《独掌生道》 第一章 白歧 天元历九万年整,一道赤红流星划破黑幕出现在长空,无数人都看到了一幕奇景。 这道宛若血光的长虹以一种疾速,在夜幕之下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坠落向某处。 这一幕引起了众多猜测,有人说是灾星降世,亦有人认为是祥瑞,诸如此类众说纷纭,只是无人能知道真相。 有修为高深者,面现迟疑,掐指便算,却如遁入一层迷雾,恍惚间苏醒,竟凭空失去了前一刻的记忆,而自身恍若未觉...... 天元大陆东域,临近东荒边缘的群山之中,一处罕有人迹的山壑内,蓦地,一道红芒一闪而至,落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 放眼望去,周围是稠密的参天巨木,在夜幕下,影影绰绰,覆盖了群山,远远地有兽吼传来,凄凉而孤寂,一两道散着寒意的幽光在密林中一闪而逝,是夜行的兽类出来捕食。 不远处,轰隆隆间,一道瀑布从一侧的山顶崖壁上垂落,落在深涧里激起滔天巨响和阵阵升腾的水雾,一切都显得自然。 红芒落在山涧旁的巨石上,渐渐的平息了波动,化成一道透着血光的光茧,还在一胀一缩,似有一活物在其内,很是奇特。 这光茧奇异无比,仿若不可见,不少兽类在经过周围时,根本未曾察觉到青石上多出一物,更有甚者,有些小兽口渴之下,站到巨石上贴着光茧饮水也没能发现异状。 岁月在流逝,一年又一年...... 不知多少年的岁月里,光茧依旧在青石上,丝毫未动,只是其上的血光却逐渐暗淡,仿佛再经历一段岁月便会彻底消失...... 又是百年光阴,在凡人眼中便是一季枯荣,只是这枯是老一辈的逝去,荣是新生命的诞生。 这一天,血光已然暗淡到极致,啵的一声中碎裂,其内竟露出一个婴儿,是个男孩。这婴儿白白胖胖,皮肤晶莹似透明,很是可爱。此刻闭着眼睛如同沉睡,破碎的光茧化成晶光融入婴儿体内,令他本就红扑扑的小脸变得更加红润了。 失去了光茧的保护,此刻正值深秋,夜晚的山中山风吹拂,透着凉意,婴儿下意识的缩了缩小小的身躯,发出一声轻响。不远处一颗古树后,立刻又两道森然寒芒陡然出现,泛着绿意,望向婴儿所在的方向。 沙沙~ 落叶被碾压发出的阵阵细碎的声响,一个庞大的黑影从那古木后缓缓挪动间现出身形,清冷的月光透过枝干的缝隙洒落,露出一个狰狞的影子。 这是一头形似恶狼的动物,银灰色的皮毛发亮,那之前出现的两道幽光是它那一对铜铃大的眸子,此刻泛着森然绿意,两道三尺长的獠牙从其两侧腭骨延伸而出,令人心寒。 它缓缓踱着步子,宛若高傲的猎食者,一双巨目倪向那婴儿,贪婪中带着好奇和谨慎,慢慢向其靠近。 待它来到婴儿身边也未感受到任何威胁,便不再顾忌,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咬向那婴儿! “嗷~” 一声痛楚的长嗷中,仿佛咬中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块铁疙瘩,只听砰的一声,巨狼吃痛,立刻松口就要后退,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滑落,竟是满口利齿生生被崩断了数颗,鲜血顺着牙缝滴落。那滴落的鲜血,恰巧落在了婴儿的身上的瞬间—— 嗡~ 一道淡淡的青光蓦然亮起,出现在婴儿的身上,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竟直接渗透了体表被吸入婴儿体内,不仅如此,那巨狼此刻后退不及,竟有一股吸力散出将其牢牢的吸在婴儿身上。 嗤嗤~ 在极短的时间内,巨狼庞大的身躯开始萎缩,仿佛血液被抽空,干瘪的如同曝晒了十几天一般,未来得及惨叫半声便一命呜呼,与此同时,随着巨狼的血液被吞噬,婴儿的体表渐渐出现一道道淡青色的丝线,若细细去看仿佛还带着一丝红意。 当这如丝线的印记出现了十余道之后便不再浮现,青光也渐渐隐去,消失在婴儿体内。 “哇~” 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婴儿终于转醒,亮晶晶的大眼睛转动,看到周围黑漆漆的一片,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咦?这是......” 不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一声轻咦,随即有火光亮起,一道颇为高大魁梧的人影踩着杂草落叶,向着青石的方向大步而来。 火光之下露出一张黝黑淳朴的脸,是一名中年男子,只见他一手持着火把,一手背着箭篓,臂弯之间还挎着一把粗制的弓。他身形高大,透过粗布衣还能看到鼓胀的肌肉,显得很是健壮。 这中年汉子很快来到那大块青石附近,定睛一看,立刻一瞪眼,惊呼一声,忙三步并作两步踏上青石,将那婴儿从青石地面上抱了起来。 “作孽啊!这是谁家人这么狠心,才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舍得丢在这里!要是被野兽叼走可怎么办呐!哎~”这汉子眉头蹙得很紧,一双虎眼立刻红了起来,嘴里不断抱怨着,也不知说给谁听。 这汉子抱起婴儿的同时也注意到倒在一侧的狼尸,不由又是一声惊呼,只见这狼尸全身干瘪,如同风干了一般,皮包骨头皱成一团,獠牙外张,显得异常狰狞,失去光彩的眸子里犹带着临死前的恐惧,饶是这汉子胆子不小也是一阵心惊胆颤。 这一幕超出了常理,令他难以理解,浓密的眉毛皱在一起,眼中满是惊疑。 此刻这男子一手要拿火把,便将这婴儿单手抱在怀里,贴在他胸前小心地护着,防止婴儿不小心掉下去。 婴儿似感受到一股暖意,慢慢睁开纯净的大眼,在看到这汉子的瞬间,露出好奇,打量了片刻后,便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清脆,配合着红扑扑的小脸,显得很是可爱。 见此,中年汉子眼中浮现一丝溺爱之色,一咧嘴露出满口白牙,婴儿笑声更多了。 就这么一手抱着婴儿,也不再管那狼尸,中年汉子眼中露出一丝果断,一扭头钻入身后的林子,哗啦啦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越传越远,其背影亦渐渐消失在密林之中。 很快的,中年汉子回到了山中居住的村落,来到其中一户,其内漆黑,没有灯火,他踌躇了片刻,一咬牙猛地敲起了木门。 “婆娘!婆娘!快来看看,看我带回来什么!” 片刻后,一丝火光在屋内亮了起来,摇曳之中透过纱窗露出一道婉约的影子,只听一声温婉中带着嗔责的声音响起:“都多大的人了,整天大呼小叫的,是不是又猎到头獐子?哎!这个冬天好过咯!” “不是不是!你先开门,屋里说!” “来了~” 一阵悉悉索索轻响过后,吱呀一声,木门被拉开,这汉子立刻挤入门内,反手将木门重新带上。 屋内,一名妇人侧身让在门边,穿着宽松的粗布衣,一脸的睡眼惺忪,姣好的面容显示其年轻时美貌,带着淡淡岁月的痕迹。 此刻眯着眼望着男子,心中很是奇怪自家汉子的举动,一扫之下,立刻睁大了眼,睡意全无,几乎下意识的想要惊呼出声,却立刻抬手捂住了嘴。 “这......这......你!” 妇人倒吸口气,一脸的震惊,抬手指着中年汉子,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别声张,这是我刚在山里捡的!” “呼~”听到这男子的话,妇人立刻长出一口气,自家汉子什么性子她还是很了解的,纯粹就是一副直肠子,直愣愣的,没什么小心思,为人很是淳朴,心地也极为善良,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否则当初自己如何能看得上他? 想到这里,妇人心下稍安,随即眼露狐疑道:“捡的?” “捡的!”这汉子点头肯定道。 “造孽啊!谁家这么狠心丢掉这么小的孩子!”看着男人怀里睡的正香的婴儿,妇人眼神中露出不忍,随即心中一动:“既然捡回来了,就由我们俩养着吧!天可怜见,你我这么多年没能有一个孩子,今天让你捡回来一个也许是天意吧!” “恩......” *** 春去秋来,五年时间一晃而过,自从五年前白山、张怡夫妇二人收养了一个婴儿,这个家变得温馨了起来,这件事当初发生没多久就传遍全村,毕竟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一件小小的事也能很快落进所有人耳中。 这个孩子叫白歧。 白山夫妇不识字,当初为了给孩子取名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什么好的,无奈之下只能去请村里唯一有学识的季老商量了一番才决定,为此还奉上了一只獐腿和一壶米酒,引得老爷子有些开怀。 五岁的白歧长得白白净净的,很是清秀,性格也十分乖巧,自从学会了说话,爹娘叫得很甜,令这个家这几年充满了欢声笑语。 此刻小小的白歧站在村前的石墩上翘首以往,树影婆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远远的林子里,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出现,正是白山,此刻背着一只死鹿,还有血迹斑斑,顺着脚跟滴落,迈着步子向着村口的方向行了过来。 白歧立刻欢呼一声,蹦跳着跑上前去,直接扑到了白山的怀里:“爹,你回来啦!” “恩!” 白山眼中露出慈爱,空出的一只手摸了摸白歧的脑袋:“歧儿,今天爹爹打到一头鹿,今天你小子有口福咯!快回去跟你娘说一声,让她也高兴高兴!” “恩!” 白歧乖巧的一点头,目光扫过白山肩上的死鹿,眼中满是小星星,折回身立刻跑向村里...... 很快的,鹿肉被张怡处理好下了锅,不多时,厨房便传来阵阵肉香,白歧坐在饭桌前,不断吸着鼻子,口水哗啦啦落了一地,看着他这幅可爱模样,白山忍不住咧嘴一笑。 “爹,什么时候能带我出去打猎啊!”白歧满脸兴奋,脸蛋红扑扑,带着期待看向白山。在年幼的白歧眼中,白山是世上最有本事的人,也是村里最好的猎人,时常能带回来各种野味,令小小的白歧很是崇拜。 “你还太小了!”白山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等你长大了,爹肯定教你,那时候我和你娘可都得靠你了!” “哦~”白歧立刻蔫了,头刚要垂下便立刻抬了起来,猛地一拍胸脯,信誓旦旦:“那是当然的!以后我一定会和爹爹一样,成为全村最好的猎户!” “人小鬼大!”张怡带着笑意的嗔怪中,香喷喷的红烧鹿肉被端了上来,引得白歧一阵欢呼,一家三口围坐一团,大快朵颐。 午饭之后,张怡开始收拾碗筷,白山笑问道:“歧儿,今天去你季爷爷那里吗?” 村里有一名老人,听说很久以前是从山外来的,是村里唯一有学识的人,自从白歧满四岁后,白山便去拜托,请季老收下白歧做学生,教他读书写字,季老很痛快的答应了,不过对于此事,白歧却有些抵触,令白山偶尔有些牢骚。 “不去不去!”白歧小脸一苦,头摇地跟拨浪鼓似得,嘟哝道:“季爷爷太严格了,每次写错字都会被打手心,虽然不疼...而且,一会我还要跟孙浩出去。” “哈哈!”白山大笑:“谁让你不好好学,天天跟那小浩子疯,不被打手心才怪!” “哎~”好似想到了什么,白山神色一黯,轻叹一声道:“我和你娘大字都不识一个,这辈子只能窝在这山沟里,让你跟季老爷子学学,好歹通个读写,肚子里也算有点墨水。” “山里有什么不好?”白歧嘟哝道,引来白山一瞪眼,立刻讪笑,吐了吐舌头。 “山里好?山里能有什么好!你还不懂,等以后就知道了!哎~”随即又是一声叹息,年幼的白歧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人情世故还未通透的他,此刻还不能理解。 啪嗒—— 一声清脆的声响,一颗石子飞入屋内,滚落道桌子下面,白歧心中一动,斜倪着眼透过半掩的门缝,刚好看到一只亮晶晶的眼透着机灵之色,正顺着门缝向内不断张望,注意到白歧看了过去,门外之人连连眨眼,仿佛在示意什么。 偷眼瞄向白山,发现父亲仿佛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对于这一幕并未曾注意到,白歧立刻起身,轻轻挪动步子来到门边,一闪身就出了门。 门外是一名虎头虎脑的孩童,个头比白歧高了约半个头,圆圆的脑袋,脸颊肉嘟嘟,面相很是淳朴,这孩童见白歧出门,立刻一把拽住他,二人直奔村口而去。 这孩童叫孙浩,是村里同辈之中除了白歧唯一的男孩,也是白歧唯一的玩伴,不过别看他面相淳朴,若是被他的形象所迷惑,就大错特错,这小家伙堪称村里的一方“恶霸”,除了大人之外,可谓见谁欺负谁,即便是白歧也不例外。 村里同辈的孩子很少,毕竟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落,难得有几个玩伴,而男孩子除了白歧,便只有这孙浩,村东的鸡蛋,村西的枣树,诸如此类,白歧被孙浩领着一个个光顾了个遍,引得一阵鸡飞狗跳。 更有一次,孙浩和白歧去刘婶儿家的鸡窝偷鸡蛋,只因白歧身子娇小,孙浩指使他钻进去摸蛋,弄出动静后,拿着鸡蛋的孙浩掉头就跑,根本不管还在鸡窝里挣扎着往外挪的白歧。 最后白歧被刘婶儿提到白山面前,白山一脸尴尬,好说歹说才将人劝走,随后对白歧好一顿训,虽说事后孙浩找到他,偷偷塞给他两个水煮蛋,但那件事依旧成为了白歧心中的阴影,此后好久都不曾同他玩耍。 此刻,孙浩拉着白歧飞奔,很快就出了村口,二人这才停了下来,各自弯腰手扶着膝盖,不断喘着粗气。微微平复了气息,两人侧头对望,亮晶晶的眼中满是笑意。 第二章 坠崖 “今天去哪啊?”白歧眨巴着眼问道。 孙浩嘿嘿一笑,贼溜溜的眼珠一转道:“我在后山发现一个好地方,走,我带你去。”随即当先一步往前行去。 “恩!”身后白歧一点头,忙起身跟了过去。 很快的,两个孩童就顺着村前的小路绕往山后的方向,走了一段后,路开始变得难走,地面布满了杂草荆棘,还有不少碎石散落各处,露出棱角,看上去很有些锋锐。 后山这一块少有人涉足,因此并没有特定的道路,想要到达唯有在其中穿行。听家里长辈说,这一块附近还有大虫出没。 一路上,二人小心翼翼,趟过杂草,避开荆棘,一路前行,走着走着,不知过了多久,还未到达目的地,白歧目中露出犹豫,迟疑般开口问道:“孙浩,你没走错吧?” “放心吧!跟着我走准没错!”孙浩一拍胸脯保证到。 周围静悄悄,没有任何声响,除了两个孩子的脚步声,甚至呼吸声也被放大了不少,显得有些粗重。 走着走着又过了许久,白歧心中惴惴,很是不安,太过安静的环境令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脑海中回想起小时候长辈吓唬他的那些话,更是觉得害怕起来。 眼睛扫向四周,看着周围浓密的草丛,心中浮现各种各样的画面,无非都是突然有猛兽从里面扑过来那些。 “你说会不会有大虫?”白歧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带着颤音,仿佛要哭出来一般。 冷不丁的这一开口,在静谧的环境里颇为突兀,令走在前面的孙浩身形为之一顿,有些恼怒的,孙浩回过头龇牙咧嘴恐吓道:“你烦不烦?!都说跟着我走肯定没错!那些话都是大人吓唬我们的么你还真信了?” 他嗤笑道:“别说没有了,要真有,我肯定把你丢过去喂了大虫,我才能跑掉哈哈!” 孙浩哈哈大笑,却是令白歧眼中起了一层水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见状,孙浩有些慌了,忙到:“别哭啊!都说是骗你的了,肯定没有什么大虫啦!” 听到这话,白歧才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认真的一点头:“恩!” 二人继续前行,终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透过前面的草丛露出一块空旷的地带,二人欢呼一声,忙穿过草丛跑了过去。 这里是一片光秃秃的岩石地面,没有杂草生出,显得很是空旷,不远处便是悬崖,崖边有一颗树歪歪扭扭的斜向外延伸,显得很是怪异。 打量了一番后,白歧问道:“孙浩,你说有什么要给我看的?我怎么没看到?” “别急啊!我们先过去。”言罢孙浩拽着白歧三步并作两步很快来到崖边。 只见前方一片怪石嶙峋突兀,有道道裂缝蔓延,那歪脖子树根系深深的扎入到岩石裂缝中,顽强的生长着,呈现一种诡异的弧度弯曲着向悬崖外的方向延伸,树冠部分更是直接落在了空处。 站在崖边向下望去,一层薄薄的雾气覆盖下看不到下方的景象,宛然一副深不见底的样子。 “你看那里!”孙浩拍了拍白歧,然后一指树冠上,透过浓密的枝干,一顶鸟窝安在其中,里面还有几个圆滚滚的东西,泛着圆润的光泽。 “鸟蛋!”白歧惊呼,双眼立刻放光,随即脸色却是一苦,埋怨道:“藏得这么深,该怎么掏呢?” “恩!”孙浩一点头,贼贼一笑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白歧神色一动,眼中原本暗去的光又亮了起来。 “你听我说。”孙浩一顿:“你上去掏...”话还没说完,白歧脸色就是一变,连连摆手中不断后退:“不去...我不去!吓死人了!”回退中他一瞄崖边那层薄雾,心中又是一颤,感觉自己腿都要打抖了。 “你先听我说完!”孙浩一急,忙跑上前拽住白歧,以防他逃跑,他听得出白歧的不情愿,一撇嘴道:“大不了多分你一份呗!” “全给我也不要,这也太吓人了!我死也不去!”白歧脸色发苦,态度却是少有的强硬。 这样的逼迫从小到大在孙浩那里遭遇了数次,每次到最后都只能委曲求全,但这一次,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再干了,比起孙浩,他感觉那悬崖才更可怕,如同猛兽的巨口,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见此,孙浩皱眉,苦思不得解,一双眼不断游移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馊主意,他自然是不敢亲身上阵,白歧怕,他也怕啊!毕竟自己的小命可不能开玩笑。 募地,他目光一顿,落在了一个方向,随即眼睛一亮,一拍脑门道:“有了!” 拉着白歧,孙浩一指远处的草丛,那里有几根葱绿的藤条蜿蜒盘旋在其中:“你看,用这藤条把你拴在树上不就行了嘛!我多聪明!”说着也不管白歧,自顾自的上前扯开藤条开始胡乱的扎了起来。 不多时,孙浩抱着一堆扎得乱七八糟的藤条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往白歧身上套,白歧连连后退,眼中露出拒绝之色。 “放心,我扎得可紧了!”孙浩连哄带骗道:“只要把它圈在树上,就算你掉下去,我也能把你拉上来!” 撇着这藤条,虽然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应该还挺结实的吧。白歧心中惴惴,踌躇了许久也没能下定决心。 “好了好了!”孙浩好言相劝:“这次你上,下次是我,一会等拿到鸟蛋,多分你两个就是了!” “真的?!”白歧眼中犹豫更多,片刻后支支吾吾的终于说话了:“你不骗我?” “真的!”孙浩嬉笑点头道,顺手将藤条一端套在了白歧身上,狠狠一扎,圈成一个圈,扣得死死地,而后二人重新来到崖边,将另一端扣在树干上。 迟疑了片刻,在孙浩的催促声中,白歧扒着树干,蹭蹭开始往上爬,动作灵活宛若猿猴,他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不去往下看,感受着腰间收紧的藤条,心下稍安,恐惧之意也渐渐消散了不少。 别看白歧身形娇小,个头不高,实则力气很是不小,甚至比孙浩大上不止一筹,只是由于父母从小溺爱,性情很是温顺,再加上老是被孙浩欺负,有了一丝怯懦,所以才变成现在这幅脾性。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攀着枝丫,小小的身躯很是轻松的穿过树干的缝隙,很快便距离树冠不远,踩了踩脚下,没有任何晃动。这歪脖子树虽形貌不堪,倒还挺结实的。 心中这样想着,白歧越过中段,踏上了树冠的位置,他尽量脚踩着粗壮的部分,一步步向前挪去,用了半刻钟的时间终于来到了鸟窝近前。 打量着鸟窝内部,里面一共六枚椭圆形鹅蛋大小的鸟蛋,表面圆润如玉,白中透着棕色,抿了抿嘴,小心地扶住一侧的枝干,白歧探出手向鸟窝内摸去。 一枚,两枚,三枚... 很快的便有三枚鸟蛋被他拿到手中,刚好一掌而握,很有有些分量,每拿到一枚,白歧便掀开胸前的衣襟往里一塞,树下看着白歧动作的孙浩眼中也是亮起了兴奋之色。 胸前的衣襟很快就鼓起了一大团,如同塞了几个包子在里面,沉甸甸的,白歧心中有些雀跃,心想着一共六枚,孙浩答应多给自己两枚,那不是自己能吃四个了,想到这里更是忘记了害怕,伸手要去摸第四枚。 “唳——” 就在这时,一声带着愤怒的尖锐鸟鸣声响起,远远的一道灰白色的影子飞快向着崖边急掠而来,只是眨眼便已来到不远处。 听到这声鸟鸣,孙浩连忙喊道:“别摸了,快下来!” 白歧脸色一变,伸出的手猛地缩回,身子挪动之下,立刻倒退,只是他此刻在树上,想快也快不起来,只能一点点的往后缩,还要不时回头,看看落脚点是否稳固。 这是一只拥有着利爪和坚喙的灰白色大鸟,白歧叫不出他的名字,此刻正红着鹰隼般的双眼疾驰而来,它没想到居然有人趁着自己不在来偷取自己的孩子,这一点是不能容忍的。 很快的这大鸟落在了树冠上,锐利的目光一扫鸟窝,其内仅剩下三枚鸟蛋,它立刻尖啸一声,飞身而起扑向还在树上慢慢挪动的白歧。 白歧脸色大变,不容闪躲之际,大鸟立刻来临,伸出尖锐的利爪抓向他的头部,白歧急了,抬手去挡,却又被坚喙啄到,左闪右避之间,令树干一阵剧烈的摇晃,仿佛随时都要折断一般。 见到这一幕,孙浩也是色变,忙捡起地上的碎石,丢向那大鸟,要将它赶走,那大鸟左冲右突,即便是在树上也显得很是灵活,也不管孙浩的动作,仿佛认准了白歧,死死钳制,不时伸出利爪就是一勾,要么狠狠啄他的脑袋,令白歧很是狼狈。 匆忙中,白歧也不管其他,忙一手捂着头,一手扶着树干连连往下爬。 “咔嚓~” 一声清脆的爆响出现在脚下,白歧整个人身不由己的往下滑落,他心中一颤,忙伸手去抓一侧的树干,仿佛认准了时机一般,那大鸟立刻飞扑而下,对准他的手背就是狠狠一啄。 哗啦啦~ 穿过枝干叶片的声响中,白歧飞快跌落,两侧的景物在眼前倒退,云雾霎时盖住了他的双眼。 坠落刹那后,只听嘎嘣一声,身形一顿之际,便立刻再次疾疾坠下,侧头望向腰间崩断的藤蔓,感受着自身不断的坠落,白歧的心也随之沉入了谷底。 风声呼啸,灌满了双耳,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只望见上方一道白色的影子透过云雾,盘旋着... 崖边,孙浩扑通一声直接坐到地上,一张脸立刻变得煞白,就这么呆呆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丢了魂儿似得。 半晌之后,仿佛意识到什么,他呆滞的双眼中,渐渐有有水雾升起,顿时如决堤,哇的一声立刻痛哭起来,声音在山中回荡,被呼啸的山风卷的很远...... 第三章 梦境 渐渐的,日头西斜,洒下一缕灿烂红霞,时至黄昏,眼看着就要天黑,孙浩这才止住了哭声,踉跄中站起身来,他眼神空洞,脸上布满泪痕,拖着沉重的步子钻入丛中,缓缓走向村子的方向。 孙浩的母亲是一个微胖的妇人,寻常农妇打扮,头上总是扎着一条头巾,村里的人要么喊她老孙家婆娘,要么喊她胖婶儿,时间久了,连她的姓都给忘了。 此刻这妇人一脸焦急的走向村口,还在不断四处张望,嘴唇蠕动不断埋怨着什么。 “哎~这俩小兔崽子,也不知道又跑哪去疯了,这天都快黑了咋还不回来呢!” 说话间,孙浩的母亲已来到村前,左右张望中眼神募地一顿,落在不远处恰好从草丛中钻出来的一个熟悉的影子上,立刻叫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啊!身上还弄得这么脏,看我今天不收拾你,就算你爹也护不住!” 说着就疾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揪住孙浩的耳朵,未曾注意到自己的儿子神色上很是不对劲。 “哇~” 仿佛被这声叫骂惊醒,孙浩一个激灵,无神的双眼有了一丝亮光,恍惚间看到一个妇人朝自己走了过来,是自己的母亲,便立刻扑了上去,直接撞入妇人怀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惊吓尽都一泄而出。 胖妇人的手停在了空中,还没来得及落下,便被孙浩扑到怀里一阵痛哭流涕,虽有疑惑,强硬的态度却是立刻转变,露出柔和心疼,抬起的手顺势抱住孙浩,不断安抚着轻拍着孙浩的背:“哎~浩儿碍,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别哭别哭,娘不打你了!” “娘,白歧...白歧他...” 将脸深深埋在妇人怀中,孙浩哽咽着,话都说不出来,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很快浸湿了妇人胸前的衣襟。 妇人柔声道:“白家那个小崽子吗?他咋了?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嘛,咋还没回来呢?”说话间,她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 听到这问话,孙浩身躯又是一颤,哭声渐弱,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经过一番心理争斗之后,终于嗫嚅着说道:“白歧他...死...死...” 就在这时,妇人却打断了孙浩,说出的话却是令孙浩整个人一个激灵:“你说那小崽子咋地了?你看那不是回来了嘛,只是怎么弄成这幅德行?”说话间,妇人眉头纠结在了一起。 不敢置信的,孙浩回过头,只见不远处的山路上,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蹒跚着向着这边走过来,在夕阳的余晖下影子被拉得很长,看不清面容,却又十分熟悉,几乎下意识的就能认出来那个身影是谁。 抬手死命揉了揉眼,再看去时,那人影已然到了不远处,几乎可以看到他狼狈的姿态,一股森然寒意陡然自脚下蹿起,直冲脑门,孙浩顿时感觉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晕眩...... 白歧现在的样子比之乞丐也要不如,身上的衣服几乎碎成了布条,只剩几缕挂在身上,脸上全是灰痕,脏兮兮的盖住了五官,甚至鞋子也丢掉一只,另一只也被沿路的山石磨损地破烂不堪,眼看着快要穿帮。 此刻他一手护在胸前,一手提在腰间,捂着那几缕被风吹得仿佛随时都要脱落的布条,以免落得光屁股的下场,拖着仅剩一只的布鞋,一顿一顿的走在村前小道上,一双眼略有泛红,像是哭过的样子。 他心中委屈无比,废了好大的功夫才爬上了这座山,远远地望见孙浩和他母亲站在村口,立刻加快步伐向上赶路。 很快的,白歧便到了村口,犹豫中抬手挥了挥,张口想要向孙浩打声招呼,却见孙浩身子一缩直接躲到妇人身后,眼神游离,偶尔落在白歧身上,透出深深的惧意。 这一丝惧意被白歧敏锐地捕捉到了,不由心中一痛,如被针扎了一般,一双眼又红了起来,他虽然年幼,但绝不笨,反而很是敏感。 在白歧的眼中,对方的目光里透露出的不仅仅是看向一个陌生人的眼神,而是一种陌生中隐含发自内心的极端恐惧,仿佛自己在他眼中不是那个从小到大的玩伴,而是一个吃人的恶鬼! 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在面对某种超出自身认知的事物面前,下意识的就会去抵触,生出恐惧。 白歧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跌落悬崖的瞬间,他终于发现了自身与常人的不同,或者说特异之处,当时的白歧直愣愣的盯着身下那一块布满裂纹的巨石发了好一会的呆。 沉默中,白歧放下抬起的手臂,强忍着鼻尖升起的酸楚,和快要滚落的泪珠,在孙浩恐惧和妇人疑惑的目光里,缓缓转过身,一拐一拐地向着自家方向走去。 回到家里,张怡正在煮饭,看到垂头丧气走进来的白歧,立刻惊呼一声:“怎么了,歧儿!怎么弄成这样?!” 她立刻冲过来,蹲下身子,双手扶着白歧瘦小的手臂,不断上下打量,眼神中满是疼惜,见到白歧满是黑灰的小脸和泛红的双眼急切道:“受伤了没有,让娘好好看看!” 有些无精打采地,白歧摇了摇头,紧咬下唇一言不发。 “呼~”如同松了一口气,张怡拍了拍胸口道,“吓死娘了,没受伤就好,弄的这么脏这是怎么了?” 白歧沉默不语,见此张怡更加心疼了:“好好,娘不问了,快先去洗澡,换身衣服,一会你爹该回来吃晚饭了,快去吧!” “恩~”白歧应了一声,走去里屋... 躺在装满热水木盆中,这木盆很大,能够容得下白歧整个身子,周围水汽蒸腾。洗去黑灰,白歧目光落在自己光洁的手臂上,回想起之前一幕,掏鸟蛋时被大鸟啄,避不开只能伸手去挡,因此手臂被狠狠啄了好几口,现在发现却是连一点伤痕都没有,即便是淤青也不存,再看看周身,皮肤白皙通透,没有留下任何创伤。 原来,自己根本就不会受伤。白歧心中暗道... 晚饭吃得很快,白歧早早的就上了床,却辗转反侧,一直未能入睡。窗外夜深人静,偶尔传来两声虫鸣,风声吹动树木发出沙沙声响,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屋外的地面上,明净中透着一丝清冷寒意。 望着窗外的树影和月色,白歧渐渐感受到一丝困意,缓缓合上了双眼... 恍惚中,白歧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被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暖意包裹,出现在一片奇异的空间,周围一个温柔的仿佛能将自己融化的声音随之响起,在这空间内回荡。 孩子,当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想必已苏醒了一段日子,同时也发现了自身与常人的不同... 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也不知道你有没有亲人...或者快不快乐... 不要害怕...也不要多想...这是我们留给你的礼物... 凡是在道天境出生的孩童,自诞生之日,便拥有古体一重的肉身强度,否则无法抵抗巨大的空间压迫,拥有这样的肉身,想必在那未知的一界很难有人能伤到你吧... 这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颤音,似欲言又止,压抑着一股呼之欲出的感情,透着难以形容的不舍,似下定决心般正在作出某种极为艰难的决定。 我们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活下去...不想让你承受更多... 到最后,这声音仿佛都带着哭腔,逐渐减弱,从白歧脑海中缓缓消退,即将消失之际,最后一声缥缈之音如被风吹拂而来,徐徐散开,令白歧的双眼立刻红了起来。 若...天道有冥...我真想...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眼泪如决堤般汹涌而出,如同一把刀在心头搅动,难以形容的痛楚充斥了心间,白歧脸色惨白,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一种对于这声音主人的极端不舍,仿佛至亲之人要永远离去,他立刻哭喊着向前跑去,不断挥舞着双臂,想要抓住什么,却怎么也做不到。 哗啦~ 如镜片碎裂,这奇特的空间化成碎片崩溃,脚下是一片虚无,白歧身不由己的开始坠落... “呼~” 熟悉的房梁出现在眼前,白歧陡然坐了起来,扫了一眼周围,恍惚的眼神变得清明,他长出一口气:原来是个梦。 心中这样想着,忽然感受到唇边的咸涩,抬手一摸,才发现,泪水已然打湿了面庞... 之后的几天,白歧脑中一直徘徊者梦中的场景,这个梦清晰无比,不似寻常梦境,眨眼就会忘却,梦境中那个声音所说的话历历在耳。 “古体...道天...还有,那真的只是个梦吗...”白歧喃喃,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来历。 他有一个秘密,偶然一次听到村里人说起,自己是爹娘捡回来的,虽是陈年往事,但不时也会有人侃几句,有一次恰好落进白歧耳中。 毕竟年幼,当时的他只是听听却不甚在意,只知道爹娘对自己好就行了,也从来没开口问起过,现在却由不得他想不到这一点上。 自己究竟是谁... 从那以后,白歧整个人变得沉默起来,经常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望着天空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问他也只是摇头,一言不发,令张怡很是心疼,就连白山也常常皱紧,叹息不断。 孙浩也不再来找他玩耍,只要看到白歧就远远的躲开,如避蛇蝎,白歧亦不在意,一个人心事重重,闷闷不乐。 第四章 执念 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考虑问题还只停留在表面,难以去深思,更说不上去探究所谓的因果。 很快地,白歧便将这件事深埋在心底,恢复了常态,除了与孙浩的嫌隙无法再修弥令他情绪低落了一阵之外,面对父母之时,脸上再次洋溢起童真的笑,令白山张怡都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午后,吃过午饭,白歧照常来到村中季老住所,先是抬手敲了敲门,随即轻唤道:“季爷爷,我来啦!” 见许久无人应答,白歧小心翼翼地将木门推开一丝缝隙,探头去看。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屋舍,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分毫,房屋四角均立着桐木顶柱,其上雕刻着些许纹饰,显得颇为雅致,一排木架横陈一侧,其上安放着各种各样的线装书籍,隔着封皮都能看到其内略有泛黄的书页,似都有些年头,却干净整洁,被保存的完好,似有人常常打理,一丝灰尘都未沾。 正前方是一座檀香木制的桌案,周围摆放着同样材质的木椅,有镂花雕琢,古色古香,桌案前,一名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提笔在纸上游龙走凤。 见此,白歧眼光一亮,侧身小心翼翼地进入屋内,反手带上木门,而后蹑手蹑脚的走向桌案,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打扰到这老者。 来到桌案前,白歧低头去望,一个个如虬龙苍劲的字在老者挥洒间跃然纸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仿若扑面而来,令他微微有些出神。 许久,老者手上一顿,抬起笔杆,放在一旁,侧头看向正在出神的白歧,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淡淡道:“哦~是小白歧来了啊!” 听到这声音,白歧一怔,这才回过神来,露出甜甜笑意道:“季爷爷,您写好了?” “恩,写好了,你看看吧~”老者淡淡答道。 白歧转过头继续去看,嘴里还念念有词:“夫君子者...上整衣冠...” 当念到一处,忽的一顿,白皙的小脸上泛起一丝红润,仿佛不好意思般挠挠头:“下什么其行。” “哈哈!”老者顿时开怀,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掌一拍白歧的脑袋,“让你不好好学,下修其行!” “下修其行。”白歧喃喃重复着,抬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老者微笑,一抚长须,意味深长道:“修行的含义有很多种,你想知道哪一种?” “很多种?”白歧有些迷糊了,立刻一指纸上字迹道,“这里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意思是,为君子者,不仅要讲究穿着,不求奢华,但要干净整洁,除此之外还要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克制心中的邪念,欲念,才能称之为有德者!” “哦~”白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募地眼睛一亮,“还有其他意思呢,季爷爷,您也跟我说说呗!” “呵呵,你这小子!”老者一笑,“好吧!既然有了兴致,我今日便与你说道说道!” 说话间,老者坐下身来,拎起一侧的青釉茶壶,倒了一杯在茶盏中,顿时有袅袅水汽从杯中徐徐升起,一股淡淡清香逸散而出,他捻起茶杯,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再缓缓放下。 抬眼望见白歧疑惑的神色,淡笑道:“这便是修行的一种了。” “啊?”白歧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也喝喝看,老者一笑,再次倒出一杯递给白歧,顿时让白歧双眼放光:以前总是看到季爷爷喝这个,闻着也香的很,自己还从没有尝过呢!今天总算有口福了! 不断咽着口水,白歧也不怕烫,双手接过季老递过来的茶杯,舔了舔嘴唇,立刻送到嘴边,直接吸了一口,却没有注意到正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戏虐之意的季老。 “噗~” 刚一入口,白歧脸色一变,募地侧头,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随后连连吐着舌头,脸色发苦道:“好苦啊!怎么这么难喝?!” 有些埋怨地看着老者,白歧将剩下的茶水连同茶杯放在了桌案上,抱怨道:“闻着这么香,怎么喝起来却这么苦!” 这一句无心之言,却似触动了老者的心神,令他神色中露出一丝怅然,长叹一声道:“这就是人生啊~” 不顾白歧递过来布满疑问的眼神,老者自顾自的叙述着:“有些人表面风光,心中苦楚无端,又有谁知晓...有人身处水深火热,逆来顺受,却能从中品味出甘甜...这人啊,只要活着,就会经历种种,有苦有甜,若不去学会享受人生,百年匆匆,徒增一缕枯魂罢了,又如何能品味出这茶中滋味呢?” “人生本就是一场修行...不同的人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去追逐心中所寻...有人越过山岳,趟过大海,眼前所见之景开阔了心胸,能够包容了天地,获取顿悟,认为精神可以超脱万物而存,成就一代圣人之名......” “有人习武而修,好勇斗狠,要争那天下第一,以武学修为登临绝巅,成就江湖传说,这是武者的修行......” “又有人苦学勤奋,满腹经纶,能出口成章,写下华丽篇章,博取功名,登堂入室,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百姓颂誉之声,这是仕子的追求......” “还有人不屈天地,修行仙法,堪破真相,一身修为登峰造极,一怒山河碎,一怒天地崩,超凡脱俗,羽化飞升,这是仙人的修行......” “不过,这一切在我看来,都只因两个字——执念罢了,不论是圣人也好,仙人也罢,若心中没有那份执念,便不会去追求,何来成就之说?古人曾说无为,在老夫看来,这世间本没有真正的无为啊!” 这一句句深刻中透着莫名意味的话语落在白歧耳中,令他眼前现出迷茫,虽不是很懂,心中却掀起一层淡淡的涟漪,随着季老的开口,那一声声话语牵动了他的心神,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场梦境中的景象。 那个温柔的几乎要令他融化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令他沉醉,不愿苏醒,直至...化成一颗执念的种子,待到机缘来临,必然会生根发芽。 季老的叙述到此为止,眼中的追忆更甚,白歧犹在迷茫中,没有人再开口,屋内立刻陷入到沉寂当中。 许久,老者长舒一口气,眼神为之一清,恢复常态,在看到一脸茫然的白歧,顿时感叹道:“哎~老了老了,最近总是会想到一些陈年旧事,心有所感罢了,听不懂也不怪你!” 白歧在这声话语中也是回过神来,脑中景象怎么也挥之不去,沉默许久才开口道:“季爷爷,您说堪破真相,真的能做到吗?” 季老一怔,有些奇怪的扫了白歧一眼,随即长舒一口气,淡淡开口道:“我也不是很明白,更不知道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只明白一点,人力有时尽,但......”说道这里,老者一顿,而后继续道,“若你能更加强大,身处的位置越高,眼界也会越来越广,总有一天会洞彻这世间的隐秘,看到你想看到的真相!” 听到这样的回答,白歧陷入了沉思,眼中露出挣扎之色,心中的执念种子已然生根,他想要找到真相,想要找到那个人,那个出现在他梦中的声音的主人,这样的想法不断滋生,挥之不去。 许久之后仿佛下定了决心,白歧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老人道:“季爷爷,您也会修行吗?” “我?”季老又是一怔,随即叹道,“我年轻时,姑且也算作半个内功高手吧!只是现在上了年纪,久疏于手,退步了...退步了......” 白歧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却犹有疑问:“什么是内功啊?!” “内功嘛,可以说是一股气,一股潜藏在人体内的气力,这股气可以通过锻炼令它不断壮大,做到一些寻常人做不到的事。”季老耐心解释道,随即心中一动,“就像这样!” 言罢,他微抬起右手,向着桌面轻轻按去,仿佛有一股无形之气徐徐升起,一头白发长须立刻无风自动起来。 布满皱纹的手掌落在桌面的瞬间,没有任何声响,不温不火,如未带有一丝一毫的力道,原本放置在桌面上茶盏竟腾空跃起,在季老随手一拂之间,嗖的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着白歧耳畔飞了出去。 只听嘭的一声,那茶盏直接撞在后方一角的顶柱上,竟是嵌入到木质柱体内,入木三分! 季老起身,徐徐走到那一处,抬手一拂,茶盏入手,竟完好无损,再看那木质柱体,此刻出现一块弧形的凹陷,甚至有不少不屑纷纷落下。 白歧眸光大亮,立刻跑了过去,不断打量着那凹痕,还抬手摸了摸,越摸眼睛越亮,转过头盯着季老,一脸认真道:“季爷爷,您能教我吗?” “你要学?”季老似笑非笑,打量着白歧,冷不丁突然抬手在白歧身上一阵拍击,令白歧整个人愣在那里。 片刻后,季老收手,微微点头正色道:“恩~身子骨还算结实,只不过,资质这方面还不知道,也罢,想学也可以,不过得先给我把字认全咯!” 听到这话,白歧脸色一苦,不过这点挫折却是难不倒他,他认真点了点头,随即追问道:“您会教我吧?!” “恩!”季老微笑点头。 “哦!”白歧立刻兴奋,脸上洋溢起开心的笑,仿佛前几日的阴沉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第五章 内功 在此之前,白歧便已在季老那处学习过不短的时日,认识的字不足一千也有八百,这次更是下了狠功夫,不足三个月就将基本的读写融会贯通。 三个月后,这天,白歧照常来到季老的住处,在检视了一番学习进度后,老人家满意的点了点头,徐徐走到木架前,随手抽出一本泛黄的书籍,眼露追忆道:“此书为我一故人所赠,此人堪称当代药王,一身医术惊世,当年我机缘巧合之下曾救过他一命,之后他赠我此书,若非如此我也活不到现在,你将这本书上的内容全部记熟了,要一字不漏,之后我自会教你修习内功的法门。” 说完便将那书籍递向白歧,白歧伸手接过,一眼扫去,只见封皮上书写着“医典”两个字,书页参差不齐,似随手缝合装订而成,且略有泛黄卷曲,显然因时常被人翻看所致。 白歧翻开几页,其内都是一些药理论述,且措辞偏颇生僻,晦涩难懂,有些地方还有手绘的图文注解,即便如此也令白歧感到一阵头大,脸色发苦。 如看透了白歧的心思一般,季老站在一旁,开口告诫道:“想要修行武道,必须粗通药理,不求精湛,但一些简单的行功路线和窍穴所在必须要掌握,否则运功出错,走火入魔,其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是这样!”白歧了然,乖巧的一点头,再看向那“医典”时,如同立刻感受到其沉重的分量,小心翼翼地捧着,珍而重之地将它收入怀中。 “去吧!”季老略一摆手。 “恩!”白歧应声,随即转身,离开了季老住处,他要回去好好将这书中的内容琢磨一番。 接下来的数日,白歧有事没事都会翻出那本“医典”研读,也不再去季老那里了,就在自家学习,只要一有空闲就会找个地方安静的坐着,翻看其中的内容,有时甚至吃饭也在看。 白山和张怡二人看在眼里,虽有些不习惯,却均感到很欣慰,自家孩子这么用功,父母肯定会开心。 某一日,白歧吃过午饭,端出一张木凳,坐在大堂内,屋内亮敞,柔和的阳光顺着门庭斜照入室内,张怡正在收拾碗筷,白山背上猎具也快要出门。 有些好奇地,张怡凑过来看了一眼那医书,便随口问道:“歧儿啊!你看的是什么啊?怎么还有画儿在里面?” 白歧也不去看张怡,目光一直落在书页上,闷声闷气地回道:“这是医书,说了你也不懂!” 听到这话,张怡沉默了,轻轻哦了一声,回过身继续擦桌子,只是白歧未能看到她神情中突然出现的失落,和略有泛红的双眼。 张怡没有在意,白山却不乐意了,正在擦拭长弓的他,立刻回身,一瞪眼呵斥道:“小兔崽子,长本事了啊?怎么跟你娘说话呢?” 白歧一怔,回过神来,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张怡忙站直了身子,对着白山道:“碍,你别这么大声,打扰到咱家歧儿了!”此时直起身的张怡正好侧身对着白歧,令白歧一眼便望见她有些泛红的双眼。 “娘,我错了!”白歧这才知道自己失言,立刻上前抱住张怡,低声认错道。 “这还差不多!”白山轻哼一声,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了下来,“你看的这些,我和你娘是不懂没错,但你爹我只知道一件事,你是你爹和你娘生养的,百善孝为先的道理也不懂,学问再多都不管事!” “恩!爹娘,我知道了!”白歧低着头,认真的承认起了错误。 “好了,你也别多说了。”张怡安抚道,随即目光看向白歧,柔声道,“歧儿,爹娘就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去学吧!” “恩!”白歧点头,坐回原处,继续看起了手中的医书...... “紫叶花,取花瓣碾碎涂抹,可消瘀肿...凤尾花,根茎可入药,生服,于痛风有奇效...南构子,水煮服用,可退烧......”白歧研习着书中内容,没有旁人在时,偶尔念念有词,默念着书中的内容,以加深记忆。 这本书看着并不厚,蕴含的内容却很是庞杂,从简单的药理,到草药的辨认和用途,还有一些人体筋脉走向图,甚至连行针之法都有涉及。 宛若开启了一片新的天地,白歧渐渐沉醉其中,他从未想过他自以为简单的医术竟有如此深奥,也从未想过一些常见的事物,甚至被当做杂草的植株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用途,这一点牵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一开始,他只是为了修行内功,强迫自己去学,而现在却是被吸引了全部心神,沉入其中,如痴如醉,有时甚至捧着医书在附近的林子里钻来钻去,摘取一些草叶根茎与书中内容作对比,每当验证一番后,发现果然如此,都会令他大感兴奋,求知的欲望也越来越浓厚...... 半月后的一天,白歧缓缓合上书页,他闭上双眼,脑海中种种名词案例浮现,深刻地如刻在脑子里一般,同时,仿佛还有一些图案在眼前掠过,有些只是粗具线条,有些却色彩鲜明,这些粗具线条的是被他记熟却无从验证的,而色彩鲜明的却是实际对比验证过的。 他睁开眼,眼中掠过一丝兴奋的笑意与一抹自信,这半个月仿佛整个人脱胎换骨般,令他的整个世界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从狭隘到开拓,吸收的事物越多,眼界便会越广。 “季爷爷说的果然是对的!”白歧心中默默道。 带着自信的笑意,白歧敲开了季老的房门,在一阵细致的检校后,季老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道:“呵呵!看来这次你下了不小的决心啊!” 白歧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眼中露出明亮的光:“季爷爷,现在您可以教我了吧?!” “恩!”季老点头,沉吟片刻后,正色道:“记住,我只教你一套呼吸吐纳的方法,不会教你伤人的功夫,即便这样,你还要学吗?” 听着这话,白歧偏头疑惑道:“为什么要伤人?” “哈哈!是我多想了!忘了你还是个孩子啊!”季老哈哈一笑,“好,我便教你一套功夫,听好了!” 说罢,季老随即念出一段口诀,说完之后问道:“怎么样?记住了吗?” “没记住!”白歧摇头,季老一怔,苦笑不已。 待到白歧真正记住后,季老开口了:“你以后每天抽出一个时辰按照口诀里的方法吐纳,直至产生内力后,便用我教你的行功路线运转内力。” 不待白歧回话,季老立刻摇头又道:“算了,今天你就在这里尝试吧!我会亲自运功助你感受一遍,只有这一次,你可得认真记住咯!现在,盘膝先坐下吧!” 白歧也不犹豫,依言盘着腿坐在原地。 “闭上眼睛好好感受!”在季老一声低喝中,白歧立刻闭上双眼,在其闭目的刹那,立刻感受到一只粗糙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一股热流随即出现,顺着那手掌涌入眉心,仿佛被一股热流包裹,一种暖洋洋极为舒适的感觉,令白歧脑子晕乎乎,一股困意开始涌现。 “紧守心神,保持清明,我要运功了!” 苍老的声音如惊雷乍响,顿时令白歧身躯一震,脑子为之一清,他深吸一口气,困意仿佛被冲淡了不少,守住心神,双手相合置于小腹之前,按照数息之法开始吐纳,遵循绵、细、深、匀、细、柔的要诀。 募地,眉心热流开始放大,透过头部,开始流转,如涓涓细流向着周身浸润,以一种古怪的路线,在白歧体内,顺着经脉游走着,仿佛被带动一般,刚开始还觉得有些透不过气的白歧,呼吸立刻变得自然起来,如圆润贯通,收放自如。 与此同时,一种暖洋洋的舒畅感传遍全身,令他几乎忍不住要呻吟出声,强压下那股冲动,白歧默默感受,努力记忆着这股热流运转的路线。 很快的,这热流在他体内游走一圈后,回到了起点,重新汇聚到眉心,就在即将顺着那手掌收回之际,季老却立刻撤手,抬指一点将其击散,回到了白歧的经脉当中。 截断了这股内力后,季老的面庞泛起一股异样的红润,但很快被他压下,仔细的盯着白歧,清澈的目光不带丝毫浊意。 体内,如失去了牵引,那散开的内力立刻变得沉重无比,凝滞起来,无论白歧心中如何催动,都没有半点反应,反而渐渐沉入到丹田位置,沉寂下来,如一滩死水。 白歧有些急了,不断催动之下,呼吸节奏也乱了套,一口气立刻一松,颓然睁开双眼望向季老,神情有些失落。 见白歧停止了吐纳,季老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失望,平静开口道:“修行内力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长久之功,即便我截留了部分内力给你,也只是能够助你更快的适应吐纳,想要让内力变得浑厚,还需锲而不舍!” “恩!”白歧认真的点头,目中透出一丝罕有的坚毅之色。 第六章 内力 按照季老的吩咐,白歧离开后季老住处后,回到家中,略作思忖之后便决定每天临睡前一个时辰用来打坐吐纳修行内力。 白歧的家在村里算不上富裕,却也不差,拥有三室一厅的木屋,因此白歧有自己的房间,也总是独睡,并不怕被人发现,虽谈不上顾忌,却有也不想惊动父母,引起什么猜疑和顾虑。 这一日,吃过晚饭,白歧早早的回屋上床,依照之前的样子,盘腿坐在床铺上,双手收于小腹处,闭目开始吐纳,月光洒落在窗前,映照着他瘦小的身影,面庞柔和反照着皎洁的月光,晶莹剔透。 起初,这样的坐姿令他很不习惯,不断挪动几下,调整姿势,感觉合适之后,便开始定气凝神,呼吸也渐渐放缓,按照一定的节奏开始吸气吐气。 呼~吸~ 心法上要求的呼吸方式很是奇怪,节奏上时缓时急,有时需要轻轻吸口气,留一半吐一半,而后再吸气,有时要连吸数口气,节奏需短促而连贯,几次吸气之后,再徐徐吐出,还需长吐,吐气时间长达数息。还有时要深吸一口气,然后轻吐一口,再急促一吸气后再次长吐,每次吸气吐气更需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 这一连串变换之后,算是完成了一次循环,而后开启下一次轮回。 很快的,白歧的小脸就憋得有些泛红,心里头仿佛压着一块石头,闷闷的还有些发烫,好像有一团热气郁结在胸口,不吐不快。 强忍着这股躁动,白歧认真吐纳着,渐渐地,双耳之中响起阵阵细碎的嗡鸣,这声音起初很小,而后越来越大,逐渐充斥了他的整个耳畔,似有小虫在耳边嘶鸣一般,一股烦躁之意在白歧心中升起,各种纷杂的念头开始涌现,充斥了他的脑海。 定气凝神,摒除杂念,收发由心,功到自然。 白歧心中默念,可越是心中刻意的想要摒弃杂念,那一个个念头纷纷扰扰却接踵而至,在他脑子里不断徘徊,想要无视,注意力却总是自然而然的被吸引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股燥热之意自小腹处升起,如一团火焰,点燃了胸腔,心跳开始加速,体温也逐渐升高,白歧呼出的气流带上了一股热浪。 时值初夏,气候微凉,而此刻的白歧却感到了热,很热,仿佛体内升起了一团躁火,令他心绪不宁,凭空生出一股烦躁的情绪。 心中焦急,气息也变得散乱,耳中嗡鸣不断,眼皮不自然的跳动着,一些似浮光掠影般不规则的光斑在眼前不断掠过。 咚咚~咚咚~ 心跳的节奏越来越快,这股燥热也更甚了几分,终于白歧一口气没提上,立刻被打乱了节奏,气息一松之下,整个人颓然塌坐下来,开始不断喘气,待平复了气息后,仍旧感觉体内一阵燥热之感,还未消退。 舔了舔嘴唇,白歧感受的一阵口干舌燥,忙不迭的下了床跑向厨房,随手抓着木瓢在水缸里舀了一大瓢,咕咚咕咚一口喝个精光后,这才抹了抹嘴,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心中那股异样的燥动也渐渐平复。 回到房间后,白歧愁眉苦脸,心中在深思,摒除杂念,说起来就四个字,但做起来那难度可想而知。 谁没有杂念,不论是生活中的经历还是心中空想的种种念头,在静谧的环境下,若非陷入沉睡,总是会自然而然的涌上心头,想不去考虑都难。 算了!白歧眯了眯眼,感受到一股困意,心想道,季爷爷也说过,练功不可能一蹴而就,讲究张弛有度,过犹不及,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再试试。 *** 从那之后,这样的行功吐纳便成为了白歧每晚必做的功课,每天晚上吃过晚饭,临睡前的一个时辰,他都会用来修炼,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三个月,即便如此,却还是没能成功,连一丝内力也未曾凝聚。 不过饭量却略有增长,兴许是每晚练功,令全身发热,消耗了不少的体力,平常一顿只吃一碗的白歧,现在一顿要吃一碗半。 其间白歧也曾一脸烦闷的去询问过季老,季老给出的答复是,锲而不舍,练功不缀,机缘所致,功到自然。 锲而不舍,这要坚持到什么时候啊,白歧心中烦闷无比,随手甩着一根捡来的马尾草,低着头一言不发,走在村中的小道上,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村头。 夏日已过,炎热的气候逐渐消退,阳光依旧刺目,身处在山中,不时有阵阵山风吹过,令人精神振奋,感到一阵舒爽的凉意。 不知正想着什么,白歧来到村口,一阵山风吹过,令他脑中一清,回过神来,四下一扫之间,便来到村头的一颗树下,树下有一个石墩,见此白歧一屁股坐到石墩上,背靠着古树,微闭双眼开始休憩。 透过古树浓密的枝干,刺目的阳光洒落,却只剩透着温暖的柔和之意,一阵阵山风带着令人舒适的凉意,似一同吹走了烦扰,令白歧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微闭双眼,渐渐感受到一股困意,打了一个哈欠,靠着树干就要入睡,很快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吱吱~ 知了在嘶鸣,山风吹过树林,树影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有清脆的鸟鸣传来,时而还有一两声兽吼在林间各处响起,远远的,山后的方向,轰隆隆瀑布的水声垂落山涧。 这些声音落在了白歧的耳中,编织成一首自然的乐章,令他整个人精神舒缓,彻底放松了下来。随着他意识的模糊,这些声音从一开始的清晰逐渐减弱,最后仅能听到一丝。 慢慢的,连这一丝的声音也消逝,意识沉入到混沌当中,眼前的日光也渐弱,逐渐陷入到漆黑,白歧就要陷入沉睡当中。 募地,一丝亮光出现在白歧眼前,是一副图画,这是一副人体经脉走向图,其上画着完整的脉络,还有一些圈圈点点,标注着人体各大关窍穴位。 这些标记中,只有很少一部分在发光,大部分暗淡,这些发光的点彼此连接在一起,化成一条发光的脉流,围绕着躯干形成一道光圈环绕周身。 即便是意识模糊中,也令白歧感到一阵眼熟。 哦~对了,这是医典中的图...这些发光的点又是什么...... ‘看着’眼前的这幅图,白歧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了疑问,只是现在处于神智不清的状态,念头转动的很慢,只是默默地注视着。 看着看着,白歧心中一动,他终于意识到这幅图的含义,竟是与这些天以来修行的内功心法上内力运行路径完全一致! 只是这一个念头,便令白歧昏沉的头颅为之一清,有了苏醒的迹象,不由自主的按照惯例的方式开始了吐纳。 还未吐纳多久,耳畔那一丝细碎的嘈杂烦躁之音再次出现,本已消退的烦闷之意立刻开始涌现。 就在这时,叮叮叮,一声声带着节奏的敲打声传来,如在他心中激起了一层涟漪,意识模糊中,白歧脑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念头。 啊~又是穆叔叔在打铁了吧~ 听着这声音,白歧心想着,原来厚重的打铁声,远远听来,竟很是这么的清脆动听,就像那清泉滴落,叮叮咚咚。 声声清脆之音传来,立刻压过那耳边的烦躁之音,体内燥热刚刚升起立刻开始消退。 咚咚~咚咚~ 胸腔内,响起平缓有力的心跳声,带着活力的节奏,加入到这串声音内,紧接着,蝉鸣,鸟啼,兽吼,树叶摇曳的沙沙声,远处的瀑布水击声,一个个声音重新进入到白歧的耳中,这些声音糅合在一起,充斥了他的脑海。 如一篇生命的乐章,触动着他的心弦,听着这些声音,白歧眼前仿佛浮现了各种各样的色彩,鲜活而明艳,心中罕见的陷入到一种空灵的境地,余下的唯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汨汨~ 好似触动了什么,一丝异样的悸动出现在白歧丹田的位置,陡然,化成一股温热清流,蠕动间向着周身弥漫,在白歧的吐纳中渐渐游走全身,其速缓慢却坚定。 这是! 白歧心神一震,感受到这股热流,心中升起不可抑制的兴奋,就要从这种空灵的状态中苏醒,他立刻警醒,收拢心神,强压下兴奋之意继续吐纳。 此刻白歧的经脉中,一根细若发丝的内劲出现,随着白歧的催动,在静脉内按照特定的路线缓缓运转着,速度极慢,充斥了一股生疏之意,足足耗费半个时辰才完成了一个循环,回到了丹田位置。 而后下一个循环开始,如被牵动一般,原本沉寂在丹田处的内力,被这一丝活跃的内力带动,随之竟动了起来,从丹田处离开,进入到经脉,这次内力总量达到了数根发丝拧在一起般粗细,力量也增大了不少。 随着内力的运转,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出现在经脉中,传遍全身,令白歧一阵舒畅,全身充满暖意。 一炷香之后,第二次循环完成,内力平复,聚于丹田,长出一口气,白歧收功,缓缓睁开双眼,目中透出强烈的兴奋和一丝倦意,催动内力运转对于心神的消耗还是不小的,不过此刻的他却顾不得这些,心中唯有一个念头: 他成功了! 第七章 成长 从那一日之后,白歧逐渐掌握了诀窍,吐纳起来很快便会陷入无我的状态,丹田中内力也随着不断的吐纳开始了缓慢的增长。 他曾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知季老,季老欣慰的点头,表示赞赏,然而白歧却没看到季老眼底深藏着的一丝无奈。 “算了,又何必强求呢?整整三个月才产生了第一缕内力,这样的资质实在是...也罢,就当修炼后强身健体吧!毕竟在这深山里,学武又有何用呢?哎~” 白歧走后,季老一个人叹息自语着,苍老的面容莫名的露出一丝落寞之意,却又似释然了一般。 时间如水,总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一年...一年... 很快的十年过去了。 随着不断的修行,白歧体内的内力越来越盛,从一开始的细若发丝,到现在已经有了小指般粗细,在体内顺着经脉流转,如涓涓细流,源源不绝。 与此同时,白歧的饭量也随之大增,现在一顿饭都要吃上三碗,个头也蹭蹭蹭的往上长,令白山夫妇既惊叹又欣慰,小时候白歧很是瘦弱,身材娇小,比同龄的孩子还要矮上半截,现如今身高都快接近白山了。 白山的个头很是不低,再加上粗犷的面容,壮硕的身躯,显得异常魁梧,可以想象这些年白歧的变化有多大。 不断修行中,白歧已经能够做到不论行走坐卧都能处在修行之中,那古怪的呼吸节奏随时在持续,却不似当初那般会觉得别扭,而是自然而然,收发由心,所谓习惯成自然便是这个道理。 此刻于他小腹中,丹田内,一股气始终充斥其中,含而不发,蕴而不吐,令小腹紧绷,这是一股真气,内家高手修的便是这口真气,真气所蕴之处,便是气穴,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罩门。 罩门不破则真气不散,这里是内家高手的禁忌,不论是生死搏杀还是寻常交手切磋,都要犹为在意,不能轻易被人得手,若气穴被毁,轻则散功,数十年苦修功亏一篑,重则殒命当场! 而白歧却没有这样的忌讳,自从发现自己肉身的秘密后,他也曾尝试过数次,还未发现能有什么让自己受伤的东西存在,这些尝试都在无人之处进行,毕竟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若是被村里人知道,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样议论。 在季老的提议下,让他尝试着锻炼肉身,说是可以增强内力,白歧在尝试了几次后便放弃了,不论是搬起巨石,还是围着山巅跑圈,每到一定的程度,都会感受到一股莫名的乏力,而季老所说的肌肉酸胀感却一次都未曾感受到过。 想了想,白歧得出了一个结论,打个比方,如果有一柄无坚不摧的铁锤,孩童可能拿都拿不起来,成年人举起它可以杂碎山石,而一名壮汉可以用它杂碎一些神兵利器,问题不在于铁锤够不够硬,而是在于使用他的人能力有多强。 而自己恰恰是这样的情况,空有一身无坚不摧的肉身,却只能勉强操控,根本无法发挥出它应有的破坏力,寻常的锻炼方式也对于这样的肉身起不到任何增强的作用,还不如不去尝试。 至于如何发挥肉身之力这个问题,白歧想了很多次,没有任何头绪后便不再理会。 这几年,自从白歧掌握了内功修炼的窍门后,便很少再去叨扰季老了,偶尔去一次也只是送一些野味和米酒,令老爷子颇感欣慰,常拉着他的手不断叙述着一些陈年往事。 有时说道高兴之处,古色古香的大堂里便会响起一老一少开怀的笑声。 望着季老日渐枯槁的面容,以及更加佝偻的身躯,白歧心中有了一丝痛楚,岁月不饶人,他很是珍惜现在的光阴,这样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到最后只会深埋在记忆里,留作缅怀。 不仅是季老,就连白山和张怡这些年,头上也生出了不少白发,皱纹也变得多了,因此白歧顺其自然的接过了家里的重担,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山里的人能活到六十多都算长寿的了,有时突如其来的小病小灾,也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如今的白歧十五岁了,当年白山捡他回来的时候就有三十多,现在都快五十岁了,原本挺拔的身板也略微弯了下来,体力也大不如从前,每次打猎要废不少功夫才能将猎物带回家中。 原先,白山还不想让白歧过早的承受这些,说自己还有力气,还能打来猎物。 然而白歧在这一点上丝毫不让,在他强硬的态度下,白山苦笑着将陪伴了他数十年的猎具传给了白歧。 白歧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父母享几年清福,陪伴他们终老,服侍他们归去,除了父母,他还想到了季爷爷。这是白歧的决心,自那之后,自己便会离开这山村,去往外面的世界闯荡! *** 山风在耳边呼啸,修长的身影呈流线型,充满了爆发力的质感,略显黝黑的面庞上,一双眼如寒星炯炯有神,眼神充满坚毅,两侧的树木不断倒退着,白歧穿梭在林中,脚下生风,腾跃中跨越荆棘草木,向前疾驰着,正前方不远处一头全身黑漆漆,额生单角,形似野猪的野兽正在奔逃。 这是一只褚兽,此刻正在拼命逃跑,口鼻中喘着粗气,一双铜铃大小的眸子略有泛红,四条粗大的蹄子踏在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途径之地,前方的草木植株被践踏,开垦出一道可通行之处,其势凶猛不可挡。 白歧眼中掠过一丝兴奋,追寻着褚兽奔逃的方向,跨在肩膀上的长弓被他顺手丢在一旁,唯有一根长度只有正常箭体三分之一左右的利箭被他收入袖中。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一身闷哼,胸腹处响起一阵如雷鸣般的闷响,速度立刻暴增,丹田内力滚滚流转,带动起一股强劲的力道。 嗖的一声,白歧踏着地面一窜,几乎眨眼间,完成数次腾跃,动作行云流水,瞬间吊在了褚兽的屁股后面。 似察觉到了危机,就在这时,褚兽却突如其来的停了下来,只是其势太猛,向前滑出一段距离,撞到了一颗矮树,令其哗啦啦剧烈的一阵抖动,才停住了前冲的势头,而后猛地扭头,掉转方向,回过身来,向着白歧一阵低吼咆哮。 白歧一怔,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只见那褚兽右前啼不断刨着地面,口鼻中喷出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的气体,瞪着一双泛红的眼,布满了血丝。 白歧立刻明白了它的意图,不跑了吗?那就陪你玩玩。 白歧一声冷哼,张开双臂,原地岔开双腿,向着一侧猛地踏出一步,发出一声闷响,稳稳地扎出马步,全身内力如沸腾,不断灌入肉身双腿,蓄势待发。 轰轰,那褚兽立刻奔着白歧而来,头颅垂下,一根散发着寒光的独角正对白歧的胸膛,可以想象,若是寻常人遇到,绝对会色变。 而白歧却不是寻常人,气势在酝酿,一股无形的气流顺着周身鼓荡,吹起下摆的衣袍,那褚兽见此更为暴躁,隐有不安,速度更快,向着白歧直接撞了过来。 砰~ 一声巨响,白歧面色一变,双手死死扣住褚兽的大头,独角抵在他胸口立刻洞穿了胸前的衣衫,露出毫发无伤的健壮胸膛,而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向后滑动,途经之地,脚下划拉出两道长长的拖痕。 “好家伙,力气这么大!失算了!” 白歧自嘲一笑,眼神一变,露出寒光,撤出一只手,直接一拳狠狠的轰在褚兽眉心。 “吼~” 剧痛令褚兽更加疯狂,它猛地一掀头颅,独角勾住白歧胸前的衣襟,连带他整个人飞起,凌空无法借力,白歧被甩出去一丈多,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落地瞬间,暴怒中的褚兽,踩着四蹄紧追而至,抬起前蹄就要踏向白歧,白歧就地一滚,艰难的闪避开,即便这褚兽伤不了他,却也不想就这么被踩的狼狈不堪。 身形庞大的褚兽,动作竟也很是灵活,不断的跃起,任由白歧翻滚不停,前蹄每次都落在他身侧不远,落地就是一个浅坑,溅起无数泥土草屑,几乎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要将这个伤到自己的人,生生踏死在脚下。 白歧也有了怒意,感到无比憋屈,艰难的闪避间,心中发狠,强行承受一踏之力,左腿顺势横扫,直接踢在了褚兽的脖颈处,令它惨嗷中,头颅向着一侧高高的掀起。 抓住这一丝机会,白歧立刻翻身而起,不顾满身的泥土,一跃落在了褚兽的背上,一只手攀住他额间独角,另一只手握拳不断的重击,一拳,一拳,每一拳都落在褚兽右侧太阳穴上。 砰砰砰~ 褚兽怒吼着,一双眼很快充血,变得血红,宛若要滴出血来,踏着四蹄剧烈的腾跃起来,要将白歧甩脱,内力灌注下,白歧的一双腿却似铁钳一般死死钳在褚兽的腰间。 很快的惨叫声开始减弱,褚兽喘着粗气,动作也变得迟缓,白歧松开攀住独角的左手,向前一捞,竟是扣住褚兽上颚的利齿,狠狠一发力,口中爆喝一声:“起!” 褚兽的头颅生生被他掀起老高,宛若垂死挣扎,褚兽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之色,下颚骤然紧合,满口利齿咀嚼着,死命磨动着白歧的手指,发出咔咔令人牙酸的声响。 白歧眼中寒光一闪,右手一甩袖,那支被他藏在袖中的短箭出现,落在他掌心的刹那,白歧身子一俯,上半身紧贴着褚兽巨大的头颅,右手绕过脖颈的位置,箭尖朝上,对着褚兽的喉管,狠狠一扎。 噗嗤~ 一道血箭喷涌而出,射出丈许远,哀嚎声中,褚兽扑通一声翻倒在地,四肢抽动抽搐,血红的双眼逐渐失去神采。 待到血液流尽,褚兽也没了生气,白歧满意的打量着今天的猎物,背起褚兽庞大的尸身,向着村子的方向行去,沿途还寻回了长弓挂在身上。 爹娘应该会很高兴吧! 走着走着,他心中这样想道,这样一来,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第一猎户了吧!心中带着一丝得意,白歧不紧不慢的赶路。 轰隆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轰鸣声由远而近,传进了密林,这声音密集,震动得地面仿佛都有些晃动,如同数十只甚至更多的猛兽一起奔跑才产生的动静。 透过密林,白歧望向山路的方向,远远的,十几匹高头大马,踏着山道飞奔而上,还有些人影好像在马背上,阵阵寒光隐约闪现,那是兵器反照日光的寒芒。 白歧面色陡然大变,也顾不得猎物了,直接丢下褚兽,施展身形,向着村子的方向疾驰。 内力如不要命一般疯狂运转起来,带动着一股风声,化成疾速,令白歧身形如电,几次腾跃间便消失在密林当中。 第八章 变故 近几年来,有一伙匪盗之徒聚在一起,自称大海帮,专行打家劫舍,劫持沿路商队的勾当,这伙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附近的山村已有好几处惨遭屠戮抢掠,弄得家家户户人心惶惶。 不少居民心中惴惴,即便是不做农活的人家,家里也要找上同村的穆铁匠打造出几幅农具,用来以备万一。 山林中,白歧周身内劲滚滚不断穿行,甩开两侧的树木,向着村子的方向赶路着。注意到马蹄声渐近,他心中焦急,速度也更快了几分,因走的是林中捷径,很快便将那伙人甩在了身后,村口遥遥在望。 不多时,当他从林中露出身形,一跃来到村前小路时,轰隆隆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早已有过往的村民注意到异常,遥望之下,立即色变,仓皇跑回家中,敲锣打鼓着,提醒众人,见此白歧松了一口气,飞快的赶回家中通知父母。 哗啦啦,各家各户的门被拉开,村民都得到了消息,一个个惶恐不安起来,除了女人孩子和老人躲在屋内,青壮年全都一涌而出,手持着各种农具,铁锹,斧头,镰刀大同小异。 这些青壮年很快聚在村子中央的开阔地带,一个个严阵以待,目光死死盯着村口的方向,显得颇为紧张,握着农具的手心渗出密密的汗珠,那些女子和孩童则躲在各自的家中,只将木门拉开一丝门缝,躲在后面偷望着,心中也揪了起来,纷纷紧张不已。 白山和白歧都在人群当中,得到消息后,白山叫白歧躲在家里不要出来,白歧不肯,说什么也要参与其中,无奈之下白山便让他跟了过来。这是生死存亡的关口,如果不能将山贼赶走,躲起来也是没用,此刻顾不得多想。 身后是各自的亲人,这些淳朴的汉子一个个血性上涌,脸红脖子粗,瞪大了双眼,为了守护家园,没有人退缩,他们愿意付出一切。 轰隆隆~ 喧嚣的尘土滚滚而来,当第一批一匹高头大马仰着头嘶鸣,前蹄凌空,落下后踏在了村头之际,所有人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然后是第二匹,第三匹,一眨眼的功夫,一共十余匹马出现,马背上是一群凶悍的盗匪,提着寒光闪闪的利刃,眼露凶光打量着严阵以待的一干村民。 似不屑般,这些盗匪嘴角带着邪笑,眼珠转动间,掠过那些广场上的村民,直扫向那些关的严严实实只留一条缝的门户,一个个口中发出怪异的唿哨声,门后响起妇人的惊呼,引得一干村民怒目而视。 带头的是一名独眼中年人和另一名极为壮硕的巨汉,这中年人左眼带着眼罩,一道伤疤透过眼罩蔓延而出,显得异常狰狞,独眼如鹰隼,锐利且阴沉,有森森危险的光闪现,双手持着两柄短刃,看上去很是锋利,在其手中不断挥舞着,调换着角度。 而那壮汉更是形象骇人,他肩挎着一根两臂粗细,长约半丈的巨大的狼牙棒,其上根根利刺竖起,在阳光下反照着渗人的寒光,再加上其黝黑的皮肤,铁塔般的身形,瞪着一双铜铃大眼,有一种摄人的压迫感,体重也是惊人,令坐下马匹背部都要下弯,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似不堪重负。 那独眼中年率先开口了:“怎么?想跟我们兄弟过不去还是咋地?”说话间他斜倪着眼,打量着面前的一众村民,鼻中发出一声轻哼,露出不屑。 “滚出去!” 村民中有人怒吼,静谧的人群立刻沸腾,村民们纷纷高举手中农具,一脸的同仇敌忾,不断高喊着。 “滚出去!” “赶紧滚!” “你们这些强盗!” 中年人怒极反笑,声音却如寒风吹过:“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老子上!” 身后的一干盗匪哪个是善茬,早就磨拳霍霍,眼现嗜血,快压抑不住了,若非首领未测下令,早就冲上去了。 此刻一听到中年人发话,一个个翻身下马,挥舞着长刀欢呼着冲向人群,村民门也不甘示弱,没有人露出怯意,挥动手中农具,两伙人叫嚷着飞速接近,就要交战,然而,就在这时。 “慢!” 一声清冽的长啸如惊雷炸响,滚滚而来,这声音洪亮之极,显得中气十足,化成一股浪潮在山中不断回荡,众人惊疑,纷纷停了下来,就连匪盗也不再冲杀,诧异中四下观望。 听到这声音,独眼中年人脸色募地一变,眼神立刻沉了下来:有高手! 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不安,中年人一拍马背,竟直接凌空飞身而起,落在地上,抱拳道:“何方高人在此,请莫要管我大海帮之事,待晚辈回去禀报大当家,大当家必有答谢!” “大海帮,没听说过,敢威胁我?”那声音飘忽,听不出喜怒:“若老朽非要管呢?恩?!” 中年人的冷汗立刻流了下来,之前的话确实有意搬出大当家施压,谁知道对方根本没听说过,而他也根本未曾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山村竟有内家高手居住。 之前那一声长啸,劲力深厚,凝而不散,浑圆气足,内功之高深不言而喻,自己这么点看家的功夫根本不够看,但一想到违背大当家的命令,那后果... 两相权衡之下,中年人一咬牙,眼中闪过两道厉芒,抱拳道:“既然这样,那便请赐教了!”随即抽出双刀,周身浮起一股劲力,盘绕上刀面。 呼呼~ 话音刚落,众人眼前一花,如有一道旋风自人群中穿行而过,掀起一股风沙,令中年人微眯起独眼,募地他神色大变,疾疾后退,手中双刀挥舞,气劲四溢,掀起风声呼呼,刀光闪烁密布身前,不留一丝间隙。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刹那出现在他原先所立之处,急追而上,并指如剑,在中年人惊骇的目光中,竟是直直穿过纷飞的刀光,一下子点在了他的手背上。 嘭的一声,短刃脱手之际,那指剑又是一变,化指为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在了中年人的胸前。 “噗~” 独眼男子喷出一口血箭,整个人立刻倒飞出去,落地之时翻手将另一柄短刃刀刃朝下,狠狠的往地上一插,这才止住身形,勉强支撑起身体,未曾滚落,当即面色苍白,一手捂着胸前,口中不断咳嗽着,有血末顺着嘴角流下。 “你还不够资格!” 清冷的语气却带着一股睥睨的狂妄和霸道,随着这人停下身形,飞扬的衣袍,略显佝偻的身躯,长发随风舞动,露出令众人熟悉无比的面容。 “季老!” “季爷爷!” 村民中立刻有人惊呼出声,没人能想到,与自己一同生活了数十年的老人竟是这样一个高手,那些淳朴的汉子看向季老的目光,一个个兴奋的同时皆露出崇拜之色,唯有白歧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季老微笑回应,随即目光一冷,转头看向中年人的方向,就是一声冷喝:“滚!若非老夫不愿再造杀孽,今日必留你不得!” 中年人苦涩,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却很无奈,江湖就是如此,技不如人怪不得旁人,努力支起身子站直了身体,当即抱拳正要开口。 轰轰~ 声声闷响中,却见那铁塔般的壮汉迈着大步而来,开口如闷雷,两道目光如电:“我来会会你!” “来的好!” 季老冷哼,站在原地,背负着双手,等待壮汉的临近,只见那壮汉一步便能跨越常人数步的距离,几步间就来到季老近前,抽出狰狞的狼牙棒,伴随着呼啸风声,直接当头砸了下去。 只见季老身形一转,宛若飘絮般,斜刺里迈出一步,立刻到了一丈之外,很是轻松的闪避了这一击,壮汉紧随其后,再次高举狼牙棒砸下,却一次也未能命中身法精妙的季老。 闪避间,季老微笑摇头:“空有一身蛮力,却如此笨拙,又有何有?” 那壮汉喘着粗气,眼中掠起两道凶光,如发狂的蛮牛,一次次轰击中,将地面砸的坑坑洼洼,愣是追不上季老的速度,眼睛更红了几分。 “任由你砸下去没完没了不成?” 轻喝一声,随着狼牙棒的再次落下,季老不再闪躲,站定身形,抬手如游龙,顺着狼牙棒攀援而上,掌心劲力一吐,拂在狼牙棒手柄的位置,令其方向立刻偏移,而后身子一侧,绕过狼牙棒的去势,顺势提脚一脚直接揣在壮汉的小腿面上。 剧痛中,再加上狼牙棒的惯性,那壮汉身不由己的向前伏去,被季老直接一掌拍在了后脑,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还不快滚!” 一声断喝中,那中年人长叹,爬上马背喝到:“我们走!”随即有两名匪盗上前,小心翼翼的绕过季老,扶起倒地的壮汉,一行人灰溜溜的离开了山村。 伴随着他们的离去,村民中响起了强烈的欢呼声,屋内的孩童女眷也打开房门,兴高采烈的和亲人团聚,一扫之前的忧心忡忡。 归途中,中年人一手捂着胸口,犹能感受到阵阵刺痛,他紧咬牙关,苍白的面孔有些扭曲,独眼中掠过一丝阴冷之色:此事要赶紧禀告大当家,让他老人家来处理!到时... 第九章 仙人 山贼的退去无疑令村子里洋溢着激动的氛围,村民们欢呼着,孩童妇孺也打开房门走出屋子,和亲人们拥在一起,唯有一人神色不对,就是村东魏家的媳妇。 她拉着丈夫魏安的手,眼神犹疑隐藏着担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魏安是个直肠子,发现自家媳妇脸色不对,粗着嗓门就问道:“咋地了?我看你咋不太高兴呢?” 一旁的村民也注意到这一幕,不少人纷纷看了过去,只见魏家媳妇低垂着头,眼神有些挣扎,在魏安的催促下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安子,上个月我不是回娘家一趟了嘛,我听娘家人说...” 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仿佛不知道怎么开口,魏安急了:“你倒是说啊!” 犹豫中,魏家媳妇咬了咬嘴唇,压低声音道:“我听娘家人说...说那山匪的大当家...是个仙人!”声音虽低,还是有不少人听在耳里,此起彼伏的惊呼立刻在人群中响起。 “仙人?!”魏安一瞪眼,咋呼道,“不能吧!你可不能乱说!” 魏家媳妇拧着眉头回道:“我怎么乱说了?只是听到人家这么说而已,管你信不信!” 一侧听到二人对话的那些个村民,原本的兴奋之意立刻消退,转而蹙起了眉头,皆露出一脸的担忧之色。 “荒谬!”远在人群前方的季老内功深厚,是何等耳力,这段话分毫不落被他听在耳中,当即断喝一声道,“休要听信那些谣言说辞来扰乱人心,仙人岂会行那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勾当?” 听到这话,魏家媳妇不乐意了,却又不敢发作,毕竟季老不仅辈分大得吓人,而且刚刚救过这一众村民,只能用唯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哝着:“怎么扰乱人心了我?爱信不信,如果真的是仙人,那我们可全完了!” 可惜她哪知道这些话依旧被季老听了去,不过季老也懒得和一介妇人计较,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平淡透着一股傲意道:“不管他是不是仙人,即便真的是,我也正好见识见识!” 先前的一幕历历在眼,季老动动手脚便将两个山贼头领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那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深深印在了村民们的心中,不由的,众人心中都对季老产生一种了盲目的自信,见季老如此平静,一众村民也都安心了不少,互相招呼着,就要各自回家。 就在这时,人群中的一名孩童抬手揪了揪身旁一名壮汉的衣服下摆,抬手指向村口的方向,嫩声嫩气地问:“爹,那是谁啊?” 顺着孩童手指的方向,那名壮汉转身望了过去,这一看之下,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旁人觉得怪异,纷纷转身去看,也都愣住了。 “可是你打伤了我的二弟三弟?” 一声带着邪异的苍老声音传来,所有人震惊中纷纷回头,只见村头的老树下,不知何时竟多出来一个身影,是一名干瘦老者。 他整个人陇在一袭黑袍中,长袍之下隐约露出其内瘦弱干瘪的身躯,微微佝偻着背,个头显得异常矮小,皱纹密布的脸上,一双狭长的眼中,似有道道精光泄出,此时一阵风吹过,他的身躯略微摇晃了两下,仿佛随时都要被风吹走一般。 只是面对这样一个身影,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心中莫名的浮现出一股淡淡的压抑,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没人注意到这老者是如何出现,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村头。 季老的眼中也露出凝重,死死盯着那老者,不着声色间,背负的双手缓缓松开,陇在袖中,一股磅礴的劲力逐渐酝酿起来。 “你要出手?” 仿佛凭空生出的一股旋风,落在这干瘦老者的脚下,倏忽间如鬼魅,看不到丝毫行踪迹象,下一刻直接出现在季老身前,几乎紧贴着他的身子一动不动,嘴角溢出一丝诡异的笑,此时声音刚刚落下! 季老只觉得眼前一花,那老者的面庞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看到那双狭长的眼中透出危险的光,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浮现心中,几乎不假思索间,季老身形募地爆退,额头已然渗出密密的汗珠。 “再动一下便是死!”平静中带着毋庸置疑的声音响起,一股威压随之弥漫开来,这威势前所未有,不同于武者的气势,而是一种高山仰止,带着超凡脱俗的气息,面对这老者,仿佛自身成为了蝼蚁般。 “仙人!” “是仙人啊!” 众多村民惊呼,握着农具的手不知不觉中松开,哐当哐当掉在地上发出清响,一个个村民身躯颤抖,有人跪拜下来,不少人纷纷效仿,眼中的恐怖莫可名状,面对这样的存在,心中的敬畏立刻压过了一切的情绪。 这威压大部分落在了季老的身上,旁人感受不深便已然如此,更逞论季老一人,此刻后背冷汗不断泌出,紧咬牙关,体内功力拼命运转,勉强支撑着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挡在众人之前,心中泛起无端苦涩之意。 这就是仙人吗?凡人在其面前必定是这般脆弱不堪吗? 人群后方,白歧直勾勾的盯着那黑袍老者,心中泛起各种各样的思绪。 “还算有些骨气!也罢,老夫便赐你一死!” 这老者声音平淡,翻手间一道淡蓝色的纸张出现在掌心,其上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波动,还有一些古古怪怪的纹路,只见他右手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向着这纸张一点,这蓝色纸张竟徐徐从他掌心飘升而起! “去!” 一声轻叱,老者抬手一指季老的方向,那纸张立刻加速,向着季老飞速接近,其上蓝光闪烁,似要发生什么变化。 季老面色大变,身为武者的直觉提醒他,这纸张危险至极,决不能碰,此刻那纸张上的蓝光已然亮到了极致,一丝丝细密的咔咔声从中传出,见此季老当即爆喝一声,全力运转内力,掀起一股风声,直接挣脱了威压向着一侧冲出。 嘭~ 一声巨响中,一道蓝色电光从纸张上喷发而出,落在季老原先所立之处,立刻将地面炸出一道浅坑,黑漆漆散发出焦糊的味道,见到这一幕,人群沸腾,纷纷恐惧不已,尖叫惊呼声夹杂着孩童的啼哭声,此起彼伏,一个个村民挣扎着连滚带爬地四散逃开。 “你逃不掉!”戏谑的声音中,老者眼中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手上动作不停,一指那纸张,催动它追向季老,喷射出道道电光。 轰轰轰~ 声声爆响在广场各处响起,甚至一些近处的房屋被电光扫中,墙体立刻炸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木屑石膏纷纷落下,屋内响起孩童的哭声和女子的惊呼。 季老的眼睛直接红了,疯狂闪躲间,猛地爆喝一声,内力运转至极限,瞬间超出了以往的速度,一踏地面,扬起一阵尘土,身化流影,一双手如鹰爪勾起,其上青筋鼓胀,向着老者所在直接冲出,要直取恶首。 见此,那枯瘦老者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仿佛怔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令季老飞速的接近。 二人距离还剩数丈之际,季老直接跃起凌空,眼中露出狠色,掌心内力鼓荡,喷薄而出,就要出手,却见那老者不知何时,嘴角竟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立刻心中一跳,暗道不妙,却已来不及收势。 下一刻,只见那老者募地张开口,一道金光从那老者口中如电光火石,激射而出,其速太快,根本来不及闪躲,季老面色大变,仓促中猛地一提气,爆发了极限,脸上浮起一股异样的潮红,处在半空强行一拧身子。 噗嗤一声,那金光划过一道弧线,带起一蓬鲜血,直接削掉季老右肩一大块血肉,这还是闪躲后的结果,若非那一拧身,怕是半边身子都要被斩开! 金光掠过后停在了一侧的空中,露出其中一道金色的纸张,隐约现出其上的一柄剑形图案,有锋锐的波动吞吐着。 季老闷哼,身形终于落地,脚下一错,立即闪身避退,就在这时,一道蓝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了他的背上,只顾着闪避金光的季老,竟没能注意到原先的那道蓝色纸符从身后包夹过来,直接轰出一道雷电。 嘭的一声巨响,季老张口喷出大口鲜血,身躯高高抛起,跌落数丈之外,背后一片焦黑模糊,再加上右肩血流不止,伤势惨不忍睹,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却又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后,倒地陷入了昏迷。 “季老!” “季爷爷!” 不远处的人群里,传出阵阵惊呼,那些女子老人眼中露出不忍之色,别过头去不愿直视,即便是那些青年壮汉也都身躯微颤,眼底露出恐惧。 “季爷爷!” 白歧一声惊呼,声音发颤,挤过人群就想过去,白山却死死拉着他一只手,微微摇了摇头,见此,白歧一阵沉默。 “咳咳~” 片刻后,季老悠悠转醒,不停咳嗽着,感受到自身的伤势,他心中更是苦涩,眼中却很平静,直视着老者,一言不发。 这目光让那老者有些不自然,心中升起莫名的烦躁之意,转而邪笑一声,露出残忍之色,一指那金色符纸道:“放心,我这就送你上路!” 金光一颤,动了起来,化成一道金线斜斩而下,直指季老脖颈位置,顿时后方人群中响起惊呼,不少人神情扭曲,压抑着怒火,却无人敢动,妇人蒙住了孩子的眼睛,老人们颤巍巍的闭上眼,不忍直视。 平静的看着那金光到来,季老眼中露出解脱之意,轻叹一声,缓缓闭目,却在这时,顿觉眼前一花,仿佛有道人影突然出现,挡在了他身前。 他定睛一看,神色蓦然大变。 第十章 怪胎 这个突然出现并挡在季老身前的人影竟然是白歧! 原本在人群后方的他,看着季老身受重伤的惨状之时,心中如针刺般,一幕幕往事浮现脑海,季老的威严,季老的慈祥,和对他的谆谆教诲,从小到大的一幕幕清晰深刻,令白歧早已然将他当做了自己最亲的人。 在看到那金色符纸划出一道夺命的金光斩向季老之时,季老那平淡如常态的眼神,毫不在意生死的洒脱,于他的胸口之内,一股强烈的痛楚撕裂般出现,恍惚间白歧看到了至亲之人正在远去。 热血立刻上涌,几乎没有思考的余地,白歧猛地挣脱挣脱白山的手掌,不顾一切的冲向前去。 丹田内力轰轰疾速运转,似打破了某种桎梏,一瞬间又壮大了几分,隐约中,两道青光在其双眼瞳孔内浮现,一闪即逝,整个人倏忽间如风,刹那便穿过了人群的阻隔,出现在了季老身前。 金光在斩下,其势依旧,如虹芒破空,而所有人的反应却这一刻都仿佛慢了一拍,一瞬间的恍惚后,各种各样的表情浮现在人们的面孔上。 惊讶之色刚刚浮现那些村民在眼底,有人张嘴,似要惊呼出声,有人闭目,露出不忍,白山一脸的震惊,怔怔看着自己的右手,似还未从白歧的挣脱中醒过神来,张怡双眼瞪得很大,瞳孔急剧收缩着,甚至那干瘦老者嘴角的那一丝笑意还未敛去,眼中一丝怔然适时地涌出,这些表情都在这一刻如同定格... “快!闪!开!” 这是季老拼尽全力的怒吼,听在白歧的耳中仿佛被拉得很长,如同尾音,一瞬间如间隔了老远,这一刻的白歧,心中坚决却是从未有过的。 金光在眼前不断放大,即将占据他整个的视线,脑中突如其来的闪过一些念头:这具身体很结实,也不知道挡不挡得住仙人的神通,如果挡不住,就会死吧...... 金光接近的飞快,也只在这一念之间,便悍然落在了他的胸口上。 砰—— 一声巨响之后,白歧整个人飞抛而起,凌空划出一道弧线,直接跌落到十丈开外,落地后翻滚着,撞在一处屋舍的台阶上停了下来,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歧儿!我的歧儿啊!”张怡撕心裂肺的惨嚎一声,整个人仰着头,直挺挺的往后倒去,直接晕了过去,白山从身后将她扶住,一双虎眼霎时变得血红一片,死死地盯着那老者。 “啊!” “死人了!” “白歧死了!” 人群中先是出现一刹那怔忡的压抑,而后立即爆发,一声声惊呼响成一片,村民们惊恐慌乱成一锅粥,哭号声惨叫声怒吼声随之而起,一个个看向那老者的眼神透着难以形容的恐惧。 原地,季老呆呆的看着身前空处,一双眼已没了焦点,仿佛连自身的伤痛都忘却了,慢慢的在其眼底,一丝哀痛之色浮现,他仰天长叹一声,如自语般,用唯有他一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低诉:“歧儿啊歧儿,当初我让你学武,本意只是想让你能够安稳平静的生活,于这山中有几分保命的手段,没想到啊,没想到......” “早知如此,当初老夫便不该传授你武艺,天意啊天意,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他仰天长笑起来,如疯癫了般,一直笑个不停,令旁人侧目看过来,连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干瘦老者也是一怔。 笑着笑着,一丝泪痕顺着季老的眼角滑落:“老夫有错,有错啊!”这一声近乎吼出来的声音,盖过了人群的喧哗,回荡在广场之上,更多的人看了过来,眼中露出茫然。 “嘿~不过是个送死的小子罢了!”干瘦老者嗤笑一声,显得不屑一顾,募地他的眼神顿住了,落在季老身前的位置,一丝极端怪异之色浮现眼底,直勾勾的盯着那一处,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不可能,不应该啊...没有血迹...”老者喃喃自语,两条眉毛拧在一起,陷入到沉思当中。 察觉到老者神情有异,季老面庞浮现一抹从未有过的狠戾,体内剩余的内力疾速运转,未曾受伤的左手蓄势,而后猛地一拍地面,整个人竟直挺挺的站了起来,随即伸出一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指老者喉结。 “你!!!”老者这才反应过来,双眼立刻爆睁,脚下一股旋风霎时出现,卷着他疾疾后退,只是季老这一击灌注了全力,内力带动下,身躯随指而动,速度飞快,指尖所在,直指老者喉部,几乎紧贴着他喉管,只差一寸的距离! 一声低吼,指尖劲气更为磅礴,如化成实质,一股锋锐之意吞吐其上,宛若利剑出鞘,指尖附近的区域,甚至出现一丝微不可查的扭曲地带。 运转了心法中的禁忌门道,修为在一瞬间爆发,令这一刻的季老,气势远超以往的全盛时期,这一寸的距离开始缩短,再缩短,最后只差一丝就要落在老者的喉部! 老者额头立刻布满了冷汗,这样的生死危机也不知多少年未曾经历,却这一刻重新浮现老者心中,还不是在修士斗法中,而是来自面前这么一个凡人武者。 莫名的愤怒憋屈中,老者暴退着,一咬牙,抬手猛地一拍胸口,随机面色一阵潮红,张口便吐出一口精气,这股精气出口,立即化成一股不弱的风浪,吹袭而出,令季老身形为之一顿,借着这股风势,老者速度立刻暴涨了几分,那一寸不到的距离开始被拉长。 这一切说起来复杂,实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已退出数十丈开外,季老停下身形,其势只在瞬间爆发,无法做到绵延不绝,终是止住,他复杂的看着自己的指尖,眼中露出一丝怅然,随即眼神变得涣散,体内经脉传出阵阵反噬的刺痛却抵不过心中的痛。 “呼~” 季老身前不足一丈外,老者也停了下来,先是长出一口气,而后阴沉着脸,死死盯着季老,咬牙喝道:“找死!” 说着便要一指远处那斩过白歧后,飘在空中一动不动的金色符纸,要催动它斩杀季老,而当他看向那个方向时,整个人又是一怔,先是露出一丝疑惑,随后更是面色大变,张大了嘴,眼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只见,那伏倒在台阶上的白歧,身子似动了动,一顿之后,竟直接坐了起来,他长舒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的衣服,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破洞,是被金光斩过的位置,露出其内完好无损的肌体。而后更是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转过头和那老者对视,眉头还微皱着。 老者一惊,仔细打量着白歧,心中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这样的事他还从未遇到过,一个凡人仅凭肉身便挡住了金光符一斩,这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随着白歧的起身,人群中再次响起惊呼,白山一瞪眼,露出不可思议,微张口,呐呐不语,张怡也在这时悠悠转醒,在看到白歧之后,仿佛不信般,还揉了揉眼,再看去时,白歧的身影清晰映在她眼中,一双眼立刻红了起来,有泪水滚滚而下。 而在这时,阵阵压低声音的细语不合时宜的在人群中纷纷响起:“老孙,还记得十五年前的事吗?” “是哦!我记起来了,白家小子好像是被捡来的呢!” “不错!”这是个妇女的声音,是村东刘婶儿,这声音尤为尖细,也大了几分,似故意要让人听到般,“我也记得,当初我还给他们家送了一篮子鸡蛋呢!” “现在看来,这孩子不一般呐!”一名老者颤巍巍的声音响起,先是一顿,微微抬头,掠过人群,浑浊的目光落在白歧的背影上,眯了眯眼,布满皱纹的脸上浮起一丝忧色,“怕是个怪胎!” “怪胎!” “怪胎!” 村民纷纷惊呼,不少人附和着,这时一名身体微胖的中年妇人如争抢般,立刻推搡着身边那高高瘦瘦,面色却有些阴沉的少年,尖着嗓子道:“浩儿你来说说看,你看到了什么?!” 这少年正是孙浩,这十年来孙浩与白歧没有任何来往,每次见到对方都刻意避开,当年的一幕化成了心中的阴影,令他不敢再面对白歧,这些年常常噩梦缠身,整个人显得病怏怏的,神色也阴沉的很,没有丝毫少年人应有的蓬勃朝气。 此刻,孙浩被其母亲推到人群中央,神情很是不自然,偷眼一瞄白歧的方向,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在妇人的催促下,呐呐开口说道:“当时,我...我和白歧去...去后山掏鸟窝,然...然后我,亲眼看见他,掉下了悬崖,却又自己爬上山回到了村子里!” 一开始还结结巴巴,说到后面却流畅了不少,情绪莫名的激动了起来,如同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心里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说了出来,只是随着他的叙述,眼中的恐惧却没有减弱分毫,阴沉的气息却消散了不少。 “竟然有这样的事!” 村民中,不少人立刻惊呼起来,看向白歧的目光也变得怪异。 “不错!”胖妇人佯装一叹,捶胸顿足道,“可怜我家浩儿,当年还因为这事大病了一场,当年他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以为他烧糊涂了,没想到今天真相大白啊!” 听到这妇人如痛心疾首,掏心掏肺的话语,其他人感同身受,纷纷点头不已。 “怪胎!” “他是怪胎!” “肯定是山精的孩子,要祸害我们村子啊!” 一声声议论肆无忌惮,却如钢针,针针戳中心底,白歧沉默了,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他低垂着头,没人注意到他原本明亮的眼瞳变得暗淡,微微泛红起来。 第十一章 离开 “放屁!”白山脸红脖子粗,一拳狠狠捶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有青筋在手臂上鼓起,瞪大双眼怒道,“我白山的儿子不是什么怪胎,谁再乱说,老子跟他不客气!” 在白山恶狠狠的瞪视下,有不少人避开了视线,选择了沉默,自知在这样的场合说这些有些不合适,却仍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怎么滴,还不让人说了?”胖妇人小声嘀咕着,不满道。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撕烂你的臭嘴?!”白山冷哼一声,威胁般说道。 那孙浩的母亲立刻一缩脖子,对于白山的性子她是再清楚不过了,白山是村里出了名的倔驴,发起狠来说一不二,不撞南墙不回头,跟他犟没什么好果子吃。 妇人心中气闷,一口气憋在胸口,却不敢发作,对于白山的做派,她是真的有些怕,此刻匆匆低头,亦不敢再开口。 那之前第一个说白歧是怪胎的老者,在被白山狠狠一瞪之下,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如打鼓,很不是滋味,他张了张嘴,如要开口训斥,毕竟自己的辈分摆在这里,白山这个小辈如今却敢瞪他,只是他也仅是张了张口,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见众人不再开口,白山这才轻哼一声,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回过头目光落在白歧身上,在看到儿子失落的背影,心中浮起一丝忧虑。 而张怡的眼泪就未曾止住过,听到这些一同生活了数十年的村民这样说自己的孩子,她心中刺痛万分,悲伤全写在脸上,神色凄苦不已。 对于白歧的异于常人,她虽也有吃惊,却并没有往这方面去多想,唯一知道一件事,就是白歧是自己亲手拉扯大的孩子啊!此时张怡泪眼朦胧,落在白歧身上的目光满是疼惜。 而原地的白歧,瘦弱的背影在这一刻莫名的显得有些萧条,如同未曾听到这些言语,在一众村民异样的目光下,缓缓走向季老的方向,待他来到季老身边后,扶住了身躯不稳,摇摇欲坠的季老,用低沉中带着关切的语气问道:“季爷爷,您还好吧?!” 季老目光略有散乱,意识却还算清醒,他侧过头复杂的看了一眼身边,神情低落,却带着关切目光的白歧,暗叹一声,心中莫名的有了一丝欣慰,沉默少顷,季老感叹道:“好孩子,我没事,只是......苦了你了!” 白歧紧咬下唇,缓缓摇了摇头,唯有泛红的双眼出卖了他的心绪,他扶着季老慢慢坐下,而后抬手运功在季老右肩及胸口位置连点几下,伤口处的血液竟缓缓止住了流淌。 季老长舒一口气,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默默的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眼底的复杂越来越浓郁起来。 替季老稍作处理后,白歧回过头,目光落在那干瘦老者身上,一丝坚毅浮现在他仍显稚嫩的面庞上,平缓而坚定道:“要杀我季爷爷,就先杀了我吧!” 这老者好整以暇,之前一直在观望,村民的议论和争执全被他听在耳中,心中沉吟,念头转动飞快:捡的?坠崖不死?若非天生宝体便是服食了什么逆天的天材地宝,好!好得很呐! 想到这里,老者的心中更加火热,看向白歧的目光也越来越亮,如看瑰宝一般,此刻见白歧望了过来,立刻心中一动,一双精光四溢的狭长双眼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他背负着双手,气势一展,如化身世外高人,居高临下俯视着白歧,只是其猥琐的神情却拉低了这份气度。 只听这老者用一种淡漠至极的语气缓缓道:“老夫可以不杀他!甚至...也可以放过这些村民,但......” 听到这里,白歧整个人一怔,老者的话出乎他的意料,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这反应落在老者眼中,心中暗道毕竟还是个小娃娃,却故作沉吟,装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似难以下定决心般说道:“但......” 老者的这幅口气,令白歧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焦急,眼神中也起了几分催促,带着期盼,死死盯着那老者,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只听那老者话锋一转道:“你需跟老夫离去!”说这话时,目光斜视,落在白歧的身上,注意他神情的变化。 “不可!” “歧儿不要!” 季老和白山同时惊呼,然老者一声冷哼,周身气势霎时散开,落在这二人身上,令季老和白山相继闷哼一声,无法继续开口,唯露出痛恨之色死死盯着那老者,心中泛起一股焦急不安的情绪。 老者这一声话语,落在白歧的耳中,此刻不亚于晴天霹雳,令他整个人愣在那里,慢慢的白歧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这么多年生活在山村,现在突然之间就要让他离开,顿时一种如失去了什么宝贵物品的空空落落之感充斥了他的胸膛。 缓缓的,白歧回过头,望向身后的方向,他先是看到了白山焦急中带着期盼的目光,亦看到白山身边张怡布满泪痕的柔和面庞和带着疼惜的双眼,一丝淡淡的温情出现,弥漫在胸中,将那空空落落之感凭空冲淡了几分。 随着他目光转动,越过村中老树,屋舍,落在那一众村民身上,心中立刻泛起一阵刺痛,那一个个熟悉无比的身影,如今却似变得无比陌生。 那些个平常时候都很亲切的叔叔和婶婶们,还有那些活泼可爱的孩子们,以及一直以来对他都很是慈祥的老人,此时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是如此冷漠,不仅仅是冷漠,还深藏着一丝畏惧。 即便是平日里那些经常围着自己转,很是讨喜的孩子们,在自己目光看去的时候,也都不禁缩了缩脖子,眼中露出一丝惧意。 这一道道冷淡的目光,如同无声的斥责,化成钢针,一根根扎在白歧的心中,令白歧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千疮百孔。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白歧强忍着即将落下的泪水,转过头,认真的看向那老者,缓慢而低沉的开口了:“只要我跟你走,你就会放过其他人,是吗?” 老者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吟少许,缓缓点了点头。 得到老者的肯定后,白歧的心里也有了答案,蓦然间,他霍的站起身来,转过身,面向自己的父母,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砰砰砰~ 一连三个响头,砰砰有声,压抑着心中汹涌的感情,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白歧伏在地上,如要离家远去的游子,在向父母挥别,声音哽咽如泣如诉:“爹!娘!歧儿不孝,不能替您们养老送终了!” 听到这样的话,白山整个人一颤,摇晃了两下,面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张怡泪水更多,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身躯无力的滑落,一种难言的痛楚,如撕裂了内心,汹涌而出。 不待二人作出反应,白歧转向季老,在季老复杂中透着慈爱的目光下,又是连磕三个响头,低沉而缓慢道:“季爷爷!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原谅歧儿不能尽孝!” 言罢,他立刻起身,看向老者,一言不发,老者微笑看着白歧,淡淡道:“好了?” 见白歧点头,他身形一动,眨眼来到他身边,一手按在白歧肩上,身形一动,整个人化成一道残影,卷动尘埃,眨眼消失在山巅之上。 二人消失之处,片刻后,风中一滴通透的晶莹这才缓缓坠落。 怔怔看着这一丝晶莹落地,渐渐浸入脚下的泥土当中,季老整个人沉默了。 许久之后,当一切都平息了,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各自拉扯着,准备回家,有两名汉子上前要扶起季老,却被季老狠狠的一甩手下,踉跄着倒退几步,一脸的不解之色,人群停下脚步,纷纷望了过来。 只见季老阴沉着脸,胸中压抑着难以形容的怒意,已然失去了常态,近乎吼出来一般喝到:“现在你们满意了?!” 在众人一脸的茫然中,季老冷哼:“歧儿这孩子,老夫从小看着他长大,不单单是我,你们中不少人也是如此!他的秉性如何你们难道不清楚?可有曾作出过任何伤害村民的举动?” 这声质问,令众人陷入沉默当中,他们都明白,自己无法反驳,唯有任由季老发泄。 停顿了片刻,季老喘着粗气,情绪更加不稳,抬手指点着人群,身躯轻颤似无比激动,声音又提高了几分道:“如今,就是这么一个孩子,用他自己一人换来你们的安生,你们可真受得起啊!你们的良心过得去吗?啊?!” 面对季老的斥责,在他一指一指点过去之下,那些个村民中不少人神情露出羞愧,一个个垂下头来,心中多多少少泛起一丝悔意。 “愚昧!无知!你...你们...噗......”伸出的手指不断轻颤,季老越说越气,胸中压抑的情绪得不到舒缓,令他一股热血上脑,再加上体内伤势本就严重,当即张口就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即眼前一黑,整个人竟直挺挺的往后栽倒在地! 第十二章 密室 山风在耳边呼啸,两侧的景物急速倒退,白歧从未体验过这样的速度,远比内功心法中的轻身功夫快的太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穿过密林,来到山脚下。 一路上,白歧一言不发,神情低落,心绪复杂,空空落落,任由干瘦老者提着,飞快赶路着,远处群山叠峦,此起彼伏,选定一个方向后,老者携着白歧向着一座矮山而去。 很快的,二人来到矮山近前,从近处看,山势不缓不急,高约百丈,一条碎石小道蜿蜒而上,周围密林葱翠,抬头望向上方山巅,隐约能看到一些屋舍虚影,参差不齐。 老者一跃,带着白歧,落在了山道上,每次起落都要跨越数丈的距离,向着山巅疾速攀援,又是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二人已然身处山巅之上。 山巅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如被刀削般,没有纷杂的碎石和杂草,被清理的很干净,正前方一道粗木栏栅环绕下,十几座房屋伫立其内,有吵吵嚷嚷的喧闹和马蹄声传出。 这些屋舍都是由山中古木搭建,虽不奢华,却远比村中的房屋坚固的多,占地也大了不少。 栏栅前立着一些削尖的木刺荆棘,斜向前方,看着很有些锋利,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木门,此间大开,两名长相凶恶的山匪持着利刃,侍立在两侧,作警戒状,凶恶的视线还不时扫向四周,注意着一切风吹草动,可谓戒备森严。 一阵风吹过后,那两名山匪皆是一愣,不明所以的对视了一眼。 “狗熊,刚你看到什么了吗?”其中一名脑袋尖细,长相有些猥琐的山匪看向另一人,神色迟疑道。 “没啥呀,你眼花了吧!只不过是一阵风罢了,有啥好大惊小怪的!切~”另一名身躯微胖,一脸横肉的壮汉撇撇嘴,回了一句。 “好像是哦,好了,没啥事了,等换岗了咱哥俩再去好好喝上两杯!”前一个山匪挠挠头,仍有些疑惑,但转瞬便释然了。 “好咧!”壮汉一咧嘴,牵动脸上横肉,露出满口黄牙。 这二人说话之际,干瘦老者早已带着白歧进入了山寨,之前带起的一阵风,正是因这老者的疾速,这两名山匪只是寻常人,连武功都不会,仅是仗着蛮横的性格和一副狠劲儿而已,能看得到他二人的身影才见鬼了。 进入山寨大门后,老者带着白歧直奔中央那一座明显比周围屋舍高出很多的建筑而去,一路上白歧有些疑惑,这老者明明是山贼大当家,又为什么要偷偷摸摸遁入山寨,而非光明正大的走进来,可惜他哪知道老者的心思。 此刻压抑着心中的兴奋,老者携着白歧直接进入那栋最高的木质建筑当中,借着一丝空档,白歧偷眼一瞄,只见正门上方挂着一方烫金匾额,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三个大字‘魁筹殿’,见此白歧虽心绪未平,却仍忍不住有些想发笑。 ‘魁’应是‘魁首’的意思吧,这‘筹’大概是取的‘运筹帷幄’中的‘筹’字,只是这‘殿’嘛......也忒寒掺了点,这帮匪盗除了凶狠,脸皮也是够厚啊! 心中暗想着,二人已进入‘魁筹殿’中,放眼望去,两列座椅一字排开向前,正前方首位上安置有三大主位,一左一右,以及正中央的紫雕镶金橡木大座,一张巨大的吊睛白额虎皮披挂其上,虎头搭在椅背上方,其下拖拽顺延铺满椅后的地面,显得颇有些威风霸气。 此间大堂无人,老者直接带着白歧绕过大堂从侧门进入后堂,见到其中情景,白歧一愣,这里竟是一间祠堂,周围空空,没有陈列任何器物,唯有靠着墙壁,正对前厅主位的位置,安放着一座香案,其上是一道做工粗糙的石龛,内部却空无一物。 白歧正惊奇间,只见那老者目光一闪,伸出两指直接探向石龛,在扣住上端的位置后,二指捻动如在摸索着什么。 嘎嘣一声轻响后,身后传来机括的咔咔声响,地面震动,距离二人身后数步的位置,石质地面竟缓缓裂开,向着两边分离,露出一道延伸向下的阶梯,竟是一条密道。 不待白歧惊叹打量,老者直接拽着他走入暗道内,随着二人的进入,身后咔咔声再次响起,石板移动,恢复到原位。 地面合上后,原本漆黑的石阶通道,周围的墙壁上竟逐渐泛起了亮光,这光芒柔和,一道一道莹莹生辉,透过这光辉细目去看,里面是一颗颗透明的珠子。 这些珠子晶莹剔透,莹莹发光,每一颗光亮都不弱,足以照亮丈许范围内的通道,因此每隔一段距离墙壁都会嵌有一颗。 光是看到这些珠子,便能猜出其价值不菲,怕是哪家商队又遭了劫才得来的,白歧心中暗道,此刻顾不及多想,自己的处境也很不妙,也不知道这老者要对他做什么。 白歧心中略有不安,面上却不曾表露半分,出于对自己肉身的自信,也未感受到多少恐惧之意,反而有些好奇起来。 “心性不错嘛!”老者桀桀怪笑,他表面上未看向白歧,却一直暗中注意着他的神色,此刻开口,透着几分愉悦之意,似有什么令他兴奋的事即将发生。 石阶并不常,走了数十步就到达底部,露出一个三丈见方的石室,石室墙壁上依旧嵌着那些珠子,甚至上方也有,只是这石室空间不小,勉强将整个石室的内部映照出了个大概。 借着珠子的亮光,白歧打量着周围,中央空旷,唯有在左右两侧的角落里堆放了一些物品,左侧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木头箱子,有些是掀开的,露出其内金银黄白之物,在辉光下反照着金属光泽,另一侧一排木架上摆放着一些刀枪长矛之类的兵器,还有不少短兵随意散落在地上。 看到这些东西,白歧这才意识到这里竟是山贼窝藏污纳垢的藏宝室,这些在他眼中数量庞大的财物,无不是这帮匪徒掠夺而来,其上蘸着多少人的鲜血,想到这里,白歧便心中发闷。 没有了继续观察的心思,白歧开始扫向四周,当他目光掠过两侧的墙壁时,募地心中一动,泛起一丝疑惑,只见两侧的墙壁上皆安置着一只铜制烛台,上面没有插上蜡烛。 再看周围的莹莹光亮,白歧迷惑了,有这些珠子照明,还需这两个烛台作甚? “小子挺敏锐!”老者注意到白歧眼中的异色,又是开口了,这是他说出的第二句话。 随即不再开口,老者制着白歧走向左侧的墙面,在白歧诧异的目光下,一掌按在了烛台上,那烛台在老者随意一按下,竟连同烛台后的石砖一道缓缓退入墙体,陷入其中。 轰隆隆~ 随着烛台的陷入,一道缝隙眨眼出现在一侧的墙面,而后约莫半丈长宽的一部分墙体向后陷落数分,而后便向着一侧抽离退开,露出一道暗门,竟还有密室!暗门开启后,有阵阵药香徐徐从中飘散而出。 这暗门很小,仅能容一人通行,老者还好,本就个头不高,此刻信步迈步入内,后方的白歧弓着身低头才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倒是不小,和外面的密室差不多大,有三丈见方,四周贴着墙摆放着几座木架,各种各样药材陈列其中,都是山中常见的一些药材,昏暗的石室看不分明,但仅凭药香之浓郁就能判断其年份比之寻常要高出不少。 密室中央安置着一座案几,上面有些瓶瓶罐罐,更有一些锦盒由丝绸包裹,保存得很是妥善,应该是一些珍贵些的药材,还有一根燃香摆放,也不知作何用处。 然而这些并没能吸引白歧的注意,在踏入密室的一刹,他的目光就落在案几之前的一样物品上。 这是一尊似鼎非鼎的玩意儿,通体由灰褐色岩石砌成,高近一丈,下端有三条短腿支撑,由下而上呈弧形,支撑着上面一口锅。 说是锅其实也不算锅,看其外表圆不圆方不方的,没有鼎耳,表面更是坑坑洼洼,有大小斑点和浅坑密布,显得很是粗糙。 自鼎口向内,里面掏出一个大窟窿,整个被挖空了内部,寻常人站在里面几乎看不到鼎口,仅是这么一个东西就占据了密室中央一大块区域。 “嘿嘿~”老者阴阴一笑,抬手一指案几,指尖迸射出一道火星,划出一道流光,落在案几上,肉眼可见的,那一株燃香竟徐徐冒出青烟,凭空被他点燃。 青烟袅袅徐徐升起,在没有一丝风的密室里,烟丝笔直,凝而不散,飘向上方,遇见石壁阻拦改变方向,向着四周散开,很快的充斥了整个地下密室。 原本还在疑惑的白歧,不知为何,脑中突然涌起一丝困意,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隐约中看到老者兴奋中带着残戮的目光和嘴角的那一丝邪笑。 心中升起一股警兆,白歧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一手扶着墙壁,挣扎着就要退出密室。 咔咔~ 身后的密室洞口在这时突然闭合,迷雾越来越浓,缭绕之下,周围的一切变得朦胧,只能看到淡淡的影子,白歧的这一丝清醒也只持续了片刻,在迷雾笼罩之下,困意很快再次涌现,这困意越来越盛,到最后令他连眼皮都几乎抬不起来,整个人委顿,软软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十三章 炼 老者怪异一笑,抬手甩出一道灵力丝线,缠绕在白歧身上,将他整个人凭空托起,甩入到大鼎中,而后抬手掐诀一指鼎壁,口中念念有词:“东方甲木震,南方丁火离......” 只见随着老者不断变换印诀,那粗糙的大鼎,鼎壁竟缓缓亮了起来,闪灭不定,显得有些暗淡,随着光芒出现,开始有道道阵法浮现鼎壁,整个鼎壁竟逐渐变得透明,露出其内昏睡不醒的白歧。 老者额头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似有些吃力,咬牙中,他张口喷出一口精气,精气散开片刻笼罩了整个大鼎,鼎壁光芒立刻大亮,辉光闪耀,照亮了整个密室,其上更多阵纹开始浮现,这一个个阵纹均匀排布,如存在一定的规律,亦不再闪灭,变得清晰稳固。 “雷生木,木生火......”汗珠不断滚落,老者咬牙一声爆喝,“起!” 轰~ 一丝明艳的火光霎时出现,于阵法中喷薄,落在鼎内,将白歧整个人包裹,全身衣物眨眼化成飞灰,熊熊燃烧起来,热浪翻滚,透过鼎口燎灼而起,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炬,密室中的雾气立刻稀薄,开始消散,空气中也带上了一股灼热之意。 火焰燃起后,老者长出一口气,停止了掐诀,这大鼎奇特,仅是催动阵法发出火焰需消耗不少灵力,燃起后会自行燃烧一段时间,此后只需每隔少顷注入部分灵力维持阵法即可。 盯着鼎中的人影,老者眼中掠过一丝兴奋,喃喃道:“这一次,老夫必定有把握突破......” 稍稍打坐调息片刻,老者霍的站了起来,抬手一甩,周围木架上一些药材如被牵引,纷纷凭空落到他手上,身形化作残影,绕着大鼎飞速转动,一株株药材被老者不断投入鼎口。 随着药材落入其中,被火焰灼烧后,纷纷爆裂,一丝丝无形的气流从那些药草中溢出,有浓郁的药香散开,缠绕向白歧的身躯,这些气流便是药草中的精华药性,爆碎后的药草残渣化成灰烬落下,很快在鼎底铺满一层。 当大量的药材被投入,那些木架上也几乎被搬空,老者这才停手,顾不得喘气,抬手又是打出一团灵力注入鼎壁的阵法,嗡的一声,原本逐渐暗淡的阵法立刻大亮,鼎中火焰澎湃,温度又高了几分,火光映照着老者枯瘦的身躯,显得明灭不定,有些诡异。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鼎中的白歧,在火焰煅灼下,被浓郁的药力包裹,却毫发无伤的样子,不由蹙起了眉头,口中喃喃:“单是靠这戊绥鼎发出的火焰,要炼化这具宝体怕是还不够,可惜当初得到此物时,鼎盖缺失,依老夫推测,那鼎盖才是真正的至宝,不仅可形成鼎封,更能凝练火焰,令火焰品质更甚一筹,不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狭长的双眸闪过一道精光,自语道,“老夫早有准备!若能炼化这宝体,化成大药,修为必定突破!” 咬牙中,他一发狠,抬手一抓案几方向,立刻有两道锦盒凭空飞起,落在他手中,老者沉吟,眼中露出犹豫,随即目光一定,抬指点在其中一个锦盒上。 啪的一声轻响中,锦盒开启,露出其中一株通体发出淡淡紫光的药草,这是一株长约半尺,通体紫红如滴血的植物,其上有三瓣叶片,每一片都卷曲向上,承托主干上一朵蓬勃如火的花,浓郁的灵气伴随着药香散开,更有一股火热之意蔓延。 只是这一眼,就能看出,这绝非寻常草药,而是品质更高的灵药!若说寻常药材可改善体质,增加武者功力的话,灵药便是修士炼化增加灵力和修为境界的天材地宝,更有甚者,有些灵药能起到生死人肉白骨的逆天奇效。 定定的看着手中的紫色灵药,老者不再迟疑,一甩之下,将它投入到鼎中,灵药落入鼎中的刹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一道紫色光华透出,化作流光融入火焰,令火势直接升腾,蹿起老高,浓郁的灵气四溢,化成热浪,加入到炼化当中。 “这株紫血花,老夫得来不易,但今日若功成,用出也算值当!有了其中的火属性灵力加入,不信不能炼化这小子,况且...”老者阴阴一笑,“这还不是老夫最后的准备!” 说着,他眼中露出一丝疯狂,直接抬手一点,揭开另一道锦盒,随着锦盒的开启,一股磅礴的热浪涌出,整个密室的温度立刻又高出了不少。 一丝丝火热的灵气从锦盒溢出,老者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内蠢蠢欲动的修为,露出一脸迷醉之色,没有犹豫,将盒中一株通体血红的灵芝又是一甩,投入大鼎之中。 灵芝入鼎后,火焰温度再次拔高,原本明艳橘黄的火光,隐隐透出几分紫意,一道道流转其中,如血华迸现,围绕着白歧的身躯流转不定。 还未结束,咬牙中,老者一拍腰间,翻手间凭空多出一块鲜红如血的石块,只有小指指节大小,红光流转,圆润通透。 这是一颗血龙胆,看似是石头形状,却是一株植物,只在火山口以下才有几率出现,数十年才能成形,百年才能生长到这般大小,用之入药炼丹,不仅药力充足,更能将炉火凭空提升一个品质,乃是至宝! 为了得到这血龙胆,老者连杀商队五十余人,才将他夺到手,可谓心狠手辣,此间来不及心痛,为了将白歧炼化,老者也是豁出去了,若是失败,代价不可谓不大。 血龙胆化成一道流光落入鼎中,直接融化,明艳火光骤然一缩,原本充斥了整个鼎内,此刻却逐渐收缩,覆盖了白歧周围附近的区域,隔着体表的皮肤开始煅灼。 明黄色的火焰随着压缩开始转变色泽,那一丝紫意逐渐放大,最后整个炉火都变成紫色,散发出更为炽热的温度,隔着鼎壁,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都要扭曲。 随着火焰的收缩,老者目光死死盯着鼎内,当火焰收缩到极致,近乎化成一道薄膜紧紧贴着白歧周围半寸时,眼中一道精芒闪现:就是现在! 老者猛地抬手,数道印诀被他打出,落在鼎壁,阵法发光,整个大鼎咔咔中竟缓缓旋转起来,鼎口上方,一道道灵力细丝穿插,很快覆盖了鼎口,随之一道阵纹浮现,化成封印落在其上。 轰~ 鼎封刚刚落下,鼎中收缩的火光蓦然暴涨,眨眼荡开,重新充斥了整个大鼎,令鼎壁一阵震颤,其势不减如要冲出,汹涌火浪冲击下,鼎口上方的封禁发光,忽明忽暗牢牢落在其上,压制着火焰的升腾,令鼎中压力立时暴涨。 滚滚烈焰无从宣泄,却越来越盛,无法得到宣泄的火焰开始被压缩,渐渐地,到最后竟化成流质般,成为一道液态的洪流,在鼎内席卷,冲刷着白歧的身躯,而老者正对鼎壁,盘坐在前不断掐诀,印向鼎壁,注入灵力到阵法中,一股淡淡灵压渐渐升起。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不断炼化中,两个时辰如两年般漫长难熬,灵力的不断消耗令老者的额头开始渗出密密的汗珠,感受着体内逐渐干枯的修为之力,他眼中露出焦急,不断打量着鼎中的白歧,隐约可见其被洪流包裹的身躯完好无损,根本没能炼化半分。 随着时间的度过,老者的焦虑更甚,原先的兴奋之意如被当头浇下一盆凉水,一颗心如沉到了谷底,渐渐的他的双眼开始泛红,飞速掐诀印向鼎壁,并没有放弃炼化。 此刻心中如滴血,到现在还未能炼化,眼看着就要失败,一股强烈的不甘之意涌现,浮现面孔化作狰狞。 这样的损失他担不起,这些众多的药材乃是他花费多年幸幸苦苦积攒得来,本想借此将白歧练成宝药,不仅修为突破,甚至能如白歧一般拥有一副强悍的肉身,从此修行之路开拓不少。 谁能想到仅仅一介凡人的肉身,竟如此难以炼化,老者心中苦不堪言,当初预估出错,如今损失惨重,却仍抱有一丝侥幸,只是这份侥幸能维持多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老者面色阴沉,手上动作却不停,依旧掐诀不断注入灵力,却没能注意到鼎内火光包裹的人影此刻竟动了动。 *** 恍惚间,白歧睁开双眼,仍觉得脑袋有些发沉,当他注意到周围的景象,随即便是一怔,瞪大了双眼,露出惊容。 只见一道如紫色绸缎般的火团蠕动着将他包裹在内,周围道道气流攒动,在火团内穿梭着,深吸口气,一股浓郁的药香及火热顺着口鼻涌入白歧体内。 顿时,胸中如燃起了一团火,炽热无比,却没有任何难受之意,反而很是温暖舒适,那股药力进入体内,顺着经脉流入丹田,令丹田处的内力一颤,卷动之下,顺势将其纳入其中,吞了这一丝药力,内力竟增长了一些。 这一丝细微的变化立刻被白歧感知,当即心中一惊,随即便是一阵惊喜,顾不得多想,也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坐在鼎中,白歧就开始吐纳起来。 滚滚药力如找到了宣泄口,随着白歧的吐纳,化成细丝被他吞入体内,顺着经脉运转一个周天后,化成丝丝内力融入丹田,丹田处成为一个气旋,随着药力的不断融入,这气旋逐渐变大,卷动的内力也变得浑厚起来。 于此同时,周围的火团中开始分出一丝丝紫色光华,缠上了白歧的身躯,若说周围的无形气流是寻常药草的药力的话,那么这紫色光华便是那两株灵药的药力。 这紫光在触碰到白歧肉身后,直接融入,募地一道淡淡的青光在他赤裸的胸膛闪现,沉浸在打坐中的白歧却未曾注意到这分变化,此刻正因内力的增长心中惊喜。 这紫光融入身躯后,一道道淡淡的青色印记开始浮现胸膛,一道,两道,三道。 眨眼功夫,共有一十三道印记浮现,每一个都如有生命般一胀一缩中,青光流溢,还未停止,随着紫色气流的融入,缓缓的,第十四道印记肉眼可见的开始浮现,然后是第十五道,第十六道...... 第十四章 生痕 药力在不断融入,那奇特的印记亦接连浮现,很快就达到了四十道。 咔~ 白歧体内传来一声轻响,随即身躯一震,如打破了某种隔膜,一股浑厚的生机凭空涌现,如原本潜藏在体内未被发掘出的一股潜力,在这一刻被激发,眨眼充斥周身。 砰砰~ 强有力的心跳声自胸膛中传出,一种突如其来的舒畅流遍全身,令白歧几乎忍不住呻吟出声,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他迷醉,如同脱胎,生命层次上的飞跃,仿佛从这一刻起,便不再寻常。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硬要解释便是前一刻自己还是凡人,而这一刻就已然跳脱了凡人的范畴。 不仅如此,那些寻常药力被他吸收,化作内力滚滚,冲刷着体内经脉,流转全身,而后汇聚丹田,其势澎湃,与之前相较亦不可同日而语。若说之前白歧修炼的内力是一条小溪,如今便是江河。 这些寻常药材虽药力比不过灵药,但胜在量大,且年份够足,每一株都足足有数十年的年份,最低的也有十几年。 这些药材对武者而言,尤为是内家高手皆堪大用,对于内力的提升大有裨益,寻常一株流落到外界,都会引起一段江湖纷争的你争我夺,如今却全部便宜了白歧。 仅是一炷香的时间,白歧依靠吸收药力所增长的内力便抵得上寻常人苦修数十年,这样的造化若是被旁人知晓,定会为之疯狂。 随着两种药力不断被白歧吸收,鼎中剩余的药力逐渐稀疏,紫光开始暗淡,火焰重新化作明艳的橘黄色,其内盘膝而坐的身躯隐约可见。 而此时白歧胸口的印记已超过四十道,增长的速度立刻变得缓慢起来。起初仅需融入一缕紫气就能凝聚一道印记,到现在融入两至三缕才能成形一道,速度虽慢,却并没有停止,还在增长中。 四十一道...... 四十二道...... 四十三道...... 外界,老者盘膝不断掐诀,打出灵力融入鼎壁法阵,脸色却很是阴沉,不甘中带着怨愤的情绪随着时间度过渐渐在他心中升起,狭长的双眼中有鹰隼的光泄出,死死盯着身前大鼎。 “这戊绥鼎乃是筑基法宝,虽有缺失,威力亦不可想象,老夫就不信炼化不了这小子!”老者咬牙,心中发狠,更加卖力的往鼎中注入灵力。 募地,他神色一动,眨了眨眼,隐约间察觉到一丝不对,似不信般抬手揉了揉,再看去时当即面色大变。 只见鼎中灵药药力已然被白歧吸收殆尽,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明艳的火光重新燃起,映衬着其中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 柔和的青光不亮,在火焰中却尤显突兀,凸显在那身影的胸口,似道道细密的纹理,内蕴大道,还在轻颤,每一次轻颤都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辐散而出,令老者心悸。 “不可能!”老者失声,“这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唯有他自己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在老者的注视下,此时又有一道紫气飞临白歧的身体,缓缓融入其中,随着紫气的融入,肉眼可见的,一丝淡淡的印记浮现,蠕动中似从无中生有,渐渐呈现,烙印在体表。 这道紫气已然是最后一道,鼎中的灵药药力竟已被白歧吸收一空。 见到这一幕,老者终于似明白了什么,想到之前废了那么多功夫,还有大把的药材,甚至有三味灵药,却未能炼化白歧,到最后全便宜了他,老者心中便如刀绞般阵阵刺痛,他明白,这次是彻头彻尾的把自己给坑了一回。 想到这里,一股难言的憋屈愤懑油然升起,渐渐的他双眼开始泛红,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几乎压抑不住般,老者怒吼一声:“小崽子,给老夫停下!” 这声怒吼传入鼎中,令白歧身躯一震,双眼微颤中缓缓睁开,透过透明的鼎壁,他抬眼望去,对上了老者带着疯狂的双眼。 只是这一眼,便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令那老者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眼中的疯狂褪去了不少,只见白歧神色平静,没有波动,清澈的眼眸如幽潭,深不见底,奇特的是,在其双瞳深处,两道微不可查的青色气流如游龙般蜿蜒盘旋。 随着这目光望过来,一股莫名的威严刹那弥漫了老者心间,白歧的身影在其眼前被无限放大,再加上那漠然的神情,不带丝毫波动的双眼,这一刻仿佛面对的是一个齐天巨人,而非之前那平凡的山村小子,而自己却成为了蝼蚁,随之升起的便是一股深深的寒意,压过了憋屈和愤懑,沉默中如高山仰止,令老者生出一种不敢与其对视,从心而发的敬畏。 这样的感觉仅是一瞬,便令老者的后背渗出了密密的汗珠,那两道青气只在白歧眼中停留了一瞬便一闪而逝,莫名的威严随之消散,恢复了平常时候的白歧。 这股威严消散的刹那,老者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后背凉飕飕的,回想前一刻,仍忍不住心中发寒,身躯颤栗,已然是不敢太过招惹白歧,唯有心中长叹一声,不甘的扫了一眼鼎中人影,心中无奈不已。 罢了罢了,这些药力就便宜这小子了,此次老夫失策,既不能将之炼化,唯有将其交给师尊来处理了......在那之后,这一切需从那些村民那里讨回...... 想到这里,老者眼中微不可查的掠过一丝阴狠。 鼎中,也不管外面急的跳脚的老者,白歧默默感受着自身的变化,体内劲力滚滚,冲击经脉,发出雄浑的力道,令他感到一阵心满意足,不禁想到:现在我的内力程度应该不比季爷爷差了吧! 想到这里,白歧心中一阵振奋,不免生出一丝得意,无论何人,在功力突然暴涨下都会忍不住生出这样的心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激荡的心绪。 募地,白歧神色一动,注意到一丝异样的色泽,随即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胸口,而后整个人怔住了,只见胸膛位置浮现出道道蠕动的青色印记,发出淡淡柔和的青光,细数之下共有四十七道。 这些印记如同烙印,浮现在体表,却不显突兀,宛若天成,蕴含着至理,更似有生命般,一胀一缩中,涌动着莫名的波动,最后的药力已经被吸收,少许之后,青光开始暗淡,印记也一个个开始消散。 “这是......”白歧眼中露出迟疑,他能感受到,那些印记并非真正消散,而是融入了体内,化作无形,他一早知道自己异于常人,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略微感受一番,当即心惊,而后一阵狂喜。 抬手握了握拳,发出咔咔的指节碰撞声,白歧心中泛起一股火热:好像......力气变大了不少!眼中掠过一丝兴奋,他猛地抬手,一拳直直轰向鼎壁,其势直指鼎壁上浮现的一道阵法。 嗡~ 沉闷的嗡鸣声中,法阵发光,传出一股剧烈的反震,令白歧整个人身躯一颤,微微后仰中一阵错愕。 外面一直注视着的老者当即冷笑,露出不屑:“小子,别以为能吸收这些药力就了不得了!”老者冷哼,“这戊绥鼎乃是筑基之宝,为老夫在一座山洞里寻到,应是某位筑基期的前辈临时炼药所制,铭刻有阵法,如今虽有残缺,却是名副其实的筑基之宝,凭你这点气力,也想将其破坏,做梦吧!” 老者心中本就压抑着一股憋屈,却奈何白歧不得,此间寻到了机会,立刻开口,言语中将他贬斥一番,心中寻回一丝慰藉,白歧却又哪里能明白他的心思。 老者嘲讽的声音隔着鼎壁传入白歧耳中,虽不明白筑基是个什么玩意,却也能听得出老者言辞中的嘲弄和不屑一顾,当即眉头微皱,淡淡的扫了一眼那老者,随即目光再次落在鼎壁那亮起的法阵上,神色露出沉吟。 周围火焰熊熊,依旧在燃烧,只是这样的温度对于白歧而言却只能感受到温热,不能造成任何伤害,沉默少顷,白歧微微抬手,穿过熊熊烈焰,轻轻按在了那阵法之上。 阵法无形,映在鼎壁却如同一幅画影,可望不可触,入手的粗糙触感是凹凸不平的岩石表面。 沉默中,白歧收回手掌,这次仅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那阵法边缘的位置,而后缓缓动作,顺着边缘依照阵法的纹路,慢慢游走着,随着手指游弋,一股朦胧的悸动在其心中升起。 见到这一幕,老者眼底嘲弄更多,冷眼注视着,不时发出一声冷哼以示不屑。 感受着心中的悸动,白歧慢慢的闭上双眼,指尖无规律的划过鼎壁,这一过程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 紧闭的双眼中,透过眼皮,隐约能看到外界的火光,随着时间的度过,慢慢的,在白歧的眼中,那火光也逐渐暗淡,整个天地陷入到无穷无尽的黑暗当中。 这黑暗深不见底,带着一股奇异之力,仿佛吞噬了他的心神,吸收了他所有的目光,拽着他整个人逐渐下沉......再下沉...... 也不知过了多久,募地,一丝淡淡的青光出现在极远的地方,随着自身的下沉,开始接近,渐渐地,青光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大...... 终于,当白歧出现在近前时,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就这么嵌在了无尽虚无当中,发出迷蒙的青光,如梦似幻,还有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星点密布,以一种均匀的速度如星云般旋转着,其速不快,却有一种能令天地崩塌的厚重感。 这是一种格外壮观的景象,一种超脱了天地的大势! 静静注视着面前的景象,一股磅礴之意在他心中渐渐升起,那股说不清的悸动再次出现,如与生俱来而被蒙蔽,在这一刻重现天日。 这一刻外界,在老者惊骇的目光中,白歧点在鼎壁的指尖,募地亮起一丝微光,这光芒很弱,几乎不可见,却又那么突兀,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随着这青光亮起,道道淡青色纹路环绕指尖开始浮现,青光顿时浓郁起来,缠绕中,眨眼包裹了白歧的整个右手食指,令其上光芒大亮,与此同时白歧募地睁开眼,眼底两道青气再次出现,没有任何迟疑的,他指尖一动,直直点在那阵法中心! 第十五章 炸了 啵~ 阵法发光,奇异的开始轻颤,本是无形,却在这一刻表面荡起一股肉眼可见的波纹,如水面上泛起的涟漪,呈圆环向着周围散开。 这轻响突兀,于静谧的密室中格外清晰,令鼎外的老者神情一动,立刻就注意到这分诡异的变化,当即睁大了眼,露出不可置信,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随着涟漪的荡开,如冰雪消融般,阵法上的灵力开始迅速消散,只是眨眼间,便融出一个指尖大小的真空地带,还在扩大,向着周围蔓延开来。 盏茶过后,阵法上的灵力已然消耗殆尽,光芒也暗淡到极致,几乎没有任何迟滞,又是啵的一声轻响,阵法应声而碎,再也起不到丝毫阻拦的作用,让白歧的手指直接落在了鼎壁上。 失去了灵力的阻隔,露出的只是寻常的石质鼎壁,鼎中压力颇为不小,一直受限于阵法,此刻如寻到了突破口,向着展露出的石壁开始冲击,高温煅灼下,暴露在灵火中的鼎壁在熊熊火焰冲击下,开始升温,出现一丝裂痕。 咔咔~ 细密的裂纹自白歧指尖落在的位置出现,立刻如蛛网,迅速蔓延,很快密布了一侧的鼎壁。 见到这一幕,老者面色大变,没有犹豫的,他一抬手便翻出一张符纸立即往身上一贴,不顾一切催动起修为之力,整个人化成一道风,向着一侧冲出,来到密室边缘处后,猛地一拍墙面某处,有一道暗门随之开启。 与此同时,老者身后,一声恐怖的炸响骤然而起,大量火焰疯狂,携着庞大的冲击力宣泄而出,汹涌如滚滚洪流,一眨眼的功夫便席卷开来,充斥了整间密室。 刚刚打开密室暗门的老者,此刻还未来得及冲出,首当其冲受到冲击,当即闷哼一声,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来不及多想,眼中露出一丝狠色,老者猛地抬手于胸口一拍,喷出大口精气,精气弥漫包裹全身之下,其速度立刻暴涨,眨眼消失在洞口处,暗门紧随闭合。 刚刚冲出密室的老者,身后石墙猛地一震,有石砾哗哗落下,一股热浪透过墙体传递出来,他一边抹着冷汗,一边怀着满是心悸的目光看向石墙之后,心脏不争气的狂跳着,呼吸急促难以平复,眼中的忌惮和惊惧浓郁不减。 密室内,火焰熊熊,不断翻滚,如洪水猛兽,冲蚀中,吞没了其中的一切物品,这是灵火,温度极高,凡物在这火焰之下,片刻就会被灼烧殆尽。 那些存放药材的木架,被火焰掠过,瞬时燃烧,眨眼化成飞灰,距离大鼎最近的案几被气浪掀翻,倒在地上,其上物品散落一地,亦将被吞没。 火海中,白歧赤着身躯,对于其中的高温,整个人恍若未觉,他默默注视着指尖,正在缓缓消散的那些印记,而后目光扫向周围,神色一动,注意到脚下一物,附身将其捡了起来,扣在掌心,防止被火焰烧毁。 这股火势来的快去的也快,失去了灵力的源头,火焰中的灵气也消耗见底,再加上密室暗门闭合,便逐渐开始退缩,成为凡火,而后渐渐熄灭。 火焰熄灭后,浓重的烟气中带着浓烈的焦糊为道,和灼热的气息,充斥了整间密室,地面散落着碎裂成数份的大鼎,几近看不出原形,周围一切可燃之物都被焚烧干净,岩石墙面被烧得黑漆漆的,生生削减了薄薄的一层,随手一拂就有大量石屑纷纷落下,碎裂成为齑粉。 许久之后,咔咔声中,密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个略显狼狈的人影踉跄步入其中,当他看到周围的一切惨状,当即呆若木鸡,眼神空洞,如失去了灵魂,整个人沉默在原地,一言不发,一股压抑的愤怒酝酿着,就要爆发。 当他再次抬头,透过浓密烟气,落在那隐约可见的修长身影上时,当即怒吼一声,二话不说,甩出一道灵符,抬手掐诀就是一指。 咻—— 刺耳的破空声划破尘烟,剖出一道裂缝,发出耀眼的金光,疾掠而出,斩向那身影。 这金光刺目,很是显眼,出现的瞬间便引起了白歧的注意,眼看着金光疾疾斩下,白歧下意识的就要提气去挡,却是心中一动,停止了运功。 没有丝毫意外的,下一刻,这道金光落在白歧肩头,将他掀翻,飞跌而出,撞在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上,墙体一震,哗哗脱落更多石屑,更是传出一股反震,将白歧的身躯弹回,滚落在地上。 沉默中,白歧慢慢起身,随手掸了掸身上的灰痕,他神色平静一言不发,一副愿打愿挨低眉顺目的样子。见此,老者怒意更甚,五官扭曲,显得狰狞万分,眼中更是出现密密的血丝,心中却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你......你......”他咬牙切齿,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森然却透着无奈,“真真气煞老夫也!” 老者怒火中烧,却无处发泄,眼看着白歧这么一副样子,再想到无论自己如何出手,也奈何不了对方,心中苦闷不已,唯有长叹一声,强压下心中怒意,身形一动,掠至白歧身边,先是打量了一番对方,随即抬手一拍腰间,甩出一件长袍丢给白歧。 沉默中,白歧接过长袍,套在身上,遮住了身躯。见此,老者一掌按在他肩上,提着他一闪之下,遁出密室,很快回到后堂。 石板地面在身后闭合,白歧神色平静的站在老者身后,见此,老者眼中掠过一丝不耐,对于白歧这一成不变的表情显然有些厌烦了,直接扯开嗓门低吼一声:“来人!” 声音刚刚落下,前厅便响起阵阵脚步声,是两个人的声音,其中一道轻快而急促,另一道却显得异常沉闷,踏在地上咚咚闷响,连厚重的石板铺陈的地面仿佛都震颤了起来。 这二人来到后堂,直接低头抱拳,声音铿锵,异常坚定:“属下见过大当家!” 白歧一眼扫过,心神一震,这二人他都见过,便是这大海帮的二当家独眼中年人和三当家,也就是那铁塔般的壮汉,不过看这二人神情,却仿佛不是那么回事。 只见这二人神色无比恭敬,低眉顺目,眼中还有阵阵狂热之色闪动,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再加上言语中自称属下,白歧立刻明悟了不少,当即心中冷笑起来。 看样子这大海帮是由这老鬼一手操控,所谓的二当家和三当家明面上风光无限,亦不过是他人手中的棋子,是其敛财的工具,比之寻常盗匪作用上大了一些罢了。 二人见礼后,老者随意一甩手,挥赦之下,两人纷纷起身,眼露狂热,望了过去,在看到神色阴沉,似压抑着一股深深的怒意,身形有些狼狈的老者后,都是一怔,心中为之一突,立刻紧张了几分。 他二人对于大当家的性格可谓了解深刻,每当其露出这样的表情,应对言辞就要万分小心,一旦触到眉头,后果不堪设想,回想起当初因言语中无意冲撞了大当家,被其一怒斩杀的一名山匪的惨状,二人皆是心中一颤,有冷汗渐渐在脊背渗出。 在看向老者的同时,两人亦不可避免的也看到了老者身后的白歧,又是一怔之间,恍惚间觉得有些眼熟,眼中泛起一丝疑虑。 那壮汉三当家,别看他一副憨态,不善言辞的模样,实则心思活络的很,目光微不可查的一闪,满脸横肉的面庞,五官当即扭成一团,露出谄媚之色,一咧嘴粗着嗓门开口道:“大当家,可是这小子惹怒了您老人家?小的这就替您教训教训他!” 说着,魁梧的身子一动,咚咚踏着地面上前两步,跨越一丈多的距离,粗壮的手臂五指张开如蒲扇,带着一股风声,直接略过老者,呼的一声,单手揪着白歧胸前衣襟,将他拎了起来,双脚离地老高。 居高临下打量着白歧,铜铃大的双眼有凶光闪现,微不可查的掠过一丝得意:老二那呆子还是太嫩,放着如此表现的机会,被俺抢到手,这次可要好好表现,让大当家对俺刮目相看,小子算你倒霉,看上去细皮嫩肉的,怕是不禁折腾,还是得有些分寸的,可惜落在老子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哼哼~ 那山贼老二颇有些无奈的打量着这一幕,心中暗恨不已,觉得自己出手又慢了,大好机会白白送人,暗下决心下次若有机会,定然不会错过。 老者面容沉凝,一言不发,二人的心思他又岂能不知,目光一闪之下,本要开口提醒,却立刻被他压下,反而莫名生起观望的心态,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其性情本就刻薄狭隘,容不下丝毫不顺,在白歧身上吃了大亏之后,觉得分外不值,见到有旁人要倒霉,不免升起一股幸灾乐祸之意,冷眼旁观起来。 心思正活跃中,壮汉三当家眸光一撇中,见老者正看了过来,一副观望的姿态,魁梧的身躯竟是一颤,心下顿时又火热数分,当即一瞪眼,盯着白歧,有凶光毕露,嘴角一咧溢出狰狞之色,不由分说之际,硕大的头颅迎着白歧面庞就撞了过去。 一旁观望的老者,见这一幕,即便心中愤愤未平还是忍不住嘴角一抽,眼神不由自主的瞄向其他方向,他已是想到了结局。 砰~ 只听一声血肉碰撞的闷响过后,壮汉蹬蹬蹬连退几步,提着白歧的手半路松开,而后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双手着抱头,连连吸气惨哼起来。 “妈呀!这什么脑袋,真特娘的硬啊!” 惨哼中,如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声叫骂从那壮汉口中传出,见到这幅情形,独眼中年当即目瞪口呆,又看了看跟没事人似得白歧,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露出惊容,心中却在庆幸着,长出一口气:还好老子没抢到! 片刻之后,壮汉松开手,露出头上鼓起的一个大包,颜色紫红紫红的,几近透明,胀得老高,有血丝浮现,几乎有半个拳头大小,可见其用出的力道之大,下了狠手,到临头却是自己吃了一个大亏,他瞪着眼,一副如看怪物般的神情,目光落在白歧身上透着惊惧。 “咳咳~”老者干咳,强压笑意,掩饰了自己的尴尬,徐徐开口道,“你二人奈何不了这小子,还是先将他关到地牢里去吧!” “是!”壮汉心中发苦,应诺一声,迟疑中一咬牙,抓着白歧走向大堂之外。 第十六章 卞虎 身后,老者神色阴冷,漠然说了一句:“老老实实在地牢待着,否则......” 话还未说完,只见白歧一手按着壮汉抓着他的手臂,那壮汉整个人一怔,出于一丝对白歧的莫名惧意,当即停了下来,而后白歧回过头,神色平淡,扫了那老者一眼。 这一眼落在老者身上,顿时令他心中一跳,如漏掉了一拍,这眼神平静如深潭,带着一种异样,如要连同他的心神吞没般。只是看了这么一眼,白歧便回过头,随着壮汉再次前行,似毫不在意,整个人平静的近乎漠然。 带着惊疑的目光,老者看向白歧的背影,这一眼太过诡异,令他心中揣测不安,各种念头涌动,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就像是...... 募地,如有一道灵光划过迷雾,他猛地一拍脑袋,露出恍然:就像换了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神色一变,露出惊容,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白歧整个人和山村里的样子判若两人,自从在密室里炼化失败后,神色上几乎不再出现其他波动,总是一副平淡的样子,全然不似一个平凡的山村小子。 这种变化诡异,令老者思绪有些混乱起来,一股森然寒意由心而生,令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眨眼功夫,二人已出了大堂,老者抬手揉了揉眉心,长出一口气,压下心中思绪,暗道自己多想了,随即一拍腰间,翻手取出一枚青色符纸,贴在眉心片刻后一甩手,那符纸无声无息飞升而起,一掠之下划破长空,以一种疾速而去,眨眼消失在殿外天际。 见此,老者心中大定,开启密室,回身步入其中...... 此刻殿外,壮汉带着白歧走在山寨中,一路上遇上三两个山匪,都是毕恭毕敬,抱拳恭候一声,那壮汉时而轻嗯一声,要么点点头示意,随意走了过去。 很快的,二人绕过主殿来到后方不远处的一座平凡的木屋前,这木屋在整个山寨中并不算出奇,反而有些简陋,占地也不过两丈多,却有两名长相粗犷的山匪在前侍立,如在警戒。 这二人皆挎着利刃,斜倚着门,一脸慵懒,相互扯着皮,远远看到壮汉那魁梧的身影,当即站直了身子,收肃面容,握着腰间兵器的手也紧了紧,一副恪尽职守的模样。 待行至这木屋门前时,二人恭敬抱拳齐声道:“属下见过三当家!” “恩~” 壮汉一点头,随即开口,闷声闷气道:“开门吧!” “是!” 二人应诺,一人转身拉开木门,另一人偷眼打量着白歧,心中暗道:不知道又是哪位当家指明关押的人物,这小子够倒霉的啊! 吱呀一声,木门应声打开,露出一道灰漆漆的石阶,竟又是一条暗道,顺延向下,露出下方的漆黑一片。 开门的山匪先是探过头,向着石阶下方喊了一嗓门:“下面的,三当家的来送人了!”随即侧身让开,恭敬作了个请的手势道:“三当家的请!” 点了点头,壮汉提着白歧走下石阶,石阶不长,很快便到了底,露出一片空旷的地带,足足有方圆十多丈大小,前后共有四个牢房,两两相对,每个牢房皆有三丈见方,有铁质栏栅和牢门,其上每根铁栅竟都有手臂粗细,望之令人咂舌。 牢房之前还有一片空处,摆放着木质桌椅,其上有两个烛台,发出微弱的光,勉强驱散了一些黑暗,墙角里有少量刑具,更有三三两两的酒坛散落在地上,两名看守早已起身恭候在一侧。 四周打量了一番,壮汉一指白歧徐徐道:“这小子是大当家亲自要求看管的,便交给你们了!” 大当家?! 二人对望一眼,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狠狠的一跳,皆是诧异的望向白歧。大当家什么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种! 平日里都见不着面,寻常事宜都是交给二当家和三当家处理,少有亲自插手的,哥几个入帮两年多了,也不过远远见过大当家一面而已,这小子什么来头,竟由大当家亲自交代! 二人诧异的同时,心中也是苦恼万分,按理说大当家指派应当尽忠尽职,好好表现一番,实则并不然,能由大当家亲自嘱托,且不看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样子,定然不会是什么好惹的主! 二人心中发苦,目光不由自主的瞄向四间牢房的其中一间:不好惹的主,这里已经有一个了,再来第二个还怎么活啊! 不待二人发话,壮汉侧头便问:“你二人决定好把他关在哪间牢房了吗?我亲自押过去!” 心中哀叹着,却不敢表露,其中一名看守眨眨眼,心思一动,当即指着一侧靠内的一间牢房道:“禀告三当家的,就那间!” 另一名看守目光一亮,侧头递过去一个隐晦的眼神,带着赞赏,心道:还是二狗心思活,既然不好安排,就让他俩住一块,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咱不管了! 持着一盏烛台,四人借着烛火摇曳的微光,走过漆黑的甬道,来到那一处牢门前,透过铁栅往里望去,其中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一名看守上前悉悉索索的摸索着将钥匙插入锁孔,抽掉锁芯,而后哗啦一声拉开铁门,侧身让到一旁,铁门开启的同时,壮汉三当家当即推着白歧上前,越过牢门进入其中。 哐当一声,铁门重新被关好锁上,两名看守随着壮汉,点头哈腰中,离开了这一处牢房。 进入地牢内,白歧心中平静,抬手扶着粗壮的铁栅,入手触感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他随意打量着四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隐约的黒色影子,那是边沿的墙壁。 许久之后,如适应了黑暗,勉强能够看清一些东西,募地白歧神色一动,落在一侧墙角,眼中露出怪异之色。 那是一个粗壮的黑影,整个如狗熊般,缩成一团,蜷曲在墙角一侧,一声声压抑的嘀咕声如嗡鸣,从角落里传出,迟疑中,白歧缓步走了过去。 当他来到墙角时,定睛看去,竟是一名魁梧之极的壮汉,半蹲在地上,直愣愣盯着墙壁某处,目光散乱没有焦点,嘴唇蠕动,不断念叨着什么,场面诡异,很难形容,一种极端怪异的氛围随着壮汉的念叨油然而生。 若是寻常人见到这一幕定要被吓得不轻,而白歧却无动于衷,径直向那人走了过去。 似终于注意到背后的动静,那壮汉冷不丁一回头,龇牙咧嘴,目露凶光,低吼一声道:“不要来打扰俺!”饶是白歧此刻莫名平静,也被打断,露出怔然之色,愣在原地,停下了脚步。 “咦~” 又是一声轻咦,那壮汉凶光瞬时一收,宛若变脸般,眨眼露出激动的神色,虎眼中竟泛起丝丝晶莹,抽泣着干嚎一声:“亲人呐!”旋即猛地起身,展露出魁梧异常的身躯,竟身高八尺有余!他张开双臂刮起两道风声,就向着白歧熊抱了过去。 这样的反应又是令白歧一阵错愕,有些混乱,摸不着头脑,心中泛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脑子有问题。但即刻反应过来,身形一动,避开了这一抱,让到一侧,眼中露出警惕之色。 这一下抱空,令这壮汉一愣,低头一看怀中无人,松开手摸了摸头,自语道:“奇了怪了,刚刚还有人来着!”说话间,他转动粗壮的脖颈,带着疑惑的目光,四下打量起来。 在看到不远处的白歧,这壮汉又是一愣,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嘿嘿笑道:“咦~原来你在这里啊!” 白歧死死盯着这壮汉,带着警惕,开口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到这一句,壮汉突然沉默了,垂下头颅,竟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这样一副姿态,令白歧嘴角一阵抽搐,只见他吸着鼻子,豆大的眼泪哗哗流淌,落在地上拍拍作响,哽咽着开口了:“俺苦啊!已经有整整三个月没人跟俺说话了!” 默默看着这壮汉,白歧心中越发肯定了之前的猜测,觉得这人真的脑子有问题,根本交流不通,也不管壮汉在原地嚎啕大哭,随即自顾自的走到一侧的墙边,靠墙贴着,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壮汉停住了哭嚎,抬手一抹眼泪,转过头看向白歧的方向,咧嘴露出一脸傻笑:“俺叫卞虎,你呢?” “我叫白歧。”沉默少顷,白歧缓缓开口,目光落在对方异常高大的魁梧身躯上,露出异色,淡淡道,“你是怎么被抓来的?” “呼~呼~”粗重的呼吸声响起,如野兽的低喘,似压抑着一股暴虐的情绪,眼中两道厉芒闪过,这一声话语似揭开了某个伤疤,卞虎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五十三口人!” “什么?”白歧一怔。 “整整五十三口人,无论男女老幼,一概死绝!”卞虎低吼着,眸中凶光连闪,有血丝浮现,泛着红芒,声音冰冷叙说着,“除了我,我们村子被这伙杀千刀的屠的一干而尽啊!” 此刻的卞虎一改之前憨傻的样子,甚至语气都变了,唯有一种入骨至深的恨意和疯狂的杀机涌动。 说到这里,卞虎嘴角一扯,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所以,我一个人提着棒子上山报仇来了,砸断了好几个贼人的手脚,还砸烂了一个人的脑袋,最后被一个老头子抓住了!” 话音刚落,他脸色就是一苦,一切杀机和恨意一扫而空,如从未出现过一般,眉头一拧,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神色。 背靠着墙面,白歧大有深意的打量了一眼卞虎,却有些摸不着他的心思了,不确定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唯一肯定的是,那种刻骨的恨意和杀机之前确实存在! 第十七章 黑手 地牢里漆黑,没有一丝光,弥漫着一股压抑令人心慌的气息,唯有远处的烛火摇曳,挣扎着未被黑暗吞没。 时间无声的流逝,分不清昼夜,白歧随意坐在角落里,头倚着铁门陷入沉思,卞虎也恢复到原先痴傻的模样,蹲在墙角里絮絮叨叨着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中有阵阵细弱的嘤嘤声传来,如女子的低泣,又如野鬼在哭嚎,飘忽不定,在漆黑之中,诡异莫测。白歧侧耳细听,发觉这声音是从对面的黑暗中传来,微微侧头去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回头望见墙角里一个人发着呆的卞虎,白歧没有开口,他知道,就算开口恐怕也问不出什么,随即闭目陷入吐纳之中。 时间在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闷闷的脚步声传来,有送饭的看守过来,先是来到白歧这间牢房,放下一些寻常饭菜,而后走到对门。 白歧从打坐中苏醒,睁开眼,微微侧目,借着看守手持的烛火散发的微弱光辉,他看到了...... 那是一群蓬头垢面的身影,一个个衣衫褴褛,满脸黑灰的女子,看装扮都是普通的山民,她们蜷缩成一团,在看守接近时,纷纷惊恐的往后缩,挤在墙角,如受惊的野兽,下意识的发出带着颤音的低呼。 数不清有多少人挤在一起,三丈空间也显得狭隘,碎成布条的衣服勉强遮住了一部分身体,露出大片的肌肤,她们的眼中没有丝毫神采,只有空洞和绝望。 看守的两名盗匪,皆是露出厌弃的神情,还带着一丝猥亵,四下扫视一番后,往里面丢下几个水袋和一堆干巴巴的馒头,随即转身离开。 刚刚离去,黑暗中便响起一阵乱糟糟的哄抢声。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白歧的心中有些发堵,徐徐呼出一口气,扫了一眼门前摆放着的,还算像样的饭菜,收回目光,重新闭目开始吐纳。 时间在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有好几天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白歧并非全然在打坐,而是分出部分的心神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同时发现了一些规律。 看守都是二人,每隔六个时辰换班一次,中间没有真空期,可谓防范严密,但夜里的看守常常并不会太过注意他们,而是时而饮酒作乐,或倒头酣睡。 虽是如此,白歧抬手摸了摸粗比成年人手臂的铁栅,微微摇头,想要不弄出丝毫动静逃离,显然是不可能,更何况,这么粗的铁棒,弄不弄得断还是个问题呢,只能静静等待机会,他不信,区区一个山贼贼窝,会没有任何松懈的时候! 又是不知几天过去了,这天晚上,白歧依旧沉浸在打坐中,走廊尽头传来阵阵大笑和碰杯声,是那两名看守在喝酒,酒过三巡,其中一个先是说了几句什么,发出低低贱笑,另一个放声大笑起来,两人拖着踉跄的步子,带着满身的酒气,一摇三晃的走进牢房深处。 注意到这一幕,白歧睁开眼,侧头看去,而卞虎也停下了念叨,摸到牢门边上,脸贴着门栅,瞪着眼去看。 哗啦一声中,对面的牢门被打开,随之响起的是一阵恐惧的惊呼,两名山匪走了进去,在一阵刺耳的尖叫哭喊中,揪着两名衣衫褴褛的女子,将她们拖出牢门。 那两名女子也似意识到什么,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拼命捶打着山匪的手臂,胸口,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和求饶声,坠着身子,任凭山匪拖拽,死活不愿挪动半分。 那两名山匪恼羞成怒,松开手,对着女子就是一阵殴打,直打的她们嘴角溢血,脑袋昏沉,不省人事,便重新拽起二人,就要往外面拖。 砰~ 一声巨响后,两人皆是一震,回头望去,只见卞虎嗤嗤喘着粗气,一双眼中血丝弥漫,瞪着二人,二人看过来的同时,他再抬手,猛地拍向铁门,砰砰巨响不断而起,铁栅剧烈颤动起来,震动耳鼓生疼,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如闷雷震响。 “混蛋!放开她们,有本事冲我来!” 卞虎喘着粗气,额头手臂皆浮起道道青筋,体表泛起一种异样的红色,一片一片连在一起,气力也似越来越大,拍动铁门的动静更响了不少,周围的墙上有石砾哗哗落下,可见其力道之大令人咂舌。 一名山匪斜眼望去,带着一丝痞态,鼻中轻哼一声,松开手中女子,任由她颓倒在地,往前走了两步,伸手一指卞虎,叫嚣道:“你算个什么玩意儿,给老子老实点!” 卞虎死死盯着这山匪,沉默了下来,那山匪以为卞虎怕了他,又是上前几步,还没待如何接近,呼啦一声,卞虎粗大的手掌穿过铁栅直接一把捞了过去。 扑通,那山匪立刻瘫坐在地上,这一下没被捞着却把酒意吓醒了一大半,当即有冷汗流了下来,心脏不争气的狂跳着,嘴唇有些发苦,暗道自己傻了不成,敢惹这个疯子! 感觉双腿仍在打颤,那山匪忙起身退后几步,在看到卞虎鲜红如滴血的双瞳,身子又是一颤,不敢再看,拖着那女子,也不理会卞虎的疯狂后脚,连忙离开了此处。 怒意涌动,透着杀机,卞虎拍打着牢门,在见到二人不再理会自己,而是疾疾离去,这股怒意立刻提升到巅峰,身上泛起大片大片的红意,竟肉眼可见的,有道道淡淡的红芒在流转,他猛地一拳锤在铁门上。 咚~ 震动耳鼓的巨响中,铁门竟整个嗡鸣起来,连成一片,徐徐不散,犹为尖锐刺耳,如遭受到重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身后,白歧落在卞虎身上的目光,透着一丝奇异,口中却淡淡道:“没用的。” 话音刚落,卞虎的动作便停了下来,不再捶打牢门,他双手扶着铁栅,头颅顶着铁栅缝隙,落在双臂之间,深深的垂着,一副颓然姿态,但呼吸依旧粗重,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走廊尽头便传来山匪的淫笑和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呻吟。 就在这时,卞虎猛地回身,一把揪住白歧的衣领,几乎将他整个人提离了地面,面庞狰狞,紧贴着白歧的额头,距离不过一寸,血红的双眼瞪着白歧,直视他的双眼,而后左手一指远处,如垂死的凶兽,低吼着,喘出的气流发烫,吹拂着白歧的发丝:“看看这些,你如何能做到这么平静?!” 白歧沉默了,这一句质问,落在他耳中,平静的双眸罕见的浮起一丝波动,他微微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未等白歧开口,卞虎声音撕裂,压抑着心中涌动的疯狂杀机,继续道:“如果这些人是你的亲人,你还能这么平静吗?你还有没有人性?!”说罢一松手,放下白歧,转身走向牢房一角。 后方,白歧的双眼剧烈的波动起来,卞虎的话直入心间,令他身躯一震,脸上也出现挣扎之色,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压抑,仿佛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 无尽东荒之内,不知距离边缘多少万里的地方,这里是一片焦土荒原,天空阴云密布,遮蔽了天光,有巨大的影子时而隐没其中,整个区域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萧杀气息。 在这片荒原的中心,有一座庞大的难以想象的城池,城池内一处大殿中,其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中央是一座祭坛,其上刻画着复杂难明的纹路,一团蓝色的火焰悬浮在祭坛之上,凭空燃烧,映照着后方座椅上的一道黑影。 此刻那团火焰跳跃着,火焰妖异,湛蓝透明,其内悬浮着一片紫色的碎片,碎片之下如水波一般泛起阵阵涟漪,似镜面倒映着一副画面,画面内是一名少年。 这少年正是白歧! 只见从那紫色碎片内,密密麻麻的紫色细丝,如血丝般蔓延而出,穿透了波纹,如跨越了空间的距离,落在了白歧的身上,将他整个人缠绕,更有一道比之寻常细丝要粗壮不少的紫色丝线直接落在他的眉心,而白歧对于这一切恍若未觉。 就在白歧心神震动之际,火焰出现扭曲,跳腾中微微颤动了起来,从那碎片上蔓延出的细丝更有一部分直接崩断,碎片立刻光芒大盛,更多的细丝蔓延而出,将他缠绕包裹。 “不愧是那人,果然不是如此简单就能成功的......”沙哑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经久不散。 地牢内,面色挣扎的白歧,募然间,如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降临,似凭空抹去了什么一般,心中涌起的感情立刻平复,神情也恢复到平静。 沉默中,他重新坐了下来,转头看向卞虎的方向,却见卞虎又恢复到那副呆傻的样子,目光呆滞,蹲在墙角,身躯前后摇晃着,伸出手指在墙上划动,也不知在写些什么,或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见此,白歧不再开口,他本就不想去解释什么,对于自己的异状更是没有察觉丝毫,毕竟他还只是个少年人,心智阅历并不算成熟,如何能想到自己已遭人算计,此刻闭目,重新开始吐纳起来。 许久之后,脚步声再次传来,两名全身赤裸,露出大片青紫瘀痕,目光呆滞的女子被送回牢房,哐当一声后,厚重的牢门再次被关上。 第十八章 力大无穷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烛火开始摇曳,光芒变得暗淡,渐渐熄灭,整个地牢陷入了彻底的漆黑中,有阵阵鼾声远远的传来,在空旷的地下显得尤为响亮。 白歧松开合在小腹的双手,长出了一口气,收势打坐,缓缓睁开了双眼,周围静谧,没有一丝光,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黑影。 沉默中,他伸手向着身侧的铁栅轻轻拂过,在其手掌拂过的瞬间,铁栅一阵剧烈的震颤起来,奇异的是竟没有一丝声音发出,片刻之后,震颤停止,白歧的眼中露出沉吟。 别看只是这轻轻一拂,已是用上了他此刻全部的内力修为,却只能让这铁栅颤动不止,白歧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想要打破这牢门,凭借他此刻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做到。 略作感受一番,白歧眼中阴霾更加浓郁了几分,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据他估测,至少也要有万斤巨力或可将这铁门破开! 至于肉身之力,他也曾尝试催动,却如石沉大海,不起丝毫波澜。 思忖中,白歧得出的结论是,或许自己并未能掌握窍门,之前的那一次兴许只是机缘巧合所致。 而逃脱之事容不得半点侥幸,不能依赖某些不确定的因素。 皱眉沉思中,白歧募地心中一动,眉毛一挑,目光落在墙角的黑影上,那里是卞虎的所在,此刻依旧絮絮叨叨着,精神却显得十足,好似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困意。 默默注视着那一处,白歧的眼中有奇异之芒一闪而过,声音低沉,徐徐开口道:“并非我想阻止你,此间并非合适的时机,想要逃离此处,唯有慢慢等待,找到那一丝机会。” 说到这里,白歧微微一顿,似等待着什么,片刻之后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现在,告诉我,这一丝机会......有没有?!” 说完这句后,白歧目光平静,似蕴着一丝期待,直直盯着卞虎的位置,等待了良久,连一丝反应都没有,白歧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心中一叹,转过头,就要闭上双眼。 而在这时,低低的呢喃声徐徐从墙角传来,似无意识的喃喃自语,只听卞虎道:“每隔半月,山贼会出寨洗劫一次,若有收获,返回后必定欢庆一番,到时,地牢看守也会离开参与......” 说完这一句后,卞虎停在墙上的手指继续动作起来,胡乱划动着,目光呆滞,好似之前的那番话并不是他说的一样。 这一声落在白歧耳中,当即令他目光一亮,猛地转头看过去,有两道精芒一闪而过,心中低喝:就是它了! 深吸一口气,白歧再次开口问道:“若有合适的武器,你可能破开这牢门?”说完后,死死盯着卞虎,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话音刚落,只见卞虎身躯一震,手上动作立刻一顿,黑暗中,两道奇异的红芒在其双眼一闪而过,一扫片刻前的呆滞:“若有一柄趁手的武器,这牢门......拦不住我!”声音沉闷,却带着从未有过的自信,令白歧目光闪动间,心中大定。 剩下的,便唯有等待了......白歧心中暗道。 时间一天天度过,枯燥而压抑,白歧一直在修炼着,分出的一部分心神,不仅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还需默默计算着时辰,这对于心神的消耗颇为不小,眼中也罕见的流露出疲惫之色,但他依旧坚持,很快的,一天过去了......两天......五天...... *** 不知过了几日,这一日,一切如往常般,没有丝毫波澜,很是枯燥乏味,连那两个看守都有些昏昏欲睡。 突兀间,有轰隆隆的震响自头顶上方传来,闷闷如雷鸣滚滚,砖墙上尘土被震得哗哗落下,这是马蹄踏过的声音,还有阵阵嘶鸣传来。 沉浸在打坐中的白歧,在这一刻缓缓睁开双眼,他目光平静,透着浓浓的疲惫,却异常明亮,心中暗道:就是今天了。 估摸着此刻应是上午,他再次闭上双眼,这次却是休憩,他要养足精神,应对接下来的变故。 大约两个时辰过后,轰隆隆的马蹄声再次出现,夹杂着山匪狂妄的大笑和女子的哭喊声,不久之后,走廊尽头的暗门被开启,一声招呼下,两名山匪兴致冲冲的走了出去,随着这二人离开不久,远远的便有滔天喧闹传来。 在这喧闹响起的刹那,白歧霍的起身,走到墙角将睡得正死的卞虎叫醒。 不耐烦的嚷嚷中,卞虎睁开惺忪的双眼,抬手揉了揉,一脸的气闷和不满,粗着嗓门道:“干啥呀?别来打扰俺睡觉!” “机会来了!”白歧淡淡开口,环抱双臂居高临下,平静看着卞虎,卞虎一瞪眼,连忙翻身而起,露出兴奋,吼道:“怎么干,你说!”声音洪亮,震得白歧耳鼓嗡鸣。 白歧凝视着卞虎双眼道:“我给你兵器,你将这铁门砸开就是!” “兵器?”卞虎疑惑,转动头颅四下扫视一番,却什么也没看到,抬手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觍着脸问道:“在哪呢?俺怎么没看到?” 罕见的,白歧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抬手向着自己一指,一字一顿道:“用我砸!” 话音刚落,卞虎就是一瞪眼,二话不说,上前两步,抬手就摸向白歧的额头,白歧连忙退后,避开了他的大手,眉头一拧:“你干什么?” 却见卞虎一脸严肃,还带着几分担忧,一点尴尬之色都欠缺,收回的右手顺势放在耳边掏了起来:“俺看看是你傻了还是俺耳朵不好使了。” 听到这话,白歧顿时哭笑不得,这卞虎太过奇葩,根本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自己少有的几次情绪波动都是因为此人。 此刻不再计较这些,白歧收肃面容,直视卞虎双眼,神色认真道:“我的肉身很强,几乎无物可破,你可以放心去砸!” “哦!原来如此!这就好办了!”卞虎猛地一拍脑门,露出恍然,这一反应又是令白歧一呆,嘴角一阵抽搐起来,本以为他会有什么别的反应,比如吃惊,或是怀疑,甚至惊恐,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就这么信了。 当真是奇葩一朵啊!白歧心中苦笑不已...... “喝~” 一声低喝,卞虎单手提起白歧左脚,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掂量一番后,点了点头,还凌空挥舞了几圈,发出呼呼风声,引来白歧不满的声音:“别转了,赶紧砸!” “好嘞!” 两道精芒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卞虎猛地一声爆喝,右手青筋高胀,魁梧之极的身躯一拧,带动肌体的碰撞蠕动,凭空拉出一道弧度,也没见蓄势,却有一种狂暴的爆发力质感酝酿其中,竟直接拎着白歧悍然砸向牢门! 这一幕若是被人看到,估计眼珠子都要被瞪掉,咻的一声,短暂的距离,竟划出一道破空之声,气浪倒卷撞击在白歧的面庞,卷动他的衣服和发丝疯狂飞舞。 半空中,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铁门,白歧的眼中亦有精光闪过,内力滚滚,澎湃而出,向着他上半身涌动而去。 就是现在!白歧心中低喝一声,在即将落在铁门的瞬间,内力凝聚,全部聚集在额头的位置,在这一刻迸发。 “嘭嘭~” 似有两声分不清先后的巨响同时掀起,粗大的铁门轰鸣中剧烈的震颤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哟声,肉眼可见的,整个牢门竟凭空向着外延凸起了几分! 与此同时,对面的牢房里响起阵阵低呼,一个个蓬头垢面的身影透过牢门缝隙,探头望了过来,黑暗中却只能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举着一个不知道是何物的东西,挥舞着砸着牢门。 也不管旁人如何,卞虎挥舞着白歧,继续开砸,砰砰巨响不断传出,铁门一分一分开始凹陷,很快便呈现出一道不规则的坑洞,还在变大。 这声音在地牢里,似惊雷炸响,刺耳莫名,传到外面却已经很小,只要不是太过靠近,很难察觉得到。 因此,白歧便安心下来,开口指点卞虎持续砸着铁门,随着卞虎不断施展的同时,白歧也在运功,内力在其体内疾速流转。 若是常人可能会忽略一点,内力在筋脉中流转的距离,如果放在外面必然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借着这一段距离,催动内力的运转,便可以形成一股不弱的劲力。 若将人体当做一张弓,内力便是箭,从脚底流转至头顶的这段距离,只要速度够快,亦可形成一股爆发力,如今的白歧便是在这般做,他知道,自身筋脉强韧无比,此刻疯狂的被他催动着内力,根本是肆无忌惮。 每一次撞击在铁门上的不仅有卞虎的怪力,还有白歧全力催动的内力,两股强悍力道的轰击下,铁门扭曲,形状持续改变,眼看着就要被砸开。 “呼呼~”卞虎喘着粗气,周身皮肤在他疯狂的发力下,泛起一层异样的红,青筋鼓胀间蠕动着,显得颇为狰狞,一双眼死死瞪着,有道道血丝浮现,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如洪荒巨兽般的暴虐之意。 随着他一次次砸下去,这股暴虐之意也越来越盛,甚至连白歧都感到了心惊,诡异的是,卞虎非但未曾脱力,反而力道越来越大,整个人如陷入了疯狂。 这股疯狂浓郁,如吞噬了他整个的心神,甚至白歧也受到了影响,恍惚间如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蔓延,天地崩塌陷落的景象,一股强烈的战意莫名出现,在他胸中涌动,要喷薄而出。 察觉到这丝异状,白歧心中一凛,忙收束心神,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 不知何时,有两道微不可查的红芒在卞虎眼底浮现,一股狂霸至极的力道蓦然迸发,如凭空生出,落在卞虎的手中,轰的一声震天巨响回荡四方,恐怖的气浪排开。 这力道太过可怖,重逾万钧,已然破败不堪的铁门,在这股巨力贯入的同时便整个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直撞在对面的牢房,发出巨响,引起一阵尖叫,随即落地。 其后,两道身影从那破开的牢房内一步迈出。 第十九章 燃香 二人出了牢门后,就要沿着走廊往外走,就在这时,一声细弱中带着轻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救救我们......” 白歧身形一顿,停下了脚步,似打破了某种压抑,此起彼伏的低吟细语声响起。 “救救我......”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 “大人......” 一声声呼唤,带着强烈的渴求,回荡在地牢中,蕴含着一种迫切的希望,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求生欲望,如将溺死者突然看到一段浮木般,一股不甘的怨念和垂死的挣扎油然升起,令白歧也要动容,仿若戳中了心中某处柔软的地带。 沉默片刻,白歧转身,目光落在黑暗中,漆黑也掩盖不住那一双双带着渴求,明亮却空洞的双眼,缓缓的,他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却尤为郑重,张开口,说出两个字,随即蓦然转身,与卞虎大步离开而去。 “等我!” 这是白歧说出的两个字,如同一个承诺,一个对自己的承诺,不论她们信或不信,自己一定要做到。 罕见的,他心中升起了这样的念头,或—— 冲动! 身后,那一双双眼中,有些露出失望,继而绝望,失去了一切神采,恢复了空洞,头颅无力的垂下,开始低泣起来,如刚刚看到一丝希望,却又立即落空,一瞬间的落差,令她们坠入无望的深渊。 而...... 亦有人目光明亮,默默看着白歧离去的背影,带着期盼,寻找着内心最后一丝慰藉,将一切都寄托了出去。 当然,这些思绪白歧根本不可能了解,此刻与卞虎来到暗门前,这暗门仅是两块寻常石板,被卞虎轰轰两拳便砸裂,碎石滚滚落下,明媚的天光透过破损的暗门倾泻而入,照亮了整个地牢近一半的区域。 经历了长久的黑暗,无法立刻适应这样的明亮,光芒刺眼,令白歧与卞虎同时眯起了双眼。 片刻之后二人才适应过来,借着阳光,白歧第一次看清了卞虎的面容。 胡子拉渣的脸上,肌肉鼓胀,棱角粗钝,一双铜铃大眼有些骇人,整个人显得颇为粗犷,再加上其魁梧异常的身形,全身上下高高隆起,遒劲纠结的肌体,显得颇具震慑力,有种霸道威严的气势散出,唯一破坏这一丝氛围的,便是他那犹显呆滞的眼神。 不再多想,白歧转身,走向一侧的墙角,那里堆放着一些杂物,在角落里一阵翻找过后,往怀中揣入一物,便招呼卞虎出了地牢。 上去台阶之后,是那座寻常木屋,木屋残破,比之从外观望更要不如,略作打量一番,只见门上及周围的几扇窗户上,窗纸破开数不清的小洞,有丝丝风声灌入,吹动窗纸沙沙作响。 木梁残破,裂开道道缝隙,蜿蜒密布,露出其内的蛀洞,此刻木门也微敞,露出一丝缝隙,门外没有看守盯梢,应是离去参宴了。 抬手拦下想要上前拉开木门的卞虎,白歧透过门窗的破洞向着周围观望起来。 透过木门,正前方能看到那最高的建筑,便是那魁筹殿所在,有阵阵喧嚣远远传来,左侧皆是寻常居住的木屋,此间都空无一人。 右边不远处便是马厩,一批批高头大马正低着头,在石槽里吃食,时而仰头发出一两声欢快的嘶鸣,马厩旁立着一个由几块木板和顶柱随意搭建的木棚。 白歧目光落在那木棚上,心中一动,便有了结论,这应是一间茅厕,随即不再理会,看向周围之际,募地眼神一凝。 远远的,一个摇摇晃晃的声音,带着一脸醉相,脚步踉跄,向着那木棚走去,很快进入其中,简陋的木门被关上,不久传出一声畅快的呻吟。 白歧面色古怪,却有了主意,当即一手拽着卞虎,一手拉开木门,弓着身子快步走了出去。 卞虎不满的嘟哝几句,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姿势,却还是任由白歧拉着,魁梧的身子弓着,如一头巨熊,看着颇有些滑稽。 随着接近那木棚,白歧先是招呼卞虎不要出声,一路上附在卞虎耳边低语一阵,听着听着,卞虎目光越来越亮,先前的不满顿时被他抛到了脑后,摩拳擦掌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很快的,二人绕过马厩,白歧藏身一侧,伺机而动,卞虎则是直挺挺的站在门前等待着。 没过多久,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木棚中响起,木门被拉开,一名脸带伤疤个头矮小显得精悍的山贼嘘着一口气正要走出,却发觉有些不对,似有一道巨大阴影遮挡在了头顶。 疑惑中,他抬头去望,一看之下,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只见一道魁梧庞大的身躯挡在身前,一脸横肉,瞪着一双眼,异常凶悍骇人。 这山贼眼珠子一瞪,下意识的张口就要惊呼出声,却被卞虎冷不丁一把扣住了喉管,口中嗬嗬有声,愣是将这声惊呼憋回了腹中,其脸色立刻涨红了几分,一双眼瞪得浑圆,流露出强烈的恐惧之意。 一侧白歧随即闪身而出,直接开口就是一声低喝:“若想活,不许出声!” 那山贼眼珠转动,挣扎着吸气,拼命点起了头,见此,白歧沉声道:“我问你什么,点头或摇头即可,如若满意,自会放你一条生路,明白吗?”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狂点头,那山贼脸色越来越红,甚至泛起了酱紫色,看向白歧的目光中带着焦急的催促,连连眨眼。 “我问你,你们的大当家可曾参与此次欢庆?”也不拖沓,白歧当即发问,换来山贼一阵摇头后,眼睛一亮,顿时心中大定,随即看向卞虎道,“放了......” 话还没说完,只听咔嚓一声,骨骼碎裂的声响,那山贼脑袋一歪,当场气绝,眼中光芒逐渐暗淡,犹带着临死前的恐惧与不敢置信。 白歧一怔:“你杀了他?” “这种人死不足惜。”卞虎闷声答道,显得异常平静,似乎随手杀个人如家常便饭般简单无比。 说话间他松开右手,任由那山贼的尸体随之滑落,见此,白歧沉默了,他寻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心中却是一叹,本想着将其打晕,丢在马厩中隐藏,现在这样,倒也省事了。 沉默中,白歧搬起尸体,丢到马厩里,用草料掩盖,引起阵阵马匹嘶鸣,随后二人小心翼翼的走向魁筹殿的方向,一路上并无波折。 藏身在门侧下,大殿前方地势明显矮了不少,亦或者说,整个魁筹殿的地基被夯高了几分,呈现出向下的坡度,有方木搭建的阶梯延伸而下,其下露出一处还算宽敞的空间。 白歧和卞虎便是藏身此处,蹲下身,白歧随意伸出手五指张开,似感受着什么,微风自掌指间拂过,感受着风向,他几次调整位置后,翻手掏出一物。 这是一枚似燃香的事物,呈灰褐色,只是少了大半截,唯剩下末端的一小部分,轻轻握了握,白歧眼中有精芒闪过,再次往怀中一掏,摸出从地牢里寻到的火折子。 拔出头盖,迎风吹了吹,啵的一声轻响中,火苗跳跃而起,晃动不止,却坚强的燃烧着,有丝丝白烟随风散开,持着火折子,白歧便向着燃香凑了过去。 燃香落在火焰中,被火焰燎灼,诡异的是,许久未能被点燃,更没有烟丝散出,回想起之前密室中的情景,白歧的眉头渐渐纠结在一起,一股失落之意蓦然升起于胸中,令他心中一沉。 这燃香是仙人之物,寻常火焰或不可点燃,他早该想到这一点,这一乱,整个计划就全乱了套,白歧心中暗恨起来,正要收回燃香,招呼卞虎离开此处。 募地,他念头一转,停下了手上动作,目光一闪落在掌心燃香上,沉吟少许后,白歧抬手,将它凑到鼻端轻轻一嗅。 浓郁的药香中,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烈晕眩感,令白歧身躯一阵摇晃,他忙放下手中燃香,不再去闻,猛地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这股晕眩才渐渐褪去。 有股熟悉的味道...... 白歧心中一动,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眼中泛起奇异之芒,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一段文字:痹嚟藤,根茎碾碎,挤出汁液,取数滴混入水酒饮下,可麻痹痛楚,过量会陷入昏迷,切忌! 这是“医典”中的原话,白歧记忆犹新,小时候在季老的督促下,早已通习得滚瓜烂熟,此刻自然而然的浮现心间,其上不少山中能找到的药材,更被他一一验证过,这痹嚟藤便是其中一种! 还记得当初验证之时,自己嚼碎了一根痹嚟藤,饮下汁液,导致自己昏睡了一天一夜才苏醒,害的白山和张怡担惊受怕了好一阵,事后免不了被一顿数落。 这燃香中,有痹嚟藤的味道! 白歧目光大亮:既如此,便有了另一种用法。 喧闹如潮水,嚷嚷声和碰杯声交错,夹杂着狂妄的大笑和女子的哀求哭诉,贴在耳边不远处响起,白歧思考的这段时间,卞虎蹲在一旁,疑惑的打量着他,似有些无聊,许久之后,目光又变得呆滞起来,低低的呢喃再次从他口中传出。 如下定了决心,白歧交代卞虎留在原地藏好,随即身形一闪,从木阶下出现,顺着大殿一侧眨眼掠过,目光闪动间,不断逡巡,开始寻找起来。 终于,在他来到一间普通的木屋旁时,鼻尖耸动,一股酒香从木屋内徐徐散出,透过门缝,白歧目光一扫,发现无人,当即将木门拉开一道可容通过的缝隙,闪身入内。 其内并无他物,唯有两个粗大的水缸,其中有一个开封的,还剩半缸酒水,浑浊不见底,另一个用红绸和麻绳封住了缸口。 小心翼翼的掏出那燃香,没有犹豫,白歧手心发力,用力将其碾碎,化成粉末,全都撒落在那开启的酒缸中,粉末在酒水中被酒液一泡,慢慢化开,消失不见。 见此,白歧转身离开,片刻之后,又回到了藏身之处: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唯有慢慢等待...... 时间在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传出,在头顶上方响起,似有人正向着门外走来,一路上发出不满的嘟哝:“真是的,每次都要我去打酒,这都几趟了,我自己还没喝上几口呢!这帮大老爷们真难伺候!哎~” 当脚步声再次响起,较之先前沉闷了不少,显然酒水已被打足,带着几分期待,白歧静静等候...... 哐当—— 哐当—— 一声声酒壶砸地的碰撞声,紧接着哗啦啦声响连绵不绝,似有人相继倒地,引起一阵女子的尖叫惊呼,而后一切喧嚣消逝,整个魁筹殿陷入到一种诡异的静谧中。 第二十章 屠 又多等了片刻,白歧招呼卞虎,二人离开藏身之所,进入魁筹殿大堂中。 不出所料,所有山贼都已陷入昏迷,无一人幸免,躯体横陈,姿态各异,有的躺倒在座椅上,有的砸翻了案几,伏在上面一动不动,甚至有不少随意躺在地上,地面散落着餐具兵器,一派狼藉,一眼望去,粗略一估计,约有三十余人。 首位上,山贼的二当家和三当家也不例外,皆塌坐在左右两侧的主座上,头颅垂下,呼呼酣睡,酒碗跌落在搭下的手边。 角落里,七八名女子衣裳残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眼神空洞,身躯轻颤,口中还发出无意识的惨哼,似遭受了极大的惊吓,如小兽般缩成一团。 “走!我们是来救人的!”白歧当即开口,沉声低喝,这一声蕴含了他高深的内功修为,凝而不散,带着一股震动心神的力量,传入这几名女子耳中。 这几名女子身躯猛地一震,眼中似出现了一丝神采,连带着一切感情似也恢复,恐惧之意,后悔之色如潮水般涌了上来,相互抱在一起纷纷垂泪不止。 白歧没有催促,静静等待着,许久之后,相互扶持之下,几人起身,朦胧的泪眼中带着感激,搀扶着彼此,也不顾残破的衣裳春光外泄,匆匆出了大堂,很快离去。 几人离开后,卞虎眸光闪动,踏着大步走入人堆中,踩到地上的山贼,甚至有咔咔骨骼断裂的爆碎传出,昏迷的山贼发出无意识的惨吼,却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可见那燃香药力之强。 几步之下,卞虎来到其中一名山贼身边,目光落在他身上打量一番后,随即蹲了下来,伸出粗大的手掌,在其身上一阵摸索后,扯出一个什么物件,没有回头,而是直接一甩手,抛向身后的白歧。 这物件凌空划出一道弧度,被白歧稳稳接住后,目光一扫,发现是一串钥匙,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卞虎沉闷的声音:“你回地牢救人,这里交给我。” 白歧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出了大堂后,身形一动掠向地牢的方向。 身后,背对着白歧的卞虎,在白歧离开的刹那,眼中募地闪过两道厉芒,缓缓地,他伸手捡起一柄落在身旁的长刀,将它整个抽出,露出滢滢锃亮的刀面,寒光闪闪,映照着卞虎此刻的面容,显得尤为狰狞...... *** 哐当~ 牢门被打开的声音,白歧让到一侧,所有人露出激动,鱼贯而出,先后共有二十多人,出了牢门后,这些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一个个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感受着远处散发着温暖之意的阳光,宛若得到了新生。 “孩子,谢谢你!” 这是一名面容温婉,显得异常镇定的女子,一双眼明亮,注视着白歧,露出发自内心的感激,虽饱受欺凌,虽脏乱不堪,却犹有别于寻常山中之民,有种大家闺秀的仪容气度。 看着面前这位犹显稚嫩,却带着超出他年龄睿智的少年,这女子心中有惊异,但更多的是感激,此刻垂首,向着白歧欠身一拜后起身回到人群。 其他人见状,一个个都反应了过来,纷纷说出感激之语,这些话语全都出自真心,不含任何虚情假意,她们只是山中寻常女子,不懂得什么繁文缛节,只会按照自己的方式表达感激,一个个屈膝跪了下来,就要磕头。 白歧忙闪身,避开众人跪拜,沉声道:“莫要耽搁,迟则生变,还是赶紧离开吧!” 见此,众人不再强求,纷纷起身,向着地牢出口簇拥而去。 “大哥哥,谢谢你!” 这是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落在人群后方,似犹豫般,她停了下来,转身看向白歧,露出怯生生的表情,嗫嚅着开口说道。 白歧一怔,目光落在她身上,这小女孩眼睛异常清澈明亮,小脸上满是黑灰,露出怯容,却有着异样的坚毅,神情很是郑重。 身上撕裂的衣服,和露出的道道红痕,显示出她曾遭受的欺凌和折磨,却磨灭不了那份坚毅和活下去的信念,白歧的心中剧烈的波动了一下,之前出现过的那种压抑感再次浮现心间,闷闷的,堵得慌。 他嘴角一抽,掀起一丝不知是哭是笑的弧度,认真直视着这小女孩的双眼,点了点头,缓缓道:“去吧。” 这小女孩一点头,露出一个纯真的微笑,转身加赶几步回到人群。 出了地牢后,一共二十多人的队伍,相互扶持着向着山寨大门外走去,远处寨门大开,守卫也被调离,毕竟只是个贼窝,没法做到时时警惕,且这一带仅有这么一伙山贼,更不会想到有人会趁虚偷袭,这一点倒也令白歧省事不少。 目送着这群人远去,出了大门后,慢慢消失在远处的山林中,仿佛心中有什么落了地一般,白歧长出一口气,缓缓转身,向着魁筹殿的方向走去。 还未进入大堂中,便有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传出,令白歧眉头一皱,加赶几步进入大门,随即便看到...... 这是一片惨狱,宛若人间炼狱,血流汇聚成小溪,向着低洼处汇聚,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大堂,整整三十余人,尸体横陈,倒在血泊中,身上都有一处致命伤,明显是一刀毙命,还有些未死透的,身躯蠕动,肢体痉挛,骇人至极。 主座上,那山贼的二当家和三当家也没能逃过此劫,下场更为凄惨,身首异处,头颅滚落在一旁,双眼紧闭,面容平静,似未曾遭受任何痛苦。 尸身还在椅子上坐着,断裂的脖颈处,鲜血依然流淌,即将干涸,可叹一介高手,落得这么个死法,实在可悲。 大堂中央,一个魁梧的身躯站在那里,背对着白歧,雪亮长刀握在右手,有血珠汇集,顺着刀尖滴落,全身上下溅满了血迹,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人正是卞虎。 这一幕令白歧心神狂震,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忍不住开口道:“你......” 霍的一声,卞虎转身,一双眼中血丝密布,有红芒闪现,面色狰狞扭曲,与此同时爆发的,还有一股惊悚的杀机,如惊涛怒浪,整个人状若恶鬼,莫名可怖。 仅仅这一个目光,便令白歧将要说出的话憋了回去,心中猛地一跳,心神里出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周身汗毛耸立,泛起如芒在背的针刺感。 转身的刹那,在看到是白歧后,卞虎周身杀机顿时收敛,眼中血丝也逐渐褪去,恢复了平静,沉默中,右手一松,长刀跌落,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你杀了他们?!”即便是现在的白歧,看到这样一幅惨状,仍觉得心中不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平静,他轻咬下唇开口道。 “这些贼人,死有余辜罢了,何必同情。”卞虎如毫不在意般闷闷道,这样一幅平静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出与刚刚接连屠杀了三十多名山贼的是同一人。 这句话落在白歧耳中,令他整个人沉默了,想到卞虎曾对自己说过,全村五十三口人被屠尽的经历,虽有不忍,却无法反驳。 短短一两个时辰,白歧受到的冲击远比之前十几年所经历的要多得多,饶是最近自己莫名的心中平静,思绪清晰,却也感到了不适应。 卞虎此人,着实摸不透,神智时好时坏,有时傻楞楞的,看上去并非假意伪装,清醒时却又心细缜密,更有杀伐果断,手段铁血近乎残酷,其身上的隐秘绝不会比我少,甚至更多! 白歧沉默中,目光闪动,时而落在周围,时而落在卞虎身上,心中泛起各种各样的念头:也罢,此次之后,我与他便会分开,从此不再有交集,管他有什么隐秘,都与我无关。 想到这里,白歧便压下心头思绪,缓缓开口道:“此事还未结束,还有一人,此人不死,你我不得心安。”随即当先,跨过山贼的尸身,走向后堂的方向,身后卞虎点了点头,跟上白歧的脚步。 二人来到后堂,白歧回忆着山贼大当家老者的动作,探出二指,扣在那石龛的内部上端,手指捻动间,片刻后,触碰到一个圆圆的凸起物,当即心中一动,指尖发力按了下去。 咔咔~ 机括声响起的同时,身后的暗门再次展露,二人相继步入其中。 下到密室之后,周围的圆珠莹莹生辉,照亮了阴暗的密室,那些财物和兵器依旧堆在角落的位置,未有人动过。 目光扫视间,白歧先是看向左侧,墙上有一柄烛台,嵌在其中,他知道那里还有一个密室,而烛台便是机关所在,里面用来摆放药材和丹鼎,此刻应已残破,自己若是那老者,那应该会在...... 他猛地转头,这次是看向右侧,那里的墙壁上有另一个烛台,白歧缓缓向着右边行去,随着他的前行,眼神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待行至墙角,没有犹豫,白歧伸手,轻轻向着那烛台一按。 咔~ *** 这是一处阴暗的所在,周围四壁由青砖砌成,显得夯实,占地约四五丈见方,其内空旷,唯有一张大床摆放,此刻有二人面对面坐在其上。 当先是一名干瘦的老者,身穿一袭黑袍,盘膝而坐,在他对面有一名女子,面容清秀隽丽,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正值风华,却紧闭双眼,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只见这老者伸手一点女子胸前,女子张口发出一声惨哼,面色更加惨白几分,口鼻中有一缕白气溢出,飘忽中被那老者一吸间,吸入鼻中,其干枯的面庞瞬时泛起一丝红润。 “小杂种,若非是你害我,老夫也不会损失惨重,更不会受伤。”想到这里,这老者心中刺痛如滴血,面容扭曲,“我的大鼎,我的宝药,我的燃香,都毁了,毁了!” 声声压抑着愠怒的低沉嗓音回荡在阴暗的密室中,也不知说给谁听。 “师尊他老人家很快便到,到时自会有办法将你处置,在那之后,老夫定要带人把你全村屠个一干二净!”老者自语着,眼底寒芒连闪,抬手又是向着身前女子一点,更多白气溢出,被他吸收,伤势再次好转了几分。 募地,他神色一动,露出惊疑,竟有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出现在心中,这是一种直觉,早年混迹江湖摸爬滚打数十年,早已养成了一种警兆,如身体的本能,曾多次救过他的性命,此刻再次出现,立刻令他心中一凛,目光闪动间落在周围。 咔咔~ 静谧中,咔咔声突兀响起,一侧墙面上,一道暗门随之渐渐出现,正在开启,老者面色瞬时大变。 第二十一章 怒 咻—— 刺耳的呼啸声于密室开启的瞬间响起,灵力震荡,金光划过黑暗,眨眼而至。 白歧反应迅速,或者说他早已猜到会打草惊蛇,猛的踏前一步,抬手轰出一拳。 砰的一声,金光被轰击倒卷的同时,一股大力落在白歧的身上,令他整个人蹬蹬蹬倒退数步,被后方的卞虎从身后扶住,才止住身形。 停下后,白歧抬头,一眼就望见密室内,一脸阴沉的老者,眼中寒芒闪动,落在二人身上,嘴唇嗡动正在开口。 “不论你二人是如何逃脱,敢于算计老夫,胆子倒不小,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说罢老者直接抬手,催动金光符斩向二人,白歧也不甘示弱,催动内力运转,不断迎击。 砰砰砰~ 每一声轰鸣都是一次碰撞,仗着肉身强横,白歧无所顾忌,根本不去闪避,一拳一拳迎向那闪掠中,散发锋锐之意的金色符纸。 随着一次次碰撞,白歧体内的内力急剧消耗着,而那符纸金光依旧刺目,势大力沉,速度也是极快。 白歧心头微沉,感受到内力消耗之快,转眼就耗去一成之多,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落入下风,更是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摸着,此消彼长,正如老者所言,怕是会栽在这里。 一股烦躁之意生出,白歧咬牙,就要不顾一切向着老者所在的位置冲出,却见那老者嘴角溢出冷笑,当即心道不妙。 嘭~ 还未来得及闪躲间,一道雷电落在白歧背上,将他上身的衣服炸出一个窟窿,冒出青烟,身子顿时一个趔趄,向着一侧扑倒,一侧那金光眨眼划出一道弧线,恰好赶至,撞在他身侧,又是将他轰得倒向另一侧。 砰砰巨响中,白歧被雷电和金光夹在中间,不断轰击,脚下不稳,身子几乎离地,从一侧飞向另一侧,再被轰回,二者配合默契,没有一丝空挡,令白歧一时间陷入到困境,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 身躯抛飞着,白歧心中焦急不已,目光落在密室门前的卞虎身上,却见卞虎目光呆滞,神智浑噩,竟在这紧要时刻再次发起了呆。 顾不得多想,白歧忙开口低喝一声:“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此刻不出手更待何时?!” 这一声低喝传入卞虎耳中,令他魁梧的身躯立刻一震,呆滞的双眼波动起来,冷冽之意再次浮现,不待白歧出声提醒,粗壮的手臂被他挥舞起来,一把握住身旁木架上的一柄长枪。 “喝!” 一声爆喝中,肌肉如虬龙般鼓胀,道道青筋浮现右臂,长枪被他猛地甩出,直指那老者的所在。 咻—— 刺耳的破空尖啸回荡,竟有两道可见的气流盘旋,交织在散发寒光的枪尖,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威势,刺破空气,急速来临。 老者面色当即大变,感受到这长枪所裹挟的威势,体表汗毛直竖,针刺感强烈:此枪不可挡! 他猛地一拍床沿,一手抓着那女子,飞身而起,掠向一侧,就在二人离开的刹那,那声势可怖的长枪紧随而至,落在了那木床上。 轰~ 没有一丝迟滞,木床直接爆碎,起不到任何阻挡的作用,被轰出一个大洞,木屑纷飞,迸射向四周,枪势不减分毫,穿透床板,斜刺轰在青石地面上,地面崩裂,令整个枪尖没入其中,其后枪身急剧震颤着,许久都未平复。 目睹这一幕,老者一瞪眼,暗呼一声好险,白歧也是目光一凝,心神中泛起波动,这一枪所裹带的力道少说也有数千斤! 还未结束,一枪过后,卞虎再次抽出一柄狼牙棒,狠狠甩出,看声势,绝不比之前那一枪差多少,在卞虎的怪力驱使下,速度更是不慢,每次都有破空尖啸发出,震动耳膜。 老者心中发苦,忙闪身躲避,狼牙棒砸在身后墙壁上,墙壁爆开,碎裂数道裂纹,深深嵌入其中,令人色变。 接下来各种兵器被卞虎甩出,老者只顾得上躲避,根本腾不出手反击,任何一道兵器落在他身上,都没有任何把握接下,很有可能出现伤势,唯有不断狼狈闪避,形式蓦然逆转。 失去了老者操控的符纸,静静悬停在半空,发出淡淡辉光,明灭不定。白歧目光一闪,把握这一丝机会,直接出手。 先是高高跃起,一腿凌空一扫,扫向那距离更近,散发淡蓝色雷光的符纸,内力灌注下,有呼啸风声传出,落在那符纸上,符纸轰然炸开,丝丝雷霆落下,在白歧的裤管上留下一个个焦糊破洞,却伤不得他分毫。 落地后,脚下一踏,借势冲出,五指张开,直接抓向那金色符纸,远远看到这一幕的老者,心中焦急,正要抬手驱使符纸攻击,又有一道寒光在其耳边呼啸闪过,落在他身后的墙上,悍然崩碎。 这是一柄长刀,碎裂成无数寒星,回弹后激射,老者面色又是一变,这寒星数目更多,每一道都蕴含不弱的力量,速度极快,想要闪躲全部,根本不可能,更别说如今还带着一个人。 咬牙中,他翻手取出一张青色符纸贴在身上,顿时有一道如水波般的薄膜出现,包裹老者全身,脚下有旋风生出,拎着女子,艰难闪避起来。 饶是如此,亦有一道寒星落在他身上,寒星落下的位置,一道如波纹般的青色涟漪出现,阻挡其刺入体内,却仍有一股力道透过光幕传入,令老者踉跄中冲出两步,好险没有扑倒。 就在这时,那金色符纸已然被白歧抓在手中,符纸发光,剧烈挣扎起来,透出锋芒,刺向他的掌心,白歧不为所动,依旧狠狠握住,死不松手,咬牙坚持中,另一只手同样握了过来。 他双手分别扯住符纸一角,内力疯狂灌入掌心,向着两边狠狠撕扯起来,金光在消散,持续暗淡,被白歧涌出的内力不断削弱着,很快变得暗淡无光,一声低吼中,终于被他狠狠一撕间,化成两份。 碎裂的符纸不再有金光散出,就跟寻常的纸张无异,飘忽间顺着白歧的掌心坠入地面的尘埃当中,随即转头,目光落在身形腾挪的老者身上,脚下一动就要冲过去。 老者大骇,这一幕落在他眼中,心中猛地一跳,如漏掉一拍,这样的结果是他想不到的,身为修士的自己竟被两个凡人小子逼到这个份儿上。 此刻处境危机,密室中被困,难以施展,已然落入下风,若再逢二人合力出手,必定艰难,更为不堪,后果严重不可想象,想到这里,老者心中焦急不已,额头汗水簌簌落下,念头闪动间,呼吸急促,思量着冲出的方法。 生死危机之下,仿若激发了潜力,一道念头于脑中闪现,老者目中寒芒爆起,落在身边女子身上,嘴角溢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冷喝道:“两个小辈,想封住老夫,还是太嫩了些。” 话音刚落,老者抬手猛地一拍身边女子,灌入一道灵力,令她整个人直接飞抛而出,向着密室出口急急掠去,见此,白歧面色一变,停下脚步,卞虎亦不再掷出兵器。 疾驰中飞出的女子,体内灵力翻滚间,一股自爆的波动油然升起,却在这一刻宛若苏醒了神智,原本无神眼中露出清明。 没有惊恐,没有不甘,唯有深深的解脱之意,犹带着一丝淡淡的眷恋。 这目光落在白歧眼中,心中霎时掀起惊涛骇浪,如惊雷乍响在脑海,眼神剧烈的波动起来,面孔扭曲露出强烈的挣扎之色,似有一股即将压抑不住的情绪呼之欲出。 轰~ 带着深深的解脱和眷恋,这女子于半空整个人轰然爆开,化成血雾,弥漫了大半个密室。 倏忽间,一道黑影借着血雾的掩盖,神情激动,疾驰而出,眼看着就要冲出,却在下一刻似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事物,怒吼之中直接被弹回,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巨响...... *** 东荒至深处,还是在那座城池中,其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一道湛蓝火焰凭空燃烧着,却在这一刻剧烈晃动起来,啵的一声中,蓝色火光中竟诡异的升起一道橘黄的火焰。 火焰异动的刹那,后方座椅上那如亘古不动的庞大的黑影徐徐睁开了双眼,两道幽光在其眼中一闪而过,沙哑的声音随之传出:“这橘黄......是怒火的颜色......这颜色......我很不喜......” 下方如水幕般呈现的画面中,依旧是白歧的身影,此刻周身密布的紫色细丝疯狂舞动起来,不断的崩断,而后消散,眨眼功夫便消散了五成之多。 即便是眉心那粗壮的细丝也变得扭曲,如要溃散,于白歧眼中,此时有两道异样的紫光浮现,正剧烈的波动着,似有什么被其掩盖,随时要破出一般。 黑影沉默,蓦然伸出一根粗大异常的食指,在火光映照下露出其上密布的狰狞骨刺,发出寒光,根本不似人手! 手指点在火焰中心,直指那紫色碎片,顿时一股奇异之力散出,碎片大亮,有密密麻麻的细丝蔓延而出,数量恐怖,缠绕向画面中的白歧,就在这时,惊变突生。 轰隆隆嗡鸣传出,回荡八方,震动了整个大殿,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于上方大殿浮现,向着周围弥漫间,一股奇异的浩大波动随之散出。 “厄道......”沧桑威严的声音,如跨越了空间的限制,透过波纹回荡大殿,“你若执意借此子种道妖种,我想......我会出手!” 这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历经岁月的沧桑,和不容拒绝的威严之意,传出的同时便令那黑影手指一顿,若白歧在此,定会觉得,这声音竟有几分耳熟。 “老东西,你非要阻我不成?”沙哑的声音带着一股怨念和深深的恨意,妖异中更有一丝诱惑之意,“他可是那人,莫非你竟无一丝一毫的心动?” 沧桑的声音沉默,良久再次响起,带着冷漠。 “哼!此子当初出现在这一界之时,你我二人皆看在眼里,此界究竟是何地,我想不需要我提醒!” “能进入此界,便说明了一点,此子背后之人高深莫测!不可想象!不了招惹!” “你我之间争斗便罢,休要扯上此子!自己找死也别想拖累老夫!” “若你执意如此,去招惹那不了招惹之敌,今日我必会插手,你可想好了?” 黑影沉默了,身前火光摇曳,急剧暗淡,碎片亦不再有细丝泌出,许久之后冷笑一声,如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声阴冷的话语:“棋才下了一半,需慢慢下才能下完......” “哼~” 一声冷哼过后,波纹消散,不再有声音传出,大殿中再次恢复了静谧,黑影注视着即将熄灭的火光,幽光再次浮现眼底,随即徐徐闭目,任由那火光熄灭,紫色碎片化作流光顺着其眉心融入。 “本尊不会放弃......” *** 啵~ 妖异的紫色光芒一阵剧烈的波动后,悄然崩溃,两道青气若游龙盘旋,重新出现在白歧的瞳孔内,白歧缓缓收回横亘的左臂,其上道道青色印记开始逐个浮现,迷蒙青光散出,渐渐浓郁,包裹了全身。 如从幽冥地狱吹出的寒风,一股滔天汹涌的怒意,颠覆了整个心神,冰冷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回荡在整个密室。 “你......该死!” 第二十二章 战 在老者震惊的目光下,白歧猛地一踏地面,轰的一声,脚下青石直接崩裂,出现道道缝隙,整个人嗖的一声疾掠而出,掀起一股气浪,举拳轰向老者面门。 甚至,随着白歧的冲出,身形隐在青光下,成为一道光影,似有残影阵阵,呼啸中直接掠过数丈距离,眨眼出现在老者身前,右拳更是青光浓郁,蕴藏一股巨力,更有内力包裹其上,掀起气流卷动,化成漩涡笼罩。 难以形容的杀机涌动在白歧心中,他从未有过这种必杀一个人的冲动,那女子眼中的解脱和眷恋深深刺痛了他的内心,此刻怒意澎湃,结合肉身之力和深厚的内力修为,成就了这恐怖的一拳。 老者大骇,心脏狂跳不止,瞳孔急剧收缩着,一股浓郁到极致的生死危机化成阴影笼罩心间,强烈的直觉提醒着他,若是被这一拳直接轰中,不死也要重伤。 这样的感觉让他面色大变,从未想过一名凡人小子能带给他这样的危机,此刻咬牙,猛地一拍身后石墙,脚下带风,向着一侧急急闪避。 轰~ 一声巨大的爆响,厚重的石墙炸开,石块滚落,几乎是贴着老者耳畔,白歧一拳轰在了墙壁上,恐怖的力道炸开的同时,一股澎湃的气浪掀起,将堪堪避开的老者整个人掀飞。 半空中,老者面上陡然一变,浮起一丝异样的红润,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中透着浓郁的震惊和骇然,竟直接被震伤! 这一丝红润过后,老者面色变得苍白几分,带着阴沉,紧咬下唇,发丝飞舞,疯狂后退中没有任何犹豫,抬手一拍腰间,出现数道符纸,连连拍在身上,一道道青光出现,化成防护将他包裹。 生死危机当头,已然顾不得心疼,一道道符纸被他用出,一连十数道青光出现后隐去,化成十几层防护,心中对于白歧的忌惮再次提升到另一种高度。 一拳过后,白歧显然不愿放过老者,再次踏着地面掠了过来,挥拳便轰,老者连忙闪避,只是这一刻的白歧不知为何,速度达到一种寻常人不敢企及的地步,甚至不下于使用了“风行符”的老者。 一追一逃间,二人在密室中连闪,卷起风尘,传出一连串的气爆,几乎看不到身形,只能看到两道青光在闪烁,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卞虎守在密室出口,一双虎目精光湛湛,注视着二人的动作,手上紧握一柄长枪,似随时都要出手阻截老者,为白歧争取机会。 老者注意到这一幕,目光阴沉,心中暗恨不已,却腾不出手,白歧的穷追猛打,令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其他动作,唯有不断闪避。 怪物,这两人都是怪物,老夫为何非要惹这两个混小子?! 罕见的,老者心中生出了一丝后悔之意,无奈中再次避开迎面一拳,掠向另一侧,身后白歧目光一闪,同样注意到卞虎的神态,猛地冲出一步追向老者,故意将他逼向墙角的位置。 “想要困住老夫,让那小子出手?”老者逃遁中还在冷笑,“当老夫看不出你的心思?” 话音未落,竟不退反进,冲向白歧,白歧心中一凛,正要出手,却见老者掐诀一指,一道灵丝弹指出现,缠绕在白歧上身。 这灵丝蕴含的灵力并不多,如今的白歧只需一挣便能轻易挣开,不过若要挣开必定会有一刹那的滞障,老者便是要借着白歧身形一顿之际冲出,摆脱困局。 此时他也确是这般做的,灵丝出手的瞬间,身形一动,便向着白歧身侧掠去,仿佛算定了白歧的举动,眼中有兴奋之色闪过,嘴角噙着冷笑,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哼~” 一声冷哼,白歧嘴角一掀,露出嘲弄之色,猛地抬起右脚,向着地面狠狠一踏,轰然爆炸声中,碎石迸射,烟尘弥漫,令正要冲出的老者面色一变。 白歧的举动出乎老者意料,此刻要改变方向已然不及,烟尘遮蔽了视线,令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咻—— 果然,一声剧烈呼啸过后,几乎是同时,一杆长枪陡然而至,下一刻就出现在老者身前,散发寒光的枪尖映照着老者急剧收缩的瞳孔,和脸上正在绽放的恐惧之色。 砰的一声巨响,不容闪躲间,长枪直接贯在老者胸口位置,道道青色波纹荡漾,不断流转中,形成防护,抵消着这股巨力,只是这一枪的力道太过可怖,眨眼就有崩碎声传出,便有一道防护光幕应声破碎,化光消散。 老者发狠,疯狂催动灵力注入防护抵挡,却仍有崩碎声不时传出,片刻之间,接连崩溃了四五道防护,这股巨力才被化解,长枪落地,其上力道散尽,老者亦闷哼一声,张口喷出一股鲜血。 即便是如此多的防护,却仍有部分力道传递,透过光幕落在他身上,老者肉身并不强悍,甚至很是瘦弱,哪里能抵挡得住,直接就伤势加重不少,倒飞而去。 这一幕说起来话长,实则只在一瞬间发生,老者倒飞的同时,白歧猛地一挣,缠绕在周身的灵丝崩溃消散,不愿放过这大好时机,直接出手轰向老者,青光浓郁,覆盖右拳,隐约可见道道印记蠕动其上,带起强悍肉身之力。 “是你们逼我的,啊啊啊啊!” 老者癫狂怒吼,一双眼通红一片,如要喷火,死死盯着极速来临的白歧,怒火冲昏了他的神志,竟连惧意也消散了不少,电光火石之间,他直接张口一吐,一道流光迸现,呼啸而出,在白歧一怔之间,落在他的胸口。 一股巨力直接迸发,令白歧整个人倒飞,流光掠过后,停在半空一动不动,露出其中之物。 这是一道通体散发出淡黄色光华的残片,形状很不规则,表面坑坑洼洼布满坑洞,只有一指大小,似某件兵器碎裂的一部分,有浓郁的灵力波动从中散出,更有一股锋锐之意喷薄。 还未结束,只见老者咬牙,忍着心痛,取出一枚圆滚滚的灰色丹丸,一捏之下,表皮碎裂,有浓郁药香传出,露出其中乳白色的丹药。 看着这丹药,老者咬了咬牙,直接丢入口中,入口的同时,一股磅礴的灵力散开,卷动空气,震动墙壁上碎石哗哗落下,令白歧心中一紧。 “哈哈哈哈,是你们逼我的!”老者狂笑不止,“这枚丹药为老夫当初发现戊绥鼎之时,从鼎壁刮下的一层药渣熔炼而成,效用只有一个,就是在一刻钟的时间内强行提升一层修为之力,只限练气境界,虽只有一刻钟,收拾你二人却是足够!” 狂笑渐止,老者语气恢复了冰冷,内蕴杀机:“若非逼不得已,老夫断不想用上此重宝,即非要用出,便让你二人好好感受一下练气第四层的手段!” 说罢,不待白歧作出反应,直接甩手,涌出一股气浪,将白歧整个人再次掀飞,而后目中冷光疾闪,落在远处卞虎的身上,冷笑自语道:“先拿这小子开刀,若无此子从旁干扰,老夫如何会落得这般境地?” 说话间,他抬手一指,那残片疾掠而出,掀起尖锐的呼啸,直接斩向卞虎,声势更甚从前,被修为短暂提升的老者驱使,速度达到当前的极致。 白歧面色首次大变,刚刚被掀飞,身形还未稳,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看着那残片以一种令他也要无法企及的极速斩向卞虎,心中顿时焦急万分,就要不顾一切去救。 他知道,卞虎只是蛮力恐怖,却并没有如自己这样坚硬的肉身,因此只在门外支援,并未参与二人战斗,若是被实打实的一击落在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哼~” 老者眼中冷意不减,露出嘲弄,一甩手便有一股风浪出现,再次将他击飞,不给他任何机会,半空中的白歧,双眼都红了起来,心中不由泛起悔意,早知如此,便不该让卞虎与他一同前来,若是卞虎就此送命,自己必定不能心安。 眼看着这残片就要来临,卞虎却异常平静,他猛地向着一侧踏出一步,周身霎时涌动起一股异样的波动,肉眼可见的竟有一股气浪顺着他所踏之处向着周围震荡开来,笼罩周身。 道道青筋开始从脖颈处浮现,如虬龙蜿蜒而上,一直蔓延到两侧太阳穴才止住,不断蠕动间,令卞虎此刻的样子显得颇为狰狞可怖,他募得一瞪眼,眼中瞳孔剧烈收缩着,没有恐惧,只有疯狂,一股强烈的战意随之迸现。 “喝——” 陡然一声爆喝,口鼻中有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流喷出,粗大异常的手臂被他抬起伸出,蓦然间有刺目的红芒散出,照亮了整个密室。 在老者的大惊失色和白歧色变中,竟一把直接抓住那残片! 残片挣扎嗡鸣不断,锋芒之意透出,却挣脱不了卞虎的怪力,更是有红芒在手,连他手掌的表皮都未刺破,卞虎猛地握紧手掌。 嘎吱~ 不堪重负的哀鸣从卞虎掌心传出,老者身形巨震,惊怒喝到:“放手!” 对于老者的叱喝,卞虎充耳不闻,反而冷笑一声,血丝弥漫的双眼一扫那老者,令他正要冲出阻止的身形一滞,如被当头浇下一盆凉水,心中发冷通透,如入骨髓。 一眼扫过那老者,卞虎再次攒紧手掌,猛地发力,恐怖的巨力在这红芒亮起的同时,更是远超之前,达到了万斤以上。 终于,在一连串哀鸣过后,嘎嘣一声脆响传出,残片爆碎,其上灵光消散,化成凡铁,老者面上陡然一红,张口就喷出一大口鲜血,身躯一阵摇晃,周身气息立刻不稳,提升的修为之力开始飞速跌落。 一连串的打击令他心神受到重创,那残片是他的本命之宝,此刻碎裂,令他伤势发作,反噬严重,失去了一切倚仗过后,更是心头颤动,一切的疯狂消散,只剩下恐惧。 把握这一丝机会,白歧暴起冲向老者,趁着老者心神失守的刹那,一拳轰在他体表的防护光幕上,轰的一声,有反震之力传出,落在白歧右手上,令他身躯后仰。 眸中冷光一闪,他右腿猛踏地面,强行止住不稳的身形,再次一拳轰出,内力更是不要命一般飞快运转着。 轰轰轰~ 一声声爆鸣接连炸响,老者惊惧,失去了一切反抗的念头,想要闪避也做不到,防护光幕上,青光暗淡,不断闪灭,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更是令他心头震动的是,白歧青光包裹的拳头,落在光幕上的位置,灵力不知为何,如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化解,几乎来不及修复,飞快流逝着消散。 咔~ 终于,当白歧一拳再次轰在老者右肩的防护光幕之际,防护裂开,光幕出现一个破洞,这一拳直接贯穿而过,落在老者右肩,顿时骨骼破碎的爆鸣传出,右肩塌陷,手臂无力垂下,令老者倒吸口气,强忍着没有惨叫出声。 右手收回之际,白歧顺势张开五指,扣在老者塌陷的右肩,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凌空挥舞一圈后,身躯一拧,借着惯性,手臂猛的一甩之下,将那老者狠狠掼在了地上。 砰—— 地面裂开,出现道道裂纹,光幕闪烁,波纹流转,仍抵消不住这大力一掼,老者口喷鲜血,口中发出一声惨哼,没有任何舒缓的余地,再次被白歧提起,又是狠狠一砸。 砰砰砰—— 一次次砸下,地面开始出现一个大坑,老者惨叫不止,大口喷出鲜血,眼神逐渐涣散,身体颤抖着,扭曲痉挛,终于又是一声爆鸣后,光幕整个破碎,消散不见。 “送你上路......” 冰冷的声音从白歧口中传出,伸出的右手扣向老者喉管。 “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啊......” 老者已然被砸懵了,此刻双眼无神,没有焦点,只剩下无意识的呢喃,恐惧的本能令他开口哀鸣求饶着,与之前狠戾的形象大相径庭,到了这样的关头,心性再怎么坚定,怕是也崩溃的不剩分毫了。 老者的摇尾乞怜,动摇不了白歧欲杀他的决心,没有任何犹豫之间,他一手扣在老者脖颈,就要发力。 轰——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爆鸣自头顶传出,上方的墙壁破开一个大洞,巨石滚落间,一道刺目的蓝光从中迸现,激射而出,直接落在白歧身前地面,深深插入青石以下一尺多深。 青光落下的同时,一股磅礴的风浪卷起,竟将白歧整个人掀飞,撞在远处墙壁上,砸出道道裂缝,落地后,他猛地抬头,目光落在之前的位置,便是一愣,那里竟凭空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这身影被一股风浪遮蔽,更有道道彩光流溢,带着一股仙韵,扭曲了视线,看不分明,一声颇具威严的低喝从中传出: “老夫庞大海,谁敢伤我徒儿?!” 第二十三章 两个条件 “咦~”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轻咦,两道清冽的目光穿透风浪落在白歧身上,迟疑中自语道:“区区凡人之身,无任何修为感应,竟能不伤?” 在这人的注视下,白歧缓缓站起身,冷冷盯着这身影,一言不发,心中却是猛地一沉。 风浪逐渐消散,化成灵光涌入这人影体内,流溢的彩光也渐渐收敛,露出其中一名身穿白袍的老者,这老者鹤发童颜,面泛红光,没有任何皱纹,只看面容根本看不出其年龄,此刻背负着的双手,陇在长袖之中,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一双眼中,平和清冽如水,无一丝烟火气,更有精光湛湛不时闪过,长须白发随风舞动,一派仙风道骨的韵味,悠然笼罩全身,唯独那微薄的双唇凸显出几分刻薄之意,破坏了这份气度。 此刻这名为庞大海的老者居高临下,眼带睥睨,似随意扫了白歧一眼,一副漠不关心的神色,宛若自身超然,蔑视凡尘。 从此人说出的第一句话便可知晓,来人竟是这山贼大当家的师尊! 且其带给白歧一种极为沉重的压迫之感,随着他的出现,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周身环绕的灵力波动之强盛,远非那山贼大当家所能比拟。 看其只是随意卷出的一道风浪,就能将自己掀开老远,且一副风轻云淡似随意无比的样子,便令白歧心中生出一种苦涩的无力之感。 庞大海凝视着白歧,片刻后不再去看,任由白歧杵在那里,而后目光落在身边,几乎只剩下出气而无进气的老者,在看到其凄惨的模样后,当即一皱眉,甩手打出一道灵光,倏忽间没入那老者体内。 一股灵力的波动在这老者体表涌现,咔咔声在其体内各处响起,修为竟飞快的恢复起来,眨眼便达到巅峰,面庞变得红润起来,不再苍白,只是肉身的伤势难以恢复,更是废了一只手。 见此,庞大海微微点头,再次抬手张开手掌在其额头一拍,顿时老者身形剧震,空洞的双眼涌现剧烈波动,竟有恢复神智的迹象。 许久之后,当修为完全恢复,老者眼中有两道精光一闪而过,当即露出一脸的恭敬,神色狂热,不顾自身重伤,倒头便拜:“徒儿徐福拜见师尊!多谢师尊救命之恩!” “恩~” 庞大海缓缓一点头,抬手轻抚长须,徐徐开口道:“半月前老夫收到你的传信灵符,便下山赶来此处,若非老夫及时赶到,怕是此时你已成一具尸体了。“ 说到这里,他神色一变,声音渐冷,眼中冷冽的光芒变得浓郁,闪烁不断,透着寒意,”究竟是何变故,你替为师详细道来,为何会弄成这副样子?” “是,师尊!请师尊替徒儿做主啊!咳咳~”老者徐福顿时露出一脸苦涩,一手抱着伤臂,口中轻咳两声,似伤势发作,红润的面庞再次浮现一抹苍白,眼中露出强烈的恨意,一指白歧,随后指向卞虎尖声道:“是他们,都是他们干的!” 白歧脸色一变,暗呼不妙,这庞大海摆明了是要替他这徒弟出气啊,感受着体内几乎已经见底的内力,白歧心中一阵动摇,焦急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徐福竟有一位师尊,修为比他还强上这么多。 只听徐福咬牙切齿,双眼泛红瞪着自己二人,透着强烈的恨意目光闪动间,还在注意着庞大海的神色,见他一脸平淡,不温不火,当即又到:“这二人就是小徒此次欲孝敬师尊的礼物!” “哦?” 庞大海眉梢一挑,露出一丝异色,随意打量了白歧和卞虎一眼,随后眼睑低垂,语气平淡道:“说来听听。” 这样一幅神色令徐福心中暗自腹诽不已,暗道不愧是老狐狸,养气的功夫炉火纯青,不管心里算盘打得如何啪啪作响,脸上都能做到不动声色,看来不下点功夫不行了! 想到这里,徐福精神一振,眼珠转动间,念头闪烁,随即指着白歧,语气夸张无比道:“这小子可不简单,肉身不灭!” “肉身不灭?!果真?” 庞大海一惊,眼中爆出强烈的神光,一扫白歧,上下不断打量着,露出迟疑,而后目光一闪,落在徐福身上,带着一丝森寒的警告之意,轻喝一声道:“也罢,一试便知,若敢欺瞒于我,后果自知!” 说完一指脚下深入地面的飞剑,立刻有蓝光刺目暴起,以一种疾速拔地而起,电光火石之间,根本不容闪避,直接刺在白歧的身上。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白歧倒飞,撞落一地碎石,胸前衣襟破开一个窟窿,他挣扎着翻身而起,一抖身上灰尘,眼神冰冷,死死盯着庞大海和徐福二人,心中压抑着一股怒意,却强忍着未曾爆发,毕竟他知道自己与庞大海的差距。 亲眼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庞大海眼中立刻爆出前所未有的神光,呼吸立刻急促了起来,面庞肌肉抖动,渐渐充血,现出一抹异样的潮红,一股强烈的兴奋之意充斥心间,令他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好!好!好!” 一连三声好字,显示出其内心的满意程度,庞大海目光火热,如带着灼热温度,看向白歧却如注视着着一枚瑰宝,隐隐透出强烈的贪婪之意。 见到庞大海的反应,徐福暗自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也吃不准白歧能承受庞大海这一击,毕竟自己与其修为相差太多,能承受自己肆意攻击,却不代表更强的攻击依旧能承受。 此刻见白歧还是分毫未伤的样子,不由咂了咂舌,终于了解了白歧肉身的变态之处,至于庞大海的失态,他只能心中暗笑,却不敢表露半分,依旧是一副毕恭毕敬,鞍前马后的样子。 “好啊!好!”长嘘了一口气,似平复了几分激动的心绪,庞大海面色红润,赞叹不止,随即转头看向徐福,点头中满意之色溢于言表,微笑亲和道,“此次你立下大功,稍后会给予你一应修炼物资,更有两件老夫炼制的法宝赐下!“ 说到这里,庞大海一抚长须,微仰头颅,露出几分傲然,”这两件法宝,老夫虽已用不上,当年炼制时却颇费了一番心血,对于你还是能有些大用的。” 听到这话,徐福立刻激动,呼吸急促了几分,身躯颤抖,一双眼都红了起来,连连叩首道:“谢师尊赏赐!” 他付出这么多究竟是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提升修为嘛!更不用说还有法宝赏赐,令他顿感之前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看向白歧的目光中,恨意竟凭空消减了几分,多出了不少顺眼。 待庞大海挥赦后,徐福起身,刚得了好处立刻让他头脑发昏,着急着表功,忙不迭的一指卞虎,点头哈腰,一副邀功请赏的垂涎之色全都表现在脸上:“师尊,还有此子,也极为了得,堪称力大无穷!” 庞大海皱眉,一眼望向卞虎的方向,打量了一番,倒是露出几分异色,心道凡人之中能有如此魁梧的倒并不多。在对上卞虎那双呆滞的双眼之时,庞大海的眉头皱得更紧,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悦。 平淡一扫徐福,他淡淡道:“不过是一介空具蛮力的傻小子罢了!要之何用?” 徐福一急,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庞大海冷眼一瞪之下,心中一紧,刚要出口的话立刻被憋了回去,当即不敢再开口。 见此,庞大海的目光再次落在白歧身上,嘴角浮起一丝亲善的笑意,强压声音中的激动颤音道:“小友,随老夫离去可好?” 白歧冷冷看着庞大海,心中冷笑不已,尽管这庞大海故意作出一番亲善姿态,其目中隐现的贪婪,却是任由他如何掩饰也难以尽敛,募地心中一动,闪过一个念头,当即开口道:“想要我跟你走可以,不过......” 老者一怔,他本以为白歧会拒绝,竟是出乎意料的爽快答应,竟一时愣在了哪里,待听到最后两个字,当即目光一凝,静等后话。 只见白歧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笑意,缓缓开口继续道:“我有两个条件!” “哦?” 庞大海一挑眉,露出几分诧异之色,见白歧目光平静,一副镇定模样,即便是面对自己,也未露出任何动容,仿佛自己对于他来说只是常人,而非高高在上的仙人,心中暗赞一声心性不错。 心中暗赞的同事,神色却是目光一冷,连带着语气也冷了几分,庞大海笑容收敛,面无表情道:“敢与老夫谈条件,你还是第一个,不怕老夫强行带走你吗?” “你带不走我!”白歧微笑以对,却无比自信。 庞大海当即冷哼,掐诀一指,甩出一道灵丝,化成绳索,捆住白歧,竟将他凌空提起了一尺多高。 白歧立刻挣扎,猛地一声低吼之中,有道道印记浮现周身,淡青色的迷蒙之光再次笼罩,在庞大海诧异的目光下,灵丝开始飞速消散,被白歧一股大力猛地一挣之下,发出如实物一般的崩碎之声,崩溃消散于无形。 庞大海瞳孔骤然一缩,脸色一沉,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他抬起头,看向白歧,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犹是一副淡漠的语气:“说出你的条件。” 白歧平静的与之对视,慢慢伸出一根手指:“其一,放他走!”说罢,伸出的手指一指门边呆立的卞虎。 庞大海当即松了一口气,心中一喜,本以为是什么难以做到的条件,竟如此简单,没有犹豫,直接大袖一甩,笑容满面道:“老夫早就说过,此子空具一身蛮力,要之并无大用,放他走又有何难?我只要你!” 大笑中,他目光一顿,落在白歧身上,露出火热,令白歧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强忍着满身泛起的鸡皮疙瘩,白歧一咬牙,猛地看向徐福,一指之下,令徐福身形一颤,瞳孔一阵收缩,白歧的恐怖已然在他心中留下了强烈的阴影,即便修为恢复,那股阴影依旧不散,更令他魂飞魄散的,是白歧接下来的话。 “第二,我要他死!!!” “我要他死......!” “我要他死......!” 这一声落在徐福耳中,化成重音,如五雷轰顶,徐徐回荡,令他整个人呆立当场,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一顿之后,脸色骤然大变起来。 第二十四章 所谓狠辣 “此事不可能!” 庞大海义正言辞,直接一口回绝,说话的同时隐有一股巍巍气势升起,再加上其仙风道骨的形象,甩袖间,一派浩然正气扑面,如得道高人,面对一切诱惑均能不为所动。 徐福立刻感动,身躯轻颤中,眼中竟泛起丝丝晶莹,似因自己之前对于胖大海的误解,生出一丝歉意,面露羞愧之色,仿佛对于自己看错了师尊的品行而感到愧疚万分。 “福儿啊!”庞大海目光柔和,看向徐福,露出慈祥之色,藏着溺爱,柔声道,“还记得当初我将你救下,传你功法吗?那时候你性格冷淡,谁都不肯信任,到最后还是入了为师门下啊!” “记得!”徐福沉默,一双眼更红了几分,似触动了内心的伤疤,露出苦涩,低沉着声音道:“当初若不是师尊,徒儿尸骨早已寒透,如何能有如今的修为和逍遥自在?” “是啊!”庞大海轻叹,目中露出追忆,徐徐道,“想当初,你资质不佳,老夫派你下山历练,虽一直未曾将你召回,而是在外替为师办事,心中却从未忘记过你这个弟子,要知道,老夫这一生仅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啊!” “师尊!”徐福的身躯颤动更多,激动地上前几步,似压抑着一股强烈的情感,眼中露出浓浓的孺慕之色,直直注视着胖大海,那眼中的情感若旁人来看,几乎能化开一切坚冰,炽热无比,“徒儿的一切都是师尊给予的,若无师尊,便不会有现在的徒儿!” “哎~你能这么想,为师也感到欣慰万分呐!”庞大海长叹一声,目中追忆更浓几分,他轻抚长须,面庞柔和,不论怎么看都是一名德高望重的尊长模样。 “既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咻—— 蓝光骤起,从一侧爆闪而至,掀起剧烈呼啸声,眨眼来到近前,流光闪耀间,映照出庞大海眼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森森寒意。 这一道蓝光却未命中,如未卜先知,徐福在剑光掠过的前一刻,竟又向前迈出一步,直接被他避开,周身灵力沸腾,吹动发丝飞舞,眼中同样布满冰冷寒意,他冷笑一声,展开身法向着庞大海急掠冲出:“老东西,我早看透了你的品性,真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在其冲出的同时,一股疯狂的波动从他体内涌现,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宛若充了气一般,风声呼啸,夹杂着他疯狂的怒吼:“老东西,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却不顾这么多年师徒感情,要对我下杀手,既如此,那就一起死吧!” 徐福狂吼着,不顾体内越来越狂暴的灵力波动,借着这股即将爆发的冲击力,速度竟再次提升到另一个高度,猛地扑向庞大海,表面疯狂,心中的苦涩却如翻江倒海。 这一次他输得很惨,可谓一败涂地,先是小看了白歧的威胁,出现伤势,后来为打破二人联手的局面,对卞虎出手,出现错误的预判,本命法宝被毁,两大底牌刚刚用出就毁于一旦,在白歧的疯狂还击下,可谓狼狈不堪,惨不忍睹。 本以为要就此败亡,庞大海的及时出现,令徐福本已绝望的心绪,又生出了希望,正庆幸着逃过一劫,却又听到了白歧的第二个要求,顿时心神巨震,如掀起惊涛骇浪。 对于庞大海的性格,他实在太过了解了,此人刻薄近利,心狠手辣,全然不似表面看去那副云淡风轻无欲无求的做派,从白歧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就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注定会被当成弃子! 这要刚刚逃过死劫的徐福如何能甘心接受,此刻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甘,更有滔天的怨念:为何我一定要做那弃子?为何就凭这小子一句话,老夫注定要被斩杀?老夫不甘呐! 这股怨念充斥了徐福的心神,颠覆他了神智,甚至盖过了对于死亡的恐惧,他明白自己不可能是庞大海的对手,却毅然生出了拼命的想法,抱着一起死也不愿让他轻易得逞的念头,此刻已然不顾一切,当年江湖热血杀伐,刀尖舔血的凶残再次出现。 二人距离本就极近,再加上之前徐福刻意缩短了几分两人之间的距离,此刻不过相距半丈而已,在这样的速度下,几乎眨眼功夫就会度过,周身那股狂暴的波动也升起到极致,一双眼血红狠戾透着疯狂,怒瞪着庞大海,与之对视的一刻,心中却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因他看到......庞大海竟没有半分色变,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更是在其眼中,此刻掠过两道精芒,似透着几分嘲弄,而后轻描淡写的抬手一指点了过来。 轰~ 体内灵力不稳,发出巨大轰鸣,狂暴的波动开始锐减,向着丹田疾速收缩起来,徐福蓦然色变,连连催动,却发现体内的灵力根本不受控制般,狂暴之势不减,却并非外泄,而是向着丹田內府轰然席卷,当即脸色一阵惨白。 经脉在这股汹涌灵力的冲击下立刻残破不堪,有血液渗出,周身皮肤以下泛起一阵异样的红意,整个人霎时变得鲜红一片,显得惊悚异常,剧烈的痛楚令徐福身躯止不住的颤抖,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紧闭双眼,守住心神,拼尽全力去催动,却起不到丝毫用处。 轰~ 又是一声巨响,徐福身形猛地一颤,随即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全身上下砰砰之声不绝于耳,身躯后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他双眼轻颤,张开的缝隙中,光芒暗淡,面色惨淡若金纸,周身不断痉挛着,似承受着极大的痛楚,嘴唇轻颤中,挣扎着开口,带着难以置信:“你......你......废了......” 话还未说完,咻的一声,蓝光闪过,带起一蓬鲜血,徐福双目爆睁,口中鲜血汨汨涌出,嗬嗬有声,一双眼死死瞪着庞大海,如在质疑,带着不解和浓浓的恨意:为什么? 这是他此刻的心声,却连这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也再难说出口了。 冷眼俯视徐福的庞大海,嘴角冷意更浓了几分,如看出了徐福的不解,淡漠开口道:“且不说,就凭你练气第三层的修为,即便自爆能否伤到老夫还未可知,更不用说老夫传授于你的功法中,早已留下漏洞!” 听到这里,徐福了然,心中的那一分不解已得到了答案,随之带来的便是更为透骨的恨意:原来如此,原来竟是这样,老夫这一生竟是如此可悲,我恨呐! 他挣扎蠕动着,似想要起身,却无力的跌落,强烈的不甘化作怨念,整间密室中的温度都似随之降低了几分。 ”徒儿啊!“庞大海故作感叹一声,”你这辈子既都献给了为师,那么......这区区性命交于我又有何惜?哈哈哈哈!”说到最后,便是放声大笑了起来,似愉悦无比。 这话落在徐福耳中,令他爆睁的双目,募地再一突起,最后的一丝光芒逐渐消散,失去了一切生机,可叹一介枭雄之辈,落得死不瞑目的下场,着实可悲! 目睹这一幕的白歧,看着庞大海张狂的身影,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恶寒,头皮一阵发麻,其心狠手辣的程度,连自己亲手教导的徒儿也说杀就杀了,根本不念丝毫情谊,仿佛在此人眼中,一切都是只是可利用之物,草芥而已,随时皆可弃若敝履一般。 这要求虽是白歧提出,却仍未想到庞大海竟如此果断,不留余地。 心性纯朴的他,根本不能想象,世上竟有这样的人,望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徐福,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悲哀之意,此人虽恶,不值得同情,却一生笼罩在庞大海的阴影之下,作为棋子被利用着,更是被其口中的师尊亲手斩杀。 仙人......这就是仙人吗? 若是所谓的仙人都是如此......那修仙修的......究竟是什么仙? 白歧的心中忍不住生出了这样的感叹。 不待他多想,庞大海身形一动,眨眼来到白歧身边,在其一怔之下,抬手一卷,一股磅礴风浪骤然而起,卷着他拔地而起,直接穿破上方石墙上的缺口,一掠之下,化成疾速远去。 原地...... 卞虎双眼露出迷茫,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直愣愣的挺在密室入口前,待二人远去后,似有两道精芒在其空洞的双眼中一闪而过...... 第二十五章 山中 风声呼啸,卷起一地尘埃,其内隐约可见两道人影,恍惚间如星丸跳跃,眨眼绝尘而去。 这二人便是白歧与庞大海,此刻疾驰间,两侧屋舍飞速倒退,如叠影重重,从眼前掠过,令白歧感到头眼昏花,一阵晕眩,几乎刹那间二人便已出了寨门,遁入密林之中。 许久之后,白歧才适应了过来,他惊叹地打量着周围,一双眼睁得老大,只见一股有形的风旋将自己二人包裹,甚至脚不着地,离地飘升一尺多高,速度更是快的令人咂舌,远非凡人所能企及。 这又是仙人的手段吗?怕是内功再深厚也无法达到这样的速度吧! 白歧心中感叹的同时,偷眼瞄向庞大海,见其面色沉凝,一副专心赶路的样子,不由心头微沉,想到自己刚刚离开贼窝,却又不知将要面对什么,心中便泛起一阵苦涩。 原来自己这副肉身,对于仙人来说也是莫大的诱惑啊!若有机会逃脱,以后定要小心深藏,不能轻易展露才是。 可惜想法是好的,目前的处境还不知道要如何摆脱,白歧心中烦躁,表露在脸上,便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若说畏惧,也不尽然,毕竟经历了这么多,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也看过不少,不仅见到了不止一个仙人,还有如卞虎这般和自己一样天赋异禀的凡人,好歹也开阔了不少白歧的眼界,对于仙人的敬畏亦无形中淡去了几分。 只是任谁总要面对一些未知的事物,不免会有下意识的抗拒。 想到这里,白歧不由感慨万分,唯有亲身经历,才能有这样的体会,如今的他已是明白了,为何当初那些村民看待自己是那样的目光了。 凡人的目光终是短浅的,而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念头不断在脑海中闪现,白歧心中苦涩,沉默良久后,侧头看向庞大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庞大海神色一动,斜目一瞄白歧,一脸平淡道:“回老夫宗门——曲风宗。” 曲风宗...... 白歧心中默念,随即又问道:“做什么?” “做什么?”庞大海一笑,反问道:“你想学仙法吗?” 白歧一怔,还未开口便听庞大海继续道:“老夫欲收你为徒,传授修炼法门,你可愿意?” 乍一听收徒二字,白歧心头便是一颤,顿时警惕,回想起徐福的惨状,一股森森寒意莫名在胸中升起,几乎下意识神色就要变化,心中募地一动,他强压下这股心绪,脸上露出讶然,双眼放光似兴奋无比:“真的吗?太好了!” 庞大海是谁?可谓老谋深算,几近成精,白歧在其面前就如一张白纸,他一眼就看破了其神色中深藏的警惕和不自然,心中冷笑不已:傻小子,还太嫩了些,既然这么喜欢装,老夫便陪你装到底,随意迎奉几句,虚表委蛇一番,待回到宗门后......哼哼~ 想到这里,庞大海面上笑容更多,露出和蔼之色道:“你天赋异禀,若入老夫门下,必定一鸣惊人,到时引起宗内长辈注目,或可一飞冲天,到时老夫或许还得仰仗你才是,哈哈!” “那你不会杀我吧?”冷不丁,白歧说了这么一句,眼中适时的露出几分畏惧和不信。 庞大海一怔,有些猝不及防,眼珠募地一转,哈哈干笑两声以掩饰不自然道:“怎么会,那徐福可不比你,你天赋异禀,天资必定极高啊!再说,你肉身强悍,我就是想杀也杀不了不是?” 说到这里,庞大海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似带着慨叹,更有痛惜,如恨铁不成钢,声音低沉开口道:“想那徐福,山野出身,天生带着痞性,老夫怜其身世,将他收入门下教诲,却不思进取,到现在不过练气第三层的修为,迟迟不能突破,如此便被老夫派下山,替老夫打点一些俗事,谁料竟毫不悔改,做出这等行径,是老夫监督不利,是我之过啊!哎~” 长叹一声后,庞大海看向白歧,目光灼灼道:“老夫寿元不多了,亦想在有生之年寻到一个合适的衣钵传人,那徐福恶习难改,被老夫亲手清理了门户,老夫这是在替天行道!从今往后,你将会是老夫唯一的传人!” 若是旁人,或许会因庞大海这番声情并茂如发之肺腑的言辞而动容,但亲眼见识过其险恶的白歧却不在此列,冷眼看着庞大海做作的样子,白歧心中冷笑不已:替天行道?清理门户?恐怕最该清理的人是你自己才是吧!若真要替天行道,何不自裁当场? 只是这番话也只能心中想想罢了,却是不能说出口的,若在此时触怒了庞大海,谁知他会如何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白歧便浑身不自在,也不去看向庞大海灼热的目光,而是随意岔开话题道:“你说仙法,这就是仙法吗?”说着他一指身边环绕的风旋。 这风旋奇异,速度也是极快,在这样的疾速之下,迎面而来的风势强劲的很,却在接近的同时向着两侧被剖开绕行卷过,丝毫不影响赶路。 庞大海如被成功的引开了注意力,当即笑着抚须道:“老夫的御风术如何?这可不是寻常的风行符所能比的。” “好神奇!”白歧忍不住赞叹道,这一句却是发自肺腑,这种手段是他平生仅见,不由不去感叹。 “只是......”白歧露出迟疑,似有些不解,挠了挠头道,“我听人说,仙人可以飞的很高,还有的踩着一些自己会动的兵器......对,就跟你那柄蓝色的剑一样!难道你不会吗?” 这话乍一听,似带着一股促狭揶揄之意,却是被白歧说出,再看其尚带着稚嫩的面庞,以及一脸的认真和不解,似天真无比,让人想怒也不好发作,刚一入耳便令庞大海整个人愣了愣,露出怔然之色。 饶是庞大海此人心思诡谲险恶,脸皮功底深厚,也不由的老脸泛红,一阵燥热,似羞愤般带着愠怒轻哼道:“哼~老夫修为浅薄,让你这小辈见笑了,不过......” 说到这里,庞大海突然又平静了下来,犹带着几分感慨,目中透出神往之意道:“要知道,能做到这般的那可都是筑基期以上的强者,即便是老夫的宗门,这样的人也不过五指之数,乃是我等仰望的存在,岂能轻易企及?” 白歧了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二人一路上你奸我滑,勾心斗角着,很快的,夜幕开始降临。 群山之中,晚霞的余光洒落,也不再刺目,变得愈渐缥缈,逐渐模糊起来,透过影影绰绰的密林垂下,柔和绚烂。云层被霞光反照,成为了橘红色,连成一片,如漫天火红的花,绝美绽放着。远处的群山,披着彩练,在天边掀起重峦叠嶂的弧度,绵延至不可及之地。 当日暮西斜,顺着白歧的视线,终于沉入面前那座最高的山峰之后,最后一缕霞光透过山体两侧渗透而出,散发金色的辉光,山影巍峨,在其衬托之下,如撑天巨人般耸立,一股雄浑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白歧顿感心胸开阔,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随即,整个天地便暗了下来,如幕布垂落,又如打翻了墨瓶般,漆黑蔓延,逐渐覆盖苍茫大地,其上有星光开始跃现,星星点点,点缀而出。 庞大海放缓了速度,不再疾驰,当来到一处空旷的地带,便停了下来,先是四周打量一番,而后掏出一个玉瓶,在周围洒下一些粉末后看了眼白歧,便盘膝坐了下来。 这粉末刚被洒出,一股刺鼻难忍的气味扑面而来,令白歧一阵皱眉,强忍着反胃,选择了一处背风的场所,亦席地而坐。 “这是离夕散,是由离夕蟾蜍的血液混合雄黄以及石崁草调制而成,可以避退蛇虫鼠蚁,即便是寻常山兽闻到,也要避开。”庞大海盘膝中,目光开阖,似随意解释道,而后一甩手丢给白歧一物。 白歧一怔,伸手接了过来,一看之下,是一枚乳白色的药丸,正要开口发问,便听庞大海继续道:“这是辟谷丹,服用后可以消除饥饿感,补充体力,效用为三日,服下它,今夜便在此安歇,明日再行赶路吧。” 说罢,庞大海闭目,开始了打坐调息。 捏着手中的药丸,白歧低头,目光闪动,有心谨慎,先是凑到鼻尖轻嗅,一股淡淡的幽香传入,顿觉心旷神怡,一股暖意凭空在体内生出,莫名的带着几分悸动,似极为渴求,令白歧不由心中一震。 沉默良久,白歧咬牙,决定相信自身的感受,不再犹豫,将那药丸直接丢入口中,这药丸刚一入口便直接化去,带着浓郁的香甜,如甘霖浸透,一股暖洋洋之感霎时渗透全身,浸润了每一寸肌体,满足的饱腹感莫名出现,犹有几分舒泰。 募地,那股悸动之意再次出现,胸口位置麻麻地,痒痒的,似有什么在蠕动,白歧一惊,当即掀开衣襟,只见一道淡青色的印记,隐隐约约,从无到有,开始浮现。 见此,白歧一阵惊喜,只是,也只有这么一道罢了,这印记出现后,没有停留多久,便渐渐隐去,那股悸动也随之消散,唯有那股暖意依旧在。 合上衣襟后,白歧侧目看向庞大海,见他已入定,一时乏味之下,便随意躺倒在杂草当中,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杂草,倒也舒适。就这样躺着,白歧望着漫天繁星,星光璀璨,如汪洋大海,牵动了他的心神,渐渐沉醉其中。 恍惚间,白歧眼前似浮现了白山的身影,威严中透着关怀的面容,之后又是张怡,一直是那么的温柔,对自己溺爱,然后一个个山中的村民开始出现,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在白歧的眼中不断放大。 只是,这笑容却显得诡异扭曲,带着极端陌生的感觉,眼中的光也透着危险的气息,莫名的,一股酸楚之意出现在白歧心中。 爹......娘...... 白歧双眼微红,在夜色之下看不分明,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想家了,即便只是离开了半月,这样的感觉依旧强烈,往日的种种温馨浮上心间,一股强烈的冲动涌现,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回去,回到属于他的家里。 那里有他的亲人! 只是......应该回不去了吧...... 这股酸楚越来越浓,白歧心中苦涩,紧咬下唇,渐渐的,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 不知何时,有细弱的鼾声传出,莹莹月辉洒在面庞,犹能见到白歧略微翘起的嘴角上,垂下一丝晶莹,也不知是否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 只是其眼角那未干的泪痕却令人望之心酸...... 许久之后,庞大海睁开双眼,目光一扫,落在白歧身上,停顿少许后,再次闭目...... 第二十六章 异宝?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落,白歧睫毛轻颤,似感受到一丝热度,缓缓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后,随即坐了起来,侧目看去时,顿时露出惊异,睁大了双眼。 只见庞大海盘膝中,双手合在小腹处,手上掐着一个古怪的印诀,呼吸平缓,胸腔有节奏的吞吐着,在其周身泛起一股莫名的波动,似有一道无形的漩涡盘踞,光线到此处都有些扭曲起来,折射出各色纷呈的辉光。 在其吐纳的同时,有两道乳白色的气流凭空出现,如小蛇般,哧溜钻入庞大海的口鼻之中,而后被再次吐出,如进入到某种循环的状态,不断被其吞吐着。 良久之后,庞大海深吸口气,将那两道气流彻底吸入腹中,而后收势,印诀变换,周身那股波动也渐渐隐去,消失在体内,片刻后,他睁开双眼,有两道精光迸现,如寒星,烨烨生辉,而后暗淡,彻底收敛。 似随意中侧头,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白歧后,庞大海起身,身形一动,来到他身边,抬手一卷过后,于风声呼啸间,二人直接远遁。 偶有一阵剧烈的山风吹过,落叶飘散,在地面铺满了一层,掩盖了一切的痕迹,好似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就这样,二人走一路停一路,很快的便走完了数百里的路程,这样的距离若是由凡人靠双腿去走,怕是要走上数月不止,却在二人的疾速下,仅仅三天便已被跨越,还在逐渐拉大。 偶尔望向身后,白歧心头越来越沉,群山密布中,却早已寻不到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矮山在何处,甚至,连方向也有些分辨不清,只能任由庞大海裹挟着,不断赶路。 这一日,远远的,前方一侧出现一座光秃秃的山头,其上中段的位置,不知在何处,偶有道道霞光隐现其中,带着一股仙蕴。 这霞光呈现红白紫三色,交织在一处,化成彩练,似有生命般,在山石缝隙中穿插游走,很是奇异,于密布灰漆漆山石的荒山中,显得尤为突兀,立刻引起了二人侧目。 庞大海一惊,当即停了下来,远远看着这荒山,眉头微皱,眼珠募地一转,露出两道精光,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此光隐含仙蕴,莫非有什么异宝问世?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庞大海便忍不住兴奋了起来,面泛红光,呼吸也急促了几分,看来老天也要给老夫送机缘呐! 不再犹豫,庞大海一步迈出,直接裹着白歧,改变方向,向着那荒山疾驰而去,很快的,二人便已来到荒山之前。 山体光秃秃,高约百丈,其上布满灰褐色的岩石,峥嵘锋峻,棱角突兀,没有任何植株生长,与周围葱翠的群山相较,显得颇有几分怪异之感。 站在这荒山近前,打量着周围,便能看到在山脚下,接近山体十丈外的区域,竟形成了一处奇异的分割线,一侧杂草密布,树木丛生,另一侧却荒芜成片,没有一丝生气,诡异的氛围油然升起,隐隐带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压抑。 看着这一幕,庞大海的眉头皱得更深,目光连连闪动,似不断考虑着什么,踌躇片刻后,他一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山中如此荒凉,很是古怪,且此处极为偏僻,若非刻意之下,寻常应无修士愿意长待,定是有异宝诞生,吞噬生机供养自身造成,若能得之,修为突破指日可待,常言道,天材地宝有缘者居之,老夫今日有此机缘,必定不会出错! 庞大海目光闪烁,孕育两道精芒,不再犹豫,驱使风旋裹着二人身躯,沿着山体攀援而上,眨眼功夫便来到之前霞光隐现的山腰处,四处打量一番后,唯有光秃秃带着棱角的锋利岩块,除此以外并无他物。 庞大海也不觉得意外,一般这样的宝物,很少会直接暴露在外,而是藏得很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发现的。 他身形一动,先是围着荒山饶行一圈过后回到原地,亦没有任何发现,眉头微皱中,庞大海减慢了速度,开始一寸寸的搜寻起来,一双眼不断扫视,密切注意着任何异动。 白歧也在其中,不过却提不起什么兴致,好整以暇中,目光游弋着,随意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偶有一刻突现一股凉意,如微风吹拂,却又似寒潭漫体般,浸透周身,眨眼蔓延过后,散开向周围,白歧募地心神一震,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 这种感觉很是诡异,只停留了一瞬,却犹为深刻,难以释怀,如全身上下被人看透了一般,没有丝毫秘密可言,令他心中发凉。 偷眼打量着庞大海,见其一脸凝重之色,眉头拧在一起,皱成一个川字,正在发愁着什么,似丝毫未曾发觉一般,也不知是否又是他施展了某种手段造成,还是另有其人。 前者还好,若是后者的话...... 想到这里,白歧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不再去想,随即忍不住自嘲一笑,摇了摇头,自身处境尚且不妙,还有这心思去担心别人。 一圈...... 两圈...... 三圈...... 一次次的绕着荒山而行,先是从山腰向下,呈环形搜寻,而后上及山巅,到最后,几乎整个荒山的每一寸土地,都被庞大海寻了个遍,愣是没有任何收获。 一双眼都泛红了起来,有血丝浮现,带着一股疲惫之色,面色也变得苍白了几分,额头汗珠密布,岑岑而下,庞大海面色阴沉,很是不好看,连带着气息也有些不稳了起来。 红着一双眼,庞大海喘着粗气,心中怒吼道:管你藏得多深,老夫就不信找不出来! 想着想着,一股烦躁之意涌动心间,便要继续搜寻下去。 募地,他神色一动,似感应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某处。 顺着他的目光,白歧也看了过去,那里并无他物,只有一块寻常的山石,不由一阵疑惑,不待他多想,庞大海直接闪身,带着他一道而行,来到那山石附近。 仔细打量着这山石,乍看之下很是寻常,并没有任何出奇之处,白歧心中疑惑更多,却见庞大海猛地一甩袖,一股狂风平地掀起,那山石直接被卷起,哗啦啦滚出老远才停下,露出下方一道深坑,洞口仅有海碗大小,有道道彩光氤氲,化成雾气,在其中翻滚着,遮盖了视线,看不到洞底。 “哈哈!”庞大海仰天大笑,兴奋之意溢于言表,“任你藏得再深,也逃不出老夫的感知!” 说话间,直接掐诀,湛蓝光芒闪现,有浓郁剑气弥漫,震荡八方。飞剑一出,便向着两侧的岩壁轰然斩下。 轰轰轰~ 被庞大海全力操控下,飞剑光芒大亮,声势也很是骇人,呼啸中破开空气,尖锐刺耳,一次次剧烈的轰鸣,岩壁上碎石迸溅,炸裂四散,那洞口也越来越大,一个时辰之后,渐渐成为一道巨大的豁口,看得一旁的白歧咂舌不已。 终于,最后一声炸响传出,岩石滚落,露出一道可通行一人的大洞,其内幽深,竟除了洞口一丈多厚的岩壁外,深处却是空旷,露出一片内晗的腹洞窟。洞窟内霞光氤氲,甚至有一股幽香传出,弥漫出洞口之外。 只是轻吸了一口,庞大海立刻兴奋,一双眼当即就红了起来,感应到体内修为之力都似活跃了几分,运转的速度加快了不少,甚至刚刚消耗的部分灵力,也逐渐开始恢复,比之寻常吐纳要快上不止一筹。 这样的感觉令他迷醉,不知不觉沉浸其中,全身泛起一股异样的舒坦之感,一双眼中透着渴求,却莫名出现几分恍惚之色。 仿佛有虫蚁不断抓挠着心肝,庞大海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起来,眼中的红光越来越浓,一股强烈的欲望驱使下,令他身躯都在轻颤,心中焦急难耐,似晚上一刻都等不及,拽着白歧便踏入那洞口之内。 随着二人进入其中,白歧同样闻到了这股幽香,亦感到了几分舒泰之意,心底莫名有渴望之意涌现,却远没有庞大海那么强烈。 伴随这种异样升起的,另有一股怪异之感,令白歧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思索中,恍然如拨开一层迷雾,一道灵光迸现脑海,白歧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会感到不对劲了。 回想起前几日,庞大海给自己的辟谷丹,便是由灵株炼制。 当时自己只是轻嗅一口,就有一种从心而发的悸动和渴望,那种感觉渗透灵魂,如与生俱来的本能,令他下意识的深信不疑。 而此刻......这样的感觉却没有出现! 侧头看向庞大海,察觉到其眼中异样的红芒,白歧蓦地心中一震,一股森然寒意自脚心生出,透过脊柱直窜脑门,令他顿感遍体生寒。 这红芒诡异,之前白歧本以为是眼中血丝,便不甚在意,但此刻二人已是步入洞中,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唯有身后不远处的洞口有阳光斜照洒落,若背对而行却是看不分明的。 但这红芒却非如此,此刻于庞大海双眼中显得尤为清晰,其内透出的意识,宛若嗜血的野兽看到血食猎物一般,疯狂中透着强烈的贪婪,却没有任何常人该有的情绪波动! 白歧面色当即大变。 第二十七章 黑潮 冷着一张脸,白歧停下脚步,庞大海猛的转头,目中红芒爆闪,透出极端危险的光,嘴角一咧,露出一个残虐的表情。 “怎么?不走了?” 这目光落在白歧身上,又是让他心头一颤,却强自镇定,冷静开口道:“你不觉得,这里很古怪吗?” “古怪?”庞大海笑容更甚,死死盯着白歧,足足有数息,而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既如此,那就让你先行,替老夫探路可好?” 说话间,也不容白歧拒绝,一推之下,白歧踉跄几步,走在了前面,背负着双手,庞大海不紧不慢地跟随其后。 白歧脸色发黑,心中暗恨不已,却不敢多说什么,他能感到此刻的庞大海比之之前要更加危险的多,只能任由其跟随监视下,一步步走向洞穴深处。 随着二人的不断深入,距离洞口已有十数丈,难以想象本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风眼,内部竟有这么大的空间,渐渐的,那霞光凝成的雾气接近,几乎触手可及。 望着面前不断翻滚蠕动着的三色雾气,白歧沉就,感受到背后渐渐升起的一股不作掩盖的暴虐寒意,少许之后猛一咬牙,直接向前迈出一步。 那霞光奇特,在白歧踏入的同时,竟似有生命般,向着两侧散开,周围的雾气渐渐稀薄,散开的雾气皆向着洞窟深处回缩,凝聚着,露出两侧空旷的石壁。 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白歧心中警惕,却仍然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继续深入。 终于,当石壁蔓延到尽头,渐渐汇合在一处,形成一道似天然而生的石墙,拦住了二人的去路,而在那石墙之上,中心位置,一朵巨大的花苞侧向生长着,根系深深扎入石壁当中,不知蔓延了多深。 花苞上仅有三片花瓣,合拢在一起,分别是红白紫三种颜色,其下没有叶片承托,甚至没有茎脉,直接就是根系连着花苞生长,一眼就能看出不凡。 有道道灵光环绕,浮现在花瓣上游走,泛起阵阵涟漪,更有一股浓郁的幽香,带着令人迷醉的芬芳之意,充斥了整个洞窟。 望着这花苞,白歧眼中露出讶然之色,心中警惕却不减分毫。 呼哧~呼哧~ 身后传来庞大海粗重的呼吸,便听他开口了,带着催促之意道:“去,给老夫取来,快!”声音低沉压抑,透着强压下的疯狂躁动。 这一声落在白歧耳中,令他心中当即冷哼:即便到如今,这庞大海仍不失奸猾,毫不放下谨慎,不敢亲自去取,而是让他去。 白歧目光一闪,落在那花苞上,这花苞虽看似神异无比,却给白歧一种很是怪异之感,这份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仿佛有什么潜藏在暗处,随时要发难一般,再一想到庞大海此刻的异常,白歧心中诸多念头闪动,当即下定了决心。 他一步踏前,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举拳,内蕴一股强悍的肉身之力,一拳轰向那三色花苞! “小辈尔敢!!!” 庞大海一怔,根本没想到白歧会来这么一出,面色大变,当即怒喝一声,拂手掐诀就要指向白歧,却终究因为那一顿,令白歧刹那接近,一拳落在了花苞上。 嗡~ 一声如鼓震的巨大嗡鸣掀起,震荡中弥漫开来,令庞大海身形不稳,倒退两步,隆隆间充斥了整个洞窟,上层的岩壁甚至有碎石被震落,哗哗而下。 肉眼可见的,那花苞上一股异样的波动传递开来,包裹了整个表面花瓣,如水波荡漾着,迅速起伏,飞快抵消着这一拳之力。 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反震传递,回弹到白歧的身上,要将他逼退,白歧发狠,运转内力之下,强行止住这股反震,再次轰出一拳。 啵~ 清脆的爆响中,波纹消散,露出其下的花瓣,令白歧这一拳余力,直接落在其上,一拳落下的同时,白歧整个人一愣,在他的感受中,这一拳仿佛落在空处,没有任何着力感,好似轰中的只是一团空气,而并非实物。 下一刻,他面色一变,露出骇然,只见那花瓣震颤扭曲,其上突兀的浮现出一道面孔,如从画中呈现,是一名女子,此刻张大了嘴,无声无息中扭动着,似无声的嘶吼,一双眼便是两个黑漆漆的窟窿,有黒色的血迹流淌而下。 紧接着,有更多的面孔浮现,男女老幼,呈现不同的形态,唯有一点相同,都在嘶吼着,疯狂挣动,甚至凸出花瓣表面一寸多,几乎紧接着白歧的身躯,花苞震颤更多,整个鼓胀了起来,如要炸开一般。 白歧倒吸口气,魂飞魄散,浑身汗毛乍起,这样的一幕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莫名出现在心中,令他下意识的身形一闪,疾疾退后,便要不顾一切的冲出洞窟。 身后,庞大海同样色变,眼中红芒剧烈波动一阵后,随即崩溃,露出清明,一眼望见那花苞上无数的面孔,以及感受到一股强烈欲迸发的波动后,后背当即有冷汗渗出,顿觉口干舌燥,忙催动法诀,身化风浪疾驰倒退。 沿途撞间白歧,庞大海神色一动,抬袖一卷之下,带着他一起逃遁了起来。 几乎眨眼间,二人已出了洞口,便要展开身形,疾疾远遁,便听身后传出一声恐怖的炸响,轰然而起,有气浪排开,涌出洞窟。 与此同时,一声邪异中带着诡谲的邪笑回荡虚空:“桀桀~既然来了,便留下吧!” 这声音传出的同时,浩浩间,便有一股威压升起,轰隆隆散开,眨眼弥漫了整个荒山。 庞大海心神剧震,感受到心肝肺皆同时颤抖了起来,心中狂吼着:筑基老怪!这是筑基老怪!天要亡老夫啊! 他心中苦涩无边,脸上凄苦,脚下却不停,裹着白歧,几乎不要命般催动修为之力,白发舞动间,竟有一股决然,速度更是比之之前快了不止一筹。 “咦?”邪异的声音再次传出,发出一声轻咦,似有几分讶异,但更多的是不屑,“还想跑?” 说话间,黒色雾气如洪流,从那洞窟内汹涌而出,速度之快,超越了此刻的庞大海,轰然向着他追赶而去。 庞大海面色大变,额头汗珠密布,心中焦急无比,咬牙中抬手猛地一拍胸口,张口便喷出一股精气,散开后,化成浓郁的灵力加入到周身风旋中,立刻令风旋大涨,速度再次提高了几分。 只是,即便如此,却还是比不过那黒潮,两者之间的距离依旧在接近,黑潮涌动,散发出一种毁灭之意,途径之地,岩石上泛起一层黑光,似凝墨,黒华涌动,徐徐不散,单单望之便有一股暴虐的情绪凭空而生,若是被其卷中,后果不堪设想! 白歧亦心中发寒,望着身后那股黑潮,如巨蟒般顺着山体蔓延游走,向着二人追逐而至,此刻也是明白了这山中荒芜的根本原因,面色阴沉中,心头微颤不止。 那黑雾速度飞快,冲刷山石而过,留下一地黑华,眨眼接近了二人所在,如吞噬万物的巨口,此刻已来到后方数丈开外,以其速度来看,只消数息后,就能追上二人。 “前辈饶命!饶命啊!”飞逃中,庞大海一脸苦涩,连忙开口道,“晚辈鲁莽,冒犯了前辈,万请手下留情啊!” “留情?”邪异的声音传来,带着毋庸置疑的霸道,“你有何资格让老夫留情?踏入老夫洞府,就想一走了之,有那么容易吗?” 庞大海目光连闪,疾驰中,呼吸急促,脸色涨的通红,感觉到体内灵力飞快的消耗着,心中焦急更甚,念头闪动间,目光落在白歧的身上,当即一亮道:“晚辈......晚辈有重宝相赠!” 察觉到庞大海的目光,白歧心中一颤,顿感不妙起来。 “重宝?”那声音中透露出玩味之意,邪笑道,“你指何物?” 说话间,那黑雾之潮再次接近了不少,几乎紧贴二人身后,眼看着就要舔舐到那风旋,其上毁灭之意浓郁,若是被其碰触,这风旋怕是连一刻都无法支撑,刹那就要崩溃! 察觉到这一幕,庞大海怒吼,再次喷出一口精气,疾速冲出几步,拉开了一些距离后,还未来的及喘口气,便闷头疾驰着,心中苦涩无边,连一丝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庞大海看向白歧,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一掌拍在白歧身上,令他飞抛而出,被那黑潮一卷,便没了声息。 随即猛地咬牙,咬破舌尖喷出一股鲜血,面色当即苍白了起来,血液落在风旋上,一股庞大的灵力生出,风旋暴涨,直接变作两丈多高的飓风,裹着他,以一种疾速,眨眼超越了黑潮的速度,飞掠而出,很快只剩下隐约可见的背影,远远的传来庞大海不甘中透着无奈的声音。 “此子肉身强悍,晚辈本欲带回宗门,炼成傀儡守护,今日便让给前辈!” 黑潮中,白歧面色发寒,眼中露出强烈的恨意,毁灭的气息覆盖周身,全身衣物眨眼化成飞灰,露出略有精悍的健壮身躯,却分毫未伤。 “咦?”又是一声惊疑,带着浓浓的不解和震惊,“明明只是个凡人,落入老夫魔雾中却能不伤?果然神异!” 轰隆隆,黑潮涌动,不再扩散,而是卷着白歧飞快回缩,很快的便退回到之前那座洞窟内,来到尽头处,在经过那面石壁之时,其上有道道幽光闪现,化成波纹弥漫开来,竟如不存在般,令白歧直接穿透而入。 第二十八章 公孙延 这里是一座简陋的洞窟,似人力开辟而成,四角见方,墙面平整光滑,更有道道幽光不时闪现,透出一股莫名的波动,如隔绝了外界,自成一方天地般。 说是洞窟,或许更像一间密室,周围空无一物,唯有一座石台安放在石室中心,其上盘坐着一个身影——一个全身笼罩在浓郁黑雾中的身影。 卷着白歧缩回的黑潮,在透过那层幽光的刹那便莫名消散了,白歧被一股大力甩脱,扑通一声跌坐在密室当中,落下的同时,他立刻翻身而起,神色警惕,目光扫动间,打量着周围,随即一眼便看到了那诡异的身影,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感到后背一阵毛骨悚然。 白歧看向那身影的同时,那人影也似在看向他,有两道邪异的目光,闪动幽芒,透过黑雾迸射而出,落在白歧的身上,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凭空升起,令白歧头皮发麻,蹬蹬蹬接连倒退了好几步,来到墙角处。 “你是谁?” 白歧死死盯着那身影,警惕开口道,内力滚滚,在经脉中疾疾流转,蕴着一股巨力,随时都要出手一般。 “桀桀~”那人影怪笑一声,“老夫公孙延,小辈还挺谨慎!” 说罢抬手一招,一股莫名的波动凭空生出,白歧身不由己的被牵引,徐徐飞向那公孙延盘坐的石台。 白歧神色大骇,连忙运转内力,拼命挣扎起来,却无法撼动半分,只能任凭那股力量的牵引下,来到公孙延近前,距离他不过一尺,黑雾几乎紧贴着白歧翻涌着,令人心悸的波动弥漫开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白歧心惊不已,近距离打量着这黑雾,更觉诡异莫测,其下有一道隐约可见的人形,两道眸光不时闪现,有幽芒游走其中,透出一股似兴奋的情绪,上下打量着他。 就在这时,黑雾一阵剧烈的翻滚起来,似那公孙延正要有什么进一步动作,白歧目光一闪,压下心中震惊,肉身之力连同内力呼啸,汹涌而起,挥拳便是向着他一拳轰了过去。 噗~ 这一拳如打在棉花上,没有一丝着力感,黑雾翻滚,轻易便抵消了这一拳之力,随即一股更为磅礴的力量凭空降临,落在白歧的身上,化成一股强烈的压制,顿时令他周身一紧,动作凝滞,连内力的运转也立刻缓慢了下来,几乎停滞,整个人被束缚得动弹不得。 “桀桀~不要反抗了。”公孙延又是一声怪笑道,“你是逃不掉的,让老夫好好看看!” 说罢,在白歧震惊的目光下,黑雾散开,露出一道不大不小的缺口,随即一只苍白的手掌从中探出,伸出一根食指,缓缓点在了白歧的眉心。 手指落下的同时,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如寒潭浸透的寒意蓦然升起,眨眼笼罩了白歧的身躯,令他心神剧震,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仿佛自身的一切隐秘在其面前都无法隐瞒丝毫,直接被看透了内心一切般。 几乎只在刹那,白歧脑中念头一动,立刻便明白了过来,就在前不久,他还曾亲身体会过这种感受。 原来是他! 白歧心中惊惧不已,却没有丝毫办法,只剩下满心的苦涩,想到自己先是身陷贼窝,其后又被庞大海裹挟,现在更是落在这公孙延手中,一股悲愤之意升起,紧咬下唇中,白歧只觉的口中干涩无比,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只是,那股奇异的力量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仅仅是将其包裹,似在查探着什么,与此同时,不时有阵阵自语从黑雾中传出。 “恩,肉身果然很强!”带着满意的语气,黑雾耸动,如公孙延正点头自语着,随即一声轻咦,“咦~还有凡人的内劲?” “啧啧!”公孙延似有些叹为观止,惊叹道,“观这内力强度,怕是没有个几十年功底难以达到啊!这小子明明还很年幼,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虽是下乘内家功夫,却也能看出此子天资之高,必定不凡呐!” 听到这一句,饶是白歧此刻受制,处境堪忧,却仍止不住心中泛起一阵古怪之意,心道: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吸收了大量药力,我怎么可能会现在的内力修为,如果让这公孙延知道,自己修炼了十年多才修成一股小指粗细的内力,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里,白歧心中古怪之意更浓,连带着眼神也变得怪怪的,想着想着,面色却是一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中自嘲不已,自己的资质自己清楚的很,根本是平庸地再平庸不过,哪里算得上什么不凡。 念头及此,白歧心中苦涩更多,黯然之色更浓几分,却在这时,那股清寒之意募地一收,飞快涌入眉心,顺着公孙延的手指尽数缩回。 “好!好!好!” 一连三声好字,公孙延放声大笑起来,似极为满意,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这光芒又是令白歧心中一紧。 同样的眼神,他在好几人身上见到过,几乎已经明悟了深藏其中的不怀好意,不知这公孙延接下来要对他做什么,心中更为紧张了起来,一双眼一眨不眨,死死盯着那黑雾中的身影,戒备之色浓郁,尽都浮现在脸上。 也不在意白歧的谨慎,黑雾涌动间,公孙延隐在其中,无法看清他的动作,隐约间,似掏出了一个什么物件,不断往里面投入一些东西,渐渐地,一股浓郁清香徐徐散出,弥漫了整个石室。 这香气浓郁,且不仅仅是一种,而是纷杂无比,似由各种老药混合而成,被白歧轻吸一口,顿时有一股极为舒爽的感觉升起,弥漫周身,全身毛孔大张,在这股舒泰之意下,整个人仿若迷醉。 之前曾有过的那股悸动之感此刻再次出现,却前所未有的强烈,透着无比的渴望,令白歧的身躯都忍不住微微轻颤起来。 许久之后,黑雾再次裂开,出现缝隙,一道灵光被公孙延一指弹出,眨眼落在白歧的眉心位置,落下的同时便直接融入其中。 随着这灵光的融入,微微有一股胀痛感出现,却眨眼消散,化成清流卷动,白歧顿觉脑海一清,一股莫名的信息涌现,似一段凭空出现的记忆,被白歧吸收,化为己用。 练气第一层口诀? 白歧沉吟,脑中此刻不断浮现着一些文字,这些文字一个个皆晦涩深奥,却又如带着一股奇异之力,令白歧心神也要被吸引,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喝下它,按照我教你的法门吐纳。” 公孙延沙哑的声音响起,立刻打断了白歧的沉思,全身一震之下,白歧当即清醒了过来,他目光一定,看去时,却见公孙延苍白的手掌恰好伸出黑雾的缝隙,手上端着一只粗糙的石碗。 石碗内是一团各色纷杂交织的粘稠液体,如浆糊般稠密,一看之下便令白歧连连皱眉,只是这液体虽难看,却有一股浓郁的药香传出,体内的悸动之意更甚。 犹豫片刻后,白歧伸手接过石碗,公孙延满意一点头,随即拂手,一件灰色长袍飞出,直接罩在白歧身上的同时,庞大的力量落在他身上,将他掀飞。 惊呼声乍起,白歧整个人飞身而出,被这股庞大的力量卷动,直直撞向后方的石壁,却在碰触那石壁的同时,有波纹泛起,令他直接穿透,进入其中。 平稳的落地后,白歧惊疑,四下打量,他张了张口,露出诧异,这里竟又是另一处石室,中间位置,除了一座与前一座石室相似的石台之外,余下之处空无一物。 转身看向身后的墙面,此刻却又恢复了原状,怎么看都只有石头,迟疑中,白歧忍不住上前两步,抬手轻轻按了上去。 在接触到石墙表面时,立刻有一股涟漪弥漫,传递向周围散开,整个墙面募地亮了起来,其上透出一股庞大的阻力,直接将白歧的手掌弹回。 “就在那处吸收炼化吧~莫要打扰老夫清修。” 隔着石墙,公孙延的声音徐徐响起传来,白歧目光闪动,脸色阴晴不定,许久之后他长出了一口气,端着那石碗,缓步来到那石台之处,先是低头打量了一番后,便盘膝坐了下来。 看着那碗中粘稠的液体,白歧心中念头疾闪,双眼渐渐明亮了起来,感受着体内越来越强的悸动之意,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他心下稍安,莫名中,升起一股兴奋之意,跃跃欲试。 舔了舔嘴唇,白歧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端着石碗凑到嘴边,一仰头,张口直接便灌了一大口...... 第二十九章 暴涨 入口微涩,又仿佛甘甜,有一种醇厚的感觉,白歧喉咙滚动,轻轻一咽,那液体流入喉管,淌入腹中,顿时胸腹间升起一股熊熊热流,宛若一团火焰,蓦然升起。 仿佛不需消化,浓郁的药力直接散开,瞬间充斥了白歧的胸腔,热力澎湃,很快地便浸入道他的四肢百骸。 白歧浑身发热,额头冒汗,甚至有烟雾徐徐升起,他面庞红润,脑袋有些昏沉,跟喝醉了酒似得,另有一种胀胀的感觉出现在胸口,感觉不吐不快。 忍不住张口打了声嗝,顿时有一股药力直冲而起,形似烟霞,顺着白歧口鼻散出,出现在半空的同时便徐徐消散,白歧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可是好东西,不能白白浪费了。 白歧心中暗想,只是散出这么一股便令他感到有些心疼。 感受着体内如火般汹涌的药力,冲刷着经脉传出阵阵酥麻的触感,带着几分期待,白歧静等了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胸口便有麻痒的感觉传出,白歧惊喜,忙拉开衣襟去看,只见道道淡青色印记逐个呈现,眨眼功夫,便有四十八道印记,一一浮现在白歧的胸口位置。 这一个个印记闪烁不定,发出莹莹辉光,蠕动间,有奇特的波动散出,似带着一种贴近自然的至理,这四十八道印记便是白歧早先就有的。 还没结束,紧接其后,第四十九道印记开始缓缓生出,如从水墨画中呈现,无中生有般,凭空出现,似有一杆无形的大道之笔,在他身上落下,划出的一道痕迹,直接便烙印在白歧的胸口。 烙印出现的同时,白歧全身一震,心脏砰砰跳动,一股莫名生出的气力在体内涌动,随即缓缓沉寂,令白歧感到一阵惊喜。 这道印记出现后,第五十道也开始浮现,然后是第五十一道......第五十二道...... 接连十五道印记被肉身吸收药力,凝练了出来,每一道印记的出现,都会令白歧身躯轻颤,一股浑厚的生机之力凭空生出,力量也随之提升不少。 十五道印记之后,体内的热流变得稀薄,若有若无,似即将消耗殆尽,白歧毫不犹豫地再次灌了一口碗中药液,热流再起,如火焰熊熊,被点燃在胸腔,接洽了后劲,肉身直接开始吸收起来,更多的印记开始浮现。 瞳孔中映照着青光,白歧似沉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胸口,感受到自身的不断强大,这种感觉令他很是着迷,不能自拔。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药力不断被吸收着,炼化成烙印出现在白歧的胸口,说是炼化,实则白歧根本没做什么,也不懂得如何去操控,仅是顺其自然的让肉身自己去吸收罢了。 一双眼死死盯着胸口,分出的心神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每当感到后劲不足之际,白歧都会喝上一口那粘稠的药液,补充体内的药力。 中间某一刻,募地有一股清冷的寒意如寒风吹拂,在石室内一扫而过,令白歧心中一跳,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的立马合上衣襟,坐正了身子。 他知道,这寒意定是公孙延正以一种未知的手段窥视着这里,或许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在他眼中,忙收束心神,闭目装出一副认真吐纳的样子。 这寒意只是一扫而过,立刻就消散一空,许久之后,白歧睁开眼,目光闪动,四下打量了一番,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已经消失。 他长出一口气,心中仍免不了有些紧张,摸不准公孙延到底发现了没有,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甩脱,此间容不得他多想,尽可能提升实力才是根本。 目光一闪,重新落在那石碗上,停顿了片刻后,白歧一仰头,咬牙中,将全部的药液灌入口中。 轰~ 雄浑的药力轰然升起,如火团炸开般,霎时充斥了白歧周身,却在同一刻,肉身的吸收也以一种较快的速度进行着。 *** 另一间石室...... 黑雾翻滚,如墨流倾泻,笼罩了公孙延的身躯,收回灵识后,其内传出公孙延沉吟的自语。 “若非对凡人施展有颇多限制,老夫也不会多此一举,此子肉身强悍,想来体障也强似常人,突破起来难度要大上不少......” “不过......老夫早有准备,那一碗灵液中融合了十多种寻常灵药,足够普通人冲击到练气第二层有余,老夫有九成把握可以令他冲击到练气第一层......” 说到此处,似有一股怨念凭空升起,整个石室内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带着浓浓的苦涩,公孙延喃喃:“若非......老夫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要作出这样的选择......” “东荒......” 一声轻叹过后,声音戛然而止,黑雾翻滚,向着两侧散开,渐渐露出一个全身罩在黑袍中的身影。 苍白的面孔没有丝毫血色,英俊中更带着一丝邪气,一双眼如寒星,厉芒闪烁,嘴唇微薄,自然翘起,露出残忍的弧度,一股莫名的令人心慌压抑的气息弥漫在周身。 若是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修士在其面前,必定会发觉,其周身虚空都要扭曲,一张张面孔不时幻化而出,死死盯着这盘坐的身影,扎牙舞爪,似要生啖其肉,食其髓一般,令人心寒的煞气涌动着,凝聚在周围形成厚厚的一层,丝毫不散。 唯有经历了尸山血海的魔修巨孽才能拥有这样的煞气,这便是公孙延! 只是,此刻出现在他脸上的却是浓浓的苦涩,一双眼森若寒潭,凝聚滔天的怨恨。 随着黑雾的散开,渐渐露出公孙延的全身,却是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顺着面庞往下,黑袍笼罩,隐约可见其下半身竟是模糊一片,齐腰以下的部分不翼而飞,唯剩下一团模糊的血肉,蠕动间,还能看到血管筋络,道道幽光不时浮现,隔绝在血肉之外,止住伤势。 如此严重的伤势,若是凡人断不能存活,公孙延却活了下来,回想起前不久经历的那一幕,他犹感到一阵阵心悸,呼吸急促,心中苦涩更多,目光落在对面石墙上,露出几分期待。 *** 时间飞快的流逝,磅礴的药力被白歧吸收,此刻印记的数量已超过八十道,还在增加,只是速度慢了很多,每凝成一道都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八十三道...... 八十四道...... 八十八道......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山中洞窟,分不清光景,不知不觉中,已是第二日清晨。 随着时间的度过,白歧体内的药力开始变得稀薄,印记更是超过了九十道,当最后一股药力消失,青光募地一亮之后,骤然一缩,共计九十三道印记逐渐隐入白歧的体表,长出一口气,白歧缓缓睁开了双眼,两道精光在其眼中一闪而过。 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涌动的,远超之前的浑厚之力,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就在这时,石墙上幽光浮现,如帘幕般拉开,出现一道缺口,低沉的声音徐徐响起,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来见我!” 沉默少许,白歧起身,缓步走出石室,来到公孙延所在的石室,此刻黑雾已重新包裹了他的身躯,隐隐约约看不分明。 两道幽光穿透雾气落在白歧的身上,令他心中一紧,如被嗜血的猛兽盯上了一般,毛发倒竖,感到浑身不自在。 那幽光上下扫动,如在打量,片刻后,露出失望的神色,喃喃道:“竟失败了,是我操之过急了,也罢......” 说完,抬手一招,那石碗凌空飞起,落入黑雾当中,一阵捣鼓之后,被公孙延递出,其内又是一碗粘稠的药液:“以此液,继续炼化吧!” 盯着那碗中药液,轻嗅其中清香,白歧心中狂跳,强忍着兴奋之意,装作皱眉的样子,踌躇了片刻后,被公孙延目光一瞪,咬牙伸手接了过来,随即转身,不紧不慢的走出了这间石室,禁制幽光再次垂下,挡住了他的视线...... 又是一日时间,望着白歧眼巴巴递过来的石碗,黑雾笼罩下,公孙延连连皱眉,灵识一扫却未感受到在他身上出现任何一丝修为之力,咬牙中,公孙延接过石碗,再次挤出灵液交给白歧,供他炼化。 此后接连数日,都如这般,一次次之后,公孙延都有些抓狂了,不论他如何查探,都感受不到白歧体内有任何灵力波动,就如凭空消失了一般,令他摸不着头脑,脸色也渐渐阴沉,却始终不愿放弃,反倒像是较上劲来了,非要看看白歧是不是真是个无底洞...... “你可知道,这几日用去的灵药足够普通人修炼到练气第九层了?你你你......” 又是一日后,公孙延看着空空如也的石碗,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带着愠怒,怒喝一声,令白歧整个人一怔,露出一脸的无辜之色。 虽说这些低阶灵药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却仍忍不住肉痛,哪怕只是能产生一丝灵力,他也不会在乎,但从这些日子来看,完全就是打水漂嘛! 公孙延此刻看向白歧的目光都有些古怪起来,如同看着一个怪胎,白歧在他眼里,几乎就是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 他也曾怀疑,其间不时展开灵识查探,却没有任何发现,在他的感应中,白歧很是老实地按照他的吩咐,喝下灵药炼化。 但结果却令他想要吐血,但凡被白歧喝下的灵液,开始总是灵力浓郁,之后便凭空消散,却不是向外逸散,而是在体内莫名其妙的就没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造成这一切的便是那些淡青色的印记,在其神识查探下这些印记如同透明,令他感应不到分毫,这一点连白歧都不知道,每次察觉到公孙延的窥视,都要仓促遮掩一番。 “老夫倒不信了!” 公孙延冷哼,似有些气闷,募地幽光一闪,落在白歧身上,露出迟疑,突然道:“向我出拳!” “什么?” 白歧又是一怔。 “按我说的做!” 公孙延的声音立刻冷了几分。 白歧沉默,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举拳直直轰向公孙延。 噗~ 一如之前那般,没有任何着力感,黑雾涌动,抵消了这股力道,白歧收回右手,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公孙延却是陡然间目光大亮。 “咦~”他目光闪动,随即再次看向白歧问道,“这几日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 “我想想......”白歧沉吟,随即道,“好像......力气变大了不少!” “果然如此!” 公孙延长出一口气,继续开口道:“那你吸收药力的时候,是什么感觉?”说完这句,目中幽光大亮,死死盯着白歧的双眼。 听到这话,白歧心中一震,脑中念头连闪,目中顿时露出茫然,如带着几分不解,缓缓说道:“一开始很热,然后我开始吐纳的时候,好像......好像有什么在跟我抢夺似得,药力流失的很快,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白歧的表情恰到好处,公孙延也不认为十几岁的少年能有多深的心智,因此没有被识破,而是被白歧的话语所吸引。 呼呼~ 黑雾中传出公孙延急促的呼吸。 “哈哈!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听到白歧的说辞,公孙延立刻振奋,之前的阴郁也一扫而空,他放声大笑,“果然是宝体!” 白歧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露出一脸的疑惑,却听公孙延继续道:“我会供你继续炼化,一直到你修成练气第一层为止!” 砰砰~ 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白歧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这股兴奋之感,一双眼却立时明亮了起来........ 第三十章 夺舍 虽不知道公孙延出于什么目的,但白送的东西不拿白不拿,既然能够提升肉身之力,白歧也乐得接受,其他的以后再说。 抱着这样的想法,白歧心里顿时期待了不少。 又是数日光景,大量的灵药被公孙延拿出,挤出药液,供白歧炼化,不负公孙延所期,白歧轻松的吸收了所有药力,却愣是没能产生一丝一毫的修为之力。 每当看着公孙延阴沉的目光,白歧心中都有些捧腹,表面上却总是苦着一张脸,似很是无奈,有时还抱怨几句药液太难喝,惹得公孙延直瞪眼,暗骂他不识好歹。 一天天过去后,公孙延的储物袋也快见底了,心中压抑的一股隐怒也越来越盛,却无从发泄,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更多的是无奈,对于白歧的态度也越来越差,甚至都不想与之交流,每次接过石碗,挤入灵药就直接甩出,便不再理会。 白歧也乐得如此,端着石碗回到另一间石室吸收炼化,那奇特的印记在足够的灵药供给下,数目开始暴涨,其中蕴含的肉身之力较之最初更是强悍了不知多少倍。 这样的感觉令白歧迷醉,他能感到自己的力量每一刻都在增强,虽未有机会尝试,仍感到兴奋不已,每一道印记的产生,都能够让白歧对于肉身的掌控更多,不仅仅是力量,还有速度和爆发力,皆提升了不止一筹。 仅仅半月的时间,印记的数目就达到了恐怖的三百余道,还在增加! *** 这一日,黑雾中公孙延盘膝吐纳着,有脚步声响起,传入他的耳中,神色一动,公孙延睁开双眼,微微摇了摇头,心中一叹:又来了。 灵识一扫,探入储物袋中,随即便是一阵愕然,公孙延露出苦笑,见储物袋中的灵药仅剩下最后的几株,怕是只够再用上一次了。 真是个无底洞啊! 公孙延眼中露出无奈之色,随即有两道凶光闪现,蕴在眼底:此次不容有失,若不够,说不得......老夫要亲自去抢了! 念头闪动间,白歧已从另一间石室走出,来到公孙延盘坐的石台之前,立刻两道幽光穿透黑雾落在他身上:“吸收完了?” 白歧点头,没有说话,公孙延亦沉默,心道:也罢,先用完这些剩下的,若不成,再另行打算吧! 想到这里,公孙延正要抬手接过石碗,却是募地念头一转,神色露出迟疑,停下了手上动作,沉吟少许后,他徐徐道:“此次你就在这里吐纳吧,老夫会亲自出手助你炼化吸收,凝练修为。” 话音刚落,白歧心神一跳,一股不妙之感立刻出现,眉头一皱,正要开口之际,却听公孙延冷笑一声道:“你不愿也得愿,老夫的话,你不能拒绝!” 霸道不容置疑的话语落在白歧耳中,白歧低头,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发丝垂落,遮挡住目中寒芒,拳头紧握又松开,强压着心中急剧升起的怒意,各种念头在脑海中闪现。 有心去反抗,却不论如何去想,最终的结果都是相同,自己会被公孙延制服,即便是这段日子实力大增,也还远远不是公孙延的对手,想到这里,白歧又感到一阵苦涩。 “哼~” 白歧神色的变化,逃不过公孙延的感知,便是一声冷哼,却毫不在意,在他眼中,白歧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哪怕天赋异禀,身怀宝体,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任其再怎么折腾,也蹦不出他的掌心。 无奈中,如认命般,白歧盘膝坐下,闭上双眼,装作吐纳的样子,黑雾裂开,一只惨白无血色的手臂探出,公孙延并指如剑,直接点在白歧的丹田位置。 紧接着,他另一手拍向腰间储物袋,便有一株灵光四溢流转,散发浓郁药香的灵药出现在手中,随手一捏,灵药破碎,一道药液飞窜而出,被公孙延以修为之力牵引下,化成一道清流涌向白歧的丹田,自其手指点在的位置迅速融入。 与此同时,修为之力顺着公孙延的指尖溢出,进入白歧体内,化成一股牵引之力,引导着那股灵液,在其经脉中游走。 灵液入体的同时,便直接化作汹涌的灵力,冲刷着白歧周身经脉,在公孙延的引导之下,按照特定的轨迹运转,最终重新回到丹田,徐徐凝汇。 灵液不断融入,那股灵力越来越盛,运行一周后,在白歧的丹田凝聚,渐渐向着中心靠拢,开始旋转起来,如要形成一道气旋般。 此时,丹田中还有另一股不大不小的气旋,便是白歧体内原本的内力,在灵力气旋的卷动下,立刻被冲散,飞速消融起来。 不仅仅是消融,更像是一种精粹,提炼,被吸纳融合,这是一种本质上的差距,仿若仙与凡的差别,内力在遇见灵力的刹那便被其迅速融合,原本还算可观的内力,在化成灵力之后,仅仅令灵力气旋增大了一线罢了。 缓缓的,原本若有若无的灵力气旋逐渐凝实,却好似后劲不足,难以彻底成形,公孙延也不犹豫,再次取出一株灵药捏碎,化成一股灵力更加浓郁的清流,加入到其中。 浑厚的药力被吸收,灵力气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成形,起初旋转的速度很慢,一圈下来需要十多息的时间,到后来越来越快,只消数息便可旋转一周,还在加快,若能达到一息一转便能与身相合,彻底稳固境界。 随着时间的度过,气旋的旋转速度不断加快,从九息一直减少到六息,而后是四息,每转一周便有大量的灵力融入,稳固气旋,在此之间,药力的消耗也是极快,但凡药力不足之际,公孙延都会取出灵药补充。 随着气旋越转越快,公孙延眼中的兴奋也越来越浓,在其浑厚的修为之力禁锢下,白歧丹田的气旋被包裹,灵力无法散出,只能丹田中心的一小片区域运转,速度也越来越快。 三息...... 两息...... 一息!!! 就在气旋转动达到巅峰之际,公孙延眼中的光也亮到了极致,却在这时,陡然面色一变,露出不可思议。 丹田内,浓郁的灵力翻涌,却在这一刻凭空消失了一部分,好似丹田中出现一个看不见的漏斗,令灵力漏出,不知去向。 “不可能!” 公孙延失声惊呼,这样的一幕太过匪夷所思,超出了他的认知,即便是老辣如他,也要变色,灵识散出,立刻仔细查探了起来,只是任凭他如何查探,都没有丝毫发现,一张脸变得越来越苍白起来。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公孙延眼神茫然,口中喃喃。 募地,一道迷蒙的青光在白歧胸前亮起,透过衣襟散出,令他目光一凝,抬手一掀之下,当即一瞪眼,张大了嘴,露出诧异。 只见一道道淡青色的印记迅速浮现,接连三百四十五道,密密麻麻,眨眼布满了白歧的整个胸口,还在蠕动不止,鼓动浓郁的生机之力。 每一道印记似天工自然,巧蕴大道,带着一种奇异的美妙之感,立刻牵动了公孙延的心神,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这些印记,一眨不眨。 三百四十五道印记一一呈现后,更多的印记开始凝聚,丹田中灵力消散的更快,都似凭空消失,根本没有任何迹象。 “原来如此!此子竟藏有这么大一个秘密!” 深吸一口气,公孙延清醒过来,顿时呼吸急促,眼中露出强烈的光芒,同时升起的还有一股深深的贪婪之意。 “我倒要看看你能吸多少!” 公孙延撤手,不再压制灵力的消散,而是飞快的掏出灵药捏碎,化成灵力供白歧吸收,眼中幽光连闪,状若癫狂。 随着更多的药力加入,印记出现的速度更快,眨眼便突破三百六十道,当最后一株灵药融入,更是达到了三百七十三道之多。 还没结束,公孙延咬牙,一拍腰间,取出一个玉瓶,其上贴着一张符纸,随手揭开后,他一指玉瓶,顿时有一股散发清香的乳白色液体飞窜而出。 这股灵液出现的刹那,整个石室里的灵气都似浓郁了几分,竟有烟雾缭绕中升起,其中蕴含的灵力之浓可见一斑。 灵液飞出的刹那,便向着白歧临近,而后砰然散开,化成灵雾将他包裹。 轰~ 灵力暴涨,但白歧吸收的更快,原本势头已缓,却在这股乳白色灵液的加入后,印记浮现的速度又快了几分,灵雾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公孙延顾不得心疼,催动灵液不断涌出化成灵雾散开。 三百七十四道...... 三百八十一道...... 三百九十三.道..... 四百道!!! 嗡~ 青光一震,化成一道光晕将白歧包裹,而后徐徐暗淡,隐入体表,密密麻麻的印记也迅速消失,闭目中,此刻白歧突兀的感受到一种滞障,仿佛达到了某种瓶颈一样的感觉,肉身沉寂,不再吸收灵力融入。 只是体内的灵力依旧浓郁,充斥在丹田,胀胀的有些难受,募地,脑中浮现出一段文字,那是之前公孙延留在他脑中的功法,虽说深奥,却只针对感受灵力这一方面。 此刻白歧体内灵力过剩,想感应不到都难,倒是其中的吐纳方法与内功颇为类似,甚至更为简单不少。 下意识的,白歧便按照功法中提到的吐纳方式开始吸收体内的灵力。 没有了肉身的抢夺,且在公孙延的引导下切身体会过一番,此刻驾轻就熟,无师自通一般,一道微不可查的气旋缓缓出现在丹田之中,灵力流窜,向着其中飞快的融入,那股胀胀的感觉也渐渐削弱。 咔~ 不知多久之后,体内传出一声微弱的瓶颈破碎声,气旋彻底呈现,以一种贴近自然的方式,一息一流转,跃然出现在白歧的丹田之中。 长出一口气,白歧停止了吐纳,缓缓睁开双眼,两道精芒如寒星迸出,一双眼如星辰,烨烨生辉。 “桀桀~” 同一时间,公孙延阴测测一笑,轰然间,周身黑雾离体,向着白歧当头罩下! 第三十一章 岁月 变生肘腋,白歧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黑雾笼罩,黑雾无形,顺着他口鼻周身涌入,白歧闷哼一声,面上浮起一股浓郁的黑气,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灵魂,是一个人最根本也是最神秘的所在,是意识寄居的地方,无论是庸庸碌碌的凡人,亦或是修为通天的修士,究其根源,都是相同。 自古以来不乏有至强者穷究己身,探寻灵魂的奥秘,有人有所得,创出不世功法,开一派之先河,也有人一无所获,留下遗憾,郁郁而终。 但,他们所看到的答案,真的就是最真实、最本源的吗? 没有人知道这一点。 总而言之,任何触及到灵魂层面的,都是至关重要,不容有任何闪失,若是灵魂受创,轻者会丧失神智,沦为行尸走肉,严重的,甚至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此刻,于白歧的脑海中...... 这是一片广阔的虚无,虚无蔓延,一眼望不到边,仿佛无穷无尽,在这虚无的中心,是一团半透明的,通体散发柔和光芒的巨大云团,正以一种贴近本源的形态,如星云般缓缓旋转着,散发出一股平和中正的浩大波动。 星云之中,密密麻麻的银色颗粒遍布其中,数目庞大,几难以计数,在这些银色颗粒之间,更有道道亮银色的电芒不断流窜着,相互传递,不知从何处升起,亦又不知在何处湮灭。 虚无中,似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云团如亘古不变,缓缓旋转着,若无外力的干扰,或许会一直存在下去,亦或者会在某一天......消亡。 而就在这一刻,变故突生。 这如亘古未变的虚无中,陡然出现一股黑气,黑气浓郁,磅礴无比,遮天蔽日,轰然间散开,向着云团中飞快融入。 如被墨汁淋透,肉眼可见的,一颗颗银色颗粒开始染上漆黑,云团上边缘的一块区域光芒渐暗,被一股墨流代替,幽光渐渐浮现,化作光晕圈在其上,飞速向着中心蔓延侵蚀着。 只是眨眼的功夫,整个云团便有两成的区域变得漆黑,泛起浓郁的死寂,还在蔓延。 “滚出去!” 云团旋转,传出一股愤怒的意志,挣扎着散出辉光,抵御黑雾的侵袭。 “桀桀~小子,不要反抗了,认命吧!” 黑雾中蕴着一股邪魅的气息,蠕动间竟在其上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面孔,恰恰是公孙延! 他嘴角噙着冷笑,面孔虚幻扭曲,显得格外狰狞,更带着一股魔性,眼中的光芒如要嗜人:“老夫在你身上下了这么大的心血,今日定要将你吞了,接收这副宝体,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 说话间,面孔炸裂,化作滔天魔浪席卷,眨眼间再次蔓延向更多的区域,片刻又占据了两成的云团。 “滚出去!!” 白歧疯狂的意志传出,拼命抵抗着公孙延的吞噬,只是随着公孙延不断的侵占,占据了五成的云团过后,这股意志越来越弱,白歧脑中一阵昏沉,思绪也变得迟滞起来,恍惚间,意识也变得浑浑噩噩。 这就是我的命吗? 真的反抗不了吗? 我不甘!!! 若我有足够的实力,又岂会落到这种地步?! 若我比他强,又岂能任其宰割,却不能反抗?! 若...... 白歧的意志不断减弱,渐渐地,脑海中变得空白一片,最后一道念头闪过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此刻,云团被占据的区域俨然达到了......七成! 随着公孙延的意志侵入白歧的灵魂,他的记忆也被吞噬,逐渐展露在公孙延的心神之中。 如时光倒退,一道道碎片在公孙延眼前飞快的掠过,那些碎片中都有一个个人影,有他自己的,有卞虎,有庞大海,有徐福,还有那一个个山中的淳朴村民,碎片倒卷,纷纷涌入公孙延所化的黑雾之中,被其吸纳,获得白歧的记忆。 这些记忆被吞噬的同时,白歧自身的记忆也开始消退。 奇特的是,当年白歧梦境中出现的一幕,却不在其中,好似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 某一刻,一道碎片掠过,展现在其中的一幕,是一个背着箭篓的魁梧中年人,和一名温婉的女子,那中年人面带慈祥之色,伸手摸摸了面前一名年幼孩童的头,一旁温婉的女子亦露出溺爱的笑,柔和的面容散发出母性的辉光。 这一幕闪过的同时,陡然一股挣扎之意出现在白歧的意识中,似本能的抗拒,垂死挣扎起来,却又显得很是无力,如此微不足道的反抗,公孙延根本不屑一股,也撼动不了他分毫。 “看来这二人对你很重要啊,不过不用担心,你很快就解脱了!” 公孙延邪笑一声,黑雾一卷,将碎片融入,那股挣扎之意立刻沉寂,不再泛起任何波动,宛若彻底死寂了一般。 更多的记忆被公孙延吞噬,白歧的灵魂已然被他占据了八成之多,当最后一幕闪过,恰好是白山在山中捡到白歧的一刻。 画面定格,吞噬了白歧的记忆,此刻的公孙延如化身成为了当年的白歧,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洞察着一切的始末。 顺着‘白歧’的目光,他同样看到了那一块巨大的青石上,全身干瘪如被曝晒了数日的干枯狼尸。 在他看向那狼尸的同时,狼尸枯萎的双眼也恰好在此刻对上了他的目光。 莫名的诡异之感浮现在公孙延心底,‘望着’那狼尸干瘪的眼球中,闪现的一道诡谲幽芒,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诞之意升起,不知为何,突兀的,公孙延感到一股寒意由心而生,夹杂着莫名的烦躁与不安。 “咦~” 一声惊疑,公孙延突然察觉了不对,“怎么还没结束?” 按理说,当一个人的记忆被彻底吞噬,夺舍就算成功了,毕竟一介凡人,且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由初生至今,也不过十数年的记忆,以公孙延的灵魂境界想要吞噬,很是容易,且只在刹那就能完成。 夺舍这个过程说起来复杂,一切都以识海为战场,外界或许仅仅过去了一息罢了! 这一息左右的时间,公孙延便已吞噬了白歧从初生婴儿到现在的所有记忆,奇特的是,却发觉,自己并未能彻底占据白歧的灵魂,此刻黑雾蔓延的部分只有九成,还差最后一成,才算彻底功成。 “这小子古怪啊!”公孙延舔了舔嘴唇,目光一闪,心道,“老夫偏不信邪!” 轰然间,黑雾再次蔓延,向着那最后的一成区域扩散,要将它彻底融合。 啵~ 似打破了某种禁锢,公孙延的意识如穿透了一层水幕后,霎时遁入到一种虚无的空洞之中,如混沌初生,其中没有任何意志产生,一切都是空白。 这里是白歧最终的记忆所在。 说是空白,并非如此,而是一种空洞、虚无,一成不变的苍白,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一般,在这段记忆中,甚至连自我意识都还未曾产生,唯有混沌。 渐渐的,一股沧桑之意弥漫而出,如被掩盖尘封,却在这一刻因公孙延的到来,展露出属于它的岁月之感。 画面定格在那青石上,一层淡淡的血芒包裹,将‘他’覆盖。 而后,时间开始倒退...... 一年...... 十年...... 百年...... 千年!!!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公孙延嘶吼着,疯狂挣扎起来,整个意识如被卷入到虚无的裂缝当中,随着时间飞快的倒转,灵魂似被拉扯,不断被拉长,一股强烈的痛楚出现在灵魂深处,扯碎他的意识,流入时间的长河之中。 时间飞快的逆转着,很快就超过了千年之久,还在倒退。 “这是什么?!你到底是谁?!” 公孙延彻底恐惧了,根本难以想象,白歧的记忆深处竟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这哪里是凡人所能拥有的记忆啊?!分明是一个不知活了多久的老怪才能有! 甚至,随着时间的飞速倒流,公孙延感到了一种虚弱。 恐惧弥漫心间,他察觉到这种虚弱,更是心颤不已,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削弱,而是一种退化,一种逆向的转变,在这一刻,自己仿若回到了千年之前,修为尚还低微之时。 这种变化令他心神剧震,夺舍已到了最后一步,自身与白歧合为一体,若不能承载他全部的记忆,只会沉沦在白歧的记忆深处,随着时间逆变而彻底消亡。 死亡的恐惧近在眼前,时间逆转的速度更快,眨眼就倒回了一千三百年,公孙延苦涩,按照这样的趋势,恐怕还不知道要多久才会结束,而自己根本坚持不到那一刻,他总共的寿元也才不过一千五百年,若执意坚持下去,怕是很快就要魂飞魄散! “怪物!这是个怪物啊!” 强烈的不甘中,公孙延怒吼一声,拼命抽离了自身意识,迅速离开了白歧灵魂深处,这最后的一成区域,黑气倒卷,肉眼可见的开始消退起来,莹莹辉光再次浮现,透出中正宏大的气息,此刻更有一股沧桑之意缓缓散出。 *** 穿透白歧的灵魂深处,越过那最后的一成区域,来到核心之处,这里是公孙延也未曾触及的所在...... 这是一片银色的空间,密密麻麻的银色颗粒遍布,无数电蛇汇集,穿插其中,构成一道密集的网状结构,中间位置露出一处空旷。 随着那股沧桑之意的散出,一道晶莹剔透的印记,弥漫着纯粹的灵魂波动,似无中生有,缓缓浮现而出...... 第三十二章 虚无 灵魂空间是有其边界的,只是这边界模糊,介乎于虚实之间,寻常无法察觉。 随着那虚幻印记的浮现,一股莫名的波动出现在白歧的识海之中,化成一股封禁,将他的识海整个包裹。 刚刚脱离与白歧融合的公孙延的魂体,此刻卷动黑雾,正欲离开白歧的识海空间,怀揣强烈的不甘,更有一丝恐惧深藏,徐徐向前飘行着,心中抱怨哀叹不已。 “怪物啊!这小子真是怪物!比东荒的大妖还要古怪,罢了罢了,老夫认栽!哎~” 一路埋怨着,公孙延已然来到了识海的边缘,正要抽身而出,却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冷不丁一头撞在了这封禁之上,顿时周身黑雾如沸腾,滋滋作响中,飞快的消散起来。 公孙延嗷嗷惨叫着,立刻疯狂的后退,只是接触了一眨眼的功夫,灵魂之力竟消融了一成之多,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出现在公孙延的意识深处,周身泛起阵阵钻心的刺痛。 强忍着这股刺痛,公孙延惊疑不定,打量着前方,只见一道虚幻的屏障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这屏障广阔似无边,化成一堵直通天际的高墙,其上散发着一股纯正浩渺的灵魂波动。 这种纯粹的力量对于魔修乃是天生相克,势同水火,若微弱也罢,公孙延不会在意,但看‘这堵墙’的大小,再感受着其上散发的令他心惊肉跳的波动,公孙延心中猛地一沉,暗道不妙。 打量了片刻后,他发现这屏障只起到阻拦的作用,并没有主动攻击,不由松了一口气,紧咬牙关,心中狠狠不已,公孙延身形一动,向着另一侧飘去。 有了之前的教训,公孙延警惕了不少,小心翼翼的前行着,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 许久之后,公孙延停了下来,他沉着一张脸,脸色发黑,嘴角溢出浓浓的苦涩,望着周围漫无边际的封禁,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泛上心头,恐惧之意化成阴影将他笼罩...... *** “我是谁......” 未知的虚无之中,一道白光亮起,在无边漆黑的空间中,显得突兀,白光朦胧,摇曳中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却坚强地散发柔和的光芒,其中隐隐约约露出一道虚幻透明的人影。 如天地间的一缕孤魂,这人影在这片漫无边际的虚无中,此刻缓缓睁开了双眼,一股微弱的意念从中传出。 这虚幻的人影是白歧魂魄,说魂魄实则并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他的......意识。 意识已然触及到一个人最本源的层面,很难用语言来描述,灵魂虽深奥,却有迹可循,但意识更缥缈,无迹可寻,宛若冥冥之中的一股念,说不清道不明。 虚无中似有一股微风吹过,一股莫名的寒意出现在白歧的体表,无孔不入,直钻入体内,渗透心间,令他浑身发冷,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周身散发的白光也暗淡了些许。 我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歧蜷缩着身子,脑中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起来,这种感觉让他恐慌,孤零零的一个人,周围是无边无际的虚无,仿若整个天地都在离他远去,其中有着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 恐慌渐渐成为压抑,他张了张口,想要放声大叫,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恐惧如潮水,漫上心间,白歧发疯似地向前狂奔起来。 只是,这片虚无太过广阔了,无论他如何奔跑,周围的景象始终不变,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边际,唯有周身那层淡淡的白光驱散了无尽的黑暗,带给了他唯一的一丝安慰。 白光微弱,随着他不断狂奔,闪烁中亦渐渐暗淡,黑暗蔓延,向着白歧侵袭了过来,最终会随着这白光的消散,彻底将他吞没。 许久之后,白歧感到了一丝倦意,他缓缓停了下来,颓然坐在了地上。 渐渐地,眼皮似有些发沉,浓浓的困倦涌上心头,周身白光微弱,凝缩中,仅仅覆盖了白歧的体表,化成一道薄薄的光幕,罩在他身上。 随着这股困意的出现,缓缓地,白歧的双目正要合上。 来~ 就在白歧双目闭合的刹那,募地,似有一道缥缈虚幻,听不出男女的声音,从虚无深处响起,回荡空间,徐徐传了过来。 白歧身子一颤,陡然睁开了双眼,周身白光同是一涨,驱散了一些黑暗。 目光一扫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在这一刻,发现了令他心底生寒的一幕。 虚无漆黑,其中竟隐隐约约闪过密密麻麻的幽光,似有无数双眼睛窥伺,隐在其中,等待将他吞噬。 冷汗立刻渗出,白歧心中后怕不已,之前那股困意来的突然,当时未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好似直接出现在他的意识深处,带着一股魔性,让他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低头望了望自己虚幻的身躯,嘴角浮现一丝嘲色:人死了也会困吗? 若不是被那从虚无深处传来的声音唤醒,而是陷入沉睡,恐怕现在的自己已然落入到万劫不复当中,再也不会醒来了吧! 来~ 念头转动间,又是一声呼唤传出,这声音缥缈空灵,在虚空中传递的很远,却给白歧一种极为亲切的感觉,宛若血脉相连,直接在他心神中回响,徐徐不散。 更有一股暖意凭空而生,出现在他虚幻的体内,涌动间将他包裹,周身白光也如更亮了几分。 沉默中,白歧站起什来,抬步循着这声音传来的方向开始走去,步伐坚定,没有任何犹豫。 就这么走着......走着...... 随着白歧不断前行,每当他感到疲惫之时,都会有一股暖意传来,融入他的身体,白光更亮,驱散了周围的阴霾,也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 一人走在虚无当中,是一种难以想象的折磨,仿佛整个天地都不存在了,唯有他孤独一人,忍受着寂寞,还要坚定心念,不能有任何动摇。 这是一种对心神的磨难,一开始还好,白歧还能够坚持着,毕竟身体不会困乏,那股暖意带了他不断迈出下一步的气力。 走着走着,一切的情绪波动都渐渐归寂,白歧面无表情,双目也变得暗淡,如一滩死水,没有任何波动,只剩下心底的一股执念在支撑着他,向前走着......走着...... 虚无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走了多久,一年,两年,抑或只有几天,甚至......仅仅过去一刻。 终于,远远的,前方虚无中亮起一道微弱的青光,在这青光亮起的刹那,白歧死寂的双眼中募地浮现一股波动,一丝亮芒在其中闪现。 他微微抬头望向那个方向,空洞的眼中,那光越来越亮,最终覆盖了他整个的瞳孔,带着浓浓的疲倦,他嘴角一掀,牵起一丝笑意,笑容扩散到整个面庞后,竟放声大笑起来,直笑到眼泪几乎流了出来。 虽无声,却代表了白歧此刻的激动。 许久之后,激荡的心绪缓缓平复,拖着疲惫的身子,白歧渐渐加快了速度,向着那青光快速接近着。 随着白歧的接近,青光越来越亮,在其眼前逐渐放大,缓缓露出其本来的面貌。 终于,当白歧来到这青光的源头近前站定,他看到...... 这是一个方圆百丈的巨大漩涡,在虚无中缓缓转动着,青光弥漫,朦胧透明,散发着一股难以想象的磨灭之力,撵动虚空,令虚无不稳,如要塌陷,奇异的是,这股磨灭之力蔓延至白歧身边时,却又凭空消散,没有伤到他半分。 漩涡旋转间,更是有一股吸力散出,牵动了白歧的心神,似要将他吸入一般,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莫名浮现在白歧的心底。 沉吟了片刻,没有寻到这熟悉感的来由,白歧摇了摇头,顿时迟疑了起来,犹豫着要不要踏入这漩涡。 来~ 就在这时,那缥缈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很近,令白歧立刻注意发现了一点。 这声音恰恰是从这漩涡内传出。 来~ 声音里传出的召唤,令白歧亲切更浓。 仿佛无边虚无孤寂,这漩涡的存着便如将死之人最后的救命稻草。 咬了咬牙,白歧心中一定,一步向着那漩涡迈入。 轰轰~ 磅礴吸力突生,在白歧迈入漩涡的刹那爆发,吸扯着他虚幻的身躯,跌入那漩涡中心,消失不见了踪影...... 第三十三章 战无痕 第三十三、三十四章传承(已修改合并) 刚一进入漩涡,白歧眼前便被一层浮光掠影充斥。 这是一片陌生的星空,黑暗之中,无数星星点点点缀。 而此时的白歧,仿佛进入到一种极速,被一层奇异的光影包裹,飞快的向前掠去。 那些星星点点,很快在白歧的视野中放大,变成了一个个球体。 随着白歧的接近,这些球体再次放大,变得庞大无比,难以想象,随即便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白歧此时的速度,根本无法想象,仿佛还在不断加快着。 短短一刹那的功夫,便有无数个这样的球体被掠过。 如此浩大壮观的一幕,白歧无法清晰描述真实的感受,只觉得被一种莫名的震撼和强烈的冲击,侵占了全部的心神,脑海一片空白,任由周身光影,推动着自己前行。 不知前行了多久,终于,似速度到达了某种极致,撞破了一层隔膜,出现在另一片天地。 这里是一座不知高多少丈的插天巨峰,它直入云端,仅仅露出大半个山巅,山壁陡峭如斧刃,被云雾缭绕。 此时的白歧,突然就出现在了这山巅之上。 一眼望去,厚厚的云层在脚下,翻滚着流窜间,蔓延至目光所及的天际,仿若无穷无尽,顿时会有一种如凭虚御风,凌九天之上,缥缈不可言说的感觉,宛若置身于仙境。 但看这一幕,白歧便感到一阵心旌摇曳,不能自已。 陡然间回过神来,目光一凝,落在前方的一道身影之上。 这是一道修长身影,莫名波动缠绕,周围的虚无泛起阵阵扭曲,遮盖了他的面容,衬托的他身影似虚幻,又似真实。 只能看出,这是一名男子。 此时这男子正背负着双手,立在山巅,风云卷动,却无法撼动他的身形,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长袍长发随风,肆意飞卷在脑后。 他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擎天而立的巍然之势散发,却又似风轻云淡娴然若适。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竟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却完美的糅合在一处,自然而协调,没有任何突兀之感。 此刻,这男子头颅微微抬起,仰望着上方天空。 顺着他的目光,白歧同样望去。 只见碧空如洗,一片靑苍湛蓝。 然下一刻,男子缓缓闭上了双眼,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机开始从他身上酝酿,徐徐升起。 随着这股气机的升起,愈演愈烈,渐渐地,变得磅礴起来,最终如惊天动地,呼啸而出,一霎那卷动风云变幻,直冲天际。 如瞬息万变,脚下云层如沸腾,急剧流转着,眨眼万里,苍穹之上,各色能量纷纷涌现,有雷霆电光,还有罡风,诸如此类,向着男子的头顶疯狂汇聚了过来。 这些能量每一种都磅礴无比,声势恐怖,呼啸中来临后,直接碰撞在一处。 轰~ 浩大的轰鸣声中,一股恐怖的威压降临,碰撞在一起的能量立刻炸开,湮灭的同时,连同青天也被撕裂,整个天地霎时漆黑一片,前一刻还是白昼,下一刻却陡然一转,露出浩渺的星空。 星空如海,云在脚下,这一刻如天地颠倒,这天成为了地,地成为了天,中间有一条不甚明确的界限。 越过这道界限,白歧的目光看向星海。 只见难以计数的星辰密布,其中却有七颗光芒极亮的大星,每一颗都璀璨无比,皆有一道奇异的,圆盘状的光环环绕。 这一颗颗大星看似很近,实则极远,给白歧一种遥不可及之感。 募地,他神色一动,疑惑中看向星空某处。 在那里,仿佛有一道幽影突然浮现,竟似活物般游走在星河深处,途经之地,一颗颗星辰立刻消逝,如被吞没。 这一幕令白歧心神剧震,惊诧不已,以为自己眼花,再凝目看去时,那幽影却又消失不见。 此刻男子身上的气势已然变得恐怖无比,令空间不稳,剧烈波动起来,光线扭曲,泛起道道涟漪,甚至有细如发丝的漆黑裂缝蔓延,出现在男子的周身。 当这股气势达到巅峰,却陡然一散。 如一切发生了逆转,苍穹合拢,云海回归,很快的便恢复到原先的样子,好似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般。 男子缓缓睁开双眼,蓦地转身,目光落在白歧的身上,如穿透了虚无的限制,一眼便望见了他。 只是一道目光,便令白歧心中一颤。 不是害怕,而是另一种感觉。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目光,白歧不清楚,只知道其中蕴含的情绪,太过复杂。 似威严,又似平淡,似茫然,又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真实,似复杂,带着无奈,更多的却是一种慈爱,却又深藏着一丝苦涩在内。 只是一眼,便如望穿了白歧的心底,在他心中激起阵阵波澜。 一刹那,一种莫名的冲动涌现在白歧心中,如鲠在喉,明明是虚幻之身,却有一股眼眶发热的错觉。 这种感觉奇特,令白歧心中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张了张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一刹那被一股潮水般的疑问,充斥了整个心神,脸色瞬间苍白。 “他是谁......”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男子就这么望着他,眼中的复杂更多,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当中。 许久后,男子开口了,声音温和,富有磁性,如看透了白歧心中所想。 “不要多想,此地一切皆虚幻,为我心印所化,只为留下传承......” “传承......”白歧下意识的喃喃重复。 “你既能到此,便表示你已作出了选择,我不好干预,也无法干预......” 说话间抬手一指,一道淡淡的毫光从这男子指尖亮起,洞穿了虚空,眨眼落在白歧的眉心。 轰轰~ 一瞬间,一股庞大的信息,飞快的涌入白歧的脑海,头颅胀痛难耐,想要惨叫,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下一刻,眼前便是一黑。 *** 漆黑之中,没有一丝光。 这种漆黑又不同,不再是如之前的虚无中行走,而是连一切的感官都蒙蔽了。 看不见,听不到,一切的知觉消失得一干二净,连自我都好似一同湮灭,不再存在。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白歧连自身都不知道还是否存在,却还有意识。 究竟是否矛盾,他说不清。 只知道脑中有无边杂念蜂拥而至,最终亦如潮水般褪去。 最终留下的只有......空。 蓦地,一道虚无朦胧的声音,在这片黑暗中响起。 “第一印...夺灵......” 是那男子的声音。 下一刻,黑暗之中出现了第一道光,是一个白点,接近后,化成一道符文。 符文玄妙,出现的刹那,便直接印在了白歧的眉心,而后......瞬间融入! 心神深处,印诀古朴,散出玄妙波动,深奥无比。 乍一看似仅有一道印诀,却有阵阵重影散开,再看去时又像是数十道融合在一起,亦或是百道,千道,万道...... 一眨眼的功夫,如有无数道印诀从中衍生而出,密密麻麻,数目不下百万! 仅仅一道印诀,竟似由百万印诀凝缩而成,甚至更多,不敢想象,被一种无法踹度的手段,化繁为简,揉合成一道,烙印在白歧的心神之内。 与此同时,奇异的规则之力凭空出现,降临在白歧身上,白歧的心神在这一刻如被提升到一个恐怖的境地。 前一刻还无法理解,下一刻竟已明悟了不少,随着时间的度过,感悟更深,明悟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种感觉无法描述,就像是有人直接敞开心神,放空了一切,将他所有的感悟展露,让另一个人吸收一般,不作丝毫防备,若不是至亲之人,恐怕谁也不会做。 紧闭双眼,密密麻麻的印记在白歧心间不断掠过,一股接一股的庞大信息涌现,充斥了他的脑海,却没有任何胀痛感,反倒如清流卷动,带起阵阵清凉之感。 白歧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着,不敢放过丝毫。 “夺灵......”心中喃喃着,白歧若有所悟,“抽取天地间一切力量,化为己用,灵力、真元力、魔元、妖元、仙元......”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这道印诀已完全被白歧吸收,彻底明悟,化作本源,烙印灵魂深处,不可磨灭。 “第二印...融血......” 渺渺虚幻的声音再次响起。 随着第一道印记的顺利融入,第二道印记出现,转瞬化作流光,没入白歧的眉心...... 而后是第三道...... “融血......可抽取万物生机之力,吸收炼化,化作生痕,令肉身之力澎湃......” “炼魂......共计一百零八道手印,每三十六道手印为一层,分为三层,为小成,中成和大成......” “每修成一境,灵魂境界便会圆满一次......” 很快的,当最后一道印记彻底融入他的脑海,漆黑空间一瞬间崩塌。 身不由己地,白歧整个人猛地坠落,跌入无尽漆黑之中,周围的景象扭曲,天地间陡然出现一股强烈的排斥感,要将他挤出这一界一般。 星空在湮灭,虚无在消逝,无数碎片凭空出现,在其眼前飞快的掠过,那些碎片当中有一个个人影浮现,一幕幕场景在变换。 渐渐地,似有一种越来越完整的感觉出现在白歧心中,一段段记忆重新回归,在脑海中不断回放。 隐约间,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似从无尽远处响起传来,又似直接出现在白歧的心神之内,回荡着。 “我在你身上留有神魂印记,蒙蔽大道感应,若你只是凡人,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但从你踏入了修行之列的一刻起,这印记就会逐渐消散......十万年......你只有十万年!” “十万年后,这印记会彻底消散......到那时,便会降下入界之罚......” “此劫恐怖,极难度过,若无古体一重之力的完整之力,想要度过几乎不可能......”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希望你不要后悔......” “你只需记住,当初将你送走,我与她心中一样的不舍,丝毫...不差......” “记住我的名字......战无痕......” 声音缥缈,最终消散,那些碎片依旧疯狂的在白歧眼前掠过。 最后一道碎片掠过的刹那,缓缓地,白歧睁开双眼,记忆已全部恢复。 回想起之前的一幕,白歧默然。 “战无痕...他...究竟是谁,我...又是谁...” 战无痕最后的话语犹在耳边,其口中的“她”,白歧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儿时梦境里出现的那名神秘女子。 种种隐秘缠绕在心间,理不清,更解不开。 这些念头不断闪现在脑中,让白歧心中纷乱。 许久后轻叹一声,白歧闭上双眼,再次睁开之时,其内涌现两道惊人寒芒。 “公孙延!!” 第三十五章 收仆 轰隆隆如潮水般退缩,顷刻间,白歧的意识就被挤出那奇异的空间,重新入主了自己的灵魂,云团发光,缓缓转动着,有磅礴的灵魂之力散出。 这股魂力并非他原本拥有,而是融合了传承魂印后暂时获得,此刻正在飞快消退中,消失的那部分魂力不知去向何处。 汹涌的灵魂之力刚一散开,横扫识海,白歧便发现了公孙延的所在,此刻正缩在他识海的一处边缘地带,脸色发黑,恨恨着咒骂着什么。 心念一动,白歧当即卷动磅礴的灵魂之力,向着公孙延所在的方向滚滚而去,掀起滔天奔腾之势,要趁着这股魂力还未消散之际,将他碾压,魂飞魄散。 黑雾弥漫公孙延的周身,阴郁的情绪从中散出,声声咒骂夹杂着歇斯底里的疯狂,显得很是焦躁。 “该死,这小子的识海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古怪,竟不能出去了,这该如何是好?” 募地,他神色一动,侧耳去听,轰隆隆如巨浪翻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眼望过去之际,当即整个人一怔,而后面色大变,急急卷起黑雾,仓促中选定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后方,磅礴的灵魂之力化成浪潮,在识海空间内,掀起万丈高度,近乎铺天盖地,如江河倾泻般滚滚而来,向着公孙延席卷追逐,更有一道冰冷的神念,蕴含杀机从中传出。 “公孙延,受死吧!” 这一道神念传入公孙延脑海,黑雾中他身形剧震,面色变得狰狞,眼中露出不可思议,却不作任何停留,心中发寒着咬牙切齿中,速度却是更快了几分,向前飞逃着,念头疾动: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这小子的灵魂之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恐怖了?! 逃着逃着,公孙延心头越来越沉,他发现自己的速度根本比不上现在的白歧,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然拉近了许多,怕是不消片刻自己就会被追上。 心中泛起阵阵苦涩,更有一些悔意,公孙延眉头越皱越紧,想到之前自己欲夺舍白歧之事,虽未成功,但仇隙已然结下,恐怕不能善了,自己落在他手上,恐后果不堪设想。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黑雾擦着白歧识海屏障的一处边沿一掠而过,顿时滋滋作响,飞快消散了起来,公孙延立刻惨叫,连忙后退,强烈的虚弱感出现,脸色一阵苍白。 暗道一声不妙,强忍着周身痛楚,忙卷起黑雾,公孙延就要闪身逃脱,白歧又岂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猛地一催动下,魂海拍打,震动识海一掠而起,化作一道巨大的‘水球’将他包裹,整个圈禁在内。 这股魂力不仅庞大,其上还有一种奇异的波动散出,似纯粹无比,宏大中正,与识海屏障上散发的波动近似同源,正是这股气息,令公孙延熟悉的同时,心中悸动不已,身躯也要颤抖。 眼中有决然的光闪现,苦涩中,公孙延缓缓低下了头,一副认命的样子,他知道,白歧不可能会放过他,毕竟无论是谁,前一刻还要抢夺自己的肉身,吞噬自己的记忆,也会对他恨之入骨,既然落到这样的境地,唯有任人宰割的份。 这样的念头出现,公孙延苦涩更多,对于自己所行,他不算后悔,自己本就是魔修,只是顺应本心行事,只是...... 罢了罢了,人死如灯灭,仇恨又算得了什么...... 过往的一幕幕在心头闪现,微弱的不甘刚刚出现在心底,立刻被公孙延扼杀,随即缓缓抬头中,目光变得平静,竟在这一刻不再恐惧,而似露出一丝怅然,直视白歧魂海中若有若无的双眼。 “动手吧......”他缓缓道。 白歧沉默了,这股庞大的灵魂之力带给他不仅是灭杀公孙延的力量,还有洞察力,公孙延一切的表情都一丝不落的被他看在眼里。 许久之后,一道神念从中传出:“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公孙延一怔,随即心中狂跳,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不可思议的看向白歧:“你......” “恩?” 白歧目光一冷,顿时有一股浓郁杀机散开,令公孙延心中一寒,将要出口的话也憋了回去。 “老夫......”沉默中,公孙延面色发苦,目露挣扎之色,似正作出什么极为艰难的决定,片刻后长叹一声道:“老夫可交出一丝本命之魂,奉你为主......” 说罢直接抬手在眉心一点后,猛地一抽之下,脸色立刻惨白,一缕飘忽的魂出现在其手中,凝望几眼后,公孙延一咬牙,抓着这道本命之魂,向着白歧的方向甩出。 这一丝魂被白歧魂力一卷,便飞快的融入其中,白歧顿时有种公孙延的生死尽在他掌控之中的感觉,仿佛只要念头一动,随时都可将其扼杀。 轰轰~ 魂力涌动,如潮水般褪去,连同周围的屏障一齐消散,公孙延黑雾一卷,苦笑着退出了白歧的识海,冲入自己的肉身当中。 识海中,那股本不属于白歧的魂力正飞快的消散着,不是消散,而是向着某处凝聚。 若灵魂修为达到一定的地步,或可察觉,于白歧肉身头顶上方的虚空某处,恐怖的魂力在此刻凝聚,缓缓凝结成为一道虚幻的符文,随即一阵扭曲之下,隐入虚空彻底消失。 许久之后,石室内盘膝而坐的白歧,缓缓睁开双眼,两道精光在其瞳孔内一闪而过。 身前公孙延周身的黑雾已然消散,正一脸苦涩的坐在石台上,目光闪动间,落在白歧身上,隐有浓浓不甘和无奈。 见白歧醒来,表情顿时一僵,似有些难以启齿,苍白的脸上也憋出一丝羞愤的红润道:“见......见过......主......主子......” 见此,白歧直接一甩手,淡淡道:“就叫我白歧算了。” 听到这话,公孙延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随即沉默,不再开口。 感受着体内涌动的灵气,这股力量很奇特,比之内力要强上太多,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心念一动,暗道:按照公孙延给我的功法,看起来,我算是达到了所谓的练气第一层咯? 不仅如此,白歧握了握拳,澎湃的肉身之力隐于体表,在体内汹涌,这股力量更为强悍,远超现在的修为之力,这才是真正的底牌。 而且......还没有动用那些印记! 获得传承之后,他终于知道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印记原来叫做‘生痕’,且掌握了催动它的方法,但要使生痕增加,必须抽取大量生机之力。 之前被徐福炼化,吸收了几株灵药的药力,生成三十四道生痕,而后吃了一枚辟谷丹,再次炼化出一道。 之后又是机缘巧合之下,在公孙延的帮助中,以大量蕴含生机的灵药为辅,令生痕暴涨数倍,此刻已然达到了四百道,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量令白歧也要心颤,激动不已。 唯一有一点疑惑的是,第一次炼化出生痕之际,白歧便发现自己体内原本就有十三道生痕,也不知是何时何地生出。 对此,他没有任何印象。 ‘也不知现在的自己,比之那庞大海要如何,’这样想着,白歧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若再让他遇见此人,定会让他大吃一惊! 两道精芒一闪而过,白歧心中冷笑连连,随即侧头看向公孙延。 没有了黑雾的遮挡,那狰狞的伤势触目惊心,令白歧一阵皱眉,而后直接掠过,看向他明显苍白无血色,却又十分年轻的面庞,若有所思间,徐徐开口。 “你之前给我的功法,可有后续?” 公孙延心中一动,迟疑了片刻,随即抬手一拍腰间,取出一枚方形玉递到白歧手中,正要收回手时,却又听白歧疑惑道:“那是什么?” 公孙延一怔,见白歧的目光一直游移在自己的腰间,一脸的迷茫不解,顿时恍然,随手解开绳扣,从腰间抽出一个灰扑扑的小小布袋,看着很是粗糙,似随意缝制,丢在路边都没人捡的那种。 苦笑中,公孙延开口解释着:“这是储物袋,是修士用的物品,别看这么小,里面的空间差不多跟这个石室一般大,可以放很多东西。” “哦?” 白歧惊疑,目光一亮,神色露出赞叹,心道仙人的东西果然都不寻常,这小小布袋竟能容纳这么大的空间,真是方便啊! 想到这里,募地心中一动,开口问道:“你说修士?不是仙人吗?” “仙人?” 公孙延又是一怔,随即露出不屑,虽此刻受制于白歧,但那种魔修的桀骜未曾褪去,冷哼道,“那不过是某些修士欺骗凡人愚昧的说法罢了!” “区区修仙者,也敢自比仙人,简直狂妄!”公孙延嘴角溢出一丝嘲色,冷淡道,“只不过......不论是仙修、妖修,还是魔修,皆可统称为修士。” “原来如此。” 白歧了然,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手中的方玉,入手圆润,更有一股暖意,将他的手掌包裹,其上还有道道朦胧的彩光流溢着。 不待白歧开口,公孙延便解释了起来:“这是玉简,是修士记录的工具,只需贴在眉心,集中精神去想象就能感知其中的内容了。” 按照公孙延的指点,白歧抬手将这枚玉简贴在眉心,感受着眉心的温热,开始凝聚心神。 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双眼出现在眉心,这种感觉很奇特,似肢体的延伸,就像之前在识海中催动那股磅礴的魂力的感觉一样,此刻施展起来得心应手,驾轻就熟。 一丝微弱的灵识从白歧的眉心探出,融入那玉简之内。 轰~ 庞大的信息涌入白歧的脑海,渐渐的,在其‘眼前’浮现三个漆黑的古老字体。 魔功——‘冥’ 第三十六章 来袭 许久之后,白歧睁开眼,心中发寒,脸色极为阴沉。 此法残缺,仅记录了四个境界的修炼法门,分别是练气、筑基、金丹,还有元婴。 除了这些最基本修炼法门外,还有一些辅助神通,全都是骇人听闻的手段。 低阶的比如筑基,便有一种可大幅度提升几率的方法,需抽取九十八个婴儿的心头之血,这九十八个婴儿还得是四十九男婴四十九女婴。 再辅以两种天材地宝,可熔炼成为一枚血丹,较之寻常筑基丹效果强上数筹不止,甚至还可以叠加使用,数量越多,达成筑基的几率越高。 还有一种更加丧心病狂的法宝祭炼方法,需元婴中期以上的修为才能施展。 先准备一名受体,受体的性别必须是女性,且修为要达到元婴期,施法时,先抽其血肉精华为基,炼成幡布,以骨为持杆,化筋络为封禁,封印魂魄在内,再以处子血精浸透炼化,融其魂为幡魂,数量九百九十九,便可小成,威力能威胁到寻常元婴期修士。 若能达到九千九百九十九生魂,便再次提升一个品质,令元婴后期大圆满的大修士也要避退。 更逞论大成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生魂,再以自身之魂持此幡,补足十万道生魂,即便是洞虚境的超级强者也不愿与之纠缠,奈何他不得。 这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名处子血精,还有魂魄,寻常人根本不敢想象。 看到这里面的内容,就是白歧也感到头皮发麻,心底一片森寒,目光一闪中,冷冷的盯着公孙延一言不发。 公孙延被白歧冷冰冰的目光落在身上,顿时心中一寒,感受到其中的杀机,他心智本就不差,念头一转,就想明白了缘由。 苦笑一声,公孙延忙开口解释道:“这功法,老......额.......我只是修炼过上面的修行法门,绝不曾施展过那些毒咒神通,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白歧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似还在怀疑,这目光让公孙延浑身不自在,又不敢发作,毕竟自己的小命还握在白歧的手上,只能忍着。 片刻后,白歧收回目光,其中的冷意也随之消散,公孙延心中一动,忽然道:“其实,这功法你可以修炼,大道殊途,尤其是最基础的练气境界,所有功法描述的基本都一样,包括这冥功也不例外,你可借它先修炼到练气第十层后再作打算。” 白歧皱眉,公孙延的话他听在耳里,却不知可信几分,毕竟这魔功里描述的太过可怖,若非要选,他宁可不修。 想着想着,白歧目光犹疑,落在公孙延的身上,在看到他全身涌动的黑气,和苍白的肤色,眉头皱得更紧,随即摇了摇头,异常果断道:“不修!” 见此,公孙延心中腹诽,暗道白歧不识好歹,他心里清楚的很,这冥功虽只是残篇,却是上古魔功,能修炼出极为精纯的魔元力,别说寻常的低阶修士,甚至连三大魔岛都有不少人对其眼热,觊觎不已。 “那你要作何打算?”一阵沉默过后,公孙延再次开口,邪笑一声道,“不如我们先离开,到附近的小宗门去抢,不仅能抢到灵石宝物,还有功法秘籍......” “哼~” 话还未说完,就听白歧一声冷哼,公孙延忙收住口,干笑两声,心中却有些不忿。 目光闪动间,白歧心中暗道,这公孙延魔修出身,秉性难改,也不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先是怂恿自己修炼魔功,而后又要去劫掠宗门,若自己真听从了他的话,做出这样的行径,又与那庞大海徐福等人有何区别? 想到这里,白歧的目光又冷了几分,心中揣度着,既然收服了这公孙延,日后定要好好管束,否则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祸端。 有其在身边,自己的安全自然有了保障,公孙延虽秉性非善,实力却不容忽视,即便是重伤之下,也能惊得庞大海落荒而逃,从这一点便可看出其实力的强悍。 只是,若非机缘巧合,逼得他不得不交出本命之魂,奉自己为主,自己断然不可能将他收服,其心中的不甘可想而知,必定不会真心实意的跟随,肯定会动些歪脑筋,唯有自己实力强大起来,才能真正从根本上将他压制。 经历了这么多事,白歧早就成长了不少,心智也变得通透,他本就不笨,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经历,心性也得到了磨炼,一眼就看透了本质,唯有当自身强大起来,才可令一切的敌人屈服。 念头到此,募地心中泛起一阵火热。 战无痕留下的传承就在自己身上,如铭刻在灵魂深处,想忘都忘不掉,心念一动,就有一道符文浮现脑海。 如信手拈来,白歧随手掐出了这道印诀。 轰~ 募地,一股特殊的波动掀起,石室中的灵气立刻沸腾,如被某种奇异的牵引之力束缚,尽数向着白歧所在的位置汇聚,眨眼化成一道无形的漩涡。 漩涡滚滚,以白歧为中心,灵气疯狂的汇聚着,涌入他体内,立刻冲胀了筋脉。 白歧心中一凛,分出一股心神,催动灵力运转,飞快的吸收炼化起来,仅仅一盏茶的功夫,整个石室内的灵气消散一空,甚至连周围墙壁上的禁制也剧烈波动起来,灵力流失,幽光闪动间,好似不稳。 又过了片刻,白歧面色募地一阵苍白,身躯都摇晃了几下,忙停止了掐诀,感受着体内滚滚而动的灵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仅仅这一会的功夫,按照功法上的描述,原本只是初步踏入练气一层的修为,竟变得稳固,甚至还有余力,仿佛随时都能突破到练气第二层一般。 不愧是夺灵印,果然不同寻常! 白歧心中暗想着,随即苦笑,暗道这夺灵印的施展竟如此耗费心神,这才刚刚施展不久,就将他的心神耗费一空,此刻面色苍白中,脑中泛起阵阵刺痛,连精神都有些恍惚了起来。 一旁,盘坐在石台上的公孙延,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白歧手上的印诀,微张着嘴,露出浓浓的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珠子都快被瞪了出来。 那印诀被白歧施展的同时,他仿佛看到数百道残影掠过,又像是数千道数万道一般,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道印诀,但又很是诡异,前一刻还在他心神中浮现,下一刻竟如潮水般纷纷退去,不留一丝痕迹,任他如何去想,也记不起一丝一毫。 这种手段令他骇然,不敢置信,仿佛蒙蔽了天机,让这道印诀无法被记录一般,尝试中,公孙延手心暗扣,模仿着白歧掐出那道印诀,却没有任何动静生出。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公孙延念头急转,陡然间想到了一个猜测,心中立刻狂吼起来,近乎失声:传承!这定是传承!若非如此,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奇异之力?有为何无法描摹? 看这符文的奇异,甚至能蒙蔽心神,旁人无法获得半分感悟,从这一点就能想象留下这传承的人,必定是修为惊天的大神通之士。 想到这里,公孙延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一双眼立刻明亮了不少,忽然觉得,奉白歧为主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此刻的白歧,因其心神消耗过度,正闭着眼打坐中,放松了精神,任由它自行恢复,又哪里能知晓公孙延的想法? *** 这一打坐便是数个时辰,时值深夜,一夜无话。 第二日,外界天刚微亮,长出一口气后,白歧缓缓睁开双眼,有湛湛精光从中掠过,整个人重新变得精神奕奕。 感受到白歧的苏醒,公孙延亦停止了打坐,睁开眼看了过去。 见此,白歧嚯的起身,淡淡道:“走吧,离开这里。” 公孙延一怔,抬头看向白歧,疑惑道:“去哪?” “不知道!” 果断异常的回答,却是这么一句话,令公孙延顿时哭笑不得,正要开口,又听白歧说道:“我本就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就当做历练吧,你既是我的仆从,就要跟来。” 苦笑中,公孙延望了望周围,这个简陋的石室,他藏身了数月,现在要离开,反倒还有些不舍起来。 沉默了片刻,有浓郁的黑雾从他身上散开,将其整个人包裹,在白歧诧异的目光下,竟徐徐飘升而起,露出其中隐隐约约的身影。 见此,白歧心下稍安,本还有些在意,如此伤势的公孙延能否行动自如,这样看来,倒也不成问题,就是看上去怪异一些罢了。 修士的手段果然无法揣测! 心中暗赞着,不再多想,白歧在前,公孙延在后,二人向着石室出口的那面石墙走去,来到近前后,公孙延飘身上前,正要抬手挥散禁制之际—— 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幽光浮现,剧烈的波动起来,整面石墙如水幕,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化作半透明的样子,隐隐露出后方出现的一道刺目光华。 与此同时,清冷的声音蕴含浑厚的修为之力滚滚,透过禁制回荡在整个石室,震动白歧的耳膜。 “老夫马煜,今日来此,代小徒庞大海,欲夺回老夫徒孙......何方魔修在此藏匿,还不速速现身来见?!” 石室中,二人面色同时一变。 第三十七章 各自为战 轰轰~ 连续数次撞击后,禁制残破,露出一道缺口,一道惊人的剑光从中闪现,破入其中,剑光大量,散开锋锐剑气,如摧枯拉朽,禁制直接破开,化作灵光消散,露出其后两道身影。 在前的是一名身穿道袍,面如冠玉,脸却有些长的中年,一双眼如电,剑眉入鬓,头上挽着一个道士髻,嘴角还有两撇胡须,周身浓郁的修为波动发光,卷起道袍翻飞,显得颇有些道蕴。 在其身后还有一名老者恭敬侍立,白歧一眼就看到了这老者,当即心中一冷,面色更加阴沉了许多。 此人正是那庞大海! 禁制刚刚破开,马煜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公孙延身上,见他周身黑雾浓郁,心中一动,神色变得警惕起来:果然是筑基! 在看到公孙延的同时,马煜同样也注意到了一旁的白歧,目光先是在他身上短暂的停留了片刻,随即正色,向着公孙延轻叱道:“这位道友还是快些交出老夫徒孙,让老夫带走,否则......” 说到这里,他目光一冷,修为波动涌动间更加强烈了几分,如随时都准备出手。 白歧一怔,心中顿时泛起古怪之意,随即念头一转,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此人若非是受那庞大海的蒙骗,就是与其狼狈沆瀣,同样心怀不轨,对他有所图谋。 “桀桀~”黑雾中,公孙延怪笑一声,揶揄道,“否则......你待如何?可曾问过你这‘徒孙’是否愿意?要不......你先问问?” “哼~”马煜冷哼,目光扫向白歧,见他同样一脸冰冷的盯着自己,眉头一皱,目中闪现一丝隐怒,转而盯着公孙延冷冷道,“你等魔修手段残忍,遭人唾弃,想必是用了什么不齿的手段将此子操控,既如此,那便战上一场,分个高低!” 说罢,也不犹豫,灵光闪现,马煜操纵飞剑一掠而起,直接斩向公孙延。 “桀桀~奉陪到底!” 黑雾翻滚,公孙延同样冲出,与马煜战在了一处。 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不时有一道剑光或神通落下,顿时石室的地面炸开,碎石崩裂,露出丈许长的沟壑。 二人越斗越激烈,很快的连周围的石墙也布满了裂缝,终于,一声巨响中,上方穹顶坍塌,巨大的岩块砸落,从中闪现一蓝一黑两道身影。 石室坍塌,化成废墟,外围便是山腹内部,露出更为广阔的空间,身形一闪,马煜和公孙延同时冲出,就在山腹内,再次交战起来。 砰砰砰—— 轰鸣声不断,在空旷的山体内尤为洪亮,一道道彩光飞掠而出,但凡有落在山体上,便是一声爆鸣,出现一个个不大不小的坑洞。 “这是什么!!” 马煜的惊呼声陡然传来,公孙延邪笑一声:“魔元力都不知道,枉你这小辈还达到了筑基,可笑!” 说话间,黑雾砰然炸开,化成一道粗壮的洪流,宽有一丈多,宛若一根极粗的长鞭,狠狠甩向马煜,一路上如摧枯拉朽,岩石崩碎,留下一道巨大的豁口。 “魔元力?!”马煜面色发寒,身形急退,抬手一指飞剑,蓝光闪烁之间,重新掠回他身前。 看着身前飞剑,有道道乌光闪烁在其上,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在其上留下一道道漆黑的痕迹,灵光变得暗淡,灵性也丧失了不少,顿时心痛不已。 且这乌光附着在其上,如跗骨之蛆,令飞剑操控起来也变得迟滞。 马煜猛地咬牙,喷出一口精气落在其上,掐诀一点,指尖浮现一点红光,随即连点数下,孜孜声中,那乌光才化作黑烟消散,飞剑轻吟,化作流光落在他脚下,承托着马煜徐徐飘升而起。 周身修为之力运转,一层薄薄的光幕将他整个人笼罩,马煜目光森寒,脸色铁青,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随即拂袖一卷,右手食指蘸着血液在面前虚空连连划动,接连九个血色符文出现,飘浮在半空中,闪灭中,有丝丝浓郁的威压升起。 “攻——” 轻喝一声,马煜眼中寒光爆闪,猛地一弹指,其中三道符文化作流光掠向公孙延,速度极快,直接印在了黑雾当中。 嘭~ 黑雾炸开,出现一道巨大的缺口,隐隐露出其中的一道身影,似露出怔然之色,有些猝不及防般,怔在了原地。 见此,马煜心中一喜,再一弹指间,又有三道符文掠起冲出,这次还未来到公孙延身边便轰然炸开,磅礴的气浪散开,冲击的黑雾翻卷,公孙延苍白中带着惊诧的面孔隐现其中。 “封——” 随着马煜再次开口吐出一字,炸开的符文立刻倒卷,化成密密麻麻的符号,一个个发光中蕴含一股强烈的封印之力,将浓郁的黑雾连同公孙延本人在内一同封印。 指尖划动,飞剑一闪,再次出现在其身前,最后三道血色符文凌空划出一道弧线,落在飞剑的剑尖,环绕中,带动磅礴的灵力,一一印在其上。 剑气暴涨,原本是蓝光闪烁,在符文融入过后,竟缓缓出现了一丝红意,透着极致的锋锐,被马煜从后放伸手一握下,直接连同他整个人,速度骇然,掀起急促的呼啸,向着被封印在原地一动不能动的公孙延一剑斩去。 这一剑速度极快,几乎眨眼就来到公孙延身前,马煜眼中杀机涌现,就要毫不犹豫的斩下,募地心中一跳,似有一股不妙之感生出,顿时面色一变,此刻收势已然不及。 散开的黑雾中心,公孙延眼中的惊诧直接消退,转而变作嘲弄,嘴角一掀,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轰轰声中,周身的封印直接崩开,磅礴的黑雾汹涌而出,在马煜一声惊呼下将他包裹在内。 *** 坍塌的石室内,白歧冷目看向对面的庞大海沉默不语,远远的能听到公孙延的狂笑和马煜的怒吼声。 “乖徒儿,不要受那魔修的蒙骗,还是早些跟为师回去吧,你不是想学仙法吗?” 庞大海微笑亲和,慈眉善目,似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眯着一双眼看向白歧,徐徐道。 “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白歧冷笑,眼中闪现嘲讽之色,声音冰冷不为所动。 这样的目光落在庞大海眼中,忍不住心中升起一股愠怒,低喝道:“今日你不走也得走,若不想吃苦头的话,就莫要逼老夫用强。” “哼~”白歧冷哼,“你可以试试!” 庞大海目光一闪,陡然转冷,毫不犹豫的抬手,掐诀一指,便有一股粗壮的灵丝化成绳索,缠上了白歧的身躯,顿时有一股大力圈禁,落在白歧身上,一掀之下,竟纹丝未动。 白歧冷笑,猛一握拳,若仔细去看,在体表之下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青光流转着,也未见他用力,灵丝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消散,眨眼便消融断裂开来。 看到这一幕,庞大海不觉得意外,早就知道白歧的古怪,根本不认为就这么简单能将他制服。 心中冷笑着,寒光蕴在眼底,庞大海再一手拍向腰间储物袋,翻手取出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像是一块普通的山石。 先是一张口喷出一股精气落在这山石上,而后掐诀一指,山石竟徐徐飞起,于半空中涨大了一圈,变作三尺大小,被其催动下,倏忽飞出,便向着白歧当头砸落了过来。 “小子,这是你自找的,看老夫将你镇压!” 说话间,石砖已来到白歧头顶上方,随即轰然落下。 砰—— 巨响过后,阵阵碎石迸现,有尘土飞扬倒卷,白歧身躯一拧,向着一侧冲出半步,才堪堪避开了这一砸,却见那山石从尘烟四散中再次飞起,紧追着白歧不断砸落下来。 砰砰砰—— 爆碎声不断传出,白歧艰难闪避着,心中也有了怒意,低吼一声,体表之下,密密麻麻的生痕开始流转,带起强悍的肉身之力,闪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渐渐的有一股风声在其闪烁间卷起,身形也变得恍惚起来。 那山石看似笨重,速度也是极快,一次次砸落中,掀起蓬蓬尘土,留下一道道深坑,追逐着白歧,要将他镇压,就这么一追一逃,两道影子在石室附近的岩洞里飞快的游走着。 轰轰~ 吸纳了战无痕的传承后,白歧对于生痕的操控也掌握了不少,不仅可以随时催动,甚至能够不让其显现,而是潜伏在体内,就能运转其中的力道。 只是目前他还仅是初步掌握,催动起来需慢慢调用,无法做到挥洒自如。 体内肉身之力滚滚,一瞬间被白歧动用的仅有两百道左右,已然拥有了这样的速度,远处,庞大海神色诧异,眉头一皱,心道数日不见,这小子又强了许多,果然神异,想要将他制服看来还得多下点功夫。 想到这里,庞大海再次掐诀,指向那山石,滚滚灵力涌出,山石轰隆隆胀大,很快达到了七尺,速度再次提升数筹,骤然掠起,向着白歧猛地砸下。 感受到扑面的劲风,白歧心中一凛,再次催动了一部分生痕之力,这次不再避退,而是举拳悍然轰向那山石。 砰的一声巨响,白歧身躯一震,蹬蹬蹬倒退数步,随即闪身向一旁掠去,其后,那山石紧追而至,毫不放过。 眼中寒光掠起,又有一部分生痕被他动用,一共两百三十余道生痕化作一股恐怖的巨力,被白歧运转,直接回身一拳轰在了山石之下。 一股大力陡然生出,山石被整个掀起,凌空倒飞丈许距离才堪堪停在了半空,而后回卷,再次镇压了下来。 砰砰砰—— 白歧大开大合,一拳拳轰在山石上,不断被震退的同时,山石也被他强悍的力道轰得倒飞,一时间,两者不断变换着方位,有震耳欲聋的轰鸣从各处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山腹中。 远处,庞大海眼中露出难以置信,随即整个人阴沉了下来,咬着牙,眼底浮现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惊惧。 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才多久,他竟有了这样的实力?!若再让他成长下去...... 越想越惊骇,庞大海呼吸急促,眼神游移不定,有寒光在眼底流转,念头也在急转。 与山石的不断对轰中,白歧神色一动,注意到远处庞大海的失神,目光一闪之下,装作不经意之间,向着其所在的位置渐渐靠拢...... 第三十八章 一拳 与山石对轰中,白歧身影闪烁腾挪,几次之下已来到庞大海身前三丈处,随即猛地一拳轰开那山石,就要暴起冲向庞大海。 轰咔—— 雷鸣声骤起,一道粗大的蓝色电光闪现,直接落在了白歧的胸口,炸开后顿时雷光迸溅,落在周围的石壁上,横扫之下,出现道道焦黑豁口,巨石滚落,烟尘四散,将白歧掩盖。 这一下突如其来,连白歧也未及防备,就被巨石掩埋。 原处,不知何时,手中已捏着一张蓝幽幽的符纸,有丝丝蓝色电弧闪烁其中,庞大海狞笑道:“小辈,想算计老夫,你还嫩了些!” 说罢收回符纸,抬手一指那山石,口中轻叱一声“启”,那山石通体一震之下,一圈土黄色的光从中浮现,更有一道奇异的符文莹莹发光,流转在山石表面,散发一种厚重的气息。 咔咔声中,山石直接胀大了数倍,变作一丈大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悍然砸落。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掀起一股风浪倒卷,烟尘散开,露出其中的景象,只见那山石莹莹生辉,重若千钧,竟深深陷入山体之内,白歧整个人已不见了踪影。 还不满足,庞大海目光一闪,有森森杀机涌现,再一掐诀弹出一道灵光落在那山石上,嗡的一声,土黄色光芒大涨,厚重的气息更加悠远,重量同时暴涨。 咔咔~ 肉眼可见的,地面裂开,出现道道蛛网般的裂纹,山石发光,竟生生又下沉了一尺,可见其重量已然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还在递增! 庞大海心中杀机浓郁,面色极为阴沉,白歧的实力提升的太快,已然超出了他的认知,此刻心中打定了主意要将白歧镇压带回,不能再任由他成长下去,否则,自己必定难逃一劫。 想到这里,庞大海杀心更重,微薄的双唇,嘴角掀起残忍的弧度,微不可查间,眼中似闪过两道惊惧之色,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此刻掐诀连连点出,山石势大力沉,陷入地面也越来越深。 咚~ 就在这时,一声闷响从地底传出,庞大海目光一凝,死死盯着那山石一动不动...... 咚~ 又是一声闷响,地面震动,传递到山洞上方,有碎石哗啦啦落下...... 咚~ 法宝山石震颤,土黄色光芒急剧闪烁,如被一股大力从下方轰中,深陷地底的部分竟凭空抬高了数寸。 “嘶~” 一声轻嘶,庞大海瞳孔收缩,眼皮狂跳,心中泛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砰—— 震天巨响回荡八方,山石直接飞起,狠狠撞在岩洞上方,露出原地刚刚出现的一道深坑,全身笼罩着迷蒙青光的健壮身影从中跃起,落在了深坑边缘。 赤裸着上身,上衣残破,露出精壮的胸膛,两百五十道生痕发光,密布周身各处,莹莹闪烁间,雄浑的气血之力涌动着,白歧整个人如散发出一股蛮荒凶兽的气息。 面容冷峻,眼中寒光流转,出现的同时,他猛地一踏脚下,地面一震,掀起一股风浪,青光闪烁间,化成流影直接冲出,抬手就向着庞大海袭去。 庞大海面色大变,仓促间疾疾后退,途中飞快的一指那山石,而后一拍腰间,甩出一张张符纸,化成各种各样的术法,落向白歧。 一时间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烟尘四散,土黄色山石随之而至,震动间,符文流转,悍然镇压向白歧。 “滚开!” 白歧爆喝一声,根本不作任何闪躲,猛地左手一抬,随意向着身侧横扫一拳,砰的一声巨响,山石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去,直接撞在一侧的岩壁上,竟深深陷入其中一丈多! 毫不在意那些呼啸而来的术法,难以奈何他分毫,白歧直接凭借强悍的肉身横冲直撞,向着庞大海紧紧追去,各色彩光但凡落在白歧身上就要炸开,化成灵光消散。 庞大海倒吸一口气,心下骇然,瞳孔剧烈的收缩着,飞逃中,不断掏出符纸甩向身后,还有各色防护符纸往身上狂贴。 “你逃不掉!” 冰冷的声音从白歧口中传出,庞大海身形剧震,面色极为难看,隐隐有些苍白,心中狂吼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怎么能变得这么强?! 山腹洞窟本就不大,二人一追一逃中,前方出现一道岩壁,阻拦了庞大海的去路,庞大海只觉得嘴唇发干,心中一阵苦涩,猛地一咬牙,转身的同时,飞剑轻吟,出现在他身前,就要掠出,阻挡白歧。 两百五十道生痕带动的肉身之力,令白歧速度达到了此刻的极致,更是超过了庞大海,身形一闪中直接追至,而后猛地一掌拍向那飞剑。 锵~ 竟有一声似金铁交击的嗡鸣,夹杂着骨骼断裂的咔嚓声,飞剑倒卷,被白歧一掌拍回的同时,其势不减,连同飞剑一齐按在了庞大海的右胸,肋骨顿时断裂了数根。 重逾万斤的一掌,令庞大海忍不住狂喷一口鲜血,右肩一沉,半边身子几乎失去知觉,整个人倒飞而出撞在了身后的岩壁上,防护光幕闪烁,接连爆碎了数十层。 没有犹豫,白歧再次冲出,一脚踏向跌落在地上的庞大海。 砰—— 地面炸碎,出现一道深坑,这一踏被庞大海堪堪避开后,正要闪身向一侧冲出。 白歧目光一闪,陡然暴喝:“区区修士,也敢自比仙人,狂妄!” 这一声蕴着他此刻不多的修为之力,轰隆隆如惊雷炸响,在庞大海耳畔掀起,令本就心乱如麻,焦如焚煮的庞大海心头一颤,不亚于催命的魔音,冲出的身形也是出现了一顿,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怔忡。 借着这一顿,眼中两道精芒一闪,白歧直接抬手,手上浮动迷蒙青光,有消融灵力之能,再加上强悍的肉身之力,握爪成勾,向着那些闪烁不定的防护光幕就是狠狠一扣。 咔嚓一声,白歧的手掌直接穿透了那些防护光幕,在庞大海面色大变中,一手扣住了其左肩,狠狠一抖之下,庞大海立刻惨叫,右肩被甩地脱臼,整个人被白歧轻描淡写地提在手中。 就这么提着庞大海,白歧身躯一拧,凌空带起一股劲风,便向着面前的岩石狠狠砸下。 砰砰声响不断传出,岩石碎裂,渐渐形成一个坑洞,庞大海体表的防护光幕一层接一层的碎裂,即便有防护存在,在这样的大力轰砸下,还是有不小的力道传入。 修士的肉身一般都不会太强悍,除非是体修,否则谁能承受得住这般狂轰滥炸,很快的庞大海就变得鼻青脸肿,披头散发,形象很是凄惨,全身骨头更是断裂了数根,口鼻中不断有鲜血溢出。 “你说替天行道,亲手斩杀徐福,既如此,我今日便要替这老天收了你这败类!”白歧面色冷峻,对于庞大海的凄惨毫不动容,连连轰砸中,冷漠开口,“觊觎我白歧者,要付出代价!” 当最后一道防护闪烁中砰然消散,白歧猛地一甩,庞大海的身躯如破麻袋般被他甩出,还未落地之际,有修为之力掀起,庞大海借势疾疾退开,向着一侧狂奔起来,他面孔扭曲,眼中满是疯狂和惊惧,心中狂跳不止。 “救我!救我师尊!” 亡命飞逃中,庞大海呼吸急促,急急开口惊呼一声,白歧身形一动,立刻追了过去。 远处,还在交战中,马煜听到这一声惊呼,忙转头一看,顿时看到了庞大海凄惨的样子,一双眼立刻红了起来,有滔天怒火升起,正要抽身去救,却又被公孙延缠上。 黑雾散开,遮蔽了他的视线,公孙延邪魅的声音从中传出:“桀桀~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马煜直接怒吼...... 远远看到这一幕,庞大海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身后有剧烈的呼啸声传来,白歧的速度飞快,令他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的杀机,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化成阴影笼罩心头,渐渐地,庞大海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募地,他停下身形,直接转身,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白歧,怒吼道:“这是你逼我的!要死就一起死吧!我看这整座山塌了你还能不能活?” 说罢,全身灵力急剧流窜,庞大海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鼓胀起来,一股自爆的波动徐徐散开,白歧不为所动,抬手就向着他轰了过去。 见此,庞大海心中焦急,咬牙中,面上陡然一红,张口喷出一道血箭,凌空化成一道血团,作势欲冲出,身形却在倒退,鼓胀的肉身也在飞快消退。 轰的一声震天巨响,血团炸开,化成磅礴气浪,汹涌的灵力化成浪潮,卷起庞大海飞快倒退着,同时张口吐出那口蓝汪汪的飞剑,飞剑轻吟,一掠而起,便向着正要追去的白歧冲出,直指他的眉心。 飞逃中,庞大海面色苍白,强烈的虚弱感涌上周身,再加上伤势严重,全身刺痛难忍,此刻借一股精血代替自爆,速度已然达到了平时的数倍。 这方法极为伤身,若非生死危机他绝不肯施展,此间不得已为之,眼看着身后不远处的洞口,还有那日光闪耀,庞大海略有恍惚的双眼中一丝丝激动之色闪过,几乎热泪盈眶。 下一刻,他猛地一瞪眼,倒吸一口凉气,如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后方,飞剑划过一道寒星,直刺向白歧,一眨眼的功夫,就临近了他的面门,紧贴着眉心不过一寸,就要落下的瞬间,却蓦然一顿。 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白歧抬手,拇指和食指捏在剑身上,飞剑尖啸,颤抖不断,拼命挣扎着,锋锐的剑气甚至刮到了白歧脸上的汗毛,却在这股大力之下死死的被他捏住,不动分毫。而后—— 狠狠一捏! 咔~嘣—— 冗长的尖啸紧接着一声爆碎,飞剑断裂,从白歧两指之间跌落,灵光消散,化作凡铁。 本命灵宝被破坏,庞大海身形剧震,张口直接喷出一道口鲜血,眼神涣散,几乎难以维持疾速,强忍着这股反噬,拼命倒退中,洞口已越来越近...... 汹涌的肉身之力在体内冲撞着,再次拔高,此刻浮现的生痕数量为......三百道! 三百道生痕浮现的刹那,便如流质般环绕白歧的周身,飞快的流转起来,青光也变得浓郁,渐渐刺目,将他整个人遮蔽,看不清面容。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之感出现,仿佛只要随意踏出一步,就能冲出老远,这样感觉很奇特,似一种冲动凭空出现在心间的同时,白歧身躯一动,向着庞大海的方向直接迈出一步。 咻—— 刺耳的呼啸中,似空气也要在这种疾速之下被撞穿,磅礴的气浪向着两侧排开,一道残影从中掠过,下一刻,白歧直接出现在庞大海的面前。 庞大海亡魂皆冒,正要疾疾后退,却被一股莫名生出的气机牵引,整个人动弹不得,如定在了原地,眼中露出强烈的恐惧。 与此同时,在他身前,一股无形的气浪环绕,以白歧的右拳为中心开始收缩,再收缩,浓郁的青光如液团包裹其上,三百生痕蕴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随着白歧收拳于腰际,尽都融入其中。 时间在这一刻如变得缓慢,亦或者说,白歧的速度太快,令庞大海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急剧收缩的瞳孔映照着一团刺目的青光,凝缩在白歧腰间,而后...... 一拳捣出! 噗~ 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庞大海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破开一个大洞,猩红的血液滚滚流淌,身躯在变得冰冷。 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他张了张口,似想要说什么,血沫顺着嘴角溢出,堵住了他的喉管。 如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变得漆黑,无数声音在耳边消逝,连同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悔意,轰然间整个人四分五裂,化作血肉碎块四散。 白歧缓缓收回了右手,低头看了看,浓郁的青光包裹下,手上没有沾上一丝鲜血。 狠狠握了握拳,白歧感受着自身的强大,一股豪气顿生,在胸腔内撞击着。 砰砰~ 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血液加速了流淌。 青光在暗淡,生痕在消退,白歧的嘴角牵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这样的感觉......很不错! *** “海儿啊!!” 远处传来一声痛吼,随即便是滔天怒意,马煜在黑雾中左冲右突,正要不顾一切的冲出之际。 黑雾凝缩,蓦地从中闪现一颗诡异的骷髅头,散发令人心悸的波动,出现的同时便轰然炸开,恐怖的魔元力四散,化作浪潮冲击在马煜身上,令他张口喷出鲜血。 邪魅的笑声中,一道幽影一闪而出,飞快的与马煜的身躯重合,黑雾蠕动,顺着其口鼻蹿入的同时,闷哼响起,两道人影从半空相继跌落,皆是紧闭双目,气息全敛。 又过了许久,躺倒在一块岩石之上,“马煜”缓缓睁开了双眼,有两道幽光从中闪现,嘴角掀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第三十九章 山石 无声无息中飘身而起,“马煜”抬手一招,跌落在一旁公孙延残破的肉身中,储物袋一掠,被他握在手中收回,身形一动,倏忽间来到白歧身边。 “你是......公孙延?”迟疑中,白歧开口。 “嘿嘿~不错!” 左右活动了下身躯,如在适应这具身体,公孙延低笑一声后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白歧动容,立刻震惊,而后沉吟,心道这手段果然非比寻常,难怪当初要夺我肉身! 公孙延心智老辣,善察言观色,岂会注意不到白歧神色的变化?对于他的想法立刻有了几分猜测,暗道可不能让这小子老想着我的坏,万一记上仇了,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目光一闪,落在周围散落的血肉碎块上,公孙延怪声怪气道:“啧啧~练气第六层的修为,就被你这么一拳砸死了,还真是凶残呐!” 白歧果然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轻哼一声,语气平淡道:“他该死,怨不得旁人。” 这样的语气和神态,根本想象不出,说出这句话的仅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这段日子以来,白歧接触到的都是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事,以他尚未成熟的心智,很容易受到影响,不免生出了些许负面情绪,性格也阴沉了不少。 公孙延目光奇异,在一旁上下打量着白歧,心中一动,不知意有何指,似随意感慨着道:“还是我等魔修好,率性而为,不受束缚,哪像这些自诩正道的修仙者,一个个虚伪的很......” 话还未说完,白歧眉毛就是一掀,露出不悦:“不要把我与你相提并论,另外......收起你那些心思!” 有些尴尬地,公孙延干笑两声,不再开口,眼神游移中募地一凝,落在一侧的地面,随即抬手一招之下,那里的一滩猩红碎肉中,一阵蠕动后,立刻从中闪现一物,飞起后落在他手中。 是一个储物袋,原本应是属于庞大海,此刻被公孙延拿在手中,灵识探入其中一扫之下,随手丢给白歧:“这里的东西应该对你更有用处。” 凌空接过这储物袋,打开后往里面一看,其中大多都是些杂物,有换穿的衣物什么的,只有几样物品吸引了白歧的注意。 角落里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白歧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种,是辟谷丹,他曾吃过一枚,瓶中还有数十枚剩余,料想另外的也都是些低阶的补气丹药,白歧没有太过在意,目光掠过看向另一处。 中央位置,足足有近千枚白色丹丸随意堆放,几乎跟一座小山丘一般,白蒙蒙一片,散发着浓郁的灵力波动。 心念一动,其中一枚一闪,出现在白歧的手中,凑到眼前,他打量着这丹丸,近看之下并非纯色,而是斑驳,有很多杂色斑点遍布其上,一股淡淡的药香从中传出,却不知是何物。 正不解中,公孙延的声音适时的响起,略带不屑道:“不过是灵渣混合丹砂炼成的灵力药丸,连丹药都算不上,低阶修士还有些用,可以增加一些吐纳效用,修为高深的,别说筑基,就连高阶练气都瞧不上眼。” “哦~怎么用?”白歧问道。 “此物不能直接服用,而是打坐时持在手中吸收,吸收完其中的灵气,这丹丸就算废了。”公孙延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白歧了然,夹着这丹丸,两指微微用力一撵,丹丸碎裂化成石粉,一丝较之空气中要浓郁几分的灵气从碎裂的丹丸中散出,被白歧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触,内蕴夺灵之术。 哧溜一声,这一丝灵力立刻顺着白歧的指尖飞快融入其中,感受到体内凭空增长的一丝灵力,白歧暗自点头,随即不再注意,而是看向储物袋中的另一处。 剩下的只有三样东西,分别是一枚令牌和一块残破的玉简,然后便是一沓各种各样的符纸。 直接略过那些符纸,灵识一扫先看向那令牌,令牌不大,只有三寸,由檀木制成,古铜色的表面偶有一两道灵光闪过,似有一层禁制存在,正面刻着两个字“曲风”,背面则是“执事”二字,想来应是某种辨识身份的令牌。 沉吟中,白歧的目光落在最后一物上,便只剩下那玉简没看,外观上似有些年头了,不仅光芒晦暗,还有些残破,内部隐约浮现细密的裂纹。 翻手间,那玉简化作流光一闪,出了储物袋,落在在白歧手中,被他拿起后直接按向眉心,一股信息随即传入脑海...... 片刻后,放下玉简,白歧目光发冷,神色也变得阴沉,玉简中记载的是一种傀儡的祭炼方法,其中首要便是要将人的神智抹除,只留下肉身,比之行尸走肉还要不如。 回想起当初庞大海丢下自己落荒而逃前留下的那句话,本已平息的怒火再次于胸中升起,眼中有寒光连连闪动:果然该死! 狠狠一捏,玉简直接爆碎,储物袋被白歧收入怀中,目光落在一侧的石壁上,那里有一块一丈大小,通体黑不溜秋的山石,正深深嵌入到山体之内,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也不再有光芒散出。 顺着白歧的目光,公孙延同样看到了那山石,灵识一扫,随即开口道:“此物不错,本体虽寻常,其上却留有筑基修士铭刻的符文,对你来说颇为有用。” 说话间翻手取出一枚玉简,低头刻录一番后丢给白歧,白歧顺手接过,贴在眉心略一查探,放下后,不由向着公孙延递过去一道赞赏的目光。 这里面是一组印诀,可以勉强收服一些寻常的法宝。 收起玉简,白歧走到那石壁前,四下扫视一番后,就地盘膝而坐,开始掐诀。 灵力滚滚,在经脉中流转,顺着白歧指诀变换飞快的涌现,掌心位置,一个个发光的印诀渐渐呈现,而后被他一拍之下徐徐飞出,落在那山石之上。 莹莹辉光亮起,轰隆隆,山石震颤,抖落一些石屑,被符光印入的同时,凭空缩小了几分,随即便没了动静。 心中一喜,暗道果然有效,掌指翻飞,一道道印诀被白歧打出,不断印向那山石,肉眼可见的,山石缓缓缩小,再缩小...... 这个过程很是漫长,很快的,白歧体内的灵力就耗费一空,毕竟若论修为之力,此刻的他也才练气一层罢了,而以庞大海练气第六层的修为才能自如操纵这山石法宝。 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当体内的修为之力耗空,白歧便会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灵力丹丸,捏碎后以夺灵之术吸收,而后再次掐诀打出符光。 只是,夺灵之术亦对灵魂之力有不小的消耗,一连数次之后,就算是白歧也要停下来休息数个时辰,补充精神...... 三日后,额头汗水密布,顺着脖颈,躺入袒露的胸膛上,掌指翻飞间,一组灵印行云流水,被白歧飞快地打出。 轰隆隆声响不断传出,碎石哗哗落下,山石在持续缩小着,最终变作最初的大小,而后一掠而起,来到白歧身前的半空中停了下来。 白歧伸手,凌空将那山石握在掌中,接住后低头打量了一眼,随即收入储物袋里。 法宝若想灵活操控,需额外祭炼一番,不过此时的白歧并没有这样的时间,更没有足够的实力,只能放在以后了。 若非庞大海已然身死,其上的灵识印记也已消散,以白歧现今的修为,别说操控了,即便是收服都要极为艰难。 收起山石后,他霍的起身,一件黑袍直接出现,罩在他精壮的肉身上,一旁盘坐吐纳的公孙延也在此刻收势,徐徐睁开了双眼。 二人相视,身形皆动,向着山窟之外的洞口掠去......(本卷完) 第四十章 曲风宗 千丈高空中,一道透明之影以惊人的速度划破天际而去,若有修为高深者便能看出,这是有人在御剑飞行,只是为避免惊世骇俗,施展了某些手段扭曲光线造成。 脚踩着剑光,一道如水幕般的无形屏障从剑体上撑开,挡在了白歧和公孙延之前,罡风被剑光剖开,从两侧呼啸而过,掀起刺耳的尖啸,远处的山峦以极快的速度接近着,而后被二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这样的体验对白歧来说还是第一次,此刻四下张望不断,明亮的双眸中露出兴奋的光,脸上甚至升起一丝异样的红润,呼吸都变得稍有急促起来。 虽然看到的除了山还是山,但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俯视着脚下的大地,总是会让人心潮澎湃的,这样的景色只有修士能看到,凡人终其一生也难得体验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白歧对于实力的渴求更加强烈了。 总有一天,我也能做到...... 按照公孙延的说法,因他夺舍了马煜,并且吸纳了他的记忆,可顺理成章地借用他的身份,混入到曲风宗内。 白歧想了半天也未找到任何反驳的理由,与其漫无目标的“游历”,倒不如寻一处能够长久安居的地方,曲风宗恰恰是个不错的选择,且白歧渴求正统的修炼法门,除了拜入正道门派别无他法,因此只能默认了公孙延的提议。 唯一令白歧有些心里不舒服的是,公孙延曾说,这马煜其实死的挺冤。 因其人古板,思想陈旧不知变通,常常只认死理,且常年闭关不问世事,早年收了个弟子庞大海,却未看清他的品性,此次刚刚出关便遭庞大海蒙蔽,说刚收的徒孙被人掳走,当即大怒,兴冲冲的赶来报仇,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简直可悲。 每每想到这里,白歧心中对于庞大海的怒意更多,只是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怕是说什么这马煜也是听不进去的,唯一的结果只能是你死我活,最后被公孙延捡了个现成,一身修为转眼成空,只能说他命该如此,怪不得旁人。 白歧心中轻叹,不再多想,目光落在远处,随意便亮了起来,山峦依旧绵延,只是不再稠密紧连,而是稀疏了许多,露出不少空旷的地带,一座座城镇坐落其中,身在高空也能望见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景象,热闹喧嚣之意沸腾。 难怪村里人都说山外好,现在看来,果然比深山老林里好多了! 这么多的人,白歧也都是第一次看到,山里面一座山头顶多几十户,附近的山头加起来也不过数百户,这下面随便一座城镇,人口都要远远超出数倍,不可同日而语。 流连在其中,心中升起强烈的兴奋之意,白歧脸上红扑扑,几乎忍不住要催促公孙延停下赶路,带着他下去看看,只是这样的念头刚刚升起便被白歧强行压下,唯有一双眼越来越亮,前些日子积压的阴郁感也都消散了不少。 一边催动着飞剑前行,公孙延也注意到白歧的神色,心中有些不屑,低声嘟哝道:“有什么好看的,这天元大陆除了山林就是绝境,人口更是少得可怜,灵气又稀薄的要命,鬼才愿意待在这......” 不知是有意无意,声音没有刻意压得太低,同样被四顾流连的白歧听在耳中,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却带着一丝疑问道:“你这么说,难道你不是天元大陆的人?” “当然不是!”公孙延一仰头,眉毛一挑,竟露出几分自傲之色,鼻孔朝天道,“老夫好歹算是昆吾大陆外海弘魔岛一方岛主,堂堂元婴修士,怎么会是这天元大陆之人?” 说这话时,其言语中的不屑之意更加明显,连“老夫”二字都蹦出来了,似忘记了对白歧的忌惮。 白歧哑然,并没有在意公孙延的语气,而是一脸不解道:“昆吾大陆,是什么地方?” “昆吾大陆啊......”说到这里,公孙延的面孔上罕见的露出几分惆怅之意,声音逐渐低沉,似有些压抑,目中光芒也变得飘忽,徐徐道。 “从这里......一直往西......是一片海,叫做无尽灵海......在海的另一边,有一座无边广阔的大陆,其上人口以万亿计,宗门无数,强者众多......那就是昆吾大陆!” “昆吾大陆......”白歧喃喃,眼中露出神往,想象着那无边广阔的天地中,一群人站在大陆之巅,俯视脚下万亿众生,披星斩月,破碎山河的景象,不由心中升起强烈的憧憬,眼中的光也变得迷蒙。 看到白歧的眼神,公孙延心中突然有些发堵,这样的目光他太熟悉了,当年的自己也如这般,向往着立足巅峰强者的行列,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踏入到修行界。 到如今却说不出的落魄与苦涩,其中经历过多少生死危机,遭亲友背叛,遭门派驱逐,被人追杀,以势逼压等,都不足为道。 希望他不要像我一样,莫名的心中一叹,公孙延看向白歧的目光竟柔和的几分。 许久之后,白歧回过神来,眼中的亮芒一直未散,兴奋之意明显,整个人神采飞扬,狠狠捏了捏拳头,心中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去那昆吾大陆看看。 想到这里,白歧似随意般问道:“修士都要有宗门吗?” “也不是,”公孙延的目光已恢复了平淡,随口答道,“大多修士都是属于某个宗门,也有一部分性情桀骜,喜欢独来独往,这部分修士,无论是仙修,妖修还是魔修,都可称作为散修。” “哦~”白歧恍然一点头,随即道,“那你呢?” 公孙延呼吸一滞,似有些难以启齿,白歧明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感到有些不自然。 饶是他脸皮功底深厚,此刻也忍不住老脸泛红,硬着头皮,许久之后呐呐开口,有些尴尬道,“咳咳~说起来......老夫......咳咳~当年姑且也算......算是三大魔岛的外门弟子吧!只是......” 说到这里,立刻停了下来,面色一正,低垂眼帘,一副不打算再说下去,认真催动飞剑赶路的模样。 “哦?”白歧心底暗笑,忍不住调侃道,“只是什么?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主子!” “你!”公孙延咬牙,心中恨恨,随即露出一脸的无奈之色,“老夫资质愚钝,被人赶出去了,你满意了吧?” “噗~哈哈!”白歧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捂着肚子,几乎都笑弯了腰,眯着一双眼如月牙,笑容明媚,再加上他尚还稚嫩的面容,终是显出贴近他这个年纪的纯真,不含任何杂质。 望着白歧的笑脸,心中喟叹一声,公孙延沉默,不再开口,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出现在心底,堵得慌,随即转过面庞,看向远处。 许久之后,白歧这才止住了笑声,似觉得听到别人的短处,还笑得这么开心,很是不厚道,不由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故意岔开话题道:“那你怎么来这天元大陆的?” “一个传送阵。”公孙延淡淡道。 “什么?”白歧愕然。 公孙延转过头,盯着白歧,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弄得白歧一阵茫然,摸不着头脑,只听他道:“当年,老夫被人追杀,逃到了外海,本欲藏匿在弘魔岛闭关潜修,等修为突破后外出报仇,却无意中发现了一座古传送阵......” “没想到......”公孙延瞳孔一缩,似犹有余悸,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踏上那传送阵后,我就直接出现在东荒深处百万里的地方!” “嘶——”白歧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心中一阵震骇,百万里,那是什么概念,况且,跨越了无边灵海,横穿了整个天元大陆,深入东荒百万里,这样的距离,简直无法去想象! “刚一出现在东荒,我就遇上了一只妖兽,”公孙延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语气低沉压抑,瞳孔连连收缩,现在想来,仍觉得心头狂跳,全身发寒,“一只洞虚境的超级大妖!!” “只是一吼之下,老夫一身元婴中期的修为废去了大半,好在那妖兽并无杀我之心,怕只是不满了我这个小人物的惊扰,随意发出的一声低吼罢了!” 说到这里,公孙延面容苦涩,嘴唇发干,似自嘲无比道,“若非如此,老夫早已身死道消!” “此后我拼了性命逃离东荒,一路上费尽无数法宝丹药,整整逃了大半年的时间,才逃了出来,于东荒边缘寻到一处洞府闭关,数月后才遇到了你和庞大海二人经过。” 原来如此! 白歧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咽了咽唾沫,也感到嘴唇有些干涩,这样的经历以他此刻的修为和阅历根本无法想象。 此后一路无话,二人只顾着赶路,没有再交谈下去。 如被揭开了伤疤一般,一路上公孙延周身的气息有些沉凝,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似在想着心事,而白歧也感到心头压抑,对于修真界的残酷多少认识了一些,不再盲目的去憧憬幻想...... 数日后,远远的,群山环绕之间,云霞雾绕,青葱翠绿,落涤深涧,哗哗作响,密林掩盖中,露出影影绰绰的亭台殿宇分错耸立,青砖素瓦斛木栋梁,虽不奢华,却很是清雅,有股出尘的气息拂面。 隐隐约约间,有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女行走其中,有些施展着法术,有剑光掠空,有彩霞飞舞符光闪耀。 主峰之上,一座高大的殿宇,前方露出一片开阔的地带,驾驭着剑光,携着白歧,凌空划出一道弧线,二人直接落在了这广场之上,剑光一收,轻吟中掠回,遁入公孙延的储物袋中。 此刻殿宇之前,有两名白衣青年正在值守,待看清来人后,二人当即上前俯首抱拳道:“恭迎马长老!” 随意点了点头,挥赦二人后,公孙延肃容,装出一副古板不近人情的样子,领着白歧一路畅通无阻的行入大殿,待进入殿门内,已有几人在其中,上首是一位极为英俊气质儒雅的青衫中年男子。 听到门外的动静,男子抬头,在看到迎面而来的公孙延,面容一展,如春风拂面,露出微笑:“师弟!” 第四十一章 外门 此刻大殿内除了这儒雅中年,另有一名面容冷峻的青年环抱双肩立在一旁,还有一位红脸老者。 “师兄!”公孙延同样抱拳,冷峻的面容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笑意,同时在心念中传音给白歧道:此人便是这曲风宗宗主——王曲风,白歧暗自点头。 二人进入大殿的同时,王曲风也看到了白歧,随即神色一动,开口问道:“此子是?” “还不快拜见宗主!”一声低喝在白歧耳边响起,而后公孙延看向王曲风笑道:“此子正是我那小徒庞大海在外游历收的一名徒儿,此次老夫外出正是要接回我这徒孙!” “拜见宗主!”白歧连忙上前两步,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躬身抱拳道。 却听一声冷哼从一旁传来,白歧微微侧头去看,是一名红脸老者,正端坐一旁,眼睑开阖间,有丝丝精芒溢出,周身涌动着浓郁的修为波动。 一声冷哼之后,似随意般扫了眼白歧,便听这老者淡淡道:“乡野之民不懂礼数,见到仙长为何只拜不跪?恩?!”说到最后一句,募地一瞪眼,周身气息一涨,一股浓烈的威压散出,落在白歧身上,令他周身一顿,似有一股大力直接降临在他身上。 白歧暗自恼怒,却不得不装出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双肩猛地一沉,立刻塌下去一截,双腿如筛糠,不断打着颤,却紧咬着牙,苦苦支撑着,脸色涨得通红,双眼如欲喷火,死死盯着那红脸老者,脸上适时的露出几分坚毅之色。 如今的白歧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子,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心智变得通透,与人斗智斗勇,表演起来也是活灵活现,此刻表情很是到位,连公孙延也不得不暗赞一句:这小子挺机灵。 眼看着白歧苦苦支撑,那红脸老者心中冷笑,周身气势再次一涨,顿时更加狂暴的威压汹涌而出,却只限制在白歧的周身附近。 仿佛惊涛怒浪中的一叶扁舟,白歧的身子前后摇晃着,脸色不再红润,而是变得苍白,眼神也逐渐迷离,失去了焦点,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却死命强撑着没有跪倒,紧抿着双唇,脸色的坚毅之色更浓。 只是,随着时间的度过,渐渐的,老者开始变色,眼中露出惊疑,上下打量着白歧,逐渐变得古怪起来,任他不论去如何增加威压,这白歧却只是摇晃得更厉害,却愣是不肯倒下。 白歧也在心中叫苦,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公孙延却好整以暇般负手立在一旁,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不由咬牙暗恨,心中将公孙延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在他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似有一阵微风在二人之间吹过,那威压无声无息之中,凭空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随即便是一阵大笑声响起。 “哈哈~好!”却是那王曲风开口,声音清朗中蕴含着浓浓的赞赏,“你叫什么名字?” 白歧面色苍白,勉强站直了身体,艰难抬起头,坚毅的目光流露出不屈,直视王曲风温煦的双眼,“我叫白歧。” 白歧的表情落在王曲风眼中,不由眸光又是一亮,心中暗赞不已,他自然知道这古悦长老性格火爆,与马煜素来不和,虽因马煜常年闭关,二人一年见不了几面,一旦见面必定会有冲突。 之前刚听说这白歧是马煜的徒孙,古悦立刻就出手试探,王曲风本欲出手阻止,转念一想却又作壁上观,抱着恰好能看看此子的心性如何的心态看戏,这样看来,这白歧果然是一棵好苗子! 连王曲风都出手了,公孙延再不表态就要露馅了,陡然间脸上一寒,眼中精光爆闪,泄出丝丝寒意,落在古悦身上,冷喝一声道:“古悦!老夫的徒孙,还轮不到你来指点!哼~” “你!”古悦正要发作,本就在修为上被马煜压了一头,如今更在这后辈身上被拂了面子,以他火爆的脾气自然不能忍,二人之间立刻升起两股无形的气场,碰撞中,空气仿佛都凝重了几分。 却在这时,又有一股如清流般的气机,如润物无声般不着痕迹的介入二人之间,立刻化解了这无形的碰撞,连同周身升起的修为波动也随之平复,马煜和古悦皆是冷哼一声,转过头颅不再看向对方。 这股气机的源头便是那王曲风,此刻笑容温煦,再加上其英俊的面容,儒雅的气质,无形之中就能给人一种宁静如幽谷的感觉,却能够在无声无息间化解两大筑基强者的碰撞,修为之深厚可见一斑。 只听他哈哈一笑,毫不掩饰目中的赞赏,看向白歧,声音温和道:“不错!修行之事,本就是逆天而行,何必拘泥这等小节,那庞大海眼光不错,替师弟你收了个好徒孙呐,哈哈!” 听到这一句,公孙延的脸色才好看了几分,看了一眼白歧后,淡淡道:“师兄说的不错,此子心性坚韧,乃是难得的璞玉,我那徒儿庞大海也算是可以瞑目了,哎~” 说到最后却是脸色一黯,忍不住长叹一声,修长的身形凭空显出几分萧条落寞之意,令一旁的白歧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暗道这公孙延比我还能装,这也太...... “咦~”王曲风目光一凝,“此话何解?” “哎~师兄你不知道。”又是一声轻叹,眼中露出一丝痛楚,公孙延的神情更加低落,声音也变得沉重,“我那徒儿刚刚收了这白歧为徒,此子就被一名魔修散修掳走,因此匆匆忙忙回来,请老夫出手,老夫这才赶过去相救,没想到啊没想到......” 在座的哪一个不是人老成精之辈,一个个心思通透的很,听到这里大体就猜出了事情的经过,那庞大海怕是凶多吉少了。 王曲风也是眼神一黯,微微摇了摇头,低声安慰道:“庞大海身死,是我曲风宗的损失,师弟还请节哀吧......” 点了点头,公孙延神色一正,恢复了常态,随即看向王曲风,神情严肃认真道:“那魔修已被老夫斩杀,也算是替我那苦命的徒儿报了仇,因此......我想将此子留在身边代为培养,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也......”王曲风正开口,刚说出一个字,立刻被古悦打断,只听他淡淡道:“这样不好吧!门派有规定,刚入门的弟子需在外门待满一届,哪有直接收入内门的道理,更何况还是一名长老的亲传弟子?” 白歧暗恨,心道这古悦真是没事找事,前一刻还对自己出手,现在又质疑二人的决定,心中对于此人的印象恶劣到极点。 这话落在王曲风耳中,他立刻沉吟,眉头一皱,似很是为难,这二人都是开派元老,都不好驳斥,两相权衡之下,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决断。 公孙延却在此刻适时开口了,没有任何波动,似毫不在意道:“是我疏忽了,门规要紧,还是先让他留在外门修行一段时日再说吧。” 王曲风暗自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即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好,就这么办吧,目前此子修为尚还低微,在外门先修行一段时间对他来说也不算坏事,到时待满年限,你可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亲自去将其领入门下。” “是!”公孙延一抱拳,随即向周围环视一圈道,“老夫与那魔修大战,伤势还未复原,此间先回去闭关一些时日,养好伤势,诸位......告辞!”说罢,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残影掠出大殿,消失在殿门之外。 大殿之内,随着公孙延的离去,古悦一声冷哼之后,渐渐闭上双眼,整个人如老僧入定,对于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起来。 王曲风目光一动,落在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青年身上,微微一笑道:“既如此,就麻烦俞长老送此子去外门了。” “是!”那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的青年当即一抱拳,不待白歧反应过来,甩袖间卷着他掀起一阵风,眨眼出了大殿。 离开大殿后,一道剑光落在脚下,带着白歧,二人从空中掠过,向着外围的一座山峰而去,一路上青年只顾着专心驾驭飞剑,一直未曾开口,而白歧却很是好奇,一直打量着他,心中赞叹不已。 刚刚在大殿中,他也曾注意到这青年,此人一直摆着一副面沉似水,酷酷的样子,自始至终未曾开口说过半句话。 本以为只是个普通门人弟子,没想到居然也是个长老,且其看上去还这么年轻,既然能够御剑飞行,那必定是达到了筑基,这一点让白歧很是羡慕。 还未等他多想,飞剑一动,转变方向,向着一座山峰中段掠去,那里开辟出一片宽阔的地带,有一座座木屋鳞次栉比,坐落其中,即将落地之际,耳边传来一声压低的清冽嗓音:“提醒你一句,尽量不要让人知道你是庞大海的弟子。” “什么?”白歧疑惑,立刻转头看向那青年,青年一笑,竟出奇的平和,眼中的光芒清澈,不带任何凌厉:“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话音刚落,二人已在一座屋舍前的空地上落下,随手甩给白歧一个储物袋,青年语气恢复了平淡,脸上笑意也已收敛:“这里面是一些门内弟子必须之物,其他关节我会替你去招呼,你可安心留在此处修炼。” 说罢,剑光再起,载着这青年,一闪之下消失在空中,留下一脸古怪之色的白歧,定定的站在原地。 第四十二章 逆夺融血 片刻之后,白歧转身,推开身后木屋的房门,走了进去,刚一入内,便愣了愣,已有一人在其内,是一个相貌淳朴的少年,此刻盘膝坐在床铺上正在吐纳,另一个铺位空空,白歧便轻手轻脚的向着那个空着的床铺而去,不想打扰到这人。 没成想,刚刚路过那人身前之际,少年睁开眼,停止了吐纳,侧头打量了白歧几眼,露出疑惑:“你是新来的外门弟子?” 白歧一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终于有人来陪我了,一个人修炼真无聊!”少年欢呼,转眼就变得兴奋无比,从床上蹦起来,抓着白歧的胳膊连连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赵丰,号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宗门全通的赵大少就是不才区区在下,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我,这曲风宗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比如哪个女弟子喜欢哪个男弟子,内门的孙师姐爱吃什么......” 说话的同时整个人眉飞色舞,大手一挥如指点江山,眼珠转动间精光连闪,嘴角还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如晴天霹雳一般,白歧整个人呆了呆,嘴角一抽,露出一丝苦笑,他怎么也没想到,看似憨厚的少年,竟是这么个性子,无奈中听着这赵丰絮絮叨叨,不着痕迹抽出了被他抓着的手臂,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半晌之后,赵丰停下了滔滔不绝,一脸疑惑中看向白歧道:“咦~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白歧苦笑。 “好吧,先说你的名字吧!”赵丰毫不在意道。 “我叫白歧。” “恩,白歧,名字还行,那以后你就是我白师弟了,不错不错!”赵丰连连点头,募地脸色一正,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淡淡道,“不管有谁欺负你,跟我说,我保证饶不了他!” 白歧眼皮直跳,心中苦笑不已,唯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盯着白歧絮絮叨叨了好一阵后,或许是觉得无趣,又或许是觉得白歧有些沉闷,片刻后,赵丰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趣,重新盘膝坐回床上开始吐纳。 白歧也乐得轻松,拿出那青年给他的储物袋,打开后往里面一看。 里面有很少的几样东西,一本线装书,一个木牌,还有两件白袍和一柄木质飞剑。 白歧第一眼就落在了那本线装书上,随手取出一看,上面写着“蕴灵诀”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心中顿时火热了起来,当即翻开第一页,津津有味的开始阅读。 许久之后,合上书页,抬起头,眼中明亮之芒闪烁,白歧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的兴奋之意,握了握拳头。 这蕴灵诀便是曲风宗的主流功法,所有门内弟子都要修行,这曲风宗还算开明,对于功法之术也丝毫不藏着掖着,其上有练气一层至筑基大圆满的全部修行法门,没有任何遗漏。 对照这本功法,参考自身修行中,原本有些不明朗的地方,立刻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将之收入储物袋,白歧盘膝坐在床铺中央,按照蕴灵诀中的法门,开始吐纳起来,随着他开始吐纳,渐渐的,周围空气中游离的灵力逐渐向着他的身体汇聚。 这股灵力很是微弱,肉眼无法看到,若以灵识查看便能见到,一颗颗细小的光点从周围聚拢到白歧身边,顺着其周身各处缓缓融入。 渐渐的,一层微不可查的灵光在白歧身上泛起,丹田位置隐约可见一团散发白光的气团正缓缓转动间,逐渐壮大起来。 这个过程极为缓慢,吸收的灵力也很是微弱,一个时辰后,才凝聚了不足发丝粗细的一缕灵力,气团的大小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许久之后,停下了打坐,白歧睁开双眼,略微感受一番后,露出苦笑,他算是彻底了解到修炼的难度了。 他不知其他人吐纳中修为增长是否如自己这般缓慢,因此对于自己的资质也不算了解,毕竟没有考校的对象,但若是跟夺灵之术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是再一想到施展夺灵之术的声势,白歧立刻扼杀了这样的想法,这里可不是外界,且没有一个是凡人,都是修士,若引起什么变化,想不被发现都难,白歧不禁苦恼了起来。 募地,他眸光一亮,似想到了什么,翻手取出另一个储物袋,是庞大海的那个,打开一看,里面堆积如山的灵力丹丸一目可望,莹莹白光闪烁间,浓郁的灵力充溢着整个储物袋内的空间。 看着看着,白歧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心脏不争气的加速了跳动,脸颊泛起异样的潮红,这可都是资源呐!借着这些灵力丹丸,修为突破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正要取出一枚用以吸收,余光一瞥,落在一旁那堆瓶瓶罐罐中,心念一动,装有辟谷丹的玉瓶落在他手上,侧过身,半掩着以极快的速度拔出瓶塞,倒出一枚辟谷丹直接丢在口中,白光一闪,玉瓶回到储物袋中。 丹药入口化作一股香甜的暖流,顺着喉管而下,顿时一股暖烘烘的气流充斥了胸腔,很是舒服,不待感受多久,白歧直接掐出一个古怪的印诀。 融血! 一股奇异的波动从白歧掌指间散出,弥漫了他的周身,肉身之上,似有一股吞噬之力浮现,只是刚一出现,却立刻散去,如凭空出现了一道壁垒,强行截断了这股吞噬之力,令白歧一阵愕然。 体内那股暖流仍在,没有消退半分,白歧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陷入了沉思。 生痕的增长需要的是生机,当初服用辟谷丹就令生痕增长了一道,为何现在却不行? 苦思良久不得其法,心念中开始呼唤公孙延,因公孙延的本命之魂在白歧手中,只要距离不是太远,都可以心念直接传音,让彼此感知。 未等多久,便得到了公孙延的回应,白歧立刻将这个问题传音问出,几乎是不假思索,下一瞬,公孙延的声音回荡在白歧的脑海,还带着几分不屑。 “这是瓶颈啊,连这个都不知道,你修炼的什么玩意儿?” 白歧嘴角狠狠一抽,翻了翻白眼,暗骂这公孙延越来越不规矩,本想呵斥几句,想了想还是直接中段了传音。 原来是瓶颈!白歧摇了摇头,露出苦笑,既然如此,那会不会跟修炼境界类似呢? 这样一个问题出现在白歧脑海。 既然是瓶颈,或许正是因为自己未曾筑基,那生痕的数量能不能当做达到了练气第十层? 当初公孙延用在直接身上的灵药数量当真是不少,按他的话,这些灵药都能生生堆出两个筑基修士了! 考虑到自身与常人的不同,耗费大量的灵药也在情理之中,肉身越强悍,需求的生机之力也越庞大,若是这样想,姑且当做生痕遇到了筑基境的瓶颈,此刻已然达到了练气巅峰的第十层。 然后是总计四百道生痕,便是每四十道一层,恰好和练气的各个境界一一对应,想到这里白歧的目光越来越亮了起来,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再想到当初和庞大海对战,自己最终动用的只有三百道生痕,也就是介于练气七层和八层之间,庞大海的修为只有练气六层,好像很是合理。 不过,按照功法中所述,练气境每一层修为差距不是太大,若只是勉强压制便只需要高出对手一层的修为境界,轻松碾压则需要高出对方两个境界,这还是不看法宝的前提下。 若仅凭修为之力能够一招秒杀对手,境界上必定要远远超出对方,这个远远超出,至少也得是三层以上,毕竟当时的白歧乃是赤手空拳,而庞大海还有飞剑法宝符箓等手段。 想到这里,白歧又有些乱了,练气七层多的生痕之力,真的能够一拳轰杀庞大海吗? 忽的,一道灵光在脑中划过,公孙延当初的话语犹在耳边回荡,白歧的眸光陡然又亮几分:难道,肉身之力远远超出同境界的修为之力? 若真是如此,当时的三百道生痕当真有了练气九层以上的战力,如此算来,现在的自己,莫非连练气第十层巅峰也能够轻松碾压咯?只是不知对上筑基又如何? 根据功法所述,筑基期的修为总量远远超出练气期数倍,且跨越了一个大境界,乃是根本上的差距,很难去弥补,若不是直接去验证,无法得出结论。 唯一知道的是,承受古悦的威压时,白歧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而古悦也必定未用出全力,而是有所保留,仅是试探罢了,毕竟说起来白歧还只是个刚刚入门的弟子。 “生机......生机......” 白歧喃喃,之前赵丰在其耳边絮絮叨叨了好一阵,他虽未曾理会,却也听在耳中,了解了不少宗门和修为上的隐秘,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便是。 当代宗主王曲风乃是曲风宗的开派之祖,此人惊才绝艳,数十年修行到筑基后期,连同另外几人,也就是现在的几大长老,在格局已定的东荒边缘几大门派中横插一杠,一同创立了曲风宗,到如今也只有百年历史。 此人白歧刚刚见过,怎么看也不过三四十岁的样子,当时的白歧就有些疑惑,本想去问,还未等他开口,赵丰已经开始说明了。 只要达到筑基期,寿元就能大幅度增长,能够有三甲之寿,也就是一百八十年,此后每突破一层修为,寿元都能增长一甲子,筑基后期就有三百年,若能突破到筑基大圆满,还会有一次暴涨,达到五百年之多! 且岁月在修士身上留下痕迹的历程也会随着修为的增长越来越慢,王曲风也才一百来岁,因此相对于寿元而言,王曲风还很年轻,正值壮年。 想着想着,白歧的目光越来越亮,寿元是什么,不就是一个人生命力嘛!说白了也就是生机之力,修为的突破可以大幅度增长一个人原本的生机之力,那这么说同样可以:修为,就是一种生机之力! 既然如此,融血可以直接从外界抽取生机之力,为何不能从体内固有修为之力抽取?修为之力和肉身之力可以共存,为何不能融合?若能够,又可否直接绕过瓶颈,达到筑基? 想到这里,白歧立刻兴奋,跃跃欲试,手中暗扣融血印记,闭上双眼,开始感受体内的修为之力,没有刻意去催动,而是顺其自然。 脑中一片空明,没有丝毫杂念,修为在体内攒动,耳边似传来阵阵潺潺若水流的声响,白歧呼吸平缓,如陷入到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 渐渐的,一股莫名的吸力在体内出现,丹田中的灵力凭空减少了一部分,在其胸口位置,隔着衣物,一道淡青色的生痕缓缓浮现,如未曾察觉一般,白歧的心底古井不波,没有任何涟漪。 周身气息开始跌落,从练气一层,逐渐消退......再消退......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最终只如凡人一般,从白歧身上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修为波动,唯有密密麻麻的生痕印记出现在白歧的胸口。 随着这些生痕的浮现,一股如惊涛怒浪般的气机徐徐而起...... 第四十三章 练气第二层 这气息不同于修为之力,寻常人无法切实的去感受,类似于一种气势或是战意,又不太准确,本质上有着极大的不同,乃是纯粹的肉身之力,唯有那种久经杀伐之辈,亦或是灵魂境界远超白歧者,才能清晰体会。 这股气息随着生痕的不断增加节节攀升,却始终未能突破那层界点,维持了约有一刻钟左右便徐徐消散,生痕消退,恢复了四百道之数,跌落的修为之力也重新回到了练气第一层的境界。 身躯摇晃了两下,白歧睁开双眼,脸色有些发白,脑中泛起阵阵晕眩之感,苦笑中暗道,看来筑基期果然不是那么好达到的啊!所需的生痕数量恐怕比炼气期要多得多。 而且,这融血之术和夺灵手诀一般,对于灵魂之力的消耗异常庞大,融合修为之后,仅仅能持续一刻钟的时间,不过...... 白歧略带疲惫的双眼中闪过两道兴奋的亮芒:即便如此,在这一刻钟之内,筑基以下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若有一天,自身修为达到高阶练气,或可短时间内拥有与筑基修士一战的能力! 既然肉身之力无法突破,那就努力修炼吧! 找准了方向,白歧心中泛起阵阵激动之意,对于修为的渴望更加强烈起来。 不过也不急在一时,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白歧嘴角一翘,露出一丝笑意,暗想着。 随后扑通一声,整个人四仰八叉,躺倒在床铺上,阵阵昏沉之意如潮水冲刷着白歧的意识。 此刻夜幕已然降临,仲秋之夜,月如玉盘高悬天空,纯白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沿洒落,照亮了小半个屋内,映照着白歧的侧脸莹莹生辉。 屋外山中,渐渐升起一层薄薄的雾霭,透着清冷霜寒之意,遮盖了古木参差,露出张牙舞爪般怪异的摇曳姿影,远处的群山只能看到影影绰绰巍峨的弧度。 借着月色,侧头望向窗外,雾霭迷蒙,似遮盖天地的一层薄暮,同样的在白歧的眼前蒙上了一层迷雾,耳边传来赵丰均匀的微鼾,白歧的意识渐渐模糊,很快便陷入了沉睡当中。 “爹......娘......” 似有断断续续的梦呓从他口中传出...... *** 接下来的几日,白歧在赵丰的带领下,几乎转遍了整个曲风宗的外门,白歧这个新来的外门弟子也渐渐被人熟知。 赵丰为人圆滑,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善打点关系,与很多外门弟子都有交游,借着他的指引,白歧也认识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同龄的弟子,一个个也不娇作,态度都很和善,还有几个跟白歧还挺聊得来。 曲风宗对于弟子的修行还算重视,每隔七日便有一次公开授课,皆是由老资格的外门弟子负责,门内弟子可以随意选择参与与否。 这些老资格的弟子修为都至少达到练气第五层,只是大多资质不佳,早年未能及时突破,得以晋升为内门弟子,不过却并未放弃修炼,而是花费了大把光阴钻研精修,有些甚至都六七十岁了,还徘徊在练气五六层之间。 正是因为这些人终其一生都浸淫在修炼当中,虽实力并非出众,但对于修炼的某些方面各自都有着独到的见解和精确的定义,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经验。 有他们这些人讲解授课,一些修炼上常见的问题,都能得到很好的解答,让低阶弟子能够少走不少弯路,授课的同时,但凡有不明之处,参与的那些个外门弟子都可以适当提问,授课之人也会耐心的回答。 对于这样的安排,白歧看在眼里,暗自点头不已,这样的授课他也参与过一次,是被赵丰拽着去的,听过一次后觉得很不错,也没有提问就回去了。 毕竟若想找人询问修炼上的问题,他可以直接去问公孙延,公孙延可不是这些人所能比拟,好歹曾经也是个元婴期的大修士,这样的修为在整个天元大陆东域边缘的六大宗派中,都属于传说中的级别了! 每次白歧传音询问,公孙延虽有不耐,却也不敢明目张胆,也能耐心的替他说道一番,令白歧感到颇为满意。 平日里,赵丰偶尔会出去找人玩乐,大多时候和白歧一同在屋内打坐修炼,有时候也会凑上来跟他说这说那,说着宗门的一些秘闻趣事。 独自一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生活,若总是一个人闷头修炼,未免太过无趣了,而赵丰恰恰是个闲不住的主,总是拉着他东扯西扯。 白歧有时也会说上两句,总在赵丰讲到他感兴趣的地方开口,甚至神色中也会表现出明显的意动,这一点正中赵丰下怀,立刻整个人眉飞色舞起来,滔滔不绝,直说得天昏地暗,唾沫星乱飞。 白歧心中无奈的同时,却通过赵丰的讲述,对于曲风宗的了解更深了几分,只是除了闲暇之时如此,一旦白歧开始修炼,无论赵丰如何觍着脸凑过来也不予理会,最后只能一个人怏怏离开,出门找相熟的狐朋狗友去鬼混。 对于赵丰的感觉就是,此人烦是烦了点,为人圆滑了些,品性还算守矩,且交友广泛,也算给白歧沉闷的性格带动了几分活跃。 ***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的就过去了半个月。 这一日,赵丰已然出门,白歧一个人盘膝坐在床上打坐,闭目中一拍腰间,取出一枚灵力丹丸,捏碎后运起夺灵之术飞快的吸收,碎裂的石粉被他一扫之下,收入另一个储物袋中。 他有两个储物袋,一个是宗门配发的,由那青年长老转交给他,另一个是庞大海的,如今他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庞大海那个储物袋中,一些杂物,不好处理的废品都直接丢进那另外的一个储物袋里。 接连吸收了五枚丹丸后,白歧边感到头脑有些发沉,便停下了炼化,略微感受之下,体内灵力再次胀大了一线,总量已然接近了最初的两倍。 稍事休息片刻,脑中的昏沉之感逐渐消退,翻手间再次取出一枚丹丸,随手捏碎,一丝凝缩的灵力从碎裂的丹丸中逸散而出,还未等逃逸,便被其掌心传出的一股吸力陡然一吸,顺着白歧的手掌哧溜一声,融入其中。 按照功法中的行功路线,这一丝灵力顺着特定的路线在经脉中游走一圈后,重新汇聚到丹田位置。 咔~ 就在这一丝灵力融入丹田之际,一声微不可查的瓶颈破碎声从他体内传出,而后丹田处的气团猛地一胀,直接胀大了一圈,两倍于之前的灵力不受控制的呼啸而出,顺着周身迅速游走一周天后,重新落入丹田,徐徐沉寂。 白歧陡然睁开双眼,有惊喜之色蕴在眼底。 练气第二层! 第四十四章 炼魂 自从在山腹洞窟中,肉身达到瓶颈后,迫于无奈吸收了多余的药力,从而达到练气第一层。 时隔半月,白歧终于再次突破,达到了练气第二层的境界,心中虽有惊喜,却也在预料之中。 毕竟早在之前,白歧体内的灵力总量就远远超过了第一层的灵力量,几乎只差半步就可突破到第二层。 只是因为身在宗门,人多眼杂,难以肆意的施展夺灵之术,只能靠自己慢慢去吐纳,虽有灵丹辅助,却也只能起到不多的作用。 修为得到提升,白歧固然开心,但......最令白歧期待的是,按照“蕴灵诀”中所述,唯有达到练气第二层之后,功法中的一些基本的法术才有足够的灵力去尝试施展。 其中首要令他心动的便是“驱物术”! 这“驱物术”按字面意思就能领会,便是隔空操控物体的移动,就如同武林传闻中才有的那种隔空取物一样。 只是一个是修士的法术,所需的是灵力,另一个凡人的内家功夫,凭借的是高深的内力修为才能做到,本质上还是有极大的区别。 若是仅凭内力驱物,只能令某些轻巧的物体稍微移动,且精确度不高,比如投掷暗器之时,若隔空打出一股内力,能使发出的暗器路径发生轻微的偏移。 更有甚者,可以隔空摄取兵刃之类的事物,但要做到这般,需要海量的内力修为支撑,几乎可以说是凡人能做到的极限了。 这样的人或可称之为武林至尊也不为过! 而驱物术却不同,施展灵力隔空摄取物体若探囊取物,熟练后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其飞行,其中最常见的也就是飞剑一类,连御剑飞行都可算得上驱物术的一种蜕变进阶。 抬手一拍储物袋,一柄木质飞剑从中激射而出,出现后便化作正常大小,有三尺余长,做工很是精细,若不看材质,几乎和寻常的长剑一般无二,表面摹刻有一些符文,散发淡淡的灵力波动。 没有多想,白歧一抖手将木剑抛出,抬手掐诀一指,一股灵力激射落在剑体之上,剑体表面灵光募地一亮,随即陡然转暗,凌空划过一道弧度,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果然没这么简单啊,白歧摇了摇头,心中暗道。 也不气馁,白歧继续掐诀,这次却细致的多,仔细操控着体内的修为之力,指尖喷吐出一束细弱的灵丝。 这一束灵丝极细,飘飘忽忽间,几乎目不可查,徐徐溢出的同时,很快缠绕向落在不远处的木剑上,同时在心中低喝一声: “起!” 灵丝一紧,卷着木剑陡然一提,木剑整个一颤,从地面跃起,还未离地半寸,灵丝立刻承受不住木剑的重量,迅速崩断,任由木剑再次跌落。 白歧皱眉,却并不打算放弃,一次次的开始尝试起来。 这种细致的操纵灵力的法门,对于精神的消耗尤为庞大,每次都要专注无比。 白歧死死盯着那细不可查的灵力丝线,费尽心神去操控,凌空激发木剑上的阵纹,还要尝试让它离地。 对于他现在的修为而言,灵力离体本就十分困难,离体后更是容易离散,难以凝聚,承受不了太大的力量。 木剑虽不沉,却也有些分量,想要仅靠微弱的灵力去撼动木剑或许可以,但要让它凌空飞起却犹为困难。 因此不论白歧如何尝试,木剑却总是飞不太高就会落地,最多升起一两寸高度就很不简单了。 半个时辰过后...... 正在专心操控灵力的白歧,陡然脑中泛起一股晕眩之意,脸上同是一白,指尖的灵力立刻停止了供应,灵丝崩断,刚刚离地一寸的木剑再次跌落。 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白歧的精神就已消耗过度,不得不中断了练习。 苦笑中,白歧闭上双眼打算稍事休憩后,恢复部分精神,再作练习,打坐中,心思却在转动,练习中的一次次失败的景象在心间掠过,脑中不断揣摩着得失。 经过前一刻的练习,他发现一点,越是集中精力去操控,灵丝离散的越少,蕴含的力道也就越多,因此成功的几率会增大不少。 只是,越是精细的去操控,对于精神,也就是灵魂之力的消耗也会暴涨数筹,持续不了几次就会身不由己地松懈。 但......不论如何去考虑,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灵魂之力在其中起到了尤为关键的作用。 想着想着,白歧的心思渐渐活络起来,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战无痕的传承,其中便有一种名为“炼魂”的手诀。 “炼魂诀”共计一百零八道手诀,每三十六道手诀是为一层,分为小成中成和大成三个境界,不仅可以修炼灵魂之力,每达成一境圆满,还可获得一道“古符”。 不去考虑“古符”的事,目前的白歧最感兴趣的还是灵魂之力的修炼,战无痕的传承中并未提到“炼魂”之术的修炼有什么限制,只是说境界到了便可修习。 揣摩着其中含义,白歧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所谓的境界到了,究竟要到什么境界才算是境界到了。 “夺灵”的好处白歧已深有体会,“融血”之术碍于肉身之力达到瓶颈,目前还用不上,想来同样不凡,心中不由对这“炼魂”之术的期待更高了几分。 再怎么样,总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白歧心中暗想着,顿时跃跃欲试起来。 此刻脑中昏昏沉沉,白歧不再多想,放松精神休息,却打定了主意,等休息好了定要尝试一番...... 一个时辰之后,白歧缓缓睁开双眼,目中闪烁着亮芒,整个人再次恢复到精神奕奕的状态,头脑中的昏沉之感已然消退。 心念一动,心神之中一道道印诀浮现,迅速在其“眼前”掠过。 这些印诀每一个都玄妙莫测,散发奇异的波动,蕴含大道。 光是看上一眼,就能让人不知不觉中整个心神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仿佛身不由己地要去探寻其中的至理。 这些印诀如烙印在白歧的脑海,想忘都忘不掉。 没有犹豫,白歧手一翻,直接掐出第一道印诀...... 嗡~ 宛若晴天霹雳,识海中掀起惊涛骇浪,脑中一片嗡鸣,轰隆隆间,双耳嘤嘤作响。 几乎是眨眼功夫,一股剧烈的刺痛出现,瞬间席卷了他的脑海,白歧身形剧震,面色直接惨白。 一时间如天旋地转,眼前陡然一黑,一仰头直接栽倒在床铺上,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四十五章 融灵丹 也不知过了多久,轻恩一声,白歧缓缓睁开双眼,头颅中阵阵昏沉之意仍未消退,一手撑着床沿,他勉强坐起身来。 一旁正在闭目打坐的赵丰听到动静,也在这时睁开眼,停止了吐纳看了过来,露出诧异之色,咂舌道:“你可真能睡,这都一天一夜了!” 闻言,白歧苦笑一声,并未答话,而是用力晃了晃脑袋,昏沉之意这才消散了些许。 “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去叫长老来了 ...... ”赵丰上下打量着白歧,小声嘀咕着。 “放心吧,我没事的。” 白歧被赵丰看得有些不自在,目光一撇,在看到赵丰明亮的双眸中深藏的一丝担忧,不由心中一暖,小声解释道。 “那就好,”赵丰还是有些不放心,“修炼也不能一蹴而就,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 “恩 ~ ” 白歧点头,不再开口,侧头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映红了大半个天空,火云遮天,煞是徇烂,此刻已是黄昏,没想到这一次昏迷,足足沉睡了一天一夜才醒。 白歧心中苦笑不已,同时又有了警惕,看来这修炼也不全是一片坦途,同样存在着不小的风险,就比如说若非在宗门,而是在外,突然来这么一下,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看来这“炼魂”还未到修炼之时啊!白歧轻叹,只是,这灵魂之力若单纯的依靠自然增长,速度太过缓慢,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提升一层。 要知道,在修真界中,修炼的功法随处可见,尤其是各大宗门内,或许收存有不止一部,但锤炼灵魂之力的功法则不然,这样的功法太过稀少,哪怕是最低阶的都能称得上重宝,唯有一些超级大派或许才会有。 毕竟灵魂对于修士而言太过重要了,灵魂之力的提升很难去靠修行,一般都只能任其自然的增长,很多修士很早就达到了突破的关口,但迟迟未能突破,正是因为灵魂境界没能达到要求。 而“炼魂”绝不比那些低阶功法,白歧几乎可以想象到其价值,若流落到修真界中,必定会掀起一番浩劫,却偏偏无法修炼。 白歧无奈,有种空守宝山而不得的颓然,失望之意油然升起。 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锻炼灵魂之力,白歧心中暗想着,正要传音去问公孙延,赵丰却在这时开口了。 “你可别再睡了,明天该发放融灵丹了,错过了就没有咯!” “什么?”白歧侧目,露出疑惑之色。 赵丰顿时诧异,眉毛一挑,张大了嘴,表情很是夸张,大惊小怪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白歧摇头,一脸无辜的看着赵丰。 赵丰顿时哭笑不得,有些无语了,却不得不开口解释起来:“每月初五,宗门会给所有弟子派发修炼物资,说白了也就是五粒融灵丹 ...... ”说到这里却是一顿。 “融灵丹?”白歧喃喃,没有接茬。 一双眼滴溜溜的转圜在白歧脸上,见其沉吟,似有些不解,赵丰当即露出果然如此,你不知道的神色,眉飞色舞道:“这融灵丹可是个好东西啊!有了它,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加快灵气的吐纳!” “哦?”白歧诧异,却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古怪之意,“什么样的?” “白色的 ...... 恩 ...... 大概这么大 ...... ”赵丰比划着,突然一甩手,一脸不耐道,“算了算了,我这里刚好还剩下一枚,给你看看就是,不过,你可不要打它的注意哦 ~ ” 说到最后,反而露出几分警惕之色,捂着腰间储物袋,装出一副畏畏缩缩,楚楚可怜的样子,一双眼眨巴眨巴,惹得白歧忍不住一咧嘴,笑骂道:“谁打你主意了,滚一边去!” 这段日子的相处,二人之间早已熟悉,偶尔也会笑闹一番。 赵丰嘿嘿一笑,翻手摸出一枚丹丸,顿时一股淡淡的灵力波动从中散出,丹药发出微弱的灵光,被他小心翼翼的捏在指间。 刚刚有一缕灵香逸散而出,立刻被赵丰凑到鼻尖一吸,顿时露出一脸陶醉的神情,如生怕浪费了一丝一毫一般。 看到这所谓的“融灵丹”,白歧恍然,暗道一声果然是它,不由心中的古怪之意更多,连带着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一个月五枚?很多吗? 想到自己储物袋中堆积成小山一般的“融灵丹”,白歧就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咳咳 ~ ”轻咳两声,白歧强忍着心中的古怪之意,睁大了眼,露出惊叹之色,违心着赞叹道,“果然是好丹!好丹呐!” “那是!”赵丰一脸傲然,偷瞄一眼白歧,见他一脸渴望之色,连眼神都看直了,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道,“要不 ...... 给你用,你可是我白师弟,照顾师弟是师兄的本分!” 说话间,一伸手,将那融灵丹递到白歧面前。 “这 ...... ”白歧迟疑了。 “给你你就拿着!这可是师兄我省吃俭用,活生生从嘴边儿抠出来的,既然你没用过,就先让给你试试,你修为低微,我都练气第三层了,暂时也没法突破,我不急!” 说这话时,赵丰虽已下定决心,却仍止不住嘴角抽搐,似强忍着心中在滴血一般,猛一伸手将那融灵丹递得更近了几分,就差戳到白歧面门了。 白歧募地抬头,目光灼灼,注视着赵丰的双眼,在看到他虽有些扭曲,却异常坚定的神情,不由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一丝淡淡的触动出现在心中,却仍旧坚决的摇了摇头。 “明天就能去领取了,这灵丹珍贵,赵师兄还是收回去吧!” “说给你就是给你的,”赵丰有些急眼了,“我赵丰说话算话,你要再推辞,师兄我可就不高兴了!还有,你看你才练气第一 ...... 额 ...... 好吧,第二层,就算明天就能领取,多一枚修炼速度也能更快,不然你可追不上我!” 见此,白歧沉默,似犹豫了良久,随即一咬牙,抬手接过那融灵丹,收入储物袋中,而后抱拳笑道:“多谢赵师兄!” “客气客气!”赵丰一摆手,重新做回自己的床铺上,闭上眼继续吐纳起来。 白歧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心中却是一叹,那一丝触动仍在,让他莫名难言:也不知这样的感觉有多久没再出现过了。 自己虽有大量融灵丹,却无法告诉赵丰,且不说他会不会觊觎,如何解释都是个难题,白歧不想破坏现在的氛围,更不想让自己失望。 恩情虽小,或许都算不上恩,但,若有机会,他还是会报偿,白歧心中打定了主意,随即收回看向赵丰的目光,徐徐闭目,盘膝开始吐纳起来。 很快的,夜幕降临,天地间变得静谧,皎洁的月辉朦胧,洒落在清冷的山中,掀起一层薄薄的迷幕。 一夜无话 ...... 第四十六章 觊觎 卯时,当第一缕晨光划破夜幕,远方的天际渐渐泛起了一层鱼肚白,随着时间的度过,直至天光大亮,山中也重新变得喧闹起来。 修行之后,对于睡眠的要求远低于常人,一般只要打坐少许就能恢复部分精力,真正入睡的时间很少,因此白歧和赵丰很早就醒了过来。 不过领取丹药的时间还未到,二人也不急着出门,毕竟唯有朝霞初生之际,乃是天地间灵力最为浓郁的一刻,此时吐纳,效果较之平时要好上不少。 白歧收拢心神,不愿错过任何提升修为的机会,当即翻身而起,盘膝坐在床上吐纳了起来,赵丰同样如此。 很快的,一个时辰过去了,一声清鸿长鸣徐徐传来,回荡山中,似钟鸣,悠远绵长,二人相继收势吐纳,对望一眼之后,当即起身下床。 取出外门弟子统一分发的白袍换上,白歧随着赵丰推门而出,刚一出门,周围的一排屋舍中此时都有人相继走出,熙熙攘攘,纷纷而至。 这些都是听到钟鸣后赶去领取丹药的外门弟子,皆是清一色的白袍,赶路的同时,人群中时而响起阵阵交谈声和欢笑声,这些外门弟子大多是十几岁的少年,朝气蓬勃如朝阳,点缀在山中古道间,显得朝气十足。 白歧走在其中,也遇到一些相熟的弟子,都是点头微笑示意一番,并没有去和人交谈,远远的,穿过密林望向群山中,附近的几座山峰上同样有一道道白影隐约可见。 并不是只有这座山峰有外门弟子居住,类似的山峰一共有四座,每座山峰约有五十名弟子,而曲风宗的外门弟子超过两百人,这一点令白歧很是惊叹。 要知道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凡人,都有修为在身,最低也是练气第一层,高的也有练气四五层的样子,而曲风宗仅仅发展了百年,便有了这般规模,已然是了不得了。 毕竟一个宗门的发展需要的不仅仅是高层强者,还要吸纳众多门人弟子,且并非无门槛,而是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仅仅收取拥有一定资质的凡人子弟入门。 而拥有修炼资质的人,在数量众多的凡人之中极为少见,说是千里挑一怕都算多的了。 这么多弟子,几乎已是占据整个东荒边缘凡人城镇中,拥有修炼资质的年轻一辈中的一两成!剩下的都被另外的几大宗门收入门中。 白歧心中暗叹着,徐徐前进,不由想到公孙延曾对自己说过,昆吾大陆的一些超级大派,弟子数量达到数十上百万,如此庞大的数量,简直骇人听闻。 筑基修为在其中只配做杂役,外门弟子一律金丹期以上,内门弟子至少要达到元婴初期,而那些个巅峰强者,只要随便跺跺脚,整个昆吾大陆都要震三震。 想到这些,白歧心中就莫名神往,但也只能想想罢了。 修为啊修为,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了,真要去了昆吾大陆,就算是想当杂役人家恐怕都不收吧! 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已来到山下,几座山道在下方汇于一处,出现一片平坦的区域,一座简陋的木屋落陈其上,便是外门办事处。 这里常年会有两名外门执事在此轮值,专门负责入门的登记和修炼物资的分发。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白歧也得知了,庞大海便是其中一名执事,另一名是个名为藤卓的老者,二人同为资历够老的外门弟子,被分派到此处负责一些宗门事务。 庞大海已死,还是被白歧亲手斩杀,其身死的消息仅有曲风宗的几大高层得之,最近白歧也没听到什么风声,也不知流传出来没有。 汇成一处的外门弟子排成一条长龙,一直延伸到前方,远远的能看到一名老者端坐在前,头发花白,皱纹横生,一副不温不火的神色,眼皮低垂,却有精光溢出,体内蕴着不弱的修为波动。 白歧处于队伍的中后方,要等排上应该还要不少的时间,此间百无聊赖,却也只能静静等待。 白歧的身前就是赵丰,即便是现在也不老实,左顾右盼,东张西望着,一双眼贼兮兮,滴溜溜乱转,总是流连在一些相貌颇为俏丽的女弟子身上,眼看着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令白歧有些无语,曲风宗的女弟子虽少,却还是有一些的。 “什么!才三粒!” 就在这时,前方响起一声惊叫,众人纷纷看了过去,只见一名正在领取丹药的外门弟子猛一甩袖,脸色涨的通红,似带着不忿,声音恨恨,“以前都是四粒,怎么这个月就变成三粒了?!” “三粒?” “不会吧!” 人群中顿时响起阵阵低语,一个个神色起了变化,有人皱眉,陷入沉吟,有人无奈,摇头叹息,脸色发苦,更有人不忿,一双眼欲喷火,死死盯着前方那老者藤卓。 “庞大海在的时候都比现在好!”不知是谁轻叹中开口,立刻有人应和,“是啊!他也只收一枚的回扣,现在倒好,这藤卓更过分,居然收两枚,简直......” “不错!”一旁另一名相貌颇为俊朗的男弟子插话道,“也不知怎么回事,上个月就是这藤卓负责的丹药发放,也是只收一枚,这个月应该轮到庞大海了,怎么庞执事没来,却又是这藤卓负责,且还提高了回扣,莫非出了什么事?” “谁知道呢!哎~” 听到这里,白歧眼神顿时古怪了起来,心中苦笑不已,难怪那俞长老会提醒自己,让自己不要暴露庞大海弟子的身份,怕是一旦泄露出去,立刻会成为所有外门弟子的仇视对象,陷入众矢之的。 这么说来,自己倒是无形中欠了那俞长老一个人情啊!白歧暗想着,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怎么?你有何不满?若有不满可以去寻长老,外门这里,老夫就是规矩,明白了吗?” 那藤卓开口了,眼皮都没抬一下,沙哑着声音淡淡说了这么一句,无形中却带着一种霸道,随手丢给那弟子一块木牌和三枚融灵丹后,便不再理会。 谁都知道,长老又岂是那么好见的,乃是整个曲风宗有数的高层,筑基期的强者,神龙见首不见尾。 白歧就曾听赵丰说过,其唯一一次见过长老也是在两年半之前的招收外门弟子之时,此后一次都没再看到过。 那男弟子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一张脸涨的通红,定定的站在那里,不肯挪动分毫,身后有人催促他快点,也有人低声安慰,许久之后这弟子颓然中一垂头,快步从旁走过,让开了道路。 “下一个!”藤卓淡淡道。 虽有不忿,但外门弟子身份低微,就算是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唯有认命,一个个上前领了丹药便匆匆离开,很快的就轮到了白歧。 白歧走上前,学着众人的样子,一拍储物袋,掏出外门弟子的令牌递了过去,随即静立一旁,待藤卓查看。 接过令牌后,藤卓随意看了一眼,却是一顿,第一次抬起头,看向白歧,目光扫过白歧的面庞,疑惑中问道:“你就是那新来的外门弟子?” “弟子正是!”白歧一抱拳。 藤卓心思转动,暗道:此子也不知是何来头,居然由俞长老亲自出面打点,直接就进了外门,不过这小子怎么看都很寻常,定是老夫多想了。 “恩~” 点了点头,藤卓将身份令牌连同三枚融灵丹递给白歧,被白歧伸手接过,便要转身离开,他可不在乎是三枚还是四枚,毕竟储物袋中的融灵丹数量庞大。 虽是庞大海搜刮来的,但落到他手上就是他的,也够他用上好一阵了,又岂会在乎这一两枚? 身后,藤卓正要指点下一名弟子上前,却在这时目光一顿,随即眼中爆出两道精芒,断喝一声: “等等!” 白歧脚步立刻一顿,疑惑中转身看了过去。 只见藤卓一双眼炯炯有神,死死盯着白歧,心中念头急转:练气第二层?这才入门不过半个月吧,这怎么可能?此子身上定有隐秘! “小辈资质不错啊!短短半月时间,就达到了练气第二层,看来我曲风宗又要出一名天才弟子了!”藤卓佯作感叹道。 白歧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藤卓的心思,心底冷笑一声,脸上却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抱拳道: “执事大人谬赞,晚辈哪敢自诩什么天才?乃是早年无意中服食过一株灵草,修为达到了练气第一层巅峰,又偶遇马长老,被其老人家垂怜,带回宗门得以踏入修行界罢了!最近习得宗门功法,才勉强突破,侥幸侥幸!” “马长老?!”藤卓一瞪眼,“你说的可是马煜长老?” “正是!”白歧苦笑,垂下的头颅,眼中恰到好处的露出浓浓的崇敬与儒慕之色,嘴角却是浮起一丝自嘲之意,苦笑道:“只不过,在那之后,晚辈就未曾再有机会得见他老人家一面了,本还想着当面道谢......” “机缘所致,不过如此!以后会有机会的......”藤卓长叹,心中却在冷笑:此子果然有秘密,奈何你偏偏说马煜长老,谁不知道马煜长老性情淡漠,不问世事,又怎会理会你这么个凡人?若你说俞冲长老或许老夫还真就信了,可惜...... 目光一闪,藤卓一弹指,一道灵光从他指尖迸射而出,掠向白歧,同时开口道:“也罢,这枚融灵丹给你,好好修炼吧!” 白歧似有些猝不及防,伸手去接却没接住,灵光一闪,落在他身后的地上,仓促间俯身去捡,陇在袖中的另一只手却暗扣夺灵印诀。 此地人流混杂,修为波动扰乱,轻易就掩盖了夺灵印的气息,大量灵力蕴在白歧指尖,而后一点那融灵丹,其中蕴含的灵气蓦然暴涨。 这一切仅发生在一瞬,而后捡起融灵丹的白歧这才起身,正要将之收入储物袋,抬起的手陡然一顿,“疑惑”中低头一看,再凑到鼻尖轻嗅,随即眼中露出狂喜之色,一脸激动中向着藤卓一抱拳: “谢藤执事赏赐!” 说完匆匆转身,疾疾穿过人群,身形甚至看起来有些仓促,似迫不及待一般。 后方,藤卓脸色蓦然一变,就在刚刚一瞬,他感受到一股极为纯净的灵力波动,甚至牵动了他体内的修为之力运转,仿佛都变得活跃起来。 莫非是丹房弄错了?在里面融入了一小块真正的下品灵石?若真是这样,那可真是闹了个天大乌龙,白白便宜了这小子! 藤卓面色阴沉,死死盯着白歧远去的身影,白歧的仓促离去,令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此刻后方的弟子已然涌了上来,想腾出手也没工夫,心中暗道:小子,只要你还在这外门,就逃不出老夫的掌心! 山道中疾驰的白歧同样在心中冷笑,藤卓对他的窥伺,他如何能看不出,既如此,便顺势为之,替藤卓下定决心。 觊觎我白歧者,要付出代价! 第四十七章 诈 是夜,一道黑影在山中急掠,向着外门弟子的住处而去,此人身形矫健,动如猿猴,速度极快,却没有任何脚步声传出,且还身穿着夜行衣,隐在夜幕下,只能看见一道一闪而过的影子,无法看不清其貌。 当他来到一处木屋之前,先是在外倚门旁待,细听了一小会儿动静,待发觉无任何异状后,一闪身从半开的窗口进入屋内,飞快地卷着“熟睡的”白歧再一闪之下便匆匆远遁 ...... 山林中,一手捂着白歧的嘴,将之夹在腋下,疾驰中,这人低头,在看到惊醒的白歧瞪着眼,一脸惊恐的神色,当即嘿嘿一笑,透着几分诡诈和残忍,压低声音道:“小子,不管你有什么秘密,今日落在老夫手上,便休想蒙混过关!” 听声音,恰恰就是那藤卓! 呼呼 ~ 数次腾跃后,就已离开了这座山峰,来到另一座山头,很快便能看到一座老旧的木屋,孤零零地立在山坡上,藤卓挟持着白歧,来到那木屋前,伸手推门而入,将白歧一甩丢在地上,随后反手关上木门。 落地后,白歧直接翻身而起,退后两步,作防备状,一脸警惕的看着藤卓道:“藤执事大半夜带晚辈来这里,也不知所为何事?” 见此,藤卓又是嘿嘿一笑,一双眼逡巡在白歧身上,滴溜溜乱转,也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小子,先将那枚融灵丹交出来。” “融灵丹?”白歧一愣,似有些错愕,露出苦笑,“原来你就为这个啊!我还以为多大事呢!” 说罢也不犹豫,在藤卓一脸期待的神色中,一拍储物袋取出一枚融灵丹丢了过去。 藤卓伸手接住,一看之下,脸色顿时一沉,猛一甩手将那丹药丢在一侧,愠怒道:“别给老夫装傻,我要的是白天那枚!” “啊?”白歧傻眼了,脸色阴晴不定,“这 ...... 这 ...... ” 白歧的表情被藤卓看在眼里,以为他舍不得,冷笑一声,毫不掩饰的开口威胁道:“小子,你可想清楚了,是小命重要还是丹药重要,今日你若不交出来,老夫断言,你走不出这扇门!” “嘶——”白歧倒吸一口气,身躯一震,果然被震慑住了,脸色发苦,犹豫了好一会才呐呐道,“这 ...... 我这里丹药不少,我也分不清你要的那枚究竟是哪一枚了 ...... ” 丹药不少?还真敢说!藤卓冷笑,淡淡道:“都拿出来便是。” “好吧。”咬了咬牙,白歧一手按在储物袋上,开始取出融灵丹。 一枚 ...... 十枚 ...... 百枚 ...... 起初,藤卓还抱臂在前,冷眼旁观着,渐渐的,脸色开始变了,随着一枚枚丹药不断被白歧取出,逐渐在他脚下堆成一个小山丘,到最后直接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呼吸变得急促,眼中爆出强烈的光。 一眼望去不下数百枚融灵丹堆积,莹莹发光,散出浓郁的灵气,充溢在整间木屋中。 藤卓猛地抬头,死死盯着白歧,眼中露出强烈的贪婪,却仍不失警惕,低喝道:“这些都是从何而来,说!” “马长老所赐。”白歧低着头,似不敢与其对视,瓮声瓮气道。 事到临头还想着扯马煜长老这张虎皮呢? 藤卓沉就,心中念头急转,他可不信马煜会对一名寻常的外门弟子如此照顾,必定是这小子在说谎,若是将之除去,这些丹药可都是老夫的了 ...... 以藤卓的老练,本不应如此草率定论,但奈何贪心不足,欲念击溃了理智,容不得他多想,此刻已然被眼前的丹药灵光晃了眼,邪念滋生,不知不觉便对白歧起了杀心。 想到这里,藤卓一双眼渐渐泛红,扫动间,面上浮现出一股厉色,却仍未能下定决心。 见到藤卓的犹豫,白歧目光一闪,装出一副不甘受辱的样子,恨恨开口道: “今日之事,必定无法善罢甘休,堂堂外门执事,半夜将我掳到这荒山野岭也不知意欲何为,若我有机会回去,定要去找长老禀报,藤执事可是知道的,晚辈是由俞冲俞长老亲自送来外门,若是让他知道了 ...... ” 藤卓心中一凛,眉头立刻皱起,暗道确实如此,这小子与马长老可能无关,但和那俞长老或许有些交集,若真让他回去这么一说,老夫必定吃不了兜着走,不能冒这个险。 想到这里,藤卓终是下定了决心,嘴角一扬,露出残忍之意,冷声道:“小子,要怪就怪你撞在老夫手上,今日你就留下吧,我会给你留给全尸!” 说罢凌空一跃,如老鹰扑食,伸手直接抓向白歧,速度之快,几乎来不及反应,白歧“大骇”,疾疾后退中,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挡。 人未至,练气第五层的修为之力化作劲风扑面,吹拂的白歧身躯不稳,踉跄倒退中,不知被何物绊倒,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脸色变得煞白一片,露出强烈的恐惧之意。 下一瞬,藤卓来临,五指张开,一掌就要按向白歧的天灵,却在这时,白歧脸上的惊恐之意直接收敛,变得面沉似水,甚至,眼中那一丝嘲讽之意甚为明显。 见到那一丝嘲讽,不知为何,藤卓心中一跳,此刻收势已然不及,心中一狠,咬牙直接拍了过去。 嘭—— 一声闷响,藤卓眼前一花,似有一道人影蓦然闪现,挡在白歧身前,甩袖间一股巨力落在他身上,令他直接倒飞出去,张口喷出一股鲜血,身后的木门被撞出一个破洞,与此同时,一声爆喝在其耳边炸响。 “藤卓,你好大的胆!竟敢伤老夫徒孙?!” 这声音 ......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这是 ...... 倏忽间飞跌在门外,听到这声音的同时,藤卓心神剧震,却犹有不信,挣扎着起身抬头,直接对上了一双清冽的眸子,顿时感觉心肝肺同时颤抖了起来。 “马 ...... 马长老!”藤卓嘴唇发干,艰难自语着,随即似才恍然,整个人一激灵,连滚带爬地来到马煜身前,跪在地上,一时间声泪俱下,哀嚎不断,“饶命啊!马长老,饶命啊!” “是晚辈该死,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白小兄弟是您老人家的徒孙,万请马长老开恩啊!” 藤卓捶胸顿足,似悔恨无比,他是真的怕了,根本没想过白歧与马煜竟有这一层关系,心中暗恨这小子居然没说,若是说了,自己又如何敢去惹他,再又转念一想,白歧曾不止一次的提到过马煜,分明是自己不信,根本怪不得旁人。 马煜是何人,乃是内门四大筑基长老中性情最冷的那位,遇人做事根本不讲情面,好在自己并未真正伤及白歧,否则刚刚那一下怕是自己已经没命了! 此时的藤卓,心中已然被潮水般汹涌的悔恨之意所掩埋。 “那这么说,若我不是马长老的徒孙后辈,你就可以随便出手了?” 此时白歧已然从屋内行出,来到公孙延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藤卓。 心中虽恨,藤卓却不敢接茬,而是有些尴尬起来,呐呐不语。 “废了吧!” 似随意无比,白歧侧头,目光平静,向着公孙延淡淡道,看这样子,哪里是徒孙对尊长的态度,分明就是命令嘛! 听到这一句,藤卓面色惨变,话音刚落,公孙延已然抬手,就要向着他拍过去,若是这一下被拍实了,一身练气五层的修为怕是直接就要被废尽,对于修士而言,修为被废可比丢掉性命还要难以忍受。 “慢!慢!白小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劲风扑面,藤卓算是深刻体会到白歧前一刻的感受了,此间疾疾开口,生怕慢了半分,一身修为被废,“我有补偿,还请白兄弟笑纳!” “哦?”白歧似笑非笑,打量着藤卓,一脸玩味,而公孙延也适时的停手,“你有何补偿说来听听?” 也不犹豫,此刻保命要紧,藤卓从腰间取出他的储物袋,咬牙中一甩手丢给白歧,被其接住后,打开查探。 “嘶——这么多?!”白歧震惊了,不可思议的看向藤卓,“还真是心黑啊!” 这储物袋中足足有数千枚融灵丹,可想而知,这藤卓剥削外门弟子有多狠,只是,这又与白歧有何关系? 堂而皇之的收起藤卓的储物袋,白歧一挥手如驱散一只蝇虫般道:“滚吧!” 藤卓大喜,根本不在意白歧的态度,而是千恩万谢,连滚带爬,拖着一身不轻不重的伤势匆匆离开。 原处,公孙延不满的扫了一眼白歧,淡淡道:“以后,像这样的小事能不能不要来烦我?” 白歧不以为意:“我要是出手,若不将他斩杀,必定引人生疑,留下祸根,而以你身份,处理起来更加方便!”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公孙延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白歧的腰间。 “谁说不是呢?”白歧毫不脸红。 “走了!” 公孙延留下一句话,便要离开,白歧立刻将他叫住,疑惑中,公孙延回过身道:“还有何事?” “有什么方法可以锻炼灵魂之力?”白歧问道。 听到这话,公孙延沉吟,片刻后便道:“据我所知,有好几种方法可以加快灵魂之力的增长,比如炼丹,炼器,阵法之道,刻画符箓什么的,另有一些奇门巧术,我也不是很了解,炼制傀儡应该也算一种。” “哦 ~ ”白歧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最简单的呢?” “大概是制符之术吧。” “制符之术 ...... ”白歧喃喃,而后抬头,“有没有修炼的方法?” “我没有。”公孙延一摆手,白歧顿时有些失望,却听公孙延继续道,“不过 ...... 这曲风宗有!” “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白歧有些不满,公孙延一笑,翻手取出一枚令牌递给白歧,“这是曲风宗典藏阁的令牌,里面收纳了不少低阶功法,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说罢,身形一闪,公孙延消失在原地。 摸了摸手上令牌,还有一丝温热,收起后,白歧回到木屋内,一甩袖将满地的融灵丹重新收取,而后脚下一动,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之下。 第四十八章 孙厌 从那以后,藤卓每次见到白歧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有时私底下遇见,甚至会满脸堆笑,前恭后倨,迎奉几句后,再偷偷塞给他一堆融灵丹,而白歧也一点都不客气的尽数笑纳。 白歧拿到了典藏阁令牌后,并没有急于去寻找功法,而是着重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到练气第三层的境界。 练气期前三层,中三层和后四层分别又有另一个名称,前三层称之为炼凡境,中三层为褪凡境,后四层则为超凡之境。 从公孙延那里得知,唯有达到练气第三层之后才勉强有足够的修为之力用以刻画符箓,在此之前仅能触发现成的符箓,施展一些法术。 有了藤卓那里大量的融灵丹供给,白歧的修为以可观的速度增长着,几乎每天都会有新的进展,灵力的总量也在愈渐增多。 一个月后的一天。 轰~ 体内修为之力翻滚,灵力流传不息,总量已然达到了练气第二层的两倍之多,冲撞间,修为的瓶颈立刻垮塌,时隔一月,白歧再行突破,终是达到了练气第三层。 这一切本在预料之中,白歧并不觉得太多兴奋,而是一拍储物袋,取出那枚令牌,看了一眼后又收起,而后翻身下床,推门而出,向着典藏阁所在的山峰而去。 这曲风宗占地约有近百里,处在群山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山峰,山中清幽,生机绵长,适合修身养性,对于修真者而言,远离世俗的环境,更适合感悟心境,可谓得天独厚。 当年的王曲风便是一眼相中了这么一处立下山门,散播香火,经过一番悉心改造后,便成为了一处修行之地。 群山绵延,除了外门弟子居住的山峰外,另有五大主峰,分别是剑阁峰,丹峰,炼器峰和藏峰,四大主峰环绕之下,最高的一座山峰之上,便是曲风宗山门主殿所在的位置,主殿之下的亭台院落便是内门弟子居住的区域。 除主殿之外,每座主峰上都有一名长老镇守,从赵丰口中得知,剑阁峰便是那俞冲长老在负责,丹峰乃是由王曲风亲自坐镇,炼器峰则是那古悦长老。 最神秘的莫过于这藏峰长老,传闻此人甚是低调,即便是老一辈诶的弟子也少见其人,几乎很少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弟子之中也难有说道。 虽是如此,却依旧逃不出赵丰的门道途说,白歧便从他那里听说了,这藏峰长老名为孙厌,性格缄默平和,却不古板,但又比之马煜更为低调,甚至宗门的一些大典也不参与,能认出他的人少之又少。 这孙厌常年就这么守在典藏阁外修炼,几乎去过典藏阁的弟子都曾见过,但若不事先了解,也只会将他当做一名寻常的老辈弟子。 一位门主,三大长老,各司其职,唯有那马煜什么都不管,就知道整日窝在洞府中闭关修炼,但每逢大事还是会出关参与主持一番的。 走在山中,白歧绕过山腰半圈,来到一处栈桥之前,望着前方两侧的悬崖,没有犹豫,直接踩着厚实的木板大步前行。 这里的每一座山峰之间都有铁链和木板搭建的栈桥相连,悬挂在数百丈悬崖之间,随风飘荡着,很有些渗人,而典藏阁所在的山峰位于正北方向的一座主峰,白歧踏上的也正是这座栈桥。 虽看上去渗人,实则却如履平地般平稳,这些铺陈木板和栓挂铁链上,皆有阵阵微弱的灵力波动传出,隐约能看到一些阵纹摹刻,都是加持了一些术法在其上的,根本不似表面看上去这般不稳,就算并行几辆马车都绰绰有余。 很快的,白歧度过栈桥,踏上了典藏阁所在的主峰——藏峰的半山腰。 踏上藏峰后,脚下一动,身形一闪之间带起一阵呼啸,白歧便向着山巅的方向掠去,途中还取出一道风行符,注入一道灵力激发后,往自己身上一拍,顿时速度暴涨,脚下生风,以更快的速度向着山巅接近着。 盏茶功夫后,前方隐约望见山道的尽头,白歧猛一踏脚下,整个人一窜而出,直接高高的跃起,落地后一旋身,已是轻飘飘的在山巅之上的平地站定。 抬头望去,正前方不远处,一座高约十丈的四层古朴阁楼伫立,上书“典藏阁”三个遒劲字体,其下还有一个蒲团,正有一人盘膝闭目,坐于一侧。 没有多想,白歧快走几步,来到那典藏阁之前,也看清了孙厌的形容。 这孙厌面容清癯端正,有股淡淡的威严,一头银灰色的头发很长,披散在脑后,却不显散乱,而是打理的有条不紊,宽松的灰袍陇在瘦削的身体上,双手合拢在袖中,眼睑低垂似睡非睡,仿佛未曾察觉白歧的到来,连一丝睁开眼的意思都没有。 山巅之上风声冷冽,吹拂不断,其瘦弱的身躯也在微微随风摆动,仿佛随手都要栽倒一般,但这是这样一名看似瘦弱的老者,却是曲风宗两大筑基中期长老之一。 偷眼打量着孙厌,白歧不敢有任何怠慢,当即抱拳躬身道:“拜见孙长老!” 听到这一句,孙厌眼角动了动,眼皮一掀,两道目光平和清澈,没有一丝浑浊,落在白歧的身上,声音沙哑却浑厚:“何事?” 孙厌的目光落在白歧身上,没有任何压迫感,却是让白歧心中一凛,能给他这样的感觉,若非真是凡人,便是修为远超自己,达到一种近乎于返璞归真的状态。 暗道一声着孙长老果然不一般,态度却是不卑不亢,白歧便道:“晚辈想入这典藏阁一观。” “令牌,”孙厌淡淡道,“若无令牌,你还是回去吧。” 话音刚落,也不见犹豫,白歧一拍储物袋,取出那枚公孙延交给他的令牌,恭恭敬敬的递给孙厌,被其抬手一招落在掌中。 略微打量一番后,这才有些意外的,孙厌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露出一丝异色,抬眼看向白歧问道:“这令牌......谁给你的?” “马煜马长老!” “哦~” 一声平淡的轻哦,孙厌的神情再次恢复到古井不波,如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一般,收起令牌后,没有回身,直接一甩袖向着后方的殿门甩出一道灵决。 这道灵决落在那殿门之上,立刻有一层如水幕般的波纹浮现,而后向着两侧徐徐展开,轰隆隆声中,殿门渐渐敞开,露出一道可通行数人的门户。 “去吧,前三层为练气期功法,你可参详,唯第四层,若无筑基修为不可入......” “多谢孙长老!” 白歧一抱拳,几步上前便踏入了殿门,身后轰隆隆声再次响起,殿门徐徐关闭,就在即将闭合之际,苍老的声音飘忽间从身后传来: “记住......所有功法你只能选一样,若要拓印也仅可一份,若违反......门规处置!” 第四十九章 纵观 哐—— 厚重的石门于身后彻底闭合,此时白歧已然身处在典藏阁第一层之中。 放眼望去,只见数排石阁沿四壁排布,合围成一圈,中央空旷,放置有几个蒲团,大概是为了方便门内弟子借阅典籍所用,末端空出来一块,便是通往上一层的阶梯所在。 四顾流连一番,白歧顿时有些惊异,本以为这些石阁里安放的都是玉简之类修士所用的记载工具,没想到竟都是寻常的纸质线装书籍。 随意几步沿着石阁前行,琳琅满目的典籍整齐排布,林林总总,各种类型的都有,医书,心得杂记,甚至凡人内外功的修炼法门也有收录,更有甚至,白歧甚至还看到一两部野史。 目光扫过这些线装书,皆是一尘不染,隐约间,其上有淡淡的光华浮现,想必都是被施展了某种去尘持新的禁制。 饶有兴味的打量着这些典籍,除了季爷爷的书架,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书,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能靠印象来判断,目光一扫,落在一部名为“蛮冲诀”的功法上,抬手随意从石阁中抽出,当即便翻看了起来。 许久之后合上书页,白歧摸了摸下巴,这“蛮冲诀”可了不得,乃是内外兼修的顶尖功夫,放在凡人武林当中,当做镇派之典也不为过。 其中对于筋骨的锻炼别有一套体系,更能修炼出一种独特的内劲,爆发力极强,可谓无坚不摧,端是霸道无匹。 可惜 ...... 白歧一笑,便将这本“蛮冲诀”重新放回石阁内,继续向前行去。 凡人的功法对他已是无用,即便是借鉴也无法,或许某些体修会借鉴凡人武者的招式和劲发诀窍,但白歧不需要,所谓招式,说白了就是糅合精妙的身法闪避和出其不意的攻伐之术克敌制胜。 对白歧而言,只需生痕不断的增长,便能够带动劲力的增强,达至极致,自能做到一力破万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招式都显得花哨,至于闪避则更不需要,拥有这般无坚不摧的肉身,岂还需要闪避吗? 绕着第一层不紧不慢的走了快一圈,白歧不由有些失望起来,这第一层收录的功法都是凡人的武功典籍,于他而言并没有任何用处,除此以外也都是些随笔杂谈。 看来,修士的功法都在这典藏阁上层。 这样想着,白歧停下脚步,便要向着第二层的石阶走去,转身之际,余光一瞥,注意到一抹一闪即逝的金色,身躯不由一顿,当即侧头看了过去。 这是一部罕见的装订颇为精致的书籍,其上有四个烫金字体“大陆通史”,白歧抽出这本典籍掂了掂,发现这书看似不厚,竟还有些分量,每页书页较之寻常书籍都要厚上不少,还有金丝镶边,看上去尤为慎重。 白歧诧异的看着手中的这本“大陆通史”,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缓步来到大殿中央的蒲团前,盘膝坐下,便开始翻看起来,刚刚翻开第一页,便被第一句话所吸引。 【十万年前,妖魔涂炭,众生不聊,苦海成祸 ...... 】 “妖魔 ...... 妖魔 ....... 究竟是妖还是魔?”白歧喃喃,继续看去。 【群修战之,不敌,惨遭屠戮,冥宿道统殆尽 ...... 后有仙人临世,与之大战 ...... 】 看到这里,白歧身躯一震:仙人?不是修士,难道是真仙?还有这冥宿,究竟是什么? 【此战惊世,殃及整个冥宿,凡人灭绝亿万万 ...... 】 【一战之后,妖魔陨,葬于虚空,仙人殇,分神化道,山河崩,禁地并起 ...... 】 【唯元皇一脉仅存,秉仙意,收拢残余,荣登大寳,开后世之道统,立号天元!】 白歧看得很快,修士的灵识可不是凡人单靠双眼能比,随便这么一扫之下,其中内容就能明了大半。 “大陆通史”中记载的,除了这场十万年前的浩劫之外,余下的内容便是关于大陆地形的分布介绍,和各地的风土人情,只是却非精细,乃是大概。 其中有述,天元大陆仅指的是自东荒边缘往西这一段,分为东南西北四大域,每一域的跨度不知有多少万里,除了东域之外,其余三境最边缘之处皆能看到一片广阔无边的海域——无尽灵海。 四大域合围,中间便是皇城所在,谓之中州大地。 由此看来,曲风宗所在的位置堪堪处在东荒的边缘,连东域都算不上,只能算作穷乡僻壤。 即便如此,这天元大陆真正占据的区域对比东荒还是少之又少,自古以来从不乏修为高深的强者,一个个纷涌而至,欲探寻东荒的隐秘。 只可惜,但凡踏入了东荒,若未深入还好,一旦深入,还没见一个能回来的。 东荒深处广阔无边,其中范围太过浩大,有人说,比之无尽灵海的广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说法骇人听闻,却居然还有不少认同者。 缓缓合上这“大陆通史”,白歧长出一口气,心中泛起惊涛骇浪,原来,十万年前这片大陆遭遇了这么一场天大的浩劫,现有的道统都是从那时候重开的传承。 唯一令白歧意想不到的是,居然还有所谓的真仙临世,且虽是斩杀了妖魔,却将整个天元大陆毁灭殆尽,自身也重伤陨落。 那妖魔的实力有这般可怖?竟连上界仙人也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才能斩杀?莫不也是从另一界而来? 还有 ...... 东荒! 从公孙延口中,白歧就听说了一些东荒的恐怖,外围百万里就有洞虚境的超级大妖存在。 百万里,或只能算得上整个东荒的沧海一粟,便这般可怖,可想而知,这东荒之中的隐秘绝非寻常,可见一斑。 越是深入实力更强的大有人在,除此以外,还有那昆吾大陆,远在无尽灵海的另一端,这些都不是现在的白歧所能想象的。 看来,自己的实力真的太弱了! 暗叹一声,白歧不免有些失落,想到目前的自己,才刚刚达到练气第三层的修为,再怎么感叹也没用,唯有等以后修为提高了,真正能够立足巅峰强者的行列再作考量。 正如季老曾言,唯有当自身更加强大,身处的位置更高,眼界才会更广,总有一天会洞彻这世间的隐秘,看到所想看到的真相! 想到这里,白歧沉寂的心再次火热了起来,跳腾在胸腔内,砰砰有声。 不再多想,白歧起身,拍了拍下摆的尘土,随即缓步走到墙边,将那本“大陆通史”放回原处后,便转身向着第二层的入口行去。 第五十章 炼灵 来到石阶之前站定,隐约间能感受到其上泛起阵阵威压之感,白歧迈步,踏在了第一级石阶上,顿时一股压力凭空落在他身上。 身躯一顿,略微感受一番,这威压仅仅相当于练气第一层而已,对白歧来说无法产生任何影响,继续迈步向上行去。 当他踏上第十层,一步落在第十一层石阶之上是,压力一变,立刻增强了数倍,只是依旧不算太强,也就差不多达到练气第二层左右。 不疾不徐中,白歧一步步踏在石阶上,越过第二十层,踏上了第二十一层,果不其然,威压已然增强至练气第三层的地步。 抬头望去,上方还剩十三层石阶,若是每隔十层便代表一个小境界的威压,那最后三层又待如何? 光靠猜测并无用出,不若亲身去体会。 练气第三层的威压对于此时的白歧而言,刚刚合适,能够仅依靠修为就能抵挡,还是不能阻止他的步伐,十层石阶几步之下便已度过。 于第三十一层石阶前稍作停留片刻,白歧再次迈步,一步踏在了第三十一层石阶上。 轰 ~ 一股强劲的威压化作巨力落在白歧身上,顿时身躯猛地一沉,勉强支撑着,体内修为飞快的运转,抵挡着这股威压。 只是这威压强烈,以白歧练气第三层的修为强行抵挡,消耗速度极快,几乎眨眼功夫,体内灵力便损耗了一成。 正要运起肉身之力去抵消,白歧心中一动,察觉到体内的异样。 丹田之中,灵力飞速沿着经脉流转,消耗的同时被透体而入的威压挤压,开始变得凝滞,流转的速度也渐渐缓慢下来。 运转变得缓慢,消耗依然很快,又是数息功夫,再次消耗了一成,此刻白歧体内的灵力总量本应是全盛状态的八成,奇特的是,在白歧的感应中,却只有七成多。 但,这剩下的七成多在白歧的感受中,若是施展出来,威力较之原先的八成也绰绰有余。 白歧沉就,脑中念头转动,眉头也微微蹙起,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想着想着,募地,一道灵光划过脑海,带出来一个念头。 难道,灵力被威压压缩,变得精纯了? 这个念头出现的同时,白歧思忖,越发觉得真相正是如此,一个令他怦然心动的想法同时生出:既然有此机缘,便借此地淬炼一番又如何? 有了这样的想法,白歧不再犹豫,当即原地盘膝坐下,默默感受着体内灵力的变化。 随着时间的度过,体内修为的损耗越来越慢,大概是因为灵力越来越精纯的原因,每消耗一成修为的时间,从最初的数息,慢慢增长,到十多息,然后是数十息 ...... 一盏茶 ...... 半个时辰之后,白歧体内的灵力已然见底,约莫只剩下全盛时的两成多,消耗的速度也降低到极为缓慢,这两成多的灵力,几乎可比原先的三成有余,还在不断消耗。 略作估算一番,白歧抬手一拍腰间储物袋,取出融灵丹捏碎,施展夺灵之术开始吸收灵力恢复修为。 一连数十粒融灵丹被吸收,白歧体内的修为已然恢复到圆满,这可不是吐纳吸收的外界离散灵力,而是有过一次精粹的融灵丹中的灵力,精纯度较高,吸收入体,不需要如何去过多炼化,就能直接化为己用。 尤其是在威压之下,灵气被精粹的速度加快了不少,此时丹田中刚刚吸收至饱和灵力,随着白歧行功炼化和威压的双重作用下,眨眼又减少了两成,这两成便是经过二次提纯后摒弃的驳杂灵气。 炼化完成后,白歧再次运起修为,抵挡外界的威压,体内灵力持续消耗着,每当快要见底的时候,他都会取出融灵丹吸收,补充修为。 对于寻常弟子,融灵丹或许珍贵,但对白歧来说却不算什么,储物袋中足足有数千枚,可以随意挥霍。 一时间,如同陷入到一种循环当中,白歧体内的灵力不断被提炼着,变得精纯。 也不知多少次循环过后,如突破了某种极限,身处威压之中,白歧体内的修为之力消耗变得极为缓慢,几乎到了微不可查的地步,更是感受到一种滞障存在于体内,仿若达到了某种瓶颈一般。 感受着体内涌动的灵力,总量上虽未曾变化,但精纯度却远胜之前数筹,若是以量来计算,足足堪比一个半的练气第三层。 盘膝中,白歧眸光发亮,心中涌起阵阵激动之意,他知道,自己已是触摸到练气第四层的瓶颈,此后只需稍加巩固,自然修行,一段时间后便会真正突破。 实则,早在半月之前,白歧便已突破到练气第三层,虽资质不是太高,却拥有大量的融灵丹的他,修炼起来自然飞快。 达到练气第三层之后,白歧又花费了几天时间巩固修为,修为稳固后,便继续炼化丹药吸收,让修为充盈,达至练气第三层的巅峰。 这个过程,白歧体内的灵力总量一直在持续增长,一直到练气第三层巅峰之后却发现,不论如何再吸收灵力,灵力的总量也不再增多,多余的部分会逸散到空气中,不仅如此,亦迟迟感应不到练气第四层的瓶颈所在。 按照功法中所述,炼凡三境与褪凡境之间乃是一道分水岭,其中差距不可以道里计,众多修士都是卡在了这道关卡上,修为终生难以再作突破,可谓修真的第一道门槛。 练气前三层的修士说起来更加接近凡人,实力也和武林中所谓的高手相差不大,能修习的法术少之又少,屈指可数,更无法自行炼制法宝,身为修士的特征大多不具备。 唯有达到练气第四层,一些基本的法术才能真正施展开来,同时,还可以炼制一些简单的法宝符箓。 原来如此!白歧暗叹,所谓的瓶颈,不是其他,乃是修为的精粹程度! 想到这里,不由放眼四顾,望向典藏阁第一层中,那一个个石阁中摆放的典籍,此时的白歧也是明白了,难怪这典藏阁第一层所收录的都是一些凡人的武学功夫。 如此看来,练气三层以下除了基本的修炼功法,旁的还真没什么能修习的,想必那些个修士的法门也都在这上层摆放。 霍的起身,白歧已然适应了此处的威压,两步之下登上了典藏阁第二层的空间 ...... 第五十一章 提点 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郁的灵力波动,一眼望去一排排木架上安置的玉盒中,一枚枚玉简整齐的摆放,灵力波动正是从这些玉简上传出的,每一枚玉简上方还摆放了一道木牌,其上标注着玉简中的内容。 就比如距离白歧最近的玉简,木牌上刻着“华龙剑气”四个字,不用多想,就是一种操控飞剑发出惊人剑气的法术。 这些攻击性功法对于白歧并没有多大的吸引,顺着木架往前,白歧的目光从一个个玉盒上扫过,这典藏阁第二层的玉简并不多,只有近百枚,就算一一看过去也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很快的,白歧停在了角落里的一处,转身定定的站在木架之前,顺着他的目光,正前方的玉盒中,一枚玉简晶莹剔透,流光四溢,上面的木牌上恰恰刻着“基础阵法和符箓制作”几个字。 就是它了! 白歧心中一定,抬手抓起那玉简就按向眉心,只是片刻功夫便放了下来。 这玉简他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在此之前,白歧从未接触过阵法之道,并不知晓阵法和符箓的关联,此时一看顿时有了感触。 原来符箓和阵法是相通的,要学会制作符箓必定要掌握一些阵法的基本排布! 刚刚只是随意一扫,白歧就看到了好些阵法的案例,在玉简中都有记载,从一开始最简单的阵法,只要掌握一些基础就能够轻易理解。 只是,越往后越复杂,要么是数个阵法叠加,可以形成不同于其中任何一个阵法的效果,近乎质变,要么是串联在一起,引发一连串的效用。 目前的白歧,连一点基础都没有,就算是最简单的阵法他都看不透,只觉得眼花缭乱,不知所云,只能先放弃了,待回去后慢慢再研究。 这玉简内不仅有众多基础阵法的案例,还有一些挤出知识,更为重要的也是白歧最关心的,在玉简的最后,同样记载了符箓的制作方法。 还是先拓印吧,白歧轻叹,翻手取出一枚空白的玉简开始刻录,片刻之后便已完成,将自己那枚玉简收回储物袋,另一枚重新放回玉盒中。 回身望向四周,这么多的玉简,自然记载了众多的功法,可惜只能选一样,白歧心中有些可惜。 想到这里,白歧望向角落里通往第三层的入口,那里依旧有威压弥漫,只是比之第二层入口要强盛的太多,已然达到了超凡之境。 白歧有些意动,若凭借生痕肉身之力,他能够轻而易举的踏入第三层,只是转念一想,自己进入这典藏阁之前,孙厌不仅交代过他只能选一样,还有一句“门规处置”含着明确的警示意味。 也不知这孙厌有没有手段能够感知到典藏阁内的情况,若是可以,还是不要暴露过多,想着想着,白歧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刻,典藏阁之外,孙厌眉梢一动,如感应到什么,睁开双眼,按向储物袋,白光一闪,一枚令牌出现在他手中,灵识一扫过后,眼中掠过两道异色,随即收回令牌,重新闭上双眼 ...... *** 既然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就不用再作停留,白歧转身向着下层行去,往下便没有了那股威压阻拦,令白歧有些惊异。 看来,只要踏入过第二层,以后都不会有威压阻拦,这典藏阁倒是奇特的很,想必这就是阵法之道的妙用吧,心中感叹着,白歧已然回到了典藏阁的第一层大殿,徐徐向着殿门的方向而去。 轰隆隆声中,殿门开启,白歧走出后又自行关闭,波纹状的禁制重新弥漫。 白歧来到孙厌身边恭敬一抱拳,而后便要告退,就在这时,孙厌睁开双眼看了过来,令白歧正要离开的身形一顿。 灵识一扫,感知到白歧体内凝练的修为之力,罕见的,孙厌眼中露出淡淡的赞赏之色:“小辈不错,悟性尚可!” 白歧心中一动,便知道这孙厌指的是什么,当即又一抱拳道:“多谢孙长老成全。” 孙厌摆手,“非是老夫成全你,而是你自己有这份悟性,那石阶就摆在那里,一直以来踏上去的弟子不少,却少有人会想到通过它来凝练修为,大多是借助一时的爆发强闯过去,你能想到这点,便是你自己的机缘所在,非是老夫之功。” 这番姿态毫不娇作,语气平淡中,透着和善,白歧心中明镜,若非自己机缘巧合之下的举动,岂能引起了这孙长老的侧目,虽是如此,却仍旧对这孙长老产生了一丝好感。 微微一笑,白歧谦虚道:“孙长老谬赞了。” 说罢又行一礼道:“晚辈便不打扰孙长老清修了,这就告退 ...... ” “等等,”孙厌叫住白歧,白歧疑惑,抬头对上孙厌清澈的双眸,却见孙厌皱眉道,“我劝你一句,修真者还是修为要紧,你悟性不错,莫要因小失大,荒废在一些奇淫巧术之上,若是改变主意,老夫可以破例一次 ...... ” 白歧哑然,却立刻明白,这孙厌对于典藏阁中的情况果然了解,连自己选的什么功法都一清二楚! 他可不是笨人,只是通过这么一句,就能想出其中的因果。 想必这孙长老是见到自己修为凝练,达到了练气第四层的门槛,有了惜才之心,得知自己选择的是阵法制符之道,忍不住开口提点自己一句。 想到这里,白歧有些纠结了,明知这孙长老是好意,甚至能够说出破例一次的话,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要再给自己挑选一次功法的机会。 白歧心中哭笑不得,却实在不能领这份情,难不成还要将到手的东西再还回去?自己可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的要选它的! 无奈之下,白歧只得苦笑道:“多谢孙长老美意,晚辈 ...... 晚辈就选这个!” 盯着白歧看了好一会儿,见他心意已定,孙厌也不好多说什么,目中神光一黯,缓缓闭上双眼道:“既如此 ...... 去吧!” 恭恭敬敬的一抱拳,白歧转身,向着远处的山道一掠而去。 原处,孙厌再次睁开双眼,看向白歧远去的背影,口中喃喃:“此子悟性甚佳,也难怪就连我那古板的马师弟也要侧目,可惜 ...... 可惜 ...... ” 第五十二章 尝试 时间匆匆,很快便过去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白歧每日参阅典籍,废寝忘食,连修炼都顾不上,终于将玉简中关于阵道的基础知识烂熟于胸。 这些天的研究,即便一个普通的阵法符号都要被白歧在心中摹刻数遍,在脑中勾画,推演着与其他符号或叠加或串联之后产生的各种各样的效果。 这些符号虽只算得上基础,对于高阶修士而言或许不算什么,有强大的灵魂境界支撑,推算起来信手拈来,但对目前的白歧而言还是稍显复杂,心神耗费的极其严重,每次都要到心力交瘁的时候,才不得不停下来打坐一两个时辰恢复。 当然,效果也是显著的,一个月的时间,白歧明显的感觉自己的灵魂之力有所增强,推算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便掌握了玉简中所有的基础阵符。 也难怪灵魂之力会提升,在这种高强度的心神推演下,灵魂之力一直处在不断消耗之中,就和锻炼肉身一样的道理,坚持不缀的锤炼肌体,肌肉力量会明显增强。 此时于脑中推演,白歧甚至能做到十几种不同的符号同时穿插在一切,也能推算出最终会导致的接过,这便是灵魂之力增强后带来的好处。 如今,基础已然掌握,剩下的唯有亲身尝试布阵了。 这一日,白歧离开了屋舍,他要寻一处幽静的场所好测试一番这些天废寝忘食修习的成效。 内门的几座主峰都有各自的名称,而外门的四座山峰都是按次序由北向南排布,只道第一峰、第二峰、第三峰和第四峰。 而白歧所在的便是第四峰,也是外门弟子中综合实力最差的一座山峰。 此时白歧前行的方向是向西,那是外门第三峰的方向,与第四峰比邻,除了栈桥相连之外,还有山路直通向下,两座山峰之间的便是一片罕有人至的山峡,那里是白歧目前能想到的少有的几处可以肆意施展的所在。 顺着山道向下,白歧很快的来到了山脚处,前方不远处便是外门办事处,山路一侧是悬崖,怪石嶙峋突兀,很是陡峭。 四下扫视一番,见无人在侧,白歧纵身跃下,凌空几步踏在崖边突出的岩块上,飘飘忽忽,如一片柳叶,很快落入谷底。 密林掩盖中,周围有众多天然形成的溶蚀洞穴,有大有小,小的只能算个孔洞,大的甚至可以容纳山兽藏身,偶有山风呼啸,吹过谷底,那些洞穴中发出呜呜之声,如同哀鸣。 花费了一些时间,白歧抓到两只山中寻常的小兽,选择了一处可以容身洞窟便进入其中。 手一松,两只小兽顿时受惊中落地,疾疾退到角落里,瞪着一双眼警惕的看着白歧,浑身毛发炸立,在白歧周身散发的灵威下瑟瑟发抖,丝毫不敢乱动。 盘膝坐在一块岩石上,白歧沉吟片刻,掐出印诀一指,几道灵丝凭空射出,落在地上,化成几个不同的符号融入地面,一座寻常的攻击阵法便已成型。 随手一招,便有一只雪白的小兽凌空飞起,落在了阵法之内。 没错,经过这短短的一个月,白歧的驱物术有了长足的增长,已经能在较短时间内令不重的物体浮空了。 小兽落在阵法中便是一个激灵,阵法隔绝了白歧的气息,它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抬起一只前爪碰在了阵法的边缘光幕上。 砰—— 一丝电弧蓦然窜出,小兽惨嗷一声,整个被弹到一侧,脚掌上的毛发出现一小块黑斑,还在冒着青烟。 布置这“掌雷阵”的时候,白歧对于灵力的注入还是有分寸的,发出的电弧实则并没有太大的伤害,只会令小兽感到疼痛罢了。 果不其然,倒在地上惨嗷了好一会之后,好似发现自己并没有大碍,这小兽才一扭身子,重新站了起来。 这次它可小心多了,毕竟这不是幻阵,更不是困阵,阵法的界限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乃是一道半圆形的光幕,就跟一只大碗扣在地上一样。 知道了这光幕的厉害,小兽不再去靠近,而是挪动步子,在阵法中央的空处晃荡着,一双颇具灵性的大眼中流露出警惕。 见此,白歧抬手一指那阵法,轰咔一声,一道细小的电弧泌出,一窜之下落在小兽一侧的脚边,发出啪的一声清脆的爆鸣。 小兽一惊,腾地一下跳了起来,跃到一边,看向地面扬起的灰尘,和刚刚出现的一个小坑,眼中掠过一丝惊惧。 啪啪啪—— 白歧不断指向阵法,一道道电弧迸射而出,每次都恰好落在小兽身边不远,驱赶着它上蹿下跳,嗷嗷叫着乱跑。 到最后这小兽被被逼急了,一头撞在了阵法光幕上,顿时被一道光幕上射出的电弧劈中,飞弹而回的同时又是一阵惨嗷,却没有停下,一双眼都红了起来,再次撞向另一侧的光幕。 一时间,雷光不断,阵法中光芒闪烁,爆鸣四起,青烟飘荡,夹杂着小兽的惨吼,到最后终于精疲力尽,两眼一翻扑通倒地,白歧才停止了操控阵法。 抬手一拂,阵法被撤除,露出其中惨兮兮的小兽,只见它周身原本雪白发亮的的皮毛,此刻布满焦黑的半点,还在冒着青烟,散出阵阵焦臭味。 看到这小兽的惨状,白歧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了,暗道一声作孽,抬指弹出一枚辟谷丹落入这小兽的口中,而后又是一拂袖,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小兽被吹卷,落在洞窟之外。 许久之后,一阵山风吹过,小兽悠悠转醒,一翻身站了起来,先是警惕的四下打量一番,而后一窜,跃进了一旁的密林当中。 洞窟内,白歧再次掐诀,布置出另一个阵法,是一座简单的困阵,而后看向另一只小兽。 那小兽一双大眼水灵灵的瞪着白歧,露出求饶之色,浑身战栗着,看着甚是惹人怜爱,白歧暗道这小兽也这么有灵性,却不顾它的求饶,直接将之丢进了阵中。 刚进入阵中,那小兽哀嚎一声,四条腿猛一哆嗦,整个身躯一软,立刻倒地口吐白沫,翻起了白眼,竟直接晕了过去。 白歧一怔,随即哭笑不得,之前那只小兽的惨状被这只小兽看在眼里,怕是误会了自己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很干脆的直接被吓晕了。 这可不行,晕了我拿什么测试? 白歧暗笑,伸出食指,穿透阵法一指点在这小兽的眉心,顿时一股灵力涌入小兽体内,化成一股清凉之意,便被唤醒。 小兽睁开双眼的同时,白歧的手指已然缩回,小兽疑惑,四下打量,好似在找寻那股清凉之意的源头,这股凉意却非冰冷,而是令它感到很舒服,还从未体验过。 虽在找寻,却仍不失警惕,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只是许久之后一直都并未受到攻击,渐渐的也放松了下来,浑身竖起的毛发缓缓耷拉下来,就这样它不停的走着,走着。 于外界,白歧盘膝坐在这阵法之前,凝目注视着其中的景象,那小兽在他眼里,一直在原地转圈,根本不曾挪动半步。 看来,这困阵的效果还不错。 白歧摸了摸下巴,暗想着,心中一动,立刻掐诀,数道符号从掌指间掠起,一一飞离,此刻按照一定的顺序印向那困阵。 这几个符号组合在一起便是另一座攻击阵法,主要杀伤是火属性,白歧想要试试能不能与困阵叠加使用。 这样的过程他曾在脑中推演了不下百遍,从一开始的不断失败,到最后摸索出了其中最佳的次序,此刻便是要亲自尝试。 一连五个符号顺利的融入,困阵没有收到任何影响,白歧心中大定,继续驱使第六个符号融入,就在这时,原先的阵法出现一丝波动,恍惚间一隐一息,变得不稳。 小兽一惊,突然发现眼前的景象变幻起来,原本周围是一片熟悉的密林,却在这时天空好似裂开一般,露出一双平静的双眼,顿时浑身毛发再次根根竖起。 那是白歧的双眼,阵法出现波动的同时,便是心中一紧,此时终止融入,定然功亏一篑,不如拼一把! 一咬牙,体内修为滚滚涌出,掌指翻飞,印诀不断变换,第七道,第八道符号再次融入,阵法崩溃的征兆越来越强烈,却在白歧修为之力的压制下,强行合拢。 当第九道,也是最后一道符号融入困阵,啵的一声轻响,阵法崩溃,化成无形,其内窜出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兽,一眨眼的功夫便出了洞窟,隐在密林当中消失不见。 白歧苦笑,顿感无奈,正要起身再去抓捕两只小兽回来,却在这时听到一声说话声。 白歧面色陡然一变,有人在附近! 第五十三章 挑衅 施琳来到这片山谷中,四下张望着,捏着手中的一张纸条,心中略有不安,一张脸泛红,心脏不争气的砰砰乱跳,如小鹿乱撞。 纸条上只有一行小字:施琳师姐,今日辰时,第三峰于第四峰之间的谷底,小弟有事相诉,万望移步,若有唐突之处,还请见谅!落款是纪风二字。 等待了良久,早已过了辰时,施琳有不禁些疑惑了起来,按理说,她印象中的纪师弟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既然说了约她来此相见,就一定会来。 而且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又什么重要的事相谈,就这么离开怕是不大好,还是再等等...... 谷底幽深,罕有人至,一个人在这里,况且还是个女子,又过了许久,施琳终于坐不住了,心中不安更多,忍不住出声唤道:“师弟,你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施琳皱着绣眉,心中不免生出了些许哀怨之意,难道纪师弟真的忘了?哎~看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想着想着,正要回身离开谷底,一声狂妄的大笑从一侧的密林中响起,令她身躯一震。 “哈哈,哪有什么纪师弟,你果然对那个小白脸有意思!” 说话间,一个高大粗犷的声音拨开林木,从中行出,刚一出现,便让施琳面色大变,失声道:“是你?宗廉!” “不错!就是我!”那壮汉咧嘴一笑,目中闪着寒光,带着一丝淫邪,在施琳白衫遮住的娇躯上掠过,“那纸条也是我派人送的,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掌心!” “宗廉,我早说过不会与你结成道侣,你若用强,我就去找长老!”施琳俏脸煞白,连连后退中,露出恨恨之色。 “那你得先离开这里再说,”名为宗廉的壮汉不屑道,“今天若不让你从了我,休想轻易脱身!” “况且......老子追求了你那么多次,你为何不答应?你怎么敢不答应?!偏偏喜欢上那个小白脸!”说到这里,宗廉脸上肌肉扭曲,变得狰狞,恶声恶气道,“老子今天不仅要你屈服,回去后还要亲手废了那小子,看你能如何?!” 说着猛地蹿起,扑向施琳,一身练气第四层的修为猎猎而起,带起一股凌厉之威。 在这股威压之下,施琳面色惨变,自知不可能是这宗廉的对手,立刻取出一柄匕首抵在自己脖颈处,声音凄苦,眼中露出决然之色:“你若再进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宗廉一顿,脸色阴晴不定,随即嘴角一扯,露出狞笑:“自裁?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 宗廉一步步走向施琳,“死了也好,死了我就把你扒光了,丢在第三峰让其他人好好看看,特别是那姓纪的小子,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当然,就算你死了,他也逃不过,会下去陪你!” 想象着那副场景,施琳顿时心中刺痛,眼神稍有散乱,一步步后退中,被后方一块凸起的石块绊倒,惊呼中向后倒去。 就在这一瞬,宗廉目光一闪,整个人飞扑出去,一把夺过施琳手中的匕首,另一只手卡在她的脖子上,将她一把提了起来。 “贱人!敢威胁老子,找死!” 施琳脸色涨的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任由宗廉提着,浑身的气力都在消失,挣扎也显得很是无力,眼前慢慢变黑,即将失去意识。 刺啦—— 连同右肩处,整条手臂上的衣服被宗廉一把撕开,露出雪白的肌肤,施琳一惊,顿时羞愤无比,散乱的目光重新汇聚,死死盯着宗廉。 “我可不会让你就这么晕过去,我要你好好的,清醒的享受接下来的一切!”宗廉舔着嘴唇,目中的淫邪之光越来越盛,伸手扯向施琳的胸口衣襟。 饱含着屈辱,施琳的眼中闪动着泪花,显得柔弱无比,这一刻的她是那么的无助,不由眼前闪过一张仍显稚嫩的清秀面庞。 纪师弟,今生无缘,你我来生再见...... 就在施琳即将自断心脉的前一刻,一声带着揶揄之意的清朗声音飘忽间传来:“欺负一个弱女子,还能这么正颜厉色,曲风宗的弟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了不得啊!” “谁?!”宗廉爆喝,猛地回头,却未看到任何人在,眼神警惕中,四下打量着。 “是谁在装神弄鬼?既然不敢见人,就不要打扰老子的雅兴,否则......”虽是这般说着,心中警惕却不敢放松丝毫。 可惜练气第四层的灵识还是太过弱小,不能离体太远,否则定叫此人无所遁形。 “你待如何?” 随着这一声话语传出,宗廉目中神光一亮,死死盯着一个刚从密林中闪身而出,正一步步向着他徐徐行来的人影。 黑袍包裹下,连头部都遮挡住,一丝不漏,甚至,在其面庞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青光,虽不刺眼,却迷蒙如雾,看不清此人的面容。 来人正是白歧,他故意换了身黑袍,将原先的白袍收起,还用生痕特有的青光遮住了面孔,不想暴露身份惹出什么麻烦。 “嗤~练气第三层?” 带白歧来到宗廉前方不远处站定,宗廉也看出了他的修为,不由嗤笑一声,双目一瞪,露出狠色:“区区练气三层也敢管老子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 连刚刚生出一丝希望的施琳也是目光一黯,这样的修为和自己差不多,根本不是宗廉的对手。 就这么对我没信心? 施琳的神色落在白歧的眼中,不由心中苦笑,却拿腔作调起来:“呔~兀那贼人,还不速速束手就擒,若是反抗,定叫你哭爹喊娘,求死不能!” “什么?!我没听错吧!哈哈!”宗廉大笑,魁梧的身躯居高临下俯视着白歧,“你要让我哭爹喊娘?区区练气第三层的小子,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施琳也是大惊失色,心中明白白歧是来救自己,虽很是感激,却这般狂妄,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轻重,就这么冲出来了,实在不自量力的很。 想到这里,施琳心中焦急,连连向着白歧使眼色,让他赶紧离开。 白歧哪里有任何想离开的心思,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隔着迷蒙的青光,都能感受到他那带着挑衅的眼神。 宗廉怒了,抬手拍出一道封印,落在施琳的身上,随手松开,任由她跌在地上,便大步向着白歧而来,周身气劲乍起,挥拳便轰了过来。 白歧脚下一动,身形一闪之下,骤然后退,不仅用上了修为之力,更有一部分肉身之力,速度极快,令这一击落空。 宗廉瞳孔一缩,暗道这小子速度这么快,却一步赶了上去,再次轰向白歧,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一拍储物袋,取出数道风行符按在自己身上。 一股狂风平地生出,卷着宗廉速度暴涨,追向白歧,而后一拳一拳轰去。 即便如此却总是差上那么一分,每每轰出一拳,总是能够堪堪被白歧闪开,之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仿佛白歧的速度始终都只比宗廉快上那么一分般。 宗廉越是攻击,越觉得窝囊,暗骂白歧滑溜的就跟条鱼一样,东窜西窜,根本追不上,此刻心中憋了一股气,修为之力竟再次提升了不少,速度也是更快。 就这样一追一逃之间,二人在密林石窟间接连闪烁着,宗廉修炼的功法,主要便用在了加强肉身之上,一拳之力很是霸道,落在岩壁上便能轰掉一小块岩石。 砰砰声响不断在谷底回荡,远处望向二人的施琳,目中焦急一刻也没有舒缓,心中担心不已,每每白歧闪过一击,都要替他暗自捏把汗。 砰—— 又是一下重击,崩碎的岩石四射,四面八方都是,几乎闪躲不及,每一块碎石力道都不小,若是落在身上怕是要吃些苦头,“仓促间”白歧慌不择路,一退之下,竟退到后方的一座石窟当中,顿时惊呼一声:“不好!” “哈哈!你逃啊,再逃啊!看你这回还往哪里逃?” 狂笑中,宗廉紧追而至,魁梧的身躯堵住了洞口,将白歧逼得一步步后退,后方便是一处死胡同,根本退无可退。 宗廉此刻心情大爽,握拳中,肌肉隆起,更有修为之力蕴含,劲力磅礴,要将前一刻的憋屈全部倾泻,给白歧一个深刻的教训。 此刻迈步间,临近白歧,就在刚刚迈出第七步的时候,惊变突生,周围地面亮起一道刺目的光华,随即数道阵纹交叉浮现,一道光幕徐徐升起,眨眼将宗廉整个人笼罩。 就如一只大碗当头扣下,身处其中的宗廉面前的景象陡然一变,不再是岩壁,而是变作一片莽莽密林。 第五十四章 阵法对敌 “阵法?小道尔,区区幻境也想迷惑我?!” 一瞬间的恍惚之后,宗廉冷笑,站在原地,在他认为,这洞窟就那么大,只要自己挡住前路,必定可以堵住白歧的生路。 “真的吗?那你试试!”白歧的声音缥缈空洞,传遍整个空间,却听不出是从何处传来。 冷哼一声,宗廉大步向前,他自认进入阵法的同时,方向没有发生偏移,白歧的位置只能在一处,那就是正前方,被自己死死的堵在墙角里。 在他看来,前方密林葱翠,恰好有一株粗有数人环抱的古木梗立,冷笑一声,他二话不说,抬手便轰了过去。 树木扭曲,化作浮光掠影消散,宗廉嘴角的笑意更甚,暗道果然如此,便放开手脚,开始狂轰起来,边轰边往前迈步。 “你——” 白歧诧异的声音霎时响起,急促吐出一字,便闭口不言。 “哈哈!”听到这一声,宗廉得意大笑,以为自己掐中了白歧的软肋,蛊惑道,“你若现在求饶,我或许还能留你条狗命,不然等我把这洞窟轰塌了,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狂妄!” 白歧的声音再次传出,却又似恢复了平静,令宗廉一时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莫非这小子还有什么底牌没施展?不对!这小子一惊一乍,定是想乱我之心,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怕是没有什么后招了,想以此来诈我,没门! 想到这里,宗廉心中大定,眼中两道冷电一闪,一拍储物袋,翻手取出一柄闪烁着符光的长刀,煞白的刀气在锋刃上吞吐着,被他抡起,顿时刀光四散。 宗廉舞动长刀,修为灌注下,惊人的寒芒化成风旋笼罩周身,几乎密不透风,一路大马金刀向前劈砍,但凡被刀气射中的古木都一瞬间扭曲,皆化作光影消散。 竟然是法宝?! 此刻盘膝坐在洞窟靠墙位置的白歧,看着阵中不断挥舞长刀的宗廉,眼中微微露出吃惊,盯着那柄长刀不断打量着。 要知道这样的法宝可不多见,可不是寻常的符箓,而是要更为高深的修为才能制作,最常见的便是宗门配发的那柄木质飞剑。 只是,那木剑单论材质便远远不及这长刀,更逞论其上摹刻的符文,也要更加深奥的多,且看其上散发的锋锐之意,比之被白歧捏碎的那柄庞大海的飞剑,也要不逞多让! 白歧目光闪烁,心道这宗廉也不知是何来头,竟然能有此物。 此时,在白歧看去,这宗廉不过是在原地绕着圈子罢了,他自以为不断向前,实则早已被阵法扭曲了感官,刀气穿透阵法,落在两侧的岩壁上,岩石崩裂,哗哗落下。 看这迹象,恐怕都不需要白歧出手,这宗廉就把自己活埋咯! “呼嗤~呼嗤~” 也不知过了多久,宗廉停了下来,一手拄着刀柄,刀剑插在地上,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抬头四下打量着,周围的密林早已空旷了一大片。 望向更远处的前方,密林深邃,连绵不绝,蔓延到天边,几乎望不到头,宗廉的一张脸变得漆黑,看这样子,任他怎么砍都砍不完啊! 盘膝坐在外界的白歧,也在不断的掏出融灵丹吸收,补充修为之力,以练气第三层的修为,生生困住一名练气四层的高手,毕竟有些吃力,更何况他还在阵中不断破坏。 仅仅是个最普通的困阵,再加上修为不足,若不及时补充灵力,生生耗下去,阵法也会自行崩溃。 “可惜,不能达到真幻之境。”白歧心中暗叹。 幻阵,说白了也是困阵的一种,面前这个阵法只是最基础的一种,练气以下或许还有点迷惑作用,超过炼气期,灵识的覆盖范围便远远超过了阵法的范畴,随随便便就能破阵。 其中幻象而出的环境也不够真实,徒具其表罢了,最简单的,就比如说那些古木,白歧并未能呈现出它们真实的形态,本应有风吹过的时候,树叶也不会摇摆。 且外形不啻于水月镜花,根本不需攻击,便能直接穿透,所以是名“虚幻”。 典籍中记载,“虚幻”之上便是“真幻”,不仅可以惑人视线,亦能扰乱感知,灵识都能迷惑,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树木便是树木,具备其原本的一切形态,动与静,生与合,触之有物,念通其神。 只不过,这样的阵法仅存于记载中,许是曲风宗实力太弱,根本没有这个实力收存这样的功法吧! “现在就来试试合阵之法!”白歧眸光陡然一亮,深吸一口气,便开始掐诀。 此时的宗廉再次回复了些许气力,心中不安的同时,泛起阵阵无力之感,开始有了一丝悔意,他之前说阵法是小道,此间来看,竟如此难破。 咬牙中,骨子里的狠劲儿冒出来,挥舞着长刀,宗廉又开始了疯狂轰击,他偏不信这个邪,非要破了这阵势,将这可恨的小子揪出来,以最残忍的手段生生折磨致死。 宗廉的狂轰给白歧带来了不少压力,但这份压力却迫使白歧的心神不由不集中万分,若是稍有分神,导致合阵失败,阵法便会直接崩溃。 一道道印诀在他脑中闪过,被白歧行云流水般打出,化成符文在掌心发光,手掌平推,一道淡红色的符印徐徐飞出,波澜不兴,融入阵法当中。 白歧心底没有任何波动,神色古井不波,继续结出印诀,一道道符光掠起,一一落在困住宗廉的阵法光幕之上,最终,阵法光幕大亮,掀起一阵嗡鸣,便徐徐沉寂。 与此同时,白歧右手一扬,低喝一声:“火!” *** 阵法当中,遥望着前方依旧没有尽头的密林,宗廉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眼中露出挣扎之色,他猛地甩了甩头,抛去了一些不安的念头,再次举起长刀挥向面前的一株古木。 古木扭曲,理所当然的消散,宗廉正要迈步而过,却在这一刻脚下一顿,目光一凝之中,露出疑惑,打量着古木消失的地方。 在那里,一簇细小的,跳跃着的火苗正凌空游曳着,仿佛一直存在于那古木当中,此刻才展露出来。 正打量着这簇火苗的同时,火苗一涨,化作一团明艳的火球,在宗廉面色一变中,直接扑向他的面门。 这一下疾如奔雷,冷不丁宗廉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挥刀便挡。 砰—— 一声巨响,宗廉蹬蹬蹬连退数步,脸上陡然泛起一股潮红,炸开的碎焰有的迸溅到他身上,灼穿了衣袍,露出一个个焦糊的破洞。 宗廉终于忍无可忍,破口大骂起来:“卑鄙!有种的出来,不要躲躲藏藏,耍这种手段,敢不敢跟爷爷亲自比划比划?!” “不敢!”白歧揶揄的声音回荡传来,“你不是能砍嘛,继续砍呐!看我不耗死你!” 宗廉的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似得,直接闭口不言,盘膝坐在原地开始吐纳,恢复伤势。 可白歧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时间,操控阵法的同时,原本的密林中,一簇簇火球不知从何处生出,纷纷向着宗廉疾速落去。 宗廉面色大变,仓促间飞快起身,急退逃窜着,却不知为何,不论他怎么逃窜,那些火球总是恰好出现在他的四周,无奈之中,他只能挥刀相迎。 他哪里知道,自己根本就只是在一处不停的打转而已?想逃也逃不掉。 一时间,砰砰巨响不断传出,每一次碰撞,宗廉的脸色都要一阵泛红,而后变得苍白,数次之后,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栽倒一般。 “雷!” 一声断喝,紧接着,轰咔一声爆鸣,青光疾窜,直接落在宗廉的胸口,哇的一声,宗廉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拄着刀柄,勉强站直了未曾倒下。 此刻的宗廉,心中苦涩无比,悔恨之意如潮水,涌上心头,暗恨自己小看了白歧,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一丝丝电弧在阵法光幕上泛起,急窜而出的同时,纷纷指向宗廉,阵法中,宗廉面色惨变,瞳孔急剧收缩起来,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他急急惊呼一声: “不要杀我,我大哥是第二峰宗潜,你若杀我,我大哥不会放过你!” “死到临头还敢威胁我?”白歧眼中冷光一闪,抬手一指阵法,道道电光掠起,向着宗廉落下。 “吼~” 宗廉疯狂了,一双眼变得通红,周身气劲暴起,竟在这一刻超越了之前的全盛时期,生死关头作出突破,灵力灌入后,长刀被舞得密不透风,悍然对上一道道雷电。 惊天爆鸣声接连响起,电光乱窜,刀气四溢,肆虐在狭窄的洞窟中,巨石被轰碎,哗啦啦落下,掀起喧嚣尘埃。 白歧诧异,没想到这宗廉竟在此时有了突破,却不为所动,依旧操控阵法轰击,修为突破后的宗廉,战力暴涨数筹,与阵法对峙,一时不分高下。 白歧蹙眉,此时阵法中已然融入了另外的两道攻击阵法,几乎达到了极限,若再融入,或许就会崩溃也说不定。 抬头望向阵中,感受着空气中游离的灵力都在向着一个方向飞快地收缩,中心便是宗廉所在的位置。 他刚刚突破,体内灵力不足,游离的灵气被其体内的修为牵引,吸收用以破关。 此刻还未完全突破,若等他彻底突破瓶颈,达到练气第五层的境界,恐怕这阵法就再难困住他了。 心中一定,白歧便已打定了主意,掌指翻飞中,一道道符文呈现,印向阵法,口中轻吐:“风!” 第五十五章 你可以死了 施琳被宗廉禁锢在原地,就这么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耳边远远的传来一阵阵轰鸣,其中夹杂着宗廉的吼叫怒骂,爆鸣声透过地底传到身下的岩石上,每一次都会令她心中一跳,总害怕突然动静没了,再过一会儿,宗廉就会重新回到这里,这样的画面她不敢想象。 之前突然出现替她解围的人,脸上有一层青光遮挡,看不清面貌,从身形上也没有给她丝毫的熟悉感,却出现得那么及时,让施琳心中感激的同时,不由升起阵阵担忧之意。 好在,远处的动静还未消停,说明那人还没被宗廉制服或杀死,虽然看上去那人只有练气第三层的修为,或许还有些别的手段也说不定。 这样安慰着自己,施琳的心绪才稍安了些许。 不过,总这么坐以待毙终归不是个事,施琳心中焦急难耐,时而抬头望向前方,密林遮挡下,山谷幽深,看不出具体从何处传来。 她不知道那神秘人还能坚持多久,或许已经陷入了苦战,亦或许即将油尽灯枯,她要赶紧回去,寻人来帮忙,若是那人因为自己也遭难,她必定不能心安。 柔弱的面庞罕见地流露出坚毅,她紧咬下唇,开始拼尽全力催动修为,要挣脱宗廉施展在她身上的禁制:若能赶得及,此次必定要揭露宗廉的丑恶嘴脸! 之前白歧出现的突然,宗廉本以为轻易就能将其制服,因此随手打出的一道寻常禁制,注入的灵力也不多,虽是以练气第四层的修为施展,也并非不能破。 修为之力运转中,那层禁制在一点点的被溶蚀、磨灭...... 洞窟中,白歧的掐诀已然完成,手一掀,一道青色符光飞出,印在了困阵光幕上。 这“裂风阵”为下级阵法中的一种攻击阵法,施展起来极为简单,总共也就四道符文,此为第一道,徐徐落在光幕上的同时,光幕一阵恍惚明灭,在白歧皱眉心惊中,顺利的融入。 光幕不稳的同时,于阵法内的宗廉,眼前的景象也有一瞬间的虚实变幻,借着这一刹,他看到了盘膝坐在前方不远处的白歧,一双眼更红了几分,举着长刀怒吼一声就要提气上前砍向白歧。 只是,一刹那过后,阵法恢复了正常运转,不稳的迹象也平复,白歧的身影消失在宗廉眼中,又是一声怒吼,不甘地,宗廉挥刀劈向身后袭来的一团夹杂着雷光的火团,爆鸣声骤起。 这些融入幻阵的都是些寻常的下级阵法,若是平时,宗廉或许不屑一顾,此刻心神已乱,在加上之前的幻阵中的一番胡乱狂轰,已然心力交瘁,修为干涸了大半,即便此时作出突破,也因白歧的不断干扰,未能恢复多少修为。 再这么耗下去,老子迟早要栽在这里!宗廉暗骂,心中对于白歧的恨意更深了许多。 虽陷入疯狂,但宗廉的神智还是清醒的,滔天恨意翻涌在胸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抵挡攻击的过程中,念头也在急转。 他虽在外门横行霸道惯了,却自问从未招惹过如白歧这样的人物,此人先是坏了他的好事,接着又将他引来此处,害他被困阵中,对于一贯蛮横的宗廉来说,不啻于深仇大恨! 生死危机当前,宗廉的念头转动的极快,阵法他不了解,但有一点他还是知道的,阵法都有特定的范围,之前的一刹那的恍惚,让他看到了一些迹象。 此阵不大,仅覆盖丈许方圆的地面,眼前所见除了那些雷火之外,尽皆幻象,只要破坏了这方圆一丈之内的地面,阵法自然可破! 想到这里,不禁念头通达,宗廉眼中的疯狂之意也渐渐消退,冷光一闪,挥刀不再向前乱砍,而是瞄准地面,一劈落下! 砰—— 一声爆鸣,刀气迸现,地面裂开一道粗大的豁口,碎石尘土四散,还未结束,宗廉再次挥刀,便是一阵狂砍。 砰砰砰,接二连三的爆响不断响起,地面沟壑纵横,渐渐呈现出一个不规则的坑洞,阵法光幕若隐若现,恍惚间竟有破碎的迹象。 白歧面色一变,暗道一声不妙,修为之力飞速运转,涌入掌指间,掐诀的速度加快了几分,此时第二道符文已被他完善,打出的同时,一掠印在了阵法之上,紧接便是第三道、第四道。 好在之后的三道符文都顺利的融入,白歧松了一口气,看着疯狂劈砍着地面的宗廉,心中冷哼,便是抬手一指那阵法。 倏忽间,四道不弱的风旋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凭空而起,向着宗廉的身躯交叉着袭去。 于阵中的景象却不是这般,在宗廉的眼中,虚幻的密林之间,四道直通天际的庞大飓风凭空出现,卷着滔天威势,发出青色的光,令天地扭曲,携着恐怖的搅碎之力,疾疾而来。 他面色大变,虽怀疑这风旋徒具其表,并没有太大的威势,但仍旧不敢樱其锋,想要逃遁,却发现一如之前那般,这四股风旋始终环绕在他周身,将他死死包围在中间。 不仅仅是风旋,还有那些雷火攻击,被飓风卷动,纳入其中,顿时变成了四道接天通地的火龙卷,更有蓝色电弧在风旋中闪烁游走。 “我不甘呐!” 怒吼一声,几乎来不及反应,飓风速度极快,眨眼合拢,宗廉顿时感觉犹如置身怒浪波涛之中,周身泛起阵阵刺痛之感,仿佛要被撕裂,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啵~ 就在风旋临身之际,连同那些雷光火焰,一瞬间,没有任何征兆的,一同消失湮灭,周围的密林扭曲,如被撕裂般,露出一片狼藉的石窟内的景象,以及正前方盘膝坐着的一道黑袍人影。 这黑袍人直愣愣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因震惊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 等待了片刻后,宗廉也是一怔,意料之中的攻击仍未降临,忍不住睁开双眼一看之下,顿时激动。 “哈哈!连老天爷也要帮我,受死吧!” 大笑中,一手持着长刀,其上符光大亮,宗廉的眼中露出强烈的恨意和残虐的快感,当头一刀,直接砍向白歧的头顶。 没有了阵法的阻隔,白歧在他眼中便如待宰的羔羊,或许正因为震惊和悔恨,已经被吓得不敢动弹了。 “不要!” 一声惊呼,刚刚挣脱封禁,循着动静来到洞窟入口,藏身一侧正要观望的施琳,恰恰看到了这一幕,顿时花容色变,面无人色。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看着迎面而来的刀光,映照着宗廉狰狞扭曲的面孔,此时的白歧显得异常平静。 面部青光之下,两道淡青色气旋在其双瞳内逐渐浮现,他缓缓伸出右拳,声音低沉如自语: “试验到此为止,现在......你可以死了!” 话音刚落,轻描淡写地,白歧隔空,直直一拳打出。 咔~砰—— 接连两声响动,刀光崩碎,长刀直接断成两截,电光火石之间,这一拳直接落在了宗廉的胸口。 这第二声便是骨骼爆碎发出的声响! “噗~” 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迸发,宗廉整个人倒飞而出,喷洒大量血液,胸膛塌陷,凹陷了一大块,飞出的身躯撞在后方的岩壁上,而后跌落尘埃,眼中的不可置信刚刚升起,便逐渐暗淡,竟当场气绝! 第五十六章 褪凡境 洞窟一侧,脸色发白的施琳,看到这一幕,心脏狠狠地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更让她不寒而栗。 白歧起身,行至宗廉的尸身之前,随手取出几枚火焰符,激发后一甩落下,熊熊火焰霎时燃起,这乃是灵火,寻常物品经不住它煅灼片刻。 宗廉既死,一身修为亦全部消散,失去灵力的肉窍并不比凡人强上多少,数息之后,便化作黑灰,被白歧抬袖一卷,吹出洞窟后,山风一带,便彻底散开,消失地无影无踪。 毁尸灭迹之后,白歧侧头,看向洞口处,一手扶着岩壁,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的施琳,面部青光笼罩,他目光平静,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好似此举再寻常不过一般。 从未经历过生死争斗,一直平静安逸地在宗门内修行的施琳,如何见识过这等场面,白歧一拳砸死宗廉的血腥画面,以及后来的毁尸灭迹,无一不令她感到心惊肉跳。 此时的白歧在她眼中不亚于洪水猛兽,在白歧望过来的同时,施琳整个人一个激灵,连连退出好几步,下意识的作出防备之态。 白歧不语,轻挪脚步,缓缓向洞窟外行去,施琳猜不出白歧的用意,心中防备更多,连连后退中,一手按向储物袋,似想要掏出什么。 宗廉的阴影一直笼罩在她心头,因其身死,这层阴云也随之消散,但白歧带给她的冲击更多,在施琳看来,凶残程度更甚宗廉! 回想起一个时辰之前所受的欺凌,施琳就如受惊的小兽,对谁都不信任。 随着白歧的接近,一些不堪入眼的画面时时浮现在她脑海,苍白却异常娇俏的面容,也渐渐露出一丝惨然,已然下定了决心,若白歧真要对她行一些不轨之事,便立刻自断心脉。 宁求一死,也不予受欺辱! 施琳的防备,白歧看在眼里,心中一声轻叹,待行至洞口,便陡然转身,要就此离去。 见此,施琳一怔,随即眼露挣扎,轻咬红唇,鼓起勇气轻声开口道:“等等!” 白歧一顿,回身看向施琳。 看来是自己错怪此人了,他真的是想救我,根本对我没有任何图谋。 想到自己之前的防备,施琳的心中升起一股悔意,神色诚恳,向着白歧颔首一拜,“多......多谢,前......前辈出手相救,晚辈施琳感激不尽!” 低头的同时,如瀑长发顺着双肩散开,再加上她娇弱的身躯,以及柔和俏丽的面庞和那抹未曾消退的苍白,凸显出一种女子特有的柔弱感,寻常男子望之,心中便会生出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白歧却不以为意,平静的看着施琳,没有开口,而是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脚下一动,身形连闪之下,刹那消失在原地。 洞窟前,施琳抬手轻轻拨开额间发丝,明眸闪烁,望向白歧消失的方向,许久之后幽幽一叹,请挪莲步,转过娇躯,向着第三峰的方向而去...... 刻意在谷中绕过半圈,来到第四峰的另一侧,白歧在岩石突兀的悬崖上腾挪,数次之后重新踏上山道,向着山腰住处而去。 本不应如此谨慎,但白歧自恃小心为上,不想让人轻易猜出他的来历,他早已不是刚刚离开山村的那个毛头小子,一路上的经历让他的心智得到了蜕变,远超他的实际年龄。 如此行事,虽有画蛇添足之嫌,却不愿因小失大,不单单是防备施琳,也是在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宗廉刚刚死于他手,毁尸灭迹也是因由在此。 他相信,只要施琳不笨,便不会轻易说出去。 赶路的同时,白歧心中念头转动,寻常外门弟子怎么可能拥有那般比之庞大海的飞剑也不弱的法宝?还有宗廉口中的大哥宗潜,也绝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宗潜此人,白歧有所耳闻,亦是从赵丰口中所知,乃是第二峰的首席大弟子。 虽是如此,在白歧面前,或许仍旧不堪一击,但总好过人家找上门来,弄得人尽皆知。 到最后事情闹大了,惊动长老门主出面,那么,这曲风宗,白歧必定是待不下去了! 可惜,成功融入了两道阵法,那“裂风阵”在最后关头出了点岔子,导致阵法整体崩溃,白歧心中暗叹,却没有任何气馁,反倒振奋无比。 经过了这次试验,验证了他这段时间修习阵道的成果,不仅能布置一些简单的阵法,还能使部分阵法叠加融合,已经算是小有所成,又有何可叹? 白歧目光炯炯,信心大增,对于符箓的制作,把握更多了不少。 屋舍遥遥在望,脚下轻踏,白歧速度飞快,一掠便闪身上前,来到自己的住处前,推门而入。 回到屋内,赵丰果然不在,正值晌午,也不知在哪里和人潇洒,白歧来到床铺前,一跃而上,盘膝坐下开始吐纳。 之前与宗廉之争,体内修为消耗不少,毕竟他操控的阵法没有设置阵基,而是直接以自身修为供应需求,以他练气第三层巅峰的修为,也接近干涸。 一拍储物袋,取出一些融灵丹开始炼化,干枯见底的丹田犹如恰逢甘霖,运转的同时,开始拼命吸收起来,修为之力也逐渐恢复着...... 半个时辰之后,当白歧再次睁开眼,略作感受,体内修为已然饱和,却没有停止吸收,而是重新闭目,继续炼化丹药,吞入灵力。 练气三层巅峰的修为早已巩固,再加上之前典藏阁内的机缘,灵力品质得到升华,厚积薄发,此时的白歧,已有足够的底蕴去冲击练气第四层了! 修为之力在筋脉中如江河崩腾,哗哗有声,只是这声音唯有白歧自己能听到。 这是生命的脉动,是对命运不甘的咆哮,携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向着瓶颈避障冲击而去。 砰—— 一次冲击后,瓶颈略有松动,修为之力倒卷,被白歧全力操控下掉转势头,再次冲击起来。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一只手不断取出融灵丹,另一手掐出夺灵印,待手中丹药的灵力吸收干净,便立刻取出下一枚。 随着更多的丹药被炼化,新加入的灵力飞快灌注其中,冲击瓶颈消耗的大量修为之力得到了补充,力道不减反增,一次次地冲向那层无形的滞障。 每一次冲击,白歧身躯都有一次轻颤,发出轻响,这声音在白歧的耳中犹如放大了无数倍,似惊雷怒啸一般,震耳欲聋。 咔—— 也不知几次过后,一声细弱的瓶颈破碎声从白歧体内传出,随即修为之力融汇贯通,本已达到了顶端,却在这一刻仿佛又有了提升的空间。 丹田自行运转,传出一股吸力,将周围的游离灵力吸引,徐徐向着白歧的身躯靠拢。 仅靠空气中的灵力,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完成吸收,白歧没有犹豫,继续取出融灵丹炼化。 在大量融灵丹的支撑下,修为之力再次达到了饱和,冲刷着他的经脉,按照一定的规律在体内运转一周天后,重新回到丹田处,徐徐沉寂了下来。 许久之后,白歧睁开双眼,认真感受一番后,轻嘘一口气,眼中露出笑意。 练气第四层......褪凡境! 第五十七章 宗潜之怒 第二峰...... 山巅演武场...... 咻—— 刺耳的尖啸声伴随着肆意流窜的气劲,充斥在演武场中央。 一道赤裸上身的魁梧人影,手持一根黝黑铁棍,挥舞间,破开空气,棍影纷飞,令人眼花缭乱。 其人被密不透风的棍影笼罩,看不清面容,整个人如腾蛟游龙,腾挪间,带起阵阵风声,符光闪烁的黝黑长棍被其施展得行云流水。 所到之处,一棍落下,仿佛都能看到阵阵重影,还有尖锐的气爆声传出,其中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不愧是大师兄,这套游龙棍法已然接近大成!” 演武场之前,有一些弟子驻足观望,其中一人目露艳羡,开口赞叹道,不少人皆认同的点了点头,同样面现惊叹。 “这一次,大师兄定能成功进入内门,扬我第二峰之威!”另一人握了握拳,神色振奋。 “那是!这整个外门,除了第一峰那位,谁能跟我们宗潜大师兄比?”一侧,一名看上去就有些机灵的青年接茬道,不着痕迹间,还拍了宗潜一记马屁。 “上次若非那吴凡,大师兄早已进入内门,还用等到现在?” 这话刚一出口,周围众人神色皆是一变,不假思索中,纷纷退开,远离这名说话之人,这弟子一脸憨相,站在原地挠了挠头,露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咻—— 急促的呼啸从这弟子身后传来,疑惑中,他转身去看。 一刹那,眼前被一道黑光残影取代,随即一股巨力落在他身上,将他震退的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有一丝鲜血溢出。 只见一柄黝黑长棍直直抵在他身前一尺处,还在不断轻颤,发出嗡鸣。 这一击未曾真正落在他身上,却有一股无形的气劲从棍尖迸出,将他直接震出了内伤。 这弟子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面色霎时变得惨白起来,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跪坐在地上,裆部顿时湿糯一片。 周围众人纷纷递过来同情的目光,谁都知道,上次大比的失败乃是宗潜最大的屈辱,吴凡这个名字也自然成了他的逆鳞所在,谁敢在其面前提起,谁就注定要倒霉。 这名弟子是刚刚加入宗廉这个圈子的新人,有些禁忌还未曾了解透彻,为人也有些大大咧咧,平常倒没什么,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神经又搭错了,敢触宗廉的霉头。 如此只能算他点儿太背了,其他人心中纷纷感叹不已,看向长棍之后,那张棱角粗犷的冷峻面庞,皆从心而发的升起敬畏之感。 “滚!” 一声压抑的低吼中,那弟子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演武场。 收回长棍,宗潜转头看向主峰的方向,那里是内门所在,他目光冰冷,内蕴滔天恨意:吴凡...... 就在这时,他心神一震,泛起一股钻心刺痛,却又转瞬消失,古井不波的神色陡然大变,猛地转头看向第三峰的方向,眼神立刻阴沉了下来:莫非......二弟出事了? 眉头紧蹙中,宗潜喃喃自语:“二弟啊二弟,我早跟你说过,不要那么张扬,否则早晚会踢到铁板,你却死活不肯听,你若真要出事了,我该如何向爹娘交代?” “但不论如何,你都是我宗潜的亲兄弟,若真有人对你出手,我必将其碎尸万段,替你报仇!” 说到这里,他猛地提起长棍,往地上一顿,咔咔声中,细密的裂纹如蛛网,向着周围蔓延,哗啦啦,一整块厚重的石砖直接碎成无数,令人咂舌。 周围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即便是,宗廉的面色除了阴沉之外,没有任何变化,他们却仍能感受到此刻酝酿在其胸中的怒意,已然滔天,到了临近爆发的边缘。 有一种人,他越是沉默,越代表其内心压抑的疯狂,一旦爆发,必定是雷霆万钧,惊天动地之势,而宗潜......恰恰就是这种人! “以我宗潜之命,一日之内,彻查近几日与宗廉接触过的所有人的行踪。”宗潜冷声开口,果断下令。 “我等,尊大师兄之命!”其他人纷纷抱拳,诚惶诚恐的匆匆离去。 *** 徐徐收势吐纳,体内修为之力也随之彻底沉寂,白歧的眼中笑意更甚,对于第二峰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 他只知道,自己入门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便从练气第一层达到了练气第四层,这样的修炼速度让他大为满意。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量灵丹妙药的基础上,若是让他依靠自己修炼,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当然,如能肆无忌惮的使用夺灵印,速度只会更快,可惜身处宗门,只能略微借助,无法彻底展开。 为了修炼功法,白歧宁愿放缓修炼进度,也要在这曲风宗尽可能多待一段时间,若是仅凭自身摸索,必定要多走很多弯路,一个人的底蕴又如何能比得上整个宗门上百年来的积累和经验? 感受着此时丹田内数倍于之前的修为总量,白歧目露沉吟,回想起之前突破的过程,融灵丹的炼化自然是从未断过,就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便消耗了一百多枚。 其中用于突破的仅有五十多枚,大多用在突破后补充练气第四层的修为。 在这过程中,白歧发现一点,炼化吸收的灵气中,摒除的杂质又多了不少,真正纳入丹田的只剩下一小部分。 看来达到褪凡境后,融灵丹中的灵气,精纯程度已经开始跟不上修为的需求了。 难怪公孙延当初曾说,这种丹药只有低阶练气期还有些用,高阶练气修士都看不上眼,像我这才练气第四层,就已经这样了,以后怕是效用会越来越差,看来还是得另想法子。 这样想着,白歧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阵法典籍中记载的一种阵法“四方合象聚灵阵”。 此阵乃是这典籍中记载的唯一一个中级阵法,可以聚纳灵气,转化精粹。 虽是如此,实则布置起来并不复杂,反而比某些特殊的下级阵法更容易布置,而唯一的难点就在于——阵基。 大多阵法都有数种布置方法,既可以以自身修为供应阵法消耗,亦可以借由某些灵物作为阵基,比如法器、阵旗等。 但极少数的一些特殊阵法,不仅一定要有阵基,且对于阵基还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这“四方合象聚灵阵”便是其中一种,要有四大阵基,且必须为灵石! 灵石......灵石啊! 白歧暗叹一声,眉头深深皱起,他早已从赵丰那里得知,曲风宗确实有一处矿山。 但每年能开采出的下品灵石也仅有寥寥数块,且都掌控在门主王曲风手中,哪里能轮得上让他使用? 难不成去抢?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被白歧果断否决了,即便是加上公孙延,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更何况,为了区区几块灵石与整个曲风宗作对实乃不智之举。 沉思中,目光一顿,落在一侧床沿上的一滩石粉上,是之前用以吸收炼化,捏碎化成石粉的融灵丹,还未来得及收起。 白歧抬手,正要拂袖将这些丹药渣滓收入储物袋,却在这时,右手一顿,疑惑中捻起其中一颗发光的碎屑,放到眼前观察起来。 这是一颗极其细小几乎目不可查的颗粒,却在日光下返照着七彩琉璃的光辉,呈现半透明之状,甚为夺目。 正疑惑中,如有一道惊雷划过脑中,白歧的目光陡然一亮。 第五十八章 投桃报李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我明白了!” 回想起公孙延当初面带不屑,提到的一句,“不过是灵渣混合丹砂炼成的灵力药丸,连丹药都算不上......” “灵渣......灵渣......”白歧喃喃,眸中的光越来越亮,“莫非竟是由完整的灵石碾碎而成?” 既然是这样,那么...... 白歧猛一抬手,大量融灵丹从储物袋中飞出,浓郁的药香和灵气散出,飞出的同时便接连爆碎开来,顿时整个屋舍内扬起一层灰白的雾霭。 而后白歧抬袖一卷,一道无形的漩涡在其身前形成,有吸力散出,大量石粉飞快倒卷,向着那漩涡凝缩,其中却有一些闪烁着亮芒的细小颗粒被剔除,落在他另一只手上。 这样的过程精细无比,需要灵识时刻密切关注,操控体内修为之力来完成。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白歧的灵识得到了长足的增长,施展夺灵之术也没有以前那么吃力,虽然艰难,却也并非不能做到。 很快的,漩涡中的石粉越聚越多,渐渐化作一个圆球,飘浮在白歧的身前,还在旋转,里面尽是废弃的丹衣。 而另一只手中,一颗晶莹剔透的晶体开始渐渐成型,其内蕴着令白歧也要心惊的精纯灵气。 “还不够!” 白歧目光一闪,心念一动间,又有大量融灵丹再次飞出,纷纷爆碎中,再次持续着之前的过程。 整个两个时辰,这样的过程一直在进行,即便是以白歧此刻的灵魂境界,灵识的消耗也有些跟不上了,眼中露出浓浓的疲惫,却清澈明亮,更有一丝决心在内。 终于,当最后一批融灵丹爆碎,废渣融入白歧身前的漩涡,漩涡停止,吸力也随之消散,挥手间收起面前四个不大不小的灰白球体,白歧低头,看向手掌心上四枚晶莹剔透,眼中露出振奋之色。 晶石呈现半透明之色,发出淡淡的白光,很是柔和,每一枚晶石皆不过小指第一个指节大小,却散发出令人动容的灵力波动。 “这就是灵石?!” 白歧打量着手中的四枚晶石,尽管面色惫怠,头脑发昏,但仍止不住心中升起一股兴奋之意。 不怪白歧要兴奋,要知道凝聚着四枚下品灵石,足足消耗了他整整四千枚融灵丹! 即便不是他自己的,也难免要肉痛一阵,但若是能成功布置出聚灵阵,灵气的精纯度有了保障,这样的代价足以忽略不计。 毕竟融灵丹已不足以支撑白歧的修炼,可以说基本无用,守着大量的无用之物,还不如去赌一把! 收起这四枚灵石,强压心中的兴奋,白歧闭目休憩少许,开始恢复精神...... 半个时辰之后,当白歧再次睁开眼,即将干涸的灵魂之力也恢复了一部分,心中暗想着应该足以布置阵法,随即翻出那四枚晶石,持在手中,脑中回忆着阵法典籍中的内容。 这聚灵阵要求阵基为灵石,却只需每块灵石内含灵力总量要均匀,并不需要是完整的下品灵石。 因此在白歧的刻意控制下,这四枚微缩版下品灵石,每一枚凝聚的大小都差不多,近似相同,灵识感应中,其内灵气的蕴含量也几乎相等。 若按照通用规格来算,这四枚灵石颗粒的大小,每一枚仅占据完整的下品灵石的十分之一大小。 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布置聚灵阵,唯独规模和效用多寡会有差距罢了。 若是以完整的下品灵石来布置,甚至可以将大半个第三峰弟子居住的区域全都涵盖在内,而如今白歧仅需要能够覆盖自己的住处即可,他还没无私到那种地步。 念头及此,没有丝毫犹豫的,白歧一甩手,四枚下品灵石从他手心飞掠而出,化作四道流光,分别落在屋内的四角之上。 灵石落下的同时,白歧飞快的掐诀,而后一指,四束灵丝自其指尖迸射而出,连接到那四枚灵石之上。 灵石发光,道道灵光以这四个角为支点,飞速穿插起来,途径之地,地面浮现道道阵纹,首尾呼应,衔接在一起,一声嗡鸣后,所有阵纹一齐大亮,一道阵法随之成形。 阵法成形的瞬间,光芒散去,恢复到寻常状态,开始有一股微弱的吸力从中散出。 先是充斥整个屋内,而后弥漫到屋舍之外,空气中大量游离灵气受到这股牵引之力的作用,徐徐向着白歧的屋舍聚拢过来。 与此同时,一丝精纯之极的灵气凝聚成型,出现在屋内,如烟丝状,缥缈无形,似小蛇在屋内空中乱窜,这一幕肉眼不可查,只在灵识之中可见。 抬手一招,这一丝缥缈灵烟被白歧牵引至身前,一吸之下,哧溜吸入鼻中,顿时体内的修为都活跃了起来,刚刚才突破的修为,立刻又增多了一丝。 仅仅吸收了这么一丝,效果几乎可比数枚融灵丹叠加! 之前付出的一切,如今看来都是值得的,白歧心中大定,几乎忍不住要放声大笑。 在他的刻意操控下,阵法吸收灵气的速度仅比寻常人吐纳快上一线,不会引起什么骚动,速度虽慢,却无时无刻不再运转,不消多时,便能将屋内的灵气全部转化。 “如今,只待阵法转化过后,让灵气充盈整个屋内即可。” 自语中,白歧心中一动,再次掐诀,打出几个阵符落向屋内四角,角落里灵石的光辉立刻被掩去,连同本体消失在原地,之后便是地面的阵纹,也渐渐隐入地表。 做完这一切,白歧心力交瘁,重新闭目陷入了打坐中...... 嘎吱~ 已至黄昏,木门被推开,一脸愉悦之色的赵丰摇头晃脑中迈步入内,刚走过门槛,身躯彻底进入屋中的刹那,整个人一颤,直愣愣的定在了原地,脸上的神色也变成了不可思议。 听到动静,吐纳中的白歧也睁开双眼,侧头看了过来,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进来说!” 听到这话,赵丰这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步窜入屋内,转身还探头探脑的往外张望了几下,才砰的一声关上木门。 转身的同时,呼吸都变得急促,双颊更是浮起一股兴奋的潮红,近乎低吼出声:“你做的?!” 见其这副姿态,白歧哑然失笑,点了点头,算作默认,随即面容一肃,神色认真道:“不要说出去!” “我明白!” 赵丰狂点几下头,还拍了拍胸脯,狠狠保证一番,目中光芒火热,几乎能将白歧融化一般。 *** “这是什么?”许久之后,赵丰才平复了心绪,好动的性格促使他好奇心远胜常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阵法。”白歧平静地回答。 “就是你前些阵子捣鼓的那些玩意儿?”赵丰一瞪眼,露出不可思议,“阵法能这么奇妙?我怎么不觉得!” “那是你少见多怪!”白歧忍不住泼冷水,心中暗道,要是让他知道,就这么一个阵法,足足消耗了四千枚融灵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嘿嘿一笑,赵丰惦着脸说道:“还是白师弟你行,看来以后我得跟着你混了!” “一边去!”白歧笑骂一句。 “哈哈~”赵丰大笑,忽然起身,笑意尽敛,肃容道,“本来还不知道要卡在这练气第三层多久,现在有了这阵法,我能感到,长久以来的瓶颈有了松动的迹象,谢谢你......白师弟!” 说完,便抱拳,向着白歧一拜而下,看得出来赵丰的神色是认真的,语气也很诚恳,一反以往嬉皮笑脸的形象。 然而,这一拜才刚刚进行了一半,却被一只手扶住,一怔中,赵丰只得起身,看向白歧。 白歧微笑,直视着赵丰道:“赵师兄不必如此,平日里也多谢你一直帮衬,此为回礼,不值一提!” “白师弟......” 赵丰立刻感动。 第五十九章 坊市 长久以来,对于这曲风宗,白歧总有一种格格不入之感,仿佛一直不能真正融入,就如现在的他,已无法再重新融入村民中一样,无论是语气、神态,还是为人处世的做派,都在刻意疏远旁人。 毕竟,他知道,自己进入曲风宗是别有用心,而非真正崇尚宗门,功法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这是他自己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一层无形的屏障,因此总会给旁人一种沉默寡言的印象,即便是相熟的外门弟子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然而,白歧的性格却非天生如此,短短数月的时间,所发生的一切,颠覆了他的认知,让他深深体会到一种孤独,来自心底最深处的孤独。 这样的感觉令他迷茫,心也越来越冷,然人心的险恶,世间的残酷,逼得他不得不去反抗,先是面对徐福,然后又是亲手斩杀庞大海,至于杀宗廉时,已然没有太多的感觉,仅是顺手为之,美其名曰:除害罢了! 也不知何时,一个心性纯朴的少年,也能做到挥手杀人而面不改色了,这样的转变,连白歧自己都察觉到了,却任由它发展下去,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愿。 或许,唯有这样的心性,才能在修真界真正立足吧! “我是谁?或者......我是什么?” 这个疑问一直存在于他的心中,梦境中的所见,以及战无痕的传承,让他知道了,自己与这世上所有人都不同,因此,他是孤独的,这个秘密无法和任何人分享,即便是公孙延也不行,哪怕......其生死已在白歧的掌控之中! 赵丰此人,平日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样子,但本性并不坏,反而心地善良,这段日子的相处,白歧也对他的性格可以说是摸得透彻。 若是其对赵丰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不信任,也绝不会因为当日心中的一次触动,而作出今日之举,让他分享这聚灵阵的好处。 想要支开赵丰对白歧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甚至不需惊动公孙延,只要知会一声藤卓,便能将其轻易调走,任由白歧独居一室。 看着赵丰脸上的傻笑,白歧心中也不由涌现出一股暖流。 *** 轰~ 磅礴的气劲一胀,随即陡然一缩,回归赵丰的体内,片刻后,赵丰睁开眼,当即放声大笑起来:“哈哈!突破了!我终于突破了!” 见此,白歧也是微微一笑,赵丰已然突破了长久以来的瓶颈,达到了练气第四层,这一点,早在数日之前,白歧便已做到。 对于白歧的修炼速度,赵丰也是咂舌不已,两个月不到的时间,连续突破三层,不仅赶上了他数年的进度,更是赶超一头,提前达到了练气第四层。 对此,赵丰狠狠地被震到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疑惑,却从未开口去问白歧,他本就不是笨人,心思灵活的很,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秘,不想让人知道,因此权当做没看见。 二人心知肚明,不宣于口,安然处之,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形成的一种特殊的默契吧...... “我突破了!!” 兴奋地从床上蹦下来,揪着白歧一阵摇晃絮叨,白歧苦笑,任由他揪着,两耳嗡嗡作响,心中无奈至极。 这些日子,自从体会过聚灵阵的好处,罕见的,赵丰足不出户,认真修炼了起来,争取早日突破。 压抑了这么久,今日得以功成,长久以来压在心中的石头落了地,顿时撒欢起来,几日的压抑过后,不着调的性格再次得到了宣泄。 见白歧盯着自己一言不发,一脸的无奈,赵丰干笑两声,松开揪着白歧的手,收回之前,还特意帮他理了理双肩袖袍上的褶皱。 “恭喜赵师兄!”白歧这才开口。 嘿嘿一笑,赵丰连连摆手道:“跟我还客气什么,还不是靠你这什么什么阵法,不然我哪有机会突破,嘿嘿~” 白歧微微一笑,随即心中一动,开口问道:“你知道丹砂和空白符纸还有符笔哪里能弄到吗?” 近几日,赵丰认真修炼的同时,白歧也在稳固修为境界,如今境界已经稳定在练气第四层,短时间内无法再行突破,目标便又转向了一直以来修习阵道的真正目的——制符。 “恩~我想想......”赵丰眉毛一挑,挠了挠头,口中喃喃,“丹砂这玩意应该只有丹峰才有,其他地方好像......” 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拍脑门,骂了一句,“我怎么这么笨呐,那里肯定有!” “什么?”白歧侧目。 “坊市啊!”赵丰一咧嘴,“你要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太过稀有之物,坊市都能寻到,各峰有不少弟子都在那设有摊位,买卖交换一些物品,丹峰的弟子也有,丹砂不是问题,炼器峰也有,符笔自然也能寻到咯,至于空白符纸,价值更低,随随便便都能换取不少!” “哦~”白歧目光一亮,“在何处?” “就在山门大殿所在主峰之下的山谷里,也是内门所在,不过虽是如此,却难得才能看到一名内门弟子,大多都是外门弟子,”说到这里,赵丰有些感叹,“那些人才是宗门真正的天骄之辈,我等难望其项背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似觉得有些不合时宜,赵丰话锋一转,看向白歧道:“过几日我正要去那里一趟,换一些东西,到时候师弟你与我一同前往便是。” “恩~”白歧点了点头。 *** 三日后,正午时分,推开屋门,二人展开身形,便向着曲风宗大殿所在的山峰而去。 正值深秋气象,萧瑟山风吹拂着落叶,带起一股侵透的凉意,吹袭在群山之中,枯黄的叶片铺满了整个地面,厚厚的一层。 两人速度飞快,途经之地,留下两道痕迹,落叶飞洒,或被山风裹挟带走,或许久才会落地。 一路上,白歧掏出两道风行符,一道贴在自己身上,一道递给赵丰,赵丰眼光一亮,接过后往身上一贴,顿时两道风旋前后升起,令二人速度暴涨。 涉过铁索栈桥,来到藏峰之上,绕过山腰半圈来到山体另一端,而后自山路向下而去...... 很快的,下方传来阵阵喧嚣之声,低头都能看见人头攒动,比肩接踵。 又是盏茶功夫,两人便已下到山底,踏在了山谷之中,地面平整,似刻意开辟而成,还有厚重的石板铺设,放眼望去,中央露出一道可通行的道路,两侧遍布各种各样的摊位。 每个摊位之前都有一名门内弟子盘坐,面前摆放便是用以交换之物,甚至,还有一些白歧熟悉的面孔。 谷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派热火朝天的气象。 第六十章 杨毅 还未来得及感叹,赵丰便拉着白歧向前行去,沿途白歧看向那些摊位,物品繁多,各种各样琳琅满目,法宝符箓,飞剑矿石,甚至连妖兽的利爪獠牙等应有尽有。 东荒边缘的群山中,不缺一些低阶的妖兽,有时会有弟子组成小队,专门去猎杀一些妖兽,取其身上一些坚硬有灵性的部分,或用以炼制某些器具,或换取一些有用的东西。 这些事赵丰这几天也和白歧详述过一番,因此白歧也未有大惊小怪,只有一种新奇感,毕竟他未曾见过这等繁荣的景象,更没想到这曲风宗也有如此热闹的地方。 很快的,二人便来到一处摊位前,摊主是一名尖嘴猴腮的少年,面无表情,盘膝坐在前方,闭目打坐中,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听到动静,这少年睁开双眼,咕噜一转,便有两道精光一闪而过,很快便掩去,随即抬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刚要堆起笑意,待看清二人之际,却是一怔,“是你?” “嘿嘿~是我!”赵丰咧嘴一笑。 “你认识?”白歧也是一愣,在一旁压低声音问道。 “老熟人了!”赵丰冲白歧挤了挤眼,斜倪着看向那少年,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挤兑道,“第一峰的杨毅,谁不认识,人称‘黑心杨’嘛!” “你说谁黑心?!”那尖嘴猴腮的少年一瞪眼,面色瞬时涨得通红,猛地一挺瘦弱的胸膛,还拍了拍,咚咚作响,而后抬手一指赵丰,正颜厉色道,“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这里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哟~~”赵丰怪叫一声,故意拉长声音道,“还童叟无欺呢~”接着便是一轮唇枪舌战。 白歧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二人互喷口水,眼中渐渐露出古怪之色。 *** “哈哈~” “哈哈~” 许久之后,赵丰和那杨毅相视一眼,皆同时大笑起来,白歧恍然,暗道果然如此,这杨毅定是赵丰的狐朋狗友之一了。 “老杨啊,最近可有什么新货?”赵丰凑到杨毅身前,促狭的挤了挤眼,瞄向其腰间的储物袋。 “那还用说?!”杨毅一挑眉,露出自傲之色,却在下一瞬换上一副欠揍的嘴脸,本就不大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嘴角挂起淫荡的笑意,再加上他那尖嘴猴腮的形象,给人一种猥琐之极的感觉。 “哦?我瞧瞧!”赵丰眸光一亮。 “好咧!”杨毅满口答应,随即一拍储物袋,取出一物,却还未待赵丰看清是何物,便匆忙往袖中一揣。 赵丰急了,抓耳挠腮,“看看会死啊!” “会!”杨毅不为所动,而是认真的一点头,眼皮一耷,“要么直接换走,要么就不要挡着我做生意。”说话的同时,伸出一只手招了招,如驱赶蝇虫一般。 “好啊你!”赵丰一撸袖子,作势欲冲上去扑倒杨毅,“好你个黑心杨,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就看一页,一页还不行吗?看过我就买了!” “真的?”杨毅一挑眉,一副不信的样子。 “真的!”赵丰狠狠一点头。 “那......好吧!”犹豫了片刻,杨毅这才答应了下来,先是四下打量一番,确认没有旁人注意后,再以招呼赵丰靠近一些,而后展开袖袍,小心翼翼地掏出一物,揭开其中一角。 而赵丰则整个人几乎贴在了摊位上,瞪大眼去看,眼中更是精光连闪。 见赵丰这幅样子,白歧也有些好奇了起来,稍微侧身,目光顺着二人之间的缝隙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什么?! 白歧哭笑不得,两人挤在一起看的分明就是一本图册,其中揭开的一角,露出的竟是一副裸背罗衫的女子图案,分明就是一部春宫图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重宝呢! 不待赵丰多看几眼,就这么一小会儿,杨毅直接合上了那小册子,收入袖中,赵丰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多少?”赵丰意犹未尽的问道。 杨毅伸出右手,张开五指,还晃了晃。 “你抢啊?!”赵丰尖叫一声,“就这么个东西,也要我五枚融灵丹!最多两枚!” “两枚?”这次轮到杨毅不乐意了,皱眉道,“你知道为了这么个东西,我冒了多大的风险?差点被第三峰那帮娘们儿逮住了,活活打死!” 说到这里,杨毅一叹,挣扎了少顷,便道,“也罢,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亏一点就亏一点,四枚如何......” “不行!”赵丰连连摇头,直接开口打断了杨毅的话,“四枚?一个月才五枚,你让我这个月吃土啊?!两枚,不干你就找别人吧!” 说罢拽着白歧转身欲走,刚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杨毅的连连招呼,“哎~别走啊!回来!我干,我干还不行吗?” 听到这话,赵丰脚步一顿,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意,转身的同时立刻敛去,见到这一幕,白歧心中苦笑更多。 “哎~”杨毅一脸的无奈,连连叹息道,“这些可都是我亲笔手绘的,仅此一册,别无他家,亏了亏了,哎~” “甭废话了。”赵丰嘟哝着,正要拍向储物袋,取出融灵丹交给杨毅,却是一顿,一指摊位上另一物道:“这符纸怎么卖?” 这杨毅除了那小册子,摊位上也是有些物品摆放的,其中便有一大堆不下数百张的空白符纸,正是白歧所需之物的一种。 还在叹息中的杨毅,根本没心思理会赵丰,听到这句话,便随口答道,“打包一枚融灵丹。” “恩~”赵丰一点头,“这还差不多,先拿来吧。”说话间一招手,示意杨毅先将那小册子给他。 “我你还不信嘛!”杨毅愁眉苦脸,慢吞吞的从袖袍中取出那小册子,刚露出一角,便被赵丰以电光火石,肉眼不可及的速度飞快抢了过来,猛地揣入怀中。 收起那一物后,再将摊位上的空白符纸交到白歧手中,让他收起,便一拍储物袋,取出三枚融灵丹,正要递给杨毅,却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喧嚣之色,更有疾疾的脚步声向着这边靠近而来。 听到这动静,杨毅脸色骤然一变,猛地抬手抢过赵丰手上的融灵丹,几乎是风卷残云般收拾了摊位,匆匆窜入人群中消失了踪影。 正疑惑间,几名女子穿过人群飞奔而来,停在二人身边,打量着原先杨毅摊位所在之地,空处如也,哪还有半个人影。 其中一人猛握绣拳,口中娇叱一声,声音恨恨:“杨毅那淫贼呢?不是刚刚还在的嘛!” 另一名女子抱拳恭敬道:“师姐,听我峰弟子说,那杨毅刚刚跑了......” “追!今日非将这淫贼逮到,不让他去层皮,誓不罢休!”一声令下,几人急掠而出,离去的刹那,领头的那女修回过头,狠狠剜了赵丰一眼,连白歧也一同捎带了进去。 看这样子,分明是认识赵丰的,也知道他跟杨毅的关系,唯独白歧遭了无妄之灾,心中哭笑不得。 第六十一章 找茬 见白歧盯着自己一脸的似笑非笑,饶是赵丰脸皮极厚,也终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嘿嘿干笑着,故意岔开话题道:“要不咱继续逛吧,还有符笔和丹砂......” 点了点头,白歧终于收回目光,捏了捏手掌厚厚的一沓符纸,心中甚为满意,收起后,便取出一枚融灵丹欲交给赵丰。 赵丰连连摆摆手,笑道:“身外之物罢了,再说,我现在也不缺这玩意。” 这话并非赵丰充大气,而是确有其事,自从有了聚灵阵,这融灵丹对他二人来说确实可有可无。 因此白歧也未再推拒,收回了融灵丹,二人继续向前,沿着内谷,目光流连在各个摊位上找寻着所需之物。 很快的,便在一名炼器峰弟子布置的摊位前停了下来,一番讨价还价过后,以十七枚融灵丹的价格换取了一支符笔。 这价格旁人听来或许要咂舌,但白歧却不以为意,虽是在阵法上消耗了四千枚融灵丹,然储物袋中还剩余数百,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用了。 听这弟子所说,这符笔笔杆是用某种十年份以上的灵株枝干炼制,笔触更是由一种练气妖兽的毛发制成,灵性十足,最是适合用来画符留印。 略微感受一番,确实有不弱的灵力波动从中散出,成品器具本就比材料贵上不少,这个价格倒也算合理。 满意中,白歧二话不说,便付了十七枚融灵丹的代价,让一旁的赵丰肉痛不已。 离开后,赵丰在白歧耳边抱怨连连:“哎~我说我的白师弟啊,你干嘛这么着急呢,别看他吹得天花乱坠,再让我侃一顿,肯定能挑出点毛病,说不定价格会更低......” 白歧微笑以对:“身外之物罢了......你说的!” 赵丰一滞,随即苦笑摇头。 二人边走边交谈着,有赵丰这个万事通在身边,也省了白歧不少麻烦,一路上有些不明白的,不待白歧开口,赵丰便主动解释起来,听得白歧暗自点头不已。 原本白歧还在疑惑,这些弟子用来交易之物究竟从何而来,听赵丰所述,外门弟子中有不少人都在各大主峰帮忙,比如丹峰,炼制丹药后剩余的废渣,便是所谓的丹砂,对于炼丹已是无用,却另有用途。 而炼器峰熔炼矿石后,剔除的一部分角料里面,也有部分含有稀少的精矿,仍可用来重新提炼,融入器具,增加法器的威力。 这些在各峰帮忙的弟子便将这些废料取来,用作交易,换取一些必需品,而宗门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明令禁止,也根本不会多管,几乎已成为了一种潜在的惯例。 或许在某些高层眼里看来,这反而有助于促进宗内弟子的积极性,有好处拿,自然更加卖力! *** “你敢骗我?!” 就这么走着走着,途径某处摊位之时,一侧却响起一声怒吼,二人停下身形,皆侧头看去。 只见一名高大魁梧的壮汉,一手揪着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瞪着双眼,面带怒意,乍一看煞是凶狠,而那少年与其相较,则显得瘦弱无比,整个人几乎被那壮汉揪离了地面。 那少年死死抓着那壮汉粗大的手掌,拼命挣扎着,清秀白净的面庞也涨得通红,一双大眼中渐渐升起一丝水汽。 猛地一甩,那少年被甩地落在后方的摊位上,砸的器具物品四散,跌坐在地上后,半天爬不起来。 许久之后,少年挣扎着撑起身子,抬起头,脸上的委屈更浓,却没有任何畏惧,直直的与那壮汉对视,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我......我怎么骗你了!” “还用说?”那壮汉猛地一步踏前,嘭的一声,整个地面仿佛都随之震颤了一下,少年也是身躯一颤。 只见那壮汉一手捏着一枚蓝汪汪的药丸道:“你这碧玑丹成色不对,效用也完全跟不上!” “怎么会,这丹药都是我亲手炼制的......”少年呐呐低语,“难道......真是我的错?” “怎么?”壮汉冷哼,“还想狡辩吗?” “我......” 二人争辩的同时,周围开始有不少人渐渐围了上来,纷纷窃窃私语,虽是如此,却不敢靠的太近,中间空出老大一片空间。 “这小子倒霉啊......” “是啊,偏偏惹上这人.....” 白歧也在其中,目光扫动间,先是看向那壮汉,又注意到其手中的丹药,不由皱眉,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在他的感应中,这壮汉体内分明是土属性灵力居多,修行的功法也是贴近于此,根本用不着水属性丹药。 随意扫向人群,白歧注意到,几乎所有人,在看向那壮汉的同时,眼底深处都有一丝深藏的惧意,心中一动,白歧压低声音向身侧的赵丰问道:“赵师兄,此人是谁?” “第二峰......宗潜!”赵丰难得正经了起来,没有回头,而是一字一顿道,目光凝重,直视着前方。 听到这话的同时,白歧便心中一凛,抬头的瞬间,随意一撇那宗潜,恰巧看到其眼角的一丝余光似不经意中恰好落在他身上。 白歧一惊,目光一凝,再看去时,这宗潜却只看着面前的少年,丝毫未曾在意过旁人一般。 “怎么?无话可说了?” 说话间,指尖一撵,那蓝汪汪的丹药直接破碎,化成一道水华,而后凭空消散,宗潜盯着脸色发白的少年,脸上挂着冷笑,伸手便要将其从地上揪起来,却在这时,一道娇弱的白影闪过,直接挡在了少年身前。 “慢!” 温婉的女声,却带着一股决心,宗潜凝目去看,脸上冷笑更多,眼底隐藏着一丝森森彻骨的寒意:这便是二弟喜欢的女子吗?难怪...... 白歧也是一怔,这刚刚出现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被他顺手救下的施琳。 这么巧? 白歧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不由陷入了沉思。 “纪师弟,你没事吧?!”施琳回身,看向那少年,露出担忧之色,奇异的是,双颊竟莫名的浮现两抹红润,目中的光彩也有些异样。 “施琳师姐,我没事!” 纪风点了点头,略有苍白的面庞露出柔和的微笑,认真的看着施琳的双眼,眸光清澈明亮,似星辰,如有一种能洞彻人心的魔力。 见此,施琳目光犹移,竟有些不敢与其对视起来,心跳更是加快了几分,胸中如小鹿乱撞。 宗潜面孔森寒,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二人,却在这时,目光一闪,陡然侧头,口中一声爆喝:“看什么看?滚!” 这一声如凶兽之吼,夹杂恐怖的威压在其内,甚至卷起一股风浪呼啸而出,人人变色,轰然炸锅,作鸟兽散。 即便是那一个个摊主,也飞快地收拾起来,卷着一干物品匆匆离去。 一时间,这一片的坊市即刻变得空空荡荡,唯有五人仍在。 除了纪风、施琳和宗潜三人之外,余下二人便只有白歧和赵丰。 并非他二人不想离开,谁也不想莫名其妙惹一身骚,而是真的走不了。 周围有一股压力凭空出现,压迫着二人周身各处,令他们动弹不得。 白歧心中一凛:来者不善! 第六十二章 发难 之前那一瞬果然不是错觉,这宗潜的根本目的就是自己! 白歧心中暗惊不已,着实没想到这宗潜动作竟有这般快,也不知通过何种方式,直接就查到了自己身上。 当日,白歧自认当时斩杀宗廉之时,尽量做到了疏密不露,没成想仅仅过去几日光景,这宗潜就找上门来了。 他可不认为这是巧合,堂堂一峰的首席大弟子,寻常怎么可能如此意气用事,大庭广众之下与人争执,还迁怒无关之人? 想必从一开始,他的真正目的,唯自己一人! 这样一想,一切豁然开朗。 事到临头,白歧的心中也不由乱了起来,目光扫动间,看向身侧一脸茫然的赵丰,还有不远处的纪风和施琳二人,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他不知道宗潜究竟想做什么,若是要动手,白歧自然不惧,但这样一来必定暴露部分实力。 难道要杀人灭口? 这样一个念头出现的同时,白歧的眉头皱得更深,任他再心冷,也无论如何做不出这等疯狂的行径,直接就被他摒除了。 *** “咦~” 扶着纪风跪坐在地上的施琳,同样看到了对面的白歧二人,在看向白歧之时,却是一顿,露出迟疑,低声呢喃着,“此人......好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这一声自语压得很低,仅有施琳自己能听清,身旁的纪风也听不分明,疑惑中侧头问道:“师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 施琳目中的迷茫更多,直勾勾的盯着白歧,在其印象中,分明没见过白歧此人,心中却泛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那里见过一般。 此时,宗潜已然转过身,居高临下俯视着二人。魁梧的身躯给人一种极致的压迫感,如刀削斧劈的面庞,显得冷峻,面无表情中,双眸冷光流转,眼底深处隐有一丝彻骨森寒,如有杀机蕴含。 他要杀我?! 白歧微眯双眼,同样有一股冷意开始酝酿。 “你......你要做什么?我......我们可......可没惹你!” 周身压力仍在,白歧能轻松承受不代表赵丰就能承受得住,其面孔渐渐涨红了几分,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支支吾吾的开口问道,一双眼游移在宗潜的身上,每当扫过其面庞,总是不自然的移开,仿佛有些惧怕。 “你很怕我?”宗潜一咧嘴,露出满口白牙。 不笑还好,一笑起来,牵起面部鼓胀的肌肉,更显几分狰狞。 赵丰身子一颤,顿时面色涨得更红,也不知是憋得还是因羞愤,猛地抬头,恶狠狠的瞪着宗潜,与其目光对上的同时,瞳孔骤然一缩,却强忍着未曾避开,开口嚷嚷起来: “谁......谁怕你了!我可不怕,就算你是第三峰首席大弟子,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把我们怎么着吧?!那还有没有天理了?” 说这话时,声音越往后越小,怎么听都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天理?”宗潜嗤之以鼻,随即目光一冷,冷声开口道,“在这曲风宗外门,我......就是天理!” 话音刚落,一股更盛于之前的威压直接降临,赵丰身形剧震,涨红的面庞陡然一转,变得苍白,一声闷哼,显然是受了内伤。 “区区小丑之辈,也敢对我无理,自找罪受!哼~” 见此,宗潜又是一声冷哼,神色漠然中透着浓浓的不屑,随即便不再理会赵丰,而是转头,目光落在白歧身上,淡淡道,“还有你......敢吗?” 最后二字,声音蓦然一提,近乎爆喝,声浪轰隆隆,如惊雷崩腾,震动白歧的耳鼓,嗡嗡作响,宗潜双眸中的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周身更是传出更为惊人的压迫之感,如一座从天而降的巨山。 若是寻常人必定会因这声爆喝而心神失守,再被那股威压侵袭入体,导致修为紊乱,造成内伤。 而白歧又岂是常人,全身白袍被风浪吹卷倒飞而起,长发飞舞中,遮盖了他的面庞,身躯却岿然不动半分。 宗潜一惊,瞳孔微缩,暗道一声,此人果然不简单! 身为第二峰首席大弟子,不仅修为极强,达到了褪凡境的巅峰之境——练气第六层,更是部署众多,耳目遍布各处。 当日其心生感应,冥冥中得知宗廉遇害后,便下令彻查此事,短短几日的时间,手下之人便掌握了外门四大山峰近乎所有弟子那几日的动向。 宗廉假托讯息,邀施琳相见一事自然逃不过他的耳目,虽对宗廉的丑恶行径心生愠怒,但自认毕竟是亲兄弟,即便事出有因,也要狠下杀手替他的二弟报仇。 之后,在一番查证之时,宗廉亲自赶往那处山穴,看着满目疮痍的山窟,还有空气中残留的些许波动,亦终是确认了宗廉的遇害。 此后宗潜便再下令,查出这段时间内不在各大山峰的弟子有哪些,其心思缜密,得到手下禀报过后,几经斟酌之下,自然而然便注意到了白歧此人。 本想找个机会试探一下白歧,却一直未见白歧露面,因此唯有静待消息,毕竟他总不能明目张胆的闯到第四峰上,从住处直接把白歧揪出来吧! 原本今日即便白歧不来此,宗潜依旧会来,不过针对之人则会换成施琳,无巧不巧,白歧也来了,令宗潜心中大喜,故而等待二人来到附近再发难。 而施琳则被他直接忽略了,一个刚刚踏入练气第三层的柔弱女子,在他看来,根本不可能斩杀自己的二弟。 现在看来,这白歧......果然有问题!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人,要怪就怪自己太倒霉,撞在我的手上! 心中冷笑一声,宗廉陡然抬手,一把揪向白歧的衣襟。 “不要!”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一个瘦弱的身躯扑了过来,作势欲抱住宗潜的腰,宗潜身形一顿,猛地转头,一挥手,怒喝一声:“找死!” 砰—— 人影倒飞而出,落回地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挣扎开口道:“宗潜......师兄,还请......不要迁怒旁人,都是我的错,有什么都冲我来!” 这人便是那纪风,此刻脸色苍白,嘴角溢血,一旁的施琳眼中露出痛惜,随即猛地转头,死死盯着宗潜,露出深深的恨意,掐诀中,口中一声娇叱,抬手打出一团水华,凝聚成束,向着宗潜激射而出。 “不自量力!” 冷哼中,宗潜根本就不屑施展任何神通,又是随意的一掌拍出,一股强悍的劲力迸现,水箭应声破碎,被一股凭空而起的狂风吹袭倒卷,通通落回到施琳的身上。 惊呼一声,紧接着便是闷哼,施琳被震退一丈多的距离,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师姐!”纪风面色大变。 “哼~” 宗潜冷笑,便不再管二人,回过身来,正欲抬手再抓向白歧,却在这时身躯一震,目光恰好对上了白歧的双眼,同样看到其眼中的冰冷之意。 于此同时,一股令他莫名心慌的气息,徐徐自白歧身上升起,双目冰寒彻骨,冷冷盯着宗潜。 这一刻的白歧给宗潜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仿佛被一只洪荒猛兽盯上了一般,整个人如坠冰窟。 第六十三章 解围 这样的感觉仅持续了一瞬,下一刻又陡然消逝,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仅仅这一瞬,宗潜的额头便渗出了一层冷汗,目光闪烁中,变得迟疑,抬起的右手也定在空中,许久不曾落下。 面前之人,在他的感应中,始终只有练气第四层的实力,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但刚刚那一瞬,带给他的那种危机感,却如阴影压在心头,良久挥之不去。 宗潜此人,平日里甚为低调,基本不露面,此次若非因宗廉之事,也不会出面处理。 虽少有人能见到他,但积威犹深,凭借一身练气第六层的绝强实力,凌驾整个外门四峰,位处前三甲之列。 因其有着作为强者的傲气,性格也很是不驯,绝不轻易低头,这种高傲深入到骨子里。 整个外门中,唯有一人会令他忌惮,便是第一峰首席大弟子,亦是整个曲风宗公认的外门最强者——谛朝! 故因其高傲,绝不容许自己心怀畏惧,猛一咬牙,宗潜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眼中闪过两道厉芒,便要再次对白歧出手:不论你有什么底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笑话! “堂堂第二峰宗潜,也行这等仗势欺人之事,就不怕别人笑话?”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灵动的女声传来,灵光蓦然一转,在二人之间绽放,似凭空出现,其内隐约可见一道婉约的身影。 数息后,灵光一敛,露出一名顾盼生辉的娇俏女子,白皙的面庞五官异常精致,琼鼻玉挺,唇如点殷,齿若扇贝,乌黑长发扎成两个鬓角。 尤其是她的双眼,睫毛很长,忽闪忽闪中,显得俏丽无比,藏着一丝狡黠之色,给人一种极为灵动的感觉。 “是你......孙灵!” 宗潜目光一凝,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眉头渐渐皱起。 若说这外门,能令他忌惮的仅有谛朝一人,却仍有另一人,他不愿轻易去招惹,便是面前这看似无害的少女。 “就是你姑奶奶我!” 孙灵扬了扬下巴,大眼一眯,呈月牙形,煞是好看,说出的话于她的形象大相径庭,令人咂舌。 宗潜的一张脸直接黑成了锅底,语带愠怒,低喝道:“你非要阻我不成?” “不错!” 孙灵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宗潜,摇头晃脑,装出一副不可一世的神色道:“今天只要我在这里,就不许你欺负他们!” 孙灵的相貌本就极美,这样一幅样子,不仅不会让人生出恶感,反而会觉得很是可爱。 对此,宗潜却不为所动。 “那便一战!” “怕你不成?!” 倏忽间,一柄符光闪烁的黝黑长棍出现在宗潜手中,一脚踹向底端,棍尖飞起后,被起一把握紧,手臂遒劲肌肉隆起,爆喝一声中,直接向着孙灵戳了过去。 这一击还未临近,便有一股呼啸生出,刺破空气的同时,更有一束被压缩凝聚在棍尖,带起一股强劲的力道,更是延长了长棍的攻击范围,可谓如虎添翼。 戳出的同时,还有阵阵棍影,时而重叠时而合一,分不清哪一道是真,哪一道是假。 “来得好!” 孙灵一声娇叱,身躯一拧,莲步轻踏,整个人轻灵无比,向着一侧如柳叶随风,飘然后退之际,翻手中取出一物,其上散发着阵阵氤氲灵光,看不清其中何物。 二话不说,孙灵掐诀一指手中之物,顿时一道如灵蛇长鞭般的事物急窜而出,向着宗廉的长棍卷去,速度极快,几乎眨眼即至。 “烟罗!” 宗潜目光一闪,手掌陡然一发力,长棍后撤中,斜斜向上一挑,一道黄橙橙的灵光斜掠而出,将那长鞭状的法宝挑飞而起。 与此同时,脚下一踏,轰的一声,整个人蓦然窜出,欺身上前,长棍以横扫之势,扫向孙灵腰间。 “还算有些眼力!” 孙灵轻笑,声音灵动,很是清脆动听,烟罗长绫灵光闪烁,如灵蛇般滑溜,不仅可以攻击,还能用来防御,凌空一转之际,回转孙灵的身前,不断飞舞中化成一道丝绸之幕,表面浮起一圈透明的光幕,其上泛起一股极强的防护之力。 砰—— 巨响中,光幕破碎,却被不断游走的灵绸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孙灵借势再退,凌空掐诀再一指,灵绸一拧,成为一股,绷得笔直,竟化成一柄长枪形状。 改变的不仅仅是外形,其坚硬程度亦不亚于某些枪形法宝,这法宝烟罗端是神奇无比,可攻可守,刚柔并济。 长枪成形的刹那便立刻激射而出,其上更是散发出凌厉的锋锐之意,掀起刺耳的呼啸,还未临近宗潜,便被他一棍砸开,重新化成灵绸飞卷而回,宗潜逼上前去,二人随即战成一处。 砰砰砰—— 一时间,巨响不断,偶有一两道攻击落在地上,顿时石板裂开,随时四溅,地面形成一个个不大不小的坑洞。 二人交战的同时,宗潜施加在白歧和赵丰身上的威压早已消散多时,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交战中的两人。 “此人是谁?”白歧问道。 良久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回答,白歧一怔,侧头看去,却见赵丰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就跟失了魂儿似得。 顺着他的目光,白歧看了过去,看到其中的一道倩影,便又是一怔,不由心中泛起一阵古怪之意,抬手一拍赵丰的肩膀,一个激灵,赵丰这才回过神来。 疑惑中,赵丰转头看向白歧,恰巧见到其眼底的那丝似笑非笑,不由心中尴尬,面庞一阵燥热。 干咳两声,正不知要如何开口之际,白歧便将之前的问题再次问出了口。 “你说她呀!”赵丰眸光一亮,“我跟你说,她就是孙灵孙师姐,第三峰的最强者!” “我告诉你哟,你可不要跟别人说,”赵丰压低声音,凑在白歧耳边道,“有传言,她跟内门的孙长老有些关系......” “哦?” 白歧心中一动,点了点头,便不再多想。 *** 许久之后,交战正酣,一时间很难分出胜负,谁也奈何不得谁,又是一次对轰,二人飞退分开,皆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符光一闪,宗廉收起手中长棍,冷声道:“今日之事,就此罢休,来日方长!” 说话间,直接转身,回身的刹那,冰冷的目光扫了白歧一眼,白歧丝毫不惧,怡然与之对视。 “哼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身后,孙灵挥舞着小拳头,一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样子,很是活泼。 “多谢孙师姐!”白歧上前抱拳笑道。 “多......多谢!”不知为何,赵丰语气支支吾吾,眼神也有些游移。 “不用多礼!”孙灵一笑,明眸皓齿,“我最见不得这种事了,要是以后他再敢欺负你们,就来找我,我帮你们打跑他!” 说着也不待二人回答,身形一闪中同样离去,望着那道远去的倩影,赵丰的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低落。 第六十四章 试探 赵丰的异样一丝不落地被白歧敏锐地捕捉到了,却没有多说什么,唯有心中暗叹一声,随即走向纪风和施琳所在。 之前的斗法中,二人早已起身站在一旁,亦没有离去,而是在一旁观望,见白歧走过来,纪风苍白着脸色浮起一丝红润,似羞愤,略带歉意中抱拳道:“这位师兄,抱歉,害你们受到了牵连......” “无碍,”白歧摇了摇头,不在意道,“倒是你们,没事吧?” 面前二人皆面色苍白,之前强自出手,却不是宗潜的对手,都有了一些伤势,好在宗潜并未想真正重伤二人,否则凭借其练气第六层的实力,仅有练气第三层修为的二人,哪还能如此轻松? “那就好!” 白歧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若说牵连,恐怕是自己牵连了他二人才是。 之前宗潜欲对自己出手,即便修为不如,纪风也尝试出手阻拦,只是这一点,便令白歧对面前,这个很是清秀孱弱的少年有了一些好感。 宗潜最后看向自己那一眼,蕴含深深的警告以为,白歧敢肯定,他绝不会放弃针对自己。 看来要谨慎一些了,希望这宗潜不要做得太过,若是死缠烂打,就不要怪我...... 想到这里,两道寒光出现在白歧眼底,流转着,蕴含森森杀机。 不再多想,白歧微微一笑,抱拳道:“还未请教师兄名讳......” 师兄? 纪风疑惑,却仍礼数周全,抱拳回礼道:“我叫纪风,敢问师兄......” “我叫白歧,刚入门不到两个月,师兄之称可不敢当!”白歧笑着摆手。 原来如此,纪风恍然:“既如此,我就厚颜称呼一声白师弟了!” “如此甚好!”说罢,白歧点头,随手一指赵丰又道,“这是和我一起的赵丰赵师兄。” “赵师兄!” “纪师弟!” ............. 一番客套过后,连施琳也上前见礼,带着几分疑惑,打量着白歧,冷不丁说了一句:“白师弟,你我......是否何时曾见过?” 话音刚落,白歧心中便是一凛,好敏锐的女子! 当日自己已经变更了装束,还用生痕青光遮盖了面容,若说她仅凭身形就判断出白歧的身份,更不如说是一种直觉。 可惜白歧早已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若论心智,已远超这些常年安逸,受宗门庇护未曾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弟子门人。 没有任何露怯,情绪更无半分波动,而是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睁大眼睛问道:“施师姐此话何解?你我未曾谋面过啊!” “哦~”施琳睫毛微垂,露出歉意,“看来是我认错了,冒犯了白师弟。” “没事!”白歧笑容温和,只是,他却没有看到,在其低垂的眼睑下,眼中深藏的那丝疑惑...... 二人交谈时,纪风默默俯下身,收拾起散乱在地上的一些物品,神情有些低落,见此,施琳恨恨道:“那宗潜欺人太甚,纪师弟的丹药怎么可能有问题,定是故意而为......” “此话怎讲?”白歧问道。 微微一顿,沉默片刻,施琳垂首,这才缓缓开口:“也不是什么秘密,第三峰很多人都知道,宗潜的弟弟宗廉一直在逼迫我做他的道侣,我不肯答应......”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细,几近不可闻,长发遮挡下的面庞,一双眼渐渐红了起来,双肩也在微微颤抖,如在无声的抽泣,“是我连累了纪师弟......” “师姐,不要这样说,我没事的!真的!”纪风着急起身,忙安慰起来,似想要伸手去扶施琳,却犹有顾忌,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可是,我听说那宗廉已失踪数日......”白歧目光一闪,似随意开口这么一提。 话音刚落,施琳娇躯一颤,蓦然抬头中,眸瞳恰好对上白歧平静且深邃的双眼,却又即刻避开,似有些慌乱,呐呐道:“我......不知......” “哦~” 哦了一声,白歧便不再追问,而是岔开话题,一指地上散落的一堆物品问:“这个怎么卖?” 纪风一怔,顺着白歧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即问道:“这些丹砂白师弟需要?” “不错,”白歧点头,“最近,我恰好要制作一些符箓。” 纪风想了想,便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赠与白师弟了,此次因我之事,受到牵连,区区之物,赔礼都算不上,略表心意罢了,就不要说什么价格了,白师弟尽管拿去用,不够我那里还有!” “这怎么行?!”白歧面容一肃,“事出有因,怪只怪那宗潜太过霸道,根本与纪师兄无关!” 纪风感动,却态度坚决,直视白歧的双眼,神色认真道:“你既唤我一声师兄,便不要再推脱了,拿去便是,此次结识便是缘分,就当结谊之礼也成!” 听到这话,白歧沉吟,似仍在犹豫,纪风眉梢一皱,又道:“再推脱,师兄我可就不高兴了!” 白歧抬目,对上纪风的双眼,明净清澈,没有任何瑕疵,略有稚嫩的面庞,弧度柔和,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比白歧还小几岁,却故意装出一副老成的作派,紧绷着一张脸,再加上那副语气,显得滑稽,神色却真诚无比。 见此,白歧沉默,点了点头,纪风这才松开绷紧的面庞,露出笑意。 “那就谢过纪师兄了!”收起那一堆丹砂后,白歧这才开口,先是道谢,而后又道,“既是结谊之礼,那自然要礼尚往来,只是目前身无长物......惭愧!” “不用不用!”纪风连连摆手,忽的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便道,“师弟此次是要制符,这些丹砂尽管拿去用好了,若得功成,随便送我两张使使就好!” 想了想,白歧也觉得可行,于是点了点头,“那好吧!”说罢便又一抱拳,“既然是这样,那便告辞了!” “告辞!” “告辞!” 纪风和施琳同时抱拳还礼,随即各自转身向着所在的山峰而去,纪风和施琳往第三峰,白歧和赵丰则是回第四峰。 一路上二人各怀心事,赵丰整个人神思不属,也不知在想什么,白歧也始终保持沉默,闷头赶路着,很快的,二人便回到了住处。 第六十五章 制符 临近黄昏,制作符箓也不急在一时,白歧盘膝坐在床铺上开始吐纳起来,屋内的灵气早已被聚灵阵精粹过,浓郁程度比之外界高上不止一筹,吸入体内,顿觉神清气爽,修为之力蠢蠢欲动,以一种平缓且坚定的驱使持续增长着。 赵丰却显然没有任何修炼的意思,背靠着墙壁坐着,一手托腮,不知在想些什么,时而目光看向窗外,时而落在白歧的面庞,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叹,与其平日里好动的性情大相径庭。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 第二日大清早,赵丰就出门了,白歧也早早的醒来。 值得一提的是,修士唯有达到超凡之境,才能不需要吃东西、睡觉,能够做到真正的辟谷,只消吐纳便能恢复精神体力。 而超凡之下的修士,还是要稍微休息一下,才能保持精力充沛,只不过相对凡人而言,睡觉的时间却明显少了很多。 翻身坐起后,白歧抬手一拍储物袋,取出一堆各种各样的物品,便是前一日在坊市里购买的那些制符之物。 阵法之道修炼距今也有些时日了,对于符箓制作的一些基本原理,也大体了解,可以算是成竹在胸、倚马可待,此刻就差亲身实践了。 微微闭目,典籍中记录的制符之法在白歧的脑中一一掠过,片刻后,白歧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目中光芒烨烨,露出自信。 也不犹豫,白歧直接抽出一道空白符纸,平铺在身前床铺上,右手一抄符笔,笔尖一转,凌空一带,便蘸着少量丹砂,向着符纸表面一笔划去。 体内修为涌出一丝,顺着手掌传入符笔当中,灵砂发光,散出微弱的灵香,一划之下,在符纸上留下一道发光的印记,随着笔杆的持续划动,还在延伸着,白歧的精神也不由变得专注起来。 制符之道,要点说白了就只有三个字:“持”、“准”、“稳”。 “准”字很好理解,便是落笔要准,不能有任何偏差,稍有一丝偏差,效果便是另一番,虽不至于直接失败,但成符后,效用很有可能会降低许多。 “稳”则是指心态,不能急躁,要平和安宁,就跟炼丹炼器一样,不过要比之炼丹炼器简单得多。 炼丹炼器还讲火候,还需时而操控变幻,调控火焰温度,再加上熔炼精粹灵药矿石、成丹后的丹封藏灵,炼器塑形后的淬火启灵,诸如此类就更不用提了,总之复杂程度很难去描述。 制符则简单得多,只要一杆符笔,刻画一番后,打下一道激发印诀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想必是个人都明白,但事到临头之时,真正能做到的却少之又少。 至于“持”字,便是取“持久”之意,意指一蹴而就,画符时,中途不能有任何停顿,动作可以慢,但唯独不能断,但有一丝停顿,直接后果便是导致制符失败,这才是最关键的要点,也是白歧最在意的。 因此,由不得白歧不认真以对,一双眼盯着笔尖与符纸的接触位置,右手紧握着符笔,小心翼翼地在符纸上游走着,控制着落笔的轨迹,与典籍中记载的符文图例尽可能做到别无二致。 最先尝试的乃是最简单的一道神通的刻录——火焰术。 这火焰符乃是下品符箓的一种,符文笔画不多,算是较为简单的一种,最适合初偿制符者锤炼技巧所选。 说到这里,又不得不提,符箓分为下中上三品,下品符箓拥有练气一至三层的威力,以此类推,上品符箓则拥有练气六至十层的威力。 这样划分或许也不太准确,具体视实际效用而定,毕竟就算是同一种符箓,由不同的人制作,效用也多少会有偏差,就如炼丹般,成丹后内含杂质的多少,决定了丹药的成色,效用也会有强有弱。 至于上品符箓之上,还有另外的层次,便称之为符宝,乃是唯有筑基修士才能炼制的一些符箓的统称,然后是丹宝、婴宝,顾名思义,则是唯有金丹期以及元婴期修士才能炼制。 *** 随着白歧的募画,符纸上落下的印记越来越复杂,七拐八拐,饶是以白歧的体力,额头也开始浮起一层密密的汗珠,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制符竟是一件如此耗费体力之事。 不仅精神要专注,身体也要紧绷,想方设法不让落笔的痕迹有一丝一毫的偏差,需要调动全身的肌肉来控制,其难度可想而知。 渐渐地,开始有一股灵力波动从符纸上弥漫开来,火焰符的刻画已进行了大半,就差寥寥数笔就能彻底完成,白歧的精神也越发的集中起来。 就在这时,许是太过紧张,白歧手一抖,笔尖一跳,离开了符纸表面,暗道一声不好,猛一捏笔杆,正要往回落。 “啵~”的一声轻响,一道微弱的红芒蹿起,刚刚亮起的刹那便应声消散,符纸同时破碎,化成碎片。 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符笔,许久不曾有进一步的动作,片刻后轻叹一声,将符笔搁在一旁,白歧陷入了沉思当中。 看来还是太过急躁了,三大要点,我只将注意力放在了“持”上面,倒是将这“稳”字忘得一干二净,失策......失策啊! 深吸一口气,花费了一些时间,白歧稍稍平复下心绪,而后重新提起符笔,蘸上灵砂,向着符纸落去。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次白歧不再紧绷身体,握笔的动作也随意了不少,动作轻柔,却很稳健,一笔落下,而后缓缓划动,心中一直保持着平和的心态,就似在做一件极为寻常的事一般。 然精神依旧集中,目光始终落在下笔的位置,随着笔尖的游走而动,谨守“持”、“稳”、“准”的要诀。 如行云流水,笔走龙蛇,只是片刻功夫,就只剩下最后一笔,却没有任何停顿的意思,笔锋一转一勾,刻画完成。 而后撤笔,结印,印诀落下,接连三个动作,一气呵成。 一道明亮的红芒从符纸上闪现,便陡然一暗,重新隐入符纸当中,火焰符成! 轻嘘一口气,抬指轻轻捻起这张符纸,打量着其上隐隐约约的灵光,还有微弱的灵力波动散出,白歧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虽有瑕疵,符文勾画不如典籍中记载的那么准确,且还是符箓中最低阶的下品符箓,却真真切切的成功了。 仅仅第二次刻画,便能成功制成第一张符箓,单这一点,便足以令白歧内心兴奋了。 第六十六章 挟持 略一沉吟,指尖迸出一丝灵力,进入到符箓当中,向着前方一甩。 符光一闪,只听砰的一声细微炸响,一束明艳的火团凭空出现,直接炸开,散出高温的同时,火光正要向着周围迸现的刹那,被白歧抬袖一卷,一阵狂风拂过,火光熄灭。 “比正常施展火焰术的威力要弱上不少。”白歧喃喃,却并无失望之意,反而更加坚定了制符的想法,仅仅第二次刻画便成功了一道,对他产生了不小的鼓舞。 虽说最初的目的仅是为了提升灵魂之力,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研习,白歧对于符箓之道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种封印刻录神通蕴藏符纸之内的法门,在他看来或许可成为一种必要的手段,关键时刻更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与人斗法,或遭遇什么危险,总有修为耗尽之时,不到万不得已,白歧并不想暴露自己肉身的隐秘。 单论修为之力,这曲风宗比白歧高深的大有人在,虽说大多弟子仍旧徘徊在炼凡境,但练气第四层的修为,依旧只能算中等偏上罢了。 若是能制作大量的符箓,封印各种各样的神通在其内,不需消耗过多修为,只需简单激发后,便有数不清的神通可以施展。 想到这里,连白歧也有些意动了。 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制作如这火焰符一般的下级符箓,以后还要制作中品符箓,乃至于上品符箓,这是个长远的目标,也是接下来白歧的努力关键。 就如那宗潜,众目睽睽之下与之争锋以对,若不想暴露肉身之力,唯有束手就擒的份,相反,一旦有了大量中品以上级别的符箓,劈头盖脸这么砸过去一堆,任他再猖獗,也唯有狼狈鼠窜的份。 光是想象一下这个画面,即便以白歧的心性,也忍不住心中兴奋,嘴角亦牵起一丝笑意。 想着想着,陡然似惊醒一般,自嘲一笑,白歧摇了摇头:哎~心大了......心大了,这才刚刚能够制作下品符箓而已,还不能保障成功率,就想那些有的没的,真是...... *** 接下来的数日,白歧闭门不出,潜心制作起了符箓...... 起初,失败率依旧高得惊人,大约十几张才能成功一张,由此看来,初次制作时,第二张便能成功可以说是巧合也不为过。 失败的原因各种各样,心态、落笔姿势、画符速度等,都有关联,笔误倒是不多,修士的记忆通常惊人,下品符箓那些简单的符文很容易就能记住。 倒是在封禁神通的一瞬经常容易出错,当最后一笔落下,灵力融会贯通,还未逸散之际,便是最佳的封禁时刻,必须把握住这短短的一刹,在刻画完成的符纸上烙印激发阵符才能算彻底完成。 这一点很关键,由于肉身异常强悍,白歧的反应倒是不慢,速度也是极快的,但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通常不是烙印过晚,而是太早了。 符箓中的神通还未彻底稳固成形,灵力也未融会贯通所有纹路,就被他顺手打下了封禁,导致符文内含神通受损,画完的符箓也就直接报废了。 不过,这样的失误只是一时,每次失败后,白歧便会停下来总结得失,认真细想一番,而后吸收教训,作出相应的调整。 总的来说,越往后,成功的几率越高,到最后,甚至能做到十张里有两三张成功,可谓进步显著。 与白歧不同的是,赵丰这几日显得很神秘,总是一大早就出门,到很晚才会回来。 白歧也曾问过他,赵丰则支支吾吾,扭捏了半天才说出了口,大体说是到第三峰找纪风他们去了。 起初白歧还有些疑惑,这才刚见过一面而已吧?!这两人怎么就这么熟了?还天天串门,也不嫌腻歪? 后来偶然中想起这事儿,稍一深思后,一拍脑门儿,陡然恍悟,顿时心生古怪起来。 男女之情,白歧不是很懂,从小到大,唯有从白山夫妇二人口中,听说过的那些个传说,耳濡目染之下,懵懂中有了一丝明悟,此时想起,顿觉啼笑皆非。 这赵丰哪里是去找纪风啊!分明就是去找机会见孙灵呢! 对于赵丰的私事,白歧不好过问,就算知道了他的目的,也从未开口询问过什么,更不知道他见没见到那令他神思不属的孙师姐。 不论结果如何,反正都不关他的事,还是一如既往地专心画着符。 ***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很快地,便过去了一个月,转眼之间,白歧已在这曲风宗待了三个多月了。 山中已经入冬,寒风呼啸吹过,带起彻骨寒意,山中也没了以往的青葱翠绿,而是一派萧瑟的景象,徒留一株株光秃秃的高大树木,以及地面铺满的一层枯黄发灰的杂草根茎,尽显迟暮之意。 此时于凡人城镇中会是是何景象,白歧不知,他只知道,若是以往在山村,这个时节,村中大多人都窝在家中被窝里,不愿挪动。 猎户们也轻易不会出门,就算出门也打不到什么猎物,严冬之际,即便是一些生性凶猛的山兽也都窝在洞穴中陷入沉眠,等待着严冬过去。 但曲风宗却截然不同,依旧是一派热闹的气象,不显半分暮气。 修士的肉身,时刻受到灵力的滋养,即便是炼凡境的修士,也比凡人强上太多,只消修为之力一转,便能带走全身寒意。 因此,就算是现在,大多外门弟子依旧穿着薄薄的白袍,却没有任何不适,授课的广场,以及内谷坊市等处,一如既往地人满为患。 这些都不是白歧所关心的,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将所有的修行全都放在一边,全身心地投入到制符当中,从一开始的不断失败,到现在成功率已然达到对半分,即是每制作十张符箓都能成功五张甚至更多。 对于这样的结果,白歧大为满意,却依旧没有放松半点,唯有做到十张能成功八九张以上,他才有信心尝试制作中品符箓,以目前的进度来看,这样的日子已然不远了。 同样的,白歧亦察觉到,经过这段时间的制符,灵魂之力明显有了不小的提升,兴奋的同时,却并不意外,而是理应如此。 制符之术,不仅精神要专注,每时每刻还在调动体内修为之力,涌入符笔,过程需要极为精细,对于修为之力以及灵魂之力的消耗都不小。 但通常都是灵魂之力的消耗要远大于修为之力,每次灵魂之力即将枯竭,修为之力才用去一小部分。 每当这个时刻,白歧便会停下来,稍事休憩,顺便打坐,恢复体内修为,然后再继续制符。 因一直在消耗,然后补充,灵魂之力自然得到了锤炼,提升是必然的,同理,修为之力亦是如此,即便白歧并未刻意去修炼,依旧在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逐日增长着。 每日保持着这样的作息,一段时日下来,几乎已成为了一种习惯,每天除了制符便是打坐。 曾有一次,赵丰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句会不会很无趣,白歧不置可否,只是微笑不语。 见此,赵丰顿时失了兴致,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 某一日,大清早,按照惯例,赵丰早早的便出了门,白歧也不在意,依旧专注于制符。 刚刚过去半个时辰,门外远远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砰砰敲门声接连响起,白歧皱眉,只得停下手中符笔,正欲起身。 “不好了,白师弟,不好了!”是纪风的声音,“赵师兄被人抓走了!” 哗啦一声,木门被拉开,冷着一张脸,盯着一脸焦急的纪风,白歧沉声,低喝道:“你说什么?!” 第六十七章 闯 慌忙中赶来报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纪风便因这一声低喝愣了愣,随即恍然,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起伏不定的胸膛,面带焦色道:“赵师兄被人抓走了!” “谁?”白歧皱眉,冷冷地盯着纪风问道。 见白歧神色不善,纪风却不在意,忙不迭地开口解释道:“应该......是第二峰的人,原本赵师兄说要来找我,我就去接他,半路被几个不认识的弟子给架走了,还留话......说......说要白师弟你亲自到第二峰去要人,我来不及阻拦......” 说到这里,纪风面露惭色,对于自己的怯懦很是羞愧,神情低落道:“都是我不好,是我牵连了你们,肯定是那宗潜的阴谋,白师弟你不要去,你不是他的对手......” 话还没说完,只听咻的一声,纪风一怔,抬头去看,哪还有白歧的影子在,随即转头,这才看到疾驰远去的白歧,不由心中一惊:好快的速度,练气第四层,真的有这样的速度吗?难道,白师弟真的有办法救出赵师兄吗? 自责中,望着远去的白歧,纪风抿了抿嘴唇,握紧了拳头,现在也唯有将希望寄托在白歧的身上了...... *** 风声在耳边呼啸,白歧的速度很快,疾驰中,两侧的景物飞快地从眼前掠过,面孔冰冷,寒霜密布,眼中透出惊人的寒芒:宗潜......你找死!! 顾不得惊世骇俗,就以这样的速度,一路疾驰呼啸,很快地白歧便来到了第二峰,踏在山道上,直接飞奔向上。 不过,白歧不是没有考虑后果,赶路的同时,心念中传音,与公孙延交流了一番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顿时心中大定,更加肆无忌惮地展开疾速。 展露了部分肉身之力,其速度远超平时,不少外门弟子见到了这一幕,纷纷震惊不已。 “这人好快的速度!”有人惊叹出声。 “他是谁,我怎么没见过,是哪一峰的弟子?”另一人问道。 “我也不知,看来,我曲风宗又多了一名天骄之辈啊!”一名老一辈的弟子抚须感叹。 掠过山腰处,外门弟子的住处,白歧没有停留,依旧向上。 遥望山巅演武场的方向,他知道,那里才是宗潜的所在,远远地能看到一些身穿外门白袍的弟子守在山路上,神色警惕,想来是宗潜安排在此阻拦白歧的先手。 心中冷笑着,白歧速度更快,一脚踏在山道上,便有一声震响传出,借力之下,掀起呼啸破空之声,一窜就是数丈之远,飞快地向上接近着。 那些戒备中的弟子,都是宗潜的麾下,大多练气三四层的实力,见到这一幕,纷纷瞪大了眼,咂舌不已,却不忘职责。 眨眼功夫后,白歧已然接近了最前列的两名弟子,其中一人目光闪烁,立刻上前一步,伸手作势欲阻拦白歧,口中呵斥道:“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演武场?!” 其实,这些守在这里的弟子,对此都心知肚明,白歧的身份更是早已得知,还知道就在不久前,刚刚掳来了一名第四峰的弟子,指明便是要这白歧亲自前来要人。 即便是这样,样子还是要做做的,气势也要足,好给白歧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有些人是惹不得的。 话已出口,然白歧却没有丝毫想停下来的意思,依旧速度惊人,向上急掠而至,那弟子面色一变,色厉内荏:“你想做什么?还不停下......你......你!” 话还没说完,白歧已经来到他近前,仓皇中,这弟子面色大变,连连后退,压根儿没想过出手阻拦。 冷着一张脸,白歧二话不说,直接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在这弟子身上,一声惨叫,其人飞出老远,砸在地上,还滚了几圈,两眼一翻,当即不省人事。 “你!” 所有人皆动容,纷纷怒吼,掐诀中,符光神通呼啸,向着白歧劈头盖脸落下。 “滚!” 一声怒吼,白歧猛地一窜,从人群中掠过,在其惊人的速度下,这些神通符箓没有一道能够命中。 每当经过一名弟子身边,要么随手一拂,要么抬袖一卷,便有一人惨叫飞出,根本阻拦不得他丝毫。 只是眨眼的功夫,一众人倒地,七零八落,哀嚎阵阵,传遍山野,皆有了伤势,更有不少人直接被震得陷入了昏迷,阻拦之势立刻崩溃。 白歧知道,这些人都是受宗潜之命,真正的主谋是宗潜,因此也未下狠手,只是暂时封住了他们的行动。 从容涉过人群,白歧继续展开身形,向上而去,山巅已遥遥在望...... 身后,一众人震骇,其中一人捂着胸口,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紧咬着牙关连连吸气,望着白歧远去的身影,瞳孔在收缩,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好强,他怎么可能这么强?!” “宗潜师兄这次......可能......可能踢到铁板了!”另一人脸色苍白,苦涩道。 “不可能!宗潜师兄绝不会输!绝不会......” *** 山巅之上,演武场中,宗潜抱臂站在中央,在其面前倒着一人,被三指粗细的麻绳捆成了粽子,动弹不得,此刻鼻青脸肿,却仍能看出其面容,正是被掳走的赵丰。 “宗潜,你卑鄙!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你不得好死!” “畜生,禽兽不如!” “无耻之徒,阴险毒辣!” “狗啊!” ............ 即便是这样的状况,依旧堵不住赵丰这张破嘴,骂骂咧咧中,搜肠刮肚将一切能想到的毒咒的话都给宗潜轮了一遍。 宗潜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抬脚揣在赵丰的肚子上,将他直接踹地滚出老远。 闷哼一声,赵丰蜷缩成一团,面色苍白,额头冷汗岑岑而下,强忍着腹部刺痛,咧了咧嘴,露出一个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还要继续开骂。 “放心吧,你很快就不用受罪了,会有人替你受,我已经派人让你那白师弟来接你了!”宗潜淡淡道。 听到这话,赵丰面色一变,再也没了之前的从容,声色俱厉道:“你混蛋,我白师弟才不会上你的当!他不会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不来,你就得死!”宗潜冷哼。 “死就死,怕你啊?!有什么都冲我来,老子全接下了!就怕不够我爽的!” 赵丰的叫嚣,宗潜不以为意,只当没听到,目光一闪,语气淡漠道:“你以为你真的了解你那白师弟吗?你可知我为何针对他?”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赵丰死死盯着宗潜,冷声开口。 “你若死了,只是平白做了替罪羊罢了,或许他真的不会来,亦或许还会很高兴也说不定,” 宗潜嘴角一咧,诡密一笑,却显得异常狰狞,令赵丰心底生寒,“你可知道,正是你口中的白师弟,亲手杀了我唯一的亲弟弟——宗廉,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说到最后,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出声,令赵丰身形剧震,心中有了一丝动摇,只是这份动摇刚刚出现,便立刻被他摒弃了。 赵丰冷笑:“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大快人心,宗廉那个人渣,早该杀了,别说是我白师弟,就是我有那实力,也会......” 砰—— 话还未说完,又是一脚,这次更是落在他一侧的面颊,顿时半张脸高高地隆起,青紫发黑。 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还带着几颗白森森的牙,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哪怕一声痛哼,唯死死盯着宗潜一言不发。 宗潜整个人如暴怒的凶兽,呼吸变得粗重,周身气息不稳,居高临下俯视着赵丰,眼中寒光流转,泛起森然杀机,赵丰几乎敢肯定,若再用言语刺激他,其极有可能对自己痛下杀手! 曲风宗虽明令禁止门内弟子相互仇杀,但宗潜的势力根深蒂固,关系错综复杂,保不准给自己搞出个什么“意外”,那就惨了! 之前赵丰虽嘴上说着狠话,亦不过是逞口舌之利罢了,心中却怕得要死:妈呀!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要不求饶......不行,咱虽然没什么长处,也得讲骨气,就算死也不能让人笑话咯! 如下定了决心,赵丰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咬牙中脸色铁青,直勾勾地瞪着宗潜,一时间,竟似有一股铁血肃杀之意蓦然而出。 许久才平复了心绪,宗潜的神色也恢复了正常,目光一闪,认真打量着铁青着面孔的赵丰,语气平淡道:“还算有些傲骨,不过......你的命不值钱,我也不想要,我要的......是他的命!” 随即转身,不再管赵丰,右手乌光一闪,一柄黝黑长棍出现在掌中。 就这么一手拄着长棍,紧闭双眼,一股浓烈的战意徐徐自宗潜周身升起。 他在等......等白歧的到来! 第六十八章 资格 修士的直觉通常都很敏锐,尤其是对危机的感应,远超常人,而宗潜更是此中的佼佼者。 从最初的交锋,宗潜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直觉,白歧此人隐藏地很深,绝不似表面上看那么简单。 潜意识中面对此人,宗潜总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精神会不自主地紧绷,汗毛都要竖起,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名修士,而是一只人形凶兽一般。 就如当年,在兽谷中的那段时日,那种如履薄冰的生死危机时刻伴随,几乎已成为了一种习性。 说到底,宗潜与这外门大多数弟子都不同,乃是真正经历过铁血杀伐的。 正因为此,他是高傲的,大多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却在面对白歧的时候产生了畏惧的心理,即便他不愿承认,那份畏惧依旧存在于心底。 他的高傲不容许在他还未真正与之交锋之时,便已败下阵来。 因此,他要与白歧一战! 赵丰在其眼中不过是棋子罢了,可有可无,用完便可以随手丢弃,或许连白歧也不会太过在意。 但—— 在他看来,白歧与自己是同一类人,骨子里都是高傲的,即便是不在意,也绝不会放任有人直面挑衅而置若枉然。 他相信,白歧一定会来! *** 随着时间的度过,宗潜身上凝聚的战意越来越盛,长棍嗡鸣,发出颤音,如带着兴奋的情绪,符光于表面闪烁不断,若隐若现,似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募地,宗潜爆睁双目,凝望着前方,眼中迸射强烈的光。 他来了! 咻—— 陡然一阵狂风卷过,吹拂着衣袍纷飞,宗潜微眯双眼,隐约在其内看到一个人影。 风停,人影现,二人隔空相视,一股无形的风暴在二人之间的空气中酝酿着,碰撞,而后湮灭。 “你来了......” “我来了!” “吼——” 宗潜直接怒吼,单手挥动粗大的铁棍,一道土黄色的光自右臂中亮起,窜入长棍中,嗡的一声,符光大亮,一圈宛若游龙般的土黄色光芒飞快在其上游走着。 挥舞着铁棍,周身涌动起一股强大的自信,猛地蹬地而起,凌空以泰山压顶之势,悍然砸向白歧。 这才是宗潜真正的实力,之前在坊市与孙灵一战,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刺耳的呼啸声响起,劲风拂面,白歧神色不变,脚下一动,身形一闪中,直接避开了这狂猛的一击。 砰—— 一声恐怖的巨响,震动山野,有气浪排开,土黄色光芒覆盖的长棍,其中力道大了何止数筹,地面直接裂开,形成一道深邃的沟壑,裂纹蔓延中,岩石崩飞。 “鼠辈,可敢与我正面交手,何故逃窜?恩?!”宗潜双目爆睁,面色狰狞,猛地转身死死盯着白歧,心中却在暗惊。 好快的速度,连我都没怎么看清!他果然有所持! 见识了白歧的速度,宗潜也越发肯定了原先的猜测,心中冷笑着,任你藏得再深,我也非逼你出手不可! 此时,白歧已然来到赵丰身边,“赵师兄,我来接你了!” 说话间随意一弹指,打出一道灵光,捆缚赵丰的麻绳应声断裂,赵丰立刻感动,抬手抓着白歧,声音哽咽:“白师弟......” 忽的赵丰面色一变,焦急道:“白师弟,你不该来的,你不是这恶人的对手,快走!” 看着鼻青脸肿一副惨淡模样的赵丰,即便是如今,还在替他担忧,白歧心中不由泛起浓浓的歉意,声音也不知不觉中柔和了不少,认真注视着赵丰的双眼,坚定道:“放心,一切有我!” 简单的一句话,落在赵丰的耳中,不由令他整个人一怔,愣在了原地。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白歧,仿佛不再是之前,自己那个闷闷的白师弟了,而是如同换了一个人似得,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自信,此刻出现在白歧的身上,带着一种特殊的感染力,令赵丰不由自主地深信不疑。 “狂妄!” 宗潜不屑,冷笑中一窜而出,向着白歧疾掠而来的同时,带起奔雷之势,几乎眨眼就来到二人身边,凌空一挥手中长棍,土黄色光芒大亮,携着一股开山裂石的巨力呼啸而来。 就在长棍即将落下的刹那,还在俯身安置赵丰的白歧,陡然侧头,一声爆喝:“滚!!” 与此同时,一股可怕的气机陡然升起,笼罩了宗潜,一刹那,宗潜遍体生寒,汗毛炸立,下意识地疾疾退出,直至数丈开外才停了下来,目光惊疑,死死盯着白歧,一言不发,心头微沉。 刚刚这一瞬,宗潜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伟力出现在白歧的身上。 这股力量与灵力截然不同,却异常强大,带着一种狂暴之极的感觉,还有一股极为强烈的危机感,仿佛若自己不及时退开,便会被这股力量撕成碎片! 不知不觉中,后背已渗出密密的冷汗,风一吹,带起一股侵透的凉意。 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变得压抑了许多。 原地,白歧缓缓起身,侧头看向宗潜,声音冰冷,带着不屑:“谁给你的资格,伤我白歧之友?!” 正是这一丝不屑,再次触怒了宗潜,他平生高傲,如何能受得了这个,自觉颜面受损,甚至忘记了前一刻才刚刚被白歧一吼惊退的一幕,咬牙中,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我比他强,这便是资格!” “哦?”白歧挑眉,眼带睥睨,“按你这么说,是不是只要我比你强,便能随意欺辱于你?” “那你也得比我强才行!”宗潜恨恨道。 “既如此,我......给你这个资格!” 话音刚落,猛一握拳,周身咔咔作响,一股强大的气机刹那笼罩白歧周身,眼中浮现两道细不可查的淡青色气旋。 低垂着眼帘,掩盖目中青光,白歧一步抬起,而后猛地踏向地面,砰的一声巨响中,地面岩石炸开,直接出现一个深坑,人影一闪,化作残影消逝。 下一瞬,宗潜只觉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自己身前,右拳高高举起,向着自己迎面轰了过来。 宗潜面色大变,瞳孔剧烈收缩着,却一发狠,挥舞着手中长棍,悍然欲与之对轰。 太慢! 白歧目光一闪,电光火石之间,一拳已然落下。 轰—— 狂猛的气劲肆虐,满头长发被劲风吹卷,向着脑后翻飞,面孔肌肉颤抖着扭曲,一双眼只能睁开两道缝,面前就是紧贴着面门放大的拳头。 如狂龙怒浪,恐怖的气劲缠绕在白歧的拳面上不断翻涌,带起一股强悍的扭曲力道,尽数倾泻在宗潜的身上。 身不由己地,宗潜闷哼,整个人被这股无形的浪潮掀起,凌空倒卷而出,直接飞出十丈开外,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噗~” 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倒地的宗潜,眼中露出深深的不敢置信: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怎么会这么强?这绝对不可能! 刚刚这一拳,根本没有命中,仅仅是带起的一股强悍气劲,便足以将他掀飞,震出内伤,如此实力简直骇人听闻。 “现在,我告诉你,真正没有资格的人......是你!” 白歧淡漠冷静的声音远远传来,宗潜嘴唇干涩,脸上逐渐浮起苦涩之意。 同样震惊的还有赵丰,看到这一幕,不知不觉中张大了嘴,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势,顿时连连吸气不已。 缓缓行至赵丰身边,将他扶起,离去之际,看向远处仍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宗潜,白歧语气平淡道:“我不杀你,是因在我眼中,你本不配做我的对手,今日你对我赵师兄之辱,来日我会助他亲自从你这里讨回!” 说完这句,便扶着赵丰,一掠之下,二人即刻远去,独留宗潜一人躺在演武场上,目光呆滞望着天空,时而能听到其口中的自语喃喃。 这不可能...... 第六十九章 试炼将启 一路无话,二人回到住处后,白歧取出一些疗伤的灵药给赵丰服下,很快地,筋疲力尽的赵丰便陷入了沉睡。 目光闪烁中,白歧心中念头转动,之前不杀宗潜并非如他所说的那般,而是另有深意。 看其最后的样子,其信念已崩,白歧的强大已然在其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挥之不去。 通常越是如宗潜这类孤傲之人,一朝信念崩塌,便很容易就此一蹶不振,从此在白歧眼中就再无威胁,从心而发地对他产生遏制不住的畏惧。 若是二人差距没那么大,或许反而会激起宗潜的斗志,越挫越勇,然白歧给他的感觉犹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无法企及,故此长久以来的信念直接崩溃地一丝不剩。 不仅如此,白歧的最后一句话更是别有用心,趁着宗潜信念崩塌,说出会助赵丰亲自讨回什么的,不过是借机在其心中种下一枚心念的种子。 修士不可有攀比之心,必须保持心境平和,若心存攀比,反而会适得其反,导致修为停滞不前。 想必宗潜会很不服气,毕竟在其眼中,赵丰不过是所谓的小丑之辈,不足一提的小人物,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但又因其刚刚败于白歧之手,心中不甘之意甚浓,无奈白歧的身影太过高大,几乎高不可攀,白歧故意将其与赵丰相提并论,生性高傲的宗潜却绝不愿接受。 既然他说了会亲自助赵丰从自己这里讨回代价,若最后当真做到了,自己的颜面恐怕真的就半点都不剩了吧?! 只要能想到这一茬,宗潜潜意识里必然会生出攀比之意,不愿输给赵丰这样的小人物。 而这一点恰恰是白歧需要的! 若他想不到这一层,白歧反而会看轻宗潜,有了这份攀比之心,这宗潜以后要突破就难了! 白歧真正想要的,不是斩杀宗潜,这样会引起骚动,天资子弟死在宗门内,高层必定会倾尽全力彻查此事,即便有连公孙延出面恐怕都压不住,白歧自然也会暴露。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杜绝后患,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不错!斩杀不是目的,白歧真正想要的,是彻底毁了宗潜!否则也不会仅打出那虚张声势的震慑一拳了。 恐怕再难有修为止于此这一点,能带给修士更加生不如死的感受了吧?! *** 两日后,赵丰才醒了过来,此次受伤颇重,不过好在大多是皮外伤,休养休养就好。 对于一些不该问的事,赵丰很识趣地未提及,唯苦着一张脸,向白歧抱怨道:“我的白师弟啊,你这不是坑我嘛,我怎么可能是那宗潜的对手?” “放心,会有办法的!”白歧微笑。 “哦~” 在赵丰的印象中,自己的白师弟虽沉默寡言,但说一不二,说出的话从来都是能做到的,就像之前救下自己之时一样。 不知不觉中,赵丰对于白歧产生了一种盲目的信心,此事虽是白歧擅做主张,但之前宗潜对他的一番屈辱,怎可能轻易放下,他还没那么心宽,多少还是有些怨气的。 轻哦一声,赵丰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 *** 半月的时间,依旧没有任何风声传出,在公孙延的暗中施压下,白歧闯山之事很快平息,宗潜更加不愿说出自己败于白歧之手的事,这对他颜面有损,自然是要烂在肚子里的。 这段时间里,赵丰的伤势终于彻底复原,这次赵丰终是定下心来,亦听从了白歧的话语,下定了决心好好修炼,不愿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 而白歧依旧沉浸在符箓制作当中,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 岁月如水,总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眨眼便又过去了一年...... 在这一年里,白歧已然能熟练制作中品符箓了,随着他不断刻画,一张张蕴含充盈灵力,涌动术法波动的符箓被完成,此时白歧的储物袋中已是堆满了大量各种各样的符箓。 不仅如此,一年的时间里,白歧虽从未刻意修炼过,体内修为亦未曾停止过增长,中间突破过两次,此刻已然达到了褪凡境巅峰——练气第六层的境界。 这一点离不开聚灵阵的功效,若无这聚灵阵转化过后充盈整个屋内的精纯灵气,想要达到如今的境界还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 赵丰也不曾落下,一改以前那副不着调的性子,现在已是很少外出鬼混,真正静下心来,大多时间都在打坐。 其资质本就不差,又改掉了以往的劣性,专心修炼之下,同样达到了练气第六层,若是放在以前,怕是连赵丰自己都不敢想象。 达到练气第六层后,赵丰却没有就此松散,依旧认真,经过了上一次的惨痛的教训,让他深深明白了,实力才是根本的道理。 由于不断的制作符箓,消耗也是不小,就连符笔都换过一杆,更不用说符纸和丹砂,总有用完之时,每当消耗完,白歧都会去一次坊市购买。 这一次又到了补充之时,白歧起身推门而出,向着内谷坊市的所在而去,一路上看到一些熟悉的弟子,都会点头示意一番,客套一两句。 “再过几日便是外门试炼了。” 路经一处,偶然听到身边的一名弟子向另一人说了这么一句,白歧心中一动,放缓速度前进,侧耳细听起来。 “是啊!又是四年一度的盛事呢!”另一人如是说道。 “也不知又会是谁在此次试炼中大放光彩了......”前一人语带羡慕道。 “要我说,必定是第一峰的谛朝大师兄!” “我看未必,第二峰的宗潜师兄也不差!” “说不准,要知道这试炼可不是逞个人之能,需要协同合作,旁人也有不少机会......” “说是这么说,反正轮不到我们。” “哎~是啊!” 二人说到最后,纷纷感叹,加快了速度远远离去。 “试炼......”后方,白歧目露沉吟,喃喃着,“看来要找个人详细问问清楚了。” 不再多想,身形一闪,同样加速向着内谷坊市而去。 很快的便已到达坊市,先是在一处摊位以一枚融灵丹的代价换取了大量空白符纸,然后来到了纪风所在的摊位前。 正端坐在摊位后方垂目打坐的纪风,察觉身前有人驻足,抬头去望,顿时眸光一亮,起身抱拳道:“白师弟!” “纪师兄!”白歧同样笑着抱拳。 “又是来换丹砂的?”纪风笑容温煦,清秀白净的面庞很容易给人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不错!”白歧点头。 最近这一年,每当丹砂耗尽,白歧便会来找纪风,起初纪风还不愿收白歧的融灵丹,到最后拗不过白歧,只得以较低的价格让其从自己这里换取丹砂。 收起丹砂后,白歧随口问道:“我听一些弟子说,过几日有什么试炼......” “哦~你说这事儿啊!”纪风微笑,“白师弟有所不知,这是每隔四年曲风宗的一次盛事,便是到距离宗门数百里外的一处兽谷猎杀妖兽试炼,试炼之后,便是内门大比!” 说到这里,纪风目露艳羡,“如果能在大比中脱颖而出,就能进入内门,成为宗门的重点培养对象,那可是内门啊......” 原来如此! 暗自点头,白歧又道:“不知这试炼是如何进行?” “恩~一般是由一名长老带领,进入兽谷,在里面试炼一月,可以组成小队共同行动,一月之后返回宗门,然后以猎杀的妖兽品级分优劣,”说到这里顿了顿,纪风又补充道, “若能名列前茅者,有机会以猎杀到的妖兽身上的部分天材地宝,让炼器峰帮忙炼制一件法宝。” “原来是这样,多谢纪师弟!”白歧抱拳,正欲离去,却被纪风叫住,疑惑中转身看向纪风。 扭捏了片刻,纪风支支吾吾道:“到时......不知白师弟是否能赏脸......” 话还未说完,白歧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含笑点头道:“自然可以!” “恩!”纪风顿时兴奋,狠狠点了点头,白歧这才转身,向着第四峰的方向而去。 第七十章 前往试炼 五日后的正午,主峰之上,有数道流光同时亮起,向着外门四大山峰急速掠去,很快掠至外门弟子的住处上空,便轰然炸开,灵光迸射的同时,有浓郁的威压伴随滚滚声浪传递开来,震荡八方。 “外门所属,限半个时辰之内,于主峰大殿广场集合,开本届外门试炼之行......” 这声音不大,却有一股威严蕴含,更有筑基期修为加持,穿透力极强,滚滚中顷刻传入所有外门弟子的耳中。 接二连三地,有人推开屋舍木门走了出来,不少人面带兴奋,望向主峰的方向,目光闪烁烨烨生辉,皆紧握双拳,露出一抹自信。 少数人则面色发苦,神情低落,不过依旧听从宗门的诏令陆陆续续前赴后继向着主峰的方向而去。 于第四峰,这一幕同样在发生,哗啦一声,木门被推开,赵丰当先,白歧在后,相视一眼,二人一笑,迈步而出,加入到赶路的人潮当中。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主峰之上恢弘大殿之前,占地数百丈的开阔广场上便聚满了来自四大山峰的所有外门弟子,人群中交头接耳,议论不断。 “咳咳~肃静!”一名白发苍苍的外门元老发话,人群中的议论声才渐止,众人抬头,看向大殿殿门露出期待。 果不其然,没过多时,便有一道修长儒雅的身影出现众人视线中,缓步向着殿外行出。 “我等,拜见宗主!” 待此人行至殿门外站定,所有弟子齐声一拜,神色中露出狂热,只因此人正是曲风宗宗主——王曲风本人,紧随其后的则是红脸老者古悦和俞冲这二名长老。 抬手虚压,王曲风温和一笑,如春风拂面,儒雅俊逸的面容,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感染力,广场中顿时鸦雀无声,唯有那一双双火热的眸子,闪烁着极亮的光彩,看着面前这令他们从心而发感到敬畏与憧憬之人。 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王曲风开口,声音清朗犹带着威严:“四年之期已至,外门试炼再开,为我曲风宗之盛事,繁琐之语本宗便不赘述,此次由俞冲俞长老带领,尔等即刻出发,前往兽谷参与试炼。” 说到这里,王曲风一顿,微微侧头,沉声低喝:“俞冲听令,命你负责此次试炼,途中一切事宜皆以你为遵,一月后返回宗门。” 那面容冷峻青年模样的俞长老身形一闪,来到王曲风身前,便是俯身恭敬一拜,神情一丝不苟道:“俞冲领命!” “我等,尊宗主之令!” 其下所有外门弟子又是齐声一拜,在众人火热的目光中,王曲风欣慰一笑,身形一闪,消失在殿门之前。 “出发!” 一声低喝,俞冲当先,率领两百多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宗门之外而去,很快出了曲风宗的山门,进入东荒边缘的群山密林当中。 这兽谷距离曲风宗不过数百里的距离,就算是寻常弟子,最多两三日就能赶到,俞冲也未御剑飞行,而是和众人一道,仅靠双腿在赶路。 一路上,队伍并不松散,而是整齐有序,所有门人都很是自觉地保持着有序的阵容前进着,亦没有任何交谈声传出。 毕竟这次可是有着内门长老随行,阵仗不可谓不大,对于内门,大多弟子都有着憧憬,而长老更是高不可攀的人物,憧憬的同时,自然也伴随着敬畏,不愿在长老面前露拙。 一共四支队伍,便是按照第一峰至第四峰并列排开,白歧处在队伍前方,和赵丰在一处。 赶路的同时白歧隐约间察觉到来自后方的一道视线,疑惑中转头去看,恰好看到缩在第二支队伍中后位置的宗潜,其神色阴沉,目光阴郁中,时而扫向自己的所在。 见白歧看过来,宗潜下意识的偏开视线,竟似不敢与之对视,神情也更加阴沉了几分。 心中冷笑,白歧转过头来,不再管宗潜,在他认为,宗潜此人已不足为惧,于他感应中,果不其然,宗潜仍旧停留在练气第六层巅峰的修为,一年多的时间也未能突破到超凡境。 四下张望之时,亦见到第三峰队伍中的纪风,与之目光对上,纪风抿嘴一笑,眨了眨眼,白歧微笑冲他点了点头示意。 而第三峰队伍的最前方之人,便是孙灵,依旧如白歧的印象中那般活泼灵动,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到处张望着,脸蛋红扑扑,显得兴奋无比,白歧注意到,身前的赵丰时不时地目光投向孙灵的方向,当即心下了然。 不经意中,白歧的目光落在一个瘦削的背影上,处在第一峰队伍的最前方。 这是一个相貌极为英俊的少年,周身气息冷冰冰,散发一股寒意,侧脸如刀削显得冷峻异常,在白歧的感觉中,这少年的气息竟与俞冲有几分相似。 略一沉吟,片刻后,白歧收回视线,亦不再多想,专心赶起路来。 “不错!很不错!我那马师叔的眼光果然毒辣,没想到这才一年多不见,白小子都练气第六层了!” 陡然一声清冽的嗓音出现在白歧的脑海,带着几分揶揄,白歧一惊,抬头去看,恰好见到领头的俞冲微微侧头中,眼角的一抹余光落在白歧的身上,嘴角掀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白歧的心中顿时古怪起来,不知为何,有了一个猜测,或许这俞长老的性格并非如他表面上看去那般刻板冷漠,这样想着,白歧心中的古怪之意更多,却未表露在脸上。 想到这里,白歧再抬头看去时,俞冲却已不再看他,顿时心中松了口气,本还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毕竟自己并没有这俞冲的修为,可以直接灵识传音交流,如此便可作罢。 ***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波折,经过两天两夜的赶路,一行人终于来到兽谷之前。 前方是两道巨大的山脉,中间便是深邃的峡谷,不知蔓延了多少里。 谷中密林葱翠,草木丛生,一些树木比之外界寻常能见到的,年份最久的也要高大数倍,其中最小的一株都要四五人合围才能环抱。 峡谷幽深,如嗜人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不时还会有一两声兽吼传出,带着一股可以想见的凶焰,令人心中发憷。 只是站在峡谷之前,便能感受到一种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气息,仿若更为古老沉淀,更有一股肃杀之意弥漫其中。 不少人心中惴惴,最初的的兴奋如被一盆凉水当头浇灭,纷纷沉就,露出隐约的不安和躁动。 “今日时日已晚,便再次停歇休整一夜,明日再入谷吧!”俞冲发话了,神情却不变,依旧是那一副冷峻的样子。 众人应诺,此起彼伏,心中都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原地盘膝坐了下来,纷纷陷入了打坐之中。 一夜无话...... 第七十一章 入谷 第二日大清早,朝霞的辉光透过林木缝隙洒落,柔和中带着一种灵韵,俞冲睁开眼,不待他发话,众人纷纷苏醒,一个个站起身来。 目光一扫面前众人,俞冲一拍储物袋,抬手一甩之下,数道流光掠出,出现在众人身前停下。 凝目一看,每一道流光中皆有一道玉符,静静地悬停在半空中,散发奇异的波动。 “此符收好,若有生死危机可以捏碎,我能感知到,会及时赶去救你们,若有人中途放弃,亦可捏碎,我亦会去接你们出来,现在......”说到这里,俞冲面容一肃,抬手一挥,沉声低喝道,“入谷!” 众人应命,纷纷抬手接过那玉符,小心地收入储物袋中,而后抱拳向着俞冲恭敬一拜,转身迈步之下,仅隔一步之遥,直接便踏上兽谷的范围。 望着众弟子的背影,俞冲目光平静,许久重新盘膝坐下,缓缓闭上双眼...... *** 进入谷中后,人群便开始分散,如事先约好一般,不少人纷纷招呼之下,聚在一起,或两三人,或四五人,便成了一个个小群体,一番寒暄之后,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有抱团的弟子,自然也有那种独来独往的人,白歧之前所见的那名冷峻少年便是如此,一掠之下疾速冲出,眨眼消失在众人视线里,周围的人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除此以外宗潜也不知何时已失去了踪影,还有孙灵,这二人都是属于外门最强者之列,如此行事倒也不算突兀。 “白师弟!” 正感慨着,一侧传来熟悉的声音,白歧侧头一看,是纪风,身边还跟着施琳,二人微笑中向着这边走过来,白歧当即抱拳笑道:“纪师兄,施师姐!” “白师弟好!”施琳婉约一礼,颇有些拘谨。 赵丰一直跟在白歧身边,见纪风到来,同样上前招呼寒暄了起来,几人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新的群体,随后齐头并进,向着兽谷深处而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还未见到一只妖兽,倒是引起了附近许多同门的侧目。 无他,乃是白歧这里的阵容实在是实力雄厚的很,两个练气第六层的高手,还有两个练气第四层,引得不少人艳羡,侧目不已。 要知道,大多弟子的实力始终徘徊在炼凡境,练气两三层的居多,褪凡境的极少,就算有也多是练气第四层。 能达到练气第五层第六层的那些人,在这些弟子眼里那可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一个个孤高的很,根本不屑与旁人合作。 更不用说白歧这里居然四人全都是褪凡境,其中还有两个褪凡境巅峰,实力雄厚不言而喻。 这兽谷中凶险异常,不知何时就要遭遇妖兽的袭击,这些弟子都未经历过真正的杀伐,也难怪大多人都选择了抱成团行动,唯有这样才能带给多数人一种心安,只是白歧这里给人的感觉就显得怪异不少。 不顾旁人的目光,四人相视,加快速度赶路,很快的便深入了外围的地界。 深入数十里后,便开始有妖兽出没,深邃的密林中,时而会有一两道影子闪过,冰冷的幽光时而透过稠厚的草丛灌木流连在几人身上。 此处还属于兽谷最外围,危险不大,就算有妖兽也大多处于练气一至三层的境界,对于他们一行人来说不足为虑。 只需散开修为,便可成为一种震慑,妖兽大多直觉敏锐,对于危机的感应也很强烈,路过几人附近时,便立刻惊觉逃窜,而白歧这些人同样不屑对这些低阶妖兽出手。 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便放在了兽谷的内围,唯有那里才会有着高阶褪凡境的妖兽存在,只有这种级别的妖兽才能入得了他们的眼。 *** 待深入了有些距离,白歧招呼几人停了下来,在一干人疑惑的望过来之时,微笑中翻手取出三沓厚厚的符箓,分别递到几人面前。 “嘶——” 倒吸一口气,纪风震惊地看着白歧,一副如看怪物的神情,张口结舌,面庞泛起异样的潮红,似兴奋,犹有不信,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白师弟,这......这......给我的?” 还未等白歧开口,一旁的赵丰不咸不淡的插嘴道:“给你你就拿着呗,这玩意,他多着呢!” 要说最了解白歧的还是赵丰,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白歧一直沉浸在制符当中,其中成品的符箓也不知有多少,都在他的储物袋里,现在拿出的这么点才算什么? 微微一笑,也不在意赵丰的话,白歧便道:“接下来我们要进入内围区域,那里有高阶妖兽存在,有这些符箓多少能起到点作用,如今我等算是共进退,又如何能藏着掖着,况且这一年多,纪师兄也有照顾不少......” 沉吟片刻,纪风咬牙,点了点头,沉默中接过符箓收起,虽什么都未说,心中却记下了这份情,随后施琳同样道了声谢,伸手接过了符箓。 如此才算是整装待发,几人便欲动身,继续向着兽谷深处深入,就在此时。 “啊——” 一声冗长的惨叫震动林野,传出老远,紧接着一道符光亮起,便立刻消逝,几人面色一变,皆驻足,望向那个方向,露出凝重之色。 符光消逝的刹那,咻的一声,远隔重重密林,一道剑光霎时亮起,呼啸中疾掠而过,眨眼划破长空,斩出一道虹芒,一闪而逝,投入到密林之中。 数息之后,剑光再次出现,远望之下其上有两个人影,当先便是俞冲,一手持印,一手扶着一名面色惨白扭曲,浑身鲜血淋漓的弟子,就这么驾驭着剑光,很快便出了兽谷。 外门弟子遍布兽谷外围各处,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到,纷纷陷入了沉就,那被俞冲接走的弟子,那血迹斑驳的长袍,以及其右肩以下空荡荡,随风摆动的衣袖,这一幕深深撼动了他们的内心,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大多弟子都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都被深深地震住了,本以为这是宗门安排的试炼,还有长老随同,必定不会有什危险,现在看来,这试炼并非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儿戏,而是真正有危机伴随! 不少人面色变得苍白,阴晴不定,之前秉持着放松的心,也渐渐提了起来,纷纷警醒,开始认真以对。 白歧四人亦面色凝重,收起了玩味之心,向着兽谷内围而去,赶路的同时,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第七十二章 初战 越是深入,那股肃杀的氛围就越浓重,古木遮天蔽日,连一丝光也无法渗透,幽深静谧,落针可闻,几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砰—— 嗷~ 正行进中,前方不远处亮起神通的光芒闪烁迸现,有轰鸣炸响,几人看去,恰好见到有几名低阶外门弟子,正相互配合着攻击一头獠牙很长的野猪。 这是头妖兽,周身体表有淡淡血芒流转,泛起一股练气第三层的威压,口鼻中喷涌着肉眼可见的,略带红丝的气流,显得很是暴躁,力气也很大,被五人围攻中,四蹄踏着地面,轰隆隆作响,左冲右突着腾挪不断,尝试着突围。 周围围攻的几人配合地相当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有两人专门负责牵制,以同一种束缚性的神通,化生出绿色的灵丝缠绕在这妖兽身上,令其动作迟缓,另外三人则掐诀,修为运转,便是大量神通接连涌出。 一时间神通倾泻,如暴风骤雨,全部落在这妖兽身上,砰砰炸响不断,妖兽皮开肉绽,血液流淌中哀嚎不断,却始终挣脱不得,就如砧板上的肉,任人施为。 没过多时,这野猪样的妖兽筋疲力尽,轰隆一声倒地,被一道金光穿透脖颈,带起溅地老高的血柱,一命呜呼。 此时白歧四人恰好经过这几人身边,白歧凝目打量着这妖兽,感受到其身上犹存的暴戾气息,和隐隐约约的灵力波动,心中暗想着,原来这就是妖兽。 虽早已听闻过临近东荒的群山中,妖兽众多,也于坊市见过不少售卖的妖兽部位,却是头一遭亲眼见到活生生的妖兽。 曲风宗并不太过限制门人弟子的自由,有不少人有组织性地外出捕猎妖兽,换取一些修炼物资,白歧却一次未尝试过,长久以来一直独自修炼或制符。 那几人修为寻常,都是练气二三层的样子,修为最高的是一名相貌平常的青年,也不过练气三层巅峰,观其体内修为凝练程度,距离练气第四层只差临门一脚。 白歧注意到其他几人在看向这青年的目光里,略带几分恭敬与信任,由此可见,这青年便是这个小群体的领头人。 在白歧四人经过之际,几人同样注意到他们,那青年面色一肃,当即抱拳见过,其他人亦纷纷抱拳见礼,而后恭恭敬敬地让道一侧,令四人顺利通过。 修真界就是这样,强者为尊,到哪里都会受人敬仰,弱者唯有攀附强者,摇尾乞怜的份。 白歧四人经过后,后方数人才松了一口气,那青年抬袖一卷,将那妖兽尸身收入随身的储物袋内,深深看了一眼白歧等人的背影,这才带着另外几人,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 一行四人不紧不慢地赶路着,一路上类似的情况又遇上了好几起,由此可见,大多弟子选择试炼的场所都是在外围,越是深入,遇上的人也越少,修为普遍都高深了许多。 兽谷范围极大,占据方圆数百里,差不多等同于从曲风宗赶到兽谷外围的距离了。 好在几人修为深厚,即便没有全力展开,速度依然是极快,约莫大半天的时间,深入外围近百里,一行人终是踏上了兽谷内围的区域,周围静谧,略显压抑,没有犹豫,几人继续向前。 一刻钟的时间,也未再见到一个人影,这一点倒是早在几人的预料当中。 敢于深入兽谷中层的人,除非对于自己的修为极为自信,如宗潜、孙灵等人。 除此以外,除非脑袋被驴踢了,自己找死,大多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愿轻易涉险。 奇特的是,不单单是修士,许久甚至未曾遇上一只妖兽,气氛顿时显得诡秘起来。 走着走着,几人的脸色都有些发沉,心中略有不安,总有一种仿佛被什么于暗中窥视的感觉。 压抑了良久,赵丰忍不住嘟哝了一句:“这什么鬼地方,别说妖兽了,怎么连个鸟毛都没见着?” “等等~”白歧目光一闪,沉声低喝,“有动静!” 一行人中就数白歧的灵魂境界最高,归功于这一年多的制符之功,已然超出了修为很多,达到了练气第八层巅峰,随时可突破至练气第九层,灵识覆盖的范围达到了数丈之远,感应十分敏锐。 自从进入这兽谷内围,白歧的灵识便一直处于散开的状态,除非灵魂境界远超白歧,否则一切的风吹草动皆逃不过他灵识的勘察。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一道银色的粗大影子陡然间从一侧的一株古木后窜出,速度极快,却奇异地没有发出任何风声,隐约可见其中闪过有数道寒芒,几人面色一变,反应却是不慢,纷纷闪身避退。 那影子从几人之间穿过,来到后方停了下来,这才露出其真正的模样。 这是一头巨大的狼形妖兽,全身毛发莹莹泽亮,如钢针倒竖,伏在地上就足足有半丈高,连同尾部身长更是有近三丈,一双眼若铜铃,散发幽幽惨绿色的光,死死盯着面前几人。 这狼形妖兽名为风狼,此刻周身散发着一股凶戾的气息,涌现练气第四层的波动,前爪按在地面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利爪狰狞,轻轻刨动,作势欲扑出。 岩石表面被划出三道深深的痕迹,显得犹为锋利,可以轻易刨开猎物的身躯,锋利的牙齿,嘴角有涎水滴落,啪嗒一声,在静谧的山谷中,显得突兀响亮。 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蹿起,奇特的是,周身泛起一股微不可查的气流,如风旋,令这风狼速度极快。 目光一闪,白歧正要出手之际,身边一道绿芒直接窜出,是一柄飞剑。 锵的一声,有金铁交戈的声音响起,巨狼落地,飞剑亦倒射而回,被纪风抬手一招,落回其手中。 微微一笑,纪风道:“白师弟稍安勿躁,区区练气四层的妖兽,还是交给我和施师姐二人,如何?” “如此甚好!”点了点头,白歧便与赵丰离开到一侧,腾出地方,作壁上观。 纪风与施琳对视一眼,纷纷取出一道青色符箓,激发后往身上一贴,两道肉眼可见的风旋将二人包裹,随即脚下一动,身形闪烁着,向着这风狼掠去。 二人使用的符箓正是之前白歧交予他们的,可不是寻常的低阶风行符,乃是更高层次的中品御风符,对于速度的加成极大。 风狼,顾名思义,能够施展某种操纵风的天赋神通,使速度暴增,因其速度极快,寻常要想将之击杀很难,唯有先压制它的速度,才能另作打算。 本着速战速决的想法,这二人本就默契无比,相视之下,立刻就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此举对于目前形势而言甚为明智。 一旁观望的白歧心中不由暗赞一声,目光闪烁中,时刻注意着前方的动向。 飞掠而出的同时,只见施琳同样取出一柄飞剑,不过却是蓝色的,掐诀一指之下,飞剑射出,向着巨狼落下。 巨狼低吼,凶狠异常,却也不敢缨锋,庞大的身躯灵活异常,头颅一转,带动周身腾挪,向着一侧冲出。 不过,它的速度在使用了御风符的二人面前已不算优势,眨眼便被纪风追上,更是赶超一头,直接出现在其身前,张口一吐,绿华乍现,呼啸中迎面斩去,飞剑斩下的同时,后方亦传来破空声。 懂得修行的妖兽,都具备基本的灵智,心知自己处境不妙,凶性立刻爆发,长嗷一声,举起狼爪,凌空划出几道寒星,迎着飞剑的寒光斜斩划拉下来。 锵—— 飞剑倒卷,其上灵光略有暗淡,表面竟出现一丝裂纹,借着这股凶性爆发,巨狼再次长嗷,目光泛红,浮现密密麻麻的血丝,向着纪风直接扑了过来。 纪风面色一变,顾不得心疼飞剑,猛地一拍储物袋,甩出一道符箓,砰的一声巨响,火光汹涌,热浪冲天。 惨嗷一声,巨狼被震得飞起数丈高,银色泽亮的皮毛略微卷曲,冒着青烟,胸腹处更是黑漆漆一片,露出大片血肉淋漓。 倒飞而出的同时,后方一道蓝汪汪的剑光眨眼而至,凌空一划,后背皮肉翻卷,带起大蓬鲜血。 巨狼吃痛,身处半空,无处借力,一双巨目也也没了凶狠,而且泛起了恐惧之意,挣扎着摆动身躯,全身毛发亮起,有气流环绕,竟是被它生生于空中偏移了几分位置,一侧就是一株古木粗大的躯干,若能在其上借力,便有把握逃窜。 只是,纪风却不会给它这份机会,借着这难得的时机,催动着剑光,更是不惜喷出一口精气在其上,飞剑呼啸,其上灵光大亮,声势更胜之前,疾速而去,直接洞穿向巨狼的胸口。 噗的一声,剑光一闪,从其后背激射而出,一声惨嗷,巨狼重重地落回地面,发出巨响,胸腹处及后背有滚滚鲜血涌出,染红了地面,抽搐着,巨大的蹄子刨动,却显得很是无力,一双狼眸逐渐暗淡,失去光彩,很快便没了生机。 第七十三章 法宝 几人早有约定,谁杀死的猎物便归谁,若合力斩杀,则依照出力多少来分配,也不矫作,与施琳对望一眼,见其点头默许,纪风一甩袖,风狼庞大的尸身一闪,顷刻消失在原地,落入赵丰的储物袋中。 见此,白歧和赵丰便向着这边走过来,纪风抬手一招,悬在不远处半空中的飞剑,一声轻吟,剑光一闪重新落回他的手中,正要被其收起,却见到白歧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掌中。 “这飞剑......” 靠近一看,立刻就能察觉到不同,纪风的飞剑通体翠绿,光华流转,呈现半透明状,自其上涌动的灵威便可看出,这飞剑远非宗门派发的那柄练手的木剑可比。 微微一笑,纪风开口道:“这不是快试炼了嘛,前些日子我就用这些年积攒的融灵丹,跟相熟的同门换了些材料矿石,炼制了这柄飞剑......我叫它‘琉风剑‘!’” 说到这里,白净的面庞隐隐现出几分自得,双眼微眯,这才露出少许与其年龄相符的神态。 白歧了然,点了点头,又听纪风在旁补充道:“还有施师姐的‘清悦剑’,我们是一起炼制的,”说到这里,忽然疑惑,“咦~莫非白师弟未曾准备?”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纪风神色古怪,苦笑一声,故作老成苦口婆心道:“看来白师弟你啊,还是太痴迷于制符了,说起来,就连试炼之事好像还是向我询问来着......”白歧适时地点了点头,露出一副颇为无奈的神情。 “我和你说,试练之行危险重重,有条件的弟子大多会提前作些准备,比如炼制一些恢复功力的丹药,要么就是炼制一两件防身的法宝什么的......” 话还未说完,纪风却似陡然恍悟,一拍脑门,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怎么忘了这一茬,白师弟你那些符箓,就是最好的准备了不是吗?!”说完还侧头,一双眼眸清澈见底,烨烨生辉,望向白歧的同时,露出隐约的期盼。 白歧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迫于纪风略带火热的目光,唯厚着脸皮,干咳两声掩饰尴尬道:“唔~不错!” “恩!”纪风大敢认同,连连点头,目中的光越发明亮,神色真诚不作任何虚假,赞叹道,“白师弟的符箓确实厉害,这中品烈焰符炸开的威力果然极强,怕是一些皮糙肉厚的练气四层妖兽也要承受不住......” “何况这风狼只有利爪獠牙凶狠,皮肉防护却一般,好在它还未成年,否则能口吐风刃,那就难对付多了......” 说着说着,纪风越发兴奋感叹,喋喋不休,且还真诚无比,他越是这样,白歧心中却越觉得无奈更多,苦笑中,唯有顺着纪风的话,支支吾吾的应承着,时而点头表示赞同。 “别听他忽悠,”赵丰很不给面子地在一旁拆台,“我们的白师弟他呀,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只顾着画他的符呢,炼器什么的,见鬼去吧!” “呃——” 纪风愕然,收住喋喋不休之势,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噗~” 一旁的施琳倒是忍不住先笑出声了,掩着嘴,香肩颤抖,一双俏目弯成了月牙形。 见此,白歧狠狠地瞪了赵丰一眼,后者讪笑几声,有些心虚,顿时闭口不言。 几人之间,气氛顿时愉悦不少,欢声笑语不断,亦冲散了几分之前笼罩在心头的压抑。 虽有无奈,白歧心中却是放松的,更有一股淡淡的暖流在心头攒动,唯有与这几人相处,才会令他有这种放松的感觉。 *** 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顿时于一旁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纪风,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强忍着笑意,起身看向赵丰,忽然如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道:“那赵师兄你呢?” “我?”赵丰愕然,有些不明所以,挠了挠头,随即终于想到他指的是什么后,当即一拍胸口,砰砰作响,鼻孔朝天,牛气哄哄道,“我自然是准备了?” “哦?”白歧和纪风同时诧异,一副不信的样子,看着赵丰。 赵丰被二人的目光看地浑身不自在,顿时恼羞成怒,面庞都涨红了几分:“瞧你们这小样儿,看不起人是吧?你们等着,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一旦施展开来,那气势,那威力,啧啧~到时非得亮瞎你们的眼不可!” “好啊!”纪风眸光一亮,露出期待。 “呵呵~我等着!”白歧低笑两声,却显得意味深长居多,听在赵丰的耳中,心虚又多了不少...... 飞剑在手,此刻已缩小到一尺来长,静静地落在纪风的掌中,碧绿色的灵光一隐一息中,较之之前略有暗淡,表面更是出现几道细小而深邃的裂纹。 轻抚着飞剑剑身,纪风略带着心痛之意,深吸一口气,而后长吐轻叹道:“哎~好在上次换取的材料还有部分剩余,今夜再抽时间祭炼一番就好......” 说完这话,碧绿光芒一闪,飞剑被纪风收起,众人亦不再停歇,继续向前行去。 一路上,几人未再交谈,白歧脑中念头转动,之前刚刚说到飞剑,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储物袋里还有从庞大海那里夺来的山石法宝。 看其当日的威力,甚为不弱,白歧判断,其品阶必然不低,庞大海或亦未能施展其全部的威力。 与符箓的品级划分类似,却犹有不同,按照炼凡、褪凡,以及超凡境对应同样分为下品、中品和上品三个等级,再之上便是筑基境法宝。 下品法宝的范畴囊括很广,一些天然形成具有灵性的天材地宝,或未加炼制然灵性十足的灵矿皆可分属下品法宝之列,可以驱使灵力催动,最简单的比如,直接丢过去砸人。 当然,炼制之后,威力较之粗胚自然强上不少,炼制手段高超的话,甚至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 除此以外还有不少炼制手法高超,使用的材料却很寻常,威力也一般的法宝。 便如宗门派发的那柄木剑,虽说也是下品法宝,只用作练手还好,真正斗法却几乎派不上用场。 而纪风那柄飞剑有着练气第四层的灵威,已是达到了中品法宝的层次。 传闻,筑基法宝之上还有另外的品阶,被称之为灵器,有四种分类,则是下品灵器、中品灵器、上品灵器和极品灵器。 这些都不是目前的白歧所能接触到的,他只知道,公孙延曾言,自己储物袋中那枚山石,有筑基修士摹刻的阵纹,勉强达到了筑基法宝之列。 想到这里,白歧心中大动:看来是得寻个空闲将之炼化,如此也算多了几分出奇制胜的手段...... *** 渐渐地,一路上未再遇上任何妖兽,这一点倒也不算出乎众人意料。 高阶妖兽都有着各自的威严,占据这内围的各个区域,对于领地看得很重,除非是一些生性群居的妖兽,否则轻易不会涉足其他妖兽的领域,故此,内围妖兽的分布并不密集。 虽是如此,危机却不减,这片区域的妖兽都是处在褪凡境,实力强横,凶性也比外围的妖兽悍猛地多,一旦遇上便是一番艰难斗法,唯独不用担心的便是遭到众多妖兽的围攻。 时间飞快地度过,天色也渐暗,看样子即将入夜。 几人便不再深入,而是寻了一处隐蔽的场所,原地盘膝坐下,白歧掐诀,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接连布下诸多阵法,防护四面。 阵法之内,更是布置有一些攻击性符箓,暗藏各处,有灵引一直延伸到白歧暗扣的指诀上,一旦有任何动静,随时皆可触发。 如此,众人这才安心,纷纷沉浸在吐纳之中,纪风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零散的灵料矿石,神情认真,专心祭炼修复着他的“琉风剑”...... 第七十四章 灵食 自从进入兽谷内围后,几人的速度便放缓了许多,通常一日也就行进数十里左右,尽可能保持着警惕,修为也时刻酝酿着,以备不测。 连续数日,随着几人的不断深入,开始遇到的妖兽也越来越多,不过依旧都是处在练气第四层的妖兽,白歧和赵丰并未出手,都是交给纪风和施琳来解决。 有飞剑在手,另有白歧的符箓辅助,二人也不是很吃力,原本还是初次杀伐对战,还有些手生,经过这些天的磨合,一些手段用起来也愈渐熟稔。 到最后二人反倒兴奋起来,每当见到一头练气第四层的妖兽,都会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就像生怕被别人抢了似得。 赵丰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主,这几天心中如抓挠,躁动不已,好几次几乎按捺不住出手的冲动。 “这些妖兽实力太弱,不值得我出手,好歹也得来头练气五层以上的,才能显示出我的厉害......” 这样安慰着自己,想要出手的冲动,竟都被其生生忍了下来。 *** 一连七日,共遇上四五头练气四层的妖兽,均被纪风和施琳合力斩杀,到最后二人的储物袋都有些装不下了,无奈之下便剥离了妖兽身上价值更多的部分。 比如那头风浪,此刻正被纪风以缩小的飞剑挑出一颗颗獠牙和利趾,很快的又剥掉了狼皮,最后甚至还取出一个玉瓶,汲取了狼血,其他人在旁好奇地看着。 按纪风的话来讲,獠牙和利爪可以炼制法宝,狼毫能制作符笔,狼皮处理一下,能够制作符纸什么的,血液亦可用作炼丹,或混入丹砂,增加制符的成功率。 这最后一点,白歧还是第一次听说,诧异中却没有开口多问,心思却不由活络了起来。 收起了这些有用的部分,剩下的便是光秃秃的狼尸,纪风正犹豫着要不要丢弃,赵丰却提议烤来吃,纪风顿时张大了嘴:“这......能吃啊?!” “怎么不能?”赵丰撇撇嘴,“这狼妖的肉不是肉啊?又没啥毒,肯定能吃的,放心吧!” 说罢也不等旁人开口,直接一甩手,将那狼尸收起,笑眯眯道,“好嘞,今晚加餐!” 众人愕然,对视一眼,皆露出古怪之色...... 待到日头渐落,四人便又寻找了一处安全之所休憩,哭笑不得地看着赵丰忙前忙后,一刻都停不下来。 只见他先是在周围的密林中寻找干枯的灌木树枝充当木柴,在众人围坐中堆起了厚厚的一层,还斩断一颗树的枝丫,制成了一个简单的木架。 做完这些后,赵丰大袖一挥,扑通一声,巨大的狼尸落在地上发出闷响,翻手取出一道符箓,激发后一甩,一团碧蓝的水团凭空出现,将狼尸包裹在内。 随意处理干净后,水团被赵丰以灵力牵引至旁处,然后觍着脸,在纪风嘴角抽搐,一脸的不情愿中,借走了他的“琉风剑”,随意挥舞几下,几道剑气迸射,便将狼尸切成了数块大小不一的形状。 取其中一块,用削尖的树枝穿过,架在了木架上,指风一扫,啵的一声,熊熊火光顿时燃起,就这么开始烤起了妖兽。 也不知哪来的兴致,赵丰还一边转动树枝,一边哼着小曲儿,引得几人一阵腹诽。 火光熊熊,照亮了周围数丈的范围,橘黄色的光映照在几人的面庞,明艳中闪烁着异样的光泽,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周围静谧,没有一丝风,唯能听到每隔一段时间,便从篝火中传出的柴火的细碎炸裂声,噼啪作响...... 没过多时,随着赵丰手上的动作,狼肉在篝火上方转动,被火焰燎灼着,渐渐地表面溢出一层金黄的油脂,滴落在篝火中,发出滋滋的声音,有诱人的香气逐渐散出。 几人直勾勾地盯着木架上的烤肉,鼻尖耸动,闻着狼肉散出的香气,顿觉食指大动起来。 这几人都未曾突破到超凡境,还不能做到辟谷,虽都随身带着不少辟谷丹,但如何能比得上近在眼前的珍馐所带来的诱惑? “咕咚~” 也不知是谁咽了下喉咙,赵丰抬头,目光一扫众人,嘴角一咧,“别急,快好了!” “谁急了?!” 忙不迭中抬袖插着口水,纪风面庞涨红,开口辩解道,引得几人大笑连连。 终于,当狼肉彻底变成了金黄的色泽,香气浓郁也达到了巅峰,赵丰撤手,将之从木架上挪开,纪风已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屁颠屁颠地凑过来,抬手便要去接。 “等等,”赵丰举着狼肉的手往回一撤,“还没好呢,着什么急?” 说罢,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下,一拍储物袋,取出一些瓶瓶罐罐,挑挑拣拣中,先是取出其中一个木制的瓶子,拨开木塞,往熟透的狼肉上撒了些粉末状的事物,然后又是第二个......第三个...... 起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看着,众人的神色越来越古怪起来。 “这......这也太......”一向娴静的施琳都有些凌乱了。 “人才啊!”白歧感叹道。 原以为是什么丹药,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一些凡人中常用的佐料嘛! 赵丰的不着调是出了名的,可谁曾想到,连这些东西他都随身带着,简直......几人对望,纷纷无言。 撒完佐料后,赵丰便将手中狼肉撕开,最先递给了纪风,纪风接过后,也不怕烫,直接就狼吞虎咽起来,还不时吸气,吐着舌头。 白歧接过赵丰递到面前的小半条狼腿,凑到嘴边轻咬一口,狼肉十分耐嚼,带着淡淡的膻味,却在佐料的掩盖下,不那么突兀,反倒很是可口。 很快地,白歧连连下口,小半条狼腿入了腹,顿时有一种满足的饱腹感,周身泛起暖洋洋之意。 倏忽间,一股热流自腹部蹿起,白歧心中一动。 这毕竟不是寻常兽类,而是妖兽的血肉,蕴含不弱的灵力,修士食用后,便可于体内化转精气补充修为,若是食用过多,甚至能把人撑爆。 只是,这区区练气第四层的风狼血肉,其内蕴含的灵力,对于白歧而言,却不算负担。 这股突兀蹿起的热流,很快涌入到其经脉中,顺着经脉回转一圈,便被白歧轻松化解吸收,丹田凝聚的修为之力也凭空增长了一丝。 “啊~” 一旁的纪风陡然惊叫一声,周身灵力涌动,匆忙中闭目,收拢心神,开始打坐,全力吸收着于体内乱窜的灵力,面庞涨红,一时间汗如雨下。 许久后才睁开眼,纪风拍了拍胸口,一脸的后怕,见众人都在盯着他看,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呐呐道:“吃太多......撑了!” “哈哈~”众人纷纷大笑出声。 咚咚—— 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沉闷的声响,地面仿佛有微弱的震动传递,众人收声,神色皆是一肃,目光看向同一个方向...... 咚咚——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促,地面震响不断,远远地咔咔声中,粗大的古木断裂,向着两侧翻倒,似有什么庞然大物,横冲直撞,飞快地向着这边接近,几人神色越发凝重,纷纷起身,严阵以待...... 终于,当一道高达三丈的庞大黑影,在撞断最近的一颗粗约一丈的树木后,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中,张开血盆大口,便是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吼——” 第七十五章 古怪 “青血牛!”一声惊呼,几人目光纷纷看向施琳。 施琳忙开口解释起来:“我曾在一册图谱上见过这种妖兽,名为青血牛,一身蛮力很是惊人,成年后拥有练气第五层的实力,拥有防护性的天赋神通,极难对付。” 果不其然,当这庞然大物渐渐进入火光映照的范围内是,露出了它的真实面貌。 这是一头全身覆盖着青色毛发的牛,两根牛角斜刺向前,呈犄角之势,散发寒芒。双目泛动青光,连瞳孔内的血丝都是青色的,周身散发狂暴的气息,横冲直撞而来,眼见众人在前,怒吼着直接冲了上来。 几人闪身向着周围避开,轰隆隆震响中,磨盘般粗大的蹄子穿过空地,留下道道深坑,踏在篝火上,火光霎时熄灭,周围彻底陷入漆黑,唯能见到那青血牛目中的青光,莹若鬼火。 哗啦一声,这青血牛一拧身子,直接撞弯了一颗身边的古木,力道之大,令人咂舌。 转过身躯后,青血牛嗷嗷叫着再次冲了过来,纪风和施琳同时色变,心中暗惊,要知道这青血牛可是一头练气第五层的妖兽,根本不是他二人所能对敌的。 眼见着这庞然大物的蛮牛迎面而来,二人疾疾向着两侧闪身,白歧也欲避开,却在此时,目光一扫,恰好对上了那双大如斗的牛眼,顿时心中惊疑起来。 在这青血牛的眼中,白歧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唯有一种极端的疯狂,如垂死挣扎般,莫名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悲色深藏眼底。 妖兽的灵智有强有弱,实力越强,灵智越高,但即便是最低阶的妖兽,灵智也远超寻常兽类,不会平白无故陷入疯狂,如今这般,必定有什么古怪隐藏。 此时这青血牛已距离白歧不过一丈,白歧几乎能感受到被其带动呼啸扑面的劲风,以及血盆大口中呼出带着腥臭的热浪。间不容发,容不得白歧多想,不得不闪身避开,否则必定被撞个正着。 脚下一动,白歧整个人瞬时出现在数丈开外,忽而察觉到面庞有股湿糯感,抬手一抹,触感还带着淡淡的温热,疑惑中递到面前一看,却是一团青色的液体,有股腥甜的气息散出,应是之前靠近青血牛,闪身之际无意中沾上的。 白歧的眉头不由深深皱起:“此物是......” “看我的!” 就在此时,赵丰闪身,直接迎面来到这青血牛的正前方向,抬手一拍储物袋,取出一物,掐诀一指之下,此物飞出,于半空胀大数倍,同时有刺目金光散出。 金光笼罩之下,其内隐约能看到一个一尺见方的砖头,表面坑坑洼洼,棱角不平,炼制手段明显拙劣。 原来他口中所说的准备,就是这么个玩意儿,难怪迟迟不肯拿出!且恰如赵丰曾言,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中陡然亮起这刺目的金光,竟一时晃眼异常,难以直视,当真是亮瞎个眼了! 虽外在不甚别致,威势却是不小,方砖凌空一转,呼啸中疾疾轰向迅猛冲来的青血牛。 根本不去闪避,青血牛怒吼,传遍林野,声浪震得树叶哗哗作响,抵着一对牛角,悍然与那方砖撞在了一处。 紧接着便是一声震天巨响,一声牛吼,略带凄惨,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又是砸塌了一侧的矮树,倒地后口鼻中皆有青色血液流淌而出,呼吸粗重,低喘连连,在静谧的林中尤为渗人,一双牛眼,光芒渐渐暗淡。 方砖飞回,落在赵丰的掌心,被其收起,看着面前渐渐失去生机的妖兽蛮牛,饶是他神经粗大,也是忍不住抬手挠了挠头,一脸疑惑道:“咦~我有这么厉害吗?这么不禁砸?” 一旁几人也在此时围了上来,纷纷惊异,打量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在看到其身下渐渐汇成小溪的青色血液,更是惊奇不已。 见到这青色血液,白歧心中这才明了:原来之前的青色液体,是这青血牛的血液,青血牛......青血牛......难怪! 青血牛的喘息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微弱,目中的光暗淡到极致,变成死灰色,在瞳孔内放大,随着它的喘息,身躯起伏不定,趋势却愈渐放缓,即将死透。 “赵师兄真厉害!”纪风赞叹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以后看谁再瞧不起我!”难得出了一次风头,借着纪风的一声赞叹,赵丰的尾巴顿时翘上了天,一仰头,鼻孔朝天,露出一如既往欠收拾的模样,洋洋自得,心中沾沾自喜。 “是呢,赵师兄的手段,我等自叹弗如!”掩嘴轻笑一声,施琳也说了一句,赵丰却没听出其中的揶揄调侃之意,面上得意更多,一时间飘飘然,就差敲锣打鼓,通告宗门上下了。 几人笑谈中,白歧却在一旁,眉头依旧紧皱,露出沉思之色,总觉得哪里有古怪,却又说不上来。 *** “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眼见着青血牛已然失去一切生机,说完这一句,赵丰搓了搓手,兴奋中便要上前搜刮青血牛身上的天材地宝,一直于一旁沉默,未曾说过半句的白歧,却在此时陡然低喝一声:“慢!” 疑惑中,几人回头,目光纷纷落在白歧身上,见其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青血牛庞大的身躯后方,顺着他的目光,几人纷纷看去,不由皆是一怔。 只见这明明青血牛早已失去了气息,胸腹以下被高高掀起的前蹄遮挡的位置,却依旧在起伏蠕动着,却毫无章法,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只是幅度较缓,不甚明显罢了,这古怪之极的一幕,令所有人的眼神都直了起来。 “这......”施琳低呼一声,一双秀目瞪得老大。 “嘶——”纪风本就胆小,更是倒吸口气,忙捂住嘴,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没死透吧......”赵丰依旧大大咧咧,却也感觉出了不对劲,说这话时,声音也小了许多,底气略有不足。 “嘘......有东西!”一指那青血牛尸身的腹部,轻飘飘的一声话语,从白歧口中传入,落在几人耳里,冷不丁其余几人同时一个激灵。 场面顿时显得压抑,无人再敢多说一句,几人在白歧的目光示意下,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开,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动静。 咔嚓—— 一声爆响,在静谧幽深的内谷中,显得出奇的响亮,如惊雷乍现,几人身躯纷纷一震,同时看向纪风的所在,纪风同样面色一苦,低头看向脚下被其不小心踩断的一根枯柴,就差当场哭出来了。 咕隆~ 前方传来的一声怪异的声响,四人汗毛炸立竖起,猛地抬头看向青血牛尸身的方向,恰好见到其胸腹处,不知何时,凸出来一大团诡异的形状。 “退!” 白歧一声爆喝,众人心中一凛,不由分说,猛一提气,同时催动体内修为疯狂运转,展开最快的速度,向着后方疾退散开。 与此同时,轰的一声巨响,青血牛尸身炸开,青色血液如瀑喷洒,血肉以及内脏碎块纷飞中,一道狰狞的狭长之影从中闪现,出现的刹那,便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赵丰的方向掠去。 赵丰面色骤变...... 第七十六章 鲎 变生肘腋,赵丰的反应却是灵敏,电光火石之间取出大把符箓甩出,一时间各种神通术法的彩光轰鸣,将附近上空照的透亮,那黑影为之一顿,露出其真实的面貌。 这是一头形似鼍龙的妖兽,不过体型却更小,连同尾部不足半丈长,周身散发出一股练气第六层的修为波动。 青黑的皮肤,或许不是皮肤,而是一块块均匀分布的背甲,表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褶皱裂纹,如沟壑纵横,覆盖全身,其下隐隐约约有淡淡的黄光流转,透发惊人的防护之力。 扁平椭圆的头颅,越向前越尖细,合于尖吻,微张的口中密布如锯齿锋锐的利齿,双目瞳孔狭长,散发冰冷寒意,尾部便占据了大半个身躯的长度,足有四尺来长,两排骨刺狰狞,根根长度超过半尺,一直蔓延到末端。 随着身躯向前爬动,尾部左右摆动,拍打空气发出短促的气爆声,力道之大,闻者色变。 刚一看到这妖兽的形貌,施琳便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发颤,瞳孔收缩中,忍不住惊呼一声:“髋......髋甲鲎!” “这是何物?”白歧和纪风同时看向她,面色凝重。 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涌动的心绪,施琳面色苍白,声音也变得低沉,没有看向二人,依旧死死盯着那狰狞妖兽,缓缓开口解释道:“此兽名为髋甲鲎,背甲防护力惊人,且凶性十足,见血即反扑,尤其是其尖吻,能钻透众多妖兽的身躯,蚕食血肉,尤其......” 说道这里,施琳一顿,面色更加苍白几分,很是不好看,绣眉也皱得很紧,神色阴晴不定,难掩反感之意,“喜食内脏!” 难怪! 闻听此言,如拨云见日,白歧心中彻底明了:原来,那青血牛并非无故发疯,而是一心求死!难怪赵丰轰向它时,并未见其施展天赋神通阻挡。 想到这里,一切的古怪都说得通了,任谁体内钻了这么个东西进去,恐怕都要发疯吧?!那青血牛眼中充溢疯狂掩盖下的一缕悲色,便是一股死志...... 几人交谈之际,那髋甲鲎再次朝赵丰扑了过去,赵丰咧了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侧头中骂骂咧咧朝众人叫嚣着:“别扯了,还不快来帮忙,要死人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黑影一闪,速度快得令人发指,一窜之下便贴近了赵丰的身前,与此同时,一道似鞭影之物掀起疾啸破空迎面而来,劲风拍打得赵丰的面庞生疼。 面色一变,赵丰几乎不假思索,身子一矮,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匆忙避开了那一道鞭影,又连滚几下,躲过伺机上前的髋甲鲎几下践踏,这才借着一丝空挡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道御风符贴在身上。 青光一闪,风旋包裹着赵丰疾疾退开的同时,翻手取出那方砖,驱使之下,金光大放,轰向那再次疾啸而来的鞭影。 砰的一声巨响,方砖飞回,鞭影也是凌空一滞,露出一条布满狰狞骨刺的长尾。 看着方砖上留下的几道白印,赵丰愣了愣,嘴角抽了几下,来不及心疼,那髋甲鲎又要发难,收起方砖后,赵丰身形疾闪,与赶过来汇合的几人聚在了一起,边跑还边骂着:“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干嘛老追着我不放?” 这话出口,几人心下郝然,此间危机,不是说笑之时。 “结阵!” 随着白歧一声低喝,几人不由分说,各自散开同时掐诀,四道符文几乎眨眼间出现在四人的胸前,数道灵光骤起,将四道符文联系在一起,而后符文往回一收,融入四人胸口位置。 顿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在四人之间升起,若是有修为超过几人者在旁,便会发觉,明明肉眼看去是四人,但灵识感应中却只有一种气息,便是这股奇异的气息。 且四人的一呼一吸之间,也仿佛落在了同一个节奏上,不仅如此,连修为的运转也几乎速度相同,这便是“衍息阵”的效果。 这“衍息阵”乃是白歧自典藏阁拓印的功法中记载的一种用于合击之道的中品阵法,前几日休憩时抽空传授给了另外三人,便是为了防备今日之局。 此阵奇特,可将阵中所有人的修为波动和气息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融合的不仅仅是气息,还有灵力,融会贯通,相辅相成,相叠相加,增幅数筹不止,发挥超出寻常的实力。 阵法结成之后,其中不论是谁出手,都相当于四人同时出手,消耗的修为之力将由四人共同分担,所受伤害也会转移,由四人一同承受。 说起来,这“衍息阵”原本是要求布阵之人修为处于同一层次,才能真正融合,因此白歧和赵丰不得不将修为压制在练气第四层的水平。 虽是这般,但经过阵法增幅,还有白歧和赵丰深厚的底蕴支持,甚至能够发挥远超练气第六层的威力。 阵法刚成,轰隆隆狂猛践踏声中,那髋甲鲎已是冲了过来,几人顺势散开,恰好将其收拢在中间,形成合围之势。 白歧二话不说,一拍储物袋,直接洒出大量防护符箓,符箓碎裂,一道巨大的青色屏障凭空出现,其内有重影,一眼看去,恍若不下上百层,将众人守护在外,更是断绝了髋甲鲎的去路。 鲎兽惊觉,怒吼连连,粗大的尾部力道深沉,一甩之下撞在光幕上,光幕晃动,接连传出爆碎声,一击之下便摧毁了十余层防护光幕,令人咂舌。 “让我来!” 感受着体内源源不绝的修为,集合四人共同之力,赵丰顿时兴奋,大喝一声,要报之前的一箭之仇,正要再次取出那方砖,却看了看那鲎兽的尾刺以及宽厚的背甲,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怪笑一声,赵丰抽出几张符纸,激发后一甩,如穿透了一层水幕,光幕根本不作阻挡,令符箓疾速进入其内,在赵丰的隔空驱使下,向着鲎兽接近。 进入阵中的符箓开始发光,且越来越亮,透发出惊人的波动,那鲎兽心知不妙,狭长的双瞳一缩,巨尾凌空一甩,其势锋锐,寒芒四溢,呼啸中迎着符箓斩去,要将其斩成两段。 只是,在其刚刚落在符箓上的刹那,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蓝光迸现,有粗大的雷霆窜出,与鲎兽之尾碰撞,当即炸开,,雷霆四溅,如小蛇腾跃,霎时充斥了整个阵法覆盖的范围。 咔咔爆鸣声不断响起,其内夹杂着鲎兽的惊怒吼叫,以及防护光幕的破碎声,地面炸裂,泥屑翻飞,掩盖了其内的景象。 片刻后,烟尘散去,露出其中的景象,几人一惊,那鲎兽竟是完后无损,厚重的背甲上黄橙橙的光不亮,却显得厚重,防护之力惊人。 这道中品轰雷符不仅未能杀伤这鲎兽,反而令它凶性大涨,狂怒吼叫着,疯狂地撞击起防护光幕,光幕接连破碎,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连续被破开数十层,怕再有几息便会彻底破开。 见此,几人都是一惊,赵丰咬牙,骂骂咧咧:“算你硬!你再硬一个给我试试!” 说罢,招呼四人同时出手,几人相视,皆是取出大量符箓甩出,还有飞剑寒光迸现,一时间各色神通彩光闪烁,照亮了近百丈的密林,更有巨大的轰鸣连绵响起,不绝于耳。 就连相隔数十里外的一些弟子都能听到这惊人的动静,纷纷转头看向这边,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许久之后,当一切动静消散,光幕嗡鸣,扭曲着崩溃,化成虚无,露出其内的一个占地三丈的大坑,其内其后,有浓郁焦糊气息散出,露出奄奄一息的髋甲鲎,俨然一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样子。 背甲碎裂成数块,几乎与整个背部脱离,周身皮肉翻卷,露出猩红的肌体,七窍皆在溢血,浑浊无比,散发恶臭,尤为凄惨的是,整个巨尾断裂成数截,露出森森白骨,令人牙根发冷。 砰的一声,只见赵丰这才取出他那法宝方砖,迎头砸的髋甲鲎滚了几滚,这髋甲鲎终于气绝,赵丰这才感到解气,轻啐一口,骂道:“叫你追我,还硬不硬了?!” 其他几人目光顿时古怪,皆强忍着笑意,催促赵丰收取了髋甲鲎尸身后,另寻一处,连夜调息,恢复起了损耗的修为。 第七十七章 偶遇 借由初次配合之后,随着一行人在接下来的数日里,于兽谷内围的区域横穿,遭遇了好几头练气第五层妖兽,以及两头练气第六层的妖兽,衍息阵被几人掌握得越发熟练,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一连半月,共有两头练气第六层的妖兽被斩杀,练气第五层的妖兽更多,达到了十三头,按照以往的惯例,这已算是完成了试炼,不必再过多涉险。 这些妖兽并不需要全部交出,只需展示其中修为最强的妖兽,大多弟子能收获练气三四层的妖兽便已算了不得,若是有人猎杀到一头练气第六层的妖兽,便足以引人侧目,稳居试炼前列。 算上之前斩杀的髋甲鲎,便有了三头,除却施琳之外,白歧、纪风、赵丰三人都分到一头,还差一头才算圆满,尽量能让每人都分到一头练气第六层的妖兽。 时至今日,于这兽谷内已足足待了有二十天,除去赶回宗门花费的时间,还有七八日就要去兽谷外汇合,返回宗门,七八日的时间,再猎杀一头练气第六层的妖兽对几人而言绰绰有余。 四人深入兽谷两百余里,此时所在已是兽谷内围最深处,再深入便是兽谷中心,那里危险重重,远胜内外围区域,有着超凡境界的妖兽存在,不是他们所能对敌的。 于是几人便以此为边界,横向扫开,寻找练气第六层的妖兽,好在他们运气不算差,三日后,很快便又遭遇了一头。 这是一头身高一尺形似老鼠的妖兽,看似娇弱,凶性却丝毫不弱,名为啮金鼠,浑身毛发金灿灿,涌动浓郁的金属性灵气,牙口更是了得,寻常中品法宝都能轻易咬碎,速度比风狼还快,再加上身躯本来就小,很难捕捉到它的踪迹。 好在施琳知道此兽喜食灵矿,忍痛咬牙,取出小半块碧寒石,即是炼制她那柄碧水剑剩下的材料,这才引得那啮金鼠上钩,一番恶斗之后,成功将其斩杀。 收起啮金鼠尸身后,施琳神情感激,向着几人一拜道:“多谢诸位师兄弟相助!” “我等之间何须客套?”白歧微笑。 “是啊!施师姐不必客气!”纪风也道。 赵丰依旧大大咧咧,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摊手道:“好歹是一个团伙的,分赃不均怎么成?” “噗——” 掩嘴轻笑中,花枝乱颤,起身后,施琳看着面前几人,皆是目光真诚中笑容和煦,不由心中感激更多,却不再矫情,而是深藏心底。 “此间试炼也算圆满了,如此便尽快赶回吧!”纪风说了这么一句,施琳和赵丰二人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白歧。 白歧沉吟少许,而后开口道:“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你们先去吧......” 纪风疑惑:“白师弟有何事?不知我等能否帮......” “不必了!”白歧摇头。 “可是......”纪风面露担忧之色。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的赵丰打断:“放心吧,白师弟他有自有分寸,既已决定,我等还是不要干涉了。” 说这话时,赵丰隐晦地冲白歧挤了挤眼,白歧亦郝然一笑。 对于白歧的神秘,赵丰早有体会,丝毫不担心他的安危,知道他另有打算,别看他大大咧咧,其实圆滑得很,心思亦无比通透,当即开口替他转圜。 “这......”纪风看了看赵丰,又看了看白歧,见二人都是冲他点头,犹豫了片刻,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劝阻。 “如此,我等便在此处分开,诸位保重,五日后见!”白歧当即抱拳。 “保重!”其余几人纷纷抱拳。 说完这句,一行三人便要向着兽谷外围而去,白歧也即刻转身,运转修为,就要闪身离去。 就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一声急掠的呼啸,还有砰砰巨响传来。 刚要离去的几人都是身形一顿,面色变化,白歧也停了下来开,收肃形容,严正以待。 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眨眼就来到附近的林中,惊起一阵兽吼,地面震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靠近,还有细微密集的噼啪的炸响传来。 哗啦啦—— 一颗粗大的古木被撞断,整个树干以上凌空飞起老高,砸在地上,压塌了诸多灌木杂草,露出一头高约两丈,鼻生双角,背有深青色纹路的犀牛。 口鼻中喘着粗气,周身泛起一层电弧,噼啪作响,一双眼红光弥漫,布满血丝,如入癫狂,横冲直撞着践踏而来,其势汹涌无匹,难以抗衡。 见此,几人纷纷提气,面色凝重中,修为运转,便要迎上去对敌,那青背犀却似根本未曾看到几人一般,直接从旁穿过,一路上留下两排践踏出的深坑,泥土草屑翻卷,一身蛮力骇人,沿途凡有树木阻拦都被其轻松撞飞出老远。 “咦~” 几人惊疑,对视之下,有些不明所以,看着远去的青背犀,白歧目露思索,在那青背犀身上,他看到了许多焦黑之处,有些地方,血肉经络都露出来大片,气息暴虐却不稳,显然伤势不轻。 还有那电弧,明显不是这青背犀的神通,而是遭受到外来的伤害,还残存着术法的波动,莫非是遭人追杀? 果不其然,就在此时,后方陡然出现一道身穿白袍的人影,周身包裹着浓郁的雷光,却伤不得他分毫,宛若雷帝降世,背负着双手,脚下一动,几乎脚不沾地,被浓郁至极电光承托着,呼啸而来。 电光一闪,这人在远处留下一道残影,霎时出现在白歧几人身边,侧头淡淡扫了几人一眼,神情淡漠中向前再次迈出一步。 嗤啦—— 电光一涨,发出刺耳的爆鸣,途经之地,地面留下焦黑的痕迹,似被火烤一般,就连树木表面都留下深深的裂痕,嵌入其中数寸,还在冒着青烟。 一路横扫而过,只一瞬,这人便追上了那青背犀,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其内电弧流转,轰咔一声巨响,从其掌心,一道粗大的雷霆轰然劈出,直接落在那青背犀身上,将其整个包裹,噗通一声,青背犀倒地,怒吼连连,咆哮震天。 随着其五指虚握,更多的雷光自其周身涌现,尽都倾泻在那青背犀身上,青背犀的怒吼渐渐变成惨嗷,一双眸子其内疯狂更多,无奈实力差距太大,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用。 一声声爆鸣中,血肉炸开,飞溅的血液还未落地便被雷光劈碎蒸干,化作虚无,很快的,这青背犀竟凭空缩小了一圈,哀嚎声也越来越弱。 大约盏茶功夫,青背犀身上所有的血肉都被炼化地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副皮包骨的样子,早已失去生机多时,被这人抬手虚抓之下,整个凌空飞起,一闪之下,落进此人的储物袋中。 也不作停留,嗤啦一声爆鸣,电光一掠,这人眨眼消失在众人面前。 “此人是......”白歧罕见地露出凝重之色,此人他见过,便是之前于第一峰队列之首所见的那名气息冷峻的少年。 “第一峰......谛朝!”赵丰咽了咽唾沫,似难掩心悸,“此人乃是先天雷灵根,修为极强,术法威力极强,资质更是超群,入门不到两年便达到练气第五层,以弱击强,连败四大峰高手,稳居外门第一人之位,如今更是达到了超凡之境,堪称可怕!” “好强!”纪风惊叹,目光闪烁,变得极亮,大为艳羡,忽而似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怪异,看向白歧道,“不过,他再怎么厉害,好像也比不上我们白师弟吧?!入门不到一年半,便达到练气第六层,这速度简直......” “呃~”白歧愕然。 “好像是这样!”一拍脑门,赵丰恍然,顿时三人皆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白歧,白歧无言,只得苦笑。 *** 临行之前,见到这一幕,令这几人纷纷感叹不已,对于谛朝的威名虽早有耳闻,却并未亲身见识,如今看其如此轻描淡写地解决了一头练气第六层妖兽,还是其中极难对付的一种妖兽——青背犀,便能窥知其实力的强悍。 笑谈少顷后,几人再次拜别一番,赵丰三人展开身形向着兽谷外围而去,而白歧则看向兽谷更深处的方向。 脚下一动,白歧身形一掠,倏忽消失在原地,方向是......兽谷中心! 第七十八章 横扫 自从得知妖兽血可以融入丹砂,令丹砂灵性大增,增加制符成功率后,白歧便颇为意动,早有分头行动的打算。 下品符箓的制作对目前的白歧而言,可谓信手拈来,中品符箓倒也能制作,不过成功率并非太高,且威力寻常,少有能达到练气第六层的,上品符箓更是尝试过数次,均以失败告终。 对此白歧曾总结过,明明灵魂境界足够,却无法制作上品符箓,问题必然出在材料上,极有可能是丹砂灵性不够,难以摹刻威力较大的高阶神通。 此间趁着这兽谷试炼还有几日时间,且独自行动便少了许多忌讳,白歧便想进入兽谷中心收集足够多的妖兽血液,回去后重新尝试炼制上品符箓。 内门大比迫在眉睫,若有大量威力强大的符箓在手,在不暴露肉身之力的前提下,也算多了许多强有力的底牌。 况且白歧曾言,要助赵丰击败宗潜,以赵丰目前的战力,若无一些出奇制胜的手段,想要胜过底蕴深厚,早已达到练气第六层巅峰数年的宗潜,必然不可能。 这仅仅是白歧的一个目的,另一个便是想要寻到肉身之力突破的契机。 兽谷分为三层,外围、内围和中心,然在这中心区域的最深处,便是一处连高阶妖兽都不敢踏入的范围——核心区域,那里有着整个兽谷唯一的一只练气第十层的妖兽。 若是能获得这练气十层妖兽的精血,施展融血之术,或许有那么一丝机会,可以冲破炼气期的肉身瓶颈,令生痕数量超过四百,从而达到筑基境界。 *** 经过一炷香时间的赶路,本就接近内围最深处,此时白歧已是踏在了兽谷中心的区域,练气第六层的修为波动全部散开,更是动用了部分肉身之力,展开疾速,肆无忌惮地在林中呼啸而过。 这般做法怕是只有白歧敢,就算是那谛朝也不敢如此张扬,兽谷中心危险程度远非内外围可比,潜藏着各种高阶妖兽,一个不注意便会葬身兽口。 仗着肉身不灭,白歧横冲直撞,肆意展开气息,让妖兽能够感知,宛若暴露在夜空下的一盏明灯,只要附近有妖兽存在,必定能察觉到有人闯入。 高阶妖兽对于领地更加看重,白歧的做法对于妖兽而言无疑是一种挑衅,果不其然,当白歧经过一处低矮的土丘边时,一声咆哮,一道周身紫黑色风旋包裹着一只外形似豹的妖兽,从土丘之后绕了出来,挡在了白歧的身前。 这是一头紫幽豹,那风旋便是它的天赋神通,除了搅碎力之外还有极强的腐蚀性,可以轻易吹蚀一些寻常的矿石。 更为奇特的是它的一对瞳孔,没有眼白,里面尽是漆黑,以中心为界限,横向划出一条紫色长痕,似这条紫痕就是它的瞳孔,望之便令人感到心底发憷。 此时这紫幽豹与白歧之间不过相隔数丈,灵识一扫,其实力便被白歧感知到——练气第七层。 紫幽豹流线型的身躯透着一股爆发力的质感,上半身微微下沉,股部高高抬起,轻轻踱着步子,肌肉却紧绷,似随时都准备扑上来,将白歧撕成碎片,一双诡异的眸子,紫色横线中透出危险至极的光。 白歧笑容可掬,丝毫感觉不到压力,神色轻松,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小豹子,陪你玩玩!” “吼——” 如能明白白歧的挑衅,紫幽豹怒吼一声,目中紫芒大盛,张口喷出一股黑风,速度极快,带动强烈的撕扯之力,向着白歧飞速接近。 途经之地不仅草木皆要残破,地面岩石上更是呈现出异样的黝黑光泽,有黑烟冒起,滋滋有声,竟生生灼穿了数寸,凭空比周围地面低矮了几分,霎是骇人。 “来的好!” 白歧目光大亮,这一年多以来,难得有机会施展,平常都在掩盖压抑,也不由有些憋得慌,顿时起了童心,心念一动,眸中淡青色气旋乍现,肉身之力轰然而起,周身咔咔爆鸣不断传出,一股无形的风浪瞬时将白歧整个人包裹。 不作任何闪躲,白歧握拳,迎面向着那黑风一拳轰了过去。 噗—— 一声闷响,风旋整个一震,当即炸开,黒华四散,眨眼化成虚无。 收回右拳,低头看去,只见其上有一层淡淡的黑光浮动,却未对白歧造成任何伤害,生痕之力弥漫,有青光隐约亮起,黒光逐渐变淡,而后消散。 紫幽豹震怒,诡异的目中闪过惊惧,那黑风别看不大,却威力惊人,乃是紫幽豹的最强天赋神通,寻常练气第七层的修士要接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眼看着白歧轻轻松松打出一拳,便轻松毁了自己的本命神通,紫幽豹怕了,眼前的人类看似修为不高,却有着它无法对抗的恐怖实力,修炼了无数岁月,才达到练气第七层的紫幽豹,灵智已是极高,更是狡诈无比,比一些寻常修士还要狡猾。 倏忽间冲出,整个身躯被黑风包裹,向着白歧冲了过来,还未接近白歧却凌空化成两股,一股直面冲向白歧,另一股却从旁穿过,向着密林深处掠去。 “咦~有意思!” 白歧眼中露出感兴趣之色,动作却未停下,随意一步踏前,左手握拳伸出,隔空直直一拳打出,噗的一声闷响,一股强悍的反震之力从白歧的拳面上传来,却无法撼动白歧的肉身分毫。 迎面而来的黑风立即崩溃,其内空无一物,哪还有紫幽豹的影子! 以天赋神通化作分身残影,便是紫幽豹的第二个天赋神通——紫幽分身,说是分身,不过是黑风凝聚的一道残身之影,用于迷惑敌手,借此逃遁罢了。 借着这股反震之力,白歧身躯猛地一转,一脚狠狠一踏地面,轰的一声巨响,大量土块炸散,原地留下一道深坑,咻的一声破空疾啸,白歧整个人紧贴着地面飞出,方向直指远处黑风消散,刚刚露出身形,正在玩命逃窜的紫幽豹。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白歧便已掠出数十丈,其势刚尽,落地之际又是狠狠一踏,每次窜出都有气爆声传出,白袍猎猎,疯狂舞动。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几乎不用想也是那可怕的人类修士追了上来,紫幽豹目中露出焦急之色,低吼连连,周身黑风再起,包裹着它,加速逃窜起来。 只是,紫幽豹虽快,但白歧更快,借着这奇葩的赶路方式,凭借恐怖的肉身爆发力,紫幽豹与白歧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随着白歧越追越近,紫幽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一声凄厉的惨吼中,左目竟直接爆开,其内散出大量紫色血丝。 这血丝落在周身黑风之中,顿时黑风中出现浓郁的紫色血华,裹着紫幽豹的身躯疾窜中,速度暴涨,紫华流转,如燃烧的血液。 奈何,即便如此,也远不及白歧的速度,在此之前白歧仅动用了全部的修为以及两成的肉身之力,见此心念一动,大量生痕掩在体表接连浮现,轰咔一声爆鸣,直接踩踏了脚下的一块山石,人影一闪,瞬间出现在紫幽豹的身后。 电光火石之间出手,白歧一把揪住紫幽豹的脖颈,将之凌空提起在身前,不顾它凶焰滔天,疯狂挣扎着怒吼,右手用力一捏,咔嚓一声脆响,紫幽豹脖颈骨骼碎裂,周身黑风消散,气息全无。 收起紫幽豹尸身后,白歧沉吟,目光闪烁间,看向兽谷更深处的所在,隐隐约约有更多凶横的气息传来,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白歧身形一闪疾速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白歧可谓肆无忌惮,横穿兽谷中心区域,接连挑衅高阶妖兽,众多妖兽被其斩杀,成了他手上的亡魂,不过大多是练气第七层的妖兽,第八层只有唯一的一头。 趁着一次休憩,白歧将储物袋中所有妖兽的血液抽出,存放在几个特制的玉瓶中,用以以后制符之用。 其间,白歧也曾施展过几次融血之术,却发现肉身传出排斥之力,根本不去融合,若强行融合生痕亦不会增加。 如此可见,即便是高阶妖兽的灵血,品质还稍有不足,唯有那兽谷核心所在的,唯一一头练气第十层的妖兽,其体内的精血还值得白歧期待几分。 又是一个幽静之夜,随意寻找了一处休憩之所,盘膝坐在杂草铺满的地面,白歧抬头,望了眼透过头顶稠密枝叶洒落的皎洁月光,和斑驳的星光,而后重新低头,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还有一日......只剩下一日,明天定要去那兽谷核心一探......” 说完这句,白歧闭目,陷入吐纳,恢复起了白天略有损耗的修为之力。 第七十九章 核心 第二日,白歧从打坐中醒来,起身后拍了拍长袍上沾上的草屑灰尘,身形一动,向着兽谷更深处的方向而去,这次却未展开气息,而是谨慎地赶路,速度不紧不慢。 仅剩下最后一日,储物袋中猎杀的妖兽已经够多了,灵血也收集充足,因此白歧不愿过多周折,凭着灵识中的感应,绕过那些有着凶焰气息盘踞的区域,向着兽谷核心的方向而去...... 哗哗~ 前方不远处传来阵阵水流声,穿过面前遮挡视线的林木,似拨云见日,斗转星移,白歧眸光一亮,面前出现一条清流小溪,溪水清澈,莹莹粼粼,一望见底,有稀稀落落的鹅卵石分布,圆润而有光泽。 左右横纵,宽不足一丈,这汪清流淌得很远,似横穿了整个兽谷,一直绵延至未知处,其上超出水面部分还有几个石墩,错落各处,白歧目光一凝,恰好见到其中一个石墩上盘膝坐着的一道熟悉的人影,顿时心中一动。 不动声色间,白歧越过溪流,不去看那人,而是自顾自地向着前方行去。 “站住!”后方传来一声清冷的清喝,透着冷漠。 白歧身形一滞,停在了原地,随后转身,态度不卑不亢,一躬身抱拳道:“不知谛朝大师兄有何见教?” “咦~” 一声轻咦,似有些诧异面前之人面对自己竟能如此淡定,盘膝中,谛朝双目已是睁开,没有任何波动,仔细打量着白歧,语气平淡中透着毋庸置疑,徐徐开口道:“此处往前非你可深入之地......” 白歧沉默,片刻后开口,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多谢师兄提点,不过......在下心意已决,不劳师兄费心!”说罢不待谛朝开口,便要转身离去。 石墩上,谛朝呼吸一滞,目中光芒立即大亮,有些摄人,周身气息剧烈起伏起来,有丝丝电光浮现,噼啪作响,一股令人惊悚的气息骤然而起,笼罩在白歧的身上。 白歧心中一跳,暗中催动体内修为一转,面色顿时浮现一抹苍白,身躯摇晃中有些不稳,却不肯退让分毫,而是直直与谛朝对视,坚毅之色自然浮现,咬牙艰难道:“不知师兄还有何交代,在......在下听着就是......” 谛朝的目光很是迫人,再加上其与生俱来的雷灵根,带着一股自然的雷威,端坐在那里却好似在俯瞰众生,孤傲之意尽显,与之对视仅仅片刻功夫,白歧的额头渐渐浮起密密麻麻的冷汗。 无人再开口,唯有哗哗流淌的水流声,以及风吹落叶的沙沙声回荡。 良久,谛朝目中光芒一暗,徐徐闭目中,笼罩白歧周身的威压陡然成空,踉跄了几步,白歧稳住身形,长出了一口气,深深看了一眼谛朝后,沉默中又一抱拳,而后身形一闪,向着远处离去。 后方石墩上,谛朝再次睁开双眼,望着远去的白歧,目光阴沉,泛动冷意,语气冰冷,喃喃自语道:“不自量力!死了也怨不得旁人......”说罢,再次闭目,陷入吐纳。 背对着谛朝远去的白歧,神情同样很冷,就在刚才,被谛朝以威压压制之时,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杀机。 “他要杀我?!”白歧目中闪过两道厉芒,“此人好生霸道,稍有忤逆便心生杀机,好在他未曾出手,若出手,我不介意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 就这么赶路着,一个时辰不到,远远的,前方出现一座高达近百丈的丘陵,崖壁陡峭,怪石突兀,其上是一片开阔的平地,隐约间有一道庞大的影子盘踞其上,在那影子附近,还有阵阵青色的彩光偶尔闪现。 “这就是兽谷核心?” 心中疑惑着,白歧收拢气息,仅运转部分肉身之力,小心翼翼的向那山丘靠近,很快的,便来到了近前。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心慌压迫感,随着崖顶那庞大的影子胸膛起伏中散开,弥漫在整个兽谷核心的范围,这股气息中透着一股极端凶残暴虐之意,蕴含练气第十层的伟力,令白歧也要心惊不已。 待行至崖底,这股气息几乎凝成了实质,压抑地白歧体内的修为迟滞,仿佛受到莫名的禁锢,对于肉身之力却没有丝毫影响。 抬头去望,那黑影庞大,即便相隔近百丈也能看出大致轮廓,竟似人形一般,令白歧心中一跳,顿生猜忌,其周身覆盖有浓密的青色毛发,奇异的是竟有隐约闪现的金芒在内。 正考虑着如何下手之际,忽的白歧自嘲一笑:“此处已无人深入,又有何忌?真是......” 说完这句,目中神光大亮,双手一展中,陡然一声爆喝:“起——” 旋即周身气息轰然暴涨,轰隆隆中直冲云霄,立刻将弥漫在各处的威压冲得七零八落,青光大亮,密密麻麻的生痕开始浮现。 一百道...... 两百道...... 三百道...... 直至......四百道!! 四百道生痕全部浮现后,如无中生有,两道气旋突兀呈现,跃然在白歧的双目瞳孔内,散发淡淡的青光,再加上周身青光笼罩迷蒙,衬托的此时的白歧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 若是有人在此与之对视,必定会莫名心神震撼,生出敬畏,仿佛面对的不是凡人修士,而是仙神一般! “吼——” 感受到这股气机,山丘之上的黑影一顿,随即仰天发出一声咆哮,如在回应一般,滔天凶焰暴涨,与白歧的气势分庭抗礼,犄角相争,不让分毫。 这是白歧第一次用出全力,咔咔爆鸣中,周身传来阵阵酥麻之感,舒畅无比,几乎令他忍不住呻吟出声,这样的感觉令他迷醉,沉浸在此刻的强大之中。 没有任何犹豫,白歧右脚抬起,随即猛地向下一踏。 砰—— 震天巨响回荡八方,地面狠狠一震中,岩石崩碎,裂开粗逾一丈的巨大豁口,连带着这整个山丘都好似晃了晃。 倏忽间,似有阵阵残影接连浮现,恐怖的气流环绕中,一道人影直接凌空跃起,伴随着刺耳尖啸,几乎是眨眼间,一跃竟有百丈高度,凌空一转之下,直接落在了山丘之上,转身之际,一只庞大如水缸粗细的拳头,夹杂呼啸劲力迎面而来。 “来得好!” 目中神光一转,白歧一甩袖袍,直直轰出一拳。 第八十章 势均力敌 砰—— 白歧身躯一震,向后退出三步,而那庞大的黑影却是连退好几步,踏在地面蹬蹬作响。 定睛一看,白歧目露诧异,面前这庞然大物竟是一头巨猿,高有三丈多,浓密的青色毛发覆盖下,周身肌肉高高隆起,交织分布,匀称无比,蕴藏恐怖的力量,背后更有三道金纹烨烨生辉,散发奇异之力。 怒吼一声,这巨猿人性化的脸上露出诧异,目光凝重,打量着面前这个看似瘦弱的人类修士,仅仅对轰一拳,便带给它一种不啻于与同境界的妖兽对轰的感觉。 这感觉荒谬,从它出生以来还未遇到过,仿佛面前之人并非人类,乃是一个人形凶兽,一时间竟令巨猿犹豫不决起来,并未立即继续出手。 白歧目光一闪,越过那巨猿,看向其身后,岩石掩盖下,石缝中一直通体光芒流转的青色小树扎根,其上结着三颗果实,隐约间似有道道龙影在其表面浮现,细看之下竟是一丝丝细小的电弧隐藏,还有细微的啪啪声传来。 “此物......有些眼熟......” 白歧沉吟,努力搜索着记忆,陡然目光一亮,明白了出处,竟是在那篇制符典籍中提到过只言片语。 此物名为“生雷果”,十年扎根,二十年发芽,三十年开花结果,最快也要一甲子才能收获,是为难得的天材地宝。 若修士服下此果,可达到淬炼肉身之效用,令肉身之力大涨,然而,这只是其中一种用途,另一种用途鲜少有人知道,关键便是在这“生雷”二字上。 “生雷果”顾名思义,每颗果实内都蕴含有一道“生雷”! 雷有阴阳之分,无根之雷,从天而降或以神通发出,皆可称之为“阴雷”,又名“灭雷”,旨在罚灭,不通有行。 最常见的“灭雷”便是高阶符箓中的“灭雷符”,雷属性符箓从低到高分别是“掌雷符”、“轰雷符”以及“灭雷符”三种。 “掌雷符”和“轰雷符”白歧还能制出,若要制作“灭雷符”却是极难。 雷霆乃天罚之力,修士若要操控很难自如由心,除非修为能达到筑基,有深厚的灵力为底蕴,强行凝缩雷霆炼化,否则以白歧的修为,最多只能制成威力达到练气第六层的“轰雷符”已是了不得,根本凝练不出“灭雷”融入符箓之中。 与“阴雷”相对的便是“阳雷”,自有其根源,源源不绝,蕴藏生机,取生发之雷,非无根飘萍,圆通自如。 且看这“生雷果”年份不过百多年,怕是在此之前仅成熟过一期,其内“生雷”勉强达到了练气大圆满的程度,若转化成“灭雷”便足以炼制最强威力的“灭雷符”——这还不是重点! 若是有擅长雷道神通的修士获得此果服下,便可借其内一道生雷为引,凝练体内雷属性灵力,结成雷丹,令自身雷道神通威力大涨,雷霆质变,以后借此冲破筑基期,足足可提高一成几率。 别看这一成不高,对于筑基而言,可是实打实的提升,且还可与筑基丹叠加服用,大大增加了突破的几率。 要知道若无筑基丹的辅助,通常靠自身筑基的话,一百个练气第十层的修士,都难有一人能筑基成功! 只是,此果对于白歧的吸引力有限,其肉身本就极强,近乎不灭,此果内蕴含的生机还不如一些寻常的老药,更不能助其凝练生痕,突破肉身之力的桎梏。 凝练“生雷”,转化“灭雷”用以制符? 白歧想都没想过,若真这样做了,恐怕他自己都会扇自己两个耳光,骂一声败家子,这得有多败家才会把好端端的一株天材地宝用来炼制区区一道一次性的符箓? “吼——” 就在此时,一声怒吼打断了白歧的心绪,目光一转,不再关注那“生雷果”,而是落在那巨猿身上。 只见那巨猿目光略微泛红,一身怒意狂涌,带着浓浓的警惕,口鼻喘着粗气,竟如暴怒了一般,在原地上蹿下跳,愣是不往前冲,尤其是,微不可查地挪了挪屁股,恰好挡住了白歧的视线。 白歧的目光顿时古怪了起来,不知为何,此刻的巨猿给他带来的感觉,宛若护食的野兽一般,心念一转,白歧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巨猿怕是以为自己是冲着这“生雷果”而来,此猿肉身气力强悍,气血狂猛霸道,此果恰好对其有用,这也难怪其会如此盛怒。 但......那又如何?! 白歧猛一握拳,一身战意迸发,长发随风飞舞,身形一动,向着巨猿迎面冲了过去,周身气劲环绕之下,青光大盛,气血之力澎湃,如一头人形荒兽。 巨猿硕大的瞳孔一缩,心中就是咯噔一声,以它神智尚不算高的脑袋暗想着,自己这么生气还没出手,这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自己可还没准备好呢! 就这么一转念之间,白歧已冲至近前,巨猿手忙脚乱,抬起一只粗大的脚掌一脚踹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巨猿粗大的脚掌高高掀起,连带着整个身躯不稳,竟向后仰倒滚了一圈才停了下来,而后翻身而起。 脚掌处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痛,入髓入骨,即便是厚厚的毛发也无法阻挡白歧的一拳之力,巨猿的一双眼也渐渐红了起来,它是真的生气了。 咆哮一声,双拳挥舞,霍霍生风,猛地一锤地面,地面一震,巨猿高高跃起,庞大的身躯遮蔽了白歧整个上空的视野,巨猿双拳合扣在一起,向着白歧狠狠砸下。 望着以塌天之势而来的的巨猿,感受着扑面的劲风,白歧周身涌动强大的自信,隐约中竟似有一股兴奋深藏眼底。 之前的对轰中,白歧仅仅用出了八成之力,如今便要试试自己的十成之力能不能接下巨猿的这一击。 双手高举呈托天之势,一股较之之前更为狂猛的劲力自周身迸发,涌入双臂。 砰—— 一声沉闷巨响,一股巨力从天而降,自白歧周身传递至脚下,地面猛地一沉,竟被挤压地直接陷落,令白歧的双腿深深没入其中,但这巨猿的势头却实实在在地被其阻住。 一声怒喝,白歧双臂蓦然发力,就这么托着巨猿,宛若托着一座小山,狠狠往前一甩,咻的一声,庞大的青影倒飞,落在后方凸起的山岩上,砸出一个大坑。 一时间,山石崩碎,哗哗落下,烟尘弥散,遮盖了视线,远远地传来一声扑通之声,应是巨猿落地发出的闷响,此后良久再无动静发出。 白歧拔出陷在岩石缝隙中的双腿,随意活动了两下后,目光一定,盯着巨猿飞出的方向,神色不动分毫,他知道,仅凭这一下还不足以令这巨猿重伤。 “吼——” 果不其然,一声怒吼突兀响起,烟尘未散之际,一道黑影隐藏其中潜行着,速度极快,几乎眨眼出现在白歧的面前,在白歧神色微变中,一只粗大的拳头破开迷障,一拳轰来。 这一下出乎白歧的意料,怎么也没想到这巨猿速度竟然暴增数筹,猝不及防中抬臂去挡,一股远超之前的巨力落在他双臂之上,顿时身躯猛的一震,双脚近乎离地。 咬牙坚持着,正待反扑,诡异的是,原本劲力应尽的硕大拳头,竟在此时又有第二股劲力从中迸发,隐约间竟似有一道金光在其上一闪而逝。 砰的一声巨响,白歧整个人倒飞而出,直接飞出山巅平地的边缘,凌空划出一道弧线,向着下方一头栽了下去。 持续坠落中,耳畔被风声填塞,白歧接连苦笑:“托大了,托大了,也罢!” 说完这一句,手中掐出一个古怪的印诀,顿时体内修为沸腾,随即竟是凭空开始锐减起来,眨眼便跌落地一丝不剩,到最后便与凡人一般无二,没有了一丝修为的感应。 与此同时,道道生痕开始浮现,从最初的四百道持续飙升,眨眼突破了五百道,然后是六百道,还在增加! 一股曾在白歧身上出现过一瞬的惊人气息,此刻再次浮现,且徐徐升起,愈演愈烈...... 第八十一章 死死压制 这一切只在一瞬发生,而白歧的身影还在半空未落地,一拍储物袋掏出一张符箓,激发后猛地一甩,符箓化光直指一侧的崖壁。 砰的一声爆响,火光乍现,岩壁开裂,一块巨大的岩石横向飞出,待白歧下落了一定的程度后,恰好两者相遇。 白歧凌空一挺身躯,整个人翻转身形,原本头朝下,立刻颠倒过来,随即一脚踏在那飞临的岩石上,力量奇大,山石一震,顿时分崩离析,向着下方坠落,而白歧却借助这股反震之力,身形如离弦之箭,冲天而起,眨眼重新落在了山丘之顶。 刚刚稳住身形,那巨猿已然来临,庞大的身躯魄力惊人,咆哮中右拳携着奔雷之势向着白歧迎面轰来。 感受着体内涌动着的前所未有的强悍之力,白歧目中神光一闪,一甩袖袍直接一拳与之对在一起。 砰—— 气劲四溢,自二者之间炸开,向着四面八方蜂拥狂卷,连地面的碎石都被吹鼓飞离,就这样两拳相交,竟一时胶滞在一处,两不相让。 若有旁人在此,便能看到诡异的一幕,两个体型极不相称的个体,竟散发出同样令人心惊的气息。 巨猿如小山巍峨,一对拳头硕大,单单一只手就能将白歧整个人包住,此间看来竟似奈何不得白歧分毫,而白歧竟还似占据着优势。 乍一看白歧一副轻描淡写的神色,面上不带丝毫烟火气,身躯挺直修长,仅是直直打出一拳,而巨猿庞大的身躯前倾,全身肌肉高高隆起,面孔狰狞惊怖,道道青筋鼓胀,龇牙咧嘴着,一身毛发随风飞舞,看似骇人,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差距。 就在此时,巨猿硕大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睿智,背后一道金纹霎时亮起,顿时一股巨力突生,传入右臂,顺着白歧的右拳传入身躯。 感受着这股力道,白歧神色不变,竟在对持中向前狠狠踏出一步,轰的一声,周身劲力猛地一涨,之前竟仍有所保留,此刻爆发,竟生生抵住这股巨力,还将巨猿庞大的身躯得向后退出几分。 巨猿目中闪过焦急,背后第二道金纹同样亮起,第二股劲力顿生,涌入右拳,加入到与白歧的对抗之中。 “有趣!” 白歧嘴角一掀,露出一丝笑意,目中神光再起,竟又是向前踏出一步,地面整个一震,出现一个大坑,如蛛网般的裂纹伴随细密的咔咔声以白歧的左脚为中心,向着周围飞快地蔓延着。 与此同时,环绕白歧周身的气劲又是一涨,第二股力道同样被化解,巨猿庞大的身躯整个剧震,生不由己地被推动向后,浓密毛发覆盖的脚掌下,拖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巨猿终于色变,嗷嗷怪叫着面上浮现一股戾气,一对瞳孔泛红,第三道金纹终是亮起金光,一股较之之前更为庞大的力量传递而出,势要将白歧一举逼退。 “这就是你最强的力量吗?不过如此!” 感受着如狂涛怒浪汹涌而至的强悍力道,白歧嘴角笑意更甚,刚刚浮现却立刻一收,一声冷哼,目中光芒前所未有的亮了起来,张口就是一声爆喝:“给我退下!!” 轰~ 一共六百四十道生痕化作一股磅礴巨力,如狂龙出海,将巨猿的力道粉碎地一丝不剩,顺着其右臂传入体内。 在巨猿惊惧以及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庞大的身躯离地飞起,化作一道青影,如离弦之箭飞弹而出,轰隆隆巨响不断传出,接连撞塌数道岩壁才终于落地。 落地后巨猿倒在碎石中,被落下的岩石掩埋了大半个身躯,碎石掩埋下,粗大的右臂颤抖不止,其内血管肌腱崩裂,变得通红一片,软软耷拉在身侧,动弹不得分毫。 还未结束,白歧一脚踏向地面,整个人飞窜而出,眨眼来到巨猿所在的上空,居高临下,神色漠然中五指张开作镇压之势,向下飞快降临。 巨猿大骇,瞳孔急剧收缩起来,吼叫连连,这样的生死危机自从威临整个兽谷以来还从未遇到,以它不算太高的灵智也知道,若不能挡下这一击,自己必定凶多吉少,右臂已然无法动弹,无奈之下它只得挥起左臂去挡。 砰—— 一声巨响,夹杂着巨猿的惨吼,左臂皮开肉绽,庞大的身躯整个被扇飞离地,凌空爆出数朵血花,直接飞出数十丈才落地,刚要挣扎着起身,便被一闪而至的白歧一手按在肩头,噗通一声巨响,就这么脸贴着地面,被死死压制住,动弹不得。 “嗷~” 巨猿惨嗷,彻底怕了白歧,面前的人类在它看来是如此可怕,轻松压制了以力量著称,身为撼山猿的自己,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此时落在这可怕的人类修士手中,也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印象中的人类都是脆弱不堪,怎么被自己遇上的这个就这么生猛呢? 一想到这里,巨猿就感到了不公平,心中升起强烈的怨气和委屈,惨嗷中似在怒骂这老天的不公,硕大的瞳孔竟逐渐浮起一层水汽,挣扎的气力也越来越弱,俨然一副认命的样子。 见此,白歧愕然,一时间竟有些下不去手,若是一味凶猛反抗到底,他必定毫不手软,直接将之斩杀,此刻见这巨猿有如此灵性,反倒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妖兽修行不易,要经历漫长的岁月才能通灵,修炼到练气第十层更是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且这巨猿一直身在兽谷核心,若无人来惹,固然不会轻易肆虐外界。 想了想,白歧轻声说道:“不要怕,我就取你一些精血,不会杀你的......” 也不知这巨猿听懂了没有,竟是低吼一声,目中水汽更多,盈盈欲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还别过头去不去看白歧。 白歧哑然,哭笑不得,就这么左手压制着巨猿,右手掐出一道古怪的印诀,心中低喝一声:“融血!” 汨汨~ 自巨猿周身伤口处,一丝丝鲜红的血丝浮现,在一股奇异之力的牵引下,向着白歧身前的半空飞快汇聚起来,片刻后凝成一个斗大的血团,凝聚成形后,静静地飘浮着,一动不动。 抬手一指,灵力牵引下,血团中分出一丝鲜血游离而出,缠绕向白歧的食指,一闪之下,竟凭空渗入白歧体内。 白歧闭目,静静感受,许久后睁开眼,露出隐约的失望。 果然不愧是练气第十层妖兽的精血,其内蕴含的灵性极为浓郁,吸入体内后,修为之力也在蠢蠢蠕动,仿佛得到了滋养,堪比大补,唯独可惜的是,生痕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连一丝增长的迹象都不曾出现。 “莫非,真要筑基期妖兽的精血才行?”白歧暗想着,心中苦笑连连。 筑基妖兽岂是这般好杀的,单单这练气第十层,看似还未达到巅峰的撼山猿,在力量上便需要白歧全力才能压制,或许因其天赋异禀,气血之力远胜寻常妖兽才能做到这般。 但妖兽种类众多,大多皮糙肉厚,天赋神通更是千奇百怪,且威力通常强大,修士寻常若无强大的法宝符箓为依仗,很难是同境界妖兽的对手,若非白歧肉身之力强悍,亦难以轻易压制这撼山猿。 且这已是极限,若要让他去面对筑基妖兽,仗着不灭的肉身,或许能做到不伤不死,但结局一定是修为耗尽被擒或是狼狈而逃。 “罢了罢了,凡事还是要看机缘,此时无法,那便以后再作打算吧!” 轻叹一声,白歧甩袖,收取了面前的血团,而后松开左手的压制,令巨猿重获自由。 第八十二章 催灵 松开巨猿的压制后,白歧死死盯着其庞大的身躯缓缓起身,肉身之力内蕴,但凡这巨猿有一丝暴起的迹象,白歧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斩杀之。 巨猿起身后,抖了抖全身毛发,有碎石哗哗落下,随意活动了几下身躯,而后转动硕大的头颅,目光一垂,落在白歧的身上。 在白歧冷冷的注视下,巨猿缓缓蹲了下来,瞳孔转动间,目中竟露出一丝奇异之芒,带着好奇打量着白歧,还有几分感激。 见此,白歧凝聚的气势一散,不再紧绷,目光一转,看向巨猿周身的鲜血淋漓的伤口,还有血液淌出,染红了毛发。 如察觉了白歧的目光,巨猿低吼,显得颇为委屈,引得白歧苦笑连连。 略一沉吟,白歧抬手一拍储物袋,取出不少低阶灵丹,碾碎后洒在巨猿血肉翻卷的地方,血液顿时止住,还有一股清凉之意浮现,巨猿哼哼几声,如人一般面上露出陶醉的神情,似很是舒坦。 做完这一切,白歧念头一动,随即向着巨猿说道:“取你之血,我有些用途,但不会白取,便助你一次。” 说罢,一转身,白歧便向着那株生雷木行去,巨猿挪动庞大的身躯,跟在白歧身后,神情露出疑惑。 之前的打斗中,山丘之上的地面被破坏地满目疮痍,但这株生雷木在两者刻意避开之下,逃过一劫,并未受到任何波及。 行至这生雷木之前,白歧停下脚步,灵识蔓延,略作感受一番后,如自语般道:“看这生雷木其内灵力还未达到巅峰,距离成熟还有些时日,如此反倒刚好!” 在巨猿疑惑的目光下,白歧抬起右手,掐出一道古怪的印诀,却与之前的融血之印截然不同,心中暗喝一声:“夺灵!”随即向着那生雷木一指落下。 倏忽间,一股奇异之力弥漫开来,眨眼散开,覆盖了大半个山丘之上的平地,还在扩散,一股磅礴的吸力凭空而起,以那生雷木为中心,周围的灵力在此刻飞快的聚拢过来,很快凝成一道无形的漩涡,向着生雷木的枝干飞速融入。 这株青雷木顿时通体灵光大亮,肉眼可见地,竟渐渐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能看清其内的脉络,迂回环绕,还有丝丝奇特的电弧流窜,随着灵力的融入开始胀大,再胀大。 三颗生雷果同样如此,原本内敛的电光顿时浮现表面,如小蛇盘旋,游走不断,一股清香开始散出,愈渐浓郁起来。 看着这奇异的一幕,巨猿顿时兴奋,瞳孔中眸光大亮,上蹦下跳着,连连捶打胸口,发出欢愉的低吼。 仅仅一炷香不到的时间,灵力仿佛达到了饱和,生雷木不再融合灵气,白歧这才收回了右手。 此时再看,那三颗生雷果已是变得圆润通透,颗颗饱满晶莹,每一颗都如龙眼般大小,其内皆有一道小指粗细的雷霆盘踞,较之之前增长了数筹不止。 抬手一拂,三颗生雷果即刻落下,被白歧接在手中,还不待巨猿反应,便一甩之下被其仓促间伸出庞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接在手心。 “如此,你我两不相欠。” 说罢白歧走到一边,寻了一处干净的岩石,盘膝坐在其上,开始打坐,缓缓恢复耗损的修为及灵魂之力。 逆夺融血之术早已解除,修为重新恢复,生痕以变作原先的四百道整,隐伏在体内各处,恢复后原本练气第六层的修为,已是损耗了过半,显然之前几次对轰,并不是没有任何代价的。 再加上连续施展了两次融血和一次夺灵之术,灵魂之力也有不小的消耗,天色还早,以白歧的速度全力展开仅需一两个时辰便能到达兽谷外围,趁这个机会,稍微恢复下便准备动身离去。 深深看了眼盘膝中陷入打坐的白歧,巨猿走到一边,也不多想,直接捻起一颗生雷果就丢入口中。 啪啪~ 刚刚入口,一丝丝细小的青色雷霆从巨猿庞大的身躯表面浮起,巨猿面色涨红,死死咬着牙关,喉咙滚动发出闷闷的低吼,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电弧攒动,弥漫在其周身各处,涌入肌体筋骨,淬炼着肉身,咚咚强有力地心跳声在其胸膛中响起,在静谧的山顶显得尤为响亮,富有力道。 肉眼可见地,周身翻卷的皮肉竟飞快地结痂,而后脱落,露出完好无损布满深痕的粗糙皮肤。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巨猿身躯猛地一震,雷光一散,凭空消失,一道金芒在巨猿背上亮起,如无中生有,化作烙印,随后金光敛去,蜕变完成。 此时,于巨猿背后已然出现了四道金纹,这金纹奇异,白歧不知,乃是代表着撼山猿这种妖兽的蜕变次数,金纹越多代表蜕变次数越多,天赋神通也会越强,若能蜕变九次,就可达到飞跃,成为筑基期妖兽。 若是白歧有心细查,定会注意到,之前与巨猿对轰中,那凭空出现的接连三股巨力便是从这三道金纹中发出。 如今这第四道金纹已然成型,便代表若巨猿全力施为,可不用蓄势便能接连发出五股力道,只要不是如白歧这样的怪胎,就算是寻常的练气第十层修士遇上,也要饮恨当场! 没有任何犹豫,巨猿目中露出坚定,再次捻起一颗生雷果丢入口中,又一次蜕变开始。 这次时间稍长,达到了大半个时辰,才彻底成功,五道金纹在巨猿背后烨烨生辉,衬托地巨猿显得威武异常。 而此时白歧也停止了打坐,略微感受一番,体内修为只恢复了一小部分,还未彻底恢复,灵魂之力亦恢复了少许。 目光一转,落在那巨猿身上,白歧的目中露出异色,接连两次的蜕变,这巨猿不仅力量大增,气息也有变化,变得浑厚绵长了许多,若说之前如狂猛的蛮兽,此时便有了一股厚重如山岳般悠远的气息,宛若天翻地覆的变化。 更奇特的是,连之前白歧造成的一些伤势都彻底复原,除了几处光秃秃毛发脱落的的地方,竟没有留下一丝伤痕,果真是天赋异禀! 白歧心中感叹,不愿再过多耽搁,当即起身,便欲离去。 一声低吼,巨猿发觉白歧苏醒,神色兴奋中,大步而来,每一步落在地上便是一声震响,仿佛整个山丘都晃了晃。 来到白歧身前,巨猿惦着脸,露出讨喜之色,右拳伸出,在白歧疑惑的目光里,五指张开一摊手,莹莹青光亮起,其内有一枚生雷果。 白歧微笑,摇了摇头,看着巨猿道:“此物于我用处不大,你还是自己收着吧,我该离去了。” 说罢伸手拍了拍巨猿魁梧的肩膀,在其满脸的不舍之中,便要转身离去,就在这时,蓦然,白歧神色一动,微微侧头看向某个方向,如自语般道:“有人来了!” 说完这句,脚下一动,身形连闪之下,出现在一处高耸的岩石之后,周身气息顺势收敛。 白歧刚刚隐藏了身形,一道人影便一闪之下,出现在山丘之上,此人目光凌厉,一扫周围满目疮痍的景象,不由眉头微微一皱。 越过残垣断壁,这人目光落在那身形魁梧的巨猿身上,两条眉头纠结地更深,在看到其手掌上莹莹生辉的生雷果时,顿时面色一变,目中光芒变得极亮,周身气息蓦然一涨中,张口便是一声爆喝:“孽畜,纳命来!” 第八十三章 灭雷 白歧伺机在旁,从这人出现的刹那,他便认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所遇的谛朝,心中一动,目光立刻有些阴沉了下来。 这谛朝果然没那么好心,会对他提醒,分明是一早就打定主意要来此,其目的不言而喻,乃是为了那“生雷果”,不愿旁人坏了他的好事,不过却仍旧放过了白歧。 不用想也知道,这谛朝并非一时良心发现,而是认为以白歧区区练气第六层的修为,独自深入兽谷核心根本没有半点生机,说白了就是根本没把白歧放在眼里,也不认为以白歧的实力会对他的计划造成任何影响。 不过这倒也遂了白歧的意,此后就算回到兽谷外围相遇,恐怕这谛朝也会认为白歧是侥幸没遇上妖兽,才逃过一劫,就算心存疑虑,也不会深究。 白歧的灵魂境界,几乎随时都可突破练气第九层,除非灵魂境界远超白歧者,否则很难察觉他的存在,以谛朝练气第七层巅峰的修为,显然还做不到这一点。 白歧不知,实则还有另一层原因,使得这谛朝没有即刻对他出手...... 刚刚落在崖边的谛朝,开口一声爆喝后,说罢直接抬手甩出一道粗大的雷霆,蓝光刺目,如惊鸿乍现,眨眼跨越十多丈的距离,轰向巨猿宽厚的脊背。 巨猿大怒,反手抬臂一拳轰在那雷霆上,雷霆当即炸碎,很快就消散,露出其下右拳,有莹莹金光闪烁迸现,气血之力潜伏暗涌,竟是分毫不伤。 这一击虽未伤到巨猿,却激发了它更多的凶性,张口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庞大的身躯一动,裹挟着呼啸的劲风,宛若一座小山,以势不可挡的威势向着谛朝所在猛冲碾压而来。 谛朝瞳孔一缩,心中暗惊:“不愧是练气第十层的妖兽,果然不简单!好在我早有准备,今次必定将此獠斩杀,练气第十层的妖兽尸身,还有那生雷果,都会是我的!” 想到自己准备的几物,谛朝心中大定,面色凝重中蕴藏一抹自信,眼看着轰轰迈着大步迎面而来的巨猿,神色不变,抬手一拂腰间,四枚蓝汪汪的玉牌出现在其手中。 目光一扫手中玉牌,似有些肉痛,却还是一咬牙,抬手一甩之下,四道玉牌化作四道流光飞掠而出,分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彼此之间相隔数丈,就这么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这是?”藏身在附近的白歧,全身气息收敛,目光徘徊中,时刻关注着一切动静。 修士感应敏锐,尤其是修为高深者,即便不用灵识窥探,也能冥冥中感应到旁人的视线,因此白歧的目光并不在谛朝身上停留,每次只是一扫而过,便不再注视,重点放在了那玉牌上面,目光凝重,露出沉吟。 在这玉牌中,他感受到一股浓郁至极的雷霆之力,与之前所见的“生雷果”的气息很是相似,却犹有不同,只是这不同之处却说不清道不明。 谛朝平静地看着巨猿大步而来,很快踏入了玉牌的范围,目中爆出实质般的精光,手中掐诀向着其中一道玉牌一指。 砰的一声,玉牌炸碎,一道深蓝色的电光从中蹿起,在谛朝接连抬指指去之中,四道玉牌接连爆碎,四股雷光从中闪现,彼此连接,化成一道由错综电光覆盖的大网,将巨猿整个笼罩在其中。 电网湛蓝,浓郁电光从中爆出,噼啪作响,覆盖了方圆近十丈的区域,其中散发出浓郁的毁灭之力和一股奇特的封禁波动。 巨猿惊疑,硕大的瞳孔微微收缩,停下了脚步,此刻低吼连连,显然对这电光颇为忌惮。 谛朝冷笑,手中掐诀不断,口中低语,杀机澎湃:“枉我不惜耗费大量修为,在师尊的帮助下,炼化出这四道灭雷符印,就不信灭不了此兽!” 随着其不断掐诀,电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收缩,巨猿大急,挥拳轰在电网之上,砰的一声,电网震动,竟有一瞬停滞了收缩之势。 电光如游龙,顺着巨猿的右臂飞快蔓延至周身,一时间轰鸣不断,巨猿怒吼,被包裹在浓郁电光中不断挣扎。 见此,谛朝冷笑更多,嘴角更是泌出一丝嘲色,正待继续操控电网收缩,陡然面色一变,有刺目金芒突兀乍现,从浓郁湛蓝电光中闪烁而出,紧接着便巨猿浑身一震,电光蓦然崩溃,消散不见。 “有些手段,不过......还不够!”谛朝收起了玩味之色,神情凝重,掐诀中口中轻喝一字:“铎——” 一字落下,电网一震,隐隐约约有四道符文从中浮现,愈渐清晰,闪灭中透发毁灭的波动。 轰咔~ 一道几乎达到三指粗细的深蓝色雷霆从中喷薄,落在了巨猿脚下,惊天炸响骤然传出,电光炸开,化成无数电蛇,刹那充溢了整个电网覆盖的范围,肆意破坏着飞快流窜,轰隆隆间,掀起大量烟尘喧嚣。 还未结束,谛朝面上浮现一股狠戾,连连抬指指向那电网,符文发光,道道雷霆喷吐,整个兽谷核心的山丘之上,宛若雷罚天降,如临末日。 雷电狂暴,每一次落下,都掀起恐怖的巨响,道道粗大的沟壑在岩石地面上裂开,飞快地向着四面八方蔓延着,整个地面变得千疮百孔,以巨猿为中心,一道布满裂纹的深坑开始出现,如被一种不可想象的巨力一拳砸中一般。 一些生机顽强的草木也逃不过劫难,被电光一扫,眨眼化成飞灰,巨大的岩石崩飞,还在半空就被劈碎,然后再次碎裂,直至化成齑粉,威力堪称可怖,连藏匿在电网之外的白歧也露出震惊,瞳孔微微收缩。 “这就是灭雷的威力吗?果然好强!” 眼看这雷霆的威力,再结合谛朝的话语,白歧立刻得知了这是何种雷霆,对于此雷威力的预判有些超出自己的预料,顿时心惊不已,目光落在被雷光笼罩的那巨猿隐隐约约的庞大身影,面上不由浮现一抹担忧之色。 这一场风暴足足持续了数十息的时间,雷霆才渐止,谛朝的呼吸略有急促,面庞也浮现异样的红润,可见之前那般对他来说也有不小的消耗,目光一定,死死盯着电网中心的位置。 烟尘很快消散,露出疮痍满目的地面,已然找不到一丝完好的地方,变成一道深达一丈的巨大深坑,范围足有五六丈,巨猿身在深坑中心,也是之前雷光肆虐最为狂乱的区域。 青色的毛发变得焦黑一片,有鲜红的血液流淌,浸湿了体表,皮肉翻卷,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显得尤为狰狞,凄惨无比,早已没了之前英武非凡的样子,紧闭着双眼,还在起伏的胸口显示其生机未断,见此白歧也是略松了口气。 “竟还未死?!”谛朝目光一凝,眉头微微皱起,想了想这才舒展开来,心中暗道:“这撼山猿擅长借助生雷果淬炼肉身,得天独厚,想必对于雷霆也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不过如今也只剩一口气罢了。” 想到这里,心中释然,挥手间,一柄湛蓝的飞剑窜出,电网扭曲,出现一刹那的虚化,令其穿透而入,一闪之下寒光迸现,欲给巨猿致命一击。 就在此时,倏忽间,巨猿蓦然睁开双眼,张口便是发出一声恐怖的怒吼,蕴含着前所未有的滔天怒意。 背后五道金芒霎时亮起,竟是极亮,显得刺目无比,如同一轮天阳,宛若化成实质,眨眼包裹了巨猿的周身,衬托地其目中也仿佛金光四射,令人望之心悸,蕴含莫名威严。 电光火石之间,全身被金光笼罩的巨猿,右手五指大张,速度达到一种骇人的地步,只见一道金影闪过,向着呼啸而来的飞剑,凌空一把便握了过去。 第八十四章 败逃 谛朝面色一变,在其震骇的目光下,飞剑竟被巨猿一把攒住,而后狠狠一握。 飞剑挣扎,有湛蓝铭文浮现,丝丝电光闪烁中,更有锋锐之意散出,巨猿的右手淌出鲜血,顺着指缝滴落,这血液在金光的映照下,也都变成了金色。 这飞剑也不知是何材质制成,竟很是坚固,被巨猿大力攒住,也没有丝毫的损伤,反倒是自身受伤,不过却只是皮外伤,未能伤到筋骨。 巨猿狂怒,显得异常暴躁,紧握着飞剑,任由其在掌心不断挣扎着却不能脱出,挥动巨大的拳头,裹着飞剑狠狠地往地上就砸了起来。 轰轰轰~ 本就残破的地面,变得更加残破,每一次轰砸,地面都会一震,发出巨响的同时,逐渐出现一道深坑。 接连十多次轰砸,飞剑依旧丝毫未损,怒火中烧之下,巨猿目中涌动疯狂之色,猛一抬头,挥手一甩,飞剑掠出,发出疾啸,向着电网而去,仔细一看,其行进方向恰好直指电网中隐约浮现的一道灭雷符文。 谛朝面色大变,仓促中抬手指向飞剑,运转修为努力催动,要令其重受自身掌控,只是这一掷之力不似他想象的那般脆弱,而是极强,仓促催动,根本撼动不得分毫,飞剑眨眼而至,寒光一闪竟直接穿透那符文,倏忽间出现在电网之外。 符文闪烁,一阵疯狂的扭曲起来,似遭受了极大的伤害,而后轰然崩溃,连带着电网也一阵恍惚,变得不稳,其内巨猿巍然伫立,全身金光弥漫,奇特的是,原本狰狞的伤口,其中血液渐渐停止了流淌,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起来。 见此,谛朝的神色立刻变得极为阴沉,眼中杀机翻涌,前所未有的浓郁起来,手中连连掐诀,更是抬手一拍胸口,喷出一股鲜血落在电网之上。 电网通体一震,变得凝实,勉强稳住了形态,开始有雷霆重新酝酿,只是速度明显缓慢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刹那就有雷电喷薄。 巨猿目中疯狂更甚,其中深藏着一丝连谛朝也未发觉的睿智,庞大的身躯一跃而起,挥动拳头便向着电网轰了过去,金光大盛,覆盖了它的右手,宛若一层金甲,散发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道。 砰—— 还在酝酿中的雷霆随着电网的剧烈摇晃,轰然散去,此时的巨猿这一拳力道远超从前,更是远远超过与白歧对战之时,五道金纹同时发光,力量之大几乎不亚于此时的白歧施展全力。 接连六次轰鸣,几乎不分先后,电网剧震,有些涣散,又一道符文闪烁中,轰然崩溃,只余两道,怕是再有两次轰击,这电网封禁便要彻底崩溃开来。 谛朝神情更加阴沉,目中闪过冷芒,更有焦急和心惊,从其得到消息中,这巨猿本不应如此强悍,原以为四道灭雷符印足够,此时来看竟还不能彻底灭杀此獠,更是激起了其凶性。 眼看这电网即将崩溃,若非此宝在手,凭其练气第七层巅峰的修为,即便术法威力远胜常人,也没有丝毫胜算,心中不由对提供消息之人有了深深的怨念。 虽有怨却不敢恨,毕竟告知他这个消息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师尊。 要知道,这四道灭雷符印,每凝聚一道,便要数次耗空谛朝的修为才能成功,四道符印足足耗空了他二十多次的修为,为了快速恢复修为继续凝聚符印,其中损耗了多少丹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这四道灭雷符印乃是他最大的依凭之一,不说价值和中间炼制的损耗,单从威力来看就可见一斑,此刻谛朝的心中如在滴血,眼看着巨猿即将冲出,面色亦阴沉地几乎要滴出水来,顾不得心疼,咬牙中抬手一指:“爆!” 砰—— 一声巨响,其中一道符文爆开,其内蕴含的灭雷顿时散出,轰向巨猿,巨猿挥拳去挡,顿时身形剧震,蹬蹬后退数步,雷霆之威炸开,被体表的金光抵消,飞快地消散中金光也略有暗淡。 谛朝目光一喜,再次操动第二道符文碎裂,雷霆如虬龙,蜿蜒盘旋着,速度极快,容不得巨猿闪避,再次狠狠落在巨猿身上。 果不其然,巨猿如遭重击,身形再次巨震中,目中光芒变得暗淡,口鼻中皆有鲜血溢出,其周身的金光亦变得更加暗淡,露出其下灰暗的毛发,还带着之前被雷霆轰击后的焦黑之色。 四道符文尽数碎灭,电网一震扭曲后彻底消散,把握住这一瞬,巨猿一顿,目中原本略有暗淡的精芒暴起,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大踏着步子向着谛朝所在呼啸而来。 谛朝变色,连连疾退,目光闪烁中,心中冷笑,暗道此兽已是强弩之末,却还需小心以对。 后退中,谛朝一手按向储物袋,翻手取出一道玉符,这玉符晶莹,却不是蓝色,而是火红,其上散发出一股炽热的波动。 就在这玉符出现在谛朝手中的刹那,远处的白歧神色一变,感受到一股隐约的危机感,似这玉符竟能带给他威胁一般:这是......筑基期符箓!!唯有筑基期符箓才能带给白歧这样的感觉。 死死盯着那玉符,感受着其上散发的炽热,白歧目中光芒连闪,心中迟疑着,不知为何,这玉简上的气息竟给他一种淡淡的熟悉感,仿佛在何处见过一般。 轰隆隆~ 巨猿速度极快,如爆发了极限,看不出任何强撑的样子,几步跨出,魁梧的身躯化成急掠的金光,眨眼便赶上了谛朝的速度,携着呼啸的风声,一拳迎面向着谛朝轰了过去。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劲风,吹拂地一身白袍飞快翻卷,几乎令谛朝目不能视,神色却前所未有地平静,两道厉芒在其眼中上过,轻捻着手中玉符,化作一道流光迎着巨猿的右拳而去,嘴角掀起一丝残忍的弧度。 “去死吧!” 啵~ 以二人之间为中心,一团明艳的紫红色红光芒亮起,随即一涨,变作一团紫意莹莹的火团,有高温从中散出,周围的空气都要扭曲,令其所在之处,视线出现阵阵恍惚之感。 火团的出现只停滞了一刻,便轰然炸开,滔天火光熊熊而起,覆盖了方圆十多丈的范围,散开后,火光变作深红色,宛若血光,霎是夺目,显得妖艳无比,如吞噬生机的妖魔,肆虐各处。 火焰燎灼,腾腾升起,一窜数丈高,地面岩石都要被烘烤地开裂,从远处看,这兽谷核心的山丘之上仿佛陷入了一片火海,被幽深的密林掩盖,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人影一闪,谛朝停下身子,落在山巅的边缘之处,冷眼看着前方的火焰之墙,几乎横亘了整个山巅,仅能看到其内疯狂扭曲如在垂死挣扎的庞大阴影,有残忍和兴奋的光闪现。 嗤嗤~ 就在此时,谛朝面色一变,露出疑惑,随即瞪大了眼,宛若不可置信一般。 顺着他的目光,不知为何,前方突然有大片雾气升起,不断升腾中弥漫各处,眨眼覆盖了周围,遮蔽了视线,谛朝忍不住眉头深深皱了起来,隐约有些不安,却说不出为何。 火焰渐止,符箓的威力逐渐消散,只是这雾气却凝而不散,反倒厚重无比,有股湿气在其中,仿佛手一拂便可凝成水珠落在掌心一般,还有一股淡淡的寒意。 倏忽间,一道黑影一窜,被谛朝敏锐的捕捉到,顿时心中一突,指尖一跃,寒光乍起,飞剑出现在身前,刚要催动,突然地,面前的雾气出现一丝凸起,仿佛有什么正贯穿而来,推动雾气向前。 凝目看去,渐渐地谛朝面色开始变化,那雾气中的凸起越来越严重,冷着一张脸,脚下一动,谛朝身形闪烁,向着一侧冲出。 只是,谛朝刚刚闪身到一旁,几乎还未站定,那一丝凸起诡异地直接出现在其面前,不待他作出反应,在其面色大变之中,一个粗大的拳头从中破出,于眼前放大,最终充斥了谛朝的整个视野。 “不可能!” 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巨响,身前飞剑几乎起不到丝毫阻拦的作用,被这一拳直接轰地倒飞,其势不止,如日中天、气贯长虹,令这一拳悍然落在了谛朝的胸口。 “噗~” 仰天喷出一口鲜血,胸口处传出咔咔之声,凭空塌陷了一小块,有阵阵青光接连闪过,竟是有着防护法宝隐藏。 在这股巨力之向,谛朝整个人飞出了山丘之外,向着下方疾速坠落。 借着这股飞落的势头,谛朝凌空翻转身形,强忍着胸口的刺痛,面上闪过一丝惊悸,还不忘抬手一指,驱使飞剑飞回被其收起。 很快落地后,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转身疯狂逃窜起来,沿途更是翻手取出一枚丹药丢入口中,周身气息顿时一涨,令其速度更快,原本损耗的大量修为也在此时飞快地恢复着。 一边逃窜着,一手捂着胸口,谛朝的面色苍白中显得极为阴沉,紧咬着牙关,目中透出深深的恨意和无奈。 连筑基符箓都无法杀死比兽,谛朝已是慌了神,还有那雾气,难道是这撼山猿的某种不为人知的天赋神通? 虽有疑惑,也抵不过此刻的心惊,心神已乱,脑子里如一团浆糊,哪还有半点再纠缠下去的心思,只顾得上逃命。 这一次他损失极为惨重,先是四道灭雷符印,然后是火焰玉符,再然后又是上品防御符箓,最后更是连仅剩的一枚卉还丹也用去了,到头来别说生雷果,毛都没捞着一根,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谛朝此人虽狂傲,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若非有这些底牌在手,以他练气第七层的修为,如何敢挑衅练气第十层的恐怖妖兽? 如今没了这些依仗,这撼山猿凶性一如,哪怕明知道其已是强弩之末,谛朝也是断不敢回头查探的! 此刻几乎头也不回地,接连闪烁间,刹那消失在密林深处。 第八十五章 回宗 山丘之上,雾气渐散,背靠着岩石藏身在后的白歧,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手中光芒一闪,收起了一叠符箓。 就在刚刚一瞬,千钧一发之际,借着那枚筑基符箓炸开的波动掩盖,白歧接连甩出了不下百张下品凝水符,以及数十张中品化冰符,这才抵消了那火焰玉符的威力。 筑基符箓威力固然可怕,但白歧储物袋中的符箓更多,胜在量大,即便是筑基符箓也架不住这般疯狂的碾压,直接被抵消。 收起符箓后,白歧起身走出岩石之后,左手持夺灵印,右手抬袖一卷,一阵狂风平地而起,传出吸力,大量灵气被牵引至白歧左手,融入其丹田,令体内修为刹那恢复了不少。 与此同时,哗啦啦脆响中,失去了灵性的雾气顿时凝结,化成冰晶落地,将地面覆盖了蓝汪汪的一层,被透过参天古木垂落的日光照射下,散发璀璨的光,很快消融,汇成溪流或渗入地表消失。 雾气消散,巨猿魁梧的身躯也显露了出来,满身密布大大小小的伤痕,皮毛灰暗发黑,金光早已消散多时,神情显得很是萎靡,不停地喘着粗气,见到白歧后,低吼一声,目中露出感激之色。 即便它神智不高,也是知道定是白歧暗中出手帮它,否则其必然惨死在之前的火海当中。 谛朝已是离开,白歧也不能再耽搁了,要抢在谛朝之前回去汇合,否则很容易遭其怀疑,深深看了巨猿一眼,在其目中浓浓的不舍下,身子一晃,化作残影一掠,消失在山丘之顶。 重新来到下方密林当中,肉身之力内蕴,连同修为一道运转,速度极快,穿插在其中飞快地向着兽谷之外赶路着,只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山丘便只能远远地看到一片虚影存在。 “吼——” 就在此时,一声飘忽洪亮的长吼自后方远远传来,回荡在幽深密林之中,久久不散。 正飞掠中,白歧身形一顿,停了下来,回头望去,那隐约可见的山巅之上,似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向着这边眺望着,仿佛能看到其目中的不舍。 微微一笑,白歧转身,不在停留,身形连闪之下,消失在密林深处...... 约莫两个时辰左右,远远的能看到兽谷出口处,外界天光大亮,没有厚重的林木遮盖,有人影熙熙攘攘徘徊其中,白歧放缓了速度,信步向前行去,很快地出了兽谷。 刚刚踏出,便有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大多人只是扫一眼后,便不再注意,其中几人却是目光一亮,当即向着白歧靠了过来。 “白师弟,你回来了!事情办完了吗?”纪风笑意盈盈,和煦如风。 白歧笑着点了点头,赵丰和施琳同样凑了上来,几人相互寒暄了一小会儿,便聚在一处原地盘膝坐下。 盘坐中,目光一扫周围众人,顿时感觉出了差异,若说一个月之前,这些外门弟子大多都是未经历过任何凶险,在宗门的庇护下安然修行的幼犊,那么现在的他们都已是得到了不小的成长,一个个不论年长年幼,脸上的稚气天真已然褪去了许多,多出了几分坚毅,还有股肃杀之意。 此次试炼,负伤之人不在少数,有不少人正认真的吐纳调息,恢复着伤势,偶尔自他们目中闪过的不甘,便能看出他们对于修为的渴求,这才是修真者应有的心态。 见此,白歧暗自点头不已,看来这曲风宗的试炼,也是有着锤炼门人弟子心性的用意在内,确实极为明智。 又随意打量了一番人群,见谛朝还未归来,白歧心中略安,闭目开始调息起来。 此时天色已经偏暗,日头西斜,眼看着就要入夜,早先定下的汇合时间便是在今夜子时之前,大多人已完成试炼归来,还有人陆陆续续地正在返回。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左右,斜阳已沉入对面的山巅过半,阴影弥漫了大半个兽谷,有星光跃然点缀而出,逐渐布满天空,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一闪,从兽谷中掠出。 此人出现后,顿时吸引了数人的目光,皆是心惊和敬畏,不是旁人,正是那谛朝,其出现后,目光扫动,如在找寻着什么,募地一顿,落在白歧的身上,两道精芒隐晦地在其双瞳内闪过,脚下一动,直接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所在,盘膝坐下后,开始吐纳。 谛朝闭目后,白歧这才睁开双眼,眼角余光向其所在一撇,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却立刻收敛,重新闭目,不再理会。 这谛朝之前受伤颇重,此刻气息平稳,精神焕发,好似一点伤势都没有,但在白歧的感应中,其体内修为运转略有一些不畅,似经脉被淤血堵塞,想必是故意隐藏了气息,强压下伤势,不愿让旁人看出罢了。 谛朝回归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人出现,各自盘膝坐下,没有人出声,周围安静无比。似这几人是最后一批,之后便无人再归来。 苍穹为被,星光璀璨,大地为床,草木相伴,群山绵延,层峦不绝,在夜幕之下,如虬龙鬤蛟,蜿蜒远去,散出恢弘之势,偶有一两声虫鸣,亦或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显得很是安娴舒适。这样的环境下,很容易入定。 就这么的,一夜过去了...... *** 第二日一大早,在俞冲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起身,开始清点人数。 此次试炼共有两百三十一人参与,到最后回来集合的仅有两百一十七人,还有十四人未归。 得知这个结果后,连俞冲都忍不住叹息一声,那些与这十四人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弟子,也一个个目光暗淡,神情低落。 这样的结果已经算不错的了,白歧听赵丰说,上届试炼才叫一个惨烈,两百五十三人参与,到最后回来的仅有一百八十六人,有六十七人葬生兽口。 只因上次试炼中有人不小心误入核心区域,触怒了一头练气第九层的妖兽,被这妖兽追杀出了核心区域,在兽谷内围和外围狠狠屠戮了一番后,包括这误事的弟子在内,一共六十七人遭难,才被监督试炼的六名外门执事联手布阵将其斩杀。 因上次试炼过于惨烈,因此这次门内高层不惜派出内门长老作监督,更是给出了保命的符箓,就是要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毕竟这些弟子可都是宗门未来的希望和底蕴。 即便如此,还是有十七人身陨,这也无可厚非,毕竟突遭险境,防不胜防,即便捏碎了保命玉符,俞冲要赶来相救也要花费一些时间,难保发出讯号之人能撑过这段时间,等来俞冲驰援。 其他人不知道详细,俞冲却对此清楚的很,这死亡的十七名弟子中,俞冲受到的讯息仅有九道,其余八人怕是根本还未来不及捏碎玉符便已遭难。 每次俞冲赶过去之时,看到的都是一副惨状,其中便有一名弟子,在俞冲来临之际,已被一头豪猪样的妖兽啃掉了大半个脑袋,一怒之下,俞冲一剑斩杀了这妖兽,连同这外门弟子的残身一同焚毁。 修行之人,大多无归处,这是一条注定孤独的路,走到最后,或半途就身陨,葬于天地间,或行至终点,只剩孤身无伴,唯一路血与魂...... 想到这里,俞冲目中复杂更多,眼看着天光大亮,当即一声令下:“出发!”一行人展开修为,向着宗门所在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人群齐整有序,没有任何声音传出,都在闷头赶路,一个个弟子面露坚毅,受伤之人被其他弟子扶持着,比肩接踵,就这么一路往回赶,人群中的气氛与来时相似,却犹有不同,这不同是以血肉征伐为代价换来的...... 一连两天一夜的赶路,直至第三日傍晚,一行人才回到宗门,刚入山中,俞冲一挥手道:“今日便都各自散去吧,先回去休整一夜,明日午时主峰大殿前汇合,揭比成获!” “是!” 众人齐声抱拳,躬身一拜后,身形皆动,各自闪烁中散去,向着各峰而去,与施琳和纪风二人拜别后,赵丰和白歧也向着外门第四峰而去。 眼看着天色已晚,经历了一个月的精神紧绷,难得回到宗门,自然要放松不少。 回到住处之前,赵丰直接欢呼一声,推门而入,进去后,扑通一下躺在了床上,口中发出舒适无比的低吟,没多时便有阵阵鼾声传出,已是陷入沉睡。 见此,白歧微微一笑,盘膝坐在床上,陷入吐纳之中...... 第八十六章 清点 第二日午时,一众弟子整装肃穆,齐立在恢弘主殿之前,目光炯炯注视前方,一派朝气蓬勃的面貌。 人影一闪,出现在前方的,不是俞冲,而是那红脸长老古悦,一旁还侍立着一名身穿白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是一名外门执事,垂目恭立,手持一枚玉简,如正准备记录着什么。 古悦面色冷凝,目蕴威严,背负着双手,低头俯视着一众弟子,待见到这些弟子一个个面带坚毅之时,不由点了点头,面上浮现一抹赞赏,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此次清点由老夫来负责,若能身居前列,老夫代宗门会有赐下!”轻抚长须,古悦朗声开口,声音洪亮,传遍整个大殿广场。 一众弟子心中皆是一凛,有的暗自握拳,神采昂扬,有的则神色低沉,隐带不甘和无奈。 目光一闪,古悦向着前方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弟子一指道:“你先来!” 那被指到的弟子顿时身躯一震,一个激灵后,这才反应过来,神色一变,仓促向前迈出一步,赶忙抱拳,只是这动作太急,竟向前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顿时面色涨红,张口结舌道:“是,古......古长老!” “哼~心性浮躁,口齿不清,成何体统!” 古悦冷哼,顿时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其身上散出,那弟子身形剧震,面色略有苍白了几分,额头立刻有冷汗涔涔而下。 “也罢,”古悦目光一黯,似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取出来吧!” “是!”面色苍白中,那弟子暗恨自己之前的失态,仓皇中再次一拜,忙不迭地一甩手,光芒一闪,一头浑身长满紫色毛发的鼬狸出现在前方。 一旁侍立的外门执事老者,张口高声清喝一句:“第三峰张继,练气第二层紫玥兽一头。”说话的同时右手拇指一抹掌心玉简,一阵光芒闪过,随即隐去消散。 刻录完毕后,这老者一甩袖,将这紫玥兽收起后,目光落在张继身上,淡淡道:“退下吧!” 深深一抱拳后,张继退回到人群当中,轻叹一声,目光略有暗然。 “下一个!” 随着古悦再一指,又一名弟子上前,取出斩杀的妖兽,被记录在册后退回,紧接着又是下一人...... 每每古悦一指点去,被点到的弟子都毫不犹豫的上前,也不管取出的妖兽优劣如何,都没有任何迟疑,想必是吸取了那张继的教训,怕引起长老的不满和轻视,因此,清点的过程进行的飞快。 很快的,便有一百多人先后取出了妖兽,时间才过去不到三炷香,不过大多人取出的都是低阶妖兽,实力处在练气两到三层之间。 没有一头是练气第一层的妖兽,想来这些弟子心里也都清楚,练气第一层的妖兽实在上不了台面,若真拿出来,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白歧在人群后方,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静立观望着,倒也开了眼界,眼看着一个个弟子取出的妖兽,形态各异、千奇百怪,大多白歧都叫不上名字,有些更是长得奇诡无比,令白歧也有不少吃惊,暗道这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 比如一头生有两个头颅,且皮肤粗糙,表面坑坑洼洼布满圆洞,没有五官,只有一条狭长如蚯蚓般的身躯的妖兽,其下却有腹足,密密麻麻不下上百对,藏在胸腹以下,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简直可谓触目惊心。 这名为鳌焘兽的练气第三层妖兽,在被那弟子取出之时,原本静谧的人群中顿时响起连成一片的吸气声,更有一些女弟子直接花容失色,掩口低呼出声,不过很快被压下了,只余一双双睁大的眼,收缩的瞳孔显示出各自难平的心绪。 在这被点到的一百多名弟子中,其中有几人引起了白歧的注意,是少有的几个取出练气第四层妖兽的弟子,其中一人白歧还曾见过,便是在之前协同赵丰几人赶往兽谷内围途中,所遇的那名相貌平凡的青年。 这青年拿出的是一头火红毛发,翎羽宽厚、拥有锋利尖喙的鸟,名为赤炎鸯,令古悦也微微侧目,点了点头,略带赞赏道:“练气第三层巅峰的修为,便能斩杀这凶性极强的赤炎鸯,很不错!” 听到这句,这青年身躯一震,目中光芒一炽,却立刻敛去,面色平静中,向着古悦深深一抱拳,正待退开。 古悦目光一闪,赞赏之意更多,暗道一声心性不错,当即抬指弹出一道灵光,“此丹赐你,服下后好生炼化,有望一鼓作气,突破瓶颈,达到练气第四层。” 那青年接过丹药后,怔怔地看着手中圆润发光的丹药,面色渐渐涨红,犹能可见其身躯竟微微有些颤抖,强忍着心头的兴奋,再次向着古悦一拜,这次尤为诚恳,带着发自心底的感激,声音发颤道:“多......谢古长老赏赐,晚辈定不负长老所望!” “去吧......”轻轻一拂袖,青年后退,回到人群中,狠狠一握拳,定了定神,只是那目中的光芒,任谁去看,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火热与兴奋。 人群中,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露出羡慕,顿时也都恍然,明白了一件事,即是,并非需要真正名列前茅,只需能让长老入眼,就能得到赏赐,因此一个个目光都亮了起来,升起希冀之色。 可惜,能有此机缘者并不多,在此之后,仅又有另一名病怏怏的瘦削少年,修为刚刚踏入练气第三层,在取出一头练气第四层巅峰的妖兽后,得到了同是一枚丹药的赏赐。 那丹药白歧不认识,却能感受到其上蕴含的浓郁灵气,比融灵丹精粹了不知多少倍。 要突破练气第四层,首要先精粹体内灵气,才能感受到瓶颈的存在,然后才能突破。 若有此丹为引,吸收其内一丝精纯的灵气,借此融合精粹,将全身修为都凝练到与这丝灵气一样精纯的地步,便有了冲破瓶颈的资本。 由此可见,这丹药只是起到一丝索引的作用,乃是古悦赐给他们的机缘,至于能不能把握这份机缘,就看这二人的造化了,这恐怕亦是古悦心中所想。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随着古悦一指指点过去,很快的,大多低阶弟子都被一一点到,不出意料,并没有什么太过出彩的表现,其中出现过最高的也就练气第四层巅峰的妖兽。 “下一个!” 随着古悦目光扫过人群,似随意般一指点向一名面态憨厚,身具富态的弟子,这弟子有着练气第四层巅峰的修为,终于轮到了高阶弟子了。 这名为吴航的弟子从人群中迈步而出,因其身形臃肿,明明不是刻意,却愣是将步子迈成了方步,仿佛不稳,微胖的身躯一颠一晃中,引起一阵压抑的低笑。 吴航却不在意,微眯着双眼,几乎成了两条缝,肥嘟嘟的面庞有种天生的亲和感,出了人群后,吴航来到前方,向着古悦一拜,不过因其肚子太大,身躯前弓显得很是吃力,愣是将一张胖脸涨的通红,才彻底拜了下去。 见此,连一直保持着古井不波的古悦,嘴角也抽了抽,眉梢跳了两下,随意挥赦后,吴航这才起身,微笑中一挥袖。 砰—— 一声沉闷的轰向,一道巨大的影子横亘在众人之前,高达一丈五,黝黑粗糙的体表,在日光下反照森森寒光。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都静了下来,而后此起彼伏的吸气声连连响起,还有阵阵低呼,一个个双眼瞪得浑圆,露出震撼,就连古悦也是目光一凝。 “铁岚兽!!” 第八十七章 炼器 一声惊呼,似察觉了自身的失态,那执事老者忙收肃形容,眼观鼻鼻观心,垂目静立。 “好!”古悦露出笑容,赞叹开口道,“小辈不错,以练气第四层的修为,能斩获这铁岚兽,不论是用何种手段,也都很是难得!” 那胖少年吴航顿时受宠若惊,恭恭敬敬道:“晚辈不才,承古长老谬赞,谬赞呐!” “恩~”微微点了点头,古悦笑问道,“既如此,你想要何物作赏赐,直接说吧,老夫可尽量满足。” 吴航一愣,这样的话从一名长老的口中说出,那可是极具分量的,说出的话便要兑现,不过,其中是否有另外的用意,却需仔细斟酌。 或许旁人难以看清,但吴航心里清楚得很,这古长老等于是甩了个天大的包袱给自己,要如可开口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首要不能贪心,若贪心不足,必定会引起长老不满,说实话,一开始吴航自信满满,根本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局面,早先心里想着的那些个赏赐,事到临头又不知如何开口。 既不能给赵老留下贪心的坏印象,又不能亏了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吴航一时心中纠结,沉吟起来,古悦也老神在在地负手而立,耐心等待其开口说出自己的要求。 片刻后,似下定了决心,吴航一咬牙,面上肥肉立刻堆叠在一起,却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抱拳道:“晚......晚辈啥都不缺,古长老随意,随意......” 这话开口,身后众人的目光纷纷变得古怪起来,如强忍着笑意,见此,古悦亦哈哈大笑,弄得吴航一头雾水。 只听古悦清朗的声音道:“也罢,让你自己选也是为难你了,这些回灵丹丹药收着吧,好生修炼!” 说罢一甩手,一团灵光包裹着数十粒丹药在内,向着吴航徐徐飘去,吴航“大喜”,忙躬身称谢,将丹药接过,收了起来。 收起丹药后,脚步后撤,便要退回人群中,垂下的头颅,无人可查其目中却有淡淡的失望一闪而过,却只能无奈接受。 这一丝失望瞒得了其他人,却瞒不过古悦的双眼,有戏谑之色一闪而过,在吴航刚要转身之际缓缓开口道:“慢着,老夫有一法宝......” 说到这里却是一顿,吴航身躯一震,停了下来,回转身形,蓦地抬头,目光陡然亮了起来,露出希冀。 见此,古悦继续开口:“此宝为老夫早年炼制,威力尚可,虽是中品,却几乎可比一些威力差些的上品法宝,如此便赐给你了!” 说话间一翻手,在吴航火热的目光下,出现一柄狭长的弯刀,其上符纹光芒隐现,有炽热的气息散出,透着一股练气第六层巅峰的波动。 随意一甩手,弯刀飞离古悦手掌,一掠之下停在了吴航身前,吴航心中狂喜,肥胖的身躯忍不住颤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兴奋,伸手接过弯刀后,诚心向着古悦一拜道:“多谢长老赐予!” 说罢转身,返回人群后立刻松了一口气,再次恢复了之前眉飞色舞、神气活现的神情,承接着来自周围艳羡的目光。 “第一峰吴航,练气第五层铁岚兽一头!” 过了好一会,那执事老者才缓缓开口,声音比之前要高亢了几分,仿佛受赏的是他自己,比吴航本人还要满意,说话间一甩手,光芒一闪,如小山般铁岚兽的尸身被其收入了储物袋中。 “下一个!” ........................ 接下来被点到的数人,自身都是拥有着练气第四层以上的修为,却并不出意料,取出的也都是练气第四层的妖兽,更有甚者,其中一名刚刚达到练气第四层的弟子,仅取出了一头练气第三层巅峰的鼓蚝兽出来。 此举却并未引来旁人白眼,反倒觉得很是寻常,看来大多人还是抱着谨小慎微的心态,宁愿安于现状,也不敢轻易涉险,选择了与自身实力相近的妖兽来猎取。 这些外门弟子中,有很大一部分都待在外门不止一届,因此曾参与过数次的外门试炼,更是经历过上一届试炼的惨状,有这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 不可能人人都有如谛朝等人那样的资质,妖孽到刚入门三年多,便拥有了不弱于内门弟子的强悍实力,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就算是不思进取,旁人也没有指责的余地,或许在这部分人的想法中,外门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时间过的飞快,又是两炷香的时间过去。 两百多人中已有九成的人被点过,仅剩下最后的一部分,随着古悦一指点向人群后方的一名弟子,这人身躯一震,随即一晃之下,出离了人群,来到前方便是恭敬一拜:“纪风拜见古长老!” “恩~”古悦点了点头,还未开口之际,纪风一甩手,一只身长一丈浑身毛发血红的妖兽出现在广场之前,此兽一落地,顿时整个大殿广场陷入了一刹那的静谧,几落针可闻。 椭圆的头颅呈倒三角形,满口利齿参差,交互蔓延露出一尺多长,未彻底闭合的双目中,有一层淡淡的血色薄膜覆盖,显得异常诡异。 随着这妖兽尸身的出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散出,还带着生前的凶戾气息,在其尸身上方汇聚,隐隐幻化出一道张牙舞爪的凶残之影,似无声的怒吼,仅持续了一两息后便在一阵扭曲后消散。 “这是......”那执事老者目光一凝,仔细一看后倒吸一口气,惊呼出声,“血丛犼!!” 老者一声惊呼,打破了周围的静谧,顿时人群中有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吸气连连,一个个目光呆滞,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纷纷汇聚在那前方的一道略显瘦弱面庞清秀温煦的身影上。 一阵喧嚣之中,除了惊叹,亦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参杂其中,之前早有不少弟子撞见过纪风白歧一行人,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嘟哝了一句:“不过是分了个好队伍,有人相助罢了,若是给我,我也能做到......”言语中不乏酸意。 说这话之人离白歧和赵丰二人不远,二人是何等修为,尽管此人只是随意嘟哝一句,亦分毫不差地落在二人耳中。 白歧不以为意,赵丰却是不乐意了,猛的转头中一瞪眼,龇牙咧嘴作威胁状,那说话之人被吓得一缩脖子,面上一白,顿时闭口,笑意讪讪,生怕赵丰找他算账。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显出古悦心中的快意,随即放声大笑,目中露出强烈的光,看向纪风,神情前所未有的柔和无比,似极为满意,声音和煦道,“你想要什么赏赐便直说吧,若老夫能做到,可尽量满足于你!” 与之前对吴航说出的话语几乎相同,态度却是天差地别,即便是被古悦以如此目光注视,纪风也是一副宠辱不惊的神色,看得古悦心中连连点头,只见纪风稍稍沉吟片刻,随即开口道:“晚辈有一飞剑,只是威力太差,还请古长老......” 话还未说完,古悦立刻明了,当即笑着开口道:“此事好办,老夫现在就可替你完善,取出你的飞剑容老夫一观!” 纪风惊喜,也不多言,一拍储物袋,伴随一生轻吟,绿华一闪,琉风剑出现在他手中,被古悦抬手一招,落在掌心,当即仔细打量了起来。 “恩~炼制手段尚可,材质一般,符文铭刻上略有瑕疵......”古悦点了点头,口中喃喃着,随即目光一闪,落在那血丛犼的尸身上,“就以此兽身上的天材地宝来完善。” 掐诀一指,一柄赤红的虹光自古悦身上激射而出,凌空一转,寒光迸现,带起一蓬血光,血丛犼的一颗利齿和一根脚趾直接分离,还有一根连着血丝的筋。 一共三物被灵力牵引,飞至古悦身前,静静悬浮在半空中,右手一扬,琉风剑直接飞起,而后手中掐诀,古悦本就很红的面庞陡然更红了起来,竟比寻常火焰还要红上几分。 张口一吐,喷出一股精气,将琉风剑以及那三件天材地宝一同包裹在一起,指尖灵光迸现,向着前方一指。 啵的一声轻响,熊熊火光陡然蹿起,就这么凭空燃烧起来,覆盖一丈虚空,火焰呈现紫红色,散发高温,令周围的空气都要扭曲。 奇异的是,火焰的高温被限制在古悦身前的一丈空间内,令周围的人群感受不到分毫热度,一众弟子纷纷瞪大了双眼,望着古悦神情凝重中开始炼器。 火焰燎灼中,琉风剑开始融化,毕竟其中矿石乃是低阶矿石,远没有血丛犼身上几物蕴含的灵性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琉风剑便化作一摊绿莹莹的液体,在火光中变换着形态,显得凝滞如胶,其中还要道道阵纹的光芒浮现。 只是这阵纹刚刚浮现了刹那,便被高温燃烧,伴随几声微弱的爆响,碎裂消散。 很快的,连那血丛犼的利齿脚趾都承受不住这样的高温,渐渐软化,而后彻底融化,变成一团银灰色的液团,混合在一起,这时火焰中已是有了两团液体,唯有那血筋依旧,发出血光,抵御着火焰的高温,未曾出现变化。 “融——” 一声低喝,古悦连连掐诀,目中光芒凝汇,神情专注无比,两团液团开始靠近,向着中间汇聚,渐渐地汇成一团,化作一团浅绿色的液团。 在古悦的灵力操控下,液团开始变换形状,先是向着两侧拉长,而后末端变得尖细,另一端凸起,化作剑柄的形状。 “去——” 原本在一旁凌空飞舞如血丝的血丛犼的筋,在古悦低喝一指下,立刻卷曲,向着那成形的飞剑盘绕,渐渐融入,在其彻底没入剑体表面时,嗡的一声轻吟,竟有一层血光从剑身上泛起。 古悦目光神光一闪,变得极亮,陡然抬手一挥,如被一只大手凭空按下,熊熊火焰立刻消散,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而后手中飞快的掐诀,接连数道阵纹被其打出,印在飞剑之上,符光乍亮,随即隐去,一声轻吟,飞剑的炼制彻底完成。 抬手接过半空中的飞剑,仔细打量了片刻后,微微点头中,古悦神色中露出一抹淡淡的满意之色,随手一甩,飞剑一闪,重新落在了纪风的身前。 与此同时,古悦一拍储物袋,甩出大量丹药,同样被灵光包裹,飞至纪风身边,“此剑,还有这五十枚回灵丹,你且收好。” 没有关注那些丹药,纪风的目光落在飞剑之上,抬手接过后,轻抚着飞剑表面,此剑形象已然大变,几乎看不出任何琉风剑的影子,其上有一股淡淡的血光若隐若现,锋锐程度更甚从前。 不仅如此,更自带了一股凶戾之意,握在手中,心神中仿佛都能听到那血丛犼的怒吼,威力更是提升了数倍不止,宛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俨然达到了上品法宝的层次! 强压着心头的兴奋,收起飞剑及丹药后,纪风恭恭敬敬的一抱拳:“谢古长老!” “去吧!” 在其随意一挥手之下,面带浓浓的喜色,纪风退回了人群当中。 第八十八章 奇葩 纪风的表现引起一时震撼,此后便一路平平无奇,待轮到施琳时,这样的震撼再次出现。 而施琳选择了与纪风一样的赏赐,在古悦的帮助下,重新祭炼了一番她的清悦剑,另有了五十枚回灵丹的赐予,施琳这才欣喜地返回了人群当中,接受众人的瞩目。 终于,当两百一十七人中没被点到的只有最后几人时,便只剩下修为最高的几人,其中便有谛朝、孙灵之辈,自然包括了白歧赵丰二人。 “第二峰宗潜,练气第七层麝麋兽一头!” 随着一声高亢而沙哑的嗓音,地面一头形似麋鹿,头生双角,有奇特异香散出的巨大妖兽被那执事老者甩袖收起。 “不愧是宗潜师兄,果然厉害!” “练气第七层呐,我等想都不敢想......” “那是!” ............ 从宗潜上前一刻,人群中的窃窃私语便未停过,大多是带着艳羡,更有吹捧之言,其中甚者,有些故意提高了几分嗓音,像是生怕宗潜听不到一般。 这样的声音宗潜毫不在意,莫说是如今,即便是曾经的他,也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除了两个人——两个先后践踏过其高傲的人。 这二人其中之一,不言而喻便是白歧,另一人则名为吴凡,已于上届大比进入内门,到如今修为也不知到了何种程度,令宗潜不甘中,心中泛起深深的无力感。 莫说吴凡,即便是面对白歧,宗潜也早没了锐意,不敢与之直面,心中留下了阴影,其不可对敌的印象早已深深刻入其脑海,难以磨灭。 就这么背对着众人,宗潜立在前方,面色冷峻,带着几分恭敬之色,从后面看,其魁梧的身躯,脊背宽厚,有种沉稳的感觉,还有霸道之意,只是却比一年多前显得内敛许多,也阴沉了许多。 目光转圜在宗潜的身上,古悦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缓缓开口,问出了与之前同样的问题,宗潜想了想,而后抱拳,闷闷开口道:“法宝晚辈有游龙棍,如此旁的也不缺,长老请随意。” “既如此......”古悦神色平静,似没有任何意外,说话间,右手虚空一抓,白光闪过,一粒圆润的丹药出现在古悦手中,“这粒卉还丹便给你,好自为之......” 说罢一弹指,丹药一闪,划过一道灵光,落在宗潜的手中,宗潜身子一震,似有些动容,神色却未变,收起丹药后,向着古悦抱拳一拜,没有开口,便退回了人群。 “卉还丹?!” 宗潜不在意的样子,再加上白歧本不认识那丹药,便以为其价值平庸,却还是有人听说过这卉还丹,当即低呼一声,声音带着浓浓的震惊与艳羡,仿佛此物极为难得,令白歧心中一动。 “这是什么丹药,很难得吗?” 此刻不是交谈之机,好在有旁人率先发问,那弟子便压低声音解释起来,“此丹卉还丹,乃是上品丹药中的顶级灵丹,没想到这次宗门赏赐中竟会有此物出现!”说到这里,那弟子顿了顿,目中露出浓浓的羡慕和深深地渴望之意。 “你倒是快说啊!”见此,其人身边发问的另一名弟子忙催促道,深吸一口气,之前开口的那名寻常弟子继续道: “你可知此丹功效,可谓逆天,但凡练气期内,不论修为高低,只需一粒便可刹那恢复全部修为,若是身陷险境就等于多了一条命啊!你说价值如何?!” “嘶——” 周围仔细倾听的不止白歧一人,听到这弟子的解释,便有接连响起的吸气声传出,白歧也是目中光芒一亮,露出动容。 正如这弟子所言,此丹价值,何止珍贵以论,简直难述其价值,相当于多了一条保命的底牌,罕见的,白歧心中也有了几分渴望。 “下一个......你,上前来!” 古悦的话语打断了连同白歧在内的一众人的心绪,白歧抬目去望,却是一怔,古悦所指之人恰好在自己身边,不用说,便是赵丰了。 愣了愣,赵丰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分开人群走了出去,刚刚来到前方,原本憨厚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是堆上了一脸谄媚的笑,点头哈腰着:“小的见过古长老!” 见其这般,白歧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压低的嗤笑。 “恩?”古悦一瞪眼,赵丰当即缩了缩脖子,眼珠一转:“那个,孙长老您老人家辛苦了这么久,要不要先休息休息,喝杯茶什么的......” “噗——” 终是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其他人纷纷涨红了脸,憋着笑意,就连那执事老者也是连连苦笑,摇头不已。 对于赵丰此人的秉性,这老者虽早有耳闻,却未想到竟有如此奇葩,当着长老的面也敢耍宝。 古悦目光扫过人群,带着威严,顿时一个个弟子心中一凛,面上笑容收敛,纷纷收肃形容,站的挺直。 收回目光后,重新落在赵丰的身上,古悦眼中带着些许无奈之色,故意板着一张脸,冷喝道,“不必了!还是赶紧取出来吧!” 这声冷喝伴随着不多的修为之力,却足以震荡人的心神,赵丰便觉心中一突,忙收起一脸谄媚之色,干笑两声掩饰尴尬,抱拳称是,说罢一甩手,光芒一闪,髋甲鲎的尸身扑通一声,落在了广场之上。 宽阔背甲七零八落,破碎的不成样子,露出其下的肌体上,布满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狰狞裂口,尖细的头颅,一侧凹陷了一大块,如被重物钝器锤击所致。 几乎不能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攻击才能造成这样一副凄惨异常的模样,简直可谓惨不忍睹,这是自打一开始被取出的妖兽尸身中,从外观上看,可以说是死的最惨的一头也不为过。 惊诧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在这髋甲鲎的尸身上,上下流连中,一众弟子心中暗叹咂舌不已,古悦却见怪不怪,随意扫了一眼后便问:“你想要何物?” 听到这话,赵丰却是扭捏了起来,良久不曾开口,一直到古悦有些不耐地冷哼一声后,才支支吾吾道:“这......这个,长老能不能......帮我修个东西?” “何物?”古悦怪异地扫了赵丰一眼,没有多想,张口淡淡道。 “这......”赵丰面露难色。 “让你拿出来便拿出来,扭扭捏捏,作何体统?”古悦被赵丰磨得没了脾气,带着愠怒轻喝一声。 “额,好吧!”赵丰无奈,一甩手便有金光乍现,一块凹凸不平的板砖出现在其身前半空中,被古悦抬手一招,牵引至身边,打量起来。 只听赵丰唉声叹气着抱怨道:“哎~长老您可不知道,我本来想炼的是一柄折扇来着......” “噗——” 人群中一阵哄笑骤然响起,犹在打量着那板砖的古悦,当即一瞪眼,先是看了看那板砖,又看了看赵丰,嘴角连连抽搐,一时无语之下,憋了半天就憋出来一个字:“你——” “哎~我也不想啊!”赵丰连连叹气,“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炼成这样了,难道是我天赋太高,寻常材料体现不出来?哎~天妒英才!” 这话出口的刹那,无数的声音立刻消失,广场上直接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眼神几乎同时变得古怪起来,白歧也连连苦笑。 古悦哭笑不得,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赵丰,语带感叹道:“人才啊!老夫有生以来还未见过能把折扇生生炼成一块儿板砖的,奇葩啊奇葩!” 听到这话,赵丰苦涩更多,都浮现在脸上,忙一抱拳诚恳无比,眼神带着期盼道:“恳求长老帮晚辈达成所愿!晚辈自知,唯有折扇才能衬托晚辈的气质......” 古悦眉心连连跳动,终是忍不住笑骂一句:“还有这脸皮厚也算是一绝,不过,折扇老夫办不到,随便炼制一下还可......” “哦~”赵丰显得有些失望,沉吟片刻后,闷声闷气道,“那也行吧。” 火光乍现,包裹着金砖以及一部分髋甲鲎残破的背甲,从开始炼制,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已完成。 原本的金砖变作一块小巧的青色盾牌,可操控其大小自如,蕴含髋甲鲎天赋神通的强大防护力,还可以直接丢出去砸人。 接过那小盾后,赵丰唉声叹气着,在一众人怪异无比的目光下回到了人群当中。 第八十九章 不公? 此后,又有几人接连上前,取出妖兽尸身后,领受赏赐,大多人都是有着自己的法器,只需重新祭炼一番,令威力大涨便可,少部分人则欲求丹药,不过却再没了卉还丹赐下,而是以数量众多的回灵丹代替。 这些弟子取出的也都是练气五六层的妖兽,想必唯有超凡境妖兽尸身,才有机会获得卉还丹,见此,白歧心中念头转动,原本想着随便取出一头练气第六层的妖兽充充门面,如此便换成练气第七层又何妨? 果真如之前的猜测那般,当孙灵取出一头练气第七层巅峰的蝎尾蛤时,再次出现了一枚卉还丹的赏赐,引起一片哗然。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轮到白歧上前,他面色沉凝,缓步走出人群,躬身抱拳道:“晚辈白歧,见过古悦长老!”说罢抬头,目光平静,与古悦对视。 古悦居高临下,低头打量着白歧,目光炯炯,烨烨生辉,与白歧的目光交汇在一处的刹那,有两道精光在其瞳孔内微不可查地一闪而过,随即缓缓点了点头,却未开口,也不知作何想法。 见此,白歧也不拖沓,而是一甩手,直接丢出那头紫幽豹的尸身,随后恭立在前,静待古悦开口。 等了好一会,古悦始终一言不发,白歧疑惑,抬头去看,古悦这才好似恍然般,回过神来,淡淡开口道:“你想要何物?” “卉还丹和一柄飞剑。”白歧如是道。 “一头......不够!”古悦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白歧微微一笑,没有露出任何意外之色,再次甩手中,砰的一声闷响,又一头练气第七层的妖兽落在地上。 “两......两头!!”古悦还未发话,一旁侍立的执事老者便是一瞪眼,张大了嘴,露出一脸的震惊之色,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起来。 人群之内,同样掀起阵阵惊呼,一个个弟子目光呆滞,直勾勾的盯着那两头妖兽,露出震撼和不可置信之色。 纪风狠狠一握拳,目光明亮,冲一旁的施琳道:“白师弟果然了不得,没想到竟有这样大的收获!”施琳点头,大为认同,美目流连在那两具庞大的妖兽尸身上,同样心惊不已。 听到周围嘈杂的惊叹声,赵丰撇了撇嘴,随口嘟哝了一句:“这才算什么,对这小子来说不过是小意思罢了,如果他想,恐怕连那什么谛朝都能轻易比下去吧......” 宗潜在人群后方,暗自握拳,目光阴沉中,带着惊悸,别人不知道白歧的恐怖,他却是深刻体会过,赵丰的话若是让别人听到,或许会不屑一顾,如若是他,则必定深信不疑。 不仅仅是宗潜,那些个修为高深的弟子一个个目光都汇聚在了白歧的身上,白歧之名,此前少有人听说过,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今日却是一鸣惊人,将他们这些一贯自视甚高的高阶弟子狠狠震了震。 孙灵的目光同样落在白歧的身上,不知为何,觉得白歧的样子有些眼熟,想了想后,顿时眸光一亮,想起了自己曾在坊市与宗潜对峙的那次,出手替几名寻常弟子解围,其中一人便有这白歧。 想到这里,孙灵眸光转动,泛动异彩,流连在白歧的身上,露出几分感兴趣之色。 谛朝也在其中,原本对于白歧毫不在意的他,此时也是微微侧目,如有些意外,紧抿着微薄的双唇,掀了掀眉毛,露出少于诧异,内心暗道:“师尊曾要我注意此人,此间看来,亦不过如此,即便是马煜长老的后辈又能如何?师尊他老人家莫不是老糊涂了......” 其他人的心思,白歧不知,即便知道,亦不会在意,两头练气第七层的妖兽被其取出后,目光定定地看着古悦。 见此,古悦目中闪过一丝异色,也不多言,而是一拍储物袋,直接取出一粒卉还丹,一甩之下丢给白歧。 接过丹药后,白歧抱拳笑道:“多谢古长老!” 与此同时,一脸赞赏之色看着白歧的执事老者,先是低头在玉简上刻录一番后,而后甩袖收起那两头练气第七层的妖兽,这才高声喝到:“第四峰白歧,练气第七层妖兽两头!” “下一个!”古悦直接开口,白歧一惊,忍不住上前一步,皱眉道:“长老?” “恩?”如带着几分疑惑,古悦平静的目光没有任何波澜,重新落在白歧的身上,“还有何事?” 白歧呼吸一滞,心中念头急转,他可不信堂堂筑基长老会忘了飞剑的事,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因其与马煜素来不和,故意在刁难自己。 只是身为长老,与同辈嫌隙争斗就罢了,把气撒在小辈身上却是令人不齿,以白歧来看,古悦性情虽火爆,人情世故还是老练通达,心智绝对不差,又岂会授人以柄,如此做法,却不知是否另有用意,还是真的在针对自己。 眼见这一幕,人群中,那些个弟子的目光再次变得怪异起来,低低的议论声参杂其中。 “莫不是此人曾招惹了长老,引起长老不满?” “谁知道呢?犯在长老的手中,没什么好下场,哎~” “你别说,或许是长老慧眼如炬,识破了此人的伎俩,我听说,这两头妖兽都是此人抢夺而来,那身死的十多名师兄弟,其中两人便是死在了他手上!” “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骗鬼去吧!那死去的十多名同辈中,修为最高的也才练气第三层,你跟我说这练气第七层的妖兽是从那些人手中抢来的?谁信谁是傻子!” ............ 这些言辞中,有人幸灾乐祸,亦有人同情,甚至还有恶意中伤者,不过刚一说出,便被人拆穿了,当即涨红了脸,一言不发。 不管他人如何言论,思忖了片刻后,没有任何头绪,一时间,白歧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随即舒缓,表面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心中却恨得牙痒痒,抱拳中声音也变得冷了几分道:“古悦长老莫不是忘了何事......” “哼~有话便说,莫要耽误老夫的时间,若无事,还不退下?!”古悦冷哼一声,目光也很冷,最后的退下二字,俨然是一种毋庸置疑的命令语气。 听到这话,白歧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却被他生生压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再次抱拳,声音冰冷道:“晚辈......无事!” 说罢这句,直接甩袖,迎着一干心思各异的目光,回到了人群当中。 又有几人一一上前,取出妖兽后,领受赏赐返回,两百一十七人,已有两百一十六人被点到,只剩下最后一人,便是那谛朝。 谛朝上前,冷峻的面庞此时也是带上了几分恭敬,抱拳见过后,甩手丢出一头练气第八层的妖兽,顿时有暴虐的气息骤然散开,充斥了整个广场上空,宛若一层阴云,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分。 这是到目前为止出现过的唯一一头练气第八层的妖兽,再次掀起了成片震撼的心绪,不过却没有人觉得意外,以其练气第七层巅峰的修为,再加上威力极强的雷属性灵力,要猎杀一头练气第八层的妖兽,或许也并非什么难事。 “第一峰谛朝......练气第......第八层妖兽一头!”那执事老者声音颤巍巍,望向谛朝的目光里竟带着几分惊惧,对于这个妖孽般的弟子,即便是老辈弟子也不能平常以待。 古悦的目光里带着浓郁的赞赏,沉吟片刻后便道:“老夫观你有些伤势,赐你赤盛丹一枚,卉还丹三枚!” 说罢一甩手,在一片惊呼声中,甩出四枚丹药,皆是圆润透亮,灵光浓郁,其中一枚赤红,便是那赤盛丹,有人指出那是一种疗伤圣药,只要不是伤及根基的严重伤势都可复原,另外三枚则是乳白,便是那卉还丹。 收起丹药后,谛朝神色不变,抱拳退回,古悦这才一挥手道:“此次清点到此为止,你等这便散去吧......”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人群攒动,向着周围散开,便要赶往各自所在的山峰,就在这时,古悦的声音再次传来:“白歧留下!” 虽有诧异,却无人停留,纪风几人目光看向白歧,露出担忧之色,只是碍于长老的命令,不得不离开,很快的,整个广场之上便只剩下三人,则是白歧与古悦还有那执事老者。 “你也退下吧!”古悦侧头,向着那老者淡淡道。 “是,长老!”躬身抱拳后,那老者深深看了白歧一眼,而后徐徐离开。 如此便只剩下白歧和古悦两人,在突兀空旷的广场之上,隔着一段距离就这么对视着,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第九十章 猜忌 倏忽间,古悦的身形一幻,刹那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却是出现在白歧身边,抬手作势欲按上他的肩膀。 白歧心中一突,连带着身子也是僵了下,却没有反抗,任由古悦一把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面,随即被一股突然涌现的,令白歧也感到呼吸不顺的的强悍灵力包裹周身,整个人几乎离地而起,刹那间二人化作一道流光,一闪消失在主殿之前。 就这么被古悦裹带着前行,看方向却是向着周围四大主峰中的炼器峰而去,一路上白歧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念头却在急转,有心心底呼唤公孙延,略一沉吟,却又放弃了这个打算,他倒要看看这古悦究竟打的什么注意! 古悦面色不变,暗中却一直注意着白歧的神情,先是看他面色阴沉,目光发冷,然后又平静下来,恢复了常态,这才淡淡开口道:“你可知,老夫为何将你留下?” “不知。”白歧的声音仍旧有些冷,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哈哈!”古悦大笑,似爽朗无比,一扫之前威恫的态度,“小辈可是认为老夫在故意针对你?不要否认,你定有这般想过!” 白歧一怔,如被看破了心思一般,瞳孔微微一缩中,面上露出疑惑,却毫不避讳地对上古悦的双眼,开口问道:“难道并非如此?” “呃——”古悦亦是一愣,随即苦笑一声道,“小辈还真是不客气啊,你当老夫是何人,会行这等下作之举?” 听到这话,白歧的面色这才缓和不少,沉声问道:“还请长老明示。” 见此,古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笑道:“你所求之物,老夫无法立刻拿出,缺少很多东西,你看旁人,莫不是本就拥有自己的法宝,只需稍加祭炼一番,便可功成,因此,老夫要你留下,便是欲将你带往炼器阁,替你炼制那柄飞剑。” 原来如此!白歧心中大定,莫名松了一口气,内心暗道,莫非自己真的误会了这古长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念头及此,白歧面色又是一缓,便要开口道谢,张了张口,却是一顿,陡然又想到之前大殿广场上,古悦对自己的语气却是那般迫人姿态,怎么看都像是在故意要激怒自己一般,这又是为何? 想到这里,白歧刚要出口的话又憋了回去,眉头微微皱起,细细揣度起来,他可不信若事实真如这古悦所言,之前那般做派会没有任何深意。 注意着白歧的神色,古悦目光一闪,也不知有意无意,于一旁感叹道:“我那马师弟,眼光果然毒辣,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小辈便已达到了练气第六层的实力,灵魂境界更是紧逼练气第九层,如此修行速度,可谓老夫平生仅见呐!” “古长老谬赞......”白歧谦虚道。 “不必过谦!”古悦打断道,“资质固然惊人,只是这心性便不知道了,老夫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如此我便明说,之前那般作为,实则是老夫故意试探,想看看你的心性,如今看来,果然不错,我那马师弟没看走眼!” 白歧心中一惊,暗道这古悦人老成精,直接就猜出了自己的心思,这般解释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是否真是如此,白歧还不敢确定,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自己从未看透过面前之人。 这古悦长老看似脾气火爆,性情耿直,一言不合就与马煜对上,却又心机深深,善察言观色,也不知哪一面才是真实,亦或者两相具备。 有了这样的想法,白歧对于古悦便有了一种下意识的警惕,对于他的话只听信了三成,却仍旧装出一副诚心的样子,面露歉意道:“原来如此,晚辈误会长老好心了!” “无妨......”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二人已是来到了炼器峰之上,一座巍峨大殿在前,两侧延伸,有不少偏殿耸立,其内传出乒乒啪啪的敲打声,还有阵阵符光隐现,大概是负责锤炼和制符的偏殿。 大殿无人,一闪之下,二人便已进入,其内空旷,没有任何摆设,甚至连座椅都没有,似乎只具其形,徒充门面,真正起到作用的却是那些偏殿一般,白歧不由露出几分疑惑。 察觉到白歧的疑惑,古悦一笑,却没有开口,而是继续带着他,绕过前殿来到后方,同样是空无一物,出现在二人之前的唯有一堵光秃秃的墙,见此,白歧疑惑更多。 松开白歧后,在其诧异的目光下,古悦连连掐诀,而后向着那墙面一指,一道灵光迸射,落在其上,顿时墙面大亮,浮起一层淡淡的波纹。 “随我来。” 说完这一句,古悦当先,一步迈入,整个人从这波纹中穿透,消失在后殿中,白歧蹙眉,迟疑了片刻,一咬牙,同样迈步入内。 *** 这是一片极为广阔的空间,四壁漆黑,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阵法,散发淡淡的红光,还在闪息中,有一股热浪渐渐传出,充溢了整个大殿。 阵法之上有一座铜鼎,铜鼎三足,高约一丈五,其上有纹路雕饰,蕴含深意,入目便有一种浑厚的感觉,撼动心神。 这隐蔽的内殿中,周围摆放着诸多木架,看其内蕴灵光,便知这木料不凡,皆是由灵株枝干制成,其上铭刻了些许纹路,有阵阵防护波动隐约浮现。 灵识一扫,白歧心中一动,这些木架上铭刻的纹路都是一些防护力极强的阵纹,透过阵法光芒,一排排各式各样的兵器摆放,无一不是法宝,放眼看去,竟不下上百件! 还有些木架上摆放的不是法宝,而是一块块散发各色光芒的矿石。 看着这些数量众多的法宝矿石,莫名的,白歧感到嘴唇有些发干,心中暗惊不已,这便是曲风宗的底蕴吗?果然了不得! 白歧的神情,分毫不差地落在古悦眼里,顿觉满意,开口笑道:“随我来。” 古悦的话打断了白歧的心绪,当即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后,随着古悦前行,二人行至阵法之前,前后各有一道蒲团安放,在古悦的指点下,白歧盘膝坐在了铜鼎的对面,与古悦相对。 “老夫这便开始替你炼制,说出你的要求吧。”盘膝坐下后,古悦再次开口,声音幽幽,在大殿内回荡着,目光清冽,看向白歧,显得有些深邃。 白歧沉吟,想了想便道:“速度能快些最好,恩......还要够结实!” “就这么简单?”古悦一怔,在看到白歧点头后,便不再多言,着手准备炼制。 先是拍出一道手诀落在地面阵法上,顿时红光大量,阵阵火热灵力从地底窜出,以那铜鼎为中心飞快汇聚起来,一眨眼的功夫,铜鼎震动,其内轰轰间,有熊熊火光霎时亮起,颜色深紫,比之之前古悦单独施展的火焰温度还要高上不止一筹。 火光升起后,古悦双手抬起,连连弹指,打出灵光,落在周围的木架上,其上仿佛之力宛若不存在,令数块大小不等的各色矿石从中穿透,在灵力的牵引下落在古悦的身前,静静悬浮着。 “此青湮石融入,可使飞剑拥有疾速!” 一声断喝,古悦掐诀一指身前,其中一块通体由一层奇异的青色旋风环绕的矿石倏忽间一闪而出,落在那鼎内,被火焰包裹,开始煅灼。 “此均皓石为辅,令飞剑坚固,寻常不可摧!” 又是一指,一块灰白圆润的矿石落入鼎内,没有停顿,古悦抬指,连连点去。 “矾壑石,使之坚固更甚......” “坚固有余,还缺韧性,便补上这玉髓岩......” “黑石精金,可增加锋锐......” 一连数种矿石落入大鼎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白歧目不转睛地盯着鼎内炉火,火焰腾跃,照亮了大半个内殿。 第九十一章 嘱托 火光熊熊,隔着大鼎,散出的温度不高,修为寻常者都能轻易承受,更不用说白歧与古悦二人。 炼制一直在持续,古悦手中印诀不停地变换着,铜鼎中的矿石渐渐化成一团团各色的液体,最终汇聚在一处,变作亮银色,于火焰中变换着形态。 过程持续了约小半个时辰,早已超出了之前替那些弟子重新祭炼法器的时间,想来古悦之前的话语,多少有所属实。 炼器之道,白歧不通,也不想去精研,因此觉得颇有些乏味,不过却依旧耐心等待着炼制完成。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的肉身便可比最强的法宝,只要肉身之力能够突破,任何法宝在他面前都与破铜烂铁没有任何区别,随意可破。 至于为何要炼制这柄飞剑,其目的无非是在隐藏肉身之力的前提下,多出一些手段。 大多弟子都有自己的法宝,若是白歧没有,反倒显得另类了,还有一点便是,若是修为能够达到筑基,便可以御剑飞行,到时没有一柄飞剑,却也成了一个问题。 因此,对于飞剑的好坏,白歧并无苛求,只要随便炼制一柄,足够他用用就行了。 炼制的过程一直在持续着,白歧却有些神思不属,就在此时,古悦却是突然开口了:“谛朝是我的弟子!” 冷不丁从古悦口中听到这句话,白歧便是一惊,目中陡然爆出精光,却是一闪即逝,很快敛去,他猜不出古悦的心思,说出这句话究竟是何用意,目光炯炯,与古悦对视中,静待下文,此时不开口,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良久,古悦的目中闪过赞赏之色,终是再次开口,缓缓道:“你之心性,果然比我那弟子好上太多,哎~”说道这里微微一叹继续道, “谛朝这孩子,天资虽高,可惜心高气傲,也怪老夫,一贯纵容太多,莫说同辈子弟,就算是那些个内门弟子,也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不过......” 顿了顿,古悦的目光变得极亮,落在白歧的身上又道:“从你身上,我看到了比他还要恐怖的天资,实乃宗门之大幸!当日老夫也是看走了眼,一年多前不甚在意,未曾想,再见之时,你竟已有了练气第六层的修为,以及练气第八层巅峰的灵魂境界,实属老夫平生仅见!” 白歧神情不变,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其不骄不躁的态度,让古悦目中赞赏更多,面庞出奇地柔和,带着亲切,宛若在看着自己的后生晚辈一般。 “因此,”古悦话锋一转,神情变得凝重,认真地看着白歧的双眼道,“我希望你做一件事。” “何事?”白歧这才开口问道。 “三月之后便是内门大比,老夫希望你到时能尽全力,若能一锉谛朝那孩子的锐气,老夫必定感激!” “哦?”白歧眉毛一掀,“古长老对晚辈竟有如此信心?” “呵呵~”古悦一笑,“只是尝试一番罢了,只怪谛朝那孩子心气太高,眼高过顶,修炼一途又太过平缓,没有任何波折,若再不受些挫折,怕是以后要栽大跟头咯!” 说这话时,古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神色如常,不似在对晚辈,而是一副与友人笑谈的做派,见白歧良久沉默,随即又道:“若不能做到,老夫亦不勉强......” 古悦的态度,令白歧心中警惕暗提,目光闪烁中,念头急转,随即微微一笑道:“晚辈尽力便是,到时若辜负了长老的期望,还请莫怪才好!” “哈哈!”古悦大笑,爽朗无比道,“如此甚好!” 说话间,鼎内器胚已成,火势渐弱,从铜鼎中降下,缩回地面阵法中消失,阵法的光芒亦逐渐暗淡,咻的一声,成形的飞剑从鼎内飞出,落在古悦身前虚空,掌指翻飞间,道道灵光疾闪,接连数道印诀被其打出落在飞剑表面。 一声清吟,银光一炽,随即敛去,化作一柄银灰色的飞剑,被古悦一甩,落在白歧手中。 认真打量着手中飞剑,寒光隐现,映照着白歧的面庞,轻轻一弹,有清亮的金铁交击声传出,符光内蕴,散发出一股高阶法宝才有的波动。 收起飞剑后,白歧起身,认真向着古悦一拜道:“多谢古长老!” “不必多礼!”古悦同样起身,先是笑着一摆手,而后想了想,便一拍储物袋甩出一道灵光掠向白歧。 白歧目光一凝,顿时诧异,其内竟是一枚卉还丹,伸手接过后,暗自沉吟着,却是疑惑中抬头看向古悦。 只听他开口道:“我那师弟为人古板,常年深居简出,寻常怕是对你这个徒孙亦无有关照,如此我便替他再赐你一枚卉还丹,关键之时或许还能派上些用场,此间炼制已完成,如此你即可离去,莫要忘了与老夫的约定,哈哈~” 深深看了古悦一眼,白歧点了点头,暗道一声,送上门儿的好处不拿白不拿,随即再行一礼后,古悦便以印诀开启了内殿禁制,容他通过后,身形一闪离开了大殿,向着外门第四峰的方向而去。 夕阳西下,已入黄昏,身后大殿内,光线昏暗,望着白歧远去的背影,古悦的目中似有两道奇异之芒一闪而逝,随即自语低沉道: “此子很不简单,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达到如今的程度,单论资质连那谛朝也要不如。除此之外,在其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惊人的隐秘,可惜碍于修为,老夫还看不透,恰好借此次大比先试探一二,或许作为......比那谛朝更合适也说不定,可莫要让老夫失望啊!白歧......” 声音幽幽,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经久不散...... *** 离开大殿后,远去的白歧,身形飞掠中,眉头亦深深纠结在一起,脑中闪过之前与古悦接触的种种画面。 刚刚在内殿中,白歧虽然警惕却并无担心忧虑,毕竟自己乃是在众目睽睽下被古悦留下,且不论他是否真的能留下自己,即便真出了什么事,以白歧与“马煜”的关系,宗门也会彻查,则古悦必定脱不了干系。 再者,他确实抱着看看古悦究竟打得什么心思的想法,处于观望之中。 此后便是一系列的心智争斗,越是猜测,白歧越觉得古悦此人深不可测,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 竟让他在大比上一挫谛朝的锐气?究竟有何底气才会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就因为自己是“马煜”的徒孙? 莫非......被他看出了什么? 想到这里,白歧摇了摇头,立刻否决,他很肯定一点,即是肉身之力若不催动的情况下,这古悦绝难察觉半点,随即转念一想,心中一跳。 难道......是自己于兽谷与巨猿大战之时,实则那谛朝一直在旁暗中窥伺,而后透露给了古悦? 这也不应该啊! 其一,以白歧的灵魂境界,所有人藏匿在旁,除非身怀某种可以阻断查探的异宝,否则绝难逃得过他的感知,且就当他有这样的宝物,可接下来的行动却又显得不合理了。 若真是如此,目睹了白歧的真实实力,直接折返便是,又何必再出现,去抢那“生雷果”,到最后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狼狈而逃的下场,就不怕白歧下狠手将他留下? 这些念头在白歧脑中不断涌现着,隐隐的眉心有些胀痛起来,抬手揉了揉,白歧甩甩头,不再多想,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不论这古悦有何心思,到时还得自己来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为上上之策,古悦让自己在大比中一挫谛朝的锐气,自己偏偏不照做,看他如何是好?! 经过之前的交谈,白歧已是明白了一点,这古悦从一开始留下自己的目的便在此处,这是一个明明白白设下的套。 只是,其口中所指的意图,不过是古悦的一面之词,是否真是此人最深层的目的又另当别论。 说白了,在白歧心中,古悦的话只是听听,连一成的相信都欠奉,他有这样的底气。 这份底气不仅仅是仰仗公孙延,还有白歧自身的修为,若是全力施展之下,就算是古悦真对他出手,也轻易留他不得! 若是换作旁人,或许不敢忤逆长老的意思,但白歧敢,只是,目前还未到撕破脸之时,因此于之前的言辞中,虚表委蛇一番,先让古悦定下心来,不会突然发难,而后另作打算。 以白歧的心智,早已看出,这里面必定有极深的牵连,只是目前局势不清,还不能彻底堪破,却绝不会容许自己轻易陷入某种未知的漩涡内,即便是与长老作对又如何?! 想到这里,白歧心中大定,狠狠握了握拳,目中涌现强大的自信,身形一闪中,速度立刻暴增数筹,向着第四峰的方向急速远去,很快消失在山中狭道内...... 第九十二章 练气第九层 回到第四峰住处后,赵丰正在打坐,见白歧回来,亦没有多问什么,待白歧回到自己的床铺上,盘膝坐下后,静静吐纳起来,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人一大早,白歧向赵丰交代了一句要去闭关,为三月后的内门大比做准备,而后在其略显诧异的目光下推门而出,出门后白歧身子一晃,便远远离去。 很快的,白歧便来到山路上,这次警惕地多,灵识散开四下辐散,发觉无人后才一步踏出,向着悬崖下方纵身一跃。 眨眼功夫,人影一闪,已是出现在当初测试阵法的山峡之底的谷中,白歧随意扫视一番后,选了一处空间颇大的风蚀洞窟便钻了进去,没有回头,而是一甩袖打出一团灵光,落在洞口上方的岩层上。 顿时轰隆隆巨响中,岩壁裂开,碎石纷纷落下,将石窟内堵得严严实实的,原地盘膝坐下后,紧接着白歧连连掐诀,一连布置了数道阵法守护周围。 一层迷障似雾气般升腾,片刻将整个洞窟内弥漫充斥,有莫名的波动泛起,一阵扭曲后,白歧的身影消失在其中,而雾气亦渐渐消散,乍一看洞窟内空无一物,好似无人。 随意环视一周,白歧这才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略一沉吟后,一拍储物袋,一声轻吟,银灰色飞剑一闪,出现在其手中,张口喷出一股精气,将之包裹,飞剑飞离了白歧的手掌,停在其身前半空中,静静悬浮着。 没有任何停顿,白歧的手上,动作开始变换,不断掐诀中,有符印从中跃出,被白歧拍向那飞剑,开始了祭炼。 此剑乃是刚刚炼制,属于无主之物,此间白歧便要将其初步炼化一番,才能稍稍掌控部分威力。 这飞剑乃是上品法宝,只是掌控的话,并不需要花费太长的时间来祭炼,仅仅大半日的功夫,白歧便停下了手上动作,此时半空中,飞剑银光大亮,密密麻麻的符号隐现其上,有阵阵寒芒吞吐其中,锋锐之意尽显。 感受着心神中与飞剑之间感刚刚产生的一层若有若无的联系,白歧微微一笑,抬手一指中,剑光一掠,在阵法中游走一圈后,重新落回白歧的手掌,而后被其收起。 “失策了,比原先预计的有些偏差,”收起飞剑后,白歧喃喃,陡然似想到了什么,顿时目光古怪,忍不住自嘲苦笑一声,“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 说起来,若想让飞剑与自身的联系更多,本应在祭炼的最后,辅以自身一丝精血,才能彻底加固与法宝之间的联系。 原先白歧并未多想,事到临头突然才想到,自己根本就不会受伤,于是本欲逼出一丝精血加固祭炼的他,却发觉自己竟然无法做到,故此唯有放弃了。 轻叹一声,白歧暗道:看来以后只能不断摹刻其上阵纹,以灵识之力加固飞剑上的烙印了...... 飞剑的祭炼放到以后慢慢进行,时间不多,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首要便是——制符! 收获了大量高阶妖兽的灵血,足够白歧挥霍很长时间,如此中品符箓便可大肆制作,上品符箓亦有底气尝试炼制。 先是打坐少许,恢复了些祭炼飞剑损耗的修为,约莫一个时辰后,白歧一手按向储物袋,光芒一闪,身前出现诸多物品,其中便有早先准备好的大量丹砂,以及装有各种灵兽精血的玉瓶数个。 捏碎玉瓶后,血液洒出,被灵力牵引包裹,化作血团停在半空,有浓郁的灵气涌出,充斥了整个阵法内部,还有阵阵血腥气息。 而后又一指丹砂,顿时飞起一团,与血团混合在一起,白歧便开始了重新炼制丹砂,这般炼制后,丹砂的灵性将会大增,制符的成功率和威力也能提升不少。 这样的炼制较为简单,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一团巴掌大小的丹砂完成了炼制,已是看不出原来的形态,而是变得鲜红,灵力充盈,在白歧的掌心发光,如朱砂一般。 没有停下,收起这部分完成炼制的灵砂,白歧又开始了接下来的炼制...... 整整三日的时间,所有预先准备的丹砂都被白歧重新炼制了一番,三日内持续不停的炼制,虽每次炼制消耗的修为之力不多,却胜在量大,饶是以白歧练气第六层的修为,也已面临枯竭。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天,白歧全部在打坐吐纳中度过,准备待到重新恢复全盛状态后,便开始此次符箓的制作。 一日的功夫很快便过去,当白歧再次睁开双眼,目光烨烨,精神饱满,体内修为也彻底恢复过来。 心念一动,符笔出现在白歧的手中,还有大量空白的符纸出现,蘸起血红的丹砂,一笔向着符纸上落下...... 时间匆匆,很快便过去二十多天,加上之前祭炼法宝和丹砂的日子,白歧已在这洞窟内待了足足一月。 如原先预期的那般,符箓的炼制得心应手,有了妖兽灵血的辅助,成功率大大增加,中品符箓几乎十次中便能成功七八次之多。 且这些中品符箓的威力,除了少部分出现偏差稍弱,只有练气第五层的威力外,大多都处在练气第六层的样子。 如此结果,在此之前虽有想到,却还是令白歧心中雀跃不已,亦暗中松了一口气。 一个月的时间,符箓的制作未曾中断过,除了必要的打坐恢复修为外,其余时间白歧整个身心全部投入其中,到如今,白歧的储物袋中,刚刚炼成的符箓,已有数百近千张之多! 这近千张符箓中,大部分都是中品符箓,其余的都是上品符箓。 不错,如今的白歧已是能够制作出一般的上品符箓了,虽成功率不高,且威力大多处在练气第七层左右,但好在已能炼制,再熟悉一段时间,必定能增加不少成功率,威力的提升亦指日可待。 此时,手持着符笔,神情专注,一丝不苟,白歧的目光落在符纸表面,看着其上一笔笔落下的纹路,心底却是放松的,唯有处在这种状态,他才能放空心神,彻底融入制符当中。 这是一道上品符箓中的火属性攻击符箓——爆炎符。 很快的,符箓的刻画已进行到尾声,沉浸在制符当中的白歧,心中没有任何波动,好似一切如常,没有丝毫的急功近利。 当最后一笔落下的同时,一阵红光霎时亮起,透着一股火热的气息,更有压抑的肆虐波动传出,白歧双手一掀,结出一道印诀落在其上,光芒一闪,陡然一黯,隐入符纸当中,爆炎符彻底完成。 刚刚松了一口气,准备放下符笔的白歧,面色陡然一变,脑海中嗡的一声,整个一清,心中顿时狂喜,赶紧闭目,认真感受起来。 许久之后,当白歧重新睁开双眼,目中光芒变得内敛了许多,显得深邃了几分,却又如星辰,似比之前更亮了不少。 轰隆隆,如潮水般,灵识飞快地倾泻而出,眨眼覆盖了整个洞窟,甚至蔓延至洞窟外的谷内,灵识覆盖范围内的一切变化,皆在白歧的心神中呈现,分毫不落、栩栩如生,覆盖范围甄至数十丈。 灵魂之力经历了这段时间的凝练,终是再次作出了突破,此刻已是达到了练气第九层的境界! 第九十三章 祭炼山石 这无疑不是一场意外之喜,却也在情理之中,微笑中白歧收回灵识,令其沉淀在识海,缓缓平复了波动。 “快了!”白歧暗暗握拳,目中精光闪烁,心头兴奋,“照这样的速度,灵魂境界很快就能达到练气巅峰第十层了,此后只需修为跟进,早晚有一天,我也能筑基,到时......” 按公孙延的说法,唯有筑基期才初步具备了在修真界闯荡的资格,因此,白歧早已下定了决心,若有一日能到筑基,便会选择离开这曲风宗,向着大陆深处而去,探寻那浩瀚无垠,色彩纷呈的修真大世界! 深吸一口气,放下了种种心绪,此间多想也是无用,内门大比迫在眉睫,还需多努力积累,便将目标再次放回了制符之上。 灵魂境界的提升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不论是操控灵力落在符笔上,还是摹刻法术神通阵纹,较之之前都要轻松数筹不止,制起符来更加得心应手,上品符箓的制作白歧掌握的愈渐熟练起来,成功率也是大增。 接下来的半月内,白歧共尝试炼制了数百张上品符箓,除了因一些失误废弃的,其余的全部摹刻成功,其中大多是练气第七层的符箓,第八层的也有一些,却不多。 唯独有三张不同,符光内蕴中,透出一股令白歧也要心惊的波动,竟是堪堪达到了练气第九层。 这三张均是防护性符箓,乃是上品符箓中的玄青符,虽不是攻击符箓,却也令白歧大感满意,不仅是因其是少有的,接近上品巅峰的符箓,而是另有原因,此间暂且不提。 一个半月的时间,白歧的储物袋中新炼制的符箓共有一千四百多张,这样的制符速度,若是传到外界,必定引起一番轰动。 对此白歧却不以为然,甚至还觉得慢了,如此勉强算是达到了他的预期,却花费了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剩余的时间就不多了。 这一千四百多张符箓中,有九百多张都是中品符箓,其余的四百多张均为上品符箓,加上原先炼制的众多中下品符箓,虽在兽谷分给纪风三人不少,却还有大量剩余,总量已是超过了两千五百张。 这个数字光是想想都觉得骇人,若是一次性甩出去,别说练气期了,就算是筑基初期的长老,怕是都不敢硬接吧! 想到这里,白歧嘴角掀起一丝笑意,却莫名有些冷:古悦啊古悦,若你真对白某有什么心思,可要小心了...... 收起刚刚制作完成的符箓,白歧一拍储物袋,取出一物,放在掌心打量起来,却是一块黑不溜秋的,形状不齐的山石,不是旁物,正是从庞大海那里得来的山石法宝。 乍一看便如寻常山石一般,根本看不出任何奇特的地方,丢在地上都无人会捡的那种,灵识扫去亦察觉不出任何异常,怎么看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块山石。 而白歧却是亲眼见识过它的威力,甚至在其猜测中,以庞大海当时的修为,根本没能施展出这山石法宝的真正威力,此时将其取出,便是要将之掌控,发挥出它的威力,且并非寻常掌控,而是彻底据为己有。 距离内门大比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白歧刻意预留了一半的时间,便是要重新祭炼这山石法宝。 打量了片刻,白歧暗想着,这么长时间,应该足够了吧,随即一甩山石,张口喷出一股精气,将之包裹,开始掐诀炼化。 这口精气包裹山石,化成一团无形的焰火,融合了白歧的灵识之力,原本通体漆黑的山石,表面逐渐有光芒散出,道道阵纹浮起,流转着,蕴含深意。 这山石上烙印的阵纹不在少数,以白歧此刻的灵魂境界,一扫之下就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同,表面阵纹粗糙,摹刻手段拙劣,料想应是后加上去的,或许便是那庞大海也说不定。 “哦~”白歧诧异,呐呐自语道,“倒还有些手段!” 以白歧对于阵道的精研程度,虽算不上精通,却也有些造诣,不是那庞大海可比,一眼就能看出,其上那些最表面的阵纹,虽摹刻粗劣,却环环相扣,促成一道循环,更有一丝索引的作用在其内。 转念一想,白歧便立刻明悟,想来是因那庞大海本应无法操控此宝,却不知从何处寻来这方法,另辟蹊径,剑走偏锋,以一套起到索引作用的阵纹摹刻其上,勉强借助了法宝的一部分威力。 实则自始至终,对于此宝,庞大海根本就未曾真正掌控过,这也难怪,公孙延眼光毒辣,一早就曾对白歧说过,这山石材质寻常,其内却摹刻有筑基强者的阵纹,筑基法宝。 顾名思义,唯有筑基修士才能彻底发挥这类法宝的威力,想也知道,以庞大海区区练气第六层的修为如何能操控,甚至这勉强催动的阵纹或许也是通过马煜才得来的也说不定。 现在的白歧,不仅修为堪比当初的庞大海,灵魂境界更是远远超出好几个境界,那些粗劣的阵纹自然入不得他的眼,庞大海不行,不代表他不行,以其练气第九层的灵魂境界,若是拼一把,或许并非全无机会。 想到这里,白歧心中一定,目光闪烁中,抬指点向那山石,啵的一声爆响,其中一道阵纹应声破碎,顷刻消散,顿时山石一震,发出橙黄的光,有一股厚重的气息散出。 对于这样的气息,白歧很熟悉,便是中品法术浑土术的术法光芒,这一连串被额外加入的阵纹内,除了索引阵纹,还参杂了不少攻击性阵纹。 对此白歧有些嗤之以鼻,觉得这庞大海真是自以为是,自认为这样能发挥更大了力量,实则却影响到核心阵纹的平衡,反倒掩盖了山石真正的部分威力。 没有停下,白歧连连抬指点去,一声声爆碎声中,不下数十道阵纹破碎消散,山石的颜色也在一刻不停地变化着,先是橙黄,而后变作紫色,再又是白色,到最后有变作蓝色。 随着这些阵纹的消散,一股藏匿已久的浓厚气息还是渐渐呈现,隐隐散出一股压力,宛若实质般,令空气也变得沉凝了起来。 当白歧再一指落下,最后一道阵纹终是破碎,山石的颜色再次变化,这次却是重新变作了橙黄色,气息却是大变,其上凸显出一道奇特无比的符号,飘飘忽忽间时而虚幻,宛若不存,又时而凝实,深邃地如同镌刻在了山石表面一般。 这符号不大,只有小指的第一个指节般大小,却显得复杂无比,笔画极多,一眼望去竟有一种眼花缭乱之感。 符光内敛,偶然散出的一股气息,连白歧也要觉得心颤,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奇异的波动散出,宛若能够吸引人的心神,出现的刹那,白歧的目光便有些移不开了,直勾勾地盯着这符号,目中映照着符光在瞳孔内,面上露出一丝怔容。 第九十四章 摹划 “此符......” 盯着这发光的符文,白歧的双眼一眨不眨,口中喃喃着,目中的光芒也越来越亮,缓缓伸出一根食指,点在了那符号之上,宛若触碰到实物一般,随即指尖动作,顺着符号的边沿开始摩划起来。 轰隆隆间,在白歧的手指开始动作的刹那,脑海中灵魂之力如江河倾泻,汹涌而出,顺着右臂涌入指尖,融入这符号当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耗殆尽,速度之快,骇人听闻。 一股强烈的晕眩感涌瞬间上白歧的脑海,盘坐中他身躯剧震,面色陡然一阵苍白,脑中传出阵阵钻心刺痛。 这痛楚并非实质,而是源自灵魂深处,却比之肉身的感受还要强烈数倍,不得已,白歧停下了动作,手指却没有离开那符文。 略微感受一番,之前的摹刻才刚刚开始,若说进度才不过百中有一,顺着指尖的感受,完成摹刻的部分却有一种莫名的联系出现在白歧的心中,仿佛与符文本体脱离开来,而白歧的心神只占据了其中的百分之一。 此时撤手必定功亏一篑,白歧的目中露出深深的疲惫之色,心中却打定主意绝不撤手,宁可死磕也要将这符号完全摹刻。 就这么一手点在符文上,白歧闭目,放空心神,任由灵魂之力自然恢复。 两个时辰的时间,白歧这才恢复了精神,面色也恢复了红润,皱眉中看着面前发出黄光的符文,咬了咬牙,指尖一动再次摹划了一段距离,就这么一划拉之间,灵魂之力以疯狂的速度消耗着,立刻见底,面临干涸。 强忍着脑中的晕眩感,白歧再次停下了摹划,重新闭目开始休憩...... 接下来的数日里,白歧一直在重复着这样的过程,五日的时间,阵纹的摹刻足足增进了三成有余,其间白歧总共耗空灵魂之力的次数是——三十次! 这样的过程,堪称是一种折磨,如同酷刑,却不是针对肉体,而是灵魂,寻常而言,灵魂的受创比之肉体还要难以忍受,每次摹刻阵纹之际,白歧都把握地恰到好处,绝不贪多,灵魂之力堪堪消耗殆尽便点到即止,因此并未收到任何创伤。 但实际感受却仍旧痛苦难言,每次耗空心神后,除了脑海刺痛外,还有一种令身心惫怠的深深疲惫感,最是能磨人,好几次白歧都升起了想要终止摹刻的想法,却都被他生生掐断了。 这样的感觉莫说是一名寻常少年,哪怕是一些修为高深,心性坚毅者也难以轻易承受,白歧却硬生生地咬牙挺了过来。 过程虽然痛苦,但好处也显而易见,最直观的便是阵纹的摹刻,若按照如今的进度下去,再有个十多日便能彻底功成,除此之外,还有个意外之喜,令白歧心中大动。 他发现,从最初的摹刻,仅能完成符文的百分之一,灵魂之力便要耗空,越是往后,持续的时间慢慢增长了起来,能摹刻的部分也越多。 原本若是按照最初的标准来算,五日时间,只够刚好摹刻三成的阵纹,还要一刻不缀才行,如今白歧却发觉摹刻的进度足足有三成三,这多出的部分立刻令他心神震动,有了一个猜测。 这五日时间,除了休憩便是摹刻阵纹,白歧从未仔细感受过自身的变化,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某一次休憩后,待到灵魂之力恢复完全,白歧认真感受了一番。 这一感受,顿时心中掀起狂喜,几乎溢于言表,白歧发现,自己的灵魂之力竟又增长了一部分,虽然不多,却实实在在地增长了。 与修为近似,灵魂境界越高,增长起来越缓慢,条件却比修为突破更苛刻,原本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达到此刻增加的这部分灵魂之力,却没想只是摹刻一道阵纹,仅仅五日便达成,白歧会感到惊喜也无可厚非。 有了这样的发现,白歧心中雀跃,更加不觉得这样的过程是折磨了,反倒认为是机缘,兴趣也是大增...... 时间一晃,又是十日过去了。 这段时间里,白歧摹刻阵纹的速度与日俱增,灵魂之力也以一种平缓且坚定的速度增长了,这也成了白歧的动力,咬牙坚持着,阵纹的摹刻已然临近尾声,此时便只剩下最后的一两成。 原本按照最初的速度,至少也要十六七日才能达到这般,但随着白歧灵魂之力的增长,越是往后,摹刻地越多,足足提前了一两天,可想而知这段时间白歧获得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又一次休憩后,白歧睁开双眼,其内光芒内蕴,显得深邃了许多,还有血丝隐现,密布在瞳孔内,透出一种心神中的疲惫之感。 虽每次灵魂之力耗空,白歧都会花费两个时辰左右来休憩,尽量保持精神充足的状态,但持续了这么多次,只要是个人都会疲惫,好在白歧肉身强悍,心性坚毅,这才扛了过去。 醒来后,白歧二话不说,指尖一动,向着符文右下角剩余的最后一处一划而下。 嗡~ 一声若有若无的嗡鸣响起,符文一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暗淡,白歧一眨不眨地盯着符文,面无表情,好似全然不在意一般,眼看着符文逐渐消逝,最终彻底散开在半空中,白歧仍旧没有半分动容。 若此时有人面对着白歧,便能看到,在其双眼内有淡淡的黄光亮起,随着身前符文的消散,瞳孔内的黄光却越来越亮,直至符文彻底消散的刹那,白歧双目内的光亦亮到极致,最终如跃然呈现,两道与那符文一般无二的符号出现在其双瞳之内。 符文彻底呈现的刹那,缓缓地,白歧闭上了双眼,右手一掀,随即动作,在身前虚空连连划动,若仔细去看,其手指划动的轨迹亦与那符文别无二致。 渐渐地,白歧的动作越来越快,从最初的缓慢,到最后几乎化成一团光影,看不到具体,唯能见到重重残影上下翻飞。 随着白歧的动作越来越快,乍一看,出现一幕奇景,仿佛是快到极致反倒变得缓慢的一种错觉,一道符文似无中生有,逐渐在虚空现出迹象。 先是第一笔,而后是第二笔......第三笔,从简到繁,笔画渐渐增多,到最后完整的符文就这么出现在白歧的身前,首尾相连,被白歧生生以一种极速凝聚而出,持而不散。 更奇特的是,白歧体内的修为之力始终处于沉寂状态,并未动用分毫。 符文成形的刹那,募地,白歧右手一圈,一卷之下,随即猛地一甩,这虚幻而成的符文竟如实物般,被其一甩而出。 轰隆隆中,符文化作一道流光掠出,接连撞碎数道阵法,落在了洞窟一侧的岩壁上,顿时有巨大的轰鸣传出,岩壁裂开,出现深深的沟壑,大量岩石层层滚落。 收回右手后,白歧缓缓睁开双眼,感受着右手传来的莫名的乏力感,这是肉身之力使用过度的迹象,白歧没有在意,此时于他的心神中,一道散发淡淡黄光的符号,如同烙印,深深刻在其上,难以磨灭。 略微感受一番后,白歧嘴角一掀,露出一丝微笑,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第九十五章 大比揭幕 阵纹摹刻成功的刹那,如福至心灵,白歧便已明白了,真正宝贵的便是这符文,此符可独立存在,只需将之完全悟透,便可烙印在任何法宝之上。 再看那山石法宝,符光消散后,终是露出它的本体,不过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坚硫石罢了,除了硬度较大外,灵性略有不足,若非有这奇异无比的符印在,岂能拥有堪比寻常筑基之宝的威力? 此时符光已然消散,这块坚硫石失去了依凭,早已跌落在地面,其上不知何时,已是布满了裂纹,竟是彻底失去了灵性,沦为废宝。 然白歧却没有任何心痛,反倒觉得心头微热,那符印已是被他悟透,铭刻在心神中,随时可以施展,若他想,可以摹刻在任何法宝上,令其威力大增,甚至超出原本山石法宝的威力。 了解到这符文的功用,白歧立刻心动,虽与原先的计划有了些偏差,却也并未彻底乱套,此时距离内门大比还有足足一月的时间,心思泛活中,白歧便有了另一些打算。 此刻符文刚刚摹刻完成,白歧的灵魂之力消耗了大半,便放下了一切心绪,定下心来陷入吐纳,准备恢复精神后再行施为...... 又是两个时辰的时间,当白歧再次睁开双眼,精神已重新恢复了饱满,略一感受后,先是一怔,而后又是一阵惊喜。 识海中,灵魂之力磅礴,如汪洋大海,掀起滔天巨浪,已是超出了之前太多太多,半月的时间竟得到长足的增长,几乎接近练气第九层的巅峰,再有一段时间的凝练,若有机缘便能真正踏入练气第十层了。 如此,距离白歧的目标又近了许多,灵魂之力较之修为更难提升,这一点是修真界的共识,很少有人如白歧这般,灵魂境界远超自身修为数个层次。 一旦灵魂境界上去了,只需有足够的灵力,便能毫无阻滞地冲破瓶颈,令修为突破,达到与灵魂境界齐平的高度。 换句话说,只要白歧愿意,此刻若有大量的天材地宝供应,便能直接令修为之力飙升到练气第九层! 不过,灵魂境界才是重点,对于修为白歧并无苛求,反倒不急在一时,且目前还处在宗门范围内,若随意施展夺灵之术,难保那些手段通玄的筑基老怪不会察觉,还是抓紧摹刻符文为上。 想到这里,白歧一拍储物袋,剑光一闪,那柄银灰色的飞剑出现在手中,打量一眼后,随手一抛,飞剑飘升而起,停在其身前半空,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白歧双手开始动作,不断掐诀中,灵魂之力蜂拥而出,凝聚在掌心,便有淡淡的黄光开始亮起,有符文蕴化其中...... ***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一月便已过去,这一日上午,辰时。 一如之前兽谷试炼那般,有数道流光包裹着符印从主峰大殿闪现,纷纷掠向外门各峰所在,来临后随即炸开,有威严洪亮的声音传遍各处,其中只有一句话。 “外门所属,限午时之前,于比斗峰集合,开本届内门大比,不得延误......” 声浪滚滚,席卷开来,无孔不入,即便是禁制也阻拦不得,回荡在整个曲风宗所属的全部范围,所有弟子都听到了这句话。 即便是身在山峡内洞窟中闭关的白歧亦不例外,却仍旧不为所动,而是闭目盘膝,静静打坐着...... 第四峰其中一处屋舍内,赵丰面带焦急之色,如热锅上的蚂蚁,显得坐立不安,时时望向窗外,口中喃喃着连连叹气: “哎~我的白师弟啊,你怎么还不回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可如何是好呢......你可千万要赶上啊,不然你赵师兄我这次可真被你坑惨了......” 对于白歧,赵丰还是相信的,说大比之前会赶回,除非有什么意外发生,否则必定兑现。 此间焦急也是无用,想到这里,赵丰强自定了定神,却仍止不住神思外散,目光时而飘忽间,落在窗外远处,那隐约能见的山道所在,眼神直勾勾地有些发愣。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巳时已过,还有不足一个时辰便要赶去集合,刚刚压下的焦躁再次浮现心间,赵丰焦头烂额中,有密密麻麻的汗水浮现额头,却仍旧在等待着。 眼看着再有一会儿功夫便要动身,赵丰咬了咬牙,眼中有狠色闪现,面庞罕见地浮现一抹坚毅:“不就是宗潜嘛,老子这次和你卯上了,一年前的仇也是时候报了,不管白师弟赶不赶得急,老子还怕了你不成......” 同一时刻,与洞窟内,白歧缓缓睁开双眼,两道精芒在其内一闪而逝,略微感受一番后,张口喃喃着:“时辰差不多了,再晚就来不及去集合了......” 说话间,右手一拂地面,有股劲力从掌心喷涌而出,支撑着白歧原地站起,而后一甩袖袍,抖落其上沾上的灰尘,随手一挥间,面前阵法直接被撤除,一脸从容自信中,白歧一步迈出。 出了洞窟,体内修为被其催动,身子一晃,白歧的身影顷刻消失在原地,向着远处疾疾掠去...... 此时距离赶去集合还有两刻钟的时间,于屋内坐立不安的赵丰,目光不时投向窗外,待到如今却还未见到那熟悉的人影,不由心中微微一沉。 周围的屋舍内已是陆续有同门推门而出,稀稀落落的人影向着山道的方向而去。 长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失望与不安,目光略有暗淡中,赵丰便要移开视线,欲起身出门,与那些同门汇合,前往那比斗峰集合。 就在此时,正待转回的头颅却是微微一顿,眼角余光一撇,似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野内的远处,赵丰目光一凝,重新回转头颅,仔细去看,这一看之下,心中顿时掀起狂喜,几乎溢于言表。 白歧穿插在人群中,身形连闪中,避开人流,很快来到了屋舍之前,二话不说,直接推门而出,恰好迎面撞见赵丰,不由微微一愣,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我回来了!” “恩~”赵丰点头,目光兴奋。 二人入屋后,不待赵丰催促,白歧当即一拍腰间储物袋,取出一堆事物递了过去,赵丰忙伸手接过,拿在手中一看之下,顿时倒吸一口气,露出震惊,却被他强压下去,忍不住面泛喜色,目中精光连闪,涌动兴奋之意。 收起这些物品后,赵丰重新看向白歧,还略有促狭地挤了挤眼,白歧顿时苦笑。 “该走了!”白歧道。 “走!”赵丰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一扫前一刻的颓然与色厉内荏。 二人一前一后,相继推门而出,加入到涌动的人潮之内,向着比斗峰的方向行去...... 第九十六章 资格测试 比斗峰,顾名思义便是一座专门设下,用以斗法比试的山峰,此峰不入宗门各大主峰之列,不参与任何宗门事物,寻常更没有弟子驻守,唯有四年一度的内门大比才会启用。 这是一座高达百丈的山峰,说是山峰却也不对,寻常山峰自山底向上会有坡度,总是越往上越狭窄,一直到山巅为最。 而这比斗峰却不同,从外形上看很是奇特,便如一座直立的圆筒,上下几乎大小等同,若身在山巅,自边沿处向下望,便能看到陡峭异常、几近笔直的悬崖,还有稀稀落落、棱角锋锐的岩块凸起,光是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 好在即便这比斗峰寻常无人驻守,也有栈桥自各大峰与之相连,方便弟子门人通过。 上方便是一处异常开阔的平地,足有百丈见方,已有不少人影在其上。 地面平整如刀削,似人为开辟而成,还有巨大的青石板铺设,其上符光隐现,弥漫一股浓郁的防护波动,似布置有不少防护阵法在上,此刻这些阵法皆处于沉寂状态,还未激发,可想而知,一旦激发必定拥有不弱的防护之力。 整片场地被这些巨大的青石板分隔成大小几近等同的数十处区域,东首面西有案几陈设,却无人在上,唯有一侧侍立着两名身穿白袍的外门执事。 随着到来的弟子越聚越多,原本空旷的山巅也变得拥挤,所有弟子皆精神奕奕,双眼发光,一派朝气蓬勃的模样,冲散了山中初春的些许寒意。 终于,在午时还差一小会的时间,所有外门弟子全都来临,共计两百一十七人,挺拔着身子,面向上首案几的方向,昂扬着整齐立在广场之上。 人影一闪,众人直觉眼前一花,原本空无一物的五座案几之前,已是出现了五道人影。 这五人中,当先的便是一名相貌儒雅温和,极为英俊的中年人,不是王曲风还有谁?其余四人分立在侧,便是冷峻青年俞冲,红脸老者的古悦,公孙延自然也在其内。 至于最后一人,则是白歧于典藏阁之前见过的那名华发老者,乃是四大长老中最鲜有人知的孙厌长老。 人群之中顿时有弟子目露惊诧,其余长老大多人或多或少都曾见过,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孙厌长老,也难怪他们会感到惊奇。 “恭迎门主与诸长老!” 两名执事当先开口,向着刚刚出现的五人便是俯身一拜,其下弟子纷纷开口,神色狂热中倒头便拜。 “恭迎宗主、长老!” ............ 声浪滚滚,滔天而起,直冲霄汉,涌动着一股蓬勃之气,至此彻底拉开了此次内门大比的帷幕。 望着面前一个个目光火热中散发蓬勃朝气的年轻面庞,五人皆是露出微笑,王曲风抬手虚压,人群中的喧嚣才渐止。 见此,王曲风这才开口,声音朗朗,带着威严:“内门大比将开,为我曲风宗之盛事,多余的话本宗不多言,只说一句......“ 说到这里,王曲风一顿,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我期待你们的表现!”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涌起一股激昂的情绪,却无人开口,都展现在面庞上,一个个面色涨红,暗自握拳。不愧是一宗之主,不仅能掌控大势,运筹帷幄,煽动人心也是一把好手。 “接下来便由马煜长老来说明此次大比的规则。” 说完这句后,王曲风后撤一步,让开一旁,令身侧那名身穿道袍,面如冠玉,脸却有些长的英俊中年人上前。 只见这“马煜”先是目光平静,一扫面前两百余名弟子,见众人肃穆以对,便觉满意,微微点了点头后,徐徐开口,声音清冽道: “此次大比分为两轮,第一轮资格测试,你等需同时承受我等五人联手散开的威压,时间一炷香,唯有能坚持满一炷香者,才有资格进入下一轮!” 话音刚落,不少人都是心中一突,以往的比斗规则,许多弟子都曾听一些老辈弟子说起过,其中也会有长老出手的例子,却是第一次遇见连同门主与四大长老在内,五大筑基高手同时出手的。 不由皆是心中一凛,目光闪烁中,纷纷握紧了拳头,心头微微泛起不安之意,在看向身边的弟子,发觉了他们同样不安后,才寻到了少许慰藉,顿感好受了一些。 白歧却是目光古怪,看着公孙延一本正经地诉说着大比规则,心中腹诽不已的同时,还有些想笑,却被他生生忍住,没有表露半分。 “如此......这便开始吧!” 身后传来王曲风平和的声音,背对着王曲风,公孙延点了点头,张口轻喝一声:“第一轮大比——开!” 说话间一甩袖,光芒一闪,一座香案出现在身前,其上有一道古朴的香炉安放,炉内正中插着一株燃香,指风一扫,其上渐渐升起一缕白烟,凝而不散,徐徐直升高天。 见此,连同王曲风在内的五人,同时上前一步,甩袖间,目中神光一转,磅礴的威压倾泻而出,眨眼充斥了整个比斗峰上空,将两百多名弟子全部笼罩在内。 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刻身形一顿,肩头塌下去一大截,仿佛有什么重物落在其上,一个个不由分说,纷纷运转体内修为,开始抗衡这股威压。 起初威压还不甚强烈,大多弟子皆能承受,渐渐地,威压开始浓郁起来,那股落在身上的力道也变得越来越沉,不少修为低微的弟子面色开始涨红,呼吸变得不顺,却依旧在坚持着。 时间一息一息地度过,眨眼便过去六十息,逐渐有弟子支撑着有些勉强了,大多人开始盘膝坐下,而威压还在缓步递增中,一个个弟子面色涨红,而后苍白,渐渐变得惨白起来。 又过去六十息的时间,终是有弟子彻底承受不住这股威压,惨白着面色,颓然倒地,昏厥了过去。 每当有弟子陷入昏迷,王曲风便会抬手一指过去,有灵光闪现,牵引着这些昏过去的弟子,飘身而起,落在广场之外,被那两名执事喂服一些丹药,面色才渐渐恢复红润。 时间在流逝,又是六十息度过,转眼那株燃香便已焚烧过半,威压一转,陡然攀升了一个高度,在白歧的感受中,此时已达到了练气第三层的程度。 扑通扑通~ 接连有弟子栽倒在地,陷入昏迷,被牵引离场,这些弟子自然已是失去了资格,醒来后面色晦暗,隐露不甘之色,却没有立即离去,仍旧目光灼灼地盯着场中,看着那些仍在坚持的师兄弟。 此时场中剩余的弟子,大多是处在练气第三层以上的修为,少有的几名练气第二层的弟子,还在苦苦支撑着,面色惨淡若金纸,有冷汗涔涔落下,目光却显得异常坚定,隐有血丝弥漫,没有任何退缩之意。 眼看着这些弟子目中的坚毅,王曲风及身旁几人都是暗中点头不已,却犹有叹息,赤子心坚,奈何大道不容情,甚是残酷,碍于修为,有时只能止步不前。 经过了之前的一百八十息,白歧便发觉一个规律,这威压六十息一变,提升一层境界,从一开始的练气第一层,直至现在已然达到了练气第三层,那接下来,再过六十息,必然会是练气第四层。 十息...... 三十息...... 六十息...... 果不其然,当第四个六十息来临,威压一涨,轰然间席卷荡开,骤然暴涨至练气第四层。 宛若一股大力从天落下,大量处在练气第三层的弟子身形剧震中,发出闷哼,面色陡然惨白,眼皮一翻,直挺挺地后仰倒地。 那几名练气第二层的弟子更加不堪,身躯狂震中,如遭重击,张口喷出一道血箭,惨笑一声后颓然倒地,被王曲风等人牵引离场。 众多弟子失去资格后,剩下的已有不足百人,这些弟子都是修为高深之流,皆有着不弱于练气第四层的实力,还能够承受这股威压的侵袭。 时间依旧在流逝,那株燃香已然见底,好似再过数十息便要彻底燃尽一般。 白歧盘膝坐在原地,目光炯炯,静静等待着时间的度过,心中默数着,区区练气第四层的威压对他来说,根本成不了气候,因此毫无影响,依旧一脸淡然的模样。 如他这般的人不在少数,自然包括了谛朝宗潜这类人,纪风和施琳也在其中,对应地亦很轻松,这二人的修为早已达到练气第四层巅峰,可以轻松承受。 心中默念着,很快又过去了五十息,威压陡然又是一涨,这一次竟并非六十息一转,仅仅五十息的时间,便提升到了练气第五层的强度。 猝不及防之下,有多人同时发出闷哼,身形剧震中倒地,却还有不少人在强自支撑着。 只剩下最后的十息,只要能度过,便可成功通过大比第一轮,一个个皆使出吃奶的力气,死命催动着不多的修为之力,咬牙顶着头上那股无处不在的巨力,与之抗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最后的十息显得尤为难熬,变得漫长无比。 一息...... 两息...... 三息...... 每一息都有人支撑不住倒下,剩下的人,除了那些修为高深之辈,也都是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七息...... 八息...... 九息...... 十息!! 当最后一簇燃香化作烟灰,缓缓跌落在香炉内,威压蓦然一散,余下的所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第九十七章 八卦之擂 “第一轮通过者五十六人,现中断一个时辰让你等打坐恢复修为,一个时辰后,第二轮大比开始。”公孙延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而后五大筑基强者皆退回案几前坐下,静静等待起来。 坐下后,王曲风和孙厌还有俞冲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对外界不闻不问的样子,闭目休憩着,古悦却侧头冲着公孙延一笑,怪声怪气道:“马师弟啊,你那徒孙不错,居然能撑过第一轮测试,也不知能在第二轮走上多远,你说呢?” 公孙延漠然以对,面无表情道:“老夫的后辈如何,不劳你挂心,至于能走多远,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你我多说又有何益?” 说完这句,公孙延闭目,不再理会古悦,惹得古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而后冷哼一声,正坐案几上,同样闭上双眼。 时间静静地流逝,广场上余下的五十六名外门弟子,皆盘膝坐在原地,有的闭目认真吐纳着,有的则吞服一些丹药炼化,恢复修为,很快的,一个时辰便已度过。 当上首几大强者再次睁开双眼,这次唯有一人起身,却不是公孙延,而是那古悦。下方弟子的目光纷纷汇聚在他身上,随着他踏前一步,张口徐徐道:“第二轮,八卦之擂......开!” 话音刚落,古悦右手五指张开,有灵光内蕴,向着地面便是一掌按下。 嗡的一声,整个地面当即大亮,一道圆形的卦盘缓缓浮现,占据方圆数十丈的区域,其上分隔成八块不同的地方。 每一块地面,巨大的青石上皆烙印有一道符文,闪烁着玄妙的波动,分别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与八卦一一对应。 每一卦呈现的区域,都有一道光幕徐徐撑起,将这一块的区域独立开来,如此整个比斗峰的广场上便出现了八处不同的地带。 就在众人纷纷惊奇打量之时,古悦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清冽,传遍全场,“此为八卦之擂,若有足够的自信便可登上成为擂主,之后所有弟子皆可挑战,若战胜前一名擂主,便可成为下一名擂主,直至坚持到最后者,才会拥有角逐内门的资格......” 听到这里,众人皆是明了,一个个目光闪烁间,心中泛起各种各样的念头,有些眉头蹙起,陷入沉思,有些则神情坚毅,充满自信。 白歧同样感到诧异,却没想到是这样的规则,按照古悦的说法,若第一个登台,则至少要承受六名弟子的轮流攻擂,若能守住才算获得资格。 且这还只是粗略估计,白歧敢保证,若自己登台,欲挑战自己者绝不在少数,毕竟谛朝宗潜等人都积威犹深,而自己本身名不见经传,两相权衡,换做自己也会这么做。 若按照白歧一贯的行事作风,谨小慎微,极力隐藏自身,就绝不会行这等出格之事,但如今......目光闪烁间,白歧心中已有了打算。 “这擂台上有防护法阵,可入不可出,唯有一方认输或落败,才会开启,”古悦平静的目光一扫众人,缓缓陈述着规则。 说到这里,声音陡然一转,挺高了几分,神情也是一厉,“切记,此次比斗可借助法宝器物,禁止吞服丹药,更不允许生死相争,只可点到即止,若有违反,门规处置!听明白了吗?” “是!” 一众弟子纷纷回应,古悦满意一点头,随即甩袖,轻喝一声:“第二轮大比——开!”说完这句身形后撤一步,退回案几处坐下。 山巅之上,风声呼啸,古悦的声音被风声搅碎,吹袭出老远,回荡在群山中,许久才徐徐消散,然一个个弟子纷纷你望我,我望你,却没有一个争先上前的,一时间广场山陷入了短暂而诡秘的静谧当中。 任谁都不愿做这等率先出头之事,在场的没一个是傻子,心思通透得很,若非实力绝对的强横,无人敢惹,先出头的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也是最吃亏的,谁没事自找不痛快? 气氛略有些压抑,唯能听到凌冽的风声呼啸在山峦之间,带着森森冷意,吹起衣袍不停的翻飞着......良久。 “哼,一群鼠胆之辈!”一声冷哼,一道魁梧的身影自人群中踏出,一跃之下穿透了外围的光幕,落在了八块区域的其中一块上,手中符光一闪,咚的一声,一柄黝黑长棍出现在掌中,被其一顿落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宗潜,其所站立之处则是艮卦所在。手持着游龙长棍,面容冷峻刚毅,周身有股战意渐渐升起,浑厚而浓烈,宗潜目光扫向人群,张口便是一声爆喝:“谁来?” 但凡其目光扫向之人,除了少数人不惧,余下那些个弟子皆神色微变中,避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到最后其目光停顿,落在一人身上,冷冷盯视着。 此人自然是赵丰,被宗潜狠狠盯着,赵丰忍不住面色一苦,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腰间储物袋,似想到了什么,这才心中大定,恶狠狠地回瞪过去,不让分毫,虽是如此,却也没有即刻上前。 有人领头,打破了这一刻的压抑,下一瞬,一道娇俏倩影被一阵浮光掠影包裹,伴随着一声轻笑,一转一下落在了坎卦之上,与宗潜比邻。 “既然这样,我也来!” 光影一闪,刹那消散,露出了其人的样貌,一如以往的俏丽动人,人群中不少男弟子的眼中都有瞬息的恍惚闪现,甚至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此人则是孙灵。 “我也来!” “还有我!”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从人群中闪出,各自选择了一处,分别落在了乾卦和坤卦上,落下后一甩下摆衣袍,相对而立。 这是两名男弟子,一个面容白皙,相貌俊朗,另一个气息沉稳,身躯精悍,皆是有着练气第五层的深厚修为。二人上台后,人群中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看,第二峰的徐奎师兄和第三峰的李文师兄也上了!” “是啊,听说他二人一直明争暗斗,要一争高下,看来此次大比有好戏看咯!” “不错!” ............ 眼看着已有四处擂台被人占据,人群中的躁动之意渐浓,一个个弟子不论修为高低,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直在白歧身边的赵丰却感到浑身不自在,不为别的,只因那宗潜仍旧死死地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好似他不上场就绝不罢休一般。 无奈之下,赵丰一咬牙,嘴里嘟哝一句:“上就上,怕你啊?!”说罢身形一闪,落在了兑卦之上,与宗潜遥遥相对。 见此,白歧也不再多等,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脚下一动,身形一闪之间,向前掠去,看其方向,便是那巽卦所在。 就在白歧刚刚离开原地之时,一道干瘦的身影紧随其后,出离了人群,向着震卦所在而去。 只是,其身形刚刚来到震卦所在的区域边缘,一只脚还未踏入光幕之际,一股大力从天而降,直接将之扇飞出老远。 砰—— 一声巨响,这干瘦的青年身形剧震中整个倒飞而出,落在广场一侧,落地后挣扎着欲起身,却努力了几次都失败了,面色泛起一股异样的潮红,陡然张口哇的一声,便是喷出一大口鲜血。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令众人变色,纷纷停下了议论,目光落在震卦所在之前,那里不知何时已是多出了一道瘦削的身影,有冷冽的声音自其口中传出:“区区练气第四层,也敢争夺擂主?!” 那倒地喷血的青年原本还咬牙切齿,眼神阴狠,欲强撑着起身回头,去看看是谁伺机对他下此狠手,若是修为不如自己,必定要报仇雪恨。 只是,待听到这个声音之时,其面色陡然变得煞白如雪,眼中掠过浓浓的惊悸,两眼一翻,很是干脆的倒地陷入了“昏迷”。 人群哗然,一个个呼吸急促,目光汇聚在那冷峻之影的身上,无一不是忌惮无比,只因此人不是旁人,而是整个曲风宗外门公认的最强者——谛朝! 没有人敢多说什么,那五大筑基长老依旧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案几之上,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更没有开口呵斥。 如此两名外门执事更不好阻止,而是任由谛朝一步踏出,穿透了外围光幕,落在了震卦之上,其所在的位置,恰好与白歧相对。 于震卦上站定后,谛朝冷冽的目光穿透防护光幕,遥遥落在白歧的身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心思。 见此,白歧眉头微皱,心中念头闪烁间,思索着谛朝此举用意为何,却毫不避讳地与之对视。 第九十八章 你跟我有仇? 旁人不知,实则这五大筑基强者正以灵识相互传音交流着。 “古师弟啊,你这弟子好生霸道,这一点倒是与你很像,只是如今还好,若在外界,怕是要吃亏......”这是孙厌的传音,在古悦的脑海中回荡。 论资历,虽说除了俞冲外,剩下的几人皆是同辈,但孙厌一向老成持重,较之几人也年长了许多,当年立下曲风宗之前,几人便已交好多年,孙厌也一直在几人中充当老大哥的角色,即便是王曲风后来修为精进神速,较之孙厌更加高深不少,却也要对孙厌敬重万分。 因此,或许马煜的话古悦会不听,甚至还要反斥一番,但孙厌的话,古悦不敢不听,于是忙传音回道:“师兄说的是,还是要受受挫折的好,在门内有我等庇护,在外怕是容易得罪人,这次后,师弟我必定好生管束管束......” “恩,这才像话!”孙厌一点头,王曲风却是笑着从旁插了一句道:“大哥你别光说人家的弟子,你看灵儿那丫头怎么样?” 听到这话,孙厌呼吸一滞,苦笑着传音道:“师弟你别说了,还是那副样子,净胡闹,哎~这次进内门,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也要活动活动了,再这样下去,还像话吗?” “哈哈~” ............ 几人笑谈之际,广场中央的八卦之擂,已尽都被人占据,最后的离卦上则是一名相貌娟秀,周身涌动着一股火属性灵力,明显是修炼火属性功法的女弟子。此女名为邱蓉,是第三峰的弟子,也是有着练气第五层的修为。 擂台上被占满,要想成为擂主,则必定要亲自去争夺,剩下的弟子一个个目光闪烁,犹移在八处擂台上,心中思量着如何出手。 不待多久,便有一名弟子跃起,向着乾卦落去,其内之人便是那相貌俊朗颇有几分儒雅气质的李文。 “李师兄,请!” 这弟子向着李文一抱拳,李文微笑同样抱拳回礼,“请!” 话音刚落,这名新上场的男弟子一拍储物袋,一柄青色飞剑掠出,向着李文所在疾啸而去,与此同时,身形一转,倏忽间一道残影出现,竟是直接消失在远处,从另一侧向着李文包夹。 李文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目光平静,不见丝毫慌乱,下一刻那柄飞剑已然来到身前,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垂下的衣袖中,手指动了动,那飞剑竟是一顿,停在了半空,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攒住,动弹不得分毫。 那从另一侧紧随而至的弟子面色一变,直接掐诀打出一道灵光:“浑土术,去!” 轰的一声,地面一震,裂开一道沟壑,蔓延中青石崩碎,掀起大量烟尘,遮盖了众人的视线,隐在其中的那名弟子目光一闪,抬手一拍储物袋,一道金光乍现,驱使下疾闪而出,向着其内隐约露出的修长人影掠去,望之便有一股令人心境的锋锐之感。 “中品六层瞬金符!!” 人群中有人惊呼,赵丰听到这话却是挑了挑眉,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望着对面的宗潜,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根本不去关注旁人的战场。 呼~ 一道狂风蓦然生出,直接掀飞了那道符箓,连同那名弟子在内整个掀飞,撞在后方的光幕上,发出沉闷巨响,而后跌落在地。 “认输!” 那名弟子面色略有苍白,捂着胸口好久才起身,没有不甘,而是心悦诚服的向着李文一抱拳,说出了这两个字。 “承让!” 李文客气回礼,温厚的面容,和善的微笑,很容易给人一种亲和之感。 “李文师兄的纵风术当真了得!” “那是,不过于冚的身法也是了得,速度很快啊!” ............ 人群中响起阵阵议论之声,这一场比试前后也不过十多息的时间,修士的斗法少有纠缠不休,势均力敌不过修为相近,法宝功法威力近似才会有的情况,大多都是很快就能决出胜负,本不足为奇。 仿佛被之前的比斗激发了战意,一个个弟子开始登上擂台,即便是宗潜孙灵所在的卦位也有人踏上,一时间各种法宝符光术法波动不断闪现传出。 砰—— 这才刚刚有人踏上擂台,却立刻有一处决出了胜负,一声巨响传出,一众人惊诧不已,目光怪异,纷纷看向赵丰所在的兑卦上。 只见一名练气第五层的弟子,四仰八叉躺在擂台一角,已是彻底陷入了昏厥,再看其身上,满脸黑灰,全身衣物破碎不堪,焦糊发黑,露出大片布满血痕的肌体,还有阵阵青烟冒出。 一个个弟子看向纪风的目光越发古怪起来,甚至其他战团处也有正在对战之人停下,看向赵丰的所在。 见此,赵丰做贼似得嘿嘿发出两声干笑,还搓了搓手,顿时众人心中纷纷腹诽,暗骂不已。 刚刚那一刻,几乎无人注意赵丰所在,都是看向其他人的战场,根本没看到赵丰如何出手的,没成想还没过一息,这都结束了,不禁令这些未上场的弟子瞠目结舌的同时,心中皆是一凛,暗暗警惕不少。 少顷之后,那名全身如黑炭似的弟子这才悠悠转醒,周身知觉开始恢复,终是忍不住张口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犹如杀猪般,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抱着胸口在场上不断打滚。 “喂喂~犯得着这样吗,不过是些皮外伤,你跟我有仇啊?!别想陷害我!”赵丰看着面前之人的惨状,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听到这话,那弟子哀嚎更多,目中血丝弥漫,瞳孔收缩中,掀起浓浓惊惧,莫说旁人,就连他自己都未看清赵丰是如何出手的,唯看到一阵蓝光闪过,下一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咬牙切齿中,这名弟子强忍着全身刺痛,看着赵丰一脸无辜的神情,心中暗骂不已,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两个字:“有仇!” “哦,有仇啊,那就好办了!”赵丰面色一凛,露出几分冷意,作势还欲再出手,那弟子忙连滚带爬地起身,呼吸急促中张口疾疾呼喊一句:“认输!” 光幕一闪,令其穿过后仓促回到人群中。 “算你跑得快!”身后,赵丰一咧嘴,露出满口白牙,笑意却有些冷。 他说的没错,的确是有仇,而且仇怨大了去了,这名弟子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多前那一日,将他掳到第二峰交给宗潜的几名弟子之一。 要论记仇,赵丰可是睚眦必报的那种人,当初敌不过这些人,却是将这几人的嘴脸记得一清二楚,此时便是要秋后算账。 “还有谁来?!” 赵丰双手叉腰,鼻孔朝天,一副大大咧咧、趾高气扬的样子,扫视着周围人群,伸出右手,抬手一指指点去。 “你、你、你,还是你?” 所指之人无一不是那曾经的罪过他的几些人,被其点到的那些个弟子,皆是畏畏缩缩,下意识地身子一颤,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这般做派甚是狂傲,引人不齿,却一个个敢怒不敢言,谁能想到转眼一年多的时间,赵丰的修为竟能达到如今的程度,仅仅一招便败退了一名练气第五层初期的同门。 砰—— 又是一声巨响,又有一处战团分出胜负,土黄色的光芒缠绕棍身,宛若游龙蜿蜒,重若千钧,其势大且沉,速度亦是快绝。 一闪之间,化成重影叠浪,令人眼花缭乱,悍然落在一名身形粗扩,面庞黝黑的练气第五层壮汉身上,将之直接轰飞,撞在光幕上,甚至令光幕出现刹那的恍惚不稳。 这名壮汉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后,便倒地陷入了昏迷之中,被一名外门执事上前,打开光幕防护,接引离场,胜者——宗潜。 几乎不分先后,孙灵所在的坎卦上亦有了结果,法器烟罗幻化万千,将一名相貌平凡的青年缠绕地死死的,吊在了半空,无论怎么挣扎也是无用,无奈之下只得放弃认输,令孙灵轻松获胜。 白歧所在的巽卦,面前是一名身形瘦削,目光阴沉的男弟子,先是一拍储物袋,取出一枚碗状的法器,向着前方空处一丢,同时掐诀一指。 那法器凌空骤然放大,变作一丈大小,倒转碗口,向着下方白歧的位置扣下,还未落下之际,白歧蓦然抬手一拍储物袋,直接一甩,甩出一道剑光。 砰砰—— 接连两声巨响,几乎同时响起。 第一声巨响,那碗状法器直接被震飞,高高地掀起,其势不减,速度极快,剑光一闪,刹那出现在那名瘦削男子身前。 仓促间那男弟子只来得及取出一道明显是防护之用,形似铜镜的法器护在身前,此时剑光同时来临。 第二声巨响紧随响起,咔嚓一声,铜镜裂开无数裂纹,却愣是没有破碎,却有一股巨力从中传递,令这弟子身形剧震,忍不住色变,只来得及失声惊呼一句:“好重的飞剑!” 随即整个人连同那铜镜倒飞而出,撞在了防护光幕上,落地后挣扎了好半天才起身,目光落在白歧的身上,还在已被其召回身前的那柄灰扑扑的飞剑上多停留了片刻,目中闪过浓浓的忌惮,良久苦涩开口,只说出两个字:“认输!”而后落寞离场。 第九十九章 争 “咦?” 白歧的飞剑出现的刹那,上首案几处,古悦目光一凝,眉头微微蹙起,心中轻咦一声,暗自称奇不已,心道自己替白歧炼制的那柄飞剑明明是银灰色,此时看到的却成了灰色。 不仅是外观大变,连气息也变化了许多,内敛深邃,有种厚重的感觉,更奇特的是,在古悦的感知中,那飞剑上竟似有股尘封之感,好似隐藏着什么封印在内,隐隐透出的气息连古悦也要动容,凭借其筑基初期的修为亦无法彻底看透。 古悦目光一闪,落在白歧的身上,灵识散出仔细感受一番后,当即一瞪眼,露出浓浓的震惊,全都表现在脸上。 他发现,短短三月的时间,不知何时白歧的灵魂境界竟已突破了练气第八层,达到了练气第九层,还不是寻常的第九层,而是练气第九层巅峰,距离练气第十层只有一步之遥。 这一发现连古悦都被狠狠震到了,忍不住轻嘶一口冷气,一旁的王曲风察觉异状,有些诧异的扫了古悦一眼,传音问道:“古师弟,何故震惊?” 古悦回过神来,忙收敛形容,侧头对上古悦清澈中带着一丝疑惑的双眼,传音回道:“师兄,你说马师弟的徒孙如何?” 古悦一提,王曲风便是一怔,迟疑中目光一转,扫向前方擂台之上,很快地便停在了一道修长的身影上,立刻认出了白歧,顿时一惊,凝目细看之下,面色开始变化。 “这......这怎么可能......练气第六层巅峰,练气第九层的灵魂境界......” 看其睁大的双眼,以及渐渐泛红的面庞,早已失去了平日里的娴淡若适,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传音喃喃着:“妖孽啊妖孽......这怎么可能......这才一年半啊!” “呵呵!”古悦笑着传音打趣道,“师兄啊,当年你我可都是看走了眼啊,还是咱们的马师弟慧眼如炬,替本门寻到了如此天才,实属我曲风宗之大幸呐!” “不错!”王曲风点头感叹道,“本以为有个谛朝,已算是我宗百年难遇之机缘,没想到马师弟的徒孙,白歧这孩子也有如此天资,甚至超过了那谛朝,若他能入内门,本宗必定倾尽全力去培养,师弟你不会不乐意吧?!” 说话间笑看着古悦,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无比,像是在征求着他的意见,却是任谁都能听出其言辞中的坚定和决心。 古悦自然是知道王曲风指的是什么,谛朝是自己的弟子,若只有他这一名天资弟子,宗门的资源必定会全部倾注在其身上,不遗余力将之栽培,如今多了一个白歧,自然要有所倾斜。 见王曲风看着自己,古悦洒脱一笑道:“师兄当我是何人,为了宗门的未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甚好!”王曲风满意点头,二人不再交谈,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前方擂台上...... *** 此时,第一轮争夺已接近尾声,已有五座擂台结束了战斗,还有一座擂台即将决出胜负,便是那名为徐奎的精悍男子所在的坤卦上。 此人不知修炼了何种外修法门,肉身坚逾金铁,身上白袍早已破碎,被其一手扯开,露出浑身高高隆起的肌腱,宛若虬龙蜿蜒,有气劲环绕,他的对手则是一名矮矮胖胖,如球一般圆滚滚的胖子。 别看此人很胖,身法倒是不差,极为灵活,不断闪躲着徐奎的攻势,在十丈大小的坤卦擂台上左冲右突,一对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时刻注意着徐奎的动作,要寻找最适合的时机,好伺机将之击败。 最终徐奎故意露出一丝破绽,那胖弟子目露兴奋,袖子一抖,滑出一柄匕首法器,落在掌心,手握着匕首,有寒光吞吐,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还有浓浓的得意。 身形一闪中,这名弟子从一旁绕过,以一种疾速冲向徐奎,便是一刀扎向其腰间所在,那里是徐奎的罩门,在之前的试探性攻势中,此人早已发觉一点,便是徐奎总是有意无意地护着腰间。 这一击速度极快,徐奎肉身虽强,动作却有些迟缓,电光火石之间,寒光已至,下一刻,只听叮的一声,有金铁交击声响传出,那胖弟子嘴角的一丝笑容还未绽放,却陡然面色大变,发觉手中匕首怎么也刺不进去。 见此,那胖弟子心中立刻生出一股不妙之感,圆滚滚的身躯,肥肉连连颤动,就要抽身而出。 就在此时,,徐奎目中冷光一闪,右手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极速陡然发力,猛的一把握在了其持着匕首的右手手腕上,而后狠狠一陡。 咔咔~ 有骨骼错位的声音传出,那胖弟子直接张口发出一声惨哼,还未结束,徐奎顺势一脚揣在其下盘小腿上,那胖弟子吃痛,腿一软,身子一矮,就要倒地。 把握住这一刹,徐奎左拳猛地收势,气劲乍起,环绕他的整个左臂,而后一拳直接轰在了对手满是肥肉的肚子上,令其喷出一口鲜血后,飞跌出老远,落地后陷入昏迷。 因白歧早已结束了战斗,还未有下一名弟子上台挑战,因此在巽卦上透过光幕,恰好看到了徐奎的战斗,心中略有惊诧,暗道此人的战斗方式与自己倒是颇为相似,只是在先天上,肉身强度与自己有着难以弥补的差距。 灵识散开扫向徐奎,白歧顿时察觉了其修炼的功法之奇特,其丹田内灵力气旋竟时刻处在发散状态,无时无刻无有灵力贯穿全身,融入周身筋骨中,而后自筋骨中泌出,回转经脉,再重新汇于丹田,形成一种奇特的循环方式。 这些灵力在白歧的灵识观察下,一层一层呈现波浪之状,宛若层层叠叠的防护盔甲覆盖了全身肌体,唯有一处窍门所在,那是在头顶百汇处。 之前那胖弟子的动作,白歧也是看得清晰,以他的心智自然猜出了一些什么,想必那丝破绽乃是这徐奎故意露出的,且其窍门所在也是徐奎刻意作出的样子,便是要引那胖弟子上当,果然最终被其反制功成。 白歧不禁心中一叹,这些个资历深厚的老弟子,不论修为如何,果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想到这里,白歧摇了摇头,目光回转,看向正对面的方向,心中冷笑一声,果不其然,一如之前猜测的那般,其他擂台都有人尝试挑战过,唯独谛朝所在的震卦,竟无一人敢于挑战。 此时的谛朝,正静静盘膝坐在擂台中央吐纳着,全然不顾周围的震天轰鸣,好似不屑一顾,谁都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如感受到白歧的视线,盘膝中,谛朝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有两道冷电一闪即逝,嘴角泌出一丝带着挑衅的笑意,森森发寒,见此,白歧亦是目光一寒,眉头微微皱起,随即转头不再看他。 时至此刻,唯有一处擂台还未分出胜负,则是在离卦上,那名未邱蓉的女弟子战斗地颇为艰难,只因其对手乃是一名练气第五层的男弟子,无巧不巧,其所修炼的功法还是专克火的水属性。 只见一团明艳的火光化作游龙咆哮,将一团水幕包裹其中,二者碰撞之间,有滋滋声响不断传出,白色的水汽从中升起,几乎掩盖了大半个擂台。 这二人皆在艰难地支撑着,功法相克,唯有靠修为相抵,看谁能耗得起,支撑到最后的便是胜者。 只是,这二人修为相当,体内灵力总量也差不多,即便是有人胜出,怕是也会便宜了下一名挑战的弟子。 果不其然,又是半刻钟的时间,那名男弟子终是支撑不住,面色苍白中,身前水幕破碎,倒地陷入昏迷。 与此同时,火龙同样扭曲中消散,邱蓉的身躯摇晃了两下,面容同样苍白得怕人,咬了咬嘴唇,努力挤出一丝艰难的笑意。 见此,不少弟子目光闪烁,心思活络了起来,白歧轻叹一声,微微摇了摇头,不再去看。 第一百章 两败俱伤 果不其然,当那名陷入昏迷的男弟子,刚刚被一名外门执事打开防护带离了擂台后,立刻就有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弟子趁着旁人不备,一窜之下直接踏上了离卦。 此人名为方胜,乃是第一峰的弟子,一贯就有些小聪明,喜欢行一些渔翁得利之事,令人不齿,待其踏上擂台后,下方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以一种鄙夷的目光打量着此人。 方胜却不以为意,先是环视一周,两眼眯起,贼贼一笑着抱拳道:“承蒙诸位师兄弟相让,小弟不才,便要争一次擂台!” 话还未说完,便有阵阵嘘声传出,还有一声声低骂,只是,这些人表面虽是同仇敌忾,心里怎么想的,估计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好无耻!” “就知道捡现成的,卑鄙!” “老子最恨这种人,罢了,若他输了也就算,若是赢了,老子第一个上,干他丫的!” ......... 一声声嘈杂入耳,虽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听得清晰。 而方胜权当做没听到,一甩下摆,转身后,面上笑容已是收起,有一股气势渐渐生出,萦绕在周身,白袍无风自动,哗哗作响,微扬着下巴,装出一副不世高人的气度,斜倪着双眼看向邱蓉,淡淡道:“邱师姐,请了!” 只是,因其五官本就不算端正,眼睛狭长若鼠,且下巴尖细,嘴上还有两撇胡须,就算是肃容,也给人一种极为猥琐之感。 “请!” 邱蓉面色沉静,眼神很是坚定,看不出任何动摇,即便是面色苍白如雪,也依旧咬牙,说出这一字。 话一出口,没有丝毫犹豫,邱蓉右手向着储物袋一抹之下,立刻有一道虹影从中窜出,宛若灵蛇出洞,竟是一道长鞭法器。 长鞭一出,便向着方胜周身缠绕而去,方胜面色微变,身子一矮,原地打了个滚,这才堪堪避开,就如懒驴打滚,引得下方人群哄笑连连。 邱蓉却不敢大意,此刻她体内灵力已是捉襟见肘,时刻面临枯竭,若不速战速决,必定会落入下风,于是努力驱使着长鞭改变方向,追向方胜。 方胜闪转腾挪,努力躲避了几下,急的满头大汗,以他刚刚达到练气第四层的修为,即便是面对强弩之末的练气第五层高手,还是十分的吃力,看这长鞭的力道,闪掠间有破空疾啸,抽在半空啪啪作响,若是挨上那么一下,怕是直接要皮开肉绽,受伤不浅。 “小娘们,都这样了,还这么狠,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心中一发狠,闪躲中方胜一手拍向储物袋,便有一道青色的木片出现在手中,咬破舌尖张口喷出一丝鲜血落在其上,而后猛地一甩。 砰的一声炸响,木片于方胜身前半空直接炸开,气浪环绕中碎屑崩飞,其内有一道符文飞出,化成光影环绕方胜周身,不断盘旋着,便有一层青色的光幕迅速浮现在方胜的身前一尺范围内,隐约间似有一株高达数丈的古木虚影呈现虚空,有极强的防护波动从中传出。 长鞭疾闪,一扭之下狠狠抽在了光幕之上,光幕一震,向内一缩,青光一阵扭曲,却没有破开。那古木虚影摇晃,洒下点点灵光,顿时扭曲消散,光幕恢复原状。 方胜暗自咂舌不已,却犹有得意,心道,我就不攻,耗也得耗死你! 见此,邱蓉的绣眉深深皱了起来,接连驱使长鞭抽打着光幕,古木虚影摇曳,忽闪忽现,每当光幕上出现一丝波纹涟漪,便有灵光洒下,涟漪立刻消散,所有力道皆被卸去。 望着光幕内面露得意之色,仿佛看到了胜利曙光的方胜,邱蓉绣眉深深蹙起,目光闪烁中,隐有焦急之色,最终似有了某种决断,一咬牙,翻手间取出一道叶片。 这叶片火红,出现的同时周围的空气出现小幅度的扭曲,似蕴含高温,仿佛是什么天材地宝的一部分,呈现半透明之色,其内的筋络气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奇特的是却没有任何生机散出,宛若死物。 深深看了这叶片一眼,邱蓉口中默念一句:“去!”而后一甩那叶片,红光一亮,飘飘忽忽如柳絮,速度却是极快,眨眼竟飞至那防护光幕之前,在方胜迟疑的目光下,缓缓印在了其上,而后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 叶片融化的瞬间,顿时有高温散出,透过光幕传入其内,方胜热得满头大汗,顺着面庞涔涔落下,不仅如此,随着叶片的融化,光幕竟开始剧烈的波动起来,自叶片紧贴之处,一个圆形的小洞开始出现,好似被溶蚀出的缺口一般。 “这是什么法宝?!”方胜骇然,如热锅上的蚂蚁,顿时坐立不安起来,再加上高温难耐,陡然有股晕眩感自脑海中泛起。 一咬舌尖,一股刺痛令他瞬间清醒过来,忙拍向储物袋,取出大量符箓捏碎,印向那缺口,要将之封堵,阻止缺口扩大。 只是无论是何种手段皆是无用,缺口越来越大,光幕扭曲得也越来越严重,方胜身后的古木虚影一阵恍惚,好似随时都要消散一般。 当叶片彻底融化的同时,光幕上已是出现了一个三指粗细的洞口,红光一闪,那叶片随风消逝,化作飞灰。 见此,方胜这才感到松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有何动作,陡然间,一道如灵蛇般细长的鞭影刹那洞穿那缺口,将一时失了方寸的方胜捆了个正着,而后狠狠一勒。 有咔咔之声自方胜周身不断传出,方胜张口发出一声惨叫,两眼一翻当即陷入了昏迷,环绕其周身的符文随即破碎,光幕亦一阵扭曲后彻底消散。 扑通~ 方胜的对面,邱蓉一头栽倒在地,终是因为消耗过甚,同样陷入了昏迷,竟是两败俱伤收场,引人唏嘘,二人被带离擂台后,便有一名练气第五层的弟子抢先占据离卦,接替了擂主之位。 且不说这一处,另外的各大擂台此时亦有下一波弟子参与了擂主争夺,一时间龙争虎斗,轰鸣不断,各色术法彩光接连闪现,令人目不暇接。 艮卦上,一根游龙棍被宗潜挥舞得密不透风,几乎看不清轨迹,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宛若一道棍影形成的避障,对手艰难招架着,岌岌可危,时刻都有被逼入绝境的趋势。 坎卦上,法宝烟罗幻化万全,或刀枪剑棍,或钟鼎罗网,端是神异了得,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若论法器,在场的恐怕没一个比得上孙灵。 要知道这烟罗,乃是货真价实的筑基之宝,只是其上有封印,以孙灵目前练气第七层的修为,还未能彻底展现出它的威力罢了,却也足够她在这次大比中占得一席之地了。 再看兑卦上,口中不断嚷嚷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赵丰挥舞着金砖化成的青色盾牌,放大后不断轰砸着,步步紧逼,又可攻可防。 对手显得很狼狈,被其逼迫得只顾得上逃窜,再加上本就对赵丰有了不小的忌惮,害怕他那种突如其来就会让人遭殃的诡异手段,因此败势已现,胜负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李文亦显得游刃有余,一手纵风术被施展得淋漓尽致,出神入化,对手根本近不得他的身,而徐奎就有些不轻松了,对手速度很快,难以轻松得手,依旧在缠斗中。 若说最轻松的,除了依旧无人敢挑战的谛朝外,恐怕要数白歧了。每次只需飞剑一出,对手很难招架几式便会落败,几乎没有丝毫的悬念,原本还前赴后继欲挑战白歧的弟子,到后来却是逐渐少了许多。 谁都看得出来,白歧这柄飞剑的威力可怕,根本不是练气层次所能对抗的。 如此轻描淡写的接连胜出,此刻的白歧可谓风姿尽显,异常高调,引人感叹诧异的同时,连上首的几大筑基强者也频频侧目。 时间在流逝,争斗一直在进行,好几处擂台的擂主早已接连易主多次,唯有几人一直稳稳占据着,连徐奎也落败了,李文则勉强支撑到了最后。 纪风和施琳亦上场过,他二人本就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尝试一番,想要测试一下修炼多年的成果,皆是选择的李文作挑战的对手,不出意外的最终落败,却也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场上的弟子越来越少,从一开始的五十余人,到现在只剩下寥寥数人,距离八大擂主的最终决出,即将彻底得见分晓。 第一百零一章 你不要过来! 终于,当一切的喧嚣彻底平息,场上只剩下最后的八人,便是最终的八大擂主。 这八人除了三人白歧叫不出名字外,其余五人包括他自己外,还有谛朝、宗潜、孙灵、赵丰,这几人傲立在各个擂台上,承接着下方众多弟子同门的瞩目。 从大比一开始到如今,亦不过才过去了两个多时辰,天色还很早,虽然战斗的时间不长,但消耗还是不小的,因此众人皆抓紧一切时间,原地盘膝坐在擂台上,吐纳着恢复起了修为。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八人先后睁开双眼,一个个目光炯炯,精神恢复了饱满,体内修为滚滚,半个时辰的时间,虽未令修为彻底恢复,却也只差一丝。 见此,上首案几处,古悦徐徐起身,环视一周后,张口缓缓道:“如今八大擂主已然决出,乃是实至名归,你等八人的表现,老夫看在眼里,不愧为我曲风宗外门的精英弟子,此次大比后会有赐下,” 顿了顿,古悦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道,“现八卦之擂上,卦位相对者为对战一组,共分四组,决出可入内门的四个名额,此后再行轮换,分出主次,你等......这便开始吧!” 随着古悦的声音刚刚落下,两名执事老者中的一位,翻手取出一道令牌,抬指一点之下,有八束细小的灵光从中射出,散开后分落向八大擂台。 各处擂台上的防护光幕顿时有波纹泛起,宛若水幕般涟漪层层粼粼,波光蔓延,其上那股阻力渐渐消失,可以令人轻易穿过。 此时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山巅之上,远方的天空被晚霞灼烧成火红的颜色,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绚烂而迷目,山风在呼啸,发出呜呜之声,比斗峰之上,一股肃杀之意渐渐酝酿而起。 沉默了不足数十息,坤卦上那名白歧不认识的弟子,一甩袖袍,飞身而起,一闪之下便踏上了乾卦,他的对手便是那名为李文的温厚男子。 此人踏上乾卦后,便是一抱拳,神色凝重中声音低沉道:“孙师兄,请了!” “请!” 李文同样抱拳,身形一动间,二人身化光影,在擂台上穿梭着,立刻战成一处,偶尔发出一两声碰撞,有气浪滚滚排出。 又有人动了,离卦上那名新晋的擂主,乃是一名修为深厚,甄至练气第五层圆满的男弟子,眼神如鹰,极其锐利,目光一闪,看向对面的孙灵,当即一掠,穿过虚幻的光幕,踏在了坎卦上,有略带针刺感的沙哑声音自其口中传出。 “孙师姐,请!” “来得好!” 孙灵娇叱一声,法器烟罗一抖之下,绿华莹莹,于半空中轰然散开,幻化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便向着此人当头罩下。 艮卦上,宗潜一顿手中游龙棍,当即飞身跃起,便向着赵丰所在的兑卦落下,目如铜铃爆睁,两道厉芒自其中一闪而过,张口发出一声爆喝:“赵丰,我来战你!!” 其形状怖人,面孔狰狞扭曲,蕴含滔天怒火和憋屈,如饿虎扑食,又似恶龙天降,一跃数丈高,凌空一转之下,携着一股惊人的战意,手持着黄芒闪烁的黝黑长棍,以开天之势威临而下,下一刻便要踏上兑卦。 下方的赵丰,感受到宗潜的战意,下意识地身子一颤,瞳孔一缩,扯开嗓门就是发出一声尖叫:“你不要过来!!”这般做派,换来的却是宗潜的一声冷哼。 毫不在意赵丰的畏惧,而是嗤之以鼻,眼中寒光闪烁,魁梧的身躯一震,有两道黄芒大亮,自其掌心窜出,宛若游龙般蜿蜒,不分先后缠绕上手中的游龙棍,被其单手一舞,凌空一搅,搅动风声呼啸,高举过顶,当头便向着赵丰砸下。 感受着这股威势,令人色变,竟是施展了全力,下定决心要给赵丰一个深刻的教训,这一下若是实打实地落在赵丰身上,就算不死也要落得重伤的下场。 而赵丰却是一脸吓懵了的神色,呆呆地望着从天而降的宗潜,一动不动,更是毫无防备之意。 “好狠!” “这是有多大仇怨啊?!” “看来那赵师兄要吃苦头咯~” “那是,也不看看我们宗潜师兄是何人!” 见到这一幕,人群之中顿时掀起一阵低呼和议论,有人皱眉,带着不忍,有人疑惑,亦不乏吹捧者乃至于幸灾乐祸之流。 那些落败的弟子并没有离场,而是聚在远处观望着战况,他们自身虽败,却亦想见证门内骄子的诞生,更何况,观摩这等高手的对战,对他们自身也有不小的好处。 无论是招式的运用,还是神通的施展等,都可以令他们加深一些对于战斗感悟,仔细参详之,若悟性足够,甚至令修为精进不少亦不是不可能之事。 这一幕发生的时间极短,到现在不过数息而已,此时的宗潜依旧身在半空,还未落下,一棍之威可谓骇人,下一刻便穿透了兑卦外围的光幕,来到赵丰的上空。 眼看着再有一两息,这恐怖的一棍便要彻底轰下,可以想象,若赵丰接不下这一击,后果必定是凄惨无比。 那些个女弟子一个个别过头去,不敢看这血腥的一幕,即便是那些心性坚定的男弟子,也忍不住皱眉连连,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中。 长棍越来越近,一股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在赵丰的心中升起,密密麻麻的冷汗出现,浮现在额头,宗潜眼中厉色不减,表情异常狰狞,仿佛要将这一年多所有的憋屈,要在这一刻全部倾泻,宣泄在赵丰的身上。 “你!!” 赵丰面色大变。 “尔敢!!” 那是场外不远处,一名外门执事的声音,任谁都能感受到,这一击以赵丰的修为决计是接不住,宗潜已是拼尽了全力,谁能想到才刚一开始,他便下此狠手,丝毫不留余地。 于是这执事老者忙身形一闪中,向前赶去,还张口疾喝一声,要将他阻止,只是奈何修为不足,以此人练气第五层的修为,无论如何也无法在长棍落下之前赶上了。 即便是赶得上也是无用,若宗潜下定决心要置赵丰于死地,以他的修为,也挡不住啊! 上首案几处,几大筑基强者目光凝重,死死盯着宗潜的身影,若有任何不妙,随时都准备出手,此时还未到时机,以他们的老练,虽无法彻底猜出别人的心思,却也从赵丰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些端夷。 乍一看,赵丰仿佛是被吓住了一般,面色苍白,动都不敢动一下,实则在其眼中片刻前一闪而逝的两道狡黠之色,却依旧未能逃过这些人的双眼。 谁都不知道,这赵丰究竟是出于何等自信,竟毫不闪躲,任由宗潜一棍砸来,却也不想现在就出手,坏了大比的规矩,只能静观其变。 只是,如若有任何不安的苗头,他们宁可打破规矩,却还是会出手相救的,毕竟一个如此年纪便达到练气第六层的弟子,对于宗门来说,乃是不可多得的精英,如何取舍,自然不用多想。 果不其然,就在长棍距离赵丰的额头不过一尺多的距离,这么点距离以长棍落下的速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仿佛都能看到宗潜嘴角即将绽放的一丝带着残酷和嗜血的笑意,下一刻。 轰—— 惊天巨响蓦然响起,雷霆电光,疾风水火,各种各样的光华参杂,在即将入夜的山巅之上,宛若绽放了一朵璀璨的花朵,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愣住了。 “噗~” 恐怖的气浪排开,将宗潜整个人掀飞得老高,于半空中张口便是喷出一大口鲜血,而后重重地坠落在擂台上,发出闷响。 此时于擂台上,各色彩光依旧呈现,声势渐弱,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便彻底消散,有大片烟尘弥漫,遮盖了场中,许久才缓缓沉淀,终是露出了其内的景象,令一个个弟子顿时瞪大了眼,呆若木鸡,仿佛无法相信看到的一切。 只见一道道粗大的裂缝弥漫,几乎遍布了整个兑卦的擂台,地面青石崩碎,出现一个个深坑,碎石溅落地随处都是。 宗潜狼狈至极的身影落在其中一角,全身上下布满黑灰,衣服破碎地不成样子,只剩下一根根布条,耷拉在身体上,露出满身大大小小的伤势,布满血痕,可谓惨不忍睹,游龙棍亦早已脱手,也不知飞落到了何处。 在一众人呆滞的目光下,与擂台中央,一个黑漆漆宛若龟壳之物扣在地上,此时正被人掀起,露出一条缝隙,其内探出一个贼兮兮的脑袋。 此人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连连咂舌后,目光落在宗潜的身上,撇撇嘴道:“叫你不要过来,你偏不听,现在知道错了吧?!好心当成驴肝肺!啧啧~” 这话一出口,一众弟子门人,乃至执事长老,集体又是一阵呆滞,嘴角抽搐中哭笑不得。 第一百零二章 比谁狠 见宗潜许久没有动静,显然是陷入了昏迷,赵丰这才彻底掀开那龟壳,从中钻了出来,只见青光一闪,那龟壳恢复原型,重新化成那枚青色的小盾,落在赵丰手中,被其顺势收入了储物袋。 台下,一众人还保持着呆滞的样子,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两百多人的目光汇聚在一处,尽都落在他身上。 饶是赵丰脸皮极厚,也感到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抬手要去挠头,却又立刻收住,眼中露出无辜之色,还有一丝疑惑,好似全然与自己无关一般,引得无数人暗骂不已,心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案几之上,古悦的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愤愤不已,传音暗骂道:“好一个赵丰,竟有如此下作,内门大比这等庄严肃穆的场合,就被这一粒老鼠屎给搅浑了,看之后老夫怎么收拾他!” 别人看不清,不代表这几大筑基强者没看清,刚刚那一瞬,赵丰先是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接连甩出十多张符箓,包含各种不同属性的神通,且竟都是练气第六层强度的,甩出后立刻取出那盾牌法宝,放大后钻了进去,扣在地表纹丝不动。 若非如此,这么多的符箓一同爆开,怕是连赵丰自己也会遭殃,饶是以宗潜深厚的根基,且战法超群,实力也才练气第六层巅峰而已,无论如何也是挡不下如此数量,且威力巨大的符箓。 各色彩光亮起的刹那,首当其冲,迎面而来的宗潜,只是一个照面,便被气浪扫飞,立刻惨败收场。 “碍~”听到这句传音,一旁老神在在,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孙厌插嘴道,“师弟此言差矣,老夫却觉得此子不错!” “哦?”王曲风顿时露出感兴趣之色,微笑着看向孙厌,传音问道,“师兄此话何解?” “呵呵~”孙厌一拂银须,哈哈大笑着回道,“按我说,就如赵丰此子的性子,才能在这修真界吃得开,够奸猾,懂得拿腔作调,又善于隐藏,伪装自己,且为了胜出,会借助一切有利之势。” “是啊!”听到这话,王曲风的目中闪过些许恍惚,似在追忆,传音喃喃着,“修真界弱肉强食,勾心斗角,真到了生死攸关之时,若非无所不用其极,到最后输的人必定是自身。所谓心思纯良者,在修真界根本不存在,若是有,也活不长......” 听到这里,古悦的眼中闪过一抹沉吟,似若有所思,随即点了点头后,便不再多言。前一刻的怒火亦随之消散得差不多。 目光一转,重新看向场中赵丰那嚣张得意的身影,皱了皱眉,似犹有些愠怒,却也打消了秋后算账的念头。 此时,于擂台之上,陷入昏迷的宗潜这才悠悠转醒,先是睁开双眼,眼神略有空洞,还带着几分迷茫,而后周身知觉随之恢复,顿觉刺痛难忍。 艰难地抬了抬手臂,如牵动了伤口,宗潜忍不住轻嘶一口凉气,前一刻的记忆如潮水,随着这股刺痛,蓦然涌上心间,顿时目中血丝开始弥漫,胸中一团怒火熊熊升起。 就这么躺在地上,目光转动,直接寻到了那熟悉的人影,却看到赵丰正双手叉腰,神情嚣张无比,仰天大笑的样子,胸中怒意终于压制不住,张口吐出一口血沫后,挣扎着吐出两个字:“你......你......” “咦~”背对着宗潜的赵丰,募然一惊,腾地一下原地跳起来老高,向着一侧疾窜老远,原本嚣张的神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一收,变作警惕,飞窜的同时,似察觉到一丝不对,便立刻停了下来。 停下后赵丰回过身,往后一看,在看到这声音原来是宗潜发出,顿时长出一口气,抬手连连拍打着胸口,似犹有余悸。 许久才缓过来,立刻脸上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瞪着眼,一手叉腰,另一手遥指着宗潜,趾高气昂道:“你什么你?有屁就放,没事吓老子一跳,现在我赢了,你还不认输,信不信老子一巴掌呼死你?” 原地,宗潜双目如欲喷火,憋得满脸通红,愣是一句话说不出,众目睽睽之下,无论赵丰以何种手段胜出,输了就是输了。 犹记得一年多前,白歧一拳将自己惨败后,留下的那番话,此时已是应验,却仿佛一座大山压在宗潜的胸口,闷闷生疼,如同钻心一般,较之此刻身体的创伤,这份痛楚更加刻骨,令宗潜感到呼吸困难,无地自容。 “呀?还敢不说话?”宗潜的沉默,反倒涨了赵丰不少的气焰,目光闪烁着,仿佛察觉到宗潜似乎真的已是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后,顿时一撸袖子,窜上前去,在众人齐齐呆滞的目光下,竟直接一跨,骑在了宗潜的身上。 啪啪啪~ 一个个耳光扇在宗潜的脸上,声音震天,传遍整个广场,很快地,宗潜的双颊变得通红,渐渐肿了起来,胀得老高老高的,一丝丝血迹顺着嘴角滑落。 “这......” “这也太生猛了吧!” “多大仇啊!这是......” 看着宗潜无比凄惨的一幕,一个个弟子如感同身受,连连吸气中,看向赵丰的目光,瞳孔都在收缩,心底皆在发寒,一个个心中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此人惹不得。 接连十多个耳光下去,宗潜的脸几乎肿成了猪头,却愣是一声不吭,死死咬着牙,一双眼充溢着强烈无比的恨意,有杀机丝丝蔓延。 此时的他,若是还能活动,宁可触犯门规,怕是也会立即出手,将面前之人斩杀当场,以泄心头之愤! “哟哟~还敢瞪我?瞪什么瞪?你爷爷是你能瞪的吗?” 见宗潜一直不说话,赵丰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左右开弓的同时,双手力道更大了几分,嘴里还嚷嚷着:“认不认输,你认不认输?不认输是吧?!好,我接着扇,今天非让你开口不可!”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门人弟子,嘴角连连抽搐起来,连台上的几大筑基强者也是皱眉不止,好几次都要忍不住出口阻止,却还是被他们强行压了下来。 毕竟规矩在前,宗潜若死活不愿认输,他们不好阻止,只能期望宗潜支撑不住,被活生生扇晕过去,才好作罢。 “嘶——”一连扇了好一会儿,每一下几乎都使尽了浑身解数,赵丰也觉得有些累了。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连连甩手中,掌心生生发疼,酡红一片,引得赵丰眉头皱起,咋咂舌感叹着,“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噗~” 听到这话,宗潜终是忍不住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昏迷,不是承受不住,而是活生生被气的! 他恨呐!恨自己居然败在这么一个,一年多前根本入不得他眼的小人物手上。 若明知今日会遭此奇耻大辱,当年的自己,哪怕明知不敌白歧,也会一巴掌将之拍死! “第四峰,赵丰胜!” 场外,一名执事老者忙扯开嗓子,喊了一句,还待继续出手的赵丰,手上动作一顿,恨恨中起身,让到一旁,嘴里还嘟哝着:“算你走运,这次就先放过你!” 话还未说完,宗潜便被那老者牵引,带离了场中,其背影显得略有仓促,上首方向,王曲风向着那老者递过去一道赞赏的目光。 任谁都能看得出,若非这老者及时开口,即便是看到了宗潜已经昏迷,赵丰却仍未打算放过他,照这么下去,非得活生生打残了不可,老者的这般做法,等于是替宗门保全了一名天资弟子啊! 第一百零三章 步步紧逼 此时的场中,除了赵丰这座擂台已是决出了胜负外,另外的两处战团依旧在对峙,还未分出结果,但最奇特的却要数最后一处,到现在还未有任何动静。 震卦上,谛朝冷冽的目光,穿过虚幻的光幕,遥遥与白歧对视着,一言不发,唯有一股气势笼罩周身,宛若帝皇,若是靠近,都会有一股窒息之感。 而白歧亦静立在巽卦上,同样面色沉就,看不出任何心思,目光显得异常平静。 这奇特的一幕,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纷纷猜测着窃窃私语。 “你说,这白师兄会是谛朝大师兄的对手吗?”一名弟子向着一旁相熟的同门问道。 “那哪能啊?你想多了!这姓白的此前我都不认识,怎么可能会是谛朝师兄的对手?”另一人嗤之以鼻。 “那可说不准,你没看到这白师兄之前的战斗吗?飞剑一出,无往不利,任谁都没法在他手上走过十招以上。” 有人插嘴说了这么一句,前一人立刻回道,语气不屑一顾:“不过是仗着法宝之利罢了,其真实修为也才比我等高出一些,能有多强?” 说到此处却是一顿,目光一沉中,声音也变得低沉,仿佛压抑,有丝丝惊惧的光芒在其双目中一闪而过,“谛朝大师兄他,不是强,而是......可怕!” “不错!”周围数人纷纷色变,点头中大感认同。 “白歧,可敢与我一战?”环抱双手于胸前的谛朝,此时缓缓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与此同时,周身气势一涨,比前一刻顿时浓烈了数倍不止。 这股气势无形,却无比清晰,宛若化成一道漩涡,卷动气流,令外围虚幻的光幕顿时变得更加扭曲了起来,有丝丝电弧自其全身上下泌出,疾速攒动中发出噼啪刺耳的轰鸣。 谛朝终于开口,顿时无数目光汇聚,落在这二人身上,平日里几乎无缘一面的人物,今日终是能一睹外门第一人的风采,一个个外门弟子目不转睛,带着兴奋和期盼之色,静待着一幕或龙争虎斗,或强势碾压的战斗。 听到这话,巽卦上,白歧神色一动,嘴角一掀,竟在此时露出一丝微笑,张口淡淡道:“不敢!”话音未落之际,便直接转身,竟是向着擂台之外徐徐行去。 这戏剧性的一幕,顿时令所有关注这二人的弟子同时愣住了,连谛朝也是一阵愕然,在他的考虑中,白歧的任何反应几乎都被囊括了,唯独这一句。 谛朝的目光立刻变得极为阴沉了下来,有丝丝杀机隐藏眼底。 场外,古悦亦是一怔,神情略有阴沉,霍的一声直接起身,向着白歧开口道:“白歧,你并非没有机会,为何不争取一下?” 白歧的脚步一顿,向着上首方向一抱拳,神情不卑不亢道:“多谢古长老关心,晚辈有自知之明,自认实力不够,无法战胜谛朝师兄,因此,晚辈认输!” “你......”古悦连连皱眉,心中暗怒不已,面沉似水,眼底的阴森几乎浓郁得化不开。 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不好发作,顿时有些纠结起来,目光一闪,落在一直闭目养神,丝毫不关心战况的公孙延身上,冷笑一声道:“我说马师弟啊,你这弟子如此窝囊,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闭目中,听到这句话,公孙延缓缓睁开双眼,掀了掀眉毛,略带诧异地扫了古悦一眼,语气不咸不淡道:“老夫的后辈,还不需要你代为教训。”语气之平淡,好似全然不在意一般。 古悦呼吸一滞,心中暗骂,心道这老狐狸不对劲啊,按照以往的性子,怎么着也得有些不满,怎的如今却这般沉得住气? 当然,这些话也只是心里想想,却没有说出口,只是眉头皱的更深,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一旁的孙厌顿时笑着圆合道:“此子有自知之明是好,有些时候,还是知些进退为上,明知不敌还要奋起一搏,又有何用,自取其辱吗?好了,师弟你就不要多说了!” “恩~”神情略有无奈中,古悦唯有点头,心中还是恨恨,却只能压下,毕竟不能表现得太过了。 于是古悦抬头中再次看向白歧,声音低沉道:“白歧,既你执意要认输,老夫不会阻止,但还是要奉劝你一句,我等修士奉仙道,逆行求真,若不尝试便轻言放弃,再好的资质也是无用!” 这句话说得恰到好处,表现出的也是一副恨不成器的作派,听得一旁的几大筑基强者也是诧异于古悦不知为何,会对白歧如此上心,竟会说出这番话来的同时,亦暗自点头不已。 若非白歧心知这古悦别有用心,也必定会有动摇,此时看来,却只有作呕,他越是做作,则愈加坚定了白歧的想法,不疾不徐中,一路向着场外行去。 眼看着白歧脚步不停,即将行至擂台边缘,远处的谛朝目中冷光一闪,猛一甩手中,一道雷霆蓦然窜出,其势甚疾,几乎一晃眼的功夫,便有一声轰鸣炸响随之传出。 轰~ 这一声炸响出现的位置就在白歧的身侧不远,几乎之隔了数步的距离,青石地面立刻炸开,有碎石飞溅而出,雷霆炸碎,细小的电蛇疾速四射,纷落各处,不断破坏着地面。 好在白歧及时反应过来,连忙向着一侧一个闪烁,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大量碎石,而后猛地回头,死死盯着谛朝,目中寒光乍现,声音冰冷道:“你这是何意?!” “没有别的意思......”谛朝挑了挑眉,神情中的睥睨之色尽显,带着无比的霸道,颐指气使道,“你要认输可以,需承受我三道雷霆,之后自然可以离去。” 这句话刚出口,人群立刻哗然,谛朝的三道雷霆岂是那么好接的,就算不死也要重伤吧,一个个看向白歧的目光顿时带上了同情。 这番言辞,咄咄逼人,无疑已是将白歧逼上了绝路,若是他应承了下来,便需硬受三道雷霆,若是回绝,则必定会有一番争斗,其结果怕是亦好不到哪里去,可谓进退两难,就看白歧如何选择了。 “如此有些过了吧?”上首位置,孙厌眉微微头皱起,看向谛朝的目光,略带着几分不满。 在此之前,他曾与白歧有过一面之缘,对其很是看好,觉得此子不论是心性还是悟性都属不错,且当初对自己亦很是恭敬,如今见到这谛朝对白歧如此步步紧逼,自然是偏向白歧的。 “无妨~”王曲风一摆手,微微一笑道,“师兄稍安勿躁,且看此子如何化解,放心吧,如此天骄弟子,师弟我绝不会任由他在宗门内发生任何意外,而坐视不理的!而且......” 说到这里,王曲风一顿,面上笑意更浓,“师弟我可是对他很有信心呢!就如古师弟所言,此子或许并非全无机会!”说话的同时,大有深意地扫了一眼,依旧气定神闲,盘膝闭目的公孙延。 听到这话,孙厌有些诧异地看了王曲风一眼,却没有多问什么,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点了点头后,便不再开口,而是目光回转,重新落在场上。 巽卦上,白歧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心中念头急转,在他看来,谛朝此人虽然狂傲,却也不是鲁莽之辈,更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得这般咄咄逼人,如此做派,与其人不符,若非一时头脑发热,则必定是有人授意而为。 想到这里,白歧目光闪烁中,眼角余光一撇,落在上首方向的一道人影上,目光渐渐阴沉了下来,眼底深处有寒光涌动。 这师徒二人一唱一和,看来是打定心思,要逼自己出手了,虽然不知道是何用意,但今日若不出手,以后必定会有再次针对自己之时。 这么多人看着,白歧暗忖,若自己执意离场也并非不可,先不说会引人轻视,别人的看法白歧根本不在意,但一定是遗祸无穷。 且恰逢大比中,众目睽睽,这师徒二人无法搞出什么小动作,若放在以后却说不定了,可谓防不胜防。 两相权衡之下,白歧的心中立刻有了决断,而对面的谛朝依旧抱胸而立,静待着他的回答。 缓缓抬起头,白歧的目光已重新恢复了平静,隔着数十丈的距离,遥遥与谛朝对视,嘴角渐渐泌出一丝满含深意却有些发寒的笑意:既然你要看,那便看个清楚! 脚下一踏,白歧的身子立刻飞升而起,凌空划出一道弧度,直接落向谛朝所在的震卦,于半空中张口便是发出一声爆喝:“与你一战又何妨?!” “来的好!!” 谛朝双目爆睁,其内光芒极亮,令人不敢直视,周身气势狂涌,如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拨弄,搅动空气,掀起大量烟尘,甩袖间便有一道雷霆乍起,向着犹身在半空的白歧悍然落下。 第一百零四章 初交锋 身在半空中,白歧抬手一抹储物袋,嗡的一声剑吟,灰扑扑的光芒一闪之下,便直接与那雷霆电光对撞在一处。 轰咔~ 电光破碎,向着周围疾速游走,而飞剑盘旋在白歧身前,分开电光,一丝一毫都未沾身,任由他轻飘飘如柳絮,却稳稳地落在了擂台之上。 这只是开胃菜罢了,白歧心里清楚得很,他曾在兽谷核心亲眼目睹过谛朝的全力出手,对他的战法可谓有了一定的了解,自然是不止这般简单的手段。 落地后刚刚站定,却见对面谛朝直接出手,一弹指,同样是飞剑掠出,通体如碧洗,蓝汪汪呈现半透明之状,还有浓郁的电光盘绕,煞是刺目,速度更是极快,瞬息闪逝,眨眼功夫便来到了白歧身前。 白歧的飞剑亦是迎了上去,与之对撞,轰鸣不断,在夜空之下的山巅之上,亮起一团团刺目的光华。 锵—— 一次对撞中,两柄飞剑皆是一颤,几乎不分先后地飞崩退回,目光一闪,白歧手中快速掐出一道指诀,凌空向着飞剑一印,心中低喝一句:第一道封印——开! 嗡~ 飞剑轻颤,宛若褪去了一层薄膜,一丝黄橙橙的光芒从中亮起,渐渐弥漫了整个剑身。 光芒柔和,并不刺目,却似有一种奇异之力,令旁人移不开视线,黄光映照之下,飞剑的气息也是有了改变,变得与之前不同了。 这变化不大,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之感,如一种质变,从根本上发生的飞跃一般,不再是寻常的法宝,而是有了一丝高深莫测的韵味在内。 “这是......”这黄光出现的刹那,远处案几上,几大筑基强者神色皆是一动,迟疑中纷纷散开灵识,仔细感受了起来,而后同是面色微变,“筑基之宝的气息!” “怎么会......”孙厌喃喃着,眼中露出一丝疑惑,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歧的飞剑,仿佛要将其看透一般,“这飞剑明明材质寻常,根本达不到筑基之宝的炼制要求,且之前还是寻常法宝的气息,又如何会突然有了筑基之宝的气息?”说话的同时,侧头看向自己身侧一如既往闭目的公孙延。 如感知到孙厌的目光,公孙延睁开双眼,略有诧异道:“师兄看我作甚,这可与师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真的?”孙厌的目光带着怀疑,眼底还深藏着一丝笑意,仿佛在说,承认吧,我知道你担心后辈,偷偷赐给他法宝,这没什么! “不错!”公孙延无奈点头,见此,孙厌愕然,随即又看向王曲风。 “师兄你别看我了,我也弄不明白啊!”王曲风苦笑,感叹道,“此子奇异,师兄你观他的灵魂境界,竟超出修为那么多,在我看来必定有些隐藏手段,却没想到竟有如此奇特的法宝在手,连我等都是看不透啊......” 几人交流着,却未曾注意到,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古悦,眼中的震惊更多,近乎呆滞了一般,还带着浓浓的疑惑,心中喃喃着自语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炼制的是上品法宝,怎么突然变成了筑基之宝呢,难道...... 如想到了什么,古悦的目光重新变得阴沉,心道:你果然隐藏得够深,只是,无论你隐藏了什么秘密,都翻不出老夫的掌心...... 不论别人如何想法,白歧也不会知晓,就算知晓,亦不会在意,此时于场中,飞剑的第一道封印已是彻底揭开,抬手一指中,黄光一闪,速度竟是暴涨数筹,远超之前,在谛朝震惊的目光下,向着他急掠而来。 虽难掩震惊,谛朝的反应却是不慢,双手一挫中,一丝颜色略深的蓝色雷霆自掌心泌出,其内似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符号,一闪之中,落在他那柄飞剑上,顿时剑身电光大涨,威势骇人,疾疾掠出,迎向了白歧的飞剑。 锵—— 金铁交戈的刺耳嗡鸣声霎时响起,以二者碰撞处为中心,迅速震荡开来,其内蕴含了二人深厚的修为之力,众多弟子难忍之下,纷纷抬起双手捂住耳朵。 只是这声音穿透力极强,还带着一股灵识的威压,直冲脑海,一些修为低微的弟子首当其冲,被一次冲击后,便立刻变得面色苍白,发出闷哼。 接连数十次交锋,谛朝的飞剑被高高地崩飞而起,其上雷光晦暗,显然受了不小的创伤,此剑与谛朝心神相连,立刻令他发出闷哼,身躯一晃中,面色略有苍白。 而谛朝却毫不在意,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白歧的飞剑,其内隐藏着一丝火热,基于对飞剑心神中的联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二者相碰的力道,口中喃喃着:“好重的飞剑,这是什么品质的法宝?” 白歧自然不会回答他,操控着飞剑就向着谛朝斩下,谛朝脚下一动,雷光一闪一息,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已是身在数丈开外的一侧,张口低喝道:“白歧,把你的飞剑给我,我饶你不敬之罪!” 白歧不怒反笑,这谛朝好生自负,打斗中竟看上了自己的飞剑,要自己双手奉上,还饶什么不敬之罪,以为自己是谁? 没有开口,继续驱使飞剑掠向谛朝,不仅如此,更是抬手掐诀指向飞剑。 又是嗡的一声,飞剑凌空一颤,有更多黄芒从中泌出,俨然有了一丝淡淡的金光在内,威力亦是暴涨,呼啸中发出刺耳的疾啸,势如疾电,甚至看不出轨迹,只能看到一束金芒一闪消逝,下一瞬便已来到谛朝身前,隔着不足一丈的距离。 见此,谛朝又是一呆,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却只得避退,只是任谁都能看出,其目中的光芒更加火热:好啊!这飞剑越强我越高兴,也只有这样的飞剑才能配得上我谛朝,否则,就算抢来,也无任何意义。 飞剑轻吟,凌空转变方向,追向谛朝,谛朝亦飞快地闪躲,一追一逃中,只能看到一蓝一金两道光芒在场中飞快闪烁着,修为低微者,甚至都会觉得眼花缭乱,更不用说能看清什么。 此时的谛朝好似处在了劣势,被追得只能逃窜,令观战的众人纷纷吸气惊叹不已。 “不能吧?!我看到了什么?谛朝大师兄竟然被人追着打?”一名弟子揉了揉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这白师兄了不得啊!”另一人咂舌不已。 “不见得,”一名相貌沉稳许多的男弟子,浑厚的嗓音低沉道,“我看谛朝师兄根本就没有施展全力,等着看吧。” 此人一开口,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震卦之上,仔细关注着任何变化,这等巅峰对决难得一见,已是少有人再关注其他站台上的战况了。 二人激战的同时,其他战团已是先后决出了胜负,第一个胜出的自然是赵丰,之后便是孙灵,亦是轻松取胜,一副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获胜后还冲着看台上的一人吐了吐舌头,引得那人苦笑瞪眼。 最后一个获胜的则是李文,战斗得很是艰难,但最终还是技高一筹,令人折服。 结束战斗后,这些个修为高深的弟子,一个个下了擂台,却并没有立刻调整伤势、恢复修为,而是加入到观战的人群中。 “白师兄真强啊!”面色略有苍白,气息不稳的李文,目光却炯炯有神,明亮而深邃,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忍不住张口赞叹一句。 “那是!”赵丰咂咂嘴,看着白歧挥洒自如,在震卦上一手背负在后,另一手食指伸出,凌空连连指下,飞剑不断改变着方向,追逐向谛朝的恣意身影,目光中的兴奋几乎压抑不住。 白歧越强对他的好处则越大,听到有人赞叹,也没在意是谁,却依旧忍不住炫耀道,“谛朝算什么,我白师弟一出马,随随便便都能碾压!” 这话一出口,李文连连苦笑,似牵动了伤势,还咳嗽两声,一旁的孙灵同样一脸感兴趣之色,望着场上的白歧。 在听到赵丰的话之后,美目中一丝狡黠之色一闪而过,故作看轻,嘟哝道:“我看也就差不多而已,没你说的那么强吧!毕竟谛朝可是公认的外门第一!” “谁说的?站出来,”赵丰大手一挥,大言不惭道,“信不信老子伸伸手就把他干趴下!” “你说什么?!”孙灵凤目含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赵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说这话的就在自己身边,竟然还是孙灵。 赵丰整个人一哆嗦,额头立刻有冷汗浮现,下意识的一咧嘴,要露出一副谄媚之相,心中一突之下,立刻警醒,被他直接收住,而是现出几分尴尬之色,满脸堆笑道:“孙师姐说的是,我想我白师弟知道了,也会这么认为!” “这还差不多!”孙灵一跺绣足,嘟哝了一句后,这才重新展露笑颜,令赵丰神情一呆,小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面上浮现一抹异样的红润,赶忙偏开视线,不敢去看。 这一幕孙灵没有注意,却一丝不落地落在了李文的眼中,略有诧异地多看了赵丰一眼后,满含深意中微微一笑,便不再注意,而是看向场中。 此时战况依旧激烈......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三道封禁 砰—— 金光弥漫的飞剑仿佛被一股巨力轰中,竟是直接飞弹而出,原地,谛朝停下了身形,缓缓收回右拳。 在其右拳之上,一道湛蓝的环形光圈于此时浮现,有一层如水华之物,从中向两端蔓延而出,将整个拳面直至小臂的位置尽都覆盖。 若仔细去看,这哪里是什么水华,而是密集到无法形容的细小雷霆,此时竟如同实质,被其凝聚在右臂,成为一道形如臂铠之物。 隐约间,一道诡异的符文,在其上一闪一息,一股毁灭性的波动弥散开来,令人心悸。 “这是......” 白歧目光一凝,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是灭雷的波动,只是没想到谛朝对于雷霆的操控竟达到了如此程度,可以做到以自身为依凭,凝聚成实物状。 “你以为就凭你的实力能伤到我?你太小看我了!”谛朝冰冷的声音缓缓传出,“既如此,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谛朝真正的实力!你的飞剑,谛某收下了!吼~” 轰咔~ 仰天一声低吼,雷霆骤起,无数浓郁的雷光自谛朝周身各处涌现,纷纷凝聚中,一共四道灭雷符印凭空呈现,分别印向他的四肢。 每一道符文彼此之间有电光衔接,穿插交织着密布,就如当日在兽谷核心那一战相似,宛若化成了一道稠密的电网。 只是这次电网却不是为了困住白歧,反倒是直接覆盖在了谛朝的身上。 电网覆盖之下,竟似化成了一件由雷霆编织而成的战甲,将谛朝整个人包覆在内。 噼啪声响不断传出,丝丝电弧自谛朝周身不时溢出,散开到周围空间,击穿了空气,一股恐怖的雷威骤然散开,将整个比斗峰之上尽都蔓延覆盖。 这一瞬的变化,就如同一刹那突然置身于水底,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心慌之感,几乎在这股威压出现的同时,瞬间弥漫在无数人的心间。 一个个修为低微的弟子,都是面色苍白中疾疾退后,有些靠得太近的,还未来得及退开,便立刻发出闷哼,张口喷出鲜血后,倒地陷入昏迷。 看台上的几大筑基强者面色微变,王曲风陇在袖中的双手,右手立刻抬起,拇指伸出,灵光内蕴中,指尖位置最亮,其内蕴藏有一道微缩的符印,向着前方一指按下。 灵光包裹着符印,自其指尖迸出,一闪落在了前方地面,顿时地面光芒大盛,原本的八道卦符印记缓缓隐去,融入地面。 紧接着有青光亮起,一层青色的防护光罩自地面徐徐拉升,很快蔓延至上方,最终合拢在一处,将二人彻底隔绝在内。 光幕成形的同时,这股威压为之一空,众人这才好受了些,纷纷长长吐出一口气。 此时的场中,原本的八大擂台已是并在了一处,成为一个更加庞大的擂台,占地有数十丈见方,足堪二人肆意施为。 “想要白某的飞剑,胜过我再说!”白歧漠然以对,浓郁的威压似乎对他未曾产生任何影响。 “是吗?” 谛朝的嘴角一翘,冷漠中透出浓浓的嘲讽之意,随即脚下一动,雷光一散,直接炸开,竟整个人凭空消失在原地。 白歧瞳孔一缩,一股强烈的不妙之感浮现心头,身形立刻一动,向着一侧急速闪出,与此同时一手拍向储物袋,大量防护符箓一闪出现,接连爆碎中,各色彩光纷纷亮起,将白歧整个人包裹在内。 咔砰砰—— 一连串的爆鸣声响起,原先白歧所在的位置,被浓郁雷光包裹,甚至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道发光人影的谛朝,不知何时已是出现在那处,右手五指虚张握了握拳,如在感受着什么,冷笑着说道:“反应倒还不慢,可惜......实力太差!” 距离谛朝右前方所在十丈开外,白歧亦稳住了身形,死死盯着谛朝所在,暗含警惕。 刚刚那一瞬,几乎是以连他都反应不及的速度,谛朝直接出现在自己身边,一手便抓了过来。 好在白歧反应及时,并且用出了大量防护符箓,被符光阻住,这一抓才落空,令他堪堪避过。 只是,单单这一抓,便有十几层防护光幕破碎,可以想象若是常人的肉身,被这一抓抓个正着,必定要肉身破碎,受到极大的创伤。 虽说白歧肉身强悍,以谛朝的实力,根本破不了他的防,但白歧万万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暴露自己肉身之秘的,故此唯有借助符箓掩盖。 “没想到有了四道灭雷符印的加持,谛朝的速度和爆发力会强上这么多,这该如何是好......”白歧双眉紧皱,顿感棘手。 感受着这一抓蕴含的破坏力,丝毫不亚于兽谷深处那些个练气第九层的妖兽,不愧是先天雷体,果真天赋异禀。 如此状态的谛朝着实极强,而自己表面上只有练气第六层的修为,要胜过他怕是难上加难! “再来!” 不待他多想,远处的谛朝目光凌冽,一动之下,又是瞬息而至,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震荡了起来,其速太快,唯能看到一道湛蓝的细线一闪而逝,下一瞬又出现在白歧的身前,抬手一掌印向他的胸口。 白歧身形随之而动,体内修为被他疯狂催动起来,疾疾后退。奈何,谛朝速度之快,堪称骇人,即便是白歧堪堪避开,却依旧被掌风扫中,更有雷霆离体窜出,落在他身上,顿时周身各处响起那种令人牙酸的咔咔之声,防护符箓形成的光幕接连破碎了十数重! 形势于此时逆转,还是一追一逃,只不过彼此调换了一下角色罢了。 谛朝攻势无比迅猛无匹,大开大合,毫不在意防护,雷霆便是他最好的防护。 每一次出招间,即便是随手一拂,都会令白歧体表的防护破碎数重,更有道道雷霆自掌指间跃出,轰向白歧。 饶是白歧用出了大量防护符箓,也无法做到全部防住,被浓密的电光缠绕,扫中了衣物,立刻化成飞灰,一身白袍早已变得千疮百孔,都能看到其内精悍的肌体以及体表的数层防护彩光。 其中最危急的一次便是,原本谛朝是一拳轰向白歧的,却被白歧艰难避开。 仗着灵魂境界的深厚,亦是察觉到,谛朝垂下的左手,拢在袖中暗扣一道指诀,有电光自其脚下延伸而出,顺着地面传递到后方。 虽已察觉,却不代表白歧有足够的反应速度去应对,后撤避退的过程中,延伸至后方的雷霆,自地面的青石中一窜而起,凌空一散,化成一道电网,向着白歧所在的位置合拢而来。 若要避开谛朝迎面一击,则必定会一头栽到电网内,若是硬撼这强横无匹的一式攻击,在不愿暴露肉身之力的情况下,唯有落败一途,可谓上天无路,陷入绝境。 念头急转之下,白歧灵光一闪,头也不回,后退的过程中,抬手拍向储物袋,向着后方撒出一大把符箓,全部是同一种神通——中品浑土符。 轰轰~ 地面裂开,接连十多堵石墙拔地而起,形成厚厚的一大摞盾墙,后方已然来临的电网,立刻与之碰撞在一处,雷声刺耳尖锐,锋利无比,接连切碎了十余道土墙,其势却亦为之一缓,替白歧争取了一丝时间。 见此,白歧二话不说,立刻催动飞剑迎面斩向谛朝,在飞剑被谛朝一拳轰飞的同时,已是顺势从旁闪出,脱离了窘境。 如此危机之势,都被白歧巧妙化解,观战的众人,有不少似感同身受般,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赵丰紧握双拳,目中隐含焦急,注视着白歧的身影,一动不动,而纪风和施琳,以及一些平日里和白歧关系不错的弟子亦都替白歧捏了把汗。 战况依旧激烈,白歧周身的防护彩光在雷霆的扫灭下不断被削弱,看其强度,怕是不需要几下,便会彻底破碎。 好在白歧储物袋内别的不多,符箓实在太多,每当符光将散之际,便会及时取出一些,往身上接连拍下,就这么一追一逃之间,大量符箓被消耗着。 起初,谛朝还是冷笑以对,带着几分期待,几分残忍,自认为是将白歧玩弄在股掌之间,现在的白歧在他面前,只如待宰的羔羊,很是享受这种将他人命运操控在手的掌控感。 到后来,谛朝渐渐变色了,目光也变得迟疑,他发现不论是如何攻击,即便是将白歧周身的防护轰击地只剩下寥寥数层,下一刻,白歧总是会取出更多的符箓往身上拍。 从战斗到现在,已是足足持续了两炷香的时间,白歧的符箓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怎么也用不完。 时间飞快地度过,谛朝目中的犹豫也越来越浓,到最后则是阴沉无比,几乎能拧出水来。 “他究竟有多少符箓啊?!”谛朝面沉似水,隐隐有些抓狂的征兆,一言不发中依旧紧紧揪住白歧的尾巴,势要将他拿住。 就在此时,谛朝一个闪烁,刚刚出现在白歧的身前,并指如剑正欲点向其胸口之际,嗡的一声,以其所处位置为中心,四角一丈的范围,地面青光弥漫中,突兀地亮起四道绿华。 几乎是眨眼不及的速度,灵光乍现,相互穿插中,形成一道古朴的符文,是一道阵纹,身处其中的谛朝,神色大变,猛的抬头中,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下一刻便觉脑海一晕,眼前的景象立刻扭曲起来,有阵阵绿色的雾霭升起,将他整个人笼罩,顿时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也不知何时,在不断逃窜的过程中,白歧竟已是埋设有四道阵纹,此时将谛朝引至阵纹中心,便立刻发难! “这是......阵法!”有人惊叹。 “没想到此子竟然还精通阵法,不简单,不简单呐!”看台案几上,几大筑基强者同时眸光一亮,露出浓浓的诧异和感兴趣之色。 谛朝消失的刹那,白歧目中冷电疾闪,双手一掀中,飞剑立出,被其一印,落下一道印诀。 如褪去了最后一层迷障,展露出真正的姿态,顿时刺目的金光亮起,宛若一轮金阳,出现在夜空中。 竟还有藏第三道封禁! 第一百零六章 身化雷狱 这飞剑上的封禁唯有三道,每道封禁之下,分别摹刻有一道自那山石法宝中感悟出的符文。 并非白歧不愿多摹刻,实在是不能! 当初,在摹刻符文之时,此第三道封禁落下的瞬间,白歧的心神中立刻有了一种感应,三道封禁已是极限,以飞剑的材质,若执意要烙下第四道符文,则必定会受损。 因此,直到最后,这柄飞剑上也只留下了这三道封禁,一旦开启,威力之大,丝毫不弱于寻常的筑基之宝。 谛朝实力强悍,一身雷道神通恐怖,破坏力惊人,寻常阵法根本困不住他。 然,白歧也非是要困住他,而是为了寻找一丝机会,一丝将之击败的机会! 果不其然,刚刚身陷迷雾的谛朝,轰隆隆中,周身掀起恐怖的雷暴,甚至溢出了阵法之外,地面上四道阵符疾速闪息中,飞快地暗淡下去。 只听啵的一声,有轻微爆鸣传出,其中一道阵符爆碎,化成晶光消散,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最后是第四道。 四道阵符接连崩碎,雾气由浓变淡,露出一道人形之影,起初还很模糊,转瞬变得清晰,全身笼罩着浓郁电光,宛若雷帝降世般,谛朝一步自阵法中迈出。 这一过程说起来话长,实则只发生在一瞬,自阵法的成形,到谛朝破阵而出,中间不过才度过了......两息! 阵法虽破,却实实在在的阻住了他的步伐,令他的攻势一顿,而白歧所需要的,就是这一顿! 刚刚踏出阵法的谛朝,眼神略有飘忽不定,多少受到了阵法中幻象的影响,这影响不大,只需刹那功夫就能彻底缓过来,但白歧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没有丝毫的犹豫,两道寒星自白歧的双目瞳孔内疾闪而过,猛地抬手一指飞剑。 咻—— 刺耳异常的破空疾啸中,甚至有阵阵残影拖拽在飞剑之后,化成一道金线倏忽划过半空,下一刻便来到了谛朝身前,直指其胸口,距离不足一尺! 就在同一瞬,谛朝双目神光一定,已是从阵法的影响下彻底恢复了过来,一抬眼的功夫,两道璀璨异常的金芒已是映在了他双瞳深处,不断放大。 谛朝面色彻底大变,瞳孔骤然一缩,一股许久未曾感受过的生死危机浮现心间,令他一刹那通体生寒,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本能驱使着他身形疾闪,向着后方疾疾退去。 揭开三道封禁的飞剑,速度已然达到了一种极致,炼气期内若非身怀特殊功法者,极难超越。 而谛朝竟以练气第七层的修为,堪堪赶上了飞剑的速度,不得不说,其天资之高,战力之强,可谓惊人。 只是,凭借加持了四道灭雷符印后的速度,谛朝也仅仅是能勉强赶得上罢了,却还是慢上了一线。 雷霆呼啸中,包裹着他飞快地倒退着,而飞剑却如跗骨之蛆,紧随而至,死死贴着他的躯体,且在二者追逐之中,还在一寸寸地接近着。 冷汗顺着额头不断渗出,刚刚泌出便被雷光蒸发得一干二净,谛朝的眼中焦急之色浓郁,瞳孔极剧地收缩着,这一刻的危机,也不知从多久之前就未曾感受过了。 即便是在兽谷核心,与巨猿对战中落败后的仓狂而逃,却也未被逼到这般地步,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啪啪爆鸣声不断掀起,一金一蓝两道光影,以一种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在数十丈宽阔的擂台上飞快穿梭着,唯有灵识才能勉强捕捉到一丝影迹,却还不甚明晰。 谛朝身影狼狈,披头散发,眼中的惊惧之色浓郁,面前的飞剑每时每刻都在接近,这种如履薄冰、随时都会坠入深渊的感觉令他几欲发狂。 仅仅十息,飞剑已接近至其身前半寸,几乎紧贴着皮肉,都能感受到飞剑所指之处,泛起阵阵刺痛之感,汗毛都要竖起。 “吼~” 谛朝终是忍受不了这种如入癫狂的感觉,蓦然张口发出一声怒啸,雷光一涨中,威势爆涨,雷霆流窜,全部凝聚向他的双手之间,两道灭雷符印发光,变得璀璨极亮,双手猛地一合中,竟向着迎面而来的飞剑狠狠合扣而下! 砰—— 有巨响传出,谛朝通体剧震,周身雷光闪灭不定,却愣是被他硬生生地凌空截住了飞剑,所有观战的人群,都在这一刻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张口发出阵阵惊呼。 “你接得住吗?” 就在此时,远在擂台另一端的白歧,身形连闪中疾掠而出,中途翻手间,一道黄橙橙的符纸落在掌心,激发之后往自己的右臂一拍。 顿时一圈黄芒从中浮现,将白歧的整个右拳全部包裹,一股强悍之力涌动他的右手——中品六层贯冲符! 原地,谛朝与飞剑僵持不下,此剑势大力沉,被两道灭雷符印死死困在他的双手之间,还在不断挣扎,雷霆流窜,将之包裹,亦伤不得它分毫。 故此,谛朝不得不分出更多的心力应对,稍有不慎便会脱手而出。 此时的他,乃是全身上下除了双手之外,防护最薄弱之时,眼角余光瞥见到飞速来临的白歧,却无法立刻摆脱困局,空有焦急却是无任何办法。 容不得他多想,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白歧已来至近前,在其面色前所未有的大变中,一拳悍然砸在了他的胸口处! 咔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谛朝全身一震,胸口处雷光炸散,凹陷了一小块,忍不住张口发出一声痛哼,嘴角有鲜血溢出。 有股巨力顺着白歧落下的右拳传入谛朝体内,谛朝蹬蹬蹬接连倒退数步,紧扣着飞剑的双手亦为之一松。 只见金光一闪中,噗的一声,飞剑深深没入了他的右肩,直达剑柄处,从身后穿出的剑锋,足足有两尺多长,还在轻轻颤动。 这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其拼尽全力避开要害的结果!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飞剑上传递,带动谛朝整个人倒飞而出,一闪老远,狠狠撞在了后方的防护光幕上,飞剑的剑尖竟穿透了光幕,暴露在外界的空间下。 要知道,这擂台上的防护可是由筑基强者亲自布下,练气修士几乎不可能破坏,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可以想象,三道封禁全部揭开后,白歧的这柄飞剑,威力究竟有多强。 眼见这骇人的一幕,正对这个方向的那些个弟子,一个个神情变化,飞快地散开,好似生怕飞剑会突然穿透光幕射出,伤及到他们一般。 “啊~” 坚韧如谛朝,也在这股巨大的痛楚下,发出一声痛吼,滚滚血液顺着嘴角和伤口处不断涌出,令他浑身颤栗不止。 有生以来谛朝还从未遭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势,虽不致命,却足够令他暴怒。 “啊啊啊!你竟敢伤我!你居然敢伤我!!” 谛朝咆哮不断,滔天怒意涌动胸间,令他呼吸急促,双目瞳孔血丝弥漫,一头长发在脑后狂舞,渐渐地有种疯狂之意开始弥漫,却始终挣脱不得飞剑的钳制。 “给我爆!!” 一声怒吼,其左腿处雷光一缩,全部凝聚在其中符印内,远处的白歧顿时目光一凝。 咔咔~ 有密密麻麻的裂纹飞快绵延,在白歧瞳孔一缩,略感不妙中,轰然爆开。 恐怖的气浪震荡而出,其内夹杂着浓郁雷霆呼啸,向着四面八方疾速冲散开来,白歧身形连闪,勉强闪避着,只是这雷光太密,仍有一部分落在他身上,令其周身的防护光幕出现破损。 借着自爆雷印,一股磅礴之力顺着谛朝的左腿传入他的左肩,飞剑一震,竟缓缓地,拔升了三寸。 有更多血液泌出,飞剑的拔升,更是牵动着体内筋骨,摩擦着生疼,较之之前的痛楚更加难忍,却被谛朝生生咬牙忍住了。 见此,白歧的瞳孔收缩地更厉害,暗道这谛朝好大的魄力,皱着眉,心中的不妙之感更强,总有种感觉,仿佛任由其继续自爆灭雷符印并非明智之举,会有变故。 白歧本就心思缜密,虽猜不透谛朝此举的用意,亦或是一时疯狂之下的胡乱举措,却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感应,也会宁信其有,莫信其无。 因此,白歧脚下一动,毫不犹豫地欺身上前,艰难闪避着四处乱窜的雷霆,向着谛朝所在飞快接近起来。 “爆爆爆!!” 就在此时,谛朝再次仰天怒吼,这次更加疯狂,共有三声巨响,几乎不分先后,余下的三道雷印几乎在同一瞬,分崩离析,白歧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雷霆如潮水,席卷而出的同时,夹杂着一声清澈剑吟,飞剑被整个逼出体外,飞弹而回,被白歧凌空一指,一掠之下,收入了储物袋。 收回飞剑后,二话不说,白歧身形疾退中,翻手取出大量防护符箓,往自己身上狂贴起来。 四道雷印的破碎,所有雷霆汇聚在一处,已经算得上浩大,宛若长河奔腾,席卷了小半个擂台战场,浩浩荡荡,其势凶猛,冲刷各处,势要扫灭沿的一切可破坏之物。 只是眨眼的功夫,雷潮已然蔓延了大半个擂台,白歧退无可退,眼看着雷潮已至身前,身后便是擂台的边缘,下一瞬自己便会被彻底吞没。 背靠着那道青色的防护光幕,于此千钧一发之际,白歧作出了一个让观战众人目瞪口呆的举动。 目光平静中,白歧竟是直接原地盘膝坐下,右手一翻,三道深青色的符箓出现在掌心,深深看了一眼后,心中一叹,却没有犹豫,而是直接捏碎,符箓破碎后,立刻有三道深青色的光幕平地升起,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 这是白歧仅有的三道,威力达到练气第九层的上品玄青符,防护之力极强,即便是在这雷潮之内,应当也能勉强支撑一阵了。 轰隆隆,狂暴的雷霆汹涌异常,如怒浪拍击,狠狠拍下,却奇异地被青光分开,向着两侧席卷而去,很快的,整个擂台宛若变成了一座由雷霆化成的湖泊。 波澜渐渐平息,不再涌动,然雷霆之力依旧狂暴,身处雷潮之内,白歧盘膝坐在光幕内,在他对面,谛朝亦盘膝而坐。 隔着数十丈的距离,谛朝目光冰冷,其内已不见了疯狂,而是冷静,与白歧遥遥对视,有冷漠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最后一招,我这‘身化雷狱’的神通,若你能破开,我谛朝甘愿认输!” 说完这句后便缓缓闭上双眼。 第一百零七章 困局 雷霆,乃天罚之力,修士不可掌,但总有天资惊人之辈,拥有奇特的神通,能将之纳为己用。 古有传言,天地间有一口雷池,蕴化万雷,罚灭众生,掌控之,便可代替天道行使天罚,炼化不灭雷体,然......这只是虚妄传说,并无可信之处。 但这种神通却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不在天元大陆,而是在灵海对面的昆吾大陆。 上古时期有一修士,纳天雷入体,淬炼己身,成就无上雷霆功法,号称雷道子,此人修为通天彻地,能演化出完整的雷池。 这雷道子凶名赫赫,曾以一己之力,独挑一个大型宗派,蕴化一口先天雷池,将整个宗门纳入其中,屠戮数万修,将那整个宗门毁去了大半。 最终因这个大型宗派的老祖,突然从某处秘境回归,才将之重伤溃逃。 此刻,随着谛朝的闭目,原本略有平息的雷霆,顿时再次狂暴起来,如沸腾了一般,疯狂肆虐着,与此同时,一道宛若雷池的虚影缓缓浮现在周围。 玉雕牙沿,其上如鬼斧神工天成一般,浮现诸多珍禽异兽的图案,碧波清癯,池中还有几株灵株摇曳,似有灵香散出。 只是,不论是浮雕,还是池水和灵株,都只是虚影,看不分明,其内似乎还有更多之物,却只在偶然闪息中出现一刹,飘飘忽忽,不可捉摸。 随着这口雷池的浮现,一股奇特的波动弥漫了整个“雷狱”,仿佛恢弘,多出了一种不同,似某种意志。 同一刹那,看台案几之上,原本毫无波动的公孙延,于此时蓦然睁眼,神色大变,近乎骇然,失声道:“这......这是......” “怎么了师弟?”一旁的王曲风诧异地看了过来,随口问道,“莫非师弟识得此物?” 谛朝这式神通,身为宗门高层的这几人,大多也曾听说过只言片语,但真正见到,也都是第一次,虽然惊奇,却也没有联想到什么,只道这神通威力强悍罢了,哪里会如公孙延这般见多识广。 且不说公孙延乃是昆吾大陆之人,至少曾经也是一名元婴期的强者,眼光见识,自然不是这些修为低微的筑基修士所能比拟。 修为虽然跌落,但灵魂境界却仍旧存在,看到这雷池虚影的瞬间,便能感受到一股道蕴,贴近大道的气息,虽然还很微弱,却是真实存在。 “咳咳~”干咳两声,掩饰了些许不自然,公孙延忙回道,“未曾见过,老夫只是觉得这神通很强,不应练气修士所能掌控,更何况还是一名修为才练气第七层的修士!”言语中毫不掩饰惊叹之意。 “是啊!” 听到这话,王曲风并无多想,而是点点头,便不再多言。 公孙延死死地盯着前方那口雷池,瞳孔止不住的收缩,雷道子的传闻他也有幸得窥只言片语,还是在一篇古籍中寻到的记载。 此人并非与他身处在同一个时代,而是在数十万年之前称雄,其威名在当时几乎震动了整个昆吾大陆,此后数万年的时间里一直长盛不衰,直到这雷道子的突然失踪,才渐渐平息。 然而,公孙延又如何会知晓,这雷道子并非失踪,而是早已身死,更是死在了雷霆之下! *** 此时的擂台上,已然成为了一处灭绝禁地般的存在,潮汐涌动,波澜迭起,恐怖的雷霆肆虐各处,扫除一切生机,几乎无孔不入,却犹有一处真空,便是白歧所在的位置。 深青色的光幕下,白歧静静的盘坐其中,柔和的青光将他包裹,守护着他未曾受到一丝一毫的侵袭,透过光幕往外看,却是另一番景象。 目光所及,到处充斥着雷光,如虬龙似腾蛟,飞快闪烁着迸现,时而有两道雷霆碰撞在一起,爆出一团刺目的蓝光,放眼望去,唯有一片雷海汪洋,看不到边际。 这一刻,身处其中,仿佛天地间只余他一人般,孤零零的,一种孤独之感浮现在白歧心间。 谛朝的身影早已被雷光淹没,不知所踪,原先其所在的位置,只有一道如圆球般的事物,是由雷霆组成,白歧能感觉到,他还在那里,奇特的是,却没有任何气息传出,宛若死寂了一般。 见此,白歧目光一闪,右手一掀中,有剑光闪出,穿透光幕,向着那圆球急掠而去。 只是,飞剑刚刚飞出光幕,立刻有浓密的电光缠绕过来,令飞剑一顿,速度渐缓,且随着飞剑前行了一段距离后,仿佛变得越来越重,到最后直接停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此时,飞剑才刚刚前行了约莫十丈的距离,白歧心中一叹,右手一招中,飞剑凌空掉转方向,缓缓飞回,进入光幕后,被他收起。 皱着眉,白歧陷入了沉思,粗略估计,自己与谛朝之间的距离足足有四十丈,而身在雷池之中,飞剑能前行的最大距离只有十丈,若超过十丈,即便是以他的灵魂境界,也没有把握能将之牵引回来。 因此,若想击中谛朝,自己至少要在雷池中前行三十丈的距离。 这还只是粗略估计,且不说自己能不能办到,就算真的能够接近到十丈之内,再看那圆球,其上电光如此稠密,几乎化成了实质般,防护之力必定极强,自己能否破开还是两说。 再者,这雷池是谛朝神通所化,为他主导,就是不知,这谛朝是否能在其内随意活动,若是能,那自己败局已定,再无任何回天之法。 轰咔~ 一声爆鸣打断了白歧的思绪,抬目去望,光幕之外,一团雷光闪现,扭曲中竟化成一柄长剑,向着光幕劈砍而下,威势骇人,落在光幕上立刻崩碎,重新化成电光散开。 这一击威力可怖,势大力沉,好在光幕防护力惊人,更是有三重,想来即便是筑基初期的攻击,也能防住几下,这雷霆虽然威势骇人,却还是处在练气境内,不可能一击就被破开。 轻松挡下了这一击后,果然,防护光幕依旧明亮,甚至没有出现丝毫不堪重负的迹象。 见此,白歧也是多少松了一口气,心中诧异,暗道这神通果真奇特,还能化成兵器来攻击,不禁又对谛朝高看了一眼。 没有给白歧丝毫放松的机会,此时又有一团雷霆凝聚,凭空化成一杆长矛,通体湛蓝,凝实无比,甚至能看到刃口处的棱角和血槽。 包裹浓郁的电光,长矛一掠,呼啸中划破长空,有寒光闪现,下一瞬便重重地戳在了光幕表面。 砰—— 又是一声巨响,长矛爆开,重新化成雷霆,席卷着倒退而去。 随后,长刀、战斧、匕首,各种各样的兵器浮现,疯狂地向着光幕劈砍而来,每次都是一击就会爆开,倒卷而回的同时,便立刻有新的兵器凝聚而生。 每一击都声势骇人,饶是光幕防护力惊人,也架不住如此之多的兵器接连不断的砍伐,终是有了不稳的迹象,青光闪息,忽明忽暗,渐渐弱了下去,有咔咔之声从中传出,第一层防护即将破碎。 白歧面色微变,目光闪烁,不断游曳在这些兵器上,心中念头急转,想要找到破解的办法,磅礴的灵魂之力,亦呼啸中散开,努力观察着一切的变化。 隐约间,在这些兵器内,他感受到一股意志,不用想也是来自谛朝,结合了此时谛朝身上的那股死寂之意,白歧心中一动,有了一个答案。 施展这种程度的神通,必须全身心融入,以整个心神来操控,否则必然无法支撑,那么,此时的谛朝,则必定无法移动! 虽然有了这个发现,却没有任何用处,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各种兵器,身处困局,还无法摆脱,更不用提接近了。 砰—— 就在此时,光幕一震,第一层防护应声崩碎,白歧面色微变,咬了咬牙,终是有了决断。 一手拍向地面,整个人霍地起身,竟是迈步中,直直向着前方行去,既然无法破开,便只能硬上了。 第一百零八章 入微 随着白歧迈步向前,立刻有密密麻麻的雷霆,从四面八方蹿起,向着光幕缠绕而来。 渐渐地有股阻力出现,且越来越大,再加上那些幻化而成的兵器,从各个方向凝聚而生,疯狂地斩向光幕,令白歧举步维艰。 即便如此,白歧却没有半分动摇,一步步向前迈进中,目光清澈,神情显得坚定。 一丈...... 三丈...... 五丈...... 最终停在了距离谛朝三十四丈之处。 短短六丈的距离,白歧足足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然而这已是极限,凭借练气第六层的修为,抵御这股束缚之力已很是勉强。 此时周身传来的阻力已是极为惊人,更有阵阵封禁波动传出,将他整个人连同防护光幕在内,死死束缚在原地,几乎动弹不得。 光幕周围的雷光亦是稠密无比,将之包裹地严严实实,几乎看不到外界,只能看到浓密的电光充斥了整个视野,如流质般疾速攒动着。 好在这雷光仅是阻隔了视线,并不影响灵识的查探,灵魂之力呼啸而出,向着周围辐散开来,眨眼将覆盖了小半个擂台,其内一切景象于白歧的脑海中秋毫毕现。 放眼望去,除了声势磅礴的雷潮,整片天空几乎被各式各样的化形兵器布满,一个个前赴后继,不断激射而出,轰向白歧所在的防护光幕。 每当有兵器崩溃消散,下一瞬便会有更多凝聚而出,密密麻麻,砍伐的频率也越来越高,眨眼功夫便有数道寒光斩下,轰鸣震天,传遍八方,令人心惊。 光幕闪息,忽明忽暗,第二道防护此刻也到了临界点,再有少许的时间,无疑就会崩溃。此时的白歧,好似已深陷绝境,没有了任何挣扎的余地。 不由的,白歧的心中生出一股烦躁之意,强压下这股烦躁之意,定了定神,若是自己先乱了,就真的再没有半分机会了。 灵识横扫中,周围的景象映在白歧的心神内,栩栩如生,于是努力地观察起来,想要找到突破困境的方法。 就在此时,“目光”一闪,白歧注意到一丝迹象,顿时心中一动,死死地盯着那一处看了起来。 只见地面蹿起的雷霆,在经过白歧身侧,隔了大约三步开外的距离之处,竟离奇地凭空消散,化成一道微弱的白光融入地面一闪即逝,若不仔细去看,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这是......”白歧喃喃,陷入了沉思,有种仿佛在何处见过一般的感觉。 许久之后,一道灵光陡然划过他的脑海,眸光一动,神情立变,“莫非竟是如此?” 为了证实这个想法,白歧立刻收拢了全部心神,精神异常集中,仔细观察起了地面,果不其然,这才刚刚过去数息,便又发现了第二处,而后是第三处...... “竟有此事!”白歧大奇,目光变得极亮,毫不犹豫地催动灵魂之力呼啸,于此时全部散开,向着雷池融入。 蓦然一涨中,灵识覆盖范围弥漫了大半个擂台。 第四处...... 第五处...... 第八处......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处处白光亮起的地方被白歧寻到,还在不断增加。这白光微弱,一闪即逝,在刺目的雷光掩盖下,极难被发现。 好在白歧凭借着远超修为的灵魂境界,硬是被他一一搜寻到了,不过灵魂之力的消耗也是巨大。 “还不够!” 白歧低吼一声,此时灵魂之力覆盖了数十丈的距离,搜寻如此大的范围,对于白歧来说,也是极为吃力的,随着这声低吼,灵魂之力一缩,顿时只覆盖了他周身方圆五丈之内。 凝练了灵识,搜寻起来效率大增,果不其然,短短十多息的时间,便又有一处被白歧发现,加上之前距离他最近也是最先被发现的那一处奇异地点,这已是环绕五丈范围内,仅有了两处了。 五丈之内已无可搜寻之处,灵魂之力一涨,向着周围再次扩散,这次限制在范围十丈左右。 说是十丈,实则搜寻的范围足足扩大了三倍之多,难度呈直线上升,花费的时间也更长,对于灵魂之力的消耗更为巨大。 约莫百息过后,十二处曾有奇异白光亮起过的位置,已是牢牢地刻在了白歧的脑海中。 此时的白歧,灵魂之力消耗颇多,头脑略有昏沉,目中有少许血丝浮现,显得略有疲惫,但他不愿就此放弃,猛一咬牙中,灵魂之力再次一涨,这次更是发了狠,直接扩散到了三十丈! 一炷香之后,共计七十二处奇异之点被他发觉,第二道防护光幕于此时应声崩碎,只剩下最后一道勉强支撑着,维持不了多久。 双目瞳孔血丝弥漫,其内透出浓浓的疲惫之意,白歧翻手间取出大量防护符箓,捏碎后加入到体表的防护光幕内。 这只是苟延残喘之举,白歧心里清楚得很,却不愿放弃这最后的几乎,此时能拖一刻是一刻,宁愿去赌上一把。 “给我散!” 怒吼一声,灵魂之力再次一涨,这次达到了三十五丈之距,却怎么也无法达到四十丈。练气第九层的灵魂之力,覆盖三十五丈方圆几乎已是极限,很难再多增加。 “散呐!” 额头青筋凸起,连连跳动,脑海中泛起阵阵刺痛,却仍旧怒吼,肉眼可见地,原本覆盖了方圆三十五丈范围的灵魂之力,竟缓缓地,再次向着周围推进。 三十六丈...... 三十八丈...... 三十九丈...... “还不够......还差一些,给我散!!” 轰~ 如突破了某种限制,灵魂之力如潮水,汹涌而出,将整个擂台全部覆盖,白歧脑海一清,宛若一股清流陡然出现,那种刺痛之感亦随之消退。 无巧不巧,灵魂之力竟在此时突破桎梏,达到了练气第十层! 外界,案几之上,几大筑基强者正散开灵识,观察着擂台上的战况,白歧突破的刹那,一个个心神微震,掀起阵阵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怪哉怪哉,区区练气第六层的修为,灵魂之力怎得如此容易突破?” “天才二字,莫过如斯,有这二人在,乃我宗开派百多年之大幸啊!” “是啊!” ............ 灵魂之力突破的瞬间,一种异常奇妙的感觉,浮现在白歧心间,仿佛天地间,一切都变得清晰了。 灵识扫过之处,地面的青砖在白歧眼前放大,原先看去时,似平整无比,却在此时再入眼已变得坑坑洼洼,表面凹凸不平,还能看到一个个气孔在内。 整个擂台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灵力气旋,大多呈现蓝色的,组成了电光,还有体表的防护光幕,也是由一团团微弱的灵力气旋,凝聚在阵符内形成的。 此时的雷池,在白歧的灵识观察下,雷光不在,只余一道巨大无比的符文,笔画复杂无比,如放大版的灭雷符印,只是更加趋于完美,更加自然罢了。 这符文一闪一息中,无数灵气汇聚成漩,形成了九十九处节点,便是九十九条脉络,在阵纹内相互穿插着,化成溪流,最终尽数汇聚向谛朝盘坐的位置,那里是整个符文的核心,如阵基般的存在。 “难怪会感到熟悉......” 白歧喃喃,对于制符,他可是精研了许久,符文的摹划自有心得,这些奇异的点,便是其内的灵力汇聚之点,凝聚在符箓中,才可发挥出它的威力。 原本这些白歧是看不到的,却也能感觉得出,如今灵魂境界得到了突破,终是第一次看到了这一幕奇景。 “这大概就是功法中所述,灵魂境界达到练气大圆满才拥有的‘入微’之境吧!” 嘴里喃喃着,白歧大感放松,灵魂境界的突破,令他惬意无比,心中也是大定,微微一笑后,便不再多等,脚下一跨,终是迈出了许久之后的第一步。 这一步跨得很大,足有寻常步子的三倍,这还是暗蕴一部分肉身之力的结果,否则被雷霆死死封印住,想要走出这第一步也是不可能。 这一步落下之处不是别处,正是之前那种白光曾亮起的一处,一步落下后,地面雷霆骤起,向着白歧周身缠绕了过来,却在即将触碰到防护光幕的瞬间......消散。 更有甚者,原本死死捆住白歧的那团雷光,亦微不可查地消散了一丝,虽然微弱,却被白歧敏锐地察觉到了,目中顿时有两道精光闪过,嘴角笑意更多。 持续迈进向前,一路气定神闲,云淡风轻的样子,密密麻麻的化形兵器依旧疯狂的劈砍而来,白歧全然不在意。 周身那股压力随着白歧不断迈步,变得越来越松,到最后陡然周身一轻,所有雷光尽数消散。 不疾不徐地,白歧缓步来到了那圆球附近,相隔了数丈,其内的谛朝好似心生感应,募地睁开双眼,透过稠密的电光,看了过来。 “不可能......你怎么做到的?!”透过雷霆的防护,谛朝的声音中,蕴含着浓浓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没什么不可能的。” 白歧微微一笑,随即面色一冷,两道厉芒在其双目内一闪而过,右手一翻,一道寻常无比,没有任何气息散出,显得朴素异常的符箓出现在掌中。 第一百零九章 雷丹成 “能走到这里又如何,先破了我这神通再说!” 吃惊之色很快被敛去,恢复了常态,谛朝冷笑一声,丝毫未曾在意那道符箓,在他看来,此时的白歧,无论作出何种举动,亦无非是垂死挣扎罢了。 灵魂境界突破又如何,实力摆在那里,只要破了他最后一层防护,便如砧板上的肉,任其宰割。 想到这里,谛朝嘴角的冷笑更甚,随即低吼一声,双手飞快地掐诀,顿时方圆四十丈内所有雷霆呼啸中,以他为中心疯狂汇聚了过来。 即便是半空中密密麻麻的化形兵器也都融入其中,飞快凝缩中,转瞬一只由雷霆化成的大手出现在二人之间。 其上雷霆压缩到极致,通体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惊肉跳的雷威,这只大手就这么伫立在二者之间,高达数丈,其上没有掌纹,出现的刹那没有任何停顿,便直接向前倾倒,宛若排山倒海一般,推动一股磅礴的气浪,向着白歧一掌拍下。 “这是什么神通?太可怕了!”人群沸腾,一个个变色,有人惊呼,远远看着这只大手,就能感受到那股毁灭之意,瞳孔止不住收缩起来。 看台上,王曲风轻嘶一口气,惊叹道:“这一击的威力,丝毫不亚于寻常练气第十层的神通,不知这白歧能否接得下......” 说话的同时,目中隐隐流露出些许担忧之色,白歧和谛朝在他眼中都是堪称天骄的弟子,任何一个受到损伤,他都不想看到。 “师弟莫慌,”古悦微微一笑,“我那弟子虽狂傲,却还是有分寸的,再者,此处还有我等坐镇,何惧发生什么意外?” “师弟说的是,是我多虑了!”王曲风哈哈一笑,却没有注意到,古悦蕴着笑意的双眼深处隐藏着一丝得意:任你隐藏得再深,到如今还不能逼出你的底牌,老夫这么多年岂非是白活了?白歧小辈,你还是太嫩了! *** “谁说我破不了?” 白歧目光出奇的平静无比,甚至带着一丝微笑,只是这笑意很冷,紧握着那道看似寻常无比的符箓,于此时狠狠一捏,察觉到他的动作,谛朝莫名的心中一跳,有股不妙之感浮现心间,说不清道不明。 “虚张声势罢了!” 一声冷哼,谛朝强压下这股不妙之感,催动那大手加速压下,雷威惊人,全部凝聚在掌心,身处下方的白歧,周身有股巨力传来,将之束缚在原地,几乎动弹不得,下一瞬,天空一黯,全部被雷霆取代。 轰~ 恐怖的气浪夹杂着雷霆呼啸,向着四面八方排开,整个比斗峰的山巅。 地面狠狠一震,一道粗大的异常的裂缝以那大手为中心出现,向着周围飞快蔓延起来,一直蔓延了数十丈,经过防护光幕所在,光幕连连晃动,闪灭不定,异常不稳,好险未曾崩溃。 一击落下后,这大手未曾消散,而是就这么按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孙厌面色一变。 “放心吧师兄,”王曲风微笑,“他的气息还在,不信你散开灵识去感受。” “果然!”一番查探后,孙厌点了点头,轻抚长须,同样微笑。 果不其然,人群震骇之际,轰的一声闷响,那雷霆凝聚的大手通体一震,仿佛有股难以想象的巨力自下方轰在其上。 有密密麻麻的裂缝浮现,很快蔓延各处,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鸣,竟是直接炸开,包裹着浓郁的电光,一道璀璨的金芒从中出现,显得突兀。 雷光消散后,露出一道气息略有不稳的身影,自然是白歧,再看他整个右臂,此时竟被一道金光环绕,有股令人心悸的波动从中散出,周身防护光幕已然暗淡到极致,几乎只剩下一道透明的薄膜,却仍旧存在。 “你!!”谛朝心神剧震,怎么也没想到,如此恐怖的一击都未能将白歧彻底击败,更是被他破开,这对他的打击太大,难以承受,双目血丝弥漫,透出一股狠戾,便要再次掐诀。 白歧又如何会给他这个机会?体内剩余的修为被他催动,身形一闪中,已然来到那圆球近前,浓郁的金光包裹之下,二话不说,直接出手,一拳悍然轰向那圆球表面。 砰—— 圆球剧震,咔咔声中有裂纹浮现,见此,白歧接连出手,一拳拳落下,每一拳蕴含的力量都奇大无比,三拳之后,圆球破碎,在谛朝面色苍白,满脸震惊以及不可置信之下,一拳落在了他的胸口。 噗~ 谛朝整个人倒飞而出,一掠老远,于半空中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还未结束,白歧身形闪烁着紧随而至,瞬间赶超,从后方又是一拳轰在了谛朝背后,而后再一闪,一个横扫...... 砰砰砰—— 一声声巨响,血洒长空,其内夹杂着谛朝疯狂咆哮,从擂台一端被轰到另一端,伤势不断加重,形状凄惨,披头散发,全身骨骼断裂了不知多少根,这还是白歧刻意留手的后果。 别人不知这符箓的珍贵,但白歧岂能不知,这乃是他仅有的一道,威力达到练气第九层巅峰的上品撼山符,更是不惜在其内融入了一丝撼山猿的精血,令品质再次提升,堪堪达到了练气第十层的威力。 若全力出手,怕是没几下,任这谛朝资质再高,也得夭折在此。虽说是谛朝接连招惹自己在先,白歧还未蠢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斩杀,只需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即刻。 别看谛朝此刻凄惨无比,大多只是皮外伤罢了,并未伤及根基,以修士的手段,虽说不能即刻恢复,调息一段时间也会彻底复原。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在场的几大筑基强者并未出声喝止,只是看着谛朝凄惨的样子,仍旧忍不住皱眉不止。 “够了!” 忍无可忍中,古悦低喝一声,场上的白歧却似未曾听到般,仍旧不断出手,拳拳到肉,落在谛朝身上,令他惨叫吐血,气息越来越弱。 “这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半空中,刚刚被白歧一拳轰飞的谛朝,鼻青脸肿,全身传来的痛楚令他疯狂,一股疯狂的杀机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 仰天一声怒吼,左手一撕,本就残破不堪,沾满血迹的长袍被其扯开,露出左胸上三寸,不知何时浮现而出的一道淡淡的印记。 “住手!!” 古悦面色大变,张口疾喝,但神智已入疯狂的谛朝,又如何听得进去,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此时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要斩杀白歧。 并指如剑中,直接向着那道印记狠狠戳下,似有一声微弱的爆碎声传出,而后向着一侧猛地一揭。 咻—— 一道深蓝色的雷霆,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蓦然窜出,首当其中的白歧面色一变,堪堪向着一侧避开,却仍旧被扫中一丝。 只听砰的一声,体表的最后一层防护光幕直接破碎,一股巨力落在他身上,令他身形剧震中,整个人倒飞而出,重重跌落在擂台一角。 落地后的白歧,体内修为一转,面上顿时浮起一抹异样的苍白,这一幕无人察觉到。 咻—— 还未结束,第二道雷霆紧随而出,自谛朝的胸口窜出,看其威势,比之前的雷霆强悍了数倍不止,这道雷霆最终落在了擂台外围的防护上,令光幕剧震,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紧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这是什么雷霆?!” 众人大惊,白歧也是目光一凝,这种雷霆他很熟悉,与之前凝聚在谛朝四肢上的灭雷符印相同,色泽深蓝,较之寻常雷霆的湛蓝要深了不少。 此时再看到这灭雷,白歧顿时心惊,那封印之下竟藏有不止一道完整的灭雷! 要知道,仅仅四道灭雷符印化便足以支撑,谛朝施展出之前那“身化雷狱”的神通,再看如今,一道道灭雷自谛朝胸口处的封印之下不断泌出,疯狂肆虐着,仿佛无穷无尽,威力大到恐怖,可想而知若是防护破碎,必定会酿成一场大祸。 别人不知,古悦身为谛朝的师尊,却是清楚得很,这封印之下共有三十二道完整的灭雷,乃是自己帮助谛朝花费了许久才凝聚的,待到时机成熟,一番准备完备下,便可一举凝聚成雷丹。 奈何此时的谛朝已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竟不惜揭开封印,要凭一己之力冲击境界,凝聚雷丹,其中凶险可想而知,稍有不慎便会遭到严重反噬。 雷霆逆噬岂是等闲,尸骨无存也不是不可能! “所有弟子全部散开!” 王曲风清冽的嗓音传遍全场,蕴含其筑基后期的浑厚修为之力,令所有观战的弟子都是心中一凛,听从之下各自展开身形,向着周围散开,顿时中央空出了一大块区域,将整个擂台全部暴露出来。 紧接着,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下,砰的一声,防护光幕轰然破碎,道道灭雷激射而出,其下谛朝紧闭双目,身躯痉挛,神情扭曲,额头冷汗直冒,口中偶尔发出一两声无意识的惨哼,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竟是已陷入了昏迷当中。 嗖嗖~ 五道人影一晃而过,在光幕破碎的刹那,环绕着擂台分落五个方向,各自伸出一只手虚压,一股强悍之极的修为波动自五大筑基强者周身荡开,长发长袍无风自动。 那一道道激射而出的灭雷,竟是被这股威压死死压制,停在了半空,不仅不再外散,反倒渐渐回缩,向着后方凝聚,最终重新汇聚在谛朝的周身。 通体被深蓝电光包裹,其内谛朝昏迷不醒,只是从其表情都能看出,其此时所承受的痛苦是如何巨大。 “既如此,便送他一场机缘!” 说话间,王曲风身形一闪,看不清任何轨迹,下一瞬已是来到谛朝身前,抬指便点向他的眉心,若仔细去看,这一指并非直接点在了额头,而是隔着半寸的距离。 所有雷霆于此时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再次凝缩,这次却是汇聚在了谛朝的天灵之上,飞快缩小起来,最终化成一粒通体深蓝的圆珠。 圆珠成形后,被王曲风随手一拍,直接被打入谛朝体内,先是经过眉心,而后是胸口,直至沉入丹田,所过之处,谛朝的身体都变得透明,体内蓝光通透,能看到脏器筋脉和血液流动。 雷丹彻底沉入丹田后,便渐渐沉寂,却有另一股波动从谛朝身上散出,这是一股练气第八层的波动,没想到谛朝竟因祸得福,突破到了练气第八层。 刚刚突破境界,还不稳定,再加上此时的谛朝身受重伤,来不及去巩固,所以气息很是不稳。 一声轻吟,一柄火红的飞剑出现在半空,古悦从旁扶起谛朝,带着他踏上了飞剑,便要离去,就在此时,谛朝竟是苏醒了过来。 他目光微黯,仿佛失意,其内已无任何疯狂之色,也不见了恨意,就这么平静地看着白歧,声音虚弱缓缓道:“下一次......我不会输!” “我等你......” 话音未落,剑光一掠,划破长空,飞快闪逝,消失在夜空下...... 第一百一十章 大比落幕 如谛朝这种人,太过高傲,为了战胜对手,宁愿不惜一切,虽然不智,却还是可敬的,总好过那些个阴险小人,背地里尽搞些小动作,不择手段。 “下一次再见之时,想必他已经真正突破了吧......” 不知为何,虽然最终战胜了谛朝,白歧的心中却是升起一种莫名空空落落之感,心中一叹,缓缓起身后,涉过满目疮痍,被肆虐地不成形状的擂台,向着下方行去。 所过之处,那些个外门弟子,不论修为高低,都下意识地避开到一侧,让出了一条道路,在他们的双眼中,此时看向白歧的目光不知何时已是带上了一种敬畏。 不论修为如何,也不管借助何种手段,能够战胜如谛朝这样强的对手,便是当的起他们的敬畏。 “大师兄!” 一声突兀的呼喊从人群中响起。 “白歧大师兄!” 又有一人洪亮着嗓音呼喊道。 “大师兄......” ............ 一声声呼喊此起彼伏,带着浓浓的恭敬和少许狂热,自人群各处响起传出。 人性就是如此,大多人逆来顺受,庸庸碌碌一世,少有能逆行而上者。 原先的谛朝在外门,便如一座压在众人头上的大山,令所有外门弟子都喘不过气来,如今这座仰止不可及的高山已轰然坍塌,被一个修为不如自己,平日里近乎默默无闻的寻常弟子击败。 看到了白歧,这些人也仿佛看到了某种莫名的希冀,即便不是他们自身所为,亦会心向着白歧,对于能亲眼目睹这种,近乎可以说得上是“大逆不道”的壮举,自然是心中快意无比。 “我不是你们的大师兄!” 白歧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后,很快穿过了人群,向着赵丰所在之处行去,一路脚步虚浮,身躯摇晃,面色更是苍白无比,看似已到了强弩之末。 见此,赵丰忙抢步上前,去将他扶住,神情略有担忧。 面色苍白中,在赵丰的搀扶下,白歧原地盘膝坐下,开始了吐纳调息,恢复着近乎干涸的修为。 “咳咳~” 一声轻咳打断了周围的沉默,众人抬头,白歧亦睁开双眼看去,却见王曲风神情凝肃,先是环视一周,见一众弟子皆收肃面容,认真看了过来,略感满意地点了点头后,随即淡淡开口,声音清朗,带着威严: “此次大比发生这样的意外,实属本宗意料之外,如今擂台已尽毁,接下来的排名战便就此取消,”说到这里,声音一顿,陡然提高了几分,近乎低喝,“白歧、赵丰、孙灵、李文,还有......宗潜,你等五人上前接令!” “晚辈接令!” 除了宗潜外,其他几人立刻起身,同时前踏一步,出离了人群,神色恭敬地抱拳应诺,向着王曲风一拜。 刚刚苏醒不久,神情萎靡不振、鼻青脸肿的宗潜,在听到王曲风这话后,下意识的一愣神,睁大了双眼,仿佛不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刹那后才反应过来,随即便是一阵狂喜,狠狠一握拳中,神情振奋无比,宗潜艰难起身后倒头便拜。 一拜之后,几人起身,于此同时,却见王曲风右手一拂,五道灵光凭空出现,向着五人所在的方向飞掠而来,分别飞至五人身前,被他们凌空接住,入手后灵光一散,化成一块青玉令牌,有股温润之感。 白歧拿在手中仔细去看,只见自己的这块令牌上,正面刻着“曲风”,背面则是“丁三”,一共四个颇具神韵的字体。 正面还好理解,只是这“丁三”却是何意,白歧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好在还未有人开口发问,王曲风便立刻解释起来:“此令为我曲风宗内门独有的身份令牌,从接下此令后,便代表你等五人已是我宗重点培养的核心弟子身份,这令牌背后数字代表你等被分配在内门的区域,如此可有疑问?” 这话出口,众人纷纷明了,许久无人开口,见此王曲风微微点头,便继续道:“莫以为这令牌只有这一种功效,另有四大用处......” 说道这里还顿了顿,仿佛故意卖了个关子,见众人目光都是一亮,这才满意中微笑开口,“其一,凭借此令,所有内门弟子每月可去主殿一侧的‘藏元殿’领取相应修炼物资......” “其二,令牌内有一道法阵,蕴藏有本宗亲自注入的一道灵引,凭借此灵引,你等皆可入‘化灵殿’中修炼一月的时间......” “其三,这令牌内蕴含一处不大的储物空间,可存放一些物品,其内现有几物你等或许能用得上,另还有一次入‘典藏阁’挑选功法的机会,你等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几乎所有弟子的目光都在同一刻亮了起来,看向这几人,都带上了浓浓的羡慕。 李文呼吸急促,身躯微颤,面庞略有涨红,一扫之前儒雅淡定的气度。 此时的宗潜还沉寂在那股失而复得的惊喜当中,哪里会在意什么奖励,只是随便听了听,露出少许动容,却被他很快敛去,低垂着双目,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就连赵丰也有些诧异,张大了嘴,显然也是知道点什么。 最平静的莫过于白歧和孙灵二人,白歧是不知这奖励代表的含义,而孙灵则是根本不在意。 白歧心中暗忖,虽不知这“化灵殿”是何处,此是却也不是交谈的恰当时机,只能待到之后再向赵丰询问。 目光扫过众人,王曲风儒雅一笑,如春风拂面,最终停在了白歧的身上,带着欣赏,就如长辈看向晚辈般,目光柔和道:“另外,此次大比由白歧夺得第一,因此,除了他可入‘升’境修炼外,其余人只可入‘灵’境修炼。” 王曲风说这话并非无的放矢,白歧与谛朝之间的战斗,一众弟子连同长老执事,皆是有目共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复。 虽未进行最后的排名战,但在众人心中,白歧无疑已是这次大比的第一人。 “好了,”王曲风一拂袖,淡淡道,“你等......散去吧!” “尊宗主令!” 众人齐齐抱拳,声震四野,随即各自展开身形,掠向栈桥所在。 后方剩余的四大筑基强者,脚下亦有剑光升起,一掠之下,划破夜空,远远而去。 *** 很快地,白歧便在赵丰的扶持下下了比斗峰,向着第四峰的住处而去。 一路上赵丰显得兴奋无比,眉飞色舞,吐沫星子乱飞,看他的样子,好似击败谛朝的不是白歧,而是他自己似得。 白歧能看到在其明亮的双眸深处,隐藏着的担忧,不由心中一暖,却还是被赵丰偶尔蹦出的几句呛人之语,引得苦笑连连。 “我没事!” 回到住处后,白歧终是有些忍受不了赵丰的喋喋不休,修为一转,原本还显得颇为苍白的面色,竟是缓缓恢复了红润的色泽,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见此,赵丰连连咂舌,诧异不已,心道一声:怪物啊!我这白师弟还真是个怪物! 接下来的时间,白歧向赵丰询问了一些事情,也是多少对于曲风宗的内门有了一些了解,不由对那“化灵殿”有了不少期待。 *** 夜幕早已降下多时,周围静谧,翻身上床后,身边传来阵阵微鼾之声,侧头去看,不知何时赵丰已是陷入了沉睡,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白歧嘴角一扯,露出一丝笑意。 此次大比,要数谁最轻松,怕是谁也比不过赵丰,也没见他怎么出力,却好像比自己还累到了一般,这么早就睡去,想来莫不是他所有的气力,全都使在了他那张破嘴上了吧? 长出一口气,白歧右手一翻,那块代表着内门弟子身份的青玉令牌出现在掌中,灵识散开,探入其中,顿时眸光一亮,露出些许玩味之色。 其内果真如王曲风所言,有一处储物空间,却不是很大,只能放下很少的物品。 此时这处储物空间内仅有三物,一块木牌,一件紫色长袍,还有一块石头。 第一物被他立刻认出,之前曾在公孙延那里拿到过一枚,便是进入“典藏阁”的资格令牌,入之便会被收去,不可取回,这块木牌便代表着仅有的一次挑选功法的机会。 至于第二物,那件紫袍,大概是曲风宗内门弟子的统一服饰,被白歧直接掠过,目光落在第三物之上。 灵识扫过那块通体闪烁着莹莹光辉的石头,约莫只有小指第一个指节大小,灵气却格外浓郁内敛,一部分逸散到令牌内的空间中,顿时其内灵气充溢各处。 “这是......”白歧的目光略有迟疑,想了想后,顿时一惊,眉毛一掀,露出深深动容,“一小块下品灵石!” 看这灵石的大小,其内灵气的总量,几乎堪比近千枚融灵丹。 难怪会感到熟悉,想到自己曾耗费大量的融灵丹,就为了凝练出四块下品灵石,来布置这聚灵阵,白歧不由自嘲一笑。 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的待遇差距,真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仅仅是入门奖励,便有这一小块下品灵石,堪比寻常外门弟子数百倍的月俸,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好在大多外门弟子各自有一些别的途径,或外出猎杀妖兽,或到各峰帮忙,来换取修炼所需的物资,否则要令修为突破,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呢! 不再多想,收起令牌后,盘坐在床铺上,白歧缓缓闭目,陷入了吐纳之中。 窗外夜色静谧,万籁俱寂,月光清冷,洒落在前庭,有树影摇曳朦胧,有风声,有虫鸣......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暗流 第二日大清早,白歧从吐纳中醒来,睁开双眼后,定了定神,随即环视一周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今日便要前往内门,从此彻底脱离了外门的身份,成为宗门重点培养的核心弟子,此时想想,反倒有些不舍起来,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 再看赵丰,此时还在呼呼大睡,白歧的目光略有柔和。 赵丰此人,虽然性格有些不着调,但绝不坏,反倒极为重情,更难得的是,对于自己绝对信任,有他在身边,平日里反倒增添了不少乐趣,也冲淡了自己的沉闷。 或许正是因为他如此大大咧咧,又重情重义的性情,才能得到自己的认可吧......白歧心想着。 在这整个曲风宗外门,即便是一些相熟的弟子,与自己之间亦不过泛泛之交。若说友人,除了与纪风和施琳二人关系不错外,怕是也只有赵丰一人了。 想着想着,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声冗长的呻吟,伸着懒腰,赵丰睁开惺忪的睡眼,打断了白歧的思绪。 二人相视一眼后,皆是露出笑意,随即翻身下床,便要推门而出。 待行至门边,如想到了什么,白歧脚步一顿,陡然转身抬指一点之下,有四道灵光自其指尖迸出,分落向屋内四角。 在赵丰略带讶然的目光下,有四道阵法凭空浮现,而后似冰雪消融般,飞快消散。 这四道法阵消散的同时,道道阵纹相互穿插,缓缓呈现在地面,化成一道囊括了整个屋内的巨大阵法,阵法的四角有四块发光的小石块,不用想自然是阵基了。 灵力牵引之下,这四小块刚刚暴露出形迹的下品灵石,立刻离地而起,化成四道流光,飞掠至白歧手中。 其中两块啪嗒一声直接爆碎,化成飞灰,剩余的两块则灵光暗淡,其内却还有一部分灵力存在。 阵基已除,地面聚灵阵的阵纹亦随之隐去,彻底消散,似从未存在过一般,而两块灵石则被白歧收入了储物袋中。 此举乃是出于谨慎,毕竟要离开此地,说不准何时便会有新入门的外门弟子入住,到时一旦暴露,虽算不上什么大事,却也指不定会有人联想到什么。 白歧可不想怀有任何侥幸,尤其是对古悦此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彷如一层迷雾遮盖,看不透深浅。 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白歧,赵丰没有多问,二人相继出门后,展开身形,向着内门主峰所在的方向掠去。 “哎~我说白师弟啊,师兄我以后不能陪你了,不过你放心,一有空我就去找你!” 一路上赵丰唉声叹气,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未能与白歧分在同一处区域,他被分到的乃是庚区第四别院,因此一时心里空空落落,情绪略有些低落。 “还是算了吧!”白歧哭笑不得,心中略感无奈。 “你说那宗潜怎么进的内门,我明明把他干翻了,门主还真是偏心!” 前一刻还在埋怨不能和白歧分在一处,下一刻却又扯到王曲风身上去了,这一前一后,天马行空,白歧都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跟不上他的思绪。 “谁知道呢......”白歧不咸不淡地随口敷衍道,心中却也有些疑问。 说起来赵丰击败宗潜的手段,着实有些不光彩了,还是在自己暗中推波助澜下造成的。 论实力宗潜虽不如自己,却绝对强过赵丰不少,一身战力惊人,就算入了内门也不出任何人的意料。 想到这里,白歧又加了一句:“或许门主他另有考量吧......” “哎~或许是吧,反正再见到他时,若是他还敢横,我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白歧被赵丰这话逗乐了,故意奚落道:“别到时候哭着喊着来求我才是!” “师弟你这是什么话,”赵丰面色涨红,极力辩解道,“你师兄我是这种人吗?”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反倒自己都有些不信了,顿时目光古怪,讪笑不已,以掩饰尴尬。 “哈哈~” ............ 二人一路笑谈,也遇上了不少外门弟子,在看到他们经过之时,纷纷抱拳见礼,神色恭敬无比。 尤其是面对白歧,几乎可以说得上狂热,一个个面色涨红,目光火热,显得异常兴奋,反倒令白歧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白歧心知,自己一鸣惊人,一举战胜谛朝,夺得大比第一之事,必定已是人尽皆知,却未想到会让第四峰的弟子如此兴奋,不由疑惑中问询赵丰,经过赵丰的一通解释,这才心中明了,顿时摇头苦笑不已。 原来,在此之前,第四峰乃是外门四座山峰整体实力最弱的一峰,每届大比几乎都是垫底,前几届更是接连落败,无一人能胜出,更有甚者,首战便溃败离场。 因此,每当面对他峰弟子之时,第四峰的弟子大多抬不起头来,被人欺压也是常有之事。 此次第四峰异军突起,直接出了两名获得内门资格的弟子,其中更有一个力压群雄,摘得魁首,可谓整个第四峰的头等大事,引起轩然大波,对于能替第四峰正名的白歧自然推崇备至。 人心所向,所有外门弟子中,白歧的声望一时震天,便有了如今这番光景。 甚至,随着二人前行,遇上一些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弟子,一个个争相向着白歧递过来毫不掩饰的勾人眼神,令白歧汗毛都要竖起,仓皇中拽着赵丰,加快速度,一掠老远,转瞬离去。 罕见的,其背影竟有几分狼狈。 *** 就在白歧二人正一路赶往内门之际,此时的内门......乙区,某处屋舍内。 “哼~师尊他老人家也太偏袒那野小子了,这次入了内门,怕不是要踩在老子的头上往上爬!” 一名相貌粗犷,头发如钢针般根根竖起,不怒自威的男子恨恨开口,眼神却很阴沉,其中寒光闪烁,说话的同时猛地一拍身侧案几。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案几上的防护阵纹,未起到丝毫阻拦的作用,令其当场爆碎,化成一地木屑,可见这一拍之力,如何惊人。 在这男子身边,另有一名面相圆滑,眼睛狭小,眼神却很亮的高瘦男子,一直恭立在侧。 听到这声巨响,这瘦削男子身子立刻一颤,眼珠一转,其内精光乍现,“师兄莫要动怒,我倒是有一计......” “说!!” 前者猛地转头,怒目圆睁,死死盯着他的双眼,其中杀意翻滚,毫不掩饰。 瘦削男子心中一寒,几乎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他强自撑住,刹那变得苍白的面色,勉强堆笑中,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那狂放男子听罢,眸光蓦地一亮,洪亮至极的嗓门,震得空气仿佛都嗡嗡作响起来,“好!此计甚妙,就依此法,我看他如何应对?!” *** 曲风宗内门,是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为名,环绕主峰一周,分处八个方位排布的。 此时白歧二人,早已涉过了栈桥,来到了内门主殿所在的主峰山腰之下,中段偏上,便是内门安置之所,都能看到一些屋舍的影子藏在林中。 抬望上观,有灵雾缭绕,山体巍峨,巨石嶙峋,能看到隐约浮现的雕楼殿宇错落其上,散发宏大之意,那里便是整个曲风宗最重要之处,核心主殿所在。 二人一番唏嘘过后,就此分开,各自向着被分配的区域行去。 白歧所在的丁区,正对着东面,一路攀援向上,很快来到附近,顿时目光一亮。 四座由青砖素瓦搭建的屋舍紧连中横向排开,每座屋舍占地有七八丈,样式朴素却不简陋,再加上密林环绕,自有一股清幽别致之感,要比外门那处古旧的茅舍好上太多。 每座屋舍之间,都有樯篱隔开,各自在前形成一处类似独院之所,其内有阵阵灵力波动散出,还有灵药的香气,沁人心脾,似种植有一些灵株药草。 来到从左至右第三处院落前,灵识一扫之下,白歧微微一笑,翻手间取出那块代表内门弟子身份标识的令牌,一指点在其表面,便有一束灵光从中迸现,融入院门内。 门上布置的一些简单的防护禁制阵法立刻隐去,灵力波动消散,令白歧轻易推开后,缓步入内。 果不其然,院落里种植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大多白歧都叫不上名字,其上都有禁制之光弥漫,却都不是很强,大概只是为了保持灵株灵性不散所为。 灵识扫过后,白歧发觉这些灵株不过都是些低阶的灵药花草,没有什么过高的价值,种在此处,却也平添了一些风雅之感。 没有多作停顿,一路前行至屋舍之前,开启了其上的禁制后,推门其内。 一眼看过去,其内空间很大,有七八丈见方,布置却是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蒲团,显得颇为空旷,显然闲置了许久。 白歧目光一掠,从那蒲团上经过,正待看向别处之际,却是陡然一顿,仔细看去,片刻后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这蒲团竟是一件法宝,还不是寻常法宝,而由筑基强者亲自炼制的法宝! 一番细查后,白歧便了解了这蒲团的功效,其内有两道融合在一起的法阵,可以起到凝神静心,加快入定和聚纳灵气的功效。 这两道阵法都很复杂,就连白歧布置起来都会很吃力,更不用说去融合了。 因此,唯有筑基强者才能炼制,其效用虽不如聚灵阵那般斐然,却也属不可多得的辅助型法宝。 除此以外,整个屋子里再无任何令白歧在意之处了,长出一口气,看起来,接下来的时日里,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在这里修炼了。 以前赵丰总说白歧无趣,不会享乐,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刚刚熟悉了新的环境,白歧立刻感到兴致缺缺,便直接盘坐在那蒲团之上,准备入定。 刚一坐下,似有一股凉意自蒲团内窜出,经过尾骨攀上脊柱,最终直达脑海,令白歧脑中一清,一些杂念纷纷退去,很快陷入了定境。 接连经历了数场斗法,白歧感觉自己的修为更加融会贯通,操控起来亦更为随心所欲,已是有了一定的底蕴。 再加上战斗中的一些感触,令他平日里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仿若拨云见日,豁然开朗,或许可以把握住,尝试一番,看是否能突破至超凡境。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再入藏峰 三日后,白歧睁开双眼,难掩目中失望之意,微微叹了口气。 三日的时间,并未能够令他成功突破至练气第七层,所欠缺的他也清楚是何物,便是灵气。 练气第七层所需的灵气太过庞大,且对品质上的要求更高,即便是之前的聚灵阵,都有些跟不上,更不用说效用更次的蒲团了。 直接从下品灵石中吸收灵气则太过奢侈,以后说不定布阵还会用到,故此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想了想,白歧心中便有了决断,身为大比第一人,所得的奖励中便有一条,可入化灵殿“升境”修炼一月,从赵丰口中了解到这化灵殿的作用后,白歧立刻意动。 二话不说,直接起身,推门而出,白歧刚刚出了院门,却在此时,一声娇呼自一侧响起传来。 “是你?!” 白歧神色一动,侧头看去,只见孙灵轻掩红唇,瞪大了双眼,露出一副很是吃惊的样子。 在她身边还有一女,约莫十七八岁,比白歧大上两岁,长发如瀑,披散在薄衫上,直达腰际,上插一柄素雅木钗。 眉目如画,肤如凝雪,相貌比之孙灵也不差多少,弧度却更加柔和,睫毛很长,没有孙灵的娇俏可爱,却有一种颇为淡雅之感。 并且,在她身上另有一股别样的气质,似娴静、安宁无比,如水双眸中,泛动一股清幽之意,周身散发的气息也有些冷,仿佛无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般。 再加上其薄衫之下的娇躯,显得瘦弱,柔和的面庞血色不多,又仿佛柔弱无比,望之莫名心生怜意,两种气质本应矛盾,却在这一刻极为自然地呈现在同一人身上。 即便是白歧看到这女子,也不由得眸光一亮,心跳似漏掉了一拍。 这一愣神的功夫,那女子却先开口了,微微一笑中,轻启红唇,声音空灵,如空谷幽兰,涤荡人心,“这位师弟可是刚入内门?” “不错,师姐你是......” 白歧这才回过神来,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却很好地被他掩饰了去,目光平静中与之对视,话一出口却觉得礼数不对,忙又加了一句,“我叫白歧!” 这女子却未在意,轻点了点臻首,正要开口之际,一旁的孙灵插嘴道:“这是我周莹周师姐,怎么?心动了?” 白歧哑然,哭笑不得,忙拱拱手道:“见过周师姐,孙师姐!” “白师弟好!”周莹同施一礼,显得相当随和,如水清冷的双眸中,同样藏着几分好奇。 白歧的名头,这几日周莹也听说过多次,此时见到本尊,只觉得白歧相貌还算俊朗,就是有些瘦弱、稚气未脱罢了,修为也才练气第六层而已。 却也正是这么一个清秀的少年,一举击败众多资历深厚的历届强者,连谛朝都被他踏在了脚下,成就了如今之名。 孙灵可就没那么安静了,只是随意点了点头后,一双大眼放光,从上至下连连打量着白歧,带着几分好奇,几分疑惑,看得白歧浑身不自在。 “我说你这么强,连谛朝都能打败,怎么一年多前却那么弱,不会是装的吧?”孙灵双手叉腰,清脆的声音里充满了怀疑。 白歧苦笑:“非是如此,师姐误会了,当时的白某,的确实力不济。” “哦~真是这样?”孙灵脸上狐疑之色更浓。 “不错!”心中无奈,白歧唯有点头。 孙灵顿时诧异,“一年多的时间,能突破到练气第六层,这资质嘛~也算不错!” 这话出口,连周莹也显得不自然起来,堂堂内门大比第一人,到了这古灵精怪的妮子嘴里,就变成了不错而已,不由带着歉意向着白歧道:“师弟见谅,我这师妹就是骄纵惯了,有些口无遮拦......” “无妨!”白歧笑着摆手,“说起来,一年多前,孙师姐还帮过我一次,是白某之过,这么久还未向孙师姐道声谢!” 听到这话,孙灵绣眉一挑,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眯起成月牙状,煞是好看,“原来你还记得,我以为你都忘了呢,看来你还挺有良心!” 白歧苦笑更多,越是如孙灵这种活泼的性格,沉默居多的他,越是不太会招架,只得开口道:“若师姐有何吩咐,但凡白某能做到,必定不敢推脱......” “外门第一人的人情碍,这可是很珍贵的,我得好好想想,”孙灵侧头仰天,模样娇俏,作出一副沉思状,想了想后道,“现在没什么要你做的,等我想好后再告诉你吧!” “可以!”白歧微笑着点头。 “师弟这是要去往何处?”周莹的声音从旁传来,白歧侧目看去,正要开口,只听哐当一声自后方响起,几人皆是转头去看。 却见最后一处院落内,一名身穿紫袍,相貌颇为英俊的男子,此时从中推门而出,长袍之下,身躯笔挺如松,浑身散发着锋芒毕露的气息,却又有一股尘封之意,宛若一柄未曾出窍的长剑。 此人面无表情,如刀削的面庞,第一眼就给人一种冷峻异常之感,出了院门后,竟直直向着白歧行来,待其行至距离白歧一丈开外处,几乎都能感受到,周身传来的阵阵针刺之感。 这种感觉并非实质,而是源自灵识中的感应,似此人修炼有一种威力极大的剑诀,达到剑意外放的层次。 待到来人终是行至白歧近前,那股感觉已是变得极为强烈,脑海中仿佛有千百根针,不断搅动着,生生发疼。 好在白歧灵魂境界高深,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目光平静,直直地注视着那人深邃的双眼。 二人对视良久,一直沉默,气氛莫名有些压抑起来,仿佛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师弟不错,无愧大比第一人之名!” 募地,那人嘴角一扯,露出一个略显生涩的微笑,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而后周身气势一收,那股针刺之感陡然消失。 “师兄是......”白歧疑惑。 “我叫吴凡,俞冲长老是我师尊!”吴凡的声音有些生硬,带着几分不自然,似很少与人交流,不知该作出何种表情般。 只是听他说了这么两句话,白歧心中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修炼狂人一个,”轻哼一声,孙灵的声音从后方响起,嗤之以鼻道,“成天只知道修炼,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孙师妹,周师妹!”吴凡一滞,却还是苦笑着开口见礼。 “谁会理你这个木头?!”孙灵的语气满是嫌弃,令吴凡尴尬不已。 “见过吴师兄!”同施一礼过后,周莹看向孙灵,好言劝说道,“师妹莫要如此不待见吴师兄,他只是太过刻苦了些罢了......” “好吧!”周莹的话出奇的有用,孙灵低垂着小脑袋,冲着吴凡点了点头道:“见过......” 只道“见过”二字后,便没了后文。 众人愕然,孙灵吐了吐舌头,引得周莹以嗔怪的眼神看着她,亦难掩目中笑意。 白歧有些诧异,从孙灵与几人交谈的语气神情来看,这几人之间,仿佛早已熟稔无比。 为何一个寻常的外门弟子,却与内门弟子关系如此之好? 心念一转,白歧心中暗道:看来门内传言,这孙灵与孙长老之间有些关系,并非尽是空穴来风啊! “师弟可有空闲,与我切磋一番可好?” 这一分神之际,吴凡陡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目光灼灼盯着白歧,仿佛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战意,周身一股肃杀气势徐徐升起,宛若长剑露锋,先前的那股针刺之感再次出现,且更加强烈。 白歧一惊,暗道这吴凡果然不愧是修炼狂人,话还没说几句,便提出要与自己切磋。 以吴凡此人的性格,平日里想必都是窝在屋内修炼,闭门不出,怕不是因为听到孙灵和自己交谈的话语,这才中断了修行,出来一见,其根本目的无非是为了寻求一对手。 有自己这个挂着内门大比第一人名头的人在,对于如吴凡这类人而言,无疑便成了最好的磨刀石。 “师兄见谅,我正要赶去藏锋阁,先挑选一部功法,再往化灵殿闭关一阵,此次便是为了一举突破练气第六层,达到超凡之境。”略带歉意地,白歧直言相告。 “哦~原来如此。”吴凡目光一黯,点了点头,仿佛一刹那失了所有兴致,却又一转念,原本暗下去的目光,陡然又亮了起来,“那待到师弟修为突破,闭关归来后,可否与我切磋一番?” “奉陪!” “好!”吴凡大笑,“我就喜欢师弟你这种爽快之人!” “那便告辞!”白歧微笑。 “告辞!” ............ 一番拜别后,脚下一动,白歧身形一闪,向着藏峰所在的方向飞快掠去。 半柱香过后,白歧已是踏在了藏峰之上,那座十丈高大的古朴阁楼已然在望,下方殿门一侧,银灰长发披散脑后,身着灰色长袍的孙厌依旧盘膝坐在蒲团之上,正在打坐着。 来到近前后,白歧恭敬抱拳:“晚辈见过孙长老!” 对于这孙长老,白歧还是很有好感的,其人不仅态度随和,没有任何迫人之感,甚至出于好心,曾提点过他几句。 孙厌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清澈,不见丝毫浑浊,周身气息内敛,以白歧的灵魂境界,也看不出丝毫有修为在身的样子,就如寻常的凡人老者一般。 一眼望见来者是白歧,孙厌当即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似都舒缓了不少,沙哑而浑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欣赏:“小辈很不错,是要挑选功法吗?拿来吧!” 没有任何拖沓,白歧直接翻手,取出那块资格木牌递了过去。 收下令牌后,孙厌打出一道灵决,开启了殿门,而后笑看着白歧道:“进去吧,规矩你懂......” “是!” 一声应诺,白歧转身迈步,踏入了典藏阁大门,进入后,殿门缓缓闭合,身形一闪,便向着通往第二层的石阶行去。 如今的白歧,一身修为早已超出当日太多,石阶上的威压对他来说,已然起不到丝毫阻拦的作用,一路驾轻就熟,轻松无比,便登上了典藏阁第二层。 上至第二层后,白歧却没有止步于此,而是继续向前,练气第六层的威压对他来说,依旧毫无影响。 再次涉过第二层石阶,白歧直接上到了典藏阁第三层。 第一百一十三章 化灵殿 第三层的功法不多,只有二三十种,比之第二层要少了太多,也珍贵得多,其中记载的都是些高阶的法术要诀。 缓步前行中,白歧顺着玉简安放之处一一看去,这些玉简保存得颇为慎重,皆由玉盒存放,表面的防护禁制威力亦很惊人。 共计二十七种不同的功法,只消片刻便已看完,白歧心中略有些失望。 这里的玉简都是记载着法术神通,只看名字都能看出一二,看其保存地如此慎重,威力必定差不到哪里去。 然而白歧并非想要攻击法门,本寄望于此处能有高阶阵法的收录典籍,如今看来,却是痴人说梦了,想来即便是有,也是在这典藏阁的第四层。 “罢了罢了!”白歧心中一叹,既然都来了,便不能浪费这次机会,挑选一本差不多的,观摩观摩也是好的。 随意扫视了一番后,白歧的目光停在了一块灵光暗淡,表面略有残破的玉简之上,这玉简显得古旧,存放的年月较之其他玉简要古老得多。 本着随心所欲的想法,白歧便从那玉盒内将玉简取出,看了看后,往自己的眉心按去,片刻之后,便放下了手,露出沉吟之色。 这玉简内的功法并不完整,乃是残篇,缺失了很大一部分内容,记载的是一种炼体之术,名为“化禁诀”。 除了介绍一些特殊的锤炼肉身之法外,还提到一种“化禁入体”的法门,令白歧较为在意。 按功法中所述,需先锤炼肉身,将肉身强度提升到一定的地步后,才可尝试这“化禁入体”,具体则是以禁制阵纹摹刻在肉身上,将肉身当成法器般炼制。 到最后达到融禁万千,肉身强度堪比高品质的灵器,可徒手生撕妖兽,甚至与法宝对轰。 再加上万千禁止环绕周身,以达到举手投足间,便有一股封禁之力相随,每次对轰,对手的实力都会被封印一部分,敌弱我自强。 不仅如此,若融入肉身的禁制足够多,造诣也足够深,更能做到“融身化禁,禁无可禁”的层次。 即是指,一旦修炼到大成,大多禁制都可以做到出入有无,畅通无阻。 你就是禁,禁就是你! 奈何,要融入足够多的禁制入体,首要便需有足够深厚的阵道造诣,掌握大量不同类型的禁制法阵,否则只是空话罢了。 只是粗略看了几眼,白歧便已看出了这功法的强悍之处,可惜修炼门槛太高,难以实现,且功法有缺,缺失了许多后续的口诀,不过还是有可取之处。 两大前提,其一需有足够强悍的肉身;其二则是深厚的阵道造诣。 白歧自恃已占据第一条,若他猜得没错,整片天地间,又有几人肉身能比他强? 再者他对阵法的兴趣颇足,有足够的耐心去精研,顿时一眼就相中了这部功法,心想着待到之后有了空闲,必要尝试一番,看看自己的肉身是否能融入禁制在内,或可令肉身之力变相地再增强不少。 若是可行,则自己又多了一重底牌,还可借助功法掩饰肉身之秘,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白歧越发觉得势在必行,立刻翻手取出一块空白玉简,将这“化禁诀”拓印在内,而后将原本重新放回了玉盒之内。 做完这一切后,没有任何留恋,白歧迈步中,向着典藏阁外行去,很快下到第一层后,直接出了殿门。 待行至孙厌身边,白歧一抱拳,神色恭敬道:“多谢孙长老,晚辈已挑选完毕。” “这么快?”听到这话,孙厌神色一动,从打坐中醒来,有些诧异地扫了眼白歧。 白歧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却见孙厌翻手间取出一块令牌,灵识一扫后,眉头微微皱起,口中喃喃道:“居然是它?化禁诀?” 身为典藏阁的守阁长老,对于这“化禁诀”也是清楚的,不仅修炼门槛过高,条件苛刻不说,功法还不全。 从他在此镇守这典藏阁以来,前后一百多年的时间,不过寥寥几人挑选过这部功法,到最后却没有一个能修成,白白耗费了大把的光阴。 出于对白歧的印象很不错,不想他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一部根本修不到大成的功法上,于是孙厌便将他所知直言不讳地,尽都告知了白歧。 白歧心中动容,对于这孙长老的好感更多,却只能拒绝:“多谢长老指点,晚辈还是选这部。” “哎~”孙厌一叹,目中神光微黯,似有些失望,却还是苦口婆心劝说道,“你资质是不错,心气却是过高了,上次或许只是运气使然,我道这功法当真不可取,你偏不信,若你执意如此,老夫便不再相劝......” 说这话,却是有些误会白歧了,身为四大长老之一,孙厌不论是修为还是眼光阅历,必然是有的,且资历够老。 自觉白歧是因年少气太盛,在修炼一途上,未曾受过太多挫折,接连两次拂了他的好意,多少会有些心声不满。 白歧心中无奈,明白这孙长老是真的看重自己,这番话乃是出于好意,因此毫不在意孙厌的态度,唯苦笑着抱拳道:“晚辈......晚辈心意已决,让长老失望了......” “罢了罢了......”仿佛失了一切兴致,孙厌随意一拂袖,低垂着双目,不愿再多看白歧一眼,“既你心意已决,那便去吧......” “是,长老!” 恭敬一抱拳后,白歧转身,展开身形,飞快地远去。 身后,孙厌以唯有他一人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着:“哎~如今的小辈,为何一个个都如此心浮气躁?哪似老夫当年,半生苦修,半生参悟,为寻大道......为寻大道啊......” 似想到了什么,孙厌的目中泛起浓浓的追忆,其内光芒暗淡,如风中残烛,随时会灭,枯瘦的身躯陇在长袍内,随着吹拂而过的山风,微微摇晃着。 这一刻的孙厌,仿佛变成了一个已知天命的凡人老者,如正回味着自己的过往,望着远方的天空,眼神略有飘忽,长长吐出一口气。 “老夫修行至今,已有两百一十七年,还余二十多年寿元,若不能突破,身化黄土,数百年苦修成空......” “二十多年......也不知此生可还有机缘,能突破到筑基后期......” *** 此时的白歧,早已离开了藏峰,一路驾轻就熟,向着主殿方向行去,很快便来到了主殿广场之前。 目光环视一周,立刻发现了那刻有“化灵殿”石匾的一座偏殿,身形一闪中,向着那处掠去,眨眼便来到近前。 此殿奇异,并无殿门,其内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似有一层无形的隔膜遮挡了视线,灵识一扫之下,白歧顿时面露惊容。 本应是殿门的位置,在白歧的灵识观察下,竟有一道庞大的漩涡盘踞,有阵阵微弱吸力传出,阻隔了一切的气息。 迟疑少许,白歧一手拍向储物袋,取出了内门弟子的身份令牌,激发之下,一束虹芒从中迸出,落在那漩涡之上。 漩涡一震,缓缓停止了转动,中心位置,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没有任何犹豫,白歧一步踏入,沉入漩涡中心,眨眼消失了身影。 眼前一黑,随即又是一亮,有股浓浓的灵气扑面而来,白歧环视一周,发现自己竟身处在一道长长的甬道内。 两侧是灰扑扑的石壁,甬道深邃,不知通往何处,灵气却出奇地浓郁,来到此处,体内修为都仿佛活跃了起来。 放眼望去,两侧石壁之上皆开凿有一些石门,其内是密室,密室大门上似还刻有字迹。 缓步来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石门之前,白歧抬目去望,只见其上镌刻着“灵境一”三个深邃的大字,顿时心中通透。 这些密室看来便是用以闭关之所,此处还在“灵境”范围内,“升境”必定在这甬道的更深处。 从赵丰口中得知,这化灵殿之下,乃是一处巨大的空间,为掏空山体而建,布置有一道极为庞大的聚灵阵法,其内有三重境界,分别是“灵境”、“升境”和“玄境”。 此三境“灵升玄”,其中灵气浓郁程度递增,每提升一境,灵力浓郁远超前一境数倍不止,可谓整个曲风宗的修炼圣地。 此殿唯有内门弟子可入,且不是毫无限制,而是需完成一些宗门指定的任务,才有机会获得在此修行的机会,大多也只在“灵境”罢了。 唯有如白歧这等,或在某件宗门盛事中拔得头筹者,或完成一些难度极高的任务者,才能有机会进入“升境”内修炼。 传言,这最后一层“玄境”,除非是替宗门立下极大之功者,否则除了长老外,无人可入。 从开派至今,传言唯有二人,曾有机会于这“玄境”内修炼过。 其中一人白歧亦很熟悉,便是俞冲,这俞长老乃是新晋的一名长老,从开派至今也唯有他一人筑基成功,一跃成为宗门核心主导之一。 此人于数十年前,六大门派筑基之争中最终胜出,成功筑基时,便是在这“玄境”内完成。 俞冲的突破,令当时处于东荒边缘方圆万里境内的六大宗派中,一直以来较为弱势的曲风宗,很快便站稳了脚跟,此后一路欣欣向荣,繁盛至今。 因此,俞冲自然算得上替宗门立下了大功劳。 另一人则是一名早已身死,默默无闻的寻常弟子,赵丰亦不记得此人真正的名讳,只是说了有这么一个人。 这弟子本是于由曲风宗掌控的一座灵脉矿山中开采灵石,此矿不大,按照其中灵脉的品质和大小估算,几乎不可能开采得出,超过下品灵石的灵矿。 就连下品灵石一年也才出产寥寥数块,堪堪能够维系宗门发展所耗。 不得不说,此人运气极好,竟是被其开采出了,到如今也仅有的一块中品灵石,在当时震动整个曲风宗高层。 听说这化灵殿也是于当时所建,此时那块唯一的中品灵石,传闻就在这聚灵大阵的中心密室始终安放至今,作为核心阵基所用。 而开采出那块中品灵石的弟子,亦成了第一个尝到了这聚灵大阵甜头之人。 此时的白歧,一路沿着甬道深入,很快身边的密室,大门上的数字已是到了二十七,越过这间密室后,白歧立刻感觉到了一股阻力,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阻挡在身前一般。 一顿之下,紧握于手中的令牌通体一震,似有一声嗡鸣传出,那股阻力立刻消散,令白歧融入这层隔膜,消失了形迹。 穿过隔膜后,灵气浓郁度立刻暴增数倍,有丝丝如烟霞状的灵丝缭绕其中。 只是轻轻一吸,便有大量灵气入体,停滞许久的修为,竟缓缓地,再次增长了一些,虽然不多,却实实在在地增长了。 白歧心中顿时惊喜,暗道此地想必就是“升境”了,果然没有来错! 这“升境”内密室就少了很多,只有九道,也不拖沓,手持着令牌,白歧随手打出一道灵决,激发其内王曲风留下的那道灵引,融入就近的,第一道刻着“升境一”字样的密室大门上。 轰隆隆声中,石门缓缓开启,白歧缓步迈入其中,身后,石门又自行闭合。 第一百一十四章 闭关 密室之中只安放了一个蒲团,旁无他物,于是白歧便行至蒲团处,盘膝坐在其上,双手合扣印诀于小腹,开始了吐纳,吸收灵力入体。 浓郁至极的灵气,自白歧周身各处涌入体内,被一股牵引之力带动下,顺着经脉游走一圈后,向着丹田处汇聚。 此地灵气异常精纯,几乎不需太过炼化,便可直接化为己用,长久以来一直未曾提升的修为,于此时缓步增长起来,向着练气第七层逼近...... 时间在流逝,很快地,便过去了二十多天。 这一日,白歧睁开双眼,目中神光一转,体内传出轰隆隆声响,修为于此时竟似沸腾了一般。 双手一掀中,不断变幻着指诀,一股吸力蓦然生出,周围空中的灵气,飞快地向着其周身汇聚起来。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吸收入体的灵气便超过了之前的修为总量,还在持续。 终于,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如江河决堤,一溃千里,练气第七层的瓶颈,直接被冲垮,灵力奔涌着,冲刷着筋脉各处,环绕一周天后,重新回到丹田,缓缓沉寂。 再次巩固了一段时间,许久之后,白歧长出一口气,停下了吐纳,心中欣喜几乎溢于言表。 仔细感受着,此时的丹田处,修为之力涌动,总量几乎堪比练气第六层的两倍以上,且极为凝练。 原本,在此之前,无论是炼凡境还是褪凡境,体内的灵力便是普通的灵气,呈现气流状态。 如今达到了练气第七层,体内灵力已然变得凝滞,出现了诸多如雾霞般的丝状物,有淡淡的金芒隐现其中,近乎凝结成液般。 这种状态的灵力,精纯度得到了飞跃般的提升,宛若质变,以此施展术法神通,威力较之之前,要强上数倍不止,难怪被称为超凡境。 此后随着修为的提升,这雾霞状的灵丝将会越来越多,直至体内灵气全都化成雾状,便是真正达到了练气境的巅峰——练气第十层。 当然,唯有达到筑基境的修士,体内灵力才是凝结成液的,这个目标对于白歧而言,已是不远了。 此时修为刚刚突破,境界还未彻底巩固,就算再多修炼几日,也不可能有太多的提升,倒不如抽出空闲,将那篇“化禁诀”研习一番,让修为自然沉淀。 想到就做,白歧一拍储物袋,取出那块拓印有这部功法的玉简,贴在眉心仔细体会。 半晌后,放下手中玉简,白歧陷入了沉思,在脑中将之推演一番后,觉得可行,便收起了玉简,准备尝试这“化禁入体”之法。 说到阵符,第一个浮现在白歧脑子里的,自然是那道,从那山石法宝上参悟的符文。 此符奇异,威力巨大,乃是白歧目前掌握的,境界最高深的符文,若是烙印在寻常法宝上,甚至会承受不住受损,但白歧自恃以自己的肉身之力,完全可以承受。 打定主意后,白歧缓缓闭目中,脑海中浮现出这符文之形,双手一掀,于身前虚空缓缓划动着,越来越快,到最后化成重影道道。 很快的,便有淡淡的黄芒出现,有莫名玄妙的波动散出,一道复杂无比,笔画极多的符文,凝而不散,呈现在白歧翻飞的双手之间。 符文成形的刹那,白歧蓦然睁眼,暗蕴功法中提到的要诀,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胸口处拍去。 奇特的一幕发生了,黄光一炽,陡然黯去,一道符文似天成,水乳交融般,缓缓呈现在白歧的胸口处,随着他一呼一吸之间,符光闪灭,起伏不定。 略微感受一番,白歧立刻发觉,在不动用生痕之力的前提下,胸口处的肉身之力,较之别处要强上不止一筹。 现在便要测试另一件事,也是白歧长久以来一直在意之事。 很早之前,白歧便已发觉,生痕之力自带的那种青光,很是奇异,能够消融阻绝灵力,不过有其限至,超出自身修为太多,便没那么容易化解了。 因此,虽说白歧拥有着近乎不死之身般的肉窍,却还是无法敌过太强的对手,有被擒的危险,且修士功法神通各异,手段众多,还有一些专门针对灵魂的法宝。 若是被人发觉了自己肉身的秘密,难保不会遭人觊觎,庞大海和徐福师徒二人便是最好的例子,公孙延的夺舍也说明了问题所在。 身怀如此大的隐秘,白歧自恃,需时刻保持警惕,不敢暴露分毫,唯有让自身彻底强大起来,底牌众多,才能不被人压制。 此间,白歧想要尝试的便是,熔炼入体的阵符,是否能与生痕共存,若能,以自己的肉身强度,必定可以大量熔炼符文,那将会是自己前所未有的一大底牌。 想到自己的飞剑,仅是被融入了三道符文,便有了足够威胁寻常练气巅峰修士的威力,白歧心中便火热一片,几乎忍不住要立刻尝试一番。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心念一转,一声低喝,肉身之力鼓动之下,道道生痕开始浮现于体表。 眨眼功夫,密密麻麻共计四百道生痕接连浮现,一股强横的,凌驾练气第十层的伟力,涌动白歧周身各处。 随着生痕的浮现,一股迷蒙纯粹的青光,将白歧整个人笼罩在内,肉眼可见的,之前于白歧胸口处,烙下的那道符文,竟缓缓地......消融。 不消数十息的时间,啵的一声轻响传出,符文崩溃,化成灵光彻底消散。 长叹一声,难言心中浓浓的失望,白歧目光微黯,自嘲一笑,心道:看来,凡事还是不可能,总如自己想得那般顺利。 此次失败,白歧便已明白,此法不可取,虽说有失望,却也拿得起放得下,很快地便恢复了常态,重新开始了吐纳。 他要趁这最后的几日,好好巩固一下境界,争取令修为再提升几分,若是在外界,可没有这得修炼福地可享。 很快地,又过去了数日。 这几日里,白歧的境界已是彻底稳固在了练气第七层,更是在此基础上,又得到了长足提升,体内的修为,时刻滚滚,冲刷着经脉,一股暖洋洋之意,将白歧整个人包裹。 他很享受修炼时的过程,并不觉得太过枯燥,反倒沉浸其中,不得不说,还是与其喜静的性情有关。 若是换成赵丰,即便给他这样的条件,坐不坐得住还是个问题。 自从修炼日久,白歧便发觉了一点,自己的肉身奇特,天生百脉全通,修炼到如今也未彻底遇上过什么瓶颈,唯一的瓶颈还来自外界,与灵力精纯有关,并非白歧自身的问题。 若是换成其他人,要突破到练气第七层,就没那么简单了。 虽说肉身奇特,但白歧的资质并不算高,也就悟性还好,两相抵消之下,修为增长上,倒也不疾不徐,持之以秉。 对于修炼上,白歧并不太过苛求,心性难得平和,不浮躁,使得他根基颇为深厚。 这一点反倒是修炼之人,恰恰应当秉持的态度。 时至今日,已是白歧于化灵殿“升境”闭关的第三十日,即是最后一日。 某一刻,储物袋中一物震动,被白歧感知到后,缓缓睁开双眼,两道神光亮起一瞬,随即敛去,变得深邃。 略作感受一番后,白歧微微一笑,自盘坐中起身,拍了拍长久未动沾上了少许灰尘,开启了密室大门,从中迈出。 出了化灵殿后,一路向下,行至山腰处,很快来到丁区所在,再经过两道门户,最终回到内门住所。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句洪 刚刚闭关而回的白歧,未曾注意到,远处的密林中,藏着一道人影。 这人见白歧已是归来,立刻背倚着一棵巨树,藏好身形后,取出一道符印捏在手中,少许,向着前方空中一甩,无声无息中,符印一掠,化成流光远遁...... 没一会儿,便听屋外传来一声巨响,有洪亮的嗓音喝到:“白歧,出来!” 白歧一惊,起身推门而出,却见一名面貌粗犷,目中阴沉光芒闪烁,身形魁梧的壮汉,正抱胸立院门外,如钢针般根根竖起的寸发,给人一种颇为霸道之意。 在其背后,背负着一杆黝黑大尺,长近一丈,有符光隐现表面,散出一股火热气息。 再看此时的院门,哪里还在?只剩下一个大窟窿,木门爆碎,化成木屑,散落各处。 见此,白歧狠狠一皱眉,目中一股冷意渐渐浓郁,张口质问道:“你是何人?” 白歧推门而出之际,那人便已看了过来,听到这话便是一咧嘴,笑意却显森然,丝毫不似表面那般狂放豪爽,语气霸道无端,“我是何人,你没资格知晓,只需与我战过,落败即可!” 也不知自己招谁惹谁了,这人突然来此,先是毁自己院门,紧接着又是语出惊人,要自己与他一战,还必须败在他手上才罢休。 若真按此人所言,这世间岂还有道理可循? 念及此处,白歧不怒反笑,冷冷道:“我凭什么与你一战?” “不愿?”这人冷哼,眼神陡然一厉,突现几分狰狞,周身气势一散中,掀起一股练气第八层的可怕威势,“不愿也不行,我的话,你不能拒绝!” 虽是如此说,心中却在想着,韩显那小子虽然是颗墙头草,倒还能使唤使唤,脑子也够灵光,这等阴险的主意也就他能想得出来。 其心中念及的韩显,便是那名瘦削青年,此人长袖善舞,两面三刀,为人圆滑狡诈,擅长见风使舵。 传言当初此人能入内门,也是暗地里使了些下作的手段,为人所不齿,只是碍于没有证据,连长老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非迫于这壮汉的实力,再加上其身后的背景,这韩显又岂会前倨后恭,任其驱使? 多少人被其阴过,恐怕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暗地里对他恨得牙痒痒的大有人在,结怨太多,因此这韩显若还想要在内门混下去,还需抱紧壮汉这棵大树。 想到这里,这壮汉心中得意,倨傲更多,周身气势迫人,死死压迫向白歧周身,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满是不屑,却也有些意外。 从韩显口中得知,这白歧明明只是练气第六层的修为,如今看来却是练气第七层,出入不小。 这壮汉也不是笨人,念头一转便已明了,想必这姓白的小子,于这一月内刚刚突破不久,倒也算运气。 “练气第七层又如何,还是不堪一击!若非有那些威力强大的符箓在手,就凭这么点实力,岂能在大比中胜出?谛朝也真够丢脸的,居然败在这么个愣小子手里,真替师尊他老人家长脸!” 心中暗想着,这壮汉根本就不将白歧放在眼里,在他想来,白歧在大比中施展的那四道威力强绝的符箓,已是他能够用出的最大的底牌,绝不会多。 甚至于最后一道真正令谛朝惨败的符箓,其价值必定珍贵无比,绝不会再有第二道。 心中认定了这个猜测,这壮汉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直接上门叫板。 实则,早在一月之前,白歧前脚刚离开住处,壮汉立马就赶到了,发觉白歧不在,一番打听后,得知白歧前往闭关,这才恨恨离去。 走之前却派人在白歧的住所附近安插了眼线,只要看到白歧归来,立刻会有人传信通知他,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对面,白歧冷冷注视着这壮汉,心中念头转动,感觉此人莫名其妙,若非脑子坏了,则必定有什么阴谋,心中警惕暗生,不愿轻易上了别人的套。 “没兴趣,恕不奉陪!” 心中幻想着各种强势镇压白歧的场面,却在此时,白歧冷冷甩出这么一句话,竟似毫不在意自己的挑衅,直接转身,往屋里走去。 这一幕始料未及,令这壮汉整个人一愣神,随即目光陡然阴沉了下来,有浓郁杀机沸腾,一股强烈的被羞辱的感觉出现胸中,令他恼羞成怒。 二话不说,直接抬手中,浓郁的火光骤起,其内有一抹紫意,火海熊熊,于半空幻化成一只巨掌,向着白歧一把握去。 高温瞬时弥漫开来,肉眼可见地,院落之中颗颗灵株叶片泛黄,水分飞快地被蒸干,其上符光扭曲,防护阵纹濒临破碎。 这一抓威力极强,眨眼来到白歧上方,眼看着下一瞬就会被巨掌覆盖,若是落下,就算是有练气第八层的实力也无法轻易挡下。 白歧目中寒光一闪,猛地转身中,一手拍向储物袋,飞剑轻吟,从中掠出,双手飞快地掐诀,蕴含三道灵引,便要落向飞剑。 就在此时...... 咻—— 伴随着一声破空疾啸,与白歧的院落紧邻的第四别院内,木门开启,露出一道裂缝,一道惊人剑气从中射出,化成一道惊天长虹,斜斩之下,直接划过那巨掌,速度太快,几乎只能看到银光一闪,便已消逝在远方天空。 剑气掠过后,那巨掌募地一顿,停在半空一动不动,数息之后,一道裂缝从中出现,裂纹齐整光滑,很快延伸至两端,将这火焰巨掌分成两个部分,向着下方跌落。 轰~ 冲天火光炸开,被白歧抬袖一卷之下,掀起一阵狂风,卷起数丈高,宛若在上空亮起了一团赤红焰火,许久之后才彻底消散。 火光消散后,第四别院中,木门大开,一道人影一闪,出现在院中,目光冷冽,落在那壮汉的身上。 “吴凡,敢阻我?!”阴沉着一张脸,壮汉冷冷开口,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吴凡亦盯冷眼望过去,也未见他开口,白歧神色却是一动,耳中响起吴凡的声音。 “白师弟,你究竟如何招惹了此人?” 白歧一惊,诧异地看了过去,却未开口。 许久未等到白歧的回答,吴凡也疑惑地看了过来,见白歧张了张嘴,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这才恍然,哑然一笑。 “师弟,这‘逼音成线’之法你莫非是不会?此法倒也简单,我这就传授给你......” 接下来便是一段颇为晦涩的口诀传入白歧耳中。 修炼日久,对于这类的口诀,白歧也能轻松理解,听在耳中,心中揣摩了起来。 这“逼音成线”不似筑基修士借助灵魂之力的灵识传音,而是灵力的某种运用,若是不明白其原理,或许会觉得惊奇,理解之后倒也简单。 此法乃是借灵力以震动的形势,直接传入他人之耳的运用,代替声音传递,对于灵力操控娴熟的修士,只需掌握了口诀,便能轻易施展,不过却只能传递灵力所能及的地方,太远则不行。 只是揣度了片刻,白歧便初步掌握了要领,修为一转,化出一股灵力细丝,徐徐飘向吴凡所在。 “师兄,我从未招惹过此人,此人究竟是谁?” 这一声传入吴凡的耳中,吴凡顿时诧异,眼中露出几分惊叹,传音道:“师弟的资质果然非比寻常,当初师兄我修炼此法,也花费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初步掌握,师弟竟只需数十息......” 说到这里一顿,随即传音再次响起,“此人名为句洪,乃是古悦长老的大弟子,修为高深,修行有威力极大的“狂焰诀”,且此人心思一贯狠辣,不择手段,还需小心应对......” “古悦?”听到这个名字,白歧便是一惊,一瞬间各种念头闪过,想到了很多。 许久未见二人开口,句洪怒了,声音震耳,嗓门极大,“吴凡,你实力是不错,可惜还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莫要掺和,否则......” “否则如何?”一声娇哼从旁响起,第一别院和第二别院的院门同样大开,周莹和孙灵从中走出。 这么大的动静,又岂能不被惊动,此时二人也是走出门来,说出这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孙灵,正双手插着腰,一副骄横模样,仰着小脑袋,斜倪着句洪。 “你......”句洪一滞,目光闪烁,暗暗皱眉不止,对于这个看似实力不强的丫头,他心中很是忌惮,不愿轻易招惹,不是出于其他,而是因其背景实在太大,他惹不起。 “周师姐,孙师姐,”白歧抱拳向着二人见礼,“此事因我而起,惊扰了两位师姐,是白某之过,还请......” 话还未说完,只见孙灵一摆手,大大咧咧道:“没事,他要是敢找你麻烦,我就找他麻烦,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没还之前,谁也不能动你!” 这话说得霸道无比,俨然一副盖世魔王的做派,白歧看在眼里,眼底蕴着一丝笑意。 句洪却不觉得好笑,沉着脸,眉头皱的很深,本想着找白歧的麻烦,如今不仅实力丝毫不弱于他的吴凡插手,甚至连孙灵也要横插一杠。 这才短短一月的时间,没成想这白歧竟有如此人缘,与这些个难惹的刺头打成了一片,这一点是句洪始料未及的,打乱了他的谋划,看来今日之事,不是如此简单就能了的。 “哼~”句洪冷哼,声音冰冷,眼中寒光连闪,“你既非要插手,说不得今日,我便要替孙长老,好好管教管教后生晚辈了,这内门可不是哪个长老说了算,一切还是要凭实力!你们......一起上吧!” 说罢,右手一抬,握住身后剑柄,猛的一挥中,黑影一闪,那杆大尺已是出现在身前,符光闪烁中大亮,霎时间变得通红一片,散发高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随意一挥,便有一道火光落在一侧地面,泥石崩碎,出现一个大坑,还有焦糊烟气散出。 谁都有逆鳞,孙灵的逆鳞便是孙长老,也是他的亲爷爷,这句洪好死不死,却是一句话直接戳中了孙灵的逆鳞,让平日里难得生气一回的孙灵,也是真的怒了。 “怕你不成?!”孙灵冷哼,面色一沉,凤目含煞,右手一甩中,法器烟罗从袖中如灵蛇窜出,化成绫罗散开,卷向句洪。 于此同时,吴凡也在掐诀中,又一道惊人剑气凝聚而生,斩裂空气,如惊鸿眨眼掠至句洪身边。 白歧也不示弱,双手中一直凝聚的灵引此时落下,有刺目的金光霎时亮起,三道封禁彻底开启,飞剑一闪,向着句洪斩下。 就连周莹也都出手了,掐诀中一团绿华凝在手中,化成道道绿莹莹的枝条,散发封印之力,缠绕了过去。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巨响中,绿华崩碎,烟罗倒卷,剑气崩溃,飞剑亦弹回,被白歧接在手中,句洪则蹬蹬倒退两步,才稳住了身形,每一次落脚之处,地面泥石迸溅,出现一个浅坑。 这句洪好强的实力!竟以一人独战四大强者,虽说处于下风,却被他硬生生接下了四人的围攻。 此时的句洪,目中也有震惊,其他人先不说,白歧的那柄飞剑大出他的意料。 在此之前,他也曾听人说起过白歧与谛朝一战的情形,这柄飞剑曾大放异彩,当时的他嗤之以鼻,根本不信,此时看来,竟当真非比寻常。 本以为一击就是震退,没想到对轰之时才发现,其上力道大得骇人,震得自己双手发麻,虎口生疼,若非自己本就以狂猛霸道的力量著称,再加上深厚的修为底蕴,察觉到不妙后,立刻不再留手,否则今日怕是要露怯了。 “法宝再利又如何,还得看施展的人是谁!”心中冷笑一声,句洪怒目圆睁,张口发出一声咆哮,“再来!!” 挥舞着一杆大尺,力道狂猛 轰轰轰~ 一声声震天巨响,法宝神通光芒四起,挥舞着一杆大尺,力道狂猛无边,丝毫不作闪避,大开大合中,所有攻击在句洪面前都如摧枯拉朽,不堪一击。 虽是如此,其体内的修为亦在飞快地消耗着,对面有四人,他只有一人,凭着狂猛的攻势,或许可以招架一时,却绝不能长久,句洪的目中隐有一丝焦急之色一闪而过。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疾啸,前一刻还很远,瞬息之后,便已来到附近,且声势庞大,异常刺耳。 纠缠中,几人神色皆动,目光纷纷落向远处,只见一道雷光一散,下一刻,紫袍包裹下,一道冷峻之影出现在近前。 见到这人影到来,句洪心中掀起一阵狂喜,仰天长笑起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强势谛朝 “哈哈~你果然来了!” 来着不是旁人,竟是许久不见的谛朝,此人一出现,白歧就是目光一凝。 在其感应中,谛朝的气息已是大变,以往的谛朝锋芒毕露,光是接近便有一种迫人之感,呼吸困难。 如今却变得内敛,周身气息没有丝毫外散,却仍能感觉得到,在其体内深藏着的一股,充满毁灭阳刚之意的力量。 一前一后,如此大的差距,若非其周身那股独有的冷峻之意仍在,再加上外貌未变,白歧几乎不敢确信是同一人。 谛朝刚至,目光一扫,落在众人身上,尤其是在白歧身上顿了顿,再看到满目疮痍的地面后,还皱了皱眉,随即看向句洪,语气淡漠如常,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心思,“你是何意?” 句洪也是发觉了谛朝气息的变化,刚刚的狂喜已然平复,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迟疑道:“你......突破了?” 谛朝不置可否,唯冷冷地看着他,见此,句洪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心头微沉,却强自镇定,冷哼道:“突破了又如何,我句洪也不是任人揉捏之辈,今日你我之事,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虽是如此说,却怎么看总有一股色厉内荏的味道,全然不似之前的傲慢霸道,神情颇为凝重,显然对于谛朝内心忌惮不小。 *** 谛朝一来,打斗便已停止,其余几人纷纷收起法器,好整以暇地于一旁观望起来,别人不知,实则私下里白歧正和吴凡相互传音着。 “白师弟,此人莫非便是那谛朝?”吴凡的声音在白歧耳边响起。 “不错,正是此人,师兄觉得此人如何?”白歧目光凝重,传音回道。 “很强,非常强!不过......具体得战过才知。”传出这话的同时,吴凡的目中光芒一炽,一股强烈的战意涌动周身。 白歧顿时哑然,暗道自己这吴师兄果然不愧是修炼狂人一个,三句离不开斗法,看到强者就见猎心喜,也不知该说他些什么好。 *** “这就是你派人到我闭关之处散播消息的理由?”谛朝一皱眉,目中一股冷意渐渐升起,望之令人莫名心寒,“哼~不可理喻!” “你!!”句洪大怒,谛朝的语气神情,自然而然带着一种深入到骨子里的高傲,看在句洪眼中,则是一种极端被轻视之感,顿时被深深触犯了自尊,这一点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于是怒极反笑道,“你有何颜面指责于我,当初还不是败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手上!” 说话间,抬手猛地一指白歧,斜倪着谛朝,毫不掩饰目中轻视之意。 白歧倒没觉得什么,饶有兴致地看着句洪表演,心中没有半分波动,他本就不太在意旁人的想法,如今权当作看戏罢了。 噼啪~ “你说什么?!”谛朝目光一凝,其内光芒陡然变得极亮,令人不敢直视,有丝丝细小的电弧凭空闪烁,发出刺耳爆鸣,显示出其难平的心绪。 从未尝过一败的谛朝,唯一一次败在白歧手中,无疑是他人生中抹不去阴翳,即便一败之后,令他成长不少,骨子里却仍是那个高傲不可侵犯之人。 从那以后,此事便成了他的禁忌,旁人不可、亦不敢提及,如今却有人触犯到他的禁脔,还是他极为不喜的句洪,又怎能不怒? “哼~?”句洪冷笑,“还以为你不知廉耻,忘了当初的惨败!” “你!!”谛朝气息一滞,呼吸立刻变得粗重几分,压抑着心中狂怒,低吼道,“废话少说,想战便战!” “战就战,怕你不成?!” 话音刚落,句洪猛地一拍身前大尺,其上符光一亮,随即竟掀起一层似鱼鳞状的波纹,层层叠叠荡漾而起,一股浓郁的紫光从中浮现。 猛地一挥,掀起火浪潮空,汹涌卷向谛朝,其内紫光盎然,散发出一股比之之前温度高出一倍的热浪。 没想到,即便是之前的以一敌四,句洪竟还未施展最强的实力!如今却不敢再保留,可见其心中,对于谛朝是如何的忌惮,不得不慎重以对。 谛朝冷哼,目中冷芒一闪,挥手间,双掌之间亮起一团深蓝色光团,五指虚张,轻轻一握。 轰咔~ 一声巨响,一道小指粗细的深蓝色雷霆一闪而出,与火海对撞在一处。 一时间,雷霆火光充斥各处,发出巨大的爆鸣,深蓝色雷霆自谛朝掌指间不断跃出,攻向句洪。 火海很快被破,雷霆撞击在大尺之上,令句洪神色一变,蹬蹬倒退中,失声道:“不可能,就算你突破了,怎么可能这么强?” 句洪原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勉强还能压制处在练气第七层的谛朝,却没想到突破之后的他,实力竟如飞跃般,强悍了不止一倍。 只是一招,句洪便是心中一沉,感到了几分不妙,却没有任何退却的打算,大开大合中,挥舞着大尺,狠狠劈开肆虐的雷光,向着谛朝飞速接近。 一旁的白歧也是目光凝重,心中同样震惊不已。 凝聚了雷丹之后,修为突破到练气第八层的谛朝,没想到实力竟强上这么多,如今看他随手一击,都是完整的一道灭雷,怕即便是自己,除非手段尽出,也再难以将之战胜。 “哼~我的实力,你又知道多少?井底之蛙,也敢窥伺谛某?可笑!” 谛朝冷哼,看着飞速来临,势若奔雷的句洪,却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双手一挫中,两道深蓝色的光圈浮现在双掌之间,摩擦之间,带起一股刺目的光华,随即竟徒手迎向那大尺。 “狂妄!” 句洪怒喝,热浪迎风,手中大尺呼啸而至,直接轰砸而下。 砰砰砰—— 一声声如金铁交戈,震耳欲聋,句洪发狠,须发怒张,目中血丝渐生,狂猛气劲包裹之下,卷动火光,一次次砸下,且速度越来越快,每一击都势大力沉无比。 与之对轰的谛朝,神色如常,手中浓郁的电光包裹,抵消了大部分力道,却仍有不少传入他体内,被他巧妙卸去,传递至脚下。 很快地,地面裂开,出现一个浅坑,且越来越深,令谛朝身形渐矮,双脚陷入其中。 见此,句洪心中一喜,因其所修炼的功法,乃霸道著称,攻势越猛,动作越流畅,则威力越强。 这是一种势,或可说成是一股气,气不散,则力道越沉,速度也越快,属于那种越战越强的对手。 此间攻势初具雏形,体内修为被其不要命般催动,句洪几入癫狂般,面前尺芒化成重影,几乎看不清轨迹,到最后竟如拉开了一重帷幕,将谛朝整个人包裹在内,密不透风。 白歧的灵识始终处于散开之中,句洪攻势初成之际,立刻察觉到其中变化,顿感诧异。 在其灵识的观察下,尺芒化成的帷幕周围,连气流都被劈开。 说是劈开,实则并不准确,而是句洪每一击落下的角度都恰到好处,周围的空气都被一股奇异之力的牵引下,顺着大尺表面鱼鳞状的波纹,向着周围鼓动排开。 而灵力却相反,被其上烙印的阵纹牵引,吸收聚纳过来,融入大尺内,令其威力大增。 因此,句洪不仅仅是依靠体内修为,还借助了周围空气中游离的灵力,否则他的攻击根本达不到如今的力道。 很快的,谛朝的双腿已是深陷地面,没至小腿,眉头微皱中,双手一合,掌中浮现一道深蓝色符印,一抹之下,直接向着自己的眉心拍去,随即再合,再拍...... 一道接一道的符印被其烙印,短短一瞬,前后共计五道符印重叠在一起,形成一道极为特殊,复杂无比的符文,出现在谛朝的眉心。 此符形成后,谛朝目中寒光一闪,并指如剑,点在眉心处,撤指间,符文直接剥离开来,如粘在了他的指尖,缩小成一道光点,随即一指点向那大尺。 砰的一声巨响,符印炸开,化成电弧四溅,一股大力灌入大尺,句洪身形一震,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接连倒退了三丈多,才堪堪止住身形。 密集的攻势也是一顿,令谛朝趁机拔出双腿,身形一闪,出现在数丈之外。 “哈哈~好!”句洪长笑,“还是这般战斗才算爽快,再来!!” 话音未落,整个人便一跃而起,挥舞着大尺,呈压塌之势,迎面而来。 谛朝纹丝未动,也不闪避,好似全然不在意当头而下的大尺,竟在此时......缓缓闭上双眼。 这一幕,令句洪心中一跳,莫名感觉到一股危机,目中阴狠冷厉光芒一闪,一咬牙,修为灌注之下,手中大尺携着万钧之势,狠狠砸落。 轰~ 就在此时,一股浓郁至极的雷威,以谛朝为中心骤然散开,化成一股恐怖的浪潮席卷开来。 首当其冲便是句洪,身形于半空一顿,脑中掀起滔天轰鸣,双耳嗡嗡作响,体内刚刚提起的修为陡然出现一刹那的停滞。 句洪的功法本就以狂猛著称,气势一往无前,怎能中断,就这么一断之间,便受到了反噬。 闷哼一声,落地后疾疾退开,压下体内反噬,句洪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前方的谛朝,眼中掠过浓浓的忌惮。 这股雷威眨眼间,便弥漫了整个丁区上空,连周围附近的密林尽都包笼,鸟兽止啼,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所有人的心中都仿佛压上一块大石头,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一时间,周围陷入了诡异的静谧。 数息后,谛朝睁开双眼,一手指天,张口吐出五字:“初九之雷......起!” 一声落下,只见上空凭空浮现起一丝丝烟气,缭绕上方,且越来越浓,一股吸力以谛朝头顶上方为中心,募然而生。 咻—— 吸力滚滚,所有烟气向着中心汇聚,只一眨眼的功夫,一团奇特云团出现在上方,此云不高,仅悬在距离地面十多丈之处。 烟云翻滚,颜色渐渐变得漆黑,渐渐地,一股浓郁的雷威从中生出,丝丝深蓝色电弧不停流窜。 “这是什么神通?”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愣住了,从未见过类似的神通,但在其内,能感觉到极为恐怖的雷霆之力。 “这是......”句洪狠狠皱眉中,心中念头疾闪,目光前所未有地凝重,死死盯着那云团,片刻后,随着雷光渐浓,隐约有几分熟悉感,陡然一道灵光划过脑海,神色立刻大变,失声道,“天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会......这是......天劫?” 句洪喃喃自语,目光呆滞,其内有一丝茫然。 早在数年前,他便曾听古悦提起过,但凡修为能达到筑基圆满之修,才机会迎来天劫,若能度过,便可凝聚金丹大道,成就无上神通。 还记得当时古悦的描述中,天劫便是以雷云的形式出现,此时看到这团雷云,句洪的第一个念头便想到了天劫。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根本不愿相信,区区一个和他修为相仿,还未筑基的同辈之修,竟能引来天劫,太过虚妄。 然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的一对瞳孔,正急剧地收缩着,透出一股从心而发的惊惧。 这是一种凡人对天威的敬畏,由不得自身掌控。 “哈哈,对,这根本不可能是天劫,绝对不可能!!” 恐惧到极点,反倒激发了句洪心中的逆意,其人本就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心中始终深藏着一股戾气。 此时这股戾气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感激发,仰天一声怒吼,猛地抬手一拍胸口,竟是喷出一大口鲜血,洒落在大尺之上,而后抬手一抹。 只听嗡的一声,有刺目的光华霎时亮起,一道庞大的虚影呈现半空,宛若一头牛形妖兽,无声嘶吼着,四蹄刨着地面,出现一个个灼烧的坑洞。 此牛头生独角,昂扬欲破天际,周身深紫色火焰环绕,散发出滔天凶焰。 此时独角的位置恰好与那杆大尺重合,仿佛浑然一体,没有半分不协调之处,好似这杆大尺,本就是以这凶牛之角铸成。 身处凶兽虚影之内,句洪猛地一脚踏在地面,手上巨尺一扬,则牛角上扬,嘭的一声巨响,地面一震,整个人激射而出,竟是主动向着谛朝发起了攻击。 对面,谛朝神色漠然,似无情,眼底有一丝嘲色一闪而过,原本是一指向天,却在句洪冲出的同时,凌空划过一道弧度,缓缓落下,点向其身。 “罚灭......” 轰咔~ 咻—— 一道近乎小臂粗细的深蓝色雷霆,自云团中窜出,宛若游龙蜿蜒,速度快得令人发指,如同重锤,轰然砸向了句洪头顶。 句洪不甘怒吼,竟似阵阵牛吼,口鼻中喘着白气,一尺横在身前,悍然迎向那道恐怖的雷霆。 砰—— 震天巨响回荡山中,这一声传得很远,连最近的其他区域的弟子都听到了,纷纷走出住处,看向丁区的方向。 在见到那云团时,都是目光一凝,感受到其中令人心颤的威压,一个个迟疑中,疾闪而出,向着此处而来。 于丁区所在,地面烟尘四起,遮天蔽日,许久才渐渐散去,露出一个方圆一丈的大坑。 其内有道人影半跪,胸腔疾速起伏着,周身出现大大小小的焦糊创口,紧握着大尺,驻在地上,虎口早已崩裂,鲜血长流,顺着尺面滑落。 “咳咳~”句洪一手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吐出一大口血沫。 在其对面,谛朝则居高临下,头顶劫云,宛若帝皇睥睨,俯视面前之人,便如俯视蝼蚁般。 “我不甘啊!!”句洪双眼透出疯狂的恨意,怒吼道,“为何师尊总是偏向你,为何门主都要看重你,为何你一入内门就非得踩在我头上,你不过是个野小子,本不应出现,这究竟是为何!!” “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简直可笑!就凭你也敢与我争?”谛朝语气冷淡如常,说出的话却异常尖锐,一字一字宛若钢针,根根扎进句洪的心头,不停地搅动着,令其面色愈加苍白起来,“既如此,就让我来告诉你为何?” “因为......”谛朝的嘴角微微掀起,露出一丝残忍的弧度,两道厉芒在其眼中一闪而过,“你太弱!!” “太弱......” “太弱......” ............ 这一声夹杂着恐怖的雷威,轰隆隆散开,撼动心神,在句洪脑海中炸响,滚滚回荡着,令他刹那间失神,眼中露出茫然之色。 与此同时,谛朝募然抬手,一点上方云团,口中轻喝:“二九之雷,起!” 轰隆隆~ 云团翻滚,一道粗大的雷霆在其内酝酿而生,颜色深蓝,若仔细去看,其内竟有几分红意,威力之强,甚至超过之前那道雷霆的一倍,之前那道雷霆,竟还不是谛朝最强的手段。 此时的句洪,宛若失了魂一般,眼神呆滞,全然不知生死危机降临,若是他无法承受这一击,必定尸骨无存。 “好狠!!” “实在太强了!!” “这就是谛朝?我内门多了个不世之材!令人敬畏啊!” 远处,已有不少其他区域的内门弟子赶至,纷纷望向这个方向,目光掠过那道冷峻身影之时,其内都有浓浓的忌惮。 雷霆越强,则酝酿越久。 这次过了十多息,才彻底凝聚成形,一道红蓝交加的雷霆,盘旋着,几乎已从云团内探出头来,即将落下。 就在此时。 咻—— 一声惊人的呼啸,自头顶上方传来,所有人神色皆动,抬头向着上方看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任务 很快的,呼啸之声由远及近,竟是一道流光,仔细去看,其内有一道符印。 待到这符印化成的流光,掠至丁区上空,便直接炸开,有声浪滚滚,传递开来。 “丁区弟子,明日晌午之前出发,前往矿山镇守半年,不得延误......另,谛朝徒儿,来寻老夫......” 传出此符的人,没有任何疑问,便是古悦。 一刻钟之前...... 主峰之上,恢弘大殿内,王曲风在上,古悦在下,二人正相互交谈着什么。 忽的,两人神色一动,灵识随之散开,眨眼覆盖了整个主峰。 “师弟啊,可是你那两个徒儿,居然内讧?”王曲风皱眉道。 古悦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苦笑道:“师弟我教导无方,让师兄见笑了,我这就去将他二人唤来,罚去闭关!” “等等,”王曲风笑道,抬手摸了摸下巴,眼中露出几分感兴趣之色,“你我不妨先看看再说,待到合适的时机再制止。” 见王曲风竟然摆出一副看戏的样子,古悦哭笑不得,只得点了点头。 待见到谛朝竟然施展出,类似天劫的神通时,王曲风震惊了,“了不得,竟有几分天劫的韵味,不过还是太弱,若是能达到四九之雷的地步,便可堪比修真第一劫之威,这谛朝当真是惊才绝艳得很!” “哈哈~“古悦大笑,”此子之前败给白歧后,便潜心静修了一段日子,感悟雷道神通,此乃其自行演化的分支手段,算不得什么,师兄过誉了。” 话虽如此,却是满面红光,神色中的得意亦不加掩饰,王曲风也不想戳破,微笑道:“你那大弟子估计挡不住下一道雷霆了,你我还是先制止他二人再说......” “好!” 说话间,古悦正要取出传音符,随即念头一转,掐指算了算后,抬头笑看着王曲风道:“师兄,我刚算过,半年之期已过,镇守矿山轮换之时将至,倒不如连同封命一起下达,就派......丁区弟子前往,师兄以为如何?” 王曲风沉吟,少许后点点头,“师弟说得不错,就按你说的办吧,这些弟子是该出去磨炼一番了,毕竟距离那件事,也不远了......” 如想到了什么,二人皆是沉默了下来,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彼此目中的凝重之色。 “望此次,能再扬我曲风之威......” *** 此时的丁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谛朝身上,微微皱眉中,谛朝仰头看向上方主殿的方向,云霞缭绕,遮蔽了视线,沉默片刻后,冷哼道:“此次便先放过你!若有下次,我必将你废去,看谁人敢阻!” 说罢抬袖一卷,嘭的一声,云团炸开,威压轰鸣,蓝光漫天,转瞬消散,宛如不存。 做完这一切后,谛朝目光一闪,陡然落在白歧的身上,冷冷道:“你我之间,必有一战,在此之前,你可不要输给了别人!” 话音刚落,未待白歧开口之际,雷光一散,接连闪烁几下,谛朝的身影,眨眼消失无踪。 原地,句洪也是回过神来,看着远去的谛朝,眼中露出浓浓的怨毒之意,对于古悦传音救下他一事,不仅不感激,反而更加怀恨在心。 原先,句洪听从了韩显的谋划,故意来找白歧的麻烦,另外派人向还在闭关中的谛朝泄露消息。 本想着借此将之引来,而后狠狠镇压,将其踏在脚下,证明自己的实力。 然而,人虽是来了,结果却是自己惨败收场,令他颜面尽失,可以想象,从这以后,他在谛朝面前更加抬不起头来。 艰难起身后,冷冷一扫周围众人,背负起大尺,一步一轰鸣,亦离开远去。 快了......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那一处又将开启,在那里一切全凭机缘,若我有此机缘,任你现在再强,最终还是要被我碾压......谛朝!! *** 句洪离去后,远处的人影也渐渐散去,然,白歧却从那道传音符来临后,就一直皱着眉,只因这道封命来自于古悦。 或许是白歧太多疑,他总觉得,先是句洪的寻衅,而后谛朝来临,紧接着主峰传下封命,几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是否来得太过巧合了一些。 心中想着,白歧打定主意,稍后向公孙延询问一番。 看着满地的残破和坑洞,白歧皱了皱眉,随手一挥,打下一片禁制,填补了院门的缺口。 “真没想到,白师弟你居然战胜过如此妖孽!”吴凡感叹道。 白歧念头一动,便知他说的是谛朝,笑了笑没有说话。 “白师弟......”周莹的声音从旁传来。 白歧侧头看去,见其面有忧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随即问道:“师姐有何事,不妨明说。” 周莹皱了皱绣眉,神情认真道:“句洪此人一贯心狠手辣,如今败在了谛朝手中,说不定会迁怒于白师弟你,怕是以后有可能会拿师弟你来泄愤,还是多谨慎为上。” 周莹这话却是白说了,以白歧的心智,想到的只会更深,却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抱拳道:“多谢师姐提点,我会注意。” “放心吧,若是以后他还来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一旁的孙灵挥舞着粉拳保证道。 “那就多谢孙师姐了!”白歧心下郝然,面上笑意更多,实则在其心中,根本就不把这句洪当回事。 若此人当真不自量力,无故再来招惹他,白歧不介意再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 “内门任务碍~你们都忘了吗?这下终于能出去了!”孙灵的一声欢呼,打断了白歧的思绪。 “你这丫头,成天就知道疯,外面危险重重,待在宗门多好。”周莹摇头一叹,眼底满是无奈。 “宗门有什么好的?这么无聊,再说就算有什么危险,还有周姐姐保护我,”孙灵抱着周莹的一只手,摇晃着撒娇道,随即撇了撇嘴,“还有那根木头,不是实力很强吗,这次总算能派上点用场了。” 吴凡一滞,哭笑不得,随即正色道:“好在这任务还算简单,去了也没什么,我等四人结伴,少有人敢惹,若有人敢打你我的主意,还需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这才像话嘛!” “哈哈~” ............ “几人笑谈一阵,便要各自回屋,就在此时,竟又有第二道流光出现在天际,呼啸而至,却不是来自主峰,而是从藏峰而来。 来到丁区上空后,符光炸散,孙厌苍老的声音响起:“灵儿,来找我......” “不是吧!”孙灵脸一皱,神情一苦,前一刻的惊喜早已不复,整个人耷拉着脑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老头不安好心,偏偏这个时候叫我去......” 虽有不忿,孙灵却罕见地没有唱反调,显然也是对这孙厌长老颇为畏惧,毕竟是她的亲爷爷,如何能不怕? 其他几人诧异的同时,念头一转,便立刻明白过来,看来这孙长老也是得知了任务之事,借机要将孙灵留在身边,避开任务。 换作旁人或许不行,但以孙厌的身份,却是能轻易做到。 “孙长老这是关心你,将你留在身边,才不会遇到危险。”见孙灵情绪低落,周莹低声劝说道,“但凡任务,都有危机伴随,每年都会有同门陨落在外,即便是镇守矿山危险不大,却多少还是有的。” “是这样吗,”孙灵撇撇嘴,“只是,我想和你们去,那老头只会让我拼命修炼,再修炼,多无聊啊!”说着说着,语气却也不是那么抗拒了。 “好了,既然孙长老都说了,你就留下吧,你敢不听他的话吗?” “这倒也是。”孙灵皱了皱鼻子,沉思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那.......你们保重,下次再见时,我一定突破修为,让你们大吃一惊!”难得郑重地,孙灵向着几人拍着胸脯保证道,亮晶晶的双眸中,蕴含不舍。 几人皆是露出笑意,纷纷点头,而后各自返身回屋。 刚刚进屋,白歧面色就是一沉,闭目中,心神中呼唤起了公孙延,一番交谈过后,睁开双眼。 自公孙延口中得知,内门弟子每隔一段时间,便需完成一道宗门布下的任务,皆是由主殿发出,来自五大核心主导的直接封命,具体是哪一位长老亦或是门主,却要看情况。 矿山乃是曲风宗的根基产业之一,除了大量弟子参与开采之外,常年都会有几名修为高深的内门弟子镇守,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替换一次,也从未有过什么大的意外发生,说起来还算是个简单的任务。 其他任务就说不准了,有的是斩杀一些凶性极盛的妖兽,有的则是追杀一些修为高深的邪修,可谓危机重重。 因此,曲风宗的内门弟子一直不多,每年都有在外任务失败,身死之人,到如今也不过二十余人,加上刚入门的几人,勉强破了三十大关。 总而言之,任务一旦发出,除非叛离宗门,否则必须完成,不得延期,更不能拒接。 而且,公孙延也提到,确实是到了替换镇守之人的时间,或许只是个巧合也说不定。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白歧不再多想,而是打定了主意,无论此次任务是否另有玄机,都要无时无刻保持警惕,以备肘腋之变。 一夜无话。 第二人大清早,三人推门而出,第二院落内无人,前一日收到孙厌的传音符后,孙灵便已去了藏峰。 无人送别,却有人相伴,几人相视,身形皆动,向着宗门外围掠去,很快地便越过了外门四峰,向着西北方向行去。 短短三炷香的时间,三人便已彻底离开了宗门的范围,行出数十里之外。 密林当中,三道黑影疾速穿梭着,除了彼此,旁人看不出身影,唯有一些直觉敏锐的山兽,感知到少许气息,目露惊惧中飞快逃离。 “白师弟,周师妹。” 几人齐头并进,一直无人说话,吴凡突然开口,其他两人疑惑中看向他,却见他翻手间取出两道符印,贴在眉心片刻后,分别甩向二人。 白歧接在手中一看,立刻认出了这符印,此符乃是传音符,制作起来倒也简单,就是材质颇为少见,平常用到的时候也少,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因此白歧一直未曾尝试炼制过。 二人接过传音符后,吴凡再次开口:“这传音符中留有我的灵魂气息,只需以心念在其上留下所传之话,激发后便可直接传达给我,此行路途尚远,还需数日时间,难保路上不发生什么意外,有了这传音符,若是走散了,还好相互联系,约好汇合之处。” 听得这话,白歧颇感认同,点了点头,觉得吴凡此人虽然不善言辞,心思却很细,想得倒是挺周全的,于是便将那传音符随手收入了储物袋中。 *** 矿山所在,位处曲风宗西北方向七百余里,以几人的速度,不是那么急赶路的话,少说也得有四五日。 几人都是修为深厚之辈,一连赶路数日,皆不成问题。 此后一路无话,入夜也不停歇,持续赶路着,直至第三日卯时,天光大量,远远的有屋舍之影林立,喧嚣之声传得很远。 那里是一处凡人的城镇。 第一百一十八章 魔影 穿过重重密林,不多时前方出现一条官道,其上行人很少,偶尔有一两辆马车飞驰而过,扬起阵阵尘土。 几人身子一晃,眨眼出现在了官道之上,这一幕未被任何人看到。 踏上官道后,三人立刻放缓了速度,就如常人一般,缓缓前行着,不远处已能望见城门所在,看其规模,大概可以容纳数千人,算是东荒边缘,还未进入东域范围内的一座颇大的城镇了。 很快地,三人便已进了城,其内喧嚣热闹无比,主道之上人潮稠密,比肩接踵,两侧靠后是两排房屋,大多是店铺,有客人来往门庭。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寻常摊位,安置在主道两侧靠前的位置,有主人在前侍候,不断张口吆喝着,一派热火朝天的氛围。 长久以来,一直身处宗门之内清修,几人难得见到如此热闹的一幕,与心性坚定与否无关,几乎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兴奋,交头接耳中四处张望着,难掩好奇之色。 其他二人还好说,之前执行过一些任务,也在各处奔走过,算是开过了眼界。 白歧却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光景,在此之前除了修炼的年月,便是在深山老林里生活,可谓名副其实的土包子一个。 或许心智上比之同龄人强上不少,显得老成,见识却不多,一时间童心大起,一双眼不断张望着,流连各处,几乎都有些不够使。 望着那些摊位上一个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时而张大了嘴,露出吃惊之色,时而陷入沉思,又时而恍然,点头不已。 “看来爹说的没错,山外果然比山里好多了,这些个细作,山里面可不常见。” 吴凡和周莹看在眼里,对视一眼,眼底满是笑意。 “莫非白师弟你是第一次出远门?”周莹笑问道。 闻言,白歧点点头,却未看她,而是自顾自地到处张望着,随口答道:“唔~不错!” 吴凡顿时诧异,在旁插嘴一句道:“师弟你家住何处?很偏僻吗?” “家?”白歧一顿,往日的一幕幕浮现脑中,张怡的慈爱,白山爽朗的大笑,想到这些,情绪顿时低落几分,“东荒边缘群山之内......” “那几时回......” 吴凡这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的周莹抬手按在胳膊上制止了,她心思细腻,白歧一瞬间的神色变化,被其敏锐地捕捉到,立刻猜出了什么。 吴凡还在疑惑,被周莹拽着,刻意放缓了脚步,落后一段距离后,二人低声交谈几句,吴凡这才恍然,再看向白歧此时略显落寞的萧瑟背影,眼中多了几分歉意。 “师弟,我......”赶上白歧的脚步后,吴凡犹豫了片刻,略带歉意道。 “无碍,”白歧一摆手,转头看向他,笑着说道,“师兄乃是无心之举,我明白。”看其神色,已是恢复了常态。 吴凡还待张口要说什么,前方突然传来阵阵喝骂之声,几人立刻看了过去。 只见半里外的主道上,已是围得水泄不通,中间似有一名锦袍青年,指手画脚,喝骂之声正是此人发出。 周围还围了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清一色的灰布衫,似这锦袍青年的手下。 三人很快行了过去,周围传来阵阵交头接耳的议论之声。 “是张家的三公子。”有人说道。 “又在欺辱良家女子,色胚!衣冠禽兽!”一名中年壮汉咬牙切齿,恨恨道,仿佛深受其害,一双眼如欲喷火。 “哎~张家势大,乃是此城一霸,家里还雇了一群武夫护院,谁敢惹?”另一名面相憨厚的小贩一脸愁眉之色,唉声叹气道。 此时前方数丈内,已被人群团团围住,几人不得不分开人群,向前挤去。 被挤开之人,刚有不满,回头欲开骂之际,却看到迎面而来的周莹,立刻神情一呆,再回过神来时,露出浓浓的惊艳和震撼。 对于这样的目光,周莹丝毫不以为意,反倒令几人很是轻松地穿过了人群,来到前方。 透过人群随即看到,前方围成一圈的人群中,空出三丈范围,一名面貌秀气的少年头破血流,倒在血泊之中,周身衣裳残破,皮开肉绽,已是陷入了昏迷,地上还有一把菜刀。 其中一名壮汉抓着一名面容姣好的瘦弱的女子,此时那名女子正哭得撕心裂肺,央求着这锦袍青年放过地上的少年。 然这锦袍青年不管不顾,依旧指着地上的少年,一脸气焰嚣张的样子,叫骂着,还啐了一口唾沫在他身上。 “这位大哥,发生了何事?”吴凡看得连连皱眉,向着一旁的一名中年汉子问道。 那汉子亦眉头紧皱,目光不忍,听到有人叫他,回头看了一眼吴凡,目光恰好掠过周莹的面庞,也是一呆,却难得没有失态,即刻便回过神来,恢复常态,显得颇具定力。 白歧注意到,其垂下的双手上布满老茧,尤其是虎口和五指关节处,凝结了厚厚的一层,两侧太阳穴微微隆起。 练过内功的他,自然明白,此人乃是一名武者,心性上较之常人好上不少亦属正常,观其体内劲力,可比当初的自己强上了太多。 这人微微一叹道:“小兄弟是刚入城的吧,不知道也是正常,这张家乃是这榭水城一霸,尤其是这家的三公子,一贯欺男霸女,搞得民生怨愤,叫苦不迭......” “咋叫这家有权有势,请来了一些个武功高强的护院,只能任由他们横行,奈何不得,哎~” “你看,这许家的二儿子刚刚娶亲不久,一次出门买缎子就被这张三公子看上了,许家这娃自然要寻他拼命,就闹到现在这个样子,你说咋的是个好?” 说到这里,这汉子迟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周莹,目中惊艳之色连连掠过,却是相劝道:“我说这位姑娘,我劝你赶紧离开吧,莫要瞎搀和,让这张三公子瞧见,怕是要引祸上身!” 周莹沉默片刻,盈盈施礼道:“多谢这位大哥提醒,我只想说,这世间可还有王法?” “王法?”这汉子诧异地看了她几眼,颇有不屑道,“这世道,拳头大就是王法,我还算学过几年武呢,不是人家的对手,还得憋着忍着!” *** “叫你这小子不识相,不就是个娘们嘛,还敢找老子拼命?给我继续打,狠狠的打,打死了有赏!”只听那名为张旺的锦袍青年恨恨道。 那几名壮汉听到有赏,立刻撸袖上前,摩拳擦掌,要毒打那少年,周围观望的人群顿时变色,发出阵阵惊呼倒吸冷气之声。 那少年一脸的不耐,猛地转头喝到:“看什么看,给老子滚!” 这一转头,却是白歧几人的方向,亦看到了周莹,眼中掠过浓浓的痴迷,大叫一声:“别打了!” 几名壮汉一愣,却是应命停手,这张旺竟如变脸一般,眨眼换上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整了整衣衫,满脸堆笑,上前几步,走到周莹身前,儒雅一礼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可否赏脸到府上一叙?” “滚!”冷着一张脸,周莹道。 平常时候,白歧等人也觉得周莹的气息有些冷,这是因于功法所致,却总是一副随和的态度,今日这般,想来是真的生气了。 “你......”张旺一滞,面孔扭曲几下,强忍着发飙,从未有人敢对他如此说话,不过看在周莹的样貌上,还是忍住了,心道,这样极品的货色,本公子还从未见过,今天老天开眼,祖坟冒烟,落到小爷手上,就甭想着跑了。 脑中幻想着一些不堪的画面,张旺表面一副谦恭的样子,眼底深藏的却是浓浓的淫邪之意。 这深藏其眼中的淫邪,又如何能逃过周莹的双眼,面上浮起一丝厌恶,冷喝道:“我让你滚!没听到吗?” 张旺终于怒了,一贯霸道的他,再也不想掩饰,再加上心头欲念躁动,直接露出丑态,伸手一把直接抓向周莹的肩膀,口中沉声喝到:“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围的人群,不少看向周莹的目光,露出同情和不忍,纷纷摇头叹息,这样的一幕早已见过多次,近乎麻木。 不论如何貌美的女子,但凡落到这张旺的手中,不出几日,都会被摧残地极为凄惨,今日看来,不出意外,又要有一名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就这么被毁掉了。 几乎能看到张旺目中的邪火,如欲喷薄,丑态毕露:“哈哈~小娘子,今日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你就认了吧,免得多吃苦头!” 说话间,一手已是按在了周莹的左肩,就在这时。 啪~ 一声响亮之极的耳光,张旺整个人原地转了好几圈,才扑通一声倒地,右脸高高鼓起,肿成了半个猪头,其内血丝隐现,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两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一旁那名身具内力的汉子,目光一凝,倒吸一口冷气,以他的眼力,竟未看出周莹是如何出手的,只看到眼前一花,张旺就被扇了一个耳光。 “高手,绝对的高手!”心中微凛,这汉子再看向周莹的目光,已是带上了敬畏,不论其外貌是否柔弱,武林之中,也是强者为尊的。 许久之后,张旺才悠悠转醒,顿时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嗷嗷惨叫着,还不忘招呼那些护院,“还愣着做什么,给老子上,别弄残了就行,捆好了给老子送到府上!” 那几名壮汉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面现犹豫,身为武者,眼力自然是有的,看得出来周莹不好惹,碍于家主的命令,心中想着,毕竟对方只是一个人,还是名女子。 如此这般在心中安慰了一番自己,一个个咬牙中,鼓动劲力,扑向周莹,只是,几名壮汉身形刚动,又是眼前一花。 啪啪啪~ 接连数道响亮之声,几乎部分先后,数人倒地,面庞高胀,哼哼惨呼起来。 “这......这......”张旺愣住了,张大了嘴,一时不知如何反应,看着面前那名高大的冷峻青年,其身上散发着的气息,就算他是个傻子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意,周围的人群亦是愣住了。 “高手!又是一个大高手!”那汉子傻了,心中颤抖,“究竟是哪个门派如此强,接连出了两名如此高手,还这般年轻,看着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吧!” 这次出手的却是吴凡,此时回头看向周莹道:“周师妹,如何处置你说了算。” 这话说得周莹愣住了,目光微沉中,看向倒地的几人,却是犹豫了起来,气也出了,说到处置却把她难住了,难不成杀了? 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的周莹,鬼使神差地看向了白歧,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白歧愕然,想了想道:“那就打断他们的双腿吧!” “不要啊!大侠饶命,饶命啊!” “不要!” “少侠饶命!” ............ 几人终于知道怕了,纷纷求饶不已,张旺最是不堪,哭爹喊娘中,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看得旁人连连皱眉。 不顾几人的求饶,只见吴凡双手连弹,有寒光闪现,咔咔声中,骨骼断裂之声令人牙酸,几声惨绝人寰的长嗷过后,都是昏死过去。 见此,周围众人却是不惧,反而连连叫好,拍手称快,看向白歧几人的目光都带上了敬畏。 姓许的少年,以及他的妻子更是千恩万谢,相互搀扶着正要下跪,却被吴凡暗地里拍出的两股掌风扶住,跪不下去,诧异的同时,也只得作罢。 “咦~张家大院怎么冒烟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名相貌淳朴的青年抬手指着不远处的前方,疑惑着说道,众人纷纷看了过去,一个个虽有诧异,却是大多幸灾乐祸,也不知这张家三公子醒来要作何想了。 只见三四里之外的一处,明显阔气不少的门庭内,一缕黑烟徐徐升起,带着一种晦涩之意,飘升在上方几丈处,散开将整个院落笼罩在内,显得诡异莫名。 就在白歧几人看过去之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院子内的房屋一齐垮塌,瞬间变作一摊残垣断壁。 三人对视,都是看到了彼此目中的惊疑,身形连闪中,眨眼消失在众人眼前,几个起落便来到那处院落之内。 “这......这是魔气!!”吴凡面色大变,眼神陡然变得极为阴沉,抬手一掀,一道狂风吹过,掀飞一处垮塌的屏风,露出其下一具尸骸,其上缭绕黑气,皮包着骨,血肉精华尽失。 募地,一道黑影一闪,不知从何处出现,向着远方疾疾掠出。 “休走!”吴凡怒喝,周身剑气外散,竟形成四道宛若飞剑的虚影,环绕之下,破开空气,令其速度暴增,飞快追去。 后方白歧二人亦面色凝重,纷纷催动法诀,掀起一阵狂风,飞掠而出。 “仙人!!” “这是仙人啊!!” 远远赶过来的一众人中,在见到这一幕,立刻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这才明白白歧等人,竟是传说中的仙人。 众人纷纷倒头便拜,神情激动,甚至将张家大院被毁一事,尽都归结到冲撞了仙人之上。 那夫妻二人更是虔诚无比,打定主意要回去设香案、立牌位,长久供奉。 这些白歧等人都不得而知,一路追寻着那道黑影,很快便出了城门。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幻阵 那黑影速度极快,出城以后疾疾向着西面而去,吴凡在前,白歧和周莹在后,三人紧随而出。 吴凡速度亦很快,四道剑影环绕之下,几乎与那黑影不相上下,被一圈刺目的银光环绕,在身前形成一道弧形光幕,宛若流星坠空,声势骇人,一路呼啸而过,掀起惊人气爆,吹得沿途的树木摇摇欲坠。 在这样的速度下,渐渐地,白歧和周莹二人有些跟不上了,几人之间的距离很快被拉开。 眼看着那黑影与吴凡一前一后飞快离去,二人只能作罢,放缓了速度,不再拼命催动修为,而是任由吴凡独自去追。 好在之前准备充足,有传音符在手,唯有寄望于吴凡能够追上,解决了那道黑影后,再传音定下汇合地点。 虽是如此,二人依旧循着吴凡追去的方向前行着,此去向西,而矿山位处西北方向,也不算偏离了太远,还能缩短几人汇合的距离,何乐而不为? 一边赶路着,一路上,周莹始终微蹙着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察觉了她的异样,白歧便问:“周师姐是有何顾虑吗?” 周莹轻抿红唇,沉默了片刻,侧头看向白歧,眼底有一丝忧色:“也不知你我就这样任由吴师兄一个人追去,是否不妥。” 白歧亦沉默,少许便道:“我观那黑影的速度,不过练气八九层的样子,吴师兄实力很强,不仅身怀练气第八层的修为,所修炼的亦是攻击力极强的剑诀,就算不是对手,脱身还是可以的。” “师弟有所不知,”周莹声音微沉,神情罕见地颇为凝重,“我想,吴师兄他是绝不会退的!” “这是为何?”白歧顿时诧异。 “你可知当年吴师兄他,还未踏入宗门前,所生活的一处凡人城镇,一夜之间被毁,全镇之人惨遭屠戮,是因何故而起?” 还有这样的事?!白歧心中一跳,几乎下意识地神色一凛,“魔修!!” “不错!”周莹的声音愈发地冷了起来,白皙的面庞忧虑之色甚浓,“因此,吴师兄对于魔修之属生平深恶痛绝......” “当年逃过一劫后,便拜入宗门内,苦修数载,于上届内门大比力压众强,成功进入内门后,你可知他所接的第一个内门任务是什么?” 白歧心头微动,立刻有了一个猜测,不待他开口,便听周莹继续道:“便是追杀那名当年酿成那场祸乱的魔修!” “要知道,当时的吴师兄才不过练气第六层的修为,那名魔修却是练气第八层,硬是被他一路追寻了三千余里,生生斩杀,中间凶险可想而知,几乎九死一生才回到宗门,最终被俞冲长老看重,收为了弟子。” 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显得木讷的吴凡,竟也有这般令人心酸的过往。 白歧长叹一声,“这就是吴师兄他,不可能放弃的理由?” “不错!”周莹点头,“你我还是赶紧追过去,若有什么意外,也好照应一番。” “好!”没有任何犹豫,二人相视,纷纷催动修为,速度立刻暴涨,向着吴凡远去的方向掠去。 别看白歧表面一副轻松的样子,实则念头一刻未停地在转动着,出发之前他就有所顾虑,且不说巧合与否,如今撞上这等事,由不得他不多想,心中警惕始终未曾放下,有种草木皆兵的架势。 “看来,我这疑心病倒是越来越严重了!”想着想着,白歧不由心中自嘲,摇头一笑。 遥望前方,于视野中已成为两道光点的吴凡以及那道黑影,此时蓦然一转,竟向着斜刺方向冲出,坠入了附近的一座山中,之后便未再见他们出来。 二人加紧脚步,花费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赶至,迎面便是一座高达数百丈的巨大山峰,其上林影葱翠,遮天蔽日,云霞缭绕,显出一股沧桑之意。 没有任何犹豫,二人脚下一动,相继投入了林中。 刚刚踏入林间,仿佛触动了什么,一股异样之感出现在白歧的周身,如穿透了某种无形的避障。 这感觉只持续了短短一刹,下一瞬便消失无踪,若非白歧灵魂境界惊人,几乎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这种感觉很熟悉,令他几乎下意识的身子一顿,停了下来,一道灵光划过脑海,神色微变中,白歧一惊:“阵法!” 脱口而出的同时,白歧猛地转头,周莹竟已不知了去向,白歧的神情蓦地一沉,“这是......幻阵!” 难怪会觉得熟悉,对于阵法的研究,白歧自恃不输于同辈任何人,亲身试验过的次数,数都数不清。 轰隆隆间,灵魂之力如潮水,汹涌而出,眨眼覆盖周围数十丈的范围,灵识观察中,周围的景象与肉眼所见别无二致,白歧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如此结果,只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并无任何阵法在外,所见即是真;其二则是,这阵法深奥,境界远超白歧所领悟的层次,甚至能够影响其灵识的查探。 很显然,白歧的运气并不好,遇到的......是第二种情况! “大意了!”白歧心中自省,苦恼着摇头不已,“早就觉得不对劲,竟还是一头撞了进来,看来那似魔修的黑影,果然是刻意针对我等,并非任何巧合,早就在此设伏,故意把我们引到此处才发难。”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此时身陷阵法中,不能乱了阵脚,若是自己先乱了,必定正中设伏之人的下怀,既然已经进来了,再急也是无用,还是要想办法来破阵。 往日里对于阵法的一些领悟,于白歧脑海中飞快掠过,一边努力思索着突破的关窍,一边抬手按在身侧的一株粗大的古木主干之上,入手粗糙,触感很真实,灵识观察下,这株古木亦是伫立在这里。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话用在寻常幻阵中倒还说得通,但有些深奥的幻阵,却是颠覆了这一条,能够做到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实结合,以乱吾心。” 口中喃喃着,白歧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能做到这般的,至少也需是筑基阵法,不过......幻阵毕竟是幻阵,只要能引起一些变化,必定能找到一丝迹象!” 环视四周,古木葱郁,生机盎然,林间静谧,还有一两声兽吼传出,有山风穿林而过,拂动林叶摇动,这一切都是如此地真实,若非白歧确定自己身在阵中,亦不会察觉到任何不同之处。 “变化......变化......”白歧目中露出沉思,始终喃喃自语着,也不知说给谁听,“若说变化,这吹拂的山风,这摇曳的树影,都算是变化......” “可惜,仅仅是如此程度的变化,还不足以撼动整个幻阵,需要的是一种......剧变!” 念及此处,白歧脑中浮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以自身强悍的战力轰击各处,必定能满足这剧变所需的条件。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便被他立刻否决了,阵中之人可不止他一个,周莹必定也在,说不准吴凡也被困在了其中。 身处阵中,相互之间看不到彼此,无法判断几人之间的距离,或许在外人看来,几人之间相隔仅仅几步之遥,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若是胡乱攻击,很有可能无意中伤到其他人,白歧不得不顾虑。 “这该如何是好?”白歧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努力平复着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烦躁,仔细搜寻着记忆,以求寻到其他更好的方法。 这一考虑,就足足半个时辰...... 修士记忆惊人,一旦灵识扫过,便如镌刻在了脑海中,很难被忘却,因此白歧将曾经看过一切功法、门道,当初没有深究的,在这一个时辰里重新翻出来,认真观摩参考。 在这一个时辰里,白歧几乎搜肠刮肚,想破了脑袋,将一切能考虑的因素都想到了,却最终皆被否决。 白歧的眼中血丝弥漫,透着一股疲惫之意,心神耗费颇为不小,却还在考虑着,不愿放弃。 时间飞快地度过,很快地,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白歧目中的血丝越来越多,无数口诀在其脑海中飞快地掠过,心神被其催动到极致,推演的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所有能看的功法都被他翻看过一遍,白歧记忆停顿在了最后一篇功法上,也是他一直未曾考虑,选择忽略的功法——魔功“冥”! 对于魔道功法,白歧从心里感到一种抗拒,一直不愿触及,怕影响自己的道心。 如今却是黔驴技穷,旁无他法,咬了咬牙,白歧一狠心,打算将这“冥”功参详一番,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其上,或许有什么奇迹发生也说不定。 “公孙延曾言,这冥诀乃是上古魔功,其中不仅有基础修炼之法,还收录了众多衍生神通,或许有什么特殊的门道,可以派得上用场。” 这般安慰着自己,白歧心中打定了主意,绝不修炼其中功法,只看神通,说不定有些特殊的神通,不需要魔功为基础,便能施展,以破此困局。 心念一动,道道晦涩深奥的口诀自白歧脑海中一一掠过,白歧目不转睛“盯着”那些口诀,心中推演着。 “冥”功的口诀极长,足有数千字,看起来很费力,花费的时间较长,白歧自以为都过去了半个时辰,实则外界才数十息而已。 某一刻,白歧的“目光”掠过其中一道口诀,蓦地一定,心中低喝一声:“就是它了!” 分支神通——冥吞诀! 第一百二十章 凝练灵识 这“冥吞诀”乃是一种专门教修士,操控自身灵魂之力的特殊法门,是“冥”功中少有的,不需修行基础口诀,就能施展的一种神通。 而若要施展此神通,便需满足其最低的门槛,则是至少要达到接近练气巅峰的灵魂境界。 白歧恰好满足施展此神通的要求,心中欣喜之余,便立刻就地盘膝坐下,开始参悟起来。 此法中所述,以灵魂之力包容周身,化成漩涡状,形成一种极为特殊的扭曲吞噬之力,可以吞纳自身气息,不被旁人感知分毫,究其根源,乃是一种藏匿气息的法门。 魔修大多杀孽深重,遭人忌恨,常常会被人追杀,四处躲藏,却难保不备修为高深之辈察觉,逃不过杀劫。 当初创出这“冥”功的上古魔修,便是基于此,才演化出这道分支神通——“冥吞诀”。 修行了此法后,可毫无任何纰漏、完美地掩盖自身气息,可谓最符合魔修之道的神通之一。 然,白歧想到修炼此法,并不是为了隐藏气息,而是出于另一个原因。 灵魂之力与灵力不同,更为特殊,层次上更高,这一点,白歧早有所悟。 若按这“冥吞诀”中的法门修行,以自身灵魂之力化成漩涡,环绕周身,那股特殊的扭曲吞噬之力,便足以扭曲幻境,撼动这幻阵的根基。 说起来容易,要想实现却是不简单的,通常情况下,修士展开灵魂之力,不过是代替双眼,探查一些触目不及的事物。 因此,灵魂之力也未刻意如何去锤炼,最多也只能操控其铺展开来,要么前后,要么左右,亦或是直接四面八方散开。 打个比方,若以自身为一点,灵魂之力便是以那一点为中心,呈面状散开,只能直来直去,既不能拐弯,也不能凝缩成线。 若有人说,可以将灵魂之力扭曲,化成漩涡,仅仅覆盖自身周围,大多人必定对此嗤之以鼻,引为天方夜谭。 若非功法中明明白白地提到,甚至白歧也不会选择去相信,而是当做无稽之谈。 三人成虎这话不无道理,在此之前能想到这一点的人,虽然不会太多,也必定是有的,且肯定做过尝试,如果不是失败的结局,也不会轻易下此定论。 从这一点上就可看出,这“冥吞诀”的修炼难度必定极大,很难成功,但白歧还是想要尝试一番。 白歧不缺悟性,刚刚将口诀参详一遍后,就有了尝试的念头,也想到了关窍,便是先尝试将散开的灵识凝聚成线,若能做到再试着去扭曲。 有了这个打算,白歧缓缓闭目,灵魂之力无声无息中,向着周围散开。 因刚开始尝试,白歧便未将灵识全部散开,只溢出了很少的一部分,这不多的一部分灵识,仅覆盖了其周身一尺左右的范围,周围一尺内的景象,立刻呈现在其脑海之中,栩栩如生。 如此散开便是最自然,也是大多修士最熟悉的方式,这一点只要掌握了灵识便可以做到,没有任何难度,白歧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尝试让灵识只向着一个方向散开。 心念一动,原本环绕白歧周身的灵魂之力立刻掉转方向,宛若一柄折扇般,由后方向着前方骤然一合,灵魂之力蓦地一窜,向着前方飞快延伸而去,几近蔓延至四尺开外,才堪堪止住了势头。 等同强度的灵魂之力,覆盖周围和仅仅蔓延向一个方向,距离长短自然是不同的。 如此轻松便做到了这一点,并不出乎白歧的预料,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先是参悟阵法,又是制作符箓,对于灵魂之力的锤炼和操控,白歧自认强过绝大多数的同辈修士。 然而,这并未让白歧得意忘形,只因他明白,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难点。 心中低喝一声:“凝!”白歧操控着这股灵魂之力,将其限制在四尺距离的范围内,令其由两侧向着中间猛烈的挤压起来。 若有灵魂境界高于白歧着,在旁以灵识观察,便能看到,此刻白歧的灵识呈现长条状,被一股无形之力限制四尺长度之内,向着中间开始凝缩起来。 这一凝缩,白歧脑海猛地一沉,有股凝滞感,仿佛出现一股阻力,一股排斥感,让灵魂之力凝缩地很是艰难。 白歧没有感到任何意外,依旧努力地催动灵魂之力凝聚。 然而原本随心所欲操控,温顺如绵羊的灵魂之力,突然间就变得不听使唤了,要么向着两侧溢出,要么向着前方蔓延,剧烈地波动着,很难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修炼本就不能急躁,若急躁反倒会适得其反,因此白歧并未灰心,仍旧心中一片平静,古井不波,持续尝试着。 而灵魂之力的凝缩虽然艰难,却仍旧在把控范围内,稍稍凝缩几分也并非极难。 终于经过了数次的尝试,白歧敏锐地把握住了其中的平衡点,身前的灵魂之力,以一种不缓不急地速度,向着中央凝缩了起来。 随着灵魂之力的凝缩,脑海中那股凝滞感越来越强,阻力越强,白歧施加在其上的“力道”亦越强。 很快地,那股灵魂之力便凝缩至常人大腿粗细的程度,凝练之后的灵魂之力,仿佛多出了某种不同。 这感觉出现在白歧的脑海中,立刻令他心中一动,脑中蓦然蹦出来一个词——重量! 不错,就是重量! 凝练之后的灵魂之力,操控起来不再如之前那般容易,变得沉重了许多,有种吃力的感觉。 白歧蓦地睁开双眼,眼中露出一丝奇异之芒,灵魂之力本是无形,哪里有重量可言?如今这种感觉却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白歧的感知当中。 “莫非灵魂之力真的可以当作神通来使?”白歧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荒诞的感觉。 在此之前,白歧一直将信将疑,并非太过确定,此时亲身体会到这种特殊的“力”,才有了一种彷徨不知真实之感。 念及此处,白歧立刻想到了威压,高阶修士震慑低阶修士,通常会散开自身威压,这便是一种灵魂之力的简单运用,自然,也带着几分修为在内。 身处威压之内,会感到修为凝滞,身上如压着一座大山,不仅仅是肉体的感受,还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慑。 想到这里,白歧豁然开朗,心中自嘲一笑,看来自己还是见识太浅,领悟不够啊! 可惜,他却不知,威压又岂能算灵魂之力真正的神通,那些真正的大能,仅凭灵魂之力便可崩碎苍穹,移山倒海,不可想象! 不再多想,白歧收束心神,要将面前这股灵魂之力彻底凝缩完成,仅仅大腿粗细又岂能满足白歧的要求,距离凝缩成线还差上太多。 时间在流逝,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很快地,足足三个时辰过去了,这股不多的灵魂之力,此刻已凝缩地颇细,如婴儿手指般,便再难凝缩到底。 “不够......还不够!还可以更细!” 白歧紧咬牙关,双眼布满血丝,密密麻麻的汗珠渗出,浸透了长袍,整个人宛若虚脱了一般。 这三个时辰里,白歧灵魂之力的消耗,可谓巨大,别看仅是凝聚很少的一股灵魂之力,却是需要以全部的心神来压制,心神的消耗与灵魂之力紧连,一并飞快地消耗着。 随着那股灵魂之力越凝越细,其上阻力也越来越大,消耗的灵魂之力自然更多。 三个时辰的时间,比之寻常的体力消耗更甚,堪比另类的酷刑。 以白歧庞大的灵魂之力总量,也消耗了大半,若是在灵魂之力彻底干涸之前,还不能凝缩成功,便会功亏一篑。 难得的,白歧感受到了一种极限,仿佛回到了幼年之时,攀爬附近的山头一般,总是累得气喘吁吁,望着遥不可及的山巅,心中升起想要放弃的感觉。 这种感觉却被白歧强自压下,反倒激起了骨子里的不屈,咬牙坚持着,心中低吼:“给我凝!!” 这股不屈的意念化成一股无形之力,将那股灵魂之力全部覆盖,宛若两只无形的大手,向着中间狠狠地挤压着,凝练......再凝练...... 终于,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当白歧心神干枯,几近摇摇欲坠之际,那道灵魂之力彻底凝缩完成,化成一道堪比发丝的细线。 嘴角一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灵识一缩,收回到识海中,白歧放空心神,陷入了吐纳,开始恢复起损耗的灵魂之力...... 两个时辰之后,当白歧再次睁开双眼,眼中的疲惫已褪去不少,精神也是恢复了一部分,于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脱离了打坐。 身上的汗液被风吹干,长袍一块一块粘在身上,滞涩难忍,令白歧感到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皱了皱眉,白歧一翻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道凝水符,直接捏碎后,一团蓝汪汪的水团将他整个人包裹。 随后水流疾速攒动起来,冲刷着他身上的污物,几息后,被白歧催动体内修为,募地一震之下,水团炸开,洒落周围,缓缓渗入地面。 紧接着,白歧又随手掐出一道印诀,抬袖一卷,一股狂风平地而起,猛地吹拂过他的体表,沾湿的衣服竟已变干。 做完这一切后,接下来便要尝试的是...... 白歧目中神光一转,脑海中那股明显有别于其他灵魂之力,显得沉重无比,却又纤细若丝的灵魂之力细线蓦然窜出,出现在其身前。 这股灵魂之力,虽已被凝结成线,却依旧绷得笔直,而白歧此刻所要做的,便是要让它弯曲,化成漩涡环绕周身,再以此为引,带动其余灵魂之力,纳入漩涡内,令“冥吞诀”大成!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功成 想起来虽容易,但实际做起来,难度却不是一般地大! 白歧努力凝聚着全部的心神,催动了半晌,那一丝凝练后的灵魂之力,愣是没有丝毫弯曲的迹象,坚韧宛如实质,似钢针般难以撼动。 如此比喻或许并不恰当,却也算颇为接近,试想一下,单单依靠心念,想要折弯一枚钢针,其难度可想而知,对白歧而言,比攀登一座望不到顶的山峰还要艰难。 只是尝试了这一次,白歧的心中便生出一股无力之感,仿如遥不可期,令其眉头深深皱了起来,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一沉思,便是足足一个时辰过去,却依旧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寻不得半分头绪。 低垂着的眼睑下,白歧目光弥散,没有焦点,也不知在看向何处。 时间缓缓地流逝着,无声无息中,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某一刻,一股剧烈的山风从远处吹袭而来,呜咽呼啸着,穿过重重密林,恰好撞在了白歧正前方的一颗极其罕见、粗壮无比,宛若一堵墙般的古木主干之上。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气流炸开,古木不动,然枝条摇曳,发出哗哗之声,有落叶徐徐飘落。 撞碎的风浪瞬时倒卷而回,化成一股股强弱不一的气流,向着周围疏密相间的空隙中钻去。 这动静不大,并不足以令白歧立刻惊醒,却是让他神色一动,下意识地微抬眼皮,看了过去。 此时,白歧虽已抬头,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紧锁眉心,目无焦点的样子,还有一股迷茫之意在内。 前方倒卷的气流,此刻正循着无孔不入的林间缝隙,倏忽而过,还有些被浓密的植株遮挡,打着旋儿四处攒动着。 那些飘散各处的落叶,被这一股股强弱不一的气流,吹卷着离地而起,化成道道肉眼可见的漩涡,向着四面八方散开,飞速远遁。 这一幕落在白歧无神的双眼中,蓦地,有两道精光倏忽亮起,目光陡然一凝间,恢复了焦点。 轰隆隆间,似有一道灵光若雷霆霹雳,在其脑海中炸响,令白歧恍然间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原来还可这般......错了......全错了!为何我竟未能早想到这一点?简直......” 说着说着,白歧竟是摇头苦笑起来,仿佛带着几分自嘲。 说起来确实有些好笑,只因长久以来,思绪已形成了某种定势,潜意识里,白歧始终未将灵魂之力当成实物看待。 即便是刚刚明悟了,灵魂之力乃是一种真实存在的力量这一点,也下意识地被他忽略,当作了印象中返照现实的某种,缥缈而不可捉摸的虚幻之物。 因此,白歧始终坚持以心念催动,想要尝试操控灵魂之力弯曲,却未想到,或可通过借助外力来实现这一点,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乌龙吧! “风吹落叶,落叶本是实物,也是静止的,动的......是风......然,风虽无形,却有其质,便有了一股‘力’蕴含......” “只因有风吹过,带动了落叶,才有了这道道风旋的形成,因是被带动,故此,可谓之为......被动!” 白歧口中喃喃着,目中光芒越来越亮,“我始终忽略了一点,便是灵魂之力并非虚幻,乃是实质存在的,亦属无形有质之物,风吹落叶,乃是无形带动有形,反之,有形必可带动无形......” 说着说着,其声音越来越大,近乎自言自语,若有旁人在侧,难保不会以为白歧痴怔了。 “若我以有形之物为引,尝试将这丝灵魂之力融入,被其带动之下,则必定能够功成!此法......可行!” 宛若一层无形的隔膜,若不捅破,便如重峦间隔,看得见摸不着,若能够捅破,则一切豁然,念头通达。 此刻,随着白歧自言自语中喃喃着,这层隔膜已是被彻底捅破,化成一股明悟,如铭刻在脑海中一般,深邃不可忘。 说到底,若非这幻阵之中的幻境如此真实,细节细腻到几乎与外界别无二致的程度,也不会带给白歧这般灵光一闪的契机。 彻底明悟了其中关窍,白歧嘴角一掀,露出一丝发自心底的笑意,顿觉整个人轻松不少。 若说有形之漩,几乎不用深思,第一个浮现在白歧脑子里的,便是其自身丹田处的气海漩涡。 心念一转,那道凝实无比的灵魂细丝,骤然一缩,直接沉入了白歧的气海当中,随后白歧缓缓闭目,双手翻飞中,开始变换起了印诀。 轰隆隆~ 原本徐徐转动的气海漩涡,被白歧刻意催动下,灵力滚滚如浪潮,推动着漩涡,立刻加快了运转。 随着漩涡转动加剧,一股淡淡的吸力自白歧周身泌出,向着周围散开。周围空间中游离的灵气,立刻被这股吸力牵引,向着白歧靠拢过来,而后顺着其周身各处,融入体内,最终被漩涡吞噬,炼化成修为之力。 虽是如此,那道灵魂之力化成的细丝,却依旧固若金汤,不动分毫。 “不够!还需再快些!” 心中低喝着,白歧手上动作更快,按照基础功法“蕴灵诀”中的要诀,不遗余力地催动着丹田漩涡,以更快的速度开始运转。 一圈......一圈...... 原本完成一周的运转,需要一到两息的时间,随着漩涡旋转地越来越近,直到短短一息之内,便足以完成数周的运转,还在持续不断地加快着。 一炷香之后,当白歧丹田中的灵力气旋,几乎化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之时,原本稳稳落在漩涡中心的那股灵魂之力细丝,没有任何征兆地......动了! 这一动只在一瞬发生,若非白歧始终密切地关注着任何变化,亦很难捕捉到。 这个发现,令白歧顿时心中一喜,于是更加卖力地催动起了修为。 终于,随着气海漩涡再次加速几分,甚至出现阵阵重影,模糊看不清轨迹之时,那道如细丝般的灵魂之力,其中靠近气海漩涡外沿的一端,缓缓地,弯曲了几分。 好似终是承受不住气海漩涡的扭曲之力,于此时开始发生形变。 这一丝弯曲的弧度,被漩涡散出的扭曲之力,不断放大着,令其越来越甚,直至整道灵魂之力细丝,弯曲成弧形,环绕在气海的外缘,随着漩涡的转动,亦旋转起来。 不仅如此,在这股强盛的牵引之力带动下,这道灵魂之力细丝,甚至被拉延变长,直至首位相连,将白歧的整个气海包容在内,如形成了另一道漩涡状的事物。 若非灵魂之力本是无形,便可观察到,此时的白歧,丹田中呈现出一幕奇景,两道漩涡内外相扣,各自运转着,独立开来,各不相扰。 与此同时,一种极其特殊的吸力,从外围的那道漩涡中散出,与气海漩涡不同,吸收的并非灵气,而是气息。 隐隐地,周围的空中,仿佛突然之间空出了一块,令白歧所在的位置,形成了一种类似真空的存在。 于此范围内,无论何种修为的修士,都无法感受到一丝一毫源自白歧的气息。 手上动作一顿,白歧停止了掐诀,气海漩涡的速度渐渐放缓,直至恢复到原先那般,顺其自然地运转着,而灵魂之力化成的漩涡依旧旋转。 一边在心中默念着“冥吞诀”的口诀,熟悉着灵魂之力漩涡的催动,一边放空了心神的限制,令灵魂之力缓缓溢出,向着那道漩涡渐渐融入。 很快地,仿佛形成了某种惯性般,每当有灵魂之力沉入丹田,便会被那道漩涡自主吞纳,裹带着一同运转,还在不断地被精粹,凝练中被同化。 随着灵魂之力的不断融入,漩涡的体型愈渐增长,吸力散出的范围也更大,起初仅仅堪堪笼罩了白歧的周身,到最后蔓延向外,覆盖了周围近一丈的空间。 这一过程顺理成章,不需白歧刻意去如何操控,于是默默感受着其中变化,静待着灵魂之力彻底转化完成。 当所有的灵魂之力,尽都化成如第一道被白歧凝练出的,那股混实无比的灵魂细丝之时,这“冥吞诀”的修炼,便算是彻底功成了。 时间缓缓地度过,已至深夜,早过了凌晨多时,白歧心中却是一片通透,没有任何焦躁之感,任由灵魂之力自然转化着。 这一转化便是近三个时辰...... 当外界天光大亮,明媚日光透过密林,洒下斑驳之影,落在盘膝而坐,静静闭目的白歧身上时,陡然间,如突破了某个节点,一股难言的强盛吸力,骤然自白歧周身散出。 这股吸力眨眼散开至极限,将连同白歧在内,方圆三丈的空间尽都涵盖在内。 隐约间,周围的空中,于此时竟是出现阵阵重叠之影。 恍惚如,于这重影之下,好似露出了另一片密林。 这一丝变化出现的刹那,白歧募地睁开双眼,两道精芒在其中一闪而过。 猛地一拍身侧地面,霍然起身中,体内修为被白歧催动,脚下一动,连同整个漩涡,一齐冲出。 第一百二十二章 阵基 随着白歧的冲出,周围三丈的范围,被环绕在其周身的那股灵魂漩涡,散出的磅礴吸力搅动着。 仿佛撕裂了空间般,一切的景象变得扭曲起来,在这扭曲之下,呈现的却是另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 这一刻的白歧,好似踏在了虚与实之间,再加上一身紫袍翩翩,淡漠的表情,如星辰般明亮而深邃的双眸,莫名凸显出一股飘然欲仙的气质。 幻阵之中,无法辨清方向,但白歧却没有这层顾虑,借着隐约可见的真实外界,肆无忌惮地穿过重重密林,找准一个方向,向前飞掠着。 随着白歧不断地前行,每经一处,周围的景象皆是扭曲起来,恰是要凭借这大海捞针般的手段,寻找阵基所在。 于他思绪中,覆盖范围如此庞大的幻阵,必定有阵基在内,否则单凭修为施展,至少也要具备筑基初期以上的实力。 若真是如此,又何必费此周折,直接出手将他三人擒下就是! 因此,白歧敢断定,施法之人的修为决计未曾达到筑基,顶多也就练气第十层巅峰,已是很了不得。 此时,原本于气海中呈现的那道灵魂漩涡,如今已放大到极限,覆盖了以白歧为中心,周围三丈的范围。 非是不能再散开,而是散开后强度不够,无法起到扭曲幻境之效。 三丈范围,若以常人眼光来看,已算不小,此山并非太大,高不过三百丈,两百丈宽度而已。 白歧打定主意,哪怕多耗些时间,定要寻到阵基所在,将之破除,以解困境。 如此方法,虽然累赘,但势在必行,三人之中怕是也唯有白歧能做到,否则一旦拖下去,还不知会生出何种变故。 一路前行着,募地,白歧一顿,停下身形,目光闪烁中,看向一侧的树下。 在那里,幻境之中并无他物,然,透过那层扭曲光影,却能看到,一道窈窕之影正盘膝坐在那处。 紧闭着双目,睫毛轻颤,面容凄苦中,透着浓浓的绝望和深恨,眼角处还有一道半干的泪痕。 “周师姐......”白歧喃喃,沉默了片刻,竟是直接越过,向着密林更深处而去。 幻阵之内,各人所见不同,无法强行干预,即便是二人仅隔了数步之遥,周莹也是看不见白歧的。 此时的周莹,正沉浸在她自身的幻象内,不能自拔。 若白歧现在出手,强行将之唤醒,先不说是否会对她造成什么心神内的创伤,还不知于她的幻象内,会将白歧幻化成何种凶物呢! 白歧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才没有直接出手,目前首要打算,还是要将阵基寻到,破除后,一切幻象自然湮灭。 就这样一路前行着,约莫盏茶的功夫...... 周围的光线陡然一黯,古木更加高大,枝繁叶茂,几乎遮天蔽日,透不进一丝的光,林中深邃静谧,落针可闻。 其内黑漆漆一片,宛如一张嗜人巨口,大张着,等待白歧的进入,好将他一口吞下。 白歧心中暗提,速度也不由放缓了几分。 轰~ 就在这时,一阵巨响中,前方不远处,一株可容数人环抱的粗大古木,轰然垮塌,压弯了周围的灌木杂草,溅起大量泥土纷飞。 于其后方,两道幽芒一闪,一头形似豪猪,浑身长满利刺,却又大如水牛的妖兽从中踏出,一只利爪恰好按在那倒塌的古木之上。 此兽出现时,便见迎面而来的白歧,眼中幽芒再闪,有红丝生出,立刻暴怒,仰天便是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散发一股练气第八层的凶焰。 而白歧却仿如未觉,依旧向前掠去,若仔细去看,其嘴角处微微掀起一丝弧度,眼底还有几分嘲色。 “吼——” 见白歧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那妖兽再次发出一声咆哮,利爪一踏,古木立刻崩断,力量大得惊人,浑身利刺瞬时竖起,闪烁森然寒芒,轰隆隆声中,向着白歧直接撞了过去。 很快地,两者已十分接近,白歧几乎都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劲风,还有那血盆大口中的腥臭味,却依旧面不改色,更是没有任何避开的意思。 下一瞬,那妖兽便已进入到白歧周身三丈范围内,奇异的一幕出现,妖兽庞大的妖身竟是扭曲了起来,只是那大张的巨口,和血红的双眼,依旧骇人。 一刹那间,这妖兽便直接扑到了白歧身上,却如不存在般,直接穿透而去。 白歧只觉似有一阵微风吹过,那妖兽便已来到他身后,还未等其落地,竟凭空一闪,消失无踪。 “果然是幻境......”这一幕并未出乎白歧的预料,只是眼底的嘲色更多,“区区筑基阵法,看似真实,实则只是对五官的感知和灵识影响更多,让人信以为真罢了,并不能造成真正的伤害,又如何能令白某畏惧?” 若非白歧对于阵法之道了解颇多,换作旁人,遭遇这一幕,必定心神震动,出现裂痕,便有了可乘之机,被幻境侵蚀,不能自拔,便如之前的周莹那般。 只要心中不惧,谨守本心,幻境便就是幻境,再真实也影响不到其人。 传说中,幻阵一旦能达到“真幻”的层次,身陷其内所受的任何伤势,便是真的受伤,体现在灵魂中,若伤势过重,陨落也不无可能! 很显然,此阵还做不到。 接下来的时间里,接连出现了数头妖兽挡路,甚至还有一头筑基初期的妖兽在内,气息滔天,令人心悸,周围的空气都要扭曲。 不过这扭曲亦属幻阵的一部分,乃是幻化而生。 白歧心中平静,没有任何波动,一路横冲直撞,一头头妖兽在其面前都要消散。 直至蓦然间,如拨云见日,密林已至尽头,前方露出一道断崖,其下烟云缭绕,深不见底。 身形一闪,白歧出现在断崖边上,望着面前翻滚的云烟,沉默片刻后,没有任何犹豫,一跃之下,凌空划出一道弧度,向着崖下飞快坠去。 耳边被风声灌满,烟气浮动,自眼前倏忽掠过,遮蔽了白歧的视线,宛若置身在一片云海当中。 心念一转,环绕周身的灵魂之力漩涡立刻撑开,散出磅礴吸力,奇特的是,这云气竟是真实,并非幻象而出。 虽是如此,吸力却仍旧作用,卷动风云随行,在白歧落下的过程中,刹那间就形成了一道三丈庞大的漩涡,还在飞快地蔓延,向着远方传递,直至整片云海全都被牵引,滚滚转动起来,宛若一道巨大的磨盘。 这一幕颇为震撼,若自崖边向下望去,便能看到,无边云气化成一道数十丈大小的漩涡,中间有一道人影在内,正飞快下坠着。 这个过程持续了数十息,却还未见底,堪称深不可测。 待到云团转动越来越快,几乎形成了一种惯性,短时间内不会停下,白歧目光一闪,陡然撤去周身那股灵魂之力漩涡,与此同时,灵识呼啸中散开,飞快地向着云团内融入。 五丈...... 十丈...... 三十丈...... 募地,于白歧的灵识感应中,距离他二十多丈开外,有一团看似寻常的云团,在这庞大的漩涡牵引下,却始终未动分毫。 白歧的眼中露出一丝奇异之芒,右手直接按向储物袋,嗡的一声轻吟,剑光一闪,疾掠而出,飞出的同时,其上三道封禁随同开启,速度立刻暴涨,瞬间化成一道金线。 不到三十丈的距离,在飞剑的疾速之下,几乎眨眼便至,直直斩向那团云气。 砰—— 一声金铁交戈之声,飞剑倒卷而回被白歧收起,那团云气则剧烈地波动起来,眨眼飞快地凝缩,倏忽间,一道黑芒闪过,便是化成一柄黒色阵旗,拔空而起。 出现后停在原处,一动不动,隐约间能看到,其上密密麻麻的符文闪烁不断。 “就是它!!” 身处半空,无从借力,修为未到筑基者,无法飞行,此时的白歧好似陷入了窘境,就算明知阵基距离自己不远,却无法接近。 “真是如此吗?” 白歧微微一笑,以他的心智,早已猜出,这下坠分明只是假象,云气则是真,此处乃是虚实结合,层次上更深几分。 那不然为何自己明明在下坠,距离那阵旗始终只有二十多丈,不见增长? 更何况,此山本不算高,哪里需要坠落如此之久? “既如此,我便偏要接近给你看!” 这话既是白歧对自己说的,亦是对那布阵之人说的,说完这句后,便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再次睁开时,两道神光在其内转圜,烨烨生辉,而后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一步落下,那股身处坠落中的无从着力感立刻消失,宛若踏在了实地之上。 “你欲幻我真,我便以我心坚,踏出一条路来,就看是你之幻我,还是我破你之幻!” 口中喃喃着,白歧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目光坚定无比,一股自然而然的坚毅之色浮现面庞,一步步向前迈出,竟是生生在缥缈云气中穿行,向着那阵旗接近着。 不过二十丈的距离,白歧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额头已是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还未彻底到达。 此处最是接近阵基所在,幻境的威力亦最盛,需要极其坚定的内心,才能真正靠近,否则只是徒劳。 中间某一次迈步,白歧不慎放松了一丝心神,立刻发现那阵旗似凭空偏移,又回到了二十丈开外。 好在白歧及时收拢心神,再次迈步时,原本消失的那段距离,又回到了他脚下。 当半个时辰真正过去时,白歧终是彻底来到那阵旗边,也是清晰地看到了那些阵纹。 幽光闪烁,道道阵纹密密麻麻,相互穿插在内,构建成无数阵法,其中一道最亮。 白歧只是看了一眼那道最亮的阵纹,便觉得心神恍惚,眼中一刹那露出一丝迷茫,原本紧缩的心神,亦泛起了一丝波动,变得不稳。 心神波动的刹那,白歧心中一突,立刻警醒,蓦地偏开视线,不再去看,暗道一声侥幸,差点就要功亏一篑。 于是心中低喝一声,抬手直接一把抓向那阵旗之柄。 这一抓蕴含了他全部的修为,以及绝大部分的生痕之力,可以说是势在必得,然而却是抓空了。 只见那阵旗一掠,呼啸而起,凭空放大数倍,变成一杆大幡,幡布飞卷,向着白歧包笼而下,其上余下的全部阵纹皆隐去,除了那道幻阵的阵纹,亦放大到数丈,充斥了白歧的整个视线。 白歧脑海一晕,泛起阵阵迷幻之感,不由面色骤变,猛地闭目中手上动作一变,改抓为并如剑指,向着那阵纹一指点去。 仿佛泛起了一道波纹在那幡布之上,那股之前曾出现过的异样之感再次浮现,更有一股吸力,在白歧一指点下的同时,连同整个人在内,拉扯之下,直接穿透了那道阵纹,消失了踪影。 第一百二十三章 黑袍人 当白歧再次睁开双眼时,脑中的那股恍惚之感已然消退,放眼去望,顿时诧异。 此时其所在的位置,却是一处湖泊之中,脚下是一处石墩,石墩不大,仅容落脚而已。 这样的石墩还有很多,错落在湖中各处,仅有顶端露出水面,其上长满了苔藓,而在湖泊的中心,则是一块一丈大小的圆石,形成一处类似石台的存在。 轰隆隆巨响犹在耳边,白歧回过头去望,身后竟是一道瀑布,水幕高挂,冲击而下,落在湖中激起大片水雾,散开后充斥了湖面各处,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各色纷呈的彩光,煞是夺目。 头顶上方,一轮炎日高悬,只是随意一扫,白歧不觉微眯起双眼,总觉得这日光,较之平日里更加刺眼了几分。 到如今,白歧已是明了,所谓的断崖,想必就是那瀑布上的悬崖,而云团便是这水汽。 想通了这一层,白歧不禁反倒对那布阵之人高看了一眼。 此人懂得审时度势,擅长借助地形之利,利用水汽以及日光折射,巧妙融入阵法之中,从而做到虚实结合,心智必定不弱,明显比那些常年在宗门的庇护下修行的修士,老道得太多。 唯一令白歧有些疑惑的是,自己似乎已是出了幻阵的范围,却不知那幻阵究竟破还是没破。 目光随意扫视着各处,掠过湖心那处石台时,募地一顿,白歧的眉头微微皱起。 表面看去,这石台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只是布满了裂纹,裂纹中还有一株杂草扎根,叶片狭长,上面沾满露水,微微垂下,晶莹欲滴。 看着看着,白歧的眉头皱的更深,总觉得有种不自然之感,念头转动着,片刻后这才想到了为何自己会觉得不自然。 只因这石台竟是干燥的! 周围水汽如此浓密,这石台竟是半点不沾,不仅如此,石台表面上那些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裂纹,很明显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一种被高温烘烤后形成的干裂。 置身于这样的环境,本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立刻就让白歧心头大动,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不由分说,白歧脚下一踏,脚尖轻点着石墩表面,飘身而起,落向前方的一处石墩,几次之后便来到湖心,踩在了那处石台之上。 近距离观察之下,白歧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原地盘膝坐下后,灵魂之力蕴于双目,其中泛起一股推衍之意,渐渐地面上露出诧异之色。 经过仔细的推衍,白歧心中有七成把握,此地藏有一道攻击阵法,最关键之处并非石台,而是那株扎根在裂缝中的杂草。 “此处既有阵法埋伏,莫非这布阵之人早已料到,我会第一个出来不成?” 有了这个发现,白歧顿时心中微凛,警惕暗生,念头疾速转动间,联想到了很多,“既然刻意引我来此,想必那布阵之人,针对我个人要多逾针对我等三人......” 若说有一道阵法将白歧、周莹以及吴凡三人一同困住,第一个破阵而出的,极有可能是白歧。 说到底,白歧的阵道符文造诣,早在内门大比时就已暴露,这并无什么,但肯定会有一人心生不满,此人会是谁? “古悦!”两道精芒自白歧的双眼内一闪而过,眨眼便消逝黯去,口中喃喃着,“目前还不确定,或许只是个巧合,否则,这矿山之行怕是要波折不断了......” 心头微沉中,白歧一撇那株杂草,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既以此大礼相迎,我若不亲身试探,岂非不敬?” 话虽如此,却不敢有任何放松,深吸一口气,眼神颇为凝重,修为之力被其催动,涌入右手食指,便是一指点向那株杂草。 似有所感般,杂草之上,道道叶片立刻竖起,露水飞溅,在白歧一指点上去之时,包括那一滴滴露水在内,以及所有叶片,纷纷脱离主茎,凭空化成道道剑气,迎面激射而出,眨眼便是数十道剑气成形,声势惊人。 不仅如此,咔咔之声从下方传出,石台震动,大幅度裂开,其下深藏的一道火红阵法瞬时亮起,轰的一声,一道粗大的火柱冲天,如岩浆喷射,炸开后化成火海充斥各处。 恐怖的高温弥漫,湖面宛如沸腾了般,大量水汽升腾而起,眨眼干涸,瀑布也要断流,整个湖泊立刻被火海占据,化成了一道火焰之湖。 紧接着,上方炎日之中,似有一道光影扭曲了一下,从中出现一道人影,落下的同时,那扭曲的光影顿时化成一面阵旗,落在这人手中,被其收取后,甩手间挥出一柄飞剑,有浓郁紫光环绕,呼啸惊人,直指白歧的天灵。 这一幕幕,几乎发生在同一瞬,令白歧也要措手不及,三重玄机,连他都只能看出一重,可谓险恶深藏。 一连三道杀机,便如一场布局严谨,狠辣无比的杀劫,逃无可逃,几上天入地,亦无所遁形,只要实力未到筑基,就绝无可能逃过! 但,白歧又岂是常人? 低吼一声,全然无视那些剑气,亦不再隐藏,青光一闪,有密密麻麻的生痕于体表飞速浮现,一股练气第十层巅峰的恐怖之力掀起,狂暴的气浪席卷散开。 砰砰砰—— 那道道剑气落在白歧身上,都是直接崩碎,根本伤不得他半分,恐怖气劲环绕之下,卷动周围火海,环绕自身,形成一道高逾十丈的火龙卷......此时飞剑刚至。 二话不说,白歧目中寒光一闪,猛地抬手握拳,有咔咔之声传出,携着千钧巨力,一拳轰向那飞剑。 砰—— 那飞剑极沉,比之白歧自己的飞剑也不差多少,却依旧没有任何意外地,飞崩而出。 上方紧随而至的那道人影,周身陇在一袭黑袍之下,露出颇显魁梧的轮廓。 面部也被遮盖,有幽光闪烁,是那人的目光,此刻带着一股浓浓震惊,更多的是一种狠戾。 长袍之下的右手一动,似飞快地掐诀着,落下的同时,凭空在身前幻化出一只漆黑骨掌,有晦涩黑气缭绕,散发死意。 出现的刹那便迎面抓向白歧,爆发出一股练气第九层的可怕威力,却依旧不出所料地,被白歧一拳轰碎。 那人却顺势落地,没有任何停顿地,身形连闪,疾疾向着远处掠去。 “想走?!”白歧冷哼一声,“既然出现了,那便留下吧!” 话虽如此,实则于心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隐隐地,似松了一口气般。 接连两次对轰,白歧便已探清了此人的修为,不过练气第八层而已,借着魔修功法的强悍,勉强能发挥出练气第九层的战力罢了。 只要不是古悦亲临,白歧都不会太在意! 脚下狠狠一踏,本就残破不堪的石台,终是彻底爆开,令白歧借力冲出,急掠追向那黑袍人。 听到身后传来的惊人呼啸,那黑袍人身子一顿,速度立刻暴涨数筹,中途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凌空虚划几下,猛地拍在飞剑之上。 紫色飞剑通体一震,传出浑厚嗡鸣,光芒顿时大盛,有紫色火焰凭空焚起,跳跃着,被那黑袍人一指之下,一掠闪出,向着白歧激射而来。 根本不去闪躲,仗着强悍的肉身,白歧抬手又是一拳轰出。 砰的一声巨响,飞剑崩飞,却有一团紫火沾上了白歧的拳头,带着一股奇特的腐蚀之力。 火焰攀沿而上,眨眼间白歧的上身衣物全都焚毁,化成飞灰,露出其下精悍的胸膛。 只是一接触,白歧便已看出几分端夷,此火并非唯独筑基以上修士,才能操控的那种紫火,而是显得妖异、邪魅,色泽也晦暗得多,不用多想,也知是一种魔焰。 这火焰诡异,不需任何依凭,便可凭空燃烧,腐蚀力惊人,却依旧撼动不了白歧的肉身,更是在那股生痕自带的青光之下,缓缓消融,如被浇灭般。 冷哼一声,身子一晃,白歧再次掠出,以黑袍人的速度,很快便被白歧追上,一闪直接挡在了他身前。 青光一闪,道道生痕凝聚右拳,带起一股一往无前之力,一拳轰向那黑袍人。 那人见逃不过,也是拼命了,怒吼一声,戾气十足,猛地抬手中,黑袍之下伸出一只苍白无血色的右手,指甲很长,有黑气缭绕,凝成一道黒华,与白歧对轰一计。 砰—— 磅礴气浪以二人为中心,向着周围排开,紧接着又是一声咔咔之声,只见那黑袍人的右手,已是扭曲成一种极其诡异的弧度,显然右臂已断。 如此巨大的痛楚,却只是让这人发出一声闷哼,借力之下,疾疾向后退去,却未注意到此刻的白歧,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震惊之色。 刚刚对轰的一瞬,气浪吹卷中,长袍翻飞,令白歧无意中看到了这黑袍人的面容。 虽只是一瞬,却立刻愣住了,睁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哪怕其面色苍白无比,气息已然大变,但白歧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逆魔血乱大法 “句洪!!” 罕见地,白歧的心神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黑袍人的真正身份,竟然会是句洪! 一瞬间,各种各样的念头自白歧心间飞快地掠过,神情前所未有地阴沉了下来,眉头深深地皱起。 一个人的气息,真的可以在短短三日之内,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吗?这一点先不考虑。 句洪是古悦的弟子,此时会出现在这里,不用想也知是古悦派来的,但白歧从未想过,居然还与魔修有牵连。 结合了句洪目前的状态,一个答案于白歧心中呼之欲出,曲风宗四大长老之一的古悦,极有可能是......魔修! 这一发现太过惊人,几乎颠覆了白歧整个的心神,想必就算他说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再加上古悦隐藏得如此之深,于宗门内威信根深蒂固,既然敢派句洪来拦截三人,就不怕会暴露,必然还有更多的阴谋在内。 “他究竟想从我身上寻求何物?” 莫名的,白歧感到心底一阵恶寒,原想着避开漩涡,却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深陷其中。 虽不知古悦在考虑什么,其算计必定极深,不是白歧轻易能够撼动的。 而白歧自己,或许只是其中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罢了。 否则,古悦不可能对他如此执着,一次又一次地将他试探。 即便如此,古悦此人太过谨慎,每次都只是幕后操控,从未亲自出手过。 哪怕其目的早已彰显毕露,也未彻底露出过任何把柄,落在白歧手上,让白歧根本无从揭露他的丑恶嘴脸。 白歧心中念头急转着,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而在另一边,黑袍笼罩下,句洪早已退出老远,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就走,仿佛其目的已是达到,不愿再与白歧过多纠缠。 “不能让他逃掉!” 白歧蓦然惊醒过来,眸光一掠,落在远处几乎将要失去身影的句洪身上,两道寒光疾闪而起。 自己肉身的秘密已是暴露,句洪如此急忙离去,必定是要去通知古悦,而这一点,也是白歧最不愿见到的。 深吸一口气,猛地抬头中,白歧的目光陡然变得极亮,有两道淡不可查的青色漩涡盘踞其中,与之对视,便有一股莫名如摄人心的威严之感,令人心神震撼。 右手一掀中,白歧直接掐出一道古怪印诀,“融!!” 轰轰~ 逆夺融血之法被其立刻施展,练气第七层的修为之力,以一种令人目瞪口呆的速度,飞快地跌落着。 同一时刻,另外一股截然不同,却如惊涛骇浪般的恐怖气势,徐徐自白歧身上升起。 更为浓郁的青光将白歧整个人包裹在内,密密麻麻的生痕于体表接连浮现着,散发玄妙波动。 直至,修为之力彻底跌落至,与凡人一般无二的程度,这股刚刚升起的威势,则达到了极限,蓦然一震中,一股磅礴气浪以白歧为中心,向着周围荡开,化成道道无形风旋。 于白歧的感受当中,此时一股飘然欲飞身而起的感觉,莫名出现在他心神之内,仿佛只要自己一动,就能离地飞起一般。 只是,却又似有一道隔膜,阻止了这种感觉,无法真正做到。 这层隔膜恰恰就是突破筑基期的隔膜! 按理说,以白歧的灵魂境界和深厚的修为,施展驱物术,以飞剑承托自身的重量,御剑飞行,本应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却无论如何去尝试,总是无法成功。 这亦是困扰了白歧许久的一个问题,直至某次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向公孙延询问过后,才真正明了。 但凡修为未真正达到筑基期者,无论其人底蕴多深,战力多强,都无法飞行。 这层限制,自古至今,从未有人能打破过,乃是整片天地间亘古不变的某种规则,如大道中定下的规定,无法更改。 就在这一刻,白歧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这层限制,那股欲飘身而起的感觉令他迷醉,心中对于筑基的渴望,更加强烈几分。 虽无法做到飞行,但白歧仍感觉身体变得轻盈了太多,望着远方那道若有若无,正飞快远去的身影,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随即脚下一动。 轰—— 仿佛洞穿了空气般,一连串闷雷般的音爆声中,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急窜而出,还有阵阵残影幻化消逝,只是数息便跨越了千丈距离,直接出现在句洪身前。 出现时,白歧的双脚近乎离地,凌空一拧腰身,带起一股宛如拉弓之势,气劲环绕之下,一拳迎面轰向了句洪。 黑袍之下,句洪神色大变,虽已不是三日前的他,于这生死危机之下,却依旧能感到恐惧,一对瞳孔急剧地收缩起来。 几乎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唯有低吼一声,抬臂去挡。 砰—— 本就断裂的右臂,在这一拳之下直接炸碎,血肉迸溅,还有森森白骨在内,都是化成了碎片,飞溅的血液还未等落地便凌空凝聚,化成道道血箭射向白歧。 与此同时,句洪左手一点右肩,断裂的伤口处,蓦地亮起一团刺目的血光,如焚烧而起,火光蔓延,转瞬将句洪整个人包裹在内,令其速度暴增,立刻掉转方向,头也不回地逃窜着。 “你逃不掉!!” 白歧的速度太快,身形变换中,一刹那幻化道道残影,那些血箭没有一道落在他身上,直接被他穿过后,向着句洪追去。 好似施展了某种秘法,句洪的速度居然暴增了三倍以上,虽依旧不比白歧的速度,但短时间白歧想要追上他,亦不太可能。 皱了皱眉,目光掠过句洪断臂处的那层血光,白歧的眼中露出沉吟,片刻后冷哼道:“既然你如此喜欢焚烧血液,便让你焚烧个够!” 心中低喝一声:“融!”白歧再次掐出一道融血之印,抬手便是向着前方一指,一股玄妙的波动自白歧一指之中散开,刹那追上了远在前方的句洪。 前方句洪的身子猛地一顿,周身火光骤然一缩中,如被一股无形之力当头扑灭,随即大量鲜血顺着伤口泌出,在其身侧凝成一道血团。 这融血之印不仅可以施展在妖兽身上,亦可对修士施展! 只是,若要选择融合,白歧只会选取妖兽精血,对于修士的血液,其内心还是极为抗拒的。 不仅仅是因为此举有伤天和,更是与其道心不符。 肆意融合修士精血,必有魔念自生,坏道法,乱神智,如此得不偿失之举,白歧自然不会去做,哪怕对方是魔修。 全身精血被抽出,这样的痛苦,哪怕心性坚定者,寻常也无法忍受。 一声声低吼自黑袍中传出,句洪魁梧的身躯抽搐着扭动不断,伤口处黑气凝缩覆盖,却怎么也阻止不了血液的淌出。 很快地,大量血液被抽取,那血团的大小已接近三尺,几乎堪比常人体内全部的血液,悬浮在半空中,还在不断胀大着。 与此同时,句洪的气息也越来越弱,整个人如缩水般,消瘦了一大圈,几乎皮包骨般。 目中光芒暗淡,于面部黑袍下摇曳着,宛如鬼火,挣扎的幅度亦愈渐放缓,口中发出无意识的低吼。 此时,白歧已是追了上来,刚刚靠近句洪一丈之内,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警兆,脚步蓦地一顿中,一股极端凶戾的气息,伴随着一声怒吼,陡然自句洪身上涌出。 这股凶戾之意,带着一种更为强烈的令人心慌之感,出现在周围的同时,竟是于半空幻化出道道人影,有哭嚎之声传出,尖锐刺耳,无孔不入,闻之心神立刻震动。 这股魔音出现的刹那,便飞快地涌向白歧的脑海,即便是以他的灵魂境界,也要及时收拢心神来抵抗,如此便出现了一顿。 借着这一顿,黑袍之中传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声音干枯如垂暮老朽发出,异常沙哑:“逆魔......血乱......” 这声音传出的同时,句洪左手猛地抬起,五指成抓,抓向自己的胸口,在白歧震惊的目光下,竟直接穿透了胸膛,一把握住自己的心脏,而后狠狠地......一捏! 这一幕太过突然,令白歧也是一呆,随即心中猛地蹿起一股寒意。 自从修炼以来,白歧也杀过几个修士,对于修真界的残酷以及勾心斗角,自认已是看淡,因此自以为自己已经心冷,适应了这修真界的环境。 今日所见,却颠覆了他的认知,还从未见过对自己如此之狠的人,这完全是不把性命当回事嘛! “难怪魔修会遭人忌恨,果然手段残忍血腥,对自己都下得去手,莫说是其他人了!” 眼看着句洪一把捏碎了自己的心脏,白歧一时震撼,虽然察觉了不妙,也是来不及去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还在抽离的血液,血团急剧地波动起来,如在这一刻发生了逆转般,挣脱了融血之术的作用,以一种更快的速度倒卷而回。 大量血液顺着句洪右臂和胸口的伤口,飞快地涌入,整个身子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 不仅如此,涌入体内后,所有血液皆在逆行,顿时道道血管自句洪周身暴起,狰狞可怖,宛若一条条小蛇般,于经脉中飞速穿行着。 噗—— 这一幕只持续了一刹,紧接着所有血管似承受不住这股逆行之力,纷纷开始崩裂。 句洪的七窍中,以及周身各处的毛孔,同一时间都有大量血雾喷洒而出,整个人立刻化成了血人。 重新喷洒出的血雾,变得不同,渐渐于半空凝成一团血云,鲜艳无比,显得妖异,散发诡异的波动,将句洪整个人笼罩在内。 “桀桀~” 有邪魅的低笑从中传出,血云一卷,化作洪流,眨眼将白歧整个人包裹在内。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诅咒 这血云诡异,腐蚀力惊人,蠕动的过程中,周围的灵力皆汇入其中,令其越胀越大。 靠近此处,不论是草木植株,还是岩石泥土,只要触及到一丝,立刻冒起一股黑气,只需一碰就会化成飞灰,令人心惊。 如此神通,怕是已经堪堪达到了筑基期的门槛了。 地面很快被灼穿了一个大洞,其内草木不生,只有浓郁的黑气翻滚,徐徐直上,缭绕不散,将五丈范围内的天空全部遮盖。 即便如此,身处其中的白歧,依旧毫发无伤,迷蒙青光环绕周身,轻易隔绝了外界,血云无法侵入。 哪怕没有这层青光,以白歧的肉身,再强的腐蚀力,又岂会被撼动分毫? 血云包裹之下,眼前尽是血红一片,上方隐约能看到,浓郁黑气遮天蔽日,晦涩难言,仿佛能够吞噬生机一般,周围被遮盖的树木,很快变得枯黄,叶片纷纷脱落,直至彻底枯死。 白歧面露一丝异色,这黑气很是眼熟,恰与之前在榭水城所见的一般无二,只是要凝练得多,亦磅礴得多。 不仅如此,血云之内,一道黑影不断闪烁,速度极快,在云团内穿插着,之前曾出现过的那种魔音,再次传遍各处,声音尖锐,直刺脑海,令白歧皱眉不止。 实质的攻击,白歧固然不惧,但犹有针对灵魂的神通,若不想办法破此术,僵持下去,对白歧不利。 好在刚刚修成了“冥吞诀”,白歧对于这类的灵魂攻击,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 倏忽间,道道口诀自白歧脑中掠过,一抬手,便是掐出一道印诀,持而不散。 轰轰~ 灵魂之力如潮水,呼啸而出,很快环绕在白歧周身,旋转着凝缩起来,化成一道漩涡,紧贴着他的体表。 刚刚形成的漩涡内,并未有吸力散出,只是借助凝练至极致的灵魂之力,固若金汤,守护周身,生生切断了这股魔音,将其阻隔在外。 修为提升到练气第七层之后,施展逆夺融血之术,能够凝练出的生痕又多出了四十道,总数更是达到了六百八十道之多,已是无限接近筑基期所需的生痕数量。 再加上肉身之力本就强于修为,就算是面对真正的筑基初期修士,白歧也有能力周旋,若侥幸占得先机,击败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碍于魔修功法奇特,诡秘莫测,威力颇大,且白歧真正生死斗法的经验还是太少,否则又如何需要花费如此之久,早已将句洪击败。 此时肉身不惧血云侵蚀,魔音又被灵魂漩涡阻绝,白歧立即果断出手。 有两道精芒自白歧双眼中一闪而过,恐怖的肉身之力灌注下,猛地一脚踏向地面,一声巨响中,地面狠狠一震,整个人一跃而起,电光火石之间,直接窜入血云之内,一把抓向那道黑影。 血云之内,飞速穿行的句洪,立刻察觉这一幕,咆哮一声,魔音更重,几乎化成实质的波纹状,却在撞见那股环绕白歧周身的漩涡时,立刻被扭曲冲散,令白歧一把扣在了他的脖子上,就这么提着他撞穿了血云,出现在外界。 脱离了血云之后,后方云团轰然崩溃,化成血雨哗哗坠落,灼蚀着地面,孜孜作响,出现一个个圆形小洞,上空的黑雾亦随风缓缓消散。 神通既破,句洪的神情立刻萎靡了下来,周身气息飞快地跌落,很快目中的幽光亦变得暗淡,似一刹那油尽灯枯。 一身黑袍早已变得破损不堪,不仅断了一条右臂,胸口处还有一个破洞,其内心脏化成一蓬碎肉,全身血液也近乎干涸,整个人如一具干尸。 饶是如此,竟还未立刻气绝! 哪怕是敌对关系,白歧亦不得不惊叹于魔修神通的诡异。 那血云神通,不出意外,必定是某种禁忌神通,以全身血液和生机祭献,化生而成,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威力。 若非是白歧,而是换作旁人,根本不可能逃得过此劫。 一手提着句洪,眼看着其目中如鬼火般的光芒,哪怕随时会殒命,也有一股凶戾深藏,眼底却是浓浓的迷茫和呆滞,哪里还有前些日子所见的那股霸道在,分明是被人操控了心神。 “好狠的古悦,连自己的弟子都不放过!当真是该死!” 白歧心中发冷,眉头皱得很深,眼看这句洪已是活不成了,迟疑了片刻,便打算送他一场解脱,手中正要发力,捏碎他的喉咙。 却未注意到,句洪的嘴角,竟在此时掀起一丝极端诡异的弧度,无神的双眼内,闪过两道幽茫,在白歧刚刚发觉到不对,正要捏下去之际,整个人砰的一声......自爆! 血肉横飞,一股有形的气浪化成波纹状,向着周围冲散开来,身处自爆中心的白歧面色一变,如被一柄大锤砸中,蹬蹬倒退了数丈,身形踉跄不稳,有劲风拂面,长发飞卷,令他下意识地眯起了双眼。 就在此时,残破的血肉中,一滴深紫色的血液飞快凝聚,以电光火石不可及的速度,一闪而出,直接落在了白歧的眉心上,眨眼散开,形成一道诡异的符文,融入白歧的眉心后,便彻底消失了踪影。 这一幕太过突然,令白歧面色骤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立刻原地盘膝坐下,紧闭双目,以灵魂之力飞快地扫过周身各处,重点集中在眉心处,仔细查探起来。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再次睁开双眼时,白歧的神情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一连查探了数十次,都未察觉到任何迹象,亦未感受到半分不适。 越是这般,白歧越感焦急,隐隐失去了平日里的淡定,方寸已乱。 强压下心头焦躁,念头急转着,思索破解的方法,皱着眉,白歧口中喃喃着,“或许公孙延知道如何破解,只是,此处距离宗门太远,无法以心念传音,若现在赶回,又不知半途是否会发作,这该如何是好......” “那紫血究竟是何物?既然能够穿透生痕青光,必定与灵力无关,可惜,我对魔修功法了解太少,冥功口诀中也未有类似的记载......” “不对!”募地,白歧一顿,似想到了什么,“紫血......血液......或许值得尝试一番!” 眼中露出一抹奇异之芒,翻手间白歧掐出一道融血之印,有奇异波动从中散出,被其限制在眉心之处。 果不其然,缓缓地,一道深紫色的符文开始呈现,还在不断地扭动着,宛如活物。 有了这个发现,白歧立刻惊喜,但凡是血液,便可通过融血之法融合,就算不能拔除,亦可吞噬。 操控着这股融血之力,缓缓抽离出一丝紫血,被肉身之中陡然传出的一股吸力一吞,眨眼融合。 嗡~ 这一丝极少的紫血被肉身吞噬的刹那,白歧的脑海便是一晕,各种杂念纷纷涌现,还有阵阵幻象从眼前掠过...... *** 火光冲天,照亮了大半个夜空,血液飞溅,有惨叫声不断响起。 “哈哈~兄弟们,给老子上,男的全杀了,女的带走,还有能拿的财物,一个都别落下!”挥舞着两柄短刃,刚刚砍翻一名壮汉后,独眼青年大笑着招呼道。 “当家的,你说了算!”周围的一干悍匪磨拳霍霍,挥舞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冲上前去,残杀着村民,任何的抵抗都显得徒劳,每一刻都有人惨死。 还有那名手持狼牙棒的壮汉,力大惊人,随意一挥,便能带起呼啸生风,碰到人脑袋上,就如豆腐渣般裂开,红的白的迸溅各处。 “歧儿,快走!”白山一把推开白歧,抓着一柄柴刀,就要冲上前去。 “快走,不要管娘!”张怡苦苦哀求着,柔弱的面庞却带着一股视死如归。 只是,刚刚冲上前去的白山,便被一道金光斩过,头颅飞起,胸腔内鲜血喷起一丈多高,直接扑倒在地面,惨死当场。 紧接着又是一道蓝光闪现,轰在了张怡的身上,整个人当场炸碎,变成一滩焦糊的血肉。 “不要!!”白歧惨呼一声,脑中泛起一阵强烈的晕眩感。 “小崽子,我先杀了你爹娘,再来杀你,你跑不掉!” 一声邪笑,一名干瘦老者,脚下一动,便有一股风旋环绕,一掠之下直接出现在白歧身前,向着他头顶一把就抓了过来。 噗~ 一声血肉穿透的声响,白歧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知从何处闪现,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胸口处被穿出一个大洞,直通后心。 此人艰难地回过头,露出一张苍老而慈祥的脸,强笑着道:“孩子,快走......快走!咳咳~” 说着说着,忍不住咳嗽两声,口中涌出大量鲜血,目光渐渐黯去。 “季爷爷!!” 白歧声音凄厉,看向前方干瘦老者的可憎嘴脸,眼中透出刻入骨血的深深恨意,有强烈的杀机涌动心间。 “桀桀~恨吧......恨吧......你越恨,才陷得越深......” 邪魅的笑声回荡各处,无孔不入,令白歧几乎压制不住心中杀念,一双眼渐渐红了起来。 *** “呼呼~”喘着粗气,白歧已是睁开双眼,心中一阵后怕,“没想到仅仅是一丝血液,其中蕴含的魔念竟如此之强,究竟是何物之血?” 吸收了这一丝紫血,差点被魔念侵蚀了心神,不过终是被白歧克服了,而好处亦是明显的,仅仅融合了这一丝,始终未见增长的生痕,终是增长了一道。 要知道,练气境内,即便是练气第十层巅峰的妖兽精血,对于此时的白歧,也已无任何用处。 要想令生痕突破,除非有蕴含更多生机之物,此时看来,仅仅是一丝紫血,便能炼化出一道生痕,至少也是筑基之血,若能将整滴紫血炼化,距离突破筑基则又近了一步。 虽是如此,难度却不是一般的大,仅这一丝,便令白歧经历了一番心神中的磨炼,若要彻底融合,还不知要承受多少次。 好在,初步融合了紫血后,虽未堪透这符文的具体功用,却也得出另一个结论,便是,此符不会立即发作,而是起到一种索引的作用,还有某种限制在内。 白歧虽不确定是何种限制,但结合这段日子里所发生的一切,立刻想通了一件事,便是之前的一切不过都是铺设,这道符文才是古悦真正的目的。 “古悦,你好深的算计,句洪也只是你的一颗棋子罢了,说弃就弃!千算万算,如此针对白某,若再忍让,真当白某好欺不成?” 心中森寒一片,白歧咬牙切齿,目中寒光连闪,“此时还未到彻底撕破脸之时,既然你千方百计,就为了留下这道符文,只为限制于我,则必定所图更深,不会现在发难......” “这一点上,你还是疏忽了!虽不知留给我的时间还剩多少,但还有缓冲的余地,只要能够筑基......” 想到这里,白歧打定主意,先不急着炼化,而是赶往矿山。 按照他的猜测,那里必定有耳目存在,只有自己出现,才会令某只老狐狸放松警惕。 一旦到达,就立即闭关,将这血符彻底炼化吞噬后,再另行打算。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斩获 坚定了这个念头,白歧直接起身,先是环视一周,见句洪的飞剑跌落在旁,于是抬手一招,飞剑飞起,落在他手中,入手的同时,肩膀却是一顿。 “这飞剑......”白歧眼露异色,粗略掂量着,手中飞剑少说也有三四百斤重,这点重量对他来说,虽然微不足道,但少有飞剑会如此沉重。 认真看了几眼后,白歧一挑眉,抬手蓦地一拍飞剑剑身,其上立刻漾起一层波纹,浮动着眨眼消散,原本的飞剑已是变作了一杆大尺,符文隐现,有火热之意扑面。 “原来如此!以幻阵的气息掩盖、伪装成飞剑的样子,毕竟以尺为法宝者,到目前为止,我也只见过句洪一人而已,实在太过特殊,很容易暴露身份!” 若有所思地,白歧口中喃喃着,随即顺手将这杆大尺,收入了自己储物袋中,转而心中泛起一股火热之意。 有一件法宝,自从白歧第一眼看到,便让他感到了心动。 闭目中,灵识呼啸散开,如搜寻着什么,片刻后白歧睁开双眼,看向一个方向,眸光变得极亮。 抬手一招,一个灰扑扑的储物袋从不远处的杂草丛中出现,凌空一转,被白歧抓在手中。 储物袋上,句洪的灵魂印记随着他身陨已是消散,令白歧的灵识毫无阻滞地探入其中,一看之下,心中立刻振奋,“果然在这里!” 这储物袋中的物品很少,都是些杂物,却有一样极为特殊的法宝在内,也是最令白歧心动的法宝。 心念一动,一面阵旗出现在白歧手中,其上符文隐隐约约,足足数十道,相互穿插着,显得复杂无比,又完美的糅合在一处,散发出一股筑基法宝特有的波动。 此宝属于句洪,然句洪已然身死,其上的灵魂印记已经消散地差不多了,仅剩下的最后一丝,也被白歧探出的一股灵魂之力融入其中,轻易抹除后,留下了一道属于自己的印记。 “三道破禁旗,每道阵旗上融入三十三道阵纹,不仅可作为阵基使用,大幅增加布阵的威力,亦可用来反斥阵法,有破阵之功,果然是好宝贝!” 握着这面阵旗,白歧心中的欣喜,几乎溢于言表,一连串的不顺之后,唯一真正令他高兴的,便是获得了此宝。 低阶阵法本就不多,三面阵旗共计熔炼九十九道阵纹在内,几乎涵盖了筑基以下的所有阵法。 不仅可用来施展,亦可观摩参悟,令灵魂境界突破,对白歧而言,其价值丝毫不亚于筑基妖兽的灵血。 “我想,我大概能猜出,剩下的两面阵旗在何处!”白歧罕见地露出一脸的轻松相,嘴角掀起一丝微笑,将血符之事也都抛在了脑后,所有的兴致都放在了找寻另外两面阵旗之上。 收起这一面阵旗后,随手一捏,恐怖的肉身之力灌注,句洪的储物袋当即炸开,化成碎片纷落,连同其内的一些杂物一并毁去。 再抬袖一卷,一股狂风平地生出,卷起句洪残破的肉身,以及储物袋的碎片等等,皆是收入到庞大海的那个储物袋中。 此举乃是出于谨慎,是白歧能想到的,最好的毁尸灭迹的方法,只是光是尸体消失还不够,周围满目疮痍的坑洞,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术法波动的气息,却无法消除,只能等待其自然消散。 对于这一点,白歧毫无办法,只能任由这般,反正以古悦的老谋深算,也肯定心知肚明,就算他亲自来查探,白歧也有恃无恐。 做完这些后,白歧心念一动,撤去周身逆夺融血之术,而后原地盘膝坐下,陷入吐纳,开始恢复耗费的修为。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之前耗损的部分修为,已是彻底恢复,随意取出一件长袍盖住上身,起身后,白歧脚下一动,向着那处湖泊的位置掠去。 轰隆隆巨响声,是瀑布冲击水流发出的声响,水雾滔天,重新弥漫在各处。 火焰早已熄灭多时,倾泻而下的瀑布,再次将湖中灌满,只是那焦黑碎裂的巨石,以及岸边坑坑洼洼一片狼藉的景象,无一不表露出,此处于不久之前,刚刚发生过一场大战。 白歧停在了岸边,目光随意一扫,定在了原先湖心的位置,那座石台早已坍塌,只剩下方岩基还在,半埋在水中,露出一个不规则的尖端。 一跃之下,白歧横空跨过十多丈距离,掠向那处残破的石台,落下的同时,脚尖发力,狠狠点在其上。 别看只是轻轻一点,力量却大得惊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水浪炸开,早已变得破损不堪的石台,再也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破坏,终是彻底崩裂,碎石滚落,沉入湖底。 然而,崩碎的石台之下,却有一道暗淡的阵法隐藏,散发淡淡红芒,于此时露出形迹,而白歧这一脚,恰好踏在了这阵法之上。 啵~ 剧烈晃动几下后,阵法直接崩溃,一面黒色阵旗倏忽间自其下窜出,被白歧凌空一抄,稳稳地抓在手中。 随意打出一道封禁落在其上,收起阵旗后,借着脚下传来的一股反震之力,重新跃回到岸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前后不过三四息的时间,第二面阵旗已被白歧取走。 “三面破禁旗已取两道,还余一道,会是在......”随意仰头中,白歧望向瀑布上方的崖壁,眼中有精芒闪过。 脚下一踏,凌空跃起数丈高,踏在陡峭的崖壁上,如灵猿攀爬,疾窜而上,几个起落便登上了百多丈的高度,来到了瀑布上方,灵魂之力顺势散开,横扫各处,仔细查探起来。 失去了句洪的主动操控,单靠法宝自身之力,很难逃过白歧的感知,很快地,幻化成一块山岩的最后一面阵旗,被白歧寻到,收入囊中。 这最后一面阵旗被收走的同时,前方密林当中,仿佛揭开了一层面纱,一股莫名的波动徐徐消散,幻阵彻底被破除。 此时不是炼化法宝的合适时机,既阵法已破,还是要先寻到周莹和吴凡二人,汇合后尽快赶往矿山。 毕竟几人已于此地延误了两日时间,再拖下去,就不好交代了。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白歧进入林中,穿行着,很快寻到了周莹的位置,打出一道灵诀点在她眉心处。 良久,周莹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眼中露出一抹恍惚,带着茫然的神色,看向前方,在看清面前之人时,周莹下意识的惊呼一声,掩着红唇,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白师弟,你......你还活着?!” 白歧一愣,哭笑不得,同时也大概猜出了周莹于幻境中见到了什么,于是忙开口解释起来,听着白歧的解释,周莹才渐渐平静下来,神色却有些阴晴不定。 “白师弟,你是说,你我都被人算计,引入到这幻阵当中?”周莹问道。 “不错!”白歧点头,“好在我之前对阵法颇有些研究,也是废了足足两天的时间,才将之破除!” “这次要多亏了白师弟你,不然就危险了。”周莹难得冲着白歧感激道,随即轻咬下唇,秀眉渐渐蹙起,露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究竟是谁会如此针对你我?” 这种事可不能随便说出口,因此,白歧唯有苦笑道:“我也不知,魔修性情大多古怪,要做什么谁能说得清,或许只是巧合,被他盯上了吧......” “真是这样吗?”周莹看向白歧的目光露出一丝狐疑,令白歧心中一跳,面上却依旧是平静之色,目光清澈,显得坦然无比。 见此,周莹这才点点头,沉默着,许久后又问道:“那吴师兄现在何处,师弟你可清楚?”说话间,隐隐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不知,”白歧沉吟,念头一转,随即便道,“不过有方法能通知他。” 不待周莹发问,白歧一拍储物袋,取出一道传音符,见道这传音符,周莹眸光一亮,立刻明白了过来。 白歧将传音符贴在自己的眉心,以灵识在内留下一道讯息,而后一甩,符光一闪,无声无息中掠出,眨眼消失在上空。 此间无事,唯有慢慢等待,于是二人便就地盘膝而坐,周莹深陷幻阵中,心神消耗颇多,之前不过是一直强撑着,如今事已了,立刻露出疲惫之意,闭目中开始调息,修养起来,白歧则静静的于一旁护法。 约莫小半日的时间,远处人影一闪,有丝丝剑气浮现,斩碎荆棘,向着这边飞快赶至,熟悉的声音响起:“白师弟,周师妹!” 打坐中的二人被这动静惊醒,忙起身上前,与吴凡汇合在一处,一阵寒暄过后,白歧将此地发生的一切“告知”了吴凡。 猛的一握拳中,吴凡恨恨不已,眼底有寒芒连闪,沉声道:“没想到这魔修竟如此狡诈,还在此处设伏,将你二人困住,若再让我碰见,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怎么?师兄没追上那魔修?”白歧“诧异”道。 摇摇头,吴凡咬牙切齿,胸中怒意翻涌间,连带着周身气息也要不稳,有锋锐之意不时散出,却是无奈道,“让他逃了!也不知怎么的,追着追着那人就突然消失了,古怪得紧!” 听到这话,白歧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随即又道:“我等三人皆无事,已算不错的结果,师兄还是放宽心些,此间已耽搁两日,不妨早日赶往矿山,以免再使生变......” “不错!”吴凡点点头,虽心中还有郁结未解,神情终是缓和几分,看向另外两人道,“白师弟想得周全,此地不宜再久留,我等这便出发吧!” 白歧和周莹亦是点头,修为鼓动之下,化成三道流光,眨眼出了密林后,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矿山 此后一路再无波折,三日后刚过午时,远远的便能见到一座光秃秃的山,白歧敏锐的感受到,山中某处,有隐晦的术法波动若隐若现。 很快临近后,吴凡当先,领着白歧和周莹二人,绕过山体一侧,来到一块陡直的岩壁前,有两根枯萎藤条纠缠着垂下,石面平整光华无比,如刀削一般。 二话不说,吴凡取出一道紫色晶莹的木牌,打出一道印诀在其上,而后甩出,印向石壁。 于木牌落下的位置,有道道波纹漾起,一道水幕般的帘幕向着两侧徐徐拉开,露出一条可数人并行的巨大洞窟,其内还有人影闪现。 见此,周莹和白歧皆是露出异色,只是,白歧的诧异却是装出来的,以他的灵魂境界,早已察觉了此地不寻常,乃是这荒山中术法波动的源头,必有阵法掩藏,此时一看,果然不外。 洞窟彻底展露后,木牌飞回,被吴凡收回了储物袋中,一个身穿粗布劲装,面貌寻常的青年从洞窟内探出半个脑袋,狐疑地打量着三人,还有几分警惕之色,试探般开口道:“可是宗门派来镇守的师兄师姐?” “不错!”吴凡上前一步,随手取出那枚代表内门弟子身份的青玉令牌,丢给那人。 那人接过后,仔细一看,忙诚惶诚恐地躬身抱拳,而后小心翼翼地将令牌递还给吴凡,“弟子不知内门师兄师姐驾临,多有怠慢,请!” 说话间,让开到一侧,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引三人入内。 进入后,另一名看守门户的弟子亦恭敬见礼,让前者带领着三人,向内行去,而后自己打出一道灵决,那层帘幕再次缓缓合拢,掩盖了入口。 刚刚入内,一股较之外界浓郁数倍的灵气扑面而来,三人皆是脑中一清,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甬道很长,七拐八拐,一直蜿蜒至山体深处,其内阴暗,伸手不见五指,好在几人都是修士,知觉敏锐,黑暗中亦不受任何影响。 一路前行着,白歧似有意无意般随口问道:“敢问这位师弟名讳为何?” 引路的那名青年身子一顿,回头露齿一笑,显得颇为憨厚,不失恭敬道:“师兄客气了,我叫刘千山,还未请教两位师兄和这位师姐贵讳......” “我叫白歧!”白歧说着,而后一指吴凡和周莹道,“这是吴凡吴师兄,还有这位,是周师姐!” “吴师兄、周师姐!”刘千山认真行礼。 吴凡和周莹也不矫作,更未刻意摆高姿态,亦是抱拳还礼一番,令刘千山大感受宠若惊,脸都涨红了几分,显得颇为局促。 “不知刘师弟你......于这矿山待了有几年?” 察觉到刘千山的不自然,似是刻意缓和氛围,微微一笑中,周莹向着他问道。 刘千山一个寻常弟子,若非在矿山值守,哪里能这般随意与内门弟子交谈,更不用说还是如周莹这般动人的女子,反倒局促更多,一双手不知搁在何处,握紧又散开,手心满是汗水,涨红了脸,呐呐道:“回......回师姐,七......七年了......” “七年,这么久!”白歧诧异,粗略一探这刘千山的修为,也有练气第三层的功力,若是放在曲风宗外门,倒也算中等实力了,却甘愿在这矿山中,一呆就是七年之久,终日不见天光,又是为何? 基于心中的疑惑,白歧没有旁敲侧击,而是直接问出了口,“那当初为何选择来这矿山,还是被谁指派而来?” 与白歧交谈,刘千山就显得放松多了,笑着道:“我是自愿来这里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这里大多弟子都是自愿来的!” “哦?”一挑眉,白歧诧异更多,“这又是为何?” “呵呵~师兄不知,我想师兄当初也在外门待过吧,应该知道外门弟子的月俸如何......” 见白歧点头,刘千山接着说道:“那师兄可知在这矿山开采灵石的待遇?” 听到这里,白歧就已明白了大半,想必于这矿山值守,回报定是远高于待在门内。 果然,未待白歧开口,便听刘千山长叹一声道:“只需在矿山待满十年,便可获得小半块下品灵石为报酬,足足是待在宗门内的五倍之多!还可免去那些老人的克扣剥削!” “再者,如我这般资质低劣的弟子,在外界很难有所成就,矿山为灵脉所在,灵气浓郁,突破起来也简单得多,七年时间我就达到了练气第三层,放在外面少说也得有个十五年吧!” “因此,很多资质一般的同道,都自愿来到这矿山,此地条件虽差,但胜在安逸,还能拿到足够丰厚的报偿,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这里,白歧终是彻底明了,于心中长叹一声,看来修行之事,果非易事,莫看自己修炼起来轻松无比,便觉得理因如此,却未看到还是有太多之人,庸庸碌碌,于修炼的门槛前挣扎求存,与这类人比起来,自己倒算是幸运的了! 一旁的吴凡和周莹听在耳中,亦于心中喟叹一声,却未开口说什么。 就这么一阵交谈的功夫,顺着甬道一拐角,前方立刻大亮,露出一处开阔异常的空间。 岩壁平滑,似人为掏空山体形成,上下高达十多丈,中央有一座石台,高三丈,四棱见方,正对岩壁四角,其上有一道阵法,散发白光,将整片矿山内部的空间照得通透,却不显刺目,反倒有种纯粹之感。 白歧随意一扫那阵法,便是目光一凝,其内竟有一道乳白色的玉牌,静静悬浮着,在白光映照下,若不仔细去看,距离远了,不会轻易注意到。 阵法之前,有道石阶顺延而下,周围便是平整的地面,由大块的山岩铺设,大小虽不一,却圆润光滑,没有棱角。 洞窟一角的位置,有一处深潭,其内水光清澈,一目可望见底,大概是用以日常取水之所。 周围的岩壁上,有大大小小的洞口排布,四通八达,一个个弟子手持工具,穿行其中,偶有一两声吆喝自洞窟深处传出,在山体之内回荡良久。 此时,这些弟子都在忙碌当中,少有人注意到四人的到来,即便是看到了,也无人驻足。 刘千山虽面相憨厚,实则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有的,见几人看向那法阵时,皆露出一丝异色,忙开口解释起来:“此阵名为玄空阵,除了照明外,还有稳固上方岩基之效,否则山体一旦坍塌,怕是要死伤惨重!” “原来如此!”白歧三人皆是了然,从这阵法上散出的气息,便能看出,此阵不可能是练气修士布置的,而是出自筑基修士的手笔,至于是五大核心强者中的哪一位,却不得而知。 灵识散开,向着那阵法融入,却如撞上了一堵墙一般,直接被弹回,白歧心中吃惊,神色上却是不动分毫。 “诸位在此稍等,我去叫管事来。”恭敬一抱拳后,刘千山直起身,大步向着一个方向行去。 来到一个寻常弟子身边,低声询问着什么,虽相隔较远,以三人的修为皆能轻易听清,只听他道:“二憨子,我问你张管事下了哪座矿洞?” 被询问的那名虎头虎脑的男弟子,停下了手上动作,闷闷道:“第一十七座。” 点了点头,刘千山望着岩壁上的矿洞,细数一番后,钻进了其中一个洞口,不多时,便又钻了出来,在其身后则是一名面相机灵的瘦猴青年。 此人一身白袍,与矿洞内其他弟子格格不入,显得异常干净,却长了一副尖嘴猴腮的样貌,虽不至于惹人生厌,但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滑头。 此人紧随刘千山出了矿洞后,刚刚抬头,便见到了不远处的三人,眼珠一转,立刻满脸堆笑,三步并做两步,赶了过来,深深一揖道:“属下见过三位前辈!” “前辈之称可不敢当,张管事过谦了!”白歧似笑非笑道。 “哪里哪里!”那名为张承的管事面上笑容一肃,如变脸般立刻换上一副严肃无比的神情,猛一挥手,如斩钉截铁果断异常道, “内门前辈大驾光临,令这矿山蓬荜生辉,属下与诸同门自感荣幸,不胜涕零,岂有过谦之说?诸位前辈还请放心,在这矿山就当在宗门内一样,若有任何指派,晚辈必不敢推辞,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听到这话,白歧等人皆是露出古怪的神色,明明是阿谀拍马,却能说得这般堂而皇之,还是以这样一副严肃的口吻。 这张承不过练气第四层的修为,周围的那些个弟子,修为与之相仿者大有人在,却能在此处担任管事之职,本来还令白歧等人有些意外,但从听到这番言辞过后,却立刻觉得理所当然了。 虽是如此,只是心中那股古怪之意怎么也消不尽,一直以来于宗门内,面对长老门主都要摆出一副恭敬的态度,很少有人来拍自己的马屁,如今听在耳中,忽然发现这种感觉似乎......还不赖! “哈哈~张承,我记得当初我来这里,你也是这么说的吧!”一声大笑,人影一闪,一名身穿紫袍的青年出现在众人之前。 “徐帆?”吴凡一挑眉,而被当场拆穿的张承,则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反而满脸堆笑中,徐徐退到一旁。 刚刚出现的这名青年,样貌很是英俊,有棱有角,气息绵长浑厚,一双眼精光内蕴,很是不俗,实力已达练气第八层巅峰的样子。 此人出现后,先是笑看了一眼张承,而后看向吴凡,“我道是谁来接替我,原来是吴师弟你,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吴凡冷哼一声,并未答话,甚至转过目光,抱胸而立,一脸的漠不关心,徐帆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低声嘟哝了句什么,转而看向周莹,尴尬之色已是消失:“还有周师妹,你也来了!这位是......”说话间,目光又落在了白歧身上。 “白歧见过徐师兄!”白歧随意一抱拳,算作见礼。 “白师弟很是面生啊!莫不是新入内门的弟子?不知大比之时,可曾遇上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徐帆笑问道。 “哦?”白歧顿时诧异,心念一动,有些不确定的回道,“不知师兄口中的弟弟可是......徐奎!” “不错!”徐帆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难怪会觉得有些相似,原来是兄弟二人,只是......” 白歧心中暗想着,顿时泛起一股古怪之感,这兄弟二人虽眉宇有几分相似,实则外貌天差地别,徐帆如此英俊,徐奎却长得颇为狂放,也不知父母是如何生的。 这话也只能在心中想想,却是不好说出口的,表面上装出一副颇为遗憾的样子道:“徐奎师弟于此次大比中,可谓大放异彩,奈何我未能有机会与之交上手,可惜他......最终还是落败了!” “这样啊......罢了!”徐帆眉头一皱,轻叹一声,似觉得此时说这些有些不合适,一转念,眉头立刻舒缓,笑着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来了,那便开始交接吧,尽早完成,我和林婉师妹也好赶紧回宗。” “交接?难道不是直接离开吗?”白歧心中一动,却见吴凡面色沉凝,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如看透了白歧的想法,徐帆哈哈一笑,“随我来!” 而后当先一步,领着三人,直接向着那处中心阵台大步行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交换灵引 待到上至石阶之顶,那阵法之中的景象也毕露无疑,白光通透,阵台之上,道道符文密布,一隐一息中散发出一股玄妙的波动。 只是一眼便能看出,此阵绝非寻常,而是高深莫测,望之便有一种心神如被吸引的感觉。 其内悬浮的那枚玉牌更是如此,通体晶莹,纯白无瑕,偶尔溢出的一股奇特,带着筑基修士特有的威压,似有一名筑基修士融入了部分灵魂之力在内,令人心惊。 “玄空紫木令在谁手中?”徐帆转头看向后方三人。 一声不吭中,吴凡一拍储物袋,之前用以开启矿山门户的那块紫色木牌,一闪出现在他手中。 见此,徐帆也不觉意外,此令本应由修为最高者掌管,以吴凡练气第八层的实力,三人中持掌此令最是合适。 也不多待,徐帆同样一拍储物袋,取出另一枚令牌。 单看外形,两块令牌几乎一模一样,但徐帆手中的那块令牌,气息上略有不同,只是颇为隐晦,若非白歧灵魂境界高深,也很难察觉到。 二话不说,吴凡蓦然抬手,将那木牌按在自己眉心,融入了一丝自己的灵魂气息,而后一甩手,令牌飞出,直接穿透外围的白光,进入到阵法之内。 嗡的一声,原本于阵法中心静静悬停的那枚玉牌,在木牌进入阵法后,立刻嗡鸣,表面浮起一道奇异的符文。 与此同时,一股玄妙的波动从中散出,化成一丝索引,笼罩向那木牌。 肉眼可见的,木牌表面竟有一道,与那玉牌上一般无二的符文,缓缓呈现。 另一边,白歧注意到,徐帆手中的那块木牌上,同样有一道符文呈现。 只是,这道符文刚刚呈现不久,随着吴凡的那块木牌,符文彻底成形的刹那,当即崩碎,化成晶光消散。 完成烙印后的木牌,自行从阵法内飞出,被吴凡接在手心,先是看了几眼,而后贴在眉心感受一番,眉毛一掀,露出深深动容。 “哈哈~如何?”徐帆大笑,“灵引已成,借助这玄空紫木令,只需持令者融入自身神念在内,便能于一刹感知整个矿山的任何动向,当初我第一次获取灵引,也是这般吃惊!” “果然奇特!”难得的,吴凡张口赞叹道。 “还有一点!”徐帆补充道,“玄空阵内的这道玉牌本是一对,本宗之内还有一道,不仅有稳固阵法之效,其上还铭刻有‘衍神传息阵’的阵纹,若有紧急之事通报,可直接通过它传音给宗门!” 说到这里,徐帆不由感叹道:“听闻这‘衍神传息阵’乃是传说中制作传音玉令的独有阵法,此令又名传音玉简,现如今东荒边缘六大宗门内,除了两大魔门底蕴深厚,或许有所留存外,唯有以阵道闻名的孤崖宗,才有能力制作,乃是孤崖宗的镇派之典,绝不外传......” “传言当年本派开山之际,刚刚占据了此处矿山时,就是废了极大的代价,才从孤崖派换取了两枚成品玉简,而后以大神通之力,融入一枚于这玄空阵内,其价值多少,可见一斑!毕竟,这矿山乃是整个宗门的根基命脉啊......” 听得这话,余下三人皆是动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白歧心中暗想着,为了守住这矿山,王曲风等人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哈哈~”徐帆的笑声打断了几人的思绪,只听他道,“既然如今灵引已交接完毕,我也可算是轻松了,终于可以回宗门了,也不知那些个老朋友想没想我,这次回去得先找他们点儿乐子......” 听到这里,白歧也是忍不住面露笑意,这徐帆不仅外貌英俊,有股阳刚之意,性情也颇为爽朗,言辞风趣不失体面,只是交谈了这么一会,虽谈不上什么好感,至少也觉得其人不错,可以结交。 “刘千山,带他三人前往主石室安顿,我这就要与林雪师妹一同离去了!” “是!”始终在不远处静候的刘千山,忙躬身一应,抬手作出一个请的手势,笑着道,“诸位前辈随我来!” 一行三人当即跟随着刘千山,穿过一处洞窟,来到紧邻的另一处空旷山窟内。 放眼望去,陡峭的岩壁上,棱角嶙峋,有数个石室并排开凿其上,离地三丈高,门户凹陷入山体一丈多,石室之前还有一处落脚的平台。 此处乃是仅供镇守的内门弟子,居住修炼之所,那些寻常弟子的居住地,则是在另外的洞窟,条件也比这里差得多。 将三人领到此后,刘千山便笑着告退了。 三人对望一眼,正要各自挑选一处石室入住,却在此时,其中一处石室的大门轰隆隆开启。 一道倩影从中行出,是一名女子,相貌姣好,并不算太美,气质却斐然,身材略显火爆,前凸后翘,全身散发一股冷艳的气息。 这女子走出后,目光一扫,便是见到了下方三人,神情没有半分波动,只是随意点点头,当作示意,而后脚下一动,娇躯一转,从岩壁上飞快落下,兀自穿过三人,行出了岩洞。 此女想必就是那徐帆口中的林雪了! 三人心中了然,身子一晃,各自落在了一间石室前的平台上,推开石门走入其内。 矿山镇守,平日里清闲得很,除非有大事发生,才需他们露面,其余时间,只需在石室内安心修炼即可,可谓异常之轻松自在。 况且,有阵法灵引在手,只需融入神念,便可直接了解矿山内正发生的一切,因此,那些个普通弟子,寻常亦是见不到内门镇守者的。 进入石室后,白歧目光随意扫过各处,便囊括了其内的所有景象。 石室内部空间不大,只有三丈见方,摆设倒是齐全,除了休憩的床铺,还有用以打坐的蒲团外,另有一面古色古香的梳妆台靠墙而立,其上还有一面铜镜安置。 见此,白歧却没有任何意外,在此之前,毕竟谁也不确定入住这间石室者,性别为何,大多女弟子,除了修为,对于自身姿容亦颇为在意,有时也会用到这些物品,如此却也能看出,布置这间石室者,用心上还算细致。 此时那铜镜内正映照着白歧的面容,不由令他忍不住嘴角微翘,抬手摸了摸下巴。 自从离开山中,已逾两年整,如今的白歧刚过十七岁生辰,脸上的稚气也褪去了大半,相貌虽不算太英俊,倒也白净得很。 再加上这两年个头拔高了不少,从表面看,宽松的长袍笼罩下,身躯颇显修长,第一印象,总会给人一种纤弱之感。 但若真当他懦弱可欺,那就是大错特错! 不再多想,白歧行至那蒲团处,盘膝坐下。 既然已至矿山,并且安顿了下来,便要先彻底解决了那血符之事,此事若不解决,无法令他心安。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闭关 端坐在蒲团之上,白歧先是一拍储物袋,取出大量融灵丹,于半空爆碎,提取灵渣,融炼下品灵石。 后来发觉融灵丹数目不够,便以数倍效果于融灵丹的回灵丹来替代。 在耗费了最后的五百多粒融灵丹,以及一百五十多粒回灵丹之后,才又融炼出一小块下品灵石。 加上内门大比获胜奖励的一块,还有上次撤除外门居所处的聚灵阵后,未曾报废的两块,再次凑出了四小块下品灵石。 掐诀一指中,四块灵石直接飞出,分落石室四角,数道阵纹纵横穿插,于地面缓缓浮现,眨眼功夫,一座简单的聚灵阵便已完成。 此阵波动剧烈,略有不稳,毕竟用作阵基的四块下品灵石,其中灵力并不均等,好在被白歧以其阵法造诣调和压制,勉强算是维持住了。 身在矿山,天地灵力本就浓郁,白歧又岂会浪费这等地利,虽首要不是修行,但修炼亦不愿被他落下,便是布下这聚灵阵,就算任由体内灵力自然凝聚,也对修为的增长颇有好处。 做完这件事后,随即闭目,一手掐出融血之印,另一手一指点在自己眉心处。 嗡~ 有玄妙的波动自白歧掐诀的左手中散出,顺着右手食指凝聚在眉心,肉眼可见的,一道深紫色的符文开始呈现。 心念一转,便有一丝极细的血丝从中抽离而出,还在不断扭动着,被白歧肉身传出的一股吸力,飞快吞噬起来。 轰~ 脑海中募地一阵,阵阵幻象幻化而出,冲击着白歧的心神,白歧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气息起伏不稳...... 两个时辰之后,白歧重新睁开双眼,其内血丝还未消退,深吸一口气,许久才平复了心绪,略微感受一番,眉头微蹙,口中喃喃自语。 “融合紫血的时间实则并不长,但承受魔念侵蚀,则需耗费两个时辰之久,此后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恢复心神,按照这样的进度,至少需要数月之久,才能彻底淡化这血符,不过......” 话锋一转,白歧继续道:“好处亦是明显的,仅这一丝,我能感觉体内生痕又增加了一道,虽明知以后会越来少,但总好过没有,且......” 白歧略显惫怠的目光,却很明亮,“通过与魔念对抗,本已达到练气第十层的灵魂之力,竟再次凝练了几分,又凭空多出了几分增长的空间,若是灵魂境界能借此提前突破到筑基期,我筑基的把握则更大了!” “古悦,这一点恐怕是你绝难想到的吧!阴差阳错,却是给我送来这么一件大礼,可谓天意弄人!” 想到古悦若是得知真相后的表情,白歧的嘴角便不禁浮起一丝笑意。 此时刚刚对抗过一次魔念,灵魂之力消耗颇多,无法继续支撑,白歧便放空心神,任由灵魂之力自行恢复了起来,转而陷入到吐纳中,吸收着周围经过两个时辰转化,俨然已是变得更加精纯浓郁的天地灵力。 自从达到超凡境后,一直难见增长的修为,于此地亦再次缓缓增长了起来。 可见练气境内修为越高,还是对修炼条件颇为苛求的,若不是在矿山内,而是在旁处,即便有这聚灵阵辅助,亦很难做到提升。 很快的,又是过去了两个多时辰,彻底恢复精神后,白歧再次施展融血之印,抽离紫血,开始融合起来...... 同一时刻,于曲风宗炼器殿密室内,盘膝坐在那大鼎之前,古悦面无表情,注视着手中的一道符印,眼中有两道幽芒一闪而过,阴阴一笑着自言自语道。 “小杂种,你果然不简单,老夫以秘术激发句洪此子全身生机,将魂魄锁死在肉身内,强行逼出其所有潜力,爆发出的实力,绝不弱于寻常练气第十层的修士,却还是死在你的手中,但......那又如何?!” “老夫早有言在先,你逃不过老夫的掌心,这‘禁魔之血’老夫足足耗费数年之久,才炼化出两滴而已,其中一滴用在你身上,也足堪令你自傲一番了,桀桀~” *** 时间飞快地流逝,眨眼便已过去三个半月,一如之前的平静,矿山内并无任何大事发生,因此也无人打扰过白歧。 这段时间内,那道血符被白歧融合了大半,仅剩下若有若无的一丝。 果如早先猜测那般,从最初的只需吞噬一丝紫血,便可炼化一道生痕,往后所需的生机越来越多,直至最后,甚至需要接连吞噬十几缕紫血,才可真正生成一道生痕。 好在于白歧的锲而不舍之功下,血符的吞噬已然临近收尾。 此时刚刚融合了一丝紫血后,白歧睁开了双眼,长出一口气,认真感受一番体内情况后,眼底掠过一抹兴奋之意。 短短三个半月的时间,本已达到瓶颈的生痕数量,再次得到增长,足足有五十七道,加上最先融合紫血炼化的一道,共计五十八道,总数更是达到了四百五十八道。 若在此时,再次施展逆夺融血之术,生痕数量则会暴涨到恐怖的七百三十八道,真实战力更上一层楼! 虽还未尝试过,但生痕的增长,令白歧底气更足,心中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就算让他现在对上一名筑基初期的修士,也不会有丝毫畏惧,敢于出手。 不仅如此,心神经历了多次魔念的洗礼,变得更加凝练,心志更加坚定,如此锤炼心神之法,可不是随便哪个修士都能承受的,很容易被魔念侵蚀,沉沦其中,却是被白歧生生挺了过来。 毕竟此法太过危险,若非逼不得已,白歧亦不愿轻易尝试。 如今的白歧,灵魂境界已是远超寻常的练气第十层,无限接近筑基初期,只需一丝契机,便能彻底突破。 除此之外,虽白歧并未如何刻意去修炼,而是任由体内修为自然增长,三个多月的时间,修为总量却亦壮大了不少,于丹田经脉中,那些化成丝丝缕缕的灵力细丝,数目更加稠密,占据体内全部灵力的两成左右。 据白歧预估,这些化成细丝状的灵力,若是能达到体内修为总量的三成,便可令他成功突破至练气第八层......这样的日子已是不远了! 抬手摸了摸眉心处,于那里,血符已是隐去,若不施展融血之印便不会显露,沉吟片刻后,白歧放弃了继续融合的念头。 如此想法不仅是出于谨慎,白歧心中明白,一旦此符破碎,古悦必定能够感知,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白歧也猜不透。 其次,此符已淡化到微不可查的地步,估摸着只需再融合一次,便会彻底崩溃,倒不如先观望一阵,到时一旦生变,白歧会毫不犹豫地将之彻底融合,不论古悦有何打算,都无法真正影响到他。 甚至于,万一二人彻底撕破脸,古悦正要以此符制约白歧,却被白歧一瞬间破除,或许会遭受反噬,再次也会心神震动,乱了方寸,反而被白歧把握住机会,反制了古悦也说不定。 正是基于这样的打算,白歧便留下了这已是黯淡到,仿佛随时会破灭的血符。 毕竟连最后的顾忌都已消弭,亦不会对寻常修炼造成任何影响,倒不如将之留下,以后还有可能借助一番,成为一层隐藏的手段,又何乐而不为? 距离半年镇守时限已过大半,还余两个半月的时间,白歧不由想到了刚刚获得的法宝“破禁旗”,此时还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储物袋中。 当初收取之时,白歧只是随意在其上留下了一道封禁,来到矿山后,又忙着闭关融合紫血,还未好好炼化过。 如今空闲有余,白歧的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泛起一股火热之意,打算借着这剩下的日子,将此宝好生炼化一番,最好能将其发挥出大半的威力,则必将成为自己的又一利器。 念头刚起,白歧便迫不及待地抬手按向储物袋,三道黑芒不分先后呼啸而出,化成三面小旗,静静悬停在其身前的半空中。 三面小旗皆是通体漆黑,幡布呈三角,紧连着持杆,其上不时会有一道灵光亮起,流转在各个阵纹之上,隐隐散出的波动,令白歧也要心惊,已是超出了练气境的范畴。 “果然是筑基之宝!”白歧赞叹着,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三面小旗,却是目光微凝,眉头渐渐皱起。 当初获得此宝时,白歧并未细查,此时一看,这三面小旗并非全部完好,其中两面皆有破损之处,一面是于幡布末端,另一面则在紧贴持杆的位置。 这两处的阵纹始终是黯淡无光,每当有灵光回转在幡布表面,经过这两处时,立刻从旁绕过,通往其他阵纹。 灵识探入其中,仔细感受一番后,白歧发现,这两处的幡布乃是完整的,唯独阵纹略有残破,却破坏了整体的平衡,立刻使得此宝威力大跌,真实威力只是无限接近筑基前期罢了,实则还达到。 除非能将阵纹修补完整,才能真正发挥出属于筑基之宝的威力。 皱着眉,白歧心想着,“只是阵纹残破,应当能够修补,筑基之宝,难度怕是不小......罢了,还是先行炼化,收为己用后,再另作打算吧......” 打定主意后,体内修为一转,白歧张口喷出一股灵气,将三道阵旗包裹在内,手中印诀开始变换,开始了对“破禁旗”的初步炼化。 这一炼化,便是足足十日的时间...... 在此之前,白歧从未真正炼化过筑基之宝,再加上其灵魂境界还未达到筑基,炼化起来颇为费力。 想当初,单单摹刻一道山石法宝内的符文,便足足费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再以之熔炼于飞剑中,耗去的时日足有一个半月。 如今短短十日,便已初步炼化一种筑基之宝,已算极快的速度,如此进境,离不开白歧与日俱增的灵魂境界。 初步完成炼化后,心神内已与三道“破禁旗”有了一层联系,白歧抬手一招,其中一道阵旗落在他手中,灵魂之力涌入其中,目中更是泛起一股推衍之意,开始推算起来。 他要做的便是以自身的阵道造诣,去参悟阵旗上的阵法,然后推衍出合适的阵纹,以灵魂之力摹刻其上,修缮破损的阵纹,让“破禁旗”恢复成完整的筑基之宝。 第一百三十章 推衍 这一推算则又是数个时辰过去,许久之后,白歧放下手中阵旗,长出一口气,心中忍不住感叹一声,“炼制此三道破禁旗的前辈,当真是高人!” 经过他的观察,勉强看出了其中的部分原理。 首先,每面阵旗上均有三十三道阵法融入,三面阵旗则是九十九道,几乎涵盖了筑基及其下境界的所有阵法在内,可谓极尽全面。 其中每面阵旗上,皆是十一道攻击阵纹,十一道防御阵纹,以及十一道封困阵纹。 若截取其中任何一道阵纹为中心,与之紧邻的,则必定是另外两种不同属性的阵纹,好似形成了某种循环,紧紧串联在一起。 因此,每面阵旗上的阵纹,亦可粗略分成十一组,每一组皆由一道攻击、一道防护,和一道封困阵纹组成。 虽是如此,这些阵纹之间,亦是相互独立的,仅仅是以一道索引贯穿,一同烙印在幡布上罢了,彼此之间并无任何影响,也无任何融合多变的迹象。 此为死阵,却能活用。 每当施展之时,每面阵旗上,各自激发一道阵纹,三面阵旗便是三道不同的阵法,可令它们相互配合,相辅相成,形成或攻击,或防御,或封困,亦或是全部囊括的多变组合。 仅仅是这般简单的组合方式,白歧随意推衍一番后,发现其种类少说也有数万种,也是一阵目瞪口呆,久久无言。 正因有此独到的炼制手法,持有此宝者,便不需自行推算,只需选定好欲展开的阵法即刻。 如此一来,施展起来倒是轻松无比,但若论了解程度,估计大多曾持有此宝者,也都是浅尝辄止罢了。 好在每面阵旗上的阵纹乃是相互独立,若是亦可融合,形成新的阵法,那么,这之中的变化则会立刻复杂太多,组合的种类暴涨千倍、万倍,堪称骇人听闻! 若真能做到这般,又何须分炼三面阵旗?只需将所有阵纹全都熔炼在一面阵旗上便足矣。 到时只需随意挥动一杆阵旗,便有千万种不同组合的阵纹呼啸而出,哪怕皆是最基础的阵纹,也能做到遮天蔽日,封禁天地。 光是想象一下那副画面,便令白歧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这只是白歧推衍出的另一个方向,连他自己都不敢真的去相信,显然,炼制此宝之人,亦没有这样的能耐。 “阵法之道,着实是博大精深得很,我自以为得窥一隅,如今看来,连九牛一毛都不如,当真是惭愧、惭愧啊!” 苦笑着摇摇头,略带几分自嘲在内,白歧心中感叹更多。 一番推衍,只是初步看清了其中的一些门道,若说仅靠这般粗浅的理解,就要动手尝试修补,白歧还没到如此自大的地步。 想要真正将阵旗修补完善,必须参透所有的细节,才能推衍出最完美、最契合的阵纹,以心神融入,烙下阵纹,还要彼此衔接得当,使灵性贯通自然,难度不可谓不大。 幡布之上的阵纹密密麻麻,相互串联在一起,乍一看复杂无比,令人眼花缭乱,很难理清楚头绪,唯一的方法便是将其内阵纹引出,逐道逐道的去明悟。 只是,若要使这般方法,则必要先将幡布撕开一个缺口,才能牵引出其内阵纹,将之拆散。 如此一来,则多了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其一,炼器之道,白歧并不精通,将幡布破坏,哪怕只是小小的撕开一道口子,以后修补起来,或许捉襟见肘。 其二,如此数量的阵纹被拆散打乱后,若不能彻底明悟,到最后亦有可能无法再烙印回去,导致法宝彻底损毁。 单从这两点看,就有足够大的风险蕴含,极有可能落得一个得不偿失的结果,理智的选择便是任由这“破禁旗”保持现状,即便威力未至巅峰,也弱不了几分。 但,白歧还是想要搏一搏,不仅是为了将阵旗修复,其内心对于阵道精研的渴望,亦很强烈。 这股强烈的渴望,出现在白歧的心神内,如鼓噪般,怂恿着他一把抓来一面阵旗,一狠心咬牙,并指如剑,指尖吐出一股锋锐灵力,直接刺向幡布一角。 刺啦一声,布帛裂开的声响,幡布边沿裂开一道极细的口子,若不细看,很难察觉。 道道阵纹发光,从那缺口处露出一角,奇异的是,破碎的幡布上,兀自生出一股墨色气流,于断口处聚集,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自行修弥着。 轻咦一声,白歧心中诧异,暗道,这幡布究竟是以何种材质制成?还会自行修复,倒也省去了修补的麻烦。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那缺口已缩小了一倍,眼看着就要消失,白歧这才反应过来,遂以心念牵制阵旗,令它无法彻底复原,右手食指中指伸出,靠近那处缺口,一丝灵魂之力蕴于其中,蓦然一扯中,一串紧连的数道符文被抽离,出现在空中,发出半虚幻半真实的光,煞是奇异无比。 选择破坏幡布之前,白歧并非没有考虑过具体,因此,斩开的位置,乃是他自认为最简单的一部分阵纹所在,秉持着从简至繁、循序渐进的想法去参悟。 脱离了幡布,阵纹的灵光渐渐暗道,变得飘忽起来,仿佛随时都要崩溃消散。 白歧不敢拖沓,灵魂之力飞快涌出,向着其内融入,渐渐的,眼中露出明悟之色。 这第一道符文属于最简单的一类,土属性攻击阵纹,体现在神通方面,则是“土聚术”,此术白歧曾亦以之制作过符箓,就说现在,于他的储物袋中还有不少,明悟起来,可谓驾轻就熟、信手拈来。 与这道阵纹紧连的,则是另一道防御阵纹和一道幻阵阵纹,都是最基础,品阶最低的那一类,对白歧而言,根本没有任何难度,就能掌握。 三道阵纹,前后不到十息的时间,皆已被白歧再次明悟一遍,大致上于他之前领悟的内容,没有太大出入。 不过,这阵旗上的每道阵纹,皆是出自高人手笔,无论是烙下的纹路,还是融入的心念,都要比白歧自己尝试的完美得多。 低阶阵纹本无什么太多的境界划分,最多也就在灵力交汇点上略有参差,使得阵法整体上协调性不一而足,从而实际施展时,威力会有所偏差。 在此之前,白歧乃是自悟的阵道,并无任何人指点,唯一的参考,不过是一部基础阵道和制作符箓的典籍。 此时再回过头,将这些自以为已经悟透的阵纹,重新感悟梳理一遍,立刻变得更加融会贯通,瑕疵渐祛。 最初的三道基础阵纹,已被参悟完成,白歧便将目光转向那丝索引之上。 这是一道索引,只有区区一笔,却极为重要,更是融入了一丝魂力在内,能够做到将所有阵纹串联在一起,使灵性贯通的同时,彼此之间互不干涉,其中难度不言而喻。 如此一长串的阵纹,仅以一笔符文就能贯通,需要对所有阵纹的明悟达到一种恐怖的高度。 能做到一笔落下,恰好是在每两道相邻阵纹上,各自的灵力汇聚点,又不能打乱阵纹的协调圆满。 这一点,不仅仅是具备一定的阵道造诣就能做到的,还需极其独到的“眼力”。 此眼力并非是指实际的目力,而是一种积累,一种对于阵法的了解之深,能做到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的地步。 如那打铁的铁匠,只消摸上器胚,掂量一番,就知哪一块有杂质。 要做到这般,灵魂境界至少也要达到“入微”的层次,先能够观察到那些灵力汇聚之点,再将心神推动到一种罕见的高度,通过不断地观察和计算,把握住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点。 有些阵法极为特殊,比如幻阵,其中的灵力汇聚之点,不时会发生变动,从而产生各种各样不同的幻境,但总能在其内寻到规则,动中求静,把握住那不变的一点。 在此之前,则需要不断去适应,于之磨合,必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推算。 初步明悟了一番后,白歧便觉隐隐把握住了些什么,却总觉得还不够,需要更多的尝试。 目光一闪,没有任何犹豫,白歧并指如剑,斜劈而下,指尖蕴着一股灵魂之力,三道阵纹之间的索引立刻被切断,化成独立的三道,断开联系后,其上灵光消散更快。 未等消散多少,白歧又是抬手一抓,三道阵纹立刻被其抓在手心,遂向着自身胸口拍去。 如水乳交融般,三道阵纹先后烙印在白歧胸口,被其以自身灵力供养,停止了崩溃的迹象。 此法便是白歧之前于化灵殿,闭关尝试修炼过一番的“化禁诀”其中提到的“养禁”之法。 借助此法,可以以肉身为依凭,蕴养阵法在上,如此倒也方便了白歧行事。 毕竟阵旗内的阵纹,乃是一道紧连着一道,起初还好办,往后难不成要扯出来一长串?再加上离开了阵旗后,阵纹灵性流逝得厉害,定是不大方便的。 三道阵纹烙下后,白歧再次探出食指中指,夹住断裂的阵纹一端,猛一扯之下,又是扯出了一截,继续参悟起来...... 时间匆匆,于闭关中,白歧全身心沉浸在参悟当中,不知不觉,便又过去了一个月...... 第一百三十一章 矿洞印记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白歧已是将“破禁旗”内的九十九道阵纹,从简至繁全部参悟了一遍。 此时于石室内盘坐中的白歧,密密麻麻的阵纹覆盖周身,符光映照之下,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灵魂波动散出,起伏不定。 于他身前的地面,三道阵旗跌落,变得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灵性蕴含,似已成为一件废宝。 也不知过去多久,白歧依旧沉浸在感悟当中,心神中的推衍,一波接一波,渐渐推上了某种巅峰,周身传出的那股灵魂波动,亦越来越盛,令人心惊...... 某一刻,似有两道精芒穿透符光迸射而出,随即周身猛地一震。 轰~ 九十九道阵纹脱体而出,密密麻麻,眨眼汇成一股洪流,席卷了整个石室内。 紧接着,白歧抬手一摄。 哗啦啦~ 地面三道阵旗同时飞起,于半空放大数倍,幡布飞卷,变作一丈大小。 阵纹化成的洪流呼啸中,立刻化成三股洪流,分别撞向三面漆黑幡布之上。 这九十九道符文全部是完整,之前破损的两道,早已于之前的参悟之中,被白歧推衍出合适的阵纹,以灵魂之力重新构建,弥补完善。 在白歧自身看来,虽有些不满足,以为不是太完美,却也是他此时能做到的极限,对阵旗的整体威力影响不大,勉强达到了协调一致。 只听嗡的一声,三股洪流看似声势庞大,实则又悄无声息、波澜不惊,飞快地撞上幡布,唯有三道阵旗各自轻颤,传出嗡鸣,转眼就被密密麻麻的阵纹覆盖,向上烙印着。 与此同时,白歧于心中低喝一声,灵魂之力毫无保留地呼啸而出,融入到三面幡布之上,心神运转飞快,一边调和着阵法平衡,使阵纹均匀分布在幡布上,防止阵旗承受不住如此多阵纹挤在一处形成的冲击,从而崩溃。 另一方面,“冥吞诀”再次被用出,借助凝识成线之法,以灵魂之力化成细丝,将每道阵纹串联在一起,形成索引。 每衔接一道,都需要精确到极致的计算,恰好连接彼此相邻的阵纹之上的灵力汇聚之点上。 渐渐的,三面幡布上的所有阵纹蠕动着,开始连接成三道圆环,内部灵性逐渐被贯通,一股属于筑基法宝特有的气息,徐徐散开。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但每一刻都需要白歧高度集中精神,心神内的计算更是被其推动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极限,时刻警惕着,自恃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必定功亏一篑。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白歧的双眼已是攀上了密密麻麻的血丝,额头以及后背全部被汗水浸湿,灵魂之力飞快地消耗着。 三成...... 七成...... 九成...... 十成!!! 终于,又是一刻钟的时间,三道阵法圆环彻底成型,灵光大亮,莹莹烨烨,九十九道阵纹排布其上,琳琅满目,转瞬便暗去,隐入幡布内,三面阵旗凭空一跃,幡布飞卷,缩小至三寸,重新回到白歧身前的虚空,静静悬停着。 此时再看,三道阵旗似多了某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从此变得完整,气息浑然,融会贯通。 与此同时,如心至福临,缓缓地,白歧闭上了双眼,脑海中轰的一声,似突破了最后一层屏障,灵魂之力蓦然一涨中,浩浩荡荡呼啸而出。 石室也不能阻挡,直接被穿透,磅礴于之前数倍的灵魂之力,只在几个呼吸间,便弥漫了整个矿山内部,还在不断扩张,向着各处渗透。 早在之前,白歧的灵魂境界已是达到了练气第十层巅峰,只需一个契机,便能突破到筑基期。 这一个月内,白歧整个人完全沉浸在阵法的参悟当中,心神中的推衍一刻未停下过,对于境界的理解也越发深厚,只是一直未能真正突破而已。 此时突破,对于旁人而言,或许需要机缘,对于白歧来说,则未必不是某种必然。 非要说清楚,便是白歧凭着自己的一股狠劲儿,硬生生抓住了这丝契机,迎来的豁然通达。 此时散开灵魂之力,白歧并未融入自身修为在内,因此未形成威压,除非同是灵魂境界达到筑基的修士,否则无人能察觉。 最多也就有知觉敏锐者,被扫过的瞬间,感觉到一丝异样,随即仔细查探时,便再无所觉,以为自己出现错觉罢了。 “这就是筑基境的感觉吗?果然不同!” 感受着识海中磅礴的灵魂之力,白歧立刻察觉到不同,不仅总量超出了之前数倍,凝练程度亦很惊人。 不仅如此,仿佛更多了一种变化,硬要说,就像是一种......自我?! 平常时候散开灵识,辐散经过的所有景象,自然会反照于脑海,这是修士代替五感,感知外界的一种手段,并不足为奇,但那种真实的距离感依旧存在。 然而现在,随着白歧灵识的散开,所见一切无论远近,都仿佛在自己面前,伸手就能触摸到一般,以一种最直观的方式,体现在灵魂深处。 这种感觉只在那次公孙延将他夺舍之时,于识海中借助那股未知来源的残余灵魂之力,才体验过一次,如今再次出现,令白歧大感惊奇。 这种几乎前所未有的体验,令白歧心中振奋,一时间并未急着收起灵识,反正无人能察觉到,便多感受一刻也无伤大雅。 *** 隔壁石室内,正闭关中的吴凡,周身被一种氤氲白光笼罩,有丝丝缕缕的剑气不时浮现。 在他面前飘浮着一道紫色木牌,其中散发的灵魂波动与其眉心似有一层若有若无的联系,仿佛一旦矿山有任何变故发生,都能被他第一时间感知。 白歧的灵识扫过这间石室之时,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目光”更是在那面木牌上停顿了少许,随即便不再理会,灵魂之力穿透而过。 这一幕吴凡没有任何察觉,就连那令牌也未出现过多变化,唯有其上紫光似乎在一刹那间,闪烁了一下。 如心生感应,吴凡蓦地睁开双眼,认真打量了一眼那木牌,眼中露出一丝狐疑之色,良久再次闭目...... 然而这时候,白歧的灵识已是来到周莹所在的石室,见周莹亦在闭关,也是略过,不多停留。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歧的灵识先是扫过附属洞窟,而后顺着甬道来到主洞窟,先将其内各处都横扫了一遍,而后在那座“玄空阵”上顿了顿。 感受到那层白光蕴含的威压,白歧觉得自己没把握穿透,便不再理会,直接忽略。 此时主洞窟已无任何能吸引到他的地方,于是便顺着岩壁上的各个小的洞口深入。 这些都是通往各个灵矿的洞口,其内空间有大有小,在这些洞窟内,他见到了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也见到了开采出后,堆成小山状的灵石原石。 在这些原石内,白歧感受到了浓郁的灵力。 这些都不是他所关注的,于是顺着岩洞不断深入......再深入...... 为了开采出足够的灵矿,弥补宗门的消耗,整座山几乎被挖空了,因此地下的岩洞大多极深,许多都是贯通的,从一处连通到下一处,弯弯绕绕很多,也不知通往何处,更有一些矿洞发生过不大不小的事故,坍塌废弃,此后再无人理会。 很快的,随着灵魂之力的深入,顺着一处半坍塌的岩洞穿过,出现在一条全新的矿洞内。 其内阴暗,空无一人,湿气也比较重,从洞壁上留下的痕迹来看,比之白歧之前经过的那些矿洞要古老得多,仿佛已有数百年无人使用,亦或许要更久,无法判断具体。 白歧顿时心生疑惑,按理说,曲风宗刚刚立派不过百多年,为何所拥矿山会有如此一条古老得多的矿洞? 为了解除这个疑惑,白歧便继续向前探去,途径某处时,刚要掠过,却似发现了什么,蓦地一顿。 在右侧岩壁上,有一道极浅的痕迹,形似弯月,乍一看好似以铁镐劈砸而出,很容易被忽略。 但以白歧的眼力,却能看出,这分明应该是某个阵纹的一部分,特别是其上那些灵力汇聚之点,虽被岁月磨蚀了大半,却还有一小部分有灵力汇聚,似隐藏着什么。 心中好奇升起,若不解开很难轻易释怀,但白歧仍不失警惕,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丝灵魂之力,向着那月牙印记融入。 如此古旧的一座矿洞下,藏着这么个残缺的阵纹,不得不让人小心,生怕隐藏着一些未知的凶险。 就在白歧分出的这部分灵魂之力融入那印记的瞬间,一股吸力顿生,飞快将之吞入,甚至牵动白歧的本体灵识,要拉扯入内。 石室内,白歧蓦然睁眼,毫不犹豫地出手切断了那部分灵魂之力,神色阴晴不定。 忽的心中又是一动,再次闭目中认真感受一番,还没多久便又是睁开,露出深深动容之色,“不对,那一丝灵魂之力并未被消灭,只是穿透而过罢了,只是......那岩壁之后为何会有......如此大的空间?!” 于他的感应之中,那一股被他切断的灵魂之力并未消散,而是出现在一处极为庞大的空间里,然而毕竟是分识,只能略微回馈一些信息,无法感应具体。 “该不该一探?”白歧顿时犹豫了起来。 探查矿洞乃是心血来潮之举,遇到未知之物,不去触碰才是明智之举,但白歧心中的那股好奇怎么也压不下去。 挣扎了片刻后,白歧渐渐平静了下来,静静等待起来。 半个时辰后,那股灵魂之力仍在,只是因离开了本体,渐渐弱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切断的那股灵魂之力更加微弱,却依旧没有消散,好似那层岩壁后并无任何危险...... 两个时辰后,那股灵魂之力已近乎若有若无,若不仔细感应,几乎无法察觉,随时都会消散般...... 一般来说,离体的无主灵识,要么停留在一处不动,要么则会毫无规律的四处游走,如此长的时间,都没有遭遇危险,除非是被人算计,否则有七成把握乃是真的没有任何危险。 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多巧合之事,探查矿洞不过是白歧一时兴起,就这样也被人算计,那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这样想着,白歧心中一定,咬咬牙,灵魂之力呼啸而出,再次来到那处矿洞,寻到了那处印记所在的岩壁,缓缓向其中探去。 印记大亮,散发白光,似承受不住如此多的灵魂之力一次性融入,开始崩溃,其下岩壁扭曲,幻化一层水幕。 这层水幕并非实质,只在灵识内可见,常人看来,外表还是岩石。 毫无阻滞地,白歧的灵魂之力直接穿透了这层水幕,眼前景象陡然转变,出现在一处极为庞大的空间内。 只是一眼,便让白歧心神内掀起惊涛骇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看到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秘之地 这是一条苍龙,一条老得不能再老的苍龙! 这条苍龙就这么蜿蜒盘踞着,身躯长度近千丈,占据了大半个水幕之后的奇异空间,全身散发出浓郁的腐朽之意。 还未真正接近,白歧都有一种如被岁月侵蚀之感,灵魂波动都迟缓了下来,如老朽了一般。 “不对,不是什么龙,这是.....”石室之内,白歧的双眼略过两道精芒,“地脉之灵!!” 刚刚不过是惊鸿一瞥,一眼看见一条龙行之物,立刻心神剧震,无可厚非,待白歧平静下来后,仔细查探,立刻发觉了不同。 此龙无龙鳞,亦无龙爪和龙角,通体散发出一种白蒙蒙的光,柔和无比。 白歧注意到,从其周身各处,都有一道道触手状的事物蔓延而出,或凌空飞舞,或扎根到周围的山体中,不知深入多远。 尤其是龙须部分,亦是两道触须,更是粗壮无比,足有成人身躯粗细,宛如两道长鞭,洞穿了山体。 这些触须皆呈现半透明之状,植入山体后,立刻分叉,变作无数道,密密麻麻的一片,潜伏在弟弟,似活物般还在颤动着,可惜其上灵光始终略显暗淡,并不夺目。 再看这条地脉之灵的全身各处,隐约间似有密密麻麻的禁制阵纹浮现,化成一股绝无仅有的封印之力,将其死死困在了原地。 “早就听闻灵脉可化龙形,本以为只是虚妄传说,没想到居然是真!这天地造化之功,果然莫测!”石室内,白歧忍不住出声赞叹道。 早在之前,公孙延就曾与他讲述过一些修真界的奇闻轶事,但凡这类天地灵物,一旦存在的岁月久了,便有机会蜕变出自己的神智。 当时的白歧只觉得匪夷所思,始终将信将疑,听了也就听了,并未放在心上,今日见到这条苍龙,才知这天地之玄妙,万物之灵仙! 念及此处,白歧心头大动,暗自揣度着,“观这苍龙如此年迈,必定存在了颇多年月,莫非也有自己的神智不成?” 单单感受到这股,从这条形似苍龙的地脉之灵身上散出的腐朽之意,便知其存在的时间定然极长,不可能就如曲风宗一般,仅存在百多年之久,在此之前,很有可能多次易主。 对于这等难能一见的灵物,白歧也忍不住心中充满好奇。 看这苍龙的样子,实在太过苍老,仿佛随时都要归寂,再加上其周身上下的那些禁制,一眼看去,不下数千道,白歧能认出的只有极少的部分。 大多数都前所未见,偶尔亮起的一两道符光,令白歧也要心颤,灵魂之力不稳,绝非筑基修士能做到,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大神通修士所留。 恐怕即便此龙拥有自己的神智,也必定深陷沉睡当中,再难有苏醒之日! “究竟是谁将它封印在这里?” 白歧心中暗想着,冷不丁升起一个颇为大胆的想法,要以自己的灵魂之力融入,看是否能得见部分有关这苍龙的记忆。 毕竟此龙经历了如此漫长的岁月的侵蚀,再加上始终沉睡,其神智必定削弱得厉害,难得有机会乘虚而入,若不一探究竟,岂非是白来了? 若他这样的想法,让公孙延知道,恐怕都会忍不住骂一句:胆大包天! 只是,如今的白歧,着实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再看那地脉之灵,眉心处只有很少的几道禁制,且都是残破,失去了大多效用,于是沉吟片刻,催动灵魂之力缓缓渗透上前,向着那苍龙头部靠近。 来到那苍龙近前,近距离观察之下,头颅庞大,足有五丈,呈倒三角之形,紧闭着龙目,被一层白光笼罩,颇有一种圣洁的气息。 越是靠近观察,就越觉得此龙实在太过苍老,绝无苏醒的可能,全身上下散发的死气惊人,气息微弱绵延,但始终在削弱,哪怕白歧未曾将之发现,恐怕也不需多久,便会彻底消亡。 定了定神,白歧探出一股灵魂之力,向着那庞大头颅的眉心处融入。 *** 一座巨大的山脉横亘,绵延不下数万里,上方天空沉暗,云层压得很低,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心慌,偶尔还有一两声雷鸣,滚滚而来。 但看远方天地,有些区域漆黑一片,然而只占据数十里方圆,其中雷电呼啸,狂澜不断,超过数十里的范围,却又是平静无比。 这是一处莽荒的所在,到处都是原始密林,一股股强横的气息从密林深处散出,有些山丘之上,还有巨大的影子盘踞。 偶有一两声低吼咆哮发出,震动林野,掀起的气浪,连数十丈粗细的古木也要掀飞,堪称骇人。 轰~ 一生巨响,天摇地动,山脉开裂,眨眼出现一道巨大的豁口,绵延数千里,粗逾百丈,道道裂缝在山体上飞快的蔓延,岩石崩溃,滚滚砸落,声势恐怖,宛如末日。 无数生活在山脉中的妖兽,一个个骇然惊觉,立刻逃窜起来,很快汇成兽潮,奔涌着,向着各个方向的密林冲击,一声声吼啸,蕴含惊怒,散发的凶性却是滔天。 更有一些修为强横的妖兽,蹄爪踏着虚空,连连划动,眨眼飞渡数百里,停在远处,回身后,灵智颇高的双眼,瞳孔收缩,惊疑不定地观望起来。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巨响,更多岩石滚落,其中一道全身发出虹光的身影,从那山脉的裂口形成的深渊下飞掠而出,周身光线扭曲,看不清面容,只能见到道道符文幻化又消散。 一手掐诀,另一手牵引着一道长达千丈的龙形之影,就这么扶摇直上,蜿蜒飞上高天。 “唳~” 上方阴云扭曲,探出一个巨大的影子,有着长达数十丈的坚喙,拥有两颗头颅,如鹰似鹫,脖颈处翎羽铮然,根根竖起,散发寒光。 其中一颗头颅一吸,阴云滚滚,化作云丝被其吞入腹中,眼中精芒一闪,扇动双翼,数百丈庞大的身躯,向着之前那道人影俯冲而下。 “哼~” 一声冷哼,那人影抬手一圈,接连五样法器幻化身前,这五样法器分别是一道铜镜、一块圆木、一缕绿色烟丝、一枚圆珠还有一粒细沙。 “五行道法,攻!” 随着这人轻吐五字,五道法器化成流光,迎着那妖兽掠去。 途中铜镜内迸射道道金光,每一道都威力巨大,锋金之力惊人,眨眼便有近千道金光幻化,斩向那妖兽。 圆木则凭空发芽,生出道道枝丫,眨眼化成一颗参天大树,如人形般,拥有四肢,树冠便是头颅,没有五官,却有闷闷吼声传出,挥舞着巨大的拳头,轰砸而去。 那如烟丝般的绿色发丝更加奇特,仿佛极为冰寒,散开之时,空气中的温度陡然骤降,咔咔声响不断,无数水汽被凝结,化成冰晶,随着细丝穿入上空,一团庞大的云团凝结,哗哗声中,开始下起了冰雹。 这冰雹却绝不是寻常冰雹,每一道都有强横的术法波动蕴含,砸在地面就是一个数丈大小的坑洞,寒气四溢,封冻各处。 紧接着圆珠发光,有火龙衔珠而生,咆哮着冲了过去,所过之处,火浪滔天,声势惊人。 那细沙则是一晃之下,化生无数,变作滚滚沙流,有吸力从中生出,磨灭之力惊天,但凡落入其中,再强的肉身也承受不了多久,便要崩溃。 五道法器,五种不同的神通,合成一道巨大阵势,相辅相成,生生不息,将那妖兽重重围困,轰鸣不断,有凄厉的鹰唳传出,血洒长空,翎羽凋零,落在地上便会斩出一道粗大豁口。 地面上数量众多的那些还未逃远的寻常妖兽,只是被上方随意落下的一道灵光扫中,连一声惨嗷都来不及发出,当即肉身崩溃,妖丹炸开,死不瞑目。 “唳~” 只听一声尖锐唳鸣,丝丝黑色电光骤然浮现在那妖兽周身,眨眼一缩中,原本数百丈大小的身躯,变作五丈大,气息却暴涨数倍,肉身的凝练,令其防护之力立刻惊人。 只见它身子一转,疾速冲出,一闪之下,化成一道黑线,左冲右突,却不是攻击,而是拼着硬受了几道攻击,寻到一丝空隙,冲破了封困,眨眼远遁。 在其身后,那人全身虹光闪息,声音冷漠,听不出喜怒:“区区元婴大圆满修为的双首龙鹫,若非老夫今日有要事在身,岂能容你逃掉?” 说罢这句,脚下光芒一闪,出现一道飞梭法器,就这么一手牵引着那千丈龙影,脚踏着飞梭,一掠数百里,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天际...... 画面一闪,这人影已是来到了一处山门之前,隔着千丈庞大的护宗大阵,其内人影攒动,都能感受到那股喧嚣之意,随着这人出现,阵法光幕立刻被开启。 “哈哈~邢越道友,别来无恙,五行宗之威名,张某神往已久!这是......道友好手笔!” 随着护宗大阵被开启,一道人影一闪,落在虚空,是一名俊朗不凡的中年人,身穿青袍,左袖上纹有一道淡银色的月牙印记。 此时出现,便是向着前者一抱拳,笑着开口了,随即目光一定,落在其身后的那道千丈龙影之上,眼中掠过道道亮芒,似有惊叹。 “呵呵~”那人一笑,周身虹光立刻一收,露出清癯面容,身穿素雅道袍,头梳高髻,颇有一股仙蕴,胸口处的五道金纹尤为显眼,因其需一手牵制那龙影,唯有单手施礼。 “张清道友客气了,月矾神宗立派,乃是众望所谓,以张道友的修为,不去中州立派,非要偏居这东域一隅,说实话,老道我是有些想不通,却不影响我五行宗来贺不是?” “此龙唯邢某深入东荒三十万里,抽来的一道子灵脉,灵智初成,望张道友莫嫌礼轻才是!” 说罢邢越老道抬手虚抓,一声若有若无的龙吼,灵脉飞快缩小,被其双手一挫,化成一颗发光的珠子,递给了月矾宗宗主张清。 接过那灵脉化成的圆珠,张清看了一眼后,随手收起,再次抱拳一笑,“哪里哪里,还请道友入宗一叙!” “好!” 二人一前一后,化成流光,投入到其下最具规模的那座宏伟大殿之中。 画面于此时一转...... 一座寻常矮山之上,上空某一处,空间漾起一层可见的涟漪,一道人影从中迈出,是那张清,手中握着一颗珠子,低头看了看,口中喃喃着。 “邢道友所赠的这道灵脉,灵性十足,且难得的刚刚生出灵智,不如投入此山,让其自然衍变,产出的灵矿,足以维持宗门长久消耗......” 说完这句,手中一捏,一声若有若无的龙吼,千丈龙影蜿蜒中出现,刚刚要远遁,便被张清抬手虚按之下,再次发出一声蕴含不甘的怒吼,直直坠入山中,穿透而过,深入地底。 不仅如此,落入地下的灵脉,周身各处立刻无中生有,浮现密密麻麻的阵纹,被死死困在了原地...... 时间在飞逝,眨眼便过去无数个年头。 在这不知尽头的岁月中,来到这矿山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服侍装束各不相同,很显然不是同一宗之人。 灵脉的灵智渐渐完善,它能感受到矿山中发生的一切,也见到了一个个不同的面孔,即便历经岁月的消磨,周身那些封禁依旧强盛,始终挣脱不得。 它不甘,它挣扎,唯有怒吼,也无人能听到,随着更多的岁月度过,变得衰弱不堪,渐渐老去,虽封禁之力亦在削弱,变得残破,它已再无足够的气力去反抗了,只是心中那股不屈和逆意从未消退过。 即便如此,到头来也只剩下浓浓的苦涩和悲哀。 它恨,恨那个将它擒来的道人,也恨那将它封印在此处的中年。 只是......又有何用? 第一百三十三章 欲冲天 这股不屈之意蕴含着一种极端的疯狂和对命运的不甘与挣扎,深深震动了白歧的内心。 因为是直接窥视这地脉之灵的记忆,可以说是身临其境的去体会、去经历,这样的感觉也越清晰。 再一想到自己,不得不远离家乡,怕打扰到村民们的生活,那种苦涩无奈仿佛浓得化不开,近乎感同身受,触动了白歧心中最柔软的所在,令他心绪莫名低落。 “你想离开这里......想......回家?!” 心神中鬼使神差地传出这么一道神念,很柔和,像是怕惊动了这地脉之灵,如在自问,其中还有一种迷茫深藏。 倏忽间,硕大的龙目睁开,直直的看着前方,像是看见了白歧一般,石室之内,白歧心神一震,蓦地清醒了过来,却未操控灵魂之力退缩,而是依旧停在了地脉之灵身前,两者之间便这么隔空“对视”着。 奇异的是,这地脉之灵散发微弱光芒的瞳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反倒很是平静,更有柔和,只是这么看着白歧。 按理说,对于修士,这地脉之灵应是痛恨无比,没有修士主宰它的命运,便不会被迫离开家园,然后被封印在这矿山,无休止的被蚕食,削弱下去,修士对于它来说,与蛀虫无异。 但,不知为何,间隔无数年之后,再苏醒时,见到的这个修为微不足道的修士,带给它的感觉却很亲切,自己仿佛能直视他的内心,不似其他修士,没有一丝恶意,更没有贪婪,只是有种......悲哀,仿佛是替它感到悲哀,亦或......是他自己。 “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白歧再次传出一股神念。 非是悲天悯人,更像是寻求一种自我安慰,这种盲目的念头和作风,并不像习惯了冷静和理智的白歧。 他很清楚,这种做法不可取,却抑制不住心中升起的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帮助这地脉之灵,助它脱困,回到家乡。 地脉之灵巨大的龙目中露出一丝感激,更多的是苦涩,艰难地扭动头颅,想要看看自己的身躯,密密麻麻的禁制发光,封印之力惊人,刚刚动了一下,却又无力地垂落,白歧的心神之中,仿佛听到一声有气无力的龙吼。 石室之内,白歧眸光一闪,抬手一招中,三道破禁旗落在他手中,随即一指点在其上,奇异空间内,三面虚幻的小旗立刻幻化而出,其上禁制光芒晶莹,环绕着白歧的灵魂之力,被其带动之下,向着地脉之灵身躯之上的禁制开始冲击。 三面虚幻小旗凌空放大,其上密密麻麻的禁制阵纹飞快涌出,化成三条游龙盘旋,随着白歧的灵魂之力冲向地脉之力脖颈的位置,那里有着数道破损了大半的残缺阵纹,在白歧的感受中,威力较弱,有把握破除。 轰~ 十多息之后,其中一道阵纹由亮转暗,飞快闪息了几下后,轰然崩溃,而白歧的灵魂之力立刻转向下一道。 轰轰轰~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接连数道轰鸣响起,一连串的残缺阵纹被攻破,地脉之灵的脖颈位置,立刻空出了一大片未被封禁的区域,虽无法回头去看,地脉之灵硕大的龙目中,感激之色更浓,还带着一种激动。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歧不遗余力地操控三面虚幻破禁旗,不断冲击着地脉之灵周身各处的禁制,其选取的都是一些威力较弱,有把握破除的禁制,还有诸多威力恐怖,封印之力惊人,近乎完整的禁制阵纹,白歧无法撼动,亦不敢轻易触及,只能等待之后再作打算。 封印这地脉之力的禁制极多,一眼看去不下数千道,哪怕其中有大半残破,也不是短时间能破除干净的。 其中有些阵纹,原本就威力极强,即便破损了大半,威力依旧不弱,不是此时的白歧能破的,以他的阵道造诣,结合筑基法宝破禁旗,能撼动的仍旧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即便如此,也足有一千多道,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很快的,便过去了七日。 在这七日内,白歧转圜在地脉之灵的周身各处,不断的破除禁制,因为时间紧张,再加上禁制本就残破,没有参悟的价值,他选择的方法一直都是最直接的强行破除,因此对于灵魂之力的消耗飞快。 好在于之前不久,白歧的灵魂境界刚刚突破到筑基初期,灵魂之力庞大了数倍,才经得起这般消耗,再加上本来还未及时巩固境界,但经过这七日的紧张破阵,灵魂之力时刻被运用,反而得到了沉淀,更加圆通自如,境界稳固在了筑基初期,灵魂之力更加凝练。 不得不说,一得一失间,自有天定。 七日的时间,足足一千三百多道阵纹被破除,白歧几乎干涸了心神,耗费心力无数,才勉强做到。 石室之内,双眼血丝弥漫,一脸的疲惫之色,然而,白歧的嘴角,却是浮起一丝笑意,做这件事,旁人或许会觉得吃力不讨好,但白歧却不这么认为,反倒做得心安理得,并不觉得吃亏。 此时于那地底空间内,地脉之灵周身禁制的密度大减,立刻变得轻松了许多,一双巨大的眸子也越来越亮,仿佛看到了某种希望,令白歧也感到了一丝高兴。 想了想,白歧于心神内传出一道神念道:“剩下的阵纹我也无能为力,你还有力气吗?能不能挣脱?或许就在此处等着,等我以后修为高了,再来帮你如何?” 仿佛听懂了白歧的话,龙目之中闪过两道睿智的光芒,似若有所思,随即光芒逝去,露出一抹坚定。 它已经等得足够久了,无尽岁月过去,独自被封印在这地底,如今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怎么也要把握一下,宁可玉石俱焚,也不愿继续待在这里。 它并非不相信白歧,从这几日来看,白歧绝非它以往所见的那些修士,只有满心的贪婪,要将它榨干,而是真心想帮它,仅仅是为了它这么一个将死的灵物,便倾尽心力,耗费数日光影,为它破除禁制,白歧的承诺必定可信。 有生以来,对于修士的印象,除了强横不可招惹之外,便只剩下恨意,却是从未有过的,对于一个在曾经的它看来,修为微不足道的小小修士如此之信任,心中的感激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地脉之灵唯有传出一声低吼,在白歧的心神内,漾起阵阵涟漪,其中蕴含着让白歧退开的心念,在看到白歧操控灵魂之力倒退百丈后,随即猛地......抬头! “吼——” 一声蕴含磅礴灵威的怒吼,咔咔声中,密密麻麻的禁制发光,开始破碎,因白歧破除了大量禁制,令地脉之力压力大减,这几日难得积蓄了部分力量,终是相隔无数岁月后,第一次动了起来。 仿佛太久没有感受到这种重新掌控身躯的感觉,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应,庞大的头颅抬起几分后,便不再动作,只是那股灵威却越来越盛,似在酝酿着爆发,冲击得百丈之外的白歧也要心旌摇曳,暗惊不已。 感受着这股灵威,白歧心绪难平,即便是他见过的最强者,曲风宗当代宗主,筑基后期修士王曲风,也没能给他带来这种感觉。 不由心中暗道:这地脉之灵好强的实力,如此长的岁月过去,短短几日便能恢复到这般,若是当年还在全盛时,也不知究竟如何强大,至少绝不是我这么一个小小练气修士所能招惹。 想到这里,不由再想到从这地脉之力的记忆中见到的那,当年将它擒来的五行宗道人邢越,以及那位月矾神宗的宗主张清,该是何种实力的大神通修士啊! 即便是如此强悍的地脉之力,在其面前也要温顺无比,随手便能封印。 轰~ 由不得白歧多想,此时那地脉之力再次动了,怒吼声不断,长达千丈的身躯开始扭动,无数禁制在这难以想象的巨力下,接连崩溃,其中很多白歧看着也要心惊的禁制,在这地脉之力面前,也都仿佛不堪一击。 每一次扭动,都有数十道以上的禁制崩溃,很快的,最先获得自由的便是头颅及脖颈以下位置,龙尾处的禁制本就不多,此时也在飞快的松动,至于躯干,那里的禁制最为密集,需要更多次发力。 “吼——” 咔咔—— 令人牙酸的崩溃声中,地脉之力的周身各处,不断有晶光爆出,而后消散,龙尾一掀,其上禁制彻底溃散,随意一甩,撞在了一侧隔膜之上,一股强横的力道透入到山体内。 轰隆隆~ 整个矿山似一刹那晃动了一下,所有弟子皆是一个激灵,停下了手上动作,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岩壁开裂,出现少许裂纹,有碎石哗哗落下,令这些人纷纷倒吸冷气。 “不好!矿山要塌?!” “快去通知管事!” “赶紧的,先撤出矿洞再说,别被活埋咯!” 一个个弟子交头接耳着议论纷纷,很快统一了想法,皆是飞快地向着矿洞外撤出,一路上遇到一些个零散的弟子,也相互招呼着劝离。 主洞窟中央,玄空阵发光,一圈白蒙蒙的光晕从中散开,顺势放大,如一道发光的圆箍,向上嵌入顶端的岩壁内,不多时,整个上方岩层都是散出一种白光。 原本哗啦啦落下的石砾,立刻止住,裂纹亦不再蔓延,整个洞窟一瞬间好似变作铁桶一片,稳固无比。 那些个弟子从各个矿洞内撤出后,汇聚在主洞窟内,足有百多人,还有人正在赶来的途中,在看到这一幕时,才纷纷松了口气。 隔壁洞窟内,石室当中,正在闭关的吴凡和周莹也被惊动,轰隆隆声中,石门打开,二人几乎同时踏出石室,在看到彼此时,都是目光凝重,向着主洞窟内赶去。 他二人只是去确认一下情况,刚刚的晃动只持续了一瞬,随即便平复了下来,或许并无什么大的变故,见白歧未出门,以为他沉浸在修炼当中,因此也未刻意去将他惊动。 *** 地底空间内,随着地脉之灵的发力,身躯之上的大量禁制,正飞快地崩溃着,几乎每一息都有数十上百道被破,目中的光芒越来越亮,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要一飞冲天的决心! 一成...... 三成...... 七成...... 十成!!! 当最后一道禁制崩溃,一声清亮的吟哦,龙首高昂,全身触须飞舞,千丈庞大的身躯扭动,蜿蜒着撞向斜上方的那层薄膜。 就在这时,惊变突生! 第一百三十四章 魔念残存 地脉之灵的眉心处,陡然亮起一道刺目的光华,是一枚月牙印记,一闪一息中传出惊人吸力,仿佛能够吞噬生机般。 地脉之力嘶吼,声音痛苦,扭动着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小,好似一切的精气神在这道印记出现的瞬间,尽都向着其中融入。 变生肘腋,白歧面色大变,心中一寒:好狠的月矾宗宗主,居然还留有后手,早已做好准备,在这地脉之灵即将干枯之际,将其彻底炼化个一干二净啊! 没成想一个看似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大神通修士,做事也如此的不留余地,不论当初用心为何,在这地脉之灵体内种下这道印记,便已彰显了此人心机之深沉。 修真界之险恶,从此可见一斑! 白歧心中焦急,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层次的力量不是他所能插手的,见地脉之灵的气息越来越弱,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悔意。 若非自己执意插手,这地脉之灵或许还能再苟延残喘一段岁月,慢慢走向终点,不会像如今这般,加快了消亡。 此时的地脉之灵,怒吼之声越来越弱,千丈庞大的身躯蜿蜒扭动着,其上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着,体表出现一层灰白的光泽,似石化了般。 而其眉心处的月牙印记却越来越亮,俨然化成了一颗小太阳,却没有灼热气息散出,唯有一股纯净到极致的灵力蕴含。 那里面是地脉之灵最后的生命力所化,浓郁程度前所未有,却也是加速了地脉之灵死亡的催命符。 每一息,从地脉之灵体内,都有大量生机被抽离,融入到其眉心处的印记内。 见到这一幕,白歧的心中悔意更多,从未有过一件事会令他如此后悔,哪怕是当初为了救村民而被徐福带走,亦是出于自愿,心底深处没有半分悔意,直至走到如今的地步,也没有回头去看。 但现在,这股悔意在他心中不断放大,折磨着他的心神,令他痛苦不堪,自责无比,仿佛坠入了深渊。 石室之内,白歧的神色不断变换着,最终狠狠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催动着灵魂之力,向着地脉之力的眉心处冲去,三面虚幻小旗徘徊,其上大量禁制阵纹脱离幡布,汇成三股洪流,席卷而出。 白歧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地脉之灵因自己的过失而死,否则过不去心中的坎,哪怕是蚍蜉撼树,也要尝试一番! 嗡~ 就在白歧刚刚接近地脉之灵眉心那道印记时,一声嗡鸣,月牙印记光芒大盛,一股无形之力撑开,不可阻拦,直接将白歧的灵魂之力撕开逼退,不论白歧如何挣扎着想往前冲,却怎么也做不到。 “吼——” 最后一声凄厉的吼啸,白歧目眦欲裂中,印记挣脱地脉之灵的眉心,飞掠出现在半空中,其上还有无数白丝飞舞着。 印记离体后,立刻飞快的凝缩起来,很快化成一团刺目的白光,其内似有一块晶体悬浮,晶莹剔透,有磅礴灵气散出,远超白歧所见的任何一种灵物。 只停留了片刻时间,光团随即凌空一转,倏忽间掠出,从一侧的隔膜穿透,撞向山体之内,不知去往了何处。 此时的地脉之灵,眉心出现一个碗口大的破洞,双眼彻底失去神采,咔咔声响不断,庞大的身躯开始飞快的石化,一层灰白的光,从眉心位置一直蔓延,很快走过千丈距离,直达尾部。 彻底石化之后,那庞大的身躯从空中坠落,最终传出轰的一声巨响,隔膜晃动,连带着整个矿山都仿佛在一瞬间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没有去管那光团的去向,哪怕其内似刚刚有至宝形成,白歧知道那是以地脉之灵的生命为代价,此刻唯有默默的在这片特殊的空间内,看着仿佛已彻底消亡的地脉之灵,心中后悔的同时,还有深深的迷茫。 “我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若是没有我的出现,此灵或许还能继续存在,哪怕苟延残喘,哪怕被人蚕食,或许还能活很久......很久......” “但......这正的是它想要的吗?” “我如此做法,不亚于擅自决定了它的命运走向,与那些逼得它不得不离开家园的修士,又有何异?” “我......” 白歧从未有过如此挣扎的时刻,此时心中的悔意随着他喃喃自语,如潮水般冲蚀着他的心神。 无人能看到,于石室之内,白歧的眉心处,一道淡不可闻的紫色印记正兀自发光着,越来越亮,白歧的双眼内,渐渐升起一抹紫意。 一些纷杂的念头不断涌现于白歧的脑海,他仿佛看到了地脉之灵无神的双眼,看到了白山苛责的目光,看到了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对他指责。 “都是你的错!” “没有你它就不会死!” “它死了,你为何还活着?” “世间自有因果,一报还一报,你害它消亡,来日必自食其果!” ............ 一声声话语,带着一种魔魅的诡音,似怨毒而又刻薄,宛如根根钢针,扎入白歧的心中,哪怕肉身强悍如他,除了灵魂中的创伤外,从未感受过真正的疼痛,也觉得呼吸困难,心如刀绞,面色一阵苍白。 啵~ 无声无息间,似有一团无形的火焰于白歧胸中升起,体内修为开始飞快的消融,成为了火焰的助力,直达天灵,深入到识海,开始灼烧白歧的灵魂。 一瞬间,白歧的灵魂之力就变得千疮百孔,若再持续一段时间,哪怕肉身不灭,也要死亡。 而这一切,白歧宛若未曾察觉到般,眼中的迷茫更多,还有一丝......空洞。 “说的没错......是我的错......死了......就解脱了......” 口中喃喃着,白歧的嘴角渐渐升起一丝微笑,这笑容诡异,带着解脱之意,仿佛从心而发一般,但若细看,却能看到,在这微笑之下,深藏着的却是一种挣扎。 这挣扎乃是白歧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清明! “魔念!这是魔念!!” “好恐怖的魔念,本以为炼化了紫血,已彻底扛过了魔念的侵蚀,没想到居然深藏在我体内,化成魔念种子,待到此时才发难,这魔念竟有如此难消灭!这该如何是好!” 白歧心底焦急无比,而身体仿佛失去了操控,变得不是自己的一般,任由体内修为焚烧着,煅灼灵魂,怎么也恢复不了主动权。 再这样想去,唯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灵魂归寂,徒留一副强悍肉身,也是无用。 时间缓缓度过,每一息都像是煎熬,这种看着自己一步步接近死亡的感觉,乃是天地间最大的酷刑,即便是心性再坚定的修士,也无法承受这种折磨。 白歧的气息越来越弱,灵魂波动也渐渐趋于平缓,意识飞快的模糊起来,只是心底的挣扎从未停止过,却没有半点作用。 不由的,白歧于心底长叹一声:“莫非今日当真回天无力?” 想到这里,白歧心中升起一股自嘲。 为何不甘?好像自己并没有太多的留恋吧!除了一个算不上必要的执念外,剩下的就只有亲情了...... 本打算修为有成后,回去看看父母,现在连这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爹......娘...... 孩儿不孝,就当没我这个孩子吧...... 于此时,白歧终是放下了一切的恨,能想到的只有美好的事物,父母的溺爱,季老的关怀,以及童年时,那一个个村民的善意和笑容...... 而后便是宗门内,眉飞色舞的赵丰,拘谨的纪风,温婉的施琳,古灵精怪的孙灵,还有一切的一切,皆在白歧心中飞快的掠过...... 陡然间,眼前一黑,仿佛于心神内,再次闭上了双眼,意识将要彻底消亡。 就在这时,黑暗之中却是出现了一团白光,这光芒柔和,散发的气息令白歧感到异常熟悉,但意识模糊到一定的程度后,白歧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一丝熟悉之感源自何处。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一团白光,缓缓靠近,而后向着自身融入...... 轰~ 一股磅礴的灵魂之力轰然散开,识海之内焚烧的无形火焰,眨眼便被浇灭,这股灵魂之力无根无缘,如今天浪潮席卷而过,白歧的识海之中,所有破损之处立刻被修复。 修复了白歧的识海后,这股灵魂之力便飞快的沉寂下来,融入到白歧原本的灵魂之力中,没有任何突兀和排斥,显得纯净无比,不含任何杂质。 随着灵魂之力飞快的壮大,白歧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清晰,心神之中,仿佛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龙吼,带着一种亲善,还有安慰之意。 白歧沉默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矿山之变 倏忽间睁开双眼,白歧的视线再次出现在地底空间内,仿佛能看到,石化后的地脉之灵,眉心处一道白光正渐渐微弱,那里残存着最后的一丝灵魂气息,与之前黑暗中见到的那团白光同源。 白光彻底黯去后,便代表着地脉之灵的彻底死亡,却是临死将最后的灵魂之力送给白歧,虽不足它全盛时期的千百分之一,却算是彻底认可了白歧的做法,也推翻了白歧对于自身的一切否定。 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吼声,带着全部的解脱和感恩之意,回荡在白歧的心间,久久不散。 它已经等得太久太久,在看到了希望之后,无论是何种结局,哪怕粉身碎骨,也要逆行而上,为自己的存在,落下浓重的一笔! 连区区一条灵物,也懂得不屈于命运,挣扎反抗,亦明晓知恩图报之理,那自己又有什么不能放下呢? 一瞬间,白歧的内心,被一种莫名的感动充斥,暖洋洋的,令他微冷的心底,逐渐有了一丝温度。 灵魂之力呼啸中回缩,全部回到了识海当中,石室内,白歧缓缓闭上了双眼,沉浸在这份感动当中,更有一种说不清的明悟蕴含。 原本地脉之灵赠给白歧的灵魂之力,总量颇为庞大,之前融合消除魔念的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更多的则是沉寂在白歧的识海深处,需要漫长的时间来吸收炼化,才能化为所用,用以壮大自身灵魂,提升境界。 然而现在,把握着这一丝明悟,白歧沉入其中,外界的一切都不能干扰,仿佛无物无我,进入到一种极为特殊的状态。 那多出的大量灵魂之力,竟以一种相对极快的速度,被白歧自身的灵魂吸收融合起来。 灵魂之力逐渐壮大着,本是刚刚突破到筑基初期的灵魂境界,经过数日的沉淀,已然稳固,此刻亦步亦趋,向着筑基中期缓步推进着。 说是缓步推进,真正的速度,若让旁人知晓,必定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此时的白歧,灵魂之力壮大的速度,每一刻都比旁人修炼数月的收获还要多,堪比传说中才存在的一种境界——顿悟。 只是,顿悟所得的灵魂之力或境界乃是全部依靠自身增长,与白歧目前的状态有所不同。 此时的白歧,只是借助了一股明悟之力,加快了对地脉之灵灵魂之力的炼化吸收而已,并非依靠自身的感悟来提升,与顿悟之间,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即便如此,其灵魂境界提升的速度也极为惊人,粗略估计,只需少许时日,将地脉之灵留下的灵魂之力炼化部分,便能直接达到筑基中期的层次,堪比飞跃。 并且,这还只是需要这股多出的灵魂之力的其中一部分而已,若能将之全部炼化,怕是达到筑基后期,也绰绰有余,可谓白歧从未有过的一次极大的造化。 要知道,如今的白歧不过才练气第七层,接近第八层的修为,却是拥有筑基中期以上的灵魂境界。 好处不仅仅是灵识的范围大增,对于危险的感知更加敏锐,还可融合自身修为,凝化威压。 虽因修为不足,无法对筑基修士影响太多,但即便在不动用肉身之力的情况下,亦可碾压练气境内的一切修士,如信手拈来。 时间缓慢的过去,白歧身上传出的灵魂波动愈渐惊人,无人打扰到他,唯有他一人就这么静静的盘坐在石室内,向着更高的层次逼近着。 然而,此时的矿山主洞窟内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主洞窟中央,玄空阵法发光,照亮了整个洞窟,上方一圈白蒙蒙的光浮现在岩石表层,将整个矿洞巩固,如铁桶一片。 阵法之前的空地,大量弟子汇聚在此处,都是交头接耳,一脸惊疑不定的神色。 刚刚第一次山体震动,几乎所有弟子都来到了这里,除了少部分深入矿洞太远的弟子,也正在赶回的途中。 还没隔多久,紧接着就是第二次晃动,明显较之第一次要剧烈得多。 隐约可见,在那层玄空阵撑开的白光之下,岩层的裂缝增多了几条,粗大无比,亦深邃无比,若非有这层白光阻拦,必定已发生一定规模的坍塌事故。 吴凡和周莹也已到来,被众人围成了一圈,拱卫在中间,仿佛成为了这些弟子的主心骨,只有他二人在此,才能令所有人心安。 吴凡面色凝重,抬头打量着上方的裂纹,不知作何想法,而周莹亦蹙着绣眉,心中暗想着是否要回去将白歧唤醒。 瘦猴样的管事张承满头大汗,一脸的焦头烂额,似操心无比,侍候在二人身边,眼看着人群的躁动越来越强,忍不住压低声音向着吴凡恭敬道。 “二位前辈,依属下看来,这矿山定是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变故,还是下令让所有弟子先行撤出再作打算如何?” 听到这话,吴凡沉吟片刻,随即看向张承,沉声问道:“我问你,在此之前,这矿山可曾发生过类似的震晃?” 别看吴凡依旧一副冷漠,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则心里也是有些不痛快的。 先是在赶往矿山的途中遇上魔修扰乱,而后本已临近交替之日,不消几日便会有其他弟子来替换,可以离去,无巧不巧,矿山又发生这样的变故,放在谁身上都会觉得不自在。 似察觉到吴凡的不满,张承额头汗水更多,身子躬得更低,小心翼翼道:“禀告前辈,并无......” “哦~”吴凡了然,眉头渐渐皱起,思索片刻后,随即舒缓开来,冲着张承点了点头道,“那好,就按你说的......” 话还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侧岩壁上,某处岩洞中,一团刺目的白光骤然亮起,一股浓郁到极致的灵力散出,瞬间充溢了整个矿山内部。 “这......这是?!”吴凡露出深深的震惊之色,身边所有弟子皆是脑海一清,深吸口气,露出陶醉的神色,体内修为都是活跃了起来。 清醒过来时,也都是意识到什么,看向那洞窟的目光,眼中有贪婪之色闪过,只是碍于吴凡和周莹这两个内门弟子在此,不敢妄动分毫,只能强压下这股贪婪。 谁都知道,能散出如此程度的惊人灵气,再结合之前的两次山体震动,这矿山之内,必定有什么重宝现世。 从未经历过这一幕的那些个弟子,一个个内心激动无比,哪怕不能获得此宝,能亲眼看一看也是难得。 无人注意到,张承突然低下的头颅,同样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却有两道幽芒在其眼中一闪而过,其内亦有深深的贪婪暗藏,“不可能......这种气息是......” 身形一闪,吴凡倏忽掠出,来到那处散出灵气的矿洞之前。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这股灵气之浓郁程度,稠密得化不开般,整个矿洞被一股灵雾充斥,还有一种湿糯感,仿佛灵气都是液化了般,令视线无法看透,甚至连灵识也都受到影响。 只是轻吸一口气,以吴凡练气第八层的实力,体内修为也都活跃了不少,凭空便增长了几分,由此可见,这刚刚出现的重宝,必定极为珍贵。 皱了皱眉,不再犹豫,一咬牙,吴凡身子一矮,钻入了矿洞之中。 时间静静地流逝,所有人眼巴巴的望着洞口处,却始终不见吴凡出来。 周莹的眉头一直紧皱着,即便是重宝在前,也未令她如何心动,反倒担忧更多,担心吴凡在矿洞下遭遇什么意外。 很快的,便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当周莹几乎按捺不住,正要上前查探之际,一道人影出现在矿洞入口处。 在他手上,一颗拳头大小的晶石,通体散发琉璃晶莹的光,夺目异常,其内仿佛有一团雾气,如小蛇般,不断游曳着。 这块晶石被吴凡带出矿洞,刚一出现在主洞窟的范围内,其中灵气浓度陡然再提一个层次,出现数道雾霞烟丝,游走各处,一层迷蒙的雾气渐渐升起。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吴凡的手中,心中各种念头闪过,有兴奋,有激动,更有贪婪,一个个弟子呼吸都是急促了几分,目光闪烁不断。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上品灵石 吴凡平时虽然木讷,却绝对不笨,在看到这些弟子的神情时,随手将那晶石收入到自己的储物袋中,洞窟内的灵气一散,眨眼恢复到了平日的程度。 收起晶石后,吴凡面上一冷,沉声喝到:“无论是撤离矿山还是继续值守,都需待我通报宗门后,让门主与诸位长老决定,你等所有人,先行散去吧.....” 所有弟子都是心中一跳,内门弟子的威严不是他们这些寻常弟子所能触犯的,却依旧忍不住露出或多或少的失望之色,但亦不敢再停留,一个个诚惶诚恐,垂着头向着各个方向快步离去。 张承落后一些,也跟随着这些弟子正要离去,吴凡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张管事请留步!” 脚步一顿,张承回过头,疑惑的看向吴凡,只是没敢多问。 此时整个主洞窟变得尤为空旷,只剩下吴凡、周莹和张承三人而已,玄空阵发光,清冷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洞窟,除了不远处深潭下地下暗河奔腾,被厚厚的岩层阻绝后剩下细弱潺潺的水流声外,无人说话,周围显得静谧异常。 良久,吴凡一翻手,灵光大盛,那块晶石再次出现在其掌中,灵雾再现,缭绕得这里宛如仙境,令人心旷神怡,只听他道:“张管事可识得此物?” 张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珠一转,掂量了一番吴凡的心思,心中一定,先是躬身一拜,而后上前几步,凑近吴凡托着那晶石的右手,仔细的看了起来。 越是细看,其目中光芒越亮,只是眉头渐渐皱起,口中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微的吸气声。 片刻后,张承退后,再一抱拳,轻叹摇头道:“禀告前辈,晚辈粗鄙寡陋,不识此等灵物!但......”说到这里一顿,似有些迟疑不确定,又像是在卖关子。 吴凡可不吃这一套,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语气咄咄,有些摄人,“说!” 这般做派乃是吴凡一贯的作风,相熟的人都清楚得很,但若与他不熟,或以为有什么招惹之处呢! 张承身子一颤,额头立刻有汗水浮现,忙应道:“是!禀告前辈,依属下看来,此物......此物......极有可能是上......上品灵石!” 话音刚落,另外两人心中皆是一跳,吴凡一瞪眼,周莹则是一掩娇唇,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为何敢如此断言,赶紧明说!若有丝毫隐瞒之处,唯你是问!”吴凡猛喝一句,语气急促,带着强烈的催促之意,胸中砰砰乱跳,已然是失了常态。 “是......是!”抬手抹了一把汗水,张承不敢拖沓,直了直腰身,眼皮一掀,一眼瞥在吴凡的手掌上,声音却是无比恭敬道。 “众所周知,下品灵石较为常见,就论此矿山,一年少说也能开采个五六块七八块的样子,再加上许多粗胚原石熔炼整合,将灵渣融合在一起,大概一年能有十块以上的产量......” “下品灵石,想必诸位都见过,灵力虽足,纯净度也算高,实则还是有些杂质的,只是我等修为低微,看不出来罢了,但若有一块完整的下品灵石,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内或多或少有些杂色存在......” 说到这里,张承抬眼看向吴凡,像是在求证。 吴凡和周莹二人皆是沉吟,片刻后露出一抹恍然,同是点点头。 内门弟子的俸禄,每年皆可领取小半块下品灵石,三年差不多就能拥有一块完整的下品灵石。 对于这等灵物,少有人舍得直接吸收炼化,大多内门弟子都有收存,以备不时之需,存放起来也比较慎重,自然观察得很仔细。 就说吴凡,如今在他储物袋里就有着一块半以上的下品灵石,皆是以玉盒结下禁制安放,以防灵性流失。 犹记得当时观察当中那块完整的下品灵石之时,发现其内有些发黄的小点,当时的吴凡,本以为下品灵石就是如此,此刻与张承印证了一番,立刻明白过来,原来那些个斑斑点点竟然是杂质! 见二人点头,张承眼中掠过一抹得意,面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抹自信,仿佛下意识的行为,只出现了一瞬,便立刻被收起。 这一幕自然没能逃过吴凡和周莹的双眼,他们这些内门弟子养尊处优,各种修炼物资不缺,灵石虽珍贵,也能获得,但若论了解程度,绝对比不过这些个常年值守在矿山的弟子。 念头一动,周莹微微一笑道:“张管事见多识广,令人佩服!”吴凡也是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张承对于这等奉承好似极为受用,更何况还是出自这等动人的女子之口,眼睛一亮,整个人立刻觉得轻松不少,腰板更直了,好似忘了自己如今面对的,乃是一贯神通见首不见尾的内门弟子。 不过心中却也清楚,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是恭谦一笑,摆摆手道:“哪里哪里!这些许多弟子都说得上来,晚辈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虽是这般说,语气中的傲然,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趁着张承正在兴头上,周莹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一副好奇心很重的样子,暗推一把道:“下品灵石如此,那中品灵石和上品灵石又如何?张管事可否替我二人详解一番?” 张承果然兴致更多,眉飞色舞,得意之色浓郁,大袖一甩道:“中品灵石已属传说中的物品,这矿山百多年来,不过出现过一块罢了,那位发现这灵石的前辈,运气当真是极好,不过......” “今日晚辈亲眼见证并鉴定了这块上品灵石的诞生,若论功绩,虽那位前辈乃是晚辈长久以来憧憬的存在,却不得不说,晚辈仍旧压其一头......” “咳~”眼看着张承喋喋不休,旁征博引,还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吴凡忍不住干咳一声。 张承不满的瞄了一眼吴凡,像是在责怪他打断了自己的叙述般,却在一瞬间对上吴凡带着一丝冷意的眼神,心中一突,面上极其自然的堆上谄媚笑意:“晚辈......晚辈这就解释......咳咳~” 清了清嗓子,张承继续说道:“若说中品灵石,虽晚辈未曾见过,但有传闻,中品灵石通体如琉璃剔透,看不到丝毫杂质,灵力沛足纯净无比,同样规格的中品灵石和下品灵石,中品灵石蕴含的灵力是下品灵石的百倍左右,可遇不可求,乃是绝对的重宝!!” “嘶——这么多!!”二人震惊了,化灵殿只要是内门弟子都曾在里面修炼过,只是从未进去过“玄境”罢了,未能亲身感受过其中灵力的庞大程度,但通过前两境的参差对比,亦可想象一番。 传闻仅有的那块中品灵石便是安放在化灵殿的中心密室内,作为这道覆盖整个主峰大殿地下的庞大聚灵阵法的核心阵基。 对于仅仅一块灵石就能支撑如此庞大的阵法运作,二人之前还有怀疑,如今结合张承的话语,所有的疑问都是解开了。 一块中品灵石竟然堪比百块下品灵石,相当于整个矿山十年出产灵石的总量,精纯程度还不考虑在内,简直不敢想象! 由不得二人多想,张承的声音再次响起:“二位前辈,晚辈观这晶石不仅通体剔透明净,灵气精纯度惊人,像极了传说中的中品灵石,但又有出入不小,且看这灵雾缭绕,中品灵石便达不到这般效果,只能说其内蕴含的灵气总量,远超中品灵石......” “再者......”张承神情一肃,突然有了几分凝重,“中品灵石晚辈未曾见过,但听传闻,其内有一道贯通内部的灵丝,别看只是一道,乃是整个灵石的精华所在,大部分灵气都是藏在了这道灵丝之内......” 说到这里,张承一指吴凡手中晶石的中心位置,“看这晶石之内,灵丝化蛇,宛如活物,总量之多,堪称恐怖,因此晚辈敢拿性命担保,此物极有可能是凌驾在中品灵石之上的......上品灵石!!” “好!”吴凡哈哈大笑,“毋需以性命担保,张管事这番话令人信服,不如这就随我,借这玄空阵向宗门传信如何?” “这......这......”张承一瞪眼,哪里会想到吴凡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他如此身份低微的弟子,直接与曲风宗位高权重的筑基强者交流,再借给他两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于是心里七上八下,连连摆手,之前的那股自信立刻烟消云散,讪笑道:“前辈还是饶了晚辈吧,晚辈难登大雅之堂,还是......” “无妨!”吴凡笑道,“只需将你之前的那番话再说一遍即可,到时功劳算你一份!” “当真?!”张承一怔,本以为吴凡会独居功劳,没想到会有这番许诺,立刻心头一振,面上泛起一股异样的潮红,猛一抱拳,神色前所未有的恭敬,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但凭前辈吩咐!” 发现上品灵石,这样的荣誉足够他在这矿山以及宗门内吹嘘个数十年了,恐怕除了这次之后,再无可能出现这等机遇。 对于他们这些修为微末,只能在这矿山苦守,默默无闻的弟子,不亚于天大的机缘砸在头上,若再拒绝,那就是傻子! 光是想象一下,以后一旦回到宗门,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即便是那些长老执事,面对他时都要客客气气,好言以对,张承就感觉整个人舒泰无比。 “对了!”吴凡侧头看向周莹道,笑道,“师妹,你可去将白师弟唤醒了,不出意外,一会儿通报之后,我等便可返回宗门了!” “恩!”周莹微笑点头,随即转身,向着相邻的洞窟缓步行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暗子 石阶之上,玄空阵之前,二人一前一后,吴凡在前,正对着阵法,手中捏着一道紫色木牌,张承在后恭敬而立,垂着手,激动之色难掩。 那块上品灵石已被吴凡再次收入了储物袋中,一手捏着木牌,贴在自己眉心处,灵魂之力融入其中,一缕若有若无的联系从木牌中溢出,向着阵法之内渗透。 阵法中心,玉牌发光,其上一道玄妙的符号渐渐呈现,散发出的波动透入虚空,不知向着何处蔓延着,仿佛能够到达极远之处。 背对着张承的吴凡,心神渐渐被牵引,沉入其中,却未注意到,张承垂下的双眼中,两道幽芒不时闪烁而过...... 另一处洞窟内,周莹站在白歧所在的石室门前,犹豫了片刻,轻唤道:“白师弟......” 无人应答,像是其内之人正沉浸在深层次的修炼当中,周莹不知该不该强行将白歧打断,只能徘徊在门前,始终下不定决心。 此时,玄空阵之前,吴凡的呼唤已然有了应答,玉牌一震,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嗡鸣,其上那道玄异符号疾速闪息几下,便有一道神念跨越虚无传递而来:“何人呼唤本宗?” 本以为会是某位长老,没成想竟是王曲风本人传来话语,吴凡有些意外,却依旧应答自如:“晚辈吴凡,有要事启禀宗主!” “哦~”那声音一顿,似在沉吟,片刻后继续传音道,“可是俞长老的徒儿吴凡?” “是!”吴凡的语气不卑不亢,即便是面对王曲风本人,也没有半分失态。 “何事禀报?”王曲风的声音不咸不淡,直接掠过了之前的话题,身为一宗之主,诸多职责在身,百忙之中抽出空闲与吴凡交流已是不易,岂会多说废话,几句便直奔主题。 “禀宗主,就在不久之前,矿山生出两次震动,其中出现一块晶石,疑似......” “疑似什么?”那声音一沉,好似有了一种预感,变得没那么冷静了,略带催促道。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吴凡继续传音:“疑似上......你?!” 还未说完,便是一声厉喝,左手一撤,强行掐断了心神中与玉牌的联系,玉牌一震,其上符文隐去,王曲风的神念也不再传来。 借助玄空阵传音,需要心神沉入其中,慢慢沟通才能做到,此刻强行掐断,顿时灵魂震晃,眼冒金星,吴凡面色陡然一白,却是强撑着脑海中的恍惚之感,猛然转身中,一掌拍向后方的张承。 *** 一息之前,原本静立在吴凡身后的张承,不知何时已然抬头,目中幽光沸腾,在吴凡刚刚传音说到一半时,募然抬手,有黑气缭绕,无声无息中,一掌按向吴凡后心。 常年与魔修打交道,徘徊在生死一线多次,警觉性不是其他内门弟子可比,一瞬间,吴凡汗毛倒竖,几乎是下意识的作出这番举动,也救了他一条命! 砰—— 一声闷响,张承全身剧震,右手传出噗噗之声,有锋锐剑气在其内乱窜,炸开数道血花,眨眼变作一滩烂泥,已是彻底废去。 如此伤势,张承竟连一声痛哼都未发出,目光森冷,嘴角掀起一丝怪异的弧度。 再看吴凡,闷哼一声,一股黑气自其右手疾窜而上,眨眼攀上了整个右臂。 不敢拖延分毫,吴凡立刻原地盘坐,左手连点右肩位置,却怎么也阻止不了黑气的蔓延。 再加上之前灵魂受创,吴凡的意识飞快的模糊下去,在其右手掌心,有着一枚细小的钉子,其上黑气浓郁,之前与张承对轰一掌时,正是这枚钉子,直接破开了他掌心剑气,正深深扎入他的掌心内! 那股黑气猛烈异常,不多时便已蔓延过吴凡半身,面上黑气缭绕,紧锁着眉头,吴凡已是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桀桀~这钻魂钉的滋味不好受吧!” 狞笑一声,拖着残破的右臂,张承来到吴凡身边,没有任何顾忌,好似对他那钻魂钉法宝尤为自信,直接弯下腰从吴凡腰间抓过他的储物袋,看了一眼后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 其间吴凡没有半点反应,亦失去了一切的反抗能力。 仿佛认定了吴凡必死无疑,张承没有再出手,而是从一旁捡回那块紫木令牌,咬破舌尖喷出一丝鲜血落在其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血液蠕动,很快凝成一道符号,缓缓渗入其中,玉牌变得血红一片,霎是刺眼。 握着这块令牌,张承来到玄空阵之前,将之贴在自己眉心,玉牌之上再次浮现出之前的那道符号,只是其上似有一股黑气一闪而过...... *** 远在数千里之外,一座庞大的宗门之内,黑云缭绕在山中,有殿宇无数,其中的某处洞府中。 中央是一座占据大半个洞府密室的血色阵法,一名红袍老者盘膝而坐,手中变换着印诀。 在其四周,有四名童子,皆是女童,一个个紧闭着双眼,面泛黑气,口鼻中有白丝溢出,缭绕在老者周身,令他的面容略有模糊。 这些白丝被这老者一呼一吸间,吞吐着,每当其手上法诀变换一次,便有更多的烟丝从这四名女童口鼻中涌出,面色更加苍白,宛若阴云一般的黑气则更加凝重几分。 蓦地,这老者神色一动,停下了掐诀,白丝亦逐渐消散,露出了他的面孔。 面容苍老阴沉,隐有狠戾暗藏,鹰隼的双眼,其中光芒很亮,令人不敢直视,嘴唇微薄,略带刻薄之意。 最为醒目的,则是其眉心处的一道紫黑色的诡异符文,如某种植物根须般,分支很多,还在不停的蠕动,又似一道丑恶的伤疤,骇人心惊。 抬手一拂腰间,一块传音玉牌从中飞出,其上正有一道符文闪息不断。 沉着脸,灵魂之力探入其中,传出一股神念:“何故打扰老夫清修,若不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自裁谢罪吧!” “晚辈不敢惊扰长老,实在是有要是相禀!”是张承的声音,带着一种狂热,显得恭敬无比。 “何事?”老者的语气中有些不耐,任谁正修炼到关键之时,被人打断,总是会不喜的,更何况还是他——地魔门六大长老之一的左太辰。 此人一贯毒辣阴狠,言出必行,不过行的却都是杀戮之事罢了,擅长采补生机,以凡人修炉鼎,屠杀凡人无数。 就算在整个地魔门,那些个魔门弟子,都要对他敬三分,畏七分,平日里稍有忤逆,没过多久,这名弟子就会消失...... 但即便是如此杀人如麻凶徒亦有其拥护者,张承便是其中之一,当年被左太辰派往曲风宗的矿山作为暗自,一旦有什么重大消息,便会立刻向他通报。 “禀长老,曲风宗矿山出现一块上品灵石,如今已落在弟子手中,弟子这就赶回,望左长老出手接引!” “上品灵石?”左太辰一怔,随即露出狂喜之色,“好好好!你这次立下大功,老夫会出手,到时回到宗门,必有重赏!” “是!谨遵左长老之命!” 传音到此为止,放下传音玉令,左太辰的眼中闪过两道幽芒,“啧啧~上品灵石,确是值得老夫出手......” 说罢这句,黑雾乍现,卷着左太辰干瘦的身躯,从洞府中呼啸而出,化成一片五丈大小的阴云,速度却是极快,向着西南方向滚滚而去。 这一幕,许多地魔门的弟子都是目睹,一个个神情变幻,但唯一相同的是,瞳孔都是微微一缩...... *** 此时于矿山之内,张承放下手中木牌,翻手取出一件黑袍披在身上,遮住了右手的伤势,脚下一动,便向着出口处掠去。 那些个寻常弟子,之前皆被吴凡喝退,反倒方便了张承,沿途未遇上一人,直至来到出口处的幻化岩壁。 “张管事!”刘千山和另一名值守的弟子在看到来人是张承时,立刻抱拳一拜。 “打开吧!”张承语气如常,唯一不同的便是穿着,以及因伤势显得异常苍白的脸色。 “是!”这二人地位不及,也不敢多问,其中一人掐诀,打出一道符光落在岩壁上,光影扭曲,露出真正的出口,而后侍立在侧。 点了点头,没有停顿,张承迈过出口,几个闪烁,消失在不远处。 “我从未见过张管事穿黑袍,今日为何这般反常?”刘千山皱了皱眉,喃喃道,“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他的气势有些魄人,靠近就有一种心慌的感觉,与平日里就跟两个人似的......” “管那么多作甚,张管事何等地位,岂容你我在此编排?小心祸从口出,”另一人撇撇嘴道,“你我还是安心在此值守罢了!” “也对!”刘千山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钻魂钉 石室所在的洞窟内,白歧闭关的石室之前,周莹终于下定了决心,传出一股夹杂了神念的呼喊,“白师弟,速速醒来!” 没过多时,轰隆一声,石门大开,身穿紫袍的白歧从中走出,面上隐有几分不悦之色,却很好的被敛去。 任谁沉浸在闭关当中被人强行唤醒,都是会不喜,更何况之前白歧的那种状态,他没有把握再寻到,灵魂之力的炼化也就此止步,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化为己用。 不悦归不悦,白歧心里却是清楚,若非有什么要事,周莹也不会如此打扰他,因此平心静气地向着周莹问道:“周师姐,发生了何事?” 周莹因之前上品灵石带来的震撼,还未彻底平复过来,因此未注意到白歧的神情变化。 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向着白歧诉说一番后道:“白师弟,你我还是赶紧去与吴师兄汇合,恐怕我等即刻就要返回宗门了!” 听了周莹的描述,白歧眉毛一掀,露出少许诧异,结合地底神秘空间发生的一切,心中有九成把握,这所谓的上品灵石,不出意外便是之前那地脉之灵眉心处遭禁制反噬,吞噬生机凝结而成的晶石。 想到这里,白歧便不由目光微黯,点了点头,没有言语,而是一甩下摆,跨过石台边沿,落在了下方地面,转身向着主洞窟的方向行去。 周莹虽有些意外白歧听到这惊人的消息,不知为何竟如此平静,也没有多问什么,而是紧随其后,几步进了甬道内。 通往主洞窟的甬道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正常行走需要十多息的时间便能通过,但主洞窟若无什么太大的动静,除非刻意查探,否则并非那么容易就注意到。 十多息之后,二人眼前豁然开来,刚刚出了甬道,一眼便是看到面泛黑气,周身气息紊乱的吴凡,白歧和周莹皆是面色一变。 身形一闪,二人立刻来到吴凡身边,一眼看去,吴凡的整个右臂肿胀得近乎原先的两倍,其下血管蠕动,似有活物在内。 一缕晦暗的黑气盘踞在上,随着那些蠕动的血管一直蔓延过吴凡的半身,一直到吴凡的右侧脖颈处,也都高高鼓起,如青筋迸出,却不是青筋,更像是某种植物的根系。 二话不说,周莹直接原地坐下,掐诀中,指尖泛起一股绿华,向着吴凡的后心按去。 就在这绿华进入吴凡体内的时间,孜孜,那些青筋立刻飞快的扭动起来,疯长一般涌向吴凡的右半身。 哇的一声,吴凡张口吐出一大口黑血。 “慢!”一直在皱眉观察的白歧断喝一声,“此物古怪,不能以木灵力压制,否则只能助长!” 木属性灵力对疗伤有奇效,乃是众所周知,但仍有些恶毒灵物,本身便是木属性,以木属性灵力非但不能压制,反而会另受其所害者加重伤势。 “这该如何是好?!”周莹一脸焦急之色,看着吴凡的惨状,眼中有着不忍,面色微白。 沉吟片刻,白歧眸光一亮,“周师姐所修的乃是‘水木双华诀’便以水属性寒气压制,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当真可行吗?”周莹紧皱着眉头,“吴师兄已被此歹毒之物侵害了肉身,若在受寒气侵蚀,怕是......” “管不了那么多了!”白歧果断道,“再拖下去,吴师兄必死无疑,倒不如尝试一番!” “好!”咬了咬牙,周莹手中印诀一变,原本的绿华变成一道微弱的白光,有丝丝寒气从中溢出,空气中凝结出一片片冰霜簌簌落下。 一指点在吴凡的后心,一层肉眼可见的寒霜,飞快自周莹点落的位置蔓延开来,眨眼吴凡右边的半个身子,都被这股寒意封冻住。 失去了意识的吴凡,再加上身受重伤,无法调动体内灵力来抵御这股寒意,肉身比之凡人强不了太多,顿时嘴唇发紫,整个人抖抖索索,口中发出无意识的低吟。 美目中的不忍之色更多,周莹见到熟悉的人如此遭罪,也是忍不住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与平日里淡雅清冷的样子大相径庭。 归根结底,她亦不过是名芳华正茂的女子,很少经历什么太过惨烈的场面,如此关键时刻,吴凡的性命朝不保夕,只能听由白歧做主。 “不要停,继续以寒气压制,剩下的交给我来,”白歧也看出了周莹情绪的不对,声音缓和不少,低声安慰道,“放心,吴师兄他,不会有事的!” 此时急迫,刻不容缓,白歧一手抓向吴凡的右手,抬起后一看,在其掌心以一道黑色木钉,已深入掌心内,只剩下末端一小节在外,不到一寸,随着那些蠕动的青筋,还在向内深入。 见此,白歧松了一口气,虽不知这木钉是何物,但却明白一件事,便是好在此物还未彻底没入吴凡的体内,若这木钉彻底进入吴凡的身体,恐怕当真回天无力了。 一手抬着吴凡的右臂,另一手伸出二指,向着那木钉探出,刚刚碰触到木钉末端,孜孜声中,有黑气散出,阻止白歧的手指,抓住木钉。 不仅如此,还有一股不同于灵力的力量,顺着白歧的指尖,想要渗入他体内。 这股力量充满了毁灭的气息,虽然微弱,但威力很强,等量的灵力与之碰上,立刻如摧枯拉朽被消灭得一干二净,需要数倍于这股诡异力量的灵力一拥而上,才能将之彻底磨灭。 “这就是魔气?!”白歧心下暗惊。 体内修为被白歧调动着,精神更是十二分的集中,大量修为凝聚在其两指之间,向着那木钉末端,狠狠一捏。 “哼~” 仿佛这一捏带起一种极大的痛苦,一声闷哼,原本已是陷入到昏迷中的吴凡,转瞬苏醒过来。 因寒气封冻的缘故,本应极为寒冷,不可能流汗,却在此时吴凡的额头竟是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额头真正的青筋凸起,一跳一跳的。 “吴师兄!”周莹惊呼一声。 “继续!”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吴凡没有看周莹,而是目光转向白歧,其内血丝弥漫,通红一片,刚刚说完,便连连喘着粗气。 认真点了点头,白歧小心翼翼的捏着这木钉的末端,向着后方缓缓抽出了一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四尺入魂 “哼~” 又是一声闷哼,豆大的汗水顺着吴凡的额头滑落,一双眼几欲瞪出来一般,血红血红的,额头青筋直跳,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 疼痛刺激的吴凡肌肉不自然的颤栗起来,体表的皮肤泛起一股异样的红意,寒气也不能阻止它弥漫,可想而知,其正在承受的痛楚是何等的难忍。 如此狰狞的神情,白歧还是头一回在吴凡脸上见到,心中一沉,手上动作立刻停顿。 从吴凡脖颈处直至右手,那些凸起的筋络飞快的扭动起来,每一次扭动,都会带起如潮水般的痛楚,一波一波,袭向吴凡心间,如此巨大的痛楚,都被吴凡强忍住了,也没有陷入昏迷。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这样的疼痛,即便是陷入了昏迷,也即刻会被疼醒,因此只能强忍着,几乎咬碎了满口牙,有丝丝鲜血顺着嘴角淌下,愣是挤出了一个字,声音颤抖得厉害,“快!” 此时那木钉仅仅被白歧拔出了一点,连一寸都不到,吴凡脖颈处的那些凸起立刻消退了一部分,却有一股阻力透出,传递至木钉的末端,想要挣脱白歧的手指。 听到吴凡的话,白歧沉着脸,心中斟酌了一番后,猛一咬牙,心一横,指尖发力,哗啦一声,直接抽出了一大截似藤条状的事物。 这些藤条本不存在,乃是这诡异的法宝木钉,在进入肉身后,自然衍生而出,喜食血液精华生长。 看其长度不过一尺,再加上还在吴凡体内的部分,总长不足四尺,恰好够上吴凡的脖颈位置。 若再让它继续蔓延,便会直达脑海,差不多四尺左右的长度,便足以蔓延至脑海。 头颅被破,虽不知那些大神通修士如何,就白歧目前所接触的修士,遇上这般情况,也要束手无策,最终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可谓歹毒至极! 离开吴凡的肉身后,这些藤条凌空飞舞着扭动不断,其上有黑气溢出,带着血丝,显得狰狞可怖,令人心惊。 “吼——” 这一尺多长的藤条被白歧抽出的瞬间,吴凡一声低吼,身躯猛地一挺,力气大得惊人,周莹险些压制不住,而后落在地上,发出扑通闷响,更多汗水涌出,在遇上寒气后,凝成一股白气。 一瞬间的剧痛,令吴凡眼前发黑,却又立刻醒来,再昏迷,再清醒,几经波折,近乎死去活来,宛如在一刹那数次辗转在生与死的边界。 却好似松了一口气般,脸色也好看了一些,面上黑气也褪去了不少。 许久才平复了下来,藤条的扭曲不那么剧烈了,白歧沉声道:“师兄,得罪了!” 吴凡神情坚毅,望着白歧,艰难点了点头,而一旁死死压制的周莹,指尖白光不断涌现,眼圈已然泛红。 深吸一口气,目中光芒爆闪,修为一转,一股大力涌入白歧的右手,呼啦一声,又是一长串藤条从吴凡的右臂,不断蠕动中,顺着血管筋络飞缩,再次被抽出了一尺来长...... 前后一共三次,每次抽出的长度都有一尺,其间吴凡经历了常人不敢想象的痛苦,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却终是被他挺了过来。 此时那诡异的蠕动已缩至其右手小臂以下手腕以上的位置,不足一尺长度,却正是这最后的部分难住了白歧。 之前三次,每次被抽出部分长度后,从那藤条上传出的阻力便会越强,疯狂的扭动着,想要重新缩回吴凡的体内。 白歧又岂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死死抓着这藤条,令它动弹不得。 然而其上阻力已是大得惊人,连白歧接近练气第八层的修为,如今也仅能堪堪抓住罢了,要抽离却是做不到。 白歧低着头,目光闪烁几下,余光瞥见吴凡紧闭着双眼,再次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而周莹正一脸焦急,红着双眼不断输出冰属性灵力,未曾注意到这里。 心中一定,一股强悍的肉身之力涌出,传递至白歧的右手,有微弱的青光亮起,只出现了一瞬,即刻便消失,拇指和食指死死捏着那藤条一端,而后猛地......一抽! “噗~” 接连喷出几大口黑血,吴凡面色煞白一片,却感觉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轻松,眉心的褶皱立刻舒缓开来,长出一口气,彻底陷入了昏迷。 一手抓着四尺长的藤条,凌空飞舞着,竟如有意识般,向着白歧的右臂缠绕而去,在其尖端有寒芒闪现,尖锐无比,那是化成藤条的钉尖。 心中冷哼一声,白歧猛地将那藤条甩出,随即一拍储物袋,有剑芒从中掠出,凌空闪烁数次,那藤条立刻段成数截,掉在地上不断扭曲着,有黑血从断口处涌出,渗入到岩石里,冒起滋滋黑烟,毒性之猛烈,令人咂舌。 这些藤条扭动了一段时间,便彻底没了动静,显然是失去了生机。 见此,白歧再次取出几张火属性符箓,捏碎后,化成熊熊火团,落在这些断裂的藤条上,直至将毒烟彻底焚毁,藤条化成飞灰后,这才罢休。 做完这些后,白歧转身看向昏迷中的吴凡沉默不语。 之前事发突然,没有空闲去深究,此时一想,这矿山之中明明无外人,为何吴凡会突然遭人毒手? 灵识倏忽散开,将大半个矿山笼罩在内,仔细的查探起来,眼见一个个弟子如常态,各安职守,忙碌着各自的事物,并无任何异常之处,也未察觉到这里的变故。 募地,白歧的目光定在了附近的一处。 几步走了过去,低头看向地面的岩石,那里有着一丝血迹,但从白歧的感应来看,这血迹并非吴凡留下的,而是另一个人的气息,且还有几分熟悉之感。 不得不说,灵魂之力强大的好处是无穷的,单论记忆便比寻常修士强上太多,几乎每一个只要接触过的人,都被白歧记在了心底,哪怕不是全面,也能记住大半。 仔细回忆了一番后,白歧想到了一个人,随即转头看向周莹问道:“吴师兄最后是和谁独处?” 周莹正忙着运起木灵力滋养吴凡的身体,听到白歧这话,以她的心思也是猜到了什么,蓦然抬头中对上白歧的双眼,低呼道:“张承!是他!” “果然!”白歧暗自点头。 就在这时,吴凡也是幽幽转醒,艰难的张了张嘴,说出了几个字后,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张承......魔门奸细......追!” “周师姐,吴师兄就摆脱你照顾了!”白歧直接开口,不待周莹回答,猛地转身,一掠向着出口的方向冲出。 身后,周莹咬了咬下唇,重新运起修为,替吴凡疗伤。 第一百四十章 追踪 没多时,白歧便已来到出口处,根本不停,一路疾驰着,远远便喝到:“开门!” “是!” 包括刘千山在内的两名寻常弟子,一看来者是白歧,根本不敢盘问,直接打开了矿山门户,刚一开启,一阵狂风掠过,二人只觉眼前一花,白歧的身影便已消失在眼前。 先是管事张承离去,又是内门弟子急匆匆的赶来,这二人也是隐约察觉到有什么大事发生,却没有半分紧张之感,只要不是直接被牵连,天塌下来还有个儿高的顶着。 想着想着,二人便是放下心来,暗想着不论有何事发生,就让这些修为高深的内门弟子来处理,自己二人只需安心在这里值守便可。 *** 此时刚刚出了矿山内部的白歧,出现在周围的密林中,灵魂之力如潮水般呼啸而出,循着空气中残留的少许气息,向着东北方向掠去。 不是所有人都会“冥吞诀”这样的隐藏气息的秘法,就算再谨慎,也会留下少许气息和修为波动。 再加上白歧已然接近筑基中期的灵魂境界,想要找出张承此人的去向,不说易如反掌,却也绝对不难。 白歧一边追寻张承的踪影,一边脑中念头转动着。 之前在洞窟内发现张承的血迹,说明此人已经受伤。 吴凡虽然不善言辞,但心思还是比较谨慎的一类,不可能毫无防备就受了别人的暗算,除非是迫不得已。 再加上其修为高深,甄至练气第八层,一身战力不次于练气第九层的寻常修士,只需给他一个反应的时机,必定可以逆转战局。 哪怕敌不过,逃窜也是简单的,更可以弄出大动静,将自己和周莹二人引过去,让那张承插翅难逃,却是最终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这一点很值得深思。 这说明了二人之间只交手了一次,也许是借助了法宝之利,一次便能将吴凡这等层次的修士重伤,但张承自己也受了伤,说明其真实修为必定不会太高,很有可能还不到练气第八层。 之前自己便查探过张承的修为,不过练气第四层罢了,虽不知以何种方法隐藏的修为,竟能逃过自己的灵识查探,但越是高深的修为越难隐藏,再次证明了其人修为高不到那里去。 “一个隐匿他宗数年的暗子,如此轻易暴露,还作出这等张扬举动,真以为自己能轻易逃过吗?”白歧皱了皱眉。 这张承不是不知道,前来镇守的曲风宗内门弟子,一共有三人,每一人修为都不低,就算他暗算了其中修为最强的吴凡,还有另外两人要防备,以他受伤之躯,想要逃离可不是那般容易之事。 “莫非,是因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白歧暗想着,若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上品灵石的诱惑,岂是常人能够拒绝的,哪怕拿在手中一刻,也要让人心动不已。 修真界中不乏为了天材地宝杀人越货者,但那是仗着自身修为强悍,少有人能敌,才敢去做,修为低微者想都不敢去想。 有句俗话说的便是这么个道理,“有命赚没命花!” 相反,相较于凡人,修士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就算是练气修士,寿元也比凡人长上数十年,在世人眼中更是如仙神的存在,会施展法术,走到哪里都要受人敬仰膜拜,岂会轻易放弃长久的寿命,作出这般头脑发昏之事。 “若我是张承,会如何做?”白歧的眉头皱得更深,忽的想到之前周莹将他唤醒后,说除的一番话。 周莹曾说,吴凡正在借助玄空阵向宗门通报情况,之后几人便可护送上品灵石回到宗门内。 “上品灵石如此重要之物,对于一个宗门的发展意义重大,就算获得也不能擅自护送回宗,需要先通报一番,不出意外,宗门内得到消息也会派人驰援,以求安稳......”白歧口中喃喃着,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若我是张承,身为魔门暗子,为防万一有什么大事发生,则必定有能在短时间内通报宗门之法,对于这等重宝,魔门必定会派人来抢夺,或许......” 说道此处,白歧一顿,声音猛地一沉:“帮手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短短一瞬,白歧便推测出这个结果,若是让张承得知,必定会心生震撼,与事实几乎没有半点出入。 *** 远在东北方向数千里之外,一片阴云呼啸掠过空中,其内有一道黑影,正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向着这边赶来。 这片黑云压得较低,途径一些密林丛生的地方,掠过后,所有草木都是变得枯黄一片,有些飞鸟不慎撞入其中,眨眼羽毛脱落,肉身枯萎而亡,向着地面飞快坠落。 密林当中,有些知觉敏锐的猛兽,纷纷低吼,蕴藏恐惧,向着两侧逃窜开来,避开阴云正对的地带,若是逃避不及,下场与那些草木飞鸟别无两样,凄惨无比。 “桀桀~”途径某处上空,一声怪笑从那阴云内的黑影中传出,仿佛自言自语,“快了,不过三千余里的路程,再有两日老夫便能赶到,张承啊张承,你可千万要撑住啊!哈哈!” *** 虽是猜测,但白歧却有着六七成的把握是真,张承此人能够隐藏在曲风宗的矿山数年之久,未曾露出丝毫马脚,其人必定心思深沉,更不可能如此大意。 想到这里,白歧的心中有些沉重,暗道一声,“要抓紧了,不能再耽搁下去!” 灵魂之力毫无保留地散开,方圆一百多丈的范围尽都被覆盖,其内的景象一览无余,暗中催动一部分肉身之力,白歧的周身传出咔咔之声,循着张承气息远去的方向,猛地一踏地面,速度暴增,急窜而出。 之前为了替吴凡疗伤,已是耽搁了两刻钟左右的时间,虽不确定张承的修为,想来也够逃出一段距离了。 临近东荒边缘,都是深山老林,山风很大,若再耽搁,等山风吹散了张承的气息,再让他寻到藏匿之所,或通过一些方法淡化了气息,追踪起来就麻烦得多。 借着涌动的肉身之力,白歧的速度暴涨,几乎堪比仅凭修为赶路的两倍有余,感受着空气中越来越淡的气息,整个人冷静无比,没有丝毫焦急之意,就这么赶路着...... 终于,两个时辰之后,在远隔矿山数十里开外的密林深处,白歧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袍的影子。 看身形恰恰就是张承本人,正一手无力的垂下,另一手掐诀,也不知施展了何种秘法,速度颇快,正向着远处疾疾逃窜着。 此时,张承并未察觉到白歧的到来,只顾着自己逃窜,连停下来疗伤都顾不上。 见此,白歧眸光一冷,灵魂之力呼啸而出,有修为融入,凝成一股威压铺散开来,宛如一柄重锤,向着张承的位置,当头砸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斩张承 距离白歧数十丈开外的张承,冷不丁一声闷哼,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直接栽倒在地,一时间整个人脑海刺痛,眼花缭乱,宛如被一只大手拨弄,脑子里乱成一滩浆糊。 良久才缓过劲儿来,张承挣扎着爬了起来,脑中的晕眩感也渐渐消退,额头有冷汗簌簌落下,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心中却在狂吼着:“筑基老怪!这是筑基老怪!” 一瞬间,张承焦灼难耐,如热锅上的蚂蚁,脑子里的念头飞快的转动着,“不可能,我明明打断了吴凡的传讯,除了我能以秘法改变紫木令的气息,借助它传讯给宗门外,只有吴凡能够使用,除了他还能有谁?” “就算再退一步,以传音符来通知,数百里的距离,少说也要一日才能到达,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筑基老怪赶来?” 任他想得再多,也始终不见来人出现,但张承很肯定一点,那突然将他重创的筑基修士就在附近,仿佛能感受到一种视线,不知从何处正落在他身上,令他不敢移动分毫。 艰难的开口,带着某种苦涩,张承口干舌燥,不确定般说道,“晚辈不知前辈在此清修,无意冲撞了前辈,望前辈恕罪,晚辈这就离去,不再叨扰......” “就这么想走?”一声飘忽不定的话语,不知从何处传来,在密林中回荡着,其中带着一种揶揄之意。 听到这话,张承莫名松了一口气,以他的经验,平常见到的那些个筑基修士,哪一个不是霸道无比,对于他这种小人物,出手便是镇压,岂会故弄玄虚,多此一举? 张承心中猜测,此人很有可能是某个潜修于此的筑基散修,自己只是巧合之下,踏入了此人的闭关之所,引得那人不满,才将他拦下,不大可能是曲风宗那五大强者之一。 想到这里,张承更是放松,心思也是活络了起来,眼珠一转,抱拳恭敬道:“晚辈地魔门外门弟子张承,前辈乃是高人,如有什么冲撞之处,不妨随晚辈回到宗门,到时宗内长辈必有补偿,若不然,放晚辈离去,待晚辈回禀,必执厚礼相奉!” 这话说得颇为巧妙,先是表明身份,隐有借助宗门之势相压的念头,就算是筑基级别的散修强者,也不敢公然与一个大宗门叫板。 紧接着又让白歧与他回宗,不论是拉拢还是镇压,都是以后的事,沿途还有一名筑基强者护送,想得倒是极美,莫说筑基老怪,以白歧的心思,又岂会听不出来? “你在威胁我?”一声冷哼,那飘忽的声音再次传出,带着一种不悦。 张承身子一颤,忙恭敬道:“晚辈不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实话实说?”白歧冷笑,“好一个实话实说!你且看看......我是谁!”说罢身形一转,直接出现在张承身前不远处。 “你!不可能!!”张承神色大变,怎么也没想到,他自以为是一名筑基散修,居然会是白歧。 对于白歧,张承之前不过接触过一次,觉得平平无奇,并未太过注意,大多心思都放在了吴凡身上,此时感受到来自白歧身上那股令人心颤的威压,怎能不大惊失色? “你隐藏了实力?!不可能,如此年纪的筑基修士,这怎么可能?!你一定是某个老怪的夺舍之身!” 张承几欲疯癫,左手指着白歧,一脸的不敢置信,仿佛被今日所见彻底颠覆了整个心神,难以接受般,踉跄着一步步倒退,却不知为何,倒退的速度极快,每一步都能跨越数丈的距离。 眼底闪过一丝嘲色,白歧身形一闪,紧随而至,右手一抹储物袋,有惊鸿闪现,飞剑掠出,斩向张承。 震惊之色立刻收起,换成浓浓的怨毒,不再伪装,张承连连退却,飞剑速度极快,凌空开启三道封禁,化成一道金光,眨眼就来到张承身前。 张承瞳孔一缩,左手黑气凝聚,化成一道漆黑的掌印,迎向飞剑,却被飞剑一转,直接避开,如金线缠绕,绕着张承的左臂一圈掠过。 “啊!” 张承惨叫一声,左肩浮现一丝血线,整个左手脱离肉身飞起,于半空却是砰的一声炸开,换取更快的速度急忙转身飞逃起来。 白歧又岂会让他得逞,脚下一踏,地面猛地一震,整个人如离弦之箭飞窜上前,飞剑回转,落在他手中,直刺向张承的后心。 哪怕施展了秘法,张承亦不过练气第七层的修为,哪里能赶得上动用了部分肉身之力的白歧,感受着背后越来越近的针刺感,心也沉到了谷底。 心知今日逃不过,魔修狠戾的一面立刻展露出来,张承面孔扭曲,猛地转身,一股自爆的波动从其周身蔓延开来。 白歧毫不避让,一手抓着飞剑,直直撞向张承,速度太快,在其还未来得及自爆之时,噗嗤一声,直接扎入其丹田。 锋锐剑气涌入,将其丹田气旋彻底崩溃,自爆的波动也渐渐消散,余力未尽,带动着张承整个人向前,撞向了后方的一株古木。 砰—— 木屑炸开,张承被整个钉死在古木躯干上。 “啊啊~” 丹田被废带来的巨大痛苦,令张承忍不住张口发出声声惨叫,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神色却是怨毒无比,整个人近乎疯狂了般,语无伦次。 “你不得好死!若我是你就赶紧逃吧!哈哈~” “我地魔门左长老正在赶来,你们都要死,还有那些矿山的弟子,一个都别想逃!” “咳咳~你死定了,左长老他不是你能招惹的!” ............ 每一次开口都有大口鲜血顺着张承嘴角涌出,双眼血红,布满血丝,其内光芒如鬼火,渐渐暗淡。 从其不知是有意还是因疯狂的语无伦次,无意中说出的这些话语,白歧也验证了之前自己的猜测,并没有太过意外,却也心头微沉。 眼中寒芒一闪,抬手直接拍向张承的额头,就在这时,惊变突生。 只见张承眼中的疯狂转瞬消失,变成一种死寂的颜色,陡然张口中,有刺耳尖啸发出,一道黑光骤然迸现,直刺向白歧的手掌,距离太近,常人根本难以闪躲。 “哼~” 白歧又岂是常人,一声冷哼,其势不减,改拍为抓,在张承无神的目光下,猛地一把抓住这道黑光。 似有一声金铁交戈之声传出,黑光在其手心展露原形,是一枚细小的木钉,被白歧死死攒住,锋锐之意浓郁,却连他手掌的一丝表皮都无法破开,被白歧灌注一股大力,狠狠一捏。 咔~ 木钉四分五裂,张承本就重伤濒死,法宝被破,再次受到反噬,整个人被钉在树上,浑身剧震,胸口传出砰砰之声,随后手脚无力的垂下,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也渐渐消散。 第一百四十二章 筑基来临 白歧从其腰间摘下他的储物袋,其上的印记已然消散,灵识探入其中一看,那枚上品灵石,正发出璀璨的灵光,静静的落在其中一角,灵力之浓郁,连白歧也不得不感到惊叹。 除此之外,其内并无其他物品,想来作为暗子,不能携带太多容易暴露身份的物品,除了一些重要的法宝,也是谨慎收存,比如那木钉法器,便是被张承直接纳入体内。 暗叹一声,白歧将之收起,放入自己的储物袋内,再次毁尸灭迹一番后,返身向着矿山的方向赶回。 之前花费两个时辰赶路,是因沿途还需查探张承逃离的方向,如今赶回便没那么多麻烦,不过一个时辰多一点的时间,白歧便已回到了矿山。 主洞窟之内,周莹仍旧在悉心照顾着吴凡,不断以木属性灵力调养,亦喂服了一些疗伤的丹药。 此时吴凡也已苏醒,脸色好转了不少,气息虽萎靡,伤势却稳定了下来,只是一时半会无法彻底恢复,还需慢慢静养,化解余毒。 见白歧已是赶回,吴凡暗淡的眸光一亮,白歧则是点了点头,彼此立刻明了,吴凡也是松了一口气。 白歧皱着眉,将之前追踪张承时,发生的一些事,除了必要的部分隐瞒外,大体叙说了一番,尤其是关于魔门派人正在赶来的这件事。 听完后,几人都是面色发沉,几经商议,便决定即刻出发,早日回到宗门,最好能赶在魔门之人来临之前,进入曲风宗的范围,便得逃出生天。 从张承最后的话语中提到的那名左长老,便能得出,来者是一名地魔门的长老,十有八九是筑基强者,虽不知是筑基境何种层次,速度又有多快,亦不可能短时间就能赶到。 地魔门位处矿山东北方向三千余里,就算是筑基强者,要赶来怕是也要个几日的时间。 而矿山距离曲风宗山门不过七百多里,三人若不计修为的赶路,一两日时间也能走过大半的路程,不出三日必能赶到。 不过碍于吴凡此时有伤在身,需要旁人扶持赶路,速度会减慢不少,三日赶到便是极限,不可能再快,但总不能坐以待毙。 本打算再借助玄空阵传信,通知宗门派人来接引,但身受重伤的吴凡无法做到,灵引只对一人有效,其他人无法运用。 这七百余里便成为了三人的亡命之途,若能提前赶回,则拨云见日,若不能,莫说上品灵石,命都有可能丢掉。 想到这里,三人心中沉重,久久不语,对视之下,皆能看到彼此目中的决断和坚毅。 片刻后,白歧和周莹扶着吴凡起来,急急向着矿山外行去,临行前向着值守的弟子交代一番,出了门户,便遁入密林,一路向着曲风宗的方向,飞快的赶去。 此后在三人不计消耗的赶路下,接连两日的时间,丝毫不作停歇,一直跨越了五百多里的路途,只剩下最后的两百里不到,便能回到宗门。 这一日,夕阳西下,晚霞的光略有刺眼,一片阴云在漫天红云之中,显得犹为突兀,移动得很快,群山在其下方不断被掠过,前方便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头,正是曲风宗矿山所在。 阴云到此停歇,原本在千丈高空之上,倏忽降下,云团沸腾,翻滚着向其内一道黑影融入,眨眼消散,露出一个身穿红袍的苍老之人。 此人看着面前的一面石壁,嘿嘿冷笑一声,抬手一拍,山石崩陷、地动山摇,露出一个巨大的豁口,身形一闪,老者进入其中。 灵识呼啸中散开,一股隐晦的气息将整个矿山洞窟笼罩在内,老者的眉头渐渐皱起,眉心那道符文越发的扭曲诡异。 这矿山内竟空无一人! 轻轻吸了吸鼻子,黑影一闪,老者出现在主洞窟的一处位置,低头看到地上已泛暗红的血迹,眼中幽芒翻滚,在一转身,其速惊人,有阵阵残影倏忽掠过,竟已出了矿山。 魔修对于血腥味极其敏感,循着张承鲜血味道,老者很快寻到了张承与白歧战斗的那一处,没有过多迹象,只有一株古木,其上有一道大的疤痕,似被一柄钝剑砸出来的伤痕一般。 除此之外,连一丝血迹都不留,想来是被人刻意清理过,但这等拙劣的毁尸灭迹之法,岂能瞒得过老者的双眼。 右手一引,掐出一道法诀,一丝若有若无的红线缭绕而出,带中一种极端的怨念在内,徐徐飘向老者身后的方向。 幽芒再次闪过这老者的双眼,嘴角一咧,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你逃不掉......” 说罢身形一展,老者脚踏着虚空,竟凌空飞起,红袍一卷,阴云再次弥漫,将之笼罩。 手握着红线,线头所指便是阴云去往的方向,一路吞噬生机而行,速度太快,眨眼便掠过数十里的路途,飞快的追寻而去。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不长,不到一个时辰罢了,白歧三人在这段时间内,又赶了数十里的路程。 此处距离曲风宗越来越近,只有一百多里,临近宗门,凡人的城镇也密集了起来,但三人并未从这些凡人城镇中路过,而是始终在密林中穿行着。 接连两日多一刻不停的赶路,速度也催动到极限,除了无法自如行动的吴凡,其他二人修为都是严重的消耗。 好在内门弟子大多有“卉还丹”在身,以备不时之需,其间二人皆是吞服了一粒,虽来不及停下来慢慢炼化,只能任由丹药自行吸收,浪费了大部分药力,却也补充了不少修为,才能坚持到现在。 一路上,白歧始终沉默不语,面无表情,也不知作何心思,周莹则绣眉紧皱,时而注意着周围的动向,又要不是查看吴凡的情况,也是焦心焦力,面容略有憔悴,再加上风尘仆仆的赶路,一头长发也凌乱了不少。 就这么赶路着,无人开口,此时已入夜,周围密林静谧幽深,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气氛显得颇为压抑。 此后又是小半日的时间,距离曲风宗山门,俨然只剩下百里的路程,几乎都能看到远处一些熟悉的景色,三人心中莫名微微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声怪笑,“桀桀~,小辈们,终于让老夫赶上了,你等还是留下吧!” 猛地回头,但间远方的天空,即便是在深夜,也显得漆黑如流墨般的阴云,正以一种疾速,向着此处赶来,其内有一道红影,周身散发出一股筑基初期的惊人波动。 三人同时面色大变。 第一百四十三章 左太辰 黑云一闪,眨眼来到三人近前,转瞬消散后,露出一名脚踏虚空的红袍老者,眉心处血华凝聚,形成一道紫黑色的诡异的符文,分支很多,如同植株根系般,不断蠕动着,散发出一种危险至极的气息,令人心惊。 周莹面色煞白,瞳孔不断收缩着,魔修惨厉的气息冲击得她心神震晃,吴凡还算镇定,只是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饰,白歧则目光冰冷,死死盯着上方的老者,冷声开口道:“你是何人?” “老夫左太辰!”老者的声音异常尖锐,带着一股灵魂波动,传入三人耳中,撼动灵魂震晃。 周莹娇躯一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忙盘膝坐在原地,紧守心神,抵御这股魔音的侵蚀。 而吴凡更是不堪,眼前一黑,再次陷入昏迷,只有白歧未有任何影响,令左太辰诧异的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落在白歧身上,陡然目光一凝,耸了耸鼻尖,随即发出一声轻咦,目光变得极亮,“咦~是你?!” “此话何意?!” 白歧心中一沉,周莹正在打坐,因此也未听清左太辰的话,吴凡则是早已陷入了昏迷。 白歧暗自松了一口气,却是心中一凛,一瞬间联想到了一物,便是自己眉心处,那一道已经淡化得几乎不存的血色符文。 “你毋需知晓,上品灵石老夫要了,你也需随老夫离去,若拒绝,今日谁都走不了!”这名为左太辰的老者,眼中闪过两道厉芒,说出的话也是霸道无比。 话音刚落,抬手虚抓,血光闪现,凭空凝聚成一直血色骨爪,其上还有道道面孔浮现,发出魔音,如鬼影缭绕,一闪就出现在白歧等人上方几丈处,当头便是抓了下来。 白歧面色微变,猛地一拍储物袋,飞剑掠出,三道封禁眨眼开启,金光弥漫中,照亮了周围数十丈的范围,显得异常夺目,一掠之间,直直刺向那只数丈大小的巨大骨掌。 砰—— 有金铁交击之声传出,嗡鸣刺耳,飞剑弹回,其上光芒暗淡,灵光受损,骨爪亦掀起半丈高,停顿了少许,而后再次压下,其势不可挡。 “法宝不错,可惜......施展之人,实力太差!”左太辰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蕴含不屑。 此时另二人皆无法抵御,只能白歧出手,紧皱着眉头,心中念头转动,骨爪压下的速度极快,容不得他多想,灵光一闪之间,再一拍储物袋,大量符箓被白歧洒出。 轰轰轰~ 各色彩光纷呈,照亮了夜空,雷霆、电光、火焰、清风、土石,各种各样的神通同时出现,炸开后有磅礴的气浪奔涌着,吹的周围的古木东倒西歪。 一瞬间,上百道符箓同时炸开,形成的威力惊人,那巨大的骨掌也无法阻拦,直接四分五裂,滔天烟尘纷起,经久消散。 若从上方看去,周围十丈内,形成一片诡异的地带,以白歧三人为中心,所有草木向着周围,呈环形倾倒,一圈一圈,层次分明。 此时,抵御了魔音侵蚀的周莹也是从打坐中苏醒过来,在看到这一幕时,张了张嘴,正要说着什么。 白歧蓦地转头看向她,沉声道:“周师姐,吴师兄就交给你了,我来将他引走!” “不可!”周莹大惊失色,随即动人的面庞露出一抹坚毅,认真注视着白歧的双眼,“要战便一起战!” 明知对手不可敌,留下也是送死,修真界中遇上不可敌之人,抛弃同伴逃脱的大有人在,少有人能不顾安危留下,除非是至亲之人。 见多了他人的险恶用心,但见周莹如此,白歧心中有了一丝动容,却果断无比的摇头拒绝。 不待周莹继续开口,白歧猛地一拍储物袋,一道璀璨的灵光出现在他手中,口中喝到,“左太辰,你要的上品灵石在我手中,想要就来吧!” 说罢身形一闪,向着一侧疾速冲出。 之前百道符箓同时炸开,令老者左太辰也有心惊,他是没想到,白歧竟用有这么多威力强大的符箓,此刻心中有些迟疑了起来,不确定白歧还有没有更多,还是底牌出尽,殊死一搏罢了。 筑基强者也不是无敌,即便是练气修士,若是拥有大量威力强大的符箓,寻常筑基修士面对之,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在见到白歧手中的灵光之时,左太辰眼中掠过一丝浓郁的贪婪之色,心中暗忖着,“上品灵石,就算是我天地魔门当年的鼎盛时期,也不过寥寥几块的收存,自始至终掌握在天地老祖手中......” “此事张承只传讯给老夫,虽很多弟子都见过老夫离宗,却不知所为何事,若老夫能得到,将之据为己有,不说修为突飞猛进,也不会太差,再者,就算是献给宗门,地位也要压那些老怪们一头!” 能达到筑基的修士,哪一个不是心思深沉的老怪,善察言观色。 短短数十息的接触,左太辰便感觉,白歧面对他,仿佛太过镇定了些。 即便是之前自己出手一次,白歧应对起来也不慌不忙,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也未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慌乱的神情,似底气十足,沉稳无比。 这种感觉让左太辰很是不适,其人一身凶名远播,长久以来不论是在宗门内,还在在外,遇上的那些个修士,除非是同辈强者,其外哪一个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畏惧得不行。 从未有过一名区区练气第七层的小修士,面对他时会如此的镇定,仿佛一点畏惧都不存。 莫名的,左太辰心中泛起一股被人看轻的感觉,眼神也变得古怪了起来,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但他还是谨慎的。 几经斟酌,左太辰认为白歧不过是虚张声势,就算是镇定,亦不过是强撑,且哪怕还有一些底牌,也绝不会太多。 再者就算白歧有什么手段能威胁到自己,以自己筑基初期几近圆满的修为,想要逃离,绝非困难。 “可笑!老夫是不是太过谨慎了,竟会忌惮一名练气小修士!” 想到这里,左太辰心中一定,身形一展中,如夜枭般发出一声怪笑,掠过苍茫夜空,向着白歧疾疾追去。 后方,周莹怔怔的看着白歧远去的方向,神色复杂,仿佛内心正进行着某种争斗。 良久,咬了咬牙,扶着吴凡,周莹脚下一动,向着相反的方向掠去,眨眼消失在密林深处。 第一百四十四章 诱敌 体内修为被白歧毫无保留的催动着,飞快的从林中掠过,后方左太辰急追而至,抬手间一个个血气弥漫的巨大掌印从天落下。 轰轰轰声声巨响从林中各处荡开,土木爆散,出现一个个大坑,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落在白歧附近,只是将他逼得不断闪避,东逃西窜,却并未直接命中。 以白歧此时展现的速度,仅仅依靠体内修为,岂能比得上筑基初期的左太辰? 因此左太辰的攻击乃是故意不击中白歧,反而抱着一副戏谑的态度,如猫戏老鼠般,随意攻击着。 白歧则面沉似水,手握着上品灵石,其内灵力果然庞大,不需引导便自然而然的顺着他的左手涌入体内,时刻都在替他补充修为。 因其灵魂之力强大,每一次空中有攻击落下,都会被他提前感知到,奈何身体反应跟不上,只能堪堪闪避,被气浪震得东倒西歪,一副狼狈至极的样子,心底却在冷笑。 肉身之力就算是筑基强者也无法看出,可以完美的隐藏战力,待到合适的时间再发难,必定让这左太辰大吃一惊。 白歧如此隐忍,其一是不想在自己同门面前暴露肉身的隐秘,先将左太辰引到足够远的地方,还有一点,便是想将这左太辰彻底留下。 不错,他所想的不仅仅是战胜或是逃出生天,而是要斩杀,斩杀一名筑基强者! 这是白歧第一次与筑基强者战斗,胸中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兴奋之意,如此级别的战斗才能令他兴奋,想到若是能将一名筑基初期的强者斩杀,一股热血涌上头颅,令他呼吸急促,心脏砰砰跳动。 别看白歧平时总是一副冷静淡漠的样子,实则对于实力的渴望不比任何人少多少,修炼了这么长的时间,从未有过这样一刻,会令他热血沸腾。 这样的想法若是让旁人知道,必定会目瞪口呆,以为白歧疯癫了,实则却不知白歧有着自己的底气。 接近练气第八层的修为,超出练气大圆满的肉身之力,若是施展逆夺融血之法,会将肉身之力推动至一个全新的高度,几乎无限接近于筑基初期的肉身之力。 且肉身之力本就比修为强悍,论战力绝不会比寻常筑基初期的修士差,再借助一些另外的手段,巧妙的运用时机,并非没有一搏的机会。 此时于半空中,左太辰眼中玩味之色浓郁,于虚空迈着步子,一副不紧不慢的神色,一挥手,便有一道恐怖术法落下,轰鸣震天,随着白歧不断向前逃窜,几乎紧贴的他的身影而至,可谓时时凶险。 很快的,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座苍茫山头,高有五百丈,白歧眸光一闪,身化流影,疾疾向着那处山头掠去。 “逃吧...逃吧!小辈看你能逃多久。哈哈!老夫最喜欢见到修士苟延残喘,自以为看到希望,迎来的却是绝望的神情!” 舔了舔嘴唇,左太辰的眼中掠过两道嗜血的红芒,猖狂大笑中,凌空一转身形,亦向着那处山头飞去。 来到那处山前,没有任何停顿,白歧钻入其中,继续在山林中穿行着,上方左太辰居高临下,挥手间一道道神通落下,夜空中亮起一道道彩光,山林崩毁,碎石乱溅,巨大的声响甚至传至数十里开外。 就这么一追一逃间,二人围着这座山头绕行了数周,其上山林也被崩毁了大半,满目疮痍。 “是慌不择路了吗?”左太辰面上浮起一丝不耐,总是在相同的地方徘徊,渐渐让他失了追猎的兴致,却还是揣摩着白歧的意图,“小辈居然不往旁处逃,继续这么下去只是死路一条,就算是有上品灵石,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罢了罢了,既你已放弃,便束手就擒吧!” 自言自语着说完这句话,左太辰蓦地抬手,血色掌印再次凝聚,却比之前还要庞大数倍,速度居然暴涨,远不是之前的那些攻击能比,直接抓向还在奔逃的白歧。 轰~ 一声巨响,地面的山石被抓起十丈的一大块,留下一个深达数丈的坑洞。 那块如小山般的山石,就这么被血色骨爪凌空抓了起来,仿佛力大无穷,直接提起数十丈高,被左太辰伸出的右手虚握中,骨爪合紧,狠狠挤压着掌中的山石。 咔咔声中,山石碎灭,化成碎石哗哗落下,其内却无白歧的影子。 左太辰一皱眉,灵识散开一个横扫,目光顿在了骨爪之前落下的地面一侧,那里有一个洞口,像是天然形成的溶洞,又像是山兽伏栖的兽洞。 没有多想,身形一闪,凌空划出一道弧线,直接投入到那洞窟之中。 *** 滴答~ 有水流滴落的声响,在空洞的洞窟内尤为清亮入耳,上方的岩壁上有数不清数目的棱柱钟乳垂下,根根尖锐如倒刺,短的有几尺,长的则有数丈。 地面低洼处有水流汇聚,化成深涧或小溪,纵横穿插了整个洞窟内部,偶尔有一两声怪异的声响从深邃幽静的山体深处传来,显得诡秘,令人汗毛都要竖起。 身为魔修,什么样的怪事未见过,就算是真正的鬼怪在其面前也要仓皇逃窜,从来只有别人怕他的份。 洞窟漆黑,左太辰走在其中,几乎脚不沾地,如鬼影般闪过,没有丝毫动静发出,眼中道道幽芒不断闪现,灵魂之力无声无息中溢出,整个洞窟的结构立刻了如指掌。 古怪的是,竟未寻到白歧的所在,这令他顿时诧异,心中暗道,“这小辈功法诡异,居然无法查探到他的气息......也对,若不古怪,拥有极高的天资,也不会被选作那人......” 就算是以左太辰的阅历,也不可能想到,白歧仅仅是练气第七层的修为,却是拥有着接近筑基中期的灵魂境界,比他还要高上一截,若刻意隐藏,岂能被他发现? 蓦地,一道黑影自其身旁一闪而过,左太辰眸光爆闪,猛地抬手一击过去。 砰~ 整座洞窟似在一瞬晃动了一下,有棱柱乳石从上方脱落,砸在地上碎成数块,轰鸣声在空旷且四通八达的洞窟内,被放大了数倍,几乎震耳欲聋。 然而这一击却是落空了,身形闪烁间,左太辰向着那黑影出现的方向追去,口中喝到:“小辈,看你能逃到何时?!” 话虽如此说,追着追着,左太辰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发现白歧的速度竟然诡异的变得极快,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无法真正追上。 短短不足盏茶的时间,七拐八拐,在分支无数的洞窟内绕行着,也不知深入了山体多远,错综复杂的道路在左太辰深厚的灵魂境界面前,虽不足以令他迷失,却无法短时间离开。 隐隐的,左太辰心中有了一丝不妙之感,修士的直接大多敏锐,尤其是对危险的感知,如左太辰这种杀孽无数的魔修,对于这种感觉,甚至于迷信般信服。 一甩袖,面色略有阴沉,左太辰没有迟疑,直接转身向着出口所在掠去,心中恨恨道:“任你藏得再深,我就在外守株待兔,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在此之前倒是要先将那二人追上斩杀,免得让他们通知了曲风宗的强者......” 很快的,左太辰便退回了三分之一的距离,恰好路过一处巨大的岩洞。 此处之前追寻白歧时,二人都是经过,却没有停顿,也没有过多注意。 如今一看,这洞窟大得惊人,足足占据方圆五十丈的空间,大概是整个山体内部的中心洞窟,在其四角以及中心处各有一道粗达三丈的乳石,从上而下紧密相连,撑起了整个上方岩层的重量。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现,正是白歧,出现在左太辰正对的前方,手中握着大把符箓。 一眼看去,不下数百张,在左太辰面上一变中,铺天盖地的符箓被白歧甩出,飞快落下那四道如顶柱般的乳石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困敌 轰~ 地动山摇,整个山头剧烈的摇晃起来,土石开裂,古木拔地而起,粗大的裂缝蔓延开来,有些地方,整块占据了数丈大小的地面,直接陷入到山体内部。 洞窟内更是一副天轰地陷的毁灭场景,五道柱石裂缝蔓延,再也承受不住上方的岩层重量,轰隆隆坍塌成废墟,连带着上方的岩层也都在崩溃。 一道粗大如沟壑的裂纹出现在上方,向着两侧飞快的蔓延起来,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纹以之为起始,如藤蔓攀爬,将那些庞大的岩石分隔得支离破碎。 若是让这粗大无比的主裂纹蔓延贯穿上方岩层,整座山就会垮塌! 此时崩溃的部分已蔓延了数十丈,还在向着远处传递着,上方大块的巨石纷纷砸落,每一块都不下数千斤,就算是筑基修士,若无一定的手段,怕是也难以轻易逃离,要被活埋在下。 而崩溃了五道柱石后,白歧早已顶着落石纷纷,趁着山体还未垮掉,正向着出口的位置飞快退出。 “老夫早料到你会耍些诡计,小辈,看你还能逃到哪去?” 一声冷喝,左太辰没有露出任何意外之色,而是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股鲜血,大袖一挥,眨眼凝成一道血影。 血影如人形,且还与左太辰本人较为相似,面貌甚是模糊,看不清晰,全身血华流转,凝而不散,出现后便向着前方冲出。 莫看这血影似虚幻不真实,实则力大惊人,飞出的同时,不断撞飞前方坍塌的岩层。 数千斤的巨石在其面前如豆腐渣般,只要一个照面,就要四分五裂,令其穿出的同时,露出一条可通行的道路出来。 在其后方,左太辰心念一动,储物袋中飞出一块骨甲,凭空放大数倍,其上纹络古朴,似拥有不短的岁月,散发出一股强悍的防护波动,环绕着他周身,一圈蓝光蓦然而生,将他包裹。 岩石从上方落下,碰到这层蓝光,立刻被震开,就这么顶着骨甲,前方有血影开道,向着出口的位置飞快接近。 前放几乎已来到出口边缘的白歧,侧头中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中也有吃惊,动作却是不慢,眨眼出了岩洞,低吼一声,运起肉身之力,一拳轰在洞口位置。 这一击蕴含了白歧未施展逆夺融血之术下的最强肉身之力,巨力灌入山体。 出口处的岩壁位置立刻出现一道裂纹,眨眼变大,如沟壑般飞快的蔓延而出,向着后方亦不断延伸的那道主裂纹,疾速接近着,似要衔接在一起。 “小辈尔敢!” 左太辰怒喝,鼓动修为,白发白袍无风自动,速度暴涨,眼看着距离出口不足百丈,只需眨眼时间便能度过。 奈何上方裂纹蔓延的速度太快,再加上出口被白歧砸毁,两道主裂纹终是汇合。 轰隆隆~ 上方岩层彻底松动,一块长宽皆有十丈,重逾数万近的巨大岩石,于一阵剧烈摇晃中,轰然砸下,若是让如此重量的岩石直接砸中,哪怕是筑基修士也不好受。 “给老夫破!” 眼中厉芒一闪,隐有焦急之色,左太辰猛地抬手一指前方血影,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血光炸开,出现一层血华的边界,如一层波纹传递,向着周围扩散,一股恐怖的波动震荡开来。 那块巨大无比的岩石,还未等落下,便直接分裂开来,碎成无数千斤巨石,飞崩滚落。 骨甲环绕之下,蓝光耀眼,倏忽间加速,包裹着左太辰枯瘦的身躯,直直撞过巨石滚落的地带,撞穿了出口处的土石掩埋,出现在外界,除了气息凌乱,有些不稳外,旁无异恙。 筑基修士果然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暗算的! 远处的白歧暗叹一声,身形一转,诡异的消失在原地。 闯出岩洞后,左太辰的呼吸略有急促,暗恨不已,眼中寒光闪烁,于半空四下观望,灵识随之散开,想要找到白歧的位置。 蓦地,整个人一愣,眼中露出怪异之色,“不对,此处...此处不是之前的样子,这是...幻阵!” 虽然慌忙中闯出,但身为筑基修士,观察力还是惊人,没过多时便发觉了不对,周围的环境虽然依旧是密林,却与原先的景象有着一丝不同,气息也变化了几分。 更有一丝阵法的波动刚刚隐去,还未彻底藏匿,便被左太辰敏锐的捕捉到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震惊,紧皱着眉头,细细观察起来,越是观察越是心惊,到最后直接目瞪口呆:“此子竟还精通阵法之道?不可能呐,就算是这样,为何此阵连老夫都是看不透,莫非...是筑基阵法?!” “小辈好深的心机,之前你与老夫一前一后出了矿洞,前后间隔不足两息,如此规模的阵法,必定有其阵基,想必是早在之前被老夫追逃之时,便不知以何方法,在老夫无法感知的情况下,早已将阵基埋设好,就等老夫钻入套中!” “好好好!你果然让老夫大吃一惊!” 眼中寒光四溢,左太辰冰冷的话语兀自传出。 “只是...这真的能做到吗?”思忖间,左太辰眉心一沉,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阵法之道,左太辰虽不精通,却也接触颇多,有个门槛,自古无人能打破过,便是修士若无筑基境的修为和灵魂境界,极难布置出筑基阵法。 就算拥有一些极其特殊的法宝,不需修为支撑,至少也要足够的灵魂境界,才能展开。 “难道真有如此法宝,可以不需修为境界,便能布置出筑基法阵?”左太辰震惊了,“拥有如此底牌的练气修士,怕是足以在练气境内立于不败之地了......” 左太辰目光闪烁不断,口中自语着,“可惜,你命不好,今日犯在老夫手上,若是你修为能到筑基,或许还能威胁到老夫,如今,哼哼~” 冷哼一声,有血光凝聚在其右手,凭空在身侧画出一个圈,灵魂之力呼啸着涌入其中,眨眼变作一道漩涡,逐渐变大,将左太辰整个人包笼在内,周围的灵力也被扭曲,环绕着这血色光圈开始转动。 隐在阵法中的白歧,心中一动,露出意外之色,看着这光圈,竟与“冥吞诀”有几分异曲同工之效,奈何真实效用差上了太多。 身处光圈之内,左太辰的面上浮现一抹自信之色,暗道,“老夫这血环魂灵之术,可以影响大多幻阵,就不信破不了你这阵法!” 只是,随着时间的度过,左太辰的脸色渐渐变了,周身血环越转越急,然而所见的景象还是一成不变,依旧身处在幻阵之内。 轰轰轰~ 隐隐有几分气急败坏,周身血环立刻崩溃,抬手间道道神通落向地面各处,一声声巨响传出,一如落在外界般,土木崩塌,地面出现一个个坑洞。 仿佛被阵法困住只是左太辰的错觉,实则还是在外界般,可见以白歧接近筑基中期的灵魂境界为基础,施展的幻阵是如何逼真。 “不可能!”左太辰怒吼,不断施展着威力强悍的神通,却无法撼动阵法分毫,一直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停了下来。 呼呼喘着粗气,眼中有几条血丝迸现,面孔略微狰狞,念头急转着,周身一股阴厉的气息渐渐升起,魔修容易狂躁这一点,即便是修为高深的筑基修士也未改变。 募地,于半空中,左太辰猛地抬头望向上方,一拍额头,眼中露出古怪之色,顿时仰天大笑起来,“小辈,看老夫如何破你这阵法!”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合阵 大笑声中,左太辰道:“老夫倒是短视了,竟会闹此乌龙,你这阵法虽可蒙蔽视线、影响灵识,老夫却不信能将老夫的全部感觉都蒙骗......” 这话说出的声音很大,似是故意想让白歧听到,刚刚听到这里,白歧就是心中一沉,果然,左太辰继续道。 “小辈,你就算再惊才绝艳,能布下这等层次的阵法,范围也绝不会太大,我猜不过百丈罢了!老夫又何必想着破阵,只需能够离开即可,你倒是能让阵法移动,老夫今日便认栽,哈哈~” 左太辰说得不错,以白歧不到筑基中期的灵魂境界,借助破禁旗布下如此幻阵,能困住一名接近同等层次的修士已是了不得。 幻阵的效果几乎都倾向了蒙蔽左太辰的视线和在影响灵识上面,对于身体感觉的欺骗,就稍稍弱了不少,虽不是很多,却也足够让他借助这个漏洞,摆脱此阵的封困。 且借助破禁旗布下的阵法,阵基虽可在阵法内随意移动,但阵法的范围是固定的,再怎么也不能挪动半分。 唯有说错的一点便是,阵法的范围并非百丈,而是一百三十多丈,以白歧的灵魂境界,足够支撑阵法散开至如今的范围,也不太吃力。 所有的漏洞几乎在一瞬间都被左太辰一语道破,白歧心中一凛,之前见左太辰胡乱攻击,仿佛已经乱了阵脚,怒意冲上头颅,还对他有些看轻。 如今看来,筑基老怪哪一个会被如此轻易看透?都是人老成精,心思诡谲莫测之辈。 之前于白歧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种轻视和放松的心态立刻被他收起,提起了十二分心思。 对于这种修士,若不倾尽全部心力来对付,稍有一丝放松,很容易栽跟头。 说完那话后,只见左太辰缓缓闭上双眼,嘴角挂着一丝戏虐的笑,修为弥漫周身,不稳的气息也已平复,徐徐拔高身形,向着更高的上方而去。 随着身形的拔高,左太辰嘴角的一丝笑意在放大,眨眼便度过了数十丈的距离,眼看着就要出离幻阵范围。 然而白歧依旧不为所动,仿佛毫不在意,反而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左太辰心机够深,短时间能看出这么多,很是不简单,但他恐怕没想到一点,便是白歧以破禁旗布下的阵法并非一道,而是三道! 只听轰咔一声,刺目的蓝光一闪,一道小指粗细的深蓝色雷霆不知从何处落下,如电光火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砸在左太辰的头顶。 砰的一声巨响,环绕在左太辰周身的骨甲一震,挡下了这道雷霆,却仍有一股大力透入其中,令左太辰身形不稳,直接被砸落。 这一击太快,除了最初的一声轰鸣外,几乎眨眼便降临,令左太辰猝不及防,根本无法去闪避,就算闪避又岂能赶上雷霆之速? 猛地睁开双眼,左太辰于半空稳住略有狼狈的身形,刚才一击不知从何处发出,威力巨大,虽不能让他受伤,但势大力沉,直接将他砸落了三四丈,顿时脸上露出惊疑不定之色,停在原地,也不再上升。 轰咔~ 蓦地,虚空某处,一丝微弱的蓝光闪现,左太辰立刻惊觉,猛地转头看去,只是这丝蓝光仅仅出现了眨眼的功夫便消失,真正的雷霆则是隐在幻阵中潜行,再出现时已是在左太辰的胸前。 面色一变,左太辰抬手抓向这道雷霆,有骨甲的蓝光环绕,形成一股惊人的防护之力。 砰—— 又是一声巨响,电光炸开,肆虐在左太辰体表的光幕之上,发出细碎的噼啪之声。 “这是...灭雷!”只是一个照面,左太辰便是认出了这种威力巨大的雷霆,顿时震惊,只因他阅历深厚,了解的比旁人多,这才会觉得震惊。 这灭雷筑基修士凝聚起来虽不是什么难事,但对于练气修士却难比登天,除非天生亲和雷属性灵力,亦或拥有雷灵根,才有可能做到。 此雷威力强悍,完整的一道都堪比练气大圆满的修士全力一击,数量少了还好对付,若是多了,筑基修士也招架不住。 左太辰的震惊是有道理的,若是在内门大比之前,白歧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彻底参悟灭雷符印,并加以运用。 还记得内门大比之时,白歧与谛朝一战中,谛朝施展出一道“身化雷狱”的神通,将整个擂台广场化成了浩大雷池。 若非白歧机缘巧合之下,灵魂境界突破到练气第十层的“入微”之境,于众目睽睽大庭广众,无法暴露肉身之力的情况下,怕也只有落败一途。 灵魂境界达到“入微”之后,经过白歧的观察,发现那雷池下隐藏的巨大灭雷符印,并将之可谓强行感悟了一番。 从那以后,白歧发现,那道灭雷符印竟似刻在他脑子里一般,难以磨灭,已是被他参悟大半,只剩下不多未明朗之处。 以至于后来重新祭炼三面破禁旗之时,再次感悟了一番,再加上灵魂境界越发深厚,已是能够施展自如。 半空中,冷笑一声,左太辰眼中寒光沸腾,喃喃道:“小辈,你给我的惊喜还真是一重接一重啊!若你以为区区灭雷便能阻住老夫的步伐,简直可笑!” 说话间,指尖泌出一丝鲜血,凌空虚划九个符号,分落在骨甲表面各处。 嗡~ 蓝光大亮,整面骨甲几乎变作透明,其上密密麻麻的纹路跳跃而出,形成一连串如蝌蚪状的符号,一眼望去不下数百个。 这每一个形似蝌蚪的细小符号,都蕴含了一道防护神通,单个虽不甚强悍,但合在一起,便是一股惊人的力量。 眨眼功夫,便有数百层防护出现在左太辰体表,其上散出的气息浑厚无比,带着一种沧桑之意,防护之力更是无比惊人。 轰轰~ 此时于上方虚空,两道一丈大小的深蓝色符文已然浮现,轰鸣不断,一道接一道的灭雷交替砸下,却无法撼动此时被浓密防护包裹的左太辰分毫,身形疾速向上拔高起来。 除了一面破禁旗幻化一道幻阵外,另外的两面破禁旗皆支撑着一道攻击阵法,其上演化的便是灭雷符印。 仅有两道破禁旗,攻击频率只能做到交替攻击,无法像谛朝般,施展疾风骤雨般的雷霆,劈头盖脸砸出来。 交替抵御一道灭雷对于左太辰而言颇为轻松,每一次被雷霆砸中,虽会在半空一顿,但在事先有了准备得情况下,不会被砸落。 因此,他的身形始终在拔高,不消多时便会真正离开阵法的范围。 一边升高着,蓦地,左太辰神色一动,低头看向下方,嘴角露出一丝阴笑。 那里,不知何时白歧已是露出身形,却是一脸的平静,没有丝毫慌乱之色。 见此,左太辰莫名心中一突,笑容也是收起,下一瞬却是张大了嘴,看到了一幕他超出他想象,匪夷所思的一幕,身子一晃,险些一个趔趄,从半空一头栽下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战筑基 第一步,白歧踏在身前,脚下一蹬地面,蹿起数丈高。 第二步,白歧凌空虚踏,竟未落地,反而节节攀高。 第三步,白歧整个人稳稳的站定,就这么立在虚空中,除了好似刚开始适应般晃了晃,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勉强。 左太辰的一对眼珠子几乎都瞪了出来,张大了嘴,一手指着白歧,口中支支吾吾着,“你...你......”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实则早在白歧的灵魂境界刚刚突破到筑基初期之时,就有一种感觉,仿佛之前那种天地规则的隔膜松动了不少。 虽修为未达到筑基,但凭借深厚的灵魂境界,也能勉强支撑他飞行一段时间,只是每一刻灵魂之力的消耗都是庞大无比,不能坚持太长的时间。 因此此战要速战速决,否则一旦灵魂之力干涸,左太辰凭借筑基期飞行的优势,便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刚刚适应了飞行,白歧便身子一晃,向上攀升起来,向着左太辰飞快的接近,而左太辰还沉浸在震惊当中。 不是他心性不够坚定,而是此事太过荒唐,匪夷所思,修真界中闻所未闻,任谁冷不丁见到这一幕,都会心神震动,不敢置信。 随着白歧不断攀升,瞳孔深处两道微不可查的淡青色气旋缓缓浮现,周身密密麻麻的生痕弥漫,一股迷蒙的青光,将他瘦削的身躯包裹在内,恐怖的气血之力震荡开来,周围的空气隐隐发出嗡鸣,向着周围荡开。 轰咔~ 一声闷雷,左太辰立刻惊醒过来,眼神陡然一沉,右手成抓,向着一侧一挥,一爪就将那道刚刚出现他身侧的灭雷抓碎,口齿发冷道,“会飞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个练气期...额......” 话还未说完,却见白歧左手一凝,掐出一道古怪之极的印诀,在左太辰眼中仿佛变成了漫天印诀,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整个人面色骤变。 逆夺融血之术被白歧用出,练气第七层的修为立刻飞速跌落,眨眼便与凡人无异。 然而却有另一股更强悍的气息生出,更多的生痕浮现白歧体表,几乎眨眼间突破了某种关口,达到一种令筑基修士也要动容的地步。 眼见这一幕,左太辰又是一瞪眼,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微微发寒,暗道,“此子太过古怪,还是先下手为强!” 压下心中震骇,左太辰目中寒光一闪,出于对白歧的忌惮,这次使出了更加强悍的手段,张口喷出一股鲜血,凝成之前出现过一次的那种血影神通,却不是一道,而是三道。 三道血影出现后,凌空一转,呼啸间向着白歧俯冲过去,每一道都堪比筑基初期修士三成之力,三道血影便几乎比得上寻常筑基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七百三十八道生痕于白歧体表发光,其中蕴含的肉身之力,绝不比一名筑基初期修士的全身修为差上多少,甚至因肉身之力本就比修为实用,还要超出不少。 在这股恐怖之力的带动下,白歧也已基本适应了虚空飞行,目中两道精芒一闪而过,一步迈出,竟向着飞速接近的那三道血影直直撞了过去。 嘭~ 一声巨响,最先来临的一道血影当场炸开,那层如血华般的波纹散开,其中充斥着一股毁灭般的力量,却撼动不了白歧的肉身分毫,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向着第二道血影撞去。 砰~ 又是一声巨响,传遍八方,这次后两道血影几乎一前一后相继而至,猛然握拳中,刚刚破开第二道血影,血华还未散开之际,第三道血影便被白歧一拳轰碎。 上方,左太辰见到这一幕,又是一阵目瞪口呆,“好强的防御,此子法宝众多,根本不像是一名寻常弟子,寻常弟子岂能拥有演化筑基阵法的法宝,岂能拥有飞行法器...” “更何况,明明此子不会太多神通,但单凭肉身又如何能破了老夫这神通?!必定还有其他防护和攻击法宝!” 从前到后,白歧给左太辰带来的震惊太多,完全打破了常规,就算让他再长个脑子,也是无法想明白的,只能归咎在白歧拥有众多奇异法宝之上。 当然,这样的法宝左太辰也生平未见,只是妄加猜测,却好歹给他带来了少许心理安慰,总比认为白歧单靠自己就能做到这些,来得容易接受得多。 此时的左太辰,对于白歧的忌惮,已是提升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神情严肃无比,若让地魔门的熟人见到他这幅表情,必定吃惊无比。 这说明左太辰不再将白歧当成一个小辈,而是当做同辈之人看待,而且还是那种轻易不愿招惹的存在。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之意,左太辰不进反退,周身蓝光密布,符文流转,向着上方冲去。 上方破禁旗演化的两道灭雷符印仍未消散,依旧不断有灭雷吐出,顶着灭雷轰击,左太辰左冲右突,一边闪避或抵挡一番,一边飞升着高度。 “想走?!”白歧嘴角溢出一丝冷笑,虚空迈着步子,几步之下变化成一道流影,向着左太辰飞掠追去。 因还要分心抵挡雷霆,左太辰此时的速度并不快,眼中有焦急之色闪过,骨甲发光,包裹着他周身,也不再刻意闪避,而是横冲直撞。 轰轰轰~ 声声闷雷落在骨甲上,连表面一丝都无法击破,那些细小的符号疾速流转,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却仍有一部分透入其内,落在左太辰的身上,令其身形总是会出现一瞬间的滞涩感,会有一顿。 而二人之间相隔本就不远,不过数十丈罢了,短短数十丈的距离,在白歧此时的疾速下,眨眼便能度过。 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人影一闪,白歧已是来到左太辰身边,随即一拳便是轰了过去。 左太辰反应也是极快,战斗经验丰富,抬手挥出一道血色骷髅,于半空炸开,形成一股血色浪潮,遮蔽了白歧的视线,气浪吹袭得他一头长发倒卷,双眼也是微微眯起。 却不能阻挡他的步伐,就算看不清还有庞大的灵识作倚仗,灵识散开便见到一道红袍之影,飞快的向着后方冲出。 身形一动,一晃之间,白歧便向前追去,且速度不仅不慢,反倒越来越快,再加上有雷霆时刻干扰,很快再次将左太辰追上,再次一拳轰出。 此时的左太辰几乎气得想吐血,他不明白自己的速度为何会比一个明明之前看来,乃是第一次飞行的修士还慢。 虽自己不精通逃遁之术,乃是以残虐手段和威力强大的术法闻名,总不至于比一个新手还差,这一点让他感到不能接受。 心中虽恨,动作确是不慢,剑光一掠,左太辰的脚下出现一柄漆黑的飞剑,剑柄是一个兽首,只有婴儿头颅大小,口齿狰狞交错,有血华在剑身流转,散发浓郁的锋锐之意。 脚踩着飞剑,左太辰速度暴增,再次避开白歧的攻击,向着另一个方向掠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魔刹血丹 寻常修士,若修为达到筑基之上,便可飞行,但大多人选择借助法器,这是有原因的。 法器的强弱,对于速度的提升各不相同,威力强大的法器,能给修士飞行的速度大大提升,反之,若法器较差,提升便也不会多大,但绝对比没有任何承托的凭空飞行快上许多,这是通理。 除非是那些本就精通逃遁之术或某些特殊的遁术的修士,依靠自身飞行也能比法器快。 不过,这类神通很是稀少,或者说,与保命相关的神通都很稀少,很珍贵,难以获得并加以修炼。 因此,对于大多修士而言,法器的好坏便决定了其速度的快慢。 当然,这只是针对常人而言,白歧却不在此列。 白歧肉身的坚硬程度,绝不输于任何法器,对于他来说,肉身便是他最好的法器。 只是如今还无法发挥出太强的力道,否则莫说是筑基法宝,就算是传说中的灵器,徒手与之对轰也绝不是问题。 且法宝毕竟是外物,就算与修士心神中的联系再过紧密,也比不上自己的身体操控起来流畅。 因此,单对白歧而言,他不需借助任何法宝,只需凭借自己的肉身,速度不比那些个脚踏顶级法器,横渡虚空的修士速度差。 之前不过是因为刚刚能够飞行,还不适应,如今短暂的适应过后,白歧发现自己飞行起来越来越流畅,速度也越来越快,心中欣喜的同时,却不忘此时来说最为重要之事,势要将左太辰留下。 眼看着左太辰脚踩着兽首飞剑正飞快逃离,白歧目光一闪,肉身之力涌动周身,凌空一转,便向着左太辰疾疾追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气流拂面,被体表青光排开,眨眼功夫便与左太辰拉近了不少,还在飞速接近之中。 前方左太辰心神震撼,面色极为阴沉,有狠戾的光不断在眼中闪烁,心知难以摆脱白歧的纠缠,也算是比较果断,猛地回身中,便是一掌拍出。 同样的枯骨掌印,威力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拼尽全力的左太辰,实力极其惊人,且出手狠辣果断,不死不休,就算是同辈强者,也少有愿意招惹者。 白歧却毫不避讳,在此之前也从未听过左太辰这个名字,只知道现在灵魂之力时刻都在飞快消耗着,若不能尽快结束战斗,很快便要现出劣势。 根本不作闪避,强悍的肉身便代表着先天无敌的防御,握拳之中,气血之力灌入,气势如虹,猛地一拳捣出。 轰~ 这一拳恰好落在那骨掌的手心,一道裂纹从中出现,飞快的蔓延,眨眼爬满了整个骨掌,而后轰然炸开,魔气肆意,拂动白歧长发衣袍飞舞,稳稳的站在空中,不动分毫。 还未结束,怒吼一声,左太辰一拍储物袋,三道黑光从中飞出,分三个方向掠向白歧。 叮叮叮~ 只听三声清脆声响,黑光崩飞,其中一道被白歧以极快的反应速度抓在手中一看,竟是一颗细小的木钉,与张承暗算吴凡的一模一样。 此物本就是筑基之宝,不过并非太过珍贵,只能算寻常,只是此时施展之人变成了筑基初期的左太辰,而对象也换成了白歧,结果不用想,无法对白歧造成任何影响。 狠狠一捏,在左太辰色变之中,木钉碎裂,白歧抬手一拂,飞剑掠出,化成金线,与另外的两道木钉纠缠在一起。 一时间,金黑两种光芒在周围飞快的飞舞着,其中之一是金色,另外两道则是漆黑,速度太快,肉眼根本看不出其中之物,只能以灵识观察,才能看清。 叮叮叮,金铁交击的声响,不断从各个方向传来。 借着飞剑于左太辰的法宝纠缠,迈步中白歧飞快的向着左太辰接近而去,左太辰也是仰天厉啸,挥手间,打出一道道神通,各色彩光于夜空中不断亮起,如炸开的焰火。 没有任何花哨的神通,只凭着一身强悍的恐怖之力,每一拳都有一道神通在白歧面前碎灭,化成灵光消散。 越是对轰,左太辰越是心惊,到最后近乎麻木了般,瞳孔收缩,其下深藏的,从最初的心惊,隐隐有了一丝惧怖。 一连十多种不同的神通,每一种都威力巨大,就算是与他同辈的修士,没有一些独到的手段,都很难接下,左太辰体内的修为也消耗了大半,气息不稳,呼吸急促起来。 但看白歧,大开大合中,裹挟着惊天巨力,每一拳力道都不下数万斤,却没有任何吃力的样子,气息平稳,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 这让左太辰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眼中的那丝惧怖也渐渐放大,生出了退却之心,“此子恐怖,不能对敌,老夫这次认栽,上品灵石我不要了,你我也不抓了,到时自有机会,让那些老怪们亲自出手,老夫不掺和了!” 猛一咬牙,张口间,一颗圆润的漆黑丹药从左太辰口中出现,悬浮在其身前半尺,滴溜溜转动着。 这丹药出现的刹那,白歧的瞳孔便是一缩,手中动作不由一顿。 在那丹药之上,白歧感受到一种极其恐怖的气息,若是让它爆开,虽无法令他受伤,但这幻阵必定无法支撑。 白歧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也不会眼看着左太辰继续施为,于是立刻欺身上前,想要将他打断。 而左太辰却似早已猜出了白歧的心思,飞剑一掠,带着他疾疾向着后方掠去,雷霆轰鸣,也不能阻挡,直接被骨甲撞碎。 虽然被白歧越追越近,却无法立刻追上,这便给了左太辰继续施展的机会。 脸上露出肉痛之色,却没有任何迟疑,目光一寒,左太辰蓦然抬手一拍自己胸口,哇的一口喷出一股猩红的粘稠血液,本就扭曲不似人的面孔,变得更加苍白。 这股血液便是修士的心头之血,乃是一身精华血液之所在,每一口都蕴含了大量生机,需要大量的时间来炼化储存在体内,与寿元紧密相连,若是损耗多了,甚至会折寿。 但以心头之血施展法术,术法的威力能被提升到最大,因此,除非是保命的神通,寻常修士绝不会动用自身心头之血来辅助施展。 一脸凝重之色,左太辰手中法诀开始变换,心头之血在半空凝化,变成一道道玄妙的符号,向着那丹药缠绕而去,心中却肉痛无比,嘴角微微抽搐着。 “老夫这魔刹血丹蕴养了数年,乃是至宝,威力巨大,今次逼得老夫不得不用出,来日老夫必从你身上讨回!” 血液凝成的符号落在那黒色丹药之上的瞬间,便自然而然的渗入其中,丹药一顿,转瞬染上一层紫色,变得通体紫黑,宛若有血液如欲滴下。 只听啵的一声轻响,一团紫黑的火焰凭空燃起,将这丹药包裹。 火焰出现的刹那,左太辰便停止了逃窜,抬手一指中,这丹药徐徐向前飞去,两道惊人的寒光自左太辰双瞳内掠过,口中疾喝:“爆!!” 丹药一掠,凌空划出一道弧度,迎面向着紧随而至的白歧,骤然...落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逆生符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大轰鸣,一圈肉眼可见的紫黑波纹向着周围弥漫开来,恐怖的气浪震荡八方,蕴含的威力,就连筑基修士都无法轻易抵挡,恐怕唯有筑基中期的修士才有可能彻底抗住。 在这恐怖的气浪之下,白歧也无法稳住身形,被吹得东倒西歪,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倒飞而出。 再看那紫黑色波纹,所过之处,空中漾起一层涟漪,剧烈的起伏着,仿佛不稳,隐约露出层层重影,而在那魔刹血丹爆开的中心,出现一道一丈大小的破洞。 怨毒地盯着白歧看了两眼,左太辰身形一转,整个人沉入那破洞中,消失了踪影。 白歧面色一变,此时气浪渐渐平息,也是凌空一掠,向着那洞口而去,刚刚来到边缘之处,面上便是一白,身子一晃,险些一头栽下半空。 之前的战斗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前后不过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逆夺融血之术的时限还远远未到,但白歧的灵魂之力已经消耗了大半,很快便要见底。 时不我待,刻不容缓,强压下脑中的晕眩之感,白歧一俯身,进入洞窟内,面前景象一变,便是出了幻阵,来到了外界。 随意抬手一挥间,三面破禁旗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跃起,化作三道流光,很快落在白歧手中,被其收入到储物袋中。 失去了左太辰的操控,两颗钻魂钉亦被飞剑裹带着飞掠而来,被白歧顺手收起。 四面环视之下,远在北面的天际,白歧看到一道虹影,正飞快的远去着,咬了咬牙,身子一晃,白歧亦向着远去的左太辰追逐而去。 一路追寻着,脑中忽的泛起一种清凉之感,白歧心中一动,稍作感受之后,便是一喜。 脑海之中,除了盘踞在识海中心的一团云团状的事物,那是白歧的灵魂外,与之相隔不远的一侧,另有一团云团,散发迷蒙的白光,正缓缓旋转着。 这团白光正是地脉之灵留下的那团灵魂之力,此刻缓缓旋转中,正渐渐消融着,虽然幅度不大,却始终在持续。 从中散开的灵魂之力,变作丝丝缕缕的白色丝线,向着中心那巨大的云团融入,将两道云团联系在一起,滋补着白歧的灵魂,恢复着其干枯的灵魂之力。 白歧心中欣喜,他没想到这团灵魂之力还有这样的功用,如此便可继续提供飞行所需的消耗,再支撑较长的时间了。 这股灵魂之力异常庞大,既无法立刻吸收化为己用,白歧也不吝用在这关键之时。 灵魂之力可以慢慢修炼,早一些晚一些都没什么,但左太辰不能逃掉! 白歧已是打定主意,今日不将之斩杀,便不罢休! 仍旧是一追一逃,就是彼此交换了位置,远在北面极远处,正脚踏着飞剑飞快划过虚空的左太辰,此时一脸的懊丧之色,骂骂咧咧中远去。 “晚节不保啊晚节不保!老夫竟被一名练气期的小子追得狼狈逃离,还用去了魔刹血丹这等法宝,这可是老夫准备了许久,以防万一遇上筑基中期修士,不敌之下才会用出的保命之宝,今日却被逼得用出!” “这天地间怎会有如此古怪之人,区区练气第七层,不仅阵法能困老夫,居然还会飞行,还有那防御,简直变态啊变态!” “还有那攻击手段,明明没有施展任何神通,竟能拥有那么强的威力,可以轻易轰破老夫的术法,莫非...是传说中的体修?” “倒霉啊倒霉!老夫为何这么倒霉,居然赶巧就撞上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小辈,早知如此,当日便不掺和此事了,张承此子的死活又于老夫何干?哎~” ............ 一路唉声叹气着,速度却是极快,根本不作停顿,两侧的景色正飞快的倒退,前方远处能见到一些屋舍的影子,那里是一处规模寻常的凡人城镇。 “咦~”轻咦一声,左太辰的眼中掠过两道幽芒,嘴角一咧,露出一丝嗜血笑意,“凡人...正好老夫修为耗费了大半,便借这些凡人来弥补之前消耗的气血,桀桀~” 蓦地,左太辰神色一动,猛地回头一看,后方一道人影正飞快的接近而来,那传出的破空疾啸越来越近,渐渐变得刺耳。 左太辰面色一变,恨恨道:“真够难缠的小辈,那就莫怪老夫不留情了!” 说罢抬手摸了摸眉心,在那里,紫黑色符文一闪一息,如一道疤痕,狰狞无比,再加上此刻左太辰阴沉的面色,望之便令人心生寒意。 面上浮起一股浓郁的戾气,左太辰周身修为一震,袖袍之中涌出一股黑气,将他连同骨甲在内全部包裹,速度再次暴涨几分,向着那处凡人城镇疾速接近着。 很快的左太辰便已来到那凡人城镇的上空,目中厉芒一闪,抬手猛地一拍而下,轰的一声,一排房屋当场垮塌,土木爆碎,扬起滔天烟尘。 其内正沉浸在睡梦中的一些凡人,直接被倒塌的房屋砸死。 如此巨大的动静,立刻惊动了整个城镇内的其他人,一个个慌忙离开床榻,推门而出,在看到一整排垮塌的房屋时,都是目瞪口呆。 “快看,那是什么?!”有人惊呼,指着上方,其他人也察觉到不对,纷纷抬头看向空中,夜色掩盖下,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立在半空,被一团黑气包裹,长袍长发随风舞动,令人心惊。 “仙...仙人!”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一个个惊骇无状,神色慌乱,人群之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嘈杂之声,也不知是谁起头,有人跪拜了下来,其他人立刻效仿,纷纷跪拜而下,磕头如捣蒜,一声声呼喊从这些人口中传出。 “仙人!” “仙人啊!” 其中却有一名老者并未跪拜,此人已极为苍老,身躯佝偻,满脸的皱纹,眼神浑浊无光,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出人群。 这老者走出后,艰难的抬起头,浑浊的眼神仔细的看了两眼左太辰,其内蕴含敬畏,直至彻底看清后,这才开口,声音也带着颤音,如从破风箱中发出。 “也...也不知...我等有...有何得罪之处,冲撞了...上仙,若有得罪之处,望...上仙见谅!”只是说完一句话的功夫,便要停顿上好几次,说完还低喘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得罪?”左太辰目光一闪,邪笑道,“并无...怪只怪你等命不好!” 还未待那老者再开口,左太辰直接抬手,一把抓向自己的眉心,那一道诡异的符文,被其连同眉心的皮肉整个抓下,却仿佛丝毫疼痛都无,也无任何血液淌出,只有一层血光,遮盖了伤口。 随手一甩,那符文于半空一阵扭曲,似有一声无声嘶吼从中传出,在那凡人老者惊骇无比的目光下,眨眼落向了其眉心处。 第一百五十章 请君入瓮 容不得任何闪躲,也不可能避开,血符落下后,直接印入那老者眉心。 老者一瞪眼,张口欲惊呼,却只能发出“嗬嗬”之声,转瞬间,周身血管高高鼓起,血液倒行,从全身各处的毛孔喷洒而出,本就干枯无比的身躯,不断抽搐着飞快枯萎下去,眨眼变得如同干尸一般。 脱体而出的血液,于半空凝成一个血团,随即轰然炸开,一朵不大不小的血云立刻于上方出现。 其中散发出一股极端诡异的吸力,所有被其笼罩在下的镇民,几乎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躯爆开,全身血液自行抽离,汇入上方的血云之中。 短短一瞬,便有近百镇民被这股诡异之力抽出血液,整个人化成干尸倒地。 这些凡人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一个个面色煞白,哭爹喊娘中仓皇起身,向着周围逃离,手舞足蹈状如疯癫,甚至有不少吓得腿软,根本挪动不得分毫。 随着更多的血液涌入云团,云团一次次胀大,没过多时便化作十丈大小,其中传出的吸力更加磅礴。 “逃吧...逃吧!老夫倒要看看,在我这逆魔血乱大法的本命血符面前,谁能逃得掉!” 上空,左太辰笑得极为猖狂,肆无忌惮,看着一处处爆开的血肉,眼中有兴奋的光不断闪过,隐隐的,还有一丝近乎享受的迷醉之色。 若白歧能听到左太辰这话,必定会诧异,这逆魔血乱大法,之前白歧与魔化后被人操控了心神的句洪身上见过一次,却与左太辰此时施展的术法看似相近,实则本质上大为不同,且威力更不可同日而语。 实则,句洪施展的所谓的逆魔血乱大法不过是小道尔,只是此种威力极强的魔道神通的粗浅皮毛而已,若不能凝聚这道本命血符,终究不能彻底掌控,将此法的威力施展到最大。 更有一点,若无本命血符融入自身,施展逆魔血乱之法,便要以自身血液为索引,乃是拼命之法,与自杀无异,施展了此术后,施法之人也活不长。 寻常就算是懂得此法的魔修,除非被逼到绝境,也不敢轻易施展,毕竟谁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唯有修为达到筑基且凝练出这道本命血符,才可借此符抽离他人血液施展神通,此神通的真正威力亦能彻底展现。 上空十丈血云已然成型,一道粗壮无比拥有无数分支的筋络状事物,从那第一个被血符附体的老者身上,破开其枯萎的躯壳。 这些筋络分支,每一道都有血光凝聚,猩红无比,狰狞摄人,舞动起来密密麻麻、遮天蔽日,飞快缠绕周围的人,连同那些逃命的凡人以及早已倒地的尸身在内,都被洞穿,串联在一起。 每一道分支都变得极长,似能无线延伸般,就连跑出数十丈开外的那些人,也逃不出这些分支的横扫,一个个惨叫着被洞穿身躯,吊在了半空,而后诡异的周身疾速干憋了下去,血液不知所踪,唯剩下一具干尸般的肉窍。 不过数十息的时间,整个城镇内,三百三十八人,皆被屠戮一空,三百三十八具尸身被那放大的诡异血符吊在虚空,缓缓扭动着,竟凭空化成漩涡之状。 这干尸形成的漩涡同样是十丈大小,缓缓转动间,其中散发出一股恐怖的磨灭之力,更有一声声哀嚎从这些尸身口中发出,凄厉无比,如鬼哭狼嚎,尖锐刺耳。 此法极为歹毒,不仅抽离人的血液化成血云,还将生魂封困在干枯的肉身之内,化成魂音,别看只是凡人之魂,数量足够也是一股庞大的力量,足以冲击修士生魂,直接令其灵魂受创。 一眼望去,足足三百三十八具尸身,明明没有任何生机,却兀自张着口,发出刺耳尖锐之音。 如此惨厉的一幕,莫说是凡人,见到后会吓破肝胆,就算是修士,也要倒吸冷气,头皮一阵发麻。 上方是十丈血云,下方则是十丈漩涡,一上一下,如同两道神通化成的大阵,隔空相合,左太辰飘身而下,转眼落在了二者之间的空处,术法的波动无法对其造成任何影响,毕竟是他施展,有岂会影响到他? 来到正中心后,左太辰直接虚空盘膝坐下,遥望着南面,那里一道人影正快速接近而来。 左太辰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眼中寒光四溢,随即缓缓闭目,静坐调息起来,竟是静等着白歧的到来般。 又是数十息度过,距离左太辰施展神通,中间不过百息左右的时间,流光一闪,白歧出现在前方的半空站定。 一眼见到这凄惨无比的一幕,白歧双眼爆睁,目眦欲裂,尤其是在看到那些干尸之中,明显有众多的孩童,枯萎的面庞仍能看出其鲜活之时带着的浓浓稚气,此时却只能无意识的张着口,发出那一声声钻心刺耳的厉啸。 还有许多妇孺老人在内,不久之前都是活生生的性命,与世无争,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如今却成为了左太辰神通的牺牲品,白歧又岂能不怒。 一股滔天怒意油然涌动白歧的胸口,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眼中惊人的寒芒暴闪而出,声音冰冷如九幽寒风吹拂而出,“左太辰!!” 之前白歧不过是抱着势在必行的心思,想寻求酣畅一战,心中实则并无多大恨意,对于斩杀左太辰的想法,虽然坚定,实则就算最终让左太辰逃掉,也顶多觉得有些可惜罢了,并不会怨天尤人。 但如今,左太辰的做法已是真正触犯了白歧的底线,彻底坚定了白歧要将之斩杀的念头。 就在这时,盘膝坐在两道神通之间的左太辰,亦缓缓睁开双眼,随即起身,对于白歧的语气丝毫不以为意,反而阴阴邪笑道。 “礼尚往来,小子,之前你将老夫困在阵法之内,害得老夫损失重宝才脱困,此逆魔血乱大阵为老夫刚刚替你准备,老夫便在这里,就看你敢不敢踏入了!” 目光闪烁着,灵识亦随之散开,感受着两道诡异神通散发的惊人波动,令白歧心中暗惊,此神通不出意外,便是白歧修炼以来,所见过的威力最强的神通。 只是...那又如何?! 一步迈出,白歧的身形凌空一转,向着两道神通之间的空处落去。 或许盲目,但有些事仍旧是势在必行! 且白歧并非没有考虑过其中利弊,先不说他对于自己的肉身很有信心,还从未见过有什么法宝神通能破开他的肉身,再加上此时对于左太辰的杀机暴涨,顾不得那么多。 在左太辰一脸阴森笑意下,下一瞬,白歧便是落在了两道神通之间...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真正的逆魔血乱大法 “好惊人的威压!” 刚刚踏入其中,白歧面色就是一变,周身猛地一沉,一股大力凭空落在身上,令他也无法稳住身形,宛如被一只无形大手凌空拍下,白歧直直向着下方追去。 抬头去望,上方血云一闪一息,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从中散开,只覆盖了血云笼罩的十丈范围内,从外丝毫感受不到分毫,只能影响其内之人。 更有一股诡异莫名的力量,施加在白歧身上,这股力量奇特,仿佛能引动人体内修为和血液流转缓慢滞涩,甚至于逆行,虽撼动不了白歧的肉身,却能影响其修为。 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本因逆夺融血之术凝化成生痕的修为之力,竟出现倒流的迹象,要从生痕退化成修为,更似要脱体而出般。 这还是白歧首次见到,可以对生痕产生影响的神通,心中之震惊不言而喻,面色却是极为阴沉。 身不由己地,白歧踏在下方尸骨形成的漩涡之中,当即原地盘膝坐下,运转肉身之力,抵挡这股源自外界的怪异之力。 漩涡如磨盘,散出惊人磨灭之力,搅动间将他整个人如颠簸在巨浪中的舟船,推往中心区域。 而左太辰早已离开了原地,在这逆魔血乱大阵之内,只有他一人可自如活动,其人一闪便是出现在上方云团中,血云掩盖了身躯,居高临下俯视着白歧,面色却是颇为凝重,手中不断变幻着法诀。 可见,施展如此惊人的神通,对他来说也有不小的难度和消耗,不得不慎重以对。 越是接近中间,那股磨灭之力越发惊人,耳边充斥着一声声钻入脑海的嘶吼,直入灵魂深处,白歧眼前渐渐浮现阵阵恍惚之影,生出幻象。 心念一动,灵魂之力呼啸而出,于白歧周身卷动,“冥吞诀”被运转,凝化成漩涡状的灵魂之力,固若金汤,将其牢牢守护在内,魔音不可侵入分毫。 只是,灵魂之力漩涡只能阻挡魔音侵蚀,却无法屏蔽上方云团传来的那股诡异之力,只得在原地努力压制,不能动弹分毫,可谓陷入了两难之境。 “咦~居然能抗住魔音入魂?” 左太辰目光一凝,露出诧异之色,虽目不可视,却能隐隐感受得到,仿佛有股无形之力将白歧整个人包裹在内,抵御这股魔音的侵蚀,随即冷哼一声,“哼~我看你能抵挡到什么时候?!” 说话间,手中印诀在变,诡异的一幕出现,那三百三十八具尸身之内,无数鬼魅般的黑影从张开的口部涌出,喉咙里发出呜呜之声。 涌出的黑影如雾却无形,其内浮现一张张狰狞面孔,恰恰与那些尸身的本来面貌一模一样,只是神智已失,更被魔念操控。 这众多的冤魂嘶吼着,眨眼充斥了上空,相互穿插间向着白歧盘膝而坐的方向呼啸而去。 这些冤魂很快来到白歧附近,顿时如碰壁了般,撞上一层无形的屏障,身躯崩溃倒卷,却又转瞬再次凝聚成形,纷纷双眼血红,露出嗜血无情之色,开始向着那层无形屏障疯狂的撕咬起来。 别看这些冤魂乃是无形之躯,口齿却锋利无比,尤其是对于灵魂之力,更是如同大补,冥吞诀形成的坚固灵魂之力,在这些冤魂仿佛不要命的冲击撕咬之下,也渐渐出现松动,有了一个个薄弱之处。 每当撕咬开一团白歧的灵魂之力,吞噬了那团灵魂之力的冤魂,顿时轰然胀大数倍,更加狂暴,撕咬得也越发猛烈起来。 缓缓睁开双眼,白歧面无表情,看着这些冤魂,清明的双眼对上那一双双血红眼球,便能看出其神智已然疯狂,不由心中暗叹一声,心中对于左太辰的杀机更加沉重了几分。 随着灵魂屏障被这些冤魂时刻消磨着,于白歧脑海之中,那多出的一股灵魂之力,加快了其消融的速度,飞快的融入白歧的灵魂,弥补损耗灵魂之力。 冥吞诀形成的灵魂屏障,刚刚出现要破损的迹象,立刻被一股更庞大的灵魂之力加入其中修弥。 地脉之灵本就活了极长的年月,就算无法自行修炼,灵智也会随着岁月的度过不断增长,即便留给白歧的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对于白歧而言,却已是庞大无比。 被困此处,哪怕这些冤魂持续撕咬,不断壮大自身,短时间内也不必太过担忧,真正的重点还是对抗上方的那股诡异之力,另外还要想办法脱困,将左太辰斩杀,可谓难上加难。 略微感受一番,白歧面色难看,在其感受之下,体内那些由逆夺融血之术逆转生机形成的生痕越发不稳起来,好似随时都要消退般,逆夺融血之术即将解除。 若任由其解除,哪怕白歧分毫未伤,却也无再战之力,仅凭肉身固有的四百五十八道生痕,仅仅能发挥出超出练气第十层一线的战力,哪里会是左太辰的对手,只能任其疱俎,不能反抗。 看似已入绝境,再无逆转战局之机,白歧眉头紧皱,念头疾疾转动,思索着破局之法。 身处上方的左太辰,将白歧的表情一丝不落的看在眼中,嘴角一掀,露出一丝戏虐的笑。 “小辈还是太嫩了,如此自负可不是什么好事,老夫只不过稍稍一激,便敢亲身涉险,踏入老夫这神通之内,就算是一些成名已久的筑基初期老怪,也不敢轻易踏入其中,老夫这血魔之称可不是白叫的!小辈今日还是留下吧!” 时间一息一息度过,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此时却显得异常的漫长,好似度过数个时辰一般,白歧周身的气息越发不稳起来,随时都要跌落,眉头也越皱越深,心中有了焦急。 “逆行...逆行......” 口中喃喃着自言自语,白歧沉思良久,始终在考虑着破解上方这股逆流之力的方法。 蓦地,一道灵光划过其脑海,目中有精芒一闪而过,“就是它!” “逆行之力,不过是未让修为倒转,崩溃经脉根基罢了,我虽肉身强悍不可破,但丹田气旋还是如常人,承受不住筑基之力形成的逆行之力...” “若想抵消这股逆行之力,便需一股更强的顺流外力加入,稳固修为,自然不惧...” “既然你如此想坏我修为,白某今日倒要赌一把,是我突破将你斩杀,还是我修为被破,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白歧放下了一切的抵挡,那些多出的生痕眨眼间如潮水,纷纷退去,丹田气旋再现,消耗了大半的修为飞快的凝聚而成。 只是,上方那股诡异之力仍旧作用,刚刚成形的丹田气旋,竟运转的极为缓慢,近乎停滞,更有一种倒流的迹象,丝丝缕缕的灵气顺着白歧周身毛孔和七窍纷纷涌出。 第一百五十二章 突破 “哈哈~小辈终于抵抗不住了吧!”上方,左太辰见到这一幕,立刻仰天大笑出声,“待你修为尽散,便是老夫出手将你擒下之时!” 对于左太辰的话语,白歧不为所动,甚至毫不在意不断因强制散功,从周身各处涌出的灵气,而是抬手拂上腰间的储物袋。 大量灵光满蕴的圆润丹药出现在周身半空,皆是练气高阶修士才能用上的回灵丹。 随着修为的越来越高,融灵丹的效用已近乎于无,这些回灵丹乃是临行前白歧向公孙延要来的,足足有三千枚。 这还是少的,只是白歧没多要罢了,动用一下权势,走走后门对于明面上身为曲风宗五大强者之一的公孙延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有了公孙延作后应,筑基之前的修炼资源,白歧根本不差,比之其他内门弟子多了太多的优势。 之前于矿山石室消耗了一百多枚回灵丹,此时还剩下两千八百多粒,数目仍旧庞大,其内蕴含的灵气总量极其惊人。 二话不说,白歧一手掐出一道古怪的印诀,另一手一引,向着那些丹药一指。 轰轰~ 夺灵印被施展的瞬间,一股磅礴的吸力从中传出,眨眼化成一道漩涡,将白歧整个人笼罩在内,丝丝缕缕的灵气,近乎化成实质,以白歧盘坐之处为中心,飞快的凝聚起来。 这灵力气旋成形的刹那,那股作用在白歧周身的诡异之力眨眼被抵消,丹田气旋一顿,随即缓缓以正常轨迹运转起来。 大量回灵丹开始色泽暗淡,变得灰白,其内灵力被飞快抽离,全都向着白歧周身融入。 以白歧接近筑基中期的灵魂境界,施展夺灵之印,再加上夺灵之印本就是传承之法,威力惊人,只是目前白歧实力低微,无法真正发挥出来,但也不是区区筑基初期的左太辰,施展的魔道功法可比。 数量庞大的灵气顺着白歧周身涌入他体内,在其努力催动丹田气旋运转,疯狂吸收炼化之中,周身传出的修为波动越发惊人起来。 感受着白歧周身传出的气息,上方的左太辰又是一阵目瞪口呆,面色骤然一沉,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妙之感。 奈何施展了这逆魔血乱大阵的神通,不能轻易中断,否则反噬严重,代价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老夫却不信了,还奈何不了你这小辈!” 话虽如此说,心中那股不妙之感却是越来越强烈起来,左太辰面上陡然浮起一丝戾气,手中印诀飞快变换着,体内修为滚滚涌出,融入周围的血云之内。 血云一震,大小未变,其中血光却是更亮了几分,散出的血脉逆行之力更加惊人。 只是,随着时间的度过,不仅未能打断白歧,反而白歧的气息越发深邃,很快的便突破了练气第八层的关口,真正达到了练气第八层。 看到这一幕,左太辰的脸色更加阴沉,几乎都能拧出水来,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郁,咬了咬牙,再次一拍胸口,哇的一声,面上一白,张口又是喷出一口心头之血。 血液转空散华,飞快的渗入血云内,血云不仅没有胀大,反而骤然紧缩,眨眼变作五丈大小,整个鲜红欲滴,就如真的血液一般,那股诡异之力则更加庞大。 寻常练气修为的修士,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便要气血不稳,修为停滞,更不用说靠近。 饶是如此,白歧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神色,周围空中的回灵丹不断的碎灭,灵力抽离,向着其丹田融入。 借助此法,不仅抵消了那股诡异之力,更是在之前不久,终是突破练气第八层的关口,却没有停下,还在继续,向着练气第九层飞快攀升着。 先后用出了两大口心头之血,再加上修为消耗眼中,左太辰面色异常苍白,皱纹更加深邃了几分,已是伤到了根基,寿元有了些许损耗。 但看白歧根本不受影响,心中焦急难耐,可惜,任他再怎么焦急,也需在此主导神通,不能有太多施为,更不能就此离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这种感觉近乎煎熬,逼得他几欲发狂,眼中渐渐攀上一层血丝,其内之前曾出现过的一丝怖惧,此时再次出现,且更加浓郁...... 练气第八层之后,所需的灵气出奇的庞大,远远超出之前的任何一层,在此之前,不过消耗了五百多枚回灵丹,便让白歧突破到了练气第八层。 然而从达到练气第八层开始,修为提升的速度立刻慢下来一大截。 以夺灵之印吸收灵力的速度果然极快,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又消耗了近千枚回灵丹,却只才在练气第八层境内,攀升了四成多的修为罢了。 在此之前,白歧本以为事先准备的回灵丹已是足够多,此时看来,却仅仅是勉强能令他达到练气第九层罢了。 一边努力催动丹田漩涡,吸收炼化着这些源源不断涌入体内的灵力,一边在心中苦笑暗叹,果然修为越高,资源对于修士便越发重要。 不说以后修为高深到一定的地步,就说现在,在白歧看来,就已经跟个无底洞似得,光这一小会自己吸收的灵力,便需一名资质寻常的修士打坐吐纳数年,才能获得。 难怪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总喜欢杀人夺宝,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如这左太辰,千里迢迢也要来抢夺曲风宗的上品灵石一般,如此珍贵的资源,无论是对个人,亦或对一个宗门的发展,都是极其重要。 此时那块上品灵石正静静的安放在白歧的储物袋中。 并非白歧不想借其修炼,实在是上品灵石中蕴含的灵气太过庞大精纯,莫说以夺灵印吞噬,就是寻常吸收,也无法轻易炼化。 说到底还是因为白歧现在的实力太弱,要知道上品灵石这等灵物,在修真界中都是那些个传说级别的老怪,拿来修炼的物品,哪里是他这么个连筑基都不到的小修士所能轻易炼化的。 以白歧目前的实力,强行吸收上品灵石中的灵气,虽不会被撑爆肉身,丹田气旋也会被磅礴的难以想象的灵力冲垮。 这般得不偿失之事,白歧又岂会去做? 此时,有了大量回灵丹的供给,白歧的修为正稳步提升着,向着练气第九层逼近。 时间在度过,转眼又是两炷香的时间过去。 轰~ 似有一层无形屏障于白歧体内破碎,灵力如潮水,冲涌而过,回转一圈后,缓缓沉寂在丹田。 此时此刻,白歧终是再次迈出一步,达到了练气第九层的修为,再加上之前突破到练气第八层,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之内,接连突破了两层修为,可谓骇人听闻。 认真感受着,于自身丹田之中,丝丝缕缕状的灵雾已占据了体内修为总量的大半,近七成左右,还剩最后三成,便是真正的练气大圆满。 白歧心中掀起一股自豪之感,短短两年半的时间,从一个普通的山村小子,达到如今的地步,其中经历不说危机四伏,也是波折不断。 如今终是达到了练气第九层,距离筑基近乎咫尺之遥,不仅自豪,更有一股强大的自信涌动心间。 缓缓睁开双眼,两道惊人的神光从白歧眼中闪出,随即黯去,抬头间,望向上方那道身影。 第一百五十三章 生痕神通 这一眼落在左太辰目中,便是心中一寒,眨眼又变得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压迫之感。 不待他有什么反应,下方的白歧,倏忽间起身,站在尸骨形成的漩涡中心,抬手掐出一道融血之印,周身青光大盛,密密麻麻生痕再次浮现。 很快的,生痕的数量便达到了之前的七百三十八道,还未停止,眨眼功夫便突破了八百道,最终停在了八百一十八道的惊人数目。 轰~ 一股惊人的气势冲天而起,周围的尸骨漩涡,在这股气息的影响下,竟缓缓停止了转动。 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涌动着的前所未有的强悍力量,一种异样新奇的感觉出现在白歧的心中。 之前仅仅凝聚出七百三十八道生痕,白歧便拥有了足以与筑基初期修士一战的资本,但那是建立在肉身之力本就强过修为的基础上。 实则在此之前,白歧真正的肉身之力,还未达到筑基初期的标准,此时生痕数目超过八百道,白歧立刻感觉到了不同,仿佛真正突破了那层关口,肉身之力已然迈进了筑基初期的行列。 虽然这只是暂时的,其中大半乃是通过逆夺生机融入肉身凝成,但也令白歧明白了一件事,亦寻到了以后前进的方向。 这个发现便是,肉身达到筑基所需的生痕数目,乃是八百道整! 要知道,之前在公孙延机缘巧合的推波助澜之下,白歧吸收了大量生机浓郁的天材地宝,肉身之力直接飞跃般达到了练气大圆满之境。 然而生痕的总数不过才四百道,若反过来推算,便代表了练气境内每一层所能获得的生痕数量为四十。 逆夺融血之术以修为换取的生痕数量,恰好与这个数字对应,也侧面证明了白歧的推测是对的。 然而需达到筑基初期的生痕数量直接在此基础上翻了一番,单单筑基境内的一个小境界所需的生机,便足足堪比练气境内一到十层的总量。 肉身之力的强大白歧已经感受到其好处,心中早已有了决断,不论是修为还是肉身之力,都要想办法提升到筑基初期,而不是借助逆夺融血之术的短暂提升。 修为白歧并不担忧,修炼起来比之单纯的肉身之力容易提升得多,真正的难点则是生机。 而白歧此时肉身固有的生痕数目乃是四百五十八道,其中超出练气大圆满的五十八道,便是之前吸收眉心那处诡异血符得来。 如此算来,距离真正的肉身筑基还差足足三百四十二道,从之前白歧想方设法提升肉身之力,却总是失败的经历来看,可谓难上加难。 光是想想,连白歧也都心惊咂舌,暗想着以后随着修为的提升,所需的生机会越来越庞大,这条路必定不是那么平坦好走。 但那是以后的事,不说白歧并非那种瞻前顾后之人,就算明白,也不会畏惧逃避。 一旦某件事,白歧下定决心,便一定会去做,自己选择的路,就算再艰难,也会走下去。 想到这里,一股豪气顿生,更有一种强大的自信在内,周身被那股无形却恐怖无比的气势环绕,白歧仰天发出一声长啸,脚下猛地一蹬。 轰隆隆~ 本就停滞运转的尸骨漩涡,在这一蹬之下顿时四分五裂,竟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那些被困在尸身内的冤魂,失去了神通的限制,眼中的疯狂之色转瞬消退,一个个露出清明,在看向白歧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感激和解脱之意,而后在一阵奇异的白光下,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环绕在白歧周身的那股惊天之势,宛若凝聚成一柄无形的长剑,直冲霄空,将上方那五丈庞大的血云,直接冲散得七零八落。 冤魂消散发出的那种白光甚是奇异,白歧未在其中感受到任何波动,那些冤魂便似从未存在过一般,凭空消失了踪影,令白歧目光一凝,若有所思。 而原本被血云包裹,看不清身形的左太辰,还未反应过来,血云崩溃,露出他的身形,一刹那面上浮起一丝迷茫之色,目光呆滞。 待其反应过来后,左右看了看,倏忽间面色大变,整个人头皮一炸,亡魂皆冒,飞剑一闪出现在脚下,玩命般向着远处疾闪而出。 中途更是身形剧震,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眉心爆出一团刺目的血光,口中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眼神渐渐涣散,神通被破的反噬尤为强烈,令他也无法久撑,需要尽快寻到一处闭关调息。 但如此关头,死亡的威胁令他爆发出自己的极限,对于白歧的惧怖更是到达了巅峰,竟是生生抗住了反噬。 一手抱着头颅,一边凝聚鲜血于周身幻化,成为一道血华环绕,令其速度暴涨数倍,不过眨眼功夫,便已窜出近百丈的距离。 他是真的怕了,之前还怀有几分侥幸,对这逆魔血乱大阵寄予厚望,尝试观望一阵。 没成想白歧半个时辰之内,接连突破两层修为,这已是令左太辰目瞪口呆,更没想到的是,突破之后的白歧,战力会暴涨这么多,眨眼功夫便破了他这极其自信的最强神通。 引以为傲的最强神通被破,左太辰还有什么资本来与白歧斗,再加上反噬严重,近乎强弩之末。 原地,白歧的目中露出一丝冷意,身形未动,抬手一掌向着左太辰逃去的方向拍下。 体表生痕自然无比,如行云流水,飞快凝结向他的右手,一团极亮的青光出现在白歧的手中,随着白歧这一掌拍下,浓郁的青光凝聚,于上空幻化成一只十丈大小的手掌,看似虚幻,声势却是浩大无比。 这青光大手出现的刹那,便呼啸而出,向着远处的左太辰追去,沿途恐怖的气浪被其推动,向着周围排开,吹拂得下方的古木倒塌了一大片,杂草灌木都要低头,深深埋入土中。 这青光大手落下的速度极快,根本不似寻常神通,而是那种惊人的秘术般,只不过一两息的时间,便已来到左太辰的上方。 飞逃中,左太辰心生感应,带着满脸的鲜血回头一看,骇然色变,以他的速度,根本赶不上这神通的速度,匆忙中,怒吼一声,催动骨甲去阻挡。 下一瞬,青光大手骤然落下。 轰的一声巨响,二者碰在了一起,骨甲之上的细小符号疾速攒动着,要化解这股恐怖之力。 只是这青光奇异,灵力在其面前,飞快的消融起来,数百层防护眨眼便废去了大半,更有一股难以想象的大力落在其上,骨甲表面的也如不堪重负,很快出现一道裂纹,向着周围飞快的蔓延。 这股巨力透过骨甲落在左太辰的身上,立刻身形剧震,血液如不值钱般喷洒而出,如一只被山岳撞上的蝼蚁,咻的一声疾啸,向着下方疾坠而去。 落地后发出一声巨响,滔天烟尘遮蔽空中,其内便没了动静,那青光凝聚的神通大手亦凭空消散。 第一百五十四章 秘闻 施展完这道神通,白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里青光已然黯去,恢复成之前的迷蒙状态。 眉毛一掀,白歧露出一丝意外之色,之前一击不过是白歧见到左太辰要逃,于是顺手打出,实则并未多想,没想到居然会幻化出这样一道神通大手,大大出乎了白歧的预料。 心中暗想着,看来自己对于生痕的了解还只停留在表面,还有待发觉更多的隐秘。 此时却不是研究之时,白歧身子一动,迈步间向着左太辰被打落的位置飞掠而去。 很快来到那一处,低头看向下方,地面是一个大坑,道道裂缝向着周围弥漫开来,左太辰倒在其中,却还未断气。 只是现在的他,早已没了身为筑基强者的风度仪容,整个人狼狈无比,披头散发,满身的血污,眼神呆滞,全身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死气。 失去了血符,眉心处的疤痕变得深邃无比,宛若都要深入到颅腔内,裂纹爬满了整个面部,还在蔓延,几乎都能听到骨骼开裂之声。 一眼望去,白歧倒吸一口冷气,左太辰此时的形象比之恶鬼也不差分毫,来自逆魔血乱大法的反噬之严重,连白歧之前也未想到。 身体外的那奇异的骨甲,在之前一击之下竟未彻底破碎,有微弱的蓝光,将左太辰包裹在内,堪堪将其护住。 要知道,之前白歧生痕数目还未变相突破到筑基初期时,便有足可一战筑基初期修士的战力,如今突破,一身战力提升极大,寻常筑基初期修士,也要被白歧轻易力压。 然而此宝甚是奇异,不仅防护之力惊人,完整的抗住了白歧全力的一击,其上还有一种古朴之感,令白歧感到有几分熟悉。 之前并未细看,如今靠近仔细观察之下,白歧立刻惊觉,这些弥漫在其上细小如蝌蚪的符号,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还是在不久之前。 这类符文颇为罕见,寻常很难见到,一旦见过,便会给人留下较深的印象,想忘都难忘却。 心念一动,白歧转眼回想起来,眼中露出恍悟之色,两道精芒从中一闪而过。 这符文白歧确实见过,便是于曲风宗矿山之下的神秘空间内,那些将地脉之灵封困的阵纹中,其中有一小部分,符文的摹划方式倒与这骨甲上的阵纹稍有些相似之处。 此时一想,相似的还不仅仅是那神秘空间的某些阵纹,还有自己飞剑上摹刻的那道山石法宝内的符文,乃是白歧感悟的第一道筑基阵纹。 当时白歧就觉得此符奇特,不仅威力巨大,还能改变法宝的气息,本以为筑基修士会明白出处,但在内门大比之时,从那些筑基修士的表情来看,好像并不了解一般。 这一点让白歧觉得颇为奇怪,如今看到,却是无可厚非。 此类阵纹极有可能是由古时传下,只有一些大的宗门或秘境内才能寻到,常人难以获得,对于白歧这类本就对阵法颇感兴趣的修士,自是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只是这骨甲如今已是半废,眼看其上裂纹还在蔓延,就算白歧不出手,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报废,连白歧也感到了一丝肉痛。 心中暗暗后悔,暗想着早知如此,不如亲自出手将这左太辰擒下,又何必徒省气力,施展那大手神通呢? 后悔已是无用,白歧目中寒光一闪,抬手便要拍向那骨甲。 左太辰不知何时已是苏醒,立刻尖叫一声:“慢!老夫有重宝相送,饶我一命!” “什么重宝?说!”白歧目光一闪,落在那骨甲之上,心念一动,停下了动作。 “你答应不要杀我我便告诉你!”堂堂筑基初期的至强者,竟沦落到摇尾乞怜的地步,不得不让人唏嘘。 白歧目光一冷,“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若你实话实说,我自会斟酌,还轮不到你来决定!”说话间,作势便欲抬手。 “好好!我说...我说!”左太辰连连开口,魔修杀孽深重,反而对于自己的性命比之其他很多修士更加看重,哪怕有一丝一毫活命的机会,也不愿放过。 在真正面临死亡之时,所谓的傲骨在左太辰看来不过是笑话,哪怕向着一名练气小修士求饶,心中的屈辱之感已然滔天,声音却是服软的。 “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怨,我也并未伤到你的同伴,不过就是杀了些凡人罢了,根本犯不上不死不休......” “废话少说!”白歧冷喝一声。 左太辰一滞,看见白歧目中的寒光,立刻心中一紧,忙继续道,“东荒边缘六大门派,每隔一甲子便有一次大的试炼,前往一处秘境,参与筑基试炼......” “此秘境对进入者有修为限制,唯有筑基以下修士才能进入,因此自然成了六大门派的所有练气弟子最好的试炼之地......” “老夫的一名亲传弟子,当年便曾参加过上届的试炼,从中带出两件物品,其内之一便是这面骨甲,另一物则是一道残破的玉简......” “玉简之内有一副图,或许指向试炼之地中的某处秘境,只是因老夫修为已超出筑基,无法亲入查探,故此一直保存......” “这玉简如今就在老夫的储物袋中,老夫不能进入不代表你不能,我看你修为古怪,实则并未真正达到筑基,时至今日,距离下次的筑基试炼只有半年多一点的时间......” “你天资如此之高,必定能够参与其中,以你的战力,其中最高的修为不过练气第十层而已,必定能够横扫,凭借这幅图进入标注之地,其内有什么宝物,都是你的!咳咳~”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再加上伤势严重,左太辰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嘴角涌出更多鲜血,胸口疾速的起伏着,久久不能平复。 刚刚说完,气息还未彻底平复,便陡然再次尖叫起来,“你言而无信!” 只见白歧目光闪烁中,蓦然抬手,一掌拍在骨甲之上,骨甲当场四分五裂,其势不止,直接落在了左太辰的丹田之处。 轰~ 左太辰全身一震,丹田道基奔溃,大量灵气从周身各处涌出,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一双眼直接变得血红一片,扭曲的面孔加上那道裂纹,显得更加狰狞,咬牙切齿道。 “你废了我,你居然废了我!你明明答应不杀我,为何还要废我修为?!啊啊啊!” 白歧面无表情,语气冷漠异常,居高临下俯视着左太辰,如在看一只蝼蚁般,“我只说会考虑,况且我只是将你废去,并未斩杀,想死便直接说,我不介意送你上路!” 说罢再次抬手,这次更是拍向左太辰的眉心。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斩筑基 滔天恨意涌动胸中,眼中露出浓浓的怨毒,目光如鬼火,左太辰死死盯着白歧,“老夫修道至今一百八十八年,想不到最终栽在一个连筑基都不到的曲风宗小辈手里,老夫不甘呐!!” “老夫要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啊啊啊!去死吧!!” 眼看着白歧的手掌距离自己的眉心越来越近,左太辰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疯狂而不顾一切,此时此刻,他也是明白了一点,便是自始至终,白歧根本从未打算放过他。 猛地张口中,一道青色圆木从其口中被吐出,凌空放大的瞬间,一股魂的波动夹杂着浓烈的自爆之意,即将散开。 然而,白歧速度太快,电光火石之间一掌直接印在了左太辰的眉心,嘭的一声,左太辰头颅炸开,身躯扭动几下,便彻底失去生机。 那圆木则被白歧凌空一抓,而后以强悍的灵魂之力直接封印,随手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低头看向左太辰失去头颅的肉身,白歧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陡然目光一凝,面色就是一沉。 在左太辰尸身的左手,一枚玉简正扣在手心,被长袖遮住了大半。 “这玉简是...传音玉令!” 此玉简与曲风宗矿山中心玄空阵内的那道玉简近乎一模一样,连气息也都相同,白歧不会认错。 见到这传音玉令,白歧便觉震惊,暗道果然如传言那般,天地两大魔门的底蕴不是连同曲风宗在内的四大正派宗门可比的,就连一名筑基初期的长老,都能拥有自己的传音玉令。 之前左太辰色厉内荏,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成功的吸引了白歧的注意力,未曾注意到他的动作,白歧不确定左太辰临死之前是否与谁传音过。 但不怕一万就防万一,需赶紧处理一番赶回曲风宗。 白歧抬手一引,那枚传音玉令离开左太辰的左手,飞至白歧的手中,仔细看了看,感受着其上左太辰神念的消散。 其中还有众多不同的气息,乃是旁人预留的灵引,借此可传音给气息指定之人,当然也需拥有此气息之人身怀传音玉令,否则还是无用。 这些预留的灵魂气息亦随着左太辰神念的消失,纷纷消散。 迟疑了片刻,白歧探出一股灵魂之力向其中融入,在其中一扫,留下一道自己的印记,一种与心神相连的感觉出现在白歧的感受之中。 此时这玉简内除了白歧自己的灵魂印记,其外空空荡荡,并无其他人的气息可留,白歧随手将之收起,而后再次招手,左太辰的储物袋落在他手中。 灵识摊入其中,其内物品不多,有少许丹药,大多气息隐晦,明显是毒丹,白歧皱了皱眉,目光看向其他地方。 除此之外并无任何法宝,都是些杂物,想来之前的战斗中,左太辰已是耗尽了一切能施展之物,唯有一枚光芒晦暗古旧,其上布满裂纹的拓印玉简落在一角。 心念一动,这枚玉简出现在白歧手中,抬手贴在眉心一看,随即放下,白歧面露沉吟之色。 这玉简内确实是一幅图,只是甚为古怪,其上标注的那些个点点线线含义不明,仔细揣度一番后,白歧觉得之前左太辰的话不似假话,或有不实之处,但大体可信。 想来唯有真正前往那处秘境内,才能看懂这幅地图。 此事不急,按左太辰所言,距离所谓的筑基之争还有半年之久,且到时再说。 将左太辰储物袋中的物品转移到自己的储物袋内后,顺手收起跌落在一旁的兽首飞剑,白歧将左太辰的储物袋毁去,连同他的的尸身全部收入到庞大海那个储物袋中,再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周围的战斗痕迹。 最后庞大的灵魂之力弥漫而出,搅动空气,如两只无形大手在空中拨弄一番,消除了此地一切的气息,除非灵魂境界远超白歧者,否则无人能轻易看出蛛丝马迹。 做完这些后,白歧才松了口气,弥漫周身的生痕开始退化,修为回归,逆夺融血之术已是解除,身形一转,向着之前那处凡人城镇的方向掠去。 很快来到那凡人城镇之前,满目的疮痍以及遍地的干尸,可谓惨不忍睹,一旁垮塌的一道牌匾上镌刻着“长乐镇”三个字。 “长乐...长乐...”白歧喃喃着,心中长叹一声,“既无人能替你们收尸,便由我来做吧.....” 说话间,抬手掐诀一指,地面土石涌动,推动得那些尸身向着中心聚拢,地面裂开,所有尸体皆向着其中倾倒,两侧土石则高耸而起,最终合拢,隆起成一道如小山般的土丘。 做这一切的同时,白歧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心中也没有太多动容。 随着修为的日渐提升,对于这些凡人的生老病死,白歧越发的看淡,不是无情,而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修士的影子在白歧身上越来越清晰。 这一点实则白歧自己也早已发觉,却没有抗拒,而是顺其自然,于他心中,除了父母外,其他人的性命虽珍,却不是他能时时插手的,能救则救,不能便不会勉强。 “超凡...超凡...这就是修炼的代价吗......” 再次于心中一叹,白歧果断转身,向着曲风宗所在的方向掠去。 *** 远在近百里之外,一道剑光划过夜空,速度极快,有尖锐厉啸传出,其上有两个人影。 俞冲在前,周莹在后,二人踏着飞剑,在周莹的指点下,飞剑被俞冲驱使着,飞快向着白歧之前被左太辰追去的方向掠去。 俞冲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其中却深藏着一丝隐怒,不似表面那般平静,显然是失去了从容。 就在前不久,周莹拼着修为透支,将自己的弟子送回,在看到自己的亲传弟子吴凡受伤惨重的样子,吴凡是真的怒了。 周莹在一番简单的讲述之后,焦急的向俞冲求援,哀求他去救白歧。 俞冲自然果断答应,二话不说带着周莹离宗,二人一路前行着,周莹眼中的焦急越来越多,心中暗道,“白师弟,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短短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二人便跨越了近百里的路程,远远的一个衣裳残破的瘦削人影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 周莹惊呼一声,俞冲也是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剑光一转,随即向着那人所在之处掠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六派议事 这里是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上首位置端坐着一名妇人,绫罗绿袖,头挽云髻,顾盼生姿,较之寻常女子更多了一种成熟之感,显得美艳动人无比。 然而从这女子身上散发的气息,赫然是筑基后期! 再看下方,两排案几陈列,皆是古色古香,看似价值不菲,其上还摆放着一些灵果佳酿,散发阵阵灵香,沁人心脾。 共有六人端坐案几之后,一个个竟都是筑基强者,还不是寻常筑基,至少也是筑基中期的实力,而王曲风怡然在列! 之前王曲风刚刚接到吴凡的传音,突然中断,心中惊疑,本有心亲自前往矿山查探一番。 无奈接到流云宗宗主,也就是上首那名为樊菁的美妇的传音,邀六大宗门强者一聚,要共商半年后的筑基之争的具体事宜,故此无奈之下只得先行放下,只身前来聚会。 因曲风宗距离流云宗最近,王曲风乃是第一个赶到,此后在这里多待了几日,直至半日前,诸派强者才聚齐,商讨亦开始进行。 于这半日的时间里,几大强者的讨论一直持续着。 只听其中一名身穿灰袍,方面大耳,面相颇具威严,花白头发的老者开口道:“我看不必再商议了,我峒苍派可派四十名内门弟子参与试炼......” 这老者名为刘全,乃是峒苍派的代掌门,修为筑基中期,上代掌门云烨上人乃是其师。 数十年前云烨上人不知因何故,突然失踪,从那以后,峒苍派渐渐没落,招收的弟子资质也大不如前,近几十年很难听到什么惊才绝艳的弟子的传言。 当年,云烨上人失踪之时,连掌门信物都未来得及传下,因此刘全一直未能正式接任掌门之位,好在此人一向正派,于门内声望颇高,如日中天,因此一直代替其师行使掌门之责。 “不可!”王曲风直接出言打断,“我曲风宗内门弟子总计三十一人,前阵子还失踪一个,根本凑不够人数,若你峒苍派出的人数多了,进入秘境我曲风宗弟子岂不是势弱?” 长出一口气,王曲风神情严肃,继续道,“再者,若是将我宗所有内门弟子全部遣出,一旦发生什么变故,损失惨重,这是要断我曲风宗根基!” 莫看王曲风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实则也有强硬的时候,尤其是事关门内弟子的安危和宗门的传承上,态度很是坚决,不让分毫。 “呃~”老者刘全愕然,苦笑一声抱拳道,“是刘某考虑不周,未曾顾及王道友的感受......” “无妨!”王曲风微微一笑,同样抱拳还礼,心中却是喟叹一声。 曲风宗势弱,从此便可见一斑,连已经没落的峒苍派也比不过,拿什么与其他宗门相抗,只能在夹缝中苟延残喘以求延续。 别看面前这些人表面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一口一个道友,实则心里在想些什么除了他们自己,旁人概不清楚。 若非上届筑基之争,俞冲机缘巧合之下胜出,此后更是一路高歌,成功突破到筑基初期,成为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替曲风宗争出了一番天地,成功于六大门派中站稳了跟脚。 否则还不知等他们这些老辈强者寿元接连断绝之后,曲风宗会是个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王曲风便感觉身上的担子越来越沉,目中深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之意,鬓角的青丝近几年也是有些发白,失去了光泽。 目光一瞥对面,除了刘全外的另二人,王曲风心中有着忌惮,表面却不露声色。 其中之一全身陇在一层诡异的黑雾中,看不清面容,气息深邃,凡是想要查探的灵识,在碰到这层黑雾,都会在眨眼间被腐蚀个一干二净。 此人便是天魔门两大筑基后期强者之一的枯魔枯弘,少有人能见其真容,与灵寂散人共掌天魔门一门。 这次灵寂散人未来,天魔门便是由这枯弘出面。 另一人则红眉红发,身穿红袍,神情不怒自威,此时闭目中,好整以暇的休憩着,根本不参与几人的商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红发之人,则是地魔门筑基中期长老,号称火魔的阎通,这魔门二人自始至终都未参与过众人的商谈,似根本不在意参与筑基试炼弟子的多寡。 以天地两大魔门的底蕴之深厚,就算再多弟子也都出得起,只是静等着正道四派讨论出结果罢了。 传言这两大魔门当年乃是一宗,名为天地魔门,其掌教天地老人有着金丹初期的恐怖实力,在这东荒边缘可谓无敌的存在。 自从数百年前天地老人寿元断绝身陨,天地魔门便分裂开来,变成了天魔门和地魔门两大宗门,虽两宗仅隔着一道山脉,但素来不和,好在面对外敌还能做到沆瀣一气。 若是天地老人还在,哪里还会有之后的四大正道宗门?早就被一一扫除。 饶是如此,因当年曾强盛无比,东荒边缘范围内,所有资源都曾掌控在这一宗之手,即便分裂开来,如今的两大魔门仍旧是底蕴深厚无比,每一宗都堪比四大正派中两宗的实力,甚至还有超出。 对于魔道宗门,这些自诩正道的门派,自然要合力抗衡,否则很容易被魔修灭去道统,因此这也成了另外三大门派默许曲风宗存在了缘由之一。 就是这样左右制衡,小心翼翼的发展,曲风宗这么一个刚刚立下不久的小宗门才能苟存到现在。 每当想起这些,王曲风都会觉得心累。 此时众人皆默然,无人先开口。 “诸位如此商量何时才是个头,倒不如取个折中的法子,”坐在王曲风一侧的那名相貌有些不羁,一脸的胡子拉渣,腰间还挂着一串酒葫芦的英俊中年此时开口,微微一笑中伸出两根手指,“二十,每宗出二十名弟子可好?” 说完后,这男子看向上首的樊菁,樊菁面上浮起一抹嫣红,带着一丝嗔怪,剜着这中年人一眼道,“你说了算!” 这男子名为越阚,乃是一名散修,听说是从东洲大地而来,与流云宗宗主樊菁情投意合,早已结为道侣,如今乃是流云宗的大长老,自然可替樊菁决定流云宗派出弟子的数目。 “二十?”与王曲风一列的三人中,除了王曲风和越阚二人外,另有一名银袍长鬤老者,胸口绣有一道罗盘的图案,听到越阚的话,皱了皱眉,开口了,“二十是否太少了些?我看还是三十合适!” “嗤——”越阚果然不羁,说话毫不忌讳,斜倪着那银袍老者,嗤笑一声道,“孤道常道友,莫以为我等在座之人都是傻子,看不透你的用意,你孤崖派擅长合阵之道,人数多了自然有优势!” 这话说得那孤道常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瞪着越阚,张张口想要反驳什么,却终究未能说出什么话语,猛地一甩袖,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二十五人!”王曲风突然说话了,目光清冽,神情自然而言流露出一股神居上位者的仪度威严,“这是王某的底线,若再多,我曲风宗做不到!” 要知道那处秘境的灵引乃是由六大宗门共同执掌的,若是将王曲风逼急了,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目光一闪,刘全点头,“好,我支持王道友,便出二十五人!” 孤道常想了想,眼底蕴着精光,心中仔细斟酌一番,亦是点点头。 而越阚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好!”樊菁发话了,转头看向天地魔门的两大强者问道,“二位魔门道友可有异议?” “商量完了吗?”一声沙哑的声音从那黑雾中传出。 “不错!”樊菁点头,“我等四宗决定,每一宗只能派出二十五名弟子参与筑基试炼,枯道友觉得如何?” 黑雾中的人影沉默,似陷入了沉思,周身的黑雾却如沸腾了一般,于原地舞动,变换成各种形状,张牙舞爪,狰狞骇人。 许久那沙哑异常的声音再次从黑雾中传出,“可以......” 随即黑雾沉寂,缓缓恢复了常态。 枯弘的话音刚刚落下,一旁的阎通亦睁开双眼,正待开口之际,似感应到什么,皱了皱眉,抬手一拍储物袋,摸出一面传音令牌。 灵识一扫其上传音,阎通面色骤然一变,变得极为阴沉,猛然抬头中,一股戾气浮现,死死盯着对面的王曲风。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回宗 “王曲风!!你做的好事!” 一声爆喝,空气嗡嗡作响,阎通猛地一拍身前案几,轰的一声巨响,案几当场炸碎,其上灵果灵酿散落一地。 所有人都是一怔,王曲风更是一愣,随即面色一沉,眉头深深皱起:“阎道友此话何意?王某何时得罪了道友,不妨明说。” “你自己看!” 流光一闪,传音玉令被阎通甩出,被王曲风抬手一引,落在手中,灵识探入其内一扫,脸色就是一变,沉声道,“此事不可能!” 这玉简内的传音只有一句话:“师兄,我死于曲风宗弟子之手!你要替我报仇啊!” 传出这道讯息的不是旁人,恰恰就是被白歧不久前刚刚斩杀的左太辰。 “你还有脸说!”阎通本就是脾气火爆之人,见王曲风果断否决,立刻爆发,双眼攀上红丝,怒吼道,“我师弟亲自传来的讯息,岂会有假?” “可曾提到那名弟子的名讳?” 王曲风这话出口,阎通便是一愣,正要张口之际,只听王曲风继续道,“我曲风宗所有筑基强者你们地魔门谁人不识?竟连名讳都不提,如此栽赃之法着实低劣,令人不齿!” 阎通再次一愣,其人虽算不上笨,但却是一根筋,再加上口舌不太利索,岂能辩得过王曲风,被王曲风寻到一丝漏洞,立刻反斥得语塞。 若按照阎通以往的脾气,根本不会与王曲风对质,早已直接出手,哪怕不敌,也要闹上一闹。 别看他脾气火爆易怒,实则也是懂得审时度势。 如今正道门派三大筑基后期,两大筑基中期强者在场,若出手,自己魔道这边只有两人。 且天地两大魔门素来不和,那枯弘会不会帮忙还是两说,此时出手实为不智。 且被王曲风这么一说,连阎通也有些不确信这条讯息的可信程度了,毕竟如今所有的证据唯有这一条讯息,而左太辰的命简不在他身上,而是存放在宗门命阁内。 看守命简的长老权势很大,不到规定检查之时,以他在地魔门的地位也是轻易不能请动。 再加上他的传音玉令内根本没有预存看守长老的灵魂气息,最好的选择便是回去查探印证一番,再作定论。 然而话已说出,直接反悔却又拉不下脸来,再加上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各宗强者看着,若是直接露怯,不仅是在魔门内,连正道之人也要笑话。 于是装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阎通面上怒意更多,嚷嚷着,“我不管!我师弟亲自传来的讯息,不会有错!今日若你不给我一个交代,休想离去!” 这件事的始末王曲风自己还未弄清楚,可谓摸不着头脑,平白无故被人劈头盖脸怒骂一通不说,还纠缠不休,要什么交代。 王曲风脾气再好,心中也有了怒意,于是语气微冷道,“你想要什么交代?” 阎通冷笑一声,“你需亲自带着那名杀我师弟的弟子,送到我地魔门山门负荆请罪!” “欺人太甚!”王曲风一甩袖,冷哼道,“此事绝不可能!” 不说有没有这事,就算有,王曲风也会极力保全这名弟子,更不会不顾一宗之主的身份,按阎通话中所言,亲自押往。 要知道,王曲风所代表的可不是个人,而是一个宗门的脸面,若真作出这等事情,曲风宗还要不要立足了? “你!”阎通还待再次开口,上方樊菁的声音传来,“阎道友莫要太过,道友的要求莫说是王道友,你且问问,在座的诸位谁会接受,这样的事一旦开了先例,要置我正道各派的颜面于何处?” “王道友的人品由妾身担保,不会做出暗算贵派筑基强者之事,其中必有什么误会,但若阎道友执意纠缠不休,我等也不会坐视不理!” 听到这话,阎通心中便是一沉,目光一掠,果不其然,那些四大门派的强者,一个个面色都是微沉,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不善,不由心中一寒,阎通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枯弘的方向。 随着他这一个动作,周围的空气陡然一凝,另外的几大筑基强者都是面色凝重,修为暗提,似随时都准备出手。 若说阎通不过筑基中期的实力,不足以让他们忌惮,这枯弘则属于那种极为危险的存在,连同辈强者都不愿轻易招惹。 虽不知此人今日为何这么好说话,但实力绝对令在座的所有人都要忌惮无比。 “看我作甚?”沙哑的声音从黑雾中传出,“技不如人,死了便死了,就算不死也是个废物!” “你!!你枉为魔修!”阎通呼吸一滞,面庞涨得通红,抬手指着枯弘,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你说什么?”黑雾中人的语气猛地一沉,声音陡然冰冷了几分,“谁允许你用这样的语气与老夫说话?若是你地魔门的玄岚双子在老夫面前,老夫或许会给他们几分面子,但若是你,还不配!” “现在......自断一掌!” 此话出口,阎通面色一变,这才想起了枯魔的名头,那可是滔天的杀戮,光是想想连身为魔修的阎通都要觉得心寒,自己这是魔怔了,居然敢惹这尊煞星。 神色阴晴不定中,阎通猛地咬牙,并指如剑,直接划过自己的左手手腕。 锋锐灵光一闪,整只左掌齐腕落下,还未落地便爆成一团血雾,阎通随即看向枯弘,恭敬一拜,“晚辈多有得罪,望枯前辈见谅!” 但见这一幕,其他人也是心中暗惊,表面却不露声色。 黑雾波动间,隐隐能看到其中似有一道人影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阎通猛地转头,目光阴冷,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尤其在王曲风身上顿了顿,冷笑一声道,“今日之事,筑基之争中,我地魔门所属必在曲风宗弟子身上讨回!” 说罢不待王曲风开口,阎通蓦然甩袖中,转身一掠,化成一道流光,出了大殿,向着东北方向急掠而去。 大殿内,王曲风面色微变,隐隐有些阴沉,一时间想到了很多。 “桀桀~既如此,老夫亦不多留,这便告辞,来日再聚!” 枯弘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黑雾一卷,包裹着他的身子,转眼出了大殿,化成一片阴云,消失在空中。 二人离去后,大殿内的压抑之感才消散一空,却还是有些沉闷,无人开口,所有人各怀心思。 之前王曲风和阎通二人交谈的话语,其他人都是听在耳中,对于阎通的话将信将疑,但看他的表情,却不似作假,纷纷暗想着:难道真有一名地魔门的筑基长老,死在了曲风宗某个弟子或长老手中不成? 这可是个大消息,若是长老出手还好说,若真是某个弟子,那该是何等的惊才绝艳?想来这次筑基之争恐怕变数要更多。 反正不论如何,曲风宗这口黑锅算是背定了,而地魔门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对外看似同仇敌忾,但这几大宗门之间亦有明争暗斗,谁不乐意见到对手被打压? 于是一个个或多或少心中泛起一股幸灾乐祸之意,而从王曲风的神情来看,也能看出其心中的不平静。 良久,樊菁嫣然一笑,打破沉默道:“诸位还是赶紧落座吧,此次议事已成,接下来就由我流云宗设宴,款待各位!” “好!”刘全笑着点头。 “哈哈~越道友这灵宝葫芦内的佳酿,老道我也是垂涎已久啊!这次总算是有口福咯!”孤道常亦抚须大笑。 “好说!好说!” 王曲风却是一抱拳道:“诸位海涵,王某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还是就此告辞吧!” 众人心中了然,皆是一笑抱拳道:“告辞!” “告辞!” ............ 一跃之中,飞剑出现在脚下,载着王曲风飞升上空,一掠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第一百五十八章 解惑 另一边...... 飞剑虹光划过长空,其上有三道人影,俞冲站在剑尖上主操控,周莹立在剑身中央,白歧则盘膝坐在剑柄处,努力调息打坐,恢复着修为。 但看其现在的样子,全身衣衫残破,面色苍白异常,修为近乎干涸,好在并无什么明显的伤势,看似只是因修为催动过度,动摇了根基罢了。 之前俞冲和周莹二人刚刚与白歧汇合时,白歧整个人近乎摇摇欲坠,好在服下几粒疗伤丹药后,于飞剑上炼化吸收了一段时间,这才恢复了少许,此时缓缓睁开双眼。 二人察觉到白歧的苏醒,周莹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连一向冷峻的俞冲,嘴角亦浮起一丝笑意。 对于白歧居然能从一名筑基境强者的追捕下逃离,二人也是惊奇,向白歧简单询问过后,白歧眼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道出其中因由。 从他的言辞中所述,居然是一名刚好路过的前辈高人,出手斩杀了那左太辰,而后飘然离去。 在俞冲和周莹二人看来,白歧能够活下来已是奇迹,根本没往别处想,如此借口虽然近乎荒诞,实在巧合,但也是最合乎情理的。 二人皆惊叹不已,感叹白歧命不该绝,天生有此机缘罢了,也未详细询问那名前辈高人的具体形象。 白歧本欲将上品灵石交与俞冲处理,却被俞冲笑着拒绝,让他亲自禀报后交给王曲风。 按俞冲的说法,王曲风早在三日之前便已离开宗门,参与东荒边缘六大门派的议事,临行前曾留话说,最迟七日必回宗门。 因此,俞冲便让白歧安心回宗静等王曲风的召见,顺便恢复伤势修为即可。 如此了无私心不居功的做法,令白歧心中对于这俞长老的好感更多。 三人一行,踏着飞剑,在俞冲的驱使下,飞快向着曲风宗山门所在接近着。 来时焦急,回时则不必太过匆忙,一路不紧不慢的赶路,但那是针对俞冲而言,速度仍旧极快,两刻钟的时间,曲风宗的山门已遥遥在望。 很快来到内门丁区所在,俞冲将二人放下,而后驾着剑光转瞬离去。 重新回到内门住处,望着熟悉的山门,白歧心中颇有些感叹,半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发生那么多事,再回来时,门内并无太多变化,变化的是自己。 目光望向吴凡所在的第四别院中,灵识随意一扫,便知其内无人。 似看出了白歧的心思,周莹微笑道:“吴师兄已被俞长老带走,亲自看护疗伤,白师弟大可放心。” 点了点头,二人相继进入各自的住处内,而在天边,一缕初生之光刚刚浮现...... 回到屋舍内,白歧第一时间并非打坐调息,稳固刚刚突破的修为,而是心念中呼唤起了公孙延。 感应到白歧的召唤,公孙延第一反应就是一阵目瞪口呆。 公孙延一身修为虽然跌落,但灵魂境界仍在,别人或许无法轻易看透,公孙延却是几乎在一瞬间,便察觉到白歧此时灵魂境界的不同。 不仅仅是简单的突破,而是近乎飞跃般的提升,已然逼近筑基中期。 “这小子还是这么变态啊!” 心中暗骂一句,公孙延传出回应的神念。 这半年里的经历,疑点诸多,若不解开,白歧总觉得心里发堵,无法安心修炼。 这些事白歧无法对旁人说出口,唯一能让他觉得放心,可以商议的,唯有公孙延一人。 得到公孙延的回应后,白歧立刻将血符以及句洪之事和左太辰的追杀,简单的描述了一番。 听完白歧的话,公孙延骂骂咧咧道,“老夫早觉得这老小子古怪,气息时而阳刚时而隐晦,连老夫都看不透彻,原来竟是魔修!只是......” 说到这里,公孙延也有些迟疑,不确定道,“难道真有这类功法,可以完全瞒过老夫的感知?不能吧?!” “时而阳刚时而隐晦?”听到公孙延这话,白歧心中一动,喃喃着。 “正...逆......” 说着说着,眼中闪过两道精芒,“我明白了!” 句洪此人不用多想,必定是古悦操控,白歧与其对战时,便见他最后施展的一式神通——逆魔血乱大法,既然句洪能够施展,则不用多想,古悦也会。 同样的神通就在刚刚不久前,从左太辰身上再次见到,虽有不同,层次上由浅入深,但本质却是同一种,这一点白歧很是确信。 那种血脉修为逆行的诡异之力,更是令白歧印象极深。 “难道就连左太辰施展的逆魔血乱大法,亦不过只是皮毛?” 心中有了这个猜测,白歧心中一凛,有些不可思议,左太辰的神通在白歧看来,已然是目前所见威力最大,若还只是皮毛,那真正的功法该有如何强悍?! 当然这只是猜测,白歧并不是完全肯定,于是向着公孙延问道:“你可知有什么功法,若不运转,则修为如常,看不出具体属性,唯有运转之时,体内灵力才会逆转化成魔气?” “你怀疑是这一类功法?”公孙延一怔,皱了皱眉,思忖片刻后,再次传出神念,“若要说如此剑走偏锋的法门,放在昆路大陆虽不多见,应该也有,但若是这蛮荒大陆,当真有人能创出这等功法,也算是天资绝伦之辈了!” 感刚刚说完,公孙延紧接着又加了一句,“当然,也不是不可能......” “原来如此!”白歧心中了然,对于古悦修行的功法大体有了了解,随即便又将眉心那血符之事告知了公孙延,刚刚说完,便听公孙延传来回应,好似想都不用想般。 “诅咒,老夫确定是诅咒!”公孙延果断无比的声音在白歧心神中响起,“按你所说,其中并未蕴含灵气,而是借助血液为引,才能施展,则必定是诅咒无疑......” “此法甚是歹毒,为正道所不容,一旦见到,必会诛伐,如今虽大多失传,但仍有留存世间,有些诅咒不仅影响修为,生出魔念撼动修士道心,甚至还能操控修士行为,小子,你运气不错,居然有人对你展开诅咒,桀桀~” “正经点!”白歧不满的传音喝到。 “呵呵~”公孙延笑道,“不过也无妨,既你有法将之拔出,且刻意留存一丝,老夫亦有方法可以掩盖其上气息,让除了施术者之外,旁人无法感知分毫,我想你担忧的无非就是随时被魔修盯上罢了,如此便大可不必担心!” “好!我会抽时间去找你一次!”白歧传出这股神念,正要中断传音,念头一动,再次向公孙延询问了一件事,得到答案后,这才长出一口气,中断了传讯,缓缓睁开双眼。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呼啸中来到丁区上空,随即炸开,声浪滚滚,蕴含威严。 “白歧,来主殿面见本宗......” 第一百五十九章 王曲风召见 白歧面色一变,传出此传音符的不是旁人,正是王曲风,不由心中一沉。 按俞冲的说法,王曲风前往参与东荒边缘六大门派议事,最快也要一两日后才会回归。 再者,其人只身在外,根本不可能知晓发生了何事,自己前脚刚回宗门,王曲风后脚便突然赶回,第一件事还是召见自己,莫非有什么变故? 神色阴晴不定中,白歧的脑中念头飞快的转动着,良久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推开房门,向着上方主殿而去。 很快的,白歧便来到主殿殿门前,正犹豫间,便听王曲风的声音从内传来,“进来!” 白歧忙躬身应诺一句,而后缓步踏入了大殿内。 此时大殿之中唯有二人,王曲风身在主位,一侧还立着一人,却是俞冲,在看见白歧进入大殿后,俞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身形一闪,直接离去。 大殿之内空空荡荡,便只剩下白歧和王曲风,白歧心中暗提,难得的紧张起来。 要知道,就算面对筑基初期的修士,白歧也不会有丝毫紧张,而王曲风不同,乃是筑基后期的超级高手,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便似有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在大殿内。 气氛一时显得颇为压抑。 而上首位置,王曲风端坐主位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白歧,仔细看着面前之人,眼中露出意味不明的奇异光芒。 倏忽间,白歧心中一寒,仿佛一瞬间置身冰窟,被一股无形之力拂过般,这种感觉只出现了一瞬,下一瞬便消失无踪。 王曲风境界高深,以白歧目前的灵魂境界,本应无法察觉王曲风灵识的查探,然而他的肉身却对灵识有着异常敏锐的知觉。 这如坠冰窟之感出现的刹那,白歧便知,这是王曲风在以灵识查探自己。 表面看去,白歧似毫无所觉,依旧恭立在大殿内,面上还带着一丝苍白,泛起一股浓浓的虚弱之感。 实则,心中已是紧张到了极点,“冥吞诀”早在进入大殿之前就被白歧运转,努力控制着自身的修为以及灵魂波动。 面对王曲风这等修为超绝的存在,丝毫放松都有可能被他看出蛛丝马迹。 此后这种如坠冰窟之感,再次出现了几次,才终是消散,大殿之内那种压抑之感,亦突然成空。 “伤势如何?可还要紧?”王曲风和颜悦色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王曲风第一句不是问上品灵石的下落,反倒是关心白歧的伤势,这一点出乎白歧的预料,好在白歧早已将王曲风的一切有可能的反应预先考虑了一遍。 没有任何迟疑,面上露出一丝感激之色,白歧抱拳一拜,“多谢宗主关心,晚辈无恙!” “哦~”王曲风淡淡哦了一声,微微点头,便再次沉默。 之前王曲风以灵识查探白歧后,便已看出,白歧体内并无任何伤势,只是修为运转过渡,动摇了根基罢了。 且因修为全部耗尽还未恢复,造成一定程度上的虚弱,只需修养一阵便可痊愈,并未看出白歧的实力已然突破了练气第九层。 这一点并不出乎白歧的预料,有“冥吞诀”掩盖气息,再加上自己乃是刚刚突破,还未巩固,气息波动较大,还未稳定下来。 再加上临回宗前,白歧刻意将体内修为全部耗尽,若是这样还被王曲风看出,才算真见鬼了。 沉默了良久,王曲风再次开口,缓缓道:“我听说,你等回宗之时,曾被一名地魔门筑基长老追杀,而后你为保同门周全,独自将其引走......” “如此作为,不愧为我曲风宗的骄子,值得赞誉!我曲风宗若人人都有此气节,终有一日,必能成为东荒边缘第一大宗派!” 王曲风说这话时,白歧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知道前面的只是幌子,正题还在后面。 果不其然,说到这里,王曲风话锋便是一转,“俞长老曾说,白歧你能逃过那魔门筑基长老的追杀,乃是一名神秘高人恰好路过,将你给救下,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语气不卑不亢,白歧直接开口。 如此果断异常,仿佛不需任何思考的回答,反倒令王曲风微微一怔,目光精光连连闪烁,面上浮起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可否将那位神秘高人的具体形容描述给本宗听听,这东荒边缘还有这等强者,说不定本宗还曾见过......” “若不然,也想去拜会一番,聊表一下对我宗天骄弟子救命之恩的谢意!”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既表现出对白歧的关心爱护,又有一种对同辈强者的尊重,想要一睹其风姿的期望,让白歧挑不出任何纰漏,自然也无从反驳,更没有拒绝的余地。 话音刚落,白歧便是整个人一怔,原本低垂的头颅,突然抬起,就是这一怔,令王曲风目中精光爆闪,死死盯着白歧的双眼。 灵识亦呼啸而出,将之锁定,若白歧表现出丝毫异状,以王曲风的心智,必然能看出什么。 只见白歧眼中露出一丝恍惚之色,仿佛没有看到王曲风,而是看到了别的东西,其内更有浓浓的敬仰和憧憬,“那位前辈他......身穿白袍......” “脚踏飞梭,手中持着一展拂尘......” 刚刚说到这里,王曲风便是眉毛一掀,露出极端意外之色,仿佛不可置信,而白歧依旧兀自叙说着。 “拂尘一挥便有数百神通同时出现,只是一招便将那邪修斩杀,而后飘然而去......” “那位前辈整个人的气质,若非要说,便如谪仙一般,全身被一层白光笼罩,无垢无暇,不惹尘埃......” “若有一日,我能如那位前辈一般......” 白歧的目中露出浓浓的向往之色。 目光连连闪动,王曲风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再次问道:“面容上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有!”白歧点点头,果断异常道,“晚辈记得很清楚,在那位前辈的眉心,有一颗红痣!” 听到这里,王曲风的眉头皱的更深,一边打量着白歧的神情,一边心中念头飞快的转动着。 在此之前,王曲风本已有了自己的猜测,不过是在试探白歧罢了,却没想到白歧当真说出了这人的形容。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此人并非虚构,而是确实存在,王曲风亦曾见过,只是如今不知所踪罢了。 此人恰恰就是东荒边缘六大门派之中的峒苍派上任掌门——云烨上人! 第一百六十章 论功行赏 白歧的描述,与王曲风当日曾见云烨上人本人,几乎没有任何出入。 其成名法器“穿云梭”便是一柄飞梭,还有那拂尘,很有可能便是峒苍派的掌门信物“尘道拂尘”。 此“尘道拂尘”便属于那种威力极大的法器,其上有三百拂尘丝,每一缕都蕴含一道神通,整柄拂尘便足足蕴含三百道神通在内,暗合“三百大道”之意。 云烨上人一身修为惊天动地,早在百多年前便已达到筑基后期,那时的王曲风在其眼中,不过是个刚刚迈入筑基的小辈罢了,若遇其人,就算只是表面的客套,王曲风也需以一声前辈相称。 此人旁的都好,唯独有一缺点,便是喜好自我标榜。 在其接任峒苍派掌门之前,门派的掌门信物并非这“尘道拂尘”,而是另有其物。 自从这云烨上人接任掌门之位,修为达到筑基后期后,便炼制了这“尘道拂尘”,直接废去了废去了上代掌门信物,重立此拂尘为新的掌门信物,美其名曰:大道三千,了悟一成! 此话暗指自身,大道三千,已悟透其中一成,便可从此自得逍遥。 不仅如此,这云烨上人对于自己的形象亦极为看重,总是一身白袍,每次出行还刻意施展一种除了会发出那种看似神圣无比的白光外,一无是处的神通,刻意将自己衬托出一股出尘的气质。 王曲风不是没想过,白歧通过某种途径得知了云烨上人的形貌,从而蒙蔽自己。 天地间岂会有如此多的巧合,这云烨上人早已失踪数十年,就能这么让他撞上了,简直荒谬! 然而不仅仅是描述,白歧的神情上亦无任何纰漏,至少没有被王曲风看出明显的破绽。 他不信,区区一个内门弟子,在自己面前能装得如此像,将自己彻底蒙骗过去,那得需要多深的心机? 然而,又当真不可能吗? 望着面前一脸恭敬之色的白歧,王曲风目光深邃,似想要将他看透,然而心中却是有些动摇了起来,对于自己最初的判断,有了一丝不确信。 想到这里,以王曲风的心性,也不禁心生一股烦躁之感,长出一口气,压下这股躁意,不愿再纠缠这个问题,于是便道:“云烨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你既有此机缘,是你之福,且好自为之吧......” “云烨...”白歧眸光一亮,口中喃喃着重复道,“原来那位前辈叫云烨......” 重重点了点头,白歧蓦地拍向储物袋,转眼一团刺目的灵光出现在右手,大殿内的灵力剧烈的波动起来,浓郁程度立刻提升了几个档次。 “晚辈不负重托,携上品灵石献给宗门!”白歧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在整个大殿内回荡。 王曲风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从那灵光出现的刹那,便死死盯着白歧的右手,呼吸开始急促,神情不断变换着,似喜似忧,最终仰天大笑起来,整个人如入癫狂,几乎笑出了眼泪。 白歧心中动容,还从未见过身为一宗之主,总是一副儒雅淡漠,却又暗含威严的王曲风,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刻。 然而,即便以白歧的心智,也无法切身感受到,王曲风身上始终肩负着的重担。 “哈哈哈哈!天不负我曲风宗!”王曲风大笑道,“白歧你立下大功!!” 抬手一招,那块通体琉璃剔透,其内云蛇龙舞的上品灵石,划过一道流光,落在王曲风手中,仔细的看了起来,越看越是激动。 许久之后,王曲风目光一转,重新落在白歧身上,带着浓浓的赞赏,和颜悦色道,“白歧,想要什么赏赐,但凡本宗能够做到,绝不回避,必定满足!” 如此承诺可谓极重,更是出自身为一宗之主的王曲风口中,仿佛只要白歧开口,哪怕倾尽全宗之力,也要做到。 毕竟一块上品灵石,对于一个宗门来说,意义太过重大,能将之带回,不亚于给整个曲风宗带来了一个新的未来。 就算白歧提出任何要求,只要合乎道义,都不过分,甚至王曲风早已做好白歧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早在之前,王曲风便已想好,哪怕试探出白歧乃是斩杀左太辰之人,也会极力保全,更不会亏待分毫。 “晚辈...晚辈不要任何赏赐!”迟疑了片刻,白歧却是说出这么一句话。 王曲风一怔,面色一沉,佯装不悦道:“但说无妨,还怕本宗吃了你不成?” 白歧苦笑着抱拳道:“禀宗主,说实话,晚辈之前本就未想过什么赏赐,为宗门付出,乃是晚辈应做之事,否则之前也不必独自引开那邪修......” 想了想,似觉得有道理,王曲风微微点头,笑意亲和道:“也对,既你有如此心性,看淡那些个身外之物,若是强逼你,反倒不美......” “对了,”似想到了什么,王曲风眸光一动,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你可知六大门派筑基之争?” 白歧一怔,没有多想,直接回道:“启禀宗主,略有耳闻。” 轰轰~ 磅礴无比的灵魂之力,呼啸间轰然散开,眨眼将整个曲风宗包笼在内,一层若有若无的威压,顿时弥漫了整个曲风宗山门。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弥漫在上空的可怕威压,一个个面上却是浮起浓浓的崇敬和狂热之色。 从这威压里传出的气息,不是旁人,而是整个曲风宗的领路人,也是他们的精神支柱——王曲风! “甲子时限将至,传本宗之令,即日起,放下宗内一切事务,召回所有内门弟子,大开‘化灵殿’灵升二境,迎数月之后,朔灵境内,六大门派筑基之争,扬我曲风之威......” 声浪滚滚,浩浩乎传遍整个曲风宗上空,在群山之内回荡着,经久不散。 “扬我曲风之威!” ............ 所有弟子几乎同时吼出这么一句话,一个个面色涨红,激动无比,随着王曲风的声音刚刚消散,再次掀起一股浪潮,轰动整个曲风宗各处。 远在主殿之内的白歧,远远听到这呼喊声,心中动容。 这便是一个宗门的凝聚力,哪怕其中一人修为微末,但蝼蚁多了也可撼动巨树,所有弟子,不论来自何处,都因这股特殊的归属感,凝聚在一起,便成了一股强悍的力量,不惧怕任何人。 想到这里,白歧的眼中露出一股明悟之色。 沉思中,一道流光划过视野,出现在白歧的身前,伸手接过一看,是一枚令牌,主位之上,已无人影,王曲风的声音犹在白歧耳边回荡。 “持此令牌,可入化灵殿“玄”境闭关,大比在即,本宗也需闭关准备一番,好自为之......” “玄境?!”白歧身形一震,蓦然抬头中,望向上方空无一人的座椅,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宣于口 无人注意到,一道如鬼魅般的人影,一掠窜上高空,光影在其周身被扭曲,一闪向着远方遁去。 说是去闭关,王曲风却是于虚空迈着步子,如闲庭信步,一步便能跨越近百丈的距离,飞快向着矿山的方向掠去。 实在是王曲风心中疑惑甚重,若不彻底查清个中因果,便有如鲠在喉,这种感觉令他很是不适。 很快的,王曲风便远远的看到一座高高隆起的土丘,其上光秃秃一片,不似寻常矮山,没有任何植株覆盖。 待到接近后,彻底看清的王曲风,面色骤然一沉,眼中泛起丝丝冷意。 “魔修残虐,果真该死!” 那土丘只是被他灵识一扫,便是清晰看到其内大量的尸身,一个个狰狞扭曲,惊惧怖人。 土丘之后,则是一片城镇的废墟,到处皆是残垣断壁,痕迹还很新,空气中还残留着浓浓的血腥味,更有微弱的术法波动弥漫,显然这场惨事发生的时间,仅仅是不久之前。 闭上眼,几乎可以想象,就在数个时辰之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突然降下,整个城镇顷刻间化成鬼蜮。 深吸一口气,王曲风再次睁眼,目光阴郁中,脚下再次动作,倏忽掠过这处凡人城镇远去。 数里之外,王曲风停下身形,看着地面的一道大坑,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到这里便是所有气息终止之处,也是左太辰被白歧斩杀之地。 仔细感受着,此地气息混乱庞杂,周围却没有清晰的战斗痕迹,更无法通过这些混乱的气息,逆推出具体施展的术法神通。 以王曲风的见识,几乎立刻猜出,定是有人故意扰乱气息,想要瞒天过海。 只是,任由此人再如何掩盖,以王曲风庞大的灵魂之力,还是在其中敏锐的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白歧啊白歧,你果然有所隐瞒......”王曲风口中喃喃着,随即轻叹一声,“本宗岂是那等迂腐之人,我只需你当自己是我曲风宗的弟子啊!希望你能明白本宗的良苦用心......” 实则真正的答案,王曲风早已猜出,此番印证不过是想过了自己心中那道坎儿,此间终是松了一口气,仿佛心中压着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既你不想暴露,本宗便成全你!” 说话间,王曲风庞大的灵魂之力纷涌而出,短短数息的时间,将此地的一切气息彻底抹除个一干二净,哪怕地魔门派出高手前来查探,亦不会有任何结果。 不仅如此,王曲风目中精光一闪,抬手一指地面,地面震动,泥石翻滚,很快将那坑洞填补,除了地表光秃秃没有任何植株生长,显得略有突兀外,一切的战斗痕迹分毫不存。 做完这一切后,再次轻叹一声,一步迈出,身化流光,再次远遁。 筑基后期修士,速度之惊人不可以常理度之,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跨过近六百里的路程。 刚刚走过一小段距离,蓦地,王曲风心有所感,身形于半空一顿,闭目中像是感受着什么,片刻后再次睁眼,两道精芒自眼底流转,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即继续赶路...... 半个时辰之后,王曲风终是来到了矿山所在的上空,流光一转,下一瞬便是一步落在了矿山入口处的石壁之前。 于石壁之前,王曲风驻足片刻,而后迈步入内。 进入矿山内部,灵识一扫,其内空无一人,这一点并不出乎王曲风的预料。 早在白歧等人赶回宗门之前,便留下交代,吩咐所有矿山驻守的弟子,化整为零,分批返回宗门。 如今这些弟子正三三两两从各个方向,穿过重重山林,向着曲风宗的方向赶去。 沿途王曲风并未遇上这些弟子,显然这些人并非走的直线,此举乃是出于谨慎,无可厚非。 相信不出几日,便有大批弟子回到宗门内,到时自有人会将这些事安置妥当。 人影一闪,王曲风出现在矿洞主洞窟之内,“玄空阵”发光,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洞窟,显得清冷而又空旷。 脚下一踏,一层奇异的黄芒将王曲风整个人包裹,竟缓缓向着地底沉入。 层层岩壁被穿透,倏忽间,脚下一空,王曲风出现在一片极其空旷的空间内,竟是来到了白歧之前以灵魂之力神入的那处奇异空间。 悬浮在这奇异空间内的上空,王曲风低头看去,目光落在那石化的苍龙身上,身长近千丈,蜿蜒盘旋至极远处,显得磅礴无比。 即便是时隔多年再次看到这一幕,王曲风心中亦久久难平,面色复杂中喃喃自语道:“灵脉已死,这矿山再无任何灵性,好在......” “白歧带回了那块上品灵石,足够我宗再延续个近百年,百年之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 长叹一声,王曲风不再停留,身形一转,再次穿透重重岩壁,向着上方而去。 再次出现在“玄空阵”之前,目光平静中,王曲风右手探出,那层白光竟未有丝毫阻挡,令其右手直接穿过阵法,一把抓住那传音玉令,取出后看了看,便将之收起。 脚下一动,转眼出了矿山,再一看人影已至天际...... *** 此时于曲风宗主峰之上,刚刚出了主殿殿门,白歧便直接向着不远处的“化灵殿”而去,心中却复杂无比。 之前王曲风的做法,看似张扬,实则另有用意,没有任何威胁或警告,只是表达了一个意思,便是只要白歧愿意,就是曲风宗的一份子,而他也会庇护到底。 况且连白歧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彻底骗过王曲风这等修士,只需有心去查,很容易查到疏漏之处。 白歧清楚的记得,自己与王曲风交谈之时,王曲风曾说过两个“好自为之”,当时不觉得什么,此时想来,其中深意可堪揣摩。 白歧兀自认为,王曲风这是将选择的权利留给了自己。 二人彼此都未将对方真正看透,却又心照不宣,没有直言点破什么,仿佛一种无言的默契。 白歧不得不感叹,王曲风此人当真有着大气度! 此时闭关乃是白歧最好的选择,他亦需要一段时间来沉淀,消化一些东西。 再加上即便王曲风心知肚明,但总在他眼皮底下,白歧也会觉得浑身不自在,需要消失一段时间。 很快的来到“化灵殿”之前,激发令牌中的灵引,开启封禁后,白歧的身影沉入漩涡中。 穿过了最外重的“灵”境二十七门,眨眼来到“升”境,一连越过九道石室,白歧则再次感受到那种无形的阻滞感。 令牌一震,有股奇特之力散出,将白歧整个人包裹,有波纹散开,如水幕呈现在半空。 没有多想,白歧一步迈入其中,消失了踪影。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玄境 刚刚迈入其中,一股浓郁至极的灵气扑面,白歧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顿觉整个人心旷神怡。 此地便是传闻难得有人能入的“玄境”,其中灵气的浓郁程度果然比之“升境”再提几个档次,一眼望去,灵气近乎凝结成实质,丝丝缕缕,如灵蛇到处乱窜。 抬手一摄,一缕灵丝被白歧隔空抓入掌心,修为运转,直接吸收,体内刚刚突破不久,还未稳步的修为,竟凭空稳固了几分。 白歧心中一喜,暗道此地果然是难得的闭关之所,难得有并未夸大的传闻。 这“玄境”内仅有三座石室,分立三个不同的方向,其上分别标注着“玄境一”、“玄境二”、“玄境三”的字样,每座石室相隔数丈,中心却又有另一座独立的石室。 这石室奇异,其上并无任何字迹,只有一道道奇异纹路,有种古朴之感,看上去像是阵纹,只是以白歧的阵道造诣,亦无法认出这是何种阵纹。 白歧心中暗奇,仔细打量着那座中心位置的石室,目光闪动间,心中暗想着,“莫非这便是传说中那块中品灵石安放的中心阵基所在的石室?” 缓步走上前去,刚刚靠近那中心石室的三丈范围内,一股无形之力蓦然出现,白歧宛如撞在了一堵墙上,直接被阻隔在外。 与此同时,石室大门上,阵纹发光,于半空凭空凝聚成数十柄长剑,剑尖遥指向白歧,还在轻颤着,仿佛随时都要激射而出。 其上散发出的锋锐之意,连白歧也要心惊,暗自掂量一番,恐怕筑基初期修士都无法轻易挡下这十几柄长剑的同时攻击。 心中一凛,白歧退后一步,那长剑一顿,剑尖微微下垂,随着白歧再次退后,剑尖下垂得更多,已不再指向他。 很快的白歧便出了阵法感知威胁的范围,那十多柄长剑于空中游走数圈后,光芒一闪,消失了踪影,石门之上的阵纹亦缓缓暗去。 白歧心中汗颜,暗自自己鲁莽了,想也知道,如此重要之处,必定有极强的防护,或许还有警示灵引,说不准现在王曲风已然感知到石室法阵被人触动了。 白歧猜测的不错,此事发生之时,正是王曲风一路赶往矿山,于半空一顿之际,嘴角带着笑意,王曲风心中暗想着。 “白歧啊白歧,本宗设下的阵法少说也要筑基初期的实力,才有可能破开,你倒是可以尝试一番,也省的本宗猜来猜去了......” 许久之后,并未再感受到任何动静,飞掠之中,王曲风仿佛有些可惜般摇了摇头,只是那嘴角的笑意更甚...... 化灵殿“玄境”之内,出于谨慎,白歧并未再触动阵法,心中暗想着,这会不会又是王曲风的一次试探。 刚刚升起这个念头,随即又被白歧否决了,如此低劣的圈套,除非是傻子,才会主动往里钻,王曲风不可能如此无聊。 况且,自己真的值得王曲风如此人物算计吗? 自嘲一笑,白歧转身,随意挑了一座外围的石室,激发阵纹后,推门入内。 进入石室内,白歧直接盘膝坐下,长出一口气,定了定神,随即缓缓闭目,放空思绪,逐渐陷入到吐纳当中。 丹田漩涡自行运转,周围的灵力以一种平缓的速度,顺着白歧周身各处涌入体内,很快被炼化,融入丹田之中,刚刚突破还未稳固的根基,亦渐渐沉淀了下来。 并非白歧不想以夺灵印吸收灵气,此地虽封闭,但不久便会有众多内门弟子接踵而至,纷纷进入“灵境”和“升境”内闭关。 天知道“玄境”发生的灵气骤变,会否被其他二境的弟子感知到,此聚灵大阵乃是一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且王曲风必定有方法查探其中的部分情况,白歧还不愿暴露太多隐秘。 以他并不出众的资质,仅凭吐纳吸收,聚纳周围灵气的速度并不算快,好在此地灵力足够充沛,且距离筑基之争还有近半年的时间。 长足的时间,和灵力的差距,很容易就能弥补资质上偏颇。 时间在流逝,很快的便过去了七日。 于这七日内,白歧的修为已是彻底稳固在了练气第九层,之前刻意疯狂催动灵力,动摇的根基,也轻易恢复了过来,变得更加稳固。 然而白歧并未就此停下,而是继续吐纳修炼着,奠定夯实根基。 越是修为深厚,想要再次突破,便需足够牢靠的根基,只有沉淀够深,才能厚积薄发。 如此道理,白歧早已明了,心中不带任何焦躁,反正时间充足,再加上如此条件,平常可享受不到,便要借助此地灵气,再次精粹一番体内的修为,然后尝试一举冲破练气巅峰第十层! 很快的,又是半个月过去。 这段时间内,白歧一遍一遍梳理着经脉,刻意限制了吸收外界灵力的量,专注压缩凝练体内修为。 每次凝练过后,修为总会耗费不少,经脉中便又空出部分空间,可容纳更多的灵力入体。 于是白歧便再次吸收灵力入体,而后再压缩,如此反复,不下数十次。 虽然每次真正能凝练的修为不多,大多乃是平白消耗,但胜在持之以恒。 到如今,白歧的丹田以及经脉中那些如丝丝缕缕的灵力,已然超过了原先的七成,达到了八成之多。 然而修为的总量却是未变,唯独在精纯程度上更上一层楼,体内灵力宛如发生了蜕变。 若将体内修为总量算作十成,如今看似和原先等量的修为,如今在白歧的感知当中,几乎堪比之前的十三成,甚至还有超出。 如此根基已是牢固无比,然而白歧还不满足,依旧在持续着。 按照他的想法,练气第十层对他而言并无瓶颈可言,真正的瓶颈便是在于修为的凝练程度上。 常人想要突破,大多是吸收大量灵力入体,而后借着庞大的灵气冲击壁垒。 此法虽然可行,但并非正途,就算突破到练气第十层,体内修为还是虚浮,根基不稳,需要较长的时日沉淀,才能圆润通达。 唯有如这般,慢慢凝练体内修为,直至体内修为全部化成那灵丝状,就算不去冲击,境界也会自然而然达到练气第十层,且一踏入练气第十层,便直接稳固境界,难以撼动。 越是深想,白歧越觉得有道理,打定主意按照自己的方法突破。 此时体内修为刚刚凝练了一遍,修为耗去了大半,心念一动,白歧放松了体内的限制,运转功法,催动丹田气旋转动,开始吸收周围的灵气入体......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练气巅峰 越是往后,想要使修为更加凝练的难度越大,自从第一次耗费半个多月,才将体内修为压缩一成,直至第二次压缩,体内灵丝数目占据全部修为的九成,时间已是过去了一个月。 白歧暗想着,估计想要使全部修为凝练完成,这最后的一成至少要耗费两个月。 修炼越往后,每一次突破的间隔会越来越长,除非有天大的机缘,否则唯有能沉得住气,静心修炼之人,才能触摸更高的层次。 修炼无岁月,这话用在现在或有些夸大,但白歧已是深有体会。 果不出所料,甚至还有超出,足足两个半月的时间,白歧才终是完成了最后一成修为的凝练。 这已是令白歧感到庆幸无比,能够得到于这化灵殿“玄境”闭关的机会,若是放在外界,没有十数年的积淀,几乎不可能达到如今的地步。 当最后一丝修为被白歧凝练完成的刹那,体内灵力滚滚,丹田漩涡运转的速度再次暴涨一倍,几乎化成实质的漩涡。 从一开始只是微弱的气旋,近乎无限,到如今已全部由丝丝缕缕的灵力细丝构成,足足耗费了近三年的光影,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然而,除此之外并无异状发生,白歧也未感到任何突破瓶颈的迹象,唯独体内灵力的强度,感知上,堪比原先的两倍左右。 这一点并未令白歧感到诧异,他知道,自己实则已是达到了练气第十层。 别人突破都是依靠汹涌的灵力冲击,一瞬间从练气第九层冲破到练气第十层,突破之后,自然还有一种落差感,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应。 而他却不同,乃是以一种近乎滴水穿石的方式,一步步向着练气第十层逼近,最终自然而然达到了练气第十层。 以这样的方式突破,几乎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应,仿佛顺其自然,若不仔细去感受,甚至都无法轻易察觉,可谓当局者迷。 微微一笑,白歧长出一口气,终止了吐纳。 感受着体内强悍了不止一倍的灵力,令他由衷的感到欣喜,耗费如此多的时间,终是达到了练气巅峰第十层,与肉身之力持平,练气境内恐再无对手,接下来便是想法子突破到筑基期。 此事不急,刚刚突破,且耗费了大量心力,若只张不驰,并非正途,修炼还是要有讲究的,张弛有度才适宜。 再加上事先定下的闭关时间为五个月,出关后还需半个月的时间准备,最后半个月用来赶路,前往那处神秘的试炼之所——朔灵境,中间花费的时间刚好半年整,与秘境开启的时间相合。 单单突破,白歧便耗费了四个多月的时间,距离出关只剩二十多天,不如任由修为自然沉淀,好好研究一下另一些东西,比如......生痕。 目中露出一抹奇异之光,心念一动,密密麻麻的生痕浮现体表,短短数息的时间,共计四百五十八道生痕全部出现,一层迷蒙的青光将白歧整个人笼罩在内,衬托出一股出尘的气质。 微抬右手,目光落在其上,那层淡淡的青光看似微弱,然而白歧却不这么认为,其中蕴含的隐秘和巨大的力量,还有诸多有待探寻。 回想起之前一掌打落左太辰之时,便是这奇异的青光,凝聚成那巨大的手掌,威力之强悍,令白歧都觉得诧异。 当时的白歧,只是顺手施为,并未深想,就算觉得意外,也无时间慢慢研究,如今修炼功成,时间富余,便想要抽空将之研究一番。 在此之前,白歧仅仅将这青光当成生痕特有之物,乃是一种肉身之力凸显体表的特征,除了可以消融灵力外,并无更多作用。 如今看来,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这青光竟可以之施展神通,威力还如此之强! 施展逆夺融血之术后,虽然战力提升极大,白歧却总是直接上前与人肉搏,虽然他很享受这种热血澎湃,拳拳到肉的感觉,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若能将青光施展神通的方法掌握,岂不是除了近战肉搏,连远攻亦兼备?那便是如虎添翼了。 光是空想并无任何用出,不若尝试一番。 蓦然抬手中,白歧目中精光一闪,隔空向前拍出一掌。 呼~ 有股劲风出现在石室内,吹拂向前,连带着白歧的袖袍猎猎作响,然而这只是白歧以强悍的肉身之力,压缩空气形成的效果,并无任何神通被施展而出。 皱了皱眉,白歧放下右手,陷入了沉思当中。 那大手的神通若是以灵力施展则会简单得多,比如辅助形神通“撼山术”那是以灵力贯体,化成巨力打出,若是离体,便可幻化成一只大的掌印。 然而,要以生痕之力打出,就不是那么容易。 回想着自己上一次施展那大手神通的状态,好似风轻云淡,随手拂出一掌,并未刻意想到某个神通再将之施展出。 想到这里,白歧眼中露出古怪之色,暗想着不会这么简单吧?! 心中浮现出“撼山术”的运转口诀,没有犹豫,白歧尝试着再次抬手中,向前徐徐拍出一掌。 然而,依旧是毫无变化,白歧冥思苦想,蓦地心中一动,“难道是于境界有关?” 自始至终,白歧忽略了一点,当时能打出那一掌,乃是施展过逆夺融血之术,令生痕的数目暂时突破筑基初期的门槛。 很有可能,在达到筑基之后,肉身之力亦发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左手一幻,掐出一道奇异发觉,修为瞬时跌落,更多的生痕开始浮现,眨眼便再次突破八百道,达到了八百五十八道,其中多出的四十道,乃是之前突破到练气第十层刚刚获得。 一股更加强横的气息从白歧身上散出,某种精光流转,内蕴淡淡青色,抬手中,再次将“撼山术”施展。 轰轰~ 浓郁的青光骤起,于白歧身前凝聚成一只发光的手掌,呼啸中向前推进着,周围的岩壁上,包括地面,同时浮起大量阵纹,透出一股防护波动,却皆是扭曲起来,显然抵挡不住这一掌之力。 然而,在这青光大掌即将印上对面石壁之际,白歧心念一动,掌印凭空消散。 白歧的目中透出强烈的光芒,心中却是哭笑不得,本以为施展起来会如何困难,没想到竟如此简单。 隐隐的,白歧似把握到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气血之力 “难道肉身之力亦可代替灵力施展神通?”口中喃喃着,白歧有些不敢置信。 刚刚的试验已经验证了这个答案,其他体修白歧从未见过,也不知具体,但白歧自己却是以生痕自带的青光之力打出了“撼山术”的神通。 生痕从来只在肉身之力运转时浮现,白歧主观的认为,生痕便是肉身之力的一种,则这奇异的青光亦是。 白歧不知修真界中是否还有专修肉身的修士,体修从来只在传说中出没,亦不知他们可否以肉身之力施展神通术法,还是单纯的以强悍的攻击力近身肉搏。 然而,白歧却隐隐有种感觉,就算这世上还有真正的体修,也不会如自己这般,自己这生痕之力渊源极深,恐难以想象,才能有如此奇特的功用。 “既然这青光可以施展神通,那便与灵力一般,亦属某种独特的力量,不如便称之气血之力!” 白歧心中的兴奋难以名状,久久不能平复,暗想着这还只是变相突破筑基初期的层次,若有一日,肉身之力真正突破到筑基境界,说不定还会带给他更多的惊喜。 良久平复了激动的心绪,白歧开始轮番尝试施展不同的神通。 从最基础的初级神通,到超凡竟的高阶神通,但凡他掌握的,都被施展了一圈,包括之前的“撼山术”。 八百五十八道生痕带来的气血之力是强悍的,足够他挥霍很长一段时间,况且练气境内的神通,消耗的灵力或气血之力很少,不比筑基神通。 就算修为耗尽生痕跌落,还有这“玄境”内的充沛灵力可供吸收,很快便能恢复过来。 不断施展着,白歧几乎乐此不疲,慢慢的,却时发现了一丝不对,不由一阵愕然。 就比如现在,于白歧的右手上方,一团青色的火焰飘浮在半空中,兀自燃烧着,火焰跳腾,一胀一缩。 乍一看,除了颜色奇异,此火与寻常火焰并无任何不同之处。 这团青色的火焰便是白歧以最基础的“火焰术”凝成。 然而,唯一一点令白歧感到哭笑不得的便是,这火焰只是徒具其形,并无任何高温散出。 当然,也并非无用,以青光凝成的火焰,具备消融灵力的功效,若是丢在对手的法宝上,可使法宝灵性受损,就算直接操控其爆开,威力依然不小。 不仅仅是这火焰,之前白歧连续施展了二十多种神通后发现,大多神通都是如此,只具神通外形,并无该神通独有的特质,本质上还是以青光为主。 而且,不论是低阶神通,还是高阶神通,威力都是等同,几乎没有任何偏差。 这一点实则很不正常,即便是以筑基期的实力施展,威力被放大不少,也不该低阶神通和高阶神通的威力始终相同。 仿佛白歧只是凭空操控一团青光,不断变换着形态而已。 心中一叹,白歧暗道:“看来这青光果然还是不如灵力那般,可以变化多端,化成各种属性的攻击,灵力可有五行之分,但这青光却没有,也不可能有,估计也就是单纯的气血之力罢了!是我想多了......” “好在能够离体攻击已是意外之喜,又有何可强求?” 白歧倒也算看得透彻,并未觉得太过可惜,总算拿得起放得下。 随手一握中,上方的那团火焰凭空熄灭,地面浮现的阵纹亦缓缓隐去。 之前白歧便注意到,每次施展青光神通之时,地面都会浮起大量防护阵纹,仿佛感受到威胁,自行激发一般。 此时随着地面阵纹缓缓暗淡,白歧凝目细看,隐约似看到,这层阵纹之下,似还隐藏着另一道阵纹。 灵魂之力呼啸中涌出,向着地面渗透,猛然似撞上了一层屏障,被阻绝在外。 白歧眉毛一掀,露出几分意外之色,没想到除了防护阵纹,还有刻意阻绝灵识查探的阵纹融入在内。 只是就这样想拦住白歧却是不能,灵魂之力一拧,只分出一股化成头发丝粗细的灵识,却在“冥吞诀”的运转下,凝练无比,宛若钢针一般。 这一股细小尖锐的灵魂之力在白歧的操控下,顺着阵纹一角,狠狠扎入其中,顷刻间破开一道缝隙,窜入其中。 缺口已被打开,再要继续融入就显得轻松太多,大量灵魂之力顺着这被打开的缺口向着其中涌入。 出现在白歧“视线”中的,乃是一道异常粗壮的光脉,大量灵力在其中汇聚,宛若河流奔腾,顺着这条光脉穿行着,不知源头,亦不知终点。 不出意外,这光脉便是这覆盖了整个主峰上方的聚灵大阵,其中的一条分支阵纹。 在其中很难辨清方向,一不做二不休,白歧直接让灵魂之力铺展开来,从两侧分开蔓延,直至将整个阵纹全部覆盖,自然可以得窥全貌。 说起来,白歧对于这聚灵大阵也是怀揣着好奇,聚灵阵他也会施展,但自从进入了这化灵殿,便能看出其中大有不同。 寻常聚灵阵不论身处阵法内何处,灵力的精纯程度始终等同,并不会出现如化灵殿中这般,有三层落差递减。 此阵纹必定不会如寻常聚灵阵那般简单,定然复杂无比,白歧也是好奇,究竟是以何种方式,才能让这聚灵阵达到如今的效果。 灵魂之力顺着阵纹飞快的蔓延开来,道路盘根错节,分支很多,每当行进一段距离,总能在上方感受到不同的气息。 白歧心知,那是其他内门弟子闭关石室正对之处,这些气息有强有弱,其中有两道气息令白歧略微在意。 其中一股较为熟悉,凌厉无比,不用想也是来自谛朝,时隔大半年,竟已达到练气第九层! 另一股更夸张,竟是有着练气巅峰第十层的波动,唯独不同的是,这股气息显得中正平和得多,没有丝毫攻击性,显得温煦无比。 这是白歧除了自身以外,感受过其他人,真正唯一的一个练气第十层的修士。 除此以外还有另外三股练气第九层的气息,令白歧顿觉意外,没想到区区三十名内门弟子中,竟有如此多的高手,可谓不显山不露水。 当然,无论是练气第九层或是第十层,在如今的白歧眼里,都算不得什么,筑基修士他都战过,还斩杀了。 掠过这几道气息,灵魂之力继续蔓延,很快的大半个主峰地下都被白歧的灵魂之力游走了一遍。 脑海之中,渐渐的有一道庞大且复杂无比的阵纹浮现,变得清晰起来,唯有最后的一处疏漏,若将之补足,便能彻底窥见整个阵法的全貌。 心念一动,所有灵魂之力皆是在白歧的操控下,向着一个方向而去,最终如穿透了一层无形的壁垒,一眼看到了其中一物。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古宝 一块通体灵光透亮的晶石,正安放在一处阵台的中央,其上阵纹流转,莹莹生辉,散出一股奇异的波动。 若仔细去看,那晶石并非安放在阵台之上,而是悬浮在阵台上方,高度不足寸许,若不仔细去看,很容易被忽略。 白歧心神一震,立刻明白过来,原来之前突破的那层若有若无的壁垒乃是中心石室上的禁制,然而透入地下的部分威力不足,被白歧轻易穿透,相当于直接绕过了强大的防护层,从薄弱处钻了空子空子。 一眼望去,四面皆是空荡荡的石壁,此处应当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中心石室的内部空间。 而面前这发光的晶石,不用多想,必定是那仅有的一块中品灵石,此阵台亦当是主导整个聚灵大阵的核心阵台。 白歧的目光看向那阵台之上的道道阵纹,渐渐的视线有些移不开,越看越是心惊,心中推演着,逐渐沉醉其中。 这阵纹给白歧的感觉很是深奥,错综复杂、变化多端,却又完美的契合在一起,绝对是大威力的筑基高阶阵法,只是并非用来攻击,而是辅助。 此时白歧的灵魂之力已然弥漫了大半个聚灵大阵的阵纹,仅剩下这最后的阵台,也是阵纹最集中复杂的所在,若能将之悟透,白歧便能彻底参透这聚灵大阵。 遥想当日,白歧最初的打算,本应是借助摹刻阵法提升灵魂境界,连白歧都未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对阵法如此感兴趣,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阵法之道博大精深,由浅入深,仿佛为白歧开启了一片全新的天地,每一个简单无比的符号,每一笔阵纹,最终却能构建出各种各样强悍的阵法,每一次感悟都能给白歧带来不同的体验。 那些兀自认为阵法是小道的修士,甚至在此之前白歧也是这般认为,如今却只能自嘲一笑。 愚昧的不仅仅是凡人,很多修士也都如此。 因此一旦见到一些奇异的法阵,白歧便会有种见猎心喜的感觉,如今见到这聚灵大阵又如何会放过? 灵识小心翼翼的向着这阵台融入,从周围环绕包笼整个阵台边缘,向着中心缓缓蔓延。 “玄境”第一石室内,随着灵魂之力的深入渗透,白歧的眼中时而露出明悟之色,有精光连连闪现,时而皱眉陷入沉思,嘴唇嗡动间,似喃喃自语,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吸气声。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这般......” “以逆反五行之法,颠倒阵基如颠倒乾坤,令多重聚灵阵法融为一体,却又层次分明,使阵法不同区域之间,灵力的密集程度不同,出现落差......” “自最外围第一重聚灵阵开始,灵力便会经历最初的凝练,而后进入第二重阵法,再次凝练,以此类推,直至三层‘灵升玄’三境的出现!” “三层聚灵阵的融合大概已是筑基境的极限,但若此法可行,只要布阵之人修为足够,那岂不是可以无限叠加,从而使灵力凝练至极限?” “然而真的能做到吗?颠倒阵基,原先的阵法难道不会会与新加入的阵法产生排斥,从而崩溃?” “究竟是如何做到?” ............ 口中喃喃着,白歧陷入深深的疑惑当中,随着时间的推移,灵魂之力几乎蔓延了整个阵台,心神中阵法的雏形已然完善,却无论如何推衍,总是得出同样的结论,此阵不可存在,如此布设阵法必定会崩溃。 这种感觉异常荒谬,明明此刻自己就身处在这聚灵大阵内修炼,且已将阵纹彻底明悟,却是得出此阵不可存的结论。 任由白歧想破头,也是想不透其中关窍,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气馁烦躁之感。 不经意间,“目光”掠过那阵台上方的中品灵石,白歧心中一动。 “莫非...问题出在此处?” 只差最后一丝便能彻底悟透,却仿佛突然出现一座大山挡在面前,如此放弃实在可惜,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一眼看去,这中品灵石静静的悬浮在阵台上方,好似并无任何依凭,却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牵引着整个阵法的运转。 若仔细去看,却能看到一道极细的丝线,隐在半空中,唯有从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从这块中品灵石下方顺延而出,一直贯穿整个阵台,不知蔓延至何处。 深吸一口气,灵魂之力凭空而起,眨眼将整块中品灵石包裹在内,而后分出一小股,向着其中融入。 轰~ 中品灵石一震,陡然传出一股极强的吸力,剧烈的撕裂痛楚,出现在白歧的脑海深处,头脑一晕,下一瞬便觉眼前一黑。 好在这股吸力的持续时间只是一瞬,再次恢复知觉后,白歧环视一周,顿时一惊。 目光所及,上方是一道庞大的阵法,范围达至近百丈,一道奇异的细丝从上方延伸而下,一直蔓延至一面古镜的镜面之上。 此镜古朴,散出沧桑之意,无镜面,只有如水波般的纹理浮动在上,白歧直勾勾的盯着这面古镜,感受到其中深藏着的两股不同的威压,在那水波之下交缠争斗不止。 这两股威压每当碰撞一次,镜面之上总会浮现不同程度的波纹,却始终无法挣脱而出。 “原来如此!”白歧心中了然,但见这一幕,立刻猜到了大概。 此地应是在那聚灵大阵的地下,上方那巨大的法阵便是那聚灵大阵的全貌。 至于那细丝,则是中品灵石内部独有的那一条奇异的灵力丝线,不知被人以何种方法,将之引导而出,于这古镜相连。 这灵力丝线几乎目不可视,却坚韧无比,三重阵法中两两相邻,却又相互排斥,这两股斥力则被这灵丝引导至此宝之内,加以禁锢。 没想到曲风宗主峰之下,竟还藏有如此奇异之宝,只是感受无法看出具体级别,仿佛很是古老,木质镜框显得残破,有的地方腐朽脱落,露出内部的纹理,却能承受如此庞大的阵法传递的斥力。 以此方法引导,不必担心吞纳的斥力太多,令法宝自身崩溃,因这之中乃是两股不同的斥力,相互遇上后,不仅不会融合,还在不断碰撞消耗彼此。 感受着其中惊人的威压,白歧暗想着,若是让其中斥力爆开,恐怕就连筑基中期的修士都是不能承受吧。 白歧心中感叹着,布置这阵法之人,也算是当世奇才了,就是不知是否是王曲风本人。 心中疑惑已是解开,只是要布置此阵却是做不到,需要借助特殊的法宝。 当然,白歧执着的只是阵法本身,并非苛求其功效,拥有夺灵之术的他,还需要什么聚灵阵法辅助? 不再关注这古镜,目光看向旁处,这主峰之下竟如矿山般,内部有如此大的一片空间,之前不知,此时知晓,白歧也有了几分好奇。 灵魂之力轰然卷动,呼啸这游走在这片空旷之所,刚刚掠过下方的岩层某处时,脑海一震,席卷而过的灵识亦是一顿,“目光”回转,落在一条岩缝之上。 “这是......”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初生的灵脉 白歧心中诧异,之前脑海中的震动之感不是源自灵魂深处,而是来自那团地脉之灵的灵魂之力。 仿佛此地有一物能引起这团灵魂之力的共鸣,自从上次与左太辰一战后,便再次沉寂的那团灵魂之力,此时不受白歧的控制的,出现震动。 然,一眼望去,此地并无其他,只有岩壁上的一条裂缝,看上去深邃无比,深深贯入山体之内。 迟疑了少许,白歧心中斟酌着,念头一动,灵魂之力呼啸中远离那条裂纹,直至距离那条裂缝五丈开外,脑海中地脉之灵的那团灵魂之力才渐渐沉寂下来。 “果然是这条裂缝的问题!”白歧沉吟,再次操控灵魂之力靠近那裂纹,仔细观察起来。 许久之后,石室之内,白歧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目中奇异之芒闪烁,掐诀中,灵魂之力轰然冲涌向那条裂纹。 咔~ 似有一层无形的避障应声破碎,一道微弱却纯净的灵光,从裂缝中透出,如皎月般洁白,透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 这道灵光出现的刹那,脑海中那团灵魂之力颤动更多,竟开始缓缓融化,向着白歧的灵魂融入,灵魂之力再次缓缓提升起来。 “区区一条岩缝,却被人刻意以幻阵掩盖,必定有古怪,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是......” 脑海中那团灵魂之力的变化,自然被白歧感知,心中大奇,灵魂之力顺着那条裂纹蔓延而下,待见到其全貌,却是愣住了。 只见那岩缝之下,一条不过手指粗细,长度不足一丈形似藤蔓之物,静静的趴伏在岩层深处,若非看到其一胀一缩中,全身散出那种纯净无比的灵光,乍一看白歧还以为是某种天材地宝。 尤其是这种白光,白歧很是眼熟,仿佛在何处见到过,再加上脑海中越来越强的搏动,几乎下意识的发出一声低呼,“地脉之灵!” 这主峰之下竟有一条灵脉,大大出乎了白歧的意料,看这灵脉的大小,很显然出现的时日并不长,最多数十年而已,更逞论产生自己的灵智。 只是,这条灵脉又是如何产生? 思忖间,白歧望向上方那庞大的阵法,散出的灵力几乎充盈了整个地底空间,还有那古镜的波动,灵性亦十分之足,更多了一种法宝独有的灵动,白歧的目中渐渐泛起一股明悟之色。 “此地灵力十足,又很是隐秘,经历长久岁月,吸收了这法宝古镜上的气息,会产生这条灵脉也不算奇怪,这岩缝上的禁制大概也是后来发现灵脉后,被人加上去的......” 想到这个可能,白歧越发觉得有道理,仔细打量着那细弱的灵脉。 莫看这灵脉还很弱小,但从其周身散发的气机,仿佛与整个山体相连,一草一木,一石一壑,息息相关,有种重若万钧的厚重之感。 看上去,想要挪动这地脉之灵是不可行了,就算可行,白歧也不会去做。 先不说,这地脉之灵与整个主峰气息相连,随意牵动,如此孱弱、初生之灵,很容易便会死亡。 再者,此灵王曲风必定看重无比,将之隐藏在此处,任由法宝阵法蕴养,以期来日能大放异彩,可以说是曲风宗极大的一重底蕴。 若动了,王曲风必定震怒,就算是白歧立下大功,恐怕也难以抵消。 无冤无仇,白歧也不会作出这等断人根基的绝户之事。 “既然靠近灵脉可以加快灵魂之力的炼化,不如就在此地修炼,可惜本体不能前来,有些麻烦......” 看着面前一胀一缩的灵脉,安静的趴伏在岩缝深处,白歧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方法,便是以自身灵识,寄托在这条灵脉身上修炼,唯独不知,此法是否可行。 感受着其上散发的浓郁灵性,其中并无任何的灵智波动。 “这灵脉还未产生自己的灵智,融入应该问题不大,即便是矿山那条灵脉,虚弱到极致时,我也曾融入成功过,就是不知其上是否被人设下其他禁制,贸然融入或否会生出什么异变......” “结合此地的隐蔽性,再加上岩缝上方才被我破开的那道禁制,威力并不算大,显然在此设下禁制之人,很是自信,认为很难有人能察觉到这条灵脉的存在......” “因此,除非想要针对暗算某个人,此地应该也不会再有其他禁制!” 目中精芒连闪,白歧脑中接连闪过这些念头。 “而在此布下禁制之人,除了王曲风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人,我想很有可能连那些长老都不知情,若非我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此处,亦不可能发现!” 左思右想,唯有这个猜测最符合现状,深吸一口气,白歧定了定神,灵魂之力溢出,向着那条灵脉缓缓融入。 嗡~ 刚刚融入其中,白歧便觉脑海一清,仿佛一瞬间被一股浓郁的灵力包裹,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白歧还是感觉有种仿佛被滋润之感,很是舒适安详,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缓缓闭上双眼。 “玄境”石室内,随着白歧双眼闭上,放空心神,一切杂念皆摈弃,默默感受着脑海中多余的那股灵魂之力,陡然加快了融化的进程,分出的灵魂之力融入自身,灵魂境界亦步亦趋开始提升。 时间在流逝,转眼又是半月过去,白歧依旧盘膝静坐着,接连四个多月没有挪动半分,长袍之上亦积累了一层波波的灰尘。 周身没有任何气息散出,若非感受到其身上传出的那股越发惊人的灵魂波动,几乎与归寂无异。 此时于白歧的识海中,地脉之灵的那团灵魂之力,正一胀一缩中,散出丝丝缕缕的灵魂之力细丝,向着白歧的灵魂缠绕。 每缠绕一周,白歧的灵魂都会微不可查的胀大一丝,同样的,另外的那团灵魂之力亦缩小部分。 时隔半月,白歧的灵魂距离闭关之前,已然壮大了三成之多,这已是令人惊叹的成长。 要知道,这三成的增长乃是以白歧现有的灵魂之力为基础,早已超出寻常筑基初期不知多少,却还能提升如此之快,简直骇人听闻。 而另外的那团灵魂之力在这半月之内,却不过缩小一成左右罢了,可见其内蕴含的灵魂之力是如何庞大。 若仔细感受,这团灵魂之力的波动规律,竟与白歧灵识寄宿的那条灵脉的脉动恰好契合。 第一百六十七章 灵魂突破 时间一天天度过,转眼便到了出关之日。 化灵殿之前,洞口幽深,其内看不到一丝光,募地,似有一道扭曲在殿门位置出现,一道人影从中迈出。 这是一名青年,目光清澈,一脸的气定神闲,似感叹般长出一口气,回身望了望殿门的方向,而后转身,化成流光消失了远处的林影中。 很快的,便有第二道人影出现,接着又是第三道、第四道。 这些人都是曲风宗的内门弟子,一个个修为不俗,经过了近半年的闭关之后,修为或多或少得到了增长,皆是面带自信、笑意从容。 有些关系不错的,还是结伴出关,出了化灵殿殿门后,纷纷向着各自内门的居所赶去。 蓦地,殿门位置那层无形漩涡剧烈的波动起来,如玉崩溃,仿佛有一头洪荒猛兽正要从中破出般。 下一刻,一道瘦削人影从中一步迈出,冷峻的面容,剑眉入鬓,目中似有阵阵寒星闪烁,带着冷意,常人不敢对视,周身散发出一股练气第九层的惊人波动。 之前出现还未离去的几名弟子,都下意识的避开,就算其中那少有的一两个自恃修为高深之修,在感受到来自谛朝身上的危险气息,也都瞳孔收缩,心惊肉跳不止。 待到谛朝通过后,周身立刻浮起一层璀璨电芒,包裹着他整个人一闪即逝,速度快得令人发指,眨眼消失在众人视野当中。 很快的,大部分内门弟子皆已出关,纷纷离去,化灵殿之前再次恢复了空旷。 许久之后,一直无人踏出的漩涡,再次扭曲了起来,这次的波动更加剧烈,如沸腾了一般,几欲撕裂,四道飘逸的人影先后从中踏出。 当先是一名相貌平凡,气质儒雅的青年,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有种稳重成熟之感,一双眼清澈极亮,与之对视仿佛能够洞彻人心,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其后还有三人,其中一名是个壮汉,身穿劲装,露出粗壮的胳膊,全身肌肉高胀,凸显出一股强悍的爆发力质感。 另二人中其中之一则是一名异常英俊,面如冠玉的青年,手中还持着一柄折扇,手指纤弱似女子,修长无比,轻抚着折扇,嘴角带着一丝醉人的笑意,眼睛半眯,显得略有狭长,似丹凤眼,其内不时有精光闪过。 最后一人则在三人中最是不起眼,相貌也是平平,与另外三人谈笑风生,却是颇为融洽,没有任何突兀,气度亦从容无比。 出了殿门后,最先出现的那名青年,回过身,目光注视着那漩涡,不知在想些什么。 “沐师兄,何事在意?”那极美的男子,也是四人中看上去最精明的青年,一手轻抚着扇面,一边笑着开口道,另外二人也是疑惑中看了过去。 “无事,”微微一怔,那青年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向着远处行去,“回去吧......” 另外三人也不多问,而是紧随其后,仿佛以那姓沐的青年为中心,一路谈笑风生,颐指从容而去。 看其四人行去的方向,赫然是甲区所在! *** 外界发生的事,白歧一概不闻不问,此时的他,依旧沉浸在闭关当中。 与地脉之灵融合为一体,明明没有灵智,白歧依旧仿佛看到了它的记忆,他能感受到地脉之灵诞生之初的那股悸动,感受到每一天的壮大,最终与整个主峰紧密结合,而他自己也成为了地脉之灵般,渐渐好似迷失在其中。 轰~ 灵魂之力不受控制的蔓延而出,渗入到山体内,他看到了厚厚的岩层,看清了其上的纹理,而后来到外界,看到了恢弘的大殿,亦看到了之前出关的那些弟子,看到了那离去的四人。 这些都被白歧直接掠过,灵识向着更远处蔓延,很快来到山林中,看到了诸多草木、鸟兽、虫豕。 最终,好似化身成整个主峰,一股沧桑厚重之意浮现在白歧的心间。 *** 主殿之内,一处偏殿密室内,王曲风正盘膝而坐,静静吐纳着,周身散出柔和的灵光。 蓦地,似察觉到什么,王曲风睁开双眼,露出一丝狐疑之色,灵识骤然散开,仔细查探起来。 这一查探,便是一惊,一股庞大异常的灵魂波动,不知何时已是将整个曲风宗主峰尽都覆盖在内。 面色一沉,王曲风便要起身,筑基后期的气势轰然散开,震动得整个密室内的空气嗡嗡作响,却是陡然顿住了,再一感受,顿时目瞪口呆,“这股气息是......白歧?!” 王曲风整个人怔在原地,一副见鬼的神情,良久苦笑一声,“我还是小看了他,罢了罢了,反正旁人无法感知,便由他去吧......” 说罢,再次闭目,重新陷入吐纳,只是心中始终再难平静...... *** 对于之前的一切,白歧好似自身并未察觉,而是下意识的行为,整个人沉浸在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之中,被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包裹,心底却是一片平静,如无物无我。 殊不知,此时于白歧的识海当中,地脉之灵的那股灵魂之力,正以一种空前的速度,开始飞快的被炼化,融入到白歧自身的灵魂当中。 每一刻,白歧的灵魂都在成长,随着这种成长,感悟也越深,越来越沉醉其中。 渐渐的,白歧仿佛听到了一种脉动......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白歧仿佛听到了草木的呼吸,山兽的咆哮,溪水的流动,各种各样奇妙的声音,在白歧耳中,汇成一篇生命的乐章,有种莫名的感动,逐渐充盈了白歧的内心。 就这么四处游曳着,如一缕孤魂般,蓦地,白歧的“目光”顿住了,他看到了一株幼苗,一株挣扎生长在岩缝中的幼苗。 周围高大的树木遮挡下,一缕微弱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落在一块岩石上,而这株幼苗便是长在了岩缝中,翠绿的叶片还挂着点点露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纷呈各色的彩光。 他仿佛看到了一种挣扎,不屈命运的反抗,坚韧不拔的信念,他...感受到一种情绪! 白歧心神一震。 轰~ 识海之中,中央灵魂云团大亮,那些细小的银色颗粒发光,璀璨无比,如星云般,不远处,地脉之灵的那团灵魂之力消融的速度已达极致。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银色的颗粒不断胀大着,某一刻,如水到渠成,所有的颗粒几乎在同一时间,骤然分裂开来,数目立刻暴涨一倍,灵魂云团的光芒更亮,以一种极其自然的方式,缓缓运转着。 与此同时,白歧的灵魂之力蓦然一涨,覆盖范围再次增大一倍,筑基中期的瓶颈直接被冲破,灵魂境界终是再次突破! 第一百六十八章 约定 突破之后,白歧并未苏醒,而是依旧沉浸在这种奇异的状态内,刚刚达到筑基中期的灵魂境界,继续向着更高的层次推动着。 那团地脉之灵的灵魂之力,此时已然缩小了五成多,还在飞快的消融着,向着白歧自身的灵魂融入。 时间静静的流逝,当地脉之灵最后的一丝灵魂之力彻底融入白歧的灵魂,弥漫在其周身的那股惊人波动,才缓缓消退,尽都收敛,白歧亦随之睁开双眼。 感受着脑海中远超筑基中期的庞大灵魂之力,白歧目光平静,没有任何波动,却是在心中长叹一声,“天地万物皆有其灵性啊......” 之前的那种奇异的状态,令白歧融入自身于整个主峰。 在这种状态之中,白歧仿佛觉得,对于一切事物的感悟都加快了太多,不需如何炼化,便能完美的吸收地脉之灵的那团灵魂之力,就如自身修炼所得,不会因灵魂之力突然暴涨,导致自身神智紊乱。 且好处还不止如此,融身为一草一木,可以化身为主峰之上的任何一个生灵,这种体验很是难得,似我非我,玄而又玄。 草木鸟兽虽只是再平凡不过的生灵,无论是习性灵性,还是对于天地的理解,都与人不同,却也是最为贴近自然的。 借助这种奇特的方式,白歧对于自然大道的感悟变得更加深刻,这感悟化成一颗种子,深埋在白歧的心间。 有了这重感悟,以后若要修炼起来,可以少走许多弯路,容易寻对前进的方向。 略微推算着,白歧顿时诧异,没想到之前的一场感悟,竟已超出出关之日的时限,距离出发试炼只剩不到八日的时间,好在并未错过与公孙延的约定。 修为鼓动之下,周身长袍一震,抖落其上灰尘,白歧随即起身,环视一周后,迈步向着石室门户处行去。 开启石门后,很快出了“玄境”,之后又穿过“灵升”二境的范围,其中路过众多的石室,白歧并未感受到任何气息,大概这些弟子早已出关离去。 来到殿门位置,激发令牌内的灵引后,白歧一步迈入漩涡内。 外界,漩涡卷动,眨眼功夫,一动瘦削的人影从中迈步出现,周身气息平和,没有任何锋芒,目中光芒深邃内敛,气度从容,似返璞归真般,隐隐有种无形却强大无比的自信将之环绕。 白歧出现后,并未有任何停留,身形一动,便消失在化灵殿之前。 风声在耳边呼啸,两侧密林疾疾从眼前掠过,白歧速度飞快,一路向着公孙延的闭关之处掠去。 “只剩不到八日的时间,这次闭关的状态着实奇异,我本以为才过去几个时辰,没想到竟已过去七日,希望公孙延能尽快完成施法......” “还有那奇异的状态,究竟是什么,也需向他询问一番,或许能得到答案吧......” *** 马煜此人一向不问世事,常年独自于洞府闭关,轻易不会出关。 而为了尽早恢复修为,公孙延很好的继承了这个习惯,若无白歧刻意召唤,难得见到他外出走动。 只是,当年其所受伤势太过严重,根基半废,即便是公孙延始终闭关,近三年也未能恢复多少,修为还停留在筑基中期,不见增长。 每当白歧与之传音,公孙延总是会唉声叹气抱怨这事,说这东荒边缘太过贫瘠,寻不到好的天材地宝,要恢复修为得到猴年马月。 对此,白歧不置可否,唯独说过一句,待他真正筑基之时,便会带着公孙延离开这里。 因此,即便心中焦急难耐,公孙延也是毫无办法,碍于自身本命之魂在白歧手中,生死不由掌控,只能期盼着白歧早日能够筑基了。 公孙延闭关的洞府相对较为偏僻,还在外门四峰之外,群山之中的某座山峰内,少有人问津,故此白歧赶路的时间稍长那么一丝。 不过以白歧如今的修为,亦不需花费太多力气,以他鬼魅般的速度,掠过外门也无人能察觉分毫,很快的来到那处山峰的范围。 一眼看去,此处的环境倒也清雅别致得紧,三座木屋,分为主院和两个副院,有木质栏栅环绕,其上还有淡淡的灵力散出,赫然是灵株制成。 院门的位置,隐隐有阵阵灵光浮现,设有威力不小的防护禁制。 白歧于心念中呼唤公孙延,而后静立在门外等候。 片刻后,禁制发光,向着周围展开,白歧缓步入内。 感刚刚走入其中,便有一股扑面灵香,令白歧脑中一清,一看之下眉毛一掀。 这院内开辟出两个药田,其内种植了许多灵药,这些灵药一看便不是寻常药材,平日里在宗门,即便是内门弟子,寻常也不多见。 不过却没有真正的筑基灵药,大多只是高阶练气修士能用得上的,筑基境的天材地宝可不好寻,还是在公孙延口中所说的,这贫瘠的东荒边缘境内。 没有过多注意这些,白歧直接来到门边,随即推门而入,刚一入内,便见公孙延盘膝坐在中央的一道蒲团上,抬头于白歧对视,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白歧亦是点了点头,走到公孙延身前的另一个蒲团边,没有犹豫,直接盘膝坐下。 “紧守心神,我要开始施法了!”公孙延淡淡道。 “恩~”白歧点头,目光平静中略带一股冷意,语气平淡道,“莫要耍什么小动作,否则魂飞魄散的会是你自己!” 公孙延心中一寒,多日不见,白歧身上的气息又变强了许多,目光中的威慑也更多,令公孙延也有种下意识的想要避开的冲动。 强压下这股冲动,公孙延干笑两声,“我还不嫌自己命长!” 说罢面容一紧,少有的露出凝重的神情,公孙延右手抬起,内蕴一股灵光,向着白歧的眉心点去,白歧亦缓缓闭上双眼。 *** 足足三日的光景,白歧再次睁开双眼,略微感受一番,仿佛没有任何变化,不由疑惑道,“这样就行了?” 刚刚完成施法的公孙延,气息略有不稳,本就泛白的面色,似也带上了一抹苍白,长出一口气,放下右手,眼皮一翻道:“你以为呢?” “哦~”点了点头,白歧便要起身离去,刚刚走到门边,似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向着公孙延询问起来,将化灵殿内闭关的那一幕描述给他听。 刚刚听到白歧融神于整个主峰之时,公孙延面色就是一变,“不可能!这是...顿悟?!” 第一百六十九章 久违后的重逢 “何为顿悟?”白歧顿时疑惑,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类似的描述。 深吸一口气,公孙延面色凝重,“顿悟是为传说中的一种境界,但凡踏入此境界的修士,灵魂之力的提升速度,堪称骇人听闻,达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 “只是,想要进入这种状态,强求是求不来的,唯有万般机缘巧合,才有一丝机会踏入,持续的时间也不等......” “短的或数息,最多也就一两刻钟,长的甚至能达到数月之久,但老夫还从未听闻过,有谁能在顿悟之中度过时间超过一年的,若真有,那必定惊动整个昆吾大陆!” “这是为何?”白歧挑眉问道。 公孙延古怪的瞄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可知道在顿悟之中,虽然修为无法得到增长,但灵魂境界提升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吗?” 见白歧摇头,公孙延嗤笑一声,“每个人不尽相同,但最快的只需沉浸在其中数息,便能突破一个小境界的灵魂层次,一刻钟足以跨越一个大境界!” 听到这里,白歧倒吸一口气,终是被深深震撼到了,也是明白为何公孙延之前会说,若有人能沉浸在顿悟之中超过一年的时间,会震惊整个昆吾大陆了。 若真有人能做到此事,那灵魂境界该高到何种程度,光是想一下都要头皮发麻,还有何人能追赶上? 见到白歧的表情,公孙延顿时心中满意,却又想到之前白歧的描述,目光再次古怪起来,如看怪物般看着他,带着发自心底的艳羡,言辞中颇有一股酸楚的味道。 “你小子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老夫修道一千多年,还从未有过如此机缘,能够进入一次顿悟的境界,这可是想求都求不来的福缘呐!” 公孙延的话语,白歧不为所动,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按你所说,常人进入顿悟,最多也就一两刻钟,为何我足足修炼了七日,灵魂境界不过才到筑基中期?” “呃~这个......”公孙延顿时被问住了,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眉毛一拧,眼中闪过思索之色,片刻后沉声道,“依老夫看来,你之前的状态很有可能并非真正的顿悟,只是接近罢了!” “此话何解?”白歧看了过去。 只见公孙延面带犹疑,似有些不确定,却还是继续解释着,“你曾说,之前在曲风宗矿山获得了一团古老地脉之灵的灵魂之力......” “此次闭关又在化灵殿地下寻到了一条初生的灵脉,或许地脉之灵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你又恰好想到与之融合修炼,种种巧合所致,让你进入了一种似是而非,与顿悟相似,却又不是顿悟的境界......” “再者,你灵魂境界的突破,乃是吸收多余的那股灵魂之力增长所得,而顿悟之中,所有灵魂之力皆属修炼所得,这两者从根本上有着不同,可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另外,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世上并非没有一些类似顿悟的境界,只是常人没有这样的机缘遇上罢了,并无任何奇怪之处!”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白歧亦陷入了沉默,心中斟酌良久,觉得如此说法乃是最说得通的,于是点了点头。 心中疑惑已是解开,白歧便不再多留,在公孙延若有所思的目光下,转身推开木门,就此离去。 很快的白歧便回到了丁区住处,左右看看,另外的三个院落内,皆是院门紧闭,大概吴凡等人亦都在为几日后的秘境之行作准备。 吴凡的强势早已复原,白歧于化灵殿亦曾感受到他的气息,想来也是闭关刚回不久。 没有多想,回到屋内后,白歧便盘膝坐下,修为已是突破,灵魂境界亦是再上一层楼,短期内不可能再有所获,便静静地吐纳,调整自身状态,迎接数日后的启程。 *** 五日的时间一晃便过,第六日大清早,一声洪亮的轰鸣,夹杂着王曲风威严的声音,传遍整个内门各大区域。 “所有超凡境弟子,即刻前往剑阁峰集合,不得延误......” 这一声洪亮之声,回荡在山中,久久才消散,话音刚落,内门各个区域,便有弟子推门而出,向着剑阁峰而去,一个个面带自信,气宇轩扬,怀揣激动之意。 丁区所在,白歧亦听到了这声传遍整个主峰的话语,从打坐中睁开双眼,缓缓收势后,随即起身,推门而出。 而另外的三大院落,除了孙灵所在的院落,吴凡和周莹皆是出现,三人相视一笑,结伴向着剑阁峰所在的方向掠去。 剑阁峰始终位列五大主峰之一,寻常却不见开启,白歧亦从未去过,不由有些好奇,沿途向着吴凡二人询问,这才了解了一些。 此峰唯有在甲子一度的筑基试炼才会开启一次,只是就连上届参与筑基试炼的老辈弟子,如今也不剩几人,别说吴凡等人了,不过是捕风捉影,听到过一些传闻,具体也不是很清楚。 当年曲风宗本就势弱,比现在还不堪,能有几个内门弟子?那些个内门弟子,在这数十年里,要么早就意外身亡,要么寿元断绝陨落了,到如今只剩下一人,便是现在的剑阁长老俞冲了。 一路闲谈着,三人很快来到了剑阁峰所在,上方是一片广场,显得空旷,并无所谓的阁楼,白歧顿时诧异。 此时大部分弟子都已到来,好奇的亦不止白歧一人,一个个四处张望着,交谈之声响遍各处。 白歧三人的到来,亦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不少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意味不明。 吴凡和周莹大多内门弟子都认识,但白歧则不然,交游圈子很小,这些人的目光也大多是看向他。 虽从未见过其人,但白歧的传闻还是被人所熟知的,这些目光里,有的平静无波澜,似想要将他看透,有的则带着轻视,好在并无太多挑衅之意在内,可见内门弟子的素养,较之外门弟子要高上太多。 “咦~” 一声轻咦,三人神色皆动,看向一个方向,只见一道娇弱的人影出现,便立刻向着三人飞奔而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意。 见到这人,白歧三人皆是面露微笑,来人是孙灵。 “好久不见!”孙灵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上来便向着三人打招呼。 “孙师姐!”白歧微笑抱拳。 “孙师妹!”周莹和吴凡亦笑着道。 时隔近一年,孙灵的修为也是突破了练气第六层,达到了练气第七层。 从褪凡境至超凡境的瓶颈,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突破的,不是人人都有白歧这般古怪的体质,因此,一年内能够突破,已是很了不得,可见孙灵这近一年以来,所吃的苦头怕是不小。 果不其然,久违后的兴奋劲儿过后,孙灵便向着三人抱怨起来,丝毫不见生疏之感,好似自然而然的便融入了三人当中,只是无论孙灵抱怨什么,白歧三人却都不敢接茬。 毕竟,她抱怨的可是身为长老的孙厌,她能说不代表白歧等人可以公然诽谤长老,那是自找苦头的事,傻子才会干。 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孙灵目光一顿,落在白歧身上,这才注意到他的变化,顿时一惊,微张红唇,惊呼道:“你...你的修为!” 白歧郝然一笑,心知孙灵所指的是什么,便道:“侥幸,侥幸而已!” 此时白歧所表现出来的修为,不过练气第八层而已,就算不施展冥吞诀,以其强大的灵魂境界,想要掩盖修为,这整个曲风宗内,又有几人能够看出? 孙灵目瞪口呆,许久后才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白歧,撇撇嘴,语气酸酸道:“凭什么!我修炼了这么多天,才突破一层,你居然这么快都练气第八层了,那老头还好意思说我这都算快的了......” 说完后还恨恨的一跺脚,一副不忿的神情,惹得三人哈哈大笑。 不多时,又有一个人影出现在远处,白歧目光一亮,嘴角自然浮现一丝笑意,那人也是见到了白歧,咧嘴一笑:“白师弟!” 来人便是赵丰,很快来到近前,几人寒暄一阵,便交谈起这大半年的经历。 近一年的时间,赵丰也是达到了练气第七层。 没想到他竟然也要参加这次的筑基试炼,说实话,有些出乎白歧的意料,以其不靠谱的性格,能够定下心来修炼,实在难得。 对此,赵丰尴尬一下,偷偷瞄了孙灵一眼,抬手锤了锤白歧的胸口,白歧亦是眼神古怪,强忍着笑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几人交谈之间,所有超凡境以上的内门弟子,尽都集合完毕,共计二十五人,每一人周身皆洋溢着一股浓郁的自信,神采飞扬。 接下来,便是由这些人,代表整个曲风宗的门面,与另外的五大宗门天资弟子之间的较量,一个个心中掀起一股豪情,一身状态也是达到了自他们修炼以来,最为巅峰之时刻。 第一百七十章 启程 交头接耳的喧嚣氛围并未持续多久,蓦地,广场之前,三道人影一闪中出现,嘈杂之声戛然而止,所有弟子皆面现恭敬之色,俯身抱拳道:“恭迎门主,长老!” 当先一人自然是王曲风,左右各立一人,则分别是俞冲和公孙延。 白歧顿时诧异,没想到公孙延居然也要参与此事,看其隐有无奈之色,眼观鼻鼻观心,看都不看面前人群,显得颇有些孤僻冷傲,很有可能是被王曲风强拉过来。 好在也只是有些不满,并未表现得太过露骨,还知道低调隐忍为何物,始终努力扮演着马煜这一角色。 众人一拜过后,整个剑阁峰之上,再次恢复了静谧,王曲风这才开口,目光威严,声音传遍整个山巅,令这二十五名修为高深的内门弟子,皆是神色一凛,面露肃容。 “你等二十五人,皆是我曲风宗引以为傲的精英之辈,接下来便要参与六大门派筑基试炼,此去危险重重,生死不论,若有人要退出,即刻站出来,本宗特赦纵许!” 良久无人应答,更没有任何人站出来,一个个站的笔挺,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坚毅之色,目光清澈明亮,毫不畏惧的与王曲风一一看来的目光对视。 “好!”见此,王曲风终是露出一丝微笑,点头赞叹道,“果然不愧是我曲风宗的弟子,有你等代表我曲风宗,本宗心之甚慰!” 说完这句,王曲风面容一肃,侧头看向一旁的俞冲,清喝道,“请剑阁!” “是!”一声应诺,俞冲上前一步,目中神光一转,周身气势骤然而起,猛然甩手间,一道粗大的剑气落向众人身前的地面。 轰~ 巨响过后,地面裂开,眨眼出现一道粗大的裂缝,如沟壑,很快贯穿数十丈的广场,其内一股惊天剑气冲涌而出,风云随动,直入长空。 所有弟子皆看着这一幕,被这股剑气拂过,心中陡然一阵发寒,面色微变中,瞳孔收缩,一个个反应却不慢,纷纷鼓动修为开始抵挡起来。 与此同时,裂开的地面下,一座古朴的阁楼样的建筑,缓缓拔地而起,随着其露出地表的部分越来越多,这股流转在空中的剑意也越发强悍。 饶是如此,这二十五人中,即便是最靠前的弟子,也都没有退缩一步。 这些弟子中,修为最弱的也都达到了练气第七层,再加上这股剑意的威力,虽隐隐达到了筑基的样子,却并非直面,只是略微波及,抵挡起来也不是太困难。 如今出发在即,场面肃穆,门主和两大长老都看着呢,若在此时露怯,必定会被同门看轻。 因此哪怕就算有人感到了吃力,也都兀自强撑着,并未表现出来罢了,不能在此时弱了势头,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力气,咬牙坚持着。 这一幕落在王曲风眼中,虽未开口说什么,却是心中带着赞许,连带着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看着面前这一个个熟悉或陌生,却又统一年轻的面庞,王曲风心中微叹,不知此次试炼过后,这些弟子之中,又有几人能完整的回来。 若有余地,他宁愿不去参加什么筑基试炼,以保全所有门人。 但他别无选择,一时的心软,换来的却是将来随时有可能到来的灭顶之灾,因此他只能硬下心肠。 从心而论,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以他的心性,并不适合作为一宗之主......他还不够狠! 轰隆一声闷响,打断了王曲风的沉思,抬眼望去,古朴阁楼已然彻底展露完整,出现在了剑阁峰的山巅之上。 整座阁楼散发出一股宏大之意,宛若一重独立的大殿般,矗立在广场中央,出现的瞬间,空气中弥漫的剑意随之一收,彻底消失个一干二净。 阁楼门户的位置,闪烁莹莹烨烨的禁制符光,白歧灵识一扫,不由震惊,其上防护波动之惊人,已是超出了筑基初期的范畴,达到筑基中期的层次。 这层防护并无阻隔灵识的功效,当然也只限于筑基修士,练气弟子根本连灵识都无法接近,便会被其上那股蕴藏的气息逼退。 其内似有一物,散发惊人的锋锐之意,只是一探,连白歧都有一种仿佛脑海被针扎了一下的感受,顿时灵识回缩,不再贸然探查。 在众人闪烁惊异的目光下,俞冲再次打出一道灵决,倏忽间,一道惊鸿直接穿透殿门而出,出现在半空中,其上气势还未展开,便彻底收敛,露出一柄飞剑。 说是飞剑,实则不然,只具备其形,通体皆由密密麻麻的符光组成,浮起一层如鱼鳞状的波纹,层层叠叠荡开,赫然是一柄符剑。 此剑出现后,在俞冲又一指之间,凌空直接放大,眨眼变作近百丈大小,剑柄粗细十丈多,几乎遮天蔽日。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弟子,皆是倒吸一口气,心中震惊可谓滔天。 白歧亦难得震惊,心中感叹,还有疑惑,“这便是曲风宗的又一底蕴吗?果然不简单!只是,明明是要去参加筑基试炼,为何非要取出此剑,又有何用意?” 不待他多想,王曲风于此时开口,一指上方符剑,便道,“此地距离试炼之地颇远,此剑为我曲风宗至宝‘破鳞剑’,接下来便由俞长老和马长老操控此剑,让你等踏上后,御剑前往试炼之地,在此之前,本宗为你等所有人皆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罢王曲风直接抬手,一甩之间,共计二十五道灵光掠出,纷纷落向二十五名内门弟子。 来到这些弟子身前后,流光停下,静静悬浮在半空,其内隐约可见数枚丹药,皆是灵光饱满,一看就是品质上佳的难得丹药。 “这些丹药是本宗花费数月时间准备,其中只有两种丹药,恢复修为的卉还丹,和恢复伤势的赤盛丹,共计五百粒,每人每样十粒,你等收好!” 话音刚落,人群沸腾了,每人十粒卉还丹,十粒赤盛丹! 这是何等的待遇,卉还丹还好说,被称为疗伤圣药的赤盛丹,就连内门弟子想求一粒都难得,可想而知其价值之贵重,怕是耗费了曲风宗数十年收存的药材,一次性全部拿出来炼药了。 不需多说其他,从这里便可看出,王曲风对他们这些弟子的看重和爱护,一个个心中感动之余,认真向着王曲风一抱拳,怀揣着激动,小心翼翼接过面前的丹药收起。 当所有弟子珍而重之的收起这些丹药后,俞冲和公孙延二人身形一跃,踏上了上空的符剑,直接出现在剑尖的位置。 周身气息立刻与符剑本体相融,符文发光,那层鱼鳞状的波纹层层荡漾着,酝酿起一股惊天之势。 下方,一个个弟子亦随之而动,纷纷一跃,落向了百丈符剑的各个位置。 当所有人踏上符剑后,在俞冲和公孙延二人操控下,剑尖一转方向,只听咻的一声破空疾啸,向着极远西面,一掠便至天边,其速之快,堪称骇人。 远远的,似还能看到,群山环绕之中,某座山巅之上,一道修长之影遥立眺望,目送着这些人远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交流 数千丈高空之上,云气氤氲,一道庞大的剑影穿梭而过,剑身符光闪耀,其上撑起一道光幕,将其内众人守护在内。 别看此剑速度极快,实则真正踏在其上却出奇的平稳,没有任何颠簸,只是那骇人的高度和疾速从眼前掠过的烟云,还是让不少人心中惴惴。 毕竟,除了白歧和周莹,其他人很少有御剑飞行的经历,大多人乃是第一次,不过这些弟子皆是心性坚定之修,很快的便适应了过来。 适应之后,便是难言心中兴奋,交头接耳的嘈杂之声在人群中响起,众多弟子四处眺望着,指着下方的景色向着旁人连连惊叹不已。 修士目力惊人,隔着云气,隐隐也能望见地面的景象,群山重峦,河流纵横,密林古木覆盖遍野。 这东荒边缘虽然人口稀少,却不失为一处锦绣山河之貌,尤其是从上方俯瞰,让人自然而然生出一种豁然开朗的心境,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顿觉心旷神怡。 这些群山之间,还有不少凡人城镇安于其中,甚至隐约能看见袅袅升起的炊烟。 每一处城镇都与另一处间隔不短的距离,若让凡人来赶路,最近的也要十天半个月,而以飞剑之速,眨眼便能掠过。 这里的山峰皆不算太高,最高的也就五六百丈,以目前所处的高度来看,只能看见一个个山尖。 群山在下,烟云环绕,破鳞剑庞大的剑身飞快掠过,将群山飞快的甩向后方,向着遥远的目的地飞驰而去。 许久之后,当最初的兴奋尽头渐渐消退,大多弟子意犹未尽,面带感叹着选择一处角落盘膝坐下,。 还有不少相熟的弟子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闲聊着,形成一个个小群体,白歧这里便是其中一处,自然包含了吴凡、周莹等人。 就在五人正准备坐下之时,便见有二人从不远处接近,越过中间数人,直奔几人所在,显然是冲着他们而来。 白歧等人皆是看了过去,来人不是旁人,而是之前于矿山有过一面之缘的徐帆,身边还有一人,则是其镇守矿山的搭档,那名冷艳的女子——林雪。 此时这林雪虽然面无表情,却似强装出来一般,有些僵硬,隐隐略有些不自然,很有可能是被徐帆强拉而来。 看其表情,白歧便对此女性格有了几分猜测,想来其人并非真正的冷漠孤僻,只是不善与人交流罢了,这一点上倒是与吴凡有些相似。 见几人都是看了过来,林雪脸上的不自然更多,却强撑着一副镇定的样子,毫不避讳几人的视线,直直走了过来,而徐帆则边走边抱拳,英俊的面庞自然而然浮起一丝笑意:“矿山一别,诸位多日不见!幸会!” “徐师兄客气了!”周莹微笑还礼。 “别来无恙!”白歧亦是面带微笑,礼貌性的拱拱手,随即作出一个请的收势,“徐师兄,林师姐,请!” 其他人除了吴凡只是点点头外,皆是客套了一两句,随即七人便原地盘膝坐成一圈。 既然是熟人,彼此又并无过节,小聚一下也无伤大雅。 这二人一个练气第八层,一个练气第七层,再加上另外的几人,合在一起便是一股不弱的力量,不由令其他弟子多看了几眼。 虽说筑基之争乃是对外,然各个内门弟子之间亦有明争暗斗,这一点无论放在哪个宗门都是常事,因此几人也未太过在意,坐下后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起来。 借着赶路的时间,几人便就地交流起了修炼上的心得体会。 每个人的修炼都有各自的独到之处,没有真正的对与错,就算修为高深者,也无法说他所循的道路,从未出错。 因此,几人便相互交流印证着,一些修炼上的细节,原本还有些不明朗之处,在几人的三言两语之间,便有豁然开朗之时,受益匪浅。 七人之中,论境界最为高深者,自然是白歧,随着时间的度过,渐渐的,其他人看向白歧的目光变得不同。 平时沉默居多,但偶尔开口间,总是一语中的,将某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关窍点破得通透,令人拍案叫绝。 隐隐的,白歧居然好似成为了这个小团体的核心人物般,徐帆还吹鼓这让他多讲述一些心得体会,好好点拨他们一番。 而白歧也毫不吝啬,微笑中点头答应,随即便将除了某些部分必要的隐瞒外,将一些修炼过程中的心得感悟,经过深思熟虑,也都讲述出来,引得其他几人不时目中闪过异彩精芒,心中皆是叹服。 赵丰还好,若说了解白歧,除了公孙延外,则非他莫属,暗道自己这个白师弟还是这么的不显山不露水,却总是能一鸣惊人。 虽然心中惊叹,但几人却都听得很认真,不时还会插嘴问上两句,白歧也会耐心的替他们解答。 就连一直沉默的林雪,也都曾开口,替她揭开疑惑后,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点头致谢。 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有了徐帆的加入,气氛亦活跃了不少。 如白歧这类人,寻常总是独自闭关,若非必要则很少外出走动。 而徐帆却不同,在曲风宗内门中,便有一个外号,叫做任务狂人。 无他,便是喜欢执行各种任务,且没有挑战性的还不接,大多时间总是在外,若非这次的筑基试炼,召回了所有内门弟子,恐怕很难见到他的人影。 以他的见闻,向着众人讲述了一些外出宗门执行任务的各种见闻,还有一些奇异的天材地宝、修士妖兽,均是令其他人开了不少眼界,连吴凡也都听得仔细。 说起来也好笑,按徐帆的讲述,吴凡之所以不待见他的原因,竟然是某次二人同时外出执行一个颇有难度的任务,最后却被徐帆抢先完成,脸面上有些过不去罢了。 被人揭了痛处,吴凡也是坐不住了,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冷哼一声道,“若非那次,我被那突然出现的裂风祟绊住,岂会让你占了先机?” 这话出口,却没有起到任何威胁的效果,反倒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顿时尴尬更多,猛地一拂袖中,再次冷哼一声,便不再开口。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四杰 如白歧等人这样的小群体不少,只是大多乃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还有少数性情孤僻者,独坐一处,静静打坐吐纳着。 白歧偶然间目光一掠,便看到了远在靠近剑尖位置,谛朝正独自盘膝坐在那里,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冷漠气场散开,令人发憷,不敢轻易接近。 周围十丈范围就此空出了一大块地方,只有他一人在那里打坐着。 没有人会觉得意外,其他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神色,只要了解谛朝的名头,自然不会蠢到自讨没趣去接近。 另外,还有一个小群体引起了白歧的注意,便是仅次于他们这里人数最多的。 一共是四人,占据了剑身中央近十丈的区域,分别是一名相貌平凡,却有一股出尘气质随身的青年,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另外三人则是一名憨头憨脑的壮汉,一头寸发根根竖起,看似颇有些粗犷,还有一名相貌极其英俊,有股阴柔气质的男子,最后则是一名毫不起眼的青年。 这四人中那名气质儒雅的青年年龄最大,其他三人也是以他为中心,就连盘坐的位置,也体现了这一点,将那青年围坐在中央。 从周围的三人身上,白歧感受到的,统一皆是练气第九层的修为波动,那儒雅青年则更强,赫然是除了隐藏修为的白歧之外,唯一的一名练气巅峰修士。 白歧注意到,这四人虽盘膝坐在那里,笑意随和相互攀谈着,却没有人接近他们周围十丈的范围,而且另外一点值得注意的是,每当有人看向那四人所在,无不带着一丝尊崇敬畏的神色。 不由的,白歧对于这几人的身份好奇了起来。 察觉到白歧的异状,徐帆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也是看到了那四人,不由一怔,便道,“莫非白师弟不认识这四人?” 听到这一句,白歧回转视线,看向徐帆道:“不错,这四人究竟是何人?” 这话出口,其他人皆是目瞪口呆,以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向他,白歧也是一愣,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问道:“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居然不认识甲区的四杰?你真的是内门弟子吗?”徐帆哭笑不得,良久憋出这么一句话,其他人也是目光古怪不已。 “四杰?”白歧眉毛一掀,“不认识!还请师兄指点一二。” 身为内门弟子,若连这四人的名头都从未听说过,那得是多喜欢闭关才能做到这一点,徐帆哭笑不得,但看白歧的表情,却是真的疑惑,不似伪装,这才轻叹一声,开口解释起来。 “指点谈不上,说起来也不是什么隐秘之时,我倒是可以与白师弟唠叨唠叨,”正了正颜色,徐帆压低声音道。 “所谓四杰,便是我曲风宗内门弟子公认的四大强者,于内门一直居住在甲区,我看白师弟你也不是那种喜好交游之人,就算不认识倒也不算奇怪!” “这四人分别名为沐乘风、况离、岳恒和李旭,况离师兄不用多说,便是那相貌英俊,几乎能比得上我的翩翩公子了!”说到这里,徐帆摇了摇头,微微一叹中,神色一凛,露出一副高处不胜寒的样子。 一旁的孙灵翻翻白眼,撇嘴道:“不知羞!” “哈哈!”几人都是大笑了起来。 “咳咳~”轻咳两声,掩饰了一番,徐帆接着说道:“岳恒师兄则是那名壮汉,而那看上去不甚起眼的则是李旭师兄......” “最后一人,也是我曲风宗公认的最强者,更是曲宗主的亲传大弟子,沐乘风!” 听到这里,白歧脸上露出一丝恍然,难怪会觉得那青年的气质有些熟悉,中正平和,儒雅淡漠,却又有一种好似身处上位者的仪度从容,无形中令人折服,原来竟是一脉相承! 于是,白歧便冲着徐帆笑道:“多谢徐师兄解惑!” “呵呵~”见白歧如此,徐帆笑着摆摆手道,“白师弟客气了,这些都不是什么隐秘,就算不是我说,旁人大多清楚一二,又有何可谢!” 说到这里,似想到了什么,徐帆目光一亮,故作高深道,“说起来,这四位师兄倒是与白师弟你有些相似.....” “哦?”白歧一怔,“徐师兄请讲!” “对他如此客气作甚?”吴凡有些看不过眼,瞥了徐帆一眼,轻哼道,“不过就是这四人皆曾在他们各自同届的内门大比,摘得头筹而已,有什么好卖关子的!哼~” 徐帆顿时一滞,表情也是一垮,苦笑着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竟有此事?!”白歧一惊,露出几分诧异,没想到这四人竟全部都是历届的内门大比第一得主。 这四人无论是资历,还是修为,都是常人难以企及之辈,在整个曲风宗内门之中,也属超然的存在,难怪会让人敬畏推崇。 想到这里,白歧目光闪烁,再次看向那四人所在,灵识亦随之散开,仔细打量了起来。 修士感觉敏锐,对于旁人的视线都能有所先觉,但以白歧的灵魂境界,想要干扰练气修士的感知,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在白歧看过去之时,那四人神色如常,依旧彼此交谈着,并未注意到白歧的视线。 一番细查后,白歧心中暗想着,不得不说,这四人聚在一起,便几乎代表了整个曲风宗最强的阵容,只是这一届却是出了一个谛朝,另有一个自己,这就不好说了。 对于这四人中的其他人,白歧并未太过注意,只是修为高,底蕴深厚罢了,与常人并无太多不同,在未展露功法之前,也无法看出具体,唯独对那表面上看似平凡无比的青年颇为在意,目光也是停留得最久。 在这名为李旭的平凡青年体内,白歧感受到两股不同的力量,其中一股是灵力,另一股则刚猛霸道得多,呈现淡淡的银芒,时而流转丹田,与灵力融合,又时而分离开来灌入肉身,仿佛随时在淬炼着全身筋骨,甚是奇异。 见到这银芒,白歧目光一凝,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般,有种熟悉之感,却又说不上来。 再看其身形,陇在长袍内,看似瘦削无比,骨架较之常人却宽大不少,只是从外面看不出来罢了。 尤其是其双手骨节,异常粗壮,仿佛蕴含惊人之力,其中还有道道异芒缠绕在关节之上,令人心惊,也不知修炼的是何种功法。 论察言观色,徐帆丝毫不弱于赵丰,见白歧一直盯着李旭一言不发,于是便道。 “李旭师兄我也不是很了解,平常深居简出,为人甚为低调,却少有人敢惹,但听说他是以武入道,也不知是真是假,至少其战力确实惊人,平常不显山不露水,一旦爆发,没有练气第十层的修为,很难压制!” “以武入道?!”白歧真正震惊了,“那那股银芒是......内力?!” 难怪在此之前,白歧会觉得熟悉,原来竟是内力! 也不知这李旭以何种方法,竟能另辟蹊径,使内力与灵力融合,却不会被吞噬,做到武修与内修共存,若是他自创,这分资质堪称逆天! 凡人的武功不可能修炼到高深的境界,这是自古以来的定论,但从见到这李旭,便是彻底颠覆了白歧的认知。 果然,修真界中的每一个修士,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万千功法,亦是无奇不有,博大精深得很。 不由的,对于这李旭,白歧心中升起一股佩服之感,修为不论,但能做到这一点,绝对值得旁人敬佩。 心中正感叹着,就在这时,远在剑身中央的四人中,不知是否巧合,那沐乘风微微抬头,目光一掠,恰好对上了白歧的视线,随即竟微微一笑,隔空向着白歧抱了抱拳。 白歧一怔,有些意外,却未失礼,亦是一抱拳,拱拱手,算作还礼。 第一百七十三章 洛延山脉 这一幕被不少人注意到,均是目光投向白歧,心思转动间,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与沐乘风同坐的三人亦是面露异色,转头去看,同样看到了远在剑身末端的白歧等人。 那名为况离的英俊异常的青年,仔细打量了一番白歧,双眼微眯,眼底精光流转,随即转头,面带微笑中,向着沐乘风问道:“大师兄很在意此人?” 沐乘风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一旁那一脸粗犷之相的壮汉岳恒,目光一扫白歧,随即轻哼一声,似颇为不屑,闷声闷气道:“这人不过才练气第八层的修为,还入不了大师兄的眼,况离师兄多虑了吧!” 沐乘风依旧笑而不语。 始终沉默的李旭却是在此时突然开口,只说了一句,便再次恢复了沉默,“此人不简单!” “哦?”况离顿时诧异,颇感兴趣般问道,“李师兄难道看出了什么?” “没有,”李旭摇了摇头,淡淡道,“只是有这种感觉罢了!” “嗤~”岳恒嗤笑一声,“区区一个练气第八层的小子值得你们这么在意吗?我看我要秒杀他,只需一拳!” 说话间,岳恒还狠狠地一握拳,有咔咔的骨骼爆鸣声响起,仿佛空气被其攒在手心捏爆了般,可想而知,这一握的力道,是如何的惊人。 听到这话,李旭却是一皱眉,抬头中目光冷冷的一扫岳恒,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这一眼看似平常,落在岳恒的眼中,却是让他忍不住心中一寒,嘴里嘟哝了两句,便放下右手,也是住了嘴。 这四人之间,看似并无尊卑之分,如同好友,其他三人对于沐乘风乃是发自心底的钦佩崇敬,并无畏惧。 平常时候,这岳恒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牛气冲天,除了仅有的几人,谁都不服。 他亦有这样的资本,一身“浑元开岳术”以及“撼山神术”被他修炼至炉火纯青,常人根本破不了他的防。 若要说四人中真正能对岳恒这莽汉起到一丝震慑作用的,便只有这李旭! 也只有李旭,才能轻而易举破了他的“浑元开岳术”,将他重伤。 回想起当年,这岳恒可谓狂得没边,如今都已是收敛了许多了。 当年那一届的内门大比,其人横扫外门诸强,还不消停,刚入内门第一天,便放言挑战内门所有高手。 内门的尊严不容践踏,一个刚入内门的小子,如此之狂,岂能容忍? 此话刚一传出,就有不少人上门挑战,要挫他的锐气。 只是,在岳恒极其恐怖的防御和惊人的攻击力面前,许多内门弟子皆是惨败收场,就算赢也是依靠深厚的修为,生生耗尽岳恒的修为,最后才获胜,却不能伤到他一丝一毫。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谛朝这般变态,还未入门,便已达到了练气第八层的修为,还是最恐怖的一类灵根——雷灵根。 在当时,岳恒能做到这般,已是极为了不得,一战之后,可谓出尽了风头,在当时甚至惊动了曲风宗的高层,对他注意。 这一点也正是他想要的,于是更加无法无天,四处挑衅,直至第二天,突然来了一人......一名表面看上去丝毫不起眼的青年。 只是一招,便击破了他体表的土属性防护,将他打得吐血,修养了好久才痊愈。 从那以后,岳恒才终是收敛了许多,反而因不打不相识,顺利融入了这四人的圈子。 只是,在其心底深处,对于这李旭还是有着一丝畏惧。 虽是如此,其心依旧是高傲的,对于一个看似修为孱弱无比,随手便可碾压的修士,能得到李旭如此评价,心中不忿之余,忍不住出口讽刺一句,却换来李旭无言的警告,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是看其神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额头青筋还在连连跳动,显的其内心很是不平静。 气氛一时间,颇有些尴尬,连一旁的况离,也都皱了皱眉,感到浑身不自在。 “呵呵~”微微一笑,沐乘风于此时开口,打破了几人间的沉默,清澈的目光落在李旭的身上,“李师弟身为武者的直觉果然了得,你说的没错,此人不简单!” “师兄说笑了,”微微摇了摇头,李旭轻叹一声道,“只是有种隐约的感应罢了,看不出具体......” 一旁的况离也是露出一丝笑意道:“我也是如此,求教大师兄解释一番,为何会注意此人?” 听到这话,沐乘风看向况离,蓦地反问一句:“何为气运?” “呃~”况离一愣,猜不出沐乘风的真实用意,却没有多问,沉默了片刻,似考虑着什么,斟酌了一番用词,而后徐徐道来:“气运者,天地之灵秀也,凡人之中便有说道,所谓帝皇,便是集凡道气运于一身,是为真命天子!” “当然,气运也并非为人之所独有,一些天材地宝、灵兽珍禽亦是占据了天地间的气运,才能化生成形,入灵入神......” “另外,凡人之中还有风水之说,在我看来,亦是天地大势中自具的一股气运,这天地万物,皆有其各自的气运,谓之为命理......” 说到这里,况离看向沐乘风,目中精芒烨烨:“我知晓,师兄你精通堪舆补天之术,莫非是看出了什么?” “没想到况师弟你对于这天地的感悟如此之深,实在难得啊!难得!”沐乘风忍不住赞道,“精通算不上,只是略懂一些罢了,我确实看出了一些,可以跟你们说说......” 其他几人皆是眸光一亮,侧耳细听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沐乘风缓缓道:“说起来,我能看出的不比你们多多少,只是略微看出了一丝罢了,白歧此人,表面并无任何出众之处,名不见经传,在此之前只听其名,从未见其人......” 顿了顿,沐乘风嘴角一翘,露出一丝笑意,“从这一点上便能看出,此人并非那种长袖善舞,喜好交游之辈,如今你们再看看,能看出什么吗?” 三人一怔,皆是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白歧,一个个紧皱着眉头,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蓦地,一道灵光划过脑海,况离目光一变,“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沐乘风微微一笑,其他人也是疑惑中,纷纷看向况离。 况离的目光变得凝重,低沉着声音道:“此人不简单,才入门不到一年的时间,不知何时就有如此多修为高深的内门弟子与他关系如此之好,仿佛还是以他为中心一般!这一点很不寻常,莫非此人真的气运惊人,当真不是巧合吗?” 说到这里,况离看向沐乘风。 “我也不知!”沐乘风面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意,让人一看便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说出的回答却是令三人一阵愕然,随即哭笑不得。 然而,沐乘风却是真的不知! 之前的话语不过是迫于无奈,借题发挥一番,说得似是而非,敷衍几句罢了,纯粹是臆想,反倒歪打正着,令三人将信将疑起来。 实则,以沐乘风在堪舆之术上的造诣,根本看不透白歧的丝毫,也正是这一点让沐乘风感到了在意! 寻常运用此术,就算对方修为远超过他,也至少能看出一丝迹象,如今却是根本看不透白歧。 还有一句,沐乘风并未说出,实则早在出发之前,王曲风也曾让他多注意白歧此人,当时他还不明师尊的用意,如今看来,确实耐人寻味。 然而,就连沐乘风也不知道的是,白歧早已发觉了他气机的变化,二人隔空对视之时,便是看出其目中蕴含的一丝奇异亮芒,猜出他正在施展某种推衍之术,只是并未在意罢了...... *** 飞剑依旧在疾驰着,然而一晃已是数日过去,还未到达目的地,此去路途遥远,一路风光尽览。 这一路上,白歧等人皆是在打坐和闲谈中度过,倒也不算无聊。 终于,在第十日的正午,远远的一条宽阔如龙脊的巨大山脉,绵延横亘数万里,望不见尽头,宛若一头伏在地上的虬龙,将大地隔开。 一边是群山密林,另一边却开阔了起来,地势也平坦了不少。 山脉之中,云雾缭绕,巨石突兀嶙峋,不时还有一两声兽吼传出,惊起阵阵喧嚣。 此地便是将整个东荒边缘的门户,也是众人此次的目的地——洛延山脉,越过这洛延山脉,便是真正踏入了东域的范围。 第一百七十四章 齐聚雾峡 剑光一转,庞大的剑身呼啸中,向着那山脉之中的某个方向掠去。 很快的,便能看到下方一片磅礴的云海翻滚,那里是一处峡谷,周围地势还算平缓,隐约可见已有不少人影,分据各处,似不同势力之人。 破鳞剑呼啸而来的同时,许多人也都听到了动静,纷纷抬头去望,大多人的目光带着惊叹,唯有寥寥几人始终保持着平静。 在这几人身上,白歧感受到的皆是筑基以上的气息,不出意外,便是个大宗门带队的强者。 当破鳞剑终是来到那峡谷的正上方,随即向下猛地一沉,剑光一收,化成一柄尺许长的符剑,被俞冲收起,大量人影从上方落下。 “哈哈~”一声大笑从旁传出,众人皆看了过去,数十丈开外,一名相貌不羁,有股洒脱之意的中年,腰间还挂了个酒葫芦,显得特立独行。 一笑之中,此人几步便度过数十丈的距离,向着这边过来,远远冲着公孙延和俞冲抱拳道,“马道友、俞道友,原来曲风宗是由你二人带队,别来无恙啊!” “越道友客气了!”公孙延抱拳回礼。 俞冲亦是一本正经的抱拳见礼道,“俞冲见过越前辈!” “前辈之称还是免了吧,”那月阚摇头一笑道,“既是筑基同道,便以道友相称,这东荒边缘的筑基修士,也就那么几位罢了!” 听到这话,俞冲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还不快见过流云派的越阚前辈!”公孙延低喝一句。 后方那些弟子皆是恭敬行礼:“晚辈见过越前辈!” “好好!”越阚哈哈大笑,“曲风宗这一届的弟子不错,有望能在此次的筑基试炼中大放异彩,为我正道四门再添一位筑基强者!” “道友过誉了!”公孙延谦虚道。 此地加上曲风宗众人,已有四批人到来,将这峡谷分围四块区域,每块区域之间相隔有数十丈的距离,分别是各宗参加筑基试炼的弟子,以及带队的一些筑基强者。 几人交谈之际,另外的两大区域中,分别有两道流光转瞬而至,分别是一名方面大耳,带着一脸慈祥笑意的老者,还有一名则是身穿银袍的长鬤老者,轻抚着长须踏空而来,在其胸口位置,还绣有一道亮银色的罗盘图案,甚为显眼。 “没想到峒苍派和孤崖派竟是掌门亲至!孤道友,刘道友,失敬失敬!”公孙延一抱拳。 “马道友客气了!”二人皆笑着客套一句,一小会的功夫,四大镇派宗门的筑基强者便已聚齐,相谈甚欢。 从他们的交谈中便能听出,这方面大耳的老者,便是峒苍派的掌门,那银袍老者则是孤崖派的掌门,除此之外还各带了一名宗门内的寻常的筑基长老一道而来。 仅仅是一次筑基试炼,正道四派便足足派出了八大筑基强者,其中就有一名大长老和两大门主,可见四派对于这次试炼的重视程度。 几人交谈之时,曲风宗的其他弟子,皆是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筑基强者可不是那么常见的,尤其是其他宗门的强者,则更是少见。 毕竟各个宗门相隔的距离都是太远,寻常难得会晤一次,唯有这甲子一度的筑基试炼,才能齐聚一堂。 白歧也在其中,对于这些人也有好奇,只是灵识却不敢随意散开,毕竟这里的修士境界都是高深,很容易便能感知旁人的窥视。 略微感受一番,这刘全以及越阚,给白歧的感觉与公孙延相差无几,应该都是筑基中期的修为。 唯独那孤道常,则给白歧一种仿佛面对王曲风一般的感受,却不似王曲风平和恬淡,较之要凌厉得多,极有可能是筑基后期的大高手。 ,从周围其他宗门区域中,此时亦有不少目光,投向曲风宗弟子的所在,而曲风宗这些人,亦在打量着他们。 粗略一看,白歧便是一阵心惊,暗道曲风宗势弱果真不是传言,淡淡在流云宗一脉的二十五名弟子身上,白歧便察觉了三股练气巅峰的修为波动,是两男一女。 男性修士中,一名相貌英俊,目光凌厉,一名则平凡无奇,但体内时刻涌动着浑厚的修为波动,那名女子则很是动人,但目光有些清冷。 除了这三人外,其他练气第九层第八层的修士,亦有不少。 这还只是寻常,在另一处孤崖派的范围内,散出练气第十层修为波动者足足多达四人,令人咂舌。 唯有峒苍派略逊一筹,练气第十层的弟子只有两位,但即便是这样,明面上也比曲风宗多出了整整一人。 看到这样的差距,白歧不由心中一叹,有些明白王曲风的苦心了。 “距离试炼之地开启,还有一段时间,你等就在此处调息个几日吧,”就在众人交头接耳四处张望之时,公孙延淡淡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声音陡然一沉,带着一股严厉的味道,“记住,不要生事,违者重罚!” “是!” 所有弟子齐声应答,而后纷纷原地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吐纳起来,一副宠辱不惊,适度从容的样子,一身精气神却始终保持着巅峰。 见到这一幕,周围几大宗门的筑基强者,心中与自己宗门的弟子对比一番后,皆是暗赞一声,心道,这曲风宗虽整体实力不强,但弟子的精神面貌却是极佳。 此后不久,各种的筑基强者皆是离去,一众人便在此地安心修炼起来,而俞冲和公孙延,亦盘膝而坐,尽着他们的本分,守护在前。 此时已然到来的仅是四大正道宗门,另外的两大魔宗还未有人先至,却也就在这几日了,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着。 前方云海翻滚,其内透出一股极强的封印波动,看不清其中景象,宛如深渊般,涌动间,幻化成各种形状,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 这股波动随着时间的度过,正在缓缓削弱着,不出几日,便会迎来六十年一次的最低谷,到那时,便是六大宗门合力开启试炼之地的时刻。 时间缓缓流逝着,曲风宗弟子到来后的第三日,远远的,东北方向的天际,被一层墨流染黑,翻滚中向着此处飞快接近而来。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一片庞大的阴云便出现在上空,其内探出一个硕大的漆黑脑袋,是一条毒龙,头顶沾着一人,全身陇在黑雾之中,看不见其人。 此人便是天魔门的枯魔枯弘,在其身后则是二十五名身穿黑袍的弟子,一个个目光阴冷,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凶戾的气息。 这些人到来之时,顿时吸引了大多人的目光,无数弟子看着这条身长近百丈的毒龙,感受着其身上散发出的一股丝毫不弱于筑基修士的波动,纷纷心惊不已,面色发白。 四大正派的所有筑基强者亦是看了过去,心中皆无比忌惮。 于半空,这枯弘便随意敷衍般,向着极大宗门的筑基修士抱了抱拳,随即驱使脚下妖兽,徐徐落地。 这些人落下后,这条巨大的凶兽毒龙,则趴伏在地上,将所有人圈成一圈,守护在内。 值得注意的是,白歧看到,天魔门为首的四名弟子中,皆背负了一个圆筒状的事物,似一段圆木,长有半丈,其中两块是鲜红如玉滴血,两块则是深青色泽,隐隐给白歧一种熟悉之感。 前后相隔不久,又是一座极大的骨舟御空而来,阴云翻滚,鬼哭狼嚎,无数阴影徘徊在侧,这一幕直面看来,顿时冲击得不少人心神动摇。 当先是一名相貌极美,妖艳邪气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在白歧的感受当中,却是拥有者筑基后期的惊人实力。 在其身边还有一名火红头发的粗犷男子,目光阴厉,一出现便看向曲风宗所在,有厉芒在其眼中连连闪过,还舔了舔嘴唇,露出嗜血笑意。 在那女子随意一扫之下,红发红眉的壮汉这才收敛了一些。 地魔门一众人到来,很快下了骨舟,被那带队的女子收起,选择了一处空旷所在,盘膝坐下。 这些人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红袍,自带一股肃杀之意,更奇特的是,为首的四人,一如天魔门一般,皆是背负着一块圆木,皆是两红两深青。 白歧的目光停在这几人身上,眼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 六大宗门所有人终是在这雾峡内聚齐,接下来便是静等着前方入口处的云海禁制削弱到极致。 从这几日的变化来看,不出两日,时机将至...... 第一百七十五章 镜心湖 很快的,便过去两日的时间,这一日正午,前方云团剧烈的翻滚起来,其中禁制符光闪耀,隐隐向着两侧推开,露出其内一丝淡淡的奇异蓝芒。 这蓝光出现的刹那,似有一股奇异之力散开,唯有筑基以上的灵魂境界才能察觉,白歧从打坐中睁开双眼,恰好看到这一幕。 周围六大区域为首的筑基强者,亦是感知到这一刹那的变化,原本皆盘膝闭目,静静打坐着,于此时蓦然睁开双眼,有精芒从中闪过。 六股强悍的气息伴随着六声长啸,六道人影冲天而起,向着前方云团落下,所有弟子皆是神色一凛,从打坐中苏醒,起身的同时,目光落在那六大至强者的身上。 六人对视之下,皆是点头,随即同时掐诀中,一道残破的古碑出现在身前虚空,其上各自浮现一道符印,皆不完整,看似只是某个灵引的其中一部分而已,唯有六道符印合在一起才算完整,且需以原本的古碑为引才能真正激活。 传言,当初朔灵境第一次被发现时,偶然在禁制外围发现了这面古碑,仔细研究后发现,竟是开启禁制的索引,因此自然掀起一番抢夺。 说来也奇怪,第一个发现这面古碑的,乃是一名地魔门的修士,那时天地老人早已坐化数年,魔门刚刚分裂不久,元气大伤,实力大不如从前,原本微末的三大正派已然崛起。 不知何故,发现秘境石碑之事走漏了风声,引起了三大正道宗门强者的注意,立刻派人前来抢夺。 诸强之争,石碑崩裂,分为六块,每块残碑中皆烙有一套印诀的施展法门,其中正道三派持有四块残碑,现今魔道二宗的核心人物,也是当日参与抢夺的两大筑基后期强者,只各自掌控了一道残碑。 当初正道三派能多得一块残碑,乃是机缘巧合所致,整体实力实则远远弱于天地两大魔门,却依靠多出的这一块残碑,在五派共同决定进入朔灵境试炼时,总是占得先机。 就说最简单的方式,正道三派获得的残碑数量两倍于魔门,商议之时话语权也越大,直接开口限制魔门弟子进入朔灵境的数量,就这一点,便可无形中对两大魔门形成制约。 然而不知为何,两大魔门好似对于这朔灵境尤为执着,不愿放弃,生怕三大正派一拍两散,宁愿毁了石碑,大不了谁都不要进去,因此只能忍气吞声,应承下三大正派看似蛮横的要求。 这也是之前六派议事之时,天地两大魔门的代表根本不参与商讨的原因,其一是不屑,其二却是出于无奈罢了。 但魔门毕竟是魔门,即便在朔灵境一事上处于弱势,却始终想方设法从各个方面打压三大正派。 因此,在那段年岁里,正魔两股势力摩擦不断,不似如今这般平静,在魔门肆无忌惮的打压下,正道诸派弟子死伤惨重。 直至一百多年前,曲风宗几大强者来临,要在此地立派,三大正道协商之后,在王曲风等人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后,换取了其中的一块残碑,感悟融合之后,修成的这道开启灵决中的一部分施展之法。 此后又因俞冲的突破,曲风宗招收的弟子越来越多,整体实力日渐增强,协同另外的三大门派,终于与两大魔门形成了平衡的局面,东荒边缘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少有争端再起。 此时,六大宗派的筑基强者,同时打出了残碑上的一道灵决,奇异的一幕发生,六道灵引于虚空缓缓汇聚一处,幻化成一道完整的碑形,散发沧桑之意,符文流转,晶莹发光,端是奇异。 虚幻古碑出现后,转瞬从碑体上激射一道灵光,向着那翻滚的云团落下。 轰轰~ 有轰鸣传出,磅礴之声震动四野,云团四散,从那灵光落下之处,渐渐扭曲,化成一道漩涡,其中一道湛蓝的光蓦然亮起。 漩涡在扩大,其中蓝光越来越耀眼,宛若一汪清潭,闪烁粼粼波光。 只是,要维持这漩涡,仿佛对于筑基修士也是不小的消耗,当漩涡扩大道一丈左右,便停止了撑开,仿佛有股力量在阻止着灵引生效般,有咔咔之声从中传出。 六大筑基强者则不断催动体内修为,涌入那道完整的灵引当中,维持这漩涡不被压垮。 “还不快进入!”孤道常目光一闪,施法的同时,回身向着孤崖派众人喝到,“记住老夫交代的话,你等只有五个月的时间,若超出,必死无疑!” “是!”所有孤崖派弟子齐声应和,随即在前方四名练气第十层弟子的带领下,纷纷冲出,向着那漩涡中心进入。 短短数息的时间,二十五名身穿银袍的孤崖派弟子皆已进入。 见此,其他各派的筑基强者亦招呼门内弟子,踏入那漩涡。 刘全满头大汗,以他筑基中期的修为,在几人中处于中下游的层次,显得很是吃力,努力支撑着,还取出一枚丹药吞入口中,这才面色缓和不少。 在看到峒苍派所有弟子全部进入,这才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却未停下供应修为,要等六大门派所有弟子全部入内,才能终止这种煎熬。 “正派已入两宗,该轮到我魔门了!”六人中,被黑雾包裹周身的枯弘,沙哑的声音此时响起。 枯弘身为天魔门的筑基后期大修士,对于这次的朔灵境之行尤为看重,虽明知四大正派的筑基修士,不敢在正道各派所有弟子全部入内后,强行中断传输灵力,让魔门弟子无法入内,却也不想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话在此时说出,有些不合时宜,显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却亦不得不防。 这里的筑基修士皆是明事理的,对于枯弘的防备也是清楚,因此并未在意,越阚微微一笑,点头道:“枯道友,请!”其他几人亦是点头。 见此,枯弘点点头,随即向着天魔门所属喝到:“天魔门弟子听令,入镜心湖!” “镜心湖......”白歧心中一动,未等他多想,黒袍翻卷,浩浩荡荡的地魔门众人,很快进入了漩涡内,随着一阵蓝光闪烁,便消失了踪影。 地魔门之后,则是流云派的弟子,在越阚的指示下,纷纷进入其中,在此之后,便轮到地魔门,曲风宗被排在了最后。 当地魔门的二十五名弟子全部进入漩涡后,公孙延目光一闪,落向身后的曲风宗弟子。 众人立刻心领神会,沐乘风目中神光一闪,当先迈步,其后便是与之同行的三强,再之后,二十一名曲风宗弟子,纷纷动了起来,一个个掠出,向着那云海漩涡冲出,神情皆是振奋无比。 白歧也在其中,在踏入漩涡之后,整个人便向下落去,面前景象也是一变,顿时露出诧异之色。 这漩涡之下,百丈高度,竟是一汪湛蓝的湖泊,波光粼粼,无凭无依,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云海深处,其中却泛动着一股毁灭般的气息。 想必这便是传闻中的镜心湖! 一些需注意之事,之前公孙延已是向着曲风宗弟子都交代过,其中便包括这镜心湖,却没有多说,只是一语带过。 进入朔灵境需度过两大难关,外在云海便是第一重,禁制强大,每隔一甲子才会削弱一次,也是最令六大门派为难的。 度过了第一重,便是这镜心湖,也是朔灵境真正的门户。 其所存在的作用不为其他,只是为何防止修为高深的修士踏入罢了,说难也不难,只需修为未至筑基,便可轻松踏入,不会被其中的毁灭之力波及半分。 但若有筑基以上修为的修士踏入,则立刻会被查探出来,直接绞杀。 传言,曾经的某次筑基试炼中,便有一名散修,夺舍了峒苍派的某个弟子,想要蒙混过关,进入朔灵境内寻找机缘。 此人很会隐藏,在此之前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唯独在经过这镜心湖时,直接被查出,瞬间连同那弟子的肉身在内,被这股奇异的力量毁灭得一干二净,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不待白歧多想,下方弟子已是纷纷没入湖面,有涟漪荡开,很快消失了身形。 不多时,白歧亦下降至湖面,一脚踏在其上,湖水直接蔓延过小腿处,却有亦股阻力凭空生出,同时又有一股奇特的冰凉之力从周围出现,刹那瞬间涌入他体内,似在寻找着什么。 白歧暗想着,这镜心湖甚是奇异,也不是是如何形成,这股进入自己体内的力量,想必便是在查探自己是否隐藏修为。 白歧对于自己的肉身很有信心,这镜心湖虽奇异,却也不相信仅凭这湖水的力量,便能差探出他体内的生痕之力。 果不其然,当这股冰凉之力很快在其体内游走一圈后,转瞬离开,回到了湖水中,周围那股阻力亦凭空消散,令白歧顺势沉入湖面。 下一刻,如斗转星移,浮光掠影从眼前略过,白歧陡然出现在一处陌生的所在。 第一百七十六章 土丘 这是一片原始密林,周围古木参天,其内阴暗,不见天日,刚刚出现在其中,白歧便露出诧异之色。 之前穿过那镜心湖时,当时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景象立变,仿佛凭空挪移了一般。 再者,此时一看,周围密林覆盖范围极广,根本不似从外界看那般,只是一个内谷的范围,而是无边无际,蔓延不知尽头,仿佛进入到另一片空间般。 这一点令白歧很是惊奇,不知要以何种手段才能做到。 莫说是白歧,就连那些个筑基修为的修士,亦是不明白。 要知道,这朔灵境已是初具部分空间阵法的雏形了,能布置如这般秘境,最起码要对空间波动有所感受,才能凭借一些特殊的手段,做到这一点。 只是东荒边缘的修士,修为最高亦不外乎当年的第一强者,天地魔门的始祖——天地老人,撑死不过才金丹前期的修为,想要理解这种层次的手段,几乎是不可能,更不用说练气和筑基境界的修士。 未达那种境界,便没有那分眼界,自然看不透彻,长久以来,也就习以为常了,不可谓不是坐井观天。 就连白歧也是如此,诧异居多,更有新奇,却没有太多动容,若是让他得知了真相,心中必然掀起滔天骇浪。 此时周围静谧,没有半个人影,显然通过镜心湖的修士,皆被一种未知之力,传送到不同的区域。 环视一周后,白歧目露沉吟,暗忖着:“也不知这朔灵境内有多大范围,曲风宗的弟子又被传送到了何处?” 刚刚踏入秘境,对其中的一切都不了解,就算有强悍无比的肉身为依仗,还有惊人的战力,不惧任何其他宗派的弟子,但对这朔灵境内的凶险,除了公孙延曾提到过只言片语外,几乎没有任何直观的印象。 因此,白歧也不敢太过招摇,而是选定一个方向,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向前掠去,沿途灵识始终处于散开当中,周围数百丈内,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必定能够发觉,以便及时作出应对的举措。 密林很大,望不见尽头,白歧整整花费了一日的时间赶路,还未从中走出。 不过,白歧的心中并无焦急,毕竟此地只是作为练气修士试炼之所,不可能动辄以数千上万里计,那还有试炼的余地吗?恐怕五个月里大半的时间都要用来赶路吧! 粗略推算一番,即将入夜,一个白天的时间,大约走了一百多里的路程,以白歧如今的修为,持续一日赶路,并不吃力。 但出于夜晚赶路,或许不会如白天那般太平,毕竟白歧对这朔灵境内的一切,可谓一无所知,于是便打算修整一夜的时间,明日再行赶路。 在这种陌生的地方,露宿并非明智的选择,于是白歧继续向前,欲寻到一处适合的休憩之所。 天色渐晚,白歧身法轻盈,几乎脚不沾地,无声无息中,飞快的穿梭在林中,只能看到一个鬼魅般的影子,在即将落下的夜幕当中,飞快的闪烁而过。 不多时,当白歧在经过密林某处之时,身形一顿,停了下来。 前方数百丈开外,远远能看到一处土丘,在幽深密林当中耸立着,如一道黑漆漆的土墙般,有些突兀,高有五六丈的样子。 “就是它了!就在此地先开辟一处洞府,用作休憩,待明日再找寻出路吧!” 停下的身形再次动了起来,白歧便向着那处土丘接近而去。 待到刚刚接近那土丘百丈范围内的刹那,白歧脚步又是一顿,停了下来,一皱眉,轻吸了吸鼻子,目光就是一沉。 这里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怪味,宛若尸骨的腐臭,令人作呕,另还有一种火热的气息,吸入后燎灼着胸肺,令白歧很是不适,且警惕顿生。 白歧心知,这种不适的感觉乃是基于自己强悍的肉身而言,换作旁人,很有可能会觉得胸腔刺痛。 由此便可断定,这里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种毒性——火毒。 目中闪过一丝凝重,白歧退后一步,周围的火热气息一空,半点不存,这火毒竟只充斥在那土丘的百丈范围内,出了百丈范围便感受不到半点。 一抬头,白歧便望见前方那土丘,眼中闪过思索之色,灵识亦随之散出,探向那土丘。 几经查探之下,并无任何发现,白歧的眉头越皱越深,露出几分迟疑。 本以为问题必定是出在那土丘之中,然而凭借他筑基中期的灵识,竟都无法查探到分毫,除非有什么特殊之物,能够躲过灵识的查探,隐藏在其内。 此地果然古怪,刚刚遇上的第一处异常,便让白歧感到了棘手。 探还是不探? 白歧心中斟酌着,若是换作以往,他必定转身就走,但如今刚刚进入这朔灵境内,还未遇上任何变故,对其中的凶险,半点都不了解。 此时恰好是揭开这朔灵境迷雾面纱的一次机会,白歧亦不愿轻易放弃。 想到这里,白歧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然下定了决心,一步迈出,再次踏入了那土丘百丈范围之内,同时整个人无论是修为,还是精神,全都提起到极限,以备任何突发状况。 修为到了练气巅峰,体内气息自成循环,虽不能如筑基修士般,完全做到生生不息的胎息状态,却也能屏息很长的时间。 屏住一口气,白歧缓步向前接近着,顿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温度几乎不下于寻常凡火。 很快的,白歧便进入了五十丈的范围,随着白歧的不断深入,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到这里已然达到了最低阶的灵火层次,还在不断升高。 直至白歧进入到土丘外十丈范围时,周围的空气稀薄到了极致,出现大范围的扭曲,热浪的温度燎灼这白歧周身,连一身紫袍,被白歧以自身灵力包裹,也是出现了一个个焦糊的黑洞,翻卷而起,有青烟冒出。 这里的温度,丝毫不下于练气第六层威力的烈焰符,令白歧心中暗惊不已。 之前无法看清,此时接近后才发现,这土丘的颜色,竟隐隐泛出一股暗红的色泽,宛如鲜血般,浸润了土丘各处。 还有那股腐臭的味道,仿佛无孔不入,就算白歧始终屏息,也死命往他鼻孔里钻。 好在这点程度的气味还在容忍范围内,白歧坚定地迈着步子,向着那土丘接近着。 当白歧终于站在了土丘之前,便如站在了一座小山之前,表面凹凸不平,泛起一股暗红的妖异色泽,其上还有密密麻麻的气孔,这些火热的气浪,便是顺着这些气孔涌出。 到这里,周围的温度已然超过了中品火属性神通的层次,估计唯有练气第八层的修士才能勉强承受。 单单散出的气息,便能达到这种效果,白歧对于其内之物的好奇更多。 没有任何犹豫,猛然握拳中,白歧一拳便是轰向那土丘表面。 轰~ 看似坚固无比的土丘,在白歧一拳之下轰然爆开,却是在同一时刻,一个硕大无朋的脑袋从中探出。 狰狞交错的利齿,血盆大口张开,伴随着一股腥风扑面,一口噬向白歧。 身形一闪,白歧疾疾退开,只听一声刺耳的磕碰,这一咬直接咬空,白歧也是看到了这怪物的全貌,还有那毫无任何情绪波动,鲜红嗜血的一对瞳孔。 面色微变,白歧直接转身,向着后方掠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朔月之力 这是一只硕大的老鼠,浑身血红毛发飞舞,人立起来身高近七丈,两条后腿埋在土里,暴起的同时,将地表土丘彻底崩开,只是露出的部分身躯,便如小山般硕大。 浑身散发出一股暴戾的气息,粗略感受,丝毫不下于寻常练气第八层的修士,且更加狂暴得多。 唯独一点奇怪的是,白歧在它身上,并未感受到任何神智波动,好似没有灵魂存在,只有一股凶残嗜血的念头在驱使。 这也是之前白歧以灵识查探,未能看出此兽隐藏在土丘之下的原因。 一击扑空后,这鼠形妖兽眼中的疯狂更浓,仰天发出一声嘶吼,刺耳无比,随即猛地一甩中,一道巨大的黑影呼啸闪过,如疾电闪逝,刹那向着白歧横扫而来。 以白歧的观察力,即便这黑影速度惊人,亦是看出其原貌,乃是这妖兽的一根长尾。 单单是尾部,便和整个身躯长度相当,足足有七八丈,绷得笔直,宛若一根无坚不摧的长鞭棍棒,携着一股可怕的威势,呼啸而来。 白歧的反应亦是不慢,体内修为滚滚而动,身形一闪的同时,一阵狂风自脑后拂过,堪堪被其避开,白歧亦被这股狂风掀飞出数丈,勉强于半空稳住身形后才落地。 与此同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后方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两株粗达丈许的古木,被这根长尾以一种疾速,直接砍成两截,轰然倒地中,溅起大片泥屑纷飞。 如此威力,令人咂舌,恐怕就算是练气第八层的修士,面对这一击,也不敢硬撼。 白歧注意到,那两株古木分离的断口处,呈现一种焦黑的样子,显然不仅仅是力道惊人,还有高温。 “此兽不简单,不仅肉身强悍无比,似还身具某种火属性的天赋神通,只是这神智上的缺陷,也不知是生来如此,还是后天形成,若是前者还好说,但若是后者,就有些奇怪了......” 在此之前,白歧斩杀的妖兽不少,却从未见过如面前这巨鼠一般,凶性虽甚,却只有疯狂,没有任何神智存在的妖兽,显得另类,值得深思。 轰轰~ 不待他多想,那巨鼠妖兽又是一声怒吼,猛地一挣中,拔出埋在土里双腿,向着白歧迎面扑了过来。 皱着眉,白歧催动修为,转身向着密林深处掠去,此兽在他看来太过古怪,能甩开便甩开,尽可能不要浪费修为去斩杀。 只是这妖兽巨鼠,却没打算放过白歧,后腿一蹬,地面就是一个大坑,如人一般迈开双腿在林间飞奔着。 仗着体型巨大,其每一次迈步间,都能跨越十多丈的距离,竟丝毫不比修为达到练气第十层的白歧慢上多少。 二者一追一逃,向着密林深处而去,在后方留下两排踏出大坑,沿途轰轰不断传出的巨响,乃是巨鼠撞翻的古木。 此兽肉身之力竟比之天赋神通还要惊人,在林中横冲直撞,就算是遇上一些粗达数丈的古木,也不避让,而是直接撞翻,有些被撞得直接飞起,向着周围坠落,砸塌一片草木植株。 其中某次,就连白歧也差点被飞至头顶的一株长达十多丈的古木砸中,好在他知觉惊人,及时避让了过去,却也令他身形一顿。 借着这一顿,巨鼠追得更紧,从原本的相隔数十丈,直接逼近到二十丈之内,几乎都能感受到周围温度的陡然提高,还有那血盆大口中的腥臭气息。 此时夜幕终是落下,透过上方密林缝隙,皎洁的月光洒落,映照着周围,显得清冷。 飞窜中,白歧蓦地一顿,感受到体内突然出现的一丝变化,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的光亮,猛然抬头中,望见上方一轮圆月,高悬在夜空中,似有一股奇异之力,从这月光洒落的同时,弥漫在整片大地上。 刚刚一瞬,白歧感觉体内修为催动起来,突然出现了一种滞怠,不再如以往般通常,以其敏锐的知觉,即便在被巨鼠追赶的途中,立刻便察觉到了。 “不对!明明是月初,为何会是圆的?”白歧这才想起来,此前进入朔灵境之时,恰好是月初,本应连月亮都见不着,此时出现的却是望月之相。 这个念头闪现的同时,白歧又是一惊,白天赶路的时候,只顾着注意周围的动静,有些习以为常的事物却被他直接忽略。 此时一想,顿时想到了另一点古怪之处,这朔灵境内竟是没有太阳的! 虽然没有太阳,却依旧有着白昼,却不知那光亮是从何而来。 白歧心中陡然一个激灵,如今想来,这整个朔灵境内,无一不透着古怪,只是被他忽略了而已,想到这里,几乎忍不住汗毛倒竖,浑身发冷。 “吼——” 一声厉啸,打断了白歧的思绪,后方那庞大的巨鼠妖兽,不知出现了何种变故,通体气息于此时蓦然暴涨一般,浑身毛发如钢针般,根根竖起,一股有形的气浪,带着淡淡的血色,向着周围震荡开来。 短短一刹那的功夫,巨鼠的气息俨然暴涨至练气第九层,简直骇人听闻,而引起这种变化的,白歧能想到的唯一源头,便是那圆月。 变化只持续了一两息,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巨鼠一蹬地面,蹿起数十丈高,白歧只觉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上方掠过,下一刻面前数株古木直接炸碎,巨鼠落在了他的正前方,挡住了白歧的去路。 从夜幕降下,到如今不过才过去十多息的时间,白歧便感觉体内修为滞涩严重,催动起来越来越困难,宛如一种无形的封禁,一重一重落在他身上。 可以想见,此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诡异的封印,或许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需要尽快找寻一处闭关之所,抵御这股诡异的力量侵蚀。 目中寒芒疾闪,白歧猛然握拳,一股惊人的气势冲天而起,竟是毫无保留的运转了全部的生痕之力,同时体内灵力被其疯狂的催动,灌入右手,内蕴撼山术神通。 猛地一踏,地面一震,道道残影掠过,携着恐怖无比的巨力,白歧蓦然冲出,一拳轰向那巨鼠妖兽。 此时的白歧,虽未施展逆夺融血之术,但真正的战力已是远远超出练气第十层的范畴,若要准确描述,便是半步筑基的层次。 别看这妖兽身形庞大,凶性惊人,仗着强悍的肉身,练气第九层的境界,能够勉强发挥出练气第十层战力已是了不得,岂能挡住白歧全力的一击? 然而,面对生死危机,即便没有神智,也仿佛能够感知,巨鼠血红的双瞳闪过两道惊惧的光芒,却是凶性被白歧的气势一激,再次爆发,一声厉啸,不退反进,血盆大口张开,一口咬向白歧。 狰狞暴虐的气息,血红的双眼,以及那满口的利齿,面对这种不要命的攻击,哪怕是筑基修士,也会觉得心中发憷。 而白歧却不惧分毫,心中连一丝波动都无,携着一种一往无前之势,一拳轰在了巨鼠硕大的头颅上。 砰—— 恐怖的气浪从二者之间震荡开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巨鼠庞大的身躯倒飞而起,于半空,硕大的头颅直接爆开,无头尸身飞出十多丈,才轰然落地,还在不断抽搐着,掀起阵阵尘土。 然而诡异的是,其脖颈处的伤口,并无任何鲜血流出。 察觉到这一幕,白歧一闪身,来到那巨鼠庞大的尸体一侧,正要查看之际,又是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 残破的尸身,竟如柳絮纷飞,轰然爆散中,化成飞灰,被一阵风吹过,眨眼消失在夜幕当中。 与此同时,从那碎灭的肉身中,一股奇异的力量,以白歧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融入他的体内。 感受到这股力量,白歧一惊,倏忽退出十多丈的距离,神色阴晴不定,灵识立刻沉入体内,仔细查探起来。 良久,并未感受到任何异状,反而体内滞涩的修为,突然间松动了不少,如得到了某种滋润般,根基明显深厚了一些。 望着巨鼠尸身消失的地方,白歧的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第一百七十八章 雾沼 此时却不是研究这些的最佳时机,停顿了片刻后,白歧越过周围的残垣断壁,向着前方继续穿行起来。 天地间弥漫的那股诡异的力量,依旧作用在白歧的身上,体内刚刚活跃了几分的修为,再次渐渐沉寂,仿佛被封印了一般,很难被催动。 若换做旁人,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做法便是赶紧找寻一处闭关之所,抵御这股力量,但白歧却仿佛没有任何担忧。 毕竟这股力量只作用在修为之上,并未影响到他的肉身之力,论真实战力,肉身之力才是他最大的底蕴,只要肉身之力能够动用,在这朔灵境内,白歧不惧怕任何修士或是凶兽。 很快的,白歧穿过重重密林,再次行出了数十里,蓦地神色一动,看向前方不远处。 幽深密林中,一层白蒙蒙的雾气弥散在数里之外,空气陡然潮湿了起来,还有一股寒意。 待到接近后,白歧这才看清,密林竟已至尽头,再往前便是一片沼泽,浓密的雾气覆盖其中,好似一层有形的壁障,将两种截然不同的环境分隔开来。 那雾气如有灵性一般,在白歧的面前或聚或散,蠕动间变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其中散发出一股冰寒异常的气息,深邃无比,看不清内部,仿佛其中正隐藏着什么未知的凶险。 月辉皎洁如旧,竟也无法穿透这迷雾分毫。 站在迷雾之前,白歧目露思索之色。 夜已深,不知何时,幽深密林中,仿佛出现无数双眼睛,还有若有若无的低吟回荡其中,令白歧生出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灵识散开,却未寻到任何古怪,白歧一声冷哼,体内修为轰然散开,震荡周围的空气,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这才消退不少,却依然存在。 再次看向那迷雾,如下定了决心般,白歧一步迈入,雾气翻滚,出现一个向内凹陷的形状,宛若一张嗜人的大口,将白歧一口吞下。 *** 刚刚踏入迷雾,一股侵入骨髓的寒气,从四面八方纷涌而至,仿佛连修为也能封冻,运转起来更加吃力。 地面泥泞,凹凸不平,似有一股吸力传出,要将白歧拉入下方深不知几许的沼泽深处。 好在这股寒气依旧不能对白歧的肉身之力产生任何的影响,更无法伤到他强悍的肉身分毫,白歧便以灵力灌注双腿,抵御着脚下沼泽的吞噬之力,缓步行在其中。 这雾气稠密无比,除了森寒蚀骨,更自带一种奇特的力量,以白歧的灵魂境界,在其中亦只能覆盖周围数丈的范围,换作寻常练气修士,恐怕能不能散开都是个问题,视野大范围的被削弱。 一如之前的密林般,白歧对这片沼泽一无所知,若是盲目在其中前行,或许会遇上一些未知的变故也说不定,不得不防备。 因此,白歧只是深入了迷沼大约百丈的距离,便停了下来,也不顾脚下的泥泞,原地盘膝坐下后,心念一动,三面破禁旗从储物袋中飞出。 三面小旗立刻幻化成三道威力颇大的禁制,将白歧守护在内,随即便闭上双眼,静静打坐了起来。 *** 这一夜显得尤为漫长,白歧难得的未能静下心来打坐修炼,一直在考虑着朔灵境中的种种不寻常之处。 进入朔灵境之前,公孙延只是随意交代了几句重要事宜,其中细节,并未透露分毫,仿佛一旦踏入朔灵境后,便让他们这些弟子自生自灭般。 这一点看似残酷,不留余地,实则唯有如此做法,才能让这次试炼起到真正试炼的作用。 无论是凶险还是机缘,都需自己面对或找寻。 毕竟宗门只是一个归宿,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宗门内,蒙受长辈的庇护过活,总要有自己去闯荡的时候。 这次的试炼,只是个开始罢了,若连这场试炼都不能度过,以后到了修真界中,面对各种各样残酷的环境,怕是要举步维艰。 因此,这样的做法,也是六大宗派难得意见统一的地方。 仅仅一日的时间,白歧便感觉,这朔灵境与外界大为不同,好似一片独立的空间。 其中最关键的便是,明明是白昼,却没有太阳。 就连夜晚的月亮也与外界不同,若是外界,此时应是新月初生,然而,这朔灵境内却是满月。 还有那月光的诡异力量,能引起妖兽变异,还能封印修士的修为,可谓闻所未闻,令白歧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疑问莫说是白歧,就连那些个筑基修士也说不清楚,这其中涉及到朔灵境最核心的隐秘,就算白歧想破头,也是想不明白的。 好在白歧并未执着于此,想了一会想不通,便将之抛诸脑后。 回想起之前斩杀的那头巨鼠妖兽,从其尸身内涌出的那股奇异力量,融入自身后,仿佛修为得到了滋润,根基也更加夯实了不少。 在此之前,白歧本以为自己达到的练气第十层,已是最为牢固的根基,没想到于这朔灵境内,只是斩杀一头妖兽,便再次得到了提升,心中自然欣喜无比。 隐隐的,白歧似把握住了什么关键,打算待到天亮之时,再去寻找几头妖兽尝试一番,或许能找到这次试炼真正的方向。 *** 一夜无话。 第二日,当天边开始泛白,天空那轮圆月缓缓隐去,消失无踪,弥漫在整片天地的那种诡异之力,亦消散一空。 迷沼之中,白歧睁开双眼,带着一丝奇异之芒,望着周围渐渐稀薄的雾气。 很快的,整片天空彻底亮了起来,就如外界的白昼,迷沼之中的雾气,竟也消散殆尽,周围的温度开始升高。 雾气消散后,视线没了阻挡,白歧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望着远方天边一道如龙脊般磅礴的山脉,绵延不知多少里,还有那一座插天巨峰,远隔不知多少距离,一如要捅破这天地一般,伫立在那里,白歧忍不住心生感叹。 在那里,出现一幕奇景,无边灵雾宛若江河崩腾,翻滚着,宛若一道横跨天地的瀑布,将整个天边划出一道清晰的界限,仿佛便是这朔灵境的边界一般。 回想起公孙延的话语,白歧眼中光芒流转,那里应该有着此次试炼的终点所在。 只是如今去看,这山脉仅仅高出地平线一丝罢了,可以想象,从白歧所在的位置,到那山脉之间,真实距离是如何之遥。 这朔灵境内的范围,竟如此广大! 深吸一口气,白歧收回目光,亦不再多想,掐诀一指之中,三面破禁旗拔地而起,化成三道流光,回到白歧的储物袋中,随即起身,向着那山脉所在的方向行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寒灵叶 “轰~” 灵光炸散,一只外形古怪,血红着双眼,满口利齿,脚下生有三足的怪鱼,凌空爆成一团血肉。 白歧收回右手,默默感受着体内多出的一股似有似无的力量,皱了皱眉。 这一路上,这种怪鱼,白歧斩杀了不下百头,然而换来的那种奇异力量,却只堪堪达到前夜斩杀的那头凶兽巨鼠的总量,可谓吃力不讨好。 此鱼不仅形貌丑陋,凶性十足,还属于群居一类,不论对手修为高低,一旦遇上,便几乎不要命般,直接扑过来。 之前白歧第一次遇见这种怪鱼时,没有及时将之斩杀,那怪鱼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引来一群同伴将他围困。 这每一头怪鱼的修为都不是很强,只有练气三四层的的样子,但胜在数量众多,悍不畏死,发了疯似得冲向白歧,令白歧烦不胜烦。 好在白歧及时领悟了这一层,不再吝啬修为,而是立刻展开雷厉风行的手段,快速斩杀了近百头后,这怪鱼的数量才不再增多。 最后一头怪鱼爆碎后,白歧继续向前。 这片沼泽很大,粗略估计,范围丝毫不下于之前的那处密林,寻到了前进的方向,白歧不再压制速度,飞快穿行在其中,时不时抬手间,有灵光从其掌指间掠出。 周围不知从何处突然冲出的零散怪鱼凶兽,还未等接近,便被洞穿,血肉爆散,纷落各处。 仅仅半日,白歧便行出近百里的路程,斩杀的怪鱼数目也是达到了近两百头。 随着白歧的继续前行,周围的温度开始下降,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丝淡淡的雾气,仿佛此处凝聚的寒意太过惊人,沉淀了长久的岁月后,很难被化开般。 此处差不多已是深入到这片沼泽的核心区域,那些怪鱼亦不再出现,仿佛天性不适应这种寒意,无法在此处存活,白歧亦乐得轻松。 雾气渐浓,视野再次被覆盖,白歧亦放缓了速度,不再全力疾驰。 温度下降得很快,周围的寒气,渐渐在白歧的衣袍上凝聚成一层寒霜冰晶,被白歧一震,哗哗抖落。 周围静谧,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浓密的雾气覆盖下,莫名有种压抑之感,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未知的凶险,从中突然出现。 白歧全部的心神皆被提起,体内修为滚滚运转,蕴而不发,灵识亦出于散开的状态,始终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蓦地,当白歧一步落下,地面沼泽突然间,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呈现锯齿状,长宽皆有一丈多,刚刚出现,便骤然合紧。 变生肘腋,没有任何的征兆,白歧一脚直接踏空,身子一沉中,心中便是一突。 眼见那巨大的裂口已然开始合紧,白歧想都没想,双手发力,猛然抓向裂口两端,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白歧发出一声低吼,那裂口赫然被他生生抵住。 与此同时,一股巨力传入白歧的双臂,令他身形一震,好在还是被他承受住了。 “吼——” 恐怖的气浪从那裂口中冲出,带着强烈的腥臭气息,吹拂得白歧衣袍长发倒卷。 这哪里是什么裂缝,分明就是一张妖兽的大口! 这突然出现,隐在沼泽之下的妖兽,显然也未想到,本被它当做猎物的白歧,竟能抵住它这一咬之力,便立刻开始挣扎了起来。 庞大的身躯,随着它的动作,溅起周围的大片泥泞,显露出本体。 轰隆隆,大片水花溅起,一颗庞大的,灰色鳞甲覆盖的头颅,仰天而起,狭长的瞳孔内,除了一如既往的猩红狂暴,还透着一种无情在内。 这是一头长达十丈的巨大鳄鱼,头颅扁平,足足有三丈长,高昂而起的同时,将白歧猛地一甩,甩起十多丈高。 身在半空,白歧也是看清了这头妖兽的原形,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从这鳄鱼之前一咬的力道来看,丝毫不下于寻常练气第十层的修士,连白歧猝不及防应对,也有些吃力,心中惊叹的同时,也是有了一丝兴奋。 从之前斩杀那头巨鼠妖兽获得的奇异力量来看,若将此鳄斩杀,收获必定更多。 一甩之力已尽,身在数十丈高空,白歧的身形开始下落。 下方那巨鳄,眸中无情光芒闪过,大张巨口,利齿交错狰狞,很明显是想要将白歧一口吞下。 “哼~” 一声冷哼,白歧蓦然掐出一道印诀,大量生痕开始浮现,眨眼突破到筑基的层次,随即直接抬手,有青光于虚空凝聚,化成一只巨大的手掌,轰然间向着那巨鳄拍去。 弥漫在周围终年不散的雾气,被这一击推开的气浪,直接排开击散,方圆近百丈的范围,眨眼间一丝雾气都不存。 天光照射入其中,冲散了这里的阴郁,与此同时,青光大手落下。 轰~ 一声难以想象的恐怖巨响,鳞甲爆碎,皮开肉绽,那巨鳄连一声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一命呜呼。 白歧这才落地,逆夺融血之术已然解除,看着面前的巨大鳄身缓缓消散,一股奇异的力量融入己身。 略微感受一番后,白歧的嘴角浮起一丝满意的笑。 之前一击力道太大,沼泽震荡,以白歧一掌落下之处,水波向着周围推动泥沼,形成一个环形的巨大坑洞,待到力道尽了,自然而然便会平复。 白歧看也没看那坑洞,便要掠过此处直接离去,随着他转身之际,眼角余光掠过那处坑洞,蓦地,身形一顿,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那一刹,白歧仿佛看到了一种不同于泥沼的色泽深藏在内。 水波的推力开始逆流,坑洞渐渐被填满,白歧眸光闪烁,迟疑了起来。 片刻后,似有了决定,右手掐诀,幻化成一只无形的手掌,向着那深坑中心抓去。 随着白歧的动作,大片泥泞被挖开,甩落一旁,刚刚被填平的坑洞再次出现,且越来越深。 十多息之后,一个深达五六丈的大坑出现在那里,又是一抓落下,下方泥潭中一道绿华出现,在淤泥之中尤为醒目,同时还有一股奇异灵香散出。 “这是......”白歧眸光一亮,能深藏在这片沼泽核心地底的,必定是某种天材地宝。 很快的,一株长有三道分支叶片的植物落在了白歧的手中。 入手冰寒,叶片翠绿鲜亮,却呈现半透明之状,能看到其中的细小筋络,有奇异的蓝芒缠绕其中,甚是奇异。 感受着其上散发的浓郁生机和灵力,白歧只能猜出,这是某种筑基修士才能用得上的灵草,具体认不出,毕竟他在草木之上造诣,近乎于无。 没想到斩杀一头妖兽,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白歧心中振奋,正要将之收起。 百丈之外的浓雾之中,一道人影嘀咕着自言自语,刚刚从中穿出,一眼就望见了前方的白歧,目光一凝间,下一刻落在白歧的手中,待看清之后,面色就是一变,忍不住张口发出一声疾呼。 “寒灵叶!!” 第一百八十章 袁鹏 这刚刚出现之人,直勾勾的盯着白歧的右手,眼中闪过浓浓的贪婪,面孔瞬间涨得通红。 “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此人放声大笑,而后如变脸般,露出一副傲然之色,猛一指白歧,喝到,“那边的小子,留下这寒灵叶,还有你的储物袋,然后滚,袁大爷我今天心情好,就放你一马!” 白歧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扫了这人一眼,皱了皱眉,自顾自的将手中植株顺手收入了储物袋中。 “恩?没听到我的话吗?”那人一眼一横,一股练气第九层的强悍威势陡然散开。 此人名为袁鹏,乃是峒苍派的一名弟子,从其身上穿着的灰袍,便能一眼认出。 这袁鹏性格阴险狡猾,欺善怕恶,在峒苍派内名声便不怎么好听,奈何就是这样的人,却拥有着惊人的天资,仗着一身练气第九层的惊人实力,少有人敢惹,大多被他盯上之人,最终也唯有忍气吞声。 这是白歧自从进入朔灵境后,遇上的第一个他宗修士。 “不说话?” 眼见白歧一言不发,唯冷冷的盯着自己,袁鹏一皱眉,眼底精芒流转,心思飞快转动着。 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截胡并非没有经过考虑,其心思反倒算是极细的那类人,自恃眼力很准,很少有看错的时候。 白歧在他眼里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出众之处,修为也很一般,一副刚刚踏入练气第八层的样子,正是下手的好对象。 在袁鹏看来,白歧现在的样子,不过是虚张声势,实则心里怕得要死也说不定。 袁鹏越想越觉得正是如此,嘴角一掀,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小子,还敢跟大爷我横,今天让我遇上,算你命不好,你曲风宗也是这样,从没有真正出头的时候,这一次可不会像上次那么走运!” 听到这一句,白歧终于开口,目中寒光一掠,只说了一个字:“滚!!” 袁鹏一滞,猛地一瞪眼中,露出错愕的神情,“你说什么?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袁鹏此人,恶名远播,哪怕是与之修为相当之人,也轻易不愿招惹,如今却被一个比他修为还低的修士呵斥,以他的性子,岂能忍气吞声。 “小子活腻歪了吧!今天本大爷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手段!哼哼~” 冷笑一声,袁鹏右手一翻,一柄拥有三根棱角的锋锐梭形法宝出现在他手中。 张口喷出一道灵气落在这飞梭之上,一甩之下,法器凌空放大,变作三尺大小,灵光莹莹,被袁鹏一指之中,向着白歧飞快掠出。 看其势头,如匹练斩空,声势惊人,丝毫不留余地,明显是想将白歧当场斩杀。 “不知死活!”看着飞快接近的飞梭,白歧眼中闪过两道惊人的寒芒,口中喃喃着,声音很冷,“看来我是低调惯了,连这等跳梁小丑也敢来羞辱白某!” 说话间,白歧蓦然抬手,一股潜藏在他体内的惊人之力,轰然爆发,化成一只无形的大手,凝聚在上空,以不可匹敌之势,一掌拍下。 轰~ 飞梭法器首当其冲,直接被这一掌扫中,其上传出咔咔之声,有道道晶莹裂纹出现,跌落在地面,灵光飞快的暗淡下去,俨然是半废。 远在百丈之外的袁鹏,眼中的不可置信之色还未来得及升起,便是一声闷哼,整个人被这一掌之力,劈头盖脸的砸在地上,有巨大的轰鸣声传出,深陷泥沼当中,良久再无动静。 咕咚~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阵浑浊气泡,一道狼狈的,全身沾满泥泞污秽的人影,从泥潭中浮了上来,没有任何气息传出、 看似已经死亡,实则只是施展了某种隐藏气息的神通,袁鹏整张脸浸泡在泥潭中,周身泛起强烈的痛楚,显然伤势不轻,却始终一动不动,心头却在狂跳着。 “练气巅峰,居然是练气巅峰!这人隐藏了修为!” 此时袁鹏心中充满了苦涩,六大宗派就这么几个练气巅峰的修士,便让他直接撞上一个,这运气也太背了。 远在百丈之外的白歧,看着那具“尸体”,眼中有戏虐之色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袁鹏的“尸身”腾的一下,从泥沼中跃起老高,而后竟头也不回的撒丫子狂奔起来。 “再走一步......死!!”白歧淡淡开口。 远处那人影一僵,却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速度反而更快,一眨眼的功夫便窜出数百丈开外,还在疾驰着。 眼见如此,白歧冷哼一声,轰隆隆间,磅礴的灵魂之力骤然散开,凝成一股强悍威压,轰然追向袁鹏飞逃的身影。 本就伤势严重,强弩之末的袁鹏,被这股威压轰中的同时,惨喝一声,张口喷出一道血箭,整个人气息急转直降,神情萎靡,跌落在地的同时,直接陷入了昏迷当中。 白歧身形一动,飞快向着这边赶来,右手有灵光凝聚。 白歧的性格,人不犯他,他很少主动招惹麻烦,但此人已是招惹到了他,便没必要再留情。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袁鹏眼皮一翻,悠悠转醒,一转头,便见白歧冷着一张脸,向着这边接近而来,神情惨变,张口疾呼道:“饶命!师兄饶命!咳咳~晚辈是有错,但罪不至死啊!” “哦?”白歧一挑眉,“这么说,你之前并非想杀我?” “这......这个!”袁鹏一时语塞,表情变得十分精彩,带着几分尴尬,支支吾吾道,“只是见到曲风宗的同道,一时兴起,想切磋切磋罢了......”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白歧怒极反笑,“满口胡言!” 此时,白歧已是来到袁鹏身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周身练气大圆满的气势流转,蕴含威严,令袁鹏冷汗直流。 话音刚落,白歧目光一寒,作势便欲一掌拍下。 袁鹏尖叫一声,“慢!晚辈有重宝相赠,手下留情啊!” 然而白歧却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右手依旧拍下,袁鹏心中狂跳,强烈的生死危机冲击着他的心神。 看着越来越接近的手掌,袁鹏的瞳孔急剧收缩着,以生平从未有过的速度,几乎一气呵成般,飞快的道出一长串话语。 “聚风峡!灵兽香!筑基丹方!我只想求一条生路,便以这三样交换,我敢保证,只有我一人知道地点,旁人不可能发现,你若现在杀我,便是错失了天大的机缘啊!” 白歧目光一闪,这才停了下来,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袁鹏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有血沫涌出,还在大口喘着粗气。 灵兽香白歧从未听说过,但筑基丹还是如雷贯耳的,也正是这个名字,令他住了手。 “你说三物?”白歧淡淡开口。 许久后,缓过劲儿来,袁鹏深吸一口气,满含畏惧的点头道:“不错,以灵兽香可引来实力强大的凶兽,凭借师兄你的修为,可以轻松斩杀筑基以下的任何凶兽,自然可获得那种稳固道基的元气......” 咽了口唾沫,袁鹏继续道,“这是一举两得的好处,至于那筑基丹的丹方,想必师兄也曾听说过,是如何的珍贵!” 白歧沉默,念头转动间,灵识始终注意着袁鹏的神情变化,良久点点头,“带我去......若有欺瞒,下场你清楚!” 袁鹏心中一喜,终是松了一口气,忙点头道:“师兄,我敢保证,所说之言句句属实,我辈修士修行不易,只望师兄能担待之前冒犯之过,饶我一命!” 说完后,还郑重一抱拳,神情难得的透着一股真诚,还有希冀之色在内。 沉吟少许后,白歧便道:“可以!那便即刻就出发吧!” 说完猛地一把捞向袁鹏,将其从泥潭中提起,侧头问道:“往哪个方向?” 袁鹏无奈,心道这人也太心急了吧,也不等他稍微恢复下伤势,就要赶路。 心中腹诽了几句,索性抬手一指某个方向,而后直接闭目,调息了起来,就这么被白歧提着,穿过重重迷沼,飞快掠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聚风峡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眼前豁然开朗,迷雾渐淡,很快无踪,竟已是出了迷沼的范围,出现在白歧面前的,是一片广袤的山野。 只是,那山脉依旧遥远,不是这半日的功夫就能接近的。 唤醒袁鹏后,向其询问一番,白歧继续循着袁鹏指点的方向赶路,一路上再未遇见任何一个其他宗派的弟子。 毕竟六大宗派每派进入朔灵境的修士,不过二十五人,总计也才一百五十人而已,这朔灵境内的范围又如此之大,之前随机传送之下,所有人都出现在了不同的区域,除非巧合,很难轻易遇上。 这一点倒也方便了白歧行事。 又是两柱香的时间,袁鹏蓦地睁开双眼,眼底光芒流转,精神一振中,抬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断崖道,“就是那里!” 看其现在的样子,神情已不再委顿,显得精神不少,气息也恢复了平稳,显然一路上伤势得到了部分调养。 白歧目光一闪,落在那断崖所在的方向。 在他眼中,那断崖再寻常不过,山野之中本就群山迭起,如这样的峭壁断崖众多,每一个都很相像,不由心中暗想着,这袁鹏的话也不知能信多少,如此重宝真会藏在这等地方? 想归想,白歧还是按照袁鹏的指点,向着那处断崖飞快掠去。 很快的,二人便来到崖边附近,正要上前查看之际,就在这时。 轰~ 一股狂风轰然从崖底涌出,风速极快,有密密麻麻的细小风刃凝缩其中,每一道都锋利无比,落在岩壁上叮叮作响,留下一个个泛白的印子。 这股狂风夹杂着无数风刃在内,呼啸着冲出谷口,直上高天,白歧刚刚迈出的一脚急忙收回,拽着袁鹏疾疾后退三丈多,才没有被波及到。 上方一群刚好飞过的飞鸟,顿时被这股狂风卷中,被冲散得七零八落,大多翎羽凋零,哀鸣着血洒长空,飞快向下坠落着。 只有少部分飞鸟侥幸避过风刃的覆盖范围,惊恐异常地扑棱棱振翅飞离。 这股狂风只持续了一刹那,顿时消散一空,转而变作一股吸力,将那些被风刃斩落的鸟尸吸入谷底,眨眼消失无踪。 “这是什么?”见到这一幕,白歧面色一沉。 袁鹏忙解释道:“这片峡谷奇异,每隔半个时辰便有一次风聚现象,故此名为聚风峡!” “为何之前不说?”白歧冷喝道,“我早警告过你,莫要耍什么心机......” 白歧突然冷漠的语气,令袁鹏心中一寒,偷偷一撇白歧的神情,亦看到了其中深藏的寒光,忍不住心跳加速,口中一阵干涩,小心翼翼道。 “晚辈有错,并非有意不提醒,实在是一时疏忽忘了说,本以为不会这么凑巧,还请师兄见谅!” “况且......晚辈现落在师兄手上,还未蠢到去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地步......” 说到这里,袁鹏语气低沉,微微摇头中,自嘲一笑,面上自然流露出一抹苦涩之相。 这话说得很是诚恳,态度谦卑异常,与之前刚遇见之时的嚣张判若两人。 白歧定定的注视着袁鹏,念头转动间,仔细揣度着。 事实确实如袁鹏所言,其人自始至终都受制于白歧,若真想陷害他,为何不等脱身后再施为,那样不是连自己都坑进去了吗? 想到这里,白歧点了点头,不再追究此事。 提着袁鹏,白歧来到崖边,向下望去,眼中顿时露出一丝奇异之芒。 下方百丈高度,一层有形的风旋盘踞在谷底,如同一层屏障,层层叠叠,凝缩无比,也不知重叠了多少层,令本是无形的风,却能够搅乱视线,看不清下方谷底。 只能隐约看到一些白森森的事物,零散在各处,其中一部分,其上偶尔还有一两道异芒闪过。 从这些事物的轮廓上,白歧一眼就认出,这都是各种山中寻常鸟兽的尸骨,那些有光芒闪过的,则是少数的几头妖兽尸骨。 好在其中并未发现有人形的。 看着下方那层风旋屏障,白歧心中暗想着,这天地造化之功当真奇妙,竟能形成如此奇特的环境,只是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人为...... 想到前一刻那一幕风散风聚的场景,再结合下方那些尸骨,白歧皱了皱眉,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蓦地,一道灵光划过脑海,白歧目中闪过一道亮芒,终于发现了何处不对劲。 看着谷底白森森的骸骨,白歧心中一凛,装作不经意间随意一撇一旁的袁鹏,在看到其始终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任何心思。 “也不知此人对此是否真的毫不知情,还是故意隐瞒,想要埋伏于我,若是毫不知情也就罢了,若真要暗算白某......” 两道微不可查的寒芒自白歧的双眼内一闪即逝,袁鹏丝毫未曾发觉白歧这一瞬的神情变化,依旧一副如同吃了黄连般的样子,唉声叹气不止,眼神犹疑,仿佛没有焦点。 不动声色间,白歧再次开口:“你所说地点究竟在何处?” 白歧冷漠的声音落在袁鹏耳中,令他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小心翼翼的抬手一指斜侧的崖壁道:“就在那里!” 白歧侧头去看,并未看到任何不同,唯有一面光秃秃的岩壁。 一皱眉,白歧正待开口呵斥,袁鹏蓦地一拍脑袋,露出一副恍然之色,“我想起来了!师兄你从我这边看试试!” 白歧一愣,有些猜不出袁鹏的心思,却还是照做,向着右侧跨出一步,身躯横移,恰好面向着那处岩壁,再看去时,目光一凝,“这是......” 距离下方风聚之地仅隔十多丈的高度,与崖顶落差有七八十丈的夹角位置,隐隐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表面被一层禁制符光覆盖,其内似有阵阵灵光若隐若现。 白歧顿时诧异,这洞口竟只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从其他方向根本看不到分毫。 之前白歧站在崖边乃是正对着前方,被他提着的袁鹏,则是侧向面对着那面崖壁,袁鹏能看到,白歧却看不到。 再加上白歧所立之处,距离那洞口位置,超过三百丈的距离,以白歧的灵识,也很难蔓延如此之远,自然无法发现。 难怪袁鹏会说,除了他之外,旁人无法知晓地点,毕竟若无任何先机线索,少有人会有这等闲心雅趣,到如此危险之地观瞻风景。 这其中,需要极大的巧合!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尸体 望着那洞口,只见表面禁制光芒闪烁,其下时而有一阵彩光闪过,好似真的有什么宝物隐藏在内,白歧目光微闪,久久不语。 而袁鹏也在一旁,面色阴晴不定,时而咬牙,隐隐露出一丝肉痛之色,却很快的被收敛。 良久,白歧再次开口,向着袁鹏问道:“你可曾进过那洞口?” 袁鹏顿时心中一紧,忙收肃面容,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晚辈修为有限,自恃无法破开那禁制,如何有机会进入?” 听得这话,白歧点了点头,再次恢复了沉默。 见此,袁鹏正待于心中暗松口气,却在这时,白歧冷不丁喝问一句:“那你为何知晓其中有何物?真当白某可欺不成,还想隐瞒到何时?!” 说话的同时,白歧猛地转头,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袁鹏的双眼,其内精光爆闪,隐有锋锐迫人之势。 这一句喝问乃是出其不意,时机把握得极为巧妙,其中还蕴含了一部分白歧的修为,足以令身受重伤的袁鹏心神失守,出现一刹那的缝隙。 但凡袁鹏所说话语有丝毫不属实的地方,必定会流露出破绽,而以白歧的灵魂境界,哪怕袁鹏有一丝一毫不自然的神色,都能被他看出识破。 果不其然,袁鹏一愣,陡然面色大变,诚惶诚恐的急忙解释起来:“误会,误会啊!” “师兄你有所不知,晚辈师承本门筑基中期长老陆焜,师尊他老人家便是上上届筑基试炼的参与者......” 袁鹏呼吸急促,语速却很快:“当年师尊他老人家参与试炼之时,偶然发现了这处秘密洞府,那时此处还未形成这古怪的风聚现象,可谓畅通无阻......” “发现这处洞府后,晚辈的师尊便想方设法破除这洞府外的禁制,当年以晚辈师尊练气第十层的修为,比晚辈现在强上一大截,花费一些时日,本可破开......” “奈何试炼之期将终,禁制已破开大半,师尊也看清了其中之物,却只能无奈放弃......” “好在之后师尊他顺利突破到筑基期,于是便将这个秘密留给了晚辈,故此临行前告知,希望我能借助这里的宝物,突破到筑基期,光大他老人家的门楣......” “此事晚辈敢以性命担保,千真万确,若还不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到这里,袁鹏神情落寞,苦涩之意浓郁,仿佛对于法宝的易主以及辜负了师尊的期望感到很是羞愧,还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委屈的神色,其中还有一抹坚毅,仿佛认命了一般,只可杀不可辱。 见袁鹏这幅作派,白歧心底反倒有些拿捏不准起来,挑眉问道:“果真如此?” 袁鹏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好似独自生着闷气。 见此,白歧默然,良久淡淡道:“要我信你也可以,便替我去亲身试探一番虚实,过后自然放你离去。” “这......”袁鹏面露难色,“咳咳~晚辈有伤在身......” “别装了,你一路调息了这么久,活动活动手脚还是不成问题的,若你真不想动,我可以帮你!”白歧冷冷注视着袁鹏。 袁鹏心中一寒,他可不是笨人,白歧的言外之意听得清楚。 白歧说要帮他,可不是帮他去探洞府,那是要打断他的手脚,帮他从此以后再不能动弹! 心知再装下出只会惹祸上身,袁鹏表面装出一副尴尬的样子,干笑两声道:“师兄有命,莫敢不从,哈哈~” 白歧点了点头,将袁鹏放了下来。 落地后,袁鹏原地活动了几下手脚,修为暗蕴,长袍无风自动,眼中光芒骤亮而起。 短短一个多时辰的调息,一身伤势竟已恢复了两三成,若运在手脚之上,徒手攀岩根本不在话下。 适应了一番后,袁鹏一步踏前,两道奇异的风旋凭空生出,环绕在他的双腿上,身子一矮,作势便要蹿向一侧的岩壁。 在路过白歧身前之时,白歧敏锐的发觉,在其眼底深处深藏的一丝喜色。 “慢!” 白歧募然抬手,一把按住了袁鹏,直接震散了刚刚被他运起的修为,同时一步踏前,猛一甩手中,一道惊人长虹呼啸而出,眨眼掠过数百丈的距离,轰然贯入那洞口禁制之上。 洞口那层禁制疾速闪息几下后,便直接破损,令白歧看清了其中之物。 “你果然在骗我!!” 一声冷喝,白歧猛地转身,眼中掀起惊人寒芒,顺势一招中,后方掠出的飞剑回转,向着疾疾后退逃遁的袁鹏洞穿而来。 之前被白歧一把按住之时,袁鹏心中就是一突,暗呼不妙,再看到那道剑光掠出,几乎没有多想,立刻闪身欲逃窜。 那洞窟之内并无任何宝物,只有一具尸身......一具流云派弟子的尸身。 此人白歧之前还有几分印象,乃是一名修为达到练气第九层的弟子,便令白歧多看了几眼。 当日在雾峡之外,此人在流云派众弟子之中,还颇受瞩目,总是一副言谈有度、左右逢源的样子。 如今却爆睁着双眼,头颅垂向身躯一侧,背靠着洞壁斜倚颓坐,一副死不瞑目的神情,脸上还带着一股浓浓的不甘和绝望。 那道彩光,则是由跌落在一旁的一块令牌发出。 以白歧的目力,一眼便看到其上的“流云”二字,还镌刻着两朵祥云在侧。 这具尸体之上,除了代表宗门的身份令牌还在,储物袋等随身物品却不知所踪。 此地哪里是什么藏宝洞府,分明是这袁鹏杀人夺宝、毁尸灭迹的所在! 飞剑被催动,裹着惊人的威势,呼啸而来,速度更是奇快无比,根本不是此时的袁鹏所能抵挡。 踩着崖壁边缘,疾疾后退的袁鹏,望着远处飞快接近的飞剑,眼中有焦急之色闪过。 猛然转头看向白歧,袁鹏咬牙切齿,透出强烈的恨意,“你不仁就莫怪我不义,这是你逼我的!” 撂下一句狠话,袁鹏向着一侧迈出一步,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整个人飞快向着崖底坠去。 飞剑横空,化作一道金芒,一掠之下,恰好从袁鹏刚刚跌落的位置一闪而过。 这一击却是落空了。 轰轰~ 陡然间,一阵地动山摇,整座山体剧烈的摇晃起来,崖壁之下,出现道道裂缝,飞快的蔓延开来,有巨大的岩石滚落,好似有什么庞然大物正破土而出。 白歧面色骤变。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凶兽 咔咔~ 裂缝很快蔓延上悬崖,白歧脚下一踏,高高跃起,原先落脚处的岩石,被粗大的裂缝挤碎,塌陷了一大片,坠落的岩石则在经过那层风幕之时,就被切割成更加细小的碎岩块。 身在空中,白歧居高临下俯视着崖底,恰好看到惊人的一幕。 悬崖之下的一侧岩壁上,不知何时竟浮起一道诡异的面孔,陡然间如人一样睁开双眼,同样的血丝密布,却有两道精芒深藏在内。 这面孔出现的刹那便向前渐渐凸起,很快从岩壁上脱离开来,一股强悍之极的气息轰然爆发开来。 白歧倒吸口气,眼前这怪物没有四肢,唯有一颗头颅,亦或者这头颅便是它的身躯,足足有二十丈大小,显得无比怪异。 全身上下尽是密密麻麻的触须,每一道皆被一股风旋包裹,疯狂舞动中,掀起阵阵狂风。 白歧眼尖,一眼就看到之前跳崖的袁鹏,居然藏在那怪物身上,处在一根与头颅相连的触须末端,只留小半个身躯露在外面。 此时这袁鹏正手持一盏香炉,其上插着一株青色的燃香,有袅袅青烟升起。 那怪物鼻尖耸动,眼中露出一丝陶醉的神情,对于身上的袁鹏不管不顾,也不发起任何攻击,仿佛相安无事。 “灵兽香?”白歧心中一动。 这怪物的存在并未出乎白歧的预料,早在之前便被他看出蛛丝马迹。 毕竟那风聚现象,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某种凶物在进食,除了方式独特,短时间很难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外,并无任何不同。 但看到袁鹏手中的那根燃香,白歧才觉得意外,本以为袁鹏只是信口开河,在给他设套,如今看这青色燃香如此神奇,极有可能就是他所说的灵兽香。 “莫非筑基丹的丹方真的存在?”本已兴致消退,白歧的心中再次泛起一股火热,“若真有,我势在必得!” “哈哈~” 一声猖狂的大笑,源自袁鹏,指着白歧冷笑道:“你不是实力很强吗?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与我斗?”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白歧冷漠回应。 “哼~死到临头还敢乱放厥辞!”祭着香炉,端坐在妖兽身上,袁鹏冷哼道。 此时的袁鹏,整个人显得无比放松,好似胜局已定,说完后反而露出一副感兴趣的神色,好整以暇般问道。 “我很好奇,之前你是如何看出我在骗你的?” “莫不就是独断专行惯了,念起即杀人,不问理由,也不论我是否无辜,只要心有怀疑,就要斩杀不成?” “你真想知道?”白歧目光平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丝毫不在意那凶兽迫人的气势,仿佛根本看不上眼,嘴角一掀,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如此被人看轻,袁鹏心中有了一股怒气,却没有爆发,反而迟疑了,白歧如此镇定,给他的感觉不似作假,难道真有什么底牌不成? 想到这里,袁鹏眉头一皱,随即舒缓,同样笑着点了点头,“不错!” “你隐藏的是很好,差点就将我瞒过去,论心机,这一届弟子中,估计少有人能达到你的程度......”白歧淡淡开口。 听到这话,袁鹏戏虐一笑:“奉承我可没用,你明白,就算说上再多的好话,我也不可能放过你!你的命我收定了!” 白歧根本不在意袁鹏的调侃,自顾自说道:“然而你还是疏忽了,或者说是自作聪明...你可还记得之前我突然喝问你的一句吗?” 袁鹏一愣,目光闪烁几下,随即点了点头。 “你可知用意为何?”白歧嘴角微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难道不是问我消息的出处吗?不对,你......”袁鹏猛然间似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哈哈~原来是这样,果然是我疏忽了!怪不得你,怪不得你啊!哈哈~” 之前白歧突然喝问一句,若常人必定心神失守,就算有答案,也会因一时的愣神忘记开口,即便能开口也或许语无伦次,很难理顺清晰。 然而袁鹏却不是这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向着白歧解释了一长串内容,吐字清晰,条理分明。 如此明显的纰漏,俨然是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说辞,也将白歧的任何反应考虑在内,才会有这样的应对从容。 看似合理之处,实则很不合理,这亦是袁鹏刚刚想到的答案。 当然,仅凭这一个反应,很难下断言,也有可能冤枉了好人,不排除有人心性坚定异常,难以被撼动。 但白歧既然已经有了怀疑,便更不会放任袁鹏继续去探查洞窟,接下来抢先以飞剑戳破禁制的举动,恰好印证了这个猜测,亦揭露了袁鹏的阴谋。 还有一点白歧没有明说,以他的阵法造诣,就算灵识无法探查,亦能隐约看出,那洞口的禁制布置手段拙劣,痕迹很新,不像是经年恒载留下的,威力也并没有袁鹏所说的那般巨大。 “不简单啊不简单!果然,能修炼到练气巅峰的都是怪物,没有哪个是好算计的!”袁鹏哈哈大笑,丝毫不吝隐藏言语中的赞赏之意,“下次我可不会犯这样的错!” “还有下次吗?”白歧反问道。 袁鹏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佯装无奈,耸了耸肩道:“没有了!” 说罢抬手一指香炉,更多的青烟从那燃香中升起,怪物的眼中陶醉之色更浓,有闷闷的低吼传出,传递到岩层中,震动碎石哗哗滚落。 “杀了他!”两道寒芒自袁鹏双眼浮现,猛一抬手中,一指白歧。 “吼~” 一声震天怒吼,密密麻麻的触须纷立而起,如漫天鞭影眨眼而至,向着白歧鞭打过来,沿途破开空气,发出刺耳疾啸。 更奇异的是,每一根触须之上,都有稠密的风包裹,疾速攒动着,锋锐无比,若仔细去看,不仅是气流,还有密密麻麻的细小的风刃凝缩在内,散发搅碎之力。 若是被这一击击中,可不是重伤那么简单,若承受不住,肉身都会被如此多的风刃搅成碎片! 此兽奇异,不仅可与环境相融,令人很难察觉,还有如此神奇的操控风的天赋神通,再加上凶焰滔天,甚至超出了练气第十层的范畴,隐隐有了一丝筑基的气息,乃是一头半步筑基境的妖兽。 这样一头凶兽,可以说是白歧遇见过所有妖兽中实力最强的,应对起来很是棘手,有如此底牌在手,难怪袁鹏会显得这么有底气。 轰~ 岩石爆碎,地面出现一道巨大的豁口,足足有十多丈长,痕迹像是被野兽抓挠过一般,凌乱无比...这一击被白歧避开。 更多的触须呼啸而来,如同在上空编织成一张大网,白歧身形连闪,飞快穿插其中,艰难躲避着轰砸。 地面震响不断,出现无数沟壑交错,激起大片扬尘。 袁鹏则盘坐在怪物身上,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冷笑,还有一丝残忍的味道:“你逃不掉!看你能躲到何时?” 果不其然,还没躲避多久,白歧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仿佛修为消耗甚巨,每次总是擦着触须的边,勉强避开,却也被风浪掀飞出老远。 第二道攻击又至,白歧只能耗费更多的修为,强行凝滞身形,再次艰难避开,怎么看都是一副快到强弩之末的样子。 见此,袁鹏心中冷笑更多,带着几分期待,几分嗜血,想要看到白歧当场肉身爆碎的一幕,方能解其心头只恨。 第一百八十四章 精血 看白歧依旧能够躲闪,袁鹏冷笑一声,翻手取出一枚蓝色的丹丸,有奇异的浓郁清香散出,随手一甩中,被那怪物一吸便吞入口内。 那怪物如肉瘤般庞大的身躯,顿时一个激灵,发出一声陶醉的低吼,如蒙大补般,浑身触须顿时高胀,粗壮了半倍有余,疯狂舞动起来,速度也是暴涨数筹。 轰~ 一击落下,烟尘四散,岩石崩碎,白歧高高跃起,躲避开来,然而还未等落地,另一条触须已然来临,凌空横扫过来,劲风扑面,猛烈异常,要将他腰斩。 身在半空无从借力,别无他法之下,白歧只得抬手去接。 “不自量力!”看到白歧这个动作,袁鹏冷笑,眼神轻蔑,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还摇了摇头,装出一副同情哀叹的样子,实则心中畅快无比,暗想着。 “还是在这朔灵境好,在宗门内只能欺压旁人,不能斩杀,不够过瘾,这里有这么多的修士,我想想,下一个遇上的会是哪个宗门的呢?还真是期待啊!哈哈~” “哼~”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打断了袁鹏的思绪,肉身之力涌动,白歧双臂张开,直接环抱向那触须。 下一瞬,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预料中白歧肉身崩碎的一幕并未出现,反倒是那怪物通体剧震,粗逾一丈、力大无穷的的触须,竟被白歧以双手钳制,生生停住了势头,顿在空中。 疾速流转的风,死死摩擦着白歧的双手,却被凝聚在他掌心的青光吞噬,消融得一干二净。 袁鹏蓦一瞪眼,猛的站起身来,连连倒退几步,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指着白歧,呐呐道:“这......这怎么可能?!你是如何做到的?” 白歧目光一闪,语气冷漠平淡,喃喃着:“世人皆狂妄无端,却不知自身才是那蝼蚁修,我...给过你机会!” 说完后,猛然爆喝,在袁鹏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恐怖的肉身之力灌入双臂。 轰隆隆,怪物那双硕大的瞳孔,闪过两道惊惧的光,疯狂挣扎着想要挣脱白歧的钳制,却怎么也抵不住那股大力,竟是被生生从岩壁上拽了下来。 就这么挥舞着这庞然大物,轰然砸在了另一侧的岩壁上。 岩壁开裂,粗大的裂缝飞快蔓延,大半个庞大的妖身陷入山体之内,一动不动,竟是被白歧一击直接砸得昏死过去。 那座岩洞也是坍塌,其中那名流云派弟子的尸身,从洞口跌落,很快坠下悬崖,被岩石掩盖,不知所踪。 身在怪物身上的袁鹏,同样摔得七荤八素,双手死命拽着一根触须,好险没被甩脱,那香炉早已被他收起。 停下之后,慌忙起身,却又看到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只见白歧一跃之间,从另一处崖边拔地而起,竟未落地,反而虚空迈着步子,一步足可跨越数十丈的距离,向着自己飞速接近而来。 袁鹏头皮一炸,面色骤然变得惨白无比,声音都是哆嗦了起来:“御空飞行,你是...筑...筑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一瞬间的反差,令他无法接受,神情不断变换着,歇斯底里、如入疯狂般披头散发,冲着白歧怒吼道:“不可能!你绝不可能是筑基!筑基修士根本不可能进入这朔灵境,哈哈!对,这不是真的!” 一边怒吼,还一边倒退,瞳孔亦不断收缩着,也不知是真疯还是装疯。 “可笑!” 袁鹏的速度哪里赶得上白歧,只见流光一闪,白歧已踏在了怪物头顶,一步之下,便出现在袁鹏身前,抬手就抓向他的面门。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鸣声中,各色符光法宝光芒骤然亮起。 下方被白歧砸晕过去的妖兽,背部炸开,皮开肉绽,出现伤势,顿时被一阵剧烈的疼痛刺激得醒来,发出惨厉的怒吼,浑身触须疯狂的舞动起来,敲打着岩壁,想要挣脱出来。 其中却一道身影借着法宝符箓爆开的冲击和光幕的掩盖,疾速穿出后,飞快的向后逃遁起来。 “你逃得了吗?” 这些寻常的攻击,根本伤不了白歧分毫,再次发出一声冷哼,仗着强悍的肉身,一步跨过那层术法彩光笼罩的区域,白歧身形再闪,一眨眼的功夫再次追上了袁鹏,出手果断,如疾电奔雷,一把抓向他的脖颈。 “不,你不能......” 如此速度,袁鹏根本来不及应对,眼中的绝望和乞怜之色还未彻底浮现,便被白歧握上了脖颈,整个人一个激灵,耳边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双眼暴突,头颅软软歪倒一侧,被白歧捏碎喉管,气息当场断绝。 提着袁鹏的尸身,随意一抖,袁鹏的储物袋掉出其腰间,被白歧空出的一只手接住后,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而后看都不看那尸身一眼,将袁鹏的尸体直接甩出。 尸体飞出后不远,恰好遇上那妖兽舞动的一根触须,砰的一声,尸身炸碎,荡然无存,竟连一个全尸都不曾留下。 斩杀了袁鹏后,白歧的目光重新落在那怪物身上,沉吟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怪物也是察觉到不对,血色瞳孔之下,两道精芒一闪而过,蕴含焦急和浓浓惧色。 触须交错舞动着,拍打岩壁更加急促,从根须部位渐渐泛起一种异样的红意,飞快蔓延至整个触须,怪物庞大的身躯骤然一缩,直接缩水成原先的一半大小,原本灰暗的体表,亦浮现出一股暗红的色泽。 一声怒吼,一道巨大的风柱平地生出,高达数十丈,轰隆隆卷动间,包裹着怪物庞大的身躯,从陷落的崖壁内迅速拔地而起,飞快向着远处卷去。 “还知道要逃?” 白歧一掀眉毛,露出感兴趣之色,早在之前,他便看出,这妖兽与他之前斩杀的几头妖兽,很是不同。 若是之前那种凶兽,一旦发起攻击,那叫一个悍不畏死,哪怕对手实力超出自身,也会不要命的攻击,除非死亡,否则不可能停下。 然而这怪物却不同,眼见不是白歧的对手,还懂得保命要紧,不仅实力强悍,神智上也明显比之前那种妖兽超出了太多。 可惜他遇上的乃是白歧,又岂会放它安然离去。 抬头望了望天色,即将入夜,又快到朔月之力弥漫的时辰,白歧摇头一叹。 本想着将这怪物擒下,先研究一番,看来时间不得人。 想着想着,白歧便有了决定,望着已窜出数百丈开外的风柱,两道微不可查的淡青色气旋于白歧眼底缓缓浮现,右手抬起,向着怪物逃窜的方向蓦然拍下。 轰~ 一只庞大的青光大掌凝聚,眨眼飞至数百丈开外,轰然落在那风柱之上。 风柱崩溃,其内传出一声凄厉长吼,怪物肉瘤般的庞大身躯炸开,被一股流转在体内的狂暴力量再次形成一次崩溃,化成齑粉。 怪物爆开的同时,白歧眼中精光一闪,顺手掐出一道融血之印。 奇异的一幕出现,本已消散在周围的血肉,却有几道淡红的细丝,宛若逆转般浮现虚空,以半空某处为中心开始汇聚。 很快凝聚成一滴鲜红的液体,被白歧抬手一招,徐徐飞至他身前。 “半步筑基妖兽的精血!我果然没看错!” 之前见妖兽施展风柱神通,白歧就是心中一动,妖兽炸开的同时,本无血液在内,白歧眼尖,仍旧在其中察觉到很少的一部分气血之力,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举动,果然有所斩获。 心中欣喜之余,看着面前这仅有的一滴血液,白歧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八十五章 隐藏洞府 这里的妖兽,体内都仿佛蕴藏着一股极端狂暴的力量,这股力量充斥体内各处,令血液无法存在。 一旦妖兽身死,这股力量便会彻底爆发,碎灭肉身的同时,妖兽体内残存的一丝精元则会凝聚在一起,化成可以提升修为的“元气”。 而导致这一切的源头,不出意外,便是那诡异的月华。 从这头怪物身上,白歧有了一定的判断,便是恐怕唯有真正达到筑基之后,才有足够强悍的实力,抵消这诡异之力。 这也是为何一头刚刚拥有一丝筑基气息的妖兽,却能够存留一滴精血在体内的原因。 是否如此,还需进一步考证,其中关键,白歧也未彻底想明白,却隐隐有种说不上的感觉,仿佛在何时何地,曾见过相似的场景。 如今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目光落在那鲜红血滴之上,感受到其内浓郁的生机之力,白歧心中欣喜之余,也有几分期待,暗想着,有了这一滴精血,或许可以令生痕数量再次突破。 翻手间,一个玉瓶出现,白歧小心翼翼的将那滴血液置入其中,待到之后寻到合适的闭关地点,再去吸收炼化。 将玉瓶收起后,白歧环视一周,便欲直接离开。 当白歧的目光掠过那坍塌的岩洞之时,蓦地顿住了,身形一动,向着那处掠去。 来到那处岩洞附近,白歧仔细看了两眼,有精芒一闪而过,抬手一掀中,一块从上方落下后,恰好堵在洞口位置的巨大岩石被一股大力拽出,滚落崖底。 巨石滚落,露出黑漆漆的洞口,在其内一侧的岩壁上,却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禁制符光不是闪烁而过。 这层禁制布置得颇为隐秘,显然是刻意隐藏在此,灵力波动也很微弱,若非白歧足够心细,亦很难发现。 “这是......” 迟疑中,白歧运起一道灵光凝在指尖,缓缓点向那层禁制。 啵~ 一声轻响,本就不算太强的禁制,被这一指直接戳破,一层水华般的灵力光幕浮现,扭曲后眨眼消散,竟是在岩壁上,瞬时出现另一个洞口。 洞口开启后,白歧的目光看向其中,一眼就到对面的石壁,顿时目光一凝。 岩壁上刻有大量字迹,字体古朴,并非现今流传,而是更为古老,笔画也更多,好在书写方式与现在的文字还算接近,看上去顶多数百近千年的历史罢了,白歧亦勉强能看出其中大概的含义。 从岩壁上字迹的叙述中便可看出,留下这些字迹之人,乃是一名名为牧锗的东洲丹器宗。 其中大概意思讲的是,这牧锗天资愚钝,身在宗门修行数十年,久久未能达到筑基,于是只身离开宗门,外出寻找机缘,以期能够突破到筑基期。 其后此人便来到了东荒边缘,机缘巧合之下,进入到这朔灵境内,却被困在其中。 好在此人虽天资不佳,丹道造诣却不错,最拿手的便是炼制兽香和兽丹。 借助这些灵丹妙药,此人侥幸存活了一段时日,最终却没能挺过第一次的朔月爆发之日,临死前留下这些话。 其中提到了一物,令白歧心中一动,便是筑基丹的丹方。 此方为这牧锗得自宗门,原先的打算便是凑齐其上灵药,自己尝试炼制筑基丹,或许能够借助丹药突破。 可惜,到最后也没能用得上。 在这些文字的最后,便有说起,“若有后来者寻到牧某洞府,可获某灵丹兽香法宝诸物,以及筑基丹的丹方,还有牧某于丹道一途上的手札数则......” “其上记载了牧某多年炼丹的心得体会,还有灵草用途的辨识等,虽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但对于初涉丹道者或许能用得上,只望能将在下身陨的讯息传回宗门......” 看着这些字迹,深浅不一,笔画凌乱,越到最后越浅,好似随着刻录之人的虚弱,落笔的力度也渐渐减弱。 白歧仿佛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弥留之际,带着深深的绝望,在岩壁上艰难的刻下了这些字迹,以期将来能有人发现。 在这些字迹的最后一句,几乎只剩下一道道淡淡的划痕,很难辨认,就连白歧也要仔细斟酌才能看懂。 “还有她...” “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便是她了...” “若可行,请替我转告一句,让她不要再等我......” 看到这最后一句,白歧长出一口气,于心中一叹。 这牧锗看来是有红颜知己的,可惜最终天人两隔,距离他身陨之时,也不知其间过去了多少岁月,旧人是否在世也未可知。 白歧的目光顺着岩壁落在一侧,那里的地面,落着一件腐朽的灰袍,已经化成细碎的布条,其下一摊白色的灰迹被遮盖。 在其中,白歧没有见到储物袋等物品。 这些灰迹想来便是那牧锗的骸骨,随身物品则必定被袁鹏获得,如今或许就在白歧的储物袋中。 历经岁月的侵蚀,即便是修士的尸身,也无法不朽,袁鹏摘下储物袋时,哪怕这尸骨原先完整,只要被人一动,也会化成飞灰。 再次于心中一叹,白歧没有去动那骨灰,反而陷入了沉思。 这岩壁上的记录,白歧最关心的莫过于筑基丹丹方的下落,除此之外还有“朔月爆发”一说,令白歧心生一丝忧虑。 “看来...对于这朔灵境我还所知甚浅,还有某些未知的大凶险,需要提前准备一番!” 想到这里,白歧便走到岩壁的另一侧,原地盘膝坐下。 透过岩洞能看到外界的天渐渐暗了下来,一轮圆月的轮廓已经浮现,天地间开始变得静谧。 抬手一拍储物袋,三道破禁旗从中出现,展开后一股浓郁的黑雾从中泌出,向着周围覆盖开来,很快将整座矮山全都覆盖。 顿时阴风怒号,黑云弥漫,整个山头变得大为不同,宛如鬼怪横行,令人发渗。 想了想,还觉得不保险,白歧再一拍储物袋,三道流光从中掠出,飞快融入黑雾之中,消失了踪影。 这三道流光分别是白歧自己的飞剑,还有得自句洪的那杆大尺,以及斩杀了左太辰后得到的那柄筑基期法宝,兽首飞剑。 同时操控三种威力强大的法宝,以白歧如今的灵魂境界,勉强能够做到。 做完这些后,白歧这才觉得安心,一翻手,将袁鹏的储物袋取了出来,灵识顺势探入其中,顿时眸光一亮。 第一百八十六章 清点收获 “这袁鹏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只见储物袋中存留着大量灵药,看上去都是对于修为恢复以及疗伤大有裨益的高阶丹药,除此之外,还有少数看上去威力不错的法宝。 这些都未能吸引白歧的注意,却又几样物品让白歧颇为在意。 其中之一便是一些蓝色的丹丸,散发奇异的灵香。 之前白歧便已看出,这些丹药的香气,似乎对于妖兽有着极强的吸引力,仿佛还有一定的好处,服用后短时间能够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 只是白歧对于丹药一途所知甚少,只能去猜测,却无法看出这丹药具体是如何炼制,又加入了哪些灵药在内。 如此便先不考虑,白歧的目光落在另一处,那里有一座香炉,其上插着一株青色的燃香,即便是在储物袋内,仿佛还有阵阵青烟缭绕,燃香的长度却未缩减,甚是奇异。 想来这便是那所谓的灵兽香,具体效用与兽丹相差不大,却更为便捷,只要青烟散开,就能吸引妖兽的垂涎,覆盖范围全看催动者的心意。 白歧心想着,或许可以借助一番,获取更多的元气,为筑基打下更牢固的根基。 先将这个念头抛在脑后,白歧再次看向一侧,顿时眸光一亮。 于那香炉一旁,又有一座小鼎,翻手间,这小鼎出现在白歧的右手,静静悬停在上空。 小鼎四方,黑漆漆的,甚为朴素,却蕴含一种筑基法宝特有的气息,其上还摹刻了一些痕迹,都是些鸟兽虫鱼的图案。 在白歧的感应中,这药鼎散发的灵力波动,比之寻常筑基法宝要更强,托在手心,仿佛还能闻到一丝沁人心脾的药香,似常年浸泡在药材堆里,借由灵力已然渗透了整个鼎壁,与小鼎融为一体。 “这是......药鼎?”白歧深吸一口气,精神一振。 这东西的珍贵不消多说,在整个曲风宗,白歧还从未见过有谁拥有独立的药鼎,除了丹峰听说拥有几个炼丹炉。 那都是集体炼制大量同种药材的大器,由王曲风亲自主导,还有大量外门弟子的辅助,主持着整个宗派的炼制。 不像这小鼎这般小巧玲珑,蕴含的灵性却丝毫不输于那几个大鼎。 “没想到袁鹏居然能获得这种程度的东西,运气倒是不错,可惜最后还是便宜了我......” 白歧摸了摸下巴,嘴角掀起一丝笑意。 可惜这小鼎却是残破,一道不粗不细的裂纹,从鼎壁一侧起始,一直勾勒到鼎足边缘,还向着周围撑开几条纹路,显然再炼制个一两次,就会彻底报废的样子。 这一点让白歧大感可惜。 只是白歧对于炼丹一窍不通,就算给他丹鼎也是无用,如此才并未觉得太过心疼,很快便释然了。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还有几个玉盒引起了白歧的注意,堆放在一堆寻常药草的上方,显得瞩目。 将这些玉盒一一取出,其上还留下了禁制,大多只是为了防止灵性流失的简单禁制,被白歧随手开启后一看,顿时一惊。 这几个玉盒中安放的都是灵药,只是白歧却不认识,唯通过药香和灵力波动判断,竟都是高阶练气以及筑基修士才能用上的灵药。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练气第九层修士,储物袋内的宝物居然如此之多,都快比得上寻常筑基修士了。 “与这袁鹏相比,看来我还是太穷了!”白歧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将这些玉盒收起。 筑基灵药对于白歧的好处不用多说,自然可以令生痕的数量再次增加,只是这样太过于浪费,灵药唯有经过炼制,变成丹药,才能让效用最大程度的释放。 白歧就是明知这一点,才忍住了立刻吞服的冲动。 目光一转,看向储物袋一角,这里的物品便是白歧一早就注意到,却选择先行忽略的东西,只等看完其它,再来研究。 这里堆放了一些竹简,编织在一起,整堆整堆的安放着,上方还有一卷兽皮,都是记录有众多文字,结合之前岩壁上的记载,很有可能便是那牧锗留下的炼丹手札。 说也奇怪,这牧锗仿佛有着一个怪癖,不喜用玉简作为记录工具,反而喜好将一些重要之事以书写的方式记录在册,若顺势往下一想,则筑基丹的丹方很有可能便在其中。 心念一动,那卷兽皮飞出袁鹏的储物袋,被白歧拿在手中,展开一看,两道精芒自其双眼一闪而过,心中低喝,神情振奋无比,“就是它!筑基丹丹方!” 白歧猜测的果然不错,这筑基丹的丹方并未收录在玉简当中,而是以更为珍贵的妖兽之皮书写,存留时间比玉简更长。 这也是白歧之前翻遍了袁鹏的储物袋,并未发现筑基丹丹方玉简的原因。 很快看完后,白歧放下兽皮,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按着丹方中所言,不知与如今的筑基丹丹方是否有出入,筑基丹的炼制实则并不复杂,却需要三味主药,以及很少的几种辅助药材,便可尝试炼制。 只是这三味主药却尤其珍贵,分别是寒灵叶、雾生花,以及筑基妖兽的灵血。 见到寒灵叶这个名字,白歧顿时如恍悟,难怪之前袁鹏见到自己手持此灵株,会如此疯狂,居然是筑基丹的三味主药之一。 想来他原本的目的也是收集足够的药草,自行炼制出筑基丹吞服,冲击筑基初期,那丹鼎应该也是为此准备,还有那些灵药。 如今这些准备,也都便宜了白歧。 心中一动,白歧忽然想起,那些玉盒之内不知是否有筑基丹另外的主药,可惜白歧一概不认识,就算放在他面前,也是两眼一抹黑。 “筑基妖兽的灵血,啧啧~”白歧口中喃喃着,“这可不是好获得的东西,况且我所需的生机还未满足,哪里有多余的灵血用来炼丹,且能不能炼成还是一回事......” 说话间,白歧顺势将那记载有筑基丹丹方的兽皮收起,视线重新落在那一堆竹简之上,目光闪烁间,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既然有这些手札,不会炼丹又如何,就跟当初制符一样,我就不信,我就无法学会!在此之前......” 抬头看向洞口之外,黑雾也无法阻隔白歧的视线,外界已然漆黑,月光洒落,诡异的力量再次弥漫大地,一头头白天潜伏的妖兽,开始露出影迹。 心念一动,灵兽香炉出现在白歧的手中,随手一甩中,香炉融入黑雾,再次打出一道灵决在其上,一股浓郁的青烟弥漫开来,将整个山头覆盖。 顿时一双双猩红的眸子,似察觉到什么,纷纷看向这里,本无情绪波动的双眼,却从本能上被强烈的吸引,泛起浓浓的渴望与贪婪,咆哮中向着此处靠近而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草木之道 “先看看这一滴半步筑基的妖兽精血,能让我的生痕增长多少!” 想到这里,白歧便心绪难平,修为还好,肉身之力的增长实在太难,需要大量生机,如今也唯有超过练气第十层的妖兽精血才能起到点作用。 然而,筑基妖兽岂是这般好斩杀的? 能获得这一滴半步筑基妖兽的精血,已经算是难得,这也是白歧自从踏入朔灵境内,遇上的唯一一头。 抬手一拍腰间储物袋,一个玉瓶出现在白歧手中,看着其内鲜红的血液,有浓郁灵力流转其中,为了保证灵性不流失,也唯有这些经过特殊处理的玉瓶才能发挥作用。 揭开瓶盖,淡淡的灵香从瓶口散出,深吸一口气,感觉体内修为都活跃了起来,不再多等,白歧心中一定,果断仰头将那滴血液直接倒入口中。 轰~ 一股强横的灵力冲荡开来,眨眼便充斥了白歧的整个胸腔,丹田气旋自行运转,要将这些突然多出的灵力,吸收炼化,化成修为之力。 白歧又岂会让这样的事发生,蓦然抬手掐出一道玄妙印诀,心中低喝:“融!” 融血之印被施展出的刹那,陡然一股吸力,从白歧的肉身各处传出,那股磅礴的生机之力,飞快的向着肉身融入。 一道...... 十道...... 二十道...... 有淡淡的青光浮现,一道接一道的生痕凝聚而出,很快突破了二十道,最终停在了二十三道的数目。 那滴半步筑基妖兽的精血,其内蕴含的生机也消耗殆尽。 长出一口气,白歧停止了掐诀,握了握拳,感受着再次增长的强悍力量,涌动周身各处,一旦爆发,比之之前更上一层楼。 白歧面色看似平静,实则深藏着一丝失望之意,于心中微微一叹,摇了摇头。 一滴半步筑基的妖兽精血,竟只增长了二十三道生痕,可想而知,越往后,所需的生机数量会更加庞大,肉身筑基的难度,不啻于天堑般。 如今白歧肉身固有的生痕数目已是达到了四百八十一道,距离筑基初期的八百道整,还有着太大的差距。 又哪里去寻这么多的筑基妖兽斩杀,吸收其灵血? 心中暗想着,若无法,只能先想办法令修为突破到筑基后,再作打算了。 好在白歧并非遇见挫折就会打退堂鼓的人,对于修炼虽然执着,却不苛求,心态一直放得挺端正,也能看得开。 于是收拾了一番心绪,目光看向储物袋中那一堆竹简上,眼中渐渐有奇异之芒升起。 心念一动,一卷竹简落在白歧手中,摊开后仔细的观摩起来...... 此时于外界,一些距离这座山最近的妖兽,循着灵兽香的灵香,已然踏入了黑雾的范围,却被破禁旗展开的禁制直接封住了行动。 寒光一闪,一柄飞剑掠过,当先一头形似犀牛的凶兽,脖颈处浮现一道红线,陡然深邃,巨大的头颅随即滚落,整个如小山般的庞大身躯轰然化成飞灰。 奇异的一幕出现,在那犀牛妖兽死亡之处,却有一团白色的光团徐徐凝聚,静静的停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一幕,在这整个小山的各处,都有出现,不多时,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光团错落各地,远远看去,好似一个个发光的丹药般,很是奇特。 然而白歧却没有看到这一幕,此时他整个的注意力,全都专注在手中握着的一卷竹简当中,如痴如醉。 表情也是不停的变换,时而皱眉,时而恍悟,若靠近,还能听到他口中念念有词的喃喃自语声。 “烁金草,通体淡金,有叶为锯齿形,天生五叶为极致,年份最多三百年,超出三百年则叶片不涨,唯有通体色泽会变得深邃......” “千年烁金草的颜色为......暗金,对于肉身有奇效,挤出汁液融入肉身,令肉身之力强悍,激发更多的潜能,甚至能直接帮助修士突破瓶颈......” “连根叶,可直接服用,亦可炼成连墟丹,需要加入的主药是......化墟草......” “最主要的功效便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强行凝练体内修为,练气第六层修士服用,有五成几率可以突破至超凡境......” “若直接服用连根叶,则几率下降,变作不足三成......” “化墟草......功效,固本培元,奠定修为,令修士更容易触摸瓶颈......” 白歧口中喃喃着,眼中的光越来越亮,目光疾速扫过手札上的文字,每看过一处都被他牢记在心,对于草木的认知,飞快的提升起来。 万事开头难,无论是哪一行,最缺的便是领进门的人,若无最初的引导,只能如无头苍蝇般,胡乱摸索,永远徘徊在门外。 在此之前,白歧唯一接触的草木典籍,仅有一部“医典”,只是那只是针对凡人而言,其中收录的也尽都是凡人中才用得上的寻常药草,对于修士的灵药天材地宝,却没有涉猎。 若放在修真界中,最寻常的一类灵株,对于凡人而言,都有可能是所谓的神药,圣药! 二者在层次上,便是天差地别。 牧锗的手札,无疑开启了白歧对于灵株草木造诣的入门,这些手札里,记载了牧锗对于丹道一途的全部理解和感悟,哪怕并非太过高深,对于白歧而言,却是如鱼得水。 若是太过深奥,白歧还嫌看不懂呢! 对于丹道一途一无所知的白歧,如今最缺的,便是这些最基础的东西,只有掌握了基础,才有可能迈上更高的台阶。 若此时再论这储物袋中最珍贵之物,在白歧看来,必定是这些书籍无疑! 这些竹简内,不仅记载了草木的功用,还有绘图,栩栩如生,方便辨识。 除此之外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在这些草木介绍的最后,都标注了可以炼制成何种丹药,和简单的炼制提取方法,以及与其他灵株药草的相性或冲突等注解。 如此详细的注释,更令白歧少走了不少弯路。 时间静静的流逝着,白歧整个人沉浸在草木的海洋中,如痴如醉,难以自拔,对于草木的认知加深后,还尝试着于脑中推衍一些灵药的组合,炼制成丹药后会形成什么样的效果。 每次推衍,便要过去数个时辰,就连白歧筑基中期的灵魂强度,有时也会觉得吃力,却始终乐此不疲。 草木之道,便是如此的耗费时间,要知道修真界中,一名寻常的丹师,便要花费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时间,浸淫其中,才能有所收获。 那些声名鹊起的大丹师,哪一个不是炼丹超过数百甚至于千年之久,才能拥有如今的赫赫威名。 因此,白歧只是浅尝辄止,便已是很耗时间,沉浸其中,很容易忘却时间的流逝。 很快的,便过去了十多日。 这一日晚,当夜幕降下,天地间再次充斥了那种诡异之力,沉浸在草木推衍当中的白歧,陡然体内修为急剧攒动起来,如不受控制般,于经脉中竟欲倒行逆施,蠢蠢欲动。 白歧猛然从推衍中醒来,急忙压制体内不受控制的修为。 一抬头,透过洞口禁制,恰好望见斜上方的天空,一轮弯月高挂,仿佛有层迷雾遮盖其上,看得不是很清楚,朦朦胧胧。 白歧仔细去看,顿时惊疑,在那新月周围,竟隐隐有种扭曲出现,泛动微弱的血芒。 “这是......”白歧面色骤变,变得很是难看,努力压制着修为的同时,终是想起了为何之前会有那种熟悉感,“逆魔血乱大法?!” “吼~” 与此同时,一头头形貌可怖的巨大黑影,在夜幕的群山中展露身形,皆仰天冲着那轮血月,发出震天咆哮。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朔月爆发 古有妖名为朔,逆五行而生,有独目...吼声撼动神魂,可令万妖臣服...独目之光所困之地,则肉身修为自崩...... 此时周围的山林中,数不清的各类妖兽纷纷露头,皆冲着上方血月发出震天怒吼。 天地间似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落在它们身上,一个个融合了这种气息,开始变化。 这些数量众多的妖兽,体型开始涨大,浑身毛发疯长,气息越发惊人,仿佛得到了极大的好处般。 望着这惊人的一幕,白歧目光闪烁不定,心中暗惊不已。 他亲眼见到,距离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一头明明刚刚还是练气第七层实力的野牛,短短一瞬,气息便暴涨至练气第八层,还在继续提升着。 这头野牛则双眼闪烁赤红之芒,其内有一丝兴奋,嗷嗷叫着,口鼻中喷出一缕粗重的白气,不断地刨着地面,有粗大的裂缝出现,力量惊人。 白歧一边压制着躁动的修为,一边观察着,心中暗道,“莫非这便是所谓的‘朔月爆发’?” 这股奇异的力量仿佛对这些凶兽有些极大的好处,对于修士却是致命。 若非白歧修为深厚,灵魂境界也足够高深,寻常人很难压制得住,必定修为反噬肉身,轻则修为尽毁,重则肉身崩溃,魂飞魄散。 难怪那牧锗会没能扛过去! 感受着体内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都要逆转的修为,与之前身处逆魔血乱大阵中的感受几乎一模一样。 白歧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是否是巧合,他有种感觉,这朔月爆发,必定与逆魔血乱大法有着某种未知的关联! 一想到逆魔血乱大法,白歧便想到了古悦和左太辰二人,以及作为牺牲品的句洪。 这朔灵境内的隐秘果然不似表面那么简单,似乎还与外界有所牵连。 不知不觉中,白歧有种深陷重重阴谋的感觉,仿佛早已落入了某个大的布局当中,成为了其中至关重要的一枚棋子! 念及此处,白歧的眉头皱的更深,目光泛寒,冷冷自语着:“不管是谁,欲算计白某,都需付出代价!” 强压下心中刚刚升起的这股烦躁之感,白歧的目光恢复了平静,看向外界那众多的凶兽,以及上方那轮弯月,沉吟着,若有所思。 这朔灵境倒也古怪得紧,粗略一算,白歧踏入朔灵境的时日刚好足半月,进入时间恰好是月初。 若这样算,此时应是月中,若是外界,应当是满月才对,这朔灵境内却是朔月之相,完全与外界背道而驰。 之前白歧一直沉浸在推衍当中,也未注意月亮的变化,直至朔月爆发,才被惊醒。 白歧打定主意,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要留意一下这月亮的变化,或许能在其中摸索出什么规律也说不定。 还有这些妖兽,气息持续暴涨着,仿佛没有穷尽般。 白歧稍一深思,便觉得此事不大可能,若修为这么好提升,这朔灵境内为何还会有众多的低阶练气妖兽?为何筑基妖兽难能一见? 放眼望去,周围山林中的妖兽,不下百头,却没有一头筑基妖兽,连半步筑基的都未见到,想来其中必定有某种限制在内。 果不其然,在持续吸收了小半个时辰那种奇异气息后,大多妖兽开始退缩,潜伏起来,不再继续。 只有少数实力强悍的妖兽能继续吸收,只是最长的也不过一个时辰罢了。 很快的,从原先一百多头妖兽,到最后仅剩下寥寥数头,实力大多在练气八九层左右,唯有一头练气第七层的妖兽,还在继续着。 轰~ 突如其来的一声轰鸣,那头练气第七层的妖兽,仿佛承受不住般,全身颤抖,眼中露出惊惧的光,随即一道血芒突然亮起,轰得一声巨响中,庞大的肉身直接爆开,眨眼化成虚无,在夜幕之下亮起一道耀眼的血光。 周围数十丈范围内的山林,如被一阵狂风席卷,刹那间满目疮痍,被摧残得七零八落。 这一幕,并未令另外的几头妖兽退缩,依旧在坚持着。 又过去一刻钟左右,就连练气第八层的妖兽也都退却了,仅剩三头练气第九层实力的妖兽还在,却也没过多久,退却了其中两头,最终只剩唯一的一头练气第九层妖兽还在坚持着。 这是一条庞大的蟒蛇,身躯蜿蜒,缠绕着一块崖壁上凸起的巨大岩石,努力仰着头颅,望着那轮血月。 血红的双眼内瞳孔狭长,眼中疯狂之色浓郁,还带着某种炙热的期盼,周身鳞片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森森寒光。 本应没有神智,在这蟒蛇的双眼内,白歧却仿佛看到了一种坚定,宛若信念般。 嘶吼中,吐着芯子,这蟒蛇融入更多的气息入体,一身凶焰节节攀高,很快的便突破了练气第九层的关口,向着练气第十层飞快推进。 只是,还未过多久,这蟒蛇的身躯便开始鼓胀起来,仿佛体内力量暴动,超出了融合的界点,开始摧毁它的经脉。 蟒蛇吃痛,身躯痉挛攒动,摩擦着岩石,翻滚不断,口中发出痛苦的嘶鸣,坚硬无比的山岩也被它那股强大的力量,挤压得爆碎开来。 蓦地,其双眼闪过两道幽芒,眨眼功夫,一层淡淡的幽光出现在蟒蛇的鳞片上,如流质浮动着,散发一股强横的防护之力,拼命压制着体内暴动的力量。 远远看着这一幕,白歧目光奇异,心中暗忖,这层幽光应该是这蟒蛇的某种天赋神通,看其防护之力,似乎惊人无比,或许这蟒蛇还真有机会能借此突破到练气第十层! 咔咔~ 就在白歧这样想着的时候,远处传来咔咔之声,白歧抬目去望,顿时一惊。 只见那巨蟒蜿蜒的蟒身,被一层幽光包裹着,突兀出现一条醒目的裂纹。 以这条裂纹为起始,更多的裂纹飞快的蔓延开来,眨眼攀上了整个蟒身,顿时全身鳞片支离破碎,其下血光隐现,露出猩红的肌体经络,再也无法压制体内那股力量。 “吼~” 一声惨厉的嘶吼紧接着便是巨大的轰鸣,气浪荡开的范围足足冲涌了数百丈之远,烟尘喧嚣四散。 当尘埃落地,原地只留下一道十丈大小的坑洞,以及遍地的残垣断壁,巨蟒早已不知所踪。 白歧暗叹一声,收回了目光。 放眼望去,可以见到远处还有更多的妖兽鳞次出现,这样的一幕一直涵盖了整个朔灵境内的任何一处,白歧却没有再关注。 盘膝静静打坐着,压制体内修为的躁动,很快的,一夜过去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出关 从这一日后,白歧除了沉浸在推衍当中,夜晚还会留意一番天空,顿时发现一个规律。 这朔灵境内的月亮,果然与外界相反,从月中开始,反倒越来越圆,散出的奇异之力亦在减弱当中。 而后便是一个新的轮回,从第二月开始,先是满月,而后渐缺,直至下一次的朔月爆发之日,重新成为新月。 然而...这只是其一。 从第二月始,朔月爆发的时间,变成了连续三日,月中前一日,月中,以及月中后一日。 这个发现,令白歧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到了第三个月,朔月爆发的时间,再次延长,变作九日,分别是月中前后各四日,还有月中当日。 若依比推算,待到第四月,朔月爆发的时间,将变成整整二十七日。 一月之中,大部分时间都将沦陷其中。 就说目前,白歧已察觉到了更多的不同,就连白昼,都能隐约感到体内修为滞涩,催动起来不似平常自如自在。 这种感觉虽不是很强烈,却如同警钟,于白歧心中敲响,令他有些担忧。 还有那朔月,其上泛动的血光越来越浓郁,仿佛还有道道红丝弥漫其中。 此时正值第三个月朔月爆发的最后一日,白歧无法静下心来推衍,只能打坐努力压制体内修为的躁动。 通常这样的时间,会觉得度过起来尤为漫长,再加上持续了整整八日的朔月爆发,除了白天还好,夜晚很难静下心来,这一点令白歧感到很是烦躁。 目光似有意无意的一撇洞口,恍惚间似见到,那天空的血月仿佛突然消失了一瞬,白歧顿觉毛骨悚然,如被寒潭浸体,淋个通透。 刚刚那一瞬,白歧陡然间心神中生出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感,几乎下意识的想要不顾一切冲出洞口,疯狂逃遁。 好在他心性坚韧,终是压下了这股冲动,再次凝目看去时,那血月却仍在那里,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变化,就像是白歧眼花,看错了一般。 但白歧却十分确信,特别是那股危机感,白歧从未感受过如此清晰的生死危机,仿佛身死不由掌控。 这种感觉弥漫在胸中久久不散,连背后都生出了冷汗,浸湿了长袍,泛着微凉之意。 “我绝不可能看错,刚刚那一瞬,那血月确实是消失了,就像是......” 白歧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想要找寻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蓦地,一道灵光划过他的脑海,近乎脱口而出般失声低呼道:“眨眼!!” 此时一想,那血月不正像是一只微眯的眼珠,还有那些红丝,便如瞳孔血丝,这血月则是天空中的一只独眼,静静的凝视着大地,唯有当它眨眼之时才会有一瞬的消失。 朔灵境内的天空,并无云朵,只有山中或沼泽才会有雾气存在,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 想到这个惊人的答案,若是说出,恐怕无人会信,然而白歧却不觉得荒诞,反而有种深深的后怕。 白歧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那股担忧之意越来越浓,念头转动中,暗想着,再待下去,恐有不妙,需赶紧另做打算了,趁着本月朔月爆发之日刚过,距离下月还有近半个月的时间,还是早日赶往试炼终点...... 时间缓缓的度过,不知何时,远方的天空,已隐隐泛白,朔月之力渐消,弯月亦隐入虚空,消失不见。 时至今日,白歧已于此地闭关超过两个半月,好在这两个半月内的收获也是明显的。 如今的白歧,就理论而言,对于药理的精通,自认不输于任何同辈之人,低阶灵药也认识了大半,只是从未实践过炼药罢了。 实则,牧锗的手札,白歧仅花了三日便已通读,其余时间皆是用在了推衍之上。 草木之道便如阵法一般,认知只是基础,其中组合却千变万化。 就说一种灵株,放在不同的组合当中,可以形成多种多样的效果。 分支无限,则组合亦千千万万,不可计数。 于这两个半月内,白歧将这些基础的灵株,于心中结合其他灵药,每一种都推衍出数十种炼丹的组合。 还有一些灵药,作为某种丹药炼制的辅助药材,便尝试推衍以其他灵药配比,达成同样的效果。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理论可以说是足堪一用了,但经验却只能说......没有! 想要炼制筑基丹,仅靠心中推衍,变数太多,就说炼丹的器具,天时地利人和,还有操控火焰的力度等,无一不会造成影响。 有些影响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有些则需要重视。 一旦哪一个重要的环节出现偏差,轻则成丹效果下降,重则丹废乃至于炸炉。 袁鹏的储物袋中灵药不少,然而白歧却没有合适的器具来尝试炼制,时间上也不允许。 那唯一的丹炉还是半废状态,恐怕再炼个几次,就会彻底报废,白歧还舍不得下如此血本。 一拍腰间储物袋,一道精致的玉盒出现在白歧的右手,开启后一看,白歧目光平静,其中却藏着一丝精芒。 这玉盒中乃是一株白色的花朵,却有奇异的灵雾缭绕其中,衬托出一种虚幻之感。 这花朵不是它物,便是筑基丹的另一味主药——雾生花。 之前白歧不识,放在面前也认不出,如今却不同。 自从在牧锗的手札上见到这雾生花的图鉴,白歧立刻心中一动,翻了翻储物袋,找出这玉盒打开后一看,顿时惊喜。 没想到袁鹏的储物袋中,居然有筑基丹的一味主药,可谓意外之喜。 至于那些辅助药材,都是寻常之物,这朔灵境内范围如此广袤,应该能寻到一些,就算没有,白歧也勉强能推衍出替代之物。 如今只差筑基妖兽的灵血,便可尝试炼制筑基丹! 白歧心中暗忖,若有机会集齐这些药材,或可拼上一把,尝试炼制一番,总好过直接放弃。 失败也就罢了,若能成功,说不定可以令修为直接突破到筑基。 想着想着,白歧目中精光流转,打定了主意,随即将那玉盒收起,一拂袖,直接起身。 转身后,白歧的目光落在那岩壁一侧的骨灰之上,于心中一叹,口中喃喃一句:“若有机会,我会替你转告......” 说完这句,一步迈出,踏出了洞府范围。 来到外界后,心念一动,三道流光分别包裹着一大团灵光从黑雾中出现,向着白歧所在之处掠来。 来到白歧身边后,其中三柄法器,自行遁入白歧的储物袋中,留下半空中的三团灵光。 目光定定注视着这三团灵光,白歧在其中感受到浓郁的“元气”,这三个光团中包含了这两个半月内被斩杀了近百头妖兽的精元,方圆千丈范围内的妖兽,几乎都被斩杀一空。 数百股元气融合,才形成这么三个光团,其中每一股融入的元气,都不足原先所属妖兽实力的万一,汇成一起却是一股浑厚的力量。 白歧没有犹豫,抬手抓向其中一个光团。 刚刚接触的瞬间,光团飞快的暗淡,向着白歧体内飞快的融入,眨眼功夫便消失。 闭目中默默感受片刻,白歧睁开双眼,眼底精光流转,蕴含一丝喜意,再次按向第二个光团。 前后数十息的时间,三个光团尽都被白歧吸收一空,感受着体内更加深厚的根基,白歧对于筑基的把握更多。 这“元气”奇异,吸收后对于修为并无裨益,只能增强修士的根基,因此白歧的修为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停留在练气第十层。 然而,根基却比之前深厚了一倍有余! 所谓根基,体现在修为的绵长浑厚,斗法支撑的时间上面。 打个比方,若让白歧再施展逆夺融血之术,延续的时间,能够达到原先的两倍。 这便是根基足够深厚带来的好处。 然而这已是极限,再进一步便只能是筑基,根基已无法再凝实半分。 这一点,白歧在之前吸收三团元气之时,便心有所感。 第一团和第二团元气,尽都被他吸收一空,唯有第三团,仅仅吸收了三分之一,剩余的三分之二则消散在虚无当中,不知去向。 没有觉得可惜,白歧微微一笑,一步横跨虚空,来到对面的山崖之上,转身一指中,轰隆隆,岩壁裂开,将那洞府的门户封堵得严严实实。 此地既是白歧的闭关之地,又是牧锗的埋骨之所,虽非本愿,牧锗留下的东西,对他的帮助确实不小,白歧不愿有人惊扰到此,故而有此举动。 做完这件事后,白歧抬手一招,三道破禁旗拔地而起,连同焚烧过半的灵兽香,很快飞至白歧身边,被其收起。 目光重新落在天边那巨大的山脉之上,还有那磅礴的云雾瀑布,不论从何种角度去看,都是如此的震撼人心,令人心驰神往。 不再停留,白歧脚下一动,眨眼消失在崖边。 第一百九十章 群强并起 白歧闭关的这一段时间,朔灵境内各处都有杀戮持续上演。 众多各宗参与试炼的弟子,虽然在进入之时被随即传送到朔灵境内的各地,这段时间里也相互遇上。 即便非同宗之人,只要是同一阵营,为了能在这朔灵境内存活下去,大多也都凑在了一起,形成一个个小团体,遇上一些危险也好相互帮衬。 在其中,曲风宗的弟子始终处于弱势,在外遭受了不少冷眼,被人轻视自然是少不了的,但也有随和的他宗弟子,秉承同气连枝的原则,将他们接纳。 当然也有人自恃实力强横,不屑与人组队,独来独往。 这些人或成群结队,组成阵势,或独自一人,在朔灵境各处寻找机缘、追捕凶兽。 除了获取“元气”外,各类的天安材地宝也是他们的目标,一旦有所收获,也会按照出力多少公平分配。 这些拥有试炼资格的弟子,没有一个是简单之修,都有各自的独到之处,或因功法特殊,或借助强大的法宝,足以撑过朔月爆发之日。 因此,除了少数人要么死在凶兽之口,要么没能熬过朔月爆发之日,身死道消外,大多人还是幸存的。 从白歧出关,向着那山脉赶去的同时,几乎没有太大的偏差,仿佛事先约好了一般,大多人也在向着试炼终点的所在赶路着。 可见,发觉到朔月异变的,不仅仅是白歧一人,大多人也都有了一种紧迫感。 时间不等人,更何况关乎生死的时间,更加是刻不容缓。 于是,整个朔灵境内,不论身处何地,皆从各个方向启程,向着弥临山脉所在掠去。 这些人一边赶路,一边猎杀妖兽,沿途不放过任何提升修为的机会,其中最轻松的要数孤崖派的弟子。 于山脉东北方向,四名孤崖派的弟子恰好被传送到一片区域,虽初始相隔较远,借助宗内秘法,很快便聚集在一起。 孤崖派以合阵之道闻名东荒边缘并非无的放矢,四人聚在一起后,借助合阵之法,不仅轻松抵过了朔月爆发的奇异力量,还顺便斩杀了数十头妖兽,其中还有两头半步筑基的妖兽,获得了不小的好处。 此时,这四人中,以其中一名手持一道精巧罗盘,修为达到练气第九层的青年为中心,另外三人则散开将之合围,皆手掐着一道印诀,一层亮银色的光幕将他四人笼罩在内。 就这么一路横扫,遇上妖兽直接撞上去,就算是练气巅峰的妖兽,肉身强悍无比,碰上那奇异的光幕,也会分崩离析,根本不是一合之将,几人飞快向着山脉的方向接近着。 另一个方向,也不知是否是巧合,曲风宗甲区修为最强的四名弟子,其中竟有三人也出现在了同一片区域。 很快遇上后,凭借他们强悍的修为,根本不惧任何威胁,在这整个朔灵境内所有修士中,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这遇上的三人则是沐乘风,以及况离,还有李旭,那莽汉岳恒却不在其中。 只是这三人运气却是有些差了,如今正被一群妖兽围攻着...... *** 一处低洼的内谷,三人皆在其中。 周围则是一群巨狼,一个个血红着双眼,爪牙闪烁寒芒,居高临下从四面八方冲向三人,数量惊人,足足有七八十头,每一头都有着不弱于练气第七层的实力。 饶是如此,从这三人脸上却见不到任何惊慌之色,目光平静,显得异常镇定,还有那况离,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眼见着周围凶狼飞快的接近,沐乘风眼中泛起一股推衍之意,抬指连连点出,另二人身形随动。 李旭一声低吼,周身爆发出一股强横的气势,握指成抓,掌指间蕴着一股银芒,根本不惧那些凶狼,直接近身搏杀。 每一击落下,便是骨骼错位的爆响,招招致命,拳拳到肉,酣畅淋漓。 仿佛与生俱来的战斗天赋,若仔细去看,这李旭每一次招式落下,都是在关节的切合处,力量奇大,隔着如钢针般竖起的毛发,都能直接抓碎巨狼的筋骨,显得凶悍异常。 一眨眼的功夫,便有七八头凶狼倒地,哀嚎不止,很快生机消逝。 还有那况离,别看其相貌英俊,一副偏偏佳公子的模样,便以为他手段温和,实则出手也是狠辣无比。 不仅身法如鬼魅,穿插在狼群中,不论那些凶狼从哪个方向攻击,却总能被他轻松避开。 折扇一挥,便有大片寒星爆闪,锋锐无比,落在那些凶狼身上,直接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近乎收割般,成片的凶狼倒地不起。 狼群之后,一头全身毛发银白,威风凛凛的凶狼,死死盯着中央的三人,眼神阴冷,却有精芒不是闪过,显然拥有一丝神智。 在看到这一幕时,血红的双眼中闪过焦急之色,连连吼啸起来。 这银色巨狼好似这群凶狼的头领,发出吼啸之后,狼群立刻攒动,不停变换着位置,竟似形成了某种阵势般,攻向三人。 然而,不论这些凶狼如何变换位置,二人攻击的方向,始终都是狼群攻势的薄弱点。 这一点则要归功于沐乘风! 此人精通某种推衍之道,擅长布局谋划,三人早已熟悉无比,沐乘风都不用开口,只需随手一指,另二人立刻心领神会,发起攻击。 很快的,狼群的攻势便被撕开一道缺口,露出后方的头狼。 见此,周围的狼群如疯了一般从四面八方扑过来。 李旭眉头一拧,猛然握拳中,一股更为强悍的气势爆发,与况离对视一眼,见其点头,二人再次冲出,抵挡着群狼的攻势。 沐乘风则平静的注视着那头狼,眼中渐渐泛起一股奇异之芒。 那头狼似察觉到不妙,怒吼更多,一身半步筑基的惊人气息爆发,悍然向着沐乘风猛扑过去。 “天水三印...第二印!” 沐乘风口中喃喃,眼中的奇异之芒越来越浓,最终变得炽热无比,双手平举向上托起。 蓦地,一股奇异的波动弥漫开来,那头狼一愣,眼中泛起骇然之色。 这一瞬,就连神智低下的它,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于半空强行凝滞身躯,落地后便要向后逃遁。 沐乘风哪里会给它这个机会? “汲印!” 一声低喝,一团水华凭空出现半空,被其拖在掌心上方,随即沐乘风蓦然掐诀。 一刹那,似数十道亦或是数百道印诀被他掐出,眼花缭乱。 水华凝聚,眨眼变作一道玄妙印诀,被沐乘风抬手一拍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落在那头狼的眉心。 轰~ “嗷~” 一声长嗷,银狼的双眼泛起强烈的恐惧之意,拼命的倒退,似想要挣脱眉心的那道印记。 然而印记发光,其中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吸力,入髓入骨,根本无法摆脱。 眨眼功夫,银狼全身萎缩,如在一刹那体内水分被全部吸干了般,直接变作一头干尸,轰然中爆成碎屑。 半步筑基境的妖狼,竟被沐乘风一击轰杀! 头狼惨死,周围的群狼亦失去了操控,仗着凶性悍不畏死的攻击,却没了章法,很快的数十头凶狼,被三人斩杀得一干二净。 “大师兄的天水三印果然了不得!”况离赞叹道,一旁的李旭亦是点头。 沐乘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心中却是微叹一声,不由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看似平常,却又根本看不透之人,自己的师尊也曾让他留意。 “却不知与他相比,我还欠缺多少......” *** 这只是朔灵境中数场杀戮的其中一地,已是足够惊人,却有更加肆无忌惮者。 另一处密林中,正上演着一幕惊人的杀戮。 冷傲瘦削的人影,全身被一层浓郁的电光包裹,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看到那冰冷无情的目光,以及嘴角始终噙着的一丝冷笑。 轰轰轰~ 此起彼伏的轰鸣,随着这道人影飞速闪过林中,从未间断过。 一路上但凡遇上妖兽,不论实力如何,直接被电光扫中,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当场爆碎成渣。 短短数十里的路程,死在雷霆之下的妖兽,不下三百头! 斩杀了数百头妖兽之后,此人停了下来,气息略有起伏,显然在之前的惊人杀戮中,消耗不小。 闭目感受片刻后,再次睁开,口中喃喃着:“元气已收集足够,很快我便能突破到练气第十层,到时那道魂灌顶,谁也不能与我争!否则......” 两道惊人的寒芒从这人的双眼内一闪而过...... 拥有如此自信者绝不止此人唯一,朔灵境各地,都有惊才绝艳之辈,于这场试炼中崭露头角,如今正向着同一个方向而来。 若这些人最终汇聚在一起,必将是一场龙争虎斗!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要出手? 一处鸟语花香的山谷之前,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赶路着。 “孙师姐,你慢点,我快跟不上了!” 赵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向着前方之人招呼着。 前方是一名女子,头挽两个发髻,模样娇俏可爱,正是孙灵。 若白歧在此就能看出,这二人的修为竟都达到了练气第八层,可见在这朔灵境内,二人也是获得了不小的机缘。 此时被一团清风包裹着的孙灵,速度很快,向前飞掠的同时,听到赵丰的话,回过头,皱了皱琼鼻:“让你平时偷懒,才赶这么几天路就不行了,真是的!” 嘴上这样说,孙灵还是掐出一道印诀,周身清风徐徐消散,速度也慢了下来,停在原地等起了赵丰。 “哎哟我的孙师姐,你可冤枉我了!” 很快从后方赶来的赵丰,额头汗水涔涔滑落,前心后背湿透,整个人就像是从河了打捞上来的,一边走一边嘴里还抱怨着。 “不是我太慢,是师姐你太快了!我说孙师姐你这清心风就不能分我一点吗?还有这鬼天气,明明没个太阳,怎么热成这样,真是遭罪啊!” “哼哼~想得美!”孙灵一扬脑袋,双手插着腰,轻哼道,“我这清心风简只容得下一个人!” 说到这里语带轻蔑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连这点罪都承受不住!” 这话顿时让赵丰受不了了,猛的一挺胸脯,还用力拍了几下,碰碰作响,一本正经道:“像我赵丰这么铁骨铮铮的人,又怎么会不是男人呢?孙师姐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哟呵~还蹬鼻子上脸了!敢跟我横是吧?”孙灵一瞪眼,佯怒道,只是再怎么看,其眼底却始终深藏着一丝笑意。 “不敢不敢!”赵丰立马怂了,如变脸般堆上一脸谄媚笑意,“师姐赶路这么多天,累了吧?要不要小的去替你摘些灵果解解渴,坐下来歇歇脚,让小的替您捏捏肩什么的......” 听到这话,孙灵立刻露出一丝警惕,“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赵丰连连摆手,“只是...孙长老给的那些宝物,能不能...这天也忒热了......” 说到这里,赵丰的双眼露出一丝希冀,说完还顺手抹了把汗,一甩落在一侧的岩石地面,顿时发出孜孜响声,很快就被蒸干。 孙灵似笑非笑的看着赵丰,迟迟没有开口,仿佛吊足了胃口,赵丰脸上的希冀更多,然而汗水依旧滚滚滑落。 “算了算了,谁让我心软呢,给你这个吧!”孙灵看赵丰这幅样子,也有些不忍,一拍储物袋,取出一物丢给他,“这是百年寒玉髓,贴身携带可以御热!” “多谢孙师姐!” 赵丰喜滋滋的接过后小心翼翼的放入胸口,顿时一个激灵,放出一声畅快的呻吟,周身一清,热意全消。 见此,孙灵眼底的笑意更浓。 清风再起,将孙灵娇躯包裹,向着前方掠去,而赵丰也是一扫之前的颓废,一脸轻松相,紧随而至。 很快的,二人度过这处内谷,攀上前方的山峦。 云雾缭绕下,巍峨山脉如巨龙蜿蜒,雄踞在前,宛若分割了天地,已然在望...... *** 另一边,白歧亦在赶路着。 因初始传送的位置,距离弥临山脉较远,花费的时间要长上不少。 白歧没有再隐藏速度,而是爆发出练气第十层应有的极速,飞快穿行在山林间。 距离当日出关,已过去了七日之久,这段时间里,白歧所走的路程也有近两千里,却不过度过了全部路途的大半而已,还需数日的赶路,才能最终到达。 碍于夜晚朔月之力的影响,白歧只在白天赶路,一到夜晚便会寻找一处歇脚,待到第二日再行赶路。 若非如此,或许白歧早已赶到。 即便这样,白歧的速度也不慢,每天能行进数百里,至少在下月之前赶到,应是不成问题。 这一路上,白歧也见到了不少其他宗派的弟子,皆是远远看见人影,并未接近。 其中大多都是三两成群,多的也就七八人的样子。 从穿着上便可看出,这些人大多来自不同的宗门,很少有同属一宗的。 在其中,白歧还看到了几名曲风宗的弟子。 那些其他宗派的弟子,也有曾注意到白歧的,只是大多都选择了忽略。 毕竟,如白歧这类于朔灵境内独来独往修士虽然不多,也还是常见的。 而白歧更加也不会主动凑上去。 因此,两者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唯一一点令白歧感到意外的便是,这一路四大宗门的修士都有见到,唯独未见两大魔门之人,仿佛于这朔灵境内蒸发了一般。 这一点让白歧皱眉沉思了良久,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只是,不论这其中有什么阴谋,目前还看不出任何迹象,只能先放在一边,目前还是先赶往弥临山脉再作考量。 *** 这一日白歧正赶路着,前方隐约有人影闪现,还有交谈声远远传来。 白歧没有在意,保持着速度,很快接近了前方之人。 接近后才看清,前方共有五人,其中一名男子身穿白袍,相貌俊逸,显然来自流云派,仿佛此人便是这一群人的领头,有着练气第九层的令人修为。 旁边还有三名峒苍派修士,以及一名曲风宗修士,这几人表面笑谈风声,看向那名青年的目光始终带着一丝敬畏。 白歧经过之时,五人神色皆动,纷纷侧头看了过去,诧异于白歧的速度,唯有那练气第九层的青年,眼底闪过两道精芒。 “咦~可是白师弟?”那名曲风宗的修士突然开口。 白歧正巧从这几人身边附近略过,微微一愣,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这人,“你认识我?” “哈哈~白师弟的大名彭某如雷贯耳,内门大比第一人的名头可不是白说!”这人笑着开口。 此人相貌寻常,一身练气第八层的修为很是不俗,之前徐帆替白歧介绍曲风宗众弟子时曾提到过几句,白歧印象中,隐约记得此人应该是叫作彭非。 于是,白歧客气抱拳道:“彭非师兄过誉了,运气罢了!” 那彭非眼睛一亮,“白师弟竟认识我?” “彭师兄的大名,白某素有耳闻!” 别人对他客气,白歧自然也不会失了礼数,口头上迎奉几句倒也无伤大雅。 “呵呵~客气客气!”彭非果然很受用,脸上笑意更多,心中一动,突然道。 “白师弟可是要往弥临山脉?不若于我等同行,有流云派的王师兄,还有峒苍派的周道友、李道友和叶道友在,相互之间也好有个帮衬,王师兄意下如何?” 说这最后一句时,彭非转头看向那姓王的青年,仿佛征求他的意见。 之前白歧与彭非交谈之时,那青年也在看白歧,见彭非问自己,王姓青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既然是曲风宗的道友,自然是可以!” 白歧又是一愣,皱了皱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莫非白师弟有什么为难之处?”彭非诧异道,神色很是真诚。 “并非如此,”白歧摇了摇头,略带一丝歉意,却不得不开口拒绝道,“只是白某还有些事要办,不便与诸位同行,还请见谅!” “哦~”彭非忍不住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却很快笑道,“既如此,师弟还是先忙,告辞!” “告辞!”白歧亦是抱拳,正欲转身之际,一声阴阳怪气的腔调从旁传来。 “实力一般,架子倒不小!” 说这话的乃是峒苍派二人中姓周的那名男子,眼中带着一丝不屑。 白歧还未有所表示,彭非的眼中闪过一丝愠怒,率先开口低喝一句,“周阳,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没听到吗?还有你彭非,若非王师兄好心接纳,岂能安然到现在?早已身死多时吧!嗤~” 这周阳眼中的不屑更多,嗤笑着道,根本不将彭非看在眼里。 见到这一幕,白歧于心中一叹,曲风宗势若从此可见一斑,这周阳在白歧看来,不过刚刚突破到练气第八层的样子,体内灵力虚浮,根基不稳,却敢以这样的语气嘲讽彭非。 而那王姓青年却仿佛没有任何插手的意思,一副看戏的表情。 “你!”彭非脸色胀红,指着周阳一句话也说不出,因为他说的是实情。 “你什么你?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若说不过要想出手,我等三人奉陪便是!” 说话的同时,周阳斜睨着彭非,看都不看白歧一眼。 另外的两名峒苍派修士亦冷冷的看着彭非与白歧二人,眼中的轻视却十分明显。 其中那名姓叶的峒苍派男子,猛然上前一步,一身隐隐即将达到练气第九层的惊人气息,轰然散开。 彭非一滞,被这股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隐隐露出一丝苍白。 此地峒苍派修士最多,每一个修为都不弱,若要出手,结果不用多想。 彭非目光看向那王姓青年,却见他一副不管不顾的神情,顿时失望。 虽有不甘,还是略带歉意的看向白歧道:“抱歉白师弟,你...还是先走吧......” 这话出口,白歧便听出了他的隐忍,不愿与这几人撕破脸。 “哈哈~他说得不错,赶紧夹着尾巴滚蛋才对!” 周阳嘲讽的声音异常刺耳,停在彭非耳中,脸上苍白更多,还有一种憋屈和羞愤,却不得不隐忍。 此时出手,不仅害了自己,连白歧也要被牵连,之前的一路,这样的事发生了多次,每次彭非只能忍气吞声。 若在平时,对于这些人,哪怕言语挑衅,白歧能不理会便不理会,换做如今,却...... “你说什么?”白歧淡淡开口。 彭非面色一变,有种不妙的预感,连连向着白歧使眼色。 那周阳却是一愣,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重复道:“我让你滚,没听到吗?” “前面一句!”白歧根本不在乎彭非的示意,兀自冷冷说道。 周阳面色一沉:“小子,你敢耍我?我说要出手我等奉陪,你待如何?” “如你所愿!” 轰~ 一股强横的气势轰然爆发开来。 峒苍派的三人面色刹那惨变,还有那王姓青年,骇然变色中,瞳孔急剧收缩起来。 唯独彭非,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同时升起强烈的光芒。 第一百九十二章 霸道 那叶姓青年周身陡然涌动起一层红芒,却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眼前一花,一道瘦削的人影出现在其面前。 下一瞬,轰的一声,叶姓青年一声闷哼,周身红芒直接被击散,倒飞而出的同时,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叶姓青年后,白歧目中寒光再闪,身形一动,转向第二人,也就是那名姓李的男子。 此人面色疾变,呼吸急促,飞快的掐诀,速度竟是暴涨三倍有余,根本升不起一丝一毫反抗的念头,而是向后逃遁。 一步退出足有二十多丈,在练气第八层修士中,速度已是极快,很难有比肩者。 只是,这样的速度在白歧面前依旧不能看,又是一声爆响,李姓青年胸前爆出一团血花,惨叫一声,身躯如短线的风筝飞抛而出,落地后面上一红,亦是喷出鲜血,神情变得萎靡。 见此,白歧的目光落在周阳的身上。 一切的事由皆是由此人挑起,白歧自然不会放过他! 之前白歧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气势,随后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击退了峒苍派的另外两人,这周阳便愣住了,直勾勾的盯着出手中的白歧,面色显得异常苍白,近乎惨白。 若仔细去看,他的身体正微不可查的颤抖着,越来越剧烈,显然心中的恐惧已然到达了极点。 此时的周阳,心中充满了悔意,根本没想到随口嘲讽的一名曲风宗修士,竟然扮猪吃老虎,隐藏了修为,真正的修为令他感到心颤。 原本在他看来,曲风宗的修士都是孱弱不堪,随意便可欺凌。 这样的想法如今彻底崩溃,转而化成为深深的恐惧。 白歧看过去之时,这周阳立刻尖叫一声,“你不要过来!!” 说话的同时周阳踉跄着飞退而出,双手在身前空中胡乱挥舞着,仿佛彻底失去了冷静,忘记了如何去攻击一般。 见此,白歧冷哼一声,丝毫没有手软的意图,身形猛冲而出,沿途传出惊人呼啸,眨眼追上了周阳,在其惨变的面容以及深深的恐惧下,一掌印向了他的胸口。 “噗~” 血液洒出,周阳亦是倒飞而出,胸口塌陷了一小块,肋骨断裂数根,当场身受重伤。 一直在旁观望的王姓男子,见此倒吸一口气,看向白歧的目光透出强烈的忌惮,心道:“此人面容清秀,看似无害,出手竟这般狠辣,一出手便是重伤三人,不可惹啊不可惹!” 冷汗不知不觉中渗出,被风一吹,顿觉背脊森凉。 只是,看着倒地的三人,这姓王的男子,眼底有着一丝挣扎。 在看到白歧竟还不打算住手,迈步中向着那周阳靠近之时,这姓王的青年终是咬了咬牙,身形一闪挡在了白歧身前:“这位道兄,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收手为好!” “恩?你也要插手?”白歧猛地转头,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王姓青年心中一寒,却硬着头皮说道:“逞一时意气并非我辈修士之良训,道兄三思,要知道,这朔灵境内峒苍派弟子的数量可不小.......” 听到这话,白歧目光一闪,似笑非笑道:“你是在借势压我还是怕峒苍派的高手找你麻烦?再者......” 说到这里,语气急转,再次恢复了冰冷,“我有何义务需顾忌你的感受?” 言语之中,霸道之意尽显无疑。 这青年之前不开口,现在却来阻止,虽未表露出来,其心中原本必定对于曲风宗弟子也有轻视,白歧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这......”王姓青年一滞,隐约露出一丝尴尬,却很快被他掩饰了去,强笑道:“不敢不敢,道兄言重了,只是这三人却当真杀不得!凡事以大局为重,就算道兄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宗门考虑,若此事传出,怕是曲风宗不太好交代......” 听到这里,白歧一皱眉,目光微不可查的一扫旁边始终保持着一脸震惊的彭非。 若此地仅有白歧一人,说不得便要下狠手,将这些人斩草除根,但还有曲风宗的弟子在。 并非白歧不愿相信彭非,只是人心难测,难保此人不会为了自保,将自己抖出来。 虽然白歧不信仅仅斩杀一名寻常弟子,便会触怒峒苍派高层,但如今他实力低微,还没有能够抗衡高阶筑基修士的战力,因此王姓青年的话,不得不让他深思。 想到这里,白歧周身气息徐徐消散,抬起的右手也是放了下来,冷哼一声,“今日便先放过你!若非王道友求情,留你不得!” 这话说得颇为巧妙,仿佛是看在王姓青年的面子上,才饶过周阳等人。 果然这姓王的青年一副很是受用的样子,对于白歧的印象陡然好转了几分,嘴角也是不知不觉中浮起一丝笑意,略一抱拳,正待开口之际,一声不和谐的话语横插一杠,顿时让这王姓青年面色一沉。 “哈哈,怕了吗?咳咳~”重伤倒地的周阳,强撑着支起半个身子,眼神毒咒,死死盯着白歧,“今日之辱,我峒苍派的林渊师兄必定会替我讨回,等着瞧吧!咳咳~” 这王姓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极端恼怒之色,几乎忍不住当场爆发。 蠢材啊蠢材!一个人蠢成这样为何还能修炼到练气第八层? 明摆着人家都要放过你了,还在言语激将,不死也废了! 此时这王姓青年,心中难得升起浓浓的后悔,早知今日如此,便不与这周阳等人同行,好过惹得一身骚! 想到这里,王姓男子心中一叹,放弃了再管此事的打算。 在他看来,这周阳乃是自己找死,怨不得白歧,就算以后有什么麻烦,也只能接下了。 果不其然,白歧双眼一眯,其中却陡然泄出两缕惊人寒芒,令身在他旁边的王姓青年下意识的一个激灵,遍体生寒。 “你在威胁我?” 一旁同样受伤的两名峒苍派的弟子,亦是神情骤变,连连向着周阳使眼色。 这周阳却不管不顾,也未注意到自己已然真正激怒了白歧,神色疯狂扭曲,透着强烈的恨意:“威胁你又如何?任你修为再强,在我峒苍派林渊师兄面前,依旧是蝼蚁罢了,随手便可碾死......” “哼~找死!”白歧冷哼一声,右手灵光大亮,身子一晃,出现阵阵残影,便要冲出。 峒苍派另外的二人,眼中的焦急更多,其中那李姓之人强忍着伤势,张口怒喝道:“周阳,你住口!林渊师兄岂会为了你这点小事得罪曲风宗的白师兄!还不赶紧谢罪!” 说完,猛地转向白歧,恭敬抱拳道:“白师兄,门内狂徒冲撞之罪,李某替师兄惩戒!” 说罢右手一掀,一团灵光轰然卷向周阳。 周阳神情一变,猛地转头看向李央,眼中透着不可置信。 “李央你!!” 却不知这李央已于心中将他祖宗十八辈问候了个遍,心想着,你害死自己就算了,还想害死我二人,找死也不是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为了活命,这李央也是下了狠手,眼底浮起一丝戾气,出手果断,令这周阳本来不及防备,也未想到最终向自己出手的,竟然是自己的同门。 轰的一声巨响,夹杂着惨叫之声,周阳喷出一大口鲜血,落地后直接陷入了昏迷,好在还有气息,并未死亡,可见李央还是有所留手的。 “白师兄,今日我等多有得罪,万望海涵!”李央向着白歧一抱拳,神情恭敬无比,仿佛发自心底。 白歧一愣,如此戏剧性的一幕,令他也是措手不及,忍不住多看了这李央一眼。 此人心思如电,反应很快,出手也极为果断,不知不觉中,便化解了一场生死危机,即便是逢场作戏,也足够逼真,让白歧挑不出一丝毛病。 几人之间本无深仇大恨,这李央如此,反倒令白歧很难再下狠手。 皱了皱眉,白歧看着倒地不起的周阳,模样凄惨无比,也不知何日才能醒来。 如此重伤,哪怕能够苏醒,也很难恢复,于这朔灵境内可谓寸步难行,几乎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如此恰好是白歧想要的结果! 而且出手之人还不是他,而是周阳的同门李央,峒苍派的二人,必定守口如瓶。 就算泄露出去,除非无理取闹,峒苍派的高层很难拉下脸来,去寻白歧的麻烦,如此结果,可谓一举多得。 难以想象,这是李央一瞬间能想出的计策,若真是如此,此人心智极高,不容小觑。 深深看了这李央一眼,白歧重新看向那王姓青年,抬手抱拳道:“告辞!” 之前见到李央突然出手,这王姓青年也是愣住了,白歧开口之时,此人立刻反应过来,同样抱拳道:“告辞!”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今日之事,王某不会在外多言,白道兄可安心!” “嗯~” 白歧平淡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向着前方掠去。 后方的彭非整个人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神色中透出浓浓的激动,几乎不假思索,跟随着白歧一同冲出。 望着远去的二人,王姓青年心中凛然,“没想到曲风宗除了那几人外,竟暗藏如此强者,有这白歧在,曲风宗怕是要崛起了......” “好在并未与此人结下嫌隙,以后还是尽量化解与曲风宗的矛盾吧......” “还有那些人,一贯眼高过顶,谁都不放在眼里,需赶紧提醒他们一声......” “此人......招惹不得!” 同样望着二人的背影,那李央以及那姓叶的男子于心中皆是松了一口气,之前一瞬,感觉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心底一阵后怕。 二人看向昏迷不醒的周阳,眼底皆带着一丝厌恶,若非此人最先开口,三人又岂会落到这般下场? 只是三人身为同宗,却也不能不管不顾,带着重伤的周阳,跟随在王姓青年身后,同样离去。 此后这一路,却比之前低调得多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灼火之地 平原之上,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正疾驰着,前方之人是白歧,后面的则是彭非。 彭非一边赶路着,时而目光看向前方的身影,眼中闪过浓浓的激动,还有振奋,面孔的潮红仍未褪去。 回想起之前一幕,可谓大快人心,一解往日积压的郁郁,白歧的霸道也是令他印象深刻,如烙印在灵魂之上。 不知不觉中,彭非的内心,对于白歧已经有了敬畏。 这一路上,白歧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对于彭非的跟随也未在意,更未出言喝止。 因此,彭非便当作白歧默认。 朔灵境内危险重重,之前与峒苍派三人撕破脸皮,彭非自知无法再待下去,如不紧抱白歧这条大腿,独自赶路实在心中没底。 犹豫了良久,彭非终是开口,语气变得拘谨,没有了之前的自然,“白师...师兄......多谢!” “彭师兄不必如此!还是如之前那样称呼我即可!”前方,白歧没有回头,却传出话语。 “可...可是,修真界中强者为尊......” “那只是在修真界,”白歧摇摇头,轻叹一声,仿佛不屑一顾,语气平淡道,“你我皆是曲风宗弟子,又何必计较这些?况且......” “我之所以出手,乃是看不惯那些人罢了,莫不真当我曲风宗无人,可随意欺凌?!” 说到这里,白歧语气凛然,透着一股不容置疑,还有一种霸道暗藏。 彭非顿时感动莫名,还有一股豪气顿生,一股热血直窜脑门,猛然握拳中低喝道,“白师弟说得好!便让他们看看,我曲风宗并非无能,也有天骄弟子,足以与他们这些人抗衡,东荒六大宗门,我曲风宗始终势弱,却亦有崛起之时!” “呵呵~不错!”白歧轻笑,点了点头。 “还有白师弟......”刚刚还是豪情万丈,下一刻却仿佛不好意思般,彭非轻咳两声,略有些不自然道,“咳咳~既然师弟你不介意,彭某虚长几岁,便厚颜唤你一声白师弟了......” “如此甚好!”白歧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点了点头,便随口答应了下来。 ............ 此后一路无话,一连过去了三日。 三日时间,除了夜晚休憩,二人皆在赶路,也前进了千里有余。 这一路上二人也遇上不少妖兽,只是,却不见白歧施展什么手段,无论何种修为的妖兽,皆是被他随手便斩灭,令彭非心中震惊感叹之余,亦对于当初的选择感到庆幸无比。 若放在之前,集合五人之力,虽能够轻松斩杀这些妖兽,却不可能这般干脆利落,耗费的时间更长,这一千余里的路程,怕是要多耗个至少一日,才能走完。 如今,远方的山脉已然在望,估摸着再有个一两日的时间,便能到达。 这一日,二人穿过一片林野,顿时周围温度陡然开始升高,这变化太明显,二人一瞬间便注意到了。 彭非开口道:“再往前便是灼火之地,白师弟想必也听说过才是!” “不错!再往前应该安全不少了!” 果不其然,随着二人的前行,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相反的凶兽数量却是锐减,仿佛不适应这种环境,很难存活。 在白歧的感受当中,空气中的火属性灵力急转直上,变得浓郁无比,其他几种属性的灵力,则很是稀少。 如此浓郁的火属性灵力,充斥在天地间,形成的温度是惊人的。 按理说,在这样的环境下,很难有植株存活,然而,这里不仅有,还是成片成片的,覆盖各处。 放眼望去,无数花朵争相斗艳,草木植株繁茂,与外界相比,看似还要繁盛不少。 灵识一扫,白歧顿时震惊,这里无论是草木还是藤蔓,竟无一不是灵株,只是大多没有入药的价值。 这里的草木皆是凡品,在外界随处可见的杂草,到了这里,却不知因何故,吸收了大量的灵力,导致蜕变,但本质未曾改变,除了拥有一定的灵性外,几乎无法用来炼药。 但如此多的灵株,带来的冲击性可想而知,连白歧也都愣住了。 还有天地间的五行灵力向来均衡,很难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此地却拥有如此多的火属性灵力,如若说无根无缘,白歧绝不相信。 另有一点变化,被白歧敏锐的感知,则是天地间始终存在的那种对于修为的封印感,自从踏入了这灼火之地,立刻被削弱,随着二人前行了一段路程,效果近乎于无。 要知道,自从朔月爆发的时间越来越长,就连白昼也能感觉到微弱的滞涩感,修为的操控不甚如意。 这种感觉虽然微弱,但以白歧的敏感,还是能够感知。 如今这种感觉正不断被削弱着,仿佛一层始终罩在身上的渔网被逐渐揭开,修为恢复了当初在外界的那种操控自如的感觉。 这种变化突兀异常,白歧不可能察觉不到。 目中闪过思索之色,白歧久久不语。 蓦地,白歧的眼中闪过两道精芒:这种变化不正是阴与阳的转变? 朔月之力为阴,这浓郁的火属性灵力则充满了阳刚之意,如此朔灵境内便被划分为这两大块不同的区域。 就不知最终的弥临山脉又是什么! 目光随意一撇彭非,却见他正一脸震惊的四下打量,眼中时而闪过阵阵异彩,仿佛根本未察觉到任何变化般。 也不知是否是因灵魂境界差距过大,还是此刻彭非的注意力并未放在修为上,因此未能发觉。 但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此地必定隐藏着极大的秘密! 只是,这样的事并非此时的白歧有能力研究透透彻的。 如今之际,还是赶紧越过这灼火之地,赶往弥临山脉要紧...... 第一百九十四章 弥临山脉 二人一路前行着,空气中的火热气息越来越重,到最后就连寻常修士都无法轻易承受的地步,需要调动体内修为来抵御这股热浪,才能继续保持赶路。 好在仅仅是抵御热浪,不需面临各种各样的妖兽袭击,对于二人而言,已算是轻松。 随着二人深入这片区域越来越远,渐渐的,彭非最先感到了吃力。 此时,二人刚刚深入了两百多里而已,天地间的火属性灵力却已浓郁到一种惊人的地步,抵抗起来消耗的修为越来越多。 更加为难的一点则是,周围只有火属性灵力,这种灵力在五行之中素来是最为狂暴的一类,若非专修此类功法的修士,就连一些修为高深的老怪,也不敢单独吸收炼化。 若单独吸收这种狂暴的灵力,不仅不能回复修为,反倒会令体内五行失衡,轻则修为紊乱失调,重则走火入魔。 因此,此地明明灵力浓郁无比,对于二人而言,却不啻于为一片绝灵之地。 单看彭非,短短两百余里的路途,接连已吞服了数枚丹药,用以补充修为。 这些丹药只是寻常丹药,并非王曲风赐予的高阶卉还丹,若算上卉还丹,想来度过这片灼火之地也并非什么大的难题。 此时的白歧,并未感到太过吃力,依旧一脸的轻松相,拥有练气第十层浑厚的修为支撑,并不需要太过依赖丹药。 反观彭非,全身冒汗,眨眼被蒸干,形成雾气升腾,这股雾气不散,环绕在身周,竟似形成了一种腾云驾雾的错觉。 再加上灼热难当,彭非大口喘着粗气,头晕眼花,脚步虚浮如虚空迈步,被雾气包裹着,若非一头大汗淋漓,表情实在不堪,宛如得道! 但见这一幕,白歧都有些忍俊不禁,忍不住开口道:“彭师兄若支撑不住,可要师弟帮你一把?” “不......不必了!”左摇右晃中,彭非却连连摆手,“我还撑......撑得住......” 只是随着继续赶路,彭非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却依旧坚持自己赶路,隔上好久才舍得吞服一枚丹药,卉还丹更是一粒都未舍得吞下。 见此,白歧摇头一笑,心中一动,想到一物,抬手一拍储物袋,随即洒出大把符箓。 顿时数股风旋凭空凝聚,眨眼汇聚一处,形成一股狂风,将彭非整个人包裹在内,吹散了周围的灼热,连带着将彭非的速度也提升一筹,整个人顿觉轻松不少。 长出一口气,之前的颓废一扫而空,彭非面露感激中,透着几分尴尬,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谢白师弟照顾,为兄...为兄实在是...呃...囊中羞涩得紧...此时还未到弥临山脉,以后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凶险,卉还丹实在太过重要......” 说到最后,忍不住老脸一红。 “无碍!”白歧微微摇头,只是那眼神中深藏的笑意,却令彭非几欲找个地缝钻进去。 “算了,丢人就丢人吧!反正白师弟应该也不是那种鄙弃世俗之人......” 这样想着,彭非很快便想开了,继续厚着脸皮一边承蒙白歧的关照一边向着弥临山脉飞快赶去。 时间过得飞快,二人很快行进了五百多里的路程,灼火之地的范围约莫千里方圆,二人已经度过近半。 过了这一半的距离,就连白歧练气第十层的修为,也有些感到吃力了,只因到这里,天地间的火属性灵力竟再次暴涨,虽然未凝聚成实质的火焰状,温度却是极高,丝毫不弱于高阶灵火。 在此之前,火属性灵力还未浓郁到如今的地步,肉眼还不可见,唯有灵识才能观察到。 到了这里,几乎连肉眼都能看见,周围的空中充斥着的丝丝缕缕若隐若现的火红气流。 这需要同一种属性的灵力凝练到惊人的程度,才能形成的效果。 抵挡如此浓郁的火属性灵力,修为消耗的速度飞快,饶是白歧实力强悍,根基深厚无比,也架不住如此消耗,若无补充,只有吞服丹药一途。 实则,若非照顾彭非此人,白歧大可直接施展肉身之力,以生痕青光隔绝灵力的特性,直接隔离周围的火属性灵力。 凭借肉身的恐怖爆发力赶路,速度绝不比修为赶路慢上多少,反而会更快,此时或许已经到达那弥临山脉也说不定。 但白歧对于赶路并不急在一时,既然默认了彭非的跟随,也不可能半路将其抛下,在其面前,更加不想暴露肉身的秘密。 因此,唯有这般慢慢赶路。 天色渐晚,很快的夜幕降下,即便是夜间,周围的火属性灵力也未降下半分,依旧灼热难当。 飞驰的同时,白歧抬头去望,顿时诧异,只见上方火属性灵力稠密,聚集在一起,令空气大范围的扭曲,宛若因一层淡红的盈盈波光弥漫在上空,形成一种天然的屏障。 那股奇异的朔月封禁之力,根本穿透不了这层屏障,完全被阻绝在外。 此地唯有一大好处,便是夜晚也能继续赶路,分毫不受朔月的影响。 感受着体内修为的消耗,白歧皱了皱眉,暗想着,若不吞服丹药,很难坚持到弥临山脉。 鬼使神差的,白歧的目光落在周围那一道道火红气流之上,眼中露出沉吟之色。 拢在袖中的右手,掐出一道印诀,轻触身边一道刚刚呼啸而过的红色气流,顿时其中分离出一道,飞快顺着白歧的右手融入他体内。 白歧的动作隐秘,一旁的彭非没有察觉到半分,再加上周围灵力狂暴,灵识的感应也能轻易被扰乱。 轰~ 无声无息中,这一缕不多的火属性灵力于白歧体内炸开,眨眼间修为如沸腾般,于经脉中乱窜起来。 白歧的脸上泛起一股异样的红润,在夜色下不甚分明,暗运修为压制吞噬这股灵力。 这股火属性灵力很少,仗着庞大的修为总量,很轻易的便将之压制,炼化成修为之力融入自身。 略微感受一番,体内修为恢复的不多,而仅仅吸收这么一点的火属性灵力,还不足以打破五行的均衡。 此法可行! 白歧心中大动,再次施展夺灵印诀,吞噬火属性灵力,每次仅仅分离出一小部分吸收,绝不贪多。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白歧仅仅吞噬了二十道火属性灵力,体内修为竟恢复了一成多。 要知道,这一成乃是以白歧练气巅峰的修为总量为参照,绝非等闲! 然而,这二十缕灵力汇成一道,才堪比一道完整的火红气流。 放眼望去,周围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气流,充斥了大半个天空。 白歧心中感叹,这若是修炼纯粹火属性功法的修士,此地堪比修炼圣地! 也不知这朔灵境内可有如此幸运之修。 这样想着的同时,第二十一缕火属性灵力被白歧炼化吸收,陡然体内传出一种胀涩之感,还有一股火热的气息在经脉中乱窜,仿佛随时要暴起。 白歧暗叹一声,看来火属性灵力的吸收已然饱和,无法继续吸收,若继续吸收下去,五行均衡便会被打破,反而得不偿失。 夺灵之术只可用来吞噬灵力,弥补灵根上的缺陷,加快修炼速度,却无法改变灵力的属性。 算算距离,体内剩下的修为足够赶路消耗,白歧便放弃了继续吸收火属性灵力,继续专心赶路着...... *** 夜幕之下,一道庞大的雄踞在前,蜿蜒不知多少里,宛若一道天堑,划分了整个天地。 尤其是那座巨山,距离越近,越能感到它的磅礴,云雾缭绕之下,直插天际,望不见顶,此刻随着二人的赶路,正飞快的拉进距离。 二人坚持赶路,一夜的时间,就算有白歧的符箓帮助,彭非也是吞噬了大把的丹药才抵住了消耗,十粒卉还丹用去了两粒,令彭非心疼不已。 但若连这一关都无法度过,谈何以后? 哪怕是白歧,也感觉修为见底,面临干涸。 好在只剩下最后的一段距离,连绵群山磅礴已清晰可见,烟云缭绕之下,林木葱翠,怪石突兀嶙峋。 二人咬牙支撑着,终于,当天边开始泛白之际,二人终是站在了那庞大山脉之前。 再往前便是弥临山脉的范围,也是此次试炼的终点所在! 第一百九十五章 网 时间回溯至三月前...... 朔灵境内一片莽荒气象,除了各类凶兽占据,还未有任何修士的身影。 蓦地,天地间泛起一股奇异的波动,眨眼蔓延朔灵境各处。 这股波动仅覆盖了外围的区域,内围的灼火之地,以及弥临山脉却不包含。 外围区域内,无论是山峦、平原、沼泽还是丛林、大河,无一不被涵盖。 很快的,当这股波动越来越强烈,一道道虚幻的的人影从点点晶光中扭曲出现,逐渐凝实。 然而,就在这些人影即将彻底展现之际,其中一部分全身陡然亮起一道诡异的红芒。 这一部分周身亮起红芒的人影,占据了全部人数的近三分之一,分散在人群之中,林林总总,最近的几乎就相隔数十丈。 这些原本正在凝实的身影,竟突然再次变得虚幻起来,而后如凭空挪移一般,消失无踪,下一刻竟在同一片区域再次呈现,飞快的凝实。 这变化太快,此时大多人还未从传送中回过神来,更无人注意到附近之人的突然消失。 这一部分人出现的位置是......弥临山脉! 大量人影从扭曲的光影内踏出,一股肃杀凶戾的气息,冲涌八方。 原本聚集在周围的一些妖兽,在感受到这股气息,立刻受惊般飞快逃窜,很快逃离了这片区域。 共有五十人出现在此,分为两类,除了身着红袍便是黑袍,赫然是消失的天魔门和地魔门部众!如今却走在了一起! 这些人不知以何种手段,竟能强行逆转朔灵境内的规则,影响传送方位,不仅能够聚集在了一起,竟还直接传送到弥临山脉当中! 若让外界知晓,必定引发轩然大波。 这些人中,当先四人全身散发出半步筑基的强悍波动,神情没有任何波澜,眼神略有呆滞,唯独其中时而闪过的道道幽芒,给人一种极端诡异之感。 这四人皆背负着一道血红的圆木,似某种特殊的法宝,却不知作何用途。 其上血芒如实质,流转间如欲滴血,仿佛由浓郁的煞气凝聚而成。 若有心性不够坚定者,望之便会有一种心神恍惚的错觉。 在这四人之后,各有一名练气巅峰的魔宗弟子,亦背负着一道圆木,只是颜色却是深青,法宝独有的波动也微弱了许多。 再之后则是大量魔宗的普通弟子,在看向最前方四人之时,目光炽热无比。 不同于寻常的崇敬,而是一种狂热,这种眼神不参杂其余任何的情绪,只有一种近乎盲目的遵从,仿佛只要这四人一声令下,这些人就算下一刻粉身碎骨,坠入无底深渊,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寻常修士皆有自己的风骨,很难轻易折服,更不可能盲目遵从其他修士,除非面对那种真正高不可攀的人物,才有可能如此。 但看这些魔宗修士,眼中除了狂热,没有其他任何情绪包含,只能用两个字形容——诡异! 如此众多修士身在一处,周围却静谧无比,连一丝风吹草动都无,唯有一双双狂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四人。 诡异氛围更显浓郁...... “出发!” 良久,为首四人中,其中一人一声令下,便向着西方而去,后方四十六名魔宗弟子中,立刻分出十二名弟子,紧随此人之后,向着西面掠去。 另外三人则各领着十余人分别向着东南北三面而去。 正中央便是那通天高耸的巨山,四支队伍于弥临山脉东南一角出发,分别赶往正对这座山的四个方位而去。 数日后,四支队伍皆是赶到。 山前空旷,没有任何草木生长,露出一片开阔地带,前方却云雾翻滚,将整个山体,连同山脚在内,全都覆盖,看不透其中的任何景象。 唯有正对四个方向之处,云雾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隐约可见是一条狭小山道,整座山峰便有着四条山道。 每条山道一侧,皆立着一块石碑,通体漆黑深邃,透着一股吸噬人心的奇异波动。 四支队伍的领头人,即是那四名半步筑基的魔宗弟子,仿佛能够感应到彼此的行动。 在最后一支队伍恰好赶到最远的正北方位之时,这四人同时身形从人群中掠出,来到各自山道一侧的那座石碑之前,没有任何犹豫,抬手按向石碑表面。 黑芒一闪,与此同时出现一刹那的魂力波动,各自融入一道灵魂气息入内。 眨眼功夫,奇异的一幕出现,石碑之上本无任何字迹,下一瞬却是浮现出四个不同的印记,如某种数字,年代久远,无人认识。 这印记好似某种特殊的烙印,与烙印此印记者心神紧连,唯有烙下这印记,才拥有了踏上山道的资格,若烙印消失,则代表此人已然身陨。 看着石碑上的印记,四人面无表情,直接迈步越过石碑,迈步踏上了山道,刚刚踏上第一层石阶,便如穿透了一层水幕,身影一闪,彻底消失。 山道之上,两侧皆是烟云弥漫,看不清任何景象,仅能看到上方数十层台阶,再远便无法看穿。 四人出现在其中后,同是一拍储物袋,翻手取出一个玉瓶,其内各有一枚丹药,倒出后捏碎丹衣,便丢入口中,而后蓦地拍向身后圆木。 圆木当即爆开,其内涌出一股黑气,顺着这四人的头顶飞快窜入体内。 很快的,原本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四人,眼中皆有道道幽芒接连闪过,精光内蕴,周身气息开始急剧攀升起来。 半步筑基...... 筑基初期...... 筑基中期!! 直至筑基中期,这四人的修为才渐渐停住了提升,其间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如此速度,堪称可怕! 恐怖的气息席卷开来,两侧云雾翻卷,波动剧烈,仿佛感受到威胁,竟似有灵性般向着周围飞快退开,露出道道莹莹晶光。 若仔细去看,这哪里是什么晶光,分明是一道道密密麻麻的禁制! 若揭开弥漫在整个山体的云雾,几乎无一处没有这些晶光,数量恐怖,令人发指,简直就是一整座禁山! 不仅如此,其中还有众多恐怖的气息,潜伏各处,唯有这四条山道才算安全。 “匿魂掩息大阵......开!!” 四道玄妙的印诀随着四人飞快的掐诀,浮现在各自的眉心,一股淡淡的红色波纹传递开来,连禁制晶光也无法阻隔,直接被穿透,很快的衔接在一起,形成一道淡红的圆形光环。 随着一阵奇异的波动过后,光环隐去,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山道之旁的石碑上,代表四人的印记,直接崩溃,化为虚无。 见到这一幕,四条山道之前,大量魔修弟子鱼贯而入,很快消失在云雾之中。 正东位置的山道之上,是一名相貌邪异的青年。 光环消失的刹那,后方云雾翻滚起来,有人影正穿透而过,向着这里靠近而来。 此人抬手摸了摸眉心,嘴角一掀,露出一个诡谲的笑,身形一闪中,眨眼消失在山道上方。 似有一声悠悠话语,带着不符其年龄的沧桑,回荡在原地。 “网已洒下......就看谁做那第一个......” “我......很期待......” 第一百九十六章 寒灵的讯息 弥临山脉之前,距离踏入山脉范围,仅隔一步之遥。 白歧向着彭非抱拳:“彭师兄,你我就此别过!” 彭非眼底微不可查的闪过一次失望,却也明白白歧能让他跟随度过这段距离,已算仁至义尽,以自己的修为在他身边只能是累赘。 况且修行不可能全部依靠他人,寻求庇护只能是一时,不可能长远。 路还是要自己走的! 彭非想得很透彻,失望之色即刻敛去,转而露出微笑,带着几分感激,抱拳道:“告辞!” “告辞!” 人影一闪,投入到前方的密林当中,转瞬消失。 后方,彭非深深看了一眼白歧消失的方向,同样转身,选择了另一个方位,飞快掠去。 *** 刚刚踏入弥临山脉的范围,白歧心神一震,脑中似一瞬间响起一声低吟的兽吼,眨眼便消失无踪。 白歧一边赶路,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之前那一声兽吼,只在心神中响起,人耳是听不见的,给白歧的感觉异常沧桑,有种似从亘古年月之前传来的错觉。 对于这朔灵境的奇异,白歧早就习以为常,便没有多想什么,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周围。 抬眼望去,周围尽是原始密林,每一株古木的年限都让白歧感到咂舌,最细也有五六丈粗,需要十多人才能合围。 此地不论是灼火之地的热浪,还是那诡异异常的朔月之力,皆无法透入分毫。 对于这一点,之前白歧刚刚进入弥临山脉的范围时,便有所查。 明明仅有一步之遥,度过之后,天地间的火属性灵力立刻消散一空,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灼火之地与弥临山脉独立开来,形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还有一点便是......自从踏入这弥临山脉的范围,天地间便自始至终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威压。 这股威压并不强烈,却沧桑无比,浑厚无比,仿若无处不在一般。 念头一转,白歧便已猜到,形成那层无形屏障的,想必便是源于这股威压。 于原始密林中穿行了一段距离,白歧停下了身形,灵识一散,方圆数百丈范围内,没有旁人,也没有妖兽存在。 抬手掐出一道玄妙印诀,白歧双目光芒骤亮,一股强悍的吸力陡然从他周身爆发。 方圆近百丈范围内的大量灵力,开始飞快向着白歧聚拢而来,一股无形却磅礴的漩涡,以白歧为中心,眨眼形成。 不多时,白歧便停下了掐诀,略微感受一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凭借夺灵之术,原本消耗殆尽的修为,竟已全部恢复! “这夺灵印果然玄妙无比......”白歧喃喃着,脸上浮现一抹轻松自信。 除非是某些逆天丹药,通常很难达到如此奇效。 寻常丹药还需炼化,才能吸收,吞服多了还会形成体障,以后再吞服,效果只会越来越差。 而夺灵印却不同,可以强行掠取周围的天地灵力,只需足够的灵魂之力支撑,几乎没有任何后顾之忧,随时可用。 还有一点,随着灵魂境界的不断提升,再施展此印,效果只会越来越强。 以白歧如今的灵魂境界,支撑一两个时辰的夺灵印的施展,根本不在话下,吸收灵力的速度,同辈之中无人能比。 拥有如此神通,哪怕天资再差,也很容易就能弥补过来,更何况白歧的资质并不算差,只能说一般。 有这些底牌作倚仗,修行路上,白歧有足够的自信,能越走越远! ............ 试炼中的某些关键,在进入朔灵境之前公孙延已交代过,白歧心知,仅仅踏入弥临山脉,并非完成了试炼,真正的终点实则是在那最高的山峰之上。 此地仅算刚刚进入到弥临山脉的范围,距离那座山峰还有不短的路程,唯有真正靠近那座巨山,才算走上了试炼的最后一段。 白歧乃是从东南方位进入的密林山脉,相对的,那座山峰则是在白歧的西北面。 粗略估计,至少也有一千五百多里的路程,就算以白歧的速度,也需一两日才能赶到。 不再多想,感受着体内重新变得充盈的修为之力,催动之下,速度暴涨,一掠向着西北方向掠去...... 此后半日的时间,白歧行进了约三百多里。 这弥临山脉的范围极广,纵横皆有三千余里,宏伟异常,在东荒边缘群山之中,也是少见的巨大山脉群。 一路上,白歧并未遇上任何其他宗门的弟子,然而他心中却是清楚,这弥临山脉中,必定早已有其他宗门之人捷足先登。 毕竟初始进入朔灵境内,乃是随即传送,每个人距离弥临山脉的路程皆不等,赶路所需的时间也有差距。 再者,其间白歧闭关便花费了两个半月之久,或许早就有人并未待在外围区域,而是选择尽早赶到此处。 因此,就算突然冒出来个人影,白歧都不会觉得吃惊。 果不其然,继续穿行了大半个时辰后,白歧神色一动,隐约听见前方有打斗之声传来。 打斗声传来的方向是在正前方,若要经过则必定会遇上。 白歧本无任何忌讳,也没有绕开的打算,便直接向着前方掠去。 很快的,穿过重重密林,前方远远见到一头庞大的妖兽身影,还有一个个身穿各宗服饰的修士人影,闪转腾挪中,操控各色法器环绕着这庞大身影不断发起进攻。 待到白歧真正接近后才看清,那妖兽竟是一头鬤背犀牛。 并非白歧见多识广,而是这鬤背犀他曾见过一次,便是于兽谷中围偶遇谛朝的那次,被其追赶击杀的就是一头鬤背犀。 只是当初的那头鬤背犀与今日所见,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可谓一个天一个地。 当初的那头鬤背犀不过区区练气第六层的试炼,如今所见,则是拥有着半步筑基的惊人气息,体型也庞大得太多,足足有十丈高大。 只见这头鬤背犀口鼻中喘着粗气,背部青色纹路深邃,隐隐散发出淡淡的金芒,全身上下密布大大小小的伤口,气息却依旧不弱。 面对周围数人的攻击,这头鬤背犀发狂了,背部青光一闪,凝聚在独角之上,横冲直撞。 随意一顶便将前方一颗十多丈粗细的古木直接撞断,力量恐怖,无人敢正面缨锋,只能凭借身法,不断游走在它庞大的身躯周围,以法宝轰击。 很快的,这头鬤背犀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终是彻底承受不住,被一道蓝光划过脖颈,巨大的头颅滚落,血液喷溅起老高,而后轰然倒地,溅起大片尘埃。 周围的几名修士皆停下了攻击,发出阵阵欢呼之声。 此时白歧刚刚来到附近,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立刻露出警惕之色。 其中一名看似领头的练气第八层青年,上前几步,恰好拦在白歧面前,向着他抱拳道:“不知道友所为何来?若无事还是离开这里为好!” 语气虽客气,但隐含的抗拒与警告很是明显。 这里的四名修士,清一色皆是练气第八层的修为,而白歧此时展现的修为乃是练气第九层。 再加上此地不似外围区域,不受朔月之力的影响,因此妖兽皆是有着神智的,死后肉身亦不会消散,且大多修为高深,乃是最好的狩猎之所,各宗弟子自然不会放过。 白歧心知,这些人怕不是怀疑自己欲抢夺他们的猎物,才如此防备。 想到这里,白歧也不在意此人的语气,同样抱拳道:“路过而已!” 说罢也不看周围几人,自顾自的向前行去。 见此,另外三人才放下了警惕,恢复了常态,开始分割妖兽身上的天材地宝。 那青年亦神情一缓,从背后仔细打量了白歧几眼,眼中精光一闪,张口道:“道友且慢!” 白歧疑惑中回头问道:“何事?” 这人笑道:“我观道友独自一人,修为也与我等差不太多,不如结伴斩杀妖兽,就算不能获得最后的机缘,也可满载而归!” 顿了顿,青年继续道:“之前误会了道友,还望海涵,道友应该明白,这朔灵境内的危机,可不止妖兽......” “我等修为虽不弱,于这朔灵境内却只能算中等,很容易被修为高深的修士巧取豪夺,我观道友是真的路过,并无其他任何心思,故此还请道友考虑一下......” “不必了,”白歧淡淡摇头,“在下独来独往惯了,不太习惯与人同行。” 说罢不待青年回话,直接转身,就要离去。 那青年露出几分意外之色,目光微闪,些许沉吟后,咬了咬牙,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筑基初期寒灵的下落,不知道友可有意向?” “此话当真?!”白歧猛地回头,目光落在那青年身上,眼中精芒爆闪,一刹那竟似有些迫人,令那青年心中一凛。 “方寒师兄,不可!” 一旁三人中,那名高高瘦瘦,相貌平常的青年,面色微变,忍不住出言提醒。 “无妨!”方寒一摆手,冲着这人笑道,“依我看来,这位道友并非那种心怀不轨之人,你们大可放心!” 说到这里,转而看向白歧,目光灼灼,“道友可曾改变主意?” “带我去!”白歧果断开口。 “好!”方寒大笑。 第一百九十七章 筑基寒灵 所谓寒灵,并非某种妖兽,而是天地造化生成的一种灵物,却拥有着妖兽的外形,凶性也是极盛,常年栖伏在寒气浓郁的地方,因此很难见到。 这寒灵因不是妖兽,所以体内并无血液,却有着寒髓。 这寒髓若直接吞服,可以滋养灵魂之力,令灵魂境界突破起来更加容易。 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用处,在此之前白歧也不知晓,只是通过牧锗的手札才了解。 若以这寒髓催化寒灵叶,可提高寒灵叶的年限,再以之炼制筑基丹,效果也是大大提升,甚至可以直接舍弃部分辅助药材,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正因为这一点,在听到寒灵的消息后,白歧才会立刻改变主意。 *** 此时,四人正于密林中飞快的穿梭着,一路上彼此有一句每一句的交谈着,白歧对于这几人也有了些了解。 四人中,有两名孤崖派的弟子,便是之前邀请白歧的青年方寒,还有他的师弟徐庶,是那高高瘦瘦的青年。 另外二人则来自流云派,分别是许峰和赵忠,从相貌便可看出二人的性情。 赵忠此人面相憨厚,说话也楞楞的,虎头虎脑,肤色也偏黑,就像寻常的山民,一看就让人有种天生的亲和感。 许峰就比较机灵,赶路的同时一双眼放光,四下打量着,时而看向白歧的目光,带着几分羡慕。 一边赶路的同时,方寒丢给白歧一块玉简,笑道,“这玉简内拓印了一种合阵之法,等到了地方,便以此阵合击,拿下那孽畜!” 白歧接过玉简,往眉心一贴,顿时诧异。 这玉简内拓印有一套印诀施展的法门,是一种阵法,名为“一息衍阵”,施展起来难度并不大,却需要五名修士同时施展,其中关键便是需要一名修为足够高深的修士主持核心。 效果倒也简单,便是在短时间内将几人的气息相连,修为共同,提升到与那修为最高的修士齐平的地步。 类似的阵法,白歧也掌握了一种,自然是中品阵法中的“衍息阵”,与这“一息衍阵”却是天差地别。 “衍息阵”同样是让几人气息相连,但需要所有人修为相同才能施展,若其中某人修为高出其他人,则需压制后才能参与。 不像这“一息衍阵”,可以强行提升除了主持阵法之人外,所有参与结阵的修士的修为,堪称逆天! 当然,拥有如此效果,弊端也是明显,对于修为的消耗太过巨大,尤其是主持阵法之人,修为消耗的很快,若不能快速解决那寒灵,估计也只有跑路这一个办法了。 方寒对白歧承诺,若白歧愿意主持这“一息衍阵”,斩杀后获得的寒髓,若恰好为五人等份,则按均分配,若有多出,便让白歧多享一份。 白歧想了想,觉得还算合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一路上,几人相谈如恰,几人中白歧修为最高,却没有任何自恃和傲气,语气平和,言谈有度,让许峰等人都对他有了几分好感,态度也明显放松了不少,时不时还会开上几句玩笑。 白歧也觉得,偶尔和其他宗门的弟子交流交流,也并非什么坏事,一行人就这么笑谈着,走了近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之后,几人已行进了三百余里。 “到了!”方寒压低声音,陡然开口,其他人立刻安静下来,面孔肃然,体内修为暗暗运转起来。 白歧看向前方,亦是目光一凝,前方密林中,露出一片空旷,其中泛动着粼粼波光。 灵识一扫,白歧立刻感受到,前方不远处的地底,潜藏着一股极其惊人的气息,远超之前刚刚见过的半步筑基境的鬤背犀,心道,“这方寒果然没有骗我!” 如今这股气息显得平和,忽张忽驰,宛如正在吐纳,吸收天地灵力般,显然还未发觉到白歧等人的到来。 待到几人穿过密林,出现在那片空旷之所,周围的温度立刻骤降,整片区域的地面,铺满了一层细碎的冰花,中心则是一汪深潭。 这股寒意便是从这深潭内传出。 白歧的感受还不强烈,周围几人还未靠近那深潭,却已经受不了了,几息之后手脚就变得僵硬,面红耳赤,呼出的气息也泛着霜白。 几人纷纷运转修为,体表浮现灵光,驱散寒意,这才好转了不少,脸色也恢复了过来。 见白歧仿佛不受任何影响般,一副自若的样子,其余几人眼底的羡慕和恭敬更多。 “结阵!” 方寒低喝一句,而后率先动作,向着寒潭一侧掠去,包括白歧在内的另外四人立刻分开,将那寒潭包围,分处五个不同的方位,而后同时掐诀。 一声嗡鸣,伴随着一股奇异的波动散开,一层淡淡的光幕浮现,将五人的气息眨眼联系在一起。 阵法成形的刹那,白歧立刻感觉到,体内的修为飞快的流逝起来,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被抽离了五成。 这种修为消耗的速度,着实太快,以往的白歧从未经历过,顿时身躯一震,感到很有些不适应。 好在方寒早已提醒过,令白歧略有准备,才没有色变。 五成修为被抽出,这股吸力才消散一空。 轰轰轰~ 另外的四个方向,四股强悍的气息同时爆发,灵力灌入肉身,方寒等人的修为顿时暴涨,眨眼突破了练气第八层的关口,达到了练气第九层的程度。 “吼~” 如此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那寒灵,一声惊天怒吼,寒潭如沸腾,急剧翻滚起来,滔天水浪炸开,一颗庞大的头颅从中探出。 全身覆满冰晶状的鳞片,三丈牛首骇人无比,身躯却是蟒蛇般蜿蜒,只露出了水面一小部分,寒潭之下的本体,还不知究竟有多大。 透明如冰晶的鳞片之下,体表的皮肤呈现半透明之状,其内却没有任何血肉筋骨,充满氤氲雾气萦绕,好似全部由寒气构成,唯有与头颅相连的脊椎位置,有浓郁的蓝芒亮起。 白歧眼尖,一眼就看到,在那蓝芒之下,竟是一根脊骨,只有半尺长,拇指粗细,与寒灵庞大的身躯全然不成比例,其内发光的,便是那寒髓! 这寒灵刚一出现,便爆发出一股恐怖异常的气息,与练气根本不在同一层次上,丝毫不弱于白歧当初斩杀的左太辰,冲涌得水浪掀起数十丈高,令四人皆是变色。 身躯粗壮蜿蜒,支撑着头颅居高临下,一对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下方之人,透着无情之意。 就是这些人在自己休憩之时惊扰到它! 这寒灵乃是方圆五百里的王者,威严不容触犯,不论是妖兽还是修士,但凡踏入这寒潭的范围,唯死一途! “吼~” 一声怒吼,蓝芒一闪,粗大的冰凌凭空凝聚,如疾风骤雨,向着四面八方激射开来。 方寒面色微变,张口疾喝道:“攻!” 其他人立刻开始动作。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三息封印杀 叮叮叮~ 飞剑光芒闪耀,凌空舞动,冰凌接连破碎,寒气四溢,崩碎的冰花在术法神通的照射下,反照多色纷呈的光。 每一道冰凌的威力都不弱于练气第六层修士的全力一击,不断爆开的同时,周围的温度再次骤降。 数百道冰凌同时攻击,丝毫不亚于于筑基初期修士的一道不俗神通。 五人合力却能将之尽数抵挡,不得不说,孤崖派的合阵之道自有其独到之处。 冰凌的攻击被抵挡,几人彼此眼神交汇,立刻心领神会,掐诀中,五人齐声低喝,同时一指前方,练气境内威力最大的火属性爆炎术法立刻被施展,且在阵法的增幅之下,威力暴涨数十倍。 轰~ 一声恐怖的炸响,十丈庞大的火团,凝聚成形的刹那,当即炸开,磅礴气浪冲卷,熊熊火光翻腾,五人印诀变换,周身灵光荡漾,抵挡了这股火焰冲击,显得轻松无比。 寒潭中的冰冷潭水,遇上这股热浪,便有滋滋声响起,大量水雾蒸腾,弥漫在五人环绕的阵法之内,其中没有任何动静传出,仿佛那寒灵已授首。 “得手了吗?”许峰小心翼翼的问。 方寒摇了摇头,一言未发,只是死死盯着前方浓雾,皱紧了眉头,浓雾之中,隐现一道庞大的黑影,似乎依旧伫立在那里,并未倒下。 白歧眼中精芒流转,灵识亦始终保持着散开,在他的感应中,这寒灵气息浑厚,与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顿时惊疑,有了几分警惕。 还未来得及提醒其他几人,倏忽间,赵忠面前的雾气出现大范围的凸起,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推动雾气以一种极速,迎面而来。 前一刻还一脸疑惑的赵忠,见到这一幕,脸色就是一变,心神中泛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喝——” 来不及多想,赵忠猛地发出一声低吼,双手泛起一团青光,向着前方拍去。 下一瞬,雾气被破开,如昙花一现般,一道黑影一闪即逝,白歧眼中精光爆闪,立刻看出,这是一条粗大的长尾。 二者碰撞的瞬间,只听砰的一声,赵忠身形剧震,面上一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黑影即刻消失,赵忠看着被击散了青光的双手,露出崩裂的虎口,鲜血淋漓,双手还在微微颤抖,眼中露出犹有余悸之色,抬头看向周围四人,带着几分感激。 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因修为气息相同,其他四人替赵忠分摊了不少攻击,才被他硬扛过去。 仅仅一击,白歧便感觉体内修为消耗了半成多,可谓骇人。 当然,承受攻击的不仅仅是白歧,其他四人也有消耗,否则白歧被抽出的修为,绝不止这半成,恐怕单单这一击就要见底。 没等几人踹口气,又是一道黑影闪过,这次出现在徐庶面前。 徐庶同样变色,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凌空接连划出九个符号,向着前方掠去。 啵啵啵~ 一连串的爆鸣,九个符号全部爆碎,一尾之力亦尽,飞快撤回雾气当中。 大量修为短时间被抽出,任谁都受不了,五人的面色皆有几分苍白,“一息衍阵”维系的时间大大缩短,想必再来这么几下,便要崩溃。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方寒的眼中闪过焦急之色,在此之前按他所想,五人结成“一息衍阵”,经过阵法的增幅,应该足以压制这头筑基初期的寒灵。 却没想到这寒灵如此棘手,还懂得借助环境,显然神智颇高。 对于寒灵,方寒志在必得,如此多的准备,就这样放弃实在有些不甘。 咬了咬牙,面现一丝肉痛之色,方寒开口,语速很快,生怕突然之间再一道攻击降临,想尽快说完。 “诸位,我有一法能封住这寒灵的行动三息的时间,你等听我号令,把握住机会,将此獠一举斩杀!” 听到这话,其他人眼睛皆是一亮,赵忠开口道:“果真?!” “不错!”方寒严肃点头,“三息时间,诸位不要有任何留手,务必与我一同出手,恐错失良机,便没有了任何机会!” “那好,快施展吧!三息时间够了!” 许峰舔了舔嘴唇,神色兴奋,白歧亦是点了点头,这种时候,相信方寒也不会随便开玩笑。 见此,方寒眼神挣扎,又一咬牙,直接抬手按向储物袋,取出其中一物,是一截玉片,沉暗沉暗的,像是埋在地底许久,气息隐晦,平平无奇。 白歧的目光落在那玉片之上,灵识也在查探,却发现竟无法看透分毫,若非有阵法掩藏气息,便是某种超越了筑基境的法宝,其中的一部分碎片。 拿着玉片在手,方寒看了一眼后,猛地将之甩出。 玉片一掠,化作一道灰芒,进入到雾气中,沿途将雾气划开一道缺口,留下一条清晰的痕迹。 此时周围温度渐渐恢复,雾气渐淡,隐约露出寒灵庞大的身躯,却见一块平平无奇的玉片迎面飞来,冷漠的双瞳闪过两道疑惑的光。 这寒灵果然神智极高,见到众人严正以待的神情,立刻觉得有些不妙,不想让那玉片再次靠近,猛一拧身躯,长尾一甩,便要将其击飞得远远的。 黑影一闪,速度极快,骤然拍打在那玉片之上。 砰~ 一声脆响,二者碰撞之际,本就残破古旧的玉片,在这大力撞击之下,分崩离析,却有一股青芒从中掠出,在寒灵骤然紧缩的瞳孔下,幻化成一道十丈大小的庞大符号,直接印在它的身躯之上。 一股强悍的封禁之力爆发开来,将寒灵死死困住,连一点动弹的余地都没有。 “就是现在!!”方寒疾呼,猛然掐诀轰向前方。 其他几人动作也不慢,不论是法宝符箓,但凡能够施展的手段,一瞬间同时甩出,疯狂的攻击起来。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恐怖爆鸣,夹杂着各色纷呈的彩光,于阵法内疾速闪烁。 被封印的寒灵,动弹不得,发出凄厉痛吼,一双眼如欲喷火,短短一瞬,全身上下出现大大小小不下数百道伤口,丝丝白气从中溢出。 “喝~” 一柄气息浑厚,明显是筑基之宝的开山斧出现在赵忠手上,凌空放大至三丈,随着赵忠一声怒吼,一掠飞出。 斧光一闪,绕着寒灵的身躯一周而后飞回。 噗嗤~ 自寒灵腰身之下七八丈之处,身躯断裂,下半截尾部脱离后,当场崩溃,化成冰渣。 这开山斧法宝竟锋锐至斯,之前几人合力攻击,都未曾彻底重伤的寒灵,一击便被此斧斩断。 没想到看去那是憨厚的赵忠,还隐藏着如此强力的法器。 其他人虽然诧异,却没有停下攻击。 此时时间才过去一息。 如此重的伤势,寒灵竟还未死,惨吼震天,眼中的凶芒却越来越盛。 见此,许峰也不再藏拙,抽出一张符纸,掐诀一指中随意甩出。 符光一闪,凌空化成一块巨大的方砖,发出黄橙橙的光芒,一股筑基境独有的波动从中散开。 这是一道筑基期修士炼制的符箓,俗称符宝,威力按炼制此符箓之人的实力的强弱,有所不同。 符箓一旦达到符宝的级别,便算超脱了寻常符箓的限制,成为介于符箓和法宝之间的物品,不像符箓,只能发挥一次性的效用,而是可以多次使用。 通常符宝能发挥出炼制之人三分之一实力的最强一击,已算是难得,却不知许峰这符宝威力如何。 方砖出现后,被许峰一指之下,悍然向着寒灵的身躯落下。 砰—— 这一击势大力沉,竟丝毫不弱于寒灵一尾之力,落在寒灵自己身上,自然是大块的鳞片爆碎,皮肉翻卷,散出更多白气。 体内寒气泄出,这寒灵终是哀嚎一声,神情萎靡,气息陡然下滑。 方砖一闪,重新掠回,除了其上光芒略有暗淡外,并无任何变化,被许峰掐诀一拍,重新变作符箓收起。 短短一息之内,这些动作一气呵成,第三息随之到来。 方砖飞回的同时,白歧目光一闪,没有任何犹豫,右手蓦然拍向腰间储物袋,一道长虹掠出,双手一幻,接连掐出三道印诀印在其上。 刺目的金光骤然亮起,宛如一道金线划过空中,只听噗嗤一声,金光一闪而回,露出飞剑原型,被白歧收入储物袋中。 再看寒灵,怒吼之声戛然而止,眉心处破开一个小洞,前后透亮。 白歧一早看出,这寒灵的防御力惊人,仅凭白歧如今展露的修为,若无之前的两次重击,令其重伤,防御力大减,亦很难一击建功。 此时出手,恰如其分,一击必杀! 三息既过,青色符号崩溃,化成点点晶光消散,寒灵庞大的身躯向着一侧倾倒,砸在寒潭边缘,发出沉闷巨响,溅起的浪花足有十多丈高。 所有人皆是精神一震,收起神通,看着面前庞大的妖身,长长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九十九章 瞬杀 光幕一闪,随即消散,阵法被撤除,五人围上前去,仔细打量着那寒灵的尸身。 在看到其后脑的那一截脊骨,即便这寒灵已经死亡,却依旧在发光,灵力充沛十足,方寒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欣喜,还有振奋。 为了这寒髓,哪怕损耗了那玉片法宝,也是值了! 其他三人也是惊奇无比,在此之前只听说过一些传闻,并未见过这种完全由天地造化生成的灵物,眼中异彩连连闪过,泛着奇异。 唯独白歧,在看向那寒灵时,皱了皱眉。 其他四人灵魂境界不够,无法感知具体,但以白歧筑基中期的灵魂强度,却能察觉到,这寒灵明明看上去已经死透,不知为何,灵魂波动竟未彻底消散,还有微弱的感应。 这时候,许峰却已经走上前去,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凌空比划了了两下,舔了舔嘴唇道:“寒灵已死,赶紧挖出龙骨取髓!” 说罢便要刺向寒灵的后颈。 还未刺下,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出现在身旁,抬手制住其欲刺下的右手。 许峰一愣,侧头看去,却见这人竟是白歧。 但见这一幕,后方的方寒,脸色就是一沉,“白道友这是何意?” 白歧摇了摇头,也不作任何解释,只是死死盯着那寒灵,一言不发。 见此,方寒几人的眉头都是皱了起来。 此时白歧距离那寒灵仅有几步之遥,如此近的距离,那种对于灵魂波动的感应则越发强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其他几人则默默看着白歧,揣度着他的用意。 许久之后,当几人都有些不耐烦之时,白歧蓦地开口了,却是一声爆喝:“退!!” 同一刹那,那寒灵原本闭上的双眼蓦地睁开,两道幽芒于其中闪现,一张口,便有一股阴风吹拂而出。 五人同时色变,修为陡然运转,向着后方疾退开来。 白歧速度最快,脚下一动,便掠出数十丈,方寒、徐庶还有赵忠三人,因身在寒灵侧面,未曾直面那诡异的阴风,因此亦是避开。 唯独许峰,距离那寒灵最近,面色大变中,全身亮起一圈黄芒,速度暴涨中飞退,却不及那阴风吹拂的速度,被扫中一丝。 顿时有咔咔之声响起,肉眼可见的,许峰的右手,从指间位置开始,结成一块黑冰,飞快向上蔓延,眨眼小半个身子被冰封。 “噗~” 重创之下,许峰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于半空还未落地,竟已结成冰晶。 好在仅仅是擦中一丝,强忍着重伤,许峰催动身法远远退开后,立刻盘膝坐下,接连从储物袋中取出数枚丹药,丢入口中后,炼化吸收起来。 此时的许峰,只觉得整个人被一股急冻的寒意包裹,盘膝而坐的同时,牙关紧咬,磕碰在一起,咔咔作响,浑身抖抖索索,不断打着寒颤。 在丹药的作用下,黑冰渐渐消退,大量寒气被逼出体外,方寒的伤势才稳定了下来,只是那张脸却依旧苍白。 以其盘坐之处为中心,周围的地面,很快蔓延,生出一层淡淡的寒霜,晶莹剔透。 见到这一幕,另外几人皆是色变,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轰隆隆~ 寒灵庞大的身躯化成阴影,高昂而起,遮盖了上方的天空,随即仰天发出一声恐怖怒啸,声浪震天,“吼——” “这......” 方寒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其他几人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瞳孔不断收缩着,心中泛起阵阵寒意。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这样都杀不死!”赵忠脸色难看,咬牙切齿道。 方寒沉默不语,死死盯着那寒灵,脸色同样难看至极,隐含不甘。 一吼过后,寒灵庞大的头颅猛地转向众人,硕大的瞳孔内,泛起浓浓的恨意,却没有立刻向几人攻击,只是冷冷的盯着。 此时,这寒灵显得凄惨无比,浑身上下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势,其中最严重的两处,一处是断尾,一处便是眉心处的剑创。 奇异的是,随着脑后脊骨蓦地亮起阵阵耀眼蓝光,寒灵身上的那些创伤,竟缓缓蠕动起来,被一层蓝光填覆,眨眼恢复了原状。 唯有那两处最严重的伤势,恢复的速度明显缓慢了太多,无法即刻复原。 又见这惊人的一幕,众人又是一阵目瞪口呆,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白歧目光始终游曳在寒灵身上,见到这一幕,心中同样惊奇,却没有任何担忧。 连筑基初期修士都亲手斩杀过,又何惧这重伤的寒灵? 白歧心中猜测,这种愈合创伤的奇异力量,必定是来自其体内的寒髓。 髓液对于寒灵来说,亦是无比重要,乃是一身精华之所蕴,绝不会很多。 这寒灵想来也是被逼到了绝尽,不惜动用体内不多的髓液,来修复创伤。 那阴风的神通强悍无比,之前却未见这寒灵施展,唯独面临死亡危机,才施展了一次。 想来施展如此神通,代价必定巨大,或许亦需耗损髓液才能做到。 这只是白歧的猜测,虽没有完全的把握,却也八九不离十。 白歧不知,之前的一道阴风,足足便消耗了寒灵整整一滴的髓液。 被人逼到如此境地,这寒灵也是动了震怒,不惜任何代价,宁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不愿让面前这些人获取自己的髓液。 别看它此时凶性依旧炽盛,不过是一时消耗寒髓,展露出的表象,实则也是到了强弩之末。 以这寒灵的灵智,懂得审时度势,不敢轻举妄动。 而方寒等人在之前的合阵之中,体内修为损耗严重,如今只余小半而已,面对伤势恢复了大半的筑基境寒灵,亦不敢率先发难。 气氛一时显得压抑,两方就这么僵滞着,无人敢先有动作。 目光打量着那寒灵,白歧眼中精光连闪,心中闪过种种念头。 蓦地,似下定了决心一般,脚下一动,迈步中竟向着那寒灵飞快掠去。 方寒神色一变,张口喝到,“白道友莫要冲动,这寒灵已是强弩之末,我等先恢复修为,再从长计议!” 然而白歧却充耳不闻,依旧冲向寒灵。 方寒眼中闪过焦急之色,暗想着,之前见这人傲气不显,本以为他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没想到却是这般狂妄自大,不自量力,找死也不是这样的! 然而,方寒却没有任何阻拦的意图,也追不上白歧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歧,飞快冲至寒灵身前。 “吼——” 见白歧飞快而来,寒灵咆哮,眼中闪过强烈的恨意,就是面前之人,在之前的围攻中给它留下的伤势最重,也是最为致命。 对于白歧的恨意,这寒灵要远胜于另外四人,后脑脊骨发光,眼中立刻泛起两道幽芒,张口间,一股阴风呼啸而出。 顿时一股恐怖的寒意爆发开来,阴风吹拂而过,如寒潮降临,正对前方五丈范围的宽度,沿途的地面眨眼凝结成一层厚厚的黑冰,一直蔓延至白歧身前。 白歧眼中精光乍亮,抬手掐诀中,体内修为滚滚,飞快涌入双手,一层淡淡的光幕,浮现在身前,堪堪抵住这股阴风的吹袭。 只是,这阴风蕴含的寒意太过惊人,勉强抵挡之下,白歧的修为消耗得飞快,眨眼功夫便消耗了近一成。 之前的战斗中,白歧体内的修为已耗费了六成,如今不过剩下四成,恐怕再抵挡个数息,修为便会彻底耗尽。 感受着体内飞快流逝的修为,白歧皱了皱眉,“既无法抵挡,便不如不挡!” 随手一拂,光幕直接被撤除,阴风吹拂过他的身躯,咔咔声中,一层厚厚的坚冰凝结,将白歧整个人封冻在内,转眼化成一座冰雕。 见此,方寒摇头一叹,却没有露出任何意外之色,唯独觉得可惜。 如此结果早已被他料到,白歧的举动在他眼里很是疯狂,不亚于螳臂当车。 如今落得如此境地,乃是其自寻死路罢了,怨不得旁人。 再者,自己也曾出言提醒,本就是这白歧不听劝罢了! 其他几人也是瞳孔收缩中,神情微黯,纷纷摇头,于心中一叹。 白歧既已身死,合阵之法再无法用出,方寒便打算放弃,向着另外几人示意一番,欲退出寒潭的范围,想来这寒灵伤势如此严重,应该不会追来。 虽有不甘,却也是没办法的事。 咔咔~ 就在方寒正欲收回视线之际,陡然目光一凝,直勾勾的盯着前方那冰雕,仔细看了两眼后,倒吸一口凉气,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不知何时,黑冰之上竟出现一道的裂纹,仿佛有一物在其内,正以一股大力挤压,欲破出一般。 咔咔~ 裂纹飞快的蔓延,转眼攀上整个冰雕,随即轰然炸开,在四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一道黑影以一种快到无法看清的速度,一闪而出,倏忽从那寒灵身边掠过。 嘭的一声巨响,寒灵硕大的头颅当即炸碎,爆成漫天冰晶,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发出震天轰鸣。 人影一掠,在其后方数十丈开外停下,露出白歧的身影。 低头一看,一根晶莹剔透的脊骨,发出湛蓝光芒,正静静的落在其右手之上。 第二百章 分髓 所有人皆震惊的看着白歧,说不出话来。 那一瞬间的动作太快,快到几人根本无法看清,连白歧究竟是如何出手也看不到丝毫,原本凶悍无比的寒灵,就这么被斩杀,简直骇人! 试想一下,若面对这一击的是自己,恐怕绝无半点生路! 一时间,几人看向白歧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深深的敬畏。 良久,方寒苦笑一声,语带赞叹中,拿捏着分寸道:“白道友好手段,我等佩服!那于一瞬间凝练肉身之力的法门,丝毫不在方某所见的任何神通之下,今日方某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闻言,白歧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仿佛默认了般。 见白歧如此作派,几人眼中的敬畏更浓,目光却忍不住瞥向他的右手,带着强烈的渴望之意。 见此,白歧心中了然,又是摇头一笑道:“寒灵已死,我等便将这寒髓分了吧!” 话一出口,白歧便随手一甩,将那脊骨甩向方寒。 方寒一愣,显然没想到白歧竟会将脊骨交与他分配,一个愣神过后,陡然又是一个激灵,脸色立刻涨红,手忙脚乱中接过那脊骨,放在手上一看,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周围几人双眼立刻放光,围了上来,皆是面露喜色,其中隐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看着几人渴望的目光,方寒没有犹豫,深吸一口气,握着脊骨的右手,蓦地一捏。 寒灵本体虽然强悍,这脊骨却不算如何坚硬,只听咔嚓一声,脊骨爆碎,从其中亮起湛蓝的光芒,有浓郁的灵香散出。 所有人闻到这股香气,皆是脑中一清,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许多,修为仿佛都凭空恢复了几分。 将捏碎的脊骨摒除后,共有八滴蓝色透明液体,静静漂浮在方寒身前的半空中。 犹豫了片刻,方寒抬手一划,立刻有三滴飞出,飘向白歧。 “诸位也看到了,此番斩杀这寒灵,白道友出力最多,再加上事先早有约定,若获三滴,你等可有异议?”方寒向着许峰几人问道。 “我没有。”赵忠率先表态。 “我也没有!”许峰摇了摇头。 徐庶笑道:“若无白道友,我等几人能不能获得这寒髓还是两说,如今能分得一份,都已算是不小的造化,岂敢苛求?便让白道友取三滴又何妨?!” 见三人都表明了态度,方寒转而看向白歧。 白歧也不推辞,抱拳道:“多谢诸位相让,白某却之不恭!” 说完右手一挥,蓝光消失,三滴寒髓已被他收取。 白歧的一份已被他收去,剩下的便是四人的量,几人目中的渴望愈发强烈,皆死死盯着自己的那一份,就差开口催促方寒赶紧分配了。 也不拖沓,方寒抬手一指,三滴晶莹液体飞出,分别停在许峰等三人的身前,随即抱拳正色道:“这寒髓对于在下实在重要,便厚颜多要一滴,若诸位觉得不公,我这里还有一些灵物,可以弥补......” “方道友哪里的话?这寒灵的讯息还是道友告知,还有那一息衍阵,是斩杀此獠的关键,其间更是有目共睹,耗费了威力巨大的封印至宝,我等实则并未出力太多,能取一滴已是满足无比!”许峰笑道。 其他几人亦大感赞同地点头不已。 见此,方寒满含感激地深深一揖:“多谢诸位!” 说罢翻手取出一个玉瓶,将两滴寒髓小心翼翼的置入其中,而后放回到自己的储物袋中,这才似松了口气般,露出一脸轻松振奋之意。 其他几人效仿,皆取出可以长久保存灵性不失的容器,将寒髓妥善存放后收起。 做完这一切后,五人便就地盘膝坐下,取出丹药吞服炼化,开始恢复起了修为。 约莫大半个时辰过后,几人的修为皆恢复得差不多,便各自起身。 并未多作停留,几人便向着正东的方向不紧不慢的行去,一路上有说有笑,显然获得了如此难得的天材地宝,几人的心情都是大好。 当然,面对白歧时,几人的语气明显客气了太多,其中不乏恭维之辞。 “没想到曲风宗内竟有如白道友这般的高手,令我等刮目相看,却不知为何当初白道友会选择这样一个宗门,这不是屈尊了嘛,哈哈!”许峰大笑道。 若换做其他人,或许会以为这话是讽刺,但经过一路上的相处,白歧却明白,这许峰确实有些口无遮拦,说话不忌。 因此也未在意什么,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宗门只是提供一个环境,修行终究还是在个人,在哪里都一样,你我...也都一样罢了!” 听到这话,方寒眼露奇异之芒,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片刻后忍不住出言赞叹道:“道友豁达之处,我等不及,不如道友看得透彻啊!” “谬赞了!”白歧谦虚道。 “不知道友接下来有何打算?”一旁的徐庶插嘴问了一句。 白歧想了想,说道:“不确定,或许...直接往那弥苁山吧......” “弥苁山啊......” 几人抬头,往前前方那直插云端的巨大山峰,眼中露出向往之色。 那里才是真正的强者争锋之地,这里的几人并未对此抱太多希望,却也心底憧憬无比。 只是这份憧憬,在一想到那些强悍的对手,如重重山岳阻挡在前,便化为了深深的无力感。 “恐怕也唯有如白道友这样的人,才有那么一丝机会,去与那些人争锋了......”方寒心中暗想着,深深一叹。 *** 就这样一路往东前行了一个多时辰。 在穿过重重密林后,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处空旷之所,几人刚刚出现在此地,一眼便见到前方的一块青石之上,一道人影正盘膝坐在其上。 这是一名相貌异常沉稳的男子,肤色略有偏黑,身穿着一袭朴素灰袍。 此时紧闭着双眼,如入定境,周身没有任何气息散出,似根本未曾察觉到几人的到来。 这男子就这么静静盘坐在那里,却有一种仿佛地陷山崩于前,也无法将之动摇的大气沉着。 “林渊!!”方寒面色一变,失声低呼道。 本还未太过在意,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白歧的目中陡然暴起两道精芒。 第二百零一章 打赌 仿佛被惊动了般,前方之人于此时缓缓睁开双眼,似有两道精芒于眼底掠过,陡然间,一股恐怖的灵魂波动弥漫开来,转眼化成一股浓烈威压,充斥了整个的百丈范围。 连同白歧在内的五人,周身蓦地一沉,仿佛有一股大力凭空落在身上。 除了白歧外,其他四人皆面现吃力之色,一个个骇然变色,心跳加速。 目光从五人身上一一掠过,男子的视线最终停在了白歧身上,一言不发,唯独周围空中的那股威压,越来越盛。 男子看向白歧的时候,白歧也在看他,从白歧的灵识感应中,一眼便看出,此人的修为乃是练气大圆满。 然而,这只是其次,还不足以令白歧高看一眼。 最为关键的,乃是他的灵魂境界,这林渊不出意外,便是白歧修炼以来所遇见的练气修士当中,除了他自身之外,第一个达到筑基之修。 此人的灵魂境界是......筑基初期! 方寒等人也不是愚蠢之辈,从白歧和林渊二人目光交汇间,隐隐有种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方寒便明白了一点,这林渊根本就是冲着白歧而来。 方寒心中忍不住一阵焦急,压低声音向着白歧问道:“白道友,你是如何惹上此人的?” 白歧摇了摇头,直接绕过方寒的问题,问道:“此人如何?” “恐怖!亦或者说...可怕!” 周围的威压一直在攀升,此时已经超出了练气第七层的范畴,隐隐达到练气第八层的地步,方寒承受起来很是吃力,却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挤出这么几个字,瞳孔收缩不止。 这方寒给白歧的印象不错,属于那种比较稳重可靠之人,却没想到面对前方之人,竟如此忌惮,顿时令白歧心中微凛。 “此人在下只听过一些传闻,其人十岁修道,资质寻常,却不知为何修为突破得极快,并且身具某种威力极强的功法,同辈之中都少有对手,白道友我......” 说到这里,方寒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歧想了想,便心中了然,向着几人道:“我与他之间的事,不愿牵连诸位道友,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这...”方寒脸色阴晴不定,终是咬了咬牙,向着白歧深深一拜,面带一丝歉意,却还是转身,飞快离去。 周围的几人也是于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样向着白歧抱拳一拜,转身疾疾离开。 见到这一幕,白歧心底出奇的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自己与这几人之间,本就是泛泛之交,不过共同经历了一场搏杀而已,谈不上太深的交情。 修真界中本就是如此,哪怕同门相残,师徒反目之事,也是屡见不鲜。 这几人没有直接翻脸不认人,都已算是不错,除非至亲之人,少有人能做到不弃。 四人离去后,白歧目光回转,毫无顾忌地与男子对视。 “白歧?”林渊嘴角一咧,露出满口白牙。 “不错!”白歧点了点头。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林渊嘴角的笑意更甚。 此地是前往弥苁山的必经之地,而自己又不急于赶路,这林渊能在此截住自己,并不出乎白歧的意料。 想通了这一层,白歧语气漠然道:“可是为了那周阳之事?” 林渊一愣,似有些意外,却还是笑道:“你很直接,我只能告诉你...是...也不是!” 白歧一皱眉,“此话何解?” 林渊皱了皱眉,目光微沉,其中闪过一丝不屑道:“周阳此人,我也很不喜,修为不济,性情却跋扈,你教训了他,那必定是他无理在先,我又凭什么要替他出头?” 白歧的眼神顿时古怪了起来,这林渊竟然能说出这番话,看起来倒算是个明事理之人,只是又为何在此拦住自己的去路? 仿佛看透了白歧的想法,林渊摇头一叹道:“虽是如此说,但你还是伤了我宗弟子,若不出手,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顿了顿,林渊继续说道,“如放在之前未见你之时,我本打算等你到来,便直接出手将你镇压......” “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林渊的目光陡然变得极亮,灼灼盯着白歧,“你是与我同辈之中,第一个令我看不透之人,不如你我二人打个赌如何?我只施展一式神通,若你能接下,此事便一笔勾销!” 白歧的灵魂境界早已达到筑基初期,林渊看不透本就理所当然。 “接不下呢?”白歧反问道。 “哈哈~”林渊大笑,“接不下我也不会为难你,只你需留下一物......” 林渊随意一指白歧腰间的储物袋,“最珍贵之物!” 白歧心中念头转动,这林渊倒也是个奇人,能想到以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倒也说得过去。 自己的储物袋中最珍贵之物? 白歧想了想,顿时眼神更加古怪,他发觉,好像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自己的储物袋中有好几柄威力不弱的法器,各类丹药的数量也是不少,还有牧锗的手札、从袁鹏那里夺来的灵株药草,筑基丹的丹方、左太辰那里得到的传音玉令和秘境地图等。 若要说,这每一样都价值不菲,但若细细比较起来,白歧着实想不出,究竟哪一样才是最珍贵的。 不知不觉中,连白歧自己也未发觉,自己的储物袋中,居然已经有了那么多收藏。 想来,这林渊的本意也并非要什么宝物,根本就是想与他斗法! 以白歧的心智,稍微一想就能想明白这类人的心思,无非便是寻求高手间棋逢对手的酣畅一战。 只是,若只有一式神通的机会,那必定是彼此掌握的最强神通,才能立见高下。 换作常人,或许会无比慎重考虑,才会有所决断,但若是白歧,自然不会有任何退缩。 眸中精芒一闪,白歧抬头看向林渊,点了点头道,“可以!” 林渊眼睛一亮,“好!” “你要小心了!我这神通可不一般!”说话间林渊面容一肃,变得凝重无比,当即开始掐诀。 转眼间一股更加磅礴的灵魂波动骤然浮现,渐渐的,林渊眼中露出一丝空洞之色,掌指翻飞间,指诀不断变换着,一股凝缩到极致的灵魂之力蕴于其中。 白歧一早便看出这林渊很是不凡,灵魂之力少有修炼之法,这人却能远超同辈,达到筑基的层次,可谓惊才绝艳。 在见到其眼中的那种空洞之意,莫名的心中一跳,泛起一股若有若无,却不容忽略的危机感。 白歧一惊,这种感觉在同辈之人身上,他几乎从未感受过,莫非这林渊真的有什么神通,足以威胁到自己不成? 正这样想着,林渊已停止了掐诀,蓦然抬手中,一指点向自己的眉心,口中喃喃,吐出三字,“魂道生......” 第二百零二章 魂道神通 下一刻,一道晶光浮现于林渊的眉心,扭曲中立刻幻化成一只庞大无比的妖兽,拥有巨大的獠牙利齿,出现后仰天发出一声无声咆哮,一股灵魂之力的浪潮呼啸而出。 一声咆哮过后,这妖兽猛地转头,一对硕大瞳孔,带着森森寒意,死死盯着白歧,而后庞大的身躯一窜,直接向着白歧迎面扑来。 没有犹豫,白歧一手拍向腰间储物袋,顿时有虹光掠出,剑身发出轻吟,洞穿虚空,斩向那妖兽。 然而,当飞剑接触到这妖兽之时,却是如刺在了一道虚幻之影上,竟没有任何阻滞的直接穿透而过。 此时,妖兽已然扑到白歧面前,都能看到其大张的血盆大口,喷出的阵阵热浪猩风。 白歧面色微变,带着一抹不可思议,“这是...魂道神通!” 此间危机,刻不容缓,妖兽虚影已噬至身前,仿佛下一瞬就要将他吞下,白歧猛然一声低喝,双眸精光爆闪,浓郁的灵魂之力如浪潮般席卷而出。 轰隆隆~ 一道无形却磅礴的漩涡眨眼成形,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 冥吞诀被白歧施展而出。 凝练到极致的灵魂之力,宛若一刹那形成一道铜墙铁壁,妖兽撞上那无形的漩涡,顿时崩溃中消散。 还未等白歧接下来有什么动作,林渊的眉心,第二道晶光瞬时浮现。 光影一闪,这次出现的是一名修士,相貌平凡,却拥有着练气第九层的惊人实力,出现后立刻掐诀,在右手臂上连点九下后,一只火红的庞大手掌凭空出现,一掌拍向白歧。 这只火红手掌,在遇上冥吞诀形成的漩涡之时,同样溃散倒卷,那虚幻的人影随即闭目,闪身到一旁。 第三道精光紧随浮现,而后是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 一个个形貌不同的修士或妖兽展露身形,各种不同的神通接连轰向白歧。 冥吞诀不愧为上古魔功“冥诀”的一部分,大量神通落在漩涡之上,都不能动摇分毫,皆是崩溃开来,白歧目光平静,立身在其内,一脸的云淡风轻。 然而,其平静的双目下,却隐藏着深深的动容。 “这是魂道神通!没想到此人居然精通魂道神通!” 这还是白歧首次见到同辈之人,竟能施展出传说之中才有的魂道神通。 通常情况下,魂魄不可见,除了以功法拘禁,便如左太辰的逆魔血乱大阵那般,才能将无形的魂魄化为有形,进行攻击。 然而,在那接连出现的十九道虚影中,白歧能看出,那并非是独立的魂魄,而是纯粹的灵魂之力,而且都属于同一人,便是林渊。 这些虚影应该是林渊凭借自身的灵魂之力幻化而成。 每一道虚影的实力都不同,最弱的也有练气第八层,最强的则是两人。 其中之一是一名女子,白歧还有些眼熟,半虚幻的身影若隐若现,相貌模糊,只能看到一双清冷如水的眸子。 从轮廓上看,此女应是极美,实力也很强,出手间有道道莲台幻化,每一道都蕴藏惊人杀机,爆开后丝毫不弱于寻常练气第十层修士的一击。 仔细回忆了一番后,白歧惊觉,此人的身影像极了一个人,便是之前在雾峡内所见的流云派三名练气第十层弟子,那名冷漠异常的女子。 还有一人白歧很是陌生,则是一名老者,银发黑袍,出现后周围的空气都隐隐震荡起来,周身血气环绕,每一次出手皆有道道血色骷髅幻化,拥有着半步筑基境的惊人战力。 唯有一点令白歧感到疑惑的是,这些人影中也存在了不同。 十九道虚影中,大多虽然模糊,身影却相对来说还算凝实清晰,唯有少数几道身影,则很是弥散,只余一团模糊的影子,看不清具体。 那名女子便是其中之一。 这些较为模糊的身影,白歧能感觉到,其所发挥出的战力应当远弱于本人,唯有那些凝实的身影,才能发挥出更为接近本体的实力。 饶是如此,十九道虚影同时出手,也绝不是一名练气修士所能抵挡的,哪怕是练气巅峰都不行,恐怕就算是筑基强者也要感到棘手。 这林渊的实力,果然如方寒所说,堪称恐怖! 一直以来,白歧虽然尽量保持低调,其实心底还是有几分傲气的,同辈之中无人能真正入他的眼,唯有筑基修士,才能令他动容。 没想到今日在此,林渊的强大彻底颠覆了白歧一贯的想法,心中的少许自满,也随之荡然无存。 白歧的目光变得凝重,不得不慎重以对。 “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很不简单!同辈之中能有如此灵魂强度的,你是第一个,我不如你!” 林渊不吝赞叹道,目光依旧空洞,怎么看都颇显诡异,嘴角微翘,仪度从容,仿佛天生上位者自带的威仪,蕴含浓郁的自信在内。 哪怕是白歧表现出惊人的灵魂防御,也未令他有任何动容,仿佛依旧稳操胜券般。 “我之魂道,凡被我记住者,便会成为我功法中的一道魂印,一切手段皆为我所用,你......将会是下一个!看你能抵挡到何时?!” 说话间,双手印诀再变,周围的十九道虚影蓦然动作,冲向白歧,将其围在中间,施展出各种各样的神通,轰向白歧。 这些神通内蕴含的都是灵魂之力,可以直接撼动白歧的灵魂之力漩涡,针对他的灵魂发起攻击。 灵魂乃是一个人的根源,若受到伤害,很难痊愈,极有可能留下永久性的创伤。 白歧的冥吞诀始终运转着,凝练后的灵魂之力坚固无比,抵挡着周围的攻击。 然而,也只能抵挡,却无法还击。 毕竟,白歧并未掌握任何借助灵魂之力才能施展的攻击法门。 这一刻,白歧罕见的发觉,自己的手段还是太少了,头一次只能在他人的攻击下被动防御,没有丝毫还手的机会。 察觉到这一点,白歧沉默了下来。 道道虚幻神通接二连三在白歧的周围炸开,其中涌出的灵魂之力化成浪潮,不断冲击着冥吞诀化成的灵魂之力漩涡。 即便白歧灵魂境界深厚无比,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漩涡也渐渐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想必再持续一段时间,怕是就要崩溃。 白歧又岂是那种面对他人攻击不还手之人? 陡然间,白歧抬头,目光冰冷,看着前方不远处盘膝而坐的林渊,一甩袖间,一股磅礴的灵魂之力呼啸而出。 “给我...散!” 轰~ 周身那庞大的灵魂之力漩涡,蓦然暴涨,竟直接胀大数倍之多,在林渊空洞中闪过一丝愕然的目光下,连同脚下青石在内,尽都包含。 漩涡转动的同时,一股磅礴的扭曲之力弥漫开来,那一道道虚影,正在发起攻击,身形一顿,陡然剧烈波动起来,变得不稳,出现阵阵虚幻之影,仿佛随时都要消散。 第二百零三章 催生寒灵叶 林渊面色一变,感受到这股吸力,如磨盘般碾灭他的灵魂之力,立刻紧闭双目,双手连连掐诀,抵挡起来。 只是,在白歧远超他一个小境界的灵魂境界面前,显得异常无力。 那些虚影接连扭曲中,飞快的消散一空,林渊的脸上现出一抹苍白,额头浮现丝丝汗水。 终于,他苦笑一声,放弃了抵抗,“道友神通过人,林某甘拜下风!” 这林渊倒也洒脱,知道不如,也算拿得起放得下。 白歧自然不会逼得太紧,灵魂之力缓缓沉寂,那股无形的漩涡也渐渐停止了转动,空中的扭曲力道眨眼消散一空。 林渊双手印诀一散,眼中的空洞之意随之消退,恢复了清亮,随即起身,向着白歧抱拳,没有任何失败的不甘,反而一脸轻松笑道:“此番林某已是尽力,想必也无人再好说什么,如此便先别过,你我弥苁山再聚!” 说罢直接转身,仰天发出一声长笑,一步闪出十多丈,几步之下,整个人消失在林中。 后方,白歧摇了摇头,面庞亦浮现一丝笑意,莫名的对这林渊有了几分好感。 此人性情耿直、豪爽,天生带着一股凛然之气,又不失强者应有的从容镇定,且说一便是一,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白歧反倒愿意与这类人交往,也好过被人谋以心算。 再次摇了摇头,白歧身形一闪,亦消失在原地。 *** 一座新开辟的洞府内,周围是平整的岩壁,其内空间不大,只有三丈见方,足够白歧一人容身。 距离遇见林渊已逾半日,这半日内,天色渐晚,白歧便临时找到一处山崖,开辟了这座洞府。 此时的白歧,正一脸正色,盘膝坐在洞府中央,眼神直勾勾盯着左手上的一道玉盒。 玉盒内灵光氤氲,露出一株长有三道分支的植株,这株植物便是之前白歧于雾沼内获得的寒灵叶。 牧锗的手札内记载,以寒髓融合寒灵叶,可令寒灵叶进阶,年限得以延长,药力更足。 只是,详细并未提及,仅仅是一笔带过,白歧不知这所谓的进阶是否存在失败的几率。 通常而言,灵物的进阶,若是最终失败,不仅仅是材料,还有灵物本体都会毁灭。 白歧不敢冒任何多余的风险,毕竟这寒灵叶只有一株,若是毁坏,除非机缘逆天,几乎没有可能再寻到另一株,炼制筑基丹的想法也会成空。 斟酌了良久,白歧咬了咬牙,翻手取出另一个玉瓶,顿时蓝光骤亮,照亮了整个阴暗的洞府,其内有三滴晶莹液体、 这液体自然是寒髓。 拨开瓶塞,白歧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滴寒髓,滴落在寒灵叶之上,随即楞楞地盯着。 孜孜~ 肉眼可见的,湛蓝的液体竟缓缓顺着寒灵叶的根茎渗入其中,一层淡淡的蓝光流转通体。 一息... 三息... 十息... 足足过去了数十息的时间,吸收了寒髓的寒灵叶,除了表面流转着一层淡淡的蓝芒外,没有其余的变化。 白歧心中一沉,眼神略有复杂,抬头看了看洞府外的夜幕,暗叹一声,便要倒出第二滴寒髓。 蓦地,一丝极细的动静,传递着微弱的震动,拿着玉盒的白歧整个人一愣,猛地低头看去,顿时目中爆出两道精芒,心中掀起一阵狂喜。 奇异的一幕生出,在寒灵叶三道分支叶片的一端,一株幼小的嫩叶冒头,一分一分地凭空生长而出。 要知道,这寒灵叶通常每隔两百年才会生出一道叶片,如此惊人的速度便长出一道,自然令白歧感到惊喜。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兴奋之感,白歧死死盯着这道叶片的生长,眼中的光芒,好似在看某件珍宝般。 终于,一刻钟的时间,这新生的叶片长至与其他三道叶片一般大小时,便停止了生长,一股更为浓郁的灵香从中散出,表面那层淡淡的蓝芒始终未曾消散。 此时,这寒灵叶上的叶片,已变作四道,这代表着这种灵株的年份,已可比外界环境下,生长了八百年的寒灵叶。 年份上足足提高了两百年。 寒髓效用之神奇,足可彰显! 见此,白歧没有任何犹豫,果断再倒出一滴寒髓,落在寒灵叶之上。 这次时间稍长,近两刻钟的时间,第五道叶片才完全长成。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株原本仅有数百年份的寒灵叶,凭空提升了两个层次,达到了千年寒灵叶的地步。 感受着其中蕴藏的深厚药力,仿佛闻上一口,体内沉寂已久的修为,都变得活跃起来。 看着仅剩的最后一滴寒髓,白歧犹豫了片刻,将之随手收起。 毕竟筑基丹还未炼制,是否能够炼制成功还是两说,若最终失败,损失那就太大了,光是想想后果,白歧便忍不住皱眉。 以千年份的寒灵叶入药,对于一名还在练气境的修士而言,已经谈不上奢侈了,几乎可以说是挥霍! 若再提升一次药力,实在划不来,于炼制筑基丹成效上的提升,也不会多多少。 因此,白歧便放弃了这个打算,将最后的寒髓留下,或许以后有机会能用上。 将存放提升了年份后药力大涨的寒灵叶的玉盒合上,随手在其上打下一道封印后,收入到储物袋中。 白歧缓缓闭上双眼,整个人沉寂在打坐当中。 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足足有半个月,白歧并未急于赶路,而是在弥临山脉各处游走,找寻炼制筑基丹的辅助药材。 也不知是否是运气所致,竟还真被他寻获了两株。 一株鬼脸草,一株碧灵根,如今正在白歧的储物袋中妥善收存着。 另外,这半个月的时间内,白歧也在寻找筑基境的妖兽。 可惜令他感到失望的是,这弥临山脉内,修为最高妖兽不过才半步筑基,出奇的竟没有一头筑基境妖兽。 没有筑基妖兽,低阶妖兽对他无用,除非主动招惹,白歧也不会滥杀。 半月后的一天,白歧站在一株粗逾十丈的古木下,喃喃着:“时间差不多了,再找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既然这样......” 白歧抬头,看向前方那座巨大的山峰,似下定了决心,脚下一动,向着前方掠去。 第二百零四章 弥苁山前,融魂古碑 这弥临山脉范围极广,纵横皆有三千余里,弥苁山则处在弥临山脉的中心位置。 从边缘赶路,到弥苁山之前,也有一千五百多里的路程。 虽说如此,以白歧的速度,这一千多里的路程,亦不消三日便能赶到。 再加上之前的一段时间,白歧虽并未刻意赶路,也行进了有大半的距离。 不过一日的功夫,前方密林已至尽头,人影一闪,白歧出现在一片空旷的所在。 前方便是那巨大无比的山峰,有云雾缭绕覆盖,看不清其中景象,却有一股恢弘大气的浑厚之感扑面而来。 回想起公孙延的描述中曾言到,此山名为弥苁山,高三万三千丈,宛若一柄旷古绝世的神兵利剑,直破霄汉。 从下方根本望不见山巅,唯见无边烟云缭绕,道道如瀑布般垂下,滚滚云海翻涌,可以说是白歧前所未见的最高山峰。 东荒边缘虽也是群山绵延,但大多只是些寻常山峰,最高的也不过千丈而已。 如这样的山峰,根本见不到,在白歧认为,哪怕是那传闻中无人敢涉足的东荒深处,也是少有! 望着面前如此高大的一座山峰,真正令白歧生出了一种高山仰止,心神豁达的心绪,忍不住长舒一口气,眼中露出一丝惊叹。 这样的心绪并未持续多久,白歧随即回过神来,开始四下打量。 目光逡巡各处时,便是一凝,白歧注意到前方不远处,云雾掩盖下,隐约露出的一条狭小山道,还有一侧的一座通体漆黑的石碑。 身形一动,白歧出现在那古碑一侧,抬目望去,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石碑通体漆黑,散发出一股浑厚的波动,其上被一层幽光覆盖,盈盈流转中,荡漾起一股奇异的波纹。 见此,白歧心想着,“此碑大概便是公孙延所说的融魂石碑了!” 按照公孙延所说,此次试炼的规则是,需在这融魂石碑之上留下一道魂印,只需以自身灵魂气息融入其中即可。 而后石碑上自然会浮现一道与融入魂印者气息相连的印记,唯有留下自身印记之人,方可踏入前方山道,参与最后的试炼。 试炼时长为一个月,从踏上山道后的一个月,都将在其中度过,一个月之后无论身处何处,都将被传送到同一地,而后等待半年之期一过,朔灵境门户开启,便可离去。 此山并非需要所有人同时入内,而是有着一定的规则。 一月的时间,在其中完成的试炼会被记录在这古碑之上,哪怕一月时间过去,被强制传送出离试炼山道,只要不被后来者超越进度,最终仍有可能获胜。 然而进入山道后的具体试炼内容,公孙延并未详述,只是说,唯有在这场试炼中占得前三之修,才可拥有一次道魂灌顶的几乎。 借助这道魂灌顶,可以将筑基的几率提升到最大,甚至若是修为达到练气第十层,根基足够深厚者,直接能够筑基,也不无可能! 虽不知这道魂灌顶是何物,只是能够最大限度的提升筑基的几率这一条,便已足够让白歧感到心动。 长久以来,白歧便一直期待着能够有筑基的一日,此后便可离开这东荒边缘,前往强者更多的东洲闯荡。 这样的目标,从未有过的如此接近,白歧打定主意要把握住这次机遇,必要争得试炼的前三! 对于这一点,白歧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毕竟同辈修士中,有谁能如他这样,刚刚达到练气第九层,便斩杀了一名筑基初期的修士? 想到这里,白歧微微一笑,清秀的面庞,浮现起一抹强大的自信,还有兴奋! 与如此多的各种天骄争锋较量,白歧沉寂已久的心,也感到了一丝兴奋和热血沸腾。 打量着身侧的古碑,白歧便要抬手按向石碑表面,融入自身的灵魂气息在内。 “咦~” 蓦地,白歧的右手顿在了半空,眼中露出少许疑惑,口中发出一声轻咦。 刚刚未曾注意,也因近距离观看弥苁山带来的心神冲击,被白歧一时忽略了某个细节。 如今仔细一看,却发现,这石碑表面竟无任何印记留下,仿佛还未有人到来一般,而白歧是第一个。 按理说,白歧耽搁的时间已是足够长,早先就有不少人在他之前踏入了这弥临山脉,就算有人早已踏上这山道,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试炼的时间为一个月,此时距离进入这朔灵境已接近四个月,还剩下一个月小几日的时间。 大多人必定会在这几日进入,最迟也要在第五月到来前进入,否则很容易错失试炼的资格。到 想必无人会如此愚蠢。 毕竟这并非只是参与试炼的问题,还关乎到离开朔灵境的门户。 只有踏入山道之人,才会在待满一个月后,被传送到那特殊之地,而后离开这朔灵境。 因此,就算对这场试炼不抱任何希望者,也需踏入,就算踏入之后直接待在原地静等时间过去,也是可以的。 然而,这石碑上却连哪怕一道印记都无,这一现象本应不可能发生。 “莫非我真是第一个?”白歧眼中的疑惑更浓,忍不住眉头渐渐皱起,“这会不会太过巧合了些?” 抬头望着上方云雾翻滚下,隐藏的巍峨山体,白歧目光微沉,隐隐有了些许不妙的预感。 “我绝不可能是第一个,之前踏入之人,也不会无视试炼的规则,肯定曾留下过印记.....” 白歧喃喃自语,“印记与修士心神相连,如今却消失,唯有一个解释才说得通,那便是进入之人全部死亡......”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石碑上为何会连一道印记都没有,然而...这真的可能吗?”白歧的眼中露出浓浓的迷惑。 “这最后的试炼之路上究竟有什么样的凶险,令所有在我之前踏入者全部陨落,若是这样还能算作试炼吗?分明就是送死!” 无论如何去想,白歧都坚定一点,四大宗门的高层对于这朔灵境的凶险必定了解不少,绝无可能将自己宗门的天骄弟子往火坑里推。 因此,这场试炼的难度或许会很大,但绝不可能连一丝几乎都没有。 若真是这样,也就失了试炼的本意。 想到这里,白歧的眉头皱得更深,抬手捏了捏眉心,隐隐有些头痛起来。 蓦地,白歧陡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心中便是一凛。 在此之前,无论是在朔灵境外围,还是灼火之地,亦或是弥临山脉的各处,白歧都未见到两大魔门哪怕一名寻常弟子。 好似这些人从一踏入朔灵境,便凭空蒸发了一般。 结合这融魂古碑的异常,白歧心中立刻一动,敏锐的察觉到,仿佛从这场试炼开始,便有一只幕后的黑手在暗中操控,布设了一场天大的阴谋,等待其他人往里钻。 若说除了前一个解释,还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以白歧所能想到的,也唯有底蕴远深厚于正道四宗的天地两大魔门。 想到这里,白歧心头沉重,再看向那山道时,目光变得极冷,溢出丝丝寒芒,咬牙切齿中,恨恨不已。 若真是魔门在暗中捣鬼,岂非是一场好算计?! 恐怕唯有这试炼之路,是没有任何退路的! 如不参与进去,便失去了回到外界可能,被困在这朔灵境内,或许下一个牧锗就是自己。 因此,无论如何,哪怕明知前方有陷阱,也必定要涉足其中。 这是一场死局! 盯着前方若隐若现的石阶,白歧沉默了,心中念头急转。 退无可退,也只能前进,不论前方有什么凶险,白歧绝是不可能甘愿留在这朔灵境内的。 良久,白歧猛地抬头,面庞浮现一抹果决,蓦然抬手中,一掌按向身侧的石碑。 只听嗡的一声,石碑一震,一股微弱的灵魂气息顺着白歧的左手融入其中,石碑表面幽光一闪,随即浮现一道散发白光的印记,还在一闪一息。 没有任何犹豫,白歧一步迈出,跨过两侧云雾,一脚踏上了石阶,云雾聚拢,将入口掩盖,白歧的身影刹那消失在其中...... 第二百零五章 邪异青年 九千丈高度之上。 轰轰~ 巨大的轰鸣响起,在山道之上传得很远,狂暴的雷霆充斥各处,不断肆虐着,夹杂着刺目的蓝光照亮了数十丈范围内的山道各处。 地面石阶在这股雷霆的轰击下,表面很快浮起一层淡淡的白光,轻易将这股雷霆之力全部化解。 谛朝身处下方,头顶是一片雷云,有压抑的雷威从中散出,全身被雷霆包裹,冰冷的目光透过稠密电网,死死盯着上方一名相貌邪异青年。 从其目光里,透出的竟是浓浓的忌惮,还有谨慎。 以谛朝一贯的高傲,这样的目光很少从他身上看到,唯有面对真正难缠的对手,才会出现。 “桀桀~”邪异青年阴笑一声,声音里却带着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沧桑,丝毫不吝地赞赏道。 “没想到以你区区练气第十层的修为,竟能施展出这威力极大的二九之雷,在练气修士中,绝对属于惊才绝艳之流,连老夫看了都忍不住有了惜才之心,想收你为弟子了......” 听到这话,谛朝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唯独目中的冷光越来越盛,修为却始终暗蕴。 上方的雷云急剧涌动着,翻滚挤压的同时,更加恐怖的雷威从中散出,震动空气嗡嗡轰鸣。 可见其虽未表露出什么,心中的忌惮已到了极点。 青年眼中幽光沸腾,“这已经是无比难得,恐怕也是你的极限了吧!可惜......” 嘴角一翘,青年嘴角的笑容更显诡异,衬托得他那张极其英俊中带着邪气的面庞,邪异更浓,“若你能施展出威力更强的三九之雷,或许老夫会有所顾忌,可惜你不能,如此...还是留下吧!” 说到这里,邪异青年猖狂大笑起来,周身涌出大量黑气,于头顶上方眨眼凝聚,化成一颗十丈大小的骷颅。 漆黑眼窝里幽光闪烁,于青年眼中的光芒很是接近。 这骷髅出现的刹那,便在邪异青年一指中,蓦地一动,向着谛朝俯冲过去,沿途魂音缭绕刺耳,一张巨口大张,猛地一吸中,骷髅前方接连出现三道漩涡,有磅礴吸力从中散出。 谛朝面色骤变,很是难看,连连掐诀中,周身雷光大涨,涌入上方雷云中后,雷云再涨,眨眼从原先的五丈大小,暴涨至七丈。 轰隆隆~ 道道雷霆从中倾泻而出,将十多丈范围内的山道,化成一片雷海。 然而,这些数量密集的恐怖雷霆,在那骷髅临近之际,立刻被那股吸力牵引,尽数吞入,仿佛无底洞一般,再多的雷霆也填不满。 眨眼间,骷髅掠至雷云一侧,一张口,比起本体还要大,整个骷髅的一张大口便占据了本体的九成还要多,狰狞骇然,竟是一口将那雷云吞下! 神通整个被吞下,遭受反噬的谛朝,一声闷哼,眼中闪烁着骇然的光,雷光一散,疾疾向着后方掠去,飞快逃遁起来。 盘膝坐在上方百丈开外的邪异青年,在吞下雷云后,英俊的面庞,苍白中泛起一丝红润,舔了舔嘴唇,略带惋惜,仿佛意犹未尽般喃喃自语着,“这雷霆的滋味不错,神通也够强,可惜还是差了些,小辈还是别逃了,留下吧!” 说罢,眼中泛起一丝空洞,后方正疾疾倒退的谛朝,目光对上这邪异青年的双眼,脑中募地一晕,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 却见这邪异青年诡谲一笑,抬手一指中,一道诡异的漆黑符印从指间泌出,以一种疾速掠向谛朝。 脑海中的昏沉之意仅持续了一刹,谛朝惊醒的同时,立刻一怔,随即面色大变,便见一道符印已然来到身前三丈。 强烈的生死危机令谛朝汗毛炸立,后背眨眼被冷汗浸透,仰天怒吼一声,狂暴雷霆骤起,凝聚在右手,一掌拍向面前几乎已经贴着他身子的符印。 诡异的一幕出现,这符印好似不存在,轻易穿透了电网,在谛朝来不及反应之间,直接印在了他的眉心。 印记烙下,谛朝闷哼一声,如遭重创,面庞陡然浮起一层黑气,倒地陷入了昏迷当中...... *** “池鸯,你为何一路非要跟着我?” 山道之上,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行在其上,周身灵光流转,浮起一层防护的光芒。 前方一名神情冷漠,相貌绝伦的女猛地转身,清冷的目光落在后方那妖娆似带着媚骨的女子身上,皱了皱眉。 若白歧在此,必定会认出,这女子便是流云宗三大练气大圆满弟子中的一人,也是林渊魂印中的那道虚影的主人。 这女子名为穆冰影,乃是流云派公认的最强天骄弟子之一。 另一女则是池鸯,相貌亦是极美,尤其是那似从骨子里散出的慵懒之意,仿佛柔弱无骨般的身躯,寻常男性修士见到,哪怕心性足够坚定,也会血脉偾张,热血上涌,可谓尤物! 这池鸯同样是流云派的弟子,修为在练气第九层,资质也是绝佳,只是一直以来始终被穆冰影压一头,以至于名声不显。 在外或许会有人议论这一辈的天骄女弟子,其中定有穆冰影之名,却很少有人会提到池鸯。 这一点也是池鸯一直嫉恨穆冰影的源头,心中虽有怨气,却很会隐忍,从未表现出来。 “呵呵~”池鸯莞尔一笑,红唇微抿,欲拒还换,“穆师姐这是哪里的话,小妹只是觉得跟在师姐身边才最安全,不会被那些人骚扰......” 说到这里,竟是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穆师姐不会这么狠心,想赶我走吧?莫不是因为之前败给峒苍派的林渊,将气撒在了小妹的身上......” 这话好似戳中穆冰影的痛处,穆冰影眉头皱得更紧,其内隐藏着一丝极深的厌恶,冷喝道。 “想引我动怒?莫以为我真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我与林渊一战,再怎么样也是堂堂正正,总好过有些人,尽喜欢在背后使些小动作,还有.....收起你那副媚态,对我无用!” 说罢冷哼一声,也不管那池鸯,直接转身向上掠去。 后方,池鸯动人的面庞浮起一丝愠怒,却一闪便消失,反而展颜一笑,同样跟随掠出,带起一阵香风,还有阵阵轻笑传出。 二人就这样向上又走了一段路程。 蓦地,前方传来阵阵轰鸣,有微弱的震动透过脚下石阶传来。 穆冰影神情一凛,停了下来,池鸯也是媚态尽收,难得露出一丝凝重。 这震动仅持续了片刻,很快便消失,上方云雾缭绕,山道深远悠长,看不到上方发生了何事。 这山道虽说是整座弥苁山上最安全之地,却依旧存在着凶险,经常会有一些实力强悍的妖兽,从雾中探出头颅,突然袭击。 之前二人便遇见过几次,斩杀了好几头高阶练气境的妖兽。 因此,这样的动静并非罕见。 只是,这次的动静未免太大了些,隔了好远的距离,都能传到这里。 这一点,只需从脚下震动的强弱,便可粗略判断。 可想而知,前方的战斗是如何的激烈。 若是有妖兽拦路,那袭击的妖兽,实力必定极强,也不知是哪一宗的修士在战斗。 此时动静已消,二人揣度着,若上方之人胜了还好,若是失败了,被妖兽杀死,二人继续向上的话,很有可能再次遇上那头妖兽。 然而,二人不可能止步于此,迟疑了少许,穆冰影脚下一动,一步便越过数层石阶,向上攀登而去。 后方,池鸯皱了皱眉,看着穆冰影的背影,咬了咬银牙,亦跟了上去。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二人便已接近之前动静传来之地,修为暗提,速度也放慢了下来,显然谨慎了不少。 前方,一团稠密的云雾从山道两侧逸散而出,恰好遮挡了前方的景象。 二人谨慎穿过后,还未看清周围,便听一声轻咦传来。 “咦~又来了两个?老夫这运气不错嘛!啧啧~两个小辈留下吧!” 轰~ 一股恐怖的威压蓦然冲涌而出,冲散了周围的云雾,露出邪异青年盘膝而坐之处,以及那目中骤然泛起的诡异幽光,还有一旁被擒住昏迷不醒的谛朝。 二人方踏入此地,便见这青年直接抬手,一只庞大的骨爪,蓦然虚空凝练,有黑气缭绕,当空便向着二人抓了过来。 “这是...筑基的气息!你是...魔修!”穆冰影面色大变,池鸯亦花容失色。 第二百零六章 攀登弥苁山 目中凛然光芒一闪,穆冰影急忙掐诀,不敢有任何留手,当即施展出最强神通。 接连九道莲台凭空化身,旋转中向着那飞快接近的大手呼啸而去。 第一道莲台在撞上那大手时,蓦然爆开,从中散出惊人的剑气,横扫八方。 那大手却不受任何影响,表面黑气浓郁,术法波动惊人,直接拍碎了那些剑气,掠向第二道莲台。 嘭的一声巨响,第二道莲台同样爆碎......而后又是第三道、第四道。 接连拍碎了五道莲台后,这大手才出现一顿,仿佛后力不足。 穆冰影娇叱一声,把握这一丝机会,咬破舌尖,张口喷出一口精血,落在那剩下的四座莲台之上。 莲台大涨,变作三丈大小,剑气惊人而起,其上更是多出了些许红芒,威力暴涨,如碾磨般疾速旋转着撞向那大手,爆开的同时,数百道剑芒肆意,将周围的云雾击散得七零八落。 直至第七座莲台爆碎,那大手终是承受不住这接连的重击,其上传出细密的咔咔之声,小指骨节尖端裂开一道细小裂纹,飞快攀爬,眨眼蔓延整个小指,而后轰然爆碎开来。 然而,仅仅破碎了一根小指,大手的威力并未减弱多少,刚刚顿住不久,便再次呼啸着向前拍去。 穆冰影面色一变,这莲台神通乃是其本命神通化生而成,威力极大,却接连七座莲台,不过毁去了这大手的一根小指。 这大手神通太强,不可抵挡! “池鸯,还不快与我一同出手!还等什么?!”穆冰影焦急地冲着池鸯喝道。 池鸯一言不发,低头中,立即开始掐诀起来。 见此,穆冰影这才重新看向那大手,咬牙中取出一枚丹药吞下,恢复着体内瞬间损耗的修为,便要继续催动莲台攻向那大手。 然而,就在这时,后方的池鸯猛地抬头,眼中露出一丝疯狂,抬手一指向前,一股奇异的波动弥漫开来。 这股波动里透出一种强烈的封印之意,目标却不是那大手,而是.....穆冰影! “贱人!你做什么?!”穆冰影花容色变,一瞬间脸上浮起浓郁的煞气,张口疾呼道。 穆冰影早已清楚池鸯对她的嫉恨,却没想到,遭遇如此大敌时,不仅不顾同门之谊,反倒向她出手。 这股封印之力骤然落在她身上,泛起一层莹莹晶光,如一层稠密的大网,将她整个人困住,一瞬间动弹不得。 穆冰影焦急中,忙剧烈挣扎起来。 然而,虽然她的修为远胜池鸯,但这封印神通亦是极强,几乎可以说是池鸯的隐藏底牌,又如何能第一时间挣脱? 眼见那大手轰碎第八座莲台,向着第九座莲台飞快接近,池鸯的眼中透出强烈的恨意,还有一种快意,歇斯底里道,“穆冰影,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你终于栽在我手上了!想不到吧!” “你!!”穆冰影目眦欲裂,气得俏脸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还有脸说我是贱人?平日在宗门,你始终压我一头,就连徐元师兄都对你钦慕有加,你却视而不见,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此时的池鸯,整个人状若疯狂,说出的话语却深深刺痛了穆冰影的心,令其本就苍白的面孔,更加惨白了几分。 “没想到你这么恨我......”穆冰影沉默了,紧咬的下唇渗出丝丝血迹,眼见那大手飞快接近,神情中露出一抹惨然。 此时骨掌已至,在轰碎第九座莲台的同时,无名指同样崩溃,只剩三指的骨掌,一掌落在穆冰影的身上。 穆冰影惨哼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周身的封印同时崩溃,被轰飞出十多丈,重重跌落在地,陷入了昏迷。 那骨掌光芒也变得暗淡,凌空一转,向着后方的池鸯抓去。 嘭的一声,骨掌拂过之际,池鸯的身影如泡影般破碎,化成晶光消散在空中,骨掌威势亦尽,凭空消散。 后方那邪异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望着池鸯消失的所在,嘴角一掀,露出一丝邪魅笑意,“此女倒也心狠手辣,分毫不顾同门之谊,心机深沉、出手果断,可与我辈魔修一比,可惜......” “你终究不是我魔宗弟子!老夫还需主持阵法,不能离开,你等便代老夫去将其擒来吧......” 话音刚落,从这青年身后,两道人影如鬼魅闪现,向着那青年恭敬一拜:“尊长老令!” 人影一闪,眨眼消失在山道之上。 “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 此时的白歧,才刚刚才踏上山道的范围。 从其踏上山道之时,外界山道一侧的融魂古碑,其上仅有一道印记,发出淡淡的白光,却在白歧踏入后不多时,竟缓缓虚淡,随即消失。 这一切,白歧都不知晓。 自从踏上这山道的瞬间,白歧便察觉到周围的空中,传出一股淡淡的威压。 这股威压很弱,粗略估计不过才练气第一层罢了,根本影响不到白歧分毫。 如闲庭信步,白歧不紧不慢地向上行去。 直直走过千丈高度,周围的威压骤然一涨,达到了练气第二层的地步。 白歧心中一动,眼中泛起若有所思之色,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上行去。 短短一刻钟不到的时间,白歧再次迈过千丈高度,此地的威压俨然达到了练气第三层的程度。 停下身形,白歧喃喃着:“此地果然如我之前猜测的那般,每隔千丈高度,威压都会提升一个小境界,按照这样的规律,到达九千丈高度,威压便提升到练气大圆满,若再往上,到达万丈处,则是筑基初期......” 想着想着,白歧的眼中露出一丝骇然,“此山高三万三千丈,若是在山巅,那威压究竟要强到何种地步才是!” 然而,白歧的猜测并不是太准确,这弥苁山上的威压确实是每隔千丈高度会攀升一次,但这只限于金丹之前,金丹之后却不是这般。 当然,这试炼并非要求能够攀上山巅,只需要在一月的时间内,尽可能攀上更高处即可。 这一点也是白歧在踏上山道后,感受到周围的这股威压时,才想明白的。 他很清楚,这九千丈之前的高度,大多修士各施手段,几乎都能度过,真正决定胜负的,便是九千丈之后的距离,看谁能走得更远。 对于这一点,白歧并不担心,以其强悍的肉身,还有深厚的灵魂境界,只要不超过筑基中期的威压,都能硬抗过去。 如此心头一阵轻松,收拾了一番心绪,白歧继续不紧不慢地向上迈进...... 第二百零七章 遇 时间飞快的度过,很快的,白歧便越过了五千丈的高度。 这里的威压已然达到了练气第六层的强度,只是对于白歧而言依旧太弱。 一路上,白歧打量着两侧的云雾,目中泛起奇异之芒。 从这些云雾之中,白歧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力量,仿佛可以阻隔灵识的查探,无法看清其下究竟有何物。 除此之外,脚下的石阶也是不凡,有阵阵光华时而流转,隐藏着极强的防护之力。 白歧尝试过,以其练气大圆满的修为之力,也无法击穿这层防护,哪怕是动用生痕青光,试着去化解这层防护之光,也未能成功。 只因这石阶之上的防护蕴含的灵力太过惊人,磅礴如海,很明显留下这层防护之人,实力远超如今的白歧。 试想一下,以一瓢之力欲舀干一片海,如何能做到? 如此,白歧便放弃了继续试探的想法,却仍忍不住心生一层疑问。 “究竟是何人创造了这朔灵境?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同样的,他又想到了那诡异的朔月,还有那灼火之地,以及刚刚踏入弥临山脉时,心神中回响的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兽吼。 这些疑问萦绕在白歧的脑海中,久久不散。 “这朔灵境存在的时间太久,很难追溯其源头,能想到这一层的绝不止我一个人,定有人尝试揭开它的隐秘,却直至今日,还是如一层迷雾,恐怕也不是我这么个小人物所能解开的!” 自嘲一笑中,白歧摇了摇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继续向上。 蓦地。 没有一丝征兆,一旁的雾气剧烈翻滚起来,白歧心中一凛,身形猛然后撤十多丈。 轰~ 一颗庞大的头颅从之前白歧所立之处突兀探出,螯钳一张,一口咬下。 这一咬却是咬空了。 白歧定睛一看,这才看清,这竟是一只庞大的蜈蚣,两条触须凌空舞动,发出如长鞭笞空般的疾啸,口部螯钳狰狞,背甲漆黑,透着一丝淡淡的红芒,周身散发出一股练气第八层的凶悍气息。 尤其是身下那一对对腹足,密密麻麻,其上布满了鲜红的绒毛倒钩,光是看一眼,便让人头皮发麻。 一击落空,这巨大的蜈蚣立刻退回云雾当中,消失了踪影。 白歧眼尖,在其缩回云雾中,身侧露出的一丝缝隙,立刻看到后方的灰暗岩层表面,落下的道道晶光。 “这晶光是...禁制之光!”白歧目中精芒一闪,“如此这整个弥苁山,定是各处都密布了各种各样的禁制,难怪这山道被称为最安全的所在!” 这些云雾有着影响灵识查探的作用,白歧亦知晓,那妖兽必定不会轻易放弃,于是便静静等待起来,肉身之力暗提,五感也被提升到最高限度。 果不其然,十多息过后,白歧身侧的云雾,再次剧烈的翻滚起来。 白歧目中寒光一闪,猛然抬手,一掌拍向身侧。 砰~ 一声巨大的轰鸣,巨蜈闷吼,头颅骨甲破碎,大量黑血喷洒而出,落在地面发出滋滋响声,还有浓烟散出,带着浓郁的腥臭气息,充斥各处,显然毒性猛烈异常。 白歧没有留手,一击便拍碎了这妖兽的头颅,失去生机的残躯轰然倒地,渐渐沉入云雾当中,消失了踪影。 皱了皱眉,屏住呼吸,白歧跨这片区域,很快消失在山道上放...... 此地过后,遇上妖兽的几率骤然增多,短短三千丈的路程,白歧接连遭遇了七八头妖兽的袭击,都被他果断斩杀。 唯独可惜的是,所遇妖兽中没有一头达到筑基的,最强的不过练气第十层而已。 很快的,白歧便来到了八千丈所在。 再往前,威压便会达到练气第九层,寻常人到此,哪怕是练气大圆满的修为,也会多少感觉到吃力,需要认真抵挡。 然而白歧却不同,仗着肉身之力的强悍,哪怕那股威压化成的力道,宛若背负着一块数千斤重的巨石,也不显丝毫吃力之色,脸不红气不喘,步履依旧从容,一步步向上迈去。 到如今,白歧也已明白了这场试炼的关键,这山道虽说安全,却只是相对其外的区域而言,沿途不仅要抵御那股无所不在的威压,还要防备各种各样的妖兽袭击。 两相兼顾,若无足够的实力,很难持续向上,更何况还要在此地待上整整一个月,无时无刻都要抵御那股威压。 心中一旦有了顾忌,大多人很容易在刚刚发觉自身的极限时,便会选择停留一地止步不前。 白歧却无这层顾忌,只需放心大胆的赶路,唯一令他心存忧虑的便是......魔修。 不论是在外界,还是踏上这弥苁山,白歧都未见到任何一个魔宗修士的影子。 白歧心中有种感觉,若再继续往上,或许能得到答案。 距离踏上山道,不过才过去一个时辰左右,白歧便走了八千丈的路程,这还是他不急于赶路的后果。 在进入八千丈以上后,周围的威压再次增长,达到了练气第九层的地步,这种强度的威压,对于白歧而言,依旧如无物般。 只是出于心中的那层顾虑,速度亦是放缓了下来,心神也渐渐紧绷。 从八千丈至九千丈这段距离,白歧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终于,在行至八千九百五十丈高度时,白歧神色一动,蓦地抬头向上望去。 上方亦有一道人影盘坐在那里,仿佛感受到白歧的视线,原本闭目静坐,亦缓缓睁开双眼,低头向他看了过来。 这是是一名相貌邪异的青年,在看到白歧到来之时,眼中幽芒一闪,周身一股强悍至极的气息,轰然爆发。 这股气息骤然散开,将数百丈范围内全部覆盖,化成一股强烈的冲击,令白歧的心神剧烈震动起来,全身泛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筑基!还不是寻常筑基!!这是...筑基中期!!” 白歧的双眼,瞳孔骤然一缩,二话不说,身形疾闪,便要飞退。 “咦~” 一声轻咦,这青年似察觉到什么,灵识探入储物袋内一看,顿时双眼爆出两道强烈的光芒,猛地抬头看向白歧,目光变得火热异常。 “是你!!” 第二百零八章 不敌 话一出口,白歧便是心中一沉。 同样的话语,白歧已不止一次听过,上一次是在左太辰口中,根源则是眉心的那道血符印记。 “莫非公孙延骗我?”白歧心中一寒。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立刻被他否决了,只要公孙延不是傻子,便不可能作出这样的选择,白歧若身死,公孙延也无法独善其身。 “不是他,那……必定是左太辰无疑!” 这是白歧此时升起的第二个念头,世间道法无穷,妙用也是无穷,魔门或许有什么秘法,能够查探出斩杀左太辰的真凶。 也唯有这个可能,放在此时作为解释最是合理。 心中这样想着,速度却是不慢,不敢有任何的保留,全身修为鼓动,夹杂着强悍的肉身之力,带动整个人一掠之间,掀起阵阵狂风,眨眼便出了百丈范围。 “咦~” 又是一声轻咦,邪异青年目光微凝,仔细看了白歧两眼,忍不住赞叹道,“好快的速度!可惜……你逃不掉!” 说罢抬手一指,一道凝练的红芒从他指尖泌出,速度极快,眨眼来到白歧身前。 白歧面色一变,这股灵光看似不强,其内却有着筑基中期的神通蕴含,不容小视,低吼一声,握拳猛地轰向这灵光。 砰~ 一声巨响,白歧身形剧震,借着这股大力,再次退出五十丈,却完好无损,冷冷的盯着那邪异青年道,“你是何人?” “嘶~此子好惊人的肉身之力!”邪异青年又是一惊,眼底精芒闪烁,声音里的沧桑之意毫不掩饰,“老夫地魔门司空召!” “司空召!”白歧喃喃,心中的谨慎已提升到极致,感受着右手传来的阵阵乏力感,暗惊不已。 “小辈,虽不知你以何种手段斩杀了我门筑基长老,今日遇上老夫,只能说你的运气到此为止,留下吧!桀桀~” 说罢当即抬手,轰隆隆间,之前刚刚施展过一次的骨掌神通,再次被司空召用出,以一种崩天陷地之势碾压过来。 这次的骨掌更加庞大,足足有三十丈大小,白歧在其面前宛若一只蝼蚁,这庞大的骨掌便如要一把将之碾碎般。 从上方落下之时,一股强悍的威压爆发开来,形成一股封印之力,如一座大山落在白歧身上,将其困在了原地,动作也变得迟缓。 白歧面色再变,感受到这神通的威力,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目光连闪中,心中暗道,“此人太强,若再留手必败无疑!” 骨掌的速度很快,一刹那便来到白歧身前上空,便要一掌按向。 白歧不可能坐以待毙,猛地抬手拍向储物袋,洒出大把的符箓。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有种整个山体都似在一瞬间摇晃的错觉,漫天符箓出现,一眼望去不下数百张。 爆开的同时,密密麻麻的术法光芒亮起,将那骨掌在内,周围数十丈的范围全部覆盖。 骨掌一顿,其上光芒疾速闪息几下,小指便爆碎开来,紧接着又是无名指、中指、食指。 短短一瞬,那惊人无比的骨掌神通,便接连爆碎了四指,仅剩的拇指穿过符箓爆开的余波,一指按向白歧的身前。 “喝~” 低吼一声,白歧猛然掐出一道印诀,大量生痕开始浮现,一股强悍的肉身之力爆发开来。 周围的云雾被这股气浪冲击,呈环形向外扩散,露出山道两侧的灰暗岩体,还有那密密麻麻的禁制光芒。 而后......一拳! 咔咔~ 仅剩拇指的骨掌,再也承受不住白歧的攻击,密密麻麻的裂纹出现,随即轰然爆开,气浪吹拂着白歧的衣袍猎猎作响,却撼动不得他的身形分毫。 “不可能!” 司空召一愣,陡然眼中爆出两道强烈的光芒,脸上笑容收起,难得露出一丝凝重,语气微冷,蕴含丝丝浓郁杀机。 “难怪左太辰会栽在你手上,没想到这一届的试炼当中竟有如此天才的弟子,区区练气大圆满便能爆发出堪比筑基初期的战力,实为老夫生平仅见,可惜若你能到筑基,或许有资格与老夫一战,如今却还不够!” “不对!你是......曲风宗的弟子?!”蓦地,似想到了什么,司空召一顿,眼中露出一丝狐疑,还有一丝古怪,喃喃着,“不可能如此巧合吧......” 说话间掐出一道印诀,隔空向着白歧一指。 一指点出的同时,便一股奇异的波动传递开来,却没有任何杀伤力,在白歧一愣中,隐隐察觉到几分不妙之时,立刻将其缠绕。 下一刻,白歧的眉心陡然爆出一团黑光,其下似隐藏着浓郁的血芒,还在疾速闪息着。 白歧面色大变。 “哈哈~果然是你,得来全不费工夫!”一瞬间,司空召眼中的光芒变得火热异常,近乎狂热,带着深深的贪婪,于此时第一次起身。 轰~ 磅礴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出,比之前强烈了数倍不止,将上方云雾聚拢在周围,形成一道十丈大小的漩涡,漩涡中心便是他的身影。 没想到之前司空召还是留手,如今却是动了真格! 居高临下俯视着白歧,嘴角的一丝笑意还未绽放,原地出现阵阵重影,白歧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强烈的威力促使他本能的向后退去,抬臂去挡。 砰~ 左手传出一阵酥麻之感,无力的垂下,白歧整个人倒飞而出,心中掀起浓郁的骇然之意。 “这就是筑基中期的实力吗?比之筑基初期要强上了太多!” 白歧自恃拥有足够的战力与筑基初期修士一战,甚至能够击杀,但面对筑基中期修士,还是如面对一座山岳,不可抵挡,无法匹敌。 “啧啧~如此肉身,如此资质,难怪会被当做那人,今日落到老夫的手上,老夫可谓立下大功,来日在宗门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说话间再次动作,速度太快,一晃便来到白歧身前,一指点向他的眉心。 这一指即将落下之际,白歧眼中寒芒一闪,再次猛地拍向储物袋,三道法器飞掠而出,两道直指司空召面门,一道刺向他的丹田位置。 若不收手,则必定受伤,若收手,便让白歧有了逃窜的机会。 然而,在那三柄法器即将落在司空召身上时,其人周身蓦然出现道道重叠之影,仿佛有另一道人影从本体内走出一般,直接绕过三柄法器,再次出现在白歧的身前。 后方三柄法器接连刺空,残影这才消散,司空召本体的一指,依旧紧贴着白歧的眉心。 白歧爆睁双目,强烈的生死危机笼罩心头,飞退的同时,后背渗出冷汗,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硬抗。 就在这时,司空召的双眼闪过一丝戏虐,陡然泛起浓郁的迷幻之意。 白歧顿觉脑海一震,仿佛被针刺了一般,以其堪比筑基中期的灵魂境界,虽没有受创,身形却依旧出现一顿。 下一刻,司空召一指落下。 嗡~ 白歧只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脑海中神魂剧烈的摇晃起来,整个人飞抛而出,若非在关键时刻以冥吞诀将全部的灵魂之力凝聚在眉心守护,灵魂必定被震伤。 白歧飞抛而出的同时,司空召再次欺身上前,抬手抓向白歧,掌指间凝缩着一股封印之力。 飞抛而出的同时,白歧强忍着这股晕眩之意,眼见司空召迎面而来,恨得咬牙切齿,猛然甩手,洒出大量符箓。 这一次,直接将储物袋内大半的符箓洒出。 如此众多的符箓,突然出现在空中,几乎可以称得上铺天盖地,饶是司空召实力强悍,也是面色微变,身形一顿。 借着这一丝空挡,白歧便要飞退。 符箓爆开,将山道两侧的云雾冲散了许多,露出大片的山体,令白歧一眼便看到左侧十多丈开外的一株古木,其下则是一块暗红的岩石。 “这是......” 白歧心中一动。 第二百零九章 传送 咬了咬牙,白歧猛地向着山道一侧冲出,眨眼投身入内,周围的云雾很快重新凝聚,将他的身影彻底掩埋。 不多时,术法神通的灵光亦渐渐平息,露出面沉似水的司空召,盯着白歧消失之处,口中喃喃着。 “此子肉身强悍,战力惊人,就连老夫也无把握第一时间将其制住......” “可惜老夫需主持阵法,无法离开这山道,往山体深处逃无非自寻死路,老夫自有办法能将你擒来...来人!” 一声冷喝,后方诡异的出现一丝扭曲,一名身穿黑袍的人影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 是一名青年,此人相貌阴翳,嘴唇微薄,略显刻薄之意,此刻面无表情,出现后便恭立在那里。 值得注意的是,此人身后还背负着一块深青色的圆木,流转淡淡的光华。 “魏宗,将此物带上,去将他擒来吧!” 说话间,司空召取出一盏油灯,其内燃烧着青色的火苗,却有一道紫红色的丝线从火苗中溢出,发散至半空,遥遥指向一个方向。 若仔细去看,必能发觉,在这火苗之中,还有一张面孔,在火光跳腾中不时浮现。 这面孔扭曲异常,狰狞异常,眼中没有任何神智,只有疯狂,无声无息中嘶吼着,透出令人心悸的怨念。 若白歧在此,一眼就能认出,这面孔属于左太辰! “是!” 没有多余的话语,黑袍青年躬身一拜后,一步踏入前方雾气内,眨眼无踪。 这名为魏宗的青年离去后,司空召面现迟疑之色,犹豫了片刻后,翻手取出一块传音玉令,灵识沉入其中,开始传讯,“章汤,将你的人借我一用,那人出现了!” 远在西面的山道之上。 九千丈高度。 一名身形粗扩,须发怒张的男子盘膝而坐,目光开阖间,有厉芒闪烁,周身被一股强横的血气环绕,涌动极其惊人的伟力。 抬手间如翻龙倒海,磅礴的气劲汹涌涌出,一掌便将前方一名峒苍派的练气第九层修士拍的口吐鲜血,重伤倒地。 正要将其招至身前,打下封禁,蓦地,男子神色一动,抬手拍向储物袋,取出传音玉令,灵识一扫,两道精芒在其眼底一闪而过,缓缓张口了。 “隗川,你去东面助司空长老擒住一人。” 后方云气缭绕,从中迈出一人,同样的黑衣,冷峻异常,一抱拳后,迈步踏入了山道之外,向着东面而来。 东面的山道。 放下手中玉简,司空召的眼中,闪过两道深邃的幽芒,嘴角浮现嗜血笑意,声音如寒风吹过,透着一种沧桑空洞。 “有这从命简内抽出的一丝残魂,结合本宗秘术,小辈,我看你能逃到何时......“ *** 此时的白歧,刚刚踏入弥苁山山体不久。 出了山道后,便觉周身一轻,那股无处不在的威压瞬时消散一空。 那股威压竟是仅存在于山道的范围,很是奇异。 踏上山体后,白歧沿途凭借强悍的灵识,但凡遇上的禁制,哪怕隐藏得再深,也都被他察觉后绕过,向着暗红的岩石接近。 此地禁制虽多,但威力还都处在练气境内,有些地方还有重叠的禁制,白歧刚刚发现了表面一层,第二层却突然暴起发难。 然而,这并不能威胁到白歧,凭借生痕青光之力,很容易便阻隔了灵力透体,而后以强悍的肉身直接撞过去,将整个禁制撞得粉碎。 饶是如此,这里的禁制数量之密集,还是令白歧暗自咂舌,速度也不得不放慢下来。 好在此地并无幻阵,大多都是攻击阵法,否则白歧就要头疼了。 短短十多丈的距离,白歧度过便花费了近三十息,若是其他人想要度过,还要艰难得多。 蓦地,白歧神色一动,猛地回头看向后方。 云雾掩盖下,一道隐约浮现的黑影,一路不断施展着各种各样的神通,一路轰鸣不断,大量禁制被破开,正向着这里迈步接近。 见此,白歧皱了皱眉,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此人不是司空召。 “这司空召果然不能离开那山道,肯定与那融魂古碑有关!” 此时,白歧已来到那可树下,看着脚下的暗红岩石,没有多想,而是一拍储物袋,取出一枚玉简,贴在眉心比照一番,放下后,眼底精芒连闪。 “果然是这里!” 白歧心中大动,看其手上的玉简,色泽灰暗,还有裂缝生出,仿佛随时都要破损,便是之前从左太辰那里得到的玉简地图。 而地图上的起始位置,标注的就是面前这块暗红的岩石! “要不要赌一把?” 白歧暗想着,这玉简内的地图也不知是真是假,还是左太辰早已设下的圈套,等着白歧自己往里钻。 回想起之前的经历,白歧心中斟酌着,暗道,“若是圈套本不必如此麻烦,那司空召早已等在那里,还派人来追我,便没有了这个必要,这地图有七成几率为真!” 后方人影距离此处越来越近,白歧看向前方,仅隔一步之遥,地面的晶光几乎连成了一片,宛如一张大网。 若按照地图中的标注,便要一头扎紧这密集的禁制当中。 咬了咬牙,再次确认一番心中的猜测,白歧一步迈出,一脚踏在了前方禁制晶光最密集之处。 同时肉身之力凝聚,整个身躯紧绷,但凡有任何不对,想方设法也要挣脱出来。 就在白歧一脚踏上这片晶光之际,后方的人影也展露了身形,冰冷的目光落在白歧身上,同时一甩手,掐诀一指,一柄黒色的飞剑掠出,向着白歧呼啸而来。 白歧回过头,冷冷的看了这人一眼,随即脚下光芒大亮,骤然从中传出一股吸力,身形立刻变得虚幻,整个人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 另一处,一株古木之前,粗大的主干上,表面蓦地泛起一道波纹,一个略显狼狈的人影踉跄而出,堪堪稳住身形后,便立刻惊奇地四下打量起来。 这人便是白歧,此时眼中露出奇异之芒,看向周围。 “居然是传送阵!” 回头看了看那株古木,其上波纹早已散去,没有一丝迹象,而在白歧的感知中,亦查探不出任何禁制存在的波动。 之前刚刚踏入禁制群内,下一刻便出现在此地,除了传说中的传送阵,几乎不可能! 这个猜测,令白歧心中震惊,没想到在这修为普遍不高,最高的才筑基后期的东荒边缘,居然有传送阵存在,超出了白歧的想象,也不免地对于玉简地图上标注的秘境,兴趣更浓了几分,怀揣更多期待。 放眼望去,这里的云雾明显稀少了许多,上方还有天光透入,照亮了山体,一扫周围的阴郁。 “也不知这一次传送距离有多远......” 心中感叹着,按照地图上的指引,白歧小心翼翼的向着西面而行,一路上但凡遇到任何禁制,都被他轻易避过。 哪怕明明前方是禁制,一脚踏上却发现居然是虚幻,实则并无任何作用,只是用来唬人的。 起初,白歧还保持着谨慎,到后来渐渐放松,完全按照地图上的指引,向着山中深处行去。 很快的,白歧来到一处岩壁之前,前方就是一面光秃秃的石壁,别无他物。 白歧打量着这处岩壁,眼中露出思索之色,此地便是玉简地图上指引的终点。 周围的环境白歧也打量了一番,唯独觉得,只有这面石壁才最有可能是秘境所在。 然而,在白歧的感应中,此地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要么就是这里什么都没有,要么就是此地留下的禁制境界足够高深,常人无法察觉!” 停顿了少许,白歧心中一定,迈步向着这岩壁靠了过去。 就在白歧接近这岩壁表面之际,从起手握的玉简内传出一起震动,似有一股热流突兀泌出,落在这岩壁上。 顿时圈圈如波纹状的涟漪出现,向着两侧荡开,在白歧眼泛奇异之芒的同时,将其吞没,不见了踪影。 第二百一十章 秘境洞府 刚刚踏入岩壁当中,眼前的恍惚之力随之消退,白歧一眼便看清了其中景象。 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岩洞,四周是光秃秃的岩壁,唯有一物在中央立着。 这是一座石人,五官模糊,轮廓粗浅,看不清面容,高约三丈,手上还掐着一个古怪的印诀,头顶上方露出一个不大不小洞口,透过洞口能看到外界天光。 见到这座石人,白歧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进入之后见到的却是这么个东西。 几步来到石人一侧,白歧仔细打量起来,不时还抬手摸几下,甚至还模仿着它的动作,摆出那古怪的印诀。 一番查探过后,白歧忍不住有些失望,这石人怎么看都只是由寻常山石制成,就连灵矿都算不上,很是脆弱,手法也颇为粗陋,不似修士的手笔。 白歧只是随意用上了一丝肉身之力,按在这石人的胸口,那里便出现了一道裂纹。 还有那印诀,无论灵力或灵魂之力,对其都没有任何感应,仿佛只是个无意义的动作。 白歧赶忙收手,不敢再继续,怕这石人承受不住直接崩溃,若其中真藏着什么秘密,白歧也要后悔莫及了。 目光落在周围,灵识随之溢出,不断横扫着查探,周围亦只是寻常的岩壁,更没有一丝出奇之处。 白歧甚至每一寸每一寸的以灵识侵入,也没有任何发现。 “只有这么个石人,那秘密必定藏在这石人之上!” 白歧的目光重新放在了石人之上,这次观察的时间更长,足足近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白歧心中一叹,放弃了继续查探的打算。 以他的观察力,如此长的时间,都未能查探出任何不同,要么就是境界不够,死活查探不出来,要么就只有一个答案。 “那份地图是假的?”皱着眉,白歧得出了这个结论。 然而,这又不大可能,毕竟之前的传送,以及躲避禁制,无一不令白歧意外,准确到令人发指。 若终点偏偏却是指向这个一个平平无奇的石人,那也太荒谬不过了吧! 也不知是何人如此无聊,弄出这么个石人,还有一副玉简地图来戏耍旁人,恐怕就连左太辰也被蒙在了鼓里。 白歧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一股隐怒,却同样无奈。 无论是否是境界不够,还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都令他感到无奈。 “也罢,此地还算安全,这地图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可以闭关躲避一段时间......” 到如今,白歧已放弃了继续试炼的打算,有魔宗修士布下的牢笼大网,很明显是想将正道四宗的所有弟子一网打尽,继续试炼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唯一的办法,便是藏身在某一处,静等时间的度过,而后被传送出去,如此方能躲过魔宗的追杀。 百无聊赖之中,白歧便就地盘膝坐下,目光随意四下打量着,忽的抬头望向上方那天光泄入的洞口。 在其表面竟还泛起阵阵灵光,显然有禁制阻拦,很有可能从外界无法发觉,唯有在内部才能看到外界。 “这洞口究竟有何用?为何偏偏在一件封闭的石室内,要开辟这么个洞口出来?” 正疑惑间,眼角余光一瞥,白歧一惊,蓦然盯着那石人的双眼,直勾勾地发愣。 刚刚一瞬,似昙花一现,白歧好似在这石人的双眼内,看到一丝一闪即逝的光。 这光芒极其微弱,一闪便消失,若非白歧知觉异常敏锐,亦很容易便会忽略。 死死的盯着这石人的双眼,白歧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把握到什么重要的线索。 时间缓缓的度过,白歧的双眼渐渐攀上了一层血丝,却依旧不敢挪开视线,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变化。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此后足足过去了两个半时辰。 蓦地,一丝极其微弱的青光,从这石人的双眼内一闪而过。 没有任何犹豫,白歧猛地跃起,在这毫光还未逝去之际,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一指骤至,连点两下,两道青光全部命中。 啵啵~ 两声微弱的爆鸣,如揭开了一层帷幕,两道深藏的禁制被破除,这石人的眼中刹那如拥有了神韵,不再平凡。 那目光中的淡漠,仿佛漠视众生一般,却有一丝悲悯深藏在内,周身泛起一股奇异的波动,与灵力不同,也不是灵魂气息,而是一种层次更深的存在,如超脱化仙。 这股波动传出的刹那,白歧整个人心神剧震,这种感觉他从未感受过,在这石人面前,竟有种自惭形秽之感,仿佛自身是蝼蚁,而这石人则高不可攀。 如山岳,山岳不可拟。 更似天地崩陷,倾轧而下,一刹那颠覆了整个心神。 一瞬间,白歧整个的目光牢牢的被吸附在石人的双眼,根本挪不开分毫,整个人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心神内的冲击一重接一重,久久不能平静。 “他是谁?!” 白歧的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目光涣散,透着一丝空洞。 此时,外界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一轮弯月逐渐呈现的同时,一缕可见的青光从中洒落,恰好透过上方的洞口,直入石人的天灵。 奇异的一幕出现,从这石人的双眼内,两道青光激射而出,恰好汇聚在正前方的石壁上。 渐渐的,竟凝成一道虚幻的印记在上! 白歧一个激灵,被这突然出现的变化打断,猛地回过神来,身子一阵摇晃,脸上泛起一抹苍白,顿时骇然。 短短不过数十息的时间,他发觉,自身的灵魂之力,竟消耗了九成之多。 沉浸在那股冲击之中,仿佛失去了对外界的感应般,连体内的变化都无法察觉。 好在被这石人的变化打断,若非如此,再过一段时间,白歧就要耗费全部的心神,陷入昏迷当中。 这弥苁山危机重重,哪怕在这秘境洞府,都不能有任何的大意,若是陷入了昏迷,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发生! 心中一阵后怕,强压着脑海中传来的阵阵晕眩感,白歧看向那石壁上的印记,眼底渐渐升起一丝奇异的光。 缓步行至岩壁处,白歧仔细打量着那印记,并不算太过复杂,只是给白歧的感觉,却仿佛蕴含了大道般,明明只有几笔,心神中却很难留下印记。 只是闭上双眼,白歧惊奇的发现,刚刚还记得一清二楚的印记,竟于心底缓缓的淡去,到最后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样的变化,唯有一种解释,便是此印蕴含的道则太过深奥,以白歧如今的境界根本无法理解。 虽然无法记忆,摹刻却还是能做到。 福灵心至,白歧抬手,一指落在这印记的边缘,体内灵力顺着经脉飞快流转至之间,缓缓划动起来...... 第两百一十一章 渡劫 随着白歧的动作,体内修为如不受控制般,飞快的涌入那印记内。 很快的,当最后一笔落下,白歧体内的修为刚好耗费了五成左右。 光芒一闪,将其整个人笼罩,融入那石壁内,消失了踪影。 再次看清周围的景象时,是在一座阴暗的岩洞,前方洞口透亮,露出清冷的夜色。 周围的空气中,隐隐带着一种腥臭的气息,令白歧忍不住皱了皱眉。 随意观察了一番后,白歧便顺着岩洞的出口,缓步行去。 然而,当白歧刚刚来到洞口边缘,还未迈出之际,脸色就是一变,连忙侧身隐藏在一侧。 甚至连呼吸都屏住,周身气息更是全部收敛,一丝都不露。 只因白歧看到了一头妖兽,一头高阶筑基境的妖兽! 轰轰~ 外面动静剧烈,顺着洞口的缝隙,白歧偷偷看去。 这里是一处鸟语花香的内谷,林木葱翠,灵雾缭绕,被几面高大的崖壁环绕,只露出上方的一片天空。 一头身长近百丈,粗逾水缸的巨蟒正盘踞在内,全身紫色鳞片覆盖,身躯摩擦着地面,随意一动便是一条巨大的鸿沟。 在看清其全貌的同时,白歧便是瞳孔一缩。 只见在这蟒蛇的头部,有一处尺许长的凸起,仔细一看,竟是一根独角! 从这巨蟒的身上,白歧感受到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根本不是寻常筑基所能比拟,而是磅礴如海一般,周围的空中都出现道道扭曲。 在白歧看来,这些扭曲便是一个个的灵力漩涡,每一刻都有海量的灵气,顺着这些漩涡,被这巨蟒吞入体内。 心中揣度一番,白歧忍不住浑身凉个通透。 他发现,就连之前那筑基中期的司空召在这巨蟒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至少也是筑基后期!” 有了这个发现,再看看周围的环境,那岩洞的大小,在白歧看来,恰好比这巨蟒粗上一些,刚好足以令其容身。 饶是以白歧的心性,也忍不住想要骂人,一张脸都黑了下来。 留下这玉简地图的人究竟是有多损?那岩洞的背后竟有一头恐怖如斯的凶兽,不出意外恰好就是这头妖兽的巢穴。 若非这蟒蛇出了洞穴,白歧怕不是要一头撞上! 此时,这蟒蛇正仰着头颅,冲着上空嘶吼着,眼中露出强烈的渴望,还有一抹凝重,其内更深藏着一丝惊惧,仿佛忌惮无比,丝丝血芒流转在瞳孔内。 却不知它在冲着何物嘶吼。 夜色如霜,掩盖了大半的天空,白歧废了好半天才看清,这巨蟒头顶上空,数百丈的高度,竟有一团漆黑的云朵,其内透出一股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气息。 “这是...”白歧疑惑地打量着那朵黑云,这朔灵境内本无云彩,只有雾霞,为何上方会出现一朵云,白歧有些搞不明白。 蓦地,一道灵光划过脑海,他想到了一则典故,眼中顿时闪过浓浓的骇然。 传闻但凡达到筑基大圆满的假丹之境,便需度过修真第一道劫难——四九天劫,方可结成金丹,如此才能继续修行,追寻更深层的大道。 “这是...四九天劫!!”白歧好不容易忍住了想要倒吸一口冷气的冲动,只是眼中的骇然越来越浓。 “此劫若放在妖兽身上,便是所谓的凝丹劫,妖兽度过之后,便可结成妖丹,同样的,修为也会提升至金丹初期!” 上方劫云的存在,白歧对于这蟒蛇的实力,终于有了最直观的认知。 “这竟是一头筑基大圆满的妖兽!”白歧咂舌不已。 与此同时,心中止不住的升起深深的意动,目光挣扎,“若是能获得这妖兽的部分精血,不需要很多,我必定可以直接肉身筑基!” 然而,想法虽好,如今的白歧,连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都无法战过,又逞论这筑基大圆满的妖兽? “唯有一丝机会...”白歧望着上方那朵劫云,眼底精芒流转,“只能在它渡劫之后见机行事,此劫既然被称为修真第一大关,则威力必定非比寻常,应该没那么容易度过吧......“ 那巨蟒此时全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上空的劫云上,再加上白歧对于气息隐藏得很好,因此并未发觉自己的洞府内,竟然多了一个人出来。 白歧也乐得轻松,之前灵魂之力和修为都耗费不少,便一边观察着那劫云,一边任由灵魂之力和修为自然恢复。 毕竟此地距离那巨蟒实在太近,还是要谨慎为上,若是被其发觉,难保它不会发狂,连渡劫都不顾,也要将侵入者斩杀。 此时上方劫云正缓缓旋转着凝聚胀大,这个过程极其缓慢,足足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才凝聚完成。 原本五六丈大小的劫云,已然变作十丈。 别看这劫云不大,其内隐藏的力量极其惊人,若无准备,寻常筑基大圆满修士都不敢去渡。 轰轰~ 凝聚成形的劫云翻滚起来,传出闷闷的轰鸣,丝丝深蓝的光芒从中透出,顿时布满了劫云各处,浓郁的雷霆之力蕴含。 看着上方的劫云,巨蟒眼中的凝重越来越浓,显然神智颇高,几乎不弱于寻常修士。 传说当妖兽能度过化形天劫后,便可化作人身,几乎与人类修士一般无二,只是修为却是妖元力罢了。 这巨蟒虽然实力强悍,却还远远未能达到那个层次。 浓郁的雷光闪烁了片刻,只听上方传来咻的一声疾啸,整个劫云骤然一缩,仿佛猛地一吸。 所有电芒全部凝聚在中心,一道三指粗细的深蓝电芒悍然从中砸落。 “吼~” 巨蟒怒吼,头颅一昂,全身血光浓郁,凝聚在额头独角,顿时周身亮起一层淡红的光幕。 砰的一声巨响,白歧只觉双耳一阵嗡鸣,眼冒金星,忙收拢心神抵挡这股冲击。 然而,这威力强绝的第一道劫雷,轰在那层光幕上时,却轰然爆碎。 密密麻麻的电光攀爬在光幕各处,有的飞溅而出,落在周围的密林中,顿时传出巨大的爆鸣,古木爆碎,地面留下一个个焦糊的洞口。 直至全部电芒消散,周围百丈的范围已被肆虐得不成样子,而那巨蟒周身的光幕,却只是暗淡了一些。 见到这一幕,白歧暗暗心惊,这巨蟒的实力果然强悍,完全抵挡了第一道劫雷分毫未伤。 只是,这天劫是越往后越强,却不知它最终是否能度过四道劫雷。 第一道劫雷散去,上方的劫云许久未再有变化,仿佛在静等着什么。 白歧目光奇异,心中喃喃着,“天道不仁,却仍旧有一线生机暗藏,这天劫本意代表灭绝,却给应劫者足够的时间喘息,否则又何必一道道降下雷劫,若是一连四道雷劫同时落下,这天地间能度过此劫者恐怕寥寥无几......“ 约莫过去了一刻钟左右,上方劫云再次旋转起来,更多的电芒在云层相互挤压中涌现,传出刺耳的爆鸣。 白歧眼尖,一眼便看到这浓郁的蓝光内,深藏的一丝红芒,心中便是一凛。 这红芒带给白歧的危机感,远远超出那种蓝色雷霆,想必这一劫就不是那么好渡过了。 又过去了数十息的时间,雷霆才凝聚完成,全部聚拢在劫云中央,而后轰然...砸落! 宛如一道蜿蜒而下的虬龙,全身散发刺目的蓝芒,照亮了整个内谷上空,速度太快,前一刻还在近千丈高空,下一瞬便出现在巨蟒头顶。 砰~ 光幕应声破碎,大量雷霆宣泄在巨蟒头顶,将它庞大的身躯全部覆盖,其内传出阵阵惊怒的吼啸。 第二百一十二章 第四劫 蓝光刺目,轰鸣震天,夹杂着巨蟒的声声吼啸。 白歧看着这惊人的一幕,瞳孔不断收缩着,这四九天劫的威力很是惊人,且只要修为达到筑基大圆满便需去渡。 白歧暗想着,若有一天自己的修为能达到筑基大圆满,或许也有渡劫的一天,却不知自己的肉身能不能扛过这种程度的雷劫。 一直以来,白歧对于自己的肉身强度极其自信,从未遇到能伤到他肉身的存在,但面对这四九天劫,心中却有些没底了。 毕竟世间之物都有其极限,一直以来白歧面对的也都是筑基以下的修士,却不知自己肉身的极限在哪里? 如今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白歧死死盯着前方被雷霆包裹的巨蟒,身躯扭动翻腾,巨尾一甩,落在一侧的岩壁上,便有巨大的轰鸣传出,裂纹飞快蔓延开来。 蓦地,一阵刺目的红芒从那雷劫中散出,巨蟒的身躯猛地一震,仰天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全身电芒被这突然出现的红芒穿透,直接崩碎,露出一身被浓郁血芒萦绕的紫色鳞片,这血芒呈现波纹状弥漫回转在巨蟒全身的鳞片,煞是奇异。 再看那巨蟒,除了目中红芒稍稍暗淡,气息减弱了一些,全身上下竟连一处伤势都没有,甚至连一处鳞片都未崩碎。 “好强的防护之力!”白歧心中暗惊,这层血芒必定是这巨蟒的某种天赋神通,通过这巨蟒施展后气息的变化,施展此法代价必定不小。 这层血芒给白歧的感觉很是熟悉,之前多次斩杀妖兽获取精血,令他一眼便认出,这是燃烧体内精血生成,难怪这巨蟒气息会减弱。 然而,这只不过才第二道雷劫,便要燃烧体内精血,下面的雷劫又该如何度过? 第二道雷劫已然过去,上方的劫云再次没了动静,白歧亦静静的等待起来。 这次足足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劫云才重新有了变化,骤然一缩中,整整三分之一的劫云全部凝缩进一道红蓝参半的粗大雷霆内,伴随着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轰然落下。 一瞬间,整个内谷都是猛地一震,赝本被肆虐后岩壁上裂开的裂纹,再次蔓延开来,周围数十丈范围内的一切草木,都在这声轰鸣下化为齑粉。 巨蟒的眼中闪烁着浓郁的疯狂,还有一丝精芒,在这雷霆落下的同时,猛一张口,一道惊人的虹芒从中掠出,悍然与那雷霆碰撞在一起。 砰~ 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鸣,在白歧不敢置信的目光下,那近乎小臂粗细的恐怖雷霆,竟在这道虹芒的攻击下,直接崩溃了大半。 剩下的一小半雷霆则被巨蟒身躯一挺,头颅仰起数十丈高,一张口将其吞下! 上方虹芒一掠,灵光变得很是暗淡,停在了巨蟒头顶半空,露出原形。 外形很是不规则,乍一看像是一根利刺,却有着弯曲的弧度,被一股流转的红芒包裹,散发出高阶法器特有的波动。 白歧仔细打量着那利刺,蓦地心中一动,再一看巨蟒额头的那根独角,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二者从外形上看很是相似,气息也仿佛同出一源,那利刺极有可能是这巨蟒蜕下的独角化成。 这巨蟒竟将自己的独角炼成了和类似修士法宝的东西。 想到这一层,白歧对于这巨蟒的震惊更多,没想到高阶妖兽居然如此了得,竟还会炼制法器! 虽然手法上实在不堪,甚至连粗劣都算不上,材料也是就地取材,但这亦证明了妖兽的灵智可以称为不弱于修士的存在! 扛过了第三道雷劫,这利刺法宝上灵光受损严重,被这巨蟒一张口吞入腹中,重新蕴养起来。 吞噬了一小半的第三道雷劫,巨蟒眼中的光芒变得明亮了许多,气息也恢复了不少,显然得到了不小的好处。 接下来就看这第四劫了。 劫云滚滚,威压越发浓郁,这个内谷内的空间,都似被一种奇异之力凝固了一般,灵力运转不畅。 在这股天威之下,仿佛一切的声音都消失,天地变得静谧,只剩下上方的劫云,时而翻滚间,传出的隆隆轰鸣。 白歧修为暗提,全身紧绷而起,死死盯着前方,眼底有着一丝疯狂,还有一丝兴奋。 第四道雷劫一旦落下,便是他出手的唯一机会,这巨蟒就算能度过这第四道雷劫,也会变得极其虚弱。 具体虚弱到什么层次,白歧不知,但可以肯定一点,就算不死也近乎垂死。 无论是修士还是妖兽,只要度过了四九天劫,便会结成金丹,在体内金丹的作用下,修为和伤势恢复得很快,只需极短的时间,便能恢复到巅峰。 到时可不仅仅是筑基大圆满了,而是真正的金丹初期大妖! 白歧自认就算再给自己几个胆子,也绝不敢招惹金丹初期的妖兽。 因此这机会一闪即逝,一旦错过,便没有了成功的可能,且一旦出手后,出现任何偏差,能不能逃过金丹妖兽的追杀还是两说。 当然,这一切还是建立在巨蟒能度过第四道雷劫的基础上,若最终失败,白歧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蟒在雷劫之下灰飞烟灭。 时间缓缓的度过,短短一个时辰,在白歧感受中,变得极为漫长,整个人随时处于紧绷的状态,头皮阵阵发麻,那是兴奋的战栗,眼中的光芒也越来越亮。 这种感觉令他兴奋,筑基大圆满的妖兽,对于白歧而言,不亚于高不可攀的存在,如今却有可能将之斩杀获取精血,便如蝼蚁咬死巨象般。 这种近乎大逆不道的举动,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兴奋。 终于,一个时辰过后,上方的劫云再次出现变化。 咻~ 如人呼吸一般,以这劫云中心位置,骤然传出一股吸力,所有劫云在这股吸力下,飞快的凝缩在一起,噼啪声响刺耳,眨眼红光漫天。 轰咔~ 一道凝缩到极致的红芒,如惊鸿一瞥,从高空落下,其内蕴含着劫云剩余的所有力量,这道雷霆落下的同时,上方的劫云也消散不见。 “吼~” 惊天怒吼声中,巨蟒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疯狂,全身血光眨眼变得无比浓郁,如火焰燃烧,急剧攒动起来,将其包裹,而后庞大的身躯竟猛然腾空而起。 百丈身躯扶摇直上,如蛟龙腾空,独角高昂,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信念,全身红光刺目,蜿蜒着直直撞向那雷霆。 这一刻,天地间出现一幕奇景,两道如虬龙般的身影,一大一小,一上一下,蕴含的力量却同样的惊人,飞快得接近,而后...碰撞在一起。 第二百一十三章 出手 砰~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大轰鸣,整个内谷上空的天地灵力全部震荡起来。 白歧只觉体内修为一阵翻滚,双耳失聪,眼冒金星,顿时骇人,立刻拼命压制起来,还不忘抬头望向上方。 这一击巨蟒也是拼命了,燃烧了体内大半的精血,爆发出的实力远远超出寻常的筑基大圆满。 然而第四劫的雷霆岂是寻常,二者碰撞追下,雷霆立即崩溃,而巨蟒的独角同样在这碰撞之下,断裂开来。 崩溃的雷霆如骤雨倾泻,洒落在巨蟒的身上,不断破坏着其体表的血芒。 很快的,血芒暗淡,鳞片破损,巨蟒全身上下出现大量伤势,被这恐怖的雷霆包裹,血肉爆开,出现一个个破洞。 而巨蟒眼中的疯狂之色越来越浓,不断催动体内精血焚烧,修复着伤势。 这红雷很是奇异,很难被毁灭,哪怕被击散,也会持续不断地破坏应劫者的肉身,而且其中蕴含的能量似乎不会损耗般。 当然,若是这样,恐怕这第四劫无人能度过。 这雷劫有着一种特性,亦或者说某种冥冥之中的规则蕴含,只需撑过一定的时间,劫难自然便会消散。 大多达到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在度过这最后一劫时,或依靠大量灵丹妙药,或依仗着强有力的阵法和法宝,硬抗一段时间后,便可度过。 如今的巨蟒也是这般,只是妖兽并无修士那些灵药法宝,也不会布阵,只能依靠强悍的肉身,以及自身的恢复能力硬抗。 焚烧精血带来的恢复力是惊人的,眼看着刚刚被破开的鳞片下,露出的翻卷血肉,隐现筋络肌体,在血芒的包裹下,眨眼血液止住,开始结痂。 但还未彻底恢复,便再次被雷霆破开,巨蟒体内的精血飞快的流逝着。 这一幕看得白歧嘴角一阵抽搐,心中难免有些肉疼。 这可都是筑基大圆满妖兽的精血,若是能获得,对于肉身的提升不可想象,如今却都耗费在这第四道雷劫之下。 转念一想,这巨蟒消耗的精血越多,渡劫之后需要恢复的时间也越长,得手的机会也越大。 这样安慰着自己,白歧才觉得好受了些。 随着雷霆的不断肆虐,巨蟒的气息不断的削弱,口中发出惨厉的哀嚎,燃烧的血芒也变得暗淡,渐渐的有些跟不上雷霆的破坏速度。 大量雷霆破开血芒,肆虐在其周身,每一刻都有鳞片爆碎的声响传出,血肉飞溅,一个个焦糊的洞口出现,令巨蟒伤势眼中,显得凄惨无比。 巨蟒怒吼的声音也越来越弱,眼中露出绝望的光。 就在这时,周身的雷霆竟开始消退,眨眼功夫便消失无踪。 庞大的身躯从半空坠下,砸在地上发出震天轰鸣,整个内谷都在一刹那晃了几晃。 以巨蟒为中心,道道裂纹蔓延而出,形成一个百丈大小的巨大坑洞。 中央则是气息微弱的巨蟒,紧闭着双眼,全身微弱的血芒流转,其下则是密密麻麻的伤口。 周围天地间的灵力,在一股奇异的力量牵引下,向着巨蟒飞快的凝聚而来。 肉眼可见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势渐渐停止了流血,缓缓修复起来,额头位置,独角发光,亦在缓缓生长。 一股有别于筑基境的奇异波动,从巨蟒周身各处,缓缓散出,渐渐攀升着。 这股气息超脱了一切筑基的存在,极为纯净,蕴含一种天生的压制,仿佛一瞬间蜕变成为了一种更高层次的生命,超脱了凡俗。 一丝淡淡的金芒,渐渐从血芒之中出现,流转在周身,衬托得这股威严更浓。 “这是......金丹的气息!”白歧顿觉一阵口干舌燥,在这股威压之下,心神中自然而然生出一种畏惧之感,体内修为都受到了压制,运转起来变得缓慢异常。 眼看着巨蟒的伤势正飞快的恢复,气息持续攀升,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苏醒,再不出手,便彻底丧失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猛一咬牙,眼中寒光一闪,左手掐诀,逆夺融血之术立刻被用出。 眨眼功夫,密密麻麻的生痕浮现白歧的周身,一层浓郁的青光将他整个人包裹,其内涌动着一股强悍的气血之力。 身体紧绷中,脚下猛地一踏,白歧蓦然窜出。 似有道道残影接连浮现,下一刻,竟跨越数十丈的距离,直接出现在巨蟒身侧。 这巨蟒体内妖丹刚成,正安心修复伤势,怎么也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人,立刻惊怒,张口发出恐怖的怒吼。 乃是刚刚度过四九天劫,还未巩固,此刻动弹不得,更加发挥不出恐怖的战力。 然而,金丹初期妖兽的威严岂是那么好触犯的。 体表金光一震,化成一圈淡如水波的金芒弥漫而出,其中蕴含着一股惊人的威压。 所过之处传递着惊人的震荡之意,一些坚硬的岩石,被这金芒掠过,当场化成齑粉。 这是要将白歧直接震死! 白歧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刚一出现在巨蟒身侧,立刻抬手一拍储物袋,而后一洒。 一刹那,漫天符箓倾泻而出,一眼看去,足足有一千多道! 其中低阶符箓都不多,大多是中品和上品符箓,一同爆开的威力,就算寻常的筑基中期修士,也不敢缨锋,筑基后期修士也要避退,更逞论这伤势惨重濒死的巨蟒。 这是白歧储物袋中剩下的全部攻击符箓,此时用出,便是不惜一切,要形成绝杀! 轰轰轰~ 恐怖的炸响声中,淡金色波纹立即碎灭,地面震动,岩壁在坍塌,沟壑在蔓延,刺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 “嗷~” 身在其中的巨蟒,本就伤势惨重,在这漫天符箓的的攻击下,原本修复的部分伤势,再次出现,且更加严重。 双眼刹那变得血红一片,巨蟒挣扎着想要起身,去碾死面前这个敢于触犯自己威严的爬虫。 然而,白歧不可能给它这个机会,虹光一闪,六柄截然不同的法器从白歧的储物袋内掠出。 其中五柄飞剑,一杆大尺,多出的三柄飞剑则是从袁鹏的储物袋中寻到,另外的两把,一把是白歧原本的飞剑,一把则是左太辰的兽首飞剑。 “爆爆爆!!” 六道法器出现的刹那,白歧面色狰狞,眼中透出浓郁的疯狂之色,一甩手,六柄法器全部爆开。 第二百一十四章 极限轰杀 无论是那个宗派的基础修行法诀中,都记载有同一种法门,这法门便是......毁器之法。 以这种方法,将融入自身修为的法器,一瞬间爆开,便可爆发出最强的威力。 这种方法大多修士只在面临绝境时才会施展,毕竟不是谁都舍得轻易让陪伴自己修行的法器毁灭,换来最强的一击。 白歧此刻的举动,已然是不顾一切,破釜沉舟。 六柄法器爆开的同时,其中涌出一股磅礴之力,崩飞的碎片全部向着巨蟒腹部正对丹田位置的一块鳞片激射而去,密密麻麻不下数百道寒光亮起。 叮叮叮~ 金铁交击之声刺耳,紫色鳞片上暴起阵阵火星,坚硬无比,防护力极强。 这个位置便如修士的丹田,乃是除了头颅外最重要也是最致命之处,一身修为全部凝聚在此,哪怕金丹也不例外。 因此,这里也是巨蟒率先修复,保护得最为严密之处。 只是,在密密麻麻的法器碎片下,鳞片虽坚硬,也承受不住如此密集的攻势。 渐渐的,其上出现了第一丝裂纹。 这巨蟒惊怒交加,全部恢复力凝聚在腹部,抵住法宝碎片的攻击。 这样一来,却也只能与破坏的速度持平,还稍显弱势,这裂缝逐渐蔓延,越来越大,很快的攀上整块鳞片的表面。 数百道法宝碎片的寒光,全部倾泻而下,只能让鳞片表层出现裂纹,甚至内部还是完好无损。 如此惊人的防护力着实罕见,惊人心惊。 很快的,法宝碎片全部的威力耗尽,巨蟒的恢复力再次占据上风,那些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弥。 与此同时,巨蟒的挣扎也似到了某种临界点,庞大的头颅微微转动,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白歧,透着强烈的恨意,身躯缓缓蠕动着,很快便要恢复行动能力。 见此,白歧心中焦急,眼中蓦地露出一丝疯狂,呼吸急促中,猛地张口一声低喝。 恐怖的肉身之力灌入双手,体表生痕急剧流窜起来,青光大盛,随即...一拳轰向那块鳞片! 砰砰砰~ 强悍的肉身之力,一瞬间爆发出极致的速度,快到根本无法看清。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数十声轰鸣响起,肉眼可见的,裂纹变得深邃,表层被破开,令腹部那块鳞片支离破碎。 五十拳... 一百拳... 一百五十拳... 白歧整个人状若疯狂,拼命打出全部的力量,爆发出极限的战力。 鳞片的破碎越来越多,变得松动,已经无法再牢牢依附在肉身上,形成强悍的防护。 巨蟒的挣扎越来越强,声声怒吼震天,眼中的光几欲吃人。 白歧在它眼中已成了眼中钉般的存在,敢于在它刚刚渡完劫时偷袭于它,令巨蟒恨入骨髓,只要能够恢复行动能力,第一时间便要吞了面前这人。 然而,白歧不可能给它这个机会。 短短十多息的时间,连白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轰出了多少拳,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鳞片终于炸开,露出失去防护的肉身。 把握住这丝机会,白歧握指成抓,一把透入巨蟒的血肉中,而后猛地一扯。 噗~ 血肉飞溅,一颗浑圆的妖丹,闪烁淡淡的金芒,其上连着血丝,被白歧一把抓出。 “嗷~” 巨蟒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一瞬间的巨大痛楚,竟让它恢复了行动能力,疯狂的扭动身躯,挣扎了起来。 周围本就在天劫之下,变得破败不堪的地面,在巨蟒的挣扎摆动身躯之下,如翻江倒海般,疯狂肆虐着,变得更加的残破。 这股濒死爆发出的破坏力太过惊人,连白歧也不敢靠近,强撑着体内传来的阵阵虚弱之感,一掠退出老远。 前方不断造成大范围破坏的巨蟒,全身的气息却在飞快的跌落,双眼血色在褪去,疯狂也消退得一干二净,瞳孔渐渐变得涣散,不多时便轰然倒地,生机逐渐流失。 白歧剧烈的喘着粗气,面色苍白异常,浑身止不住的微微颤栗着,全身传来一种近乎虚脱的乏力感,后背早已被冷汗尽头。 短短十多息的时间,白歧不顾一切地接连轰出了不下三百拳,每一拳都蕴含了不亚于筑基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力道惊人。 几乎可以算得上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这不顾一切的攻势下,就连金丹初期妖兽的惊人防护,都被他破开,可谓一大壮举。 修真史上以来,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哪怕面对的乃是一头重伤濒死的金丹初期妖兽,也不可能。 望着巨蟒失去生机的庞大身躯,白歧嘴角一扯,露出一丝苍白的笑意,随即脑海中泛起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身子一阵摇晃,仿佛随时都要栽倒在地。 白歧忙原地盘膝坐下,取出一枚卉还丹,丢入口中,闭目中开始炼化吸收,恢复着修为。 逆夺融血之术早已自行解除,白歧体内修为近乎干涸,仅剩下微弱的一丝。 此次的消耗实在太大,不仅仅是修为,还有肉身之力,在那狂猛的攻势下,全部透支,若再持续片刻,足以令白歧油尽灯枯。 从周身传来阵阵的酥麻之感,还有深深的无力,便可体现这一点。 之前的白歧,几乎可以说是凭借着他惊人的毅力和一股杀机在强行支撑。 如今放松下来,顿时感觉几乎无法继续动弹,沉浸在吐纳恢复当中,不再关注外界的变化。 *** 这一次恢复的时间,异常的漫长,足足过去了三天三夜,白歧才再次睁开双眼。 眼中的神采恢复了明亮,体内修为滚滚,仿佛在之前的战斗中,变得更加凝练,运转自如起来。 还有肉身之力。 白歧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重新磅礴的力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抬头望着前方不远处,早已失去生机的巨蟒,眼中精光一闪,白歧随即起身,向着那里缓步行去。 来到那巨蟒身前,看着它庞大无比、千疮百孔的肉身,白歧咂咂舌。 “若非这巨蟒早已重伤濒死,恐怕我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将它斩杀吧!” 想到这里,白歧已经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什么,反而只要回想起三日前的那一幕,都会感觉一阵后怕。 若没有白歧不顾一切的疯狂攻势,那巨蟒一旦恢复了行动能力,恐怕现在的白歧,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已经斩杀,便到了享受成果之时。 白歧目光兴奋,没有犹豫,抬手掐出一道印诀,向着那庞大的尸身一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惊人收获 倏忽间,巨蟒周身血管同时蠕动起来,剩余的血液顺着大大小小的伤口,飞快的渗出。 很快的便在上空凝聚成一个不大不小的血团,还在不断的凝缩、精粹。 大量废血杂质被摒除,化成道道红丝,抽离出这血团之外。 到最后,巨蟒全身的血液彻底干枯,只在空中留下了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深红血团。 见此,白歧心中欣喜的同时,仍忍不住摇头一叹。 之前这巨蟒在渡那四九天劫之时,耗费的精血太多,如今被白歧以融血之术精粹后,仅剩下这么两个血团而已。 血团徐徐飞离原处,来到白歧的身前停下。 白歧仔细的打量着这两个血团,感受着其内涌动的磅礴气血之力,轻吸一口,带着淡淡的腥气。 然而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仿佛无比的渴望,令白歧有种几乎忍不住想当场吸收,提升肉身之力的想法。 这种冲动还是被白歧忍住了。 筑基丹的主药已经全部集齐,只剩下一些辅助药材,白歧也有办法推衍出合适的代替之法。 按照白歧的打算,先尝试炼制一次筑基丹,若能成功,则剩下的精血全部吞噬用来提升肉身之力。 最好能修为筑基和肉身筑基同时进行,这样才能一次性将体内全部的潜力爆发出来,令战力达到质的飞跃。 当然若不能成,也只能选择肉身筑基一途。 不管怎么说,这么多的筑基大圆满妖兽的精血,令肉身筑基成功应该问题不大。 这巨蟒还未真正蜕变成金丹初期的妖兽,便被白歧斩杀,金丹刚成,体内精血未来得及彻底转化成功,生命层次并未得到飞跃。 因此,这精血只能算是筑基大圆满的级别。 当然,对于这一点,白歧并不觉得可惜,若真的等它蜕变成功了,白歧也不可能顺利将之斩杀。 随手一挥,空中的两个血团一闪,消失在白歧的储物袋当中,目光落在地面庞大的尸身上,眼底精芒流转。 这种层次的妖兽,不仅仅是精血,全身都是宝,就连血肉都是。 虽然修为波动已经消散,但毕竟曾是一头筑基大圆满的妖兽,肉身得到过大量灵力的淬炼。 按赵丰的说法,可谓不可多得的灵食! 若赵丰在此,估计会叫嚣着动手,非要偿一回这巨蟒的血食不可。 想到这一幕,白歧郝然一笑,摇了摇头。 如此庞大的身躯,白歧的储物袋也不可能放得下,但若是其中一部分,却并非不可行。 白歧的目光落在那巨蟒的鳞片之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亮芒。 这巨蟒全身的鳞片,哪怕残破了大半,还是有一小部分完整,表面萦绕着淡淡的紫光,很是奇异。 这鳞片的防护之力,之前的战斗中,白歧可谓认知颇深,令他深深动容。 以白歧不弱于筑基初期修士的战力,足足三百多拳的全力轰击,仅仅破开腹部的一道鳞片。 可想而知,这紫色鳞片的防护之力,是如何的惊人,若是炼制成鳞甲,则必定是引人疯抢的珍宝。 当然,白歧并不需要防护法宝,以其强悍的肉身之力,根本派不上用途。 他的打算是,这鳞片放在外界必定价值不菲,哪怕与人换取一些所需之物,都是可以的。 白歧早已听公孙延说过,修真界中有很多散修,也有类似交换灵物的坊市。 什么灵丹妙药、法宝飞剑之流,甚至还有许多功法秘术,都能在坊市中换取。 此外,不仅仅是散修,一些庞大的宗门也会对外开放门庭,接纳修真界的同僚,以宗门独有的法宝丹药换取他们手上的珍奇物品。 白歧暗想着,若有这么一件能镇镇储物袋的看家宝贝,以后行走在外,也不会被逼到太过拮据的地步。 想到这里,白歧两眼放光,徒手抓着一枚鳞片的边缘,双臂发力,一声低喝,便扳了下来。 面带微笑中,将那足足和脸盆一般大小的鳞片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失去了灵力的防护,这巨蟒的肉身虽强,却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恐怖。 白歧储物袋中的法宝,在之前的战斗中,几乎全部毁去,只剩下破禁旗还在,因此只能徒手去拆。 整整花费了小半日的功夫,白歧才将这巨蟒全身上下接近完好的鳞片全部拆下。 数了数,足足有近百枚,此刻全部在白歧的储物袋内,占据了大半的空间。 这还是储物袋内的空间实在欠缺的后果,若是能大一点,白歧估计连那些半残破的鳞片也不会放过。 毕竟这些残破的灵片,虽然灵性受损,但硬度仍在,只需稍加炼化一番,填入一些灵矿,又是一件件不俗的法宝。 好在白歧并非贪心不足之人,也没觉得有多可惜,继续在巨蟒的肉身上,搜刮着有价值的部分。 此后的一段时间,白歧在巨蟒的腹内寻到了那被巨蟒祭炼过的独角法宝,又在周围的密林中寻到了被雷劫砸断的断角。 这些最终都成了白歧的囊中之物。 “咦~这是?” 刚刚挖开巨蟒的头颅,白歧便是一声轻咦。 在这巨蟒的脑内,一圈圈呈环形分布的脑髓,中央却有一颗珠子,表面灰暗,却有淡淡的毫光散出。 脑海中牧锗手札上的内容一一掠过,白歧眸光一亮,很快认出了此物。 此物名为元丹,只有蟒蛟一类的妖兽才会在脑中结成,吞下此物便可百毒不侵。 话是如此说,这要看形成元丹的妖兽实力如何。 打个比方,就如面前这筑基大圆满的巨蟒,形成的元丹,金丹以下的任何毒性皆可分毫不侵。 “这可是个好东西!”白歧心中大动,取出那元丹,仔细看了两眼后,随即收起。 此时,这巨蟒身上大多有价值东西,都被白歧搜刮一空,只剩下千疮百孔的肉身。 白歧想了想,便觉这内谷足够安全,打算在此地尝试炼制一番筑基丹。 这巨蟒的残躯占据了内谷中央一大块地方,白歧运起肉身之力,随意一脚便将之掀飞,撞在前方崖壁上,坠落在地,发出巨大的闷响。 刚刚清出场地,正要席地而坐,白歧的目光落在原先巨蟒肉身盘踞之处,便是微微一愣,眉头渐渐皱起。 在那里的地面,泛起一股隐晦的波动,似隐藏着什么。 白歧缓步来到那里,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蓦地眼睛一亮,发现竟是一层灵力化成的隔膜。 形似封印实则不如,手段粗陋,仅仅是以一股足够强的灵力注入,凝聚在此,才形成这么一层类似禁制的存在。 从这灵力上散发的气息,竟是源于那已经死亡的巨蟒。 “这封印下究竟有什么?能够让那巨蟒不惜渡劫之时,也要如此小心的保护......” 白歧眼中露出一丝迟疑,犹豫着要不要揭开封印一看。 片刻后目光一定,口中喃喃着,“光是猜测又有何用?查看一下便知!” 下定了决心后,白歧并指如剑,一指点向那防护。 砰~ 巨蟒已死,此地凝聚的灵力,表面如常,实则随时都处在消散当中,只是这消散的速度缓慢,若无深厚的灵魂境界,很难轻易发现。 如此便不如之前那般坚固,被白歧凝聚全部修为的一指,隔膜应声破开。 顿时一股浓郁的清香从中散出,眨眼弥漫了整个内谷。 “这是...” 在看清其下之物的同时,白歧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面孔立刻涨红,呼吸急促,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敌临 “灵泉!!” 白歧失声低呼。 揭开了那层灵力后,其下露出一汪乳白色的液体,如丝绸般铺陈在一处不大不小的池塘上,显得异常浓稠。 还有丝丝缕缕的灵雾从中逸散而出,周围空气中的灵力,在这灵雾飘散中,陡然提高了数个层次。 白歧双眼发光,连连打量着这池水,从种种表象来看,还有牧锗的手札中的记载描述来看,不出意外的话,这很有可能是一池灵泉。 要知道,像这样的灵泉需要在灵力充足的地方,蕴化漫长的岁月,还要结合种种因素,天时地利缺一不可,方能形成。 看这灵泉的规模,虽然不大,少说也要近千年的时间才能成形。 这灵泉的好处不用多说,光是可以快速补充体内修为这种功效,便令大多修士为止疯狂,且不会如丹药那般,存在各种各样的隐患。 更有甚者,也是令白歧最为意动的一点则是,若以灵泉为引,加入到丹药的炼制当中,可以替代许多辅助药材,还能大幅度提升成丹几率,可谓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 这一刻,就连白歧都感叹,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想什么来什么,筑基丹的辅助药材本还缺几样,却立刻发现了这灵泉,仿佛冥冥之中的安排。 没有任何犹豫,白歧连忙在储物袋中翻找起来,取出大量盛放丹药的空玉瓶,开始装入灵泉。 很快的,那些空玉瓶都装满了灵泉,一个个灵气氤氲,透着瓶口溢出,将整个玉瓶笼罩。 白歧将这些玉瓶封好后,继续取出装有丹药的玉瓶。 数一数不下数十个,大多是袁鹏储物袋内的物品,如今却成为了白歧之物。 大多丹药白歧一眼便能认出,都是些恢复修为和伤势的丹药,功效良莠不齐。 还有一部分白歧也认不出的,便打开那些玉瓶,凑到鼻尖轻嗅,根据色泽气味判断出丹药的具体功效。 而后将功效相近的丹药,存放至同一个玉瓶内,很快便腾出了一大半的玉瓶,继续将灵泉引入其中。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白歧便装满了足足一百一十二个玉瓶,那灵泉才被装完。 打量着面前依次陈列的一百多个玉瓶,白歧心中泛起一股压抑不住的欣喜,亦表现在脸上,笑意浓郁。 一拂袖,这一百多个玉瓶全部落入到他的储物袋中,其内空间已然被占据了七八成的样子。 见此,白歧摸了摸下巴,再次感叹了一番储物袋空间的不足的现状,对于之前得到的几个储物袋都被他顺手毁去略有后悔,便要取出那丹鼎,开始尝试炼制筑基丹。 随意一撇那灵泉干涸的浅坑,白歧的双眼蓦地又直了起来,盯着那浅坑中心,有些发愣。 “不是吧?还有?!” 只见那浅坑之下露出的岩石,表面刻着一道细不可查的复杂印记。 这也是白歧养成了对于周围的环境观察较为仔细的习惯,才能发现,若是常人,很容易沉浸在发现灵泉的惊喜中,将之忽略。 仔细的观察着这符印,其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仿佛只是被人随意刻下般,没有任何多余的含义。 但白歧却不会这么认为,之前的经历让他对于这些,越是表面看上去寻常无比的事物,越是会仔细去琢磨。 抬手按在那复杂的刻痕上,痕迹古朴,复杂无比,纹路纵横,汇成一柄形似飞剑的痕迹。 历经了岁月侵蚀,并未消失,而是更加深邃漆黑,宛若一副水墨画上的落款印刻。 手指摩挲着这印记,白歧好似能感受到那种历经岁月的沉淀之感。 莫名的,他想到内谷之外那座岩洞内,那石人手上掐出的那道印诀。 那印诀之前白歧曾尝试了无数次,都未在其中发觉任何奇异之处,仿佛没有任何含义,只是一个站姿手势罢了。 不过既然白歧已经发现了那石人的不凡,自然不会认为那印诀寻常,只是认为自己境界未到,看不出深意罢了,便如这浅坑之内的符印一般。 想到这一层,白歧的心中顿时蠢蠢欲动,仿佛有个声音在脑海中催促他,便要抬手将那石人的印诀掐出。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从不远处的岩洞深处传来。 “来得好快!”白歧面色一变。 募地起身,白歧脚下一动,一闪便来到那蟒蛇洞窟之前,一步迈入后,很快来到尽头的岩壁。 此时一声声轰鸣不断从外界传来,白歧神色微冷,咬了咬牙,一步穿过岩壁,来到外界洞窟内。 刚刚回到洞窟,后方岩壁上的扭曲消失,符印亦缓缓消散,化成了寻常岩壁的样子,看不出此地隐藏着任何阵法。 白歧心中一定,回过头看向对面的岩壁,那里亮起一层如水波般的荡漾波纹,正飞快的闪息着。 隔着这层波纹,白歧隐约看见两个瘦削的人影,正疯狂催动法宝轰击着这层波纹禁制。 白歧心知,若无地图玉简,便无法进入这岩洞,唯一感到疑惑的是,这二人究竟是如何将他寻到。 此时外界二人也是看到了白歧,攻击起来越发疯狂,分别催动着一柄飞剑,劈砍着岩壁上的禁制。 从这二人动作间,白歧隐约看到,在这二人身后,似背负了不小的一物,顿时一惊。 回忆起之前在雾峡之外,白歧便见到天地两大魔门中各有四名弟子背负着一道似圆木状的事物,其中两道紫红两道深青。 此物像法宝,却又有不同,法宝明明可以收入到储物袋中,这天地魔门的弟子却不这么做,非要背负在身上。 还有从这圆木之内,白歧隐约能感受到一股深藏的极强灵魂波动。 蓦地,白歧想到了一物,在牧锗的手札中一笔带过的记载,与这圆木有些相似。 阴魂木,生长在极阴极寒之地,十年为一轮,百年可成器,以之融入自身灵识可起到养魂的作用,亦可圈禁魂魄蕴养,可使魂力大增...... 其中未足百年的阴魂木为银色,并无任何功用,百年则变为青色,可融入的魂灵不多,实力也有限...... 直至千年阴魂木,色泽达到深青,则功效大增,可融入的魂魄实力也大大提高...... 三千年阴魂木为极致,色泽紫红,可遇不可求...... 想到这段记载,白歧心中大动,又回想起与左太辰大战的一幕。 当时左太辰被自己逼到了绝境,便是取出一块青色的圆木,其中透出一股魂力的波动,还有自爆之意。 不过却被白歧打断了,那一小截圆木,如今正落在白歧的储物袋中,几乎被他忽略了去。 再结合之前山道上遇上的那司空召,这朔灵境明明限制筑基以上的修士进入,一旦查探出便立刻被那镜心湖的力量抹杀。 这天地魔门竟有方法让筑基高手进入,想必谋划的岁月极长,根本不是白歧所能轻易看透的。 种种迹象结合在一起,白歧隐隐有了一个猜测,看着外界二人背负的圆木,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此时二人的轰击的力度越来越强,原本起到隐藏功用的禁制,变得虚幻透明,仿佛随时都要破开,露出大范围的裂纹。 透过虚幻的光幕,白歧都能隐约看清二人的样貌,还有那面无表情中,眼中略显呆滞的光。 见此,白歧对于自己的猜测越发肯定,心中的冷意越来越浓。 “那圆木内必定有古怪,这二人不过练气大圆满的实力,若是能在极快的速度内将之斩杀...” 白歧的眼中渐渐泛起一股浓郁的杀机,全身修为暗蕴,肉身之力也提起至巅峰,等待二人破开禁制的一刹,展开雷霆一击。 第二百一十七章 阴魂木 然而,就在这时,二人却是停下了攻击,相互看了一眼,随即猛地抬手拍向身后的圆木,同时取出一枚丹药丢入口中。 浓郁的黑雾从破碎的圆木中涌出,顺着二人的天灵飞快的涌入,眼中阵阵幽光开始沸腾,全身气息急剧提升起来。 白歧面色一变,这一幕发生得极快,令他猝不及防,从二人拍碎圆木吞下丹药,至修为提升,中间不过两息过去。 眨眼功夫,二人的修为便达到了筑基初期的层次,目光变得灵动,其中一人狞笑一声,抬手直接拍向前方禁制。 浓郁的黑气包裹着一道发光的印记,悍然轰在了禁制之上。 顿时岩壁的禁制疾速闪息起来,更多的裂纹出现,震动传递到周围的岩壁,裂开道道沟壑,岩石哗哗落下。 好在,这禁制并未当场裂开,却也再承受不住下一击。 此时,之前出手的一人,是一名相貌阴翳刻薄的青年,目中寒光一闪,口中低喝道:“小辈,我知道你在里面,在老夫二人面前休想逃掉!” 说话间,再次抬手拍出,又是一道印记出现,急掠印向那禁制。 白歧心思电转,蓦地目光一凝,面上浮起一股坚毅之色,猛然掐诀中,逆夺融血之术被涌出,全身传出咔咔声响,气势疾速攀升起来。 与此同时,第二道攻击落下,岩壁上的禁制再也承受不住如此程度的攻击,悍然崩溃开来。 灵光四溢,黑气缭绕,周围的岩壁飞快的坍塌,爆碎的岩块四溅,一道人影被青光包裹,在禁制破开的一刹,蓦然冲出。 “小辈,哪里走?!” 之前出手的那人,也就是那相貌略显刻薄的青年,身形一闪,速度飞快,挡在了白歧的身前,浓郁的黑气包裹中,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白歧猛地一声低喝,竟毫不避退,直接抬手一掌对向来人。 砰~ 这青年身形一震,蹬蹬蹬凌空退出数步,这才稳住了身形,看向白歧的眼神立变,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此子肉身强悍,不可小觑!” 另一人亦是面色微变,瞳孔一缩,神情异常凝重。 而白歧则借力飞抛而出,向着另一个方向坠去,还未落地,身形于半空一挺,落地后竟是飞逃起来。 “追!!” 二人脚下光芒一闪,飞剑出现,眨眼掠出,向着白歧飞逃的方向,飞快的追去。 白歧面色发寒,疾疾向着前方逃窜。 一名筑基初期修士,他或许还有底气交战一番,但来者是二人,还不是寻常筑基初期修士,再怎么样也敌不过,只能逃跑。 从之前仅有一次的交手,白歧便发觉,这刻薄青年的修为深邃绵长,滚滚不绝,底蕴深厚,绝不是左太辰可比,必定是浸淫在筑基初期很长的岁月,距离筑基中期几乎只差一步。 单单这一人,白歧便没把握战胜,更何况还有另一人,还未出手。 山中云雾或聚或散,有的地方凝聚成一片,能见度极低,有的地方则很是稀薄,能见天光。 白歧没有选择逃向那些雾气浓郁的地方,那里面还不知道隐藏了什么凶险,莫说妖兽,就连禁制也很难查探出来,擅自踏入很有可能作茧自缚。 因此白歧都是尽量往空旷的,可以清晰观察二人动向的方向逃窜。 一边飞逃着,沿途灵识散出,白歧立刻发觉后方二人驾着剑光追来,速度飞快,且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始终在拉近。 见此,白歧心中便是一沉,咬牙中肉身之力被其全力催动,向着前方掠去。 好在这拉近的速度并不是太快,却每时每刻都在接近。 逆夺融血之术下,白歧拥有着堪比筑基初期修士的强悍肉身之力,速度绝对不慢,但二人的速度更快,恐怕亦与底蕴有关。 毕竟白歧还未真正达到筑基,而那二人却是筑基境的老辈强者。 由此看来,这才是筑基初期修士真正的实力,那左太辰还是欠缺了不少。 二追一逃,在云雾缭绕的山中不断穿行着。 沿途,白歧还遇上了不少禁制的阻拦,凭借他不弱的阵法造诣,以及足够深厚的灵魂境界,在心神被提到极限的情况下,总是能够及时发现,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间,被白歧避开。 而后方二人却没那么多顾忌,沿途横冲直撞,肆意轰击各处。 此地的禁制并不算强,最强的也就半步筑基的层次,在二人轰击下,大量禁制爆碎,露出前方道路。 然而,这弥苁山的禁制极多,沿途不断破坏,就算不是太强,也令二人的速度减慢了不少。 如此才让白歧有了喘息的时间,与二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一定的限度,未被很快追上。 始终保持着高速,对于修为的消耗巨大,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白歧隐约感觉,由灵力化成的生痕出现了不稳的迹象,仿佛随时都要消退。 逆夺融血之术即将解除! 这一发现令白歧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蓦地,当白歧刚刚绕过一片禁制,踏在了一侧的一块看似寻常的岩块上。 陡然其上爆出一团灵光,其内传出一股不弱的吸力,化成漩涡缠绕在白歧的左腿,令他的身形猛地一顿中,踉跄着几乎扑倒在地。 白歧面色骤变。 “哈哈~连老天也帮老夫,小辈,看你如何再逃?”后方二人飞速而至,那刻薄青年仰天大笑,目光森寒,抬手卷出一股黑气,打向白歧。 白歧眼中闪过焦急之色,黑气飞快临近中,猛地灵光一闪,抬手拍向储物袋,取出一物,在极短的时间内融入一股灵识,随即直接甩出。 轰~ 一股巨大的爆鸣骤然响起,黑气当即崩溃,以白歧身前十丈开外为中心,方圆十丈的范围内,如摧枯拉朽。 草木一瞬间崩溃,岩石爆碎,大大小小的禁制消散,一股灵魂之力的风暴席卷而出,掀起一股狂风向着四周冲击开来。 后方临近的二人,面色一变中,剑光一闪,眨眼退出数十丈开外。 “小辈,你竟拥有我宗独有的阴魂木,左长老果然是死在你手中!” 此时白歧刚刚挣脱了禁制的封困,听到这话,头也不回的转身就逃。 那刻薄青年见此,脸上泛起一股浓郁的戾气,还有杀机。 低吼一声,驾着剑光,连同另外一人,飞快越过因阴魂木自爆刚刚形成的十丈大坑,向着白歧继续追逐而去。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这场追逐始终在持续着。 白歧此时已接近强弩之末,脚步虚浮,额头浮现豆大的汗珠,却咬牙支撑着。 就连后方二人,一路破坏着禁制前行,耗费的修为也是不小,纷纷取出丹药吞服,一边炼化,一边追向白歧。 白歧在逃跑的过程中,亦吞服了一枚卉还丹,只是收效甚微,恢复修为的速度,勉强能赶得上消耗,堪堪维持着逆夺融血之术。 逃着逃着,白歧全身传来的虚弱感越来越严重,再次吞服了一枚卉还丹后,发现效果更差。 若按这样下去,只能再苟延残喘不多的时间,绝对支撑不了太久。 “难道没有其他出路了吗?”白歧心中焦急浓郁,全凭着一股毅力在支撑。 脑中各种念头飞快的掠过,考虑着破局之法。 仅有的一块阴魂木已用去,还是从左太辰那里获得的,没有第二块。 储物袋中的丹药是不少,然而就连卉还丹也都收效甚微,其他丹药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此外法宝也不多,只剩下三面破禁旗还能用,此时却起不了太大的用途。 周围这么多禁制,都未能拦下二人的步伐,施展破禁旗也是白搭。 蓦地,白歧想到了一物,顿时眼露古怪之色。 一翻手,一道玉瓶落在他手中,其内灵雾氤氲,遮盖着乳白色的液体。 “灵泉!为何我之前未想到?还真是......”白歧猛地一拍脑袋,眼中露出恍悟之色,还有自嘲。 “传说这灵泉对于修为恢复有奇效,不知是否是真,却值得一试!” 喃喃中,白歧当即揭开瓶封,一仰头,一大口灵泉入腹。 第二百一十八章 放弃 刚一入口,舌尖便绽出一种奇特的香甜,包裹着浓郁的灵气充斥了口中,散开的同时,便要顺着七窍涌出。 白歧赶忙咽下,顿时腹中一胀,升腾起一股热流,眨眼流转全身的筋脉,最终汇聚向丹田。 这股热流蕴含着一种极为纯粹的灵力,根本不需要炼化,便在逆夺融血之术的作用下,转化成肉身之力,稳固生痕。 转瞬间,白歧全身一震,一股重新强悍起来的肉身之力充斥各处。 一声低吼,白歧眼中精光乍现,一脚踏着地面,轰的一声震响,整个人倏忽窜出老远。 后方刚刚追进了几分的二人,见此面色一变。 其中那刻薄青年,眼中露出不敢置信,喃喃着:“不可能!此子分明已至强弩之末,为何突然爆发出这么快的速度?” 说是这么说,却不能不追,二人忙各自取出丹药丢入口中,催动飞剑紧追过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白歧每当感到修为不足,便会取出灵泉服下,修为眨眼恢复,速度不仅不慢,还始终保持着高速。 渐渐的,后方二人也看出了不对,刻薄青年仔细观察了几次后,也是发觉白歧每隔一段时间的举动。 “是那玉瓶!”刻薄青年面色一沉,目中阴翳光芒连闪,微薄的嘴唇溢出丝丝杀机,此刻若有所思般自语道。 “那玉瓶中必定是某种可以令修为快速恢复的天材地宝......” “哼~小辈,凡是这样的天材地宝都很珍贵,虽不知你从何获得,但绝不可能太多,老夫跟你耗上了,等你耗费了这等至宝,必要将你擒住!” 想到这里,青年目光一定,打定了主意一直追去,一旁那相貌平凡的青年,亦是认同中点头。 人影闪逝,剑光呼啸,这庞大的弥临山中,三人二追一逃,就这么持续了一日的时间。 整整过去一日后,刻薄青年的脸色早已变得铁青,显得气急败坏,另一人的脸色也很难看,阴沉得如欲滴水。 追着追着,刻薄青年终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这小辈究竟什么来头,战力强悍远超寻常练气修士也就罢了,为何连那可以快速恢复修为的至宝也有那么多,简直气煞老夫也!” 前方的白歧,对于青年的言语毫不在意,只顾着闷头逃窜,越发起劲,速度竟又快了几分。 他发现,这短短一日的时间,如亡命般逃跑,体内修为消耗得极快,不断补充后,竟然变得更加凝练,凭空提升了一线。 就连那层筑基境的无形壁垒,也是微不可查的松动了一丝! 这个发现令白歧惊喜,逃跑起来更加卖力。 “不行,老夫偏跟这小辈耗上了,如此至宝,就算还有,恐怕也耗费得差不多了,这弥苁山内我魔门布下天罗地网,就不信你能逃出去!” 二人神色难看,强忍着心中怒意,继续追逐而去。 这弥苁山范围虽大,如此持续不断的追击下,也绕着山体过去了数圈。 白歧选择的方向都有其目的性,不往九千丈之上的高度去。 毕竟之前在山道上司空召所在的位置就是在九千丈左右,在这段范围内,遇上在其他山道上守株待兔的魔宗高手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白歧可不认为只有东面这一条山道有人镇守。 除了诸多禁制拦路,此外还遇上各种各样的妖兽阻拦,实力都不是太强,皆成了几人的手下亡魂。 就这样,又是一日的时间过去...... 后方二人的脸,几乎黑成了锅底。 二人这两日的时间里,尤其是在后半段追逐的过程中,显得尤为吃力,丹药几乎没断过,时不时取出一粒丢入口中。 反观白歧,却是一脸的轻松,在密林中闪转腾挪,很是灵活。 只需每隔一段时间,灌上一口灵泉,几个呼吸间,体内修为便全部恢复过来。 “这灵泉真是个好东西啊!”白歧忍不住心中赞叹。 两日的时间,耗费的灵泉也有四五瓶,与后方追逐的二人相比,都已算很少的消耗。 一想到储物袋内的一百多个玉瓶,白歧便忍不住面上浮现一丝笑意。 光是耗都能将那二人生生耗死! 被人这么追着,白歧不可能没有想法,他可不是那种吃了这样的大亏却不想办法还击之人。 尤其是想到最初之时,几乎被逼到了绝境,白歧的心中便一片森寒,杀机凛然。 观望着后方二人的状态,白歧暗想着,或许再有个几日,便能寻到反击的机会。 想到这里,白歧心中一动,一边逃窜着,猛然回头中,张口喝问道:“你二人究竟是何人?” 后方二人一愣,速度放缓了不少,远远盯着白歧,琢磨着他的用意。 这两日的时间里,白歧从未开口说过一句,此时突然开口又是何意? 刻薄青年暗想着,莫不是白歧那恢复修为的至宝已经不多,心中没底,想要试探他二人一番,顺便转移他二人的注意力,实则打着其他的心思。 想到这里,两道精芒在其眼底一闪而过,青年张口道:“老夫地魔门魏宗!” 另一人亦冷冷道:“老夫地魔门隗川!” “你魔门究竟有何阴谋?敢于算计我四大正派?” “哼~小辈,我魔门之事岂容你多问?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刻薄青年冷喝道,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这弥苁山中已被我天地魔门设下天罗地网,你再怎么逃窜也是无用,不如乖乖束手就擒,顺便将那可以快速恢复修为的至宝交出,也省的多吃苦头。” “放屁!” “小辈你...”魏宗的面上浮起一丝隐怒,这两日的憋屈已经令他几欲发狂,如今连一个还未到筑基的小辈呵斥,立刻就要爆发。 “师兄莫要动怒!小心着了这小子的道!”一旁的隗川出言提醒道。 魏宗一惊,怒意立消,目光阴沉中打量着前方的白歧,眼底寒芒闪烁,露出若有所思。 刚刚说完两句后,白歧再次头也不回地飞逃起来,二人亦加速追去。 “不怒?” 前方的白歧,面现一抹可惜之色,只是随意试探了两句,便知这魏宗乃是脾气火爆之人。 若只有他一人,哪怕修为再高上几分,白歧也有办法算计一番。 可惜还有一个隗川,此人倒是沉稳了许多,话也不是很多。 之前白歧还未太注意此人,如今却是有些忌惮起来...... 此后又过去了一日。 从第三日还未过半,后方二人的速度便慢下来不少,显然有些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消耗。 白歧与这二人之间的距离,从最初的一百多丈,已然拉开至近千丈,恐怕再过个不久,便能彻底摆脱二人的追杀。 其间白歧好几次隐藏了身形,本以为能躲过,却均被二人寻到,还交手了几次。 白歧立刻明白了一点,这二人身上必定有能够寻到自己方位的法宝。 “此物一定要毁去,否则就算这二人放弃,还会有其他人追来!” 白歧的心中,对于这二人的杀心更重了。 正飞逃中,蓦地,灵识中发觉,后方二人竟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追寻。 白歧一惊,回过头来,便见二人正交谈着什么,连白歧停下来也都不顾,只是随意向着这里瞥了一眼罢了。 “师弟,此子难缠,再追下去也是无用,你我二人还是赶紧回去禀明长老,让长老出手!” “好,便依师兄所言!” 二人转身,不紧不慢地向着背驰白歧的方向御剑飞行。 没成想,二人竟已放弃了对白歧的追杀,这一点并不出乎白歧的预料。 只是如今的白歧,还惦记着那能将他寻到的法宝,不可能放任这二人离去。 想到这里,竟掉转方向,向着二人反追过去。 刚刚行出不足百丈,蓦地,白歧又停了下来,眼神阴晴不定。 他怀疑这二人离去只是假象,用意乃是为了引他过去,实则还暗藏了后手。 白歧本就是谨慎之人,想到了这一层,咬了咬牙,虽然不甘,亦打算放弃追去。 前方,刚刚行出不远的魏宗,在察觉到白歧停了下来,忍不住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紧扣的右手中,隐现的一丝寒芒一闪,消失无踪。 “可惜......”魏宗轻叹一声。 一旁的隗川苦笑道:“此子太过谨慎,还是算了吧,让长老他老人家出手吧.....” “也只能这样了......” 二人当即加快速度,便要远遁。 第二百一十九章 杀 白歧亦觉有些可惜,暗叹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就在这时,前方密林中,一团禁制之光掩盖下,似有阵阵人影闪现,还有微弱的轰鸣传来。 “咦~这是......” 白歧心中一动,脚下一错,青光一闪,向着前方掠去...... *** “师兄,这二人太强,你赶紧逃吧,尽量去寻四大宗门的同道!” 一名相貌清秀、略显柔弱的少年,面色很是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正驱使着一柄飞剑,不断攻伐中,冲着身边的青年人焦急道。 青年亦受伤不浅,一手捂着胸口,苍白着脸色,另一手催动着一道罗盘状的法宝,形成一层防护光幕,将连同那少年在内,自己二人守护在内。 从这二人的服饰来看,两人皆是孤崖派的弟子。 光幕之外则是两名身穿红袍的魔宗弟子,面带狞笑中,不断轰击着防护光幕。 其中一人是一名壮汉,正驱使着一柄红光密布的飞锥,俨然是一件不俗的法宝,速度极快,穿梭在空中,每一次落在光幕上,都会令光幕剧震中,光芒暗淡少许。 “哼~在我桑辛面前还想着逃跑?痴人说梦!” 壮汉狞笑一声,抬手连连指向那飞锥,操控其攻向光幕。 在这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下,光幕终是再也支撑不住,嘭的一声炸碎开来。 “受死吧!哈哈!!” 光幕破碎的瞬间,飞锥一闪,向着其内二人洞穿而去,壮汉眼中露出一丝嗜血之意,看那飞锥的轨迹,竟是要将二人接连洞穿。 防护光幕被破,受到反噬的青年,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目光如风中烛火,变得异常黯淡,仿佛随时会灭。 惨笑一声,青年看向身边的少年,眼底深藏着一丝宠溺。 那少年亦面色惨白,仿佛忘记了出手,楞楞地站在原地。 此时飞锥将至,青年猛地回头,双眼刹那赤红一片,全身涌起一股疯狂的波动。 “我与你们拼了!!” 怒吼一声,全身自爆波动骤起,青年猛然冲向魔宗二人。 “师兄!不要啊!!” 少年惊呼,神色惨变,体内伤势发作,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时间于此时如定格了一般。 一道青光弥漫的身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突兀插入了战团中心。 先是随意抬手在那青年的胸口一拍,宛如被一盆凉水当头浇下,自爆的波动戛然而止,陷入昏迷的青年坠落在地,被猛然惊醒的少年仓促接过。 下一瞬,青光弥漫的人影,又是抬手一抓,那飞锥法器立刻被其摄入手中,而后...一捏。 咔~ 在孤崖派二人面前,威力强悍异常的飞锥法宝,被这突然出现之人仅仅似风轻云淡般随意一捏,当即便爆成漫天碎片寒星。 两名魔修弟子在这青光人影出现的刹那,面色同时大变。 能有如此速度,在二人根本未看清之际,突然出现在此,仅仅这一点便说明了问题。 来人不可惹!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二人立刻转身飞逃。 “想走?” 身形一闪,似有阵阵残影刹那掠过,青光人影眨眼出现在二人身后,一连拍出两掌。 嘭嘭~ 两名魔宗修士,头颅当场爆碎,红的白的飞溅一地,残躯扑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很快便彻底失去生机。 做完这一切后,看都不看孤崖派二人,而是冲着远方疾速远去的两道人影爆喝到。 “魏宗,隗川,睁大你二人的双眼好好看看!!” 这声音里蕴含了一丝修为之力,传的很远。 远远的,正在离去的二人,听到白歧的这声话语,回头一看,面色猛地一沉。 “小子,你找死!!” 魏宗面沉似水,其上陡然浮起一股浓郁的戾气,全身修为鼓荡,长袍长发无风自动。 带着前所未有的浓郁杀机,直接转身,向着白歧所在掠来。 隗川也是面色发寒,目光微闪,虽隐隐发觉有些不妥,对于白歧的杀机亦是浓郁,看了看魏宗的背影,咬牙中亦御剑追去。 “哼~” 冷哼一声,白歧当即转身,一步踏出,直接撞碎了前方一大片禁制,穿入其中后,消失了身影。 此后魏宗和隗川接连掠过,亦看都不看孤崖派二人,好似白歧才是二人的首要目标,对于这些四宗的寻常弟子,动都懒得动手。 见此,清秀少年这才松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是放了下来。 眼神泛红中,少年满带焦急和疼惜地看着被其抱在怀中,枕着他双腿陷入昏迷的青年,又看了看白歧消失的方向,带着深深的感激之意。 此时一阵风吹过,吹乱了少年的长发,少年下意识的抬手,挽了挽耳边稍显凌乱的发丝...... *** “哼~你二人想追就追,想放弃便放弃,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想必在山道上被逼得不得不踏入山体的四宗修士绝不在少数,那些魔宗弟子定然在各处追杀这些人......” “为报你二人追杀之仇,我便杀光这弥苁山中所有的魔宗弟子!” “这是你们逼我的!” 白歧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不断穿行在山中,时不时还刻意放缓速度,等待后方二人追近了一些,才继续逃窜。 见到这一幕,更是将魏宗气得不轻,跳脚不断,一路爆着粗口。 “啊啊!!混账小子,你不得好死......” “当真气煞老夫也......” “此子太过阴损猖狂,摆明了就是在耍我二人,若是让老夫擒住他,必将其抽魂炼元,打入法宝成为器灵,炼化七七四十九年,方解老夫心头只恨啊!!” ................... 一旁的隗川见魏宗如此,面现一抹担忧,劝说道:“师兄明知此子奸猾,又何必再追,不如...” “闭嘴!”魏宗猛地转头盯着隗川,其内红芒隐现,如欲嗜人,咬牙切齿中透着深深的痛恨,“若不将他擒住,老夫誓不罢休,你也要阻我?” 隗川瞳孔一缩,魏宗眼中的红芒,令他心头陡然泛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这一刻,隗川竟有种感觉,若自己再出言劝说,魏宗都有可能对他出手。 隗川心中一凛,下意识的偏开视线,不敢与魏宗对视,亦不再开口。 见此,魏宗这才点了点头,不去看他,一脸杀机浓郁,向着白歧追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前方再次有动静传来。 白歧神色一动,掉转方向,向着动静传来之处掠去,眼底同样的寒霜密布,杀机凛然。 第二百二十章 情愫 很快的,白歧便来到了动静传来之处。 这次人数较多,四名魔宗弟子正在合力围攻两名峒苍派修士。 此时那两名峒苍派修士正吃力地抵挡着,俨然已近强弩之末,再过不久便要束手就擒。 没有任何犹豫,白歧一闪出现在战团内,在两名峒苍派修士震惊的目光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眨眼轰杀了四名魔修后,一掠穿过此地,飞快离去。 后方,魏宗几乎气的要吐血,很快来临后,看见四名倒地身亡的魔宗弟子,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披头散发,死死咬着白歧的尾巴,疾追而去。 两名峒苍派修士则楞楞地看着三人的身影,化作流光远去。 片刻后,二人回过神来,对视一眼,心中掀起一阵狂喜,和劫后余生的后怕...... *** 山中某处。 一座凸起的山岩背后。 乍一看好似无物,若仔细观察则会发现,在那里的空中,时而呈现出一层淡淡的扭曲。 法器烟罗编制在外,幻化虚无,将两道身影隐藏在内。 “赵丰,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孙灵看着怀中面泛浓郁黑气,昏迷不醒的赵丰,眼中带着深深的焦急,还有无助。 从其泛红的双眼,以及微微肿胀的眼圈,便可看出,孙灵刚刚哭过不久。 再看赵丰,此时紧闭着双眼,气息微弱,全身泛起一层诡异的黑芒。 在其胸口揭开的衣襟下,露出一道漆黑的掌印,中心则有一道发光的诡异印记。 这印记发光,每一次闪烁间,从中都爆发出一股吸力,吞噬着赵丰的精气神,掌印也越发深邃,显然其内含有某种浓烈的毒性。 这段时间里,孙灵从未间断过以灵丹喂服赵丰,也尝试过以自身修为化解,尽都无用。 晶莹泪珠在眼眶内打转,孙灵的双眼更红了,动人的面庞变得苍白,渐渐露出一丝惨然。 若非之前在山道上,赵丰替她挡下那突然出现的魔宗高手一掌,也不会身受如此重伤。 “你不能死......“ 一路上结伴而行,赵丰的种种表现,虽有刻意掩饰,孙灵却不是傻子,又如何能看不出赵丰对她的倾慕? 只是赵丰好似有些自卑,从未说出口过罢了。 长久以来,因有着长老为背景,再加上自身容貌,曲风宗弟子中对她倾慕者不在少数,孙灵却都不屑一顾。 她从未想过会有人为她做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 回想起前不久的一幕,赵丰猛然推开自己的动作,还有那突然浮现在面庞的决然。 孙灵心中除了苦涩,还有着一丝说不出的欣喜。 “傻子...” 想到这里,孙灵紧咬的双唇渐渐松开,嘴角微弯,露出一丝发自心底的笑。 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却依旧动人,如绝望中绽放的花朵,显得凄美异常。 嗡~ 符文发光,从中陡然爆发出一股更强的吸力。 肉眼可见的,赵丰的皮肤渐渐枯萎,血管呈现,修为无止境的跌落。 整个人痉挛着,额头青筋暴突,猛地睁开双眼,其内却没有任何神采,也没有焦点,唯独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无意识惨吼。 孙灵惊呼一声,泪水止不住的滑落面庞,死死抱住不断挣扎的赵丰,翻手取出一个玉瓶,往赵丰的口中倒入其内的灵液。 然而效果依旧不大,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在这样下去,赵丰很快就要一命呜呼。 砰~ 就在这时,周围由烟罗幻化的扭曲掩盖,仿佛被人从外界轰击,剧烈的震动了一下,闪息中露出形迹。 两名魔宗修士,神色狰狞,眼中闪烁着嗜血之意,还有兴奋的光芒,开始疯狂轰击着烟罗的防护。 “桀桀~有黄长老的梵魔印果然方便,这些四宗弟子根本无处藏身!” “哈哈~不错!” ........... 祸不单行,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孙灵面色惨变,隐隐露出绝望之色。 砰~ 仅仅坚持了十多息,烟罗的防护便被破开。 看着迎面而来的飞剑,还有那两名魔修眼中的寒光,孙灵闭上了双眼,眼角泪光闪烁,带着一丝决然,唯独抱着赵丰的双手,死死不愿松开。 “既不能同生,那便同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全身包裹着浓郁青光的身影,不知从何处出现,眨眼临近。 只听砰砰两声,孙灵睁开双眼,抬手掩住红唇,眼中露出不敢置信。 只见,两名魔宗修士还未来得及反应,当即飞抛而出,胸口炸开一团血花,凹陷了一大块,血洒长空,其内夹杂着内脏碎块。 还未落地,便失去了生机。 白歧回过身,看向二人的方向,因有生痕青光作掩盖,孙灵并未认出来人是白歧。 见白歧看了过来,孙灵立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中露出浓郁的警惕,双手下意识的抱紧赵丰。 之前白歧突然出手,孙灵几乎未能看清他的动作,从那青光中,无形中自带的一股威严,仿佛高不可攀。 孙灵便明白,来人修为恐怖,不能招惹,很有可能是筑基修士。 唯一一点疑惑的是,这朔灵境内除了魔道两宗,竟还有其他筑基修士。 这人刚一出现,便斩杀了两名魔宗弟子,显然与魔修并非同一阵营。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晚辈无以为报......” 孙灵眼中的警惕更多,却还是恭敬垂首,向着白歧道。 青光掩盖下,白歧眼中露出一丝似笑非笑。 孙灵是机灵,这灵机一动的一番话,无形中将白歧放在了一个正道高人的位置上,出手也是为了救他们。 修为高深者,通常都有自己的原则,若真是正道高手,哪怕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也很难再拉下脸来,再对他二人出手。 看着被孙灵紧紧抱在怀里的赵丰,白歧眼中的笑意更浓,还有几分古怪。 “罢了罢了~” 白歧微微摇头,身形一闪,陡然出现在孙灵身前,在其面色大变,娇呼一声中,浓郁的青光凝聚指尖,一指点在了赵丰的胸口。 啵~ 在白歧全力出手下,哪怕是筑基中期修士留下的神通印记,也无法坚持太久。 赵丰胸口的印记,其上灵力被青光飞快消融,眨眼崩溃消散。 如此便只剩下那魔毒掌印还在,白歧面现若有所思,心中一动,随即拍向腰间储物袋。 印记崩溃,孙灵一阵惊喜,本还欲摸向储物袋的玉手也是放了下来,看着气息突然平稳了不少的赵丰,喜极而泣。 “此丹喂他服下,好自为之......” 泪水迷蒙了眼帘,还未从之前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便见迎面一道流光乍至。 孙灵下意识的抬手接过,放在手心一看,是一枚散发微弱毫光的灰白珠子。 再抬头去看时,白歧的身影已是消失无踪。 第二百二十一章 周莹 有了筑基大圆满角蟒的元丹,无论是如何猛烈的灵毒,只要不超过筑基境,都能彻底化解。 如此白歧也算安心离去。 能见到这二人,白歧虽嘴上不说,心中却是轻松不少。 赵丰是白歧为数不多真正当做友人之人,也知其始终对孙灵有些爱慕,如今见到这样的一幕,也不免替赵丰感到高兴。 嘴角带着笑意,白歧眨眼消失在林中。 刚刚穿行了不久,白歧便见到前方不远处的密林中有三道人影,其中一人在前,二人在后。 从前方之人的姿影上,隐约能看出一名女子,此时正被两名魔修追逐着,隔了老远都能听到后方之人的猖狂大笑。 白歧没有犹豫,直接向着那处飞驰而去。 待真正接近后,这才看清前方之人的面容,顿时目光变得极为阴沉,心中掀起一股冰冷杀意。 猛一握拳中,白歧全身气劲一荡,速度顿时暴增,携着滔天杀意,向着那里疾掠而去。 *** “哈哈~张师兄,这等美艳的女修,平日可不多见,宗门内那些个母夜叉哪能跟这女子相比?虽说长老要求将这些四宗的修士全部擒回去,也不妨碍咱哥俩先快活快活!” 一名眼带淫邪之意,五官挤成一团,相貌猥琐之极的干瘦魔宗修士,冲着身边青年狂笑道。 “不错!胡师弟,这次你我运气不错,居然能遇上这等货色,待我俩将其擒住,先好好折磨一番再说!” 另一人同样眼中淫邪精光连闪,舔了舔嘴唇。 二人正追逐着一名曲风宗的女修,掠过一片连绵石林。 前方女子,面容凄苦,正一手捂着胸口,努力压制着体内伤势,催动本不多的修为,向前掠去。 青丝凌乱,面庞带着污垢,却难掩其绝伦美貌,一双眸子如深潭,清冷却直透人心,令人一眼便会怦然心动。 此刻紧咬着发白的嘴唇,眼中露出羞愤的光,身上衣袍多处撕裂,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感受着体内越发干涸的修为,女子心中苦涩更多,眼中露出一丝绝望。 “难道今日真的要受辱?吴师兄、灵儿妹妹、白师弟......” 这女子便是周莹。 回想起当初在宗门内的日子,周莹的双眼渐渐迷离。 这是即将陷入昏迷的征兆,速度也慢了下来,俨然已近强弩之末。 后方二人不断追击着,那名张姓青年,一边展开身法追逐,一边手持着一个玉瓶,对着瓶口吹气,其内有一团黒色的雾气,翻滚不断。 每次吹出一口气,便会从瓶口飘出一股黑风卷向周莹,其中蕴含强烈的腐蚀性,令她的衣裳更加残破。 更有一股黑气融入其身,令周莹身子一颤中,面色更加苍白。 周莹则始终咬牙支撑着,眼中的羞愤更多,柔弱的面庞流露出一抹坚忍,竟也显出一股特殊的、令人心动的气质。 每当被黑风扫中,周莹也只是闷哼一声,哪怕伤势越来越严重,瞳孔渐渐涣散,神智变得模糊,也不愿落在魔宗修士手上。 然而,后方追击的二人,实则修为并未耗费多少,修为也远远超过周莹,根本就是在戏弄她,从而在其中发掘出那种追捕猎物的快感。 若是周莹得知这个真相,也不知该如何作想。 看着前方之人在自己二人的追杀下,越发的虚弱,却不愿放弃,这二人立刻猖狂的大笑起来,动作也更加变本加厉。 短短十多里的路程,周莹脸上的黑气已郁结成阴云罩面,眼中的迷离之色更浓。 恍惚间,她好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野内,这身影由远及近,正向着这里飞快的接近而来。 “白师弟...” 周莹下意识的喃喃着,随即自嘲一笑,暗道,定是自己已经虚弱到开始产生幻觉了。 刚刚想着这些,蓦地睁大了眼,露出一丝不敢置信。 轰~ 一股磅礴的威压包裹着一道青光迷梦的人影,前一刻还在数百丈之外,下一瞬便来到不远处,还在飞快的接近,周身传出破空的疾啸,尖锐刺耳。 魔宗二人,面色同时大变。 那名张姓青年头皮一炸,感受到来人身上的气息,心神中掀起滔天巨浪,尤其是那股杀意,浓郁得令人喘不过气来,不用想也知来者不善。 张姓青年几乎不假思索,放弃了追击周莹,立刻飞退。 而那猥琐青年则呆立当场,似一时间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亡魂皆冒,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浓郁血光散开,包裹着他一闪而出。 这猥琐青年比那张姓青年竟还要果断,直接就是心头精血换来疾速,眨眼超过了张姓青年,向着后方林中飞驰而出。 然而,即便是二人如此果断的逃离,也根本赶不上白歧的速度。 恐怖的肉身之力灌注,原本还在数十丈开外的白歧,猛然一步踏出。 轰的一声巨响,脚下出现一个大坑,地面龟裂,裂纹飞快攀爬至一丈方圆。 在这股大力之下,白歧整个人宛如一杆离弦之箭,一闪即逝,眨眼出现在张姓青年身边。 张姓青年面色大变,根本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一边飞退中,连连抱拳,张口疾呼道,“前辈有话好说!此女前辈若喜欢,便送与前辈,前辈绕我一命!” 然而,白歧根本不管这些,目中寒芒一闪,根本不需出手,而是以一种更狂猛更直接的方式,强悍无比的肉身轰然撞上了张姓青年的身躯。 砰的一声,这青年连一声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肉身爆开,化成漫天血肉。 另一人连滚带爬中狂奔而出,不时回头观望,恰好见到这一幕,几乎魂飞魄散,竟咬牙中再次拍向胸口。 又是一大口心头精血喷出,猥琐青年面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浓郁的血光散开,呈波纹状弥漫,化成光罩包裹他整个人,宛如流星坠空,疯狂燃烧中,疾遁而出。 这萎缩青年一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令白歧也是目光一凝,有些心惊。 在这样的速度下,哪怕是白歧,短时间内也很难追上,便停了下来。 猥琐青年见此,心中掀起一阵狂喜,以为逃过一劫,心底一阵后怕,后背冷汗淋漓,却是长出了一口气,看向白歧的目光透着深深的怨毒。 就在这时,萎缩青年一愣,却见后方停下身形的白歧,竟是右手缓缓抬起,向着前方蓦然拍下。 轰轰~ 一只青光浓郁的庞大手掌飞快凝聚,呼啸中排空压下,速度太快,在那萎缩青年面色惨变中,一掠出现在其上空,而后...一掌拍下。 嘭的一声,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萎缩青年的肉身当场炸碎,死的不能再死。 周莹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宛若在梦中。 斩杀了两名魔修后,白歧回头看向后方,在那里,远远的有两道剑光正呼啸而来。 见此,白歧身形一动,便要离去。 “前...前辈!”周莹这才回过神来,张口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知为何,从这人的身形上,周莹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还有一种亲切。 哪怕之前此人斩杀两名魔修的手段极为血腥霸道,却莫名的对此人竟没有任何畏惧。 白歧的身形一顿,回头淡淡的扫了一眼周莹的面庞,随即心中一动,右手一拂腰间,甩出一物。 “此物给你!” 话音未落,青光一闪,消失无踪。 这一眼又是令周莹一愣,却见迎面一道流光闪至,下意识的抬手接过。 是一个玉瓶,其内灵雾氤氲,一看就不是凡物。 握着玉瓶,周莹的双眼露出一丝深深的迷惑,“此人是谁...为何会觉得熟悉...是他吗......” 蓦地,周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残破异常,露出大片肌肤,春光外泄。 似想到了什么,周莹的面庞陡然泛起一抹红润,忙催动体内修为,术法光芒遮盖了身躯,一闪消失在原地。 她要寻找一处闭关,好好疗伤,恢复修为。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万丈之上 此后短短不到一日的时间,白歧几乎走遍了弥苁山九千丈之下的各处,但凡遇见任何一名两大魔门的修士,没有任何怜悯,果断斩杀。 很快的,死在白歧手上的魔宗弟子,便超过了二十五人,足足占据了进入朔灵境内的魔宗弟子总数的大半。 同时,那些被白歧救下的四宗弟子,在之后或独自寻找一地藏匿,或聚在了一起。 彼此交流倾诉之下,立刻发现各自的经历,竟意外的相似。 于是乎,一名突然出现的神秘高人的传言,渐渐在四宗弟子口口相传中传开。 因白歧刻意外放生痕青光,遮掩面容,因此无人见过白歧的真容。 然而,这些四宗的弟子,依旧不断地猜测着他的身份。 有人说白歧乃是一名本就在朔灵境内闭关的散修高人,被魔宗大张旗鼓的举动扰乱了修行,迫不得已之下,出手惩戒。 这一说法,得到了不少人的推崇。 还有人说这朔灵境内无奇不有,弥苁山更是神秘,很有可能拥有自己的灵性。 此山念天地而生,感众生之悲苦,不愿见到魔宗大肆屠戮之举,因此化生成形,为拯救众生于水火。 而白歧便是这弥苁山山灵! 这样的说法,虽认同者不是很多,却亦有一些。 更有甚者,则人为白歧乃是某种化形的灵兽。 只是这最后一种说法,却是换来大多人的嗤之以鼻。 谁都知道,妖兽唯有度过化形天劫才能化成人形,那样的实力又何必一个个斩杀,直接一巴掌过去,恐怕整个弥苁山的生灵都要死绝了! 当然,除了前两种说法,还有不少人吹嘘白歧为自己宗门之人,而且这样说的人还不在少数。 山中某处。 几名四宗弟子刚刚聚在一起,还未说上几句,就开始争辩起来。 “我跟你们说...“其中一名孤崖派的壮汉,眉飞色舞中,唾沫星子乱飞,大手一挥,振振有词道,“那神秘强者不是旁人,正是我宗黄平师兄,我第一眼就从身形上认出来了!” 壮汉鼻孔朝天,一脸的倨傲,好似那名高人乃是他自己一般,胸膛拍得砰砰作响,“黄师兄其人,一贯行事低调,所为便是在这次的试炼中一鸣惊人,脚踏六宗天骄,扬我孤崖之威!” “笑话!”一旁的那名峒苍派少年嗤之以鼻,“分明是我宗林渊师兄,唯有林渊师兄才能有如此战力,你孤崖派的黄平,在我林渊师兄面前,还不是要低头来见?!” “胡说,分明是我宗张海师兄......”流云派的一名弟子发话了。 “放屁!” ........... 几人身边,一名身穿曲风宗紫袍,相貌平凡的青年,则连连摇头,苦笑不已。 此人是彭非,之前亦是被白歧救下者之一,庆幸之余,听着几人的争论,忍不住心生感叹,莫名的眼前浮现出一道瘦削的身影。 “是你吗?”彭非暗想着,随即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应该...不是吧......” *** 然而无论这些四宗弟子如何猜测,白歧都不会知晓。 此时的白歧,依旧穿行在山林中,向前飞快逃窜着。 而魏宗和隗川二人,亦始终追逐着他的身影。 如此众多的魔宗弟子死在白歧的手上,魏宗心中的怒火已然滔天,无奈却始终追不上白歧,哪怕心中再恨也是无用。 一连数日的追逐,二人的消耗都是很大,却硬憋着一股气,拼命追赶着,几乎要憋出内伤,仿佛已经拼尽了全力。 对此,白歧却不这么认为,堂堂筑基初期的老辈修士,就只有这么点手段,白歧根本不信。 恐怕只是刻意装出这么一副样子,让他放松警惕,好寻找机会将他一举拿下! 然而,白歧又何尝不是在寻找机会反击? 三人各怀心思,在弥苁山各处穿梭着。 许久之后,白歧再也未寻到任何一名魔宗修士,仿佛九千丈以下的魔宗弟子都被他杀光了一般。 这些人要么得到了消息,隐藏在各处,要么则是在更高的地方。 九千丈以下已经没有任何搜寻的价值,此地的禁制威力也不大,起不到阻拦、暗算魏宗二人的作用。 若真想暗算这二人,唯有前往更高的地方! 只是,若这样做,白歧自认自己面临的风险也会更大,但转念一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还是咬了咬牙,掉转身形,向着山巅之上飞掠而去。 后方驾驭着剑光而来的魏宗,见白歧竟不再绕着山体转,反而向着高出行去,不由心中一喜。 “小子,你终于按捺不住了,你这是找死!哈哈~” 说话的同时,亦催动剑光,掉转势头,向着白歧远去的方向掠去。 很快的,三人先后越过九千丈所在。 刚过九千丈范围,白歧没有停顿,反而继续向上,约莫一刻钟左右后,便世踏在了弥苁山万丈高度的山体之上。 从这里往上,潜伏的危机呈直线上升,四周的云雾也浓郁了许多,能见的范围也骤然减少。 灵识一扫,白歧便发觉了众多深藏的禁制。 比如前方的两株古木,左右隔开,中间空出一条可通行的道路。 乍一看这两株古木没有任何不同,然而白歧却在其中感受到两股锋锐异常的波动。 这说明着两株古木内,必定隐藏着两道威力极大的金属性攻击阵法。 还有这两株古木的中央,地面除了泥土外,还散落着几块砾石,零零散散,四处都有,好似没有任何规律存在。 但经过白歧的仔细观察,于一瞬间心神飞快的推衍后发现,这砾石的排布上,竟形似某种威力不弱的困阵。 还有,在那些碎石上,凝聚着很难轻易察觉,却又深邃浑厚无比的土属性灵力,又是一种威力强悍的土属性阵法。 除此之外,周围哪怕是在寻常不过的杂草灌木,若仔细去观察,都有淡淡的晶光深藏在内,都是有着禁制暗藏。 粗略感受一番后,白歧心中便是一凛。 这里的禁制,威力最弱的也是半步筑基的层次,最强的...超过筑基初期! 一旦深陷其中,哪怕白歧有足够的把握挣脱出来,魏宗也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丝机会,必定会出手! 深吸一口气,白歧行入两株古木之间,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那些砾石,很快绕过后,青光一闪,眨眼消失在密林深处。 第二百二十三章 石林藏凶 刚刚经过不久,后方便传出震天轰鸣。 白歧回过头去看,隐约在后方见到金黄二色光芒不断闪现,其内夹杂着魔修的黑气,还有魏宗的声声怒喝。 白歧微微一笑,回过头,继续向前行去。 不久后,气息略有凌乱,披头散发的魏宗和隗川破开阵法出现,却不见了白歧的踪影。 阴沉着脸,魏宗翻手间取出那盏油灯,左太辰的面孔时而浮现,扭曲狰狞异常。 观察着其上紫红色魂丝的指向,二人亦循着白歧离去的方向远去...... *** 不多时,白歧便穿过了密林,不由眼前一亮。 前方是一片石林,粗大的岩石或横陈或伫立,最矮的也有数十丈,高大的近百丈,密密麻麻排布着,形成了一片宛若迷宫的所在。 这石林一半暴露在外,一半则被云雾掩盖着。 白歧身形一动,向着那暴露在外的一半区域行去,很快踏入其中消失。 此后不久,两道流光到来,亦进入到这一半区域。 进入石林后,里面道路错综复杂,两侧巨石高大,并排陈列,形成了宛若甬道般的所在。 此外这里还有一层奇异的波动掩盖,灵识无法延伸太远,走在其中很容易迷失方向。 白歧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的走在其中。 出于心中谨慎,白歧连触碰都未触碰两侧的巨石,生怕会生出什么变故。 好在,一路上并未出现什么波折,道路也没有太大的迂回,凭借着惊人的记忆,白歧缓缓向着石林深处深入。 左拐右拐之下,约莫小半个时辰左右,两侧高大的巨石来到尽头,前方露出一片异常空旷的地带,足足占据了数百丈方圆。 刚刚出现在此的白歧,一眼望向前方,便是一愣。 只见中心位置,占据了这里大半的范围,水光潋滟,波纹不兴,竟是一片类似湖泊的所在。 四周环视一圈,只见高大的巨石将这数百丈范围合围,形成奇特的一幕。 以此处中心划分出一条清晰的界限,连同湖泊在内,左半边区域暴露在外,右半边则全部被一层诡异的浓雾覆盖,看不清内部景象。 见此,白歧心中便知,这里并非是石林真正的出口,不出意外乃是这石林的中心。 若要走出这片石林,则需绕过这片湖泊,从对面的石林甬道穿过即可。 于是白歧缓步来到岸沿,顺着岸边向着左侧绕开。 湖水清澈见底,只是没有游鱼,也没有任何水草,只有光秃秃的岩石湖底。 对此,白歧并不觉得异常,这朔灵境本就古怪,暗藏妖兽众多,寻常兽类在此根本无法存活,早就落入妖兽之口。 “哈哈~小子,看你还能往哪逃!” 就在白歧刚刚行出不远,后方两道人影从高大的岩柱后闪出。 传出这声大笑的乃是魏宗,刚一出现便有飞剑一掠,斩出一道黑色匹练,向着白歧凌空斜斩过来。 白歧面色一变,“来得好快!” 二人如此短的时间便追上来,并不出乎白歧的预料。 毕竟白歧在石林中需小心翼翼的摸索道路前行,这二人却只需要找准他的方位,便能找到出口。 即便如此,这二人的动作也是极快,几乎白歧前脚刚到,二人便已追至。 由此可见,魏宗欲拿住白歧之心,是何等的强烈! 黑光一闪,白歧脚下一动,匆忙避开。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原先所立之地,地面炸开,出现一道十丈沟壑,一直蔓延到湖内。 大片湖水炸开,滔天水浪掀起,向着四面八方拍打着飞溅开来。 水浪打落,拍在岸边的地面上,顿时滋滋作响,留下一个个不规则的溶蚀洞口,还在冒着青烟。 白歧面色一变,忙催动修为再次闪身,这才避过迎面而来的湖水,心中暗惊不已。 这湖水竟蕴含着如此恐怖的腐蚀性!难怪连一只活物都没有! 后方魏宗的瞳孔也是微不可查的一缩,却立刻闪现两道厉芒,催动飞剑,再次斩向白歧。 白歧皱着眉,此地并非合适的交战之地,若与之纠缠,反倒会陷入被动。 前方剑气匹练飞快临近,另一边隗川亦趁机绕到了另一侧,双手翻飞,其内蕴着印诀,显然准备施展某种威力不俗的神通。 一前一后,呈包夹之势,这样一来,白歧好似被逼入了绝境。 见此,魏宗哈哈大笑,一扫前几日的阴郁,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杀意却不减分毫。 剑气掠过空中,飞快向着白歧逼近。 然而,白歧的嘴角却是浮起一丝笑意。 这一丝笑意落在魏宗眼中,令他目光一凝,隐隐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此子诡计多端,哪怕如今看似已深陷绝境,也不能留手,否则必让他有机可乘!” 想到这里,魏宗猛一咬牙,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落在飞剑上。 飞剑灵性暴涨,速度亦暴涨,凌空挥舞着,接连斩出十多剑,便有十多道更加惊人的漆黑剑气生出。 每一道练气都长达十多丈,粗就有半丈,十多道剑气破空,宛若在半空编织成一张大网,当空罩下,逃无可逃。 另一边,隗川的掐诀已然完成,浓郁的黑气凝聚在掌心,眨眼化成一杆长矛,其上还有紫色的铭文闪烁,透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这长矛出现的刹那,便被隗川一指,咻的一声疾啸,向着白歧洞穿而来。 见此,白歧嘴角的笑意更浓,竟是背对着湖面,一脚踏在岸边,而后整个人凌空跃起,浓郁青光包裹下,竟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湖泊对面飞快掠去。 “这......“魏宗一对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不可能!!”隗川倒吸一口亮起,眼中亦露出不敢置信。 二人的攻击皆落在岸边,掀起轰鸣震天,湖水跌宕,喧嚣烟尘无数,却亦无法挥散二人心中的震骇。 御空而行,这是筑基修士特有的神通,之前白歧从未展露过。 二人本以为白歧只是战力强悍,实则并未真正达到筑基,此时见白歧竟能够御空而行,自然震惊无比。 实则若非迫不得已,白歧也不愿在筑基之前过多御空飞行,只因这对于灵魂之力的消耗太过庞大。 白歧与魏宗二人乃是拼的持久消耗,一瞬间的爆发起不到丝毫作用,很容易后继无力,反倒得不偿失。 一刹那,魏宗的神情变得更加阴沉,震惊之意立刻收敛得一干二净。 白歧如此难缠,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然而越是这样,其心中对于白歧的杀机,就越加深沉。 眼看着白歧的身影划过一道弧线,坠向湖泊对面,魏宗二人便要架起剑光追去。 就在这时,正从湖面上方掠过,恰好经过正中央上空的白歧,似猛然察觉到什么,面色瞬时大变。 在其身侧浓郁雾气包裹的右半边湖面,那里的云雾一瞬间如被刺激了般,剧烈的翻滚起来。 轰~ 没有任何征兆的,一颗庞大的脑袋从中探出。 粗糙的皮肤灰黑,其上布满道道沟壑,狰狞利齿交错,闪动彻骨寒光,一对竖瞳内,透出无情的光芒。 这突然出现的妖兽,全身散发出一股筑基初期的强横波动,速度太快,在白歧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掉转方向之际,一张巨口,便如两堵山岳合扣,推动惊人的气浪,排空吞噬过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迫魂针 轰~ 恐怖的气浪以这一咬为中心,向着周围震荡开来,冲散得湖面雾气呈环形推开向两侧,露出一个庞然大物的影子。 一道略显狼狈的人影,被浓郁的青光包裹着,急急冲出。 此人是白歧。 千钧一发之际,白歧一拳轰在了这妖兽的利齿上,借着反震之力,推动身躯退开,堪堪免去了落入妖兽之口的危机。 若非如此,恐怕白歧已经被这妖兽吞下! 即便是这样,因出手太过仓促,仍是被那股气浪扫中,身形踉跄不稳。 就在这时。 “哈哈~可恶的小辈,终于让老夫逮到机会了,死吧!!” 魏宗的周身,陡然散出道道红芒,疾速闪息九下后,有阵阵重影从其周身幻化,速度竟暴增三倍以上,一闪出现在白歧身前,随即一掌拍出。 眨眼功夫,一只庞大的漆黑手掌凭空凝聚,当头向着白歧碾压而来。 白歧面色一变,强行凝滞身形于半空,几乎不假思索,低吼一声,浓郁的青光凝聚右手,同样幻化出一只手掌,向着魏宗的神通大掌对了过去。 轰~ 两道同样是神通幻化的手掌,威力也几乎不相上下,于半空抵在一处,不断的消耗彼此,不断的碎灭。 直至两只手掌同时炸开,顿时更加恐怖的气浪荡开。 然而,两道神通爆开的同时,却有一道微不可查的寒芒,从魏宗的神通大掌爆成的黑气内疾闪而出,眨眼来到白歧的身前,距离他的眉心不足一尺。 一股浓郁的危机,伴随强烈的针刺之感,出现在白歧的心神内,白歧陡然面色大变,刚刚稳住的身形,立刻爆退。 一边倒退,凝目细看之下,这才看清,这寒芒竟是一根极细的尖针。 此针呈现半透明之状,通体泛动着一层细不可查的扭曲,好似虚幻之身,并无实质。 从这尖针内,白歧感受到一股极致的锋锐,还有一股毁灭般的力量。 这股力量并非针对肉身,而是可以杀伤灵魂,仿佛一旦被其命中,便会直接穿透颅脑,直接扎入灵魂深处! 白歧速度飞快,疾疾向着后方退去,然而这虚幻之针的速度亦快得令人发指,始终停留在白歧的眉心前方一尺之内,还在一寸寸逼近,那股针刺之感夜越来越强。 一瞬间的危机感,令白歧后背浮现冷汗,目光凛然,凝重无比。 咬牙中一声怒吼,冥吞诀立刻运转,磅礴的灵魂之力眨眼凝聚在眉心,这股针刺感才缓解不少。 与此同时,周身劲力震荡,肉身之力被运转到极致,带动整个人化成流影,在半空接连闪烁。 只是这魂针却如跗骨之蛆,哪怕将速度提升得再快,却始终摆脱不掉。 随着魂针的逼近,眉心凝聚的灵魂之力,在接触到那魂针的力量时,立刻剧烈的波动起来,如涟漪荡开,向着周围一圈圈消退。 没想到,这魂针的力量,对于灵魂之力的克制如此强烈,连筑基中期的灵魂之力,都无法全部抵消,白歧心中焦急更多。 “哈哈~在老夫迫魂针面前,看你如何逃掉?反正只需将你的肉身保住即可,并非一定要活口!” 魏宗猖狂大笑起来,便要冲上前,给白歧致命一击。 同一时刻,后方那庞大的妖兽再次动作,猛地一甩头颅,大口一张,从后方向着白歧吞噬而来。 这次更有一股吸力从这大口内涌出,令白歧闪烁的身影微微凝滞,速度也慢了下来。 迫魂针威胁在前,魏宗的出手,以及那妖兽的大口,一时间似形成了一场无比巧合却又逃无可逃的杀劫,令白歧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见此,魏宗笑声更加猖狂,“哈哈~小辈没想到吧,连老天都在帮我!受死!” 说话的同时,抬手间黑气滔天,磅礴大手再次凝聚,向着白歧一掌拍下。 白歧此时的焦急已浓郁无比,眼看着那大手越来越近,心念电转,全身上下被一种极致的危机感笼罩。 感受着后方传来的阵阵吸力,白歧猛地咬牙,没有任何犹豫的,竟是转身向着那妖兽之口冲去。 轰~ 大口一合,震动空气嗡嗡作响,与此同时寒芒一闪,直接没入这妖兽的头颅内。 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长吼,硕大的瞳孔内神光崩溃,灵智一瞬间就被迫魂针的灭魂之力直接搅碎,庞大的头颅向着湖面倒下,溅起滔天浪花。 与此同时,又是一声巨响,在这妖兽的脑后,蓦地炸开一团血花,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 一道青光浓郁的身影从这豁口内闪出,冰冷的目光透过青光,扫了魏宗一眼,眨眼掠至对面,消失在石林甬道之中。 魏宗脸色阴晴不定,死死盯着白歧消失的地方,丝丝杀机从眼底闪过。 “老夫还是小看了你,没想到这样的死局都让你这小辈破开,如此之难缠,耗费了老夫的一道杀手锏......” “哼~你逃得了这一次,决计逃不过下次!” 冷哼中,魏宗猛一甩袖,取出一枚深红的丹药,捏碎蜡封后吞下,体内损耗的修为竟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恢复起来。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魏宗的修为便恢复到了巅峰。 剑光一闪出现在其脚下,载着魏宗越过妖兽庞大的尸身,向着白歧逃遁的方向,继续追寻。 此时刚刚进入石林的白歧,脸色同样阴沉。 他早已猜到魏宗有所隐藏,却没想到竟有手段能真正威胁到他。 这一点令白歧心中开始反思起来。 之前白歧虽被魏宗二人追杀,却始终认为自己的肉身足够强悍,哪怕被困,也很难遭遇太大的危机。 从心底有了依赖,哪怕自认为自己足够谨慎,实则潜意识里还是放松了不少,对于危机的感知不再灵敏。 迫魂针的存在,立刻打破了白歧的一切幻想。 果然,只要是在筑基境内浸淫多年的老怪,没有哪个是好对付的,想要算计这样的人,很容易栽跟头。 修真界中手段无数,法宝层出不穷,单凭一方面过人便盲目自信者,最终很有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说刚刚一瞬,白歧感受到的生死危机不下于三次,其中最为恐怖的便是那迫魂针。 白歧有种感觉,若让那迫魂针进入自己的脑海,哪怕肉身再强悍也是无用,或许不会如那妖兽一般,识海破灭身陨,但至少也是重伤。 在这种关头,重伤的代价几乎与死亡无异。 想到这里,白歧心底一阵后怕,若非他灵机一动,钻入妖兽之口,让那妖兽替死,此刻很有可能已经万劫不复。 收拾了一番心绪,心神重新提起,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恢复了一贯的谨慎作风。 白歧小心翼翼的穿过石林,向着更高的山中掠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煞魂噬生阵 此时,于东面山道之上,司空召盘坐在九千丈高度,掐指一算后,口中喃喃道:“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动身了,那些人应该也快行动了吧......” 在其身后,云雾缭绕中,露出数人的身影,周身隐隐泛动着禁制的符光,修为被封印,倒地昏迷不醒。 从穿着上便可看出,这些人都是四大正派的弟子。 司空召缓缓起身,抬袖一卷,这些人影都消失无踪,而后一步迈入云雾当中,消失了身形。 很快的,穿过浓密的云雾,眼前豁然开朗,司空召出现在一处平台之上。 这处平台足足有千丈大小,像是由一整块巨大的岩石开辟而成,显得平整无比,没有任何落差和结合处。 周围云雾缭绕,上方则是天空,也不知这里处在山中何处。 此时这平台上已经有数人到来,其中三人最为醒目。 其中之一,与司空召穿着相同,亦是一身黑袍,是一名相貌粗犷的男子。 长袍掩盖下,这男子全身肌肉高高隆起,头发如钢针根根竖起,尽显霸道之意。 目光凛冽,眼中的寒星令人发渗,望之便不敢与之对视。 另外两人则皆是身穿一袭红袍,分别是一名面容方正的青年,另一人则相貌寻常。 却见那面孔方正的青年,目光开阖间,眼中有淡淡的毫光隐现。 若仔细去看,那根本不是什么毫光,而是两道微缩的符印,蕴在眼底发光。 而那相貌寻常的青年,正垂首闭目而立,看似平平无奇,一张脸却白的吓人,一丝血色都无,周身泛起浓浓的死寂味道。 若以灵识查看,便能发觉,灵识之中竟看不到此人,仿佛是个死人般。 然而,从这三人身上散开的气息感受,这三人竟都是筑基中期的大高手!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人达到了筑基,不过却是筑基初期,乃是两名身穿红袍的天魔门修士。 在这些人身后,则是十多名天地两大魔门的寻常修士,看着前方之人的目光,恭敬中透着浓浓的狂热。 区区一处平台,竟有六名筑基修士在此,其中连同刚刚到达的司空召在内,便有四名筑基中期,两名筑基初期。 魔门底蕴之深,从此得窥一隅! 亦能从中看出一点,便是两大魔门为了这次的谋划,可谓不遗余力,只为能做到万无一失。 “章汤、荀裕、梵摩,别来无恙!”司空召刚一出现,便向着那三名筑基中期的高手拱拱手。 那三人也是看了过来,同样抱拳示意。 “司空,你来得正是时候!”那名为章汤的粗犷男子笑着迎了上来。 二人在地魔门内关系本就不错,司空召见此,也是露出一丝微笑,随即看向平台的中心。 在那里,一座庞大的阵法形成的光幕内,数十名四宗修士被困在其中,地面是一道巨大血红符印,足足占据了百丈方圆。 这些人早已苏醒多时,一个个面色苍白,眼中透出强烈的恨意,还有恐惧,吃力地抵御着阵法上传来的诡异力量。 这里的人数占据了四宗进入朔灵境内总人数的大半,若白歧在此,必能见到许多熟悉的面孔。 就连沐乘风、况离和李旭等人,也都被困。 此地的阵法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他们的全部。 无论是修为、灵魂之力,甚至于血肉精华,都在无形中透体而出,悄然流逝,被下方的血色符印吸收。 这种吸收虽然虽慢,却始终在持续着,却还是在阵法未完全开启的前提下。 于这阵法上空的中心位置,那里的光幕出现一层虚无的扭曲,仿佛有一物正渐渐凝聚成形。 “煞魂噬生阵已成型,就差最后一步了,我魔门将再次领驭整个东荒边缘!”司空召眼底闪过两道精芒,口中喃喃着。 一旁的章汤亦是赞同的点头,眼中闪过嗜血之意,舔了舔嘴唇。 司空召身形一闪,出现在阵法之前,随手一甩,便有数道人影落入阵法。 这些人出现后,身体的封禁立刻消散,纷纷苏醒的同时,感受到那股被吞噬一切的力量,皆是面色大变,立刻原地盘坐抵抗起来。 这些人中,有谛朝、穆冰影,还有...林渊。 “这煞魂噬生阵乃是我天地魔门三大主生杀的大阵之一,唯有揭开封印,让他们自行抵抗,才能逼发出所有的潜力,让最终的杀生之剑威力更大!” 司空召喃喃着,抬头望向阵法上空,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笑意。 那里有一层淡淡的扭曲若隐若现,若仔细去看,这扭曲的外形,隐隐像是一柄剑。 “不错!”章汤赞叹道。 司空召想了想,心中一动,便道:“距离朔灵境开启已不足月,为防意外,不如你我二人亲自出手,将那些落网之鱼一网打尽......” “还有那人,魏宗和隗川追去已逾数日,还不见来此,想必有些波折,你我便亲自去将他擒来,才能完成我魔门大计!” “好!”章汤当即哈哈大笑。 司空召先动,章汤紧随其后,二人出了这千丈平台,穿入周围的浓郁之中,消失了踪影。 片刻后,二人重新出现在山道上,飞快向下掠去,短短十多息便跨越了九千丈的高度。 二人来到山底后,呈环形绕着弥苁山穿梭,一圈圈向上搜寻着,每当发现四大正派的弟子便直接出手将其封印擒拿。 就这样一路不断出手,向着上方逼近着...... *** 此时的白歧,已然来到弥苁山一万一千丈的高度。 这里的禁制,威力俨然达到了筑基初中期的水平。 到了这种高度,白歧也不得不放慢速度了,更加谨慎小心地前进。 同样的,魏宗和隗川二人也变得谨慎了许多,循着白歧的步伐,紧跟而去。 不仅要防备禁制攻击,还要提防妖兽,以及白歧的暗算。 毕竟白歧的肉身强悍,二人已是见识过了,若他故意藏身在禁制之内,二人也一头撞进去,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这里禁制威力太大,大到足以将二人覆灭的地步,不得不用上十二分的心力。 到了这里,拙劣见彰,白歧渐渐显出了他的优势。 凭借他足够深厚的灵魂境界,可以发现很多隐藏的禁制,提前避开。 再加上肉身强悍,比魏宗二人多了不少底气,至少很难被阵法杀死。 而魏宗二人则变得束手束脚,畏畏缩缩,有了退却之心。 “混账,这小子自己找死,还想拉着我二人垫背,老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先死!”魏宗恨恨道。 “师兄!”一旁的隗川面现一抹担忧之色道,“我看还是算了,赶紧通知长老,让他老人家亲自出手......” “再等等,”魏宗目光闪烁,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再往前禁制会更加密集,或许这小子自己不慎被阵法困住,这是机会,我就不信他的运气始终这么好!” 到现在魏宗还以为白歧是靠运气,以他的灵魂境界,根本看不透白歧的灵魂修为。 “这......”隗川面露难色。 “你不想追便离去,老夫一人足矣。”说罢剑光一闪,魏宗继续追去。 后方的隗川眼神挣扎,犹豫了良久,亦驾着剑光,跟随魏宗追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埋伏 穿过前方一片禁制密集之地,周围的湿气渐重,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雾气。 白歧继续向前穿行了数百丈,眼前的雾气已然浓郁到一定的地步,连成一片,不知蔓延了多远。 若就这样绕过,根本不知道要走多远的路程,甚至很有可能这一片雾气直接将整个山体围成一圈,形成一处天然的屏障。 白歧盯着前方,眼中露出沉吟之色。 片刻后一步踏前,来到这片连绵雾气近前,目光闪烁中抬手挥出一股劲力。 这股劲力破入雾气内,划出一道豁口,穿入深处,从露出的部分区域内,白歧一眼就看见密密麻麻的禁制晶光,几乎布成了一张大网。 见此,白歧皱了皱眉,身形一闪,循着这片雾气横向行出数十丈,再次挥出一道劲力,还是这样。 一连尝试了数次后,前方露出的一道缺口内,不见了禁制。 白歧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道好在这里只是雾气连成一片,禁制并非如此,否则根本无路可走。 这样想着,白歧便要踏入其中。 蓦地,似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团雾气内,目光定定注视着那里,眼中露出一丝迟疑。 随着白歧的仔细观察,发现那里的雾气竟像有生命般,一胀一缩中,如在呼吸。 只是这节奏异常缓慢,每隔十多息才进行一次,幅度也很微弱,若不细心观察,很容易便会忽略。 见到这奇异的一幕,白歧目中爆出两道精芒,却立刻收敛全身气息,甚至冥吞诀也运转起来,小心翼翼地向着那里靠近。 待来到那团雾气附近,那团雾气蠕动的节奏这才清晰了许多,绵绵细弱,像是其中有一活物藏身,正陷入沉睡当中。 见此,白歧心中一定,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回过头,望向后方。 虽后方雾气较为稀薄,但胜在弥漫的范围足够广,过了一定的距离,哪怕白歧目力惊人,也很难看清后方景象。 白歧死死盯着那里,眼睛一眨不眨。 直至半刻钟左右,两道隐约可见的黑影出现在那里,渐渐变得清晰,显然是有人正穿过雾气,向着这里接近而来。 见此,白歧的眼中闪过两道精光,暗掐着时间,默默等待着。 又是十多息过后,蓦地,白歧一手拍在腰间储物袋上,三面破禁旗一闪而出,被白歧飞快打下一道灵决,眨眼化作三道流光,分别没入脚下的地面某处。 昨晚这一切后,白歧头也不回的一头栽进前方雾气中。 与此同时,后方人影一闪,魏宗的身影出现,正四处打量着,恰好见到白歧钻进雾气的一幕,不疑有他,眼中寒芒大盛,张口发出一声爆喝。 “小辈!哪里走?” 话音未落,全身红芒疾速闪烁,带动整个人速度暴增,眨眼便跨越了数百丈的距离。 几乎白歧前脚刚迈入雾气,魏宗后脚便跟了进去。 只是,他的动作却不似白歧般小心翼翼,而是狂猛得多,整个人被一股狂风包裹,带着破空疾啸,直接撞入了前方雾气中。 如此大的动静,其内之物立刻被惊动,雾气立刻剧烈的翻滚起来,两道惨绿渗入的光芒,如两盏诡异的灯火,穿透浓雾,迸射而出。 刚刚进入雾气内,白歧没有任何犹豫,身形立刻拔高,急转向上掠去。 魏宗一眼便见到这两盏灯火,整个人头皮一炸,心道一声不妙,立刻就要退缩,就在这时。 咻—— 一道黑影伴随着一声异常刺耳的疾啸,从那两盏灯火出现的位置,疾闪而出,速度太快,在魏宗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眨眼出现在他身前。 从其传出的声势便可猜出来势汹汹,威力之大,令魏宗面色立变。 不假思索,魏宗周身红芒再次闪现,同时猛地抬手拍向腰间储物袋,一面晶莹玉牌一闪出现在魏宗身前,散出光幕阻隔在外。 砰的一声巨响,光幕直接破碎,魏宗再次色变,忙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眨眼化成密密麻麻的符文,阻挡在外。 然而依旧起不到丝毫作用,嘭嘭嘭一连串的爆碎声响起,这些符文飞快的破碎着。 魏宗疯狂的后退着,不断甩出各种各样的法宝,眼中焦急无比,透着刻毒的恨意。 到现在他岂会不知,这定然是白歧设下的圈套,这雾气内竟藏有如此大凶之物! 魏宗整个人几欲抓狂,储物袋内的法宝接二连三的被甩出,根本连催动都来不及,权当作一次性的防护。 其中甚至还有不少,乃是魏宗多年的珍藏,价值不菲,如今却只能靠其灵性和材质的硬度,起到微薄的抵挡作用。 如此众多的法宝报废,魏宗面色苍白中,心中如欲滴血,对白歧的恨意再次攀上一个全新的高度。 “啊啊啊!小辈!莫让我抓住你!否则必将你千刀万剐,老夫恨呐!!” 话虽如此,大量法宝的损耗,换来的防护之力也是不弱,好歹令那黑影的攻势不再紧迫,令魏宗有了喘息的时间。 借着这一丝空档,魏宗再次张口,喷出一股鲜血,血芒浓郁,裹着他飞退,眨眼破开浓雾出现在外界。 然而,就在魏宗刚刚踏在浓雾之外的一瞬,周围的地面,立刻暴起三道晶光,眨眼化成三道阵法,将其封困在内。 这阵法的威力虽然都不是很强,却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宛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魏宗疾退的身形猛地一顿。 三道阵法应声破碎的同时,黑影一闪,只听噗嗤一声,魏宗张口发出一声惨叫,左肩爆出一道团血华,被洞穿了一个大窟窿。 前后透亮,都能看见其内森白的骨骼,其中更有一股诡异的绿华粘附在上,蕴含极强的腐蚀力,蚀穿骨骼,向着周围飞快的蔓延,令魏宗惨叫凄厉。 黑影一闪,眨眼缩回浓雾当中,消失了踪影。 “魏宗!!” 同一时刻,上方传来一声怒喝,青光包裹之下,肉身之力被白歧全力催动,在魏宗正全力压制体内伤势之际,一掠出现在魏宗身前,一掌拍向其胸口。 “不!!”魏宗狂吼,双眼赤红一片,顾不得压制体内伤势,便要疯狂后退。 然而重伤之下,他哪里能快的过白歧的速度。 之前见白歧踏入云雾,魏宗心中急切,施展秘术紧追,将隗川早早甩在了身后。 然被到被那浓雾之内的凶物重伤,一连串的事件发生得太快,其间不过才度过十多息的时间。 后方的隗川此时刚刚露出身形,定睛一看,面色立变,怒吼一声,催动飞剑便要救援。 奈何远水解不了近火,隗川眼睁睁的看着白歧这一掌落在了魏宗的身上。 嘭的一声巨响,魏宗的胸口立刻凹陷了一大块,狂喷鲜血中倒退飞抛而出,砸落数十丈开外,气息萎靡,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却并未死亡。 “竟还未死?”白歧一惊,刚刚一掌落下的同时,魏宗的胸口凝聚着一团红芒,正是这红芒替他抵消不少冲击,这才保住了一命。 到如今,白歧总算见识了筑基修士难杀的程度,哪怕被那接近筑基中期的凶物偷袭,魏宗都有办法避过,若非白歧早先设下埋伏,很有可能被他逃过。 如今又硬受他全力一击,也只是重伤而已。 想到这里,白歧目光冰冷,一步迈出,便要上前。 就在这时,惊变突生。 第二百二十七章 干尸 轰~ 一股恐怖的威压蓦然降临,白歧面色一变,猛地转头看向后方。 远远的一道人影从雾气内疾速穿梭而来,前一刻还模糊无比,下一刻就清晰可见。 这是一名相貌邪魅的青年,刚刚出现的刹那,先是环视一周,一眼便见到了重伤的魏宗,先是皱了皱眉,随即眸光一动,立刻看见了白歧。 青年的眼中陡然爆出两道精芒,似有些惊喜的仰天大笑,“哈哈~总算让老夫寻到你了!” 说罢,身形一幻,出现道道重影,一闪向着白歧飞速接近而来。 “司空召!”白歧心神剧震,没有任何犹豫,一头钻进后方浓雾当中。 “那里走?”司空召大笑着身形闪烁,亦紧随消失在其中。 见此,隗川神色复杂中,扶起重伤的魏宗,很快离开了这片区域。 司空召紧随在后,白歧在前疯狂逃窜,心头微沉。 “这司空召竟然离开了山道,看来魔宗的计划已临近尾声,此人修为强悍,我不是对手,除非......” 他想到了那秘境山洞内的筑基大圆满的角蟒,这弥苁山上深藏着各种各样的凶物,除非能再找一处设伏,否则很难逃过司空召的追捕。 一边穿行着,蓦地,白歧神色一动,陡然看向一侧的前方。 在那里,另一道魁梧的人影,正疯狂破开沿途的禁制,向着这里飞快接近着,此时刚好露出身形。 来者是一名相貌粗犷的男子,周身泛起一股狂猛霸道之意,一眼见到白歧,目光一凝中,又感受到后方紧追而至的熟悉气息,当即哈哈大笑。 “原来就是你,小子,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说话间,身形一动,携着一股筑基中期的恐怖气息,向着白歧迎面而来。 白歧心中猛地一沉,连带着面色又是一变,立刻改变方向,原本是围绕着山体前行,咬了咬牙,转而向上。 若非逼不得已,白歧也不愿往弥苁山更高处逃窜,那里潜伏的危机更多,作茧自缚的几率也更大。 但此时也只剩下这么一个办法,只有让这二人心存顾忌,白歧才有机会逃过他们的追杀。 果不其然,见白歧改变方向,那壮汉立刻停了下来,目光闪烁游移不定。 待白歧的身影消失在他面前,后方司空召亦至。 二人对视一眼,嘴角皆是浮起一丝诡谲的、意味深长的笑意,同时改变方向,向着白歧一路追去。 不多时,白歧便已来到弥苁山一万两千丈的高度。 到这里,哪怕白歧心中不情愿,也不得不将速度再次放慢,整个人更加谨慎起来,而司空召和章汤二人亦不紧不慢的跟随在后。 察觉到二人的样子,好似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没有施展出全力,反而像是在刻意将他赶往某个特定的方向。 每次白歧想要改变方向,后方二人中立刻上前一人,提前拦截住去路,令白歧不得不掉头,继续往上。 白歧的心中渐渐升起一丝不安,猜不透这二人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心中虽恨得牙痒痒,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继续深入。 很快的,白歧便踏入了一万三千丈的高度。 蓦地,前方浓雾当中隐隐传来阵阵人声,令白歧心中一动。 与此同时,后方二人修为同时爆发,速度暴增,大笑着逼近而来,同时更是施展出各种威力强大的神通轰击而来。 咬牙切齿中,白歧连忙闪身避开,身形狼狈,向着前方逃窜,心底却是一阵冰寒,那种不妙之感也更加强烈。 也不知是否是运气使然,此后一路上白歧竟未再遇上哪怕一道禁制。 片刻后,前方雾气已至尽头,穿过浓雾,白歧顿觉眼前豁然开来,出现在一处千丈平台上。 刚刚看了一眼,白歧的瞳孔就是一缩,下意识的便要退回。 所有的声音也在此刻戛然而止,平台上一众人的目光同时凝聚在白歧一个人的身上。 只是,后方司空召二人的攻击再次来临,白歧不得不闪身避开。 诡异的是,平台之上,那数名魔宗的修士,对于白歧的来临竟不为所动,依旧各自盘坐在原地。 无人出手,唯独一双双冰寒的眼,死死盯着白歧的身影。 两名筑基中期,两名筑基初期,还有十余名在练气八九十层的样子。 白歧心神剧震,瞳孔不断收缩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加上身后二人,则是整整四名筑基中期,两名筑基初期。 当然,白歧自不会忘了,还有魏宗和隗川二人还在山中并未赶至。 天地魔门此次出动的底蕴,竟恐怖至斯! 还有那中央的诡异阵法,占据了平台中央数百丈的范围,地面巨大的血色符文,令白歧一眼便心惊不已。 来不及多想,后方二人先后来临,白歧立刻掉转方向,青光一闪,从平台一侧边缘掠过,向着对面浓雾覆盖的边缘疾闪而去。 饶是如此,这些人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仅仅是看着这一幕。 连刚刚出现在平台上的司空召和章汤二人,也停止了追击,似笑非笑地看着前方狼狈而逃的白歧。 如此诡异的一幕,令白歧心中的不妙之感更加强烈,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飞快的越过千丈的距离,而后一头撞入对面的浓雾当中。 直至其身形完全没入其中消失,也无一人出手阻拦。 “此子已中计,我魔门大计必成!”司空召眼中幽芒连闪,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哈哈~不错!”一旁的章汤颇为赞同地仰天大笑起来...... *** 刚刚进入浓雾,便有一股奇异的波动弥漫周身,下一刻白歧的眼前一亮,出现在一处奇特的空间内。 回头去看,一层莹莹波纹荡漾开来,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禁制,将退路完全断绝。 再看向周围,四面八方全部被这层波纹弥漫,即便是天空,也是如此。 蓦地,白歧的视线顿住了,停留在正前方不远处,瞳孔便是一缩。 在那里有一处不大的平台,其上却有一道人影盘坐。 仔细一看,竟是一具干枯的尸身,却并未腐朽,只剩下一层皮包骨还在。 没有毛发,毛发早已脱落,全身干瘪更无一丝血液,皮肤耷拉,布满了褶皱,干枯的经脉凸起,如蜈蚣爬行在皮下,狰狞可怖,一对眼窝深陷,其内空洞,望之有些渗人。 衣裳更是残破得不成样子,勉强看出是一袭灰袍,只是与现在的装束有少许差别,几乎成为了一缕缕,挂在这干尸身上。 迟疑中,白歧缓步来到这干尸附近,隔了有十丈的样子,顿时发觉了一点。 在这平台周围的三丈范围内,弥漫着一层诡异的扭曲。 仔细感应后,白歧立刻惊觉,这扭曲当中蕴含了一种毁灭般的气息,似某种威力极强的阵法。 从这阵法气息中,白歧感受到的威力,唯一令他有过类似感受的,便是那筑基大圆满的角蟒所渡的那四九天劫,甚至还有超出! 这层看似无形的阵法,却拥有着如此恐怖的威力,令白歧顿时心惊。 “此人究竟是何人,为何会被困在此地?” 白歧暗想着,之前被追杀的一幕自然浮现心头,再回想起自从进入这朔灵境内后,魔门修士的一切诡异举动。 一个隐隐呼之欲出的答案,渐渐浮现在白歧心间。 一瞬间,整个人如被寒潭浸透,心底一片森寒。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迷魂 传闻,天地魔门还未分裂之前,拥有一位老祖,名为天地老人。 此人修为金丹前期,凌驾整个东荒边缘,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所有势力无不屈从。 此人修为惊天,无人是他的对手,魔门势大,便如一层挥之不散的阴云,笼盖整个东荒边缘所有势力的头顶,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那时候还没有曲风宗,就连另外的三大正派,在魔门眼中也不过跳梁小丑,连灭都懒得去灭。 直至...数百年前传出天地老人坐化的消息,从此销声匿迹。 此时此刻,白歧的心中一片森寒,猛然又想到了一个答案。 “他是天地老人!居然不是坐化,而是被困死在这朔灵境内!” 刚刚想到这里,白歧又疑惑了,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想到,魔门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掳走四大正派的精英弟子,这是在撬动四大正派的根基,如此疯狂的举动所图何故? 念头到此,白歧便是一愣,陡然一个激灵,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测浮现脑海。 一瞬间,白歧全身的汗毛炸立,头皮发麻,瞳孔急剧收缩起来,心神中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危机感。 身躯立刻紧绷,下意识的就要飞退,心中狂吼着,“不对!他没死...他还活着!!” 然而就在这时,干尸原本空洞的双眼,陡然亮起两团如鬼火般的光芒。 与此同时,一声刺耳异常的尖啸,夹杂着恐怖的灵魂之力风暴,席卷了整个空间。 一刹那,似有千万道雷霆同时在白歧的脑海中炸响,眉心黑光耀眼,其下隐藏的血芒急剧闪烁起来,爆发一团出极亮的血光。 白歧心神剧震,脑海刺痛难忍,当即闷哼一声,灵魂根基动摇,令他的意识短短一瞬便变得模糊。 隐约间,白歧似听到一声声呼唤。 “来...来......” *** 不知过了多久,当白歧再次清醒,徐徐睁开双眼,顿时一愣,睁大了眼,惊呼道,“这里是...平砀山!!” 周围的景象是那么的熟悉,熟悉的山道,熟悉的木屋,熟悉的一切。 即便是村前的老树,也和记忆里一模一样,那树下的岩石,白歧还曾躺在上面纳过凉。 没有什么禁制空间,没有石台,也没有干尸存在,仿佛一切都是白歧的一场梦。 “是梦吗?”白歧喃喃着。 梦里的那些记忆,还有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法宝、符箓、功法,各种超出常理的存在。 还有那些和各种各样的修士斗法的经历,热血澎湃,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真实。 白歧都能记得那些人的面孔,赵丰、施琳、纪风、吴凡、孙灵、周莹,一个个鲜活生动,根本不像是梦境。 然而,白歧猛然发觉,这些记忆正在脑海中渐渐消退,渐渐地...有些想不起来了。 “大概...真的是梦吧......”白歧微微一叹,“爹说过,梦里的事物,醒着的时候会很容易忘却......” 此时,白歧正站在村口,想了想,下意识的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抬手掐出一道印诀,向着前方一株草一指。 然而...却没有任何变化。 摇头自嘲一笑,白歧便要迈步入内。 “不对!”猛然似想到了什么,白歧停了下来,脸色阴晴不定,“如果真的是梦还好,若不是,反而是现在的我才是在梦中,那......” 记忆虽然在消退,但白歧隐约还记的,最后好像是在梦中遭遇了某个极大的危机时才醒来。 那种对于危机的感应深入到骨子里,到现在还未消尽,令白歧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 此时在外界,干尸眼中的幽光闪烁,其内泛起一股浓郁的迷幻之意。 前方不远处,白歧整个人如行尸走肉般,眼中没有任何神采,只有空洞,一步步向着平台所在位置缓步行去。 在白歧意识深处自然感受到危机之时,连带着脚步也同时停了下来。 “咦~”一声蕴含沧桑之意的神念回荡空中,“此子心性还算坚定,竟能扛过老夫的迷魂之术,既然这样......” 干尸眼中的幽光大盛,其中的迷幻之意陡然强烈了数倍...... *** 幻境之中,正犹豫不前的白歧,却见前方一道人影出现,整个人又是一愣。 这人出现后,便向着白歧一招手,口中轻唤道:“歧儿,到爹这儿来!” “爹!”白歧轻唤,眼眶当即红了起来,莫名的有种时隔经年再次见到的感觉,带着淡淡的失落。 脑海中记忆消退的速度更快,下意识的走上前几步。 “歧儿!”又一道婉约的身影出现在白山身边,含笑看向白歧。 “娘!”白歧低吟道,声音低沉哽咽。 曾几何时,在那梦境之中,白歧不止一次梦见过张怡的笑靥。 “白歧!” “歧儿...” ............. 此后一个个身影接连出现,都是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村民,皆笑意温和,招呼着白歧过去。 有孙浩,有胖婶儿,有他的穆叔叔...... 猛然间,白歧的脑中涌现出一个念头,这...不正是自己长久以来所期盼的吗? “如此...便足够了!” 白歧的双眼早已变得模糊,一步步向着人群行去。 “孩子!”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传入白歧的耳中,白歧心神一震,猛地转头看向一侧的树荫。 在那里,一个苍老的人影正从夕阳下拉长的树影里渐渐走出。 只是,这身影还未真正出现,仅仅露出白袍的一丝边缘,却轰然崩溃。 轰隆隆~ 随着这身影的崩溃,白歧眼前的一切事物,皆在此时扭曲起来。 草木、房屋、岩石、还有那一个个村民,全都在这一刻变得扭曲,却一个个仿佛不自知般,依旧微笑着招呼白歧过去。 只是,在那诡异的扭曲之下,原本看似如常的笑容,蓦然显得诡谲无比,眼中的光芒也变得妖异,在夕阳的阴影中,如鬼火,闪动森森寒芒。 外界...... 干尸眼中的鬼火剧烈的波动起来,一瞬间崩溃开来,眨眼凝聚后再次崩溃,接连崩溃了数十次后,整个人气息立刻萎靡了下去。 一声苍老的神念,带着浓浓的惊骇与不敢置信,近乎失声般,在整片空间里回荡。 “不可能!!此人究竟是何人?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天地老人 同一时刻,白歧眼中的空洞消失,恢复了神智,一眼看见周围的景象,蓦然色变。 不知何时,自己已走到了石台的近前,距离进入那三丈区域只剩下几步之遥。 白歧头皮一炸,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疾疾倒退而出,又听到这沧桑的声音,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这话语中的含义。 脑海中一片混沌,前一刻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声尖啸上,白歧只记得自己好像是着了别人的道,意识模糊了一段时间,具体的却忘得一干二净。 但白歧唯一肯定的一点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一眨眼的功夫,白歧便来到了这片禁制空间的边缘,转身便要进入周围的禁制之内。 “小友莫慌!留步!老夫并非是想害于你啊!留步!”又是一声幽幽神念传来,回荡在空中,带着些许焦急。 白歧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一脸警惕地望着那干尸,目光连连闪烁,许久才开口:“你是何人?” 说出这话的同时,白歧心中警惕亦提起到十二分,一旦有什么不测,便打算依靠强悍的肉身,强行融入阵法当中藏身。 那声音顿了顿,随即继续传来,“老夫乃是一介散修,没有什么名号,只是不慎被困在这朔灵境内,数百年来无一人踏入此地,今日得见小友,喜不自胜,唐突之举,还望小友海涵......” 说到最后,这声音里俨然带着一丝歉意和深深的苦涩。 白歧心中冷笑,表面却是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警惕暗藏,“你想利用我做什么?” “小友言重了,老夫不过是想借小友之手破除禁制罢了,并无他意......” “只因老夫不确定小友是否肯帮忙,故此擅自对小友施展了某种手段...实在是老夫被困日久,心中太过急切,老夫若能脱落,必以重宝相偿小友!” 听到这话,白歧神色才稍霁,沉吟了片刻道:“如何帮你?这阵法连前辈你都破不开,晚辈怕是有心无力啊!” 那声音一喜,忙道:“小友有所不知,此阵只能进不能出,也唯有从外界才能破开,老夫有一秘术,可以神念引渡......” “无论如何,老夫这肉身已算是废了,只需将神魂融入金丹逃出去即可!若能得见天日,老夫定有厚报!” 这神念中传出的声音,无论怎么听都似真诚无比,换作旁人或许会犹豫,甚至会对一名金丹强者的回报心存企盼,但白歧早已猜出这干尸的身份,又如何会上当? “哼~一派胡言!”白歧冷哼一声,刚刚缓和的面色立刻一收,恢复了冰冷。 “小友这是何意,为何突然说翻脸就翻脸?”那声音急了,忙解释道,“老夫所说句句属实,若小友不信,老夫大可发誓!” 发誓? 白歧的心中嘲意更多,魔修的誓言若可信,母猪都会上树! 冷笑一声,白歧断然冷喝道:“真当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天地老人!!” 那声音蓦地一滞,这次沉默的时间稍长,庞大的神念萦绕在空中,仿佛有一双眼正默默注视着白歧。 白歧亦冷冷的看着那干尸,同样一言不发。 许久后,苍老的声音幽幽一叹,带着自嘲,回荡开来,“被你看出来了,不错,老夫正是天地老人,天地魔门的老祖,金丹前期的修士......” 如此爽快的承认,并未令白歧有任何动容,依旧冷冷的看着那干尸。 那声音似有些低落,徐徐道:“老夫清楚,大多人对于魔修都心存忌讳,若直言说出,恐怕小友决计是不肯出手的,故此才会想隐瞒,没想到还是被小友识破,罢了罢了......” “若我说,被困这么多年,老夫早已放下一切牵挂,只想重见天日,小友可信?” “呵呵~”那声音自嘲一笑,落寞之意更多,“什么东荒边缘第一强者?什么坐拥灵藏无数?如今在老夫看来,不过都是笑话!” “老夫早有打算,若有一日能离开这朔灵境,不愿再理会这些凡俗之事......” “若小友愿意信我,老夫这里有当年天地魔门大半的灵藏,任由小友挑选,甚至可将你立为下任掌教,老夫只求孑然一身离去,追寻真正的大道......” 说到最后,这声音里透着一股仿佛渗透到心神深处的疲倦,沧桑之意更浓,好似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年。 连白歧听到这些话语,心底深处都似触动了一下。 然而,触动他的只是这些话语,而非天地老人本人。 即便这样,白歧的心中还是忍不住对这天地老人有些佩服。 不愧是活了近千年的老狐狸,哪怕被人当场揭穿了身份,表面上也不流露任何迹象,甚至能将死的说成活的。 可惜,哪怕他许下再多的好处,白歧也不可能相信。 仔细感受了一番上空的神念,白歧蓦地心中一动,随即面现迟疑之色,似有些犹豫不决道,“前辈如此洒脱,晚辈佩服!可惜晚辈实在不好现在下决定,可否容晚辈好好考虑一番?” 空中神念蓦地波动了一下,忙传出话语,“小友可以慢慢考虑,老夫在此已被困了数百年,也不急在这一时,若小友不放心,大可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说完这话后,空中神念缓缓沉寂,声音也不再传来。 只是...随着时间的度过,其内涌出的威压,越发的深沉浑厚。 “果然如此!”白歧目中精芒一闪,“答应得如此爽快,必定有猫腻!” 最初开口时,这天地老人还是一副颇为急切的样子,到后来的好言相劝,娓娓道来的肺腑之词。 最后反倒不那么急切了,反而任由白歧慢慢考虑。 魔修诡诈无端,更逞论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 感受着上方越来越浓的威压,白歧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当机立断开口道。 “前辈恐怕心里清楚得紧,如今你的那些后辈们正想方设法将你救出去,甚至不惜彻底得罪四大正派,掳走他们进入朔灵境内的全部精英弟子...如此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后会无期!” 说罢猛然回头,全身青光大亮,眨眼融入后方的禁制内,消失了踪影。 就在白歧刚刚进入阵法内的同时,后方传出一声恐怖的尖啸,夹杂着狂暴的灵魂之力,席卷了整个禁制空间。 只是,这层灵魂之力的风暴,却被禁制波纹完美的阻隔,无法穿透一丝一毫。 “只差一步!只差最后一步!混账小子,待老夫脱困之时,必将你的魂魄吞噬,肉身占据!气煞老夫也!啊啊!!” 恐怖的怒吼回荡在禁制空间内,整片空间都似嗡嗡作响起来,其内散发出滔天的怨恨。 刚刚进入阵法内的白歧,听到身后的怒吼,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这天地老人对于自己是否愿意相信他,根本毫不在意,实则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虽记不清之前自己神志不清时发生了何事,但显然这天地老人失败了,且必定遭受了反噬。 这一点从其最初的开口中,虽然神念依旧磅礴,却隐隐透出一丝虚弱感,白歧便猜出了一二。 随着二人接下来的交谈,天地老人的语气变化,还有空中神念的渐渐增强,令白歧心中始终存着一丝警惕。 而白歧选择踏入禁制的时机,恰好是这股神念凝聚到巅峰之时。 果不其然,让他赌对了! 第二百三十章 开始炼制 不顾那天地老人怒火滔天,白歧自顾自地往禁制深处行去。 刚刚穿透禁制隔膜,白歧一眼看清,周围的空中充斥着一股深青色风旋,在白歧踏入这禁制的同时,便已身处在这风旋之内。 这种奇异的风旋无处不在,充斥了整个禁制,蕴含惊人的毁灭之力。 刚刚落在白歧的身上,周身衣物立刻湮灭,化成飞灰,露出精壮的肉身,闪烁莹莹青光,竟分毫不伤。 见此,白歧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就这么在漫天青色风旋内缓步而行。 很快的,白歧便走到这道禁制的边缘,灵识散出,仔细查探起来。 这里的禁制一层扣一层,紧密相连,度过这层禁制,便又是另一种禁制。 这类攻击禁制对于白歧并无太大的威胁,但若不慎进入了某个困阵之中,就有些麻烦了。 白歧顺着这层禁制的边缘,一路观察着,眼中泛起一股推衍之意,凭借其不弱的阵法造诣,努力推算着周围禁制的类型。 虽此地禁制层次高深,白歧目前还无法全部看透,但若只是推算出禁制的种类,还不是太困难之事。 看快的,白歧眼睛一亮,停在了青风禁制的一处边缘。 在那里,透过青风禁制边缘的光幕,隐隐能看到道道赤红光芒,不时在其后闪烁而过。 “这是一道火属性禁制!” 白歧心中笃定,没有任何犹豫,一步踏入,全身青光大亮,强行阻断禁制光幕上的灵性运转,跻身入内。 再次出现在白歧面前的,是一片火海,道道深紫色的流火从禁制内的空中衍生而出,四处流窜着肆虐各处。 周围的温度极高,远远超出练气修士的承受范围,烘烤着这里的地面干裂,沟壑密布,如龟背一般。 地面岩石漆黑,竟有阵阵精光不时闪过。 此地的热浪依旧对白歧没有任何影响,只是这地面的精光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仔细观察之后,白歧尝试着一掌拍向身侧的一块凸起的岩石,顿时有金铁交戈的铿锵声传出,没有任何损坏,顿时诧异。 此地的岩石坚硬无比,白歧施展逆夺融血之术后,随意一击的力道少说也有数千近万斤,却连一丝痕迹都无法留下。 目中闪过一丝沉吟,蓦地白歧目光一亮,恍悟过来。 这里的岩石必定是在这禁制内,被火焰煅灼了无数个年头,其内杂质早已焚尽,留下的都是精金,凝结在一起形成了现在的地面。 原本只是凡铁,不断被灵火煅灼,融入了灵性,如今也都成了灵矿。 想到这里,白歧不得不再次感叹于造化之功,连普通的岩石都能在漫长的岁月里变成灵矿,还是精粹后杂质近乎于无的灵矿。 可惜,换作其他人见到这数量庞大的灵矿,或许会激动无比,但白歧本就对于法器没有什么太重的概念,更无任何依赖。 斗法施展也只是为了隐藏肉身底牌,真正全力施为时,还是以肉身为主。 因此,见到这么多的灵矿,白歧心中除了诧异之外,没有任何波动。 随意看了看,白歧选择了一处平整的大块岩石盘膝坐下,一翻手,一座黝黑的丹鼎出现在手中,眼中闪过两道精芒。 他选择进入这处阵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便是要借助这里的火焰尝试炼制筑基丹。 炼丹不仅对丹炉和炼制手法有一定的要求,对于火焰亦有要求。 白歧如今的真实修为,仍停留在练气第十层,无法施展出更高层次的火焰。 这里的紫火温度极高,只要控制得好,用来炼制筑基丹最为合适。 斟酌了片刻,白歧开始动作起来,抬手一指,空中一股紫火立刻分出拳头大小的一团,被其摄了过来,将那黝黑丹鼎包裹, 顿时熊熊火光开始升腾,丹鼎的温度渐渐身高。 蓦地,一声嗡鸣过后,丹鼎大亮,连同四周鼎壁还有地步皆同时有阵法浮现,流转着透出一股奇异的波动。 “此鼎果然不凡!” 白歧眸光一亮,光是粗略一看,这上面的阵法一个个复杂无比,仿佛融入了诸多阵纹在内,至少以白歧目前的水准还做不到。 “接下来先是...淬炼灵药!” 真正开始炼丹之前,先要将灵株药草淬炼一番,摒除渣滓,提取纯粹的药力,如此才能将丹药的品质提升到最大化。 这一步说起来容易,实则很是关键,若淬炼得不够彻底,杂质过多,成丹的品质很容易受到影响,大大降低。 若淬炼得太过,药力亦有可能流失,甚至直接将灵株炼废了。 想要恰到好处地精粹药力,对于火焰操控的要求十分苛刻。 白歧虽通读了牧锗的手札,对于炼丹的基本大多了解,实际操作起来还是首次,难免有些紧张。 想了想,白歧还是决定先精粹辅助药材,熟悉一番后再精粹主药。 毕竟三大主药中,筑基妖兽的灵血除外,另外的两种各自只有唯一的一株,若是毁去,炼制筑基丹怕是直接就要腹死胎中。 辅助药材白歧之前在山脉中寻到了几种,数量虽不多,但也有数种。 加上袁鹏的储物袋中,本就收纳了不少灵药,还有办法推衍出其他组合,勉强替代。 再者,还有灵泉为辅,哪怕损失了一两种,炼制成丹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白歧心中笃定,抬手一拍储物袋,一株株灵药开始飞出,共有七种,其中两大主药亦在其中。 斟酌了片刻,白歧抬手一指一株通体碧绿莹莹结满根瘤的灵药。 这是一株碧灵根,眨眼化作一道绿光落入了鼎口内。 灵魂之力全力调动起来,操控着火焰,向着那碧灵根环绕而去,目光亦一张不眨的盯着鼎内,不敢有任何分心。 肉眼可见的,在火焰的高温下,那些根瘤逐渐开裂、干枯,从中渐渐有丝丝碧绿的灵液深处,凝聚在一旁空处。 这些灵液越聚越多,在火光之下,绿华醒目,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直至整株碧灵根化作灰烬,落入鼎底,这团灵液的大小也达到了极致。 见此,白歧表面上不露痕迹,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第一步已是完成了一般,光是提取其中灵液,并非太大的难度,以白歧筑基中期的灵魂境界,哪怕是第一次尝试,也轻松完成。 接下来的才是难点,需要将灵液中的杂质剔除,尽可能的精粹药力。 深吸一口气,白歧操控着火焰,小心翼翼的向着那团灵液包裹而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魔修异动 淬炼不如提取那般,不能直接以高温煅灼,否则很容易将灵性一同蒸发,只能小心翼翼抽丝剥茧,慢慢煅去杂质。 这一点,需要对火焰的操控极其精细,好在白歧灵魂之力深厚,冥吞诀的修炼,对于精细的操控也如臂指使。 操控着火焰包裹灵液的同时,白歧以自身灵魂之力,屏蔽了大半的高温,只让很少的一部分渗透进去。 很快的,灵液表面浮起少许颗粒状的凝结物,刚刚出现,便在高温之下爆碎,化成丝丝灰黑的气流,流窜渗出,被摒除在外。 随着时间的度过,更多的杂质被排出,灵液的光华更加璀璨,更加纯净,如无暇碧玉般透明,不过却具有流动性罢了。 白歧的灵识,始终在观察,搜寻着其内的杂质。 牧锗手札中的原话。 “肉眼能看见的只是表象,你以为没有了,灵识查探又会发现更多,亦练气境的灵魂之力查探不出,筑基修士却能发现,筑基修士查探不出,金丹修士却可以......”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世上没有绝对存粹的东西,始终是有杂质存在的,不能发现的原因,不过是境界未到罢了......” 对于这番话,白歧从心底感到认同,同样的也是修真界炼丹炼药的共识。 诸多炼丹炼药的大师,倾尽毕生心力,就是为了琢磨出更好的办法,让杂质更少,从而炼制出更好的器具丹药。 从来没有人敢拍着胸脯说,我炼制的东西,没有任何杂质。 真这样说的,要么就是无人指点,瞎琢磨的一套炼制手段,还为此沾沾自喜,根本未领悟到精髓,要么就是江湖骗子! 随着时间的度过,灵液不再有杂质浮现,白歧便撤去了部分灵魂之力,让更多的火焰温度透入。 果不其然,很快的,再次有杂质出现,这次却比之前的杂质少了许多,颜色也浅了不少,却仍旧存在。 之后的一段时间,每当同一温度不再有杂质排出时,白歧便会撤去一小部分灵魂之力,让更多的温度加入到煅灼当中。 若只想成丹,本不必如此费心费力,但这关乎到自身修为达到筑基的可能。 哪怕再费时间,白歧都想尽力做到最好,就算失败,也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某一次,当灵液再次没有杂质排出,白歧心神一松,撤除了部分闲置。 噼啪~ 蓦地一声轻微爆鸣,白歧脸色一变,忙操控火焰,撤离灵液表面。 然而还是晚了,那团灵液的边缘,近三分之一大小的部分,骤然爆开,化成丝丝缕缕的白气,升腾出鼎口,眨眼消散。 望着只剩下三分之二的灵液,白歧目光微沉,皱了皱眉。 好在白歧始终注意着灵液的变化,及时撤除了火焰,才没有全部废去,如今剩下的部分,应该还够炼制。 “看来如此温度,已经是这碧灵根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其中哪怕还有杂质,却也不可能继续以这种方法摒除,其他的方法我又不知,便只能这样了......” 条件有限,白歧掌握的炼丹知识又不多,能做到这般,也是他的极限了。 暗叹一声,白歧放弃了继续精粹碧灵根的打算,转而看向另一株灵草。 如此依法炮制一番,约莫一日过后,七个不同颜色的液团,出现在丹鼎之内,分处各处。 灵光缤纷各色,映照得黝黑大鼎近乎透明,七个液团全部被白歧以自身灵魂之力包裹,防止灵性流失。 炼丹对于心神的消耗极大,极其依仗精细的操控。 饶是以白歧筑基中期的灵魂境界,脸色也微微泛白,脑海中传出阵阵昏沉之感,灵魂之力消耗了大半。 如此,便不先忙着凝丹,闭目吐纳中,白歧恢复起了损耗的灵魂之力。 接下来才是成丹的关键,成败在此一举,他要以最完足的状态来应对...... *** 千丈平台之上。 “时间差不多了,老祖他老人家此刻应该已经成功,我等赶紧出手吧!”章汤提议道。 “可以!” “动手吧!” 司空召和梵摩开口,那名为荀裕的面孔惨白无血色的青年,面无表情中,亦是点了点头。 四道人影,化作四道流光,眨眼出现在中央阵法的四个方向,原地盘膝而坐,同时开始掐诀起来。 眨眼功夫,四道不同的符印分别浮现在四人身前的阵法光幕上,顿时地面庞大的符号一震,蓦然大亮起来。 嗡~ 一股恐怖的吸力从中传出,其内所有人面色同时大变,咬紧牙关抵御着这股吸力。 “啊!!” 不多时,便听一声惨叫,随即又是一声炸响,一名练气第八层的峒苍派弟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整个人轰然炸。 诡异的是,炸开的血肉却没有四散,而是飞快融入地面的符号当中。 肉眼可见的,上方中央的那层扭曲,其上渐渐多了一丝血色,变得凝实了少许。 此后,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有三名各宗修士,身体爆开,魂魄消失,身死道消。 这一幕令周围的其他人心神震骇,心中苦涩无边,却仍旧努力的抵御着。 绝望在蔓延,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心中。 这里的弟子,大多是四大正派的精英之辈,无论是修为,还是心性都属上乘,哪怕目睹这种惨烈的场面,心念好歹未曾崩溃。 若是寻常之辈,或许此刻已经被这种绝望逼得发狂。 之前死亡的三人,皆是这些人中修为最弱,亦或是受伤太重的,其他人的状态比这三人要好上不少。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随着时间的度过,地面庞大的符号中,传出的诡异之力越来越强,在这股奇异之力的作用下,无时无刻都在吸收着这些人的一切。 感受着这股吸力,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无止境的被削弱着。 若最终无法逃离阵法,这些人的结果,恐怕亦不会比那三人好上多少...... *** 此时的白歧,刚刚停止了打坐,缓缓睁开双眼。 脸上的苍白之意尽数消退,目光清凉,精神烨烨。 经过了近半日的打坐,白歧整个的状态,重新恢复到巅峰。 外界发生了什么,白歧不得而知,此刻他唯一的目标,便是面前的丹鼎。 目光落在那丹鼎上,其中七个液团发光,灵性十足。 斟酌了片刻,白歧不再犹豫,抬手一拍腰间储物袋,两个玉瓶出现在空中,接连爆碎的同时,浓郁的灵气从中散开。 一道乳白,一道鲜红,两股液体化成细流涌入鼎内,这两股液体分别是灵泉和角蟒的精血。 所有材料全部备齐,接下来便是成丹了! 白歧的眼中露出一抹罕见的凝重,双手在身前划动,开始掐诀。 第二百三十二章 筑基丹成 随着白歧一道道手诀掐出,幻化道道印诀拍向丹鼎鼎壁,体内修为滚滚而出,飞快地涌入丹鼎内。 鼎壁阵纹发光,自然散出一股封禁之力,将其内药力尽数困在鼎内,无法逃逸分毫。 随着白歧的印诀打出,丹鼎悬浮在虚空,缓缓转动起来,让白歧每一次的拍打,灵力的注入始终保持均衡。 这套印诀乃是记载于牧锗的手札,名为“灌灵决”,是一套通用的辅助炼丹的手诀,共有九十六道手印。 这套手诀不难,施展起来对于修为的要求也不高,很容易便能学会。 因此,白歧现学现用,哪怕能增加一丝一毫的成丹几率,他都不愿放过。 丹鼎内火光升腾,九股灵液在丹鼎的旋转中,渐渐碰在一起,缓缓融合,化成一团五彩缤纷的液体。 只是现阶段还只是初步混合了灵液,若细看,其内层次分明,还未真正开始融合,需要足够的灵力辅助压制,凝结成丹。 随着白歧的持续拍打鼎壁,注入灵力,液团开始缓缓凝缩,体积渐渐缩小,其内灵药开始了最初的融合。 这“灌灵印”不需要打得太快,只需循序渐进地均衡注入灵力即可,重点就在这均衡二字上。 成丹之时,需要精神万分集中,一旦发现成丹所需的灵力不足,便要注入灵力。 各个部分的灵液,注入的灵力也不能太多,否则药力不均,初步融合的灵液很容易崩溃开来,不仅损耗了其中药力,还需重头再来。 因此白歧一道一道地结印,每一道拍出或隔上几息或数十上百息不等,才会打出下一道印诀。 第一轮九十六道印诀打完,足足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白歧体内的修为也耗费了三成左右。 没有停下,白歧继续开始施展第二轮。 寻常丹药施展此印,一轮足够成丹所用的灵力。 但筑基丹不同,对于灵力的要求很高,一轮注入不太够,需要多施展几次。 此后整整过去了三日,白歧从未停止过结印,若算总次数,“灌灵决”施展了不下三十次。 起初还好,体内的修为足够支撑,到后来不得不以灵泉供应,才能继续施展。 白歧心中也有疑惑,不知为何,炼制筑基丹所需的灵力竟如此庞大,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预判,也与牧锗的记载偏差极大。 实则有一点被白歧忽略了。 便是炼丹并不是加入灵药的年份越久越好,关键还是在那均衡二字上,最好的方法乃是使用年份药力相近的灵药。 如此或许成丹的品质寻常,但最适合初偿者炼制,也是最容易成丹的一种组合。 若其中某一种或数种药力太强,虽然成丹后药力会大增,但炼丹的过程较难控制,失败的几率也救越大。 然而,白歧使用的三味主药中,除了那雾生花只有数百年的年份,另一种寒灵叶被他以寒髓催生,硬生生提到了千年份。 更有甚者,最后一种主药,使用的乃是筑基丹圆满的角蟒精血。 如此三种主药,药力偏差太大,唯有以更多的灵力补齐后,才有可能成丹。 虽有疑惑,但白歧还是心安的。 望着丹鼎内经过三日的融合,现已全部凝聚在一处,化成一团乳白色圆球的灵液,白歧的嘴角自然浮起一丝笑意。 成丹已接近尾声。 在这三日内,熊熊火光包裹着丹鼎,一刻不停地燃烧着,在融合之中,进一步提炼杂质。 这火焰也是关键,若无这筑基修士才能施展的紫火,想要成丹恐怕难度更大,耗费的时间也要更多。 每当火焰不足,白歧便会摄取一道紫火,加入其中。 而这丹鼎自身也有奇异,表面道道阵纹晶亮,将所有药力和灵力全部困在鼎内,自然起到一股凝缩的作用。 此时鼎内的灵力已浓郁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乳白色圆球转动,渐渐分成三。 ,每一份都与寻常丹药一般大小,滴溜溜转动的同时,表面渐渐浮起三道血纹。 “三枚!”白歧眸光一亮,心中忍不住有些惊喜。 原本白歧只期望能炼制出一枚,尝试冲击一次筑基境便足够,如今却见足足有三枚,自然是意外之喜。 如此,哪怕失败了一枚,还有两次机会,连续三次都失败的话,只能说明白歧没有那筑基的命。 此时还不是高兴之时,三枚丹药还未彻底凝聚成形,还差最后的一鼓作气。 白歧眼中精光大亮,双手翻飞,掐诀的速度暴涨。 汹涌灵力顺着白歧的双手,飞快的灌入鼎内,三枚丹药开始凝固,变硬,出现丹衣。 咔~ 蓦地一声脆响,白歧脸色就是一变,心中咯噔一声,一眼看见丹鼎上的那条贯穿上下的裂纹,竟在此时再次开裂。 此鼎落在白歧手上时,早已是半废,哪怕原先不凡,也只能再炼上个一两次的样子。 整整三日的高温灼烧,再加上白歧疯狂的注入修为,鼎内的压力已然攀升到一种可怕的地步,终是彻底承受不住,再次开裂。 没想到中间炼制并未出现什么大的偏差,最先承受不住反倒是这丹鼎。 白歧心中猛地一沉,眼见着鼎壁上的裂纹越发深邃,向着周围飞快的蔓延,脑中念头急转起来。 只差最后一步若就这样放弃,实在不甘,灵光一闪,白歧脑中陡然涌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一手托着丹鼎,以修为压制,另一手猛地拍向储物袋。 一瞬间,密密麻麻的符箓出现,飞快的印向鼎壁,一眼望去不下数百道。 之前的战斗中,白歧储物袋内的攻击符箓早已用完,剩下的全部是防护符箓,此时尽数用出。 数百道防护符箓带来的封印之力是强悍的,鼎壁上的裂纹立刻停止了蔓延, 还未结束,白歧再次拍向储物袋,这次一连飞出十个玉瓶。 整整十瓶灵泉全部爆碎,化成浓郁的灵气,涌入鼎外的紫火当中,飞快的加入到凝丹的过程中。 如此磅礴的灵力加入,火焰疯狂的燃烧起来,鼎内的丹药飞快的凝固,只是其中压力也再次攀升。 数百道防护符箓在这股庞大的压力挤压下,接连爆碎,密密麻麻的裂纹开始出现,很快攀升了整个丹鼎,而后...轰然爆开。 轰~ 一声恐怖的炸响,以白歧盘膝之处为中心,一股有形的气浪冲击四散,周围数十丈的火光一刹那如被浇灭般,戛然而止。 青光一闪,出现在数十丈开外,右手一张,三道圆润丹药,散发莹莹灵光,静静地停留在白歧的右手上。 “成功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筑基 看着手上的丹药,白歧难掩心中喜意,“总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就以此尝试筑基...也不知成功筑基后,我的战力能提升到何种层次......” 将其中两枚筑基丹以玉瓶谨慎存放,收入储物袋内,白歧捻起其中一枚,凑到眼前。 轻嗅一口,浓郁的灵香顺着鼻尖窜入体内,化成一股热流,全身上下泛起一股渴望的感觉,修为蠢蠢欲动。 几乎仅从这一点,白歧便判断出,此丹药力饱满庞大,不可多得。 还有一点令白歧注意的是,在这丹药之上,表面有三道血纹,环绕丹药一周。 筑基丹白歧从未见过,具体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但这三道血纹却是认识的。 “中品丹药!”白歧眼中精芒一闪。 丹药分为八阶,每一阶对应一层修为,八阶丹药已是这天地间最珍贵的丹药了,就算在那昆吾大陆也少得可怜,仅掌控在寥寥几位巅峰强者的手中。 传说中若有九阶丹药存在,只能是所谓的仙丹,服下后便可令人立地飞升! 其中一阶丹药并不是指练气境内所有的丹药。 比如说融灵丹、回灵丹之流,都算不上真正的一阶丹药。 这两种丹药,根本不需要如何炼制,仅仅是以灵力糅合丹砂在内,方便修士加快吐纳天地灵力罢了,放在修真界中,根本是不入流的东西。 真正算得上一阶丹药的,白歧只见过两种,便是恢复修为的卉还丹和恢复伤势的赤盛丹。 筑基丹本就不是练气修士所能炼制出来的丹药,为二阶丹药中的一种,也就白歧凭借深厚的灵魂境界,和借助地利优势,勉强达到了炼制的标准而已。 而每一阶丹药内,又分为不同的品级,为下品、中品、上品和绝品。 就比如说这筑基丹,没有血纹的,便是寻常筑基丹,以之筑基的几率不足一成。 中品筑基丹拥有三道血纹,筑基的几率足足有三成。 更为难得的上品筑基丹,拥有足足九道血纹,筑基成功的几率有六成。 别看只是翻了一倍,那可是超过一半的几率,除非运气实在是差,否则大多都是能成功的。 当然,上品筑基丹炼制的难度也是极大,单单从白歧耗费了一株千年寒灵叶,一瓶筑基大圆满妖兽的精血,才只凝聚出三道血纹便可看出。 九道血纹? 白歧想都不敢想,那估计要全部的灵药都达到数千年以上,配合筑基大圆满妖兽的精血,再加上大师级别的炼丹手段和宝器丹炉,才有可能炼成。 再往上便是几乎不可能见到的绝品筑基丹,只比中品筑基丹多出了一道血纹,筑基成功的几率是...九成! 绝品丹药,哪怕是一阶丹药中的绝品,也少有人能炼制成功,能炼成的都是身具大气运者。 话虽如此,筑基的几率只是这么说说,但成功与否实则还是看个人。 打个比方,若让一名底蕴深厚,修炼功法一流的修士,吞服中品筑基丹,成功的可能自然大增,三成的几率无限放大。 但若是一名修为虚浮不稳、功法寻常的修士,哪怕给他绝品筑基丹,九成的几率,放在他身上,很有可能连三成都欠缺。 想到这里,白歧心中一定,没有任何犹豫,一张口,将丹药丢入其中,闭目开始吐纳。 刚一入口,筑基丹便化作一股气流,窜入白歧体内。 轰~ 这股气流刚刚进入白歧的丹田,整个丹田便如沸腾了一般,磅礴的灵力冲涌而出,顺着经脉飞快流转,白歧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强。 基础功法蕴灵诀内筑基的口诀自然而然浮现在白歧心间,体内这股异常庞大的灵力,被白歧以神念操控,气势汹涌,向着筑基境的瓶颈冲击而去。 砰~ 白歧身形猛地一震,额头有丝丝汗水浮起。 第一次冲击,瓶颈没有丝毫的松动,白歧并不觉得不气馁,而是继续催动着灵力冲击。 砰砰砰~ 一次次冲击,白歧的额头汗水更多,却始终驱使着灵力,继续冲击。 每一次冲击失败,筑基丹化成的灵力都会耗费许多,数次之后,便耗费了过半。 然而,筑基境的瓶颈依旧没有任何松动。 “失败了吗?”闭目中,白歧于心中暗叹一声。 感受着体内剩下的灵力,已经不够再冲击几次,失败已近乎定局。 虽然还有两枚筑基丹,但白歧却不想就这么浪费,继续操控灵力冲击。 又是三次的持续冲击,所有的灵力耗费一空,白歧心中虽早有预料,却还是忍不住一阵失望。 就在白歧刚想要取出第二枚筑基丹吞下时。 蓦地,从那最后一股刚刚消散的灵力内,陡然亮起三道血光,如三条细小的游龙。 “这是?”白歧一愣,却见三道血光出现的刹那,其中一道当先掠出,猛然撞在瓶颈之上。 砰~ 白歧身形剧震,一瞬间那层无形的瓶颈剧烈晃动起来,体内传出微弱的咔咔声,出现破损。 与此同时,第二道血光紧随而至。 又是一声巨响,瓶颈大范围的裂开,白歧双耳嗡鸣,心中却掀起一阵狂喜。 前后没有任何空隙,第三道血光一掠而出,眨眼爆发开来,如离弦之箭,一头撞在了濒临破碎的瓶颈之上。 轰轰~ 磅礴的灵力灌入其中,如海纳百川,一股前所未有的强悍气息,渐渐浮现在白歧周身,令他忍不住张口发出一声长啸。 与此同时,灵魂之力自然涌出,连同强悍的修为在内,眨眼凝聚成一股威压,汹涌崩腾至数百丈之外。 整片禁制内的火焰,在这股威压之下都要低头,被死死压制在低空,紧贴着地面,化成火海。 火海扭曲翻滚,一道隐约浮现的人影,两道神光是他的目光,穿透了火海,令人心惊。 猛一握拳,感受着体内磅礴如海的灵力,白歧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不愧是中品筑基丹,本以为失败了,没想到这血纹内竟隐藏了三次的灵力爆发,难怪会令筑基的几率大增!” “修炼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筑基了!” 白歧心中欣慰无比,回想起修行起到现在的一幕幕,比之常人要多出不少波折凶险,但换来的力量却是强悍的。 “如此才算是真正迈入了修行的门槛,练气不过是基础罢了!终于有了前往修真界闯荡的资格!在此之前......” 白歧目中精芒一闪,猛地一手拍向储物袋,数个盛放着角蟒精血的玉瓶,出现在空中。 单单修为筑基,白歧怎么可能满足? 在此之前,白歧早有打算,若修为能够筑基,便立刻融合角蟒精血,令肉身同样筑基! 第二百三十四章 肉身筑基 抬手一指,嘭的一声,其中一个玉瓶爆开,其内精血散开,周围的灵力大范围提升,一股异常庞大的生机之力蔓延开来。 随即白歧猛地掐出一道印诀,这些血光将其包裹,如结成了一层血茧,看不见其内人影。 血茧内,白歧的肉身自然传出一股吸力,丝丝血气顺着他周身各处融入。 渐渐的,一道接一道的生痕开始浮现,一百道、两百道、三百道...... 眨眼功夫,先后四百八十一道生痕,散发莹莹青光,浮现在白歧裸露的肉身各处。 其下肌体莹白,细腻如婴儿肌肤,却又不失精悍,仿佛蕴含着强悍的爆发力。 这四百八十一道生痕,乃是白歧原本的固有生痕总数,如今在周围血气的融入中,再次增长起来。 四百八十二、四百八十三、四百八十四...... 生痕数量的增长,白歧闭目中感受着体内越发强横的力量,整个人古井不波。 这个过程不快不慢,约莫大半个时辰过去,白歧周身生痕的数量终是突破了五百之数,达到了五百八十八道。 “不愧是筑基大圆满妖兽的精血,果然不简单,蕴含的生机如此庞大,远非半步筑基妖兽可比!” 之前获得的角蟒精血,一共就两团婴儿拳头大小,装成玉瓶也就四个玉瓶,其中一瓶用作了炼丹,还剩下三瓶而已。 本以为要耗费个一两瓶才够,如今白歧看着周围的浓郁血气,生痕数量暴涨百道有余,其中灵力依旧充沛十足,耗费了不足三成。 这样看来,仅仅一瓶精血足以。 心中感叹着,白歧重新闭目,继续吸收着周围的血气...... 时间在流逝,血色光茧笼罩下,一股渐渐升起的惊人气息,越发的强盛。 砰砰~ 静谧的空间中,好似能听到一声声强健的心跳,那血色光茧亦随着白歧的心跳,一胀一缩,宛如活物...... *** 时间已过去三日之久,此时的外界,千丈平台之上,近半的四宗弟子在这段时间内支撑不住,肉身爆碎,魂魄消散,融入阵法。 上方中央,一根紫红色布满倒刺的“树枝”出现在那里。 若仔细去看,其上有剑柄,竟是一柄形状怪异的长剑。 长有三丈,十分巨大,不像是修士实用的法宝,反而像是某种祭器,便如鼎器、香炉一类,而祭坛便是下方这庞大的法阵。 浓郁的血光将它包裹,诡异的蠕动不断,好似整柄剑全部由血肉凝成,其上透着一股凝聚到极点的恐怖煞气。 若心智不够坚定者,单单望上一眼,就有一种望见尸山血海的错觉,心神剧骇,动摇不稳。 地面血色符文发光,一刻不停的吞噬着众人的血肉、修为、魂魄,阵法内不是便有一声惨叫发出,有人身躯爆碎身亡。 所有人的心中,此刻尽是绝望,除了少部分心智极其坚定的天骄之辈,大多人已面临崩溃。 这些人中有沐乘风、谛朝、林渊等人,就连赵丰、孙灵等人,也被司空召擒回。 仗着孙厌给的法宝,二人勉强支撑到现在,却也是强弩之末了。 还有一部分人始终隐藏在山体内,未被发现踪迹,后来也未有人再出手将他们擒来。 并非魔修大发善心,而是他们认为此地之人已足够完成最终之事,没必要多余的出手,自然也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 正因为此,不少人逃过了这一劫,否则四大正道这次的损失就真的难以弥补了。 “啊!”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惨叫,沐乘风脸色一变,猛地转头看向一个方向,惊呼道,“老四!!” 只见全身被一层土黄色光芒包裹的岳恒,惨叫声中,光幕崩碎,肉身同样的支离破碎,全身血肉诡异的蠕动,眨眼融入下方阵纹,消失了踪影。 沐乘风身边的况离和李旭,二人也是色变。 李旭猛地握拳,咬牙道:“师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与他们拼了,哪怕战不过,也比如此憋屈的死法好上千百倍!” 沐乘风目光阴沉,神情略有低落,看着岳恒消失的地方,连一丝存在的迹象都彻底消散。 此次之后,除了他们交好的几人,恐无人再提起,很快便会淡忘在记忆里。 沐乘风对于李旭的话,心底里很是认同,却是微微一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见此,李旭猛地握拳,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继续抵抗着地面的吸力。 莫名的,沐乘风的目光望向一侧。 那里是平台的后方,正对山体向上,被浓密的雾气覆盖,其下隐藏着威力恐怖的禁制。 此前,白歧穿过平台闯入其中时,不少人也曾注意到,甚至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便是那名出现在山中的神秘强者。 只是,当时的白歧施展了逆夺融血之术,以青光覆盖全身,无人看出他的真实身份。 唯有很少的几人,从他的身影上,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 沐乘风便是其中之一。 平台之上的所有人,沐乘风也观察了一遍,没有发现白歧的身影。 此时望着那里的浓雾,沐乘风不免想到了离宗前王曲风的提醒,心中虽觉得不太可能,还是有着几分希冀。 宛若溺水者远远看见一根浮木,哪怕只如空中楼阁般虚无缥缈,也免不了心怀最后一丝侥幸。 “是你吗......”沐乘风心中叹息,“若是你,又该如何做......” *** 此时的白歧,周身生痕数量已然超过了六百之数,还在不断增长,速度不仅不慢,被他以心神催动融血之术,速度还在加快。 仅仅耗费了大半个时辰,生痕数量再次突破了七百道,向着八百道递增。 周围空中的血气,随着白歧飞快的吸收,虽明显削弱了不少,却依旧浓郁,蕴含的生机一如磅礴。 前后不足半日,便达到了七百八十道,周围的血气也降低到一定的层次,很快便要消散,露出其精壮的上身。 七百八十三道...... 七百八十八道...... 七百九十五道...... 八百道!! 肉身筑基......成!! 第三百三十五章 巅峰战力 肉身筑基成功的刹那,白歧猛地睁开双眼,两道惊人的神光迸射而出。 轰~ 一股狂猛如远古凶兽的恐怖劲力,蓦然浮现在白歧的周身,化作一股有形的气浪,眨眼冲散开来。 距离白歧较近的那些坚硬的矿石,其上竟有咔咔开裂之声传出,出现道道裂纹。 仅仅是劲力透体,便有如此恐怖的力量,远超之前白歧施展逆夺融血之术时,达到的伪筑基状态下的战力。 此时于白歧体内,丹田空间之内。 无边虚无当中,一座通体闪烁莹莹辉光的道台,缓缓流转着,布满密密麻麻的道文。 这些纹路似天然形成,一眼看去,便如蕴含了某种大道,玄妙莫测。 丝丝化成雾气的灵力环绕在这道台上,衬托得这道台,缥缈韵味更浓。 这道台便是白歧之前修为达到筑基时凝成,本是无形,只在心神中可见。 蓦地,在这道台一旁,无边丹田空间内,丝丝血红的丝线浮现,飞快穿插中凝聚,在修为筑基道台一拍,眨眼化成另一座道台。 只是,这座新出现的道台,颜色却是鲜红,被浓郁的血光包裹,同样的道汶弥漫,同样的贴近自然,却比修为道台散发的气息更加浑厚、凝实。 修真界中,大多人只是专精一种功法,少有人能做到肉身筑基和修为筑基同步进行。 毕竟外修本就难练无比,锻炼肉身怎么也不会比修炼灵力来得简单,需要心怀大毅力,承受诸多磨炼,才能做到。 因此,许多人就算最初选择了体修一途,到后来也都放弃了,改为内修。 除非那种实在资质太差的,只能修行外修,否则很难坚持下去,更不用说内外兼修的。 只因这样做的后果,便是越往后修行之路越难走,很容易庸庸碌碌,白费大把的光阴,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成。 而白歧却没有这样的顾虑,修炼起来也比大多人轻松得多。 先天强横无比的肉身,根本不需要从最基础的锤炼肉身开始,只需要吸收足够多的生机,便能发挥出更强的肉身力量。 两座道台先后凝成,代表着白歧无论是肉身之力,还是修为,全部达到了筑基初期的层次。 “还未结束......”白歧目中精芒闪烁,口中喃喃着,“两座道台太麻烦,应该这样......” 徐徐闭目中,心神沉入体内,两座筑基道台,在白歧的操控下,缓缓靠近,随即碰撞在一处。 没有任何大的动静,只如水乳交融,两座道台缓缓融合在一处。 眨眼功夫,一座通体半血色,半晶莹的道台,出现在白歧的丹田内,大小却是原先任何一座道台的两百,其内蕴含的力量,更是数倍于之前任何一座道台。 如此才算是最合理的做法,也是白歧心中推衍了种种结果后,得出的最适宜的方式。 以后施展逆夺融血之术时,只需心念一动,整座道台便会立刻转变成为血气道台,不会有任何的滞涩和拖延,浑然一体。 再次睁开双眼,白歧的目光落在周围,周身气势收敛,周围的火焰却再无法靠近他的身体三丈范围内。 没有多待,白歧蓦地起身,光芒一闪,一袭紫袍笼罩在精壮的肉身上。 “如今便来试试逆夺融血之术,可以让我的战力达到什么层次吧!”白歧眼中露出一抹期待,喃喃着,随即沉吟,“恩~先将全部的肉身之力展开再说!” 站在原地,白歧猛一握拳,修为气息一收,唯有肉身之力化成一股气势,猛然一震,浓郁的青光亮起,密密麻麻的生痕开始浮现。 短短数息的时间,八百道生痕全部浮现,代表着完整的筑基初期之力全部用出。 这股气浪一直冲涌至三百丈,才不再蔓延。 “接下来......” 白歧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根本不用掐诀,只是心念一动。 丹田之中,那座庞大的筑基道台,其中晶莹透明的一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攀升一层血色。 与此同时,白歧周身的修为气息,开始飞快的跌落,衣袍掩盖下,白歧的体表,更多的生痕开始浮现。 九百...... 一千...... 一千二...... 刚刚达到一千二百道,那股弥漫在周身的气势,再次暴涨,向着外围区域狠狠一震,火焰直接被搅碎,飞快的冲散开来。 这次停留在六百丈的范围,而白歧的修为不过刚刚跌落至练气大圆满而已。 白歧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仅仅筑基一境的修为,足以增加四百道生痕,单凭感觉上,我现在的实力,应该不下于那司空召,应该也是达到了筑基中期的层次......” “四百道生痕,实力再提一层,莫不是说...筑基境内,只需每炼化四百道生痕,便可突破一个小境界?”白歧眸光一亮。 “既然如此,那便继续尝试,或许可以得出答案!” 心念一动,白歧周身的修为气息再次飞快的跌落。 练气大圆满...... 练气第六层...... 练气第三层...... 到最后,单从修为感应上,已近乎凡人无异,然而白歧体表的生痕数量再次暴涨四百道,俨然达到了一千六百道之多! 轰~ 周身气势随即再涨,这次直至蔓延了方圆九百丈的范围,远超之前的数倍。 “哈哈~果然如此,我猜的不错!”白歧哈哈大笑,“肉身与修为双筑基果然不凡,如今施展逆夺融血之术,我的战力应该不输于任何筑基后期的修士!” 前所未有的强大自信涌动在白歧心间,白歧猛地回头望向一个方向,眼中露出深深的寒意。 穿透重重禁制阻隔,仿佛能看见阵法空间外,那片奇异的空间内,一座平台上盘膝而坐的枯骨,眼中跳动的两抹幽芒。 回想起之前被人追杀的一幕,还有在阵法空间内的杀机,白歧的心中掀起滔天杀意。 单单一次朔灵境之行,便在魔修手上遭遇了数次的生死危机,可谓深仇大怨,根本不可能化解。 白歧不是那种睚眦必报之人,但真正触犯了他的底线,白歧必会想方设法去回报。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目中寒光闪烁,白歧喃喃着,“天地老人,你不是想要脱困吗?还有司空召、魏宗、隗川...我白歧来了!” 身形一闪,恐怖的气机环绕,火海亦无法阻隔,直接洞穿了阵法光幕,向着那处奇异空间,白歧飞掠而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魔杀剑 千丈平台之上,中央阵法周围,四名筑基中期修士齐声低喝,而后猛然掐诀一指阵法光幕。 四束灵光各自从四人的指尖泌出,融入身前的阵法光幕之上。 “以魂为引...血肉为骨...魔杀剑...出!!” 嗡~ 上方那柄杀剑嗡鸣,在其周围,诡异的扭曲起来,蓦然有浓郁的灵魂之力出现。 阴风怒号,一个个之前被吞噬的修士灵魂从那扭曲之内出现,眼中没有任何神智,只有呆滞,张口中,发出一声声无意识的哀嚎。 这些灵魂在一股奇异之力的牵引下,顿时围绕着这血肉凝成的杀剑,飞快的旋转起来,眨眼化成一道三丈漩涡。 轰轰~ 宛如空间被穿透,漩涡中心,一层水幕荡漾开来,徐徐拉开中,露出其内另一处景象。 这是一片奇异的空间,中央是一座平台,一座全身干枯的尸骸盘坐在内,眼窝中却有两道鬼火跳跃着。 这漩涡出现的位置,恰好正对着这枯骨,两道鬼火跳跃,如两道森冷的目光,看向漩涡之外的众人。 连同那四名筑基中期魔修在内,所有的魔宗弟子,望着漩涡内的人影,眼中一瞬间掀起狂热之色。 司空召面色激动,忙开口道:“晚辈司空召见过老祖!” “晚辈章汤见过老祖!”章汤亦恭敬一拜。 “见过老祖!” “拜见老祖!” ............... 所有人都向着那漩涡内的干枯身影齐声一拜,声浪震天。 阵法内的四宗弟子,但见这一幕,一个个心惊无比,心思动摇,泛起各种各样的念头。 能被所有魔宗修士称之为老祖,这天地间还有何人能做到? 一个恐怖的答案同时浮现在这些四宗弟子心间,立刻明白了魔宗修士如此大的手笔所图为何,竟是要救出传说中修为恐怖,达到金丹前期的天地魔门老祖——天地老人! 想到这个答案,所有四宗弟子,一个个面色苍白,瞳孔收缩,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此事若让门内知道,恐怕亦要有大动荡。 然而,此刻他们自身都难保,哪里顾得上这么多。 魔宗众人一拜过后,干尸眼中的鬼火跳跃了一下,随即一股庞大得难以想象的恐怖神念从中透出,其中难掩激动之意,直接催促道。 “你等做得不错,不必多礼,老夫便在此地,赶紧将老夫的神魂接引出去......” “是!”司空召猛地抱拳,眼现狂热,四人同时施法,一指上方杀剑,口中喝道,“请魔杀剑!” 随着四人的动作,上方杀剑一动,蓦地沉入魂魄化成的漩涡内,剑尖直指干尸周围的三丈绝禁。 缓缓的,剑尖渗入其中,原本空无一物的周围,陡然浮现出一道道红丝,飞快的向着剑体钻去。 然而,这剑体虽由血肉凝成,却坚硬无比,这些红丝落在其上,立刻被其内蕴含的恐怖煞气碾灭。 如此这魔杀剑便一寸寸地,向着更深处沉入。 随着剑体的不断深入,周围的空中,更多的红丝出现,却依旧无法撼动剑体,稳如泰斗,不动如山。 但见这一幕,表面虽看不出来,天地老人的心中越来越激动,却又深藏着浓浓的恨意。 两种极为矛盾的情绪纠结在一起,若他此时拥有肉身,则表情一定是无比的扭曲。 激动是因看到了希望,而恨意,却是对那红丝的。 这些红丝每一条都蕴含一股灭绝之意,正是这些红丝,阻拦了天地老人脱困的步伐。 数百年来,他不止一次的尝试过破阵而出,但这阵法之诡异,比之魔修手段还要诡谲,这些红丝奇异无比,比金之力锋锐,连法宝都抵不住,轻易就能穿透,更逞论肉身. 不仅如此,其内还蕴含着另一股灭绝之意,连灵魂之力也可杀伤。 几次强行闯入后,天地老人的法宝全部废去,肉身残破了大半,连灵魂都受损眼中,被逼得不得不退回。 此后更是伤势恶化,不得不放弃肉身,紧守心神,陷入归寂当中。 这一等就是数百年,如今终于看到了希望,又如何能不激动? 随着时间的度过,很快的,三丈剑体已沉入了过半,只剩下最后一半的距离。 这阻拦天地老人去路的绝禁之地只有三丈,魔杀剑亦长三丈,只需彻底沉入其中,天地老人便可以神魂依附在剑体上,逃出生天。 剑体之后,虚空当中,一座庞大的漩涡缓缓运转,周围环绕着大量魂魄,双眼无神,口中哀嚎不断,盲目地推动着漩涡,始终连接这片奇异空间。 与此同时,随着魔杀剑不断深入,千丈平台上,地面血色符文大亮,吸力陡然暴增。 一声声惨叫凄厉,不时有人爆开,成为魔杀剑的养分,加入到推动剑体深入三丈绝禁当中。 反观魔宗众修士,则一个个目光狂热,闪烁着愈加兴奋嗜血的光。 这一幕,宛如炼狱。 短短三炷香的时间,三丈魔杀剑已沉入了大半,仅剩下最后的数寸,还在不断的接近。 干尸眼中的鬼火跳跃着,仿佛激动无比,猛地从头顶窜出一大团黑雾,其内一道金光突兀,竟是一颗圆溜溜如丹药的事物。 这是天地老人的金丹,此刻略有干枯发白,其上金光暗淡,若不注意,很容易忽略。 数百年被困,没有彻底干枯都已算不错! 黑雾包裹着金丹,隐现一张苍老的面孔在内,神情兴奋无比,就等着剑尖露出的一刻,立刻融入其中。 一寸...... 两寸...... 三寸...... 只差最后一丝! 蓦地,一道青光包裹的人影,从对面不远处的边缘禁制光幕下,一步迈出。 透过魂魄漩涡,所有人几乎一眼便看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身影,众人皆是一愣,随即面色大变,连黑雾中隐现的天地老人的面孔,脸上都带上了一丝愕然。 来者自然是白歧。 刚刚出现在这里,一抬头,便见那漩涡,白歧面色就是一变。 仔细一看,一柄杀剑正缓缓向着那三丈空间内渗透,哪怕被密密麻麻的红丝攻击,都没有任何动摇,此时距离真正穿透阵法,仅差最后一丝而已。 还有那黑雾中的面孔,一脸的期待和兴奋之意还未尽数收敛,此刻微微发愣,不用想,此人必定是天地老人。 几乎就在一瞬间,白歧便将天地老人的想法和魔修的部署猜透了大半。 “决不能让他出来!” 白歧心中猛地一沉,没有任何犹豫,脚下一动,速度远超之前太多,几乎只是一晃眼的功夫,便出现在漩涡一侧。 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三丈绝禁内的那张面孔,右手抬起,蓦然拍向漩涡。 “不!!” 第三百三十七章 脱困 轰~ 漩涡一滞,其上魂魄哀嚎,骤然崩溃了近半,白歧目光一凝。 承受了他全力一击,这漩涡竟未全部奔溃,令白歧顿时诧异,便要再次出手。 就在这时,天地老人一声怒吼,有恐怖的魂音呼啸,令白歧微微变色,动作也是一滞。 却见天地老人整个人如疯狂了一般,竟不顾一切的冲向前方。 与此同时,一抹金色霞光从黑雾内涌出,疯狂抵御着周围的红丝。 然而,这红丝的威力惊人,哪怕有那层金光阻隔,也无法彻底抵消。 其中一部分穿透,进入黑雾中,立刻散发出一股灭魂之意,令黑雾出现一道豁口,魂魄受损。 “老夫不甘!数百年被困,哪怕拼着金丹受损,今日定要逃出!给我开!!” 天地老人的双眼充斥着浓郁的癫狂,不要命般向着那魔杀剑接近。 短短一瞬,魂魄黑雾中出现数十道缺口,濒临溃散。 然而,随着他又一声怒吼,其内金丹滴溜溜运转,有咔咔声传出,表面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纹,一圈金黄色的圆环,从金丹表面呈环形胀大,辐散而出。 密密麻麻的红丝,在遭遇到这道圆环,立刻崩溃,却有更多的红丝前赴后继而来,即便这金色圆环也支撑不了多久。 千钧一发之际,天地老人面上浮起一丝戾气,竟果断无比地斩断自己三分之力的魂魄黑雾,轰然自爆。 轰~ 恐怖的风暴席卷开来,这股力量就算是寻常筑基后期修士,遇上都要色变。 借着魂魄黑雾自爆的推动,剩余的魂魄骤然凝缩,卷着金丹,化成一杆魂矛,一瞬间破开最后一段距离,落在了迎面而来的魔杀剑剑尖上。 诡异的一幕出现,全部的黑雾哧溜一声,整个融入到魔杀剑之中,而后竟再次从剑柄处再次渗出。 原本空无一物的奇异空间,浓郁的黑雾如浪潮席卷,源源不断地从魔杀剑的剑柄处涌出。 其内蕴含着一股恐怖的灵魂之力,天地老人苍老的面孔隐现,带着疯狂以及前所未有的兴奋,激动地颤栗。 “哈哈哈哈!老夫终于脱困了!” “小辈,你敢坏老夫好事,如今老夫脱困,你的肉身,老夫亲自来取!” 话音未落,磅礴黑雾一转,竟向着白歧汹涌而来。 哪怕如此,白歧依旧镇定无比,在黑雾来临的同时,周身气势蓦然暴涨,一拳轰向前方。 轰~ 磅礴的黑雾通体一阵,前冲的势头止住,竟是溃散了不少,天地老人惊怒的声音从中传出。 “不对...你的修为...不可能!这......” 不过数日的时间,白歧突然爆发出的战力,远远超过之前,宛如一个天一个地,令天地老人眼中露出浓浓的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还有深深的忌惮升起。 此时的天地老人,经过数百年的被困,一身修为早已削弱得太多,只有魂体的他,本就发挥不出最强的战力。 再加上之前拼着金丹出现裂纹,强行闯出三丈绝禁,还为此自斩三分之一的灵魂。 这样状态下的天地老人,如今能发挥出的实力,连过去的十之一二都没有,甚至还没到筑基后期。 刚一发现白歧的战力惊人,天地老人便是倒吸一口冷气。 被困数百年,不仅修为跌落,连胆量都小了很多,拼一把的勇气都没有,若没有绝对的把握,不敢放任任何变数存在。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黑雾滚滚,当即掉头,向着那崩溃了大半,正在消散的魂魄漩涡冲去。 眨眼来到漩涡边缘,轰隆隆涌入其中。 本就濒临破损,金丹前期的灵魂之力进入,更是超过了漩涡承受的范围。 在天地老人刚刚通过之时,漩涡立刻大范围破碎开来,魂魄不断消亡,漩涡缩小,眼看着就要消失。 白歧身形一闪,同样来到漩涡之前,此时漩涡已缩小至不足一人大小。 筑基后期的肉身之力灌入双手,攀着漩涡边缘的两侧,狠狠一撕。 本就面临崩溃的漩涡,在这一撕之下,瞬间撑开的同时,彻底崩溃,在此之前,白歧早已闪身入内,消失了踪影。 *** 千丈平台之上,半空有一道漩涡,连接奇异空间,正在崩溃。浓郁的黑雾涌出,立刻远离漩涡,飞遁而出。 下一刻,漩涡破碎,却有浓郁的青光蓦然亮起,崩溃的漩涡内,一道人影从中一步踏出。 出现的刹那,便有一股筑基后期的恐怖威压弥漫开来,一掠向着那黑雾追去。 感受到这股威压,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司空召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神色猛地一沉,目光闪烁,不知在想着什么。 魏宗和隗川二人也是面色大变,尤其是魏宗,整个人呆立当场,瞳孔不断收缩着,心中却在狂吼。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才多长时间?小子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强?!这......” 后背眨眼被冷汗浸透,心神中掀起一股大恐怖,脑中一片混乱、茫然。 在这股威压之下,所有魔宗弟子被压制得体内修为滞涩,身上如压了一座大山,呼吸急促,困难无比。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祖,被一名修士追得,在千丈平台上四处逃窜,皆是张大了嘴,一脸的不敢置信。 然而,中央阵法之中,魂魄漩涡的崩溃,地面符文暗淡,不再散出吸力,四宗苟存的弟子得以逃过一劫,却依旧被困。 此时看到这个人影,不少人立刻认出,顿时人群内传出阵阵惊呼,仿佛看到了希望。 尤其是沐乘风,再见到那青光人影,越发觉得眼熟,眼中陡然亮起极亮的光,同时还有一抹担忧。 白歧突然爆发的气息,同样被他感受得一清二楚,几乎不下于自己的师尊王曲风,心中亦是震惊无比。 然而,除了那诡异的黑雾外,此地还有着四名筑基中期、四名筑基初期修士在此。 不免让沐乘风担忧,白歧是否能敌得过这么多人的围攻。 其他弟子却是不管,根本不去细想,绝望之中突然看见了希望,就已经令他们兴奋无比,哪里会去考虑这些。 一声声嘈杂之声从人群中传出。 “是那位前辈!我们有救了!” “是啊!我们有救了!” .................... 第三百三十八章 强势 此时的白歧,正不断追逐着天地老人,在上空飞掠着。 天地老人的状态,白歧看得清楚,本应是金丹前期的至强者,如今却连他都敌不过,打算趁他病要他命。 若是放弃了这次机会,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四大正派,都要遗祸无穷! “臭小子,你找死?!真当老夫拿你没办法?” 黑雾当中,天地老人的怒吼声传出,“老夫哪怕是再虚弱,也不是你这初出茅庐的小子能对付的,逆魔动!” 正疯狂逃窜的黑雾于半空一顿,天地老人苍老的魂体隐现,随即右手抬起,向着白歧隔空一指。 嗡~ 一股奇异的波动顺着天地老人的指尖蔓延而出。 飞快接近的白歧,身形一滞,一股血脉逆行之力落在他的身上,比之那朔月之力强上太多。 然而现在的白歧也是今非昔比,冷哼一声,周身气势一震,这股奇异之力骤然崩溃,身形再动,急追而至。 见此,天地老人色变,再次转身,狂逃而出。 后方,彻底解决了诅咒隐患的白歧,身形亦动,向着天地老人追去。 “老夫自恃天资绝顶,以秘法骗过镜心湖进入这朔灵境,哪怕被困,也能通过朔月之力创下逆魔经,若非如今老夫只有魂体,岂容你这小辈如此猖獗?” 天地老人怒吼着,却只换来白歧的一声冷哼。 蓦地,黑雾一动,从空中滚滚而下,竟是冲向下方的魔修众人。 一众魔修见老祖竟然冲向自己,都是一愣,却听天地老人怒吼:“还不快替老夫拦下这小子!” 这话出口,众人才回过神来,司空召、章汤、梵摩三人皆动,筑基中期的气势散开,纷纷掠出,向着白歧阻拦而去。 黑雾一冲,却是出现在那名为荀裕,肤色惨白的青年头顶,飞快的涌入其中。 这一幕旁人并未觉得意外,而是认为理所当然,本就是事先准备好的策略。 这荀裕实则并非活人,只有一缕残魂神念操控,是天魔门两大筑基后期大修士玄岚双子中,擅长夺舍之术的姬玄童子的夺舍身之一。 魔门高层早有安排,若天地老人最终抢夺白歧肉身失败,便以这荀裕的肉身备用。 眨眼功夫,黑雾全部涌入,双眼蓦地亮起两道金芒,从那荀裕身上,气势开始攀升,前后数息的时间,便突破了筑基中期,向着筑基后期推进。 夺舍的难度本就不小,强行夺舍后,修士很难发挥出与其灵魂相匹配的实力。 主次灵魂的排斥,肉身的资质对以后修炼的影响,还有肉身的强度是否能承受庞大的灵魂。 种种问题的存在,除非实在没办法,修士很少会选择去夺舍。 但这荀裕的肉身本就是夺舍身之一,在魂雾进入其中的同时,其内的那股残魂神念自然消散,自然不会有任何排斥。 还有这具肉身的强度,经过秘法的锤炼,很是可观,灵根也不差,直接被天地老人轻易占据。 然而就算是这样,时隔数百年,重新获得肉身,多少会觉得不适应,需要很少的时间巩固,否则很难发挥出巅峰战力。 时间紧迫,连一丝多余都没有,天地老人便以自身秘法,结合金丹之气,强行提升境界。 这么做的后果,虽很容易令刚刚占据的肉身,承受不住金丹前期的灵魂境界,从而崩溃,但天地老人已顾不上那么多了。 此时后方,三名筑基中期的魔修将白歧围成一团,纷纷掐诀,施展出最强的攻击,轰向白歧。 而白歧根本不作防护,大开大合,只以拳脚攻击,与三人对轰。 其中司空召每每掐诀,便有庞大的骷髅幻化,有鬼哭狼嚎之声传出,吸收生机,噬向前方。 章汤则是气血贯体,如虬龙升腾破空,化成一条血气游龙,腾挪着甩动长尾,拍向白歧,力量惊人。 梵摩则双眼符文闪烁,从目中逼出两道惊人的符光,同时周身还有浓郁的黑气散出,凝聚符光在内,化成剧毒掌印,轰向白歧。 轰轰轰~ 一时间,轰鸣震天,气浪排空,恐怖的肉身之力涌动周身,白歧动若奔雷,气势如虹,每一次落拳,都有一道惊人神通,在其面前崩溃。 但见这一幕,三人皆是色变,瞳孔微不可查的收缩。白歧的战力出乎他们的意料。 魔修功法威力通常巨大,少有能比拟者,哪怕是筑基后期修士,在这三人的神通面前,或许能抵挡,至少也要费一番手脚,绝不可能像白歧这般轻松。 白歧的战力出乎了三人的意料,力量狂猛如远古凶兽,根本不知疲累。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三人心底都是微沉。 下方的一众魔修,亦是倒吸冷气,震惊无端,唯有那些被困在阵法内的四宗弟子,则一个个兴奋无比。 白歧越强,他们获救的希望越大,恨不得白歧再强几分,将所有人碾压最好。 就在三人稍稍分神之际,白歧目光一闪,身形一动,速度太快,竟有一道残影幻化,停留在原地,被随之来临的攻击轰碎。 本尊却出现在章汤面前,一拳轰向他的胸口。 其他几人同时色变,没想到白歧还隐藏了修为,肉身强悍也就罢了,速度还这么快,之前根本没有这样的速度。 章汤脸色狂变,脸上横肉急剧抖动,以他的速度,避是避不过了,整个人一个激灵,眼中露出一丝狠戾,怒吼一声,同样一拳轰出。 砰的一声巨响,章汤惨哼,右臂当场爆碎,口吐鲜血倒飞而出。 其他二人怒吼,修为不要命地催动,施展出更多神通。 然而白歧接连闪烁,这些术法都轰在了空处,下一个出现在司空召身边,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 咔咔~ 胸骨凹陷了一大块,狂喷鲜血中,司空召同样倒飞而出。 见此,梵摩大骇,不顾一切的疾退而出,同时猛地抬手一指眉心,左眼爆开,其内本源符文放大,被浓郁的黑气包裹,变作一只百丈庞大的巨掌,轰然前掠。 白歧眼中寒光一闪,直接抬手,浓郁的青光凝聚,同样化作百丈手掌,一掌拍下。 砰~ 连同那掌印在内,梵摩整个人身躯四分五裂,当场惨死。 短短一瞬,三大筑基中期修士,二人重伤,一人身亡,所有人目光呆滞,看着这恐怖的战绩,一句话都说不出。 刚刚斩杀了梵摩,白歧身形未动,便要掠向司空召和章汤二人,将他二人彻底斩杀。 二人面色急变,呼吸急促,便要飞逃。 就在这时。 轰~ 后方爆发出一股惊天气势,丝毫不弱于此时的白歧,其内夹杂着天地老人的怒吼。 “小辈,纳命来!” 一道人影一掠,蓦然冲向白歧。 第二百三十九章 神通 白歧目光一凝,抬手直接轰出一拳。 轰~ 二人对轰在一处,从掌指间传来的感受,天地老人这具肉身竟也是坚硬无比。 “如此才算有些意思!”白歧口中喃喃着,眸光一亮,双拳齐动,一拳拳轰出。 轰轰轰~ 每一拳都有一股气浪以二人为中心,席卷开来,空气嗡嗡作响,单从感受上,力道恐怖,闻者心惊。 白歧动作狂猛,根本不作避让,一味地轰击。 渐渐的,天地老人有些吃不消了,哪怕是锤炼过的肉身,也不可能如白歧这般变态,双手发麻,渐渐无力,整个人被轰得凌空倒退。 “再来!” 白歧不依不饶,欺身上前,穷追猛打,不断轰击。 天地老人目光阴沉,不得不出手抵挡,心中却是暗骂不已,对于白歧的力量从心底感到了忌惮。 咔~ 蓦地,一声爆鸣,天色老人面色一变,仔细盯着自己的右手。 在那里,中指第二个指节处,竟是出现了一道细不可查的裂纹,忙操控身形,一掠退开。 毕竟是刚刚夺舍的肉身,原先不过筑基中期的层次,不仅承受了他金丹前期的磅礴灵魂之力,还被白歧如此猛烈的轰击,终是有些承受不住,出现了破损。 “此子肉身恐怖,不能与之近战!得想个办法......” 念头急转着,前方白歧再次来临,天地老人身形一闪,陡然出现在两名魔宗弟子身边,双手成抓,按在了二人的天灵,口中喝到。 “就让你看看老夫真正的手段...逆魔成煞!!” 嘭嘭~ 两名魔宗弟子全身抽搐,大量血雾从周身各处炸开,凝而不散,浮现在体表,化成一层如绒毛般的事物。 眼中神智渐渐疯狂,张口发出无意识的怒吼,周身气息急剧攀升起来,眨眼突破了练气修为,达到了筑基境。 见此,白歧目光一寒,单看这二人的状态,就令他有些眼熟,想了想立刻恍悟。 这二人如今的状态,分明就和朔灵境外围的那些凶兽一般无二,其中或有不同,只是白歧不知。 虎毒尚不食子,此法一看便是邪法,凶残无比,这天地老人却似毫不在意般,随手便对自己的门下弟子施展。 如此心冷之人,或许才真正适合残酷的修真界,但白歧绝不认同。 很快的,两名魔宗弟子的修为,便达到了筑基初期巅峰,怒吼着拔地而起,向着白歧猛冲过来。 虽然不认同,但白歧对于魔修也绝没有任何怜悯,随即出手展开攻势,身形一动,出现在其中一人的身前,一掌拍向它的头颅。 锵~ 竟有金铁交戈之声传出,白歧微微变色,秘法提升后,这二人的肉身竟变得如此强悍。 一掌过后,那人脸上出现一道深邃的裂纹,整个面孔凹陷向内,诡异渗人,却立刻被周围的绒毛蠕动覆盖。 凹陷的面孔渐渐凸起,很快恢复了正常,再次怒吼着冲出。 此时第二名魔修从后方而至,呈包夹之势,攻向白歧,白歧不得不转身相迎,将其轰退。 目光随意一撇后方,却见天地老人面色凝重,双手不断掐诀,眼中透出一股奇异的光芒,似在准备什么大威力的神通。 白歧心中便是一沉。 然而,两名魔修的同时攻击,虽无法伤到白歧,白歧却也很难将它们直接轰杀,只要不是一击轰碎肉身,眨眼功夫便恢复如初。 一时间,连白歧也被这二人牵制住了。 “这究竟是什么秘法,如此诡异?”白歧目光微闪,随即掀起两道惊人寒芒,“我倒要看看,我的攻击,你们承受到何时?” 说话间,白歧骤然掠出,单独盯住其中一人,飞快的出手。 砰砰砰~ 一声声巨响,这人被轰的飞退,胸口不断凹陷。 而另一人的攻击同样从后方落在白歧的身上,却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全部被他硬受了下来。 终于,一声低喝,白歧一掌破入前一人的胸口,留下一个大的破洞后撤手。 然而,胸口破了个大洞,那名魔修却仿佛毫无所觉,依旧悍不畏死地冲向白歧。 见此,白歧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立刻阴沉了下来。 “桀桀~小辈,老夫以逆魔血乱之术,逆转全部生机化成的血煞,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你破坏?小子,你等着吧!后面还有你好受的......” 天地老人阴沉的笑声从后方传来,双手掐诀的速度更快。 听到这话,白歧心中又是一沉,这天地老人果然在准备某种神通。 到他这样的境界,寻常神通只需心念一动,便能轻易施展,如今却需要拖延,可见他要施展的神通,威力必定极大,不得不令白歧慎重。 “看来不施展全力不行了,不能再拖下去!” 目光落在那两个血煞身上,正张牙舞爪的向着他扑过来,白歧目中寒芒暴起,右手一抬,浓郁的青光再次凝聚,化作光掌轰然拍下。 这次不是一击,而是连续拍出两掌。 两道庞大的手掌呼啸而出,碰撞在这两个血煞身上,身躯爆碎,化成齑粉,终于彻底断绝了生机。 连续三次施展生痕神通,对于肉身之力的消耗巨大,以白歧如今的修为,也有些吃力。 白歧的呼吸略有急促,却不敢停顿,身形一动,向着天地老人冲出。 就在这时,正低头掐诀的天地老人,猛地抬头,目中奇异光芒惊人,右手抬起,向着白歧猛地点下。 “三尸夺命!!” 一股奇异的波动从天地老人的指尖徐徐散开,向着白歧落下。 白歧的心神中,陡然掀起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全身气势一涨,爆发出最快的速度,连忙闪身避开。 千丈平台上空,骤然幻化出道道残影,眼花缭乱,看不清那个才是白歧的真身。 然而,这股波动奇特,仿佛能够追踪一般,不论白歧如何闪身,都一瞬间出现在他的身边,几次闪烁过后,便将他覆盖。 一瞬间,从四面八方的空中,皆有一股奇异的封禁之力产生,化成虚无的扭曲,掩盖了白歧的身形,宛如一座介于有形和无形之间的牢笼,将他困在其中。 若有修为达到金丹期的修士在此,便能看出,在白歧周身,一道道无形的丝线如蛛网,将他缠绕。 饶是白歧力量惊人,也都挣脱不得。 施展了此法后,天地老人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气息也萎靡了下去。 显然施展此法对于他而已,亦是不小的消耗。 此法乃是天地老人感悟朔月,创出的逆魔经中,威力最大的一重,几乎已经不能算作术法,而是...神通! 只有真正威力巨大的术法,才有可能被称作神通,金丹之前众口纷纭的神通,在天地老人眼中,不过都是笑话而已。 此时被困在空中的白歧,瞳孔不断收缩着。 莫名的感觉周身泛起一股惊人的寒意,仿佛一瞬间置身寒窟,却看不到任何实质的变化,整个人心神剧震。 “这是什么神通?!” 第二百四十章 三尸夺命 修士有三尸...身、神、魂,即肉身、修为以及魂魄,三者一体,才算一名活着的、身怀道法的修士。 此时不待白歧多想,天地老人口中喃喃着,再次抬指点向白歧,“命刀...临!!” 陡然于白歧头顶,虚无当中再次出现一层扭曲。 若仔细观察,那层扭曲不是旁物,竟是两柄虚幻的长刀,出现的刹那,其中一柄长刀蓦然斩下。 一刀落下,白歧陡然眼前一黑,又是一亮,一眼看见对面,就是一愣,随即面色大变。 在其对面虚空,有一人盘膝而坐,看面孔不是旁人,竟是他自己。 此时双目紧闭,虚空盘坐着,好似没了呼吸。 再一低头看向自己,身躯虚幻透明,没有实体,只有魂体,其内还有一座道台,一半血色一般晶莹,散发道蕴。 一刀之力,竟强行将白歧的魂魄和修为全部逼出,失去了对肉身的感应。 这诡异的一幕,令白歧整个人如坠冰窟,森寒一片,心神中的危机感越来越强。 努力操控着灵魂想要融入肉身,却发现连魂魄也被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第二刀当空落下,又是一斩,筑基道台脱离魂体,出现在另一侧,同样失去了感应。 “这究竟是什么神通!!”白歧心神大骇,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神通。 仅仅两柄虚幻长刀,便彻底斩断了白歧对于肉身和修为的一切联系,在此之前根本想都不敢想。 “是不是很茫然,很恐惧,哈哈~”一脸苍白之色的天地老人,此时猖狂大笑起来,“肉身强悍又如何?你又怎么能明白神通的玄妙之处?” 听到这话,白歧只是冷冷的盯着他,心中却是焦急无比。 只是,明明能看到肉身就在一旁,却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产生一丝一毫的联系,好似根本不是他自己的一般。 这种诡异的经历,还是白歧头一次体会,哪怕心性坚定无比,也不免焦急。 一种四宗弟子见到这一幕,一个个神情变化,刚刚升起的希望立刻沉入了谷底,而魔宗修士却是双眼放光,兴高采烈。 魏宗一扫脸上的阴沉,嘴角溢出一丝残酷的笑,心中冷哼道:“看来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在老祖的神通之下,此子插翅也难逃!” 被白歧重伤的司空召和章汤二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肉身、修为、魂魄三尸分离只是开始,还有接下来的夺命。 天地老人眼中奇异之芒浓郁,口中喃喃着掐诀一指:“肉身枯......” 肉眼可见的,白歧的肉身上,生机开始飞快的消退,一股浓郁的死气渐渐升起,将他整个的肉身笼罩。 这股死气惊人,萦绕在白歧肉身的面孔上,阴郁不散,衬托的他的面孔阴沉无光,全身衣物腐朽,其下肌体也光泽不再,变得灰暗。 在这神通之下,越是生机浓郁之辈,产生的死气越是惊人,乃是以生机逆变反噬自身的一种神通,在朔月之力的层次上更上一层楼。 不是简单的由浅入深,而是一种质变,衍生出无数的可能。 气血修为可逆,为何生机不可逆? 能想到这一点,必定不是寻常之辈。 说起来,这天地老人所言并非虚妄,也不是自我标榜,其人确实有着大智慧,能够从朔月之力中,演化出如此惊人的神通。 若公孙延在此,必定会心惊,这样的神通就算放在昆吾大陆,也是不差了,可以当做秘术使用。 可惜生不逢时,只能偏居这东荒边缘一隅,若是早年能拜入东洲的某个宗门,就算不是首屈一指的大宗门,如今必然早已大放异彩。 “果然是宝体,在我这神通之下,哪怕是金丹修士的肉身,也要腐朽,你这肉身竟能不腐,不知有过什么奇遇,啧啧~” “不过你大可放心,你的肉身我会替你好好保管,研究一番,作为老夫新的肉身,借此或许修为能更上一层,哈哈~” 说话间,天地老人再次一指白歧,“修为消......” 在白歧震惊焦急的目光下,筑基道台轰然分裂开来,重新变作两道,而后退化。 修为道台刚一出现,便轰然垮塌,碎灭成旋涡状,飞快逆转中,气息从筑基初期跌落。 练气大圆满...... 练气第八层...... 炼器第三层...... 仅仅数十息的时间,灵力漩涡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唯独那血色道台,出现后便没有了任何变化,令天地老人目光一凝,有些猜不透了。 天地老人不知道的是,白歧这血气道台,乃是通过融血之术融合,若论神通的层次,远超这逆魔血乱大法不知多少,岂能被它影响? 修为道台的消散,令白歧立刻红了眼,心中掀起滔天的恨意,拼命挣扎了起来。 修炼了这么多年,没有一刻不想着筑基,刚刚筑基成功,便在一式神通之下彻底消散,白歧心中掀起强烈的不甘。 然而,再挣扎也是无用,仿佛已经彻底陷入了绝境,被困得死死的。 带着深深的无力和苦涩,白歧暗想着,“这就是金丹强者吗?我还是托大了,今日难道真要死在这里?” 直接忽略了那血气道台,天地老人再次开口了:“魂魄散......” 听到这句话,白歧面色大变,之前肉身和修为的变化看在眼里,他立刻明白了这神通的可怕,连生机和修为都可以逆转。 然而若灵魂消散,边等于彻底抹去了他这个人的存在!他怎能甘心? 白歧猛然怒吼,神色狰狞,从未有过的如此疯狂,周身无形的丝线,竟在一刹那崩溃了三成。 然而下一刻...... 脑海蓦地一晕,白歧停止了挣扎,眼中露出深深的迷茫,记忆开始消退,灵魂之力飞快的消散起来。 照这样的消散速度,不出十多息,便会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 东荒边缘群山深处,一道身穿白袍的人影走在其中,所处位置周围的虚空,诡异的泛起一层扭曲的光影,令他的身形虚幻不真。 每一步落下,便如穿行在空间内,周身弥漫阵阵空间波纹,一步迈出的距离,足足有数千里! 蓦地,这人神色一动,停了下来,遥遥望向一个方向,目光穿透了虚空,不知看见了何处。 许久后,这人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此子的存在,我与他皆清楚,然...他却不知我有这化身在外......” “之前我已出手过一次,若再出手,很有可能会被他察觉......” “罢了罢了,此劫此子恐很难度过,再出手一次,我也该离开这东荒边缘了......” 说话间,此人随意抬手,一指前方虚空,一粒微弱的光点出现在身前,周围的空中荡起道道波纹涟漪,光点沉入其中,刹那消失。 望着光点消失的地方,这人又是一声轻叹,一步迈出。 随着周围空间漾起一阵波纹,整个人消失了踪影......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变数 千丈平台上空,虚幻光影之内,前后不过十多息的时间,白歧的灵魂已经消散成一团微弱的魂火。 若无这层扭曲光影的阻挡,便能看到白歧的灵魂就如一朵跳跃的火苗,浮现在半空,飘摇着,仿佛随时都要随风逝去。 而在他的意识深处,整个人浑浑噩噩,仿佛进入了一层迷雾当中,记忆消逝得飞快,很快的便忘记了大多事。 有别于公孙延的夺舍,夺舍还存在,仅仅是被侵占而已,而现在却是消失,从真正意义上的抹杀一切痕迹,若最终白歧的灵魂消散,便等于彻底从这个世上被抹杀。 虽然失去了大半的记忆,但从本能上,白歧的意识对于这种感觉很是抗拒,下意识地散出抵御的情绪,但根本无法撼动这神通的威力。 随着灵魂消散更多,记忆流逝得越多,白歧连抵挡都好似忘记了一般...... 意识深处...... 无边虚无当中,周围的空间出现一层可见的寒冰,散发彻骨的寒意,中间是一朵微弱的焰苗,其内映出一道身影,正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着。 “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声声自语呢喃从这火苗内传出,在无边空旷的虚无当中久久回荡。 若贴近一些,可以看清一张异常苍白的面孔,这面孔的样子不是旁人,正是白歧,如今却大相径庭,显得精神恍惚,异常虚弱。 咔咔~ 虚无中有咔咔声传出,那些坚冰向着这火苗飞快的蔓延过来,火苗一阵摇晃,连带着其内的身影也变得扭曲起来,仿若梦幻泡影,随时会灭。 这是白歧仅存的最后一丝魂种,而周围的坚冰则是天地老人的神通造成,每当这坚冰向内蔓延一分,魂火便会消散一分,最终合拢之时,便如灯灭魂亡,永世不得超生,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 此时,这层坚冰已蔓延至数丈开外,留给魂火的安存的区域也只剩下数丈而已,还在飞快的蔓延过来,以这样的速度,不消数息的时间,便会彻底合拢,将整个虚无冻成一块。 眨眼功夫,坚冰的范围已蔓延到五丈开外,然后是三丈、两丈...... 白歧的灵魂已然虚弱到极点,也不再有声音传出,目光透过纯白的火苗愣愣地盯着外界,脑袋里空荡荡的一片。 终于,当坚冰已然蔓延至火苗周围一丈,强烈到极致的寒意侵蚀着白歧的身躯,剧烈的哆嗦起来,身躯似真似幻,一阵扭曲,几乎就要消散。 蓦地,不知从何处来临,一粒通体散发淡淡白光的光点,从虚无中出现,一路畅然无阻,仿佛不存在一般,轻易穿透了封冻的虚无,出现在白歧的魂种之前,最终停了下来。 光点出现的刹那,周围的咔咔声立止,寒冰竟不再继续蔓延,反而在这光点散出的白光下,飞快消融起来,眨眼露出大片的空旷地带。 正浑浑噩噩脑海一片空白的白歧,在这光点出现的同时,下意识的目光投了过去,眼神依旧空洞。 然而,随着周围坚冰的消散,原本微弱的火苗,好似重新换发了生机,再次强盛了起来,连带着白歧的意识也恢复了少许。 眼神不再空洞,只是头脑中没有半点记忆存在的他,哪怕恢复了神智,依旧充满了迷茫。 刚刚恢复了神智的白歧,楞楞地看着那光点,眼中露出深深的迷惑,口中喃喃道:“我是谁......” 从那光点之中,白歧感受到了一股暖意,与周围的冰寒截然不同,令他第一时间便从心底认可了它的存在,没有感到任何突兀,甚至尝试着操控魂火,向着那光点靠近。 然而,现在的他实在是太过虚弱,没有丝毫的力量,也无法催动魂火移动,蜷缩着身子,慢慢闭上双眼,感受着周围的温度,身躯也不再发抖。 寒意被驱散,转而便是浓浓的困意,白歧将要陷入沉睡。 就在这时,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带着一种独特的沧桑,在这虚无当中传递开来。 “你是变数......” 白歧一愣,猛然睁开双眼,眼中露出一丝警惕,却见前方光点突兀光芒大亮,紧接着原地光影浮动。 下一刻,一道全身包裹在白光之下的人影出现在那里,依稀可见这人影身穿一袭白袍,立在半空,周身泛起一股玄妙的波动,带动虚无扭曲,似真似幻,如谪仙临世,缥缈不可言说。 然,失去了一切记忆的白歧,与初生的婴儿无异,不懂得畏为何物,也没有发觉这种手段代表着什么境界,只是愣愣地看着这人影,重复着之前的话语。 “变数...这是什么...你又是谁......” 清冷的目光透过虚无的扭曲,落在白歧的身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后似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无声的轻叹,便有苍老的声音传出,一如缥缈中带着浓浓的沧桑。 “我是谁...你毋需知晓,你只需知道...我是来帮你的,至于变数...你早晚有一天会明白......” “慢慢修炼吧,若有缘,终有一天...你会见到我......” 说话间,白袍人影抬手向着白歧的魂种一指,顿时一股奇异的波动顺着他的指尖传递开来,周围的坚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的崩塌起来。 这股奇异之力落在白歧的魂种上,轰的一声,魂火暴涨,白歧只觉脑海一晕,眼前就是一黑,庞大的记忆飞快倒退而归。 望着疾速恢复中的白歧,人影再次一叹,随即转身,光芒暗淡,眨眼消失在这片虚无当中...... *** 此时在外界,天地老人猖狂的笑声传遍整个千丈平台,那些个魔宗修士也是一个个目露兴奋。 尤其是魏宗、司空召等人,虽然无法看清上方的扭曲光影内发生了什么,却依旧能感受到白歧的气息正飞快的消失,皆是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带着一丝毒咒和怨恨,更多的则是快意。 而那些被困在阵法内的四宗修士,则都是心底绝望,面色死灰,刚刚出现的一丝希望却被打破,无疑是心神内的一记重创,令他们的心瞬间跌入了更深的谷底,再也生不出一丝的波澜,俨然彻底绝望。 就在这时,天地老人的大笑声戛然而止,眉头一皱,望着上方的虚无,眼中露出一丝迟疑,还有...凝重。 正仔细打量着,灵识肆意散出,探入那层神通形成的扭曲内查探着。 其内是一团微弱到极致的魂火,盯着这团魂火,天地老人一言不发,唯冷着一张脸。 “明明之前消散地很快,为何突然停止了消散?老夫这神通以此子不过刚刚筑基的修为,不可能抗住,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神通源于天地老人,其内发生的一切自然逃不过他的感知,在他的感受中,前一刻,本还处于消散中的白歧的灵魂之力,在即将消散的那一刻,突然停止了。 这一幕立刻令天地老人心中一沉,有些说不出的不安,仿佛触动了什么不妙的东西,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他烦躁,却又说不出个由头,只当是错觉。 “哼~此子心性坚定,老夫这神通也并非全无破绽,定是此子还在硬撑,却也不可能再坚持多久,老夫便亲眼看着你彻底消散......” 冷笑着,天地老人心地喃喃,抱着看戏的心思,打算看着白歧彻底消亡。 然而,话音还未彻底落下,天地老人面色突然一变,盯着白歧的魂火,一瞪眼,露出一丝不敢置信,整个人心神剧震,仿佛看到了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事物,以他的心性和老辣,也都瞬间失态,张口惊呼道:“不可能!!这......” 第二百四十二章 却见本已虚弱到极致的白歧的灵魂,陡然暴涨起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恢复到巅峰,甚至还有超出。 一股强横的灵魂之力从中涌出,横扫四方,周围的扭曲封困立刻崩溃开来,化作一团散发白光的光团,顺势击穿了封困血气道台的封禁,卷着血气倒台直接撞入肉身当中。 下一刻,宛如一切在此刻逆转般,浓郁的死气消退,白歧的肉身重新焕发生机,肌体莹莹发光,闪烁奇异辉光,掩盖了他的面容。 其下白歧的肉身缓缓睁开他的双眼,两道精芒从中迸射而出,摄人心魄。 先是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肉身,还握了握拳,没有任何变化,除了没有灵力外,几乎没有不同。 回想起之前在意识深处见到的奇异一幕,白歧沉默了,诸多念头在脑海中接连闪过,对于那神秘白袍人掀起各种各样的猜测。 之前状态下的白歧,失去了大多记忆,无法通过常识判断那神秘人影的手段,就算手段通天,也只觉理应如此,不会觉得意外。 但现在一回想起来,白歧便觉得不可思议,这种神秘的手段可谓莫测之极。 在他人的意识深处留影,甚至还有灵智,能够与之对话,虽不知道需要达到什么境界才能施展,却一定不一般。 至少白歧从未见过这类修士,哪怕在公孙延口中也未曾听说过。 “此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帮我......”白歧心中喃喃着,百思不得其解,暗想着自己跟这种通天强大的人物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 “还有...变数......” 白歧在沉默,一众人的目光却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尤其是天地老人,张大了嘴,一副满不可思议的神色,口中喃喃着:“不可能!” 此时不是深思之时,白歧目光一冷,天地老人的神通,几乎将他置于死地,若非那神秘之人的出手,恐怕已经魂飞魄散,想起之前的一幕,白歧便觉一阵后怕。 就算是逃过一劫,如今的白歧却也只剩下肉身之力,修为被天地老人的神通强行散功,实力跌落了一大截。 “果然这种活过上千年的老怪,尤其是曾经还是金丹期的老怪,没有一个是能小觑的,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防不胜防,根本猜不出还有什么后手,大意了!” 只剩下肉身之力的白歧,哪怕破开了天地老人的神通,也不是他的对手。 说是这么说,如此深仇大怨岂能不报?修为跌落对于旁人或许不可逆,但对白歧而言还是有办法的。 没有直接出手,虚空盘坐着,趁着天地老人正震惊之余,白歧抬手一拍腰间储物袋,哗啦啦十多个玉瓶出现在半空,随即纷纷爆碎开来。 与此同时,夺灵之印掐出,眨眼功夫一道庞大的灵力漩涡出现,以白歧盘坐之处为中心,飞快运转起来,大量灵气顺着白歧周身各处蜂拥进入他的体内,顺着经脉冲刷而过,向着丹田汇聚。 “筑基境我曾达到过,哪怕修为消失,但境界还在,既然消散了,我便再凝聚出来,给我...凝!!” 轰轰~ 庞大的漩涡转动,灵泉化作的磅礴灵气,飞快被白歧吸收入体,灵力漩涡的转动,散出一股吸力,亦带动了周围的灵力,一同汇聚而来。 原本只是三丈大小的灵力漩涡,眨眼变作十丈,还在扩大,短短十多息的时间,便暴涨至数百丈,几乎将整个千丈平台上方全部覆盖,而中心位置则是一道人影,被磅礴的灵气掩盖,看不清晰。 与此同时,白歧周身的修为气息亦飞快递增,练气第一层、练气第二层、第三层...... 如此庞大的灵力贯体,常人很难承受,但白歧肉身强悍,经脉坚固不可比拟,且曾经达到过筑基初期,很容易便承受住了。 很快的,白歧周身的修为波动便接连跨越了数个练气境的层次,重新达到了练气大圆满,而曾经达到过筑基境的他,根本没有瓶颈之说。 似有一声低喝从那漩涡中心的人影中传出,轰的一声,一股重新回归的惊人气息冲天而起。 这股气息是...筑基! 上空的灵力漩涡在这股气息爆发的同时,缓缓停止了运转,灵气逸散到周围的空间中,其内人影即将暴露出身形。 就在这时,白歧再次掐出一道印诀,是融血之印,逆夺融血之术同时用出。 刚刚达到筑基境的修为,飞快的消退,密密麻麻的生痕开始浮现,眨眼功夫,一股更为庞大的气息暴涨开来,直接冲散了周围的灵力,令那漩涡轰然崩溃。 浓郁青光包裹之下,携着一股筑基后期的惊人气势,一道人影从中冲出,二话不说,挥拳当即轰向天地老人。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从白歧破开神通,到修为全部恢复,不过才数十息的时间,天地老人自始至终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情绪中,甚至忘记了出手。 直至白歧迎面而来,天地老人这才回过神来,大惊失色,几乎想也不想,怒喝一声,爆退开来。 对于自己的神通,天地老人可谓无比的自信,这三尸夺命之术一旦施展,就算是同辈强者也不敢缨锋,甚至很有可能栽在他手上,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一名刚刚达到筑基境的小子,竟能破开他的神通。 其心已乱,再加上之前施展这神通的消耗,虽表面看不出太多变化,面色如常,实则消耗极多,耗费了不少金丹精元,神通被破的反噬也是不小。 种种顾虑在前,天地老人已失去了战意,对于白歧更是莫名的心生一丝惧意,甚至连与之交手的心思都兴不起,便直接避退。 但白歧又怎么可能放过他?重新恢复到巅峰的他,经历了之前的生死危机,爆发出的战力,比之之前还要强悍,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追上了天地老人的身影,一拳轰了过去。 天地老人焦急,却没有办法,只能还击,二人很快交战在一处。 轰轰轰~ 一声声恐怖的巨响回荡在千丈平台的上空,两道流光肆意流窜各处,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缭乱,无法看清。 轰~ 又是一声剧烈的碰撞,其中夹杂着天地老人的怒喝,两道流光对轰的过程中,展开神通的彩光,一道人影从中倒飞而出,身形踉跄,飞出了近百丈才勉强止住了身形,露出天地老人略显狼狈的身影。 此时的天地老人,哪有之前的半点猖狂,周身衣袍残破,披头散发,肉身多处龟裂,这夺舍之身先是承受了天地老人庞大的魂力,又与白歧激烈的交战,已面临崩溃的边缘。 对面,白歧亦停了下来,青光笼罩之下,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两道冰冷的目光穿透而出,落在天地老人的身上。 下方众人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老祖...老祖竟被逼至这种地步?”一名魔宗寻常修士惊怒道。 “这该如何是好,若连老祖都栽在此人手上,我等的下场......”另一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放屁,老祖怎么可能会输?一定会将这小子拿下,你我看着就行!”说这话之人,虽振振有词,却怎么听,语气中总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与这些魔宗修士不同的是,依旧被困在阵法中的四宗修士,则一个个重新燃起了希望,神情激动,死死盯着上方那青光包裹的人影。 第二百四十三章 门户 “混账小辈,你逼人太甚!”天地老人怒骂着,强压下体内起伏不定的修为,一脸的阴晴不定。 “逼你又如何?”白歧反问,身形不止,一动之下,再次掠向天地老人。 “不知好歹,看老夫这一神通,你可能接下?!” 天地老人见白歧向他而来,面色微变中陡然一凝,露出一丝慎重,双手再次掐诀,口中喃喃道:“怨生矛!” 与此同时,一张口吐出一股淡金的气流,融入双手指间。 下一刻,浓郁的黑光亮起,在其身前凝聚,眨眼化作一杆十丈长的矛。 其上幽光沸腾,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金芒,散出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还有一丝丝隐晦的波动,令人心神浮躁,好似某种怨念缠绕般,可以影响对手的心神。 长矛出现后,被天地老人催动,呼啸而出,有尖锐的破空疾啸刺耳,倏忽间来到白歧身前,向他他胸口落下。 然而,白歧却不闪不避,冥吞诀当即施展而出,凝练的灵魂之力护在眉心,紧守心神,青光凝聚右拳,光芒璀璨,气劲迸发,一声低喝迎面一拳轰向那长矛。 砰~ 惊天巨响声中,长矛爆开,化作漆黑墨流四散,消散在周围的空中,而白歧则被其上传递出的大力崩飞,倒飞出数十丈外,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停下来后,没有任何犹豫,再次冲向天地老人。 天地老人色变,瞳孔收缩,立即倒退,继续逃遁起来,心中却叫苦不迭,“怪物啊怪物,这小子究竟是什么肉身,老夫想尽办法也无法破开,这还怎么打?” 要知道,若说纯粹的攻击力,这怨生矛的神通,在天地老人所有的神通当中,几乎排的上前几,以他目前的实力,能够施展出足以威胁筑基大圆满的假丹修士。 再往前的几种更强的神通,唯有金丹期才能真正施展,因其修为跌落,如今却是施展不出的。 就算是这怨生矛,以他目前的修为,施展也是极为的勉强。 一般这种威力巨大的神通,需要以体内精血辅助才能顺利施展,然而他夺舍的这具肉身,体内并无血液,甚至经脉也都干枯了大半,被天地老人占据后,强行以灵力构筑出几条惯用的临时经脉灵丝。 而体内无血液的情况下,要施展这怨生矛则必须消耗不多的金丹之气。 再者,禁制空间内,因白歧的突然出现,欲崩溃传送漩涡,危急之下,天地老人不得不做出选择,以金丹破损为代价,强行冲出三丈绝禁之地,那已经是极大的消耗。 之后又连番与白歧大战,金丹之气消耗得很多,已然面临破损的边缘,若再这样下去,便会彻底崩溃,修为真正跌落到筑基境,且落下极其严重的后遗症,便是再也无法恢复到金丹期。 因此,这怨生矛已然是除了之前的三尸夺命之术外,天地老人自认唯一有可能威胁道白歧的神通,也是他计算着体内金丹之气的消耗量,用出的最后的手段。 结果却连白歧的肉身都无法破开分毫,令天地老人信心大丧,战意跌落至谷底,一心只剩下逃窜的念头。 反观白歧却越战越勇,全身青光大亮,强横的肉身之力带动下,速度飞快,眨眼功夫再次追上了天地老人,紧接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接连对轰数十记,可谓拳拳到肉,招招夺命。 天地老人明显落于下风,不断怒骂着,怨念极深,然而却不得不还击,到最后连神通都来不及施展,只能以肉身硬撼,肉身崩溃的更多,出现大范围的裂纹,密布在惨白的皮肤表面,深邃令人心悸。 此时的天地老人,可谓狼狈至极,从修道以来还未被人逼到这般境地,却没有任何办法,心中虽焦急无比,恨意也是滔天,却始终被白歧牵着鼻子走,逼得与之对轰,这种感觉令他几欲发狂。 “啊啊啊!小辈,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若是老夫当年全盛时期,拍死你这小辈,就跟拍死一只蝼蚁一般简单,如今却只知趁火打劫,算什么修士!” “哼~与魔修有何道义可讲?纳命来!”白歧冷哼,不顾天地老人的怒骂,依旧一拳拳轰出,力道奇大,速度亦很快,令天地老人有些应接不暇,每次被砸中,都是怒吼中肉身开裂更多,眼中的焦急之色更加浓郁。 轰~ 又是一次对轰,嘭的一声,天地老人肉身的右拳爆开,发出一声闷哼,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和惊惧,借着这股反震急窜而出,向着下方掠去,白歧没有犹豫,亦紧追而出。 天地老人修行的神通中,有一种吞噬他人血肉精华,化为己用的神通。 如今被白歧几乎逼到了绝境,天地老人也顾不上多虑了,目光放在了那一众魔修弟子身上,眼中闪过疯狂之色,便要以他们为目标,吞噬一番后,向白歧反击。 那些魔修弟子见老祖冲着他们而来,还不明所以,又见白歧紧追而至,一个个大惊失色中,纷纷散开,却哪里快的过天地老人的速度,很快便被追上。 然而,就在天地老人刚要接近其中一名魔修之时,异变突生。 嗡~ 天地间陡然传出一股奇异的波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辐散开来,刹那扫过众人的身躯,飞快向着周围传递。 这股波动一眨眼的功夫便覆盖了整个朔灵境的范围。 感受到这股波动,所有人同时一愣,白歧猛地转头望向上方天空,眉头一皱,神思不定,还有那些魔修以及四宗修士,也都似心生某种感应般,皆是望向上方。 就连天地老人也是一怔,忘记了吞噬身前的魔宗弟子,回过头望向天空。 在那里,高天之上,虚无开始翻滚,陡然亮起一丝蓝芒。 这蓝芒微弱,却很是醒目,如从虚无当中挤出来一般,越来越盛,最终化作一片湛蓝如锦缎般的事物,却极为庞大,占据了有数百丈方圆的区域,悬停在空中,跌宕起伏着。 见到这蓝芒,不少人皆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白歧目光一凝,仔细地打量着那锦缎,念头一动,;立刻认出了这是什么。 “镜心湖?竟出现在这里,莫非是......” 仔细一看,这锦缎确如湖泊般,通体湛蓝,不断起伏着,却平静如锦缎,没有一丝波纹。 出现后不久,这镜心湖开始出现不同的变化,中心位置的湖面渐渐漾起一些微弱的涟漪。 这层涟漪渐渐放大,缓缓传递至整个湖面,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扭曲着,在中央形成一道旋涡的形状。 这漩涡亦在放大,向着周围蔓延。再蔓延,仿佛要将整个镜心湖带动,形成一道庞大的漩涡般。 “果然如此,这是...门户!”白歧眸光一亮。 第二百四十三章 裂缝 时间匆匆,五个月都已度过、 看着上方的蓝色锦缎,白歧莫名的有些恍惚,其间经历种种,尤其是后半段被人追杀,令他感受深刻,甚至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如今竟已到了门户开启之日。 “哈哈,天不亡老夫!” 天地老人激动无比,本已面临绝境,突如其来的变故,门户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 体内元力运转,不再顾忌,疯狂涌动间速度暴增数倍,原本是俯冲向下,转而从众人头顶上方划过一条弧线,便要向上掠去。 “老祖!” “老祖!” ....................... 一众魔修色变,自己的老祖竟要抛下自己等人逃离,这让他们都是慌了起来,若天地老人离去,他们这些人在白歧面前不过乌合之众,就如待宰的羔羊,根本翻不得身。 然而天地老人此刻哪有心思顾虑他们,数百年的封困已经让他虚弱到极致,再加上连番大战,动了根基,若再不走恐怕真的就要栽在白歧的手中了。 心中一片冰寒,天地老人看都不看这些自己的后辈,直接就要离去。 “老祖,带上我二人啊!” 司空召也是大惊失色,连忙惊呼道,在他身旁则是同样身受重伤的章汤,亦焦急迫切地望向刚好从上方掠过的天地老人。 天地老人一顿,心思微动,二话不说抬手甩出一股元力,将二人卷起,一同向上方掠去,二人大喜,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天地老人,根本不计体内金丹之气的消耗,发挥出的速度极其惊人,只见一道黑影一闪,便临近了上方的门户所在。 而白歧亦不可能让他如愿,虽震惊于天地老人的速度,亦是催动肉身之力追了上去。 来到门户之前,此时漩涡初成,还未彻底扩散开来,只是开启的前兆,并未真正开启,这一点白歧之前便已观察了出来。 且这镜心湖中充斥着一种特殊的毁灭性力量,在门户未真正开启之前,强行闯入不是什么明知的选择。 然,金丹期强者的手段莫测,白歧不清楚天地老人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可以强行闯出外界,因此并未留手,全部战力爆发,还未真正临近三人,右手之上青光大盛,便要施展青光大手的神通。 “桀桀~想阻拦老夫,痴心妄想!” 天地老人阴沉一笑,随即看向身边二人,目光首先凝聚在章汤身上:“带你们出去可以,但有这小子拦路,老夫可助你一臂之力,拦住这小子一招神通,保你不死!” 说罢,不待章汤反应,直接抬手拍在了章汤的后心,灌入一股强横的金丹真元,在章汤面色大变中,将他整个人拍飞向白歧。 另一边,司空召面色微变,却立刻收敛,稍有阴晴不定,却也没有说什么。 司空召与章汤虽关系很好,如今却情势逼人,有什么也得憋在心里,不敢为他强出头。 被自己宗门的老祖利用,总好过被旁人利用,至少还有可能得到一线生机,否则一旦连天地老人被白歧留下,他二人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点章汤也是想到了,被天地老人一掌拍出后,感受着体内陡然暴增的灵力,全身经脉高胀,面色涨红,似下定了决心,眼中露出一丝决然,猛然一声爆喝。 咔咔~ 本就魁梧的身躯,全身骨骼咔咔作响,肌肉高高隆起,青筋暴突,一圈可见的血色气流环绕周身,如虬龙盘绕,全身灵力被其全部灌注到肉身当中,一拳轰向白歧。 从气势上便可感受,这一击的威力,这是章汤有史以来发挥出的最强一击,俨然已经拼了命。 另一边,浓郁的青光凝聚半空,化作青色大掌,排开空气,轰然掠向前方。 砰~ 恐怖的巨响声中,气浪排开,烟云消散,青红二色气流四溢,章汤惨叫一声,整个人轰然爆成一蓬血雾。 而白歧则在这股反震之下,于半空蹬蹬蹬接连倒退百十来丈,才停下了身形,全身传出阵阵乏力的感觉,肉身之力消耗颇多、 前方二人对轰爆开的神通光华当中,一团微弱的毫光以一种疾速掠向天地老人一侧,其中传出一道微弱的神念,带着苦涩,“老祖,晚辈尽力了!” 这团毫光内,正是肉身崩溃后,留下的章汤的魂魄,被天地老祖随意一点头中,抬袖一卷,收了起来,转而神色一肃,猛然一声低喝,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芒,在白歧一怔中,飞快的掐诀。 眨眼间,两道虚幻的符文分别凝聚,浮现在天地老人的双手,其中蕴含着远超其如今修为的可怕力量。 原本被震退的白歧,周身虚弱之感被压制,正要继续上前,在感受到这两道符文上传出的气息,身形一顿,瞳孔微微一缩。 借着这丝空隙,天地老人一声冷笑,直接转身中,双手探入前方蓝光当中,随即狠狠一撕。 刺啦~ 蓝光闪息,漩涡出现一滞,下一刻中心位置竟是出现一道裂纹,被天地老人以绝强的神通强行撕开了一天通道,其中露出的景象又是令白歧一怔。 这裂缝不大,长三丈,宽约一丈,透过这条裂缝,隐约能看见阵阵人影,身穿不同的服饰,定睛一看,正是六大门派守在外界之人。 这些人似未发觉这连通外界的裂缝的出现,依旧各自盘坐吐纳,或彼此交谈着,静等试炼结束,好各自回宗。 没想到,这天地老人竟还留了一手,竟真有手段可以强行提前开启门户,这一点白歧虽早有预感,但还是感到无比震惊。 “不能让他逃掉!”这是白歧的第一个念头,心中低吼一声,周身气势再次爆发,化成一道流光,逝空追向天地老人。 但天地老人所处的位置,距离那裂缝实在太近,白歧只能眼睁睁的天地老人一手提着司空召,整个人沉入到裂缝当中。 见此,白歧心中焦急起来,若让天地老人逃走,将来必定是极大的祸端。 之前的大战中,天地老人的强悍,白歧感受最深,毕竟是曾经的金丹强者,只需让他稍有喘息的时间,便可卷土重来,到时必是倾轧之势,白歧也不可能再是对手。 眼看着前方二人都先后沉入了裂缝,只剩下两道虚影,随时都会消失,白歧心中焦急更多,心思电转,想都没有想,直接抬手。 浓郁的青光再次凝聚,却并非手掌之形,而是更加凝缩,更加紧密。 前所未有的浓郁青光亮起,一根通体晶莹若玉,凝练到几如实质的巨大食指,出现后轰然一动,一指点向那裂缝。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全部留下 施展出这一式后,白歧的气息立刻跌落了大半,全身青光浮动,变得暗淡,生痕出现要倒退的迹象,好在还是勉强稳住了逆夺融血之术。 可见施展这一指,对于白歧的消耗极大,动用了体内大半的生痕之力,全力施展出这一指,可以说是白歧如今状态下,能够施展出的最强神通,也是灵光一闪中,顺手而为,并未多想。 抬头中,白歧目光炯炯望向轰然而去的青光食指,口中喃喃:“此式...青光指!” 硕大的食指凝练无比,宛如实质般轰然而动,眨眼便来到那裂缝之前,还未触碰到裂缝,便有咔咔之声传来,恐怖的气血之力冲涌下,裂缝出现细微的碎裂。 下一刻,青光食指碰上了裂缝,轰的一声,直接碎灭了裂缝的边缘地带,强行撑开一道巨大的豁口,穿透入内,不见了踪影。 *** 外界。 六大宗门的筑基修士依旧各自占据了不同的区域,大多人沉寂在打坐中,亦有些人相互以灵识传音闲聊着。 公孙延自然在其中,只是却并未与人攀谈,而是独坐一处,时而睁开双眼,望向前方的云雾深处,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心中喃喃着:“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试炼该结束了,也不知那小子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云雾开始沸腾,其中传出一股特殊的波动,打断了公孙延的沉思,转而抬头望向前方,神情微凝。 察觉这一幕的不止公孙延一人,在座的修士,修为最低的也是筑基初期,灵识感应强大,且这波动并非隐晦,而是分外明显,立刻被惊动,纷纷睁开双眼望向前方,眼中露出少许疑惑之色。 就在众人望向前方之际,下一刻,前方的云雾开始扭曲,疾速盘旋起来,很快的形成一道漩涡,其内散出炽盛的蓝芒,中央则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在众人愕然不知何故之时,两道略显狼狈的身影从中跌落而出,众人一眼便看清了二人的样子。 其中之一是一名肤色异常苍白的青年,另一人则相貌英俊,少有邪气**罩面,脸上都带着浓郁的惊喜,还有一丝惊悸。 值得注意的是,也是令众人吃惊的是,这肤色惨白的青年,右臂不知所踪,除此之外全身上下皆有大片龟裂的痕迹,甚是骇人。 此时,这肤色惨白的青年,剩余的一只左手,正提着那邪气青年,刚刚出了漩涡,便要掉转方向离去。 又是一幕令所有人心惊的景象发生。 轰~ 就在二人刚要离去只是,后方漩涡陡然炸开,一只通体晶莹发光,粗逾三丈的庞大手指,如捅破了虚空般,从爆开的漩涡中疾闪而出,出现的刹那,直接点向那肤色苍白的青年的后背。 二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幕,汗毛倒竖,尤其是那邪气青年,倒吸一口气,立刻尖叫起来。 然而,前一人却是无比果断,左手在一刹那似有一道金芒闪过,提着那邪气青年,直接挡在了身后。 轰的一声巨响,邪气青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肉身轰然爆开,化作漫天血雾,其中一道毫光疾速逃窜而回,遁入肤色惨白青年的袖中。 被邪气青年抵挡了一下,那粗大的神通食指,威力被抵消了大半,却依旧恐怖,继续点向前去。 这神通食指出现的时机太过刁钻,二人刚刚出了漩涡,本已松了口气,心头少有松懈之时突然出现,肤色惨白的青年,也只来得及做这么一个反应,看其状态也早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来不及避退,直接被这一指点中。 砰的一声,恐怖的力道随着青光食指的爆开,轰然爆发,尽都落在这肤色惨白的青年身上。 咔咔~ 全身裂纹疾速放大,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整整左半边身子竟全都爆开,奇异的是,没有任何鲜血散出,只有一声闷哼。 此人竟还未死,元力卷动残躯,疾疾坠落,方向恰好是天地两大魔门的阵营。 两大阵营的领头人,即是那名女子以及枯魔枯弘都是色变,眼底深处则都藏着一丝喜色,却只是一闪而过,很好的被收敛了去。 在这肤色惨白青年进入到魔门区域后,二人相视一眼,随即竟二话不说,那女子催动骨舟,枯魔召唤毒龙,裹挟着那肤色惨白的青年,在正道四宗筑基强者惊疑的目光下,飞快远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正道四宗的筑基强者都不知作何反应,纷纷四顾相望,眼中皆是茫然。 天地魔门的强者突然的离去,甚至似乎都不顾朔灵境内参与试炼的弟子的死活,让这些人摸不着头脑,一个个沉着脸,心底皆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唯有一人,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嘴角微不可查的掀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此人是...公孙延。 望着远去的天地魔门诸强,公孙延的眼中,除了若有所思,还有一丝掩藏得极深的震惊。 “那青光是...那小子!” 青光食指之前仅出现了一刹,然而若说对这青光的熟悉程度,除了白歧自身,便只有公孙延了,几乎一眼便认出了这青光的源头,亦感受到了其上恐怖的威力。 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公孙延的眼底深藏着一丝震惊,还有赞叹,心底喃喃着:“不过半年未到,没想到这小子又变强了,还强上了这么多,果然是个妖孽,桀桀~” “之前试炼之初,便藏了整整八个筑基之魂,瞒天过海进入朔灵境当中,可惜,还是瞒不过老夫的双眼......” “也不知怎么回事,现在又突然蹦出来个金丹小辈,虽不知天地魔门拿捏着什么心思,若老夫没有猜错,如今怕都栽在了这小子的手上,哈哈~” “可惜~如今不是出手的合适时机,”公孙延舔了舔嘴唇,微垂的眼睑下,掩藏着两道一闪而过的幽芒,带着一丝嗜血,还有一丝贪念,“若有机会能让老夫吞了那小辈的金丹,老夫的修为说不定能恢复一些......” *** 朔灵境内,弥苁山上,千丈平台所在。 一众魔修大惊失色,面色同时苍白了起来,老祖和两名筑基中期的长老都跑了,只剩下他们这些修为低微的人还在,立刻慌了神。 有人心思活络,打算趁着上方的白歧还未把目标转向他们,便要偷偷逃离。 上空,青光笼罩之下,周身气息略有颓废,相对众人而言,却依旧高不可攀,白歧望着已经消失的裂缝,神色阴晴不定。 他有感应,之前一击并未真正杀死天地老人,这令他有些懊悔,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罢了罢了,来日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下方传来的动静,很快便被白歧感知到,于半空猛地转身,居高临下俯视着一众人,目光陡然一沉,周身涌起一股肃杀之意。 “你们的老祖已经逃了,现在便轮到你们了,所有人...全部留下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斩魔修 气血之力可以替代灵力施展神通,只是效果单调了些罢了,没有灵力的多变灵活,这一点白歧早已清楚。 失去了灵力的多变性,那只有运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了。 二话不说,白歧抬手一拍腰间储物袋,三道黑光一闪而出,露出三面漆黑的小旗,化作三道流光闪出,分落向千丈平台的三个不同的方向。 刚刚落下后,三面破禁旗上各自浮现一道阵符,颜色却是青色。 下一瞬,一道青色的光幕徐徐拉升而起,将正欲逃窜的魔宗众人,全部封困在内。 修为化作生痕后,无法施展出不同属性的阵法叠加,等于放弃了破禁旗大半的功用,唯一能做的便是以之为引,施展出简单的困阵。 当然,以筑基后期的气血之力施展,哪怕是最基础的困阵,此地也无人能够破开。 一众魔修大骇,生死危机当头,容不得他们喘息,也不敢有丝毫的留手,一个个发疯似地施展出各自压箱底的神通法宝,拼了老命,轰击起了困阵的光幕。 没有任何意外的,这光幕稳如泰山,根本破不开,令这些人的脸色瞬时惨白,心中泛起浓浓的绝望。 数人拥堵在阵法的边缘,眼中的绝望之色浓郁,人群中传出阵阵惊恐的嘈杂声。 看见众人慌乱的神情,白歧的嘴角却挂着一丝冷笑,眼中没有任何怜悯之色。 这些魔修之前嚣张无比,在四宗弟子势弱之时,怎么没有任何留手的想法? 现在轮到自己面对不可匹敌的对手,才明白恐惧的滋味,如那偷生的蝼蚁一般,令人嗤之以鼻。 世上之事本就如此,天地大道自有轮回,没有真正的定数,下一刻会发生何事,没人能说得清楚。 你能躲得过初一,可能躲得过十五? 想到这里,白歧眼中的冷意更甚,一步迈出,周身掠过道道残影,一闪便出现在阵法当中,果断出手。 砰砰砰~ 一声声巨响中,每一击便有一名魔宗修士,身躯暴开,惨死当场。 此地的魔修,共有二十多人,其中大多修为在练气八九十层的样子,还有四名达到了筑基期,不过却是最弱的筑基初期。 连重伤刚刚脱困后,勉强维持在筑基后期修为境界的天地老人,都在白歧手上吃了大亏,几乎被留了下来,更逞论这些人。 筑基初期如今在白歧眼里,要斩杀不比碾死一只蝼蚁难上多少! 筑基后期肉身之力带来的速度惊人,一旦爆发,这些人连看都无法看清,白歧整个人在千丈平台上,便如一道疾闪而逝的流光,接连闪烁在各个角落。 每次闪烁间,带起一抹死亡的寒光,便有一名魔宗修士惨死在他手上。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所有筑基修为以下的魔宗寻常弟子,便被屠戮得一干二净。 阵法光幕内,顿时弥漫起了浓郁的血腥味,血雾弥漫在空中,浓郁得散不开,鲜血流了满地,汇成了小溪,残躯脏器七零八落,宛如炼狱的景象,令人心慌。 一时间,恐怖的压抑弥漫在整个千丈平台之上。 然而戏剧性的是,此时最安全的所在,反倒是位处中央的煞魂噬生阵内。 莫说这一干魔修,就连那些依旧被困在中央煞魂噬生阵中的正道四宗的弟子,也是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瞪大了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脸色铁青,异常难看。 谁能想到,这“神秘强者”的手段竟如此干脆果断,下手更比之魔修还不留余地。 一瞬间之前在这些人心中竖起的仗义出手的前辈高人的形象,于此时土崩瓦解,心中惴惴,颇有不安,却只能闷不做声,强撑平静地看着这血腥异常的一幕。 “不要过来!” 其中一名光头青年,连连挥舞着双臂,一道道威力巨大的灵力斩弧被其漫无目的地甩出,飞快的后退中,面容扭曲,瞳孔不断放大着,眼底满是惊恐之色。 此人恰是那四名修为达到了筑基初期的修士之一,刚刚就是在此人身边,一名练气第十层的魔宗修士,在他眼前头颅爆开,倒地气绝,脑浆甚至都溅到了他的身上,腥臭难闻。 这一场血腥的一幕,令此人立刻如发了疯般,在阵法光幕内疯狂逃窜起来,连神通都忘记了施展,一路甩出的灵力,伤及了周围其他的魔宗弟子也都顾不上。 之前白歧距离此人较近,本有机会将之斩杀,却并未对他出手,而是打算先清理了所有练气境的魔宗修士,再收拾这四人。 此时,所有练气境的魔宗弟子全部被杀,便第一个对他出手了。 青光一闪,光头青年眼一瞪,下一刻,青光出现在他的眼前,青年猛然张口便欲发出惊呼。 还未等他喊出声来,却见白歧抬手中,似随意般打出了一拳。 砰~ 光头青年浑身巨震,整个人倒飞而出,口中鲜血狂撒而出,其内夹杂着内脏碎块,胸口塌陷了一个巨大的凹形,几乎前胸贴着后背,其内脏器早已稀烂,直接飞出数十丈开外,撞在了阵法光幕上,反弹后重重的落地,气息断绝。 另外的三人见此,脑门一瞬间攀上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事已至此,再不拼命就晚了,魏宗和隗川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拍向胸口,喷出一口心头精血,掐诀按在了自己的飞剑上,几乎同时掠出,呼啸斩向白歧。 然而白歧的速度太快,再次一闪烁,便躲过了二人的飞剑袭击,出现在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名相貌阴沉的青年身边。 此人之前眼神犹疑,始终下不定决心拼命,见另二人出手,便以为有机可乘,正欲拍向储物袋,白歧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当即大骇,就要回退。 白歧自不会给他逃窜的机会,在其根本反应不过来之际,抬手直接拍在他的面门上。 砰~ 红的白的炸碎一地,青年的头颅整个爆开,同样的身死,同样惨不忍睹的死法。 此时魏宗二人正努力的催动飞剑追向白歧,见这阴沉青年在白歧面前连一合之将都不是,便要撤除法诀避开。 白歧冷笑,再次闪身,这次更快,几乎是一晃眼的功夫,出现在隗川身边,一拳轰了过去。 隗川的眼睛一刹那变得赤红,全身汗毛倒竖,疾疾后退中,张口吐出一块漆黑的碎片,其上飞快地亮起一圈弧形的黑光,隐隐散发出一股堪比筑基中期的波动,显然是他深藏的杀手锏。 只是,这种层次的法宝,在如今的白歧面前,依旧无法阻拦分毫,一拳轰出的刹那,碎片爆开,术法的波动消散,其势不减,落在了隗川的胸口。 鲜血狂喷中,隗川眼中带着浓浓的不甘和绝望,肉身爆碎,化作漫天血雾。 斩杀了隗川之后,白歧动作不停,再次闪身,在目睹了隗川身死后,出现一愣神的魏宗身边,一如效法,力道狂猛如虬龙出海,一拳捣出。 “悔不当初,老夫悔不当初啊!小辈,我跟你拼了!” 轰~ 遍及百丈范围的巨大轰鸣,整个千丈平台都似一刹那晃了几晃,魏宗倒是果断,绝境之下,竟然自爆,这一点是白歧未曾料到的。 可惜,即便世自爆,依旧伤不了白歧分毫。 烟尘四散,遮盖了方圆百丈的范围,很快沉淀,露出其内青光包裹的瘦削人影。 第二百四十七章 破阵 此时此地,进入朔灵境内的所有魔门弟子,除了已经逃掉的天地老人,还有司空召和章汤的魂魄,已全部被白歧杀绝。 正道四宗的一干修士,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瞪大了眼,死死盯着烟尘消散中,被残肢断骸包围的人影,瞳孔止不住的收缩着。 此时的白歧,在这些人看来,不必那些魔修好惹多少,甚至还要可怖。 这些人的表情,白歧清晰地看在眼里,却根本不在乎。 魔修既已全部被斩,便没必要再将此地封困,抬手随意一招,青色光幕徐徐降下,三面破禁旗化作三道乌光跃起,眨眼落入白歧的储物袋中消失。 收起了破禁旗后,白歧转身,竟一步步向着中央的煞魂噬生阵走了过来。 四宗剩余的弟子,一个个面色突然苍白,压抑不住的慌乱起来,扑通扑通,仿佛各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心中揣测着白歧的意图。 然而,当白歧最终来到阵法光幕之前,却停住了脚步,平静的目光透过面部的青光,打量着这阵法表面。 经过短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这阵法的作用已消失了大半,只余下封困的作用,并非太难破。 只是此阵可以隔绝灵力,其内众人在这段时间内,被吞噬的生机过多,早已虚弱不堪,因此无法破阵而出。 要破除此阵,关键就在阵法正对四个方位隐约浮现的四道阵纹之上,这四道阵纹便是整个煞魂噬生阵的阵基。 没有多待,白歧脚下一动,一闪便出现在距离自己最近的正南方位,浓郁的青光凝聚指尖,一指点在了阵法光幕表面的一道形状奇特的符文之上。 符文疾速闪息了几下后,啵的一声崩溃消散,紧接着白歧再次闪身,依次效法,破除了四道阵基。 如从天空拉下的帷幕,阵法光幕的上方正中央,出现一道豁口,随即向着两侧徐徐降下。 随着阵法光幕的消失,一众四宗弟子的心,也都提了起来。 然而,当阵法光幕彻底消散,地面那庞大的血色符文,亦在一阵扭曲之中,消失无踪,白歧却似毫不在意这些人般,果断转身,便要离去。 众人愕然。 阵法被破,弥苁山上比之外界浓郁得多的天地灵力,飞快的席卷了这空出的一块。 本已虚弱不堪的众人,在感受到周围重新充盈的天地灵力,同时精神一震,望向白歧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对于之前对白歧的怀疑心态,忍不住升起一丝羞愧。 望着已行出十多丈开外的白歧,所有人的神情都有些复杂起来。 蓦地,一声试探性的话语从人群中传出。 “前辈留步,大恩大德,晚辈铭记!” 十多丈开外,白歧的身形一顿,回过头来,平静的目光看向一名孤崖派的弟子。 此人因伤势,面色苍白异常,高高瘦瘦,眼中满是恭敬之意,见白歧看过来,立马起身便拜。 其他人也是反应过来,纷纷向着白歧抱拳拜下。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我等莫不敢忘!” 从这些人的神情中,白歧无疑感受到一丝真诚,毕竟救命之恩大于天。 就连一惯心高气傲的谛朝,也都恭敬道谢。 虽是如此,白歧却也没有过多表示,看的很淡,只是随意点了点头,改变嗓音,以一种沧桑的声音,传出话语道:“无碍!” 随即便又要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 轰~ 人群中陡然爆出一团惊人的灵气,连同白歧的目光也都吸引,所有人同时转身看向身后。 在那里突然一人身上,爆发一个不大不小的灵力漩涡,将一道精悍的人影包裹在内,遮盖了他面容的大半,看不清是何人。 此人自己也是一惊,连忙重新盘膝坐下,开始吐纳起来。 盘踞在其周身的灵力漩涡,其内蕴含的灵力很是庞大,牵引着周围涌入的天地灵力,飞快的灌入其中。 其中之人的气息,从原本的虚弱,眨眼恢复起来,不断攀升...再攀升。 “这是...峒苍派的林渊!”有人眼尖,一眼便认出了漩涡中的人影。 “居然是他!”另一人惊呼。 “他在筑基,没想到最后成就的人是他!” 说这话的乃是孤崖派的一名天骄,一眼便看出了这漩涡的成因,语气中带着一丝感叹和艳羡。 白歧也早已看出了此人的身份,林渊突然筑基,他虽惊奇,却不意外。 月前二人便有过一场斗法,虽不是拼命,却也看出了不少迹象。 林渊此人,是白歧所见过的,除了自身之外,底蕴最为深厚的同辈之修,灵魂境界更是盖过了修为,高出不止一筹,施展的魂道神通,甚至连白歧都感到了威胁。 若非白歧早有奇遇,得到了地脉之灵的馈赠,灵魂境界恰好压制了林渊一头,又有冥吞诀护魂之法,谁胜谁败还未可知。 若说此地众人,最有可能筑基之人,白歧会觉得林渊当之无愧! 经历了诸多波折磨难,如水到渠成,终于再次于修行之路上踏出了一步! 众人或艳羡,或平静地看着漩涡中心的林渊,周身气息不断攀升着,很快超过了练气大圆满,向着筑基初期进发。 这一过程很快,不似白歧那般复杂,仅仅半刻钟便已到了最后关头。 同样感受到了慎重,漩涡之内,林渊不再沉浸打坐,而是开始掐诀,变换手印,运转法诀,牵引着体内的灵力,向着筑基瓶颈冲击而去。 漩涡旋转,速度更快,周围更多的灵力,向着漩涡中心飞快的汇聚而来,随即便是轰的一声巨响,一股远超练气境的惊人气息陡然爆发,直冲高空,冲散了上方的云烟,露出明媚的天光。 仅仅一次冲击,便成功冲破了瓶颈,连白歧都忍不住想要倒吸口气。 “还是小看了此人,我当初借助筑基丹,还差点没能突破,不能比啊不能比!” 亲眼见到林渊如此轻易的突破瓶颈,白歧也都不平静了,暗道资质果然是个好东西,有些人还真不是能随便攀比的。 林渊不愧为传承数百年的四大正道宗门之一——峒苍派的第一天骄弟子,论资质,白歧比之还是差了许多。 当然,除了感叹之外,白歧并无其他的感触,对他来说,自己的先天条件,比之大多人已经好上太多了。 拥有强悍不可破的肉身,还有两大印诀辅助修行,足以弥补任何的差距,又有何可羡慕的呢? 筑基达成,林渊周身气势缓缓消散,徐徐睁开双眼。 因刚刚突破,还未巩固,气息无法收敛到位,林渊的目光颇有些凌厉,带着一种筑基修士特有的威严。 这样的目光对于练气修士而言,有些摄人,林渊四顾,周围的四宗弟子皆下意识的避开视线。 如察觉到异样,微微一愣中,林渊几经压制后,眼中的凌厉这才消失,随即抬头,一眼便望见了不远处的白歧,当即眼睛一亮,便要开口。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白歧却是率先发话了,苍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沧桑之意道:“恭喜道友!” “前辈抬爱,道友之称晚辈自不敢当,还未感谢前辈救命之恩!”林渊起身,神色一肃,郑重向着白歧抱拳恭敬一拜。 白歧摇头一笑,“举手之劳罢了!” 此时周围的众人,也都纷纷向着林渊诚心道贺,互相之间寒暄着,对于之前发生的一切,感叹中,一个个唏嘘不已。 白歧则仰头望向上方。 在那里,蓝色帷幕巨大,中央的扭曲波纹,一圈圈传递开来,辐散的部分,已近整个镜心湖的一半范围。 到如今连波纹都未彻底弥漫开来,漩涡更是连雏形都算不上,白歧推算着,看这迹象,待到漩涡彻底成形,少说也要个大半日的光景。 想到这里,白歧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几乎被他忽略之事。 数日心神紧绷,忙着逃窜,然后又是连番大战,根本容不得丝毫松懈,此刻门户还未成型,还有些时间,白歧立刻将这事想了起来。 “老夫还有要事处理,就此别过,你等好自为之!” 留下这句话,青光一闪,白歧的身影陡然消失。 望着白歧消失的地方,众人心中感叹,发自内心的齐声一拜。 “恭送前辈!” 第二百四十八章 剑形印记 刚刚出了千丈平台,白歧重新踏在了弥苁山的山体之上,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向着东面而去。 此地位处山体一万三千丈高度,危险颇多,然对于此时的白歧而言,却再也无法形成威胁,一路横冲直撞,遇见禁制或妖兽阻拦,直接以强悍的肉身撞过去,速度飞快,向着下方而去。 犹记得,从左太辰那里得到的秘境地图玉简上,标注的那处洞穴,可以通往一处内谷,在那里白歧亲眼目睹了筑基大圆满角蟒,渡那四九天劫,而后被白歧横插一杠,斩杀后取了精血。 若非有此机缘,如今的白歧,要肉身筑基,怕是不大可能。 另外,白歧还从那角蟒刻意隐藏的一地,发现了那灵泉,如此才能逃过最初的追杀。 然而,这些都不是关键,真正让白歧心中念念不忘的,便是在那干涸的灵泉底部,露出的岩石上,刻着的一道剑形印记。 那印记异常古朴深邃,透着一股历经岁月的沉淀感,且又自带一种特殊的韵味,令白歧无法参透。 这种莫测的感觉,让白歧第一时间便有种感觉,这印记内必定隐藏着什么大秘密。 如今趁着这最后的半日时间,白歧便要彻底将那印记研究一番... *** 风声呼啸,残影掠过林间,白歧速度飞快,短短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重新来到那崖壁之前。 其上禁制已然消散,被魏宗攻破,露出一个巨大的豁口,透过洞口都能看见石室内的景象。 好在此地隐藏得较深,除非误打误撞,罕有人能摸索到此,也就是魏宗掌握了左太辰的魂丝,才能凭借那股怨念,寻到白歧的藏身之所。 没有多想,白歧一步迈入其中,直接忽略了那显得有些突兀的石人,很快来到后方的洞壁前。 此时并非夜晚,没有朔月当空,墙壁上的印记并未显现,但修士记忆惊人,白歧清楚的记得印记的形状和位置。 二话不说,白歧当即解除了逆夺融血之术,灵力滚滚,涌上指尖,一指点在岩壁上的某个位置,一笔一笔划动起来。 数息后,一阵奇异的嗡鸣,岩壁上浮现一道发光的印记,墙壁形如虚幻,泛起阵阵波纹,令白歧轻松穿透而过。 当眼前再次恢复了光亮,周围的光线有些阴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潮湿腥臭,是那角蟒残留的气息。 循着角蟒洞穴,白歧缓步向前,很快重新来到了当初的内谷。 放眼望去,周围依旧是一副残垣断壁的崩毁状态,这是之前白歧与角蟒的拼死搏杀造成,自然无人清理,若有变化,白歧反倒会吓一跳。 白歧的目标很明确,根本没有过多的注意周围,直直向着前方的一处浅坑行去。 待来到那处浅坑之前,周围的空中除了腥臭,还有丝丝沁人心脾的香气。 白歧暗忖着,此地的灵泉存在日久,连地面的岩石都浸润,带上了一丝灵性,还有灵泉特有的香气。 在那岩石之上,白歧一眼便落在了那细小深邃,形似一柄飞剑的特殊印记之上。 灵识自然而然地探入其中,几经查探后,没有任何的发现。 这一点并不让白歧感到意外,若当真如此轻易的就能看出究竟,又何必藏得这么深呢? “既然看不出究竟,那便直接出手试探一番。” 目光一闪中,白歧运起一股灵力,抬指向着那印记点去. 指尖落在那印记之上,原本和周围的岩石同样冰凉的印记所在,竟有一丝温热,仿佛此地与岩石材质不同,乃是后加上去的。 然而,除了这一丝温热,亦无其他变化。 见此,白歧皱了皱眉,心底喃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此地的确有古怪,只是...我却看不出这古怪的究竟,究竟该如何做?” 时间紧迫,来不及让他消磨太多的时间,用在试探这区区一道印记之上。 想到这里,白歧咬牙一发狠,猛然发力,一指按了下去。 咔咔~ 印记周围的岩石,立刻有裂纹浮现,破碎开来,唯独那印记所在的区域,仍旧一成不变。 白歧目光一凝,心中莫名泛起一丝古怪的思绪,甚至有一丝不可思议,隐隐猜到了什么. 二话不说,白歧立刻加大力道,继续点去。 砰~ 地面岩石终是承受不住白歧的大力,整块爆碎开来,飞溅向四周。 原地的空中,却有一道微不可查的剑形印记,静静的悬浮在那里,不动如山岳,好似整个嵌在了虚空当中。 白歧楞楞的看着这道印记,整个人当场目瞪口呆,口中喃喃着:“这...这......” 之前仅仅是猜测,没想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却真真切切出现在他的眼前,令白歧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如此手段,简直骇人听闻,白歧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印记究竟是何人留下,留下此印记的人,当真是...可怕!” 咽了咽喉咙,白歧搜肠刮肚,最终也只能想到这两个字来形容,无法用语言清晰的描述自己的感受。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一刻白歧再次清晰的体会到,修真界的神秘、高不可攀。 震惊过后,转而便是更多的好奇。 既然此人留下印记,还有那地图玉简,恐怕真正指向的东西,也恰恰是这道印记,其内深藏的究竟是怎样的秘密呢? 这样的思绪萦绕在白歧脑中,久久不散。 望着这道印记,白歧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当中。 看这样子,恐怕靠武力强行破开印记是不太可能了。 然而,留下印记之人,必定是大能之辈,这样的人,大多不会做无用功,必定有什么线索留下。 若不然,此人就真的太无聊了,留下这么个破不开的印记,调戏后生晚辈? 白歧绞尽脑汁,努力思索着发现这印记的种种过程,想要寻到任何与之相关的线索。 “难道与那地图玉简有关?” 心中一动,白歧想到了第一个答案,二话不说,翻手取出那残破的玉简,想了想,一甩直接甩向那印记。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本就残破的玉简,在碰上那印记之时,便轰然炸开,碎成了一地玉片。 脸色阴晴不定,白歧再次陷入了沉思当中,同时观察着印记周围的空中,灵识也随之散开,甚至连周围的内谷范围,也都开始查探了起来。 许久后,仍旧没有任何发现,白歧的脸色更加阴沉,更有无奈。 时间过得很快,从白歧到此,便已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这大半个时辰里,白歧能想到的方法都用过了,看这样,恐怕再过上半日,也不会有任何的进展了。 许久后。 “罢了罢了,”白歧颓然一叹,头一次面对一样东西,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挫败感,“实在不行,便只能放弃了。” 能用的方法都用过,这印记却自始至终冥顽不灵,若强行破开,白歧自认或许再修行个数百年都不大可能。 既然破不开,还能有什么办法,唯有放弃。 又是一声长叹,白歧便欲从盘膝中起身,离开这处内谷。 蓦地,一道灵光划过他的脑海,莫名浮现出前侧石室内,那石人的印象。 “不对,还有一种方法并未尝试!” 第二百四十九章 虚无中的密室 这剑形印记,以及外侧石室内那石人,二者给白歧的感觉,都很神秘。 只是那石人除了气质缥缈外,也只起到了隐藏内谷的功用,因此被白歧下意识的忽略了。 此刻白歧灵光一闪,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那石人自始至终手中掐着的那道古怪的手印。 这个想法刚刚蹦出来,便令白歧沉入谷底的心,陡然燃起一丝希望。 “天地间所谓的巧合,本就无处不在,却又相互联系,存在着线索指引......就赌这一次了!” 强压下心中的躁动,白歧仔细回忆了一番,而后右手一抬,将那石人手持的印记掐了出来,而后向着下方符文一指。 一刹那,一股奇异的波动弥漫而出,没有任何修为和灵魂气息的波动,而是一种另外的东西。 这印诀掐出后,白歧体内的修为以及灵魂之力,没有一丝一毫的损耗,却有这股波动传出。 感受到这股波动,白歧的心中掀起一阵狂喜,误打误撞,竟然赌对了! 这股波纹很快传递到那剑形印记之上,顿时印记一震,周围的空中泛起一层奇异的扭曲,眨眼化作一座半虚幻半实质的门户信,如一面竖着的镜子。 大门位置却没有真正的门户,只有一层莹莹烨烨的波纹涟漪,散发淡淡的白光,目光无法穿透。 强压下心头的兴奋,白歧深吸一口气,心中一定,果断迈步踏入其中。 层层波纹泛起,将他整个人吞纳入内,眨眼消失了踪影。 *** 这是一间形似密室的所在,四四方方,大小不过三四丈,却没有四壁,只有一层虚幻的壁障将这片空间隔开,形成了所谓的墙壁。 刚刚踏入其中,白歧就是一呆,目光穿过“墙壁”望向外界。 黑漆漆的一片,空空荡荡,深邃悠远,不知范围多大,好似无边无际,至少白歧没能望到任何边缘的存在。 这片漆黑的空间里,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更没有一丝的声音,只有死寂的虚无。 这“密室”竟是不知以什么方法,强行划出一片空间,独立在虚无当中! 刚刚看到这一切,白歧便是一惊,猛然回头,见那门户仍在,下意识的心底松了口气。 回过头,白歧的目光重新望向外界的虚无,这一看,立刻发现,虚无当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有东西存在。 那远隔不知多少里外,道道流光不时划过空中,如流星逝空,疾坠而去。 其中一道在白歧的目光下,突然改变方向,很快来到“密室”附近的虚空。 白歧一眼便望见,这是一道紫色的彩光,速度很快,擦着“密室”的边缘,一闪即逝。 这彩光逝去的刹那,白歧勉强看清,其上竟有丝丝深紫色的霹雳弧光缠绕,令他瞳孔一缩。 隔着虚幻的密室四壁,连气息都隔绝,但白歧在看到这霹雳之时,心中却似自然而然的生出一丝汗毛倒竖的感应。 “这紫光恐怖,不能触碰!” 除此之外,虚无当中,还有阵阵灰色的风,不断吹袭而过,不知去往何处。 这灰色的风,同样给白歧极其危险的感应。 然而,无论是各色彩光,还是那灰风,但凡碰触到密室虚幻的四壁,都会在刹那间无声无息的湮灭。 见此,白歧对于开辟出这片独立空间密室之人的修为,更觉得其可怕。 总而言之,短短一刻的时间,白歧便清晰感受到了这片虚无深藏的凶险。 “这里是什么地方?天地间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吗?”一时间,白歧只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陆地,没有山川河流,只有无尽虚无,这样的地方,按理说,应该不可能存在才是。 “莫非是......”白歧目光一凝,陡然想到了什么,失声道,“天外?!” 战无痕的传承,留给白歧的不仅仅是术法,还有某些认知。 这些认知并不十分清晰,只有隐约的概念存在,令白歧虽未亲眼目睹,却也能道出个大概。 其中之一便是这天外的概念。 这些认知,白歧并不清楚修真界中是否有人了解部分,或者说根本无人了解,但白歧却始终深信不疑。 “不对!” 刚刚想到了天外的概念,白歧便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在他想来,天地之外,虽也是无边无际,却有着大量的星球存在,不可能如这里一样,只有黑漆漆的虚无,然后就是各种各样毁灭性的能量,却没有哪怕一颗星球。 “既然不是天外,又会是哪里?”白歧心中疑惑,目光随意逡巡在虚无各处。 此地密室当中,除了后方的门户,剩余的五个方位,尽都是虚无,好似独立在整个天地间,给人一种孤零零的寂寥之感。 虚无当中本无明确的方向,但身在石室当中,却给白歧参考的方位。 蓦地,白歧的目光落在下方时,微微一愣,仔细的看了起来。 隐约间,在那无边深邃的漆黑当中,似有一道庞大的阴影存在,如亘古不动,盘踞在虚无深处。 刚一看到这阴影,白歧又是一惊。 这阴影的存在,比之虚无的漆黑还要深沉、古老,充满了未知的气息。 “这是什么?” 白歧愣住了,死死盯着下方,眼睛一眨不眨。 那阴影异常庞大,在无边无际的虚无当中,也能独占一隅。 因视线没有了阻拦,理论上,若目力足够,在虚无当中能看到极其遥远的事物。 只是这阴影与白歧所在,不知隔了如何遥远的距离,却依旧庞大的难以想象,占据了大半个白歧下方的视野。 虚无漆黑,无法看清具体,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颇显狰狞。 许久后,一言不发中,白歧抬起头,不再去看。 此地的一切,对于白歧而言,都显得太过神秘,如谜一样的存在,根本不是此时的他,所能触及的。 若非触动了剑形印记,来到这密室,白歧不可能见到这幅不可思议的景象。 既然如此,又何必为这些根本无法涉足之事,多费头脑,倒不如先看眼前。 心中虽充满了疑惑,但白歧还是果断地摒弃了这些杂念,收拾了心思,不再关注外界。 之前白歧刚一进入这密室,便立刻被这无边虚无吸引了目光,反倒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此时重新看向石室之内,白歧立刻眼睛一亮。 此地的一切都显得异常简单,只有一座石案和一盏石凳。 虽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流逝,石案上依旧没有一丝灰尘,虚无当中何来的灰尘? 石凳外形粗陋,似随手制成,除了表面比较平滑,其他各处都很粗糙。 若非刻意为之,便是有人常年坐在此地,才会形成这般样子。 “虚无当中度日,还真有人能耐得住寂寞啊!” 还未进入此地多久,白歧便有一种如遗世独立的体会,仿佛被世人遗弃了一般,却没想到竟还真有人在此地住过! 咂咂嘴,白歧感叹着,没有多想,重新看向那石案,难掩目中喜色。 想法设法进入此地,究竟是为何?还不是为了机缘! 这石案上共有三物,一块玉简,一个灰扑扑的小布袋,最后一物则是...一面紫色令牌! 第二百五十章 远古秘闻(上) 若心存贪念之人,大概会先选那形似储物袋的东西,亦或者是那令牌。 但白歧却第一眼就将注意力落在了那枚玉简之上。 在他看来,唯有此物是最值得先查探的,因为,只有玉简才会是储存信息的器具。 能够被这种大能级别的人物特意留在此地之物,不可能是凡品,白歧不清楚擅自查探其他两样物品的后果。 而通常连同玉简留下,肯定是要人查看的,则玉简是最不可能留下暗手之物。 因此,不管是出于谨慎,还是为了了解其中的信息,白歧都打算先查看这玉简。 想来留下这三样东西之人,也会希望后来者作出这般选择。 想到这里,白歧心中一定,抬手抓向最左侧那枚玉简。 果然没有任何限制,玉简便被白歧轻松拿在手中,想了想,随即直接向着自己的眉心印去。 轰~ 灵识顺着眉心探入玉简的同时,一股庞大的信息汹涌冲入白歧的脑海,仿佛有一声带着极致的腐朽和沧桑的声音,徘徊在他的耳畔。 “幸运的小辈,当你听到这段话,大概我...早已陨落了不知多少岁月......” “我不知你的来历,是来自冥宿旧土,还是无尽灵海,亦或是昆吾大陆......” “也不知你的族群,是仙修、魔修、还是妖修,甚至是...荒生蛮修......” “这些我都不知晓,但不管你来自何处,也不管你是什么族群,只要你能来此,便是与我有着一定的缘分......” “我不知你是否是先查看的玉简,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既然你能找到此地,则我留下的这些东西,你可随意处理,没有任何限制,我...也管不了......” 声音在此处一顿,似有一声悠悠叹息传出。 听到这声叹息,白歧莫名感到了一丝深藏的落寞和无奈。 仿佛留下话语之人,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看透了一切,却还是有一丝对命运的不甘,但也无力回天。 感受到其中的情绪,白歧心底吃惊,种种迹象表明,此人的修为极其高深,甚至可以说得上可怕。 虽不清楚修真界中这样的强者有多少,但白歧深信绝不会太多。 这样的人物,究竟遇上了什么,都被逼上了末路,独自一人在这虚无当中度日,以了残生。 稍一细想,白歧顿觉不寒而栗。 还有一点,令白歧稍有在意,则是此人话语中提到了两字——“冥宿”。 这两个字,白歧记得很清楚,约三年半前,自己刚刚进入曲风宗不久,便从公孙延那里得到了一枚典藏阁的令牌,在其中第一层内,随意翻看过一步“大陆通史”内,亦包含了这两个字的描述。 两者一结合,白歧大概猜出了一点,“这冥宿莫不是天元大陆的旧称?只是为何要叫冥宿,又有着什么深意?” 然而未等他深思,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当年我修行到一定的地步,便发现这片天地存在了某种禁锢,如同某种规则,弥漫了整个天地,无处不在,且牢不可破......” “因此,哪怕我的修为前无古人的,第一次走到了真正的巅峰,却始终无法迈出那最后一步......” 听到这里,白歧又是一愣,这两句话语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白歧下意识的口中喃喃着,“真正的巅峰...最后一步......” “何谓真正的巅峰?最后一步又是指什么?”口中喃喃自语,白歧的眼中带着一丝茫然。 募地,一道灵光划过他的脑海,如万千惊雷同时爆开,掀起惊涛骇浪。 白歧一瞪眼,当即倒吸一口气,身躯整个剧震,神色间一瞬间满是不可思议,近乎失声,“飞...飞升!!” “这...这怎么可能!这也太......”白歧的眼中,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浑身止不住的颤栗起来。 无论怎么推敲此人的话语,其中表达出的意思,怎么看都像是传说中,修为到了下界巅峰后,面临的飞升。 虽早已知晓此人必定实力极强,白歧却怎么也没想到,竟已到了这一步,已经面临飞升。 这样的人,可以说已经站在了整个天地的巅峰,几乎与天地同寿,俯瞰众生如过眼烟云,根本不敢想象他的实力。 然而,更令白歧感到恐惧的是,这样的强者,最终也还是陨落了。 想到这里,白歧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无比复杂,阴晴不定,“天地的禁锢,这禁锢究竟是何物?” 这些都不是现今的他,所能接触的层面,只有如留下话语之人这样的强者,才能看到。 但白歧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也能达到这种地步。 此时,苍老的话语再次响起,白歧收敛心绪,继续静静倾听。 “直至有一天,我得到了一物,此物神秘,来历不详,我费尽心思研究之后,在其中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天地间最大的秘密!” 说这话时,苍老的声音了,带上了一丝兴奋,语气却变得缥缈起来,“我要找到它......” “循着此物的指引,我从昆吾大陆出发了,很快度过了无尽灵海,来到了这冥宿大陆的边缘......” “然而...就在我即将踏入冥宿深处的蛮荒之时,从其中,突然走出来一人......” 苍老的声音,语气在此陡然一转,募地一沉中,带着一丝震惊,还有淡淡的怨念。 “此人一身妖气冲天,邪魅之极,将我拦在了冥宿外围,我一眼便看出,此人是一头大妖所化!” “此人实力极强,几乎不下于全盛时期的我,与之大战后,此人最终被我斩杀,尸身落入虚无深处......” “我亦身受不可逆转的伤势,本体陨落,四大分魂纷落各处,而我...只是其中的一道分魂罢了......” “一场大战后,冥宿外围区域崩溃大半,道统尽毁,重伤的我,因本体陨落,已经无法再恢复,说不定何时就要消散,因此只能漫无目的地徘徊在冥宿外围各处......” “此后,我无意中寻到了一处被毁去的宗门所在,发现这里宗门虽毁,留给门内弟子试炼用的秘境却并未毁去,于是我便占据了这里,开辟出这虚无密室,用以休养生息,苟延残喘......” 听到这里,白歧一愣,目光陡然一凝,仔细斟酌了这番话,又是一瞪眼,“不会这么巧吧?!” “大陆通史”中的描述,白歧的记忆仍旧清晰,清楚的记得其中的每一字每一句。 仔细回忆一番后,白歧顿时哭笑不得起来。 “原来是你!!”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远古秘闻(下) 【十万年前,妖魔涂炭,众生不聊,苦海成祸......】 【群修战之,不敌,惨遭屠戮,冥宿道统殆尽......后有仙人临世,与之大战......】 【此战惊世,殃及整个冥宿,凡人灭绝亿万万......】 【一战之后,妖魔陨,葬于虚空,仙人殇,分神化道,山河崩,禁地并起......】 【唯元皇一脉仅存,秉仙意,收拢残余,荣登大寳,开后世之道统,立号天元!】 “大陆通史”中的原话,结合这玉简内的留言,立刻得出了一个令白歧哭笑不得的事实。 当年导致天元大陆十万年灾祸的两方,其中之一便是这玉简留音之人! “看来,这史书所传与事实的偏差不小啊!哪里是什么仙人临世,拯救苍生的神话传说,根本就是引发这场灾祸的源头!” 白歧心中慨叹,摇头苦笑着自语道。 这“大陆通史”所传,还将此人给美化了,这一点更加令白歧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另外,按照此人所述,那么应该是连同整个东荒在内,加上现在的天元大陆,全部的范围,统称为冥宿旧土,亦或者说冥宿大陆才对。 恐怕现今能知道这一点的人,也没有多少了吧! 苍老的声音这次停顿的时间较长,许久后再次传来,白歧立刻压下种种念头,仔细倾听起来。 “墨某自恃一身修为登临绝巅,难得会佩服一个人,然,设置此秘境之人,当真令我感到了佩服!” 苍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赞叹,继续回荡在白歧耳畔,“此人惊才绝艳,居然能想到以这样的方法,造出这么个秘境......” “妖朔逆五行而生,本属极阴,但物极必反,体内妖丹却属阳性......” “以妖丹轰开界壁,妖身为基,封印魂魄在内,以稳定虚空,不会形成崩塌......” “再以妖朔独目融入天地,驯养妖兽在内,在独目极阴之力的作用下,妖兽体内经脉灵力始终紊乱,狂躁不已,修为却依旧能够增长......” “然而,到了一定的地步后,极阴之力积郁在体内,无处宣泄,妖兽便会自身崩溃,生机、修为,一切的存在,皆凝成一颗元丹......” “这秘境正可谓得天独厚的饲兽之界,借取元丹,提升门内弟子的修为,妙妙妙啊!”苍老的声音,不吝溢美之词,大声赞叹着。 “这样的方法,在我亲眼见到这一界之前,恐怕怎么也是想不出来吧!可惜......” “造出这处秘境之人,怕是也在之前的大战中身死道消了吧,若还活着,我还真想与之见上一面......” 听到这里,白歧的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眉心连连跳动。 不愧是活了无数年的老怪物,脸皮厚起来,常人也是没法比,明明就是你自己,害的人家道统尽崩,身死道消,现在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当然,这番留言也并非一无是处,从这人的叙述当中,也间接的解开了白歧一直以来心存的不少疑惑。 “这朔灵境原来竟是曾经的某个大宗门的试炼秘境,居然能够存在至今,少说也得十万年了吧!”白歧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事实确是如此,不相信也没办法。 回想起进入朔灵境后的种种,白歧目中精芒闪烁,透着一股明悟。 “原来如此,与我之前猜测的还算接近,难怪外围会有那诡异的朔月存在,还有那灼火之地,应该就是妖丹轰开那所谓的界壁后,残存的极阳之力,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过后,仍未彻底散尽,而是化成火属性灵力,一直充斥在那里!” “还有那灼火之地的形状,若说是盆地,倒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坑,要形成这样的结果,只能是.....” 白歧闭上双眼,脑中想象起一副画面。 一颗硕大的金灿灿的圆形妖丹,通体散发一股炽热到极致的温度,如流星从天空落下,坠入大地。 然后便是一阵地动山摇,巨大的轰鸣后,原地留下一个庞大的难以想象的坑! “另外,“白歧重新睁开双眼,目光再闪,且越来越亮,口中喃喃着,”我记得刚刚踏入弥临山脉之时,隐约间似听到了一声兽吼,现在我敢确信,那绝不是什么错觉!” “以及从踏入弥临山脉后,无处不在的那股淡淡的威压,不出意外,便是因那妖朔之魂的存在造成!” 想到这里,白歧心中一动,陡然间,脑子里又迸出来一个想法。 “传闻朔灵境试炼,若能占得前三甲,便有机会得到一次道魂灌顶......” “道魂灌顶,啧啧~”白歧抬手摸了摸下巴,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恐怕要叫做妖魂灌顶才对!” “连弥临山脉都是妖朔本体所化,整个朔灵境都是由妖朔之丹轰击,才能开辟出来,此妖生前的强横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哪怕虚弱至今,要想借助其魂,令修士突破到筑基,应该也不是什么多难之事!” 念头转动间,如拨开层层迷雾,种种疑问于此时一一解开。 白歧的心神之中,玉简留音再次响起。 “小辈,此山本无禁制,皆为我来此之时,随手设下......” “这玉简之内,除了墨某的留言外,还有此山全部禁制的开启法诀,或许能给你些作用吧......” “冥宿外围崩溃,凡人修士死亡亿万万,墨某自觉心中有愧,与道心不符,终日虚无中枯坐,亦有杂念缠身,日渐虚弱,然...又无法再弥补什么......” “来到这里后,墨某始终苟延残喘,至今也有近千年了,近日心有所感,大限将至,不久后怕是便要彻底消散在天地间,因此留下这些身外之物,就当是自欺欺人的寻求一丝慰藉吧......” “小辈,不管你是谁,都与我无关,我只是留下这些东西,也管不了你怎么去用......” “此地三物,除了这玉简外,一物乾坤袋,一物紫府令牌,你皆可带走......” “乾坤袋里没有什么法宝,只有一些灵石,或许能对你的修行有所帮助......” “紫府令牌则是通往老夫其中一座虚府的灵引印信......” “本体身陨之时,墨某便决定留下传承,本尊分魂四道,共留四座虚府,其中两道在冥宿,另一道...应该也是在冥宿,最后一座,则是在无尽灵海对面的昆吾大陆......” “四座虚府全部开启,老夫真正的洞府便会开放,无论是虚府还是实府,其内皆有墨某生前之物存留......” “其中,那最后的一座实府内,则有着那一物!” “小辈,听我一句劝,老夫因对冥宿旧土的众生心怀愧疚,因此才在这里并未设下什么太难的禁制,只需有足够的机缘,便能寻到,但......” 苍老的声音话锋一转,变得凝重,带着一丝警告的韵味,缓缓回响,“这只能说明小辈你的运气够好,至于实力,我并不清楚......” “丑话说在前面,无论是另外的哪一座虚府,若无洞虚境的实力,入者九死一生!” “真府所在,若无渡劫期以上的实力,入之必死无疑!!” “本尊名讳...墨凡!”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白歧缓缓放下玉简,心中却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 第二百五十二章 恐怖的造化 临近飞升的巅峰强者留下的洞府?想都不敢想! 一瞬间,白歧整个人便被这则惊人的消息,震得七荤八素。 只是,他再一想到自己的修为,忍不住苦笑出声。 自己这才刚刚筑基而已,连进入虚府之一的资格都未达到,更不用说那唯一真府所在。 这样的强者留下的洞府,其内凶险可想而知,怕是就算昆吾大陆那些个高高在上的老怪级别的大修士,想要进入,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无数年苦修心血,一朝成空! 想到这里,白歧苦笑更多,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先不想这些了,这些对我来说,真的太早了......” 重新将玉简贴在眉心,大量印诀手法刻录其中,一一在白歧的心神中掠过。 白歧心知,这些印诀正是这弥苁山上无数禁制的开启手诀,但对此时的白歧而言,却是有些鸡肋了。 不为其他,如今已完成试炼,都快要离开这朔灵境了,有没有机会再入此地还未可知,有这些印诀也是无用。 但以防万一,白歧心想着,这朔灵境内隐秘诸多,一时半会,不可能全部被探寻出来,就算自己对这朔灵境的了解程度,自恃已远超任何一人,也不敢打包票说,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 其中令他最为在意的是,这弥苁山高三万三千丈,白歧最终也只止步在一万三千丈,再往上的禁制更加恐怖,其中有什么,白歧根本不可能知道。 “此玉简还是先留下,或许以后等我修为高深了,有机会的话,便来再探寻一番吧!” 心中这样向着,白歧便将那枚玉简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目光落在石案上的第二物——那灰扑扑的小布袋之上。 “乾坤袋......”白歧口中喃喃,墨凡的留音似仍在耳边,咀嚼着这三个字,心中有些疑惑,“储物袋就储物袋,为何要叫做乾坤袋?究竟有何不同之处?” 想也无用,一试便知! 白歧目光一凝,抬手间,浓郁的灵魂之力,凝聚在他的右手,化成一道灵魂印记,向着那乾坤袋抓去。 嗡~ 就在白歧的右手,刚一接触到那乾坤袋表面的瞬间,金光大量,丝丝金色的丝线凭空在乾坤袋周围生出,如交织成乱麻的线团。 这些金色丝线出现的刹那,便将那乾坤袋在内,连同白歧的整个右手,包裹在内。 白歧一惊,下意识的便要撤手,却未感受到任何威胁,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动作一顿,目光奇异,打量着这一幕。 却见,这些金色丝线,盘旋交织在石案上,渐渐地,向着白歧的右手腕处收拢,似要收紧。 然而在其中,白歧却未感受不到一丝力道,唯有一幕令他更加吃惊。 这些收紧的金色丝线,在贴近他手腕皮肤表面的瞬间,蓦地消失无踪,好似融入了他体内一般。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的,当全部的金色丝线,融入了白歧的右手,乾坤袋已不见了踪影,而白歧在中途,便已闭上双眼,如在感受着什么。 起初,白歧还一脸的淡定之色,突然地,他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栗起来,随即面泛潮红,呼吸变得急促,陡然间猛地睁开双眼,露出难以置信之色,还有前所未有的兴奋。 “呼~呼......”密室内回荡着白歧的喘息声,似激动到一定的地步,连一向沉稳的他,也都压抑不住心头的兴奋。 胸前心脏砰砰狂跳,在静谧的虚无当中,很是响亮。 “这...这......”白歧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实在是因为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储物袋这种东西,在修士当中很是常见,可以说是必备品之一,通常也没有具体的品级划分,非要论品级的话,也只能通过其内空间的大小来判断。 但当白歧的灵识首次探入到这乾坤袋内时,立刻便被震撼住了。 “这乾坤袋内的空间究竟有多大?”白歧的灵识剧烈的波动了一下,表明他此时心绪的起伏不平。 以他筑基中期的灵识强度,却根本探不到这乾坤袋内储物空间的边缘! 仔细考量过后,白歧得出了一个骇人的结论,“怕是将整个朔灵境装下,都绰绰有余了吧!” 这还只是其一。 白歧的灵识刚一探入乾坤袋内,先是被其内空间的庞大震撼住了,许久后回过神来,一眼便望见了面前不远处的两座山峰。 心念一动,白歧的灵识立刻来到了这两座山之前,顿时倒吸口气。 不因其他,只因这所谓的山峰竟是两座...灵石之山! 乾坤袋内的空间太大,超越了修真界内大多数的储物器具,按品质相论,则恐怕唯有传说中的极品灵器可以比拟。 因其存在的特殊性,灵魂印记的融合也有不同之处,之前的金丝,实则便是这乾坤袋融入灵魂印记的过程。 因此,现在的白歧,可以说已经彻底掌控了这乾坤袋。 就算他的灵识,无法探查出乾坤袋储物空间的具体范围,但只需心念一动,白歧便能在一瞬间明了其内收存物品的数量,亦能能随手取出。 百万上品灵石!十万极品灵石!这是什么样的概念? 没人能说清楚白歧此刻的感受,只是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两座山丘,只觉一阵口干舌燥。 两座灵石之山,其中较大的一座,由难以计数的灵石堆积而成,每一块灵石之内,都有一条粗壮如小蛇般的灵雾,不断游走其中,结合在一起,灵气磅礴如海。 而在这高大的山丘一旁,还有另一座山丘,这座山丘则矮了不少,藏有的灵石数量却依旧庞大,灵力磅礴的程度,甚至超过前一座。 更有甚至,这低矮的山丘上,每一块灵石,内部雾气氤氲浓郁,几乎透体而出,萦绕在表面,大量灵石结合在一起,则整座山丘,都被这层特殊的灵雾缠绕,缥缈如仙境一般。 白歧一眼便认出,这灵雾与上品灵石内的灵丝同出一源,只是浓郁程度,却堪称匪夷所思。 “这是...极品灵石!”白歧口干舌燥,“这就是墨凡所说的‘一些’灵石吗?这也太...太......” 白歧实在想不出合适的话语,来描述他此刻的感受,只觉得整个人脑海一片空白。 两座灵石之山并立,磅礴的灵力几欲冲天,横扫了大半个乾坤袋内的空间! 许久之后,白歧才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平复了心绪,心底喃喃着,“如此造化!如此手笔!墨凡......”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朔灵境开 灵识转瞬撤出了乾坤袋中,沉默着,白歧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里空无一物。 然而,在他的心念中,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乾坤袋的存在。 “这乾坤袋也是不寻常,竟可融入体内,确实方便了不少!”白歧喃喃着,目光闪烁,“看来有些事,我是该和公孙延好好了解了解了.....” 心中打定注意,这次出了朔灵境后,必要找公孙延仔细问问昆吾大陆之事,或许能从其口中,得到一些有关这墨凡身份的有用线索。 不再多想,白歧转而看向石案上的第三物,即是那面紫色的令牌。 随意从石案上拿起那令牌,入手冰凉,其上没有任何灵力的感应,却有淡淡的紫光透出。 试着捏了捏后,白歧发现,此物坚硬,以他的修为,根本无法毁坏这令牌,似玉非金,具体看不出以何种材质制成。 借着其上紫光,白歧看到,在这令牌的正面有一副刻图,图上是一座山,立在一片海中,山中有霞雾缭绕,隐现山巅的一座宫殿。 简单的一副刻图,却似蕴含了某种特殊的韵味。 望着这座山,仿佛就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欲镇压天地的气势,如仙界之山。 还有那宫殿,古朴中又大气恢宏,自具一股道蕴,令人心驰神往。 在这令牌的背面,则只刻了一个字。 古往今来流传的文字,同样经历过不少变化,但有些字体的变化,却不是那么大,还能勉强辨识。 仔细辨认后,白歧认出,这是个“凡”字。 重新翻过令牌,白歧定定的看着正面的刻图,陷入了沉思当中。 “玉简留音曾言,墨凡分魂四道,连同陨落的本尊在内,化生出一实四虚五座洞府,此地虚无密室,为墨凡分神之一陨落之所,应该便是其中的一座......” “一座在昆吾大陆,可以先不考虑......” “其余的两座,其中一座在冥宿大陆,则无论是天元大陆,还是东荒范围,皆有可能存在,如此大的范围,又该如何去找?另外......” 白歧皱了皱眉,口中喃喃着,“关键是这最后一座虚府,什么叫‘应该也在冥宿’?这句话的意思,究竟是在还是不在?” “既然是本体分神,实力还那么强大,按理说,应该能感应出其他分魂的位置才是?”白歧疑惑更多,转念一想,眸光顿时一亮,“莫不是因伤势太重,连这一点都无法明晰?这便好理解了......” 想到这里,白歧越觉得就是如此。 “还有这紫府令牌!”手指摩挲着令牌表面,感受着其上的冰凉之意,还有温和的紫光散出,透着一股玄妙的韵味。 “玉简留音中言到,墨凡此人因对冥宿众生心存愧疚,因此并未在此地设下限制,但另外的三座虚府却不同,需要灵物印信才能开启......” “三座虚府,那印信又有几枚?是各不相同,只能开启特定的某座虚府,还是随便一座都能开启?” “罢了罢了,”许久后,白歧摇头自嘲一笑,“空想这些作甚?就算寻到了,以我此时的修为,根本无法探寻,保不定小命就丢在里面了,既已有此机缘,何必贪心不足?” 重新环视了一番密室各处,简单的陈设,却是以天地间最巅峰的神通之力造就。 对于墨凡此人,白歧从心底是佩服的,心想着,很有可能此生自己都望不见其项背吧! 心中一叹,白歧目光深邃,没有任何牵挂和犹豫,随手将那令牌收入了乾坤袋中,蓦然转身,一步迈入了后方发光的门户当中,身影消失...... *** 外界朔灵境当中。 随着镜心湖的出现,中心扭曲放大到一定的程度,终于形成了一道漩涡。 漩涡出现后,卷动虚空,那股弥漫在朔灵境各处的奇异波动,便越发的强烈起来。 仿佛受到这股奇异波动的影响,当这股波动强烈到一定的程度,于弥苁山脚下,正对的四个方位所在,四座融魂古碑同时一震。 漆黑石碑表面,泛起一层莹若波纹,渐渐的,一个接一个的印记开始浮现,道道白光接连亮起。 魔修部众并未在此留下印记,这石碑上的印记,全部是正道四宗的弟子留下。 其中一部分印记,刚一浮现,便蓦地崩溃,化作点点晶光消散,很快的,总计近百道印记,便崩溃了大半。 于弥苁山各处,一些早先躲过了魔宗修士追杀的四宗弟子,正惴惴不安的隐藏身形。 蓦地,在这些人身边,陡然泛起一圈波纹,眨眼化作漩涡状,在这些人目瞪口呆中,吸力爆发,将他们吞入。 千丈平台之上,一众重伤的四宗弟子,刚刚被白歧破开阵法救出,便趁着朔灵境还未彻底开放之时,一个个盘膝而坐,或吞食丹药,或吐纳修行,恢复着体内的伤势。 就在这时,千丈平台各处,不少空处的区域,没有任何征兆的,蓦然出现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漩涡。 一瞬间,整个千丈平台,几乎落针可闻,原本沉浸在打坐中的众人,心中同时一凛,猛地睁开双眼,一脸警惕的盯着这些漩涡。 心中虽有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不妨碍他们对于凶险来临的反抗,一个个修为暗蕴,一旦有什么变故,便会果断出手。 经历了五个月的历练,还有之前的生死危机,可谓大起大落。 这些常年在宗门庇护下修行的四宗弟子,都得到了不少的成长,盯着这些漩涡,周身自然而然浮起一股肃杀之意。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一幕,却是令这些人一阵错愕。 在这些人的注视下,一个个略显狼狈的身影从这些漩涡中跌落而出,看这些人的服饰,无一不是四大宗门之修。 这些人出现后,先是一愣,待看清前方众人,立刻激动,很快的加入到自己宗门的圈子,静等朔灵境彻底开放。 人群当中,曲风宗的弟子也都聚在了一起,稍一清点,众人皆有失落,一共二十五人进入这朔灵境,如今却只剩下十五人,死亡了十人。 然而,这已经算好的了,其他三宗的损失更加惨重。 比如说峒苍派,乃是四宗当中最惨的,一共二十五人进入,此刻仅剩下九人,死亡十六人! 还有孤崖派,也只余下十一人而已。 流云派则是十三人。 这一点并不奇怪,曲风宗本就势弱,在试炼过程中,常受其他三宗弟子欺压,一直忍气吞声。 然,正是这份隐忍,在关键时候,令他们最先想到的便是明哲保身,各自想尽办法在弥苁山内藏身。 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此刻众人围绕着沐乘风,其中有几人的目光,不时游移在千丈平台各处,如在寻找着某个身影。 赵丰眼底隐藏着一丝焦急,不断环视着各处,想要在其中找到白歧的身影,却始终未能发现。 但他绝不相信白歧会死,在他的记忆里,自己的白师弟,自始至终都是无所不能的! 这几人中除了赵丰,还有孙灵、吴凡、周莹等熟悉之人。 你...还不出现吗?”沐乘风面色沉凝,对于宗门的损失,心底同样黯然,目光却不时飘向某个方向,有些恍惚,有些缥缈。 嗡~ 蓦地,整个天地,似一瞬间传出一丝微弱的震动,众人抬头望向上方。 漩涡已成,通体湛蓝,中央露出一个洞口,洞穿了虚无,不知通往何处,其中传出阵阵磅礴吸力。 但凡身处千丈平台之上的人,在这股吸力的作用下,皆有一种欲飘升而起的感觉生出。 朔灵境门户...开! 第二百五十四章 离开朔灵境 角蟒洞窟所在的内谷,虚空中有一道发光的门户,奇异的波动从中弥漫而出,照应天地,合道真虚。 蓦地,一道修长的人影从中一步迈出。 此人正是白歧,刚一出了虚无密室的门户,便有一股奇特的感应落在他身上。 在其身周,隐隐泛起一层扭曲,似要形成漩涡,将他拉扯入内。 白歧心中一动,便知这是朔灵境门户彻底开启后的变化,然而却运起筑基境的修为之力,刻意压制这股拉扯之力。 他还有些事没做。 目光落在那发光的门户上,白歧刚走出不久,门户便从边缘位置,化作晶光,渐渐消散。 直至原地重新出现那道剑形符印,也在周围的空中,泛起的阵阵波纹中,缓缓沉入虚空,消失了踪迹。 白歧却有种感应,这符印并未真正消失,还是在那里,只是隐入了空间当中,只需自己掐出那石人的印诀,便会重新显现。 见此,白歧不再停留,转身后,身形闪烁,以最快的速度进入角蟒洞窟内,向着外围石室而去。 穿过最深处的洞壁,重新回到了石室内的白歧,一抬头,一眼便望见那神秘的石人。 白歧二话不说,抬手一挥,似有一道微不可查的金芒,在其手腕处一闪而过,石人消失,被其收入了乾坤袋当中。 随即白歧又运起修为,猛然轰向一侧的岩壁,还打出数团灵光,轰向上方岩层。 此地虽隐秘,但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发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临近飞升的至强者留下的洞府,不用想也知道,对于修真界万千修士的吸引力如何的致命。 一旦有高手发现了墨凡虚府的存在,恐怕这天元大陆的修真界,真的要泛起轩然大波了! 修真界大神通之辈数不胜数,手段高深莫测,万一有人追查起来,难保不会查到自己身上。 哪怕得到了天大的机缘,也未让白歧冲昏了头脑,一如既往的谨慎。 此刻所做一切,便是要将任何一丝后患,扼杀在萌芽之中! 轰隆隆~ 岩壁坍塌,大块巨石滚落,很快将整个石室彻底掩埋,看不出任何曾有密室存在的迹象。 做完这一切后,白歧放开了对周身那股吸扯之力的压制,漩涡滚动,将其吞入后,随即消失。 *** 千丈平台之上,原本充斥了魔宗弟子断肢残开的平台各处,此刻都已被人清理。 说是清理,实则只是以灵力牵引,随意甩入了平台外围的禁制当中,眼不见为净。 然而地面还是有许多血迹凝结成血污,隐隐发黑,空气中的血腥味,不再强烈,却依旧浓重。 四宗弟子全部以各自宗门的核心弟子为首,整好队列,分立平台四块区域。 望着身后神情灰暗的八人,林渊心里也是不好受,虽最终他成功筑基,亦无法掩盖宗门的损失惨重。 抬头望着上方的漩涡,林渊心中一叹,重新低头之际,冲着另外三宗的领头人一一抱拳。 “诸位保重,林某先走一步!” “保重!” “保重!” ............... 以林渊为首,九人修为运转,一跃而起,在那股吸力的牵引下,一一进入到漩涡内。 这镜心湖只限制进入者的修为,对于离开者,并无任何限制。 很快的,峒苍派九人消失在漩涡内,已然离开了这朔灵境。 流云派的领头人,是一名为徐元的英俊青年,在林渊带人离去后不久,亦冲着众人抱拳一拜,带领门下诸人,踏入漩涡离去。 孤崖派的大弟子杜远,在流云派离去后,则亦带领孤崖派十多人,拔地而起,很快消失在漩涡内。 三宗先后离去,此地仅剩下曲风宗一宗,皆围绕在沐乘风身边。 沐乘风乃是王曲风的弟子,没有宗门长辈在侧,他便是曲风宗诸弟子中当之无愧的主心骨般的人物,众人皆静等着他发话。 然而,良久过后,沐乘风亦定定的杵在那里,半闭着双眼,如在假寐,又似在静等着什么。 众人正疑惑中,蓦地,千丈平台的一处,竟又有一道漩涡出现,沐乘风猛然睁开双眼,眸光变得极亮,看向那一处。 其他人也是一愣,纷纷看向那漩涡。 下一刻,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中迈步而出。 “白师弟!”赵丰第一个惊呼,离开人群,冲了过去。 吴凡等人也是眸光一亮,不知不觉,心中松了口气。 看着迎面而来的赵丰,白歧的嘴角不知不觉中,浮起一丝微笑,随即又看向远处的沐乘风,眼底深处深藏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见白歧看过来,沐乘风则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出发吧!” 沐乘风一声令下,一众曲风宗弟子,浩浩荡荡,纷纷跃起,飞快的接近上方的漩涡,很快进入其中,消失了踪影。 所有人离去后,整个千丈平台彻底变得空空荡荡。 远处风声呼啸,云霞缭绕,浩大弥苁山中,不时有一两声兽吼传出。 然而,这朔灵境内已再无任何一名修士的影子,重新恢复了其以往的宁静...... *** 外界雾峡外。 四宗筑基修士的目光,同时被云雾中突然出现的一道庞大的湛蓝漩涡吸引。 “哈哈,孤道友,你说究竟是哪宗弟子先出来呢?”方面大耳的峒苍派掌门刘全,冲着一旁的孤崖派掌门孤道常,笑着调侃道。 孤道常眼皮一翻,满不在乎道:“管他哪宗弟子先出来,得要有人筑基成功才算回事!” “说的也是!”刘全大为赞同的点头不已,“那依孤道友所言,哪宗弟子,最有可能有人筑基?” “肯定不是你峒苍派!”孤道常斜倪了一眼刘全,轻抚长须,反倒笑看着一旁的越阚,“我倒觉得,这届的试炼,流云派的弟子最有希望!” 刘全愕然,脸色十分精彩,被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越阚则哈哈大笑道,“哈哈~孤崖派人才辈出,哪轮到我流云派?孤掌门过誉了!” 听到这一句,孤道常明显很是受用,亦是大笑起来,目光一闪,突兀瞄向始终沉默的公孙延,“马道友为何不说话,我看你曲风宗也不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嘛!哈哈~” 然而,这话却被公孙延直接忽略,只是发出一声阴测测的低笑,神情有些诡异,目光犹疑在前方漩涡上,一言不发。 看到公孙延的神情,孤道常心中莫名一突,随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羞恼,如感到了一种侮辱,恨恨的发出一声冷哼,不再理会公孙延。 “出来了!” 就在这时,越阚眼睛一亮,四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前方漩涡。 第二百五十五章 噩耗 漩涡卷动,隐约间有数道身影从中浮现。 “是我宗弟子!”刘全一眼便认出了为首一人,仔细一看后,当即哈哈大笑,“哈哈~林渊!他筑基了!孤道友,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说话间,刘全转头看向孤道常,还促狭的挤了挤眉毛,换来脸色更加难看的孤道常,重重的一声冷哼。 “峒苍派首席大弟子,果然了得!”越阚不吝赞叹道,引得刘全眉梢的笑意更浓。 然而,当全部的人影出了漩涡,刘全却是傻眼了,数一数,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一出了漩涡,林渊一眼便看见刘全,立刻改变方向,向着这边飞掠而来。 还未等他落地,刘全便急不可耐的发话了,“林渊,你很好!其他人呢?” 说完后,还看向后方漩涡,却始终再不见人影出现。 “林渊拜见宗主!”林渊疾疾一拜,声音洪亮,传得很远,也不顾其他三宗的前辈高人都在看着,张口便是呼喊道,“禀告宗主,大事不妙!” “什么?”刘全又是一愣,“什么大事不妙?” 这样说着,然而在他心里,却已隐隐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脸色渐渐变了,有些发青,额头浮现一丝丝汗水,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几个字,“千万别告诉我,就剩这么些个人?” “禀告宗主,正是如此!”林渊声音低沉。 “咳咳~”一瞬间,刘全只觉得天摇地动,眼前一阵发黑,身躯摇晃不稳,几乎忍不住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后,刘全惨白着脸色,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快...快告诉本宗...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快说!!”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后出来的,说完后,刘全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死死盯着林渊,目光如欲吃人。 其他三宗的筑基修士,脸色也是变了。 正道四宗明争暗斗不断,虽有相互打压,却大多只是小打小闹,从未真正伤筋动骨。 在此之前,从未见到某一宗门如此惨重的损失,那可是撼动根基的大事! 能够参与朔灵境试炼之人,无一不是各自门内的精英之辈,代表着宗门的未来,以及正道强盛的希望所在。 如今峒苍派弟子,折损了大半,其他几宗的筑基修士,心中亦是微微发沉。 再加上之前天地魔门的突然离去,在座的都是老谋深算之辈,不可能没有想法,只是始终强压下心中的一丝不安,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 但见峒苍派的现状,几人心中的那丝不安立刻被提了起来,脸色亦变得有些难看。 刘全喝问林渊之时,几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林渊身上,静等着他的解释。 一时间,气氛显得相当凝重,数名老辈筑基修士的目光,同时汇聚在林渊一人身上,仿佛要将他彻底看透一般。 在众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林渊哪怕达到了筑基,也感到了不小的压力,额头浮现汗水,连忙将朔灵境内发生的一切,以最简洁的描述,飞快的叙述一遍。 说完后,连同刘全在内,四宗所有筑基修士的脸色,皆变得异常难看。 “天地魔门...金丹前期的天地老人......”刘全脸色发白,口中喃喃着,随即面容一收,变得异常严肃,充满了凝重,立刻冲着其他三宗的筑基修士一抱拳,语气郑重无比。 “诸位同道,刘某有要事处理,不便久留,来日再聚!告辞!” 其他几人心中通透,明白刘全的担忧,这是要赶紧回宗做准备。 天地魔门谋划数年,救出了被困在朔灵境的天地老人,如此强者脱困,绝对是四宗开派以来,最大的噩耗。 可以想见,东荒边缘的修真界,必将有一场大的震荡,甚至足以动摇四宗的根基底蕴。 得知了这一惊人异常的消息,无疑令这些人的心,同时沉到了谷底。 另外三宗的筑基修士,同样的神情严肃,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一一冲着刘全抱拳。 “告辞!” “告辞!” ............ 一番拜别后,刘全急不可耐地取出一柄飞梭法器,凌空放大后,峒苍派剩余的弟子,全部踏上飞梭,在刘全的全力催动下,疾疾破空远去。 不久后,流云派的修士亦从漩涡中出现,果不其然,损失同样惨重,很快被一脸阴沉的越阚,驾驭着法器飞快带离。 孤崖派亦如是,孤道常黑着一张脸,带离了门下存活的数人。 直至最后的曲风宗弟子全部出现,后方云海当中,漩涡滚滚,渐渐平息,掩埋在渺茫烟云当中。 在沐乘风的带领下,众人刚刚来到公孙延和俞冲身边,俞冲一眼扫过人群,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上去,曲风宗的损失,确实比其他三宗少上不少,这已是值得欣慰的一件事。 蓦地,俞冲目光一顿,落在白歧身上,眼一瞪,很是吃惊,“白歧,你的修为...你筑基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信,还有一丝惊喜,仿佛不敢相信一般。 曲风宗损失最少,都已令俞冲感到了欣慰,没想到白歧竟然筑基,在如此噩耗当头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之前白歧并未刻意隐藏修为,只是未曾散开气势,即便这样,以练气境的修士的灵魂境界,亦无法看出白歧修为的不同。 但同为筑基初期的俞冲,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具体修为。 俞冲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惊,不少人眼露不敢置信,看着人群中的白歧。 白歧则微微一笑,向着俞冲一抱拳道:“禀长老,晚辈不负众望,侥幸筑基成功!” 得到了白歧肯定的答复,众人脸色立变,看向白歧的目光,亦是一变,隐隐带上了一丝恭敬。 修真界中本就如此,强者为尊。 若身处同一层次,或许不会体现出什么,但若一旦有人突然鹤立鸡群,旁人的心态,很有可能一瞬间就会发生转变。 “当真?”赵丰眼睛一亮。 他倒没觉得什么,在他看来自己的白师弟做出任何惊人之举,都不会令他吃惊,态度亦不会有任何变化。 白歧则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相熟的几人,如吴凡、孙灵、周莹等人,也都围了上来,纷纷道贺。 这几人与白歧相处的时间最长,清楚白歧的性格,绝非那种修为突破便恃宠而骄之人,与之相处反倒会觉得莫名轻松惬意。 因此几人的态度上,亦未发生太多变化,唯有感叹居多。 几人笑谈中,倒也冲散了不少之前在朔灵境中,积郁的阴霾。 唯有谛朝一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闷闷的一个人站在后方,也无人敢轻易靠近。 因有魔门冲击在前,林渊珠玉在后,白歧达到筑基,罕见的未在曲风宗众弟子间,形成大的冲击,也没有人多想什么,就这么被顺理成章的接受了。 这一点,白歧早就预想到了,毕竟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隐藏修为,倒不如高调一回。 当然,还有其他的考虑,一切就等回到宗门后,再作定论! “哈哈~好好!”俞冲一扫眉梢的阴霾,欣喜之色溢于言表,“白歧你可替我曲风宗立下了大功啊!” 白歧微笑,不置可否。 似想到了什么,俞冲笑容收起,微微一叹,望着后方的云海。 片刻后回头,掐诀一指身前空处,剑光一闪,一柄小巧符剑出现,凌空放大至百丈。 “走吧!我们...回宗!” “回宗......”众人心中喃喃,回想起朔灵境内的种种,便如一场噩梦。 短短的两个字,牵动了所有人的心绪,令他们情绪低落,从未有过的期盼能早日回到宗门内。 当众人先后踏上破鳞剑,剑体嗡鸣,扶摇直上,随即一闪即出,伴随惊人的呼啸,眨眼远遁,直至消失在天边......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追根溯源 剑光呼啸长空,其上撑开一道光幕,将劲风阻隔在外,下方山峦重重被甩在后方,破鳞剑庞大的剑身,载着曲风宗一众,飞快的向着正东方向掠去。 从踏上破鳞剑后不久,俞冲便顺势将破鳞剑的操控印诀教给了白歧。 此时白歧亦已有筑基修为,不出意外,回宗后便会被立为长老,自然具备了操控破鳞剑的资格。 其余弟子皆盘坐剑体后方,调息养伤,唯有俞冲、公孙延和白歧三人,端坐在剑尖位置。 感受着体内灵力消耗的速度,白歧心中惊奇。 此符剑看似庞大,实则并不太消耗灵力,经过其上设置的阵法符印的重重增幅,可以发挥出极快的速度,就是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功用。 其间,俞冲向白歧又询问了一些朔灵境发生的事,除了一些必要的隐瞒,白歧尽量详细的将魔修的情况,描述给俞冲听。 听完后,俞冲一脸凝重之色,陷入了长久的沉就,许久后才再次开口,“白歧,你说的那神秘强者,连斩天地魔门诸修,连天地老人都被逼退,可否详细说来听听?” 此事必然瞒不住,哪怕白歧不说,其他的曲风宗弟子也会说。 他相信,其他的三宗高层,也必然已经知晓,若在自己这里缄口不提,恐引人生疑。 想到这里,白歧面上自然而然带上了一丝崇敬道:“进了弥苁山后,我便遭遇了魔宗修士追杀,被我想方设法摆脱了,途中远远见过那位前辈,实力之强,斩杀魔修如屠狗,可惜......” 摇头一叹中,白歧忍不住面泛一丝可惜之色,苦笑道,“这位前辈似乎不想让人见到他的真容,始终施展一种青光神通遮盖面容,以我的修为,也不可能看出那位前辈的具体修为!” 这话没有任何纰漏,俞冲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而一旁的公孙延,则始终一句话未说过,好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一直在闭目吐纳。 *** 一路无话,破鳞剑飞快的划过长空。 望着光幕外流散的烟云,白歧的眼神略有些恍惚,许久后才回过神来,向着始终沉默的公孙延,以心念传音。 “你可曾听说过墨凡这个人?” 公孙延一愣,徐徐睁开双眼,随意瞥了一眼白歧,有些疑惑,却依旧传音反问,“昆吾大陆之人?” 得到白歧肯定的答复后,公孙延皱眉沉思了片刻,突然没好气道,“昆吾大陆何其之大?纵横亿万里!修士凡人数以亿计,你说的这个人名,也不算多特殊,叫墨凡之人,整个昆吾大陆,就算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吧?这叫我怎么算?” 白歧愕然,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苦笑着回道,“是我疏忽了,我所说之人,就算在那昆吾大陆,也绝对位列顶峰之流!可有此人?” 刚一说完,又似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又加了一句,“重点是距今十万年前这段岁月!” “你确定?”公孙延一掀眉毛。 白歧郑重点头。 公孙延大有深意的扫了白歧一眼,再次考虑了片刻,缓缓摇头,“没听说...不对!” 还未说完,公孙延立刻改口,脸色突然凝重,“我想到了一则传闻,或许与你口中之人有关!” “什么传闻?”白歧一惊。 本意只是试着问问,没想到竟还真问出了线索,白歧整个人精神一振,身躯也坐直了,仔细倾听着公孙延的传音。 公孙延眼神凝重,徐徐道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大概是在十多万年前的样子,曾有一宗名为墨门,本是名不见经传,却突然崛起,曾一度风光无限,直追当时昆吾大陆仙道第一宗——元灵道宗!” “当然这只是传闻,我未亲眼见过,只知道现在依旧是元灵道宗一家独大,倒只听说这墨门,后来又没落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当时,此宗实力实则并不算最强,之上还有数个传承了上百万年,于昆吾大陆盘根日久的老怪宗门!” “然墨门却依旧能站在如此高度,究其根源,只因一人!便是那墨门的门主,在当时的昆吾大陆,被无数修士共尊为...墨尊!” “就是他!”白歧心跳陡然加速,眼中亮起两道强烈的光。 单单听完这则传闻,白歧心中便有种感觉,这墨尊十有八九就是那墨凡! “此人后来如何?”白歧语带催促,疾疾问道。 公孙延眼皮一翻,想也没想就甩出一句,“不知!” 突然又注意到白歧此时的神情,似因震惊出现了一丝怔忡,又似惊喜,夹杂着恍悟,眼神莫名闪烁,其内光芒却前所未有的强烈。 如此复杂的神情,公孙延还是第一次在白歧脸上看到,顿时心中大奇。 实则,他之前就想问白歧,究竟是从何处知道这个名字,却顾忌白歧的猜忌,终究没能问出口。 毕竟自己说白了只是白歧的一个仆从罢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也已经认命,心中清楚白歧不可能对他毫无保留,始终心存一丝忌惮。 有些时候,该装傻还是得装傻! 公孙延的否认,没有令白歧感到任何失望。 墨凡的结局他已知晓,中间有何秘幸,恐怕就算以公孙延当时元婴期的修为,也不可能得知。 这一点,并不出乎白歧的意料。 片刻后,平复了心绪,心中一动,白歧再次传音问道:“古往今来的昆吾大陆,可曾有人飞升过?” “有!”这次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快,公孙延想都没想,便传出心念,“亲眼所见!” 如一道惊雷炸响在脑海,白歧脸色就是一变。 随意问了一句,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答案,再次大大出乎了白歧的预想。 不待白歧追问,公孙延眼带追忆,缓缓道来,“三大魔岛,魂杀、九蜮、彭连,我曾告诉过你,我以前是彭连魔岛的外围弟子......” “约莫一千三百年前,当时的我还是个修为未到金丹的小辈,那一日,我正在做杂役的途中,远远的看到主宗方向,上空站着一道人影,一时大道合鸣,云霞漫天,随即此人便在一阵白光中消失......” “后来我听人说,此人是彭连魔岛的第四祖,那一日正是他的飞升大典!” “若有一天,我也能......”公孙延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艳羡。 然而,后面的话,白歧就没有再听见了,整个人已愣在了原地,只觉得双耳一阵嗡鸣,各种纷杂的念头,一刹那全部涌进他的脑海,令他的眉毛狠狠的纠缠在了一起。 连他自己都未发现,自己的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歧绞尽脑汁,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按照墨凡所言,这片天地存在了限制,无法真正飞升,为何在公孙延的描述中,短短一千多年前,便有人飞升上界。 “难道是十万年来,天地规则发生了变化?”白歧最终也只想到这么一个答案。 念及此处,白歧再问,“十万年前,可有什么飞升的传闻?” “莫说十万年前,每个年代都有人飞升!”公孙延奇怪的扫了白歧一眼,有些嗤之以鼻,“你是怎么回事?问这种白痴问题!修炼不就是为了飞升吗?若不能飞升,那还修炼做什么?” 白歧彻底愣住了,也不在乎他的语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再传出心念。 见此,公孙延也不再理会白歧,自顾自的重新闭上双眼,陷入了吐纳当中...... 第二百五十七章 再次召见 种种谜团纠缠在一起,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 许久之后,白歧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强压下心中种种念头,打算不再考虑这个问题。 毕竟修为未到,就算想破头也是想不明白的。 但他隐隐已有了一种感觉,这片天地,存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大秘密,如同一个庞大的漩涡,将万物众生,一切的一切,全部囊括在内。 也不知是否是上天眷顾,在这等微末修为,便让他看到了一丝很有可能连大多修真界的老怪,都无法得悉的隐秘之事。 这样的眷顾,他倒宁可不要。 但无论如何,以后修为高深后,总是会有机会直接接触到。 当然,过早的知道一些事,也并非一无是处。 有压力才有动力,争取早日能修炼到高深的境界,站在与这些人比肩的高度。 这样想着,白歧心中顿时豁达一片,莫名沉重的心绪,也舒缓了下来。 “总有一天,我必能走到那一步!” 握了握拳,白歧心底喃喃,面上自然而然浮起一抹自信,目光却顺势落在自己的右手腕上,眼底深处,闪过一道亮芒。 表面看不出任何迹象,然白歧却能清晰感觉到乾坤袋的存在,只需自己心念一动,便会立刻浮现。 每次想到乾坤袋内的那庞大的灵石总量,白歧就忍不住有些激动。 这可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富! 一想到仅仅一颗上品灵石,便足以令这东荒边缘的宗门之间你争我夺、打生打死,与自己所持相比,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若是让这些人坐拥如此庞大数目的灵石,还不得疯了? 由此可见,白歧的心性已经算坚定的了,没有被这从天而降的巨大财富冲昏了头脑。 在这样的年纪,能拥有如此心性,就算整个修真界也是少见了。 有如此底蕴在手,何愁以后的修行之路不顺? 当然,白歧并非盲目自信,心中的警惕亦被提了起来。 身怀如此巨富,一旦泄露,恐怕自己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从一得到乾坤袋,白歧便下定决心,决不能泄露半分,哪怕最亲近之人也不行,表面还是携带着寻常的储物袋。 一些能派的上用场的寻常之物,便以寻常的储物袋安置,重要的物品,则都放在乾坤袋内,不会因储物袋被夺,留下隐患。 比如说那石人,还有墨凡留下的玉简,此刻都在乾坤袋当中。 放下右手,白歧重新看向前方,剑光呼啸,速度飞快,比之来时快上了数筹。 有了他的加入,破鳞剑的威力被激发得更多,如此速度下,要回到曲风宗,想必会比来时省却不少时间。 不再多想,白歧缓缓闭目中,一边催动破鳞剑赶路,一边静静的吐纳起来...... *** 来时半月,去时仅耗费十日。 十日后的午后,日头正烈。 一柄巨大的、通体符光闪耀的飞剑横空,表面光罩在日光的反照下,异常璀璨夺目,映照得剑体琉璃剔透,近乎透明,在万丈高空呼啸掠过。 远远的,众人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座山门的影子,有依稀熟悉的建筑错落,还有道道人影穿插其中。 人群中顿时传出阵阵嘈杂之声,带着些许激动。 人群的嘈杂,将白歧从打坐中惊醒,缓缓睁开双眼,两道精光在其双目内一闪便顺势敛去。 十日的打坐,白歧能感到,自己体内的修为似乎又凝练了一些,得到了少许增长。 有些满意地微微一笑,抬头中,透光剑体光幕,白歧一眼便看到了曲风宗山门所在。 熟悉的景色,令他感到了一丝难得的亲切。 “快到了!” 很快的,各峰修士惊诧的目光下,剑光一转,停留在剑阁峰上空,随即徐徐降下,其上防护光罩亦渐渐消散。 众人展开身形,从剑体上跃下后,各自赶向内门居所。 白歧亦随同吴凡等人,赶往丁区所在。 没过多时,几人便来到了丁区住所前,其他三人先后入内,唯有白歧身形一顿。 时隔半年,望着熟悉的院落,白歧有些感叹,少许后,取出内门弟子的身份令牌,开启门禁缓步入内。 只是,还未过多久,便有人来打扰了...... 来人身穿代表着曲风宗内门弟子身份的紫袍,是一名相貌憨厚的青年,名为董和。 此人之前白歧便已见过,乃是一同参与朔灵境试炼的二十五人之一。 白歧放他进来后,问他何事,然董和却脸色涨红,支支吾吾了一阵,竟是留下一块寒金转身就走。 白歧楞楞的看着那块寒金发呆,好半天才想明白了怎么回事,顿感苦笑不得。 这摆明了是在贿赂自己嘛! 这寒金在炼制筑基之宝的灵矿晶石当中,也属中上乘之物,价值不菲。 此人的心思,白歧一猜便透,无非就是自己达到筑基境,即将成为长老,先来奉承一番,日后好对他照应。 想必心怀同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 这董和看似憨厚,却是个聪明人,之前长老在侧,不好逾矩,这一刚回到宗门,就找上门来,显然是早有准备。 心中虽清楚,但这样的事,白歧还是头一次遇见,顿时感到有些不适应。 想来这样的事,在各大宗门内,应是常见之事,可以说是一种隐性的惯例,白歧并不排斥。 但如今自己已经筑基,不知道何时就要离开这曲风宗,总觉得就这样收下,有些不妥。 而此时,董和早已离去。 古怪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寒金,白歧摇头苦笑,随手将之收起,刚要关上房门,便见不远处,又有一道人影向着这边而来。 “慢!慢!白师兄莫着急关门!容小弟先进去!” 此人见白歧欲关门,立刻加速,几个闪烁便出现在门前,满脸堆笑中,几乎是硬挤进屋内的。 白歧心中无奈,来人并非恶意,他也不好强行驱逐,有些话又不好说,只能任由他进来。 此人较之那董和就圆滑得多了,先是认真拜见,然后又是一通溜须拍马后,最后则留下一些朔灵境独有的灵株,喜滋滋的离开了。 看着这人的背影,白歧苦笑更多,还从未见过当冤大头当得这么高兴的,以后怕是会想哭吧? 刚一有这个念头,白歧又觉得自己不厚道了,眼神立刻古怪起来。 “罢了罢了,省的麻烦!” 此人刚走,白歧立刻关闭屋门,更是随手打出了一道隔音禁制,落在木门上,打定主意闭门谢客。 果然,接下来不久,又有数批门内弟子,甚至连一些执事也都上门拜会。 在看到了门上的禁制,这些人立刻明白了白歧的想法,摇头叹息中,纷纷离去。 屋内,盘膝坐在蒲团之上,白歧的灵识清晰的查探到这些人的举动,摇头一笑中,缓缓闭目,陷入了打坐。 他在等,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必有一人要见自己...... 果然,第二日辰时刚至。 一道符光从主殿方向疾闪而出,眨眼来到丁区上方,碎裂的同时,一声威严清亮的嗓音,直接穿透房屋的禁制,传入白歧的耳中。 “白歧,来见本宗......”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房门大开,白歧缓步迈出,身形一动,向着主殿方向掠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 长老之位 刚一进入大殿,便见王曲风端坐上首,蹙着眉,其中郁结着一丝愁绪,周身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威严。 见白歧到来,王曲风的眉头这才舒缓,眼中渐渐升起一丝奇异之芒。 “晚辈拜见宗主!”白歧抱拳认真一拜。 “免礼吧!”随意一挥手,白歧起身。 望向面前这个少年,王曲风眼中的奇异之色越来越浓,似想要将他看透。 无人开口,空旷的大殿,一时静谧无声,落针可闻。 许久后,王曲风开口了,语气虽显平淡,周身略有波动的气息,却出卖了他不平的心绪。 “四名筑基初期、四名筑基中期,共计折损八名筑基修士,连天地老人也能逼退,白歧...你好大的魄力!” “宗主所指何事?晚辈不明......”白歧语气一本正经,连心跳速度都未变。 王曲风似笑非笑,“你既执意装傻,本宗也不追究,”忽的脸色一肃,直视着白歧的双眼,认真问道,“真要走?” 白歧怎么也没想到王曲风问出的是这句。 看着王曲风深邃的双眼,不知为何,白歧总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一直以来王曲风明里暗里对他默许纵容,虽是如此,每次直面王曲风,白歧都莫名感到一丝压力。 之前白歧修为低微,暂且不论。 但哪怕如今的白歧,真实战力早已不在王曲风之下,却依旧有这种感觉。 并非是感到威胁后的一种紧迫,而是另一种...好似面对自家长辈的感觉! 这种感觉奇特,令白歧从心底,除了感到有些复杂之外,罕见的并未升起任何抗拒之意。 王曲风清冽的目光,仿佛直入白歧的心底,白歧亦没有回避,认真的与之对视,沉默良久后,点了点头。 “是!” 王曲风的眼底,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失望,“何时?” 白歧目光一凝,似有一股惊人之势在他身上仅出现了一刹,顷刻即敛去,面上自然而然浮起一股肃杀之意,沉声说道:“遗祸覆倾之日!” 听到这一句,王曲风的双眼骤然闪过两道精光,脸上终于再次露出笑容,“好!本宗果然未看错人!” “按照惯例,你既已筑基,当为我宗长老...白歧接令!” 陡然一声低喝,王曲风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周身气势一震,衬托得他,此刻无比的威严。 甩手中,一道青色流光飞出,被白歧接过,拿在手上一看。 是一枚令牌,样式古朴,颜色为深青,灵光内蕴,正面刻着“曲风”二字,背面则是“第五”两个字。 与此同时,只听王曲风带着威严的声音,蕴着深厚的修为在内,回荡在空旷大殿内,隆隆震耳。 “此令为我宗长老独有之玄青令,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曲风宗开派以来第五位长老,白歧,本宗欲问你,这份职责你可愿承受?” 说到最后,王曲风的声音里,已经不是严肃,而是郑重,一字一顿,如砸在了白歧的心间。 望着着手中令牌,明明很轻,白歧却感觉到有些沉甸甸的。 “晚辈接令!” 没有任何犹豫,白歧亦无比郑重的,双手托着令牌,向着王曲风认真一拜后,珍而重之的将之收起。 见此,王曲风大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神色一缓,周身气势也是一松,笑容儒雅,令人如沐春风,“当然,不仅仅是职责,凭此令,你可随意出入宗门重地,调度绝大部分的宗内资源!” “至于内门,你也不用再去了,可另选一处作为居所,可惜四大主峰皆有人镇守,如今没什么重要的职责安排,对了......” 王曲风眸光一亮,“你刚刚筑基不久,还未选择合适的功法,近期不如先去藏峰一趟,想必进入最上一层,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白歧一直在认真的听着,刚刚听到这里,也是心中一动,点了点头,“谢宗主提点!” “好了!”王曲风摆摆手,“既如此,你先去吧,若有问题,可与其他长老商量,重要之事,亦可随时来找本宗!” “是!” 恭敬应命后,白歧退出了大殿,飞快离去...... *** 是夜,丁区住所内,白歧盘膝坐在蒲团上,静静的打坐着。 短短一日,白歧被立为长老之事,便传遍了整个曲风宗,前来拜会之人前赴后继,都被他拦在了屋外,兴致缺缺而回。 夜已深,长长吐出一口气,白歧从打坐中醒来。 侧头,目光顺着窗口,望向夜晚的天空。 星光璀璨,头顶上方,几片阴云浮动,遮盖了大半的月光,洒下凄凉的树影。 有风声,吹起淡淡凉意。 翻手取出玄青令,借着半掩的月光,表面泛起一层青色的辉光。 望着这块令牌,白天与王曲风的交谈犹在耳,白歧陷入了沉思。 白歧心知,若自己执意要走,王曲风必定不会阻拦,就算阻拦,也拦不住。 但白歧不可能走。 从进入这曲风宗,到如今已逾三年,三年多的时间,不可能没有感情。 这是白歧的第一个宗门,其中经历虽有波折,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不仅如此,在这里,白歧也结交了不少友人,比如赵丰、孙灵、纪风...... 更何况,王曲风待他如何,白歧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底还是感动的。 如今危机将至,虽不是因他而起,而是必然会发生,但他绝不愿眼睁睁的看到曲风宗破灭,自己的朋友身死。 “有些事当为,有些事不可为,我白歧自认绝非不仁不义之辈,若要我弃曲风宗于不顾,那以后还修什么道!” 想到这里,白歧握了握拳,如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变得坚定无比。 念头转动间,回想起朔灵境内的一幕幕,白歧沉吟。 他亦感觉自己手段有些贫乏了,与人交战,说是斗法,更像是凡人武者间的打斗。 虽然这是无可奈何之事,施展了逆夺融血之术,大多修士的手段,因受到肉身之力的限制,没办法施展。 即便是这样,白歧所掌握的术法,也大多是练气境的,在隐藏肉身之力的情况下,缺乏与筑基修士相符的大威力术法。 再加上基础功法的“蕴灵诀”只记录了练气境突破筑基期的口诀,再没了后续,若无合适的功法,无法再继续提升修为。 “确实如王曲风所言,是时候去挑选一部筑基境的功法了!” 这样想着,白歧便决定,待到明日天亮,便再去一次藏峰。 徐徐闭上双眼,白歧重现沉入到吐纳当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戒备 第二日,天光大亮。 白歧推门而出,闪身向着山外掠去。 这一出门,立刻发现了不同。 曲风宗本没有巡逻的习惯,但从他回到宗门,刚刚过去两天,便见一队队弟子,穿插在山体当中,巡逻各处,还有些地方埋设了暗哨,俨然一副戒备森严的现状。 看来王曲风已经有了动作,随时防备着魔修来袭。 天地魔门实力强大,这又多出个天地老人,原本松散的势力,很快便会重新凝成一块,不容小觑,更不得不防! 这些巡逻任务,都是由门内执事或老资格的外门弟子,带领其他外门弟子完成。 沿途遇上这些个弟子,皆肃容整队,向着白歧恭敬见礼。 白歧不由感叹,自己升为长老之事,传得很快啊! 这才刚过去一天一夜,就连外门也都传遍了。 白歧的相貌,早已在外门被人熟知,毕竟内门大比第一人的名头,可是在众人有目共睹下成就的。 这一次的调度,几乎调动了大半的外门弟子,其中还有许多曾留守矿山之人。 矿山已废弃,这些人重新被纳入了外门,因曾在矿山任职,俸禄颇丰。 回到外门后,这部分人反倒过得比其他外门弟子滋润许多。 因参与人数众多,巡逻的频率较高,范围扩张到整个曲风宗的各个区域。 刚从主峰下来,白歧就已遇上了三队人马,其中还有不少眼熟的面孔。 这不,刚一走到栈桥,迎面又来了一支四人小队。 当先一人是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脸色倨傲,略有**,想来性情刻薄。 此人眼皮都不抬一下,背着手领着另外的三人,大步前行,颐指气使。 “听好了,这可是宗主之命,都给老夫眼睛放亮点,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若有遗漏,老夫唯你们是问!” “是!藤执事!” 后方三人连连应命,老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忽的眼皮一抬,一眼瞄见前方一道紫色的人影,正向着这边接近,一刹那如变脸般,老者倨傲之色立收,垂首恭立,不再前行。 身穿紫袍,便是内门弟子的身份标识,哪怕是外门执事,也不过是虚衔,与内门弟子的身份尊贵,岂能相较? “小的藤卓,见过内门师兄!” 来人正是白歧,此时还未接近,正从十多丈开外往这边赶来,因此这藤卓只是远远的看见他一袭紫袍,并未看清他的样貌。 突然被这么个老自己几十岁的老家伙叫前辈,白歧还真有些不适应,忍不住干咳两声,眼带似笑非笑,“咳咳,藤执事言重了,你我可是老相识了!” 听到这声,垂首而立的藤卓,心中蓦地一突,感到有些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这声音属于何人。 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低头中,藤卓偷偷向上瞄了一眼,顿时大骇,要不是身后有人,差点就要尖叫起来。 “你是...白...白......”藤卓身子一颤,下意识的抬手指着白歧,呐呐着连话都说不清了。 “别来无恙啊!”白歧微笑。 此人早前曾与他有些过节,被他狠敲了一顿,随后就老实多了。 若论情节严重性,他可是想杀了白歧的! 然,以白歧如今的身份,自然不会再与之计较,反倒有种见到熟人的高兴。 白歧的态度,令藤卓一愣,心中立刻放宽了不少。 白歧成为长老之事,他也听说了,只觉得如在梦里,有些不敢置信。 “你等好好巡逻吧!” 留下这句,白歧越过众人,踏上栈桥,很快消失在对面。 “这就是白长老?!好年轻!”其中一名少年,望着白歧远去的背影,带着浓浓的艳羡和憧憬。 “那是!当初的内门大比,我也在场,白长老勇夺第一人的英姿,我可全看在眼里!”另一人得意洋洋道。 “乖乖,我倒也希望我在场,当日在矿山,听说是白长老镇守,可惜我一直闷在矿洞里,连他老人家一面都没能见到,可惜啊!” “都给我闭嘴!”白歧刚走,藤卓这就原形毕露了,眼一瞪,冲着三人大声呵斥道,“没听白长老说吗?好好巡逻!你们也看见了吧,老夫与白长老可是老相识,若你等再不识相,没你们好果子吃!” 说到最后,一脸的倨傲之色,夹杂着浓浓的得意,眉飞色舞。 “是!” 众人应命,看向藤卓的目光,敬畏之色更浓。 别人不知,实则藤卓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突突乱跳,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此刻风一吹,背后嗖嗖得发凉。 “妈的,吓老夫一跳,还以为这白长老是来寻仇的呢!如今他与我身份不同,高高在上,看其样子,应该也没记仇...也对,我这种小人物,哪能入得了他的眼......” 这样想着,藤卓脸上倨傲之色更浓,领着三人,继续巡逻各处。 *** 此时的白歧,并未直接赶往藏峰,而是绕路先往炼器峰而去。 不是有意,只是白歧临时起意的举动。 自从回到宗门后,还未见古悦此人露面,突然想起这事,白歧便打算亲自上门。 “也不知此人再见到我,又会是何种表情?” 想到这里,白歧心底冷笑,身形接连闪过林中,很快踏上了炼器峰顶,来到了殿门前。 两名守备在侧的外门执事,一见来人,立刻恭敬行礼。 “见过白长老!” “免礼吧!”随手挥赦后,白歧便要迈步入殿,然而却被拦了下来。 “白长老留步,古长老正在闭关,不便让人打扰!” 拦下白歧的是一名相貌清癯的老者,此刻面露为难之色,额头隐现汗水,但一想到古悦的交代,还是不得不咬牙开口,将白歧拦下。 白歧侧过头,目光平淡,注视着这老者。 老者额头汗水更多,苦着脸,一言不发。 论年纪,白歧也才十多岁,但他实力摆在那里,身份又是长老,老者这样做,压力还是很大的。 许久之后,白歧淡淡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两日前!”老者没有隐瞒,如实相告。 白歧直接转身,一个闪烁,消失在殿门前。 后方老者,这才松了口气...... 一路向着藏峰而去,白歧面色发冷,“两日前......” “哼~”白歧心中冷哼,“早不闭关,晚不闭关,偏偏在我刚回宗就恰好闭关,哪来这么巧的事?现在知道怕了吗?” “古悦啊古悦,有些事你躲是躲不过的,只是现在还没到真正收拾你的时候,便容你再折腾几天又何妨......” 这样想着,白歧心中冷意更多,眼中寒芒连闪,修为鼓动下,速度更快,掠过重重林影,很快来到藏锋所在。 第二百六十章 挑选功法 四层阁楼之前,孙厌老神在在的盘膝而坐,听到动静睁开双眼,一眼望见白歧,苍老的面庞,泛起一丝笑意。 “晚辈见过孙长老!”白歧一丝不苟的行礼。 不仅是与孙灵的关系,还是白歧自己的感受,孙厌此人,都令他令他好感不小,态度自然恭敬,发自内心,不作半分虚假。 “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白小子你来了!”孙厌沙哑的声音,透着爽朗,回荡在藏峰之上,摆了摆手,“长老之称大可不必,你我如今身份一般,叫我一声前辈,应该不算占你小子的便宜吧?” “哪里哪里,前辈乐意,晚辈自然应命!”孙厌的风趣,也令白歧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孙厌满意的点点头,望向白歧的目光,透着浓浓的欣赏,还有感慨,“想不到啊想不到,这才三年半不到吧?你这小子都成我宗长老了!老夫当初也是老糊涂,看走眼咯!” 若是放在过去,门内有人突破到筑基,成为高高在上的长老,可是曲风宗的头等大事之一,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被人持续议论数日,甚至刨根究底,挖掘此人过去的种种事迹。 因有魔修冲击在前,再加上这几日王曲风下达的一些命令,整个曲风宗一派肃然氛围。 白歧的事,反倒没有太过被人重视,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这一点后,便抛诸脑后。 因此有一些事,却是被大多人忽略了,只有少数几人心底有数。 若仔细深究,便可发觉令人震惊的事实。 当初的白歧,可是半路入门,修行时间比大多人短。 此后兽谷试炼大放异彩、内门大比摘得魁首、甚至于现在的朔灵境筑基,荣升长老,前后总共才过去三年半的时间。 如此修行速度,整个东荒边缘都不多见吧! 就连谛朝其人,也是在外门待满了一届,才进入的内门,如今也达到了练气大圆满,终究是没能筑基成功。 这些事迹,被大多人忽略,古悦却看在眼里,对于白歧发自内心的欣赏惊叹。 “前辈谬赞了!”白歧恭谦异常,没有任何自满之意流露,在孙厌的面前,姿态放得很低。 见此,孙厌眼底的欣赏之意更浓,轻抚长须,点了点头,“不骄不躁,心性甚佳,好!好得很!老夫相信,你能走得更远!” “老了老了,尽喜欢絮叨,”孙厌微笑摇头,“不耽搁你了,老夫大概知道你小子的来意,是来挑选功法的吧,进去吧!” 说话间,掐诀印向典藏阁的门户。 轰隆隆震响,门户开启,露出其内通道。 白歧再拜,“多谢前辈!” 在孙厌点头微笑中,白歧迈步入内。 *** 刚一入典藏阁,白歧便直奔尽头石阶而去。 其上阵法依旧发光,散出阵阵威压。 只是这股威压,对于如今的白歧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很快的白歧便上到了第三层,踏上了通往最上层的石阶。 一步落下,一股练气大圆满的威压,骤然落在他身上,令他身形一沉,脚步为之一顿。 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周身修为一转,周围的威压陡然散去,白歧信步跋涉向上,直至一步迈过最后一层石阶,终是踏在了典藏阁第四层内。 放眼望去,整个典藏阁第四层空空荡荡,没有多余的摆设,唯有中间安置了一座石案,其上并排摆放了数个玉盒,表面时一层朦胧的守护光罩。 透过这层光罩,一枚枚玉简中规中矩的安置在玉盒中。 五个玉盒,便代表五种不同的筑基功法。 缓步来到石案前,白歧目光沉吟,犹豫了片刻,抬手抓向其中一个玉盒。 这光幕只是起到防止玉简灵力流失的作用,并没有任何阻拦。 白歧的右手轻易便穿透而过,捻起其中那块玉简,直接印向自己的眉心。 许久后,将玉简放回玉盒内,白歧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枚玉简内,记载的是一种名为“清心诀”的功法。 其内口诀很容易便被白歧记住,此时正于心中推衍一番。 道道口诀于脑海掠过,体内灵力流窜,尝试按照“清心诀”内的行功路线,缓缓运转一个周天。 十多息过后,一股微微清烁之意,带起一股淡淡的风浪,徐徐自白歧身上升起,浮动发丝飘摇。 一瞬间戛然而止,这股气息也随之隐匿。 白歧重新睁开双眼,其内有一丝明悟。 从这“清心诀”的运转气息中,白歧曾在两人身上感受过同样的感觉。 这两人分别是王曲风和沐乘风。 按照白歧的推衍,此功法修炼到最后,威力必然不弱。 此外,这玉简内不仅记载了功法口诀,还有衍生神通之术。 分别是一种类似推衍的术法,名为“清目术”,另一种则是一道攻击法术“天水三印”。 “天水三印”的神通,威力固然不小,然白歧更看重那“清目术”。 从王曲风和沐乘风二人身上,白歧都感到一种特殊的自信,好似自然而然掌控了大势。 想必这种感觉,也是因由修炼了这“清目术”的后果。 加上这两种神通,这“清心诀”的功法,整体而言,颇具修炼价值。 然而,白歧并不急着做决定,而是打算每一种功法都看一遍,仔细推敲一番,再做定论。 毕竟这关系到以后的修行之路,不得不慎重。 以他长老的身份,无论在这典藏阁滞留多久都是随意,此刻目光平静,不温不火,抬手便抓向第二个玉盒。 很快的,白歧放下玉简,尝试运转起来,同时灵识散开,仔细观察自身修为气息的变化。 片刻后,一缕锋锐剑意升起,似伴随了一声清凉的轻吟,眨眼消散。 随着这股剑意消散,白歧再次睁开双眼,皱眉沉思了起来。 这第二枚玉简内,记载的是一种威力颇大的剑诀,名为“破剑诀”。 在此之前,白歧同样见过修炼此法之人。 不用多说,正是俞冲和吴凡师徒二人。 此术刚猛霸道,剑意迫人,旨在一瞬间爆发,虽锋锐有余,然过刚易折。 只一尝试,白歧便认为,此法不适合自己。 此后,白歧同样查看了第三第四道玉简。 第三道玉简内记载的功法名为“化剑诀”,此术白歧同样眼熟。仔细回忆了一番后,这才想了起来。 此术白歧只见过一次,还是在数年之前。 当初与马煜庞大海师徒,于荒山洞窟一战,从马煜施展的化血融剑神通内,白歧看出了“化剑诀”的影子。 第四道玉简内,则是一部“炼火诀”,分为下中上三篇,分别是“凝焰诀”、“狂焰诀”,还有“焚焰诀”。 其中“狂焰诀”篇,白歧依稀记得,吴凡曾告诉过他,句洪修炼的便是此法。 还有那古悦,应该也是修炼的这“炼火诀”。 此法为火属性专精,狂躁霸道,比“破剑诀”更甚,并不适合白歧。 五部功法已观四部,还有最后一部未曾查看。 白歧略有些失望,四部功法,三部不适合他,暗想着若最后一部功法还不行,便只能修炼那“清心诀”了。 摇头一叹中,第五块玉简顺势被白歧拿起,往眉心一贴。 “无相诀......” 第二百六十一章 五行功法 许久之后,放下手中玉简,白歧眉头微微皱起。 无论怎么看,这“无相诀”都比前四部功法弱上不上。 也不能说弱,而是显得中庸,说白了就是平平无奇。 此法是以五行为基的一门修炼之法,论修为平衡以及庞大程度,此法若能修炼到最后,体内灵力的总量和稳固程度,较之修炼其他功法的同境界修士,还有超出不少。 但除此以外,并未有任何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没有侧重之处,旨在平衡,没有大威力的衍生术法,独专修灵力。 因此,这玉简内,有关这“无相诀”的衍生神通,没有任何攻击术法,只记录了一道遁术神通,名为“五灵遁术”。 或者只求根基稳固,这“无相诀”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一直以来,白歧恰恰是以为,自己的手段太过单调,若再选择这么个只修灵力的功法,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当然,根基稳固对于修士同样很重要。 一时间,白歧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蓦地,白歧眼睛一亮,一拍脑袋,“我看不出来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来,公孙延好歹曾是元婴级别的修士,论眼光和深度,我还差得太远,不如先问问他!” 此刻二人皆在宗门,相互距离不远,心念传音同样能够到达,白歧便于心底呼唤起了公孙延。 很快的,便得到了公孙延的回应。 于是白歧便将挑选功法后的想法和见解,都向公孙延简单叙述了一番,让他帮忙参考参考。 “当然是五行功法啊!那还用想的吗?”公孙延嗤之以鼻。 “怎么说?”白歧有些疑惑,“明明看上去这‘无相诀’比其他功法都差一些,还有我所见的其他功法都有人修炼,唯独这“无相诀”没见任何人修炼过,这又是为何?” “哼~你也这么想?”公孙延冷哼,有些不屑,“这东荒边缘连个超过金丹期的修士都没有,目光短浅,能知道什么?” “这五行道法可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几种术法之一!你却跟我说弱?” “五行为基,乃是大道根本所在,万物皆为其衍生,专修灵力有什么?这还只是基础罢了,等到以后,你会发现五行道法的强大之处,若今日不选,你早晚会后悔!” 白歧大奇,“当真如此?” 白歧怀疑的态度,令公孙延立刻有些不乐意了,嚷嚷道,“我还骗你不成?想那昆吾大陆的五道宗,就是以五行道法著称,旁的一概不修,然道法通玄,传承上万年不衰,你当是白说的?” “尤其是那先天五灵,实力恐怖,五行相生,近乎不灭,连一些老怪宗门都不愿轻易招惹......” “不过好像听说那先天五灵,实则只有土木火三灵是真灵,金水二灵只是后天蕴化的伪灵......” 像是被提起了兴致,公孙延一说起来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但白歧还是认真在听着。 毕竟这些修真界的秘闻,难得听人说起一次,也不当废话,权当长见识用。 只听公孙延口若悬河,“毕竟自然状态的土木火三灵还能找到,唯独金水二灵,实在太过罕见,只能选择神通催生......” “听说那所谓的先天金灵,实则是五道宗高人祭炼一口残兵之冢,熔炼出的天缺之金,诞生灵智而生,因并非圆满,故此只能叫金缺之灵......” “还有那水灵,则是次一级的寒灵,从实力低弱开始,便以寒气逐步喂养,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心栽培,令其缓步提升实力,最终成长为巅峰寒灵,总算凑成了五灵之一!啧啧~” “你说寒灵?”白歧突然一愣。 “是啊!”公孙延兴致勃勃,满不在乎白歧的打断,“怎么?你见过?” “见过!朔灵境内宰了一头取髓了!” 白歧说得随意,然话一出口,那边公孙延突然沉默了,白歧正疑惑间,心神中陡然响起一声怒吼。 “你你你!败家啊败家!”公孙延疾疾开口,语调提高了不止一筹,近乎吼出来的一般,令白歧只觉两耳嗡嗡作响,眉头一皱,却强忍住,没有开口喝止。 “早说这蛮荒大陆之人目光浅薄,那可是寒灵啊!次级先天之灵其一,初期实力虽弱,但绝对罕见,只需喂养得法,将来那实力...你居然...居然......” 说到最后,公孙延整个人都似气急败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杀了便杀了,有什么可惜的?”白歧满不在乎。 白歧的态度,令公孙延心中窝火更多,总算被他生生压下,不敢说得太过。 “哎~”许久后一声轻叹,公孙延的声音已恢复了平静,却还是带着万分可惜之意,“也是,有了灵智的寒灵,收服起来极其困难不说,就算被你得到了又能如何,这整个蛮荒大陆,能养得起的宗门估计都没几个,罢了罢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心中一动,白歧突然问道:“你为何能知道这么多?” 一听这话,公公孙延精神一振,又恢复了得意洋洋的语气,“你以为三大魔岛实力如何?哼哼~” “我怎么说好歹也曾是彭连魔岛的弟子,五道宗虽强,但想要灭去,只需三大魔岛随便出来一个老祖,就能轻易做到......” “还有那传闻不灭的先天五灵,估计三大魔岛任意一个巅峰老怪,抬抬手就能碾灭......” “我告诉你的这些,都是岛中传闻,闲言碎语罢了,并非什么大秘,每天都有人传,有什么了不得的?” “好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不跟你啰嗦了,我还要修炼,反正你只要记住,选五行功法准没错,关键就在一个‘变’字,剩下你自己去悟吧!” 刚要掐断心念,公孙延的声音又是传来。 “忘了告诉你,修炼五行功法还有一个好处,毕竟这只是筑基功法,以后还有金丹、元婴什么的,若寻不到合适的后续功法,需要转修其他功法,只有五行功法不会留下任何后患,其他功法嘛~就不好说了!哈哈~” 心念之中,声音戛然而止。 白歧一时沉默,目光闪烁,时而皱眉,又时而舒缓。 公孙延的话犹在耳边,纠结了良久,白歧目光一定,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就选这“无相诀”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推衍合道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曲风宗上下,肃然氛围更浓,戒备也更加森严。 奇怪的是,自从天地老人脱困,天地魔门反倒没有了任何动静,连平日外出走动的门人,都没有一个。 越是这样,四大正道的高层,心底越是不安起来。 风雨欲来。 仿佛暗地里正酝酿着一场大的风暴,一场足以动摇整个东荒边缘的风暴...... 典藏阁第四层,白歧静静盘坐在当中。 一个月的时间,若论基础功法,白歧实则早已将这“无相诀”修炼功成。 此刻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波动,较之一月前要更加浑厚深沉,底蕴变得更深,灵力总量,壮大了不止一筹。 然而,白歧依旧坚持着闭关。 不为其他,而是要推衍出合适此功的术法神通。 当然,以他如今的境界,自创神通是不可能的。 白歧要做的,只是将曾经掌握的基础神通,挑出符合五行术法的部分,重新演练一遍,尝试组合成新的神通。 公孙延曾说,关键就在一个“变”字。 然白歧所能想到的,也只有阵法之道一途。 毕竟论阵法,白歧还是很熟悉的,五行阵法乃是阵道之中的一大重要分支。 于是白歧便有了灵感,打算尝试合阵之道,是否能用在神通之上。 白歧掌握的符合五行之道的术法不少,基本术法虽威力不强,但若能结合在一起,或许能有新的收获。 正在打坐中,白歧动了,周身浮起一道蓝芒,未曾睁眼,却是抬手向着身前空中一指。 眨眼功夫,一团蓝汪汪的水球出现在空中,波光粼粼。 此术为基础下级术法中的水属性功法——凝水术。 此术本威力一般,却是借助白歧筑基境的修为,在“无相诀”功法修炼有成后,一刹那将体内灵力全部转换成水属性灵力的同时,被施展而出。 这水球看似一般,实则其内蕴含的威力惊人,早已超出了高级术法的层次,达到了寻常筑基神通的威力。 水球出现后几息,白歧的指诀就是一变。 咔咔声中,那水球缓缓凝成一块坚冰,变得琉璃剔透......中级术法,化冰术! 坚冰的出现,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 还未持续多久,白歧再一变指诀。 只听嘭的一声,坚冰炸开,从中飘出一缕白烟,有惊人寒气散出,逸散在整个典藏阁第四层的空间。 整个典藏阁第四层的温度,急转直下。 这便是高级水属性术法,寒烟术的威力! “果然!” 随意一挥手,烟气凭空消散,白歧虽未睁眼,然灵识始终在观察着外界。 感受着三种不同的水属性术法的威力,白歧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五行灵力修成之后,无论是低级术法还是高级术法,只要是五行之术,都提升到一般高度,威力几乎不相上下,已经没有了高低之分,若有区别,也只是存在形态的不同而已......” 接下来的时间,白歧又将其他属性的基础术***番施展了一遍,印证了这一结果的准确性。 所有有关五行之道的基础术法,全部被施展了一遍后,白歧缓缓睁开双眼,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 他在考虑,究竟在如何结合这些术法,才最合理。 五行之道,相生相克,并不能囫囵结合在一起,明白其中规则,有重重限制存在,想要更好的结合,则更加费神。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过去了数日。 数日的时间,白歧一直盘膝坐在这里,整个人纹丝未动,始终在沉思着。 若非双目清亮,时而蹙眉,而后舒展开来,几乎就如一尊木雕一般。 饶是以他筑基初期的修为,筑基中期的灵魂境界,也都有些吃力。 此刻面泛一抹疲倦之意,眼中多出了几道血丝,然其中却夹杂着一丝明悟。 几日的沉思,白歧确实有些收获,不过也只在脑中演化,推衍过一番,并未真正尝试。 借着这丝明悟,白歧终于又动了,体内灵力滚滚,按照“无相诀”中的要诀,转化成不同属性的灵力,双手在身前挥动,施展一道接一道的法术。 还是那些基础术法,只是渐渐的,其中似多出了某些不同。 时间流逝得很快,典藏阁第四层,白歧的动作始终未停,一道道基础神通被施展,一轮过后,紧接着又是下一轮。 随着白歧一刻不间断的施展,这一丝不同,起初还很微弱,渐渐被放大...... 白歧双目的焦点渐失,透着淡淡的迷茫,手上动作不停,好似本能在驱使着他,不断施展着各种属性的神通。 犹能听到静谧的空旷内,回荡着低低的呢喃自语声。 “土...可为山川大地...以力拔山兮之厚重......” “水...可为江河湖泊...滔滔不绝之气势,却又无孔不入,乃是是世间之至柔......” “木...草木灵芝...孕育万灵之长者...” “金......” ....................... 随着时间的度过,白歧眼中的明悟越来越多,修为的运转,使其周身不断浮现出各色光芒,代表着五种不同的属性。 这一感悟,足足过去了两个月。 两个月内,一刻不停的施展神通,哪怕都是基础法术,且并未散开其威力,也不是一个寻常筑基初期的修士所能承受的负累。 两月的时间,以白歧强悍的肉身,也都憔悴的很多,脸色异常苍白,皮肤晦暗,失去光泽,目光之中,依旧没有焦点,透着一股心神的疲惫。 三月时间刚过不久。 这一天,原本白歧还在施展着神通。 蓦地,右手一顿,刚刚幻化出的一团火焰消散,白歧缓缓闭上了双眼。 紧接着,各色代表无形光芒的各色彩光,轮番在其体表浮现,最终全部收敛,整个人的气息,一瞬间彻底沉寂了下去。 “无相...亦为五相......” “五相五行,蕴五行大道...道法自然......” “无相无形,则可融炼万道...不减不增......” 喃喃着,直至过去良久,白歧终于再次睁开双眼,其内透着浓浓的疲惫,却极为明亮,嘴角一扯,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我想...我应该明白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寻衅 接连闭关三月,说是闭关,白歧却根本连一刻都未曾休息过。 这一刻,白歧长久以来一直紧绷的心神,终是一松,带着满心的疲惫,缓缓闭上了双眼,原地盘坐,恢复起了损耗的修为和心神。 筑基修士的恢复力是惊人的,仅仅大半日过后,当白歧再次睁开双眼,眼中的疲惫已然消退,神采奕奕。 周身筑基初期的波动,辐散在空中,引起阵阵无形灵力气旋,一声修为亦是恢复到圆满。 没有任何留恋,起身后,白歧直接迈步走向尽头石阶,很快的便回到典藏阁第一层。 轰隆隆~ 石门开启,白歧出了这典藏阁。 正值午后,天光刺眼,一直身处阴暗的典藏阁,白歧有些不适应,双眼微微眯起。 殿门一侧,孙厌依旧盘坐守候。 听到动静,孙厌一脸严肃的睁开双眼,目光落在白歧身上,仔细打量了几眼,却没有说话。 白歧有些意外,不知为何这孙长老这般严肃,却没有多问,只是向着他抱拳拜别,便直接转身向着山下行去。 后方,望着白歧的背影,孙厌紧绷的神情一松,似暗地里松了口气,如想到了什么,眼神不无古怪着喃喃道,“无相诀的气息......” “好在老夫之前忍住了,这小子不能以常理度之啊!若让老夫再在他身上栽第三次跟头,让我这张老脸还往哪搁?” 说到最后,已然带上了一丝苦笑,随即孙厌重新闭上双眼,静静吐纳了起来。 *** 刚刚下到藏峰山腰,正在继续前行着,白歧心中一动,随手掐出一道法诀,紧接着往前踏出一步。 第一步,脚下突然亮起一道符光,似一道阵纹,颜色为土黄。 第二步,周身泛起阵阵重影,似虚幻和真实相叠。 第三步落下,倏忽间,白歧整个人沉入地底,消失了踪影。 砰~ 仅仅一息不到,远在藏峰对面,正对白歧之前落脚的山腰位置,一块青灰色的岩石突然崩开,带着大量泥土碎屑,其下出现一个大坑,从中一道人影跌跌撞撞而出。 而那崩开的岩石内部,却是红色。 此人正是白歧,带着满身的泥屑,显得略有狼狈,头顶还顶着两株杂草片叶,刚一出现还似被呛到了般,连连咳嗽了几声。 修为一震,周身灰迹立刻清除,变得干净。 白歧的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一时兴起,施展了一次“五灵遁术”,却弄得自己一身狼狈,完全可以说是活该。 但经过一次施展,白歧也明白了这“五灵遁术”的玄妙和种种限制。 此术和以自身灵力,融入五行之内的一切的实物,施展遁术,速度也是极快。 这藏峰虽不大,山腰跨度也有数百丈,短短一息不到,便直接穿过数百丈的距离。 这速度,可比白歧直接御空飞行快得太多了! 不过,仅仅一次施展,白歧立刻明白了此术的限制所在。 此术并非随意施展,而是要视情况而定,在不同属性的环境内穿行,需将遁术转换成与之对应的属性。 另外,身在地底,不仅有泥土,还有岩石晶矿,若无特殊的手段,灵识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无法离体多远,有些东西连穿透都不可能做到,可谓两眼一抹黑。 打个比方,若这山中并非只是泥土和岩石,而是有一条金属矿脉,灵识未能及时查探出金属矿脉的存在,将遁术五灵转换成金属性,怕不是要一头撞上去。 白歧已经吃了一次亏。 那之前崩开的岩石内,白歧灵识一扫,便知其中蕴含着金属性,应该是一块凡铁。 这种情况还是好的,若遇到另一种情况就危险了。 比如说施展土遁穿行在一座山中,却没想到时一座火山,一个不小心,一头扎进了岩浆里,那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因此,这五灵遁术实则存在很大的缺陷,首要便是修士自身事故复印本分承受不同环境,所带来的压力。 而这个担心白歧倒不存在,以他的肉身,温度再高的火焰,也不能损伤分毫。 “看来灵魂境界还是差了些啊!”感叹中,白歧不由想到了战无痕留下的传承当中,最后的“炼魂”之术。 此术共计一百零八道手诀,皆清晰的印在白歧的脑海中,可惜却始终不能真正修炼。 实则,除了刚一开始修炼时,白歧尝试过一次,是以遭反噬失败。 在那之后,白歧每提升一段修为,都曾暗地里尝试过数次,每次皆以失败告终,甚至连第一道起手式,都从未能完整的打出。 这只能说明一点,便是白歧此时此刻的境界,远还未到真正能够修炼此术之时! “究竟要到什么境界才能修炼?”白歧忍不住皱眉。 “夺灵”和“融血”二术的好处,白歧深有体会,而这“炼魂”之术乃是三道神通内,要求门槛最为高深的。 越是如此,则越能说明,此术绝对会是一门惊天术法,甚至还在“夺灵”和“融血”二术之上! 此时的白歧,从未有过的期盼着,有一天境界满足了,可以修炼这“炼魂”之术。 许久后,摇头一叹,白歧暂时放下了这个想法。 他相信,总有一天可以做到。 五灵遁术的神通,已经尝试过了,还剩下之前推衍出的合道神通。 因之前白歧身在典藏阁内,无法放开施展,直至最后推衍有了成功的苗头,白歧也未真正尝试一次,心中还不确信,自己的推衍是否正确可行。 如今刚一离开闭关,白歧立刻兴致勃勃,想要尝试展开,最好能直接找人验证一番,才能对此法的威力,有明确的认知,寻找不足,以及之后再完善。 这样的人有没有? 当然有!除了古悦还能是谁? 隔着一重山涧,藏峰这一侧恰好正对着的就是炼器峰。 白歧的嘴角掀起一丝笑意,却有些冰冷,一步踏出,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流光,转瞬向着炼器峰而去。 “无相诀”修炼功成,明明还是筑基初期的境界,白歧体内的修为却比之前壮大了许多,速度更快。 此刻几步之下,于半空如一柄利剑穿梭,气势一重接一重拔高,在来到了炼器殿上空之际,这股气势也酝酿到巅峰,运起修为便是一声爆喝。 “古悦!出来!!” “出来......” “出来......” .....................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战古悦 守在大殿门前的两名执事,面色立变,脑海中如炸开一道惊雷,双耳嗡嗡作响,眼冒金星。 这还是白歧刻意将修为引导声音传递的方向,仅限制在大殿后殿方向的后果,二人只是受到了轻微波及,就已如此。 以白歧的灵魂境界,只是灵识一扫,便看到后殿密室墙壁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禁制,里面有一人正盘坐。 不是古悦,还能是谁? 然良久过去,没有半分动静。 炼器殿上空,白歧眉头一皱,喃喃着,“宁做缩头乌龟,也不敢面对白某,古悦,你就只有这份胆气吗?算我高看你了!” 说罢身形一坠,直直投入大殿殿门。 那二人此刻哪里还有胆子再阻拦,皆满脸惶恐着心惊肉跳,暗道,“平常看不到长老发威,原来这就是筑基长老的真正实力?好恐怖!” 刚一进入殿门,白歧身子一晃,直接来到了后殿,看着面前一堵墙,二话不说,抬手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轰~ 一声巨响,似整个大殿都剧烈的摇晃了两下,禁制崩溃,烟尘四散,从中窜出一道老者的身影,夹杂着他的怒吼,“白歧小辈,你干什么?” “干什么?”白歧眼中寒光一闪,“找你麻烦!” 话音未落,身形已然冲出,挡在古悦身前,抬手便轰。 古悦也是急了,之前本未理会白歧的叫嚣,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硬闯,猝不及防之下,连神通都来不及施展,只能以深厚的修为抵挡。 砰砰砰~ 一瞬间,二人便交手数个回合,皆是以磅礴灵力对轰,不分上下,就这样一路打出了炼器殿。 “小辈,老夫自问待你不薄,何时曾招惹过你,大可明说,老夫道歉便是,就这样要来找老夫的麻烦?怕不是疯狗一般,逮着谁咬谁!” 古悦面色微寒,带着一丝苦涩,隔空死死盯着白歧,一脸的咬牙切齿,似很是心寒,然说出的话,却令白歧心中嗤笑。 到现在还耍心眼? 这话明显不是说给白歧听的,而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这里的动静这么大,很快便惊动了偏殿帮忙的一些个外门弟子。 一个个探出头来,望向上方御空飞行的二人,立刻认出的他二人的身份,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但见这一幕,古悦心底立刻冷笑。 正可谓三人成虎,众口难犯,不论古悦说的话真实与否,一旦传出去,必定对白歧的声誉,产生不好的影响。 然白歧何曾在乎过名声?这古悦几次三番耍小动作,暗地里针对他,若白歧不报复一次,又岂是他的作风? 正如他之前所说,就是来找麻烦的! 一声冷哼,好似连反驳都不愿反驳,直接欺身上前,蕴着灵力的右手,一掌拍向古悦。 古悦面色一变,暗道这白歧胆大包天,竟然什么都敢不顾,身形一闪,凌空后退十多丈,怒道。 “小辈胆大包天,真当老夫怕你不成?筑基便了不得了?老夫早在一百多年前便已筑基,论资格,你还差得太多,岂容你这小辈在此放肆!” 说话间,掐诀一指,嗡的一声轻吟,一柄火红飞剑窜出,凌空划出一道寒光,直逼白歧面门。 身在曲风宗内,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白歧自然不会暴露肉身之力。 早在之前,他便已做好打算,只施展修为术法。 之前在大殿内,不好胡乱攻击,放不开施展,有些事还是要有所顾忌,不能做得太过。 此刻出了大殿,白歧终于能放开手脚。 望着面前已然逼近的飞剑,白歧蓦然张口,吐出二字,“山形!” 与此同时,右手掐诀,周身立刻亮起一道黄芒。 嗡~ 土黄色的光芒凝聚,一座陡峭山影,陡然浮现在白歧的周身,散发浑厚沧桑之意,将他守护在内。 砰~ 飞剑落在这山形虚影上,立刻被崩飞。 这山形虚影,便是白歧以体内土属性灵力,结合基础术法,演化改变外形而生。 说是山,实则只是外形相似,大小不过七八丈,更像是一个土坡。 飞剑崩飞后,白歧立刻掐诀一指前方,“镇!” 轰隆隆~ 虚影轰然而动,离开白歧身周,疾速飞出,向着古悦镇压。 半途却被飞剑阻住,很快胶质在一起,还有那山形虚影,竟如实质一般,每次与飞剑对轰,都有巨响传出,镇压之力惊人。 而另一边,古悦已然愣在了原地,口中喃喃着,“这是...无相诀?还能这么用?” 一瞬间,古悦的脸色,就阴沉了下去,“哼~天资高又如何?论修为深厚,老夫自认绝对超过你这小辈,看招!焚焰——起!” 爆喝一声,古悦竟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而后立刻飞快掐诀起来。 眨眼功夫,一道透明的符印凭空生出,在吸收了这股精血过后,啵的一声,一团紫色的火光,骤然焚烧而起,周围的温度,转瞬剧增起来。 前后不过几息,一团五六丈大小的庞大火团,便出现在空中。 火焰燎灼虚空,灵力被焚烧,周围的空气出现大范围的扭曲,熊熊火光衬托之下,古悦此时的形象,倒是颇具威严。 人群立惊,熙熙攘攘,立刻后退,将这炼器殿的范围,全部空了出来。 远远的,其他各峰之人,终于也有人注意到这里,一个个好奇之下,纷纷或散开灵识,或向着这边赶来。 “快看,居然是古长老和新晋的白长老,这二人究竟有何仇怨,居然直接在门内斗法!”一名弟子待接近了目力可及的范围,忍不住惊呼。 “我也不知,”另一人摇头,却目不转睛的看着,有兴奋的光芒闪烁,“认真看吧!别关心那些有的没的,这可是筑基修士的斗法,或许能给我等感悟的机会!” “不错!” .................................. 而另一边,距离此地最近的主峰藏峰,孙厌已被惊动,此刻疾疾赶来,停在两山相隔的山涧中央,距离此地数百丈。 望着二人交战之处,孙厌眉头一皱,自语道,“这白小子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突然就跟我古师弟杠上了......” “算了,此事老夫不太好出面,不过自有人会插手,还是先看看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无相显威 此时的炼器殿上空,火焰腾空,被古悦施展出的刹那,便轰然散开,化成火海席卷向白歧。 从那火焰中,竟幻化出一道凶兽之形,头生独角,昂然刺天,是一头凶牛。 同样的招式,白歧在句洪身上已见过了一次,是那“炼火诀”内的一种分支神通。 只是同样的招式,被古悦和句洪分别施展出的威力,可谓天差地别,从这面前的凶牛体内散出的狂暴凶性,还有那股熊熊火浪,俨然逼近了筑基中期神通的层次。 然而,白歧却没有任何动容,目光平静,带着一丝冷意,再次掐诀一指。 顿时周身光芒再闪,却是一道蓝芒。 “水!” 周围十多丈的范围,大量水汽凭空而生,朦朦胧胧,将这一片的范围,连同白歧的身影全部笼罩。 从那水汽中,一滴滴水滴凝聚,汇聚成一条小溪,越聚越多,气势开始奔腾,如一条悬浮在空中的长河,潮汐涌动,浪花拍打,向着火焰袭去。 轰~ 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冲击在一起,如不死不休,火光湮灭,水雾升腾。 修炼了“无相诀”后,白歧体内的灵力总量,不弱于任何筑基初期的修士,在其全力催动下,刚刚散开的水雾,立刻凝结,汇聚在这天河流之中,猛然卷向那火光缠绕的凶牛。 很快的,凶牛周身火光开始暗淡,有无声的哀嚎发出,最终崩溃退散。 古悦大惊,本以为以他的修为,足以压住制白歧,没想到白歧的底蕴,比他还深厚不少。 “这哪里是刚刚筑基?分明是在筑基初期浸淫多年,才能拥有的修为!” 古悦施展的火焰,在长河崩腾浇灭下,俨然熄灭了大半,仅剩下不多的零散紫火,光芒也暗淡到极致。 水浪拍打,掀起数十丈高,向着古悦当头拍下。 心中焦急万分,古悦目中狠光一乍,修为滚滚而动,随着其再次掐诀中,怒吼,“第一转!” 似有一股吸力从其身前传出,那些零散的火光,立刻如倒卷一般,飞快的回缩,凝聚在他身前。 在古悦掐诀一指中,剩余的紫火,飞快的凝缩起来。 原本十多丈的火焰,损失了大半后,剩下不足三丈,一次凝缩后,便成为了一丈,一股庞大的压力和高温,从中透出,令人心惊。 古悦的额头浮现丝丝看谁,体内全部的修为倾注下,又是一声低吼。 一丈火焰,再次一凝,变作三尺火团,陡然从中亮起一抹淡淡的黄芒。 “这是......”白歧目光一凝,之前本有机会攻击,却停了下来,负手而立,一副看戏的态度,全然不把古悦放在眼里。 长河滚滚,翻腾着将他环绕在内。 此刻突然见到这丝黄芒,白歧平静的目光下,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心底惊叹一声,“一元火!” 基础火焰除了凡火之外,之后便是灵火。 灵火是练气修士所能掌控的一种火焰,顾名思义,便是蕴含灵力的火焰。 这种火焰比凡火温度要高不少,一些无法焚烧的物品,遇上灵火,也能轻易被焚烧。 另外,随着注入灵力的不同,火焰的温度也会不同,却没有质的升华,总体来说,还是在同一层次内。 唯有当修士达到筑基之后,若功法符合,要么借助一些手段,可以掌控更高层次的紫火。 传闻金丹修士体内有真火,为三元三昧真火。 如今这古悦,竟以筑基初期的修为,借助焚焰诀专精的火属性神通,强行令紫火第一转完成,生出了三元真火中的第一元! “小辈居然敢托大,如此瞧不起老夫,你会后悔的!” 古悦眼底闪过一丝羞恼,更多的则是惊喜,多出了一色的紫火凝聚的三尺火团,立刻被他催动,如一道流星,凌空划出一道焰尾,向着白歧疾坠而去。 “不好!” 早在前一刻,孙厌便发觉了不对,额头浮现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古师弟也是,脾气还是那么火爆,白歧只是个小辈,居然还动了真怒,施展如此大威力的神通火焰,如今魔修威胁在前,如此欠缺考虑,实为不智啊!” 心中焦急之下,孙厌立刻鼓动修为,展开身法,疾疾而来,同时双手从袖中抽出,蕴着一股神通波动,便要出手阻拦。 然而,之前孙厌始终抱着一副看戏的态度,只觉得二人虽斗法,也只是因一时不和的意气用事,不可能不死不休,施展拼命招式。 但见这一元紫火,其中威力,令孙厌也要心惊,心中立刻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然紫火出现一元后,不仅仅是威力,速度也是暴增数倍,且白歧和古悦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十丈,就算以孙厌筑基中期的修为,想要及时赶到也是不可能。 一路飞掠着,焦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着紫火已来到白歧近前,白歧重伤的结局,在他看来,似乎已经注定了,心中顿时充满了懊悔。 然而下一刻,却是一幕,令孙厌目瞪口呆。 “水土为泽......” 轰隆隆~ 原本还在与飞剑缠斗的山形虚影,立刻飞回,轰然崩溃中,被长河一卷,融入其中,眨眼化作一片沼泽。 “水生木......” 下一瞬,一抹浓浓的绿意,从那沼泽内生出,葱葱郁郁拔地而起,形成一株株粗大的古木,还有藤蔓缠绕攀援,叶片稠密,散发盎然生机。 “刑木化金转生为水......” 一刹那,无数叶片脱落,连同古木藤蔓皆拔地而起,化成道道金芒,激射而出,数量太多,眨眼功夫,便充斥了漫天,如暴雨倾盆,难以计数。 每一道寒芒内,都蕴含着一股不弱的锋锐之意,同时有阵阵水汽凝结在上,散发寒意惊人。 这漫天寒芒汇成一条长龙,直接与那一元火撞在了一起。 轰~ 寒芒崩溃,却有更多的古木从沼泽内生出,一元火的威力,急剧跌落,最终轰然崩溃。 与此同时,在古悦面色大变中,整片沼泽掀起,高近百丈,凝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如撑天巨人挥动的手臂,涛涛水浪掀起,夹杂着土属性浑厚的厚重,一把拍向下方的古悦。 一力万钧! 恐怖的劲风迎面,长袍长发倒卷,感受着这一式的威力,古悦瞳孔急剧的收缩起来,面色前所未有的大变,不经意间,一眼瞥见远处的白歧,立刻心中一寒。 从那目光里,古悦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杀意。 “他是真的要杀我啊!”古悦心中大吼,双眼立刻红了起来。 就在这时。 “住手!”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刻不容缓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青风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在前,包裹着一道清烁人影,抬手向着那沼泽大手一指。 刹那间便有一股奇异波动落在那大手之上,力道骇人的大手,竟凭空顿住了去势,稳稳的被束缚在半空。 见此,白歧五指张开一挥,沼泽大手凭空消散,化作五行灵力,卷起数道气流,重新回归了本体。 王曲风亲至,已没有了出手的必要。 “拜见宗主!” 连同白歧和古悦二人在内,还有那些远远观望的弟子,都在同时向着那突然出现的人影,恭敬一拜。 “大敌将之,你二人还在内斗,成何体统!”收起了一惯的儒雅随和,展现出身为一宗之主的威严,皱着眉,王曲风轻喝道,目光清冷,一扫古悦和白歧,隐带不悦。 “师兄,都是这小辈没事找事......”古悦咬牙切齿,一脸阴沉的盯着白歧。 而白歧却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悠然自得得很。 “白歧,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理都未理古悦,王曲风看向白歧,目光灼灼。 “晚辈只是一时技痒,想与古长老切磋一番而已!”白歧毫不避讳王曲风的目光,目光平静,脸不红气不喘。 “你!”古悦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就要发难。 “师弟!住口吧!”王曲风果断打断,“无论今日之事因何而起,也不论你二人之间有何过节,都先放下,如今大敌当前,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今日之事,白歧的本意,实际上就是拿古悦撒气,打击报复而已,顺便验证之前闭关中的推衍,根本没想过能揭开古悦的老底。 古悦此人老奸巨猾,身在曲风宗这么多年,也从未露出过任何马脚,唯独在白歧身上连栽几次跟头。 如此善于隐藏,岂能轻易就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想必他早就清楚,只要身在曲风宗内,一旦见势不妙,王曲风一定会露面。 就连之前被白歧逼入下风,古悦也是表面看似慌乱,实则心底并不是多焦急。 如今目的已达成,白歧自然不会蠢到让王曲风的脸面挂不住。 “是!”毫不犹豫的,白歧一抱拳。 “师兄他.....”古悦急了。 然而话音未落,王曲风冰冷的目光,一眼扫了过来,古悦还未说完的话,立刻憋了回去,心中忍不住一寒。 先是呵斥,紧接着又是目光警告,古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如此明显的偏帮白歧,古悦心中怨怒暗生,眼底阴翳浓郁,寒芒疾闪,牙关咬得嘎吱响,却不得不点头,“是!” 然而,真是这样吗? 要知道,王曲风可是清楚,白歧在朔灵境里斩杀了多少筑基修士的! 见此,王曲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一小会儿的时间,就连俞冲和公孙延也都闻讯赶来。 这二人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听到王曲风的话,目光扫过白歧和古悦二人之间,露出大为意外之色。 正加上之前在场的几人,曲风宗六大筑基强者,一时竟齐聚在炼器峰顶。 然事情已经解决,王曲风转身便欲离开。 就在这时,似感应到什么,脚步一顿,王曲风右手一掀,一面玉牌出现在手中,其上光芒疾速闪息了几下。 白歧眼尖,一眼便认出,这玉牌正是传音玉令。 此物曲风宗仅有两枚,一枚被王曲风随身携带,另一枚曾在矿山玄空阵内。 如今矿山已废,这另一枚应该也被王曲风回收了。 握着这传音玉简,王曲风眉头一皱,灵识探入其中随意一扫,突然面色大变。 猛一挥手中,筑基后期的修为散开,一道范围近百丈的隔音禁制,眨眼出现在炼器殿上空,恰好将所有筑基修士,全部包括在内。 众人又是一惊,不明白王曲风为何这么做,只有白歧一愣,心中隐隐升起不妙的预感。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王曲风的身上。 “诸位,”深吸一口气,放下玉简,王曲风目中凛然光芒连闪,接连看向周围几人,而后开口,语调异常深沉,“我曲风宗开派一百多年来,最大的危机...到了!”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孙厌疾疾问道,“可是天地魔门有何动作?” 王曲风不置可否,只是摇了摇头,“此地不是详述之地,所有长老,随本宗去大殿议事!” 说罢,再一甩手,周围的隔音禁制立刻撤除,王曲风当先迈步,被一股青风包裹着,飞快向主峰大殿掠去。 后方,几人各怀心思,皆清一色的脸色阴沉,紧随王曲风身后而去。 周围的弟子,见到这一幕,纷纷不明所以,很快各自散去。 *** 片刻后。 主峰大殿。 王曲风端坐主位,居高临下,下方一排案几,连同白歧在内,五名筑基修士正襟危坐。 殿门处隐约闪现莹莹弱弱的禁制光芒,被一层隔音禁制遮盖。 大殿各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威压,是从王曲风身上散出,脸色忽明忽暗,有寒芒闪烁,似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神情,白歧还是首次在王曲风身上看到,想必其心中,此刻很难平静下来。 无人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师弟,究竟发生了何事,还是说出来,否则还怎么商议?” 论资历,在座之人,无人能比得过孙厌,此时开口最为合适。 听到这话,王曲风神色一动,似刚刚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孙厌,脸色才好看了些,也终于开口了,声音却异常冰冷,眼中不安的光闪烁,压抑着遏制不住的动摇。 “峒苍派...被灭了!” “什么?!!” 所有人神色同时大变。 “不可能!”俞冲惊呼。 “事实如此!”王曲风的眉头,皱的很深,郁结着化不开的愁绪,“刚刚刘宗主亲自发来讯息,峒苍派山门被破,门内长老弟子损失惨重,如今正带着残部逃窜,还在被人追杀的途中!” “怎么会......”孙厌愣在了原地,脸色一阵苍白。 其他人也都默不作声,心中如压了块石头。 “何人出手?”若说此地最平静之人,非白歧莫属,问出的问题也是一针见血。 深深的看了白歧一眼,王曲风淡淡道,“天地魔门已经联手,这次攻打峒苍派的,主要是两人,天魔门的枯弘和地魔门的月岚,此二人都是筑基后期的高手!” 此二人白歧之前都见过,那枯魔枯弘,操控一条筑基境的妖兽毒龙,令人心惊,周身始终被一层诡异的黑雾包裹,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之前白歧便对此人稍稍注意了一下,暗自心惊,没想到这次出手之人中,便有此人。 另一人则是地魔门那操控骨舟的妩媚女子。 白歧也沉默了下来,没有再什么。 所有人的心中,都被一股不安笼罩。 目光一扫众人,王曲风长叹一声,“天地魔门已经出手,下一个或许就会轮到我曲风宗,既然你们都没什么要说的了,那就着手准备吧......” 脸上重新浮现出一抹从容镇定,似恢复到身为一宗之主的仪度,声音也是一提,“传令下去,从明日起收拢全部弟子,集合在主峰,开护宗大阵!” “本宗还需准备一番,明日同一时刻,你等还是在此地集合,随本宗布阵!” “今日便先散去吧......” 随手一挥中,隔音禁制散开,众人离座而起,纷纷离去。 唯有俞冲被一人留下,王曲风独自交代了他一些话,目光凌厉凛然中,俞冲亦离开大殿而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护宗大阵 几人刚刚离开大殿不久,“魔修威胁迫在眉睫,护宗大阵明日开启”的讯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曲风宗。 这则讯息的传开,自然在曲风宗上下掀起了不小的震动,却是在上层的施压下,很快便平息了下来。 王曲风的命令里,并未提到峒苍派被灭之事,因此众人也只是有些担忧,并未出现什么扰乱秩序的动荡。 毕竟曲风宗中,还是以寻常外门弟子占据多数。 这些人修为不高,也习惯了宗门的生活,从来无事纷扰,一些大事也只是过过耳,听听便罢了,很容易便抛诸脑后。 大多人的想法也都是一点,再大的事,也有高层顶着,波及不到他们。 因此,一个个门人弟子,虽在身具职权的执事监督下,有条不紊的准备搬迁事宜,心里却是放松得很。 如此反倒方便了这一命令的执行,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除此之外,另一则传闻亦暗中在曲风宗低阶弟子之中传开...... 这些白歧都不甚在意,很快的便回到丁区住所内,封闭了门庭,调息养神。 午时一战,白歧体内的修为,消耗很是不小。 毕竟古悦达到筑基境已久,若论底蕴,白歧还是欠缺一些,手段上也有隐藏,不用猜也知道。 今日尝试了一番过后,白歧亦发现了之前推衍中存在的不足,如今正皱眉沉思着如何调整。 比如说之前的施展中,五种属性只融合了四种,还有火属性,白歧还没想到如何顺利融入。 另外,木属性也只是借助其五行相生的规律,起到了辅助催生的作用,并未能用作真正的攻伐当中。 这些念头在白歧的脑中一一掠过,不断深思着想要解决这些问题。 另外,初步融合的神通,也有部分瑕疵,并未完全完善,有不稳定的因素,且都是以自身灵力幻化,故此对于修为的消耗甚巨。 别看之前白歧一脸的从容,若非修炼过“无相诀”,体内修为较之以前总量庞大了不少,恐怕早已干枯,如今也快见底了。 这是白歧第一次真正施展从基础五行术法中演变形态的组合神通,有所不足自然无可厚非。 “我需要五柄不同属性的法器!” 沉思过后,白歧得出了这个结论。 如此想法,也是灵光一闪,源自突然想起的,曾在矿山深处那古老的地脉之灵的记忆中,看到的那五行宗道人邢越。 此人便是以五道不同属性、威力惊人的法器,形成阵势,直接逼退了一头元婴大圆满的双首龙鹫,还差点将之留下。 当时看到这一幕,虽未表露出来,实则对白歧心中的冲击,很是不小。 想到这里,白歧眸光一亮,越想越觉的本因如此。 以法器施展五行道法,布置阵势自然方便了不少,对于体内灵力的消耗过巨这一点,应该也能规避部分。 以白歧如今的修为,破禁旗的作用也有些捉襟见肘。 既然由此决定,选择法器上面,自然要多下功夫,尽量找最好的。 “现在先不考虑了,如今天地魔门威胁将近,既然找到了方向,待到此事解决,离开以后再作考虑,是自己炼制还是想办法获得吧......” *** 一夜静坐,第二日很快到来。 午时过后不久,主峰大殿内,六大筑基强者,除了俞冲之外,皆汇聚一堂。 众人正疑惑间,一道剑光自殿外上空亮起,夹杂惊人锋锐之势,凌空一转,投入大殿之前。 很快的,剑光一收,一道风尘仆仆的瘦削人影从中踏出,行入大殿,冲着主位之上的王曲风,抱拳便拜。 “禀报宗主,俞冲复命,魔门暗子共计一十七人,皆已斩尽!” 众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昨日王曲风刚刚传下命令,暗地里便有另一则传言传出。 在座皆是筑基修士,能修炼到此,哪一个不是精明之人,心里通透的很。 这则传闻的主要内容便是,“护宗大阵可以鉴别修为,所有曲风宗弟子都要接受大阵检验,若发现身具魔修功法,立斩不饶!” 放出这则讯息的,便是俞冲,而暗中交代之人,自然是王曲风。 各宗都有传递消息的暗子,有来自其他正道宗门的,有来自魔门的,这些几乎是通例,许多人心知肚明,却防不住。 但如今之计,却不能纵容。 借助这样的方法,暗中施压,若有人心中有鬼,自然坐不住,哪怕有九成可能是虚,也不敢赌那最后一成,最有可能的选择就是连夜潜逃。 “坐吧!”王曲风随意点头,俞冲又是一拜,一甩下摆,端坐在案几之上。 “报!” 刚一坐下,王曲风正待开口,便见一人疾步而来,面带慌乱之色。 是一名身穿白袍的老者,乃是外门执事中的一员。 此人一脸慌乱之色,匆匆进入大殿,一眼瞥见六大筑基强者同在,心中惶恐之下,倒头便拜。 “何事?”王曲风不咸不淡地问道。 “禀报宗主,昨夜突发变故,失踪弟子十五人,执事两人,另外...另外......” 刚一说到这里,老者欲言又止,额头浮现豆大的汗珠,神色间惶恐更多。 “说!”王曲风眉头一皱,声音微微一沉。 老者一个激灵,身子一颤,生怕自己惹得王曲风不喜,心中一横,张口便道,“禀宗主,另有十五名外门弟子横尸......” 嘭的一声,座椅扶手炸碎的巨响,木屑纷飞。 “你说什么?” 王曲风还未开口,俞冲却是开口了,脸色一沉,周身陡然涌现出起一股锋锐之势,猛地一拍座椅,霍然而起,死死盯着那老者,咬牙切齿,眼中泄出丝丝寒芒。 这股气势仅散开一瞬,便被收起,然老者仍是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死去的弟子,是被何人杀死。 外门向来是两人同住一间,没想到这些魔门之人潜逃之际,也要下此狠手。 昨夜俞冲得到王曲风的交代,在宗外守株待兔,堵住这些人,却是没想到这一层。 “你先下去吧!” 王曲风抬手一挥,被俞冲突然爆发,吓得跌坐在地,整个人呆住的老者,顿时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匆匆离去。 “俞长老,此事时本宗考虑不周,你还是先坐下吧!”脸色同样阴沉,王曲风仍是劝说道。 听到这话,俞冲这才强压下怒意,坐了下来。 “既然人已到齐,便随本宗布阵,此阵大玄空之阵......” 一甩手,五道包含着阵法刻图的玉简,化作流光飞掠而出,被五人接过...... *** 两个时辰之后,一道白色的光幕,自主峰山脚下徐徐拉升而起,直至山巅大殿上空十丈,最终合拢。 宛如一只大碗,将整个主峰扣在其内。 所有的弟子看到这奇异的一幕,皆露出惊叹之色。 随着人群攒动,向着主峰汇聚,很快的,除了主峰之上,外围一个人影都不存,原本空旷的主峰也变得热闹起来。 这些弟子好歹是修士,能力远超凡人,各自施为,砍伐树木,建造房屋,很快的便在主峰安顿下来。 除此之外,比如说典藏阁的典籍,丹峰的丹药,还有炼器峰的灵矿等等,这些重要的物资,皆被各自镇守的几人暂时收入了储物袋中存放。 望着波光粼粼的阵法光幕,白歧目光平静,毫无半分波动。 此阵他也参与了布置,清楚其中关窍,此阵大体就是是矿山那“玄空阵”的进阶版,防护之力惊人,消耗亦很惊人,阵基所在二十七处,分别在主峰各个位置。 所有阵基全部是由下品灵石构建,可以说是曲风宗底蕴的大半。 另外此阵中只融入了王曲风的掌门令,还有各个筑基长老玄青令的气息,唯有长老和门主可以随意出入,其他人皆不能离开这阵法。 另外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此阵确实有探查进入者体内气机的作用,不过效果一般,远不如防护力那么惊人。 进去阵法的弟子自然也接受了检验,没有发现任何一人身怀魔修功法。 当然,也不排除其中有人手段特殊,瞒过了阵法查探。 但可以肯定,大部分魔门暗子皆已清除。 如今准备已近完全,剩下的,就只有等天地魔门的人来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流云之厄 流霞山处在曲风宗正西方位,隔了有一千多里,恰好隔在曲风宗和洛延山脉试炼之地的中间。 此山不高,仅三四百丈,却极为秀丽,丝丝袅袅雾气浮动,或聚或散,清泉叮咚,绿霭丛生,奇峰秀石,如藏仙境。 其中有数座精美阁楼隐现,中央则是一座占地百丈的巨大山门,白玉石阶顺延而上,有防护光芒隐现,直至两道青石顶柱拱卫的门庭,墙壁上有灵雕浮镂,栩栩如生。 正上方的匾额上,书写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其上蕴含了题字之人的道念,只有修士望见,便会感到一股宏大之意扑面,心生敬畏。 流云宗! 得到消息的不仅仅是曲风宗,流云宗的高层也都收到了传讯。 此时的流云宗,上下震动,在上层的命令下,立刻开始准备,如今所有弟子都收缩进主山门内,无一人在外走动。 此外,肉眼虽看不见,那百丈山门外,有一层若有若无的波动。 若以灵识观察,便能见到,一层透明的薄膜,将整个山门覆盖在内,有极强的防护之力散出。 主山门内,隔着院墙,连同掌门樊菁、大长老越阚,另有十五名筑基长老,皆围着主殿盘坐,其中七名是筑基中期,八名筑基初期。 总计十七个筑基高手,代表着流云宗的最强底蕴。 这些筑基修士,一个个面色肃然,双手掐诀,将自身气息融入到外围的阵法当中,主持护宗大阵,一副严正以待的架势。 中央则是全部的流云宗弟子,席地而坐,亦是提起全部心神,调整自身状态,要以最完足的状态,迎战魔修,誓与宗门共存亡! 此时距离峒苍派被灭,才仅过去一日时间。 众人正全身心筹备着,蓦地...... 轰~ 天边一朵磅礴的云,突然炸开,被一股突然出现的强横气息冲散得七零八落。 一条百丈庞大的黑影,从中穿出,阴云翻滚,鬼哭狼嚎,无数阴影徘徊在侧,散发锥耳穿魂之音,夹杂着数股猖狂的大笑在内。 这是一条巨大的骨舟,通体黝黑,在天光的反照下,狰狞可怖,表面流转森森黑芒,嗜人心魄,密密麻麻的人影立在其上。 当先便是两人。 其中之一,被一道宽松黑袍包裹的老者,面容苍老异常,脸上的皮肤耷拉,布满黑斑,半眯的双眼,目光浑浊。 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近乎腐朽的气息,身躯瘦弱无比,在骨舟穿行带起的劲风下摇摆不定,好似随时都会被吹出去一般。 然,就是这老者,周身散发的气势,赫然是...筑基后期! 在这老者一旁,则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童子,唇红齿白,一袭血色长袍,显得很不相称。 诡异的是,这童子的双眼,却是黑白二色,左眼黒,右眼白,其内均无瞳孔。 只是一眼望见这童子的样子,即便是修士,也要心神震骇。 这童子的修为,一样是筑基后期! 在这二人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的魔宗修士,修为最低的也有练气第七层,目光嗜血兴奋,一个个摩拳擦掌。 此时,这庞大的骨舟,正载着这些人,飞快的向前掠去,目标直指流云宗山门。 如此大的动静,想不发现都难。 十多名流云宗筑基修士,望着那庞大的骨舟,面色就是一变,再一看清最前方二人,立刻有人惊呼。 “灵寂散人!姬玄童子!这...这......” 中央的寻常弟子,亦是色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人群之中,顿时响起阵阵嘈杂之声。 姬玄童子早已威名远播,不用多说。 但灵寂散人的出现,才是真正令这些人震动的。 只因一则传闻,这灵寂散人辈分极高,乃是天地老人的亲传弟子! 寻常修士达到筑基,能拥有三元之寿,即三甲子共计一百八十年寿元。 此后修为每突破一层,则寿元增加一元,筑基后期修士的寿元,便是整三百年。 若能突破到筑基后期大圆满,会有一次大的爆发,最长也不过五百年而已。 天地老人被困朔灵境数百年,若传闻为真,这灵寂散人早已超出筑基修士最长的寿元之限,其修为却不过才筑基后期。 虽不知其究竟以何种方法续命,但必定不是什么正途。 “莫要慌乱,我等身在阵法之内,准备迎战!”越阚严厉的声音响起,收起了往日的不修边幅,同样的谨慎。 与樊菁对望一眼,樊菁点头,所有人同时掐诀,发出低吼。 “护宗大阵——现!!” 嗡~ 原本虚幻的护宗大阵,通体一阵中,从无形之中幻化出来,眨眼变作一道白色光罩,将整个山门合扣在内。 轰隆隆~ 骨舟加速,竟没有任何停下的征兆,下一刻轰然撞在了这层光幕上。 砰的一声巨响,阵法一震,其内十多名筑基修士,脸色同时一红,口中低吼,体内灵力滚滚而出,注入阵法之内,生生抵住了这一击。 而那骨舟之上,亦有一圈黑光浮现,分毫无损,被震退十多丈开外。 “咦~这阵法还有些名堂!”童子样的姬玄轻咦一声,嘴角一掀,露出一个带着邪气的笑,看似天真,只是那黑白二色的双眼,令这笑容,显得极端诡谲。 “老鬼,你出手还是我出手?”童子侧头看向身边老者。 松弛的皮肤,眼皮耷拉,好似无法完全睁开的双眼,浑浊的目光,却陡然泄出一缕寒芒,灵寂散人冷冷的一扫童子,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腐朽之意,如寒风吹过。 “区区小辈,老夫自从当年拜入老祖门下,至今还从未有人敢如此称呼老夫...若非大战在前,岂容计较!此护宗大阵,还需老夫施展秘术,你也不过如此...咳咳~” 似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有些吃力,老者连连咳嗽几下,连连摇头,似很是无奈,“罢了罢了,老夫损失一切精元,便从这些流云宗修士身上讨回吧......” 说罢,佝偻的身躯微微挺直,双手颤巍巍的从袖中抽出,露出干枯如树杈的手指,布满青筋。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灵寂散人抬手向着那大阵一指,原本浑浊的双眼,陡然亮起两道极亮的光,便有一股奇异的波动从其指尖散开。 第二百六十九章 逃 这股波动奇异,阵法也无法全部抵消,且修士的灵魂境界,若达不到筑基后期,根本无法感应。 有一小部分渗透入内,悄悄落在其中几名筑基修士身上。 这几人原本神色如常,心神中也没有感应到任何危机,唯独樊菁和越阚脸色一变。 轰~ 一声恐怖的炸响,原地出现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坑洞,烟尘四散,夹杂着数人的哀嚎,还有残肢断骸纷落。 竟是一名筑基初期的长老,直接自爆。 人群中掀起阵阵惊呼,一个个寻常弟子面色煞白,纷纷后退。 众人正慌乱,不知发生了何事之际,又是一名筑基中期的老者,原本还是一脸严肃警惕,瞳孔收缩着,嘴角一抽,脸上浮现出一丝极端诡异的笑,双眼露出深深的茫然。 在他身上,蓦然生出一股恐怖的波动...自爆的波动! “快退!” 越阚怒吼,想要提醒那些接近这名长老的弟子,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绚烂白光亮起,紧接着又是一声恐怖的炸响,惨叫声中,周围数人再受波及,留下一座大坑,以及十多具尸体,连一个重伤的都没有。 筑基修士的自爆,岂是这些练气弟子能承受的?只要被扫中一下,就是重伤,更不用说距离如此之近,自然当场惨死。 轰轰轰~ 还未结束,一连串的白光在广场上亮起,声声巨响震天,地面原有的防护阵法,在筑基修士的自爆中,也不能残存,触之便崩。 好在,从第二名筑基长老自爆始,这些寻常弟子就吸取了教训,齐齐远离这些筑基长老,回缩拥堵在中央大殿之前。 烟尘四散,遮盖了大半的视野,一股极端的恐慌弥漫在流云宗一众人之间。 仅仅一招,便令三名筑基初期长老,两名筑基中期长老自爆,这是什么手段?简直堪称诡异! “不好!”有人惊呼,望向面前护宗大阵的光幕。 光幕摇晃,疾速闪息了起来,出现不稳的迹象。 原本是十七名筑基修士共同主持,一下子少了五人,阵法立刻不稳。 “快守住阵法!”越阚脸色阴沉得几欲滴出水来,蓦然沉声低喝,当先抬手一拍胸口,吐出一口心头精血,连连掐诀。 其他人效仿,同样凝化精血,融入阵法,光幕一晃,堪堪稳住了。 “嗬嗬~守得住吗?”灵寂散人干枯沙笑,一声令下,“所有魔宗弟子,随老夫二人一同出手!” 话一出口,灵寂散人以及那童子,当机立断,同时出手了。 筑基后期的恐怖修为凝聚,握指成抓,隔空向着阵法光幕狠狠一扣。 咔咔~ 本是灵力幻化,近乎虚幻的阵法光幕,却有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传出,有道道白气从中被凭空抽离。 眨眼功夫,便有密密麻麻的裂纹出现在光幕表面,出现了破损的征兆。 与此同时,后方数百名魔宗弟子,各自低吼,纷纷打出各种各样的神通法器,呼啸着汇成一处,轰然落向破损的光幕。 轰轰轰~ 恐怖的爆鸣声中,流云宗主殿上空,顷刻间便被密密麻麻的神通光芒覆盖。 肉眼可见的,阵法光幕开始大范围的破损,剧烈的闪烁起来,随时都要彻底崩溃。 所有其内的流云宗筑基修士,额头浮现密密麻麻的汗珠,咬牙坚挺着,不计消耗,疯狂往阵法内注入修为。 然而,魔宗势众,足足出动了数百人,再加上两大筑基后期高手出手。 这些流云宗的筑基修士能抵住已算不错,根本无法阻止阵法崩溃的势头,一个个脸色煞白,体内修为飞快的消耗着。 好在流云宗以丹道闻名,这些人都随身携带着大量丹药,纷纷取出丹药吞服,也来不及炼化,囫囵汲取其中灵力,直接化作修为,再次顺着掐诀的双手涌出。 然而,这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的做法,根本不得长久,如此吞丹之法,也很容易伤到根基。 阵法被破的结局,从之前便已注定。 灵寂散人和姬玄童子二人,不愧是成名已久的老怪,修为深厚远超同辈之人,施展的神通威力极大,阵法的破损,有大半是源于这二人。 从那光幕之中,更多的白气被抽出,很快在二人身前凝聚成两道灵力光团,被灵寂散人张嘴一吸,长袍长发无风自动,干枯的面容陡然浮起一抹红润。 舔了舔嘴唇,略微感受一番,灵寂散人的嘴角,露出一丝阴森的笑意,之前施展那诡异神通损耗的精元,竟是恢复了不少。 此消彼长,阵法破损得更快,几近崩溃的边缘。 噗~ 一名筑基初期的老者,口吐长血,修为耗尽,倒地不省人事。 其他主持阵法的筑基修士,脸色苍白更多。 噗噗噗~ 接连数人吐血倒地,樊菁动人的面庞,已然没了血色,而越阚也是摇摇欲坠,二人相视,各自惨笑一声,眼中露出决然的光。 哗啦~ 在魔宗众人疯狂的轰击下,一声脆响,如镜片落地,布满裂纹的阵法光幕,终是应声破碎,一众魔修气势汹汹,从骨舟上跃下,向着流云宗主山门广场,冲击而下。 “退!!”樊菁神色大变,猛然掐诀一指。 轰~ 一声巨响,刚刚冲过来的魔修,一个个人仰马翻,地面裂开,其下出现一道巨大的车辇,棚顶金丝鎏傥,扶手车轮皆有祥云绘刻,轰然拔地而起,速度飞快,眨眼呼啸着远去。 这一幕出现得突然,那些个魔修弟子皆是露出一刹那的恍神,连灵寂散人也眼露一丝恍惚,脸色突然阴沉,厉色斐然,“流云宗的云鎏辇,老夫失算了......” 只是这一晃神的功夫,车辇便已掠出数千丈,几乎到了天边。 “想走?” 姬玄童子邪笑一声,原本右边的瞳孔是白色,一刹那变作漆黑,一张口,一股浓郁的黑气从中涌出,化成一股阴风,疾追而去。 没有了肉身的限制,只有魂体的他,速度竟比那车辇还快上一丝。 与此同时,灵寂散人目光一闪,猛然掐诀,一巴掌拍在骨舟之上。 阴风怒吼,冤魂呼啸,骨舟一动,便有恐怖的气浪排开,一路向着那车辇追去。 骨舟虽快,却依旧不如那车辇,只能远远的缀在后方,唯有姬玄童子,飞快的接近车辇,一路从魂雾中散出令人心神震晃的魂音。 但见这一幕,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流云宗众人,又是面色一变,心底紧张无比。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那黑雾便已追了上来,只差一丝就能够上车辇。 还未真正接触到之际,便轰然散开,化作一道巨大的幕墙,足足数十丈,如一张大口,向着车辇包笼过来。 “菁儿,你先走,我来断后!” 冷不丁的,越阚回头,认真的盯着樊菁的双眼,眼中带着一丝溺爱,还有一丝决然,二话不说,转身一步迈出了车辇范围,挡在了姬玄童子身前。 车辇一动,便是数百丈,刚一离开的越阚,便在众人眼中,只剩下一个影子。 “阚哥不要!!”微微一愣,樊菁当即神色惨变,凄厉惊呼,便要紧随越阚离开车辇,却被其他长老死死拦下。 “宗主,不要辜负了大长老的一番苦心啊!” 流云四子中的一名灰发老者,神色凄苦,望着越阚远去的身影,双眼泛红。 轰~ 几息后,远处一道白光亮起,传来一声震天巨响。 如五雷轰顶,樊菁一瞬间似失去了全部的力气,颓然跌坐在车辇上,紧闭着双眼,眼中留下两行清泪。 “走!” 许久后睁开双眼,其内深藏着刻骨的恨意,带着未干的泪痕,樊菁决然一声令下,所有筑基修士,同时催动,车辇速度暴涨,疾速远去...... 第二百七十章 一枪 日落西斜,晚霞在阳光的渲染下,泛起金黄的颜色,宛若金色的火焰,连绵至天边。 夜幕的阴影洒下,如一道巨大帷幕,带着清晰的界限,循循将众生万物,重新唤醒在它的记忆里。 天还未黑,却有点点星光,跃然点缀在天幕上,一轮模糊的弯月之影,虚现轮廓。 孤崖岭。 四座巨大的山峰合围,中间则是一座内谷,孤崖派的山门就在此处。 金碧辉煌的大殿,凸显宏伟气势,正上方悬浮着一面十丈大小的巨大罗盘,密密麻麻的禁制符光浮现,时隐时现,一眼看去,会觉得眼花缭乱,很是玄妙。 从这罗盘上方,渗出一道光幕,如水幕般拉开,将整个孤崖派的山门全部笼罩。 在这罗盘中央,远远的,似能看到一道身穿银袍的人影,正闭目盘坐在上,如老僧入定,双手持着一道印诀,每隔数十息便要变换一次。 每当这银袍人影变换一次手诀,光幕便会一震,幻化淡淡的重影,眨眼消散。 此人正是孤崖派当代宗主——孤道常。 蓦地,孤道常睁开双眼,脸上露出一丝狐疑,死死盯着天边某个方向,微带一抹凛然。 就在这时。 轰~ 本来无风,蓦地,天边一朵云一震,剧烈的翻滚起来,有低低的轰鸣传出,如在打雷。 轰~ 与其紧邻的另一朵云亦是一震,发出同样的轰鸣,变得涣散,向内凹去,似有一个庞然大物,正从其中一步步迈出。 轰~ 这庞然大物每次迈步间,便有巨大的轰鸣传出,每踏过一地,厚厚的云层散开,露出一道清晰的痕迹。 轰~ 本来还有些疑惑的孤道常,越看越心惊,到最后面色大变,倒吸一口凉气。 这轰鸣越来越快,直至最前端的云层轰然炸开,一道魁梧异常的身影,从中一步踏出。 满脸桀骜不驯,寸发根根倒竖,被一袭灰袍遮盖了大半的身躯,露出的部分,肌肉如虬龙盘根,在晚霞的金光下,反照古铜色泽,全身上下皆被一股恐怖异常气劲环绕。 刚刚踏出云层,这壮汉正低着头,右手张开又合起,如在感受着什么,“啧啧~这具肉身虽不如那可恶的小辈,倒也算不错,资质也还可以,老夫倒是可以先凑合凑合用用......” 自语过后,壮汉微微抬头,立刻注意到远处一脸震惊的孤道常,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眼中却有厉芒一闪,“从今日起,孤崖派的山门...将不复存在!” 右手一挥,一股浓郁的黑气浮起,飞快的向其中凝聚,眨眼化成一杆三丈长的矛。 其上幽光沸腾,夹杂着一道极亮的金丝,缺似活物般在枪头上游走,道道冤魂黑影缠绕,宛若一朵云团,将这长矛覆盖。 从中透出的波动,带着浓郁的迷幻之意,望之便令人心惊肉跳,有杂念翻腾。 若白歧再次,便可一眼认出,这长枪正是天地老人曾对他施展过的“怨生矛”,只是其中蕴含的威力,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以道里计! 长矛出现的刹那,壮汉猛然一声低喝,周身气势爆发,一步踏在前方虚空,却似落在实地上一般。 只听轰的一声,一圈有形的气浪以其落脚之地,轰然震荡开来,右手握拳,身躯向后微仰,腰间肌肉一拧,摆出一副拉弓之势,随即陡然发力,长矛脱手而出。 以一种肉眼不可及的速度,长矛一闪而出,有极端尖锐刺耳的呼啸伴随,夹杂恐怖的魂浪,竟化成一道漩涡伴随,疾速旋转着,直掠向孤崖派的护宗大阵。 看其所指方向,恰好是阵法光幕内,盘坐在禁制罗盘上的孤道常。 一枪出,没有任何留恋的,壮汉转身,一步落下便是一声轰鸣,气势惊人。 速度更是骇人听闻,每次迈步间,原地身形一幻而消,眨眼却出现在千丈之外,竟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好似对于自己的出手,拥有无比的自信,甚至不用去看,便已知道结果。 罗盘之上,看着呼啸而来的长枪,孤道常面色大变。 只见那长枪,前一刻还在天边,下一刻已疾速拉近,彻底映入了他的眼帘。 不需感受其上威势,单从这种惊人的速度,便令孤道常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生死危机感。 疾疾咬破舌尖,张口喷出一道血箭,低喝一声,周身修为全部调动,疯狂的融入血液中,双手翻飞,疾速掐诀。 一眨眼的功夫,便有数百道印诀被打出,飞快的融入下方罗盘内,孤道常急的满头大汗。 身为筑基后期的修士,反应还是极快的,数百符印融入禁盘的刹那,罗盘一震,整个光幕晃动,一刹那分出另外的两道重影。 加上最之前的一道,便是整整三重光幕。 孤崖派的护宗大阵名为“三升三御禁盘大阵”,号称东荒边缘数十万里,防御最强的阵法。 虽有标榜之嫌,却实至名归,关键便在这罗盘上。 这罗盘名为禁盘,乃是孤崖派的镇派至宝,其内蕴含三千六百道禁制,结合秘法,由孤崖派第一任老祖倾尽全部心力炼制而成。 传闻当年孤崖派的第一任老祖,修为惊天,达到了筑基大圆满之境,乃是除了传闻寿元断绝陨落的天地老人外,整个东荒边缘的最强者。 为了炼制这禁盘,传闻这孤崖派老祖一夜白发,损耗寿元甲子多,境界跌落到筑基后期,甚至融入了大半的心头精血在内,威力十分巨大。 若非如此,这孤崖派或许早已成为东荒边缘第一大宗,连天地魔门也不是对手。 哪怕如今,孤崖派高手之多,也是四大正道中首屈一指,地位无法撼动。 更有传闻,这禁盘内蕴含的最大威力的阵法,并非这“三升三御禁盘大阵”,而应该是“九御三升禁盘阵”。 如今后辈不济,无法发挥出禁盘的最大威力,只能施展出其中很少的威力,却已是所谓的最强防御阵法。 此阵三御,便是三层禁制光芒,其内自有循环,生生不息,每一道光幕的防御力,都可比寻常宗门的护宗大阵。 而且,只要不是三道光幕同时被破除,哪怕只剩下一道,眨眼功夫,便会重新修复成三道。 如此威力的防御阵法,在修为最高不过筑基后期的东荒边缘,几乎可以说得上牢不可破。 今日,这牢不可破的神话,很有可能被打破。 长矛呼啸,还未逼近,尖端透出的锋锐之势,跨越数百丈间隔,作用在禁制光幕上。 三层光幕最外围一层,竟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丝凹痕。 这凹痕的出现,常人无法发觉,但气息与禁盘紧连的孤道常,却是立刻感应到了,神色再次变,没有任何犹豫,猛一拍胸口,张口喷出一大口心头精血,脸色苍白中,飞快掐诀融入禁盘。 下一刻,长矛至。 第二百七十一章 横扫之势 如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 肉眼可见的,枪尖直指之处的阵法光幕,最外围的一层,竟是荡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如被狂风吹卷般,推动波澜,向着外延剧烈地震荡而出。 此时,长矛还未真正接触到阵法。 但见这一幕,孤道常面色再变,二话不说,咬牙狠狠一拍胸口,张口便再喷出一大口心头精血,飞快掐诀融入禁盘之内。 下一瞬,二者终于接触。 .铎~ 没有任何大的动静,只如轻描淡写的穿过一层水波,金光一闪,在三层禁制光幕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圆形洞口,出现在阵法之内。 并非阵法太弱,而是这长枪的破坏力太过惊人,速度实在太快,才能造成这样的效果。 越是这样,给人带来的直观的冲击力越是惊人。 仿佛连阵法都来不及作出反应,当长矛穿过后一刻,阵法光幕出现一滞,随即哗啦啦,三层光幕应声崩溃,整个孤崖派的山门,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上空只余一道十丈罗盘,和一脸呆滞的孤道常。 穿过阵法的长矛,速度不减,几乎化作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金线,疾闪中直指孤道常。 一愣过后,孤道常神色惨变,强烈的生死危机笼罩下,眉心疾跳,仰天发出一声怒吼,白发银袍无风自动。 几乎是一瞬间爆发出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猛然一拍右侧罗盘,在千钧一发之际,孤道常的身躯向着左侧横移了半尺。 轰~ 几乎擦着他的身子,金线倏忽掠过。 下一刻,恐怖的气浪炸开,躲过生死一击的孤道常,却被这股气浪扫中,张口喷出大量鲜血,脸色惨淡若金纸,当场陷入昏迷昏迷,身躯被震飞出数十丈,一头向下砸落。 咔咔~ 罗盘剧烈摇晃了起来,边缘一侧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前后透亮,其内密密麻麻的裂缝暗生,大量禁制符光闪耀,堪堪稳在了半空。 身为孤崖派至宝,自身防护之力也是惊人,不是那么容易损毁的,在这恐怖的一击之下,禁盘虽有损坏,却并未彻底报废。 然而下方的孤崖派弟子,可就真的是倒霉了! 禁盘被穿透,长矛蕴含的威力在接连破除“三升三御禁盘大阵”的三层防护光幕,紧接着又破开禁盘自身惊人的防护,其上威力已被削弱到极致,破坏力依旧惊人。 原本凝实若实质的长矛,虽变得虚幻,矛尖的那道金芒仍旧显眼,速度也是大减,仍不是寻常筑基修士所能拦下。 威力削弱了大半的长矛,便如离弦之箭,直接破入下方的山门内。 轰~ 恐怖的炸响,在已然落下的夜幕内,升起它最后的绚烂,刚一落地,便化成一圈淡金色波纹,向着周围荡开。 烟尘四散,喧嚣震天,夹杂着惨叫声、哭喊声、怒吼声,原地留下一个近百丈的大坑,以及上百孤崖派弟子和长老的尸首。 一枪之力...尽!! 许久之后,当烟尘散尽,残垣断壁之下,一个个惊恐的人影探出,四下打量着,看着曾经恢弘的山门,眨眼破败的样子,脸色煞白,扑通一声,颓坐在地上。 很快的,有人反应过来,开始四处搜寻着重伤未死之人。 “快来人,宗主在这!!”一名老者惊呼。 呼呼~ 瞬时,人群之中,亮起数道流光,那些个身具筑基修为残存的孤崖派长老,皆踏空向着一片坍塌的房屋中掠去。 在其内很快寻到了重伤昏迷,气若游丝的孤道常。 一名剑眉入鬓,眼角带着一丝凌厉,修为达到筑基中期的老者,仔细查探了一番孤道常的伤势,脸色就是一沉。 “宗主的伤势太过严重,已经伤了道基,恐怕......” “宁闲,你休要胡言!”另一名筑基中期的长老猛地回头,红着一双眼,瞪着老者,张口便呵斥道,“宗主他老人家什么实力?又岂会就这样......” 这宁闲乃是孤崖派除了门主孤道常之外,权势最大的大长老,性格向来属于那种独断专行的一类人,颇为孤僻霸道,少有人敢不顺从。 许是霸道惯了,突然被人呵斥,宁闲明显出现了一愣,随即目光一厉,周身隐有一股威压几欲散开,却陡然转空。 仔细盯着前者的双眼看了看,待见到他眼中的红丝,心中一叹,神色阴沉若水,眼中溢出丝丝寒芒,却不是针对其人。 “之前的一击你也看到了,天地魔门何人能有此修为?出手的必定是天地老人无疑!就算是宗主他老人家修为达到筑基后期,也不可能是对手!” 蓦地,宁闲眉头一皱,似想到了什么,“或许还有救,不过也只有一法?” “什么方法?”后者疾疾问道,其他长老的目光,也都汇聚在宁闲身上。 宁闲沉吟,眉头皱的很紧,“流云宗一向以丹道闻名,若能将宗主送往流云宗,或许能捡回来一条命!” “好!就去流云宗!”其他所有长老皆沉声开口。 老者宁闲一扫众人,沉吟后点了点头,翻出储物袋内的传音玉简,开始传音。 望着破败的山门,孤崖派众长老,心中怒意几欲滔天,同样的感受到之前一枪的威力,瞳孔仍在收缩,心中犹有余悸,眼底却有寒芒沸腾,“天地魔门,我孤崖派的损失,早晚有一天要从你们身上讨回来......” *** 另一边,在灵寂散人和姬玄童子的追杀下,流云派剩余的修士,驾着车辇,飞快横空逃窜。 其间,姬玄童子好似享受着这种猫戏老鼠的游戏,几次施展魂雾秘术,追上车辇。 一番斗法过后,流云派留下数具尸体,在一众人心惊胆战中,魂雾退去,像是故意不再追击,放任车辇远遁。 此外,后方灵寂散人及数百魔修弟子催动的骨舟,速度也是不慢,稳稳的吊在后面。 长此以往,流云派一众修士心神俱疲,宗主樊菁的脸色更是阴沉,眼中深藏着一丝深切的悲色。 身为一宗之主,若不能稳住局面,可谓极不称职,樊菁不愧是筑基后期修士,很快压下种种思绪,开始安抚门内的弟子。 以她的心智,很快便发现了一点,每次车辇想要改变方向,姬玄童子便会追来,还有那骨舟也会加速。 这天地魔门的部众,好似并非想赶尽杀绝,而是故意将他们撵向一个方向。 如今车辇行进的方向是正东,那姬玄童子自从上次车辇改变逃窜路线后,便没有再施展那魂雾秘法。 于此向东,樊菁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曲风宗! 这种如任人刀俎的感觉,无疑对樊菁而是,是一种屈辱,却不得不区分,她还需要背负整个宗门的希望。 当机立断,樊菁一声令下,“不要改变方向,就这样一路向东,我们去曲风宗!” “是!宗主!” *** 与此同时,峒苍派残存的修士,始终在浴血搏杀着。 若说损失惨重,峒苍派乃是最严重的,外门弟子修为低微,赶不上众人的速度,一路逃亡之下,几乎死绝。 连同掌门刘全在内,共计七名筑基中期,四名筑基初期长老,在这短短一日,便死去了四名筑基中期,三名筑基初期。 而仅剩的筑基初期长老,便是林渊。 一路搏杀,林渊始终冲在最前面,望着不断惨死的同门,眼中的悲哀甚浓,如不要命般冲杀在魔修当中,每次出手,便有一名魔修惨死在他手下。 到如今两日过去,林渊也到了强弩之末,接近摇摇欲坠。 而大队追赶的魔修人马之后,一名妖异女子还有那全身黑雾包裹的枯弘,却不紧不慢的指挥天地魔门的寻常弟子攻击,自己却不出手。 峒苍派处在曲风宗西南方向,就这么一面逃窜,一面浴血搏杀,仅剩不到一半的峒苍派修士,亦被向着东北方向追逐而去...... *** 孤崖派宗门废墟中,宁闲从传讯中睁开双眼,目光凝重,脸色阴晴不定,“峒苍派被灭已逾一日,没想到流云宗宗门也被破了,如今正一路赶往曲风宗,唯今之计,我孤崖派也是待不得了,只剩一个去处......” “传老夫之令,清点残余,我们去...曲风宗!!” .................................... 第二百七十二章 四方齐聚 与此同时,曲风宗也得到消息,上层紧急召开会议,商讨迎接三大正道来临之事,一番讨论后很快决定下来。 毕竟四大正道虽明争暗斗,实则一脉同源,魔修当道,岂能违背道义,弃同道宗门于不顾? 况且人多力量大,在座之人可不认为,以曲风宗现有的实力,能够茕茕孑立,独善其身。 若能四大正道齐聚,集合全部底蕴,或许有反抗的机会。 于是乎,整宗上下开始筹备,时刻注意着山门外的动向,等待另外的三大宗门修士来临,好及时开启阵法,将他们接纳。 这一等便是近一日。 第二日晌午,远远的,一道红芒闪耀的影子,正疾疾呼啸着破空而来,隐约可见其上有数道人影。 见到这一幕,立刻有弟子赶往主殿禀报。 很快的,六道人影从主殿窜出,立在殿门外,目光凝重,望向远空。 待到那虹影真正接近后,众人这才看清,是一柄飞梭,长有数十丈,散发高阶筑基法宝特有的波动,其上一个个身穿峒苍派服饰的弟子,神色灰暗,气息紊乱,一个个灰头土脸,显得很是狼狈。 远远的见到曲风宗的诸强,站在最前端的刘全,脸色苍白,眼中却露出一抹激动,运起修为疾疾呼喝:“王道友,刘某携峒苍派残部前来投奔,望开启大阵,放我等入内啊!” 话音刚落。 轰~ 后方一片庞大的阴云突然出现,其内探出一个硕大的漆黑脑袋,是一条毒龙,漆黑鳞片闪烁寒光,散发筑基初期的强横波动头顶站着二人,后方身躯亦有数百身影站立,全部是天地魔门的弟子。 前方二人,其中一人全身陇在黑雾之中,看不见面容,另一人则是一名女子,身姿妖娆火辣,穿着异常暴露,眼中的光却很嗜血,腰间还别着一根布满倒刺的骨鞭。 毒龙嘶吼,一对长须舞动,拍打在空中,发出惊人呼啸,百丈身躯蜿蜒,密密麻麻的腹足渗人,向着飞梭飞快的追逐而来。 但见这一幕,刘全以及一众峒苍派的弟子,脸色更加苍白,刘全焦急得满头大汗,带着催促,“刘道友快!” 此时飞梭已然接近了曲风宗的主峰,隔着数百丈的距离,王曲风二话不说,翻手取出一道令牌,抬指一点其上,便有一道白光亮起,从令牌背面激射而出,融入护宗大阵的光幕内。 光幕扭曲,露出一道百丈缺口,下一刻,飞梭一掠,带起一阵狂风,穿过缺口,出现在主峰之上。 飞梭通过后,缺口飞快修弥,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曲风宗上下所有人,全都如临大敌,一个个修为暗蕴,祭起法器,准备迎战。 十多息之后,毒龙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停在了主峰上空,隔着阵法光幕,正魔两道相互对视,各不相让。 曲风宗以及峒苍派剩余的弟子,心中七上八下,表面却强撑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狠狠瞪着那数百魔宗修士。 还有那枯魔枯弘,以及月岚,也都望向那些筑基修士,眼中意味不明,那妖娆女子月岚,还舔了舔嘴唇。 没有人开口,却有浓重肃杀氛围徐徐升起,愈演愈烈,携着呼啸的山风,渐渐化成一股惨烈之势。 许久之后,毒龙一动,筑基妖兽的气势轰然爆发,却不是攻击,竟是徐徐退去,很快的消失在远空。 见此,所有人心中皆是松了口气,唯有少数几人眉头皱起,眼中露出一抹凝重。 望着远去的魔修,王曲风目光闪烁,似有些想不透,却还是命令众人放下了戒备。 很快的,峒苍派便被分到了主峰的一块区域,安营扎寨,休养生息。 几乎只隔了数个时辰,半日后,天色渐晚,一座金碧辉煌的车辇,呼啸着从远方而来。 不仅是曲风宗高层,还有刘全也都来到了主殿之前,在王曲风的出手下,同样开启了护宗大阵,将流云派众人,迎入了阵法。 流云派众人进入后不久,阴云环绕的骨舟,一路轰鸣,亦出现在曲风宗山门附近的空中。 灵寂散人和姬玄童子,领着一众魔修在上,冷冷的盯着三派的筑基修士。 然古怪的是,这些人亦是随后退去。 见此,不光是这些筑基修士,连三派的寻常弟子,也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却是真。 这些寻常弟子可管不了那么多,大多人关心的,主要还是自己的小命,真正需要关心的,是那些筑基修士。 接连两次,魔修的追击都退去了,是没有底气吗? 连流云派和峒苍派的护宗大阵都被攻破,王曲风可没盲目自信到,自己山门的护宗大阵会比另外两个宗门更强。 那又是为何?王曲风有些想不通。 魔修行动诡异,心思狡猾,不是一日两日。 越是这样,这些筑基修士的心里,就越是不安,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更大的风暴将要来临...... *** 很快的,天色便彻底暗了下去。 早在白天,峒苍派便在主峰西面中段,隔着曲风宗内门不远的地方,开辟出临时的居所,趁着刚刚松了一口气,赶紧调养生息,恢复伤势,好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流云派虽来得较晚,但修士的手段,岂是凡人可比,建造房屋快得太多,同样开辟了一处临时居所,不过却是在主峰南面向北。 这一夜,曲风宗的戒备,较之往常更加严格,从山脚往上,几乎每隔一段区域,都有明里巡逻,暗地里还有暗哨埋伏,时刻注意着外界的动静。 参与的也不仅仅是曲风宗的弟子,就连另外两派受伤较轻的弟子,也都自发的加入到巡逻中。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许多人心中惴惴不安,各怀心思,对前路充满了茫然,又如何能安睡? 漫漫长夜,就这么过去了。 又是新的一天,天边微微泛白,山中微凉,露气深重。 一夜无眠,许多人睁开双眼,望着天边的一缕白光,纷纷叹息。 也不知还能迎来几个这样的白天...... 天光刚亮不久,远在东南方向,一条银龙出现,掩盖在天边泛白的界限下,速度飞快。 孤崖派终于在最后一个赶到了! 不久后,进入大阵,银龙法器被宁闲等人收起,身穿银袍的孤崖派众人,向着王曲风拜见。 四大正道,于此时,终是齐聚曲风宗主峰! 第二百七十三章 沆瀣一气 一个时辰后,曲风宗大殿内...... 原本空旷的大殿,此时却显得狭小多了。 王曲风依旧端坐在主位上,下方却多了数十个案几,数十名身穿不同服饰的各派修士,拥堵在大殿内。 若有其他人在此,必能看出,这些人的修为,竟全部是筑基初期以上! 此地众人毋庸置疑,乃是四大门派剩余的所有筑基修士,如今皆汇聚在大殿内,商议着接下来的对策。 稍事清点,众人皆心中暗叹,摇头不已。 一场大战,峒苍派损失最大,七个筑基中期长老死了四个,四个筑基初期长老四个三个。 原本整体实力超过曲风宗,如今却成了最弱的一方,连同门主刘全,大殿里峒苍派的筑基修士,也只有四人而已。 如今这四人的神情,也是异常低落,暗藏苦涩。 流云派其次,也好不到哪里去,大长老越阚身故,另外的七个筑基中期长老死了三个。 还有八个筑基初期长老,在之前的追杀中,一个接一个的陨落,如今一个都没能剩下。 好在门主樊菁还在,总算撑起了整个宗门的主心骨,令流云派的士气,未曾彻底落入低谷。 如今樊菁不在这里,而是在另一侧偏殿,照料重伤的孤崖派掌门孤道常,将全权事宜交代给流云四子处理。 除了曲风宗还未亲历战事,也就之前拔除魔门暗子,损失了十多名寻常弟子,还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损失外,损失最少的自然是孤崖派。 护宗大阵被一击破除,却并未有魔修杀上门,一枪之威,死去近百寻常弟子,只有两个倒霉点的筑基中期长老,以及四名筑基初期长老身亡。 孤崖派的整体实力,一直以来都是四大正派中最强的,共计有九个筑基中期长老,以及十三个筑基初期长老。 如今剩下七个筑基中期和九个筑基初期,加上重伤未死的孤道常,仍旧稳压其他宗门不止一头。 加上曲风宗的诸强,此时大殿内共计有十六名筑基中期,十三名筑基初期,以及唯一在座的筑基后期修士——王曲风。 整整三十名筑基修士,代表着如今四大宗门最强的底气! 白歧也在其中,还有一脸的沉暗的林渊,则在刘全身边,眼神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之前刚刚踏入大殿之时,林渊偶然发现了白歧,暗淡的眸光才出现一亮,却并未上来搭话,目光再次一黯,跟随在刘全身边落座。 此时大殿内,各处充满嘈杂,修士交头接耳,纷纷叹息,显然还未进入正题。 “咳咳~”主位上,王曲风轻咳一声,人群之中的嘈杂之音,才渐渐消失,众人的目光皆汇聚在王曲风身上。 见此,王曲风开口了,声音清朗,回荡在大殿内,尽显一宗之主的威严,“诸位,如今大敌当前,可有什么良策,可提议出来,让诸位同道一起讨论,也不要有任何顾忌,大可直言不讳!” 话一出口,人群中的嘈杂之声再次响起,似相互交流着,只是却只是少数,大多人自始至终皱着眉,陷入沉思。 许久时间,无人真正开口,王曲风也只是静等着,没有催促。 蓦地,流云派的一名老者一步上前,先是向着王曲风一拜,率先开口道,“其他倒没什么,也就一点老夫始终觉得奇怪......” 说到这里,声音一顿,老者的神色颇有迟疑,仿佛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见此,王曲风微微一笑,“但说无妨!” “好!既然曲宗主说了,老夫便直言不讳,”老者点头,“之前魔修明明可以一举击溃我等,为何突然退去?” 这样的疑问,不仅仅老者,其他人也同样疑惑。 王曲风一愣,摇了摇头,“道友的疑问,本宗同样不解,还是让其他人说吧!” 说完后看向众人。 众人讨论着,片刻后,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中传出,是一名孤崖派的筑基修士,“莫非魔修有什么忌惮之处?” 话音刚落,大殿里出现一刹那的静谧,所有人同时陷入了深思,不少人点头,觉得这个解释很是合理。 而听到这个解释之时,王曲风微微一愣,目光微不可察地扫过一个方向。 在那里的,正是一脸淡然,似什么都不关心,闭目端坐的白歧。 “笑话!”一声略显沙哑的嗓音突然响起,白歧正想着什么,被这声音打断,睁开双眼,抬头看向孤崖派的方向。 是一名目光异常凌厉的老者,一对利眉直入双鬓,相貌颇显霸道。 此人正是孤崖派大长老宁闲,正不屑的打量着身边那之前开口的筑基修士,轻哼道:“石贯,休要胡言乱语,丢了我孤崖派的脸,这曲风宗能有何物令那天地魔门忌惮?简直可笑!” 这话一出口,有人面色就是一沉,有人眉毛一挑,眼中意味不明,大多人则是摆出一副看戏的样子,各怀心思。 这宁闲倒是真敢说,还是在曲风宗的地盘。 被这宁闲一呵斥,那名为石贯的筑基初期修士,一个激灵,赶紧低头闭口,不敢反驳。 “你说什么?!” 面色发沉的几人,自然是曲风宗几大筑基修士。 这是在当面打曲风宗的脸,连王曲风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其他人自然更不乐意,俞冲眼中寒芒一闪,一拍座椅站了起来,指着宁闲当即喝到。 “我说什么你没听到?”宁闲一脸的不屑,“难道不是事实?你曲风宗会有什么,能令天地魔门退却?还有......” 宁闲一挑眉,“在我孤崖派,如你这样的筑基初期小辈,根本难登大堂,你家长辈没告诉过你,和前辈该如何说话吗?” 被宁闲一激,俞冲怒意更多,当即还要开口。 “俞冲,坐下!”一旁的公孙延,正老神在在的端坐在座椅上,看也不看那宁闲,而是对着俞冲低喝,“和丧犬之辈,有和可计较的?” “你!”宁闲一滞,呼吸顿时急促,周身压抑着一股气势,陡然一散中,眼带寒芒,冷笑道,“如今之计,老夫不与你等计较,但共抗魔修之事,需我孤崖派说了算!” 绕来绕去,原来在这等着呢! 其他各派的筑基修士,心中一动,皆眼露明悟之色。 确实如此,四宗齐聚,实力纷杂,之前因魔修来势汹汹,一直为来得及考虑。 如今商议,除了考虑应对之策,自然需要一个主导之人,若无人领头,再强的实力,也只能是一盘散沙。 这宁闲显然是早已看透了这一点,仗着背后的实力,故意挑拨寻衅呢! 此地四宗,孤崖派最强,乃是毋庸置疑,其他三派明里不说,实则一直以来,总有人看不起曲风宗。 若非遭逢大劫,岂会寄人篱下,仰仗实力最弱的曲风宗? 哪怕有王曲风在此,加上另外的几名筑基修士,也不可能是孤崖派的对手,还是被压了一头。 以宁闲独断专行的性格,又岂能放过这等良机? “哼~”孙厌冷哼,“孤掌门重伤,你这就打算篡位不成?” “随便你们怎么看,一切还是要看实力的,我孤崖派实力最强,便是道理!”宁闲果然霸道,分毫不让,言语间更无半分忌讳。 环顾一周,宁闲目光凌厉,“要如何选择,还是诸位自己决定吧,反正屈居曲风宗之下,宁某不可能!” 一番话掷地有声,令各派筑基修士,皆是沉默。 说实在的,宁闲此人虽霸道,却并非真有什么野心,也不是什么坏人。 怪只怪他这性格,习惯了独断专行,又孤僻乖戾,很难与之相处。 以他的性格,自然看不惯原本实力低弱的曲风宗,突然踩在自己头上,故此才会有这番话。 若说此人最敬重之人,定是孤道常。 只因此人早年曾是一介散修,因其性格,少有交好者,唯有孤道常于此人有大恩,随后来到孤崖派,成为客卿长老,到如今,已是身居高位,一人之下的大长老。 众人交头接耳之时,峒苍派先表态了。 “不要再说了!”刘全低喝,向着王曲风一抱拳,“我峒苍派残部,全凭王宗主调遣!” 宁闲一皱眉。 流云四子中的一名老者,又是上前,向着王曲风一拜,“宗主交代,我流云派上下,亦跟随王宗主派遣!” 宁闲呼吸一滞,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即冷哼一声,“哼~不识好歹!” 随即脸色铁青,猛地一拍座椅扶手,令身边的其他孤崖派长老,同时心神一震,便要起身甩袖离去。 “咳咳~老夫还没死呢,就行这杀鸡取卵之事,要置老夫的颜面于何处?” 就在这时,殿门一侧,两道人影徐徐走向大殿,刚要离去的宁闲一愣,惊呼道,“宗主!”其他孤崖派的长老,亦纷纷拜见。 樊菁扶着一脸苍白的孤道常,向着王曲风抱拳,声音虚弱,言辞灼灼郑重,目光亦很明亮,带着一丝歉意,“本宗不逊之辈,冒犯了曲风宗,孤某代其谢罪,望王道友见谅,我孤崖派上下,就全仰仗道友了!” 孤道常都发话了,宁闲自然不会再折腾什么,一扫之前不逊之色,向着王曲风认真一抱拳,“全凭王宗主吩咐!” “全凭王宗主吩咐!” .................... 孤崖派所有筑基修士,同时抱拳开口,声音回荡在大殿内,嗡嗡作响。 始终沉默的王曲风,终于开口了,自然而然浮现出一股威严,“诸位言重了,魔修当道,承蒙诸位看重,王某必身先士卒...当仁不让!” “佑我正道,共伐魔修!!” 所有人同时开口,夹杂修为在内,汇成一股滔天之势,振聋发聩,直冲天际。 代表着正道四宗沆瀣一气、背水一战的决心! 第二百七十四章 九御 待众人平复下来,王曲风便道,“孤道友有伤在身,还是赶快回去静养吧!” “不急!”孤道常摇头回绝,轻叹一声,“老夫实力不济,面对天地老人,竟连还手的余地都无,遭逢惨败、身受重伤,无法亲临杀敌,实在可惜,却不妨碍老夫为抗魔大业出谋划策!” 王曲风露出一丝动容,“孤道友气节感人,那便请先落座!”说罢便要召唤来人,安排添置一副座椅。 “也不必了!”孤道常再次摇头,“老夫要说的不多,只是简单交代几句,王道友不必费心......” 倏忽转头,孤道常看向宁闲,“将我宗至宝禁盘取出!” “这......”宁闲一愣,面露一丝难色。 “还不快取出来!”孤道常轻喝,似牵动了伤势,接连咳嗽几声,有些无奈。 “咳咳~你这脾气,老夫说了你多少次,休要在这等大是大非之前搬弄权策,有这份心思,还不如多在战场杀敌,若我孤崖派能在抗魔之事上出大力,岂非比暗地里耍那些手段来得更加光明正大,博人美誉?诸宗同道皆在,又岂能忘却我孤崖派之功?” 一番话似发自肺腑,连其他宗门的筑基修士,也有人露出深思,纷纷动容。 宁闲沉默,似还有些犹豫,只是这份犹豫,却越来越少,片刻后正色,沉声道:“谨遵宗主教诲!” 说话的同时,抬手一拍腰间储物袋,一块精巧的罗盘出现在他的右手,其上符光通体,密密麻麻,晶莹夺目,衬托出一股玄妙之意。 唯独在这禁盘边缘的一角,有些残破,大体还是完好。 一众人的目光,几乎在这禁盘出现的刹那,便被吸引,交头接耳的议论之声,纷纷在人群各处响起。 见此,孤道常缓缓道:“我门至宝禁盘,为老祖孤无行倾力打造,其上铭刻有最强防御阵法‘九御三升禁盘大阵’,可惜我等后辈不济,很难展开三御以上的防护之力......” “此禁盘虽有损伤,但核心完好,若发挥得道,依旧能展开更强的防护之力,如今四宗同道皆在,老夫觉得,若能集合四宗全部的底蕴,或许能将阵法展开到六御以上......” 顿了顿,孤道常神色凝重,声音不紧不慢,却掷地有声,“如此一来,就算是魔修猛攻,应该也能守住不短的时间!” “此阵若要展开,需要大量灵力,我孤崖派表率,本门仅存五块中品灵石,皆在大长老宁闲那里,老夫所言作数,将之用在布阵当中,诸位如何打算,还请自便!” 话音刚落,人群中的议论之声,更加嘈杂,如在做着什么决定。 许久后,刘全一拍储物袋,顿时大殿内灵光大量,两块通体晶莹剔透,灵气盎然的灵识出现,被其一甩,掠向宁闲。 “此法可行,这是我峒苍派仅有的两块中品灵石,虽珍贵,也不过身外之物,若命都没了,守着这身外之物又有何用?” 两块中品灵石,被宁闲接过,顺势收起。 一人带头,孤道常一旁的樊菁,便以眼神示意流云四子中的一人,亦是一名老者,其职务在流云宗内便是负责掌管门内资源。 此人会意,当即一步踏出人群,抬手一拍储物袋,更加浓郁的灵力涌出,整个大殿内的灵气都似浓郁了不止一筹。 共计四块光芒晶亮的晶石,被这老者甩出,在宁闲抬手一招中,收入了储物袋内。 此地也只剩下曲风宗还未表示。 一脸沉就的王曲风,见此终于开口,猛一拍储物袋,抬手甩出一物,“既然诸位都决定了,本宗也不能落后,此物拿好,以表本宗决心!” 璀璨光芒透亮,将阴暗的大殿,照得通透,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瞬间呆滞,顺着那光芒划过的弧度,直至最终落在宁闲之手。 宁闲也有些发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右手,仔细看了几眼,当即倒吸一口气,神色难得大变,“上...上品灵石!!” 话一出口,人群皆沸腾,大多人从未见过上品灵石,却能感受到那股浓郁到恐怖的灵力。 连孤道常也是色变,深吸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潮红,隐含激动,“王道友好大的手笔!有此上品灵石作辅,老夫有七成把握,能重现老祖九御阵法的完全防护!” 所有人看向王曲风的目光都不同了,连宁闲也都一样,对曲风宗有了改观,珍而重之的收起上品灵石,向着王曲风郑重抱拳,“王宗主大度,晚辈敬服,必倾尽全力布阵,不会让诸位失望!” 起身后,宁闲一扫众人,严肃道,“现在老夫有重要之事,需与三位掌门协商......” 一场议事就这么结束,其他人纷纷散去,大殿里只余宁闲、王曲风、刘全以及樊菁四人。 至于孤道常,之前便被送到了偏殿静养。 一番商议后,除了王曲风,另外的三人皆是一脸震惊之色。 “王宗主,此话当真?”宁闲不可思议的看着王曲风。 “本宗所说任何一句,皆无虚言!”王曲风认真点头。 “好!”宁闲猛一握拳,眸光大亮,嘴角却带着一丝冷笑,“若真如王宗主所言,此次决战,让魔修来再多人,也要有来无回!” 说罢面容一正,宁闲难得露出一丝诚恳,向着王曲风郑重一拜,“晚辈之前多有得罪,王宗主大度,不计前嫌,还能对晚辈如此之信任,将这等重要之事相告,晚辈必不负众望,率孤崖派一众齐心协力,共抗大敌!” “宁道友言重了,接下来,便看宁道友你的了!”王曲风含笑点头,如沐春风。 宁闲抬头,看向王曲风的目光已彻底变了,隐带一丝恭敬,“是!” 说罢直接转身离开大殿,召唤其他孤崖派长老,着手布阵。 *** 约莫一个半时辰之后,一道十丈庞大的罗盘,悬浮在主殿上方,一层徐徐光幕拉开,重叠在玄空阵之内。 在这光幕之上,每隔几息便会幻化出道道重影,仔细一数,足足有九层。 路过阵法边缘之人,望着这层光幕,各宗修士心中纷纷感叹,连刚刚布置出此阵的宁闲,也都激动无比。 没想到竟真的布置出了这“九御三升禁盘大阵”,有了这阵法的存在,四宗修士的底气,在一连串惨败过后,再次高涨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决战来临 是夜。 丁区住所内,白歧盘膝而坐,静静吐纳着,忽的神色一动,睁开双眼望向门外。 不久后,有敲门声响起。 哗啦一声,木门被拉开,白歧有些疑惑,只因来人竟是峒苍派的林渊。 “可否陪我喝一杯?” 白歧沉默,侧身让开到一旁,林渊则缓步行入屋内。 二人各自围着木桌坐下。 林渊则一挥手,桌上便多了一壶酒和两个玉杯,先替白歧斟上一倍,林渊便自顾自的一杯杯喝了起来。 白歧望着有些憔悴的林渊,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心中微叹,便抬手抓起酒杯,仰头灌入口中。 一股辛辣酒气直冲脑门,喉咙里灼热如火烧一般,味觉的刺激,远比真实的火焰,带给白歧的感受更加强烈。 然白歧却始终面无表情,一杯入肚便放下玉杯。 “可否叫你一声白兄?”这是林渊的第二句话。 “林兄请自便......”白歧淡淡道,随即侧头看向林渊,目光清澈,仿佛能够直入他人心底,“为何是我?” “不知......”林渊摇头,想了想道,“大概...是很顺眼吧......” 白歧笑了,“这个理由我接受!” “呵呵!”林渊也笑了,只是这笑容,却有些沉重...... 木屋内,重新陷入了静谧当中,只有桌案上的烛火,跳跃着,发出轻微的噼啪爆鸣。 二人推杯换盏,一杯杯下肚。 此酒只是寻常凡人炼制的酒,较为粗劣,却很有劲力,白歧本就是第一次喝酒,有些喝不习惯,却依旧陪着林渊。 许久后,林渊终于再次开口,目光微黯,声音也低沉得多,“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再与白兄畅饮一番......” “会有的......”白歧目光深邃,越过林渊,望向窗外。 “那就借白兄吉言了......” ................................ 这一夜,林渊醉了,白歧却未醉,修士之身,若不想醉,很难会醉。 望着醉醺醺伏在桌案上酣睡的林渊,有轻微鼾声传来,白歧摇头一叹。 不知何时,身负各种各样的隐秘,自己已再难在旁人面前真正敞开心怀,哪怕想去信任,亦很难做到。 二人只是半面之交,谈不上交情,而林渊却对他如此不设防备,令白歧心有感触。 “会有机会的...我肯定!” 深深的看了林渊一眼,白歧目光深邃,如一句承诺,随即徐徐走向蒲团,重新盘坐在上,很快陷入了定境...... *** 一夜打坐过后,林渊早早醒来,刚一抬头,便望见盘膝坐在角落里的白歧,没有去惊扰他,神情晦暗中,独自推门而去。 林渊刚离去不久,白歧徐徐睁开双眼,望着半掩的木门,目光却不知具体看向何处。 略微感受一番,白歧有些意外的发现,很长时间没有再增长的灵魂之力,竟再次增长了不少。 脑海中那团地脉之灵留下的灵魂之力,如今也只剩下不多的部分,不足原先的三成。 按照这样的进度,若将这剩下的灵魂之力,全部纳为己用,灵魂境界应该能突破到筑基后期。 只是如今大战在即,却没有这样的时间让他突破。 以白歧目前的实力,战胜筑基后期的修士有余,若对上筑基大圆满之修,还是很难敌过。 从孤崖派众人的叙述中,天地老人的实力,与当初一场已不可同日而语,一段时间的恢复,早已强上了太多。 但...那又如何? 世间之事,有可为有可不为,但白歧一旦认定的事,绝不会回头。 目光冰冷,掩藏丝丝杀机,白歧喃喃自语,“天地老人,白某就在这里...随时恭候!就怕你不敢来......” *** 原本天还未亮,这一恍神的功夫,天边这才缓缓亮起第一道曦光。 就在这时。 轰隆隆~ 似有声声震鸣,从极远的天边穿来,白歧神色一动,下意识的侧耳去听。 这震响越来越近,似声声槌鼓,节奏分明。 白歧面色一肃,猛然起身,推开木门,仰头一眼望向远方天际。 在那里,一团庞大的黑云蔓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着这边接近。 仔细一看,那哪里是什么黑云?分明是冤魂魔雾缠绕,密密麻麻的人影在上,隐约还看到最前方立着几面白骨编制的大鼓。 敌临! 前后不足一刻钟的时间,所有人全部被惊动,动作迅捷,全部在主殿广场前集合。 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数一数不下上千人,四宗剩余的弟子全部在此。 所有人神色警惕,冷冷的望着飞快接近的黑云,周身气息随动,酝酿着随时准备出手。 很快的,黑云便来到曲风宗主峰之前,露出其内掩藏的骨舟和妖兽毒龙。 密密麻麻的人影立在其上,足足有上千人之多,四面森森白骨编制的大鼓,表面覆盖兽皮,还有阵阵青色纹路在上,被四名赤膊壮汉轮番击打着,每次击打,周围的阴云便一阵翻滚,其内冤魂嘶吼,更加疯狂,张口发出阵阵锥魂尖啸。 在这上前魔修弟子的最前方,共有四人孑立,自然是灵寂散人、姬玄童子、月岚还有枯弘这四人。 除此之外,共计一千三百多名寻常弟子,实力都在练气境,竟无一名筑基初期和中期的修士。 仿佛这些人从此战开始,便集体失踪了一般。 但四大正派的高层,可不这么认为,魔修狡诈,从朔灵境一行便可看出,其中必定隐藏了什么阴谋,还需谨慎应对。 没有多余的话,灵寂散人和枯弘一方,同时一挥手。 “攻!!” 轰隆隆~ 鼓声被捶打得更加猛烈,磅礴阴云呼啸,其内冤魂难以计数,纷纷从天空冲袭向下,撞向阵法。 与此同时,骨舟前段发光,有大量攻击阵法铭刻,各种各样的神通从中喷薄而出。 毒龙嘶吼,长须舞动,便有一股黒液喷出,蕴含惊人腐蚀性,落在玄空阵的阵法光幕上,泛起孜孜声响,灵力飞快的被灼蚀。 一千多名魔修弟子,亦同时出手,施展各种各样的法宝和神通术法,如暴雨倾盆,纷纷落下。 一瞬间,整个曲风宗主殿广场的上空,全部被神通覆盖。 最终一战,于此时彻底拉开......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五道三重 此玄空阵不愧为消耗整整二十七块下品灵石布置而成的护宗大阵,防护力果然惊人。 如此大量的神通落在其上,连一丝晃动都无,二十七处隐藏阵基内,灵石发光,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入阵法内,提供强大的后盾。 见此,灵寂散人目光一闪,有些阴沉,皱了皱眉,“照这样下去,要攻破此阵至少要耗费数日时间!” 一旁的姬玄童子侧头看向他,笑容诡异,“老鬼,你那神通不是可以从内部攻破吗?为何不用?” “哼~”灵寂散人冷哼,“你以为那神通是随便施展的?老夫寿元本就不多,每施展一次,就要消耗大量精元,况且此阵不同,是以灵石为阵基,就算施展也是无用!” “还有......”透过玄空阵光幕,灵寂散人打量着后方那时而幻化道道重影的第二层光幕,眉头皱的更深,“此阵只是次要,这第二层防护阵法才真麻烦,防护之力极强不说,连神念都能隔绝,除了强行攻破,老夫也无他法!” 听到这里,姬玄童子的笑容消失,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难得的有了一丝慎重,眉头亦渐渐皱起。 二人交谈之际,魔修一方的攻击,自始至终在持续着,声势虽浩大,依旧无法撼动玄空阵的惊人防护。 阵法之内,正道四宗之人,望见这一幕,原本提起的心,也都暗自松了口气,但面对漫天神通这种壮观且骇人的场景,哪怕身在防护中,也不是谁都能保持镇定的。 那些寻常弟子,一个个面色苍白,握着法器的手,有汗水渗出,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湿糯难耐。 骨舟之上,战鼓轰鸣,阴云呼啸,灵寂散人立在最前端,眼中带着一抹迟疑,目光时不时的扫向前方,良久咬了咬牙,心中暗叹,“罢了罢了,照这样耗下去不是个办法,只能如此了......” 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灵寂散人目中寒芒一闪,抬手一抹腰间,五道流光迸现,化作五枚玉简一字排开,静静悬浮在其身前空中。 其中第一块玉简是黒色,中间三块是青色,最后一块则是血红。 无块玉简皆散发出同样惊人的波动,似蕴含着极强的威力。 “老夫离宗之前,老祖曾留五道玉简三重手段,事已至此,便不得不用出了!” 目中惊人光芒亮起,长袍无风自动,灵寂散人抬手猛然一指点在其中的第一块黒色玉简上。 咔咔~ 玉简上很快攀上密密麻麻的裂纹,随后轰然崩溃。 轰~ 一股浓郁的黑光爆发开来,徐徐升起,向着上空凝聚,眨眼化成一道古朴铜镜,很是庞大,足足高十多丈,一股介于法宝和神通之间的奇特波动弥漫开来。 诡异的是,这铜镜的镜面,却是漆黑,如一汪黝潭。 远远的,隔着阵法光幕和各种神通的阻隔,一众四宗筑基修士,皆望见这诡异的一幕,暗自心惊,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玉简。 果不其然,铜镜出现后不久,镜面渐渐泛起一层波纹,如黑水沸腾,两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光,从这镜面内浮现。 下一刻,一颗庞大的头颅从中探出,张口便发出一声震天咆哮。 “这是老夫的第一重手段,角魔现!!” 轰~ 头生独角,面目狰狞,足足有十丈大小的头颅的魔物,刚刚从镜面内探出,便有一股远超筑基后期的波动轰然散开,有浓郁的黑气散开,隐晦令人生厌,凝而不散,飘然而上,很快在上方凝聚成一片更为庞大的黑云。 咆哮惊天,震人心魄,不仅仅四宗弟子,见到这一幕,因震惊而呆滞,连那些攻击的魔修弟子也都心惊,攻击出现一刹那的延滞。 众人一愣的同时,铜镜边缘有咔咔声响传出,则是两只粗壮的利爪,指甲异常锋利,足有数丈长,不知何时已攀在了铜镜边缘,向着两侧撑开,庞大的身躯,如从另一片空间,向着外界拼命挣扎着要跻身而出。 从这展露的部分,几乎可以想象,其本体究竟如何庞大! 咔咔~ 这角魔的力量庞大,双臂发力,死死卡在铜镜边缘,很快的,铜镜上便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缝,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被撑开得越来越大。 一个狰狞庞大的身影,从中渐渐挤了出来。 最终轰的一声巨响,铜镜彻底碎裂,一只庞大的,足有一百来丈高身躯,似妖似魔,就这么出现在上空。 青黑的皮肤,有道道血纹攀爬各处,如外露的血管,还在一闪一息,红芒渗人。 身躯庞大,几乎不亚于一座寻常小山,却并非凝实,而是半松散的虚幻之体,皆由黑雾凝成,时而有一个个扭曲的面孔,从其体表浮现又隐去。 破碎的铜镜,亦化作大量黑雾,飞快的融入那角魔身上,令它的身躯,更加凝实了几分。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角魔怒吼,狠狠向着前方一吸,环绕在玄空阵周围的冤魂,立刻有三成脱离,发出惊恐的尖啸,身不由己的落入其口中。 吞噬了大量冤魂,角魔似满足的发出一声低吼,虚幻的身躯,显得更加凝实,目光无情,一转中,落在玄空阵光幕上,似看到了其内之人,有贪婪光芒一闪而过。 随即轰然而动,右爪抬起,狠狠抓向那光幕。 白歧在人群中,仔细盯着这角魔,注意到它在动作的瞬间,额头的独角,似有一道幽光闪过,从脖颈处的血纹,融入右臂。 下一瞬。 轰~ 震天巨响中,原本防护之力惊人的玄空阵,竟在这一抓之间,表面破开五个大洞,被五根如棱柱般的指甲穿透,生生嵌在了阵法光幕上。 只是这一击,二十七处阵基,便有五块下品灵石飞快的暗淡下去,其中两块啪的一声,爆碎成齑粉。 四宗中,那些寻常弟子,立刻有人惊呼,脸色一阵苍白,那些筑基修士,也都脸色阴沉。 “这是什么魔雾?为何老夫从未见过?”流云四子中的一名老者,瞳孔收缩,面色凝重。 “不知,”宁闲摇头,目光凌厉,脸色一片森寒,显得异常阴沉,压抑着惊人的怒意。 “此魔根本不是活物,其中有妖气,又有魔气,世间不可能有这种生灵,必定是人为炼制......” “你且看那一个个面孔,分明就是一个个冤魂,而且都是凡人!能炼制出这等魔物的,必定是天地老人,如此手段,岂非当诛?” 听到这话,一众筑基修士,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心中怒意滔天。 第二百七十七章 道荒之术 阵法被破开的同时,角魔的动作却停住了,缓缓闭上了双眼,就这么静止在光幕之前。 全身黑雾沉寂,如化作了一座庞大的雕像,唯有那道道血芒仍旧发光。 另一边,灵寂散人看向枯弘,声音沙哑,近乎腐朽,“咳咳~以此角魔全力一击,也只能做到这般,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枯弘一顿,两道幽光透过黑雾,落在灵寂散人身上,似在考虑着什么,片刻后道:“要我出手也可以,但需前辈承诺晚辈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灵寂散人眉毛一掀,浑浊的双眼,泄出两道精芒。 “晚辈之道,若全力施展,便再无出战之力,四大门派狗急跳墙,定有鱼死网破的准备,不知还有什么底牌,前辈需向晚辈保证,出手之后,能安全脱离战场,此战晚辈便不再参与!” “好!”灵寂散人竟果断无比,点了点头,“本应如此,老夫答应,你只需出手一次,必保你全身而退,此战亦不用再参与,可以出手了吗?” 没有多余的话,枯弘点头,身形一转,黑雾翻滚,卷着他,直接跃下毒龙头顶,落在了角魔身上。 很快来到手掌位置,与玄空阵的防护光幕,仅隔一步之遥,恰好站在角魔食指的尖端,正对着五道缺口中的一道,随即徐徐闭目。 “所谓寿元,并未只有活物具备,一草一木,一土一石,皆有其寿,就连魂魄也有......” “老夫之道为芜道,取荒芜之意,私以万物皆有其终结,是名荒芜,至死极为生......” 口中喃喃着,周身黑雾开始沸腾,越来越急促。 蓦地,枯弘睁开双眼,一刹那整个瞳孔变成了灰色,口中低喝,“道荒!” 这是一种至极的死之意,比真正的死还要苍白,仿佛代表一切的终结。 肉眼可见的,全黑黑雾飞快的化作一股灰气,顺着其脚下开始蔓延。 最先影响到的,则是那角魔的右手,如石化般,表面渐渐泛其一层灰白之意,如被剥夺了一切生机,还在向着周围蔓延。 不过十多息的时间,这层死寂之意,便接触到玄空阵的防护光幕,眨眼融入其中。 以角魔食指洞穿之处为中心,阵法光幕的波动渐渐消失,明明是由灵力构成,却也如同失去了生命般,变得沉寂,泛起灰白的色泽,却并未消失。 啪~ 很快的,这层灰白便蔓延过了五丈,山中某处,一处阵法隐藏的阵基内,一块通体发出淡淡白光的灵石安置其中。 无人能看到,这块灵石竟在此时光芒急剧暗淡下去,表面泛起一层死灰色泽,最终轰然爆碎,化成一地齑粉。 相反的,从枯弘身上散发的死寂之意,却越来越浓重,灰气磅礴,将阵法光幕飞快的同化渲染。 但见这一幕,灵寂散人目中精光流转,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老夫这些年不问世事,却未料到,这小辈竟有如此毅力,置之死地而后生,肉身承受死气侵蚀,自炼魂魄,体验死之极为何物,将这极为难练的道荒之术也都炼成,如此一来,这防护阵法必定能够轻松破除......” 另一边,四宗修士一个个瞳孔收缩,望着这惊人的一幕,心底飕飕发凉,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就连那些个筑基修士,也都坐不住了,倒吸冷气的同时,眼中深藏焦急之意,却毫无办法。 这些人中,唯有少数几人始终平静,其中便有王曲风、宁闲、樊菁等人。 唯有他们清楚,有些手段早已完备,只是如今还未到出手之时,无论什么准备,唯有在最关键之时用出,才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玄空阵不断被侵蚀,不过一刻钟不到的时间,灰气蔓延的范围已达数十丈。 啪啪啪~ 山中各处,阵基之内的下品灵石,在这段时间内,一块接一块的爆碎。 阵法光幕的白光,较之之前暗淡了不少,却依旧存在,防护之力下降,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被破开。 时间缓缓在流逝。 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对于四宗修士而言,无疑度日如年般难耐,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握着法器的手,手心发白,满是虚汗,心中七上八下,紧张无比。 半个时辰,灰光蔓延的范围,已然超过百丈,几乎将整个曲风宗大殿上空,全部覆盖。 其上散发的死寂之意,透着浓浓的压抑,令人喘不过起来。 半个时辰的时间,二十七处阵基,已有三成破损,仅余十多处还算完好,只是其内灵石的光芒,较之原先,已暗淡得太多,恐怕不需要多久,便会彻底报废。 而枯弘本人,仍旧静立在角魔手掌上,一如角魔一般,化成了雕像,却有惊人死意环绕,汹涌滔天而起。 仿佛连其本人也都不堪这股死意的侵蚀,灰光弥漫的双眼,原本还有代表其神智仍存的精芒时而亮起闪过,如今也都暗淡了不少,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会闪过一次。 时间一息息度过。 就这样,又是两炷香过去。 仅存的十八处完好的阵基,其中一半,隐藏在内的灵石,光芒闪烁,飞快暗淡,被一层灰光攀上,咔咔破碎。 阵法光幕一阵摇晃,疾疾闪烁了几次,堪堪稳住了形体,只是却虚淡了太多,近乎透明,目不可视的程度。 随着阵法光幕的闪烁,众人的心也都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又被咽了回去。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每隔数十息,阵法便摇晃一次,再次暗淡几分,许多人已经麻木,唯有王曲风和宁闲等人的目光,却越来越亮。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阵法共计出现了八次摇晃。 暗中掐算着,仅剩最后一道阵基,王曲风眼底精芒流转,“时机快到了......” 山中某处,一块岩石之下,有一道掩藏形迹的禁制。 此地正是最后一道阵基所在,仅剩的最后一块下品灵石便是在这阵基之内,如今其上光芒已然暗淡到极致,九成区域被灰色蔓延。 密密麻麻的裂纹攀爬,仿佛只要一碰便会彻底破碎。 随着角魔右手上,枯弘身上的死寂之意再次爆发。 砰~ 一声脆响,这块下品灵石,终是爆碎开来。 本就暗淡到极致的玄空阵光幕,与此同时一阵扭曲,眨眼消失无踪。 “就是现在!”宁闲目光陡然变得极亮,猛地看向王曲风。 没有任何犹豫,筑基后期的修为惊天而起,猛地掐诀一指前方,口中低喝,“九御三升第一升——逆反阴阳镜...出!!” 第二百七十八章 枯弘之死 十丈禁盘通体一震,随即便是轰的一声巨响,偏殿中的化灵殿穹顶爆开,一面流光转瞬掠出,化成一面古朴铜镜。 此镜古朴残破,散发沧桑之意,没有镜面,只有如水波般的涟漪荡漾。 出现后悬停在崩开的化灵殿上空,从中蓦然迸发出一股奇特之力,如一束白光,所过之处空中弥漫着层层叠叠的扭曲,如入无物般,眨眼穿透九御大阵的阵法光幕,直指枯弘落脚之处。 “此镜......”白歧心中一震,这铜镜他曾见过一次,正是化灵殿聚灵大阵之下的那铜镜,当时见到此镜时,白歧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镜吸收三重聚灵大阵之间的斥力,使本不可共存的三重阵法勉强维持住了平衡,然其中的那股相互破坏的斥反之力,连白歧也都心惊,不敢轻易触动。 没想到,四宗准备的底牌中,此镜也是其中之一! 白歧不知,这“九御三升禁盘大阵”不仅可用作防护,还可融入三重法宝在内。 此三样法宝,每一样都是四大宗门的至宝,威力极其强大,完全可以称之为底牌的手段,其中第一道便是这斥反阴阳镜。 且每样法宝的气息,早已与禁盘相连,故此不会受阵法约束,可以轻易穿透。 但在此之前,外有玄空阵阻拦,唯有在玄空阵被破瞬间,才能暴起发难,也只有这样,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如今玄空阵刚刚被破,不求贪多,只求稳操胜券,全力施法后如今已成强弩之末的枯弘,自然成了首要目标。 轰~ 古宝铜镜爆发,白光速度太快,眨眼穿透了阵法光幕,出现在枯弘身前。 刚刚施法完毕的枯弘,周身灰气已重新化作黑雾,瞳孔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只是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不少,气息略显萎靡,身躯也是一震摇晃。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势,黑雾掩盖下,枯弘面色如常,没有露出任何意外之色,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 若说四宗没有任何准备,恐怕也没人会信。 毕竟是筑基后期的大修士,哪怕虚弱,反应也是极快,当即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凌空一转便化作九道符文,各个玄异,波动奇特,以一种略带虚弱的沙哑声音低喝,“九重枯符现!!” 九道枯符刚刚凝成,紧接着便纵向排开,化作九重防护,挡在了枯弘身前。 下一瞬,白光至。 砰砰砰~ 一连串的爆响声中,刚一接触,九道枯符便崩碎了近半,枯弘瞳孔一缩,显然低估了这白光中蕴含的威力,呼吸顿时急促,焦急低呼一句:“灵寂前辈,你答应过保我周全,还请兑现!” 不用枯弘多说,灵寂散人早已有了动作,目中精芒一闪,一指向着前方虚空一点,“角魔...吞!!” 本已沉寂的角魔,在这一指之下,蓦地睁开双眼,两道摄人心魄的幽光迸出,周身红芒大亮,阴云滚动,呼啸着飞快向着它汇聚,在接触到其体表之时,便如吞没般直接融入。 随着冤魂的融入,一股强悍的气息渐渐升起,周身沉寂的黑雾也再次散开,隐隐逐渐在恢复行动能力。 与此同时,咔咔声中,右掌石化的部分,飞快的崩裂,碎石脱落,露出其下完好无损的青黑“皮肤”。 在这一过程中,九道枯符俨然崩溃了大半,只剩最后的两道,死死抵挡着粗大的白光光柱。 这白光内蕴含的斥力,循阴阳之道,完全背道而驰的一种手段,足以崩五行中一切,威力惊人异常,哪怕筑基后期的神通也很难抵挡,若论威力,几乎不下于筑基大圆满修士的寻常一击。 枯弘的额头早已青筋暴突,汗水哗哗而下,却拼尽全力硬撑着。 他知道,若能撑过这一时,便能安然无恙,撑不过,则万劫不复。 砰~ 眨眼功夫,又是一道枯符爆碎,枯弘眼中的焦急更多,而角魔的气息已恢复了大半,很快便能彻底恢复过来。 一成... 三成... 五成... 要驱动如此庞大的身躯,所需消耗的力量太过庞大,大量冤魂飞快的融入,角魔周身的气息节节攀升起来。 这一过程说起来复杂,实则仅过去一瞬,漫天魂雾便消失大半,仅剩最后的不到一成。 轰~ 当最后一道枯符彻底崩溃的瞬间,枯弘面色大变,然最后的一成冤魂,也在此时终于顺利的融入了角魔的身躯。 与此同时,角魔终于动作,千钧一发之际猛然翻转右掌,一把抓住失去了一切防护的枯弘,大口一张,竟是直接丢入口中。 只是这一个动作,白光落在它右掌手背上,整个右掌轰鸣中爆开,其内魂雾四散,那些面色狰狞的冤魂,在接触的那白光的瞬间,立刻发出惊恐的尖叫,随即纷纷崩溃消散。 “吼——” 一口吞下枯弘,角魔张口便发出一声震天咆哮。 肉眼可见的,一股有形的波纹,以其咆哮之处为中心,骤然荡开。 直直迸射而来的白光,竟节节崩溃起来,向着后方退缩,恐怖的声浪化作的波纹,透入九御阵法之内,被层层削弱之下,威力依旧惊人。 不少四宗低阶弟子,立刻神魂震动,张口喷出大口鲜血,脸色一阵苍白,就连那些筑基修为的长老,也都运功抵御这股声浪。 而落在角魔体内的枯弘,则被冤魂推动着,顺着其庞大的身躯移动,很快便要逃出白光攻击的范围。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若不把握住,实在不甘。 王曲风心思电转,猛然掐诀,指尖泌出一丝鲜血,一指弹出,落在那古镜表面,口中低喝,“解印!” 铜镜古宝一震,表面浮起一道无形封印,随即如拉开一层水幕般,悄然褪去。 一声嗡鸣,更加磅礴的白光迸射而出,粗如水缸,威力强悍了不止一倍,直接破开声浪,落在了角魔庞大的身躯上。 轰~ 震天巨响声中,角魔怒吼,整个身躯骤然崩溃开来,化作漫天黑雾,从中一道狼狈的身影跌落,如短线的风筝,崩飞的途中,一声闷哼,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 古镜白光破坏力惊人,逼射而出,直指这道身影。 “老夫面前也敢杀人?!”灵寂散人怒吼,不由分说,一指点向面前第二道玉简,“乾坤禁绝——转!” 玉简青光大亮,骤然崩溃的瞬间,从中透出一股奇异之力,却突然消失,如瞬移般出现在枯弘的身边,化成一道青色的禁制光球,承托着他的身躯,疾疾倒退,便要逃遁。 “逆反阴阳镜...崩!!”王曲风咬牙,眼中厉芒一闪,当机立断低喝一声。 咔咔~ 砰—— 话音刚落,铜镜之上,飞快呈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缝,随即轰然爆开。 压抑储存在其中数十年的恐怖斥力,在一瞬间爆发开来,璀璨无比,甚至将天上的阳星也都比了下去。 白光所过之处,层层扭曲如鳞片翻滚,伴随咔咔崩溃之声,眨眼落在了禁制光球上。 没有任何余地的,禁制崩溃,白光轰在了枯弘的身上,如重锤一击,,枯弘整个人倒飞而出。 黑雾之中,枯弘怒吼,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正要催动修为逃遁,却被一股奇异之力环绕。 这股力量不在五行之内,却拥有着极端恐怖的崩溃力量,全身黑雾急剧被蒸发,枯弘尖叫,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躯竟开始凭空消散。 先是从双脚开始,化作飞灰溃散,一直蔓延向上,双腿、腰身、胸口,直至面部黑雾爆散,露出一张惨白的鹰隼中年人的面孔,而后头颅亦崩溃。 头颅崩溃的瞬间,一道幽光自其脑后渗出,疾疾飞掠而出,还未掠出多远,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哀鸣,“不——” 幽光崩溃,一代筑基后期大修士,人人畏惧的枯魔枯弘,于此时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全面爆发 但见这一幕,无数人目瞪口呆,两方人马都在同时陷入了无言,出现诡异的静谧。 紧接着魔修一方传来阵阵吸气之声,露出不敢置信之色,而四大宗门的弟子中,则爆发出震天欢呼。 灵寂散人脸色铁青,自己信誓旦旦欲保之人,竟真的在自己面前惨死,不亚于直接打他的脸,气的脸皮抖动,眉心疾跳,周身气息也都不稳,长发长袍无风自动起来。 他是真的怒了,若死的是姬玄童子和那月岚,他绝不会如此动怒,然死去的却是枯弘,这就不一样了。 天地魔门早已分裂多时,若说没有嫌隙,那是不可能,虽在天地老人强压手段下,整合在一起,但各自心中总有芥蒂存在。 这几名筑基后期修士中,也只有枯弘真正是站在自己这一方,被灵寂散人看重,其他二人死便死了,最多换来他皱眉不满罢了。 “还愣着做什么?给老夫上!”灵寂散人怒吼,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运转修为,冲向九御阵法光幕。 就在这时,主峰广场上,樊菁眸中寒光一闪,当即起身,猛然掐诀一指前方阵法光幕,口中低喝,“九御三升第二升...流云青鸢——现!!” 嗡~ 阵法一晃,浮现道道重影,一柄青色凤钗,样式古朴素雅,青色光华莹莹流转,骤然出现在前方,容身阵法之内。 望着这凤钗,樊菁美目泛红,猛然盯着魔修一方,眼中透出刻骨恨意,心中喃喃着,“阚哥,此宝乃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这就替你报仇......” 美目含煞外露,修为波动惊人,樊菁再一指那凤钗,低喝一句,“去!!” “唳——” 一声清亮的唳鸣,传遍整个主峰上空,青色火焰骤然焚烧,一只长有十五丈的火鸟,被一股奇特的青色火焰包裹,从阵法光幕上脱离,双翅闪动,翎尾摇曳,化成一道流光,坠入魔修众人当中。 轰~ 震天巨响中,熊熊火焰爆开,人群惨叫,阵阵哀嚎,这火焰奇特,粘在身上很难扑灭。 只是这一扑,便有十多名魔修化成火团,惊呼翻滚着,却根本无法摆脱,很快化成一滩灰迹。 与此同时,樊菁果断下令,“流云派弟子,随我一战!” “是!” 浩浩荡荡的流云派数百弟子,一个个战意盎然,随着樊菁一步踏出阵法光幕,接踵涌出,冲向魔修阵营。 紧接着,峒苍派弟子亦跟随刘全出手,孤崖派和曲风宗亦如是。 短短一刹的功夫,两方数千人马立刻战在了一处,各色神通法宝光芒,伴随无处不在的轰鸣,从人群中亮起,爆散,如绚烂焰火,每一道焰火,都伴随着生命的消逝。 战场便是如此,瞬息万变,不可能轻易掌控,所谓的点将出兵张弛有度,不过是个笑话。 在枯弘身死后一刻,四宗弟子士气前所未有的高胀,高层指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战局一瞬间拳面爆发开来。 密密麻麻的四宗弟子,不要命地冲杀在人群中,声声怒吼,夹杂在术法风暴中,令人热血上涌。 “杀!替死去的同门师兄弟报仇!” “冲啊!将魔修杀光!” .................................. 一连串的惨败过后,这些四宗弟子,经历了大起大落,还从未有一刻如此的酣畅淋漓,一个个红了眼,几乎悍不畏死。 对面也大多是练气境的魔修,高阶修士也就那么几个,刚一对轰,便被四宗筑基修士缠上,因此这战场,大多也只是练气修士的战场。 而筑基修士可以御空飞行,都处在战场上方行动。 月岚当先,立刻被孤崖派的五名筑基修士围住,施展出合阵之道,被一圈银色的光幕环绕,自成循环,周身气息陡然攀升。 月岚愤然,长鞭挥舞,疯狂的轰击光幕,却无法很快破开,那五名筑基中期长老,则驱使法器攻击阵法内的月岚,令她不得不苦苦招架,死死被拖住了行动。 姬玄童子亦如是,被孤崖派整整三名筑基中期和五名筑基初期长老包围,宁闲低喝,“结印困灵大阵!” 八名筑基长老同时掐诀,一圈若有若无的波动,立刻将姬玄童子封困在内。 王曲风、刘全、樊菁等剩余的筑基中期以上修为的修士,则飞快的向灵寂散人逼近。 在他们看来,这灵寂散人才是此战的核心,乃是真正的威胁所在,唯有将他除去,此战才能真正占得先机。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寻常筑基初期修士,则混在四宗寻常弟子当中,杀向魔修弟子的人群。 这些人的存在,令四宗寻常弟子如虎添翼,不亚于虎入羊群,面对只有练气修为的寻常魔修,随手一击,便是大片人倒下。 然而魔修的凶戾,一如悍不畏死,一个接一个的冲过来,甚至不惜自爆。 如此凶悍的一幕,连那些筑基修士也都傻眼了,一愣神的功夫,立刻被波及,紧接着被乱刀分尸,惨不忍睹。 还有那上空的火鸟,凶性极盛,每次补下,少说也有十多人遭殃,惨叫着活活烧死。 一时间,残肢断骸血雨纷飞,呐喊喧嚣冲天,哪怕魔修人多势众,数量上远远超出四宗弟子,竟也被压制,处在了劣势。 两名筑基后期修士被困,唯有那灵寂散人奸猾无比,身法诡异,于上空不断闪烁,躲避着王曲风等人的追击。 面前三面玉简亦随着他的动作,始终停在身前,触手可及。 正是有这三道玉简的存在,令王曲风等人忌惮,不敢逼得太紧,却也牵制了灵寂散人,令他无法插手战团。 白歧也在其中,五行道法随身,穿插在人群中,随手一击,哪怕是筑基大圆满的修士,也要吐血败退,而白歧则不断向前逼近着。 有些附近的四宗弟子,面对魔修的攻击,招架不住,恰好被白歧见到,立刻闪身而来,强势轰退。 被救下的弟子,面带感激向着白歧一拜,即刻怒吼着冲向另外的魔修。 而白歧则继续隐身其中,潜行着,目光微不可查的掠过上方灵寂散人陇在黑袍中的干瘦身影,趁着无人注意,脚下一错,有微弱的黄芒升起,倏忽消失在原地。 以白歧的心智,自然看出此战的关键在于那灵寂散人。 此人目前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也不知是否清楚他的真实身份,白歧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便是运用“五灵遁术”,潜入地底,悄悄接近,若有机会,或许能偷袭一番。 第二百八十章 最后的手段 身法诡异,速度奇快无比,灵寂散人闪烁在上空,不断变换着位置,见战况如此不利,忍不住皱了皱眉,冷冷盯着前方逼近的几人,冷哼道:“真当老夫只有这些手段吗?哼~” 一边飞退中,单手掐诀一指下方,四道晶光顺着指尖迸射而出,眨眼融入下方骨舟之上的四面白骨兽皮大鼓。 鼓身一震,轰然拔地而起,竟连那四名击鼓的壮汉,也都飞了起来。 这几人明明只是练气修为,双眼茫然,如**控了神智,手上动作不停,一槌槌击打着鼓面。 说是人御器倒不如说是器御人,如今这四名壮汉,正是被这骨鼓法器操控,飞腾而起,出现在灵寂散人身边附近。 咚咚咚~ 随着这四名壮汉的击打,节奏陡然加快,诡异的一幕出现,人群中正在不断冲杀的四宗弟子,部分人突然眼露茫然,停下了动作,似忘记了身在战场一般,连法器都放了下来。 反观魔修一番,则一个个怒吼,气势暴涨,凶戾之意更甚,眼底渐渐亮起一丝疯狂的红芒。 没想到这骨鼓法器竟还有此等功效。 望见这些魔修眼中的红芒,一些筑基修士脸色就是一变,心底咯噔一声。 诡异的变化,令这些魔修,给人的感觉立刻不同,不再是修士,而是猛兽。 果不其然。 轰轰轰~ 一连串的震天轰鸣响起,一个个魔修张牙舞爪扑向前方,根本不作其他攻击,直接自爆开来。 本还游刃有余的那些筑基初期修士,突然被一大群人扑了过来,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自爆波及,连一声惨叫都为来得及发出,便惨死当场,连个全尸都不留。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以两大阵营交接之处,一字拉开,整整上百名魔修的自爆,四宗弟子损失惨重,尤其是那些筑基修士,乃是这些魔修的首要目标。 白歧身在地底,灵识却始终处于散开状态,在看到这一幕时,心中一震。 他亲眼所见,其中一名孤崖派的筑基初期长老,一脸惊慌中正要御空飞起,竟生生被十多人扑过去,从半空拽下。 此人正奋力挣扎着,施展锋锐剑气,接连洞穿数名魔修的身躯,但哪怕是被斩断头颅,这些疯狂后不顾一切的魔修,也都用一张嘴死死咬住这筑基修士身上的一块肉。 紧接着便是一道白光亮起,伴随着震天轰鸣,在原地留下一个散发焦糊青烟、足足近七八丈的大坑,这名孤崖派的筑基初期修士,最终还是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借着一时的热血冲杀的四宗弟子,哪里见过如此疯狂不要命的一幕,心中一个激灵,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战意陡然消退,顿时惊得魂不附体,节节后退。 同一时刻,鼓声节奏似攀升至最高峰,骤然一顿,随即急转而下。 如此巨大的落差,那些眼露茫然,却因运气未被波及的四宗弟子,全身剧震中,体内气血修为不稳,当即惨叫一声,张口喷出大口鲜血,倒地不省人事。 就连那些之前未受鼓声影响的弟子,也都修为起伏,面色潮红,勉强才压下了这股躁动。 四宗弟子节节败退,然那流云青鸢却依旧猛然扑下,哪怕那些魔修再疯狂,面对这青色火焰,也都从心而发的感到惊恐。 自爆无用,法器刚一接触便被焚毁,更不敢直接用肉身去挡。 有些魔修刚刚准备自爆,便被青火一扫,剧痛之下,连自爆都被打断,倒地翻滚哀嚎不已,眨眼化作飞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原本还在不断追击的魔修,很快便被青鸢冲散得七零八落,无法构成有效的威胁。 但见这一幕,上方灵寂散人眉头又是一皱,蓦然抬指连连点向身前玉简。 砰砰~ 这次接连爆开两道玉简,其中一道青光一转,直接出现在青鸢周围,化作十多丈庞大的光幕,将其困在其中。 青鸢唳鸣,全身火光暴涨,疯狂冲击着这层防护,竟连一丝摇晃都无,死死将之困住,不能动弹分毫。 而另一道,竟是落在了灵寂散人自己身上! 眨眼功夫,一道青色光幕升起,将灵寂散人整个人完好的护在其内,一动之下,原地横移近百丈。 就在同时,灵寂散人原先落脚虚空正对的下方,地面黄芒一闪,一道人影出现,冷冷的抬头打量着灵寂散人。 此人正是白歧。 望着远遁的灵寂散人,其目光依旧盯着王曲风等人,并未看向白歧,然白歧却注意到,其眼角的一丝余光,恰恰是落在自己身上,其内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色。 “他果然知道我的身份!”白歧一皱眉,眼神阴晴不定,暗叹一声,不得不放弃了偷袭的打算。 别看之前逆反阴阳镜的白光,轻易便将那青色防护光罩崩溃,却是以自身崩溃为代价,一瞬间将这些年收集的反斥之力全部爆发才能做到。 威力之大,甚至超过了筑基大圆满修士的全力一击,在白歧的感受中,几乎不弱于当初弥苁山内谷所见的那渡劫中的角蟒。 此防护光罩防护力之惊人,在白歧看来,丝毫不亚于寻常一些的护宗大阵,就算白歧出手,也不可能瞬间破开。 如此不仅不能一击必杀,很容易便会令灵寂散人逃掉,还会暴露自己,实在不划算。 脚下一动,白歧重新出现在战团中,面色冷凝,催动法诀,斩杀练气魔修,出手干脆利落,毫不手软。 随着白歧的出手,附近的一些寻常弟子都自发性的围了上来,以白歧为尖刀,抵挡魔修攻势的同时,发起攻击。 在这些寻常弟子中,大多人白歧陌生,却也有熟人,不过皆是一面之缘,其中几人曾一同参与朔灵境之行,连名字都不知道。 放眼望去,周围的战团中,熟人不少,比如孙灵、赵丰、吴凡、周莹等人都在其中。 这些人修为深厚,且有孙厌留下的法宝,一时不用太过担心,但白歧留了个心眼,尽量领着战团向着那边靠近,一旦有什么不测,好及时救援。 毕竟比起这些陌生的弟子,白歧更在乎这些相熟之人,虽与大义不合,但,是个人总会有私心,白歧自然不能免俗。 另外,白歧亦在人群中发现了谛朝的身影。 已达到练气大圆满的谛朝,雷霆之力更加惊人,霹雳疾闪呼啸而出,一扫便是一连串轰鸣,一众魔修哀嚎惨死。 此时的谛朝,也被一群四宗弟子团团围住,俨然成为了主心骨的存在,仰仗他出手的同时,亦在应对周围的攻击。 谛朝虽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却也没有拒绝,随同这些人出手。 另一边,林渊同样在冲杀,无法参与到筑基修士的作战中虽然可惜,却不妨碍他在这大战中杀敌,始终阴沉着一张脸,魂道神通残影化生环绕身周,施展道道威力惊人的术法,一扫便是一片魔修惨死。 然而,青鸢被困住,魔修攻势再次紧逼,纷纷涌了上来,哪怕有筑基修士参与,但人数差距过大,魔修悍不畏死,而四宗弟子则咬牙支撑着,压力巨大,始终在被逼退。 每次冲击,双方都会留下数具尸体,时而还有一声声自爆巨响,场面异常惨烈。 但见这一幕,樊菁焦急向着王曲风传音,“王宗主,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王曲风神色一动,眼神阴晴不定,似在犹豫。 毕竟天地老人还未出现,现在就施展那手段,有些仓促了。 但王曲风再看下方,四宗弟子损失惨重,原本就一千出头,这一战才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有数百人死亡,人数已不足一千。 在这样下去,四宗的损失将不可预期。 如下定了某种决心,王曲风咬牙,眸中精芒一闪,猛然转身,一指点向后方阵法光幕。 “九御三升第三升...葵水破鳞剑!!”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一剑 嗡~ 禁盘震动,九御阵法的光幕上,一座精巧阁楼如凭空浮现,下一瞬一道惊人剑意伴随流光闪烁,从门户处的禁制内一闪而出,眨眼凌空放大,化作一柄长达百丈的大剑。 此剑通体皆由密密麻麻的符光组成,浮起一层如鱼鳞状的波纹,层层叠叠荡开,赫然正是破鳞剑。 与此同时,与禁盘内部有一处隔绝的空间,其内有一道阵法,整整十二快灵气斐然的璀璨灵石安置,十一块中品灵石环绕的中央,便是那唯一的上品灵石。 如今这阵法发光,莹莹阵纹流转通体,在破鳞剑出现后的一刹,蓦然从中迸发一道强光,蕴含惊人灵气,当即落在破鳞剑剑体之上。 奇异的一幕出现,破鳞剑剑体轻颤,表面那层波光粼粼的符文,竟开始消退,如拨开了一层迷雾,露出一汪深蓝如水柱的事物,形状依旧是剑形。 从中散发的剑意,亦急剧攀升起来,到最后只如脱胎换骨般,登峰造极,达到一种令人想都不敢想的层次。 远处的灵寂散人,远远看着这一幕,先是迟疑,面色凝重,待破鳞剑剑体的符文全部褪去的一刹,面色陡然大变,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瞳孔骤然一缩,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不可能!这...这是...灵...灵器!!” 不待他反应过来,王曲风目光一凝,眼露缥缈之意,一股清烁气息蓦然浮现周身,飘然若谪仙,掐诀徐徐向前一指,一股奇异的波动自其指尖蔓延,很快落在破鳞剑之上,“天魁甲一、艮虚丙三、巽道庚七、九离一化生...斩!!” 嗡~ 蓝光大亮,速度快到难以想象,一晃便从阵法脱离,出现在数百丈之外的上空,随即...一剑斩下! 咻—— 仅仅一剑,便如划破了天空,一连四道剑气,足足有百丈长,璀璨凝实无比,从剑身喷吐而出,呼啸着急掠而出。 其中一道直指灵寂散人、两道冲着被阵法缠住的姬玄童子和月岚,最后一道方向却是被困的青鸢。 这剑气速度太快,前一刻还在数百丈之外,下一瞬便来到近前,三大魔修筑基后期强者,同时面色大变。 几乎不用去想,单从这剑气上传来的威势,便可知晓,威力不敢想象,若不能避过,九死一生! 灵器这种级别的法宝,在东荒边缘几乎从未出现,连当年的天地老人,也不能拥有,实在太过稀少珍贵。 虽天地老人的修为达到了金丹前期,也不是想炼制就能炼制。 先不说此人一生精研道法,于炼器一道可以说事一窍不通,再者以其区区金丹初期的修为,体内真火的温度根本达不到炼制需求。 还有单单炼制一柄灵器所需的天材地宝,也都罕见至极,可遇不可求,况且就算集齐了材料,炼制起来失败的可能也是极大。 但凡可以称作灵器,都有其独到之处,也根本不是筑基修士所能催动,威力和筑基法宝不可以道理计。 非要说,只要是筑基法宝,哪怕是筑基大圆满的法宝,在最差的灵器面前,也是不堪一击,随意便能破坏! 因此,谁都没有想到,四大门派的最终底蕴竟是一柄灵器级别的飞剑!而且还有手段催动! 前所未有的强烈的生死危机,瞬间将三人笼罩,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眼中露出疯狂之色。 灵寂散人怒吼,周身亮起一圈黄芒,速度暴增,疾疾倒退的同时,四面骨鼓亦随之倒飞而出,灵寂散人双手齐动,便向着两侧一掀。 轰轰轰~ 四面骨鼓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崩溃,从中窜出四道血影,刚刚露出形迹,远在下方人群中的白歧,瞳孔便是一缩。 这是四道血傀,与朔灵境内和天地老人一战中,其施展逆魔成煞神通后,出现的血煞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气息却不同。 当初的两道血煞不过筑基初期的修为,而这四道血煞在白歧的感受中,足足有筑基后期的惊人气息。 四道血煞出现后,分别抬手抓向面前的那壮汉,狠狠冲着其面门一吸。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壮汉痉挛,全身枯萎,连皮肉都消失,很快化作一滩白骨。 这一幕被众人看见,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做完这一切后,四道血煞仰天低吼,全身气息暴涨,几乎距离筑基大圆满,只有一步之遥,纷纷闪身,目中光芒摄人,挡在了迎面而来的第一道剑气之前。 砰砰砰~ 四道筑基后期的血煞,修为肉身都很惊人,却依旧无法防住这等层次的剑气,身躯纷纷爆开。 前三人肉身整个四分五裂,轰鸣中化成漫天血花,最后一人直接被震得倒飞,于半空化成了碎肉一片。 若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随着剑气透体,第一人崩溃得最为彻底,此后一直递减,则表示剑气的威力正被削弱,最后一人只是碎裂而已,却也再不可能借助其惊人的恢复力复原了。 接连穿透了四道血傀,剑气威力被削弱了大半,灵寂散人满头大汗中疾疾闪烁,却根本快不过那剑气,很快便被追上。 青色防护光幕,在遇上那剑气的刹那,触之即溃,仅剩的最后一丝剑气,被削弱到极致,依旧落在其身上。 灵寂散人惨哼一声,整个人如短线的风筝倒飞而出,全身各处砰砰作响,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勉强操控修为于半空站定,目中光芒暗淡到极致,终究是未死。 见此,王曲风眼中露出一丝可惜之色。 另一边,姬玄童子本还在与布阵的众人纠缠,见到那第二道剑气恰恰是指向他,当即瞳孔一缩,尖叫一声,也是疯狂了,仰天怒吼一声,“幻心夺体!!” 原本是左黑右白的双眼,左眼一刹那变作白色,布阵的众人中,其中数名筑基初期的孤崖派长老,脑海一震,眼中露出一抹茫然。 砰~ 其中一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吐血倒飞而出,眼中露出不敢置信,捂着胸口,猛然回头怒瞪后方,“袁坤!你做什......” 只是还未说完,那袁坤目光茫然,一甩甩出一道寒光,前一人眼一瞪,脖颈出喷出血光乳株,整颗头颅飞起,死不瞑目。 “不好!快紧守心神,此人精通魂道,不要给他可乘之机!!”一人怒吼,连忙提醒。 然已经来不及了,另外的几名筑基初期修士中,亦有人**控,对着旁人出手,有筑基修士从空中被打落,场面顿时大乱。 此阵虽威力巨大,却不能有任何错漏闪失,一旦凌乱,便无法维持阵型。 一眨眼的功夫,便有三名筑基初期长老陨落,阵法自然无法继续维持,出现了漏洞,借着这丝空挡,姬玄童子的双眼,瞳孔变得漆黑,恐怖魂雾汹涌而出,卷着童子的肉身,冲出阵法,便要飞遁。 与此同时,剑气临。 众人唯见一道极致夺目的蓝光一闪,魂雾炸散,有凄厉的惨叫传出,魂雾崩溃的大半,其内童子肉身炸开。 千钧一发之际,姬玄童子终是躲过了灭杀一剑,只是身受重伤而已,飞快掠向下方,黑雾顺势涌入一名魔修青年的七窍。 幽光一闪,脸色苍白的青年,徐徐飘升而起,看向上方一剑斩出后,便再没了动静,只被一层清亮蓝芒覆盖的破鳞剑,眼中露出浓浓的忌惮和深深的后怕。 第一百八十三章 血色玉简 灵寂散人和姬玄童子二人皆逃过一劫,那月岚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第三道剑气到来之际,月岚俏脸煞白,但却被五名筑基中期长老组成阵势死死困在,此阵威力极大,乃是孤崖派除护宗大阵之外,最强的阵法之一,但对布阵之人的要求以及修为的消耗同样巨大。 月岚尖叫,骨鞭狂舞,轰击着阵法光幕,五名筑基长老面色苍白,修为飞快的消耗着,却死死咬牙坚持。 眼看着剑气将临,生死危机逼迫下,月岚骨子里的凶煞之意被逼发,其人本就残忍噬杀,真到了绝境,哪怕对自己,也都是极狠的。 面上浮起一股戾气,猛然抬指一点自己的眉心,这一指力道奇大,竟是直接透入道颅骨内,露出一个破洞。 周身血液攒动,疾疾向着眉心凝聚,一团浓郁的血华绽放开来,如在半空化成了一轮血月,竟是要以一式拼命的神通,去硬挡那剑气! 可惜,以其筑基后期的修为,哪怕拼了性命,爆发出筑基大圆满的一击,亦是徒然。 剑气一掠,从阵法上空一闪而下,随即消失,速度太快,几乎令人反应不过来。 直至剑气消失后一刹,在五名孤崖派筑基中期长老震惊的目光下,血月骤然崩溃,从月岚天灵盖始,一道整齐的血线蔓延而下,一直蔓延至跨部。 下一瞬,轰的一声巨响,断裂的肉身崩溃,月岚身死道消。 在此同时,第四道剑气同样到达封困青鸢的禁制光幕,光幕自然崩溃,其内青鸢重获自由,一声唳鸣扇翅飞离,然剑气其势不减,直接落入魔修一方的人潮当中。 轰咔~ 地面震动,整个曲风宗主峰都似在一瞬间晃了两晃,烟尘四散,巨石崩飞,夹杂大量魔修寻常弟子的惨叫。 待烟尘散尽,众人惊骇的见到,前方出现一道粗大十多丈长百丈的鸿沟,深不见底,宛如贯穿了整个山体,不知透入了何地。 死在这一剑之下的魔修弟子,足足有上百人,鸿沟两侧布满了残肢断骸,那些尸体山还残留着一丝茫然和一丝恐惧,仿佛根本未曾预料到自己突然会身死。 一时间,浓郁的血腥气息涌出,充斥了上空一大片区域,令人作呕。 一剑斩出,四道剑气便令魔修一方三名筑基后期修士,一死二重伤,还斩杀了一百多名魔修弟子,这一结果令无数人缄默。 莫说魔修恐惧,就连四派弟子也是楞楞看着这一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阵诡异的静谧后,魔修一方传出阵阵惊恐尖叫,是个人只要见到如此惨烈不可匹敌的力量,怕是也都会心神崩溃,一个个拥拥堵堵,顿时如潮水般退去,一切战意丧失一空。 但见这一幕,四派弟子的人群中,立刻爆发出阵阵欢呼之声,士气大振,一扫之前颓势,向着溃逃的魔修扑了过去。 白歧也在其中,楞楞的盯着上方的破鳞剑,此剑从之前一击过后,到如今便没有了任何声息,唯静静的悬停在那里,一颤一颤,透发出的波动,摄人心魂。 深蓝光华流转,化成一圈圈水波涟漪,从剑柄处一直推进至剑尖,再回转至剑柄,看上去甚为奇妙。 之前灵寂散人的话,白歧听在耳中,眼中残留着一丝还未消退的震惊,露出少许恍惚,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这就是灵器的威力吗?简直可怕!这破鳞剑原来不叫破鳞剑,而是叫葵水破鳞剑,顾名思义,应该是一柄水属性灵器!只是不知这样的法宝,王曲风究竟是从何处得来......” 白歧不知,早年王曲风还未来到东荒边缘开宗立派之时,曾获悉一处秘境洞府,在其中便寻到了这葵水破鳞剑还有那斥反阴阳镜两件法宝。 斥反阴阳镜为筑基大圆满至宝,炼制手段独到,无法复制,效用也很奇特,便被王曲风用来镇压化灵殿聚灵大阵。 而这破鳞剑却是真正的下品灵器,不过其上却有封印存在。 碍于修为,王曲风无法真正催动,发挥此剑身为灵器的真实威力,只能稍稍借助封印后的破鳞剑。 灵器之所以为灵器,乃是唯有金丹以上修真者才能真正催动。 所谓修真者和修士究竟有何不同? 金丹以下的修士,体内皆是灵力,唯有在突破金丹之时,灵力凝结,蜕变化成真元力,达到品质上的飞跃,寿元也会大增。 辟如天地老人施展大威力神通时,伴随的那种奇特的金芒,便是所谓的金丹精元,既是真元力。 唯有体内修为达到真元力的层次,才能算作真正的修真者,除此之外,都只能称作修士,连修真的门槛还未度过。 修真界中自古流传着一句话,虽有偏颇,不失为真理。 金丹之下皆蝼蚁! 如今在四宗合力之下,借助禁盘以及十多块高品质的灵石布置聚灵阵法,凝练庞大灵力灌入剑体,勉强揭开了此剑的封印。 仅仅一击,便发挥出如此惊人的威力,连王曲风预先也未料到。 不过一击之后,便需要很长时间的缓冲,否则激发如此庞大的灵力,聚灵阵法恐很难承受,会有可能先崩溃开来。 好在王曲风并无太过担忧,料想此地也无人能破坏身为下品灵器的破鳞剑。 灵寂散人的目光已然阴沉到极致,丝丝煞气透体而出,长袍舞动,冷冷盯着王曲风,脸色惨白,伤势也是不轻,唯一奇怪的是,从其眼中竟没有任何惊慌之色,好似底气十足。 发现了这一点,王曲风心中莫名一紧,果断出手,催动身法靠近,攻向灵寂散人。 “哼~老夫承认之前小瞧了你们四派,但这灵器也不是你们想催动便能催动的吧?”灵寂散人闪身倒退,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王曲风心中一动,停了下来,同样冷冷注视过去,仿佛想要看透灵寂散人的想法。 “是又如何?”王曲风不咸不淡的回道,一身筑基后期的修为,凝聚空中,透发波纹蔓延而出,随时准备出手。 “天地魔门已无再战之力,还不束手就擒?”一旁的宁闲插嘴冷喝一句。 “嗬嗬~”沙哑的声音如萧风残喘,空洞无力,灵寂散人眼中幽光翻腾,嘴角笑意更加诡谲,“束手就擒?小辈,你可认真?” 但听这话,周围的一干筑基修士,心中同时咯噔一声,有了不妙的预感。 “老夫还有最后一重手段,若你四派能够接下,老夫自当束手就擒,可惜...就怕你们接不下!”摇摇头,灵寂散人故意装出一副可惜的样子,只是嘴角的嘲色更浓,右手随意一翻,一道血红的玉简蓦然出现在掌心。 之前一剑落下,玉简早被灵寂散人收起,之后连王曲风也都忽略,以为在剑气之下破碎了,稍有放松。 如今再见这血色玉简,还有灵寂散人的话语中透出的自信,王曲风当即感到不妙,心中再次一提,疾疾低喝,“不好!快将他拦下!”随即当先闪身便要攻向灵寂散人。 “晚了!”灵寂散人猖狂大笑,随意一捏,血色玉简化成飞灰,“三九血傀大阵...起!!” 轰~ 一股恐怖的血色波纹以其为中心,震荡开来,那些冲过来的筑基修士,被这股血浪扫中,纷纷闷哼,嘴角溢血倒飞而出。 与此同时,正下方的百丈骨舟,整个轰然爆碎开来,道道血影从中疾速窜出。 “这是......” 远处的白歧,见此瞳孔再次一缩。 第一百八十三章 血傀二十七 整整二十七道血影,一闪出现在上空,其中九道直冲王曲风等人而来,另外的十八道血影,则冲着破鳞剑而去,很快形成阵势,化作一圈,将之围在中心。 待看清这些血影时,所有人心神一震,整整二十七个血煞,竟全部都是筑基后期修为! 从这些血傀中,白歧一眼便认出了其中一人,便是那随同月岚前往朔灵境监督试炼的火魔阎通。 这些血傀周身气血环绕,口中低吼,狰狞面孔显得凶残无比,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智存在,明显是丧失了心神,沦为了真正的傀儡。 如此手段,白歧想不到除了天地老人之外,还有谁能做到。 如今见到这二十七道血傀,白歧再次清晰的认识了天地老人的狠辣,连门内弟子都能轻易炼成傀儡,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王曲风等高阶筑基修士,也是没想到,天地魔门竟还有这样一层手段,整整二十七个筑基后期血傀的加入,压力顿时暴增。 之前姬玄童子重伤,月岚身死,孤崖派对这二人的围困自然解除,那些布阵的筑基修士很快和王曲风等人汇合,加上原先的数人,如今也不过十多名筑基中期修士、数名筑基初期修士,达到筑基后期的仅有王曲风和樊菁两人。 面对整整九个筑基后期血傀的攻击,应对起来颇为吃力。 形势逆转,原本是四宗困住魔宗修士,现在却是九个血傀怒吼,血气暴涨,环绕周身,围成一圈,形成阵势,将四宗筑基修士困在其内,从各个方向开始了攻击。 轰轰轰~ 各种各样的神通呼啸而出,在上空不断炸响,面对九个筑基后期血傀的攻击,众人只能咬牙防护,难得还手一次。 即便有攻击落在那血傀的身上,也很难破开其防御,就算破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血气蠕动,眨眼便复原。 王曲风阴沉着一张脸,眼底隐藏着一丝焦急,刘全同样急的满头大汗,连连向着王曲风传音,“王宗主,这可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恐怕......”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宁闲也是咬牙切齿。 下方一众寻常魔修,见此士气再涨,嗷嗷叫着冲向四宗弟子的阵营,四宗弟子也不相让,与之对轰,巨响滔天,血雨纷飞,同样的惨烈。 九名筑基后期血傀的不断攻击,一众四宗筑基修士,本就招架得颇为艰难,渐渐落入下风,很快的。 “噗~” 其中一名峒苍派的筑基中期修士,不慎被血傀拍中一掌,当即吐血重伤,从空中坠下,落入下方人群,惨叫着被乱刀分尸。 “徐琰!”刘全怒吼一声,一双眼都红了起来。 峒苍派在此之前损失惨重,一众筑基修士死的差不多,仅剩三名筑基中期和一名筑基初期,如今再死一位,整个峒苍派上下,除了刘全,就剩一个筑基中期长老,哪怕此战胜利,峒苍派也要彻底没落了。 “师尊!我对不起你啊!”刘全癫狂,披头散发,疯狂的甩出法器,攻向面前血傀,“数百年基业!数百年基业!在老夫手上毁于一旦!老夫跟你们拼了!” 说话间,就要脱离人群,冲上前去。 “宗主不要!”仅剩的一名峒苍派筑基中期长老惊呼,连忙将他拦下,还不忘打出一道神通,将后方迎面而来的一道血气击溃。 另外的三宗修士,也都支撑得很是艰难,不少人被血傀打出的血气命中,留下伤势,气息也都虚弱了不少,一个个脸色苍白,心也随之沉入了谷底。 见此,王曲风的眉头皱得更紧,目光一闪,落在数百丈之外。 在那里,整整十八个血傀,将破鳞剑围成一圈,没有花哨的神通,仿佛失去了神智后,这些血傀只剩下本能的攻击,每次出手,便有大片血气弥漫。 然而,这些血气看似攻击力惊人,落在破鳞剑之上,蓝光璀璨,血气凭空消失,如被蒸干了一般,奇特无比。 没有了王曲风的操控,破鳞剑自身也颇具灵性,面对血傀的攻击,偶尔剑体一颤,便有徐徐深蓝波纹荡开。 仿佛清楚那波纹的恐怖,正对波纹所过之处的血傀,立刻向着两侧散开。 然波纹速度极快,哪怕及时避开,也有被波及者,刚一碰触,哪怕沾上一丝,被扫中的部分,肉身轰然崩溃,化作血雾升起。 破鳞剑所在的上空,很快被一层浓重的血云遮盖,显得压抑异常。 而受伤的血傀,在吸收了那种血雾后,明明崩开的残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复原,继续攻击,简直堪称不死之身。 再这样下去,必定无法支撑太久。 如下定了某种决心,王曲风立刻掐诀,隔着数百丈距离,一指破鳞剑。 轰~ 禁盘发光,一道恐怖的灵力光束轰然迸现,一众血傀避退,令那光束直接灌入道破鳞剑内。 “斩!”目中寒光一闪,王曲风低喝。 破鳞剑随即动作,百丈剑身一动,咻的一声,璀璨剑芒一掠而出。 砰砰砰~ 一连串的巨大轰鸣,正对破鳞剑斩击方位的数个血傀爆散,剑光一掠,剑吟清亮,化作一道弧光冲出围困,向着王曲风等人所在之处来临。 然而,就在破鳞剑刚刚冲出一百来丈,剑身突然一颤,速度慢了下来,其上蓝芒急剧闪息,变得暗淡。 咔咔~ 王曲风面色一变,猛然看向后方大殿上方,在那里,十丈禁盘一样剧震,本就残破之处,竟有咔咔声响传出,裂纹放大,向着周围蔓延。 而那道灵力光柱,亦随之减弱了不少。 “不好!”王曲风心中一寒,以上品灵石为核心,为破鳞剑提供灵力,足以维持很长的时间。 王曲风最先担忧的,乃是其内聚灵阵法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灵力的输出,却没想打,最先承受不住的,反倒是禁盘。 禁盘摇晃,一瞬间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最终轰然一震,稳稳停在了大殿上方,随着禁盘摇晃,出现崩溃迹象的九御大阵,也恢复了原状。 “失算了!”此时焦急,事态紧迫,周围的血傀似亦能看清现状,更加疯狂的攻击起来,目中光芒嗜血摄人。 王曲风心思电转,咬牙再次低吼,“再斩!” 铮~ 剑光一动,远隔一百来丈,停在空中的破鳞剑,其上蓝光再亮,一剑斩出,粗大剑气呼啸,直奔被围困的四宗筑基修士而来。 砰砰砰~ 剑光所过之处,血傀崩溃,阵势一触即溃,一众筑基修士逃过一劫,立刻抓住这次机会,冲出围困,纷纷催动修为,掠向九御阵法的光幕。 “退!!” 不仅那些筑基修士,就连下方正在交战的寻常四宗弟子,也如潮水般飞快的退去。 与此同时,青鸢以及破鳞剑一动,很快回到阵法内,青鸢化成凤钗,融入阵法本体,而破鳞剑则静静的悬停在主殿上空,一动不动。 远处,灵寂散人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并未操控血傀追击,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退入阵法之内。 二十余道血傀,很快将整个曲风宗主峰围得水泄不通,血云遮天蔽日,疯狂的轰击起了九御阵法的防护光幕。 第一百八十四章 地灵丹 主殿广场上,九御阵法之内,一众四宗筑基修士以及寻常弟子,皆面泛死灰。 一股惨烈的氛围,压抑蔓延在众人之中。 之前一战,四宗弟子损失惨重,原本一千多人,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二,没有受伤的只是少数,大多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 趁着退回阵中,得以换来一份喘息的时间,纷纷原地打坐,或吞丹炼化,恢复修为和伤势。 那些筑基修士也都愁眉苦脸,要么冥思苦想,寻求对策,要么疗伤。 接连催动破鳞剑斩出两剑,禁盘残破得更加严重,原本只是边缘损坏,其上裂缝短时间内,便蔓延了足有一丈。 再有个几次,恐怕就要伤到核心,到时阵法防护便会不攻自破。 要不是之前局势太过危急,王曲风也不愿作出这般选择。 为今之计,看似只剩下缩在阵法内,苦苦支撑这一条路。 破鳞剑两剑,崩溃的血傀足足有六个,面对破鳞剑下品灵器的威势,哪怕血傀恢复力再惊人,也无法复生。 就算是这样,还有足足二十一道血傀,全部是筑基后期修为,在四宗退却后,分处不同方位,很快结阵,散出血云,将整个主峰环绕。 轰轰轰~ 道道血气磅礴,轰向九御阵法的光幕。 不愧是东荒边缘第一防护大阵,这九御阵法端是玄异,面对整整二十一道血傀的狂猛攻势,接连崩溃四五层,眨眼功夫也会立刻修复。 若放在之前,哪怕魔修再凶悍,有上品灵石提供的强大灵力,这阵法恐怕也能支撑个数月才破。 但禁盘突然受损,无疑是雪上加霜。 王曲风心中难得的升起一丝后悔,暗恨自己失算。 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是无用,二十一道血傀疯狂的轰击,众人退回阵法已逾一个时辰,几乎每隔一两刻钟,便能听到耳边的咔咔声。 这是禁盘破损的声音,其上裂缝持续在增大着,看这势头,能坚持个数日已算是了不得了。 每次听到这声音,无论是这些筑基修士,还是寻常弟子,一颗心都会不自主的提起,颤动得厉害,心想着会不会下一次再听到这声音,就是阵法崩溃之时。 没有人开口,所有人脸上都被阴翳笼罩,死亡的阴影弥漫在人群中,有些心智不够坚定者,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若不是此地还有一干筑基修士在,怕是要仓皇而逃。 可惜...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事到如今,倒不如与他们拼了,就算死也不了落了我四宗的名头!”一向给人一种老好人印象的刘全,红着一双眼,丝丝煞气浮现面庞,咬牙切齿低喝道。 王曲风眉梢一动,侧头看向刘全,沉声劝到,“刘宗主稍安勿躁,还未到最后,或许还有办法也说不定......” “有什么办法?”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刘全眸光一亮,呼吸急促,忙反问道。 “这......”王曲风一滞,摇了摇头,目光微不可查的扫过人群中的一道身影,却见白歧盘膝坐在那里,眉头亦皱得很深,正苦思冥想着什么。 王曲风忍不住心中微叹,看白歧这样子,恐怕也没什么办法了。 一直以来,王曲风对于白歧很是信任,关键时候不经意便会想到他,总觉得白歧会有什么手段。 刚一升起这个念头,王曲风便于心底自嘲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对一个小辈产生了依赖心理,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自己主持大局,不然四宗恐怕真的就分崩离析了。 见王曲风摇头,刘全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陡然成空,目光一黯,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颓然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咳咳~”王曲风轻咳两声,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挽救一下四宗的士气,如今也没有多余的办法,纯粹将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就在这时,一旁的樊菁突然开口了,“也不是真没有办法,或许还有一法!” 王曲风一愣,周围的那些筑基修士冷不丁抬头,目光同时汇聚到樊菁的身上,暗淡的目光再次亮起。 皱着眉,樊菁娓娓道来,声音有些低沉,如牵动了心头的伤口,美艳动人的面庞,也都显得暗淡,“诸位应该清楚,我流云派是以丹道闻名,其中功劳,我夫君越阚当居首位......” 说到这里一顿,周围的那些筑基修士,若有所思中,纷纷点头。 樊菁继续道,“当初我夫君从东洲而来,与我结缘,同时带来丹鼎一座,便为我宗至宝浮云鼎,和我成为道侣后,夫君倾心替我炼制丹药,才让我得以突破到筑基后期,接任一派宗主之位......” 听到这里,一众筑基修士目露恍然,这才明了。 这些都是流云派旧事秘闻,若樊菁不说,这些人也不会知道,隐隐似把握到什么关窍,更加集中注意力,侧耳细听起来。 樊菁的眼中,露出浓浓的爱意,苍白的面庞浮起一丝羞赧的红润,“夫君待我情真意切,曾替我炼制一炉丹药,本打算以后妾若能修炼到筑基后期大圆满,为冲击金丹期成为助力,然后我二人双修,共同感悟,得以迈入修真界的门槛......” “如今夫君已死,我心念成执,若不能替他报仇,不若魂消,”一字一句诛心之言,樊菁的眼中露出刻骨恨意,紧咬下唇,甚至渗出丝丝鲜血,蓦地看向王曲风,声音凄苦,眼眶带泪。 “王宗主,此丹地灵丹,如今正在我身上,凭借此丹,只要是在筑基境内,足有五成几率提升一层修为,你是此地修为最高,底蕴最深之人,若能借助此丹突破到筑基大圆满,或许能解此危局!” 众人心中一震,纷纷看向王曲风,王曲风同样心神震动。 五成几率提升一层修为? 如此灵丹,在这东荒边缘,足以堪称逆天! 王曲风目光微沉,似在沉吟,仿佛有些犹豫,若说没有心动,那是不可能,谁不想突破修为? 但若同意,责任依旧重大,自己真的有把握带领众人,突破危局,战胜天地魔门吗? “王道友!不要再犹豫了,哪怕失败,也需尝试一番,你就是我四宗最后的希望啊!”有人劝道。 “是啊!” “不错!哪怕失败,我四宗傲骨仍在,大不了与他们拼了!” ........................................ 一个个筑基修士,纷纷劝道,面对这等灵丹,此地之人,没有不希望自己能占得此机缘的,但大敌在前,大局为重,只有王曲风才能胜任,哪怕心存贪念,也都压下,不失为修炼到筑基之辈,心性坚定可见一斑。 众人劝说,王曲风本还在犹豫,终于下定了决心,看向樊菁的目光,带着凝重,认真一抱拳,“樊道友气量,王某敬服,既然道友信得过本宗,本宗自不负众望,当仁不让!” “好!” “那就仰仗王宗主了!” 周围的筑基修士,纷纷向着王曲风抱拳,将一切都赌在了王曲风身上。 见此,樊菁点头,一手拍向储物袋,光芒一闪,一座精巧朴素丹炉出现,悬浮在其掌心上空,鼎口有一层若有若无的禁制。 没有犹豫,掐诀一指中,禁制崩溃,一道夺目的晶光溢出,伴随浓郁的灵香,一颗淡红的圆润丹药出现,一掠而出,被王曲风抬手接过。 在一众筑基修士的目光下,王曲风认真打量着手中丹药,感受着其内浓郁无比的药力,心中一定,便打算即刻吞服,炼化突破。 就在王曲风抬手的瞬间,惊变突生。 第二百八十五章 原形毕露 黑光突现,包裹着一只干瘦的手掌,冷不丁从一侧出现,一掌拍向王曲风。 待看清出手之人的刹那,王曲风眼中露出浓浓的不敢置信,竟是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古悦! 距离太近,且对于古悦,王曲风本人从未有过刻意防备,哪怕以其筑基后期的修为,也都无法避开。 周围的数人,几乎同一时间出现一愣,随即面色大变。 然而,就在这时,这只手掌却被一只横插一杠的手掌轻松握住,死死钳制着手腕部分,动弹不得。 “你!!” 古悦脸上突现的狰狞一瞬间消失,怔怔地看着面带微笑的公孙延,随即猛地转头,死死盯着白歧,“小辈,你敢算计老夫!” 这一幕出现得太快,几乎不容反应,古悦本就隐藏了修为,早已瞄准了时机出手,原本认为十拿九稳的偷袭,却被公孙延拦下,他想不到除了白歧外,还有谁能指使。 轰~ 磅礴黑雾轰然而起,一下子挣脱了公孙延的右手,向后飞快冲出。 这时候,那些愣住的筑基修士,也都反应过来,宁闲怒吼,“他是魔修,快将他擒住!” 嗖嗖~ 连同宁闲在内,整整四五名筑基中期修士,齐齐掠出,追向古悦。 而王曲风依旧处于震撼当中,口中喃喃着,“为什么...古师弟......” 与他一样的,还有孙厌和俞冲,皆是一脸不可思议,愣在了原地,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除了俞冲之外,曲风宗的几大筑基修士相较百多年,一直和睦,而在宗门内,古悦一贯给人的印象,除了脾气略火爆外,本性却是不坏。 今日古悦突然出手,一下子暴露出其身为魔修的本质,对于这几人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很难去接受。 “哼~”一直默不作声的白歧,冷哼一声道,眼神平静不为所动,好似早就知晓,淡淡道,“此人是魔修无疑,在此之前曾多次算计于我,今日终是原形毕露!” 公孙延的出手,确实是白歧事先交代好的,之所以未曾提醒王曲风,一是王曲风虽信任自己,在白歧看来,不可能毫无保留。 第二点无疑是这几人的关系,相交多年,以王曲风一贯的性情,其人必定极重情义,怕是自己开口,再怎么计较,最终也会选择偏向相信古悦。 这样一来,反倒会令王曲风如鲠在喉,心里有了这个疙瘩,或许有些事的发展,会超出白歧的预期。 假使埋下如此不安定的因素,白歧自然不会选择去做,倒不如等待古悦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到时事实俱在,不信也得信。 当然,若古悦依旧选择隐忍,白歧还是会想方设法将他打回原形,毕竟自己都要走了,哪怕王曲风等人阻拦,就算一力强压,也不愿在曲风宗留下这么个祸根,这是大义。 出于私心方面,古悦几次三番招惹,暗中施手段,若实力不够还好说,实力足够的情况下,还放过,可不是白歧的作风。 如此选择,很容易和曲风宗撕破脸,白歧也是不愿,但不得不为,好在古悦最终还是出手了! 黑雾浓郁,爆发出的威力,俨然拥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古悦果然隐藏了修为,却也不算超出白歧的预期,根本不需要他出手镇压,在场之人便能轻易解决。 四名筑基中期修士围成一圈,结出阵势,很快将古悦困在其中。 古悦怒吼,歇斯底里,“小辈,你敢算计我,你不得好死!” 砰砰砰~ 黑雾包裹下,古悦拼命施展神通,轰击阵法,然布阵的四人修为与之相当,还是出自孤崖派,就算魔修功法威力强大,也不可能轻易破开。 很快的,古悦便在四人的出手下,落入了下风,黑雾崩溃,露出其扭曲惨白的面孔,嘴角有鲜血溢出,瞳孔收缩,带着惊惧。 无论他如何挣扎,最终还是被宁闲一掌拍中胸口,吐血倒地。 扑通~ 打下禁制封印了修为的古悦,被宁闲抛在了王曲风面前,随即宁闲一抱拳,“王宗主,该怎么处理你说了算!” 王曲风眼中的震惊消退,带着一丝痛惜,“古师弟...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孙厌也是一脸不忍,“古师弟,我等相处这么多年,你本不是这样,为何......” 沉着一张脸,布满阴霾的古悦,面对王曲风等人的问话,一言不发,陡然竟狂笑起来,猛地转头盯着白歧,眼中的光芒有些危险,白歧心中一动,眉头微微皱起。 “哈哈~小辈,你以为这样就能算计老夫?自作聪明,你想杀我,就与老夫陪葬吧,还有曲风宗的天资弟子,我的乖徒儿谛朝,他的命也在我手中,你们敢杀我吗?哈哈~” 原本还一脸不可思议,愣在人群中的谛朝,远远的听到这声狂笑,身形剧震,脸色刹那煞白一片。 狂笑过后,古悦眼底蓦然闪过两道幽光,眉心倏忽亮起一道血色,扭曲中立刻浮现一道血色纹路。 与此同时,白歧面色一变,额头爆闪黑光,其下隐藏的血光隐现,疾速闪息起来。 然而,却见白歧二话不说,当即抬手,并指如剑,一指点在自己的眉心。 啵~ 那是公孙延留下的禁制,既那道黑光应声崩碎,露出其下血纹,复杂怪异无比。 穿透了禁制后,白歧的手指一指落在了那血光之上,左手陇在袖中,暗扣融血之印,随即狠狠...一抹。 疾速闪息的血纹,飞快的褪去,眨眼凝成一株极细的血丝,还在扭动着,被白歧狠狠一捏,化成血气顺着指尖融入,眨眼消失。 一眼望见这一幕,古悦狂笑中一瞪眼,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一刹那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透着不敢置信,还有浓浓的恨意。 另一边,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惊呼,白歧一眼望过去,却见谛朝突然惨叫,眉心飞快浮现出同样的一道血纹,眨眼蔓延,如青筋凸起,想着全身各处弥漫。 似一瞬间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冷汗涔涔滑落,哪怕凭借惊人的毅力强忍着,也有一声声低吼,翻滚在谛朝的喉咙里。 一众筑基修士面色大变,宁闲倒吸一口气,“这...这是诅咒!!” “好狠的人,连自己的弟子都不放过!”樊菁面泛煞气,当即一步踏前,便要一掌拍向古悦的额头。 “哈哈~没用的,此禁魔血咒只有我能解开,此咒落下,我与他便是同命相连,且由我主导,若杀了我,他也活不成,反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听到这话,脸色阴晴不定中,樊菁不得不停下动作。 古悦的狂笑声,令一众人恨得牙痒痒,皆看向王曲风,让他做决定。 谛朝是曲风宗仅次于白歧的天骄弟子,可谓数百年难得一见,若就此身死,实在是曲风宗的一大损失,且王曲风心底还有着几分犹豫,实在下不了手。 心中纠结,拿不定主意时,那些血纹已经将谛朝从头到脚覆盖,闪烁诡异红芒,巨大的痛苦令谛朝面孔扭曲得厉害,整个人渗人无比,低吼声也化成一声声咆哮。 周围的一些弟子纷纷退开,中央空出了一大片区域。 就在这时,猝不及防之下,再次出现了转机,一众人皆目瞪口呆。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云烨 谛朝身上的那些血纹,刚刚爬满全身,却又一瞬间飞快的消退起来,一直回缩至眉心,连带着那诅咒血符,也在一阵闪息后,轰然崩溃,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不可能!不...啊!!” 与此同时,古悦突然惨叫,眉心血光大盛,以那血色符文为中心,血纹弥漫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眨眼全身上下被一层血光包裹。 那些血纹出现后,自其体表游走着,宛如活物,飞快向着古悦丹田位置凝缩。 砰砰砰~ 古悦体内各处砰砰作响,脸色一刹那苍白无比,张口喷出一大口血雾,瞳孔收缩,带着强烈的恐惧,凄厉吼道,“天地老人,你骗我!!” 声音戛然而止,陷入了昏迷当中,再看其修为,竟已被彻底废去。 这一幕的出现,令所有人目瞪口呆,久久无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连白歧也都愣住了,眼神阴晴不定,一时间想到了很多。 这一晃神的功夫。 “噗~” 王曲风张口喷出大口鲜血,蹬蹬蹬倒退数步,当即盘膝而坐,抬手连点胸口几下,压制体内伤势。 原地,一道黑影急窜而出,向着一侧阵法光幕飞掠,速度太快,一众筑基修士还未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根本不知该如何反应。 “刘全,你做什么!”樊菁煞气突现,一闪而出,向着那黑影追去。 这黑影不是旁人,竟是峒苍派的宗主刘全! 疾速逃窜中,被一层流光包裹,刘全面色狰狞,带着兴奋,其手掌中正死死握着一枚丹药,不是其他,正是那地灵丹。 “哈哈~如此大功,等回到宗门后,老祖必定会对我青睐有加!” 刘全选择逃窜的方向,没有高手,只有少数几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大多是寻常练气弟子,哪里能拦得下筑基中期的刘全。 “滚滚滚!” 刘全怒吼,疯狂甩出修为,化成粗大的灵力落向周围,人群炸开,轰鸣惊天,那些修为低微的弟子,还未反应过来,一愣之下,便被击中,当即重伤吐血倒飞。 就算是那些筑基初期的修士,正准备拦下刘全,迎面承受一击也要败退,出现不轻的伤势,无法再次追击。 眨眼功夫,刘全已来到阵法光幕之前,以他的速度,在如此距离,哪怕是筑基后期的樊菁,也都来不及阻止,几乎下一瞬便能逃出。 为了方便作战,此九御阵法,事先融入了四宗所有弟子的气息,但凡此地之人,皆可出入自如,唯有魔修部众,才会被阻拦在外。 这一点,恰好方便了刘全,只要能够离开阵法,便算逃出生天。 随着阵法光幕的不断接近,刘全眼中的光,已兴奋到极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逃出了阵法后,失去了最后一涨的四大门派,最终被攻陷的一幕,心中冷笑着,“休怪老夫无情,与老祖他老人家作对,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就在距离阵法光幕不到三丈的距离,倏忽间,一道修长人影,不知从何处出现,一闪就来带前方,挡在了刘全面前,二话不说,大袖一甩,一拳迎面轰了过来。 五行灵力运转,化作一道巍峨山形,被此人拖在手中,便如拖着一座山,撞向刘全其人。 此人赫然便是白歧。 白歧的速度太快,根本不知从何处闪现,突然就出现在前方,挡在了刘全所经之途上,后面的一众筑基修士,谁都没能看清,就连正在追击的樊菁也是一愣,目光微凝,速度也不自然的放缓了下来。 “区区筑基初期小辈,还想拦下老夫,找死!!” 刘全怒吼,根本没有多想,也毫不在意,在他的感应中,白歧的修为不过才筑基初期,不可能将他拦下,反倒激起了他的凶戾,筑基中期的修为运转,右手黄芒泛起,全力一掌拍向白歧。 这是下了狠手,若是被这一下命中,就算不死也要重伤。 人群中与白歧相熟的一些人,纷纷惊呼,脸色陡然苍白。 然而紧接着出现的一幕,却是令这些人目瞪口呆。 轰~ 震天巨响中,磅礴气浪以二人交击之处为中心,向着周围炸开,烟尘喧嚣冲天,从中暴掠出一道人影,凌空喷出鲜血,重重的砸在了广场地面上,地面也要崩碎,留下一个大坑。 烟尘散尽,露出一脸平静的白歧,手握着一颗散发淡淡红芒的圆润丹药,居高临下,冷冷注视着刘全。 “不可能!噗~” 狂猛异常的一击,借助五行道法的掩饰,白歧甚至动用了大半的肉身之力,刘全岂能轻易承受,落地后挣扎着要起身,然伤势发作,捂着胸口,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异常苍白,眼中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以及强烈的不甘在内。 后方来临的樊菁,也在这时愣住了,深深的看了白歧一眼,立刻反应过来,便要上前制住刘全。 嗡~ 就在这时,刘全的储物袋内一物,疾速震颤起来,正欲强压伤势,起身逃窜的刘全,脸色再次大变,“老鬼,你还没死?!” 倏忽间,一道璀璨白光亮起,竟强行挣脱了储物袋的束缚,化作而出停在了半空。 白光收敛,众人的目光汇聚在上,是一柄拂尘,数百拂尘丝摇曳,蕴含道法惊人,静静的悬浮在那里,便有一股奇异的波动飘散而出,透着玄妙。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拂尘之上蓦然亮起一道封禁,眨眼崩碎,一股清气流转而出,化成一道虚幻的身影,与拂尘好似融为一体。 “云...云烨...你不是失踪了吗?”樊菁一变色,楞楞的看着那虚幻的人影,一身白袍,白发披散,面容慈祥带着亲和笑意,眉心还有一颗红痣。 从樊菁话中透出的意思,这虚幻人影,竟是传闻早已失踪数十年的峒苍派上任宗主——云烨上人! 但见这一幕,不论是那些筑基修士,就算是白歧也都心惊,打量着那雪白的拂尘,心道,“想必这就是传闻中的峒苍派掌门信物——尘道拂尘咯?” 虚影出现后,刘全整个人如五雷轰顶,一脸的不敢置信,连连倒退数步,脸色苍白,如看到了什么令他惊恐的事物,面孔骤然扭曲,死死盯着那虚影,歇斯底里,近乎癫狂。 “老鬼,你居然没死,不可能!数十年前我亲自出手将你偷袭至死,抽魂融入这尘道拂尘镇压,打下封禁炼化,没想到你还没死!哈哈~” “不可能,这不可能!!” “哈哈~不可能......” .................................... “老宗主!”一群筑基修士中,峒苍派仅剩的唯一那名筑基中期修士,哽咽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泣不成声。 从出现后,始终一言不发的云烨上人,虚幻的身影,白发白袍舞动,带着一种缥缈仙意,完全看不出是魂魄之声,在听到这声哭喊后,终于第一次开口。 云烨微笑,带着慨叹,看向那峒苍派的筑基中期老者,声音平和异常,“孔离,这些年你还好吗?还有诸宗道友,别来无恙啊!” 第二百八十七章 魂飞魄散 这话一出口,堂堂峒苍派的长老,一介筑基中期的强者,活过百多年寿限,竟跪伏在地上,身躯止不住的颤栗,激动地眼眶通红,就像面对自家长辈一般。 这时候,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向着老者抱拳,皆含恭敬在内。 云烨上人乃是当之无愧的老辈强者,百多年前便已达到筑基后期,修炼岁月之长,在座之人谁都没法比。 就连刚刚压制了伤势,缓缓睁开双眼的王曲风,脸色苍白中,也都向着老者一抱拳,“晚辈见过云烨前辈!” 老者微笑,摇了摇头,“道友言重了!想不到当年初出茅庐的小子,如今也都在这东荒边缘真正立足,后生可畏啊!” “前辈过誉了!”王曲风同样莞尔,只是脸上的苍白以及暗淡的目光,显示出其体内伤势的严重,只是暂时压下,连起身都不能做到。 可想而知,之前“刘全”的偷袭,几乎用上了全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即便不是丹田要害,也足以将一名筑基后期修士重伤。 之前古悦突然反叛,本已出乎众人的预料,没想到“刘全”又出手,一连串的状况,发生得太过突然,连一丝喘息的空挡都无,众人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 此地之人,能修炼到筑基,哪一个不是精明之辈,刚刚平复下心境,稍一细想之下,再结合那“刘全”的一阵疯言疯语,很容易便猜到了部分始末。 “哼~”樊菁当即冷哼,冷眼看着“刘全”,叱道,“此人丧心病狂,欺师灭祖,堪称大逆不道,死有余辜!” 一直跪在地上的孔离,此时也都起身,先是向着云烨上人一拜,声音哽咽,“晚辈有过,没能守住宗门数百年基业,九死难当其责,请宗主降罚......” 说到这里,呼吸突然急促,红着眼,孔离猛地抬手一指那“刘全”,指尖颤抖,布满皱纹的沧桑面孔,眉心疾跳,一张脸涨得通红,似气到了极点。 “难怪我宗护宗大阵莫名其妙就破了,难怪我宗弟子损失最为惨重,原来是你这贼人暗中作梗!今日老宗主在此,老朽无法僭越,但请老宗主替我门清理门户!” 峒苍派的一干寻常弟子,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不敢置信的目光,纷纷透过人群,落在“刘全”身上,转而变成愤怒、阴沉、痛恨,各种各样的情绪夹杂。 喧嚣渐起,随着孔离的呵斥,一众峒苍派弟子,纷纷向着云烨上人抱拳,“请老祖清理门户!” 声音震天。 然而,云烨上人却是沉默了,先是摇了摇头,仰头间,目光穿透阵法光幕,望向远方天际,随即低头,微微一叹道,“非你之过,今日之事,早在当年便已埋下祸根,是老夫失察之罪,此事我会处理,孔离,你先免礼吧,还有你们这些后生晚辈,也都免礼吧......” 云烨的地位,在整个峒苍派无疑是泰斗般不可动摇,哪怕“失踪”后,也有画像香案供奉,他的话对于峒苍派修士,正可谓一言九鼎。 既然云烨放话了,即便心中再恨,这些峒苍派修士,也不得不尊崇,纷纷垂手恭敬孑立。 目光扫过众人,云烨上人的眼中带着一丝赞赏,一丝感慨。 经历了连日大战,这些峒苍派的修士,宛若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的洗礼,脸上自然而言流露出一股坚毅,周身自带一股肃杀之意。 此战若不身陨,凭借这番心性,必定能够在修炼之途上更进一步。 一一望过去,一个个峒苍派年轻弟子的面庞,映在云烨上人的眼中,最终停在了一人身上,仔细打量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一声温和的声音传入这人的脑海。 这人明显一愣,目光不经意一抬,恰好对上云烨上人平和温煦的双眼,当即身形一震。 此人正是林渊,云烨上人的画像自然是见过的,如今亦恭立在人群中,心中颇有些起伏。 虽有激动,也是本着仰望的心态,自然而然流露出恭敬,然而林渊却怎么也没想到,如此泰斗级的人物,会亲自与他传音问话。 哪怕林渊心智坚定异常,脸上也都泛起一抹潮红,立刻深吸一口气,压下种种念头,抱拳向着云烨上人一拜,声音坚定,不卑不亢,“晚辈林渊,见过老祖!” “年纪轻轻便有筑基初期修为,且底蕴深厚,灵魂境界稳固,当执我宗这一辈天骄弟子之牛耳,好!好!” 云烨赞赏的声音回荡在林渊心间,林渊激动更多,忙恭敬回道:“老祖谬赞,晚辈还差得远......” “不骄不躁,心性也不差,如此方能走得更远!”云烨点头,赞赏甚浓。 “谨遵老祖教诲!”再次深吸一口气,林渊郑重允答。 ........................... 温和的声音不再响起,林渊再次一拜,便退回了人群。 云烨上人目光一掠,再次看向孔离,似在传音说着什么,在孔离身形一震,微微色变中,随即又一转目光,终是重新落在了“刘全”身上,眼中的温和消失,带上了一丝冷意。 “师尊饶命!饶命啊!不要杀我!”扑通一声,“刘全”当即跪倒在地,一时间声泪俱下,就差哭爹喊娘,“徒儿有错,恳请悔过,不要杀我啊!!” “你不是我的弟子!”云烨的声音有些冷。 “哎~”长叹一声,云烨上人的眼中露出一丝追忆,带着柔和和疼惜,却不是针对面前之人,而是记忆中人,“我那弟子我最了解,虽天资愚钝,胜在生性良善敦厚,孜孜不倦,极为尊师重道,又岂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猛地一声低喝,云烨上人眼中寒芒大盛,冷冷盯着“刘全”,“真当我还不清楚,你不仅吞了我弟子的魂魄,还将老夫偷袭,抽出魂魄镇压在尘道拂尘内!” “当年也怪老夫不查,没能看破你这狗虱宵小之辈,害的老夫徒儿被人侵吞了神智,好在...此宝为老夫亲手炼制,哪怕易主,其中也有老夫的一丝魂印,侥幸保住本魂未被彻底炼化......” “如今老夫终于脱困,便亲手替他报仇,也算了却了老夫的一桩心愿!” 说罢,云烨抬手,便要一掌按向“刘全”的天灵。 “师尊你......”话音戛然而止,跪倒在地,始终低着头的“刘全”,面色微变,陡然浮起一丝狠戾。 从之前云烨上人的话中,此人便已知晓,今日在劫难逃。 轰~ 猛地抬头,一股磅礴黑雾轰然散开,面孔扭曲,带着一丝疯狂,“刘全”突然暴起,一掌拍向云烨上人虚幻之身的胸口,“去死吧!” “哼~” 好似早已料到会如此,伴随着云烨上人的一声冷哼,尘道拂尘三百拂尘丝一扫,眨眼化成道道封禁,瞬间封住了四面八方,连一丝黑雾都无法溢出,“刘全”整个人也被一股无形之力困住,动弹不得分毫。 “不!!” “刘全”面色大变,疯狂挣扎着,然云烨上人稳稳的一掌,直指他的额头,眼看着即将落下。 眼中如点燃了一抹疯狂,幽芒疾疾闪过,一股自爆的波动从“刘全”周身油然而生。 这股波动却在下一瞬戛然而止。 砰的一声,云烨上人的一掌,已然拍在了他的额头。 瞳孔放大,其内光芒飞快暗淡,扑通一声,“刘全”倒地气绝。 这一掌,灭去的是颅内灵魂,当场令其魂飞魄散。 第二百八十八章 飞蛾扑火 望向倒地气绝的“刘全”,众人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之意,有着的只有痛恨和唾弃。 如此作为,方能称作大快人心,一众峒苍派修士心中都似松了一口气,望向云烨上人的目光,透着恭敬和狂热。 斩杀了“刘全”后,云烨上上随即转身,冲着四宗其他修士抱拳。 “老夫被困数十年,今日强行破困,不能久存,灵魂将散,此举只为了却两桩心愿......” “第一为我徒儿报仇,此愿如今已了,第二便是为了尽老夫最后之力,替四宗道友尽可能斩杀魔修余孽......” “在此还需诸位留下一个承诺,老夫方可安心离去......” 这话出口,一众寻常弟子,再次动容,纷纷吸气,仿佛不敢置信,那些峒苍派的弟子,身形皆震,脸色突然苍白,楞楞的望着自己的老祖。 唯有那一干筑基修士,早已看出了什么,眼底皆掩着一丝悲色。 “前辈请讲!但凡晚辈能够做到,必不敢避!”王曲风深吸一口气,冲着云烨上人郑重抱拳。 樊菁和宁闲亦如此,神情认真无比,眼底悲哀甚浓。 见此,云烨这才点了点头,一字一顿道:“几位需发下誓言,但凡正道仍存,我峒苍派...传承不绝!!” 声音朗朗,回荡在大殿上空,字字如椎,振聋发聩。 “本当如此!但请前辈放心,只要有我王曲风在一日,峒苍派必将传承下去,更不会堕了前辈之名!”王曲风面容一肃,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发下誓言。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虚幻的符印,于王曲风身前凝聚,随即缓缓消失,隐入虚空消失。 隐隐的,一丝莫名的感应出现在众人心间,这种感觉奇妙,好似某种既定的规则,不可更改,代表着大道的认可,若违背此誓,必有劫难降下。 樊菁和宁闲亦效仿,纷纷发下誓言,以符誓融入虚空,先后生出感应。 云烨也是果断,见此微微一笑,终是彻底放下心来,有了这誓言在,除非真的上天要绝四脉道统,否则峒苍派但凡还有一人在,便不算彻底断绝传承。 心愿已了,云烨猛地回头,眼中神光一转,一股筑基后期的恐怖气势徐徐升起,二话不说,当即一步迈出,苍老的声音随之传来,“好!老夫这就出去斩杀魔修,尽量以我这残躯,多替诸位道友解围!” “老宗主!”孔离惊呼,一双眼又是红了起来。 “老祖!!”一众峒苍派弟子亦眼眶泛红,鼻尖酸楚,强忍着眼泪,看着云烨上人虚幻的身形,随同尘道拂尘,眨眼穿透九御阵法的光幕,出现在外界。 刚刚出现在外界,云烨上人周身气势彻底散开,轰然一震中,迈步间直接卷向距离此地最近的一道血傀。 眨眼便来到那血傀近前,云烨上人甩袖间,尘道拂尘横扫出一片晶光,如疾风骤雨,倏忽化作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神通,将那血傀笼罩。 神通太多,数都数不清,每一道威力都巨大,丝毫不弱于筑基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轰轰轰~ 那血傀还未反应得过来,便被劈头盖脸的上百道神通掩盖,一阵轰鸣,血雾炸散,血傀大半边身躯支离破碎,惊恐怒吼着疾疾倒飞而出,想要逃窜。 而云烨上人显然是知晓一点,这血傀若不能彻底破坏,很快便会复原的特性,脚下迈动步伐。 看似不快,然每次迈步间便足以跨越近百丈距离,一闪而至,眨眼再次出现在血傀身边,云烨上人掐诀一指中,拂尘再动,更多的神通呼啸而出。 血傀怒吼,却怎么也架不住如此多神通的轰击,残躯再次爆开,这次爆碎得更加彻底,剩余的半边身子彻底爆成血雾,头颅飞出的同时,被云烨上人抬袖一卷,挣扎无用,直接摄到身前,一掌拍碎。 电光火石的一瞬,便斩杀了一道筑基后期的血傀,云烨上人的实力,令一众四宗修士仰望,心中感叹,但更多的是悲哀。 如今的云烨上人,在众人眼中,无疑是那扑火的飞蛾,明知自身即将消散,也要以最后的气力,为四宗开辟出一条最后的生路。 众人心中肃然,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前方那道身影。 一道血傀如此快速被灭,不仅是因为云烨上人实力够强,还有他把握的时机足够巧妙,在周围其他血傀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直接咬死其中一道,在极短的时间内全力出手,方能将之灭去。 此举在于快,不可复制。 一道血傀被灭后,其他方位的血傀立刻有了应对,纷纷怒吼,周身裹着浓重的血雾,向着云烨上人所在围了上来。 这次出现的血傀数量,足足有四道。 面对四道血傀,还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即便是拼死一搏的云烨上人,也很难彻底招架。 砰砰砰~ 声声轰鸣巨响,不断回荡在山中,道道神通光华璀璨,如亮起的烟花,时而有气浪翻滚,带起狂风吹拂,猛烈无比。 五道流光在曲风宗主峰前方的上空疾疾闪逝,其中四道为血色,中央一道则是白色。 一连串的交手,云烨上人很快便落入了下风,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几次不甚被血傀的血气扫中,其虚幻魂体崩溃了部分,虽很快便重新凝聚,却不如原先凝实,变得有些涣散,明明是魂体,苍老的面容,也都变得苍白起来。 魔修阵营一方,无数带着冷意的目光,亦落在云烨上人的身上,其中一道却暗藏浓浓的贪婪。 “啧啧~筑基后期的魂魄,”面色惨白的青年,舔了舔嘴唇,眼底贪婪光芒闪烁,带着兴奋,“若能将他吞了,老夫的伤势必定能够恢复,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有望冲击筑基大圆满之境,到时就算那老鬼也要被我压下一头!” 此人正是之前被破鳞剑一剑重伤,吓破了胆,缩在后方始终未敢露面的姬玄童子。 此人擅长魂道以及夺舍之术,这青年的肉身便是当时重伤之下临时夺舍的一名寻常魔宗弟子。 眼底精光连闪,死死盯着前方那道虚幻的身影,在见到云烨上人落入下风,几次被崩溃魂体,比之之前虚弱了太多之时,此人终是压抑不住心底的躁动。 “哈哈~”长笑一声,姬玄童子一闪便脱离了人群,疾疾向着前方掠去,“你的魂魄,老夫收下了!” 一众观望的四宗修士,纷纷色变。 第二百八十九章 归宿 刚刚冲出一半的距离,姬玄童子突然停了下来,目光闪烁,心中暗道,“这老家伙拼死一搏,反正也活不长,倒不如再观望观望,说不定有什么阴谋......” 越是修为高深、活得越久的修士,人老成精不说,反而还越怕死,哪怕有一丝一毫的顾虑,也不敢轻易出手,若出手必是雷霆之势、十拿九稳。 枯弘和月岚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姬玄童子自恃之前侥幸逃过一劫,可不想再在阴沟里翻船。 想到这里,眼中寒光一闪,姬玄童子抬指连点左右两侧。 倏忽功夫,两侧围困曲风宗主峰,正疯狂轰击九御光幕的一群血傀中,各自脱离一道,迅速而来,向着云烨上人包夹围攻。 如此,便有整整六道筑基后期的血傀,死死困住云烨上人,令他压力大增。 区区一个魂体,便令姬玄童子如此谨慎,不仅说明他怕死,更说明其人之狡猾谨慎。 尘道拂尘不愧为一宗至宝,威力可见一斑,堪比寻常筑基大圆满的法宝。 六道血傀围困中心,云烨上人低喝一声,双手掐诀,指向拂尘,拂尘随动,一扫之下,便有上百道神通呼啸而出。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鸣声中,当先一道血傀身躯爆开,疾疾退避,左右两道血傀亦被爆炸的气浪震得踉跄倒飞出老远。 与此同时,后两道血傀来临,云烨上人目中精光闪烁,筑基后期的修为灌注,长袍舞动,露出袖中双手,悍然分两道迎向血傀。 砰砰~ 一人独对两道筑基后期血傀,本就有些吃力,一次对轰过后,云烨上人身躯一震,临空虚踏接连倒退出数丈,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就在这时,血光一闪,最后一道血傀趁势发起偷袭。 刚刚稳住身形的云烨上人避无可避,被这道血光扫中,当即闷哼一声,右肩爆开,化成一团若有若无的雾气。 硬受一击,云烨上人魂体涣散,脸色更加苍白,那团雾气蠕动着飞快向其右肩凝缩,然却有部分白气从“伤口”处逸散到空气中。 始终在附近徘徊,没有亲力出手的姬玄童子,见到这股白气,眼中兴奋贪婪光芒闪烁,狠狠吸了吸鼻子。 那些白气便如细小的气龙,倏忽顺着他鼻翼,被其吸入体内。 吸收了这些白气后,姬玄童子好似享受无比,脸上甚至浮起一抹陶醉的神情,更加卖力的四处游走,寻找空档,吸收这种白气。 *** 这一战在持续,云烨上人的伤势越来越严重,相对的招架起来也更加困难,面对整整六道筑基后期血傀的攻击,以其同为筑基后期的修为,能做到这点已是令人难以置信。 在六道血傀的疯狂攻击下,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云烨上人的身躯,接连崩溃了十多次,虽每次都能够复原,但身躯俨然比之前虚幻了太多,隐隐透明起来。 然而,云烨上人始终面色平静,目光清亮,应对从容,每次出手间,白袍舞动,道法随身,尽显一派高人风范,不失为一宗之长的老一辈顶尖强者。 随着时间的度过,血傀凶性更甚,攻击起来也更加狂猛,相形见绌,云烨上人的身躯则愈发透明,气息也急转直下。 姬玄童子心中虽还在猜疑,都也按捺不住,活跃了起来,身形一动,加入到对云烨上人的围攻当中,却依旧谨慎无比,只在附近游走偷袭。 每次趁着云烨上人被血傀击中的刹那,姬玄童子便会抓住机会,随手一指云烨的方向,自有一股黑气凭空幻化,飞快顺势融入云烨上人的体内。 几次之后,云烨上人的魂体上,渐渐浮现道道黒色丝线,远远看去,好似一张大网将其死死勒住,切割得支离破碎。 云烨上人的脸色也随之更加苍白,更多的白气从那黒色丝线勒紧的缝隙中溢出,被姬玄童子贪婪吸收。 云烨上人凄惨的形貌,落在下方四宗修士的眼中,面带焦急,一个个死死盯着姬玄童子,其内透出的恨意如火苗熊熊而起,一干四宗修士皆咬牙切齿。 六道筑基后期血傀,另有一个姬玄童子,而云烨仅有一人,好似败势已显,再回天无力。 然而,云烨上人的目光依旧平静,蓦地竟仰天长笑起来。 “哈哈哈哈~痛快!老夫好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一战了!” 双手齐动,轰开迎面而来的两道血傀,云烨上人脚下一动便掠出数百丈,身形闪烁不断,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山中,中气十足。 “我辈修士因念成执,因执成修,本意逍遥天地,却犹有余憾......” 说话间,长袖一卷,指尖凝聚一道微缩符文,随手一指而出,恰好点在左侧突然出现的一道血傀眉心。 砰的一声巨响,符文爆开,炸出一片血花,夹杂着血傀的低吼,倒飞数十丈。 一指点出后,后方又一道血傀突然偷袭,打出血气,落在云烨上人的背后,令其闷哼,身躯爆开,魂雾卷出百丈,甩脱了血傀的追击,才重新凝聚。 声音变得虚弱,脸色苍白无比,身躯彻底虚淡,变得飘忽不定,气息也是微弱到极点,然云烨上人始终面色平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老夫浑浑噩噩数十年,一日梦醒,恍然明白一个道理,修生如漂萍,终念一归宿啊!!” “哎~”长叹中,云烨上人的目光有些缥缈,“老夫自以为道心圆满,实则心中有缺,始以一心向道,便是正途,欲斩断一切尘缘纠葛......” “然岁月流逝,几乎忘却了本心,今日才了悟,若不能心存一丝感动,连本心也都舍弃,与那碌碌众生又有何区别?” 一字一句,仿佛能够直入人心底,人群中部分修士,听到这些话语,眼中露出若有所思。 这一部分人不仅仅是四大正派一方,连魔修一方也有人如此。 轰隆隆~ 猛然掐诀一指,尘道拂尘三百拂尘丝飞舞,化成五股粗大的灵力光柱,崩飞前方五道血傀,云烨上人转身,一掌对上后方来临的第六道血傀。 然虚弱至此,已然发挥不出全力,云烨上人当即被轰得倒退,身躯涣散,小范围崩溃多次,艰难凝聚,话语却未停顿。 眼中露出一丝奇异之芒,云烨上人口中喃喃,却有修为蕴含,令这若有若无的喃喃传得很远,回荡在山中,传入每个修士的耳中。 “师徒之情、同门之谊、传道之恩,皆因缘而起,伴随老夫大半生岁月......” “宗门便是老夫的归宿!此缘则为老夫执念根源......” “放不下...放不下......” 这些话语传出的同时,之前若有所思的那部分人,其中更少的部分人中,有人眼睛一亮,似有所悟,有人沉吟,陷入更深的沉思当中。 几句话的功夫,云烨上人再次被轰中一击,本就涣散的身躯,终是彻底变得透明,若有若无,连最基本的形体都很难维持,好似随时都要消散。 “就是现在!”目光一闪,其内贪婪光芒大盛,姬玄童子狂笑一声,立刻欺身上前,口中讥讽道,“快死的人了,还有这么多废话,老家伙,就拿你来成全老夫之道...死吧!” 速度之快,眨眼便来到云烨上人身前,刹那间,姬玄童子的一对瞳孔变作漆黑,从其七窍飞快涌出大量黑雾,其内两道渗人幽光洞穿而出,如两道幽深的眸瞳。 黑雾散开之际,便如一张参天巨口,竟是要一口将云烨上人吞下。 主峰之上,一众四宗修士惊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第二百九十章 舍身 然而,刚刚暴起的黑雾,其内突然传出姬玄童子惊恐的声音,“你你你!疯子!真是个疯子!老夫不吞了还不行吗?” “疯子!绝对是疯子!居然燃烧魂体!老夫放弃了!不吞你还不成吗!哼~” 姬玄童子嚷嚷着,恨恨不已,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好似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又极其恐怖的事物,姬玄童子连忙操控本体魂雾散开,原本是向前张开,此刻竟是后退,拼命回缩起来。 魂雾散开后,露出后方的云烨上人,却见其虚幻魂体上,不知何时,竟有一蓬明艳的火光亮起,原本暗淡到极致的目光,此刻竟也变得极亮。 姬玄童子如此惧怕不是没有原因,燃烧灵魂对于一个修士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实在再清楚不过! 这代表着其人必定魂飞魄散! 原本修士死亡,灵魂会重入轮回转生,然一旦燃烧魂体,则便会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一切的痕迹都不存半点。 若非山穷水尽,敢作出如此选择之人,少之又少,哪怕面临绝境,大多人也会尽可能保住一丝本魂,让其自然消散在天地中,遁入轮回之内。 只要是个人,都会有心存侥幸的时候,面对不可回避的危机,想必大多人都会如此选择,断不可能选择燃烧灵魂,只为换取一时爆发之力。 原本哪怕云烨上人已经虚弱无比,但毕竟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对方亦不过才筑基后期,拼尽全力之下,还是很有可能保住本识,逃入轮回。 因此,姬玄童子怎么也没料到,云烨上人竟有如此疯狂的举动,更有甚者,哪怕身处火光之中,其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比。 “疯子!此人是个疯子!老夫这是魔怔了!敢惹这么个疯子!简直晦气啊晦气!” 眨眼功夫,姬玄童子的魂雾,便掠出近百丈,速度不减反增,仓皇想要尽可能远离此时的云烨上人。 焚烧自身灵魂,换取的爆发力是强大的,云烨上人的气息此时急剧攀升起来,转瞬便回复到巅峰,还在暴涨。 只不过一息不到的功夫,便突破了筑基后期的门槛,达到了一种全新的层次,几无限接近筑基大圆满的气势,自云烨上人身上,轰然散开。 整个山谷的空气,都是急剧震颤嗡鸣起来,隆隆作响,震耳欲聋。 此时,姬玄童子已逃出了近三百丈,向着魔修阵营飞速接近,心中一阵后怕。 然而,云烨上人目光平静依旧,其内陡然亮起两道奇异之芒,随手一指前方,口中喃喃,“封五绝宇内......” 轰~ 一道凝缩道极致的复杂符印幻化,凭空出现在云烨面前,令其一指恰好点在其上。 符印炸碎,变作道道流光激射,眨眼追上了姬玄童子,绕过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些晶光每一道都蕴含一股强悍的封印之力,足足数百道封禁,化生成为道道符印,散发淡淡白光,密密麻麻,向着周围虚空印去,欲将四面八方尽都封困,范围足有五百丈方圆。 这些符印烙下的速度极快,转瞬便越过三百丈范围,且威力极大,姬玄童子正兴冲冲的逃离,本已松了一口气,哪里会想到如此快便被追上。 一个闪避不及,魂雾边缘刚一碰触到前方一道符印,便有孜孜声响起,黑雾翻腾蒸发,灼伤灵魂。 姬玄童子惨叫一声,立刻掉转方向,向着后方逃窜,逃窜的过程中更是一声怒吼,魂雾轰然炸散,分作数百团头颅大小的雾球,向着周围散开。 每一道魂雾团内,都有他的一道分识,拼命掠出,想要赶在周围去路被彻底封死之前,逃出其中部分分识,便可逃出生天,以后有的是机会恢复。 就在这时,云烨上人身边静静悬停的尘道拂尘,此时一动,三百拂尘丝无限蔓延,化作根根晶莹丝线溢出。 速度快到令人发指,远不是筑基后期修士可比,每一道拂尘丝转瞬便追上一团魂雾,直接将之洞穿,拉扯着魂雾向着中心凝聚。 姬玄童子的尖叫声,从这数百团魂雾中传出,化作重重声浪,明明是同一人,却有数百个声音重叠在一起,诡异无比。 恐怖的魂音荡开,首当其冲遭殃的便是距离最近的魔修一方阵营。 那些寻常的魔宗弟子,不少人被这股魂音穿耳,纷纷闷哼,七窍流血,倒地直接昏迷。 然这股魂音对于此时的云烨上人,几乎微不足道,挣扎也是无用,尖叫声中,数百魂雾团,皆被拉扯,纷纷融入云烨上人身躯。 直至最后一团魂雾融入,云烨上人的脸上泛起一股浓郁的黑气,虚幻的面孔扭曲变换,时而呈现出云烨上人本来的面孔,时而又是一张张牙舞爪的鬼脸形态,丑恶无比,渗得人心慌。 “老鬼!放我出去!你要做什么!你...不要......” “封五感六识......” 不待他说完,云烨上人直接抬手,一指点在自己的眉心。 一指落下,鬼脸崩溃,化作黑气消散,彻底融入云烨上人的身躯,姬玄童子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好似就此沉寂了一般。 周围的六大血傀见此,纷纷咆哮着向着云烨上人冲了过来。 “封天!封地!封一切道法修为!” 周围虚空中的符印,随着云烨上人一语落下,立刻回缩,印向来临的六大血傀。 每一道符印落下,皆如一柄重锤,筑基后期修为的血傀,也都踉跄倒退,很快便被众多符印烙印,死死封住行动,就这么停在半空,动都不能动弹分毫。 云烨上人的目光,陡然变得极亮,周身火光熊熊,纯白刺目,面容和煦,一身白袍飞舞,衬托出一股出尘仙意,向着曲风宗大殿广场方向徐徐一拜。 “诸位道友,今日老夫欲舍此残身,乃循本心执念而为,不必过多介怀......” “若天地有数,轮回自在,来世再会......老夫...去也!!” 最后一句,声音朗朗,乾坤相照,经久不绝。 话音刚落,云烨上人缓缓闭上了双眼。 “送前辈!!” “送老祖!!” 所有的四宗修士,包括哪些筑基修士,眼中皆流露出一缕深切的悲哀,自发起身,同时向着云烨上人的方向恭敬一拜。 随着云烨上人的闭目,一股极端明亮的白光骤然亮起,其内充斥着一股毁灭之意。 连日光也都失色,一瞬间,整个曲风宗主峰的上空,皆被这道白光覆盖,一众人几乎目不能视。 连同云烨上人本人在内,还有周围的六道血傀,便如那飘零的落叶,被狂风吹过一般。 无声无息地,皆在这白光之中,彻底湮灭,消散在天地间...... 第二百九十一章 新掌门 世间传言故有来世之说,不可考证。 虽人死如灯灭,魂魄却会进入轮回,重新转生。 但那是针对魂魄未彻底消亡之人而言...... 如云烨上人这般,焚烧自身魂魄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隐约间,从那白光之内,似有一声长笑回荡开来,若有若无,飘散着风中。 然一众四宗修士,眼中悲色更浓,尤其是那一个个峒苍派的弟子,更是双目泛红,面庞却十分坚毅。 还有那些筑基修士,起身相拜的同时,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忍不住泛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 “归宿...归宿......” 从之前云烨上人说出那一番话后,白歧就陷入了沉思,眼中时而闪过一两道亮芒,但更多的是茫然,心底喃喃,“我的归宿又在哪里......” 沉思着,白歧眼中的亮芒越来越多,茫然越来越少,好似渐渐想通了什么,一股淡淡的明悟出现在心底。 这明悟如今还很少,仅仅如灵光一闪,却在白歧的心底种下了一颗种子。 白歧有种感觉,若能把握住,让它生根发芽,或许一段日子后,便能令自己停滞许久,始终没有进境的灵魂境界,再次突破,达到筑基后期。 甚至于更进一步! 另一边。 公孙延也都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眼中奇异之芒闪烁,侧头看向白歧,见其也在沉思,随即以心念向着他传音道。 “这云烨小辈倒也算是个奇人,虽修为不高,但这份道理,莫说是老夫,就算有些修为更高的老怪,也都是想不透彻,可惜了......” 罕见的,公孙延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还有些低沉。 笼罩山巅的白光,此时还未彻底消散。 听到公孙延的传音,白歧亦忍不住于心中长叹一声,当即一甩下摆,起身向着云烨上人消散的方向...一拜而下。 反观魔修一方,人群攒动,喧嚣阵起,一个个魔宗弟子,望着那白光,眼神惊恐,纷纷脸色苍白。 灵寂散人的目光,同样阴晴不定,死死盯着前方白光的中心。 那里虽已无人影,然灵寂散人的眼底依旧寒芒连闪,带着一抹浓浓的阴翳,猛地甩袖一声冷哼,“黄口小儿,如此贪心不足,难成大事,枉为我等筑基后期修士!自己找死便算,还差点坏了老夫的大计,哼~” *** 片刻功夫,天空中的白光,开始消散,飞快的暗淡下去。 然就在这时,一道流光从那白光的中心倏忽掠出,眨眼穿透九御阵法的光幕,速度极快,一闪便落在人群中的一人手中。 众人的目光纷纷望了过去。 白歧一眼便见到,那名为孔离的峒苍派筑基中期长老,手中正握着一柄拂尘,有淡淡的白光笼罩,通体散发出玄妙异常的波动。 没想到,此宝在之前的惊天一战中,竟完好无损! 手握着这柄代表掌门信物的拂尘,孔离一脸沉痛之色,却猛然一声低喝,“林渊听令!” 林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抱拳向着孔离躬身一拜,“晚辈在!” “现传你我门掌教信物尘道拂尘,为我峒苍派第五任掌门,既宗门已毁,便一切从简,待将来恢复山门,重立祖祠,载入宗典!” 俯身中,林渊浑身一震,眼中露出不可思议,刚要起身开口说些什么,却立刻被孔离沉声打断,声音异常严厉。 “此为老祖遗旨,不可违背,还不接令?!” 林渊的身躯又是一震,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未能说出。 却听孔离突然一叹,“此番任命乃时局所迫,可谓临危受命,如此重责强加于你,老夫也不愿见到,我想老祖他也是无奈,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意,能够带领我峒苍派,走出一条传承之路......” 听到这话,林渊心头一颤,眼前莫名浮现出一张慈祥的老者面孔,眼眶微微湿润。 “林渊...接令!!” 心中猛地一定,林渊的脸上,浮起一抹浓浓的坚毅,珍而重之地双手从孔离手中接过那尘道拂尘。 孔离一脸严肃,向着林渊训诫道,“记住,既你已为我宗掌门,便要承担这份责任!老祖嘱托,老夫自会辅佐你,不求将宗门发扬光大,只求传承不断!” “晚辈发誓,必谨遵老祖、长老教诲,必将我峒苍派传承下去!”林渊郑重立誓,随即将拂尘收起,站直了身躯。 “好!好!”孔离脸上的严肃消失,终是露出一丝笑意,连连点头,似有些感慨,“老祖没有看错人,老夫也没有看错人......” 随后孔离又向着林渊交代了一番细节,蓦地面容一正,随即就是一拜,“老夫孔离,见过门主!” 周围的那些峒苍派的弟子,见此不约而同向着林渊拜见。 “拜见掌门!” 声音洪亮,整齐划一,回荡在整个曲风宗大殿的上空。 这一个个峒苍派的弟子,同样的目光坚定,面庞坚毅。 他们是骄傲的,有一个这样的老祖,为守护宗门,甘愿奉献自己的一切。 在今日,云烨上人所做的一切并非白费,点燃了他么这一群人心中的火焰,便如一份傲骨,一直存在于心底。 哪怕此战过,后峒苍派终将沦为末流,但凡有一人仍在,峒苍派的风骨,便会被传承下去! 其他三宗的修士,望见这一幕,心中也都感慨万千,纷纷向着林渊抱拳,给予他身为一宗之主的礼遇。 而林渊也都一一回礼。 就在这时,宁闲突然瞥见人群中一人的动作,脸色蓦地一沉,眼中寒光一闪,张口便是一声爆喝,“小辈,你做什么?你敢!!” 却见人群后方的白歧,此时竟是抬手,正欲将那地灵丹送入自己口中。 众人的目光顺着宁闲望向的方向,纷纷落在白歧身上,皆是诧异。 白歧之前突然出手,将刘全轰退的一幕,众人都看在眼里。 嘴上不说,但一个个心里精明的很,对于这个看似普通又很年轻的曲风宗新晋长老,都是多留了几分注意。 此时见白歧竟欲自己吞服那地灵丹,心中各自猜疑了起来。 然白歧对于这些皆视若无睹,只是眼神一撇,冷冷的扫了一眼宁闲,继续将丹药往口中送。 被白歧一眼扫过,宁闲的心底莫名咯噔一声。 从那目光里,透出的不仅仅是冷漠,还有一些危险。 仅仅一个眼神,便被唬住,无疑令宁闲感受到一种莫大的屈辱,此人本就桀骜不逊,若非对王曲风心服口服,怎会如此恭谦? 宁闲眉毛一掀,眼中寒芒大盛,面庞更是浮起一抹阴厉,筑基中期的修为轰然而起,脚下一动,周身幻化道道重影,便要上前拿住白歧。 “慢!” 第二百九十二章 猜疑 一声低喝,从后方传来,宁闲身形一滞,而地灵丹便已落入白歧口中。 入口即化,一股庞大的灵力,化成熊熊热浪,轰然在白歧的胸膛炸开,却被他死死压制住,脸上不动声色,显得异常平静。 传出这声低喝的不是旁人,正是王曲风。 宁闲猛地回身,疑惑且不甘的望向王曲风,语气中的敬意也淡了不少,蕴含质问之意,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冷,“敢问王宗主你这是何意?!” 王曲风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反而看向白歧道:“你赶紧去大殿炼化吧,这里的事有我处理!” 体内灵力一阵接一阵的冲涌而起,一重更比一重狂猛,刚刚吞下片刻,药力就开始爆发了。 胸口堵得发慌,全身上下各处经脉皆充满了一种胀热之感,再拖下去,连白歧也都很难继续压制。 没有任何犹豫,白歧点了点头,目光平静,近乎冷静,看也不看宁闲,直接穿过人群,向着殿门行去。 一众筑基修士的目光同时落在一人身上,压力可谓巨大,若是常人,岂能如此自若。 但白歧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好似这些人在其眼中,不过寻常人罢了。 如此定力,若非底气十足,便是心大到没边,说白了就是缺心眼儿。 白歧的神情落在这些筑基修士的眼中,心中惊疑猜测更多。 在经过修为被废,一直处于昏迷中、倒地未醒的古悦身边时,白歧突然回头,看向王曲风,“此人我还有用,等我出关再行处理......” 面对一宗之主,身为筑基后期修士的王曲风,竟是这般语气,寻常弟子中,不少人当即倒吸口气,眼露不可思议。 许多不认识白歧的其他宗门的弟子,立刻交头接耳,猜测起了白歧的身份。 林渊目光一凝,仿佛头一次认识白歧这么个人,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直勾勾的双眼,盯着前方白歧的身影,喃喃一句,“白兄......” 曲风宗一众弟子之内,吴凡等关系不错之人,自成一个小群体。 在看到这一幕时,吴凡一瞪眼,同样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也不知是自语还是在问向旁人,呐呐道:“这...这...还是我们的白师弟吗?”说罢转头看向孙灵等人。 一旁的孙灵和周莹,也都傻眼了,一句话都说不出,目光一眨不眨,停留在前方那道修长的身影上。 这一刻,几人都莫名的心生一种荒诞之感,仿佛自以为对白歧很了解了,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真正看透过这个,他们眼中的白师弟。 唯有赵丰眼中闪过两道亮芒,暗自握了握拳。 别看赵丰为人大大咧咧,但在有些事上面,心思却比常人更细。 有个秘密,赵丰一直埋在心里,从未对旁人说起过。 之前在朔灵境,被梵摩掌印重伤,身中魔毒,重伤垂死,醒来后听孙灵一番讲述,心底便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甚至,在离开朔灵境之前,赵丰还特意交代孙灵,让她守口如瓶,孙灵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答应了。 如此除了这二人外,连孙厌都不知具体。 此时,赵丰的目光落在前方那熟悉的身影上,眼底亮芒闪烁,带着一抹兴奋,暗暗握拳,“白师弟......” 从头到尾,白歧只开口说过这么一句话,然王曲风还未开口,宁闲却不乐意了。 “狂妄小辈!老夫今日便代你师,好好教训你一番!” 眼中寒光一闪,根本不给王曲风开口的机会,筑基中期的速度爆发,一闪便来到白歧身边,一掌拍向他的后心。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之声,连一些筑基修士也都色变,孙灵和周莹脸色瞬间苍白,赵丰也是瞪大了眼。 “住手!”王曲风脸色微变,疾疾低喝。 然而却已经晚了,宁闲的动作太快,此时一掌已然将要落下。 “哼~” 一声冷哼,眼中寒光爆闪,白歧二话不说,当即转身就是一拳。 砰~ 这一击的威力,在二人刻意限制下,并未外散,否则很容易波及旁人。 由此可见,这宁闲并非没有任何考虑的莽撞之徒。 一拳一掌相交之处,两股截然不同的狂猛力道相撞,顷刻湮灭。 蹬蹬蹬~ 宁闲接连倒退数步,每一步落下,地面便是一震,有巨响传出,青石地面碎裂,留下一道深邃的脚印。 眼中露出不可思议,宁闲猛地抬头望向前方,然白歧已然一步迈入殿门内。 轰隆隆~ 殿门关闭的巨响,道道晶莹光芒交织,覆盖其上,眨眼将之封死。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一众修士楞楞的看着这一幕,一阵目瞪口呆,那些个寻常弟子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 大殿之前,瞬间陷入一股诡异的静谧当中。 “诸位可信得过王某?”一段静谧过后,王曲风突然开口。 脸色苍白异常,体内伤势只是暂时压制,并无半点恢复,仍旧十分严重,王曲风却强撑着站直了身体,目光徘徊在一众筑基修士身上,显得十分郑重。 人群中传来阵阵嘈杂,片刻后,流云四子中的一名老者当先开口,“别的不说,王宗主的人品,老朽看在眼里,自然是信得过的!” 孔离也是一抱拳,“孔某愿相信王宗主,此战王宗主付出众多,上品灵石还有那灵器飞剑,哪一样不是重宝?毫不藏私,如此胸襟,如此气魄,孔某服气!” 孔离开口,众人思绪翻滚,斟酌之下,纷纷点头,大感认同。 紧随孔离之后,林渊眼中的茫然消失,深深看了一眼殿门的方向,随即一步踏前,“晚辈也相信王前辈!” 一直未曾开口的樊菁,目光一扫殿门的禁制,眼含一抹深意,亦冲着王曲风点头道:“本宗也信!” 这几人一表态,其他众人沉默了一阵,也都纷纷表态。 “我等愿相信王宗主!” ........................................... “哈哈!咳咳~”一笑中,似牵动了体内伤势,王曲风咳嗽两声,目中光芒清亮,“诸位能信得过王某,王某自敢保证...此人将是我四宗最后的希望!!” 话一出口,众人心中大奇,目光流连在殿门之上,精芒连闪。 而始终脸色阴晴不定的宁闲,眼中还残留着之前的不可思议,仍未褪去。 这么多人表态,哪怕宁闲心中再多不满,也是无用。 皱着眉,宁闲冷哼,周身气息顺势收起,退回到孤崖派众人当中,沉着一张脸,亦不再开口。 从之前的一击对轰中,右手虎口到现在都还隐隐生疼,只是未表现出来而已,仿佛亦在提醒着宁闲,自己小觑的这个小辈,实则很是不简单。 虽不愿承认,宁闲心中,不由也对王曲风的话相信了几分。 此人虽心性狭隘,且桀骜不驯,容易动怒,却还是真心替四宗考虑的。 既然王曲风敢于作出如此保证,哪怕心里不痛快,此时此地,也不得不强压下。 “小辈,若你真有能耐倒也罢了,若只是吹大气,老夫断不会轻易放过你!” 再次于心中冷哼一声,宁闲的目光,冷冷一扫殿门方向,随即盘膝而坐,闭目吐纳起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终来临 云烨上人仅凭一己之力,便轰杀了整整六道血傀,连姬玄童子也都栽在他手上。 但血傀的数量依旧众多,原本就有足足二十一道,损失了六道后,如今也还有十五道。 十五道血傀在灵寂散人的操控下,开始疯狂的轰击九御阵法的光幕,同时出手的,还有大量寻常的魔宗弟子。 这些人修为虽不强,但胜在人数众多,整整上千人同时轰击的效果,便是铺天盖地的术法光芒,还有漫天爆炸的轰鸣巨响。 如此光景,但凡身处其中的修士,哪怕明知威胁不到自己,也有一种岌岌可危的感觉,脸色苍白得很。 还有那些筑基修士,一颗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无比...... 时间在流逝,很快便过去了一日。 这一日内,禁盘开裂的声音,共传来十三次,每一次都令人心惊肉跳,好在阵法并未破碎,九层防护光幕重叠在一起,稳稳护住主峰外围。 仅有一丝变化,被一眼尖之人发现,乃是一名靠近阵法光幕盘坐的孤崖派弟子。 此人立刻低呼一声,眼中露出惊恐之意,指着阵法光幕,一脸苍白之色,一句话都说不出。 被这人一指,众人纷纷看去,立刻惊觉,九层防护光幕的最外围一层,较之之前竟虚淡了不少! 好似受损的禁盘,再难维持住整整九层防护,从外围开始,阵法渐渐分崩离析。 恐怕要不了多久,最外围的第九层防护,便要彻底消失。 许多人变色,待看到那群筑基修士依旧平静打坐时,也都强压下不安,各自打坐起来。 很快的,已值深夜,然而此地之人皆是修士,不需要入眠,心中不安浓郁,纷纷祈祷着阵法能多撑一些时日。 其中少数几人,偶尔目光一转,望向大殿的方向,带着期盼。 一日的时间,大殿内传出的气息,仿佛较之白天,强盛了一些。 正是这种变化,令这些人心中期盼更多,也稍稍安心了不少...... 一夜无眠,彻夜轰鸣巨响,术法彩光一刻都未停歇,魔修一方亦仿佛不知疲倦地,不断轰击着阵法光幕。 待到第二日天光大亮,始终盯着阵法光幕的部分修士,有人倒吸口气,眼中露出强烈的动摇,瞳孔收缩。 只见最外围的第九层阵法,在众人的目光下,肉眼可见的飞快淡化,很快消失于无形。 一刹那,不安的念头纷涌在无数人的脑海,心中焦急更多。 好在只是消散了一层而已,还有整整八层,应该还能撑上好几日。 如此安慰着自己,人群中的骚动渐渐平息......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日。 三日的时间,大殿内传出的波动越来越强,一日胜过一日,到如今隐隐已迈过筑基初期的门槛,向着筑基中期不断迈进。 唯有这一点变化,多少能让他们这些筑基修士,感到一丝心安。 便如将溺死者,抓着最后的浮木,白歧在他们眼中,已经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纯粹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在这三日内,几乎每隔一日,阵法光幕便会消散一层,连同之前的第一日,九层阵法光幕,如今也只剩下五层。 外面的魔修,攻击得更加卖力,狂笑声夹杂在内,仿佛看到了曲风宗主峰大殿前血流成河的场景,眼中的光芒皆很嗜血。 反之,四宗修士这边,除了少数几人,大多人则是提心吊胆更多,时刻惴惴。 这几人中,自然包括王曲风、樊菁等人。 他们这些主控之人自不能先乱,哪怕心中不安,表面亦都很平静,若不如此,如何能稳定大局? 除此之外,最为冷静的,便属赵丰了。 以赵丰对白歧的信任,几乎已经到了一种盲目的程度,白歧在他眼里,夸张点的说法,那就是无所不能! 仿佛只要是白歧出面,就一定能够解决。 此刻身在人群中,赵丰的目光时而扫向殿门,压抑着心头的兴奋,暗暗握拳,“白师弟,你一定要成功......” 另外一人则是谛朝。 此时的谛朝,盘坐在人群中,目光呆滞,一脸的茫然颓丧,仿佛遭受了强烈的打击,一蹶不振。 自从古悦叛变被擒后,他一直就是这幅样子,动也不动一下,周围的一切事情,都无法让他注意,简直就是个木桩。 如此古怪的一幕,周围的那些练气修士,纷纷皱眉,下意识的不愿靠近其人,皆盘坐得较远。 如此,谛朝的周围,便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四日的时间,哪怕修为被废,重伤陷入昏迷的古悦,也都幽幽醒来。 在彻底了解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后,古悦一瞬间似苍老了数十年,同样的目光呆滞,脸色茫然,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倒下般。 失去修为后,以其瘦弱的身躯,连一个寻常凡人老者都不如,再加上身受重伤,几乎仅剩一口气吊着。 落在他身上的禁制,乃是孤崖派独有的手法,甚是奇妙。 每隔一段时间,从那禁制中,便有一股灵力涌出,进入他体内,维持住生机,这才没有立即死去。 却也只剩下一个空壳,与那行尸走肉一般无二...... 时间依旧流逝,很快的,便过了午时。 蓦地,远方的天空,一朵庞大的血云突然出现,有人注意到这一幕,立刻惊呼。 那血云速度飞快,一动便是数百丈,刚刚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便飞快向着这边掠过来。 “嘶——” 但见这一幕,一个个四宗修士,纷纷睁大了眼,倒吸口冷气。 那些打坐中的筑基修士听到动静,亦睁开双眼,一眼略过阵法,落在那飞速来临的血云上,脸色就是一沉,“这是......” 这一愣神的功夫,血云便已彻底接近,从数万丈之外,来到千丈范围。 “哈哈哈哈~”一声猖狂大笑从中传出。 轰的一声巨响,血云爆开,磅礴气浪冲卷,大朵血云眨眼消散一空,露出一道异常魁梧的身影。 肌肉遒劲,根根寸发竖起,尽显霸道之意,面容粗犷、厉色暗含,眼中时有道道厉芒闪过。 “天地老人!!”有人惊呼。 这是一名筑基中期的老者,乃是孤崖派长老之一,一眼便认出来人。 话音刚落,周围数人脸色狂变。 第二百九十四章 出关 “晚辈灵寂,拜见师尊!”灵寂散人狂喜之色溢于言表,立刻闪身上前,倒头便拜。 “拜见老祖!”一众魔修弟子,眼带狂热,亦纷纷拜见。 天地老人点头,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在这时,刚要说出口的话,便被一个极其虚弱又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不由忍不住皱了皱眉。 “天地老人!你骗我!为何要骗我!你说啊!” 原本如行尸走肉的古悦,竟如回光返照般,眼中蓦地点燃了两道神采,猛地抬头,披头散发,冲着天地老人怒吼。 如老了几十岁的面庞,皱纹横生,异常扭曲,声音中透出的不甘以及恨意,几如刻骨。 天地老人目光一掠,一眼望见古悦凄惨的模样,便有厉芒闪现,当即冷笑道,“我骗你?你可认真?” “哼~老夫承认,确实留了一手,但你又是如何作为?有些话还是想清楚了再说,免得祸从口出!” 一刹那如遭五雷轰顶,古悦的脸色更加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整个人愣在了原地,眼中透出深深的悔恨和不甘,再次恢复了之前颓丧的状态。 不再理会古悦,天地老人又是冷哼一声,回转目光。 “师尊!徒儿谨遵师尊之命,四大门派已经被逼上绝路,不日便可破阵,到时我魔门一拥而上,顷刻就能将四派覆灭!”灵寂心中一喜,连忙邀功。 一个垂暮老人,面对一个大汉,如此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显得颇为怪异可笑,但四宗修士,却无一人觉得好笑,一个个面色沉凝,如临大敌。 天地老人的突然到来,四宗所有修士的心皆沉入了谷底。 虽早有预料,但真正事到临头,恐惧一如既往。 后方大殿内传出的气息依旧平缓,稳步攀升着,仿佛其内之人,对于外界的情况一概不知,沉浸在深层次的打坐之中。 王曲风心中发沉,眼角余光不时瞥向大殿方向,心中暗暗焦急。 另一些筑基修士,还有寻常弟子中的不少人,也都望向殿门方向,心中焦灼浓郁难耐。 赵丰的拳头握得更紧,虽对于白歧异常坚信,但也忍不住焦急,“白师弟......” 林渊的眉头亦皱了起来,心底喃喃着,“白兄......” *** 此时的天地老人,根本未注意这些四宗修士,目光正落在灵寂散人身上,有些奇异,仔细打量了他两眼,随即点头,“灵寂我徒,这次你做得很好,现在......” 嘴角一咧,露出森森白牙,天地老人的眼中,蓦然闪过两道诡谲寒芒,“你可以去死了!” 灵寂散人正一脸兴奋,低头恭立在前,乍一听这话,一时竟未反应过来,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就在这一愣间,天地老人蓦地抬手,速度太快,根本不待灵寂散人反应,一掌按在了他的天灵。 灵寂散人一瞪眼,其内满是难以置信,惊呼道,“师尊你.....” 一掌落下,便有一股古怪之力融入他的身躯,紧接着爆发出一股强横吸力。 灵寂散人身形剧震,疾疾痉挛起来,本就瘦弱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萎缩,道道白气自七窍毛孔纷纷溢出。 “生机...我的生机......” 灵寂散人看见这些白气,立刻惊恐的大叫。 随着白气溢出,本就苍老异常的灵寂散人更加苍老,如岁月在他身上加速了流逝,脸上黑斑飞快浮现,头发眉毛牙齿纷纷脱落,皱纹肉眼可见的深邃,身躯干枯萎缩。 到最后整个人和干尸,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眼中的光芒如鬼火,透出浓浓的惊惧,声音却越来越虚弱。 到最后只能发出“嗬嗬~”之声,一句话都说不出。 死死瞪着天地老人,望见其眼中的厉芒,灵寂散人怎么也没料到,天地老人第一个竟是对他出手。 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怨气油然升起。 看着灵寂散人凄惨的一幕,一众四宗修士心中虽有快意,仍忍不住遍体生寒,再次清晰认识了天地老人的狠辣残忍。 整整炼化三十一道血傀,不出意外,天地魔门所有低于筑基后期的筑基境修士,全部包含在内。 如今更是连自己的弟子都不放过,堪称丧心病狂! “哈哈~就是这股怨气!不错!不错!不愧是老夫的徒儿!有如此怨念,才能凝聚出足以一击破阵的怨生矛!”天地老人猖狂大笑起来,“老夫当年传你续命之术,到如今你也活得够久了,今日便将此身也献给为师,岂非理所应当?!” 说话间,右手发力,那股吸力更加强劲,轰然爆发,灵寂散人双眼一阵暴突,全身剧烈的痉挛,骨骼扭曲崩碎,咔咔作响,诡异缩成一团肉球,随即砰然炸开。 没有一丝鲜血在内,原地直接化作一蓬飞灰。 而天地老人的右手,血光蓦然大亮,飞快凝练,眨眼凝化成一杆三丈长矛,却不是透明,而是血色中夹杂道道金芒在内,恐怖的怨念缠绕其上,蕴含的威力更加强悍。 “怨生矛!!” 一声怒吼,眼中惊人寒芒闪过,血光突现,疾啸着直指九御阵法的光幕掠去。 还未接近,阵法光幕就急剧波动起来,闪灭不定,禁盘咔咔作响,裂纹放大,向着周围蔓延。 这一变化,众人发现后,面色惨变,如此迹象不用多说,众人立刻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这一击的威力,足以彻底将阵法破坏,不可抵挡! 三丈长矛直指之处,正对大殿前的广场中央。 人群中,数人惊呼,人群攒动,拥拥堵堵着一哄而散,向着四面八方逃开。 然怨生矛速度太快,初始间隔不过千丈罢了,千丈距离,一眨眼便能度过,哪怕反应再快,修为速度跟不上也是无用。 避无可避! 噗~ 血光一闪,直接撞在了阵法光幕上,只如扎破了一层窗户纸,仅剩五成的九御阵法防护光幕,此时根本起不到丝毫阻拦的作用。 五层阵法光幕几乎是同时,应声破碎,整个曲风宗主峰,一瞬间便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血光不停,呼啸着向着广场落下,破空声刺耳异常,夹杂狂猛气浪。 这一击一旦落下,哪怕余波,都会造成四宗弟子的损失惨重。 无数弟子瞳孔收缩,心中泛起浓浓的绝望,甚至放弃了逃窜和抵抗,愣愣的看着血光来临。 “喝~”王曲风低喝,强压体内伤势,抬手掐出一道法诀,飞剑一闪,其上青光大亮,当即斩向那长矛。 樊菁亦娇叱,右掌红光密布,一掌拍向长矛。 一众孤崖派长老则个个怒吼,纷纷掐诀,阵法增幅下,气息暴涨,各自施展最大威力的神通,迎上前去。 还有那些零散的筑基修士,此刻亦红着双眼,哪怕修为不高,也都拼命了。 单从这长矛上传出的威势,此地众人哪怕合力,都很可能拦不下,还会造成死伤,但也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四宗弟子死伤惨重。 众人合力,一击道法汇聚,如洪流汹涌,悍然迎面轰在了那长矛之上。 砰~ 恐怖的巨响声中,长矛一顿,停顿了片刻。 而周围的一众筑基修士,纷纷闷哼,吐血倒飞,脸色煞白一片,眼中露出浓浓震撼,以及深深的绝望。 十多人合力一击,仅让这长矛停顿一刻。 血光再闪,疾速落下。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殿门轰然炸开,大块碎石崩飞,一道虚影从中窜出,速度快到令人发指,在血光落下的前一刻,一闪而至,挡在了众人之前。 没有多余的动作,甩袖举拳,一拳迎面轰出。 第二百九十五章 青光一指 “天地老人,我来战你!!” 砰~ 一拳夹杂狂猛气血如暴龙,轰然落在了矛尖上。 众人目瞪口呆中,数丈长矛寸寸尽断,轰然炸开,恐怖的气浪在主殿上空扩散,席卷想四面八方,未曾波及到任何人。 巨大的反震中,这刚刚出现之人,身形剧震,蹬蹬蹬不断后退。 每退一步,便有一声震天爆鸣,地面炸开一个大坑,一直推到大殿墙壁上。 轰隆隆~ 铭刻有防护阵纹的恢弘大殿,在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中,轰然垮塌,碎成一地残砖片瓦。 然而,还未等众人变色,废墟炸开,被掩埋在内的那道人影一闪而出,稳稳的停在上空,目光不逊,隔空冷冷注视着天地老人。 从其周身散发的气息,如狂涛怒浪,若以灵识查看便可见到,无数灵气漩涡环绕着这道身影,不断碰撞着湮灭,惊天动地。 “嘶——”宁闲倒吸口气,脸色变了又变,其他人也都瞪大了眼,看着上方之人,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就连一直浑浑噩噩的谛朝,也都抬眼扫了一眼,其内同样有一丝震惊。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白歧! 千钧一发之际,白歧突然破关而出,从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明显已突破了原先的境界,具体却看不出来究竟是何层次。 这也难怪他人,全力爆发下的白歧,施展的乃是纯粹的肉身之力,旁人很难看出具体,只能依靠气息判断。 从其周身散发的气息,令此地所有人都感到心惊肉跳。 那地灵丹果然不愧是流云派至宝,药力庞大功效显著,如此大的突破几率,就白歧的底蕴而言,若还失败,只能说命不好,但终归是成功了。 实则,早在第二日,白歧便已成功将修为突破到了筑基中期,剩下的时间,乃是在吸收生机,尝试令肉身突破。 达到筑基境后,需求的生机量恐怖,连白歧都感到咂舌。 之前练气大圆满之时,只消耗了一瓶角蟒精血便已完成,突破筑基中期时,剩下的精血全部吸收一空,竟还差上一些。 每提升一境,消耗的生机量,呈数倍的增长。 白歧都不敢想象,以后若是要令肉身之力突破到金丹时,那该需要多庞大的生机才够。 难不成要去斩杀金丹后期甚至更高修为的妖兽? 找死不成? 先不说以后,就现在已经将白歧难住了。 好在白歧灵光一闪,想起了储物袋中的一物,这才弥补了生机不足的情况。 还记得当初偷袭斩杀了那筑基大圆满的角蟒。 此蟒渡劫成功,刚刚凝结金丹,没有时间恢复,便被白歧斩杀,一身精元干涸,连金丹也都干枯,却有道道血纹凝结在干枯的金丹上。 关键便是这些血纹。 妖兽结成的金丹,又可称为妖灵血丹,其上那些血纹便是妖兽渡劫成功后,以自身血液精华凝结,融合妖气形成的金丹,可比修士的心头精血,蕴含生机比寻常精血庞大数倍。 借助这角蟒妖丹,抽取其中生机,白歧亦令肉身成功突破到了筑基中期,甚至向着筑基后期迈进了一大步。 此时的白歧,除却修为凝化而生的生痕,生痕总量已达到一千三百多道,超出了筑基中期应有的一千二百道生痕基础上,多出了足足一百多道。 按照定性,爆发出全部战力的白歧,已不弱于筑基大圆满的修士,无限接近金丹之境! “小辈!你果然出现了!”天地老人眼中精芒一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即一指周围,“布阵!” 嗖嗖~ 十五道血傀咆哮,从远处而来,还未接近便围成一圈,眉心各有一道符文浮现,闪烁诡异红芒。 噼啪~ 一丝血红的丝线,似电芒跳跃,从那符文内闪出,将十五道血傀的眉心,彼此连接在一起,眨眼化成一道电网,如一道奇特的圆环。 与此同时,大量血雾从这些血傀的口鼻周身溢出,飞快的融入这些电网内。 电网一震,向着周围荡开,圆环骤然,以这十五道血傀为中心,向着周围横扫开来,途经之地,一切阻隔全部被斩断。 轰隆隆~ 距离此地最近的,便是五大主峰之一的藏峰。 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下,山巅一块被电网扫过,连同藏锋阁在内,整个山巅上方数十丈的区域,轰然塌陷,露出平整如刀削的断面。 电网速度飞快,一展便撑开数百丈,很快便要经过内门主峰。 白歧目光一闪,心中揣度着,这天地老人虽境界跌落,经过三个月的恢复,如今看来亦不过筑基大圆满的修为,但好歹曾是金丹期强者,与筑基修士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其体内修为乃是魔元力而并非灵力,且神通诡异,高深莫测。 刚一想到这里,白歧便有想到那诡异的“三尸夺命术”,若非被那神秘之人出手打断,恐怕如今的白歧,早已身陨多时。 白歧心中当即有了决断,此战必要速战速决,决不能被拖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首要解决的,便是这十五道血傀! 目中寒芒一闪,白歧低喝,“一矛之力,白某接下,若不礼尚往来,倒显我小气!” 此时那血丝电网已来到近前,白歧右手一掀,长袍抖动,露出完整的右掌,随即四指紧握,仅伸出一根拇指,一指隔空向前一按。 浓郁的青光突然亮起,飞快凝聚起来,眨眼化成一根粗达十丈的手指。 这是一根拇指,凝实无比,其上隐约还能看到道道纹路,便是指纹,轰然一动,出现在十五道血傀环绕之处的上空,随即一指按下。 一众血傀哪怕失去了神智,却也有本能存在,发出惊怒吼声,纷纷抬手轰向上方。 血气如柱冲天,落在那拇指上,诡异的莫名消散,令那拇指一瞬间落在十五道血傀中央。 砰~ 十五道血傀同时炸开,漫天血雾喷洒,被风一吹,消散无踪。 与血傀一道,还有那电网神通,在主峰之前,仅隔十多丈距离,不再扩张,紧接着寸寸尽断,崩溃消散。 第二百九十六章 前辈 这些血傀恢复力极强,却也需依仗灵力,被这一指蕴含的绝灵青光透体,哪怕拥有再强的恢复力也是无用,当场烟消云散。 一瞬间,包括魔修阵营,还有四派一方,所有人目瞪口呆,一脸呆滞,周围陷入了刹那的诡异静谧。 “这...这......”宁闲的眼中,露出浓浓的不可思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所有筑基修士纷纷倒吸冷气,随即立刻激动,王曲风表面虽看似平静,目中却有精光连闪,打量着上方之人,暗地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好强的战力,我们有救了!”无数人振奋,喧嚣欢呼冲天。 虽不敢相信,但事实就在眼前,见到白歧拥有如此战力,众人本已沉到谷底的心,立刻看见了希望,如何能不激动? 林渊的双眼猛地一亮,下意识的一握拳,心中狠狠一定,“白兄,你果然未骗我!” 赵丰也是瞪大了眼,脸色涨红,显得异常兴奋,仿佛出手斩杀这么多血傀的不是白歧,而是他自己似得。 就连吴凡孙灵等人,也都张大了嘴,盯着上方白歧修长瘦削的身影,眼睛直勾勾发愣,一句话都说不出。 忽的,峒苍派一方,一个练气第八层的青年,望着那指印一指点碎十五道血傀的一幕,眼中露出一抹茫然,喃喃着,“这青光......” 陡然目光一亮,青年的立刻激动,脸色涨红,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度,“可...可是前辈?!” 白歧心中一动,目光一瞥这人,一眼认出,此人乃是之前在朔灵境内救过的修士之一。 这人一开口,不少人皆是一愣,猛然恍悟。 “是前辈!” “原来竟是前辈!我们有救了!” “武风拜见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兴宇拜见前辈,多谢......” “徐力.......” ....................... 一个个四派弟子纷纷激动,冲着白歧一拜而下,脸上露出诚心恭敬和崇敬之色。 救命之恩大于天。 这些四派弟子,全部是参与过朔灵境一行的四宗精英弟子,亲眼见过白歧大发神威,连斩魔修数名筑基长老,强势重伤逼退天地老人的一幕。 经历了那一战后,这些人对于白歧的崇敬,已然到了一种狂热的地步。 自从回到各自宗门后,这些人几乎遇人便将白歧的事迹绘声绘色、添油加墨地渲染一遍。 因此四宗不少人也都知道这事,其中当然包括哪些高层筑基修士。 虽然惊奇,却始终无人猜透,这传闻中的“前辈”具体是何人,是否是四宗中人,还是本来就在朔灵境闭关的某个隐士高人。 甚至,个别门派的高层,还暗中派人追查此人的身份,当然,结果是一无所获。 这些各派精英一开口,四派的那些筑基修士,心中一动,也都恍悟。 “原来竟是他!”樊菁眼睛一亮。 “王宗主!你瞒得我好苦啊!”流云四子中的一名老者,冲着王曲风抱拳苦笑,当初曾暗中追查此神秘“前辈”的修士,便有他一个。 其他筑基修士的目光,也都落在王曲风身上,纷纷苦笑。 不用猜,从王曲风到如今还这么镇定的神情,还有之前一力作保,许诺白歧乃是四宗最后的希望这件事。 王曲风看来是早已知道此事的,只是却没有说出罢了。 孙灵的目光始终落在白歧的身上,原本透出的是震惊,在听到周围人的话语,一愣中立刻回过神来。 绣眉一拧,忽的似想到了什么,露出一脸古怪之色,立刻转头,狠狠瞪了赵丰一眼,“你早就知道?” 赵丰干笑两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换来孙灵又是一瞪,脸上却是泛起一抹嫣红。 她在意的不是别的,而是白歧看到当时的自己,抱着赵丰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怎么办,连爷爷都不知道,却被他看到了,他会不会告诉爷爷?”这样想着,孙灵有些苦恼起来,蓦地心一横,心中娇哼一声,“哼哼~他要是敢乱说,我绝饶不了他!” 另一人的目光,亦始终停留在白歧身上,在听到周围众人的话语,眼神一阵错愕中,莫名变得有些迷离,“原来竟是他......” 此人是周莹。 似想到了什么,周莹脸上一红,目光闪烁了几下,努力掩饰着一丝不自然的神情。 *** “哎~看来,此子果真有实力,可以与天地老人一战!老夫露怯了,让王宗主见笑!” 宁闲终是彻底相信了王曲风的话,回想起之前自己对白歧出手的一幕,有些尴尬的老脸一红,忍不住感叹道。 王曲风目光凝重,死死盯着上方的人影,对于众人的话没有任何表态,只是摇摇头,“此时还未到定论之时,这一战还未结束,还是看着吧!” 众人恍然,纷纷点头,收肃面容,皆望向上方。 此战到如今还未真正开始,各自只是一个照面而已。 仅仅一个照面,爆发出的战力,令人心惊,望而生畏,可以想象,接下来的大战,绝对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 上空,白歧隔空与天地老人对视,周身气势一浪比一浪高,如在蓄势。 而天地老人见到白歧一指便灭绝了整整十五道血傀,表面虽平静,瞳孔却微不可查的收缩了一笑。 无人开口,一股压抑的气场,在二人之间相互冲卷着,湮灭。 “你又变强了!”天地老人眼底寒光沸腾,语气却冷漠异常,收起了一贯的轻松,变得谨慎得多。 能让他谨慎的对手,此战到如今,也只有白歧一人,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废话少说,”白歧冷哼,眼中寒光一闪,“战吧!” 脚下狠狠一踏虚空,气浪轰然炸开,白歧速度太快,连筑基修士都无法彻底看清,一闪而出。 仿佛连空气也都在这恐怖的速度下被撞穿,掠出的过程中,虽看不清人影,却有一连串的砰砰气爆伴随一路划过,白歧低吼一声,迎向天地老人。 天地老人一声冷笑,不闪不避,魁梧身躯一动,大踏步而来。 众人的目光,皆汇聚在这二人身上,神情专注无比,一颗心也都提了起来。 毕竟此战的结果,乃是真正的决定四宗的命运。 无人注意到,此时的公孙延,眼底闪过两道幽光,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 第二百九十七章 激战 “小辈,就让你见识一下金丹期的手段!” 天地老人冷笑一声,右手一掀,一蓬金色的雾气炸开,从中幻化出道道符文,呼啸着掠向白歧。 白歧冷哼,面无表情,眼底寒光闪烁,在第一道符文来临时,立刻出手。 没有多余的神通,只有一拳,力量惊人。 砰~ 明明是幻化而成,却有如砸在了金铁之上,铿锵有声,力量出奇的大,却依旧比不上白歧一拳的力道,顷刻崩飞出老远,光芒暗淡。 一道符文崩飞,更多的符文呼啸而来,白歧接连出手,大开大合,每一拳都有一道符文崩飞倒卷,数百道符文无一道能够近身。 那些崩飞的符文未曾碎裂,在天地老人的驱使下,再次来临。 数百道符文环绕下,白歧整个人如化成了一道虚影,疾速闪烁着,不断出手。 砰砰砰~ 一连串的爆响于上空炸开,被层层叠叠的金光环绕下,白歧整个人如战仙临世。 偶有一道符文从中心被崩开,落在对面的上体上,山体摇晃,巨石滚落,留下一个十多丈的大坑,令人咂舌。 这些符文每次被崩飞,其上金光就会暗淡不少,力量也减弱了许多,而白歧却好似不知疲倦般,气势依旧如虹。 更多的符文被崩飞,落在周围,一声声轰鸣,周围的群山多处出现坍塌。 四宗众人望着这一幕,纷纷心惊胆战,生怕其中哪道符文飞到自己这边,那就倒霉了。 孤崖派的一干筑基修士,见此二话不说,立刻掐诀开始布阵。 广场之前的上空,一道百丈大小的光幕徐徐撑起,将数百人环绕在内。 其他那些未参与布阵的筑基修士,也都以自身修为融入阵法,维持光幕。 阵法完成后,这些四宗修士,纷纷松了一口气,抬头目不转睛的注视战局的变化。 “凝!”天地老人掐诀一指。 数百道金光暗淡的符文,飞快倒缩,转眼凝聚成一道尖锥,旋转着破开气浪,声势惊人。 而白歧也是目光一闪,右手抬起,凌空虚握。 浓郁的金光亮起,眨眼化作一只庞大的青光大掌,张开五指,一把抓向那尖锥。 二者一瞬间碰撞。 噗噗噗~ 疾速旋转的尖锥,被手掌握住,速度开始减慢,却有一连串的气爆声在掌心响起,其上传递出一股极其锋锐的力量,顶在掌心“皮肤”表面,要将之捅穿。 咔咔声中,白歧目光一凝,从未有失的青光掌,掌心在这股穿透力下,竟出现了一道裂缝,随即飞快的攀爬开来,布满整个掌心。 而青光手掌亦不示弱,力量同样惊人,抓住尖锥的刹那,便是逐渐发力,同时有浓郁青光亮起,接触到尖锥的位置,符文如沸腾了般,无法凝聚,纷纷凸显而出,似要脱离尖锥,其上金光飞快暗淡,如被消融了般。 这场争锋相对仅持续了数息,轰隆隆巨响中,尖锥崩溃,道道符文刚一脱离,随即崩溃消散,青光大掌也是分崩离析。 磅礴的气浪以两者湮灭之处席卷开来,其内夹杂着两股不同毁灭性力量,如两股风暴,不断碰撞着湮灭。 白歧和天地老人,分处两股风暴的两侧,被阻住了视线,望不见彼此。 就在这时,白歧脚下一动,倏忽而出,竟直直撞入那风暴的中心。 另一边,正皱眉盯着前方风暴的天地老人,蓦地脸色微变,抬手一掌拍向前方。 砰的一声巨响,天地老人借着反震之力,疾疾飞退,冷哼一声,“小辈!胆子倒不小,还想偷袭老夫?哼~” 原地一道虚影一闪,露出白歧的身影,目光冰冷,再次一步踏出,向着天地老人疾追而去,沿途右手握紧,恐怖的肉身之力灌入,迎面轰向天地老人。 天地老人再次变色,随即面上浮起一丝冷厉,二话不说,同样一拳打出,道道金芒亮起,包裹着他的拳头。 砰~ 一拳相交,二人同时身形一震,倒退分开,白歧不依不饶,刚一退开,立刻冲上前去,展开迅猛攻势。 在他看来,与天地老人这样的强者,必须速战速决,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优势。 自己的肉身虽强,但天地老人的神通更诡异,且层出不穷,唯有将其逼得不得不跟他肉搏,才没有机会施展神通。 白歧的穷追猛打,天地老人也是打出了真怒,周身气势一震,怒吼着冲向白歧。 砰砰砰~ 就如凡人武者的肉搏厮杀,却令一众上千修士目瞪口呆,心惊胆战。 每一拳对轰,便如天塌地陷,巨响震天,空气不断炸开。 看似简单的手段,拳拳到肉的碰撞,大多修士根本不屑以此法相斗,但每一击的力道,哪怕是寻常筑基后期修士,被砸中一拳,不死也得重伤,怎么可能不令他们心惊。 “哼~” 一声闷哼,一道人影从中倒飞而出,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右手虎口崩裂,一丝鲜亮的颜色,顺着虎口流淌而下,甚为醒目。 此人正是天地老人。 前后不过一两息的功夫,二人对轰的次数不下上百次。 如此狂猛的对轰,二者修为相仿,哪怕天地老人的这具肉身强悍无比,也不可能比得了白歧。 白歧根本就毋需防御,只需尽可能全力出手,天地老人终是有了伤势。 一眼望见这一幕,不论是魔修阵营,还是四宗一方,接二连三的吸气声传出,一个个修士瞪大了眼,尽是不可思议。 “老祖居然受伤了!” “不可能,老祖怎么会输给这个小子?” .......................... 这是魔修一方的声音,一个个眼中露出震骇莫名的光,人群躁动,隐隐感到了有些不安。 而四宗这边,则立刻振奋,抖擞精神,目光也都亮了不少。 “快看,前辈好强!” “是啊!前辈实力惊人,区区天地老人怎会是对手?哼~” ........................... 被震退的天地老人,面色异常凝重,心中也有震惊,“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怪物,肉身居然如此强悍,修炼的又是何功法?还是有什么逆天机缘......” 刚一想到这里,心中便掀起一股火热,目中精光闪烁,天地老人暗想着,“如此宝体,若老夫能够占据,待到恢复修为后,前往东域,不需多久,必能在东域闯荡出一片天地......” 天地老人的想法,白歧不可能清楚,眼看着天地老人被震退,停在空中,再次一步踏出,飞掠上前,口中喝到,“再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欲夺体 “怕你不成?!”天地老人亦是低吼一声,再次冲出。 砰砰砰~ 二人再次战在了一处,声声轰鸣不断在上空炸开。 好似被怒意冲昏了头脑,天地老人竟选择继续与白歧肉搏。 面孔涨红,额头青筋浮突,金丹精元涌入双手,道道金光环绕,竟衬托得他颇为神武霸道。 随着二人一拳拳轰出,相互碰撞,以二人的修为,几乎一息就可打出上百拳。 二人对轰中,天地老人闷哼,伤势逐渐加重,嘴角溢出更多鲜血,金光覆盖之中,双手开裂,血液夹杂金光,呈现出金红色的异芒。 然而,伤势的加重,令他愤怒更多,不要命的打出狂猛的一拳,再次与白歧的拳头交接在一处。 反观白歧,始终面色平静,近乎冷静,但若细看之下,便可发现,其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似兴奋。 气浪不断在二人之间炸开,声震林野,传遍山岗。 脊髓在脊柱中狂舞,耳膜在耳鼓内震荡,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带动血液崩腾的速度加快,白歧眼中兴奋的光芒越来越亮,仿佛听到体内热血重新沸腾了起来。 “痛快!!” 砰~ 又是一声碰撞,二人同时退开,白歧爆喝,右手张开,隔空一掌拍出。 浓郁的青光刹那凝聚,化作五十丈光掌,堪称齐天高大,一动中排空而去。 另一边,天地老人亦仰天长啸,双手猛地一合,全身各处亮起一道金光,如一层荡漾的水波,又似金色的雾气,飞快凝化成一颗五十丈的骷髅。 其上密密麻麻的符文覆盖,莹莹闪烁,不显阴森,反倒有些神圣。 骷髅凝化而出的刹那,在天地老人一指中,倏忽金光褪去,变作漆黑。 丝丝魔雾从骷髅七窍中溢出,将它包裹,化作阴云,骷髅眼窝中淌下黒色的血液。 如鬼哭狼嚎的魂音缭绕,在青光大掌来临的一颗,亦是一动,呼啸而出。 嘭~ 前所未有的恐怖爆鸣,两者同时崩溃,狂猛气浪席卷开来,吹拂在山中,株株古木杂草连根拔起,巨石震得离地,落在地上砸出大坑,咔咔碎裂。 术法光芒映照得曲风宗上空,如同出现了第二个太阳。 这次的对轰,二人可谓倾尽全力,术法碰撞后,二人皆受到反震,白歧身形剧震,疾疾倒飞而出,周身泛起一阵酸麻无力之感。 而天地老人则是忍不住脸上一红,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亦倒飞出老远,气息一瞬间飞速跌落。 倒飞的过程中,感受到天地老人气息的跌落,白歧目光一闪,猛然握拳,周身气势再次一阵,竭尽全力抵消了这股反震,随即轰然一动,急掠向前。 周围的风暴分毫不侵,令其直接穿透了术法爆开的波动,一掌拍向天地老人的头颅。 此时天地老人刚刚受到强烈的反震,伤势加重,正在努力压制,白歧突然袭来,面色就是一变,“不好!” 随即天地老人立刻开始掐诀,面上突然再次一红,又是喷出一大口鲜血,眼中焦急之色浓郁,怒吼一声,勉强压制了伤势,操控身形疾疾倒退。 白歧只是冷笑,速度却更快,一瞬即爆发出全速,倏忽出现在天地老人的身边,抬手便要拍下。 “小辈你...无耻!居然隐藏修为!” 白歧确实隐藏了修为,在此之前仅仅动用了筑基大圆满的战力,别忘了还多出了足足一百多道生痕。 此时突然爆发,便是要出奇制胜,一举拿下天地老人。 然而,就在白歧一掌将要落下之际,原本眼中焦急浓郁的天地老人,一瞬间其内焦急之色消失,嘴角浮起一丝戏虐,随即立刻有两道幽芒闪烁在眼眶,浓郁的迷幻之意亮起。 嗡~ 白歧只觉得脑海一震刺痛,眼冒金星头脑发昏,连带着动作也慢了下来。 “哈哈~肉身再强又有何用,论灵魂境界,你还是太弱了,你的肉身,老夫收下了!” 伴随着一声猖狂大笑,周围的虚空中,道道血光突然亮起,密密麻麻不下上千道符文出现,瞬间收拢,将白歧死死困在其内。 这些符文乃是天地老人一早设下的埋伏。 之前的对轰,天地老人看似被怒意冲昏了头脑,与白歧肉搏,伤势不断加重,实则暗中以洒落的鲜血凝化成符文封禁融入虚空。 以天地老人的奸猾程度,岂会如此轻易意气用事,如今这一幕,更是早就被他料到。 “小子,你终归还是太嫩了,想跟老夫斗,再修炼个几百年再来吧!不过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哈哈~” 天地老人笑得无比猖狂,“在老夫这抽魂夺心禁面前,你在劫难逃!” 下方众人见到这一幕,四宗一方的修士,一刹那脸色变得苍白,而魔修一面,则爆发出阵阵欢呼。 上千道血符将白歧死死困住,一道接一道的印向白歧的身躯,每落下一道,白歧的脸色就苍白一分,眼中的光越来越弱,露出空洞和迷茫。 这抽魂夺心禁的血符,对于灵魂伤害极大,通常用来为夺取其他修士肉身,占为己有所用,不仅可以削弱修士灵魂,方便抽出其魂,还可弱化体障,夺舍起来更加容易。 符文飞快的烙下,很快的便有大半的符文印在了白歧的体表,密密麻麻,如在流淌般,似有血液滴下。 白歧整个人如化成了血人般,眼中的光也暗淡到极致,透出深深的迷茫。 见此,天地老人又是一笑,猛然掐诀一指眉心。 倏忽间,浓郁的黑雾从其七窍中溢出,其内有两道幽光透出,隐隐浮现一掌异常苍老扭曲的鬼脸。 黑雾窜出壮汉的肉身,飘在上空,其内似眼瞳的两道幽光一闪,同样眼神空洞的壮汉,猛地张口,一道圆溜溜的金色丹丸,自其口中掠出,融入黑雾。 “桀桀~小辈,你的肉身,老夫会善用,你可以瞑目了!” 黑雾暴涨,传出贪婪的神念,随即轰然一动,向着白歧的头顶罩下。 就在这时,白歧空洞的双眼,蓦地亮起两道光芒,带着深深的嘲讽。 浓郁的青光亮起,体表的血符飞快的消融,随即哗哗破碎,一瞬间便崩溃一空。 与此同时,自白歧的天灵,一道纯粹的白光蓦然升起,仿佛从白歧的头颅内窜出,全身被一股晶莹琉璃彩光环绕。 黑雾中,苍老的面孔似有一愣,黑雾也停下了动作,其内幽光直勾勾的盯着那团白光,仔细的打量起来,有些惊疑。 隐隐的,白光渐渐黯去,露出其中之物的轮廓,磅礴的黑雾蓦地整个一激灵,苍老的面孔,瞳孔急剧收缩起来,“不可能!!这...这是!!” 第二百九十九章 吞 “元...元婴!!” 白光消散,露出其内之物的本来面貌,竟是一个全身发光的小人,身躯半透明若琉璃,只是全身上下布满大大小小的创口,神情也略显委顿。 乍一见这小人,许多人都愣住了,虽从未有人见过元婴,但都听到了天地老人的话。 一愣过后,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前辈竟是元婴强者?!”有人低呼,满含不敢置信,双眼发直,盯着上方小人。 亦有人持怀疑的态度,沉吟道,“不能吧?那可是传说中的层次,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东荒边缘?会不会搞错了什么?” ........................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在人群中响起。 那些个筑基修士,也是满脸震撼,纷纷倒吸冷气,就连王曲风也都怔住了。 目光凝重,仔细的盯着那小人看了又看,王曲风心中一动,“不对,不是他!那又是谁......” 仔细一看,王曲风立刻发现,这小人的面孔并不似白歧,而是另一张带着邪气,又极其英俊的面孔。 王曲风自然不认识这张面孔的主人,唯有白歧才知道,这小人的样子,恰恰是公孙延夺舍马煜前的本来面貌! 很早之前,公孙延便曾夺舍过一次白歧,如今白歧刻意放开限制,让公孙延的元婴藏在自己体内。 白歧一早便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劣势所在,强悍的只是战力,相对而言,灵魂却显脆弱。 与天地老人这样的强者一战,最需顾忌的也是灵魂攻击。 而公孙延虽修为跌落,但灵魂境界仍在,那可是元婴中期的灵魂强度,自然轻易抵挡了一切灵魂攻击。 可以说,到现在为止,虽有偏差,一切战局的走向,还是在白歧的预料当中。 公孙延也是极为配合,在天地老人欲抢夺白歧肉身,自身魂体离窍的一刻,突然发难。 天地老人又岂能料到,白歧的体内居然藏了一个元婴? 刚一见到这小人,天地老人立刻尖叫,三魂七魄飞了两魄,几乎不假思索,操控魂雾即刻飞退。 “想跑?”小巧玲珑的身躯略显涣散,邪气面孔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眼中闪过两道幽光。 如婴儿手臂般娇嫩的小手抬起,随意一划,便有道道印诀在其身前幻灭,猛地张口吹出一口白气,其内蕴含着一股浓郁的元婴精华。 “冥息......” 呼呼~ 一口气吹出,转瞬化成一股黑风,吹袭途径的虚空,一连串的咔咔声响起,速度飞快,眨眼将天地老人笼罩。 魂雾一颤,一股惊人的寒意泛起,如被冰封了般,动作也放缓了下来。 肉眼可见的,明明是魂体的黑雾,竟从边缘开始,亮起反照的晶亮光芒,结出一层黒厚的坚冰。 很快的整个魂体黑雾,便化作一大块冰雕,被丝丝封冻在半空,动弹不得。 隐约可见,冰层之下,魂雾中的两道幽光急剧收缩。 这冰封近持续了一刻,随即轰然炸开。 金光骤亮,有丝丝金色雾霭环绕,魂雾四散,在金丹精元的作用下,飞快重新凝聚,随即匆忙后退。 然还未退出多远,再次被冰封。 砰砰砰~ 短短数息的时间,天地老人被冻住了九次,魂体炸开九次。 这短短一刻的时间,便如九次经历在生死边缘,金丹精元不要命的灌注,每次挣脱封冻,还要重新凝聚魂体。 到如今,金丹的光芒暗淡了太多,消耗严重,魂体也因爆开多次,受到伤害颇大,天地老人的气息急转直下。 九次过后,黑风的威力这才消耗殆尽。 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出现在天地老人的心间,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人逼到这样的地步。 但他不能不怕,毕竟...那可是元婴啊!! 天地老人整个人疯狂了,魂雾中传出他的怒吼,也不顾金丹精元消耗过巨,拼了老命的催动下,金丹再转。 魂雾上骤然亮起红蓝紫三色光芒,魂雾速度暴涨,轰然一动,就要逃遁。 小巧的元婴,眼中闪过一丝羞恼,“区区金丹小辈,老夫虽身怀伤势,好歹动用了元婴精华,若不能将你留下,岂不是白修炼了这一千多年?更何况还是在这小子面前?” 一想到自己难得的一次表现机会,却在白歧面前丢脸,公孙延更加不满。 还有一点,本就是重伤之躯,拼着消耗不多的元婴精华,若不能将天地老人吞下,可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发了! 眼中蓦地再次亮起两道幽芒,小人嘴唇嗡动,双手连连掐诀,“玄幽吞冥术......” 轰~ 一蓬黑雾以公孙延的元婴为中心,轰然炸散,将白歧也都笼罩在内,飞快凝聚成一张庞大的面孔,眼神冷漠,暗含戏虐,张口间向着前方一吸。 一瞬间,一股恐怖到难以想象的吸力爆发,诡异的一幕出现。 周围的群山中,原本被郁郁葱葱的林木覆盖,眨眼间开始枯黄,丝丝缕缕的白气从这些林木上抽离,被吸入那百丈面孔口中。 从山巅位置,如一层死寂在蔓延,顺延而下,草木植株枯萎,溪水断流,还有那些在大战中来不及逃离藏匿起来的野兽,也都纷纷惨叫,眨眼化成干尸。 如同在一瞬间整座山的生机被飞快的剥夺了去般。 主峰大殿前,有人惊呼,抵挡在前的阵法光幕,原本还算稳定,突然剧烈的晃动,明灭不定,同样有丝丝白气从中被抽离。 一众筑基修士怒吼,立刻掐诀,疯狂催动修为涌入阵法,堪堪将之维持住了。 在这股恐怖的吸力下,刚刚逃窜了数百丈的天地老人,当即尖叫起来,身不由己的被拉扯向后。 天地老人疯狂更多,各种各样的彩光自魂雾中不断闪烁,施展各种可令速度暴增的神通,却都无任何用处,飞快的被拉近,最终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被吞入那种巨口中。 面庞炸开,黑雾转眼消散,露出一脸满足的公孙延的元婴,舔了舔嘴唇,嘴角一掀,露出一个颇具邪气的笑。 第三百章 搜魂 天地老人刚刚被吞,魔修阵营立刻如炸锅般,一个个魔宗修士,眼神惊恐,望着上方的白歧。 此时的白歧,在他们这些人眼中,简直如魔神化身,发自内心的恐惧。 还有那些四宗修士,也都愣住了,随即人群中爆发出震天欢呼声,声浪滚滚,直冲天际。 连日的惨败,战局吃紧的压力,生死危机的阴霾,皆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一个个纷纷激动到颤抖。 回想起此战中死去的那些同道,有人眼眶泛红,握紧拳头,神情却无比振奋。 反观魔修一方,天地老人的死亡,对他们的打击,不亚于天塌下来一般,一股惨淡的阴云,飞快弥漫在人群中。 人头攒动,开始如潮水般褪去。 起初速度还不快,到后来简直都如亡命般,拼了老命的催动身法,想要尽快逃离。 有些人不慎摔倒在地,甚至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活生生被同门踩死。 一时间,惨叫声、怒骂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响起在人潮中。 天地老人一死,这些人立刻失去了斗志,便如一盘散沙,一溃千里。 望着这些溃逃的魔宗修士,四宗诸修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双目如欲喷火,带着强烈的恨意。 有筑基修士一声令下,人潮涌动,飞快的冲下主峰,杀向溃逃的魔修。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失去战意的魔修,哪怕人数众多,也不是四宗的对手,连招架的念头都提不起,只顾着逃窜。 这一战,持续了不过半个时辰。 *** 半个时辰后,外围的四峰,皆抛下一层密密麻麻的尸体,皆是魔修,死状凄惨。 还有少部分逃出,正被一些筑基修士带队追杀着。 望着这一地尸体,简直如森罗地狱一般的光景,白歧始终未动,就这么站在上空看着,目光平静,没有任何动容。 一战过后,除了追杀逃窜的魔修的四宗修士,其他人重新聚在了主峰之上。 在众人的崇敬的目光下,白歧一步迈开,身化流光,落在了广场之上。 一步步向前行去,周围的修士下意识的退开两侧,为白歧让出一条路,很快的来到前方,站在了盘坐在人群深处的公孙延身边。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一团白光自白歧头顶升起,顺势沉入了公孙延肉身的头顶。 元婴进入后,公孙延缓缓睁开双眼,两道诡异的幽芒一闪而过,随即起身。 全身咔咔作响,面庞变化,化成一道英俊外界邪气异常的青年模样。 “马道友?”一群筑基修士中,当即传出阵阵低呼,有人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马师弟!你......”孙厌眼中也有着惊疑,不确定的问道。 白歧淡淡道,“他是我的随从!不是马煜!” 孙厌整个人如五雷轰顶,愣在了原地,其他人也是目光惊疑,闪烁不定。 见此,白歧眉头微皱,一一扫过众人,当扫过一人,那些筑基修士,少有人敢与之对视,皆下意识的避开目光。 白歧的战力有目共睹,如今连天地老人都死在他手上,谁敢触他的霉头? 以元婴强者为随从? 众人无言,只余满心震撼。 孙厌的脸色始终阴晴不定,蓦地长叹一声,垂手不再开口。 不用想也知道,其中必有蹊跷,恐怕真正的马煜,早已身死多时。 此地都是精明之人,岂会在这样的节骨眼追究这等细枝末节之事,无非自讨没趣罢了。 王曲风眼底也有一丝复杂,实则他早就看出了一丝迹象,只是一直放任未管而已。 有些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不提也罢。 听到白歧的话,公孙延也诧异的抬眼,扫了一眼前方之人的背影,略有些复杂在内。 白歧只说自己是他的随从,而不是仆人,好歹还算给他留了几分面子。 身为一个元婴修士,颜面那是十分重要的,平心而论,公孙延的心底还是有些感激的。 众人沉默之际,宁闲一指地上一人,插嘴问道,打破了这份凝重,“此人又该如何处理?” 众人顺着他所指之处看去,却是被封印困住,修为被废的古悦。 修为被废后,古悦不过肉体凡胎,比之寻常凡人老人还要不如,如苍老了数十岁,脸上的周围多了,整个人萎靡虚弱无比。 此人早先苏醒,之前的大战中,虽未受到过多波及,但他实在太过虚弱,只是随意被一阵气浪扫过,再次被震昏过去,到现在还未苏醒。 说起来,其身上的禁制甚至起到了保命的作用,以他现在的状态,哪怕寻常的一击余波,都有可能彻底要了他的命,若不是这层禁制在身,根本活不到现在。 看见古悦凄惨无比的样子,王曲风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欲言又止道,“他会不会只是被人侵吞了神智才......” 白歧随意一扫王曲风,眉头微皱,转而看向公孙延。 仿佛明白了白歧心中所想,公孙延英俊的面庞,邪气斐然,眼皮太都不抬,只是摇了摇头,不咸不淡道。 “依老夫的眼界,此人分明是自己修炼魔功,哪里有任何被侵吞神智的迹象?!” “前辈此话当真?”王曲风神色诚恳,急迫追问。 似对于这声前辈的称呼很是满意,公孙延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小辈,我劝你还是少一点侥幸,这可不是什么好心态,身为一宗之主,更加不可取!况且以老夫的修为,岂会蒙骗你这小辈?” 听到这话,王曲风神情一黯,长出一口气,向着公孙延一拜,“多谢前辈指点!” 公孙延点头,轻“恩~”一声,不再开口。 既然是自己修炼的魔功,则代表此人本就心术不正,不是什么好人,王曲风自然松了一口气,过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儿,虽然依旧不算好受。 在大义面前,有时候,该取舍还是要取舍。 “有些事,还需从他身上得到答案,你可有办法?”盯着垂垂欲死的古悦,白歧目光闪烁,向着公孙延问道。 “看他现在的样子,随时会死,只剩下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搜魂!”公孙延果断答道。 “搜魂?”周围的一众筑基修士,有人倒吸冷气。 搜魂之法,早有传言,此法歹毒,天道对其都有限制。 其一不可对凡人施展,否则无论修为如何,当场会受到反噬,后果十分严重。 轻则重伤,重则暴毙身亡! 若是对修士施展,也需灵魂境界高出受术者数个境界。 这数个境界,代表的至少也是两个境界以上。 此法并不罕见,传播较广,在大多魔修功法甚至于正道功夫中都有涉猎,“冥”诀中自然也是有的。 只是随意翻看了一番记忆,白歧立刻看到了施展这搜魂之术的方法。 只是,古悦被废的仅是修为,其灵魂境界仍在,与白歧一样,同为筑基中期,哪怕掌握了此法,白歧也不好轻易施展。 仿佛看穿了白歧的心思,公孙延笑道,“这还不好办?” 蓦地,公孙延的眼中亮起两道幽光,恐怖的灵魂之力呼啸而出,化成尖锥,直刺古悦的脑海。 “啊!!” 原本陷入昏迷的古悦,在遭受这灵魂攻击的刹那,双眼蓦然爆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张口“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神情立刻萎靡,脸上泛起一股死灰色,眼中的光芒也在暗淡,露出深深的空洞和茫然,只剩下出气没有进气了。 “他快死了,赶紧动手!要搜魂,就只能趁现在了!”公孙延的低喝在白歧的耳畔响起。 目光一闪,浓郁的灵魂之力涌入右手,白歧五指张开,一掌按在了古悦的天灵,魂力涌入,开始搜魂。 第三百零一章 一切始末 莽莽群山中,一名瘦削的青年穿梭其中,身穿一袭银袍,袖口还纹了一道罗盘的图案。 远远的能看见其嘴唇嗡动,似自言自语说着什么,靠近后才能听清。 “区区镜心湖岂能阻挡老夫探寻机缘?老夫的诅咒之术出神入化,操控这慕羽的肉身,照样能够瞒天过海......” “小辈不要怪老夫心狠,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古悦,施展某种诅咒之术,操控了一名名为慕羽的孤崖派弟子的神智。 如今所见的一幕,乃是白歧搜魂的过程中,于古悦的记忆中所见,正在朔灵境中潜行的场景。 日期则是甲子前的那次筑基之争...... 在此之前,白歧见到了许多零零散散的记忆,只是随意浏览了一番,大概了解了古悦这个人的真正品性。 其人原本是一介散修,本就心术不正、心狠手辣,杀人夺宝之类的事没少干。 在还未和王曲风等人结识之前,偶然某一次寻到一处洞府,在其中得到了一篇诅咒之法的修炼法门。 从那之后,其人更是不择手段,借助诅咒之法咒杀凡人和低阶修士,炼精化元提升修为。 前后数十年修行,好歹修炼到了筑基境,然从那之后却再无进境。 其人很会伪装,此后结识了王曲风等人,应邀前往东荒边缘开宗立派,表面装出一副踌躇满志、心系宗门的样子,连王曲风、孙厌等人都从未识破。 好在身处宗门,明里大权在握,却也有了重重限制,还在王曲风等人的眼皮底下,从此便收敛了许多。 当然,也只是收敛而已。 正可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整整数十年未能突破到筑基中期,古悦心中的焦灼可想而知。 筑基初期修士可有三元之寿,如今也耗费了百多年,眼看着寿限越来越近,古悦原本沉寂的心,再次活络了起来。 又听说了朔灵境内的种种传闻,有机缘可寻,自然把目标放在了这上面,如此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 画面一转,瘦削青年出现在一座山中,周围云雾缭绕,隐隐有层层禁制晶光掩藏周围。 白歧一眼便认出,这里是弥苁山。 如今的白歧,便是以一种置身事外的独特角度,观察着一切发生在古悦身上的事。 此时,“慕羽”刚刚涉过了一片禁制,显得有些狼狈,胸口起伏,喘着粗气,嘴里还骂骂咧咧,“什么狗屁机缘,到现在毛都没寻到一根,气煞老夫也......” 募地,一脚迈开,地面突然亮起大片精光,“慕羽”一惊,匆忙就要倒退,却已经来不及。 光芒一闪,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便是一处空旷异常的空间,周围的禁制炼成一片,化成一层巨大的隔膜,将这片空间完全隔绝。 “慕羽”小心翼翼的向前行去,眼底精光闪烁,很快的来到这片空间的中心,一眼望见前方之物,当即倒吸一口气。 一座石台之上,盘膝坐着一道干尸,眼窝空洞,蓦地闪现两缕幽芒,有神念传出,“小辈,老夫天地老人,若你能救我出去,或将消息传回老夫宗门,老夫必有造化相赠......” *** 之后的事顺理成章,以古悦的贪心,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 先后从天地老人那里得到了一枚灵引的施展方法,还有“逆魔血经”的修炼方法,以及凝练“禁魔之血”的手段。 此“禁魔之血”可以融入修士之身,平时无法感受,一旦爆发,可以瞬间抹除其人神智,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一旦夺舍此身,便可占据这名修士的全部。 记忆、功法、感悟、灵根资质等,全部保留,而夺舍之人,也不需任何适应期,修为可瞬间恢复到巅峰,可谓恶毒之极。 借助天地老人的指引,离开了这片禁制空间,待到试炼结束后,将“慕羽”毁尸灭迹,古悦回到宗门,立刻着手准备起来。 “逆魔血经”不愧是天地老人所创的惊天魔功,古悦修炼后,很快突破了瓶颈,达到了筑基中期,而后又花费大量的时间凝练了两滴“禁魔之血”。 此后,古悦亲自前往天地魔门,施展了天地老人教给他用以证明身份的独特灵引,又展示了自身的魔功修为,并将修炼方法留下,很快得到了天地魔门的信任。 至于“禁魔之血”的凝练方法,却是绝不肯透露的,除了被困的天地老人外,只有他一人会。 就连那“逆魔血经”的修炼方法也是残缺,没有心法只有神通,很难修炼成功。 左太辰能施展,当初白歧看不出来,以他如今的眼界却能看出一部分,完全是剑走偏锋、另辟蹊径的一种方法。 以种道符文之法,将神通熔炼在内,再融入自身眉心。 可以说,“逆魔血经”在左太辰手中,已经不再是一部功法,而是一道独立的神通或...法宝! 就连偶尔得知这一点的古悦,也是一阵目瞪口呆。 起初凝练出“禁魔之血”时,古悦本打算施展的对象乃是谛朝,后来发现白歧的资质同样惊人,便又盯上了白歧。 实则并非古悦心慈手软,而是舍不得。 谛朝几乎可以说是古悦看着成长的,在他看来,谛朝的资质一天比一天惊人。 正是这一点令他产生了动摇,同时心底邪念滋生,便打算将谛朝留给自己,待到自身寿元将断之时,夺其全部! 另外,古悦的野心也并非止于此,而是有着更大的图谋。 以他在诅咒之术上的造诣,暗中在两滴“禁魔之血”里做了手段,自信哪怕修为再高也很难看出。 一旦天地老人夺舍成功,直接将之操控奴役,到时整个东荒边缘,便全部一掌在握! 看到这里,就连白歧也都倒吸冷气,暗道这古悦好大的野心。 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结合之前古悦的话语,叫嚣着天地老人骗他,白歧立刻猜到了之后的一些事。 料想以天地老人的奸猾,活了一千多年,岂会想不到这一层,必然也有留手。 到头来,一切不过是古悦自作聪明罢了。 若不对白歧发难,恐怕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即便安安稳稳效命天地老人,不搞那些小动作,但以天地老人的狠辣程度,葬送整个宗门的筑基修士,连自己的弟子都不放过,这古悦恐怕最后亦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到底还是那句——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第三百零二章 拓印玉简 长出一口气,白歧睁开双眼,顺势收回了按在古悦天灵的右手。 随后,白歧又简单的将一切所见,告知了众人后,一众筑基修士皆愤愤不已。 孤崖派的一名筑基中期的老者,当即红了双眼,呼吸急促,怒指着地上的古悦,指尖发颤,“我徒羽儿原来是死在这老贼手上,我那可怜的徒儿啊!老夫要杀了你!” 说着就要冲上前去,若非一旁二人拦着,怕是已经动手了。 被拦住后,还能听到这老者喃喃,“老夫早知,我那徒儿天资聪颖、心思精明,就算试炼不成,也不会如此轻易葬送了自己,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长叹一声,老者似终是解开了一道心结,一瞬间,却又仿佛苍老了十多岁,扑通一声,颓然坐在地上,双眼发呆,不知看向何处。 樊菁目中寒芒闪烁,咬牙切齿,“原来早在甲子之前,这天地魔门便早有预谋,此人便是这一切祸乱的根源,当真是...死不足惜!!” 其他各宗修士,也都怒瞪着古悦,就连王曲风、孙厌等人的目光,也都变得冰冷,不再有任何怜悯。 本就重伤的古悦,先是受到公孙延的灵魂攻击,又被白歧搜魂,到如今已是出气比进气多。 神智紊乱,眼神涣散,目光暗淡到极致,脸上死灰浓郁,一副随时会殒命的样子。 宁闲更是果断,二话不说,当即甩出一道灵力匹练,落在古悦身上。 嘭的一声。 古悦的肉身,连同其一切的野心算计,当场烟消云散。 无人觉得可惜,古悦哪怕身死,众人心中恨意依旧,却也解了一口气。 白歧的目光,似有意无意,扫过人群中的一人。 哪怕发生了这一连串的变故,此人始终是一副颓然的模样,双眼呆滞无神,仿佛深受打击。 此人便是谛朝。 从古悦的记忆里,白歧亦看到了一些零散之事,其中之一便是谛朝拜古悦为师的经历。 谛朝此人性格孤僻异常,又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旁人很难与之相处。 他会这样也是有原因的,年少时家破人亡,乃是孤儿出身,后被古悦寻到,收入门下,却再也改变不了这幅性格。 古悦对他来说,是他唯一可信任之人,亦师亦父! 如今却被这唯一可信任之人背叛,其心里是什么样感受,白歧几乎可以感同身受。 白歧与谛朝之间,谈不上过节,非要说也不过是意气之争罢了,看见他这幅样子,白歧亦忍不住心中一叹。 有一件事,他终究没能说出口。 在古悦的记忆里,白歧亲眼看到的,造成谛朝家破人亡之人,恰恰就是古悦! 若让谛朝知道这个事实,恐怕就真的要从此一蹶不振了! 就如今这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 原本还算繁盛的宗门,此时已变得破败不堪,尸横遍野,触目惊心,血液渗透到泥土里,染上了一层沉暗的暗红,有些未干的血液汇成小溪。 有山风吹过,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一战之后,百废待兴,接下来四宗的动作,便是要彻底消灭魔宗残余,解决一切隐患,然后重立山门,整顿纲要。 此战虽然惨烈,但若天地魔门覆灭,以天地魔门的底蕴,四宗瓜分过后,休养生息一段时日,或许会比原先更加繁荣也说不定。 但白歧终是看不到了。 山巅之上,一众修士瞩目,白歧和公孙延站在中心。 “真要走?”王曲风忍不住开口。 白歧点头。 “走?”一众与白歧关系不错的曲风宗弟子,皆是一愣,随即纷纷露出不舍。 心中一叹,王曲风的目光微黯,带着一丝可惜。 他早就明白,以白歧的天资,不可能屈居这么个小小的曲风宗内,离开已是必然。 一正色,王曲风认真道:“白歧,你对我四宗有大恩,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但凡本宗能够做到,必不推辞!” 这话出口,白歧心中便是一动。 说实话,此地确实有两物令白歧真正心动,其中之一不用多说,便是水属性灵器葵水破鳞剑! 白歧修炼的乃是五行功法,五行属性的灵器,自然令他眼热。 还有一物则是...禁盘。 此禁盘包含数千禁制,白歧本就对禁制颇感兴趣,如今破禁旗对于他的帮助已然不大,这禁盘虽然残破,琢磨琢磨,或许可以修复,到时又是一件利器。 虽然心动,却不代表白歧会开口。 这两件东西无一不是四宗的镇派至宝,最终的底蕴,若白歧挟恩求报,连他自己都会感到不齿。 于是,白歧便看向宁闲,“白某想求一份禁盘制作方法的拓印玉简,敢问宁道友可否割爱,若为难白某可以物交换,但若实在不行便罢!” 宁闲一怔,随即眉头微皱,顿时有些为难起来。 禁盘制作方法他倒是也有,此法在孤崖派那是隐秘中的隐秘,唯有门主和大长老可以参阅,乃是关乎传承的大事,但白歧又对孤崖派有传承延续之恩,故此宁闲一时很是为难。 “给他吧!无妨!” 一声略带虚弱的清朗嗓音从后方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名孤崖派弟子,正扶着孤道常走出偏殿。 几日的养伤,孤道常的气色好转了不少,见白歧望过来,微微一笑,“小友之恩,区区拓印一份禁盘图谱,不在话下!” 孤道常都开口了,宁闲自然不会犹豫,当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空白玉简,按在眉心刻录起来,片刻后交给白歧。 白歧接过玉简,随即按在眉心,灵识探入,查看起来。 随意查看一番,白歧便看出,欲炼制这禁盘,需要数种材料,白歧只认识其中很少的几中,其余大多闻所未闻。 除此之外,还需掌握诸多禁制,以白歧目前的禁制水平,根本无法炼制禁盘。 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宝多不压身。 有了这禁盘的炼制图谱,待到以后修为高深了,参悟的禁制更多,又恰巧寻到炼制的材料,或许可以尝试尝试。 至于那水属性灵器,白歧却是放弃了。 毕竟这修真界大了去了,也不缺这一件法宝,以后有的是机会寻到更合适的。 第三百零三章 贺礼 放下右手,顺手将拓印玉简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白歧冲着宁闲和孤道常分别抱拳,“多谢宁道友,孤掌门!” 二人点头之际,白歧又看向王曲风,随手一指人群中的二人,“此二人与我关系匪浅!” 这一指落在人群的最后方,那里是曲风宗外门弟子所处的位置。 这些人修为虽低微,之前的一战却也参与了。 一场浴血搏杀,这些外门弟子损失惨重,剩余的人也都各自带着伤势,却一个个面色坚毅。 白歧这一指之处,却是一男一女两名外门弟子盘膝之地。 这二人分别是纪风和施琳。 此二人在外门便与白歧关系不差,之后经历颇多,但白歧绝不可能忘记自己的友人,如今将要离去,以他现在的话语分量,足可改变二人的命运。 一指落下,所有人包括哪些筑基修士,目光全都落在这二人身上。 二人皆是一愣,顿时局促,有些不知所措,却又瞄见白歧带着笑意的目光,这才心安了些。 王曲风一眼望见这二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点了点头,“此二人在外门弟子中,修为也算中上,资质应该不差,既白歧你开口了,本宗便破例,将这二人收入内门!” 王曲风开口,二人又是一愣,随即激动,看向白歧的目光带着感激,立刻起身抱拳,“多谢白长老,多谢宗主!” 周围的那些个外门弟子,一个个看着这二人,眼中满是艳羡之色。 白歧冲着二人微笑点头,冷不丁又转头看向孙厌,随手挥出一片禁制,将二人笼罩在内。 其他人纷纷露出诧异之色,如此看来,白歧应该是想和孙厌密谈什么,有所不便,于是纷纷心底猜测起来。 禁制之中,二人相对而立,孙厌诧异的挑眉看了看白歧,随即轻抚长须笑道,“白小子,你这是何意?老夫可没什么值得你图谋的!” “呵呵~孙老说笑了!晚辈还真有一事相求!”白歧亦微笑抱拳。 对于孙厌,白歧反倒能放得开,也比其他人亲近得多。 “哦?”孙厌诧异更多,“何事?” 白歧正色,“关于赵丰之事......” 话还未说完,孙厌脸色就是一沉,猛然甩袖,“此事不可能!” 孙厌好歹也是活过百多年的筑基修士,有些事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通透得很。 自从朔灵境一行后,仿佛为了避嫌,赵丰和孙灵并未过多接触。 但在之前的一战中,随时面临生死,二人又站在了一起,那眼神中传达的意思,那叫一个浓情蜜意,是个人都能看猫腻。 若非正值战事当中,恐怕孙厌早就去阻止了。 如此果断的回绝,白歧也是一愣,微微皱了皱眉,“孙老还请听晚辈说完......” “休要多说!”不知为何,孙厌突然变得异常激动,吹胡子瞪眼,“你看看这小子像什么样,心性浮躁、不着四六,又顽劣成性,老夫岂会将自己的宝贝孙女,托付给这样的人?” 若是其他人当着白歧的面说赵丰的坏话,或许白歧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但若是孙厌,却是有这份资格。 白歧苦笑,忙解释道:“赵丰是晚辈之友,孙老或许有什么误解......” “误解?我能误解什么?”孙厌冲着白歧吹胡子瞪眼,白歧只得讨好似得苦笑不已。 “哎~”似想到了什么,孙厌突然长叹一声,声音变得低沉,“你又知道什么?灵儿这孩子命苦,很小就失去了父母,我又何尝不想她有个好归宿啊!在老夫看来,赵丰此人不适合灵儿!” “孙老且慢下此定论,”白歧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如下定了某种决心,随即抬手一拂腰间储物袋,数道流光掠出,飞向孙厌,“此二物您老先过目!” 孙厌一愣,乍一看数道流光迎面而来,下意识的随手一拂。 流光顿止,露出其中之物,共计六个玉瓶停在孙厌身前。 其中五个玉瓶内乃是一种乳白色的液体,翻滚着氤氲雾气在瓶口,最后一个玉瓶则是两颗丹药,每粒丹药上还有三道醒目的血纹。 “这是......”孙厌有些疑惑,抬手摄过其中一道装有乳**体的玉瓶,揭开瓶封,凑到鼻尖轻嗅,当即脸色一变,低呼道,“灵泉!!” 猛地抬头望向白歧,孙厌的眼中有着不可思议,隐隐激动,握着玉瓶的右手竟有些发颤。 “孙老见识广泛,确实是灵泉!”白歧点头微笑,“我观孙老体内有暗疾,造成经脉堵塞不同,故此迟迟不能突破,此灵泉蕴含生机浓郁,可修复暗伤,或许能帮当孙老,至于那丹药,则是我给赵丰和孙灵的贺礼!” “当然,”白歧话锋一转,“若前辈执意拆散二人,则这些东西依旧归孙老,权当晚辈对前辈的一份心意!” 这话说得巧妙异常,白歧的姿态放得很低,时时表现出孙厌的恭敬,有心孝敬长辈一般,却又暗中带刺。 先是道出这些东西,实则是给赵丰和孙灵的贺礼,又言到孙厌无论接受与否,都可取这些物品。 当然,若孙厌仍固执己念,便成了那欲棒打鸳鸯的恶棍形象。 还有一点则是,若是其他东西,孙厌或许不会心动,但白歧给出之物,恰好击中孙厌的软肋,拿捏得恰到好处,令孙厌很难拒绝。 活了这么多年,孙厌岂能想不通这一层,当即哭笑不得,连连摇头,“你这小子哎~我倒要看看,你给我孙女的贺礼究竟是什么,还能比这灵泉珍贵不成?” 说话间,放下手中玉瓶,抬手抓向那装有两枚丹药的玉瓶。 待孙厌拔出瓶塞,摄出一枚丹药放在手上查看,又凑在鼻尖嗅了嗅,冷不丁脸色又是一变,近乎失声,“中品筑基丹!!” 随即猛地抬头看向白歧,白歧则笑而不语。 许久后,收起六个玉瓶,孙厌感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当年还是个小辈,刚过去数年,都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了,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认真盯着白歧的双眼,孙厌正色道,“至于赵丰之事,老夫无法立刻决定,但会考虑,这是老夫的底线!” “前辈放心!”白歧点头,“若前辈信得过晚辈,晚辈敢以自身人品作保,赵丰会是一个好的道侣!” “恩~”孙厌点头。 第三百零四章 回家... 光芒一闪,周围的禁制缓缓消散,露出二人的身影,众人的目光皆投向二人。 刚一出现,孙厌猛地转头,盯向人群中一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赵丰。 被孙厌突然一眼瞪过来,赵丰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要松开握着的柔夷,却立刻被死死抓住,孙灵则在他身边,仰着头,一脸认真倔强的盯着孙厌。 “还真是...和她爹一副性格啊......”孙厌心中一叹,依旧板着脸,盯着赵丰,目光有些不善,却是对着白歧说道,“这小子老夫会亲自收入门下,好生管教!” 尤其是这最后的四字,近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中说出。 “如此甚好!”白歧微笑点头。 赵丰一愣,脸色就是一苦,心中却是立刻振奋。 以他的鬼精,哪能不明白这话的含义? 偷眼瞄着白歧的方向,赵丰暗自握拳,“奶奶的!不管修为怎么样,白师弟还是我那白师弟,够意思!这一手漂亮!我喜欢......” 一旁的孙灵也是瞪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随即露出一脸惊喜之色,换来孙厌又是一瞪,这才吐了吐舌头,生生憋了回去...... *** 如此一切令白歧上心之事,便大概都有了着落,对于这曲风宗的留恋,亦淡去了不少。 众人环绕的山巅上,白歧和公孙延站在人群中心,向着周围一干熟悉之人,纷纷拜别。 那些与白歧关系不错之人,亦都带着一丝不舍。 王曲风有些感慨,神情却无比认真,沉声道,“白歧,莫忘记一点,你永远都是我曲风宗的长老,我曲风宗的大门亦始终对你敞开!” 白歧注视着王曲风的双眼,看得出其眼中的郑重和诚恳,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先是环视一周,白歧亦郑重开口,“白某亦如是,从今往后,不论在下身处何处,亦始终是曲风宗的弟子,绝不敢忘!!” “好好!”王曲风和孙厌皆欣慰的点头。 白歧这话不仅是说给王曲风等人听的,亦是说给其他三宗之人听的。 此战结束后,或许四宗又会恢复到之前的格局。 但只要有白歧在,只要白歧自认自己是曲风宗的一员,其他三宗就算还有什么小心思,都必须先顾忌白歧的存在,也需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如此便告辞了!诸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其他人亦纷纷抱拳。 “白...长老......” 就在二人正打算离去之时,蓦地一声轻唤,从人群中响起。 白歧身形一滞,回过头,一眼望见开口之人竟是周莹。 动人的面庞,略带清冷气息,此时目光却有些闪烁,欲言又止。 见此,那些个筑基修士纷纷挑眉,眼中意味不明。 “周师姐还有何事?”白歧疑惑。 看着白歧清澈的目光,不知为何,周莹有些失落,于心中幽幽一叹,最终只道出二字。 “保重......” “保重!”白歧点了点头。 光芒一闪,二人身形飞快拔高,随即化作一道流光,疾疾闪逝,消失在远空。 原地,一干四宗修士,则目送着二人的身影远去,亦纷纷感叹。 唯有王曲风看着周莹,亦于心中一叹...... *** 千丈高空中,两道流光并肩而逝,其内有两道身影,自然是白歧和公孙延二人。 “小子你......”公孙延欲言又止。 “怎么?”白歧疑惑。 看着白歧的表情,仿佛有些无辜,公孙延一阵愕然。 以其活了一千多年的老练,有些事一眼便透,不由暗自摇头,眼神古怪,“算了算了,这就是根木头,有些事老夫还是不要多嘴了......” 于是公孙延摇了摇头,“没什么!” 见此,白歧更加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孙,你吞了天地老人的金丹,修为能恢复多少?”想了想,白歧向着公孙延问道。 公孙延摇头,咂咂嘴道,“目前不清楚,我也就吞了而已,还没时间炼化,需要找个地方慢慢炼化,不过据我预期,至少也能恢复到筑基大圆满吧!” “筑基大圆满......” 白歧喃喃,如今以他自身的战力,也差不多筑基大圆满的样子,再加上公孙延,便相当于有了两个筑基大圆满修为的修士。 如此修为,在这东荒边缘几乎可以横着走,想必就算到了东洲,只要足够小心,应该也能吃得开。 点了点头,白歧便不再开口。 *** 此时二人的方向,乃是一路向东。 公孙延疑惑,然白歧却始终没有改变方向,公孙延终是忍不住开口了,“不是说好去东洲吗?这是去哪儿?” 白歧沉默,久久未曾答复,直至过去良久,才长出一口气,声音低沉,吐出两个字,“回家......” 说出这二字的同时,白歧的神情,亦莫名有些低落。 如察觉了白歧的不自然,公孙延心中一动,有些诧异的多看了他一眼,却不再追问什么。 就这样,二人一直向着东面掠去...... 周围的景色在倒退,群山在脚下掠过,偶尔还能见到一两座规模不大的城镇,有人头攒动,如蚂蚁般,熙熙攘攘。 越是接近记忆中平砀山的位置,白歧心中越是发紧,有些局促不安。 自从当日离开山村,到如今白歧细数之下,原来已过去了整整三年零八个月。 三年半多的时间,白歧的变化可谓极大。 离家之时,他还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如今已十九岁了,不仅个头长高了,脸上的稚气也褪去了大半,变得成熟坚毅,更是成为了传说中的“仙人”,而且还是整个东荒边缘数一数二的强者。 可谓天差地别的改变,却怎么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他的家在平砀山。 那里有他的父母,还有...季老! 罡风拂面,吹动发丝飞舞,白歧的眼前,却有些迷离,仿佛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沉稳居多,有时却显憨态的白山,对自己总是那么严格,张怡柔和的面庞,溺爱的眼神,还有季老的慈祥,君君教诲犹在耳畔。 此外,还有那一个个村民,记忆中总是一脸朴实的笑,呼喊着他的名字。 白歧眼中的迷离更多,却又心中一痛。 “罢了罢了,就回去看一眼就走,就一眼......” 以二人如今的修为,速度可以说是极快。 来时数日,去时哪怕不紧不慢的赶路,也仅需不到一日就能赶到。 很快的,白歧便来到平砀山脚下。 “你在这里等我!” 冲着公孙延交代一句,见其点头后,白歧脚下一动,转瞬消失在密林深处。 第三百零五章 墓 老旧的木屋,经历岁月的侵蚀,有些地方有修缮的痕迹,勉强能够遮挡风雨。 屋内,白山正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他那张打猎用的弓,闷闷擦拭着。 张怡则在屋角,做着她的针线活,缝补着一件蹭出几个破洞的长袄。 “我说当家的,你就别擦你那破弓了!”张怡抬眼看了白山一眼,忍不住抱怨道。 白山当即不乐意了,放下手中长弓,瓮声瓮气道,“咋个叫破弓咧?我这弓陪我二十多年,也就修了那么几次,结实着呢!” “这不快入冬了嘛?好歹趁着气色还好,再去山里逛逛,说不准能收获几头野味儿!” “得了吧你!”张怡横了他一眼,嘟哝着,“连出个门儿都费劲,还打猎呢!” “这话咋说来着,还瞧不起人了?”白山一瞪眼,霍的站了起来,紧实的衣裳凸显出满身隆起的肌腱,砰砰拍着胸膛,“我也结实着呢!” “说你你还喘上了?”张怡也停下手中针线,直了直身子,瞪着白山。 “忘了上次你那熊样了?就为了撵一头獐子,差点栽沟里去,要不是一条腿卡在岩缝儿里,哪有个命在哟!亏得孙家那娃儿路过,才把你给救了,却也落下了暗伤,心疼的我...哎~” 说着说着,张怡叹了口气。 “哼~别提那浑小子!一提我就来气!”白山脸色蓦地一沉,“要不是这混账小子一家,我们家歧儿也不会一走这么多额......” 刚说到这儿,白山突然住嘴了,偷眼一瞄张怡,暗道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一提到白歧的名字,张怡就愣住了,忽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嗔怪的扫了一眼白山,“我说你这人,嘴里怎么就没个把门儿的呢?又提这门子伤心事儿,哎~” “也别整天说人家不是了,孙家那小子,这些年不也懂事多了?帮衬我们不少地方,不然咱们家可比现在清苦多了,你倒好,要么整天板着一张脸,要么直接把人轰出去!” “还有那些邻里乡亲们,对咱家也都算关照了,你这倔脾气,就别老这么记仇了!哎~” 瞪着白山,张怡一句句数落着。 仿佛也知道自己失言,白山则闷闷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听到这里,终是忍不住嘟哝了一句,“猫哭耗子假慈悲!稀罕!” “你还说?”张怡的声音立刻一提,眼眶变得更红了几分。 “不说了不说了!”白山连连讨好,略有些尴尬。 ............................. 二人不知的是,白歧此刻正站在门侧,目光怔怔,看着他们。 熟悉的景物,熟悉的布设,还有熟悉的人。 在他眼中,这才短短三年多的时间,白山和张怡却比以往苍老了许多。 二人的脸上都多了好几条岁月侵蚀的纹路。 白山的身板也不再如当年一般挺直了,肩膀虽依旧宽厚,但腰身却有些佝偻。 以白歧的眼力,一眼便看出其左腿有暗伤,腿脚略有不便,但至少还算硬朗。 张怡的一头青丝,这些年也有些发白,柔和的面庞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显得异常柔美。 看着这二人,白歧的双眼,更加迷离,眼眶也微微红了起来,心中泛起阵阵刺痛...... 木屋内...... 如想到了什么,张怡红着眼,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也不知道歧儿他现在怎么样了,吃得好吗?又睡得好吗?还是已经......” 还没说几句,就开始抹眼泪,白山亦在一旁唉声叹气。 “放心吧!歧儿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猛地一握拳,白山认真道,随即咬咬牙,“我这就准备一下出去一趟,打几头野味回来,说不准歧儿啥时候就回来了,这小子嘴馋得很!” “真的吗?”张怡泪眼朦胧的望着白山。 “恩!”白山郑重点头。 “哎~是呢!说不准今年就回来了!”张怡眼睛一亮,却又立刻黯去,“可惜了,要是季老他老人家还在的话,那可得多高兴呢......” 二人交谈的过程中,白歧听着这些话语,一句句如针扎,心中更痛,蓦地又听到最后一句,却是一愣。 以白歧的修为,想要不让人看到,很是方便,轻易操控修为扭曲光线就能做到。 无声无息间,脚下一动,白歧出现在一处木屋之前,灵识散开随意一扫,又是一愣。 “没人?” 一瞬间,白歧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轰~ 庞大的灵魂之力呼啸而出,眨眼覆盖了数百丈范围,将大半个山头笼罩在内。 灵识覆盖范围内,一切的景象全部反照在白歧的心神。 几乎只是眨眼功夫,便将整个芒砀山查看一遍,一眼便望见了其中一处所在。 轰隆隆~ 如五雷轰顶,白歧的整个人呆在了原地,猛地回过神来,身形再闪,出现在后山某处。 这里是一片颇为空旷的所在,周围没有杂草,如被人为清理出来,唯有一个个隆起的土包。 这里是一个个坟墓,其内安葬的都是村子里死去之人。 白歧正停在其中一处坟堆之前。 “宗老季氏之墓!” 望着墓碑上的几个字,白歧的脸色,骤然惨白一片,若仔细看,他的身躯竟微微颤抖着。 “季爷爷......” 白歧喃喃,眼前似浮现出那一身白衣的苍老面孔,目光总是那么明亮,带着睿智,对自己总是那么严格,却又慈祥溺爱。 回想起当初,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质疑,只有父母和季老相信自己。 当时的季老,在白歧眼中的背影,是那样的高大,宛如撑起了一片天,让他逐渐冷却的心,再次有了温度。 年少的陪伴,谆谆教诲犹在耳畔,季老对他来说,已如亲人一般。 如今,这五个稀松平常的字,映入白歧的眼帘,却仿佛整片天塌下来了一样。 最后的一幕对季老的记忆,便是那惨白无比的脸色,和那一袭血淋淋的白袍...... 而旧人,却永远只能存在于记忆中了...... 扑通一声,白歧跪了下来,似已变得冷硬的一颗心,于此时终是裂开了一道缝隙。 “孩儿不孝,连您老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 右手颤抖,想要抚摸墓碑,却又似惧怕什么,停在了半空。 白歧的双眼早已变得模糊,整个人泣不成声。 砰砰砰~ 一脸磕了九个响头,白歧的心中却如撕裂了般,泪水止不住的滑落,沾湿了衣襟。 第三百零六章 团聚 不知过了多久,白歧始终跪在季老的墓前,眼中追忆之色浓郁,皆是往昔的一幕幕。 蓦地,哐当一声从后方响起。 白歧被这声惊醒,回过神来,没有转身,灵识却立刻见到了来人的样子。 “你是...白...白歧?!” 修为一转,泪水即刻被蒸干,白歧起身回头,看向来人。 熟悉的样貌,却成熟了许多,面相憨厚,满脸的胡渣,肌肉紧实,身形显得颇为精悍。 此刻脚下落着两块香烛和一些纸钱,另有一壶米酒,如今洒出了大半,在其脚边汇成小溪,而此人却茫然未知,唯直愣愣的盯着白歧,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甚至...还有一丝惊喜在内。 “孙浩......”白歧目光平静,恢复了平时冷漠的样子。 孙浩本就比白歧大一岁,如今刚满二十,却显得老成得多,也不再如当年那样,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而变得壮实稳重,足以独当一面的成熟。 “果然是你!”孙浩眼睛一亮,却又一黯,感受到白歧身上那股仿佛拒人于千里的冷意,不由露出一丝复杂,“你变化真大......” “你也是......”不知为何,如今再见到孙浩,白歧心中却没有任何怨恨,仿佛面对的只是个陌生人一般。 冷漠的回答,令孙浩脸上复杂更多,也沉默了下来。 许久后,白歧突然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孙浩一愣,见白歧的目光望向他的脚下,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亦是一黯,“三年半前那一战,季老伤势太重,你走后没能坚持过那个冬天就去了......” 听到这话,白歧心中又是一痛。 “白歧你听我说!”孙浩的呼吸突然急促,猛地抬头,盯着白歧的双眼,有些激动,“当年的事,我很后悔,我们大家都很后悔,是我们对不起你!” “呵~后悔?后悔又有何用?”白歧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白歧的神情,孙浩的声音又是一沉,脸上带着一丝悔意,眼神却无比真诚,隐约却有几分迷茫在内,“或许你以为是借口,但我真的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说出那么过分的话!你能相信我吗?” 以白歧的灵魂境界,想要分辨一个人是否说谎,只在一念之间。 如今被孙浩直直注视着双眼,一切的表情落在白歧眼中,竟发现孙浩说出这话的表情神态,都无比的诚恳,不似作假。 若以其一介凡人,能伪装到骗过白歧的灵识,那才是真的不可思议。 盯着孙浩的双眼,白歧心中莫名一动,微微皱了皱眉,顿时有种奇异的感觉,还未来的及深想,便被孙浩打断。 “回来吧,白歧,这些年白叔和张婶也都很想你,回去看看他们吧!”孙浩苦口婆心地劝道。 “已经看过了......”微微摇了摇头,白歧心中一叹,便要绕过孙浩走向别处。 看见白歧这样,一股无名火起窜上孙浩的头脑,冷不丁伸手拦住白歧的去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命摇晃了起来,“白歧你这是怎么了?你当真能如此狠心?一辈子不见他们?你对得起抚养你长大的白叔和张婶吗?” “你怎么能这样,这不是你......” ........................... 以白歧如今的修为,这整个东荒边缘,敢对他如此的,怕是没有几人,如今却被孙浩揪住,狠狠呵斥了起来。 白歧一时竟是楞了一下,连他都没想到,孙浩会突然爆发,本就毫无防备,也根本不需要防备。 因此连他都未反应过来,便被孙浩揪住,却没有挣扎,任由孙浩揪着他的衣领摇晃。 一声声怒吼在白歧耳边响起,白歧看着激动无比的孙浩,眼神有些复杂,莫名的,眼前再次浮现出白山和张怡二人的面庞。 已至中年的二人,岁月很容易的便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再过上几年,怕是便要彻底老去。 山里人劳碌了一辈子,大多有暗疾在身,能活到七十,都算是长寿了。 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 此刻身后便是季老的墓碑,或许再归来时...... 想到这里,白歧眼中露出一丝挣扎。 孙浩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依旧在怒吼,仿佛气不打一处来,而白歧眼中的挣扎也越来越多。 这些年白山和张怡每当想起白歧,总是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一直以来,或许是心存愧疚,孙浩在白歧家走动的次数不少,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见白山夫妇总是这幅样子,孙浩心中内疚更多,亦盼望着白歧能够回来。 如今见是见到了,白歧却仿佛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孙浩是真的怒了。 “有些事,等到后悔的时候就晚了!!” 这一声如用尽了全力,说完后,孙浩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却依旧怒瞪着白歧。 这一声传入白歧的双耳,如振聋发聩,直入心底,久久回荡在他的脑海。 莫名的,脑中浮现出当日云烨上人最后的一幕,还有那一声声话语犹在耳畔。 循执问心,至死何憾? “归宿......”白歧心底喃喃,眼中露出深深的茫然,“我的归宿又在哪里......” 喃喃着,一股强烈的感情涌现在白歧的心底,眼中的挣扎越来越浓,最终轰然崩溃。 心中的冷硬,于此时再次裂开了一道缝隙,这股强烈的感情,瞬间充斥了白歧的整个心间。 若有一日,再次归来之时,留下的只是两抔黄土,和墓碑上的寥寥数字,这一幕是白歧绝不愿见到的。 原本被孙浩一把揪住,蓦地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孙浩只觉眼前一花,白歧竟已消失了踪影。 见到这一幕,孙浩立刻瞪大了眼,露出一脸不可思议...... 木屋前,白歧一闪出现在门外,眼中的犹豫消失,一把推向木门。 扑通一声,白歧跪了下来。 “爹、娘,孩儿不孝,回来看您们了!!” 正一手挎着猎弓、另一手背着箭篓,打算出门的白山,蓦地愣住了,脸皮急剧抖动起来,睁大了眼,露出不敢置信。 张怡正收拾着东西,眼角还有一丝未干的泪痕,听到这声呼喊,也是一愣,手中之物落地,发出脆响。 “孩子!!” “歧儿!!” ............................. 第三百零七章 三年 芒砀山脚下,公孙延的灵识很轻松的便覆盖了整个山中,此刻正盘膝坐在一棵树下的岩石上。 见到这一幕,公孙延顿时眼神复杂,“没想到这小子也有这样的一面......” “罢了罢了......”公孙延一叹,修为运转之下,周身光线扭曲,令他的身形徐徐消淡,随即闭目,开始炼化起了天地老人的金丹...... *** 时光过得飞快,很快便过去了一月。 当日,白歧回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村子,那些个邻里全都来探望了一便,皆很热情。 白歧在他们眼中,都看到了真诚,还有一丝悔意,却没有任何恐惧。 这一点,令白歧感到了欣慰。 刚刚回到家中,白山和张怡便心疼的打量着白歧,问东问西,询问他当日被带走后发生的一些事。 白歧没有如实说出,而是借口说,当日被那徐福带走后,又被一个突然路过的隐士高人救下,指点他前往附近的修仙门派修行了一段时间。 如今修行有成,这才归来。 在外,白歧可以做到杀伐果断、冷静睿智、精心谋划,但面对父母,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将这些事说给他们听。 这不是谎言,而是出于善意。 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些事,知道白歧历经了这么多生死,还杀了这么多人,心疼估计都是小事。 听到白歧说自己在修仙宗门修行,白山和张怡都是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随即立刻惊喜。 白山还拍着胸脯得意的说,“我就说我们家歧儿吉人自有天相嘛!不仅没事,还成了仙人!咱们老白家的祖宗终于开眼了!” 张怡白了他一眼,嗔怪道,“说什么呢你!” 白歧见到这一幕,也都忍不住笑了。 当然,以白山的性格,这事肯定瞒不住的,很快又传遍了整个村子。 山中之民,虽然孤陋,却也听说过各种各样关于仙人的传说,也知道几百里之外就有所谓的仙人宗门。 于是,这些村民看向白歧的目光,又多了一丝好奇,还有敬畏在内。 对此,白歧也有些无奈。 加上他身上的气息,经过这么多年修炼,处处勾心斗角、杀伐众多,自有一股冷意伴随,很难彻底改过来。 即便不是刻意,常人也能轻易感受到这种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因此,村里人虽不再惧怕白歧,却少有人敢和他走得太近,从心感到敬畏。 *** 时光荏苒,距离当日白歧归来,眨眼就过去了一年。 在这一年里,冷清的木屋内,多出了许多欢声笑语。 白歧的归来,从此住下,白山和张怡的心结亦随之解开,一切愁绪也都烟消云散。 一年的时间,二人脸上的笑颜多了太多,比之之前的三年半,多出了数十倍不止。 不到一年的时间,二人都仿佛年轻了好几岁,恢复了精神,连一些身上的隐疾,也都奇怪的消散一空。 白山脸上的皱纹少多了,腰板也挺直了,左腿的伤势更是早已痊愈,张怡脸上病态的苍白柔美褪去,整个人容光焕发。 发现这一点后,二人也觉得奇怪,但没有多想,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白歧的功劳。 每日以灵泉稀释融入饭菜,夜晚趁着二人熟睡之际,运转修为,替他们打通筋脉、活血化瘀、调养生息。 这些白歧都做得细致,小心翼翼,比之以往与人斗法还要小心谨慎,生怕出现什么差错,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 能让他如此的,也只有他的父母! 灵泉生机浓郁,比之凡人中所谓的神药也不逞多让,再加上白歧自身浑厚的修为辅助,不仅消去了二人体内的暗疾,还补充了大量生机。 如此大费周章,二人的身体比之寻常成年人都要健康,以后也很难生病,足以多活较长的年岁,至少长寿不是问题。 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在白歧看来,二人并没有修仙的灵根资质,否则他定是要传授二人修炼之法的。 除此之外,白歧也帮着二人做了许多,就好比一个寻常人般,整日忙上忙下、乐此不疲。 修缮破旧的木屋,和白山外出打猎,帮张怡收拾东西等。 这些在常人看来都是稀松平常的小事,但白歧却从中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了,好似回到了童年。 每次白歧想要帮忙,二人都笑着接受,大呼白歧长大懂事了! 而白歧也只是傻傻的笑。 这样的神情,若让那些熟悉白歧的修士看到,恐怕要目瞪口呆了...... *** 这一日,白歧正坐在屋外,望着村口的老树出神。 “白叔!” 蓦地,一声清脆的稚嫩童音从不远处传来,白歧回过神来,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白白嫩呢、虎头虎脑的小男童正眨巴着兴奋的大眼,跌跌撞撞向着边走过来。 白歧的脸上不由浮起一抹笑意。 这小男童叫做孙诚,是孙浩的孩子,今年刚满三岁。 山里人成婚都较早,孙浩如今刚好二十,早在三年多年,也是白歧走后的隔年,就娶妻生子了。 这在其他人眼里,都已经算晚的了! 起初,孙浩领着孙诚来看白歧,听到孙诚奶声奶气的叫自己叔叔时,白歧几乎哭笑不得。 自己这才二十岁,就被人叫叔叔,多少有些不习惯。 但后来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村里人都对白歧敬畏,哪怕那些个长辈也都如此,但孙诚却不怕他,还经常围着他转,一口一个白叔,叫得白歧苦笑不已。 那鬼精的眼神,还有那调皮劲儿,几乎和孙浩小时候一模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都成长辈了? 白歧有时候感叹,自己是不是老了。 哪怕对于凡人,二十岁都是很年轻的,更何况修士。 以白歧如今的修为,按筑基中期算,至少也能活到两百多岁,还没算上他那古怪的肉身。 但从心态上,白歧自己都发觉,自己似乎太过老成了些。 虽然知道,但白歧并不想改变什么。 当然,对于这个孩子,白歧还是很喜欢的。 “白叔,你是仙人吗?”孙诚稚嫩的声音,带着好奇,还眨巴着眼睛。 “算是吧......”白歧溺爱的伸手摸了摸孙诚的脑袋。 好动的孙诚在白歧面前却很老实,一双眼眯起像月牙,抿着嘴,露出一边的虎牙。 “我长大了也能像白叔叔你一样成为仙人吗?”仰着头,孙诚的眼睛很亮,透着希冀。 白歧的眼前,莫名浮现出当年自己在季老面前的一幕。 那时候的自己,也如这般,对一切充满了新奇。 白歧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心中便是一动,按着孙诚脑袋的右手,体内顿时分出一股修为,顺着右手融入孙诚的身躯。 感受到体内的灵力,暖洋洋的,很舒服,孙诚的眼睛眯得更甚,几乎只剩下两条缝。 很快的,灵力回转,被白歧重新收回体内,于心底微微一叹。 “果然灵根这种东西,不是随处可见,就算我这般寻常的资质,也属百里千里挑一......” 一番查探,白歧发现孙诚并不具备修仙的资质。 但看着孙诚亮晶晶的双眼,白歧又不忍打击他,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蓦地,如想到了什么,白歧心中又是一动,眼睛亦是一亮。 常言道:长不习武,少不炼丹。 年长者,骨骼定型,再想练武难上加难,唯有从小时候抓起,才能打下武学的底子。 而年纪太小者,也不适合修仙,对于一些理论基础很难理解,一旦出了岔子,很容易走火入魔。 因此,大多修士基本都是从十岁往后,才开始接触修炼,然后入门。 白歧想到的就是,或许孙诚还太过年幼,体内灵根还未显现,才没能查探出来。 但,无法修炼不代表不能打下基础。 修真不行还可以练武! 还记得第一次进入典藏阁内,白歧在第一层随意翻看了一部武学典籍——“蛮冲诀”。 以修士的记忆,只需看过一遍,就基本不会忘。 而白歧也曾跟随季老修炼过内力,对于基础要义都能说得上来。 另外,白歧曾在曲风宗内门李旭身上看到过内劲的痕迹,这说明练武并非不能入道。 想到这里,白歧微微一笑,看着孙诚,“怎么?你想学?” “想!”明明还很小,孙诚却认真的点头,神情满含希冀。 “好!我教你......” *** 时间飞逝,转眼又过去两年。 这一日晌午,山中一处空旷之所。 小小的身影如幼师,翻转腾挪,动作行云流水,在原地掀起一股微弱风浪,每次脚步落下,地面都会出现一个浅坑。 五岁的孙诚,动作迅捷狂猛,比之寻常成年人都要敏捷,力量也是远超过同龄人。 “喝——” 猛地一声低喝,眼中亮芒一闪,孙诚猛然握拳,收于腰际,随即爆发,一击直拳打向迎面的一颗老树。 这一拳并未直接击中树干,隔了有不到寸许的距离。 然而—— 噗~ 似有一股不弱的劲力透过孙诚的拳面迸出,落在树干上。 哗哗~ 零散叶片纷纷洒落。 深吸一口气,孙诚收势,缓缓平息了体内翻腾的气血,旋即转身,兴奋的望向后方之人。 “白叔,你看我这套拳法怎么样?” 白歧微笑点头,眼神却有些古怪,“不错!还算有点样子!不过...距离真正的高手还差得远呢!” 孙诚脸色一苦,低头愁眉苦脸,似嘀咕了句什么。 “今天就到这里,回去吧......” “恩!” ..................... 这“蛮冲诀”不愧是可比凡人中武道至典的功法,内外兼修,不仅锤炼肉身,修出的内劲也是霸道,无坚不摧。 两年前,自从白歧答应教授孙诚练武后,二人便时不时到这里来练习一番。 白歧惊奇的发现,孙诚对于练武,竟有一种远超常人的天赋。 在他的指点下,孙诚很快便掌握了要领,不仅学会了行功,招式也是有模有样,比起白歧当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当年白歧也是五岁,修炼了整整十年,才修出那么丁点儿内劲,而孙诚的体内,都已经产生了相当的内劲! 这一点,连白歧都是目瞪口呆,每每想起当年的自己,再与此时孙诚一比,也都忍不住老脸泛红。 好在面对孙诚,至少还需维持住身为长辈的威严。 故此,白歧没有表现出来,孙诚自然也看不出来...... *** 很快回到家中,吃过午饭。 在白山和张怡二人笑吟吟的目光下,白歧起身,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壶米酒,推门而出,便向着后山方向缓步行去。 二人看着白歧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消失,忍不住心中一叹。 很快的来到后山某处,前方是一座座小土包,白歧走到一处新立的墓碑之前,也不顾地上脏乱,一甩下摆,席地而坐,随即便斟上一杯放下,然后自饮自斟了起来。 山中的米酒不似烈酒,较为醇厚,带着丝丝甜意,入口清凉,沁人心脾,随后又有一股暖意升起,喝起了很是舒服。 当年的季老除了品茶,也最好这口。 因此,每当白歧去他那里修行时,也时不时会捎上一壶米酒,惹得老爷子总是眉开眼笑。 每当想起这些,白歧的心中,都会隐隐作痛。 一杯一杯复一杯下肚,白歧的双眼渐渐迷离,往昔的一幕幕自眼前掠过。 季老死后,村里人将他葬下,却无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虽然是小小的山村,并不是什么大的宗族,但出于尊敬,便以“宗老”之谓立碑,村里人也确实将季老当成长辈看待。 因此,在其身故后,哪怕不是忌日,总会有人时不时来祭拜一番。 白歧回来之前,来这里祭拜次数最多的,是孙浩。 自从白歧回归,这件事便成了白歧的分内之事。 每当心绪动摇,白歧便会来到季老的坟前,对着墓碑,就像看到了当年之人,与之对饮,抒发感念。 短短三年,却比以往任何一段时光都要充实,仿佛真正回到了童年,弥补了那段空缺。 这三年里,整天面对白山和张怡的笑颜,白歧真正感到了满足。 忘记了修炼,忘记了一切纷争,只专注享受这天伦之乐。 关于修炼的一切,在亲情的面前,也都看淡了。 只是,对于白歧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人,却永远的少了一人。 望着墓碑上的五个字,白歧的双眼却没有焦点,仿佛穿透了一般,不知望向何处,却有一股奇特的气息,于此时徐徐自他身上升起...... 第三百零八章 公孙延的心 山中密林幽静,一处参天古木下。 树荫遮盖了炎日,化成阴影洒落在地面,下方杂草丛中露出来一块岩石,其上空无一物。 若以灵识观察,便可发现,以这岩石为中心,周围一丈范围内,被一层奇特的扭曲掩盖。 此地,便是公孙延隐匿身形的闭关之处。 时间匆匆流逝,很快的便过去了一年多。 在这一年里,最初的一个月,实则公孙延的闭关,已经完成。 天地老人的金丹之力,被公孙延完全炼化吸收了。 如今,他的实力,已是恢复到了筑基大圆满的层次。 然而,之后的大半年,公孙延仍旧盘坐在此,分毫未曾动过地方。 扭曲掩盖下,俊逸的面庞,被发丝遮盖了大半,一身黑袍宽松,笼着他瘦削的身躯,有若有若无的奇异波动,隐隐弥漫开来。 虽然在闭关,公孙延的灵识却始终处于散开状态,整个芒砀山的景象,一丝不漏的,反馈在他的心神内。 当然,也包括一切发生在白歧身上的事。 这大半年的时间,白歧陪伴亲人的一幕幕,公孙延亦看在眼里,常常心有感慨。 某一日夜晚,朔月当空,星光迷蒙,有微微寒意弥漫开来。 这个季节,山中露气深重,凡人不敢在山中过夜,很容易被湿寒侵骨。 但这寒意,对于修士而言,却微不足道。 长出一口气,公孙延从吐纳中醒来,徐徐睁开双眼。 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天际,眼中带着一丝迷茫,如在追忆着什么,俊逸的脸上,隐约却有一抹沧桑。 偶尔回想起曾经的经历,公孙延惊奇的发现,唯有和白歧一道的这几年,却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平静。 此时也已深,大多人家早已安歇了,村子里仅有一两户人家,隔着纱窗,还能看到油灯的火苗摇曳的影子。 重重祟祟,时而有轻微的噼啪爆鸣响起。 隔着简陋的木屋,隐约有微弱的鼾声此起彼伏,传得很远,是熟睡的村民。 除此之外,整个芒砀山万籁俱寂,连一声虫鸣兽吼都无,似连这些虫兽,也都承受不住这股弥漫山中各处的寒意。 望着天空斑驳的星星点点,还有一两片云影浮动,很快将上空的朔月也都遮盖了,随即又从另一边缓缓吐出。 公孙延目光缥缈,口中喃喃着,“归宿...连他都有归宿,而我的归宿又在哪里......” 回想起之前数百年的经历,可以说一直在追逃杀伐、提心吊胆中度过,也不知多少年,未能感受到这种安逸的平静。 这对常人而言,或许再寻常不过,根本连追求都算不上,甚至还会觉得枯燥乏味,但对公孙延来说,却有些奢侈了。 甚至,对于白歧,公孙延从心底生出了一种...羡慕。 不错,是羡慕! 如这样的温情,公孙延已有一千多年未曾感受到了! 伴随他的,始终都只是仇恨! “修炼...修炼...又图的什么?那缥缈的大道吗?呵~” 摇摇头,公孙延自嘲一笑,眼神却很缥缈,一幕幕记忆中的场景,在他眼前纷纷掠过...... 论出身,公孙延实则并不算差,还是在一个颇具名望的小氏族,不过却是凡人氏族,并非修真世家,且偏居昆吾大陆外海诸岛中的一座。 此岛无名,但从公孙祖辈来此定居后,便命名为公孙岛。 曾听长辈说,公孙氏族本不是居住在此岛,而是从遥远的昆吾大陆而来。 在很久之前,也曾在当时的昆吾大陆凡人帝国中强盛过一时,只是如今已经没落了太多年,只剩下不多的血脉亲族,沦落到这罕有人至的岛屿上,繁衍延续。 而公孙延的家里,更是这个小小氏族当中的一条末缘分支,属于最弱势的一系旁支。 虽然如此,但至少家境还算过得去,却肯定免不了从小到大,遭受那些所谓亲朋的冷眼和轻视。 好在爹娘很疼爱他,一家人融融睦睦、相依为命,倒也能过活。 年幼的公孙延,面对亲戚的冷眼,时常心中不忿,一心想要推翻这种现状。 昆吾大陆,修炼成风,盛况中天。 小小的公孙延,当时能想到的唯一出路,便是寻仙问道。 于是刚刚成年不久,公孙延便毅然决定出海。 送别他的,只有父母,还有一个在他家待了数十年的老仆人,随后公孙延便跟随着过往的商队,向着无边海域出发了。 经历了大半年的行程,一路有惊无险,波折不断,公孙延终于踏上了彭连魔岛,又恰逢彭连魔岛广招弟子,便硬着头皮试了一试,没想到居然还合格了。 此后公孙延一边做杂役,一边积攒修炼物资,前后花费数十年,终于修炼到了筑基后期。 这令他兴奋,每次回家探亲,爹娘都很高兴,还有那些平日冷眼俯视他一家的亲戚们,也都热情无比,低声下气。 那时候的公孙延,心性还算淳朴,本以为彭连魔岛会是他最终的归宿,待到父母仙去,可以安心修炼,去追寻那缥缈虚无的大道。 然而,魔修宗门不可能像仙道宗门那样,拥有非凡的凝聚力,都是放养式的彼此争杀来提升修为。 修炼物资、道侣、洞府,任何有关修炼的一切,全可凭实力夺取,手段不论,高层也绝不过问。 碍于天资,结丹无望的公孙延,觉得彭连魔岛的氛围并不适合他,最终还是不得不离开了。 一切却也是从那时候开始...... *** 如想到了什么,公孙延微微一叹中,右手一翻。 有白光闪现,一枚古旧的玉简出现在他的右手,摩挲着,眼中多出了一抹复杂,而那沧桑却更加深邃。 如同心神中泛起的一种疲倦。 这样的表情,若是被白歧看见,恐怕亦会很吃惊。 玉简古朴,发出淡淡的白光,柔和无比,仿佛自有一股暖意。 握着玉简的公孙延,从他手心传递而来的感触,却只有冰冷...... “区区一部功法,值吗?”如在自问,公孙延喃喃,又是自嘲一笑,有些苦涩...... *** 得到这玉简的过程,可以说是无巧之巧。 当时刚刚离开彭连魔岛的公孙延,有些失意地想回到家乡,路上却碰巧遇到两人斗法。 这二人的实力皆是极强,至少在当时的公孙延看来,随手一击都能要了他的命。 这二人似因争夺一物而起的纠纷,根本不在意路过的公孙延。 估计在这二人眼里,如他这样的小人物,连多看一眼都是不值! 结果却是...二人最终同归于尽,公孙延得到了二人争夺之物,便是这枚玉简。 借着玉简的指引,公孙延寻到了弘魔岛,在其内找到一处隐蔽的洞府,发现了“冥”诀的存在。 得到这部功法,公孙延自然喜出望外,带着功法便离开了弘魔岛。 然而,从接下来的归程,就变得诡异得多了。 明明是罕有人至的海域,却莫名多出了许多修士,还在沿途盘查。 那时候的公孙延,虽淳朴,但却不笨,隐约感觉,这些修士的目的,或许与他身上的功法有关。 于是想法设法摆脱了盘查,回到了故乡。 公孙延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盘查的修士,竟如此锲而不舍,搜查的范围不断扩大,很快有人找上公孙延家乡的岛屿,询问是否近日到来之人。 那些平日里低三下四的亲戚,毫不犹豫的将他出卖了。 一场浴血搏杀,那些修士被公孙延斩杀了数人,公孙延拼了命的逃离了家乡的岛屿。 那些修士中,随后赶到的援手,一怒之下,便将那座岛上的所有活物,尽都屠戮一空,上至家主,下至公孙氏族的亲眷、仆从,其中自然也包括公孙延的父母。 从那之后,公孙延便面临层出不穷的追杀,不得不如丧家之犬般处处藏匿,亡命海域。 修炼了冥诀后,每日有徘徊在生死边缘,公孙延突破得很快,但追杀从未停下过。 为了报仇,他不得不逼着自己狠辣、狡诈,变得杀人如麻。 筑基大圆满、金丹...金丹后期大圆满、元婴、元婴中期! 随着他修为的提升,死在公孙延手中的修士越来越多,但总会出现修为更强的敌手。 每次公孙延被被逼得再次藏匿,然后突破修为反杀,再藏匿...反反复复,仿佛没有尽头。 整整数百年东躲西藏,生死危机不断,哪怕一个人的心性,再怎么坚定,也很难承受这种压力。 带着满心的疲惫,心灰意冷的公孙延,回到了弘魔岛,打算从此闭关不出,却又偶然发现了暗藏在弘魔岛地下的一道传送阵。 鬼使神差的,公孙延踏上了传送阵后,立刻被传送到了天元大陆东荒深处,却悲催无比的,直接出现在一头洞虚境大妖的面前。 一吼之力,一身修为废去了大半,身受重伤的公孙延,沿途耗费法宝丹药难以计数,仓皇逃出了东荒,却最终栽在了白歧的手里...... *** 每每想到这些经历,公孙延便慨叹上天实在是不公。 如此际遇,巧合归巧合,也实在太过倒霉了不是? 家破人亡不说,被人追杀数百年,仅仅是一部“冥”诀的代价,实在是不值! 又遇上这么个古怪的传送阵,还恰好被传送到一头恐怖的妖兽面前。 这些事,一一数来,这天底下能有几人比他还惨? 至于仇恨,放不下又有什么用? 数百年亡命,公孙延怎么可能甘愿遭受,这在他看来乃是无妄之灾的追杀,早已暗中搜集过消息。 追杀他的那些修士的身份,也早已被他查探得一清二楚。 昆吾正道十三宗之一的玉华宗!魔道巨擘之一擎魔宗! 两大宗门同时出手,就为了截杀他这么个小小修士? 虽然不敢置信,但事实恰恰就是如此! 刚刚得知这些人身份的刹那,公孙延的一颗心就凉了半截,同时泛起的,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对手的实力,哪怕他还是全盛时期,哪怕再让他突破一个大境界,也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到如今,尤其是近几年,受限于白歧,仇恨什么的,公孙延都已经看淡了。 修为未曾跌落之时,报仇都是遥遥无期,更何况是现在? 虽然无奈,公孙延却已经接受了身为白歧仆从的这个事实。 *** 幽幽一叹中,右手一翻,白光闪烁间,玉简消失,公孙延徐徐闭目,重新陷入了吐纳。 他在等。 他知道,早晚有一天,白歧会来找他。 他能感到,那一日已经不远了...... *** 以公孙延活过一千多年的寿元,所谓的寂寞,以及时间的流逝,在其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修士往往是寂寞的,大多独自修行,有时仅需一场闭关、一个打坐,便过去数年。 但现在,却有了不同。 至于这不同,非要说,便是一种充实。 公孙延始终在静等着,未曾离开过坐下的岩石半步。 除了打坐之外,就如一个凡人一般,每日闲来无事,公孙延便以灵识查看山中之民的生活作息,乐此不疲。 长此以往,令他一直浮躁的心,也渐渐归于了宁静。 隐隐的,他发现,自己自从达到元婴中期,长久未能提升的心境,竟出现了一丝松动,有了即将突破的迹象。 对于这个发现,公孙延并未太过在意,依旧平淡又充实地过着每一天,享受着这种,对他来说很是难得的平静。 日子一天天度过,公孙延每日重复着,这在常人眼中枯燥无比的举动。 *** 时间飞逝,很快又过去两年...... 这一日,公孙延依旧兴致盎然的散开他的灵识。 扫过林中,扫过瀑布,扫过山中各处,如数家珍般,清点着般是否少了什么,又或者多了什么。 比如这颗树上结出的果子比前天多了一枚,原本在一块岩石疙瘩下藏身的一只不知名的虫,被路过的一只蛤蟆一口吞了下去。 这一切在公孙延看来,都十分有趣,至少比杀伐比狠有趣得多。 还有那些村民,今天又有什么活计要干,谁家的母鸡又下了几颗蛋什么的,堪称丧心病狂的一处都不愿放过。 在扫过后山某处时,公孙延的灵识一顿,见到季老墓前白歧盘膝而坐的身影,显得颇为萧瑟。 同样的一幕,在这三年里,他见过无数次。 忍不住心中一叹,灵识一掠,便打算扫向别处。 蓦地,公孙延愣住了,仔细感受到白歧身上,突然升起的一股气息,“这是......” 第三百零九章 漫漫前路 此时的白歧,右手停在半空,眼中露出深深的茫然,似追忆着往昔,又如陷入了某种特殊的状态,就这么一动不动,如木桩般,连右手都忘记了放下。 于其脑海,却有一团发光的光团,时时缓缓旋转着,此时却蓦然光芒大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消融起来。 这光团,便是当初地脉之灵赠予他的那团灵魂之力。 原本,其中蕴含的灵魂之力还算磅礴,可自从白歧的灵魂境界达到筑基中期后,这团灵魂之力便已缩减了大半,只剩三成左右的样子。 之后的三年,白歧虽放下了一切修炼,安于享受和家人一起度过的时光,灵魂之力却依旧在缓慢增长着。 而这团灵魂之力,亦处在不断消散中,只是,这消散的速度却十分缓慢罢了。 但三年过去,到如今,这团灵魂之力,也仅剩下最后不多的部分,连一成都不到。 三年的时间,白歧的灵魂境界缓缓向着筑基后期靠拢。 若无外界因素干预,想必也用不了一些时日,自然而言便会突到筑基后期。 然而,从之前白歧突然陷入这种特殊状态始,这最后的一部分地脉之灵的灵魂之力光团,消融的速度却陡然暴增数倍。 顿时,一股浓郁的灵魂之力弥漫开来,将白歧整个人笼罩在内,甚至辐散开来,覆盖了周围数丈方圆,形成道道唯有以灵识观察,才能见到的奇特波纹扭曲。 这突然出现的变化,白歧自身却如枉然未知,依旧沉浸在追忆当中,眼神飘忽,不知看向何处。 一幕幕过往的片段从眼前掠过。 年幼时父母的陪伴,无忧无虑的童年,季老督促识字、教导他修炼内功的严厉等,还有这三年里陪伴父母度过的光阴。 每一天,每一刻,都清晰得如刻在了白歧的脑海中,忘不掉,更放不下。 这些场景不断自白歧眼前掠过,渐渐的,原本透着茫然的白歧的双眼,亮起两道明悟的光。 与此同时,白歧周身的那股灵魂之力的波动,越来越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提升着。 一转眼的功夫,脑海中最后的那团地脉之灵的灵魂之力,便彻底消散一空。 轰~ 似有一声轰鸣在他心神内响起,白歧的灵魂境界,竟已突破到了筑基后期! 然而,白歧却仿如未觉般,依旧沉寂在这种奇特的状态中。 刚刚达到筑基后期的灵魂境界,竟仍未停下增长,依旧在攀升着,向着筑基大圆满的层次逼近。 “执念...归宿...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喃喃着,旁若无人,白歧眼中的明悟越来越多,“我本以为是执念的东西,实则并非如此,只是我念起成执,与那镜中花、水中月并无异处......” “宁可追寻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枉顾了眼前真正值得珍惜的事物...可笑...可笑至极!” 曾经的白歧,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找到了前进的路,实则一直在追寻那虚无缥缈的目标,不知何时是尽头,也不知究竟是为何所修。 几年修行岁月,始终身处漩涡,有重重算计伴随窥伺,不得安身立省。 因此,白歧也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些,也无法静下心来考虑这些事。 反之,若让他一个人安心修炼,恐怕最终也只是漫无目的乱钻,散漫度日,根本找不到明确的方向,亦不知何时才能真正警醒。 而云烨上人的一番话,恰恰起到了当头一棒的效果。 再加上这最近的三年。 三年的陪伴,连他自己都不自知,原本心有的一丝缺憾,却在家人陪伴的温情中,终于修复,重新变得圆满起来。 到如今,白歧也终是彻底明白了,当初云烨上人所说的那些话。 “可笑啊!哈哈~”白歧大笑着,连连摇头,带着浓浓的自嘲。 他终于想通了一切,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再怎么美好的时光,哪怕再眷恋,也终有结束之日,但白歧却不愿这样。 他需要让这陪伴,变得更加长久! 以前的白歧,可以说是漫无目的的修行,修为的提升也大多是时势所逼。 但现在,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他想要为自己修行...为家人修行! 三年陪伴,虽然在白歧的精心照料下,父母的身体都有所好转,但终究不过是一介凡人,逃不过天道轮回之数。 在父母眼里,三年过去,自己好似没有任何变化。 但在白歧眼里,岁月的流逝,无论他再怎么尽力,仍旧在白山和张怡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哪怕这痕迹很淡,却清晰存在,不可逆转。 想要让这陪伴真正长久,唯有成为修士,也只有成为修士,才有机会摆脱轮回,恒久存在。 以白歧目前的实力,除了改善白山和张怡的身体之外,并不能让他们拥有灵根。 但他相信,修真界中必定有那些,足以逆天改命的神物存在,且唯有自身修为提高了,才能为父母做到更多。 欲得必先舍。 只有趁着现在,努力提升自身修为,才能在父母有生之年,有机会让他们成为修士,这份陪伴才能变得长久。 一瞬间,白歧如下定了决心,眼中的茫然消失,露出清明,隐隐透着坚毅。 蓦地,回过神来的白歧,感受着脑海中壮大的灵魂之力,微微一愣。 不知何时,自己的灵魂境界,竟已甄至筑基后期巅峰,距离筑基大圆满仅差一丝。 只需有一个合适的契机,便能自然而然地,突破到筑基大圆满之境。 虽然发现,白歧却并无过多惊奇诧异,只余满心的感慨。 “是时候该离开了......” 猛一抬手,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白歧放下酒杯,霍的起身。 望着季老的墓碑,白歧又是心中一叹。 有些人,失去了便再也回不来。 往昔的一切,或随风逝去,只存在于记忆里...... 与其追忆过去,倒不如把握现在。 长叹一声,白歧猛一抱拳,冲着墓碑的方向深深一拜,随即起身,毅然转身离去...... 第三百一十章 远行 数日后,巳时。 人影绰绰,皆立在村口,送别白歧。 张怡和白山自然在内,孙浩和孙诚也在,然后则是一个个熟悉的村民,都是平日了与白歧一家人关系不错之人,大多是白歧的长辈。 从神色间,这些人眼中也都带着一丝不舍。 白歧在前,目光扫过面前这些人,心中感慨之余,亦有几分感动在内。 早在数日之前,白歧便告诉了白山和张怡,自己即将离去之事。 二人虽有不舍,却也明白,孩子长大了,总有要自己外出闯荡的时候,不可能一辈子拴在自己身边。 因此,这最后的几日,三人可谓寸步不离的陪伴,一起度过最后的一段和睦时光。 白歧却清楚,这绝不是最后的时光。 若说不舍,白歧心中同样的不舍,却毅然决定离去。 只因他早已下定决心,为了让以后,能有更多的机会陪伴自己的父母,才会这般选择。 正因如此,哪怕不舍,也容不得他瞻前顾后。 村前的老树下,挤着一堆人。 白歧在最前方,张怡白山陪伴在侧,然后则是孙诚和孙浩父子,最后面才是那些熟悉的、前来送别的邻里长辈。 此时,张怡的双眼早已红了,正轻拭着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别哭了,像什么样子?别让咱家孩子看你的笑话!”白山在旁,扶着张怡的双肩,低声劝说着。 说是这么说,白山的一双眼,亦是微红,看向白歧的目光,不仅溺爱,更多的则是不舍。 二人后方的孙诚,亦满脸不舍,泪水始终在眼眶打转。 毕竟还是个孩子,白歧更是陪伴他,指导他练武三年,怎能没有感情? “白叔,你可得早点回来啊!我会想你的!” 望着白歧,孙诚声音都哽咽了,却强忍着泪水。 只因白歧曾教导他,修炼武学,必先坚忍己身,才能有所成就,男子汉大丈夫,更不能轻易流泪。 对于白歧的教诲,年幼的孙诚,始终记在心底,一分都未曾忘记。 白歧微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记得好好修炼!” “恩!” 五岁的孙诚,握紧了拳头,认真点了点头。 三年习武,白歧已将“蛮冲诀”全部教授给了他,而这个孩子对于练武的天赋,也是出奇的好。 白歧估摸着,若他始终能坚持修炼不缀,几年时间,足以成长为一介不俗的内家高手。 如此一来,到时自己若有机会回来一趟,再看看,或许可以将他引荐入曲风宗,也不是不行。 *** 送别的时候,总是过得飞快。 望着白山和张怡,白歧柔声道:“爹,娘,孩儿这就要走了,等我修炼有成,一定回来看你!” 张怡则带着哭腔,“在外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忘了爹娘,遇上什么挫折,没有去处,还可以回家!” 还没说两句,张怡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倚在白山的怀里,泣不成声。 白歧心中隐隐作痛,缓缓抬手,轻柔地替张怡拭去眼角泪珠,声音也更加柔和,“放心吧!娘!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也一定会回来看你和爹的!” 扶着张怡的白山,则是点了点头,一脸自豪的说,“别哭了,别忘了咱们家儿子是谁,那可是仙人!怎么会照顾不好自己呢?你就放心好了!” “是啊!孩子出息了!都是仙人了...哎~”张怡唉声叹气。 安慰了张怡一番,随即白山抬头,又望向白歧,嘱托道,“别忘了,我们老白家的子孙,在外可不能没骨气!爹嘴笨,大字也不是几个,没什么要说的,想告诉你的就这么多,明白了吗?” “一定的!爹!”白歧郑重点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那就好!那就好!”白山激动的连连点头,虎目泪光盈盈,忍不住偏过头去,不愿让白歧看到,声音发颤,“记住了...就好!去吧......” 在众人的惜别声中,白歧刚要转身,蓦地一顿,转而看向孙浩。 随意抬手一抹腰间储物袋,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只见一道白光一闪,白歧的右手上,顿时出现了一枚玉简。 随即体内修为轰然而动,融血之术暗蕴,修为立刻蜕变为肉身之力,浓郁的青光凝聚指尖,化成三股,向着玉简内融入。 肉眼可见的,玉简上的白光褪去,飞快的变作青色。 随即握着这枚玉简,看了看,白歧将之递向孙浩,“此物拿好,其中有我三道最强的神通之力,若村子有什么变故,你可借助一二!” 孙浩先是一愣,随即惊醒,认真看着白歧的双眼,郑重点了点头,抬手从白歧手中将那玉简接过,而后珍而重之的收入自己怀中,随即冲着白歧道,“白歧,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恩!” 白歧点头,脚下一动,随即徐徐飘身入空中,在一众人惊叹仰视的目光下,一闪失去了踪影。 “爹爹,那就是仙人吗?” 从未见过白歧展露修仙手段的孙诚,张大了嘴拽着孙浩的一条手臂,双眼满含憧憬的小星星。 “是啊!”孙浩望着白歧消失之处,心头感叹,声音有些低沉,“你白叔...他是仙人呢......” “我以后也要像白叔一样,成为仙人!!” 小小的孙诚,暗自握拳,心中发下誓言。 还有那些个村民,除了徐福那次,也是第一次见到仙人的手段,亦心神受到冲击,久久不能平复,望向张怡和白山夫妇,心底充满了羡慕...... *** 此时的白歧,早已来到山下,出现在一株老树之旁,目光落在下方的一块杂草丛中露出的岩石之上。 光芒一闪,如褪去层层波纹,露出一个身穿黑袍的瘦削人影。 此人是公孙延。 望着白歧,公孙延抬头,目光复杂,“决定了吗?” 声音里竟似有种可惜的意味。 诧异的多看了一眼公孙延,白歧沉默了。 这一步一旦踏出,他又将变成那个杀伐果断、心思缜密的修士。 “走吧......” 良久,长出一口气,白歧转身,公孙延紧随其后,二人同时升空。 修为灌注下,有狂风升起,立刻化作两道流光,向着远处的天际疾闪而逝,很快消失在了天边......(本卷完) 第三百一十一章 偶遇 高空之上,云影浮动,两道流光并肩而行,速度飞快,云层被撞破,很快被甩在了脑后。 此时,白歧和公孙延已离开了芒砀山的范围,一路向着西面而去。 东荒边缘距离中州有一定的距离,不过这所谓的一定的距离,那是针对修士而言,若让凡人依靠步行,少说也要走个数年才能赶到。 以二人的速度,不紧不慢的赶路,五日的功夫,前方便见一条如龙脊般横亘的巨大山脉,巍峨绵延,不知蔓延至何处,一股沧桑厚重之意扑面。 那便是洛延山脉,朔灵境试炼之地也是在此处。 这洛延山脉从上方看,便如一条天然形成的界线,将东域和东荒边缘分隔开来。 原本还在天边,不过半日之后,二人便已接近了山脉所在,没有停留,越过高大巍峨的洛延山脉,二人继续向着西面掠去。 刚刚越过山脉范围,放眼便可望见,前方的地势明显平缓了许多,成为一片辽阔无比的平原,只是依旧罕有人烟,被重重莽莽的密林覆盖。 二人继续赶路着,此后数日,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未见到,全然是一片原始密林的样子。 时而有一两声震野空旷的兽吼,从密林深处响起,惊起一片鸟雀扑棱之声。 一路上,公孙延不停的抱怨着,这天元大陆如何如何贫瘠,简直就是一片蛮荒大陆,人口稠密度不足昆吾大陆的万一,如此广阔的地方,连个鬼影都见不到,堪称鸟不拉屎。 而白歧则不为所动,始终沉默着,只顾着赶路。 终于,又过了十日,前方平原中,才依稀见到一些城镇的影子。 接近半月的赶路,二人走过的路程,怎么着也有快万里了,却到现在才看到了一丝人烟。 如此,连白歧也都心底感叹,这临近东荒的边缘地带,确实人烟稀少。 就是不知东域内部,又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随着二人继续前行,前方的城镇越来越密,人气也越来越旺。 终于,当二人遥望前方,远远的能见到一座城池盘踞在地平线之上,隔着有数百里的样子。 待到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左右,二人对望,收起修为,从空中徐徐降下,落在林中,随即徒步向前行去。 此地距离那座城池,大约还有百多里,人烟也渐渐稠密起来,为了避免惊世骇俗,不再适合飞行。 虽然是步行,但二人的速度依旧飞快,一步跨出就可掠出十多丈,如两道黑影穿行在林间,疾疾闪逝。 偶尔经过一些藏身在林中的野兽附近,那些野兽便会恐惧的趴伏在地上,呜呜直叫,如在哀求。 待到二人经过后,这些兽类才恢复了原先的样子,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眼神犹有余悸,随即嗖的一声穿入密林深处,消失了踪影。 一路上,白歧几乎没怎么开口,公孙延也始终兴致缺缺,二人就这样闷头赶路了一段时间,向着城池的方向飞快的接近。 短短一会儿功夫,二人便前行了十多里。 蓦地,前方林中竟有打斗之声远远传来。 二人一顿,速度皆放缓了下来,却没有绕路,依旧直直向前行去。 很快的,前方密林突至尽头,霍然开朗,露出一条宽敞的官道。 白歧目光一扫,透过重重密林,顿时望见前方的两辆马车,皆停在路边,被四五名蒙着黒巾手持长刀的悍匪拦截在官道上。 而马车一侧,亦有数人谨慎的盯着那几个悍匪。 这几人皆穿着清一色的白布衫,袖口还绣有一道金丝方印,上书“金岳”二字,好似来自同一个势力。 此时,这些悍匪,身穿白衫的数人中的其中二人缠斗着。 这二人亦是两名男子。 其中之一是一名壮汉,肌肉隆起如快快岩石,双手如蒲扇粗大,其上老茧密布,额头太阳穴鼓胀,似有气流经过般,一紧一缩。 白歧一眼便看出,此人内力不俗,明显是个内家高手。 此人每次出手间,都有风声伴随,威风凛凛,力道刚猛,动作也很灵敏。 刚刚一掌拍中其中一名蒙面人的胸口,直接将他拍得吐血倒飞,倒地昏迷,一招力尽,还未来得及收势之际,另一名蒙面人见此,当即怒吼,寒光一闪,长刀一挥,欲砍向这壮汉的后背。 然而,这壮汉看似憨厚的脸上,却浮起一丝冷笑,没有任何惊慌,临空一拧腰身,左手握拳横扫而出。 砰的一声,长刀断裂,血洒长空,第二个蒙面人亦满脸鲜血,倒地哀嚎不起。 除了这壮汉外,另一个则是一名脸色阴郁的青年,病怏怏的,但他那双眼却很锐利,如鹰隼般,有阵阵寒芒闪过。 此人身法异常灵活,每次腾挪间,袖口一抖,便有数道寒星迸出,落在人群中,便有蒙面人惨叫倒下。 前后不足半盏茶的功夫,五个蒙面人,全都倒在血泊里,身死不知。 “呸~”壮汉冷哼,轻啐一口,“也不长点儿眼,我金岳镖局的货也敢劫?” 五个蒙面人倒下之际,两座马车中的其中一座,传出一声招呼,似一名老者的声音,有些慵懒,“走吧!” “好嘞,大当家的,我们走!” 说着,这些人也不管地上那些蒙面人的死活,便打算牵引着马车,重新踏上官道离去。 就在这时,白歧和公孙延二人,恰好出了密林,露出形迹。 本欲回到马车内的壮汉,听到动静,猛地转头,一眼落在公孙延身上,浓黑的眉毛就是一掀,脸上横肉一抖,“好大的狗胆,居然还有帮手?!” 白歧和公孙延皆是一愣,随即一撇地面那些蒙面人,立刻恍然。 这些蒙面人皆是一袭黑衣,而公孙延也是一身黒色长袍,看来这壮汉是将他二人误认为了这些强盗的同伙了。 此时这壮汉,已经一脚踏在了平板上,一手将那帘幕揭起了大半,露出其内闭目安坐的一名灰白头发的老者。 猛地放下帘幕,壮汉爆喝一声,似有气劲一震,脚下一蹬,凌空跃起,整个人如离弦之箭飞窜而出,向着公孙延面门拍出一掌。 然而,帘幕落下的瞬间,其内那老者却是徐徐睁开双眼,一眼便望见了白歧和公孙延二人,随即双目一突,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老二,住手!!” 第三百一十二章 韩金岳 那壮汉一愣,然已收势不住,却听嗖的一声,白歧定睛一看,却是一枚铜钱疾速从马车帘幕露出的一角缝隙中射出,恰好打在这壮汉的肩头。 壮汉一个趔趄,身形一偏,恰好擦着公孙延右侧,滚落在地,却又一个腾跃起身,右手无力的垂下,酸麻不止。 白歧的眼中掠过一抹诧异,这铜钱击中的位置,准头极佳,恰好是在壮汉右手的内力汇聚点上,轻而易举的击散了壮汉凝聚的功力,却又能不伤他分毫。 最为关键的一点,这铜钱不是什么暗器,竟是一枚法器。 从这铜钱上,虽然微弱,但以白歧的灵识,还是能感受到一股法器特有的波动。 壮汉低声嘟哝着什么,左手捂着酸麻的右臂,活动着,有些不满。 而前方帘幕却已拉开,花白头发的老者,一扫之前慵懒的样子,一脸震惊的望着白歧和公孙延二人,连忙下车,先是抬手一招,那枚激射而出的铜钱,立刻一震,疾速飞回老者手中。 虽然见惯了大当家的神妙手段,这些镖局的寻常镖师,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惊叹。 收起铜钱后,老者立刻抱拳,向着白歧和公孙延恭敬一拜,“晚辈韩金岳,见过二位前辈!” 白歧和公孙延,皆面带一丝似笑非笑。 这老者一身锦袍,头发虽花白,脸色却很红润,皮肤亦保养得很好,整个人显得精神烨烨,隐带一丝威严,似常年身居高位。 白歧目光随意一撇,便见老者右手拇指上,带着一枚翡翠扳指,颜色有些沉暗沁翠,似常年摩挲所致,因此他的右手食指第一、第三个指节之间,有一层薄薄的老茧。 除此之外,整双手没有任何老茧,细腻芊滑,如妇人之手,根本不是武者应有的一双手。 另外,以二人的灵识,实则早已看出,这老者体内有着修为存在,不过却很少,只有练气第二层的样子。 这韩金岳,是一名修士! 既然是修士,那么他会如此,便不那么突兀了。 的确,这韩金岳只是第一眼望见二人,便是一惊。 练气第二层已经拥有了灵识,虽然不强,却也比武者所谓的直觉或危机感应强上太多,一眼望见白歧和公孙延,这老者便如遭当头棒喝,如雷龙滚入双耳,脑海一震嗡鸣。 由此可见,面前二人竟都是深不可测之辈,于是忙不迭的下马拜见。 老者一开口,其他人却惊了。 韩金岳是什么人?衡水城名声赫赫的金岳镖局的大当家,谁不知道? 居然面对两个青年人如此低三下四,还尊称前辈? 这些人都傻眼了,连那汉子也是一愣,随即一瞪眼,露出不可思议,“大当家的你是不是傻了?怎么对这么两个毛头小子鞠躬行礼?” “熊老二,你给我住嘴!”老者变色,先是冲着壮汉低斥一句,随即又是冲着白歧二人一抱拳,连连苦笑,“晚辈管教不严,手下莽夫冲撞了二位仙师,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还望二位海涵!” 说着还连连抬手,擦着额头渗出的密密汗珠。 “无碍!我等只是路过罢了!”白歧摇头一笑,很是随和。 看他的神态,好似习以为常,应对从容,那些凡人又是一愣。 自己家的大当家掌握了传说中的仙法,这些人都是知道的,如今被他唤作仙师,而这看似年纪不大的青年,却没有任何惊慌失态,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些人没一个是傻子,脑子一转,立刻瞪大了眼,随即连连吸气不已,纷纷拜见。 “都免礼吧!” 白歧随意一挥手,便有一股轻柔之力,蓦然落在这些人身上,将他们欲拜下的身子托起,又是令众人惊奇咂舌,暗道仙师的手段果然神妙莫测。 望着老者韩金岳,公孙延语调古怪,“既以晚辈自居,那便是还当自己是个修士,却安于做那凡人中的一介镖师,如此不求上进,如何寻道?” 老者汗颜,老脸略有泛红,苦笑道,“晚辈资质有限,还要养家糊口,让前辈见笑了!” 世间之事本来如此,各人道路不同,不可能强求每个人都循规蹈矩。 “二位前辈可是要往那衡水城?可惜晚辈有镖务在身,若非如此,必请两位前辈上门,好生侍奉!”老者姿态放得很低,显得很是客气,恭敬中透出一抹可惜,连连叹道。 “衡水城......”白歧心中一动,却是摇头笑道,“不麻烦韩镖头了,我二人真的只是路过,却想请教一下,那衡水城中修士很多吗?” 韩金岳诚惶诚恐,连忙答道:“衡水城乃是边扈第一城,此地方圆万里人迹罕至,宗门也很少,晚辈只是早年曾在衡阳宗修炼过几年,随后回来开了这金岳镖局,勉强混口饭吃罢了...... “晚辈修为低弱,至于衡水城的修士有多少,不甚明朗,却听说有着修士的集会存在......” “当然,”韩金岳苦笑,“以晚辈的修为自然也无机会进入,具体在那里却是不知......” “原来如此......”白歧恍然点了点头。 韩金岳一边擦着汗,一脸讨好之色,“晚辈有要务在身,无法招待二位前辈,晚辈身无长物,倒是金银不缺,或许二位入了城有用上的地方......” 说着,便要招呼收下去取些钱财,好似要孝敬白歧二人。 “不必了!”白歧眼中的似笑非笑更多,突然问道,“韩当家这趟镖可有古怪之处?” 前言不搭后语的一问,莫说韩金岳,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一愣过后,韩金岳眉头一皱,仔细回想了一番,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随即又是一沉。 “不知前辈从何处看出,此趟镖确实有古怪,只是一些寻常药材,却下重金让晚辈亲自押送到三百里外的菏泽镇,受人钱财,自不能怠慢,晚辈便亲力亲为了!” 白歧点头,随即再问,“托镖之人的身份韩镖头可知?” 韩金岳又是一愣,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按行规,镖局一般不过问客主的身份,自然是不知的,前辈为何有此一问?” “打开看看吧!”白歧微笑,看向后方一辆马车上安放的木箱。 韩金岳的眼神更加怪异,他并未说谎,其中确实只是一些寻常的药材,对修士根本无用。 既然白歧开口了,韩金岳自然不敢不从,立刻命人搬来木箱打开。 一股药香扑面,琳琅满目的各类药材随意搁置在中,都是寻常可见的药草,年份也不长,最长的不过十多年而已。 白歧亲自动手,拨开两侧药材,露出中间空出的一块箱底。 众人目光惊奇,落在空无一物的箱底,对于白歧的举动更加诧异。 却见白歧又一弹指间,一股灵力自白歧指尖泌出,落在箱底一处。 一阵扭曲过后,原本的空白之处,渐渐露出一张古怪的符纸,其上似有一团火苗在燃烧,仔细看竟是如血液般的液体,凝在符纸上,如还在流淌般,有淡淡血腥味弥漫而出。 “这是......”韩金岳目光一凝。 “以妖兽之血凝结血符,数十里范围内对于血腥气敏感的妖兽,便会闻讯赶来!其上还有阻隔灵识查探的禁制,以你的修为,自然感应不到。” 一边开口,白歧伸出两根手指,随意一扯,符纸被他拿在手中,嘭的一声,凭空自然,化成飞灰,被风一吹,消散无踪。 这话出口,韩金岳脸色就是一变。 “韩镖头啊韩镖头,你这一镖恐怕不是押往菏泽镇,是押往鬼门关的啊!我们走!” 说话间,白歧直接转身,和公孙延一道,一步迈出十多丈,很快远去。 只留下身后的韩金岳,脸色变了又变,随即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还有一群寻常镖师,亦都同样变色,隐隐有几分苍白。 刚刚离去不久的白歧,远远的还能听到有人怒吼。 “查!给老夫查!究竟是谁想要陷害我金岳镖局!” “不用看了,”这是另一人的声音,嗓门很粗,是那壮汉,“肯定是震威镖局的那帮人在搞鬼,这刘震威一向与我们不对付!押个屁的镖,老子这就回去,拆了他震威镖局!” ...................... 听到这些,白歧不顾公孙延诧异的目光,又是摇头一笑。 这韩金岳从头到尾对他的态度都算不差,稍微提醒一下,不是坏事。 一场不大的波折,很快便被二人抛在了脑后,一路向着衡水城而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 衡水城坊市 从之前那些凡人镖师面对二人的态度,虽有惊诧,却并未大惊小怪。 不说整个东域,就说这衡水城,相信大多人对于修士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不似那些偏远群山中的凡民那般敬若神明。 而且,定有不少如韩金岳这般的修士,混迹在凡人中行走。 如此风气,倒也不算差,对于白歧二人亦少了许多顾忌之处。 两盏茶的功夫,二人沿着官道,已来到衡水城数里开外,于是纷纷收起修为,放慢了速度,如常人般步行着接近。 白歧还刻意让公孙延恢复成马煜的容貌。 这样看来,二人走在一起,顿时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像是长辈带着晚辈外出游历的样子。 近距离打量这衡水城,城墙高有十多丈,黝黑斑驳,有许多砖坯剥落的斑斑点点,沉淀着一股淡淡的岁月感。 城门口无人守卫,只余城门大开,有熙熙攘攘的人群进进出出。 两侧的城墙一直堆砌到十多里开外,将这方圆近二十里的范围,整个圈出来,成为一座城池。 接近城门处,人潮已十分密集,比肩接踵,二人容身在这股人潮中,很快进了城门。 入城后,立刻如隔世般,双耳被一股喧嚣填满。 城外是无边荒野,城内却是琳琅满目的各种店铺摊位,有小贩吆喝不断,招揽着来往的客人。 这里的热闹,远非东荒边缘那些小城镇可比,简直热火朝天。 客栈、杂货铺、铁匠铺、缝纫房等,几乎各种各样的店铺都有。 除此之外,还有些租不起店铺的小贩,推着板车晒买吆喝着,引得行人时时驻足。 望见这样的一幕,白歧心中感叹,目光流连在周围的店铺上,与公孙延一道穿插在人群中前行。 偶然经过一户门庭华丽的府邸时,上方门匾上有“木府”两个烫金大字,红漆木门两侧还有家丁护卫侍立,身材壮硕,袒露的胸口和双臂,肌肉凸显,脚边更拴着一条大狼狗。 每次有人驻足观望,那狼狗就会冲着行人狂吠,显得凶悍异常,又被那些抱臂而立的壮汉护院那么一瞪,那些行人立刻吓得掉头就走,不敢停留。 而在白歧二人经过时,那狼狗正打算叫唤,却是立刻缩在其中一名壮汉脚边呜咽起来,令那两个护院大感惊奇,疑神疑鬼的扫过人群。 此时,二人却早已经过远去。 一路上,白歧的目光始终在打量着两侧的店面,眼中精芒闪烁。 听那韩金岳说起,这衡水城有着修士的集会,如今他便是在找寻进入之地。 入城之后的短短一段路程,以白歧的灵识,惊奇的发现行人中竟有其他修士存在,却很少,只有一两个,修为也不高,都在低阶练气的层次。 如此看来,之前他的猜测倒是不差多少。 这路遇的几个修士,皆身穿同样的服饰,橘红色的长袍,腰间还挂着一个玉牌。 白歧的灵识扫过这些修士的玉牌,上面皆有“衡阳”二字,想来这些人都是距离此地最近的衡阳宗的弟子。 当然,以这些修士的修为,自然是无法发现白歧的存在,白歧却可以轻松发现他们。 蓦地,白歧的脚步顿住了,目光落在前方一条小巷边的一个杂货铺上,定定的看着门外的幡布,上面有“李氏杂货”几个字样。 而一旁的公孙延也停了下来。 二人相视,随即转身向着那杂货铺行去。 此地偏僻,行人不多,来到巷口,二人顺着半开的木门侧身进入店铺内,却立刻有股霉味涌入鼻尖。 白歧下意识的一皱眉,屏住了呼吸。 这店铺内没有一个客人,只有一个老者守在柜台上,双眼浑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听到动静,老者微微抬了抬眼皮,扫了二人一眼,似有两道精光一闪而过,仔细的打量了二人几眼,却又是一黯,有些懒洋洋道,“想要什么自己选,别忘了付账......” 店铺内物件不多,只有一些家计日常的必需品,还好似沉积了许久,都有些发霉了。 白歧没有看那些杂货,而是目光落在了墙角一处好似通往后堂的木门上,二话不说,径直往那扇木门走去。 察觉了这一幕,老者惺忪的双眼立刻睁圆,急急开口,惊呼道,“慢!这位客人,本店后堂不对外人开放,也没有你想要的东西,留步!” 白歧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老者,却是抬手一指店门外的随风飘动的幡布上,似笑非笑道,“老人家莫要开玩笑了,这上面不是写了吗?” 那幡布上确实只有“李氏杂货”四个字,但在白歧的灵识中,那幡布的一角,却有一个淡淡的红色印记,只能以灵识观察到,明显是修士的手段。 老者明显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仔细看了白歧两眼,立刻起身,声音客气,躬身抱拳道,“原来是二位前辈到访,快请快请!” 说着主动来到门边,推开木门引二人入内。 木门大开,却不是通往后堂,而是一处顺延向下的石阶,上方还镶嵌这即刻明珠,照除一条黑黝黝的甬道。 白歧一笑,没有犹豫,在老者的指引下踏上石阶,缓步向下。 甬道不长,只有十丈左右,很快的来到底层,又是一个木门。 老者客气的拉开木门,作出一个请的手势,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后,老者重新关上木门离去。 刚刚进入木门内,甬道继续先前延伸了四五丈,露出前方是一处拐角,然后就是一片亮堂。 刚刚走出拐角,放眼一望,白歧便是一阵惊叹。 百丈空旷的巨大空间,被各种各样纷杂的修为波动充斥,上方镶嵌着众多明珠点缀,将这庞大的地下空间,映照得通亮。 中央是一条主道回廊,四条粗大的顶柱支撑着上方厚厚的岩层。 两侧沿着岩壁掏出数十个并排的内凹石室,却没有门户,只在里面安放了简单的蒲团。 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在路上,灵识一扫,竟全部是修士,只是修为参差不齐罢了。 道路两侧则是一个个身穿各种服饰的修士,盘坐那些“石室”内的蒲团上,在面前随意摊开一张布帛,上面陈列着众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如此就形成了一处处类似店铺的形式。 一眼望去,此地总共也有数十人的样子,却没有任何嘈杂传出,显得井然有序。 先说哪些摊主,摆下摊位后,一个个闭目静静的打坐,除非有客人驻足,否则连眼都不睁开。 还有那些行人,也都认真挑选着需要的物品,除非必要时开口讨价还价两句,寻常也不开口。 在白歧二人刚刚进入此地时,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一瞬间,白歧感到诸多不同的灵识,扫过自己身上的感觉。 “这是......”有人惊疑,目光先是落在公孙延身上,随即低呼,“筑基修士!” 此人低呼过后,再一看公孙延身边的白歧,又是一惊,“又一个筑基修士!还如此年轻?!” 一瞬间,白歧身上的那些灵识飞快褪去,不少人看向他二人的目光,带上了敬畏。 白歧灵识只是随意一扫,便立刻明白了缘由。 此地人数虽多,却大多是练气修士,筑基修士很少,只有一两个,难怪这些人会吃惊。 想来这边陲之地衡水城的坊市,应该少有筑基修士莅临。 此时公孙延展露出的修为是筑基中期,白歧也只展露出筑基初期的修为。 以其样貌,不过十几二十岁的样子,也难怪会有人惊叹。 除了自己二人,此地还有两名筑基修士,一个是筑基初期,一个却是...筑基后期! 虽然惊叹,这些修士也都好似熟悉了这一幕,最初的吃惊过后,立刻恢复到原先的样子,各自挑选着所需的修炼物品。 第三百一十四章 鬼鬼祟祟 对于修士而言,尤其是高阶修士,若被低阶修士肆意以灵识查探,礼节上应该属于一种不敬。 因此,当这些人看出白歧的筑基修为后,立刻不再轻易查探。 然而,在白歧的感应中,却仍旧有一道灵识始终落在他身上,肆意的观察着。 这道灵识却显得肆无忌惮,似以一种特殊的手法掩盖了气息,自以为以这样的方式查探二人,二人便无法知晓。 但此人却不知,白歧对于灵识的感应异常敏锐,很容易便察觉了。 另外,以公孙延接近元婴后期的灵魂境界,哪怕以法宝掩盖气息,也逃不过他的感知。 微微皱了皱眉,白歧目光随意一撇,望见不远处的一人。 是一名老者,正站在一处摊位之前,手中似持着一物,侧着身子,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没有看向这边,灵识却一直徘徊在白歧和公孙延二人的身上,也没有注意到白歧的目光。 而在这老者面前盘坐的一名练气第八层的青年,带着敬畏又古怪的目光,打量着这老者。 这老者的修为是...筑基后期! 此人便是这衡水城坊市内,唯一的一个筑基后期修为的修士。 虽不知这老者在打些什么心思,也不好刚到此地就招惹事端,且这老者仍自以为自己的查探,白歧二人没有发觉。 故此,白歧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目光落在道路两侧的摊位上,流连起来。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高阶妖兽的灵血。 如今,白歧的灵魂境界已达到筑基后期,修为提升只需灵力足够即可。 灵力他不缺,先不说可以夺灵之术强行抽取天地间游离的灵力,别忘了乾坤袋中的大量灵石,再怎么挥霍,都不可能不够。 对他来说,肉身的提升才是难点。 以其筑基中期的肉身境界,白歧预期,恐怕筑基后期妖兽的灵血都供应不上生机,唯有筑基大圆满以上修为的妖兽灵血,或许能派的上用场。 而想要找到这种灵血,自己猎取是一种方法,除此之外,便只有在众多修士的聚集点,比如坊市这类的场所,要么以灵石购买,要么以等价的物资交换。 刚刚一眼扫过这些人的修为,白歧便有些失望,这衡水城本就不大,还位处边荒,就算是坊市这样的地方,也没有多少高阶修士,恐怕预先的期望要落空了。 好在,白歧早就想到这个结果,不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先随便看看,或许会有意外之喜也说不定。 顺着附近最近的一处摊位一一扫过。 符纸、丹砂、成品符箓,还有各类丹药、矿石,种种鳞次栉比。 这些摊位上都设有阻隔灵识查探的禁制,除非看上了想要换取,可与摊主商量解开禁制,仔细查看再做决定。 这第一处摆摊的是一名练气第七层的老者,此时已睁开眼,望见前方之人是白歧一行人,有些吃惊,正待起身说着什么,白歧便已掠过。 老者有些失望,重新盘膝坐下,摇头一叹,“看来我这些个玩意儿,筑基前辈没一个能看得上的......哎~” 路过第一处摊位,白歧又看向第二个摊位,售卖的尽是法宝,低阶中阶的都有,就是没有高阶的,自然被白歧忽略。 一个个摊位掠过,白歧心中感叹,不愧是众多修士聚集的坊市,售卖的东西品种之多,有些连他都不认识。 其中自然也有售卖妖兽残骸的,比如某些妖兽的利爪、尖喙坚硬,可以炼制成不错的法宝。 蓦地,白歧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一处摊位上。 金丝布帛上安呈这几个玉瓶,其内皆是鲜红的液体,像是血液,灵力波动被阵法掩盖,应该是妖兽灵血。 摊主是一名面相憨厚的中年汉子,听到有人驻足的动静,立刻睁开双眼,起身向着白歧和公孙延一拜,随即微笑道,“二位前辈可是是需要妖兽灵血?” 白歧随意点了点头,“可否开启禁制一观?” 中年汉子笑容更多,连连点头,“自然可以!” 说话间掐诀一指,一道灵光落在玉瓶上,隐约浮起一层扭曲的光华,随即悄然褪去。 中年汉子笑吟吟的解释着,“晚辈这几瓶灵血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桁北山斩杀了一头练气第六层的金毛鬣获取的!用效不凡,画符炼阵皆可用,前辈可看得上眼?” 白歧灵识一扫,顿时失望,这几瓶却是是妖兽的灵血,不过却都属于练气妖兽,白歧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常年摆摊,察言观色上自然有一手,白歧眼中的失望立刻被中年人看到,心中有些气馁一叹,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意。 “除了这些,可否有更高级别的妖兽灵血,白某可以等价之物交换!”白歧问道。 此人一愣,连忙答道:“晚辈这里确实有几瓶剩下,不过最高的也就练气第六层而已,前辈......” 白歧心中亦是一叹,摇了摇头,随即掠过这处摊位,走向下一个摊位。 很快的,白歧便将整个衡水城坊市都转了一遍,除了在此地唯一一个筑基初期的摊主那里,见到了一瓶筑基中期铁岚兽的灵血,此外再无更高层次的妖兽灵血。 “走吧!” 本以为能有所收获,如今看来,白歧却是想多了。 向着公孙延传音,二人便往原先进入此地的木门处徐徐行去。 然而,在刚刚拐过角落里之时,二人却停了下来,修为暗提,目光变得有些冷。 不多时,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向着这边而来,刚刚走过拐角处。 轰的一声,一股庞大的威压瞬间涌出,将拐角处的数丈范围全部笼罩,化成重重封禁,恰好落在这人身上。 这人肩膀一沉,暗道一声不好,却已挣脱不及,公孙延庞大的灵魂之力落在他身上,便如一座山。 此人的额头立刻有汗水渗出,脸色涨红,眼睛却一亮,一抬头,恰好对上公孙延冷漠的目光。 “三句话,若无法给我一个足够说服我的理由...死!!” 第三百一十五章 章汤 说着,公孙延顺势撤销了对老者的压制,却仍旧封死了周围,一旦老者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打算立斩不留情。 “果然是前辈!”老者周身一轻,涨红的脸立刻缓和了许多,深吸一口气,双眼发光,面上喜色更多,向着公孙延躬身一拜,“晚辈章汤,见过前辈和这位小友......” “第一句!”公孙延不以为意,冷冷道。 老者脸色一变,腰弯得更低,诚惶诚恐,“晚辈并非有意唐突前辈,实属无奈之举,万望前辈海涵......” “第二句!”公孙延眼中的冷意,渐渐转变成丝丝杀机,平时不展露的甚为魔修的凶戾浮现。 老者脸色再变,深吸一口气,疾疾开口。 “前辈可是需要妖兽的灵血,晚辈得知一处秘境,那里有金丹妖兽的存在,还有其他法宝灵株,晚辈之所以跟随,便是自以为仅靠晚辈自身根本无力探寻那处秘境,故此想邀前辈助晚辈一同探寻,晚辈保证除了那妖兽灵血,前辈看上之物,可先挑选!”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饶是筑基修士,也需要缓一缓,老者说完便吭哧吭哧的喘着气,眼睛却瞄着公孙延,生怕他突然出手,一只手也摸向了储物袋。 听到这话,公孙延迟疑了,目光一瞥白歧,白歧则沉吟,随即向他传出心念。 目光闪烁了几下,公孙延再次看向老者,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我二人的修为的?” 老者还在喘着气,听到这话面上一喜,既然公孙延主动问了,便是说明有戏,忙笑着翻手取出一颗圆滚滚的珠子道,“晚辈自身哪有这份能力看破前辈的修为?全靠这避尘珠!” 二话不说,公孙延抬手一招,便有一股牵引力落在那珠子上,要将之带走。 老者却未阻止,好似此物在他看来并非十分珍贵。 摄过石珠,公孙延看了看,随手丢给一边的白歧。 白歧拿在手中,灵识探入,顿时脑海一清,顺着石珠涌入的灵魂之力,向着四面八方辐散开来,但灵魂波动却平息到极点,波澜不惊,不由心中诧异。 借助这石珠内渗出的灵识,随意一扫公孙延和章汤老者,立刻看出他二人一个筑基大圆满,一个筑基后期的修为。 这所谓的避尘珠,虽是高阶法宝,用效却罕见,可以将灵魂之力的波动不说彻底消除,也会放缓到极致,借此物查看,他人很难发现,又能轻易看出旁人的修为。 “若是小友喜欢,此物送你也可!”章汤笑吟吟道。 “此物可否查探金丹修士的修为?”没有看那章汤,白歧随意问道。 章汤一愣,随即苦笑,“小友太看得起此物了,区区高阶法宝而已,能看破筑基及以下一切修士的修为,至于金丹前辈,却是不可能!” “那不必了!”随意一甩手,白歧就将那石珠丢还给章汤。 章汤又是一愣,目光闪烁几下,接过石珠后收起。 “为何是我叔侄二人?”公孙延平静的向章汤开口。 章汤微笑,“二位不知,此处秘境凶险诸多,晚辈可不止邀请了前辈,还有另外几位道友也答应帮忙,若前辈同意同行,可与晚辈一道和这几位道友汇合!” 公孙延沉默,皱着眉如在仔细斟酌,实则却在与白歧交流。 一番传音交流后,公孙延再次看向章汤,语气冷漠,“果真有金丹妖兽?若你骗我二人,后果自知!” “当然,晚辈怎敢欺骗二位,若前辈不信,晚辈可发下誓言!”章汤一脸肃然,随即便发下誓言。 感应到誓言生效,公孙延的目光才缓和了许多,又听章汤继续道,“别的晚辈不敢保证,若二位愿意同行,不需进入那秘境,到达目的地,晚辈便有灵宝相赠,当做谢礼!” 再次注意到白歧使给他的一个颜色,公孙延终是点头,脸上也露出笑容,“好!老夫就信你一次,老夫这次本就是带我师侄外出游历,既然撞上了,不去探寻一番,否则又怎对得起游历二字?哈哈~” “哈哈~不错!”章汤亦是喜色浓郁,连连点头。 轰的一声,周围的威压一散,灵魂之力被公孙延收起,三人拉开木门,踏上台阶,在李氏杂货铺那看守老者恭敬的目光下,离开了店铺。 “你说的那几人在何处?”刚一出店铺,公孙延便问道。 “前辈稍安勿躁,那秘境距离此地甚远,我等先往下一座城衡阳城去,那些道友也都在那里的客栈等着呢!”章汤笑着答道。 “原来如此!”公孙延点头,“好,那我们就去那衡阳城!” 一行三人顺着人潮,很快出了衡水城,重新踏上了荒野,展开修为,一路飞掠,向着西面而去。 一路上,章汤老者对公孙延十分客气,几乎有问必答,大多是关于那处秘境的一些细节。 白歧在一旁听得清楚,这老者似乎看重的只是公孙延,对他虽然也算客气,却不主动搭话,白歧亦乐得轻松。 进入东域后,荒原不再如此广大,每座城池之间的间隔,也不那么遥远。 听着章汤说,那衡阳城距离衡水城不过三百多里,想来以三人的修为,很快便能赶到。 既然被章汤看破了修为,白歧也就不再掩饰,展露出筑基中期的修为,而公孙延也展露出他筑基大圆满的修为。 公孙延与白歧共乘一柄飞剑,章汤独自驾驭着一柄飞剑,两道流光呼啸远去,速度极快,几乎并驾齐驱。 然而,令白歧诧异的是,以公孙延的修为,御剑飞行的速度,本应比那章汤快,却发现此人飞行的速度,隐隐还超过公孙延一筹。 随意一撇前方站在一柄黒色飞剑上的章汤,其眼角似带着一抹得意。 眼角余光微瞥向右后方稍落后一些的公孙延和白歧二人,章汤心中得意,“哼哼~修为高又如何?御剑飞行能有老夫快吗?” 公孙延也有诧异,前行的过程中,不断打量着章汤脚下的飞剑,忍不住开口问道,“章道友这飞剑,莫非是灵器?” 说话间还装出一副吃惊无比的样子。 老者一听这话,得意更多,却一闪而过,很快敛去,客气道,“公孙前辈眼光毒辣,晚辈这墨玑剑确实是灵器,不过却是下品灵器中的凡品,乃是晚辈第一次探寻那处秘境无意中捡到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说是这么说,其心中的得意可见一斑。 “哦~”公孙延点头,“原来如此!” 随即不再开口,三人破空远去。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前方远远的又见到一座城池的轮廓。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大泽 即将进入衡阳城外数十里,三人收起了飞剑,步行向前掠去,很快顺着涌动的人潮进了城。 章汤带着白歧和公孙延左拐右拐,很快来到一处老旧的客栈,找到其中的一号厢房,推门而出。 在经过门外是,白歧隐约感到了三股强横的灵识扫过三人,许是感受到了三人中有章汤,故此并无任何防备。 刚一进入房间,围坐在一张木桌周围的三人同时起身,目光不约而同的汇聚在公孙延身上,带着猜疑和谨慎。 迎面是一名壮汉,肌肉遒劲,肤色黝黑,周身隐隐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火属性灵力,给白歧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种狂猛型的火属性专精修士。 左侧是一名老妪,气息冰冷,似修炼的某种冰属性功法,脸上也罩着一层寒霜,面无表情。 右侧则是一名中年人,背有些驼,全身上下大半都罩在一袭宽大的灰袍中,周身始终伴随着一股阴测测的阴气,一脸的尖嘴猴腮,引人生厌,身材又很矮小,一对鼠眼滴溜溜转圜在公孙延和白歧的身上。 三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隐隐蕴着一股威胁之意,罩向公孙延身上。 “哼~”公孙延眼中寒光一声,冷哼一声,筑基大圆满的修为一震,立刻将这三股气息冲散。 三人的眼中同时露出震惊,那壮汉更是低呼,“筑基大圆满?!” 这三人的修为,白歧一眼便看出,皆是筑基后期,难怪见到公孙延会吃惊。 “呵呵~”章汤一笑,先是向着三人道,“三位莫慌,稍安勿躁,这是公孙前辈,还有白小友,此次公孙道友带着白小友外出游历,恰好让老夫遇见,便相邀与我等一同探寻那古宇文国冥宫!” 说是这样说,恐怕这章汤早就心知肚明,早在门外,这三人的灵识便已查探到有人过来,根本不是什么惊慌,分明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这番开口,便是为了缓和氛围。 而后章汤又看向公孙延和白歧二人,向他们介绍这三人,先是指着那名壮汉,“这是炼器宗的魁喉道友......” 又一指那老妪,“这是寒风宗的冰涟道友......” 最后则是那驼背中年人,“这是幽鬼门的廉浛道友!” 刚一说完,那壮汉便是斜眼看着章汤,冷哼道,“怎么?有我三人在还信不过?还要多拉上这二人?” “非也非也!”章汤苦笑,连连摇头,“魁道友身为炼器宗这样的大派弟子,老夫怎会信不过?实在是那冥宫凶险,公孙道友修为高深,有此助力,莫说老夫,诸位也可多放下心!” “敢问公孙前辈是哪一门哪一派啊?”一声怪声怪气的声音传来,白歧的目光落在那驼背中年人廉浛的身上。 公孙延面无表情,“小门小派,诸位恐怕没听说过,不提也罢!” “小门小派能出公孙前辈这样的强者,晚辈倒还真想了解了解......”廉浛的语调更加古怪,一双小眼精光闪烁。 “天地魔门!”公孙延冷冷的一扫那廉浛,随即闭口不言。 “魔修!”众人一惊,连那始终都未开口的老妪冰涟,也都侧目,带着诧异的目光落在公孙延的身上。 “哼~魔修又如何?也不知是哪个旮旯里的小宗门,天地魔门?确实没听说过!”魁喉不满的嘀咕着,语气却没之前那么冲了,显然有些忌惮。 听到是魔修,其他人也都闭嘴了,可见这些人都对魔修忌惮不小,除了那廉浛,虽然也忌惮,但看向白歧二人的目光,感兴趣之色更多。 从这人身上阴沉欲滴的氛围来看,白歧猜测,此人应该也是魔修。 无人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好了!”章汤干笑两声,连忙打着圆场,“诸位放心,老夫与公孙道友有所约定,请都请来了,而且多了这么个强者,那秘境探寻的过程想必会轻松许多,诸位怎么看?” 目光看向那三人,三人沉默片刻,皆是点了点头,章汤心里才松了口气,笑着道,“诸位先在此等候片刻,老夫还有一人,需将他带来,然后我们立刻出发!” 说着退出门外,带好木门,匆匆离去。 *** 半个时辰之后,远在衡阳城百里开外的空中,五道流光划过天际,一路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章汤脚踩着下品灵器墨玑剑,身边却多了一人。 是一名青年,垂着头,一脸的阴郁,长发遮住了大半个面庞,其下双眼呆滞无神,好似行尸走肉一般,被章汤提在手中,御剑前掠。 一旁踩着一根狼牙棒法器飞行的魁喉,皱眉打量着那青年,不满道,“公孙前辈和白小友就算了,带着这么个区区练气第八层的小辈,章道友莫不是戏弄我等?” 实则一路上,其他人也对此疑惑,却无人开口先问,此时魁喉一问,这些人的目光纷纷落在章汤老者身上。 章汤神秘一笑,轻抚长须,“非也,诸位道友,此人有大用,先容老夫卖个关子!” 如此一说,众人心中好奇更多,却也无人再多问什么。 *** 出了衡阳城,路途就显得遥远多了。 听章汤说,此行目的地乃是位于东北方向万里开外的,古宇文国边界的一条大泽内。 以这些人的速度,万里路程至少也要走个十天半月才能到。 一路上,七人不作停歇,不停的赶路,下方一座座城池被掠过。 很快的便过去了十日。 终于,在第十日午后,前方人烟开始稀少,出现大片的密林绵延。 几人从密林上空掠过,继续前行。 始终未曾开口的那老妪冰涟,脚踩着一柄冰蓝色的飞剑飞行的过程中,冷着一张脸,语气不满,向着章汤问道,“章道友,还有多远?老身带的丹药可不多......” 冰属性功法爆发力堪比火属性,却不适合这种长距离赶路,这一路上冰涟和魁喉吞服的丹药最多。 连日的赶路,不作任何休息,众人的修为不停的消耗,除了白歧和那脸色阴郁面无表情的青年均被人带着,没什么消耗外,其他人也都吞服过至少一枚丹药,用以恢复修为。 “快了,还有三日不到的路程......”章汤眼中精光闪烁,显得兴奋。 听到这话,冰涟一咬牙,再次取出一枚丹药吞下,也不顾炼化,坚持着继续赶路。 一日后,空气中的湿气渐渐浓重,远远的能听到河流崩腾的声音,湿气浓重,飘散在林中,形成股股或聚或散的瘴气缭绕。 这是一片沼泽,按章汤的话,到此地便距离目的地很近了。 众人闷头赶路着,第二日度过,直至第三日午后,前方密林到达尽头,露出一大片沼泽。 放眼望去,足有数百里宽,如一条大河崩腾,雄壮无比。 “到了!”章汤眼睛一亮。 第三百一十七章 青木剑 章汤当先一转方向,顺着这条沼泽,向着南面掠去,其后众人紧紧跟随。 “廉道友可觉得此地熟悉?”一边御剑飞行,章汤向着廉浛故作调侃微笑道。 “嘿嘿~”廉浛阴沉一笑,斜眼扫了一眼章汤,“章道友说笑了,此地距离我幽鬼门还有一段的距离,熟悉谈不上,廉某在宗门确有耳闻,东面有一条大泽,为我幽鬼门立派前许多年的一个古国边界,却从未来过罢了,而我幽鬼门扎根宗址,恰恰就是那个古国的都城!” “哈哈!不错!”章汤抚须长笑,随即不再多说。 下方沼泽泥泞,缓缓流淌,到处弥漫着恶臭,时而翻滚起气泡,炸开后从中散出带着剧毒的瘴气,另有许多形状怪异的藤蔓,如骨爪攀岩,丑陋不堪。 约莫大半个时辰,众人沿着沼泽向下游继续飞掠了数百里,剑光一收,章汤停了下来,一手抓着那青年,不至于让他掉下去。 其他人也都收势,站在空中。 “就是此地!”章汤一指下方沼泽中某处。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看向那里,灵识也都散出,扫过那一片方圆数十丈范围,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同,顿时疑惑的看向章汤。 不待他人发问,章汤便解释起来,“此秘境入口隐秘,老夫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诸位稍等,我这就开启入口!” 一行七人徐徐向着下方降下,很快来到沼泽上空数丈。 越是接近,空气中的恶臭越发浓重,众人纷纷皱眉,屏住呼吸。 以修为吐纳,代替内息,自成循环,便是达到筑基境独有的先天胎息状态。 却见章汤眸中精光一闪,口中低喝,修为运转连连掐诀,随即向着左下方沼泽一指。 奇特的一幕出现,沼泽翻滚,冒出一连串的气泡,仿佛有两只大手拨弄。 那一块沼泽,方圆三丈的范围,向着周围分开,露出下方一道莹莹发光的阵法。 “咦~” 众人眼睛均是一亮,廉浛赞叹道,“居然藏在这沼泽之下,以在下的灵魂境界也未能看出分毫,看来这秘境不简单呐!” 此人这话并非无的放矢,白歧一路上特意观察过这些同行之人,其他人的灵魂境界都能看出,唯独此人的灵魂境界,他看不透,应该达到了筑基大圆满的层次。 通常来说,修为的锻炼比之灵魂境界的提升简单得多,少有人能保持灵魂境界超前修为一步,或许跟此人的功法有关。 “进去吧!由老夫领头,诸位可放心!” 说着,章汤当先一步迈出,向着那阵法光幕投身而去,刚刚接近阵法,便直接融入其中消失。 这阵法只起到阻隔沼泽的作用,并不阻止旁人进入。 见此,另外的四人相互看看,壮汉魁喉轻哼一声,一闪身来到阵法边缘,没有犹豫,一步迈入其中消失。 紧接着老妪也皱了皱眉,一咬牙闪身入内。 “走吧!”白歧招呼一声公孙延,修为一转,飞快临近阵法,容身其中...... *** 穿过阵法,便如穿过一层水幕,除了有种滞涩感,并未太大的阻力。 很快的,七人便消失在沼泽外,周围的泥沼缓缓合拢,将这处洞口灌满,重新掩盖了阵法的痕迹。 刚一进入门户,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上方阵法的淡淡虹光,照亮了周围。 白歧目光一扫,便发现其他人皆站在附近的空中,只是被黑暗的阴影掩盖,唯独一双双眼睛发亮,莫名诡异渗人。 稍一观察,白歧便发现,此地原来是一片空旷的空洞,周围是厚厚的岩层,而众人身处的位置,则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洞窟中心,范围也仅有十丈左右。 白歧飞至洞口的边缘,抬手一抹,眉毛微挑,洞口边缘异常光滑,应该是是人力开辟而成。 往下一望,下方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另外,此地空气不流通,因此这坑洞内无任何风。 “咦~怎么回事?我的灵识......”一道惊呼,在空旷的空洞内显得尤为洪亮,形成阵阵回音,不用看也是那魁喉的声音。 白歧随意一探,蓦地一惊。 以其筑基后期的灵魂强度,本应足以蔓延七八百丈远的灵识,在这洞窟内,竟只能延伸出三丈! 其他人听到这声惊呼,也都尝试了起来,纷纷震惊低呼。 “诸位莫慌,此地只是刚进入秘境,连外围都算不上,真正的入口在下方,”黑暗中传来章汤的声音,向着众人解释着,“这里的岩壁铭刻有抑制灵识的阵符,灵识无法延伸太远,过了此地就好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仔细看向周围的岩壁,这才发现,岩壁之上竟有道道奇特的符文时隐时现,颜色沉暗,在黑暗中很难看清,仿佛还能够吸收周围的光线般,与岩壁表面融为一体,灵识也无法查探道,顿时惊诧不已。 清了清嗓子,章汤难得郑重道,“此地并无任何凶险,只是入口而已,凶险还在下方,现在,诸位请随老夫一同向下,此地灵识无法延伸得太远,因此诸位切莫急躁,速度也不要太快,只需跟着老夫即可!” 听到这里,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点头。 蓦地,章汤看向公孙延,一抱拳笑道,“事先答应公孙道友的谢礼,既然已经入了这秘境,晚辈这就兑现!” 说话间一拍腰间储物袋,嗡的一声轻吟,一柄通体绿华湛湛的飞剑一掠落在章汤的手中,看了看,随即递向公孙延。 “下品灵器?!”公孙延灵识一扫,顿时诧异。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落在那飞剑上,有些意动。 廉浛怪声怪气道,语气不无酸意和羡慕,“怎么章道友厚此薄彼,廉某的好处还未见到,便要先出力,哎~” “呵呵~”章汤一笑,“放心吧!老夫保证,这秘境内,定有廉道友所需之物!” 说着,章汤又是看向公孙延,“我观白小友并无趁手的法器,此青木剑亦是晚辈上次于这秘境内寻到,同属下品灵器中的凡品,晚辈自己用不上,便借花献佛,作为给前辈的谢礼,前辈莫嫌礼轻!” 这章汤倒也长袖善舞,颇会做人。 虽以白歧没有飞剑为借口措辞,飞剑却是交给公孙延,便是任由公孙延处理。 公孙延是留给自己用,然后将他原有的那柄筑基法宝级别的飞剑交给白歧,还是直接将灵器飞剑交给白歧,也都是让公孙延说了算。 “哈哈~哪里哪里!”公孙延眉开眼笑,接过那飞剑,“如此大礼,章道友大方,前辈之称免了,这礼可不轻啊!!” 说是这么说,却是刚一接过,便随手丢给了白歧。 这个动作被章汤看在眼里,眼底有两道精光一闪而过,却在黑暗中无人看见。 “木属性的灵器飞剑!”白歧心底兴奋,表面却不动声色,灵识探出一股,融入飞剑之中,发现其中并无任何灵魂印记存在,代表此剑乃是无主之物。 灵识凝练,很快在飞剑中留下了自己的灵魂印记。 嗡~ 绿华一闪,消失在白歧手中,内视自身丹田,立刻见到一柄精巧的飞剑,静静悬停在筑基道台的上方,散发淡淡的绿华。 身为灵器,超出法器范畴的区别之一,便是可以收入体内蕴养。 此刻刚刚留下灵魂印记,暂且先收起,待以后找时间慢慢炼化,加固自身印记。 况且以他现在的修为,也根本发挥不出灵器应有的威力,只能稍微借助一番,唯有等到结成金丹,拥有了真元力,才能将灵器的真正威力展现。 “好了!我们出发吧,切记老夫之前的话!”又是关照一句,在见到众人点头后,章汤一手抓着那阴郁青年,身子一矮,直接转身,向着下方黑暗中沉入。 其他人紧随其后,亦身形下沉。 第三百一十八章 弱水 众人的速度都放得较慢,不足平时的万一,显得小心谨慎。 虽说这章汤自己说自己曾来过一次,但此地都是筑基修士,还没有蠢到对旁人完全放心的地步,皆留了一个心眼。 在这陌生的环境里,越谨慎,生存的几率才越大。 章汤在前,然后是魁喉和冰涟,再然后是廉浛,最后才是公孙延和白歧。 这样的安排还算合理,章汤自告奋勇打头阵,然修为最高的公孙延断后。 众人刚刚下沉了十丈,周围的光线便已消失殆尽,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般漆黑。 仿佛岩壁上的那些古怪符文可以吸收周围的光亮,抬头看向上方,仅隔十丈,却见不到上方阵法光幕的光芒。 白歧和公孙延一起,白歧的灵识始终处于散开状态,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在这里,哪怕是筑基后期的灵识,也不过就能离体三丈而已。 公孙延曾暗自向白歧传音,告知他自己的灵识可以延伸出百丈。 这一结果令白歧放心不少,就算有什么凶险,其他人发现不了,但公孙延却可提前发现。 仿佛真如章汤所言,这入口并无什么凶险,众人一直在下沉,除了气氛有些沉闷外,却是没有任何波折变故。 距离白歧二人最近的是那廉浛,原本赶在前方,蓦地转头,冲着白歧咧嘴一笑,“白小友不错啊!修为才筑基中期,灵魂境界竟已达到筑基后期!都快赶得上老夫了!” 沉闷的氛围即刻被打破,在这深不见底的洞窟内,听到这廉浛的声音,不啻于听到鬼哭狼嚎,连白歧脸上都浮起一抹不自然,勉强笑了笑道,“廉浛前辈客气了,晚辈修为浅薄,自然不比前辈......” “嘿嘿~”阴阴一笑,廉浛不再开口,转过头颅,继续赶路。 白歧有些摸不准,这廉浛究竟是个什么心思,突然来上这么一句,却也没有多想。 众人的速度异常缓慢,平均一息才下沉三丈多,就这么下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也有近万丈了,竟还未见底! 压抑沉闷的氛围,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在众人眼里,仿佛这洞口,渐渐化成了通往冥狱的深渊。 若是凡人身处这样的氛围,恐怕早就心神失常,即便是修士,也好不到哪里去,心中郁结着一股淡淡的不安,越来越浓。 “章道友,这洞究竟有多深,为何还未到底?” 果然第一个忍不住开口的,是那看起来脾气最为火爆的壮汉魁喉,似从喉咙中挤出的声音,沉闷中带着一丝沙哑,呼吸莫名粗重了几分。 听到这话,章汤沉默,继续赶路,就在魁喉隐隐有些不耐的时候,章汤终于开口了,却是一声低喝,“快到了,就在前面!” 这话出口的同时,白歧的心底响起了公孙延的传音。 果不其然,又过了数十息,众人再次下沉了近百丈高度,下方隐隐泛起一层磷光,仿佛洞口已至尽头。 但那粼光却只闪现了一瞬,便消失无踪,众人眼前再次恢复了漆黑一片。 “诸位小心了,随我来!” 这话说出的同时,蓦地,前方的章汤陡然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后方白歧一惊,然而下一瞬,魁喉和冰涟的身影再次一同消失。 紧接着便是廉浛。 到廉浛这里,白歧这才看清,原来这些人并非消失。 因灵识受限,无法查探太远,前方竟已来到洞口尽头。 因众人是分先后下沉,故此最前方之人应是第一个看到出口,突然改变方向,除了紧跟在他后面的人,其他人很难看清,以为是消失了,自然会吃惊。 白歧亲眼看到魁喉粗扩的身子消失的一瞬,并非消失,而是突然改变方向,化作一道弧线,刚一出洞口,向着下前方掠去。 而廉浛是跟在魁喉后面的,白歧自然也跟着廉浛。 廉浛刚一改变方向,洞口的尽头便已出现在白歧的灵识覆盖范围内。 下一瞬,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隔膜,白歧顿觉脑海一清,原本被岩壁上的符文压制的灵识,蓦地的一松,轰然散开向周围,映照出一片异常宽广的空间。 其他人的身影也出现在他灵识的感知中。 穹顶是宽阔厚重的岩壁,下方却是一片湖泊,而湖泊的一处位置,仅有一座占地十丈的石台,如飘浮在湖面,却一动不动。 白歧一眼就望见,之间最先出洞口的几人,如今正站在那处石台之上。 周围空旷,足足有数千丈方圆。 白歧身形一转,与公孙延一道,直奔那石台而去,很快落在其上。 圆形石台,占地不过十来丈,容纳众人落脚却是足够。 站在这处石台上,看向周围,波光粼粼的湖面,在黑暗中时而反照出一层幽冷的银光,显得莫名奇异。 此时众人正目光谨慎,一言不发,一个个盯着湖面若有所思的样子。 白歧有些奇怪,灵识探出,顿时一惊,仿佛探入了一层粘稠之物中,难以深入。 “这不是湖水!”白歧第一时间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是......”那始终沉默的老妪冰涟,眼中露出奇异之芒,打量着周围的湖面。 “诸位且看!”章汤开口,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他一翻手,手中出现一柄法宝长剑,随手丢向湖面。 诡异的一幕出现,在那长剑刚刚接触到湖水的刹那,竟有咔咔声传来,其上亮起一层灵光,急剧闪烁了几下,便飞快的暗淡。 在长剑刚刚沉入湖泊中的时候,整柄长剑便已变得支离破碎,寸寸尽断,化作冰渣沉入湖底,消失无踪。 “嘶——” 突见这一幕,众人瞳孔几乎同时收缩了一下,魁喉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弱水!”章汤笑着道。 弱水,又名一元重水,与火焰对应,寒意惊人。 弱水便是一元寒气凝结成液的形态,寒气凝而不外散,除非直接接触,否则看上去与寻常的水并无太大区别。 其拥有的寒意,差不多是筑基修士所能掌握了最低温度! 在其之上便是三昧真火和氤氲寒气,那是金丹修士才能近距离接触的一热一冷两个极端。 脑中响起公孙延的传音,白歧忍不住抬头望向上方。 穹顶岩壁距离湖面不过十丈的样子,且处在一片漆黑当中,若非章汤带领,事先告诫众人慢速下沉,而是保持一贯的速度,在灵识受限的情况下内,突然进入这片空间。 哪怕刚出洞口的一刹,灵识的限制消失,第一时间看到了湖泊的存在,先不说是否看到后以为是寻常湖泊,故防备松懈,就算有心,这短短十丈的距离,在一个高阶筑基修士的速度面前,着实不值一提,来不来得及改变方向都是问题。 一旦一头栽入这湖泊内,恐怕筑基修士也防备不住,少说也得重伤! 若是彻底沉入这弱水当中,高阶筑基修士恐怕也得葬身于此! 唯有主修冰属性功法的修士,亦或是修为达到筑基大圆满以上,才能长时间承受这股寒意的侵蚀。 “造出这秘境之人好生毒辣,若非章道友提醒,我等自行进入,怕是还未见到什么宝物,就要损兵折将!” 连廉浛见此,也都脸色发寒,声音中的阴沉之意更多。 第三百一十九章 弱水蛟 整个湖面占据千丈范围,平静无波,时而闪烁一阵亮银色如金属般的粼光,除了众人落脚的十丈平台,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存在。 “入口呢?在何处?”魁喉皱眉问道,“莫不是章道友真在拿我等开涮不成?” “别急!”章汤笑道,随即一指这湖面,“就在这湖中!” “这...”众人皆惊。 就在这时,公孙延突然出声问道,“章道友说的那金丹妖兽在何处?” 章汤正欲笑着开口说什么,蓦地脸色一肃,“诸位小心,那孽畜已经发现我等了!” 话音刚落,湖面突然卷起一道漩涡,一个庞大的黑影盘旋着,潜在湖中游走。 见此,众人纷纷变色,暗自提气,修为立刻,各色光芒闪现,法器也都出现在手中。 漩涡越来越大,从最初出现,很快放大到数十丈。 诡异的是,除了这数十丈范围内,周围的湖面除了有些晃动,如一整张布帛被大力抖动般,除此之外,竟连一丝涟漪都未兴起。 果然不愧弱水之称,简直如汞水般粘稠滞涩! 众人目中的谨慎越来越浓,数息后,只听轰的一声,一头庞然大物破水而出,一根灰白鳞片覆盖的狰狞三趾兽爪,凌空抓向石台表面。 在座之人,修为都很高深,反应极快,几乎所有人同时动作,腾空跃起,向着四面八方飞离石台。 白歧刚刚脱离石台,脑后便有砰的一声巨响,磅礴的气浪震开,掀得他身形一个踉跄,堪堪稳住后远远飞离。 待到飞出百丈之远,回头去看,顿时睁大了眼,露出浓浓震惊。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远远离开,停在周围的空中,回身看向后方,亦清楚地看到了这怪物的真面貌。 “蛟龙!!”廉浛低呼。 “这是......”冰涟目露奇芒,“金丹初期的弱水蛟!” 只见这头庞然大物,足足有三十丈长,大半个身子露出水面,盘旋着,右前爪正按在那石台上,灰白鳞片覆盖下,给人一种出一股好似苍莽的气息扑面。 一对竖瞳狭长,其内光芒无情,扫视着众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远超筑基大圆满的气息。 寻常妖兽能够达到金丹,本体都十分巨大,三十丈,对于妖兽而言,并不算庞大,这蛟龙却给人一种精悍的感觉,力量庞大从之前的一击便可感受。 不过更令白歧注意的是,承受了金丹妖兽的一击,那石台竟完好无损,连一丝裂缝都未出现,也不知是以何材质制成。 章汤的声音这时候响起,“诸位道友,上次老夫便是趁着这孽畜熟睡才进入这秘境一次,却未能深入多远,这次人多,怕是瞒不过这孽畜的感知,倒不如合力一举将之斩杀,到时老夫什么都不取,斩杀后的蛟身全凭诸位分配可好?” “金丹前期?”廉浛眼中闪过两道幽光,舔了舔嘴唇,“我要骨髓和脑丹!” “我取妖丹!”冰涟冷漠的声音,掩饰着暗藏的丝丝兴奋。 “那好!”已有两人开口,魁喉目光一闪,盯着那庞大的蛟身,沉声道,“我要肉身!” 随即三人便望向白歧和公孙延。 见此,公孙延微微一笑,“我师侄修炼一种秘术,需要高阶妖兽的精血,在下便代某师侄要其全身精血!” 听到这话,另外的三人沉吟,纷纷点头,“好!” 还未真正开战,便已开始分配了,白歧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弱水蛟虽是蛟龙中最弱的一种,但同样全身是宝,精血虽也价值不菲,在这三人眼中却是比不上其他部分。 公孙延之前已在章汤那里得到了凡品下品灵器飞剑,众人只以为是公孙延不敢贪多,怕犯了众怒,才故意只要价值最低的精血。 然而,这三人不知的是,白歧真正需要的就是精血,其他的根本毫不在意! 妖兽从练气开始,随着实力的逐步提升,灵智会越来越高。 寻常达到金丹期,便有不弱于凡人孩童的灵智,达到金丹后期大圆满,就几乎可以简单的以灵识相互交流,达到元婴更是堪比成年人的灵智水平。 若有一日修炼到元婴大圆满,度过化形天劫,化成人身,成为洞虚境的大妖,在不展露本体的情况下,几乎与人一模一样! 当然,妖兽起初都是灵智低下的,想要修炼到这种地步,需要靠漫长的岁月感悟,这对于寿命悠长的妖兽而言,又是另一重限制。 若非如此,恐怕这天地间早已是妖的天下了! 再加上妖兽防御本来就很惊人,还拥有各自的天赋神通,威力强大,即便是同等层次的修士,也很难对敌。 不过这却是以自身修为而论,并未算上其他手段。 妖兽固然强横,但手段单一,无论是道法神通还是法宝阵符,妖兽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修士。 若在拥有足够准备的情况下,即便是面对金丹妖兽,筑基修士也能活活将之拖死。 面前这头修为达到了金丹期的弱水蛟,明显灵智不俗,听到众人的对话,当即暴怒了,张口发出一声震天咆哮,甩动长尾,向着众人横扫而来。 “结阵!”章汤一手提着那阴郁青年,当即低喝,单手掐诀。 其他人见此,亦纷纷效仿,飞快掐出法诀。 嗡~ 一道淡淡的青色波纹弥漫开来,眨眼以那弱水蛟为中心,化成一道青色的光幕,而众人则将那蛟龙环绕在中心,护持阵法,死死困住。 阵法成形的刹那,长尾来临,就是砰的一声巨响。 光幕晃动,连同白歧在内的六大筑基修士,纷纷闷哼,面泛潮红,体内修为震动不止。 “诸位还请放手攻击,不要留手!”强压下体内翻滚的气血,章汤冲着众人传音。 “喝~”一声低喝,魁喉掐诀,张口喷出一口精气,融入身边的狼牙棒法器。 法器放大,变作十丈大小,根根利刺狰狞,闪烁寒光,夹杂着刺耳的呼啸声,轰砸向弱水蛟身上。 另一边,章汤也施展出灵器飞剑,化作一道黑光掠出。 还有冰涟,连连掐诀后,抬手一拍那冰蓝色的飞剑,飞剑一震,蓝光大亮,激射而出。 就连白歧也都施展出刚刚得到的青木剑,斩向弱水蛟身。 第三百二十章 自爆? 砰砰砰~ 一时间,一连串的爆鸣响起,道道火星迸现。 这蛟龙的防御果然惊人,不断在光幕内腾挪着,看似笨重,速度却亦很快,每次扭动间,一对蛟爪便会碰上来临的法器,将之击退,面对六人的攻击丝毫不落下风,反倒渐渐被激发了凶性。 若仔细观察,其并非真正直面击退众人的法器,除了那根狼牙棒还有那冰蓝色的法器,弱水蛟是直接以利爪硬撼。 但在面对章汤和白歧的飞剑,却是借力旁敲侧击一般,从侧面轰击逼开。 观察到这一幕,白歧心中暗叹,“果然不愧是金丹妖兽,灵智足够高,由此可见,即便是这金丹初期的弱水蛟,对于灵器的锋锐,也颇为忌惮!” 面对众人的同时攻击始终能不落下风,众人心中皆有惊叹,心头微沉,目光也都凛然。 章汤的额头渗出一丝汗水,“诸位切莫留手,若连入口都进不去,还谈什么机缘?” 听到这话,魁喉目光一闪,猛然低喝一声,全身气劲狂震,咬破舌尖喷出一丝鲜血,化成道道火红的符印落在那狼牙棒上。 狼牙棒红光暴涨,如燃起了腾腾火焰,力道更强,轰然撞在了蛟龙的右爪上。 弱水蛟惊怒,以其庞大的身躯,竟被这一击震得向后仰起。 见此,章汤一喜,也不再留手,同样咬破舌尖喷出一股精血,缠绕向灵器飞剑墨玑剑,黑光一掠,只听噗嗤一声,一道血光溅起老高,弱水蛟腹部留下一道清晰的伤口,鳞片被斩成两截,露出翻卷的皮肉。 弱水蛟硕大的竖瞳一缩,吃痛之下再次咆哮,蓦地眼中蓝光一闪,张口喷出一股蓝色气柱。 “是寒气!” 章汤一眼望见这股黑气,便是一惊,连忙操控飞剑回避,而刚刚打算驱使青木剑攻击的白歧,也临时改变主意,驱使飞剑一掠而回。 狼牙棒一击力尽,魁喉正打算收回,却已来不及,这股黑气呼啸而出,恰好罩在了魁喉的那杆狼牙棒上。 只听咔咔声中,整柄狼牙棒立刻被封冻在半空,化成一根十丈长的冰凌,其内闪烁红光,却始终挣脱不得。 魁喉一惊,连忙掐诀,想要操控狼牙棒挣脱,弱水蛟咆哮一声,轰然而起,粗大的蛟爪一把抓住这冰凌,狠狠一抓。 砰~ 一声脆响,十丈冰凌破碎,连同那狼牙棒在内,化成偏偏冰晶。 然而,就在这时,魁喉的双眼却闪过两道戏虐,破碎的冰凌中,蓦地闪出一道突兀红芒,激射而出,较之之前狼牙棒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如离弦之箭。 噗嗤~ 血光爆闪,将弱水蛟的右爪直接洞穿个通透,有鲜红的血液淌下,红光会掠,停在魁喉的脚边,露出一柄火红的尖锥。 “下品灵器!”白歧目光一凝,其他人也都震惊侧目。 “桀桀~不愧是炼器宗的魁道友,炼器手段果然高超,老夫佩服!”廉浛阴测测的笑声传来。 白歧看着那尖锥,再看看已经化成冰渣落入湖中消失无踪的狼牙棒碎片,眼中露出恍悟。 这魁喉竟不知以什么方法,将这火属性灵器尖锥,融炼在那筑基大圆满法宝的狼牙棒之内,这弱水蛟虽灵智不俗,却不可能比人阴险,岂能料到这一出? “吼——” 恐怖的痛吼中,蛟龙翻腾不断,掀起湖面阵阵晃动,却连一丝水珠都未能溅起,这弱水也是奇异得很。 右爪被洞穿,弱水蛟的战力当即跌落了不小。 章汤目光奇异,正打算招呼其他人趁势猛攻,却见弱水蛟的一双眼通红,再次一闪,这次却不是蓝光,竟是黑光。 猛然张口,再次吹出一口气,一口黑气。 那冰涟的法器恰好身处黑气笼罩的范围,其上立刻有滋滋声响起,灵光闪烁,变得暗淡。 冰涟大惊,急忙操控法器飞退,再看去时,冰蓝色飞剑表面,竟已被灼蚀出几个焦糊的洞口,其上阵纹灵光受损严重。 这股黑气一转,呼啸着席卷在包围弱水蛟的防护光罩内,青光闪烁,转眼变得暗淡,飞快的被消融。 而连续施展了两大天赋神通,仿佛对于那弱水蛟的消耗同样不小,竖瞳中精光暗淡,有些萎靡。 “这是什么?”章汤大惊,盯着那股黑气,瞳孔收缩了几下,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很不好看。 “这是蛟毒!”廉浛沉声道,“看廉某手段!” 未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身子一晃,竟有一道黑影从他身上脱离,飞快的融入阵法光幕内,似一道人影。 众人的目光落在那黑影上,直至它进入阵法后停了下来,露出一个被一袭黑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傀儡?”魁喉挑眉。 “不错!”章汤点头,“幽鬼门的标志手段,便是傀儡之术!” “这时候施展傀儡又有何用?”有些心疼自己的飞剑,将之收起后,冰涟的目光落在前方阵法内的黑影身上,皱眉道。 “不知,但不妨先看看,看廉浛道友究竟有何手段!” 黑气浓郁,如滚滚烟龙,很快将那黑袍笼罩的傀儡覆盖,然那傀儡却仿佛无动于衷。 毒气覆盖各处,阵法光幕不断被消融的同时,也遮挡了众人的目光,却无法阻止众人的灵识查探。 渐渐的,包括白歧在内,其他人的眼珠都露出一丝动容。 这蛟毒猛烈,而那傀儡身处其中却安然无恙。 “桀桀~毒尸,给我吞!” 廉浛低笑,右手打出一道古怪的印诀,向着黑袍人影一指。 轰~ 蓦地,以那傀儡为中心,仿佛有一股特殊的强横吸力传出,一道漩涡缓缓凝成,磅礴黑气飞快向着漩涡汇聚。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股毒气便全部被那傀儡吸收。 那弱水蛟眼睁睁的盯着那吸收毒气的傀儡,一对竖瞳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刚刚吞噬了毒气,傀儡一动,竟直奔蛟龙头颅而去,黑袍飞舞,露出干瘦如骨爪的右手,却泛起一层淡淡如金属的光泽。 眼中狠戾之意一闪,蛟龙眼中蓝芒再现,迎着傀儡张口喷出之前的蓝色寒气冰柱。 “寒气由我来阻挡!”二话不说,冰涟一掌拍在自己腹部,脸色一阵泛白,张口吐出一颗圆珠。 圆珠冰蓝,近乎透明,表面泛起丝丝缭绕的烟霞,似股股寒气,速度极快,暴射而出,直接挡在了那傀儡之前。 那股寒气冰柱落在圆珠上,圆珠滴溜溜转动,飞快的吸收着寒气,眨眼吞噬一空。 紧接着,人影一闪,在蛟龙一愣当中,傀儡干瘦的手掌,双掌成爪,同时插在了蛟龙的左右眼。 前所未有的巨大痛楚,令蛟龙的双眼紧闭,顺着眼皮缝渗出丝丝殷红,庞大的身躯不断翻滚着,足以想象这股痛楚是如何的巨大。 “就是现在!”章汤爆喝,墨玑剑一闪,向着蛟龙的头颅斩去。 与此同时,魁喉和白歧也都操控各自的灵器斩出。 嘭~ 血花冲天,数丈大小的头颅炸成稀烂,众人刚刚欣喜准备放松一口气时。 嗡~ 头颅爆开的蛟龙,全身陡然亮起一层冰蓝的光华,刺目异常,映照得其整个身躯近乎透明。 白歧眼尖,一眼看到从其破碎的头颅中,一道幽影疾疾蹿向丹田位置,在那里,一颗蓝汪汪的元丹,正滚滚悬停。 “不好!快阻止它!”章汤猛一瞪眼,就是一声惊呼。 早在众人同时攻击一刻,这弱水蛟便已知逃不过一截,在攻击落下的前一瞬便操控灵魂下移,一旦融入丹田妖丹,便会立刻自爆。 借助阵法合击和法宝之利,或许可以将这弱水蛟逼上绝路,但再怎么也是金丹期妖兽,一旦自爆,爆发的威力,此地除了白歧,其他人恐怕都要遭殃。 那幽影移动的速度太快,一闪便顺着无头的身躯下窜了十来丈,几乎下一瞬便会融入妖丹。 所有人的心都在此刻提到了嗓子眼,脸色大变,心跳加速。 第三百二十一章 各取所需 “老夫面前也敢自爆?冥息...凝!”公孙延冷哼,眼中闪过两道幽芒,猛一甩袖,一股黑风呼啸而出。 速度极快,刚一出现便飞快凝缩,化成一株黒色细丝,无视肉身的阻隔,直接穿透,如尖针般扎入那幽影之内。 似有一声满含怨念的绝望怒吼传出,黑冰蔓延,将那幽影封冻在妖丹上方不足一尺处,随即轰然破碎,化成漫天黒色冰晶,消散一空。 而蛟魂破灭的前一刻,白歧目光一凝,隐约注意到什么,皱了皱眉。 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也不知是不是感觉错了,白歧总觉得,那蛟魂沉入丹田的速度极快,却在最后一刻,仿佛出现了一滞,紧接着就被公孙延施法灭去了魂魄。 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正慌乱飞退,唯有白歧始终盯着那幽影,也不知其他人是否注意到,甚至连白歧自己都以为是错觉。 另外...... 白歧的目光微不可查一撇那始终被章汤提在手中的阴郁青年。 之前白歧身处的位置颇为巧妙,虽与那章汤远隔十多丈,却恰好在同一条线上。 一刹那之前,白歧眼角的余光似瞥见,那青年原本呆滞的双眼,竟好似有两道奇异的光芒闪过。 那一瞬,白歧仿佛感到一种极其晦涩的气息,渐渐消失在他身上。 目光随意一扫众人,无人注意到这一幕,白歧的眉头皱得更紧。 而此时,众人正震惊的看着公孙延。 之前的围杀中,因法宝要素,且公孙延出手也大多随意,因此未曾如何建功,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果断无比的一击,立刻化解了这场莫大危机。 “公孙前辈道法了得,晚辈佩服!”章汤大赞,毫不掩饰公卫之意。 其他人也都冲着公孙延抱拳。 “哪里哪里!区区拙技,不在话下,不在话下!”公孙延笑着开口,看似谦虚,却任谁都能看出他很得意。 当然,这得意也是装出来的。 一场危机化解,所有人对公孙延的看法都变了不少,随意笑谈着,气氛缓和不少。 前方彻底失去生机的弱水蛟,正缓缓向着湖中沉入。 “动手吧!各取所需!”廉浛舔了舔嘴唇,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那黑袍笼罩的傀儡,直接闪身出现在蛟龙尸身上方,伸出双手,攀着蛟龙身上的鳞片,狠狠一提,随即猛地甩出。 轰~ 三十丈的蛟身竟被这傀儡整个抡起,直接砸在了那十丈石台之上。 “好大的力气!”章汤惊叹。 “谁先来?”廉浛的目光一扫众人。 众人相互看看,最终目光汇聚在公孙延身上。 魁喉一抱拳,半开玩笑道,“此次危机乃公孙前辈化解,便请公孙前辈先取精血,如此倒也方便,省的之后这蛟尸被我等弄得支离破碎,浪费了宝贵的精血!” “如此甚好!”公孙延微笑,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白歧,“侄儿,还不去取血?” 白歧当即一抱拳,“是,师叔!” 说着也不矫情,身形一动,凌空划过一道弧度,落在了那石台上。 眼中露出奇异之芒,左手陇在袖中,掐出一道融血印诀,右手按在蛟身腹部的伤口处,嘴唇嗡动似还在念念有词,却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奇异的一幕出现,蛟龙周身的血管急剧蠕动着,血液飞快的向着白歧右手所按之处凝聚,泌出的同时,与半空凝化成一团猩红的血球。 一丝丝废血连同其内的杂质,不断从血球内蒸发剔除。 在这一过程中,其他人始终注意着白歧的动作,纷纷诧异,不由多看了白歧一眼。 章汤奇道,“白小友这抽血融精的手法当真巧妙,连老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白歧正忙着抽出精血,公孙延替他敷衍道,“呵呵~我派秘术,小道尔,章道友言重了!” 很快的,所有精血全部脱离了蛟龙身躯,剔除废血后,最终只留下巴掌大小的一个血团,静静的悬停在半空。 白歧一拍储物袋,取出玉瓶开始装入精血,一连装了十个玉瓶才装完。 表面虽不动声色,实则对此结果,白歧大感满意。 这弱水蛟可不是上次那刚刚达到金丹的角蟒,而是早已成就金丹境界。 当初那角蟒为渡四九天劫,一身精华血液耗费了大半,垂垂欲死,白歧斩杀后,获取的精血,无论是数量还是效用,都不如这弱水蛟的一半。 装完精血,收起玉瓶后,白歧闪身而回,立在公孙延身旁。 在白歧离开后,却见那傀儡黑影猛地一手插入蛟龙破碎的头颅内,搅动着似找寻什么,随即狠狠一抽。 哗啦啦~ 一颗灰扑扑的元丹以及一根紧连着后颈的脊骨被抽出。 脊骨抖动间如长鞭,抽打在空中啪啪作响,全长三十丈,细数之下,共有九十九骨节,通体煞白,还有血丝相连,唯独最中间的三节,其上亮起一种乌光,一看就是剧毒无比。 蟒蛟一类的妖兽,体内大多拥有剧毒,而最毒的便是其骨髓,也是产生毒液的根源。 借此髓祭炼,可令毒功提升,或使某些毒性猛烈的法宝,威力更甚一筹。 傀儡连连出手,很快的将最中间的三节连同左右各多出一节的部分脊骨拆下,还有那元丹也被它握在手中,一闪身,重新出现在廉浛身边。 取五节脊骨是为防不小心碰触到自身中毒,也是怕毒髓溢出。 廉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翻手取出一个玉盒,小心翼翼的接过脊骨,将之装入玉盒内,随手拍下几个封禁后,连同元丹一起,收入了储物袋中,心中暗想着,“有此毒髓在手,我这毒尸应该能再进一步,就算不能达到金丹期,至少也远超寻常筑基大圆满,到时老夫在宗门的地位......” 这样想着,廉浛脸上的笑意更浓,傀儡一闪,融入廉浛本体,消失无踪。 此后,冰涟又取了妖丹,最终庞大的蛟身被魁喉挥手间收起。 握着那妖丹,放在手中看着,冰涟眼中精芒连闪,始终冷冰冰的一张脸,也不禁浮起一丝笑意。 冰蓝色的圆形妖丹上,浮突起丝丝脉络,皆是血丝,其中大半是血红,只有三成不到的血丝,仿佛被同化了一般,变作冰蓝色。 整颗妖丹呈现半透明的色泽,被一股凭空升起的淡淡烟气笼罩,看上去就寒意惊人。 在其中心位置,隐隐有一丝淡淡的绿色雾丝,如小蛇般扭动着游走。 正是看到这绿色雾丝,冰涟才露出笑意。 一元寒气之上的氤氲寒气,颜色便是绿色! 有此妖丹在,冰涟心中十分确信,自己的冰属性功法,不需多久,便能再作突破! 还有魁喉,身为炼器宗弟子,弱水蛟的肉身,不论是利爪、骨骼、鳞片,皆可炼成威力不俗的法器。 三人的收获皆不小,对他们而言,丝毫不亚于一件寻常的下品灵器的价值。 各自心中欣喜的同时,对于最初公孙延从章汤那里得到那柄灵器青木剑的一丝芥蒂,也于此时荡然无存。 第三百二十二章 洞窟 “好了!”章汤一笑,“既然诸位皆有所获,接下来便前往真正的秘境中吧!”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收起心思,望向章汤。 打量着千丈方圆的弱水湖泊,魁喉皱眉道,“章道友曾说这入口在湖中,那又该如何进入?” “哈哈~魁道友这就多虑了!”章汤大笑,翻手取出一枚圆珠,“诸位且看,这是什么?” 圆珠透明,表面弥漫着一层如水波般的波纹,散发出一股筑基大圆满法宝特有的波动。 众人的目光落在这圆珠上,却看不出圆珠的具体效用。 不待旁人开口,章汤先解释了起来,“避水珠,此宝效用独特,炼制手法亦很复杂,老夫可是花了大力气才寻到了!” “原来如此!”众人恍悟,心中立刻了然,只需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此珠的功效。 “不过......”章汤话锋一转,“此宝功用虽能隔开弱水,形成屏障,却不过半丈大小,最多容纳三四人......” “这......”众人一愣,又听章汤继续道,“好在冰涟道友刚刚得到了弱水蛟丹,可以说是天然的避水珠,应该也能携带几人,如此一来,便皆可进入洞府内!至于谁与老夫同行,谁与冰涟道友同行,还是诸位说了算!” 听到章汤如此解释,众人目光闪烁,相互看了又看,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用说也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别看此时表面众人似一派和睦,但这里的可都是筑基修士,实力不相上下,一旦进入湖中,必有一人要护持避开弱水的光幕,谁能对旁人完全放心?就不怕被人从背后偷袭? 从这些人的眼神中,白歧隐隐看出,众人忌惮最深的,无非就是两人,其中之一不用说,乃是修为最高的公孙延,还有一个就是那廉浛。 “罢了罢了!”见此,章汤心中一叹,强笑道,“不如廉浛道友和公孙前辈与老夫同行,冰涟道友带着魁喉道友和白小友,这样安排,诸位满意了吧?” 一听这话,冰涟始终沉着的眉头一动,终于点了点头,“可以!” “好!就这样安排!”魁喉也是朗声开口。 白歧倒是无所谓,亦点头同意。 很快的,两道水蓝色的光幕撑起,徐徐飘入空中,如同两个发光的球体,向着湖面接近。 奇异的是,这两个光球刚刚接触到湖面,湖面便如被两只大手从中分开,弱水重重,涌向两侧,令光球顺利融入,最终消失无踪。 湖中,白歧身处在光幕内,周围尽是湖水,如流质般,粼粼光芒泛起,闪动金属般的色泽,沉暗沉暗的,阻挡了大半的视线。 隐约能看到,在自己身处光幕的前方不远处,另有一个发光体,那是章汤以避水珠撑起的光幕。 光幕不过一丈,倒也不算拥挤,白歧和魁喉并立在后,白歧几乎能够感受到魁喉身上浑厚迫人的压力,充满了爆炸力的质感,呼吸也很沉稳。 在这静谧的湖底,一丝声音都会变得极亮,隐隐能听到彼此有力的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前方则是那冰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身前悬浮的一颗发光的妖丹,滴溜溜转动着,散发出湛蓝的光芒,维持着光幕。 这弱水蛟丹倒是奇特,那避水珠身为法宝,需要灌入自身修为维持光幕隔开芮水,但蛟丹不需要。 此时这妖丹转动间,便有一股庞大的力量辐散至周围,将这一丈范围的弱水,全部摒除在外,稳稳当当,分毫不侵。 光幕包裹着三人的身躯,缓缓跟随着前方章汤一行人,向着下方深入。 时间的流逝,在这极端静谧中,仿佛也变得漫长得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蓦地,前方光芒一转,似突然改变了方向。 冰涟也连忙催动光幕改变方向,跟了上去。 透过弱水阴暗的粼光,远远的,前方出现一个洞口,其内透亮,表面有一层莹莹发光的阵法光幕存在。 “应该就是那里!”魁喉眼睛一亮,下意识的松开环抱的双臂。 很快的,章汤操控避水珠的光幕,顺着那洞口一闪而入,消失无踪。 不多时,白歧三人也都接近,光幕撞上洞口外围的阵法光幕,没有任何排斥阻拦,直接融入。 穿过阵法后,众人踏在实地,纷纷目光惊叹,打量着周围。 章汤和冰涟也将避水珠和弱水蛟丹收起。 这洞口内竟是一条甬道,其中干燥,没有任何潮湿的地方,整个岩壁都似嵌入了一层阵法在内,其上防护惊人,散发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洞窟,直通远处。 “好一个秘境,藏得可够深的!”公孙延也忍不住露出一丝赞叹。 其他人亦目光流连,露出动容,章汤则微笑不言。 “走吧!还在前面!” 在章汤的指引下,一行七人顺着甬道一路向前,甬道不长,只有十来丈,很快来到尽头,露出一大片空旷的空洞。 如同一处掏空山体的空洞,周围以及上方,全部被厚厚的岩层覆盖,合拢的范围有三四十丈,地面平整。 白歧一眼便望见前方岩壁上露出的五个洞口,上方皆有一个奇特的符号,以及右侧角落里的一具身穿黑袍的尸体,在那尸体旁边,还立着一座石碑。 “此地......”魁喉怔怔的看着周围的景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亦如是,眼中的奇异更多,隐隐还有些兴奋,却不失谨慎。 这才有点秘境的样子! 只见正前方的五个洞口,如五道开辟在岩壁上的门户,表面皆有禁制覆盖,看不见其中景象,上方各自有一道形状奇特的符号,不明含义。 最右侧那洞口的边缘,背靠着岩壁,躺着一具干尸,相貌狰狞,腹部还有一处伤口,如撕裂般,惨不忍睹。 在其身旁立着的石碑,也很古朴,灰扑扑的,仔细一看,其上竟有字迹。 这一幕注意到的人不少,立刻紧跟几步,走到那一侧的石壁附近,近距离打量着石碑。 石碑上的字迹与现在的字体截然不同,却也勉强能够辨识出。 努力辨认一番,白歧认出,这上面刻着的九个字乃是一句话。 【道法通玄者,五相俱全】 第三百二十三章 查探 说道五相,白歧第一个念头就是五行,再回头看向那五个洞口,上方的符号古怪,从未见过,白歧若有所思。 “只有五个洞口,不像是八卦八门,倒真有可能和五行有关,只是那俱全又是何意......” “这尸骨......”冰涟则打量着那尸骨,身上衣袍早已腐烂,面孔模糊,腹部却有一道巨大的豁口,透过那豁口几乎能看到干枯的内脏后白锃锃的脊骨。 章汤这时候开口了,“老夫第一次进入这秘境,便是止步在此,老夫以及白小友的那柄灵器飞剑,也是在这里获得,据老夫猜测,这尸骨应该是早先有人发现了这处秘境,却与那弱水蛟缠斗,身受重伤,侥幸逃到此地却油尽灯枯,很快毙命!” “看这伤口,”章汤一指那尸骨的腹部,“确像是被利器以大力撕裂,受此重伤,哪怕是我等高阶筑基修士,也难存活!”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意动,暗自点头。 这里没一个是笨人,稍微一想也能猜到一些,如此推断,的确最符合这番现状。 “至于这碑文,”章汤目光沉吟,脸上浮起一丝若有所思,“老夫也有猜测,或许这五个洞口,应该是类似于五行关卡的阵门......” “当然,这只是老夫的猜测,亦或许这石碑只是蒙骗我等的障眼法,唯有一条才是生路,其他四个皆是死路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章汤洒然一笑,“说来惭愧,当初老夫独自一人摸到此地,却未敢亲身探寻,如今有诸位相助,却是有了几分底气,哈哈~” 听到这话,其他几人也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好了,猜测归猜测,”章汤面色一正,随即看向廉浛,半开玩笑道,“既然到了这里,岂能就此止步,如何度过此地的关键,还要看廉浛道友肯不肯出力咯!”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廉浛身上,廉浛低笑,点了点头,“老夫自然愿意帮忙,这可不是为了诸位,如此机缘放在眼前,若不一探,岂是老夫的为人?看廉某手段!” 一甩袖,五股阴风呼啸而出,落在廉浛身前的空处,原地打着旋儿,很快露出五个黑袍人影。 “又是傀儡!”白歧目光一凝,灵识稍微一扫,发现这五个傀儡的修为,都在练气第七层的样子。 这傀儡确实逼真,从外表看,几乎与人一般无二,唯独双眼一直是呆滞无神。 刚一想到这个念头,白歧心中一动,眼角余光微不可查的一撇章汤身边站立的阴郁青年,其双眼亦是呆滞无比,始终面无表情,如牵线木偶一般。 “难道真是错觉?”白歧微微皱眉,回想起之前的一幕,自己好像是看到了,又仿佛没看到,连他自己都有些摸不准。 深吸一口气,白歧暂时放下了这些念头,重新看向那五道傀儡。 五道傀儡放出,在众人的目光下,廉浛再次取出五块玉简,当即咬破舌尖喷出一股鲜血,落在五块玉简上。 奇异的一幕出现,暗红的鲜血竟缓缓渗入到玉简内,五块玉简肉眼可见的变成红色。 很快的,五块玉简的表面,各自浮现出一道符文,随即飞出后,各自融入五道傀儡的头颅,消失无踪。 符文融入后,五道傀儡原本呆滞无神的双眼,募地闪过一丝精光,变得灵动。 这一幕被白歧看到,又是心头微动,而廉浛沙哑而阴沉的声音也在这时候传来。 “以此血简凝练一丝残魂为引,融入五道练气傀儡,让它们分别进入这五个洞口,查探其中凶险如何。若傀儡遭受攻击被毁,玉简就会破碎,而且每到傀儡中皆有老夫的一道分识,虽不比亲眼所见,对于其中的情况,多少能查探出一些......”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了然,眼中露出惊叹。 白歧暗想着,“这傀儡确实是方便,不需要修士亲身涉险,有机会的话倒是能弄两个......”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廉浛的一声低喝打断了白歧的沉思。 “去!” 掐诀一指中,五道傀儡纷纷闪身,来到五个洞口前方,距离那禁制波纹仅隔一步之遥,随即各自迈步,波纹只是起到掩盖其中景象的作用,并未阻拦,任由五道傀儡穿过,消失在洞窟内。 傀儡刚一进入,廉浛当即盘膝而坐,将五道血简在身前一字排开,玉简排放的顺序,恰好对应五个傀儡的顺序。 做完这些后,廉浛立刻闭目,双手持印,周身升起一股灵识的波动,如在仔细感受着什么。 时间缓缓流逝,众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廉浛身前的五块玉简,眼睛一眨不眨。 刚过去十多息,蓦地。 砰~ 众人眼皮一跳,目光落在第三块玉简上,玉简已然破碎成数瓣,其内血华流失,恢复成原先的颜色。 “这么快?”魁喉声音压抑,在空旷的洞窟内仍然响亮,目光闪烁不定,瞳孔微缩,其他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 刚一说完。 砰~ 又一块玉简破碎,是第二块。 紧接着砰砰两声,第一块和第四块玉简几乎不分先后,碎成玉片,而最后一块玉简完好无损。 众人的目光同时望向第五个洞口,眼中露出奇异之芒。 “哈哈~这里是生路!”魁喉的目光猛地一亮,其他人的脸上也都浮起一丝笑意。 然而,这笑意还未彻底绽放,便突然凝固。 砰~ 五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第五块玉简,此时已碎成满地玉片,眼中有着不可思议,随即脸色同时沉了下去。 “呼~”长出一口气,廉浛徐徐睁开双眼,身上的灵魂波动也同时消散。 “怎么样?”章汤疾疾问道,众人也用催促的目光看向廉浛。 “诸位莫急,老夫确实看到了,不是什么生死阵门,是五行关卡!”廉浛的脸色罕见的有些凝重,“分魂而已,老夫看到的不是很多,且这阵法应该起到了阻断部分灵识的作用,若非本门精修魂魄,老夫或许连一丝都看不到!” 说着,廉浛一指第一处门户,从这里开始向着后面一一点去,“金、土、水、火、木,这是顺序!” 第二百二十四章 分歧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我等一同进入其中之一,集合众人之力,还有过不去的道理?”魁喉嚷嚷着一握拳,全身气劲一涨,显得自信满满。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暗自斟酌着,纷纷点头,觉得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慢!”一直未曾开口的冰涟,蓦地一声低喝。 “怎么?”魁喉一愣,有些不明说以,只听冰涟目光微沉,盯着廉浛,“一切不过是廉道友的一面之词,是否属实我等并不知晓!” “什么意思?”廉浛的脸色就是一沉,嘴角溢出一丝寒意,冷声道,“莫非冰涟道友觉得廉某在欺瞒诸位不成?” “哼~”冰涟冷哼,“谁知道廉道友的傀儡是真的全部被毁,还是发现生门后,故意将最后的傀儡自行崩溃,好独占机缘!” 这话一出口,其他人的脸色也是变了,目光闪烁,仔细思索着,的确有这个可能。 想要做到这一点,实则并不需要太多的小动作,只需落后别人一步进入,就可坑害所有人。 一想到这里,其他人看向廉浛的目光也都不同了,隐隐带着怀疑。 幽鬼门这个宗门,平时就凶名在外,亦正亦邪,说不清楚,身为幽鬼门的弟子,想要取得这些人的信任可不容易。 “可笑!”廉浛苍白的脸色蓦地涨红,面泛愠怒,周身气息都有些不稳,怒叱道,“既如此,老夫可以发下誓言,亦或者最先进入,这样你们可满意?” 盯着廉浛,冰涟面无表情,眼底却有思索光芒闪过,随即道,“发誓即可!” “好!老夫这就发下誓言,若有蒙骗诸位的地方,天打雷劈,魂飞魄散!”廉浛怒冲冲的发誓毒咒,有符誓生出融入虚空。 见此,众人的目光这才缓和了下来,只是气氛依旧有些尴尬。 “咳咳~”章汤干咳两声,连忙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既然是误会,且廉道友都已发下誓言,那便就此揭过如何?” 说着目光扫过众人,魁喉和公孙延也都点头,冰涟竟难得的冲着廉浛略一抱拳,带着一丝歉意,“之前误会,道友莫怪,毕竟身家性命尽托他人之身,想必换作道友,也会如此!” 廉浛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亦冲着冰涟拱拱手,没有说话。 一场误会,到最后好歹算圆满化解。 片刻后。 “既如此,那就决定吧,选哪一座门进入?”魁喉的目光扫过众人,提议道,“我倒觉得水关是最安全的!” “不对!”廉浛摇头,“你们可还记得之前最先破碎的是那一块玉简?” 魁喉一愣,仔细回忆了一番,眼神阴晴不定,“是第三块,对应的是...水!然后是土、金和火,最后才是木!” “那就是木关了!”廉浛沉声,“我们就去木关!” “好!”冰涟和章汤同时点头。 白歧基于之前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始终如心里多了块疙瘩,有些神思不属,也未参与过众人的讨论。 蓦地,目光似有意无意的一撇右下角的一块地方,恰好落在那石碑之上。 如想到了什么,白歧脸上浮起一丝迟疑,盯着那石碑,口中喃喃着,“五相俱全...俱全...不对!” 蓦地,似有一道灵光突然划过他的脑海,“为何非要强调这个俱全?” 想到这里,白歧心念一动,立刻向着公孙延传音。 此时众人已经作出决定,甚至魁喉都已迈步,正向着那第五道门户大步行去。 “慢!”一声低喝,从后方传来。 众人一愣,同时回头,目光落在公孙延身上。 “公孙前辈又怎么了?”章汤愕然。 “不对!”公孙延面泛一丝迟疑,“也不知诸位有没有注意到这石碑上的字迹?” “什么意思?”章汤反问,然其眼底竟似有一丝喜意一闪而过,却掩饰得很好,未被任何人看出。 其他人也都疑惑的看向公孙延。 公孙延沉声道,“之前廉浛道友借助傀儡查探过后,证明石碑上所书确实是对我等的提示,五相代表无形,便是这五个门户,那诸位有没有考虑过着‘俱全’的含义?” “这......”众人皆愣了愣,魁喉大手一挥,不以为意道,“五行五相,这里共有五个门户,这不是全着嘛,哪里缺了?” “不一定非要这样考虑,换种角度来看,真是如此吗?比如......”公孙延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意,“五个门户,五行关卡,若不能全部通过,或只单独进入其中一两个,则必死无疑呢?” 话音刚落,整个洞窟刹那落针可闻。 这个念头一瞬间如无孔不入般涌入众人的脑海,仔细一想,脸色便是一阵苍白。 “这...这......”章汤睁大了眼,露出一脸的震惊。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完全不是没有可能。 此地谁都不熟悉,即便是章汤曾进入过一次,也就止步于此,后面有什么凶险,谁都不知道。 再回想一下之前进入沼泽之下的空洞,符印限制灵识,吸收光线,下方又是弱水湖。 如此设置,暗藏之祸心,昭然若揭! 如今这石碑虽给出了提示,或许就是为了让众人下意识的心神放松,忽略某些关键的部分。 越是深想,众人越是觉得后怕,魁喉下意识的缩回了迈出的右脚,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恐怕唯有一个办法,便是各自选择合适的关卡进入,在另一边汇合!”公孙延脸上的笑意更多。 其他人则眉头紧皱,纷纷陷入沉思。 “好!就按公孙前辈的提议,我等分开行动!”章汤第一个赞同。 其他人考虑了一段时间,也都作出了决定。 “老夫也认为公孙前辈的提议最为稳妥!”廉浛先是冲着公孙延一抱拳,随即看向其他人,“木属阴,老夫的功法与其贴近,诸位可有与我一争者?若没有,老夫先行一步!” 众人纷纷看向彼此,无人开口,廉浛长袖一甩,飘身而起,很快穿过第五道门户表面的阵法光幕,消失无踪。 “我炼器宗功法偏克金,我就不信这金关能拦下我魁喉的锻天锤!”魁喉一咬牙,壮硕的身躯一动,迈步直奔第一处门户,眨眼消失。 魁喉消失后,冰涟二话不说,当即掠出,从第三个入口消失。 三人离去,此地只剩下公孙延、白歧、章汤以及那阴郁青年。 “公孙前辈与白小友先请!”章汤笑着一抱拳,看似恭谦无比的推让,公孙延和白歧又岂能看不透他的心思? 白歧的嘴角掀起一丝微嘲,心中暗讽,“怕不是担心自己先进,我二人临时改变主意吧!” 想到这里,白歧目光一动,落在剩下的两处门户上,当先迈步,冲着第二处门户行去。 如穿过一层无形的水幕,二人消失在洞窟内。 见此,章汤低笑一声,一手抓着那青年,闪身进入火关。 第三百二十五章 土关 荒莽大地上,没有任何植被,只有无垠黑土,有薄薄的雾气弥漫在空中,到处充斥着一股荒凉萧瑟之感。 而这片大地上,仿佛很久无人涉足,在今日却有所改变。 只见某处位置的地面上方,凭空出现一道白色的裂纹,如划开了虚空般,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迈步而出。 刚一出现在这里,白歧便露出惊叹。 听人说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 低头望向脚下,松散的土质,黑糊糊的,如踩在了泥沙上一般。 这里的土质异常怪异,尽是一颗颗小指指节大小的圆球,凝结聚拢而成的黑土,坚硬而又松散,稍微一用力,双脚便陷进去好几寸。 另外。 白歧感受到,周围的空中始终弥漫着一股庞杂而又恐怖的威压,似无数灵识交织在一起,却又不像。 蓦地抬头,白歧望向上方虚空,目光就是一凝。 在那里,距离地面数百丈的高度,一层若有若无的禁制光芒浮动,稍一感受便令白歧心中一凛。 那禁制中蕴含了一种毁灭般的力量,无边无际,覆盖了整个上空,明显是一种限制。 “原来如此,不能飞得太高吗?” 白歧目露沉吟,至于那威压,稍微一想,白歧觉得,大概就是从那上方的禁制中传出。 白歧身后,公孙延也在打量着周围,稍有些谨慎。 “走吧!” 回头招呼一声,二人一前一后向着前方行去,一路上并未动用修为,只是如寻常迈步,这也是出于谨慎,灵识则散开,时刻注意着周围,以防生变。 从之前廉浛的尝试中,练气七层的傀儡进入不过数十息,便被破坏,此地必然有凶险暗藏,只是目前,白歧还未看出具体罢了。 二人的速度很慢,徐徐前进了有一刻钟的样子。 蓦地,白歧的目光落在前方一处地面,立刻加紧几步,走到近前一看。 破碎的布片,零零散散,如被撕裂般,形状很不规则,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的样子。 这布片的颜色是黒色,正是之前廉浛的傀儡身上黑袍的一部分。 仔细打量着这布片,二人心中的谨慎再上一个高度。 “咦~这是什么?”后方传来一声轻咦,白歧转头顺着公孙延所指的位置看去。 在那里,松散的土质掩盖下,露出一种有别于周围环境的颜色。 白歧心中一动,抬手挥出一股灵光落在那里。 砰的一声炸响,黑土崩飞,露出下方之物,二人瞳孔皆是一缩。 一具残破的傀儡深埋在地底,全身上下千疮百孔,每一个空洞都是如出一辙的圆形,密密麻麻,布满傀儡的全身。 就连脸庞和额头都有,露出俩侧的鹗骨和白森森的牙齿,双眼也成了两个空洞,显得分外渗人。 “圆形?”白歧心中再动,目光一瞥周围,那些黑土颗粒,每一粒皆是圆形,仔细一看,大小也都与这傀儡身上的破洞吻合。 “不好!”白歧猛然低喝,全身灵光爆闪,就要飞退。 轰~ 原本被白歧一手掀飞的那些黑土还未落地,便凌空一抖,每一颗圆球都有寒光亮起,那是一对闪烁寒芒的眼瞳,以那对眼瞳的焦点为中心,圆球沿中间裂开,其下延伸出两对飞翼,扑棱棱飞起,向着白歧和公孙延飞扑而去。 “这是虫!”公孙延倒吸一口气,紧跟着白歧也在飞退。 那一个个圆形的黒土球,哪里是什么黑土,分明是一只只圆形甲虫,只是收起双翅伏在地上,便如真正的泥土一般无二。 白歧猛然恍悟,这天地间始终弥漫的那股庞杂的威压,也不是从上方阵法中传来,就是来自这些甲虫。 只是这些甲虫每一个实力都不强,灵智又低下,独自一只很难察觉,故此混杂在一起,却亦无法区分,这才未被二人察觉。 不仅如此,地面震动,无数黑土攒动着,向下塌陷,如流沙般,却未真正下沉,而是纷纷抖动着张翅飞起。 就连那傀儡的体内,也有甲虫钻出,很快便随着大量甲虫飞起,陷入地底消失不见。 一瞬间,密密麻麻的甲虫,铺天盖地而来,难以计数。 更有甚者,地面的震动不断传递向远方,远远的,更多的甲虫苏醒,纷纷振翅飞起,向着这边而来。 放眼望去,这片土里全部是这样的土质,恐怕整个大地都是由这样的甲虫构成! 刚刚飞起离地的白歧和公孙延二人,立刻被铺天盖地的甲虫围住,几乎水泄不通。 想到之前还踩在那些甲虫身上,白歧的头皮一阵发麻。 数不清的振翅声传入耳中,双耳嗡嗡作响,这些甲虫每一只都很弱,也就练气一二层的样子,奈何数量太过庞大,刚刚围堵了二人,便有大量甲虫扑了过来。 白歧脸色发寒,二话不说驱动青木剑,斩出一道剑气。 咻~ 十丈剑气掠出,所过之处砰砰声不断响起,那些甲虫在筑基中期修为施展的剑气面前,不堪一击。 剑气一掠百丈,立刻在虫群内划开一道豁口。 二人不假思索,立刻便要从这豁口内逃出。 就在这时,白歧一愣,只见大量甲虫嘶吼,如悍不畏死般,不再把目标放在二人身上,而是转身,抖动双翅,疯狂的扑向依旧在前方呼啸的剑气。 剑气锋锐,每当有甲虫接近,很快便被剑气透体,如下雨般,簌簌从空中落下。 但更多的甲虫扑过去,很快的竟如附着在剑气上一般,哪怕被剑气的锋锐刺激,不断破坏着体内,也红着眼,撕咬着。 剑气再强,也架不住虫群数量之多,很快的便暗淡了下去,被大量甲虫撕咬,最终砰的一声,湮灭无踪。 剑气消失后,这些甲虫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白歧二人身上,一双眼通红,死死盯着二人体表的灵光,呼啸着飞扑而来。 “这是在...吞噬灵力?”白歧一愣,眼中露出思索之色,随即猛的一亮,抬手间,打出一道灵光。 果不其然,灵光呼啸而出,吸引了大量虫群,很快撕咬后,留下一地的虫尸后,灵光消失。 蓦地,大量虫群中,其中很少的一部分,于此时浑身一震,亮起一团青芒,随即黯去,周身气息暴涨,体型也胀大了不止一圈,隐隐竟似突破了一层修为,凶性更甚。 周围的一些寻常甲虫,面对这些修为突破的同类,在其前行的途中,竟向着两侧避开,让出一条通道,如敬畏一般。 “原来如此!怪不得会如此疯狂!”白歧了然。 回想起之前的一幕,二人原本正常行走,并未动用修为,故此没有任何异状发生。 后来发现那破碎的傀儡,白歧第一次动用了修为,这才刺激得虫群苏醒,发起攻击。 想到这里,白歧目光古怪,却仍忍不住嘴角一掀,浮起一丝笑意,“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筑基甲虫 “这土关或许对旁人来说有些难度,对我来说,却无疑如履平地!”白歧的嘴角笑意更浓,蓦地一声冷哼,“哼~既是奔着灵力而来,便让你们无灵可吞!” 双眸精光一闪,白歧猛一握拳,肉身之力灌注,浓郁的青光随之亮起,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 正飞扑而来的虫群,其中立刻爆发出一连串刺耳尖叫,如撞见了天敌一般,原本还在前进,如潮水般匆忙倒缩折回,尽可能的远离白歧。 甚至有很少的几只甲虫,飞冲的势头过劲,一时刹不住,直接撞在了白歧身上,却马上哀嚎一声,体内储存的灵力被青光化解,如泄了气一般委顿,飞坠向地面,不知死活。 眨眼功夫,围绕白歧的虫群,便一哄而散。 另一边,依旧被虫群环绕的公孙延,正驱使着马煜的那柄飞剑,追砍着甲虫,随意扫出一件,便有大量甲虫段成两截死去,但更多的甲虫扑上来。 很快的,连飞剑上也都围满了甲虫,拼命撕咬着,飞剑轻吟,如在哀嚎般,其上灵光变得暗淡,阵纹稍有破损。 远远的,公孙延的目光透过重重密密的虫群,恰好望见白歧这边发生的一幕,眼中蓦地闪过奇异之芒,也似明白了什么。 随手一指飞剑,飞剑一震,震死周围的甲虫,一掠而回,被公孙延收起,随即周身气势一震,眼底闪过两道幽芒。 “冥诀...转!!” 轰~ 磅礴的黑雾轰然散开,其中传出公孙延压低的一阵怪笑,如鬼哭狼嚎,眨眼化成一大片阴云,出现在上空。 周围的虫群见此立刻红了眼,嘶吼着飞扑向黑雾,不断撕咬着。 诡异的一幕出现,最先扑向黑雾的甲虫,吞噬了部分黑雾后,一双小眼中,有幽芒闪过,猛地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随即竟如发狂了一般,转身扑向自己的同类。 更多的虫群吞噬黑雾,而后发狂,很快周围便变得乱糟糟的,虫群分成了两大阵营,一边是原先的甲虫,另一边则是疯狂如魔化的甲虫,相互冲击着,每一刻都有上百只甲虫坠落。 吞噬了公孙延的冥诀黑雾后,这些甲虫不仅疯狂,实力还暴涨,往往都是一只足顶寻常甲虫的四五只,围绕公孙延的虫群,很快土崩瓦解,一溃千里。 白歧这边的危机早已解除,正向着公孙延这里飞临,乍一见这一幕,亦有些惊奇。 自己这青光特殊,可以消融灵力,这一点白歧清楚,还好解释,但公孙延的黑雾,虽然形态诡异,却依旧是灵力构成,却能这般运用,不得不让他惊奇。 很快的,二人汇合在一处。 似看出了白歧的疑惑,公孙延阴沉一笑,黑雾笼罩下,声音显得怪异,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白歧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却是解释道,“桀桀~我这可不是什么灵力,灵力或许能被吞噬,但冥诀炼成的真元力,敢吞的话,或可要付出代价!” “原来如此!”白歧了然,点了点头。 此刻危机已然解除,二人立刻展开修为,飘升而起,直接飞上了百丈高空。 低头一看,二人立刻惊诧,原来这所谓的大地,竟是一片飘浮在空中的“大陆”,大小不过千丈,且全部是有这些甲虫组成。 透过边缘望向下方,茫茫雾海,隐隐有禁制光芒闪现,和头顶上方的禁制相同。 远远的,隔着薄薄的雾气,另有数个庞大的黑影飘浮在远方天际,应该也是与下这片大地类似的事物。 望着这番景象,二人眼中都有震惊。 只是穿过一道门户而已,就出现在此地,且范围如此广大,不知覆盖多少里。 可想而知,能造出这片秘境之人,实力同样的深不可测。 白歧暗忖,造出此地之人的实力,或许比不上开辟出朔灵境的那位,应该也不差多少。 这可是已经隐隐琢磨到空间波动的范畴,听公孙延说,那至少也需元婴大圆满甚至洞虚境的灵魂境界! 唯有灵魂境界达到洞虚境,才能感受到天地之力的波动,若感悟深厚者,才能够瞬移。 结合自身感悟,亦可布置出传送阵,或如此地这般开辟一方虚无界的手段。 不过,此地阵法痕迹太过明显,白歧隐隐觉得,应该不如那朔灵境。 震惊过后,二人很快平复,抬头望向前方。 隐约能看见,距离此地最近的,有五个阴影,缓缓飘动着,向着这边接近。 二人相互看了看,随即展开身法,向前飞掠而去。 离开了这片悬浮的“大陆”,二人穿过雾气,很快临近,亦看到了那五个阴影的原貌。 同样是五片大地,大小却不足原先那块的十之一二,只有方圆百丈的样子。 似感受到公孙延身上的灵力波动,五块大地纷纷震动,随即砰然炸开,密密麻麻的虫群如黑雾般席卷开来,铺天盖地,很快汇聚在一处,向着公孙延倾轧而来。 同样的一幕再次发生,吞噬了黑雾魔化的甲虫,立刻将獠牙转向了同类,丝毫影响不到白歧和公孙延二人。 大量虫尸如骤雨般纷纷落下,那些魔化的甲虫一个个如悍不畏死般,每一只都凶悍无比,顷刻间,密密麻麻的虫群,便被撕开大量缺口。 然而,一声恐怖的嘶吼穿过虫群,回荡开来。 周围的虫群原本还在疯狂互攻,听到这声嘶吼,纷纷颤栗,就连那些魔化的甲虫也不例外,眼中露出挣扎之意,双目鲜红,冲着虫群后方一阵一阵的嘶吼,最终还是屈服了,向着后方退开。 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嘶吼响起,一共五声嘶吼,声声震天。 听到这嘶吼声,白歧和公孙延目光同时一凝。 密密麻麻的虫群蠕动,向着周围散开,露出一大片空旷,露出后方五头如牛犊子大小的狰狞甲虫,震动双翅掀起狂风,向着二人飞了过来。 从这五个甲虫身上,散开的气息,皆是筑基初期。 此前从未见过如此实力的甲虫,这些甲虫数量虽多,大多是练气一二层的地步,连超过练气第三层的都少,突然出现了五头筑基甲虫,不出意外便是这些甲虫中的王者。 不过,筑基初期又如何?对于二人的实力而言,依旧不值一提。 五只庞大的甲虫,双眼通红,光芒摄人,嘴部螯钳闪烁寒芒,轰然一动便扑向二人。 二人同时出手,白歧身形一闪,速度飞快,只听砰砰砰三声巨响,三头甲虫哀嚎,头颅破碎,跌入下方。 这次白歧看清了,坠入下方的甲虫,在刚刚接触到下方禁制上的瞬间,便轰然爆开,化作虚无。 见此,白歧忍不住心底咂舌暗惊。 另一边,公孙延长笑,黑雾凝聚,阴云滚动,包裹了两头甲虫。 肉眼可见的,两头甲虫身躯萎靡,眨眼变作干尸,死的不能再死了。 五头筑基甲虫身亡,周围的虫群也都恐惧的嘶鸣,随即一哄而散。 第三百二十七章 尽头 斩杀了五头筑基初期的甲虫,二人穿过此地,继续向前。 很快的,前方又出现三座飘浮的大地,仿佛受某种意志的驱动,迎面而来。 这刚刚出现的三座大地,皆占据方圆三百丈的范围,是之前遇上的五座大地的三倍。 二人接近后,虫群散开,三声恐怖的嘶吼,夹杂重重声浪,震动耳膜,呼啸而来。 共有三头一丈长的甲虫出现,这些飘浮的大地,便是由寻常甲虫依附在这些实力强横的甲虫身边,才构成的。 其中或许有这些甲虫的意志主导操控,但白歧却看不出来。 这新出现的三头甲虫,比之前遇上的五头筑基初期甲虫足足大了三倍多,散发出的凶浪,堪比寻常筑基中期修士。 隐隐的,白歧注意到,这三头甲虫似乎与之前遇上的都有不同,背甲漆黑,时而流转着一股淡淡的青芒,一双眼散发的光芒冰冷中透着无情,其内暗藏着股股精芒,明显灵智也高出了不少。 当然,即便是筑基中期甲虫,对于二人而言,依旧是随手可斩。 前后不过数十息的功夫,很快三头甲虫坚甲破碎,鲜血长洒,坠落下方,虫群随之一哄而散。 身形一动,白歧和公孙延并排穿过此地,向着更远的前方掠去。 一路上,白歧眼露一抹若有所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之前的一战,虽依旧轻松取胜,但白歧发觉,这三头筑基中期甲虫的防御,远远超过那五头筑基初期甲虫。 二人这一路上,遇上的甲虫,实力越来越强,这一点便证实,二人前进的方向应该没错。 白歧暗想着,若就这么继续向前,或许前方还会遇到筑基后期,甚至于筑基大圆满的甲虫,到时就不可能如这般轻松了。 就是不知是否有金丹甲虫的存在,如果真有,才是大麻烦。 转念一想,实则这土关已经足够凶险,只是二人先天占有优势,恰好对这些甲虫形成克制,若非如此,怕是想要前行这么远,耗费的时间,少说也要延长数倍。 若换做寻常人在此,早已被铺天盖地的甲虫围困,变得寸步难行。 这样一想,白歧顿时放松了少许,此地固然凶险,却也不可能夸张到那般地步。 二人速度很快,此地空间异常庞大,足足前行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远远的,又是两片飘浮的大地出现在二人的视野当中。 这次出现的飘浮大陆足足有七百丈大小,在二人接近的同时,轰然爆开,漫天冲去如雾,充斥了整个上空,中心露出两头十丈大小的甲虫。 背甲暗青,莹莹灵光流转,一看就防御惊人。 两头凶虫出现后,立刻咆哮着轰然一动,冲着二人振翅而来,掀起的狂风化成道道旋风,破坏力惊人,呼啸着扫过四周。 不少未来得及避开的寻常甲虫,眨眼被卷入其中,撕扯成碎片。 每一股风旋蕴含的的威力,皆堪比寻常筑基中期修士的一击。 虫群惊慌,虽灵智低下,但本能的恐惧仍在,轰隆隆如潮水般飞快退开,中间空出一片千丈大小的空白地带。 这千丈范围内,共有八股风旋从四面八方包夹过来,正前方两头甲虫亦冲向二人,周身青光莹莹,显得坚硬无比。 血盆大口渗人,一对尖螯狰狞,速度极快,眨眼来到二人前方不远,怒吼的同时,腥风扑面。 白歧和公孙延同样低吼,白歧眼中精光一闪,周身气势再涨,爆发出大半的肉身之力,二话不说,迎着风旋一拳拳轰出。 砰砰砰~ 接连四股风旋爆开,无法继续维持形态,化成气浪四散。 另一边,公孙延掐诀,黑雾一震,如触手般延伸而出,化成四股长鞭的形状,每一股凝缩的黑雾,其中黑芒闪烁,隐约间有黒色符印暗藏,长度则有百多丈,便如真正的长鞭,破开空气,抽打而下。 又是四声爆鸣,距离他最近的四股风旋,从上至下,霍然如被利剑剖开,随即崩溃消散。 真元力凝聚的黑雾,威力可见一斑,锋锐至极,且破坏力惊人。 二人出手太快,八股风旋被破坏的同时,那两头筑基后期的甲虫才已来临。 白歧脚下一动,身形闪烁,眼中的光芒变得极亮,右手青光凝聚,一拳轰向迎面而来的一头甲虫的头顶。 公孙延则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凝聚在飞剑上,飞剑如染墨一般,倏忽变得漆黑,一闪中如惊鸿。 噗嗤~ 砰~ 两声几乎不分先后,一头被飞剑直接洞穿眉心,一头则是头颅爆开,血肉被白歧体表的青光阻拦,一身长袍依旧一尘不染,两头筑基后期的甲虫几乎同时毙命。 周围的虫群一如之前那般,一溃千里,不知飞往何处,消失在二人视野中。 黑雾包裹周身,公孙延抬手一招,马煜的那柄筑基中期的法宝飞剑凌空一动,随即掠回。 然而,刚一掠出不远,便有咔咔声传出,灵光闪息了几下,飞快的暗淡了下去。 待到重新拿起飞剑一看,其上裂开了密密麻麻的裂缝,阵纹早已残破不堪,灵性仍旧在流失中,不用多久,估计便会彻底报废。 “啧啧~筑基法宝还是太过脆弱,稍微承受了一下真元力,就变成这幅模样,罢了罢了~” 说话间,公孙延似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随意收起那破损的飞剑。 听到他这话,白歧眼中闪过若有所思,随即向着公孙延道,“走吧!” 公孙延点头,二人身形一动,化成两道流光,向着前方掠去。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远处一个庞大的黑影出现在天边。 随着二人加速赶路,二人飞快的接近那片阴影,同时望见了阴影之后的一幕,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一座飘浮的大地,通体漆黑,无数甲虫汇聚在一起,糅合凝聚的灵魂威压磅礴如海,却又纷杂无比,整片大地足足有千丈大小,和二人最初踏上之地,几乎不分上下,光秃秃的,散发出荒芜枯寂的气息。 然而,令二人真正吃惊的,乃是在这片千丈大地的后方。 远望见,天空和地下的禁制在这片飘浮大地后方数千丈的地方,开始出现转折,对折交接在一处,化成一面浩大无比的禁制幕墙,粼粼禁制波光蔓延,仿佛无边无际,就这么横亘在前方。 到此地,土关似乎已到了尽头。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过关 仔细看了看周围,白歧眉头微皱,他并未发现类似出口的地方。 二人一直在向前,在白歧一边观察的时间,便已临近了那千丈悬浮大地。 待到二人距离那片大地不足百丈远的时候。 轰隆隆~ 整块大地一瞬间颤栗了起来,便如一个巨人沉睡在其中,此时正在苏醒,要从中破出一般。 二人停了下来,目光谨慎,打量着前方。 一声声巨响,在空旷的空中,传得很远,震动寰宇。 远远的能看见,那大地上如潮涌般,黑土攒动,掀起一重又一重的“浪潮”,此起彼伏。 这浪潮越来越壮阔,声势也越来越浩大,一重接一重的,逐渐推向顶峰,最终轰然崩溃,露出最中心的一道庞大狰狞的身影。 这身影只如昙花一现,在千丈大地崩溃的一瞬,被白歧敏锐的捕捉到了,当即倒吸一口气。 这是一头全长三十丈的可怖身影,四对腹足狰狞,其上遍布倒刺,散发寒芒,口部的一对螯钳外长,仿佛合不拢一般,每一根都有五丈长,单单一张血盆大口,就可吞下一头牛的样子。 全身坚甲的颜色也都不同,而是彻底变成了青色,腹部一条醒目的纹路,颜色暗金,如一条撕开的伤口般,贯穿整个身躯前后。 千丈大地崩溃的瞬间,白歧也只看清了一丝,倏忽间,便见青光闪过,在二人稍一出神中,那三十丈庞大,散发筑基大圆满凶悍气息的硕大甲虫,便已来到二人近前。 此虫应该便是这汇成千丈大地的虫群中的王者。 如同一座小山横空,虫王发出一声震天咆哮,眼中寒光一闪,直直便撞向二人。 从迎面呼啸而来的劲风便可感受,若被这一下直接撞上,哪怕是寻常筑基大圆满修士都不好受,即便是筑基后期修士,怕是也要当场肉身崩溃,身死道消。 此甲虫速度太快,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便横渡百丈,如此庞大的身躯,还能拥有这般疾速,着实令二人吃了一惊。 但二人也算久经搏杀,心性坚定,岂是那些常年安居宗门庇护的修士可比? 一惊过后立刻反应过来,各自运转修为,开始施展手段。 黑雾涌动,张牙舞爪,从公孙延周身溢出,眨眼在前方编制成一张漫天大网,阻拦在二人身前。 黑雾之网凝成的瞬间,虫王来临,也不作任何避退,更未停下,一头撞上了这大网。 噗的一声闷响,一股恐怖的大力从这虫王身上落在这黑雾之网上,死死抵着大网,竟被它强行挤压得向前凸起十丈多。 见此,白歧暗惊不已。 之前公孙延施展黑雾劈开风旋时,他看在眼里,这黑雾莫看只是雾气,一旦凝聚后,锋锐和破坏力,比之寻常筑基法器还更甚一筹。 如今在这虫王面前,不仅未能将其斩碎,似乎还随时会被挣破一般,如何能不令他心惊? 仔细一看,白歧目光又是一凝,却见青光流转在那甲虫身上,隐隐带着一丝淡淡的金芒,与黑雾大网接触的部分,坚甲连一丝破损的痕迹都无,防御力之惊人,可见一斑。 公孙延面色凝重,双手翻飞,掐诀着,随即向着那大网一指。 很快的,大网合拢,将那虫王整个困在其中,形成一个球的形状,其内虫王嘶吼,不断挣扎着,却始终破不开。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虫王的凶险越来越盛,挣扎的力道不减反增,猛的一声咆哮,声音传得很远。 扑棱棱~ 那些原本远远退开的虫群,仿佛得到了命令一般,浑身一抖,双眼霎时变得血红,纷纷嘶吼着向着那庞大的甲虫飞扑而来。 但见这一幕,二人似想到了什么,脸色皆是一变,暗道一声不妙。 正欲出手阻止,但看漫天虫群,无边无际,也有心无力,二人眼睁睁的看着难以计数的甲虫,扑上真元力凝聚的大网,拼命撕咬起来。 一如之前那般,每当有甲虫吞噬了黑雾,便会发狂,攻击同类,但此地的甲虫数量实在太多,即便有魔化的甲虫,足以以一当数,却也架不住潮水般涌来的同类,眨眼淹没在其中,被撕得粉碎。 肉眼可见的,黑雾大网变得稀薄,而其中那庞大的甲虫,眼中有精光闪烁,更加拼命的挣扎起来,不消多时,真元力凝聚的大网便有些残破,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白歧面色微沉,死死盯着虫群中心的虫王,青光一闪,青木剑出现在手中,等待着虫王破网而出的瞬间,即刻发起攻击。 漫天虫群冲击中,即便是真元力,也无法承受如此数目的虫群撕咬,蚍蜉多了也可撼树。 前后不过数十息的时间,整张大网便变得松散、七零八落,有青金色光芒一闪,恐怖的嘶吼声中,那身躯庞大的虫王,猛地一挣,大网破碎,化成黑雾散开。 与此同时,白歧猛然掐诀,青光一掠,直逼虫王双眼的中心。 那里如同修士的眉心,也是致命的所在。 然而,似有两道人性化的嘲色光彩,在虫王的双眼中一闪而过,飞剑来临的瞬间,虫王抬头,一对螯钳骤然相合。 只听锵的一声脆响,青木剑挣扎,被一对螯钳死死卡住,动弹不得,其上喷吐的剑气,时刻刺激着虫王的螯钳和头部,竟不能侵入分毫。 白歧一惊,连忙掐诀指向青木剑,驱使其飞回,奈何以其筑基中期的修为驱动,怎么也挣脱不得。 虫王怒吼,螯钳发力,死死咬住青木剑,似乎想要将之咬断。 可惜,若是寻常筑基法宝落在其口中,怕是后果必定逃不过破碎的命运,但青木剑身为下品灵器,虽说是最次的凡品,也不是区区一介筑基凶兽所能毁去。 二人对望一眼,立刻出手,公孙延运转黑雾,横扫而出,白歧则展开全部肉身之力,青光凝聚,速度飞快,一闪凌空绕过一大圈,绝灵青光笼罩下,沿途虫群避退,眨眼来到虫王的背后,一掌拍向其宽厚的背甲。 发现无法咬断青木剑,虫王也不像那些寻常甲虫贪多且疯狂,立刻放弃了青木剑,松开螯钳,身躯一抖,恰好避开公孙延横扫而来的一击,随即猛然转身咬向身后的白歧。 砰的一声巨响,白歧凌空蹬蹬倒退了数丈,震惊的看着那甲虫,“好大的力气,好惊人的防御!” 虫王那一对相比体型而言,显得异常细小的双眼中,也闪过震惊的光芒,随即被嗜血冰冷重新填满,血盆大口张开,再次扑向白歧。 砰砰砰~ 一声声巨响,如金铁交戈,却声震耳鸣般惊人,二者接触中,总有气浪排开,掀飞周围的甲虫,震死一大片后,虫群再次散开。 一连对轰了数十记,白歧的右手都有些发麻,眼中的震惊也越来越多。 蓦地,白歧眸光一动,落在虫王后方不远处的空中。 在那里,被虫王放弃丢在一旁的青木剑,正静静的悬浮在那里,一动不动,有青光湛湛,闪烁不定,正被难以计数的甲虫包裹,疯狂攻击着。 见此,白歧一边出手,轰退虫王,心中就是一动,立刻向着公孙延以心念传音。 远远的停在数百丈开外的公孙延,正施展黑雾支援着白歧,蓦地脑海一震,白歧的声音出现在其中。 “若给你灵器,能否发挥出其最强的威力?” 公孙延一愣,目光一闪,立刻明白了白歧的想法,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只要是真元力,哪怕不能发挥出灵器全部的威力,也能发挥出大半!” “好!此剑借你!” 白歧立刻果断回复,而前方虫王再次来临,白歧当即低喝一声,凝聚全身力量,浓郁的青光亮起,一掌拍向虫王。 砰~ 这一击可以说是白歧最强的一击,哪怕这虫王防御惊人,也被震得头脑昏沉,向着后方飞跌而去。 “就是现在!” 心念一动,周身青光骤然消散,逆夺融血之术解除的刹那,趁着修为刚刚恢复,隔空远远一指青木剑。 青光大亮,青木剑通体一震,传出一声清亮的轻吟,剖开围堵的虫群,一掠而出,恰好停在公孙延身前,被其一把握住的瞬间,便如染墨般攀上了一层漆黑,随即一剑甩出。 咻—— 尖锐的疾啸,夹杂着难以想象的威势,在那虫王头脑昏沉,还未清醒之际,只听噗嗤一声,脑后迸溅出数丈高的血花,青木剑从中穿出,滴血未沾,倏忽掠回。 “吼~” 虫王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一双眼中精光流逝,飞快暗淡,生机也随之消失。 周围的虫群见此,纷纷尖叫着,向着四面八方逃开。 不消一刻的功夫,原本铺天盖地的虫群,便已消散一空,连一只都不存,只剩下漫无边际的虚空,还有前方那通天接地的禁制幕墙。 “咦~这是为何?” 白歧灵识一扫,突然一愣,他发现虫王生机已经消散,却依旧悬浮在空中。 公孙延见此,眼中也闪过诧异,二人身形皆动,向着虫王的尸体接近,很快来到近前。 脑后的破洞依旧有鲜血涌出,散发浓浓的腥臭气息,双眼光芒彻底暗淡,庞大的身躯就如一座小山,悬浮在空中。 二人目光流转在虫王的尸身上,蓦地,白歧奇异的盯着虫王颈部,“这是什么?” 公孙延一闪身,亦来到此处,立刻惊奇。 只见,在这死去的虫王颈部,不知何时却亮起一种奇特的白光,仔细看,却是一道白线,如裂纹一般。 白歧心中一动,二话不说,立刻凝聚修为,弹指打出一股灵力落在这白线上。 咔咔~ 白线奇异的放大,如撕裂般,化作一人高。 盯着这条白线,浮突在虫王的颈部,却又不像,倒像是一条划开虚无的裂缝,恰好与虫王颈部重合了一般。 仔细回忆了一下,白歧眸光一亮,“原来如此,难怪此地怎么找也找不到出口,原来竟在这虫王身上.....” “这手段确实独特,藏得也够深啊!”公孙延亦是感叹道。 “走吧!” 既然已通过,再在此地停留也没有任何意义。 二人相视,纷纷微笑,先后踏入那裂纹中,眨眼消失在原地。 第三百二十九章 第二座石碑 二人刚刚穿过那条裂缝,眼前一阵恍惚,蓦地就出现在了一处陌生的环境。 还未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景象,便听一个熟悉的苍老声音笑着道:“公孙前辈了得,带着白小友一起,也能这么快过那土关,老朽佩服!” 话音刚落之际,二人眼前的恍惚这才消失,一眼看见不远处盘膝坐在地上的老者章汤,还有那阴郁青年也在,便是一惊。 白歧自恃,自己二人穿过土关的速度已是足够的快了,除了赶路花费了大半的时间,战斗都是速战速决,前后总共也就不到半日的功夫。 况且,白歧的战力不消多说,虽说境界只是筑基中期,全力爆发后,完全相当于一个筑基大圆满修士。 再者,还有一个公孙延在旁,白歧怎么也没想到,凭自己二人,也没能快过这章汤,简直不可思议。 诧异过后,白歧亦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又是一阵惊异。 脚下是一处平台,大小不过十余丈,显得平整,前方以及左右两侧,全部被一种诡异的灰色雾气弥漫,隐隐能看到,那雾气中时而闪过道道禁制光芒,还有灰色的闪电或聚或散,充斥着毁灭般的力量。 再回头一看,石壁已经消失,唯有五个发光的门户,呈现五种不同的颜色,恰好与五行对应,如悬浮在虚空中一般,与脚下石台接壤,而二人正是从右数第二个门户中迈出,一脚便踏在了石台之上。 此刻章汤和那阴郁青年,皆席地而坐,位处左侧靠着石台边缘的地方,满脸笑意带着慨叹,面向二人抱拳。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到来,显然还都在各自的关卡中。 公孙延亦微微一笑,随意向着章汤拱拱手,“客气客气,章道友才了得,竟最先到达,老夫惭愧!” “哈哈~运气而已,前辈过誉了!”章汤大笑,红光满面,“前辈在土关内遭遇的什么,老朽不知,但我所进入的火关,只有一条火湖,并无太大的凶险,前辈请看这是何物?” 说话间,章汤一翻手,红光一闪,一颗圆溜溜的火红珠子出现他的右手,外形上和之前那避水珠相似,散发的波动却有些差别。 “此物是?”公孙延一挑眉,灵识扫过章汤的右手,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 “哈哈~区区辟火珠而已,借此物,晚辈侥幸安然度过那火关!” “原来如此!”白歧和公孙延皆是了然,公孙延道,“章道友的准备,果真充分十足啊,这可不是什么侥幸和运气......” “前辈不知,晚辈有一喜好,擅收集一些奇淫巧技功用独到的法宝,没想到居然能派上用场,赶在前辈之前通关,前辈可莫要怪罪!”章汤揶揄道。 “哪里哪里,自然不会!”公孙延亦哈哈大笑。 一番客套后,二人亦远离后方门户,选择了一处盘膝坐下,各自取出一枚丹药吞服,吐纳着恢复损耗的修为。 章汤也闭目,不再开口。 二人在土关内的消耗不是很多,仅仅小半个时辰,便先后苏醒。 睁开双眼,白歧打量着周围的雾气,脸上带着丝丝惊奇和谨慎,灵识也探出,观察了起来。 越是观察,白歧越是心惊。 灰雾蠕动,变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时而如张牙舞爪的恶兽,时而还会幻化出几张类似面孔的事物,却始终弥漫在石台周围。 石台范围的十多丈之内,一丝一毫的雾气都无法侵入,好似被某种独特的规则阻隔,形成一道明确的界限般。 仔细感受着,白歧发觉,从周围雾气内的禁制上,传出的波动,连他都感到心惊肉跳,至少也是金丹以上强者布置而成。 还有那丝丝如电芒的灰色雾丝,也都恐怖无比,威力惊人。 沉吟着,白歧微微皱眉,随即神色一动,随手打出一道灵光。 灵光呼啸,化成匹练,当即轰在那诡异的雾气内,却在刚刚接触到雾气的刹那,便被吞噬,消失得没有任何征兆,直接湮灭于无形。 见此,白歧的双眼,瞳孔皆是一缩。 “白小友莫看了,此地禁制,我等在座合力都是破不开的!”察觉了白歧的动作,章汤睁开双眼,沉声说道。 “多谢前辈告知,那既然破不开,又该如何通过此地?”白歧先是客气的一抱拳,随即疑惑道。 “老夫也不知,”章汤摇了摇头,一脸的沉就,“先等其他道友都通关,再一起想办法吧,或许等所有道友都通关,会有其他的变化也说不定!” “若是通不了呢?”一旁沉默良久的公孙延,突然插嘴说了一句。 章汤一愕,眼神闪烁了几下,如在考虑着什么,随即皱眉道,“按公孙前辈之前的推测,还有我等亲身度过土火二关的经历来看,这关卡的难度并不十分的大,最多多耗些时间罢了,应该不用多虑吧!” 说是这么说,其语气中也带着不确定,似有些担忧。 三人再次沉默,后方五道门户发光,周围的雾气依旧翻滚,隐隐散出的压抑,将这片静谧营造成淡淡的恐慌,令人大气都不敢喘。 四人盘膝坐在石台上,其中三人皆在皱眉,似考虑着什么,白歧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这不对劲在何处,一边注视着周围,眼角的一丝余光,却落在那阴郁青年身上。 自从白歧之前似无意中看到一丝不同后,这阴郁青年便再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始终双眼呆滞,面无表情,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 但白歧仍然有些放不下,始终在注意着此人。 时间仿佛变得异常缓慢,短短两个时辰,好似比数日还要久。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蓦地几人神色一动,纷纷转头看向后方。 那里的五个门户中,最右边一个门户突然青光大亮,一道黑袍笼罩的干瘦身影,夹杂着一声长笑,由虚凝实,渐渐呈现。 “哈哈~老夫终于出来了!” 虽未看清相貌,听声音就知是谁。 此人便是之前进入木关的廉浛。 然而就在这时,章汤背后的一块地方,爆闪出一团禁制符光,疾速闪烁了几下,轰然爆开,其下泄出红黄绿三色光芒。 透过三色光芒,白歧一眼看见,竟又是一座古朴的石碑,仿佛被禁制掩盖,突然出现某种变故,展露了出来。 第三百三十章 翻脸 而章汤脸色疾变,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眼底更有气急败坏闪过,猛然抬头看向众人,正要开口解释什么。 公孙延脸色一沉,眼底溢出丝丝寒意,“敢问章道友这是什么?” 刚刚出现的廉浛,还未弄清楚状况,却亦看到了这一幕,以其心智,几乎立刻猜到了什么,饶有兴味的打量着二人,如在看戏。 这突然出现的石碑,本是被禁制隐藏,此刻还未褪尽,从石碑上的禁制上散发的波动,明显有别于此地的禁制,分明是被人后加上去的。 再加上此地四周都是禁制,气息混杂,就算是以公孙延的灵魂境界,也未能发现这隐藏的石碑。 还有这章汤,盘坐在何处不好,偏偏恰好挡在这石碑之前,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是什么? 不用说,定是此人最先到达此地,发现石碑后,以禁制手段掩盖。 一般来说,这石碑上必定是某种重要的提示,虽猜不透此人的用心,但如此做法,已经有藏祸之嫌,不仅是公孙延,连白歧的眼神也冷了下去。 “前辈听我解释......”章汤脸色一变,疾疾开口。 “滚开!”公孙延二话不说,低声冷喝,眼中寒光一闪,出手亦无比果断,随手甩袖,便有一股灵光呼啸而出,直奔章汤。 这股灵光乃是以筑基大圆满的修为施展,章汤脸色再变,猛一拍地面,腾身跃起,还不忘抓着一旁的阴郁青年,闪身堪堪避开。 嘭的一声,灵光恰好落在那石碑上,石碑表面的残余禁制尽数崩溃,三色光芒顿时大亮,莹莹字迹浮突在石碑表面,光华流转。 此碑与之前的那座石碑不同,这些自己并非刻在其上,而是如浮现在水幕上一般,而石碑的表面则如同水面,荡漾着层层波纹。 【相无心生由?阿罗地狱森!】 仔细一看,石碑的右下角还有几个小字。 【退者死!】 公孙延一眼看见这三个字,脸色就是一变,猛地转头,右手一拍储物袋。 咻—— 马煜的那柄筑基中期的法宝飞剑,被公孙延甩出,直奔后方五个门户之一,然而在刚刚接触到表层光幕的同时,便砰然炸碎。 但见这一幕,廉浛和白歧亦脸色一变。 “敢问章道友,这是怎么回事?若不给我等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日休得善了!”廉浛寒声向着章汤问道。 “这......”章汤苦笑,眼底却有一丝恼色一闪而过。 他本以为隐藏得够好,且对于自己设下的禁制足够自信,却没想到突然出现这样的变化,如今弄巧成拙,心中后悔不迭。 “哎~”长叹一声,章汤苦笑道,“如诸位所见,此地进也不得出也不得,算是被困在这里了!老夫隐藏这石碑,就是想留下一个希望而已!” “什么希望?”公孙延反问。 “其实并没有什么希望,只是老夫一厢情愿罢了,如今看来不过多此一举,还引得诸位误会,实在不值啊不值!” 章汤苦笑连连,神色很是诚恳,解释着,“正如公孙前辈推测的那般,看这石碑上的彩光,每当有一关通过,便会多出一种颜色,老夫第一个到此,立刻发现了这一点,却无法通知诸位,几经考虑,才作出这样的决定,实为无奈......” “据老夫估计,唯有五关全部通过,此地必然会出现新的变化,到时危局自解,见未见到这石碑都无伤大雅......” “但若最终有人死在了某一关中,恐怕我等亦无法脱身,未看到这石碑上的提示,我等亦不会立刻自乱阵脚,可先静下心来慢慢考虑对策,即便想不到什么脱身的办法,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有过多偏激的举动!” 这番话乍一听还算合情合理,勉强说得过去,好似这章汤真心是在替众人考虑。 公孙延和廉浛皆沉默,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若真有人死在关卡中,我等又该如何脱身?”皱着眉,廉浛开口问道。 章汤脸色发苦,摇头连连叹息,“这周围的禁制威力强大,硬闯绝对是找死,恐怕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公孙延眸光一动。 “看我等之中谁有机缘先突破金丹初期,引来四九天劫,或许能劈开这方天地!”章汤沉声道。 “这......”白歧的眉头狠狠一皱,其他人也都皱眉不止。 先不说四周的禁制至少也是金丹以上强者布置,区区针对筑基大圆满修士的四九天劫,能否劈开这里的禁制还是个问题。 就算能够做到,那该等上多久? 白歧早已打定主意,尽可能快的提升修为,找到令父母能够拥有灵根,进入修士行列的方法,怎么可能甘心被困在此地,一呆数年,甚至数十年? 若要如此,就算他能等得起,就怕父母等不起! 若实在不行,说不得要以身试险,闯一闯这雾阵了! 眸光一动,白歧眼角余光瞥向石台周围的雾气,诡异莫测,有灰色电芒时而闪过,威力十分惊人。 虽说白歧对自己的肉身足够自信,却从未蠢到自己往凶险里钻的地步,这也是白歧能想到了最后的办法,轻易不会尝试。 “当然,诸位还是先放宽心,还说不准其他两位道友是否能通关,我等先静等一段时间,到时若两位道友都通关到来,自然是皆大欢喜!” 章汤的声音再次传来,几人皱着眉,脑中闪过各种念头,公孙延周身的气势徐徐收敛,消失无踪。 见此,章汤也松了一口气。 五人分处三块方位,各自盘膝而坐,静静等待起来。 暗地里,公孙延却在和白歧相互传音。 “小子,此人的话,你觉得能信几成?”公孙延的声音在白歧心底响起。 “几成?”白歧挑眉,“一成都不可信!” “哦?你也这么觉得?那该怎么办?” “先按他说的等等看,到时再决定,随机应变吧!”白歧淡淡的回复道,随即不再传出心念,开始仔细观察起了那石碑上的字迹。 他总觉得,之前章汤的那番话看似合理,却处处透着不自然,明显是在掩饰着什么,若不出意外,关键还是在这石碑之上。 第三百三十一章 冥 莫说白歧和公孙延二人,估计廉浛也根本不信章汤的这番鬼话,不过正如章汤所说,如今才刚刚过去半日而已,还未到真正翻脸的时候,好歹都是筑基修士,心性上不是练气修士可比,暂且先沉住气观望一阵再说。 白歧则盯着那石碑上的仔细,皱着眉,认真考虑着其中含义。 “相无心生由?阿罗地狱森!”心中喃喃着,白歧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这后半句倒好理解,大体指的是此地凶险重重,只是这相无心生又是何意?” 蓦地,白歧心中一动,又想到另一个念头,这章汤真的如此大意吗?故意遮掩这石碑,导致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这看似愚蠢的行为,真的是一个筑基后期修士做出来的吗? 白歧想到的是,或许章汤所做的这一切,只是其放出的迷雾,将矛头引向自己,真正的关键并非是这石碑,而是另有其物! 想到这里,白歧不再只盯着那石碑,而是将眼界拓展,徘徊在石碑周围更大的范围。 浓雾遮盖下,禁制符光闪烁,除了后方那五道关门外,连上方都有,全然一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近况。 压抑的浓雾、禁制,还有那灰色电芒,千篇一律,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发现。 “难道是在那关卡中不成?”白歧回头,打量着后方的五个发光的门户,此门可出不可进,之前公孙延已经尝试过了,就算想查探,也进不去。 沉吟着,白歧蓦地看向闭目中的廉浛,抱拳道,“敢问廉浛前辈在木关中遇上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原本盘膝闭目的廉浛,徐徐睁开双眼,周身气息逐渐收敛,有精芒闪过瞳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怎么?白小友很好奇?” “望前辈能够告知!”白歧神色认真中,语气也显得客气。 “倒也不是不能说!”见白歧如此郑重,廉浛微微一怔,随即轻吸一口气,徐徐道,“这木关内乃是一头筑基大圆满修为的阴槐木,攻击手段诡异,老夫险些在其身上吃了暗亏,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之制服,白小友可还有其他想知道的吗?” “多谢前辈告知!”白歧眼露思索,又是一抱拳,“晚辈没有其他想问的了!” “恩~”点了点头,廉浛重新闭目,筑基后期的灵力波动,再次自其周身升起,陷入了吐纳当中。 白歧眼中的思索之色更多,自己和公孙延二人亲历土关,不用多说,听章汤说火关是一条火湖,而廉浛则说木关是一株阴槐木妖树。 “这样一看,这几个关卡内确实是中规中矩的五行试炼,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那章汤此人想掩饰的又是什么?”心中喃喃着,白歧再次将目光落在那石碑之上,绞尽脑汁思考着其中含义。 时间缓慢的流逝,很快的又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蓦地。 嗡~ 一声嗡鸣,所有人几乎同时睁开双眼,目光落在那五个关门上。 只见从右数第一个光门上,顿时金光大亮,震颤着似有重影幻化,紧接着便有一道魁梧的身影从中一步踏出。 全身肌肉鼓胀,有劲气环绕,满脸自信之色的魁喉,一步踏出的同时,扛在右肩的一柄黒嗖嗖的重锤一闪,消失不见。 虽然仅出现了一瞬,但几人还是看清了那重锤。 “又是一柄下品灵器!”白歧眼中闪过诧异。 魁喉出现的刹那,远处的石碑一阵。 轰的一声,一炷金光直冲而起,声势大震,随即徐徐消散,而原本石碑上的三色光芒,亦多出了一道金色。 从石碑上的传出的气息,明显比之前强盛了不止一筹。 “原来如此!”白歧顿时恍然,心道,“估计这章汤虽隐藏了这石碑,却没料到这一点,想必随着通关人数越来越多,石碑的气势也会越来越盛,此人本以为能掩盖的禁制,在廉浛通关后立刻被冲破,才被我们识破......” “就是不知五道关卡全部通过,又会有什么其他变化......” 刚刚出现的魁喉,一眼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见其他人一脸的镇定,顿时刚刚提起的心,又是放了下来。 “哈哈~不愧是炼器宗当代的俊杰,重点栽培的对象,魁道友身上的法宝可是不少,我们这些人和你一比,就显得寒掺多了!”廉浛怪声怪气道。 “哼~在下法宝是有一些,廉道友的傀儡不见得比我的法宝少!” 刚刚出现的魁喉,居高临下一脸傲意的睨了一眼廉浛,又冲着公孙延抱了抱拳,随即大步离开光门的位置,选择了一地盘膝坐下。 很快的,几人交流了一番,魁喉亦了解了如今的状况,盯着章汤就是一声冷哼,“哼~章道友如此做法,就有些不厚道了!若我等最终被困此地,我魁喉第一个拿你是问!” 话语中不乏威胁之意,而章汤也不好反驳,唯苦笑不已。 别看这魁喉似乎脾气暴躁莽撞,倒也能沉得住气,白歧本以为他得知此事,当场发飙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看其依旧冷静的样子,唯有少许恼色浮现眼底,不禁对其人高看了一眼。 从其口中,白歧亦了解到,此人所在的金关,乃是一处残兵炼制的大阵。 据魁喉自己说,自己是一路轰砸,强行开出一条路通关的,不愧是猛人一个。 如此,白歧心底已经将五道光门排除在外,专注于石碑上的字迹。 魁喉到来后不久,众人再次恢复了沉默,灰雾翻滚,渗出丝丝压抑恐慌,五道光门照亮了一部分的石台,黑暗依旧浓重,众人的身影皆掩埋在阴影中,听不到一丝呼吸声。 时间依旧流逝。 白歧的脑中,种种念头疾疾闪过,“相无心生...相无心生......” “常言都说,相由心生,这相无心生又是何意?”白歧的眉头始终紧皱,这个问题徘徊在心底,寻不到答案。 不论是凡人还是修士,即便是妖兽,只要是活物,都会有杂念,这便是相由心生。 这些杂念徘徊在心底,时而会生出心相,代表各种各样的欲。 若修士见到,尤其是在修为突破的关键时刻,很容易走火入魔,便可谓之为心魔。 想要做到相无心生,几乎是不可能之事,除非是真正绝情绝性之辈。 但谁能保证就算是绝情绝性之人,就没有所谓的杂念纷扰? 白歧的脑中,这些念头连连闪过,眉头也越皱越深。 蓦地,似有一道灵光划过脑海,白歧眼睛一亮。 “相无心生...相无心生...想要做到这般,除非是...”喃喃着,白歧的目光越来越亮,“死人!” 若身死魂亡,则归于冥。 冥者,心已死,何来相生? 一瞬间,白歧的心中如霍然开朗,念头通达,甚至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带着自嘲之意。 如此简单的道理,却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未能想明白,就如同一层窗户纸,若不捅破仿佛隔了一座山,若借灵光一闪,稍微一捅就破。 再次回想起之前一路上经历的种种片段,白歧目光闪烁,不经意的又是一撇章汤身边的阴郁青年,随即如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立刻向着公孙延传出一道心念。 第三百三十二章 逼问 打坐中,公孙延感受到白歧的心念,蓦地睁开双眼,嘴角掀起一丝笑意,看向白歧的目光,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小子终于开窍了,老夫早觉得该这么做了!” 蓦地,眼神一冷,周身修为一震,一股浓郁的威压轰然散开,似有道道残影幻化,公孙延一闪便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是在章汤身前,双眼爆睁有血丝弥漫,长发舞动,似怒到了极致,二话不说,一掌拍向他的面门。 “受死!!” 其他三人感受到这股气势,皆是一惊,猛地睁开双眼,而章汤则脸色大变,怎么也没想到公孙延会突然出手。 此人反应倒也极快,双手齐动,左手猛地一按身边青年的肩膀,右手则是拍向地面,腾地跃起,向着一侧堪堪横移了半丈。 掌风扫过章汤的下摆,布帛当场爆裂,好险没有被直接命中,令这一击落在了其原先所在之地的脚下石台上。 砰的一声巨响声中,石台整个晃了晃,公孙延眼中寒光一闪,一掠上前,追向章汤,还要出手。 砰砰砰~ 一连串的轰鸣,章汤脸色焦急,额头有汗水渗出,不仅带着那青年,还要避开公孙延的攻势,显得惊慌失措。 “公孙前辈这是何意,为何说翻脸就翻脸,晚辈究竟何处招惹了前辈,前辈大可之说,晚辈赔礼即可,何必出手,这对我等多没有好处!” “休要多说,你这满口胡言之辈,当真该死!”公孙延不依不饶,一脸的怒意,阴沉得几欲滴出水来,再次追上前去。 二人一追一逃,在不大的石台上连连闪烁,速度快到极致,令人眼花缭乱。 廉浛和魁喉二人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以公孙延筑基大圆满的修为,章汤能闪过他一段时间的攻击,已是极为了不得,却也坚持不了多久,很快的便避之不及,被公孙延一掌拍在胸口。 章汤闷哼,脸上一红,张口喷出一股鲜血,倒飞而出,跌落在石台的边缘,而那青年还未落地,便被公孙延一手扼着喉咙提在手中。 别看公孙延仿佛用尽了全力,含怒一击,实则已经留手,否则这一下便可废了这章汤。 当然,这怒意也都是装出来的,实是白歧暗中授意之举。 “哼~”公孙延冷哼,一手提着那青年,居高临下俯视着章汤,眼中血丝弥漫,咬牙切齿,声音也是森寒,“你满口胡言,蒙骗我等入此地,却被困住不说,还故意隐藏石碑,用心险恶,当老夫真的好欺不成?” 捂着胸口,跌落在石台一脚,一脸苍白的章汤,眼底闪过恨恨之色,却掩饰得很好,未被任何人看见。 艰难起身后,章汤身子颤巍巍,显得伤势不轻,焦急的开口解释道,“前辈,此时当真是误会啊,请相信晚辈......” “相信你?”公孙延斜倪着章汤,显得霸道无比,冷笑道,“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你必定对此地有所了解,否则为何执意带着此人,还将此碑隐藏?此人既如此重要,现在在老夫手中,你若不将你所指的一切从实道来,老夫便要他死!” “原来如此!”廉浛和魁喉二人眼睛一亮,也是明白了什么。 公孙延看似狂怒出手,实则自有其用意,原来是以为这章汤有所隐瞒,为了胁迫这章汤说出“真相”。 只是这样的做法实则有些欠妥,二人虽对这章汤也有不满,只是若换作他二人,却决计无法如此果断的撕破脸皮。 公孙延倒是一不做二不休,出手很是果断。 只是这样做的后果,却让这几人对于公孙延的印象再次改变。 之前公孙延给这几人的感觉,还算比较沉稳,如今的做法明显与其性情不符,二人怎么想,也不知公孙延为何会突然如此,而白歧在二人眼里不过是个小辈,直接便被他们忽略了。 眼看着阴郁青年被公孙延提在半空,章汤的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眼中闪过挣扎之色。 “你说不说!”公孙延冷哼,右手发力,箍在青年脖颈上的五指,渐渐勒紧。 那青年涨红了脸,逐渐透不过气,双眼呆滞,瞳孔在放大,身躯也在抽搐,一副将要断气的样子。 “哎~”蓦地一声长叹,章汤眼中的挣扎消失,一脸颓然之相,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走,“好,只要前辈肯放过此子...我说!!” “说!此地究竟是什么地方,你又了解多少!”说话间,公孙延的右手稍稍放松了几分力道,却未彻底松开。 “前辈放开此人吧,晚辈发誓,接下来所说之话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章汤又是一叹,“到如今晚辈想瞒也是瞒不住了,前辈若杀了此人,恐怕我等就真的出不去了!” “竟有此事?”白歧、廉浛以及魁喉的目光,都落在那青年身上,都是一脸诧异。 听到这话,公孙延目光一闪,装作思考之色,待到听见白歧的传音,右手松开。 那青年扑通一声坠落在地,气息虚弱,但却未死。 “现在你可以说了!”公孙延冲着章汤冷冷道,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落在章汤身上。 见此,章汤心中松了一口气,苦笑道,“此地老夫确实了解一些,却并不比诸位多多少,既然已经闹到这般地步,说出来也无妨,在说之前,老夫倒需先请教一下廉浛道友......” 廉浛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只听章汤接着便道。 “道友曾言,幽鬼门山门位处曾经一个古国的都城,敢问廉浛道友可知那古国的名称?” 廉浛目光微沉,仔细考虑了一段时间,随即便道,“我记得我曾在宗门一部古籍中见过类似的记载,幽鬼门立派宗址乃是数万年前曾繁盛一时的一个大国的都城,名字应该是...宇文国!章道友问这个做什么?莫非此地与那古宇文国有关?” 廉浛刚一说完,便疑惑的问道。 “不错,”章汤点头,目光微黯,又是一声轻叹,徐徐道,“此地便是那古宇文国的葬宫!而此子......” 章汤一指地面昏迷不醒的青年,“就是古宇文氏族的后辈血脉!” “你说什么?”廉浛惊呼,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的震惊。 “原来如此!”白歧则是心中大动,想到之前对于碑文的理解,恰恰就是一个“冥”字,再听章汤这么一说,立刻就想通了大半。 白歧有种感觉,这次章汤说出的,乃是实话。 葬宫,冥者安息之地。 原来这才是这石碑上的碑文真正的含义,也是此地的由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古宇文国 只是,白歧又想不通另一个问题,区区一座葬宫,究竟有何大不了的,犯得着这章汤如此掩饰吗? 刚想到这里,白歧心中又是一动,“莫非与这古宇文国有关?” 随意一撇廉浛,白歧发现他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震惊占大多,隐隐的,竟似还深藏着恐惧,瞳孔微不可查的收缩。 但见廉浛如此,白歧心中立刻觉得,必定和这古国有关。 这时候,众人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唯有廉浛依旧神思不属。 公孙延目光一闪,向着廉浛问道,“廉道友何故如此震惊?莫非这古宇文国有什么隐秘不成?” 廉浛深吸一口气,目光之中带着浓浓的震惊,没有回答公孙延的话,而是看向章汤,“章道友所言果真?” “千真万确!”章汤认真点头。 “古宇文国...古宇文国......”廉浛眼神复杂,声音莫名低沉,“对于此国廉某所知亦不是很多,只是从古籍中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唯有一则传闻,让廉某始终难以介怀,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传闻?”其他人目光都是一凝,汇聚在廉浛的身上。 “传闻此国在数万年前曾强盛一时,整国上下只有一个宗门统领全国上下,名为奉妖宗,实力之强直逼中洲四门任何一门,比之现在东洲的四大门派强上不止一筹,却诡异的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死国......” 廉浛声音低沉,娓娓道来,眼中的复杂之色更多,“一夜之间,包括整个宗门,还有举国上下的子民全都消失,不仅如此,连一切的存在都被抹去,若非古籍中有传,廉某还不得而知!” “嘶——”魁喉当即倒吸一口气,其他几人也都神色一凛,瞳孔微微一缩。 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一个国家一夜之间消失,还能将所有痕迹抹除? 要做到如此,若非实力通天,便是有着极致的权柄,才能拥有这么大的能量。 白歧听到这里,心神便是猛地一震,这天元大陆上能做到如此的,恐怕唯有一人! 其他人也都在心中有着各自的猜测,虽无比震惊,却无人开口,怕打断廉浛的叙说。 廉浛抬头,目光扫过众人,见几人都似陷入了沉思,便道,“诸位所想廉某也能猜到,确有传闻,出手之人乃是那一代的元皇,为灭此国,甚至不惜动用了三大镇国道器!” “果然!”白歧下意识的一握拳。 “那元皇究竟为何要灭此国?甚至连凡民都不放过?”公孙延沉声问道。 廉浛摇头,目光凛然,透着一丝惊惧,“不知,但有一则传闻,这古宇文国并无任何凡民,而是...举国皆妖!故此此国又称为妖行之国!” “这...这......”魁喉怔怔,一时连话都说不清了。 其他人也都眼露不敢置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复。 “当然,这些都是传闻,还有其他各种传闻,大多不可信,”说到这里,廉浛抬头看向章汤,“章道友,廉某所述可有误?” 章汤点头,“确如廉道友所言,并无任何偏差,反倒与事实颇为贴近!” “廉道友知晓不足为奇,敢问章道友又是从何得知?又为何故意隐瞒此事?”公孙延皱着眉,看向章汤。 章汤苦笑,指着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青年道,“公孙前辈有所不知,晚辈数年前无意中遇上了此子,得知此人便是宇文氏族仅存的一支余孤血脉,又从他身上找到了宇文氏族的族谱,故此得知了一些秘幸,也知晓了这处葬宫的所在!” “哎~”说到这里又是一叹,“晚辈坦言,晚辈之所以隐瞒,便是因此国太过神秘,诡传不断,害怕诸位得知后心生退意罢了!” “另外,晚辈对于这秘境确实了解一些,却因族谱典籍有缺,故此了解得并非全面,比如这五行关卡,知道归知道,具体通关的规则却不十分了解,不过......” 章汤异常诚恳道,“晚辈可以保证,只需冰涟道友通关,此处禁制便会打开,直通葬宫所在,里面有各种陪葬的法器、丹药、炼器材料,晚辈不取其中任何一物!” “哦?”公孙延挑眉,“不取其中任何一物,那章道友入这葬宫所谓何求?” “前辈有所不知!”章汤眼中蓦地亮起一道奇异之芒,“廉浛道友所说并非全面,晚辈在宇文氏族的族谱中得知,这古宇文国当年之所以强盛的原因,便是获得了一物!” “是什么?” “具体晚辈不是十分明了,听说...与妖仙有关!” “不可能!”廉浛和魁喉几乎同时惊呼,白歧和公孙延也是眼皮一跳,心脏如被人握住了一般一紧。 仙这个字眼,代表的是什么含义,在座之人无不清楚,那可是修士终其一生追寻的目标! 如今这章汤却说葬宫内有与妖仙相关之物?简直不可思议! “与仙有关是否属实晚辈不知,但确有记载,此物可助人突破修为!”章汤脸上露出一抹深切渴望,双眼放光,“诸位有所不知,老夫大半生修炼,才练到筑基后期,如今寿元无多,始终无法突破,故此寻到此地,便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若能得到此物,或许修为便能突破到筑基大圆满,当然......” 章汤话锋一转,又是苦笑道,“老夫也知诸位的担忧在何处,这古宇文国确实诡异,老夫通过族谱典籍得知,通过此地便可到达葬宫,主殿祖骸殿需以宇文氏族的血脉为引才能开启,老夫不求诸位与我等一同进入,只需助老夫进入祖骸殿,宁可就此葬送此身,也不愿放过这唯一的希望!” 说最后一句时,章汤脸上露出一丝凛然和坚毅,好似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视死如归。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皱着眉,纷纷陷入了沉思当中。 “小子,你觉得此人现在的话能信几成?”公孙延的声音在白歧心底响起。 白歧眼露思索,随即回道,“以一族仅存的血脉族人为引,盗掘该族祖坟葬宫,若此人所说为真,倒也是个不择手段之人!至于此人所说的话,关于此地是那古宇文国葬宫所在应该是真,至于最后的话,恐怕这章汤还是未肯说实话,最多有三成可信度!” “三成吗?”公孙延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 “不过现在还是先稍安勿躁,按他说的,前方就是葬宫,这一点应该是没错,现在这章汤还需利用我等,不至于将我们所有人都坑害,但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还需先试探一番,你如此跟他说......”沉吟少许,白歧再次传出一道心念。 听完白歧的话后,公孙延眼中闪过两道幽芒,“小子,亏你想的出来,好,就按你说的办!” 第三百三十四章 葬宫 其他人正皱眉沉思着,公孙延突然开口,“你既这么说,可敢发下誓言?” 这话出口,所有人皆是一愣,抬头看向章汤,目光炯炯,透着逼视之意。 章汤也是一愣,随即果断无比道,“既然公孙前辈要求了,老夫自然可以发誓,若所说有半句虚假,意欲加害诸位,必遭天雷灭魂!” 奇异的波动笼罩章汤,虚空凭空凝聚出一道符誓,随即融入虚无消失。 白歧的眼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之前还在揣度此人话语的真实性,刻意交代公孙延试探一番,没想到此人当真就发下誓言! 白歧的心中立刻就乱了,暗想着,“难道此人不怕誓言应验吗?还是他所说果真是事实?” 公孙延也是一怔,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眼神闪烁,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其他人见章汤果断发誓,紧皱的眉头稍稍舒缓,阴沉的脸色也稍微好看了几分。 “好!既然已经进来了,若不一探实在可惜,既然章道友发誓了,我等就随你入那葬宫一探!”廉浛沉声道。 “可以!”魁喉想了想,亦点头。 三人看向白歧和公孙延,公孙延则佯装作思考的样子,和白歧交流了一阵,亦点头同意了下来。 虽然答应了下来,但白歧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想不出头绪,只好先作罢。 几人盘膝坐在石台各处,再次边吐纳,边静等了起来。 这一等,又过去了大半日。 蓦地,最后的一道光门上蓝光大盛,有轰鸣声传出。 在众人的目光下,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从中抛出,恰恰是那冰涟。 脸色苍白,气息有些凌乱,身上的衣物也有残破之处,眼中闪过犹有余悸之色。 “冰涟道友这是遇见了什么,为何如此狼狈?”魁喉奇道。 冰涟诧异的一抬头,见众人都在此地,仅有她自己是刚刚到来,微微一愣,随即恨恨道,“老身本以为有本门寒丹和弱水蛟蛟丹,可以平安度过这水关,没想到这水关中竟有一头孽畜,凶性实在是太盛,老身与之纠缠了一日多,才堪堪将之压制,走了出来!” 说道这里,冰涟忽的发觉,此地众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不由惊奇问道,“诸位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待到魁喉将之前的事告知了冰涟后,冰涟冷眼扫了一眼章汤,却也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轰~ 冰涟刚刚到来不久,远处的石碑又是一震,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一炷蓝光直蹿而起,原本只有四种颜色,又是多出了第五种颜色,五行俱全。 石碑上顿时如水波荡漾般,两排字迹浮动,化作两道墨痕如水墨般消淡。 紧接着,红、绿、金黄、土黄、湛蓝,每一种颜色轮番在石碑上亮起,石碑上散发出的气势迫人,连带着整个石台都似震动了起来。 五种颜色不断在石碑上变换,间隔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连成一片,不分彼此。 众人立刻调起十二分精神,死死盯着石碑,认真注视着,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肉眼可见的,五种颜色凝聚,在已无任何字迹的石碑便面,徐徐凝聚成一道奇特的符印。 轰~ 符印生出后,从中迸射出一股粗壮的,五种颜色交汇的彩光,散发出炽热的气息,直冲入正前方的迷雾当中。 迷雾翻滚,原本将石台围堵得水泄不通,前方雾气却向着两侧分开,露出一条可通三人并行的道路,加下则是灰暗石质的地面,崎岖不平,如寻常山道一般。 见此,众人脸上皆露出一丝笑意。 “哈哈~终于开了!”魁喉大笑。 “诸位可以走了!前方在下保证,并无任何危险,只需通过这通道,便是葬宫所在!”章汤向着众人一抱拳,笑着道。 “好!” 众人点头,当即起身,章汤在前,身边还有那已经苏醒的阴郁青年,其他人紧跟在后,顺着散开的迷雾进入,很快消失在石台之上。 *** 石质小道上,白歧落在后方,目光随意打量着周围。 阴暗的通道内,气息有些压抑,两侧和上方尽是那种灰雾,走在其上需要十分谨慎,若不小心碰触到一丝,后果都不堪设想。 通道七拐八拐,不知通向何处,再回头望去时,后方也都只剩下迷雾,再不见那石台的踪影。 这同道极长,几人的速度都不是很快,也不敢多快,毕竟此地凶险谁都不清楚,就连章汤自己也都说,对于此地只是了解,并不全面。 虽然章汤说了,这通道内并无任何凶险,但难保那所谓的族谱典籍,没有任何误传的地方。 一行七人徐徐向前,一路上无人开口。 黑暗之中,时间过得很慢,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炷香、一个时辰,还是半天。 众人左拐右拐,如同穿行在迷宫之中。 终于,前方迷雾露出洞口,隐隐能看到一丝光亮。 “到了!”章汤眼睛一亮,加快速度向前行去,其他几人也紧跟步伐,加紧赶路。 十多息之后,穿过狭小的通道口,眼前霍然开朗。 众人眼中皆是露出惊叹之色。 刚刚踏出洞口,白歧回望之下,顿时惊奇。 几人身处之地,竟是一座矮山的半山腰上,而后方甬道则是山腰上的一处山洞。 放眼望去,周围大大小小的山丘,数不胜数,全都是一种颜色,沉暗沉暗的。 出了洞口后,便是一片极为空旷的所在,一眼望不到边。 灰暗的天空,灰暗的地面,压抑中透着惨淡的荒凉。 天空上还有朵朵阴云浮动,仔细一看,竟都如那甬道内的灰雾一般,其内还有丝丝灰色电芒闪烁。 正前方一座宏大的建筑物,如洪荒巨兽横亘在大地上,一股沉重浑厚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一座宫殿,一座异常辉煌的宫殿,放在凡人当中,几乎已经属于最宏伟的建筑,占据了数千丈的范围,不过却亦是以压抑的黒色为主。 “这就是古宇文国的冥宫?”廉浛眼底精光闪烁,夹杂着惊叹,还有丝丝兴奋在内。 “不错!”章汤点头,随机便道,“这冥宫内除了主殿祖骸殿需要以血脉为引才能开启,其他偏殿或许有禁制存在,但经历了漫长岁月,应该也被削弱到极致,老夫就在主殿之前静等诸位七日,诸位可借这七日探寻这葬宫内的一切秘宝!” “好!”众人点头,随即身形皆动,向着前方葬宫掠去。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丹殿 几人速度都是很快,随着众人的接近,迎面而来的气势越发的恢弘,古老而沧桑,还有一股厚重,即便几人的修为都已达到高阶筑基,还是能感到一种压迫感。 “果然了得!”众人眼中精光闪烁,心头皆叹,很快踏上了葬宫之前的石阶上,拾级而上。 直至踏上了殿前广场,两侧是回廊,屋檐厚重,被数道粗大的黑石顶柱支撑,尽头的拐角通往殿后的偏殿。 而正前方则是一扇高达百丈的金属门户,其上铭刻着道道晦涩的铭文,透发出的厚重压迫之感也甄至极致,令人心慌不自在。 白歧仔细打量着这高大异常的门户,尤其注意那上面的铭文,却发现一个都不认识,像是某种失传的阵符。 从这大门上传出的气息便可感受,这大门若无特定的方法,想要强行开启,此地所有人加起来都是不可能。 “这门后面便是主殿,祖骸殿就在主殿当中!”章汤盯着那巨大的门户,面带兴奋,向着众人道,随即盘膝做了下来,“诸位自便,老夫就在此处静等诸位!” “好!”几人对望,二话不说各自闪身,沿着长廊掠去。 白歧和公孙延还有冰涟向左,魁喉和廉浛则是向右。 时间不多,只有七日,这葬宫又如此庞大,要想一探还需抓紧时间。 很快的,三人便来到长廊拐角处,迎面又是一座大门,上有两个古字,仔细辨认后冰涟深吸一口气道,“丹殿!”眼底还有丝丝喜色掠过。 这道门户比之主殿大门要小很多,不过十丈高,表面有些禁制,却也大多残破。 灵识一扫,几人便知,这门上的禁制或许原先很强,但现在就算是筑基修为,也可强行破开。 公孙延看向冰涟,“冰涟道友,我等三人一同出手如何?” 没有多想,冰涟当即点头,“好!” 说罢三人同时出手,取出法器,轰向殿门。 砰砰砰~ 一阵彩光泛滥,爆鸣喧嚣四溢,本就残破不堪的禁制,被三人的术法神通轰击得七零八落,大片大片的破损,最终露出光秃秃的一扇门。 白歧一步踏出,一掌拍在十丈殿门上,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大门向内开启,露出空旷的大殿。 随意一扫,其内空空荡荡,并无任何事物,唯有两侧的殿壁上开辟出一道接一道的门户,那是一个个房间,而若这丹殿内有什么秘宝,则必然在这一个个房间内。 “公孙前辈、白小友,我三人就此分开,各寻机缘如何?”冰涟冲着公孙延一抱拳。 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此人的意思,此地公孙延修为最强,与他一起,恐怕有什么好处,这冰涟也争不过二人。 “好!”公孙延本就没多想,且和白歧一道,行事也方便,不需要刻意隐藏什么,极其果断的就答应了。 “告辞!”冰涟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随即不再话多,而是闪身向着一侧其中一处门户掠去,门上无禁止,冰涟随手掀出一股灵力,门户大开,闪身入内后,便再次关闭。 白歧和公孙延见此,也是向着另一侧的第一道门户行去。 此门同样无任何禁制,二人推开后进入其中,随手关闭门户,白歧掐诀一指,在门上落下数道禁制,这才将目光放在周围。 一共两排木架横陈,其上落满了灰尘,有些地方腐朽脱落了大半截,堪堪支撑了框架,未彻底垮塌,但也是一副经受不住一碰的样子。 木架上排列着一个个玉瓶,应该是丹瓶。 白歧眼睛一亮,灵识随意一扫,却立刻失望。 从这些丹瓶上,并无任何灵力波动传出,若非以特殊的手法掩盖了气息,便是灵性彻底流逝,其内就算有丹药,也估计都是废丹。 有些不死心的,白歧随手抓来一个玉瓶,拔出瓶塞,便有一股灰色的气流冲起,夹杂着一股呛人刺鼻的异味。 白歧皱了皱眉,立刻屏住呼吸,待到这股灰气散尽,一眼望见瓶底只剩一团糊状事物,黑糊糊的黏在瓶底,哪里有丹药的影子。 再次找寻了一番,二人发现,这里的丹瓶内都剩下废渣,没有一颗完好的丹药,就算有,也成了废丹、毒丹。 随意翻看了一遍后,二人彻底失望,一无所获,随即不再停留在这房间内,开启门上的禁制走出,直奔下一个房间。 “咦~”公孙延眼睛一亮。 “怎么?”白歧诧异的看向他。 公孙延沉吟,“这门内我感受到了灵力的波动!” “当真?”白歧亦是一惊。 自从踏上这葬宫始,白歧便发觉灵识无法穿透这里的建筑,比如面前这扇门上,其上虽无任何禁制,但白歧依旧无法以灵识渗透,观察其中景象。 好似这葬宫内有一道庞大的阵法,将整个葬宫笼罩在内,形成一个整体,身处局中,就算其内的各个建筑独立开来,却依旧被这阵法影响一般。 因此,这些建筑,若不亲身进入其中,便无法得知其内究竟有什么。 但公孙延却说能感受到一丝灵力的波动,自然令白歧诧异,同时心底升起一丝喜意。 既然有灵力波动,说明这房间内有东西,灵性并未彻底丧失。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禁制。 白歧暗想着,希望别只是空欢喜异常,随即一把推开了面前的门户。 咔咔~ 门户开启,其内空旷,一览无余,唯有角落里有一团灵光流转着,散出股股纯净的灵力。 白歧立刻惊喜,招呼一声公孙延,连忙闪身入内。 哐当~ 门户被关闭,白歧顺手打下几道防护禁制,以免旁人误入此地。 二人走到房间内的那堆事物之前,立刻看清了其中之物。 一片禁制如网般,笼罩着一块块莹白的玉石,每一块都玉石都有棱有角,规格极其统一,几乎分毫不差。 “原来是灵石!”这些看似玉石的玩意儿,根本就是灵石而已。 这里的都是下品灵石,堆成一堆,随意一扫,估摸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的样子。 不过这些灵石经过漫长岁月的流逝,灵力也都流失了部分,颜色灰暗了少许,就没有一块灵力充足的灵石。 当然,有比没有好! 白歧自恃,虽然自己的灵石是很多,但最差的也是上品,轻易不能暴露,有些下品灵石随身也好。 金银财物那是凡人中的货币,而修真界中的货币,便是规格制的灵石。 有这些下品灵石在手,行走起来也方便了些,还可用作修为吐纳、布置阵法等。 上品灵石并不适合低阶修士使用,这一点自从那次拿着一块上品灵石被左太辰追杀,白歧就深有体会。 手握着上品灵石,几乎不用刻意吸收,便有源源不断的精纯灵力涌入体内,对于当时只是练气修为的白歧,若非努力压制,丹田气旋都有一种要被涨破的感觉。 上品灵石一般来说,本就是那些修为深厚的老怪用以修炼之物,练气和筑基不过是最低阶的门槛修为,连修真者都算不上,上品灵石的磅礴灵力,对于这个阶段的修士,不仅无益反倒有害。 面前这些下品灵石,足足有数百,白歧暗想着,只要不是大手大脚,应该也能用上一段时间。 二人面带喜色,便要着手破开面前禁制。 就在这时,公孙延突然出声,“慢!” 第三百三十六章 鼎 “怎么?”白歧正准备动手,忽然被叫住,顿时奇怪的看了一眼公孙延。 “你发现什么了没?”公孙延怔怔的盯着这一堆灵石,微微皱着眉。 白歧一愣,仔细打量了地上这一摊灵石,渐渐的睁大了眼,露出丝丝古怪,还有迟疑在内,明显也是发现了不对。 “不对!这一堆灵石搁置在此处,为何各个部分颜色会有不同?”白歧试探性的说道。 “不错!”公孙延赞许的看了一眼白歧,随手指着靠墙的那一部分灵石,“你看这里,这靠墙的部分,颜色灰白,灵力流失严重,不足三成,但越是远离这墙壁,灵石颜色越浅,中间的部分灵力流失了近半,到最外围每一块灵石灵力只流失了小半,你觉得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 这些白歧也都想到了,随着公孙延的叙说,更是印证了二人见解的一致,眼底闪过两道精光,蓦地转头看向一侧的墙壁。 “问题出在这墙上,亦或是...这墙后!” 要出现这一副景象,很明显这墙后有什么可以吸收灵力的东西存在,距离越远,自然被吸收得越少,包括这禁制也是,虽然是依靠吸收灵石的灵力自给自足,但靠墙的一面明显薄弱得多。 一般来说,禁制上的灵力是贯通的,具有流转传导性,表面灵力几乎都是均衡的,除非是日积月累的灵力流逝,导致其内阵纹受损,否则不会出现这幅样子。 面前这堵墙并非衔接左右两个房间的侧壁,而是靠后的那一堵墙,白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密室。 此地灵识无法穿透墙壁,以阵法隐藏,反倒不如凡人中的机关密室来得隐蔽。 有时候,尤其是在漫长的岁月流逝侵蚀中,阵法或许还不如机关存在的时间长。 当然,最先要处理的,还是面前这一堆灵石。 虽说有灵石供应灵力,但经历的岁月漫长,再加上有某件东西一直在吸收灵力,这禁制几乎和残破没有多大的区别,公孙延操控青木剑,三两下便将之破除。 如一层水幕散开,近千下品灵石暴露在空气中。 白歧沉吟,随即甩手,灵光一闪,其中近半的灵石落入他的储物袋中,“还有一半你留着吧,修炼勉强够用!” 公孙延微微一愣,多看了一眼白歧,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也不知作何想法,只是低笑一声,倒也不与白歧客气,随手一甩,将剩下的灵石收了起来。 “现在,就看看这墙上究竟有什么秘密!”白歧缓步走到墙边,抬手按在黑黢黢的方砖墙面上,摸索了起来。 十丈见方的墙面,搜寻起来不是易事,毕竟灵识无用,只能靠手摸。 好在二人修为高深,论速度也是极快,重点则放在之前灵石堆放的那一角。 每一块方砖都和成人巴掌一般大小,硬度极大,也不知是由何种材质制成,整面墙壁这样的方砖少说也有两三万块。 二人拍拍打打,随意摸索着,找寻起来。 没过多久,当白歧的右手刚刚按在其中一块方砖上时,只听咔嚓一声,白歧右手一顿,眼中爆闪两道精芒。 公孙延听到动静,目光一转,投向白歧这边,亦见到白歧右手所按处,整块方砖整个陷入到墙体内,眼底有茳芒闪过。 轰咔咔~ 紧接着,整堵墙都似晃了两晃,墙角处裂开一圈缝口,形成又一扇门户的形状,将这一块与周围的墙壁隔离独立开来。 二人相视,白歧当先,一手按在那形似暗门的门户上,不需如何费力,随手就将之推开,露出一片阴暗的密室。 门户开启后,二人的目光,立刻被其中的一物吸引。 “这是......”二人眼睛同时一亮。 空旷的石室内,中央是一座阵法,不过早已破损无用,却有一座大鼎伫立其中,二人的目光便是落在这大鼎之上。 三条鼎腿支撑着,立在密室的中央,淡淡的红芒流转在鼎壁上,浮突着道道铭文图案,鸟兽虫鱼以及各种各样的灵株,那些铭文则是密密麻麻的符号,晦涩难懂。 鼎壁四方,奇特的是却没有鼎耳,与现在的鼎器相形见绌,截然不同。 一眼望见这大鼎,白歧眼中露出一丝疑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 仔细一想后,顿时恍然。 白歧想起来,这种外形的鼎,自己确实是见过,不仅如此,还被装在里面“炼”过,分明和徐福的那“戊绥鼎”很是相似。 只是那“戊绥鼎”更加粗陋,完全是粗胚岩石堆砌而成,既没有这些图案,也没有任何铭文。 若非这类规格的鼎器,外形实在独特,白歧一时还真有些想不起来。 刚一想到这里,白歧的眼神当即古怪了起来,有些哭笑不得。 公孙延却不知白歧有过这样的经历,眼中精光流转,深吸一口气道,“这是丹鼎!而且还绝不是凡品,至少也是中品灵器!” 公孙延曾在彭连魔岛修行过,论眼界是有的,他这么一说,白歧则更加惊奇,“居然是中品灵器!” 白歧的心中立刻火热,更觉有些不可思议。 筑基修为能得到一件下品灵器都已是极为难得,突然见到一件中品灵器,不亚于走在路上打雷被劈中的感觉。 虽不知修真界中灵器流传的广泛性具体,但中品灵器绝不会太多! 先不说面前这大鼎是否和那“戊绥鼎”有着某种联系,单单一件高品质的灵器,便足以让他意动。 二人走进后,迎面便有一股热浪颠簸而来,此地火属性灵力异常浓郁,应该也是这大鼎造成。 到这里,没有了墙壁的阻挡,白歧可以清晰感受到这大鼎上传出的波动。 厚重沧桑,淡淡红芒流转中,隐隐透出一股淡淡的吸力,周围天地间弥漫的灵力,无时无刻都被吸引,向着此鼎汇聚。 只是这吸力实在微弱,除非真正靠近这大鼎,否则很难感受到这股吸力。 透过鼎口,其内却有一层禁制,阻挡了二人的视线,看不见其内究竟有何物,却能感受到其内压抑着一股极端恐怖的力量。 感受到这股力量,二人对望,皆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心惊和谨慎。 若这股力量爆发开来,莫说这间石室,就算这整个葬宫都要遭殃吧? 好在这表面的禁制一样的恐怖,从感觉上,白歧觉得,至少目前的自己,完全没有破开的可能。 “既然是丹鼎,其内是否有丹药存在?”白歧似自言自语,又似在问公孙延。 “不知,”公孙延亦目不转睛,盯着这大鼎,却是摇了摇头,“这丹鼎在此地不知多少年,无时无刻都在吸收灵力,料想其内若有丹药,应能保存完好,无数年吸收灵力,其中药力之庞大,啧啧~” “只是......”公孙延一皱眉,“我观这禁制并非人为留下,应该是这丹鼎自带的禁制,能够自主吸收灵气封存丹药,保持丹药灵性,无数年的积累,想要强行破开几乎是不可能,不过......” 如又想到了什么,公孙延沉吟道,“既然是灵器丹鼎,应该有固定的开启手诀,你我先找找看,若是在不行,只能将这丹鼎带走,以后再想办法开启!” “好!”白歧点头。 一番查探后,二人不由失望,整个石室内除了这大鼎还有脚下那残破的阵法,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既然这样,那就先带走吧!”白歧也不觉得可惜,反而有些兴奋。 虽说暂时无法开启,却收获了如此重宝,换作谁都是心情大好,而且现在无法开启,不代表以后修为高深了不行,反正有的是机会尝试。 随手一招,大鼎轰然一震,化作一道流光,落入乾坤袋内。 诸如这类价值较高之物,白歧都是习惯性的收入乾坤袋内,防止哪一天万一储物袋受损,导致损失惨重。 第三百三十七章 幻阵 二人出了第二间石室,直奔第三间石室。 同样没有任何禁制的门户,二人推开后进入一看。 其内亦是两排木架,两排木架上每隔一段距离,依次工整无比地摆放着一道道玉简,咋一看皆是完整。 一见这些玉简,白歧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抬手摄过来一道。 玉简一掠,落在白歧手中,却听啪嗒一声,原本完好的玉简,突然开裂,很快的竟化成一滩碎粉。 白歧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嘴角抽搐了两下。 随意探查后,白歧眼露失望,这里的玉简看似完好,只是无人动过而已,其中灵力早已流失,随便一碰就会碎裂。 两排木架上共计数十个玉简,没有一个是有用的。 白歧顿时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这么多玉简,还是在这丹殿内,不用想,其中记载的必定是丹道详解或丹方一类的信息。 能作为一国葬宫的陪葬品,岂会是凡品? 这每一个玉简若是放在外界,其价值绝对能引人眼红哄抢,却被埋在这葬宫内,不见天日,白白令灵性流失殆尽,成为废品。 “还真是...暴殄天物啊!”就连一旁始终看着的公孙延,也忍不住感叹一声。 “罢了罢了!”白歧苦笑,随即转身,“走吧,去下一间石室。” 这丹殿内除了空旷的大殿,左右两侧各有四间石室,一共八件石室,二人沿着左侧,已经查探过三间,好歹有些收获,如今只剩下最后一间未曾查看。 轰隆隆~ 最后一间石室在二人面前开启,一眼望去,其内布设和第一第三个石室近乎相同,不过木架上摆放的却是药材。 扫视了一番,虽白歧对于丹道了解一般,但还是认出了其中的几株,都是不凡的灵株,可惜不用多说,自然早已药力散尽,毫无一丝用处。 四个石室全部看过,除了第二间石室内有些收获,其他的全部是白期待一场。 原本在第二间石室内发现那大鼎,白歧还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如今看来,只是巧合而已。 当然,白歧也不觉得有多失望,这一结果他早有预料,不可能每次都撞大运。 况且,贪多不可取,有多少人是栽在贪心之上的,比如徐福、庞大海之流,比如古悦,那都是前车之鉴。 白歧觉得,能收获那大鼎,已经够他满足了,虽然目前派不上用场就是了。 望着空旷的大殿,随意扫视了一番,前殿已经没有值得搜寻的地方了。 二人相视一眼,随即绕过前殿,向着后殿行去。 沿着墙壁走到拐角,刚一拐过弯,迎面就见一人,白歧微微一愣。 此人正定定的盯着前方,仿佛未曾注意到二人的到来。 目光放在周围,白歧这才注意到,与前殿仅一墙之隔的后堂,却有两道拱门一左一右,不知通往何处,应该是往院落,门上萦绕着一层禁制,看不见门内景象。 白歧和公孙延在左,右边一座拱门之前,站立之人则是冰涟,正定定的注视着门上的禁制,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不是冰涟道友嘛,”公孙延笑着道,“可有什么收获?” 听到这话,冰涟似方回过神来,转身看向二人,随意拱拱手,不温不火道,“寻常而已,前辈见笑了!倒是前辈和白小友,应当收获不小吧?” “哪里哪里!”公孙延皮笑肉不笑。 二人嘴上客套两句,便不再多说,各自盯着面前的拱门,仔细观察了起来。 白歧眼露推演之色,灵识散开,萦绕在阵法表面,探查起来,公孙延则站在一旁,缄口不言。 许久后,白歧眼睛一亮,“这是一道幻阵!” 向着公孙延传出这道心念的同时,右侧不远处冰涟的身影却动了,看也不看二人,当即迈出一步,整个融入拱门内消失。 “果然是幻阵,这冰涟也看出来了,倒是没想到此人竟对阵法还有些研究......”白歧暗想着,随即冲着公孙延道,“既然是幻阵,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走吧,别让她捷足先登!” “好!”公孙延点头,二人各自迈步,向着前方拱门踏出。 在经过门上的禁制时,果然没有任何阻力传出,却觉得眼前一花,二人眼前骤然明亮了起来。 隔了一道门,就如隔世一般。 二人穿过拱门,直接出现在一座石桥边的石亭内,一眼望见周围的景象,顿时睁大了眼,还有一丝恍然在内。 石亭内空无一物,只有一条白玉石阶顺延向前,到一座石桥边为尽头,旁边则是一条湖。 放眼望向周围,天光明媚,飘动浮云朵朵,一尘不染,湛蓝碧空如洗,前方有白玉石阶,小桥流水哗哗,桥下池塘碧波青涟,有几株荷花绽开其中,随着微风浮动摇摆,水中还有几条灵性十足的游鱼在嬉戏着。 自从进入了这葬宫,一切的颜色都是晦暗的,无论是天空还是周围的环境,始终充满了压抑。 在这样的环境里待得长久了,心惊也仿佛受到影响,连带着心情也变得压抑。 而这里,仅是一门相隔,仿佛所有的色彩都在一瞬间回归了般。 碧蓝的天空,哪有一丝阴沉? 还有那云朵,也不再是灰雾凝聚,就和外界的天空一般,甚至更加清澈。 周围的景色也是一样,秀丽宜人,仿佛置身于画中世界。 白歧立刻觉得,若真有人间仙境,概应莫过如是! 可惜,面前这一切依旧是假象罢了。 白歧摇摇头,难免觉得有些可惜。 刚到此处,他便知,这里又是一重幻境,空气中弥漫着清晰的禁制波动无法掩盖。 心中一动,白歧猛地转头,看向对面。 湖面上升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在阳光的照射下朦朦胧胧,反照出各色斑斓的光。 隔着这层雾气,隐约可见在湖的对面亦有另一座石亭,其上有一道人影,看不清面貌,从身形上看,应该就是那冰涟无疑。 再望向身后,哪里还有那拱门的影子? 此时二人身处在石亭内,不再关注周围,而是望着前方的石阶。 不仅是石阶,就连前方空中,也都弥漫着禁制的波动。 从感觉上,此地禁制的威力,不再如之前遇见的那些禁制损耗了大半。 此地禁制大多完整,威力也令二人感到心惊,一直蔓延到前方的石桥处。 石阶共计二十多阶,若是正常走过去,对于修士只需一步就可跨越,但周围充斥了禁制的情况下,就显得困难得多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推衍破阵 一番观察过后,白歧认为,这幻阵的源头,便是在那石桥之上,只需走到那里,便能破除此阵。 然而,要走到那里则先要破除路过的禁制,这已是足够的困难。 白歧蓦地掐诀,随手打出一道灵光。 咻—— 灵光呼啸,疾掠而出,出了石亭的范围,白歧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团灵光。 刚刚飞出不过一尺,却听轰咔一声,不知从何处凭空出现一道灰色闪电,恰好落在那道灵光上。 灵光霎时崩灭,无疑无踪,不留痕迹。 见此,白歧毫无任何意外,只是目光沉吟居多。 此地禁制威力强大,数量又太多,想要强行破开,恐怕需要耗费很长的时日。 而能够利用探寻葬宫的时间只有七日。 之前在四间石室内,二人已经耗费了小半日,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六天半。 别看这六天半似乎足够长,但要破开这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禁制,怕是很难实现。 最好的办法,便是尝试破解,找出一条通路为上策。 想到这里,白歧当即一甩下摆,盘膝坐在石亭之内。 此地禁制,肉眼见不到,白歧心念一动,浓郁的灵魂之力呼啸而出,骤然凝聚在双眼。 两道精光一闪,似有两道微缩的符印蕴含在内,迸射出的光芒亮的骇人,几乎透出瞳孔半寸。 浓郁的灵魂之力覆盖下,白歧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这一次,空中不再是空无一物,而是出现一张大网,一张禁制凝聚的大网,弥漫的范围,涉及整个前方空中的视野。 以及地面,二十多阶石阶上,亦被阵纹覆盖,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 股股灵光流转在这张大网上,时而还有道道半虚幻的符印,时而凝聚,时而散开。 盯着这张大网,白歧心中立刻推衍了起来。 目光扫动,落在面前禁制大网上,密密麻麻的禁制覆盖,彼此衔接紧密,几乎不留间隙。 而白歧要做的,恰恰就是在这看似密不透风的禁制群中,找出一条生路来。 面对如此多的禁制数量,想要做到这般,其难度不言而喻。 时间飞快的流逝,眨眼便过去了大半日。 白歧的眼中渐渐浮起密密麻麻的血丝,一对瞳孔晶光弥漫,望之便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连连扫动着,将大量禁制印入眼底,心中的推衍已达他能做到的极限。 大半日的时间,白歧的神情稍有疲惫。 以这种方式观察,消耗的灵魂之力非同寻常,还需在心中推衍,则消耗更大,就算是他筑基后期的灵魂境界,也很难持续太长的时间。 大半日的时间,白歧心中时刻在推演着,已经推衍出了其中一部分,却连这禁制大网中的一成都不到,却仍旧在持续着。 很快的,又过去了半日。 白歧眼中的血丝更多,脸上的疲惫之意也更浓,灵魂之力的飞速消耗,令他头脑有些昏沉,却仍旧咬牙坚持着。 到如今,白歧推衍出的部分禁制,终于超过了面前这张禁制大网的一成,达到了一成三四的样子。 而公孙延则盘坐在一旁,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约莫又过去了一个时辰,白歧长舒一口气,眼瞳凝聚的灵魂之力晶光,闪烁了几下,飞快退散,随即双目闭起。 一日多的时间,白歧凭借自身的阵法造诣,推衍出全部禁制了一成五,已是极为难得。 别看这一成五不多,但真正要用到的,只有四成。 面前这禁制大网,看似覆盖了石亭前方所有的范围,但涉及到石阶的部分,只有四成左右。 因此,白歧根本不需要推衍出全部的禁制破解之法,只需推衍出足够利用的部分,能够从中走出,便已足够。 但经过这一日多的时间,白歧的灵魂之力已然见底。 灵魂之力不似修为,无法从外界吸收,只能任由自然恢复。 对此,白歧也感到无奈,却没有任何办法。 闭目休憩的同时,白歧心中同样有念头闪过。 “看此地禁制,最初的部分最好破解,越往后难度越大,想要破解出四成,也不知五日的时间够不够......” “况且,只是四成还未必够用,此地禁制炼成一片,其内暗藏机锋,有些禁制初始一看似乎是独立的一道,但经过我的推衍发现,一旦触动了这一道,必定会形成连锁反应,万一走错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白歧心中一叹,再加上恢复灵魂之力的时间,怕是少说也要四五日才能破解。 蓦地,白歧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双眼,转头直勾勾的盯着公孙延。 公孙延正坐在一旁,一脸的无所事事,还有些不耐,突然被白歧这么直勾勾盯着,顿时有些发毛,“看我作甚?老夫于阵法不精,帮不上什么忙!” “阵法不精没什么,灵魂之力够强就行!”白歧眼神古怪,盯得公孙延越发发毛。 白歧想到的便是,二人心念想通,而公孙延虽说阵法不在行,灵魂之力那可是足够的强,接近元婴后期。 以他来观察,然后直接将影像传递至自己心间加以推衍,那样自己就可以将全部心神放在推演之上。 既省力,破解禁制的速度又能加快,可谓一举两得的好处,何乐而不为? 这样跟公孙延一说,公孙延顿时明白了过来,白歧则闭目继续休憩。 很快的,两个时辰飞逝。 当白歧再次睁开双眼,眼中的疲惫之意已经消逝。 见此,公孙延二话不说,左手抬手一指点在自己眉心,磅礴的灵魂之力呼啸而出,右手则以食指点在白歧眉心。 以其接近元婴后期的灵魂境界,随意一扫中,禁制内的诸多变化意思不落的被传导入白歧心间。 而白歧则抓紧一切心思,飞快的推衍起来。 果然这样一来,效率倍增,更多的禁制被破解。 一成五...两成...两成五...三成...... 短短一日的时间,前方的禁制大网,其内包含的所有禁制,便被白歧推衍出了四成之多。 足足数百道禁制被白歧破解,化成股股明悟,流淌在白歧心间。 当公孙延撤手的同时,白歧亦徐徐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抹自信。 二话不说,白歧当即起身,一步从亭中迈出,落在了前方第一道石阶之上。 第三百三十九章 渡 一步落下,四面八方的空中凭空生出无数游蛇般的灰色电芒,发出刺耳的噼啪声,向着白歧落下,一时间化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电网。 奇特的是,这些电芒还未接触到白歧,刚刚接近他身边半尺,却忽然绕开,相互碰撞着湮灭,形成一股股毁灭般的能量风暴。 这些能量波及各处,却始终不得接近白歧的身躯,仿佛在其身周形成了一道真空防护,刚一靠近就湮灭于无形,令白歧无比从容的一步步迈出,目光明亮,带着浓浓自信。 随着白歧不断迈步向前,电芒、冰凌、黑风,各种各样的攻击接踵而至,全都不得近身。 若仔细看,白歧虽然踩在石阶上,但每一步落下的位置都有不同,或踏在石阶中心,或左侧多出一尺,或右侧三尺半,每一步落下,脚下都有一道符光亮起,形成涟漪散开,就像是踩在了禁制的脉络上。 而迈步向前的白歧,则如步步生莲,长发白衣,清秀的脸上,神色从容,犹带着一丝笑意,被密密麻麻的攻击环绕,也无任何惧色,被脚下符光承托着,更像是在迎接他一般。 后方,公孙延见到这一幕,眸中闪过道道异芒,带着赞叹。 白歧的确很自信,也有这份资格自信。 四成禁制被明悟,若连刚开始的几步都不能做到这般,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两日多的时间? 眨眼功夫,白歧一连迈出十步,总计二十多层石阶,立刻走过了近半。 到这里,白歧的速度就放慢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是收起,多出了一抹凝重。 这弥漫在空中的禁制,越往后越密集,变化也越多,需要收心谨慎应对。 最初的几步,空中的禁制不如此地密集,只有最简单的几种变化,比如攻击就是攻击,防护就是防护,只要找准禁制交错的节点,踏在其上,自然能够如履平地。 但这里就不一样的,这里属于禁制大网的中心区域,禁制最为密集,复杂程度也节节攀升,有些变化乍一看似乎只有一种,一旦激发后,便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就算以公孙延的灵魂之力观察,白歧也只看出了其中的大半,并未真正看透。 毕竟,以他现在的阵法造诣,只能说比同阶修士强上不少,还未甄至如何高深的地步,推衍上面,也不能做到算无遗策。 因此,白歧不得不小心以对。 盯着第十一层石阶,白歧眼中闪过思索之色,“我记得,按照我的推衍,此地禁制应该是冰火两种攻击模式,一旦踏上这一层石阶,会有冰凌从坎位上一丈三的空中出现,分五道迎面攻击,若想避开则需踏在这石阶中心右侧一尺之处,但亦会触动另一道禁制化生火雨而出,而若要避开火雨,则需踏在中心偏左半尺,却又需直面冰凌的攻击,两相矛盾,几乎避无可避,这该如何是好?” 思索间,白歧的目光又是落在第十二层石阶上,“这里我记得应该是那种黑风,只需踏在中心偏右三尺便可规避...可是如何越过第十一层石阶却是个问题......” 蓦地,白歧眼睛一亮,“我倒是糊涂了,既然避无可避,硬受一击又何妨?此地禁制的威力单个并不算强,恐怖的是,一旦踏入若无法破解,则要面对无穷无尽的攻击,就算是金丹修士,也能被活活耗死,既然如此......” 白歧眼中闪过一抹果决,一步迈出,恰好踏在了第十一层石阶上中心偏左半尺的位置。 果然,白歧一步刚刚落下,地面一道蓝色的禁制光芒大亮,只见空中晶光一闪,骤然凝聚出五根长达一丈的凌刺,尖端锋锐,闪烁刺目寒芒,随即发出疾啸,迎面激射而来,速度太快,刹那便至白歧身前。 白歧二话不说,右手猛一甩袖,肉身之力凝聚,以极快的速度接连轰出五拳。 砰砰砰~ 冰晶爆碎的同时,却未消散,当即倒卷回原处,晶光再闪,已然凝聚完好,正欲再次迸射。 而借着这一丝空挡,白歧果断迈步,踏在了第十二层石阶中心偏右三尺的位置。 原地空中,冰涟落在石阶上,砰然爆碎,却不再凝聚,地面的阵法光芒,亦缓缓沉寂。 而白歧刚刚踏上的第十二道石阶上,则出现一道三尺高的黒色风旋,盘旋着在石阶上游走,从石阶左侧起始,一直盘旋至右侧,速度缓慢,却又一股湮灭一切生机的毁灭之力从中散发。 然而,当着黑风来到白歧所立之处,却是从旁绕开,出现在另一侧,直至来到第十二道石阶尽头,噗的一声就凭空消散了。 见此,白歧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就连这第十二层石阶上的禁制,他也并未彻底看透,只是看出了有这黑风攻击,却不知是否有连锁暗扣的阵法在内。 好在他赌对了,的确只有这一种攻击暗藏,若有其他攻击在内,白歧恐怕也只能以肉身硬顶了。 从这之后,白歧越发的谨慎,每一次迈步都要间隔好长时间,大多时候都是在沉思。 饶是如此,在接下来的数步当中,白歧仍旧遭遇的几次惊心动魄。 最危险的一次,原本白歧以为算对的落脚点,一步踏在其上,的确如他之前推衍的那般,有闪电和冰雹同时攻击,却没想打还有第三重隐藏阵法。 一个巨大的三丈青色风旋骤然冲天而起,散发出恐怖的吸力和搅碎之力,就差一丝便可将他吞没。 若非白歧急中生智,硬顶了闪电和冰雹的攻击,及时踏上了前一道石阶,或许就已经被困在了风旋中。 这也是没办法的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只因在白歧看来,这青色风旋可比那闪电还有冰雹危险得太多,吞没还是小事,一旦被卷入其中,晕头转向之下,再触动周围的禁制,想要脱身就真的难了。 此时的白歧,早已没了之前的仪度从容,全身衣物焦黑,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破洞,还有焦糊青烟散出,左袖更是消失了大半,整个人灰头土脸。 好在,最危险的地方已经度过,再往后难度虽仍旧不小,却再无之前那般凶险和提心吊胆。 但白歧依旧谨慎,在他看来,除非真正出了这禁制范围,才算真正安全,只要还在这禁制内,哪怕有一丝的松懈,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在白歧持续谨慎之下,二十多层石阶,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终是踩过最后的一道石阶。 身形一转,白歧轻飘飘落在了石桥之上。 第三百四十章 氤氲寒池 刚一踏上石桥,白歧立刻从储物袋内取出备用的长袍换上,而公孙延已然按照白歧的指引踏上了石阶。 此地禁制,连一向散漫的公孙延都不得不谨慎以对,冥诀运转下,一蓬阴森诡异的黑雾包裹全身,化成一道幽影,在禁制大网中左冲右突,闪烁腾挪。 一如白歧那般,有些避无可避的攻击,公孙延便以黑雾凝聚神通硬挡。 很快的,公孙延亦踏上了石桥的范围,黑雾一收,露出他清瘦修长的身影。 站在石桥上,白歧四处打量,找寻着破除环境的关键,心中突兀一动,目光回转,落在对面后方的那座石亭内,不由微微一愣。 那隐约可见的熟悉人影,竟还在那座石亭内,似一动未动。 “这冰涟莫非连最初的部分禁制都无法破除?”白歧不免有些疑惑,之前此人看破拱门上的幻阵,在他看来应该具备一定的阵法造诣,到如今整整两日半过去,却一步都曾未踏出。 看见归看见,但白歧还未好心到泛滥的地步,事不关己,别人的死活又与他何干? 白歧便不再关注那个方向,重新看着石桥周围。 石桥晶莹,如玉石堆砌,散发丝丝灵韵,下方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一条清澈的湖水穿过桥下的拱洞而过,汨汨流淌,几株荷花破水而出。 欣长的根茎承托着两片蒲扇大小的翠绿叶片,拱卫着洁白无瑕的花朵,在湖面摇曳着。 两条不知名的鱼儿围绕着荷花如水的根茎,追逐嬉戏。 如此一幕,显得自然无比,又美不胜收,即便明知是假,白歧仍忍不住露出一丝赞叹。 可惜时间不等人,若时间足够,白歧倒宁愿多享受几分这样的静谧。 收起其他的心思,白歧目光一动,落在那几株荷花还有那两条游鱼身上。 几乎不用多想,此地若说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便只有这荷花和游鱼。 此地葬宫不知深埋地下多少年,就算是天地灵髓都很难保存这么长岁月,更别说活物了。 这荷花白歧不论怎么看,都不似灵株,只是寻常的荷花,还有那游鱼,也不是什么妖物。 仔细观察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白歧眼睛一亮,蓦地一抬手,掐出一道法诀,向着那两条游鱼其中的一条一指。 顿时一束凝缩的灵光,自白歧指尖泌出,恰好落在那游鱼之上。 被灵光击中的这条游鱼,原本呆滞的鱼眼,立刻闪过两道精光,身躯一抖间,原本不足半尺长,轰然暴涨至七八丈,化成一条庞大的黑鱼,有黑风突生,化成阴云简直包裹。 庞大的黑鱼猛地从湖中跃起,鱼尾拍打湖面,掀起汹涌浪花,一跃数丈高,大口一张,从白歧和公孙延头顶上方一口吞噬而下。 公孙延一惊,正准备出手之际,却被白歧传出的一股心念阻止,咬牙强压下出手的冲动。 下一刻,二人眼前一黑,被那怪鱼吞没。 似有一股微风拂面,闭目间,白歧的嘴角仍挂着一丝笑意。 当二人再次睁开双眼,眼前却是一亮。 “这里是......” 一片不大不小的庭院内,二人出现在其中的一条石质小道上,两侧的地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禁制,禁制之下则是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 咋一看以为是寻常花园庭院,仔细一看,白歧立刻认出了其中几株植物,竟都是灵株。 “灵药圃!”公孙延深吸一口气,长出吐出三个字,眼中精光闪烁。 白歧蓦地转头,却见后方不远处的尽头,一座拱门坐落在那里,不是原先的那座拱门又是什么? 往前看,石质小道弯弯曲曲,通往庭院的中心,中心则有一大团雾气,或聚或散,看不清其中之物。 此地禁制依旧大半残破,灵性流失殆尽,二人灵识随意一扫,便立刻失望。 这里原先应该是个灵药圃没错,但其内栽种的灵药早已枯萎,灵性丧失,没有任何用处可言。 “看来,除了那中心雾气内的情况不知,此地应该都是这幅样子!” 白歧暗叹一声,招呼公孙延,向着庭院中心掠去。 很快的,二人便来到了那团雾气之前。 “嘶——好冷!” 还未进入雾气,白歧便觉一股惊人的寒意逼近,几乎无孔不入,渗透骨髓,整个人如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一刹那凉个通透。 “好惊人的寒意,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居然会冷成这般?” 这雾气不大,只覆盖庭院中心四五丈的范围,灰蒙蒙的,翻滚着,其内隐约闪过一两道灵光,似有什么深藏在其中。 “这寒气是......”打量着这雾气的颜色,白歧眼中闪过一抹迟疑,仿佛在何处见过一般。 “一元寒气!”公孙延收起了散漫之意,一脸凝重。 “这就是一元寒气?果然够冷!”白歧立刻恍然,心中感叹着。 之前在弱水湖和弱水蛟一战,却未曾直接接触过弱水。 一元寒气凝结成弱水,若不接触,并无寒意散出,此时白歧算是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一元寒气的冷意。 如此温度,怪不得唯有高阶筑基修士才能承受! 站在此地空想也不是办法,二人相视一眼,目光多少有些凝重,各自运起修为,周身徐徐升起一道灵力护罩,向着雾气内深入。 一步迈出,无孔不入的寒气迎面倾轧而来,二人体表的灵力光罩立刻摇晃了起来,好在二人持续不断的供应修为,才堪堪维持住了。 这雾气中的寒意,已经不是常人理解中的那种寒冷,而是酷寒。 莫说是凡人,就算是练气大圆满的修士在此,恐怕连一个呼吸都无法坚持,瞬间便会冻成人棍,生机断绝。 唯有达到筑基后期以上的修为,才能承受这股寒意的侵蚀。 虽白歧的修为未曾达到筑基后期,但他修炼的是五行功法,体内修为总量较之寻常同级别的修士庞大不少,再加上强悍的肉身相辅,这才能承受着一元寒气的寒意。 饶是如此,这才刚刚进入雾气内,白歧便能感觉体内修为飞快的消耗,速度达到了一种惊人的地步。 白歧的第一感觉就是,简直比与人斗法还要吃力。 这团雾气不大,占地不过四五丈,二人深入了仅仅一丈,便看清了其中之物,不由露出一丝诧异,还有丝丝惊喜暗藏。 一座白玉堆砌的池塘,大小约莫三丈,中心则是两株并蒂而生的莲花亭亭玉立,表面萦绕着琉璃夺目的光彩,一看就是非同寻常的灵物。 “这是...”公孙延一眼望见这两株莲花,不由睁大了眼,低呼一声,“氤氲寒莲!” 刚一看到这两株莲花,二人又看到了另一物。 顺着根茎望向下方扎根的池塘内,却有一团绿莹莹的、拳头大小的液体,包裹着这株莲花的根系。 而周围的恐怖寒意,似乎就是从这团绿色液团内散出。 再一见这绿色液团,公孙延微微一愣,随即倒吸一口气,再次惊呼,“氤氲寒液!” 第三百四十一章 各施手段 这碧绿色的液体,竟让公孙延如此失态,白歧立刻好奇了起来。 公孙延当即收起心惊,向着白歧解释了道,“这就是氤氲寒气凝结而成的寒液,相当于金丹修士掌控的三昧真火一个级别,威力远超弱水的寒意!” “原来如此!”白歧点头,“那氤氲寒莲又是何物?” 公孙延眼底闪过丝丝精芒,带着喜色,“你不知,这氤氲寒莲于我有大用,可恢复金丹境内修士的伤势,若有此莲,只需数日炼化,老夫的修为至少能恢复到金丹初期!” “还有那氤氲寒气,也有重要的用途,”仿佛压抑不住心头的兴奋,公孙延的脸上泛起一抹潮红,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氤氲寒夜虽寒意惊人,但可巩固肉身和神魂,我这肉身乃是夺舍的那马煜的,一直未能彻底巩固,若能得到这氤氲寒夜,便可彻底巩固,到时凭借冥诀的威力,就算是金丹中期的对手,也可战过!” “此话当真?!”白歧眼睛一亮。 而公孙延则肯定无比的点了点头。 “好!既然对你有用,便赶紧动手,可是又该如何取呢?”白歧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氤氲寒气如此冰寒,散发的寒气都能凝聚出一元寒气的雾气,弥漫在方圆五丈范围内,将整个寒池包裹。 此时二人才刚刚来到寒池边上,此地的寒意便已到达巅峰,而此处距离那寒池中心还有一丈多远,再往前温度持续下降,已经远远低于一元寒气的温度,向着氤氲寒气的寒意靠近。 感受着体内飞速消耗的修为,白歧的眉头皱得更深,连一元寒气承受起来都有些吃力,更不用说那氤氲寒气了。 公孙延眼中闪过思索之色,蓦地一拍腰间储物袋,翻手取出一个玉瓶,而后抬手掐诀向着那寒池中心一指。 一指落下,下方那团液体动也不动,无视那股牵引力。 见此,公孙延的眉头也是微皱,“此地距离那氤氲寒夜太远,这寒液别看只是一小团,实则比那些同等大小的精金矿石还有重得多,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想要收取几乎不可能,至少要靠近寒池中心半丈范围才可尝试,不过老夫自有办法,虽说这肉身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寒意,但老夫元婴中期的修为可不是白练的,凭借冥诀魔元力护体,应该勉强能接近这段距离......” 说到这里,公孙延看向白歧,“你可替我护法,我去取寒液和寒莲!” “好!”白歧毫不犹豫的点头。 然而,就在公孙延刚刚准备迈步间,对面的雾气翻滚,其内隐隐透出一抹湛蓝的光,似包裹着一道模糊不清的人影,向着这边接近。 二人见此,目光微微一凝,盯着这道人影。 很快的,这道人影终于清晰了起来,二人一愣,却是一颗冰蓝的珠子悬在空中,垂下一道光幕,其内之人不是冰涟又是何人? 冰涟正沉着脸,驱动着冰蓝色珠子护住体表,向着雾气内接近,还未深入几步,一眼望见前方的寒池,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忽的又看见白歧和公孙延二人,惊喜之色骤变为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们不是被困住......” 话才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冰涟眼神一闪,似明白了什么,脸色阴晴不定。 如他们这类精明之人,不需如何提点,只需只言片语,便能猜到不少信息。 从冰涟那一闪而过的震惊不可思议,还有那句突然中断的话语,白歧立刻明白了什么。 “看来,就连那石亭中的身影,也都是幻境生成,估计在此人眼里,我和公孙延也未曾动过半分......” 一刹那的震惊过后,冰涟蓦地倒吸一口气,只见公孙延的眼底闪过两道幽芒,周身气息开始升腾,酝酿丝丝杀机在内。 冰涟眼中带着强烈的忌惮,疾疾惊呼道:“公孙前辈,别忘了那五行关卡!” 听到这话,公孙延盯着冰涟一言不发,心中念头却飞快的转动起来。 冰涟这话是在提醒二人,这葬宫内危险重重,或许有如那五行关卡一般的关卡,少一人通过就会彻底被困,虽几率很低,但绝非不可能之事。 想到这里,公孙延周身刚刚升腾起的气息立刻徐徐消散了,盯着冰涟轻吐四字,“各凭本事?” “各凭本事!”冰涟点头,心中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双方达成共识后,当即开始各施手段,公孙延运转冥诀,便有丝丝黑雾自周身溢出,将他包裹,左手持着一道玉瓶,也被魔元力侵透,萦绕着漆黑的光芒。 寻常玉瓶哪怕收取了氤氲寒气也无法存留,唯有以真元力将之包裹,才能勉强容纳这种级别的寒液,却需要源源不断的提供真元力,否则还是会被冻裂。 真元力包裹周身,公孙延一脸凝重之色,随即脚下迈开,一步步向着寒池中心行去。 随着公孙延前行,恐怖的寒意扑面而来,却被周身的黑雾摒开,然黑雾的范围也在凝缩,如被挤压般紧贴着公孙延的体表。 如此一来,便是以最小的消耗抵御寒气,可以支撑更长的时间。 很快的,公孙延便来到距离寒池中心半丈之处,随即盘膝坐下,面上严肃更多,将玉瓶抛入空中,双手翻飞,开始掐诀。 奇异的一幕出现,原本纹丝未动的碧绿液团,从中分出一股发丝粗细的细流,飞至空中的玉瓶瓶口,向着其内涌入。 玉瓶表面黒华骤亮,闪烁着,竟承受住了这股寒意的侵蚀。 而另一边,冰涟见公孙延动作这么快,隐隐有些焦急,也是动了起来,头顶上方蓝光大盛,一步步向着寒池中央迈去。 不过,即便有这寒丹辅助,以冰涟的修为,也无法太过接近那氤氲寒夜,只是来到距离寒池中央一丈左右,便停了下来,脸色发青,身躯微微颤抖。 强忍着寒意侵骨,冰涟不敢停顿,当即一拍储物袋,从中飞出一物。 一颗圆溜溜的珠子,其上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血丝,出现在空中。 这圆珠便是那弱水蛟的妖丹,呈现半透明之色,其内隐约可见一股碧绿的烟丝如小蛇般灵活的游走,表面血丝中,其中很少的部分如晶化了般,化成冰蓝色,还有大半仍是血色。 蛟丹飞出后,立刻突破了最后的半丈范围,来到碧绿液团的附近,随即滴溜溜转动间,从中弥漫出一股奇异之力。 那些从液团中分离的寒液,当即多出一股,被牵引向蛟丹的方向,缠绕在蛟丹表面,向着其内渗透。 肉眼可见的,原本还剩大半的鲜红血丝,立刻缓慢的晶化,化成冰蓝色泽,而半透明的蛟丹中心,那灵蛇般的绿色吸收了氤氲寒夜,明显比之前粗壮了不少,还在不断胀大。 二人收取寒液之时,白歧则盘膝坐在后方,打量着二人的动作,眼中闪过若有所思。 第三百四十二章 炼化 拳头大小的液团,每次仅能抽取发丝粗细,也许耗费不小的时间。 时间流逝,很快的便过去了一柱香,那液团不过才缩小了近半而已。 白歧注意到,冰涟操控的那弱水蛟丹,表面晶化的血丝,已然接近全部血丝的五成,其内涌动着一股粗壮的绿华,如匹练般,也达小指粗细。 见此,虽然承受着寒意,冰涟的一张脸青得厉害,也仍压抑不住眼底的喜色。 转眼功夫,又过去了一炷香多一点。 在这段时间里,液团不断缩小,最终分化两股细丝,彻底涌入玉瓶和蛟丹中消失。 最后一丝寒液被吸收的刹那,嗡的一声,蛟丹光华大量,表面密密麻麻的冰蓝色晶化血丝,其内则是浓郁的一抹绿色,近乎透出表面,散发出惊人寒意。 二人各自动手,公孙延二话不说,掐诀一指玉瓶,黑雾包裹着玉瓶落在他的左手,右手猛然掐诀,在玉瓶各个位置连点数下。 公孙延虽与阵道不是很精通,但基本的封印保存灵性的禁制还是会的,关键是以魔元力施展,威力与常人施展不可同日而语。 落下封禁后,公孙延便将玉瓶收入自身储物袋中,此后若要保存,只需每隔一定的时间,在瓶上的封印内注入定量的元力即可。 另一边,冰涟则满脸喜意溢于言表,抬手一招,蛟丹一转,凌空飞回,被其收起。 随即二人同时动作,脚下一动,倏忽掠向前去。 公孙延一把抓在其中一株莲花之上,而另一株则被冰涟抓住,更是满待警惕,另一手扶在腰间,紧贴着储物袋,双眼则死死盯着公孙延的动作,防备他突然出手。 二人各自猛地一扯,随即掠回,而公孙延也并未下黑手。 抓着氤氲寒莲,冰涟喜色浓郁,小心翼翼的收起后,冲着公孙延和白歧略带感激的一抱拳,没有任何犹豫,飞快退出一元寒气凝化的雾气,远远离去。 公孙延自语着,也不知说给谁听,“以此莲恢复修为伤势,只有第一株有用,到第二株便毫无用处,给她就给她吧......” 取了寒液后,寒气的根源消失,周围的寒意开始消退,连那浓重的雾气,也都变得稀薄起来。 白歧脚下一动,来到公孙延身边,盯着他手中的氤氲寒莲打量起来。 只听公孙延解释道:“老夫估计,此寒池原本应被氤氲寒夜充满,随着岁月的流逝,灵性流失,寒液也逐渐干涸,最终只剩下这不多的一点,别看这寒莲似乎生长了数万年之久,能勉强活到现在未曾枯萎,已是了不得之事,论实际药力,顶多一两千年的样子,恰好满足我现在的境界所需!” “原来如此!”白歧点头。 从他的感受上,这寒莲蕴含的生机并不算太浓,一是如公孙延解释的这般,二就是,这氤氲寒莲本就不是补充生机、冲击修为境界的灵药,只是用来恢复伤势而已,对白歧而言,其用途远小于对公孙延的价值。 “既然是这样,如今才过去不到三日,还有四日多的时间,趁现在赶紧找一处闭关,炼化吸收这寒莲吧!”白歧盯着公孙延淡淡道。 对自己人,白歧绝不会吝啬,更何况,公孙延的修为能够恢复,对他的帮助也会更大。 一个至少也是金丹初期的修士在侧,就算是这葬宫危险重重,也能令白歧放心不少。 听到这话,公孙延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白歧,随即点头,“好!” 二人交谈的过程中,周围的雾气已然稀薄了不少,都能勉强看到外界的景色。 公孙延收起寒莲,二人迈步出了雾气范围,随即向着后方拱门掠去。 来到拱门之前,其上那层禁制波纹依旧存在,只是起到阻挡视线的作用,二人没有犹豫,一步穿过禁制,消失在这处庭院内...... *** 再次出现时,二人又回到了熟悉的丹殿内,其内空旷,没有旁人,包括那冰涟也不知所踪,应该是离开了这里。 二人交流了一阵,转而向着大殿左侧第二道石室行去。 石门开启后,二人进入其中,又开启其内的暗门走入。 “就在这里炼化,我来替你护法!”白歧说道,随手关闭了石门,掐诀在门上落下数道禁制。 “好!”公孙延点头,一步迈出,落在石室的中央,也就是那大鼎曾在的位置,地面还有一个残破的阵法,公孙延就在此处当即盘膝坐下。 右手一拂腰间,氤氲寒莲出现在手中,空气中的灵力瞬间提升数个档次,在那莲花周围的空中,丝丝缕缕的白色烟丝凭空出现,一股清冷的寒意,渐渐弥漫开来。 看着这氤氲寒莲,公孙延压抑不住心中的惊喜,随即双手翻飞,开始掐诀。 缓缓的,整株寒莲先是花瓣脱落,而后是花蕊,最后连同根茎也都融化,化成一团灵液,被公孙延张口一吸,直接吞入口中,徐徐闭上双眼,开始炼化起来。 白歧则盘膝坐在门边,静静的看着中心盘坐的公孙延。 时间静静的流逝,公孙延始终一动不动,周身被一层淡淡的灵光环绕,辐散至空气中,如波纹般泛起股股扭曲。 仔细感受着其身上越来越恐怖的气息,如浪潮般,一潮接一潮的掀起,白歧眼中闪过诧异,亦有喜色。 整整三日的时间,就这么过去...... 三日后的某一刻。 轰~ 一股粗壮的灵力气柱执公孙延头顶冲起,席卷了整个石室。 好在构建这石室的材质足够坚硬,又能隔绝灵识查探,否则如此动静,很容易被旁人感知。 这股灵力气柱冲起后,仅持续了数息,便向着公孙延头顶回缩,融入其身躯后消散。 与此同时,一股有别于筑基修士的惊人波动出现在公孙延身上。 感受着这股波动,白歧心中诧异更多,更有些心惊肉跳。 同样的气息,他唯有在之前的那头弱水蛟身上感受过类似的,却还不如公孙延给他的感觉强烈。 如此看来,公孙延的修为应是恢复到了金丹期。 毕竟公孙延只是因受伤修为跌落,曾经到达过金丹期,因此这次修为恢复,并未引起如何惊天动地的声势,比如四九天劫什么的。 很快的,就连那金丹期修士特有的波动,也徐徐消散在公孙延周身。 公孙延睁开双眼,两道目光如寒星迸射,透着一股令人下意识感到敬畏的威严,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金丹初期!” 白歧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一株一千多年药力的氤氲寒莲,能够将修为恢复到金丹初期,公孙延已是无比满意。 此时时间还有富余,公孙延二话不说,再次翻手,取出一个玉瓶。 黒华包裹下,绿莹莹的液体冲刷着瓶身,周围空气中的温度骤降。 眼中露出一抹凝重,公孙延掐诀一指玉瓶,绿华涌动,瓶口的封印开启一丝,从中溢出一股寒液,被公孙延咬牙张口一吸,便吞入口中。 只吞了这一丝,一股惊人的寒意立刻爆发开来,公孙延的脸色一瞬间由红润转青,而后隐隐发黑,体表亮起一层莹莹的绿光。 掐压下这股寒意,公孙延当即闭目,再次掐诀,刚刚恢复到金丹初期的修为,立刻加入到炼化这股寒液的过程中,巩固自身肉身。 时间再次流逝......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主殿之前 第二次闭关就比第一次短得多了,仅仅一日不到的时间,公孙延便苏醒了过来,周身元力波动渐渐收敛,随即站了起来。 见此,白歧也从盘膝中起身,几步走近后,打量着此时的公孙延。 数日闭关后,尤其是第二次闭关之后,公孙延给他的感觉,明显不同了许多。 不是那种修为高深后透出的威压和压迫感,而是另一种模糊的感觉,说不清。 好似现在的公孙延变得比以往沉稳多了,气息也绵长多了,一双眼则更亮。 站在他身边,若心性不够坚定者,会下意识的心生敬畏。 白歧不知,这种感觉实则是高阶修士神魂和肉体完全契合后,自然而然产生的一股气质流露。 以往的公孙延,排除修为带来的影响,好歹灵魂境界还是元婴中期的,却没有给白歧这种感觉。 还有他的那一双眼,异常明亮,透着魔修特有的冷冽,仿佛回到了当初白歧第一次见到公孙延的样子。 如今的公孙延,才算是真正稳固了神魂,彻底占据了马煜的肉身,一切因夺舍带来的后患,也于此时全部消弭于无形。 仔细感受了一番,有些满意的,公孙延也都露出微笑,而白歧则点了点头。 此时距离七日之期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其中大多时间,耗费在了闭关当中。 白歧暗想着,倒不如趁着这最后的两个时辰,再将这葬宫其他地方搜寻一番,或许还能有别的收获也说不定。 白歧提议后,公孙延自然不会拒绝,亦同意了下来。 二人便不再停留,向着门户的方向行去,来到门边,白歧随手开启了其上禁制,推门而出。 待到二人重新回到丹殿之中,白歧望向对面的四个房间,眼中闪过若有所思。 这对面的四个房间,冰涟早已探查过。 修为能达到筑基后期,哪一个没有些压箱底的手段? 从之前度过那幻阵便可看出,此人对于阵法有着一定的造诣,这对面的四个房间里,就算有什么隐藏的机关,估计也没有任何遗漏的被其寻到了。 与其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要捡漏,倒不如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些,趁着还有些时间,到别处好好找寻。 这葬宫如此之大,短短七日的时间,料想就算此地所有人加起来,也无法毫无遗漏的全部探查。 于是,二人很快出了丹殿,立刻顺着回廊绕往主殿后方的宫殿群。 此后一个时辰的时间,二人一处接一处的搜寻起来,可惜,均都毫无所获。 也不能说毫无收获,这些宫殿中,有些的确是空荡荡的,有些则是有着陪葬品的,不过却是凡人皇室中的那些金银玉器、字画古董,顶多再加上一两个陶俑什么的。 这些玩意儿放在凡人当中,或许价值连城,但对修士而言,却无太多用处,直接被二人忽略了。 一个半时辰左右,二人虽只是粗略浏览一番,却也几乎逛遍了大殿之后的宫殿群。 很快的,二人绕过后方,来到了主殿右侧,还未接近,就听到一连串乒乒乓乓的敲打声。 二人疑惑,加紧几步赶了过去。 此地又是一出偏殿,中间隔着主殿,与丹殿遥遥相望。 来到这处偏殿之前,二人抬头一望,见上方有“器物殿”三个字,而那一连串的巨响,便是从这器物殿内传出。 此时殿门处于开启的状态,二人不由分说,迈步入内。 刚一进入,放眼一看,便见魁喉和廉浛正在殿内一处侧室门边。 魁喉操控着七八柄各式各样的法器,全都是筑基法宝,品阶不等,而廉浛则操控一柄灰扑扑的飞剑,还有他的那具毒尸傀儡辅助,轰击着那石门。 石门之上,波光粼粼,白歧灵识一扫,便感受其上散发出的一股不弱的防护之力。 二人的到来,自然瞒不过魁喉和廉浛两大筑基后期修士,纷纷回头间,望着公孙延的目光都有些警惕,却自然而然的忽略了白歧。 而公孙延虽已恢复到金丹初期的修为,依旧隐藏了大半,只展露出原先筑基大圆满的境界。 二人眼中的警惕和抵触,自然也瞒不过白歧和公孙延,因此并未接近,而是顺着一侧的墙壁四处走动,打量着这器物殿内的情况。 大殿空空荡荡,占据百丈范围,和那丹殿一样,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 白歧的目光落在左右两侧,每一侧的墙上,同样有四个门户通往侧室。 白歧暗想着,这器物殿就算有什么东西,应该也都在那些侧室当中。 魁喉以及廉浛二人,正处在左侧第四个侧室门前,白歧和公孙延便走向右侧第一个门户。 见此,魁喉二人略微提起的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嘴角却浮起一丝冷笑,而后便不再注意白歧二人,集中精神轰击面前石门。 砰砰砰~ 一声声巨响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此起彼伏,而门上禁制发光,死死防护着。 此时,白歧已然来到右侧第一道门户之前,随手推开后行入其中。 同样是两排木架,其上摆放着数十柄各式各样的法器,刀枪剑棍都有涉及,一看皆是筑基法器。 灵识一扫,果然不出所料,这些法器上,蕴含的灵性亦早已流失,有些法器上裂纹深邃,一碰就碎的样子,而有的更是早已碎成数截。 若非如此,恐怕早已被廉浛二人收走了吧? 摇了摇头,白歧转身出了第一个石室,向着第二个石室前行去,很快来到门边,随手推门而入。 这第二个石室内空无一物,白歧仔细感受着,隐隐能感觉到此地残留着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料想其中应该有些东西,如今大概已经落入魁喉和廉浛的储物袋中。 还有第三第四个石室,其中也都是些灵性丧失的精金矿石,和少许残破的法宝器具,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对于这一结果,白歧没有任何意外,本就不抱任何期望,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出了第四道门户,也不欲参与那魁喉和廉浛二人,免得引起二人误会。 不管其中有什么,白歧都不会在意,也不认为会比自己得到的那大鼎珍贵。 随意招呼了一声公孙延,二人便向着殿外行去。 然而,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二人猛地回头。 无巧不巧,在魁喉二人狂猛的攻势上,左侧第四道石门恰好于此时禁制破损,轰然爆开。 爆开的石门上,石屑纷飞,露出一个头颅大小的破洞,倏忽间,三道流光从那破洞内呼啸而出。 白歧一眼就看清,这三道流光之内,竟是三柄飞剑。 廉浛以及魁喉二人,先是狂喜,随即脸色就是一变。 三柄飞剑出现后,立刻分化三道方向,向着周围冲出,但看这三柄飞剑无人操控却能自行逃离,灵性简直十足,绝对是灵器级别! 二话不说,魁喉当即红了眼。 低吼一声,猛然掐诀中,七八柄环绕周身的法器,齐齐激射,将其中最左侧的那一柄,也是最接近他的那柄飞剑缠住。 那柄飞剑通体红光弥漫,随意一扫,一阵叮叮当当的磕碰声,魁喉施展的那些筑基法宝中,其中两柄筑基中期飞剑当即断成两截,剩余的几柄筑基后期以及大圆满法宝,灵光也都暗淡。 见此,魁喉不仅不心疼,反而惊喜,心念一动,一柄黑黢黢的大锤出现。 灵力灌入,乌光大亮,隐隐泛起一股金芒,伴随着魁喉的低吼,全身气劲肆意,挥舞着大锤,呈千钧之势,迎头轰砸向那柄红色飞剑。 而另一边,廉浛还未动,身边的那具毒尸却动了,一步迈出挡在廉浛之前,徒手与一柄黄橙橙的飞剑缠斗在一起。 不仅如此,廉浛身子一晃,竟又有一道虚影幻化而出,同样的黑袍加身,掠出的同时掀起狂风,露出一双干枯的手,同样缠上了飞剑。 两具傀儡夹击中,速度飞快,身形交错,偶有残影幻化,每每徒手与飞剑对轰,竟有金铁交戈之声传出,令白歧有些心惊,暗道这傀儡的肉身也如此坚硬。 两柄飞剑被困住,表面灵光急剧闪烁起来,好似被触怒了般,左冲右突,泌出惊人的剑气,与魁喉的法器和廉浛的傀儡碰撞,顿时声声巨响回荡在大殿各处,震耳欲聋。 可惜,没有人操控的情况下,仅凭飞剑自身,能够施展出的威力有限,还未过多久,两柄飞剑便已呈现颓势,渐渐被二人压制。 两柄飞剑被压制,另有一柄黒色飞剑速度最快,也是最先脱出二人缠斗的范围,正在大殿内上空飞掠,似想要寻找出口般。 蓦地,原本掠至上空的黒色飞剑一顿,倏忽竟改变方向,直直向着刚刚来到器物殿门边的白歧激射而来。 白歧脸色一变,急忙倒退,而这黒色飞剑速度是极快,一闪便来到他面前,黒华浮动,流转晶莹的符文,呈现在剑身各处,剑尖则直指他的面门。 白歧脸色再变,肉身之力立刻运起,左手一抬,并指如剑猛然点在剑身一侧。 砰~ 飞剑一震,飞冲的势头也是出现一滞,其上灵光急剧闪烁了几下,便要再次掠出。 而白歧借着这一丝空挡,右手飞快掐诀,一瞬间打出数十道禁制,封堵在身前。 噼里啪啦,一连串的爆响,禁制纷纷爆碎,而白歧一边飞退,左手连连点在剑身,右手亦不断打出禁制。 短短数息的时间,打出的禁制不下三百道,而本人也一连退出殿外十多丈才停下。 再看那飞剑,却是嗡的一声,如哀鸣般,其上灵光终于被击散,露出黑黢黢的本体,被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的禁制死死困在空中。 白歧盯着身前空中的飞剑,还有些不放心,再次打出数道禁制落在其上,才抬手将飞剑抓住,仔细打量起来。 刚刚事出突然,但公孙延并未出手,至少在他看来,制服一柄无人操控的灵器飞剑,对于白歧来说,难度并不大。 此时飞剑被白歧抓在手中,公孙延亦闪身而至,打量着白歧手中的飞剑。 “果然是灵器,还不是寻常下品灵器,应该是上佳品质!”公孙延认真打量了一番后,长出一口气,带着赞叹道。 “上佳?”白歧眼睛一亮,随即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感受着这柄飞剑,应该属于杂属性灵器,并非白歧苛求的单属性灵器。 白歧又看了看公孙延。 之前在土关,白歧亲眼见道公孙延以木属性灵器青木剑斩杀那甲虫虫王时的一幕,威力非同寻常,但白歧总觉得并非青木剑真正的威势。 白歧斟酌着,随即心中一动,或许是因属性不符,才会这般,而此剑乃是杂属性,任何功法驱使都能发挥出不俗的威力,也没有任何掣肘。 想到这里,白歧将手中飞剑递向公孙延,“此剑我不合适,你先用吧,青木剑还我!” 公孙延一愣,随即眼神闪烁几下,也不知在想什么,却也没有跟白歧客气,抬手接过黒色飞剑,在其上留下一道灵魂印记。 黑光一闪,被公孙延收入体内,以元力蕴养起来,而青木剑亦重新落在白歧手中,被其收起。 当二人再次回到大殿内时,大殿中的缠斗也已结束,两柄飞剑各自被魁喉和廉浛制服,打下封禁后,欣喜的收起。 虽然在缠斗,但以二人的灵识,亦看到了白歧出手的一幕,却只看到了最初,而后便各自集中精神专注收服面前的飞剑上面。 此时二人再看白歧,毫发无伤,一脸的气定神闲,想来那飞剑应该是被白歧收服了。 廉浛低笑一声,“白小友好手段,可谓真人不露相!” 就连一向狂傲的魁喉,也都仔细打量了白歧两眼,随即拱拱手,闷声闷气说了句,“佩服!” “二位前辈客气了!”白歧则谦虚的抱拳。 公孙延于此时开口,淡淡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看我等还是赶紧赶往主殿之前把,章道友还在等着呢!” 时至现在,七日时间已不足一刻,廉浛和魁喉亦点头同意。 四人出了器物殿,向着主殿之前行去。 很快的,几人再次来到那庞大的百丈石门之前,而冰涟早已等候在此。 石门厚重,透发出浑厚的波动,威压浓重,章汤、冰涟,还有那阴郁青年则盘坐在前。 见四人到来,章汤停下了吐纳,和冰涟同时起身,冲着众人一抱拳。 目光一扫众人,章汤老谋深算,如何能看不出几人掩藏的一丝喜色和满足,当即笑道,“七日之期已至,看来,诸位道友皆有所获,既然如此,接下来便由老夫开启主殿,诸位与我一同入内!” “好!”众人点头。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入殿 见此,章汤微微点头,随即在众人的目光下,翻手取出三片如片甲状参差不齐的事物,以灵力承托飘在身前,一脸的凝重,当即开始掐诀。 诡异的一幕出现,那似某种凶兽骨骼的片甲,其上渐渐亮起森白的光芒,正掐诀中,章汤眼中寒光一闪,右手猛地一拍身边青年的头顶。 青年惨叫,身躯立刻颤栗起来,从其七窍当中,涌出股股鲜血,猩红妖异,被一股牵引力熔炼在片甲之上。 肉眼可见的,三片参骨原本还是森白,渐渐侵入了一层血色,越来越浓,最终化成暗红。 见此,章汤目光再闪,双手翻飞中,印诀一变,而后掐诀点在前方。 嘭嘭嘭,三片骨甲几乎不分先后同时爆碎,从中溢出三股奇异之力融合在一处,落在前方那巨大的门户上。 密密麻麻的沉暗铭文开始发光,从漆黑到明亮,颜色却是鲜红,其上散发的威压也更甚。 一众人站在门前,皆有一种心中如压着一块巨石的感觉,闷闷发慌。 众人眼睁睁的注视着这一幕,眼神闪烁,心中涌现各种各样的念头,却无人开口。 以石门中心为起始,这股血华不断蔓延,直至整座石门上,足足上万符文全部亮起的一瞬。 一层若有若无的波纹泛起,扭曲着,形成一道庞大的漩涡,覆盖了整座石门,隐隐有阵阵吸力从中散出。 这漩涡同样是血色,足足百丈高大,散发出的气息摄人心魄,如通往森罗地狱的血盆大口般。 血华消退的部分,波纹消散,重新露出黢黒的铭文和完整的门户。 “主殿已开,其内凶险未知,诸位如何考虑?若有人畏惧,章某不会强求,至少章某是一定要进入的!”章汤目光扫向众人,有些严肃。 众人沉默了片刻,廉浛当先开口,“章道友这话说的?都到了这里,哪有止步不前的道理?都说凶险和机缘并存,廉某还真不信,这区区葬宫能难住在下!” 魁喉也点头,“我也如廉道友一般,不管前方有何凶险,却是要一探究竟!” 其他人也都点头,打算进入。 此地并无其他出口,除了这主殿之外,别无任何选择,这章汤明知如此还矫作故意有此一问,此地谁人不清楚? 白歧心中冷笑,表面却不露声色。 众人皆同意,章汤微微一笑,右手抓着那失血过多,脸色异常苍白的阴郁青年,当先转身向着那漩涡迈进,很快的消失在众人面前。 其他人见此,也都咬牙,紧随其后迈步入内。 漩涡卷动,如一张嗜人的大口,将众人吞没,随即一阵扭曲,直接消散,露出厚重的大门,其上血华褪尽,被密密麻麻的铭文布满。 *** 穿过漩涡后,白歧只觉眼前一花,随即再睁开眼,却是一片漆黑。 一惊中,白歧连忙散开灵识一扫,第一个发现身边的公孙延,心中稍安,紧接着又看到了其他人,也都在附近。 “这里是......”这声音属于魁喉。 白歧灵识全部展开,却发现竟然探不到边,仿佛众人所处之处,乃是一片极为空旷的空间,而周围又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周围静谧,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一股压抑的恐慌感顿时弥漫开来。 “那是什么......”又是魁喉的身影,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白歧勉强在自己的左前方不远,看见了他如塔柱般壮硕的身影,不过也只是个虚影罢了。 而魁喉这话刚出口之际,白歧也看到了他意指之物。 实则根本不用他提醒,此地本就漆黑一片,在这样的环境下,突然出现一抹亮光,想不发现都难! 只见前方朦朦胧胧,空中出现一朵火苗,跳跃着,略显妖异。 众人看到这一丝火苗的刹那,便是一阵低低的吸气,只因这火苗的颜色却是...惨绿色。 妖异无比的绿色,在黑暗中跳跃,比之鬼火还要渗人,仿佛独眼恶鬼的眸瞳,死死窥视着众人。 这一朵火苗亮起,不待众人心惊,紧接着一道道火苗跳腾中出现,连成一片。 一共三十三多火苗一字排开,惨绿的光芒照亮了这片地域。 这是一座大殿,占地近千丈,从外界看根本看不出来其内会是如此庞大的空间。 这还不是重点,远在千丈之外,一共三十多道香烛一字排开,火焰燃烧着,发出滋滋响声,颜色却是诡异的惨绿。 在这一排香烛之后,则有一座类似于祭坛的事物,五个粗大的棱柱如肋骨般,尖端锋锐拔地而起,合围这这座祭坛。 这五道棱柱颜色暗红,其上有丝丝如血管般的事物,扭曲交织盘旋在其上,还在一胀一缩,宛如活物般。 中央的祭坛,地面刻画着密密麻麻数都说不清的符号,每一个都生僻怪异无比,不似常人熟知的符文刻录之法。 烛火的光芒只照亮了千丈外的那祭坛附近,除此之外仍是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一炷虹光蓦地亮起,直冲上方。 众人一惊,连众人也都处在这虹光的范围,想要避开已然来不及。 虹光瞬间透体,惊得众人皆出了一身冷汗,却立刻恍然发觉,自己竟毫发无伤,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见一道庞大的阵法出现在地面,散发的光芒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大殿。 在看清大殿内景象的刹那,魁喉的一双眼瞪得浑圆,冰涟则是倒吸一口气。 数十个身穿甲胄如古代兵士的身影,分成三列,一列在左,一列在中,一列则在右,皆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手握着一干丈许长钺,全身甲胄破烂生锈,散发出浓浓的腐朽之意。 仔细一数,每一排都是不差分毫的十一人,三列共计三十三人。 白歧心中一动,目光落在远处的烛火之上,这烛火的数量,同样是三十三道。 三列兵士之后,则有一个百丈庞大的血池,三根粗如手臂的铁索横空,交错悬挂着三具棺木,一半浸在血池中,一半则暴露在空气里。 每具棺木都有一丈长,半丈宽,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三具棺木吸引。 第一具沉暗如铁棺,第二具则是铜棺,第三具竟是玉棺,半透明的棺体,隐约还能看到其中似有一道横躺的身影,一动不动。 第三百四十五章 炼尸大阵 “这...这是阴兵啊!”章汤满脸激动,身躯竟微微颤抖着。 “什么是阴兵?”众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公孙延当即问道。 “咳咳~”干咳一声,章汤立刻解释起来,“具体的在下也不是很清楚,但宇文氏族的族谱中记载,葬宫内有阴兵,之前一路都未曾遇见...在下料想,除非是族谱误传,否则必定在这大殿内,如今一看,果然如此...族谱中记载,遇阴兵,则可见祖骸殿!” 说到这里,章汤一指前方千丈处的那形状诡异的祭坛,眼中精光闪烁,“若在下猜的不错,那祭坛便是通往祖骸殿所在的传送之阵!” “原来如此!”众人纷纷了然。 而廉浛却盯着那些甲胄厚重的阴兵,眼底闪过阵阵兴奋的光,语调古怪道,“故弄玄虚罢了,不过都是些炼尸,有何大不了的!” 白歧望向脚下,地面符文交错,散发淡淡的红芒,纵横穿插在整个大殿内。 放眼望去,这些阵纹不仅仅是地面,连四周的墙壁以及上方穹顶也都布满。 再回头看,厚重的大门紧闭,同样被这阵纹涵盖。 白歧掐诀一指,青木剑掠出,落在殿门之上,却如刺在了空处,没有一丝着力感,而那阵纹更是纹丝未动。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同样目光一凝,一脸深思模样。 空旷的大殿内,除了几人还有所谓的阴兵、血池等物,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白歧的目光落在那群阴兵身上,如石雕般一动不动,腐朽的盔甲虽然破旧,却遮盖了大半的身躯,连面容和双手都护得严严实实,长钺也是锈迹斑斑,仿佛只是单纯的死物般。 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异变生出,但白歧却不这么认为此地会这么好通过。 明眼人都能看出,无论是那炼尸阴兵,还是那血池棺木,就连那烛火也都诡谲怪诞无比,想也知道前方必定凶险无比。 白歧刚一想到这里,只听章汤又道,“需前往那祭坛,则需先穿过此地,诸位怎么看?” “此地恐怕没有表面看这么简单,那血池还有这些阴兵,应该都是机关,我看最好趁着现在还未有任何变化生出,以各自最快的速度穿过此地为上!” 魁喉这话出口,众人斟酌,眼睛同是一亮,认为有理。 “好!就这么办!” 众人此时身处的位置乃是正门前方的一片空处,面前则是一条台阶,顺延向下方广场,那些阴兵和血池,也都处在广场之上。 众人对此都有计较,很有可能便是未曾踏上广场,才未有任何异变生出。 此时退无可退,只能前行,众人打定主意,立刻开始动作。 嗡~ 一连串的轻吟,光华闪现,众人各自取出法器,周身修为徐徐递增,脚踏着法器凌空飘升而起,而后向着前方疾掠而出。 一共六柄法器化成流光激射,几乎不分先后,然而才刚刚出了石阶的范围,异变突生。 咔咔~ 那些原本一动不动的阴兵周身剧烈的抖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爆鸣声,倏忽间空洞的眼窝中,亮起两道幽光。 动作整齐划一,三十三道阴兵尸魁同时挥动手中长钺,立刻有三十三道灰芒亮起,从刃口甩出。 每一道斧芒都有数丈长,彼此交错如一张大网,掠出的同时有疾啸发出,散发穿金裂石之威,向着众人迎面切割而来。 众人变色,这斧芒的速度极快,刚一闪现,几乎下一瞬便来到眼前,气浪拂面伴随疾啸灌耳,不用想也知威力极大。 众人立刻四散避开,白歧和公孙延也操控飞剑一转,原本是向前,却不得不往斜后方掠出,堪堪避开了斧芒的攻击。 而魁喉和廉浛一处向右,章汤和冰涟还有那阴郁青年在中,一击之间,其人立刻分散开来。 三十三道斧芒交汇在上空,轰然爆开,化成一股磅礴的气浪,掀得众人东倒西歪,威力之强,令人咂舌。 “吼~” 三十三道炼尸同时发出一声咆哮,各自动了起来,速度竟奇快无比,有道道残影浮现,每十一道炼尸分为一组,向着三面合围过去,眨眼将其他人分成的三处包笼,形成阵势封困。 其他两方先不管,白歧和公孙延这边,刚刚避开一道合击,迎面便有十一道炼尸阴兵包围过来,不由面色微变。 最先到来的两具炼尸,全身甲胄磕碰得叮当响,不由分说挥动长钺斩向二人。 白歧和公孙延则操控法器格击。 砰砰~ 两声巨响,青木剑以及公孙延刚刚得到的那柄黒色飞剑同时倒飞。 白歧一惊,这长钺看似生锈,却不知是以何种材质制成,硬度极大,连灵器都无法斩断。 再加上那些炼尸速度奇快,力量更是庞大无比,二人第一次出手,竟被压制住了,在白歧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此时后方的九具炼尸也即将赶来,若让它们形成合围,再要摆脱就难了。 二人疾退,施展身法穿插在大殿中,而最先到来以及刚刚赶到的炼尸,亦咆哮着追向二人。 砰砰砰~ 一边闪避,二人一边操控灵器飞剑,攻向那群炼尸。 这些炼尸虽然速度极快,却仿佛没有神智,不懂得闪避,两柄飞剑分别斩在最前方追得最紧的两道炼尸身上。 叮叮~ 一连串的火花迸现,被飞剑上的一股大力落在身上,两具炼尸身形剧震,连连倒退,却分毫未损,紧接着再次咆哮一声,迎了上了。 见此,白歧和公孙延的目光皆是一沉,带着丝丝心惊。 没想到,这些炼尸不仅力量大,速度又快,连肉身还如此强悍。 “哼~区区炼尸,也想困住老夫?”公孙延冷哼,眼底寒光一闪,周身黑雾轰然暴涨,冥诀运转中,猛地一拍身前黒色飞剑。 嗡~ 飞剑通体一震,发出一声轻吟,其上黒华大盛,速度和力道暴增,元力操控下,身为灵器的威力立刻展露。 咻—— 剑光如寒星,一掠而过,最前方的一具炼尸,正挥动长钺正欲斩下,却在这时身形一滞,如凝固了般。 下一刻,长钺之上传出阵阵咔咔之声,随即轰然爆碎,紧接着炼尸的头颅亦崩溃。 扑通一声,炼尸无头的身躯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第三百四十六章 异样 另一边。 “哈哈哈哈~这么多炼尸,老夫就不客气了!”廉浛兴奋的大笑,身形如鬼魅,穿插在炼尸当中,蓦地周身重影幻化,凭空闪现三道幽影。 白歧一眼看过去,心中一震。 其中两道幽影白歧都见过,便是在器物殿收服那柄灵器飞剑的两道尸傀,这两道尸傀的实力已经不下于筑基后期修士了。 然而,最新出现的一头尸傀实力更强,黑袍笼罩下,露出冥濛黢黑的皮肤,如金铁一般,竟有淡淡的黄芒时而闪现。 三道尸傀刚一出现,便无声无息中掠出,悍然迎向到来的三具炼尸。 砰砰砰~ 一声声轰鸣,巨响滔天,尸傀坚硬无比,直接以双拳硬撼炼尸兵士手中的长钺。 更为可怕的是第三道尸傀,力量大得骇人,一拳砸出,炼尸身形剧震,连连倒退,手中长钺咔咔作响,出现裂纹。 白歧注意到,每当这第三道尸傀挥拳之时,拳头上都有一阵黄光一闪而逝,落拳的力道,几乎不下于寻常筑基大圆满修士的一击。 而廉浛则在一旁,操控其刚刚得到的那柄灵器飞剑偷袭,每次落在炼尸身上,都有火花迸现,炼尸被震退。 三具围住廉浛的炼尸,很快在尸傀的攻击下落入了下风,节节败退。 蓦地。 砰~ 一声脆响,与实力最强的那具尸傀纠缠的炼尸,手中长钺轰然崩溃,尸傀眼中幽光一闪,一掠上前,双手如骨爪交错,带起一阵残影。 咔咔~ 一连串的骨骼爆鸣声,面前那具炼尸全身瘫软,轰然栽倒在地,动也不能动弹。 这尸傀动作很快,但以白歧的目力还是能看清,其出手的位置,全部落在炼尸周身的关节连接处。 哪怕炼尸力量再大,身躯再硬,关节被拆,照样无法逞凶。 紧接着,廉浛一闪而至,脸带兴奋,连连拍出数道禁制,落在那倒地的炼尸身上,甩袖中将之收起。 一具炼尸被击溃,最新出现的那具尸傀腾出手来,立刻转向另一具与寻常尸傀缠斗的炼尸身上,开始出手。 廉浛收起炼尸,眼中的兴奋不加掩饰,舔了舔嘴唇。 “这么多炼尸,这可是老夫的福地啊!”廉浛盯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数十具炼尸,双眼放光,心中喃喃着,“看这些炼尸,根本未如何祭炼,便有这么强的实力,肉身也如此坚硬......” “若老夫能得到足够多的炼尸,以我幽鬼门祭炼尸傀之法重新祭炼,说不定能祭炼出真正的铜级尸傀,到时拥有了单纯以力量便可比肩寻常金丹修士的铜尸,老夫再回到宗门,地位必定水涨船高!哈哈~” 想到这里,廉浛心中振奋无比,眼露精光,一闪掠向下一具炼尸。 廉浛附近,则是魁喉。 此人也不简单,同时操控十来柄法器,旋转着如散状,环绕在身周,其中大多都是筑基法宝,还不是寻常筑基法宝,而是筑基大圆满之宝,更有三柄下品灵器在内。 十余柄法器环绕,散发搅碎之力,两具炼尸被困在其中,很快的长钺甲胄爆碎,露出干巴巴的身躯,紧接着身躯亦爆碎,切割成数份,头颅之中幽光泯灭,彻底消亡。 再看章汤一方,不知何时,竟有九片残骨被章汤施展而出,一如之前在大殿之前施展的残骨,却仿佛多出了某种不同。 九片白森森的残骨环绕周身的章汤,又被四五具炼尸包围在中心。 那些炼尸仿佛只具备攻击本能,挥动长钺便有一道灰芒掠出,落在那九片残骨化成的光罩上,却如泥牛入海,残骨转动,光幕稳稳的守护着章汤,防护之强令人侧目。 而身处在光幕内的章汤,则纹丝不动,一脸肃容驱使着灵器飞剑攻击炼尸。 章汤附近的冰涟,则脚踏着飞剑,飘升而起,被两颗圆珠环绕,抵挡着周围炼尸的攻击。 白歧认得其中一颗光华碧绿的圆珠,便是那弱水蛟丹。 吸收了大量氤氲寒液后,弱水蛟丹寒意大增,威力更加惊人,根本不需如何驱使,直接操控轰砸出去。 那些炼尸每当被弱水蛟丹一撞,当即冻成一块绿色的冰雕,再被另一颗圆珠一撞,直接碎成一地冰渣。 转瞬间,三十三具炼尸,便有七八具被毁灭。 砰~ 又是一声巨响,白歧回过神来,漆黑飞剑一掠而回,落在公孙延脚下,而前方的一具炼尸,沿眉心裂开一道细纹,随即整个身躯断成两截倒地。 “咦~” 刚刚收起飞剑,公孙延似注意到什么,轻咦一声。 白歧一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微微一愣。 只见数百丈开外,那座祭坛之前的一排绿火,不知何时竟少了许多。 白歧仔细一看,立刻发觉,原先乃是三十三盏绿火一字排开,而从左侧数,一连九盏烛火已经熄灭。 白歧心中一动,目光一扫周围,仔细一数,心中就是一凛。 原本三十三具炼尸,如今只剩下二十四具,被灭去的数目,恰好和熄灭的烛火等同。 这一幕不仅仅是白歧和公孙延,其他人也很快注意到了。 只是炼尸的攻击依旧迅猛,一边招架着攻击,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就在这时。 砰~ 又是一声巨响,魁喉目光冷冽,面前的一具炼尸被锻天锤砸中头颅,头盔炸裂,连同炼尸的整个脑袋不翼而飞,无头的尸身栽倒在地。 一直紧盯着烛火的白歧,清晰的看到,已经熄灭的不计,左数第一盏烛火如被风吹过一般,摇晃了几下,飞快的暗淡下去,很快消失了踪影。 见此,白歧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总觉得有些异样,却又说不上来。 咻—— 白歧出神之际,耳边传来一声疾啸,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猛然闪身避开一道灰色钺芒,收起一切心思,继续操控飞剑攻向炼尸。 各色光芒流转,巨响回荡在大殿,其中夹杂着众人的低吼,还有炼尸的咆哮。 这些炼尸虽然很强,但手段单一,再加上灵智低弱,不会闪避,在众人一道接一道的展露出各自的底牌,数量锐减。 一场战斗,前后不足两个时辰。 三十三具尸傀,除了几具被廉浛收起的,其他皆被毁去,轻则身首分离,重则爆碎成粉,阻拦在众人面前的障碍就此消散一空。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三色火 解决了炼尸后,几人重新汇合在一处。 “诸位道友手段了得,老朽佩服!”一边微笑着开口,章汤抬手一招,九片残骨顿时飞回,被其随意收起。 “区区炼尸,算不得什么阻拦!”魁喉一脸冷漠,语气中的傲然,却任谁都听得出来。 章汤洒然一笑,又看向廉浛,“廉道友这次收获不小吧?老否可曾说错,此地必有道友所需之物!” 廉浛低笑一声,“呵呵~章道友言重了,在下可从未说过章道友骗我......” “还有冰涟道友、公孙前辈和白小友,既然炼尸已经斩尽,就赶紧前往祖骸殿吧,迟则生变!”章汤目光一瞥前方那血池,重点落在那三具棺木上,面容收肃,露出些许忌惮。 白歧的目光落在那祭坛之前,其上三十三盏烛火,已然全部熄灭。 听到这话,众人的目光落在那血池内,其内皆有几分凝重,若有所思一阵,随即纷纷点头,取出各自的法器,身形也飘升而起,就要向着那祭坛掠去。 “那是什么?” 众人才刚刚飘升而起,诡异的一幕立刻被众人注意到。 原本三十三盏烛火熄灭之处,倏忽间,竟再次亮起三团火光。 第一团颜色晦暗,黑漆漆的,更像是一团雾气。 白歧乍一看,便觉得和公孙延运转冥诀时,散出的黑雾有些相像。 只是这团雾气却具备了火焰之形,还在跳腾着,火光却是漆黑诡异。 第二团则像是寻常火焰,黄橙橙的,明灭不定。 第三团更加奇特,竟是晶莹如玉的颜色,散发琉璃夺目的彩光,令人目眩神迷。 三团火焰,三种颜色,突然出现后,便静静的悬浮在祭坛之前的空中,恰好与那血池内的三道棺木的颜色一致。 众人皆因这突然出现的诡异变化,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那第一团黑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仿佛被一阵阴风吹过,但另外的两团火焰却未收到任何影响。 黑火摇晃的刹那,众人心中都是咯噔一声,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只见,那黑火一阵摇晃过后,竟逐渐暗淡,如要熄灭般。 与此同时。 咔咔~ 血池沸腾,最左侧的第一具铁棺通体一震,粗大的铁链磕碰在一起叮当作响,其内传出尖锐的,如指甲抓挠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随着黑火光芒越发暗淡,铁棺之内传出一声声剧烈的碰撞上,似有一物欲从中强行破出一般。 如成人手臂粗细的铁链,其上亮起密密麻麻的符光,丝丝锁住铁棺,却仿佛经受不住这种程度的撞击,开始出现裂纹,符光也在崩溃消散。 短短不过数息的时间,黑火已然暗淡到极致,铁棺内的碰撞声也越来越强烈,密密麻麻的裂纹出现在铁链上,一副随时会崩裂的样子。 “不好,快走!”见此,章汤面色大变,疾疾出声。 众人心中一凛,不假思索,立刻催动法器疾掠而出。 以高阶筑基修士的速度,催动灵器飞行,千丈距离,弹指便过,眨眼越过血池上方,落在了对面祭坛之前。 近距离打量着这三色火焰,则更显怪异,短短一瞬,黑火仅剩下最后一丝,摇曳着,随时会灭。 砰砰砰~ 一声声巨响从那铁棺内传出,力道之大,每一次碰撞,铁棺传出的震动,化成涟漪在百丈血池之内荡开,掀起滔天浪花,散发浓郁的腥臭气息。 “诸位赶紧踏上祭坛,替我护法,我来施法开启祭坛传送!”章汤疾疾开口。 几人应言,纷纷踏上祭坛,众人掐诀,一层光幕徐徐拉开,将整座祭坛包笼在内,形成防护。 与此同时。 轰~ 一声恐怖的爆响,磅礴的气浪冲卷开来,铁链崩溃的同时,棺盖飞起,从中爆闪出一道幽影,全身散发出一股强横的,丝毫不下于那弱水蛟。 白歧一眼落在那身影之上,便是一阵心惊。 干皱的皮肤,獠牙外翻,裹着一身残破的金甲,身形魁梧,足足九尺,一双眼则血红,伴随着一股凶残和暴戾的情绪在内。 “金丹境界的炼尸!”廉浛一瞪眼,露出不可思议,随即眼底闪过浓浓的贪婪,“居然有灵智存在,若我能得到......” 与那些炼尸完全不同的是,这具炼尸竟似有灵智存在,血红的双眼内,有股股精光闪烁而过。 “吼~” 此尸刚一出现,便立刻咆哮,向着祭坛的方向掠来,速度之快,掀起狂风吹袭,带着猩风扑面,一闪便来到了祭坛之前,五指干枯,手掌却大如蒲扇,一掌拍向那防护光幕。 咔咔~ 集合众人之力形成的防护光幕,竟连一击都防不住,出现裂纹。 砰~ 炼尸又是一击,裂纹放大,光幕遥遥欲坠。 众人面色变化中,章汤二话不说,猛地一拍储物袋,口中轻吐一字“咄”,随即一连甩出整整二十九道晶光,化成二十九片残骨,在第一层防护光幕内,形成又一层防护。 砰的一声巨响,外部防护光幕应声破碎,金丹炼尸一掌拍在残骨形成的第二层防护光幕上,光幕晃动,有咔咔声传出,其中两块残骨上飞快的攀上细密的裂纹。 这残骨防护的威力,之前白歧看在眼里,九块残骨形成的防护,面对五具炼尸的攻击,也都稳稳护住章汤。 如今整整二十九块残骨,却仅仅一击,便有两块残骨开裂,这金丹炼尸的力量,强得可怕。 一击过后,见未能破开防护,炼尸再次咆哮,猛地一动,掀起狂风,围绕着祭坛疯狂轰击起来,全身盔甲碰撞得叮叮当当作响。 砰砰砰,巨响阵阵,光幕急剧摇晃着,二十九块残骨,光芒暗淡,其中近半表面出现裂纹,不断开裂。 见此,众人脸色皆变,又听后方章汤道,“诸位赶紧出手,老夫这防护维持不了多久,我现以秘法借助此子血引,激活祭坛,诸位趁现在替我争取时间!” 听到章汤的话,众人立刻动作,各自施展手段。 白歧和公孙延以及魁喉同时掐诀,道道法器光芒大盛,穿过防护光幕,斩向那炼尸,廉浛身形一幻,从中分别迈出三具身影,加入到围攻当中,冰涟则是以弱水蛟丹攻击。 那炼尸凶猛异常,怒吼着,直接徒手与众多法器傀儡硬撼,丝毫不显颓势,反而如被激发了凶性般,一双眸子血红,透出如凶兽般嗜血的光。 而章汤则盘膝坐在祭坛中央,对面则是那阴郁青年。 心中焦急无比,但均被章汤强压下,眼中寒光一闪,蓦然开始掐诀。 阴郁青年闷哼,身躯颤栗起来,从其口鼻七窍,以及周身各处毛孔,同时溢出丝丝血液,一刹那整个人变作血人。 这些血液浸入到地面祭坛上的那些符文,顿时血光大量,以二人为中心,向着周围蔓延起来。 第三百四十八章 收服 转眼功夫,祭坛之上的大量符文便被渲染了两成左右的符文,如活过来一般,诡异的蠕动起来,血华鲜亮,有些刺目。 短短十多息的时间,全部符文中,被染上血色的就有两成。 而那阴郁青年,周身不断涌出鲜血,全身剧烈的抖动着,口鼻七窍全被血液灌满,脸孔扭曲,喉咙里发出“咕咕”的怪声,显得极为痛苦。 在这一过程中,他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大量血液流逝。 而随着阴郁青年浑身大半的血液涌出,祭坛上的符文大亮,被渲染成血色的符文,眨眼又攀上一成,达到了三成。 章汤眼神连连闪烁,额头浮起密密麻麻的汗珠,右手一拂储物袋,灵光一闪,一枚血红的丹药被他取出,弹指落入阴郁青年的口中。 其原本干瘪的身躯,飞速鼓胀起来,眨眼恢复原状,消耗的血液被这不知名的丹药补满,但相对的,痛苦的过程并未终止,身躯颤栗得更厉害,刚刚恢复的身躯,再次干瘪。 另一边,众人则在合力对付那金丹炼尸。 此尸修为金丹初期,力道强悍,肉身更是强悍无比,但论攻击手段还是太单一的,众人合力连金丹初期的弱水蛟都能斩杀,更逞论这死物? 很快的,炼尸被逼得无法继续轰击防护残骨,盘绕着祭坛飞掠,躲避众人的攻击。 砰砰砰~ 生生巨响如金铁交戈,震耳嗡鸣,回荡整个千丈大殿。 盯着这高大魁梧的炼尸,廉浛眼底兴奋浓郁,连带着脸上都泛起一抹潮红,以无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喃喃自语着,“桀桀~这可是金丹初期的炼尸,若老夫能获得......” 一边操控着尸傀和炼尸对轰,廉浛眼中的光芒越发明亮,舔了舔嘴唇。 这时候,十多柄法器将炼尸困在中心,不断喷吐着锋锐厉芒轰向中心的炼尸。 炼尸怒吼,抬起双臂挥舞着,与这些法宝吞吐的灵力硬碰硬,一声声炸响中,气浪四散,饶是炼尸身躯强悍,双臂上也出现两道清晰的裂纹,盔甲脱落,魁梧的身躯被轰得节节倒退。 同一时刻,只见冰涟操控的两颗圆珠,飞舞在空中,被冰涟掐诀一指中,其中那碧绿的弱水蛟丹嗡得一震,其上绿光大盛,速度猛然暴增数倍,趁着炼尸不断踉跄倒退,身心不稳只见,直接撞向炼尸的胸口。 炼尸血红的双瞳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抬臂去挡。 可惜若是寻常法宝,或许还能防备,但这弱水蛟丹的攻击模式主要是以来极度的冰寒,却不是那么好防备的。 弱水蛟丹一晃中,直接撞在了炼尸的右臂之上。 咔咔~ 惊天寒意爆发,炼尸眼中闪过明显的愕然,随即魁梧的身躯整个被一层晶绿的坚冰封冻在内。 然而,炼尸肉身坚硬无比,更是力道无穷,刚刚被冰住,坚冰内部立刻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缝,向着周围蔓延,眨眼爬满了整块坚冰,其内炼尸发出一声惊天咆哮,几乎下一瞬便会脱出。 就在这时。 “哈哈哈哈~” 一声狂笑,一道身影一步从祭坛内迈出,竟穿过残骨形成的防护光幕,出现在外界,身子一晃,出现道道残影,一闪出现在那块一丈高大的坚冰面前。 此人恰是廉浛,众人的目光瞬间被他的动作吸引。 只见廉浛停在坚冰之前,蓦然掐诀,咬破舌尖喷出一股鲜血,凝化成一道血色符印,有刺目的红芒从符印上散开,并指如剑,符印凝缩在双指之间,毫不犹豫的一指点向那块坚冰。 轰~ 巨响声中,早已裂纹密布的坚冰,再也承受不足其内炼尸的大力冲撞,于此时恰好爆开,而廉浛的一指,亦准确无比的点向其眉心位置。 炼尸惊怒,却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无,那道血色符文,便烙印在它的眉心。 一指落下,廉浛身形如鬼魅,飘然一退数丈,当即凌空盘膝坐下。 而被烙下符印的炼尸,竟如被一股奇特之力束缚住了一般,直挺挺的一动不动,更是随着廉浛的动作,盘膝做了下来。 廉浛双手翻飞,炼尸眉心的符文血光大盛,炼尸的一对赤瞳内隐现挣扎之色,慢慢的红芒消淡,露出空洞之意,胸口起伏如人一般喘着粗气。 与此同时。 嗖嗖~ 三道尸傀亦闪身来到炼尸身边,围绕着炼尸转动,口鼻中溢出一股黑雾,化成丝线超然在炼尸魁梧异常的身躯上,化成一张大网,将其牢牢困住。 众人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一幕,心底惊奇无比。 白歧则暗暗吃惊,这廉浛施展的必定是幽鬼门的秘法,竟对炼尸有着如此强的克制,应该又是廉浛的一重底牌。 白歧于此时更加确信了一个念头,便是此地之人果然无人可小视,正如自己和公孙延隐藏了真实修为,这些人必定也有诸如此类的隐藏手段。 这些念头闪过脑海之际,炼尸眼中的整整渐渐消失,一对赤红的瞳孔,其内血色也消退了大半,露出深深的空洞,还有诡异的幽芒闪过,周身更是被密密麻麻的黒色丝线捆得死死的。 盘膝坐在炼尸对面的廉浛,蓦地睁开双眼,当即仰天长笑一声,“哈哈~金丹初期的炼尸,如此送上门来的大礼,老夫若不收下岂非无理?” 说着立刻起身,身形一掠来到炼尸面前,似仍有些不放心般,双手连动,在炼尸全身各处拍打上百次,落下重重封禁,随即甩袖。 炼尸一闪,消失在空中。 “恭喜廉道友!”公孙延笑着抱拳道。 “廉道友了得!”其他人也恭维着。 廉浛眼底闪过浓浓得意,嘴角上扬,却装作一副谦虚的样子,哂笑道:“哪里哪里!” 说话的功夫,廉浛重新穿过二十九块残骨形成的防护光幕,踏上了祭坛之内。 几人合力收服炼尸的这段时间内,祭坛上被血色浸染的符文数量,俨然达到了七成之多,似乎不消多时,便会完成。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放在章汤身上,唯有白歧盯着外界前方的另外两团火光之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蓦地,似又有一阵阴风倏忽传堂而过。 “不好!”白歧心中咯噔一声,忍不住低呼。 众人一惊,纷纷回头,目光落在前方,随即几乎同时脸色一沉。 第三百四十九章 黑甲大汉 转眼功夫,祭坛之上的大量符文便被渲染了两成左右的符文,如活过来一般,诡异的蠕动起来,血华鲜亮,有些刺目。 短短十多息的时间,全部符文中,被染上血色的就有两成。 而那阴郁青年,周身不断涌出鲜血,全身剧烈的抖动着,口鼻七窍全被血液灌满,脸孔扭曲,喉咙里发出“咕咕”的怪声,显得极为痛苦。 在这一过程中,他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大量血液流逝。 而随着阴郁青年浑身大半的血液涌出,祭坛上的符文大亮,被渲染成血色的符文,眨眼又攀上一成,达到了三成。 章汤眼神连连闪烁,额头浮起密密麻麻的汗珠,右手一拂储物袋,灵光一闪,一枚血红的丹药被他取出,弹指落入阴郁青年的口中。 其原本干瘪的身躯,飞速鼓胀起来,眨眼恢复原状,消耗的血液被这不知名的丹药补满,但相对的,痛苦的过程并未终止,身躯颤栗得更厉害,刚刚恢复的身躯,再次干瘪。 另一边,众人则在合力对付那金丹炼尸。 此尸修为金丹初期,力道强悍,肉身更是强悍无比,但论攻击手段还是太单一的,众人合力连金丹初期的弱水蛟都能斩杀,更逞论这死物? 很快的,炼尸被逼得无法继续轰击防护残骨,盘绕着祭坛飞掠,躲避众人的攻击。 砰砰砰~ 生生巨响如金铁交戈,震耳嗡鸣,回荡整个千丈大殿。 盯着这高大魁梧的炼尸,廉浛眼底兴奋浓郁,连带着脸上都泛起一抹潮红,以无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喃喃自语着,“桀桀~这可是金丹初期的炼尸,若老夫能获得......” 一边操控着尸傀和炼尸对轰,廉浛眼中的光芒越发明亮,舔了舔嘴唇。 这时候,十多柄法器将炼尸困在中心,不断喷吐着锋锐厉芒轰向中心的炼尸。 炼尸怒吼,抬起双臂挥舞着,与这些法宝吞吐的灵力硬碰硬,一声声炸响中,气浪四散,饶是炼尸身躯强悍,双臂上也出现两道清晰的裂纹,盔甲脱落,魁梧的身躯被轰得节节倒退。 同一时刻,只见冰涟操控的两颗圆珠,飞舞在空中,被冰涟掐诀一指中,其中那碧绿的弱水蛟丹嗡得一震,其上绿光大盛,速度猛然暴增数倍,趁着炼尸不断踉跄倒退,身心不稳只见,直接撞向炼尸的胸口。 炼尸血红的双瞳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抬臂去挡。 可惜若是寻常法宝,或许还能防备,但这弱水蛟丹的攻击模式主要是以来极度的冰寒,却不是那么好防备的。 弱水蛟丹一晃中,直接撞在了炼尸的右臂之上。 咔咔~ 惊天寒意爆发,炼尸眼中闪过明显的愕然,随即魁梧的身躯整个被一层晶绿的坚冰封冻在内。 然而,炼尸肉身坚硬无比,更是力道无穷,刚刚被冰住,坚冰内部立刻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缝,向着周围蔓延,眨眼爬满了整块坚冰,其内炼尸发出一声惊天咆哮,几乎下一瞬便会脱出。 就在这时。 “哈哈哈哈~” 一声狂笑,一道身影一步从祭坛内迈出,竟穿过残骨形成的防护光幕,出现在外界,身子一晃,出现道道残影,一闪出现在那块一丈高大的坚冰面前。 此人恰是廉浛,众人的目光瞬间被他的动作吸引。 只见廉浛停在坚冰之前,蓦然掐诀,咬破舌尖喷出一股鲜血,凝化成一道血色符印,有刺目的红芒从符印上散开,并指如剑,符印凝缩在双指之间,毫不犹豫的一指点向那块坚冰。 轰~ 巨响声中,早已裂纹密布的坚冰,再也承受不足其内炼尸的大力冲撞,于此时恰好爆开,而廉浛的一指,亦准确无比的点向其眉心位置。 炼尸惊怒,却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无,那道血色符文,便烙印在它的眉心。 一指落下,廉浛身形如鬼魅,飘然一退数丈,当即凌空盘膝坐下。 而被烙下符印的炼尸,竟如被一股奇特之力束缚住了一般,直挺挺的一动不动,更是随着廉浛的动作,盘膝做了下来。 廉浛双手翻飞,炼尸眉心的符文血光大盛,炼尸的一对赤瞳内隐现挣扎之色,慢慢的红芒消淡,露出空洞之意,胸口起伏如人一般喘着粗气。 与此同时。 嗖嗖~ 三道尸傀亦闪身来到炼尸身边,围绕着炼尸转动,口鼻中溢出一股黑雾,化成丝线超然在炼尸魁梧异常的身躯上,化成一张大网,将其牢牢困住。 众人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一幕,心底惊奇无比。 白歧则暗暗吃惊,这廉浛施展的必定是幽鬼门的秘法,竟对炼尸有着如此强的克制,应该又是廉浛的一重底牌。 白歧于此时更加确信了一个念头,便是此地之人果然无人可小视,正如自己和公孙延隐藏了真实修为,这些人必定也有诸如此类的隐藏手段。 这些念头闪过脑海之际,炼尸眼中的整整渐渐消失,一对赤红的瞳孔,其内血色也消退了大半,露出深深的空洞,还有诡异的幽芒闪过,周身更是被密密麻麻的黒色丝线捆得死死的。 盘膝坐在炼尸对面的廉浛,蓦地睁开双眼,当即仰天长笑一声,“哈哈~金丹初期的炼尸,如此送上门来的大礼,老夫若不收下岂非无理?” 说着立刻起身,身形一掠来到炼尸面前,似仍有些不放心般,双手连动,在炼尸全身各处拍打上百次,落下重重封禁,随即甩袖。 炼尸一闪,消失在空中。 “恭喜廉道友!”公孙延笑着抱拳道。 “廉道友了得!”其他人也恭维着。 廉浛眼底闪过浓浓得意,嘴角上扬,却装作一副谦虚的样子,哂笑道:“哪里哪里!” 说话的功夫,廉浛重新穿过二十九块残骨形成的防护光幕,踏上了祭坛之内。 几人合力收服炼尸的这段时间内,祭坛上被血色浸染的符文数量,俨然达到了七成之多,似乎不消多时,便会完成。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放在章汤身上,唯有白歧盯着外界前方的另外两团火光之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蓦地,似又有一阵阴风倏忽传堂而过。 “不好!”白歧心中咯噔一声,忍不住低呼。 众人一惊,纷纷回头,目光落在前方,随即几乎同时脸色一沉。 第三百五十章 激发 危机在前,时间刻不容缓,根本容不得质疑,众人只能选择相信。 而冰涟刚刚盘膝坐下,掐诀向着空中玉简一指,玉简之上蓝光闪烁,隐现道道符文,便有一层蓝汪汪的阵法光幕从玉简内延展开来,重新将整个祭坛包笼在内。 肉眼可见的,阵法光幕的外围,竟结出一层厚厚的坚冰,如一只倒扣的大碗。 与此同时,嗖的一声,又有一道绿华从冰涟储物袋中飞出,围绕着阵法内部盘旋,绿光大盛,涌入阵法光幕内,散出的寒意侵入到外围的坚冰中,原本晶蓝色的坚冰,很快被染上了一层绿华,防护之力再上一层。 众人看着这一幕,眼底精光闪烁,露出或多或少的诧异和惊奇。 “诸位不要光看着,此玉简乃是本门秘宝玄冰境,防护力虽惊人,但以老身自身提供灵力,决计不够,老身主持阵法,还请诸位尽可能的将灵力注入这玉简内即可!”冰涟一边掐诀,一边疾疾低喝。 众人恍然,没有任何犹豫,各自盘膝坐下,掐诀中周身修为鼓荡,灌入双手,随即低喝,抬指点向祭坛中央上空的那玉简。 轰~ 一共四束灵力光束从四人指尖涌出,恰好灌注在那冰蓝色玉简上,没有任何滞涩,自然而然且一分不差的被玉简吞没。 这四束灵光粗细不等,其中公孙延的那道最粗,有两指粗细,魁喉其次,然后则是廉浛,白歧的最细,只有一指粗细。 四束灵光涌入玉简,玉简一震,蓝光大盛,灵力顺着玉简涌入阵法光幕中,外围传出咔咔之声,那层坚冰竟再次增厚,原本只有两尺厚,眨眼便变作半丈。 而这一时候,那金丹中期炼尸的黑甲大汉,手中一斧亦已挥出。 斧芒如惊鸿,倏忽掠过百丈,斩在了坚冰之上。 砰~ 一声巨响,整座祭坛都似剧烈的震颤了一下,咔咔声连绵刺耳,坚冰之上出现一条粗大的裂缝,深入内部近三尺,有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缝以这条粗大的裂缝为中心,向着周围延伸开来。 好在,这一击终是抗住了。 斧芒湮灭的刹那,阵法之内,五人同时闷哼一声。 冰涟本就苍白如覆盖冰霜的一张脸,变得更加苍白,其他人也是脸色惨白,额头冒出丝丝冷汗,各自咬牙中修为一震,体内灵力顺着指尖源源不断的涌入玉简内。 弱水蛟丹绿华大盛,在众人头顶不断盘旋着,溢出丝丝绿华融入坚冰内。 每盘旋一周,那坚冰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弥着,不过十多息的时间,坚冰上的裂纹全部消失,恢复成原先的样子。 见此,众人的心中亦是松了一口气。 白歧盯着上方那玉简,心底惊诧,眼中更是闪过道道异芒。 这玄冰境阵法果然奇特,不像其他许多阵法,只是一次性,被破坏了就再无用处,而是只需灵力和寒气足够,便可不断修复。 不过,即便此阵再强,也必有其所能承受的极限,一旦超过这个极限,还是会破。 但显然,那筑基中期的黑甲大汉,还没有一击破开此阵的能力。 “看来这就是这冰涟的底牌了,果然了得!寒风宗吗......”白歧心中喃喃,随即收起心思。 指尖灵光迸射,直入上方玉简,白歧感受着体内修为的不断消耗,眉头微微皱起。 短短数十息的时间,体内修为便消耗了两成多的样子,想必其他人也都差不了多少,勉强支撑下去,也最多能再承受三四次攻击。 白歧的目光落在章汤那边,章汤则一副焦头烂额的神情,全身长袍早已湿透,就如从水中拎出来一般,双手翻飞着。 还有那阴郁青年,眼神呆滞,却自始至终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哪怕神智被操控,身体的本能令他不断痉挛着,口中发出虚弱的哀嚎,五官扭曲得不成人形,周身各处更是不断涌出鲜血。 地面符文被血液侵透的部分,俨然超过了九成,只剩下最后不到一成的部分还未成功浸染。 自从进度达到九成后,这一过程明显比之前慢了不少,不过也需要二三十息的时间,如此便只能指望在这二三十息内,那黑甲大汉的攻击不会超过三次,若超过三次,则危矣。 四次乃是极限,但最多只能承受三次,这几乎是每个人的底线。 毕竟那祖骸殿内凶险未知,若修为全部耗尽,遇上什么凶物,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身为筑基修士,是绝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的。 时间缓缓流逝,那黑甲大汉双眼呆滞,如一具行尸走肉,没有其他任何动作,仿佛只懂得一味的抬斧、挥斧,但每一击力量都强得可怕。 好在其每次除了挥斧的动作极快,但抬斧却很缓慢,仿佛需要一定的时间酝酿,每一击中间的空隙时间,也有个十多息的样子。 砰~ 仅仅十二息过后,黑甲大汉又是一击挥出,粗大斧芒呼啸,悍然落在坚冰防护上。 众人闷哼,其中冰涟、魁喉和廉浛三人嘴角都有鲜血溢出,公孙延则脸色涨红,随便转作苍白,白歧也不好受,感觉体内修为一震翻滚,在筋脉中肆意流窜,筑基道台都像是要崩溃的样子,好在一番努力压制,勉强压了下去。 双手连连变幻着印诀,冰涟声音痛苦,几乎从牙缝中挤出的一句话,低喝道,“章道友,究竟还要多久?我等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快了快了!”章汤也是焦头烂额,有汗水从额头滑入眼角,一双眼都眯了起来,连抬袖擦一下的功夫都没,只顾着掐诀,看都不看众人,口中道,“诸位支撑住,老夫快成功了,只差最后一丝!” 听到这话,众人的眉毛都不自主的拧在一起,心中发狠,咬牙逼发体内修为,更多灵力顺着指尖涌入玉简内。 短短十多息的时间,在此时变得尤为缓慢,几乎度日如年。 又是十多息过后,黑甲大汉巨斧抬起,再次挥出一击,砰然落在坚冰之上。 “噗~” 冰涟还有廉浛和魁喉三人,几乎同时身形剧震,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白歧则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公孙延的脸色也白得吓人。 “章道友......”冰涟刚刚开口,章汤突然仰天大笑一声,“哈哈!成功了,老夫成功了!” 只见他双手翻飞中,随即猛地一展双袖。 嗡~ 一炷虹光冲天而起,祭坛之上,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流转,如活物般四处游走在众人身下,莹莹烨烨,一股奇特的波动从祭坛上升起,向着周围弥漫开来。 第三百五十一章 道人 伴随着地面阵纹大亮,符文流转至周围的五根棱柱之上。 嗡~ 先是白歧左前方的第一根棱柱大亮,其上密密麻麻如血丝状的事物,扭曲着如藤蔓,仿佛恢复了鲜活,攀援在棱柱之上,彼此交错、分分合合,显得诡异。 第一根棱柱发光,紧接着从左向右,依次第二根、第三根棱柱也都发光,然后则是第四根及第五根。 眨眼功夫,五根棱柱全部亮了起来,光芒冲天,与中央祭坛冲起的虹光,汇成六柱光芒,气势冲天。 身处其中的众人,被阵法光芒透体,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不适,惊叹的打量着这一幕,下意识的张大了嘴。 “祭坛已激活,只需以自身鲜血融入这五个棱柱内,便可开启传送,诸位赶快动手吧!”章汤向着众人说道。 但听这话,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冰涟眼中冷光一闪,盯着章汤冷冷道:“之前章道友可未曾说过要如此!”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汇聚在章汤身上,眼神闪烁,其内意味不明。 白歧也是皱了皱眉,目光落在这五根棱柱上,心底沉吟。 五根棱柱如肋骨,呈弧形自祭坛外围拔地而起,将整个祭坛合围一圈,森白的棱柱似石质,却又仿佛真的巨兽骨骼一般,其上道道红色丝线缠绕,如血丝,闪息着红芒,一胀一缩,宛如活物。 若说要以自身鲜血融入这五根棱柱当中,才能开启传送,这祭坛一看就妖异不同寻常,是个人都会心中没底,自然而然的生出抵触的情绪。 章汤苦笑道:“诸位莫要误会什么,在下不提只是觉得没必要,忽略罢了,人非圣贤,又岂能面面俱到,没有任何遗漏?况且在下都已发过誓言,又岂会心怀不轨,暗算诸位?时间紧迫,诸位还是赶紧动手吧!” 章汤这番说辞,众人又是一愣,仔细一想,确实有几分道理,却这章汤也的确是发过誓言。 想到这里,众人面色稍霁,眼中的迟疑顿时消散了少许,却仍旧有些拿不定主意。 白歧回头一看,那黑甲大汉自从祭坛被激发后,就那么直挺挺的杵在百丈开外的血池上空,一动不动,也未再发出攻击。 众人正犹豫间,章汤的眉头也是皱了起来,眼底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冷意,嘴上却苦口婆心相劝道:“诸位究竟要老夫如何做才肯相信老夫,不妨明说,这祭坛激发的时间有限,诸位赶紧决定,若耽搁久了,以防生变!” 无人开口,几人皆沉默着,眉头紧皱,如在考虑着什么。 章汤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眼底再次闪过一丝冷意,却掩饰得很好,无人看见,垂下的右手,陇在袖中,不着痕迹的掐出一道印诀。 “不好!快看!”皱眉沉思中,魁喉一声惊呼。 众人一惊,看向周围,只见地面符文血光大盛,疾速闪息了起来,血光竟开始暗淡,如欲消散般。 六道冲天虹光,也在这时震荡波动起来,变得稀薄。 与此同时,血池上空,眼神呆滞空洞,面无表情的黑甲大汉,再次动了,右手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渐渐抬起。 “这......”见此,众人的眉头皱得更深,眼中的挣扎也浓郁了许多,却迟迟不能做决定。 “诸位,不能再拖下去了,赶紧决定吧!实在不行,在下可再行发誓如何?”章汤眼中焦急之色浓郁,眼底深处却有冷意和毒咒的寒光一掠而过。 见众人即便这样都未能下定决心,章汤面庞隐现一抹戾气,又一狠心,陇在袖中的右手,再次掐出一道印诀。 白歧正思索着什么,蓦地神色一动,眼角微抬,看向祭坛的一个方向,瞳孔就是一缩。 祭坛一侧的地上,奄奄一息仿佛只剩下一口气的那阴郁青年,此时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唯有仍在起伏的胸口,显示出他还未死。 长发遮盖的面庞下,蓦地,眼中似有一道极其微弱的紫芒一闪而过。 原本白歧就在此人身上刻意多留了一个心眼,这光芒虽若,却仍旧被他捕捉到了,心神微微一震。 紧接着,便有一股极端晦涩隐蔽的气息,从他身上徐徐散开,眨眼消失。 这股气息晦涩无比,既不是灵力,又不是灵魂之力,而是另一种东西。 这一发现,令白歧心神又是一震,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暗道,“这章汤果然还隐瞒了什么,只是又是什么呢......” 抬眼看向众人,众人皆在皱眉沉思,仿佛除了他之外,无一人感受到这股气息。 这一回望之下,目光恰好透过祭坛外围的坚冰,落在祭坛前方的不远处,神色蓦地大变。 只见那第三道琉璃玉色火光,竟在此时疾速摇晃了几下,随即便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凭空抹去了一般,瞬间黯灭,消失无影。 与此同时。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碎声,众人心神剧震,猛地回头看去,顿时脸色同时大变。 整座玉棺连同捆缚玉棺的铁链,刹那间分崩离析,一道修长的身影一闪而出,站在虚空。 修长的身躯飘逸,被一袭道袍笼罩,长发披散,头顶挽着一个道士髻,面孔清烁,双目如寒星清冽,流转精光,一派仙风道骨之姿。 “活人?还是炼尸?”众人脸色变化,盯着那道士,魁喉惊奇开口,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看此人的目光,极其灵动,根本不像是炼尸,就和活人一般。 “是炼尸!!而且...是金丹大圆满的炼尸!!”廉浛盯着那炼尸仔细看了看,随即脸色大变,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话音刚落。 “吼~” 站在百丈外的空中,道人猛地转头,眼中寒光毕露,死死盯着祭坛的方位,双手一掀,张口就是发出一声惊天咆哮,如野兽一般,一股强横无匹的恐怖气势,以其为中西,迅速震荡开来。 一刹那,整个大殿内掀起一股灵力的风暴,道人气势震开的过程中,便有一连串的砰砰之声炸开。 那是灵力在遭遇到强横气息的挤压,相互碰撞形成的灵力气爆,眨眼传递到祭坛这边。 咔咔~ 祭坛外围的坚冰之上,顿时裂开密密麻麻的裂纹。 第三百五十二章 传送之变 咔~ 玉简蓝光湛亮,竟在这时其上传出一声脆响,裂开一道清晰的裂纹。 “这......”冰涟脸色再变,脸上浮起一丝肉疼之色。 其他几人心中也都咯噔一声,连忙掐诀,涨红了脸,往玉简内注入修为,勉强抵御了这气浪的余波。 “诸位快动手,再晚一步就来不及了!”章汤一脸焦急的开口提醒。 金丹大圆满的炼尸,以众人的修为,哪怕人数再多几倍,也就不可能战过。 更何况还有那黑甲大汉在旁,抬斧的动作虽慢,却依旧有力,右手紧握的巨斧抬起了大半,很快便会再次挥出一击。 众人脸色连连变化数次,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就信你一回!”魁喉一闪,出现在一根棱柱之前。 其他几人也是咬牙,不再犹豫,闪身中各自来到一根棱柱之前。 共计五人,顿时分处五根棱柱前方。 五人同时动作,各自或咬破舌尖,或以指甲划破指尖,泌出鲜血,向着各自面前的棱柱融入。 白歧身处在一根棱柱之前,目光闪烁几下,右手垂下,被宽大的长袖笼罩,不经意拂过储物袋。 心念一动,其内储存的一部分妖兽精血,其中分出一股缠绕在指尖,随即抬袖露出右手,像是以指甲划破指尖溢出的鲜血,弹指这股鲜血便是落在那棱柱之上。 众人正各自以鲜血融入面前棱柱之际,前方又是一声咆哮,那道人眼中寒光再闪,却不像是人的目光,更像是野兽独有的凶光。 颇为英俊的面庞扭曲,浮起一股浓浓的戾气,右手五指大张,猛地向着下方血池一按。 轰隆隆~ 血气翻滚,涌起滔天血浪,一重重掀起,眨眼化作一头人面羊身的妖兽形状,血气凝化的绒毛飘舞,威势逼人,出现后便仰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熊熊浪潮拍打,裹着妖兽四蹄踏着虚空,向着祭坛猛冲过来。 而那道人则脚踩着这妖兽的头顶,身姿缥缈,却被滔天血浪承托着,脸上戾气浓重,如狂魔般,形成强烈的反差。 血浪递进中,拍打着虚空,竟有嗡鸣震响传开,震动神魂。 五道棱柱之前,正以各自鲜血融入棱柱的五人,被这股震伤神魂之力冲击,各自闷哼,脸色更加苍白。 而此时,五道棱柱皆已融入了鲜血,顿时红芒大振,原本变得松散了几分冲天光柱,迅速凝实,且光芒更亮了许多。 见此,章汤低吼,猛然掐出一道古怪的印诀,向着地一拍。 嗡~ 祭坛一震,密密麻麻的符文脱离地面,流转在空中,每一道都晶莹透亮,散发奇异的波动。 与此同时,一股传送之力骤然凭空落在七人的身上。 众人只觉脑海一震嗡鸣,周身幻化道道重影,身形飞快的虚淡下去。 “啊!章汤你...卑鄙!!” 祭坛上的传送之力,几乎眨眼便飙升至巅峰,众人的身影一刹那迅速虚淡,化成一共七道虚影,传送已经开始。 然而就在这时,其中一人突然惨叫,听声音,属于魁喉。 紧接着又是一声怒骂声,带着浓浓的怨恨,是廉浛的声音,“章汤!啊!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噗~章汤!你这是何意,枉老身相信你!”冰涟的声音里带着怨恨和凄苦,惨喝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白歧亦身处在传送当中,亲眼看着自己的身影飞快消散,就在即将消失的前一刻,面前那道棱柱之上,密密麻麻的血丝,其中分出一股疾疾掠出,直逼白歧的丹田。 白歧一惊,连忙想要闪身避开,却处在传送中,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束缚住了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股血丝状的事物落在自己的丹田,仿佛无视肉身一般,破入其中。 血丝入体,白歧顿时心中一凉,却陡然发现,这股血丝进入体内,顺着经脉疾速盘旋了一皱,如在寻找什么,而后似未发现想要找到之物,紧接着又飞速退缩至丹田,想要脱离白歧的肉身。 白歧心中一动,连忙运起修为,将整个丹田封闭,死死卡住这血丝,将其封堵在内,不得脱出。 下一刻,白歧眼前一阵恍惚,身影虚淡至极限,一闪消失在祭坛之上。 与此同时,那道人脚踩着那血浪化成的凶兽,一头撞在了祭坛之上。 另一边,那黑甲大汉一斧俨然抬起,没有任何停顿,蓦然斩下一斧。 咻—— 斧芒如长虹,划空而过,一掠百丈。 两道恐怖的攻击同时来临,随即轰然撞在祭坛之上。 砰~ 狂暴的血浪轰然散开,夹杂着破碎的斧芒,气劲四散,一刹那席卷大半个主殿之内。 待到一切气浪消散,血潮平息,露出分毫未损的祭坛,只是其上已无一道人影,唯有密密麻麻的符文烙印,棱柱森白,其上血色已然褪尽,恢复成最初的样子。 凶兽崩溃后,道人凌空虚立,低着头,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下方祭坛,久久没有别的动作,如雕塑般。 许久之后,猛地仰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狂怒咆哮,“吼——” 道袍狂舞,长发四散,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气浪相互碰撞着以道人的身躯为中心,疯狂炸开,层层叠叠,一重高过一重。 砰砰砰~ 巨响回荡在大殿,道人双手齐动,疯狂轰击着下方祭坛,只是那祭坛却不知是以何种材质制成,坚硬无比,在道人的一番狂轰猛击之下,愣是连一丝都未破损。 也不知多久过后,道人停了下来,扭曲的面孔渐渐恢复了平静,眼中的精光也暗淡了下去,变得有些无神,随即直接转身一步迈出。 残影一晃,道人倏忽出现在了血池上方,在路过那黑甲大汉的身边,骤然一顿,冷不丁右手抬起,一掌拍在那大汉的头顶。 嘭的一声,没有一丝鲜血,黑甲大汉头颅爆开,无头的身躯连同那巨斧坠入下方血池,激起的浪花高达数丈。 而后,道人也徐徐向着下方沉入,很快的整个身躯没入血池之内,消失不见了踪影...... 第三百五十三章 宇文殇 一处未知的所在。 茫茫雾气笼罩,无边无际,白森森的,弥漫在天地间,其内仿佛藏身着未知的鬼怪。 身在此处,不知何处是起始,也不知何处是终结,浑浑噩噩,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阴森、惨淡的气息,却又显得古老,仿佛很久以前就存在,压抑得令人心慌。 若凡人在此,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心神崩溃得发狂。 而这片雾气之下,黒硬的地面,几人面色凄苦,带上刻骨的深恨,死死盯着前方二人。 “章汤,你敢暗算老夫?!”公孙延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脸庞扭曲,眉头却深深地皱起。 “卑鄙小人,我炼器宗不会放过你的!”魁喉咬牙切齿,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 冰涟和廉浛也不好受,一脸苍白,捂着胸口。 廉浛恨恨道:“章汤,究竟是为什么?我等并无深仇大怨,还如此帮你,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哈哈~”章汤毫不掩饰眼中的得意,看着跌坐在地的几人,猖狂大笑几声,随即声音一沉,不怀好意的扫过几人的面庞道,“帮我?笑话!若你们未心存贪念,又岂会着了老夫的道?” 这话出口,几人表情更加扭曲,眼底却闪过浓浓的悔意。 此地七人,除了章汤还有那阴郁青年,其他人的体内都被种下了一道血丝,如一种禁制,钻入筑基道台内,便形成封印。 再加上,在之前抵挡炼尸攻击中,几人早已受伤不浅,又被封印了修为,几乎动弹一下都困难。 白歧也在其中,感受着体内被修为包住的那血丝,暗自定了定神。 他发现,自己的修为并未被封印。 稍微一想,白歧便知,问题还是出在那棱柱之上,唯有以自身鲜血融入,才会被封印修为。 白歧虽然融入了鲜血在那棱柱之内,却是以妖兽之血替代,却依旧被传送了过来,故此也说明了,章汤曾说必须以自身鲜血融入,才能被传送这一点,亦是在撒谎。 刚刚到达此地之时,白歧便和公孙延以心念传音,暗自交流过一番。 从公孙延那里得知,这诡异的血丝,虽然能禁制修为,却并非太强,筑基道台或可封印,但对元婴却是无效。 因此,先前公孙延的那副样子,自然也是装出来的。 白歧早已提醒过公孙延,因此,那血丝在进入公孙延体内时,同样被他以自身真元力困在丹田,无法逃脱。 这是以防章汤有什么方法,可以感受众人是否被封印。 实际上,章汤确实有这样的手段。 “哈哈哈哈~” 仔细感受一番众人现在的状况,章汤笑得更加猖獗,不加掩饰,直至笑到癫狂,苍老的面庞扭曲,丑态毕露。 在他身旁,那阴郁青年则奄奄一息,软若无骨般,被其提在手中。 “章汤,你如此坑害我等,难道就不怕誓言应验吗?!”冰涟神情凄苦,声音沙哑,满脸怨恨之色。 “誓言?哼~”章汤停下狂笑,斜倪着冰涟,随即冷哼一声,仿佛很是不屑一般,刚要继续说着什么。 就在这时。 轰~ 虚空一声轰鸣,似有一道无形雷霆,倏忽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生成,骤然灌入章汤的天灵。 章汤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急剧痉挛了几下,随即一切的动作停住,僵在了原地,一对眸瞳,其内光芒飞快的暗淡,瞳孔涣散。 然而,下一刻,原本黯去的眸光,竟再次明亮了起来。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纷纷睁大了眼,露出震惊和不可思议,随即脸色一阵惨然。 “你......”魁喉张大了嘴,满脸的震惊,连话都说不全。 “不可能!!”廉浛和冰涟同时惊呼。 白歧神色一动,随即猛地低头,掩饰眼底掠过的两道精光。 刚刚那一瞬,在他的感受中,章汤的魂魄气息确实消散了,却在同时,白歧则注意到,那被其提在手中的阴郁青年,眼中微不可查的再次闪过那种之前曾出现过的紫光。 白歧心思电转,种种线索与脑中掠过,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就在众人因震惊而不知作何反应之际,白歧缓缓抬起头,盯着前方,人也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立刻引起了章汤的注意,一挑眉,戏谑道:“白小友这一路上话很少嘛!怎么?现在又有何指教?” “的确有!”白歧直直盯着章汤的双眼,随即说出的话,却如惊雷灌耳,令章汤脸色骤然出现变化。 白歧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语气平淡:“章汤前辈,我究竟该叫你章前辈,还是...宇文前辈?” 最后四字出口,白歧猛地转头,却是看向章汤左手提着的那阴郁青年。 话音刚落,章汤身形一滞,脸色疾疾变化了几下,眼底精光连闪,死死盯着白歧,意味不明。 一瞬间,白歧连续感受到数股杀机从他身上升起又消散。 其他几人也是茫然且震惊的目光,徘徊在白歧和章汤二人之间,不明白白歧话中的含义。 蓦地。 “哈哈~”章汤仰天大笑,带着浓浓的赞许,“白小友深藏不露,眼力过人,在下佩服!” 话音刚落,章汤整个人如泄了气一般,周身气息急剧跌落,眨眼消散,双眸神采亦迅速暗淡,随即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而在他身边,另一股强横的气息轰然升起,眨眼攀升至筑基后期,竟是那阴郁青年。 众人眼中露出不可思议,怔怔的看着这阴郁青年,原本垂垂若死,却突然气息暴涨,很快站定了身躯。 英俊的面庞,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眼中的光芒却显得有些妖异,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微薄,带着少许刻薄之意。 短短一小会儿的功夫,继而连三的的变化,冲击得众人心神恍惚,犹在梦中。 望着白歧,青年嘴角的笑意更浓,白歧注意到,其眼瞳深处,竟有道道诡异的紫芒瞬息闪逝,不由心神一震,沉声道:“你是谁?” “我?”青年挑眉,阴沉一笑,“我的名字叫做...宇文殇!” “宇文殇!” 第三百五十四章 此去无路 众人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下意识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那此人是......”廉浛望着倒在地上的章汤,一脸呐呐着,“傀儡?” 说着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浓浓的怔然和迷茫,喃喃自语,“不对啊,若是傀儡老夫岂能看不出来,可现在......”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看出来的了!”宇文殇翘起的嘴角笑意不散,却噙着一丝冷意,也不管旁人如何,唯独注视着白歧,整个人却显得放松无比,甚至有些慵懒,仿佛一切皆在其掌握中一般。 白歧脸色同样平静,直直注视着宇文殇的双眼,随即抬手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疑点,其一,原本我一直想不明白一点,你...亦或者说是章汤,原本根本没有必要隐藏五行关卡后的那石碑,你心里很清楚,那石碑上给出的提示,根本不足以让我等猜出太多关于此地的信息......” “我曾仔细考虑过,这石碑上提示的乃是一个‘冥’字,但只限这个答案,就算继续深想下去,想破头也想不到此地乃是古宇文国的葬宫,然而你却依旧这么做了,究竟是为何?” 宇文殇嘴角的笑意淡去少许,微眯的双眼泄出丝丝危险的光,“为何?” 白歧冷笑,“你隐藏那石碑,无非就是想待到众人揭破过后,故意把矛头引向‘章汤’身上,而‘章汤’则‘迫于无奈’陡出你的身份以及此地究竟是何地,这样做只有一个好处......” “原本‘章汤’带着你一同进入此地,我想不用我说,在座之人心中都有怀疑......” 白歧说话的同时,其他人也在听着,听到这里,虽脸上未表现出来,心中却暗自点头,陷入深思。 只听白歧继续道,“你故意这么做,等于避重就轻,明白了你的身份,却自然而然的选择将你忽略,认为你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一个牺牲品罢了,转而将关注的重点放在‘章汤’那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你虽一直在,却相当于透明,一般不会有人刻意去注意你的一举一动......” “你注意到了?”宇文殇眼底精光一闪。 白歧则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廉浛等人眼中揭露出一丝恍然,随即便是更加浓郁的悔意和痛恨,盯着宇文殇,一阵咬牙切齿。 白歧微微一顿,嘴角笑意更浓,“其二,你疏忽了最关键的一点,之前传送之时,‘章汤’说让我们将鲜血融入五个棱柱之内,自己却未融入,如此明显的纰漏,想不露出马脚都难......” “或许你是一时疏忽,但局势所逼,一切的事由还是按照你所期望的走向在进行,就像现在这样,我说得可对?” 此时,宇文殇脸上的笑意已消失了大半,仔细看着白歧,双眼眯得更甚,“如今看来,我最大的倏忽不是出了这两个纰漏,而是小瞧了你!还有没有别的?” “有!” 白歧掷地有声,斩钉截铁的程度,又令宇文殇眉毛不经意间一挑。 一语出口,白歧便抬手一指倒在地上的章汤,“恐怕此人也并非什么傀儡,原本应该还活着,只是被你操控了心神而已,若我记得没错,你操控‘章汤’发下的誓言内容是:‘若欲加害我等,则必遭天雷灭魂!’如今誓言应验,此人已魂飞魄散,不得不说,你这一手确实巧妙且足够毒辣!” “原来如此!”所有人都彻底明白了,自己是如何着了这宇文殇的道的,然而此时后悔已晚,便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白歧到这里便不再开口,再看宇文殇脸上笑容已完全收敛,盯着白歧的目光,也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一丝凝重,好似重新认识白歧这个人一般。 蓦地。 “哈哈~精彩!”宇文殇大笑出声,看着白歧,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道,“你猜到不错,几乎一分不差!另外我可告诉你一点,此人的确是曾想制住我,让我带他来我族葬宫寻宝,可惜这老匹夫照样斗不过我,反倒被我制住......” 说到这里,宇文殇猛地转头,盯着脚边章汤的肉身,眼中寒光毕露,嘴角溢出森寒冷意,“如此贪婪之人,落得这般下场,乃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我只是提前送他一程罢了!” 说话间,宇文殇右袖猛甩,一股灵光呼啸而出,骤然落在章汤的尸身上。 嘭的一声,魂魄消散的章汤肉身,再这股灵光下,轰然崩溃,灰飞烟灭。 亲眼见到这一幕,几人心中皆是一跳,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脸上的苦涩则更浓。 盯着白歧,宇文殇笑意浓郁,举手投足间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自信从容,“小子,你果然厉害,可惜已经晚了,就算看破又如何?还不是栽在我手上,哈哈~” 宇文殇笑得十分猖狂,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俯视着众人,犹如俯视着一干蝼蚁。 他也确实有这样的资格,修为被封印的众人,在他眼里不比一只蝼蚁强多少,随手既可捏死! 白歧则面无表情,淡淡道:“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现在轮到我问你!” “哦?”宇文殇一挑眉,有些戏虐道,“胆色也不小,居然敢跟我谈条件,好吧,你想问什么?” “我还有一点想不通的就是,那五行关卡明显是需要五人同时通关,但你或许是怕露出马脚,故意未提,若无人点破,当真是所有人都进了同一关,岂不是一切都白费了?抑或说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绕过关卡限制,带领众人走出?” 宇文殇赞赏的点了点头,“你想得果然够细,确实如你所说,但我身为宇文氏族之人,就算一同进入某一关,我照样有别的方法通过,只是这方法容易引人怀疑,我也不是很想用,这一切当多亏了公孙前辈!” 说着,宇文殇笑吟吟的看向公孙延,而公孙延则冷着一张脸,双眼如欲喷火。 “原来如此!”白歧点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此地究竟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宇文殇的眼中闪过两道明晰的紫光,没有任何征兆的蓦然抬手,向着后方甩出一道灵光。 “自己看吧!” 嘭~ 灵光炸开,形成一股气浪席卷周围,前方白茫茫的雾气顿时散开了部分,露出黢黑的地面,以及不远处矗立的一块石碑。 白歧目光一凝,一眼落在那石碑上,字体深邃,散发沧桑之意,如盘根虬龙,勾勒出十七个大字。 “此去无路,唯祭妖仙...渡冥河彼岸,方成正果!” 石碑之后,远远的似有阵阵潮汐潮涌的哗哗声隐隐传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黑袍身影 众人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下意识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那此人是......”廉浛望着倒在地上的章汤,一脸呐呐着,“傀儡?” 说着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浓浓的怔然和迷茫,喃喃自语,“不对啊,若是傀儡老夫岂能看不出来,可现在......”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看出来的了!”宇文殇翘起的嘴角笑意不散,却噙着一丝冷意,也不管旁人如何,唯独注视着白歧,整个人却显得放松无比,甚至有些慵懒,仿佛一切皆在其掌握中一般。 白歧脸色同样平静,直直注视着宇文殇的双眼,随即抬手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疑点,其一,原本我一直想不明白一点,你...亦或者说是章汤,原本根本没有必要隐藏五行关卡后的那石碑,你心里很清楚,那石碑上给出的提示,根本不足以让我等猜出太多关于此地的信息......” “我曾仔细考虑过,这石碑上提示的乃是一个‘冥’字,但只限这个答案,就算继续深想下去,想破头也想不到此地乃是古宇文国的葬宫,然而你却依旧这么做了,究竟是为何?” 宇文殇嘴角的笑意淡去少许,微眯的双眼泄出丝丝危险的光,“为何?” 白歧冷笑,“你隐藏那石碑,无非就是想待到众人揭破过后,故意把矛头引向‘章汤’身上,而‘章汤’则‘迫于无奈’陡出你的身份以及此地究竟是何地,这样做只有一个好处......” “原本‘章汤’带着你一同进入此地,我想不用我说,在座之人心中都有怀疑......” 白歧说话的同时,其他人也在听着,听到这里,虽脸上未表现出来,心中却暗自点头,陷入深思。 只听白歧继续道,“你故意这么做,等于避重就轻,明白了你的身份,却自然而然的选择将你忽略,认为你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一个牺牲品罢了,转而将关注的重点放在‘章汤’那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你虽一直在,却相当于透明,一般不会有人刻意去注意你的一举一动......” “你注意到了?”宇文殇眼底精光一闪。 白歧则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廉浛等人眼中揭露出一丝恍然,随即便是更加浓郁的悔意和痛恨,盯着宇文殇,一阵咬牙切齿。 白歧微微一顿,嘴角笑意更浓,“其二,你疏忽了最关键的一点,之前传送之时,‘章汤’说让我们将鲜血融入五个棱柱之内,自己却未融入,如此明显的纰漏,想不露出马脚都难......” “或许你是一时疏忽,但局势所逼,一切的事由还是按照你所期望的走向在进行,就像现在这样,我说得可对?” 此时,宇文殇脸上的笑意已消失了大半,仔细看着白歧,双眼眯得更甚,“如今看来,我最大的倏忽不是出了这两个纰漏,而是小瞧了你!还有没有别的?” “有!” 白歧掷地有声,斩钉截铁的程度,又令宇文殇眉毛不经意间一挑。 一语出口,白歧便抬手一指倒在地上的章汤,“恐怕此人也并非什么傀儡,原本应该还活着,只是被你操控了心神而已,若我记得没错,你操控‘章汤’发下的誓言内容是:‘若欲加害我等,则必遭天雷灭魂!’如今誓言应验,此人已魂飞魄散,不得不说,你这一手确实巧妙且足够毒辣!” “原来如此!”所有人都彻底明白了,自己是如何着了这宇文殇的道的,然而此时后悔已晚,便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白歧到这里便不再开口,再看宇文殇脸上笑容已完全收敛,盯着白歧的目光,也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一丝凝重,好似重新认识白歧这个人一般。 蓦地。 “哈哈~精彩!”宇文殇大笑出声,看着白歧,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道,“你猜到不错,几乎一分不差!另外我可告诉你一点,此人的确是曾想制住我,让我带他来我族葬宫寻宝,可惜这老匹夫照样斗不过我,反倒被我制住......” 说到这里,宇文殇猛地转头,盯着脚边章汤的肉身,眼中寒光毕露,嘴角溢出森寒冷意,“如此贪婪之人,落得这般下场,乃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我只是提前送他一程罢了!” 说话间,宇文殇右袖猛甩,一股灵光呼啸而出,骤然落在章汤的尸身上。 嘭的一声,魂魄消散的章汤肉身,再这股灵光下,轰然崩溃,灰飞烟灭。 亲眼见到这一幕,几人心中皆是一跳,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脸上的苦涩则更浓。 盯着白歧,宇文殇笑意浓郁,举手投足间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自信从容,“小子,你果然厉害,可惜已经晚了,就算看破又如何?还不是栽在我手上,哈哈~” 宇文殇笑得十分猖狂,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俯视着众人,犹如俯视着一干蝼蚁。 他也确实有这样的资格,修为被封印的众人,在他眼里不比一只蝼蚁强多少,随手既可捏死! 白歧则面无表情,淡淡道:“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现在轮到我问你!” “哦?”宇文殇一挑眉,有些戏虐道,“胆色也不小,居然敢跟我谈条件,好吧,你想问什么?” “我还有一点想不通的就是,那五行关卡明显是需要五人同时通关,但你或许是怕露出马脚,故意未提,若无人点破,当真是所有人都进了同一关,岂不是一切都白费了?抑或说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绕过关卡限制,带领众人走出?” 宇文殇赞赏的点了点头,“你想得果然够细,确实如你所说,但我身为宇文氏族之人,就算一同进入某一关,我照样有别的方法通过,只是这方法容易引人怀疑,我也不是很想用,这一切当多亏了公孙前辈!” 说着,宇文殇笑吟吟的看向公孙延,而公孙延则冷着一张脸,双眼如欲喷火。 “原来如此!”白歧点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此地究竟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宇文殇的眼中闪过两道明晰的紫光,没有任何征兆的蓦然抬手,向着后方甩出一道灵光。 “自己看吧!” 嘭~ 灵光炸开,形成一股气浪席卷周围,前方白茫茫的雾气顿时散开了部分,露出黢黑的地面,以及不远处矗立的一块石碑。 白歧目光一凝,一眼落在那石碑上,字体深邃,散发沧桑之意,如盘根虬龙,勾勒出十七个大字。 “此去无路,唯祭妖仙...渡冥河彼岸,方成正果!” 石碑之后,远远的似有阵阵潮汐潮涌的哗哗声隐隐传来。 第三百五十六章 献祭 几人看着这黑袍骷髅,一阵头皮发麻。 从未见过如此古怪事物的白歧,也心中暗惊不已。 这骷髅不像是傀儡,身上的腐朽之意浓重,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待在这里。 靠近这骷髅,浓郁的腐朽之意扑面,白歧都能感受到自身生机似乎在缓缓流逝。 此时这骷髅正手持着油灯,眼窝中两点幽光,正直勾勾的盯着众人。 “祭......”骷髅再次迈出一步,全身骨架磕碰得嘎吱作响,眼中的幽光大盛。 众人只觉得脑海一阵震晃,仿佛有一股奇异之力,要将灵魂吸扯出去一般。 “祭...祭!!”骷髅步步紧逼,向着众人逼近,仿佛只会说这一个字,却越来越急,带着催促。 众人心惊肉跳,如此诡异的一幕,令众人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哪怕失去了修为,也能感受到一种压迫和难以名状的危机。 “你究竟想要对我们怎么样?”率先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的是魁喉,怒发冲冠,盯着宇文殇咆哮怒喝。 “祭祭祭!!”持着油灯,骷髅眼中的幽光点缀着空洞的的眼窝,破烂的长袍疯狂的舞动着,如张开的一巨口,要将众人一口吞下般,一步步逼近,距离众人几乎近在咫尺。 无形却有质的压迫弥漫开来,本就重伤的数人,嘴角溢出更多鲜血。 白歧也闷哼一声,眼中带着骇然,接连倒退了几步,紧握的双拳,手心早已被汗水浸透,一颗心也紧张得提了起来。 而宇文殇却一脸从容,仿佛这股压迫对他毫无作用,在骷髅紧接着又迈出一步中,宇文殇眼中寒光一闪,蓦然一指魁喉,“祭献...此人!” 话音刚落,骷髅的脚步声顿住了,低着头,斗篷遮盖了头颅,如死寂了般。 而魁喉却是神色立变,脸上浮起一股戾气,二话不说,猛然低喝,“爆!” 轰~ 一股强横的灵力气浪从其丹田中喷涌而出,魁喉双眼赤红,张口喷出大口鲜血,被这股气浪卷着疾疾向着后方退出。 “咦~倒也果决得很,以丹田积蓄灵力自爆,自损八百之法,可惜...你逃不掉!”宇文殇嘴角的笑容异常诡异,眼底闪过两道紫芒,在阴森的空间内,如两道紫电划过,令人心惊。 果不其然,原本突然沉寂了的骷髅,再次动了,猛然间抬头,眼中的幽光前所未有的暴涨,透着一抹奇异,恰好望向飞逃中的魁喉。 与此同时,一股恐怖的气势轰然散开,化成一股奇异之力,骤然罩在魁喉身上,握着油灯的左手亦缓缓抬起。 飞快后退的魁喉,一双眼血丝弥漫,恰好对上了骷髅眼中的幽光,顿时脑海震晃,眼中的怒意退散,露出一丝迷茫。 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周身气息缓缓消散,魁喉的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停下后的魁喉,双眼露出深深的迷茫,如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缓缓飘身上前。 白歧心神一震,魁喉这笑容,竟与此时的宇文殇颇为相像。 紧接着,魁喉整个人如充了气一般,鼓胀起来,全身上下咔咔作响,连头颅都鼓起。 然而,魁喉却仿佛感受不到痛苦般,脸却仍旧带着那种怪异的笑,紧绷的面皮几乎拉扯成扁平状,让那笑容显得越发诡异。 下一幕便是令所有人汗毛倒竖,几乎心神崩溃的场景。 一眨眼的功夫,魁喉便化成了一个一丈大小的圆滚滚的肉球,头发汗毛脱落,头颅以及四肢也全部缩进这肉球中。 噗嗤一声,仿佛挤压到极限,从这肉球各处开始喷洒出大量鲜血,将周围的雾气都染红,很快在地面汇成一片小溪。 鲜血浸染着沉暗的地面,将地面染成了暗红色。 眨眼功夫,魁喉全身的血液便流个干净,但肉球大小却未变化,蠕动着,仿佛有什么要从中破出一般。 随后,血肉开始分离。 刺啦~ 圆球中心裂开一道缝隙,整张人皮扯开,飘在空中,露出肉球内部暗红的肌体,看不出具体是哪个部分。 而后根根白森森的骨头伴随着那一团血肉的蠕动,一根接一根的从中抽离。 肋骨、脊骨、腿骨...... 大量骨骼抽离后,凭空开始组合起来,而被扯成丈许长的一整张人皮一卷,将这些骨骼重新包入其中。 众人震骇无比的看着这一幕,很快的血肉也融入其中,一件事物的轮廓渐渐显露在众人眼前。 这是一艘舟船,一艘完全由血肉搭建的小船,骨骼组成了骨架,由人皮包裹血肉形成船身,最前方一根森白的脊骨竖起,其上飘着一张帆布。 仔细一看,那竟是一张面皮,拉伸成数尺长宽,已经看不出五官具体的轮廓,就如一幅平展的画,画上是一张鬼脸。 紧眯的双眼,形成两条狭长的缝隙,嘴角却仍带着那此时看来更加怪诞的笑,悚然心颤。 这艘船就这么静静的飘浮在空中,然众人望向它的目光,就像看到什么极端可怕的事物,紧咬着牙关,忍不住发颤,脸色惨白,心里也凉个通透。 船只组成后,黑影一闪,看不见形迹,黑袍包裹着骷髅,俨然出现在了船首。 啵的一声轻响,左手那盏油灯,凭空跳跃着焚起了一丝火光。 火光蓝幽幽,跳跃着,却仿佛没有一丝温度,在黑暗之中分外明显。 周围的雾气在这火光的映照下,蓦然翻滚起来,仿佛有灵性般,惧怕这种光亮,迎向船首的方向,雾气以肉眼可见的开始消散,露出一条向前延伸的通路。 盯着那火光,仿佛其内有一物,仔细一看,白歧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那火光之内,竟有一张面孔,不断扭动着,张口发出无声的咆哮,眼中也没有神智,只有疯狂。 那面孔白歧很熟悉,恰恰是魁喉! “哈哈!走吧!”宇文殇大笑,身形一动,拔地而起,当先踏在了那舟船之上,随后转身抬手向着众人一招。 灵力化成一股牵引,束缚着众人,摄人舟船之上。 舟船一动,破入前方云雾当中,很快化成隐约的黑影,消失无踪,而后散开的雾气再次将此地弥漫。 白茫茫的一片,凄清而又惨淡。 第三百五十七章 渡冥河 众人沉着脸,虽身不由己,却依旧落在舟船之上,随着舟船破开前方雾气前行着。 船首之处便是那黑袍骷髅,手持着魂火化成的灯火,随着舟船的前行,这灯火照亮的范围,雾气皆疾疾退散,露出前方通路。 而宇文殇则背负着双手,立在骷髅之后,同样望向前方,眼中闪过道道精光,隐带丝丝兴奋。 舟船前行得很慢,却平稳无比,不多时前方的潮汐潮涌之声越来越大。 足足前行了数千丈,前方雾气拨开,白歧一眼望见前方竟是一片无边的大海,浪花拍打着岸边,哗哗作响。 到此处,舟船便开始缓缓下沉,随即落在海中,向着前方继续行驶。 周围漆黑一片,海上浓雾弥漫,没有一丝光亮,仅有的一丝明亮,便是骷髅手中的那盏油灯。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白歧心中掀起浓浓的疑惑。 一开始众人进入这葬宫,乃是通过那大泽内隐藏的入口,按理说应该是在地底。 然而,抬眼望向上方,雾气浓郁,看不见天,而此地的范围又仿佛广阔无边,居然还有一片海。 “这里真的是地底吗?地底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空间,连一片海都能藏下!”白歧的心中,只觉得不可思议。 站在船舱内,舟船不大,容纳几人却是足够,白歧所处的位置乃是在船尾,下意识的不愿与那诡异的骷髅靠的太近。 心中一动,白歧透过船舷,看向海中,又是一愣。 魂火照亮了周围,落在海中反照出粼粼波光,而海水的颜色,却是黒色。 白歧心神一震,不清楚究竟是光线的作用,还是真的是黒色。 从进入这片海中,一股莫名的气息便出现在周围,这股气息白歧感到有些熟悉,仔细一想,顿时恍然。 这股气息正是之前他曾在宇文殇身上感受过的那种气息。 只是这种气息太过独特,其他人好像发现不了,唯有他能感受到一些,却不知是为何。 这股气息仿佛弥漫在整片海中,古老而悠远,说不清道不明,但依旧怪异,白歧之前从未感受过类似的气息。 时间缓缓流逝,舟船徐徐向着前方飘荡,在磅礴无边的海中,被浓雾遮盖,就如一个孤零零的影子,寻找着未知的归宿。 远处雾气翻滚,或聚或散,变幻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张牙舞爪这,仿佛其中深藏着各种各样的鬼怪。 而黑袍骷髅手中的油灯,便成了此地唯一的亮光,照亮了前进的道路。 这火光同样孤独,没有一丝温度,照亮了周围,只能从中感受到冷意,却仍旧莫名了成为了众人心中的一丝寄托。 否则,这极端孤独与压抑,足以令任何人崩溃。 不知前行了多远,远远的,前方的海面上,影影绰绰,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海水的涌动,向着这边推进。 “呜呜~” 此地无风,也不知是否是错觉,仿佛有声声哀嚎呜咽从前方传来。 白歧紧紧的盯着前方,待到舟船接近后,不由头皮一炸。 海面飘荡着数不清的尸体,都是残肢断骸,然而却仿佛还活着般,残肢扭动,纠缠在一起,在海水中连成一片。 很快的,舟船与这些尸体遭遇,破入其中继续前行。 那些残尸扭动着头颅,黑洞洞的眼窝盯着船上的众人,众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头皮阵阵发麻。 这些残尸各种各样,有的失去了手脚,有的头颅残缺,有的则是胸膛破开,其内没有内脏,还有的直接就是森森白骨。 在经过舟船附近之时,这些残尸纷纷伸出泡得发胀的手,想要攀上舟船,有些没有四肢的,则尝试用身躯堵住舟船的去路。 距离远一些的残尸,则奋力挣扎着,攀着其他残尸的身体,一次次的伸手,却被一个潮汐打过来,掀翻在海中。 白歧看着这些残尸,一次次挣扎,却一次次坠入海中,倏忽间,心中掠过那石碑上的话语。 此去无路,唯祭妖仙...渡冥河彼岸,方成正果! 莫名的,白歧脑中生出一个极端怪异的念头。 这些残尸,不正如那沉沦入苦海当中的冤魂? 而路过的舟船,则是它们唯一的希望,通往彼岸的希望! 想到这里,白歧心神一震,向着宇文殇开口问道:“此地是什么地方?” 宇文殇没有回头,淡淡道:“冥河!” “果然如此!”白歧心中低喝,紧接着陷入了沉默。 一声声哀嚎,那些残尸的动作很慢,却奋力的一次次伸出手,却显得无力,刚刚抓住舟船边缘,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摒开,而后被海水掀翻,舟船则畅通无阻的向着前方驶去。 仔细打量着这些残尸,白歧又是一愣,顿时发现了一些不同之处。 这些尸体大多残破,乍一看都是人的尸体,但其中却有一部分残尸略有不同。 这一部分残尸仿佛异化了般,有的上面覆有鳞片,有的额头带角,有的则有着尾巴,如妖物一般。 仔细回想着之前廉浛曾说过的,有关古宇文国的传闻,其中曾言,此国并无任何凡民,而是举国皆妖。 原本白歧还以为只是谬传,如今看来,竟仿佛是真! 在这些残尸身上,之前那股独特的气息,更加浓郁了几分。 “莫非,这种气息是...妖气?”白歧暗想着,随即向着公孙延传音询问。 “你说你感受到一种独特的气息,怀疑是妖气?”公孙延的声音在白歧心中响起,“不可能,妖修我见过不少次,如果是妖气老夫绝对不会一丝都感受不到!” 公孙延否定的答案,令白歧再次陷入沉默。 在这里,时间仿佛没有任何意义,舟船载着众人,很快穿过大片残尸,向着更深的海中驶去。 而船上众人,包括廉浛、冰涟还有公孙延,都始终沉着一张脸,隐现苦涩之意。 眼角余光撇过众人,宇文殇轻笑一声,再次回转头颅,看向前方,心中喃喃着,“快了...快到了...若能得到那一物,我宇文氏族将会重现整个天元大地......”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冥鱼 黑袍骷髅站在船首,右手船桨没入海水中,也不见它划动,舟船便自然而然的向前行去。 无声无息,就这么飘荡着,在这片宽阔不知边际的地方,也无人知晓究竟要驶向何处。 油灯之内,魂火跳跃,魁喉的面孔不断扭动着,发出无声的嘶吼,洒下的的光辉,则映照着众人的侧脸,阴晴不定。 另外的半张脸则淹没在阴影中,朦朦胧胧,只能看见大概的轮廓。 仿佛整个天地都一瞬间陷入了静籁,涌入耳中的,唯有舟船破开水面,浪花拍打船体的波涛声。 随着舟船的前行,前方浓雾散开一条通路,在舟船经过后,又在后方重新凝聚。 放眼望去,天地间只有白茫茫的雾气,和漆黑如墨的海水。 白歧站在船身之上,抬头望向舟船前方。 那里一根白森森的脊骨立着,魁喉的面皮化成的船帆舞动着。 仔细感受着,却无风。 撑大了数倍的面皮上,那笑容在魂火的映照下,显得越发诡异,只是看一眼,就会从心底生出一股烦躁和悚然之感。 白歧转过头,不再看去,将目光放在船上的众人身上。 魁喉已死,章汤本就是宇文殇操控的行尸走肉,失去利用价值后,尸体也被回去。 故此地除了宇文殇,便只有白歧和公孙延,就只有廉浛和冰涟二人。 明面上,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受制于宇文殇的。 廉浛和冰涟始终沉着一张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隐现一抹苦涩和无奈。 之前宇文殇献祭魁喉之时,魁喉不惜自爆筑基道台,强行挣脱封印,勉强逃出了一段距离,最终还是横死。 这一幕,白歧看在眼里,他相信,不仅是魁喉,廉浛和冰涟二人也有着各自的底牌,在等待机会。 同样的,白歧和公孙延也在等待机会。 周围是茫茫海面,不知范围多大,仿佛没有尽头,就算现在发难,找不到出口也是无用。 于是白歧按捺下心中的烦躁,静静等待了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着...... 接下来,舟船依旧在向前行驶,茫茫雾气中,分辨不清方向,白歧也不知道舟船是否改变过方向。 再看宇文殇,一脸自信从容,甚至还有少许兴奋。 如此看来,方向应该是没错。 一路上,舟船遭遇了数批残尸的路过。 每当有残尸路过,那些残尸都会挣扎着想要攀上舟船,却没有一个能成功。 那狰狞的面孔,奋力从水中伸出手的样子,还有空洞的眼窝中带着深深希冀,宛若饿鬼见到了血食一般,让白歧感到阵阵触目惊心。 好在,随着舟船继续前行,将这一批批残尸,全部甩在了远远的背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便再也没有遭遇这些残尸了。 时间在这里,仿佛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众人表情麻木,任由舟船载着他们向前。 不知何时,舟船却停了下来,众人心神一震,纷纷从麻木中惊醒,白歧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仍旧是海面,波澜起伏,却不剧烈,周围弥漫着的雾气,使得视野变得窄小,最远只能看到百丈开外,就已算了不得了。 白歧紧盯着海面,粼粼波光闪耀中,仿佛不经意间,有一道黑影潜伏在海水中,在白歧的视野内一闪而过。 白歧顿时一惊。 轰轰~ 海水起伏变得汹涌,卷曲着,围绕舟船很快形成一道庞大的漩涡,然而舟船则没有一丝一毫的颠簸,稳稳的停在漩涡中心。 在那漩涡之内,白歧清晰看到,两个庞大的影子,相互纠缠着,绕着舟船游走。 而这漩涡,便是因此形成的。 “祭......” 空洞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回荡在整片天地间,似无情,却又带着催促。 仿佛有一双眼,始终身处暗中,窥伺着众人,这声音里除了空洞和无情,仿佛还有这一丝贪婪和诡异。 这一声和之前那般,便如催命招魂之音,传入众人耳中。 冰涟和廉浛睁大了眼,透出浓浓的惊恐之意,隐约间,眼底闪过挣扎之意,却仿佛下不定决心。 白歧和公孙延则镇定得多,瞳孔却微不可查的收缩了一下。 “哈哈哈哈~”宇文殇长笑,猛地回头,眼中紫芒妖异,一指廉浛和冰涟二人,“献祭...此二人!” 一指落下,冰涟和廉浛,脸色骤变。 轰~ 没有任何挣扎,恐怖的气息携着的寒意从冰涟的身上轰然散开。 “噗~”冰涟张口,喷出一口血箭,其内夹杂着内脏碎块,还未落入海中,便化成湛蓝冰晶。 再看冰涟,脸色青紫,全身冒出股股白气,寒意惊人,捂着腹部,牙齿打颤,却一脸惊恐的急窜而出,倏忽间从舟船上跃起,掠过数十丈海面,向着远处飞逃。 与此同时,一道绿华自冰涟的储物袋内掠出,弱水蛟丹出现,悬浮在冰涟的头顶。 那些白气仿佛受到吸引般,纷纷向着蛟丹融入,冰涟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而廉浛更加果断,并指如剑,猛然一点自己的眉心。 嘭的一声,头颅爆开,从中疾疾窜出一抹幽影,卷着储物袋掠出。 刚刚逃离了舟船范围,便有三道黑影从储物袋中闪现。 那幽影便是廉浛的魂魄,眨眼融入其中那道带着淡淡黄芒,实力最强接近铜尸级别的尸傀的头颅,被另外两道尸傀胡持着,选择逃遁的方向,则是于冰涟完全背道而驰。 几乎只是瞬息,二人便已化作一抹黑影,逃出近百丈范围。 “呵呵~一个以寒丹于丹田自爆,不惜筑基道台受损,借助寒气封冻妖血之禁,另一个宁可舍弃肉身,也要摆我一道,好!好得很!” 宇文殇的神情始终平静,仿佛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变故,好不在意,依旧自信无比,轻笑着喃喃道。 “可惜...你们依旧逃不掉!” 两道寒光倏忽自宇文殇的眼底掠过,嘴角的幅度放大,霎时多了一抹残忍在内,“冥鱼...现!” 轰轰~ 两道庞大无比的黑影冲出水面,掀起的水浪,高达百丈。 两股恐怖的,堪比金丹中期的气息,轰然以这两道巨影为中心,向着周围散开。 第三百五十九章 金色大门 魂火照亮的范围并不大,但在那两头庞然大物破水而出的刹那,白歧仍旧看清了它们的样子,顿时心神震骇。 长达百丈的身躯,蜿蜒盘旋在空中,灰褐色的皮肤,光华无鳞,却有道道黒色的纹路暗生,如自然衍生的某种道汶,却透着诡异。 更加令人骇然的是它的样子。 头颅和身躯连在一起,不分彼此,尖端如纺锤钝圆,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圆形的洞,仿佛就是此兽的嘴,里面同样是一圈利齿,根根如尖刺,锋利异常。 这两头巨兽,根本不像什么鱼,反倒更像是两条庞大的蚯蚓。 “牟~” 两条冥鱼出现后,分别发出一声咆哮,低沉中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 听到这声音,白歧骇然的感到头颅一阵昏沉,更有一股吸扯力,仿佛要将灵魂扯出去一般。 白歧连忙紧守心神,压制这股力量。 那两条冥鱼咆哮着,分别转动身躯,冲着二人逃遁的方向一吸。 “呼~” 原本无风的海面,陡然间剧烈震荡起来。 恐怖的吸力,从这两条冥鱼口中传出,海面掀起的浪花汹涌滔天,周围的浓雾亦剧变,飞快向着两条冥鱼所在靠近,凝聚成浓密的云烟,被冥鱼吞入口中。 这股吸力传递的范围越来越大,怒浪咆哮,一阵接一阵,周围的雾气亦飞快的淡去,露出大片空旷,还在向着周围蔓延。 几乎只是一两息的功夫,这股吸力便传递至千丈远。 原本借着雾气的掩盖,逃遁了数百丈的二人,身影一刹那暴露出来。 二人回头一看,顿时汗毛倒竖,三魂离体,而这股吸力恰好作用在二人身上。 顿时,二人身不由己的被吸扯着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倒缩而回。 “不...不!!”廉浛疯狂的大吼,傀儡的双眼内,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强烈恐惧。 砰砰~ 两声巨响,徘徊在两侧的另外两具尸傀,此时崩溃,爆开的气浪推动着廉浛,骤然挣脱这股吸力,拼了老命向着前方逃遁。 另一边,冰涟大骇,也不由自主的落入吸力中,正被吸扯向后。 不敢有任何犹豫,冰涟果断咬破舌尖,喷出一股鲜血落在面前弱水蛟丹上,口中低喝,“爆!” 咔咔——砰~ 血液浸入弱水蛟丹,以极快的速度裂开密密麻麻的裂纹,随即轰然崩溃。 其内吸收的大量寒气,化成一股极强的推力,作用在冰涟的身上,帮助她摆脱了这股吸力,亡命般套箱远处。 与此同时,冰涟一拍储物袋,之前那枚“玄冰境”玉简出现。 冰涟连连掐诀,而后一拍胸口,心头精血涌出一股落在玉简之上,而冰涟的脸色则更加惨然。 此时危机太大,根本容不得她犹豫,几乎发挥出此生最大的潜力,哪怕重伤,掐诀的速度也快得令人发憷,一瞬间便完成。 孜孜~ 血液融入玉简内,玉简震动,悬浮在冰涟头顶,垂下一道湛蓝光幕,隐隐还带着淡淡的血色。 二人挣脱吸力的一幕,被白歧看在眼里,白歧眼神闪烁了起来。 若此二人真能逃掉,那祭献的对象,估计就只有自己二人了。 “到底要不要出手?”白歧暗想着,目光落在宇文殇的脸上,顿时心神一震。 这一眼看去,宇文殇仍旧是一脸从容,嘴角始终噙着一丝笑意,眼底隐现一抹浓浓的嘲色。 正是这一抹嘲色,令白歧一瞬间打消了出手的想法。 果不其然。 “牟~” 二人还未逃出多远,两条冥鱼再次发出一声咆哮,与此同时,周身道道诡异的黑纹同时亮起。 密密麻麻的黑纹,在漆黑的天地间,竟极为显眼,诡异如流墨,在冥鱼庞大的身躯上游走起来,散发的气息晦涩莫名,又仿佛古老无比。 这第二声咆哮威力更加恐怖,其内撼动神魂的力量暴涨数倍。 这一声刚刚入耳,距离最近的白歧等人,除了宇文殇没有收到影响,白歧和公孙延同时闷哼一声。 白歧连忙盘膝坐下,收拢全部心神,压制震动的神魂,也无力再关注外界的情况。 远远的,这声咆哮乘着重重波涛,越传越远,眨眼追上了逃遁中的二人。 刹那间,二人的身躯同时僵在了空中,冰涟的眼中露出一丝茫然,而尸傀的双眼,同样茫然,却有挣扎之意闪烁。 紧接着,砰砰两声,冰涟以及廉浛寄托魂魄的尸傀,头颅轰然爆开,从二人爆开的头颅内,两道幽影疾闪而出,却不是逃遁,而是向着两条冥鱼而来。 “啊!不!!” 隐约间,从廉浛的魂魄幽影内,传出一声无力的呐喊,随即落入冥鱼口中,消失了踪影。 这时候,原地,冰涟和那尸傀失去头颅的身躯,这才向着下方坠去,而冰涟的尸身外,防护阵法“玄冰境”依旧发出淡淡的光芒。 扑通两声,溅起数丈浪花,残尸落入海中。 下沉...直至消失。 而此时,刚刚压制了灵魂震动的白歧,睁开双眼,恰好看到这一幕,莫敏的心中一叹,泛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轰~ 吞噬了二人魂魄的两条冥鱼,扭动庞大的身躯,如虬龙般身躯一挺,随即一头扎入海面。 两道幽影如鬼魅,潜伏在海面之下,飞快的盘旋起来。 轰隆隆~ 眨眼功夫,一个与原先一般大小的庞大的漩涡出现在舟船之前,从那漩涡内,竟有道道金光溢出。 白歧睁大了眼,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惊色。 隐约间,似有一物内两条冥鱼承托着,从海面之下缓缓托起。 海水汹涌,金光肆意,一座高达数十丈的金色大门,从海中徐徐升起,横亘在舟船前方,上方直入云雾内,下端被两条冥鱼以头颅拱卫承托,浸泡在海水之下。 这样一看,这座大门,便给人一种彷如接天入地的感觉,再加上通体金光肆意,顿时一种恢弘壮阔之感扑面而来。 在那大门上,流溢着道道灵光,还有一幅幅图案,被刺目的金光掩盖,看不清晰。 透过流溢的金光,白歧一眼看去,勉强看到其中一幅图画。 一座高大的祭坛之前,祭坛上有一道人影,似举着什么,下方影影绰绰,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人跪拜,虔诚无比,如在朝圣般。 这些人影中,虽然只是简单的笔画勾勒,不算形象,但仍旧能看出,不少人影与常人有所不同,像是异化了般。 有的长了两颗头颅,有的拖着长尾,有的还有翅膀...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白歧猜测,这些人应该就是古宇文国之民。 至于最前方祭坛之人,身穿长袍,面貌不清,却隐带着威严和虔诚,双手托举着一物,同样模糊,被金光掩盖,看不分明。 在那金色大门的中央,两道门环之间,有着一颗青铜兽首,紧闭着双眼,凶神恶煞,獠牙外翻。 第三百六十章 入祖骸殿 金光驱散了雾气,如通天接地,矗立在前方,浩浩波动从中散出,令人心惊。 巨大的门户下方,两头冥鱼如侍卫一般,以身体承托着大门的重量。 白歧正打量着这大门,蓦地,门中央的那青铜兽首,双眼兀自睁开,如从雕像的状态活过来了般,眼中闪过青金色的金属光芒,透着冷漠,血盆大口张开,竟口吐人言,“献祭......” 这声音刚传出,白歧头皮一炸,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 可以说,到现在为止,这古宇文国葬宫内虽危险重重,但大多有惊无险,平安度过。 但自从踏上了那传送祭坛,便诡异不断,遭遇的都是他前所未见怪诞莫测。 其中白歧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然而,还未等他作出反应,宇文殇左手并指如剑,在自己的右手掌上一划,出现一道血痕,有殷红的鲜血溢出,随即甩手洒出一股血液,飞向那青铜兽首。 青铜兽首张口一吸,那一股鲜血便落在它口中。 咀嚼了两下后,同样的金属寒光在那青铜兽首双眼中闪过,看着宇文殇的目光不再是无情,反而透出一丝恭敬道:“血脉符合,可入祖骸殿!” 、说完这句,青铜兽首缓缓闭上双眼,重新化成了雕像,紧接着,轰隆隆,金色大门裂开一道缝隙,光芒璀璨,看不见其中景象。 虽说只是一道缝隙,也足有三丈宽,完全可容整艘船进入。 回头看向白歧和公孙延二人,宇文殇面带微笑,“好了,祖骸殿已开,二位作何打算?是与我一同进入这祖骸殿,还是选择他三人的老路?” “为什么?”白歧盯着宇文殇。 宇文殇目光一闪,稍微一想便明白白歧所指,随即笑道:“你可是指为何牺牲他三人,却放过你们?呵呵~若我说,我忌惮你二人你信吗?” 白歧的眉头皱了起来,宇文殇继续道,“我知道,你二人和他们一样,都有底牌未展露,但他三人是斗不过我的,只有你和这位公孙前辈,我始终未曾看透!” 宇文殇的眼中露出一抹迷惑,不似作假,脸上笑意却依旧自信从容,“你二人的关系,在我看来根本就不对劲,叔侄不像叔侄,主仆不像主仆,而一路上,也只有你二人最为镇定,这就是我想不通之处......” “仅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你忌惮?是否太过高看我二人了些?”白歧冷冷道。 宇文殇摇头,脸上笑意收起,罕见的有些认真,“我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正如之前所说,祖骸殿内之物,我志在必得,他们三个,我很容易就能看透,越是简单的人,利用起来也越是顺手,只有这个理由,对我来说便已足够!” “现在,你二人可以自己决定进是不进,不论如何,对我来说都没有半点损失,”宇文殇嘴角一勾,再次露出他那标志性的邪魅笑容,“我只说一点,此地并无出口,留在这里只是等死,另外就算是我持有族典,对于我族重地祖骸殿的了解也很浅薄,此中是否有出口,连我都不得而知,哈哈!” 听到这些话,白歧和公孙延的脸色,一阵阴晴不定,眼中闪过迟疑的光。 这宇文殇不仅谨慎多疑,心狠手辣,心机亦很深沉。 只是因为一个简单的理由,就放过自己二人,这说明他的多疑几乎刻到了骨子里。 若非如此,恐怕自己二人早已被其作为祭品献祭了。 以其如此谨慎多疑的性情,却仿佛毫无顾忌的告诉他们这些,说明他很有信心,已经胜券在握。 另外,宇文殇说的也是事实,此地太过广阔,很有可能没有出口,唯一的希望便在那祖骸殿内。 这是阳谋,请君入瓮的阳谋。 不知前方凶险,也不知这宇文殇是否还有别的算计,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些念头在白歧的脑海中一一闪过,沉着脸,白歧冷冷道:“你就不怕我二人现在就发难?” “你大可试试!”宇文殇一挑眉,“我再说一点,若无身为宇文血脉的我的带领,旁人根本入不得祖骸殿,况且,此地乃是我族祖地,我岂会没有些保命的手段?” 白歧心中一沉,目光一瞥那金色巨门下方的两条冥鱼。 两条冥鱼拱卫着金色大门,一动不动,周身气息也沉寂,宛如死寂化成了两座雕像一般,就如凡人中的豪宅府邸前的两头石狮子一般,威慑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一个是死物,一个是活物,这冥鱼的凶悍,二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白歧想到一点,顿时眼睛一亮。 这冥鱼既如此强悍,宇文殇却不操控它们直接斩杀自己二人,其内大有文章。 有一种可能就是,唯有献祭之时,这冥鱼才会主动攻击,除此之外无法操控。 另外一点则是,操控这冥鱼的代价,他宇文殇承受不起。 白歧在一看那祖骸殿大门上裂开的缝隙,其内光芒透亮,照亮了这片海域。 一旦操控冥鱼离开,这大门或许会沉入海中后,要么无法再开启第二次,要么需要极大的代价,才能再次召唤。 然而,不论是哪一种可能,白歧都赌不起。 若是前一种,自己和公孙延就算斩杀了宇文殇,也进不了祖骸殿,只能被困在这里,不见天日。 若是第二种,白歧盘算这自己加上公孙延,面对一头冥鱼都困难,别说是两头了。 还有,宇文殇说,唯有宇文氏族的血脉带领,才能进入祖骸殿这话,虽不知是否可信,但看他此时的从容,再结合他如此谨慎多疑的性情,很有可能是真。 白歧和公孙延皆沉默,面庞在大门上的金光照耀下,看不出脸色如何,却从他们凝重中隐有无奈之色的表情看来,心中应该是作出的决定。 “哈哈~看来二位已经决定了,既然如此,就虽在下进入我族圣地吧!”宇文殇哈哈大笑,刺目金光照耀下,风姿卓绝。 抬袖一甩中,舟船再次动了,向着那巨门裂开的缝隙缓缓飘去。 舟船前进的过程中,白歧和公孙延修为暗提,全部的心神也都提了起来,以防任何不妙。 然而,舟船行进到那裂缝之前,却如穿透了一层无形的隔膜,缓缓渗入。 白歧和公孙延还有宇文殇的声音,沐浴在金光之下,随即消失在门内。 轰隆隆~ 巨门闭合,被冥鱼承托着,缓缓沉入海底,掀起的浪潮传递得很远。 直至,最后一缕金光消散,周围雾气再次弥漫了这片海域。 茫茫海上,雾气弥漫,亘久不散,压抑且凄凉,远处传来隐约的呜咽,似风声,又像是挣扎着欲挣脱苦海的冤魂的哀嚎。 这片天地或许会一直存在下去,又或许会有崩溃的一日。 也不知下一次再有人涉足此地,又将是什么时候...... 第三百六十一章 发难 刚刚穿过大门,三人出现在一片空旷之中。 一眼望见其中景象,白歧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露出深深的惊容。 这片空间占地足有万丈,四角见方,边缘则是波光粼粼的禁制阵纹流转,映照得这片空间透亮。 白歧一眼认出,这禁制属于和五行关卡内同种的禁制。 此时三人刚刚进入,正踩在一片荒芜大地上。 那舟船和骷髅不知所踪,仿佛刚一进入这里,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放眼望去,视野所及,除了荒芜的空旷,只有一物引入眼帘。 这是一座山,高达千丈,山顶有一座祭坛。 但真正令白歧震骇的,便是这座祭坛周围。 四具庞大的骸骨,分处山体的四个方位,长度近千丈,从山巅一直拖到山底。 森森白骨在禁制光芒的映照下反照出渗人的寒光,粗大而坚韧,盘踞在山体上。 这四具庞大的骸骨像是某种巨兽的尸骸,却又不尽相同,有的额头吐出尖角,有的尾骨上布满了利刺,有的是三根趾骨,有的则是五根。 只有一条共同点,便是头颅都冲着那祭坛,趴伏着,似崇敬犹如膜拜。 再看那山下,一片渗白弥漫,仔细一看,竟是密密麻麻的尸骨,全都是一个动作,冲着山巅的方向跪拜着,无比虔诚。 看这些尸骨,每一个粗看都是人形,但身体上都有异化的部分,似人非妖,形状可怖。 这些尸骨密密麻麻,全都跪伏在地,一眼望去,数量不下上万! 另外,从一进入此地,白歧便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惊人的气息,便是那股诡异的晦涩气息。 肉眼看不到,隐含一种极具神韵的威严,超脱凡尘,却又仿佛变化多端的诡异。 “这是什么气息?这......”公孙延震惊的声音在白歧心底响起。 “你也感受到了?”白歧不动声色,传出一股心念。 “如此浓郁,我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公孙延显得无比动容,仿佛不可思议,眼中却带着一丝迷茫,“这种感觉,我好像...曾经感受过!” “你说什么?”白歧一愣,眼中爆闪出的两道精芒,被其强行压抑掩饰过去,“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你让我想想...”公孙延眼中带着深深的迷茫,努力回忆着,旋即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这种感觉我虽然只感受过一次,但绝不会忘记......” “那是在一千多年前,我当初亲眼目睹彭连魔岛第四祖飞升时,从他身上感受过!”公孙延的声音隐隐发颤,不可思议道,“这是...仙威!” “这......”宛若被雷劈中,白歧呆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仙威...居然是仙威......”白歧心中复杂无比,种种念头疾疾闪过,“莫非传言是真,这古宇文国真的和妖仙有关联?” “既然是仙威,那这股气息是...妖气?不过这妖气极为精纯,已经达到了仙的级别,故此很难察觉,只有浓郁到一定的程度,才可被人发现,但...为何我能感受到?” 得出这个猜测的同时,白歧又陷入了另一重深思当中,却不见此时的宇文殇,激动无比,眼神前所未有的极亮,盯着山巅那座祭坛,身躯隐隐颤抖,脸颊也潮红了起来。 远隔数千丈开外的山巅上,那祭坛之上隐隐似有一物,但距离太远,看不清晰。 盯着那祭坛,宇文殇的眼中闪过浓浓的贪婪,“妖仙残骨!那是妖仙残骨!若得此物,我宇文氏将兴!” 目光一瞥身边二人,二人皆在沉思,宇文殇的嘴角掀起一丝诡异的弧度,冷不丁周身气息轰然爆发,疾疾划过空中,向着那祭坛掠去。 白歧一个激灵,一眼望见宇文殇的动作,以及他直奔的方向,脸色就是一变,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妙预感。 虽不知他为何如此,但白歧有种感觉,若任由宇文殇达成他的某种目的,自己二人的下场,绝不会比魁喉等人好到哪里去。 “出手!”白歧猛然爆喝,全身气劲一涨,体内包裹着那血丝封禁的灵力一动,如攒紧的拳头,蓦然一凝,直接将其内血丝搅碎。 随即白歧一步迈出,全身修为及肉身之力全部运起,筑基大圆满的气息横扫周围,脚下一踏,地面震响,裂开数道裂纹,白歧飞入空中,脸色阴沉,全力向着宇文殇追去。 公孙延也是反应过来,眼底幽光一闪,冥诀运转,体内血丝封禁直接崩溃,磅礴黑雾炸开,环绕着他拔地而起,疾疾掠出。 黑雾浓郁,散发出金丹初期的恐怖威势,一瞬间爆发的速度,远远超过此时的白歧。 狂风呼啸,公孙延周身衣袍猎猎作响,虽落后白歧一瞬才爆发,眨眼便将白歧甩在了背后,瞬间临近宇文殇。 莫看宇文殇算计了同行的所有人,其自身不过才筑基后期的修为,哪里快得过公孙延? 但筑基后期的速度同样不可小觑,原本距离那山峰数千丈,趁着二人不备,率先掠出,此时已来到那山峰的前方千丈之内,若不被追上,只需数息便可踏上山巅。 飞掠中,宇文殇听到身后的呼啸,回过头,眼中闪过诧异之色,却没有任何惊慌,仿佛早已料到一般。 “啧啧~了不得啊!一个金丹前期,一个筑基大圆满,难怪如此有底气,可惜......”两道紫芒闪过瞳孔,宇文殇嘴角一掀,“怪就怪在你二人随我一同进入了这祖骸殿,若是在外界,或许我奈何不得你们,只能借助形势牵制,让你们忌惮,不敢对我出手,但在这祖骸殿内,我倒有一些手段,足以让你二人无法阻止我获得妖仙残骨!” 眼见着公孙延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宇文殇不慌不忙,右手一握,原本被其划开的那道伤口,再次有鲜血溢出,随即渗出食指,虚空连连划动。 血液凝聚,飞快在其身前幻化出一道笔画复杂的符文,随即消淡,融入虚空。 眼中再次闪过两道紫芒,却不再隐晦,而是极为明亮,宇文殇双手一掀,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汝等凡民,我为皇族血脉,汝等一生祭妖仙,奉行妖道,欲换长生躯,哪怕举国被灭,但妖念仍不绝,今日便奉我皇族之令,给我以此念...拜!!” 眼中光芒诡异,带着一抹奇异,宇文殇向着迎面而来的公孙延,食指一指点去。 第三百六十二章 紧迫 哗啦啦~ 一指落下,上万尸骸竟齐刷刷的动了起来,如白骨浪潮涌动,掀起滔天咔咔声响,诡异的全部站了起来,随即转动头颅,向着公孙延一拜而下。 轰~ 一股磅礴的怨气爆发开来,每具骸骨的头顶都凭空凝聚出一团黑气,在上空汇聚,化成一团磅礴的黑烟,随即旋转着。 周围天地间的妖气被这漩涡吸收,与这黑烟融合,很快从中幻化出一头百丈庞大的妖影。 这妖影头生双角,狰狞无比,身躯全部由那种怨气黑烟凝成,隐现一抹之色在内,一对瞳孔透着无情,其内闪烁道道电,气息恐怖,挡在了公孙延的前方。 “吼~” 穿魂噬心之音,从这妖影的口中传出,化成一圈圈可见的波纹弥漫开来,怒吼着挥动庞大的手掌,拍向公孙延。 公孙延同样低吼,磅礴黑雾环绕周身,与那妖影碰撞在一起。 轰~ 气浪滚滚,以两者碰撞之间,轰然传递开来。 这妖影看似庞大,身形虚幻,但实力丝毫不弱,超出了寻常的金丹初期,速度也很快,很快和公孙延纠缠在一起。 声声轰鸣在上空传递,黑烟混合着黑雾,不分彼此。 公孙延被牵制住,白歧心中顿时一沉,全身修为再次爆发,向着宇文殇追去。 宇文殇的眼底闪过一抹嘲色,抬指向着白歧又是一点,“再拜!” 白歧一惊,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下方骸骨成群,立刻转向白歧的方向,倒头便拜。 正飞掠中,一股强烈的压迫兀自从四面八方出现,将白歧封困在中心,紧接着又是一道气旋生出。 天地间那种妖气,向着白歧周身凝聚,眨眼化生出一重紫色的光球封印,将白歧困在了半空中。 白歧挥拳,一拳轰在这光球上。 嘭的的一声,强烈的反震传递周身,白歧身形一震,眼中闪过焦急之意,还有震惊。 以其筑基大圆满的战力,全力一击,竟对这光球无法动摇半点,甚至于绝灵青光竟也失效。 从这光球封禁上传出的气息,已经超过了筑基期的范畴,达到金丹级别的强度,一时半会几乎不可能破开。 二人皆被牵制,宇文殇哈哈大笑,身形一转,凌空坠下,目标直指下前方山巅的祭坛。 隔着光球封禁,白歧的目光落在那祭坛之上。 之前距离太远,无法看清,但此地已距山巅不过千丈,以其目力已经能看到山巅的大概景象。 一眼望向那祭坛,白歧一怔,那祭坛之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紫色符印,透着一种妖异,占据了整个山巅,显得很是庞大,其上旁物他物,只有中央有一样东西,对比整个祭坛的大小显得微不足道。 但就是这样东西,被白歧看到,却立刻认定觉不同寻常。 这是一只手骨,一只左手的手骨,与人手无异,骨骼莹白如玉,透着一抹神圣,仿佛超凡脱俗。 这是白歧的第一印象。 这手骨五指健全,只到腕骨的部分,似被人其腕斩断。 “哈哈哈哈~妖仙残骨!妖仙残骨!唯有我宇文氏族,乃是妖仙正统后人,今日我宇文殇便要秉承妖仙之意,继承我族血脉之力,重新踏上巅峰!” 站在祭坛之上,宇文殇如着魔了一般,盯着那中央的手骨,随即猖狂大笑了起来,毫不掩饰贪念,随即一闪来到祭坛中心,盘坐而下,开始掐诀。 先是一拍胸口,宇文殇脸色一白,喷出一口心头精血,双手翻飞着,凝化道道血色符文,眨眼分化数百道,还在增加。 这些符文,每一个都诡异无比,形似蝌蚪,猩红中透着妖异的紫色,出现后便飞快散开,向着地面的祭坛融入。 嗡~ 祭坛大亮,地面的符印同样亮了起来,周围天地间的妖气疯狂的向着那祭坛上方凝聚。 祭坛上空,很快凝聚的磅礴的妖气,太过浓郁,也显露出它的实质,是一朵紫色的云。 紧接着,云层翻滚,一炷之色的光束从中坠落,直接落在了那手骨之上。 手骨莹白,其上光芒流转,那种圣洁之意,则越发凸显,紧接着竟凌空飞起。 原本虚张的五指,另外的四指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动作,残骨仅伸出一根食指,一动出现在宇文殇的额前,而这食指则恰好点在宇文殇的眉心。 若细看,这一指并未直接落在他的眉心上,其间有一段细微到足以忽略的间隔。 轰隆隆~ 山体震动,周围的四座庞大的妖兽骸骨,在这残骨生出变化之时,亦震晃起来。 肉眼可见的,从这些骸骨之上,缓缓浮现出丝丝深紫色的丝线状事物,像是血液。 这些血丝浮起后,被一股奇异之力抽离这四具庞大的骸骨,飞舞着向着祭坛内那手骨凝聚而去。 手骨被密密麻麻的血丝缠绕,原本莹白的残骨,如生长了血肉般,蜕变成鲜红的颜色。 血丝蠕动在残骨之上,顺着其伸出的食指,向着宇文殇的眉心涌入。 与那些紫色血丝一同涌入的,还有注入残骨内的庞大妖气。 宇文殇一脸兴奋,仿佛癫狂般,双手连连掐诀。 这股力量的注入,其周身气息立刻开始攀升起来。 轰~ 首先散开的是他筑基后期的修为,化成浪潮一直席卷了方圆七百丈,紧接着这股浪潮向着周围推进。 七百五十丈...八百丈...八百五十丈...一千丈...... 轰~ 前后不过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宇文殇周身散开的气息,便弥漫了山体周围千丈,赫然突破了筑基后期,达到了筑基大圆满之境。 达到筑基大圆满之后,这一过程不仅并未停止,还在持续。 上方妖气凝成实质而生的紫色云朵,其内射出的那股紫色妖气柱一刻都未曾停下,还有那四具最为庞大的,如拱卫着祭坛的妖兽尸骸,森白的骨骼上,更多的紫色血丝渗出,被牵引至残骨之上,而后融入宇文殇的眉心。 另一边,公孙延的怒吼从黑雾中传来,嘭嘭嘭,一声声剧烈的碰撞,轰鸣震天,那怨气凝成的黑影,竟能和修为恢复到金丹初期且身怀冥诀的公孙延站成相当,一时间很难分出胜负。 眼睁睁的看着祭坛之上,宇文殇修为的突破,如此速度,身处妖气凝聚的禁制光球内,白歧忍不住倒吸一口气,随即眼中闪过阵阵阴沉之色。 看这势头,莫不是要一举突破到金丹期,甚至更多? “不能再耽搁了!”白歧暗想着,随即咬牙,如下定了某种决心,当即盘膝坐下。 感受着面前紫色光球上传来的强悍封印之力,想要将之破开,除非能拥有至少达到金丹初期的战力,亦或是能令生痕启光再次突破。 而要做到这样,只能令自身突破。 之前白歧的灵魂境界,已经达到了筑基后期的层次,但修为以及肉身之力仍停留在筑基中期,即便如此,全力爆发下的白歧,拥有的战力便可堪比寻常筑基大圆满修士。 白歧暗想着,若自己能将修为及肉身之力全部突破到筑基后期,也不知是否有可能发挥出堪比金丹期的力量。 感受着下方宇文殇的气息不断再攀升,此时已跨过筑基大圆满的界限,向着金丹期逼近,而公孙延又被牵制住了,无法腾出手去阻止。 白歧心中斟酌,如今之计,也唯有这一个办法。 至少要赌一赌,否则宇文殇一旦踏入金丹期,再加上身处这祖骸殿的种种优势,自己二人决计没有任何好下场。 想到这里,白歧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变得坚定,咬牙寒声道:“宇文殇,我就跟你比一比,究竟是你先突破,还是我先突破!” 说完这句,白歧当即闭上双眼,一手拂向腰间储物袋,开始掐诀。 光芒一闪,数个玉瓶出现在白歧的前方,其内粘稠猩红一片,恰是装有弱水蛟精血的玉瓶。 嘭~ 掐诀中,白歧没有睁开双眼,却准确无比的一指点在其中一个玉瓶上。 玉瓶炸开,其内血液散出,眨眼化成一蓬血雾,将白歧包裹在内。 嗡~ 莹莹青光自血雾内白歧的周身透出,原本潜藏在体内的密密麻麻的一千多道生痕,开始浮现。 血雾中心,白歧运起融血之印,那些血雾内顿时分化出股股血丝,向着白歧周身各处融入。 一千三百五十一道,这是白歧现在肉身固有的生痕总数,结合逆夺融血的法门,便令他拥有的目前的战力。 此时随着弱水蛟精血的融入,被白歧飞快的吸收,数量再次开始增加。 一千三百六十...一千三百八十...一千四...... 很快的,周围的血雾开始变淡,白歧再次抬指点在第二个玉瓶之上。 嘭的一声,玉瓶炸开,散开的血雾再次将白歧包裹,持续融入白歧的身体,时间在流逝...... 此是,这山巅周围的千丈,分成了独立的三处,一处是宇文殇所在的中心祭坛,一处是被妖气封禁在千丈外空中的白歧,一处则是公孙延和妖影的战场。 周身气息不断提升着,感受着自身的强大,宇文殇眼中闪过道道精光,脸色兴奋。 蓦地,宇文殇神色一动,转头的同时,目光落在远处的白歧身上。 从他的感应中,白歧的气息竟也在攀升着。 宇文殇冷笑,眼中闪过讥讽的光,“临时抱佛脚,可笑,待我融合祖血返祖突破修为,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劳!” 不再关注白歧,宇文殇缓缓闭目,专注吸收着那些血丝和妖力。 随着更多的血丝融入他的眉心,在他身上开始出现一种诡异的变化。 全身皮肤竟缓缓浮现出道道诡异的纹路,一层一层的,逐次堆叠在一起。 乍一看像是鱼鳞的波纹,渐渐浮突而起,竟化成真实的鳞片。 除了有鳞片生出,还有另外的变化。 宇文殇全身上下咔咔作响,原本瘦削的身躯,逐渐开始胀大,邪异的面庞,轮廓也变得粗犷了起来。 刺啦一声,长袍撑破的声音。 一派尺许长的狰狞骨刺,从背后破开,闪烁寒芒,这一根根骨刺都是从脊椎关节之间长出。 接下来,不仅仅是脊椎,全身上下各个部分,手肘、膝盖。腰间等各个关节连接处,都有骨刺破体而出,一双手也化成了狰狞的骨爪外形,被一层紫色的鳞片覆盖。 而这一过程中,宇文殇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瞳孔,全身颤栗,额头浮现密密麻麻的汗珠,口中发出沉闷的低吼,嗓音也都变粗。 但他的神情始终兴奋,气息也一直在攀升。 正于那妖影纠缠对轰的公孙延,不经意间注意到这一幕,当即倒吸一口气,眼中露出不和思议和强烈的震骇。 “这是...妖化!”宇文殇此时的形象,落在眼里,连见怪不怪的公孙延,也被震住了一下,沉声自语道,“此人疯了不成?” “不行!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了!”感受到某种危机,公孙延目光闪烁,却未注意到前方那妖影再次挥出的巨掌。 嘭~ 妖影巨掌拍在了冥诀黑雾之上,雾气震荡,缓解了这股冲力,却仍有部分透入其内,传递到公孙延的身上。 公孙延闷哼一声,连忙操控黑雾,疾退开来,而妖影则穷追不舍。 公孙延的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和恼怒,飞退的过程中,一眼又瞥见正盘膝打坐的白歧,心中一动。 “罢了罢了,老夫就是一遭罪的命,不论是独自闯荡,还是跟着这小子,总是难有太平.,不过我辈修士,哪有真正的太平归宿呢.....” 公孙延摇头自语着,随即脸色一正,露出一抹凝重,隔着黑雾死死盯着前方迫近而来的妖影,当即冷哼,带着一抹不屑,“区区妖邪鬼魅,也想拦住老夫,哼~便让你见识一下冥诀真正的威力!” 一瞬间,周围黑雾剧烈的波动起来,随即竟向着公孙延的周身开始凝聚,却不是收起,而是凝练...再凝练...... 与此同时,公孙延周身的气息开始攀升起来,一对瞳孔如滴墨般,原本的眼白部分褪去,化成诡异的漆黑一片。 轰~ 恐怖的气势轰然散开,迎面而来的黑影,首当其冲,遭到冲击,本就虚幻的身躯立即震荡起来,变得溃散,其妖异的双瞳,紫芒浓郁,竟人性化的露出一丝恐惧。 黑雾飞快的凝缩,眨眼消散一空,仔细看却并非消散,而是化成一层薄膜,覆盖在公孙延的体表,如一层独特的战甲。 长袍长发无风自动,诡异的一对漆黑瞳孔,有厉芒闪过,公孙延的嘴角掀起一丝残忍的弧度,声音也变得无情,冷漠森寒,“冥魔变!!”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大战妖影 冥诀乃是上古魔功,传说为古天魔所创,功法玉简内有记载,但古天魔究竟是什么,却并未说明。 这冥魔变神通,乃是冥诀内的威力最强的神通,玉简内记载有言,“冥魔之变应有九,若能达到就变,可化无相天魔之体,介于虚实之间......” 这句话的意思是,冥魔变神通共可变化九次,一旦能达到第九变,就能化身成为传说中的无相天魔。 公孙延虽不知古天魔是什么,但对于无相天魔还是有所耳闻的,且只流传着那些修为高深之修,亦或是传承数万年以上的庞然大物宗门内,是一个骇人听闻的称呼。 此魔一般只在九九重劫中的心魔劫内才会出现,无孔不入,引动修士邪念,崩溃道念,从而导致渡劫失败。 此劫一般是在九九重劫的后三劫中才会出现,若遇上心魔劫,不及时作出抉择,兵解转修炼虚,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魂飞魄散。 那些修炼了数万年数十万年的老怪,道念如何之坚?即便如此,面对无相天魔仍旧是不堪一击! 无相天魔介于虚实之间的能力,实可硬撼高阶炼虚超级大能,虚可引动修士邪念,自崩其身,堪称修士的噩梦。 但古往今来的无相天魔,也只在九九重劫内出现过,从未听说有人能修炼成无相天魔的,由此可见冥诀的可怕之处,以公孙延的修为,根本未能发挥出它的真正威力。 另外,冥诀功法始终有缺,只到元婴大圆满为止,此后便无后续功法。 且功法内记载“冥魔之变应有九”,这个“应”字颇耐人寻味。 公孙延也曾猜测过,不确定是否是创出此功法只能所留,但只有两个可能。 其一就是创出此功法的人,自身修为也并未走到高处,因此冥诀只创了前面的部分,所谓的九变只是创出此功之人的一个猜想,能不能实现还是另一回事。 另一种可能就是,留下功法玉简的并非创出冥诀之人,后来者得到,通过前面部分功法,推断出了后续功法的可能性,或有夸大其词之处,却无可厚非。 以现有的冥诀功法的,其内记载的冥魔变神通,只到第二变为止,还有七变丢失,以公孙延目前的修为,也只能勉强施展出第一变而已,便可令战力大增。 这类可令战力爆发的神通,通常被视为禁术,一般对施展者自身也有伤害,或精血元气,或各种各样的后遗症。 但冥魔变之法,却没有任何后遗症,最多加快体内真元力的消耗,依修为的深厚程度,维持的时间不等,解除后,只需打坐恢复耗损的修为,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这类功法,不仅对魔修,在其他修士眼中,也都是不可多得的顶级功法。 冥魔变施展而出,公孙延周身气息暴涨,隐隐无限逼近金丹中期。 体表凝聚的那层黑雾隔膜,便是由元力化生。 别看只是一层隔膜,防御力惊人,虽然比不上灵器,但寻常筑基法宝,即便是筑基大圆满法宝,都可徒手轰破。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体内元力的加速消耗,以公孙延目前的修为总量,最多能维持个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便会消耗一空。 在这段时间内,若不能解决眼前麻烦,没有浑厚的修为守护,后果可想而知。 另外,此地补充修为也是个麻烦事,天地间弥漫的尽是妖气。 妖气虽说也是灵气的一种,但吸收入体,会大大影响人的神智,严重者便如盘坐在山巅祭坛上的宇文殇一般,出现妖化的征兆。 因此,在这里,白歧和公孙延的修为只会不断消耗,而得不到任何补充,只能以丹药和灵石维系,若不能速战速决,下场危矣。 盯着前方的妖影,这些念头一瞬间在公孙延的脑海中闪过,皱了皱眉,漆黑双眼中闪过两道厉芒,随即动了。 轰~ 恐怖的气势轰然四散,人影一幻,公孙延便已出现在那妖影身前。 那妖影还未反应过来,眼中的惊惧仍未褪去,见公孙延突然来临,当即咆哮着,挥动手臂轰向公孙延。 砰~ 妖影手臂涣散,乌光一闪,带起一阵轻吟,露出一柄漆黑的飞剑,悬停在公孙延身边,而后掐诀一指,飞剑在前,公孙延在后,剑尖直逼妖影胸口。 电光火石之间,妖影的胸口爆开大片黑烟,露出一个巨大的豁口,前后透亮,公孙延从中疾速闪过,便向着山巅之上掠去,飞剑寒光四溢,锋锐无匹,剑尖直指祭坛中心的宇文殇,“受死!!” 祭坛之上,宇文殇感应到飞快逼近的锋锐,身形一震,蓦地睁开双眼。 飞驰中,公孙延一惊,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以他自己目前的形象就已经足够骇人的了,尤其是狂舞的长发以及那一对完全漆黑的瞳孔,如一汪死水深潭,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扯入内。 但宇文殇则更加诡异。 此时的他,身躯壮大了不止一倍,全身上下布满紫色鳞片,就连面孔也全部覆盖。 根根骨刺从全身关节处破体而出,闪烁寒芒,尤其是脊背处的十来根骨刺,延伸出的部分,足足有三尺,宛若妖魔的化身一般。 此时宇文殇睁开眼,公孙延一眼看见,他的双眼也不再是人眼,而是变作了一对紫色竖瞳,带着一股凶残暴戾,又极端怪异。 一眼望去,饶是公孙延,也都心中一跳,忍不住汗毛竖起,身形出现了一滞。 就这么一顿的功夫,被其甩在后方的妖影,庞大的身影轰然爆开。 狂风呼啸,在公孙延和身前化成一股风旋,妖影飞快的重新凝聚,比之原先更加庞大,气息也更加强悍。 再看其胸口位置,那的破洞竟已修复,速度之快,眨眼便已完成。 “瞬移?”公孙延心中一沉,“不对,不是瞬移!” 这黑影凝聚虽快,但好歹中间有了间隔的时间,还需爆开后重新凝聚。 若是瞬间,早在公孙延冲出的同时,便已将他阻拦。 真正的瞬移,只需心念一动,便可到达灵识覆盖范围内的任何所在,不需任何间隔时间,也没有妖影爆开重凝这一繁琐过程。 刚刚凝聚成形,妖影再次扑向公孙延,公孙延不得不与之交手。 砰砰砰~ 一声声轰鸣,妖影接连溃散,但每次都转瞬重凝,近乎不死之身。 反观公孙延,则始终皱着眉,漆黑的双眼中,闪过阵阵焦急之色。 冥魔变一旦施展,以他目前的修为,最多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却始终被妖影纠缠,摆脱不得。 而宇文殇已闭上双眼,眉心之前残骨悬停,不断向他体内传递妖血,宇文殇的气息飞快的攀升着,已经距离金丹前期很近了,几乎只差半步就可迈入金丹之列。 此消彼长,即便最终能够战胜妖影,恐怕也无力解决这宇文殇。 况且还不知道宇文殇突破的过程,是否就到金丹初期为止,若还会继续下去,那就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焦急中,公孙延看向远在千丈开外的空中,在那里,紫色的妖气光球内,一团血雾弥漫,隐约可见白歧的身影。 虽无法隔着禁制感知具体,但以公孙延对白歧的了解,明显是选择在此时突破。 与白歧一道这么些年,白歧的成长,公孙延也都看在眼里,时常感叹,也对他很有信心,但这信心也只限于筑基之下。 筑基和金丹之间,隔着一座天堑,乃是修行的最初一道分水岭,代表着从修士真正迈入修真者行列的门槛,其间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就算白歧能够突破到筑基后期,公孙延认为,战胜金丹修士的可能,仍旧微乎其微。 此外还有环境所限、地利天时,也都掌握在宇文殇的手中,一切的外因全都对自己二人不利。 如此局势,想要打开,可谓难上加难,其中重担,大半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公孙延心中烦躁更多,蓦地神色一动,看向下方,漆黑的双眼中,顿时闪过两道异芒。 密密麻麻的上万骸骨,保持着跪拜的动作,只是改变了方向,原本是向着祭坛跪拜,现在却是向着反方向。 从之前宇文殇施展那血符后,这些骸骨便一动都未曾动过。 这些骸骨虽然未动,但在它们的头顶,隐约可见一根黒色的丝线,隐隐飘身入空中,融入妖影的体内。 仔细一看,公孙延认出,这股黑丝便是怨气,而妖影的身躯也是由怨气和妖气集合而成。 想到这里,公孙延立刻恍然,“原来如此,既然灭不了你,便灭你本源!” 说着与妖影对轰一击,砰的一声巨响,黑烟炸散,眨眼重新凝聚,而借着反震之力,公孙延已然掉转方向,如一颗流星,向着下方追去,方向直奔那些骸骨。 妖影的双眼,剧烈的波动一下,当即咆哮,轰然炸开。 磅礴黑烟化成狂风,倏忽掠过公孙延,挡在他前方飞快凝聚起来。 “滚!!” 公孙延怒吼,不再保留实力,一头长发狂舞,神色狰狞,猛然甩袖间,体表凝缩的黑雾隔膜,立刻有一股分流到他的右手,化成一根细长的丝线,如一根长鞭,当空一甩而下。 冥诀凝练的黑雾,锋锐无比,又被冥魔变凝缩道极致,几乎无坚不摧。 挡在公孙延身前的狂风,立刻从上至下,如被一刀划开般,劈开一条通路,在公孙延一闪而过的瞬间,两侧嘭嘭两声巨响,被斩成两段的黑烟狂风,纷纷爆碎,却又席卷而出,再次追上公孙延,挡在他身前。 短短数百丈的高度,黑烟化成的狂风,被劈开整整七次,代表着公孙延被拦下了整整七次。 以其施展了冥魔变,接近金丹中期的速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被拦下七次。 这黑烟的速度之快,在公孙延看来,短距离之间,都已和传说中的瞬移,几乎不相上下了! 接连七次斩开狂风,公孙延的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眼中的漆黑仿佛褪去了少许,体内修为消耗过多,冥魔变的维系时间大大缩短。 好在,他终于来到了下方。 刚刚踏在地面,公孙延立刻爆发了。 轰~ 双手齐动,磅礴的黑丝从他身上蜂拥而出,如潮水般,化成密密麻麻的长鞭,疯狂的舞动起来。 砰砰砰~ 一声声恐怖的炸响掀起,大量黑丝从公孙延身上延伸而出,如道道触手长鞭,向着周围横扫开来。 随意一扫,便有大片的骸骨爆成碎粉,尸骸破碎后,头骨上的黑丝立刻崩断。 仅仅一瞬,便有数百的尸骸爆碎。 上方刚刚凝聚完整的妖影,眼中闪过一抹焦急,咆哮着想要冲下来,却仿佛忌惮,又不敢冲出。 公孙延身处在尸骸最密集之处,妖影若想要阻止他,必定也要降下来,但势必对周围的尸骸造成更大范围的破损。 这是它的死穴,几乎不可解。 但见妖影如此,公孙延猖狂大笑起来,更加拼命的破坏尸骸。 砰砰砰~ 每一刻都有成百的尸骸爆碎。 这些尸骸都是古宇文国的凡民,即便出现妖化,但身前修为都不是很高,死后更不可能对公孙延造成什么威胁。 唯独将这上万尸骸的怨气凝聚在一起化成的妖影,才让公孙延稍有束手束脚罢了。 此时的公孙延,几入无人之境,更将魔修凶戾的一面发挥得淋漓尽致。 脑后长发狂舞着,从他身体各处蔓延出的黒色丝线,如收割生命的镰锄,虽然收割的本就是死物。 眨眼功夫,以其为中心,周围数十丈范围的尸骸,便几乎被清空,破损的尸骸足足有三千。 在这一过程中,妖影始终身在上空,双眼血红,死死盯着公孙延,其内透出强烈的焦急和恨意,更多的,却是无奈。 其身躯每一刻都在消淡,从最初的凝实,到半透明,现在已淡化成若有若无的一个影子。 最终,在公孙延狂笑之中,黑丝暴涨,席卷方圆五十丈范围,消灭的尸骸数目也达到了五千。 五千怨气黑丝尽断,妖影再也无法维持身形,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一阵扭曲中,烟消云散。 第三百六十四章 四九天劫 妖影消散,公孙延拔地而起,伴随惊人气浪呼啸,灵器飞剑环绕周身,方向直指宇文殇而去。 倏忽间,宇文殇再次睁开双眼,目光落在迎面而来,一脸冰霜的公孙延身上,一对竖瞳内除了无情,更多的,却是讥讽。 鳞片覆盖的右手,骨刺密布,抬手向着前方虚按。 拱卫祭坛的四具庞大的骸骨,每一具都很庞大,却也有区别。 这片空间独特,在其中辨不清方向,宇文殇盘膝坐在祭坛上,面朝着公孙延和白歧二人。 也就是其面对之处的那一具骸骨,乃是四具骸骨中最小的,颜色也稍有不同,显得较新,不像另外的三具骸骨,气息悠远深邃,沉淀的岁月更长。 在宇文殇抬手虚按的刹那,正是这具最小的骸骨动了。 轰隆隆~ 骸骨盘踞山体的岁月实在太久,有些部分都已和岩石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骸骨震动,与之连接各部分的山体,咔咔声中,裂开密密麻麻的裂缝,大量碎石从这骸骨上抖落。 骸骨表面不断溢出丝丝紫色的血丝,而后被牵引至祭坛上的残骨内,顺着残骨食指融入宇文殇的眉心。 到现在另外的三具骸骨,表面溢出的血丝仍旧很多,唯独这最小的一具,浮现的血丝越来越少,紫色也越来越淡,似乎已经被抽离得殆尽。 骸骨飞起后,表面血光沉寂,缓缓消散,不再有血丝溢出,却另有一股强悍的波动轰然散开。 宇文殇盯着前方空中骸骨,以及正感到有些不妙,加速赶来的宇文殇,一对竖瞳中闪过一抹残忍,声音也变得粗犷低沉,“第十三祖骸...崩!!” “不好!”公孙延心中一沉,脸色同样一沉,盯着那骸骨,带着浓浓的忌惮,咬牙中,周身气息全部爆发,咬破舌尖碰触一股精血,落在身前飞剑上。 剑光一闪,与公孙延一同加速,化成一道如欲斩开天地的惊人长虹,呼啸着刹那接近。 饶是公孙延速度暴增,还是未能来得及阻止宇文殇。 最后一字从宇文殇口中吐出,刹那间,森森白光之上,亮起一抹极端刺目的紫色光华,在公孙延刚刚接近山体,还未来得及出手之际,便轰然崩溃。 一道紫色的光圈,裹挟恐怖的气浪,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轰然向着周围排开,一眨眼便席卷了整个万丈空间。 轰~ 首当其冲遭遇这股威势的,便是公孙延,感受到这股威势,当即怒吼一声,带着不甘,操控飞剑一掠就要避开。 奈何这紫色光圈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是一晃而过,眨眼扫过公孙延的身躯。 “噗~” 公孙延如遭重击,漆黑的双眼,黒华急剧闪烁,随即飞快的暗淡下去,脸色苍白,张口喷出大口鲜血。 周身那层黑雾凝聚的薄膜,眨眼裂开密密麻麻的裂纹,飞快的爬遍公孙延的全身,而后被气浪一扫,如断线的风筝般,远远倒飞而出。 这道紫色的光圈,在经过被妖气包裹的白歧时,或许是因防护的存在,亦或许是分属同源,反倒没有对其中的白歧造成任何的影响,随即一掠而过,狠狠撞在了这片独特空间四面八方的禁制隔膜。 咔咔~ 那些看似防护力惊人无比的禁制隔膜,竟有咔咔声传出,裂开几道肉眼可见的晶莹裂纹,四面防护隔膜光芒透亮,竟暗淡了少许。 隔着光幕,能看到外界一片漆黑潮水涌动,冲刷着防护隔膜。 那是冥河,这片空间便是在冥河之内的某个位置。 气浪以及那紫色光圈,在撞上隔膜后,紫色光圈消散,气浪炸开后倒卷,化成股股风旋,流窜在整个万丈空间内,经久不散。 而公孙延被扫飞后,重重的落在山体两千多丈开外的地面,砸在一堆突兀的怪石群中,砸塌了一片碎石后,在地面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其内公孙延嘴角溢血,披头散发,全身长袍多处破损,显得颇为狼狈,气息波动也不稳,仿佛因修为消耗过巨,冥魔变无法再维持了一般。 还有那冥诀黑雾凝成的防护隔膜,分布在他的体表,早已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纹。 乍一看,好似公孙延整个人变得支离破碎了一般,形象骇人。 “哈哈哈哈~”宇文殇盘坐在祭坛之上,猖狂的大笑起来,嗓音浑厚,外貌也与之前天差地别。 此时的他,早已看不出人的影子,完全化成了一头人形凶兽的样子。 骸骨爆开后,虚空中留下一滴深紫色的血液,却比寻常妖血更加晶莹剔透,散发出纯净的妖力。 “妖血之精!”宇文殇的一对竖瞳中,闪过贪婪的光,抬手一招,那滴妖血之精凌空一转,出现在他身前,被其毫不犹豫的张口一吸,吞入腹中。 轰~ 恐怖的气势从他身上暴涨,仿佛有一庞然大物在宇文殇体内,要往外破出一般,本就庞大了不止一倍的肉身,全身咔咔作响,竟再次壮大起来。 鳞片更厚,从紫色开始,变成紫灰色,多出了一种浑实凝厚的感觉,防护之力更强,那一根根骨刺也在疯长,从宇文殇体内关节拔出来一般,从三尺变作五尺,然后是七尺,最终超过一丈长。 还有那一对瞳孔,其内妖异的紫芒更加浓郁,摄人心魄。 更有甚者,宇文殇的尾椎部分突出延伸,凭空张处一根粗大的长尾,同样被鳞片覆盖,甩动间劲力骇人。 这一过程说起来化成,但过程仅仅一瞬便已完成。 转瞬间,宇文殇周身的气息急剧攀升,向着周围弥漫的范围,从一千丈刹那突破两千丈,最终达到了恐怖的两千八百丈。 而他的身躯,也从常人大小,变作八九丈高大,站在山巅便如一尊真正的凶兽。 这变化出现后,宇文殇却沉寂了,紧闭着双眼,站在山巅之上,眉心那残骨仍旧悬浮,周围的三具庞大尸骸,依旧泌出丝丝妖血,被其传递融入宇文殇体内,令他的气息不断壮大着。 “这股气息是......”远处受伤不浅的公孙延,刚刚从地上升起,准备攻向宇文殇时,便亲眼见到这一幕,顿时心中一沉,“金丹!!” “不对,还差一些!”公孙延咬牙,眼中闪过两道冷电,“不能让他成功!” 公孙延当即爆喝一声,周身气势再涨,飞剑一闪落在他脚下,便要向着宇文殇掠去,沿途呼啸惊人,仿佛一点不显颓势。 但若仔细看,公孙延体表凝聚的薄膜,其上裂纹更多,有多处脱落,一副随时都要崩溃的样子,眼中的黑芒也急剧闪耀着,已经露出了眼白的部分。 冥魔变时限将至,无法再维持多一会,公孙延心中焦急,拼命催动修为,势要把握这最后的机会,一举将宇文殇斩杀。 然而,就在公孙延刚刚掠出不久,原本沉寂的宇文殇,倏忽睁开双眼,两道极亮的紫光在其内一闪而过,仰天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吼——” 吼声化作一炷气浪,冲天而起,直接冲入上方的紫云内。 紫云溃散,被宇文殇张开血盆大口一吸,化成一股洪流,轰隆隆冲卷而下,被其一口吞下。 这紫云内蕴含的妖气很是磅礴,被宇文殇吞下后,其周身的气息,再次暴涨。 原本散开至两千八百多丈的气息,正以一种相对缓慢的速度向着周围蔓延,然而却在宇文殇刚刚吞下紫云的刹那,蓦地再次一震。 如蛮荒凶兽的狂暴气息轰然一散,眨眼突破了两千八百丈,达到了三千丈! 咔咔~ 骨骼爆鸣的脆响,宇文殇庞大如真正的妖兽般的身躯,也再次壮大,赫然达到了十丈高,简直就如一座小山一般。 正向着此地飞快临近的公孙延,脸色一变,被这股气息一冲,当即闷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前冲的势头立刻一顿,苦笑道:“金丹......” 轰隆隆~ 天地间骤然传来一声轰鸣,似雷鸣般,滚滚在这片空间内传递开来。 隔绝这片天地的禁制隔膜,其上荡漾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如一池湖水被吹皱,震荡着蔓延开来。 这轰鸣经久不绝,带着一种独特的威严、浩大,直接传入此地三人的心底,如天威,令人不知不觉生出一种敬畏的情绪。 嗡~ 以宇文殇所立的山巅,上方数千丈的空中,倏忽间出现一个黑点。 在那黑点周围,空间仿佛出现了波动,透过那波动可以看见上方禁制隔膜投射的扭曲光影。 紧接着,这黑点开始扩大,如撑开的一道虚无豁口,眨眼化成一个十丈大小的黑漆漆的洞。 透过这洞口,能看见其内竟是斑驳的星光。 这洞口竟是连接着外界,而此时的外界则是处在黒液当中。 漆黑夜空掩盖下,除了周围的星光,还掩盖着正上方的一朵十丈大小的黑云。 “四九天劫......”公孙延无奈一叹,身形停了下来,不再上前。 他知道,一旦天劫出现,便会感应到应劫者的位置,而若旁人想要插手,同样会被天劫视为应劫者,锁定攻击。 而且,单人天劫的威力虽有强有弱,但都维持在一定的限度内,若是两人或更多之人同时渡劫,那威力绝不是一倍两倍的叠加,而是呈几何倍数增长,恐怖无比。 既然天劫已经降临,公孙延便不敢再插手,再怎么着,公孙延也做好与宇文殇同归于尽的打算。 另外,天劫之所以被称为“降临”,便是无论何时无论所处何地,都可在应劫者突破修为的瞬间,跨越虚空降下劫罚,此为“降临”。 看这四九天劫出现的方式,直接在虚空打开一条通道。 如此看来,之前众人曾在五行关卡后的平台上,商讨过的那欲以天劫破开,从而逃出生天的方法,亦证明是不可实现的。 “四九天劫?”宇文殇仰天看着上方的劫云,眼神透着轻蔑,“就让我来掂量掂量你的威力,是否有传说中那般恐怖!” 黒色的云朵飘浮在洞口内,其上闪烁着红蓝交加的电芒,劈啪作响。 仿佛被宇文殇的挑衅激怒了般,轰咔一声,一道粗如手臂的雷霆蜿蜒而下,向着山巅砸落。 宇文殇站在山巅,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抬起一条粗大的,被紫灰色鳞片冲出覆盖,骨刺狰狞的右手,以撑天之势抬起,碰向那雷霆。 砰~ 宇文殇身形一震,雷霆破碎,整个人沐浴在雷光之中,鳞片反照着雷光森然,宇文殇的狂笑声从中传来,“哈哈~不过如此,再来!” 一道雷霆过后,宇文殇的身形竟凭空缩小了一些,从十丈变作七八丈,但周身气息更加浑厚凝实,如被凝练了般。 紫灰色的鳞片,灰色渐浓,隐隐泛黒,周身传出的气息更加接近莽荒巨兽的悠远,而那残骨自始至终悬停在他的眉心,往里注入血丝。、 这一过程便如返祖血脉,再结合天劫淬体,达到与古宇文氏祖先同等的血脉高度,发挥出更多妖的力量。 轰咔~ 第二道雷霆威力比前一道强悍了不止一倍,却在宇文殇勉强仍旧不堪一击。 破碎的雷霆化成刺目的雷光,游走在宇文殇周身各处,洗练着他的肉身,力量反而更强。 宇文殇的肉身再一次得到凝练,从七八丈变作五丈,只有原先的一半高度,但气息却越发浑厚深邃。 第三道雷劫同样如此,威力翻倍,直到这一劫,才令宇文殇出现了伤势。 已经称不上“手”的右手,虎口处崩开一道伤口,有淡紫色的血液流出,还有他的嘴角,也有鲜血溢出。 这点伤势,在不断吸收残骨融入的宇文氏族先祖骸骨内残存的精血,几乎眨眼功夫便自信凝结,连伤口都消失不见,宇文殇的身躯,也缩减道三丈大小,变得精悍了许多。 第三道天劫结束,宇文殇的双眼也露出了一丝凝重,他能感受到,最后一道天劫非比寻常,乃是威力最大的一重。 不过,通常渡这四九天劫的,都是筑基大圆满修士,往金丹境迈出半步时,才会出现。 这一阶段,大多人根本不具备金丹期的实力,需要借助法宝阵法,才能渡过,此后才可凝聚金丹。 但宇文殇不同,他这一族便是以妖化的身躯为主,肉身之力在修为之上。 在渡劫之前,宇文殇便已将肉身之力推动到金丹初期,虽还未巩固,但已比大多应劫者强上太多,再加上此地还有三具祖骸供应精血,任何伤势都可很快恢复。 还有妖仙残骨辅助,此物神秘,此时展现的妙用仅有一个抽血融血,还有其他隐秘连宇文殇自身都不清楚。 占据这么多优势,哪怕这第四劫再强,宇文殇认为,自己也能轻松度过。 这一次空白的时间较长,足足过去了一刻钟左右。 咻~ 黑云翻滚,全部凝所在一起,随着第四道惊鸿一瞥的粗大电光,所有的劫云之力,尽都融入其中。 第三百六十五章 偷袭 从宇文殇刚刚开始渡劫之前,远在一千多丈外的空中,一团三丈大小的紫色光球内,同样有了变化。 白歧盘膝坐在其内,周围弥漫着一层血雾,浓郁的生机蕴含在内,股股分流,顺着白歧周身各处融入。 浓郁的青光包裹着白歧,透过青光,能看到其体表的皮肤更加晶莹,如初生的婴儿,白得透明。 密密麻麻的生痕遍布白歧体表各处,如天宫巧夺,每一道都蕴含一种极其自然的感觉,衬托得此时的白歧,显得莫名威严。 不愧是金丹初期的弱水蛟精血,对于此时的白歧而言,恰如其分。 从开始吸收到现在,一炷香时间还未到,生痕的数量已然突破了一千五百道大关,达到了一千五百八十七道,还在继续增加。 一千五百九十道...一千五百九十五道...一千六百道! 轰~ 山巅之上降下第一道劫雷时,身处妖气光球内的白歧,蓦然睁开双眼,蕴含青光的双眼颇具威严,周身气劲轰然一震。 肉身突破的气息恰好掩埋在震动这片空间的雷霆轰鸣之中,但白歧的肉身之力,却是已经达到了筑基后期。 两千道生痕流转在体表,莹莹青光散出,带着一种大道天成的和谐自然。 这股青光透出体表,直逼周围困住白歧的妖气光球,原本稳如磐石的妖气光球,从内部近出现了些微波动涟漪,仿佛被滚烫的热水浇在了冰面上,出现了消融的迹象。 只是这消融的部分很是微弱,天地间不断有妖气融入管球,维持着封困的强度,若不能一举破开,仍旧是徒劳。 目光透过光球,落在前方山巅上,白歧目光一凝。 宇文殇此时的形象,同样令他一惊,还有他渡劫的轻松样子,以及那一声声狂笑,原本因突破带来的少许喜悦,立刻被冲淡了下去。 白歧感到了压力。 皱眉中,白歧又看向不远处面带苦笑的公孙延,目光一闪,没有任何犹豫,再次一拍储物袋。 这次飞出的是灵石。 整整三十块灵石,全部是下品灵石,都是在葬宫的丹殿石室内获得。 白歧选取的都是其中灵力损耗大半,颜色灰白的那部分。 这每一块灵石蕴含的灵力,只有寻常灵力充足的下品灵石的两三成左右,三十块也可比完整的石块下品灵石了,灵力还算磅礴,几乎可比寻常筑基大圆满修士体内的灵力总和。 二话不说,白歧心念一动,青光徐徐暗淡,体表密密麻麻的生痕转瞬消退得一干二净,修为的波动徐徐散开,随即一震中爆发开来。 与此同时,面相前方三十块下品灵石,白歧右手大手一挥,左手掐出另一道印诀——夺灵之印。 嘭嘭嘭~ 一连串的爆鸣,三十块灵石全部粉碎,磅礴的灵力替代了血雾,重新将白歧的身影掩盖在内,飞快的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无相诀功法不许催动,便自行运转起来,借助夺灵印术法,疯狂吸收了灵力后,立刻转化成修为,存储丹田,白歧周身的修为波动,顿时开始飞速攀升起来...... 公孙延一脸凝重且焦急的盯着前方,还有这深深的无奈。 山巅之上,短短一小会,宇文殇便已度过了前三劫,只剩最后一劫未渡,但看他连渡三劫却毫发无伤的样子,要度过第四劫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公孙延心中如绷紧了一根弦,死死盯着宇文殇的身影,打算趁其刚刚度过第四劫,便立刻出手。 这第四劫不比前三劫,第三劫都令宇文殇受伤,这第四劫绝不可能比第三劫还要轻松,一旦他出现伤势,只要不是瞬间恢复,还有机会。 公孙延目标如此明确,也从未掩饰自身杀机,宇文殇又岂能看不出来? 如凶兽般的竖瞳,眼角余光撇着公孙延,暗含一丝嘲色,宇文殇根本毫不在意公孙延会如何做。 以公孙延目前的状态,身上的伤势不轻,气息起伏剧烈,已经无法维持冥魔变的神通。 眼中的黒光很快消退,变作正常人的瞳孔,气息也飞快跌落至金丹初期,在消耗大量修为后,比之之前还要不如。 如此状态的公孙延,宇文殇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在意的,只是这第四道雷劫。 透过上方的虚无洞口,宇文殇的目光罕见的有了一丝凝重。 一般来说,渡劫的顺序,前三道雷劫都是一道接一道的增强,最后一道雷劫,则凝聚了劫云吸收的天地雷霆之力剩余的全部威力,发出至强的灭绝一击。 因此,大多应劫者失败,也就是失败在这最后一道雷劫之上。 唯有度过了这最后一道雷劫,才算是真正迈上了金丹大道,借此亦可将他刚刚获得祖血返祖凝聚的妖化肉身巩固,令外来血脉彻底与自身融合归一。 唯一令他感到有些可惜的是,以他目前的修为,能够融合吞噬的血脉之力,近能令他突破并稳固在金丹前期,无法再踏上更高的层次。 如此,对他唯一具有威胁的,便只有公孙延一人。 不过,此时的公孙延已经重伤,自己却毫发无伤,就算有伤势,也会被血脉之力瞬间修为,还有无穷无尽的妖气供应。 在这里,宇文殇自恃自己已占据了全部的优势,哪怕只能达到金丹初期,借着强悍的妖体,轻易便能击败公孙延。 至于白歧,之前宇文殇确实对白歧高看了不少,但也仅限于此,丝毫不认为一个区区筑基大圆满的小修士,能够威胁到他。 看白歧现在的状态,似乎是在尝试突破,先不说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能够突破金丹,下场也是一样。 这些想法掠过宇文殇的脑中,再感受着贯穿体内的强横力量,心中的自信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始终仰头注视着的劫云,在这些念头掠过之后,终于再次出现了变化。 咻—— 黑云滚动,中心传出一股吸力,全部的劫云凝聚在中心,转瞬一道大腿粗细的红色电光,伴随着震动整片万丈空间的巨大轰鸣,如流星坠空,更像是断绝虚空的一刀,划出的不规则的裂口,刹那出现在宇文殇的头顶。 轰~ 雷霆如瀑,刹那将宇文殇的身躯掩埋,以其所立祭坛中心为限,周围的地面裂开密密麻麻的粗大豁口,随即轰然崩溃。 祭坛破碎,山石崩塌,烟尘盖天,轰鸣如浪潮滚滚,在整个千丈空间回荡,经久不绝。 待烟尘消散了一部分,露出山巅此时的样子,便是一副断井颓垣的肆虐废墟状态。 整个山巅被巨大的力量分割成数份,有些巨石上还有残破的铭文刻图,那是破碎的祭坛的一部分。 中心则是一个十多丈大小的深坑,碎石裂痕呈环状向着周围分布,最低的位置以山巅平地为基,深深陷入下方四五丈。 隔着未曾散尽的烟尘,一道狰狞的影子,站在深坑的中心,一动不动。 此人无疑是宇文殇,虽看不清面容,单看外形应该是受了不小的伤势。 从轮廓上看,其背后的十多根骨刺,其中有一半不是尖锐,而是呈现断口的不规则形状,俯着身子胸口起伏,能听到低低的喘气声。 此外,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魔修多掌握有血法,哪怕公孙延修炼的是冥诀,对于血腥气的感知依旧明锐。 这股血腥味明显与山体周围的四具庞大尸骸上渗出的妖血不同,带着宇文殇的气息。 “他受伤了,还不轻!”公孙延眼中寒光一闪,“要出手便只能趁现在!” 一咬牙,剩余的修为从公孙延体内爆发,掐诀一指飞剑,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在剑身上一抹。 嗡~ 飞剑一震,黑黢黢的表面立刻泛起一股淡淡的血华,同时锋锐的感觉更加强烈,倏忽爆射而出,裹挟刺耳呼啸,如离弦之箭迸射向宇文殇本人。 与此同时,公孙延面上泛起一股潮红,双手翻飞连连掐诀,随即一声低喝中,黑雾再次出现在其周身,包裹着他化成一道幽影,随着直冲而入的飞剑,紧跟而至。 噗嗤~ 飞剑率先穿入烟尘之中,一股淡紫色的血液从中飙出,散开后周围的烟尘里都带上了一抹血色。 公孙延一喜,紧接着飞剑进入,右手握指成抓,直探向人人形轮廓的头颅部分。 然而,在其刚刚进入烟尘内,看见的一幕便令他心神一震,脸色骤变,暗道不妙。 第一眼,公孙延看到了自己的飞剑,正被一只右手抓剑尖,血液便是从这只手的指缝内溢出。 要知道这可是灵器飞剑,还是被元力操控的,锋锐无匹,除非是更高阶的灵器,否则很难挡下,如今却被宇文殇一手直接抓住了剑身部分。 飞剑震颤,不断挣扎着,却无法脱出,可见这只手蕴含的力量是如何庞大。 甚至从飞剑上渗出的锋锐,也仅仅是刺破了这只手掌的表皮,那血液便是从破损的部分鳞片下流淌而出,却无法对宇文殇造成更实质的伤害。 第二眼,宇文殇便对上了一对无情冷漠的眸瞳,其内紫光妖异,令他的汗毛立刻忍不住竖了起来,心中泛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这对眸瞳里,除了无情和冷漠,更多的,是一种蔑视或嘲讽,仿佛如看一个将死之人的目光。 这种感觉异常强烈,在公孙延刚刚接近宇文殇不足三丈的距离,立刻强行止住前冲的势头,疾疾倒退避开,仿佛再前进一刻部,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哼~” 一声冷哼,宇文殇紧握的右手松开,飞剑一掠,终于挣脱了束缚,凌空划出一道寒芒,向着公孙延飞近。 并非宇文殇不想毁去这飞剑,而是根本毁不掉,哪怕他拥有了堪比宇文祖先的强横肉身,也无法毁去一件下品上佳级别的灵器,除非他能达到元婴期。 放开飞剑,任由公孙延逃遁,宇文殇都没有任何动作,唯眼睁睁的看着,表情冰冷,紧接着周身气势便是一震。 轰~ 雄浑的气劲掀起狂风,以其身躯为中心,向着周围轰然散开。 刚刚退开不久,还未来得及远遁的公孙延,被这股气浪一冲,当即闷哼,身在半空一阵踉跄。 仅凭最后的修为凝聚的一次偷袭,却不得不放弃,但手段已用出,修为也已消耗,此时的公孙延不说油尽灯枯也查不了多少了,就算只是一股气劲,也能令他受伤。 再加上之前被一具祖骸崩溃造成的伤势,也都全面爆发,令他的脸色显得异常苍白,整个人也摇摇欲坠。 此地共有四具祖骸,每一具都恐怖无比,公孙延能清晰感受到其上沉淀的浑厚力量。 就连那最小的一具,在公孙延的感应中,生前也曾是元婴前期的修为。 这样一具尸骸,崩溃后爆发的力量,如何能匹敌? 磅礴的气浪散开,吹散了周围的烟尘,露出宇文殇此时的形貌。 在度过第三劫后缩成三丈大小的身躯,此刻已变作一丈,但那股凝实浑厚的感觉更甚,紫黑色鳞片覆盖,层层叠叠,闪烁着异样的光泽,似寒芒,却深邃,令人心悸。 还有那身躯,性感线条轮廓凸显,被一股似有似无的奇异波动笼罩,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质感。 密密麻麻的骨刺遍布各处,也都狰狞可怖,煞白锃亮。 宇文殇双眼漠然的看着公孙延飞退的方向,周身的气息却如真正的蛮荒巨兽,悠远深邃,却又惊心动魄。 此时不动便如沉寂了一般,却又像一根紧绷的弦,一旦爆发,便是崩天裂地之势。 第四劫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些伤势,胸口以及背后的部分鳞片破损,其下皮肉灰黑,有焦糊的气息散出,额头的独角崩断,背上的骨刺也断裂了七八根。 然而,这些他都仿佛不在意一般。 在其眉心,那残骨依旧悬停,山体周围的三具骸骨泌出的血丝,被这残骨牵引,向着他体内融入。 血丝的融入,诡异的一幕出现。 皮肉如翻新了一般,飞快的长好,然后被新生的鳞片覆盖,断裂的独角和骨刺,也都拔高,从不规则的端口如凭空生长般,与原先几乎没有任何不同。 这一过程,宇文殇始终一动不动,目光却始终盯着远处的公孙延。 回头望见这一幕,仿佛被晴天霹雳击中,整个人呆了一下,脸色立刻阴沉,带着浓浓的苦涩,“怪物啊!简直是怪物!有这恢复力,这还怎么打?!” 再望向另一边的空中,妖气光球内,白歧的仍旧一动不动,如沉寂了一般,公孙延的心也沉了下去。 宇文殇的伤势恢复得很快,整个过程持续了仅仅十息左右。 十息后,宇文殇的身体上,已再无半分伤势,盯着公孙延所在的方位,妖异的紫芒流转眼底,随即动了。 轰~ 一脚踏在山巅,本就残垣断壁一片的山巅,再次大范围开裂,随即崩溃,彻底化成废墟一片,宇文殇魁梧狰狞的身躯,速度却快得令人发指,一瞬间爆发出的速度,远超寻常金丹初期,几乎看不出他是刚刚突破的。 借力窜入空中,引来一连串的气爆,宇文殇迅速向着公孙延临近。 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公孙延脸色大变,心中连连叫苦,二话不说立刻催动飞剑落在脚下,承载着他疾掠而出。 第三百六十六章 各自拼命 宇文殇的速度太快,身受重伤的公孙延很快被追上,二人立刻交战在一起。 “想老夫堂堂元婴修士,居然被这么个小辈惊退,四处逃窜,当真是......”公孙延心中叫苦不迭,猛地回转身形盯着宇文殇喝道,“老夫豁出去了,战吧!” “呵呵~胆子倒不小!本以为你会狼狈逃窜呢!”宇文殇低笑,但妖兽的身形和他粗壮的嗓音,令这笑声如阴风般渗人。 “笑话!” 二话不说,公孙延一指飞剑,飞剑呼啸而出,斩向宇文殇。 砰~ 飞剑震颤,嗡鸣传得很远,宇文殇收回右拳,那里出现一道细小的破口,丝丝紫血从中溢出,然而却眨眼便恢复。 随即宇文殇舔了舔嘴唇,一对竖瞳中闪过妖异的嗜血光芒,气势再次爆发,粗壮的身形体表出现道道重影,一闪越过飞剑,来到公孙延面前,伸出一只右手,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飞剑被震退,公孙延的瞳孔就收缩了一下,紧接着宇文殇的速度,又是令他汗毛倒竖,“此人之前竟还未展开全速!” 宇文殇速度太快,转瞬出现在他身前,眼看着一掌直拍向自己胸口,公孙延的心中,泛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暗道一声不好,咬牙中连忙运转冥诀,磅礴黑雾散开,在其身前凝结成一堵厚厚的屏障。 轰~ 黑雾炸开,轰然四散,一道人影从中暴射而出,还在半空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惨淡,没有一丝血色。 “居然未死?”宇文殇的眼中闪过诧异之色,身形再闪,庞大的身躯一步迈在虚空,就像是踏在了实地上,有轰鸣震荡,那是力量过于庞大,将脚下的空气踩爆发出的。 鳞片覆盖的一丈妖身,拖着一根同样覆盖有鳞片的粗壮长尾,一掠而出,追向坠落的公孙延。 “咳咳~”飞坠的过程中,强猛劲风灌入双耳,嗡嗡作响,公孙延捂着胸口,咳嗽着,嘴角溢出更多的鲜血,脸色惨然无比。 仰头望向上方,但见宇文殇再次追来,公孙延脸色又是一变,强忍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下坠的过程中,凌空划出一道弧度,向着另一边逃离。 砰砰砰~ 转眼功夫,二人一追一逃,接连交手数次,每一次对轰,公孙延出尽全力,几乎拼了老命,却一次次伤势加重,气息也在飞快的跌落。 前不久,公孙延才刚刚恢复到金丹初期,若这一战再继续,任由伤势加重,很有可能再次跌落回筑基期,甚至比之之前还要不如。 反观宇文殇,融合了祖血后,妖身强悍无比,力量奇大,紫黑色鳞片覆盖周身,防御力也十分惊人,徒手与公孙延施展的各种神通对轰,轻而易举的破开,再凭借速度,先发制人重伤公孙延。 很多次,他本有机会一举令公孙延丧失战斗力,但却没有这样做,而是猫戏老鼠一般,每一击都恰到好处,只令公孙延的伤势加重一丝。 公孙延自然看出了他的用意,也看到了其眼中的戏虐,不禁面上浮起一丝羞恼之色,却又无可奈何,脸色阴沉发苦,心中也是一片苦海漫天。 “想老夫堂堂元婴修士,偷袭一个小辈都已经令人笑话了,先是被惊退逃窜,如今又被玩弄在鼓掌之间,耻辱啊耻辱!” 公孙延心中连连抱怨,越过前方的宇文殇,目光落在白歧所在的妖气光球内,那里仍旧没有任何变化出现,从外面看,里面一片平静,公孙延心中焦急,“小子,你可要快些,再这样下去,老夫可坚持不了多久......” 砰砰砰~ 万丈大小的空间,两道人影飞快的闪烁在各处,一声声轰鸣震动整片空间。 又是短短一瞬,二人再次对轰了数十记,每一次对轰,公孙延的伤势都会加重。 二人对轰的过程中,有不少多余的能量逸散到周围,有的在空中炸开,成为绚烂的光芒,有的落在周围的禁制隔膜上,很轻易的就被禁制抵消,没有产生任何影响,但更多的是落在了地上,造成大片地面的崩溃。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整个万丈空间的地面部分,便有接近三成如同雷霆炎爆肆虐过一般,碎石泥块四溅,留下大大小小近百个坑,一副残垣断壁的景象。 此时的公孙延,脸色一片煞白,周身气息剧烈的起伏着,随时会跌落金丹境,胸前的黑袍早已被鲜血染红,右手还在微微颤抖,五根手指指尖全部崩裂,丝丝鲜血溢出。 轰~ 二人再次对轰一击,便各自分开。 踉跄飞退了一段距离,公孙延停在半空,对面宇文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只是眼中的轻蔑越来越浓,如同在看一只蝼蚁般。 感受着体内的伤势,公孙延心中苦笑一声,“罢了罢了,再挣扎又有何用?要么就一起死吧!” 公孙延的眼中顿时涌现一抹疯狂,原本暗淡的目光,顿时变得极亮,周身气息轰然暴涨起来,连带着速度也都暴涨,随即不顾一切的冲向宇文殇。 二人所在的位置,恰好与白歧被困之处较为接近,分处妖气光球的两端,白歧却不再正中,而是正中向着一侧偏开数十丈。 “自爆?”宇文殇站在对面的虚空,位置稍高一些,居高临下俯视着公孙延,眼神冷漠,无情而轻蔑,“可惜,若是你还在全盛之时,或许还能对我有所威胁,但以你现在的状态,就算是自爆也伤不了我!” 说话间,宇文殇的眸光一撇一侧妖气光球内封困的那白歧隐约可见的身影,淡淡道,“放心,等我先灭了你,再送他下去陪你!” 话音刚落,宇文殇缓缓伸出右手,天地间浓郁的妖力滚滚,向着他的右手凝聚,化成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紫色光珠。 璀璨紫光从这颗珠子内溢出,绚烂夺目,其内涌动的力量,却恐怖无比,乃是以绝强的修为,将妖气凝练到极致生成。 光珠出现后,便在宇文殇漠然的双眼中,徐徐飘出,迎向公孙延。 光球飘出后,紫光更亮,其内妖力变得不稳,一股恐怖的压抑力量正从光球内部向着外界挤压,只需一个外力碰撞,便会瞬间爆发出毁灭般的力量。 眨眼功夫,原本隔着百丈的距离,在两者同时临近中,瞬间度过了大半,那妖异的紫光,在公孙延眼里,便如死亡的光芒。 砰砰~ 公孙延的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很清楚,宇文殇说得不错,仅凭现在的自己,哪怕自爆,或许也很难伤到他。 但时势所逼,无可奈何。 公孙延自认自己足够心狠,与自己修行的魔道相合,就算是对自己,也能够狠得下心。 时间在此时仿佛变得漫长。 一幕幕过往在公孙延的眼前一一掠过。 家破人亡的悲愤,追杀的憋屈,斩杀仇敌的快意,然后又被追杀...无休无止。 直至遇见了白歧。 本以为会走上另一条不同的路,如今看来,一切都似走到了尽头。 “罢了罢了~如此便算结束了......”公孙延摇头一叹,仿佛自己心中有什么落了地的声音。 一瞬间,公孙延眼中闪过两道幽芒,前所未有的凶戾表情浮现面庞,令他的表情犹如恶鬼般狰狞。 “死吧!!”公孙延怒吼。 看见公孙延的目光,宇文殇的心中如被针刺了一下一紧,妖异的竖瞳也是一缩,一股不妙的预感出现的心头,却是冷哼一声,“故弄玄虚,看你还能有什么手段!” 此时光珠与公孙延的距离已不到十丈,然而就在这时,公孙延周身的气息竟一瞬间如被浇灭般,平息得一干二净,双眼的神采倏忽暗淡,变作死寂,而后一头坠向下方。 与此同时,另一抹刺目的光华从其头顶一闪而出,是一个小人,七彩琉璃的光华夺目,满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神情显得萎靡不振。 “这是...元婴!!”宇文殇一瞬间脸色大变,“不好!” 刹那反应过来的宇文殇,终于明白这股危机出自何处,根本不做他想,身形一动,便要后撤。 “晚了!”元婴小人尖啸,双手翻飞,飞快的掐诀,“冥魔第二变!” 话音刚落,一股奇异的波动出现,将公孙延的元婴包裹,向着前方冲出。 下一瞬,紫色光珠与元婴碰撞在一起,然诡异的一幕出现,元婴似虚幻不真实,光珠轻易的穿透了元婴的身躯,掠过后落向下方。 冥魔第二变,以公孙延目前的状态,哪怕消耗元婴精华,也仅能维持一息,就是这一息令元婴虚化,躲过了一劫。 这一息的代价是巨大的,以公孙延本就重伤之躯,强行催动,足以动摇根基,若不及时回到肉身恢复,修为跌落只是小事,很有可能终身都无法再突破,只能固定在跌落后的境界。 但此时的公孙延已然顾不上这些了。 穿过光珠后,虚化的元婴重新凝实,但神情变得更加萎靡,光华暗淡,脸色也很灰暗,似缭绕这一股隐晦气息,却仍旧掠出,直冲向宇文殇,那股自爆的波动不减反增。 褪去了肉身桎梏,单独的元婴之体虽无法离体太长时间,但速度却比肉身状态快得太多,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宇文殇的身前不远。 “不可能!”宇文殇脸色再变,带着不可思议和浓浓的惊惧,妖异竖瞳急剧的收缩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公孙延并非金丹修士,居然是一名元婴修士! 元婴自爆,哪怕是重伤的元婴自爆,以他如今的境界,也绝不可能承受。 “吼~”宇文殇仰天怒吼,周身鳞片一瞬间大亮,眉心残骨上溢出的丝丝紫血,被其疯狂的抽离,化成修为,凝聚周身,以及天地间的好大妖力,也都被宇文殇疯狂的聚拢,化成重重壁垒,将他阻隔在内。 浓郁的妖气化成重重阻隔,包裹着宇文殇疾疾退出,一掠便有数百丈。 “哈哈哈哈~去死吧!”公孙延的元婴大笑,声音尖锐,被光芒环绕着,飞快的追向宇文殇。 若仔细看,透过七彩琉璃的光芒,元婴的脸上挂着一抹苦涩。 若可以选,他也不愿如此。 之前公孙延的打算是以肉身自爆,然后以元婴逃离,虽威力有限,但足以保住性命,却发现仅是这样很有可能还未伤到宇文殇,自己就先死了。 当然,他同样可以选择不这么做,毕竟求生是人的本能,哪怕修士都是如此,就算能多活一刻,也会想尽办法去争取。 如今公孙延却果断无比的作出这般选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 光芒笼罩下,公孙延深深的看了一眼不远处妖气禁制光球内盘膝的人影,随即露出果断之色,猛地转头,周身光芒再涨,气息更加恐怖。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宇文殇疯狂的飞退着,可惜元婴的速度太快,入髓入骨,几乎每一刻都在接近,宇文殇眼中露出强烈的焦急,“我还未彻底融合全部的祖血,还未彻底掌控妖仙残骨,还未称霸东域,称霸天元大陆,谁都不能阻我!” 连连闪烁中,宇文殇的双眼露出一抹疯狂,直奔此地唯一的那座山而去,后方公孙延的元婴飞快的接近,在看到宇文殇逃遁的方向,莫名心中泛起一股不安。 还未等他多想,宇文殇便已来到山巅之上,落在原本祭坛所在的左侧那具骸骨的头顶。 这具骸骨乃是四具骸骨当中,除了已经毁灭的那具骸骨,剩余的三具中最小的一具。 此刻,仍旧有丝丝紫血从这骸骨表面溢出。 生死危机逼近,宇文殇早已失去了之前的从容,眼中露出疯狂,化成狰狞兽爪的右手,猛地一拍骸骨的头颅,喝道:“第七祖骸,给我...崩!!” 嗡~ 骸骨通体一震,一股毁灭般的波动,伴随一圈紫色的光芒骤然亮起,随即向着周围疯狂的散开。 “不好!!”公孙延早先便已看出,这具骸骨身前乃是元婴中期的修士,在宇文殇刚刚落在这骸骨之上,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立刻加速,却终究是慢了一步。 光圈一闪,轰然散开,蕴含的力量之恐怖,周围的空气出现层层叠叠的涟漪,所过之处,整个地面如削掉了一层。 岩石崩飞、碎裂,而后在震荡中化成齑粉。 还有那数千完好的寻常尸骸,也都在这光圈一扫而过的刹那崩溃,化成漫天骨粉。 “可惜了......”公孙延心中一叹,元婴小人缓缓闭上了双眼,连带着周身自爆的波动,也随之平息。 就在光圈即将扫过公孙延的元婴的前一瞬。 砰~ 一声恐怖的震响,如蛮荒巨兽的大力一击,原本停顿在山巅千丈开外的妖气禁制光球,通体一震,表面裂开密密麻麻的裂纹,浓郁的青光从中溢出,随即在巨响传开的刹那,如镜面般,哗啦啦轰然破碎。 一道青光包裹的朦胧人影,一步从中迈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一瞬间跨越数百丈的距离,直接挡在了公孙延的身前。 与此同时,公孙延的耳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接下来交给我!” 在公孙延猛然睁开双眼,一眼看见前方那熟悉的修长的身影的刹那,毁灭的紫色光圈一扫而过。 “ 第三百六十七章 激烈 紫色光圈蕴含的力量恐怖无比,横扫而过,直接撞在了万丈空间各个边缘的禁制隔膜上,顿时引起禁制的大范围崩溃。 密密麻麻的裂纹蔓延开来,四面禁制就如四面随时会倾覆的墙壁,摇摇欲坠。 轰轰~ 漆黑潮水拍打在禁制隔膜上,隆隆作响,顺着裂开的禁制灌入这片空间,一股惊人的寒意爆发开来,如寒风吹袭,席卷了整个万丈空间。 这黒色的冥河之水落在地面,地面瞬间被侵蚀,仿佛无物不可化。 无论是岩石、泥土还是什么,只要沾上这黑水,便会自行消解,化成一股黑气,融入黑水当中,使得潮水更加澎湃,从各个角落蔓延,开始吞噬这方地界。 然而,周围的剧变,却未能引起此地三人的注意,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公孙延的元婴怔怔的望着前方白歧修长的身影,这身影在他的眼中,一时间仿佛变得极其高大,如一座高山一般。 在毁灭的紫光中,正是这身影的出现,化解了他的这场必死之劫。 而白歧就这么站在那里,巍然不动,毁灭的紫光扫过他的身躯,就好比微风吹过,只是让他一身长袍下摆以及两鬓发丝稍稍飘动了两下,而白歧却毫发无损。 公孙延的目光顿时有些复杂,似感慨,但暗淡的目光却比之前亮了许多。 毫不理会对面突然呆滞的宇文殇,白歧转头看向公孙延,重复了刚刚的话,“你去恢复,接下来交给我!” 从他的面庞流露出的是一种自信,还有坚毅,目光平静深邃,如一汪深潭直入心底,说出的话自然而然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感觉,令公孙延下意思的便选择了相信,仿佛只要白歧说出的话,便一定会做到。 这种感觉很微妙,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公孙延的心底并不排斥。 天地间的寒意变得越发惊人,寒风阵阵吹股着,肆虐各处,没有肉身保护的公孙延的元婴,在寒风下忍不住抖了抖。 “自己小心!”留下这句话,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歧,小巧元婴凌空一转,直奔下方而去,很快的在一堆碎石掩盖下,发现了肉身。 元婴顺着肉身头顶没入其中,公孙延睁开双眼,立刻盘膝坐下,开始吐纳恢复伤势。 他的伤势太严重了,若不及时处理,免不了修为跌落的风险。 见此,白歧于空中这才缓缓回过头来,平静的目光骤然崩溃,露出深深的寒意,居高临下俯视着山巅之上仍旧震惊一脸不可思议的宇文殇。 他是真的怒了,不仅仅是因这宇文殇的算计,主药原因还是公孙延的重伤。 哪怕公孙延在白歧眼里只是他的一个仆从,却也不是谁都可以伤的! 这一眼蕴含的冰寒和杀机,顿时令宇文殇心中一突,转瞬回过神来,“你...你,不可能!你突破到金丹了?可是为何没有天劫降下?你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对的!祖骸崩溃的威力不可当,你一定是耍弄手段故弄玄虚,想蒙骗我,哈哈~一定是这样!” 宇文殇仰天大笑起来,有些歇斯底里,实在是之前的一幕对他来说太过匪夷所思,故此不愿相信。 但其说出的话,不论怎么听,都显得底气不足,表情也是色厉内荏,一对竖瞳收缩着,暗藏一抹惊惧,心底的危机感也是浓郁到极点。 自大不是真正的罪过,无知才是! 居高临下俯视着宇文殇,白歧的目光冰冷中又多出了一丝嘲色,二话不说,身形一动,伴随狂风呼啸,疾坠向山巅,右手握拳,一拳轰向宇文殇。 “狂妄!”见白歧竟似要与他硬碰硬,宇文殇停止了狂笑,表情狰狞,同样一步迈出,脚下山体震动,魁梧的身躯跃起,挥拳迎向白歧。 砰~ 巨大的轰鸣夹杂狂猛的气浪以二人为中心,向着周围席卷,天地间寒意也似被这一击之力吹散了不少。 宇文殇身形一震,白歧则蹬蹬连连倒退数十丈。 数十丈开外,白歧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右拳,脸上露出一抹诧异,“好大的力量!” 抬头望向宇文殇,宇文殇并未因这一击占据上风而穷追猛打,反而再次怔住了,可憎的妖兽般的面孔上,流露出深深的不可思议,“你的肉身...不可能!我族妖身强悍,同境界怎么可能有人能匹敌?你究竟是何来路?!” 宇文殇声嘶力竭的冲着白歧怒吼。 “无知!”白歧冷冷道,随即再次冲出,迎向宇文殇轰出一拳。 砰砰砰~ 二人交战在一处,身形不断在万丈空间闪烁着,速度太快,肉眼只能勉强看见两道虚影。 每一次碰撞都会掀起狂风,冥河水灌入这片空间,蔓延的范围已然达到三成,气浪吹袭着黑水,掀起浪潮层层拍打在禁制隔膜上,撞碎后又四溅开来。 眨眼功夫,二人便已对轰了上百次。 在力量上,宇文殇占据了不小的优势,他毕竟真正度过了四九天劫,达到了金丹初期。 而白歧则是皆由生痕数量以及修为同时突破到筑基后期,再施展逆夺融血之术,勉强跨越了筑基境的壁垒,拥有了可与金丹修士一战的战力。 实际上,白歧此时的力量,距离真正的金丹修士还有不小的差距,毕竟这是跨越了一个大境界,哪怕生痕数量达到了金丹期的标准,但实际境界未到,好在强悍的肉身将这种差距无限的缩小,达到了扭转乾坤之效。 上百次的对轰,宇文殇始终压制着白歧,但越是如此,宇文殇却越是心惊。 自己的妖身达到了金丹初期,强悍程度不用多说,但白歧明显比自己弱小,却在自己的攻击下,不仅力量相差不大,连肉身也如此强悍。 上百次对轰,除了被震退,连一点微末的伤势都未出现! 发现了这一点,宇文殇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眼中覆盖了一层阴霾,闪过一抹悔意。 虽不愿承认,但宇文殇发现,自己又一次的小看了白歧。 之前白歧的表现,虽令他稍加注意,却始终未往心里去,即便是看到他在尝试突破,也都未放在心上,自始至终都存着轻蔑的态度。 但白歧的表现,一次又一次的出乎他的预料,不对,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此子不可留,早知如此,便早早将此人解决,又如何会有现在的局面!”宇文殇的心中,罕见的泛起浓浓的后悔。 可惜,世上终究是没有后悔药的! 砰~ 又是一次对轰,二人分别退开。 盯着白歧,宇文殇寒声道:“小子,我承认我的确小看了你,但那又如何,此地即将被冥河淹没,唯有我身为宇文氏族的血脉,借助祖骸之力,才能存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生机,况且此地只有妖气,没有任何灵力,看你能撑到何时?” “灵力吗?”白歧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态,不由皱了皱眉。 上百次对轰,还是金丹级别的交手,消耗必然是巨大的,那些由修为缓缓的生痕明显暗淡了不少,难以为继。 这片空间充斥着的全部是妖气,没有一丝灵力,无法补充。 再看宇文殇,气息浑厚完足,连气都不喘一下,根本没有任何消耗的样子,天地间的妖气无时无刻都在无形中灌入他的身躯,补充他消耗的修为。 还有那残骨。 白歧的视线,更多时候还是在注意宇文殇的眉心。 在那里,手骨晶莹,静静的悬停着,不论宇文殇身在何处,都始终没有移动过半分。 这手骨不知以何种方法,和远处山体周围剩余的两具骸骨联系在一起,每当那两具骸骨上有血丝溢出,便会凭空出现在手骨之上,顺势融入宇文殇的眉心。 血丝的融入,令宇文殇的气息越发的浑厚凝实,仿佛一直处在蜕变中,返祖的迹象更加明显。 周身紫黑色的鳞片黒色更浓,隐隐要全部蜕变为漆黑,额头独角以及周身骨刺缓缓延伸着,寒芒毕露,一对竖瞳内,妖异的紫光无时无刻都透出一种极端危险的气息。 在这一过程中,宇文殇身上蛮荒巨兽的感觉,越发的浓烈。 血脉的进阶,使得他即便修为无法突破,但肉身却越发的强横。 另外,随着修为的提高,白歧也发觉了自身的欠缺。 比如说在施展逆夺融血之术时,一是无法施展出神通,只能以狂猛的力量攻击,而是补充修为变得困难。 哪怕将生痕全部收敛在体内,绝灵青光保持不外散,但那种隔绝灵力的效果仍旧存在,从外界汲取灵力几乎不可能,只能从内部吸收。 若需要长时间保持全力战斗,便需不时补充灵力充沛的灵丹妙药。 没有回答宇文殇的挑衅,白歧随手一拍腰间储物袋,便有四五个玉瓶从中飞出,随即砰然爆碎。 如鲸吞海吸,白歧当即张口一吸,爆开的玉瓶内涌出的乳白色液体化作一条小溪,被其吞入口中。 轰~ 磅礴的灵力在白歧体内涌动,飞快的转化成肉身之力,融入生痕。 原本略有暗淡的生痕,骤然明亮了起来,白歧周身气势一震,立刻恢复到全盛的姿态。 “灵泉?”几乎是一眼,宇文殇便认出了那乳白的液体,顿时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有灵泉又如何?无根之物罢了,此地妖力可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点,这冥河内同样存在妖力,只有我能汲取,况且你根本伤不了我!” 说这话时,宇文殇的目光变得轻蔑。 之前的对战中,白歧着实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震惊,但却根本未给他造成实质的伤害,宇文殇从最初的冲击造成的震撼还有紧张,到后来只剩下少许谨慎,现在连这最后的一丝谨慎,也都放松了不少。 此时,周围的冥河水侵蚀的范围,已经从三成达到了五成。 此战哪怕分不出胜负,只需再拖下去,最终只有一人能存活,那边是宇文殇自己。 想到这里,宇文殇顿时变得更加放松,眼中寒芒流转,血盆大口裂开,露出满口利齿以及一个应该是玩味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却无比惊惧,眼底还带着一抹贪色。 “哈哈~实话告诉你,这冥河水不仅对肉身有伤害,还可侵蚀神智,等你被冥河化去了神智,你的这具可比我族妖身的强悍肉身,我便自然笑纳!” 宇文殇大笑着,身形一动,便要向白歧掠去。 就在这时,白歧第二次开口了,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你很硬是吗?” 前冲的势头一顿,宇文殇脸上露出一丝愕然,随即眼神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故弄玄虚!”冷喝一声,宇文殇气势一震,脸上杀机毕显,身形掠出的同时,右手五指张开,狰狞指甲延伸出一尺长,一爪抓向白歧面门。 狂猛的气浪迎面而来,吹动白歧发丝长袍飞舞,眼神冰冷,那一丝嘲色仍旧在内。 在宇文殇刚刚临近,距离他不足五丈之处,白歧右手一挥,顿时红芒爆闪,一个庞大的事物出现在他的手中,被其抡起,劈头盖脸的砸向宇文殇。 “这是......”宇文殇又是一愣,睁大了眼,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一看,却是一座大鼎。 此鼎造型独特,无鼎尔,具备三足,表面淡淡的红芒流转下,有刻图铭文蕴含道则,显示出此鼎的不凡。 另外,从这鼎内似有一股极端恐怖的毁灭性波动压抑着,没有外泄。 毕竟一直在东域行走,论见识,宇文殇高出白歧不止一筹,不仅一眼看出了此鼎的不凡,还看出了这鼎似乎处在一种封印状态,其内蕴含的能量虽然恐怖,如没有特定的印诀,却不会被发挥出来。 白歧正是抓着三只鼎足中的一只,将这大鼎直接当做钝器,迎面砸了过来。 宇文殇心思电转,没有避开,反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此鼎虽不凡,恐怕你也无法真正发挥出它的威力,柔则根本不需如此,直接激发其中伟力便可轻易战胜我!我说的对吗?哈哈~” 长笑中,宇文殇一掌迎着那大殿,悍然拍在了鼎壁上。 砰~ 淡淡红芒流转在鼎壁,其上铭文晦涩,透出奇异的波动,在宇文殇的大力之下,大鼎传出浑厚的嗡鸣,便有一股反震落回宇文殇身上。 这股反震强烈,宇文殇右手发麻,第一次被击退,却不惊反喜,眼中更是忍不住露出贪婪之色。 “哈哈~果然是重宝!虽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威力,仅凭自身便可将我震退!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死到临头还给我送来如此重宝,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仰天大笑着,宇文殇的眼中露出浓浓的贪婪和兴奋,倒退的身形止住,再次冲上前去。 白歧也不废话,挥舞着大鼎,砸向宇文殇。 第三百六十八章 死死压制 一连吞下五瓶灵泉,白歧丹田发胀,大量灵力被限制在其中,每当有所消耗,便会瞬间补足损耗的肉身之力,几乎每一刻都保持着全盛状态。 没有任何留手,力量也被发挥到极限,挥舞着千斤大鼎如无物,大开大合,疯狂的砸向宇文殇,而宇文殇则只能以一对兽爪相迎。 砰砰砰~ 空中震响不断,气浪横扫各处,每一次宇文殇轰在鼎壁上,都会引起强烈的反震,这令他双手发麻,渐渐的脸色也变了。 在他看来,白歧简直就像是不知疲倦一样,凶悍程度连他都感到阵阵心惊。 但宇文殇也不肯示弱,咬牙抬手轰向砸过来的大鼎,却招架得愈渐吃力起来。 双手先是发麻,然后涌出阵阵刺痛,坚硬的鳞片开始破损,露出其下开裂的皮肤,有淡紫色的鲜血淌出。 砰~ 又是一次对轰,二人再次分开。 盯着双手裂开的伤口,感受着其上传来的阵阵酸麻刺痛,还在微微颤抖,宇文殇沉默,眼底尽是冰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他除了在之前的四九天劫中受伤外,第一次出现伤势,虽伤势很小,却真真切切。 猛地抬头,宇文殇望向对面的白歧。 白歧飘身在对面空中,位置上高出宇文殇一些,手持着一座大鼎,比其本人还要大上数倍,显得不成比例。 无论怎么看,都无法从这幅,表面上看起来瘦削且修长的身躯上,看出其蕴含着的,如此恐怖的力量。 另一点就是白歧的态度。 自打一开始,白歧目光便是一副古井不波的平静,其内透着冰冷,仿佛漠视一般。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每次二人对轰后退开,白歧所处的位置,始终高出宇文殇一筹,然后再以泰山压顶之势挥舞着大鼎砸下。 结合其漠然的表情,再加上俯视的角度,令一向自命不凡又睚眦必报的宇文殇,有种强烈的被羞辱的感觉。 而大鼎也是被白歧以最狂猛霸道的方式砸下,便像是信手捏死一只蝼蚁般直接。 饶是宇文殇心机深沉又谨慎,骨子里却是高傲的,这种被羞辱的感觉,令他的目光越发冰寒,眼底流转的杀机也越发惊人。 就这么这一缓之中,宇文殇受伤的双手,血液很快止住,裂开的伤口修复如初,就连鳞片也都长好,只是光泽比之前要清亮一些,少了一种沉淀的厚重感。 在宇文殇自身的感受中,刚长出的鳞片,坚硬程度也比原先稍弱一筹,却无伤大雅。 前方,白歧见到这一幕,没有露出任何动容的表情,右手提着大鼎,迈步间气势汹汹,飞快的向着宇文殇临近。 “又是这幅表情,又是一样的动作!”宇文殇眼中爆闪惊人的寒芒,心中却烦躁无比,低吼道,“小子你找死!!” 说罢同样掠出,再次与白歧交战在一起。 砰砰砰~ 宇文殇怒吼,双手齐动,与白歧对轰,但大鼎奇异,始终被白歧压制着,不断被震退,然后再次怒吼着冲上去,又再次被逼退。 形势与之前仿佛逆转了一般,之前是宇文殇逼迫得公孙延节节败退,现在却是白歧将他压制,不断轰退。 宇文殇的一双眼紫光翻腾,有血丝弥漫生出,呼吸也粗重了许多,胸中压抑着浓浓的烦躁和狂怒,却又无可奈何,只是锲而不舍的迎击。 咔咔~ 二人交战的过程中,有碎裂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白歧神色一动,注意到周围时,心中微微一沉。 这声音是从四面庞大的禁制隔膜上传出的。 原本就被祖骸自爆出现崩溃迹象的禁制隔膜,在冥河之水不断灌入的过程中,禁制上的防护被削弱了许多,渐渐的有些承受不住冥河之水的侵蚀和水压的冲击,密密麻麻的裂纹再次放大。 轰隆隆~ 更加壮阔的黑水,化成洪流,从四面八方的禁制裂缝间冲入这方地界,席卷的范围,转瞬达到了七成之多。 这片空间的地形并非平坦一片,而是有着坡度,此地唯一的一座山差不多位处万丈空间的正中心,沿着山体坡度下滑,越往中心靠,则地势越高。 冥河之水倒灌,很快将周围灌满,只露出连同中央山体以及周围方圆三千丈的地面,看上去就像是海上飘着的一座孤岛一般。 更加惊人的寒意吹袭而入,而周围的禁制隔膜上的光芒越发暗淡,仿佛微弱的烛火,正被这股寒风吹熄一般。 这股寒意很提别,并不只是通常意味上的寒意,吹到身上,感觉体内修为都要被冻住,运转起来变得滞涩,脑海恍惚,心神也出现不稳的迹象。 有了这个发现,白歧心头再次一沉,目光闪烁了几下。 回想起之前宇文殇曾说的话,冥河之水对神魂也可侵蚀,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好在越往中心地势越高,冥河之水想要淹没剩下的三成区域,比之之前需要的时间更长,但这片空间终有会被冥河之水灌满的时候。 这样想着,白歧手上动作不停,心中却有了一丝焦急,挥舞大鼎的动作更大。 声声巨响中,宇文殇被震退多次,多次被震伤,却转瞬恢复,同样发现了周围的现状,顿时一扫脸上的阴沉,仰天大笑起来:“哈哈~肉身强横又如何?力量大又如何?你们逃不掉的,等死吧!” “出口在哪?!”白歧低喝,猛然砸出一鼎。 嘭的一声,宇文殇闷哼,虚空倒退十多丈,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笑意却更加猖狂,带着调侃的轻松,仿佛心情突然大好,“出口?此地没有什么出口,只有我一人能活,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况且你只能伤我,却杀不了我,最后渔翁得利的还是我,你觉得呢?哈哈~” “出口在哪?”白歧声音冰寒,速度也飞快,提着大鼎背后幻化出重重残影,再次闪身上前,庞大的力量灌入右手,又是一鼎砸下。 砰~ 宇文殇飞退,嘴角溢出更多鲜血,收回伸出的右手,其上鲜血淋漓,手背的鳞片破开大半,食指、中指的指甲也都断裂。 这样的伤势,对他来说根本无碍,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恢复如初。 冷眼看着白歧,宇文殇收起笑容,带着嘲弄,“早跟你说了,没什么出口!” “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白歧一皱眉,眼中泄出两道更加危险的寒光。 这目光令宇文殇莫名心中一跳,却是冷哼道:“你大可试试!” 砰~ 二人再次交战在一起,声声巨响中,在白歧不顾一切的出手下,一连砸下数十记,巨响连成一片,不分彼此。 宇文殇被逼得连连倒退,闷哼一声,再次出现伤势,一时不慎胸口被砸中几下,那里凹陷了一大块,破碎的鳞片翻卷而起,有的嵌入了皮肉中,有鲜血淌出,嘴角亦有鲜血溢出。 手骨光芒柔和,悬停在宇文殇的眉心,深紫色的血丝顺着手骨的食指,涌入宇文殇体内,恢复之力很快作用。 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的胸膛渐渐凸起,肌体蠕动,嵌入其中的鳞片被挤压排出,血液也逐渐凝聚。 但见这一幕,白歧眼中露出一丝奇异之芒,蓦然抬手中,掐出一道印诀,向着宇文殇一指。 宇文殇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便有一股奇异的波动落在它身上。 孜孜~ 原本血液干涸的伤口,竟再次有血液涌出,颜色不是淡紫色,而是深紫色。 深紫色的血液涌出后,化成丝丝深紫色的血丝,从伤口处被抽离,来到白歧的身前,盘旋着缠绕在一起,渐渐化成一颗圆球的形状。 宇文殇面色骤然大变,眼中露出不可思议还有惊惧,“不可能!我的妖血...你做了什么...你......” 这深紫色的血液被抽出的不多,便因伤口的彻底修复,停止了抽离。 而白歧的身前,也已凝聚出一颗,差不多有小指的一根指节大小的血团,通体深紫,散出浓郁的灵力和浑厚的波动。 这不是寻常血液,而是以融血之术强行抽离凝练的精血,就这么一团精血,可比寻常修士体内血液的十多分之一。 反观宇文殇,丧失了这部分精血,周身气息微不可查的削弱了少许。 “不可能!你究竟做了什么?”宇文殇大惊失色,表情狰狞,有些歇斯底里的冲着白歧咆哮道。 从进入这葬宫,宇文殇第一次感到了彻底的震骇,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手段,隔着这么远直接抽出体内精血。 这里面可不止是他自身的精血,还有四具祖骸蕴含的祖血,关系到妖身的强悍以及恢复力,若损失太多,甚至可能直接退化回之前未返祖的状态。 望着身前的深紫色血球,白歧目光奇异,心念一动,便有一丝紫血血丝分离而出,缭绕在他的指尖。 “果然是妖兽血精,还极其精纯!”仔细感受一番,白歧目光一亮,只是又似想到了什么,眉头又是一沉。 目光一瞥山体周围剩下的两具庞大的渗白骨骸,还有宇文殇魁梧如巨大蜥蜴般的怪异妖身。 从之前宇文殇的话语上,这四具骸骨的第一具和第二具,被其称作“第十三祖骸”和“第七祖骸”。 白歧念头一动,立刻明白了一件事。 这看似妖兽骸骨的庞然大物,极有可能是古宇文氏族的祖先所化。 而面前这紫血则是属于这四具骸骨以及宇文殇自身。 一想到若要吸收这类非人非妖的怪异存在的精血,白歧立刻觉得心里像是多了一块疙瘩般,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刚刚升起的吸收着血液的念头,几乎不假思索被白歧摒弃,空出的左手伸出,浓郁的青光包覆下,正打算将那团精血毁灭。 就在这时,一道神念传入他的脑中。 “精血给我,我有一法借助冥诀,可牵制宇文殇!” 这声音属于公孙延。 冥河之水的灌入,公孙延无法待在地面,早已飘升而起,正在数千丈开外的空中盘膝而坐。 经过这段时间的巩固,因元婴并未在外停留太久,虽伤势依旧,好歹没有跌落境界的风险,只需调养一阵便可彻底恢复。 打坐中,公孙延的灵识却始终处于散开状态,观察着二人的交战,看见这一幕,顿时传出这道神念。 白歧左手一顿,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瞥向左后方。 那里是公孙延的位置,在白歧望过来的同时,公孙延亦睁开双眼,目光虽有些暗淡,精神却是恢复了不少,脸色也没之前那般苍白。 没有回答公孙延的话,白歧的眼底却有两道精光闪过,停顿的右手一动,一把将那血团抓住,而后撤手背在身后一弹指。 血团倏忽间化作一道流光,直直掠向公孙延。 与此同时,白歧身形一动,一步迈出间,狂猛气势一震,右手托着大鼎,再次迎向宇文殇。 感受到这股气势,宇文殇立刻从震惊中惊醒,当即倒吸一口气,竟不敢再迎战,而是飞退开来,眼神阴晴不定,一对竖瞳微微收缩。 白歧的手段太过诡异,超出了宇文殇的认知,令他心神震撼,终于有了怯意。 毕竟精血对于他来说太过重要,着实损失不起。 万丈空中,两道流光速度惊人,一追一逃着飞快闪现各处。 比速度,白歧从不惧怕任何人。 白歧的肉身强悍程度,早已超出常人的理解范畴,若将肉身比作一件可攻可守的法宝,那白歧的肉身,便属于品质最上的那种。 因此,在境界相差无几的情况下,除非身具某种令速度暴增的秘术,常人很难与白歧相较。 形势于此时真正逆转了过来。 宇文殇眼神惊惧,全力操控肉身退避,但白歧速度更快,很快追上后便是一阵轰砸。 声声巨响中,宇文殇已失了战意,招架起来更加困难,且每次被震退一旦出现伤势,白歧便会趁着他伤势未曾恢复的间隙,施展那种诡异的抽血手段。 如此一来,哪怕残骨不断往其体内注入精血,但因融血之术的神奇以及白歧穷追猛打的攻势,宇文殇被压得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周身的气息也越来越弱,眼神中的惊惧,渐渐化成了惊恐。 另一边,公孙延也有了动作。 第三百六十九章 凄惨 被白歧抛出的血团,徐徐向着公孙延飘临,而后被其抬手一引,飞至身前空中,静静悬停着,一动不动。 深紫色的鲜血,灵光环绕,璀璨夺目,蕴含着极其浓郁的生机之力。 只见,公孙延翻手取出一块玉简,目光凝重,掐诀向着那血团一指。 从那血团之内,立刻分化出一股鲜血,开始向着玉简融入。 那玉简洁白,光芒柔和通透,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紫色浸染。 这一过程中,血团也在缩小,到最后整块玉简都变作深紫色,那一团精血也消耗个一干二净。 公孙延握着玉简,眼中闪过两道幽芒,掐诀一指点在玉简的表面。 一股奇异的波动从那玉简上散开,表面浮起一层波纹,扭曲中幻化出一个微小的影子。 这是一个怪异的影子,仔细看竟有五个头颅,除了最中间的一个头颅双眼带着神采,两侧的四个面孔都是呈现一幅呆滞的样子。 而那唯一清晰的面孔,恰恰属于宇文殇,不过却不是他人形的样子,而是和现在一样的妖兽状态。 除此之外,另外的四颗头颅也都是形状不同的妖兽,面目狰狞可憎。 五个头颅共用一个身躯,从脖根处形成分支,下方则是如巨鳄一般的身子,被鳞片覆盖,还拖着一根长尾。 这道虚影幻化而出的同时,属于宇文殇的那颗头颅正张着它的一张血盆大口,露出满口利齿,疯狂地撕咬着紧邻着它两侧的头颅。 最为靠近的两颗头颅,其中一个已经消失了一半,另一颗也头破血流,头盖骨已经无影无踪。 只是那血液也都是幻化而出。 而处于中间的那颗宇文殇一般面貌的头颅,目含精光,仿佛有着神智一般,哪怕是一张妖兽的面孔,也能从它的表情里看出浓浓的贪婪,每撕咬一口,便会咀嚼着吞下。 仿佛此消彼长,每吞下一块血肉,属于宇文殇的这颗头颅都会壮大一丝,虽迹象不甚明显,却始终在持续着。 而另外的四颗头颅,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痛楚,始终目光呆滞,任由中间的头颅撕咬着自身,也都一动不动。 而公孙延正一手拿着这玉简,虚影就这么幻化凸显在玉简上空。 仿佛感受到什么,属于宇文殇的那颗头颅,一边撕咬着身边的头颅,还一脸警惕忌惮的斜倪着公孙延,目光尤为冰冷。 看着这虚影的形貌,公孙延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喃喃着,“他果然还没有彻底融合成功,如此就好办多了!” 这是公孙延以冥诀中的秘法,结合宇文殇的血液,从中宁划出的一道精魂。 此精魂并非真指宇文殇的魂魄,而是一种精气神实质化的表现。 说它是真也可,说它是虚幻也可。 这精魂没有其他作用,只是一个人精气神的外在表现,也是直指核心、一针见血揭露一个人本质现状最好的依据。 从这精魂的样子,公孙延看出的一些,也猜出了不少。 之前那团精血,蕴含的不仅仅是宇文殇自身的精血,还有那四具骸骨的精血。 因此,中间的那颗头颅不用多说,代表的就是宇文殇自己,另外的四颗头颅始终呆滞,那是因为其原本的主人早已身陨,故此才会这般。 看这精魂的表现,属于宇文殇的这颗头颅,拼命的撕咬吞噬周围的头颅,那应该就是在融合其他四种血脉之力,来完善自身。 如今看来,这一过程还在持续,距离彻底融合成功,还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当然,会凝化精魂是一回事,利用又是另一回事。 对于常人而言,这精魂的作用只是用来判断一个人的状态,但对公孙延来说,却有手段借助一二,威胁道宇文殇本人。 眼中寒光一闪,公孙延当即咬破舌尖喷出一股鲜血,手指蘸着精血连连划动。 一道血色符印很快出现在半空,随即立刻凝缩,化成一道蚂蚁大小的萎缩符印,粘附在公孙延的右手拇指之上,随着公孙延一指按下,缓缓向着那精魂之上属于宇文殇的那可头颅的眉心按去。 精魂之上,属于宇文殇的那颗头颅正贪婪地吞噬着另外的四颗头颅,紧贴着它左侧的那颗头颅,已经被其吞噬了大半,只剩下下颚部分,空荡荡的脑壳也只剩下半面,看上去颇为瘆人。 在这过程中,其双眼始终有一道余光,带着冷意,紧紧盯着公孙延,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突然见到公孙延的动作,头颅眼神一凛,停下撕咬的动作,喉咙滚动了一下,将一块刚刚撕下的血肉吞入腹中,随即转头冲着公孙延发出一声咆哮。 没有声音翻出,却有淡淡的灵魂波动,夹杂着微弱的灵力掀起。 精魂的反抗显得异常无力,对于公孙延而言,好比一阵微风吹响面庞,甚至还有不如。 “哼~小小精魂还敢反抗?我便借你来反制你的主子!”公孙延冷哼,手上动作不停,右手四指紧握,仅伸出一根拇指,其上有一道微缩的符印,发出淡淡的虹光,若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公孙延的动作很慢,似乎有些谨慎了,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右手之上。, 由不得他不谨慎,这秘法他还是第一次施展,生怕有什么偏差,出现无法预计的后果。 随着公孙延拇指的压下,头颅恐惧了,瑟瑟发抖,却又色厉内荏,连连咆哮着,眼中却露出绝望。 很快的,这一指不偏不倚,点在了属于宇文殇的这颗头颅的眉心的正中心。 微缩的符印发光,如粘附在其上一般,蓦然亮起刺目的红芒。 丝丝漆黑的纹路,从这头颅的眉心飞快的向着周围蔓延,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将这头精魂的全部身躯都覆盖。 如一张大网,将之死死困在其内,其内精魂挣扎着,惊恐的发出无声的咆哮,却无法挣脱,眼中的绝望更浓。 不顾这精魂如何挣扎,公孙延的双眼再次闪过两道幽芒,双手翻飞,掐出道道印诀,口中轻喝,“凝!” 那精魂扭曲,化成一股紫黑色的气流,重新融入玉简中,消失了踪影。 玉简的颜色亦发生了变化,在精魂融入后,紫红色的玉简,表面浮起一道漆黑的诡异纹路,发出淡淡的幽芒...... 另一边。 白歧和宇文殇的交战仍在继续着。 此时的宇文殇,早已失了以往的从容,脸色阴沉之极,疯狂的逃遁着,身形闪烁在各处。 而白歧则手持着大鼎,穷追不舍。 以白歧的速度,哪怕是宇文殇也差了一丝,总是被追上,一阵轰砸后,借助反震之力逃遁,根本不敢与白歧交锋太长的时间。 白歧的融血之法,在他看来太过诡异,一旦交手的时间长了,不论伤势大小,只要出现伤势,便会被白歧轻松利用,抽离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精血。 短短一刻的功夫,宇文殇便损失了不少的精血,虽然有残骨在,帮他不断吸收祖骸的精血,但速度其实融血之术抽离的速度可比? 宇文殇周身的气息,明显比之前弱了一筹,这令他心惊胆战,更加坚定了拖延时间的想法。 “只要能再熬一段时间就好,只要能撑过去,你们都得死,能笑道最后的,只会是我!”宇文殇内心疯狂的呐喊着,表面却憋屈无比,被白歧追着大,亦很狼狈。 此时正飞身后撤的宇文殇,前方白歧气势逼人,再次临近,速度太快,宇文殇咬牙切齿,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得怒吼一声,抬手去挡下大鼎一击。 砰~ 巨响中,白歧一顿,而宇文殇借着反震,如离弦之箭爆退百丈。 然而,还未等他站稳身形,脸色就是一变。 倏忽间,一股黑气突然出现在他的额头,诡异的符印攀爬着,浮突在鳞片覆盖的面庞,向着各处蔓延,如同数十道醒目且狰狞的疤痕。 突如其来的变化,宇文殇面色大变,蓦地又闷哼一声,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哇~” 这股黑气蔓延得很快,眨眼便如阴云一片,整张脸显得尤为阴沉,诡异的漆黑符文伴随着阴霾,出现在宇文殇的体表各处。 有丝丝黑气浮起,坚硬的鳞片竟如被腐蚀了般,溶蚀出缺口,露出其下溃烂的血肉,还有一个个脓包凸起。 另外,宇文殇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正顺利融合的精血,自身的精血突然对其他四种鲜血,仿佛出现了一种排斥的感觉,再无法顺利相融。 猛地转头,宇文殇立刻注意到远处空中的公孙延,还有其身前那块半黑半紫的玉简,毫不掩饰心中强烈的杀机,怒斥道:“老家伙,你敢算计我?!” “哼~”公孙延却只是冷哼一声。 漆黑符文一闪一息,更多的黑气从宇文殇身上涌出,鳞片脱落,体表鼓起一个接一个的脓包,小的有数寸,大的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鼓胀到极点便会裂开,从中喷出漆黑的散发强烈恶臭的毒血。 不消多时,宇文殇整个人几乎化成了一个血人,黑雾缭绕着,全身皮肉溃烂,显得凄惨无比。 “啊啊!!”宇文殇低吼,剧烈的痛楚令他的双眼血丝更多,却猛然一凛,“不好!” 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宇文殇却忘了注意白歧的动静。 突然惊醒后,宇文殇一边强压着体内上上,一边就要飞退。 、可惜,已经晚了。 百丈外的白歧,见宇文殇的惨状,立刻动了。 周身气势轰然一震,挥舞着大鼎,身形幻化道道虚影,眨眼跨越百丈距离,如崩天裂地,居高临下一击悍然砸落。 砰~ 这一击稳稳落在宇文殇的胸口,巨响中,宇文殇惨叫,被一股大力迸射而出,还在半空便又是“哇”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 再看其胸口位置,那里凹陷了一大块,鳞片崩碎,骨刺折断。 强烈的生死危机出现在宇文殇的心中,暴射而出的过程中,立刻挣扎着要稳住身形。 白歧一动,再次紧追而出,还未解禁,双眼亮起两道奇异之芒,融血之印被其掐出,向着宇文殇一指。 “不..啊!!”宇文殇惨叫,周身各处纷纷涌出大量鲜血,气息立刻萎靡了下去,残骨的恢复力也显得无力。 宇文殇惊恐,从未有一次感觉,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他不甘,想要挣扎,猛然仰天怒吼,周围磅礴的妖气顿时以一种疾速,飞快的向着他的身躯凝聚。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九颗鹌鹑蛋大小的紫色光珠凝聚在身前。 而白歧刚好临近。 “给我爆爆爆!” 宇文殇声嘶力竭的怒吼中,九颗紫色光珠不分先后,同时爆开。 恐怖的气浪随着漫天紫光,扫出一片灭绝之势,震天动地,范围遍及方圆五百丈之多。 面对如此狂猛的爆发,白歧正在接近的动作,身形也不由得一缓。 与此同时,从那爆发的紫光内,一道狼狈的身形疾疾掠出,方向直指下方山巅。 “啊啊!想要我死,你们都要陪葬!”前所未有的严重伤势,令宇文殇几乎癫狂,捂着胸口,不顾一切的冲向山巅。 然而,白歧的速度实在太快,且始终注意着宇文殇的动作,见此立刻一动,沉着脸飞快的赶来。 宇文殇听到后方传来的呼啸,回头顿时望见追来的白歧,面孔扭曲,咬牙切齿,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怒吼着,咆哮着,想要激发出自身潜力,爆发出更快的速度,且以及被白歧追上,一鼎砸在了他的后背。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宇文殇向着下方坠去,方向却不是那剩余的两具骸骨,而是落向山巅。 砰的一声巨响,魁梧的一丈妖身直接撞在山巅正中央。 本就残破的山巅,在这股大力的撞击下,轰隆隆震动起来,两道粗大的裂缝沿两端蔓延开来,直接将整个山巅分割成两部分,中间则是一条巨大的鸿沟。 整座山在此时看来,便像是被神兵利器劈开成两半,不过过程却比较缓慢,这条巨大的鸿沟贯穿山体,缓缓向着深处蔓延。 碎石滚滚四溅,从鸿沟两边滚入其中,发出隆隆撞击声,还有大片烟尘溅起。 白歧来到山巅上方,低头俯视着这条鸿沟。 其内烟尘蔽天,宇文殇便是被埋在了其中。 山体的裂开并未持续多久,待到烟尘散尽,山体开裂的动静也停止,留下一道深达百丈的巨大沟壑,还有碎石堆里埋着的奄奄一息的宇文殇。 蓦地,白歧注意到碎石堆内掩埋的一物,露出的一个角,顿时一怔。 第三百七十章 逃离 此时的宇文殇,显得异常狼狈凄惨,全身散发恶臭,血液浸透了鳞片,各处破损不堪,还有那一根根骨刺,也断裂的大半,躺在一个被砸出的十丈大坑内,被大块碎石掩埋,正挣扎着,脸上的黑气越发浓重。 挣扎的过程中,似乎牵动了伤势,又是忍不住吐出大口黑血,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深达百丈的沟壑之下,宇文殇仰躺在深坑内,透过上方只剩下一条线的天空,边缘位置有一道人影静立,那是白歧的身影,正直勾勾的盯着下方。 宇文殇瞳孔一缩,隐藏着浓浓的惊惧,拼命挣扎着想要起身,他知道白歧不可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掩埋他身躯的巨石,在宇文殇挣扎中纷纷崩碎,宇文殇狼狈的起身,又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黑气阴云般笼罩在他身周,宇文殇胸口起伏,喘着粗气,连喘出的气息也都是黒色。 这股黑气在接触到额前的残骨之时,奇异的变化突然生出。 仿佛有一股吸力从残骨内涌出,黑气飞快的涌现残骨。 这股吸力刹那间涉及宇文殇的全身,周身缭绕的阴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褪去。 仅仅两个呼吸的时间,宇文殇周身的黑气消散一空,那残骨的颜色却已化作漆黑,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幽芒,还在一闪一息。 每次闪息中,手骨上的黒色便会消淡一些,转眼漆黑褪尽,残骨重新又变作洁白无瑕,好似之前的一幕,仅仅是宇文殇的错觉般。 远处,公孙延盘膝坐在虚空,正手握着一枚紫黑色的玉简。 蓦地。 咔咔~ 玉简中心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纹,随即飞快的向着周围蔓延,整面玉简很快变得支离破 与此同时,一股令人心惊的波动,从玉简内部涌出。 公孙延脸色微变,几乎没有一丝迟滞,猛然甩手,将玉简甩开。 砰~ 玉简刚一脱手,飞出数十丈开外,便是一声恐怖的爆鸣,夹杂着毁灭般的波动,形成爆发的气浪。 公孙延低吼,忙运转法诀化成一道黑色光弧挡在身前。 这股气浪狂猛,冲击在防护之上,防护刹那崩溃,公孙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神犹有余悸。 好在公孙延反应及时,玉简爆发的威力也不是太强,被防护抵消了大半,真正波及到公孙延的,只有一丝余波,否则就不可能只是这一丝鲜血的代价了。 山中鸿沟之下,宇文殇见到残骨的异变,先是愣了愣,随即心中泛起一阵狂喜。 “哈哈~不愧是妖仙残骨,竟有这等妙用,虽不知是否是真仙之骨,但必定出自某个妖族的大能,可惜我还未摸索出它的其他用途,也无法自主催动,否则又岂会落到这般境地?” 想着想着,宇文殇又连连暗道可惜。 公孙延的施法被打破,残骨的恢复之力再次作用在宇文殇身上,周身脓包一个个消退,血液停止流淌,颓丧的气势,也再次攀升起来。 可惜,这一次宇文殇的伤势太过严重,近乎垂死,残骨的恢复力虽强,也无法短时间恢复如初,这一过程虽然缓慢,却始终在持续。 宇文殇此时对于白歧和公孙延的恨意已然滔天,猛地抬头,盯着鸿沟上方的白歧,却突然一愣。 刚才还在想白歧竟未曾趁着他虚弱之时发难,这一看却见白歧怔怔的盯着下方,目光却并非落在他的身上,而是在另一处。 顺着白歧的目光,宇文殇望向前方。 鸿沟粗大,深达百丈,只有上方的一线天光,不足以照亮整个鸿沟。 周围阴暗,但修士的目力都很惊人,宇文殇的目光落在距离他五十丈左右开外的一堆滚落的碎石之上,仔细一看,亦是一愣,随即睁大了眼,露出深深的动容。 三块一丈大小的粗糙巨石呈品字形堆在那处,边缘位置露出来一角轮廓,颜色深青,有棱有角,透过岩石缝隙,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纹路暗生。 是一处平台,外形近似之前葬宫主殿的那祭坛,却没有那五根棱柱。 仔细看了看,宇文殇睁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地惊呼道:“不可能,这...传送阵?!不对啊,这里明明没有出口才是...这......” 亲可见,宇文殇的脑海便如一团乱麻。 “不好!”紧接着,宇文殇心中又是一凛,猛地抬头看向上方。 上方正对着沟壑悬空而立的白歧,自然将宇文殇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顿时眼中露出一抹奇异,“居然是传送阵!” 说着,身形一动,急转而下,透入鸿沟内,向着那不知是否是传送阵的石台掠去。 “想要我死,你们也休想活着出去!”宇文殇脸上浮起浓浓的戾气,杀机凛然,怒吼一声,蹬碎脚下一块巨石,魁梧身躯化作疾影,亦向着那石台冲出。 掠出的过程中,宇文殇猛一提气,右手虚握,天地间的妖气疯狂的向着他的右手汇聚,眨眼凝聚成一颗紫色妖气光珠,大小相当于成年人的拳头,比之之前施展的紫珠打了十倍不止。 妖气紫珠在手,宇文殇怒吼着冲向那平台,竟是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样子。 身上的重伤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宇文殇,让他对白歧和公孙延的恨意刻骨之深,此刻唯一的念头,便是毁去这石台,宇文殇已经疯狂了。 眼中紫芒闪烁,血丝密布,宇文殇面孔狰狞,飞快接近石台,亦疯狂大笑着,“想走?没门!全部留下吧!哈哈~” “找死!!”白歧脸色猛地一沉,当即爆喝爆喝,心中焦急,肉身之力不计消耗的疯狂催动,向着下方掠去。 奈何他之前虽然见到这石台,却并未认出,故此为来得及作出反应,只是在宇文殇的提醒下才明白过来。 裂缝深达百丈,白歧身在上空距离石台一百来丈,而宇文殇则距离那石台只有五十多丈,白歧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修为更高的宇文殇快过一倍。 几乎眨眼见,宇文殇便已接近至石台十丈范围内,右手一推,紫色光珠激射而出,掠向那处石台。 眼看着不可能追上,白歧刚刚下落了七十多丈的身躯,蓦地停了下来,随即猛地握拳,全部的气力灌入大鼎内。 嗡~ 大鼎红光大盛,传出嗡鸣,显得厚重无比,红光映衬得表面符文图案越发栩栩如生,随即白歧低吼,举起的大鼎悍然向着下方掷出。 砰~ 大鼎飞出的瞬间,周围的气浪仿佛被压缩到极致,而后爆开发出巨响,其内一道红灿灿的影子,以一种令人发指的速度当空落下。 这一掷乃是白歧全力出手,速度比之自身飞行快了不止一倍,在紫色光珠落在石台上的前一瞬,恰好挡在了前方。 砰~ 两声巨响几乎不分先后,第一声是大鼎落地之声,地面爆开,碎石纷飞,第二声便是妖气光珠撞在鼎壁上爆开的声响。 大鼎的又一重妙用,在此时显出痕迹。 挡在石台之前,光珠爆开的恐怖威力,携着滚滚气浪,呈环形向着周围散开,却仿佛被一堵厚重的墙壁凭空截断了一半,只有另一半辐散而出。 从上方看,光珠爆开的气浪,便如一个个半圆,向着后方推进,而大鼎那一面,哪怕是左右两侧,都没有被波及分毫。 与此同时,上方白歧再次动了,眼中亮起两道极亮的光,右手一挥,全身生痕流转,飞快的向着右手汇聚,青光渐亮,直至变作一颗青色的太亮,虽光芒极亮,却奇特的并不刺目。 宛如背景是一颗太阳,中间的人影则是白歧,这一幕显得尤为壮观,浓郁无比的青光凝聚在右手,还在疯狂的凝缩,最终全部凝聚在一根食指上。 白歧的目光极亮,却在青光中不甚分明,唯有那一抹飘逸身姿显得朦胧不真实,却又震动人形。 全部的生痕之力凝聚在一根食指,稳稳的,一指向着宇文殇点去。 宇文殇在大鼎落下后,便是一愣,见未能毁坏石台,脸孔更加扭曲,便要自己窜上前去,绕过大鼎,将石台毁坏。 蓦地,宇文殇心中一跳,一股从未有过的生死危机出现在心头,猛地抬头见,便见空中白歧被青光包裹的身影缥缈异常,宇文殇心神一震,双眼露出少许恍惚。 下一刻,一根晶莹的、宛若实质般的十丈食指在白歧身前凝聚成形,轰然一动间,向着宇文殇一指点了过来。 这一指蕴含的力量太过磅礴,一动间周围的空气以及灵力便剧烈的震荡开来,本是不可见之物,却能以肉眼见到阵阵涟漪,向着周围散开。 另有一股压迫之力,在食指刚动之际,便凭空落在了宇文殇的身上,封死了宇文殇的出路,仿佛被锁死在一片区域般,身体僵直,动一下都很困难,如身上压了一座山一样。 感受着这一指的恐怖,宇文殇的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眼中露出绝望的深恨,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不——” 下一刻,食指落下,宇文殇的身躯被青光淹没。 咔咔~ 鳞片崩碎,血液飞溅,宇文殇的耳边充斥着骨骼断裂的脆响,那是从他自身体内传来。 他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犹如乞怜般望着额前的残骨,期望残骨能保他一命。 轰隆隆~ 恐怖的巨响从山体内传来,这一指力量太大,推动着宇文殇挤碎山体,向着下方碾压。 被青光包裹的宇文殇,便如置身在烈日当中。 食指之上蕴含的绝灵青光,宇文殇体内的妖气飞快的被消融着,还有那蕴含大量妖气的紫血,浮动在残骨之上,亦飞快的消散起来。 先是双臂,然后是双手,紧接着下半身,而后是胸口至头颅以下...... 死亡的阴影疯狂的侵蚀着宇文殇的神智,他惊恐张口,似想要怒吼,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原来下颚已经消失,露出血淋淋的喉管。 最终一颗头颅也都崩碎。 然而,却在头颅崩碎的前一刻,一道幽影从其脑后飞出,便要向着山体遁出。 然而刚刚脱离躯壳,便顿在了哪里。 这一指蕴含的不仅仅是白歧的力量,还有灵魂之力,以其接近筑基大圆满的灵魂境界,宇文殇仅仅是凭借融合祖血,强行让肉身突破到金丹初期,但灵魂境界仍是筑基后期。 这股灵魂之力融合在青光一指中的威压,立刻锁死了宇文殇最后的退路。 “不要!啊!!”幽影之内传出宇文殇疯狂的心念,随即便被青光穿透,烟消云散。 隆隆巨响不断传来,整座山变得支离破碎,沟壑纵横在其内,向着周围蔓延,大块巨石脱落,滚入已经蔓延到山体周围的冥河内,被腐蚀成黑气,融入漆黑的海水中。 山体的震动渐止,青光一指直接碾碎了宇文殇身处之处那一片地面,陷入地底数十丈,才缓缓消散。 白歧灵识一扫,便见一只手骨静静的悬停在深坑内,而宇文殇已不见踪影,肉身被碾碎,彻底消失。 这一指蕴含了白歧全力一击,体表生痕光芒暗淡,逆夺融血之术衍生的部分生痕,出现消退的迹象。 如感应到什么,白歧抬头望向上方,一道流光出现,来到鸿沟上空停了下来,露出身穿黑袍的公孙延。 “死了?”公孙延问。 “恩~”白歧点头。 公孙延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仿佛松了一口气,但目光有些复杂。 “咦~” 白歧身形一闪,来到下方,站在那青光一指形成的深坑边缘。 白光渐亮,那残骨竟自行从深坑内升起,飘至坑顶便停了下来。 白歧打量着这手骨,手骨的奇异,他早就看到,就是不知是否有什么危险。 白歧有些谨慎,大量了一下,抬手抓向着残骨。 砰~ 强烈的反震令白歧脸色一变,蹬蹬倒退了数丈。 轰~ 与此同时,一声巨大的轰鸣令二人一惊。 白歧和公孙延听到这大动静,皆抬头望向上方。 天空裂开了一道缝隙。 这里的天空同样是一层禁制隔膜,周围的四面禁制隔膜早已支离破碎,唯独上方受到的影响最小。 但这片空间所有的禁制便是一个整体,周围的禁制破碎,裂纹蔓延,很快从四个方向蔓延向上方,最终衔接在一起,便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出现了纵横两道巨大的十字形伤疤。 如天塌下来一般,浩瀚的冥河熊熊从这伤疤的中心灌入万丈空间内,激起滔天威势,一副倾天覆地的末日景象。 此时的万丈空间,除了这座山,周围早已被淹没。 随着冥河的灌入,水位开始上升,而其中带有的腐蚀性,很快腐蚀了山脚。 山体震动,开始下沉,飞快的被冥河腐蚀。 、“不好!”白歧脸色骤变,猛然看向下方那巨石掩埋的石台。 身形一闪,白歧来到那石台边缘,抬手一掀。 三块巨石飞崩而出,露出下方一道刻画着五芒星形状,中间穿插着各种繁复纷杂阵纹的祭坛。 “传送阵!”公孙延看着白歧的动作,一眼便认出了这石台。 “走!”二人相视,身形一动,皆踏在了这石台的中心。 按公孙延所说,催动传送阵需注入自身修为入内才可。 山体的震动越来越大,裂纹飞快的攀爬,不时滚落大块巨石造成坍塌一片,沉入冥河的速度也越快,而上方那道缺口最为巨大,冥河如瀑,疯狂灌入的同时,水位节节攀高。 此时整座山已经从原先的千丈,变作五百丈,此消彼长,最多十来息便会彻底被冥河吞没。 白歧解除了逆夺融血之术,立刻与公孙延一道,飞快的向着脚下传送阵注入灵力。 嗡~ 传送阵大亮,五芒星散发青光,形成光柱冲起,将二人掩盖在内,一股淡淡的传送之力落在二人身上。 传送即将展开。 这股传送之力落在白歧身上后渐渐增强,他的身形也出现了重影,仿佛变得虚淡不真实,但过程较为缓慢。 稍微一感受,白歧心中就是一沉。 按照这股传送之力增强的幅度,想要完成传送,少说也要二十来息,但那是整座山早已沉入了冥河当中。 “太慢!” 白歧低喝,二话不说一拍储物袋,立刻从中飞出十来块下品灵石。 砰砰砰~ 十多块下品灵石刚一飞出便砰然爆碎。 “夺灵...融!” 狂风化成漩涡,将灵力席卷,围绕着白歧,在夺灵印的驱动下,疯狂的注入脚下阵纹。 咔咔~ 石台通体一震,光芒顿时大量,却有道道裂纹生出,刹那蔓延向石台各处,白歧脸色一变,旦更为磅礴的传送之力从中传出,连带着二人的身影淡化的速度更快,几乎眨眼间便已化作两道模糊的虚影。 轰~ 冥河灌入万丈空间,整片空间除了能看到一座山尖,还有四壁以及上方残破的禁制,便已化作一片壮阔的海洋。 天空垂落的巨大水瀑,掀起滔天浪花,潮水起伏,冥河涌动,掀起一道千丈高的浪头,向着仅剩山尖两百多丈的山体拍打而来。 身处山巅沟壑之下,二人抬头一眼便望见一道铺天盖地的巨浪迎头拍下,但周围的传送之力也已推动道极点。 模糊的身躯看不见表情,只能听到两声惊呼。 巨浪轰然落下,蕴含恐怖的腐蚀之力,拍下的瞬间,残存的山巅部分,顷刻间灰飞烟灭。 在山巅覆灭的前一刻,这股传送之力也爆发到极致,二人的虚幻的身形骤然扭曲,黒色的潮水却已撞上了传送阵的边缘。 咔咔~ 本就裂纹密布的传送阵台一瞬间裂纹放大,变得支离破碎,下一刻红然崩溃。 二人虚幻的声音在消失之前,皆是一声闷哼。 白歧只觉得脑海出现强烈的一阵刺痛,眼前恍惚,蓦地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第三百七十一章 落英村 再睁开眼时,白歧发觉周围漆黑一片,耳边静谧,唯看见身侧不远,一线天光透光一条岩缝照射入一片洞穴之内,在地上摊开一条清晰的白线,驱散了这里的阴暗。 白歧只觉得脑海一阵刺痛,许久才坐起身来,打量着周围。 这是一个山洞,周围是厚厚的岩壁,脚下则是一座青色的传送阵,而白歧就在这传送阵的中心。 白歧忽然惊觉,公孙延竟不在身边,不知所踪。 皱着眉,仔细感应一番,通过脑海中公孙延的一丝本命之魂的感应,白歧发觉,公孙延所在的方位乃是在西面,但却无法感应出具体的距离,不过应该不是太遥远,否则感应不会这般清晰。 仔细回忆了一番之前发生的一切,自己先是和宇文殇大战,然后发现了一个传送阵,直至将宇文殇斩杀,冥河却吞噬了祖骸殿空间,若非千钧一发之间开启传送,恐怕二人已被留在了哪里,身死不知。 但在最后一刻,传送阵还是崩溃了,影响到传送中的二人,如今二人已经分开。 不长的时间,白歧已经理清了头绪,对于此时自身的处境也大体有了直观的了解,另有一些猜测成分,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了解了自身处境后,白歧立刻打定主意,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先找回公孙延,然后再作另外的打算。 但在此之前,还需要先了解自己身在何处,以及这片区域修士聚集的情况。 传送的过程中,白歧因传送阵被破坏,失去了意识,且对于传送阵并不怎么了解,不知道这次传送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因传送之变,导致的脑海恍惚仍旧存在,却渐渐褪去,很快的,白歧便彻底恢复过来。 起身后,白歧低头打量着脚下的传送阵,陷入沉吟当中。 “此地竟也有个传送阵,就是不知是宇文氏族的祖先布置,还是旁人布置......” 白歧暗想着,随即摇头,“不管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想着这里,白歧转身望向前方。 厚厚的岩壁环绕,这里是一片四五丈大小的空洞,看上去像是天然形成的。 周围的岩壁并非全部合拢,有些地方露出空隙,却很小,不足以令人通过。 透过这些岩缝,勉强能看到外界垂在岩壁上的葱翠藤蔓,远处有树荫朦胧,阳光透过林影的遮盖,洒下温煦的光芒,将阴暗的洞窟照亮了一些,洞窟内湿气很重。 这个季节,山中寒意已经很深了。 长出一口气,白歧提起的一颗心,也渐渐的放下,呼出的气息,在面前凝结成淡淡的雾气,缭绕着,随即散开。 若是常人被困在这样一处岩洞,或许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却无法阻拦白歧离开。 心念一动,修为滚滚灌入右手,抬手甩出一道灵光。 砰的一声巨响,面前岩壁裂开,碎石迸溅,露出一道可通一人的豁口,白歧迈步而出,再次甩手。 哗啦啦~ 洞窟塌陷,岩石滚落,却仿佛被某种奇特的力量驱使,皆向着那破损的豁口填入,很快的大片碎石挤成一团,将那豁口补上。 从外面看,这里只有一处严严实实的石壁,看不出有任何曾被破坏的痕迹,亦看不到洞窟内的传送阵。 白歧不仅是将你豁口填上,也将岩壁上的那些缝隙全部堵上。 虽说不出个所以然,但白歧还是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做法。 出了岩洞,便是一大片密林,白歧头也不回的钻入密林中,很快消失了身影...... *** 深山老林中,一名身穿粗布衣,面相憨厚的中年汉子,背着一个药篓,手中拿着一杆药锄,披荆斩棘,向着前方深入着。 在他的脸上,隐隐带着一丝愁绪,眉头也紧紧皱着,饱经风霜的脸上,留下了不少岁月的痕迹,岁月的重担,让他宽厚的背脊,也有些弯曲了。 在他背后的药篓里,都是些常见的药材,人参、当归、荠苠、黄芪等,都属于补气养血的药草,虽然珍贵,在这深山老林里还是能寻到一些。 还有他那柄镰锄,是由生铁铸成,通体漆黑,有些地方锈迹斑斑,但刃口部分却很锋锐,闪着瘆白的寒光。 此时,这汉子正挥舞着手中的镰锄,斩开前方的一片常春荆棘丛,跨过后继续深入。 蓦地,前方的一片草丛之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中年汉子动作一僵,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隐约可见,他的额头也渗出晶莹的汗珠。 握着药锄的右手,握得更紧了,一对虎目紧紧盯着数丈开外的那片草丛,微微躬身,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后退。 咔嚓~ 汉子一个不留神,一脚踩在一根枯枝之上,心中咯噔一声,整个人一激灵,全身汗毛顿时竖起。 与此同时。 哗啦啦~ 前方那片草丛连成一片,一阵晃动起来,似有什么凶物,正欲从中跃出一般。 本还抱有一丝侥幸的中年汉子,头皮一炸,眼中尽是慌乱,就要转身夺路而逃。 他早就听闻,这片山林里多有大虫出没,但时值初冬,就算是一些猛兽,也都准备冬眠了,很少外出捕猎,再加上自家内人重病缠身,由不得他不硬着头皮一探,一路上提着十二分小心。 本想着能多寻点补品给内家好好补补身子,却没想还是遇上了变故。 就在汉子正准备转身之际,眼角余光一撇,一眼望见,一道身影恰好从前方那片草丛中露出。 中年汉子不由一愣,转身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一名衣衫褴褛的青年,嘴上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踉跄着从那片草丛中走出,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面庞年轻,很是清秀,令人一眼便觉得面善。 这青年好不容易从一根树杈上,扯下挂在上面的衣服下摆,一抬头,恰好望见前方不远处愣在那里的那中年汉子,不由露出一脸惊喜之色。 壮汉也回过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 “王大哥!你说你那落英村在哪?近吗?”青年和壮汉走在一起,向着一个方向行去,正面带微笑,冲着身边之人客气的问道。 这青年正是白歧。 之前白歧穿行在密林中,以他的灵识很快发现了这壮汉的存在。 由于对此地没有任何了解,故此便伪装成凡人的样子,接近这壮汉,想通过他对此地了解一番。 通过这一路的交谈,白歧对这壮汉也了解了不少。 这壮汉名为王力,是附近落英村的村民,因妻子身患重病,很是虚弱,故此只身进入这片山里,想寻些有用的药材,替夫人治病用,这才撞见了白歧。 白歧故作托词,说自己也是在采药,然后不慎误入了这片山林,迷失了去路。 而此时,白歧的化名是...方寒。 “呵呵~方小兄弟,快了,也就几里路而已,天黑之前能赶到!”王力很是大方的笑道,声音洪亮,带着山民泛有的淳朴,亦轻易相信了白歧的说辞,便邀请他前往自己所在的村庄歇息。 实则,以白歧的灵识范围,早已见到五里之外的,一座规模不大不小的村子,这么一问,只是故意和这汉子套近乎罢了。 “只是没想到,方小兄小小年纪竟也精通药理,莫非是大夫?”说着说着,王力眼睛一亮。 “呵呵~王大哥客气了...”白歧故作谦虚,郝然一笑道,“略懂,略懂罢了......” “不过......”白歧话锋一转,“嫂子的病情,小弟不才,倒是可以看看,或许有些办法,若不行,大哥可莫要怪罪才是!” “当真?!”王力惊喜,连连感激道,“那就多谢方小兄了,若实在没办法,那也是命!” 说到最后,王力低叹一声,显得有些沉闷。 “王大哥切莫悲观,一切还未可知!”白歧轻声安慰,王力这才舒缓过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 一路上,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有些事,白歧不好开门见山的问,怕引起王力的怀疑。 毕竟一个不知来历的人,突然出现在村子附近的野山林里,还对这里一无所知,哪怕再淳朴的人,也会觉得不对劲。 故此,白歧便随意和王力闲扯着,从他口中套话。 王力此人乃是纯正的山民,哪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自然没有注意到白歧话里带着的坑,几乎知无不言。 、通过这般闲扯,白歧对于此地,倒也了解了个大概。 这里属于东仓城的范围,在东仓城东面数千里山林的开阔之地。 再往东,则是一片横亘数万里的大泽,名为东仓大泽。 说是东仓城的范围,实则,在东仓城周边的附近,还有几个小城,而东仓城则是万里范围内的最大的一座城,统御这些小的城池,以及一大片土地的山民。 除此之外,还有西仓城、南仓成、北仓城,一共四座巨大的城池,将这数万里大地,分为四块区域统率。 按王力的说法,这四座巨城合围,分别统御东南西北四片大地,中间则是一个传说中的仙人宗门,名为幽鬼门! 而传闻,这四座大成,也都是由这幽鬼门的仙家高人统领,只是从未有人亲眼见过罢了。 再着,距离落英村最近的一座小的城镇,也有数百里之远,常人步行怎么着也得有个十多天半个月以上才能走到,更别说数千里之外的东仓城了。 因此,这些也都是王力从一些过往的商队那里听来的。 听着别人说,不止是王力,落英村的许多村民,也都向往着有朝一日能亲眼目睹东仓城的宏伟,却因为路途遥远,又要顾家,大多只成了空想。 到现在这般年纪,王力也看开了,只想着守着山中的一片田地,兢兢业业过日子,哪怕偏居一隅,只要过得实在,一家人和和睦睦,也就足够了。 听到王力的这番话,白歧心中深有感触,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虽说离家才不过数日,但白歧的眼前,仍旧浮现出白山敦厚慈祥的面庞,还有张怡柔和的笑靥。 “爹、娘......”白歧心中喃喃着,深吸一口气,收拾了一番纷涌的心绪。 从王力的话语中,白歧立刻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看来,这次传送的距离,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么遥远......”白歧暗道。 东面是一条数万里大泽,那应该就是那古宇文国葬宫所在的大泽,还有...幽鬼门! “此地竟似古宇文国的旧土?!”白歧眼中露出一抹奇异之芒。 岁月的更迭,古宇文国早已不存在了,因此,王力并不只知晓任何关于古宇文国之时。 当然,这对白歧并无任何影响,毕竟,他也是第一次来到此地而已。 如今在这片大地上,并没有凡人的国度存在,只有四座巨城,皆是由幽鬼门统领。 按照王力所言,四座巨城环绕,中间便是幽鬼门的宗址所在,方向则是在极远的西方,距离此地一万多里。 当然,这遥远也只是针对凡人二人,若让白歧赶路,一万多里也不过才数日的路程罢了。 另外,在白歧的感应当中,公孙延所在的方位,也是在西面,具体距离不清。 这让白歧隐隐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公孙延现在究竟是不是在幽鬼门,如果真在幽鬼门,那就有些麻烦了,,,,,,”白歧有些担忧,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幽鬼门作为古宇文国旧址上唯一的宗门,也是方圆四万里内的霸主,其中强者众多,必定有着金丹强者的坐镇。 若公孙延果真身陷幽鬼门,想要将他救出来,对于目前的白歧而言,可谓困难重重。 好在,白歧的脑海中,公孙延的本命之魂仍在,说明他还活着,这让白歧不免放心了一些,但也只是现在。 从自己在洞窟内苏醒,到现在不过半日有余,这半日内没有公孙延的本命之魂并未出现任何变动,不代表以后不会出现。 若公孙延当真被困在幽鬼门,那每一刻都有变数,每一刻都面临种种危机。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白歧有着自己的一套原则,既然承诺了便要做到,等到一会先到落英村落脚,解决了王力内人病情之事,明日即刻出发,赶往幽鬼门。 “到了!” 就在白歧胡思乱想之际,王力洪亮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白歧一抬头,只见重重密林之后,露出一片村庄的影子,有袅袅炊烟徐徐升起...... 第三百七十二章 伤寒 二人一前一后,越过前方密林,很快来到村庄之前。 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发暗,村里那些寻常的村民,不少人还在忙碌着。 这些寻常村民,有人注意到王力和白歧二人,却没有惊奇。 这里并不像东荒边缘那么偏僻,几十年难有外人到来,这里怎么着也属于东洲大地的范围,过往的商队还是不少的,对于见到有外人到来,这里的村民也大多见怪不怪了。 王力领着白歧向着自家的方向走去,沿途有相熟之人和王力打着招呼或谈笑两句,不时向白歧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村中的一户寻常人家门前。 像是听见门前的动静,半掩着的木门后,露出一双眼睛,一见到来人是谁,木门哗啦一声被拉开,走出来一个小女孩儿。 “爹!”声音婉转清脆,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脸蛋红扑扑,身穿碎花布衫,一双眼俏丽,水灵灵的眨巴着,看向白歧的目光透着童真还有好奇。 “呵呵~巧儿乖,爹回来了!”王力顺手放下背后药篓,在小女孩几步蹦过来的时候,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腻在王力的怀里,小女孩侧头,从王力腰间臂弯的间隙偷瞄着白歧,眼中的好奇更多,“爹爹,这个大哥哥是谁呀!” 王力敦厚的脸上,满带溺爱神情,笑容也透着慈爱,随即转头向着白歧道:“方兄弟,这是我女儿王巧儿!” 白歧点点头,冲着小女孩微微一笑。 白歧此时的形象有些邋遢,长袍上布满灰痕,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有些地方撕开了不少口子,下摆近乎破烂。 好在他的样貌虽不算特别英俊,但很清秀,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白歧这一笑,小姑娘眨巴着眼睛,也笑了起来。 “丫头,是你爹回来了吗?咳咳~”屋里深处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女声,说完还剧烈的咳嗽了一阵,显得很是虚弱。 王力冲着白歧道:“内人就在里屋,方兄弟你......” 王力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敦厚的一张脸都涨红了一些,望向白歧的目光带着希冀,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 白歧一笑,点了点头:“王大哥不需客气,我这就替嫂子拿脉!” 以白歧的灵识,自然早已发现了屋内之人,却没有细查。 哪怕别人不知,随意窥探他人的隐私,白歧认为这样有失礼数。 相较于修士,白歧觉得,自己面对这些淳朴的山民,反而更加自在一些,就像在芒砀山一样。 有些修士,成天嚷嚷着凡人乃是蝼蚁,但他却未想过,修士也是从凡人来的。 对于这种人,白歧心中很是不屑,不明白他们那种低劣的优越感是怎么来的。 王力感激地连连点头,随即将白歧引进屋内。 里屋的门被推开,白歧跟随着王力父女二人缓步入内。 床榻之上躺着一个中年妇人,脸色苍白,容貌很是憔悴,裹着厚厚的棉被。 进屋后,王力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带上,生怕屋外的寒风吹进来,也尽可能不发出太大的动静,怕惊动床榻上的人。 这微弱的动静,还是被妇人听见了,虚弱地睁开双眼,一眼便看见三人。 “咳咳~回来了,这位小兄弟是?”又是一阵咳嗽,妇人问道,说着想要支起身子坐起来。 王力赶忙抢上前几步,将妇人扶起靠在床沿,还替她掖了掖被子,满含担忧的看着妇人,小声在她耳边解释道:“这是方寒小兄弟,是我采药的时候遇上的,人家可是大夫,这不请回来替你看看嘛!” “哎~咱们家哪请得起大夫呢?别忘了上次你走了七八天,才走到到最近的镇子里替我抓药,一双腿肿得老高,钱还是东拼西凑砸锅卖铁撺巴来的,就这样已经够清苦了,日子还得过哎......” 妇人唉声叹气,看着王力的目光,满是心疼。 “方兄弟那是不收钱的,只是看看,你就放心得嘞!”王力拍着胸膛保证道。 妇人一怔,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见王力目光很是认真,又看了看白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这可怎么使得......” “嫂子放心,”白歧也适时的开口了,微笑道,“王大哥帮了我不少忙,我还没报答他,在下对于药理虽不甚精通,倒也略懂一些,可以先试试,若实在不行,就没什么办法了......” “哪里哪里,小兄弟客气了!”妇人登时感激,“咱老王家兢兢业业几代人,老天有眼,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说着便挣扎着要起身,对白歧那是千恩万谢,说得王力的一双虎目也都泛红。 不待妇人起身,白歧几步上前,一手按在妇人的肩上,一手顺势搭在了她露出的右手腕上,闭目仔细感受了起来。 妇人动作一僵,知白歧这是在替她诊断号脉,也就不敢乱动了,老老实实的靠在床沿上,眼神却有些慌乱无措。 一旁的王力和王巧儿也都紧张的看着白歧,心中惴惴不安。 被白歧三指擒着右手腕,食指和拇指搭在内侧腕骨接合处,妇人顿觉手腕一凉,蓦地的又变作一股暖意,顺着手腕蔓延,很快流转全身。 这股暖流奇异,令她很是放松,不由的也就放下心来,虚弱的身子在这股暖流的浸润下,妇人眼皮发沉,昏昏欲睡,不多时竟已陷入了沉睡当中,呼吸低弱而匀称。 见此,王力心中大奇,却不敢开口多问什么。 时间静静的流逝,不多时,白歧便睁开双眼,松开握着妇人的右手,陷入了沉吟。 从他开始“号脉”到现在,也才过去数十息而已,这在王力看来有些不可思议。 看病他不懂,却是亲眼见过大夫诊断病人的,什么望闻问切,号个脉少说也得一盏茶的功夫,中间还要病人张嘴、伸舌头等等,从各个方面诊断。 白歧号脉的这么点时间,似乎有些快了。 “莫非方兄弟当真只是略懂?不是在敷衍和客套?”王力心中不由一沉。 而白歧虽在沉吟,却始终一脸平静,不似陷入了苦思的样子。 这让王力稍稍放心了一些。 之前王力也曾请过一个游方大夫来家里看过,一番诊断后,虽说开出了药方,那大夫却始终皱着眉,唉声叹气,望着王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力虽然淳朴,却不是傻子,心中早已有了不好的预感,没有逼问结果,那是不愿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 他怕一旦知道了结果,连这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没了。 想到妻子重病卧床数月,气色一天不如一天,怎么治都不是个法儿,到现在大半的家当都搭进去了。 白歧在他看来,几乎已经成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哎~” 想到这里,王力强忍着心中不安,望着白歧的目光,透着浓浓的焦急和深切的希冀,心中却在颤抖。 那目光却如黑暗中的烛火,摇曳着,被黑暗蚕食。 随着时间的度过,每一刻对王力,都是一种煎熬。 渐渐的,王力的目光越来越暗,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也被消磨殆尽,土崩瓦解,脸色变得苍白,隐隐透着死灰。 “可以治!”蓦地睁开双眼,白歧长出一口气。 “什么?”王力一愣,猛地抬头,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近乎吼出来一般,却带着颤音,还有些语无伦次,“我...你...说什...什么?” “王大哥莫激动,不过是小小的寒症,我说可以治!”白歧也不避讳王力的目光,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笑意,语气却异常肯定。 一瞬间,王力暗淡的双眼骤然明亮了起来,身躯微微颤栗,一颗心狂跳着,呼吸也变得急促,声音发颤,透着难以置信,“方兄弟,你说的可是真......” “千真万确!”白歧再次认真的点头。 扑通一声,王力当即跪了下来,这就要向着白歧磕倒,却被白歧连忙伸手扶住。 王力的一双虎目泛着泪光,哽咽道:“方兄弟啊!你可是我老王家的救命恩人呐!老哥谢谢你了!” 王力的真情流露,顿时触动了白歧心中的某处柔弱,声音柔和,劝说道,“王大哥千万不要如此,孩子还在看着呢!” 一旁的王巧儿正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看着面前二人。 在王力跪下之后,如受到了惊吓般,小女孩儿抿着嘴,一双小手绞着自己衣服的下摆,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白歧的一番劝说下,王力总算不再坚持,亦站起身来,眼巴巴的望着白歧,涨红了脸,一声不吭。 白歧哪里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目光一瞥,恰好落在一旁的药篓内。 这里面塞着各种各样的药材,大多是寻常药材,年份也都一般。 白歧熟读医典,这里面的药材大多认识,较为杂乱。 有些是治风寒的,有些是治疮痍的,种种良莠不齐,但绝大多数还是补药。 看起来,王力并不懂得药理,只要是觉得有用的,便都一股脑儿全弄来了,如此倒也方便了白歧。 心中一动,白歧立刻有了主意。 说起来,白歧并不懂得号脉,却不妨碍他诊断。 号脉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借此好以自身灵力融入妇人体内,查探一番具体。 妇人患的确实是寒症,俗称风寒,但却不同,病情比一般的寒症严重得多。 卧床三月有余,风邪入侵髓骨,可谓病入膏肓,按理说已经可以料理后事了,决计熬不过这个冬天。 但这是针对凡人的手段,对白歧而言,想要解决却是手到擒来。 白歧缓步走到药篓变,俯身从里面拔出一株药草,是一株“国老”,“用这个!” “这...”王力一愣,“这不是蜜甘草吗?用这个能行?” “呵呵~”白歧一笑,“此药无毒,若王大哥信我,以此蜜水炙过,煮水三大碗成一碗,服下立可见效!” “国老”俗称“蜜甘草”,有些地方又叫做甘草,无毒,可治伤寒,但只能治刚染上的伤寒或病得不重的人,对于妇人现在的样子,已无任何用处。 但白歧手中这株却不同,实际上应该说,从白歧拿起这株甘草之时,这株甘草就变得不同了。 常人无法感应到灵力的存在,但若有修士在此,必能见到,白歧的手中,那株甘草通体发出光芒。 那是灵光,光芒呈两色,一色为绿,一色为蓝。 体内无相诀化转生成水木两种属性灵力徐徐向着这株甘草内融入。 凡人之身,还是这么虚弱的状态,承受不住灵力,需要极其小心翼翼的运转,那样太过麻烦。 一次方法,不仅可使药力充分发挥,还避免了不少风险。 常人或以为拔除寒毒,应该以火属性最佳,但却未想过,以火属性的狂暴,对病重之人不仅无益,甚至还会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 水可为寒,那是它的另一种形态,但最大的本质却是润物细无声,洗体拔毒那是再合适不过。 木属性不用多说,属于无形当中最具生机的属性,用来治病,尤其是治体虚之人,亦恰逢其会。 王力将信将疑的从白歧手中接过那株甘草,咬了咬牙,转身就要出屋,白歧却突然将他叫住。 俯身再次拿出一株大概十来年的人参,白歧将之递给王力。 “体虚之人,可用人参十两细切,加水二十碗浸透,以桑柴火缓煎成膏,每服一碗,切记不可多,体太虚不宜过补,长此以往,想必不日便可痊愈!” “好好!多谢方兄弟了!”王力再次感激一番,接过人参后,推门而出。 不多时,王力端着甘草煎熬的药汤走了进来,而妇人也已苏醒。 “咦!我怎么感觉不那么难受了,身上也没之前那么冷了!” 刚刚服下药汤不久,妇人苍白的脸色,竟红润了起来,也不咳嗽了。 “娘!”王巧儿扑到妇人的怀里。 “秀秀!”老大一爷们儿,抱着妻儿,一双虎目通红...... 第三百七十三章 黑手帮 第二日,苏秀已经能够下床走路了。 苏秀便是那妇人的名字。 苏秀的重病,村里人都是知道了。 王力一家,在这落英村人缘是极好,不时有邻里探望一番,相互帮衬帮衬。 为了医治苏秀的病,王力东奔西走,求东问西,村里人也都看在眼里,背地里摇头叹息不已。 原本重病卧床数月,突然就能下地走路,村里人也都得知了这件事,纷纷惊奇感慨,同时得知了是白歧的手笔,就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 落英村就这么几十户人家,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很容易便传遍了整个村子,再加上王力绘声绘色的渲染一遍,大家都知道了他是一名大夫。 在旁人看来,白歧如此年轻,却有着精湛的医术,很容易便博得了众人的敬仰。 白歧本想着第二日就离开,前往东仓城,但王力一家执意挽留,盛情难却之下,也就多逗留了几日。 这一日,白歧正躺在屋外的藤椅上,眯着双眼,迎着灼眼的天光假寐。 听到有脚步接近,白歧睁开双眼,侧头看去。 是一个憨憨的青年,手上提着一壶酒,向着这边走来。 见白歧看过来,青年脚步一顿,嘿嘿干笑着,一张脸却泛红了起来,似乎有些慌乱。 这时候,木门被推开,王力走了出来,刚好看见这青年,奇道:“这不是老徐家的小言子吗?有啥事吗?” 说着,王力的目光也看到了青年手中之物,顿时更加惊奇。 青年一眼见到王力,如蒙大赦,忙拽着王力走进屋内,“王叔,里面说......” “这孩子,今儿个这是怎么了?”王力小声嘀咕了一句,却没有拒绝。 细细碎碎交谈声从屋内传来,声音很小,白歧在门外却听得清楚。 从二人的交谈声中,白歧得知,青年名为徐言之,乃是同村老汉徐贵家的独生子,年幼丧母。 早年读过不少书,曾在最近的湖岭镇入学,本想着考取一个功名,结果却未成,再加上徐老汉年迈,便挑起了家里的大梁,和村里的其他壮年一样,终日劳碌着养家糊口。 看他的面相,虽经岁月的洗涤,面庞黝黑,穿着也很简单,大冬天的还光着膀子,倒也精壮,言谈举止却有些拘谨,隐约带着一股子儒学书生之气。 徐言之的来意,是因为自己的父亲。 徐老汉身患湿寒多年,腿脚不便,这些年都是由徐言之照顾,本来也就打算这样一直照顾到老父西去,白歧的到来,却给了他希望。 但徐言之家中穷困,年近三十才娶妻,还未生子,这在山村里,已经属于很晚的了。 徐言之想请白歧替他父亲看看,能拿得出手的却不多,只拿了一壶酒出来,却不好意思开口,捉着王力想先与他套套口风。 “嗨~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呢!”王力大大咧咧道,“放心好了,方兄弟不是那样的人,你尽管直说好了!” “当真?”徐言之狐疑道。 “咋的还信不过你王叔?”王力眼一瞪。 犹豫了片刻,徐言之咬咬牙,终于点头,“好!” 徐言之出了门,硬着头皮找上白歧,请他帮忙。 果不其然,白歧轻松就答应了下来,微笑着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壶酒。 这让徐言之喜出望外,在他的带领下,白歧起身,便向着不远处的徐家走去。 以白歧的手段,不说妙手回春,怎么着也是手到病除,轻松解决了徐贵的毛病,让徐家一家三口又是一阵感激涕零,千恩万谢。 这事传开后,村里的其他身上有些老毛病的村民,不论轻重,都来请白歧前去医治,几乎踏破了王家的门槛。 当然,这些人也带来了诊费,不过大多都是些常见的土产罢了。 白歧也不觉得排斥,每逢有人找上门,也都亲切的接待,然后前往诊断,更不在意诊费的贵贱。 一来二去,短短三日的时间,白歧在落英村的口碑如日中天,甚至博得了一个神医的称呼。 虽觉得有些古怪,但白歧还是厚着脸皮接受了。 此后,只要白歧走在村里,无论遇上村里的谁,人们都递过来尊崇又火热的目光,一口一个“方神医”,那叫一个热切。 还有人哪怕家中无人重病,或是家里有人被白歧治好的,在白歧路过他们家门前之时,都招呼白歧停下,然后硬塞给他谢礼。 什么鸡蛋卤肉、辣椒生姜,只要能拿得出手的,都往外送。 白歧只得苦口婆心相劝一番,再颜正色肃的拒绝,那些人才有些失望的放弃了。 白歧不是不想接受这些人的好意,但一想到自己抱着这一堆土产,脖子上还挂着一串辣椒的样子,就不免哭笑不得。 不仅如此,村子里还有那些个年轻的姑娘家,甚至还有些小媳妇,在白歧路过之时,有些隔着门缝偷眼瞄着白歧,有些大胆的,更是大方的敞开门,眼神勾人,直勾勾的盯着白歧,毫不掩饰目光里的火热。 白歧虽不算太英俊,但很清秀儒雅,身子修长提拔,一袭白袍翩翩,眼神清亮且深邃,似含着星辰,与之对视,仿佛可直投入心底的目光,周身更随时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这种气质,便是修士独有的一种缥缈韵味,对于凡人女子的吸引力,便如那毒药一般,一旦陷进去,就很难自拔。 只是在村里转过一次后,白歧便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匆匆回到了王家后,从此便不再轻易外出。 之后的几日,白歧唯一的享受,便是躺在门口的藤椅上,晒晒太阳,倒也有一番怡然自在的调调。 短短三日的时间,王巧儿也和白歧熟悉了,一口一个大哥哥,叫得亲近,经常围着他问东问西,显得很是活泼,不像最初见到白歧时的拘谨。 王力本以为自己和白歧以兄弟相称,王巧儿却叫白歧哥哥,有些不合适,故此数落了王巧儿一番,却被白歧阻止了。 白歧自己也觉得,总被人叫叔叔有些怪怪的,不太适应。 白歧既然开口了,王力便只能作罢。 原本还一脸委屈的王巧儿,躲在白歧的背后,当即破涕为笑。 “大哥哥,你是从哪儿来的呀!” “大哥哥,你的医术真这么厉害吗?” “大哥哥,你会走吗?” ........................ 小孩子就是这样,天真无邪,从不设防,只要觉得对自己好,就自然而然的亲近。 看见她这样,再想起自己的经历,白歧心中不免有些叹息。 白歧自然是要走的,也如实说了。 听到白歧肯定的回答,看见小姑娘眼中流露出的不舍情绪,白歧不由心中感触更多。 小孩子不管想什么,都会自然而然的流露在脸上,这就是所谓的赤子之心。 哪里像那些修士,整天勾心斗角,相互谋算,有什么心思都深埋在心底,生怕别人看出来一丝半点。 这几日,王家一家的欢声笑语也多了起来。 已经能下地走路的苏秀,王力却不肯她走动过多,强行让她躺在床上静养,也不听苏秀的抱怨。 一家人对于白歧的感激,不亚于恩同再造,得知白歧要走,虽然失望,也不好强留。 第三日晚,王力拉着白歧喝酒,喝的醉醺醺的,说着醉话,到最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拽着白歧,王力嘴里的酒气都喷到白歧的脸上了,大着舌头,粗着嗓门,声音却含糊不清。 “方...兄弟...我王力这...这辈子,能遇见你...你这兄弟,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知道兄弟你厉...厉害!可比那些个挂着名头狗屁不能治的庸医厉害多了!不可能屈居在咱们这小村子里......” “哥哥只想说一...一句,如果有一天...路过咱们村,别忘...忘了来看...看看,只要哥哥还在一天,就一定会招...招呼你!” 刚说完这句,扑通一声,王力脸朝下,整个趴在了餐桌上,激起碗筷碰撞的一阵叮当作响,紧接着便响起如雷鼾声。 望着彻底醉倒的王力,白歧长出一口气,心中却道:“有缘再见吧......” 一夜无话...... *** 第二日天亮不久,白歧站在村前,后面一众落英村的村民送行。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不舍,王力一家为甚,王力扶着身子仍旧虚弱,但起色明显好得太多的苏秀,站在村口的一棵大树北风口,望着前方的白歧。 而王巧儿更是拽着白歧的衣服下摆,俏丽的一双眼,也都红了起来。 “都回去吧,巧儿也回去吧!”摸了摸王巧儿的脑袋,白歧看着前方众人,随即便要转身。 就在这时。 “不好了!不好了!”村前通往林间的小道上,远远的一个人影,慌慌张张疾跑过来,神色慌乱,“黑手帮的人来了!!” 那人的身影很是熟悉,是村民里外出打猎的一人,看他慌张的样子,跌跌撞撞,几次险些栽倒,所有村民的脸色登时都变了。 “咳咳~大事不好!”一名拄着拐杖,辈分在村里高得吓人的老翁,听到这这三个字,脸皮一抖,浑浊的目光透着心惊,声音也都发颤,“这黑手帮怎么又来了,还不消停吗?这十里八乡的孩子们被掳走了多少,哎~造孽啊!” 在落英村的这三日,白歧也听到了不少传闻,其中之一便是关于这黑手帮。 此帮如当初芒砀山附近的大海帮一样,这黑手帮也都是一些悍匪组成的散兵游勇,专干打家劫舍之事,可谓司空见惯。 但他们的目标,却与寻常山匪不同,不仅劫财,还转打孩童的主意。 帮主名为裘方,人称黑面煞,一身功夫了得,又心狠手辣,人见人怕的一个狠角色。 好在这裘方并非丧心病狂,也不弑杀,只为求财。 因此,每当有黑手帮外出劫掠的消息,附近的村子里,都让家里的孩童外出躲避一段时间,待到黑手帮离去,再回到村庄。 至于财物,就任由他们搜刮,总比丢了命强。 “快,快进林子里躲躲!”村里的成年人立刻动员起来,有孩子的立刻交代自家孩子到山林里躲藏,因为躲在屋子里,很容易会被人搜出来。 王力焦急的冲着白歧和王巧儿道:“巧儿你也去躲躲,还有方兄弟,你先去里屋待待,这黑手帮不会滥杀无辜,放心!” 白歧望着远方,村前乃是一片空旷,没有树木,只有杂草丛生,一条践踏出的小路穿行其中,直至一两里开外,这才进入了密林的范围。 数里之外的密林当中,此时竟有烟尘掀起,地面传来此起彼伏的震动,像是一批批快马齐驾造成的动静。 掀起的烟尘成片,盖过高大的树木,向着这边接近着,明显速度很快,不消多时便会来到落英村。 此时离去,确实是个麻烦事。 若白歧只是凡人,自然会按照王力所说,先躲一阵,但白歧是修士,结果还是一样。 以白歧的性情,若事不关己,哪里会管别人的死活,但只要牵扯到自己,就算只是短暂的相处,这些村民留给白歧的印象都是朴实亲和,自然更不能弃之不顾。 白歧点头,便向着王家方向缓步走去。 王巧儿也乖巧的“嗯”了一声,便要随着村里的其他孩童,在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的带领下,向着村后的密林中走去藏身。 还有那些寻常的村民,也一个个面泛忧虑,纷纷向着各自家中赶去,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然而,在白歧随着王力和苏秀夫妇,刚刚来到王家门前,推门走入后,白歧转身正准备关上房门,募地眼中精光一闪,猛地抬头望向远方村口之前。 只见,远处还在向着村口狂奔那落英村村民,后方突然闪现一道金光,似游龙匹练,又像是一根长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现,一掠而出,击打在那村民的后背。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此人当即扑到在地,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一道身穿黑袍的人影,倏忽从林中闪出,来到那扑到的村民身边,抬手一摄便将之抓在手中,再一闪之间,竟已来到了村前空地上。 来人是一名相貌平凡的青年,眼中时时闪过道道精芒,脸带冷傲,望着村中半掩的门户透出的惊恐视线,更有不屑暗藏。 随意将那已不省人事的村民,如丢死狗般丢在一旁,猛地转头,望向刚刚绕道村后,还未来得及进入林中的几个村民,还有那些孩童,眼中闪过两道厉芒。 轰~ 一股练气第九层的气息轰然散开。 这几个刻意挑选出来的,村子里最为精悍老练的汉子,动作同时一僵,背后有冷汗泌出。 还有那一个个孩童,脸色瞬时煞白,有些不支的,当场昏厥栽倒。 青年冷笑,双手抱臂而立,一副傲然的样子,从鼻子里重重的哼出来一声,“哼~在我面前,看谁敢走?!” “仙...仙人!!” “怎么会,竟然有仙人!” “黑手帮什么时候和仙人扯上关系了?这可如何是好?” ....................... 一众村民心惊,议论纷纷,但无一不脸色苍白起来。 轰隆隆~ 不多时,一连十多匹高头大马,先后从密林中窜出,前蹄踏空,一阵嘶鸣过后,安静下来。 十多名手持着寒光四溢凶器的悍匪翻下马背,当先一人是一名壮汉,左眼带着疤痕,从上眼皮一直到下颚骨,显得触目惊心,此人五大三粗,长相蛮横,一张脸黑得跟碳似得。 从村民们的描述中,白歧立刻认出了此人,便是黑手帮的帮主,黑面煞裘方。 其他十多名悍匪,也都凶神恶煞,龇牙咧嘴,身穿清一色的黒色劲装。 当这些人来到村前,便在青年身后站定,随即倒头便拜,神情异常恭敬狂热。 “属下见过北麟北公子!” “小的见过幽鬼门北公子!” .................. 声音震天。 第三笔七十四章 迷魂 北麟是幽鬼门外门弟子中的寻常一员,修为在练气第九层。 幽鬼门乃是东洲一中型门派,虽说不比那几个大派,许多人也是挤破了头都想进却进不去的。 当然,在宗门内,修为比北麟高的比比皆是,说话做事都得小心翼翼。 北麟在幽鬼门一直很收敛,见到那些修为高深的同门或执事长老们,总是一副低三下四鞍前马后效劳的谄媚姿态。 对于那些个修为又高,占据大半修行资源的同门,北麟心里是嫉妒的,只是从未表现出来,再加上资质有限,嫉妒也是无用。 一直以来,北麟也就这么小心翼翼的做人,在门内修行了四五年,也达到了练气第九层。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也能被天上落下的馅儿饼砸中,虽然北麟也曾幻想过,但还是觉得,这对他有些奢侈了。 具体原因他不清楚,但他惊喜的得知,自己竟被四大外城之一的东仓城镇守长老,指定为编外斥候。 说白了,就是打打杂,解决一些城主府外派的事宜。 但这对于北麟来说,却着实是意外之喜。 毕竟,身在宗门,凡事都得小心翼翼,哪有在四大外城来的自在? 而且,宗门内压抑,在外面对的大多是凡人,北麟自然可以肆无忌惮行事,只要不是太过,惹得镇守长老动怒,就没有任何问题。 自从来到东仓城,只要外出,那些个达官显贵,一个个都对他客气无比,他也趁机搜刮了不少物资,这在宗门内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难怪得到封命的当天,那些个修为比他高深的外门弟子,看他的眼神都变了,酸溜溜的,眼红嫉妒不已。 折让北麟有些飘飘然,长久在宗门内的压抑,也得到了舒缓。 久而久之,骨子里的轻贱和嫉妒心理,浮于表面,却变得扭曲了许多。 北麟在外总是一副倨傲的样子,对凡人也很是看轻,性格也是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强势碾压。 毕竟,凡人在他眼里,就是那蝼蚁,随意就可踩死。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也自然而然的有了优越感。 每每想到过去的自己,他便觉得那是一种耻辱,便如他的逆鳞,一旦有人触到,就已经被他判定了死刑。 幽鬼门掌管四大外城,如日中天,各个凡人、修真家族在其庇护下成长,自然是有代价的。 这些家族每隔一段时间,便需向幽鬼门供纳奉额。 曾经在东仓城有一个小家族,拒绝给幽鬼门供奉,城主府委派北麟前去威恫。 还记得那很小的修真家族的族长,不过才练气第七层而已,但那目光中的平静和深藏的不逊,面对高出自己两个层次的北麟,也分毫不让,哪怕修为不如,但一身风骨不没。 北麟面对此人,竟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那种骨子里长存的自卑感,立刻让他恼羞成怒了。 一怒之下,北麟率人灭去了这个小家族全部之人,更将那族长以尸毒和虫蛊蚕食,折磨到心神崩溃,癫狂致死。 就这样北麟还不满意,便下令将尸体挂在城门口,曝晒七七四十九日示众。 一时间人心惶惶,城主府也有动静,却最终被人暗地里压了下来。 从那之后,北麟则更加肆意妄为了。 掳掠幼童之事,乃是城主府直接下达的命令,但毕竟是一城之主,有些事不好明目张胆的去做,一直以来都是收买一些悍匪凶徒结成的帮派,暗地里动作。 不过一段时间下来,北麟发现,由这些帮派出马,效率实在太低。 每次出动老远就听到动静,家家户户都将孩子藏起来,遇到的抵抗也不少,收获不是很多,反倒不时会折损了自家兄弟。 因此,北麟决议由自己亲自出马,第一站便是这落英村。 果不其然,一逮一个正着。 此时,黑手帮的一种凶徒一个个敬若神明般跪拜在后,这让北麟心中的傲意更浓,对于凡人的轻视也更多。 “你们这些废物,让你们办个事,却束手束脚,几个月下来才那么点人,干什么吃的?!”北麟先是冷叱一句,随即又漫不经心道,“现在本公子在此,谁都不能拿你们怎么样,还不快出手抓人?” 在外,北麟不喜欢让人叫他前辈或仙师,反倒喜欢让人喊他公子,这种怪癖,也是为了满足他的优越心理。 “这......”黑脸大汉裘方支支吾吾,额头浮起死死晶莹汗水,那一帮寻常山匪,也都一动不动,跪拜在那里,额头青筋鼓胀,汗水岑岑滑落面庞。 “怎么?”北麟眼神一厉,猛地转头盯着裘方,周身威压也是暴涨。 裘方心中一颤,那一个个山匪则纷纷闷哼,龇牙咧嘴,脸上汗水更多,一副异常吃力的样子,却一动也不敢动。 但见这些人如此,又见裘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北麟先是一愣,念头一动,立刻明白过来。 原来原因出在北麟自己身上,其散开的威压,覆盖了整个村子,黑手帮的众人自然也受到影响,此刻动弹一下都困难,一个个正咬牙支撑着,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抓人? “嗤~凡人就是凡人,连点威压都承受不住。”北麟嗤笑一声,心中不屑更浓,却仍旧驱动修为一转。 嗡~ 周围空中的威压轰然一震,便消散成空,那一个个悍匪顿时如蒙大赦,嗷嗷叫着冲上前去。 威压消散,行动失去限制的,不仅仅是那些悍匪,还有落英村的一干村民。 回到自己的各个村民,一个个拉开房门,蜂拥而出,还有那几个领着孩子们往林子里走的壮汉,抱起魂道的几个孩童,带着剩余的孩童,向着村里折回。 很快的,那些孩子们,就被各家各户的大人接回家中。 哐当哐当~ 家家户户的大门,再次紧闭,一条缝儿都不透。 “小的们,别留手了,北公子看着呢,都给我踹门,抢!!” 裘方一脸戾气,脸上的长疤在其扭曲的面孔上,显得更加狰狞,挥舞着一杆长枪,如虬龙如海,一枪捣穿了一户人家的木门,随即拔出,门上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破洞。 从那破洞里,隐约能看见三双惊恐的眼睛。 长枪拔出,裘方运气,一脚揣在了木门之上。 砰的一声巨响,木屑纷飞,门后传来三声惨叫,一男一女还有一名约莫六七岁的男童,被崩碎的木门冲击的力道,震得人仰马翻,倒在了大堂里惨叫。 裘方二话不说,大步跨入门内,拽着那名男童就往外走,也不管那夫妻二人哭喊着想求。 那年轻的女子抱着裘方的左腿,哭得声嘶力竭,却被一股气劲震退,额头磕在了一侧的桌角上,破了一大块皮,流下一脸的猩红,人也被撞得昏迷了过去。 裘方领头,那些平日里凶悍惯了的山匪,更加肆无忌惮了,挥舞着手中凶器,敲打劈砍着各家各户的大门,直接抢夺幼童。 遇到阻拦,要么不耐烦的踹翻,更有甚至直接上白刃。 一时间,惨叫声、哭喊声、叫骂声四起,原本平静安逸的落英村,一刹那便成了惨狱。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仙人也是人,为什么非要抢我们的孩子?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毁了毁了,一切都毁了!” 之前的那个辈分高得吓人的老翁,跌坐在门槛前的地上,听着耳边刀吟棍砸,双眼呆滞,唉声叹气着,“人心不古啊!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哎~” .............................. 北麟抱臂站在村前,看着村里的惨状,眼底闪过兴奋的光。 舔了舔嘴唇,北麟心中的兴奋,渐渐演化成一种嗜血。 “我幽鬼门怎么也都是东洲四大门派之意的洛道宗的下宗,出门行走也不能做得太过,肆意屠杀凡人更是修真界大忌,我不能惹火烧身......” “至于掳掠幼童之事,乃是东仓城镇守长老隐中乙亲自交代,我不过是封命行事罢了,若有人查下来,自然有隐长老顶着......” 好在,即便只是看着凡人的绝望挣扎,对于北麟来说,也都是一种享受。 凡人的挣扎,可谓微乎其微,如那蝼蚁之力,集合千万,也很难撼动一座高山。 北麟便如观看着一场戏,越是面临绝境的挣扎,看在北麟眼里,就会令他越兴奋...... 出于某种顾忌,肆意劫掠的黑手帮众,也没有下死手,哪怕遇上抵抗,也只是或踹倒,或砍翻,凶器也不往致命处招呼。 但倒在血泊中的村民,仍不在少数,好在到现在还未有一人真正死亡。 王巧儿也早在之前便已回到家中,紧闭的门户后,王巧儿缩在王力怀里,一手还揪着白歧的下摆,有些颤抖,眼神如小兽般无助,楚楚可怜。 王力则一脸担忧之色,抱着王巧儿和苏秀母女二人,几次不经意间,将空出的右手中,握着的药锄紧了又紧。 而白歧则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情况。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白歧回过头,抬手摸了摸王巧儿的头,“巧儿不怕,会没事的!” “真的吗?” “恩!”白歧郑重的点头。 看着白歧平静的面庞,莫名透着一股自信从容,仿佛受到影响,小姑娘扑通乱跳的心跳,也渐渐舒缓,身子也不再颤抖得那么厉害。 “妈的!那些愣头青还真特么能抢,老子刚挑好就被人抢去了,我看这家谁跟我抢,老子非跟他急不可!” 蓦地,伴随着一阵骂骂咧咧,肩扛着一柄流星锤的精悍山匪,一脸戾气,向着王家门前走来。 王力蓦地脸色一变,手一抖,差点将药锄甩出去,却猛地一吸气,将右手死死握紧,指节都有些发白了起来,呼吸也变得粗重。 而苏秀也顺从的从王力怀里脱出,抱着王巧儿退后一些。 小姑娘原本刚刚平复了一些,眼神再次流露出恐惧,一张小脸也有些发白起来。 这时候,那山匪刚刚来到王家门前,一路骂骂咧咧,见屋门紧闭,轻啐一口,眼一横,二话不说,人头大小布满尖刺的流星锤一挥,悍然砸向木门。 砰~ 一声巨响,木屑夹杂着一股风浪四溅,山匪迈着大步,一脚跨过门槛。 然而,刚一进屋,此人便是一愣,一个面向和善的青年,一身白袍有些飘逸,迎面出现在他眼前。 再对上这青年的一双眼,此人脑海嗡的一声,如被万千虫蚁噬咬,双眼暴突,连一声惨叫都未曾来得及发出,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这......”刚还蓄势待发的王力,整个人一激灵,顿时愣在了原地。 苏秀和王巧儿也怔怔的看着这一幕,脸色发白,有些不知所措。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太过怪异,任他们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山匪的凶悍可见一斑,一锤砸烂了自家厚实的木门,却刚一进门,就一头栽倒。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从不远处而来。 此人是一名壮汉,五大三粗,武器则是一柄宽背长刀,一看分量就不小,能挥动的,都是凡人中那些天赋异禀之人。 “咦~我刚明明看见许三德进了这门儿,为何半天没个动静,莫非出了意外?”壮汉一边想着这边走,一边心中嘀咕着,“不对,这小小的村子,哪能有什么高手,这小子平日里就精明得很,莫不是发现了这户人家藏着什么宝贝,故意不声张,想要私吞?” 想到这里,壮汉眼珠一转,闪过两道贪婪的精光。 “许三德啊许三德,这次可让我逮到了,若不让你出点血,老子可没那么好糊弄!” 虽然壮汉心中急不可耐,却还是故意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路过之地,或喝嘛一番手下之人,要么一脚踹翻某个扑上来的村民。 走着走着,终于来到汪家门前,壮汉左看右看,发现无人注意到他,搓了搓手。 别看他身高七尺有余,身形壮硕,动作却不慢,脚底如抹了油一般,刺溜一声,闪身进了破开的木门。 然而,刚一进门,回头就对上白歧的双眼。 一如之前那许三德,壮汉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眼前一黑,扑通栽倒在地。 接下来的时间,又有几人进入王家大门,着了道。 渐渐的,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 “怎么回事,我看到有七八个兄弟进了那户人家,怎么一个都不见出来?”一名嘴歪眼斜,瘦不拉几跟瘦猴儿似得山匪,指着王家大门,惊恐道。 “我也看见了,莫非遭了什么不测?” “快看看,少了哪些人......” 原本闹腾的村中,霎时一片安静,几乎落针可闻。 裘方本就很黑的脸,几乎黑成了锅底。 包括两名得力干将许三德和吴匡在内,一共来了而是一个兄弟,突然就少了整整八个,一下子少了三成还多。 听手下的描述,还都是进的同一扇门失踪的。 破损的王家大门内,其中黑洞洞的,光线稍有不足,显得阴暗。 此时的王家大门,在这一众黑手帮帮众的眼里,不亚于一张吃人的凶兽巨口,但凡踏入,便没有了一切生路。 裘方扫视一番,黑手帮剩余的十来人,明显的露出犹豫,望着王家大门,眼底有惊恐和忌惮,士气低落了不止一筹。 “哼~我倒要看看,是哪路高人在此作怪,若只是跳梁鼠辈,莫怪我裘方手下不留情!” 裘方冷哼一声,就要向着王家大门走去。 实际上,他的心中也有些没底,但为了振作手下人的士气,还有北麟看着,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裘方心中七上八下打着鼓,微微侧头,余光瞥见北麟亦注视着自己,不由心头稍定,便要大步上前。 “慢着!”后方的北麟突然开口了,嘴角掀起一丝残忍的微笑,“你退下,我亲自去查看!” 以他的灵识,早就看见了屋内的情况。 其中包括八名山匪倒在地上,还有一个壮汉,身后则是一名妇人和七八岁的小女孩,应该是一家人,此外还看到了白歧。 当然,这是白歧想让他看见,他才能看得见。 在北麟的眼中,屋内没有一人是修士。 除了那一干倒在地上的山匪,王力一家一看就是寻常山民,北麟的重点注意力,自然落在了白歧的身上。 平静的面容,一身白袍,颇具一股飘然气质,双眼也清亮无比,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从容自信。 “莫非是这个青年,”北麟目光一闪,“如果真是,那在凡人当中也是一介天资高手了,可惜,今日就要折损在这里!” 北麟的嗜好,不仅仅是看别人在绝望中挣扎,还喜欢摧残他人的心智,来满足自己扭曲的快感。 在他眼里,白歧脸上的从容,骨子里都自然而然透出一股自信的仪度,仿佛令他看见了当年他灭去的那个小家族的族长。 自从那次之后,北麟就极其享受这种摧残他人的感觉。 “不错不错,就是这种表情,就是这种目光,比那些蝼蚁强多了,只有这样,才有摧毁的价值!哈哈~” 北麟眼中厉芒一闪,邪笑一声,未见迈步,便有残影幻化,一晃出现在王家门前,引起一众村民和山匪的惊叹吸气。 然而,刚刚停下身形,正准备迈步入内的北麟,脚步一顿,侧头间,目光落在门外左侧墙角的一块青砖之上。 “咦~这是?” 第三百七十五章 在那里,有一团糊状物,其中还有些未碾碎的部分,露出来几片残缺的叶片。 抬手一摄,北麟捻起其中一片残叶,灵识一扫。 “灵力的气息?”北麟的眼中闪过迟疑的光。 这团药糊渣正是之前白歧交给王力熬药的甘草,被其刻意融入了部分水木双属性灵力在内。 熬完药之后,残渣便被王力顺手倒在了门外,没怎么处理。 但从几片残缺的黑糊糊叶片,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北麟只以为是一株寻常灵草。 “一个小小的山村居然会出现灵草,莫非只是巧合之下被人寻到,还是另有原因......”北麟眼中闪过犹豫之色。 在北麟的感受中,手中残叶上蕴含的灵力极其微弱,或许是因被熬制过,灵力的感应减弱许多,但估摸着,也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灵株。 这片山林如此之大,偶然被凡人寻到一株,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应该是巧合!”一番斟酌后,北麟暗道,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 以他的性格,虽然跋扈,那也是因为无人能威胁到他,实则此人心思很细,极其谨慎,从不招惹无法招惹之人。 且只要心存一丝疑虑,都会令他慎重对待。 想到这里,北麟再次抬脚,准备迈步进入王家大门,刚刚抬起的左脚,却又顿在了空中。 “如果不是呢?” 北麟脸色阴晴不定,眼中迟疑再现,还有道道厉芒闪过。 灵识散开,门内的一切都毫无遗漏的被北麟看在眼里。 八名山匪倒地,全无意识,呼吸却平稳,显然并未死去,只是被某种手段击晕过去。 而王力一家缩在大厅后方,脸上则不同程度的流露出惊恐之色。 唯有那名白袍青年,始终是一脸平静,似乎有些过于镇定了。 至于白歧的修为,在北麟看来,有着极其不俗的内劲,却没有任何灵力修为。 内劲和灵力本就有相通之处,白歧也曾修炼过内力,在跨入练气第一层门槛时,体内的内力全部转化成了灵力。 况且,以白歧如今的修为,还有直逼筑基大圆满的灵魂境界,想在在一名练气修士面前伪装,还不是手到擒来。 如此,北麟现在能看到的,也只是白歧想让他看到的罢了! 这一点,也正是北麟刚刚想到的,故此才停了下来。 目光连连闪烁,北麟心中暗道:“这小小的落英村,莫非真的有什么隐士高人不成?还是故意有人要暗算于我?” 北麟心知,痛恨自己,欲生啖己肉之人不在少数,却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势力,有凡人,也有修士。 仔细回忆了一番,曾在自己手上吃过苦头的那些个小修真家族,里面没一个对他来说稍有威胁的,平均修为大体都在练气境,实力最强的也不过练气第九层,没一个达到筑基的。 就算有,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幽鬼门的外门弟子,而幽鬼门的可怕,则如一座大山,压在了四大外城以及周边一切势力的头顶,令他们喘不过气来。 因此,对于这些小的修真家族而言,即便有怨气也不敢直言忤逆。 少有的几个身怀反骨的小势力,也都一夜之间全族上下集体失踪,如被一只大手凭空抹平,轻描淡写地连一丝痕迹都不留。 几次之后,那些小的修真家族,被震慑得服服帖帖,哪怕心中再恨,也不敢表现出来,怕惹祸上身。 “哼~我已不出城许久,那些对我有心思的人,恐怕早已按耐不住了吧!”冷哼一声,北麟眼中冷光映衬着杀机盎然的脸庞,“莫非真是哪个小家族派人来堵我?要么就是某个隐匿的修士......”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 黑手帮出手之时,北麟只是好整以暇的站在村前看戏,并未过多注意,在发觉异常之时,却没看到白歧出手的一幕,根本不知道白歧是如何出手的,故此才有了这么多考虑。 不过,在北麟看来,若白歧真是修士,也只是身怀某种可以隐藏修为的法器,并不如何了得。 若是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又何必藏着掖着,只需气势散开,就可将他惊退,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明显是出于某种顾忌。 正当这些念头一一掠过北麟的脑海,周围的那些黑手帮帮众却疑惑了。 他们不明白,为何刚刚还主动出手的北麟北公子,才走到门前就停了下来,中间更是突然迈出一步,却又停了下来。 北麟如今的动作,在众人眼中显得很是怪异。 北麟的一只左脚,就这么悬在空中,身子保持着前倾的幅度,却未倒下,反而低头,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一个长着一张细长的麻脸,竖眉挑眼,眼神却有些凶悍的山匪,看着前方的北麟,一脸羡慕的冲着身边的一名同伙压低声音道:“啧啧~人北公子就是了得,这站桩的姿势,别说俺们,就是咱大当家的也做不出来!” “小声点!”旁边那人一个激灵,猛地转头瞪了前者一眼,同样压低嗓门呵斥道,“你不知道人北公子是仙人吗?那可是传说中的仙人!仙人的手段你我根本想象不出来,就算你我这样说话,谁能保证北公子没听得一清二楚,想死的别拽老子下水!” 那麻脸山匪一愣,听到这话,心中瞬时一咯噔,一张脸也是一白,赶忙收住口,悻悻低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 “哼~小小的山村,哪来那么多的隐士高人,就算有,也大多都是些心性不够、修为低下,又甘于平庸的小辈,至于是否是那些修真家族派来之人,等我制住你,自然有方法逼问出来!” 斟酌良久后,北麟蓦地长出一口气,整个人神清气爽,一扫脸上的阴沉之色,嘴角反而露出一丝笑意。 抬起的左脚收回,面带微笑,北麟抱拳冲着破开的木门内拱拱手,“不知是哪位道友在此,还请出来一叙,在下幽鬼门北麟,若道友肯赏脸则一切好说!.” 话音刚落,北麟保持着抱拳的动作,像是在静等着什么,脸上笑意不改,一副和煦如沐春风的样子。 木屋内,白歧猛地转头,冲着呆立在后的王力、苏秀夫妇道:“王大哥,你赶紧带嫂子和巧儿到后屋避一避,如果能趁机逃跑就逃跑,不用管我,这里交给我处理!” 之前的诡异的一幕幕,那一个个凶悍的山匪,刚一进屋就栽倒在地,王力看在眼里,以他的脑子,根本转不过来,剩下的只有满脸的震惊。 从震惊,到震骇,如今整个人都麻木了,呈现呆滞状。 王力虽然憨厚且淳朴,但并不傻,心里清楚,这一切必定和白歧有脱不开的关系。 山里人多迷信,尤其这些怪力乱神的玩意,都很忌讳。 但既然问题出在白歧身上,虽然震惊,王力却并未感到害怕,他知道,白歧不会害他们。 白歧这话出口,原本一脸呆滞的王力,猛然惊醒过来,仍处在云里雾里,脸上的震惊还未褪去,下意识的就选择按照白歧交代的去做。 “好好!” 呐呐着如在自语,王力丢下药锄,拉着苏秀和王巧儿,头也不回的往里面走。 见此,白歧回过头,脸上也流露出一抹慎重,皱着眉,体内“内力”凝聚成漩,飞快的运转起来,一股不弱的气劲盘绕周身,长袍长发微微掀动飘起,一副严阵以待的神情。 屋外的北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顿时嗤笑一声,“这才紧张了吗?之前的从容到哪去了?” “哼~不管你是不是装的,在本公子面前,都是死路一条!” 时间流逝,北麟静等着,一直保持着抱拳的动作,脸上的笑容依旧,眼底却闪过道道寒芒,而屋内的白歧,也在蓄势待发,全身“内劲”鼓动到极致。 短短三十息的时间,仿如几天几夜那么久。 三十息后,北麟放下双手,背在身后,长笑一声,脚步迈开,向着破开的木门内迈出一步,无人注意到,在其背负的双手上,被长袖遮挡的右手腕,亮起一抹微弱的金光。 “哈哈~既然道友不肯给面子,在下就只能冒昧了!” 北麟早已做好了打算,不管白歧是不是修士,一旦踏入此门,便以法器将之重伤制住,若有其他变故,也好给他留出及时反应的时间。 北麟所处的位置,距离木门还有一丈多,速度却是极快,一晃之间,无人能看清,便化作黑影闪逝,下一刻就立在了门槛之前,距离入内只有一步之遥。 与此同时,北麟猛地甩袖,之前曾出现过的那金光匹练,如雷霆霹雳,悍然迸出,直接打向早已被其摸清楚位置的白歧,直指其胸口正中。 然而,这金光刚刚暴起,却突然改变方向,化成一圈,顺着北麟愕然的目光,盘绕在一只伸出的右手之上,露出它的本体——一根金光灿灿的长鞭法器。 北麟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汗毛炸立,体内修为不要命的催动,就要爆退,另一手则摸向腰间储物袋。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亦对上了白歧的双眼,脑海骤然翻江倒海,一震刺痛。 嗡的一声,北麟眼神一黯,变得迷茫空洞,所有的动作也都停了下来。 “进来......”白歧淡淡道。 北麟步履僵硬,如行尸走肉,一步迈入木门内。 白歧的声音很轻,只有靠近之人才能听到,而北麟出手之时紧靠着木门,挡住了后方众人的视线。 那些山匪以及落英村的寻常村民,只看到北麟在王家门前停顿了一下,然后就走了进去,其他的什么都没看到。 而拉着妻女往里屋走的王力,这才走了一半,便听到这声“进来”,也就停了下来,转身恰好看见一名黑袍青年,脚步僵硬,双眼无神,走到了白歧面前。 “你的来历......”白歧淡淡道。 “幽鬼门外门弟子北麟,现为东仓城城主麾下斥候,家住......” 北麟呐呐着,将自己的来历,以及过往一切,甚至连家住哪个村,小时候顽皮捣蛋的一些事,也都一字不漏的倾倒出来。 无神的双眼,直挺挺的站在白歧面前,声音也几乎都在一个调子上,不含任何感情起伏在内,全然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 这诡异的一幕,又是令王力心中咯噔一声,头皮有些发麻,苏秀被他扶着,也是脸色苍白,不知是病体未痊愈还是什么原因。 而王巧儿还不谙世事,只是眨巴着俏丽的大眼,看着白歧背影,亮晶晶的。 白歧一般不愿轻易施展冥诀中的神通,毕竟他并非一心向魔,而冥诀又是上古魔功,与其道心相悖,若太过频繁使用,道心会受到影响。 但白歧有其自己的打算,又不想惊世骇俗。 如今施展的,乃是其中的一种迷魂的神通。 这类神通在许多魔道功法中都有类似,但能被载入冥诀,又岂是小可,威力比一般的迷魂之术强大不止一筹。 而且,以白歧接近筑基大圆满的灵魂境界,施展起来也恰逢其会。 此术也有限制,只能通过双眼诱导施展。 因此,那些个之前进来的山匪,便是对上了白歧的双眼,受到迷魂之术的影响,却承受不住他强大的灵魂之力,仅仅一个照面,便晕了过去。 此时的北麟,也在迷魂之术的影响下,被白歧操控了心神。 “你来此究竟有什么目的?” “城主暗中下令,掳掠各地幼童,我只是奉命行事,具体的我们这些手下也不得而知,有传言...是为了练功,还有第二个目的,就是到各地寻找有资质的凡人......” 说这话时,北麟的语气中,多出了一丝不确定,除此之外仍旧没有丝毫的起伏波动。 练功? 白歧眼中闪过两道寒芒。 屠杀凡人就已经是大忌了,以幼童来练功,更是丧心病狂。 作为一城之主,却能始终安居其位,再加上这幽鬼门早就凶名在外,想来类似的事没少做。 一时间,白歧对与幽鬼门的印象,就差到了极点。 没有多想,白歧接着问道,“城主是谁?” “城主隐中乙,乃是幽鬼门内门八大长老之一...内门八大长老,不管如何轮换,总有四人在门内坐镇,另外的四人则分别在东南西北四座大城镇守,八人全部是筑基大圆满修为......” “原来如此!”白歧点头。 筑基大圆满,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威胁,不过作为一个中型大派,便有整整八个筑基大圆满的长老坐镇,还有门主门人,整体实力确实极强。 蓦地似想到了什么,白歧眸光一动,“你说第二个目的是什么?说具体!” “寻找有资质的凡人,这是宗门对于所有外派弟子的统一任务,寻到后带回宗门,接受试炼,为本门补充新鲜血液,延续传承,此为大事,当首要考虑......” 话音未落,白歧眸光骤然一亮,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也露出一丝微笑,心中立刻有了想法。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东仓城 白歧向北麟询问的过程中,王力一家都在看着。 王力的目光,从最初的震惊,然后麻木,到现在俨然带上了浓浓的敬畏,除此之外,更有复杂深藏。 只要是个有点脑子的人,看见这一切,若还不能猜出点什么,可以说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一旁的苏秀,也一手掩着张大的嘴,双眼瞪得浑圆,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唯有王巧儿还不谙世事,只是眨巴着眼,有些好奇。 正打算说着什么的白歧,忽然感到有人在拉他的一副下摆,不由一愣,回头看见王巧儿拽着他,脸蛋涨红,兴奋雀跃道:“大哥哥,你是仙人吗?” 王力夫妇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白歧和北麟二人身上,就连王巧儿上前也没注意到,这时候刚刚发觉,苏秀一声低呼,王力脸色则疾速变换了两下,想要开口叫住王巧儿,却已经晚了。 夫妇二人心中七上八下,纷纷紧张的看着白歧。 虽说前几日自己一家和白歧相处得不错,但那是当他只是个凡人,如今发现自己口中的这位“方兄弟”居然是仙人,王力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他想来,仙人的许多想法,凡人无人能猜透,王力既不敢再以前几日的样子和白歧相处,也不知道白歧会不会因身份暴露而恼羞成怒,故此心中忧虑加紧张,本无可厚非。 白歧自然察觉了王力的表情变化,却未看他,低头间,平和的目光落在王巧儿身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算是吧!巧儿乖,这个秘密可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恩!”王巧儿认真的点头,双颊红扑扑,显得很是兴奋,仰着头,一脸天真却尤其郑重道,“不信我们拉钩!” 、“好!”白歧笑意更浓,伸处一根小指和王巧儿勾了勾,随即道,“先回你爹娘那边去吧,我这里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恩~” 点头应了一声,王巧儿兴缩回到王力身边,被王力伸出一只手揽在身边,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白歧回过头,看着僵硬挺在面前的北麟,心念一动,眼底似有两道微不可查的幽芒一闪而过,一股迷信乱神之意骤然散开,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盘绕在他手中的那长鞭法器,如疾电闪逝,窜入北麟的袖中消失。 原本如行尸走肉的北麟,蓦地一个激灵,空洞的双眼闪过道道精芒,猛地抬手一把按在白歧的肩膀上,一股灵力顺势涌入白歧体内,飞快的流转一圈后,便被北麟收回。 “居然是罕见的木灵根,还有水灵根也较为突出,”北麟眼睛一亮,啧啧称奇,嘴角笑意绽放,看着白歧的目光,仿佛很是满意,还有丝丝火热暗藏,“小子不错嘛,就跟我回宗门吧!” “你让我跟你走,我就一定要跟你走不成?”白歧一脸平静的注视着北麟,哪怕被北麟抓着,也镇定无比。 “咦~这小子的心性......”北麟的脸上掠过一抹诧异,却是目光一沉,周身气势也掀起,向着白歧压下,“我劝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你不反抗,还能少吃点苦头,若执意反抗,绝没有好果子吃,况且...落在我手中,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如此霸道?这就是身为幽鬼门弟子的作风?”哪怕被北麟的气势压身,白歧仍旧站得笔挺,周身骨骼传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响,面上却仍旧从容不迫。 白歧的表现被北麟看在眼里,心中讶异更浓,暗暗心惊,没想到凡人之中,也有这等心性坚韧堪比修士的存在。 “不过......”白歧话锋一转,眉头也是一沉,“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哦~居然还敢跟我提条件?胆子倒不小!说来听听吧!” “放过落英村村民!”白歧淡淡道。 “呵呵~”北麟笑了,先是低笑,声音渐渐变大,到最后仰天大笑。 蓦地,笑声戛然而止,北麟猛地低头,脸上浮起一丝戾气,眼中亦闪过道道寒芒,毫不掩饰杀机,针对白歧,“区区一介凡人,哪怕资质不俗,你却有什么资格与我提条件?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找死!” 一瞬间的杀机,其中有七成是恫吓,三成是真。 若白歧的实力比不过北麟,或许还会顾忌,但现在他底气十足,根本不担心北麟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白歧目光平静,面对北麟的逼视,分毫不让,语气平淡道:“你要带我回去,无非是想邀功请赏,我虽不懂灵根是什么,但按你的说法,我的资质应该在仙人当中都算很好的,你...就不怕等我修为高深了,拿你报复吗?” 话音刚落,北麟呼吸突然一滞,布满戾气的脸上,倏忽闪过一丝愕然,随即眼神立刻阴晴不定起来,如在考虑着什么。 “宗门交代,每带回一个天资凡人,便可得到一柄筑基中期法宝和一粒芜丹,此人资质又如此惊人,连我都感到了嫉妒,况且此人说得有理,似乎为了一帮凡民与此人结下仇隙,有些不值当......” 若白歧资质寻常倒也罢了,北麟不会在乎,但白歧的资质在他看来很是惊人,一旦入门后得到修行之法,修为很有可能突飞猛进,就算很快将他赶超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将白歧当场斩杀,留这样一个隐患埋在门内,一旦他日一鸣惊人,自己必定会遭殃。 看着白歧平静的目光,北麟莫名的感到了一丝寒意,他相信,白歧说出来的话,一定会做到。 但一想到宗门的奖励,北麟心中的贪念,便压制不住的兴起。 这些年,北麟在东仓城内作威作福,虽也搜集了不少财物,其中对修炼有用的,只占极少的部分,又岂能跟宗门许下的奖赏相比,由不得他不心动。 筑基中期法宝就不说,以其才练气第九层的修为,哪怕无法完全发挥出法宝的威力,只需能发挥出一部分,同阶之中便少有敌手,甚至还能越阶和练气大圆满的修士斗法一番。 更令他眼热的,则是那芜丹,此丹妙用并非体现在一时之功,而是在长久的修炼当中,能起到弥足珍贵的效用。 服下此丹,修为虽不会立刻提升,但在服下后一年内,吸收天地灵力的速度,将会足足提升半倍。 也就是说,一旦有修士服下芜丹,便可在一年之内,吐纳灵力的速度,达到平时的一倍半。 别看只是半倍提升,但对于还在修行入门练气境的修士,灵力的吸收速度,可以说是以后是否能走得更远的直接体现。 若能得到此丹,北麟有把握能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将修为突破到练气大圆满。 在幽鬼门内,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之间,只有一道门槛,却有很多人数年乃至数十年都跨不过去。 这门槛就是...练气大圆满。 外门弟子修为良莠不齐,从练气一二层,到练气八九层都有。 北麟的修为在外门算高的了,但和他一样练气第九层,底蕴比他深厚的大有人在。 唯有真正达到练气大圆满,才算是鱼跃龙门,从外门升迁至内门,到时不论是修炼物资还是修行洞府,都不是外门的条件可比。 另一点,灵力吸收快了,对于筑基几率也有一定的提升,若剩下的半年另有机缘,北麟自恃,说不定还能达到筑基期。 那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境界啊! 想到这里,最后的一丝犹豫也都消失无影,如变脸般,迫人的气势一扫而空,北麟恢复了一脸温煦的笑容,看着白歧笑道:“哈哈~误会误会,虽说此事是隐长老亲自交代,但以师兄我的手段,还是可以压下,长老不会察觉,更不会怪罪,既然如此,师弟这便请吧!” 看着北麟惺惺作态的假笑,连称呼都变了,都以师兄弟相称,似乎已经想到以白歧的资质,必定能在幽鬼门站稳,这是要和他缓和关系。 白歧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却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惶恐道:“师兄客气了,既然师兄肯答应小弟的要求,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哈哈~好!”北麟大笑一声,似乎很是豪爽,只是这笑容究竟有几成是真,几成是假,唯有他自己清楚。 二人交谈之时,后面的王力一家却是一脸的茫然,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实则,就算是老奸巨猾之辈,若不明白白歧手段的奥妙,也会一头雾水。 以冥诀中迷魂之术的霸道,直接抹去了北麟的部分记忆,其中便包括了他被操控神智的那一段。 至于记忆缺失造成的空白,还有逻辑的不合理之处,也都在白歧的暗示下,被北麟自然而然的忽略。 此后,这段记忆的缺失,造成的神智空缺,则会在灵魂臆想中衍生出的分支弥补完善。 比如最简单的,即便北麟以后偶然察觉到不对,仔细回想时,最多也只会当做一场梦。 修士并非无梦,就算不如凡人入睡,有时候观想静坐,也会看到一些零散的画面,皆是心中杂念幻化而生。 而梦境的奇特,大多也体现为光怪陆离的片段,和跳跃性上面,自然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且北麟不过才是个练气境的小修士,又不是什么老奸巨猾的老怪,以他的心智,根本不会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便是迷魂之术的霸道之处! 这时候,地上躺的一些个山匪,有人发出冗长的低吟,随即苏醒,再将同伴叫醒后,一共八人接连起身,纷纷茫然的打量着周围。 白歧和北麟所站的位置靠近门口,而这几人之前昏倒在大堂内,其身后第一眼看见的乃是后方的王力一家。 一名面相狰狞的壮汉狞笑一声,就要上前抓住王巧儿。 王力和苏秀同时色变,王巧儿则惊呼一声,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住手!”怒喝声从后方传来。 “北公子?!” 那些山匪中有人回头,一眼看见脸色突然阴沉的北麟,顿时惊呼。 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随即如筛糠般一个激灵,纷纷回头望见北麟,诚惶诚恐的拜见,也不敢再放肆。 见此,北麟冲着白歧笑道:“呵呵~方师弟了得,出手果断,这几人栽在你手上不是没有道理!” “哪里哪里!”白歧谦虚道,“北师兄过奖了!” “那就请吧!” “好!” 二人一前一后,后面还跟着八个山匪,便要走出大门。 后方,王力和苏秀夫妇二人脸色复杂,王巧儿则满含不舍。 “方......” 白歧回头,见王力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目光平静扫了他一眼,随即回头一步踏出门槛。 这一眼仿佛直投王力的心底,令他想要说出的话,又憋了回去,心中暗叹一声。 *** “撤!!” 轰隆隆~ 一声令下,十多名悍匪翻身上马,马蹄阵阵,掀起滔天烟尘,向着远方滚滚远去,最终消失在密林深处,而白歧则被北麟带着,离开了落英村,向着西面远去。 落英村到最后除了一些受伤之人,并无太大损失,村里的孩童也一个都不少。 这些人自然看到白歧被带走了一幕,心中叹息不已。 通过询问王力,村民们也都得知了是白歧救了他们村子,感恩戴德的同时,纷纷为白歧感到担忧。 而王力却并未透露白歧的真实身份。 望着白歧远去的方向,王力神情复杂,虽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机会见到白歧,心中却暗下决心,也交代妻女,将此事守口如瓶,打算一直带入坟墓当中。 *** 半日后,一片开阔的平原地带,有几个人影在疾疾向着西面赶路。 北麟带着白歧,后面还有六个孩童,三男三女,最大了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最小的才四五岁。 这几个孩童衣衫褴褛,脸色灰暗,双眼空洞麻木,被一根长鞭卷着,紧跟在二人身后。 这几个孩童乃是一早被黑手帮掳走的其他村镇的孩童。 之前黑手帮从落英村撤离后,北麟带着白歧先回了黑手帮的聚集地,带走了这六个孩童,此时便是要赶往万里外的东仓城。 因找到了白歧,北麟原本的计划被大乱,便放弃了继续和黑手帮搜寻凡人孩童之时,直接带着白歧和这六个孩童打道回府。 “方师弟啊!此行路途遥远,回宗门之前我只能带你到东仓城,到时自然有门内执事接你前往本宗,不过这东仓城也够远,以为兄的速度,全力赶路,少说也要个把月才能赶到,此行就劳烦方师弟多忍耐忍耐了!”北麟笑着跟白歧说道。 “无碍!”白歧摇头微笑。 万里路程,对于现在的白歧而言,不过两三日就能赶到,但他还想借此混进幽鬼门,便不能暴露。 反正有北麟带着,也不吃力,白歧反觉得自在。 一行八人风尘仆仆,一连赶路不停。 整整三十七天过后。 远远的,一座巍峨巨城,如横亘在地平线上的蛮兽,盘踞在前方大地上。 一股沧桑厚重的感觉,登时扑面而来。 “到了!”北麟眼睛一亮,“那就是东仓城!” 第三百七十七章 城主府 一个多月的赶路,途中经过的城镇城池不少,但都未进入。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那几个孩童都是服用北麟随身携带的辟谷丹过活,白歧现在是“凡人”,自然也一样。 一路上,放眼望去尽是茫茫林野,人气稀少,远远的看见一些城镇,也大多间隔数百里。 白歧不免感叹,暗道公孙延曾说这天元大陆乃是一片蛮荒大陆,并非空穴来风。 这里已经属于东域的内陆,还这么荒凉,与白歧曾想象过的繁盛景象南辕北辙。 好在接连不断的持续赶路,如今终于到了这东仓城。 几人很快接近,越是靠近,那股厚重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黢黑城墙绵延上百里,将其内一切景象阻隔在内,单从外面面却已能看出它的壮阔。 百里方圆,比之白歧之前所见的,占地近二十里方圆的衡水城,足足大了二十多倍。 这也是白歧所见过的最宏伟的城池。 当然,公孙延曾说过,有些修士修建的古城,大的能有万里乃至数十万里方圆。 这在白歧看来,几乎不敢想象,每当想起,便会令他有些心潮澎湃。 这修真界还是太大了! 有些东西光靠想象是想象不出来的,唯有亲眼见过,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正当白歧感叹之际,已经接近了东仓城数里开外。 北麟却未减速,依旧保持着极快的速度,待来到城门口才放缓了速度,带着七人入城。 而城门处也无守卫,只有行人匆匆鱼贯出入,还未入城,便能听到城内鼎沸人声,叫卖吆喝声阵阵,喧嚣四起。 入了城,其内格局和大多城池相似,只是建筑方面,都精美了许多,店铺门面也都很大,来往客主不断。 众多凡人生活在城中,一派繁盛景象。 沿途白歧打量着四周,眼中闪过感叹之色。 没有二话,北麟带着他们一路向着城中行去。 不多时,几人便在北麟的带领下,来到了城中心的一座最为宏伟的建筑所在。 一座古朴大院,门前立着两个石狮子,每一个都高达三丈,不怒自威,门庭壮阔,高有五丈,气派无比。 单单这样一扇门,便可显示出住在其中之人不简单。 抬首上望,一道横裱在门庭上的匾额,其上书写着三个遒劲大字——“城主府!” 此时,门前有两名青年守卫,皆眼神漠然,盯着周围。 这二人皆身穿黑袍,相貌也是平凡,身形瘦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守卫。 一般有钱人家的大院护卫,都是任用一些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汉子,这两个青年看着弱不禁风,只是漠然打量着人群,却无人敢靠近。 每当有人靠近,都会有一种被逼视的感觉,如寒潭透体,不寒而栗。 在白歧看来,这二人都是修士,修为一个练气第五层,一个练气第六层。 此时门户是敞开的,二人一左一右侍立在侧,远远的便看见一行八人向着这边走来,不由神色一动。 待到来人靠近,这二人看见当先的是北麟,淡漠的神情也流露出一抹恭敬,没有言语,只是抱了抱拳,任由北麟带着白歧等人入内,更没有多看白歧等人一眼,仿佛对其他人漠不关心的样子。 刚一进入大门,便是一片院落,林木葱翠,假山石亭水榭,鳞次栉比,颇具典雅的大家风范。 有两条回廊一左一右,穿插在庭院内,两侧则是一拍房屋。 这时候,从一侧的回廊,刚好走来一个老者,白歧目光一凝,心中暗道一声“高手!” 这老者胡须花白,脸上皱纹密布,一双眼却清亮,一副不怒自威的神情,同样身穿着黑袍,修为在筑基初期的样子。 “北麟?长老交代你去办的事,这才两个多月,都办成了?”老者之前低着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感受到前方有人,抬眼便望见了北麟一行,于是淡淡问道,紧接着又注意到了白歧,“恩?此人是谁?” “禀石执事,此人名为方寒,是晚辈在外寻到的天资弟子!这位放小兄弟了得,天资很是惊人!”北麟躬身抱拳道。 “哦?老夫倒要看看如何个惊人法......”老者诧异的一扫北麟,随即身形一闪,白歧只觉眼前一花,老者便出现在他身边,皱纹密布的右手,一把抓向他的手腕。 白歧并未反抗,任由这只手抓住了自己,紧接着便有一股清亮之意涌入体内。 一番查探后,白歧体内的灵力被老者收回,老者眼睛一亮,总是一副漠然的脸上,终是露出一丝笑容,点头赞叹道:“好好!五行小木灵根,除此之外,水灵根也很出众,果然是一副惊人之资,北麟你做得不错!待老夫解决了此地事宜,不日便带此子回到宗门,当然,你的功劳,老夫会如实上报,赏赐自然一分不会少你的!” 北麟大喜,连连抱拳,神情越发恭敬:“多谢石执事!” “好了!”老者摆摆手,“你先把这几个孩童送去哪里,这位小友,老夫自会妥善安顿!” “是!”北麟应命,随即以他那长鞭法器,牵引着六个幼童向着另一侧的回廊行去。 北麟走后,老者看着白歧,面无表情,“跟我来吧!” 说着转身从来时的路折回,从和北麟离去的另一个方向折回,走向左侧的一排屋舍走去。 老者的速度并不快,白歧跟在后面,显得有些拘谨。 “有些事,想必你也听北麟说了,现在你就先在这东仓城住一段时间,待老夫处理完一些事务,便带你回宗!” 老者没有回头,却有话语传出,声音漠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前辈是......”白歧试探性的问道。 老者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老夫名为石旦,幽鬼门内门执事。” “石执事好!”白歧恭敬且拘谨道。 “恩~” 很快的,石旦将白歧引至一扇房门前道:“这是你的居所,这城主府不可随意走动,在离开之前,只许在这一间屋子里待着,这里是一瓶辟谷丹,效用来时你应该知晓,还有,若有要事,可以此符唤我。” 说着,石旦交给白歧两物,一枚褐色的木片,还有一个玉瓶。 白歧灵识一扫,便知玉瓶内乃是辟谷丹,数量有三十多枚的样子,那木片形状三角,白歧捏了捏,硬度不大,就算是凡人卯足力气一捏,也可轻易捏碎。 从这木片内,传出一股淡淡的灵力波动。 “倒还想的挺周到......”白歧暗道。 这老者虽然始终冷着一张脸,心思却很细,该交代的也没漏下什么。 “是!石执事!”白歧先将这两样东西收入怀中,而后恭敬的一礼。 “恩~”见白歧如此顺从,老者心中诧异,却未表露出来。 按理说,常人被如此对待,不亚于软禁,岂会轻易服气。 老者原想着,若白歧不肯听从,说不得要先给他点苦头吃吃。 如此,倒也省却了一些麻烦。 老者有些满意的一点头,看着白歧的目光,也不再透着逼视,抬袖一拂,前方木门开启,白歧迈步入内后,哗啦一声,木门重新关上,随即石旦掐诀,一层莹莹禁制浮突,出现在木门表面。 落下禁制后,石旦不再停留,转身后,背影很快消失在院落深处。 待到灵识之中感受不到老者的气息,白歧试着从内拉了拉木门。 嘎吱一声,木门轻易的被拉开,外面院落的景象一览无余,有丝丝天光顺着清幽的葱郁洒落庭前,在屋檐之下,留下斑驳的白点。 两侧是回廊,正前方院落深处,隐约能见到一座石亭,从树木间隙里冒出一个白白的尖顶,还能听到水流的哗哗声。 即便已经入冬,这庭院内仍旧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气象。 然而,望着空无一物的门框处,白歧的嘴角却不禁浮起一丝冷笑。 看似空无一的门框,唯有以灵识才能看到,那里有着一层禁制。 白歧抬手试了试想要伸出,便有阻力回挡,不得出离门框的范围。 白歧的伪装,以石旦区区筑基初期的修为,亦察觉不到半点,却还是这般谨慎。 “对于我这么个‘凡人’都这么小心,看来,这城主府的隐秘可不小啊!” 而且,不仅是这门上的禁制,几乎是从白歧刚刚踏入城主府大门,便发觉到,这城主府的院落深处,有着一股极其庞大的灵力波动,似某个巨大的阵法,隐藏在庭院深处。 白歧回过身,随意一扫房间内的布置。 一应家具俱全,甚至比之寻常富硕人家还要精美,虽然无法离开房间,但周围清幽,鸟语花香,住在这里应当很是舒适才是。 白歧缓步走到床边,盘膝坐了上去,闭目养神。 他没有修炼,也没有散开灵识。 这城主府内既然有如此庞大的阵法,指不定还有其他修为高深者存在,白歧可不相信只有这石旦在。 他可是从北麟口中得知,城主隐中乙乃是有着筑基大圆满的修为。 虽战力上,白歧足以将之碾压,但灵识不比战力,肆意散开,很有可能被其察觉。 故此,白歧只是打算先安顿下来,然后静等观望,再作另外的打算...... 此后一连过去了三日,这三日里,无人打扰白歧,那石旦也未来查看一次。 白歧静静坐在床上,如老僧入定般。 在他的感受中,每隔一个时辰左右,就有一股灵识扫过他的身体。 这股灵识的主人,白歧熟悉,便是那石旦。 “未免太过谨慎了些......”白歧睁开双眼,长出一口气。 一连三日的时间,这石旦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查探一次他的情况,但也不是都这样,从子时过后到卯时末整个下半夜至凌晨这一段时间,白歧没有感到有灵识扫过的感觉。 这几日,白歧也考虑过,石旦查探情况,应该不是刻意针对他。 这股灵识没有掩盖的痕迹,只是带着一种随意且大范围的横扫而过,一扫之后便很快收起,应该是例行查看整个城主府的状况,以防有外人进入等。 这应该是一种惯例,就算没有白歧在这里,亦是如此。 但即便是这样,这城主府的戒备,也足够的森严了,想要寻找间隙,只能在下半夜。 在外人看来,白歧不过是个内力深厚的小子,有着不俗的修炼资质,石旦也没想过白歧会有能力走出他的禁制。 出于谨慎,白歧还是决定多观察一段时间,来印证他的猜想。 短短三日的观察,他还拿捏不准石旦的查探就是是惯例还是刻意为之。 时间流逝,很快的有过去了十日。 十日的时间,仍旧无人来看过白歧一次,但每个一个时辰的灵识横扫却持续不断,依旧是道子时为终点,卯时为始。 想来毕竟只有石旦一人查看,作为修士,还是要修炼的,而石旦除了处理城主府的日常要务,兼负查看之责,用以修炼的时间,大多是在下半夜。 这是白歧的猜测,实则真实的情况确实如此。 这几日内,白歧每隔一天便会吞服一枚辟谷丹。 既然要装,便要一装到底,不能遗漏任何细节,有些时候,正是一些被忽略的小细节,便会造成功亏一篑的后果。 十日后的子时。 另一间和白歧这间屋子布置差不多的房间,石旦盘膝坐在地上的蒲团上,收起了自己的灵识。 作为惯例的查看,石旦早已习惯了,也不费力,只是随意一扫即可。 这一番查看,依旧没有任何异状,而白歧早早躺在床上入睡了。 石旦喃喃着,“此子这些天倒也安分,想来已经习惯了,再有个几日,我也差不多轮值结束,正好顺便将他带回宗门......” 说完这句后,石旦长出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陷入吐纳,开始了他的修炼。 而另一间屋子,正躺在床上的白歧,蓦地睁开双眼,随即起身。 房门被拉开,望着空无一物的门框,白歧心念一动,冥吞诀立刻运转,庞大的灵魂之力将他包裹,从容迈步间,从禁制上穿过。 这一过程说起来简单,实则对于灵魂之力的操控要求极高。 这层禁制虽然简单,但蕴含的石旦的灵魂之力,想要穿过必定会触动这丝灵魂之力,石旦还是会感知到。 白歧的做法便是以自身灵魂之力,模拟出全部的阵法波动,与阵法相融,再从中穿过。 就好比白歧在这阵法面前是不存在的,只是空气,既然是空气穿过,石旦自然就无法察觉。 仅是这样的一道禁制,对于白歧来说还不算什么,但若是这禁制再复杂一些,难度就会很高。 出了禁制后,随手一招,木门被关上,白歧身化烟丝,一闪消失在回廊之上。 第三百七十八章 夜探 夜已深,庭院深邃,回廊清幽,周围静谧无声,几乎落针可闻。 没有星光,月色也被乌云掩盖,恰是夜探的大好时机。 虽说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却不影响白歧,身形灵活如鬼魅,飘忽而过,一动就掠出老远,沿途也没有发出一丝动响。 没有先去院落,白歧先是顺着回廊深入。 在这里呆了整整十日的时间,白歧不仅被软禁在客房内,灵识也不敢随意散开,因此对这城主府的结构,几乎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全不了解。 因此,白歧打算先摸清楚城主府的具体布局再说。 一排客房顺延向前,有宽厚的屋檐遮挡,下方是一条回廊。 走在其上,白歧沿途观察着,也注意着这些房间里的动静。 接连掠过数十个房间,其内大多无声,白歧不敢随意散开灵识,也不知是否有人居住,若有的话,在这个时间也要么是在静静打坐修炼,要么就是已经熟睡了去。 偶然路过一两间客房,其内轻微的鼾声传出。 很快的,白歧就来到这条回廊的尽头,前方出现一处拐角。 白歧拐过墙角,而客房也到了尽头。 面前是一堵高墙,这是城主府的外墙,紧靠着墙壁内侧,只有一条平坦的石质走道。 顺着走道,白歧贴墙而行,继续向前摸索,仔细估摸了一番,大概走了有千丈距离,前方才再次到达拐角位置。 从这面外墙的长度,白歧便轻而易举的推断出整个城主府的大小,不由心中感叹。 这城主府的范围不小,占地足有千丈见方,这在寻常乡绅土豪那里,再有钱也占不了这么大的地方。 唯有这城主府,才能做到如此气派,占据这么大的院落。 来到这处拐角后,白歧又见到了一座建筑,是一间低矮的小屋。 这间屋子就比那一排客房破烂得多了,四面泥砖堆砌的墙,有些地方斑驳剥落得严重,大小也只有两丈左右,孤零零的坐落在那里。 四面无窗,腐朽的木门,门上糊着的浆纸也都布满洞口,看上去像是柴房一类的地方。 白歧闪身来到这间柴房靠墙静听动静。 隐约间,似有低低的抽泣声从内传出,在浓重的夜色下,莫名让人心跳加速,感到有些诡异。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仔细一听,这声音倒有些像是小孩子的抽泣声。 白歧想了想,随即闪身来到门边,透过布满破洞的木门向内望去,刚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粗略一数,足足有二三十个年龄不等的幼童挤在一间小屋子里,身上衣服都很薄,布满大大小小的破洞,地上铺着的干草,有人缩在里面,却也不够取暖,正瑟瑟发抖着。 时至深夜,大多孩童早已睡去,还有几个并未入睡,仰着头,目光空洞,不知看向何处,仅有一名五六岁的女童正一个人窝在角落里低声抽泣着。 这些孩童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显然营养不良,还要面对未知的恐惧,不知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看见这一幕,一股无名之火倏忽窜上白歧的心头,眼中更是寒光连闪,几乎咬牙切齿。 深吸一口气,白歧压下心头的躁动,目光却连连闪烁起来,暗自思量着。 白歧是想救他们的,但此刻并非良机,他还带算混入幽鬼门,若现在暴露,以他的实力,确实足以带着这些孩童闯出这城主府,但他的计划必定就落空了。 而且一旦暴露,被人追杀是小事,很有可能还会连累到落英村的村民。 当然,白歧也曾想过将整个城主府屠戮一空,但仔细斟酌后认为,此法亦是不可取。 别忘了,这城主府可不止是一个独立的势力,背后还有一个幽鬼门这样中型宗门。 幽鬼门的实力,白歧只是捕风捉影了解了一些,并不全面。 虽说白歧对于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却还没盲目到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个中型宗门的地步。 况且,堂堂一宗内门长老被人杀死,幽鬼门怎么可能不追究? 迎接白歧的,只会是幽鬼门来势汹汹的报复。 还是那句话,白歧孤家寡人一个,并不担心什么,就怕牵连到无辜,那就是适得其反,好心也办了坏事。 咬了咬牙,白歧放弃了即刻救出这些孩童的打算,一转身,很快消失在远处。 没有花费多少时间,白歧便将整个城主府都转了一圈,对于城主府的大体不惧,也差不多了解。 但这只限于外围,而白歧真正在意的,是内围院落的区域。 此时,白歧已经回到了他被软禁的那处客房的门前,看向深邃的密林。 这城主府内若有什么秘密,也都是在这庭院深处了。 白歧二话不说,更没有停留多久,便一头钻入庭院内。 漆黑很快将白歧包裹,融入其中,消失在庭院深处。 走在其中,白歧四下打量着,周围的那些葱翠的树木,在夜幕下只剩下一个个高大的影子,被风一吹,随着刺耳的沙沙声,摆动着躯干,如魔物张牙舞爪,状可怖人。 还有那石亭假山,在夜色掩盖中,也只露出嶙峋古怪的轮廓,看不清全貌,全然没有白天的清雅韵味。 深夜里的庭院,留给白歧的印象,只剩下了阴森。 然而,白歧还未深入多久,便停了下来,打量着前方的一堵高墙。 高达五六丈的黒墙横亘在前,将整个庭院的内围圈起来大半,从那墙壁上,白歧感受到一股极强的防护波动。 而之前白歧曾感受过的那股庞大的阵法波动,便是从这堵墙后面传出。 至于这堵墙所属的建筑本体,白歧从当初刚一进入这城主府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顺着高墙向前望去,一座高达三十丈的巨大建筑,在夜幕之下如一尊巍峨的巨人黑影,厚重且压抑。 白歧十日前进入的大门,只能算进入了城主府大院的外院,而这座建筑便是整个城主府内的标志性建筑,也是中心建筑,乃是城主府本体。 而这堵墙后面,才属于城主府内院。 经过之前的探寻,白歧大体掌握了整个城主府的结构,得出的这个结论,白歧感觉应该八九不离十。 而想要进入内院,必要越过这座高达五六丈的院门。 在白歧的感受中,这面墙上的禁制,防护之力很是不俗,想要强行破开,少说也需筑基中期的实力。 而这面墙上的禁制,仿佛是一个整体,没有任何空缺,也不像是拼凑而成,显然是一次性布置完善,更是与内院的那座庞大阵法不分彼此。 若要要强行破开,或许牵一发而动全身,很有可能暴露自己的形迹。 “如此,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白歧喃喃,看着夜色之下的那庞然大物,没有停顿,转身沿着这面墙向着那座建筑主体而去。 他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也是最简单的方法,便是直接从正门进入。 之前白歧绕行外院一周,也曾经过这坐主建筑的正门,却并未进入,这次却是要进入一探。 不多时,当白歧再次来到正门之前,一层石阶顺延向下,门户大开,其内黑洞洞的,两旁也没有看守。 如此正合白歧的心意,一闪身,白歧便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大门。 修士目力惊人,刚一进入门内,白歧随意一扫,便将其内景象印入眼帘。 这里的布置辉煌大气,和凡人中的宫殿颇为相似,尽显气派。 上首主座鎏金镶碧,两排座椅一左一右分布在侧,此时却无人入座。 绕过主殿中央的那座巨石屏风,白歧来到后堂,不由眼睛一亮。 只有一扇门,门上却无禁制波动传出。 通常类似的建筑,后堂的这扇门,就是通往院落内的。 白歧闪身来到门边,随手一拂,木门开启一道缝隙,白歧侧身进入后,木门重新关闭。 刚一进入门内,白歧眼前一花,回头望去,背后的那扇木门早已不知所踪。 “果然有幻阵!”这一点并未出乎白歧的预料,也并不如何担忧。 这内院中的阵法虽然庞大,布置手段却并不高深,威力只在筑基中后期的样子。 以白歧的阵法造诣,虽不敢保证轻易破除,但若他想要离开这里,却绝不是什么难事,唯一令他有些顾忌的,还是怕惊动了某些人。 比如...那还未谋面一次的东仓城城主,幽鬼门内门长老,筑基大圆满的修士——隐中乙! 重新回过头,白歧望向前方,树影婆娑,林林总总,在寒风的吹拂下,发出如筛糠颤抖的沙沙声响,虽然不大,在尤为静谧的环境里,有些磨耳。 一条小径顺延向前,不知通往何处。 这里就是内院所在。 踏上小径后,白歧缓步向前,也收起了之前的轻松,变得谨慎不少。 从穿过那扇木门,白歧便知,自己已经置身在这座庞大阵法的范围内,在这里一个不小心触动了什么,很有可能引来不可捉摸的后果。 密林在两侧分开,白歧缓缓深入着,不知过了多久,后方的道路早已消失,一层白茫茫的雾气兀自升起,将周围的视野进一步缩减。 很快的,这雾气越来越浓,即便以白歧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三丈开外,再看不见更远处的景象。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股雾气还在变浓,而白歧的视野,持续缩短着。 一股凄凉惨淡的氛围,暗藏着一股肃杀之意,渐渐弥漫在整个天地间。 走着走着,不知过了多久,白歧蓦地低头看向脚下,不由眉头一皱。 连脚下也是白茫茫的一片,起膝盖以下,整个小腿都被淹没在雾气当中,那条小径更是早已消失不见,也不知是否已偏离了原先的道路。 忽然间,天地间就像是只剩下了白歧一人,仿佛被遗弃了般,孤独的走在这里。 入眼的景象,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物,也没有一丝的声音。 凄凉、孤独而又肃杀,无穷无尽的雾气翻滚着,如吞噬一切的巨口,向着白歧扑来。 先前只是小腿被淹没,雾气开始上升,没过膝盖,盖过大腿,白歧的半个身子都被掩埋。 白歧想要挪动脚步,便感觉身形滞涩,如陷入了一团淤泥当中,无法逃脱。 与此同时,一股冷意沿着下半身渐渐蔓延而上,侵蚀着他的全身,还有一股困意,令白歧感到眼皮发沉。 再加上这种浓重的踹不过起来的孤独凄凉感环绕,令白歧不由生出了一种想要就此睡去的感觉。 然而,哪怕雾气侵蚀,眼皮发沉,但白歧的脸色却始终平静,唯独双眼带着一抹恍惚。 “小把戏而已......”白歧喃喃着,心念一动,冥吞诀立刻运转,浓郁的灵魂之力纷纷凝聚在他的双眼。 刹那间,白歧目光变得极亮迫人,头脑也是一清,那股昏昏欲睡的感觉,顿时一扫而空。 在其目光所落之处,那些雾气竟似惧怕般,飞快的褪去,很快露出白歧被吞没的下半身,原本的滞涩感也随之消散一空,顿时一身轻松。 雾气推开后,以白歧所立之处为中心,周围三丈的范围没有一丝雾气,原本被掩盖的树木还有脚下的道路重新呈现在白歧的视野当中。 此时,白歧已经离开了小径的范围,偏离大概有一丈多。 白歧便重新回到了小径之上,继续向内深入。 随着白歧的缓步前行,双眼湛湛清亮,目光逼人,蕴含浓郁的灵魂之力,每次迈步间,前方的雾气都会自然而然的散开。 不多时,白歧终于停顿了下来,目光落在前方的一片空处。 在那里,凡人肉眼虽不可见,但白歧以灵识蕴于双目,能清晰的看见一层如隔膜般的禁制,挡住了前方去路。 靠近后,白歧仔细观察了片刻,随即二话不说,一步迈向那层隔膜。 、如水波散开,白歧只感受到了一丝轻微的阻力,如微风拂面,随即整个人穿透禁制,消失在石质小径之上。 第三百七十九章 循环 再出现时,白歧打量着周围,顿时惊奇。 白歧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竟是在一座石亭中,转头回望,后方茫茫白雾笼罩,不知身在何处,应该还是在庭院里。 再看向前方,还是庭院中的景象,郁郁葱葱,一条青石铺设的小径从石亭前方蔓延至深处。 白歧刚打算迈步出离石亭,蓦地一凛,身形一个闪烁,急忙窜入一侧的草丛后面,掩身躲藏。 他没有施展修为,只是全靠肉身之力,害怕触动了到阵法,从而被感应到。 因此白歧窜入草丛的过程中,碰到身边的那些花花草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还不慎踩到一根断枝,咔嚓一声脆响,虽不是很大,在静谧的环境下,却很清晰。 与此同时,石亭后方那层雾气翻滚,下一刻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石亭中。 “这是......”白歧藏身在华草丛中,透过缝隙打量着那黑影。 宽松的长袍包裹着一个高瘦的身影,静立在石亭内一动不动,如鬼魅一般。 白歧虽然不敢轻易散开灵识,直觉却相当敏锐。 在这黑袍人影身上,他并未感受到任何生气,却也没有死气,而是介于不生不死之间。 “尸傀!”白歧心中一动,立刻有了答案。 蓦地,傀儡转头,露出一丈干枯的脸,目光呆滞,眼窝深陷,皮肉枯萎,有筋络浮突,煞是骇人。 傀儡直勾勾的盯着右侧的草丛,原本呆滞的双眼中,竟人性化的亮起一抹奇异之芒。 白歧心中一紧,忽然觉得周身一凉,有汗毛竖起。 只是这种感觉仅仅出现刹那,便消失无踪,傀儡双眼的光也悄然按去,恢复了呆滞,随即转身,迈开步子,无声无息的一步步远去,消失在夜幕之下。 尸傀离去不久,白歧闪身回到石亭,望着尸傀走远的方向,眼中同样带着奇异,喃喃道:“灵识?不对劲,明明只是一具炼尸傀儡,又怎么会使用灵识?” 之前的那种令他周身一凉的感觉,白歧感受过无数次,几乎已经深入到骨子里,不可能感觉出错,那分明是被灵识扫过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是在那傀儡盯着草丛的一段时间才有,此后就消失无踪。 皱着眉,考虑了片刻,白歧没有想出任何头绪,摇头一叹中,一步踏在石阶上,小心翼翼的穿行在庭院内,向前摸去。 那傀儡走得很慢,步伐有些僵硬,但落地无声,好似没有分量一般。 白歧很快便赶上了它的脚步,远远的吊在后面,一边观察一边前进。 这条小径不长,不多时便来到了尽头,前方流水哗哗,竟是一条内湖,其内点缀着一些水生的花草,被河水冲击着,不断摇曳。 傀儡停在一座石桥,顿了顿,随即缓步踏上,向着桥对面走去。 此桥长十丈,宽一丈,待到傀儡走到桥中段时,白歧亦来到桥边,看着对面的景象,顿时惊异。 桥对面景象模糊,被一层雾气遮盖,看不见对面有什么。 但看周围,圆形的内湖,占地约百丈,除了雾气遮盖的湖心,周围一圈的景象都能勉强看到。 在这内湖的周围,竟有另外的石桥驾往湖心雾气内。 白歧所在的角度只能看到左右两侧各有三座石桥,每一座桥的间距都相差无几,估摸着正对湖心的另一边,应该也有类似的一座石桥。 整整八座石桥通往湖心,将这内湖的圆形,划分成等分的八份。 那些石桥边上,同样有着一条小径,不知通往何处。 白歧眼看着傀儡如行尸走肉般,僵硬的迈过石桥,走入湖心雾气内,很快消失。 静等了良久,却不见它再出来,白歧的目光闪烁了起来。 此时他已站在了石桥边上,只需越过石桥,同样可入雾气内,却不知其内究竟有什么,或许深藏着某些未知的凶险。 仔细斟酌了一番,白歧打算先将整座庭院都探寻一番。 看着周围的八座石桥,白歧这时候已经恍然,自己之前所经过的范围,不过是整座庭院的八分之一罢了,至于另外的八分之七究竟如何,白歧便打算先查探一遍再看。 每一座石桥,除了那条小径上可通行,两侧皆是厚厚的林木,除非迫不得已,白歧还不打算从这些林木中钻过去。 毕竟他出于顾忌,不太敢轻易散开灵识,或许其中深藏着什么阵法禁制比较隐蔽,仅凭直觉感应危机,有些不大靠谱。 踏上石桥后,前行了五丈远,正好是石桥的中心,随即运起肉身之力,脚下迸发力道,一跃而起,直接越过十来丈的距离,踏上了最靠近的左侧第一座石桥之上。 站定后,白歧打量了一番,再次诧异。 之前无法看清具体,只能看到大体的轮廓,靠近后才发现,这座石桥和之前一座石桥一模一样。 这倒并非什么奇特之事,很多人在园林的布设上多有讲究,比如对称就是其中一种,不足为道。 下了石桥,白歧顺着小径往回走,然而刚刚走了大半的距离,心中一凛,即刻闪身窜入一旁的林木中。 不多时,一道如鬼魅般的黑袍人影无声无息中路过,向着后方行去。 白歧松了一口气,重新踏上小道,很快来到了尽头。 一座石亭,与之前那座小径初始处的石亭一模一样。 白歧摇摇头,随即转身而回。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歧一座接一座的越过石桥,走遍了八条小径,发现了一个越发令他惊诧的事实。 无论是石桥、小径还是石亭,哪怕是周围的林木分布,都几乎不差分毫。 另外的一点就是,之后没踏上一条小径,总在不同的距离遇上那些黑袍傀儡。 若无事还好,白歧都顺利躲过,但哪怕有一丝风吹草动,就算只是一阵风吹过,白歧都会感到从那傀儡身上透发出的灵识感应。 某一次,当白歧在小径中段遇上迎面而来的傀儡,藏身一旁静等傀儡路过后,刚刚踏上小径,一阵风吹过,前方树影摇曳,哗哗作响。 顿时有一股灵识横扫而过,却不是从后方传来,而是前方。 惊异之下,白歧继续回走,却未再遇上一具傀儡。 站在石亭上,白歧望向两侧幽暗的林木,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庭院幽深,哪怕明知数百丈开外就是另一座石亭,却看不见分毫。 片刻后,白歧心中便有了猜测,暗想着那道灵识应该来自于另一条小径,只是不知具体是那一条罢了。 到此时,八条小径白歧已然走遍,沿途一共遇见了八个黑袍傀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发现。 白歧以为,剩下的办法,也只能在桥的另一边寻找答案了。 “不对!”白歧忽然一个激灵,猛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这些傀儡明显是受人操控,巡逻着庭院,但白歧之前已经见过了八具傀儡,都是从石亭后出现,然后道石桥对面的湖心雾气内消失。 白歧想到的是,这些石亭内出现的傀儡究竟是从何处而来,而进入湖心的傀儡,又究竟去了哪儿。 想到这个问题,白歧顿时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不解决这个疑惑寝食难安。 想到这里,白歧再次闪身而出,飞快的穿过林间,来到第八座石桥之前。 之前白歧将所有小径都查看了一遍,若将他第一次遇见的石桥当作第一座石桥,那么他此时所在的石桥就是第八座,刚好绕过来一圈。 而初始的第一座石桥,便是在这座石桥的左侧。 隔了上百丈的距离,看不见那座石桥上的景象,仅能看见一个轮廓。 白歧二话不说,再次运力高高跃起,如柳絮般飞快踏上了那第一座石桥,随即闪身下了石桥,躲藏在一侧的林木中,开始静等起来。 沙沙~ 没等多久,一道黑袍人影缓步从小径后面露出身形。 一阵微风吹过,傀儡的面部长袍被掀起一个角,露出干枯的面容以及两道奇异光芒,直勾勾的盯着一旁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一株樟树。 刹那间,那种被灵识扫股的感觉,再次出现在白歧的身周,但白歧浑然未决,只是盯着那长袍掀起的一个角,怔怔发愣。 他认出来了。 这具傀儡,正是当初他第一次见到的那具傀儡! 虽然都身穿黑袍,身形上也相差不多,但毕竟是炼尸制成,不可能面容都相同,除非炼制之人刻意为之,但也不是大多人都如此无聊。 若非如此,白歧还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同一具......”白歧心中顿时复杂了起来。 望着这具傀儡很快的目光暗淡,灵识也收起,缓步中僵硬的踏上石桥,走向对面,不久消失在湖心浓雾内。 “一个轮回!”白歧眼中的复杂更多。 许久后,平复了一番心绪,白歧深吸一口气。 仅是通过一具傀儡还无法彻底印证这个答案,白歧便想着再次找上另外的几具傀儡一一印证一番,才能真正认定。 但白歧的心中,此时已经有些乱了,一种淡淡的不妙之感将他缠绕。 以他的速度,哪怕只是肉身之力,全力爆发下那是极快的。 整座庭院经过之前的勘察,白歧也大概了解了它的大小范围。 千丈庭院,中心则是一片十五丈的内湖,八座石桥分处八个不同的方位,一共八条小径从八个石亭蔓延至此处,每条小径九曲八弯,但直线距离也都一样,约莫五百丈远。 短短不足盏茶的功夫,白歧飞快闪烁,疾闪在八条小径上。 一盏茶过后,白歧再次停在了某座石桥的边上,心中的复杂已至极点。 八具傀儡,每一具都是之前遇见的那八具。 而白歧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这座庭院就是一个轮回,起点是石亭,而终点则是湖心,亦或者湖心才是起始,终点才是石亭,都一样。 目光再次落在石桥的对面,那里的湖心始终有着一层迷雾覆盖,完全看不见其内的任何景象。 事已至此,好像也只剩下这么一个办法。 白歧心中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这里面究竟是否深藏着什么危机,但如今却不得不作出选择。 再次斟酌了许久,白歧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一步踏上了石桥。 以他的速度,几乎只是一晃眼的功夫,便来到了石桥对面。 望着近在咫尺的翻滚雾气,白歧再次深吸一口气,随即一步踏入其中。 没有任何的不适,唯独眼前忽然一暗。 这种暗是极黑的暗,不是普通的黒夜的感觉。 即便是黒夜,以白歧的目力还能稍微看清周围的景象,但在穿过这雾气时感受到的暗,则是没有任何存在,空无一物的暗。 不过,同样的暗白歧也曾感受过几次,比如在朔灵境的弥苁山,身中天地老人的三尸夺命术时,便曾感受过一次,记忆犹新。 好在这种不适仅是持续了刹那,便消散一空,白歧眼前又是一亮。 然而,当他再次看清周围时,他愣住了。 一样的石亭,一样的小径和庭院,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这......”虽然早有猜测,但白歧还是感到了震惊,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心绪久久难平。 就在这时,背后的雾气一阵蠕动,白歧连忙闪身躲避,下一刻一道黑袍人影从中出现,僵硬的迈着步子踏上石阶,身形渐行渐远,即将被黒夜的帷幕吞噬。 林中缝隙内,白歧盯着黑袍人影远去的背影,在其即将消失的前一瞬,忽的白歧楞了一下。 “不对!” 不知为何,白歧的心中莫名涌起一种极端怪异荒诞的感觉。 目光落在身侧的地面,那里有一颗小石子。 鬼使神差地,白歧抬手捡起那颗石子,随手一弹。 噗的一声,石子飞出,落在开外的一颗树木的主干上,回弹落地,又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原本即将消失的黑袍傀儡的身影,猛然一顿,随即转身,速度竟是极快,两步撤回,转头盯着地面的石子,眼中露出奇异之芒。 半侧的身子,在夜幕之下,露出它那张惨白渗人的面孔。 如五雷轰顶,白歧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不是!为什么不是?又怎么可能不是?” 只是打量了一小会,傀儡眼中的光芒随即黯去,转身匆匆消失在小径深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不少。 而白歧仍旧愣在那里,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即脸色蓦然一沉,不过在夜色的掩盖之下,看不清罢了。 “不是之前的八具傀儡中的任何一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歧喃喃着,心中那种不妙的预感,前所未有的强烈了起来,仿佛突然置身在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了。 第三百八十章 倾力探查 有些不信邪的,白歧接连踏上其他的七条小径,一一找上另外的七具傀儡,发现都不是之前见过的八道傀儡中的任何一个,终是不得不承认了这个事实——自己已经迷失在这阵法之内。 但他还不愿放弃,一番纠结,绞尽脑汁过后,白歧想到了一个办法,便是紧跟着一具傀儡,与其一道踏上石桥,穿过湖心雾气。 他不相信,自己盯得这么紧,还能将区区一道傀儡盯丢了不成。 只是这样做需要冒些风险。 之前的观察中,白歧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发现这些傀儡单个实力都不是很强,以他的战力,随手都可破之千八百个。 但是,这些傀儡却莫名诡异,可以以灵识观察周围,还能对声音作出反应。 唯一不清楚的就是,这傀儡是否可以如真人般看清周围的事物,还是只能对声音作出反应和施展灵识搜查。 这需要明目张胆的试探,而不是如之前那样的旁敲侧击、小心谨慎。 白歧站在一座石桥之前,沉着一张脸,暗想着,究竟要不要冒这个险。 单论此阵,威力并不十分的强,白歧自恃借助冥吞诀和自己的战力,足以强行将之破开。 但那样他的一些打算,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而明目张胆的试探,亦有可能直接暴露自己。 他相信这些傀儡的诡异,既然可以展开灵识,在察觉到自己后,必定会发出示警。 而若打算在其发出示警之前,强行出手将之破坏亦行不通,说不定傀儡刚一破坏,暗中之人亦在瞬间得知了自己的闯入。 试探是一定要试探的,但白歧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个方法,几经斟酌后,白歧打算试一试。 若实在不行,暴露也就暴露了,大不了直接灭了这城主府,再去直面挑衅幽鬼门,如此一来,风险虽更大,但总好过牵连旁人。 到时候,哪怕耍无赖式的纠缠不清,白歧也打算不停地骚扰幽鬼门,那样幽鬼门的目标就会始终放在自己这边,腾不出手,也不会想到深究其中的一些关节。 但这样做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非迫不得已,白歧也不想这么快就成为众矢之的。 下定决心后,白歧就这么杵在这座石桥边上,冥吞诀自行运转起来,筑基后期的强悍灵魂之力呼啸而出,化成一道虚无漩涡将他笼罩,便如铜墙铁壁,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不外泄。 借助冥吞诀,白歧锁死了自身的一切气息,却并未展开它的吞噬之力,这样一来,若有人此时以灵识观察白歧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空空一片,没有任何事物存在。 若展开冥吞诀的吞噬之力就不同了,那样在白歧所在的位置,以灵识观察虽看不见白歧的存在,却能看见一个吞噬一切气息的墟洞。 但明明一无所有的地方,若没有任何变故,又岂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墟洞?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冥吞诀展开后,白歧一脸木然,就这么杵在桥边,静等着。 不多时,有细微的沙沙声从远处传来,一处小径的拐角,一道黑袍人影徐徐走出,长袍拖在脚下,撩到一侧的草叶,很快彻底露出形迹。 白歧始终面无表情,心中却紧张无比,眼睁睁的看着傀儡越走越近。 随着傀儡越走越近,诡异的是始终没有脚步声,如真正的鬼魅一般。 最近之时两者的距离不足一丈,那傀儡若有视力,只需眼角余光一瞥就能看见白歧。 然而,傀儡脚步匀称,亦步亦趋,就这样从白歧身边擦过,看都不看白歧一眼,然后踏上了石桥,向着桥对面行去。 后方,白歧感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一倍,目不斜视,动也不敢动弹一下,在傀儡路过后,终是心中松了一口气。 “果然如此!”刚刚松了一口气,立刻变作振奋,白歧暗自握拳,“它果然看不见!” 冒险试探这一次,换来的收获却是极大。 既然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白歧在阵法内行动,自然少去了许多限制,顿时感觉仿佛从进入阵法内,便被无形中落下的重重枷锁中,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就此豁然通达、拨云见日。 白歧感到一阵轻松。 看到已经走过石桥大半距离的傀儡,白歧维持着冥吞诀,不敢外泄一丝气息,一闪身连忙追了上去,还要时刻注意周围的环境,生怕碰上了什么,弄出动静。 既然知道只要不外泄灵魂气息和灵力,且只要不弄出响声,傀儡便不会发觉,白歧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几乎紧贴着傀儡后面前行,距离不过一两步而已。 很快的,傀儡便来到桥末那层雾气之前,白歧全神贯注的盯着傀儡缓步迈入雾气内消失,紧接着白歧也接近了雾气,随即融入其中消失。 一晃神的功夫,那种五感尽失的感觉刹那消失,白歧再次恢复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环视一下周围,果然又是在石亭内。 当他再向前方看去时,瞳孔却骤然一缩。 原本白歧和傀儡几乎是前脚跟着后脚进入雾气,但白歧发现本应超前自己仅一两步的傀儡,竟已消失无踪。 再看向更远的前方,白歧一愣。 前方小径的拐角处,恰好有一道黢黑的影子,刚刚消失在那里。 目光微沉,白歧连忙闪身追上去,这一看,心中又是一沉。 “不是那一具,而且不是之前所见的十六具傀儡中的任何一具,而是另外的、新出现的一具,也就是第十七具傀儡,究竟有多少傀儡在这阵法内,又究竟如何才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之前的那些傀儡到底又去了哪里?” 一瞬间,白歧的脑海中穿插着这些疑问,冥思苦想,也久久不得其解。 这阵法的诡异,已经超出了白歧的认知,威力虽不算太强,单论复杂程度,若不算上空间波动的运用方面,白歧觉得,就算是古宇文国葬宫内的一些阵法,也都远远不如。 白歧是那种越挫越勇一类的人,且对阵法一道有着自己的感悟和精研的心思。 此阵之复杂,若以蛮力破除,白歧自认能够做到,但他不愿。 “此阵不知是否是那隐中乙布置,若真是,此人阵道造诣之深,远远凌驾在我之上,且其内限制重重,有些手段我不好施展,但越是这样越有意思不是吗?” 白歧的眼中闪过两道亮芒,骨子里的倔强被逼发出来。 修为上,曾经的同辈之人,早已被白歧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修真界本就是强者为尊,以他现在的修为,论辈分应该和这隐中乙相差无几才对,而若以战力相论,这隐中乙反倒应尊称白歧一声前辈。 同为高阶筑基强者,却被其施展的一道阵法困住,白歧岂能服气。 哪怕无法随意散开灵识,即便动用不得灵力,白歧却还真就不信,自己走不出这阵法了! “任何阵法都没有极近完美的,必定有其缺陷,这缺陷可大可小,那些低劣的阵法缺陷很大,很容易就能看出破绽,而高深精细的阵法缺陷很小,常人很难发觉,既然我还未发觉,便代表我的观察还不够细致,如此我便赌上我全部的肉身之力,将这阵法观察个透彻,就不信寻不到出口!” 白歧心中猛地一定,心念转动间,体内肉身之力滚滚,身子一晃,竟有道道残影纷生,以极快的速度在小径上掠出。 全力展开肉身之力,也有着筑基后期的惊人修为,速度那是极快。 几乎只是三四息的时间,白歧便来到当前所在的这条小径上对应的那座石桥,随即一跃踏上左邻第一座石桥,折回小径,很快找到那条小径上的傀儡,并记住了它的样子,再次折回石桥,跃上第三座石桥。 以此往复,不出数十息的时间,白歧便将八条小径全部查看了一遍,亦将八具傀儡全部寻到,并以其惊人的记忆,记住了这八具傀儡的面容。 第八座石桥之前,人影一晃,露出白歧的身影,脸不红气不喘,几步踏上石桥,穿过湖心雾气消失在庭院内。 再次看清周围的景象,还是在石亭内。 白歧速度全面爆发,闪身而出,又是数十息的时间,走遍了八条小径,顺便记住了八具傀儡的面容。 果不其然,这八具傀儡亦和之前遇见的二十四具傀儡不同,如此白歧遇上的傀儡数量已达到三十二具。 但他还不满足,查探完一遍后,再次越过石桥,穿入雾气内。 白歧还记得,自己在外院观察过这内院的大小,整个城主府院落占地仅有千丈,而内院范围仅五百丈方圆。 这不知名的阵法覆盖的范围最多也就在这五百丈方圆内,不可能移动。 至于白歧此刻所见的千丈庭院范围,那是受到幻阵的影响,当局者迷,不可作数。 幻境中的景象作不得真,而真实的内院范围也就那么大,这么大的范围,能容下的傀儡有限,不可能一个挤一个塞得满满的,那需要的傀儡数量极其庞大,少说也要上万具,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劳心劳力就为了防备外人闯入,实在不值。 就这么五百丈的范围,这些傀儡每一具之间必定都隔着一定的距离,白歧估摸着,能有上千具傀儡都已经令人不可思议了,或许要更少,且少得多,撑死了也就一两百具的样子。 他这是要看看,这内院里究竟藏了多少傀儡,为何自己每一次穿过湖心雾气所见的傀儡都不一样。 不错,白歧是跟这阵法卯上了! 此后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内,白歧自己都数不清自己穿过了几次湖心雾气。 每次所见的景象都是一样,连一丝一毫的不同之处都无。 每一次穿过雾气的黑暗后,眼前一亮见到的就是那座石亭,以白歧强悍的肉身,都有些吃不消了,脸色苍白,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如欲作呕,心中更是烦躁,恨不得一巴掌拍碎这座石亭。 这股冲动被白歧强压了下去,咬着牙,继续探寻。 到最后,连体内的肉身之力都有些跟不上了,白歧感到周身酸楚阵阵,泛起浓浓的乏力感,好歹终是看出了一丝苗头,令白歧感到了欣慰。 数不清多少次穿过湖心雾气,到达另一座“新的”庭院,白歧将每一座庭院内的傀儡面容都记在了心里。 此后一一对比后,他发现并非每一次见到了傀儡都不一样,许多次经过雾气后,来到“新的”庭院,白歧多次见到了曾经记住的那些面孔。 在其中,他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个规律就是,这里的傀儡都是分批行动的,乃是八具傀儡为一组,出现的位置,也始终在同一座庭院。 每当见到重复的一具傀儡后,白歧再找上同一座庭院内其他七条小径上的七具傀儡,也都是同一组的另外七具傀儡,没有混在其中的生面孔。 第一次见到曾经见过的一组傀儡时,乃是白歧在第五次穿过湖心雾气后。 如此一来,除去其中重合的一组傀儡,便有五组不同的傀儡,已知的不同傀儡的数量达到了四十具。 但白歧有些不放心,认为这只是巧合,并不代表这就是内院阵法内傀儡的总数。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白歧便打算多试几次。 第六次,白歧穿过湖心雾气,见到了第三次穿过雾气见到的同组八具傀儡,白歧不觉得有什么。 第七次,白歧见到了与第二次穿过雾气见到的同组八具傀儡,白歧的想法没有动摇。 第九次......白歧有些怀疑了,却还有些不放心。 果不其然,当他第十次穿过湖心雾气,来到了“新的”一座庭院,白歧见到了完全陌生的面孔,心中一凛的同时,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如此一来,白歧重新坚定了他持续探寻的想法,这才有了后来的数不清次数的踏上石桥。 在这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白歧觉得整个人都累得虚脱,长袍早已被汗水浸透,却压抑着气息,不敢大声喘气。 许久后才平复了下来,白歧的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 他一个时辰的努力没有枉费,终是探查清楚了这座内院阵法内的傀儡总数。 也不知多少次穿过湖心雾气后,白歧再也没再见过任何一个陌生的面孔,此后连续查探了数十近百次,彰显了这个结果的准确性。 八组傀儡,一共八八六十四具,这便是阵法内全部傀儡的总数,白歧便是以这种近乎水滴石穿的笨方法,生生磨出了这个答案! 第三百八十一章 突破口 “六十四具傀儡,共分八组,也就代表着...此地重叠的幻境共有八重,也不对,幻境重叠的阵法我还从未遇见过,在我曾经的推衍当中,属于极为高级的幻阵,更别说八重重叠,应该是相互独立的八个不同的幻境才合理......” “而真正的庭院只是这八个庭院中的任何一个,不对,按理说就算我深陷幻境,而幻境却是立于真正的城主府内院,而我也是在真正的内院当中,应该这样说,整个真正的庭院,被分成了八块区域,共同建立了这么个幻阵才对......” 白歧口中喃喃着,声音很轻,不会被傀儡察觉,但双眼却越来越亮,蓦地眉头又是一皱,“还有一个疑点,为何这些同组的傀儡无论怎么走都出现在同一重幻境内,而我却只能穿梭在不同的环境中......” “秘密应该是出在这些傀儡身上!”白歧脑子转的飞快,没多久便想到了这个答案。 既然是这样,白歧便不需再穿梭幻境,只需专注在同一个幻境内,再将那些炼尸更仔细的观察一遍,以求能寻到突破口。 “要抓紧了!”白歧暗暗自省。 从离开房间探寻城主府庭院,到现在已过去接近一个半时辰,现在差不多是丑时中的样子,距离卯时末只剩下两个时辰多一点。 再加上白歧不是那种喜欢铤而走险之人,不可能掐死了整点回去,必定要提前一些,防止意外生变导致措手不及。 因此,留给他的时间,撑死了也就剩下两个时辰而已。 稍微停歇了片刻,白歧再次动了起来,只在当前其所在的庭院内穿梭着,将重点放在了傀儡的某些细节上面。 这一次白歧并未花费太长的时间,便停了下来,再次陷入了沉思,先是皱着眉思考,不久眉头便舒缓了一些。 有个发现白歧早就注意到,实在太明显不过。 同一重幻境内的八具傀儡,分别走在八条小径上,但每具傀儡走在小径上的进程却各不相同。 这次,白歧快速走过一圈后,大体估摸出来这些傀儡走在小径上的进程诧异。 有个规律在里面,若将这庭院当做一道八卦盘,每条小径则恰好对应其中的一卦。 打个比方,选择其中的一卦为起点,若其上那具傀儡恰好走出六十二三丈,那顺八卦方位,也就是左手边的第一具小径上的傀儡,才刚好从石亭后的雾气中出现。 若第一具傀儡走出一百二十五丈,那么第二具傀儡走出的距离是六十二丈多,第三座小径上的傀儡亦刚刚冒头。 以幻境中的距离算,庭院占地方圆千丈,可以看做一个大圆,而湖心石桥则是圆心,小径的直线长度则是从石亭至石桥这段距离,约莫五百丈左右。 将其中拐角什么的微末距离忽略,白歧发现,相邻的两条小径上傀儡走出的距离恰好相差六十二丈五。 简单来说,以顺八卦方位环绕一圈,每条小径上所属的傀儡,走过小径的距离差距都是这么大,恰好等于一条小径长度的八分之一。 更有甚者,有时候出现一些风吹草动,引得傀儡停下来查探,然后没发现什么异常,再走动时,速度明显加快了一些,在走过一段路程后,便恢复了原先的速度。 这样的做法在白歧看来,应该是刻意维持着间隔八分之一的距离。 白歧立刻猜到,这些傀儡之间必定有某种联系,且八分之一间距则是一个限制,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就算暂时打破了这个规律,也需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恢复到特定的位置,让这个距离相对始终维持不变。 虽然发现了这个规律,但白歧冥思苦想一段时间后,却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片刻后,白歧放弃了在这上面的钻牛角尖。 “看来单单观察收效甚微,还是得试探才行......”心中一叹,白歧身形一闪,消失在夜幕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白歧开始了他对傀儡的试探。 方法倒也简单,白歧既不敢散开灵识,也不好动用灵力,唯有一个方法,就是故意弄出些动静,或擦过一根纸条,或拨动小块的碎石,以此惊动傀儡停下来查探。 如此一番试探后,白歧果然又有了新的发现。 这些傀儡对于声音的感知还算敏锐,每次白歧弄出动静,都会有灵识扫过他的身体。 但奇特的是,有时候这股灵识来自前方,有时候却来自后方,准确的说应该是左后方。 白歧顿时惊奇,但在接连不断的试探后眼神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白歧发现这些傀儡似乎更多的乃是关注身前的动静,对于身后的动静,感知起来就显得迟钝得多。 比如说白歧现在所在的这条小径上的傀儡,白歧在他身前六十二丈半的范围内,哪怕只是拂动几株草叶,后方傀儡便会散开灵识查探。 若是在其身后这么做,唯有在五丈间距内,傀儡会有反应,却不是直接以灵识扫过,而是停下来折回探查。 超过五丈的范围,便不为所动,反而是从左侧的那条小径上,有另外的灵识扫过来。 有了这个发现,白歧思索间,眼神越来越古怪,“不会真是这样吧?” 不管怎么去想,出现在白歧心中的,总是同一个答案,这些傀儡散开的灵识具备了方向性,且只能向前方散开,不能转向身后! 如此才能解释出这些傀儡的怪异举动。 “果然有什么东西将这八具傀儡联系在一起,和灵识有关,却只能单向传导,又会是什么呢?还有之前那个疑问,为何唯独傀儡进入湖心不会迷失入另外的幻境当中,真是......” 在其思考的过程中,白歧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些傀儡进入湖心雾气后,下一瞬便可出现在小径初始的石亭内,端是怪异。 白歧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心思,也没放在心上。 身在幻阵当中,又无法以灵识肆意查探,眼前所见未必为真。 或许八个幻境就是以湖心为圆心划分而成的八个同心圆,傀儡走在其中,你乍以为是走的直线,人家却不过是在上面绕了一圈,起点自然也就是终点。 对于这个猜测,白歧想了想就舍弃了。 从之前的观察就可看出,这幻阵的关键乃是中心内湖,白歧有种感觉,其他所见的都有可能是幻象,唯独湖心那一块乃是真实的景象。 而每一重幻境内的傀儡,都需经过湖心,然后再回到石亭。 若是同心圆,除了最内部的一快区域的傀儡有机会接触到湖心外,外围七重区域的傀儡都无法接触。 否定了这个猜测,白歧便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八个幻境乃是将真正的城主府内院等分为八块同等大小的区域,每一组的傀儡始终在真正的庭院内的其中某一条小径上,不断地走到尽头又绕路折回罢了。 这样一想,着实再正常不过 白歧也曾想到传送这一方面,刚一想到却又直接在心底否定了。 以白歧一贯小心谨慎的性情,从不会小看对手,也绝不看得太过。 传送那可是唯有达到元婴大圆满以上的修为才能涉及的领驭,区区一个幽鬼门就算倾全宗之力,也不可能做到,更逞论只是其中一个小小内门长老的隐中乙? “咦?” 刚一想到这里,白歧忽然一愣,随即双眼猛地一亮。 “等分的八块相同区域.......”白歧喃喃着,眼中奇异之芒不停掠过。 他还记得内院的真正大小不过才五百丈方圆左右,而白歧猜测,这里的每一个幻境都和真正的内院一模一样,那就应该同样是八座石亭和八条小径,还有那八座石桥。 刚才无意中的遐想,几乎被白歧忽略,如灵光一闪,好在白歧及时反应过来,将其捕捉到了。 “既然所见的这座幻境而生的内院,不过只是真实内院中的八分之一而已,那么每一重幻境占据的真实庭院范围就仅包含了一座石亭、一座石桥,以及一条小径而已......” “虽然我看到的是一整座庭院,每具傀儡也都走在不同的小径上,那也是因为幻境扰乱视线的结果,实际上也只有那一条小径,而八具傀儡其实是并排走在一条小径上而已,只是前后间隔开来罢了......” 如此,白歧的另一个猜测便轻易得到了验证。 白歧猜测,这些傀儡身上应该被人施展了某种手段,可以近似灵识感应的方式相互联系,却只能单向直线传递讯息。 既然是同一种手段,那释放讯息的距离,也应该相等。 唯有八具傀儡走在同一条小径上,这个距离的偏差才会近乎不变。 而若是走在一个圆上面,哪怕八具傀儡速度相同,越往圆的中心靠近,彼此相邻的两具傀儡,虽说间距还是相等,却同样的也在不断缩减中。 再加上白歧之前了解到,顺八卦方向相邻的两具傀儡,在小径上通过的距离恰好是六十二丈半。 白歧猜测,以这种手段相互感应,彼此之间的间距应该是固定的,既不能超过这段距离,也不能缩短,否则也不用刻意维持这六十二丈半的差距了。 就现在看来,此阵中虽然咋一看很是复杂,但其中那些看似是变数的关节,白歧都一一寻到了规律。 从变数中寻找定数,本就是一类常用的破阵之法,也是白歧目前最大的依仗。 “此阵看似复杂,实则还未超过我理解的范畴,若此阵再复杂一些,或许只有强行破开一途了......” “这隐中乙倒也是个人才,能想到以这个方法弥补幻阵的不足,或许有些实力高深的人可以轻易将此阵破去,但若想无声无息的潜入,就有些困难了!” 喃喃着,白忍不住面露一丝赞叹,双眼也越发明亮,忽的却似想到了什么,又有些哭笑不得,“就算想到了这些又有何用,关键还是在那湖心之内啊!哎~” 寻到了这些规律,到头来却发现对自己一无用处,白歧也有些无语了。 心中一动,白歧闪身,向着这条小径的尽头的石桥掠去,很快的踏上石桥,来到中段,距离前方雾气仅有一步之遥。 观察完了傀儡的行动规律,这次他要观察的是傀儡进入雾气时的情况,他觉得,这才是最关键也是最要抓紧的一件事。 静等片刻,一道黑影一步步向着这边而来,很快踏上了石桥,走向对面。 白歧集中精神,双目炯炯,死死盯着傀儡的一举一动。 之前未仔细观察过,在他想到这件事时,才专注了这么一次,竟立刻有了发现。 在傀儡贴近雾气的前一瞬,白歧注意到那傀儡原本呆滞的双眼,蓦地亮起两道毫光,就和发现有状况查探之时的那种目光一样,带着一抹奇异。 紧接着傀儡前半个身子,包括其面部全部浸入到雾气内,看不见傀儡的表情,但白歧又发觉,在其身穿的黑袍上,一道极其暗淡的黑芒如波纹般飞快的漾过。 这波纹颜色深邃漆黑,又很微弱,在夜幕之下很难看见,故此之前白歧从未看到。 下一瞬,傀儡整个身子都进入到湖心雾气,彻底消失了身影。 “这雾气......”白歧一怔,随即双眼立刻睁大,其内有兴奋和恍然的光掠过,“原来如此,原来竟是这黑袍的原因!哈哈~” 白歧心中振奋无比,同时有些懊悔,早知道当初就先观察这一幕,或许很早就发现了。 之前一直未敢轻易散开灵识,白歧也未发现这长袍的秘密,但他猜测其上必定有阵法与整个幻境大阵相连。 这样的阵法有八种,每一种都不同,同一片区域的傀儡黑袍上的阵法都是一种,故此同一组的傀儡,在每次穿过湖心雾气后,还是会回到同一片区域,不会迷失在另外的区域。 这样一想,一些困扰白歧已久的疑问,顿时豁然开朗,令他心念通达了不少。 “不过......”一皱眉,白歧又想起在那傀儡穿过雾气之前,眼中闪过的亮芒,“还和那感应手段有关!” 皱眉沉思了许久,白歧眼睛一亮,匆匆折回小径,向着石亭的方向赶去。 第三百八十二章 假山 很快的,白歧又找到了那刚刚从石亭内出现,走出没多远的傀儡。 在冥吞诀的作用下,再加上白歧极其小心地不弄出任何声响,此时的白歧在这些傀儡面前如同空气般不存在。 绕到这傀儡的身后,白歧操控着紧贴体表的冥吞诀漩涡开始扩张。 这样做白歧可是冒着不小的风险,冥吞诀既然可以收束气息,不让自身被人察觉,同样可以阻断傀儡之间相互感应的手段。 冥吞诀乃是以极端凝练的灵魂之力凝化成漩,摒除外界的一切感应,但在漩涡的范围内,灵识却可以肆意查探,而不会被人发觉。 白歧的打算是,以冥吞诀漩涡将傀儡吞纳进来,然后好查探并破解黑袍上的禁制。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白歧猜测,傀儡之间相互感应的手段,应该来自于它们的头颅内,只要不将傀儡头颅覆盖,便不会切断感应。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具体是不是这样,还需印证一番。 这是白歧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既不能强行破坏,就只有通过破解禁制,最好能够借助一番为上。 白歧紧跟着傀儡的脚步,落差仅两步之遥,原本紧贴着白歧体表的冥吞诀漩涡徐徐张开,很快跨越这短短两步的距离,接触到傀儡的双脚。 白歧整个人全神贯注,心也提了起来,若没有任何变故还好,若有异变,他会立刻收回漩涡。 漩涡徐徐张开,无声无息中将傀儡的双脚淹没,然而傀儡却不为所动,依旧一步步迈出。 白歧心中松了一口气,操控漩涡继续放大,双腿、胸口,直至脖颈以上。 渐渐的,白歧睁大了眼,终于看见了傀儡体内的景象。 他看到,在傀儡的头颅内并无脑,只有一个碎片形状的事物,散发淡淡的白光。 碎片不大,外形不规则,像是某个整体上的一部分,又像是强行扳断形成的,被一种熟悉的白光覆盖,前后两端泌出一株白色的细丝,散发到前后的虚空中,只能以灵识才能看见,肉眼观察不到。 这碎片就这么悬浮在傀儡的头颅中央,白歧在其中感应到了一股独特的神念波动。 仔细观察着这碎片,这种白光白歧很是熟悉,心中一动,几乎忍不住脱口而出,却只是压在心里的一声低喝:“传讯玉简!” 一想到这个答案,再仔细看这碎片,碎片的上下表面很是平整,只有四周断口不太规则,其中一个角却四四方方,中规中矩,比较像是一个方形玉片的四个棱角中的一个。 传讯玉简白歧也有,粗略一下,这碎片的大小也只相当于一块传讯玉简的八分之一的样子。 既然这具傀儡头颅里有着这么个碎片,那么另外的七具傀儡应该也一样有。 按理说,八个傀儡的感应能力一致,那所含的碎片大小应当也相差无几。 如此一来,所有的碎片合在一起,应该就是一块传讯玉简。 另外,传讯玉简的用途不用多说,虽不知道那隐中乙是如何施法,但能以之将八个傀儡相互联系在一起,生成感应,应该是可以实现的手段。 白歧心下了然,再次感叹一番,却无心再去寻找另外的七具炼尸验证,现在首要的解决的问题,还是破解黑袍上的禁制。 冥吞诀漩涡覆盖下,白歧如鱼得水,灵识肆无忌惮的扫过傀儡的周身。 在灵识扫过黑袍表面,立刻见到了其上密密麻麻的禁制,数量不下上前,精细且复杂,常人见到必定眼花缭乱,但以白歧的灵识强度和对阵法的造诣,却还驾驭得住。 不再犹豫,白歧操控灵识侵入黑袍,开始了禁制的破解。 白歧破解得很快,在灵识侵入黑袍后,先从下方开始破解,强横的灵识分化数十股,一同侵入几十道禁制。 在傀儡走过小径,踏上石桥,即将进入湖心雾气的前一刻,白歧操控灵识一收。 一刹那,傀儡黑袍的下摆部分,层层幽光连连闪耀,令人眼花缭乱的禁制凸显,飞舞出黑袍,而后瞬间重新融入。 这部分禁制足有上百道,占据了黑袍内全部禁制的十分之一左右。 在这些禁制重新印入黑袍内消失后,白歧心中立刻有了感应,这部分禁制已经全部受他的操控。 紧接着,傀儡已然一步迈入雾气,消失了身影。 白歧盯着黑雾,而后回头,匆匆离去。 数息后,白歧再次回到了石亭内,望着刚刚出现在石亭内,正向着小径走去的傀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歧重复着这一过程,九次之后,最后的一百多道禁制浮起,而后重新融入傀儡身上的黑袍,整件黑袍上的禁制,便全然印入白歧的心底。 白歧感到,只需自己心念一动,便可将之操控,如臂指使。 从开始破解禁制,到现在才过去半个时辰,时间还剩下一个多时辰,只需接下来顺利,应该足够了。 白歧心中暗忖着,下面就是等待时机了。 望着前方再次消失在雾气内的傀儡,白歧耐心静等起来。 没过多久,傀儡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后方,白歧眼睛一亮,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傀儡僵硬的迈着步子,速度不快不慢,从后方来临,很快踏上了石桥,走过中段,从白歧身边擦身而过。 在路过白歧身边的瞬间,白歧心念一动,黑袍幽光大盛,哗啦啦掀起,化作一丈幕布,般将白歧和傀儡二者全部包裹在内。 幕布之下,白歧紧跟着傀儡的步伐,保持着与之一致的速度向前行去。 熟悉的黑暗,仅持续了一两息,还有那种滞涩之感,这是在穿过那层雾气。 再次看清周围的景象,白歧再次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滚的心绪,眼中精光连闪。 环视一周,一层隔膜发光,阻隔着后方的浓雾,从浓雾后穿入隔膜内的八座石桥,只有石桥的末端,而白歧正踏在其中一座石桥的末端,背后就是那层隔膜。 再看前方,一座巨大的七彩琉璃的假山,通体半透明,灵光剔透,望之目眩神迷。 假山高五丈,怪石嶙峋突兀,却有着八个洞口在其上,分别对应八卦的八个方位。 “这才是湖心真正的景象!”白歧心中振奋,打量着那假山,眼中异彩连连,目光一扫,忽然一怔,“不对!不是八个洞口,是九个!” 在那假山的上方,还有这一个洞口,被一处凸起的岩石阻挡,若不仔细看,很容易就会忽略。 在白歧盯着那假山观察之际,傀儡已经迈着步子下了石桥,向着迎面的一个洞口行去。 与此同时,另外的八座石桥之后,雾气翻滚,另有七个黑袍人影出现,缓步下了石桥,从不同的方向,走向另外的七个洞口。 白歧紧跟在后面,一眼认出,那竟是另外的七重幻境内的七个傀儡。 这样一来,便是印证了白歧之前的猜测。 “果然如此,我猜得没错,八重幻境便是以这湖心假山为交汇形成的......” 刚一接近那假山,又见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假山通体半透明,靠近一看,其内隐约可见密密麻麻模糊的虚影,像是人影。 白歧认出,那竟是一个个傀儡的身影,不过却缩小了很多,正在假山内部缓缓移动着。 仔细一数,这些虚影的数量恰好是六十四个,与傀儡的数量正好对应。 这些虚影在假山内部穿行着,轨迹异常复杂,其中岔道无数,九曲十八弯,但都首尾相连。 这也解释了傀儡是如何穿过湖心雾气,重新出现在石亭内的原因。 因幻境的存在,走在其中根本感受不到方向,就算走了回头路都不可能知道。 洞口距离石桥末端并不远,白歧想着这些的时候,傀儡已经来到了洞口之前,下一刻就要进入。 白歧紧紧盯着上方的那第九道洞口,念头疾疾闪动。 他知道,若跟着傀儡继续向前,必定会回到之前的那重幻境内。 白歧有种感觉,真正的出口,恰恰就是这第九个洞口。 前方洞口发出七彩辉光,傀儡一半的身子已经进入其中,黑袍拖得很长,后一半都足以将白歧整个人盖住。 在傀儡整个没入洞口的前一刻,一道幽影疾闪而出,正是白歧的身影,倏忽间掠至上方,来到第九个洞口之前,毫不犹豫地钻入其中。 ..............................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两间石室 再出现时,白歧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疑似山洞的地方,两侧是岩壁,用手一摸,平整且光华,像是人为开辟而成,后方无路,只有一条幽深甬道延伸向前。 周围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好在白歧早已习惯了黑暗,目力也足够,勉强能看清一些景象。 岩洞深处有滴滴答答的水滴声传来,潮湿而阴暗,其中无风。 白歧顺着岩洞向前行去,一如既往的谨慎,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没走多远,白歧忽然停了下来,看向左侧的岩壁。 在那里,竟有着一道石门,像是一间密室。 白歧来到那座石门之前,从那石门之上,白歧感受到了禁制阵法的波动。 这阵法只存在在这石门之上,而周围也没有了阵法的感应,应该是独立开来的禁制,如此白歧倒也不怕触动阵法后被人发觉。 运起一股灵力,白歧抬手在石门上一拂。 无声无息中,石门之上浮起波纹状的涟漪,下一刻竟变得透明,白歧透过这层波纹,看清了石室内的景象。 石室不大,占地方圆十来丈,阵法的光芒不亮,只照亮了靠近石门这一侧四五丈的区域,就有几个身影从黑暗中显出轮廓。 白歧一惊,定睛细看,顿时松了一口气。 仔细一数,共有九个身影分处不同的区域,被一袭黑袍盖住,姑且能看出是人形。 这些人影皆一动不动,宽大的黑袍将它们的面容遮盖,形成阴影,但白歧心里清楚,这些应该都是傀儡。 唯独有一点白歧觉得奇怪的是,这些黑袍傀儡虽说个头高低有差,但相对成年人的躯体,还是显得瘦弱了许多,也低矮了许多。 不知为何,白歧心中涌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觉。 目光穿过这几个身影,看向更深处的石室,隐约间,白歧仿佛看到一堆东西,形成一个硕大的黑影,由数不清的不规则事物堆叠纠缠在一起。 白歧心中不好的感觉更加强烈,随即再次调动更多的灵力,向着石门上的禁制拂去。 这股灵力的注入,是门上的禁制光芒大亮,却仅持续了刹那便黯去。 白歧怔怔的盯着石室后方,一张脸转瞬变得铁青,近乎咬牙切齿。 虽说那亮光转瞬即逝,但白歧还是看清了那一堆事物的原貌。 那是一个个纠缠在一起的残肢断骸,全部是幼童的尸体,数量足有近百,以极尽扭曲怪异的角度缠绕在一起。 亲眼见到这一幕,对白歧造成的冲击之大,哪怕以他的心性,也感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停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前所未有的滔天怒火。 白歧死死注视着重新被黑暗笼罩的石室后方,他还记得前一瞬的光亮中,那里的一颗男童的头颅,恰好面对着石门这边,没能合上的双眼里,仍残留着临死前的茫然和无助。 哪怕光亮消失,白歧闭上双眼,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目光。 原本只是抱着探查的想法进入这里,白歧并不想节外生枝,但现在白歧的心中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隐中乙此人决不能放过,必死无疑! 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白歧转头,黑暗掩饰不住其眼中闪过的两道寒芒,顺着冗长的通道,消失在石室之前。 约莫前行了百丈左右,石壁之上又出现了第二座石室。 以同样的手段激发了石门上的禁制,石门变得透明。 这座石室比之前那座要小不少,占地只有五丈见方,借着阵法的光亮,其内景象在白歧的目光下一览无余。 五丈大小的石室内,仅有三个黑袍傀儡,同样身形矮小瘦弱,却并非呆立在石室内,而是四处走动着,却漫无目的,摸不清它们的具体路线,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石室内钻来钻去,有时还会碰撞在一起,而后相互错开,继续游走。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傀儡的肢体都显得僵硬,被宽大的黑袍包裹着,甚至拖到了地上,走起路来却如鬼魅般,没有一丝声响发出,若不注意看,会有一种像是在飘行的悚然之感。 因为这些傀儡的走动,白歧也看清了它们的面容,虽然脸色惨白,双眼无神,但都是幼童的样子。 看见这几具傀儡,白歧心头更加沉重。 除了四处走动这一点外,白歧还发现了这些傀儡与之前第一座石室内傀儡更多的不同。 在这三具傀儡身上,隐约间有一层沉暗的光芒若隐若现。 见到这种光芒,白歧愣住了,想了想随即心中一动。 同样的光芒,白歧记得自己在廉浛的两具“铁尸”身上看到过,甚至颜色比廉浛的“铁尸”还要深邃。 至于前一座石室内的九具傀儡,更像是廉浛曾用以试探五行关卡的那五具傀儡。 如此一来,白歧心中对于傀儡的实力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傀儡的强弱,必定也有严格的等级划分,而“铁尸”的实力白歧清楚,相当于修士筑基境界修为,更细的小境界白歧还分辨不出。 白歧记得,廉浛最后才取出的那具“铁尸”实力最强,达到了筑基大圆满的层次,在它身上时而会有一种奇特的黄光闪过。 而这石室内的三具傀儡身上只有这种沉暗如铁的光芒,并无那种黄芒,应该不如廉浛的最后的那具“铁尸”。 “傀儡的境界我只知道铁尸这一级,铁尸之下应该就是那些寻常傀儡了,实力在练气级别高低不等,姑且都称作凡品傀儡,而铁尸之上应该就是那种身带光芒的傀儡,就是不知道叫什么......” 白歧暗想着,“廉浛的那具铁尸身上的黄芒并不多,实力就达到了筑基大圆满,若蜕变成身上时时带有黄芒,莫非就是金丹期傀儡......” 白歧心中暗惊,再看了看还在向黑暗中延伸的通道,有些拿不定主意。 才走了几百丈远,就先后看到了凡品傀儡和铁级傀儡,白歧不确定前方是否会遇到金丹期傀儡,那样的话,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对付。 别看这石室内的傀儡总是一脸呆滞无神的样子,如鬼魂般徘徊在石室内,那是因为无人操控而已,若有人操控,爆发出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白歧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况且,白歧对于傀儡的实力无法作出清晰的判断,就算遇见身带黄光的傀儡,在不交手的情况下,也无法得知究竟是金丹初期傀儡还是金丹后期傀儡。 实际上,白歧还是多虑了,幽鬼门虽以傀儡之术闻名,但金丹傀儡又岂是那么好炼化的。 筑基傀儡和金丹傀儡的差距,完全可以说是筑基法宝和灵器级别的法宝一般,虽只隔了一个级别,中间确是隔了道天堑。 白歧也不是笨人,这个道理稍微一想就清楚了,但还是不敢大意,收敛周身气息,冥吞诀时刻保持运转状态,转身消失在通道深处。 第三百八十四章 五绝炼毒 一处开阔的地带,周围是厚厚的岩壁,占地三十丈的空旷空间却灯火通明。 中央有着一座发光的阵法,一名老者盘膝坐在那里,紧闭着双目,头发花白,胡须吹到胸口,脸上的斑斑点点以及皱纹显示出其年岁不小。 在这老者面前还有一名女童,样貌俊俏,约莫七八岁的样子,双眼却没有神采,一副心神被人操控的呆滞神情。 而这二人便是处在这座阵法的中心,这座阵法一眼看去复杂无比,却有五处交汇点一眼可辨,五个身穿黑袍的瘦小身影亦盘膝坐在这五处阵法交汇点。 随着中央老者双手不断变换着印诀,股股黑气从这五个黑袍傀儡的口鼻七窍中溢出,向着那女童笼罩而去。 若仔细观察,这五个傀儡身上除了黑气弥漫,偶尔还有一两道醒目的黄芒一掠而过。 对于不明傀儡一道的修士,看不出这些傀儡的不同,若有深谙此道者必定心惊。 这五个傀儡竟都是筑基大圆满的傀儡,而这老者赫然是东仓城的城主、幽鬼门实力强劲的筑基大圆满长老隐中乙。 不仅自身是筑基大圆满的修士,还有五个筑基大圆满的傀儡,从这一点就可看出为何其他宗门的修士对于幽鬼门忌惮颇深的缘由。 就算表面看似同等境界,但人家还有傀儡相助,与一名幽鬼门同境界的修士斗法,很有可能会面临围攻的下场,甚至傀儡的实力都不下于施法者本身,或许还有可能更强。 单单这一点便令许多其他宗门的修士对于幽鬼门心中忌惮,平时撞见都会绕着走,不愿轻易招惹,就算起了冲突,若不是生死大仇,也会想办法就此揭过,不愿大打出手。 毕竟对于修士,颜面哪有身家性命来得重要。 此时周围的婺剧筑基大圆满的傀儡纷纷吐出黑雾,融入老者身前的女童身上,自身气息却愈渐萎靡,身上的黄芒也越来越淡,掠过的时差也间隔得越来越长。 而那女童身上却有一阵阵黄芒接连掠过,肤色灰白,脸上阴云浓重,在老者一个变换印诀间,猛地张口发出一声只能在神魂中听到的尖锐厉啸。 这厉啸虽无声,却有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向着周围推开,很快撞上周围岩壁上,那些依附在岩壁上的松散碎石纷纷簌簌跌落。 与此同时,老者猛地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眼中透出犀利的精光,嘴角溢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还有一丝凝重。 “不枉老夫耗尽心力搜集凡人幼童,剥夺神智,以养蛊秘法养尸,终究是养出了这么一具难得有机会突破到铜尸级别的炼尸,如今就剩下最后的尸毒融入,此尸毒乃是老夫从门内藏坑深处获取,若非老夫为宗门效尽犬马,说不定还不能求得门主开尊口,容老夫一入藏坑......” “看老夫施法,今日老夫便将祭炼出一具铜尸,倒是宗门内除了门主,谁敢忤逆老夫?!” 说罢,老者眼中厉芒一闪,同样的脸上凝重更多,翻手取出一个玉瓶,揭开瓶封,其内黑气涌动,从瓶口溢出,如具备生命般翻滚着,被老者掐诀指向女童模样的炼尸,随即连连点在炼尸的身体各个部分。 那团诡异的黑雾顿时化成丝线烙印在女童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融入。 在这一过程中,女童不止一次的张口发出尖啸,虽都无声,却引得阵法晃动,石壁开裂,声势惊人。 在它没有一丝生气的脸上,表情也显得扭曲了几分,明明早已没了生机,却仿佛能感到痛苦,也在挣扎着,体表却有阵法的痕迹显露,被死死困在大阵之中,凶性反倒越来越盛。 在老者慢看希冀又凝重的目光下,女童身上的黄芒浮现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炼成一片,几乎分不清其中的间隔,化成一层黄光隔膜浮现在体表,变得恒定且凝实。 而周围的那五具筑基大圆满的炼尸枯萎的速度越来越快,大量黑气从灰袍之下涌出,一个个傀儡如耗尽了精气神般颓然跌落在地上,瘦成了皮包骨,甚至连骨头也成了脆的,稍微用点力就能捏碎。 见此,老者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双手掐诀不停,一头灰白长发无风自动,仰天长笑起来:“哈哈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夫终于要成了!” ....................... 另一边,白歧越过两间石室,继续深入,随后又遇见几座石室,却发现其内空无一物,但从石室内的一些痕迹可以看出,其中必定之前有过什么,但现在都不见了,有的地面还凝结着暗红的血竭。 这让白歧感到疑惑的同时,心中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浓。 终于,接连走过了七座石室,白歧望向前方挡在之前的厚厚岩壁,眼底若有所思。 “死路?不应该是这样,必定还有什么隐藏在此,况且那隐中乙肯定在这里,就是不知藏身何处......” 望着甬道尽头,除了厚厚的岩壁,没有任何通路,明眼人一看就是死胡同,但白歧却不这么认为。 几步上前,白歧靠近那岩壁,抬手一抹,粗糙湿滑的岩壁,感觉十分真实,但白歧的嘴角却浮起一丝冷笑,灵识随意散出,却限制在冥吞诀漩涡的范围内探向石壁。 这一查探,白歧眸光一亮,嘴角的冷笑更甚,神色未动,右手翻卷却掐出灵决,按向石壁表面。 奇特的一幕出现,原本空无一物的石壁,竟缓缓扭曲起来,白歧一手平举,手中印诀不散,随意一探便陷入到扭曲的岩壁当中,同时全身紧绷。 在察觉到没有任何异状之时,白歧身体前倾,同时右脚迈出一步,整个人陷入岩壁当中...... ................ 三十丈空间内,老者的祭炼也到了最后关头,双手一掀,口中爆出一声低喝,却如春雷绽放,震动这地底的空气都问问作响,玉瓶中的那团灵毒的最后一丝也融入到女童的体内。 黄光大量中,女童身上浮起密密麻麻的黒色符印,深邃而诡秘,紧接着又缓缓消散,一股金丹期的可怕气浪在女童再次发出一声尖啸的同时向着周围传递开来。 咔咔~ 周围的岩壁大范围的裂开,地面阵法发光,明暗不定,其内符文破损,似被震毁部分,地表也有裂纹暗生。 老者神情兴奋,正打算张口大笑之际,忽的心中有感,猛地回头恰好看见一道人影从扭曲的墙壁内挤出来,顿时如被一瓢冷水当头浇下,却是一愣,而后神色立变。 刚刚出现的白歧,也看清了周围的景象,他出现的时机恰逢,感受到女童尖啸的余波,顿时心惊,在看到老者的同时也是一愣。 “你是谁?!” 隐中乙的一张脸立刻阴沉了下来,眼底金光连闪,一股强大的杀机骤然而起。 第三百八十五章 赶往幽鬼门 “什么人?”反应过来的瞬间,老者的脸色就是一沉,面庞顿时浮起丝丝戾气,蕴含惊人杀机。 白歧冷哼:“不需管我是何人,你只需知道我是来杀你之人!” “贼子好胆,区区筑基后期修为,胆敢擅闯老夫闭关之所不说,还在此大放厥词哼,便拿你来祭我这铜尸...去!!” 老者更怒,说罢抬手指向那女童傀儡,傀儡尖啸,身躯黄芒大盛,一跺脚下阵法,阵法当即四分五裂,整个人则化作重影袭向白歧,更有股股毒烟缭绕掌指,一看就奇毒无比,就算是修士也很难承受得住。 白歧丝毫不惧,他心知这傀儡的厉害,也不藏拙,直接就低喝中运起逆夺融血之术,发挥出全力。 轰的一声,老者隐中乙震骇,磅礴的气浪以白歧为中心席卷开来,刚刚接近白歧的傀儡便被这股气浪卷得身形一顿,而后便被一只突然出现的拳头轰在了胸口。 傀儡倒飞,砸在岩壁上,撞出一个巨大的豁口,不知陷入多深,隐中乙目瞪口呆,同时三魂不再,骇然指着白歧道:“你你...你不是筑基,你是...金丹!!” 白歧看都没看他,而是盯着岩壁上的洞口,果不其然,一声震动神魂的尖啸过后,光芒一闪,傀儡重新出现在前方,一身黑袍撕裂,露出完好无损的身躯。 白歧冷哼一声,一步踏出,速度极快,眨眼临近,便于之叫站在一起。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伴随着二者的碰撞,在地底爆开,白歧根本不作防御,一身气血如虹,大开大合之间,有股从容不迫又霸道与之清秀的面容截然相反的霸气,逆夺融血而之术运转下,哪怕境界不过筑基后期,但肉身之力早已超出寻常金丹初期修士,哪里是这粗制滥造强行以秘法晋升入铜级的傀儡可比? 眨眼功夫,二者便碰撞了近百次以上,白歧脸不红气不喘,肉身之力甚至没消耗多少,而那傀儡则显得凄惨得多了,肉身开裂不说,双手也都炸开,被白歧一式青光大掌拍入地底。 砰的一声巨响,地面出现一个人形坑洞,一指青色的十丈光掌死死将那傀儡压制在中心,密密麻麻的裂纹在光掌周围的地面暗生。 傀儡嘶吼着,不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这光掌的压制。 二者交战的过程说起来复杂,实则也就十多息的功夫,金丹初期的傀儡便被白歧轻松压制,再看隐中乙,早已呆滞在原地,一脸的不敢置信,如见了鬼的神情,不知不觉中,额头和后背已被冷汗覆满。 傀儡被压制后,白歧猛地转头看向隐中乙,眼底有寒光一闪,这寒光被隐中乙捕捉到,当即一个激灵,神色大变,他猛地一拍身边,急窜而出,飞退的过程中还连连作揖,口中疾呼:“前辈饶命,晚辈不知是前辈驾临,多有得罪,晚辈与前辈并无生死大仇,晚辈身为东仓城城主,幽鬼门内门长老,在东仓城镇守这些年也有些家俬,若前辈愿放过晚辈,晚辈愿全部奉上!” 说是这么说,实则隐中乙觉得很是莫名其妙,自己也怨得很,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一直处在闭关中许久不外出,突然有人擅闯自己的闭关之所,二话不说就大打出手,这些就都算了。 还有白歧的实力,第一眼看去本以为只是个筑基小辈,随手就可碾死,却发现竟有着如此恐怖的实力,完全不弱于金丹初期的修士。 现在隐中乙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布下的九窍玲珑阙阵法,若只是个筑基修士,哪怕是筑基大圆满修士,除非强行出手毁去,否则哪能这么轻松而又不被他发现就能潜入到此? 因此,就算白歧的面相看上去异常年轻,但隐中乙也只当是某个老怪隐藏实力改变面容来寻他晦气,毕竟他好歹也是幽鬼门内门长老,出了事宗门为顾及脸面,这么也要追究一下。 再加上金丹老怪的心思他猜不透,通常修为越是深厚,修行的岁月越长,性格越是古怪,要知道金丹修士的寿元可是足足有一千五百年之多,那还只是金丹初期,随着修为的提升,寿元会大大增加。 白歧的面容虽年轻,难保不是某个活了数百近千年的老怪,像这等人物,一般自视甚高,不会轻易对比自己修为低的修士出手,除非真被人惹到了逆鳞。 “莫非是那些修真家族找来的帮手?不对啊!那些家族我都知根知底,怎么可能请的动这样的大能之修,到底是什么原因?” 一瞬间的功夫,隐中乙满头大汗,不断飞遁中,脑子转得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快无数倍,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究竟何时何地招惹了这么个强者。 此刻他能想到的便是先放低身段,再抬出自己的背景,以期能让白歧有所顾忌,一旦有了顾忌,再凭借自己的如簧巧舌,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就有了活命的机会。 “敢威胁我?”白歧可不吃这一套,眼中寒光再闪,眼见着隐中乙已退至石窟洞口附近,身形接连闪烁,隐中乙只觉两眼一花,白歧便出现在自己身边,抬手就抓向自己的面门,不由亡魂皆冒,凌空急转方向,迅速后撤。 “前辈,并非如此,晚辈哪敢?求前辈听晚辈一言啊!”隐中乙脸色发苦,被白歧追着在石室内疾窜,好几次都险些被直接拍中,他能感觉白歧的力量奇大,只要被拍中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不多时隐中乙便已累得气喘如牛,后背被冷汗湿透,而白歧却仿佛戏虐般看着他,脸不红气不喘,明显未发挥出全力。 如此生死危机在前,又不即刻出手将自己擒住,宛若猫戏老鼠般,身为筑基大圆满,一宗长老的隐中乙也不知有多久未体会过来,一种极端羞愤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充斥心间,脸上也苦涩无比。 感受着体内消耗大半的修为,隐中乙红了眼,在这种压力之下,终于被逼急了,一边逃遁,一边怒吼道:“我敬你是前辈,却不知晚辈究竟何处招惹了前辈,前辈大可明说,让晚辈就算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但若晚辈死了,我幽鬼门必定追查,哪怕前辈有着金丹修为,恐怕也抵不过我宗高阶铜级傀儡的围杀!” “理由?”白歧摇头,“不需要理由,况且我也不会杀你......” “额!那前辈是为......”隐中乙一愣,身形之止一顿,白歧眸光一闪,身形幻化一道流光,出现在隐中乙身前,一把抓向他的面门。 隐中乙猛然惊醒,神情再次大变,尖叫道:“金丹前辈竟使如此卑劣手段,可耻!”说罢噗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与此同时抬手一点眉心,血液融入魂力,眨眼幻化出四道血影,连同本尊在内,一共化生出五个一模一样的人影,出现后便向着五个不同的方向急窜而出。 “咦~凝魂化影?有些名堂!”同样的手段,白歧在峒苍派林渊身上见过,只是林渊幻化出的虚影只能拥有本尊数成的实力,而隐中乙的秘法幻化的人影在白歧的感受中,五个隐中乙拥有的修为境界都是清一色的筑基大圆满。 “还能扰乱感知?”白歧顿时大奇,在他看来,这五个人影中必定有四个是虚假,唯有一个是本尊,灵识中感受的五个同样修为的人影,必定是秘法扰乱灵识感知的后果,是为虚假的假象。 若当真拥有战力,一个人可化成五个人,那该是何等惊天动地的秘法?如此逆天的秘法,恐怕就算是昆吾大陆最顶尖的宗门都没有吧?若要有,要么就是施展后反噬不可承受,甚至危及性命,若不然,那就真的无敌当世了! 心中一动,白歧便猜破了这秘法的关窍。 很显然,隐中乙的这秘术属于前一种,不过代价必然也不菲,看这五道血影同样的面容,却都有些萎靡的神情就知。 施展了秘术后,此时五个人影都已掠出,绕过白歧,向着石窟的洞口飞速接近,其中最近的已靠近洞口十丈之内,眼看着就要逃遁而出。 白歧猛地握拳,心中低喝,全身青光大盛,瞬间暴涨炽盛,如青色的太阳,将整个洞窟内照得透亮,中心的人影则如披霞玉行,携无边威势,一步泄出长虹,速度快到极巅。 恍惚间似有五道三道青影一晃而出,同时有一拳一掌两道神通飞出,袭向距离洞口最远处的两道隐中乙的化身,三道青影则临近靠近洞口的血影,同时拍出一掌。 噗噗噗~ 青色的拳头和光掌几乎不分先后击中了两道血影,果然如白歧原先猜测的那般,只是幻想,并无任何战力和实体,血影扭曲中消散。 同一时刻,由白歧全力疾速施展分化的三重虚影也追上了最后的三道血影,在三道血影同时色变中,每道血影的胸口都被印上了一张。 其中两道血影同样消散,只剩下最后一道血影张口噗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砸在洞口一角。 轰隆隆~ 洞口塌陷,碎石横飞,将重伤的隐中乙盖住。而白歧则抬手一摄,如海气血之力将其如死狗般拽出,扣住喉管体在半空,随即左手猛地拍向他的头颅。 隐中乙刚刚凝聚的一击必杀魂力攻击,便随着脑海震晃一阵眼冒金星中维持不住自然消散。 白歧还不满足,并指如剑,浓郁的灵魂之力蕴于指尖,一指指点在他的眉心,每点一下隐中乙都会惨叫一声,想要挣扎却根本挣脱不了白歧如钳右手,双眼依稀残存的一丝清明也变得涣散,很快浑浑噩噩,人也只剩下出气而无进气。 在白歧的感应中,其原本甄至筑基巅峰的灵魂之力,正不断的被削弱着,很快跌落至筑基中期、筑基初期,最终跌出了筑基境,连寻常练气圆满都不到,白歧这才停手。 再看隐中乙此时的形象,显得凄惨无比,堂堂东仓城城主,幽鬼门内门长老,筑基大圆满修士如死尸一般被白歧提在手上,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浑身沾满血污,双眼涣散无神,气息也是微弱无比,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未死罢了。 “我说过不会杀你......”白歧看着手中的隐中乙,眼中毫无怜悯之色,反而抬手一招后方。 青色光掌压制着那傀儡,始终未曾消散,而在其上绝灵青光的作用下,傀儡的灵性一直被侵蚀,到现在神情也变得萎靡,更没有力气挣扎,只能发出声声不甘的哀嚎,双眼则如人性化般透出深深的恐惧。 在白歧抬手一招之下,后方地面土石攒动,光掌合紧,抓着虚弱的傀儡飞至白歧身边,傀儡看着白歧,眼中恐惧更多,龇牙咧嘴似想要怒吼,出口的却是哀嚎,彷如乞怜般。 看着傀儡的面容,还是那小女孩的模样,白歧定定的看了少顷,忽的摇头一叹:“你虽有灵性,却是邪魅死物,若我留你岂非助纣为虐?如此也算是一场解脱吧......” 说罢毫不犹豫的抬手拍向傀儡的头颅,傀儡头颅爆开,其内蕴含的魂念被一股怨气缠绕着,很快消散一空。 白歧再看向隐中乙,目光恢复了冰冷:“虐杀凡人,以孩童炼尸为满足一己私欲,死不足惜!我说过不会让你死,至少不是现在...我便将你魂魄困于体内,唤醒你的神智,再以这炼尸之毒熔炼你之身,让你亲身体会一番被炼的滋味!” 二话不说,白歧掐诀一引,失去头颅的傀儡颅腔内溢出股股黑气,在白歧以气血之力牵引下,分化道道融于隐中乙的周身各处,每融入一道便会留下一条清晰的黒色条纹,数百道黑纹生出,诡异的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黒色符印,间歇闪烁着。 每一次闪烁间,隐中乙的肉身都会虚弱一丝,这个过程虽然缓慢却无时无刻不在持续,而他干枯老朽的面庞,印堂之上也渐渐凝聚出一团挥之不去越发浓重的黑气。 白歧右手一抛,灵魂之力涌出,掐诀点在隐中乙的眉心,那里出现一片亮光,又瞬间消失,身躯也自行飞出,盘膝坐在地面中央,眉心亮光闪息,隐约露出一个苍老的面孔。 这面孔徐徐睁开双眼,先是发怔,随后猛然惊醒,仿佛感受到自身的处境后神情大变,连带着面孔也都扭曲着,冲着白歧嘶吼,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更无法透出一丝一毫的神魂波动,唯独双眼充斥着绝望和刻骨如九幽寒风的恨意。 白歧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隐中乙身为幽鬼门内门长老,岂能无魂简在宗门内?一旦身死恐怕即刻就被幽鬼门得知。 以此法困住隐中乙,以炼尸之毒侵蚀肉身,哪怕是筑基大圆满的肉身也承受不了太多的时日,到时神魂虚弱,肉身干枯,却又偏偏神魂不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肉身死去,这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折磨,乃是对于这类人最好的归宿。 做完这件事后,白歧挥手打出一团气血之力,傀儡残破的肉身顿时炸碎、烟消云散,刚准备离去之际,忽的心中一动,回头一招手,隐中乙的储物袋也落在他手中,被其收入到自己的储物袋内,随即离开了此地。 不多时,白歧便已出了阵法,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屋舍内,此时天刚蒙蒙亮,白歧躺回了床上,稍事休憩。 卯时刚至,果然一股熟悉的灵魂之力一扫而过,这灵识属于石旦,而整个城主府院落内也并无任何其他动静,对于前晚发生的一切都无从知晓。 刚过午时,数日不见的老者石旦终于来了,开启了门上禁制,二话不说抓着白歧直接离去。 这些天有些事物他总算处理完毕,这便准备带着白歧赶往幽鬼门。 此去路途不近,二人很快出了城,石旦抓着白歧一跃而起,一柄灰扑扑的飞剑出现在脚下,带着他化作长虹,一掠向着遥远的西面斩空而去...... 第三百八十六章 测试资质 此后一连数日赶路,前行了近两万里之遥。 在石旦眼里,白歧不过是个颇具修仙资质的凡人,还是要吃饭的,因此便以辟谷丹始终维持着他果腹,而石旦则驾驭着飞剑一刻不停的赶路,否则还需耗费更长的时间。 时日后,一览无余的广阔平原上出现一团巨大的阴影,待靠近后白歧惊奇的发觉竟是一大团阴云包裹着一处方圆数十里的区域,高近千丈,看不见其内之物,云雾变换间只觉得如有恶鬼深藏,充满了凶险的味道。 “这就是我宗护山云瘴大阵,其内瘴毒猛烈,凡人吸入一丝便会全身溃烂而亡,若无我宗令牌印信,就算是修士若无筑基后期修为也不敢硬闯!” 石旦面无表情,自顾自说着,随手取出一块青石令牌,没见他如何施展,阵法仿佛能自行感应到令牌上的气息,在二人接近之时迎面黑雾分开,露出一条可供同行的通道。 飞剑载着石旦和白歧一闪入内,如别开生面拨云见日,后方黑雾自行聚拢,而前方却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巨大山脉,按照石旦所言,那里就是幽鬼门的山门所在。 二人速度很快,劲风被石旦以修为凝练出的一层薄薄光幕阻隔,因此并不影响白歧的视线。 待到二人飞至山脉上方,白歧低头俯视着下方,依稀看见熙熙攘攘的人头涌动在一条徐徐向上蔓延的石阶之上。 仔细一看,那石阶有数千层,上面都是些少年人,正攀爬着石阶,有人走得快的都已经穿入上方云霞之内,而更多的人则是一脸的坚毅之色,咬牙挥汗如雨地攀爬着。 “这是我宗入门试炼之阶,那些都是想拜入我幽鬼门的凡人之地,唯有凭借自身毅力登上山顶,才拥有参加资质测试的资格!”说这话时,石旦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一丝傲然,“修仙资质虽必要,但更多的还是自身努力,空有资质没有毅力终究是走不远的......” 说到这里,石旦侧头看了白歧一眼,有些赞叹道,“你运气算不错的,可以直接越过这一关,与成功的弟子一同参与资格测试,你要珍惜这次机会!” 白歧想了想,心中对于石旦这话倒是颇为赞同,哪怕这幽鬼门风评不佳,但对于弟子门人的要求确实严苛,于是恭敬颔首道了声:“是!” 石旦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路他话很少,难得才会和白歧说上一两句,说完这句后,石旦再次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带着白歧直接向着山巅的方向掠去,不多时便降在了山巅的一处广场上。 光芒一闪,飞剑被其收起,转而冲着前方的一名老者拱拱手道:“汪兄,没想到这次竟是你主持入门之典,人我带来了,接下来便没我什么事了,如此我就先走一步。” 那老者同样的灰白头发,眯着眼,其下泄出的精光很亮,脸上也没什么皱纹,双颊透出婴儿红,气色极好,见此同样拱手:“石兄言重了,告辞!” “告辞!”说完这句,石旦又转身看了白歧一眼,随即一闪身,消失在广场之上。 白歧站在广场中央环视周围,前方是一座大殿,除了那汪姓老者外,两侧还侍立着十来名黑袍人,大多是老者,有年轻人也都是中年的容貌,正打量着白歧等人。 在白歧周围还有三个少年,两名男子和一名女子,看上去也都十七八岁的样子,仿佛很早就在这里。 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脸色少有阴郁,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另一个尖嘴猴腮,仿佛很是精明,双眼滴溜溜乱转,尤其在右侧的一道倩影身上流连的次数较多,在看向前方那一排幽鬼门高层是,眼底却又羡慕之色掠过。 最后一人则是一名清丽少女,绿袖长裙,胸口挺翘,腰肢盈盈一握,相貌虽不算绝美却有一股独特的气质,令她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 对于那尖嘴猴腮少年的打量,女子的眼底闪过厌恶之色,脸上却自然而然带着一丝傲然。 在白歧看向这三人之时,三人也在打量着他,不过只是稍微看了一眼便不再注意,反而有些警惕,毕竟能站在这里的,都是竞争对手,现在还未入门,可不是讲什么同门之谊的时候。 “莫非这三人便是另外三城找来的内定入门弟子?”白歧暗忖着,随即不再关注,眼观鼻鼻观心,平心静气静等起来。 “咦~这石旦带来的这小子,心性倒是不差,面对我等注视,也能做到如此平静,应该是个好苗子!”人群中一名长须老者如是道。 “确实如此,你看其他三人,虽表面镇定,实则肢体僵硬、气息不稳,我等皆是修士,这些细节在我等面前根本无处隐藏,这三人也算不错,还能做到强装镇定,却于这新来之人有着不小的差距啊!”另一名老者抚须轻叹道。 “二位同道,此言差矣,心性只是一方面,关键还是要看资质的,我倒是看这小子平平无奇,那女娃则慧光外现,应当资质更甚......” “非也非也,我倒是看好那阴沉的小子,天生有股阴煞之气相随,简直太适合我宗功法......” ............................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压低声音交流着,却一丝不落地被白歧听在耳中,不由有些好笑。 这些人在白歧看来,不过都是些小辈罢了,却对他评头论足,确实可笑,除了中间的汪姓老者有着筑基初期的修为,其他的没一个达到筑基的,却都是高阶练气的修为,练气八九十曾不等。 从这些人的话里,白歧倒也得出了不少信息,这些黑袍人都是幽鬼门外门的执事,负责外门各峰的要务,那汪姓老者名为汪文,乃是外门八大长老之一,权势颇大,专为负责此次入门大殿而来,至于白歧身边的三人,的确是另外三城送来的修仙种子。 如今也就等着登山的那一群寻常子弟通过最初的毅力考核后,自己四人才与他们一同参与资质考核,然后分派道外门各峰,正式成为幽鬼门外门弟子中的一员。 时间静静的流逝,转眼过去的大半日,白歧等人的后方便是石阶的尽头,在这大半日内,不时会有人踏过石阶来到广场上,到最后密密麻麻数十人站在广场后方。 大半日之后,当大殿内传出一声宏大的钟鸣,汪姓老者则蓦地睁开眯着的双眼,其内精光大量,伴随着他的声音,在一身筑基修为的鼓动下传遍整个广场和石阶:“第一关——毅力测试到此为止!通关着共计三十七人,失败者可自行下山离去了,山下自会有人开启护山大阵送你等离去!” 这声传出的同时,刚好有二人踏过最后一层石阶,上到广场之上,顿时相视一眼,皆是露出侥幸和欣喜之色。 连同白歧在内,一共四十一人在一群幽鬼门执事和长老的注视下,立在数百丈宽广的广场中央,有人兴奋,有人忧虑,却都挺直了背脊,尽可能站直身躯,也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见此,汪文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资质测试,这是测试玉简,你等接好!” 说罢,汪文蓦地抬手一抹腰间储物袋,随即甩手间,共计四十一道晶光从其储物袋内飞出,纷落在四十一人面前,光芒消散后,露出其内的四十一道玉符,就这么静静悬停在众人胸口以下位置。 这里面不少人只是听说过仙人的部分手段,从未亲眼目睹过如此神奇的一幕,一个个睁大了眼,露出震惊之色,紧接着又是浓浓的羡慕,对于能够入门的渴望更加强烈了。 按照汪文的指示,白歧抬手握住了那玉符,顿时察觉到一股独特的气息顺着握紧玉符的右手窜入体内,飞快的游走起来,如在查探着什么。 对此白歧并不感到如何意外,但从之前的观察,他就已经发觉了这玉符的作用,具有探查修士灵根修为的用途,却只能查探不超过练气境的修士,超过练气境则无用,白歧若是有意隐藏修为,这玉符铁定是查探不出的。 果不其然,那股气息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于白歧体内游走一圈后,便飞快的缩回玉符内,紧接着...“咔咔~”玉符表面竟裂开密密麻麻的裂纹,随即砰然爆碎,一团纯白的灵光从破碎的玉符内飞出,悬停在白歧的头顶。 不仅是白歧,另外的四十人也是如此,一连串的啪啪破碎声在广场各处响起。 白光出现在白歧的头顶,很快凝化成一团拳头大小的光球,而后其上颜色开始出现变化。 金黄、绿、蓝、红、土黄,五种颜色飞快的变换,最终啪的一声一分为二,变作绿色和蓝色两个光球,紧接着两个光球的颜色开始逐级加深,光球每震颤一次,颜色加深一分,最终两个光球都震颤了五次,光球的颜色也分别从浅绿和浅蓝变成碧绿和湛蓝。 这一过程进行得很快,眨眼功夫,四十一人的头顶,光球都完成了变化,静止不动。 “仍旧是无色光球者,可以退下了,你等没有修仙的资质......”汪文淡漠且无情的声音缓缓传来。 四十一人中,有大半的人脸色灰暗,悄然退出了人群,最终广场上只剩下六人,依旧包括白歧等四人在内。 见到这一幕,一名中年执事不由感叹道:“果然修仙资质千百人中难寻一人,这四人都是四城竭力寻找的人才,通过测试无可厚非,往年也都是以这种方法挑选门人,有些时候这些自发来拜山的凡人中,最终没有一人拥有修仙资质的也都再正常不过,没想到今次竟还有两人满足条件,都已经是极为难得之事了!” “是啊!”另一人应和道,亦含感叹之意。 六人中,除了最初的四人,最终成功通过测试的乃是一男一女,在他们的头顶悬浮的光球,一土黄一水蓝,只是这土黄和水蓝的颜色虽浅到几乎不可辨,好歹确实存在! 这二人此时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喜溢于言表,若非众人看着,怕是要兴奋地跳起来。 此外,在那阴沉男子的头顶则是一团深绿光团,尖嘴猴腮少年的头顶是如土一般的黄橙橙的光,倒是那清丽女子,头顶的蓝光几乎变作了深青,映照得她整个人如青莲一般出尘。 “好好好!九品水灵根,难得啊难得!如此资质怕是百年难寻一人了!”汪文一改之前的冷漠,一张婴儿般嫩滑的脸上都笑开了花,双眼更是眯成了两条缝。 汪文的褒扬让女子脸上的傲然更多,看都不看周围的五人。 “七品木灵根,再加上一身阴煞之气,确实与我宗功法不谋而合,以后前途不可量!”汪文望向阴沉男子的神情同样和蔼,而男子虽然面无表情,却只是强装出来的罢了,身子却是绷紧了,暗自我了握拳,眼底闪过丝丝振奋之色。 “水木双属性灵根,竟然还都是中品,心性也是没的说,甚好!”汪文再次转向白歧,微笑着点点头,白歧则一脸风轻云淡,随意拱拱手,令汪文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恩~中品土灵根倒也不差,好好修炼方能出头......”这是对那尖嘴猴腮的少年说的。 少年眼珠一转,连忙点头哈腰:“多谢长老赞赏!” 汪文随意点了点头,最后看向那一男一女,翻了翻眼皮,语气也恢复了冷漠,淡淡道:“下一品土灵根和下一品水灵根,只能算稍有修仙资质,此二人便随意打发到某一峰之上吧,若三年还不能修成练气,各自下山去吧......” 见到这一幕,白歧心中冷笑,‘果真如此势利......’ 这二人脸上一白,却立刻恢复了平静,这二人不是傻子,汪文的态度说明了很多问题,二人看向白歧等人的目光充满了羡慕,虽然如此,但二人心中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常人连修炼的资格都不具备,二人好歹能参与修行,有没有结果等练过了再说。 二人冲着汪文恭敬一拜后,便被后方一名执事走出,带离了广场。 “此次入门大典到此为止,前三甲已定,分别为“慕霜、甘非、方寒三人获得,各赐凝元丹一枚......” 汪文说话间再次甩手,一共四个储物袋出现在四人身前。 “丹药便在储物袋内,你三人接好!另外这四人便交予你等了!”汪文随意指向十多名执事中的四人,被点到之人皆是露出一脸欣喜之色,唯独那尖嘴猴腮之人对应的执事老者脸色一苦,看向另外三人的眼神满含嫉妒。 这一幕被白歧注意到,不由心中一动,暗想着这里面莫非还有些文章不成? 不待他多想,负责他的是一名胡须花白的老者,笑眯眯的来到白歧身边,抓着他一掠而出,向着广场边的山道掠去。 第三百八十七章 引魂诀 老者带着白歧一路顺着闪动,向着山脉群中的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峰行去,沿途一边跟白歧交代幽鬼门外门弟子的部分细节。 “老夫名为邓兴,是第十三峰执事,以后你名义上便是邓某的记名弟子。”老者如是说。 “邓执事好!”白歧的语气蕴含恭敬,邓兴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白歧看来,邓兴的修为不过练气第八层而已,且体内修为斑驳参杂,明显是利用丹药强行提升的,根基不稳,此生很难再有进境,根本不足为惧。 况且就算邓兴的修为达到筑基期又如何?白歧虽然境界才刚刚达到筑基后期,轮战力却可比金丹前期大修士,这整个幽鬼门能威胁到他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邓兴一手抓着白歧,速度不慢,迎面风声呼啸,二人飞快的向着西南方向的一座山峰而去。 “方寒是吧,你能夺得入门试炼前三甲,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可要在外门好好修炼,不要堕了老夫的风声!”邓兴故作告诫道,白歧立马点头称是。 邓兴眼珠一转,“你可知试炼前三甲奖励的凝元丹,具体有何功效?” “晚辈不知,望执事明示!” “这聚元丹可了不得!”邓兴露出一丝赞叹之色,“但凡还处在练气境内,只需吞服一粒聚元丹,修为便可凭空提升一层,不过却只能在高阶练气境吞服,低于超凡境的修士,若随意吞服,很容易被狂暴的灵力撑得爆体而亡!” 说道这里,邓兴话锋一转,“你可知我幽鬼门为何能屹立东域千百年不倒?那是因为我宗的修炼模式,虽说只要身为门内弟子,每月都可领取一定份额的修炼物资,但却可以随意抢夺,只要你实力够强,便可占据更多的修炼资源,实力自然更强,不过好在刚入门的弟子,有三个月的豁免权,三个月内无人敢随意动你,但超过三个月可不好说了......” 听到这里,白歧就已经猜出邓兴接下来要说的话了,不由心中冷笑。 果不其然,只听邓兴道:“你可知宗门赐下这凝元丹的用意为何?三个月的豁免权,自古以来,哪怕是天资再高的弟子,还从未有人能在三个月内修炼到超凡境,这凝元丹并非给你们吞服的,而是凭借此丹的功效,拉拢投靠实力高深的弟子或长辈,只要靠山够硬,哪怕超过三个月的豁免期,却也无人敢惹,好处不用多说,无论是修炼还是物质方面,都能比旁人强上不少,这就是前三甲的待遇!” 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或许是碍于脸皮,邓兴没有明说,但明摆着是让白歧将聚元丹献给他,而他会给白歧一定的庇护。 但以白歧的性格,哪怕委曲求全,也不可能如此做,便装作没听到。 见白歧许久未给出反应,邓兴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转念一想,‘莫非此子乃是愣头青一个,没听懂我说什么?’ 想到这里,邓兴呵呵干笑两声,以掩饰尴尬,又是说道:“罢了罢了,按理说整个外门第十三峰都是老夫的记名弟子,但若小辈若你愿意将凝元丹给我,我便收你为入室弟子,老夫修炼五十三年,一共就收过三名入室弟子,你将会是第四人,如何?” 白歧沉默了,装作考虑的样子,许久才道:“抱歉邓执事,让您老失望了,修炼之途艰难,这凝元丹于晚辈一样重要,万一晚辈侥幸修炼到超凡境呢?” 邓兴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随即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歧,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冷哼道:“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自己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不成,三个月居然妄想修炼到超凡之境,简直痴人说梦!” “不劳执事费心!”白歧不咸不淡道。 看着白歧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庞,邓兴的心底,倏忽蹿起一丝邪火,却被他强压了下去,眼中寒芒连闪,最终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然而,其眼中的寒芒却被白歧清晰的捕捉到了,心中再次冷笑一声。 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二人便已来到了这第十三峰,停在了山腰处的一座平房之前,邓兴不冷不热道:“此处便是你以后的修炼之所,好自为之!”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后,暗含一种似咬牙切齿般的感觉。 “多谢邓执事!”白歧不为所动,只是躬身一抱拳。 再次看着面前的青年,邓兴的眼底有寒芒掠过,仿佛怨毒一般,随即转身,掩盖面上掠过的一丝戾气,‘小辈,三个月豁免期,就算是老夫也不好轻易出手,三个月后有你好受的!哼~’ 人影一闪,身穿黑袍的邓兴消失在屋门之前。 白歧同样心底一片冷漠,待到邓兴离去后才起身。 转身看向身后的屋门,白歧暗想着,‘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倒是有机会先研究一番这幽鬼门的制傀之术,也不枉来这一趟.,至于救人之事......’ 白歧闭目,仔细感受了一番脑海中属于公孙延的本命之魂的气息,片刻后睁开双眼,望向西面,在那里,一团庞大的阴云笼罩在山脉中心区域,仿佛阻隔了一片天地般,又是一重与外门群山之外的阵法相似的阵法,不过威力更强。 在白歧的感应中,公孙延就在那里,气息也不曾减弱多少,应该暂时没什么危险。 ‘内门之内吗?若有机会,倒是要探上一探......’白歧暗想着,随即不再停留,推门而入,至于邓兴之事,早已被他抛在了脑后,一个练气境的小辈,再怎么蹦跶,他也不可能看在眼里...... *** 朴素的屋内,好歹是单间,这一点就比曲风宗好多了,听邓兴说,外门弟子每个月还能领取小半块下品灵石,与曲风宗外门弟子的待遇,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白歧仿佛自来熟一般,随意盘膝坐在了大堂中央的蒲团之上,又从怀中摸出一本线装的小册子,上面写着【凝魂诀】三个大字,旁边还有两个小字“上册”,白歧随手开始翻看了起来。 这本书乃是临走前邓兴交予他手上的,乃是幽鬼门的入门功法。 盏茶过后,白歧合上了手中的小册子,其中内容却已了然于胸。 ‘只有练气一至三层的功法,不过却有炼魂神通,倒是奇特。’ 这部功法内前半部主要讲解的是低阶练气的修炼法门,后面的一小半才是凝练灵识之法,或者说是一种独特的神通——“凝魂化丝。” 以白歧如今的境界,可以轻易看出功法的优劣,比之曲风宗的【蕴灵诀】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对于初偿修炼着,最基本的感受天地灵力的方法,也要强上许多。 但白歧已经修炼到筑基后期,自然不可能重修练气,便轻易忽略了,主要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那魂道神通之上。 好在这神通乃是并行同修一类的法门,互不干涉,不需要基础功法的辅助,倒也难不倒白歧。 仔细回忆了一番其内描述的施展方法,白歧很快失去了兴趣。 ‘原来如此,不过是抽灵识化作丝线,以做到精确的操控,这一点我早已修炼过,与冥吞诀的法门不谋而合,甚至在层次上堪称天差地别,修炼了冥吞诀后,简单的抽魂化丝根本难不倒我......’ ‘不过,我看着功法应该还有后续,缺失了很大的一部分,应该还有中册或下册什么的,想要弄到却有一定的难度......’ 这一点不消多说,修炼乃是循序渐进的,邓兴只交给他功法的上册,便是以为他初入修行的行列,至于后续的功法,邓兴那里必定是有的,白歧却不可能去要,这样必定引人生疑。 想想就知道,入门不到一日,却想要更深层次的修炼功法,那肯定有鬼。 ‘算了,这段时间还是先修炼我自己的吧,如今我刚入幽鬼门,不好擅自行动,虽说以幽鬼门的修炼模式是可以抢夺的,但我却不行,或许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能先适应一段时间,再亲自去找那邓兴索要了......’ 想到这里,白歧放下手中书册,转而看向另一物,一个灰扑扑的储物袋。 灵识随意散开,探向储物袋,轻易看见了其内之物,一粒鹅黄色圆滚滚的丹药,灵性不菲,再然后就是一块代表幽鬼门外门弟子身份的令牌。 摇了摇头,白歧将之收入怀中后,徐徐闭上双眼,静静吐纳了起来...... ***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便过去了近三个月。 三个月里,白歧如泥雕木塑般,纹丝未动,这一日却是动了蓦地睁开双眼,两道精光一闪,随即敛去。 “三个月的时间,只是将修为稳定在了筑基后期,果然越往后修炼越发艰难啊!” 喃喃着感叹一句,白歧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三个月未动分毫,一身长袍早已沾满了汇成,心念一转,修为随之而动,长袍一震,那些粘在上面的灰尘便被全部震开,随即起身推门而出,走到山道上,一路向上行去。 邓兴早有交代,若有要事可至山巅别院去寻他,白歧便是要去找他索要后续的功法。 蜿蜒山道向上蔓延,两侧布满建筑物,都是外门弟子的居所,沿途更是遇上了一些寻常的外门弟子。 这些人的修为大多层次不齐,低的只有练气一二层,高的不过练气五六层,都入不得白歧的眼。 那些修为低微的弟子,大多行色匆匆,在白歧路过之时,看都不看他一眼,唯有那些修为稍高之人,在看向白歧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甚至于白歧还听道有人窃窃私语。 “看到没有,那就是两个多月前刚入门的那人,啧啧,距离豁免期不过几日,你猜猜这人会不会倒霉?”有人如是说。 另一人说道:“那还用说,这人也是不简单,三个月就能修炼到练气第三层,可惜天资再高,拳头还是不够大,也不知此人有没有寻到靠山,反正到时候有好戏看了,不过以我的修为,却是不会插手的!” “也是啊,以你我这般,在外门苟延残喘、寄人篱下,也只有看着的份!” ........................... 这些话落在白歧的耳中,换来他心底的一声冷笑,随即越过这二人,继续向上。 待走到接近山顶之时,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刚好在往下走,身边还有几个弟子跟随,不过看向此人的目光都似有些畏惧。 白歧迎面而来的同时,这壮汉恰好看见了白歧,先是一愣,随即眼底精光一闪,右手一横,拦住了白歧的去路。 “有事?”白歧侧头看向壮汉,皱了皱眉。 “知道大爷是谁吗?”壮汉冷笑道。 “不知,也不想知道!” “你...”壮汉一滞,脸上浮起一丝怒气,随即竟咧嘴一笑,“你是新来的弟子,是叫方寒是吧?” “你想怎么样?”白歧反问。 “我记得,三个月之期还剩四天而已,师兄我只是来给你提个醒罢了!”壮汉一脸不怀好意,说话的同时,还上下打量着白歧。 “不劳师兄费心,在下现在好得很,在下现在要去找邓执事,若师兄无事,还请让开吧!” “额~”壮汉又是一滞,以其练气第五层的修为,在这第十三峰也算中上,没想到白歧一个新来的弟子,也敢如此不待见他,不由心中暗怒,却强忍着并未发作,更是收回了拦住白歧去路的左手。 眼看着白歧越过他向着上方行去,唯独在背后冷笑道:“新来的也敢如此目中无人,小子,别说我提醒你,你现在是安稳,我不敢动你,但四天后就说不准了,我只告诉你一句,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记住老子的名字,老子叫秦东!” 对于壮汉的威胁,白歧充耳不闻,心中却是一动,‘当日试炼之时,这些人都不在场,为何所有人都知我是新来的?还有我时隔两个多月刚出门一次,就有人故意挑衅?’ 转念一想,白歧眼中闪过两道寒芒,‘邓兴!’ ‘希望你不要做得太过!’ 这样向着,白歧很快来到了山顶,停在了一间别院之前。 “谁?”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晚辈方寒,前来求取后续功法!”白歧抱拳一拜。 那声音顿了顿,随即白歧便感应道门上的禁制传出微弱的灵力波动,木门自行开启,白歧起身,缓步迈入其中。 第三百八十八章 再次增长 走进屋内,白歧便见到盘膝坐在屋舍中央的登兴,以一种颇为古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你...你突破到练气第三层了?这么快?!”邓兴只是起初差异了一下,却没有多想,好歹白歧算是外城举荐的人才,拥有一定的资质也无可厚非,练气期最初的几层修炼起来最容易,三个月修炼到练气第三层也不是前无古人,就算这幽鬼门内,也有天资弟子达到国这一层次。 “你是来取后续功法的吧?拿着吧,好好修炼!”仿佛不愿于白歧多费口舌,邓兴随手从储物袋内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丢给白歧,而后自顾自地闭目开始吐纳。 白歧也乐得轻松,抱拳道了声谢后,转身出了院门。 白歧刚一离去,邓兴再次睁开双眼,望着白歧远远消失的背影,心中冷哼道:‘资质不错又如何,在这幽鬼门,天资再高也要守规矩,是龙也得给我盘着,视乎也得给我踞着,如此不识好歹之人,早晚有你的苦头吃......‘ 此时已离开的白歧,自然不知邓兴心中所想,依他如今的实力,已然算是迈入了真正的强者行列,有着足够的自信,这等跳梁小丑,哪怕来上再多,他也未必放在眼里,任他如何蹦跶,我自不动如山。 很快回到了住处,白歧进入屋内,立刻着手开始修炼起来。 手中书册很薄,只有几页,却明显装订得比之前的下册精美得多,上面同样有【引魂诀】三个大字,旁边的小字却是’中册‘,如此一来,一部功法便分为了上中下三册,分别对应炼凡、褪凡,和超凡三境。 白歧盘坐在蒲团之上,开始翻看起来,他直接忽略了练气期的修炼法门,主要放在那篇配套的炼魂神通之上。 不多时,白歧便已看完,合上书页,口中喃喃着赞叹道:”不愧是修炼大派,练气期的入门法诀就有配套的灵识修炼之法,这一点就不是如曲风宗那类的小宗门可比...“ 这炼魂神通在白歧看来,应该也是分为下中上三层,其中下册里记载的是凝魂化丝,便是以灵魂之力凝练灵识丝线,能做到操控由心便算功成,而中册则需要做到凝魂化兵,才算是修炼成功。 这凝魂化兵便是要以灵魂之力拟化出兵器的形态,可以攻伐杀敌,以白歧的眼界便可看出,常人要做到这般绝不是易事,需要耗费数年之功。 在此之前,白歧在同辈修士中,也就见过峒苍派的林渊能以魂力幻化成修士攻伐,层次上比之化成兵器要高出不少。 ’中册便已如此,不知那上册的功法的修炼,又如何困难呢?‘白歧暗想着。 好在即便是这凝魂化兵的修炼,对于修炼过冥吞诀的白歧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冥吞诀修炼功成,灵魂之力收发由心,聚散由心,最多也就最初修炼凝魂化兵时,因初次施展比较陌生,或许无法做到完美,但想来多施展几次,必定可以轻松修炼成功。 收起小册子,白歧盘膝坐在蒲团之上,缓缓闭目,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修为波动传出,却有浓郁的灵魂气息逸散开来,在其身周渐渐形成一层若有若无的虚无扭曲,这是魂力浓郁到极点,影响到光线的后果。 灵魂之力涌出后,在白歧心念操控下,飞快凝聚,很快形成一道粗如发丝的丝线,在扭曲的光线内,呈现若有若无的半透明质感。 在白歧的感受中,这根魂丝虽细小,却坚韧无比,锋锐无比,足以斩破寻常的中品法宝,这还是白歧随意凝练的结果,若全力凝练,就算是筑基修士的法宝,也可轻易斩开。 这根魂丝便是白歧参照【引魂诀】第一册内的凝魂化丝法门凝练而成,具体方法与其当初摸索修炼冥吞诀时的诀窍,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魂丝飞舞在白歧身前,不断变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或笔直,或弯曲,或盘旋成圈,白歧当即开始掐诀。 手中印诀变换中,白歧周身的灵魂波动越来越浓,魂丝一抖,其上出现重影,竟有一根变作两根,又一抖,变作四根,越来越多,最终分化成无数根数不清的晶莹丝线,密密麻麻,如触手一般。 若有幽鬼门的修士再次,见到这一幕,必定会震惊到无以复加,按照【引魂诀】中的描述,能凝练出一根魂丝便算小成,三根为中成,九根为大成,且看白歧身前密密麻麻的魂丝数量,蕴含的灵魂之力总量磅礴入海,就算是寻常筑基后期的大修士,也根本无法比拟,谬以千里。 白歧手中印诀再便,无数魂丝相互靠近,纠缠在一起,拧成一股粗如小指的“绳子”随即光芒一闪,消失无踪。 “呼~”白歧睁开双眼,轻吐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凝魂化丝的修炼,果然简单无比,以我的灵魂之力,想要凝练出再多的魂丝也不困难,不过,魂丝的数量越多,坚韧的程度却会大打折扣,若想要以之攻击,最好的方法便是化作极具坚韧的一股,几乎无物不可破!” “凝魂化丝的修炼到此为止,接下来就是凝魂化兵了......”白歧喃喃着,眸光微动,随即再次闭目,开始掐诀起来。 一如之前的扭曲光影,随着其庞大的灵魂之力的涌出,如罩在他身上的一层幻真,将他的身形衬托的似真非真,有种说不出的韵味蕴含。 灵魂之力涌出后,白歧开始按照【引魂诀】中记载的凝魂化兵之法,开始凝练灵魂之力。 飘忽光影内,浓郁的灵魂之力搅动,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却都透着一种如梦似幻的虚幻之感,仔细辨认后,才能看出,那扭曲之内,竟是一柄柄兵器在不断幻化而生,而后崩溃,再幻化。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一种种兵器凝化成型,而后不断循环一遍,紧接着又是下一遍,从最初的有些部分貌合神离,无论是外形还是气息,都稍显不足,到最后变得凝实,仿佛真的兵器一般,更有一声声金铁交戈的嗡鸣传出,却只在神魂中可闻听,那是灵魂之兵震颤的声响,肉耳是听不到的。 从这些虚幻的兵刃上,随着白歧不断的演化,竟渐渐地仿佛有一股锋锐的气息透发而出,越发的真实,短短半日的时间,白歧便将凝魂化兵之法修炼到中成的地步,这在幽鬼门内机会从未出现过,若传出去,必定引发高层震动。 要知道,幽鬼门的基础功法的修炼难度,在修真界中可是公认的排名靠前,这一点许多宗门都认可,这难点却不是基础的练气法门,恰恰就是这配套的炼魂之法。 从幽鬼门开派以来,便一直屹立不倒,虽不算极端强盛,倒也在天元大陆有一方立足之地,驾临诸多小宗门和修真家族的头上,为中等宗门中之一。 因此,幽鬼门从来都不乏天资深厚的弟子,从过去到现在,有不少人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讲基础功法修炼功成,达到练气大圆满的修为,但从未有人能将匹配的炼魂之法修炼得多快,大多要循序渐进,先锤炼神魂,再加以引导尝试,消磨数年之功,才能将凝魂化丝之法修炼大成,至于凝魂化兵之法,没有个十年以上的修炼,休想修炼成功,更不用说最高深的凝魂化阵之法。 然而,白歧却在短短半日之内,便将【引魂诀】的下册和中册内的炼魂之法,全部修炼成功,可谓前无古人。 当然,这里面或有投机取巧的地方,白歧曾修炼过冥吞诀,然后多次施展,早已炉火纯青。 冥吞诀身为上古魔功冥功内收录的神通,论神通等级,必定是极高的,就算这【引魂诀】内的炼魂之法也算精妙,却与之还有这不少的差距。 按理说,神通层次越高,那是越难修炼的,当初白歧修炼冥吞诀,也不过耗费了一日左右的时间,因此,哪怕投机取巧,但仍旧瑕不掩瑜,无法掩盖白歧在魂道神通上的修炼天赋。 凝魂化兵之法的修炼成功,并未动摇白歧的心中的平静,依旧古井不波,不骄不躁,如老僧入定般,不带丝毫烟火之气。 白歧手中印诀接连变换,那些灵魂之力凝练的兵器之形亦在不停变换,到最后越来越快,几乎化成了一团光影,其上传出的杀伐之感则越发强烈,几乎凝成了实质一般。 随着时间的度过,这些兵器之形竟再次发生变化,先是十八般兵器按次序变换一遍,蓦地光影一聚一散,嗡的一声,竟幻化出一座大鼎。 这大鼎三足,无鼎尔,外形奇特,与白歧乾坤袋内的那中品灵器大鼎一般无二,唯独表面光滑,没有那些蕴含道则的阵纹。 并非白歧不想凝练,在凝练这座大鼎之时,白歧便在冥冥之中有种感应,无法凝练出这些铭文,仿佛其上蕴含的道,远远出超出了他自身之道,若强行凝聚,反而会遭受反噬,将他自身的神魂震伤,因此便被他临时放弃了。 大鼎出现后,流转淡淡的白光,悬停在白歧的头顶,换换转动着,白歧手中印诀再变,大鼎再一震,竟幻化成一口铜钟,如扛鼎倒扣,将白歧整个身子扣在其中,然后又幻化成一层战甲,依附在白歧的体表。 这些器物,论结构的复杂程度,不是寻常兵器可比,耗费的心力也是暴涨,但白歧还能游刃有余,操控由心,能做到这般,才算是真正的大成之境。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歧操控灵魂之力,变换成各种复杂的器物,诸如钟鼎等大器,还有一些结构更复杂的战甲。 当白歧再次睁开双眼,长出一口气,头顶重新幻化的一座大鼎碰的一声爆碎,化作如潮水般的灵魂之力,重新被白歧收入体内,其周身那层光影扭曲也随之消散,灵魂气息的波动渐止。 白歧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喃喃着:“果然越复杂之物,演化起来越是困难,好在只是凝聚外形倒也不难,但若是模拟真正的法器,却会因法器的品质随动,依我看来,目前的我只能演化出和我灵魂境界相当级别和以下的法器,超出我自身境界的法宝,则无法演化出完整,徒具其形罢了......” “而且,这些幻化出的法宝,就算演化的极致,据我推测,也不过相当于真正法宝数分的威力,而且灵魂之力寻常斗法中,少有人敢轻易动用,毕竟法宝毁了事小,灵魂受伤才是大问题,需要很长时间的修养,如此法门,哪怕修炼到极致,似乎还是有些鸡肋了......” 通过不到一日的修炼,白歧便将这两部功法,推断了个大概,却也引发了他的兴趣。 “堂堂幽鬼门,若说只让门下修炼一部鸡肋般的功法,岂不是贻笑大方,或许是因某种需要才修炼的,可惜功法我只有前两册,或许答案在最后一册中吧......” 大半日前,白歧才刚刚去寻过邓兴,索要中册的功法,虽说明知他那里必定有着最后的一部分功法,但白歧却不好去要。 先不说邓兴信与不信。 三个月修炼到练气第三层还好说,半日修炼到练气第六层,那就是如同天方夜谭了,况且,还不是因为基础功法的修炼,而是炼魂之法的修炼,若让邓兴得知白歧竟已将凝魂化兵修炼大成,怕是当成都要失态,如见了鬼一般了! 暗叹一声,白歧放弃了这个打算,随即再次闭目,准备自行吐纳,刚刚闭上双眼,蓦地再次睁开,脸上更是浮起一丝惊容,似不信,还有一丝...惊喜! “怎么会?短短大半日的时间,我的灵魂之力,竟增长了一丝!虽然很少,但的确增长了!” “莫非与修炼这【引魂诀】有关?” 几乎不用多想,必定与修炼这凝魂化兵有关,白歧顿时惊喜了,他没想到竟在这区区入门功法中寻到了灵魂之力提升的契机。 要知道,以白歧如今的境界,想要凭自身增长灵魂之力已经变得异常困难,却怎么也没想到修炼这【引魂诀】,竟然能让他筑基后期的灵魂境界再次增长。 “好东西啊好东西,难怪啊难怪,果然不愧是一大中等大派,不可能让门下修炼鸡肋的功法,如此功法,我本以为只对低阶弟子管用,竟连筑基之后也可收益,如此我还真是非修炼不可了!” 白歧赶忙闭目,再次运转凝魂化兵之法,开始演化起来。 很快的,便过去了整整四日。 第三百八十九章 魂丝显威 这天刚过午时,正沉浸在演化神通中的白歧,蓦地睁开双眼,皱了皱眉。 “这才刚过豁免期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这么快?” 幽鬼门外门弟子的待遇,比之那些小型宗门要好许多,不仅有独立的住处,还有一个小院子,虽不算精致,倒也别具一番风味,院子里还种植了一些花花草草,不过都只是寻常的花草植株,没有任何灵性,仅供观赏罢了。 这样的待遇,在曲风宗也只有内门弟子才能享有,比如说当年住在曲风宗内门丁区的白歧,就有这这样的独立院落。 而此时,在外侧的院门之前,一名高高瘦瘦的青年正打量着院内的情况,一双眼甚为精明,转动间有精光内蕴,仿佛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秦师兄派我做马前卒,要我来谈谈状况,简直大题小做,不过是个刚入门的弟子罢了,”青年喃喃自语着,“听说这人敢违背邓执事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应该只是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罢了,秦师兄让我先来探听状况根本没必要,此人实力虽说已经达到了练气第三层,但料想三个月时间,根本不可能凝聚出魂丝,若我能先秦师兄一步出手,将之好好教训一番,以后师兄必定会高看我一眼......” 青年眼中精光一闪,嘿嘿一笑,立刻打定了主意,再看向院门之内,脸上已经带上了些许不屑。 “小子,别怪我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识时务!” 青年一步上前,抬手便拍向院门,没想到手才刚按上木门,木门便被轻松推开,令他轻松一步迈入了院落内。 青年先是诧异,然后脸上不屑更浓,‘连设置最基本的防护的能力都没有,果然此事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根本不需劳烦师兄出马!’ 这样想着,青年露出一脸得意倨傲之色,更是运起体内不多的修为,张口伴随滚滚音浪传出:“叫做方寒的小子,你家裕鸿爷爷来了,还不滚出来拜见,跪在大爷面前请罪,否则必让你受尽折辱,在这外门再也待不下去!” 然而,当他这话刚传出的刹那,惊变突生。 【引魂诀】功法内,记载的不仅仅是基础练气口诀,和配套的炼魂神通,还有一些基本的禁制,低阶练气都可轻松施展,不过都是简单的防护阵法还有少部分威力较小的攻击阵法。 在院门之上,白歧便设置了一种可以感知异动的禁制,没有丝毫的防护能力,但若有人碰到院门,白歧便会第一时间得知。 因此,早在那青年推门只是,也就是白歧睁开眼的刹那。 以白歧如今的阵法造诣,哪怕只是最基本的阵法,威力也绝不是常人施展的威力,这裕鸿根本无法发觉禁制的存在,故此才会不屑。 盘膝坐在屋内蒲团上,白歧的灵识随意一扫便收回,同时闭目,再次沉浸在自己的修行内。 在白歧看来,这裕鸿不过才练气第三层的修为,根本连一丝出手的兴趣都没有,这三个月里,或许是出于谨慎惯了,一次心血来潮,白歧便以【引魂诀】内记载的基本禁制,随手在院落内设置了几道防护,还有几个攻击阵法。 当然,他这么做的主要目的,也就是怕人叨扰他罢了,但这外门却无人可威胁道他,因此阵法的威力也就相当于低中阶练气的层次,却足以对于这些随意上门寻衅之人。 轰咔~ 青光凭空生出,伴随一声不大不小的轰鸣,一道小指粗细的青色电光从裕鸿左侧的一处隐匿禁制内幻化而出,直接轰在了裕鸿身上。 砰的一声,裕鸿闷哼,脸上泛起一股潮红,胸口如遭重击,闷闷发麻,头发更是根根被电的竖起竖起,胸前的衣物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焦糊破洞,散发阵阵青烟,整个人被咋的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还未反应过来,却又触动了另一道阵法。 一道寸许长的风刃呼啸而出,速度很快,直接斩向裕鸿的后背,裕鸿虽修为不强,但为人机敏,立刻反应过来,心中警兆强烈。 这风刃的威力堪比寻常练气第三层修士的全力一击,直接被斩中,裕鸿不死也得脱层皮。 裕鸿连忙掐诀,一股不强的灵魂之力溢出,化成一根极细的虚幻丝线。 “给我开!” 裕鸿怒吼,操控这根魂丝,连忙斩向风刃,一双眼更是红了起来,布满血丝。 咔嚓~ 风刃从中断成两截,在落在他身上的前一刻,砰然化作晶光消散。 “呼~好险!”裕鸿一阵后怕,不知何时,后背已布满冷汗。 “哈哈~没想到居然真有阵法,这人或许真不容小觑......”裕鸿目光闪烁。 之前只是毫无防备情况下,被一道青雷劈中,受了点伤,此时想来,那不过只是最普通的雷电攻击禁制,威力也就相当于练气第二层的样子,顶多起到一个令他措手不及的效果,关键的杀招乃是后面的那风刃。 “看来,这风刃就是你的底牌了,若非我反应够快,或许真的着道了也说不定,想必这院落内即便还有禁制,也顶多就这般威力,不过在我凝练了三年的魂丝面前,任何禁制都可轻松破除,你不是想做缩头乌龟吗?好!今天我就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破掉你全部的禁制,将你从里面揪出来!” 裕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断正确,之前仅是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来了个下马威,如今想来,一股另类的屈辱之感浮现在他的心中,让他恼羞成怒,要将白歧从屋子里揪出来,哪怕不能斩杀,也好好好羞辱一番。 然而,接下来裕鸿立刻对于自己这个决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练气第三层的雷光、风刃、火球,随着他向着屋门靠近,接二连三的从周围幻化,向他轰击而来,起初裕鸿还能应付一二,到最后手忙脚乱,根本顾不上左右。 魂丝飞舞,不断展开这些攻击,但攻击的数量太多,仿佛源源不断,没有尽头一般。 到最后,就连一些隐藏得更深,威力更强的禁制也被激发,开始攻击。 “这是...练气第五层的幻雷禁制,这!!”裕鸿的眼中露出骇然之色,仿佛第一次清楚自己的处境,一个激灵后猛然惊醒,“不好,退!” 裕鸿连忙向着后方退缩,但周围的攻击依旧不止,魂丝飞舞,围绕着他周围,化解这些攻击,但还是有一部分攻击落在他的身上。 “噗~”裕鸿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那深青色的幻雷却又来到面前,他咬牙操控魂丝硬撼那道幻雷。 砰的一声,裕鸿眼冒金星,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反震杂而再次喷出大口鲜血,直接飞出了院落,那魂丝更是寸寸尽断,砰然消弭于无形。 哐当一声,院门自信关闭,倒在地上的裕鸿哼哼着,整个人狼狈不堪,神情萎靡,胸前被鲜血染红,半晌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再看向院落之内,难言面上惊惧,更有恨意深藏,灰溜溜的匆匆离去。 “此人恐怖,看来只能请秦师兄亲自出手了!” 对于这些,白歧根本不知晓,也懒得关心,正沉浸在他的修炼当中。 这一小会的时间,仿佛灵魂之力又得到了一丝增长,让他心中很是满意。 然而,还未等他安静多久,屋外便有嘈杂声传来,白歧睁开双眼,眼底平静,古井不波。 这次来的不是一人,而是一群人,为首的更是前些日子拦路挑衅他的秦东,那裕鸿也在身边,气息已经平稳,但脸上的苍白仍未褪去,周围有几人,仿佛是这秦东的依附者,但更多的则抱着一副看戏的样子,处在较远的地方。 大多人是来围观的,真正来找事的只有秦东这帮人。 “师兄小心,这小子的阵法有些名堂。”裕鸿小心翼翼的在旁提醒。 秦东斜眼一扫裕鸿,冷冷道:“休要涨他人志气,我就不信一个练气第三层的小子,阵法能强到哪里去,可能挡得住我的大成魂丝?” “那是那是!”裕鸿满头大汗地拍着马屁。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围嘈杂,秦东顿时不耐烦起来,大喝一声:“让开!”随即周身气息爆发,练气第五层的修为一震,挡在前方的人群,身不由己的分开,秦东则大步向前,待来到门边,蓦地抬手一掌拍出。 砰~ 木门整个爆碎开来。 “小子,我给你一个机会,主动开门跪拜认错,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身在屋内的白歧,听得好笑,果然有什么奴才就有什么主子,那裕鸿之前说的话,几乎与这秦东相差无几,态度也十分高傲,仿佛这幽鬼门外人无人了,就数他最强了一般。 对于这样的大放厥词,白歧自然不会理会。 等待了片刻,见无人开门,秦东二话不说,一步迈入院内,然而刚等他进入院内,脸色却微微一变,一反常态的露出一丝凝重。 他可不是裕鸿那种人,修为低微,魂丝才有一根,也孱弱无比,其人虽天资一般,但胜在毅力够足,卯着劲儿埋头修炼三年,已将凝魂化丝之法修炼到中成的地步,论灵魂之力强度,在同辈同境界弟子当中都是数一数二。 这才刚一进入院子里,秦东便立刻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危机感,灵识一扫,却什么也未发现。 “咦~莫非此人的阵法真能瞒过我的查探?” 后面一大堆人看着,秦东自然不可能就此退出,气势汹汹而来,才刚进门就怂了,那就真是颜面扫地了。 硬着头皮,秦东迈步向前行去,然而手上已经暗扣了一个印诀,灵魂之力也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出手。 蓦地。 噗~ 一股粗大的灰光从右上角的一处激射而出,秦东二话不说,低喝一声,灵魂之力滚滚而出,化作道道丝线缠绕在一起,悍然搅向那辉光。 一声爆鸣,魂丝舞动,灰光却凭空消散,六根晶莹的丝线骤然分开,围绕在秦东周身。 “六根魂丝?秦东师兄果然了得!”围观人群中有人赞叹道。 “要知道拥有六根魂丝,这可是凝魂化丝的中成之境,像我才凝练了两根而已,还孱弱无比,你看秦师兄那六根魂丝,根根比三根头发丝并起来还要粗,我那两根也就比蛛丝粗一点,不能比啊不能比!” “那新来的小子要倒霉咯!” ...................... 人群议论纷纷,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在内。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随着秦东的逼近,周围幻化出的各种禁制攻击,都被六根魂丝轻松斩破化解,秦东大笑,步履从容,面带浓浓自信,仰天大笑:“哈哈~就这些手段,再来!” 人群艳羡、敬畏的目光下,短短十多息的时间,秦东便走到白歧屋门之前,眼中寒光一闪,抬手便拍向木门。 哗啦一声,木门却被拉开,秦东一愣,收回右手,望着走出的白歧冷笑道:“怎么,不见棺材不掉泪,死到临头才准备求饶吗?晚了!” 白歧古怪的看着秦东,随即目中精光一闪,一根嫌隙的灵魂之力丝线凝成,直接当头斩向秦东。 秦东一惊,怎么也没想到白歧居然话也不说直接就出手,立刻爆退,躲过了这一击,忽的抬头定睛一看,立刻嗤笑一声:“就凭这个你也敢主动出手?” “废话少说,先战过!”一击未果,魂丝被白歧收回,萦绕在身前的虚空,不断舞动着。 周围的人群也都看清了这一幕,顿时传出哄笑声,有人目光古怪,揶揄道:“这小子疯了不成,一根魂丝?我还以为多厉害呢?我本以为如此狂妄之人有多了得,估计只是痴怔了,没脑子的土老帽罢了,哈哈!” “要不要打个赌,我看这小子不杀,这小子敢主动出手,必定有什么底牌。”一个满脸精明的瘦子从这旁边一人道。 “去去,一边去,你这奸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尽想着怎么坑人,这小子能有什么胜算?” “嘿嘿~” .................. 秦东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中寒光一闪,运起六根魂丝缠向白歧。 然而,下一幕却立刻令所有人睁大了眼,露出一脸不可思议之色。 只见白歧云淡风轻的一抬指,那根看似弱不禁风的孱弱魂丝微微一动,速度也不快,宛若柳絮般随风滑落,竟如同无坚不摧的利器,迎面而来的六根魂丝应声崩断。 “啊!!噗~” 秦东惨叫一声,仰天喷出一口血箭,直接栽倒在地,在看他口鼻双耳竟都有鲜血流出。 魂丝乃是灵魂之力凝练,被人斩断的后果便是灵魂受创,白歧没有留手,干脆利落的斩断六根魂丝,这秦东没个一年半载很难恢复过来。 刹那间,整个院落之前几乎落针可闻。 “滚!” 白歧看着人群,冷冷吐出一字,随即转身,房门闭合。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均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紧接着似反应过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传出。 “我...我看到了什么?”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一根魂丝啊,怎么可能斩断六根魂丝?这方寒究竟是怎么修炼的?” “这第十三峰的天要变了!” ..................... 对于这些议论,白歧充耳不闻,人群中,不少人望向院内的方向,眼中渐渐带上了一丝敬畏,许久才散去。 其中便有之前跟着秦东来的几人种的两人,硬着头皮进院落将秦东抬起,然后灰溜溜的离开。 第三百九十章 赌战 秦东败给白歧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邓兴的耳中,他顿时迟疑,陷入了沉思,许久后眼睛一亮,喃喃自语道:“莫非此子另有机缘,身上有什么可以增强灵魂的法宝?” 他可不信一个刚刚入门三个月的小辈,便能拥有战败秦东的实力,无论怎么想,也是这个答案最合理。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份大礼啊!”邓兴有些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忽的转念一想,摇了摇头,“以老夫的身份亲自出手总是不太好的,还是再派人去试探一番再说......” 想到这里,邓兴立刻有了决定,暗中传出话语...... *** 自从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了秦东后,白歧的名声便传遍了整个幽鬼门外门第十三峰,几乎所有弟子都知道,第十三峰来了个猛人,刚刚入门三个月便拥有着击败练气第五层修士的手段。 白歧本以为通过这般震慑的手段,足以让某些蠢蠢欲动之人,收起他们的小心思,但他还是小看了邓兴的决心。 这才第二日,又有人来找事了。 一名相貌寻常的青年正徘徊在白歧的院子外围,神情纠结,有些心神不宁,许久才似下定决心般,神色一正,露出一抹凛然,周身练气第四层的修为爆发,朗声道:“姚毅前来讨教!” 然,这名为姚毅的青年,在门外静等了足有一刻钟,却不见白歧出门。 表面虽不动声色,姚毅的心中却在叫苦:“这方寒实力强悍,连那秦东都败在他手上,我挑战他不是自取其辱吗?邓执事也是,强命我等前来寻衅,自己却躲在背后使暗招,就是苦了我们这些修为低微的弟子啊!哎~” 见白歧久久不应,姚毅仿佛松了一口气般,“这可不怪我,我已听命前来,是这方寒自己不应战,邓执事应该不会降罪吧......” 又静等了好一会儿,中途姚毅还试探性的又一次叫阵,木屋内却始终没有传出任何动静,姚毅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转身匆匆离去。 *** 接下来的数日,每日都有人上门叫阵,这些叫阵的弟子,实力不等,大多在练气三到五层左右,其中有些当日白歧和秦东一战时,还在周围观战。 这些弟子的内心是拒绝的,却迫于邓兴的压力,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找白歧的麻烦,白歧的不管不问,这些弟子也乐得轻松,反而没有任何不满。 屋内,白歧盘膝蒲团之上,缓缓睁开双眼,灵识一扫,刚好看见一个挑战者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由皱了皱眉。 他心知这是邓兴在暗中使绊子,不让他安生,虽然这些弟子并不是出于本意来挑战他,但胜在源源不绝,烦不胜烦。 白歧的眼中闪过两道寒芒,忽的心中一动,‘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呢?这邓兴的目的必然是这凝元丹,正好我也想要最后一部分的功法,倒不如这样......’ *** 此后的数日,每一日都有人来叨扰,但白歧依旧不理不睬,很快的便有一则传闻在第十三峰传来。 “莫非上次这方寒击败秦东只是巧合,现在怕了,准备作那缩头乌龟?” “必定是这样,一连七日,每日有人叫阵,却无一人能见到那方寒,明明挑战之人修为都不如秦东,却不敢应战,这又是为何?” “你说为何?” “哼哼~我才那方寒修行有某种秘法,上次是为了震慑眼球,暗中催动秘法,一次性爆发全部的战力,只有一击之力,用过后就会虚弱一段时间,甚至有可能遭到反噬,已经受伤,需要不短的时间修养!别说没有这种秘法,这样的秘法在修真界中可不少!” “有道理,我看也是这样!难怪那方寒上次仅仅出手刹那,便立刻退回屋中闭门,一定是催动秘法过度,压制不住反噬,回去调息呢!” ................................ 这是第十三峰某处两名弟子的交谈,诸如这样的猜测,在整个第十三峰各处比比皆是,随着白歧闭门拒绝出战的时间越来越长,一些心思本就活络者,更加蠢蠢欲动起来。 一处修士的府邸,较之寻常修士奢华了许多,独院也开阔不少,其内还种植了少许灵力不菲的花草灵株,散发出阵阵灵香,被周围的禁制封锁在院落内,无法外泄丝毫。 这座庭院的木屋内,一名相貌冷酷的青年正在打坐,一动不动盘坐在那里,如石雕般,周身却有阵阵无形波动化成扭曲波纹,将他包裹在中央,若非胸口还在起伏,几乎如死寂了一般。 这青年每次吐气中便会有一股白色灵光喷出,再吸气中化成两条小蛇般的气流回转体内,周身压抑着一股练气第六层的惊人波动。 随着此人的吐纳,周身的灵力化成的威压越来越浓,那喷吐吸纳的灵光也越发凝实,光芒更加纯粹。 若有修为高深之人在此便可看出,此人体内的灵力已压缩了数次,累积的威压甚至超出了寻常练气第八层。 修为达到超凡境后,突破的诀窍便是尽可能压缩凝练体内灵力,此人距离练气第八层,几乎只差临门一脚了! 正吐纳中,青年忽的睁开双眼,抬手一招,屋门自行开启,一道流光激射而来,恰好落在他的手中,化成一张平平无奇的三寸符纸。 看着手中符纸,青年喃喃道:“我闭关数月,师尊却突然传来传音符,不知所为何事?” 说着青年捏碎手中符纸,一股压缩在内的魂念骤然传入他的脑海。 听完传音的内容后,青年一挑眉,“让我出手对付一个才练气第三层的小子?师尊莫非是老糊涂了不成?也罢,既然师尊有命,我身为弟子便不能忤逆,但需等待三日,近半年的闭关,我有把握能在三日内真正突破到练气第八层,到时,这第十三峰中,将无人是我的对手!” 想到这里,青年便再次闭上双眼,重新陷入了吐纳当中...... 对于这些议论,和暗地里涌动的暗流,白歧都不知晓,也全然不放在眼里,别说只是一个第十三峰,就算幽鬼门外门全部加起来,也不是他一掌之敌,要说能跟他一战的,估计也只有幽鬼门真正的高层,老祖或门主这类人了。 这段时间里,虽总有人不厌其烦的打扰白歧,但白歧均未理会,而是安心于他自己的修炼。 白歧原本的灵魂境界,便已远远超出筑基后期的范畴,几乎只差一步便可迈入筑基大圆满之境。 七日的时间,他能感到,自己的灵魂之力,竟增长了不少,虽然缓慢,却持之以恒,不断向着筑基后期大圆满的境界迈进,只要再修行一段时间,便可真正迈过那道门槛。 这对他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怎么没想到,临时起意混入幽鬼门外门,竟能寻到灵魂突破的方法。 战无痕传承中记载的炼魂之法,到如今还未到修炼的境界,白歧目前没有什么修炼灵魂之力的方法,若任由灵魂之力自行增长,哪怕只差一步,也需一年才能达到,但自从修炼了幽鬼门的功法后,白歧有种感觉,只需数月便可真正突破。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过去了一日。 这一日,不出意外又有人前来叫板。 正处在吐纳修炼中的白歧,缓缓睁开双眼,灵识一扫门外,顿时眼睛一亮:“不错,终于来了个修为高一些的了,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来人是一名相貌颇为英俊的青年,唯独气息有些阴沉,鹰钩鼻,眼中时时有冷光掠过,从他身上传出的气息是...练气第六层! “哼~秦东只是个废物罢了,连一个区区练气第三层的小子都打不赢,易某出手必定手到擒来,到时抢来凝元丹无论是献给邓执事还是自己吞服,好处必然不会少,步封已经坐着第十三峰第一的位置很久了,终于轮到我易缺出头了!” 早在数日之前,那场大战,白歧住处的院门便被秦东拍毁,白歧也懒得修理,就这么放着院门大开,易缺便束着手,步履从容的走入院内。 在其周身却渐渐泛起一股独特的波动,那是灵魂气息的波动,隐约间竟有整整八根晶莹丝线时隐时现,环绕着他,随着他一同前行。 院落中完好的阵法还是被触动,雷光、火团、黑烟,种种攻击一个接一个的浮现,但易缺却仿佛没看到一般,依旧束着双手,被长长的袖袍遮盖,八根魂丝却疯狂的舞动,任何攻击只要临近便会被轻松破开,很快来到门前站定,盯着屋门。 少顷后,木门被拉开,白歧平静的目光落在易缺身上。 “你就是方寒,你终于出现了,我本以为凭练气第三层的修为能战胜秦东的人,长着三头六臂呢?原来不过如此!”易缺斜倪着白歧,一脸傲然道,“出手吧,我不是秦东那个废物,今日易某特来战你,已经足够你自傲了!” 白歧皱眉道:“我凭什么要与你战?” “你不能拒绝,就算不站,我也会打断你的四肢,将你的修为废去,你信不信?”易缺目光一沉,一股惊人的威压骤然落在白歧的身上。 白歧面不改色,心中却在冷笑,‘这幽鬼门的弟子修为不怎么样,却都是一副嘴脸,眼高过的,狗眼看人低!’ 然而,白歧却笑了:“想战也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还有条件?”易缺诧异,“什么条件?” “想战我陪你便是,但就这么打一场不过瘾,不如添些彩头如何?”白歧似笑非笑。 “怎么说?” 白歧笑道:“我输了便将凝元丹给你,你输了便需将等价之物给我,若拿不出,便将储物袋留下如何?” “哈哈~”易缺差点笑出声来,心想着,‘这小子果然是个愣头青,秦东输给这小子正是丢进了我第十三峰的脸,殊不知这正合我意!’ “好!”几乎没有犹豫,易缺一口答应了下来。 然而,这个‘好!’字刚一出口,白歧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电光火石之间出手了,倏忽间一道寒光凭空而生,如一柄斩空利剑,凌空斜劈而下。 易缺反应也不慢,他早已防备了这一手,他对于自身的修为很是自信,心思也够细,早就推断出若白歧想胜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偷袭。 “不出所料,可惜你算错了!” 易缺大笑一声,周身八根魂丝如蛛丝迸射,以极快的速度挡在身前,同时易缺也看清了白歧的攻击。 “果然传言不错,区区一根魂丝而已,他能胜过秦东,必定也是使了如偷袭之类的不齿手段,凝元丹易某收下了!” 易缺脸上的笑容还未绽开,却突然凝住了,只见那区区一根魂丝,却穿金裂石的神兵利器,宛若疾电雷霆一瞬,凌空斜劈而下,八根魂丝应声而断。 “啊!!”易缺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白歧抬手一掀,神魂遭受重创的易缺,被整个掀飞出了院落,重重的砸在了院门外,同时腰间储物袋飞出,落在白歧的手中。 回到屋内,白歧直接强硬的以灵识抹去了其上属于易缺的灵魂印记查看起来。 然而,刚一扫过后,白歧便失望了,这储物袋内除了不多的灵石和恢复修为的丹药,并没有最后一部分的【引魂诀】功法。 ‘这几日上门挑战的人中,就数此人修为最高了,连他身上都没有,难道真要去找那邓兴?’ ‘还是再等等吧,此人练气第六层的修为都败给了我,那些修为更高深又对我有心思的人,必定坐不住了,要想得到功法,便只有从这些人身上获取!’ 连易缺都败在了白歧的手中,这个惊爆的消息,如狂风过境,席卷了整个第十三峰。 邓兴更是气的一把拍坏了一张座椅,神色阴沉的如欲滴水,再次传出一道传音符纸,催促他的三弟子步封赶紧出手。 还有之前关于白歧宁做缩头乌龟也不敢应战的流言也立刻消失。 击败秦东还可以说成是巧合,但连易缺都败了,众人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真正的强龙啊!此人做得好一手扮猪吃老虎,我们都看走眼了!” “是啊!” ........................ 与此同时,有一个更加惊爆消息传出,便是闭关许久的步封,竟要于两日后约战方寒。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便引爆了整个第十三峰,步封身为第十三峰第一强者,若说白歧是异军提起的强龙,那步封便是盘根日久的地头蛇,这一战足以吸引整个第十三峰修士的眼球。 “连步师兄都出手了,这下有好戏看了,若连步师兄都战不过此人,那就......” “不可能,步师兄闭关半年,此次出关必定能够突破到练气第八层,那样的修为,恐怕与邓执事都相去不远了!” “那方寒算是踢到铁板了!” ............................... 第三百九十一章 败步封 两日后,步封的住处,天地间的灵力似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纷纷向着院落之内汇聚,汇成一道一丈大小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便是步封盘膝的位置。 在那漩涡中央,传出的阵阵威压,俨然超出了练气第七层的范畴,开始向着练气第八层飙升。 轰~ 灵力卷动空气,传出阵阵轰鸣,如潮汐涌动,持续了十多息才打到了巅峰,紧接着其内盘坐的人影仰头发出一声长啸,威压暴涨,终是突破了某个临界点,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片刻后,灵力漩涡缓缓消散,露出步封的身影,他睁开双眼,眼眸含星,面容英俊冷酷,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半年闭关,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总算突破到了练气第八层,再加上我魂法修到第三个阶段,就算这幽鬼门外门也能排的上号了!” “是时候出手了.....” 步封长身而起,推门而出,向着山下行去,沿途遇上的弟子,一个个见到步封,从心底感到敬畏,都恭敬地喊他大师兄,可见步封在第十三峰弟子心目中的地位,就相当于在曲风宗的谛朝,但这同样没有可比性。 谛朝曾是曲风宗外门四峰公认的第一,哪怕之后出现了白歧,也难以掩盖他的光芒,天资卓绝,修为战力强悍,为同辈中的佼佼者。 但要知道,以曲风宗的实力外门四峰也就两百多弟子,整体实力远远不如幽鬼门,而幽鬼门外门共计三十三峰,每一峰都有佼佼者,而第十三峰在幽鬼门外门三十三峰中,整体实力不过中下流,这就是小宗门和中心宗门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看步师兄的方向,这是要去找那方寒啊!这下有好戏看了,我们赶紧去看看!” “好!” 步封身为第十三峰第一强者,寻常很少露面,一旦露面很容易便会引人注意,许多弟子议论纷纷,同时心底兴奋,人群熙熙攘攘跟随在后,向着白歧所在的院落赶去。 不多时,白歧所在的院落之外,便有了大批围观者,只见步封看着院落之内,那些禁制以他的灵魂强度可以轻易看道,冷哼一声,二话不说,随手打出一拳,竟有九条气龙盘旋而出,拧在一起,如那蜿蜒的虬龙,轰然捣了过去。 轰咔咔~ 本就残破的院门,终于不堪重负地轰然爆成碎粉,木屑纷飞,宛若直捣黄龙,气龙所过之处,虚空传出一连串的噼啪碎裂之声,无数的禁制也挡不住这威力强劲的一击。 若仔细看,这哪里是什么气龙,看其上传出的雄浑灵魂波动,分明是九根粗壮异常的魂丝纠缠在一起,或许已经不能称作魂丝,应该叫做魂柱。 九根魂丝凝成的一击,一直轰过院落,威力传递到木屋门前,木门应声破碎,露出屋内中央盘膝而坐,刚刚郑恺上演的白歧。 破碎了院落内的禁制,步封闪身来到院落内,盯着白歧:“你就是方寒?连败秦东和易缺的那新来的弟子?” “是我又如何?”白歧缓缓起身,抬手掸了掸应木门爆碎,落在他身上的木屑。 “果然高傲!”一见白歧不冷不热的态度,步封当即冷笑,“今日我便来搓搓你的锐气,让你知道,我第十三峰的并非无人!” 步封话刚出口,白歧忽然皱眉道:“你是何人?” 步封一滞,顿时心中涌起一股被人羞辱的感觉,有些恼羞成怒,“我叫步封,邓执事的第三弟子,修为练气第八层,你可敢应战?” “练气第八层?” 白歧还未表示什么,周围的人群便沸腾了,有人惊呼,有人吸气,望向步封的目光更加敬畏,带着羡慕。 “原来如此,难怪步师兄会出手,半年闭关未曾见到,没想到步师兄真的突破到了练气第八曾,这下可真的坐实了我第十三峰第一人的名头了!” “那是!就算步师兄未突破口之前,实力通用高墙,我第十三峰谁人不知?如今步师兄突破,下届的内门大比,我第十三峰或许要杨威了,往年我第十三峰内门大比的排名总是靠后,这次总算能出人头地了!” “是啊!” ......................... 这些议论此起彼伏,都被白歧听在耳中,心中暗道:‘第十三峰第一强者?邓兴的三弟子?那他身上总该有完整的功法了吧?’ 想到这里,白歧笑了:“有何不敢?不过光是打斗有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步封一挑眉。 “按幽鬼门的规矩,实力强者可以予取予求,任意占据败者的任何之物,就按规矩办即可!” “哦?”步封诧异,他并非莽汉一个,刚出关时就向此处赶来,但沿途也捕风捉影听到了其他门人的一些交谈,对于白歧和易缺的一战也有所耳闻。 “好,若你输了便将凝元丹给我,若我输了,便将此物给你!”想了想,步封翻手,灵光一闪,一块血红的、如婴儿拳头大小的势头出现在他的右手。 “化血石,我无意中获得,纯粹的天材地宝,属于天地灵矿的一种,以之真火煅灼,融入傀儡之身,可炼化血之术,傀儡本是炼尸,因身前修为层次而肉身强度不同,不过在这外门,就算你能修炼到高阶练气,能得到的傀儡品质也都一般,不可能得到真正的金丹肉身、筑基肉身炼化,但哪怕只是凡品炼尸,若融入此金,便可让傀儡拥有近乎不死之身的恢复力,不过却是有代价的,需要以自身精血灌注,辅助傀儡恢复,这要看你舍不舍得炼化一具好的傀儡,若只是用用便舍弃,不如不炼!” 这步封倒也实在,直接明说了这化血石的弊端。 血红色的晶石在步封的右手上,渗出丝丝血光,仿佛空气中都染上了一层血腥味,周围的弟子艳羡的望着那不过婴儿拳头大小的晶石。 虽说以这些人的修为,目前还未到自行炼化傀儡的地步,能接触到廉傀之术,与修为关系不大,真正的关键便是魂法,唯有修炼的最后一层的【引魂诀】以魂炼阵之法,才能独立炼化傀儡,赋予神通。 但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这幽鬼门只要是个人都能明白此物的价值。 炼制傀儡因人而异,有人炼制大量傀儡当做消耗品,代行解决一些小事,但有人却专精,以全部的心力炼化一头本命傀儡,那威力就算比操控着本身都不差,甚至还会超出,心神中的联系也极为紧密,操控起来就像操控自己的四肢般游刃有余。 这样的傀儡一旦损坏,修士必然会无比心疼,想要修复则需花费不菲的代价,融入许多矿石精金,但若有此血晶,便没有了这个后患,虽说有其弊端,但瑕不掩瑜。 况且,计算不以之融入傀儡,此血晶的价值仍在,以之交换修炼的物资灵石,价值同样不小。 刹那间,周围的那些十三峰弟子的目光,同时变得炽热了起来,若非持有者是步封,有些人恐怕都按捺不住,想要出手强抢了。 “不够!”白歧神情淡漠的摇了摇头。 以白歧的见识,岂能不明白这血晶的价值,但正是明白,才会这么说。 修真界强者为尊,虽说幽鬼门以傀儡之术立足东域,但那毕竟是外物,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种觉悟,将傀儡当做自身的实力看待,更多人的还是喜欢自身修为高深,如此在这残酷的修真界,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论价值,这化血晶石的价值遂高,却还是有些不如能将超凡境修士修为凭空提升一层的凝元丹。 听到这话,步封再次皱眉:“我闭关半年,身上的丹药灵识全都在打坐中废去,法宝也没几件,平时借助魂法,一般的法宝也没多大用,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此物,你想怎么样你说!” 白歧故意装出迟疑的样子,似几近考虑,这才无奈一叹:“罢了,赌就赌吧,若我输了,便将凝元丹给你,你输了,留下储物袋吧!” “还真敢赌啊!”人群中有人惊叹,“步封师兄可不是秦东和易缺那二人,这可是练气第八层啊,以他区区练气第三层的修为,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那些围观的弟子,一个个都不看好白歧,以为白歧之前胜过了两次,尾巴翘到了天上,全然眼高过顶,不可一世,把自己当做天下无敌了。 步封犹豫了一下,终是点头:“好!” “那便战吧!”白歧冷喝,浓郁的灵魂气息骤然浮起,扭曲了空气,其内一根若有若无的晶莹丝线缓缓出现,如灵蛇般在白歧身前的虚空四处游走,仿若活物。 虽说只有一根魂丝,但这次再无人敢嘲笑白歧了,没看到这魂丝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连易缺修炼到凝魂化丝中成的六根魂丝,都被轻易的斩断了吗? 这些弟子看向白歧身前魂丝的目光,或多或少带着些许怪异,他们想不明白白歧究竟是如何修炼的,区区一根魂丝,在座许多弟子,只要修炼过一段时间的,都勉强能够凝聚出来。 但若说硬度,能做到如此坚韧,仿佛无坚不摧,那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确实有人怀疑白歧藏拙,扮猪吃老虎,但却没想到竟是一个势力堪比金丹老怪的超级强者,在陪着他们这些小辈玩闹呢! 见到只有一根魂丝,步封却不像秦东和易缺二人,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屑的神情,反而有些凝重,他本就为人谨慎,能修炼到这个地步,哪个不是心性坚定之辈,再加上幽鬼门修炼模式残酷,只能慎之又慎,否则哪天吃了闷棍都不知道谁干的。 因此,哪怕面对白歧的一根魂丝,步封也打算全力出手,正好比狮子搏兔也会尽全力般,你对别人手下留情,别人却不会对你手下里留情,否则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步封对这一些看得很清楚,因此在看到白歧施法的瞬间便动了,嘴唇嗡动,灵魂气息弥漫,九根魂丝凭空凝成,同时激射而出,向着白歧迎面而来。 而白歧同样不让分毫,操控唯一的魂丝舞动,飞快的迎击,然而那仅有的一根魂丝,半虚幻的外形,相对于步封的九根粗壮魂丝,怎么看都有种螳臂当车的意思。 下一刻,跌落一地眼球的一幕出现,无论步封的就跟魂丝以如何刁钻的角度斩向白歧,都被白歧以那唯一的魂丝格开。 白歧的魂丝速度飞快,几乎化成重影,飞快的舞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独独一根魂丝,却仿佛千变万化,在他的周身凝成一丈大网,在那大网的各处,不时传出阵阵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响声,宛若真的兵器互砍一般。 “这怎么可能?我看到了什么?”有人惊呼,几乎不敢置信。 “我感觉我好想明白了什么,魂法修炼贵在精不在多,独修一根魂丝,使之无比纯粹凝练,方可做到无坚不摧,如臂指使......”还有人眼中露出一抹明悟之色,似乎想通了什么,双眼放光。 “果然了得,你这魂丝的凝练程度,同辈之中无人可比,只要破不开你这层防护,你便立于不败之地,难怪如此傲气,果然有些本钱!”步封不吝赞叹一句,“可惜,若我仅是如此,恐怕真的无法败你.......” 说到这里,步封眼神一变,脸上流露出一抹远超之前的凝重,一股更为壮观的灵魂波动传递开来,周围的空气大范围的扭曲,涵盖了其身躯周围三丈的空中。 “我只有一招,若你能接下我这一招,便算我输!” 一声低喝,围绕在白歧周身魂丝高速运动形成的大网周围疯狂攻击的步封的九根魂丝,倏忽间禁制,随即飞快的汇聚起来,眨眼凝聚成一柄寒光湛湛的三尺长剑。 长剑虚幻不真,其上却传出惊人的锋锐之意,以一种斩尽天下不回头的气势,当空斜劈而下,还未落下便有惊人剑气捧土而出,落在院落的地面上,地面土石飞溅,裂开一道长三丈深达一丈的豁口。 “凝魂化兵,这是凝魂化兵啊!” “没想到师兄竟突破了凝魂化丝的境界,达到了凝魂化兵的层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魂力化成的兵器呢,之前只是有所耳闻罢了,那些内门的师兄似乎都能做到了!” “是啊!”不少人纷纷点头应和,眼中异彩连连。 仅仅是余波便造成这般样子,引起围观的人群更多的惊叹声。 “让那方寒猖獗,这一招我看他怎么接下!”这是对方寒不满之人的嘀咕。 “我看不一定,之前你们可曾想到他会胜过秦东和易缺?”同样有人对白歧信心满满,这是属于常年被人欺压的一个弟子的声音,虽说平时憋屈惯了,最乐得见到这类逆袭之事,仿佛能寻求某种心理快慰一般。 “自不量力!”白歧眼中寒光一闪,魂丝一顿,周身大网消失,细小的魂丝如游蛇激射而出,竟不防护,而是主动攻击,飞快的迎向那长剑。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无论长剑如何挣动,吞吐剑气,那仅有的一根魂丝都牢牢的将之缠绕,随即狠狠一勒。 咔咔~ 长剑不堪重负,寸寸尽断,步封神色惨变,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魂丝切断长剑后,如虬龙灌海,直接捣在了步封的胸口,将之整个击飞出了院落,随后一绕,将他的储物袋带回落在白歧的手中。 无数人敬畏的目光下,白歧风轻云淡的走回屋中,木门缓缓闭合。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夜袭 白歧回屋后,外面的人群许久才散个干净,然而步封战败的消息,却以风卷残云的速度,飞快的传遍了整个第十三峰,当邓兴听到这个消息时,先是不敢置信,而后气得脸色铁青。 犹豫了良久,邓兴却没有再布下任何暗命,而是眼带冷光,呵呵冷笑了两声,却不知究竟作何打算。 这些白歧都不清楚,就算清楚也不会关心,此时的他已回到了蒲团之上,看着手中那本属于步封的储物袋。 灵魂之力溢出,轻松抹去了其上的灵魂印记,稍微一探后,白歧眼光一亮:“果然有!” 再翻手时,储物袋已然消失,白歧的右手却多了一本装订精细的小册子,同样是平【引魂诀】,右下角的小字却是‘下册’,正是白歧所需的最后一部分【引魂诀】功法。 白歧仔细翻看起来,越看眼睛越亮,“原来如此,炼魂化阵,这就是最后一部分的修炼方法,也是整篇引魂诀的核心要旨,我就说幽鬼门不可能让门下弟子修炼一部鸡肋的功法,原来唯有修炼到最后一步,才能显现出它的真正用途!” 这最后的一部分功法内,记载的炼魂之法,乃是一种名为‘炼魂化阵’的方法,是为‘炼魂化丝’和‘炼魂化兵’的进阶篇,功法内有描述,唯有将灵魂境界修炼到可以炼魂化阵的程度,才可自行炼化傀儡。 炼魂傀儡不算困难,困难的是赋予神通,让傀儡能够独立施法攻伐,这就需要傀儡主人,以自身灵魂之力,在傀儡体内摹刻各类阵纹,刻录的阵法又复杂,层次越高深,傀儡的威力越大。 可以说,这【引魂诀】完全是为幽鬼门弟子以后的修行之路打基础的,而幽鬼门最重要的立足根本,就是傀儡之术。 只是看了一遍功法,白歧便将之记住了,这便着手开始了修炼。 灵魂之力蔓延,在半空凝成一根魂丝,随即分化开来,一分二,二化四,最终化成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的魂丝数量,而后在白歧操控下,飞快交互穿插起来。 白歧此时凝练的,乃是最简单的一种防护阵法,以其深厚的灵魂境界,这种最基本的阵法,几乎一次就能成功,这炼魂化阵的修炼方法,对于旁人而言,上手或许有难度,但对于白歧来说,却是手到擒来。 白歧不仅灵魂境界深厚,同辈中阵法造诣也高出常人,如此功法,仿佛就像是替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当然,这‘炼魂化阵’也是越修炼越困难,无他,乃是最初修炼之时,大多人摹刻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基础阵法,越往后摹刻的阵法则越复杂,对于阵法造诣的要求,和灵魂之力操控的精细程度,也会越来越苛刻。 因此,幽鬼门衡量一个外门弟子是否有资格进入内门的前提,不是看修为,而是需要将‘炼魂化阵’之法,修炼到小成的地步,即能够以自身灵魂之力摹刻出大部分基础阵法,且独立完成炼制一头傀儡。 时间缓缓地流逝,白歧每凝练一道阵法,便会将之散去,重新凝聚下一道阵法,起初还有些手生,到最后越来越熟练,眼看着周围的空气扭曲,魂丝飞快穿插着,变换成一道接一道的阵法,令人目眩神迷。 若有精通阵法之人在此,便可看出,空中那魂丝变换的阵法,都是从简单到复杂,越来越高深,就连白歧也有失误的时候,有时候一道阵法刚刚凝成,内部灵魂之力构架不稳,还未等他主动散去,便自行崩溃了,但大多还是成功的。 在白歧的感受当中,脑海中的灵魂之力,以一种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增长起来。 这令他欣喜,却未松懈,更加努力的摹刻起来。 转眼间,便已入夜,山中静谧,屋外刮着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偶有一两声夜枭般惨厉的蹄鸣声传来,令闻者悚然,也不知是何种野兽发出的。 无人注意到,此时却有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如鬼魅般闪动在林木间,看其所去的方向,恰恰是白歧的院落所在。 这黑影速度很快,出现时距离白歧所在的院落还有百丈,一晃眼的功夫,便接近到三十丈开外。 到此地树木已变得稀疏,无法掩盖他的身形,清冷的月光洒落,照出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影,身形不高不爱,不胖不瘦,微微弓着,似有些佝偻,面部仅露出的一双眼,望着不远处没有一丝灯火光芒透出的院落,有寒星般的冷光一闪而过,随即此人再闪身,同时一手摸向腰间。 此时依旧处在修炼当中的白歧,蓦地神色一动,缓缓睁开双眼,半空中的一座刚刚架构了大半的阵法也随之撤去,灵魂之力收敛。 隔着木门,白歧目光平静,却仿佛穿透了木门,看见了这道人影一般,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很快的,那人影已然来到了白歧的院落之前,白天的一战,院落中的禁制大半都以破损,白歧并未修复,这人一眼就能看出何处有禁制残存,鬼魅的身影身法飘忽,几步之下轻松避过了有阵法残余的地方,最终停在了木屋之前,与白歧仅有一门之隔。 此人这一路上,都是以身法赶路,并未动用一丝一毫的灵力,身法异常灵巧,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且灵识虽处于散开状态,却仿佛拥有某种可以掩盖灵魂气息的法宝,灵魂波动极其晦涩隐秘,就如当初那宇文殇一般,却依旧逃不过白歧的感知。 这人虽掩盖了面貌,悄悄摸到这里,但白歧还是一眼便看出了此人的身份,不是旁人,正是邓兴本人。 “这是打算暗算与我?” 白歧有些好笑,无声无息中,白歧从打坐中起身,飘然后退进屋内一角,而后抬手挥出一道阵法。 奇特的一幕出现,原本已无人盘坐的蒲团之上,竟缓缓升起一层迷雾,中央似有一道人影,似真似幻,盘坐在那里,被迷雾掩盖,这迷雾诡异,出现时连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几分,像极了真在修炼【引魂诀】时的情形。 施展了这道幻阵后,白歧掩身在墙角,又以一道藏匿身形的幻阵,将自身掩埋在阴影之内,顺便收敛了自身的一切气息,连呼吸也都屏住,全然以内息进行。 白歧正做着这些的时候,门口的邓兴仿佛有些迟疑,眼中露出犹疑之色,迟迟难下决断一般,不过只犹豫了片刻,目光便是一定,重新有寒光射出,蕴满杀机。 他猛地抬手,原本尽数收敛的,甄至练气第八层的修为,轰然散开,猛地拍在木门之上,木门当即炸开,邓兴一眼便看到蒲团之上的那似真似幻的人影,心中不疑有他,反而惊喜,二话不说,右手当即在腰间一抹,甩出一物。 是一道深青色的符纸,飞出的同时轰然爆碎,一道婴儿拳头般粗大的深青色雷霆泌出,劈头盖脸地砸在那扭曲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青砖爆裂,烟尘四散,地面出现一个足有一丈大小的坑洞。 一击建功,邓兴全然没有任何惊喜之色浮现,反而愣在了原地,睁大了眼,仿佛见了鬼一般。 刚刚那一瞬,他清楚的看到,在那雷光刚一接触到蒲团之上人影周围的扭曲的刹那,那层扭曲连同其内的人影,如梦幻泡影般,骤然扭曲,消散于无形,而雷光根本并未真正轰中他,仿佛其人根本不存在般,直接落在了地上。 “不好!” 刹那间反应过来,邓兴的心神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妙之感,几乎不假思索,便要立刻退出木屋。 “你是在找我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传遍整个屋内,如鬼魅一般,角落内的阴影内一阵扭曲,从中分离出一大团事物,一个修长挺拔的人影,缓步从中走出。 邓兴下意识的侧头望去,恰好对上了白歧一双充溢这迷幻之意的双眼,刚刚暗道一声不妙,却不由自主的脑海一晕,眼神骤然变得空洞起来,如行尸走肉般,本欲退出的脚步,也身不由己地停顿了下来。 迷魂之术,白歧在此之前仅施展过一次,便是对那东仓城城主隐中乙,之前那次施展,因白歧自身灵魂境界不足,还需提前削弱隐中乙的灵魂之力,才能施展成功,这次只是对付一个区区练气第八层的小修士,自然是手到擒来。 以迷魂之术控制了邓兴的心神后,白歧立刻对其展开了搜魂,搜魂分两种,一是强行搜魂,一是别人敞开心神让你查探,这两者的直接后果截然不同。 第一种方法,施展着需要高出受术者几个层次的灵魂境界才能施展,施展过后,受术者最低也是心神崩溃,发疯癫狂,重则当场身死道消。 第二种则柔和得多,他人敞开心神让你自由查看,没有任何抵触,而施展着也不需要以强硬的手段撬开记忆的枷锁,施展过后,受术者或许会心神消耗过大,虚弱一些,但修养修养还能恢复到巅峰。 此时邓兴就属于后一种情况,先是被迷魂之术迷惑了心神,自然提不起任何反抗的情绪,白歧便自由翻看起了他的记忆。 从邓兴的记忆当中,白歧轻易找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果然是奔着凝元丹来的!”一枚能够提升修为的丹药,哪怕只限于练气境内,在狼多肉少的残酷修真界,依旧会引起各种争端算计,以白歧目前的境界,固然看不上区区一枚凝元丹,却小看了它对于其他修士的吸引力。 “咦~”白歧轻咦一声,在邓兴的记忆里发现了一件事。 邓兴的记忆里指出,若有门内弟子修炼到‘凝魂化阵’的层次,可以凭借执事给与的印信,到藏尸洞内领取炼尸,尝试炼化傀儡。 藏尸洞的位置,处于内门与外门的交界处,是在中央山谷的边缘,外围群山属于外门,唯独谷内属于内门,常年被阵法遮盖。 在邓兴的记忆里,这藏尸洞有着两个入口,一个在外门炼尸阁,内门的入口具体在何处却是不甚清楚,毕竟以邓兴的地位和资历,在外门还能混出点名堂,到了内门连个屁都不算。 “印信何在?”白歧看着邓兴问道。 邓兴双眼茫然,却缓缓在手在腰间储物袋一抹,一块青灰色的三寸木牌出现在手中,被白歧接过看了看后收起。 “凝魂化阵的修炼不着急,倒是这炼制傀儡可以尝试一番,改日便去这藏尸洞看看也好......” “至于内门......”白歧眼中露出思索的光芒,“公孙延应该在内门,但具体在何处我不清楚,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若时间足够,带我真正突破到筑基大圆满之时,应该勉强能与金丹中期的高手一战了,就是不知这幽鬼门的金丹高手有几人,或者达到金丹期的傀儡有多少,若是有超出金丹中期级别的,要么是数量多了,那就有些棘手了......” 想到这里,白歧不由心头微沉,抬眼又看到神情木然,如站桩般挺在那里的邓兴,便随意挥了挥手,打发他离开。 邓兴一言不发,闷闷的转身,几个闪烁间,消失在夜幕之下。 邓兴的心神中,已经被白歧烙下了自己的印记,始终受到迷魂之术的影响,且根本不自知,但从这之后便从心而发,仿佛本能一般,再也兴不起任何反抗白歧的念头。 当然,若有修为高深,达到高阶筑基期的修士,一眼便能看出古怪,白歧打算安排邓兴一直闭关闭门不出,这样便少了许多暴露的风险,也能争取到不少修炼的时间。 此时的他,还不具备与幽鬼门一整个宗门叫板的实力,按他的打算,一切等他真正突破到筑基大圆满再说,这一要求的前提便是灵魂境界先能突破到筑基大圆满,别的倒没有什么难度,灵力有灵石供应,至于气血之力,上次在古宇文国葬宫入口收集的弱水蛟精血,还有大半剩余。 按白歧的预估,将他的肉身之力推动道筑基大圆满应是绰绰有余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藏尸洞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歧每日专心修炼‘炼魂化阵’之法,却感到了一层平静,仿佛缺少了某种契机,灵魂境界迟迟不能突破。 想了想,白歧便决定尝试炼化傀儡,或许能寻到突破的办法。 这一日,白歧离开了打坐,推门而出,走向山道的方向。 沿途不少第十三峰的弟子见到白歧,都隐约带着敬畏,有些弟子白歧还有些眼熟,应该是当日一战中参与围观的部分弟子。 奈何,白歧根本不想与这幽鬼门有太深的交集,只打算等突破后,将公孙延救出来便即刻离去。 很快的,白歧绕过第十三峰,向着中心内谷的方向行去,很快的下到山底,走向那庞大的阵法之前。 越是靠近那阵法,白歧能清晰感受到其上散发出的威压,有魂雾缭绕,阴气逼人,就算是高阶筑基修士都只能勉强承受住而已。 这段时间,白歧在幽鬼门里倒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听到了一些传言,传言此阵连寻常金丹初期修士都无法强闯,除非拼劲全力猛攻一阵,方可破开,防护之力极其进人。 白歧掂量着,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或许能破开,但必定会耗费不少时间,救人自然是越快越好,若是拖延,让幽鬼门的高层有了反应的时间,倒是估计连他自己都被人围困住,还怎么救人? 因此,唯有修为突破到筑基大圆满,白歧才有足够的把握出手。 来到阵法近前,山脚下靠近雾阵不过几丈之隔的地方,有一座阁楼,远远的能看到阁楼之前盘坐着一名老者,而那阁楼上有着“炼尸阁”三个黝黑大字,浑然且古朴,有种道蕴,像是金丹修士的手臂。 就算从这些小的方面,也足够体现出幽鬼门的底蕴之深,远非东荒边缘以及东洲的那些小宗门可比。 那老者正处在打坐中,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便缓缓睁开双眼,有两道内敛的精光一闪而逝,一股练气第九层的修为波动刹那出现又收敛个一干二净,再次恢复了前一刻老态龙钟的凡人老者模样。 “来此何事?”老者只是随意的看了白歧一眼,便淡淡道。 “晚辈拜见执事,晚辈此来是想获取一具炼尸炼化。”白歧语气不卑不亢。 “印信可有?” “在此!”白歧从储物袋中摸出那枚印信,恭敬地交到老者手中,老者结果后看了看道:“可入藏尸洞第一层挑选一具下品凡级炼尸。” 说着老者一指那阁楼,旋即闭目,重新陷入了打坐吐纳。 对于老者的态度,白歧早已在邓兴的记忆中心知肚明,幽鬼门门庭庞大,弟子众多,这些管事之人必不可能认识每一个弟子门人,因此这些人负责之事,一般只认印信不认人。 因此,哪怕白歧只身前来,展示出的也仅仅是练气第三层的修为,这老者却丝毫不多说一句,既不问白歧的名讳和所处外门哪一峰,哪怕心中怀疑以白歧展示出的修为,如何能独立炼化傀儡,却不会多问,只需做好他自己的事即刻。 若非如此,白歧也只能改变面貌,冒充他人前来了,但这样做的风险较大,很容易便会露出马脚。 见老者不再理会他,白歧又是恭敬一拜,转身想着那阁楼入口兴趣。 这阁楼无门,只有一层幽光阻隔,似某种阵法,其内幽深,白歧能感到那幽光之上散发出的气息,很是阴冷,似与周围的阵法隔膜同源,宛如一张嗜人的大口张开,等人自投罗网一般。 不过这股气息很是微弱,穿过的时候,只是周身微微凉了一下,白歧便轻松穿透而过。 再看清周围的景象是,是一座开阔的岩洞,天地间充斥着一股阴寒之气,整个岩洞里仿佛隆冬腊月一般,这阴寒之气不算强,凡人却承受不住,唯有修为达到炼凡境的低阶修士,有灵力护体才能承受,却也不能久待。 白歧适应了岩洞里的阴暗后,一眼望见前方中央的一堆事物,不由一怔。 尸体,无数的尸体,堆叠在一起,呈现一座十多丈的小山模样,似杂乱安放,又仿佛有着某种规律存在。 白歧闪身来到那尸山之前,周围的阴冷之感,立刻强烈了好几个档次。 灵识随意一扫,白歧数清楚了这些尸体的数量,足足一千三百多具,全部是炼尸,一个个身体僵硬,面貌狰狞,男女老少都有。 这些炼尸身上有的有衣物遮盖,有的则赤身裸体,即便有衣物遮盖的,也大多残破,仿佛风化了般,变成条条缕缕的破布,一碰便会化成灰烬。 古怪的是,白歧灵识扫过的刹那,竟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是?”白歧一愣,立刻加大灵识的强度,向着这座尸山下探寻起来。、 蓦地,白歧愣住了,白歧看到了尸山之下的场景,无数炼尸堆叠在一起,下方地面却是中空的,有着一个半丈坑洞在中心,而这些数量庞大的炼尸,便是以这坑洞为中心,堆成的一座山。 这坑洞下黝黑,有一股阴风徘徊在洞口,呈现黢黑之色,看不见其下景象,这股阴风在白歧的感受中,蕴含着极其浓郁的阴寒之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气息。 而白歧感到熟悉的,恰恰就是这股气息。 “妖气!!”白歧几乎忍不住惊呼出声,他终是想起了为何会对这股气息有着熟悉之感,早在数月之前第一次接触过。 “不过论精纯程度,还是那古宇文国葬宫更甚一筹......” 白歧立刻明白了这些炼尸是如何形成的了,原来这藏尸洞中竟有一口风穴,其内蕴含浓郁的阴寒之气,竟然还有妖气存在。 以阴寒之气和妖气辅助,长年累月的侵蚀这些尸身,使其僵化,全身硬如金铁,刀枪不入,便是最寻常的炼尸了。 这一点,从那些炼尸身上衣物的风化程度,便可看出一二。 “就是不知,这风穴是天然存在,还是人为的,幽鬼门又是如何找到的这个地方?” 白歧心中疑惑甚浓,一股说不出的古怪之感出现在心间,毕竟他才刚刚和妖修打过交道,而此地又是古宇文国郭杜旧址,白歧暗想着是否二者之间有着某种说不出的联系。 “罢了罢了,不管有何古怪,只要不扯到我身上,又何必多费心思?” “嗯~一般来说,低阶炼尸的品质是以肉身强度来划分的,如此说来,越靠近这口风穴的炼尸,品质上应当越好,周围的炼尸明显被侵蚀的程度薄弱了些,肉身强度也有些不够.......” “不过......”白歧忽的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些尸体幽鬼门究竟是从何处寻来?以幽鬼门如此庞大的底蕴,门内弟子众多,炼尸的需求量必定不是个小数目,却依旧这么多?难道耗费真的不多吗?还是有某种途径?” 白歧想了片刻,没想明白这个问题,便放弃了深究。 “还是先看眼前吧......”白歧微微一叹,目光落在前方的尸山中,开始斟酌挑选。 按他的想法,炼制的第一具傀儡,基础不能太差,自然不会选那些外围的炼尸,以他的眼光,怎么着也得选一个拿得出手的炼尸,即便这里的都是低阶炼尸,也要选低阶里面最好的。 灵识一遍遍扫过,蓦地,白歧眸光一亮。 “就是它了!” 这些尸体之上有着幽鬼门修士布置的阵法,若想获取,印信是其一,第二便是要修士以自身灵魂之力撼动,将之牵引出阵法。 许多人眼光同样不错,看上了好的傀儡,可惜灵魂境界不够,无法将至牵引脱离阵法,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次一级的炼尸。 但那是相对旁人而言,这里的炼尸,只要白歧想,就算全弄出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白歧看重的是最深处靠近风穴处的一具炼尸,是一个中年男子的相貌,骨骼粗达,即便被风干后,身高也近七尺,体表皮肤灰黑,浓郁的阴寒之气常年侵蚀过后,就算是寻常的玄铁兵器,也都不能破开它的一层表皮。 选定后,白歧立刻操控灵魂之力探入阵法,将那炼尸全身包裹,随即骤然紧缩,向着阵法之外拉拽起来。 尸体蠕动,那具炼尸缓缓动了起来,被茫茫尸骸掩盖中,向着外侧挤压。 就像是在跟阵法拔河,白歧操控魂力拉拽的同时,一股不弱的阻力阻止着炼尸的挤出。 白歧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眼中精芒闪过,更加庞大的灵魂之力施加在那炼尸的身上,很快地便被生生从尸海之下拽了出来。 大量着这具魁梧的炼尸,白歧心中满意,随手一挥便将之收入了储物袋中,随即抬头环视四周。 “我记得那看守藏尸阁的在幽鬼门执事说,让我在藏尸洞第一层获取一头下品凡级炼尸,这么说这里还有第二层?那入口又在何处?” 放眼望去,眼前除了这座尸山,周围便是厚厚的岩壁,除了背后的一层幽光光幕,代表着白歧之前进入此地的门户位置,除此之外,哪还有其他的道路? 白歧心中一动,想到了尸山之下的那风穴,“莫非这风穴就是藏尸洞第二层的入口不成?这洞口的阴寒之气混合了大量妖气,连我以灵识都无法探入多深,根本看不清其中的状况,只是在这洞口,便可催生如此规模的凡品炼尸数量,若这洞中亦有炼尸,那必定品级上高出许多......” 不过白歧并不关心这些,他只是想随便弄具炼尸回去,尝试炼制一番,凑合凑合就行,他又不是专修傀儡之术,再好的炼尸也很难入他的眼。 “既然炼尸已得到,那便离开此地吧......” 这里充斥着阴寒之气,还有诡异的妖气,若非必要,是个人都不愿意久待,白歧转身想着出口的幽光兴趣,待到出了门户,那老者神色微动,却没有睁开双眼的意思。 白歧便再次向着老者一拜,转身向着第十三峰的方向走去。 然而,等他刚刚踏上第十三峰时,远在外门外围的那一座,更大的防护阵法,蓦地分离处一团阴影,竟是一大团黑云,出现在外门上空。 这黑云出现后,凌空一转,便向着内谷所在的方位掠去,途中恰好经过第十三峰,白歧隐约听到一声声哭嚎求饶之声,白歧疑惑中仰头,却见那黑云里人头攒动,男女老少都有,被一名阴厉老者困在黑云之内。 白歧以灵识已扫,不由脸色一变,“竟都是凡人!” 待到黑云掠过第十三峰上空,随即急转而下,投入到内谷之中,白歧盯着那黑云的方向,心中又是一动,“不是去内门,这个方向是...藏尸阁?” “为何是往藏尸阁?”白歧先是疑惑,蓦地脸色一变,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又以灵识观察了一番储物袋内的那具炼尸,越看越是变色,直至咬牙切齿。 “原来如此!这些炼尸都是以凡人活活祭炼而成,修士哪怕身死,也好歹曾经修炼过,经脉与常人大为不同,最根本的运转灵力的经脉是畅通的,而凡人没有修炼过,这样的经脉乃是堵塞的,这一点哪怕是成为了炼尸都是能看出来的,之前我没注意这一点,现在看来,我的这具炼尸,分明就是个凡人!” “还有那藏尸洞内的诸多炼尸,之前我未曾注意,料想其中大半都是凡人之尸!难怪以幽鬼门的规模,炼尸的数量还跟得上需求,难怪!” 白歧心中发冷,“好狠毒的幽鬼门,手段比之真正的魔道宗门也不差多少,权以凡人的性命堆砌出它现在的规模,此宗当灭!!” 炼尸这种东西,在幽鬼门就和灵石一般,都属于消耗品,但一个是死物,另一个却是活生生的人命! 这如何能不令白歧心冷? 果不其然,当那黑云再次出现时,其上的人影除了那阴厉老者,其他都不见了踪影。 老者驾驭者黑云飞出,在路过第十三峰上空之时,仿佛心有所感,低头一看,却见一个寻常弟子模样的青年,正仰头看着他,只是那目光里的含义,却仿佛九幽寒冬一般冷酷。 老者皱了皱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却并未在意,很快穿过了阵法离去。 第三百九十四章 祭炼傀儡 白歧回到住处后,便开始祭炼傀儡,不需其他任何准备,仅仅是尝试炼入阵法而已。 白歧盘坐在蒲团之上,随手一挥,那高大的中年男子面貌的傀儡,便出现在他身前,随即在他的操控下,亦盘膝坐了下来。 白歧双手翻飞开始掐诀,灵魂之力涌出,眨眼将那傀儡包裹,傀儡体内的一切情况便都了然在目。 傀儡经过藏尸洞阴风和妖气的锤炼,皮肤坚如金铁,体内经脉脏器也都枯萎干涸,几乎看不出来,胸腔里空空荡荡的。 而白歧所要做的,便是借助魂丝在傀儡体内打通一个拟造的灵力循环,类似于人造的经脉,另有一些攻击辅助防护类的阵纹,则会成为傀儡自带的神通。 打通经脉并不耗费时间,这些炼尸虽然经脉枯萎,但好歹依旧存在,其肉身也被妖气锤炼过,即便生前只是凡人,现在的肉身不比大多修士差多少。 按照[引魂诀]最后一部分功法的介绍,傀儡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尸傀,另一类则是机关傀儡,而幽鬼门主修行的便是第一类尸傀。 同时,傀儡的等级又分为八个层次,由低到高分别是凡品、铁级、铜级、银级、金级,分别对应练气、筑基、金丹、元婴以及洞虚五个大境界。 只上还有三个层次,那已经属于传说中的级别,只有记载,整个天元大陆有没有出现过都是另一回事,分别是紫金、暗金和...不灭! 若有一具不灭级傀儡在身,那已经相当于这片天地的巅峰实力了,属于那种动辄摘星拿月,崩天裂地的层次。 当然,这样的实力还处在下界的层级上,这世间发到这个层次的人和物虽少,却还是有人的,但再往上就说不准了,传言不灭并非是天地间最强的傀儡,上面还有一个全新的层次——仙傀。 当然一切都只是传言,莫说白歧,就算是这幽鬼门,能拥有一头银级傀儡都已经谢天谢地了,那可是相当于元婴期的大修士,这在无数低阶修士眼中,已经属于那种无敌的神话了,想都不敢想。 天元大陆地处荒芜边境,并非昆吾大陆那样的修行圣土,连筑基修士都可开宗立派,金丹修士都已是一大族老祖的地位,这若放在落雨大陆,筑基顶多是外门弟子甚至于杂役,唯独金丹才有资格入内门修行,至于元婴修士,缺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地位,走到哪里依旧有无数修为更低的修士推崇恭维备至。 这样一算,唯有达到元婴期,才算真正拥有了于修真界立足的底气和资本。 不过,这一切也只有现在想想罢了,想要达到元婴,岂会如此简单,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白歧自嘲一笑,收拾了一番纷涌的杂念,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炼制傀儡当中。 最初的打通或重构经脉并无太大难度,但需要耗费的时日较长,对于灵魂之力的消耗也巨大,以白歧如今的境界,也耗费了一整天,才将炼尸体内打通一个临时构建的灵力循环。 一日过后,白歧紧闭的双眼徐徐睁开,而笼罩在炼尸身上的经过波动也缓缓消散。 这股气息刚刚消散,蓦地,盘坐在前的傀儡竟睁开了双眼,其内有精光泄出,分外灵动,没有任何死尸的呆滞灰暗。 这只是白歧在炼尸体内留下了自己的灵魂印记,以之操控才能做到如操控自己身体般便利,若仔细看,那傀儡的眼神确是与白歧的眼神很像。 此时这傀儡的体内,若以灵识观察,便可见到,一条贯穿全身的崭新经脉,首尾相连,俨然出现在傀儡的体内,其中有一部分是旧的干枯经脉被打通,再被白歧以灵力包裹,防止破损,毕竟这些干枯的经脉很是脆弱,不如真正的经脉那样具备坚强的韧性,稍微多一些灵力通过,便可将之轻易撑裂。 另外的一部分,便是断断续续的发光的细线组成,这样的细线,乃是由一股纯粹的凝缩到极致的灵魂之力构成,如此一来,白歧才算真正明白了那凝魂化丝的真正用途。 经脉已经打通,白歧操控者炼尸的肉身,睁开眼的同时,恰好看到对面“自己”的目光对望而来,顿时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自己突然变成了两个不同的“自己”,却又共用这一个意识,既像是照镜子,但外貌又有区别。 实际上,在白歧的感应中,操控傀儡的感觉和操控法宝几乎没什么区别,过了最初的新鲜劲儿,也就那么回事罢了。 白歧试着操控者炼尸起身,活动了两下,有咔咔的骨骼爆鸣声响遍身躯各处,又试着走了两圈,这才意犹未尽地重新盘坐在“自己”的对面。 忽的,白歧眼睛一亮,突发奇想,想到一点,既然有了经脉,又能不能以傀儡的肉身吐纳修炼,看是否能自行吸收灵力修炼,不过刚尝试了一下,就发现纯属异想天开了。 毕竟只是死物,经脉也是临时开辟的,又如何能独立修炼呢? 这里面有个困扰了修真界许多修士已久的难题,如同一个悖论。 确实有些死物鬼物经过长年累月沾染天地灵气,或身处奇门巧穴自行衍生出灵智,然后独立修行的,就是常人所说的成精了。 但有个问题,想要能够修行,必须自身产生灵智,才可主动吐纳天地灵力,哪怕在产生灵智之前,具备了一切可修行的要素,也都全然不可行。 就比如像白歧这样,以自身灵魂印记操控傀儡的身躯,是不能够吐纳的,若要吐纳,也唯有这具炼尸能够自己演化出神智才能做到。 这就仿佛是一种天定的规则,冥冥之中的定数,无法被逾越或打破。 不过,大多修士只修自身,修炼傀儡的只是少数,发现这个矛盾的也是少数,因此知道这一点的人也不多。 打个比方,若白歧能够以炼尸之身吐纳,那修炼出的修为究竟算白歧的还是算炼尸的? 无法吐纳灵力,白歧并未觉得奇怪,只当做理应如此,就算是他,也没法想得那么深奥,哪怕明知道,也懒得费力不讨好的去钻牛角尖,深究其中的诸多隐秘,以他的修为,追逐这些虚无缥缈之事,本就不太现实,还是先顾好眼前再说。 放弃了对傀儡的操控,意识回到本体,白歧思索着该如何在傀儡体内融入阵法,又该融入什么样的阵法。 蓦地,白歧眼睛一亮,想到了第一个阵法,“此阵必要第一个融入,那就是聚灵阵!” 既然有了经脉,炼尸傀儡又不能主动吐纳灵气,那操控之前,必然需要先注入灵力才能催动,要么就是直接在傀儡体内布置阵法,嵌入灵石,但这样做也需要每隔一段时间更换一次灵石,哪里有直接布置一座聚灵阵来得方便? 若说当初白歧布置聚灵阵,还需以灵石作阵基的话,以其现在的境界,便可随手布置一座聚灵阵,当然这样的聚灵阵维持的时间不长,远不比拥有阵基的聚灵阵维持得久,以此方法凭空布置的阵法或禁制,会随着布阵之人残留在阵法中魂念的日渐衰弱而逐渐分崩离析。 但这样的布阵之法大多适用于炼制法器或傀儡,毕竟法器随身携带,必要时可随意温养祭炼一番,可保其上灵性不失。 白歧操控灵魂之力,缓缓将炼尸整合吞入,道道晶莹的丝线出现在炼尸体内,相互穿插勾勒起来,这一过程十分精细,几乎毫厘不差,这也归功于白歧这段时间对于凝魂化阵之发的锤炼,已经能做到信手拈来了。 不多时,一座小巧的聚灵阵,就这么呈现在炼尸的体内,齐上阵纹流转,发出晶莹光芒,透发出的波动却是纯粹的灵魂之力气息。 阵法刚刚完成,便立刻开始运转,周围游离在天地各处的微薄灵力,在一个几微不可查的吸力作用下,缓缓向着傀儡周身凝聚,在经过体内临时构筑的经脉,最终聚集在聚灵阵中心。 这阵法不大,散出的吸力也很小,但架不住灵力源源不断地灌入,很快的聚灵阵内便聚集了满满的灵力,最终更多的灵力还在向着阵法出聚集,阵法光芒明灭,仿佛不堪重负一般。 白歧见到这一幕,顿时恍然一拍脑袋,一边苦笑自嘲一番,一边立刻动作起来。 “我怎么就忽略了这一茬,这是炼尸,不是活人,不会真的吸收灵力,只能储存在体内,若储存不下,只会将炼尸撑爆,目前这傀儡能够储存的灵力太少,这第二道阵法便需要的是储灵阵,还有第三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歧又在炼尸体内加入了储存更多灵力的储灵阵,另外还加入了一些连锁触发的阵法,比如一旦傀儡吸收的灵力,超出储灵阵容量后,体内聚灵阵便会自行停止运转,待到消耗之后,又会自行运转,补充缺失的灵力。 做完这些,便耗费了白歧又是一整天的功夫,然而他却乐此不疲,只因他发现,炼制傀儡之时,虽说精神需高度集中,灵魂之力消耗的速度,比单纯的修炼凝魂化阵还要吃力。 但每当白歧稍微一停下便发觉,灵魂之力恢复之后,明显的较之之前又增长了一分,比几日前修炼凝魂化阵之法进境的速度快上了一线。 白歧心中欣喜,照这样的速度,若持续修炼下去,很快便可突破瓶颈,将灵魂之力提升到筑基大圆满的境界了。 之后的几日,白歧又在炼尸体内加入了更多的阵法,有防护阵法、辅助阵法、攻击阵法,一道接一道,越往后融入的禁制越复杂。 傀儡的层次,有两大关联,一是肉身强度,二是融入阵法的数目,同样的肉身强度,融入阵法更多的傀儡品质更高。 当然,就以寻常阵法相论,排除那些逆天的禁制阵法,一道可比寻常千万道的那种。 先不说像那样的阵法,全部展开的范围都是极为广阔的,却想要凝缩在一道傀儡之中是否有可能,即便真的成功了,除非强度逆天的肉身,否则寻常傀儡只一融入,还未等发挥实力,便自行崩溃了。 在幽鬼门,凡品傀儡的差距,姑且可以划分为三个层次,融入九道阵法,可算作下品,融入十九道阵法为中品,九十九道为上品,过百道则为巅峰。 所谓的下中上三境,则分别对应练气期的炼凡、褪凡和超凡境的前三个小境界,即练气七八九三层。 至于最后的巅峰,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代表着傀儡的实力相当于修士中的练气第十层大圆满了。 这种划分并不准确,对于傀儡的实力只有大概的判断,但大体偏差不大。 毕竟每一具傀儡都不尽相同,肉身强度没有完全一样,或多或少都有差距,还有融入的阵法,哪怕数量相同,但不可能每一个阵法威力都一般大小,总是有差距的,组合在一起,偏差只会更突出。 仅仅三日的时间,白歧便已融入了超过二十道不同的禁制在傀儡的体内,而傀儡的实力也突破了练气第四层,向着练气第五层推进。 这一过程中,白歧自身的灵魂之力也在换换增长,看势头,突破之日可待。 白歧忘记了时间,醉心于摩刻阵法。 *** 一片黑暗之地,伸手不见五指,粗黑的铁链将一骨瘦如柴之人吊在空荡的空中,看不清周围,只能看到下方时而晃过一缕粼光,如同一座深潭,而上方则是厚厚的岩壁。 此地空旷静谧,唯有时而吹过的阴风,如怨如慕哀嚎着,还有一两声水滴声,显得很响。 那被锁在半空之人几乎皮包骨,仿佛失去了生机的尸体,但若仔细去看,每当有一股阴风吹过,其干枯的身躯会微微抖动一下,而胸膛也始终在以一种平缓到难以察觉的幅度起伏着。 还有那阴风,竟是从下方那深潭内吹出的,此人便被锁在这里,终日遭受阴寒之气的侵蚀。 此地阴寒之气的浓烈程度,岂是那藏尸洞第一层的百倍、千倍啊! 第三百九十五章 这漆黑之中,忽的多了另一道人影,被捆住的干尸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那刚出现的掩在黑暗中如同鬼魅般的人影,眼中两抹幽芒跳跃,其内蕴含着莫测的情绪。 “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夫的运气简直可谓上天眷顾,没想到只是在门内闭关,却有你这样一个重伤的元婴修士送上门来,你说老夫的运气如何?桀桀~” 干尸一样的人,就这么盯着角落里的人影,眼中幽芒闪烁,却始终一言不发。 “不说话也不要紧,老夫知道你恨,若是你还在巅峰之时,老夫见到你都要绕道走,你时运不济,天也让你死,似乎是经历了某种远距离的强行传送,重伤落在我幽鬼门附近,被老夫擒住,困在这尸坑的最下层,此地的阴寒之气和妖气浓烈,以你重伤的状态,就算是元婴之躯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练成傀儡?到时我幽鬼门便有了第一具元婴级别的傀儡,我幽鬼门的盛威将如日中天,再兴一筹,哈哈哈哈~” 无论这人说着什么,哪怕如癫狂般大笑,这干尸模样的人都当做耳边风,随即更是闭上双眼,仿佛认命了一般。 来人见此低笑两声,转身消失在这片幽暗静谧的空间内。 待来人离去后,这干尸再次睁开双眼,眼中有一丝深藏的苦涩。 此人是公孙延,于此地已有数月之久,一直承受着这里的阴寒之气和妖气侵蚀,肉身早已残破不堪,这才变成了这样一副鬼样子。 就如之前那人所说,当日展开传送之时,公孙延和白歧分开,公孙延直接被传送到了幽鬼门附近,而后便被人擒住,而出手之人即是刚刚离开的那人。 此人的身份便是幽鬼门当代宗主樊道陈,一身修为已达金丹初期多年,只差半步便可迈入金丹中期。 当日此人发现公孙延后,立刻出手将之制住,稍一查探便立刻喜出望外。 那时的公孙延本就重伤之体,这樊道陈以为公孙延修为低位是因为重伤的原因退步了,便将之困在这深洞之内,封印了公孙延的修为,以此地阴寒之气和妖气侵蚀锤炼肉身。 按他的打算,以后再以秘法祭炼,将公孙延体内被束缚的元婴操控,和祭炼完成的肉身合二为一,到时依旧可发挥出元婴期的实力,可谓名副其实的元婴傀儡。 如此一来,公孙延可就遭罪了,本就重伤未愈,却连续几个月都在承受妖气侵蚀之苦,封印了修为后,这些阴寒之气和妖气可是实打实的在侵蚀他的肉身,既无法抵消,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还要承受极大的痛苦,若非公孙延心性坚定,常人早就承受不住崩溃了。 公孙延本命之魂在白歧的手中,主动权也在白歧那里,唯有白歧可以感受到他的大体位置,但他却无法感应到白歧的所在。 “他应该不会来吧......”公孙延的目光里多出了一丝复杂。 这段时间,公孙延每日承受痛苦,忍耐寂寞,头脑却一直处于清醒。 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也想到了许多,认为白歧来救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毕竟自己只是白歧的一个仆人,可有可无,用完便可舍弃,若换做他是白歧,也不会为了一个奴仆,去硬撼一个中型宗门,况且这个宗门还有着更大的后台——东洲四大宗门之一的洛道宗,那可是实打实的巨头之一,走着真正的元婴强者坐镇。 幽幽一叹后,公孙延眼中的复杂敛去,缓缓闭上双眼,陷入了沉寂...... *** 此时的白歧仍旧在以魂丝于炼尸体内凝练阵法,一晃又过去了三日,炼尸体内的阵法数量已达到了六十多道,实力也达到了练气第七层的样子,但白歧还在继续。 他的根本目的并不是祭炼出一具如何完美的傀儡,而是捉摸到自身灵魂境界的突破契机。 这几天下来,白歧有种感觉,这丝契机快到了,就在近几日之内,若能抓住,必定能突破到筑基大圆满的灵魂境界。 果然,又过去了三日,白歧周身蓦地涌起一股更为壮阔的灵魂之力潮汐,随即骤然一收。 白歧缓缓睁开双眼,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还有如释重负。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突破了!” 此时的白歧,灵魂境界已然达到了筑基大圆满的地步,双眸精光内蕴,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华光内收,如那返璞归真。 而白歧面前这具傀儡也终是完成了阵法的摩刻,恰好百道阵法集合在傀儡体内胸口正中处,缩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傀儡的实力也达到了练气第十层大圆满的境界。 “既然灵魂境界已经突破,便赶紧寻找一处地点,让修为和肉身之力也完成突破,接下来就可以出手救出公孙延,然后离开这幽鬼门了......” 这一切的计划,白歧早就想好了,其中有一些变数,要完成这一系列计划的前提是公孙延的性命未曾受到太大的威胁,留给白歧足够的突破时间,若有异变,白歧说不得要强行出手,哪里还顾得上突破? 好在这段时间里,在白歧的感受中,公孙延的气息虽然虚弱却还算稳定,虽不知他的具体情况,但一时半会性命倒是无碍,故此白歧才能安心修炼了数月时间,今日终于突破成功。 “该去何处突破呢?”白歧思索着。 这幽鬼门虽大,但其中强者也多,白歧可不是寻常突破,灵魂之力就算了,引起的影响很小,只限制在这木屋内,很难被外人察觉,但修为突破和肉身突破就不一样了。 寻常修士突破到筑基大圆满引起的灵力变化,声势已然不小,但白歧还有过之,毕竟以他的战力,单单筑基后期便可于金丹初期修士一较高下了,哪里是寻常筑基修士可比。 “不能在宗门内,那只能去外界了......” 白歧打定主意后便唤来邓兴,取了出入阵法的信物后,向着外围阵法边缘掠去。 幽鬼门寻常弟子是没有资格自由出入宗门的,最少也得执事认可便给予信物灵引。 借助灵引,白歧激发后,阵法分开一道缺口,待白歧穿过后,又迅速合拢,仿佛从未存在过般。 出了幽鬼门,白歧回头望着阴云缭绕笼罩范围极其庞大惊人的幽鬼门护山大阵,没有犹豫,转身疾疾向着一个方向掠出。 出了阵法后,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山林,保险起见,白歧一直离开阵法四五十里开外,这才展开筑基后期的修为,御空飞行,方向是更远处的一片连成片的山峦。 以白歧如今的修为,百里距离盏茶功夫便可飞至,白歧来到一座山头停了下来。 此地已距离幽鬼门足足近一百五十里,白歧料想着,隔了这么远,再加上此地地势险峻偏僻,应该是足够安全了。 白歧目光一片,挥手间青木剑出现,便化青光一道,激射而出,一阵轰鸣巨响过后,岩壁上被开辟出来一座临时洞府。 白歧脚下轻点,人如柳絮飞入洞府内,轰隆隆声中,碎石合拢,堵住了洞窟的入口,如原先一般,看不出任何区别,除非有灵魂境界远远超过白歧的修士,刻意以灵识查探,否则绝想不到此地竟还有一座洞府存在。 洞府之内,白歧席地而坐,挥手间储物袋内飞出数十块灵石,悬浮买白歧身前空中,发出柔和的白光。 白歧掐诀,云起夺灵之术,一股吸力突生,周围天地间游离的灵力,以及灵石中的灵力开始飞快的向着他的身躯涌入,很快在其身周化成一道灵力漩涡,与此同时,白歧体内的修为,开始攀升起来。 时间飞快度过,灵力气旋始终存在,空中不时传出一两声爆碎声,有灵石灵力耗尽化成碎粉,而白歧又会紧接着取出更多的灵石吸收。 白歧的丹田在大量灵力的灌注下,如逢甘霖,孜孜不倦地吸收着,体内流转的灵力也越发粗大,所说之前已经是一条河流,那么现在则是更加宽广的大江,滔滔不绝地奔涌着,冲刷着经脉,不断壮大。 还有那筑基道也在发光,变得更加晶莹起来,其上隐现密密麻麻的纹路,如藏道韵至理。 灵力漩涡持续了不过小半个时辰后,只听轰的一声,一股磅礴的灵力浪潮蓦地冲卷开来,震得周围岩壁上的碎石哗哗落下,甚至坚硬的岩壁上都裂开几条缝隙。 紧接着一股更为磅礴的吸力以白歧为中心爆发开来,半空中那些灵石不分先后,几乎同时破碎成分,浓郁的灵力被白歧鲸吞海吸,尽数吸收入体,一切的异动这才全部终止,而白歧的修为,已然达到了筑基大圆满的地步。 闭目巩固了一小会,白歧睁开双眼,感受着体内的状况,液化灵力奔腾如江河,畅快无比,令白歧清晰感受到了筑基大圆满的强大。 以他此时的修为总量,随便施展出寻常一击,都可秒杀任何筑基初期修士,就算是筑基中后期的修士,若无法宝护身也要重伤。 白歧眼中闪过两道亮芒:“修为已经突破,接下来就轮到肉身了!” 白歧不愿多作任何耽搁,直接从储物袋内取出剩余的弱水蛟精血,施展出融血之印,当即开始吸收起来。 缓缓的,一只半丈大小的椭圆形血茧出现,将白歧整个人包裹在内,还有粘稠血雾飘散在洞府内。 其内白歧盘膝闭目,融血之印不散,股股血丝从外围的血茧之上分离而出,顺着白歧周身各处开始涌入。 浓郁的青光骤亮,开始有生痕浮现,一道、两道、三道...... 肉身突破的时间较之修为就长上了许多,整整一日半过后,血茧渐渐消失,淡化,其内有浓郁到极点的青光透出,将整个洞窟照得透亮,密密麻麻的生痕浮现在白歧体表各处,若细数则足足有一千九百九十七道。 随着周围的血气进一步淡化,被白歧吸收过后,生痕的数量再次增长。 一千九百九十八... 一千九百九十九... 两千!! 两千便是肉身境界筑基后期和筑基大圆满的临界点,在刚刚达到两千道生痕的刹那,白歧张口发出一声长啸,一股狂猛之力推动无形气浪排开,狠狠撞在周围的岩壁之上,整个岩洞都似晃了两晃,岩壁上咔咔作响,裂开的缝隙更加粗大了不少,碎石接二连三地漱漱落下。 最终所有血气全部吸收干净时,白歧体表的生痕数量也停在了两千零二十七道便不再增长。 周身气势渐渐收敛,白歧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肉身之力突破筑基大圆满所耗费的生机量是巨大的,上次白歧在古宇文国葬宫内突破到筑基后期,不过用去了一瓶弱水蛟精血而已,而突破到筑基大圆满却将剩下的全用上才堪堪足够。 可想而知,以后每突破一层肉身之力,所需耗费的生机量只会越来越多,甚至呈数倍增长,光是这么一想,白歧都觉得头疼咋舌不已。 好在收获同样是巨大的。 白歧猛的握了握拳,随即又缓缓松开,仅是随意一握,却仿佛捏爆竹一般,掌心传来啪的一声爆响,震耳欲聋,这是力量达到一定的程度后,将手心的空气都攢爆的气爆之声。 此时再一感受着体内各处始终涌动着的强悍力量,白歧甚至有种感觉,仿佛现在的自己,都能徒手轰杀一头暴龙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错觉,每一个刚刚突破之人都或多或少会产生这样的错觉,白歧并没有盲目相信。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的白歧,比两日之上,强上了太多。 “也不知现在的我,与金丹中期修士的战力相比,究竟谁高谁下?!”白歧喃喃着自言自语,心中却有股跃跃欲试的冲动。 “尝试是一定要尝试的,而幽鬼门一宗强者,都将成为我突破后的第一块试金石,但此事还不急,我之前炼制傀儡时灵光一闪想到的某个设想,不如就在这里尝试一番,若能成功,,我便拥有了真正和金丹中期修士一争高下的底气!” .................. 第三百九十六章 终成 白歧这段时间一直在祭炼傀儡,也一直在琢磨一点。 既然傀儡的体内可以以魂丝摹刻阵法,而魂丝的外形和生痕很像,都属于有别于灵力的另一种能量,既然灵魂之力可以组成阵法,那生痕呢? 白歧还记得自己当初曾在曲风宗典藏阁第二层内寻到的一部功法名为【化禁诀】,但经过一番尝试后,白歧却发现此法竟不能修炼,主要原因就是阵法需要以灵力摹刻在肉身上,但白歧一旦动用生痕,却会自行消融灵力,另阵法崩溃,根本存留不住。 白歧突发奇想,若不以灵力刻画阵法,而是直接操控生痕,组成阵法的形状,说不定可以绕过这层天堑,将【化禁诀】修炼成功。 白歧如今刚刚突破成功,战力自恃足以对敌寻常金丹中期修士,但这只是他的估计,金丹期他不了解,毕竟还未达到这个境界,但筑基境内没一个小境界的差距已经巨大无比,可以肯定,金丹期内,每突破一个小境界,差距会更大。 当初白歧能斩杀那宇文殇也是因为此人乃是借助祖血和妖气强行突破,实际境界根本未达到,不算完美的金丹前期,这是白歧第一次和金丹修士,准确的说,应该是准金丹修士对战,以白歧轰杀宇文殇为终结。 第二次则是在那东仓城内,隐中乙炼制的铜级傀儡,但傀儡毕竟是傀儡,不是真人,只懂得简单的攻击模式,就算总体力量达到了金丹初期的要求,却与真正的金丹初期修士差距仍旧不小。 若不是白歧遇见那傀儡,而是另一名金丹初期修士与之对敌,料想依旧能轻松轰碎那铜级傀儡。 一共两次,白歧和伪金丹强者对战的经历,但却从未和真正的金丹初期修士斗法过,此时想来,白歧认为,突破之前的自己,和真正的金丹初期修士,应该还有着一些差距。 不过好在白歧刚刚突破到筑基大圆满的境界,再遇上金丹初期修士,绝对能做到碾压,这是他的自信,但面对真正的金丹中期强者就说不准了。 因此,白歧想到的方法,便是若有可能成功,便将这【化禁诀】再拿出来修炼一番,生痕已达到他如今境界的临界点,无法再增多,只能另辟蹊径提升战力,而【化禁诀】以阵法加持肉身,变相的增强肉身之力,对如今的白歧来说,可谓不二首选。 想到这里,白歧立马开始尝试。 修士一般记忆惊人,只需看过一遍的功夫,都很难忘记,白歧仔细回忆了一番【化禁诀】的口诀,待到清晰了解了【化禁诀】的修炼方法后,便闭目开始感受。 原本已被白歧收起的生痕,接二连三的再次浮现,莹莹青光照亮了整个洞穴,映照得白歧的面庞显得神圣,气息缥缈若有若无。 生痕白歧一般只当做肉身之力突破后附带的产物,可以施展一些离体的攻击,也只懂得操控生痕收起或显现,从未精细的操控过生痕如何如何,这是白歧第一次主动尝试改变生痕的形状。 密密麻麻两千多道生痕浮现在白歧的体表,看似杂乱,又像是蕴含着某种规律在内,白歧将心念集中在自己的胸口,虽白歧闭目,但灵识却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胸口上,数百道生痕在发光。 紧接着,白歧便开始尝试移动生痕,然而心念催动后,一部分生痕蓦地消失,胸口的青光也暗淡了下来。 “果然有些难度,我只懂得操控生痕收起和浮现,要么就是施展青光神通时一次性如倒豆子般倾泻出去,故此才会使生痕全部凝聚在手中,这是最简单的操控之法,再复杂的就没那么容易做到了......” 白歧心念一动,那些被收起的生痕再次浮现,白歧继续尝试操控。 此后的两个时辰,白歧失败了无数次,每次努力想要催动生痕在体表移动,都只会让生痕消失或浮现,但白歧仍不气馁,一遍又一遍的尝试着。 “生痕是我修炼出来的,又岂会不受我掌控?分明是催动的方法不对,亦或是精益求精未到点子上,还需更多努力啊,我就不信我降伏不了你们!” 白歧的想法很坚定,他很清楚,这整整两千多道生痕,都是他一步一个脚印,历经数年的苦修,才修炼出来的,既然是他自己修炼出来的,必然是可以掌控的,否则修炼出来的东西,都不受自己掌控,修炼这生痕又有何意义? 另外,白歧心知,自己的体质特殊,那在自己脑海内留下传承的,名为战无痕的人,必定与自己有某种关联,甚至极为亲密,既然是传承,那必定是最适合自己的修炼方法,绝无可能有这等疏漏,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的功法还不到家,无法发挥出传承的真正威力。 这样一想,白歧心中的念头则更加坚定,始终努力尝试着。 接下来的半日内,白歧一遍接一遍尝试催动生痕,无数次的失败,以白歧筑基大圆满的灵魂境界,都有些心力交瘁了,紧闭的双眼下,也都布满了血丝,但他还是没有放弃。 时间继续流逝,某一次,白歧催动生痕之时,忽的一愣,随即又是一阵惊喜。 “动了!” 胸口位置,整整数百道生痕,其中蓦地消失了九成,却有一成停留在体表,这一成也有数十道生痕,根根晶莹发光,其中却有一道一颤,似微微动了一下。 白歧立刻紧守心神,回想着之前那一次的感觉,想要将之抓住,可惜这感觉只如灵光一闪,便很快消失,白歧也不气馁,反而心中升起了更多的期盼。 “既然动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只需不断尝试,总有机会抓住这感觉!” 接下来,又过去了一个时辰,这一次又有一道生痕动了一下,这生痕位于白歧左胸口,忽的竟凭空横移了一分,白歧心中惊喜,却强行压制住,一遍又一遍的尝试着。 又是大半个时辰,又有一道生痕动了,这次的生痕出于白歧的胸口正中心,却陡然一降,降下一寸多,便再不动了,白歧想要集中心念单独操控着一道生痕,却使其立刻隐于体内,以失败而告终。 此后,又过去了半个时辰,这次有两道生痕动了,本来紧连在一起,却如相互排斥般,分相反的两个方向推开三寸。 随着白歧的不断尝试,生痕移动的次数越来越多,数量也越来越多,时间和间隔却在缩短。 这代表着白歧对于生痕的操控力,明显的在加强,只需继续锻炼,总有一天可以完整操控全部的生痕。 时间不知不觉中流逝,一晃就过去了七日。 这七日里,白歧一直处于静坐的状态,但心神却无时无刻不在运转,一遍遍的尝试,把握感觉,到第七日后,白歧重要能够简单的操控生痕移动了。 但这种操控却只是那种毫无轨迹的杂乱移动,无法做到精准的操控,白歧却并未感到任何的气馁,反而兴致越来越高。 短短七日,他明显的感到了自己的进步,本以为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做到这般,却没想到七日就完成了,毕竟操控一两道生痕和操控两千多道生痕绝不是一个概念,堪称天差地别。 白歧暗想着,照这样的进度,不出几日,自己定能做到将所有的生痕操控起来如臂指使,至于组成阵法,也只在一念之间。 深邃的岩壁之内,青光透亮,时间再次流逝。 这次足足过去了半个月,密室之内灰尘较重,白歧的头发、长袍上都布满了一层灰迹,但他浑然未决,依旧忘我的尝试着。 十日的时间,效果是显著的,白歧已经基本掌握了生痕的催动方法,再看他身上的生痕,已经不再是杂乱无序的移动,而是如一条条道纹般或聚或散,时而聚在一起,如一条盘踞在白歧身上的虬龙,从面部盘旋一直移动到双腿,在如受惊的鱼群般散开。 而散开也是有序的,如在平静的铺面滴了一滴墨水,然后投入一刻石子,散开的轨迹极其自然,反而不像是人为操控的。 这一日,白歧终于睁开了双眼,刚一低头便看见满身的污迹,不由洒然一笑,立刻催动修为一阵,那些灰迹便全部被震散到周围,长袍也变得干净。 到如今,白歧闭关的时间,不知不觉已近一月了,而白歧对于生痕的操控,也终于达到了完美的地步。 “接下来,就是修炼化禁诀了!” 白歧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仿佛一股特殊的自信,这是他一个月的苦修换来的自信。 “生痕凝!”白歧目中精光一闪,开口就是一声低喝。 眨眼间,在其胸口位置,有九道生痕疾速浮现,随即盘旋在一起,化成一道宛若漩涡状的事物,肉眼看不清,但以灵识却能看到,这九道生痕正飞快的穿插组合着,渐渐凝成一道奇异的符文。 从那漩涡之内,渐渐的青光竟开始暗淡,另外一种橙黄的光芒慢慢亮起,最终青光全部消失,黄橙橙的光芒闪耀,一道金光璀璨的符文出现在白歧的胸口。 这符文正是白歧在从庞大海那夺得的山石法宝内,悟出来的那道符文。 此符文奇异,白歧至今也未曾看出它的来路,只能判断大概是某种失传的阵符,当初以为是筑基符文,现在看来也不是,先不说白歧如今的阵法早已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以白歧当初不过练气第四层的实力,却能够将之感悟。 当初的白歧,不过初入修行界,有些事还不懂,若此符当真只是一枚寻常的筑基符文的话,以白歧当时的灵魂境界,本应是不可能感悟成功的,却硬生生被他感悟出来了。 白歧有种感觉,此符之中的秘密,极有可能比他想的深得多。 白歧掌握的阵法符文不少,但白歧还是第一个想到了此符,不仅仅是因为此符神秘,更因为它的效用,当初白歧便用它强行提升法宝的层级,如今恰好要修炼【化禁诀】,白歧以为,若将肉身当做一件法宝来祭炼,还是以此符融入最为合适。 “此符摹刻出来,会自带金黄光泽,便叫此符为金光符吧!”白歧灵机一动,替这符文起了这么个名字。 回想起当初白歧的那把飞剑,不过融入了三道符文,便到达了临界点,再融入法宝便会崩溃,可以想见,此符应当是品质越高的法器,能融入的数量越多。 修炼【化禁诀】的关窍,便是将肉身当做法宝祭炼,这一点正中白歧的下怀。 “我的肉身,估计融入多少道都没问题吧?!”白歧自信微笑。 九道生痕融合唯一,这是白歧推衍出来的最适合组成此符的生痕数量,当第一道金光符出现,紧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 密密麻麻的金光符浮现,渐渐的压过了青光,将白歧整个人包裹在内,如烈日金阳附体,显得神武无比。 白歧的心神也推动到极致,飞速的将剩下的生痕转化为金光符。 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所有生痕全部消失,一轮灼目的金阳在洞窟内缓缓升起。 白歧长身而起,抬手随意拍向上方洞壁。 轰~ 震天巨响声中,巨石爆碎,天崩地裂,一道金光疾掠而出,如离弦之箭,射向百多里开外的幽鬼门山门。 白歧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一百五十多里的路程,不过百息便已赶到,最终停在了那弥天盖地的巨大雾阵之前。 他全身被璀璨的金芒环绕,举手投足间有种崩裂山川的伟力蕴含,一掌拍出,便如九天惊雷落地。 轰咔~ 雾阵之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金色掌印,随即掌印的部分轰然碎裂开来。 嗖嗖嗖~ 如此强烈的震动,第一时间惊动了幽鬼门的高手,从外门四座最高的山峰之上,立刻飞出四道身影,当先是一名相貌阴厉的老者,一眼便望见全身金光环绕的白歧,惊怒喝到:“来者何人,为何破我山门大阵,擅闯我幽鬼门?” “我?”金光掩盖了白歧的面容,传出他淡漠有蕴含强大自信的身影,“老夫金光老祖,今日来此,救故人,灭此宗!” “大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