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之且随我行》 1、穿越时空身未死(一) 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那么干燥,常常会下些雨,这让生于北方长于北方的石磊总是难以适应。 比如说,他会忘了在阴沉沉的日子里带把伞,结果,当然啦,公事包往头上一架,抱头鼠窜进附近的小店,偶尔看到外面有出租车,就冒着雨跑出去招手。 今天也是一样,石磊代替老板到工地上巡视,顺手解决了一点儿小问题,一来二去的,天慢慢黑起来,石磊一看,心中大呼不妙,从这里回市里的车只有一趟小巴,而且是七点就收车的,他现在要是再不赶快,恐怕就迟了。 想到这里,他匆匆和主事人打了招呼,带上那人硬塞给他的一袋家乡食品,冲出工地,向车站跑去。 “哗啦啦,哗啦啦……” 那车站虽然是这附近离工地最近的一个车站,但也要步行十五六分钟,石磊一路狂奔,可是没走出多远,就开始下雨,而且,还下的挺大。 “这鬼天气!”石磊无法,戴上羽绒服的帽子,一心盼望着一到车站小巴就来了,这样就不用在车站被雨淋了。 终于赶到了车站,在雨中艰难地看了眼时间,还好,六点四十五分,石磊叹了口气,缩头缩脑地紧紧靠着车站牌,寄望于站牌上的小小棚子勉强遮点风雨。 “唉!”他叹了口气,脱下手套,搓揉着红肿冰冷的手指。毛线手套虽厚,但被雨打湿后更加冰冷,简直像是一块冰裹在手上一般,风一吹,像刀子割一样疼。羽绒衣渐渐重了起来,吸饱了水,石磊不禁打了个寒颤,在心中骂了句。 等啊等啊,雨越来越大,石磊抬起手腕,凑上去看看时间,咦?见了鬼了!还是六点四十五分!娘啊!啥时候表停了他都不知道!坑死人啦! 想了想,石磊还是决定原路返回,今晚上就在工地将就一宿算了。明天早点起来赶第一趟车,应该就能赶得上上班。 他戴上手套,拎着一袋吃的和一个公文包,向回跑去。 “轰!” 石磊刚刚迈出一步,一声惊雷在他耳边响起,震得他不由得一回头,一道白光之中,他惊恐地发现车站牌直直地冲着自己砸了下来…… ——————————————————我是场景分界线—————————————— “这是哪里?” 石磊头疼欲裂,挣扎着睁开眼晴。面前恍惚闪过大片大片的绿色。石磊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手扶着额头,慢慢坐起身。 四周围是一片灌木丛,再远一点儿有很多大树,起码也有二三十米高,自己的身后是一片湖水,清澈见底,还可以清晰地看见湖底游来游去的小鱼。 石磊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他这是……到了哪里了?没被砸死也就罢了,难道也没被送医院?没被送医院也罢了,权当自己是滚下了山崖,可是现在这年代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景、这么大的树? 他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黑色的羽绒服满是灰尘,灯芯绒的裤子和皮鞋也一样沾满了泥土,但是却都完好无缺,没有一点儿破损。手边两个袋子安静地躺着,竟然也都完好无损。 “天爷……”石磊□□一声,向后一仰,自暴自弃地躺倒在地。他现在八成是遇到了最最狗血却又最最合理的事情:穿越! 要知道他办公室里的大姐小妹们都喜欢看网络小说,尤其爱穿越小说,还常常推荐给他看。这种日子也有几年了,起初,那些小说不是穿越去做种马就是穿越去做玛丽苏。他自然是不喜欢看的,一度坚决拒绝这类“会让人智商下降”的读物。 但不知道何时开始,技术文和历史考究型的小说越来越多,石磊不得不顶着一室姐妹s的嘲笑眼光,开始畅游几大网络站。不仅认认真真地看了那些小说,对其中很好的还打印出来放在床头当做睡前读物,而且有时候还会yy一下自己穿越了要怎么怎么样。 但是,但是,他从来没想过真的要穿越啊! 但是,现在的他,除了穿越了,还能是怎样? 可怜的石磊,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一旦知道了,恐怕才真的要崩溃了。 虽然心里不断的哀嚎着,石磊赖在地上一会儿,还是爬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得活下去啊。好在现代社会中他也是孤家寡人,这会儿也省了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场伤心。就是可惜了他已经供了三年多的房子啊!! 振作起来的石磊马上开始评估自己现在的环境,作为一个工科男,他万分后悔上大学时怎么没有学农学或是药学,现在自己在这个地方,xy或是建模对自己真是一毛钱好处都没有。 石磊将那袋工头送他的、随他一起穿越的食物拿起来,打开一看,乐了。老天爷果然不会把人往绝路上逼,这穿越了还没忘给自己带点吃的。 那是整整一袋石子馍,北方的吃食,又干又硬,牙口不好的人吃起来恐怕有点困难。但是在现在,这种东西最适合了:体积小、分量足,吃几个再喝点水,能顶好一阵子饱。 石磊小心翼翼地将袋子扎好,把自己公事包里的东西倒出来翻捡一番。他出来做事的,只带了文件和手机、钱包,还有一包餐巾纸、一把瑞士军刀,一盒烟,剩下什么也没有。手机关机了,一打开电倒是满的,但却毫无信号。他叹了口气,意料之中,倒也没有多么失望,只是又将手机关了。 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空,石磊也不好把东西丢下,只好把吃的和文件等统统放进包里,手里握着刀子,准备探一探这个地方。 虽然石磊生长于城市,但他还是有点野外生存的知识的,虽然,都是从书上看来的,但也聊胜于无。这里天气很好,据他估计也有十七八度,石磊脱下羽绒服系在腰间,将毛衣袖子暂时脱下,把衬衣袖子撕下来扯成一条条的,将裤脚密密扎起。 重新穿好毛衣,他跺跺脚,觉得行动还是蛮方便的,满意地点点头,准备出征了。 2、第二章 穿越时空身未死(二) 石磊大概是在这个时空的清晨醒来的,到了中午时分,他就把这个地方逛了个遍。 他现在在一个盆地中,周围的山壁高耸入云,根本看不到顶。这个盆地不大,其实严格意义上也算不得盆地,因为在南面是一大片森林,说不定就能通到外面,但是石磊现在可不敢贸贸然地进去。他怕死,尤其怕倒霉地死在野兽口下。 这个小盆地看起来倒是比较安全,又有水源、树木,还有一小片竹林,适合他现在的境况。他要想走出去,起码得备足一个月的粮食,再弄些称手的武器,他才能去那个树林里。 算了,多想无益,还是先动起来吧! 他刚刚巡查的时候发现这里有一丛的野葡萄,摘了一颗有鸟雀啃食痕迹的吃了,还蛮甜的。那个小湖他用竹枝戳了戳,不算太深,大概就是个三两米的样子,也许是经久年长,本来地势低的地方形成了小水潭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有鱼啊,还挺肥的。 于是,这两样东西就成了石磊第一要祸害的对象了。不论干什么,也要先吃饱了啊! 摘了一大捧葡萄在水边洗净,放在塑料袋里,石磊扯了些草和柔软的树枝叶,勉强编成一个网子,脱了鞋子挽起裤脚,下水捉鱼。 他不会钓鱼,但却隐约记得小时候有几次回老家,爷爷和堂哥带着他去小河里抓鱼,就是这样编个网子,下河抓。至于抓不抓得到,管他呢,先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吧。 算是石磊好运吧,忙了半个多小时竟然还真的让他网上来两条鱼,还挺沉,有个一两斤吧。 石磊乐得哼起小曲儿,拿起刀子将鱼开膛破肚,洗弄干净。弄完了,他才发现,自己还没生火呢。没办法,摘了两片叶子洗洗,把鱼放上去,翻出烟盒,在里面果然找到了打火机,万幸啊。 先在地上挖个洞,将鱼用叶子裹好,外面包着一层泥土埋进去,填好土,在上面生火。 这是什么叫花鸡的做法,他也没做过,但是他很明白自己要是烤鱼,肯定只能把鱼烤焦了,还不如这样保险点。 弄好了这边,石磊洗干净手,拿出葡萄大口吃起来,一边注意着给火堆里添点枝叶。 “唔~真甜啊,没想到野生的也这么好吃。”石磊真是没想到,他还以为野葡萄应该是酸酸的呢! 吃干净了一大串葡萄,把沾满紫红色汁水的手脸洗得干净,将火堆移到一边,拿木板扒开,把鱼取出来。 “嘶嘶……”虽然烫得两手都抓不住,他还是快快地啃了一口。很鲜,没盐没油的,竟也好吃得很。 吃饱喝足了,石磊洗了洗手脸,在阳光下躺着休息一会儿,又起身去工作了。 他刚才可是看到那边一片竹林,去弄一点过来搭个小棚子晚上住。而且竹子可是好东西啊,可以做成水壶储存水。天知道那个树林里找不找得到水源。 哼哧哼哧地连砸(用石块)带锯(拿小刀拼命磨),终于弄了几十支铜钱大小粗细的竹子,他将它们每一个都锯成约一人高的小段,再一劈两半,用力扎进土里,扯过一些三指粗的藤蔓,劈成较细的绳子,将竹片扎紧。 如此这般地安下三排竹排,又在上面搭了一层顶棚,形成了一个大概能并排躺下两个成人那么大的,一面开口的“笼屋”。石磊收拢了很多枝叶铺在里面,另外扎好一面竹排,准备等自己躺进去后堵在开口处。 弄好了暂时居所,也要天黑了,他又摘了一大捧葡萄吃了个水饱,将四周围点上篝火,挡在开口前面,进了棚子休息。 躺倒在草铺上,石磊虽然经过了一天的辛苦劳动十分疲惫,但是却久久无法入睡。 惊叹有之,迷惘有之。在暂时解决了食住的大问题后,早先被压下的发现自己身在异世的感触又一次从心底升腾。 生活无着、身份无着、无亲无友,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思? ————————————视线上移一千米——————————————— 在石磊身处之所向上一千多米的地方,正在上演着一出活色生香的活春宫。 在丛丛鲜艳的牡丹花之中,有一个竹制的小舍,那小舍在外面看来着实漂亮,想来内部本也该是清雅脱俗的。但不知为何,里面的布置却是十分的庸俗:要么就是整片墙的金银器,要不就是大红大绿的饰物配搭,整个房子让呆在里面的人觉得头疼。 绕过纷纷扬扬悬浮着的轻纱,屏风后的雕花大床上分明有两个人交缠不休。透过黄色的帷幕,投射出两具重叠着的身影。 “好莲弟,你慢些,我有些受不住了……” “哼哼,老子上你上的爽得很吧,”啪的一声,上方的男人一巴掌扇在下面人的臀部,白皙的皮肤上一下子多了一个红红的手掌印。“给老子动起来!” 位于下方的人趴在床铺上,长长的黑发遮掩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出他的样子。这人的声音浑厚中带着一丝媚意,十分好听,但,怎么听都明白,这是个男人。 “是……莲弟……”那人撑起身子,摆动起腰部,向后迎合着身后人的冲撞。他的股间不断有血液混合着白色的液体流出,有的顺着大腿内侧滑落下来,有的则直接滴在床褥上,给床单上大红的牡丹点出一个花心。“莲弟,莲弟……”他唤着,一面回转头去看身后的男人,目中包含着深情。 那男人根本没有抬头,只是一味地冲撞着。 “呼呼……你这个骚屁股,夹得老子真爽!”身后那人半点不恋惜地大力抽|插着,根本不管身前那人的感觉。大吼一声,猛地加快速度弄了一阵,身体骤然一僵,重重地趴伏在身下男人背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好莲弟,累坏了吧。”身下人转了个身子,将男人搂在怀中抚着他的后背。那男子喘了一阵,突然好像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推开他,立刻起身,绕到后面去洗澡。 位于下方的那个男人拨了拨遮在面前的长发,露出一张涂着厚厚脂粉的脸。脂粉被汗水弄花,看起来的确很难看。 不过这男人长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如果能蕴满光彩,一定很惊艳。而现在,那双眸子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充满着迷惘和一丝悲苦。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小腹之下平坦的身体,那里横着一个巨大的伤疤,丑陋而狰狞。他闭上眼,双手攥得关节发白,脸上的苦痛之色依然遮掩不住。 他的莲弟,终究是嫌弃自己这个残缺的身子。 那个被唤作“莲弟”的男人从后面过来,已经换好了衣服。听得那人的脚步声,床上的男人立刻坐起身,“莲弟……你,你又要走了吗?” 男人眼中闪过不耐和厌恶,旋即换了一脸笑容,“好东方,你也知道教里事情那么多,我今天来陪你,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了,现在我要回去熬夜做事了。你乖乖的,不然下次我不来了。” “不要!你回去吧,我不留你。”床上的男人一听这话,立马表示自己不会如此不明事理,让男人自行离去。 “莲弟……”他倚在床头,目光空洞,身后的伤仍在流血,但他好似根本不知道疼一样,根本不去管那伤口。“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急着去做什么吗?” 许久之后,男人口中溢出一句呢喃,一行清泪从脸颊流下。 3、痴心一片终成空 被唤作“东方”的男子便是江湖上闻之令人胆寒的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想当年,他何等威风,何等气概超群,为神教打下大片江山,年仅三十不到便成了神教的副教主。后来又一举夺得教主之位,可谓是年少有为,前途一片大好啊。 而如今,他却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仆役杨莲亭身下,甚至还忍受着那人的不忠与厌恶之情,真是让人叹息。 东方不败呆呆坐了半晌,就那样起身去了后面的浴池。 浴池中的水不知是引自温泉,还是由人力烧火供应,一日十二个时辰,总是冒着蒸腾的热气。东方不败赤着身子,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将身体全部浸在水中。 “嘶……”热水漫过腰部时,身后传来一阵刺痛感。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伸向后面,引出体内残余的白浊和鲜血。 当他从浴池中离开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他穿着一身绣着大朵大朵牡丹的红色长袍,也没穿鞋,也没擦擦头发,就这样赤足向外走去。 到了庭院中,空灵的月色洒在他的身上,芳华绝代的风骨,令他宛若月下的仙子,虽然身着大红袍子,却是那么的清雅,毫无一丝俗媚之色。他仰起头痴痴地看着月亮,真的,好久好久,他没有这样好好看看月色。自娘亲死后,再没有过。 他信步向外走去。因为练了葵花宝典的原因,他早在几年前就不想见别人,这个小院,除了杨莲亭,没有人能够进来。 每日的三餐,都会有仆役送到小院门口,他们根本不敢踏进这里一步,因为东方不败曾经有过明令,迈进者,杀无赦! 这个小院中所有清扫工作都是由他自己做的,甚至,有时候,他自己也会下厨做饭,幻想着自己是一个等待丈夫归家的女人。 他走到小院门口,将手搭上院门的把手。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外面,外面的世界,外面的目光,他明白,那是他不能忍受的。但,他要去看看,看看莲弟到底、到底对他有没有哪怕一丝的爱意。 跨出院门后,东方不败运气轻功向杨莲亭的居所行去。杨莲亭在教中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不,他的莲弟,在所有人之上,包括自己。他的庭院自然也是最好的。 杨莲亭的院子是新建的,不论从占地面积还是内部的建筑与陈设费用,都是教内首屈一指的,就连房檐,都比教中童长老童百熊的房子要高出三寸来。这么一来,当真是在烈火上又加了一勺油,本就恨他在教中专权的教众们更加记恨他,只是很无奈地拿他没有办法罢了。 东方不败在中途轻盈地在树梢上一点,借力又向前滑行。他习练葵花宝典已经五年多了,轻功日趋卓绝,将他本就轻巧飘逸的身形步法弄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自他的小院到杨莲亭的居所也有三五里地,对于他,也不过就是两息之间的事情罢了。 杨莲亭自知自己得罪人颇多,在庭院中也安插了很多护卫和巡查。那些人的身手东方不败自然还是不放在眼里的,轻轻巧巧地绕过暗桩们,到了正屋外。他绕至后窗,隐身在树木的阴影中,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在口中轻轻一点,沾湿些许,小心地将窗纸弄出一个小孔来,俯身上前看去。 一脸络腮胡子的杨莲亭正衣衫不整地斜倚在床边,怀中抱着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子。那女子也是酥胸半露,可见两人的关系。一窥见这个场景,纵然东方不败已经明了杨莲亭在外面做过的事情,也不由得心中一痛,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那两人不知在说什么,那女子一脸的不满,而杨莲亭则小意哄着,说着甜言蜜语。 “……还说什么万人之上,连个小小的玉坠子都弄不来!” “哎呀,宝贝,那坠子是那个老妖怪的心爱之物,我要了好几次了他都不给,你喜欢玉坠子明天我给你买十个更好的,好不好?” 如堕冰窟一般,在窗外偷听的东方不败浑身上下克制不住的颤抖着。“老妖怪、老妖怪,呵呵呵呵……”他咬住下唇,将破碎的声音按下。跌跌撞撞地,他转身离开。神色慌乱之中,踩断了路旁的枯枝,“嘎吱”一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明显。 “谁在外面!”杨莲亭听到了响动,厉声喝问着推开身上的女子,一边整理着衣服,冲了出来。 而当他从房中赶出来时,只不过来得及看到一片红色的衣袖闪过。 “东东……东方!”他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煞白的,慌乱地绕着圈,不知所措。 “爷~~”那女人整好了衣服,一步三扭地晃了出来。她拉住杨莲亭,不满地像水蛇一样缠在杨莲亭身上。 “滚!给我滚!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说出那种话,你这个灾星!我要死了,要死了,他一定听到了!”杨莲亭一把将女人推到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跌跌撞撞地闯出庭院中,一路上心神激荡的东方不败也顾不得遮掩行藏,便凭着直觉向大门冲去。被杨莲亭的叫声惊动的守卫们闻声而来,他们都不认得东方不败的真容,更何况东方不败身着一身大红的女式外袍,他们全都以为是有女刺客,一个个冲上来举刀便砍。 东方不败心中纷乱,人生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被无情地折断了,哪里还有理智可言?更何况他本身就习惯了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江湖生涯,在这个关头,凡是敢上前的守卫都被他生生用内力震开,立时七窍流血内脏碎裂倒地身亡。 “滚开!”他低低吼到,身边围着的侍卫们一步步向后退去。 东方不败冷冷一笑,衣袖一挥,飘然而去。 ——————————视线下移一千米——————————————— 远在一千米以下的石磊睡得很香甜,丝毫没有受到上面人的情绪波动影响。也许是因为昨天的运动量比较大,他入睡后竟然没有如往常一般做梦不停,而是一觉大天光,舒服极了。 石磊睁开眼睛,从竹片间的空隙中向外看去,哦,已经天亮了。很好,又要开工了,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推开挡在出口处的竹排,爬了出去。 “额,天气真好。”石磊发觉这谷底的温度的确是挺高的,他盖着羽绒服睡了一夜,竟然也不冷还觉得有些热,而这里毕竟是野外啊。他想了想,脱下毛衣毛裤和羽绒服一块儿放在竹棚里,穿好长裤后将裤腿卷起,方便下湖抓鱼。 4、第四章 天上自有“美人”降(一) 就着清澈的湖水洗漱完毕后,石磊抓起网子下湖,今天他准备多抓一些鱼风干做储备粮,因此实在是要努力了。 他屏气凝神地弯腰盯着水面,时刻准备着将湖中的小鱼拢进网子里。说起来,石磊水性并不好,长这么大也不过是在游泳池里游过几个来回罢了,所以他一直是站在浅水区,也就是岸边一至两米之间的地方。这会儿,他一直背对着山壁,也就没有注意到从天而降、不断加速度下落的一团红色。 直到,“咔嚓”一声巨响,他猛地转身回头看,惊得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呆呆站着不动,连网子掉进水中也顾不上了。 原来,距离地面五六米高的山壁上,有一处崖缝间长出一颗青松,当时勘察地形的石磊还赞叹过这青松顽强的生命力,而如今,这颗青松被从天而降的“重物”一霎间拦腰劈断,而那个“罪魁祸首”还在继续下行,直到“咚”地一声,大片水花溅起,一抹红色隐进了湖面。 “ohgod!”石磊愣了一秒,飞速地扯下上衣,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向那人落水的地方游去。 鉴于上文已经提到了,石磊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而且,是个仅仅只在游泳池中上过几个月游泳课还没学会换气的北方人。所以,当石磊潜进水中后,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只是勉力扫了一眼,确定了方向就闭紧眼睛按着记忆中的蛙泳姿势奋力向那里游去。 终于接近了那团红色,他肺中的氧气也将告罄,紧闭着眼睛的石磊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硬生生顶住那种要窒息的感觉,他睁开眼睛,伸手抓住那人的胳膊。 原本以为已经失去知觉昏迷过去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那人的目光犀利,令石磊心中一惊,猛然间忘记了屏住呼吸,顷刻间呛了一口水,一下子慌了手脚。 他慌张地胡乱挥舞着手臂,但一只手还是抓着红衣人,并且试图带着他向上游去。 那红衣人不知怎么又闭了眼,任由自己倚在石磊身上。石磊以为他或她又一次昏了过去,心下一急,搂住红衣人,奋力蹬着腿向上游去。 一下下的,他努力向上游去,但不仅没有向上,反而不断下坠。他的眼前真的开始泛黑了,再不上去他恐怕就再也上不去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游不动?他忍着自己对水的恐惧,睁开眼仔细观察着。紧接着恍悟,红衣人的身上绑着一根很粗的麻绳,另一头拴着一个大铜狮子。 ‘妈的!’石磊在心中暗骂一声,松开了红衣人的身子,伸手去解那人腰间紧紧扣着的绳结。 ‘快呀,快点松呀!’他越来越急,要不是在水中恐怕早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难道要挂在这里?’石磊突地心中就升腾起这样的念头。他胡乱在身上摸着,终于在裤子的口袋里摸到了自己不离身的瑞士军刀。 ‘这下好了。’他已然两眼泛黑,手脚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揪过绳子,用颤抖的手握紧刀子,死命地割着。 一股、两股、三股……终于将拇指粗细的麻绳割断了。来不及高兴,石磊抓了红衣人的手将其搂在怀中,就奋力向上游去。 这段水路也不短呢,加上手脚疼痛乏力又带了一个百十斤的大人,石磊只觉得每蹬出一脚、每滑动一次胳膊,他的体力就会流失掉很多,生命仿佛也随之流失。 不记得任何事,石磊只知道机械地划动着手脚,向上、向上、再向上。 “哗!” 伴随着一阵水声,石磊终于艰难地将人带出水面。虽然还是要向湖边游去,但是毕竟有新鲜的空气可以大口大口地呼入,就已经好很多了。 刚才快要出水时,他隐约间觉得脚脖子被猛地扎了一下,这会儿终于上了岸,才看到自己脚上果然多了两个像打了吊针后留下的针眼儿一样的伤口,正在慢慢往外渗血。他心里咯噔一声,心下只觉得有些不好。 不过,他看看怀里的人,这人紧闭着眼,惨白惨白的脸,他还是先看看这位怎么样了吧。 石磊艰难地连托带抱地将东方不败弄上岸,顾不得自己脚上的伤,先将他平放在岸边草地上,将手按在红衣人的脖颈上仔细感受了一回,不由得松了口气。还有脉搏就好。再看看红衣人的肚子,这人腹部平坦,可见没有呛水,应该无大碍。 他这时才有余暇看了看自己的脚。他挤了挤,流出来的血液是黑色的。 “哦天!”他连忙拿过自己的瑞士军刀和布块儿,扎紧脚踝,狠狠心,将伤口割开,使劲挤出血液,直到颜色转红。他惊恐未定地将伤口包起来,试着站起身来。很疼,一用力就疼。他一瘸一拐地向那个昏迷在草地上的男人走去,俯下身,咬咬牙将他抱起送入自己的小棚子。 男人的身子刚一触到干草堆,他的手便一松,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啪嗒一下,摔倒压在男人身上。 蓦地,身下本来昏迷着的男人猛地睁开眼,眸色复杂地看着自己身边近在咫尺的石磊,将他推倒在干草堆上,自己坐了起来,细细打量着这个古怪的男人。 这人的衣服和头发都很奇怪,是自己没有见过的样子。尤其是头发,很短,很明显才刚刚修剪过不久,难道这人都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 呵!他苦笑,自己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自己做的事,恐怕是天下第一不孝了吧? 他收回心思,解开石磊脚上包着的布块,看了看那里的伤口。对于这个来救他的男人,他自己还是有几分感激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这样毫无所求毫不犹豫地救过自己。 他想要看看石磊的伤,又不想面对他,所以,刚刚石磊之所以会昏倒,就是被他点了睡穴。 还好,伤口处理的不错,毒血也已经挤了出来,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红色的丹丸,塞入石磊口中。这药是平一指配的解□□,天下有名有姓的□□几乎都能被解除或得到缓解,这人服食了之后就应该没有危险了。他略略松了口气,钻出草棚,准备清理一下自己满身的草屑和泥土。 东方不败施施然走到湖边,一件件脱下身上的袍子,走入湖水中,一面清洗衣物,一面打理自己。 当教主大人洗漱完后,用内力烘干了衣物,转而看见已经熄灭的篝火堆旁边零星丢着一些鱼刺,想来石磊也是以鱼为食。 也许是做了几年的“贤妻良母”,教主大人一想到自己搅了“恩人”的早餐,倒也破天荒的生出几许愧疚,于是,长袖一挥,三五只鱼以优美的弧度飞出湖面。东方不败以指为刀,去掉鱼鳞和内脏,将树枝捋去毛刺,串上鱼上火烘烤。他从衣袖中的暗袋里找出拿油纸包的很严密的盐巴,均匀地撒在鱼肉上,翻转之间,香味四溢。 5、第五章 天上自有“美人”降(二) 当石磊从昏睡中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左右了。他从竹棚子里爬出来的那一瞬间,只觉得恍若隔世,仿佛是又穿越了一次。 在篝火旁,一个红衣人正在烤鱼。看背影,肩宽腰细,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髻,插着一根金色的步摇;看皮肤,“她”的手白皙光滑,手指纤细修长,简直像是艺术品。此刻,“她”伸出芊芊玉手,灵巧地翻动着穿在树枝上的鱼。那鱼被烤得焦黄,一闻就让人忍不住肚子咕叽咕叽地叫起来。 “你醒了?”红衣人转过身来,瞥了一眼呆愣愣地盯着他看的石磊,很快转过头去。 “啊?啊。”石磊也连忙收回目光。这人的衣服告诉他,他现在的确是在古代了——除非这人是在拍戏的演员——虽然他不懂得古代的服装礼仪之类的,但还是在广泛的电视剧教育中大概明白了古代的男人女人都梳什么样的头型,也知道男人是不会用金钗的,所以,这个自己救上来的人是个女人。 这个年代里盯着女人看应该是很失礼的,所以他才会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 诶?这姑娘或者夫人怎么这么高啊,目测也得有个一七五吧,看来发育挺好。不过这个身材就比较平板了。 ‘啊呸!石磊大色狼,赶紧打住,想什么呢!’他连忙在心中□□那个邪恶的小人一万遍,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光脚丫子不说话也不动。 “过来吃饭吧,你睡了半天一定饿了。” ‘声音真好听。’石磊不由自主地移动着腿走到篝火边,和那“姑娘”微微错开一点距离,缩着身子坐下。 东方不败诧异地看着石磊像是个小媳妇一样的扭捏地坐在一边,觉得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石磊在他心里一直是被归于“怪人”一类的,所以他也就不觉得很奇怪了。他将一条烤好的鱼递给石磊,得到一声低低的“谢谢”后,就自顾吃了起来。 石磊拿过鱼,咬了一口后停顿了一下,紧接着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有盐啊,盐啊!石磊感动地流下宽面条泪来。天知道他现在对于有咸味的东西是多么的渴望! 也许是练了葵花宝典的缘故,也许是因为这些年一直心情不好,东方不败的食量越来越小,根本不像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应有的饭量,总是吃不了几口就停了。这不,一条两三斤重的鱼,只吃了一面不到就吃不下了。他将鱼放在一边,侧头看着一边狼吞虎咽的石磊,心思还是不由得飘向黑木崖。 印象中,莲弟从来没有这般欢喜地吃过自己做的饭菜。 东方不败自小漂泊,风餐露宿,会做些简单的饭菜哄饱肚子已是不易,哪里谈得上做那些山珍海味、鲍鱼海参?偏偏杨莲亭生性喜欢奢华的生活,以前是没有机会和能力,自从和东方不败在一起后,他几乎霸了黑木崖上的一等大厨,使之成了自己的专用厨师,每天变着方儿的做大餐吃。 而东方不败日日下厨做的日常小菜又怎么可能进得了被大厨养刁了胃口的杨莲亭眼中? 于是,石磊同学很光荣地成为了第一个大快朵颐地品尝了教主手艺的人。并且,他这种很赏脸的吃法深得教主之心,不由得在心中又为他加了一分。 一边吃得很哈皮的石磊在“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一眼东方不败,连忙咽下口中的鱼肉,说到:“这位……姑娘……还是夫人,你怎么不吃了?” 东方不败心头猛地一震,神色古怪地试探着问道:“你……叫我什么?” 石磊还以为错了礼节,连忙起身,回忆着电视里古装戏行礼的姿势,别别扭扭的换了好几下,怪模怪样地做了个揖,“请你不要见怪,我从很遥远的地方来,不清楚这里的礼节,若是称呼错了还请见谅。” “……无妨,你叫我杨夫人好了。”东方不败沉吟一会儿,终于还是发现自己没有完全放下杨莲亭,即使他那么的伤害了自己,也还是放不下。 说完这话,他不禁情绪低落,便转过身躯,一手无意识地拨着火堆中的苦枝叶。 石磊一见他的反应,便知道自己挑起的话头有些不合适,惹这人伤心了。再一想到自己是从什么样的环境中将这人救起,便不由得心生同情。他倒也知道不好问这人为什么会被人捆了大狮子丢下来,只是放下手中的鱼骨,去摘了些葡萄洗干净,那大叶子托着,递到东方不败眼前。 “杨夫人,吃些水果吧。我看你也没吃多少,吃了这个多少顶些饱。挺甜的。”说着一直伸着手托着葡萄,大有“你不吃我不走”的架势。 东方不败满心的愁思被一下子搅黄了,他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终于还是抵不过真心的温情,取过一小串葡萄,摘下两颗填进嘴里。 “这才对,多吃点。身体是自己的,不管做什么事,有个好身体最重要了。”石磊笑了,将葡萄放在一边的大石头上,自己退开两步,收拾起四周散落的垃圾。 他将鱼骨、鱼刺和一些剔下来的烤焦了的肉统统丢进火堆里,自去湖边洗了手脸。这过不了一会儿就要休息了,棚子自然是要让给“女人”睡得,那他还得给自己弄个休息的地方。 四处找了些枯草枝叶拢在火堆边,又给火堆添了些柴草弄得旺旺的,石磊拿了毛衣丢在自己的草堆上,将羽绒服留在棚子里。转过身来,他温声对东方不败说:“杨夫人,什么也别想了,今晚先在这里凑活凑活吧,你去那里睡,里面有件厚衣服,晚上盖上,小心着凉了。” 东方不败闻言站起,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石磊一眼,仿佛是要望进他的心里。 石磊只是站在那里,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眼中蕴着温和的光,宽容的,好像可以包容和承担一切。 东方不败竟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眼光下透不过气来,转开了头,低声说道:“多谢。还未知道小兄弟高姓大名。” 石磊一拍脑袋,真是,他给忘了。“我叫石磊,石头的石,光明磊落的磊。我看夫人你长我几岁,叫我小石也行,小磊也行。” “好,小磊。”东方不败又一次抬起头来,这次他也笑了,“多谢你,你也早点睡吧。”说着俯下身钻进了竹棚里。 “晚安。”石磊放下卷起的裤脚,将毛衣穿上,和衣躺在草堆上,低声呢喃一句,笑着闭上了眼睛。 从这天开始,他总算又有了一个陪伴的人。不论前路多么艰难辛苦,有个人和你一起走,就不会怕远。 6、天上自有“美人”降(三) 躺在封闭的竹棚里,东方不败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到了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能静下心来想一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东方不败是何等人,石磊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很明显的显示了,他想偏了。 也许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有人给他——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腰间拴上一块重达八百斤的铜狮子,并且将他抛下山崖。 这简直是笑话,若是真有这样的人,那任我行也不会在西湖底下呆了五年多了。 事实上,这纯粹是一个已经碎了心、伤了情的男人对自己的放逐。 昨天晚上,东方不败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杨莲亭的院子,脑子里浑浑噩噩的,竟还是沿着原路回了自己的小院。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站在院子后面的绝壁边上流着泪、吹着冷风、喝了很多坛酒了。 按说,杨莲亭应该追过来哄哄他,把他的心再拿回来。可惜东方不败在进入院子后因为慌不择路而被藤蔓绊了一下,直接毫无意识地一掌过去,连接小院和外面的密道被东方不败震塌了。这一下,可苦了紧随其后而来的杨莲亭在外面又跳脚又大叫,邀五呼六地找人来搬开石块。 再说东方不败,当他回过神后,想起这些年的经历,一时间只觉得了无生趣,一门心思想着自行了断算了。 要说这也是一个正常的选择,毕竟东方不败一世坎坷,这经历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少年失怙,加入神教费尽心力向上爬,受了多少委屈实在不是外人能知道的;青年做了人生最重大的选择,伤害了自己的身体,也伤害了自己的心灵,从此背上了“不孝、不忠、不义”的心理包袱;到了中年,好不容易冲破了自己的心理障碍,爱上一个男人,有了些许心灵寄托,却又是所托非人、遇人不淑。 而要说起意气风发之事,那也是满满啊。少年得志,事业早早成功,无论是武学还是权势,无不是到了巅峰。 高处不胜寒啊,这大起大落都经历过了,人生实在是在让他没了兴趣。 所以,喝了三坛酒的已经醉了的东方不败很认真地考虑了自杀的事,并且还在大脑一片混沌之中想到了绝不能把自己的尸身留在这黑木崖之上令人知道他的秘密。 思来想去,他便想到了这高耸入云的黑木崖断崖。早年气盛之时,他也曾提着一口气向下面探过,那时候行至一半便没了力气,只好悬在山崖壁上向下看去。模模糊糊间只发现了一片波光粼粼,想来崖下是一片大湖。 喝得荤七素八的东方不败眼角微红,眼中的凌厉尽敛,看起来还有点傻乎乎的可爱。总算他还记得凭着他自己的身手和内力,就这样跳下去他是绝对不会死的,所以,不知道打哪里找了一个实心的纯铜狮子,在身上绑了,把狮子抱在怀里,纵身一跃,自杀去也。 也许是不断下落造成的冷风呼啸使得东方不败多少有些酒醒了,他的目光渐渐清明起来。可是,求死之心却是依然如昔,他也没运起内功,反而有意识地收缩自己的身体因为本能反应而逸出的内力,直到他直直的落入水中,不断向下沉,依然如此。 说来真是东方不败好运气,命不该绝。这样带着一个铜狮子又不用内力直线加速度下落,若是落在地上,恭喜你,一定会得偿所愿地来个地狱几日游,死得很难看。 而他,偏偏就落进了面积并不算很大的湖中,偏偏遇上了多管了闲事的石磊;偏偏石磊还是个一根筋、在自己都快要死了的时候也没有放弃他的人,偏偏,他自己也被石磊触动了心弦,相信这是老天的安排,给他重新活一次的机会。 于是,多多少少有点晕晕乎乎的教主大人就这么被石磊歪打正着地“拐”上来,变成了未来一段时间内他的“御用厨师”兼“总管”了。 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睡的教主大人也不再勉强自己,他推开卡在开口处的竹排,跨了出来。这几天的月亮很好,高悬在天空中的明月如玉一般,既清亮又温润。微微侧头一看,石磊把自己弄得像个虾米一样蜷缩着,两只胳膊无意识地从身下揪了些干草抱着,很明显是冷的受不住了。 东方不败心中一动,拿过石磊的外套盖在他的身上,自己颇有几分失神地蹲坐在火堆边,无意识地拨弄着枝枝叶叶,让火烧的更旺一些。 睡得迷迷糊糊的石磊突然觉得身上一暖,在睡梦中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拥着衣服蹭了蹭,身体自然而然地向热源靠近,嗯,好像贴到暖气上了,好舒服哦,继续睡。 东方不败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个熟睡的青年人,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从哪里下手,好把这个八爪鱼从身上揪下去。 只见石磊翻过身,一只脚向上蜷曲,两手叠在一侧,脑袋早就脱离了他草草裹成捆、以此为枕头的草垛,位置低的与胸平行,正好把坐在他身前的东方不败“圈”了起来。 睡姿不良的石磊兀自呼呼大睡,哪里知道他面前这个“杨”夫人一脸复杂,犹豫着是否要向他出手。 东方不败的确起了杀心,即使只是一闪而逝,那道残影却久久不能不忘怀。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在这里和他相遇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他的穿着打扮如此奇怪,绝非中土人士,到底又是从何而来有何居心? 最重要的,也是令东方不败心悸的原因在于,在这个男人触碰到他之前,他竟然没有意识到,甚至在肌肤相触的瞬间,他的身体也没有自然而然地做出保护自己的反应! 东方不败微微皱眉,手掌一翻,指间有什么物事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青光。 大祸临头而毫无所觉的石磊继续大睡中,均匀地呼吸令他的胸腹间很有规律地起伏着。也许是呼吸间的气流带起,有一根草叶落在了他鼻子下面。 石磊只觉得鼻尖痒痒的,胡乱伸手蹭了蹭,转过身将后背对着东方不败,扯了扯羽绒服裹得更紧了几分,继续睡得昏天暗地。 东方不败咬了咬牙,终究收回了银针。 也罢,管他来历如何,是何居心,尽管放马过来吧!他东方不败,还不至于怕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7、千山万水随我行 相较于一夜无眠的东方不败,石磊实在是睡得很爽。不知道为什么,在现代社会怎么也根治不了的失眠和多梦,在这个并不十分安全的野外之地反而总是一夜无梦。 当旭日初升,石磊便在晨光的照耀下醒过来,他爬起身,十分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咦,这不是他的羽绒服吗?石磊捡起黑色的羽绒服,十分怀疑地看了看现在给东方不败暂居的竹棚子。 他不是把这衣服丢在棚子里让那位杨夫人用的吗?怎么……?难道……? “呵呵,这杨夫人还真客气呢。”石磊搔了搔脑门,有些不好意思地自语。 去湖边洗漱一番,石磊就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多了一个人,就多了一张嘴。虽然就昨天的情况来看,那位杨夫人吃的并不多,但好歹也是个大人,自己总是要弄来两人份的饭呀。 所以,开工吧! 石磊将衬衫扎成口袋状,先去葡萄藤那里将能摘的葡萄都摘了下来,提回湖边洗净,摊在石头上晾晒。 “果子、果子、果子……果子你在哪里?”石磊不停地在树林边缘的地方搜索着,他记得前天有看到过几颗结满果实的树来着,怎么今天找不到了? “啊,哈!找到了。”石磊看到了那几颗疑似杏子的树,将衬衫口袋挂在脖子上,开始向树上爬去。 “啊!嘶……”第三次从爬了一半的树上滑下来的石磊终于决定还是不要如此挑战极限好了。他在背阴的树脚摘了些最最普通、颜色最最难看的蘑菇,装了小半兜,拎回湖边。 昨日夜里,思绪纷乱的东方不败直到天将明才睡下,理所当然的,直到日上半空他才醒来。出了棚子一看,石磊已然不在湖边了。他穿着长长的红袍向湖边走去,过长的衣摆从草地上拖过去,沾上了草屑,和星星点点的青色汁液。他卷起袖子,俯下身子洗漱。衣摆扫过,有什么东西“噗通”一声掉落水中。他侧头看去,原来是晾在石头上的葡萄被他不小心扫下去一串。 身后传来并未掩饰的脚步声,东方不败站起身,敛了袖子,回头一看,微微皱起他秀气的眉头,最后,却不由得淡淡一笑。石磊的样子,真的是太滑稽了——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像鸡窝一样,中间还夹杂着几根树枝树叶,裤子被划得破破烂烂,大概就只有大腿往上还好点,下面裤筒部分比最破的乞丐装还要破上三分;灰扑扑的脸上沾了泥点,正正点在他的鼻头上。 “啊,你已经起来啦。”石磊有几分尴尬地说到。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一定还不好,也怪不得别人笑了。他的毛衣不小心被树枝在胸前划开一个大口子,变成了地地道道的“畅胸式”,裹了裹毛衣遮住了里面常年不见阳光而形成的白皙皮肤,石磊的脸微微红起来。 他是个很保守的人,去公共浴室都会觉得有些别扭,更不要说在异性面前□□身体。这大概也是他谈了很多次恋爱却总也不修不成正果的原因吧! 东方不败看着石磊的别扭,颇有几分失笑。他是“女人”都没有觉得怎样,这个大男人反而不自在起来,这又是何道理? “哦,你也饿了吧,先吃些葡萄,等一下我们熬蘑菇汤好了。”石磊将蘑菇洗净,找出削好的竹筒,加水封盖架在木头架子上,背对着东方不败生火。 可容易把火重新弄着了,石磊抹了把汗,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问正在优雅地剥葡萄吃的东方不败,“杨夫人,你可有银饰?这蘑菇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想拿银子来试一试。” 东方不败放下手中的葡萄,略略搓了搓手指,手中的黏腻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起身到湖边洗手,回来的路上在袖中暗袋里摸了一只银针递给石磊。期间一句话也没说,基本上也没看石磊一眼,装“良家妇女”装得炉火纯青。其实石磊洗蘑菇时他就已经看清了,那些蘑菇都是能吃的,小时候他也没少采。而石磊不认识这些蘑菇的种类也罢,还以为他也不认识,难不成真的把他想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人了吗? 别说,石磊还真是这么想的。从第一面到现在,东方不败留给石磊的印象一直都是很高贵、矜持、很有气质的。 “啊,多谢。”石磊接过银针,捏在手中,又低头盯着蘑菇汤。等待饭好的过程是漫长的,石磊不一会儿就跑神了。 虽然他总是告诉自己要随遇而安,不要抱怨,要好好地在这个异世活下去,但,还是会觉得失落啊。没有了熟悉的环境和朋友亲人,在这个犹如孤岛一样的地方,呵,该怎么办呢? 石磊随手拽了根草叶叼进嘴里,仰面朝天躺下去,翘着二郎腿,倒有几分流里流气的痞子感觉。 东方不败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心下对石磊的粗鲁举止有些不满,不过他打定主意扮演“杨夫人”,什么话都没说,只低垂着脑袋,眯着眼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咕嘟咕嘟”,很快,水开了,蘑菇在沸水中上下翻滚着,石磊坐起身,在手边摸了摸,才想起这是在古代,不是在他家的厨房。他冲着东方不败轻声说道:“杨夫人,剩下的你来吧,我不常做饭,也不知道放多少盐好。”他想着昨日吃过的美味烤鱼,坚定了东方不败会做饭而且还做得很不错的信念。 东方不败哪里受过人的安排和驱使?听了这话心下更是不喜,但怎奈石磊说的十分自然,而且两人在一起结伴,他也的确没有理由一点事情也不做,便也压下心中的不满,起身继续烹制蘑菇汤。 石磊虽然不是个笨人,在职场上察言观色也都算得上比较拿手,但于小儿女的感情以及高位者的自尊或者说自傲还是了解不够,自然也没感觉出来东方不败心里有什么不快。他想的很简单,他是男人嘛,但凡出力气的、有危险的,当然是他来做,那位“杨夫人”是女子,女主内,做饭洗衣之类的事,自然是“她”来做。 不得不说,中国的男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这不见得不好,因为危急时刻,冲在女人前面的可能正正就是这些大男人,而非那些“lady first”的绅士。可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很容易惹恼了小女人们而又不自知。 面对着小女儿心态和天下第一的雄霸之气二合一的东方不败教主,石磊同学未来的路可真是坎坷了呐。 8、第九章 千山万水随我行(三) “小心脚下。”石磊紧抿着嘴唇,回过头来简短地嘱咐一声,又扭头看向前方。他手中拿着一支长长的竹剑,拨开前面的草丛,以防有蛇突然伤人。 东方不败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装着两人一半的储备粮。他那一身拖地的长袍已经按照石磊的建议改成了较短的、适合在树林里行进的衣服:以鱼骨为针、乌黑柔韧的长发为线,将长袍下摆裁到膝弯略上的地方,袖子由广袖改成窄袖。多出来的布料,教主大人很大方的表示可以为石磊做一件上衣,石磊自然是忙不迭地答应,毕竟他的衣服都破得不行了,平时也就罢了,走在树林中,谁知道有没有什么蛇蚊虫蚁的,万一咬上他一口,那可不得了。有层衣服遮蔽,总比没有强。 筹划好了就开始干,教主大人的手工活那自然是没的说,飞针走线,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的袍子修改好了,给石磊的上衣也做好了。要不是石磊害羞不肯把西裤脱下来给东方不败缝补,连裤子都弄好了。 为了配合石磊刻意放缓来迁就“杨夫人”的步伐,东方不败真是将“闲庭信步”发挥到了极致,三步都赶不上平时他走一步远。红色的女式袍子经过裁剪,固然有些不伦不类,却是和东方不败衬得紧。 石磊抬头看了看天色,揪起衣襟胡乱抹了把汗。“天不早了,前面比较开阔,今晚就在那里休息吧。” 东方不败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十来天里,他都是听石磊的安排。虽然这个男人怪怪的,但不得不说,不论是考虑计划还是行事之间,都能看出来还是很谨慎很周到的一个人。而且,不论这男人要出什么幺蛾子,东方不败都自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石磊蹲下身先清了一小片地方,让东方不败先坐下歇歇——迟钝男石同学始终没发现教主大人的真面目,还秉承着照顾女人的理念——他撂下背上大大的麻绳网兜,喘了口气,又开始弯下腰继续清理。 拔、拔、拔……机械地做着这几天来做的习惯而顺手的拔草工作,几天前还算得上“细皮嫩肉”的一双手,现在已经起了水泡、磨破、长好、又磨破……直到长出一层薄茧。 弯着腰将周围大约十几平方的空地清出来,石磊已经累的不行了,整张脸涨红涨红的,汗水流进眼睛里,他眨了眨眼,擦去因为不适而流下的生理性眼泪。 直起腰,石磊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揪起衣角扇了扇风。红色的衣服挂在他的身上,活像一个移动的大红包。 东方不败从背包中掏出装水的竹筒,扬手要抛给石磊。男人见了,摇了摇头,捶了捶酸痛不已的大腿,从一边的石头上拿过背包,捡出一个大叶子扎成的小包,解开来取出几个红中略透着青涩的果子,啊呜一口咬下大半个。 东方不败见了,默默将竹筒收好,一一抚过背囊中的东西:水筒、石磊的羽绒服、半包石子馍、鱼干、石磊的瑞士军刀和一小包果子。想起石磊临出发前将这些东西交给他的场景,东方不败只能说,自己前半生实在没见过这么傻的人。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份傻气,着实令他感佩,也令他手足无措。 所有的食粮都是一分两半,石磊让两人分别装上,以免万一两人失散,起码另一个人不会完全没有吃的。厚外套和防身的刀子,石磊都交给了东方不败,自己拿了他赶制的原始武器权作防身。东方不败不喜酸的东西,吃果子时微微皱了皱眉头,石磊便将携带的清水全部交给东方不败,自己又多摘了些果子带着解渴。 “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去。”石磊捶着腿,无意识地呢喃道。 东方不败早在几天前便趁着石磊睡着时探过整个树林,对于行程早已心中有数。照着他们现在这样的速度,大概还需要两天就会到达树林边缘。越过一条河,河那边就是一个小镇。 不过这些他是不会说出来的,除非他要揭开自己的身份,否则他的话也不会有可信度,说出来不过是徒增一笑罢了。而且这石磊虽然疲惫焦急,却也并不是到了心生绝望的地步,他们的储粮也足够支撑到镇子里。 很快石磊便缓过气来,先拾了些柴火,从中选出一些长度适合的,搭起了简易帐篷。东方不败和他相处多日,早知道这些每天傍晚必做的事情,只不过以前几日他都是等到石磊生好了火才去煮些吃食,今日却也上前帮忙。 石磊将两只木棒深深插入泥土中,又用脚将木棒周围的土踩实,便回过身去准备再挑选第三根。他一回头,一根木棒便递到他手边。小小的吃惊令他不由自主地抬头:东方不败敛着衣裙半蹲着,眼睛看着那堆柴火,左手不时翻检着,右手则拿着木棒递给他。 石磊连忙接下,也不管东方不败会不会看见,笑了笑,轻声道谢后又转身继续工作。 待到石磊转过身去,东方不败停了手中的动作,静静看着那人的背影。 这,便是自己一直追寻的生活吗?他缓缓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不知为何,那淡淡的一声“多谢”却让他的心猛地一跳,一股说不出的感受在全身流转。 人的情感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东方不败搞不懂,其实石磊又何尝搞得懂呢?在东方不败为了两个字的悸动而苦苦思索时,石磊什么也没想地专注于眼前的工作,但唇角些微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旅伴”,石磊最初有的,只是责任。他所受的教育不能眼看着一个人的生命消逝而无动于衷,也无法丢下一个“弱女子”而图自己的旅途更加平顺。 行进中,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一天下来也说不了十几句话,不过即使无话,两人的一举一动间却有很大的默契,仿佛是合作多年的好友。渐渐地,石磊常常会想到,等到穿过了这片林子,如果杨夫人也没有地方可去,如果,如果她也愿意和自己继续呆在一起,他还真希望两人能够相互扶持的一起生活。 至于身份什么的,石磊很鸵鸟地不予考虑。 三日后,两人终于穿过了树林,来到了河边。石磊一见到河水,简直要三呼万岁,感谢天上的各路神佛了。老天晓得,他有半个月没洗过澡了,每天又要长途跋涉,大量出汗,身上发出的味道他自己都受不了了!真是难为杨夫人丝毫没有露出嫌弃他的表情。 石磊啊石磊,虽然教主大人内力过人,从不出汗,但你也不能忽视他身上的味道啊! 9、千山万水随我行(四) “噗通”一声,石磊丢下网兜,两步奔到河边,哗啦哗啦地迈进水中,扬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哈哈!”石磊开心地扬着水,往自己头上身上播撒着,只觉得这么多天的汗气被带走了不少。 他抹了抹脸,一个猛子扎下去,游了两三米便直起身。他的水性并不算太好,在这种自然水里还是要注意安全的。河边的水比较浅,大概就是一米三四的样子,正好没过腰腹部。石磊回头冲着岸上一看,东方不败却是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拿着竹筒正在喝水。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东方不败放下竹筒,略带询问意味地看着石磊。 “啊……那个,杨夫人,你要不要洗洗?”话一出口,石磊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话里会带来的歧义,真真恨不得把自己常常表错意的舌头咬下来。“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洗洗手脸,也松快点儿。” 东方不败一笑,他倒是没有想偏。凭他对石磊的了解就知道这人不可能说出那种狎玩轻浮的话。不过话说回来,他倒是真的挺想洗洗的。本来就是个爱干净的人,这么多天没有洗漱过,自己也觉得难受得紧。 瞥了一眼呆愣愣站在水中的石磊,教主大人红唇微启:“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洗好了给我腾地方!” “哦哦!好的。”石磊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盯着对方的脸出了神,好一阵的面红耳赤。他慌手慌脚地搓了搓头脸——胡子都长荒了,扎手的很——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说:“杨……杨夫人,你你,你能不能转过去?我要脱衣服了。” 东方不败心中好笑又好气,他实在是没见过这么极端矛盾的男人。你说他女气吧,他又事事当先,将自己护得好好的,什么重活累活危险活儿都自己抢着干;你说他很有男子气概吧,却又腼腆的很,稍稍露点肉他自己先害羞的不行。每天看着这人想方设法把自己不断破洞的衣服扯啊扯、遮啊遮就成了教主大人调剂无聊龟速旅途的必备节目。 笑归笑,东方不败还是很好心的站起身,慢慢走进树林里,在周围拣些柴草和果子,将空间留给石磊。 优哉游哉地漫步在林间,明媚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透出来,像一只只跳跃的小精灵一般,闪烁着点点光芒。 原来,走出那个小小的庭院,也并不是一如曾经想象的那样,难如登天。或许,到一个什么人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去,用一个女人的身份生活,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但是,除了那个笨笨的怪人石磊,别的人也真的不会看出什么端详来吗? 教主大人心中笨笨的怪人石磊现在正在抓紧时间搓洗着衣服。没办法,先得把衣服洗干净晾上才行,谁让他没有任何换洗的衣物呢! 红色的不伦不类的上衣和齐膝撕去裤筒的中裤被石磊一甩手丢在草地上,石磊赤身走上河岸,从包裹中取了小刀,蹲在岸边开始刮胡子。石磊的毛发都很硬,在没有肥皂、沐浴液和电动刮胡刀的古代,刮胡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常常会刮破皮。在刮破了三四个口子后,他终于完成了这个艰难的任务。对着水面看看,嗯,蛮好的,刮干净胡子了人也精神点。不过,这个头发可怎么办啊? 石磊揪了揪半长的头发。穿越前是冬天,他本就打算到过年再理发,还没等到就到了这里,也有好几个月没理发了,头发已经快到肩膀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样的头发在现代也可以称得上是个性青年了,但现在是在古代,即使是文科小白的石磊,也知道古代人讲究的是“断头不断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唉!算了,干脆说遇到了强盗,打斗中不小心被割了头发吧! 石磊打定主意,也就不再纠结了,放下小刀,又跳下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等到东方不败抱着一堆柴火和几串带着果子的树枝回来时,石磊已经穿上了半干的衣服,生起了篝火,正在搭着简易帐篷。见他回来,石磊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招呼道:“杨夫人,你回来啦。”抬眼一看,东方不败手中抱了大把东西,连忙上前几步接过来“你还弄了柴火啊,也好,今天咱们的柴草有着落了。” 石磊指指一旁的帐篷,说到:“我把这弄好就去林子里搞些山货,明天去镇子里好换些银钱。你放心洗漱,一个时辰之后我再回来,你要是饿了就先自己做点东西吃,不用等我。” 交代完了,石磊又返回头继续做事,几下将用草、树叶、藤蔓胡乱缠编的遮蔽物搭上,拍了拍手,撑着膝盖站起来。他吃了几个果子,揣上小刀和提兜,又嘱咐了东方不败一声,向林中走去。 东方不败微微侧着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石磊渐行渐远。明天到了镇上,就该是两人分别的日子了吧?且不说石磊是不是愿意再负担他这个“包袱”,这世道也绝没有一个无亲无故的男人带着一个已婚妇人过活的道理。 闭了闭眼,东方不败甩去这样软弱的想法。难道离了这人他堂堂东方不败还活不下去不成?那人若是提出要分道扬镳,他自然要在他之前说出分开的话!否则要是让人知道了,他东方不败要没脸没皮地不识趣,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他扯出一个有些苦涩、有些讽刺的笑容,算了吧,他对自己说,你还有脸面可言吗? 一字一顿地反问自己,仿佛是自虐一般,硬生生要自己面对着心底最最不可碰触的伤口。 心口很痛,身子内里仿佛有一团火一般,烧得他五脏六腑炙灼地痛;又好像是一把刀从喉咙中吞下去一样,强硬地剖开肺腑。 “噗!”身子猛地前倾,一口血喷出,将险险走火入魔的东方不败的神智拉了回来。他心神一凛,当即盘腿坐下,运起法诀,将体内乱窜的真气一点点收聚回来,压在丹田之下。 “咳咳……咳咳!”身子一软,东方不败脱力般地躺倒在草地上咳嗽着,咳着咳着,渐渐笑了起来。从最初的无声微笑,到后来的放声大笑,笑声中没有一点点的高兴或是对劫后余生的庆幸,反倒是包含着无奈、不甘和凄凉。 这样的反噬,一次比一次来得凶猛。东方不败也不知道他自己还能经受得住几次。也许十次百次,又或者下一次…… 树林里, 石磊弯下腰摘着木耳,越摘越高兴。他在一棵树上找到了很多木耳,想来拿去也能换不少钱吧?最起码也能买几天的馒头包子。 说到了馒头包子,石磊的眼睛都要发绿了。以前工作忙,成天吃面包快餐倒也没觉得,这一到了这个地方,十几天没吃过正经菜饭,一想到白花花的馒头,他的口水哗哗的,恨不得立刻就扑到镇上的馒头铺里吃个痛快。 “哈哈!这么大一兜,少说也有三斤,这树林子倒是个天然聚宝盆啊!”石磊笑得见牙不见眼,左顾右盼地扫视着周围的树干,期望着再发现些什么。不过,周围的三米以内的木耳都被他祸害掉了,再扫视一遍也还是无果。石磊有些小失望,但注意力很快被树上红红的果子转移,捡起一块石头向结了最多果子的树枝砸去,震下来许许多多的果子。 顶着被砸到的风险,石同学快乐地冲过去一一捡起放入网兜中,他可是看准了这个树有鸟儿来光顾才挑中它的,这些果子好歹也能换点钱吧。 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到底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历史世界,还是完全闻所未闻的时空呢?费脑筋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凄厉的笑声在树林中回荡着,仿佛不会停下一般无限回环。 正捡果子捡的很哈皮的石磊猛地一顿,嗖地一下直起身子,顾不得放在腿上的果子掉落一地,他迈开步子,冲着来时的方向大步奔跑。散落一地的果子本就熟透了,让他一踩,便蹦出许多汁水,溅得他一腿红。 石磊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心急火燎地向河边奔去。虽然那笑声浑厚刚硬了很多,但他还是能听出来,那就是自己的同伴发出的声音。那声音根本不是快活的笑声,莫不是杨夫人遇到了歹人? 一想到东方不败有可能因为自己的离开而被歹人所伤,石磊便满心的懊悔。但懊悔也无用,他只能咬紧了牙关,更加快速地向前跑,哪怕不小心摔了也立刻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前。 “杨夫人!你怎么样!”一出林子,石磊便是一声大吼,扑了过来。 10、第十一章 山边小镇遇故人(一) 一把将东方不败抱在怀中,石磊满面焦急。一出树林便见到东方不败软软躺倒在地上,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动作都是下意识做出的。晃了晃怀中人,无神的目光落在东方不败唇边的血迹上,一个激灵,石磊回了神。 这么一激,石磊反倒是冷静下来。他伸出颤巍巍的手,探了探东方不败的鼻息。 微弱的气息轻轻袭上石磊的手指,多少让石磊略略放下心来。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慌里慌张地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是庆幸,也是对自己的安抚。亲眼见过父母在自己面前过世,石磊再也受不了眼见着第三个人的死去。 蹲下身将东方不败拉上后背背好,石磊不由得打了个趔趄。毕竟东方不败是个成年男人,虽然吃得不多、身体瘦弱,但也有百二三十斤。石磊稳了稳身子,所有的东西都不要了,尽量保持平稳而快速地向镇子跑去。 沿着河岸跑了一段路,石磊便看到一道用大块的青石摆成的“桥”,怕那青石不是很稳当,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右脚试探一下,觉得不怎么摇晃,才两脚都踩上,慢慢向下一块石头进发。 要是他自己一个人,摔了就摔了,无非是喝几口河水。但现在背上有个情况不明的病人,他只能小心又小心。过了一条窄窄的河,他便出了一身的大汗。 将东方不败的双腿搂紧几分——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石磊一阵狂奔,没要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镇子口的牌楼下面。哼哧哼哧地还来不及将气喘平,他拉住一位过路的老伯,问道:“老伯,请问您知道怎么去医馆吗?我……我娘子病得很重,着急找大夫救命啊!” 那老伯一听,忙将背上的背篓递给身边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福娃子,把这拿回家去,给你爹说到李大夫的药堂找爷爷!” “诶,我知道了爷爷!”那小孩子也很机灵,应了一声转身跑了。老爷子将旱烟袋插在腰带上,对石磊说:“快,后生,跟上小老儿走!” “多谢您老啦!”石磊大喜过望,不再多说,连忙跟在老人家后面,向右侧一拐,进了一条巷子。那老人家虽然应是年过六十,却是身体硬朗,健步如飞。他一路走着,一边回头和石磊问话:“后生,你家娘子得的什么病呀?” “不瞒老伯,”石磊一面小跑着,一面回话:“我也不知道,刚才就突然昏倒,还吐了血,我怕是受了内伤。” “唉!看你这样子,别是遇上歹人了吧?”老人家经见得多,见到石磊和东方不败虽然都是脏兮兮、破破烂烂,但衣料却能看得出是好东西,说不准就是那家富裕人家的小夫妻被人劫了。 石磊还没想到这些,听了这位老人的话就顺势说:“老伯说的真准。我夫妻二人本是要回她娘家,谁料到半路上被强人抢去了行李,夫人还被他们推下水潭,我真怕是那时候留下的病根。” “唉!作孽啊!”老人家长叹一声,闭口不言。两人又拐过一道巷子,远远便看到一面白色的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医”字。 “到了,后生,快进去吧。这李大夫心慈,小老儿看你们也没钱付医药费,才带你们到这里来的。” “多谢老伯。”石磊又一次道谢,除了道谢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想到古代的老百姓这么善良,实在让他鼻端一阵发酸。想当年,他在人来车往的大路上抱着满身是血的爸爸却拦不到一辆车,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生生看着姗姗来迟的救护车拉走父母的尸体。 “后生,还不快进去,愣什么啊!”猛地被人一推,石磊从回忆中回了神,偏偏头遮住已然发红的眼眶,连忙跨过门槛,进了医馆。 “大夫,快看看我……我娘子吧!”石磊半蹲下身,将东方不败放在医馆中的椅子上,紧接着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焦急地对屋中一个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说到。 “是啊,李大夫,快看看吧。”那老伯熟门熟路地坐在一边,又对石磊说到:“后生,别怕,李大夫是赛华佗,你家娘子到了这里肯定没事的!” 李大夫对老人家就差拍胸脯打包票的行为翻了个白眼,趋前两步,准备看诊。不过虽然只是一瞥,李大夫倒也看清了东方不败的脸色:虽然苍白却不算太坏,救活是没问题的。所以他也没有反驳老人家的话,慢悠悠地将东方不败的袖子向下拉了拉,遮住教主大人的手腕,准备切脉。 毕竟是女眷,他一个外人不好碰人家老婆的手臂。 “不用了。”突地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吓了三人一跳。 石磊先是一惊,紧接着便是一喜,他连忙向东方不败脸上看去,果然,“杨夫人”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 “杨……阳儿,你醒了!哪里不舒服?怎么能不用了,你都吐血了,快让大夫看看。”他又惊又喜,将这些天以来一直遵守的礼节都抛在了脑后,握住东方不败的双手,颇有些语无伦次。 东方不败静静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一双手纤细白皙,另一双却是裂了许多口子,带着洗也洗不干净的黑灰色。 还好他醒了过来,不然…… 一想到自己的秘密要暴露在所有人,尤其是石磊面前,东方不败就觉得一阵心揪。所有知道他秘密的,除了杨莲亭,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杀了。但,对着石磊,他下不了手。 屋中人一片静默,个个盯着东方不败的脸说不出话来,被教主大人冷冷一瞥,一个激灵,收回了目光。 没办法,谁叫东方不败那倾城的光华遮也遮不住呢。最初他没有睁开眼睛还好,众人也不过觉得那是个很漂亮的小娘子罢了。可等到他一睁开眼睛,顾盼生姿,真真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为东方不败本就美丽过人的脸庞更增了一分魅力。 闭了闭眼,敛去眸中的精光,他低头看着只一味关心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容貌的男人温声说到:“不用了,我不碍事,这是旧疾。我写个方子,抓些药吃便好。”想了想,他从头上拔下一只金钗,递给石磊:“将这寻个当铺当了吧。”说罢,东方不败便从石磊怀中挣出,支撑着站起身来到柜台那里,拿起毛笔刷刷写下一页药方。 “这,这……”石磊攥着东方不败硬塞给他的金钗,愣愣地看向大夫,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呵呵,这位小娘子倒是博学,竟也懂得医理。”李大夫哈哈一笑,捋了捋胡须,冲着石磊眨了眨眼睛:“小相公也不用担心,你家娘子却是伤得不重,且开了方子让老夫看看再说吧。” 听得大夫如此一说,石磊放下心来,却也不敢稍离,只攥着钗子在原地打转,眼巴巴地盯着东方不败。 “好了,就照这开吧。”东方不败很快写好,本想直接递给抓药的活计,一看石磊那紧张兮兮的眼神,本来因为被怀疑自己的能力而带来的气恼不由得散了,心下一软,将药方转手递给李大夫,又若有似无地瞥了李大夫一眼。 李大夫被这小眼神一撇,先是浑身一软,紧接着将全身上下的皮都绷得紧紧地。妈呀!他怎么就被师弟的小眼神一勾就跑啊!呜呜,别人不了解,他还不了解这个小师弟嘛!那就是锱铢必较的主儿啊!他刚才干嘛嘴欠叫他“小娘子”啊! 11、山边小镇遇故人(二) “怎么样,大夫?”石磊见着大夫愣怔怔地半天不出声,顾不上礼貌,出声询问到。 “嗯?啊……这个……”李大夫偷眼瞧着自家师弟,‘我说师弟呀,你要我怎么说你倒是给个指示啊!’ ‘哼哼!你不是自负能读人心吗?现在不知道怎么说?’东方不败回敬了对方一眼,又低眉顺眼地就着石磊的手坐下,装小媳妇儿样。 李大夫泪奔,不过也看出来自家师弟蛮在乎那个愣头愣脑的小子的,看来是不想让对方担心,他也就顺着这说到:“小……小娘子开的药方很好,是祛血化瘀的好方子。小毛子,照方子抓药!” 这一下,石磊才长长出了口气。他先对着大夫和那位老伯道了谢,将东方不败托给李大夫,请那位老伯带路,去找镇上的当铺。 虽说他实在是不愿做个吃软饭的,但事有轻重缓急,现在也顾不得自己的小小虚荣心,还是先换了钱买药是正经。 老人家这会儿也不着急了,又抽出他的旱烟袋,叼在嘴中吸吸味道过干瘾。这在路上也找不到点火的地方呀。石磊一见,连忙在裤兜中摸索,他记得自己洗完澡后把打火机放在裤子口袋了,希望别在颠簸中弄掉了。 还好,打火机好好地呆在裤兜里,石磊给老人家点着烟斗,又一点点讲解了用法,等到老人家成功打出火焰,便把打火机塞给老人表示感谢。 “不行不行,这东西太珍贵了,小老儿可要不得。”老人家一见那打火机的做工和里面的机械,坚决拒绝,“后生啊,小老儿知道你是个诚心人,可这东西给了小老儿,小老儿也保不住,反而还会给家里带来祸患呀!小老儿劝你,要是家里没有大靠山,也早早把这东西出手了吧!” 老人家的话很实在,石磊大受触动。的确,他现在可不是在现代,古铜打火机要多少有多少。虽然不知道身处何时何地,但在古代,强权是不变的真理。他郑重谢过老人,进当铺将打火机当了五百两,出来塞给老人五两银子。 这次老人家没有拒绝,笑眯眯地收下了,带着他又匆匆回了药堂。石磊走之前就已经对李大夫说好了,先煎药给东方不败喝,等他回来再给药钱。因此等到他回了药堂,东方不败已经在药堂后院的一间厢房中安稳睡着,药也快煎好了。李大夫将他拉在一旁,将东方不败和他编好的假话告诉石磊,就说自己已经趁着东方不败睡着把过脉了让他不必担心云云。 石磊放下心中大石,开开心心地将老人家送了出去,问了老人家的姓名,目送他和前来等待的儿孙一道回去,不由得流露出一股欣羡和伤感。 要是自家父母活着,也该有这个岁数了吧? 扶着门框转了个身,石磊这会儿才感觉到自己的腿也受了伤,轻轻一动,也疼得很。他挪到厢房门口,一屁股坐在青石台阶上,捧着腿细细看着:膝盖被磕破了皮肉,血迹已经凝固成血痂,混着灰尘泥土,形成一块很大面积的青黑色。小腿肿了,大概是扭到筋脉,不过倒不严重。他去前头让坐堂大夫给看了看,大夫给他抹了些药膏,拿纱布裹起来也便罢了。 趴在窗边看看东方不败,石磊发觉他真的对这位“杨夫人”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优雅、贤淑(在石磊的眼中,能做好饭、缝缝补补的都是贤淑的女人)、博学、美丽。这样的女人,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被人那样的抛下山崖呢?她说自己夫家姓杨,既能如此说,那就表示她对她的丈夫还是有感情的。那么,她的丈夫在哪里呢?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妻子已然不在,有没有找过她呢?这位“杨夫人”,真是个大大的谜团啊! 看了看天,石磊觉得天色还早,便蹑手蹑脚地走进厢房,将东方不败给他的金钗合着四百两的银票轻手轻脚地压在东方不败的枕头底下,自己则揣着一百两的现银,和李大夫打了个招呼便上街去了。 等到石磊出了后院,李大夫便优哉游哉地将前堂交给几个徒弟,自己踱到后院,进了东方不败的厢房。 “唉,我说小师弟,还装啊,那人已经走了。”李大夫倚着门框,凉凉地冲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东方不败说到。 东方不败缓缓睁开眼睛,一声冷哼,缓缓坐起身。也不说什么,只是向上拉了拉被子盖住腹部,一双美目一挑,似是在问:“有什么事?” 李大夫摸了摸鼻子,好像有点自讨没趣诶。他先是有些灰溜溜的,但却很快又想起什么,嬉皮笑脸地冲着东方不败打趣:“怎么,小师弟,师哥我可没见过你对谁那么在乎。说说吧,是你家姘头?” “有事就说,没事就滚!”东方不败低低喝出一句,有些头疼。遇见谁不好,偏偏遇到这个老顽童师哥李修,四十几岁的人还没个正形,真真是个为老不尊! “好好好,我说事我说事。”李修似是怕了,连连告饶,却低低咕噜一句:“真是的,越长越不可爱了……” “你说什么?”东方不败眯起眼,一手已然覆上腰间,大有“你不说清就银针伺候”的架势。 “没有没有,没说什么,小师弟呀,你才三十几岁怎么就耳背了?要不要师哥给你配点药?”李修嬉皮笑脸地跳开,“说正经的,你真的受伤了?不会吧,这世上谁能伤到你?还有,你这一身行头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又不需要出任务。” 东方不败多少有些心烦意乱,即使是师哥,有些事也不能说。加上内功反噬,他确实有些撑不下来了。拉了拉枕头,准备垫在身后。 “哗啦!” 两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散落在地上的几样事物上。李修弯腰捡起四散的纸和金灿灿的钗子,“啧啧”两声,抖了抖手中的银票,不由得夸到:“那小子倒是个好的。” 东方不败心下有些不快:“小子”也是你叫的吗?不知道那是本座的…… 他的什么呢?东方不败有些怔愣。难道这么快他就把石磊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畴吗? “哎,问你话呢,东方?”李修不满地伸手在东方不败眼前晃了晃,嘟囔着:“算了算了,弟大不由哥啊。”边说着便摆出一副哀怨的样子,就差拿出一条小手绢揩揩眼泪了。 东方不败看着自家师兄的诡异行径,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什么事情让这师兄一说,立马就会变味儿。还有他的变脸,看了这么多年东方不败还是受不了。 一张长了褶子、留着胡子的老脸(□□)做着十三岁小姑娘才做的表情,那是要多恶心人有多恶心人! “你,给我出去!”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教主大人手一指,开始赶人了。 “哎呀,小师弟,你今天还是蛮尊重师兄我的嘛!都没有说滚诶!” “滚!” 药堂后院两个师兄弟闹得鸡飞狗跳的,石磊这边却是忙着干正事。 虽然不识得路,但一路上边走边问,石磊倒也从药堂走到了一条类似于商业街的地方。 路上已经盘算好了,石磊决定先去卖衣服的地方搞身行头,这一路上,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乞丐,有好几个好心的大婶还塞给他两窝窝头,正好让他填了肚子。 石磊很高兴,一来是因为这里的百姓都很善良,很好心;另一个方面,这样的善举也能说明,现在是太平盛世,大家都能吃得饱、穿得暖。只有这样才会有能力和意愿来帮助别人。 太平盛世好啊,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石磊在现代过惯了太平日子,要是突然让他来到一个乱世,他还真是要骂天了。 12、西窗剪烛话未来 摸出一把铜钱,石磊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些包子,顺带打听打听哪家成衣铺卖的是平民百姓的衣服,哪家又卖些高档货。这么一提话头,摊子上的老百姓们便七嘴八舌地说开了,等到石磊吃完了包子,不仅是成衣铺子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衣食住行该知道的,他也差不多都心里有数了。 去王家成衣铺给自己从里到外买了两身布衣和一身长袍,花了一百五十文,当即就把自己的“乞丐装”换了下来用油纸包好拿在手中。那老板娘见他的头发那么短,好奇一问,一听他说是被强盗隔断的,还母性大发地送他发巾、假发和发绳,最后见他笨手笨脚收拾不好,还亲手帮他扎好了头发。这一下,石磊走出去就和本土人没什么区别了。 拐过两条巷子,去了另一家比较好的铺子给东方不败买衣服。石磊也能看出来,东方不败的衣服料子很好,而且行事举止都不像是小家出来的,想来粗布衣服是穿不惯的。 一进成衣铺子,那小伙计便迎了上来,但一见到石磊身上的粗布衣裳,堆满笑容的脸便硬了几分。“这位客官,我们这里的东西可都是给富裕人家供的。” 石磊一听,便知道这店大欺客,也不硬顶,只是淡淡地说:“将你们店里中上的女式成衣拿几件给我看看。东西好我自然不会吝惜银钱。” 那小伙计没话好讲,便去后面拿了些中上等的女衣给石磊看。石磊打眼一看,东西都还不错,就是尺寸不适合。“有没有大一点的。嗯,尺寸嘛,大概是比我低半头,比我瘦两圈。” 那小伙计一听,便觉得是石磊拿不出钱来找的托辞,当下便跳脚了,“我说客官,你没钱就请去别的地方买吧,何必来我们这里搞鬼!” “你这人好不讲理,”石磊也有些恼了,“我不过是想买些更大的衣服,怎么就成了搞鬼?” “你还说不是?哪有那么高的女人!” 石磊一愣,他自己看惯现代社会的高挑女子,却忘了那“杨夫人”的身高的确是很“鹤立鸡群”。 “算了算了,你们这里接不接定做的活儿?”石磊放软了口气,问道。 “我们铺子里接的都是高门大户,你这种小生意我们铺子还看不上呢!” “你!”石磊到古代还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人,一时无语,转身就走。到了大街上,他想了想,还是折回了王家成衣铺,让老板娘挑了店里最柔软最舒服的衣服拿了四五套,倒比他自己的三套贵出三倍来,弄得老板娘直夸他疼自家娘子,还面带嗔怪地瞪了老板几眼。 石磊和老板一起呵呵一笑,拿着衣服出了店门。 衣食住行四大问题,这衣是解决了,下来就是食住行了。 吃饭和住宿暂时倒是不用担心,药堂那边说好了,每天给二十五个铜钱,包他两人吃饭和住宿。只是这饭食就是和伙计们的一样,他吃吃没关系,但是东方不败身子不好,自然要多吃点补的。 打定了主意,石磊去了菜市场,一看肉铺子还没关门,赶紧捡新鲜的肉和大骨买了两条,又买了些山药、黄豆,准备回去给东方不败炖汤。想了想,他又买了一块五花肉,一起拿回去。这五花肉就给大夫和伙计们吃好了,他们住在人家的屋檐下,总要表示表示,总不能东方不败吃好的,让别人干看着吧。 “石先生,你回来啦,师父让我给您说,让您一回来就去找他。”一进门,石磊还抱着大堆的东西,一个小伙计就迎上来笑呵呵地给他传话。 “哦,好,我知道了。劳烦你了,来来,一包糕点,拿去吃吧。”石磊早有准备,从最上面拿了一包小点心塞给那小伙计。小伙计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样子,还是个孩子,哪里不爱这些小零嘴儿,当下笑得见牙不见眼,“石先生,师父好像是听说了你们遭抢的事情,准备带您去衙门办户籍呢!” “好嘞,谢啦。”石磊别过小伙计,一阵窃喜。这可真是一打瞌睡枕头就来了,太棒了。他刚才回来的路上就在愁这件事呢,没想到这位李大夫就要帮忙。要不是这是在严谨的古代,他真想抱住那大叔亲一口。 连跑带跳的,石磊到了厢房门口险些刹不住。他先趴在窗口看了看,却见东方不败已经起身,正坐在桌边写字,他将大堆的东西向上托了托,用肩膀顶开门,走了进去。 东方不败早就知道他回来了,却装作闻声抬头的样子,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石磊在女性,尤其是年龄相仿的女性面前总是比较腼腆的,轻轻应了一声,从大包的东西中拿出给东方不败的衣服。 “呐,衣服,杨……嗯,我叫你杨姐吧,行吗?” “不,我夫君负我良多,我也不愿再与他有何纠葛。我本名东方致远,也不比你大几岁,你便唤我姓名吧。”东方不败摇了摇头,拒绝再将自己和杨莲亭绑在一起。 这倒是他的真心话。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他在鬼门关走了不知几遭,而且,未来这样的情况将会更多。他,累了,再不想纠缠那些搞不懂的情情爱爱,只想在余年之中,简简单单地生活。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些年他都没有按照爹娘的期望去做,这后面的时日里,就让他改回本名,也做回自己吧。 “东方芷媛吗?好名字。好,好。”石磊说不清楚为什么高兴,不由得又咧嘴笑了起来。 “忘了那个人也好,这样才能有新的生活啊。呐,芷……东方,你试试衣服,这里还有点心,你喜欢就吃点儿,我把肉拿去厨房里还要去李大夫那里一趟,他要帮咱们办户籍呢。”石磊本想就叫对方名字好了,但转念一想,这不是在现代,这么大剌剌地恐怕不太好,便改为称呼他的姓氏,反倒是歪打正着了。 东方不败听得石磊误解了他名字是哪两个字,却觉得这名字也颇和他目前的身份,便也就默认了。至于户籍,他自然是知道这事的,并且不仅知道,还是他吩咐李修去做的。其实他哪里需要户籍,不过是为了给石磊一个正儿八经的身份罢了。李修虽然隐居于此做个小小大夫,但他的性子东方不败了解得很,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肯定和官府中人有来有往,以便让那帮人解决一些小麻烦。 果然,他一提,李修便满口答应,招来自己的贴身随从,如此这般地吩咐几句,那人便去衙门走了一趟,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两个盖好大印的空白文书。 石磊将肉菜拿去厨房,细细交代了炖汤的种种,说的头头是道,惹得那厨娘不停地追问他还知不知道别的汤的做法,倒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匆匆忙忙将油手洗净,便借口李修找他,逃之夭夭了。 没办法,厨房的那些行行道道,他也就对做汤有一手。因为以前石爸爸很喜欢喝各式各样的汤,石妈妈带着大学放假闲在家中的石磊报了个厨艺班,专门学做汤。喝了整整一个月的各类汤粥后,石磊对做汤一道,真是有了深刻的了解。 “石小友,来来,快进来。” 石磊按照小伙计的指点进了主院,就见正屋的门半开着。还没等到他上前敲门,李修便迎了出来,亲热地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带进屋中。那股亲热劲儿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阴谋的气息,令石磊不由得心生警惕,原先对这人的好感也一下子降到最低点,心下决定一定要小心以对。 李修那是什么人?能让东方不败心甘情愿承认他的师兄身份,那也是不得了的人物。他立刻就从石磊气息和动作的变化上感觉到了他的抗拒。心下特别委屈,他可真的没有不安好心啊!不就是对这个令自家挑剔小师弟另眼相看的人有点好奇嘛! 思及此,他连忙换上了比较真诚和正常的笑容,解释道:“小石啊,怎么,把你吓到了?别担心啊,你想想,老夫能图你什么呢,是不是?” 石磊到底年轻面薄,三两下被人挑明了心思,当下便有几分面红。细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心里也觉得有几分对不住这大夫的一片好心,警戒线也略略松动。 李修一看,心下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把事情办砸了,否则自家小师弟还不知道要怎么发飙呢! 13、西窗剪烛话未来(二) 轻松拿到了两本黄色的户籍本子,石磊心中又是好奇又是惊喜。在现代,上个户口都不是那么随便的,更何况是在古代?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么大一个问题如此轻易地就解决了。 石磊信手打开一本,却是一愣。那本户籍本子一片空白,只是盖了个鲜红的大印:“平定府印”。 “这……” 见石磊一愣、又一沉吟,李修立刻就接上话茬解释道:“小石啊,虽然你二人自称是夫妻两个,但老夫观你举止间对那位娘子尊重有余、亲密不足,便觉得这中间有些蹊跷。等那位娘子醒来一问,果然如此。” 石磊张了张口,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中对东方不败忙不迭地解释有些许失落。 “呵呵,石小友无需多言。”李修摸摸假胡子,笑盈盈地说:“那位方家娘子已然对我说了,”小师弟啊对不住了,师兄我叫你小娘子是越来越顺口了,“你二人绝境之中相遇,你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又无半分越礼之处,实在是让人心生敬服。这两本户籍本子,旁人办来着实有些麻烦,不过老夫和县令大人有旧,他还是卖老夫这个人情的,哈哈。” 石磊脸上带着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的微笑点头——这也是石磊的一个法子,每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时,便会在心里细细琢磨,面上则是挂着三分笑,也不显得失礼。 石磊在心中翻来覆去地想了两遭,还是觉得事情没有李修说的这么简单。哪个人能因为“敬服”就帮他们这么大忙呢?但是这东西也确实是他需要的,而且也实在想不出来这李大夫能图他们什么,便也决定收下。 合上了户籍本子,他站起身冲着李修拱手行了个似模似样的拱手礼。“李大夫,多谢。李大夫既然能轻易办好这两本户籍,想来也不是图什么身外之物。但石某也不是能白白受人恩惠的人,李大夫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只要不违背法律道德,石某一定没有二话,尽力去做。我想在这镇上先住下,以后若是要迁走也会给李大夫您一个地址的。” “哈哈,石小友说笑了。”李修心下惊奇,这小子不傻呀,一点儿也不像自家师弟说的那样容易相信别人啊。“好好,老夫就是欣赏你这种不忘本的年轻人。日后老夫若是有什么事要麻烦小友,你可别嫌老头子烦啊!” 吃了晚饭,很快就天黑了。在这个缺少娱乐的时代,人们也只是聚在一起说说闲话便回屋睡去了。今天药堂的伙计们个个晚饭都吃了肉,晚上聚在一起还在说着红烧肉的美味,见了石磊打招呼那叫一个勤快亲切。 石磊晚上也是和他们一桌吃的饭,倒也把几个小伙计的性子摸了个七七八八。知道他们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小百姓,有肉吃、有衣穿就是开心的好日子,石磊心下又是一阵感叹。现代社会人们倒是物质生活丰富了,可是却远远没有古代人们这样容易觉得满足和幸福。 “吱呀”一声,石磊推开了厢房的门。他一手抱着两床被子,抽出一只手艰难地合上了门。 屋内油灯点着,昏黄的灯光让石磊这个用惯了节能灯的现代人好生难受,差一点儿就撞上了凳子。将被子放在椅子上,石磊定睛一看,东方不败捏着针线正在灯下缝着衣服,连忙上前制止:“东方,别做了,伤眼睛。你身上还有伤病,早点歇着吧。” “没事。睡了一下午,这会儿不困。”东方不败头也不抬地继续手里的针线活儿。下午石磊和李修说话时,东方不败便看了看他带回来的东西。石磊给他买的衣服是红色、浅蓝、杏色和浅绿色各一套,两套稍厚点儿的现在就能穿,两套薄的看来是夏初的衣服。再摸摸布料,还算柔软,却也只是普通的绸子和棉布。 东方不败贵为日月神教教主,吃穿用度都是顶顶好的,恐怕就是皇帝老子都不见得有他用的东西好。光是江南上贡的云锦,宫里一年顶多就是十几匹,分给皇帝、皇后和太后也就没了。但是日月神教的江南分舵每年都会给东方不败送上一百二三十匹,光是东方不败一个人根本用不完。 不过,摸着这并不算好的衣服,再看看包袱中剩下的两套粗布的男式衣物,东方不败却露出了一丝微笑。云锦再好,穿上却无人欣赏又有什么用呢。他将衣服穿上试了试,有些许大了,便脱下来改一改。 “睡不着就躺着养养精神也好啊。”石磊说着挑了挑灯芯,让油灯更亮了几分。“这会儿做着活儿越做越精神,躺下静静的一会儿就有睡意了。”他拿出以前母亲劝说自己的话来教育东方不败,唇边挂着略带怀念的笑意。 东方不败微微叹了口气,他现在倒是越来越不想拂了这人的想法了。将线打个结,手指微挑,线便利落的断开。东方不败将针收起,叠了衣服。 石磊也没让他多走动一步路,自己接过衣服放在一边。两人便对坐在桌边,都不说话,似是静静想着心事。 “哦,对了。”石磊一拍脑袋,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说:“李大夫给我说了,你已经给他解释了咱俩的关系,对不住,那时候我一时情急……” 东方不败一挥手打断了石磊的话,“无妨,我自然明白。” “那就好。不过……”他搔了搔后脑勺,“李大夫说他这里没有空屋子,又说大家都以为咱俩是夫妻,所以只能住在一个屋里。” 话是这么说的,不过石磊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李大夫是想要看好戏一般。 应该是他看错了吧,古代的人不都是万分注重女人的名节的吗? 东方不败面上一冷,在心中冷哼一声,这个李修,仗着是自己师兄竟然胆敢看自己的笑话!他真以为自己碍着师父的面子不会对他下手吗? “怎么?你很为难?”他淡然问道,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希望这人给他一个怎样的回应。 “怎么会?”石磊见东方不败大大方方,自己也放松了些,“我是怕你不乐意,也怕影响你的名声。”两人又坐了一刻,说了些闲话——多是石磊在说,东方不败半合着双眸偶尔应答一声——石磊避了出去,等到东方不败放下床帘在床上躺好,才应声进屋,摊开被子打了个地铺,只脱了外面衣服,钻进被中睡下。 夜静极了,只偶然能听见远远的几声狗吠。石磊虽是身体累极,却不知为何怎么也睡不着。清了清嗓子,他试探地轻声问到:“你还醒着吗?” 好半晌过去,石磊都快要以为东方不败已然入睡了,才听得一声低低的回应:“……嗯。” “你说……那李大夫究竟为什么这么帮咱们呢?他能图什么呀。”石磊低声说道,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回应,便又自顾地说下去:“明天我准备出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空房子出租的,咱们总不能老住在这里。你跟我一起去外面住吧,等你养好了身子再作打算,好吗?” 又是一阵无声,石磊不死心地游说道:“租了房子我就找两个丫鬟服侍你,不会坏了你的名声的。等你病好了我送你去找你的家人可好?” “我已无家,何谈寻找?”床帐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喟叹,短短八个字,却饱含着无奈和心伤。石磊心中一动,“无家可归”,这四个大字,从多年前,就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痛。而到了这里,“回家”就更加成了无望的念想。 “原来你我二人,倒是真的同命相怜。”石磊翻身爬起,坐在地铺上,“让我照顾你吧!虽然我现在只有四百多两银子,可能没办法让你过好日子,但我会努力挣钱的。” 东方不败在床帐的遮掩下无声地笑了。这个男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随意许下的是什么样的诺言。他翻了个身,后背对着石磊,不置可否地淡然说道:“睡吧。” 14、买房置地奔小康(二) “呐,你看,这是房子的略影儿,我给画下来了,你慢慢看,挑个喜欢的。”进了屋,脱了外头的罩衫,穿上他特意要东方不败缝出的长袖衬衫式样的睡衣,坐下饱饱喝了两大杯茶水,石磊从单肩布包中掏出自制的“硬壳素描本”,打开来递给东方不败看。他们屋子里点的是蜡烛,而且是两根并排插在烛台中,还算比较亮,东方不败接过来一看,愣了一瞬,便又神色平常的看了下去。 其实东方不败的心中可没有面上那么平静,石磊的这种画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将景物刻画的惟妙惟肖,就是工笔细描也难及其十之五六。一页一页翻过去,东方不败渐渐也沉进了那画上的景色,在心中细细比对起来。 石磊一直盯着东方不败的脸色,将他看得仔细,还不时前后翻看对比着,便开口对他讲述各处房子的优缺点。 “这处在城北,两进,一共有十二间屋子,前头有个一分的院子。” “这处在城南,背靠山,一共三正两厢一个杂物间,院子倒是大,有三分地,后院还有个旧菜圃……” 看来看去东方不败也没有特别看得上的,毕竟他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亭台楼阁、高屋大宅,这些像农家小院一般的院子还是入不了他的眼的。但想想石磊的银子,再看看石磊兴致勃勃的样子,这“看不上”的话可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想了想,他对石磊说道:“都挺不错的,我都蛮喜欢的,”在心中小小唾弃自己的虚伪一番,“你选一个你最喜欢的吧。” 石磊一听这话也犯愁啊,他最讨厌也最不擅长做选择题了。接过本子又重新看了一遍,边看边回忆自己下午看到的,慢慢在心中比较。 其实要他说啊,这些房子都不和他的心意。谁叫咱是现代来的呢!搁谁享受惯了抽水马桶、明亮的电灯、汽车和电脑都不能接受在猪圈里的茅厕、油灯、颠死人的马车和从右到左竖排的繁体字四书五经! 所以,盘算来盘算去,石磊决定买下城南那个房子最少、地最多的院子。那个院子不仅地方大,而且便宜,这样石磊就可以拿剩下来的银子自己修一些方便生活的设施,省的还要拆了旧的。 将这些话一一给东方说了,东方不败倒有些不相信石磊能弄出什么更方便的设施,只是也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罢了,面部柔和地频频点头,不说什么。 心里怀揣着买房置地的大事儿,石磊一夜也没睡好,只是怕惊扰了东方不败,就直挺挺地仰面朝天在地铺上“挺尸”,不敢频繁地翻身。 睡也睡不着,他干脆就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要重建的东西和需要的钱。那个小院子是带家具的,不过那家具都是些粗糙的桌子条凳什么的,也没有床,只有火炕。石磊小时候去乡下可是见识过,这火炕冬天是好,可是夏天特别生虫子,尤其是跳蚤和臭虫,满炕都是,这可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了。 所以,一旦买下了院子,就得雇人量尺寸打床,还要添些柜子桌椅。厨房里人家留下的是大灶,那锅能有重卡轮胎那么大,他们就两个人,哪里用得了那个,一定要改。锅嘛,以前那个弄干净拿来烧洗澡水,再打两三个小的做饭炒菜。一定要盘个炉子,也不知道这里是那个地界儿,能不能找到煤炭…… 想着想着,到底是年轻人,瞌睡多,挡不住睡神的侵袭,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再一睁眼,天已经蒙蒙亮了。石磊揉了揉眼睛,微微抬头朝床那边一看,床帘已经打起来,床上整整齐齐摆着两条被子,空空荡荡地哪里还有人影儿。他一个鲤鱼打滚,立马起身麻利地换了衣服。 头一天买了新衣在那王家铺子里换时,石磊还不太会穿,手忙脚乱地一会儿把带子系错,一会儿又把中衣传到了外面。反正在他看来这些衣服都是一样的斜襟儿,没什么区别,逗得老板和老板娘哈哈直乐,断言他是没自己动手过的大家少爷,笑了好一会儿才教会他。 利落地穿好衣服,将地上的被子叠起来放进柜子里,褥子拎起来抖抖灰尘,干净的一面朝外叠起来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石磊是个爱干净的男人,这一点完全遗传了石妈妈的好品质,顺手把屋里摆乱的东西规整一下,这才满意地出去洗脸漱口了。 痛苦地拿着青盐刷牙,石磊万分想念现代社会的牙刷和多种口味的牙膏了。吐了一口漱口水,石磊听得一阵脚步声,抬眼一看,一袭红色远远飘来,胸前一个暗红的托盘,上面影影绰绰放着些碗碟儿。 将竹罐中的水一股脑倒进嘴巴里咕噜两下吐掉,石磊拽过肩膀上搭着的布巾随意抹了抹嘴巴便迎了上去。 “这么早醒了?”顺手接过托盘,两人一同向屋里走。 东方不败早已习惯石磊这种处处体贴的行为,顺势松了手,淡淡答道:“嗯,晚上休息得也早,没什么睡意就起来了。” 其实东方不败已经起来一个多时辰了,这时候天气还比较冷,天亮得晚,他起来时周围还是一片昏黑。出了房门,他就施展轻功去了李修的院子,那里有个专门的练武场,连李修的弟子也不能进去,很能保证隐私。到他能下地后,李修便把这里让给他了,早晨这会儿也不过去,让他可以放心练武。 练完后,他原路从墙上回到这边院子,快到厨房门口就下来继续装大家闺秀——厨房里已经有人开始做饭了,他又不能一下子凭空在院里出现,便下来走吧。 还没等走过厨房,眼尖的王厨娘就叫住了他:“石家娘子,石家娘子,你等等。”擦了擦手,王厨娘追了出来。 东方不败起初还没意识到人家是在叫他,待到了王厨娘追了出来,他才停住脚步,微微皱眉,扭过身子。 “石家娘子,你走的还真快,叫都叫不住。”埋怨了一声,王厨娘便话入正题了:“今儿个你起得倒早,这才像个女人的样子嘛!成天让自家掌柜的给你把饭拿进屋里哪成!” 东方不败突然觉得他家师兄的脸真的很欠揍,竟然敢到处乱说话!他虽然脸上不动声色,还微微低了低头,显得很驯顺,但心里不知道把李修分尸成几块了。 “啊——啊欠!”痛快地打了个喷嚏,李修翻个身继续睡。 “你呀,真是好命呦,卧病在床你家石相公端水送饭地伺候,让这院子里的女人羡慕死了。”王厨娘半是调笑半是嫉妒地说到,“这会儿你病好了,可不能再这么娇惯着了,洗衣做饭这些事情都是娘儿们的事情,哪里能让你家相公做!” 似是满意于东方不败驯顺的态度,王厨娘缓了口吻:“你别觉得大娘话不中听,大娘也是为你好。这男人啊,就喜欢个柔柔弱弱的,但是能把家里管得妥妥当当的,还是得大房娘子。成天病病歪歪的,哪里挑得起家业!”画外之意便是觉得东方不败故意装柔弱躲懒,让石磊巴巴的围着他转。 东方不败倒是不气这妇人,反而觉得有几分好笑。他乖乖地跟着王厨娘进了厨房,将馒头和四样小菜、白米粥一一装入托盘,乖乖地端着往院里来。 思及此,他便挑了唇角,微微一笑,“刚才厨房的那位大婶说我这个娘子做的不够好呢。” “嗯?”石磊先是一怔,而后脸蛋慢慢红起来,“呵呵”一笑,傻愣愣地差点把手里的托盘丢了出去。“哪……哪的话……够好了。”他低下头,低声嘟囔着“好得我都怕配不上了。” “傻样子!”东方不败何等耳力,自然是听得清楚。不知为何,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脸发烫,低低地嗔骂一句,他加快步子,没两步就进了屋,只留下石磊一个在外面傻笑。 15、买房置地奔小康(三) 一天的时间是相当好打发的,石磊和东方不败一盘算——当然主要还是石同学在说,教主大人在听——觉得既然决定要买那个简陋的院子,不如就早早定下各种需要的材料,房子一到手就可以开工做事。所以吃过早饭,石磊就拿上钱出门去了,本来他还想和东方不败一起出去,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去铁铺木匠铺,又不是去买衣服胭脂,鱼龙混杂的男人堆里不适合“她”那样的“大家闺秀”。于是,话在嘴里滚了一圈,又咽了回去,自己背上挎包,包了几块点心走了。 东方不败端坐在屋内的书桌后,打开石磊留下的素描簿子,慢慢翻看着。屋里静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出来吧。” 一个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从屋顶上应声落地,推开门进屋,反手关上门便单膝跪地,先是一句话未说,只是将手中的竹筒双手捧着举过头顶。 东方不败漫不经心地拿过来,拔掉塞子倒出纸条,只略略瞄了两眼,便两指一撮,将纸条化为碎末。他微眯起眼,扫了地上那人一眼,说道:“童百熊和桑三娘就是这么做事的,嗯?” 微微上翘的尾音听起来格外魅惑,但传到了男人耳中只带给他恐惧的战栗——看来,前辈们说的话都是真的,这位教主大人,远远不是能从表面上来衡量的,他这若有似无的杀气和压迫力都让他浑身冒汗,喘不过起来。 他是探十六,暗探中最末的一个,这还是因为前一任的暗探中有一人任务失败死了他才替补上来。以往他只听过教主大人宠爱杨莲亭那个草包的传闻,心中对教主有八分不屑,一分惧怕,一分鄙夷。而今天头一次出任务,他见到教主是个这样不男不女的妖人,心中更是恶心,还有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妙优越感——看,东方不败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像个娘们儿一样缩在屋子里! 但这一刻,他的心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后背和额上冒出的冷汗多得像是洗澡水一样,他很确信,如果自己是站着的,现在一定已经腿软得跌倒在地,而现在,他的两条腿也在几不可见地哆嗦着。 东方不败在心中冷哼一声,没脑子,没眼色,连眼中对自己的鄙夷都没有掩饰好,承受能力还这么差,这种货色也能进暗探,看来他真是疏于管教这帮人太久了。要搁在以前他早就把这人丢出去喂鱼了,不过这里是师兄的地方,总要给主人点面子。 又沉默了一会儿,眼见那人就快要受不了地尿裤子了,才缓缓开口:“回去自领20鞭”,见那人白了白脸却很快叩头称谢,在心里点了点头,‘还行,不是没得救’,他想着,抽出一张纸,写了一张手令,丢给男人,“带给童长老,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探十六连忙又磕了个头,有些踉跄地起身飞快地奔了出去。妈妈咪呀,教主太可怕,他要回去找老大寻求安慰! 在教主大人的对比之下,一向被新人们誉为“摧花/草辣手”的探一竟然也算得上是和蔼可亲了。 “啊啾!”揉揉鼻子,正在训练新人的探一没有理会那几个小毛头“老大快去休息吧顺便给我们放会儿假”的渴望眼神,在空中抖了抖鞭子,挽了个漂亮的鞭花儿,大喝一声:“快点继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东方不败为了教中事而微微头疼之时,石磊正在街上买得痛快。没想到古代的工匠手艺那么好,他只要给了图纸,再微微交代一下要点,他们就能理解。 趁着有余闲,石磊慢悠悠地随意逛起来。前几天虽然也上过街,但是都是有目标的,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没办法好好领略一下古代小镇的风情。而且石磊也想看看自己能做些什么事情来赚钱,毕竟他的初始资金只有不到五百两,买下房子再修缮好也要二百几十两,这一下就只剩了二百两银子,如果省着点用,而且两人都没有生大病的话,能用个十来年吧,但是十年后呢?坐吃山空总是不行的。 绞尽脑汁地想着能拿什么换来银钱,石磊突然想到了自己落在河对岸林子外面的东西,不由得一拍脑袋,狠狠骂了自己一句“粗心鬼”,撒开脚丫子往城外跑去。 哼哧哼哧地跑出了城,人马上少了很多,土路上只有零星几个樵夫背着柴火慢慢走着。石磊辨别一下方向,提了口气继续向河边跑。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河边。 脱下鞋袜拿在手里,赤脚踩着光滑溜溜的青石过河,左摇右摆地犹如一只大大的肥鸭子。石磊只觉得河水清凉凉的,过了河拿布袜擦干了脚丫子还觉得意犹未尽。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他们的东西。 石磊穿上鞋子,一眼就看到了那天搭好的棚子,走近一看,还好好的保存着,东西好像也是自己走时候的样子。他有几分纳闷,按道理说这里离城不远,为什么会没人来这里打柴摘果子呢?他前几天就有这个疑问了,今天这个问号又浮现出来。 想了想没想通,石磊也就将纠结丢在脑后,专心找起他的东西。现在棚子周围搜寻了一圈,找到了他已经破了口子、又是土又是汗的羽绒服,紧接着,又在火堆边的杂草中找到了瑞士军刀,直乐得他想要叉腰大笑三声。 要知道这个瑞士军刀的技术含量不比打火机小,一定也能当个好价钱!反正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当了换钱正好。 乐颠颠的石磊又向树林里走去,他记得自己当时还落下了些东西在林子里。 果然,走了百十米的样子,他就看到了自己的提兜,拎起来一看,哈哈,里面的木耳还没坏,正好可以拿回去加餐。再看看四周围,满地的果子不是被小动物吃了,就是慢慢腐烂,形成一股甜甜的香气,融入泥土中。 反正也来了,东西也找到了,石磊心情很好地将草棚子拆下来,连窝带折做成筐子的样子,再用草叶搓成的细绳将接缝处捆起来,勉强能装些轻的东西。石磊将木耳都倒进去,几天没来又有不少长出来的也摘下来装在框中准备回去或卖或送人。空出来提兜他上树摘了好些略略有些青的果子,满载而归。 第二天,当石磊拿着钱和黄牙侩见面时,他手里就提着两个用桑皮纸包起来的纸包,这种纸包药铺里最多了。里面装着满满一包木耳,一见面石磊就塞给黄牙侩一包,另一包留着准备签了契书送给卖家。 黄牙侩心里挺高兴,虽然东西不值钱,但说明这个客人知道人情世故,容易相处,这种人不好糊弄,但是一般也都会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不留岔子,不会在生意成了之后又反悔。对于他这种老实本分型的牙侩来说,这种客人最好了,当下办事也尽心几分。 16、不明风俗惹事端(二) 看看东方不败的一张冷脸,李修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有些草率了。那石磊,应该,好像,大概……不是个登徒子吧~~呜呜,不管是不是,自家师弟反正是不信的,看来自己又要遭殃了啊~~ 偷偷瞟一眼小师弟的脸,向后挪一寸,再偷瞄一眼,再往后挪一寸……直到东方不败受不了李修的白痴行为重重瞪了他一眼,他才停在盆栽旁边不动了——为什么要停在盆栽旁边?当然是万一小师弟发火了可以有东西躲一躲啊! 很快的,气氛的冷冽沉重、自己母亲堪忧古怪地情景,都让那个小姑娘承受不住,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东方不败很不耐烦地一挥手,“都给我闭嘴!” 应声而静,那小姑娘也步了她母亲的后尘,只不过她是被吓得忘了哭。 教主大人头痛地揉了揉额头。若他在教中何须如此?看不顺眼拉下去咔嚓便好,那哪里用得上这般隐忍?思及此,心中更是恼了石磊,打定主意最近三天都不要理这个石头脑袋了! “进来吧,我看那小丫头也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万事等我夫君回来再说!”说着先一步进了屋,坐在主座下手。 屋外的人面面相觑,终究还是一个跟着一个,磨磨蹭蹭地进了屋。然后,李修在东方不败“平静”的让座中如坐针毡般的坐在主位上首,“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唾沫。 屋里诡异地寂静,张家人一家自然是缩在一起,老张头和他儿子都后悔自己怎么在外面也放任自家泼辣的(儿)媳妇乱来,这夫人看着就不好对付,怕是个大家子主母呢!哪是他们小门小户得罪的起的!没得拖累了李大夫! 两个男人在一边惶惶不安,那妇人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惹了不能惹的人,抱着她的女儿坐在一边。一时间,气氛诡异的要死。 石磊进了门,见到的便是几个动作僵硬表情古怪的人。他暗自摇了摇头,这帮人啊,真不知道是不是闲的慌。他们没事他自己事情还多着呢! 一见石磊进屋,那个小姑娘不着痕迹地从她母亲怀里挣出来,坐直了身子,还无意识地抚了抚头发。 东方不败偏偏注意到了那姑娘的举动,双眸暗了一暗。那丫头不是哭着喊着说石磊欺负她了么?怎么看着倒像是对石磊暗生情愫? 东方不败毕竟是个男人,虽然爱上了描眉刺绣,爱上了彩衣美服,但终究不能将姑娘小媳妇们心里的弯弯绕搞得清清楚楚。 人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当然这话用在这里不是那么的合适。只是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明朝,男人看了姑娘的一小段手臂、小脚都要娶了对方。那张家的小姑娘长这么大头一回看见男人的半个光膀子,哪里能不把这人当成是自己的郎君呢? 石磊深知自己最最不能应付这种场面,就只能单刀直入,快刀斩乱麻了。“这位大伯,两位大哥大嫂,这位小姑娘,几位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我也大概了解。便是这位小姑娘不来我也要问上一问的。” 那妇人一见石磊理直气壮的样子,一蹦三尺高,一手叉腰,一手对着石磊指指戳戳,张着嘴巴乌拉乌拉就是发不出声音。吼了一会儿,她自己也回过神儿了,狠狠地瞪了石磊两眼,又开始掩面干嚎,只是不敢看东方不败一眼。 “这……”石磊傻眼了,暗想这妇人难道是个哑巴? “别看了,她太聒噪,我点了他的哑穴。”东方不败猛地开口,一开口就爆出一句震惊了石磊和李修的话。 石磊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炸开了一锅爆米花,弄得他晕晕乎乎,什么也反应不上来。不是吧?这个他一直以为文文弱弱的人竟然会点穴?要知道,会点穴=会武功啊!!! 李修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小师弟前两天还严重警告他不许露出马脚,让那个石头小子知道他们的身份,今天竟然就自己说了? 东方不败抿了抿嘴,手攥得更紧了。他也不想这么突兀地说出事实——虽然是部分事实——但他已经不想再扮演一个大家闺秀,永远和石磊这样温温吞吞地磨来磨去。今天这一场闹剧更加坚定了他对石磊的感觉。 他要他! 东方不败要石磊是他的人! 即使,不能成功。即使,成功之后又被伤害。他也想搏上一搏。 石磊从震惊中回神,合上了大张的嘴巴,神色复杂地深深看了东方不败一眼。 那人在害怕,他想。 虽然“她”面上是那么的平静,几不可见的轻颤被“她”很快稳住,只留那抿得紧紧的嘴唇和亮得异常的眼睛,彰显出“她”自己内心的不确定。 “她”,或者说他,在怕吗?在怕自己的厌恶或者离开吗? 石磊心中苦笑。那人恐怕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来泄露一点点的秘密吧? 他只是迟钝了点儿,笨了点,但却不是傻子。即使最初发现不了,可这么多天了,若是连身边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岂不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只是不知他到底为什么要男扮女装,怕也是有苦衷的。 况且东方的相貌也确确实实偏向阴柔,若非这些日子见他举止都颇为豪气,这一个月来也未见有不方便的小日子,石磊心下还不会怀疑呢!今天给他盖被子时又确认了一下,果然是有喉结的。 石磊不知自己心中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但他却很确定,自己不讨厌和东方相处,即使知道了他是男儿身,即使相交甚短了解不深。总之,和那人相处,即使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心里也觉得很舒服。尤其是做事间隙一抬头就能看到东方在一边绣花裁衣,都让石磊心中生出一股有家的感动。 所以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想和他把这日子过下去,直到有一天非要摊开底牌,那时候再说那时候的话吧! 而且,看他那个样子,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最起码不会是讨厌自己的。 明了了自己和东方不败的心思,石磊心情还是很好的。清了清嗓子应对这户人家,却见那人眼睛更亮,简直就像是要燃尽他的精气神,来汇聚到眼睛上,好看清自己一丝一毫的表情。 石磊心下一叹,再不敢拖延迂回,直接走到东方不败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还轻轻安抚般地拍了拍。觉出手下的身子缓和了不少,没刚才一触手那么僵硬,他才转头对那中年男人说到:“这位大哥贵姓?可是这小姑娘的爹爹?” 那汉子从石磊进门便看出这人必定不是市井小民出身,此时连忙起身答话:“免贵姓张,我就是二丫的爹。” “哦,是这样,我先把整个事情说一遍,您听听看是不是和令嫒的话吻合。”见那汉子和老丈都点点头,他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怕东方不败担心,倒是没提自己胳膊上的伤,可就这样,一听了石磊被那小丫头打了,东方不败的眼中已经开始汇聚风暴了。 “这位小相公……”那汉子一听,过程倒是对的,就是这个原因被石磊给略过去了,又被自家婆娘推了一把,便出言反驳。 “啊,我姓石。”什么小相公啊,这什么称呼啊!石磊嘴角抽搐着。 “石相公,我家二丫可是说你调戏她,她才打你的,不然好好的哪里会打人?” 一听这话,石磊先是看了看东方的脸色,紧接着义正言辞斩钉截铁地回话到:“在下也不明白呢。我好好的洗完澡出来,迎面遇上了令嫒,一句话都没说,一眼也没看她,她大叫一声就冲上来打我,怎么还成了我调戏令嫒呢!” 17、不明风俗惹事端(三) “在下也不明白呢。我好好的洗完澡出来,迎面遇上了令嫒,一句话都没说,一眼也没看她,她大叫一声就冲上来打我,怎么还成了我调戏令嫒呢!” 那小姑娘一直低着头听她爹爹和石磊“调戏”来“调戏”去,早就脸红的能滴出血来,这会儿听得石磊不仅不认账,还反打她一耙,委屈地哭着喊道:“你你你!你不要脸!你没穿衣服站在路上堵我,不是流氓是什么?” “我怎么没穿衣服?”石磊一听,关乎他的名节啊!一个箭步从木盆里拉出自己洗好拧干的亵衣,抖开来说到:“我上身穿的这件,下身”一撩袍子下摆,露出底下的亵裤,“穿的裤子,你怎么能说我没穿衣服?!” “啊——”那小姑娘又捂眼尖叫了。她爹也开始挽袖子要打人了。连张老汉也掂着旱烟袋要敲石磊的脑袋,更别说那妇人早就跳起来要扑上来抓花石磊的脸。 东方不败又好气又好笑,成了,他是了解整件事情的根源在那里了。也怪他没有给石磊讲清楚,他明明知道石磊对生活常识缺乏得很。揉了揉额头,他招手叫过正在震惊中的李修,在他耳边吩咐一番。 李修听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东方不败好一会儿,闹得教主大人都有点要暴走了,他才加入“战局”,高声喝道:“各位,都住手!” 李修在城里还是有些威望的,他一开腔,就连最泼辣的张家媳妇也不敢再往石磊那边扑。 李修叹了口气:“哎呀,都怪我忘了说了,我这个远房侄子以前这里”他点了点太阳穴,“有点问题。”一只手捂住石磊想要反驳的口,继续声情并茂地编故事。 “一直都是我侄子媳妇照顾的,这两年好得多了,看起来像个读书人斯斯文文的,可对这日常常识、人情世故是一点儿不懂,和个小孩子一样,根本不知道不能穿着里头衣服见人。老张头,你给孩子说说,包涵包涵我这苦命的侄儿吧!这孩子以前也是小小年纪考了秀才的,后来去考举人考了两次没考上给刺激魔怔了,也是个可怜孩子!” 张家人一听这话,有些怀疑是托词,不过心里还是信了大半。 毕竟,正常人不会当着兴师问罪的人再来一次“流氓秀”。 张家人小声嘟囔了一会儿,悻悻地准备回去了。东方不败转念一想,叫住了他们:“等等。” 张家人一个激灵,立刻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东方不败取了一锭五两的银锭子,递给李修,让他转手递给张老汉。“说到底,是我夫君的不是,”抬头瞪一眼垂头丧气缩在一边的石磊,“这锭银子给小姑娘添些东西压压惊吧。” 小门小户的,哪里见过这么大一锭银子,便是那最不肯罢休的妇人,也笑眯眯地跟着公公、丈夫走了,浑然忘了自己还不能说话呢。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几天□□道自行解开便也就没事了。 眼见所有人都跟着李修出去了。东方不败冷哼一声,一扭小腰,进了里间,并不理会一边眼巴巴看着他的石磊。 石磊好委屈地关上房门,做小媳妇状蹭进里屋,也不敢往东方不败身边凑,在桌子底下摸出个小凳子,找个小角落窝着。也不说话,只用自己最无辜最水汪汪的表情不时偷瞄一眼东方不败,希望能用“哀兵政策”来感化对方。 东方不败一肚子的火气一半是因为石磊,一半却是因为自己。不过看见石磊那张坚毅的脸上挤眉弄眼地想要做出小可怜的表情,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是一笑,他立刻刹住,继续板着脸,拿过一个小木匣——他们俩的钱箱子,慢慢清点起来。 以往他哪里管过这琐碎事?没做教主前,他的钱物多由最喜欢的妾室诗诗保管。后来当了教主,他的女人也都被他处理了。不过这会儿也不需要管这些事情,想要什么,说一声,教里自然会弄得妥妥帖帖的。 想起诗诗,东方不败不由得心中一黯,数钱的动作也慢下来。毕竟,他对那几个女人也动过真情,也曾想过一生相伴的。 唉~算了,即使不杀了她们,让她们守一辈子的活寡恐怕更难受。 石磊自然是不知道东方不败心里在想什么,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大大感叹古人和现代人的不同。东方不败毕竟是个古代男人,而且还是位高权重有才有貌又有财的顶级男人,在他心里,即使他不要的女人也不可能放她们自由的,只会圈禁起来养他们一辈子罢了。 收了心思,东方不败专注于手中的钱——刚才数过的数目又忘了,只好从头数过。 石磊这些日子买房置地、买各种日用品都会和东方不败打招呼,俨然把他当成了“内掌柜”。不管是拿钱多少、做了什么、每样东西所费几何、剩了多少钱都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东方不败脑子很聪明,算学无师自通,尤其是心算很准,一点不比石磊这个习惯了阿拉伯数字计算的现代人差。真要按下心来算账,没一盏茶的功夫就理清了——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的钱很少啊~~ 这么些日子,除了他吃药和两人每日的食宿花了五两银子外,买房、置办被褥、家具花了统共一百八十五两银子。零零碎碎买的衣服、菜肉、点心和请别人吃饭一共花了六两,再加上今天和头一天送出去的十两银子,一共是将近二百一十两银子,当出去的五百两如今还剩了二百九十两银子外加两贯零八百个铜板。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一般平民人家一辈子说不得还花不了这许多钱。但放在往日,说不定他随便买个什么物件就没了。 他打开账本看看,账物相符,点点头合上簿子,将匣子合起来放好——不是看上这点钱财,而是喜欢极了石磊把所有身家交给他保管的信任。 石磊一直盯着东方不败的动作,他数钱,他也在心中默默数着。这么一来,想到只剩下三百两银子,也就够他们过一般日子过个十来年,石磊便更加决定要加紧挣钱大计。 能做什么呢?他学建筑的,虽然盖房子古今都需要,但他会的是拿钢筋水泥盖房子,而不是木石砖瓦啊!这条路不通。 他倒是识文断字,可是不会繁体字啊,做帐房、教书先生这些想也不用想了。 要不从基层做起?端盘子、扛大包、卖货、给人做小学徒……他将这几天看到的了解到的基层职业想了一遍,觉得挑个担子走街串巷卖货或者端盘子他还是能做来的。扛大包就算了吧,他没做惯说不准会受伤,万一找不到别的活再做这个。至于学徒,还是算了,想改行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他二十五六了,不是少年人,没人会要他当学徒的。何况,他只是想找个事过渡一下,一边慢慢找合适自己的事业。 一面想着,一面板着指头数着职业的石磊无意识地喃喃念叨着,偏巧被东方不败听得一清二楚。他黑了黑脸,“你准备做这种工?” “嗯,我也没什么手艺,只好做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种了。”石磊无意识地接话,话说完了才欣喜地发现东方不败理他了诶! “东方东方,你不生气啦!”凑上去讨好的笑着,就差身后有一条尾巴甩呀甩。 “我现在这样子是不生气吗?”东方不败黑线,他的脸色不用照镜子就知道很不好了,这石头小子是装傻的吗? “我那不是不知道不能在外面穿这个么~”难得石磊也用起了撒娇的语气,不过,他话锋一转,又说:“你看看,这亵衣亵裤……是这么叫的吧?”见东方不败无奈地点头,他才接着说:“这和外头的衣服有啥不同啊!遮的严严实实的,一块儿肉也没晾!” 东方不败抚额,听着这中气十足、理直气壮的话,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盯着石磊看,仿佛是要看出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半晌,直盯得石磊后背毛毛的,他才收回眼光,无奈地说:“没有理由,你只要记得不要把里面的衣服穿出去就好!”说完了,狠狠地瞪了石磊一眼,这个死小子,又把他带到沟里去了!又让他把找工的话头拨远了! 18、偷得浮生半日闲 “几位师傅们,天气热,先停一停喝些水吧!”石磊将装满了凉茶的木桶提到院中,招呼几个帮忙“装修”的工匠歇歇。 已经是农历六月初了,他们来到这个镇子之前刚刚过完端午节。日头一日日长起来,因为石磊家中管饭,那些工匠倒是愿意每日多做些时间,好早早完工。 院子和以前买来时相比变化挺大。以前的猪圈、茅厕和类似厨房一样的茅草棚都被石磊让匠人拆掉了。他可受不了修在猪圈里的厕所,即使他们现在不养猪,那茅厕的简易和危险程度石磊也是大大的接受不能啊! 但不能接受是一回事,坚决不用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起码,石磊是不可能不上厕所的,也不可能像小狗小猫一样随地便便然后挖土埋起来吧。捏着鼻子上了几天臭气熏天的茅厕,石磊万分庆幸没让东方不败跟着他先到新房子这边来,那么一个素雅的人儿,要让他受了这样的委屈,石磊会先给自己一顿排头吃的。 苦思了好几天,石磊终于想出了替代的法子。参考了穿越前辈们的经验,他准备用青石板代替砖块,用沙土和了做黏合,准备砌个蹲式的便池。下面斜斜通到原来的猪圈下方。挖的洞用粗木棒刷上厚厚几层的油漆,深度打桩,上面支起木板,附上稻草和泥土,也方便将来隔段时间清除。 石磊用炭笔画了图,各处都标了尺寸,给匠人一看,人家先是赞他图画的好,比他们这些常年做的还要好几分,接着话锋一转,又问他那图旁边标的符号是啥意思,他们看不太懂。 石磊接过来一看,连连讪笑,连忙拿炭笔把那些个阿拉伯数字和“米”的代号“m”拉掉,和匠人们说让他们第二天再来。 揣着宣纸片儿,石磊赶忙跑回去问东方到底一寸、一尺和一丈有多长。东方不败用一种很神奇的目光将石磊上下扫视一遍,很无语地揉揉头,拿手给他在身上比划一下,看着石磊两只手一扎一扎地测着一尺有几扎,然后又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很不优雅地翻个白眼,东方不败回里间研究絮棉花的技巧去了——自从做被子失败后,他就和絮棉花杠上了。 还好,石磊的脑子里还是有一点儿数学天分的,很快大概算出约莫三尺就有一米长短,倒是和现代的标准达到了一致。 解决了尺寸问题,一切都顺利起来,工匠们做事很勤快,一点儿也不用人监督,没两天就把厕所修好了,院子里原来拆下来的各种草捆、棚子、竹子木料能用的也用上了。 正好这时候石磊也画好了厨房和浴室的改造图纸——当然这次用的是寸尺丈来表示——匠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石小哥啊,你家这个凉茶真是好喝,比外面卖的好喝多了,一定放了不少好茶吧?”一个高大魁梧、皮肤黝黑的年轻汉子一边大口喝茶一边和石磊闲聊着。 “嘿嘿,也没啥,就是些高沫儿,掺了些晒干的花瓣儿,撒了些莲心,喝着下火。” “还有花儿朵儿的,又不是娘们儿家。咱们老爷们儿到底喝着不爽快!”一个小伙计哄笑着,光个膀子也不知道遮掩。石磊有些讪讪的笑了——喝个花茶还喝出这么些话来,实在是…… “哈哈,石小哥到底是个读书人,雅得很,我们这些老粗可品不出来这么些味道,就是觉得喝着香。”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半是夸奖半是调侃地笑道,多少是给打个圆场,怕石磊觉得脸上不好看。像石磊这样好的主家可不多,可别让那毛头小子给搅黄了! 石磊也跟着一笑。和这帮直人计较什么,他们无非是不太会看人眼色,但是也不会有啥坏心眼儿的。 “来来,喝茶吧,歇好了诸位加把劲儿,今天要是能把这些活计干好了,我给大家一人加五文钱!” “好嘞!”一听有福利,大伙儿干活更有动力了,又喝了些茶水,便操起家伙什儿又坐活去了。 石磊又给木桶里加了些开水,放在一边晾着,自己舀了捧清水洗了脸凉快些,甩甩手进了屋。 一进屋,石磊便见东方不败在桌边坐着,手边一件衣服已经成型。见他进来,便抬头对他说:“你就是瞎好心,倒让那些粗人骑到你头上了。” “咳!不就一句话的事儿么,让他说说又能怎么样,咱们也掉不了一块儿肉。重要的是让他们赶紧把活干了咱们好恢复正常的生活啊。” 石磊混不在意地摆摆手,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就下去了一杯。还不够,又连喝了两大杯才停下来。 “这天气,真够热的,弄得我也成了牛嚼牡丹了,也没好好品品这大明朝的茶叶有啥不同。” 东方不败心里一动,暗想着石磊是不是中土以外的人。他以前也听老人讲古时说过,海外的人都是些黄头发蓝眼睛的,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也许,海外也有像中原人一般的人吧?说不定石磊便是从那里来的,才会这么没有生活常识,才会知道这么多中原人不知道的古怪法子。 不过,你别说,这古怪法子倒也真灵,现在那茅厕虽没有黑木崖上他用的那个金马桶奢华,但是用草棚和院里其他房子隔开,里面放上大缸,装水常常冲洗厕坑,又干净又没什么臭味,倒是方便。厨房里除了烧洗澡水的大灶还盘了炉子,做饭烧开水倒是方便得多。现在就剩下浴室还没修好,真不知道石磊能不能再让他眼前一亮。 想起黑木崖上阔大的温泉池子,东方不败微微觉得有点惋惜。要说他离了黑木崖对什么最难以忘怀,那一定就是那个温泉池子了。泡在里面,真是舒服得人都想睡着了。那杨莲亭倒也是个有点本事的,虽然画画没有石磊那么惟妙惟肖,设计出来的院子倒也是匠心独运。 东方不败暗自叹了口气,平心而论,杨莲亭毕竟也不是个完完全全一无是处的人啊。要不是因为杨莲亭他老爹是自己的心腹,又以身殉职了,他也不会找杨莲亭来负责修建那个秘密小院,更不会因为那雅致的设计和布置而对他上了心,渐渐生了情愫。 “东方,我昨天买的那包种子呢?”喝足了茶水的石磊可是闲不住的。屋外的匠人们不用他看着,他便翻找整理这些日子购置的零碎东西,看看趁着空档能做些什么。翻来翻去没找到昨天买的菜种子,石磊头也不抬地问道。 “嗯?”东方不败回神,“哦,那个呀,我拿到厨房去了。” “哦,我去看看,后院那些打蔫儿的菜我都给拔了送人了,这两天我把这种子种上,说不定还能让我真种出什么呢!”石磊便向厨房走去,便笑着说。 他是真的没想过一次就能种出蔬菜,反正这种子一包才十几文钱,有好多呢,种种试试看,也是体验生活了。 石磊绝没有想到,自己无意间的问话打断了东方不败对他“潜在情敌”杨莲亭的回忆,要是真知道了,说不定也会捂嘴偷偷笑呢! 东方啊东方,你也太纯洁了吧!看看杨莲亭那庸俗的喜好和品位,你的秘密小院能是他一手设计的吗?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奴才做好事,主人得威名的事情可是多了去啦! 19、路遇麻烦心烦乱 忙忙碌碌十几天,终于一切尘埃落定。石磊送走了一班工匠,很是兴奋地在新院子里四处探看。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在画设计修改图之前,这院子里里外外都被他查看了许多次。 不过,作为一个供房供的很想吐血的现代男人,拥有自己的新房产,这一点对于石磊来说要比房子本身令他兴奋多了。 “东方东方,都收拾好了,你也出来看看吧。”兴奋的石磊拉着东方不败出了屋,带着他又绕了一圈,欢快的样子惹得东方不败暗自在心中发笑。 “东方,今天我去买些好吃的,咱们庆祝一下吧!”石磊回头一笑,目光炯炯地看着东方不败,等着他的回答。 “好啊,买点鸡和鱼,家里还有一斤猪肉,就不用买了。再买些蔬菜和酒吧。”东方不败认真想想,吩咐道,一面从袖中取出钱袋,直接塞进石磊手中,“这里有一两多,应该够了。” “好嘞,那我去买了。嗯,算了,我先去洗肉吧,看你洗个肉费劲死了。”石磊将钱袋揣进怀里,想了想还是笑嘻嘻地往厨房走去,边走边打趣东方不败,看着东方脸上变色,才又哈哈大笑地跑开了。 “这小子!”东方不败嗔骂一声,自己先笑了。说句实话,他做饭的技术是不错的,但真是不喜欢洗肉,尤其讨厌那种油腻腻的感觉。在黑木崖上,自然是有人处理好送来,而在崖下,什么都得自己做了,谁叫他不要石磊雇保姆呢! 自从上次做饭洗肉时被石磊看到,他便一边取笑一边帮他处理干净了。东方不败有些讪讪地支着手躲到一边。他是怎么洗的呢,他拿筷子夹着猪肉,另一手两只手指捏着一块洗碗布,把猪肉泡在盆里慢慢洗,一炷香过去了还没洗干净。 厨房。 石磊一边哼着张宇的《大女人》,一边飞快地将猪肉洗干净。洗好了放在案板上,他操起磨得明晃晃的刀,一回头,“东方,是不是做东坡肉?” 远远得了应答,他手起刀落,“当当当当”几下子就将猪肉切成四四方方的方块。用刀背一抄,整整齐齐码在青瓷盘子里,撒点粗盐腌一下,到了晚上正好可以下锅。 放下刀,搓了搓满是油腻的手,石磊万分怀念有洗洁精和香皂的日子。现代社会成天强调洗洁精要少用,洗不干净吃进肚里对人身体不好blabla的,石磊也很少用,只在洗特别油腻的碗碟时才用少少一点,美其名曰自己很环保。而现在,他真的很想大吼一声:“神呀!赐给我一瓶x猫洗洁精吧!没有的话x白也行啊!” 无奈地在灶间抓了把草木灰,石磊用土法子好好搓洗手指,又在清水中洗净,甩了甩手上的水,他随意地抓起上衣下摆擦了擦手,出了厨房门。 和东方不败打了个招呼,他便拿起竹篮子,悠悠地向集市上走去。 石磊进了一条“商业街”,慢慢地逛着,一边四处看着招牌,用心记着每一个字,算是“扫盲”吧。 到了相熟的菜肉贩子摊前,石磊和人家打了招呼,挑挑拣拣买了些时鲜菜蔬、半个鸭子和鱼,又往前面走。 “哎呀,这不是石小哥么!上街买菜啊?不是婶子说你,你也太疼你媳妇了,没得把她惯上了天,骑到你头上了!” 石磊身子一僵,心下大呼‘倒霉’,看来自己今天没看黄历,不该出门的。 没错!来人就是那个非常难缠的张王氏! 想来诸位都还记得十几天前,石磊曾经被一个小姑娘误以为是色中恶鬼的大乌龙,而这个张王氏,便是那小姑娘的母亲。 其实说来那妇人若仅仅是泼辣点也便罢了,毕竟是石磊自己犯了乌龙在先,也不好说人家那么暴躁是不对的。可是那妇人并不是光是泼辣,还喜欢斤斤计较、沾人小便宜,尤其是一遇到石磊,那更是总想要顺点儿什么东西才开心! “张大嫂,上城里卖菜啊。”石磊暗暗警惕,一面将篮子往右手转移。 “啊呀,怎么又叫我嫂子,要叫婶子啊,我家二丫也不比你小几岁!来来,让婶子看看你都买了啥好的!”说着便要上来拉过石磊手中的篮子。 石磊一避,倒让她扑了个空。笑话,他要是连个半老的妇人都避不开他大学四年学的跆拳道就白学了! “这是什么话,嫂子家的小侄女才十三岁吧?我要是成婚早,自家的儿女也有小侄女那么大了吧?怎么能叫你婶子呢,你这不是占我的便宜吗?” 石磊被这女人搞烦了,说话也不客气起来。这几天只要到集市来,这女人总会出现上前纠缠他,又是和他拉关系,又是说东方不败不是个合格的妻子,临走了还想要顺走一点儿菜肉。 不论是非让石磊叫她婶子,还是要拿点东西,石磊都忍了,前几次也让这婆子拿走一些菜叶什么的,但后来这人变本加厉,竟然染指上了石磊最爱的肉啊! 这一下,石磊可算是明白了老人们总说的“升米恩、斗米仇”的老话儿了。合着纵出个贪得无厌的。更何况,她总是说东方怎么怎么不称职,让男人出来买菜blabla,更让石磊心中生厌,总是不假言辞地厉声喝斥她。 “啊呀还遮个什么劲儿!和我们家还这么生分嘛!啧啧,又是鸡又是鱼的,你家那个真不会过日子!你看看我家二丫多好,顶顶会过日子的!” 石磊一阵头皮发麻,终于确定自己一直以来模模糊糊的猜想是正确的。这个女人不知道怎么看上了自己,要让自己当他家的女婿! 索性的,这次干脆撕破脸皮算了!省得以后更麻烦! 石磊正色道:“张大嫂,我称你一句大婶,不过是看你年长几岁,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你这样在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面前夸自家女儿,算个什么事儿!让你家男人出来,我和他好好理论理论,看看他是怎么管教自家婆娘的!”心头火起,石磊也放开了性子,学着那些匠人们说话的口吻,厉声喝问。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要不是你轻薄了我家二丫,我至于这么上赶着倒贴我家闺女吗?告诉你,我家二丫那是十里八乡都求亲的人尖尖!” “我轻薄你家二丫?哼,从来只听过男人见了女人身子要负责,还没听说过女人见了男人身子也得男人负责的。”石磊冷哼一声,刻意大声说话,好让集市上的人都听见。他不是没想过那小姑娘的名声问题,可是人都是自私的,他不能任这个女人糟蹋了他的名声,甚至逼着他娶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十几岁的小姑娘。 何况,那小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呢!听帮工的匠人们说起过,那个小姑娘是张家村的一枝花儿,连村长的儿子都喜欢,因着这个,可是戏耍了不少村里的小伙子。既然也不是个省事的,又踢上了他这块铁板,可别怪他不客气! “若真是要负责,我可不信你家闺女活了这么大没见过光着膀子的男性,那岂不是都要他们负责了?”石磊看着那女人要撒泼,又甩出一句狠话,气鼓鼓地转身就走,也不管后面的人说些什么。 气呼呼地大踏步向前进,石磊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无力。气自己闹出笑话惹上麻烦,又深觉得在这世上没有身份钱财傍身,始终不美,便更是想要想出些挣钱的法子。 走得累了,在路边茶棚里花上一文钱喝了碗茶水,心头的烦乱才渐渐消息。猛的一拍脑袋,他忘了买酒!又急急折回去,绕了路到边上酒馆里买了瓶白酒,飞快地溜走了。 东方还在家里等着呢! 20、化工知识大施展(一) “啪!”一本蓝皮的厚账册被重重摔到桌上,一直低头跪着的男人不由得浑身一抖,冷汗刷地往下掉。 “哼!”东方不败一声冷哼,被那漏洞百出的账册惹出的一肚子火气稍稍消减些许。知道畏惧总比心怀蔑视的好。 “教中的产业你们就是这样打理的?做个假账都做不平!”教主大人声音冷冷地说。 “属下等处事不利,甘愿受罚!请主人责罚!”探一脸上的冷汗更是哗哗地流着,他虽是跟着东方不败很多年,甚至是东方不败当上教主的极大助力,但是东方不败处罚无用之人时也不会手软的! 探一在心中将那个霸占着教主大权一年多的杨莲亭骂了个半死。其实这些账都是那个蠢货做的,贪的钱自然也是进了杨莲亭的腰包,只是他们这些“暗”都很清楚东方不败和杨莲亭的关系,知道东方不败对那杨莲亭是千依百顺,所以也不会说明错在杨莲亭。 自己认了无非是一场刑罚,受点皮肉之苦罢了,他们这些暗探、暗卫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疼痛不过是小儿科。 可若是太实在了讲了杨莲亭的坏话,教主被那小人几句好话便哄得转怒为喜,反而会反过来处理他们这些汇报之人。那时候可就不是受刑,而是要死得极惨了。 东方不败见手下人只知道认错认罚,而无一句辩解的话,便明白这不过是替人受过。略略想想,他便知道是因为谁。隐隐约约的,他还能记起半年前如何因为杨莲亭的一句“不高兴”而杀了一个跟随自己多年的暗卫。 暗叹一声自己竟然曾经昏聩至此,他缓了口气,右手上抬,便用一股真气将探一“扶”了起来。“起来吧,你也不被替人受过,本座心中自然有数。这些乱七八糟的,”他扫了一眼桌上的账本,“统统给本座带走!你回去告诉这做账之人,既然喜欢做账,便去将这些账本抄上一百遍吧!这教中的事物也不需他来管了。” “啊?是!”探一傻了眼,不敢置信地抬头“瞪视”东方不败,旋即发现自己的失态和僭越,忙一整心神,大声地应是。 哈哈,死杨莲亭,你小子的好日子过到头了! 看来我们的主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英明神武,以前就是被那个死杨莲亭给迷惑了,一定是! 探一又开始用崇拜的心态和目光瞻仰他家主人,倒弄得东方不败心中又愧又窘。虽然还是没有走出自己的心结,但在这几个月的新生活中,东方不败已然清醒了许多。没了那份盲目而无望的感情牵扯,他好似又恢复了曾经的那个东方不败。啊,只除了对上那个人,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贤良淑惠”。 “东方,我回来啦!” 远远地从前院传来石磊大大咧咧的声音,东方不败一惊,竟将桌上乱摊着的账本手忙脚乱地一股脑丢进探一的怀里,急促严厉而又低声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哦哦,属下马上就消失。”探一何曾看到过自家主人这样慌乱的样子?就是对上杨莲亭,他也从来没有遮掩过“暗”的存在啊!下巴掉在地上,捡起来按按好,他手脚麻利地将所有可疑物品——也就是他带来的东西抱进包袱皮里,轻手轻脚推开窗户,纵身跃出。 东方不败眼见探一消失了,马上上前关了窗户,生怕石磊看出什么端倪来。摸了摸头发和衣服,确定自己的仪容完全无误,他才施施然地打开房门,向院中看去。 “东方,东方?怎么没回音儿,出去了?” 石磊先将菜篮放在厨房,转身往屋子这边走来。东方不败非常及时地打开了房门,“刚才睡着了。”哼哼,小小利用一下石磊的愧疚心吧,省得他多问。 “啊,对不住啊……东方,你先歇着吧,我先把东西洗好切好再叫你啊。”果然如东方不败所料,石磊一脸愧疚地摸摸脑袋,拐回厨房做事去了。 东方不败无声地微笑起来,衬着大红的袍子,真真是人比花娇。对于俘获这个石头小子的心,他渐渐地有信心起来。 没办法,谁叫石磊就是被教主大人吃的死死的呢! 眼见石磊“蹬蹬瞪”地跑回厨房,卖力地开始解剖鸡鱼,拿清水一遍遍洗净,东方不败略有些得意地一笑,将飘落到胸前的发丝向后一甩,回房善后去了。 自搬到这里,房屋多多,塔他二人自然是不可能再睡一个房间,便一人一间卧房,分居客厅左右,倒是方便了东方不败早晨溜出去练功。 “东方,都弄好了,你准备怎么做,我先给你切了。”石磊从厨房弹出头来大声询问。嗯~~~在古代就是好,地方大人稀少,任你怎么吼都行。不像在现代,石磊的天生大嗓门没少被老妈“□□”。 东方不败又巡视了一边屋里,觉得没什么不对的了,出了房门,进了厨房,看看食材,毫不客气地指挥到:“鱼清蒸,鸡肉切丁。” “好。”操刀刷刷刷,先将鱼身划出几道口子,撒上盐放入盘中入味。拿过半只鸡,剃肉去骨,整个弄完也不到一盏茶功夫。 东方不败在旁边看完全程,奇道:“你不是不会做饭吗?这几日我看你刀工很不错啊。” “啊,你不知道,我妈以前跟你一样,特别不喜欢做饭的前期工作,我爸那是标准的‘君子远庖厨’,偏偏还疼我妈的紧,就让我去处理啦。我十来岁拿得动刀子不会切伤手开始,我们家的菜啊肉啊都是我先处理好了才让我妈做的。” 石磊一面将葱姜蒜也顺手切好码在小碟子里,一面为教主大人解惑。 “你爹娘感情真好。”东方不败不由得羡慕道。 “是啊,就是苦了我了。”石磊玩笑道,还扭头做了个鬼脸。离了大都市重生一次,他反而放下了许多心理包袱,渐渐变得开朗起来。也或者他知道东方是个男子,便也不像以前那么扭捏,大方许多。 “可惜我在厨艺上就是没天赋,耳濡目染这么多年,还是掌握不了火候和调味,每次做出来的东西都是惨不忍睹啊。”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心下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调转话头,装作无意提起的样子,说到:“那你出来这么久,爹娘也会担心的吧?” 石磊顿了顿,紧接着继续擦案板,低着头闷闷地说:“不会的,他们已经过世好几年了。”又半是自嘲地笑道:“而且我就算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拎着抹布丢进一边的木盆中,石磊抓了把草木灰,蹲在地上洗抹布连带洗手。 沉重的话题带来沉重的空气,东方不败有一瞬的手足无措,见到石磊虽然平静却微微发红的眼,他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一把那样疼。只可惜他始终是没学会安慰别人的技巧,只好很笨拙地转移话题:“诶,你怎么用炭灰洗手?” 也不知是石磊听出了东方不败刻意转移话题的目的,还是那股子伤心劲儿过去了,他“咦”的一声,“你们不用这个的吗?那用什么?肥……不,胰子吗?” “什么东西?”东方不败听也没听过,“一般人家都用皂角熬水洗衣服,上等人家用的是澡豆。”东方不败有点儿小怀念黑木崖上的浴室里面的澡豆。早知道死不了带一点下来用啊~~ 教主大人在一边怨念,石磊却两眼放光芒地呼啦一下站起身,也没注意到手还湿着,搭在教主大人的肩膀上,“东方,这里真的真的没有胰子这种东西哦?” 不明所以的东方不败只得一头雾水地忍着心中的羞涩点点头。这个死石头,平时连拉拉手都基本没有,突然就上来抱人家,真是的! 教主大人,这这就叫做“抱”吗?你的评价标准也太低了吧! 石磊才没顾得上东方不败微红的小脸儿,他整个心思都沉浸在“肥皂?肥皂!”四个大字中。哈哈,作为一个工科男,他终于要有自己大展身手的空间了! 赶快赶快,回忆一下这个高中时候做肥皂的过程是什么捏…… …………………………………… 一个时辰后,蹲在一边拿个树枝在泥地上写写划划的石磊被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教主大人提溜到了厨房,压着他洗手洗脸,再压着他坐到饭桌边。眼瞅着笨石头坐在香喷喷的饭菜旁边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念着鸟语,看也不看饭菜一眼,东方不败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发飙。 瞪着石磊好一会儿,屋子里的空气骤降十度,但这样也没有能令迟钝的石磊意识到自己“危险”的处境。 磨了磨牙,还能怎么地呀,东方不败气呼呼地坐在桌子对面开始自行吃饭。 哼!才不要管你饿不饿,饿死你最好! 21、化工知识大施展(二) “咕噜噜,咕噜噜……” 当,石磊筒子将制皂的原理、过程、用具等等想的清清楚楚、通通透透之后,他的肚子毫不客气地唱响了“咕噜”之歌。 ‘啊,好饿啊,东方还没把饭做好吗?’ 摸了摸扁扁的肚皮,石磊站起身来。 “啊!”低低惊叫一声,他想起来了刚才东方不败是多么“艰难”地把他弄到饭桌边,就剩下端着碗喂他的场景,心下真是濉濉灏。 没法子,他就是这样,一想事情就什么旁的事都顾不上了,只一心想一件事。是妈妈说她的儿子就是脑子里少了些沟沟坎坎的,所以才不能一心二用。 ‘啊呀,真是不好意思啊~’石磊看看天,差不多是平时东方不败吃了饭休息的时辰,他轻轻地走到东方门前,很小心很小心地推开一道缝隙,看了一眼。果然,东方正盖着夹被休息。他连忙合上门,退出正房。 屋内的东方不败睁开眼睛,“哼”的一声,翻过身面朝里继续睡觉。 他可不是专门给那个笨蛋留了饭在厨房哦!只是他没吃完剩下的罢了! 果如那位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教主大人所想,石磊出了正屋,便到厨房里找找看有什么吃的。一揭开锅盖,呵!两只碗装得满满的,在热水的环绕下,还是热腾腾的。端出来一看,一个碗里放着半面鱼,还一口都没动过,另一只碗上面是鸡肉和青菜,翻一翻,底下是热腾腾的大米饭。 石磊捧着碗嘿嘿傻笑了一会儿,才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乐呵呵的吃起来,唔~~~真香啊!比新做的饭菜还好吃! 吃饱喝足一抹嘴,石磊自觉主动的开始洗碗筷,眼睛不由自主地往猪油罐子上瞟。好像老师以前讲过,最开始的肥皂就是猪油和草木灰混合做的吧?小小用一点点不算浪费的哦? 甩甩手上的水,石磊将禄山之爪伸向了猪油罐子。很有节制的挖了两勺倒进一个小木碗中,他用手将一些草木灰捏的碎碎的,倒在另一个锅中,加水混合。 碗也不洗了,他从外面捡了根树枝,拿刀子削得直挺光滑,开始搅拌猪油和草木灰。 搅啊搅,直到再度变成粘稠的固态,他才停手,揪了一小块,在没洗完的油腻腻的饭碗中摸了一圈,加水继续洗。 很快的,原本用热水冲也洗不干净的油污被清洗掉,冲干净后再拿手指一抹,很干净。石磊开心地将没洗干净的碗又返工洗了一遍,在碗柜中码得整整齐齐,哼哼着小曲回房拿纸笔记下头脑中想好的东西。啊,明天还得去找找烧碱。 制肥皂最关键的便是氢氧化钠,也就是俗称的烧碱了。不过石磊到这里这么久还没见过有这东西,准备去买调料的铺子里看看有没卖的。万一没得那还真是有点麻烦,说不得就不能做这生意了。 ——————————————我是黑木崖——————————————— “什么!这不可能!你们别以为可以假传教主的命令!我不会信的!”穿的像个移动珠宝展示台的某个熊男在黑木崖日月神教议事厅中暴跳如雷,歇斯底里,毫无风度。 童百熊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优哉游哉地喝着明前龙井,对面前正在跳脚的某只聒噪的鸭子视若无睹,听若罔闻。心里想着的却是手中的茶:‘这玩意儿,太淡,果然是书生和娘们儿喝的,老爷们儿还是要喝酒啊!等东方兄弟回来了可要好好跟他说一说。’ 童百熊那个心里乐啊,简直比去年自己嫁女儿还要高兴。他x的,他xx的,受了这龟儿子杨莲亭这么多日子的气,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啦,哈哈哈! 最重要的是,东方兄弟终于看清楚那龟儿子的真面目了,这才是真真正正值得高兴的。他和东方这一对忘年交也风风雨雨走了二十来年了,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自己兄弟被个窝囊废给耍得团团转,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神教三十万教众的身家性命毁于一旦。 顶着邪恶小角的恶魔童老大终于看够了杨莲亭的丑态,心里的气也出了些,有些厌烦了,“哐当”一声,将杯子贯在桌上,一声怒吼:“你他娘的个龟儿子给老子闭嘴!吵死了!看看你这样子,三岁孩子都比你强!哼哼,是不是教主的意思你自己明白,这手令上写的清清楚楚的,从今往后,你小子离教里的事情远一点儿,省的让老子动手还脏了老子的手!” 一招手,“来呀,替杨总管卸了腰牌、令牌和印章!” 呼啦啦进来两个劲瘦的男子,都是实打实的练家子,杨莲亭那里敌得过这两人?当下身上所有权利的象征都被扒的光光的。 不老实要反抗?两人早得了童老大的指示,挑那不会死人只会很疼的穴道,运着刁钻内力一点,保管杨莲亭一声惨叫后老老实实服服帖帖。 “哼!真是个窝囊废!这点子疼都受不住!”童百熊轻蔑地瞟了杨莲亭一眼,带着人扬长而去。 杨莲亭没了那两人的挟持,早疼得瘫在地上。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蹦出一句“可恨!”,他很不光荣地晕了过去。等到再醒过来,便已经在自家房中,身边一个侍妾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离他挺远的。 杨莲亭眯起眼睛,怒火直直烧到头顶。他冲着侍妾招招手,“过来。” 那名女子说来也是杨莲亭前几日在黑木崖下强抢来的,本来就是又恨又怕。这些日子杨莲亭没了东方不败的支撑,在教中屡受排挤,心里不痛快就拿女人出气,让这女子更是怕他。 哆哆嗦嗦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杨莲亭床边,她小声地问道:“爷,您要什……啊!” 话还未落,她便一声痛呼,原来那杨莲亭竟是一把拽起她的头发,将她的身子向下拉。 “娘的,你个臭婆娘!也敢看不起爷了是不是?是不是?”狰狞的脸、恶毒的语气,女人既痛且怕,浑身发抖,含糊不清地求饶:“爷,你饶了奴家,扰了奴家吧……” “啪!”一个巴掌甩上去,女人被打倒在地,杨莲亭跨步下床,一脚踹上女人的腹部,“连你都敢看不起爷,你知不知道,连天下第一都是爷□□的玩物,你算个什么!xx的,打死你个x货!” 借机发着邪火的杨莲亭并不知道,这一举一动都被窗外人看的清清楚楚,只待下一个汇报日下山向他们的主人汇报。 攥紧了拳头,探十终于忍不住破坏了规矩,将一片树叶甩向施暴的男人,终结了这一场酷刑。 忍着痛,女人爬起来,看也不看倒地的杨莲亭一眼,快步推开门跑了出去。 22、白工上门难送走(一) “唉!还是没有~” 感叹了第二十八声后,石磊一屁股坐在茶棚的长凳上,扯开了嗓子冲着老板叫道:“老板,一碗凉茶,麻烦快点儿!”说完,很没形象地趴在桌子上。 唉!不能怪他太懒散,实在是太累了啊!为了他的肥皂大业,今天他可是跑遍了整个镇子来寻找烧碱或者其他替代物。 结果呢~不用说当然是没找到啦!要是明朝都有烧碱这种东西,侯德榜老先生就不用顶着那么大的压力,背负着整个中华民族不受制于人的期望,研制出侯德榜制碱法啦。 镇子虽然不大,可架不住要全程拿脚量啊!从城东到城西,从城南到城北,两个来回也够石磊受的。 “咕嘟咕嘟”灌下去一壶茶,付了五文钱的茶资,石磊摇摇晃晃地慢慢往家里蹭。 唉!一个大男人,成天在家里吃闲饭,真是让人汗颜啊…… 石磊垂头丧气地磨磨蹭蹭,真觉得自己没脸回去见东方不败。 可惜,路再远也有走路到头的时候,石磊花了平时两倍的时间磨到了家门口,一推门,有气无力地喊道:“东方,我回来啦!”然后,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指着院中跪着的女人手抖啊抖。 “咦,这是,这是……” 不怪石磊大惊小怪,实在是他被张王氏那件事儿搞怕了,本来就不会和女人打交道的他,见了女人都有些不自在。 这女子看着温温顺顺地跪在那里,谁知道是不是来讨“债”的! 一阵狂奔,石磊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一把推开东方不败的房门,“东方!外面那个女人怎么回事儿!” 东方不败正坐在窗前绣着一副很大的蝶恋花图,听见他的问话,连头也没抬,只淡淡说道:“自己上门来非要我收留她,说是不要工钱在咱们家帮佣,只要包食宿。你去看看,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说完,手下继续,一根大红色的丝线“刺啦”一声被拉过绣架。 “啊,这年头还有人上门白干的。我去看看别是个有歹意的。”石磊知道东方不败不耐烦做这些细碎事情,半合上门去了院里。 “这位姑娘,你先起来吧,到那边树荫下说话。”石磊见这大的太阳,好声好气地建议道。 “请老爷答应让奴家帮工吧!芸娘实在是无处可去,如果您不收下奴家,奴家真的没活路了!”说着,那女人便要哭。 “停停停,别哭了!起来说话,起来说话。”石磊好头大啊!本质上来说,他和东方不败有好多相同点,之一便是:见不得女人哭,心里烦乱。 这也许是石妈妈的“功劳”。作为一个极为坚强并且坚强到了彪悍的职业女性,被石爸爸宠坏的石妈将自己的个性张扬到了极致。所以,这位坚强的女性最最讨厌的柔柔弱弱、吃不得苦、动不动就流眼泪的大小姐、小三月式的女人就是石家的拒绝往来户。从小耳濡目染的石磊童鞋,也很受不了爱流眼泪的女人。在他眼中,要娶老婆就要像自己妈妈那样的女人。 额~所以现在石磊筒子的目标算是实现了一部分咩?除了不是个女人,教主大人实在是符合石磊筒子的择偶标准诶! 咳咳,话题扯远了。那个芸娘也是个聪明人,也或者是个苦命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不差,看看石磊那不耐烦的神情,她很及时很识时务地擦了眼泪,站起身跟在石磊身后走到树荫下。 “好了,我家娘子说你要来做白工。为什么?你把前因后果都说一遍吧。对了,记住了,可别再动不动就哭了。”石磊坐在木桌边,看着芸娘在他让了又让后才敢小心翼翼地坐在凳子上,还只坐了半个屁股,心下也有些可怜这人。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算了,若是没什么猫腻,帮帮也就帮了,毕竟在古代,女人可不是好生存的。 “是。”芸娘平了平气,说到:“奴家本是黄庄的人,夫家是柳村的。本来奴家和相公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可是,可是……” 眼见芸娘又要哭,这次石磊可说不出什么阻止的话。摆明了她家老公出了事情,那还能不准人家做太太的哭一场吗? “……一个月前相公上山,被老虎吃了!……”芸娘擦了眼泪,哽咽地说了,又压不住哭意。 “那个……你节哀啊……” “多谢老爷。”芸娘低眉顺眼地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奴家被夫家人赶了出来,说奴家克夫。奴家来李庄这边投亲,谁知道亲戚也早就搬走了。奴家,奴家真是没办法了!求求老爷收留奴家吧!奴家能吃苦的,洗衣做饭都做得,求求您了!”说着,便要跪下给石磊磕头。 “唉唉,大嫂子,快起来快起来。受不得受不得,我可受不得你这一跪。”石磊一惊,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跪他,连忙连拉带扯地把人按到座位上,“你……你让我和我家娘子商量一下。” “夫人说了,一切听凭老爷决断。就请老爷收下我吧!”芸娘作势又要跪。 “打住,打住。”石磊连忙止住,“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子也不能这么轻贱自己!”转个身,“你且让我想想。”一指桌上的茶水和糕饼,“看你这样子这些日子也没好好吃饭吧,桌上的你自用。” 石磊也不是心里完全相信这人的。且不说别的,只说这镇子里这许多人家,怎么就偏偏选了城边边儿的他们家呢? “她说了,她从她亲戚家的旧址一路问到咱们这里,别人家都不肯收留她。”东方不败听了石磊的疑问,不动声色地解释。 “哦?为什么呀?”石磊透过窗户看看院中大口吃着点心的女人,‘若是这女人真是走投无路,那还真是挺可怜的。’ 东方不败瞥见石磊的动作,手下一顿,“别人家都不想要一个寡妇。” “这样啊……”石磊收回眼光,上前帮东方不败从柜中拿了一卷线放在绣架边上。“你看这个怎么处理啊?我把她送到李大夫那里吧!他是个大夫,肯定不信这个的。” “你自己留下不好吗?有人洗衣服洗碗了。”东方不败冷不丁冒出一句,嗯,有点阴阳怪气哦~ 石磊老实是老实了点儿,不过关乎于心上人的情绪变化,他还是很敏感的。当下嘿嘿一笑:“挺酸的啊~” 东方不败手一抖,差一点就绣错了一道。“哼!” “呵呵,”低声笑着,石磊半蹲在东方不败身后,看着绣架上的“蝶恋花”,“咱们好好过日子呢,插个外人算什么事儿?再说了,我又不是不会洗衣服,不会洗碗……” 眼见着东方不败转嗔为喜,石磊长出一口气,“你呀,在家里还是别穿着女人的衣服了,搞得你自己的性子都越来越像女儿家了。虽说要避人眼目,出去穿也就是了。” 东方不败眸中精光尽敛,“怎么,你不喜欢我这样?” “那倒不是。”石磊小心地摸了摸绣图,很自然地说:“你这个样子我也喜欢。不过你本来就是男人,这么样不觉得别扭吗?移了性情可怎么办好?” “若是,若是我就喜欢做女人呢?”东方不败沉吟着,豁出去般探问道。 “这……”石磊不得不正视这件一直让他回避的事情。“你说真的?”他反问,想了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那我还是想和你一起过日子。” 泪水,一刹那间就涌出了眼眶,东方不败流着泪,却嘴角弯弯,只是吓到了石磊,手忙脚乱地拿帕子给他拭泪。 “哭什么呀……” “我高兴!你管得着吗?”得,教主大人又傲娇了。 “好好,管不着,管不着。”石磊无语了。不过,对于东方不败的撒娇,他不仅不讨厌,反而心里挺甜的,真是件怪事。他的眼泪也是,不会让自己觉得烦,只会觉得心慌、心疼。 爸爸,妈妈,我是真的遇到了合适的人吧? 23、白工上门难送走(二) “喂,老大,你说那个石小子进去半天了,怎么还不出来?”探十问同躲在树上的探一。 “谁知道。不过主人对石磊很特别,你可要注意措辞。”探一眼睛不离下方的房子,说到。 “知道知道,到了主人面前我还敢叫人家‘小子’吗?那不是找死?”百无聊赖的,探十揪了根树叶叼在嘴里。 偷眼看向树下的女子,唉~红颜薄命啊~要不是他出手,这女人说不定就被杨莲亭打死了。 没错!这个女人芸娘,便是被杨莲亭抢上山、遭到他毒打的那名侍妾。探十一时手痒将她救了下来,却不知道怎么安置这人,只好去找他们老大探一。 探一摸摸下巴一琢磨,得了,干脆吓唬吓唬,送下山伺候自家主子吧! 有悲惨的身世,又本身就是个村妇出身,不怕穿帮。谁让他家主子玩“过家家”玩上瘾了,就是不准他们插手送几个丫鬟仆人! 没办法,这个村妇也就马马虎虎了。好的是这芸娘在娘家时还跟着自己的秀才爹学过几天书,倒是个识文断字、明白事理的女人,也没费他们太大功夫就同意了他们的要求,还自己编好了自己的身世。 树上的两人只心念着自家主子,树下的芸娘可是提心吊胆地等着结果。越等越心慌,越等越心慌,实在是都要坐不住了,正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石磊和东方不败一起走了出来。 “这位大嫂子,是这样,嗯,我们呢,小门小户,实在是用不上佣人。但你这情形着实可怜,我们夫妻也不能干看着你受苦不帮忙。这样,我介绍你到镇上李大夫的药堂去帮忙吧。他老人家仁心仁术,一定会好好照应你,肯定也会给你工钱的,你攒上一些钱,将来想要做什么也方便些。” 首先由石磊开口把自家的意愿和提供的援手都说了一遍,再就是我们的教主大人上场了。他从袖中取出一袋铜钱加碎银子,大概有个四五两,交给芸娘。“拿着吧,这是我们夫妻一点心意。”说到“夫妻”这两个字时,他的脸红了一瞬,心里甜津津的。 “这,这……”芸娘很为难。人家夫妻俩说的话、做的事实在是再好没有了,没地方可挑剔的。她真想马上应下来啊!可是,可是那两个高来高去的“大侠”说了,若是她不能让这家收下她,就要把她送回杨莲亭那个狗畜生身边! “求求您,我,我……”她又跪下哭求,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怎么了这是?”石磊又开始头疼了,再一次肯定了还是他家东方好,流眼泪也漂亮的很。 “哼,你不必如此!”东方不败哪里不知道这是谁搞的鬼。这女人一上门,他就感觉到探一和探十的气息,还想骗过他?“起来吧,到了药堂必没人敢难为你!”说着,冷冷一扫树上,吓得那两只差点倒栽葱掉下来。 “好了,让我夫君送你去药堂吧。”说着,东方不败递给石磊一个眼神,石磊点了点头,无奈地对芸娘说:“大嫂子,起来走吧,你别担心,那李大夫都五十几了,家里女仆很多,对你名节无碍的,反而是在我家里待了,将来可有的说不清的。” 又费了一壶的口水,石磊才终于说动了芸娘跟他一前一后地往药堂去了。 “哼!还不下来,让本座上去请吗?”东方不败一甩长袖,坐在桌边椅上,声音冷得直接把树上两只吓得掉了下来。 “出息了啊?连本座的命令都不遵守了?”看看空空如也的盘子,东方不败有些腻歪,决定自家以后不用这个盘子了,省得沾到那个女人的口水。 “属下不敢。” “不敢?”东方不败挑眉,“算了,本座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自己回去各领五鞭。”摆摆手,教主大人处在春风荡漾中,大手一抬放过两人。 “谢主人不罚之恩!”五鞭?那跟玩儿一样。看来这个石磊果然比杨莲亭那厮好多了。主人跟他在一起后脾气都好很多,不像以前,动不动就发火。 “退下吧。对了,那个女人也挺可怜的,你们去给她一百两银子,安置一下。”教主大人心情好,也不吝惜银子,就当是那女人一起演了一场戏的赏吧。 对视一眼,探一和探十真的觉得世界好像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了。教主大人什么时候管过这种小事? “是!”两人应得痛快。毕竟,这是好现象,不是么? ——————————我是送走白工的分界线—————————————— “呼!总算送走了。”又饿又累的石磊爬回自家院里,坐在树下大口喘气。 本来以为回来了就有饭吃,也就没在外面吃“独食”,结果一进门就遇到芸娘的事情,这一通折腾,搞得他快饿死了。 “东~方~有吃的没有?”有气无力地叫到,红衣人应声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端着大大的托盘。 东方不败将一碟碟菜肴端到石桌上,又回厨房拿了米饭和酒,回来坐下。 “嗯?今天这么丰盛啊?”石磊数了数,三荤两素一个汤,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吃不完的。“你去买菜啦?” “没有,从酒楼买的。” “哦。”有好料吃自然开心,不过石磊也比较担心荷包的问题!照他们现在这个伙食标准,二百两银子根本花不了多久。当然他不是要两人节衣缩食来“节流”,而是要积极开源。不过这是他的事情,就不需要让东方为难了。 在石磊的心里,虽然东方是男子,但既然他主动扮演了女子的一方,并且将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得很好,那么他也就从没考虑过东方是不是也应该赚钱之类的事情。 唉!自己的“剽窃”真的得抓紧了!抓紧筷子,石磊大口地扫着饭菜,惹得东方不败在一边不停的要他吃得慢点儿。 “我好啦!”石磊吃了两碗白饭、拼拼凑凑两盘菜,又灌下一碗汤,真是吃得很满足。 摇头笑笑,东方不败看看自己碗中还剩下的小半碗白米,心中笑骂‘饭桶!’一面拿过酒壶,给两人各倒一杯酒。 “这是前两天买的酒,一直都忘了喝。今天你跑了一天,喝点酒解解乏。” “好。”端过小酒盅,石磊仰头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挺淡的,再来一杯吧。”亏那个酒馆老板还说是最好的酒,淡的跟啤酒一样。 东方不败讶然看着石磊连着喝了七八杯下肚,然后轻轻松松脸上没半点红晕地端起桌上的空盘子去厨房清洗。难道这酒很差?东方端起酒杯喝下,还行啊,虽然肯定是比不上黑木崖上的好酒,但也还不差,这一杯酒一两,石磊刚才喝了七八杯…… 饭也顾不上继续吃了,东方不败整理一下也到厨房里,装作无意地观察石磊。说实话,他真怕石磊是那种喝了酒不上头,过一会儿发作起来直接醉倒过去的人。 “诶?东方你进来干嘛?碗我会洗的,你去休息吧。”石磊麻利地将洗净的盘子碗擦干水放进碗柜里,一面回头和东方不败说话。 “我来看看。”东方不败端起石磊手边一碗黑糊糊的膏药状物体,“这是什么啊?” “简易肥皂啊,洗碗很方便,洗得很干净。”石磊嘱咐道:“这玩意儿太糙,伤手,你别用,有脏碗脏衣服留着我洗。” “伤手?那你还用?”东方不败一听放下碗掰过石磊的手细看。 “不是,就是让皮肤粗糙一点罢了,我本来就皮糙肉厚的,你还是护好你那双白白嫩嫩的手吧!”玩笑着挣开东方不败的手,石磊还是对这点点滴滴的亲密有些不好意思。 东方不败听了这话一笑不语。他的手白白嫩嫩?也许手背是这样吧,可是手心里…… 他低头,将双手翻过来,却是一愣。 自己,自己手心的茧子…… 是了,自己也好几年没有碰过剑了,从来都是以针为武器,手心以前练剑留下的茧子也着实消退不少。现在说他的手白嫩,倒也没错。 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东方不败合了手掌,撇去纷乱的心绪,重新找了话题。 “你喝了七八两呢,没觉得不舒服?” “不会啊,那酒淡的很,我喝个一斤半没问题。”石磊小心地拉了东方不败的衣袖——拉人家小手他觉得不好意思,但又想亲近对方,那就只好拉袖子了——两人在院中转转。“东方,去后院看看我种下的菜吧!” “好。”东方不败仔细打量石磊,见他确实只是身上有些酒气,却没有一丝醉态,也放下心来。“没想到你酒量还挺大。” 其实这酒量搁在些江湖人身上,也不算什么。只不过石磊在东方不败的心中一直是书生定位,才会这么紧张他。 “不是我酒量大,是那酒太差了。”见东方不败一脸不以为意,他说:“真的,那酒在我老家也就二、三十度,比那六十度的白酒差远啦!” “度?” “对啊。说实话,那酒也就和我爸自己酿的葡萄酒差不多,以后我给你酿——”石磊的声音戛然而止。 对呀,他怎么就没想到,搞搞酒比做肥皂不是简单多了吗!若是搞出高度的白酒,他还用担心钱的问题吗?看看茅台的价格就知道了! “东方,你真是我的福星!”石磊就差抱着东方不败亲一口了,还好他还有点理智没如此大胆,不过也很兴奋地抱起对方转了个圈,放下男人就往院角跑。 “真是……”东方不败无奈地叹气,一看就知道石磊又要思考什么致富的法子了。拿了一高一矮两个凳子,一个坐一个放在一边,上面放了水壶和帕子。 既然拿这冤家没办法,那也只好随他去了。东方不败伸伸懒腰,回了自己房里,准备召唤一下他的万能手下探一,赶快在自己的商铺里给石磊找个工作,省得他成天想些古古怪怪的事情,多费脑子啊! 24、费心设局赠工作 “石相公,来拿你定的东西啊?”铁铺的李大牛师傅见石磊进了铺子,将手中的铁锤递给徒弟,擦擦手迎上来。 虽然石磊对上外人还是比较木讷的,但也许是他的心里对大部分人都怀着善意,对基层的市井百姓也是真心的尊敬,所有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还是很喜欢他的。 就像这位李师傅,在石磊随口帮他算了一笔账后,对石磊交托的生意很是上心。按他的话说,难得石相公一个读书人这么没架子,他们这些手艺人心里也是高兴的。 “李师傅,下午好啊,东西好了吗?” “好了好了,算着您今儿个要来,早给您扎好了,您等着我给您拿。” “成。” 李师傅从柜台后面取出拿草绳捆好的一套铜器,放在柜台上问道:“石相公,您要这么个古怪玩意儿做什么啊?怪沉的,可花不少钱。” “有用,想拿这做个小生意,到时候成了我请您喝酒。”石磊也不解释,仔细看看都很合适,掏出说好的工料钱。 “那成,您慢走。要不要我找小伙计帮您送回去?”李大牛没说出口的是,看您这样子肯定没干过重活,可别到半路上扭了腰。 “不用。这点东西还不算什么。”石磊将扎好的铜器往背笼里一放,稳稳当当地背起来往回走。想着终于可以开始试验,石磊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小石啊~” 得,看来今天是别想实施了。石磊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冲他招呼的话唠大夫李修,有些无奈地想。 “李大夫。”无奈归无奈,礼数还是要到的。 “小石啊,今天有空吗?老夫有些事情找你。” “行啊,您看……”石磊左右看看,“那边的茶楼怎么样?” “行行,走吧。”说着不由分说地将石磊拉着往茶楼上走。 能不行吗?他家小师弟可是说了,要是今天不能给石磊把工作的问题解决了,他就,哼哼! 说句实话,他最怕的就是小师弟的这个“哼哼!”他这一哼,就不知道要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来整人。 “小石啊,你看你来这里也有一个多月了,成天坐吃山空可不行啊,想没想好找个什么工做做?”李修呷了口茶,语重心长地开场。 “这个我倒是真的没想好。”不论是酿酒还是肥皂都还是没谱的事情,石磊谨慎的天性不欲张扬,便也没有给李修说自己的想法。 说到底,在石磊心里,还是觉得李修怪怪的,难以信任。 “这样子可不行啊。这么吧,老夫有个朋友,店里正好缺人,老夫介绍你去如何?”一听石磊没啥想法,李修那个乐啊,这样一来小师弟交给他的职位不是很容易就交托出去了吗? “先谢谢您啦。不知道是什么工?”石磊一听,挺有兴趣的。毕竟他要制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搞好,先找个工作做着,有份稳定的收入,趁着闲时搞搞酒更踏实一点儿。 “是在一家酒作坊里管采买,一个月八钱银子,每天辰时上工,酉末放工,中午管一顿饭。”一见有门儿,李修忙不迭地将条件一口气说出来,然后克制住激动的心情(不用被小师弟整了),装作并不急切的样子继续喝茶。 他可是记得石磊戒心挺强的,他若是太急切了保不准又被当成别有用心——虽然本来就是——事情一准要黄。 “这工倒确实是待遇好。”石磊略一沉吟,“不知这采买一职都要做些什么?” “嗨!不就是按着单子买些作坊里要用的东西嘛!就是这里面有的东西要保密,需要分开到邻城去买,要信得过的人。”李修继续忽悠,“那陈老板是我的老朋友了,他们店里的采买本来是他内侄,前几天家乡要他回去成亲,顺便在家乡开个小酒馆。便空出这么一个位子,陈老板便寻我给他找个合适的人。我一想,要识字又要牢靠,就给你来说说。” 李修将编好的话一通胡侃,心中默念着‘同意吧同意吧’,觉得自己真是要为小师弟操碎了心喽! “即是这样,我回去和东方商量一下,明天早上我一早就上您那里给您个准信儿,怎么样?” “啊?啊,行啊。”李修一面笑眯眯地表示同意,一面心中哀嚎:‘你还问个毛儿啊!这就是你家东方给你千挑万选的,问什么问啊!!!’ 没错!石磊筒子万万也想不到这份好工作竟是自家东方暗箱操作来得。作为一旁陪同选择的李修,见了自家师弟的阵仗,也不得不在心中佩服数年前自家师父对小师弟的评价。 师父在小师弟下山那夜说过:“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你师弟日后必有大劫难,若是过得,之后便可得一知心人,一生顺遂。若是过不得……” 不用师父说他也知道后半句省略的话,如今见了一向冷心冷情的师弟那副热切的为石磊挑工作的样子,他也只能盼着石磊千万别对不起自家师弟啊! 微眯起眼,他打量着石磊,哼哼,若是这人日后有什么对不住东方的,他这个做人师兄的,免不了要做一回霹雳菩萨了! 辞别了难得不罗嗦的李修,石磊看看天色已然暗下来,急急地背着铜器往家里奔。一面奔一面想着若是应了这份工,那明天还真得抓紧时间去一趟城外树林淘些好东西,总是说去总是没去成,明天再不去往后可就没时间了。 这么想想,石磊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表侄子玩的游戏里的小人一样,奔来跑去的收集山货然后送去卖掉,第二天又种地、采货,偶尔参加一下镇上的活动。 唯一不同的是,他有个伴儿,而那个游戏里的小人儿是一个人。 是游戏吗?这些日子以来的生活,都如同一个太过真实的梦,偶尔午夜梦回,石磊也会惊出一身汗,然后蹑手蹑脚地跑到东方不败屋外,推开门看看,心里踏实了,再跑回去睡觉,完全没看到他转身后东方担忧的眼神。 狠狠捏了自己一把,石磊疼得呲牙咧嘴的,反而嘿嘿一笑,乐呵呵地往回跑。 捏疼了,不就是没做梦吗? “东方,我回来啦!”照例一嗓子,石磊推开院门,将铜器卸下放在院角,拎起衣角擦擦脸上的汗,先到后院水缸边舀出一盆晒得温温的水,脑袋扎进去好好洗个痛快,解了衣服顺便拿衣服擦擦头脸再丢进水盆里待洗,他穿着一件开襟褂子,裤子挽到膝盖弯儿,清清爽爽地往前院走来。 “今天外面很热吧?洗洗手开饭了。”东方不败在厨房忙活,抽空看了石磊一眼,招呼他洗手吃饭。 “天越来越热了,在屋里做饭热得很吧?要不在院子里搭个棚子,垒个小灶吧。”石磊先喝了一大口绿豆粥,给东方不败夹了些卤牛肉,闲话到。 “也好,那就找工匠来吧。”东方不败想了想,虽然他有内力在,冬夏不冷不热,不过既然是石磊的一片好意,就依着他好了。 “不用叫工匠了,我自己看都看会了。上次修房子还省了木料,我等一会儿就动手,明天应该就能搭好。” 东方不败手下一顿,心想自家师兄难道出师不利被拒绝了?想了想,他拐了个弯儿,婉转地探话:“你不是还要忙你那个东西么?” “那个闲了也能弄。”石磊咬了口馒头,就些小菜吃的很香。那可是他种出来的第一批菜啊!虽然只有一点点,而且长势不好,不过自己弄的,总是吃着香。 “哦,对了。今天李大夫找我了,他给我介绍了个工作,在酒坊做采买,一个月八钱银子,工时也不长,六个时辰,中午还管饭,你觉得怎么样?”石磊想起,忙跟东方商量。 东方不败一听这语气,再看石磊的表情,便知道他是愿意的,心下很满意自家师兄的办事速度和质量。“我觉得不错,你看呢?” “我也觉得不错,那我明天就给李大夫回话去。”石磊先前未应下李修,便是怕东方不败嫌这个工作不好,这下可是放心了。 “好。”东方不败笑着点头,明丽的眉眼看得石磊一阵心跳跳。他又不放心地加了句:“别太累着。” “嗯,你放心。”石磊赶快用左手压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右手,脸红红的应了。 ‘啊呸!想干什么呢你!想要冒犯东方吗?’他刚才差一点点就伸出手去摸东方的脸了,心中一阵自我唾弃。 喂喂,石磊筒子,其实,教主大人说不定很欢迎你的“冒犯”诶! 这天半夜,某个年轻气盛的筒子偷偷摸摸地爬起身,怀中抱着脏床单一枚,飞速地处理了床单上的“罪证”,心虚不已地将床单晾在屋中。心中哀叹自己果然太龌龊了,竟然在梦中将东方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无声笑笑,在屋内门口观看了全程的教主大人对自己具有如此的吸引力,万分满意。 25、古来解忧唯杜康(一) “今天头天上工,觉得怎么样?”东方不败端着碗问道。现在他也被石磊带的不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了,两人常在饭桌上边吃边聊。 “挺好的,一点儿也不累。到了作坊我才知道,一天说是上工六个时辰,但倒没有那么严格,把事情做完就行。关键是这采买不独采购,还要早晚点一遍库存,平时也没什么事情,都是闲在那里。”石磊咽下香喷喷的蒜苗炒腊肉,笑着回答。 “头一个月做事我也不好跟掌柜的说什么,到下个月我准备和他商量一下,每天中午我不在他家吃饭,工钱不变,中午我早走晚到一会儿算是补偿,反正也没什么事情。”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能陪陪东方了,石磊乐呵呵的想着,因着自己前两天夜里的糗事,倒是让他坚定了要加快“追妻”进程的决心。不过他做事是没的说,对于谈恋爱嘛~就差太远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给东方不败买些好玩的好吃的,多陪陪他。 若是现在石爸石妈看到了自家儿子这不争气的样子,八成会一边跳脚气儿子太迟钝,一边后悔自己夫妇俩把儿子教的“太好”以至于现在连追妻都不会吧! 好在东方不败也不是娇滴滴的女儿家,小心思一大堆,除了女红之外,他的爱好和石磊还是比较贴近的。吃了饭,石磊从“公事包”——草编的扁长手提箱——里掏出许许多多的小玩意儿,一一向东方显摆着。 “不知道你都喜欢什么,在街上看到这些小玩意儿就给你买了些,省的你闷在家里无聊。”掏出一个九连环,最最普通的那种竹制的,胜在做的还算精巧。又掏出六七本坊间话本,翻翻看看大都写得是些游侠儿之类的,“我想你大概不喜欢看才子情人什么的,就买了江湖小传。你不是会武功吗?看看这些坊间写手写的对不对。” “呵,这是……”随意翻了翻书页,东方不败正巧看到一页插画,却是两个男子再行那龙阳之事,不由得有几分心虚,连忙把书合上。 “你看过了吗?” “没啊,我听老板推荐的,就买了这些卖得好的。”石磊还在往外掏着什么,随口应道。 “哦……那我先把书拿回房了,放在这里怕弄脏了。”东方不败准备把书还是收起来吧,他自己先看看好了,等到以后有机会再给石磊看吧,省的他半夜又要洗床单了。他这个“贤内助”多贴心啊! “等等,还有宣纸呢。”他从一边拿过一大捆宣纸,帮着一起放到东方不败房中。“这么多够你写几个月的了,你画画不画?明天我给你买些颜料?” “行了,别忙了。看看你今天买的东西,这个月的工钱恐怕都落不下几个铜板了,还买?” “你高兴就行。我在外面做事,你一个人在家多无趣。”石磊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挣钱不就为了花吗?他以前在现代要攒钱是因为要还房贷,到了这里,一次性就把住房问题解决了,手头也有些余钱,倒也不担心。虽说不能乱花,但该用的还是要添置的。 “我画山水写意,暂且不用颜料。你呀,好好让那几个铜板待在荷包里吧!”东方不败笑着说到,石磊的荷包还是他给做的,深蓝色的布料,上面只是简单绣了云纹,显得很清爽飘逸,看石磊一拿到就喜滋滋地戴在身上不摘下来,就知道他喜欢得紧。不过到底是因为是东方不败做的才喜欢,还是因为做的好看才喜欢,两人就心照不宣啦。 “还有些编的小玩意儿,都放这里你无聊了把玩一下也好。”石磊将一堆的小东西放在一个简简单单刷着清漆的两层小书架上,拍拍手,“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我再弄弄。” 东方不败目光闪烁一下,“我也是个男人,这些事情自己也能做的来。”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石磊一听,还以为东方不败认为自己看轻他,连忙解释,偏偏嘴笨的说不清楚,急的一脑门的汗。 “呵……”东方不败忍不住笑了出来,紧绷着的脸瞬间笑靥如花,哪里还有一点点不满和严肃的样子。“笨小子……” 石磊一见,知道了是东方不败跟他开玩笑呢,心下一松,倒是笑不出来,反而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竟然咋着胆子伸手一拉,将毫无防备的东方不败一把圈进了自己怀里,“戏弄我?看我呵痒大法!”说着一手紧紧握住东方的劲腰,一手往他颈下、腋下钻。 “哈哈……好了好了别闹了……哈哈……停,停手……”真没想到这个天不怕地不尊的天下第一东方不败竟然如此怕痒,石磊手一动,就离开开始缴械投降了。在男人怀里挣动着,东方不败虽是痒地受不住,笑得眼角都渗出泪来,却还是下意识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反应,防着自己一不小心伤了石磊。 “怎么样,下次还吓我吗?”石磊其实也怕痒得很,小时候石妈妈总是这样去逗小大人一般的小石磊,这次倒让石磊用在了东方不败身上,而且,效果出奇的好。松松圈着怀中人,石磊不免有些心猿意马,但他还是很规矩地没有趁机吃吃教主大人的豆腐,只是安静地抱着对方。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喜欢怎么样都好,我,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这些日子石磊的脸慢慢晒黑了些,遮住了现在红红的面皮。 “虽然你一直没说,我也知道你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看着东方不败脸色猛地一白,石磊又搂紧几分,“我是说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我想,嗯,我大概也算得上是个有故事的人吧,只不过我的来历匪夷所思了一点儿。所以,如果有一天你愿意讲讲你的事情,我也会将我的来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东方不败沉默着,一手无意识地抓着石磊的衣服,心中却暗自苦笑。自己这些日子过得太开心太顺遂了,却在心里一直回避着那些不想想起来的事情,最最关键的事情。 石磊的表白虽然让他开心,那句“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也激起了东方心中的涟漪,但,能接受一个男人,不代表能接受一个,一个…… 石磊见东方不败一直都是沉默不语,心中也是很紧张的!他想了好多天的表白宣言被今天的突发情况搞得一团糟,什么搜肠刮肚找出来写下来背过的甜言蜜语都忘得光光的,只凭着自己心里想的说了,实在是心里没底。越等越心慌,他不知道东方到底是怎么想的,硬是咬着牙等着回应,心里对自己说着要坚持。 若不是东方不败还一直抓着他的衣襟,石磊恐怕连这等待的勇气都没了,早早撒了手退出去了。 东方不败自己心里想东想西,根本没那个心神去关注石磊到底有多纠结,他自己的纠结还理不清呢!不过感觉着紧挨着的身子越来越僵硬,东方不败抬头一看,石磊紧张地不停地舔嘴唇,满头满脸的汗,倒比他在外面跑了一天出的汗还要多。 心下一软,一甜,又一酸,收回了手,微微挣出石磊僵硬的怀抱,眼看着石磊的脸从涨红瞬间变得煞白煞白的,知道自己准备好好说话的前期准备被误会了,连忙抽出手帕给石磊擦脸,算是缓解一下石磊的不安吧。 果然,见东方不败还是愿意这样和自己亲近,石磊的脸色正常了不少,僵硬的身躯也慢慢复苏。虽然以前被人甩过很多次,但是那些女孩子都是先倒追他后来又自己离开,或者是相亲认识的,感情不深,石磊筒子还没有机会体验一下情伤的痛苦。 而这一回,看上了这个天下第一别扭的教主大人的石磊,可算是体会了什么叫做“坐过山车”般的心灵波动。 放下了手,东方不败看看汗擦得擦不多了,将手帕塞在石磊手里,并不看石磊的眼睛,缓缓说道:“我,我还是没准备好……” 沉默着,石磊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还是狠下心来沉声问道:“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姓杨的?” 一时间,屋里的温度跌倒了最低点,东方不败心里一痛,实在没想到石磊会这样想。定了定神,他反问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这样夹杂不清的人吗?” 石磊,若是我还未对杨莲亭忘情,又怎么会来招惹你? 石磊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突然低低吐出一声“抱歉”,扭身出去了。 看着那个小小的书架,东方不败心下凄然。刚刚还是有说有笑的一室和睦,这会儿却变成了一室的冷清。 这么拖着,总有一天两个人要谈崩,可不拖了,直接说了,东方不败害怕当下就会没了结果,连这样拖着的日子都没有了。 石磊今年也有二十六岁了,他没有子嗣,自己自然是不能生的。以前他也曾试探过,石磊却说并不想要孩子,不知是不是真的这么想。以前东方还能想着如果石磊想要孩子,他就给找个女人,生了孩子留下,把那女人远远送走便好。可现在,只是这样想想,便心痛得要窝断了指甲。若是让他再一次如同对杨莲亭的妾室一样视而不见,他做不到。 抬起右手,看看已经被自己弄断的指甲和流血不止的手指,东方不败仿佛不知道疼痛一样,随手便把还和嫩肉连在一起的断甲扒掉,还嫌不够痛,随意扯过一块布,刺啦一声撕下一块,狠狠地攥住手指。 便是石磊真的不想要孩子,但,生理需求总是有的,他总不能让石磊跟自己在一起还要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吧? 再看这一边,石磊跑了出来,也没往外跑,就窝在后院一发狠把一直没翻完的菜地刷刷刷翻了一遍,这一忙活,天早就黑了,一锄头下去直接把脚砸出个大口子,一屁股坐在泥地里。 大口地出着气,流了汗流了血,夜里的凉风再一吹,石磊脑袋早就冷静下来了。拄着锄头站起来,他兜头浇了一身凉水,脱了泥泞的衣服丢在一边盆中随意洗洗,又仔细洗了脚上的伤,穿着湿衣服光着脚回房包扎去了。 取出一瓶酒,石磊把那东西当水一般往脚上的伤口上浇,疼的一身冷汗还是坚持冲洗——在这里可没有抗生素,要是发炎了或者得了破伤风,他就可以和佛祖说hello去了。 洗好包好,晃晃瓶子还剩下小半瓶酒,石磊涩涩一笑,仰头便把酒都倒进嘴里,喝完了,瓶子一甩,倒头便睡。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了! 26、古来解忧唯杜康(二)本章倒V “小石啊,这几天没休息好吗?做完工作你早点回去吧。”作坊主沈老板看着这个很有来头却不自知的手下大大的黑眼圈,很有几分担忧的劝说道。 “哎呀老板,我看石哥这几天怕是太快活了才这么累的吧,哈哈。”一边抗着大包粮食的伙计经过时打趣一声,身后的几个小伙子也跟着哄笑起来。 “嘴里都胡咧咧什么呢!给我干活去!”沈老板立刻打断了哄笑,将那几个小子们赶跑了。石磊勉强勾起一个笑容,他倒是想“累”,可惜没那个福气。 “没事的,老板,他们也就是开玩笑罢了。我没事儿,等把库房弄好了我再走。” 沈进财嘴角一抽,心下暗自叫苦:我的爷,我的祖宗,我的讨债冤家诶!您老就不能不那么严格要求自己么?您再这么一天按时六个时辰的上工,那上峰可真是要我好看喽! 可惜啊,话还不能这么说了,他只好苦着脸扭身往外走。 “哟,老板您这是怎么了?和石哥一样晚上太累了?” “去去,你小子真是猪头,什么人也拿来开涮!给爷把院里的柴劈完喽!完不了别吃饭!” “别呀,老板我不敢啦……” 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声音,石磊摇头笑笑,埋首点货。 说句实话,这个采买的活计,还真是得自己来。尤其是像这种有些秘制过程的手工业,有心人通过每天用掉的原料和出来的产品就能大概猜出制法。 当然啦,石磊是半路和尚,肯定是做不来这个的,但也大概猜得出做一份酒要多少粮食,再加上制酒嘛,无非就是发酵和蒸馏,倒也不难猜。 有时候想一想,上天真是体贴他,要瞌睡就送了枕头,让他有了份酒坊的工作,真是大大方便了他的“发家致富”之路。 将两堆粮食点清,他拿笔记下,将账簿锁到仓库隔壁的耳房柜中,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去和老板道别回家。 石磊一改往日连跑带奔的回家方式,一路上慢腾腾地走着,最后实在是看到夕阳西下,而离家还有大半的路程,这才加快脚步,敢在天黑之前到了家。 “东方,我回来了。”一如既往的大声招呼着,但语气却与往日有着微妙的不同,少了几丝欢快,多了几分拘谨。 “今天挺晚的,去洗漱吧,我把饭热一下。”不变的还是那个红衣人,应声迎出,折过身便向厨房去。 石磊一顿,却没有继续往后院去,反倒是跟着东方不败一同进了厨房。“你吃了吗?”随手揭开锅盖,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两盘菜和半盆米饭,看一眼便知,一口都没动过。 看着东方不败身子一僵,石磊无声地叹息着。明明也是在乎他的,却总也不肯接受他,搞得两个人都难受又是何苦来哉? “别热了,天这么热的,这样子也方便吃。”石磊温声说道,从盛着热水、蒸腾着雾气的锅中取出饭菜,自己端着两盘菜,率先走了出去。 东方不败袖手低头站了一会儿,也默不作声地端起米饭,拿过碗筷走向院中石桌。 今天早晨石磊竟然比他起来得还早,做了饭,留了一份给他,便直接带着两个馒头去上工了,从头到尾,两人连个影子也没见到。东方不败虽是一夜未眠,外面的动静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也知道两人相见都是无话可讲,还不如不见,便在屋中枯坐许久,等到石磊出了门一刻钟后,才慢慢走出房门。 食不知味地吃了石磊留下的饭菜,东方不败脑子里浑浑噩噩地机械般做着平日里做惯的事情:一通舞剑,整个院子里的树枝几乎没有了;每日一澡,等他发现时自己正泡在冷水里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身上的皮都皱起来了;拿着针绣花,刺啦刺啦地倒是进展飞快,可就是不知道绣出来的一团红色的疙瘩是个什么东西。就这种状态下,东方大人自然是没觉得肚子饿,一天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来了,脑子里随时不停的转着,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到了日头偏西了一回神,看看手底下红、绿、黑、蓝交杂在一起的“抽象画”,东方不败手指一动,全变成了残渣。 深吸了一口气,教主大人到厨房做饭去了,为了怕自己又走神做糊了饭菜,微微咬着舌尖,一分神便咬一下。效果很好,他顺利做完了饭,口中也溢着一股子腥甜——舌头破了。 教主大人自然对这么点小伤放不在心上,弄好了饭菜,也收拾好了心情,虽然并没决定要坦白一切,但是决定告诉石磊,他已然接受了他的心意。为此,还稍作梳妆,清洗了身上的烟油味道,换了一件衣服。 然后,教主大人被放鸽子了。 石磊起码比正常回家时间推后了半个时辰。对于急于表态又别扭敏感到一定境界的东方不败来说,半个时辰足以打消了他全部的勇气和热情。 其实,说到底,我们的教主大人在感情一事上,总是向某种脖子长、屁股大、一遇危险就藏头露腚的两脚动物学习…… 却不管教主大人对上石磊似乎未变的态度到底作何感想,石磊却是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一面不忘给发愣到根本没动几筷子的东方不败夹菜,顺便敲敲他的筷子提醒他快吃。 东方不败怔愣着端起碗,却是只默默吃碗中的饭菜,并不主动伸筷子。石磊虽然已经很“大胃”地咽下一碗半饭,但总还是时刻关注着别扭的东方大人的,见他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要折腾他自己,也折腾他,除了再叹一口气一见东方不败的碗空了就再添上菜肴外,别无他法。 没办法,谁叫他的身子他心疼呢?而且鉴于最近几天他恐怕都不会有空闲和东方闲话,这时的举动,希望能让这人放心,别又想到什么歪七扭八的地方去了。 吃了饭,东方不败破天荒地在石磊之前进了厨房,将脏碗筷放入木盆中,竟是准备洗碗了。 “东方!”两手还未入水,他的右手便被男人握住了,他的声音焦急又气苦,隐隐带着几分责备之意。 “东方,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么想让我……”操心吗?石磊不是没看到他手上的伤,正准备把给自己买来的药膏给他先用,一个转身,教主大人就跑来动水了,真是气死他了。 石磊将兀自愣愣的东方不败带离厨房,拉回他的房间按在床上,从怀中掏出一盒药膏,又去取了些干净的白布,坐在东方不败对面,拉过他的手,为那个已经泛黑泛紫的手指上药。 “嘶…”东方不败下意识地要缩回手,石磊买的药膏虽是这镇中不错的药,但还是太粗糙了,涂在拔了指甲的嫩肉上,火辣辣的疼。 “别动!知道疼就别仗着自己有武功不把身体当回事儿!”石磊完全忘了自己脚上还有个缓缓渗血的大口子,其严重程度远远超过教主大人。真是……只要求别人,不要求自己…… “些许小伤,何足挂齿!”东方不败不知是看到石磊的温柔动作,心下委屈,还是因着别的缘由,竟然拿出了未见此人之前的处事态度,硬邦邦地回答。 石磊被这么一噎,倒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不过说真话,这伤对于武者来说确实不重,但因着父母意外身故时的情景,石磊却是见不得别人有伤,哪怕是一点点。 默默将东方不败的手指包扎成一颗小馒头,石磊收了东西,转身便走,并没看到东方不败意欲说着什么而半张的红唇。 算了,也许真是老天注定他一辈子要做个孤家寡人。东方不败细细看过自己每一根手指,他们都是那么的纤细修长,只独到了右手的无名指,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尖端和着修长的手指,显得说不出的滑稽。 哗啦,哗啦…… 教主大人耳力何其好,外面远远传来的隐约水声一听便知是石磊又在处理那些家务事了。 天不知何时已然黑了,东方不败端坐在月光中,依旧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院中的声息渐小,最终只剩下扇子规律扇动的声音、噗噗的水声和男人轻缓的呼吸声。 不知道石磊在做什么,东方不败起身推门,走入一片银光之下,轻巧地站在石磊身后两丈的地方,看着男人赤|裸的后背上不断流下汗水,原本在谷中求生那些日子里还白皙如女子一般的皮肤如今也是着上了一层淡淡的铜色。他一手握着扇子不断对着身前的铜器扇着风,似是浑然不觉热。 就这样,两人一坐一站,竟是如此的到了月上中天。东方不败看到石磊尝了尝那酒,又起身收拢东西,知他要起身回房,不知如何一动,便一下子退回到房门口,手扶门框,似乎是刚刚才出了门的样子。 石磊熄了火,晃了晃出酒口收集到的酒水,微微尝了一口,皱起了眉头——蒸馏的太过了,有点偏酒精的味道,看来还得重新来过。将酒坛封住放在一边,确定了火焰着实熄灭了,他揉了揉久坐僵痛的腰,转身往屋里这边行来,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东方不败。 “东方?”石磊先是一愣,便走上前去,立在东方不败对面。“怎么还没睡?” “出来走走。”东方不败微微抬头看着逆光之下石磊模糊不清的脸,“倒是你,明日还要上工,这么晚还在折腾什么。” “呵。”石磊突地笑了,笑得东方不败摸不着头脑。 “东方,你总还是关心我的。”石磊低低说着,一反往日的腼腆,却是伸了手,将对方抱在怀里。怀中人衣服上湿寒的露水证明了他善意的谎言,让石磊心中既心疼又开心。 东方不败只觉瞬时便被男人并不浓烈的汗气包围,一向爱洁的他却并不觉得难闻,反而觉得很舒适。 “我会等你,但是,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27、古来解忧唯杜康(三)本章倒V “呼啦,呼啦……” 石磊坐在蒸馏器前,不紧不慢地扇风,催得火苗呼呼的。看看他脸上的笑容,便知道即使是六月天还要坐在火炉前面汗流浃背,也不能打断他的好心情。 自从那天他愣头愣脑地表明了愿意等待的心思后,虽然东方还是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但却也说了让自己给他一点时间。这个小院中诡异的气氛终于得到了和缓,两人之间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相处方式。哦,不,不对,应该说,除了石磊比往日大胆了那么一咩咩之外,两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方式。 这一咩咩,体现在了石磊有意无意地拉拉“小”手,和“不经意间”的肢体相触。 除了这样,石磊也不敢再放肆。不忍心逼他,不忍心让他不开心。石磊第一次尝到爱情的滋味,酸酸甜甜,带着等待的焦灼和微微苦涩,混合成一坛难以形容滋味的酒,等待着时间的洗礼和发酵。 不过,就算是发酵好了的陈酿,大概也需要加一把火吧?就像自己面前的这些酒,加火蒸馏后,便会更加的香醇和浓郁。 就是,这把火该怎么烧呢? 向来在感情生活上少了些大脑回路的某人很苦恼地思索着,就连手上的扇子早就慢慢停下都没有发觉。 “算了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见机行事吧!”石磊丢下扇子,抹了一把汗,看看蒸馏的情况,将炉火熄灭了。 拿着蒸馏出的酒,小心翼翼地品了一口。一股浓郁的酒味充盈了整个口腔,砸吧砸吧嘴,他呼出一口气,顿时觉得自己周围弥漫着一股酒香。 其实,石磊虽然在生意场上练出了不小的酒量,但他并不喜欢白酒那股辣辣的味道,反而是喜欢白酒闻起来的味道。 “东方,试试看。”石磊转过身走几步,便到了坐在院中石桌上静静看书的东方不败身边。 东方不败虽然在看书,但其实也时时关注着石磊。放下江湖话本,接过石磊手中一点也不华丽的陶罐,东方不败做好了心理建设,时刻准备着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以防会暴露出因为酒液的过分“奇特”而令石磊沮丧的脸色。 不过,很快的,东方不败就发现这不过是他杞人忧天了。酒的味道很好,根本不是上次他试过的那种被石磊称之为“酒精”的味道。这次的酒,入口柔和而香醇,酒液滑下喉咙后,还能感觉到弥漫在口腔中的酒香,回味绵长。 这,大概就是一个懂得酒,和一个会喝酒的人之间的差别吧!对于石磊来说,酒只有味道浓不浓,喝了会不会上头,大概要预先吃多少的胃药和菜才能够从饭桌上保持着清醒地签下合同。 他木讷,不会花言巧语地绕圈子,但是总是能够保证公司的利益,顺利地签单。很多同事都不明白自家老板对石磊的赏识,也根本不信石磊会在签订合同的过程中起到什么作用。但事实上,就是这样。 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好处。石磊最大的特点便在于,咬定了就不松口。任你怎么说的天花乱坠,任你怎么灌酒,该多少底价就是多少,典型的油盐不进。只要对方是真心想要谈成一笔生意的,最终也只好都乖乖按照协议签字。 当然啦,能力带来金钱,石磊的收入也是他备受同事羡慕妒忌恨的关键。但是,这些金钱也有其负面的作用,常常帮老板陪酒的结果就是时常揣在兜里的胃药和每日早早起床的一碗粥。 不过,现在这些东西都已经脱离了他的生活。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额外福利,即使是在密林中吃野果、喝生水的时候,他也再没有犯过胃病。 “怎么样?”石磊眼巴巴地盯着东方不败,虽然东方的脸色已经说明了酒还是不错的,但总要得到一个应答才能放心。 东方不败上下打量着石磊好一会儿,弄得对方心中毛毛的,才开口说到:“你到底还有多少令我吃惊的点子没拿出来?我很期待。”将瓶子塞给石磊,东方不败起身向屋里走,边走边说道:“堪比贡酒。” 听着身后石磊快活的大笑声,东方不败也不由得挑起唇角。如他所说,不论是方便洁净的厕所和浴室、屋内舒适的家具、偶尔石磊琢磨出的玩物,还是如今堪比贡酒的“蒸馏酒”,这个男人虽然还把他的头脑用在这些细枝末节上面,但这其中体现的视野和知识,恐怕中原少有能企及者。 看来,说不准将来不是他“倒贴”,反倒是傍上了一张“长期饭票”?想起石磊时常冒出的古怪词语,东方不败笑着摇摇头,算了,还是指示一下他的手下怎么帮助石磊“发家致富”吧! 教主大人,合着您在这里陪石磊玩“过家家”啊! “知了,知了……”火热的太阳和聒噪的蝉声令得石磊很快意识到,自己只是中午回来吃饭偷空搞实验的、下午还要返工的打工仔一名。高兴劲儿一过,脑袋也正常运作了,他将成品放好,试验的记录本也收起来免得遗失——这可是他发家的凭借了,匆匆忙忙洗了把脸,接过东方不败装好的挎包,往酒坊奔去。 摇摇头,东方不败回屋换了男人的衣袍——这些日子除了探一,见其他手下他都穿着正常。坐在石磊房中的大写字台后,东方不败拍拍手,得了召令的手下便从院外翻墙,再翻窗,进了这边屋子。 之所以没有放在自己那边,主要是因为那边屋子里还有绣架和做了一半的衣服。东方不败懒得收拾,便借用石磊的房间来会“客”——反正在石磊心里,大概连他自己都一并卖身给教主大人了,更别说这些身外之物。 等着今日来到的三个手下一一行了礼,东方不败叫起几人,吩咐左手那人去拿来石磊盛酒的陶罐,示意中间那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尝一尝。 那人是东方不败手下商铺的总协理,顶顶好酒的一个人,若是说起制酒酿酒和酒的种类、如何喝才能达到酒的最好效果等等等等,这人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若是哪里有好酒,他更是会不择手段的弄来。 说白了,东方不败手下的,哪里有善茬儿?是善茬儿就不叫魔教了。而东方不败,若不是和石磊呆在一起久了,顾忌着他的感受,再加上也没什么烦心事儿,说不得也还是走他那一如既往的狠辣风格。 “小杜康,尝尝吧,便宜你了。”教主大人语气轻松地示意左边那人将陶罐递给那中年人,斜倚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媚眼一挑,妖孽,却凛然不可侵犯。 那位自命“小杜康”的中年男人一看这简陋的陶罐,心中便升起一阵轻蔑,不过是碍于东方不败的威严,不敢表现出来罢了,接过陶罐,像是要壮烈牺牲一般准备打开。 东方不败哪里看不出那人的心思,心下觉得好笑。他一扬手,“慢。” “小杜康”忙放下陶罐,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他爱美酒,不爱烂酒啊! 谁知道,东方不败只是慢条斯理地吩咐道:“拿只茶杯来。”说着,只让手下倒出浅浅半杯,放在“小杜康”的面前。吩咐手下将剩下的酒又放了回去。 这一回,“小杜康”那个悔呀,简直要揪掉自己的两撇胡子。那陶罐上的塞子一被拔开,他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那香味,简直就是要了他的老命咯!小心地捧起半杯酒,他先是放在鼻翼下面来回地闻了好几遍,陶醉地都快要闭上眼睛了,这才在东方不败冷冰冰不耐烦的眼神儿里一点点地将十几毫升的酒液分批咽下。 “嗯~~比一般的酒纯正多了,回味悠长,好酒,好酒啊!主子,就这么一点儿,您看看,能不能再,嗯?”看看自己这个一见到好酒就什么也不顾了,连自己也不怕地得寸进尺。 “哼哼,这自然是——”将对方的心吊到嗓子口,东方不败才慢慢悠悠地接上“不行!” “杜济时,你倒是学会得寸进尺了,嗯?” 呷了口略凉的茶水,东方不败漫不经心地说到,眼睛连看都没有看底下忙忙跪地请罪的三人。他不说话,底下人一句请罪后自然也不敢说话,两边厢就都静了下来。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东方不败淡淡地叫起,淡淡地提了提那酒,淡淡地问了句手下的酒坊茶肆,便也就收了口。底下的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多说。 果然,石磊回来时一脸兴冲冲,微黑的脸红扑扑的,想来是一路跑回来,急切地想要和自己分享什么吧? “东方,多吃点,这个牛肉怎么样?我听沈老板说三信斋的牛肉最最好的,今个儿顺便去买了些。”石磊掩不住轻快的声音,却东拉西扯不往正题上说。 “不错。”东方不败暗暗好笑,又不知石磊为何不提,便看石磊能耐多久不说。 “好吃就行。”傻傻一笑,石磊原本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就着牛肉和小青菜,哗啦啦吃下去两碗饭,看得东方不败好生羡慕——他自己饭量最大的时候也没吃下去那么多过,所以才会长得一副“迎风倒”的书生模样,害得他以往行走江湖还要留着一把大胡子。 “东方,我吃好了,你慢慢来。我先去弄酒啦,今天沈老板闻到我身上的味道,要找造酒的人,我搪塞过去了,准备明天带多一点儿样品去,这样才有谈判的资本……”说着,已经端起自己的碗筷跑进了厨房,然后又拿着火折子坐在蒸馏器前,开工了。 东方不败笑笑,心下对自家手下还是很满意的。而且,看来自家这个看起来笨笨的石头小子,在外面也不是个任由别人搓扁揉圆的家伙,他也不需要整天操心他是不是会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了。 三日后,石磊带着一脸自信的笑容,拿回了五张一千两的银票,和沈记酒坊两成的股份。看着献宝一般把东西统统交给他保管的石磊,东方不败心中涌起一股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虽然他吩咐了要自家产业接手石磊的精酒制造,但更是吩咐了不必在谈条件时放水。石磊能凭自己的能力说动那个最最抠门的杜济时,得到了高于买方底线的回报,着实不容易了。 “怎么,还有什么事?”东方不败看着男人有些扭捏地站在面前,却不说话,心里奇怪,却装作是恍悟的样子,从匣子里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想要点钱傍身?那就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然后,坏坏地看着石磊拿着银票气恼却说不出辩驳,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的可爱模样。 最后,石磊又一次先投降了,他咬牙切齿地将银票折成小方块塞进荷包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飞快地解开取出了什么,然后又飞快的塞进东方不败手里。紧接着,害羞?/紧张?的石磊慌不择路地落荒而逃,留下一个差点被门槛绊倒的踉跄背影。 东方不败先很不厚道地放声大笑一场,眼看着缩在院角种蘑菇的某人有逃出院子的冲动,才“好心”地止了笑,解开包的层层叠叠的小布包,拿出一枚细细圆圆的金箍。举起来看了看,东方不败试着往手指上戴,前几个手指或大或小都不熨帖,到了无名指,却是刚刚好戴上,不松不紧,仿佛量身定做一般。细滑的肌肤与金箍内圈相贴,却是觉出了一股异样。 他摘下戒指,略倾斜一点,便看到了内里刻着的字:“不渝”。 一瞬间,东方不败想到石磊取走东西时的那一抹金光闪过,突然有种拿过来看看的冲动。 矢志,不渝。 28、华山令狐是“酒鬼”(一) “噼啪……” “恭喜恭喜,沈老板得了这酒方子,日进斗金指日可待啊!” “诶,哪里话,不过是小小酒坊,那里比得上郑老板你家大业大,哈哈哈……” 沈记酒坊半个月前退出的“祥云酒”,据说是多了十来道秘制工序的特等酒,每日前五十名进店的人才能买到呢!而且还限量,一人一坛!听以前买到的人说,哎呦喂,那个好喝啊! 这一下子,镇上好些富裕人家天天都早早派了家丁来排队,等到了沈记开门时候自然也有同行来打探消息。 “石哥,前头那么热闹,你不去看看?”一个瘦瘦小小却很机灵的小伙计小四窜到石磊身边,一边瞟着石磊手边的酒坛子流着口水,一边笑嘻嘻地凑趣。 “不了,昨儿个买回来的料还没点完呢。”说着,石磊一笑,用毛笔点点小酒坛子,“拿去和那几个晚上喝吧!这会儿正忙着,你们可别喝醉了误了事!” “知道知道。”小四一听眉开眼笑地抱住了酒坛子就往外面窜,“谢谢石哥啦!我们肯定不误事!” “这帮猴崽子!”石磊笑着摇头,骂道。他实在是不明白酒有什么好喝的,这些日子若不是为了试酒,他才不愿每天喝酒,染的一身臭烘烘的。 多亏了东方不计较他身上的味道~ 见到东方不败始终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而飘飘然心情很好的石磊甜蜜ing…… “哐当!” 一声酒坛摔碎的声音惊动了正在浑身冒粉红泡泡的石磊,他将手上的笔和账本丢在一边的麻袋上,转身向右边放成酒的库房走去。 “哎呀,六猴儿,你真是笨死了!还不快上来,等着被人抓吗!”一个十一二岁的粉衣小姑娘骑在房梁上,脸对着房顶揭掉瓦片形成的一个大窟窿,冲着下面喊道。 “知道了,小师妹,小声点儿!你先跑吧,我马上就上去。” 只见下面那个被叫做“六猴儿”的男孩也不过十三四岁,穿着一身青蓝色的短打衣衫,手边还有一个打破的酒坛子。那男孩子一脸的机灵劲儿,瘦瘦小小,倒是比小四还像只小猴子,这“六猴儿”的名字倒是没叫错。 石磊赶过来看到的就是那个男孩子顺着从屋顶的大窟窿垂下来的一根绳子“出溜出溜”地两下爬了上去。他紧赶两步,踩着一边的筐子站在那窟窿下面。那女孩子却已经将绳子收了上去,竟还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后会有期啦!”跟着那个男孩子轻轻巧巧地在房梁上几起几落,跑得不见人影了。 “这些孩子,真是太胆大了!”石磊又气又惊,倒不是气那一坛子酒,而是气这两个小家伙也不怕跌了摔了,这房子虽然只有一层,但是古代一层房子都盖得高,足足有四米,摔下来也不是闹着玩的! 那两个小的肯定是想不到,他俩快手快脚地跑了,石磊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他踩在筐子上可不是为了抓他俩,而是怕那小男孩儿摔下来,他也好接住。 石磊揉了揉胸口,那小丫头刚才从上面砸下来一块土块儿,正正砸在他胸口,别看小小一个小女孩儿,手劲儿还大得很,估计今天回去要挂青了。 一面取了簸箕扫帚将酒坛碎片打扫了,石磊一面在心里琢磨着那个叫“六猴儿”的男孩子,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这个名字挺熟悉,可惜就是想不起来,也就罢了,他将那坛子酒的“尸体”丢到墙外,拉过小四,自己掏腰包付了那酒的钱,又在脚下垫了些木箱子,爬上屋顶把瓦补上,算是把这事情抹平了。 拍拍手,洗洗脸,石磊不过把这事情当做是哪家的调皮小鬼的恶作剧,根本没往心上去。只不过晚上回去让东方不小心看到了胸口的一块青色,好一通数落。 “东方,没事儿,小孩子家,计较什么,谁小时候没闯点儿祸啊。”石磊安抚着炸了毛、冷气十足的教主大人,一面让对方给他涂些药,顺便吃吃教主大人的嫩豆腐。 “行了,你也别聒噪了,我和小孩子计较什么。”教主大人被石磊拉着手“轻薄”,终于脸红红的散了一身的冷气,语气也软了下来。“不过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就别再去干了。” “好好。”石磊敞着衣襟,大摇大摆地到后院洗漱去了,心下不断回味着教主大人的手在他胸口揉啊揉的美好触感。嗯~再伤一次也不错嘛,就是东方手劲儿更大,按得人真疼。 就在石磊越来越“色”的日子里,十来天又过去了,石磊反正是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而东方不败,虽然派人去查了一下镇上的小孩,却没一个符合条件的,也只好放下此事。两人每日便是如常作息,石磊去上班,东方不败在这个平常的小院中处理日月神教的一些重大事务。两人都觉得这种不是很忙也不是很闲的生活很舒服,苦就苦了日日两边跑的暗探们。 “东方,我走了,今天发工钱,回来我买牛肉加菜。” “行了,快走吧,要迟了。” 东方不败将石磊送出院子,看着他走远了,这才回了屋里换衣服,边换边想着自己和石磊倒是真的很像一对平常夫妻呢。妻子送丈夫出门上工,自己留在家中操持家务。 想着想着,东方不由得脸颊泛起红晕,再看看手上那枚据说叫做“戒指”的首饰,更是心中一甜。 且不说东方在家中怀揣着好心情“指点江山”,石磊却是又遇到了些棘手的事情。又丢酒了。 若说是这酒被偷了,倒也不完全是,那偷酒的人还留下五两银子做酒资,倒也算不得特别无耻,只是若偷得是那普通酒也就罢了,五两银子够买上个十来坛好的了,可偏偏丢的是那限量出售的祥云酒,这就麻烦了——外面等着买呢,一下子缺了三坛可怎生是好。 沈记虽是东方的私人产业之一,但这个掌柜的却不是日月神教中人,只是个不明就里和东方不败的财政大管家杜济时合伙的普通人罢了,这一下就慌了神了。 “若是没这限售的说法就好了,现在有多少卖多少根本不用担心别人说闲话。”沈老板身边总是跟进根出的长随恨恨地瞪了石磊一眼,说到。他本是老板身边第一得意人,到了石磊一来,什么好处都让他拿了,心里不忿,总是找机会说石磊的坏话。 这限售的法子确是石磊想出的,到了如今这场面,他也不得不担些责任,只是当初说了要限售,他可是也提过每日还是要多生产五坛备用的,只不过后来掌柜的看那酒收益确实好,转着弯儿地卖掉了。 当然,现在说这些也无用,把事情弥补了才是正经。石磊对沈老板说了家中还有些藏酒,可以先拿来应应急,也不管他怎么想,带着个小伙计就回去取酒了。 “东家,你看看那石磊,他自己还藏着私呢,说是把法子卖给您,说不得将来还会自己造着卖呢!”沈长贵——也就是那长随,他跟着沈老板的时间很久了,也是个能说的上话的,不遗余力地提醒着。 “唉!长贵,这人来头大着呢,可不是咱们开罪的起的。我心里有数,你可别乱来。走吧,到前头去。”沈老板倒是个老实人,对跟着自己多年的仆人很是了解,连忙告诫他不可乱来,却没看到沈长贵骨碌乱转、不安好心的眼。 “小师妹,你慢些!别摔了东西!”一席淡雅的黄裳翩然而至,后头的白衣少年面露些许苦色,想必是累得慌了,跟在那黄衣女孩后面大呼小叫。虽说自小习武,身子骨打熬的不坏,但也经不起小师妹的此番折腾。 “笨猴子,你喊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拿着东西吗!”那黄衣女孩一回身窜到少年面前,一手抱着坛子,一手戳向少年的额头。 “嘶……小师妹,你又戳我,都说了你那指甲戳人可疼得慌,还戳我。”少年两只手各抱着一个坛子,分不出手来揉揉脑袋,不过他说的可真是实话,那额头上一个红红的指甲印子,一看便知挺疼的。 “哼!娇气包,爱哭鬼!都是师兄,你和大师兄差远了!”小姑娘一手叉腰,凶巴巴地教训着少年,“快走快走,别让娘发现了!” ————————————————十天前———————————————————— 这两个少年男女,便是上次结伴偷酒却被石磊撞破的那两个孩子。他们本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的女儿岳灵珊和小弟子陆大有,跟着亲长去河北通州给聂家拳的创始者聂立人老前辈贺寿,来回都会路过这个小镇。 十来天前,他二人都是头一次下山到这么远的地方,不免兴奋得很,一路上都跑在亲长前面打前站,这日到了这小镇上,便找了一家干净的小客栈投宿,想着该如何犒劳犒劳这旅途奔波之后的碌碌饥肠。 “小二,上壶好酒来。”旁边的小师妹已然耐不住性子高声喊道。“好嘞,客官,这可是本镇最上乘的好酒了~您仔细品着嘿~” 还来不及阻拦,自家小师妹便叫了酒。唉!真不知道是不是小师妹和大师兄呆在一起久了,连爱偷偷喝酒的习性都传染上了。 “小师妹,只准一杯啊!不然我就告诉师父了!”陆大有牢牢握住酒壶,坚决不放水。 “六师兄真是个小气鬼,爱告状!”岳灵珊虽然气,但也没办法,她这个六师兄,有时候一根筋得很! 少女取过一只酒杯,少年给她斟了一杯,瞬时一阵盈盈的芳香蕴荡开来,清凛的酒水划过喉咙的刹那,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酣畅之感。 “果然好酒!小二,再来一壶!”岳灵珊叫道,急的陆大有只挥手。“哎呀,我是买给大师兄喝的,他肯定喜欢这酒!” “好嘞~”小二自然乐得屁颠屁颠的,话说,自打石磊筒子的“祥云酒”一出,店里的生意那是一夜之间火爆三丈啊,掌柜的一乐呵,连工钱都涨了,心下一喜便不免对着客官要夸两句:“我们这的‘祥云酒’可是‘沈记酒铺’的独家专供,口味甘醇独特,如今真是个香饽饽,排着队都不一定买得到手啊。要不是我们老板和沈老板私交甚好,还拿不到这酒嘞!客官请慢慢享用嘿。” 说得这么神,能酿出此等佳酿的是何许人也,我倒要去会一会。青衣少女心下暗忖,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骨碌碌地转了一转,仰头喝下手中的一杯酒水。喝罢,将酒杯一置,一骨碌起身,似一阵风一般往城西去了。 “小二,结账!”六猴儿心中那个苦啊,小师妹啊,我的肚子还没填呢,胃那个抗议啊,却只能一脸无奈匆匆结账,吩咐小二把两壶酒放到他们定下的房间里,急急追了上去。 29、华山令狐是“酒鬼”(二) 想当初,岳灵珊强拉着陆大有到沈记酒坊一探究竟。却被那人头攒动的“十里”长龙吓住了,酿酒人见不到不说,想稍壶好酒给大师兄路上吃的念想也破灭了,于是乎,决定使出杀手锏“飞龙探云手”。 循着酒香,少女一路摸索到了后院,怎奈后院院墙足有十丈高,她和六师兄才开始练轻功,根本没那个本事翻过去,干脆找了绳子借个力,轻轻松松过了界。 环顾后院一周,岳灵珊用她那跟着大师兄历练出来的酒鼻子保证,那个最最老旧的房子肯定就是库房了。哈!揭开瓦片一看,那垒着的一坛坛酒不就是自己要找的么,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后边的六猴儿师兄虽然脸上黑着线,但是大气也不敢出,这不东西还没偷就开始一副做贼心虚的样,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后来,陆大有被他的小师妹奴役,下去行那梁上君子之事,紧张地手一滑,坛子打了,这才引来了石磊。 ——————————————我是回到现在的分界线——————————————— “六师兄,快一点儿!让娘发现咱们就糟了!”少女一路不断回头催陆大有走快,弄得六猴儿一直皱着脸。小师妹啊,抱着两坛酒,我倒是也想走快啊! “大师兄!大师兄,这边!”突地,少女像是看到了什么,两眼放光,踮起脚尖一跳,冲着街对面的一个蓝衣青年挥手示意。 “灵珊!”那青年明显也是一直在找他们,这会儿看到了两人,原本一脸的焦急变成了十分的高兴,绕过行人,他来到师弟师妹面前,抬手先给了六猴儿一个“脑蹦儿”。 “哎呦!大师兄,我这额头刚被小师妹戳过,你又敲我!”六猴儿将酒坛塞进青年怀里,终于空出手来揉揉脑袋,低声抱怨道。 “还说?我和师娘一转身你两个就不见了,让师娘着急,你说该不该打?”那青年一回头,长方脸蛋,剑眉薄唇,挑唇一笑,端的是英气勃发,又带着几许痞痞的坏,只引得大街小巷看到他的大姑娘小媳妇红了脸。 “大师兄!不许对着外面笑!”岳灵珊见众人都看着她的大师兄,气急,丢了坛子便来扳青年的脸,幸好陆大有眼疾手快接住了酒坛子。 “还好还好,五两银子买了三坛酒,打了太可惜了!”陆大有抱着坛子庆幸道。 “五两银子?你们……”青年先是一愕,却想起聂老前辈的夫人好像给了自家小师妹见面礼,大概里面有银子吧。 果然,岳灵珊立刻解释道:“大师兄,那银子是聂伯母给我的,可不是什么来路不正的钱。呐,给你买的酒,快尝尝吧!”说着,仰着头看着令狐冲,一脸的期望。 见到师妹这么想着自己,令狐冲心里甜丝丝的,不由得柔情豪气都涌了上来,“好,师兄这就尝尝。” 岳灵珊大喜,当下就将一坛酒开了封递给令狐冲,又接过令狐冲手中剩下的那坛酒,转手塞给陆大有。 “又是我拿,师妹真是偏心……”轻轻抱怨一声,陆大有认命地抱着两坛酒准备先回去给师娘报备一声,省得她担心。心下暗暗叫苦,就怕遇到师父啊…… “小贼!哪里跑!”陆大有还没离开三人站着的草棚下面,却见一个小二打扮的人冲着他们冲过来,还高喊着“捉贼”。心中一个激灵,他冲着草棚里还在柔情蜜意的师兄妹两人一声大喊:“快跑啊!”自己撒丫子跑了出去。 “喂,六猴儿,你怕什么!咱们给钱了!”岳灵珊叉腰大吼,转身便看到自家大师兄怀疑的脸。“大师兄,你信他还是信我?” 这个小师妹是令狐冲从小抱大的,她的小心思令狐冲哪有不明白的?当下便知了这事情没那么简单的,他一推岳灵珊,“回去再找你算账,快跑!”自己迎上“捉贼”的人,准备一力承担所有责任,回去了也好让师父只罚他。 说到底,这两个小的是为了他才去搞出这档子事情的。 “这位小哥,有什么误会只管和我讲。”令狐冲将喝了一半的酒坛子放在一边的木桌上,这个小茶棚里的人瞬间走了一半,剩下的缩在另一边看热闹。 令狐冲打定主意,若是真是岳灵珊两人的不是,他绝对不会把自家门派和师父名讳泄露出去的,否则他华山派不只要被别人编排成什么样子。 石磊看着身边冲动地窜出去大喊“有贼”的小四,很无语也很无力。 小四啊,你怎么能看到有人拿着咱们酒坊的酒就认为是人家偷拿了酒呢?更何况,就是这人拿了也算不上贼啊,人家可是给留了银子了,虽然少了点儿。最最重要的,你没见那人腰间挂着佩剑吗?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啊! “小四!”石磊紧跟两步追上,先喝住了小四。 “石哥,真是他们,今天早晨我去后院解手的时候看到那两个小的溜了出去,我还没在意,后来掌柜的说丢了酒我才想起来,可不是他们两个吗!”小四义愤填膺地说到,一边要越过令狐冲去追跑得越来越远的岳灵珊两人。 “唉呀,这位小哥,你说我一双弟妹偷了酒可有凭证?你又没有当时拿住他俩,现在才来说这话,未免有些不能服人啊!”令狐冲状似无意地将手一晃,拦住了小四的去路。 “你你,好生不要脸!你喝得这酒便是我们沈记的招牌酒,每日限售五十坛,今天早晨便少了三坛,这不正好对上数了!”小四得理不饶人,跳的那叫一个老高。 令狐冲也有些犯难了,剑眉一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现在还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断断没有几年后笑傲江湖的故事开始时的放浪不羁,也不知未来那些年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令得一个受了君子剑十几年教育的正直青年变成了那个样子。 当然,放浪不羁不是一个不好的品格,只是不是石磊所喜欢的一种品质罢了。 在小四和令狐冲“交锋”的时候,石磊仔细打量着令狐冲。其实看到岳灵珊和陆大有的背影时他便想起那两个“偷酒未遂”的小孩子,已经确定了小四说的话是真的,但在他心里,那两个小的还是小学生和初中生,哪里能和他们真的计较,便准备看看这青年是准备怎么为他那弟妹负责。 见到令狐冲拧起了一双剑眉,石磊初步确定这个人还是有廉耻的,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才斟酌着开口说:“这位兄弟,移一步说话?” 令狐冲正思索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情,要公正还要不丢了师门的面子,真不好办。唉!谁叫自家小师妹总是这么古灵精怪的。这时候,石磊一句话,简直就是解救了正苦恼的令狐冲。 令狐冲是个聪明人,一听石磊语气不硬,应该不是要为难他,连忙应下。 “小四,你带着酒先回酒坊吧,我们遇到这位……的事情先别给老板说。” “哦,好吧。石哥,你自己小心啊!”小四好似没过完吵架瘾,蔫蔫地拉着车往酒坊走。 “这位兄弟,那边酒楼谈吧。”石磊说着,示意令狐冲拿上酒坛子跟着他走。他倒不是要令狐冲赔偿或是怎的,主要是要跟他谈谈对那两个小家伙的教育问题。 “来,我这算是借花献佛了。”两人上了酒楼,要了个临窗的位子,叫上几盘菜。小二上完菜后,石磊拿过令狐冲喝了一半的酒坛子,倒在两人的碗里,举了举,先喝了一口,辣的吐吐舌头夹了口菜。 “哈哈,先生也是个豪爽之人!”令狐冲向来是凭借自己的直觉来评价一个人的,见石磊文质彬彬又不酸腐,还帮他解了围,心下就有几分好感。这会儿一见他端着碗大口喝酒,更觉得投缘。 “呵,豪爽算不上,不过是能喝两口酒罢了。”石磊连夹了好几筷子菜,才把口中的辣味压下去。要不人家怎么说要术业有专攻呢,他搞出来的酒虽好,架不住他把技术卖给沈记之后,那些酿酒师傅们自己钻研出来的更好的法子,那个酒,度数还真挺高,够啦够劲。 “这位兄弟,哎呀,这位这位的叫着麻烦得很。我姓石,兄弟贵姓?” “哦,免贵复姓令狐。”令狐冲忙答道。 “令狐兄弟,”石磊先是没觉出什么不对,就觉得这姓还真是存在的,提了话头便开始将对小朋友的教育问题。“你的那一对弟妹,虽说做事荒唐了点,到底还不是坏孩子,知道拿了人家的东西还要留下银子。不过这不问自去,可不是个事儿,你回去了可要好好教育教育。” “是是。”说起了这个话题,令狐冲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呜呜,想他一代华山大弟子,向来光明磊落的,今天要在这里被人批评教育不力,真是丢人啊! 灵珊!六猴儿!你们两个等着我回去打屁股吧! 这一会儿,令狐冲可忘了自家小师妹和小师弟是为了他的口福才去冒险的,只想着回去了要好好教训这两个小的一顿! “不过令狐兄弟也不要对他们两个过严了。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子很是机灵也挺叛逆的吧?到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以为自己长大了,偏偏根本心里没成熟,最容易惹祸的。今天我不和她计较,不代表将来惹了祸别人也不会和她计较。”石磊想的是,那个小女孩第一次没偷成功酒,还冲着自己丢了块土块儿,要是自己没躲开,砸到头上或是眼睛上,可就不是一团乌青就能解决的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那小女孩以后要是不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恐怕于己于人,都会带来祸患。 令狐冲面上一肃,他这个小师妹的脾性也是他一直担心的,没想到这位石先生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还不计前嫌费心提醒,他自然是感激的。起身一抱拳,冲着石磊就是一揖,“华山令狐冲,多谢先生不计前嫌,不追究我小师妹的过错,我回去后一定会和师父师娘一起好好管教她的,多谢。”说着,又端起酒碗,“令狐冲刚才藏头露尾,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这一碗酒,我敬先生,当是我向先生赔礼了!”说着一饮而尽。 一抹下巴上的酒水,令狐冲将碗倒翻过来,以示自己饮尽了,然后一脸期待地等着石磊反应,却被石磊煞白煞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石先生,你真是怎么了?”丢下碗,令狐冲冲过来便要为石磊把脉——他虽然不会治病,但练武的人多少会一点脉象。 “不,不,我没事……”石磊推了令狐冲的手,定了定神,再睁开眼时他的脸色已经正常了不少。 强抑着心中的惊异,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令狐……少侠,令师可是华山掌门君子剑岳不群?” 令狐冲看着石磊脸色好转,但还是有些担忧。却听得石磊提及自己的师父,他便立马应了下来,“正是,先生认识我师父?” “不,不不,不认识。”石磊心想,我要是认识你师父,现在还在不在人间另说呢! “那,我对这江湖事很有几分兴趣,不知令狐少侠可否讲讲这五岳剑派的各家掌门?” “那是自然。不过,石先生莫叫在下什么少侠了,还是像刚才一样称呼吧!”令狐冲应了,石磊又给他倒上酒,却发现自己的手都在抖。 笑傲江湖啊,这里是笑傲江湖。那么,他的那个他…… 抑住了心中阵阵翻腾的思绪,石磊强打起精神听着令狐冲介绍江湖事,越听越心凉,左冷禅、刘正风…… “那,我听说还有什么日月神教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令狐冲一听皱了眉,不过还是对石磊细细讲了自师父那里听来的话:“石先生何必问那魔教?魔教中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听师父说起过,江西于老拳师一家二十三口被魔教擒住了,活活的钉在大树之上,连三岁孩儿也是不免,于老拳师的两个儿子□□了三日三夜才死!魔教可恨!等我学好了功夫,一定要手刃那些大魔头!” 石磊才没工夫想那些血淋淋的事情,他只想问自己想知道的:“那,那魔教教主是谁啊?” “哼!自然是那大魔头东方不败了!真是狂妄!”令狐冲气呼呼地说着,一点也不避讳自己正在河北这块日月神教的地盘上。 “好,好。”石磊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攥着,骨节发出咯咯的声音。他恍惚应道,起身告辞,也不听身后令狐冲担心的叫嚷,只是浑浑噩噩地往家里走。 他要回去,他要去见那人,问个清楚。 30、石破天惊识真身 “石先生,今天这么早回去呀,你们酒坊生意还火爆着呢!” 石磊浑浑噩噩地走着,一路对周围向他打招呼的人视而不见。有些关系近点儿的,见他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觉得不对劲儿,合计两声,派两个小子远远跟着石磊,防着出什么事儿也好有人通知。 那两个孩子也是机灵的,悄没声息地跟在后头走着,一点也没惊动石磊。当然,在现在这副状态下,石磊也不大可能发现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尾巴。他的满腔心思全被那个同吃同住、倾心相许的男人占满了。 红衣、男扮女装、复姓东方、“夫家”姓杨、会武功…… 他扯了扯嘴角,不怪东方不败,只怪他自己太笨,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有想到,真是,白读了金庸啊…… 也许,不是他没想到,而是故意不愿意往哪里想吧? 他苦笑。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金庸的小说,他总会看很多遍,唯独黑木崖上的四打一,他只看了一遍,就看不下去了。 不是因为不屑,而是因为不想看到那一抹红从这世间消失的场景。 当一个同学不屑地说着同性恋恶心的时候,他只是在心中反驳,因为不想和同学吵架,在他看来,只要真是有情义,管他同性还是异性,便是跨越了种族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当同学说到东方不败更恶心的时候,他毫无顾忌地跳起来和他好一通争论。在他心里,那个敢爱敢恨,能争霸也能为了一份无望的感情归隐的红衣人,绝不是能任人玷污的。 那时,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即使因为这被班里的同学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回了家,爸妈看着电视上林青霞的倩影,他却一转身回了屋子,拿他画惯了阴影和静物的手,勾勒出心中那个红衣人的影子。 没有眉眼的影子,永远也不可企及的书中人物。 现在,书里的人走到了他的生活中,除了恍惚,他真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东方不败,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还能把你当成我怀里的那个东方一样对待吗? 再远的路也有走到的时候,石磊不是第一次体验这样的感觉,只是今天的心情特别复杂罢了。那两个远远跟着的小鬼看着石磊准确无误地进了家门,欢呼一声,跑到城外玩去了——难为他们能跟着无聊了这么久。 “东方,我回来了。”石磊推开门,他的嘴巴不用大脑来控制,便吐出了熟悉的话语。 东方不败正在屋里看信,却听得院门一响,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心中一奇,想着莫不是石磊出了什么事情,刚刚运了酒又回来,忙将东西一股脑塞在床褥下,整整头发迎了出去。“怎么了,今天这么早?”他话语一顿,直接“飘”了过去,扶住了石磊高大的身子。 “怎么回事?谁对你做了什么?”东方不败俏眉一竖,整个人弥漫着一股寒气。石磊苍白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让他恨不得马上揪出欺负了石磊的人,挫骨扬灰。 定定的看着东方不败,石磊半天没有说话。东方急了,架着他就往自己屋里走。石磊也没有拒绝,只是随着他的步子走着,眼睛一刻也不离东方不败的脸。 等到他被东方轻柔地放在床上,东方不败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丸,倒出一颗便要往他嘴巴里塞。 “不需要这个。”石磊摇头躲了开来,那药闻起来便很香,向来是用不少好料制成的,他又没什么事情,不能浪费。 “你快吃了,我马上去找李修。”东方不败急都急死了,自家这个冤家还不肯吃这“九华丹”,又气又急简直要下手硬塞了。 “我没事,真的。”石磊拉住东方不败的手,终于绽出这浑噩中的第一个笑,真心的笑。 他坐起,圈住了又急又气的东方不败,“我没事,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本来想问你的,不过现在我想通了,就不问了。”他在对方的脸上偷了个吻,看着东方不败瞬间由张牙舞爪的扎毛猫变成了耳朵红红的新生小猫崽,石磊心底一片柔软。 刚才他一直盯着东方看,那人脸上的每一丝担忧和焦急,都和平常没有差别。他突然就释然了,刚才还纠结得不行的问题有了答案。如他曾经所说,在他心里,这个人就是这个人,不因为他是男人或是女人,自然,也不因为他是他的东方,抑或是万人之上的东方不败。 “东方,东方……”他突然收紧了手臂,有力的手臂让东方不败放心了——他是真的没什么事情,而紧接着的呢喃,却让东方不败有种被知晓一切的感觉。东方不败心中猛地一跳,他闭着眼睛,趴在石磊肩膀上,装作无意地问道:“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石磊讶然,他松开了东方不败,直直看着男人的眼睛,“听说什么?” 狐疑地端详对方半天,石磊的面部表情并没有什么破绽,东方不败避开了对方炯炯有神的眼,“没什么。你刚才那个样子倒是吓人,这会儿又这么有精神,歇歇吧。”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东方!”石磊揭了被子下地,“今天我见到了华山派的大弟子令狐冲。” 心里先是一个咯噔,东方不败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他好像没见过那个什么令狐冲,放了心。“怎么了?他那个师父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你离他们远一点。”说完了,东方不败不禁攥了一下右手,脸上虽然没有懊悔的表情,却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 他真是个笨、猪!能了解一派掌门的人,会是一个窝在小院里绣花做饭的甘扮女人的男人吗? “呵呵,别懊恼了。我不是说了吗?早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了。”石磊又一次抱住东方不败,舒服地蹭了蹭,觉得拥抱真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东方,我不是这里的人,不会遵守这里的道德规范,不会把这里的人看重的事情也看得很重,我……”他气结,平生头一次恨自己不是巧舌如簧的人,从来都是直来直往。 “你知道了什么?”东方不败心中波涛汹涌,唯独没有松开的,是石磊紧紧抓着他的手。他总觉得石磊知道了什么,现在看来,真的要躲不过去了吧? “你……是东方不败吗?” “碰”地一声,石磊捂住胸口,鲜血从嘴角汩汩流出。胸口闷得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他觉得这一次,他才真的需要吃那个香香的药丸了。 “东……方……” 含混不清的声音,似是唤回了僵立一侧看着自己的双手的男人。“石磊!” 下意识伤了石磊的东方不败扑了过去,跪在地上俯身抱起男人,将他放回床上,抖着手倒出一把“九华丸”,塞在石磊嘴巴里,一面解开石磊的衣服,看着胸口泛紫黑的手印,他发现自己的心,第一次这么的慌乱。 “噗!”从丹田涌起的灼烧感又一次席卷了全身,这一次,东方不败觉得自己的身体真的不受自己控制了。一口鲜血喷得石磊一头一脸的血,东方不败倒在男人身上,如上次反噬一样,他的意识浮浮沉沉,心急于石磊的情况,又觉得仿佛大限将至,想勉强再看石磊最后一眼也不能。 “东方!”石磊狠狠吸了口气,那药果然很神奇,刚才仿佛要窒息一般的感觉缓解不少。抱住怀里这个傻瓜,他右手一阵摸索,当摸到一个圆润冰凉的瓶子时,心下大喜。 瓶里还留有十来颗药丸,还有床上散落的药丸,石磊都一股脑倒出来,含入自己口中,待那入口即化的药丸化成液体后,用唇齿撬开东方不败的唇,将口中的药液渡了过去。 “东方,东方……坚持住,不会有事的,没事的……”石磊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东方不败抱起来,“没事的,我带你去,找李修……” 虽然每走一步胸口气闷和疼痛的感觉就会更剧烈一些,石磊却还能在剧烈的疼痛中保持清醒。刚才东方不败提起李修的口气,更加让他确定,那个李修不是普通人,而且两人一定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只要坚持到李修的医馆,东方不败一定会没事的!再不行,只要能拖一阵,他肯定能找到平一指的。 即使,即使要他的命来“一命换一命”,他也愿意。 “东方……”还没走出院门,石磊一个趔趄,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双腿一软便要倒在地上。 用了最后一点意识,石磊将东方不败护在怀中,压抑了人的本能,径直仰面倒在地上,激起一地的尘土。 “童长老,这样好吗?主人很看重这人的。”探一一招手,手下人迅速地将东方不败抬起放入早已准备好的冰棺中。看着探五硬生生掰断了那男人的手指才抱出东方不败,探一有些不忍地对童百熊低声求情。 “有什么看重的!不过是个倌儿,有什么?要不是他,东方兄弟能走火入魔吗?”童百熊恨不得冲着石磊补上一刀。要不是今天他撞到了探十六,还不知道东方兄弟又和一个男人搅合不清!现在还被害的走火入魔! 让他童百熊救个躺在男人身子下面的兔儿爷,呸!让他自生自灭就算是给他天大的恩惠了! “快走!召平一指了没?”一挥手,童百熊招呼所有人立刻使出全部功力向黑木崖全速前进,有平一指在,东方兄弟一定会没事的! 探一冲着探十使了个眼色,探十微不可见地颔首,不动声色地落后众人一步。 “走!” 探十蹲下身,捞起石磊的手腕细细一诊。“呵!你还真是好运,把‘九华丸’当糖豆吃。”顺手拎起石磊的领子,如探一他们一般,消失在院中。 日头正盛,照在院中鲜红的血迹上,分外刺眼。 31、相离两地各相思 暖烘烘的,真舒服,好想继续睡啊…… 不行!有重要的事要做! 是什么事…… 有人,有人在等我…… 飘渺无定的感觉萦绕在石磊心中,浮浮沉沉间,他只觉得浑身轻飘飘、暖烘烘的,像是被包围在一个充满了热水的大水球中,随波荡漾。 若非心底不断叫喊着的声音,石磊真的很想就这么睡下去,眼皮好粘……我睁我睁我睁睁睁! “醒了醒了,师父,石相公醒了!”一个守在石磊窗前不断“点头”打瞌睡的小伙计正好惊醒,一睁开眼便看到石磊迷茫地瞪大眼睛看着床顶。他兴奋地将手中的抹布一丢,跑出去叫师父了。 师兄弟中数他最小,看护病人的职责就交给他了。虽然不累,可是困在这屋子里对这个大男人三天,可真是无聊死了! “你觉得怎么样?” 一个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石磊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原本迷蒙的眼睛似是渐渐适应了屋中的光线,终于看清了面前人的脸。 “你是,李修?”石磊疑问道,却被自己沙哑到极点的声音吓了一跳。“咳咳……” “小心点儿小心点儿……”男人连忙上前帮他拍拍后背,一面回头大喊:“小安子!你小子死哪去了,快点倒杯水过来!” “咳咳…咳咳…”李修感觉到自己手下这人剧烈的咳嗽,那种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的样子实在是他从来不能体会的——他已经三十几年没生过病了………… “东方……东方没事吧?咳咳……他,咳咳……他在哪?”刚刚和缓了一些,石磊一把抓住李修的胳膊,手劲儿大得令李修都觉得有些疼痛。只听他断断续续地在咳嗽的间隙艰难地询问着自家师弟,李修终于有些心满意足了。 嗯~这个弟媳妇不错不错,看他的伤就知道是东方伤了他,这个样子了还操心着小师弟,真是不错。这次小师弟的眼光真不错~ 小师弟啊,不是师哥鄙视你,在内院生活上,你的眼光真是不怎么地。那七个小妾,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也就你才把她们当成是贤惠人! “李修!”石磊见这男人只是神游,却不回答他的问题,一急之下,不仅突破了嗓子的极限大喊一声,整个人向这外面倾斜不少,大半个身子都掉落在床外面悬着。那李修被他如惊雷兼破锣一般的声音一震,整个人往边上一跳——没办法,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稳重了——很悲催的,石磊掉在了地上,“咚”地一声,李修反射性地闭起眼,一定很痛,他想。 “咳……咳咳咳……”石磊只觉得整个内脏像是被上下颠倒了一遍,原本将将压下去的咳嗽又剧烈起来,这一次,他咳出了一口泛黑的血块儿,眼前一阵阵泛黑。 还好还好,大夫的本能使得李修迅速地做出了反应,如同机械一般,扶起男人、压在床上,拔针、扎下,又拔起,引得石磊又是一口血喷出,弄脏了床上上好的锦被。 “好了好了,淤血都吐出来就没事了。”李修收起了针,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告诉床上这个死命瞪着他的男人有关于自家小师弟的事情,连忙“嗯嗯”两声清清嗓子,自以为端着长者风范地说到:“你不用担心,东方已经被他的手下带走了,不会有事的。” 石磊不知怎么的被李修定在床上,怎么也坐不起身,挣动了一会儿便就不再徒劳。听了李修的回答,庆幸、感激和失落涌上了心头,令他刹那间紧紧闭起双目,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这是他成人以后第二次落泪,只不过,相比于父母车祸离世时绝望又愤怒的眼泪,这一次,却是开心的泪水。 “行了行了,大老爷们儿的,哭什么哭!”李修绝不承认,石磊的眼泪勾得他莫名其妙的也想哭了,绝不承认!他一定要恶狠狠地骂一顿这个爱哭的小子!对!要骂一顿!爱哭鬼可配不上我家小师弟! 可是,可是想起东方躺在冰棺里的样子,他当时是真的想哭啊!若不是,若不是东方很快就醒了过来,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不过,看他小师弟那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便知道心里还记挂着床上这个臭小子,但不知怎么的,只问了他没有生命危险后便也不再提起。难道小师弟不想让这小子知道他是日月神教的教主?? “多谢李大夫,请您把我解开吧!”石磊被人定住,连抬手擦擦眼泪也不能,只好等到自己的眼睛慢慢自产自销掉后,才看着李修请他解开自己。 “不行不行,你身体还没好,有这么不老实,还是好好躺着吧!”李修连连摇头,“你肯定也饿了,等一会儿我让小安子给你送吃的啊!”脚底板抹油,他溜了。 “李大……”石磊紧绷着的身子颓然放松下来,紧闭着眼,若不是被人点了穴道,他真想抬手先给自己两个巴掌! 好好的日子,全让自己搅黄了。还害得东方受了伤,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算是赔上一条性命又能怎样?换不回来那个人了。 闭上眼,他在心中呢喃:‘东方,一定要给我个机会……’ —————————————黑木崖高千尺———————————————————— “主人,这是今天的饭菜和密报。”探一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在石门前,静立一会儿,听得东方不败并没有什么的吩咐,才退了下去,关上了密室的大门。 “怎么样,教主还是没出来吗?”探一刚刚合上大门,走出东方不败的小院,探十和童百熊便迎了上来,急急问到。 倒不是东方不败不信任童百熊,只是他们虽是过命的交情,但还是各有各的人马,童百熊倒也没有对探一能进密室而他不能进有什么想法。 “东方兄弟真是的,平一指都招来了也不肯让他治,真是气死我了!”童百熊往日如雷般大大咧咧地声音今日却刻意压低了,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东方不败不在崖上几个月,教中也有些蠢蠢欲动的人了,向问天成天想找个把柄好造反,童百熊可不敢让东方不败受伤的消息泄露个一分一毫。 “不说这个了,东方兄弟福大命大,自己也能扛过来。那个杨莲亭,你们有没有看好?这里的密道他都知道的吧?” “童长老放心,我派三班兄弟轮流看住他,不会让他接近这里,也不会让向问天之流接近那小人的。”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平一指那老儿还等着给我下针呢。”童百熊苦着脸,拱了拱手走了。 “真没想到童长老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怕针灸。”探十想起童百熊皱成一朵老菊花的脸,忍俊不禁道。 “是啊……”探一显然也想到了,不过除了觉得好笑,更多的还是对童百熊的佩服。为了不让向问天他们起疑,童百熊豁出去了,说自己生病了才要平一指上崖的。为了凸显其真实性,还咬牙面对自己最怕的针灸。想到这里,探一板起脸喝到:“童长老对教主是忠心耿耿,万万不可拿他老人家取笑!” “是!”探十也不是没分寸的,立马脸色一肃,应了下来。“老大,你猜主人情况怎么样?” “应该还不错。前天和昨天的密报都被收了进去,饭菜也都吃了,看起来在恢复。”探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好我发了一回善心,让你救了那石磊,不然现在,教主要看他的情况,咱们上哪里给他找去。” “是啊是啊。”探十不顾老大的“反抗”,硬是趴在探一肩上,“不过那人也是个好的,起码比杨莲亭那狗东西强多了。听李先生说,一醒来就问主子呢!还不算没良心。” “嗯。行了,这些事情不是咱们能议论的,做事去吧。” “知道~我不就在你面前说说嘛,其他人给我钱我还不想理会呢!” 声音渐远,大大的石门背后,东方不败一身青衣,长身玉立,远远看去,倒未显出一丝一毫的颓态。他转过身,靠着石门,闭上了眼。缓缓向上冒着的冷气肉眼可见,环绕着整间冰室,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冷。而他,只穿着薄薄的单衣,一如往日那般。 右手紧紧攥着的信纸已然快要破裂,他才恍然惊醒,急忙松开手将纸展平,夹在一本厚重的图册中,小心保存着。 那里面,还有好几页纸,上面写满了关于石磊的点点滴滴。 从昏厥、不间断的梦魇、痛出一身冷汗,到渐渐平缓,内伤缓缓好转,再到今日,石磊转醒,每天三次汇报,东方不败说不定比李修还要了解石磊的病情。 他从忧心忡忡,到日渐欣喜,短短几日,仿佛如同当初两人未曾相遇时,日日等待杨莲亭的到来一般,心情忽喜忽悲。 不,不对。东方不败冷笑着打断了自己的想法。将杨莲亭与石磊相比较,实在是玷污了他心上的那人。 他醒来后,大概又会不停地自责吧?不会抱怨自己伤了他反而会认为是他让自己受伤了吧? “唔!” 心绪一有波动,东方不败完全没好的内伤又要开始作怪了。他一个趔趄,连忙稳住心神,盘腿做于寒玉床上,奋力将隐隐有暴走前兆的内力压在丹田之下。 一炷香,两柱香…… 纵然屋内温度极低,东方不败运功却出了一身的汗,自额上流下的汗水滴在寒玉床上,还能听见“滋滋”的细小声音,不仅如此。从他的发心不断有热气蒸腾着向上冒,烟云缭绕。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方不败终于停止了对内力的压制,高度紧绷的神经和身体都不堪重负地倏然放松。他重重地倒在床上,紧闭双目,等待着全身上下的力气一丝丝的聚拢起来。 任!我!行! 他猛地睁开眼睛,一双利眸中蕴藉着狂风暴雨、滔天恨意。 老匹夫!你加于我身的耻辱和痛苦,我一定要千倍百倍地讨回来! 恨,他真的恨,恨任我行的假仁假义,恨自己当初对他的一腔忠心,恨自己虽胜犹败,还要受他的辖制!他真恨! 可,没有办法,他无法杀了任我行。这葵花宝典虽然修炼的条件苛刻,但却确确实实是一本高深的武功秘籍,若是能习得此武功,便是,便是自宫他也认了!天上不会掉元宝,任我行也不可能白白将绝世武功交给他! 呵呵,东方不败苦笑,他从来不是个幸运儿,便是真有元宝从天而降,砸到的也一定不是他。从来没有,他的人生中,从未有“幸运”二字。想要什么,从不可能有人为他准备好,要,便只有自己去拼,去杀,去耗费自己的心神争抢! 但,世事并不仅仅如此残酷。任我行给他的秘籍,是错的。 哼!该说那老匹夫确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吗?那人将那葵花宝典并未更改,只是将残卷的前后语句巧妙地换了位置,他反复推敲竟也没能发现有何问题。若非他练成了,又侥幸熬过好几次走火入魔,熬到了半年后功力大成却被反噬,他恐怕一辈子也不知道任我行再者其中动了什么手脚!恐怕也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身边曾经千般宠爱的七房小妾,竟有三个都是任我行安插的! 当他抱着那个已经成型却流掉的男胎,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孩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将任我行千,刀,万,剐! 他反了,也成功了,可却不能杀了任我行报仇雪恨,就因为那人知道真正的葵花宝典的下落,只有他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任我行啊任我行,三年来他用了多少法子,但却就是撬不开那老匹夫的嘴!即使是用那老匹夫唯一的女儿来要挟也得不到答案! 也许,他是真的命不久矣了。一次次地反噬,时间间隔越来越短,若是以往,死便死了,又有何留恋?而现在,他却是,舍不得这未看完的人间。 舍不得,那个不知为何竟知道他身份的男人。 想近而不敢近,他怕,那人对他露出恐惧而厌恶的脸。 因为他是,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啊…… 32、千难万险“寻妻”路(一) “我要上黑木崖。” “噗!”李修被石磊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一口喷出未咽下的茶水。 “咳咳……你说什么?你要上黑木崖?你你你,你上哪去干嘛?那里可是日月神教的总坛,你不要命啦!”李修瞪大一双杏眼,觉得人生实在太疯狂,他一定是还没睡醒!一定! 这日,是石磊被确诊好了大半,可以下床走动的日子。一大早起来,李修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先指使小徒弟熬好了药,盯着石磊喝下去,然后宣布了对他的解禁令,这才迷迷瞪瞪地回房洗漱,开门做生意。 早晨吃饭的时候这人还好好的么,怎么到了中午就猛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嘿嘿,石小子,你,不是烧坏脑子了吧?” 重伤初愈的石磊脸色很苍白,明显还有些体虚缺血,但他的眼睛亮得出奇,仿佛又用不完的力气一样,坚定了要上黑木崖找东方不败的心思。 “李大夫也不用瞒我,你,恐怕也不是现在这样平庸的乡镇大夫吧?”石磊微微眯了眯眼,满意地看到对方瑟缩了那么一下子——和东方学得这招真有用。“让我猜猜看,是易容?” 李修大惊,一言不发地瞪着石磊,等着他的下文。 “我没别的心思,也不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我刚刚醒来时,你的声音和以往的不同,从平躺的角度我能看到你衣领口那里肤色有些异样,这些天没事就琢磨,才确定你是易容的。”石磊端起手边的药碗,一饮而尽。“能看看你的真面目吗? “哼哼,看了我的真面目。你不怕我杀人灭口?”李修面无表情地冷笑,问道。 “呵!你不会。漫说你不是那种人,就算你是,也要顾忌着东方。”石磊也勾唇一笑,颇有自信地回说,又从怀里掏出药丸,倒出两枚服下——这都是李修让他吃的,他操心的比吃饭还重视,就想着多点体力好上黑木崖。 “你倒是聪明。”李修不满地哼哼唧唧,袖子一抹脸,再放下时便已变成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说吧,这和你要上黑木崖有什么关系?”虽然已经知道石磊是真的了解自家师弟的身份,但还是想诈他一诈看看。 “李先生何必欺我?我以前就觉得你和东方之间的感觉很怪,好像是熟人又不像,现在想来是装着不认识吧?”石磊耐着性子一一分说,“我不信你不知道东方就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 喘着粗气,虽是抑着声音,但心焦火燎的石磊面对着李修的纠缠还是有些气急,声音不由得大了,最后那“不败”两字,更是高出前头一个八度。索性这大院子还在李修控制之下的,倒也不怕引起麻烦。 “好好,算我怕了你了。真是的,小师弟连自己身份都给你说了,还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别露出马脚让你起疑~有了媳妇忘了哥,哼!”李修先是冲上去捂住了石磊的嘴巴,接着便沮丧地在一边嘀嘀咕咕。 “我问你,东方现在,到底情况如何?他的身体为什么会那么差,才一个来月就吐血两次!”石磊抓着李修的衣襟,快速而小声地追问道。 “这个嘛,是小师弟的私事,我不能随便告诉你~”李修那张端端正正的脸上挤眉弄眼地做着各种古怪的表情,实在是滑稽透顶。可这张滑稽的脸,看在石磊眼里只觉得烦心。 “你!”石磊气苦,却又无可奈何,纵是把手指关节攥得噼里啪啦响,打不过人家就是打不过,能有什么法子? 闭着眼强行克制着内心的无力,石磊越发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中好生无用。在这个肉体力量大过科技和律法的时空,他空有一腔的科技又怎能怎样?他可没本事造出一把□□来。 再次睁开眼,石磊又是那个沉稳的石磊,他低声说:“想来李大夫应是也不会帮我上黑木崖了?” “那是自然。小师弟没说过的事情,我可不会多做一分一毫哟~”李修好像乐于看人变脸,笑得好是得意。 “那,东方没有限制我的行动吧?我想去什么地方你不会拦着的,对吧?” “自然,你又不是他交给我保管的东西,我也不过是答应他保你不死,现在也做到了,你爱干嘛干嘛去!唉,对了,除了东方拿来的药,你这六天的医药费别忘了留下来啊,一共是一千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放行!” “好,一言为定!”心下窃喜,石磊连忙答应,找了人跟着他回家里拿了钱付账,他就和药堂两清了,自此药堂不会再管他的任何行动。 心知李修根本是放了水要看他的本事,石磊倒是没了起初对他的恼怒,心里只有感激。收拾了屋里上上下下,石磊打好包袱背在背上,再看一眼这个也许再也回不来的小小的家,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妻”之路。 六月初三,无名镇,出发。 十日后,黑木崖下日月神教下辖客栈入住了一位普通又特殊的客人。说这人普通,那是因为无论从相貌还是穿着打扮,这人都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只是打赏时倒不吝啬;说他特殊嘛~这黑木崖脚下可不会有寻常人家来的。能进这客栈的,多半是些练家子,客栈里的小二儿、掌柜的,也都不是普通百姓,多多少少会些功夫,来的客人有没武功,高不高,也能看个差不离儿。这位客官,却是一进门就能看出来,真真是个文弱书生。 脚步虚浮、下盘不稳,呼吸虽平稳却明显,一看就知道没练过功夫。这些个相当于被“发配”到权力末层的小喽牵匀灰渤31荒切┪涔Ω咔康目腿撕衾春热ィ闹胁皇遣桓咝说模饣岫戳艘桓霾换嵛涔Φ模刹皇蔷透盟峭嫱媪耍 两个素来不安分的伙计对视一眼,迎了上去。 “哟!这位客官,是要打尖儿还是要住店啊?” 石磊背着背囊,按着指点一路绕过一座大山,雇了马车一路北上,风餐露宿地赶了七八天路,终于到了距离黑木崖三十里的一座小镇,在那里洗漱休息,买东西,又连夜上路。接连赶路的后果就是,石磊筒子很荣幸地变成了我国国宝——熊猫。 听得那小二一声招呼,石磊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一边应道:“住店,一间上房。再送些面条牛肉上来。”一边摸出一块碎银子,“小二哥拿去喝杯茶吧!” 想必石磊都没想到,一块碎银,化解了一场麻烦。“多谢您啦,您请上边请!吃食和热水马上就给您送上去!” 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二,哪里还有要惹事生非的样子。他喜滋滋地将银子揣进怀里,躬身请石磊上楼。等到石磊一转身上了楼,那几个要好的便很是羡慕地围上来说那小二好运气。 石磊站在楼梯拐角,看着下面几个小伙计因为一两多银子开心不已,心里却有些沉重。书上说,东方不败将日月神教大权交给杨莲亭,搞得教中怨声载道、乌烟瘴气,看来,现在也是这样了吧?只希望东方养好了身体,能好好将教中事物管起来。不管怎么说,日月神教这几十万的教众,有许多不过是有些粗浅功夫的平头百姓,日子,总得过下去。 —————————————————我是日月神教的分界线———————————— “老大,这几天教主好像没有看奏报啊。” “不是好像,就是没看。”探一托着几乎原封不动的托盘,叹了口气。“算了,教主应该是在关键时刻,咱们也不便打扰,好在密室里补身的药丸多得是,教主几天不吃也没事。” “可是……”探十有些着急,左右看看童百熊没在,压低声音迅速说到:“十天前你说教主练功正关键,没让我把那人的情况透给教主知道,这也就罢了。可是现在那人已经到了崖下了!我看照那个架势,明天八成就要闯上黑木崖了!万一被童长老,咔——”探十右手做刀状,在脖子上一比划,“到时候教主知道了,我怕要发狂了!那就不是你我倒霉这么简单了!” 探一冷哼一声,“那人若是这么大剌剌地闯上来,那他也不配得教主喜欢!”缓了口气,“那人不至于这么傻的,咱们多留意,到时候他上崖了若是被童长老发现了,再出手也不迟!” “嘶,麻烦麻烦!”探十搔了搔头,“只好这么办了。对了,我还要不要派人跟着他了?” “怎么不跟?他一个瘦津津的酸书生,到了这地界儿,还不是任人宰割的?不跟着保护着,有个这啊那啊,保准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好吧,我知道了。”垮下肩膀,探十做气若游丝状。 “好啦,别装了,等教主好了,我跟他老人家告假几天,给你买糖去!”探一腾出一只手,揉乱了那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大男孩的头发。 “去去,又揉乱我的头发,看看我不揍扁你!谁让你买糖,我自己不会买啊……” 夕阳似血。 石磊中午饱饱地吃了一顿正经饭,服了药便跟着小伙计有意无意地闲聊着。所幸中午过后那段时间本就是个空闲时段,店里没什么人,加上石磊又出手大方,小伙计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个时辰下来,石磊原本对日月神教仅限于书中的了解扩大了不少。 又给了半吊钱,石磊将小伙计打发出去,坐在房中细细想着刚才听到的一番话,想从中找出一点儿上崖的法子。 听那伙计说,两年前,原本默默无闻的杨莲亭不知为何得了教主青眼,青云直上,从一个偏院的杂役连跳几级成了东方教主的内院总管,后来更是红得发紫,被委以神教大总管之职,在教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偏着杨总管又是个爱财的,原本教中兄弟们在这些小地方窝着,每个月也有三四两的银子拿,可自从杨莲亭当上了大总管,教中兄弟们的工钱都大大的减少了,越是低层的,越是被克扣的多,像他们这样的伙计,也只有一两半的月银了,他们这帮大手大脚惯了的汉子们,着实是觉得捉襟见肘。 那伙计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欢快起来。他说道,本来,教众们见识了教主为了那杨莲亭杀了教中两个堂主后,已经觉得心凉得透透的,不过是因为没地方去,只好战战兢兢地熬着。可谁知两个月前,教中上下都知道了一条大快人心的消息,那杨莲亭被抹了一切权利,成了个闲人儿,据说,还是教主大人亲自下的命令。 这一下可好,大家伙都高兴了。童长老暂理大局,一上来便将月银升为二两,给了大家伙一个盼头。 那伙计看来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先将那杨莲亭一通臭骂,再夸夸童百熊,最后又重新表了表对东方不败的忠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石磊是和这教中某人有些关系,好撇清自己。石磊也管不得这许多,只是在那人向东方不败表忠心的时候仔细分辨了一下他的神色,见那人神色诚恳不似作伪,心中大慰。 这些人才不管是谁当道,只要自己能过好日子,他们就会拥护那样的头领。石磊清醒自己和东方相遇地还不算晚,一切都有改变的可能,日月神教还没有太过乌烟瘴气,教众虽然对东方有些许怨言,但还未到怨声载道的地步,想来假以时日,必定是能够改得过来的。 “嗨!想的也太远了,还是想想怎么上崖吧。”石磊一哂,摇了摇头。他从那伙计口中得知,东方正在闭关修炼,教中上下都为了教主能够再上一层楼而努力着,什么灵芝雪莲的,源源不断地往进送,大家伙虽是送东西,可是却不像以前给杨莲亭时候那么郁闷了,反倒都是乐呵呵的。由此可见,东方应该是真的没什么事情,只是,在闭关也很麻烦…… 他手上有一块玉佩,质地很好,上面还有些类似于篆体的印刻,是从东方枕下摸出来的。害怕是日月神教的令牌之类的东西,石磊一直也没敢找人看看写的是什么,去找李修,偏偏小徒弟说自己前脚离了药堂,他师父后脚就收了东西跑路了,便一直不知道那玉佩是做何用处。 原本他是想着找人塞些银子,把这玉佩送到东方手里,他自然知道是自己来了,但现在…… 想起李修告诉他,自己是被人拎着领子犹如小鸡仔一般丢进药堂的,李修还被威胁决不能将东方的身份泄露出去,石磊实在是无法相信自己能够在东方闭关的时候还能顺利地把信息传递给东方。 一定会被拦截的,说不定自己还会被远远送走或是杀掉。他还没见到东方,还没说清楚自己的心意呢,是绝对不甘心这样惨淡收尾的。 看来,只能够重新想办法了。 “哎呀,是杨总管啊,您老怎么有空下来了,真是贵客到了啊,怪不得今早上门口喜鹊叫呢!”古代的房子隔音效果很差,石磊正冥思苦想着,突然听得楼下一阵骚乱后归于平静,紧接着,掌柜的用异常热情的声音招呼着,就不知道来者何人了。 不对,“杨总管”? 石磊心中一动,缓缓推开门,向楼梯口走去。 33、千难万险“寻妻”路(二) 傍晚时分原是客栈中生意最好的时候,打尖儿的、住店的,都在这个时候进店,但,石磊扫视一圈,整个大厅已经没有客人了。 这也正常,大厅中间站了一堆人,众人成半圆状拱卫着中间的男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着就不是善茬儿,也怪不得客人们都跑光了。那中间的男人,大概就是那个“杨总管”了吧?果然是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相貌是看不太到,不过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怎么看怎么觉得是纵欲过度。 ‘东方的眼光,真是有够差的……’石磊暗自将自己和那男人比对一番,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谦虚的好。 石磊眼尖的看到掌柜的转身时一副苦瓜脸,再一次扭过头时却满面堆笑地招呼众人坐下,又吩咐小二们拿酒上菜。 “都撤了撤了!你们这的粗茶淡饭,大人还看不上眼呢!”杨莲亭只是轻蔑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他身边的随从便很有眼色地叫喊着。 “是是,还不快撤了,撤了!”掌柜的也无法,他已将店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谁叫人家杨总管以前被教主宠上了天,什么好的都见过呢! “行了行了,弄得人心烦。老黑,你说吧!”杨莲亭很不耐烦地挥挥袖子,像是要挥走苍蝇一般,直接吩咐手下人直奔正题。 “是,总管!”那个名为老黑的男人人如其名,又老又黑,瘦瘦矮矮,容貌还一般,不是特别难看,但一双滴沥丢溜的眼睛转来转去,一看便知心术不正。他应了一声,站出来,从后头高壮男人手里拿过一本厚厚的账册,摊开扫了一眼,对掌柜的说:“陈掌柜,这个月的孝敬还差一百两,今天结了吧!” “这这,杨总管,你看看,前几天崖上才来收过这半年的账,我这里,实在是没有闲钱啊!”陈掌柜苦着脸苦苦哀求,看那架势,若是杨莲亭还要追要下去,他怕是要跪地求饶了。 石磊紧皱起眉,眉间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孝敬”?和强抢有什么区别?不是说已经将他的大权收回了吗?为什么这些人还是叫他“总管”?他这样跋扈嚣张,童百熊现在也有了权力,难道也不管一管吗? “哼哼,人人都和爷哭穷,我看你们是欠揍!”那老黑却是一点儿也没被掌柜的打动,恶狠狠地就要召集人开打了。 “等等!” 石磊嘴巴比脑子更快地喝住众人,见众人向楼上看来,他暗自叫苦,却也只能现出身影,缓缓走下楼梯,站在杨莲亭面前,拱手行礼。 “想来这位便是神教大总管杨总管了。”石磊权作自己不知道杨莲亭最近的遭遇,先甩顶高帽子给这个草包戴戴。 “你是?” “在下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自小便向往着快意江湖的日子,怎奈家父管教太严只得按下志向。几年前家父家母双双过世,在下守完孝后便想出来闯荡一番。闻听神教教主武功盖世,手下强将如云,便来投奔贵教,希望杨总管能够引荐一二。”说着,装模作样地一揖。 “哈哈,不错,你小子有眼光!”杨莲亭大笑着拍拍石磊的肩膀,“这个引荐人,我杨莲亭做了!只是……” “啊!这打点上下的费用自是不能让杨总管出了。这掌柜的也是忒不识趣,些许小钱也这般不痛快,罢了,为了总管大人的好心情,这份孝敬,我出了。”石磊装作轻蔑的样子,掏出一张千两银票,恭恭敬敬地递给老黑,再由他转手递给杨莲亭。 “好!痛快!我就喜欢这样的痛快人!跟着本总管,保你能学会一身的好武艺!” “是是,多谢杨总管!多谢杨总管!”石磊很是高兴地连声告谢,上楼拿了东西便跟着杨莲亭那一伙人转战镇上的妓院去了。 “呸!还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也和那姓杨的蛇鼠一窝!”等到杨莲亭和石磊一行人远远离开后,原本蹲在地上低着头的小伙计愤愤地说着。 “啪!”的一声,掌柜的将账本丢在了那伙计头上,“真是个蠢货!人家那是救了咱们,你们还不识好人心,真是一帮蠢货!” 见手下还有些不相信地张口欲言,掌柜的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叹了口气,捡起账本,佝偻着腰往后院走,边走边自言自语道:“神教的基业要跨喽……” 再看石磊这边,他跟在杨莲亭的大队护卫后面,一声不吭地默默走着,只竖起两只耳朵,努力将周围随从们的窃窃私语听清记下。为了自己的“追妻”大计,石磊特别关心有关于黑木崖上的建筑啊、路啊什么的之类的话题。 这般一心二用着走路,石磊一个不小心差点被绊倒了,惹得周围那些个大汉纷纷嘲笑他真是个百无一用的文弱书生。 憋红了脸,石磊却并不生气,这些人,不值得他生气。 小镇不大,没有一刻钟便穿过了大半的镇子,到了一处与镇中其他地方很是不同的巷子。 鉴于已然月上柳梢头,一路行来街上基本上没了行人,只有他们这一队人呼呼喝喝、吆五喝六地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而这个巷子却是不同,张灯结彩、莺莺燕燕,煞是热闹。 石磊的脸一下子黑了。 虽然石筒子向来是备受夸奖的好筒子,但他也知道“红灯区”大概是什么样的!更加能从电视上看出来什么叫做青楼楚馆、花街柳巷! 面前这个穿的这么暴露的女人要不是那里的姑娘他就跟着杨莲亭那个混蛋姓! 那些大汉们个个都是这里的常客,风月场中的老手,见那些女子偎上来,都猥琐地笑着搂了边往里走,杨莲亭身边更是有两三个女子,真真是左拥右抱。 石磊虽然挺高,有个一米八几,但在这一群彪形大汉中却并不显得很高,加上身材又不是那么夸张,倒显出几分风流儒雅。虽然不断瑟缩着往后头退,却还是被两个姑娘左右夹住往楼里拉。 “哈哈哈,这小兄弟可真是扭捏!别不是个兔儿爷吧!哈哈哈……”一个大汉注意到了石磊的推脱和不自在,招呼着众人看他的笑话。 “呵呵,”石磊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一面左右侧身躲避着姑娘们的“柔荑”,一面应道:“家父管得比较严,在下甚少来此地,不太习惯。”引得一帮人又是一场大笑。 杨莲亭得了石磊的孝敬,越看越觉得他顺眼,“哈哈,你不会还是个童子□□?男人哪能没上过妓院?来来来,今天让爷给你找个好姑娘,保准把你服侍地舒舒服服的,来了还想来!”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纷纷搂着姑娘左摇右摆地跨进了灯红酒绿的花花天地。 石磊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就当是见识见识古代的“天x人x”吧!哦,不对,这些小地方的小妓院,还比不上“天x人x”的奢侈和华丽,最多算是地方夜总会吧。自己站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管他呢! 这么想一想,石磊也不扭捏了。反正都是为了上黑木崖找东方,将来坦白一下,应该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前科的! 只是,再怎么做心理建设,他也做不到和那些姑娘勾勾搭搭的,闪了闪身子,姑娘们也是见惯了人情世故的,便知道他不是太情愿,便也只是拉着他的胳膊,不再偎上来。 心下一软,石磊倒觉得有些抱歉。若真有活路,谁也不会往娼门里走,都是混口饭吃,这些女子比别的人更加可怜,自己又何必这般作态,反而更伤她们一分。 “走吧。”他低声说道,向前走去。 看得出来,杨莲亭这一行人是这家妓院的常客。只见他们一进前厅,一个脸白的不知涂了多少层粉、血盆大口仿佛刚吃过人一般的肥嘟嘟的中年女人就一脸媚笑的迎了上来。 “哟,杨大爷呀,您老人家可有日子没来了,我们春花和秋月等您等得好苦啊!”老鸨一手拿着一把团扇,另一手便搭上了杨莲亭的胸口。 “哈哈,爷这不是来了嘛。让那两个小美人快点下来!”杨莲亭色迷迷地盯着楼梯口,身边的随从们跟着起哄。 “诶呀,就来就来啦。杨爷催得真紧,人家想洗漱打扮一下嘛!”应声出现了一个穿着华丽而暴露的女子,慢慢从楼梯上下来,巴在杨莲亭怀里扭啊扭。 石磊在一边看着,只觉得古人的审美都太奇怪了。刚才在外面天黑,他也没看清那几个姑娘的长相,到了厅里,再一侧头,嗬!可没把石磊吓了一跳。身边两个女子都是一脸的□□,嘴唇涂得小小的,颇有某岛国艺妓之风,让石磊恍惚了一下自己身处何方。 摇摇头,定定神,他又看了看其他大汉身边的女人们,无一例外,都是这么浓妆艳抹。 石磊心思一动,突然就想起笑傲江湖中东方不败出场的描写:“此刻他剃光了胡须,脸上竟然施了脂粉,身上那件衣衫式样男不男、女不女,颜色之妖,便穿在盈盈身上,也显得太娇艳、太刺眼了些。”一个寒颤,还好还好,他早早遇到了东方,没让他往哪个方向发展的太厉害。 “怎么只有你一个小浪蹄子,秋月呢?”杨莲亭丢开身边的两个女人,搂着那叫做春花的女人,往中间的圆桌上一坐,不老实地在大堂之上就对女人上下其手,那还不忘对着身后的众人们说到:“兄弟们好好乐呵,所有的钱都有爷付!”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引得众人将那好听话不要钱似地说着,他才哈哈大笑着继续毛手毛脚。 “爷~”一个更加矫揉造作的声音传来,艳柔中却有些雄雌莫辨的中性感觉,石磊抬头一看,却是一个穿着女人装束的男孩子,大概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也像女人一般盘着发。 “秋月美人儿,有没有想爷啊?”杨莲亭一把将那少年搂在怀里,右手顺着裙子大开的下摆便摸了进去。 杨,莲,亭! 石磊一双眼猛地瞪大,生平第一次如此恨一个人。想起东方安危与否都不明朗,这个男人却这般,这般无耻,他对那个在厅堂中左拥右抱的男人恨之入骨。冷眼看着厅中的莺莺燕燕,耳边充盈着各式的淫词艳曲,石磊攥紧了拳头。 眯起眼,石磊深深看了杨莲亭一眼,低下了头。 他怕自己不能压抑住情绪,将这份恨意表露在面上,那自己的计划便将会落空,想再寻个机会上崖便更艰难了,因此只能暗自忍耐。 若是没有来这妓院一趟,他还不会对杨莲亭如此痛恨。 之前,他无法把书中那个东方不败的失败完全归结于杨莲亭身上,毕竟,宠幸佞幸的,是东方不败自己。而且,那杨莲亭也不是完全无可取之处,决战之时,到底也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硬气汉子,让石磊对他改观不少。 但,看到这些庸脂俗粉的女人,石磊无法不认为是那个杨莲亭扼杀了一个“唯我不败”的枭雄。若是他不是这样三心二意将东方不败只当成是泄|欲的女人,东方不败也不至于那般可怜、可恨、可叹。 “啊……啊…爷~您饶了小月儿吧,饶了小月儿吧~” 正当石磊将手指握得噼啪响时,那唤作秋月的小倌儿用饱含着情|欲的声音叫唤着,大半个身子都从那简单的两片布中露了出来,面色潮红,眼神迷离。视线略略下移几分,石磊便见杨莲亭的手不断动作着,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做着什么好事! 石磊眼神越发冷冽,哪里还有往日的忠厚平和。他闭了闭眼,想起东方不败,心中一阵绞痛。他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疼着还怕不够的人,就是这样被人轻视亵渎的。 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杨莲亭,我石磊生平从不害人,但这一次要因你而破例了! 34、才出狼潭入“虎穴” 清晨,太阳初生,崖高千尺的黑木崖被笼罩在一片蒙蒙的雾气中,自崖上向下望去,只见的江水涛涛,一片辽远阔达景象。 石磊站在一片晨雾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足地笑了。嗯~空气真好,怪不得能养出东方那样的美人啊~ “小石子,快点儿快点儿,挑不完这几缸水你就别吃饭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颐指气使地闯了进来,一看石磊在一边“文艺”,大声地吩咐下去今天的工作。 “是,黄管事。”石磊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文艺不成了,开工吧。 认命地拎起扁担和水桶,石磊往一处不远的水井走去,费力地甩了甩酸痛的膀子,开始用井轱辘往上面打水。 “吱呀,吱呀……”终于把一桶水打上来了,石磊却不敢放松,直到顺利把桶接下来,这才松了口气。要知道,第一天来打水的时候,他没有经验,一时不察,打上来的水桶又直勾勾地掉了下去。这还不算什么,偏偏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那飞速转动的轱辘将一边准备抢救水桶的石磊一下子打翻在地,下巴上当时就红肿一片,疼得石磊眼泪汪汪的。 可就这,该干的还得干。 一想起这些,石磊对杨莲亭的怨气更加蹭蹭蹭地往上冒,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且让我们将视线倒回五天前的那个夜晚,哦,不,应该说是四天前的那个凌晨,吃饱喝足□□得逞的杨莲亭一伙,各自在姑娘们的房里睡得昏天黑地,只余下石磊一人坐在大厅中目不斜视、坐怀不乱。 就这么等到了大天光,石磊还跑出去吃了一顿早中饭,那伙人终于下来了。心里想着终于可以上崖的石筒子十分高兴,却不想那老黑的一句话险些让他吐血。 “小石啊,你看昨天杨爷出来的急,没带银子,你那么大方,先借给杨爷应应急吧。” 石磊欲哭无泪,这借出去的银子可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但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他又掏了一千两银票,想着这就够了吧?可惜不是这样的,那帮子大汉直接上手搜身,把他身上仅剩的两千多两银子银票统统掏光了。 “诶!算是花三千两买个通行证吧。”石磊继续打水,笑笑自语道。还好他出门时有先见之明,在鞋垫里夹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要是东方愿意和他走,也不至于没钱花——总比当初初到异世身无分文来得好。 “小石子!快一点儿,又磨蹭,干活慢吞吞的,你吃的饭都到哪里去了?”捧着一壶茶边喝边监视着所有粗使仆役干活的黄管事一眼又看到了石磊艰难打水的样子,骂骂咧咧地呵斥道。 是的,粗使仆役。见他的剩余价值都被盘剥掉了,杨莲亭哪里愿意让石磊跟着他,一上崖随手就将石磊塞给专管杂役的黄管事,让石磊终日与水桶、斧头为伍,连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也不知何时才能有机会摸到东方的院子里。 嗨!石磊长长叹了口气,再一次觉得自己把寻找东方这件事看得太简单了。 “老大,你说要不要帮帮他?”躲在树上咔嚓咔嚓地啃着黄瓜,探十口齿不清地询问他家老大,心中对下面盯着烈日当空还要干活的石筒子万分同情。流汗什么的,最讨厌了!咔嚓咔嚓…… “再等等吧,教主明天就出关了,到时候再说吧。”探一好笑地看着探十唇边越堆越多的黄瓜渣,伸手帮他揩掉了,还万分暧昧地将手指放入口中舔舔。 “咦?老大,你也想吃啊?早说嘛,等一下啊。咔!”探十从怀里摸出一根黄瓜,一掰两半,一半塞给脸色越来越黑的探一,另一半又塞进嘴巴咔嚓咔嚓地吃起来。 这个白痴! 探一气得都快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他知道探十很迟钝也很单纯,才会处处护着他,渐渐连自己的心都沦陷进去。可是,迟钝到这个地步,他也很受不了的! “喂喂,老大快看快看。”正当探一正咬牙切齿地死命嚼着黄瓜时,探一突然伸手猛晃他,弄得他差点没噎死了。 定睛一看,探一也慌了。完了完了,他们两个奉命保石磊周全的,结果现在把人保护到昏倒在地,这可如何是好? 纵身一跃,探一将昏倒趴在地上的石磊翻过来,把把脉,呼!还好还好,只是中暑了。 心底虽对石磊打断了两人的“甜蜜蜜”满是埋怨,探一还是尽职地将人搬到一边通风阴凉的大树下,倒了几颗仁丹喂下,见石磊没事了,便提口气一跃和探十汇合去了。 “身体太差了,晒晒太阳就中暑。”探一对着探十稍稍解释道。 “也不能这么说吧。他大病初愈就跑来,又做了这么多天苦工,一个文弱书生能撑下来也不错了。”继续嚼着黄瓜,探十为石磊辩驳着。 “你以前对他不是没什么好印象么?”黑脸探一头顶要冒烟了,这只笨兔子,在他面前夸教主的男人,算什么事啊! “那是以前嘛,”咔嚓咔嚓,“他对教主真是一片痴心,而且你知道的吧,他酿的酒真的很好喝啊!”吸溜一下口水,探十傻笑道。 “……” 石磊是被咕咕乱叫的肚子吵醒的。 勉强睁开眼,周围一片昏黑,远远地,院子里地灯火伴着清风一闪一闪的摇晃着。 “东方……”石磊有些失望,他刚才梦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人,梦见他在小院里做了饭等自己回家,两人对坐饮酒吃菜,喝着喝着对面的人便越来越淡,让他抓也抓不住地散在了风中。 他被自己的梦惊醒,一睁眼,肚子叽里咕噜地应景叫唤了几声。 苦笑着叹了口气,石磊撑着身子站起,身上的衣服已然汗湿又干,干了又湿好几次,如今贴在身上,在这不算热的夏夜里,还有几分凉飕飕的感觉。 勉强抑制住晕眩的感觉,他慢慢往下人们居住的偏院走去。今天只干了半天的活自己就晕倒了,饭是别想吃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好心把自己拉到树底下。 一步步挪到了院子门口,石磊正要抬手推开角门进去,身后却传来一阵的喧闹声。 “爷,今天还去春风阁吧,那里的妞真是不错……” “爷,还是去万财玩儿两把吧,爷今天得了教主大人的赏,手气一定好得很!” “爷……” “咯噔”一下,石磊反射性地躲在了阴影中,看着那一堆人从不远的大路上浩浩荡荡地往下崖的地方走去,满口荤话,不知避忌。 “东方,你到底在想什么?”那一句“得了教主大人的赏”令石磊失了常心。他不明白东方不败不还是在闭关之中吗?为什么会赏赐杨莲亭? 便是,便是没在闭关,他也不会再和那个男人怎样了吧?如今,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啊! 气苦的使劲挠了挠头,将自己的头发拨的像个鸡窝一样,石磊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蹬蹬瞪跑回房里,将藏在亵衣里的玉佩取出,对着水盆整理了一下仪容,雄赳赳气昂昂地奔教主的居所而去。 一刻钟后,从未有过大人物莅临的下人偏院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大boss。那个一身劲装的男人面对着黑压压跪拜的一地人马,焦急地寻找着自己想要找到的那个人。 而这厢,石磊手捧玉佩,恭恭敬敬地站在教主院外,对值守的卫士说到:“劳请这位大哥通报一声,小的奉主人之命,向教主送上一方新找到的玉佩。” “你看起来面生得很呐。你家主人是谁?”卫士上下打量石磊一番,狐疑地问道。 “小的是杨莲亭杨总管手下新进的仆役。”石磊虽对这等自贬的称呼深恶痛绝,但还是得遵守这些规则。第一天在黄管事手下干活,就因为一句“我怎样怎样”,被打了一个耳光,真是窝囊透顶。 “哦,倒看不出来。杨总管手底下也有个知道尊卑的下人么!”卫士显然被杨莲亭或者他的手下欺压过,调笑的话中带着深深的刺。 “这位大哥说笑了,说笑了。还请大哥通报一声。”石磊无法,只能干笑着,重申一遍来意,他身上没了碎银子,不然就贿赂贿赂这人了。来了黑木崖这几天,颠覆了他在镇上那几个月对这个,世界的印象。武力决定一切,拳头代表身份。高位的随随便便便可打骂、甚至杀掉地位低的,人权、尊严和法律,在这里,统统都是狗屁! 说实话,这里不适合石磊,可他没有选择。除非,放弃那个别别扭扭、却又让人心疼的男人。 再一次低头,赔笑,石磊觉得,找到东方后,他真的应该追寻一下金大的武学宝藏,为自己和东方,多找一些筹码。 “行了行了,你小子还是个知道啥的,东西呢?我帮你送进去。”那守卫明嘲暗讽够了,想起了今日早些时候教主又打赏了杨莲亭不少好东西,不敢再耽搁,接过玉佩,进去见东方不败院中的大管事姑姑,红蕊,禀报了一切,递上玉佩后恭敬地退在一边等候。 “杨莲亭?”那红蕊不过二十左右,却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质,美丽年轻的脸上一丝笑容也无,活脱脱是个女罗刹。 怪不得那卫士连多看一眼也不敢,言简意赅地禀明一切。 “他说这是杨莲亭新找到的玉佩,送给教主把玩的?”红蕊整句话没有一丝语气上的变化,生硬死板的声线听不出喜怒。 “回红姑姑的话,正是。” “好了,你下去吧,那个人早早打发了吧,省的教主回来看到心烦。” “是!”说着,卫士一抱拳,退了出去。 “哼!杨莲亭真是好大的狗胆!”周围没了人,红蕊一下子爆发出一股怒气。这玉佩分明是教主几年前买的,怎么就跑到了那个小人手上?得了教主的赏赐,他就是这样糊弄教主的? 恨恨地将这块玉佩压在了自己箱子底下,红蕊才不会让自家教主为了那个小人烦心呢!好不容易教主才对那人淡了下来,要是看到这旧物,一时又旧情复发可怎么是好? 于是,痴痴等在外面的石磊还不知道自己唯一的信物也被红蕊没收了,追妻愈发无望,只是被那侍卫用一句教主不见你打发了,粗暴地赶了出去。 石磊并不相信东方不败看到玉佩后还不会见他,无论如何,他能确定的是,东方对他是有情意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绊住了他,莫非,东方其实还没有出关? 满腹狐疑地,石磊揉了揉一日未曾进食而疼痛起来的胃,再没了来时的意气风发,微微佝偻着身子,一手捂住胃部,慢慢往回走。 “童长老,您找教主吗?小的马上给您通报。”石磊还未走远,便听得身后那个本来对他傲慢的不行的侍卫谄媚的声音。 ‘童长老?童百熊?’石磊因为饥饿而运转缓慢的脑子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扭过身子,想看看这个被东方不败当成兄长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熊,果然是熊,这童老大的老爸老妈给他起的名字真真是对极了。那男人身高六尺左右,据石磊目测,他的厚度顶的上石磊的宽度,宽度则是石磊的1.5倍。胳膊,和石磊的小腿差不多粗细,那大腿就别说了,起码顶石磊一个半。 瞠目结舌的石磊半天才在脑中反映出一句话:那杨渣算个毛孔武有力啊!什么叫“型”男,这才是“型”男啊! “嗯,我就是听说教主又打赏杨莲亭那厮了,过来看看罢了。”两名侍卫一个去报信,另一个点头哈腰地陪着童百熊。一听童百熊提到杨莲亭,立马接上话:“今天下午杨莲亭那厮又来求见,教主没允,小的妄自猜度,许是教主大人烦了那人来扰,才打赏些东西换个清闲的。” “嗯?杨莲亭放肆!”童百熊一瞪那牛铃般的大眼睛,“他以为自己是谁?还来扰我东方兄弟,老子非给他开瓢不可!”说着便要挽袖子打人去了。 “诶哟喂,长老,长老,您可别啊!那厮最近态度恭敬多了,今儿个还派人送了回礼给教主呢!”侍卫恨不得大嘴巴抽自己!叫你丫多嘴多舌!万一教主大人一生气,童长老不会有事,自己可就完了!急中生智,一眼瞅见石磊还呆呆站在不远处,连忙拉了过来承受童长老的怒气。 “嗯?他给教主回礼还是给教主面子不成!把人带过来!老子倒要好好问问他都给教主供奉了什么!”童百熊迟疑一下,到底是熄了挽袖子打人的念头。刚才他是心头火气,失了理智,这会儿一想,不行,不能为了那厮坏了自己和东方兄弟好不容易和缓起来的兄弟情谊,便也就坡滚驴,沿着台阶下来。 石磊还未反应要逃跑,便被童百熊的手下一把擒住,带到童百熊面前压着跪下。石磊哪里受得了这个,拼命挣动,便是那两个手下给了他两拳,还是忍着痛挣动。 “咦?倒是个汉子。松开他。”童百熊奇道,真没想到那杨莲亭手下还有这么硬铮的汉子。“你为何不跪?” 石磊背上和腿上都挨了一下子,加上胃中疼得愈发厉害,冷汗湿透了亵衣。他支撑着站起身子,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师长。童长老哪一个都不是,我断无跪您的道理。” “好小子,倒是硬气。新来的?那你见了教主大人,难不成也不跪?”童百熊来了兴趣,反正进去奏报的人还没回来,他便和这小子玩玩好了。 那可不一样,石磊心中嘀咕着,嘴上却说:“我要拜教主为师,自然是跪得。” “哈哈哈,你竟想拜东方兄弟为师,真是勇气可嘉!哈哈哈!”童百熊一愣,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面前这人身板儿倒不错,不过一看就是半点武功也无,还不如杨莲亭那厮,竟还想着拜东方兄弟为师?滑天下之大稽! “你近前来,让老夫好好看看!”童百熊突然想要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长得什么样子,一个示意,手下调高了灯笼,一时间周围亮了不少。 石磊傻傻地站直了身子,迎接童百熊的审视。 这人,是他家东方的肱骨,他可不想学杨渣一般让东方不败为难。 “是你!”不知为何,童百熊竟像是看到什么令他害怕的东西,紧接着低声而快速地吩咐道:“绑了,堵上嘴带走!” 可怜石磊还未有反应,便被两名大汉捆了个结结实实。 “唔唔唔……”你为什么绑我? 童百熊哪里还有刚才的豪爽,眯起他的牛眼,凑近了石磊面前:“你这小子到底安得什么心?竟还追到黑木崖上!” “咔!”利落的手刀落在石磊后颈,石筒子应声软了身子,被人架着,快速地消失在夜空中。 “诶?童长老呢?”前去通报的侍卫回来一看,没了人,摇摇一边呆滞状的同伴,问道。 “走,走了。”呆呆地指了指童百熊消失的方向,侍卫乙喃喃道:“刚才童长老亲了那个男人啊!还把他强绑走了!完了完了,我见到了童长老强抢民男,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啊啊!!!” 35、才出狼潭入“虎穴”(二) “呸呸呸,噗!” 石磊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很诡异的空间。馊臭的空气,黑漆漆的墙壁,硬邦邦的光床板……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他现在在某个人的私牢里。 动了动身子,那童百熊竟也未给他松绑便将他撇在这里,口中还塞着不知是谁的臭布头,熏得石磊直想吐。 忍着恶心,他一面用舌头微微动作着把布巾往外推,一面使劲儿滚到地上,扭动着靠着床脚坐起来,将手腕对准粗糙的石头棱角,上下磨蹭着。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石磊在心中为自己打着气,也许是饿过了火,胃里倒是没了感觉,倒是喉咙干得不行,火辣辣地疼。牢房的天窗口透进丝丝阳光,根据射入的角度,石磊大概能推算出时间。一算,呵,自己昏迷了起码有十二个小时,不知道黄管事有没有发现他不见了。 呵,现在还想这个有什么用?难道还等着出去了继续做苦力吗?石磊苦笑,歇了歇酸痛的手臂和舌头,继续努力。 ‘童百熊为什么会认出我来呢?还一脸惊恐的样子,没道理啊……’石磊转着脑子打发时间,思索着脱身的法子。‘难道,那天接走东方的人里,还有他?’石磊突然悟了,脖子后头隐隐作痛的感觉还真是熟悉,八成,那天一记手刀劈昏他的就是这位大佬了。 看来自己真是荣幸啊,有幸两次领教童百熊“柔和”的武艺,真不知道他为毛对自己成见这么大! ‘成了!’ 石磊心中一阵欣喜,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把绳子磨开了两股,使劲儿一挣动,绳子“啪”的一声断裂开来,石磊立马拔出口中的破布,如前所述一般大力地吐了好几口口水,这才觉得没那么恶心了。 抚了抚两片磨得血渍呼啦的手掌,他支撑着站起来,走到栅栏边上,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冲着外面一片的黑暗喊道:“喂,有人吗?我要见童长老!” 话音刚落,一个暴躁的声音厉声回答道:“吵什么吵!童长老是你能见的吗!他|奶|奶|的,快吃!别饿不死你!”说着,一个守卫从黑暗中现身,将一碗水和一碗窝头丢在地上,转身扬长而去。 “喂喂,等等!”石磊连声叫着,却没有唤的那人回头,只得坐倒在地,手从栏杆中间伸过去取了水和窝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先喝了几口水,又慢慢将死硬死硬的窝头掰成小块儿,泡在水中,等到泡成了一碗糊糊,才端起来慢慢喝了下去。 这窝头可不是现代社会饭庄中几块钱一小个的那种窝头。那些叫做玉米面窝头,其实里面大半是白面,玉米面只是点个色儿,还掺了蜂蜜,趁热吃又香又软。传说还是慈禧那时候想吃吃落难时吃过的窝头逼得宫里的厨师想出来的法子。 这里的窝头可是实打实的玉米面,个儿倒是挺大,石磊只泡了一个吃了便吃饱了。可惜,太糙了,石磊本来胃就不好,又饿了这么半天,这会儿一碗玉米面下去,胃里磕碜的慌。 ‘可真是由奢入俭难啊……’石磊捂着胃躺倒在硬邦邦的床板上,仰头看着天窗。 不知道东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真想他啊…… 闭上眼默默忍着疼痛,石磊回忆着和东方不败的一点一滴,心底那个声音越来越大:“要出去!去见他!” “还没找到吗?” “属下失职,请主人责罚!” 探一跪在东方不败的书房中,低头请罪。 “责罚责罚!哼!罚了你们人就能找回来吗?”原本一脸疲态坐在椅中的东方不败一拍桌子,怒道。转头想想,石磊好像不喜欢随便处罚下属,不耐烦地挥挥手,“继续找。既然他已经在崖上,那就给本座把黑木崖翻过来找一遍!” 东方不败倏地站起身,利眸扫过屋中其余三人,“都给我听好了,找不到人,你们都不用再做本座的手下了。” 淡淡的一句话,却惊得三人全都跪了下来:“我等定当竭尽全力,请主人收回成命!” “不用再说了,”东方不败一手捏了捏眉间,抬手止住几人,“我意已决,你们看着办吧。权力我已经给你们了,在这黑木崖上所有人,所有的地方,包括童长老和圣姑的住所,统统给本座搜一遍!” “是!” 探一带着探十和探八退了出去,没有看到东方不败颓然坐倒的样子。 一手撑着额头,东方不败只觉得从没这般无力过。 ————————————我是回忆的分界线——————————————————— 昨天,他甫一克制住时时蠢动的内力,什么休息洗漱进食统统都顾不上,懒得解石门那里繁琐的机关,袖子一挥,直接震碎了厚重的石板,钻了出来。 无心想自己功力又增了一层,东方不败轻轻松松用脚尖将一块碍事的大石块挑到一边,拿起下面灰尘满满的密报,翻开来一看,眉头猛地皱在一起。 快速地将剩下的十来封密报一一翻过,最后那几封的内容让东方不败恨得瞬间震碎了一沓子密报。 “杨莲亭!” 本来他还想留这厮一命,毕竟,曾经也是真心地动过情伤过心的,而且,他也不能让石磊心里留着疙瘩。 但,这一次,真是留不得了! 还有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准备好承受东方不败的怒气吧! “轰!” 东方不败又是一挥衣袖,密室外间的石门也应声倒塌。在漫天的尘土中,那个绝代风华的红衣人飞身而出,迎着阳光,傲然挺立。 “恭贺教主,神功大成!恭贺教主,神功大成!” 东方不败眯起眼来,往日听在耳中热血沸腾的震天呼喊今日听来竟如此聒噪。一挥衣袖,底下众人停止了呼喊,静静跪着等待东方不败的指示。 下面跪得,是十六个暗卫和十个暗探,另有六个暗探和十六个暗商在外面。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探一、探十、十二、十四、十五、十六不在下面。十四后面的都出去了他知道,探十和十二负责保护石磊,探一却应是留在这里的。 想到这里,东方不败一声厉喝:“探一何在!” 下面的人鸦雀无声,不曾抬头。 东方不败心头火气,下令让人速速将探一找回来,紧接着便坐在书房中紧紧攥着那枚简单的金戒指发呆,直到探一和探十一同回来。 东方不败一见这两人同时出现,当时便大怒,一甩手茶杯便贴着探一的眼角划了过去,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你二人同时出现于此,将自己的职责丢到了哪里?”东方不败厉声问道,令得下面同跪的探二探三心惊胆寒,瑟瑟发抖。 “回教主话,小人并未擅离职守,今日未在院中守候是因为小人已与探二调换,明日才是小人值守。” “教主,探一妄言,他并未有和我调换啊!”探二在一边砰砰砰地磕头,“这几日小人都和探三、七、八在一起,教主明鉴!” “够了!本座在这里不是为了听你们互相推诿!探十,我只问你,石磊何在?”东方不败揉了揉脑袋,阻止了下面人的聒噪。探二是什么样人品他了解,要不是有用,他也不想在身边隔着这么一个人。 “回教主话,他现在在下院西面井边一棵大树下睡觉。小人已经留下十二保护石公子。” “下院?”东方紧皱着眉头,想起石磊这几日来都在干那些粗重活计,竟是一刻也不能停下,不顾红蕊等人的劝阻,也不管咕噜噜乱叫的肚子和已是傍晚时分,执意带着两个手下轻车简从地一路奔向了粗使仆役居住的下院旁边的大树下。 后头一路跟着使着轻功还气喘吁吁的探一和探十,两人无奈相视,他家教主真是,对这个石磊,比之杨莲亭还要过啊!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杨莲亭对教主什么样子,石磊对教主又是什么样子,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嘛! 看着难得失了冷静的教主,两人很不厚道地在心中窃笑着幻想他们有了一位“教主夫人”后会是怎样的情形。 —唉唉,你说教主将来会是个妻管严吧! —可不是,现在就那么紧张石磊。 —嘻嘻,要是石磊也会像那些妇人一样提溜着教主的耳朵就好玩了! —…… 两人正在一边心领神会地yy着,一声怒吼打破了两人的幻想。 “陈聪!你给本座滚出来!” 探一一惊,这陈聪是探十二的本名,能让教主唤了他们的本名,便是要被抛弃的意思,当下拉着探十飞奔追上东方不败,一看,两人都如同被兜头浇了一身的冷水一般。 石磊不见了。 他不见了不是不可以,重要的是石磊不见了而探十二还在原地,他脸上的折子和口水印很好的证明了他刚才在做什么。 即惊且怒,探十已然走过去跪倒在地。说到底,他留下十二一个人接替他的工作,也是失职。 探一飞快地想着对策,一边身体已经自动有了反应和两人一起跪下来。“教主,公子他应该是回下院去吃饭了。” 还未抬头,探一便感觉到身边一阵风过,再小心翼翼地斜眼看了看,呼~长出一口气,教主大人跑了。 未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事的探一正在暗自庆幸教主没有当下便劈了十二,拉起惊魂未定的十二,三人全力施展轻功,终于在下院门口追上了一挥衣袖轰碎了大门的东方不败。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教主大人找不到自家石磊,一腔怒火简直烧到了顶点。没有办法,探十二是没法毫发无伤的活下来了。或许是石磊对教主的影响,教主没有杀了十二,只是废了他全身武功,发配到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做苦力去了。 若不是现在只有探一和探十见过石磊长什么样,东方不败也一定会先来一顿鞭子让他们三五个月下不了床。 为了将功赎罪的两人,带着手下将整个黑木崖几乎都翻了个遍,但也许是灯下黑,竟没有人想到在东方不败的院子找寻线索。 至于童老大,他也是跟着东方不败闯出一片天下的,那些暗探暗卫,不知有几多都是他训练出来的,这样一个粗中有细的汉子,又是东方不败手下的那些人的师傅,怎么可能让这些小的们看出破绽? 所以,虽然暗探们在童家上下查了一遍,还是无功而返。毕竟,没人会去查童老大被窝里的美人是哪个。 是的,老童就是这样混过去的,让人严重怀疑是他教坏了机灵可爱的曲非烟,弄得那娃儿百无禁忌,小小年纪连妓院也敢随便进出。 他将昏迷不醒的石磊塞进自己的被窝里,头发拉拉长放在枕头上,做了一阵心理建设后钻了进去,然后,让暗探们随意在空中穿梭着查看——这帮人毕竟不敢明目张胆地闯进他家里,只是在暗中搜查。等到暗探们一走,立刻被石磊丢进地牢里。 —————————————我是回忆结束的分界线———————————————— “教主,除了几位长老家里,其他地方全部仔细搜过了,没有公子的踪迹。”探一跪地回禀,也是一脸掩不住的疲惫。 一夜没睡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如果石磊出了什么事,他和探十,怕是要到阴间做一对同命鸳鸯了。深深了解自家主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肯定如果石磊有了事,教主一定会发狂的。 “本座知道了。”东方不败闭了闭眼,站起身,负手而立,“将我院中所有人召来,本座有话要问。”他还是没有松开右手,那只手的手心已然流了很多血。深深攥着的戒指嵌进了肉里,留下一个永难去掉的痕迹。 “是。” 童家地牢。 又是一日过去,天窗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石磊疼了一天的胃终于好了些,而一直没有停息运转的大脑终于也想到了一个脱身的办法。 脱下被冷汗热汗浸得像是水洗一遍的衣服,石磊光着膀子走到栏杆前,那里有一个水罐。 他端起罐子喝了几口,又倒了些在碗里,如中午一般泡了些窝头,压下胃部又有些蠢蠢欲动的痛觉神经,慢慢喝下。 吃饱喝足后,石磊抖了抖被汗浸过皱巴巴如同咸菜干一样的衣服,穿戴整齐,随意地挽了个发髻。他坐在牢中床上,开始朗声背诵:“两腿开立,头端平,目前视,口微闭,调呼吸。含胸,直腰,蓄腹,松肩,全身自然放松。第一式,韦驮献杵……”(摘自《易筋经》现代版) 背到一半,不,是易筋经六式每式都只背前三句话,然后石磊停下来,喝了口水,闭目养神。 一盏茶后,急切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其主人一点儿都没有隐藏自己行止的意识。石磊弯了弯嘴角,机会来了。 38、半缘修道半缘君 清晨,晨光熹微,东方不败难得没有起身练武,而是窝在石磊怀里看着这个兀自睡得香甜的男人。 国字脸、浓眉大眼,算不得丰神俊朗、容貌出众,却也是端方的大好青年一枚。厚实的嘴唇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但说出的话却让人很踏实。 想着往日的平淡生活,东方不败又一次抑制不住地产生了退隐的想法。 “东方,醒啦。” 不知何时,石磊已然醒来,话音中带着浓浓的初醒感觉。动了动有些麻掉的右手,亲亲爱人的额头,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叫人进来梳洗可好?”东方起身,坐在床沿问道。 石磊一顿,“我不需要的,你需要就叫进来吧。”他是消受不起抬起胳膊当衣架子,让别人给穿衣洗脸的日子,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没长大。 “算了,我也自己来吧。”东方一听,笑笑说道。 “嗯,不知在下有无此荣幸服侍教主大人呢?” 两人互相帮忙梳洗了,石磊却无合适的衣袍,东方不败打开房门一看,门口放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一整套的男士衣衫,正和石磊的身材。石磊小小一惊,复有感叹教主大人的手下就是有眼色啊! 穿着镶金带玉的华服,石磊怎么动怎么觉得不自在。好在东方不败体惜他受了牢狱之苦,也实在是知道这人不爱那些乱排场,叫人送了早饭到外隔间,他俩根本没出屋子。 眼瞅着一样样往上送的点心搁满了整个桌子,石磊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一下,深觉那几个月里东方不败跟着他还真是受了委屈了。 旁的不说,像洗浴和厕所,石磊敢拍着胸脯说自家的绝对是大明朝最先进最干净的,虽然淋浴和拿长长的大木盆泡澡是比不上东方后院的大浴池舒服奢华,但也不差啦。 只说这衣食上,却是比不上黑木崖良多。吃的,不用说,光一顿早饭的碟子就比他们那时候一天吃的菜加起来种类还要多,这还只是早饭,中午饭还不知得多么高级呢。 收了那有点儿酸的小心思,石磊拍了拍东方不败的手,“开动吧,别说,我还真饿了。” 东方不败一笑。昨晚疏忽了,没吩咐厨房早晨随意一些便好,原本还担心石磊看了想东想西,没想到他爱的这个男人比他想象的更加心胸宽广。 “嗯,吃吧。这个粥养胃,多喝点。” “好。等以后闲了,我给你做好吃的。”石磊不客气地接过一碗燕窝粥,心里盘算着等到他把金庸大师的武学宝贝们祸害完后,就该整点儿好吃的好玩的来造福一下他和东方了。像什么豆浆、米线、藕粉,还有华容道、三国杀、大富翁、魔方…… 正想地兴致勃勃,却听见门外有人走近,也不进来,只在外面恭敬地说到:“教主,童长老求见。” 东方不败一挑眉,呦嗬,他家义兄还真是听话,这么早就跑来认罪了,态度不错。勾起嘴角,东方用虽是平静却愉快的声音淡淡说道:“请童长老到前厅喝茶,本座用餐过后便去。” 石磊咽下一颗奶馒头,冲着东方不败咧嘴一笑:“东方,别太难为童长老,说到底他也是为了你好。知道为啥我能坐在他家前厅吃大餐吗?还不是因为我对你有用。” 东方不败斜眼瞟了他一眼,“哼!”端起越吃反而越高的饭碗,夹了颗青菜吃了,“我不为这个罚他。他动了我的人,若是不罚他,明日上上下下都可以打本座的主意了。”说完,他想起面前这人素来善心,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石磊手中的筷子一顿,“也对。坐在这个位子上,你自然要考虑更多。放手去做吧,别太顾及我的想法。”石磊将筷子放下,拉起东方不败的手亲了一口,“我不会做佞臣,也不会拖你的后腿,只是,若是对方不是冲着要害你的目的,尽量别伤人性命,好吗?” “你呀,还真是想得多。”东方不败挑眉一笑,“我自有分寸。” 看看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东方不败拍拍手,四名侍女进来收拾了桌上的碗碟,另有两人拿着水盆毛巾侍奉他们洗漱。这六个侍女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丽女子,以前杨莲亭多次想要开口讨要,都被东方不败拒绝了,为此发过好大的脾气。平日里,这六个人以红蕊为首,每日两人轮流伺候东方不败,当然这个“伺候”,太纯洁了。 这次,小心眼儿又算计多的“妒夫”东方教主专门来了一次美女大放送,端看石磊的反应。 虽说两人已经将最大的隔阂消除了,但,东方不败始终觉得,石磊大概还是喜欢女子多一些,毕竟最开始,石磊一直是以为他是女人的。 石磊好奇地看着六个大美人动作迅速又无声地端下去盘子,又端上来两杯茶递给他和东方不败,紧接着就退到一边。不过,对于六人的脸和身材,只是一扫而过,更多的是关注这六个小姑娘的脚。 她们的脚步很轻,虽然步履很快,脚也基本上不会离地面很远,但却几乎没有声音,看来不说内功,轻功是很不错的。 心中的小人儿失意体前屈ing,羡慕妒忌恨啊羡慕妒忌恨,连这么年轻的小侍女都会武功,这世道让不让他们这种人活啦!!! 东方不败始终注意着石磊的目光所及,看着他先是惊艳,却一瞬间便由惊艳转为了好奇,没有如一般的男人一样关注女人的容貌身躯,而是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的几个丫头的举止。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这个笨小子像看神怪一样的眼神已经吓到自家的六朵金花了,最小的蓝月还几不可见地打了个寒颤。 “咳咳。”清了清嗓子,东方不败好心地将六人从水深火热的“被研究”之中解救出来。“我去前面了,让红蕊带你四处转转?” 听见东方不败的声音,石磊总算收拾了一下破碎的“玻璃心”,抖擞精神准备为自己“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尽显”做准备。“不了,你给我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吧,我有些机密的东西要写给你看。哦,对了,我不爱那个毛笔,给我找根硬点儿的鹅毛吧。” 石磊也不客气,都自己的人了,再客气就是生分了,该要啥该干啥都有一说一,听得六朵金花一愣一愣的。尤其是红蕊,本来就不喜自家主子和男人打歪缠,只不过碍着主子奴才的名分,不好多言罢了。这会儿听见石磊如此大谱儿地吩咐她们主子做事,真真是气死了,一双美目快要喷出火来,只是不敢瞪石磊,便盯着地毯上那朵大红的牡丹,势要瞪出一个窟窿来。 东方不败感觉到了自家金花的愤怒,却也无法。他总不能说,你们不要觉得奇怪,也不要生气,这是你们主子我希望的。他要真说了,那他也脑子进水了,将来这院子里没上没下、没大没小是注定的了。 “好,让红蕊找个粗使下人给你拿来。”东方不败淡淡吩咐到,“蓝月,带石爷去本座的书房。红蕊,找人拿几只鹅毛来。”说完,他同石磊一道出门,一个左拐,一个右拐,分赴两处开始自己的工作。 且不说东方不败将童百熊如何恩威并施、在将其骂了个臭头的同时还让这只熊对他老人家感恩戴德,这边厢的石磊却是坐在东方不败的大书房里摸摸这个、摸摸那个。 蓝月那小丫头大概也就十五六岁,许是以前被杨莲亭色迷迷的样子吓住了,虽然被东方不败分派来给石磊带路,却是离得石磊两米远,而且时刻警戒着,好像一有风吹草动就准备跑路一般,看得石磊是又好气又好笑。 话说,他就这么面目可憎,会吓到小朋友吗? 苦恼的笑笑,一耸肩,他和蓝月同时出了口气——书房到了。忙不迭地,石筒子赶紧开口说:“辛苦蓝月姑娘了,到这里就好,你自便吧。”说着,保持着和对方两米的距离,绕过去推开书房门,很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雕花红木太师椅上,抽过一张宣纸,开始对着纸发呆。 明面上是发呆,其实石磊的脑子里滴溜溜转个不停。他需要回忆,回忆金大侠留下的武学宝藏。这东西,不需要他都知道,却需要很明确的地址。九阴真经、九阳真经、降龙十八掌、独孤九剑、华山之巅的武学山洞、乾坤大挪移、金蛇秘笈还有逍遥派的武学秘籍,虽然说种类不多,也就十来个,可架不住不是在这个犄角旮旯的小山洞,就是在那个绕得人头晕还找不到入口的小水潭。 想要精确定位,比找个卫星拍照片儿还难! “石爷,你要的鹅毛送来了。”正苦思冥想着,门外传来一个硬邦邦、冷冰冰能在这三伏天冻着人的声音。 “知道了。”石磊放下纯白还带着点儿香味儿的宣纸,开门接过一把带着臭烘烘味道的鹅毛——看来是连洗也没洗过。对着一脸寒霜直让石磊想起还珠格格里的那个容嬷嬷的红蕊,“多谢红蕊姑娘。”拱拱手,“我这里没事了,红蕊姑娘请便,教主回来后,请通知我一声。” 说完,也不看红蕊的臭脸,轻巧地合上门,将鹅毛举得远远的,取了桌上的裁纸刀开始处理。 将鹅毛硬杆儿的地方削成尖的,劈开一小截,简易鹅毛笔就算成了。给砚台倒上水,拿过墨块研磨一阵,终于出了黑黑的墨汁。举起自己沾了墨汁的爪子,石磊嫌恶地左转右转,找抹布。 “找什么呢?” “抹布啊。”石磊闻声笑眯眯地转过身,他家东方反手关了书房门,脱了外袍——跟石磊住的时候看惯了石磊穿件褂子在屋里到处跑,他也跟着学会了。 石磊举起两只黑手给东方不败看,东方屋里哪里来的抹布。所幸古代不论男女都有带手绢的习惯,抽出一张丝绸的手绢给石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干净,一面数落着:“怎么不找蓝月她们做?你哪里会这个。” 嘿嘿一笑,石磊抬手就准备搔搔后脑勺,被东方不败一把抓住黑黑的右手,不让他乱抹。“让个小姑娘跟前头伺候我,我慎得慌,不舒服。”摆了摆手,想起了正经事儿,正好手上的墨汁也被东方擦得七七八八,石磊拉着东方不败往太师椅上一坐,将轻巧的人儿轻松放在自己腿上,“好了,我有重要事情说。” 见他这般正经,东方不败也收了调笑的心思。他想起刚才童百熊总是欲言又止地提起石磊,又想起早晨石磊说过的话,心下大概猜到一点儿,就是不知道具体石磊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消息。 跟这人在一起过日子,早就习惯了时不时被惊雷炸一炸的生活了。 东方不败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是相当好的,一定不会被石磊说的话惊到,但,事实上,他实在是低估了石磊带来的爆炸性消息。 “你说什么?九……唔……”抬高了不止一个八度的声调完美的表现了东方不败的惊讶,差一点儿就暴露了秘密,被石磊一口吻住,美美地吃了一顿嫩豆腐。 毕竟是个武痴,金银财宝、名声权利都不能令其动动眉毛的东方不败也有这样呆滞如木鸡的一天。石磊偷笑,再亲亲,嗯~美人在前,能“轻薄”时须“轻薄”啊! “你,说真的?”缓缓回神的东方不败激动地抓住石磊的双肩,捏的他一阵呲牙咧嘴。“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东方,快放开,再不放开我两条膀子就要废了!” 这不是说笑话,东方不败激动之下可没有控制自己的手劲儿,一听这话连忙松开手,慌手慌脚地扒开石磊的衣服一看,两肩膀上两个黑手印字,悔得他拿过伤药就板个脸给石磊按揉,哪里还有刚才的兴奋劲儿。 “好啦,板着脸干嘛?这点儿小事情还把它放心上了?”石磊摸着东方不败的乌发和光滑的脸颊,“不怪你,要怪就怪我自己太没用。”他搂住东方,将头搭在东方的肩窝上,“东方,你教我武功吧。” 39、半缘修道半缘君(二) “风池……玉枕……脑户……” 喃喃自语地背诵着,石磊只觉得世事无常不可预料。 若是一年前有人对他说,你有一日将会找个同性伴侣,还会学习复杂拗口的中医人体穴道,他一定会把那人当成神棍,一笑置之。 而现在,所有都成了真的。 作为一个工科男,石磊说句实话最讨厌学语文,尤其讨厌背诵东西——当然,这可能跟小时候石爸爸“辣手摧花”总拿拗口的文言文让他背有关系吧。 小时候没得反抗,长大了便用另一种形式来向做了一辈子语文老师的老爹抗议——选择工科,远离语文。 不过,说实话,小时候的记忆力的确是最好的,记事情也能记得很久远。石磊现在想想,真是要感谢老爹有先见之明,让他有绝世武功可以练。 三日前,石磊默写了《易筋经》和《九阴真经》,真真是默写到快要吐血。尤其是九阴真经,后面的梵文部分实在是记不住,石磊索性不写,省的误导东方不败。 怕自己的记忆有误,或是后世流传的版本有误,石磊写完后千叮咛万嘱咐,打消了东方不败立刻就练的念头,仔细地推演着,也加快了寻宝活动的准备工作。 本来东方不败是准备立刻就出发,先南下福建,再转道大理,最后北上一举扫荡少林寺、华山、昆仑…… 但,这种想法立刻被石磊同学制止了。一来是东方不败内伤刚愈,马上就舟车劳顿,于身体害处颇多;二来,在其位,谋其政,东方毕竟是日月神教的教主,这样随随便便就丢下摊子跑了,可有点儿不负责任了。 有点点偏执工作狂倾向的石磊将自己一路寻来时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东方不败,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日月神教现在的经营情况实在是有些糟糕。 差不多算是武林第一大教的日月神教若是连自己教众都养活不了,那还和正道打个屁呀,自己人先搞内讧了。 脸红都没红,气定神闲的教主大人大手一挥,召集暗商统管杜济时和童百熊、桑三娘来书房,把主持会议的大权交给石磊,他老人家拍拍屁股到后头密库里找武学入门功法去了。 真是的,不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算数了吗?见了计算就头疼的教主大人留下四人大眼瞪小眼,扬长而去。 眼见东方不败“落荒而逃”,石磊抿嘴一笑,算了,要给他在下属面前留点面子。 清清嗓子,石磊捡了屋中靠窗的位子,招呼其余三人坐下,就开始说自己的想法了。“三位都是东方的肱骨,石某不敢托大,不过是将自己对于经营的一些想法说来与三位讨论讨论。” 杜济时眯起了他的小老鼠眼儿,在心中暗暗衡量石磊的分量。他虽然指派过手下和石磊就精酒的经营展开过拉锯战,也挺佩服石磊的谈判能力,但到底没有亲眼见过。如今一见,凭借他多年江湖飘荡的经验,竟是看不出这人的来历,心里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不敢慢待。 “哎呀,石兄弟说的哪里话。”一身艳装的桑三娘拿手绢捂住嘴巴咯咯地笑着说到,“兄弟能被教主看上,只有独到之处,何须自谦啊~” 石磊眼皮动了动,对这充满了讥讽的话语也不恼,反正他又不是这班人的上司,没必要让人家都尊重他,只要这些人忠心于东方就好。一笑,他拿起写好的计划书,开始正题:“石某以前是做生意的,就谈谈神教下辖的产业吧。据我观察,能打出神教旗号的教中产业多集中在酒楼客栈、赌坊这些行业。酒楼和客栈我都去过,酒楼菜色平淡,上菜慢,伙计的态度也不好,客栈里被褥又脏又破,房里的……” 一条条将问题指出,石磊又针对此都提了些比较实际、目前有条件实施的改进方法,换来了杜济时由轻视到崇拜的星星眼两枚。 “石公子果然是商界奇才!”以赚钱为乐的杜济时激动地伸出大拇指夸赞道,看那个样子,要不是石磊是东方不败的人,都要扑上来来个“熊抱”了。 石磊大汗,他说的都是些现代普通企业都知道的简单法子,怎么到了古代就成了商界奇才了。他连连推脱:“不敢不敢,这些不过都是前人提出,石某不过是总结一下罢了。” “石公子不必谦虚,这若是前人所述,为何杜某从未听说过有人如此经营过?难道,是石公子师门所传?” “啊,哈哈……”不知该说什么的石磊只好哈哈一笑,转开了话题,“还请杜先生指教,教中产业除了我上面说的,还有什么?” “珠宝斋、青楼、布庄和钱庄、酒庄,差不多就这些,教中还有田产和粮铺。”杜济时摸了摸胡子,“说来惭愧,除了珠宝斋和青楼,其他的产业收益都不过是将将持平,还望石公子指条路子。” “嗯……我并无看过情况,不敢断言。若是可以,请杜先生找几个掌柜,再将账本拿给我看看。” “这是自然,教主已经吩咐过,石公子可以任意调阅教中账本和银钱。” “这样啊,”石磊一愣,他可没想到东方不败给他这样大的权力,笑着摇摇头,看看一边脸色不好的童桑两人,他说到:“银钱不需经过我这里,我只是出出主意,具体的实施,我相信杜先生比我有经验也了解情况得多。” 拿着两本武学入门书籍,东方不败站在书房门外,脸上泛起一抹笑意——他可以预见,有了石磊他的日子一定会比以前轻松不少。他的武功高过童桑杜三人太多,站在外面三人根本感觉不到。除了开头桑三娘的讽刺东方不败没有听到,后面基本上是听了个全场。 作为一个武林顶尖高手,东方不败对于教中那些琐碎的细务向来是头疼的。当初他只是为了报仇,唰唰唰就夺了位,等到了真正做了教主,却是不耐烦这些事务的很,要不然,也不会被杨莲亭随便一讨要,他就将权力下放。 东方不败是不喜欢,不代表做不好,而且还有暗商这帮人为他效力,倒也平平安安地把做了教主的头两年混过去了。而那个杨莲亭,根本就是个草包,论吃喝玩乐,他能行,论经营谋划,哼哼,不用多说,端看日月神教现在这一团乱就知道了。 喜滋滋地轻咳一声,东方不败推门进去,抬手止住了众人起身的动作,示意石磊继续。 相视一笑,石磊继续讲着自己的一些想法。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石磊也不例外。专注于宣传理念的他,举手投足之间,顾盼神飞,口若悬河,哪里还看得到往日那个有些木讷有些内向的影子。 缓缓在书桌后坐下,东方不败一直淡笑着注视着石磊,舍不得挪开眼睛。似有所感,石磊在那三人低头沉思的间隙侧头看向东方。 还是早晨九点不到,日头远无午时火辣,明亮的日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进来,染得石磊半边脸庞一片金色。带着淡笑的眉眼柔和了男人硬朗的面部曲线,在东方不败的心里留下深深的印记。 不知怎的,突地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东方不败急忙垂下眼,在书桌上随意捏起一张纸,盯着它遮掩自己放肆的目光。 石磊,石磊,你可知你有多好?你可知,我真想将你关起来,永远也不给任何人看到? 被自己疯狂的想法惊到,东方不败强迫自己丢开那可怕的念头,集中注意力,开始细细看起手中捏的发皱的宣纸。 纯白的宣纸上画着一张穴位图。比例均匀的男人身上到处都是麻点儿,旁边标注着名称。仔细看看,果然是石磊的字,再看看标出来的穴道,东方不败以一个武功高手的眼光,很中肯地打了一个甲等的成绩,顺便帮石磊把三处有些许偏移的穴道重新标出。 看着手下那个小乔清晰的红点儿,教主大人对着石磊造出的羽毛笔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发明在教主大人这里可比精酒受欢迎多了。硬铮纤细,携带方便,教主大人特别喜欢拿羽毛笔画白描,那个爽啊,比最小号的毛笔好用多了。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具体怎么实施,还要三位和教主商量确定,石某的职责到这里就算完了。哦,对了,杜先生,这里有样玩具,想请先生看看市场前景如何。” 接过石磊用小木片钉起来的华容道,杜济时先是好奇的拨弄了几下,到底是聪明人,听石磊提了两句就明白了玩法。 “不错,不错,老少咸宜,不错。”杜济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余光瞟到童百熊想看又表现的不屑看的表情,老杜“哼哼”两声,“确实有趣啊。”一面拨弄的小木片当当的响,一面侧了身子挡住了童百熊的视线,递给了他左手边的桑三娘。 “杜财迷!”童百熊低声喝道,一撇头,兀自生闷气去了。 “呵呵。”熊一般的壮汉生闷气的样子可不是谁都有幸看到的,石磊将笑声闷在喉咙里,心头对童百熊的怨气也消了不少。 何必呢,和这个武夫生气,没必要。 “咳咳。”教主大人被冷落了,面色不佳地示意三人应该走了。 三个人精哪里不明白,虽然还是对东方不败和石磊之间的关系觉得别扭,但因着石磊今日的一番见解,倒也去了对石磊的鄙夷和轻视,多了些尊重。 “教主,石公子所说对我等助益匪浅,值得我等细细琢磨。今日也不早了,属下告退。” “嗯,下去吧。”算你们识趣。教主大人懒洋洋地应了,声调平缓,听不出喜怒。 “属下告退。”三人额上陡然出了汗,忐忑不安地退了出去,却不知道他们心中敬畏榜单top 1 的东方不败一见门关上,立刻淡笑着看着石磊,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冲着男人勾了勾。 “东方,你呀……”被教主大人的小眼神儿和勾人的小动作电到的石磊苦笑,这人,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子还没好全,这么一盘美味放在自己面前却不能吃,已经很考验自己的定力了,偏偏美味还总是有意无意地散发自己的香味儿,勾的自己很想体前屈啊! “怎么,你对本座有意见?”一挑眉,声音刻意放冷三分,嘴角的笑也收了回去,东方不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标准的——撒娇啊~ “说什么呢。”石磊哭笑不得地走上前去,将人熟门熟路地抱起来往腿上一放,搂住,从怀里掏出一个打磨光滑,上了清漆的扁平木盒。画着花纹、用端正的小楷写着名字的小巧华容道可比刚才被杜济时顺走的那个好得多了。 “拿那个练手了,这个才是送你的。”石磊傻傻一笑,将玩意儿塞在东方不败手中,却被他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手。 “为个玩意儿还弄破了手?”教主大人头疼地发现,跟这人在一起后,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要和自己说拜拜了。 “没事儿,男人身上还能没几个口子吗?”石磊缩了缩虎口被刀片弄破的右手,浑不在意地说到:“东方,我这边能交代的都说了,新造的马车也快好了,你乖乖再吃两天药,然后咱们就去福建,嗯?” “嗯。”东方不败抚了抚他额前的碎发,“今天你可算是震住杜济时了,我还没见过他这么激动过。” “嗨,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这又不是我的本事,不过是以前学过的又拿来教别人罢了。” 眼神晦明变换着,东方不败喟叹一声,半带着玩笑意味地叹了一句:“真想把你关起来不给别人看。” “呵呵,”石磊拉起东方不败已然拆了绷带的右手,亲了亲,“该怕爱人被抢走的应该是我吧?”掰着手指头数着东方不败的优点,“武功天下第一,有权有势,产业遍布整个神州大地,英俊潇洒,丰神俊朗,谈吐不凡,见识广博……总而言之,东方你简直就是完美情人的范本。而我,没钱没势,黑户,没常识没学问,长相普通,怎么看也是你被人拐走的可能性比较大吧?”说到最后,石磊真是有些苦着脸了,他家东方怎么就这么有本事呢?自己要是在不发奋一点儿,真是都没脸站在他身侧向天下人说一句,这是我的爱人。 “呵呵。” 原本心里冒着酸水泡泡和可怕想法的东方教主很明显被石磊筒子的苦瓜脸娱乐到了。 “你这个傻瓜……” 清浅的喟叹终结在两人的唇齿之间,很快的,火热的粉红泡泡布满了整间书房,终止了两人傻兮兮地患得患失。 明日,,为了我们的未来。 40、江湖中人不好做(一) “快点儿,再快点儿!要是输了你就别想吃饭!”孩童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兴奋和骄纵,破空的鞭子声在喧嚣的街巷中消失无迹。 “喔喔,输的人是小狗……”一群孩子哄笑着,围成一个圈,看中间两对男孩子玩打仗游戏。两个男孩分别在两边,都是骑“马”的将军,还有两个少年却是将军胯|下的“马儿”。 “林平之,看小爷今天不把你打到狗吃屎!”左侧的壮硕男孩约莫十三四岁,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绸缎袍子,一脸高傲。给他做马儿的大概是他家的小厮,穿着粗布衣服,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脸的老实相,看来也是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 右侧的男孩儿大概比左边的小了一两岁,一身玄色的衣袍,长得倒是清秀,没有对面男孩那么魁梧,显得瘦小了些,他坐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肩上,也毫不畏惧地对着对面叫嚣:“王天杰,别以为你是我表哥我就会让着你,让我们真刀真枪的打一场吧!” “怕你的,来呀!”王天杰两腿一夹小厮的脖颈,将手中的木刀高高举起,向右边冲来。 “余忠,上!”林平之也是双腿一夹,把木剑当成棍子一样画着圈晃着,左手甚至还拿着一只小小的马鞭。 两个男孩搅在一起胡乱打着对方,用手中的武器,用脚踢,甚至到了最后统统丢了武器,你掐我耳朵,我揪你头发的开始“赤膊”大战。 做“马”的两个少年也不能仅仅只是承受住身上人的重量,王天杰胯下那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小厮也是帮着自家少爷狠狠地踹了那个叫余忠的少年好几脚。 “唔!”一个不察,余忠还是没能躲过去,被对方狠狠地踹在膝盖上,踉跄两步,跌倒在地,连带着林平之也揪着王天杰的头发摔倒了。 “啪!” “嗯!” 林平之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一脸气愤地操起鞭子便劈头盖脑地打向余忠。“蠢材!要你干什么用!连个马都做不好,真是个猪!” “就是就是,平之,这样的人你也用他,真是抬举他了。我听说这是你哥哥,不会吧?姑姑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王天杰慢悠悠地爬起来,拿话激得林平之打得更厉害了。 少年也不争辩,更不求饶,只是紧紧蜷缩着,用手护住头脸,承接着林平之的鞭打。其实,王天杰是故意说反话的,他,的确是林平之的哥哥,但却不是林夫人的儿子,他只是林震南一夜风流的产物,母亲出身青楼的卑贱私生子。 若不是母亲死前一定要他来找这个所谓的父亲,若不是他不走出那个火坑就永远也走不出来,他,永远也不会去找那个所谓的父亲,只带给他羞辱和折磨的父亲。 “东方,你帮帮那个孩子吧。” 语气沉重而伤感的男声响起,紧接着是一声硬物滑过空气的声音,林平之手中的鞭子掉落在地上,他不服气地捡起还要继续打,却又一次掉落,如此再三,王天杰却是怕了,“平……平之,会不会是,是那个小贱货的贱人娘作祟啊?” “怎,怎可能?”林平之听了却也是一阵发慌,但却嘴硬地撑着不动。一阵凉风吹起,不知怎的就吓得一群孩子“哇”地一声,丢了手里的东西四散逃开。 蜷缩着的少年瘫软在地上,疼得浑身抽搐。那些孩子们早就跑得没边没影,他却是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有些期盼地低声喊着:“娘,娘,是你吗?是你来看衡儿吗?娘,娘……” “探十,去安置一下。” 隐蔽的拐角处停着一辆马车,外表朴实无华,黑漆漆的一点儿也不好看,不过若是懂木头的行家来看看,一定会大大的惊叹不菲。通体的黄梨木,最是结实牢固,若是放在现代,怎么也得千八百万吧! 放下了车窗帘,俊美异常的男人冷冷地冲着外面赶车的手下吩咐道,说完了,立刻变了脸色,带着温和的笑意扭头看向懒懒歪在被窝堆中的男人。“就属你心肠软,现在开心了吧?” “呵呵,我不是看那孩子性子挺好吗。够硬气,够坚韧,打磨打磨培养一下,将来也能成个人才。”石磊淡淡一笑,口风一转,“这林家也着实该败了。” 以前看书,还觉得林平之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多少也有些正义感,不然也不会帮助岳灵珊了。但如今一见,哼哼。 看来能做坏人的,骨子里多少还是有其潜在因子的。这样也好,他更加不会对林家有愧疚感,可以大大方方地去把避邪剑谱拿给东方用了。 “哼,这些武林正道,不过都是些伪君子罢了。”东方不败挑眉不屑地说。其实救下这少年东方不败也有自己的打算。听王天杰的话,再看林平之的态度,这个少年的身份应该还有些可以再挖掘的余地。 先看看吧,若是能培养,那就成为神教“反正道伪君子”组织的第一个新成员吧;如果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那么这个少年的身份,应该可以让林家喝一壶了。 不过,这些就不需要告诉石磊了,一切都看日后这少年的造化吧。 东方不败收回心思,看看天色,从暗格中取出一瓶药膏,柔声说道:“该上药了。” 石磊闻之脸蛋儿立刻变成了一块调色板,又青又红。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石磊揭开盖在腰下的单子,露出只穿了四角内裤的两条光腿。 原本还算得上白净的两条腿从大腿直到膝盖以下是红肿的,轻微一挪动就疼得不行。至于原因嘛,我们需要倒回十天前看看。 十天前,石磊拿着东方不败专门找出来的基础拳法教程,开始了练武的生活,而老师,便是举世无双的天下第一高手东方不败。 虽然是自家爱人,可是教主大人一进入教学模式,便不讲什么情面啦。早晨扎马一个时辰,由于是初学,东方不败给他开了特例,可以半个时辰的一半、也就是半个小时休息一次。吃过早饭后,练习拳法两个时辰;吃午饭,休息半个时辰;练拳两个时辰;晚饭,休息,睡觉…… 生活虽然单调,却也充实,不过,练着练着,两人才发现彼此都忘记了一个事实——毫无基础的石磊连筋脉都没有拉开,身体僵硬地根本不能更进一步地练习。 于是,只能从头再来。石磊倾向于一点点拉开筋骨,就像是小孩子初初练武时一样,虽然苦点儿,但是扎实,自己心里也放心。 可是,东方不败哪里记不得自己小时候受过的苦?他那时虽然才九岁,但是已经错过了身体最柔韧的年纪,为了追上同门的师兄弟们,他背过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两条腿见天的打着哆嗦,根本直不起来。 所以,东方不败倾向于用药物来改善石磊的筋骨,再出手花费一点儿内力,帮石磊打通任督二妹,那还不是天下武功随石磊练? 两人各持一词,谁也不让,就这么僵持着。尤其是石磊,他是绝对不会让东方不败帮他打通任督二脉的。 那是任督二脉g!武侠小说里但凡提到,一定与最高端武功相连的任督二脉g!想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的,在这个东方内力不稳的时候,他才不肯让对方冒这个风险呢。 这时候,正好出行的准备工作做好了,石磊便和东方不败商量,两人先上路找秘籍,练功的事情暂时搁下。东方不败拗不过石磊,也就答应了。上了路,呆在车里很无聊,东方不败经不住石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终在几个吻到他头晕的热吻中,晕晕忽忽的答应了。 从此,他就只能看着石磊在车中抱着腿拉展筋骨,每每搞得两条腿红肿泛紫却依旧咬牙坚持,自己在一边干着急却不能插手,只能在石磊完成一天的量后,为他多擦几次上好的药膏。 虽然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不少日子,但每次看到,东方不败还是会觉得很心疼。一面倒出药膏均匀地涂抹在红肿的伤处,一面继续自己第一百零一次数落。 “让你不要逞强了,你偏要。你现在都二十六了,哪里还能这样向小孩子一样练基本功?” “没事的,就是吃点儿皮肉苦,嘶……” 被伤者那漫不经心的话语刺激到,东方不败将原本轻柔的动作停下,两根手指向下一压,成功的收获了一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 “还说没事?”又坏心眼儿的戳了戳,东方不败狞笑着反问。 “呼呼……”石磊慢慢缓和下来,东方不败也把药擦好了,握住对方的手,他笑笑,“既然是练武,哪能不吃苦就想练好的呐。”翻过东方的手,“你看看你手心的茧子,从小练功肯定也没少痛过吧?都要经过这个过程的。” “可是有更轻松的法子不好吗?”东方不败不死心地劝说着,“用药浴,我再帮你打通任督二脉就好,哪里需要这么辛苦?” “傻瓜,”石磊搂住东方不败的肩,微微抬起头看着男人,“练武这是一步一个脚印的事,要是我疏忽了基本功,最后肯定也不可能练得好。”他本就是个踏实的人,学不来投机取巧,只愿意自己一点点来。另外,还有一点他没有说破,东方不败尝过的苦,他也想亲身试试。 “你呀……”东方不败无奈地竖起兰花指戳了石磊脑袋一下,换来对方傻乎乎地讨好的笑。他也知道石磊顾虑他的身体,所以看到对方受苦就更加焦急和自责,只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林家把辟邪剑谱拿到手,赶快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再来帮石磊。 但,他不是毛头小子啦,哪里能这般冲动?杀人或者打一场他都不怕,但,他和石磊还有好些宝贝要拿,哪来的美国时间和那些江湖正道纠缠? 坐直了身子,东方不败整了整衣袍,挑起窗帘一看,早已经过了刚才那个小巷子。向阳巷林家老宅,呵呵,看来今天晚上可要好好地逛逛了。 42、夜探林宅寻剑谱 第四十七章 月明星稀,虫鸣四野。石磊坐在窗前,右手搭在窗台上,微笑着听着外面的“交响曲”,贪婪地呼吸着夜里清新的空气。 “走吧。”东方不败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招呼石磊一同去林家祠堂逛一逛。 “算了吧,我功夫这么差,去了只会给你添乱。”石磊笑笑,拒绝了。 “怎么,我还护不住你吗?”教主大人挑眉,他家这个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自觉”了。他明明对林家祠堂好奇地要死,叫他去他偏又想这个想那个。“就你想得多,走吧。” “嗯,好吧。”石磊想想也是,林家算个毛啊,青城派的余沧海都能灭了他们满门,如今他和东方只是去拿个东西罢了,也不会有什么事的。“我换件短打好了,这袍子有些碍事。” “怕什么?哪里来的那么麻烦。”东方不败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拉着石磊出了门便搂着他上了屋顶,然后,带着他一路乘风而去。 抱紧了东方不败的背,石磊感受着刺激的飞行之旅。“东方,我以后也能学轻功吗?”顶着夜风,石磊问道。 “自然可以,你想学什么我都会交给你的。”东方不败一面速度不减地向前掠着,一面温柔地回答道,拉起袖子遮住了石磊的半面脸,替他挡了档风。 得了肯定回应的石磊很是高兴,默念着东方不败交给他的运气法门,想要试着运行一下,依旧未果。 “你莫要气馁,你才开始学武几天就想要感觉到内力运行?便是我学武时也没有这般快。”东方不败怎么不知道石磊一直想要奋进的心思,虽然没感觉到石磊刚刚有运气,但却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心思,连忙安慰到。 “没事的,我没这么脆弱。”石磊笑笑,伸手拢了拢东方不败被风吹起飘散着的发丝,“我本来就不是个聪明人,慢慢来便是了。” “你乱说什么?”东方不败不满石磊对自己的评价,“你怎么不是聪明人?我看你比那些自诩聪明的人强多了。”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石磊笑着哄到,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见他态度良好,教主大人才满意地继续向前飞。 两人这么“打情骂俏”地又行了几分钟,便落在了林家祠堂屋顶上。四面看看,祠堂中并无什么人,只有偏房亮着油灯,应该是留守祠堂的老仆人还没睡。看看天色,马上也有亥时三刻了,东方不败凑在石磊耳边问道:“困不困?” “还好,不困。”顿了顿,石磊接口到,“要不咱们点了那老爷子的睡穴进去找吧?”夜长梦多,事关东方不败的身体,他现在可是一点儿也不想拖着。 “好,你先在这里待着。”东方不败眯眼一笑,起身跳下房顶。他自视甚高,根本没把林家放在眼里,出来时只是把家居服换成了外出用的袍子,又宽又长的袖子因着风被吹的飘开了,令得东方不败的身影宛如一只大鹏鸟,极是潇洒。当然,在做贼的时候这么潇洒可是嗯,很让人无语——就像是踏月而来、踏月而归的楚留香,摆明是打被偷人的脸面嘛! 东方不败身子尚未落地,袖子便一卷,右手轻翻食指一弹,便见一粒银星便如一道光一般穿过窗纸,紧接着便是很轻的一声“咚”,东方不败便知那人已被自己放倒,脚尖微在地面一点,又纵身跃上房顶,抓着石磊的胳膊一带,便滑进了林家祠堂正堂。 入目所及的,不过是一个极为普通破旧的佛堂。简单的桌案上放着佛经、木鱼、钟磬,西面地上放着一个旧蒲团,上面看来倒是干净,应该是时时有人打扫的。 东方不败虽是对这普通的佛堂能藏着什么武功秘籍有些怀疑,但却知道石磊绝不是信口开河之人,只是想着石磊所知的这些东西到底是野史所载,做不得准的。他初时听石磊提起这些,的确是心神激荡,难抑兴奋。但后来想想,却又觉得时转事移,自己得到的机会渺茫,出来这趟,不过是陪着石磊尽兴,也碰碰运气罢了,暗地里该逼问任我行的,一点儿进度也没落下。 不同于东方不败的静立,石磊一进佛堂,扒开火折子便东摸摸西摸摸,想着要找到辟邪剑谱的藏身之处。 他只记得那个剑谱是藏在向阳巷林家老宅祠堂房顶的某个地方,却记不清楚。没办法,看金庸的小说也是初中时候的事了,若不是金大实在是写的太好了,石磊保证自己肯定早都忘得一干二净,连一点线索恐怕都记不得了。 当他看到了墙上斑驳的壁画后,终于让他把残存的那点儿记忆都补全了。 达摩面壁图。 “东方,你过来。” 兴奋的声音响起,东方不败连忙走到石磊身边,“找到了?” “东方,快点,那个地方,你看到没有,就是那个达摩手指指着的地方……”石磊一把揪住东方不败的袖子,激动地指着达摩面壁图旁边的那个方位。 话虽未说完,但东方不败已经心领神会了,他纵身一跃,便轻轻巧巧地够到了石磊所指的地方,右手手指一勾成爪状,五指运力插入了屋顶的泥土中一带,顿时一大块房顶板被卸了下来。 “有没有?红色的袈裟……”石磊在底下眼巴巴地盯着东方不败的动作,一面小声地冲东方不败喊道。 东方不败定了定神,用他超越5.2的视力定睛一看,果然有一团隐隐约约的红色。他伸手一拉,带着软纱落回石磊身边。 借着昏暗的火光,东方不败摊开手中的袈裟,密密麻麻的小字刺得他眼睛痛。匆匆扫了几眼,果然和自己所练的武功秘籍相同,他的心乱哄哄的,强自稳住心神,冲着石磊点了点头。 始终紧张地盯着东方不败的石磊终于放下了紧绷着的心弦。长长呼出一口气,他忍不住咧开了嘴,微微闭了闭眼。 “快,先回去吧。”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石磊帮着东方不败将袈裟叠好,小心地塞在东方不败的怀里——他自己很有自知之明,还是不要携带这么贵重的东西好。 “好,走吧。”东方不败呆愣愣地任由石磊动作,这时仿佛才回过神来,紧紧地将这个给他的生命带来无限转机的男人抱住,带着两人的希望和秘密,飞身离去。 44、为君沉醉又何妨(二) “什么意思?” 石磊瞬间坐起,俯身看向东方不败。 “这袈裟上的剑谱和任我行给我的秘籍一模一样,那本,不是什么残卷。”东方不败将男人拉下,重又舒舒服服地窝在男人怀里,一面玩着男人的手指,一面漫不经心地说着。 “当年我了葵花宝典,的确是短短几个月内便功力大增,很顺利地夺了任我行的位子。但,当时因是初初练成,被那老匹夫用话一激,便第一次受了内力反噬。”似是要安抚即将暴走的石磊,他越发将头往男人心口处枕,一面幽幽的解释着。 “当时那老匹夫虽已被我制住,废了武功,却只是一味狂笑,又说自己怎么会那么傻,栽培出一个对手来和他作对。我便以为他对那秘籍动了手脚,这才,才一直留着那厮性命,希望能问出其中的秘密来。而现在想想,那老匹夫应该是想苟活下去,等他那些乌合之众来救他吧,哼哼,可笑我竟把那人说的话当了真。” 分开东方不败披散下来的头发,石磊亲了亲他的额头。虽然心中涌起的害怕令刚才还是浑身火热的他瞬间如堕冰窟,但,在这个时候,害怕和痛哭没有用,他要做的,他能做的,只是冷静。 冷静可以积聚力量,更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作为一个顶梁的男人,现在,是他来拿主意、指方向的时候了。 轻轻扶着东方不败一起坐起身,石磊半跪着起身寻找在激情中不知道被他俩丢到哪个角落的辟邪剑谱,遍寻不果。 “噗……”被他那转着圈却还是没找到东西的窘样儿逗乐了,教主大人很“好心”地从石磊屁股下面拉出来被他们两个揉的皱巴巴的袈裟。“呐,这里呢。” 石磊接过,大汗,自己还说要做顶梁柱,这会儿连个东西都找不到,真是丢人啊。 定了定神,石磊拉着东方不败再仔细看一遍,这次却不是看内容,而是寻找这中间有没有什么玄机。东方不败淡淡一笑,说道:“不必看了,这袈裟仅有两层,我刚才已经探过,内中并无夹层,再看这纱如此透薄,袈裟里面应该也不会载有文字。” 石磊却不肯停下,反而匆匆穿了条裤子便去外间拿了剪刀回来,硬是要拆开看看。 若是平时,旁人如此明目张胆地不相信他的话,东方不败不说大怒,总是要不高兴的。但此时,他却只觉得石磊如此关心他,心中一阵暖烘烘。 很快,石磊便将袈裟接缝处拆开一看,果然,如东方不败所说,其中一无夹层、二无文字,竟是简简单单两层纱。石磊收了剪刀,将袈裟重新叠好。一举一动虽然平静,但紧皱着的眉头还是泄露了他心中的焦虑。 “你别想太多。”悠悠叹了一声,东方不败倚在石磊背上,葱白一般的手指抚上男人的眉间,轻轻按揉。 反手拍了拍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石磊勉强一笑,沉吟许久,拉过东方的胳膊与他面对面坐着,问道:“东方,那反噬皆是因那葵花宝典的武功所起,是也不是?” “没错。”东方不败隐约知晓了男人将要说出的话,立刻截住了他的话头,“你不必说了!我,我是不会自废武功的!” “为什么?如果不废,你很可能很快就会出事的!武功和性命哪个重要?”石磊一听东方不败果然猜到他的意思,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急切地追问到,双手握住了东方不败的肩膀,让他无法回避自己的视线。 东方不败苦笑,“磊,若是我没了武功,只怕不论是神教还是那些正道,都容不下我。而我若不能自保,你也很可能被牵连到。如今这样,虽是危险了些,但总比立时就死了要强十分。” 其实,他心中还有未说的私心。想他东方不败,若是没了这一身武艺,那么,权势、地位、金钱,他就什么也没有了。论文才,他不过是识字罢了,琴棋书画,没一样擅长的,到时候,他怎么留得住眼前这人?他又怎么能留对方和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在一起?他又怎么能真的做个依附于这人的“深闺妇人”? 石磊失笑,怨他,是他没说清楚。他用额头顶了顶东方不败,“傻瓜,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要你这个天下第一变成一个没武功的人,你怎么受得了?我是说,废了这个鸡肋,咱们找更好的练!” 看着石磊的笑脸,东方不败那句“谈何容易”在嘴边滚了一圈,终究还是咽了下去,只是沉默着,并不说话。 “东方,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相信我说的话,不不,我不是怪你,”见东方不败急着辩白,石磊连忙解释,“其实就是我自己都不太确定这个世界是不是存在那些秘籍。可是既然你说过郭靖、杨过、张无忌这些人都是真的存在的,他们也的确都是有绝学武功传世,那么找到那些东西的可能性就很大了,除非,在我之前还有人穿越时空,或者被人误打误撞拿走了。” 石磊心中虽急,面上却是显得轻松,“既然昨天真的分毫不差地找到了这个东西”,他指指一边窝着的袈裟,“我就更有信心了。东方,你答应我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真的找到了那些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你废了这个重新练习吧!” “先看看再说。” 沉吟许久,东方不败也只能如此说,而不敢满口答应。石磊是个武学刚刚入门的小菜鸟(被石磊带坏的教主大人语),只是修习了一些浅显的外家功夫,受的苦虽多,也不过是些皮肉之苦,哪里知道练习内功的艰难?他虽是对郭靖、张无忌等传奇人物的故事如数家珍,却没想过,那样的人物,几百年来,也不过出了几个罢了。 东方不败自认,不是一个在武学上十分有灵性的人。之所以能成为明面上的天下第一——教主大人也知道风清扬的存在——也不过是沾了葵花宝典的光罢了。这便是等价交换,他之所以能站的最高,不过是因为,他够狠,尤其是对自己够狠。 而在练这功夫之前,人人都说他少年有为、武功高强,可谁又看到他从七岁学武到二十七岁练习葵花宝典之前,从来没有一日睡过二个时辰,便是休息,也是以打坐代替睡觉的。 所以,废了现在这练了三年多、带给他无限成就的武功,去修习另一门,谈何容易。 能得到东方不败这种程度的回应,石磊已是满足。心中愧疚又着急上火的他真恨不得马上就吩咐上路去找新的武功秘籍。撩开床帐,他才发现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外面谁在?”石磊知道外面一定有仆人端着水盆毛巾什么的等着,也不客气,只扬声问道。 立时便有人恭敬地回答道:“老爷,是奴婢小英,老爷和夫人起了吗?让小英服侍二位洗漱吧。” 石磊皱起眉,他明明说过,身边不要有年轻女孩儿伺候的,那个管家是做的什么安排?他好像隐约记得这个小英就是管家夫妇的女儿还是外甥女什么的。 还没等他开口拒绝,却见东方不败已是笑着挑眉看他,“这么快就有人要来攀高枝了,嗯?” 石磊的嘴角抽了一下,“我一天都在干什么你不最清楚了吗?这可不是我招惹的。” “哼!”教主大人一转身,扭过头去,只留一个后背对着他,弄得他摸不着头脑。 石磊啊石磊,说你楞你还真楞,教主大人与你朝夕相处形影不离,难道还不知道你做没做坏事?这个时候他老人家要听的,不是辩解,而是找借口想你哄哄他呀! 脑袋实在到不愧自己名字的石筒子很郁闷,于是给他带来郁闷的那个“罪魁祸首”就别想得到他好言相对。冷着脸,石磊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冷冰冰的,“怎么是你来的?管家怎么安排的人手?爷说过不要小姑娘伺候,快点下去找管家来!” “爷……”小姑娘如黄鹂般的声音一弯三转,透着满满的委屈,真是挺好听的。不过,这听在石磊耳朵里却令他又急又气。 搞毛啊,再来两声还要不要我活了?万一东方一个月不理我怎么办? “怎么回事?连老爷我的话都不听?我们家里可不留不听话的仆人!”咳咳,所以说,情况危急之下,老实人也会变黑哦,都学会威逼利诱了。。。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叫管家来!”说着,似是就要跑。石磊连忙追加一句:“等等,把水盆就放在门口。” “是!” 磕的一声,水盆被放在门前,听那“波涛起伏”的声音,石磊很确定那小姑娘把水洒了。摇摇头,他开了外间门,将洒了一半的水盆连着布巾、青盐柳枝什么的一起端进来,放在一边的椅子上。 试了试水温,嗯,温凉适中,拧了半干的帕子,撩起帐子坐进床里,石磊一手轻抚着爱人光裸的后背,一面不失力道地将别扭的东方扳成平躺的样子,拿着帕子给他擦拭。 先是汗湿的脸,紧接着是脖子,最后是布满痕迹的锁骨和胸膛。那胸前的两点茱萸经过一夜的折腾,微微肿着,晕起一团红晕。轻柔地擦拭过,却听见手下那人几不可见的鼻音。 “啵” 东方不败红了脸。石磊擦就擦嘛,擦完还亲一下,真是……羞人……根本不知道“白日宣淫”为何物…… 看看东方的红苹果脸,石磊嘿嘿一笑,换来教主大人一记瞪视,只不过,轻飘飘的嗔怪,除了让石磊更乐之外,再无他用。 石磊只觉得看着这人,便有一种想要亲吻拥抱的冲动。明明他不是这样热情的人,以前和父母在一起也很少会主动和父母这样亲近,而如今,靠近他,成了本能,如吃饭睡觉一般,缺了它,就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儿。 半盆水用了一多半儿,床上那个也变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了。去了衣服伺候着换上,石磊将东方抱起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半蹲着为他穿上洁白的布袜和布鞋。今天他拿出的都是男人的衣服,东方不败也任他摆弄,只是偶尔伸伸手、动动脚制造一点儿小意外。 “别闹了,抓紧吃饭,吃完了准备一下,下午启程去大理,好吗?”石磊握住东方不败不老实的脚丫子,说到。 “随你。”说着,教主大人撇了撇床榻,“别忘了那个。” “忘不了。”石磊去床上拿过叠得整整齐齐的袈裟,找了个荷包装上,给东方不败挂在身上。“你把这个开口缝上,再把带子固定一下吧。”想了想,石磊还是有些不放心这荷包的结实程度,拿过针线,又嘱咐一遍。 东方不败什么也没说,拿起针线,一时分神看看石磊,一时低头缝两针,等到石磊就着他用剩下的水快速地擦洗一下身上的各种体液、换好一身深蓝色的袍子时,他也终于磨蹭着做完了。 挂好荷包,彼此看看对方都没什么问题,东方不败取过牛角梳子,麻利地帮石磊弄好头发——他半长不短的头发终于可以挽出一个小小的发髻,从此和假发说拜拜了——打发他先去处理外面等了挺久的管家,自己慢悠悠地梳了久违的发式,戴上许久未曾用过的白玉发冠,在一众下人惊奇的目光和探一探十热泪盈眶的表情中,越过站在前厅和管家“苦口婆心”的石磊,施施然坐在饭桌边,端起一碗燕窝粥,轻呷一口。 “你下去吧。”石磊挥挥手停止了对管家的再教育。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他家这个吃饭本来就难,他吃两碗东方不败能吃一碗就算是好的了,正常饭量是半碗。 半碗啊!小朋友都比他吃得多。平时逼一逼,还能多吃点儿,要是找着借口,那就顺着性子再不肯多吃了。所以,管家先生,你那毫无美感的嗓音还是靠边站吧,省的又成了东方不肯多吃一点儿的借口。 坐下,端起碧粳米熬成的白粥,石磊吹了吹,三口下去半碗就没了,比东方不败吃了这么久吃的还多。任劳任怨地伸出筷子,准确地将酱得最好的牛肉、最鲜嫩绿油的青菜夹进东方不败面前的盘子里,然后自己停了筷子,大有“你不吃我也不吃”之势,又一次在早餐割据战中获得了胜利。 美滋滋地看着东方吃了一小碟又一小碟的肉菜,又喝了一碗粥,吃了两颗银丝馒头,石磊西里呼噜地将白粥倒下肚,就着东方不败吃饭的样子,男人只觉得便是只吃白面馍馍,也能吃下三个。 东方,多吃一点儿,结实一点儿,别留下我一个人,请你,陪我到人生的最后,让我自私地先你而去吧。 45、年年月月总相似 装车、打包行李,又帮东方不败擦了一次药顺便吃吃豆腐,已经到了午间时分。吃了午饭,石磊召来整个宅子上上下下的仆役,对他们说到:“大家听好了,我和夫人要出外游玩一段时间,这宅子本就是我二人随意落脚之处,因此也不再需要留下。现今每人领五两银子,我将你们的卖身契销去,从此你们便是自由之身。”一招手,林家小子托着一个托盘上来,里面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小元宝。 底下的仆役们一阵骚动,最终以管家为首,直说他们惯了伺候人的活计,现在让他们自谋生路着实难办,希望老爷夫人能留下他们云云。 石磊皱眉,没见过还喜欢给别人当奴才的。他自己烦心事一大堆,哪里顾得上这些有手有脚正当壮年的人?“那,老爷我将你们发买给别家算了,也算你们有个出路。” 这话一出,底下立刻静悄悄的,再没人多嘴了。石磊心中冷哼,这帮人真是欺软怕硬。这会儿立刻安生了。 让人排好队一个个领了安置费,又给了他们半天时间收拾行李物品。石磊却等不及,只恨不得今天出发,明天就到大理才好,于是东方不败找了个日月神教福州分堂的副香主过来善后,两人带着探一探十和林家小子上了马车,直奔西城门而去。 本就柔软舒适的马车又被加铺了两层棉被,这下坐在上面可是一点儿都感觉不到颠簸了。石磊抱着东方不败,两人斜靠着车厢壁,静静依偎着彼此,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点点闪过。 “小十,车赶快点儿。”石磊扬声吩咐道,感觉到车速慢慢加快,才觉得心里好受了点儿。 摸摸石磊的脸,东方不败有些担忧地说:“不用急,你不是晕车吗?小心一会儿难受。” 摇摇头,石磊笑道,“这回我一点儿也不难受,真的。所以说,人啊,就是要逼一逼才行。” 他想起从小镇家里出发到黑木崖的那一路,马车跑得很快,道路也不好,他也照样没晕。那时候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快点儿、再快点儿,每日也就很快过去了。反倒是从黑木崖出发后,宝马香车,他反而娇贵起来。 所以说,人啊,还得过的粗糙点儿,着急点儿,这样什么怪毛病都没了。 又行了些路,在晃晃荡荡中,东方不败早晨到底是劳累了一场,又窝在石磊怀里,只觉得很是舒适,慢慢也就睡着了。 石磊却是始终睁着眼睛,只在外面起风后拉过薄毯子盖住东方。他想起了很多,很多被他忽略或记错的东西。 当年的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看书的时候只注重剧情,对那些因果来去都不甚注意。加上后来看了很多同人,他的记忆和原著已经发生了错乱。 东方不败学过的葵花宝典和林家所藏的辟邪剑谱都是真正的葵花宝典的残卷。真正的原件应该已经被普天少林寺的红叶法师焚毁了。现存的一个是华山派气剑二宗祖宗偷看写成的残卷,另一个,则是林家祖先林远图,也就是红叶法师的弟子渡元禅师根据气剑二宗蔡岳两人口述而记录该进写成的,只会与原件偏离更大,而不可能对已然修习了数年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有所裨益。 是他的错,他记错了,却令东方空欢喜一场之后更生了绝望之心,是他的错啊! 石磊攥住右手,心痛如绞,只能低头轻轻亲吻东方不败的额发。 似是在睡梦中感觉到了男人心情的巨大波动,东方不败动了动,皱了皱眉。 石磊连忙晃了晃手臂,口中哼起小时候母亲哄他时哼过的小调,总算是抚平了怀里人,让他继续休息。 松开攥出指甲印的右手,石磊将手掌翻过来,用下巴蹭了蹭无名指上简单至极的金戒指。闭上眼,他强迫自己将天龙八部的原著再好好地想想,务必保证这次不能再放空炮了。 从黑木崖出发这一路,石磊也曾多次和东方不败探讨交流金庸小说未能记载到的后续发展,除了生发出世事无常之感叹外,也从中窥见很多秘密。 比如说,按理说大理无量山琅指6粗械谋壁ど窆土璨ㄎ2蕉家驯欢斡∽撸罄从Ω靡脖凰鸹俚袅耍獯罄硎翟谑敲挥腥サ谋匾5讲话苋锤嫠咚斡簿褪谴罄砉实鄱握希诩次蝗嗄旰螅蛭尥趸屎蟮貌n硭溃贾沼粲簦钪侦桓约旱亩樱哟讼в谑溃恢侨ピ朴位蚴侨ツ掣龅胤揭恿恕m保矶嗄晡丛鱿窒扇宋杞5奈蘖坑耔担忠淮卧谠孪孪猿隽司罹椎墓Ψā 这两件事起初东方不败并没有觉得如何,只不过以为是江湖传闻罢了,石磊问起段誉,又问起无量山,他才将两件事一同说了,加上石磊讲的段媛那琅指6吹钠嬗觯阋簿醯谜馄渲写笥星ぁ<由衔谴蠓ㄕ饷判懊盼涔Φ牧鞔谑赖氖寄谟邪顺砂盐眨嵌斡k橇粝铝司碓谀抢指6粗小k挡欢ǎ跤镦碳依锏牟厥橐捕脊榛沽四抢铩 反正从福建去昆仑和天山,与取道大理再沿澜沧江北上,没差多少路,那就顺便去一趟,权作是撞大运吧。 只是这昆仑山中的九阳真经,到底是在哪一个山洞啊…… 马车吱嘎吱嘎地向前不断行进着,摇晃着,将东南沿海的景色渐渐抛在了后面。扒着车辕和车厢壁,探十旁边坐着的林家小子林衡不断回头看着一一闪过的风景,脸上是不符合少年人年纪的沉默和沧桑。 “小林子,还没出福州就伤心啦?”探十一面驾车,一面笑着说道。因着石磊和东方不败两人决定收林衡做徒弟,而这孩子的福建土话又说的太地道了,石磊一听他开口就觉得晕头涨脑,探十就被教主指派来教林衡学习官话,顺带教一点儿基础,比如扎马之类的,孩子倒和他挺亲近。 “十叔,没,就是放不下我娘。咱们要去哪里,要去多久啊?明年我娘祭日,我还想回来给她上香。”林衡微微红了眼睛,低着头抠自己的衣角。 探十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傻小子,祭祀这是大事,主子自然会让人送你回来的,别瞎担心了。咱们现在在赶路,你的基本功先停几天,过几天没这么紧张了你每天多练一些补回来,知道不?” “嗯,我知道十叔。师父说过了,他说学武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是给你们学,要是偷懒不勤快,对不起的只是我自己和我娘。”林衡连连点头,并将石磊收下他时说过的话背了出来。 探十一愣,点点头不说话,心中却觉得石磊果然是说到做到,对自己、对旁人的要求都是一致的。他和探一一路跟着教主和石磊,可是全程目睹了石磊自虐般地练功方式。 “坐稳了。”轻声招呼一声,探十扬起马鞭,催促着马儿加快速度。 六千里路啊,便是他们的马是日行八百的上好名驹,也得跑近十天,加上中途洗漱休息进食,怎么也要十来天,看石磊那个样子,倒是恨不得三五天就到,所以还是跑快点儿吧,我亲爱的马儿。 行行复行行,交通落后带来的后果很是严重,在这个时代,任你有大过天的急事儿,任你是皇帝老子,你也只能忍受一日撑死一千里的速度。 本来石磊是想和探一探十三班倒驾车的,但被东方不败制止了。哭笑不得的东方教主好说歹说才让这个男人明白,只要他不要太过激动,是不会发作的,而且,他还有平一指配的药,每日服用,是可以抑制反噬的。所以,不在这一时。 因此,石磊就算是再着急,也只能耐下性子,每日里只和东方不败说话,陪着他一起参详自己背诵出来的易筋经,偶尔傍晚错过了宿头,宿在野外,他便会熬些野味汤给大家喝喝。 八日过后,入云南大理。 “东方,云南是不是就是你们说的苗疆?”石磊拉着东方不败下了车,在漫山遍野的鲜花和绿草中慢慢走着,活动活动筋骨,舒缓一下坐车许久带来的不适。 “算是吧,不过苗疆的范围很大,除了云南,湘贵川都有包括。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东方不败侧头笑答。 “没什么,不过想起你们教中不是还有一个下属教五毒教吗?应该就在这一带吧。”石磊可不想碰到那个泼辣的蓝凤凰,即使他还是挺佩服那个女人的。 “不,五毒教在湘西那边,不在云南。”眼波流转,教主大人打趣道:“五毒教可是有不少美人儿,怎么听你的意思倒是不想见到的很。” “再美的美人儿我又不要,她们太泼辣了,遇见了肯定要头疼一番的,说不得误了事。”石磊摇头,紧了紧相握着的右手,“别吃飞醋啦。” 嬉笑着走了一阵,两人又上了马车,这一下便直奔无量玉璧而去。 虽则这无量剑派早已烟消云散,后来又有新的门派在这原址上发展起来,但到底都衰落了,并没有什么有名的流传下来。等到石磊两人到了那悬崖边上,已是近晚时分,收拾着扎了营安置下来,他与东方不败却并无困意,干脆去那无量剑派的遗址上转了一圈,权作消遣。 残破的门窗、接着厚厚蛛网的廊檐,石磊两人漫步其中,多少都有些世事无常之感。世事无常,唯有惜取眼前人,方是正道。相视一笑,多少情意尽在其中。 月上中天,今夜的天气很好,远远空中一轮圆月照的大地很是清亮。算算日子,倒也是月半时分,两人也相识犹有四月。携了手,站在遗址前的小山坡上向西望去,大大的皎洁玉璧果然是犹如一面明镜一般,分外美丽。 “走吧,回去休息休息,明天还要下崖呢。”站在夜风中待了半晌,石磊拉了拉东方的手,微笑着说道。大自然果然是有其奥妙,他在这朗朗清风中看了些许景色,原本浮躁多日的心倒是清凉平和了不少。 “好。”东方不败也笑答,却是突地一把搂住男人的腰,带着他跃上了郁郁葱葱的古树,在月光下,犹如精灵一般,跳跃着,奔跑着,俊美的侧脸时不时的浮出一丝笑意,看得男人痴了一时又一时。 何妨,让时间停滞。 46、将寻宝进行到底(一) 清晨,一片鸟鸣声中,东方不败睁开朦胧的睡眼。摸了摸身边,石磊不在,被窝已经没有温度了,看来起来挺久的了。 哦,对了,那人起床看日出去了,还问了自己要不要一起。东方不败伸个懒腰,随意拢了拢头发,挽成发髻用白玉簪子固定住,换了衣服下了马车。 “起来了,过来洗漱吧。”石磊此时正蹲在垒起的简易灶边照看着锅中炖着的野鸡肉粥。香飘四溢的肉粥已经熬煮的烂烂的,闻闻便知道煮了不少时间了。 “怎么是你在做这个,林衡和探十呢?”东方不败皱眉,探十他知道,绝不会这么没规矩;那个林衡怎么这么不懂事,都辰时一刻了还没起来吗? “小一去探地形了,小十我让他去打些野味,再弄点儿果子什么的。林衡嘛,”石磊放下手中的木勺,“昨天我和小十说了,让他早晨点了那孩子的睡穴,现在还睡着呢,估计得到中午才醒来吧。” 点点头,东方不败笑着坐在石磊身边,“你倒是想得多。” 微微一笑,石磊回答道:“能不让那孩子知道最好,毕竟谁都不了解谁会不会改变。与其以后有什么事情再下杀手,不如现在就避免那个可能,这样大家都好。”他是不想让林衡知道太多,起码不是现在。林家的人品,说实话他不是特别相信的。正如他所说,与其让那孩子知道了秘密,起了贪婪之心后被他们杀掉,还不如不要让他知道,乐乐呵呵的多好。 等到东方不败梳洗完后,两人喝了粥,又吃了些点心,石磊便从车厢下面的暗格里拿出三大捆两指粗细的麻绳,一一丢在悬崖边上。 今天要下崖,两人穿的都是贴身的窄袖衣服,差别仅在于石磊穿着黑色的短打练功服,而东方不败依旧是一身红色的长袍。扎了裤腿,随身带着从教中搜刮出来的精钢匕首、小型弩箭、解毒药和迷药,石磊的怀里被塞得鼓鼓囊馕的。除此之外,他还背了个不小的包裹,里面尽是些吃的用的。 东方不败笑他,石磊只是嘿嘿一笑,并不反驳。等到探一和探十回来,探十留下照看东西和林衡,三人便按着探一的指引,抱着绳子走到东面的一处崖壁边上。 那里正好有一尊一人多高的大石块儿,将三捆绳子接起,一头捆在大石上,一头抛下山崖。冲着下面看看,烟雾缭绕的山谷看不到底。石磊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取出特制的手套,他和东方一人一双。 “一,你就在此看好绳索,如果本座三日后还未上来,你便可和探十下来寻找本座。你可明白?” “是!”探一抱拳半跪在地上,大声应道。他隐隐觉得教主是不愿他们知道一些事的,不过主子的事情若是不说,他们也的确不需要知道。 作为主人,需要的是属下全部的忠心,仅此而已。 东方不败携了石磊腰间,纵身一跃,便跳下山崖。 反射性的,石磊紧闭上眼,但很快便又睁开来。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刮过,眼睛一睁开,就被风吹的想要流泪。东方不败袍子下摆被风吹起,飘摇的像只红色的蝴蝶。 如此自由下落了约有一两百米,突破了环绕四周的云层,东方不败一把抓住一边的麻绳,两人顿时停在半空中。向下一看,距离地面大概只有三四十米,东方对石磊低喝一声:“抓好了”,便虚虚握住绳索,快速向下滑去,到了最后约莫离地有七八米高处,东方不败抱紧石磊,手一松,轻松落地。 “咚”的一声闷响,却是石磊落地时没有站稳,一个趔趄,脚撞到了一边的石块上。强忍着没有呲牙咧嘴的石磊觉得很是汗颜。作为一名攻君,他实在是太不合格,也太丢份儿了。 东方不败好心地没有笑出声,只是等到石磊疼痛缓解后拉着他向前走去。两人手牵手在半人高的草丛中行走着,一面用随手捡来的枯树枝分开草丛,防着有蛇虫藏匿其中。 其实他们的身上都有缝入雄黄等驱蛇草药香料的荷包,寻常蛇类却是难近其身,但小心点儿总是更好的。有意无意地,石磊总会略略走得比东方不败快一些。他抿着嘴唇,时刻注视着周围的环境,倒有几分两人初识时的样子。 贪恋地看着石磊的侧脸,东方不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久久未曾消去。 很快的,两人走出了临近峭壁的草丛,面前一片开阔,倒确实是一处世外桃源。 漫山遍野的鲜花,这里谢了,那里又盛开。石磊不知道那花是什么品种,只觉得很是淡雅芬芳。倒是东方不败极为识货,看出了那些花都是品种上佳的茶花,一一指与石磊分说。 “是了,那段誉确实是极为喜欢茶花的,想来这漫山的茶花是他种下的吧。”石磊想了想,接口道。“听,那边有水声,应该是那个瀑布吧,咱们过那边去吧。” 那茶花却不是乱种的,细细看去,似是按照五行八卦的排列种植的,只是自段誉过世至今,怕也有二百多年,这漫山的茶花无人经营,早已长荒了,只隐约看出八卦的样子。沿着小径一路向南,绕过一道山壁,面前便出现了一面巨大的瀑布,流水晶莹,倾泻而下,直入瀑布底下的深潭之中,溅起大朵大朵的水花。 细细一看,瀑布之右果然有一大片光洁如玉的石壁,便应是那无量玉壁了。 “东方,既是找到这石壁,咱们便着手将周围的石头清出来吧。”石磊卸下背上的包袱,放于一边,瞅了瞅方位,找准正对着石壁的那个方向,开始清理周围的草丛藤蔓。 先撒一把驱蛇虫的药粉,再上手拔草。有些藤蔓荆棘顽固了些,便拿出精钢匕首一一斩断。东方不败也在做同样的工作,但速度较之石磊快多了——他直接一甩袖子,“轰”一声整个荆棘丛便四分五裂了。 忙了大约半个时辰,周围的小块儿石壁都被清了出来。意义看去,果然有一块儿小石壁尤为光滑,几乎能看见些影影绰绰的人影。石磊很是开心,让东方不败坐下休息片刻,他则撕了半幅衣摆,就着湖水弄湿了,将那小石壁擦得干干净净,更显得莹白一片。 “东方,咱们下来的早了,要到晚上月亮升起来才能看得到线索了。先歇歇吧。”石磊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在东方不败旁边,捡了块儿点心吃了。 “不急。”东方不败微微一笑,“倒也用不着等到晚上。无非是这附近的某块儿岩石后头,段誉既在这里住过许久,自然不可能没有留下痕迹。”他曾听石磊讲过段誉的这一段奇遇,虽然有许多细节因着石磊遗忘了,但最主要的一些要点还是提到了。 悬于峭壁之中的宝剑、运用杠杆原理的千斤大石“门”,找到这两个中的任一个都可以找到琅指6础 东方不败收了心思,只柔柔看着身旁那个晃着衣袖为两人扇风的男人。男人一面不间断地晃着袖子,一面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时不时站起身看看。 拉着男人好好坐稳,东方不败起身用水囊装了些清澈甘甜的湖水——其实石磊拿的东西还是挺实用的——递到石磊嘴边,“呐,别忙了,先喝些水歇一歇。”掏出手帕,东方不败贴上去,将男人一头一脸的汗水细细擦去。 接过东方不败手中的水囊,石磊仰头灌下半袋,抹了抹嘴边的水迹,将水囊递了回去,“你也喝,多喝水不生病。” “呵呵……”教主大人听见这话,立时摇着头笑了。他接过水囊,擦也不擦地就着水囊口小口小口地喝着,最后还调戏般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水囊口。 “东方……”石磊捂眼无语。 就地取材,两人在湖中抓了几条又肥又大的笨鱼,如最初那般,石磊处理食材,东方不败架起火堆慢慢烤制出色香味俱全的烤鱼,吃得两人都是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就连平素总是吃饭吃很少的东方不败,也连吃了两条两斤的大鱼。 熄火、洗漱,日渐西移,撒了大把的药粉,窝在清出来的一大堆草蔓中,石磊搂着东方不败,两人轻声交谈一会儿,渐渐睡着。 “吱吱……” 不知什么时辰,石磊睁开眼睛,夜晚已经完全降临。火堆又被点燃,东方不败背对着他翻转着架子上的烤鱼,见他醒来,回身冲他一笑,“起来吧,亥时都过了,你不饿吗?” 翻身起来,石磊只觉得一身的汗,很是难受。脱了上衣,他狠狠喝了几口湖水,又简单冲洗一下,重新穿上汗津津的外衣,坐在火堆边吃鱼。 “怎么样,我找到一颗李树,摘了些在鱼上挤了汁,就不知道味道好不好。”东方不败一面吃着自己那尾鱼,一面盯着石磊的脸,见他大口大口啃着鱼还连连点头,这才放心又舒心地笑着享受自己的晚饭。 “东方,你看。”正吃得很哈皮的石磊突然丢下啃了一半的烤鱼,蹭的一声站起身,手指随着小石壁上的一处闪光点移动着。 猛地一侧身,石磊冲着一个大石奔去,停在前面,他伸出手,用力晃了晃,虽然有些涩,但确实是动了。俯身拨开地上的沙石,石磊一看,哦,原来是本该在大石底下起到支点作用的小石子被磨得平了,加上周围积攒起来的灰尘,和地面几乎平齐了,怪不得他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没推开多少。 “东方,过来这边。”石磊冲着东方不败招手,脸上的兴奋和急切溢于言表。东方不败无奈地笑笑——搞得好像石磊才是那个身体有异的人一般,起身,他施施然走过去,站在一边,运气于掌,向左侧推动石块。 屏气凝神地紧紧盯着东方不败的动作,随着石块移动,一个黑漆漆的石洞一点点露了出来。相视一笑,石磊便要举步先进去,东方不败拉住了他,指指身后两人留下的火堆和各种物品。 拍了拍脑袋,石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心里不断哀嚎着:平素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啊,你到底去了哪里??? 将四散在火堆边的物品打包进包袱中,抽出一根比较结实耐烧的长木棒当做火炬,石磊用沙石将火堆盖灭——万一起了风吹出了火星点着周围的草木就罪过了。 “走吧。”石磊将包袱背在肩上,高高举起火把,走到洞口拉住了东方不败的手。 “好。” 47、别有洞天得奇遇 第五十二章 “滴答,滴答……” 轻微的点点水声在寂静的山洞中,显得特别明显。一进山洞,石磊只觉得全身顿时十分清凉,估摸着这洞中比外面低个五六度。 举着火把四处照了照,山洞很是干净,除了岩壁上和岩石角落里长了些青苔之类的植物,触目所及,全是光秃秃的山壁。 “走吧。”拉了拉左顾右看的石磊,东方不败抬步便走。石石磊紧跟而上,步子快了些,没几步便走在东方不败左前方,高举的火把照亮了他们周围的一片空地。 这山洞看起来并不大,道路却极是宽敞,没走十来步,便看到一条弯弯曲曲延伸向下,看不到尽头的石头阶梯。阶梯也很宽很缓,几乎是挨着两边山壁建造的,每节台阶大约十几公分高,目测一下,估计仅仅光照能看到的就有百十来节。 两人沿着石阶缓缓向下,谁也没有说话,耳边能听到的,除了水滴声,便是对方和自己清浅的呼吸。约摸斜着向下走了两三百米,两人停下脚步,面前出现了一座大大的铁门。 石磊回头看看东方,将火炬交给他,走上前去,先提起门环击了几下,等了些许功夫,内中果然无人应承。他伸手一推,大门并未闩上,吱嘎吱嘎地慢慢开了,听那声音,应是门轴处因为地底潮湿无人保养而起了锈迹。 东方不败此次却不再任石磊接过火把走在前面,他当先进去,看了看四周,见墙上有几处悬起的火把,凑近试着一点,竟还能点亮,于是便将周围的几只一一点燃。 洞中灰尘甚大,沿墙摆放的几处桌椅上都是厚厚一层灰尘。东方上去碰了碰,那些东西倒还是结实,想来除了制造时选取了好木料之外,还涂了防腐的香料,着实不似几百年前的东西。 这外洞果然并无何特别之处,两边放着许多盆花盆,其中的花和泥土早就腐烂融合。这山洞应是久无人住,但却闻不到任何霉气,石磊四处看看,也未发现端倪,便不了了之了。 东方不败推开西侧的那扇门,果如石磊所说,面前微微一亮,循着光源来处,他侧头左看,那透出光亮的大窗果然是一块儿通透的大水晶。 “东方,这里倒真是巧夺天工。”石磊走了过来,在窗前细看,突地一条鱼儿似是从眼前游过,不由得赞叹一声。 这里简直和现代的海洋公园一样,不过这个水晶窗可比海洋公园的塑钢玻璃值钱多了。 他一阵失笑,只觉得自己想这个太过扫兴。转过身去,东方不败已经熄了火把,负手观察屋中的陈设。这山洞中的摆设倒是简单,一桌两凳,都是石头所制,石桌上还有一对玉杯和一只玉壶,看看上面的灰尘便知已是陈年旧物。沿着水晶窗下,还放着一张石桌,倒是做成了几案形状,低低的,前面还有一个蒲团,外层早已腐朽。石磊心想这里可别藏了什么,伸手将本就腐烂的蒲团一层层撕开,却是没有发现什么,便将残骸又规整放回案前,心中默念两声:‘勿怪’,直起身子,拍拍东方不败,又说:“这里还有内室,是在某个石壁之后,我却是一点线索也想不起来,咱们慢慢摸索吧。” 东方不败一笑,“这有何难?”他手掌一翻,却是从怀中掏出一把松子,让石磊站在自己身后,他右手一挥,几十颗松子便带着内劲向四周围的石壁飞去。 东方不败耳朵一动,已经听到了异样的声音。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他走到一面石墙前,抬手敲了敲,“空空”的声音昭示着后面确有乾坤。微微用力,石门缓缓开了,直到与墙壁形成一个直角,东方才停手,拉着已经站在他身边的石磊,走了进去。 之间前面又是石阶,行了十数级后,推开前方的石门,内中又是一片不同景色。 话说按道理一进这门便应是“玉像迎门”,但石磊与东方不败推开门后,却是一片空荡荡,石室中同外面几乎相同,不过一桌一椅,案几上放着一把瑶琴,旁边摆着两本琴谱,不知是何制成,虽然灰尘满满,但擦去封皮上的灰后,不论是封面还是内里都是光洁如新,既无书籍久放后的黄色干枯,也没有虫子蚀咬过的痕迹。 “倒是怪事。东方你看,这书籍竟能保存这许久不坏。”石磊抖了抖灰尘,递给东方不败一本,他自己也翻开一本看看,却发觉古谱他是半分也看不懂,索性放下,信手拨弄了古琴一把,只听得声音虽暗沉却并不难听,暗暗叹一番段誉果是世家子弟、一国之首,用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东方不败翻捡几下,看看只是两本比较稀罕的古谱,并无什么玄机,便将琴谱信手放在一边,随着石磊穿过左侧的月牙门,进到了里间。 “我道怎么没了神仙姐姐的玉像,原来是挪到了里间。”石磊一进此门,先是一愣,复又笑笑,先是冲着玉像恭敬地鞠了个躬,口中说道:“李秋水前辈,打扰了。” 李秋水是不是个恶毒的妇人?这个他不好评价,也不需评价。无论李秋水做过何等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他们要拿的,是这个女人和她的外孙女、外孙女婿的遗产。 他不是能够指责此人恶毒,进而心安理得地拿了别人秘籍的人。叩头千遍他是决计做不到的,但表示一下诚意还是要的。 蹲下身子,果见两个蒲团,一大一小,这两个却不似外间的已然腐烂,拂去灰尘后,反而是青中泛黄,仿佛是十几日前刚刚编好一般。 石磊啧啧称奇,一面更加确定这蒲团中有问题。抽出匕首,将两只蒲团外层轻轻划破,果不其然,那只小蒲团中藏有一团丝般的东西。抽出来打开一看,原是一个绸包,想来也是由秘法所制,竟也毫无损毁,洁白如新。那绸包上写着:“此卷为逍遥派武功精要,每日卯午酉三时,务须用心修习一次,若稍有懈惰,余将蹙眉痛心矣。神功既成,可至琅指5乇樵闹畎闱煜赂髅排晌涔沂谒梗嗉淳∥暧谩c阒阒#ㄗ1)”字迹清隽有力,却不似女子所书,再细一看,果无所谓“学成之后杀逍遥派弟子”云云,想来是那段誉重写的。 “东方,呐,找到了。”当真把天下武功绝学握在了手里,石磊反而没有太多的兴奋之感,或许是因为所有事都是意料之内的? 站起身将绸包交到东方不败手中,却发现东方有些恍惚,有些惊讶,确实没怎么注意到他的动作。石磊连着绸包一道握了握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面上瞬间泛起一丝红霞。 东方不败即便是见多识广,但江湖武林也好、民间手工也罢,都渐渐衰落了,即使是他,看到这个制作的非常有神韵的玉像,也被惊到了。 不得不说,在金大的世界里,一代不如一代是被贯彻的万分透彻。 宋朝的时候,人才多多啊,秘籍多多啊。不说目前在他们手里要被他们祸害的逍遥派,丐帮的打狗棒法、降龙十八掌,段家的一阳指,六脉神剑,光一本天龙就有成十种绝世武功。再看看目下东方和他所处的笑傲世界,就两本特厉害的,葵花宝典和吸星大法,还都是残卷,都属于魔教。 让正道名门情何以堪啊~~~ 东方不败回过神来,微红着脸拆开手中的绸布包。小小一点儿的布包触手柔滑,果然是上品。因着刚才的小小迨拢讲话艿姑皇裁唇粽偶露男那椋诺愣缓靡馑迹徒械囊痪聿碚箍矗壮穹旁谑谑种小 触手之下,东方不败便觉的手中的帛卷有些不同,再一细看,果然非凡品,原是一大张天蚕丝制就的帛巾,仅仅不说这上面的武功秘籍价值几何,便是这刀枪不入的天蚕丝卷,也够江湖人抢破头了。 展将开来,第一行写着“北冥神功”。又有《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是故内力为本,招数为末。以下诸图,务须用心修习。 却是与那白绸上字迹相同,应是同一个人写的。再将帛卷细看,却是一副裸女横卧图,不知为何却是面目朦胧,罩着一层纱巾,倒是那身材,打眼一看便知极是好的,饶是东方不败早已成过家,如今与石磊又是琴瑟和谐,看了这画工极好的“春宫”,也有几分不自然。 当下将手中帛卷塞给石磊,却是要对方先看。石磊接过一看,顿时也有几分尴尬,但现代人嘛,这种东西看多了,多少有几分免疫,况且关系重大,也不扭捏,只将东方拉过来,找了处石椅拍拍尘土坐下,将其拥在怀中,展开帛卷一同观看。 石磊虽与东方不败学习了一段时间的人体穴道筋脉图,也由东方不败引导,知道了所谓真气运行的感觉,但加加总总也不超过月余时间,能记得住背得出,却是不懂得如何灵活运用的。当下便将三十六幅北冥神功当作复习考核穴道图的工具,一面看那细线,一面默背穴道名称。 倒是东方不败毕竟是一代高手,一看到图,体内真气便不自觉地运转起来,沿着眼见的绿色细线,看一副,身体内便走一道筋脉,自手太阴肺经渐行而下,到了最后,已是不自知地自石磊怀中脱出,盘膝坐下,闭目练功。 石磊万万不敢在此时惊到东方,须知修习上等武功,只是最怕别人惊扰,便也不敢乱动,只看着帛卷上的图谱打发时间。 将帛卷展到最后,果然发现了“凌波微步”的详细步法,那几千几百个密密麻麻的足印,便是照着绿线意义看下去,却也是极为麻烦,看了两三百步,石磊便觉得昏头涨脑,移开目光向右侧继续看去。却见右侧又有十来公分宽、二十几公分长的一片蝇头小楷,凑近一看,这些时日学习的繁体字终于发挥了功效,细细一看,却是段誉的一段自白。 看了约有半个小时,终于将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古文看完,翻译一下,石磊大抵通晓了始末,微微一叹,移了眼神看向兀自沉浸在武功世界的东方不败,复有开始去背记那三十六幅图谱上的穴道。 那段誉载道,他与王语嫣如愿皆为伉俪,即位大理国主,着实过了一段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作为一生未娶的段延庆的儿子,段誉却是将自己的养父,也是自己的堂叔段正淳的性子像了个十成十。于是,和自己的姐姐妹妹们你来我往一下,原本就起过的心思又蠢蠢欲动。 于是,段正淳那时的老路子,段誉又走了一遍。他确实一生只有一位皇后,在成婚十余年后,诞下他唯二的两个儿女。而在外面的几位姐姐妹妹,不知是他做了手脚,还是那几个女子聪慧,都并没有生育一男半女。 便是如此,他与王语嫣还是有了隔阂,王语嫣的郁郁而终终于唤起了段誉最深重的自责和愧疚,他将皇位传与自己的大儿子,便隐居于此,日日将玉像当成是王语嫣,与她相对度日,这一过,便又是三十年,直到他自知大限将近,便留下这段自白,自己出门投了澜沧江。 说起来段誉也算一代侠客,最终落得这般晚景凄凉,却是咎由自取,着实让人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抬眼又看东方不败,只见他头上微微出了些汗,应是在紧要处,一时不自觉的皱眉,一时又舒展开来,看得石磊心跳得砰砰砰的,索性将帛卷放在一边,专心看着东方不败的一举一动。 洞中无日月,这话无崖子倒是说得极对。石磊看看右侧,那里也有一块儿水晶窗,确实比外间的要小许多。透过水晶窗,外面的光线照了进来,比最初他们进来时要亮堂得多。推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也到了第二天早晨,阳光照上剑湖才映入这石室吧。 昨晚他便那般愣愣地盯着东方不败,生怕对方出点差错,但又一想,却只能苦笑。 便是东方不败有了问题,他能做什么? 攥了攥怀里的“九华丹”,石磊心下稍安。 索性不久东方不败便入了佳境,看他面色平和,手掌摆放的姿态也与最初不同,呼吸平缓,应是无恙。石磊又等了许久,但见东方不败还是没有自那等境地里出来,便抽出纸笔,将北冥神功三十六幅图一一拓下。 “你在做什么?”愉悦而温润的声音响起,石磊手中的羽毛笔一颤,差点儿画坏了第十七幅图。放下纸笔,他站起身,看向那红衣翩翩的人儿,微微一笑。 “练成了?” “嗯。”东方不败心中滋味说不出的复杂。 原以为此生善终无望,却又极为容易的便得了那失传许久的绝世武功,人生大起大落太多,也太快,竟让他生出几许不真实之感。 然而,甫一睁眼,满室柔和的亮光之下,那个男人伏案疾书,一切是这样的平和真实,他轻轻掐了自己一把,微微的疼痛令他为自己的幼稚而失笑。许是葵花宝典,又许是自宫的影响,他虽练成了绝世武功,满心里却没有多少激动和兴奋。柔柔的,润润的,看着一认真起来就不自觉地鼓起腮帮的石磊,他的心里溢满了似水柔情,心中涌起一股难抑的情绪,只想上前抱住对方。 “莫忘了,一日卯午酉时,各练习一次。这武功说来也有缺陷,世上到底难有万全之法。”石磊将拓下的纸张一一吹干,标上顺序放好,回头一看,东方嗔怪地看着他,那小眼神儿,要多哀怨有多哀怨。 “怎么了这是?”石磊摸不着头脑。东方不败什么浪漫遐思,相拥而x都跑光了,过来对着石磊掐了一顿,看着对方身上的红印子,解气倒是解气了,又改心疼了。 不甚温柔地揉了揉被他“摧残”过的皮肤,就着石磊站的位置,他将男人推坐在石凳上,自己跨骑上男人的大腿,“你拓这个做什么?直接把这帛卷带出去便好。”东方不败还存着小心思呢,等他和石磊练会了,他把这天蚕丝帛做成一件贴身的衣服,给石磊日日穿上。反正这东西是好东西,一来能保护他,二来冬暖夏凉的,对身体不错。 “嗯,我知道,但总要留一份在这洞里。带来的都是好纸,到时我抄好了拿油布一包裹紧了,保存个六七十年不成问题。看看这东西还有没有有缘法的人。怎么样?” “随你。”东方不败也不在意。这个石洞,需要的缘法大了去了,除非是再来一个和石磊一样的人,否则恐怕要烂在这洞里了。 石磊看看东方不败的脸色,倒是挺红润,看来并不很劳累。掏出小包袱,拿了吃食果子出来,两人挪到小窗边儿吃了,都很小心地没有留下食物残渣,以免引来虫蚁。吃完了,拍拍手,石磊拉着东方不败绕到石床床尾,指着“琅指5亍彼母龃笞郑档剑骸敖タ纯窗桑挡蛔祭锩嬗懈蟮木材亍! 两人点了烛台,一踏进门,举目四望,都是一阵惊喜。洞中一排排的列满木制书架,而且上面放着一个个木匣子。石磊持烛走近,果见书架上贴满了签条,有些门派听过,有些却没有。随意抽出一个匣子,打开一看,内中果有六七本书,信手递给东方不败,他举着烛台为对方照亮,自己也凑上去看。 “啊!” 翻开无名的书册,甫一看到第一页的字迹,两人都是一惊,不禁低低呼出声来。 48、得来全不费工夫 “余本官宦之后,父罪及九族,入宫为宦。一十二岁,遇东宫,太子幼,甚仁,怜吾孤苦,调侍左右。一十九岁,创此宝典,时年太子十六,与吾同修,功力大涨,得御迫害,以至登位……” 说来也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又或者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东方不败顺手一抽,甲字号第一本,便是宫廷藏书《葵花宝典》。 此书封皮上殊无字迹,但打头第一页的八个大字就说明了问题,再细一看,果然是前面部分一字不差。东方不败干脆直接翻到后面,果见另有乾坤。 “阴阳相济,天道之首。葵花宝典逆背人伦,以男身修习女子功法,阴极盛,阳极衰,须佐以男子双修,补阳气,摄阴气,内力可共增长。” 折成三折的大幅绢帛,上面绘了十八幅双修图谱,石磊扫了一眼,顿时有捂脸抚额的冲动。 谁说古人保守的?这一天里面他就见到两幅大尺度18禁的图哎!来个美女全x图不够,再来幅春宫,还是男男的,真是……太及时了!!! 有现成的双修图谱哎!不抓住一箭双雕一下怎么对得起著者!!! 石磊看向东方,却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在昏黄的烛光下一闪而逝。心中一紧,握了握对方的手,他问到:“怎么了?” 东方不败将手中书卷摊开示意他看,却是一段绝笔信。石磊心里嘀咕一声这些人怎么都喜欢写绝笔信,便耐着性子看了下来。到了最后,心中的不耐化为乌有,一切的感慨都变成一声长叹,随风去了。 葵花宝典着实是一位宦官所著,但却是他利用了前人的成果改进的。这葵花宝典本是一对夫妻合著,各取了两人名字中的一个字命名,也是一本合练的功法(注2)。但不知为何后来两人由恩爱转为仇恨,功法也被分成两份各自教授给徒弟。 这合练的武功若是分开,功力必然大打折扣,而非减去一半。于是渐渐便没落了,直到这位宦官在宫中皇史晟工作了一段时间,无意中发现了此书的一半,也就是那女子的那一半,他天资聪颖,竟然自学成才,不仅改进并完善了功法,还将其由合练变为前期单练,后期双修的新功法。 因着机缘,他与当时的太子相识,被太子带入东宫。为报知遇庇护之恩,又因自己起了异样心思,他将功法与太子同练,令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有了内力,又传他武功,令其躲过了宫内几次的下毒和暗杀,顺利登基。 太子做了皇帝后,起初几年仍念他的好,多少也有些情意。但后来因为两人均年岁渐长,一来渐渐成熟深沉,二来也有些厌了对方的年华渐去,皇帝渐渐疏远了他,提拔了新的贴身太监。 后面的一段,却被拿墨汁涂去了,再接下去,便是另一端故事,这位姓黄的宦官,着实拿得起放得下,最终选择了离开皇宫,开始新的生活,最后经由当时的幽云十六州入辽,遇到辽国一位闲王耶律果于,便生活在此人王府中,直到终了。 “爱欲之念,终不敌岁月匆匆,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不知道最终此人是孤老一生,还是也能遇到一个珍惜他的人呢?石磊暗想,不过看着最后一句话,后者的可能性还真低。 拍拍东方不败的肩膀,“把这里的书先搬出去吧,这里太暗了又没地方放烛台。”石磊收拾了心情,微笑着说。 别人的事情怎么样也只是他们生活中的一件插曲,而找到了全套正本葵花宝典,找到了这许多的秘籍,这才是他们的大事。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将手中那本册子塞进怀里,袖子一扫,五六个书匣子被他一卷便带了出去,石磊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抱起三个匣子出去。 如此来回二三十趟,两人终于将所有的木匣都抱了出去,堆在石床上面一一摞好。石磊爷爷是个木匠,却是对木头有几分见识的,认出这些匣子都是上好的香樟木做的,的确是防蚊虫防腐的上好木料。 相互看看,彼此身上都沾满了灰尘,石磊火气大,出汗多,沾了灰的手摸一摸,弄得一头一脸的黑迹。哈哈一笑,石磊索性脱了身上的褂子,拿里面两人擦了擦头脸手,顺势撕成一块块的抹布,将那些木匣子一一擦净。 “唉,东方,你看,”石磊指着擦干净的木匣侧帮,那里露出字迹,刻着“少林甲”,又翻了几个,有的刻着“昆仑甲”,有的刻着“丐帮丙”,打开一看,果然是此门派的武功。这么一来便方便多了,按着名字东方翻了翻少林、丐帮、段氏等几个匣子,还是没有降龙十八掌和易筋经,倒是找到了六脉神剑和一阳指的秘籍。 许是今天接受到的爆炸性消息太多了,拿着六脉神剑图谱,东方不败都有点儿麻木了——完全没有一点儿激动。 如常地拂了上百个盒子的灰尘,如常地跟着石磊出了石室到了澜沧江边,洗净了所有的帕子,拿了个长满铜绿的盆子打水,如常地做着以前在小院里常做的那些家务事。 如常地过分也是反常,不过石磊是很能理解东方不败的心情的,便也并不说什么,只头疼怎么把现在这些书籍运出去。 最后两人商定,一一打开看一看,若是所载武功尚未失传,便不将其带出去,若是已经失传,便将其带出去。 这么一来,很多功夫便省下来了。东方不败只看看封皮上的名字,便知道是什么,还存在不存在,把要带走的放在左手,不带走的放在右手边,石磊便将它放回应在的木匣子里。 对当前武林各派武功如数家珍的东方不败,对那些已存在的武功是一眼也不看内容。 一来是有些门派没这个必要,许多门派的最高绝学他看看便知道其中的门道,整套使出来一遍他自己就能差不多记住了,实在是对他没有吸引力。 二来,东方不败也有自己的骄傲,比如少林的十八罗汉阵,虽然他一直很好奇,但却不屑于做窥视他派武学的事。 当然,学习这些已经无主的秘籍,他是半分心理负担也没有哒。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书册都已经分类完毕,左手边要带走的少得可怜,就那么十几本,右边就多了,石磊手脚很快,东方不败分类完他也已经将书都归了原位,上百个木匣摞了四四一十六摞,足足有半人高。 相视一笑,“选好了?” “嗯。还要放回去吗?”东方不败心情很好,眉眼间都带着一股轻松惬意,半挑眉毛,笑着逗石磊。 “我来就好,你歇着吧。”石磊半蹲下身子抱起一摞便往书库中去,东方笑着摇摇头,将挑出的书册放入包袱皮中包好,端起烛台进了书库为石磊照亮。 “好了,都完了,现在就出去吗?”石磊拍拍手,索性将汗湿又脏透的中衣也扯了下来,光着膀子出了石室。 “走吧。”东方不败点头,两人最后检查一遍整间石室,确保没有东西落下,这才熄了烛火,擎着火把走出了大铁门。 伴着吱嘎吱嘎的关门声,石磊拉了拉背上的包袱,牵住东方不败的手,两人拾阶而上,到达石洞口时,他回头看了看黑黢黢的山洞,微微低头走出石洞。 东方不败捡了颗大小适中的石子,削去两边,做成一个尖尖的三角锥形,放在大石块上重新起到支撑的作用。合上了“石门”,他一笑,却是伸出手指,运气于指间,唰唰唰地在石头上刻了四个大字:“琅指5亍薄 石磊默默看着,在他写完之后递上中衣擦手,转过身来,已是中午,日头正高,对面石壁将强烈的阳光折射向两人,令他一时有几分睁不开眼。 恍恍惚惚的,突然,“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这句话猛地蹦进了石磊的脑子里。随之而来的,是想起那个未曾出场只闻其名的黄裳。 “想什么呢?”东方不败好笑地看着石磊有些愣愣地跟着他走到昨夜的篝火堆残迹边上,问道。 “想黄裳啊。”顺口应了,石磊回过神来,“洞中方一日,世上已三年,嗯?” “哈哈,正有此感。”东方不败仰头大笑,“人生难得一知己,石磊,我东方不败果然未被老天抛弃。” “说不得,没被抛弃的是我。”低低呢喃着,石磊唇边泛起一个柔和的笑容,“洗个澡,要不要?” “正和本座心意。”东方不败略带深意地看了石磊一眼,手指轻翻,红色的外袍便轻轻飘落在草地上,接着是中衣中裤,和亵衣。他穿着薄薄的丝绸亵裤,右手拉掉头上的白玉簪子,乌黑的长发如丝顺滑,瞬间便如瀑一般泄了下来。 步态优美地走到湖边,水汽扑面而来,飞溅而下的瀑布水滴带来丝丝清凉,深深吸了口气,东方不败转头对着呆愣愣、自脸到胸口一片红晕的石磊说到:“还不来,你不洗了?” “啪嗒”,装满了绝世武功的包袱掉在了草地上,石磊仿佛被人拿着肉骨头诱惑的狗狗,“呜”地一下扑了过去。 无论内心多么渴望,眼神多么火热,石磊还是说不出“你帮我洗”这种十分明显的调情话语,他只是游到东方不败身边,举起那件中衣要帮东方不败擦背。 东方闪身躲开,利眸一扫,“把你那件沾满了灰的衣服给我丢掉!”教主大人一挑眉,气势威严。他嫌恶地看了石磊手中的衣服,撇过头去。 石磊好不尴尬,其实他平时也绝不会拿这么脏的衣服擦洗的,只不过刚才一时激动,血液从脑子里下行,根本没注意手上拿的是什么。“嘿嘿”一笑,忙将衣服丢在一边岸上,因着不好意思,也不再往东方不败身边凑。 东方不败气结,真不知道这人是真笨还是假苯。 “笨蛋!”随着嗔怒的声音,石磊怀中多了一个柔韧的、热乎的、香喷喷的美人儿。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50、昆仑密道引旧事(一) “驾,驾!”奔流的江水岸边,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忽快忽慢,追逐着前面骑着白马的人儿。 “东方,我骑得如何?” “很好,累了吧,上车休息一下。”东方不败勒住了马,旋身下马,自下而上地看着马上的男人。 那玄衣男子却是石磊。他本就身材高大,又生的浓眉大眼,如今穿着江湖人的衣裳,骑着高头大马,爽朗一笑,端的是个豪气冲天的江湖汉子。 他们已出了大理地界,将林衡暂时留在大理的分堂后,四人一路沿澜沧江向西北源头而去。一路上坐马车坐烦了,东方不败便带着石磊骑马,惹得探十探一总是偷偷笑石磊,笑他那副明明很大块头却要“小鸟依人”的窝在东方不败怀里的滑稽样子。 石磊倒是不怕他们笑,总是冲着偷笑的两人亮一亮自己洁白的牙齿。不过,将来他们势必要常常骑马代步,总是要学会的,所以,和东方说了说,教主大人便在下一个分堂为他找了匹性情温顺的好马,每日让他骑上一两个时辰。 于是,石磊的旅行生活一日日充实起来。每天早晨,不论是露营还是住客栈,石磊必定卯时起身,习武一个时辰,然后洗漱吃早饭;出发后在马车上背诵凌波微步步法,每日50-100个,顺便复习前一天背的;下午练习马术一个时辰,驻扎后实地练习凌波微步一个时辰,当然,还有晚上的“功课”——简而言之,就是重新过上了高考和考研的生活。 对于石磊的勤奋,东方大人十分满意,只除了每天晚上又要给他擦药有点儿心疼,其余都还是不错的。 总之,这段日子,石磊过得很开心,很舒适。 既无外患,又无内忧。生理心理都得到极大的满足,还有什么不好的? 现在去昆仑,找不找得到九阳真经和乾坤大挪移,都是顺带的,有很好,没有也不失望。毕竟,北冥、葵花、六脉、一阳指和凌波微步,有这些中的一两个就能称霸现在这个没落的江湖,别说他们都有了呢。 不紧不慢地赶了二十来天的路,中间还在一个集市上玩了两天,石磊已经将凌波微步的步法全部记了下来,也演练了几次。虽然磕磕绊绊的,但就是他这个不懂行的菜鸟都能感觉到他在施展功法时那种顺畅的、如御风般的感觉。 而东方不败,嘿嘿,也在夜夜的双修中慢慢化解开这几年来被他强行压制在丹田之下的暴动的内力,除了重新吸收在体内循环外,剩下的部分便传与了石磊,在他的体内不断循环着,慢慢拓宽他的筋脉,改善他的体质,令他能够在未来更适合练习高级武功。 就这样,慢慢的,四人已然入了青海境内,正向昆仑山的方向而去。 青海地势渐高,及至昆仑山范围内,更是渐渐有了高原反应,煮水是绝对煮不开的,还好已经是八月,天气很热,这里虽因为地势高而较冷,但却是刚刚好极为凉爽。山间融化的雪水流下来形成了小溪,极为甘甜清爽。于是,这几天他们便吃包着腊肉的点心,就着清冽的甘泉,也很是惬意。有时探一会打些野味,他们便烤了吃一顿,再喝上些清甜的泉水,嗯~~神仙也不换的日子啊! 更何况,美景在旁,爱人相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呢? 沿着长满鲜花绿草的山径向上爬去,他们早就将马车停在山脚,缓缓走上去。东方早已经派人在这里找了许久,已然找到了藏了九阳真经的那道悬崖,只待他们教主到了亲自去验看。 而他们今天,则是要做另一件事,探访日月神教的前身,明教总坛,昆仑山坐忘峰光明顶! 东方不败是日月神教的教主,虽然他是夺位而上,并无任我行向他传授教主应知道的辛密,但他天资聪颖,竟让他猜透了教主居所后堂密室的机关和暗号,进了内中看过所有的密册,自然也知道明教的总坛在何地,以及本教和明朝皇帝的渊源。(注3) 明初朱元璋得了徐达、常遇春等人之助,又有了武穆兵法做依仗,最终攻下元朝的江山。徐达、常遇春都是明教出身,深知朱元璋本性的徐达得知朱元璋要一举铲除明教这个隐患,便设法通知了当时的教主杨逍。 杨逍当机立断遣散了大部分的基础教众,连夜将明教从昆仑向东迁移,几经辗转,最终确定了在黑木崖上这一易守难攻的地方作为总坛,再图发展。 这其中,已是十来年了,杨逍、韦一笑等老一辈的明教首领都已经在当时的辗转战斗中过世,而白眉鹰王的儿子也无力挑起大梁,最终却是当时的武当派殷梨亭和杨逍的女儿杨不悔领导战斗。 因着“侠以武犯禁”,整个中原武林都面临着皇帝的打击和分割,无奈之下,中原武林倒是抱成了团,正邪联合,在夹缝中保存实力。 朱元璋死后,朱允刹皇歉龊芮渴频幕实郏故前参攘思改辏扉i衔缓螅晕淞值目刂坪推群t泄薏患啊>庖怀平伲性淞秩瞬诺蛄悖绕涫俏涞薄5倭帧19鹘獭6朊嫉却蠼蹋鹗p抑兀獠攀乖静幌缘奈逶澜e缮鹘ナ2鹄础 殷梨亭和杨不悔夫妇双双为朝廷所骗,死于鸿门宴之下,他们的一儿一女当时虽小,却是身负武当和明教几大长老所长,也是聪慧异常的两个孩子,他们相互扶持,在一班忠仆的守护之下,在黑木崖上艰难的长大了,一点一点的长大成人,又慢慢弘扬起明教的精神。 为了防止朝廷的追杀,他们将明教改为日月神教,渐渐成为武林第一大教。 “东方,喝口水吧。”石磊拿出水囊,递给东方不败,拉着他在一边的石块上坐下歇了。 “好,你也喝。”教主大人回过神来,饮了一口,很是温柔贤惠地将水囊递到石磊嘴边,让他也喝。 两人甜蜜蜜的样子简直是个巨大的发光体,发出的万丈光芒差点射瞎了探一探十的眼睛。 “啧啧,教主又开始贤惠了。”小声嘀咕着,探一趴在探十耳边,借着这个机会大吃探十的豆腐。 “哼!”教主大人哼了一声,倒也不在意。对于探一这种无恶意的玩笑话,东方不败向来是不在意的,甚至,心里还有一丝的小得意!看,我是个多么称职的爱人! “呵呵,小一也很贤惠呢,尤其是对小十,真是没的说。贤妻良‘母’不过如此啦。”石磊玩笑道,算是为东方找回场子吧。 探一和探十双双红了脸,尤其是探十,藏在袖中的右手立刻狠狠掐了一把探一的大腿,换来对方一个傻兮兮的扭曲了的笑脸。 教主大人开心了,拍拍屁股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拉起石磊便继续向上攀登。 翻过两座略低的山峰,已经是夜里了。在山腰上住了一夜,四人又继续上行,终于在第二日下午到了明教遗址,光明顶上。 明教的房屋原本是木材所建,当年众人躲避密道,焚了光明顶上房舍后,又重新建立了新的房屋,却是由石头所建,这许多年来也并未有腐坏的样子。只是当初明教被朝廷的火炮攻击,有不少坍塌变成了废墟。 这一路行来,无论是辟邪剑谱、北冥神功,抑或是如今的乾坤大挪移和以后的九阳神功,都是不世出的惊天秘密,任一样入了武林江湖中,必将引起又一次的腥风血雨。到时候,受累的不知是日月神教和石磊二人,还有这天下的无辜百姓。 石磊虽口上说自己冷漠,其实还是无法坐视自己为天下人带来灾难。而东方不败,也并非残暴之人,所杀所害的,也无不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江湖人。因此,这二人一向谨慎,除了探一探十,始终没有动用神教中人来探寻比较精准的地点。于是,这一次,他们四人又要受累找遍整个光明顶,来找出杨不悔床下的机关了。 东方不败让探一探十在周围开找,他则拉着石磊直奔最大的一座宅子(起码是废墟里最高的一座宅子),开始在废墟中穿梭着。 “这便是花厅,这个通道应该是通往后宅的。你确定那通道是在女儿家闺房床下?” 东方不败挑眉,问。 “确定。”石磊点点头,他对倚天屠龙记最熟悉,这一段记得很清楚。 “走吧。”东方不败辨认好路,拉着石磊小心地跨过长得非常高的杂草丛,沿着左侧的通道,往后院走去。 这所宅子损毁的程度不大,起码房子还是都立着的。一间间推开房门,有的做书房装饰,有的明显是男人的住所,墙上还挂着剑做装饰,翻了翻那屋中尚未腐化的东西,发现上面果然有杨逍的名讳,两人便知找对了地方。 一路找着,直到走到一个小院中,推开主屋房门一看,残存的红粉色的纱帘在屋中间飘飘荡荡,东方不败一挥衣袖,那挡路的纱帘便落在了地上,轻飘飘的一点儿灰尘都没激起来。 进了里屋,绕过屏风,石磊和东方不败同时看到一张雕花大床,四周围垂下的床帐也还未完全腐朽,透过厚厚的灰尘,能看到原本大概是天蓝色的床帐上还有些绣花。 东方不败走上前去,一把揭掉床上脆薄的一碰就碎的床褥,露出光秃秃的床板。 这床也是好木头做的,却无半分腐朽,又因着上面有床褥罩着,床板上竟也无什么灰尘。石磊回想着书中所记,知这床上有机关,却不知其所以然。 东方不败何等样人物?他的师父却是个文武双全、医毒暗器奇门遁甲无一不精的大大才子,这机关之术,在东方不败眼里却是小菜一碟儿,当下摸索几处,便明晓了机关之所在。东方不败拉上石磊躺在床上开启机关,石磊摸摸胸前的背包,很是安心地跟着东方不败一个翻转,入了那密道之中。 那密道设计精密,两人落下时东方不败提气一转,整个人已是双脚向下。他本是怕会摔倒两人,但脚一触地便感觉到极是柔软。低头一看,只见底下是一堆厚厚的软草,虽干枯,却仍然柔软,就不知是何等植物,却看不出究竟。 “前面有一处石门,须由上乘功力才能打开,着实是一等一的阳谋。”石磊解说道,一面点燃了带来的烛台。“咱们应该先得了九阳真经再来光明顶的。” “无妨,先看看,若我真的打不开,便先去找九阳真经吧。若是连九阳真经也没找到,便是我日月神教与明教的缘分着实断了。”东方不败低声说道,提到日月神教和明教时,语气很是恭敬。 到底,他对这个带给他名利地位的组织,是有感情的。 石磊点点头,在前面走着,没走出十余丈,两人便站在石壁前面。举高了烛台一看,石壁上坑坑洼洼,又因着潮湿阴冷长了许多青苔。 石磊退到一边,便看东方不败运气于掌,抵住石壁右侧,缓缓推了起来。 他虽只练过葵花宝典这一种武功,和张无忌身负的九阳神功绝技不能相比,但这石门倒也没有多厚,毕竟,在张无忌之前的那些明教教主可不是个个都有张无忌的本事的。略费了些功夫,石门缓缓开了一道一尺有余的通道,他便停了手,回头看看石磊。 石磊上前来,看到东方不败满头的汗,掏出帕子为他擦了擦。抬头看向石门后的一片黑暗,他又不自主地摸了摸腰间,这才较为心安。 他带着两捆炸药,装在水火不侵的天蚕丝口袋中,捆在腰间,是日月神教工堂制造出来的最新型号,和大明皇家相比也不逊色多少,比之张无忌当年脱困用的黑火药,威力只有更省。对于这条路,他是存着不确定的,若不是东方不败执意要先来明教总坛,他一定要东方先学好其他绝世武功再说。如今带着炸药和粮食,万一找不到出口,炸也要炸出一条路来,就是要他学董存瑞,也行啊。反正不管怎么说,他是个捡了一条命的人,是决心要给东方不败幸福的人,决不能反而累得他先出了事。 东方不败似是看出他的那股决绝之气,不由得抿唇笑了。抚了抚石磊坚毅的脸庞,东方不败柔声说道:“日月神教也算是明教后裔,对这密道中情况虽然记载的不是很详细,但也够我们应付得了。况且那出口处堵住的大石已被张无忌前辈挪去,咱们总是能从里面找到的。若不是不知确切地点,咱们也不用从这边进去。” 石磊点了点头,却是依旧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炸药。东方不败并不知道他那里装了什么,因着怕石磊厌烦,也并没有追问。若是他知道了那是什么,大概会让石磊立刻放下这么危险的东西吧?尤其是他还举着明火。只是,他想不到的是,最终,事实证明,石磊是有先见之明的。 51、曲径通幽觅乾坤(一) 跨过石壁,面前又是一条黑黢黢的通道,举起烛台,却也看不到尽头。两人相视一笑,便携手向前走去。那通道一路斜向下,两人走了一百多米,东方不败估计已经到了离地五六米深的地底,看看烛台,已经烧了一半有余,由于走路时晃晃荡荡,有些蜡油递到了石磊的手上。 他心下有几分心疼,却想起探一闲时的玩笑话,硬是忍住了没说什么,只定定将目光盯住前方。 又行了几十米,前面出现了数道岔路,东方不败自怀中掏出一张牛皮纸,摊开来细看,石磊举着烛台为他照亮,他心中一暖,却是未动声色。要知道他内力超群,黑夜中犹能视物,但石磊行止间总是顾忌着他,怕他因黑暗而摔着,或是天色黑了看坏了眼睛。种种种种,焉能让他不觉甜蜜? 东方不败唇角上挑,将心思聚在牛皮纸上。这是他从教主密室中找出来的密道地图,上面详细绘制了密道中各岔路、石室的分布。却见此通道前面的七条岔路,却又三道都是设了机关暗道的死路,若是敌人误入其中,定然难以全身而退。机关狠辣凌厉,即使是东方不败独自闯一遭,恐怕也要挂点彩。 除过这三道,另有两道是没机关却也没出路的死胡同,敌人若是进去了,守卫的人可以借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给予其沉重的打击。 剩下的两条路,才是正确的路,一条通往教主密室,另一条却是通向一处避难所。东方不败看了看地图,又在几个岔道口探了探,便知道了岔道的安排与地图所载却无二致,当下放心不少。 当初他也是误打误撞敲开了教主卧房后的石壁,入了甬道,过五关斩六将,身上得了无数伤口才找到了正确的路,得了传承。如今看来,那黑木崖上的密道机关,应是承自光明顶上的总坛,和总坛的规划一模一样。 看毕,东方不败将地图收起,却是拿过了石磊手中的烛台,只低声说了句“走吧”,便牵着石磊向前方正中的一条路走去。 这明教机关的设置却也是很巧妙的。江湖人大都多疑,若有几条路让他们选,那么必定是要左思右想,最后多半不会选择正中的那一条。因为觉得太正大光明,反而是有诈的。这么一来,便落入了明教设下的圈套之中,因为那个正大光明的便是正确的路。 当然,那条路也不是没有阻挡的,不然有人就是选了这条路,那不就被攻入了?所以,前方也是有阻碍的,只是,诚如石磊所说,地地道道的阳谋。 东方不败和石磊沿着中间的路走了几步,东方便看到了道路两边的一个个火把,上前去引燃了几个,整个通道顿时亮了不少。石磊接过烛台,吹熄烛火,小心地拿油纸包起蜡烛放入背包中,又抽出火把举着,两人一路走一路点燃道边的火把,只觉得这通道修的十分坚实。 一来四周围的拱顶和石壁都是用大块的花岗岩砌成,二来脚下的路也是由青石板铺就,和外面那一段疙疙瘩瘩的土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石磊虽有些奇怪,但他自是相信东方不败的,只是心中默念着凌波微步的步法,一手拉着东方不败的袖子,万一有什么状况拉起来就跑便好。 所幸,石磊所担忧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们顺利地走过一条三十丈左右的甬道,来到了一堵石门前。 标准的阳谋。 足有三丈宽三丈高的大石门可以抵挡所有的袭击,除了习练了乾坤大挪移直达高深的明教教主,没有人能够打开这条通路。 东方不败一脸平静,但眼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有几分失落。石磊问道:“东方,这里就是教主密室吗?” 东方不败点头,“应是无错。这堵石门恐怕只有当初身负九阳真经和乾坤大挪移二法的张无忌前辈才能挪开吧。”言语之中,颇负憾意。 “无妨,东方,你觉得这石门有多厚?”石磊将火把用力插入地上的青石砖缝中,四处摸摸看看,最后问了东方不败这么一句话。 他探不出石门的厚度,却能根据数据计算怎样安置炸药,炸出一个足够一人爬过的小洞。 “应有一两丈厚,你待如何?”东方不败上手推了推,问道。 “拿着。”石磊解下背包递给东方不败,又嘱咐他拿着火把站远一点儿。 拆了腰带,露出平平整整捆在腰间的天蚕丝和金蚕丝袋子,足足有六个之多,他解开两个袋子,取出了十二支雷管。 “你!”东方不败瞳孔瞬间紧缩,要不是急着自己手上还拿着火把,怕是要立刻冲过来好好教训石磊一顿。 “有什么话我弄完了再说吧。”石磊将衣服重又合拢,赢得了东方不败的一声怒吼:“你给我快点儿把身上的东西卸下来!”他向相反方向奔了几步,掌风过去,近两丈内的火光都熄了,包括他手上的那个。 紧接着,他重新飞回石磊身边,一把便拉住石磊的衣襟,将他身上所携的袋子统统拆掉,刚要丢得远远的,石磊忙拉住他:“可别,有大用呢。你好好的把这放在远一点儿的地方。听话,一扔万一爆炸了呢。” 东方不败狠狠地掐了他一把,撂下一句:“等出去了再收拾你”,拎着手里的四个袋子,退到一边,等放好了又回到了石磊身边,以防万一。 石磊一笑,也不阻拦,他示意东方不败为他照亮,东方却是怎么也不肯点燃明火了。从包里掏了半天,东方不败才记起他的荷包里好像一直有一颗不大的夜明珠,连忙将那个精致的荷包撕开,掏出珠子。 立时,周围这一块儿晕起了淡淡的黄绿色光,东方不败蹲下身来,将光汇聚在石磊周围,方便他做事。 只见石磊很是迅速地安放好了六只雷管的位置,拿一边的石块固定好,接出引线,一点点地绕着向后退,直到留出了近一米的捻子,才剪断了引线。 收好剩下的东西,他有几分无奈又好笑地冲着东方不败伸出手来:“东方,火折子给我,要点引线了。” 东方不败却是不给,将剩下的东西都一股脑儿塞在石磊胸前,“我去点,你拿着到后面去。” 石磊无法,只得拉着东方不败一路往后走,找到一个凹进去的石坑,将东西都放进去,又拉着东方不败一道回去点燃引线。 甫一点燃,石磊便拉着东方不败使出了凌波微步。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以往的刻苦练习有了回报,心念一动,立刻如行云流水般,急速向后掠去。 东方不败一手抵着石磊的后背,将源源不断的内力输入,两人配合默契,不过一息便已掠至十丈开外,比不上东方不败的速度,但也远胜过武林中的一等好手了。 等到两人停了下来,距离爆炸还有一两分钟,足够东方不败好好地“疼爱”石磊一番。 虽对探一的玩笑话印象深刻,但东方不败还是忍不住用指甲和牙齿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慨,又是掐又是咬,很快石磊的脖子和腰间便是一片红肿。 他却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地任由东方不败啃咬,一手搂着东方不败的腰,一手捂住他的左耳,石磊心中默数着数字,猛地将东方不败搂进怀里,压住他的耳朵。 “轰——” 一声能震得地动山摇的巨响传来,石磊不由得一震,整个人抖了一下。他始终护着怀里的人,即使他可能还没有对方有能耐。巨响在狭长的甬道中产生了阵阵回响,震得石磊耳朵蜂鸣阵阵。 “……石磊,石磊!” “嗯?”石磊突然听得东方不败叫他,睁开眼一看,那人自下而上看着他的那张小脸儿一片焦急,他微微一笑,“我没事。” 他知道可能是东方不败叫他他没听到,让对方担心了。想着便有补了一句:“只是耳鸣,一会儿就好了。”说罢,牵着东方不败往里走。 取了藏在凹处的东西,两人跨过四溅的石块儿碎屑来到石门前,只见石门下角被炸开一个直径五十公分的圆坑,向内部凹进有近一米。 算了算他的雷管储量,石磊很谨慎地拆出三只放入内里,接上引线,又一次引爆,这次的位置控制得更好,大部分的力量都向内部冲去,又炸进差不多一米的距离。 这般如此几次,当最终炸通了一条五六十公分宽窄的石洞,石磊还剩下两根雷管没有用,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已然炸通,只是估摸着还差一点儿就成功了,于是石磊点燃了一根,扔了进去,两人退开,没多久就听到一声不同于前几次的爆破声。 “坏菜了!”那声音摆明了是在炸药空中爆破的声音,看来刚才已经打通了,最后的那个雷管是被扔进密室里了! 他本是要爬进去看看的,但东方不败哪里肯他冒这个危险,先丢进去几块石块儿,又等了很久,却无动静,这才自己当先,让石磊在他后面。 东方不败的理由也很充分,他武功高强,有什么不对就可以应变,石磊若是打头阵反而会挡住他的路。 石磊只好同意,只后知后觉地发现实在是不应该让东方不败爬这个洞,太丢脸了。 东方不败才没有石磊这些心思,他一颗心全被密室中的秘籍和明教秘密吸引,哪里管什么狗洞不狗洞的。他武艺极佳,但在这狭窄的通道中也无施展的空间,只是如常人一般慢慢爬着。好在洞并不长,不到一分钟便也爬到了头。 面前这间石室中并无光照,东方不败掏出夜明珠,放在入口处,为石磊照亮,不多时男人也爬了进来,一头一脸的石屑灰尘,两只手也是沾满了火药味和黑色的火药残迹。 石磊将夜明珠递过去,抹了抹脸,感觉了一下空气中残留的火药味,决定还是不点火为妙。他与东方不败一同探了探这石室,发现石室并不算大,约有三十几平方,左侧有一个石门,石磊料想应是张无忌当年发现此石室所入的门,那么他们炸开的那个便是所谓的“无妄位”石门了。 石磊心中暗叹,到底是人力有所穷,而科技却是可以达到人力所不能达到的境地。再未习得乾坤大挪移前能困住张无忌的大石门,在炸药面前,却也是形同虚设。若不是他带来的炸药不够好不够多,他们也不需要钻进来,大可以炸开石门大大方方地走进来。 他只管四处勘察,东方不败却是看到石室正中的一个高起的小丘,走过去一看,前面果然竖着一个高高的石碑,上载:“明教第三十三代教主阳顶天及夫人墓”,赫然是那个因为老婆和人家偷情而走火入魔而死的阳教主。 石磊其时也跟了过来,见此墓碑,叹了一声,便站在一边,看东方不败捏土成香,却是要拜上一拜。 东方不败的确是要祭拜一番,当下躬身恭敬地鞠了三个躬,将地上的土石捧了一捧,压在那小丘上,这才作罢,开始寻找乾坤大挪移的秘籍。 52、曲径通幽觅乾坤(二) “东方,你看看是这个吗?”石磊捏着夜明珠到底比光凭着好眼力摸黑寻找的东方不败要方便得多,很快便在靠墙的供桌上找到一张空白羊皮。 他对倚天屠龙记印象很深,悄没声息地先咬破了手指将血涂在羊皮上,看着它显出字迹来,这才拿去给东方不败看。他不希望贸贸然弄错了又惹得东方不败白高兴一场。 东方不败接过羊皮一看,果然分为七段,前三段极短,每段不过是十来句话,短短几行罢了,到了后面便渐长起来,直看到第五段一半多的地方,后面的却是没有了。东方不败这才注意到整张羊皮都是血味,心中一跳,想起石磊讲过那张无忌与圣女小昭之间相互扶持的种种,立时也顾不得秘籍,只随手放在供桌上,却是急急抓过石磊双手验看。 石磊挣扎着躲了两下,但他哪里能和东方不败相对抗?当下两只手上的伤口都暴露无遗。东方不败见他十根手指倒有三根都被咬破了,当下便红了眼眶。 “傻瓜,哭什么?就这点儿伤还值得哭一场?”石磊凭借着他的身高优势,摸了摸东方不败的头发,“要伤心出去再伤心吧,是这个东西么?” 东方不败气苦,瞪了一眼那个不领情的冤家,倒是把眼泪收了,点了点头,然后便撕了自己的里衣,给石磊把手指一根根包裹起来——等一下还要爬出去呢。 纳了羊皮入怀,东方不败拉着石磊跟他一起跪在了阳顶天夫妇墓前,说道:“阳教主,在下是明教后裔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今日取走乾坤大挪移心法,望前辈勿怪。得此心法后,吾辈必将光大我教,请教主安息。”言罢,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石磊跟着也磕了三个头,反正都已经跪下了,死者为大嘛。再说,对于这个有点儿痴情、有点儿傻的绿帽教主,石磊还是挺尊重的。 两人又拜了一拜,便起身往洞口处走。东方不败推了石磊一下,又撕了衣服将他两只手都包起来,示意他先行。 两人又花了两三分钟爬出来,收好仅剩的一根雷管,都不自主地舒了口气。重又点燃火把,两人用了不到两刻钟穿过蜿蜒曲折的通道,重又回到了雕花大床底下的那堆干草那里。 东方不败一跃而起,先将床板上的机关打开,又要带石磊上去。 石磊摇摇头,他练习已经月余,刚才小试也能证明他的练习还是有成果的。这草堆距离顶上不过两三米,他想试试自己的轻功能不能跃上去。 后退两步,气至丹田,助跑两步,纵身一跃,成了! 他稳稳地跳上了雕花大床,不过因为用力过猛撞到了床顶,差点儿又从窟窿里掉了下去,好在被东方不败一把抓住,这才罢了。 石磊揉揉脑袋,却是笑得很开心。付出有了回报,真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他看着东方不败将机关合上,问道:“东方,要不要把这个封起来?底下已经只剩下阳教主的墓,封起来也免得有人打搅他们。” 东方不败笑着摇摇头,指指下面,说:“这里的秘密应该还有很多,留给后来人探究吧。”有夫万事足,东方不败已经有了这么多的秘籍和心法,如今还得到了最正规的传承,再不想多想了,这里,还是不要封存起来永不见天日的好。 不过,石磊考虑的也有道理,他将破烂的被褥又盖好,劈手将雕花大床震碎了,又在院里找了块儿很大的假山石,挪进来压上。 这么一来,想要进去的人,也得有大机缘方能成行啊。 搞定了一切,两人都觉得有点儿饿了。可见人一紧张,消耗的就比平时要快。相视一笑,两人走到院外,东方不败掏出一个通信烟花,点燃了往空中一丢,明晃晃的大太阳下绽出一朵大大的菊花,声音也挺响。 没多久,探一和探十便到了两人面前。很明显的,那两个都没有什么收获,只弄得灰头土脸没比石磊这个爬上钻下的人好多少。东方不败淡淡说了声:“回吧”,两人便双双单膝跪地行了个礼,又都消失不见。 石磊这些日子见多了那两人如此,也不会像当初一般,傻傻地问那两个干嘛去了,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走。当下,石磊拉了东方不败的手,便向山下走去。 他们上山的路是探一探好的,甚至还在前面做了些工作,所以比较容易上下,并没有十分陡峭的地段,石磊和东方不败心中高兴,两人都走得不急,一面走一面还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野菜野果之类的采来加餐(otl……) 如此这般溜溜达达地往下走,到了午时三刻,两人历时一个半时辰才走下山来,和早晨上山的半个时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看探一和探十,那两张苦瓜怨妇脸很明显的说明了两人等待过程之长。 石磊笑笑,举了举手中拎着的布包,说到:“有新鲜的果子和野菜,今天咱们不吃烧烤了!”一句话,便让探十的苦瓜脸变成了向日葵脸,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啊。 他们已经连着吃了七八天、二三十顿的烧烤了,再喜欢吃的人也经不住这样吃法啊! 在东方不败的监视下,石磊将布袋给了探十,自己乖乖的坐在收拾好的马车边上,等着吃现成的。心中宽面条泪的石磊哀怨地看着东方不败,却无法唤回东方不败改变此决定的决心。 要知道,探十和探一那两个厨房杀手比他做饭还烂!除了烧烤,这两个就没有食物能拿的出手的! 煮饭饭会糊,炒菜菜会烧着,淘个米半锅都流掉了,看得石磊那个牙疼头疼啊! “东方……”石磊拉拉东方不败,“我还说做顿好的给你吃呢,让那两个一捣鼓,能入口就不错了。” 东方不败哼了一声,端过一锅清水,给石磊从头到手擦了一遍,擦干净后又拿出石磊自己制的酒精,把每个受伤的指头肚和擦伤的手臂涂了一遍,晾干后又抹上了顶级伤药,包裹起来。 他懒得理石磊的小眼神儿,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回忍受探一探十那两个厨艺白痴的成果,最最主要的是,他吃得很少,只吃点心也行,最后探一探十荼毒到的,只会是他们三个自己!哼哼,让你总是不让我省心! 石磊苦笑,最终还是好说歹说折中一下,石磊口述,那两个操刀洗漱,最后炒菜则是由教主大人上手。 探一探十以前也常常蹭东方不败的饭,毕竟他俩做饭本事太差,三人又是相伴多年,东方不败未发迹之前也是很能吃苦能自己动手的,所以四人倒是没有什么上下级之类的观念,欢欢喜喜地分工做事了,当然,仅是那两个欢喜。 石磊指挥探一拿出马车暗格下的一小袋面粉和一小袋大米,先和面,加了些盐揉到很劲道,也不用擀的,直接利用他们的武力,拉拉面。凭着一流的身手,探一最终将两斤面团拉成了几千根细如发丝的面条,惹得石磊直说他不去做拉面师傅可惜了。 探十的工作则是洗净切好所有的野菜、腊肉丁,淘了米下锅煮咸粥——水量和火候都是石磊千叮咛万嘱咐的,倒也没出事,很快就闻到一股香香的味道,引人口水直流。 准备工作都弄好了,拉面下了锅,东方不败该上场了。石磊取出他的存货干辣椒,合着新鲜的野鸡丝儿、野水芹丝儿下锅爆炒,少少的一点儿油,就吃那个鲜味儿,做出来香的不得了。 石磊捞了拉面,却见东方不败对着热气蒸腾的面碗直皱眉。想了想,他招来探十,说了两句话,很快探十便拿回来一锅清新沁凉的山泉水。 “等一等就好,夏天吃凉面最舒服了。”石磊一面说着,一面将热腾腾的面条倒进凉水中,冰上一两分钟就挑了出来,浇上炒出的鸡丝儿浇头,红的红、绿的绿,很是诱人。 东方不败接过碗,斯文地吃起来,没吃两口就眼睛一亮,捞面的速度也快了一些。石磊看他吃得香,心里也高兴。这人跟个孩子似的,吃饭难,看得他难受。捞了一碗咸粥,石磊和探一探十就着剩下的菜和腊肉咸菜,也吃得很哈皮。 嗯~人还是得吃粮食啊!单吃肉哪里使得,吃不了几顿就倒了胃口。 这边吃的热火朝天,东方不败只吃了大半碗,便就不再吃了。石磊见了,放下饭碗,递了粥给他,目光柔柔地示意他再喝一点儿。东方不败拗不过他,接过来喝了两口,咦,不烫。 他抬头看向石磊,那人却已经端起东方不败吃了一半的面,呼噜呼噜地大口吃起来,没四五口便将剩饭吃了干净。 东方不败心里一热,低下头继续喝粥。 他想起小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桌边,爹爹夹了菜给他,他吃不完,最后便剩在碗里。娘亲总是要说他的,但爹爹总是笑着拦住娘亲,拿过他的碗吃掉剩饭。还有时候,爹爹有事被人叫走了,吃了一半的饭放不过午,娘也会端起碗来吃掉。 自爹娘故去,他以为此生再也不会有人端起他用过的碗,没想到如今,却真是遇到了。 遇到了你,没有轰轰烈烈的乃敢与君绝,却是如家常过日子一般的细水长流,上天,果然仍怜我。 53、洞天福地生退意(一) “启禀教主,便是那里。”一个斯斯文文的青年上前来向东方不败行了个礼,说到。 那是探七,按石磊目测估计也就是十九二十岁的样子,清清秀秀的,不像个杀手暗探,倒像个斯文的读书人。东方不败抬手止了他行跪礼,顺着他指引的方向向上看去。 影影绰绰间,果见一株青松上面似是有一个突出的岩角。东方不败目力极佳,但就是他也只能隐约看到个大概,可见那处平台距离地面有多么高。 他的手下人肯定花了很多精力和时间来找寻此地,但找到后他们也没有能力上去查看是否便是,只能等东方不败亲自来验看。东方不败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说到:“做得很好,去领两千两银子做奖赏,你和探五本座自另有奖励。” 探七一听最后一句,激动地整个人都亮起来了,他跪地叩了个头,大声应道:“多谢教主!”退了下去。 石磊回到一边马车上准备工具好攀爬上去。那处平台距离地面却有万寻,连当年练就了九阳真经的张无忌跃下也差点儿身死,单凭东方不败和他的轻功,是决计不行的。所幸这几日他自坐忘峰向此无名山谷行来时,一路上倒也积攒了要用的东西,制了几样趁手的工具。 一是飞索,一头有精钢制成的五爪耙钩,连着两百多米长的绳索,只要能勾到一些支撑物,凭东方不败和他的轻功,却也不成问题。 二是精钢制的带着又尖又粗的钢叉的鞋子和护腕,可以帮助向上攀爬。对于他们这些有武功的人来说,用些内力将精钢插入石头中是没问题的。 准备好了工具,管家公石磊家养小精灵又拿出东方不败新缝制的更大号背包两个,分别装上水囊和干粮、药品等等必需品。 “怎么样,好了吗?”东方不败走过来问道。 “嗯,好了,换了衣服咱们就可以上去了。”石磊点点头,两人爬上了马车,换上石筒子设计、教主大人裁缝的类现代运动装,扎起手脚,一人一个背包,开始准备向上爬。 “教主?”侧边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不用问,是没见过他们教主大人这般模样的探七。 “嗯?”东方不败一挑眉,一冷哼,连头也没回,探七立马一身冷汗的跪地称错。东方不败摆摆手,他心情好也不在乎,拉着石磊就准备上崖。 石磊暗暗摇摇头,不说什么,看着东方不败用力一甩,将飞索抛上大约六七十米高的一块结实的岩石上,扣住了。 站在下面用力拉了拉,感觉结实了,东方不败示意石磊先上,他在底下还能看护石磊一点儿。男人也不客气,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啊,客气什么,便揪着绳索,使出轻功,手脚交替着,没多久便攀到了拴着绳索的石头处,运起内力,将脚尖处的钢刺扎入石壁中,双手扣着突出的大石,冲着下面大喊一声“好了”。 幸亏我不恐高。石磊暗自庆幸到。到了这里成天就爬高上低了,一爬还是几百米的悬崖峭壁,真是刺激。没几息间,东方不败便也跟上来,拔出飞索,瞅准下一个结实的石块儿,又向上一甩。 这般交替着,越怕越高,到了两三百米的高度,东方不败看准了一棵很结实的碗口大的树,将飞索固定好,和石磊到了那树上,让石磊歇口气,弄得石磊好一通不好意思。 行行停停,东方不败说来只是为了照顾石磊,不然若照他的功力,虽需借助外物,却绝不至于如此之慢。石磊也说过让他一个人去,省的自己拖后腿,但他却不愿如此。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两人终于爬上了那个平台,确如这昆仑山的景致一般,冷冰冰的,还有积雪未化。两人在下面因着天热,又因着要爬上爬下运动,只穿着两件单衣,到了这上面就不由得浑身冷得一颤。 石磊先掏出他包中的披风,给东方不败系上,然后自己也穿上皮袍子,俯下身将飞索一点点后退着拽了上来捆在石头上卷好待用。东方不败四处走着看了看,这平台也不过是百平不到,白皑皑的全是雪,一侧山壁上黑黢黢的山洞便显得十分明显了。 石磊走过来,点了火折子冲洞里晃了晃,又搜罗了枯枝败叶弄干爽了点了熏了一回,确保里面没有什么蛇虫鼠蚁,两人这才往里面行去。 那孔洞外部挺大,猫着腰往前走也是行的。东方不败便是如此,石磊个子大,这般脖子太难受,索性便不想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往前爬行。约行了五六米,便觉得整个孔穴越来越小,上下左右都逼近中央。石磊跟在他后面,这是便递上铁锤和钢刺,指点着他锉去哪些部位。 两人入了石洞便将夜明珠取了出来那纱布包了绑在胳膊上,倒也够亮。东方不败接过东西一看,气苦不已:“你真是什么东西都放身上,也不怕把你拖累了!” 这人,弄几十斤背背上,若是一个弄不好把他坠下去怎么办? 石磊嘿嘿一笑,也不管东方不败的黑脸,竟然又掏出一副水晶眼镜,是那种可以护住整个眼睛周围的护目镜,不由分说地给对方戴上,示意对方开动。 东方不败无奈地瞪了石磊一眼,却接过东西开工。他武功自然比那些不入流的二流武者好多了,钢刺过处,石壁都被削去三四寸厚的石头,一下子就将石洞拓宽了,两人很顺利地爬过去,又行了数丈,眼前的光亮掩盖过了夜明珠的光亮,便是到了洞口。 东方不败看了一眼面前花团锦簇的山谷,从洞中轻轻一跃,便已着地。一瞬间,红花绿树,细草流莺,端的是世外桃源、洞天福地,比之那无崖子自封的福地不知好出几百倍。 山洞离地不过三四米,石磊紧跟着跳了下来,也不由得露出笑容。鸟语花香,鲜果累累,真是个遗世独立的隐居佳所。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都猜到了对方的心思,当下笑得更甜了。 “若是能在这里住下去,不知有多好。” 东方不败解下披风背包,席地而坐,说完了这话,竟像是忘了来此的目的,顺势躺下,闭上眼睛假寐。 石磊也跟着坐下,揪一把不知名的花草,笑着说:“也不是不行啊,反正如今没什么大事,在这里住个两三年也是无妨的。” “真的?”东方不败大喜,坐起来扒着石磊的肩膀,想了想,却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到:“算了,你那么喜欢市井生活,住在这里岂不是闷到你?” “这是哪里话?”石磊失笑,“我惯不是爱和人交际的,不过是遇上事情总要有人出头,哪里就喜欢了?住在这里,我巴不得呢。日日练武读书,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比和别人拉哈舒服多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东方不败跳起来,“快找吧,找到了下去准备些东西拿上来,我还有些话给探一他们嘱咐,说完了……” “好啦,哪里就这么急?”石磊拉住东方不败,“经书便在这里跑不了,”说着一指山洞口左边的山壁上那几个大字,“总要看看能不能有别的路,总这么爬上爬下哪里受得了?” 东方不败顺着他的手指一看,果见山壁上有六个布满青苔的大字:“张无忌埋经处”,字体已然有些模糊,向来是谷间风吹日晒雨淋的结果,他起身,拂去六个字上的灰尘苔土,却见那竟不是石头,而是泥土。向下挖了个三尺来深便见一块油布,竟历经这么多年仍完好无缺。打开一看,那四卷九阳真经、另并着两本医毒书籍,尽都在其中。 石磊弹了弹手上的泥土,看了看。他已读了说文解字全书,基本上繁体字都认得,略看两眼,便知那另两册正是张无忌医学上的恩师胡青牛和他夫人王难姑的医经、毒经。一一与东方不败分说了,两人装好书册,冲着水声处放开脚步奔了数里,只见绿柳红樱之外,十余只猴儿在树间跳跃嘻嘻,两边草地上尽有些兔子山羊,根本不怕人,石磊奔跑间还伸手摸了一把山羊背上的细毛,坏心地把一手的泥土抹在了人家白白的细毛上,惹得东方不败放声大笑。 两人奔了两三里,便见峭壁上有一道大瀑布,料想是融雪汇聚而成,倒不比大理无量山中那瀑布逊色多少,阳光一照,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煞是好看。 瀑布泄在一座深潭中,走进了扑面便是一阵凉意,甚是舒服。两人解了背包蹲下洗手洗脸,洗完了喝两口清冽的潭水,浑身的暑气全都消了。 石磊直起身,放眼四望,但见四周高山环绕,雪峰插云,险峻陡峭,决计无法攀援出入。 东方不败却是慵懒地坐在潭边,笑着看向石磊。男人低头一笑,“你坐着看看经书,我去找些果子,可好?” 东方不败点点头,跟着石磊走了几步挪到一个背阳的山坡上,窝在一堆柔软的细草中间,翻开了九阳真经第一卷。 一字一句地看过去,东方不败却克制了自己的本能,没有自行运行其中的功法。他所习练的葵花宝典尚未练至极致,仍有极大的进境空间,他并不愿改练别的,毕竟,为了这个武功,他付出的太多太多。 至于北冥神功,那倒是个妙不可言的武功,用的好了,完全和自身现有的武功体系不冲突,还可以采集别人的内力来为我所用,实在是好用。只是内力都是江湖人一点点练起来的,轻易东方不败不愿做这种吸人内力的事情,太损阴德。更何况当今武林不是资质平平,就是得不到良师指点,没几个高手,那种杂乱不纯的内力真气,白送给他他还不要呢! 至于这九阳真经,唉,东方不败很快便看完了一本,后面的他也不准备再看了,索性装起来,拿了本王难姑的毒经翻看。 “唉,你这么快便看完啦。”石磊手上抱着个大叶子,里面放着各种各样洗净的果子。他找到东方不败,看到对方叼着一根草叶儿,优哉游哉地闭目养神,还翘着二郎腿,就差哼着小曲了。 “这么悠闲?呐,吃个果子吧。”说着,递过去一个红红的、带着一些小豁口的果子。 “嗯,不错。”东方不败咬了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你还是这么谨慎。我记得当时在林子里你就只挑有鸟咬过痕迹的果子。” “在野外,谨慎点儿总没错。”石磊一面大啃,一面含含糊糊地说着。 “也对。”东方不败小口吃着,两人静了一时,东方不败突然开口:“你来练九阳真经和乾坤大挪移吧。” “咳咳咳咳……”石磊正啃着一只毛桃,闻言直接呛到了,“搞什么,我练那个做什么?本就是找给你的。” “不是,你别多想。”东方不败低着头,想了想,抬起头来看着石磊的眼睛:“我练不成的。这武功至阳,本就不是我这样的身子能练得,更何况我也舍不得废了葵花宝典,毕竟……” 石磊沉默,将手中的桃核扔得很远,他搂住东方不败,让对方能将头搭在他的胸口,“好,我会努力的,练好了,就轮到我保护你了,嗯?” 54、洞天福地生退意(二) 第五十九章 也不知道东方不败和他的手下怎么弄的,陆陆续续便有人拿着大筐子从崖上往这个平台上调东西,衣服、布料、被褥各种工具、碗筷勺碟应有尽有。最后还弄了米面各两百斤,蔬菜和猪肉两大筐,若不是东方不败一脸黑线地制止了,恐怕这帮人连床和柜子都想搬进那个狭窄的山洞口中。 调下来的东西说不得都是石磊一人搬的,一是舍不得东方不败做这些力气活,二是这也是锻炼身体的法子嘛。因着洞中狭窄,每次只能推着一个大筐子往里行,来回跑了几趟,东方不败看着挺着急,便想将石洞四壁皆凿大一些,起码令人可以猫着腰出进也好。石磊本担心大了容易引来外人,但转念一想,这种几率比他在现代中伍佰万大奖的几率还低,便也同意了。 两人借着夜明珠的光亮,将石洞向上拓宽两尺,这下子两人都能顺利地直起身进出了,很快运下的几十筐物资也被运了进去。石磊砍了一棵大树,劈成两半制成一扇厚厚的木门,东方不败将其嵌在石壁中,算是屏障吧。 接着,两人又花了一天的时间盖起了草房,劈了木板做了床和柜子等等虽然粗糙却很有山野气息的家具,砌了土石灶,煮饭捕鱼吃了。期间石磊看到一只金雕飞过了高耸入云的雪峰,乖乖落在了东方不败的手臂上,翘起一只脚让东方解了它带来的信筒,欢欢喜喜地叼了块儿生肉吃起来。 石磊早就知道了东方对于日月神教的安排,这封信便是已经到了四川的探一探十寄回来的。 当初他一时激动便说要留下来,确实忘了考虑东方不败的教主职责,不过对方的确是比他要段数高很多的东方不败啊,三两下便安排好了一切。而且,这几个月他们在外面风餐露宿,童百熊几人也没好过到哪里去,拿着石磊留下的计划书,忙得脚打屁股,一晌一晌喝不了一口水。 探一和探十听命回了教中,主要负责协助童百熊、桑三娘和杜济时管理日月神教。现在的日月神教早就不是当初石磊上崖时那个看似光鲜,实则内里一团糟的日月神教了。在石磊带去的新理念新想法之下,在东方不败的全力支持之下,在杜、童、桑以及许多优秀的长老堂主的群策群力之下,日月神教在慢慢的变样,真真正正地向武林第一大教发展。 十六个暗商早就被杜济时听从石磊的建议,重新培训了一次,现在东方不败的商铺和日月神教的公中产业都是采用复式记账法的,清楚明了,也不容易作假帐。员工培训、新玩意儿更是小菜一碟,都让探一他们带回去了制法。 除了钱,教中的人力资源也都要得到重新的组合。开学堂,免费,全部日月神教教众的小孩必须上三年学,全部学费书本纸张费都由教中负担,教基础武学,还有一顿中饭补贴。三年后可自愿继续入学,将来也可以考官,日月神教不反对教中后代做官;不上学的就必须学武或学习一门手艺。三年基础教育后的学费,可以由各分堂自行决定,富裕就补贴,不富裕就让学生自己缴纳,但必须比外面请先生要费用低。 这条规矩被东方不败写进了教令中,当童百熊向各分堂派来的代表宣布此事时,底下广场上三千个人齐声称赞教主英明仁德,这一次,可是真心的,乐得老童笑得见牙不见眼,心中暗自决定对石磊态度再好那么一点点儿。 至于已经入教的成人教众,一方面普及常用繁体汉字五百个,扫除了教中的文盲现象,另一方面根据资质、年龄、贡献将教众分为九级,每一级有各自的培训计划。比如说最低级第九级的,多是年老、多年庸碌又不识字、接受能力差的教众,这些人没功劳有苦劳,也无进境空间,便不参与培训,只安排在较为轻松的洒扫等职位,替换下原本位置上的年轻人,工资却比原本该职位工资高出一成。 另有那些年轻可培养的,不拘什么出身,都要参与考核,考核达到新的标准后就按标准指派工作岗位。全教除了十大长老和各堂堂主不参与考核外,其余不论有没有关系,什么人的亲戚,统统要参与考核,整个人员安排做了大洗牌。 于是,虽然有些人不习惯,有些人抱怨,有些人兴奋,日月神教总算是像一条眠龙终于被惊醒一般,开始活动筋骨,流通血液了。 “担心什么,我一年没管过教里,就交给杨莲亭都能继续下来,现在这样这会越来越好,担心个什么劲儿?”东方不败如是说。 石磊除了耸肩,没什么可做的。 于是,一周后,除了每半个月来一次的金雕和每月昆仑分堂来打转一圈却不得教主面见外,这个世外桃源真真正正只剩了他们两个。 “再往下蹲一寸,对,保持半个时辰。” “手,手抬高!” “水都洒出来了,你的凌波微步都白学了,嗯?” “……” 正式闲了下来,石磊也结束了以前如同玩闹一般的练武状态,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武学小徒弟,被东方不败折腾地每天连吃饭端碗都得咬牙坚持。 他这个样子东方不败自然是心疼的,但既然要练绝世武功,那就得打好坚实的基础,不然到了后面进境慢不说,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就糟糕了。 人体穴道、八卦易经这些东西石磊已经背熟了,每天只是再熟悉一遍,将那些深深印在骨子里便好。东方不败常常和他做这样一种训练:石磊手拿一捧石子,站在草地上,东方不败会无规律地说出易经所载的各个方位,他必须在话音落后便将手中石子掷出去。 起初石磊掷出去的石子不是乱了方位,便是半天反应不上来,不过这般训练了两三天,他已经可以很迅速的反应出来。 那天训练结束后,东方不败的热情和火辣大概是石磊得到的最好的奖励。 “这两个月你很好,我能教的基础都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九阳真经,你开始练吧。”东方不败面上无笑,脸色严肃地说。 石磊接过经书,翻开第一页,这些日子很是看了些古书,石磊已经不排斥竖排的繁体文字了,便一行行看了下去。 他深知金庸先生的书中能被眷顾的,都是些顺其自然并无急功近利之心的人,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但却也深知不可急进,更每日习练道家正法清心诀,务必使自己平心静气地踏实习练。 世人求上进,有何错?偏老天垂青那心无此道者,固然不会因为恶人过于有本事而危害世间,但那些无心上进者往往也会急流勇退,于世间百姓又有何益?如这张无忌,一身的好武艺,却没有在抗元战斗中尽到一点儿汉家子弟的责任。虽然有他爱人的原因在,却也让人觉得毫无担当,不是这世间的真汉子。 而如东方不败这般努力这人,甚或是岳不群之流的伪君子,他们付出的代价有多么大,但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也就怪不得要心理扭曲,或是嫉妒那些老天爷的幸运儿、人世间的救世主了。 不知是他和东方不败的理解力不足,还是他无法像张无忌一般抱着有无皆可的心思,东方不败日日参详,将许多地方的看法讲给石磊听,石磊花了半年的时间,也不过是练完了第一册的一半。这日两人都有些疲累,索性收了经书,两人放自己一天假,准备在谷中好好游玩一番。 自从东方不败化解完体内积存的内力,突破了葵花宝典的瓶颈,便不再与石磊双修,两人便是亲热也是出于感情和生理的需求,而非为了武功。到了石磊修习了九阳真经,两人更是房事渐少,除了石磊每日劳心伤神太厉害外,东方不败也不愿他泄了阳气,于练功有碍。 这日既然出来玩,便是全身心的放松,两人都是久未亲近,很快便干柴烈火起来。 “东方。”石磊轻柔地抚着东方不败光|裸的皮肤,有几分歉意。东方不败的身上都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胸口更是凄惨,两颗小红豆肿的不得了。 “嗯?”东方不败却没有石磊想的那样,只觉得很舒服。石磊这个人,便是粗暴,也还是有分寸的,从来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实质的伤害。 “你说咱们的路是不是走错了?” “你说九阳吗?不是说好今天不提这个吗?”东方不败微微嘟起嘴巴,很是可爱的样子引得石磊亲了又亲。 “说是出来玩,但怎么可能完全忘了?”石磊苦笑,“果然是我太急功近利了吗?” 东方不败坐起身,低头看着石磊好一会儿,幽幽地说到:“是我给你压力太大了吧?你本就不是有野心的人,是为了我才找出这些东西练武的。” “别乱想。”石磊拉住他,“不只是为了你,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无欲无求?我也是个男人,男人怎么都有争强好胜的心思的。”低头亲亲东方不败的额头,“我想和东方站在一起呢,不想被人说是依附东方的男宠。” “我也有抱负的,东方。北边战火不断,这我不放在心上,无非都是中国人,可南边的倭寇却不是中国人啊。”石磊想起他在福建听到的那些惨事儿,不禁闭了闭眼。烧杀掠夺的倭寇,中华子弟人人得而诛之。“不过我们倒真是着相了,用清心诀来平心静气,也就是我这种笨蛋才能想出来的。咱们日后顺其自然吧。” 许是那日石磊说的话起了作用,东方不败倒不禁着他的房事,两人又恢复了以往的快活日子。石磊只觉得自己不通练武这根筋,倒也真的是顺其自然了,想起来便练练九阳真经,想不起来就打打猎,练习一些其他武功。 说来也怪,这老天爷果然是金庸家的,石磊不在乎进度了,这九阳真经反而练得越来越顺畅了,又过了三个月,便将第一卷练完,融会贯通,和东方不败交手练习时也能过个百来招了。 因着这般好处,石磊越发将顺其自然这四个字发扬光大,若是自己心里不想练,便决计不委屈自己,只和东方不败学些医术或是如隐士般自己料理些粮食。 到了第三个年头,石磊练完了第三本,此时论速度倒比张无忌也不算慢,不过他也早忘了张无忌到底练了多久才练好的,还以为自己是个慢的呢。 第四个冬天到了,他们所处的山谷却是四季恒温,石磊收了自己种的一些杂粮和土豆,按着冬至的习俗吃了饺子,快快乐乐地和东方不败滚床单去了。他今天和东方不败对招,已是赢了东方,东方可说了,今天全部由他自己主动,不准石磊动一根手指。嗯~想想就好诱人啊~ 因着葵花宝典中双修的功法,两人这般频繁的爱爱也没有对东方不败造成伤害,反而似是对他极有好处,不说内力和武功的精进,便是皮肤也比以前更好了,三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倒像是比石磊还要小几岁。 第五个春天到了,石磊的九阳真经第四册练了一半,再也练不下去了。转而去看乾坤大挪移。那个东西倒好练,一天就通了前四层功法,又花了四五天看了看后面,学会了第六层后,说什么也不往下练习了。他说自己果然是没这方面的天赋的,却被东方不败大骂一顿,说他对自己要求太高,要不就是臭显摆,自己都已经抵不住他六成内力了,还敢这么得瑟,便也不再说这话了。收拾了随身的行李,两人要回去了。 说到底,对于不能练习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教主大人还是心有遗憾啊! “还真有点儿舍不得。”石磊淡淡一笑,拉着东方不败的手回头望了一眼两人住了几年的草屋。那里真是麻雀虽小,五脏齐全,被两人收拾的十分舒适方便,布置陈设又都是两人采自这山间谷中的天然之物,却是费了他们一番心思。 “等我们老了就住回来,如何?”东方不败笑言,却是真心开心石磊喜欢这样和他在一起的生活。 “好啊,能在这里有一处终老之地,也算是我们的福气啦。”石磊此时却比东方不败内力要强不少,当然,招式上比拼可比不过,毕竟没有那个经验嘛。他搬了一块儿极大的石头堵住了山洞口,回身牵起东方不败的手,两人同时提气向上纵起,十数个起落间,便已然逾越了原本在他看来高耸入云的雪峰,到了呼啸着山雪的悬崖之上。 “江湖,我——来——啦!” 东方不败看着石磊难得的孩子气,腹内的小人笑得打跌,面上却保持着微笑的鼓舞。 不过他也没说错,学了绝世武功不让他施展一下,岂不是太残忍? 55、日新月异变化多 昆仑日月神教分堂是最近江湖上广为谈起的焦点之一。当然,最大的焦点还是日月神教大刀阔斧的改革,在这样大的新闻下,昆仑分堂就不算什么事情啦,正好合了东方不败的意,没有人来打扰他们。虽然苍蝇不伤人,不过总在身边飞着也有些烦心不是? “最近的简报。”教主大人端着茶杯,饮一口茶,头也没抬的说道。 “教主。”立刻有人送上来。东方不败打开看了几眼,“这衡山刘正风怎么回事?”他老人家才不是关心刘正风的死活嘞,只不过这上面那大大的“曲洋”两个字是作何解? “启禀教主,曲洋长老和刘正风是音律上的朋友,这次刘正风金盆洗手便是为了退出江湖,一意与曲长老相交。”探七单膝跪地,言谈中倒是对刘正风颇为赞赏。 “哦,是吗?”东方不败把玩着手上的简报,“什么时候举行?” “回教主,金盆洗手一事是属下等察查时发现,刘正风尚未将此事昭告天下。” “知道了,你下去吧。”东方不败放下简报,一挥手示意探七下去。 探七躬身后退,不着痕迹地看向东方不败身边的那个男人。 那人他知道,叫石磊,是教主的男宠。五年前他见到这人时还内力细微,现在却是让人探不出,原本脚下虚浮,现如今却明摆着是个顶级高手。只是什么武功能令一个人短短五年就成为绝世高手?如果有那样的武功,教主又怎么会让身边人练习?他不怕这人将来背叛了他,伤了他吗? 东方不败虽是一脸风轻云淡地喝茶,双眼微阖,但他却能将这厅中所有人所有物的任何动静收入眼底。探七的窥视和脸色他不是没看到,只是有些事,确实不能明着说、明着做的。 数年前他和杨莲亭纠缠时,也许是真的没有爱上过他,仅仅只是把他当成一块儿浮木,所以,从来没想过越是为了杨开罪教众,只会为他招来麻烦。 当然,那个草包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些。东方不败眯起眼,又呷了口茶。 无所谓了,反正那个草包现在已经死的不知道化成什么样子了。东方不败站起身,抖抖衣袖,对一边静静看着他的石磊一笑,“进去休息吧,明天就要起程回黑木崖了。” “好。”石磊笑答,他是想问刘正风的事情,不过还是回房问吧,在这里有日月神教的人,若是让他们以为自己干涉人家的教务就不好了。 他说过,不会给东方不败拖后腿的。现在,武功方面他做到了,剩下的便是解决那些烦人的江湖事,好好纵马长啸一番,再继续过他挣钱养家的日子。 “好了,要问什么问吧。”东方不败脱了外袍和鞋子,曲腿坐在罗汉榻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石磊。 “那个刘正风要金盆洗手啦,福建林家已经被灭门了吗?”石磊有些困惑地问道。难道他这只大蝴蝶一下子把笑傲江湖的剧情蝴蝶掉了?这样是不是说明他家东方肯定不会有事了? “怎么会?”东方不败奇怪的看了石磊一眼。“林衡虽然不被林震南认可,心里可是还想着自己的爹呢,怎么会让林家被灭门?”林家那个私生子林衡当时被留在大理那边,后来探一探十回教时奉命将他带回去,由探十继续传授他武艺,并将东方不败的身份挑明。 据说那孩子说了一句:“正道又怎么样,我爹是正道还不是不要我!” 真心假意什么东方不败懒得管,反正就丢给探十带着,没想到那个平时傻愣愣的探十也带出个很出色的徒弟,在一年一度的考核中成了他那个年纪的第三名。要知道他那时才学武一年啊。 如今,已经二十二岁的林衡已经回了福建分堂做副堂主——在经过了武技、商技考核和十长老面试后,成为了仅次于东方不败的最年轻的副堂主。 虽然心里恨父亲不慈,恨自己的弟弟跋扈嚣张毫无亲情可言,但,林衡还是在上任后暗暗关注着林家,暗地里料理了很多来林家打探的钉子,保了林家的平安。 想到这些年来他每半月一份的简报,东方不败挑着给石磊讲了林衡的事情,对于这个年轻人为了保林家毫不留情地杀人的事情,他也毫无保留的说了。 他可不希望某天自己的爱人不防备被林衡伤了,虽然不太可能,但防着点儿总是没错的。 “这林衡倒也成材了。”石磊有些感慨的说。“也好,算是没白叫我一个月的师父。”他脱下外衣。“不过你也不要太相信他,毕竟他还是和林家有血脉联系,有些事情若是糊涂一下也很麻烦。” 东方不败笑言:“这个我自然知道。”石磊从来不插手教务,除非东方不败自己说起,他是绝不会主动开口问的,所以东方不败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比如,如何借着林家给江湖武林生点儿事端,如何打击一下道貌岸然的武林正道。有些事情他已经安排铺垫了好几年了,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以点燃引信。 “那个刘正风你准备怎么办?要帮他吗?若是按着野史,他可是和曲洋一道死了,还带累了全家上下。”石磊洗了洗脸,也坐上榻——他们两个连着用轻功跑了半夜跑到这边的,很困了。 “管他们作甚?”东方不败有些奇怪地看了石磊一眼,“正好让那些正派人士看看,他们的师弟师叔可是为了魔教中人宁愿给朝廷当走狗呢。”冷冷嗤笑,东方不败把玩着石磊的手指,不以为然。 “至于曲洋,我会派人救下他的性命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教中人,怎能任由外人欺辱?” 石磊摇了摇头,“他便是救下命来怕也不想活了。这两个人一对儿的大男子主义,在他们心里,两人之间的知己之情才是最重要的,他们的老婆孩子都是应该为了这份知己之情生生死死的。所以你要是想顺便将曲洋收为己用,不如把刘府和曲洋爷孙两个都救下来,顺便还可以打击一下嵩山派。” 如今的日月神教可和笑傲江湖中开篇不同了,那时是人人喊打的魔教,现在却是百姓口中的神教,就连少林寺和武当都不太用老眼光看日月神教了。但就是那五岳剑派还“魔教魔教”地称呼着,罪魁祸首就是嵩山掌门左冷禅,大肆宣扬什么“日月神教有阴谋”之类的话。 当然了,那位君子剑岳掌门也出力不少哇!他不会直接说日月神教坏话,但他的那些不经意之语总会让人觉得日月神教的行为是有阴谋的。这,才是高段数上眼药的好手啊。 对于这些教派的话,江湖中各门派多是围观,根本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一被扇动就怎样怎样。毕竟能坐到一派掌门的位子的,也不白痴,权衡利弊做得很不错。以往必须同仇敌忾,有所谓“正义”的大帽子压着,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时日月神教的混乱,凑个热闹说不定也能搞点儿甜头。现在,可是不敢触日月神教的峰头了。 至于百姓,则是对他们的评价越来越好了。 其实日月神教本来也不是做黑道生意的,他们之所以会被称为“魔教”,不过是因为做事不喜欢守规矩,而且直来直往,便是杀人也不会为自己想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另外,也确有些心狠手辣之人和江湖上坏了名头的来投奔成为教众,从而败坏了日月神教的名声。 五年前,日月神教便开始改革。首先做的,便是将那些连神教中自己人都不屑厌恶的恶人驱逐出去,有些恶贯满盈的,便直接送了官府,毕竟日月神教和朝廷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微妙的。 接着,便是内部改革,在此不赘言,等到一切尘埃落地,神教有了新面貌,开始欣欣向荣地发展,并且各地的产业大丰收之后,教中先给教众按照等级和功劳发了花红,乐的众人比过年还高兴,又借着全国普降大雪,各分堂按能力多寡,派了一个月粥,一日一次,虽然是最普通的陈年糙米,但因着米还是好的,又熬得稠,所以领粥的人还是很欢乐的。 再往后几年,冬天派粥就成了惯例,搞得官府有时候有意无意地抱怨一下日月神教抢了他们的工作。这时候“魔教”作风又开始彪悍了,管你朝廷怎么想,你们不肯好好对待老百姓,还不准我们做了吗? 总之,如果现在日月神教出手救下刘正风一家,不仅不会令刘正风身败名裂,而且可以打击一下五岳剑派,何乐而不为呢? 东方不败想了想,却是一笑:“不想这些事了,你不累吗?”摸了摸石磊长出胡茬的下巴,“不想睡?” “还折腾?”石磊笑笑,抱起东方不败放上床,自己也跟着躺下,“快睡吧,小心明天起来你这个教主大人挂上一对儿熊猫眼。” “唔!”这是被教主大人美丽的指甲招呼了腰间软肉的石筒子悲催的呼声。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不过在草窝住久了,也还是会有点儿小无聊。在那些粗狂荒芜的平原山谷中东方不败和石磊骑马一路驰骋,倒也颇有心旷神怡之感。 毕竟,人还是不能总呆在一个地方不挪窝。 没了探一和探十陪着,两人也不习惯别的人跟着,索性便单独上路,一路上有镇店村落便找家客栈住一晚,多多买些粮食,但大多时候都是茫茫无人之所,便打些野味,或煮或烤,倒也也一样美味。 在山中住了几年,两人虽然日日厮守,但毕竟都是有自己的任务的,每日大半时间倒还是在习武做事,或是料理饭食衣裳,倒也算不得特别放松。只不过两人都不是耐不住无趣之人,闲了一道去采摘些果子鲜花,一面聊聊天,说说彼此未遇见时的事情;忙起来了便各自看书习武,倒也开心。只是,毕竟没有如今一身轻松来得爽快。 “看看我今天抓到了什么?”东方不败一手拎着一头吊额白虎,犹如手上拎着的其实是一只山鸡一般,轻快地向篝火处走来。 虽然自身已经身负深厚内力,但毕竟没经见过什么场面的石磊觉得自己的心猛地顿了一下,然后又开始砰砰砰的狂跳。无意识间,手中的铲子已经掉在了地上,他快步迎了上去,一把便握住东方不败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 还好,半点儿血迹也没有。他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是多么的多余。东方不败的武功决定了那只老虎根本不可能靠近就会被秒杀。 “担心什么?这畜生我还不放在眼里。”东方不败笑着说道,语气平淡的就像是他刚才不过是吃了顿饭、喝了口水罢了。 石磊讪讪,他始终没有一个武人的自觉,他也知道,这一点让东方不败头疼极了。不过,没办法,二三十年的影响,不可能因为学了武就变化。 比如说,在这荒芜之地,流寇马贼挺多的,不长眼的挑上他们的,也不是没有。石磊学了这么久武功,按道理说收拾个把小毛贼应该没任何问题,但是有一点,这人的招式死板的很,以前东方不败和他拆招都是套路套下来的,只要记住了、练熟了便好。而和这些人打,那人家肯定不会拿套路和他对招,都是很灵活的,这样就把石磊弄得有些手忙脚乱了。 而面对小毛贼,东方不败是不会出手的,全部都留给他练习实战。一见石磊这手忙脚乱的样子,东方不败实在是想叹一口气。 所幸,石磊的内力很高,虽然极力控制,但是着急了还是会使出来,就因着这个,拍死拍伤了好几个,倒是把那些山贼打退了。 不过,毫无江湖人自觉的石磊很不能适应他杀了人的事实,虽然没有用言语表露出来,但不同往日的沉默很好的说明了问题。 东方不败忍了两天,终于忍不住劈头盖脑将他骂了一顿。这是东方不败第一次发火,说的话很犀利,末了,还加了一句:“你以前不也说过江湖就是弱肉强食吗?怎么轮到自己就不说这话了?你若是受不了就走,反正我东方不败是不可能手上没有血的!” 又急又气又惊的话如同一盆冷水一般,瞬间浇醒了石磊。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两天的态度让东方不败不安了。他无法辩解,只能用行为来表明自己不是接受不了这件事,只是有些不适应而已。 东方不败气了两天,最终还是败给了石磊,消了气。没办法,那人什么也不辩驳,只是努力将他的生活照顾到比无微不至还无微不至,和他目光对上了便是满满两眼的诚恳和歉意,还让东方不败怎么能气得起来? 所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东方不败注意着不再让石磊重创对方。 “现在陕西还有老虎呢,到了日后几十年都见不到一头了。”石磊一面掏出小刀解剖虎尸,一面说着闲话。他和东方不败野居多年,这一手剥皮分肉的本事练的是炉火纯青。 东方不败向来是用绣花针做武器的,这只老虎身上并无创口,只有额心上中了两枚银针,而且针屁股直直没入皮下,若不是分开额上的细毛,那里有两个红点,根本就看不出一点儿端倪。石磊从肚子开始剥皮,花了一些功夫,剥下一整张完好的虎皮,拿到水边洗净了捆起来,到下个镇店找人硝制了,可以当做虎皮褥子用,毕竟是东方不败亲手打的,留着做个纪念也好。 “哦?那必是众人太过贪心,将母虎和虎崽也不放过。”东方不败洗洗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搅拌着锅中的蛇羹。 在山谷中与九阳真经一起找到的,还有胡青牛夫妇的医经、毒经,两人练武烦了便看看学学,倒也学成了个半调子。石磊翻了翻毒经,那些诡异的虫子让他深觉不舒服,果断跑去专攻医经;倒是东方不败对此并不反感,看得津津有味,学了不少制毒、解毒、用毒的法子。 其实所谓毒药,并不完全都是坏的,很多时候两味毒药一起用,不仅不会对人有害,反而对人身体有益,有补身的作用。比如说面前的这锅蛇羹,里面的蛇是有剧毒的银环蛇,但加上断肠花和无妄草,就完全抵消了毒性,并且能最大程度地开发出蛇肉中的营养成分,又很是美味,是两人最近很喜欢的一道膳食。 闻闻味道,嗯,应该差不多了,挪下来把米饭锅放上去再热一热,过一会应该就可以吃了。看看一边正和老虎肉奋斗的石磊,东方不败不由得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笑了:哼哼,让你逞强不要我帮忙,现在这么狼狈后悔了吧? 东方不败打开蛇羹锅盖,顿时香飘四溢,看着某个立志于在饭前就收拾好虎尸的某人,教主大人正准备再馋馋某人,突地身体一绷,站起身来,冲着一边警惕地问道:“阁下既已来了,何不现身一叙?” 56、老而不死是为“贼” “哈哈,老夫多年未见世人,今日倒是遇到了个有趣的。”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粗布麻衣、须发全白的老人出现在东方不败面前。“小友不必如临大敌,老夫不过是循香而来,想要分一杯羹罢了。” 那老人大约七八十岁,一身的粗布衣裳,简陋的很,不过确实干净。老人精神矍铄,面色红润,看起来十分健康。 东方不败嘴角暗抽,这老爷子来历古怪、说话古怪、衣服古怪、发型古怪,竟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古怪的。他淡淡道,“既是老先生喜欢,做晚辈的自然要虚位以待。” 他看了眼半侧身挡在他身前的石磊,示意无事。石磊微微放松,抱拳冲着老人说到:“刚才得罪了,老先生,请坐,晚辈为您拿碗。” 刚才东方不败一出声,石磊便丢下老虎飞身挡在东方不败身前,待看到那个不知从何处走出来的老爷子,他更是挺高了警惕。谷中五年,东方不败也教了他很多如何分辨一个人内力如何的方法。根据这些方法,他只觉得对面的老人内力和武功都很高,比探一探十他们都高,至于比不比得过他和东方不败,他就估计不出来了。 不过,这位老人感觉起来好像没有恶意的,只是他自己这只菜鸟的感觉,可以当做准吗? 到了东方不败开口,他便放下心来,既然无碍,自然是要尊重老人的。石磊让老人和东方不败坐下,他拿过三只木碗,每只都盛了一段炖的烂烂的蛇肉和小半碗汤,一一递给老人和东方不败,又打开了米饭锅,给两人各打了一碗米饭,他自己却是直接把米饭挖到了汤里。 “又吃泡饭,馋猫一个!”自与石磊在一起后,东方不败早就习惯于无视别人的视线,所以当着老爷子的面,还是和自家石头“打情骂俏”,那脆生生、甜丝丝的声音和他刚才冷冰冰的形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直接煞到老爷子,弄得老爷子直在心中嘀咕道:‘难道真是老夫太久没有下山了?山下的男人什么时候也这么亲密了?’ 老爷子到底吃的盐比小辈们吃的饭都多,即使无语兼怀疑中,也依旧不动声色地开始享受那香喷喷的蛇羹。 “嗯~这是银环?还有断肠草,哎呀,真是好多年没见到这种蛇羹了。”老爷子砸吧砸吧嘴唇,又是怀念又是感慨地说到。 “怎么,老爷子以前也吃过?”石磊放下碗,他们吃这种蛇羹好几天了,就忘了这蛇羹的原料和配料都太特殊了。听老爷子那一句“这是银环”,他才想起来应该先给老爷子解释一下的。 不过,听老爷子这口气,以前吃过的? “是呀,老夫年轻时吃过,说起来,那是五十六年前还是五十八年前来着?哎呀,老了老了,都记不得以前的事儿了。”老人端着碗,心思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嘴里小声嘀咕着“五十六”、“五十八”“华山”什么的,看来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出不来了。 石磊看了看东方不败,却见东方很是淡定地去盛了第二碗蛇羹,大喜,把“老爷子的青年二三事”丢到脑后,乐滋滋地看着东方不败吃得开心。 ‘嗯,看来东方很喜欢这个,可以多做几顿,又好吃又补。’乐呵呵的石磊仿佛屁股后面长出一根长长的长毛尾巴,摇啊摇的,两只眼睛里都是粉红泡泡。 “咳咳……”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老爷子,您嗓子不舒服吗?我这里还有些祛痰止咳的草药,给您煎了?”石磊无奈地转过身去,看着不知道是真咳嗽还是假咳嗽的老人家,说到。 “唉唉,不用了,不麻烦你了,小伙子。咳咳……”这一回,是真咳了。老爷子被石磊猛地转身和话语给呛到了。 “真不用?” “啊,不用不用。”老爷子背过身擦了擦汗,端起碗开吃。瞎了老眼就瞎了老眼吧,人家年轻人都不嫌腻歪,你个土埋到脖子的老东西在这儿插什么呀。 “哼!”教主大人给石磊添了一碗饭,哼了一声表示对那位老先生的识相比较满意。 三人对着锅大吃,气氛安静地诡异。算上老爷子一共两个半壮劳力,很快把一锅蛇羹和半锅米饭吃完了。石磊将剩下的米饭捏成了饭团,里面夹上刚才烤好的一些虎肉。 分了两三个拿叶子包了,石磊递给了老人,“老爷子,看您这样子也是要赶路的,拿着路上吃吧。” 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老人笑眯眯地说着:“那怎么好意思”,一面接过了石磊递上来的饭团。吃了一顿饭,他觉得可以对这两个小娃娃的厨艺抱以很大的期望。 “老爷子不用客气。”石磊倒没意识到老人说的和做的多么的不搭,微微一笑,就着手收拾准备上路了。既然这位老爷子武功很高,他也就不需要邀请他和他们一起走了,不然一定觉得怪怪的。 老爷子捋着胡须看着石磊这个“好孩子”,笑得很开心。一扭头,东方不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冲他点了点头,老爷子觉得自己有点儿被噎住了,再回头看看毫不知情勤快地弄灭火堆收拢锅碗瓢盆的石磊筒子,还是这个实心样儿的孩子好啊! “老爷子,要去哪里也该出发了,不然天要黑了。”东方不败唇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翻身上马,接过石磊递过的褡裢跨放在身后马腰上,看着石磊也上了马,便拱了拱手,调转马头小跑了几步,便放开了两匹骏马,顷刻间绝尘而去。 老人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哪里像刚才那个乐呵呵只知道享受美食的老爷子? ‘看来真是太久不下山了,连武林中出了如此两个年轻人都没发觉。啧啧,看那红衣男子桀骜不驯的样子,八成不是五岳剑派中人,倒像是个邪道上的。不过那个傻呼呼的小子怎么也跟他搅在一起,难道,真是老夫想的那样?’ 老爷子脑中立刻幻出一副石筒子娇滴滴地偎在教主大人怀里亲密密的模样,雷得老人家在初夏的天气里打了个寒颤。‘不好不好,太吓人了,简直要把老人家的老心老肝吓出来了。难道是那个红衣小子委身于人下?这个倒看起来像样,不过那人那般高傲,怎会如此折辱自己呢?’ 老爷子有一瞬的迷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往事,连捋胡子的手都停了下来。 好像,五十六年前还是五十八年前,有个倔强的男人也曾经将自己的尊严完全抛洒,只为了自己能和他在一起? 那是谁来着? 哦,是魔教的那个男人,也如这年轻人一般爱穿红衣的男人。 现在他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吧。 负他良多的我,唯有孤寂终身,方能赎罪吧。 “咦,刚才在想什么来着?这脑子,真是老了哦!”老人家晃了晃头,神情有些恍惚,就像是,嗯,对了~就像是吃了迷幻剂过后的感觉。 老爷子扫了一眼熄灭的火堆,想起了正事,喃喃自语道:“看来我华山要出个人才才好啊!” 嗯,就那个正被他师父罚面壁的小子吧!令狐什么来着,比他那个虚伪的师父好多了,对老人家胃口! 此时,还苦哈哈地等着自家小师妹送饭的令狐冲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继续捂着肚子装死。 小师妹啊,你怎么还不来啊,我快饿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和老爷子分开的石磊、东方不败两人骑马奔驰了两个多时辰,看看天色已晚,正好到了洛阳城附近的一个小镇,便找了个小客栈住下。那只老虎除了虎皮、虎骨等值钱的东西还有一些虎肉被石磊带上了,其余的都丢在旷野里喂了狼。两人安置下来后,去镇上买了些米面,送了皮子给皮匠收拾,有多多给了钱,让他明天便弄出来好带走。恰逢是镇上有夜市,便转了转,买了些村野小物把玩。 回到客房后,两人洗洗睡下。此时还是初夏,天气不算炎热,晚上还得盖被子才行。不过小客栈里的被子,不是油腻腻就是湿的发霉,两人都有些盖不下去,索性和衣而睡,身上又搭了件披风,相互搂着倒也不冷。 “唉,东方,今天那老爷子你知道是谁吗?”石磊微微侧头,问道。 “嗯,我猜八成是华山派的风清扬。”东方不败淡淡答道,半闭着眼睛。 “哦,倒也是。他会独孤九剑,你觉得他教出来的学生打得过你吗?”虽然目前剧情好像已经变化了,但石磊还是挺担心令狐冲这个主角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伤害的。 “他的徒弟?那要看是谁了。若是现在华山派的那帮饭桶,便是学会了独孤九剑又如何?”东方不败眉毛一挑,自信满满。 “他是令狐冲的师父,就不知道现在开始教了没有。”石磊嘀咕道。 “令狐冲?便是我们任大小姐日后会心心念念的夫郎喽?呵呵,你说我们要不要成全他们,提前撮合撮合?”东方不败轻笑,翻身趴在石磊胸口,一面轻轻蹭着身下人,一面调笑道。 “东方,你又作怪。”石磊很无语,“明天还要赶路呢,你再乱动明天受罪的可是你。”抓住在他的重点部位轻抚的白嫩修长的手指,“人家令狐冲现在可是心心念念想的是他小师妹。而且没头没脑的,任盈盈怎么会喜欢他?”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法子。”东方不败收回手,从某人大腿一路摸上来,又拧了一把身下人胸口的小红豆,呵呵一笑,翻过身背对着男人开始睡觉,留下石磊咬牙切齿地喘着粗气平复蠢动的欲|望。 又是忙碌的清晨,两人起身整理好衣物行李,洗漱完后草草吃了些早饭,石磊取回硝制好的虎皮,两人又骑马上路了。三天之后,两人终于到了黑木崖脚下的镇子上。 “哟,二位爷住店还是打尖儿啊。”一个小二哥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一面接过他们的马缰,一面问道。 石磊看看东方不败,对方淡淡说道:“住一晚。” “好嘞,您请到柜台上登记一下,领房门牌子和钥匙,咱们店里便有人带您二位上去。” 小二很是热情地说到,却并不进去,而是有人来接替他带两人到了柜台前。 石磊看看柜台后面的小年轻,那人面带恭敬有礼的笑容,说道:“两位是要住店对吗?请问是要天字号、上房还是商务间?” 石磊嘴角抽了抽,天啊,那个杜济时还真采用了“商务”这两个字做名字。 “哦,何为商务间?”东方不败倒似挺有兴趣,问道。 “这位客官看来是第一次来我们日月客栈了。”小年轻很是耐心,“商务间是咱们日月客栈独一份儿的,分为两人间和三人间,价钱公道、干净方便,最适合出来跑的商旅、侠士blabla……” “好了好了,小二哥,来一间上房就行。”石磊连忙止住如同打开了话匣子的小二哥,吩咐道。 “好嘞!这是您的房牌号和钥匙,到您二位走的时候拿着牌号来这里结账就好。小九,带客人上楼去,甲字一号房——” 放了行李,东方不败和石磊溜溜达达地往后院走去,黑木崖脚下的这所客栈比较特殊,它的存在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消息,可以说是一所前站哨所吧,所以后院养着鸽子,专供教中与客栈来回的。 东方不败亮了亮从探七那里搜刮来的令牌,鸽房的人忙不迭地取出一只黑羽鸽子,他将那块令牌绑在鸽腿上,便放飞了鸽子。 “走吧,估计晚上他们就到了。”两人施施然回房,吃饭洗漱后便开始补眠,直到楼下传来一个两人都挺熟悉的声音,他们才朦朦胧胧地醒过来。 “老童到了,他那个大嗓门真是让人想当没听到都不行。”石磊揉了揉眼睛,把懒懒不愿起身的东方不败拉起来,弄水擦了脸,换了衣服,端端正正坐好,门外人已经等得有些紧张了,他看了东方不败一眼,打开了房门。 “童长老,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57、日长事短“寂寞”多 回黑木崖住了十来天,石磊和东方不败两人基本上都窝在书房中算账。童百熊丢下一堆教内大小事务记录本,杜济时丢下一堆账本,拍拍屁股走人了。这两个美其名曰:要让教主大人共同感受一下我教昌盛发展的喜悦,其实就是对东方不败一走数年把教务都丢给他们充满了怨念。据说,童长老在教主大人回教后的第三天便带着老婆孩子出门玩儿去了,据说,目的地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哦~引得教中大小娘子们掐着自家汉子的耳朵羡慕妒忌ing…… 教主大人听说这一传闻后,“嫣然”一笑,直接shock到了前来回禀事情的红蕊等人,第二天,教主院中一帮小妮子开始春心萌动了。 对了,值得一提的是,当年东方不败身边得力的几个大丫鬟都已经嫁为人妇了,就连最小的蓝也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了。东方不败知道后,没落中还是有丝丝的欣喜,大手笔地赏赐这几个对他忠心耿耿的姑娘,哦,不对,该叫姑娘的妈了。 现在新上来的那些小丫头们都没怎么见过东方不败,只闻其冷酷之名,但见到其人后又觉得传言果然不可信,你看我们教主那么温文尔雅玉树临风霸气天成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们那些说他残酷无情冷酷嗜血的人一定都是嫉妒啊嫉妒! 于是,小妮子们的春心二度萌动了。 于是,面上看不出端倪,心里却是冒酸水冒得要把心肝肺肠腐蚀掉的石磊筒子终于爆发了,抱着笑得温文的教主大人回房做啊做,只做得对方腰酸背痛再无暇出门逛花园,只窝在书房他怀里看账本或者睡觉吃东西,这才满意得觉得自己体内的ph值终于正常了。 正常之余,石筒子又开始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过分,欺负自家亲亲太狠了点儿,于是又化身“二十四孝夫”,每天跟厨房的大妈抢灶头,各种各样香喷喷的补汤流水般的往东方不败面前摆,喝得东方是精力十足,每天晚上化身美丽的妖精,纠缠上懵懂的书生,搞着搞着便击碎了一颗又一颗近侍小丫头纯纯的少女心。 他们教主大人竟然喜欢的是那个又粗又笨一点儿也不好看的男人,还夜夜笙歌,呜呜呜……宽面条泪中。 虽然石磊已经应东方不败的吩咐,在今年加开的选拔赛上作为特邀嘉宾露了一手,击退了几个峰头正盛的副堂主,所以整个黑木崖上下倒还没人敢欺到他头上。不论是不如他的,还是那些经验丰富但都明哲保身堂主、长老们,见了他也都蛮尊重的。不过,一个人心里想什么,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有时候看到那些隐藏的不算太好的鄙夷眼神,听见那些说什么“卖屁股换来教主教他武功”之类的粗鄙流言,他也不过是一笑而过。 探一和探十和他最熟悉,也是最可能向东方不败透露这事的人,所以他也和两人打了招呼,只说自己会处理,希望他们不要用这个去让东方教主烦心,若日后有责问自己一力承担云云,那两人便也就应下了,知他是真心对东方不败好,并不将此事告知东方不败。 不过,东方不败不是个傻瓜,虽然他很少和石磊一同走出教主的院落面见那些下属,但从那些人以前对待杨莲亭的态度便能知晓一二。他要石磊上场打两场也是为了树立他的地位和尊严。起初他还以为效果不错,不过很快这位不按牌理出牌的教主大人便在无意中听到了某个嘴巴不干净的下属对石磊出言不逊,大怒之下先把人打了个半残,又一抹到底,让那人重新回到基层小喽銎穑慌煤谀狙律舷露疾桓以偎凳裁础杂谡庑┙死此刀崃巳u壬绷怂腔挂纯喟桑 咳咳,又扯远了,经过教主大人的一番杀鸡儆猴,再加上桑三娘和杜济时明里暗里的恭恭敬敬,还有众人回神后发现童百熊手下的人从头至尾都没有找过石磊的麻烦——要知道老童可是最讨厌教主大人找“男宠”了啊。总之,所有人都消停了,心有傲气的那些便准备对石磊视若无睹,有心巴结的便准备摩拳擦掌地好好和这位教主新宠拉拉关系。 不过,所有人的想法都落空了。从上台打了一场后,石磊便留在教主院中足不出户,根本没留给他们视若无物或者溜须拍马的机会。 这日,阳光普照,万里无云,早晨起来还有着丝丝的凉爽。石磊和东方不败依旧是早晨卯时一刻便起身,循着例是要先练武一个时辰的,不过这几日东方不败被石磊折腾得有点累了,石磊本不欲他早早起身的,但教主大人只说自己习惯了,再躺着也睡不着,弄得石筒子好生愧疚自己那点儿小心思。 两人练武完毕便回来去温泉池子洗个澡,换了衣衫吃过早饭,石磊去书房捏着羽毛笔扯着宣纸看账本,一边拿着阿拉伯数字算啊算。东方不败则先去教中大厅开个早会,听听“文成武德,一统千秋”,扯扯不咸不淡的话,最后在所有人觉得“今年收入好啊数钱到手软啊没架打无趣啊正道没笑话啊岁月寂寞如雪啊我们好无聊啊”中散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于是,没什么教务要处理的教主大人在收到来自衡阳和福州的消息后,决定把那只即将发霉的石“蘑菇”提溜出去逛逛,看看热闹。 此时此刻,蘑菇牌儿石筒子还在教主大人的书房里窝着奋笔疾书,右手边已经垒了半人高的一堵账本墙,搔了搔脑袋,他呷了口茶,放下笔闭眼休息,一面熟练地将手中核对完的一本账册合起来一丢,准准地落在了“账本墙”上。 伸出左手,他往记忆中的地方一摸,却没摸到厚重的账本,反而是摸到了一只光滑细腻的茶杯。 咦?他记错啦? 睁眼一看,对面端着新茶杯的人儿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他。 石磊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嘴巴。今天东方结束早会的时辰好像早了些呢。他想。 “早会结束了?今天真早。”接过茶杯,他站起身来,往一边的软榻边上走。这边都是账册,万一一个不好洒了茶水就不美了。 “嗯,最近都没什么事情,前几天不过是为了认一认新上来的后辈,让他们别想些有的没的,今天都做完了就不想和他们说那些废话。”东方不败看着窗外那几丛幽兰,微微笑道。 “那就好。教里最近事情很少吗?那你要不要找点儿事情给他们做,人一闲是非多,有事情做就没时间惹是生非的。”石磊放下茶杯,左右晃晃脖子,坐得太久了有点儿僵硬。 东方不败见状,一双美手按上了石磊的肩颈,力道适中地按揉起来。石磊右手搭上肩膀,按住了东方不败的手,“不用,起来走动走动就好了。”他不喜欢看到东方不败伺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觉得东方不败本来就不该是做这个的人吧。 “怎么,你给我做得,我给你就做不得?”东方不败却是未停下,语气淡淡地反问道。 “不是,不是这么说的。”石磊话在嘴里滚了一圈,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我伺候你是应该的,你不用……哎呀,我也说不好,反正我做得,你做不得就是了。”石磊扭过身一把搂住东方不败,顺势就把他放在腿上。 “哼!”教主大人没得到满意的答复,哼唧了一声,不说话。 石磊默了。在他的记忆里,虽然是老妈做家务,但从来没见过老妈给老爹按摩、洗脚、放洗澡水的。这些活可都是老爹一脸幸福(?在小石磊的眼中就是猥琐)的表情做的,老爹还教育他,说疼老婆是老石家的传统,让石磊以后就这么“追妻”。 “我爸以前就是这么做,我妈只要坐着享受就行。”石磊憋了半天,最终憋出这么一句话,生怕不过关的他窥了窥,却发现教主大人的脸色好的不得了,真真是“美目盼兮、瞳如秋水”,咳咳,说错了,是星目闪闪、脸蛋红红,唇如弯月……总之,就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很高兴你这般看待我。”教主大人抚了抚石磊的眉毛,硬硬的,顺顺的,像他这个人一样硬朗又细致。 原本还担心自己将其比作女士而不高兴,如今却发现是自己瞎担心。石磊放松笑了笑:“我先去看账本了,你要不要一起看看?毕竟你是教主,怎么能一点儿也不了解。” 教主大人原本还很是不错的脸色顿时黑了一层,嘴角抽了抽,“不了,交给你本座很放心。”抽身出来,他老人家咳了两声,“对了,这账本我看你也就剩下基本没看了,丢给杜济时吧,本座确信他还不敢和本座耍花招。我收到消息,刘正风广发英雄帖,要众人见证他金盆洗手一事,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热闹?” 得,“数字大白”东方不败被戳了痛脚,连本座这种说法都端出来了,可见其羞恼程度。石磊不动声色地暗自笑笑,答道:“好啊,窝了这么多天就是等着这场戏开场呢。” 58、金盆洗手为子期(一) 六月初九,宜乔迁、上梁、嫁娶。 进了五月半,衡阳城里便陆陆续续多了许多携徒带子的江湖人。因着衡山刘正风在城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一般的平头百姓虽然不懂得什么江湖事,却也知道刘老爷金盆洗手的大事。如今见了如此多的外来人,将这衡阳城挤得满满当当,每家客栈酒楼都是日日爆满,便也使出浑身解数,纷纷做了吃食或是小玩意儿拿到街上叫卖,倒也颇赚了一笔。 没办法,这帮来看热闹的江湖人出手多阔绰啊!常常就不用他们找零头了。 “教中未在这衡阳开上七八间铺子还真是亏了。”临街的酒楼二层,有两位富家公子打扮的男子临窗坐着,手执酒杯,看着楼下热闹的街市,漫不经心地闲聊着。 当先说话的,是其中那位红衣的男子,若是让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看到这位男子的容貌,定然是要面红心跳的。面如朗玉、剑眉星目,端的是个玉树临风的潇洒公子。 可惜,这位公子再好也已经名草有主了。一边那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较之红衣人壮了不少,虽则面容平平,不过也是方方正正、浓眉大眼,算得上是当下标准下的帅小伙了。 “呵呵,也不过是这几天,等六月初九刘正风金盆洗手后这里有大半的人铁定要跑得比兔子还快。”黑衣男子说到,一面夹了些菜肉放在红衣人面前的盘子里,“吃点东西垫垫,空腹喝酒伤身。” “知道了,就你麻烦。”红衣人收回看向下方的目光,回头嗔笑着看了男人一眼,放下了酒杯。 “这衡阳的鱼做的还不错。”红衣人吃了两块鱼肉,微微点头赞道。“不过你前面可是说错了,我敢说刘正风金盆洗手后这衡阳城的江湖人只会多不会少。”红衣人一挑眉毛,自信满满的样子似乎是在说:‘要不要打赌?’ “哦,东方,为什么?”黑衣男子见对方面前的小盘子又空了,连忙又各样菜都夹了些给他,一面往自己口中也塞了点东西,问道。 他二人独处时素来没有食不言寝不语之说,这般做法不仅没有粗俗之感,反而令两人都觉得很是舒心轻松。 也是嘛,除了那些讲规矩到变态的高门大户,哪个人家一家人吃饭还要闷得像是都变哑巴一般? “哼,那些正道人士……刘正风便是能带着儿女脱身,还能带得走这偌大的家业吗?”红衣人一声冷哼,淡淡说道。“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做这些趁虚而入的事情可不少。” 他想起数年前教中弟子灭了江西于泰全家那件事。自那于家被灭门后,那些正道人士哪里想着的是找神教讨说法,明里暗里都是奔着于家的财产去的。 倒不是他要为自己人开脱,他们这帮兄弟做的可是顺天理得人心的事情。那于家明面上是仁义之家,背地里却是做尽恶事,仗着江西并无能人,私底下欺男霸女、圈占良田的事情不知做了多少! 本来教中弟子也不是渡人过江的菩萨,并不管这家人的事情。不过那于家大儿子强抢了教中一名江西籍弟子的姐姐,在人家新婚之夜闯入新郎家中,奸|淫了新娘。后来看那新郎也是个细皮嫩肉的读书人,竟也起了邪念,和着好男风的弟弟,两人将那新郎凌辱致死。一逞兽欲后,两人便意识到了这事情闹大了,即使能栽赃陷害,也有些麻烦,索性将男方一家尽数杀了,点了火烧了男方家里,将新娘抓进了于家。 那新娘子却也是硬气的,为了不被灭口留下命来报仇,被抓进于家后装疯卖傻,找了机会跑出去找到弟弟交代他为自己和夫君一家报仇后,便自刎而死。她弟弟悲愤难当,找到了分堂堂主,于是,江西分堂便将于家挑了。 他们在江西多年,于家哪个无辜,哪个作威作福,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那个以三岁之龄便已经打死了两个下人的小少爷,哼,还是不要放过得好! “东方,东方?”黑衣男人微微晃了晃陷入自己思绪中的东方不败,他回转头,“嗯?” “你还没给我解释呢?”黑衣男人石筒子很无辜地看着东方不败,等着他的解释。 教主大人黑线,“你还想不通吗?看看左冷禅他们的做派你就该想清楚了吧?”见对面的男人根本没动脑子地摇摇头,东方不败咬牙,一挑眉,桌子下面的纤纤玉手便搭在了男人腰间软肉上,“想清楚了吗?” 石筒子赶忙应答:“嗯嗯,我知道了。”妈妈咪呀,东方最近怎么火气这么大?难道是补过了头了,该吃点清夏的食物了。 他也不是太笨,那些人打着什么念头他也大抵猜得到。左冷禅为什么非得管刘正风金盆洗手的事?按说刘正风只要金盆洗手了便不是五岳剑派的人,在与曲洋相交也没什么给他们五岳剑派丢脸的问题。而且,他可不认为左冷禅是一个会为五岳剑派名声考虑的人。 那么,刘正风若死了,左冷禅能得到什么好处呢?衡山还有莫大先生,便是左冷禅想要插手人家派里的事情,也要看衡山弟子服不服空降过去的左派人当掌门。当然,莫大先生脾气古怪,也许坐不上掌门的位子,那么他就可以扶植自己的人做掌门,然后支持他。但,左冷禅现在已经是五岳剑派的盟主,多一个衡山还是少一个衡山,恐怕都不是很影响。 所以,与其说是左冷禅看上了衡山派,不若说他看上了衡阳第一富刘正风的家产。要知道,不论是宫斗还是江湖斗争,都需要大把的银子啊。 “哼,想通了?”教主大人收回手继续吃菜。 “嗯。东方,接下来要干什么?”石磊点点头,将几个还热乎的汤菜往东方不败面前换了下。 “先租个宅子住下吧,要住半个多月,也不好总是住在客栈里。曲洋也好有个落脚点。”东方不败想也没想说道,出来之前他已经让老童赶过来,先找个地方安置着一大堆人吧。 按说东方不败本不需要找上童百熊。虽然他们是把兄弟,童百熊对他也着实很好,不过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他捎带着老童,便是把曲洋和刘正风的一份人情给了童百熊,实在没有必要。不过东方不败已隐隐有了些退隐的想法,想将日月神教教主之位托给童百熊,自己只带着自己那些商铺的大部分股份便好,也好逍遥一番。就不知道石磊到底…… “也好。那你在这里作者吃,我先去找个牙行。”石磊站起身来,现在天热了,东方不败的身份也比较敏感,他不想让东方不败跟着他四处奔走,更舍不得他遮遮掩掩的改装或是戴着斗笠。东方不败就应该大大方方嚣张的活在太阳下,而不是遮遮掩掩的。 其实东方不败根本不把身份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近几年来日月神教变了行事的方式,他又不在教中,很多事情都是由童百熊三人出面处理的,故而近几年新进成名的侠客们大多很少听说有关东方不败的传闻,连老一辈的人也渐忘了曾经便看不太清楚容貌的东方不败究竟长什么样。 毕竟,以前的东方不败为了遮蔽自己过于美丽的容颜,可是留着络腮大胡子诶! 石磊拿了个馒头,一掰两半夹了些菜肉,一面往外走一面啃馒头。东方不败也不说他,目送着他出了酒楼大门,问了个小贩,便向着城东走去。 东方不败收回目光,微微垂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淡淡说道:“还不出来,是要本座三催四请吗?” “属下不敢。”应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屏风后面转出,不知等了多久,那屏风正是用来遮蔽太阳的,所以后面那里正是阳光充足,饶是那人武功高强,站在后面这许久也出了一层薄汗。 只见他身着青色长衫,头发披散着在背后松松系起,倒是颇有魏晋名士之风。 “曲长老也不必多礼,过来坐下一起用饭吧。”东方不败重又拿起筷子,趁着石磊不在,伸手夹了一大口酸辣土豆丝。 嗯,酸辣口味的东西就是好吃,可惜了自己胃不好,石磊总是限制他吃辣的数量。 若是让石筒子说,那就应该是土豆的魅力果然是无人可挡啊~ “属下不敢。”曲洋额上又出了一层汗,这次好像是冷汗。他虽然多年未回教在外面找曲谱交朋友,但也还记得这位曾经的东方副教主的手段和森严的等级观。 他以为东方不败是在刁难他,殊不知东方不败是真心真意邀请他来吃东西的。据东方不败知晓,他是在两人进此包间前就在的,也就是说看着两人吃了半个时辰。都是饭点儿,肯定之前也没吃饭,他这么体恤对方,对方竟然不领情,真是让东方不败无语。 以前东方不败等级森严轻易不与人同桌,那是因为当时他过于年轻地位不稳需要立威,便做了一副凶恶冷酷的模样。而现在他地位稳固,心情愉悦,自然也就不计较这些小事了。 “曲长老好不爽快,本座说请你坐便是请你坐,难道这一点儿小事本座也要出尔反尔吗?”东方不败也不恼,淡淡说道,“莫不是与那刘正风相交,将那正道的虚伪做派学了个十足?”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还能说什么?曲洋谢过东方不败,坐在了下手的位子上。坐下一看,他才发现原来桌上原本就有第三套碗筷,难道教主正是在等他? 食不知味地只在面前的三盘菜里动筷子,曲洋好容易又听到教主大人的问话,赶忙放下筷子。其实若论曲洋的资历和性子,他都不是会在东方不败面前战战兢兢的那种人。不过今天一见,便觉得东方不败变了不少,而且他和刘正风的事情都被教主知道了,现在还说要帮正风全家,他心里多少对东方不败有感激和尊敬的。 此时,便听东方不败说到:“曲长老在衡阳可有稳当的地方?” “回教主,有的,属下有一个小院子。” “嗯。本座想你是知道那些正道人士的嘴脸的,刘正风金盆洗手之事势必难以善了,你有何想法?” “回教主,”曲洋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何尝不知道嵩山掌门的野心?但那个傻瓜正风竟是一点儿也不愿听自己说五岳剑派的坏话。 他一个人也做不到布置什么,生平第一次恨自己是个闲散惯了的人,明明是神教的长老,却是半分势力也没有。如今东方不败愿意帮他们,这固然好,不过,恐怕也不可能是白白帮手吧? “回教主,属下,属下想请教主为我二人做主!” 东方不败笑了,曲洋果然是聪明人。“你可为刘正风做得主?” 曲洋咬了咬牙,头低得更低了。“属下做得,若是他达不到教主的要求,曲某愿做任何事来弥补。” 东方不败淡淡点头,“你二人也是有情义的。如此你便先去刘府吧,今晚我会通知你,让刘正风来见见本座。” “多谢教主。” 东方不败微微闭眼靠在椅背上,听得曲洋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他睁开眼,眼中不是又拉拢了两个人才的得意和高兴,而是一种挺复杂的神情。 也许,他愿意伸援手不是看中了刘曲二人的人才,也不是看中了刘府的家业,而是在曲洋的眼中看到了一如石磊看他时的情愫吧? 59、金盆洗手为子期(二) 是夜,衡阳刘家窜出两个黑影,躲过了四周打着哈欠的暗哨,向着城东而去。两人都是轻功上佳者,不到一刻便就跨越了大半个城区,到达了城东一所不显山不露水的院子门前。 “当当,当,当当当”略高的男人上前扣动了门环,身后的男子背对着他,显是极信任对方,一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很快,便有人开了门,两人闪身而入,顷刻间便融入了夜色中,再看不到一点儿端倪。 刘正风紧跟着曲洋向后院走去。这所宅子倒是修得巧夺天工,构思奇巧,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假山小桥,都设置的匠心独运,极为难得。不过,刘正风没有心思欣赏,即使院中各处都挂着灯笼,光线充足,视野清晰。同样的,曲洋也没有那个心情,他只是时不时回头看看刘正风是否跟上,便又顺着廊檐往后走。 两人各怀心思,都默默不语,身边偶有来去的仆役,也都是训练得当的,竟是走动间也是静悄悄少有声响的。刘正风越走越心惊,看那些人的衣服和对曲洋的尊重程度,不过是日月神教的一般教众甚或仆人罢了,而据他估计那些人中又一多半竟都比自己的徒弟们武功要高! 他也知道衡山这两代没什么人才,比不上嵩山和华山,但即使如此,日月神教的实力也远在五岳剑派之上!他们这些正道所谓的“铲除邪魔”真的能做到吗? 刘正风困惑了,他注视着前方的义兄,闭了闭眼,又极快地睁开。 如果日月神教的教众都和曲大哥所说一般,那么所谓的“邪魔”,是不是又是一场武林正道争权夺利的借口呢? “刘大侠能应邀而来,真是本座的荣幸。”刘正风和曲洋坐在后院大厅中,喝了两碗茶水,等得有些心焦。这时,一个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传了来,一个红衣男子揭开帘子,从通往后堂的过道中走出,径自做了上首主位,又示意两人坐下。 ‘本座?’刘正风反应过来后不由得一阵惊愕,能如此自称的,怕不就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了? “曲大哥,你这是……”刘正风有点儿生气,曲洋叫他来时说的是见一位神教中的朋友,那朋友愿意帮忙,谁想到竟是来见他的主子?一想到曲洋往日要冲着这人作揖叩头,他便浑身上下不舒服。若不是良好的家教和识时务的脑筋发挥了作用,他真想挥挥袖子走人。 曲洋有些尴尬。他就是知道刘正风的性子才不愿提前告诉他的,省得他不肯来,自己又不能上手来硬的,如今被刘正风这番反问,他实在是回答不上,讪讪的看着东方不败和刘正风两人,很是无奈。 “怎么,本座便算不得是曲长老的朋友吗?”东方不败脑子微微一转便猜得到曲洋说了什么,唇角的笑容尽数敛了,淡淡说道。 “这自然是属下的荣幸。”曲洋立刻起身拱手说道,东方不败也不计较,挥了挥手,“你这个做人家爷爷的也忒不负责,丢下非烟一个小孩子就跑来衡阳,那丫头也鬼精的很,一路偷跑过来,银子花光了就找人拿,今天若不是让咱们的人撞上了非被卖进窑子里去,她现在在后头呢,你还不去看看孩子?” “非非?” 两个大男人异口同声的喊道,曲洋身上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这小丫头,着实大胆,实在是不收拾不行了! 一想到自家孩子可能被卖进妓院,即使知道对方机灵古怪一定能逃脱,也不由得暗恨下手之人太过狠毒,连个六七岁的小娃娃也不放过。 刘正风心中颇不是滋味,又是自责,又是惭愧。为了他的事情,曲洋大哥忙前忙后着急上火,现在还差一点儿连累的非烟,若非今日被救了下来,非非有个三长两短,他也只好一死以谢罪于曲大哥了。 “还不去?”东方不败有些生气,语调都冷了几分。非烟那丫头又机灵又懂事,自己还没偏安一隅时还抱过那孩子,软软的肉肉的,很是可爱,如今还没长大便要为自己那个不负责任的爷爷操心,真是让东方不败深觉不公平。 这么好的孩子,应该给他俩养才对嘛! “是,属下这就去。”曲洋意识到东方不败有话要单独和刘正风讲,虽然有些担心两人一言不合刘正风吃亏,但也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东方不败还用得上他二人。因着自己也着实担心小丫头,他冲刘正风点点头,便跟着一个侍从往后头去了。 曲洋一走,这厅中便是只剩下东方不败与刘正风两人。这二人既是对立,又且不熟,加上东方不败并不主动开口刘正风也不好说什么,便是这般僵着。 眼瞧着一炷香的时间快要过去了,刘正风突然听见过道后面的帘子那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他极快的抬头望去,却见东方不败神色并不不同,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似是要开口说话。 他便收了心思,只当那后面咳嗽之人是守着的下人,只看着东方不败,等着下文。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一面转着手上的戒指,一面淡淡开口道:“看刘大侠的样子,曲长老必是未向刘大侠说明今日来见本座之事了?” 正风微微苦笑:“东方教主不必如此客气,刘某不过是江湖上一个二流武者,实在是当不起‘大侠’二字。”又说:“刘某想我那义兄必是答应了教主什么,不过刘正风此番也要将话说清。刘某不才,虽不认为贵教都是些十恶不赦的恶徒,但也决计不愿与贵教有何瓜葛,此番金盆洗手,过得去,那是刘某的造化,过不去,那也是刘某应受之罚。” “哦?本座倒不知刘大侠做了什么事情要受灭门之罚呢?”东方不败邪邪一笑,重又端起茶杯,“对了,看本座这脑子,刘大侠可是正派人士,与我们曲洋长老结交自然是与魔教同流合污,应受天谴的了。” “不!”刘正风一听这话,立时反驳,激动地站起身来,“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与曲大哥之间的友情!认识曲大哥是我刘正风这辈子最正确最开心的一件事。我之所以觉得应受惩罚,不过是觉得愧对先祖罢了。” 他缓缓坐下,想到要抛下江湖人的身份,接受朝廷的封赏,此后自己这一脉世世代代便不再是衡山子弟,而将会是江湖人人人不耻的朝廷走狗了。想到此,他不由闭上了眼睛,‘爹,师父,是正风不孝啊!’ 东方不败冷哼一声,心中想的却是看来曲洋也不完全是一厢情愿,倒也有可能拿下这座姓刘名正风的“高地”。 看来,他应该送给曲长老几本男男春宫了,作为他们神教的长老之一,曲洋这只尚未婚配过的老菜鸟可不能在床上丢了他们神教的面子,成了下面的那个! 咳咳,教主大人保持着严正的面部表情脑补着,却也未忘了自己的主要目的,当下收回心思,颇含深意地看了刘正风一眼:“刘大侠不愿我等帮忙那便算了,这牛不喝水总不能抢摁头”他很确定刘正风的脸色向绿色的方向发展了一瞬,心满意足地继续说道:“想来曲洋长老在你面前也是从不提所谓正道邪道,对否?” 不待刘正风回答,他又说道:“不过这现实可不是不说出口就不存在的。想来作为衡山顶梁柱的刘大侠你可不是不了解你们正派的作风的。若是那天果如你所说,过不去了,你可想过你的妻儿老小,你刘府上下数十口的人命,你的徒弟和衡山派的弟子?” 东方不败越说越气势凛然,到了最后几个字,那威压开到六成,已经刺激地刘正风说不出话来。 欣赏了一会儿刘正风满脸冷汗的样子,东方不败撤去了威压,等待着刘正风的回答。 他也没指望刘正风现在就答应,若这人真是如此,他反而要掂量一下这人是否值得他收拢。反正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人了,一定要好好享受一下啊~ 果然不出东方不败所料,那刘正风倒也硬气,一声不哼地扛了许久,一放松下来却也没有摊在桌椅上,反而是强撑着直起腰板,缓了缓才慢慢说道:“如若五岳剑派容不下我刘正风,那便是一死又有何惧?我一死,左盟主便是为了脸面,也不会难为刘府上下的。” “你倒是想的轻松!”东方不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美梦,“左冷禅那匹夫你这个做师弟的倒是了解的不够深啊。”教主大人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对刘正风太好了,若不是看在曲洋和石磊的面子上,他早就打昏了这不识好歹又没脑子的蠢货,找个替身,轻轻松松便把所有事情都安置好了。 若不是为了他和曲洋之间不生嫌隙,他用得着这么谆谆善诱吗?真是丢“东方不败”这个名字的脸。要知道他可不是管孩子的老妈子! “左冷禅若是不用你的家眷威胁你,若是不斩草除根,那左冷禅便是准备放下屠刀吃斋念佛了!”东方不败嗤笑着说到,“如此这般你也不要我们的帮助,嗯?” 刘正风沉默了许久,东方不败也不说话,兀自呷了几口茶水,坐等他的回应——若是这人还是执迷不悟,那他也不用再救了,一个只为了自己的坚持不顾老婆孩子生死安危的人,他东方不败还不屑要这样的手下! 可,他有耐心,别人可没那个耐心。一直躲在帘子后面偷听全场的石筒子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刘正风的鼻子便开始教训他:“哪有你这样当人家相公老爹的,嗯?为了你那劳什子的狗屁自尊就不顾老婆孩子的生死,你算不算个男人,算不算个父亲!” 石磊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想起了当年出车祸时爸爸为了救他和妈妈,生生将方向盘打向最不利于他自己求生的方位,撞车后又扑上来压住母亲保护母亲。母亲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将自己压在身下,所以,最后当他们的车被穿透后,爸爸和妈妈都没能活下来,而自己,则是受了轻伤,成了唯一的一个幸存者。 同样是父亲,同样是求死不求生,石磊觉得自己的老爹比刘正风强多了! 刘正风苦笑:“这位小兄弟,刘某有刘某的坚持,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心意已定,请小兄弟谅解。” “谅解个屁!”石磊直接爆粗口,“你他妈的是不是把你的老婆孩子当成是你的私产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人的命都是属于自己的,他们没那个义务陪着你死!” 他松开紧揪着刘正风领口的手,指着他说道:“我告诉你,你家这事情,我管定了。你和曲洋要生要死我不管,你家里的妇孺我确实要管到底的。把他们提前送出来,你刘家就剩你一个你要怎么死怎么死去!” 石磊很暴躁,不仅是因为刘正风勾起了他最沉痛的回忆,更是因为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电视剧《笑傲江湖》中的场景。 嵩山的人威胁说要割掉刘正风小儿子的鼻子,要杀了他,小孩子自然是怕的,他哭,求自己的爹答应对方的要求,他说他不想死。 当时自己还小,一度鄙视这种贪生怕死的行为,对那刘家老大视死如归的精神很是赞扬。可后来慢慢大了,他才明白,那不是错的。 没有人能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即使是自己的父母也没有这个权力。相反,如果为了旁人而舍弃自己的孩子,那这个人说到底和烹子而食的易牙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为了换高官厚禄,一个为了换自己的友情罢了。 60、谁家子弟江湖老?(5月13日停更,具体请看文案) 曲洋坐在沉沉睡着的小非烟床边,也不由得惭愧地叹了口气。摸了摸非烟消瘦的小脸儿,拨开黏在孩子额头上汗湿的额发,曲洋拉着非烟的小手亲了亲,给孩子盖好了被子,退出房间。 冲着房门外守着的探十点了点头致谢,曲洋往花厅走去。还未近前,他便停下脚步,请守卫通报。 很快,守卫便出来回说到:“长老,教主请您进去。” 曲洋微微有些惊讶,在他离开神教四处游历之前,教中已经是乌烟瘴气一片了。那时前任教主任我行已经不管事情很久了,那些教主院中的守卫很是托大,有什么紧要事情也要求三拖四才能进去通报,等到东方不败上位后,也没有过多整治,他也是因着对新教主的失望才会离开教中的。 如今看来,这些守卫倒是极尽责的。看来这些年神教是真的变了啊。 曲洋再有诸多感慨也只能先自咽下,举步便向厅中走去。一进厅门,便见刘正风满脸青白地颓然坐在一边,厅中站着一个怒气冲冲的男子,一看,不是那与东方不败一同吃饭的人吗? 虽则知道这人八成就是流传的所谓东方不败的男宠,不过见过这两人相处的场景,曲洋却觉得不是传言中所说的那么不堪。虽然仅仅是半个时辰,曲洋却能看出来两人之间那种温情脉脉的感觉。 这,也是他羡慕的啊。 望了望刘正风,曲洋收回自己的视线,恭敬地向东方不败拱手行礼。“教主。” 东方不败懒懒看看他,语气平淡地听不出来喜怒:“看过非烟了?” “回教主,正是。” “嗯,你也看到了,孩子瘦了不少,可见在路上吃了不少苦头。明天孩子醒了你好好陪陪她。”东方不败站起身,冲着石磊微微点头,又说:“你与刘大侠先回去吧,我们说过的话你两人都好好想想,不为别的,曲长老,非烟虽是你义子之后,不是你的亲生骨血,却也对你情重的很,你可要三思而后行。” 说罢,也不看刘正风和曲洋灰败的脸色,端起茶杯,便是送客之意。曲洋两人心思沉重地告辞离去,东方不败也拉着兀自生气的石磊回了房。 “还在生气?别气了,不值得。”东方不败将石磊按坐在榻上,端了一盅始终温在小炭炉上的莲子羹递给石磊,看着自家忠犬愤愤地大口喝着,把那莲子当成是刘正风一般狠命嚼着,不由得一笑说到。 石磊两口咽下莲子羹,说到:“我才不是气他们呢,我只是为了他俩的亲人不值罢了。”放下碗,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视线有些飘忽。 东方不败心中一跳,十分不喜看到对方这种飘渺的表情,就好像对方很容易就要飘散开去一般。他微微抱住男人的头,此刻才觉得怀中的男人比他还小上几岁,也有那么脆弱的时候。 “这里的男人都把老婆孩子看成是自己的附属吗?”石磊低声说到,有些自嘲地笑笑:“若是如此,那么做一个恶人小人的亲眷恐怕比做一个君子的亲眷要幸运得多,起码小人自私,是宁可牺牲别人也不会先牺牲自己家人的吧?” 东方不败沉默,若是他没自宫之前,童百熊出了什么事情,他也能牺牲自己的女人来保护对方的。石磊说的不错,在他们这些男人眼中,女人和孩子本就是附庸。 不过,如今他并不这么想了。石磊,他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牺牲掉所有一切都必须要保护的人。不过他很确定,这不是因为自宫带来的心境不同所致,即使有这方面的原因,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他,之前毕竟从未爱过人,也从未被人全心全意地爱过。 “别想了,曲洋是放不下刘正风的,他肯定会安排好的。”东方不败只觉得自己的言语苍白而乏力,不过也只能这样说了。他欲言又止,既想知道为什么石磊会有这么大的感触,又怕会戳到他的痛处,一时两难。 石磊轻轻挣开,微微淡笑,那笑容虽然有些勉强,却也还真诚。他问道:“东方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红烛高照,一床凉被,拥了对方,缓缓将自己的身前生后事,慢慢道来。 这边厢温情脉脉,那边厢却是连空气都紧张到压抑。曲洋坐在刘正风卧房的椅子上,手边冒着热气的茶水被他端起就准备往嘴巴里倒,好在刘正风眼明手快地拉住了,不然明天就得顶着满嘴的燎泡去见非烟了。 “大哥,你这是发什么愣!”刘正风有几分埋怨地斥道,一面将茶杯挪远了。 “风弟,教主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石公子会出现在那里?”曲洋定了定神,问道。他与老童也有通信,素知那石磊并不插手教中事,也正是此童百熊才对他很是赞赏,那么正风倒是做了什么,能气到那个除了东方教主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石磊? “石公子?那年轻人姓石吗?看起来你们教主对他倒是上心的很,他一跑出来东方不败眼神都变了。”刘正风淡淡说到,看了看兀自呆呆的义兄,眼中流露出一股自己都没察觉的嫉妒。 唉~他这个义兄,真是个迟钝的人。 刘正风无奈,正色回答道:“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无非就是义兄你劝过小弟的那些,所谓五岳剑派居心不轨,他愿意帮我度过难关等等。倒是那个石公子,有些意思。” 刘正风笑着摇摇头:“那石公子竟说我自己要死就死,别拉上夫人孩子做垫背。正风平生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的话,见过这么直接的人,真是不虚此行啊。” 说到底,刘正风对除了曲洋外的魔教中人殊无好感,对东方不败并不很尊重便罢,口中称石磊有趣,却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他听曲洋提起过东方不败以前养过一个男宠,便将石磊也归为此类,虽然石磊说的话令他不得不承认是正确的,却还是从心里看不起对方。 不过他却不是歧视同性间的感情,只是以为石磊是那以色(?)侍人者,故而不齿罢了。至于他和曲洋,那自是与主子和娈宠不同的,他们之间,是真正有情义的。 不过,那石磊有些话说的很对,也挑起了自己很多想法。他与夫人这些年也是相敬如宾,两儿一女都是孝顺听话的好孩子,如今便是真的退隐江湖,与曲大哥携手游历一番,别的人的眼光他不在乎,只是也颇觉得对不起夫人,也难以忍受孩子们看向他的异样眼光。 刘正风不知道他心中纠结的,也同样是曲洋这么多年来纠结的事情。曲洋年已四十三岁,并未娶妻,早年教中有位很是和他相合的朋友因病过世,夫人也殉情而死,他便收养了朋友的儿子,养在身边教育,到了孩子十六七岁时便为他娶亲安家,等到义子二十出头已经有了非烟。不过老天爷爱玩弄世人,本以为这孩子便会一生顺遂的活下去,却不知为何这孩子也像他父亲一样,在非烟两岁时死去,那夫人也是刚烈,同样追随夫君而去,所以曲洋便又照顾起小非烟。 曲非烟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因着早慧,却是古灵精怪又通透的很,小小一个娃娃,竟然对他说自己也想叫刘正风一声爷爷,而不是风爷爷,弄得他是又尴尬又欣慰。 他这边倒是没什么亲人的阻碍,可可是刘正风却不是如此啊。他有妻有子,即使刘正风和他抱持着一样的心思,难道,他能眼睁睁看着刘正风背上抛妻弃子、喜好南风的坏名声吗?他能破坏掉向来尊重他的刘王氏与刘家孩子们快乐的日子吗? 两人对坐无声,很快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更鼓声响。刘正风强扯出一丝微笑:“大哥,夜也深了,你还是快回去看看非烟丫头吧,方便的话过两日带过府来,夫人和二丫头都挺想她的。” 曲洋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站起来,心中已有了决断,“好,那愚兄便先行一步了,贤弟要多注意周围的钉子。” “那是自然。” 曲洋推开窗户,纵身飞出走了,他的衣服颜色本就深,功夫又比那些监视的嵩山派弟子高太多,很快便没惊扰到任何人地走掉了。 刘正风叹了口气,坐在椅上,两手捂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一股熟悉的气息接近,紧接着他感到肩上搭着一只温暖而柔顺的手,他抬起头,看向来人。 那是他的夫人,王氏。王氏与他是少年夫妻,比他小两岁,今年也已年过四十。刘正风微微一笑,叫了声:“夫人。” 早年王氏也是一个江湖女侠,名门之后,十四五岁便跟着父兄在江湖上走动,若不是岳父突然受伤身死,大舅哥无甚本事撑不起台面,岳母也不会将女儿许配给自己这个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衡山小子。 成亲二十载,两人共有一女二子,刘正风与女色上并不看重,故而也无妾室通房,夫妇俩相敬如宾,倒也家庭和睦。长子刘英、次子刘芹和女儿刘菁都已十岁有余,刘英更已是将近弱冠,只待二十岁后便与未婚妻成亲。三个孩子虽然天资平平,却胜在都很勤奋孝顺,这刘家在外人看来,自是江湖武林的模范之家了。 只是,刘正风夫妇两个都知道,彼此是并不相爱的。当年若非岳家大变,妻子的未婚夫家中退了婚,两人也不可能走到一起,而且王氏虽然放下旧事,一心相夫教子,但心中爱慕之人,始终是她的未婚夫,也就是当年衡山第一得意弟子、刘正风的师兄莫大先生。 当年的莫大,还不是如今行踪诡异又瘦又干如同痨病鬼一般的“潇湘夜雨”莫大先生,当年的他也曾是意气风发的江湖男儿。 刘正风思绪飘得很远,想起了年少时与师兄一道练武的情景。一入江湖岁月催,少年子弟江湖老,真真是并非虚言啊…… 王氏见自己的丈夫一时面上惆怅、一时又淡淡微笑,也不由得放下了心。还有功夫感怀旧事,看来局面也没有她自己想得那么严重。 不多时,刘正风回过神来,拉着王氏坐下,幽幽地谈了几句闲话,讲了讲孩子们的趣事。 “……咱们菁儿也终于懂事了,昨天还拿了幅绣活儿给我呢!”王氏眉眼间皆是满足,还是没有对丈夫说女儿那副绣品有多么的“抽象”。 算了,内宅笑笑便好,可不让她爹也笑她了。 刘正风看着夫人的笑容,一时耳边又响起石磊呵斥他的话,慢慢的,笑容淡了下来。静了一瞬,他终于开口说道:“夫人,你可还念着师兄?” “啪!” 王氏手中的茶杯掉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她慢慢直起腰,脸上也是平的没有一丝表情。“夫君这话是何意?” 刘正风苦笑:“夫人莫多想,为夫知道夫人向来敬我爱我,不过这爱,和为夫对你的一样,都是兄妹之情罢了。若论起男女之爱,夫人心中想着的,怕还是师兄吧。” 王氏沉默了一会儿,淡淡说道:“都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还说这个做什么。” “我……我不想瞒夫人什么,夫人知道这金盆洗手一事,为夫的目的吧?” 王氏点点头:“自然知道。夫君和曲大哥之间的事情妾身不好多说,不过如果夫君这么做了将来能活得快活,妾身自当是支持的。” 刘正风一愣,没想到王氏竟然看破了自己和曲洋之间的感情。微微有些脸红,他尴尬地轻咳,不知说什么好。 王氏却是大方,诚如刘正风所言,她对刘正风,只有感激和尊重,感激他患难之中伸出援手,赡养老母,扶持哥哥;尊重他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音律天才,也尊重他虽然并不爱自己,却爱护自己和孩子们,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如今,她在刘正风和曲洋的眼中看到了他幸福的可能,又怎么会去阻止? 至于她自己,一个女人的极致便是母亲,她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她的人生,早已没有了缺憾,只有一丝丝的惆怅罢了。 谁家子弟江湖老?唯有清风常伴月…… 61、正“邪”相对难相容 “东方,你说那刘正风便是不愿与我们结盟,应该也会作出一定的防护吧?”石磊端着一碗稠稠的小米粥,侧头问到。 教主大人很不爽地没好气答道:“我管他去死!”惊得身边伺候的两位大丫鬟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两人多年前便跟着东方不败,可是见过他对石磊的好,从没见过教主这般恶声恶气地对石磊说话过! 这次出来,东方不败因为不喜欢新升上来的丫鬟们,正巧红蕊和绿萼家里的孩子都已经四五岁了,也有老人看着,自安定后便将两人和她们的丈夫招来,各主内外。因着全教上下都知道教主大人喜欢的是男人,而且和他的“男宠”如胶似漆,所以两人也不避嫌,随侍左右。 当然,就算她们和丈夫都想避嫌,教主大人都发话了,还能怎样? 石磊自知自昨夜起他确实操心刘家太多,忽视了亲亲,所以也不反口,只一味憨笑着夹了许多东方不败喜欢的吃食给他,一顿饭吃下来,东方不败那不顺的气也慢慢顺了,却还是拿着架子,理也没理狗腿的石筒子,自顾叫红蕊指挥人撤了饭桌,也不管石磊根本没吃多少,又叫绿萼给他束发。 “这……”绿萼有几分为难,她们一来便知道教主大人始终是由面前那位耷拉着脑袋的石公子负责梳洗穿衣的,如今两人闹了别扭她做了倒也没什么,就怕教主大人日后又开心了,谁知道会不会想起自己今天做过的事情,惩罚自己呢? 东方不败眼角始终偷瞟着石筒子,看到那只大型犬始终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心里顺下的气就又蹭蹭蹭地往上冒。 真是的,也不说讲两句好话听听,真是个石头!还是茅坑里的,又臭又硬! 唉唉,教主大人,不用这么狠吧?那位是茅坑里的石头,那您成天抱着睡觉,不嫌臭得慌啊? 因着那不识风情的某人,教主大人对犹豫不决没有动作的绿萼便有一点儿迁怒,一声冷冰冰的话蹦了出来,吓得绿萼当即跪在地上。 “怎么,本座还差使不动你了?” “女婢不敢。”绿萼颤巍巍地俯下身跪着,额上的冷汗流到了脖颈里,而她却似感觉不到那股痒意,一动也不敢动。 东方不败心中烦闷,他和红蕊绿萼做了多年主仆,看着她们从十几岁的小丫头长成人妇人母,感情自不是旁人能及的,见了绿萼又像杨莲亭当道时一般拘谨地对他,他心里也不好受。 挥挥手,他叫起绿萼,示意他下去。东方不败端坐在梳妆台前,静了一瞬,便缓缓伸手去拿梳子,准备自己束发。手还没够到,面前便出现一只铜色的大手,先他一步拿到了梳子,紧接着,头皮上便传来一阵酥麻的触觉,便是那人力道适中地缓缓梳着头发,同时又用梳齿有轻有重地按摩着头上的穴道。 东方不败心里一软,也不再端着了,缓了表情,慢慢闭上眼睛享受这每日中最最平和的时刻。 再长的青丝,也不过盈盈一握,在山中住了五年多,石磊做惯了这束发的“工作”,手下虽小心不弄痛东方,但也很快便束好了,捡了个白玉的发冠和簪子,帮他固定好,步到他面前左右看看,满意地笑了。 再多的气,看见这人那满满的简单微笑,也都消得一干二净了。教主大人伸手戳了戳蹲在他身前的男人的额头,嘴角也微微向上倾斜了15°。 “刚才你怎么不给绿萼求情?”教主大人起身穿了外袍,拉着石磊坐下,两人调换了角色,他一面梳着石磊又硬又干的头发,一面状似无意地说着。 “你也不是真恼了她,我多那个事干嘛?”石磊漫不经心地闭着眼睛说道。说到底,东方不败才是绿萼的主子,他越俎代庖出来求情,不说东方给不给他这个面子,他也是僭越了,而且容易让绿萼离心,这种“雪中送炭”的事情他是不会对着东方不败的手下做的。 教主大人笑意更盛,哼哼,说他石头,这些事情上又门清儿,真是不知道让人气还是让人笑好。揪了揪石磊头上一撮始终不服帖的头发,如愿地看到对方呲牙咧嘴一番,心情舒畅了不少。 果然还是暴力能使人心情愉悦啊~ 看着东方不败兀自笑得妖孽的石磊只好捂着额头内心宽面条泪ing……天大地大,老婆高兴最大~ 闹了一阵子,两人都收拾好了,东方不败随手抄起一把折扇,“啪”地一推,扇子便打了开来,顺势扇两扇,一股富贵悠闲之气油然而生。 东方不败本来就不是个五大三粗的江湖莽夫,他的父母亲也都是出身耕读人家的温文之人,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是儒雅非常。只是东方不败年少家变,后又弃文习武,在刀尖血雨中打滚多年,身上的杀伐阴鸠之气很是浓重,到了他修习葵花宝典后又遭情伤之时,则更是阴郁偏激。 而如今他习了正路子武功,又配合着联系了些道家心法,心情也好,身上那些久积的阴郁慢慢消散,整个人慢慢回归了本性,又是一个翩翩儒雅的贵公子。 “走吧,去衡阳城转转。”东方不败招呼一声,便当先往前走。石磊一挑案几上的木匣,掏了两张银票和一袋碎银子,紧赶两步跟了上去——这个东方,出去从来都不知道记得带钱的。 ————————————————刘府———————————————————— “大年是吗?进来吧。”刘正风的书房外有个身材壮实的青年人疾步走来,听得刘正风在屋中唤他,他才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师父,我发现……” 年轻人急急地要说什么,却见他的师父右手轻摆,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忙压着嗓子小声用气音说到:“师父,我发现咱们府上有别派的钉子。” 刘正风皱了皱眉,旋即又疏了眉头,颇为欣慰地拍了拍青年人的肩膀:“大年,师父很高兴,你终于也长大了。”他压低声音,轻声说道:“我今天找你来也是要说这件事情,你等一会儿先把你米师弟和英儿叫过来,再……” 一番吩咐后,他直起身子,大声地说到:“大年,有看上的姑娘就直说嘛,为师自然为你好生打算。”看着徒弟瞬间爆红的脸,刘正风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拍了拍向大年的胳膊,带着几分调侃和咬牙切齿地低声说到:“小子,就你那点儿小心思还以为师父我老花了看不出来?敢打师父闺女的主意,你小子,胆肥了啊!” 向大年哪里想到自己对刘菁的心思他家师父早就知道了,而且看起来还是同意的,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不过很快的,他想起来师父刚才说过的话,脸上的傻笑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坚毅果敢的神情。他起身向刘正风拱手以礼,说到:“师父,徒儿先去找英师弟和米师弟了。” “嗯,让他们直接过来,也不必藏藏掖掖,直接说我要查他们的功课便好。” “弟子知道了。”说着,向大年脸上又浮出那股傻笑,推开门大大咧咧地跑走了。 刘正风笑着摇摇头,抚着一边墙上挂着的笛子,喃喃自语道:“孩子们,都长大了啊……” 刘正风虽然不想和东方不败有什么关碍,但不代表他不会对目前的局势做一些安排。他已然吩咐向大年下去布置,尽人事听天命,若真是如此还过不了关,他也只能对不起妻儿老小、对不起曲洋大哥,一死以换取所有的人平安了。 他已将自己名下的房产铺面悄悄转手了大半,只留了明面上的没动,他已将这换来的银钱分成了五份,准备让夫人和老三、老二和大年、老大、米为义各持一份,一旦有什么不妥,便是有人丢了这身外之物,只要和其他人会合了,也不至于为钱财而操心。 至于这武学,唉,还是给大年、英儿和菁儿都教了吧…… 自家的弟子他都是知道的,勤奋有余,天资不足。即使是所有人中最出色的向大年,也只是这几年才渐渐变得成熟起来,他虽然也将衡山绝学“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教了一些给他,但毕竟是天分有限,这孩子终究注定是不能达到他的武学造诣,更不要说达到自己的师兄莫大先生或是嵩山派的左冷禅、费彬之水平,着实让他可惜又可叹。 自家的儿女就更不必说了,老大是个好文的,武功平平,倒是满腹诗书;老二刘菁性子刚烈,不似他和夫人,倒像是自己过世已久的父亲,心性外露;老三虽说也有十三岁了,但还是一副懵懂模样,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虽然听话,却是文不成武不就。 因着这个,只要他把这些家眷徒弟托给曲洋大哥,再加上非烟的存在,他就不会一心跟着自己而去了吧?万一自己有个什么不好,他也有活下去的理由。 唉~ “当当当” “爹,你在吗?”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刘正风从自己的“伤春悲秋”中清醒,自嘲地一笑,收拾好了心情,打开了门,迎接他的长子和二弟子。 ———————————————我是场景完结的分界线—————————————— “东方,这个不是……”石磊惊讶地看着对面高悬的“刘府”二字,回头看东方不败。 “你不是放不下心吗?干脆去看看好了,”东方不败似笑非笑地左右瞥了一眼,心下点了点头——还好这个刘正风不是个蠢材,不然他才懒得管曲洋这档子事情呢。“这刘正风可是衡阳城的大户,作为主人,怎么能不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呢?” 说罢,东方不败又是啪的一声打开扇子,晃啊晃地便往刘府正门走去。 石磊跟上去,只略略说了声两人是曲先生介绍、来贺刘正风的朋友,门口守着的下人便进去通报了。石磊叹了句“好家风”,便不多言地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很快刘正风便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人。他在书房正和两个子弟讲述自己的忧虑和布置,便听到下人来报说有两个曲先生介绍的朋友,吓了一跳,连忙带着子弟迎了出来。 他大概也猜到了来者何人,即使不喜,也不愿给东方不败一个没脸,这样于他、于曲洋,都没有好处。 “不敢劳烦刘大侠亲迎。”东方不败微一挑眉,淡淡揶揄道。刘正风也受得下这小小的揶揄,忙将两人让到了厅中,又让子弟上茶,却是不敢找仆人们来做,怕有钉子认出了东方不败的真实身份。 “不敢劳刘公子,石某自己来便好。”石磊接过刘英手中的托盘,捡出茶杯一一放在东方不败和他自己面前,淡淡的不近不远不卑不亢的态度让颇有些书卷气的刘英很是有好感。 ‘唔~这个石磊,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像是那种不堪之人。难道,难道那杀人不眨眼的东方不败竟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刘正风脑补一番,面上却不动声色。东方不败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兀自喝着茶,等到刘英和米为义退下去后,他才淡淡说道:“出来吧,要来就来,何必偷偷摸摸,真是丢我教的脸面。” 身着黑衣犹如一只大蝙蝠的曲洋飘然落地,脸上有些红晕,想是被东方不败说破了有几分尴尬和惭愧。甫一落地,他便先向东方不败行礼,之后他自然是看到了东方不败身边的石磊,却不知道要作何表示。 好在石磊向来不在乎这些虚礼,先一步冲他颔首示意,曲洋这才暗自舒了口气,也同样回之以礼。 东方不败却是瞟见那刘正风在见到曲洋拜见他时皱了皱眉头,心下一阵冷哼,这人,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呢~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管一个养不熟的狼崽子? 一时间,东方不败只觉得原本凑凑热闹的“金盆洗手”变得兴致缺缺。看了看身边没什么表情的石磊,他站起身来,“好了,既然你也来了,本座也就不在这里多留了。曲长老,金盆洗手那天非烟就留在我这边不要来凑热闹了。” 说着,石磊也起身,两人便准备往外走。 “教主!可是属下有何做错之处,请教主责罚!”曲洋一看便知东方不败不知为何有些生气,忙不迭地请罪到。 摆了摆手,东方不败脚步不停,反倒是石磊住了脚,回头抛给曲洋一块令牌,说到:“既然刘先生不喜欢东方插手,我们自然也不能讨人嫌,这令牌可调动衡阳分堂一百名神教子弟,希望曲长老好好利用。” 哼!他和东方不败也不是闲的没事做了上赶着帮忙,若不是他动了恻隐之心,东方不败才不会管刘正风一家死活呢!别以为他没看到刘正风那种藏得不是很好的厌恶和不以为然。 哼!亲爱的白道大侠刘正风,我等着看你被五岳剑派的师兄师弟们围攻时的表情! 恶魔化的石磊背后腾起一片黑色的火光,幽深而又诡异~ 62、金盆洗却江湖仇(一) 六月初九,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日子到了。这日从卯时起,府中人便都起身忙碌起来。刘家长子刘英带着小弟刘芹在前院忙碌,指挥着几个管家和仆人安放桌椅、茶杯和瓜果点心等。 座位倒不需他们操心,刘正风两三天前便招了刘英和向大年讨论安排好了排表,又分好了手下的下人们谁引导哪些来客往哪个位置坐,一方面是两个子弟都大了,也该明白些江湖武林的弯弯绕儿了,另一方面,刘正风也怕自己真的抗不过去这一关,那最起码也得在这些日子把自己的人脉都给孩子们交代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到了这个时候,刘正风不免觉得自己往日太过于纵容孩子们,竟让刘英和大弟子到了二十岁上还是单纯又不通俗物,若真是自己有个什么,这俩孩子能撑得起这个家吗? 刘英是刘正风的长子,加上又喜欢看书,而且武林中人不讲究什么“圣人之言”,他一向看书很杂,其实没有他父亲想得那么天真不知事。不过以前家中兴隆平静,父亲母亲俱在,也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所以见得少、想得少,显得不够成熟罢了。而近十来天里,刘正风有空就找他和大师哥去,或是教授武功,或是传授一些自己的人生体验,让这个大男孩成长了不少。尤其是对于学武,往日刘英在学武上可是能推就推,如今知道了家中之事,竟也操起了久不用的佩剑,日日练到月上中天才回房休息,以求临阵磨枪,到时也能帮上父母一帮。 “哥哥,哥哥,你发什么呆啊?”刘芹倒是个懵懂的孩子,丝毫没有意识到府中若隐若现的紧张气氛,只知道今天父亲金盆洗手是件大事,家里来了好多人很是热闹,倒是蛮雀跃的。 刘英回过神,看着自己这个稚嫩的小弟,不由得在心中一阵叹息。他爹爹妈妈都是极出彩的人物,自己和二妹妹虽说不上是聪明,但也明事理,不愚笨,只这个幼弟,十三岁了还这么混混沌沌的。 罢罢罢,也是爹爹和他没有尽到父兄的义务,便从现在开始教起,但愿不太晚吧…… 思及此,刘英拿过座位单子,开始细细地向弟弟讲述这其中的门道,又叫来大管家,嘱咐他前头开席时趁空把刘芹带着偷偷看看,但万不可在人前露面。 听了这话,刘芹本来很高兴的小脸顿时垮了下去——不准露面,那叫什么事儿啊!但刘英却是十分坚决,他是断断不能让弟弟有个万一,或是被人挟持来威胁父亲,所以并不理会刘芹,只嘻嘻嘱咐管家要看好弟弟。 外头花厅刘英负责安排着,前院的接待却是米为义做着,毕竟他年纪大,也跟着刘正风跑过几次江湖,有些阅历和眼光,在前头招待不会做错事、说错话。此时他招了分配到自己手下的刘府仆役们交代事情,吩咐他们都提起精神,万不可在今日出了错,成了别人挑刺的借口。 便是刘菁,她也跟着母亲王氏在后院忙碌,已是十五岁的少女婀娜多姿,又不发英气,一看便是江湖女儿,倒和她母亲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娘,内眷的席面位子都安排好了,厨房这里怎么样?”刘菁探头问道。 “嗯,都差不多了,你弄完了就去梳洗一番吧,到时候你爹爹那些师叔师伯们带来的家眷总是要见见你的,可别失礼。”王氏一面吩咐着厨娘们继续做前期准备,一面笑着对女儿说。 “嗯,我知道了娘,我先过去了,您一会儿也回来洗漱一下吧。厨房油烟大,肯定身子上也不舒服。”说完,见王氏点头答应,便带着自己的小丫鬟回了院子里。 王氏微微叹了口气,自己的女儿,还是不够沉稳啊。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便很快,转眼间便到了辰时三刻,各路江湖人便也陆续到来。刘正风也已坐在了前院花厅中,有仆人报上来说有贵客临门了,他便出去迎一下,带进厅来继续陪着诸人说话。 这一会儿,边听门口报说华山掌门岳不群携一众弟子已到了门口,刘正风赶忙拱手向厅中人道声“失陪”,带着刘英往前头去了。 刘正风迎了出来,一见岳不群便没口子的道谢,岳不群也甚是谦逊,口中“不敢当不敢当”的话是半点儿没少说。两人都是满脸堆笑,慈祥和蔼地倒不像是江湖人,反而像是两个相交多年的老员外一般。 刘正风拉着岳不群往厅中走去,厅中的天门道长、定逸师太也都起身相迎,几人在厅中你来我往地说了些客套话,自坐下不提。 “哼,那刘正风也是个看不清的,还把岳不群那种伪君子当成助力,真真可笑。” 花厅角落中,有一桌坐着两个男子,皆是江湖劲装大半,衣料倒还不错,样式却很简单,打眼一看,倒显得穷酸得很。两人中那个身形较瘦削的男子低声冲着同伴不屑地说到,得到了同伴两个“好识货”的赞赏眼神,兴致不错地继续看着大厅中间矫揉造作的几人。 这两人便是东方不败和石磊了,自那日两人从刘府出来,便先回宅子嘱咐探十跟好曲非烟,两人拍拍屁股到衡阳周围玩了一圈,顺带视察视察各分堂,有时候碰上不长眼的地痞流氓,就顺手帮当地的百姓除了害,留个神教子弟的名头,也算是为日月神教做了好事。 对了,说到这个,到不得不提及两人在游玩中遇到的一件趣事。 那日两人正在洞庭湖游玩,正遇上了当地什么花节,有各青楼楚馆的花魁们表演,又有各样节目直闹到夜里,故而两人便租了条游船趁夜看看景致,到下了船也是两更已过了,两人本就没带什么随从,只携手在寂静的街道上慢慢走着,倒有几分现代情侣“压马路”的感觉了。 本来这淡淡温情的时刻在这十来天的四处奔走游玩中就是极为难得的,两人都很珍惜地享受着,偏偏有人要坏人家的好时光,活该被马踢。 来者是个浪荡子,也是刚才看完花魁,灌了二两马尿,误把东方不败当成女扮男装出来看热闹的小娘子,便带着一帮人上来要动手动脚的。 石磊当时那个心火冒得呀,恨不得把这帮浪荡子全部一巴掌扇到洞庭湖里去,当下冷着脸理论了两句,根本也没指望着那些人知难而退,甚至是隐隐挑衅着,就是想要好好揍这些人一顿,为他俩出出气。 果不其然,事情照着石磊希望的方向发展开来,那公子哥先动了手,石磊立刻兴奋(??)地冲上去,使出凌波微步,快、狠、准地将一群人全部打趴在地上,还顺带从东方不败袖子里捞了一包药粉,也没看是什么,直接全撒了一遍。 两人留下呼天抢地的一帮人扬长而去,石磊只怕东方不败多想、生气,却不想对方一脸的笑意,倒是高兴得很。他正不解,却听那人柔柔说到:“我很高兴你为我出头”,乐得他不知道东西南北。紧接着东方不败又加了一句话更是逗得石磊当场破功爆笑起来——他说:“你刚撒的药粉能让男人三年不能人道。” ————————————我是叙述完毕的分界线—————————— 等到了六月初八,两人便回到了衡阳城,洗漱休息一日,第二天便换了身普通衣服来凑热闹——拿石磊的话说,就是万一要去打架,伤了东方不败亲手做的衣服就不美了。 其难得的刻薄逗得东方不败一路上时不时大笑一场。 所以,行了五十两银子做贺礼,两人就被刘正风家仆当成了是那个小门小派出来的人,给安排了个末座便罢。虽不庄重,却是正和两人心意,窝在角落吃吃喝喝,偶尔看看周围的众生相,就当是看一出即精彩又拙劣的演出。 没过多久,便到了巳时二刻,快到了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点,差不多要来的人都到了,唯独缺了嵩山派的人,众人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各有想法。 便说那左手第三桌的青城派余沧海,眼珠一转,脸上微微浮起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他一扫身后站着的徒弟,那弟子点点头,和身边的师弟说了句什么,便借口跑出了花厅。 因着石磊和东方不败的蝴蝶,原本应该发生的林家灭门之事却被林家的庶长子林衡搅和了,所以现在福威镖局还好好的在福州当老大,那林震南的夫人因为林衡的存在,对自己的儿子更是骄纵,倒把已经成年的林平之惯得比书中所写还要坏上几倍。自然地,一只心心念念辟邪剑谱的余沧海,始终郁郁。 东方不败只是不屑于对着一帮名门正道费脑子,闲得无聊只一味喝茶啃水果,倒叫旁边的人以为是来混吃混喝的,他也不在意。倒是石磊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周围,尤其关注那几个剧情任务,倒让他看到了余沧海的小动作。 伸手给东方不败又夹了块梅花糕,他借机侧身小声说道:“那余沧海真不是个好的,在林家没得手在这边又要插一手。” 东方不败停了手,淡淡说道:“你且看着便是,曲洋能做到教中长老一位,可不只是有武功便罢,若不是他无心权势,便是当年任我行能不能做教主还是两可呢。” 东方不败的回答虽似是牛头不对马嘴,但却是告诉了石磊不必插手,曲洋自能料理这一摊子的事情。但他却不知在石磊的心里,曲洋筒子除了武艺好、音乐好,可从没有说计谋也好这一印象的,当下听了也只当东方不败不了解曲洋,但他也不愿再管那个一而再再而三推了东方不败好意的刘正风,故而倒也不说什么,只拿了个李子咬了口,嗯,还挺甜的,不知道刘家在哪里买的。 这也怪不得石磊除了佩服曲洋的精神之外,竟是颇为看不上他的处事的。毕竟在原著里,刘家人都死得只剩下刘正风一个了,他才出手把刘正风救走了,你说这能让人信任他现在能保刘家周全吗?说实话,这种算得上没担当的男人石磊并不很喜欢。 罢了罢了,大不了等一会儿趁乱救了刘家的几个孩子,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想通了石磊咔哧咔哧就把李子吞下肚,又拿了一个开吃,引得东方不败看他两眼,倒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眨眼的光景,外面便突地传来几声砰砰的火铳声音,石磊手顿了顿,抬眼看向门口。对于这个时代的火器,他倒是有一点儿想头,不过现在想这个倒是为时过早,不提也罢,便认真看热闹。 不一时,便见刚才消失的刘正风换了衣衫匆匆穿堂而过,复又领了一个酒色财气满满的大肚子官员进了来。 石磊捂眼无语,这个刘正风还是做了这么一件蠢得不能再蠢的事情了。江湖朝堂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关系紧张得很。朝堂之人视江湖人为大禁忌,又觉得他们不过是一般乌合之众,心中颇为瞧不起;而江湖人更是看不起朝廷命官的作威作福、鱼肉乡里,把弃武从官的江湖人都当成是巴结朝廷的爪牙。即使是当年的南侠展昭,他跟着举世皆知清廉之名的包大人,还不是为江湖人所诟病?这刘正风是抽了还是“饥不择食”了?放着东方不败的好意不要,跑去借朝廷的势?朝廷不盼着你们自己闹个窝里反才怪呢!还会帮你渡过难关?笑话! 不过这次石磊也只猜对了一半,朝廷是不会出手帮刘正风的,毕竟也才封了他一个小小的参将,决计不会帮他撑腰的。而刘正风也没有这么奢望过,他只是借着这个关系,掏了三万两银子,从相关的官员那里买了十把火铳,交给了今天只略略露面的向大年,组了一个自己的保卫队,都是能放心的弟子,这才能放心一些,便是嵩山那边有意刁难,他只求这几个弟子能把妻子儿女带走便好。 那边厢刘正风很快叩头谢恩,接过了补服和圣旨,假惺惺地送走了那个宣旨官,这才回过头来面对师兄弟们的冷脸和各路人士不知作何态度的尴尬。 有那见机不明的,便已经开始踅摸着找个什么借口离了这里,省的便宜没讨着惹了一身骚,但更多的人,是用那痛心的眼光看着刘正风,无声地指责着对方的行为。 “各位武林同道,想来刘兄也是有他的苦衷,不如请刘兄说说,我们大家一道参谋参谋。只要能解决了麻烦,想来刘兄定是不愿做那朝廷鹰犬的。”打破寂静的,正是那“君子剑”岳不群。只见他笑容款款,一派宽厚之色,让在座者都缓了神色,纷纷附和道。 但刘正风却没有顺着岳不群给的台阶下来,反而是微笑不语,只是满面堆欢地揖请个人就座。众人见他不做辩解,便知这其中并无强迫,眼中都有几分不屑,只是碍于脸面,还是纷纷坐定。 63、金盆洗却江湖仇(二) 群雄纷纷坐定,两百桌酒菜在训练有素的刘府仆役们手中一一呈上。看看时间到了,米为义端出一张铺了锦缎的小几子,恭恭敬敬地放在大厅正中央的一张八仙桌上。 紧接着,刘英捧着一只金光闪闪的黄金大盆放在茶几之上,躬身后退到了父亲身后。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门外砰砰几声铳响,紧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倒衬得喜气洋洋。 石磊冲着东方不败一笑,做了个“来了”的口型。东方不败斜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刘正风满面堆笑地走到厅中,抱拳冲着四周一揖,众人都起身还礼。待到众人坐定,只听得刘正风朗声说道:“众位前辈,众位朋友。各位远道光临,刘正风实是觉得蓬荜生辉,感激不尽。兄弟今日金盆洗手,从此不过问江湖上的事,刘某邀请各位到此,乃是请众位好朋友作个见证。以后各位来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刘某人的好朋友,不过武林中的种种恩怨是非,刘某却恕不过问了。”说着又是一揖。 众人一时间无言,与刘正风交好的,自然是知道他的为人处事,也了解他的家境富裕,绝不是贪图那为官的富贵,便知他是另有苦衷,不过是不便说出罢了。 这些人都是些世俗意义上的好人,即使不赞同,也决计不会说刘正风的坏话,因此只是沉默,并不多言。另有些人看刘正风不惯,却碍于五岳剑派和刘正风的名头,到底不敢得罪对方,也不出声。 一时之间,只见得岳不群淡然喝茶、天门道长和定逸师太脸色铁青、众人尴尴尬尬,整个大厅却是鸦雀无声。 刘正风转身向外,对着所有衡山弟子表了一番态,又表演了一下空手断宝剑的绝活,震慑了一干诸人,也算是表示一下衡山武功还是很好滴,你们可别随随便便欺负我们师门中人啊。 做完了这一切,刘正风脸带微笑,挽起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忽听得人门外有人厉声喝道:“且慢!” 众人皆惊,唯有余沧海和岳不群面不改色,依旧端坐。 抬头看去,只见大门口走进了四个黄衣男子,这四人一进门便站在两边,又有一名黄衣汉子昂首直入,高举着手中的一面五色锦旗,对着刘正风傲慢地说到:“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请暂行押后。” 刘正风心中一突,暗叹一声‘果然如此’。思及东方不败和石磊对他所说之言,他微微苦笑,这便是他的好师兄,好同道啊! 饶是如此,刘正风毕竟已有准备,面不改色地和传令之人交谈:“贤侄是千丈送史贤侄吧?不知盟主此令,是何用意?” 那汉子道:“弟子奉命行事,并不知晓,请刘师叔恕罪。” 刘正风自然是谦虚一番,那汉子听得刘正风能一口报出自己的名字外号,不免得意,冲着刘正风和岳不群等人一一见礼,态度恭谨地不像是来闹事,倒像是来贺喜的了。 定逸师太到底是出家人,和天门道人一样没什么弯弯绕儿,他二人深知刘正风资质本领,对于他“了却江湖事”的想法很是可惜,当下便和天门道人一起对史登达笑言“来得正好,要你师叔师父多劝劝刘师叔云云”,听得刘正风心中叫苦不迭,却还是得强颜欢笑。 “呵呵……”东方不败看着刘正风那个吃瘪的样子,心中的恼怒和怨气倒是少了不少。哼!现在便看你如何应付这些武林正道吧! 石磊始终看着余沧海,他总觉得这人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怕这事端因着整体故事的改变,变成了无法预料的结局。 两人均是一晃神,便见大厅中央已是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要开打了。石磊忙凝神细看,却见身边有些小门派的,已经起了身,悄悄往门口的方向躲去。 他心下一叹,没想到看得清楚嵩山来者不善的,不是那些五气连枝的恒山、泰山,反而是这些身处其外的小门派们。他当下并不多管,只专注于看向大厅中央。却见那刘正风正色说道:“今日在下金盆洗手,是刘某的私事,既不与五岳有碍,又无关于江湖大事,恕刘某不能遵从左师兄的命令了!” 说着,便将手伸向金盆。那史登达身子一晃,便要拦在金盆之前,却不知为何一个没站稳,竟然左脚一歪,直愣愣地向左边摔过去。趁着这空隙,刘正风的手已然入了金盆中的清水里,这就算是金盆洗手礼成,他刘正风已不再是江湖人,而是一名富家田舍翁了。 刘正风举起湿漉漉的手,向众人朗声道:“诸位前辈英雄、亲朋好友,今日刘正风金盆洗去江湖事,自此时此刻起,刘正风已非江湖人,但只要诸位还看得起刘某,刘某还是众位的朋友!诸位日后便是来了衡阳,刘正风也定当是扫榻相迎!” 话音未落,却听得一声怒吼传来。 “你!刘正风!”史登达登时大怒,从地上爬起后指着刘正风便叫骂道,哪里还有一丝的尊重? 定逸师太想来眼中揉不得沙子,顿时喝到:“师侄未免太过无礼!便是刘贤弟已经金盆洗手,还是我等的朋友,你的长辈,你如今当庭直呼其名,未免太过分!” 史登达却是理都不理,只是狞笑着说到:“既然刘师叔如此目无我嵩山,一意孤行,就别怪武林同道不给你面子了!” 只见他做了个手势,不知是想要干什么,却突然听到一声尖叫:“你是谁?” 众人愕然,米为义一听,浑身一紧,‘不好,是小师妹!’他一个箭步便想要跨进后堂,却在通道处便被一个不知道之前躲在哪个角落的无名者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敢在我们刘府放肆!”米为义见那人来势汹汹,也不藏拙,同样是步步紧逼。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米为义本还占了一点儿上风,却听见后堂又传来一声陌生男子的声音:“奉盟主之命,绝能不走脱刘家眷属一人!”米为义一惊,手下不免慢了一分,登时胳膊便被那人擒住,一个用力拗断了。 “啊!” 刘正风大怒,一把扶住摔倒的米为义,道:“还有多少师侄是嵩山的,不如一道出来吧!” 听得他这一声怒喝,史登达得意地一笑,拍拍手,说到:“万师弟,如何这般不小心?出来吧!还有各位师弟们,都出来吧!” 一语刚落,猛听得屋顶上、大门外、大厅角落、后院前后左右猛地冒出数十人,齐声应道:“嵩山派弟子参见刘师叔!”这数十人混在大厅中上千人里,竟是一点儿都没被人发觉。 众人皆是一惊,定逸师太先是一愣,后又大怒:“这未免太欺辱人了!” 史登达却是得意洋洋地说到:“师伯恕罪。我师父传下号令,无论如何不可让刘师叔金盆洗手,如今刘师叔已经违背了盟主命令,我等也不好决断,只好等到师叔到了再做打算,这刘家人自然是一个也不能放走!” “哼!史大侠,如今刘某已经不是江湖人了,你做出这等事情,不怕江湖同道耻笑你们嵩山派吗?”刘正风怒道,一面隐晦地冲着后面打手势。 “哈哈,这又如何?刘师叔,你这金盆洗手没得到我师父的同意,便是不作数的!再者说了,便是能洗手,就不能重新加入江湖吗?”史登达又是拍拍手,“出来吧!让刘师叔看看他组的火铳队是个什么下场!” 刘正风一听,与米为义都是浑身一颤,相对一眼,震惊地看向后堂。 便在此时,从后堂出来了几十个人,一面是刘正风被绑住的家眷,一面却是九个被困了手脚的火铳队的弟子,其中就包括有向大年。他们人人身后站着一个嵩山派弟子,手持匕首,直抵着他们的心窝,一旦有什么,便会一刀刺下去。 “爹(师父)!”刘菁和几个子弟毕竟年纪小,一见到刘正风便叫了一声,殊不知在此时此刻,保持沉默,不要搅乱了刘正风的心绪,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石磊一眼扫过,却是未见刘正风的小儿子,他皱了皱眉,轻声对东方不败说到:“东方,到了这个时候,曲洋怎么还没出现?” 东方不败也在奇怪之中,示意石磊注意着前方,他微微闭上眼睛,凝神细听着周围的声音。 石磊一面关注着刘家人,一面分神扫视着整个会场,他不知道那刘芹躲到了哪里,只希望这孩子能沉得住气,千万别跑出来。 半晌,那边也是对骂了两场,东方不败睁开眼睛,脸色不豫地说到:“曲洋倒在这里,分堂的人却没在。东边房顶上刚才来了个还看得过去的,和刘正风不相上下。” 石磊心中一动,便是那新来的就是费彬了。若不是刚才他出手止住了那个史登达,让刘正风已然完成了金盆洗手的过程,恐怕拖到了现在费彬来了,就很难得手了。 虽然如那史登达所说,金盆洗手根本不能代表什么,但完成了这个形式,那些人多少也要顾忌着所谓的“江湖事江湖了”。 石磊只轻轻说到:“东方,你便在此处坐着喝茶便好,我去去就来。”东方不败倒不担心,点点头让他自去——便是左冷禅和石磊拼内力也是不行的,别说这个费彬了。 石磊趁着混乱,一个闪身,便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此时又听得刘正风和那嵩山弟子理论,嵩山的一方咬定了条件,那就是要让刘正风承认自己金盆洗手是不作数的。刘正风却偏是不答应。有一人便叫着要杀了他的孩子。 刘正风冷冷说道:“天下英雄在此,我刘正风行得正坐得端,我儿女妻子更是无辜,你今日若是动我儿一根寒毛,这天下英雄断放不过你们这些滥杀无辜之人!” 他这一番话情真意切,又占着道理,一时之间群雄纷纷议论起来,倒有颇多人都说那嵩山过分了,要他们放了刘家的妻儿老小。 史登达见势不妙,立刻高声喊道:“各位,各位!莫听这人妖言惑众!诸位请看!”他一拉火铳队的一名弟子,高举着火铳,说到:“这刘正风早就心存不轨,今日与那朝廷狼狈为奸,买了这火铳组了这个队伍,可不就是想要在今日对武林同道们不轨吗?” 这话一出,众人静了。刘正风眉头紧皱:“史大侠好生能颠倒黑白!怎么,我刘正风买了武器自卫便是居心不轨,那尔等这般化装潜入刘某府上又算什么?莫不是想在群雄食物中下毒?” 逼急了,刘正风也是能够反唇相讥的,而且他买火铳却是无人见到他们使用,而那嵩山派潜伏的人马却是众人皆看到的。这话一出,虽然漏洞百出,却也激得众人犯起了疑心病。 “你!”史登达答不上来,一手指着刘正风怒骂。 “哈哈,刘贤弟果然是巧言令色!”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嵩山派各弟子都是一脸喜色,齐齐叫道:“费师叔!” 却见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面白须长,眼睛总是闪着阴冷的光,令人见之不喜。 刘正风一惊,心下暗暗叫道:‘不好!’ 这大嵩阳手费彬的武艺与他不相上下,若是拼斗起来,他这边就剩下自己一个苦撑,如何保得了家人和弟子的安全? 到了如今,刘正风有些后悔,为什么他要猜忌曲洋大哥,将他和那一百名的日月神教弟子故意支开? 原来刘正风听得东方不败留了一百名神教子弟给曲洋,心中只觉得是东方不败要趁着他金盆洗手的当口将武林豪杰一网打尽,便左右推脱。曲洋也能看出来刘正风的想法,便主动避嫌,也不用那些神教子弟,只自己一人躲在对街关注着,见到事情果然如东方不败所猜想那般发展,忙到了刘府躲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敢出来坏了刘正风的名声。 刘正风定了定神,说到“费兄驾到,如何不来喝一杯水酒,却躲在屋顶,受那日晒之苦?嵩山派多半另外尚有高手到来,一齐都请现身罢。单是对付刘某,费兄一人已绰绰有余,若要对付这里许多英雄豪杰,嵩山派只怕尚嫌不足。” 费彬一笑,却不接刘正风的话头:“刘兄不必挑拨离间,刘兄做了什么对不起天下武林的事情,刘兄自己清楚。”说着他转身,对诸人说到:“诸位,左盟主之所以阻止刘正风金盆洗手,却是因为这关乎着江湖武林的生死存亡!” 众人哗然。 费彬见刘正风身子微微一僵,冷哼一声,正要揭穿他和曲洋的“狼狈为奸”,却听得一声突兀的喊声,令得众人都是一愣。 “林家灭门啦!辟邪剑谱再现于世啦!” 64、祸水东引保太平 上回说到,那大嵩阳手费彬正要揭露刘正风和曲洋间的交情,却闻听一声喊,将林家灭门和辟邪剑谱出世的消息泄露在群雄之中,不禁大恨又大惊。 须知此番林家出事,倒是嵩山派“偶然”得了辟邪剑谱的消息,才去找了林家的麻烦为了不被群雄注意到,他们专门挑了众人都往衡山来参加金盆洗手的当儿挑了林家,还派人封锁了消息,说这话的人到底是如何知晓的? 另一个面色大变的便是余沧海。虽则此番是嵩山挑了林家,不过,这中间有多少余沧海的功劳,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林平之还是失手杀了他的儿子,虽然不是为了岳灵珊,而是为了另一个酒家女。 当然,嵩山派循着“指示”得到的,是一本教主大人亲手写成、做旧,再派人放回林家的辟邪剑谱,其功效一定会令练习的人在前三个月武功大增,后三个月再练习就立刻走火入魔。 闲话少提,我们再将视线转回大厅。那费彬一听得这声喊叫,当下脸上都有些变色了。正巧刘正风始终注意着他,当下立刻揪住这一点不放,讥诮地说到:“费兄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莫不是在屋顶上晒太阳中暑了吧?” 大厅中的都是精明人,便是刚才被消息打懵了没注意的人此刻都看到了费彬僵硬的脸,摆明了是才把脸色调整过来。 众人心下不免都嘀咕起来,要知道这嵩山派这些年行事跋扈,野心也大了,说不准就能做出这等事呢!那费彬冷冷一哼,说到:“哼!诸位莫听这刘正风信口雌黄,这厮分明是为了挑拨离间,好掩饰自己的罪行!”他正要一鼓作气的说下去,却听得又凭空冒出一句:“左冷禅拿了剑谱,嵩山派好不要脸!”登时大怒,也顾不得刘正风了,双目怒瞪,大喝一声:“是哪个魑魅魍魉敢如此妖言惑众,污蔑我教掌门,我费彬拿到了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哼!”东方不败一声怒哼,眸子已然冷了下来,敢叫他家石磊魑魅魍魉?本还想着给你个全尸,如今咱们走着瞧吧! 教主大人手指搁在桌上,敲起了暗号。躲在暗处没被任何一派人发现的探一领命而去。 哈哈,他家主子怒了,终于可以尽快结束这一场闹剧了,回去逗非烟,抱我家亲亲小十啦! 这边厢探一快活地领命而去,很快便摸到了各处守卫的嵩山子弟头顶,先撒一把教主大人赠送的药粉,让他们在一刻钟后全身发痒,痒到握不住兵器,只能瘫倒在地上大笑。 看看那边还在愤怒地吼叫着并叫人四处寻找他家石老大的费彬,探一撇撇嘴,算了,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不惊动大嵩阳手就靠近他下药的。 唉,等等,那个屋顶上的不就是曲长老么?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明明给了一百个兵,他不用,到头来还得教主和石老大出手帮忙,真是的。 摇了摇头,探一蹑手蹑脚地溜到曲洋身边,在第一时间发声阻止了曲长老的黑血神针,和他窝在一起看向下面。 当然,一个紧张,一个兴奋罢了。 只见那费彬很快便稳住了心神,召集子弟,又扇动了众人一块儿寻找喊话之人,不过这时,石磊已经站在了某个角落,悄无声息地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既掩护了探一让他好做手脚,又在众人心中埋了个刺,扰乱了嵩山派的计划,够了。剩下的,就交给刘府的人来做吧。 不过,后堂柴房里那个被他打晕的刘芹怎么处理呢?石磊摸下巴沉思。 说起这个刘芹啊,倒也真不是个笨的。当时石磊像一阵风一般趁乱在人群中奔走,顺手弄倒了几个不安分的钉子,就又往后院去了,结果在通道边上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背后发现了哆哆嗦嗦咬着手掌抑制惊呼的刘芹。 他将小孩一个手刀劈昏了,转了一圈确定后院只有几个守着后门的嵩山低级子弟,点倒了后便将刘芹丢到后面一个无人注意的柴房里,自己又回到前院去,正好赶上喊了两句话的时候,就又将水搅混了些。 如今,石磊冷眼看着费彬,微微垂下头。 很快,时间就在嵩山和厅中众人忙乱地搜寻之中过去了,一刻钟到了,药粉发挥了它们应有的功效,嵩山的人狂笑着手舞足蹈地磨蹭着自己的身体,笑着倒在地上抓挠,流着眼泪,笑到肚子痛了也无法停止。 众人被这接二连三的变动搞得都有些麻木了,他们在心里暗自想着这是不是嵩山做得太过分了连老天也都看不过去?还是刘正风背后有高人关照? 不论是哪个,都不是他们应该掺和的。这么想着,原本就因为林家辟邪剑谱的诱惑而想要早早离开衡阳奔赴福建的群雄们,便又生出更多离开的想法。 他们想什么却是无人能知,不过刘家人倒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刘英大叫了一声“快点儿!”便脚尖一挑,身边那个兀自笑得肚痛的嵩山弟子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便到了他的手中。 “刺啦”一声,他划开了捆住自己的绳索,又去帮妹妹母亲松绑。其他人也都有样学样,一一解开了绳子。 “一群废物!”在刘英脚尖上挑之时,费彬一看众弟子都瘫在地上,气不打一处来,怒喝一声便飞快地出手向刘英拍去。 刘正风时刻关注着他的动作,怎么可能让费彬伤到自己的孩子?当下伸手一格,挡住费彬的去势,两人便缠斗在一起。 刘正风有意将费彬带离妻儿附近,让他们能逃出去,便边打边退,一时便将厅中桌椅打的是断胳膊断腿儿,四处横飞,原本坐在四周围的江湖人都往后避了开去,以免引火上身。 石磊趁着机会,将花厅的大门和刘府大门都打开来,吼了一嗓子:“这是我等五岳剑派的私事,其余武林同道还请速速离去,日后我等必定登门致歉!” 那时场子里乱七八糟的,天门道长和定逸师太自然是希望家丑不外扬,听了这话还以为是刘正风的徒弟这么大义凛然,为了保全五岳剑派的名声,宁可少了天下英雄的帮助,很是感动,也在周围游说群雄离开。 再加上石磊“路过”岳不群的时候给他撒了点儿拉肚子的药,此时的“君子剑”正强忍便意,抱着肚子冷汗唰唰地往下流,自然是没工夫煽风点火。这么一来,众人都趁乱匆匆和天门道人、定逸师太拱手以礼,带着弟子门人从倒在地上哈哈狂笑的嵩山弟子们身边走过,很快便消失在了刘府门前的街巷里。 费彬那个恨啊,不知道是哪个人坏了他的事情,若是让左师兄和那两个处处与他作对的师弟知道了今天这些破事儿,他在嵩山还有路走吗?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个人能完成任务,才把丁勉和陆柏排挤出去的!如今,如今这刘家万贯家财没捞到,事情还办砸了! 这么想着,心下又气又急,费彬不知不觉中便急进了,刚才不过使出七成内力,如今却是尽全力在拼了!一面拼着,一面还想要分神高喊,让众人不要走,却被刘正风看出端倪,也是拼了全力缠斗,让他没有余力开口。 在刘正风的配合下,石磊顺利地把无干人等弄了出去。便是有几个想要留下的,比如说余沧海,但在天门道人他们的劝说下也还是给面子走了。这一走,整个刘府就剩下了一百来号人,除去倒在地上狂笑的三十来号嵩山弟子和刘家二十多人,天门道长带了十来个徒弟,定逸师太的女弟子有二十多个,岳不群那里最少,除过仍在思过崖上的大弟子令狐冲,他也没带六猴儿和岳灵珊出来,所以只有可怜巴巴的七个人。 急进的费彬很快便面临了不稳健带来的恶果,刘正风很聪明地在大队人马离开后才全力使出他师父传给他的绝学“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还未使完六招,已经精疲力竭的费彬便招架不住,被刘正风一掌拍在胸前,倒退两步,呕出一口血来。 当然,费彬也不是吃素的,在他受掌的瞬间,竟也能扭转局势同样拍了刘正风一掌。那大嵩阳手的威力也不可小觑,刘正风登时便觉得五脏六腑犹如翻江蹈海一般,疼得他眼前黑了一瞬,也同样呕出一口血来,退后几步被刘英扶住。 “爹,爹你怎么样?”刘英焦急地问着,却见刘正风抬了抬手,示意他无事。 刘正风脱开儿子的手,挣扎着向前走了两步,每一步行出都使得他痛得想要昏过去。骨头大概断了,他想。 他站在费彬面前,站在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面前,他微微一笑,坦荡而自如。他说道:“如今没有外人,费兄想要说什么就说吧。” 始终坐在角落柱子后面不被人注意到的东方不败无语了,丢下手中的花生,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他站起身来,转到柱子正面,优哉游哉地倚着柱子,看向那个不知道让他说什么好的刘正风。 不知何时,石磊已经溜到了东方不败身边,接着衣袖的遮蔽,他拉住东方不败的手,两人在袖子下面玩手指打架这般幼稚的游戏,竟也玩的很是开心。 “我刚才给曲洋和小一说过了,让小一带着刘家的家眷先走。”石磊一面关注着正义昂然的刘正风,一面懒懒地说着。 “嗯。你不是说不管了吗?怎么又忍不住了?”东方不败挑眉嘲笑石磊道。 “呵,我倒是也气刘正风的很,那么不识抬举,不过让我看着那么多人生生死在我面前,我也是做不到无动于衷的。”石磊叹一口气,诚实地回答到。 东方不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就知道你一定这么说。”他顿了顿,似是在想什么,最终还是摇摇头说到:“罢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这样吧。” 东方不败本是想着作为一个江湖人,岂能手上没见过血?没见过血就意味着不敢下手杀人。可有时候,我不杀人,人要杀我。石磊这般心软,若是遇到了需要拼命的时候可怎生是好? 不过转念一想,这世间要让石磊拼命的时候恐怕太少太少,除非是关乎于他俩的安危。而以如今两人的功力,东方不败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至少,他下不了手的时候,自己可以代劳不是吗? “东方,刘家的人都撤了,咱们也撤吧。”石磊拉了拉东方不败的手,“剩下的有曲洋就好了,救走一个刘正风应该不成问题。” 东方不败看了看场中,果然刘家家眷和弟子都跟着向大年往后头走,他还能看到临时拉了一件衡山派“派衫”的探一冲着刘英眨了眨眼,示意他跟着一起离开。他点点头,两人大大方方地跨过已经笑得快要死了正瘫在地上抽搐的嵩山弟子,冲着大门口走去。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站住!” 不知为何费彬竟然能一心多用,还看到了要离开的两人,一声厉喝,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石磊顿了顿,东方不败连顿了顿都没有,直接无视之,两人继续往外走。 “你们太狂妄了!”这回跳脚的是定逸师太。这位老太太不得不说是个好人,是真的的一心向善的出家人,但有一点儿不好,就是太维护五岳剑派的面子,也太自持了。石磊两人不与出家人为难,所以倒也没把定逸师太的“厥词”当回事儿,只是费彬啊费彬,你说你眼神儿这么好干嘛呐? 眼见着后头这帮人就要扑上来了,东方不败也皱了皱眉头,烦了。石磊忙不迭地一挥衣袖,内力裹住一边的两棵大树,一拉,轰隆隆树连根拔起。手一松,大树缓缓倒下,身后那些人忙忙跳着躲开,就在这一瞬间石磊和东方不败就携手飘出了刘府,留下后面人或跳脚或冷笑或捋须或捂肚(岳不群及众嵩山弟子)…… “不管了?”漫步在阳光下,东方不败一面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小摊儿上的东西,一面问道,“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没错啊。费彬太令我失望了,还没有原著里的有本事,就知道跳脚和打架。你确定他是嵩山的大嵩阳手费彬?”石磊拉着东方不败往一个捏面人儿的老爷子那边走去,一面低声说着。 “呵,英雄难过美人关么。”东方不败笑得很得意,还是自己手下的人得力,回去要赏赏冷月,要不是这位花魁多留了费彬一刻钟,刘正风还没那么顺利就把手伸进金盆里。 “大爷,给我们两个一人捏一个面人,就照我们的样子捏。”石磊说话间已经到了摊子前,笑眯眯地对着老大爷说到。 “好嘞!”大爷手脚麻利地揪出各色的面团儿,不过动了动手指,一个小人儿的轮廓就出来了,令两人都看的很是有趣。不多会儿,两个面人儿完成了,举在手中看看,一个是黑色短打,一个是米黄长袍;一个方脸大眼,面部平平,看着就很严肃,一个瓜子脸丹凤眼,嘴角带笑,一脸的精明能干。大爷接过石磊递来的钱,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小伙子,可要好好过日子呢,你家这位,是这个的!”说着冲着东方不败竖了竖大拇指。 东方不败倏地红了耳朵,真没想到老爷子眼神这么利,石磊倒是很高兴,也笑着应了,又抽了三四个大爷捏好的小动物,给了半吊钱,擎在手里,将东方不败样子的那个放进怀里,笑嘻嘻地冲着大爷摆了摆手,拉着他家有时奔放、又是羞涩的玉人儿往回走。 能得到陌生人的一句祝福,他们真的很高兴。 65、恶搞番外 生子记 第七十章天高海阔任逍遥 恶搞番外生子记 话说,这是三年后的一个夏日。。。。 “知了……知了……知——”戛然而止的蝉声昭示了我们前教主大人内心的不满和阴郁。 烦死啦!热死啦! 前教主大人懒散地翻了个身,虽然这屋里四角都放小半盆冰,其待遇不亚于皇帝老子,可是他老人家今年就是觉得热、烦、没劲儿! 不耐烦地扒拉下亵衣,东方不败随意地将绢布夏被在肚子上搭了个角儿,一翻身又睡去了。 到了石磊应付完酒铺里的生意,急匆匆回家一看,便见到这副“美人夏睡图”。摸了摸东方不败光滑的脊背,石磊看看睡梦中也不舒服地直皱眉的爱人,暗自叹了口气。 看来,真的得把平一指叫来看看了。 其实石磊和东方不败因着得了胡青牛夫妇的医经、毒经,也算得上是不错的大夫。加上石磊又对这个刻意去学了,所以有个小病小灾的,他也能看出来。自从东方不败五六天前开始难受时,他就把了把脉,可惜结果却让他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因为,那脉象,是滑脉。 没敢告诉东方不败这一诡异的结论,石磊只能默默将满肚子的嘀咕消化消化该哪哪去吧,安下心神暗地里观察着。 越看越心惊。往日东方不败是何等勤快,那一到练武的时间,啧啧,精神的很。可如今,已经不能用慵懒来形容了,只能说是没精神、蔫了。除了早晨还坚持早起练武一时辰,回房便睡,便是到了饭点儿不三催四请把碗端到床边上,那是绝对不会主动起床吃饭的。 除了疲乏,就是怕热,按说他内功深厚,虽然不是感觉不到热了,但总是比普通人耐热的多,若是往年他们从来不放冰在屋里的,可今年。。。不过,石磊还是盯着教主大人的眼刀,把每盆冰的分量都减少了一多半。 唉,算了,找平一指吧。 “小十,来来。”石磊招来管家探十,说到:“你们主子的情况你看到了,回去找平一指来吧。” “是!”探十先接令,还是忍不住说道:“您和主子都看不出来怎么了?” 石磊嘴抽了抽,不说话,只一叠声地催促探十快去快回,自己心急火燎地在院子里磨地砖。 “啊啊——要死了!”抱头蹲在地上,若是真的,他是给一碗药给东方不败,还是满心欢喜于自己要做父亲了??? 所幸,时间不等人(??)再怎么样,平一指来了。老神在在的这位在死顶着教主大人“我无事”的言论和四处乱飞的冰棱子,终于在把了三回脉,揪断了无数胡子,揉坏了一本宣纸后,心惊胆寒地冲着东方不败一鞠躬:“恭喜教……恭喜长老,……有喜了,已经三个月,孩子很是健康……” 没错,如今东方不败已经不是教主大人了,三年前他留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江湖烂摊子给了童百熊,自己个儿跑到各处插一脚,看见差不多的就手痒打上一场,日子过得不亦乐乎,就是无事时候常常打两个小喷嚏,提醒他一下老童有多么的……嗯,怨念。 咳咳,言归正传,话说平一指此话一出,屋中剩下的两个当事人却是毫无声息,没甚反应。一来石磊早就知道了,二来……要说东方不败一点儿不清楚他身上的变化,那也是不可能的。 在这沉默的环境中,东方不败淡淡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是是,长老不过是偶感风寒,一切都是石先生放心不下,所以小人才来看看。” “嗯,去吧。” 忙不迭地,平一指赶快溜了,连和探十招呼都没打,一溜烟跑回去连着十来个月没敢出门乱跑。 这边沉默的两人看不出喜悲,房中的空气挺压抑的。一个想的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觉得这孩子是个怪物,另一个想的是对方会不会觉得男身孕子委屈、憋闷。同“床”异梦,不过如此。 “你,如何想的?”石磊问道。 东方不败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彩,手下却无意识地附上了肚子,虽然面上不显,但那神态已然显出了不舍和“母性”的光辉。 石磊心中一块儿大石落地,连忙走上去挨着对方坐下。“有啥想的就说出来,咱们两个猜来猜去的多不好。” 东方不败便问了心中所想,又提起他以前可是说过的,不喜孩子,但他实在是不能放下这个孩子,毕竟是他的骨肉啊。 石磊一听乐了,以前他那话,一半是为了安东方不败的心,一半倒是真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候是什么形势,他又是怎么个毫无自保之力,而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自然以前的话也做不得真。细细解释一番,东方不败算是暂且安下心思,专心保养身子。 于是,从这日起,一院四个人,包括探一探十,都开始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了。 好在那肚里的娃娃实在是乖,没怎么折腾他爹爹,东方不败只除了恹恹的,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地方,等到过了秋,天凉下来了,他也便缓了过来,能吃能睡,多年来养不胖的身子竟也重了四五斤,乐得一屋子另外三个卯足了劲儿继续一天五顿地做吃做喝。 如此这般忙里忙外的到了第六个月上,那人的肚子倒是不显,惹得其他三个揪住每月来例行检查的平一指问东问西,得到一个一切正常的答复才安下心来。对于生产,两个爹和两个局外人都不太担心,平一指可是说了,到时候剖腹取子再缝合就好了,对于他老平,不算是个难事儿,而且不论是生孩子的,还是孩子他另一个爹,都内力深厚,外加两个好手随时候命,这样再能出事儿就没天理了。 为了保住自己时常被人揪来揪去的胡子,平一指决定祸水东引,抛出一个问题,瞬间难倒了四个人。 “不知先生可给孩子想好名字了?” 虽说这名字一般都是生了才取,不过也不必拘泥,不必拘泥嘛! “额……” 于是,四人如临大敌地聚在东方不败屋里,一个个提名,一个个被孩儿亲爹爹刷掉。 瞧瞧,都是些什么名字啊!这个说无敌,那个说永胜,他怎么就没发现探一探十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唯独石磊起的还能听得过去,承志,不过一想到石磊提及的那个碧血剑里的袁承志,前教主大人就没有用这个名字的任何兴趣了。 最后,东方不败拍板敲定:“就叫承宗!不论男女!” 此言一出,再无人有异议,三人立刻点头表示记下,继续该干嘛干嘛去了。 所以,意欲为三人找点儿事做的平一指还不知道这点儿事情也只占用了对方不到一天的时间罢了。。。 so,在三人“算无遗算”的照顾之下,东方不败倒是没病没灾地安然到了第九个月上,整个人“丰满”了一圈倒没有让他觉得有什么,只是这半年多来的日子过得让他老人家觉得有些窝火。 他刚拿起剑,想随便比划比划解解手痒,被石磊好言相劝拿下了,算了算了,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东方不败乖乖回房去了。 一进屋,无聊的东方拿起一本江湖志怪小说,随意翻了一页,对里面“岳不群与左冷禅的二三事”邪邪一笑,正准备投入其中打发到漫长的白天——谁叫他四五个月的时候就不嗜睡了呢——却被探十看到,立刻跪地好一通情真意切的劝慰,最终烦不胜烦的东方不败只得允许对方为他念书,自己只半躺在榻上听着。听着听着,东方不败便受不了探十那种慢死人的速度,干脆把人赶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合上门,看到屏风后面许久不用的绣架,想想做点儿小衣服也不错,拿了针线布料,找了抹布蘸着茶水擦擦灰尘,刚把布料绷上架子,石磊又不知从何处神出鬼没地没收了绣架布料和针线,义正言辞地说什么大夫说了不能操心劳神。。。。 于是,无聊了几个月的东方不败在感到一阵异样时,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呼,终于要解脱了。。。。 镇定自若的东方不败先一挥手,指派探一把住在客房的平一指提溜过来,让探十去烧水准备器具,自己抓着紧张的无以复加的石磊,忍着并不是很剧烈的感觉,慢慢往专门腾出打扫干净的临时手术室行去。 “东方,东方,疼不疼?疼了就咬我,别忍着啊!” 看着一面不时冲着门外眺望、满脸汗水的石磊,东方不败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但紧接着一阵痛感令得他脸上皱了一瞬,牙齿不自主地用力,还真是准准地咬上了石磊的手臂。 他x的,真疼,比身上挨了几刀还疼。东方不败不由得暗自咒骂那个估计生产日期不准确的平一指,预产是十天以后,说好了五天后开刀的,结果呢?这个死平一指! 且说平一指看到东方不败那个犀利的眼神浑身一抖,再一看一边的石磊似乎比他还要紧张,突然自己就不紧张了。他进来前东方不败已经做好了准备,上身脱去衣服,剪出大洞的干净油布铺在他身上,除了肚子,别的地方都遮的严严实实的。平一指稳了稳情绪,穿戴好石磊研制出的羊肠手套,用酒精消了毒,按了按位置,上麻药,果断地开刀取出孩子,递给一边守着的探一,缝合伤口,再消毒,敷上教中最好的金创药,包裹好之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看东方不败,很好,精神不错,因着他技术很好,流血不多,东方不败的面色也没有过多的苍白。 只是,喂喂,石大爷,你不至于吧,前教主大人都没晕倒,你好好地晕个毛啊! 66、天高海阔任逍遥 刘家的事情了了。 六月初九的那场闹剧里,因着石磊胡乱喊得什么“五岳剑派的私事”,倒也无旁人去管。刘正风到底是没准曲洋等人对费彬下杀手,只是冲着天门道人等明明白白地说了自己是要和曲洋离开中原,此生再不使用衡山功夫云云。说完了,也不管众人反应,自顾带着刘英和曲洋闪人了。 话说曲洋一出来,就碰到了已经将刘家人安置好了、折返回头的探十。那小子先是一拱手,说了声:“恭喜长老高升”,闹得曲洋和刘正风都是一肚子不明白。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先回了大宅见见家眷,再图打算吧,总之刘正风这会儿是看明白了,以前他还担心东方不败借着他危害同道,现在才知道人家根本没把他当个什么,恐怕也没把他以前高看一等得左冷禅放在眼里。 微微苦笑,他真不知道是要高兴于自己没做了棋子,还是失落于自己连做棋子都不够资格。 不过,一切的感慨都在看到了平平安安的妻儿老小之后,得到了抚慰。 这边刘正风一家和乐,那边曲洋抱着赖在身上撒娇的非烟,站在不远处的院角里,淡淡地笑着。曲非烟人小鬼大,伸出这一个来月被东方不败阖府上下养的白白胖胖的小肉手,揉了揉曲洋的眉心,“爷爷不难过,爷爷有非非。” “嗯,爷爷有非非。”曲洋心中一酸,亲了亲孩子苹果一样的小脸,笑着说道。 “啧啧,真是的,要这个曲洋养着非烟真是暴殄天物。”东方不败一面翘着二郎腿倚着车厢角落里的一大堆抱枕,一面看着密报说到。 石磊一笑,摇了摇头,手下不停地继续搅拌着牛奶,“怎么样,要他们去福建的事情,刘正风答应了吗?” “那是自然,这人倒还有几分侠义,让他去打打东洋那班萝卜头,最合适不过了。”所谓东洋的萝卜头,就是石磊心心念念的倭寇流匪,当年他便说要为东南沿海的百姓做些实事,如今刘正风又没什么正事做,也没有明确的地方可去,那正好让他发扬一下做人师父的天分,去福建培养民间武者吧!组织起来对抗倭寇,可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你倒好,事情都丢给别人干了。” “呵!天底下的事情多了去了,我还能都做完吗?你不是说还没逛完整个中国不甘心吗?咱们呐,就可着劲儿地逛,逛烦了再说!” 除了自己人,别的江湖人可不在他发善心的行列。 于是,三只“信”雕分别飞往了三个方向,为接信之人带去了一份“惊喜”。 黑木崖上,童百熊哭笑不得地看着盖了教主大印和东方不败私章的所谓“接任书”,在探一、杜济时、桑三娘等人的赶快完成任务的眼神中,郑重其事地召集教众,宣告着日月神教教主的更替。 反正他做代理教主也代理了好多年了,大伙也都习惯了,虽然还是感念东方不败让他们过上了新的幸福生活,但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嘛!一时间,神教上下张灯结彩开始庆祝了。 南下的路上,曲洋接到了教主大人写的第二封信,言明要他不能给非烟委屈了,抓紧时间和刘正风说清楚了,要好好管理福建分堂的工作,看着林衡,给那些去福威镖局找秘籍的正道人士们加点儿生活调剂等等等等,篇幅不长,事情不少,看得曲洋头昏眼花只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觉进了教主大人的套子,自己以往不干活光拿钱的悠哉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这第三封信,却是不知怎样地七拐八拐拐到了正在华山顶上督促令狐冲练功的风清扬老前辈手里。 咳咳,当是时,只见在华山的一片晨光之中,有一只全身黝黑毛光羽滑的大雕倏地一下子冲着风老爷子俯冲下来,倒把令狐冲吓了一跳。不过那雕是个训练有素的,轻巧地停在风清扬面前的石头上,高傲地伸出一只脚,要风清扬解下他脚上的小包袱。 风老爷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装订好的书册,中间夹了一封信。看看书的内容,再看看信的内容,风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令狐冲好久,直看得他浑身发毛连忙回想自己好像最近没犯错吧,怎么太师父眼神这么渗人呢? 风清扬面上一派高深莫测,心里那个宽面条泪啊流不完。他真是老眼昏花啦,上次遇见的年轻人不是东方不败是谁?如今人家把东西都寄上门了,他才发现真是,唉!不过话说,这个东方小子都不知道顾忌一下老人家的心理承受能力吗?这本《笑傲江湖录》里的种种人物连名字都没改,存心膈应他老人家是吧? 远在千里之外被念的东方不败不由得打了两个喷嚏,嘟囔了一句:“肯定是风清扬那老头子,哼哼,真以为本座不知道你七八十年前的艳遇?下一次就寄《风清扬与神教长老的二三事》 ,看你不乖乖按着计划做事!” 于是,霸了一个超级能干免费劳工的教主大人彻底把江湖事丢给老童和风清扬这一“邪”一“正”去扯皮协调和掌控,自己任事儿不管,做了甩手大爷。 当林衡从外地回来发现自己的生父继母和弟弟死得死逃得逃时,教主大人躺在泛于西湖的画舫上,吃着一边忠犬孝敬上来的去皮葡萄。 当群雄蜂拥到福建将林家新宅旧宅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也没找到的时候,教主大人正在享受岭南丰富的海外物产,拆了钟表又重装了一遍。 当令狐冲跟着风清扬学习“人心”这门艺术时,教主大人还留在岭南,准备根据海外的机械制物开发一些暗器什么的玩玩。 当令狐冲如常遇到任盈盈却记得风清扬对自己说的那些功课时,教主大人把密信当成市井小说看了看,丢到了一边。 当任盈盈和向问天过于“顺利”地进了梅庄,发现了一个形容枯槁疯疯癫癫要死要活的无武功任我行时,教主大人优哉游哉地坐船渡海,往那个据说四季如春,荒凉却有很大开发潜力的海南岛进发。。。 春去秋来,当一切尘埃落地,教主大人微微侧头看看身后提供宽阔肩膀的男人,手指一松,有关左冷禅陷害岳不群泄露,两人双双身死,令狐冲继任华山,成为一代盟主的江湖八卦随风而去。 人生至此,幸福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