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腰软唇甜》 1.复学了 今天是司小喃复学的日子。 她生病前,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多天。 现在,距离高考还是一百多天。 现实并没有因为怜香惜玉而变成哆啦a梦的时光穿梭机,从住院到现在,司小喃已经休学整整一年了。 昔日魔鬼红小辣椒喃姐坐在窗边,手捧大脸,亮亮的圆杏眼望着窗外早落的初雪,念经似得背出昨天夜里跟自己想好的约定。 “一,今年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 司小喃说完,妄想像是飞上天的七彩泡沫,瞬间破碎了。 她那总分加起来超不过别人单科的成绩,要是能考上大学,全国就没有文盲了。 司小喃丧丧地吸吸鼻子,钻进呼吸道的冷气像是凉凉的薄荷糖。 她小声补充,“起码考过专科线,不能让家人和朋友担心了。” “二,不可以再打架,也不能主动惹事,更不能早恋…”这三项是校规上写着的。 打架惹事这两样司小喃以前都做过,但早恋可真没有。 高中前两年,她是全市最好看的女生。 不是司小喃自恋,整个城市就两所高中,司小喃圆杏眼樱桃唇,盈盈不堪握的杨柳细腰,笑起来唇边挂着小酒窝,到哪都能让人移不开眼。 仅仅在一中,每个班起码有三成男生想追他,另外七成是已经有女朋友或者正打算分手来追她的。 司小喃对谈恋爱没兴趣,拒收的情书能编成一本《中学生情书大全》了。 但,这是在她没生病的时候。 光洁的玻璃倒映出她现在的模样,脸圆圆的,像是大皮球。 病了整整一年,原本黑长直的秀发也变成顶在脑袋上短短的破烂稻草。 手术后长期服用激素类药物,把司小喃好好的瓜子脸硬是折腾成鼓鼓胀胀的发面馒头! 整张脸出奇的圆,跟大盘子似得。即使司小喃五官底子好,脸胀了以后也当不成小仙女了。 司小喃抿了下唇,轻声补充,“不要太快被学校里的同学认出来。” 快到上学时间了,司小喃隔着窗户看到唐禹在外面等着。 她背起书包准备出门,手碰到门把手之前又缩回来,顿了会,司小喃咬咬牙转过身把桌上的白色棉质口罩攥到手里。 雪花在沥青马路边积聚起成堆的冰沙,看上去又白又软。 可惜司小喃现在身体虚,暂时没办法玩雪。 妈妈孟娴还在熟睡,司小喃留了张便签纸,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刚踏出自家小院子,就见宽敞的马路边杵着一辆扫码可用的共享小黄车,上面的锁早就被人踹开了。 破坏公物,真没素质。 司小喃扁扁嘴想着。 隔壁的唐禹小弟穿着明黄的长风衣,成为白茫茫的雪地里唯一暖色的点缀。 唐禹抬头见司小喃出来,笑了下,露出两颗小虎牙。他天生长了一张邻家弟弟的脸,讨人喜欢。 唐禹朝冻得通红的掌心哈两口热气,扶着车把脚一蹬滑到司小喃面前。 “上车吧我喃姐,小弟护送你去学校。” 因为两家住得近,唐禹和司小喃从幼儿园就认识,从小玩到大情同亲姐弟。唐禹今年六月已经毕业,考取了本市的大学,前两个月都在学校里住。 听说司小喃出院便退了宿舍,住进她家旁边的空房子里继续尽职尽责当邻家小弟。 司小喃把深灰色羽绒服上带绒毛边的帽子扣在脑袋上,挡住刚长出来没多少的头发,整张脸上只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在冬天的白雪中波光潋滟。 小黄车后面猛地一沉,唐禹嘱咐让她仔细点别摔下去,才蹬起车轮。 前方雾霭萧瑟,后面白雪皑皑,一行车辄稳稳向前驶去。 “喃姐,我刚开始见你,差点没认出来。你这蓝白校服一穿,跟原来的样子差太多了。” 去年出事之前,司小喃即使在冬天最冷的时候,也敢穿着吊带短裙露出两条长腿。 那时候司小喃是真的漂亮,随便往校门口一站,就够全校的男生想入非非一整天了。 而且她还有个特点,就是绝对不穿打底裤,出名的为造福大众眼球不要温度。 现在居然穿了臃肿的羽绒服,还在羽绒服上套上一中无敌丑的校服。 一点都不符合她小仙女的形象。 司小喃沉默地听着,心里百味陈杂。 她身上倒是没有收到药物影响,但是免疫力差经不起寒凉。 而且现在这脸…她还当什么小仙女,只想把自己好好藏起来。 唐禹还在念叨。 “…对了,有个事我得交代下。你消失的这段时间,一中老大换了人,现在叫付修,名字特文青,长相……啧,怎么说,一言难尽,你见到就知道。 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刚转过来,性格特别独不跟人亲近。 开始呢,也没人把他当回事。 但没几天,付修月考直接拿了全市第一。” 唐禹吞了下口水,邪乎的补充,“压了年级第二足足一百八十多分,比市中的最高分还多。” 他们这个小城总共就俩高中,市中和一中,市中是正儿八经的重点高中,里面的学生都一副要成为国家栋梁的高冷。 相比起来一中简直是个菜市场,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偶尔冒出来一个学习好的苗子,也会在日久天长中被同化成病秧歪秆。 司小喃当然清楚这些,她算了下比第二高一百八十分是什么水平,羡慕的眼红。 要是自己也有那样的成绩…不,只要能考到一半。别说专科,上大学都够了。 她酸酸的问,“他学习那么好不去市中,来一中做什么?” “喃姐,你总算肯出声了?我还以为你病哑巴了呢。” 唐禹松开左边的车把手抬头望身后看了眼,潇洒的拐个弯骑上通往一中的大路。 “全校的老师见了付修的成绩都吓哭了,校长恨不得跪下叫他爷爷。付修班主任问他要不要转到市中去,说那边教育质量好。 结果付修直接拒绝了,他说市中校规严,麻烦。班主任开始还觉得纳闷,结果没就抓到付修一个人在校外聚众斗殴。” “聚众斗殴,只抓他一个人吗?” 司小喃歪过脑袋,觉得奇怪。 按照常理,这种聚众斗殴不应该是法不责众吗? 上学的路并不远,没几分钟就看到一中落了雪的铁锈校门。 充满历史感的校门上还刻着那行老套的字:今天我以一中为荣,明天一中以为为荣。 可建校以来,一中没出个能‘以他为荣’的英雄。好不容易遇到好苗子,还是个不遵纪守规的坏小子。 唐禹刹住小黄车停在路边,一字一句跟她说—— “别人,聚众,他,斗殴。一个人,殴了一帮。” 唐禹没说一帮具体多少人,但他的脸色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司小喃从车上跳下来,动作慢了一瞬才恢复正常。 她把带黑毛边的帽子摘下来,打理好因为静电变得乱糟糟的发尾。 司小喃圆杏眼望着唐禹,水汪汪的眼底一片平静宁和。 “放心,你的意思我知道。复学的半年里我不会惹事,那个付修…我见到他绕着走。” 反正到毕业只有一百多天,她才不会招惹什么学校老大呢。 司小喃想,这次她一定要成为好学生。 “嗯,你不能再出事了。”唐禹复杂的看着她,有那么一秒钟想替她拨开脸上的头发,又硬生生收回手,“其实你这样子,还挺好看的。” 司小喃准备迈开的步子顿了下,有些生气的说,“谢谢你这么言不由衷的睁眼瞎,我家里还是有镜子的。” 自己这张脸,连亲妈孟娴都看不下去,也只有唐禹还能违心说好看。 附近的学生陆陆续续赶到校门口,带着红袖章的值日生已经开始拿本子记名字了。 司小喃朝唐禹摆摆手,低着头准备往学校里走。 唐禹目送她拐过马路,长腿一撑准备骑车去自己学校,还没转过身,就见埋头走路的司小喃撞进一个男生怀里—— 男生个子很高,司小喃撞过去时头顶挨到他的下巴,垂下的视线落在他骨节匀亭的手上。 他手里刚要扎开的热豆浆没拿稳,直直砸在地上。 软塑料杯瞬间裂开,滚烫的豆浆化开满地积雪,溅在双方裤腿上。 周围偷窥的人默默倒抽一口凉气,仿佛预见了接下来要发生的灾难。 “那女的真够劲,还敢这么搭讪。” “仗着付爷不打女生呗!” “我日,小婊|子在付爷怀里靠了多久了?心机girl,真恶心。” “对不起。”司小喃闻到清新的柠檬香气,是男生身上洗涤剂的味道。 干净又好闻,有一丝丝甜味。 她耳边乱糟糟的,听不清楚旁边人在说什么。 她向后退着避开男生,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两枚硬币递过去,干巴巴的说,“我赔钱,你再买一杯。” “……”付修把视线从沾了泥点的白运动鞋,移到女生的白口罩上。 一个没见过的圆脸女生。 她刚刚放着大路不走,偏偏往自己怀里撞过来,明显是故意的,现在还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寻仇还是搭讪? 司小喃手在半空中举了一会,掌心的钢镚坠了有千斤重。 不知道为什么,旁边很多人围过来议论纷纷,众多的目光让司小喃觉得无比尴尬。 是不是有人认出我了? 要是被认出来,他们肯定会嘲笑我现在的样子。 还有这个男生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我应该去买一杯豆浆赔给他吗? 可是现在根本钻不出去,也快要上课了。我好像弄脏了他的裤子和鞋子,看起来很贵的样子…不会还要赔吧? 司小喃胡思乱想了半天,付修终于冷冷开了口,“跪下,弄干净。” 2.他是付修 “跪下,弄干净。” 司小喃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冲自己说了什么。 男生的声音清冽好听,如一渺溪水冲刷过河石。 但再好听也无法冲淡他言语的恶劣。 司小喃把举着两个钢镚的手垂在身侧,拧紧眉,视线从驼色的厚外套胸口部位移到男生脸上,偷偷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脑子里迅速闪过两个想法。 这男生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司小喃休学前在一中呆了两年,对这里非常熟悉。虽然做不到记住全校同学,但不可能忽略这么有特质的男生。 第二个反应是,他真好看。 能把一中男生平均颜值硬生生拔高二十分那种好看。 皮肤偏白,头发偏长,完全超过了校规要求的‘不过耳’。 他黑发搭理的很好服帖柔顺,让满头稻草的司小喃羡慕地咬牙。 男生眉眼墨黑,高挺的鼻梁下,唇交明显勾着锋,冷冰冰的。 司小喃注意到,现在天气冷,呼吸的时候多少会带出些许泛白的雾气,升腾到空气中。 但是面前这个男生呼吸却没有白雾,他全身都散发着淡漠,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写满了不可亵玩。 惹不起的念头在司小喃脑袋里扩大,她认怂说,“那个,我可以帮你洗衣服,你把…” 话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付爷是你啊,堵咱校门口干啥?”宁决狗腿的跟在潘盈盈后面拐个弯,抬眼见付修背对着他戳在学校大门外,连忙挤到人堆里打探情况。 潘盈盈听见他叫付修,也跟着凑过来。大小姐一改刚才鼻孔仰到天上的态度,温顺的站在付修旁边,俨然是宣告准正宫娘娘的姿态。 新来的这俩人司小喃都认识,宁决是以前高二的老大,最出名是爱耍流氓不要脸。他特别花,全一中颜值在六分以上的女生他都招惹过。 对面的潘盈盈原来是高二的级花,现在大约抢了司小喃的位置,是校花了。 她脸上抹了妆,明艳动人,散发着超乎年龄的成熟,撩头发的葱白手指上还带着三个明晃晃的大钻戒。 潘盈盈试探性的跟付修缩小距离,纤细的胳膊想要挽住他,说话的声音娇滴滴带着妩媚,“付修,你怎么不去学校呢?这小胖子谁啊?” 潘盈盈警惕的看了司小喃一眼,确定对手的长相毫无威胁力,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付修身上。 小胖子?叫谁呢!司小喃还没来得及生气,又记起刚才唐禹叮咛的话。 付修?是他? 压第二名一百八十分的学神,单人殴一帮的校霸? 司小喃怔了一秒,垂下脑袋盯着被豆浆打湿的那片水泥地。 洒在地上的豆浆已经凝成冰,沾了层白霜,凉飕飕的像是此刻司小喃的内心,写满了流年不利。 刚复学就泼了大佬半裤腿豆浆,她未来半年还能安生吗? 付修对上她茫然的眼睛时,恍惚了。 她的眼睛圆圆的像是会说话,写满了情绪,似乎在哪见过? 还没等仔细想呢,宁决这二货就把潘盈盈带过来。 “付爷你调戏转校生呢?”宁决看付修跟个女的在一起,吹了个口哨。 “调戏你妈。” 付修事情想到一半,被他闹得火大,又烦潘盈盈这副粘人精的样子。 他利落的转了个身穿过人群,往学校的反方向走。 “付爷,你干啥去?”宁决这才注意到他鞋沾满了泥点,裤腿湿了半截,地上还掉了个塑料杯,看上去像是让人拿豆浆泼了一裤裆,“你怎么搞得啊…喂真走了?大姚说这周领导严查,旷课要请家长。” 付修头也不回的说,“我父母双亡,让他去地府勾魂。” 宁决仰着脖子见他走远,嘀咕两句把视线挪到对面戴着口罩,一言不发的女生身上,自带的颜值评分系统瞬间启动。 发型:0.5,太短,还毛躁。 体形:0.5,校服遮住根本看不出身材。 服饰:0.5,看口罩,品味肯定很差。 脸型:0。宁决瞅了眼这大脸盘子,连0.5的最低分都不想给。 五官:2…3吧。女生的杏眼楚楚动人,让宁决破例在2分的最高分上又额外加了一分。 总分4.5,没达到勾搭标准。 宁决也不觉得失望,好看的女孩在精不在多。 可惜打从司小喃突然休学后,再也没有从他这里拿到9分以上的姑娘。就连潘盈盈,也只能勉强拿到8.5。 “哼,又不理我!”潘盈盈不知道是学了读心术,还是被付修的不给面子气得,跺了跺脚甩着一脑袋大波浪踩着小高跟走进教室。 宁决连忙追着潘盈盈往学校走,边走还不忘边回头给司小喃说,“你是转学生吧?进门左拐,先去行政楼报道。” 见一个长得不好看的女生,也能判断出来是不是转学生,这宁决果然没有辜负他远播的花名。 司小喃站在原地等他们都散开了,才按宁决说的话往行政楼走。 边走边想,宁决对待个女生就要施舍点温柔,活的该有多累啊。 付修手插在外套兜里,慢悠悠的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走到半路,擦肩而过一辆共享小黄车,在经过他旁边的时候停了一下。 骑车的男生有点眼熟,似乎是今年毕业的人。 男生深深看了付修一眼,眼里划过一丝警告的意味,扬长而去。 挑衅? 威胁?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早晨。 糟透了。 … 一中教得好点的老师全部在高三,导致每年高三毕业班都是那几个老师。 姚舜扶了扶眼镜,看了眼司小喃,叹着气望着入学档案右上角的一寸免冠照。 “情况我都知道了,以后在班里有事情及时找我,别总跟去年似得总闷着,结果上课的时候流鼻血晕倒…” 姚舜把剩下的话憋回去,他也不愿意回忆当时的情景。 姚舜清清嗓子,站起来拍了拍司小喃的肩膀,语重心长的交代,“去年咱们班都不喜欢我,你带得头,所以我总觉得你是刺头是坏学生。 后来想想,其实你也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咱们师生一场,也就剩半年的缘分,彼此信任吧。” 司小喃点点头,姚舜的态度让她觉得意外。还以为自己复学,原来的班主任肯定会觉得困扰,或者因为见到这副模样的自己而幸灾乐祸。 “早读快结束了,你跟着我进班里。今年学生多,空位只剩最后几排了…”姚舜复杂的看了眼她,“最后一排那些小子个个都不省事,你要觉得不适应我给你换位置。” “没事,我去年也在最后一排。”司小喃深吸一口气,终于在姚舜的苦口婆心里,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普通、平凡的、在学校的感觉。 上课铃叮叮当当响了三次,高三二班的同学才懒洋洋往座位上走。 姚舜捧着教案走进来站在讲台边上,让开过道。司小喃垂着脑袋,从喧闹的人堆里挤过去走到最后一排,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她本来想从后门进来,但是这段时间天冷,后门的同学嫌开门时候风会吹进来,干脆用拖把把后门顶住了。 司小喃坐下后,感觉全班的目光都集中过来,犀利的落在她身上,甚至还有倒抽气的声音。 “她怎么敢坐那里?等下修神来肯定会生气。” “老姚,新来了转校生吗?” “转校生怎么都来二班啊,这次又是哪位大神?” “老姚介绍下呗!” “安静!”姚舜把教案本排在桌上,皱着眉往司小喃选的位置上看了眼,没有按照大家的要求介绍—— 司小喃不愿意让大家关注到她。 姚舜扯着嗓子把话题绕开,气呼呼的问,“付修呢?人怎么没在座位上?我说没说这周开始学校严查?” 坐在侧前方的宁决诧异的把头扭到后面看了眼司小喃,没想到转学生来自己班里了。 听到老姚问话,他连忙转过来喊,“姚老大,付爷回去换衣服了。他说你要请家长,自己去阴曹地府勾魂吧。” 勾什么魂? 我是会做法还是有阴阳眼? 现在小孩逃个课,居然连父母都咒! 姚舜气得面色铁青,又无能为力。 他知道,即使上面领导要查,多半对付修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姚舜又严肃的强调了下纪律问题,拿了根粉笔开始写板书,班里才渐渐安静下来,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从司小喃的视角还能看到有人藏在书后面,偷偷吃鸡汤米线的。 学校里还是同样的乱,跟菜市场似得,鲜少有人听课。司小喃正出神的想着,桌上弹过来一张纸条。 她打开纸条,上面写了三个字带一个标点符号—— 司小喃? 被人认出来了?! 3.新同桌 付修租的房间在学校附近的普通小民房里,这片的居民为了等拆迁赔款,所以盖房普遍层数多,他租的这栋就足足有五楼。 一楼是房东一大家子住,二楼往上常年挂牌出租。付修图清净,直接租了最高层。 五楼整层只有付修一个人住,屋外是不起眼的泛黄白墙,屋里面积大,是个两室一厅的小套间。 刚进门左边是个大书柜,右边摆着一架钢琴,钢琴上放了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相框。 整个房间的家具、摆设、甚至付修鞋架上的一排限量球鞋,都不是这个十八线城市应该有的奢华。 光是茶几上的桌布都够楼下房东半年菜钱。 卧室里拉着窗帘,付修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单薄的牛仔裤扔在柔软的大床上,解开皮带把身上脏了的这条换下来。 把裤子从小腿上拉离的时候,他注意了下被热豆浆泼到的地方,有点红,但应该没烫伤。 幸亏冬天温度低,他常买的那家早点铺总会把热豆浆晾一会再放进塑封机。 付修随意的在小腿上蹭了下,确定没有烫出来的水泡才把单裤穿上,走出卧室从鞋柜上随便拿了双限量款球鞋换上。 早上第一节是大姚的课,要是他课上到一半溜进去,肯定会被姚嬷嬷念叨。 付修换完衣服干脆坐在琴凳上,打算等快下课的时候再过去。 摆在琴架上的相框里,女孩圆杏眼带着笑,高举手臂弯过头顶,一副挥手告别的架势。 付修把相框拿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照片里的眼睛,跟今天撞到的那个女生有些相似。 “幻觉吧。”付修淡淡地说。 不能因为找不到人,所以见谁都觉得像吧? … 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们对新鲜事物永远充满着好奇,即使在高三学习任务紧张,也丝毫没影响二班同学围观新来的转校生。 内向不好事的坐得远远的,不时用余光往这边瞟一两眼。 而班里几个有名的‘人来疯’在上课的时候就已经按捺不住,打过下课铃,都不等姚舜收拾东西走出教室,便跳过桌子凑到司小喃旁边。 一个光头把旁边的长板凳来过来竖在过道间,跟其他俩男神跨开腿跟起码似得坐在板凳上,好奇的问,“喂,新来的你叫啥名字?” “你怎么在班里还戴口罩啊?不热吗?” 其他人纷纷注意到司小喃脸上丑丑的大口罩,坐在板凳最后的男生发现新大陆般用胳膊肘怼了下宁决。 “喂宁决你不是最喜欢泡妞了吗?快看咱们新来的同学,她的脸大的口罩都遮不住!” “你这么一说,这妹子脸还真大!” 宁决在外面就见过司小喃了,所以没有把视线往她身上放,而是推了把那男生的肩膀,“你够了啊,我再强调一次,老子爱泡妞,也不是每个妞都能看上!” 言下之意,就是司小喃丑出了他的审美标准。 司小喃坐在角落里默默听着,细瘦的手指攥紧衣角,口罩后面腮帮子发紧,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是,她现在的样子不好看。 司小喃照过镜子,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是什么样子。 但从她住院到现在,所有见过她的人都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妈妈孟娴总是小心护着她,怕宝贝女儿出去受了委屈。 早上特地在大冷天等着送她来学校的唐禹,还违心的夸她现在好看。 自己亲近的人为了安慰她,小心谨慎的,凭什么她要来学校被一堆不认识的‘同学’欺负? 司小喃气红了脸,感觉早上说过的‘不惹事’在第二节课就要站不住立场了。 光头没注意到司小喃的情绪,他被后面几个男生怂恿着,一脸坏笑的坐到付修旁边的位置,想要拿掉司小喃脸上的口罩。 “来来来,让我亲眼看看咱们新同学的芳容…” 司小喃已经忍到极限了,她躲开光头的手,嗖的站起来,正准备从后面抡扫把砸他,突然凭空插进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谁让你坐我位置的?”付修手抄在口袋里出现在前门,凭借身高优势瞬间看到他位置上挤了一堆人。 光头一看付修过来,立刻变了脸色,讪讪站起来让开位置搭腔,“修神,你可算来了!老姚刚才上课的时候,还问起你了。” 付修没接他的话,顺着过道走向教室后面,一脚把竖在中央挡路的板凳踹开,上面坐着的两个男生差点翻过去。 付修站在自己位置旁边没坐,蒙着霜的眼珠子翻了眼自己那半张长凳,又滑到光头脸上,“擦干净。” “修、修神。”感受到其他同学的目光刺在他的头皮上,光头尴尬的笑了下,弯下腰拿袖子抹了抹凳子表面,“你坐,热乎。” 付修还是没动,“我说,擦干净。” 光头面子彻底挂不住了,他收起一脸假笑,挽起袖子往上凑,“姓付的,你今天是不是要打架!” “呵…”付修轻蔑的看着他,一把拎住光头衣领,“来啊。” 光头秒怂,谁不知道付修不怕处分,随时随地都能跟人干起来。 从他转学进来开始,身上就长满了刺,看谁都觉得不顺眼。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聪明的不招惹他。 今天怎么就触了雷呢…光头心里叫苦不迭。 场面一度陷入安静—— “坐吧。”司小喃淡淡的说完这两个字,把用过的纸巾团成球,看都不看,准确的命中垃圾桶。她回到座位上,掏出下节课要用的数学书翻开。 司小喃不想给光头解围,也不想讨好付修,只是现在这副模样,处在风暴中央收到注目的感觉太膈应。 况且她今天淋付修一腿豆浆,帮他擦个凳子不吃亏。 付修手一松,撒开光头的衣领,疑惑的目光投在司小喃身上。 刚好这时候上课铃响起,那几个人来疯立刻溜回位置上,光头临走时还不忘把他拉出来那条长凳摆好,免得再惹付修动怒。 数学老师快进来了,宁决见付修还满脸疑惑的站着,便替他解答,“她,你新同桌。” 付修沉默了会,数学老师踩着高跟鞋走到讲台上。 司小喃心里猛地‘咯噔’了下,总觉得付修下一句话会让她滚出去。 这小子真是比她去年还欠揍。 “付修,你上课了怎么还站着,快回到座位上。”数学老师说完推了下眼睛,拿起带来的大三角尺,“这节课我们继续来复习函数…” 付修把目光从司小喃身上收回来,在所有人或明或暗的注视中,坐在自己位置上,“往过点。” 司小喃低着脑袋,又往旁边挪了挪,整个人贴在墙上。 付修姑且算满意,伸长左臂搭在桌上,脑袋枕在胳膊上,睡了。 居然睡了?! 司小喃跟班里其他同学都表示失望。 “同学们要记住各个函数的对应图像,高考都是会考到的。比如指数函数,幂函数…” 司小喃用笔杆顶着下巴,听老师讲了没一会就糊涂了。 她整个高中阶段学的都差,成绩只能说够去菜市场卖菜算价了。 以前她也没想过要好好学习,可现在重新回学校读书,司小喃整个心态就变了,很想让自己的学习时光能充实点。 上学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但是她学不懂。 什么指数函数、幂函数,全是弯弯的曲线,有区别吗? 在睡觉的付修突然睁开眼睛,伸出揣在兜里的右手在司小喃笔记上点了点,“图像搞反了。” “啊?”司小喃短促了叫了声,似乎在怀疑刚才听到的话,戳到自己笔记本上的手指,都是一场错觉。 然而他闭上眼再睁开,那根修长的、指骨分明的手指还压在自己笔记本上。 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新同桌占了自己地盘,付修本来不想多搭理,但对上她充满困惑的眼睛又忍不住继续说,“指数函数是左边,幂函数是右边,你看自变量的位置在指数还是底数上,就能分清楚了。” “哦哦哦,”司小喃恍然大悟,连忙把笔记上两个图像的位置换过来,这才记起唐禹早上提过,新同桌是学神来着。 能压过市中那帮神气鬼来着。 司小喃试探性的问,“那个,你学习很好?” 付修把手收回来,脑袋换了个方向枕着,平淡地回答,“是你们太差。” 司小喃:…… 好像说的很有道理。 4.按规矩来 数学老师讲了大半节课,见班里同学都懒洋洋没有听课的意思,她停下讲课,捏着粉笔扔在中排睡觉男生的头上。 男生带着耳机正梦见听女神的演唱会呢,猛地被砸了一下,当场恼怒地蹦起来。 他暴躁地吼,“哪个龟孙子王八蛋,他娘的拿粉笔丢老子!” 变成龟孙子王八蛋的数学老师气得瞪大眼睛,掰断一根新粉笔准确无误的砸在他脑门上,“快给我滚出去,站外面睡!” 睡觉的男生见老师真生气了,骂骂咧咧的拉上外套拉链,把手揣兜里不情不愿到教室外面罚站。 有了这个小插曲,其他同学的注意力都放在讲台上。 “我说你们啊,咱都高三了!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看看倒计时,距高考只有一百七十多天了。你们觉得一百七十天很长是不是?我告诉你们,眨眼就没了!” 底下同学都是油盐不进的懒散样,数学老师气愤的一拍桌子,“把旁边睡觉的同学都叫起来,说你呢,最后一排那个!” 老师指着付修,话却是对司小喃说的。 司小喃硬着头皮把数学书合起来,用书棱撞了下付修的胳膊,“喂,老师叫你起来。” 刚睡着就被吵醒的付修满脸写着不爽,他迟缓的坐起来往后一靠,开口还是那副不怕被打的语气,“怎么?让我出去罚站?” 数学老师噎了一下,这才看清睡在那的是谁,剩下的话全都憋回喉咙里。 她知道付修成绩好,堪称是全校建校三十年以来最大的希望之光。 要是罚站冻坏着宝贝疙瘩,怕是校长跟班主任都回来跟自己拼命。 数学老师话锋一转,“我叫付修起来呢,是想说上次数学联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咱们班数学平均分四十九,比一班低两分,比市中低五十八分。” 真是越来越差了,司小喃缩在位置上想,起码自己去年那届平均分还能上五十呢。 数学老师继续训,“而且,这平均分还是在付修给你们每人匀了一分半的基础上算下来的!” 班里传来明显的抽气和议论。 “牛x翻了,咱们班六十多号人,他得匀多少?” “期中他整一百四,联考题比期中难吧?” “卧槽,给修神跪了!” “安静!”数学老师一拍桌子,公布大家都关注的分数,“付修这次考了149,我看过卷子,扣的那分是因为结论没写完整。这次他又是全市最高,市中第一只有135。” 付修听着她的话,脸上毫无波动,还是恹恹的样子。 对他来说,这样的成绩是应该的。他心里有想要追求的梦想,自然就得保持足够好的状态。 司小喃瞪大眼睛,总算理解旁边这位学神有多变态。 上课总是睡觉,连书都不拿,还能考几乎满分。 宁决转过头,笑嘻嘻压低声的说,“付爷威武,这次看市中那群四眼仔还敢不敢说是题简单,你才能得高分的。” “转过去,”付修白了他一眼,在课堂上说话的音量也根本没有掩饰,“看见你烦。” 数学老师清清楚楚听见付修嘴里的糙话,默默把后半句‘大家向付修学习’咽回去。 这学生只有成绩能看,其他方面简直糟糕的一塌糊涂。 宁决跟他出了一年已经练出来了,边转过去边小声嘀咕,“你看谁不烦。” “滚。”付修从桌上捡了个橡皮砸在他后脑勺上。 “我的橡皮…”司小喃弱弱的说了声,刚因为金光闪闪的高分对付修升起一丝崇拜,又被他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磨平了。 下午还得去买个橡皮。 刚她拿书棱去撞付修的时候,发现在数学书下面压着一个纸团,跟第一节课丢过来的一样,大概是她没注意到。 她展开纸条,这次上面字变多了,看得出是个女生写的。 ‘刚才下课想跟你说话,但是你周围人太多了。我不敢占付修位置,中午放学咱们在教师宿舍那边的厕所见一下。’ 教师宿舍那边的厕所干净,白天很少有人去,是女生说话男生抽烟的好地方。 司小喃把纸条收起来,心里暗暗琢磨会是谁给她写了这张纸条。 蓝皮的数学书上砸了一块崭新的橡皮,是明黄色的柠檬味的。 司小喃惊讶的抬起头,见付修冷冷淡淡的看着她,“喂,你叫什么?” 哪有这么问女孩子名字的啊?司小喃抿紧唇,不想回答。 她现在样子跟以前差别很大,大家认不出来正常。 但她的名字不常见,放眼全市可能独一份,说出来别人肯定会把两个司小喃联想到一起。 付修平生第二次问女生名字,却两次都没得到回答。 他等了会,从早上到现在压抑的情绪全都变成了暴怒,提高声音说,“问你话呢。” 司小喃还是没回答,她埋下头,轻声央求,“你小声点…” 付修这声有点大,周围人已经注意过来了。 “啧。”付修吊起眼瞪了一圈,有意无意看过来的都同学连忙把头转回去,他压了点声音说,“你泼我豆浆,坐我位置,拿书怼我,现在送过来给我当同桌,还怕告诉我名字?” 付修一股子倔劲上来,非要把她名字问出来。 去年没问到那个女孩是名字,让他找到现在没摸见影就算了,现在来个新同桌又不肯告诉他名字。 这年头大姑娘名字都这么神秘,问了就得娶吗? 就算娶也得先知道名字啊! 泼豆浆是因为不小心撞到了,自己身上也被溅到不少。坐他位置是因为全班就这里有空位,司小喃也没得选。拿书怼那个…明明是老师让叫的。 司小喃觉得自己就是个受气的小委屈包,又不知道怎么辩解。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司小喃觉得这个瞬间,付修有点像是没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出奇的幼稚。 好像还带了点娇气的意思。 娇气的大少爷。 她偷摸摸往周围看了眼,见周围人都用余光关注这边的动静,无奈的认了怂。 司小喃从桌膛里拿出一个练习本,从中间翻了页飞快的写:司小喃。 写完她想了想,又补充:就是你想的那个司小喃。 付修有点懵,他想的哪个? 司小喃继续补了一行字:你别告诉其他人,咱们的恩怨私下解决。 司小喃? 名字倒挺好,特别萌。 就字写得太丑。付修拉过她的练习本,看着三行歪歪扭扭占了大半张纸的字,顺手夺过司小喃的笔在她下面写:怎么解决? 他抢笔的时候手指碰到了司小喃的手背,惊得司小喃缩了一下手,恍惚地想他看上去冷冷淡淡,手里的温度居然挺高—— 暖融融的。 司小喃好一会才回过神,拿过本子在他好看的字下面写:你既然都知道我是司小喃了,那就按规矩解决。 这节课下在后操场,五分钟。 付修诡异的看司小喃写下这串话。 不明白就问个名字,怎么上升到‘按规矩解决’的地步了。 而且这个转校的女生看上去对一中的风气很熟悉,连后操场都知道,甚至还要求五分钟… “行。”付修想了会,答应下来。 一中的‘规矩’他操练过很多次,跟女的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能抗得过五分钟? 注意到他们之间互动的几个姑娘羡慕的眼红—— 跟校草在同一个本子上写悄悄话啊! 送情书写日记什么都弱爆了! 上辈子拯救了太阳系吧! 才转学第一天,就玩这么情趣的吗? 5.掉马甲了? 一中后操场是塑胶跑道,据说投资了几百万,学校宝贝得紧,平常总拿把锁藏起来。 但操场靠教学楼这边是阶梯式看台,经常有人翻墙进去打球或者‘按规矩办事’。 操场的升旗台跟墙的夹缝间围出来一块三米长一米宽的死角,老师和正经学生都不会注意这里。 凭借地理优势,这块死角成了部分问题学生解决‘私人恩怨’的隐秘根据地。 第二节下课铃响起,司小喃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和褐色药瓶,喝完激素药锭后给付修使了个眼色。 付修见她桌上的保温杯的杯盖没拧紧,若有所思的多看了两眼,跟着司小喃往外走。 路过宁决跟前,他顺手拿走宁决桌上刚接满热水、准备给隔壁校花献殷勤的暖水杯揣兜里。 “付爷,你干啥啊?”宁决傻眼的问。 “你给我桌上那个杯子灌点水。”付修回。 宁决更傻眼了,付爷啥时候上学开始带水杯了? 还是米白色小松鼠款? 这节课间休息的时间长,完全够用来解决私人恩怨。后操场的围墙还跟她在的时候一样,司小喃翻着有点吃力。 果然是体虚了,但愿等下别输的太惨。 付修揣着暖水瓶,站在司小喃正下方看着她。直到确定人翻过去了,付修才伸长胳膊搭在围墙边沿,腿一蹬灵巧的越过围墙稳稳站在看台上。 司小喃拍拍手,墙沿的雪花让她双手冷冰冰的。她把手伸进校服口袋里,顺着看台的楼梯下到升旗台旁边,拐进死角里转过来。 付修跟在她身后,还是满脸散漫。 “这次是我提出来的,解决的方法你来选。”司小喃脚一踏上这块地,之前叱咤风云的状态又回来了。 按照江湖规矩,解决私人恩怨的方式无非两种。 第一种是常见的打架,规定时间打完两清。 第二种是列清楚孰是孰非,抵消后过错多的一方按条数挨打,不能打脸不准还手,打完还是两清。 她果然挺熟这套,付修站在司小喃对面,就只是定定看着她。 这还是付修第一次跟女生站在这里,挺稀奇。 “别看我!”司小喃潜意识觉得付修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气呼呼地避开脸,咬住柔软的下唇。 他,宁诀,老姚,班上的其他同学,都在看自己的脸! 他们的目光跟针一样。 憋了一早上的委屈忽然就忍不住了,她推了把对面的付修,恼怒地说,“是啊,我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多丑啊!你们肯定都等着看我现在多落魄吧?我…” 我不过是想好好活着。 我不过是想踏踏实实的过完来之不易的人生。 我不过是想让身边关心我的人,在以后提起我的时候能觉得骄傲。 后面的话司小喃说不下去,她耳边响起孟娴之前说,让她再休学一年,等副作用过去再来学校。 真不愧是生养自己的人,孟娴可能早就料到心高气傲的自己受不了这么多压力。 司小喃后面的话说不出口,她摸到一把泪,泪水沾在手上迅速结成冰,凉飕飕的。 “没到五分钟,你就哭成这样,应该算我赢了吧?” 付修掏出揣在口袋里的暖水杯塞进她手里,顺手拿出一包带着柠檬香味的手帕纸,拆开包装抽出两张纸。 司小喃缓过来点,觉得丢人,闷着头伸手去接他掏出来的纸。 “别动,手收回去捂着。”付修避开她的手,慢悠悠的说,“你应该知道规矩,无缘无故决斗,输家在校期间就得听赢家的话。” 司小喃手在半空中僵了会,确实觉得冷,又缩回去抱住水杯,闷闷地说,“哪无缘无故了…” 不是他说的吗?泼他豆浆,占他位置,还拿书怼他。 现在自己还把人叫出来,乱七八糟闹了一场脾气。 司小喃觉得实在理亏。 付修展开纸巾,把她脸上的泪痕大略擦了擦,伸手去解她耳朵后面的口罩系带。 司小喃缩了下,警惕性望着他。 她想躲,但付修说自己刚才输了,得听赢家差遣。 这还带精神攻击的吗? “刚下过雪风正厉害,哭完带着湿口罩,等下风迎面一吹脸就皴裂了。”付修顿了下,在司小喃微弱的抵抗中摘下她的口罩。 正如他的猜测,刚才看到司小喃杯子时付修就嘀咕了,身高相似、眼睛一样、还都喜欢小松鼠的女生… 她果然长着跟照片里完全一致的鼻子和嘴巴,粉嫩的唇角有一颗细小的痣,跟照片的里姑娘一模一样。 真可爱。 想亲一口。 终于找到你了! 付修压下心里翻江倒海的波动,弯下腰仔细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把湿了一点的口罩揣回兜里暖着,继续刚才的话,“你脸要是冻伤了,后期恢复也会受到影响。” 司小喃吸吸鼻子,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他,“什、什么恢复?” “你刚刚不是在吃药吗?那几种都是术后恢复的激素。”付修成功的装出平静的样子,盯着司小喃一头短毛忍住摸两把的冲动,把她背后的帽子拉起来扣在脑门上,又示意她把拉链往高拉,“激素开始服用都有副作用,等过两个月药量减小就能慢慢恢复了。” “你听谁说我生病了?”司小喃有点疑惑,她在学校里流鼻血晕倒的事情最开始只在小范围内传过,现在连转学过来的新生都知道了? “听谁说?谁会给我提起你?”付修说着说着就觉得郁闷,要是有人替,至于他瞎找那么久吗? “那你…”司小喃迟钝的脑子意识到什么,她问,“听过我的名字吗?” “早上看过。” “……”看过?司小喃盯着付修瞬间变得无害的脸,“所以你为什么要跟我来打架啊?”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付修表示无辜,这鬼天气后操场冷冷清清冻得要死,他就穿了一条单裤子—— “我…阿嚏!”司小喃刚想说话,一阵冷风钻进来,猛地打了个喷嚏。 付修见她鼻尖都冻红了,赶忙把驼色厚外套脱下来,从正面给她披过去裹住,“恢复期免疫力很低,别感冒。” 司小喃没想到他会把外套让给自己,灵魂瞬间被吓出窍,眼前都是付修只穿着单卫衣的样子。 十几岁的男生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能看出胳膊上流畅的肌肉线条,身材好的能让女生为他尖叫。 付修用衣服围住她正面,怕衣服滑下来,半环住司小喃的身体胳膊绕到背后帮她扣上第二颗扣子,把外套上的衣领立起来挡住她下半张脸。 这一串举动太亲近,以前就算是唐禹把外套借给自己,也没试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司小喃反应系统还没重启,心跳系统已经快要爆表了,脸上温度高的厉害。 男生的外套穿来一股芳香的柠檬洗涤剂味,还带着暖融融的体温,隔着羽绒服披在身上,仿佛被付修整个拥抱。 “现在他们应该看不到你的脸了,回教室吧。”付修把司小喃包成一个粽子,才满意的退到安全距离。 司小喃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明白怎么就哭一场的功夫,付修对她态度居然天翻地覆了? 付修见她愣了半天,伸出好看的手在司小喃眼前晃了晃,“喂,我只穿了单裤,别让我冻死在这里。” “穿单裤很容易风湿…”司小喃回过身来说了一句,才记起来这是孟娴总唠叨的。 下一句是我给你买条肉色打底裤吧。 付修大概不需要打底裤。 司小喃抿起唇把下半张脸埋进付修的衣服中,“走吧。” 付修这个男生有点帅,有点狂,很奇怪。 她得慢慢琢磨。 回去的时候付修先翻过去,还是站在司小喃底下,在她要跳的时候托了一把。 两个人进教室时,无数探究的目光徘徊在他们之间。 上节课被写悄悄话打击到的女同学还没缓过来,又受到了致命一击。 男友外套的粽子式穿法? 怎么一个大课间的功夫,高冷校草衣服都脱了? 前后一个小时的功夫,这俩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6.情侣头像 第三节是物理课,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 付修穿着薄卫衣和单裤,大步走到座位上,从桌膛里摸出一串钥匙。 “手机给我。”付修语气还是平常那样拽。 “啊?”司小喃半张脸埋进付修的大衣领里,留下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付修让她看的软了下,骨头跟语气跟着软了,“我的手机在衣服口袋里,你拿出来给我。” 宁决倒吸一口气。 其他人也倒吸一口气。 “修神中邪了吗?今天这么多话?” “操操操!真他妈听不下去了,那女的谁啊?” 连化学老师都觉得奇怪,他甚至光顾着关注付修,上课两分钟都没开始写板书。 司小喃手伸进背后的口袋里。付修的衣服口袋很大,还留着暖暖的温度。 她摸出里面所有东西,手机、钱包、纸巾还有自己的口罩。 她拿出口罩,把剩下的东西摆在桌上,用手指推到付修面前。 他的手机是水果牌的新款,钱包鼓鼓的,能看到很多卡和红票票。 24k纯壕? 付修从这堆东西里挑出手机,把剩下东西又推回到司小喃面前,“我身上装不下,这些你先拿着。你的手机号多少?” 司小喃不太愿意告诉他。 付修没追问,只是站在他俩的座位旁边玩手机。 这态度,摆明了要跟司小喃僵持。 司小喃无可奈何,掏出上节课用的练习本翻开,发现写过的那页不知道被谁撕了。 她拿出笔写了一串号码,摆到付修面前。 “13…”付修念了两位数便停了,手指飞快的在手机上点着。 司小喃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声,又停。 “把我手机号存起来,你这个号码注册微信了吗?”付修把司小喃的手机号存进空荡荡的通讯录里,改了个备注—— 小松鼠。 司小喃不知道付修这波骚操作,她点点头,“注册了。” “我等下加你,还有企鹅号呢?”付修把本子推回去。 司小喃已经懒得再做无畏的抵抗了,顺从写下一串号码。 付修打开社交软件,选择搜索好友,结果很快出来。 司小喃的头像是一个简笔画的丸子头女孩,可爱的朝右歪过头微笑。 付修不自觉笑了下,点击添加好友后把手机装回口袋里,抬腿往教室外走。 “付修?”化学老师叫了他一声,“你怎么了?” “冷。”付修言简意赅的甩给他一个字。 望着付修离开的背影,化学老师清清嗓子给其他同学说,“付同学感冒去医院了,我们继续上课啊…” “啧啧,只要学习好旷课老师都帮你找借口。喂新同学,你刚跟付爷…”宁决摇摇头,转过来见司小喃试图拧开桌上的小松鼠保温杯,“你别喝,里面水是我下课刚打的。” 司小喃顿住,把水杯放到旁边,想了想说,“谢谢。” “是你的杯子啊?”宁决摆摆手,“别谢我,付爷让我灌的。他还拿走了我新买的水杯…就你手里捂着的这个。” 又是付修啊?司小喃想着,把暖手的水杯递过去。 “你拿着吧,反正潘盈盈也上课了。”宁决满不在乎的说了句,转回去跟刚加的小美女骚聊去了。 后面两节课付修都没回来,司小喃把暖干的口罩带上,偷偷把付修的衣服脱下来叠整齐放在他板凳上。 放学后,司小喃收拾好书包,按照纸条上写的,去了教师宿舍楼的厕所。 刚走进厕所,她就被一个女生紧紧抱住了。 “小喃,好久没见了。”靳晨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惊喜地说,“我前两天听说你出院,还想什么时候去看你呢。” “靳晨?怎么是你!”靳晨是她的好朋友,去年同班,按理说应该毕业了才对。 “复读呗,我上次就差了二十分。”靳晨撇撇嘴,挽起司小喃的胳膊,把她带到空气能够流通的窗户边,“幸亏复读了,还能跟你同班。你这一年都不跟我联系,有事情还得问你妈妈。”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联系。这话司小喃不好意思说。 “我知道,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是司小喃,所以我在班里才没敢跟你说话。”靳晨看着她的口罩,蹙了下眉,“而且也没机会跟你说话,你跟修神…以前认识吗?” 司小喃摇摇头,她今天可是第一次见付修。 “我怎么觉得他跟你挺熟?总之你尽量别招惹他,盯着修神的女生太多了,尤其是一班的潘盈盈…”靳晨看她目光平淡,大概是真的不认识付修,又把后面的话收起来,“好了咱们回去吧,我就是想确认下你现在的情况,看你挺好就放心了。” “哪里挺好了…”司小喃叹了口气,跟她往外走。早上在付修面前哭了一场把委屈发泄出来,她现在已经能平静面对这个话题了,“你也看到了,副作用很严重。” 她们走出教师楼,外面很空旷,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去吃饭了。 “就几个月的事,等你好了,还是大美妞!”靳晨抱住她的肩膀,笑嘻嘻的夸司小喃,“我家小喃最…呀!” 靳晨转过来,一眼看见斜靠在墙边的付修。 付修换了件衣服,深黑色的棉服,毛茸茸的衣领跟他头发浑然一体,衬得他脸又白又好看,轮廓分明的五官还显得十分贵气。 付修明显是冲着司小喃来的,靳晨警惕的挡在司小喃前面,结果被付修视若无睹的绕过去。 “衣服呢?”付修问。 他声音又不自觉的冷了下来。 司小喃刚和好友重逢的心情一下淡了,她从靳晨后面绕出来回答,“在教室,我放你板凳上了。” “拿过…”付修刚想命令她拿过来,低头一看司小喃兔子般的样子,改了口,“走吧,咱们一起去拿。” “她要回家了,”靳晨不想让司小喃跟校霸扯上关系,替她把话挡下来,“回晚了她妈会着急的。” “让开。”付修冷冰冰的甩出两个字,从她跟前一把将司小喃拉过来。 “你…”靳晨想把司小喃拽回来,但付修步子又大又急,还没等她反应已经走远了。 司小喃被他拉着小跑起来,匆忙的回过头给靳晨递个眼色让她先走,又被付修拉拉扯扯回到教学楼。 付修不会把她怎么样,司小喃毫无由来的这么认为。 付修拿了外套,又拉着司小喃往校外走。 走到校门口,他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该回家了…”司小喃微弱的挣扎着。 “走回去多费时间?你妈该等急了,我送你。”付修拽着她走到学校东路上一辆深灰色的小跑车前,掏出钥匙打开副驾驶车门把衣服扔到对面,让开道给司小喃,“上吧。” 司小喃诡异的看了付修一眼。 他一个学生,怎么会开车来学校? 付修抓起置物台的一个小本在她面前晃了晃,“我满十八了,有驾照,快上车。” 司小喃站了会,看到挡风玻璃后面的小时钟,距离放学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再不回去,孟娴真要着急了。 “你…真的送我回家吗?” “嗯,反正顺路。” 即使我住在反方向也顺路。 才不是我怕你路上冷会感冒,专程翘课开车过来呢。 付修一脸淡漠的想。 司小喃没有再抵抗,坐进副驾驶里。付修替她关上门,从车头绕过去敲敲玻璃,“帮我开个门。” 这辆车的门在反锁的情况下,只能拿钥匙或者从内侧打开。 可是他不是有钥匙吗?司小喃想着,还是侧过身替他打开车门。 付修绑好安全带,礼节性的问,“你家在哪里?” 虽然他刚才已经从老姚那里偷来入学档案,把关于司小喃的一切都背下来了。 档案上的证件照,果真是他找寻多年的模样。 “你不是顺路吗…”司小喃斜了一眼,“东三街。” 付修让他吐槽的没脾气,老老实实往东三街拐。 隔了会,他又说,“你还没加我。” “什么?” “好友啊,你还没加我呢。” “我在上课,没玩手机。”司小喃以为付修怪他故意不加,连忙掏出手机连上网,打开好友申请列表—— 最新的申请人头像是一个简笔画的西瓜头小男孩,往左歪过头露出可爱的微笑。 她当初找头像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这是情侣款啊? 居然还跟付修撞上了,不知道他看到没,还是在他发现之前偷偷换掉吧…司小喃想着,从手机相册里随便翻出来一张图换上,才同意付修的好友申请。 付修余光看她点下蓝色的同意并加为好友,便分神从口袋里摸出自己手机,想在单独的分组里截个相依相偎的情侣头像。 一刷新,却发现司小喃的头像已经换成了风景照。 草草草! 付修瞬间想撞车。 亏我在家拿数位板画了好久… 付修绝望的想。 7.校园欺凌 接下来几天,不咸不淡。 “…先别急下课,我通知三件事。”下课铃响,姚舜把拿着球跑出去的男生喊回来,“操场上的雪化了,校领导通知恢复阳光体育活动,下周开始第二节下课后跑操。” “啥?都十二月了还跑,不得冷死!” “老姚,我们都高三了,时间多紧啊还跑什么操?” “就是说啊,四圈呢,累死。” 民愤难平,怨声载道。 “有意见给校领导说,我就是传个话。还有十二月半…就过两周有个马拉松大赛,所有人都必须参加。” “这季节马都要冬眠了,还拉什么松啊?” 底下抗议声更大了。 “你看你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学校也是为你们好,别总在教室里呆着,多运动!”姚舜语重心长训了两句,又说,“对了,下周二月考。” 高三的考试比大姨妈还勤快,同学们对此已经麻木了。姚舜走出教室,路过最后一扇窗户时敲了敲玻璃,示意司小喃抬头。 “你情况特殊,要是跑不了来找我开假条,知道吗?” 司小喃点点头,又转回去听付修讲题。 “有机你要从化学键入手,最简单的比如甲烷,只有碳氢键。然后是乙烷,有一个碳碳键。主要是碳原子最外层共用电子对的饱和程度,判断清楚碳和碳之间是几个共用电子对…到这里听懂没?” 司小喃摇头。 付修讲的很细,也很有耐心,即使自己多数情况下无法反馈他,付修也不会生气。 就很奇怪。 明明他对别人都冷冰冰的,说话也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有机是不太容易理解…”付修非但没生气,还委婉的安抚了一句,示意不是司小喃的错。 是有机太难了! 绝对不是因为小松鼠笨! 他拉过司小喃的作业本,在上面写了一个c,左右点了四个点。 付修的字很好看,飘逸大气,赏心悦目,无论汉字还是英文都如同印刷出来的。 每次看到付修在自己作业本上写字,司小喃都觉得自卑。 她那脚爬出来的字,真是糟蹋中华传统文化。 “举个例子,这个碳原子是你,你有四颗糖,但是别人都有八颗糖。”付修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把冰柠檬硬糖摆在桌上,数了四颗给司小喃,“你没有八颗,要怎么办?” 司小喃低头看看手里阳光色的糖纸,犹豫了会说,“再…再买四颗?” “没有买,化学的世界不接受金钱交易。”付修又在旁边写了个h,点了一个点,“现在我是氢原子,我有一颗糖,别人有两颗。” 司小喃从自己的糖里拿出一颗,犹犹豫豫的用手指推过去,歪过头问,“给你?” “对,化学键可以这样理解。”付修又摸出一把糖,放在司小喃推出来的糖旁边,“我的也给你,你再跟我交换三次就够了,明白了吗?” “我好像懂了…”听他解释完,辅导书上复杂的有机链似乎没那么难懂了。 也许化学并不难。 学习也挺容易。 付修身上总有股好闻的柠檬味,司小喃想。 “真棒,这把糖给你。”付修把桌上的糖都拨到司小喃那边,又在作业本上把有机化学内容详细标注出来,“你自己想一下,有不懂的我再给你讲。” 司小喃接过付修的笔迹和冰柠檬糖,点点头,“谢谢你。” “别谢,我闲。”付修语气又冷淡下来,倒下头闭眼装睡。 她怎么总是说谢谢呢。 生疏又客气。 不喜欢。 他怎么又变得冷冰冰的了? 真奇怪,司小喃摇摇头,埋头继续研究小c和小h们。 … 第六节课已经上了三分钟,最后几排还有五个空位。 坐在教室中间的靳晨回头,见司小喃的位置上还是没有人。 “口罩小妹妹迟到了?”宁决幸灾乐祸的说,“她完了,这周严查,肯定得叫家长。” “人家新学生体弱,老姚都给优待,迟到算个啥。”坐在第二组最后的赵虎抻抻胳膊,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 “不一定,老姚给付爷都没优待。”宁诀摇摇头,明显不看好。 赵虎又说,“我说宁决,你不会真的连口罩小妹妹都不放过吧?” 宁决抓起桌上的橡皮砸过去,骂骂咧咧的说,“瘪犊子你会不会说话?现在全校谁不知道口罩小妹妹是付爷看上的,你还敢拿她涮我。” “闭嘴。”付修捏着手机,挂霜的视线剜过他俩,“滚。” 午休后的第一节课,因为在家里吃撑或者睡过头迟到挺正常。付修本来也这么想,但他给司小喃打了三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中午送司小喃回家的时候,她明明在车上把震动调成了静音。 付修捏紧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翻出叫小松鼠备注的好友,手指灵活的点击键盘。 【你到学校了吗?】 【在哪里?】 【出了什么事?】 语文课老师管的松散,付修在等回信的间隙隐约听到交谈。 “…活该呗,谁让她一来就勾引校草。” “转校过来就该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潘盈盈在追付爷,她还往枪口上撞。” “我刚从教师楼那边过来,隔老远就听到厕所里有女的求饶…” “高考针对文言文的考察要点…”语文老师正埋头照着教材念经,猛地感觉跟前刮过一阵风,把教室门板带得沉闷地响了声。他迷茫的抬起头,“怎么了?” “没事没事…”班里同学一致摇头。 付修飞快沿楼梯往下跑。 高三在最高层,他嫌慢,干脆扶着栏杆直接往下跳。过二楼的时候歪了下,打了个趔趄差点栽倒。 外面雾蒙蒙地阴沉,迎面刮来的冷风带着刀子。 付修赶到教师楼,果然听到女厕传来哭叫声。 远处教务处主任听到动静,带着两三个德育老师向这边走过来。 付修顾不得多想,他喉咙堵得慌,感觉应该在胸膛里的心脏堵在那块,噎得他难受。 他等不及从正门绕过去,直接扒开女厕的窗户翻进去喊,“你们都他妈住手!” 跳下去的时候踩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付修站稳,对上司小喃诧异的圆杏眼。 “你怎么来了?”司小喃吓得不轻,眨了眨眼睛,没明白付修怎么出现在女厕所了。 她上学的路上突然被几个女生堵了路,强行带到这边女厕所。等在女厕所的潘盈盈拿着一张作业本纸质问她,还想扑过来打算揪自己头发抽耳光。 司小喃虽然是女生,但是她打架的时候最讨厌又抓又挠这一套,还讨厌动不动把人带到厕所里。 潘盈盈踩了她所有雷点,司小喃毫不客气的直接怼了她跟几个跟班的小女生,还把潘盈盈身上絮絮丝丝的长毛大衣扒下来扔到窗户那边。 正准备回教室上课呢,付修却出现了,还正好踩在那件长满毛的大衣上。 “啊!她打我!付修她打我…”潘盈盈捂着脸尖叫一声,她哭得半晌,泪水冲花了脸上的妆。 隔着朦胧的视线看见付修,以为是来替自己找场子的,潘盈盈哭得更加凄厉。 司小喃皱着眉退了半步,心想你坐在地上哭了半天,有啥事不能先起来说。 平常挺干净的小姑娘,趴厕所里,那地上有过什么尿啊之类的… 付修见司小喃没事,堵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收了回去。 他也没顾上看脚底擦了什么,跨过去上下审视司小喃,视线滑到她手上时皱了下眉。 潘盈盈身上的衣服有带钻的小配饰,司小喃不知道打到哪了,手背上留下几条细细的血道。 付修想去拉她的手,厕所门被人推开了。 潘盈盈凄厉的哭喊着,“付修她打我!” 教务处主任见付修站在女厕所,后面倒了两个,前面站着一个,他还准备朝人家出手,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付修!怎么又是你!” 堵厕所打女生,还一次打好几个。 真他妈出息! 主任想骂娘。 “咦?”司小喃和潘盈盈都傻眼了。 潘盈盈都顾不得哭,也顾不得这副哭花妆的样子多丑,扶着厕所的挡板站起来想解释,“不是老师,付修…” “我错了。”付修站在司小喃身前,不动声色推了她一把,“是我打的。” 8.月考开始了 临上课,男生们还围着付修议论纷纷。 赵虎坐在旁边的桌棱上说,“付爷,你这次差点把教导主任气死。” 光头李威把话接过来,“是已经气死了吧,以前咱们打架顶多写检讨记过,这次主任一下午用广播通知了三次,差点准备开除你了!” 林二木狗腿的补充道,“幸亏修神成绩好,否则…” “说够没?” 付修捏着一沓纸,纸上正楷拓印着‘检讨专用’。 检讨纸都专门打印,学校真是闲得慌。 他在教导处呆了一下午,脾气比往常更差,骂人也比平时狠,“全闪边,想死也别在我这找。” 男生们鸟兽群散,给付修腾出位置。 他把检讨纸往桌上一拍,沉沉坐下。 两万字检讨? 打算糊墙吗? 司小喃偷偷瞟了眼厚厚的检讨纸,消失许久的良心忽然疼了下。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明白付修是给自己背锅。 下午她连上网,看到付修发的信息,犹疑了会,打字回复。 付修刚被骂过一轮,摸出手机见小松鼠发来消息,顿时感觉横鼻子竖眼的教导主任也面相慈善了。 小松鼠:你为什么说是你打的啊?学校最近严查,教导主任肯定不会随便放过你的… 付修回复:知道最近严查,你还打架? 司小喃不知道怎么回。 她也不愿意打架,如果可以她下半辈子都不想打架。 付修:还有,你这算是担心我? 付修以为对面还不会回复,结果没等多久,司小喃又发来消息。 小松鼠:这是我犯的错,我不想连累你。刚才我想跟主任解释,你就直接把人带走了。 “承认关心我能死吗…”付修轻轻念叨着,回复时还不忘照顾她的情绪。 付修:放心,我成绩好,他不会开除我的。潘盈盈要面子,肯定也不敢乱说,你别自己捅出去了。 虽然没有被开除,但是记过加写检讨的待遇也没好到哪去。 司小喃翻出作业本,在纸上写下字推过去。 我帮你写检讨吧? 付修扫了眼,不客气的说,“你这么丑的字,怎么帮我?” 司小喃被他嫌弃了,却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沮丧。 付修从口袋摸了两枚创可贴丢过去,隔着透明包装,能看到小松鼠的图案。 司小喃愣了下,收起创可贴。 付修定定看着她,无声催促。 然而司小喃感受不到,她又写了一行字:可这次都是我的错… “不是跟你说别提了吗?”付修皱了下眉,拿起笔在检讨纸上签下名字。 司小喃看看他的字,又看看自己狗爪子刨出来的… 似乎她替付修写检讨,会更对不起付修。 早知道就练字了。 “要是觉得对不起我,这次月考加把油。”付修见她手背上的伤还肿着,干脆夺回创可贴替她贴上,“我下午在教务处看到以前你的资料,还有处分记录来着。” 处分记录? 司小喃心跳停了一拍,都忘了应该把手缩回去。 他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了? 知道原来的司小喃,是个打架逃课成绩差的坏女生了? 他会怎么想?还愿意给自己讲题吗? 司小喃觉得一阵紧张,忽然不想听下去了。 “幸亏我今天去了…”不然那么多处分,再叠加一次她铁定被开除。 付修庆幸之余有一丝安心,他从老师口中听到司小喃的‘丰功伟绩’,以后出了同样的事,起码不用提心吊胆怕她被人欺负。 “还有我看到你成绩了。” “教务处怎么会有那些啊?”司小喃心还没放下来又被吊起,低声埋怨了句。 她都休学了,那些不能见人的成绩,为什么不彻底销毁啊? “你所有科目就语文还行,八十多,其他三科加起来五十。” 高考满分七百五,这成绩真是奇差无比。 “你打算考大学吗?” 司小喃蔫蔫地点点头,“打算啊,起码考过专科线吧。” “那我给你定个目标,月考要到三百分。”付修扬扬手里的检讨纸,“算是我给你背锅的报酬。” 司小喃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三百? 做梦呢! 我宁愿替你写检讨! “低一点…”司小喃不敢强硬,软着声试探着跟他商量,“二百可以吗?” 她眼睛亮亮的,特别可爱。 付修被她说的都要化了,思考了一会,觉得就这么几天让她登天也难。 “折中,二百五吧。” …你才二百五! …你全家都是二百五! 司小喃咬着牙点头,“二百五就二百五!” … 月考当天,出了太阳。 她要赴死的时候,老天爷都觉得灿烂。 从第一天送她回家后,付修隔三差五就会在家门口接一次,久而久之连唐禹和妈妈孟娴都知道有个男生接送她上学。 司小喃的男生缘一直不错,都是些普通朋友。唐禹没见过是谁,只以为是她以前的朋友,便没有多问,从此安心睡到自然醒。 孟娴最怕她在学校孤单,更不会干扰司小喃的交友情况。 “复习的怎么样?”等她绑好安全带,付修把在校门口买的热豆浆递到司小喃手里。 她眼睑下黑了一圈,显然是昨晚熬夜复习了。 “基础概念我都背下来了,但是做题还是不行。”中间荒废了一年,加上之前她学得就烂,司小喃心里实在没底,“总之,能比之前好吧。” “有进步已经很好了,心态稳一点。” 一中管得松,考试也松,月考也懒得单独换座位,只有期中和期末才会排。 付修刚到教室,收到了一大波求助。 宁决转过头跟他商量,“付爷,我不求你递纸条,卷子别挡成不?” 付修翻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挡过?” 四面八方一片欢呼。 第一科考语文,付修扫了眼题,“要抄答案吗?” “不要。”司小喃非常有骨气。 复习过再看考题的感觉真的非常不一样,以前浑浑噩噩靠感觉瞎猜的选择题都能理出个头脑了,作文也可以在脑子里梳理出大概的框架。 司小喃快速浏览着题,整个大脑非常兴奋,活跃的运转着证明自身的进步。 从生病到现在,司小喃第一次有了切切实实‘我改变了’的感受。 付修在旁边暗暗观察她的反应,低声提醒,“先不要着急写作文,你作文不打草稿很容易散。从最基础的古诗文默写开始,能让你心静一点。” 听到他声音,司小喃抖了一下,做贼似的偷偷往周围看。 还好,其他同学都没有注意他们这边,也没有听到付修的声音。 她把考卷翻到古诗文背诵的部分,轻轻呼吸两下,开始在脑子里回忆昨晚背过的诗句。 这题确实能让人静下来,快速进入考试状态。 锦瑟无端五十弦,下一句是一弦一柱思华年。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 司小喃连续答了七道,居然每一道都能背下来。 但到第八道,她就卡住了。 给了上句接下句容易,但是给下句猜上句容易想不出。 司小喃盯着卷子上的宋体印刷字:百年多病独登台。 分明能脱口而出下句,但上句却像是杜甫根本没写过般,在她脑袋里没留下任何印象。 司小喃急的挠耳抓腮,差点想去杜甫祠堂跪下。 诗圣大人,显显灵吧。 “不要急,后面书名号里有作品名,短诗你可以从开始背一遍,应该能想起来。”付修密切注意着司小喃的举动,适时出言安抚,“实在记不起来就跳过去,不要浪费时间。” 司小喃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慌乱慢慢淡下来。 她从头背了一遍这首诗,顺利的机记起上句:万里悲秋常作客。 接下来,付修让她答最需要头脑清楚的信息阅读题,还告诉她每道题应该安排多长时间合适。 司小喃最头疼的是课外文言文的部分,她现在的积累根本达不到通读的地步。 “把你知道的字翻译出来,不确定和不认识的字空下。然后填空,在你背过的诗句中想一想,有没有用过同一个字的句子,把那个字的意思用句子里摘出来。” 司小喃按照他的方法,磕磕巴巴猜出来八成左右,她微微侧过视线,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付修。 “正式考试的时候不确定字义,只能靠猜了。”付修耸耸肩,在司小喃眼神里流出失望前飞快的补充,“檄要翻译成声讨。” 司小喃条件反射性写到卷子上,然后才发现—— 她作弊了! 啊啊啊! 她的第一次考试! “这次情况特殊,正确答案就在你旁边,瞎猜太不理智了。”付修连忙顺了两把毛,继续帮她掐时间,“离交卷还有五十分钟,你该写作文了,小松鼠。” 司小喃别无选择,只能点点头。 他正打算把答题卡翻过去,突然意识到—— 付修刚才叫了什么? 9.跑马拉松 月考顺利结束,成绩还没出来,先迎来了马拉松大赛。 今年的马拉松路线是跑遍东西南北四条街,整整十公里。 因为是强制参加,全校同学都聚集在校门口。 司小喃换了个透气性较好的口罩。 二班的队伍里没有付修。 “别看了,付爷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宁决把上次的水杯递给司小喃,里面是刚灌的热水。 司小喃低下头,心里有点微弱的失落。她没接宁决的水杯,语气带了点情绪,“你不给潘盈盈吗?” 宁决怔愣,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买水杯是为了讨好潘盈盈的。 他不由分说的把水杯塞给司小喃,“拿着,付爷让我顾着他同桌,你可不能出事了。我知道你跟潘盈盈闹矛盾,我现在已经不追她了。” “我没跟她闹矛盾…”不就是个杯子吗?要是付修给,她肯定二话不说就接了。司小喃觉得自己矫情,忙带开话题,“这才几天,你就放弃潘盈盈了?” 要知道高二的时候他对宁决的态度比现在的潘盈盈还恶劣,宁决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看透了她的人呗,”宁决吊儿郎当的说,“我追她是因为脸好看,但她的做派真配不上脸。” “因为我同桌?”司小喃问。 “你给付爷的称呼真是别致。”宁决顺嘴调侃一句,说,“其实潘盈盈也好,付爷也好,我跟他们都没当真。付爷本性挺好,玩得起够义气,但他性子独,把我们都没当真。”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是朋友啊,我能给他两肋插刀,但不会交心。”宁决是浪来荡去到处留情的人,当然能感觉到付修跟他不是一路子人。他砸吧了下嘴说,“其实我原来有个当真的姑娘,是上一届校霸,又帅又狠够味道。后来她出了点事…” 这个描述…感情自己还是宁决的白月光。 去年听宁决真情实感告白几十次,都没他现在随口说出来的有可信度。 “…听说她病治好了,但没联系上。真是,我给你说这个干啥。”可能是因为转校生不在他目标范围里,宁决无需考虑男女之间那点破事,话自然而然就倒出来了,“对了,都同班小半个月了,我还不知道你叫啥。” 要开始跑步了,老姚穿着火红的运动装喊人集合。 司小喃握着水杯,轻轻说了自己的名字。 几天下来,她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反正月考成绩公布的时候,他们都要知道。 宁决傻站在原地,愣僵了。 … 四条街绕下来将近十公里,靳晨怕司小喃会撑不下去,从队伍前排挪到后面,想搀着她跑。 结果五公里过后,一大半男生都撑不住了,司小喃还跟没事人似得,步伐稳健呼吸匀称。 她体能向来好,即使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关于运动的技巧还保留着,知道怎么能在长跑中调整状态。 宁决紧跟在后面,死盯着她跑步的样子。 绝对是司小喃了。 全城都找不出第二个长跑那么洒脱的姑娘。 “我快死了…”靳晨艰难地跟着司小喃的步伐,要没有她的鼓励,开场八百米靳晨就得倒下。 “别停,跟我说说话。”司小喃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轻声跟靳晨搭话,让她把注意力从身体的疲惫上挪开。 “说啥啊…对了,你跟修神怎么回事?”女生的八卦之魂永远是无解的,挑起这个话题,靳晨感觉她瞬间回血了。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司小喃脚底下乱了一拍,“能怎么回事?我以前都不认识他。” “我看他倒像是认识你挺久的,还给你讲题啊。你知道吗?上个月市中的花魁学霸在校门口等了付修三天,找他问题,付修都没同意。” “花魁学霸?”司小喃听着新鲜,“市中变青楼了?” “叫她花魁是因为那女的虽然在市中,但是交过的男朋友多,还都是挺混…啊!”她们跑到一个窄巷子口,靳晨往里瞄了眼,看见了属曹操的小花魁,“就是她!” 司小喃跟着看了眼,瞥见人堆里一角驼色大衣,停下脚步往里走。 “喂,你做什么?”靳晨想拉她,没拉动,被拖进巷子里。 小喃回来后不是挺低调的吗?怎么见到个花魁,就上赶着要凑热闹呢? 难道她喜欢花魁? 巷子里,市中的小花魁吴茜侧站着,左右围了三个男生,头发染得花花绿绿,都是些不上学的‘社会青年’。 付修被堵在对面,挎挎地靠着墙,手里拎了个纸袋。 “姓付的,你啥意思?”右边绿色锅盖头的青年抽了口烟,把烟雾都喷在付修脸上,恶狠狠的说,“快给茜茜道歉,不然老子废了你。” “道歉有啥用,磕头!” “麻痹的你们跟他废啥话?直接削啊!卸了他的胳膊腿!” 三个男人撸袖子打算动手。 吴茜出声制止他们,她长得文弱白净,穿着粉色小斗篷,浑身洋溢着带了些清纯的可爱。 她贝壳似得牙齿咬了下舌尖,眼里立刻盈满水汪汪的泪光。 司小喃偷摸摸钻进巷子里,从侧面看到她的表演,叹为观止。 小妹妹,别当花魁了,还是影后更适合你。 “我上次问了你三天,你都没有理我,我以为你不给女生讲题。”吴茜声音又细又软,混合了撒娇埋怨控诉,听得旁边三个男生心里痒痒的。她带着哭腔继续说,“但是你让我滚,却给一个丑八怪讲…” 听到这里,付修万古不化的冰霜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眉皱了下,冷着声问,“你说谁是丑八怪?” “就是…”吴茜一时想不起名字,反应半天才记起她的小姐妹压根没提过名字,“你们班新来的大盆子脸。” 她话刚说完,付修眼神立刻变了。他站起来,朝吴茜走了一步,“你好看?” 吴茜以为付修在夸他,连忙点点头,却发现付修的目光好像没落在自己身上。 付修直起身子,目光越过绿毛男的肩膀看到司小喃,瞳孔收缩了一下。 她怎么来这里了? 司小喃跟付修对上眼,一瞬间觉得心慌,不管不顾往前走两步,想冲上去给付修帮忙。 靳晨用尽吃奶的劲都没拽住她,心里一片凄凉。 “别动。”付修一抬手,把手里的纸袋丢过来。 司小喃条件反射,连忙接住,茫然地看着他。 付修已经进入迎战状态了。 总算没了阻碍,他挽起袖子,在左边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膝盖狠狠顶上他的肚子。 “嗷!” “小绿绿!”左边俩男的叫了声,抡起膀子朝付修揍过去。 可惜晚了一步,趁绿毛正疼着,付修顺势扫腿,把最近的男人掀翻,踩在他手上拎起拳头砸在另一个人眼眶。 三个人挣扎着爬起来,就见付修灵活的从皮带扣上接下一把小刀,锋刃贴在吴茜脸上。 “嘶——” 吴茜感觉脸上锐利地贴着一道冰,她尖叫了一声,不需要咬舌尖泪就哗啦哗啦下来了。 眼前的付修目光深邃通透,线条完美的唇半张,呼吸间有柠檬味,一张脸帅的惨绝人寰。 吴茜仿佛见到鬼似得,对他再没有别的想法,吓得惊声尖叫,把隔壁院的老狼狗都吵起来汪汪汪。 小青年们见付修拿刀抵着吴茜的脸,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付修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对准吴茜的脸,“说三遍你是丑八怪,我就放过你。” 吴茜哭得花容失色,脸上的妆花的跟老乌龟似得,哭哭啼啼说了是三遍我是丑八怪。 付修满意的收起刀往出走,路过司小喃身边时,看到她眼里的震惊。 我是不是吓到她了? 付修后怕的想。 可那个女的居然说小松鼠丑,不能忍! 明明这么可爱。 司小喃第一次见付修打架,动作又快又狠,像是个练家子,难怪不拉帮结派也能成一中校霸。 幸亏上次没跟他打。 否则自己大病初愈,又要二进医院。 她缓过来,把纸袋递过去,“你的东西…” “是你的。”付修没有接,把纸袋里的盒子拿出来递给司小喃。 “送我吗?”她刚看付修把这个袋子护的挺紧,原来是给自己的。 心底一丝丝甜意席卷而来,司小喃愣愣低下头,扫了眼盒子包装—— 《精装全套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司小喃和靳晨都觉得无语。 这个校霸真是琢磨不透。 10.梦想的声音 “咱家门口每天送你回来的男孩子是谁?” 孟娴在厨房里洗碗,状似无意的问了句。 在外面桌子上写练习题的司小喃笔尖停在纸页上。 “我同…桌。” 原本她想说同学,但只是同学肯定做不到天天接送。 仔细想想,别人的同桌也不会开着小跑车送人上学放学啊。 司小喃怕孟娴误会自己早恋,补充说,“我跟他没什么。” 就是天天听他讲题,吃他给的糖,再蹭他的车回家。 哦,现在还写着他买的五三而已。 这能算有什么吗? 司小喃心虚,她模模糊糊感觉到付修对她的态度不平常。 像是在撩。 可自己现在的脸…她不敢确定。 “既然没什么,你解释什么?”孟娴擦擦手走出来。 毕竟是自己肚子里蹦出来的,她太了解司小喃。 “我没怕你跟他有什么,毕竟你都十八岁了,动点心思正常。但是你记着,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都不能只心安理得守这让人家的好,明白吗?” 司小喃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我懂。” 付修对他的好,司小喃全记着。 但零零碎碎积攒下来,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还。 记得上次看付修的驾照,过十天是他的生日,算起来比自己还大半岁呢。 01-01,这生日看起来像假的,司小喃一眼就记住了。 被孟娴暗示了一下,第二天司小喃没敢再蹭付修的车。 唐禹推出那辆被撬了锁的小黄车,打着哈欠送司小喃到上学。 “喃姐,你那个土豪朋友怎么一阵一阵的啊?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他呢。” 司小喃依旧站在后座上,最近小跑车做得身体娇惯了,迎面而来的冬风吹得她全身发冷。 她缩着脖子打眼一瞅。 “他在…” 付修拎着两杯豆浆站在路边,没进学校,眼睛看向司小喃这边。 “操,咋又遇见他了!”唐禹骂了句,跟司小喃说,“我把你送到学校里,绕过他。” 话还没说完,付修已经挪了步子,直直挡在他车头前。 唐禹连忙刹住车。 付修的表情还是像去年一样淡漠,也不怕被撞死。可抬头看见司小喃时,他目光瞬间回暖了。 “给。”付修无视唐禹,把豆浆递给跳下车后座的司小喃。 司小喃默默接过来,想起孟娴的话,更觉得愧疚了。这小半个月下来,她有意无意受着付修的好,却没回报过什么,甚至还很少说谢谢。 付修不让她说谢谢。 “喃姐…”唐禹瞪大眼睛看向付修,难以置信的问,“他…你…你俩?” “他,我同桌。”司小喃怕唐禹瞎猜,连忙抢过话,“你快迟到了,快去学校吧。” 唐禹没有走的意思,固执地撑着车,像是被抢了地盘地小兽似得瞪着付修。 付修没理他,只是眼底冷得厉害。 他还记得上次唐禹骑车瞪他的事,今天又看到他骑车送司小喃。 这男的跟小松鼠到底什么关系? 父女?年龄差有点小。 兄妹?不像。 难道是情侣了? 呼吸时闻到熟悉的柠檬味,是付修身上洗涤剂的味道,今天似乎格外的酸。 司小喃把豆浆扎开,热热的温度正好。她冷得厉害,刚好需要暖暖身体。 她喝完大半杯,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生还在门口僵持着,电光火石间一副随时都能打起来的架势。 “你别愣着啊,该上学了。”司小喃推了下唐禹的车头,催促他快走,又跟付修说,“快进学校吧,冷。” “…”唐禹一瞬间听到稀拉哗啦的声音,隆冬的冷风一刀刀剜进自己心里。 司小喃平常说话很干脆,不经意会透露出些许强势。 可她刚才给付修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带了些示弱的意思。 可能司小喃自己都没意识到,她面对付修的时候会无意识撒娇。 “我操…”唐禹很想揪住付修的衣领,问这混蛋做了什么垃圾事威胁司小喃。 但看司小喃的态度,又不太像受制于人的姿态。 “靠,我先走了,司小喃你今晚给我说清楚。”唐禹气得连名带姓叫她。 可再气,他也知道不能贸然在一中门口闹事,只得咬着牙骂了声,掉头走了。 付修捕捉到他话里的深意,不满地问,“你们住一起?” “没,邻居。”司小喃随口说。 付修的怨气才消了点。 但柠檬味还是很酸。 … 上次跟宁决坦白过后,司小喃没有再刻意隐瞒自己的名字。 可知道的也就靳晨和后排的几个,没人把她跟去年的司小喃连想在一起,或者说即使想了也都不敢跟司小喃确认。 除了宁决。 他已经确定司小喃就是去年的一中扛把子。 从跑完马拉松到现在,他上课下课都没有回过头。 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今天陆陆续续发卷子。司小喃语文考的最好,91,整个高中第一次及格。 其他科目成绩还是惨不忍睹,但比之前有明显的进步。 “273!”司小喃算了总分,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半个月而已,她的成绩整个翻倍了! “这道题公式写对了,应该加两分的。”付修也在帮她算分,比对待自己试卷还用心,“真厉害,按照这个进步幅度,高考你过本科线没问题。” 余光看到他桌上的各科试卷,司小喃那点骄傲立刻偃旗息鼓,她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你别夸我厉害,你这都快满分了。” 付修这次总分整七百,又狠狠刷了记录。 这是司小喃第一次见他考试的样子,答题速度非常快,几乎一眼看过去就得到了答案。 而且他还把大量的时间用在指导自己上,自己的卷子都没怎么检查。 “你进步大啊,我才进步了几分。”付修真诚地把司小喃夸奖一番,才开始看她卷子的失分点,“…你这计算题基本全军覆没,是不是对数字不敏感啊?” 司小喃摇摇头,羞愧地说,“是基础差,我对数字的感觉还好,都能记住一月一呢…” 付修耳尖听到他后面小声说的那句,惊讶地问,“什么?” “你生日…不是一月一吗?” “…是。” 虽然他登记时用的农历户口。 不过付修已经迫不及待,所以不打算告诉司小喃真相,“你要帮我过生日吗?” “再、再说吧,我要做题了。”这种事主动提出来还是有点微妙,像是她迫不及待想给付修过生日似得。司小喃脸上一热,连忙翻出五三做练习题。 看到希望,即使学习枯燥也能从中找到动力。 司小喃到校越来越积极,上课做题也更加认真。 倒是付修这两天总不来,即使来了也急匆匆的,经常迟到。 早上在教室的时候,司小喃从袖口看到他手腕是肿的。 她摸了摸桌膛里的大大小小的喷雾药膏,琢磨着等下要怎么开场,把这一塑料袋东西送过去。 赵虎收到条短信,惊得跳起来,“日!大新闻!付爷让市中那帮龟孙子堵了!” 11.松鼠救柠檬 付修买了一只小松鼠。 他转遍了全城的花鸟宠物市场,最后还是让朋友从外省带过来的,今天早上刚送到租的房子里。 接到消息,付修正准备翘一天课回去看看小松鼠,结果就让人堵进死胡同里了。 “小子,想跑?”带头的是上次跟市中花魁在一起的绿毛。 后面跟着粗算有十几个人,有市中的有社会上叫来的,手里都拿着长管状的东西。 “这瘪犊子接了个电话就往回跑,肯定是得到风声准备逃跑了!” “一中扛把子听到我们要堵他,吓尿了逃学呢哈哈哈哈…” 付修被困在胡同最里面,恹恹的靠着墙,单纯觉得这种放狠话的步骤很无聊。 “喂。”他叫住打头的绿毛。 绿毛特别拽的把脑袋凑过去,“怎么,求饶?” 还没说完,付修就抡起拳头砸在他眼眶上,同时膝盖用力往上顶,磕在肋骨上,另一只手拎住他的胳膊,重重摔在胡同对面的墙上。 绿毛被他扇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跟在他后面的人有一瞬间发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都没敢第二个上。 付修整了整被他们刚才拖过来拉乱的衣服,向前走了两步,眼睛里发着冷。 “跟我打?”付修似乎冷笑了声,又似乎没有,不过他说话的声音是真冷,“你们要命吗?” 这个威胁的有点狠,半天没人把这话接过来。 付修站在那里,真的冷笑了下,“我不要。” 打从父母过世之后,他孤零零活在这世上,即使死了也没人在意。 命对他来说,似乎真的不太重要。付修想起家里的小松鼠,又想起学校里的司小喃。 …反正她也,没有记住过我。 宁决到高二喊人帮忙的时候,一中几个能打的大佬都犹犹豫豫的。 “我知道付爷性子独,你们跟他处不来。”宁决是真的急,就差揪住领子朝他们吼了,“但你们拿脑子想想,付爷这么长时间挑过事没?市中那帮瘪犊子看不起咱们,哪次不是付爷秒的。” 赵虎看着短信,急的朝人乱嚷嚷,“废话那么多干啥,市中请了外援,再不快点付爷怕是要被搞死!” 林二木一脚踹翻开高二老大李欢的桌子,揪着他领子说,“你他妈去年惹得那摊事,还是付爷帮你摆平的,你今天要不去,我收拾完市中回来就弄死你!” 司小喃脑子里乱糟糟的,反应过来后立刻从后门跳出来,在高二教室找到宁决他们,拉住宁决的袖子问,“付修在哪里?” “西街胡同。”宁决反射性回答了,这才震惊的望着司小喃,“你去?” 司小喃没说话,给他一个眼神,拔腿往校门外跑。 宁决见过那种眼神,也见过去年的司小喃。他急了,连忙招呼剩下几个人,“算了他们爱来不来,咱们先过去!” 司小喃赶到西街胡同的时候,场面混乱的已经控制不住,穿着市中校服的几个男生跟十几个明显是社会上混的男人把巷子堵得严严实实,里面还能听见打骂和惨叫声。 “你厉害,你他妈最厉害!呸!” “出了事连个帮你的人都没有,一中扛把子也是寒碜。” “滚。”这是付修的声音,听着就欠揍,就是今天气有点弱。 宁决几个跟在他们后面跑过来,后面李欢带着高二的人也来了。 “靠,你们这帮畜生打不过,还敢带人来!”宁决看到这情况就来气,他挡在司小喃前面,想把她往后拽。 外面的几个混混听见来了个人,转过来瞅了眼,司小喃才看清他们手上个个拿着警棍。 她想都没想,抬起脚踹过去,最右边混混虎口发麻,警棍应声脱手,在落到地上前被司小喃捡了起来。 司小喃抡圆警棍挡住旁边人呼过来的棍子,一扫腿把他放趴在,胳膊肘往他脸上砸过去。她现在力道弱,用拳头没办法摆平一个大男人,但靠肘部力量可以。 宁决和赵虎连忙过来帮他把旁边几个要上手的人扛住,还浪里浪气吹了个口哨,“哥们,动手打女的算啥男人?” 李欢带着高二一帮人过来,干架同时目瞪口呆的扫了司小喃一眼,几乎立刻就明白这姑娘是谁。 “喃姐?” 司小喃愣了下,拎着棍子站起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她决定过来之前,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了。 “专心点成不,付爷还不知道在哪呢。”宁决给他打了个圆场,没留神被一拳揍到胃上,疼得差点吼出来。 付修在里面听到动静,隔着人又看不太清,听到这声‘喃姐’才反应过来。 “啧…”她到底怎么过来的?付修顾不上想那么多,他利落地把跟前的人放翻,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头发里淌出的血顺着脸划到嘴角,温热的血在冬天的冷风中冻成冰碴子,他却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疼,脑袋里只剩一个念头。 不能让她出事。 付修彻底发了狠,眼里闪过残暴,简直打红了眼。围在里面的一中弱鸡害怕,一时松懈让他闯了出去了。 付修踹翻跟前的人,眼前闪过一线银白的光,不知道谁抽出一柄长管的刀,气急败坏的吼,“老子要宰了你!” 12.潜入校草豪宅 小诊所里烧着炭火炉,暖融融的。 医生从里面走出了,翻着诊断记录说,“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头上磕破了点皮,背上划到点肉,我给他上了药,过两天就好了。” “谢谢医生。”司小喃揉揉眼睛,吸了下鼻子忍住哭腔,跟医生道谢。 喃姐整个高中打过无数次架,这还是第一次哭鼻子。 看付修扑过来替她挡住那一刀的时候,司小喃整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她茫然无措的接住付修压过来的身体,在他背上摸到一手的红。 顷刻感觉,世界都崩塌了。 明明是认识不久的人,可要是付修真出什么事… 刚才司小喃坐在诊所外的小板凳上,一直在祈祷,只要付修没事,别说让她考三百分了,就是考上一本线也…… 尽量努力。 “幸亏是冬天,衣服都穿得厚。要是夏天这一刀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医生叹息的摇摇头,给司小喃说,“你回头跟你男朋友说一声,以后少打架,年纪轻轻的别不把自己当回事。” “我会跟他说的…”司小喃答应下来,才意识到医生说的是‘男朋友’,顿时脸红了个透,轻声辩解,“他不是我男朋友。” 付修长得好,成绩好,穿的衣服也很贵的样子。 怎么可能看上自己? “什么?”医生没听清,写下一张便签纸递过去,“这是外敷内服的药,身上伤口一周内不能见水。他那道伤不深,但是长,活动不方便,这段时间你最好照顾点。” “我…”怎么照顾啊? 付修光着膀子从里面走出了,右肩膀到腰的位置严严实实裹着纱布,疼得厉害。他试着抬了下右胳膊,发现行动有些困难。 啧,那帮人下手真狠。 付修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又很快压下去,走出了问医生,“我能回去了吗?” 司小喃眼睛在他身上停留了足足三秒,才狼狈的移开眼。 十八岁男生的身体骨骼已经成型,整齐匀称的腹肌码在小腹上,线条流畅又完美。 肩颈下面是深凹的锁骨,陷下去的弧度能在里面养金鱼。 难怪从一中到市中那么多人喜欢付修,他简直是个行走的促性腺激素!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司小喃脑子里还没从刚才的‘男朋友’回过深来,脸红的更厉害。 “衣服上都是血…咦,怎么是你?”付修也明显愣了下,他记得是宁决和赵虎把自己的扛来医院的才对。 结果上个药的功夫,就剩他的小松鼠在外面等着了。 “两个学校的校领导来抓人,他们都去自首了。”司小喃垂着脑袋,视线落在他沾了血的裤子上,仿佛又回到刚才被付修护着的时刻。 “你身体没问题就能走了,”医生把药装进塑料袋递给他,嘱咐,“伤不严重,但是你别逞强,找个人照顾你。” “找谁?”付修接过袋子,漫不经心的说,“我全家人都死光了。” 死光了?司小喃心揪紧了一瞬间,记起刚见面时,付修说他父母双亡。 ……原来是真的。 “外面特别冷,我先给你买件衣服吧,你身高多少?穿什么码的?”司小喃深吸一口气,对上他的眼睛,默默算了下自己的零花钱。 五十块钱,买个御寒的棉袄,砍砍价应该够了吧? 她可是砍价小能手呢。 “185,均码的都能穿。”付修说完,想了想又说,“你先别去,我怕市中叫来的人还没走,学校管不住他们。” 确实,学校只能管自己学校的人打架斗殴,对于这种社会人士毫无办法。 司小喃有些急,见付修脸色都因为失血过多发白,她皱起眉攥紧拳头,说,“那怎么办?” 付修见她着急,顿了会说,“把你校服给我。” “啊?”司小喃瞪大眼睛,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犹豫的把校服拉链拉开,“很薄…” “没事,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十分钟就能到。”付修拿过衣服,在指尖摩挲了下。 布料上带着淡淡的暖意,还有她身上常有的家庭洗涤剂香味。 付修深深吸一口气,才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拉起拉链,感觉身上都是喜欢的那个人的气息。 “我身上有药味,会把你的衣服弄脏,等我洗干净再还给你。”这样还能多穿几天,付修暗自盘算着,推开诊所的门说,“走吧,我先送你回学校。” 冬天的冷风一股脑灌进来,穿着羽绒服的司小喃都打了个寒颤。 “别,我今天不去学校了。”司小喃不想让他冒着风走一趟,连忙说,“你现在还能跑吗?我们尽快回到你住的地方。” “你也去?”付修站在诊所门口,有些愣。 “嗯,”司小喃坚定的点点头,“我来照顾你。” 医生放下暖手的茶杯,隔着玻璃看两个跑远的学生。 现在的小年轻谈个恋爱啊,真是越来越放不开了。 … “这边楼梯陡,你小心别踩空了。”付修裹在司小喃单薄的校服里,冷得忍不住颤抖,还不时回过头叮嘱后面的司小喃。 “我知道了,你快上去开门。”司小喃听到一楼房东家吵吵闹闹的声音,踩着狭窄的楼梯,心里暗想付修原来住在这样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接地气啊。 付修上到五楼,捡起朋友放在门外的松鼠笼,拿出钥匙打开门。 他走进屋里先把琴架上的紫檀木相框扣下来,才拿遥控器打开空调,招呼后脚进来的司小喃。 “你找地方坐,想喝什么?” “你别管我,我又不是来做客的。”司小喃关上门,打量这间和整个城市格格不入的奢华房间。 前言收回,他一点都不接地气。 “很冷吧?你吹那么久的风。你先换一套厚衣服,然后坐在床上或者裹被子暖一会。你家的厨房是哪个?我先帮你烧水把药吃了,然后…” 付修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居然有点想笑,心里软了一片。 “你倒挺会照顾人的。” 司小喃没明白他这话是夸奖还是别的什么意思,见付修还站在那里,扁扁嘴过去,把他推到沙发上坐下,边往卧室走边说,“我生病的时候,我妈妈就是那么照顾我的。” 付修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听到这话愣了下。 从卧室床上把厚厚的棉被抱出来,堆在沙发上裹住付修的身体,司小喃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被她照顾的时候我很难过,一直在想我要快点好起来,不能让关心的人那么难过。所以,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付修打开锁屏的手定格住,斜抬起眼对上司小喃圆圆的眼睛,“你关心我?” “我…”司小喃声音卡了下,似乎意识到什么。 她当然有关心的人,比如相依为命的母亲孟娴,比如从小长到大的朋友唐禹。 这两个人一个是她至亲,一个是她挚友。 而她关心付修,应该算在哪类? …这么问题不能多想。 “我当然关心你了。”司小喃望着他,认真的说,“班里人都说你很难亲近,性格太孤僻。但我觉得不是…你是个,很好的人。” 只是很好的人,仅此而已吗? “因为我给你讲题?”付修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低下头继续玩着手机。 是这个原因吗?司小喃答不上来,她沉默了会,说,“我还是去烧水吧。” 付修没再说话,正好宁决打电话过来,他开了扩音把手机扔在厚厚的棉被上。 宁决声音很低,大概是在教务处的办公室里,“付爷,你没出大事吧?” “没事。” “那就好,”宁决松了一口气,才说,“我们几个被领导抓住了,得写检讨。不过这次事是市中挑起来的,不记过。还有我们几个帮你和喃姐瞒过去了,反正你们俩也没在现场。” 赵虎在旁边帮腔说,“对啊,高二几个想把你捅出来,都让我打回去了。付爷你可得请我吃饭,过两天就是元旦,咱们约一发呗?” “不行。”付修冷漠的回绝。 电话里一个陌生的男声说,“听见没,姓付的就是个白眼狼,你们还护着他!” 应该是高二的人。 “元旦我有事,二号吧。”付修继续说,“把人都叫上,约通宵。” 林二木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明显是给高二那帮示威,“付爷,咱们这也算出生入死,混熟了吧?” “熟了,”付修难得多说几句,“七分熟。” “七分熟,你以为是牛排啊?”宁决笑骂了两句,捂住话筒说,“秃头主任回来了,我不跟你说了。到时候约记得叫上喃姐,先挂了。” 厨房门是开着的,司小喃完完全全听清楚了他们的对话,走出来问,“你一号有事?” “你要给我过生日。”距离生日还有俩月的付修毫无心理压力的说。 13.给大佬过生日 “松鼠是不是吃松子的啊…”司小喃把自己蜷成一团,蹲在笼子前面,手里攥了一小把松子,犹豫地望着笼子里活蹦乱跳的灰毛小松鼠。 松鼠小黑爪子垂在身前,黑亮的豆豆眼期盼地望着她。 付修披着外套站在司小喃后面,看她一颗一颗磕开松子壳递进笼子里,动作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做化学实验,忍不住笑出声。 小松鼠喂松鼠,真是可爱。 “你直接给它,小东西能想办法把果肉弄出来。” “是这样吗?它居然不告诉我,害我剥了半天。”司小喃皱着眉抱怨。 她磕松子磕的牙疼,听到这话,立刻把手里剩下的松子扔了几颗进笼子里。 小松鼠嗅觉灵敏,立刻抱起松子放在爪子里,用黑豆豆眼睛找出壳上皮最薄的部分,拿牙齿磕了上去。 啃了两下,坚硬的壳裂开一条细缝,小松鼠把里面果肉拔|出来,塞进嘴里,嘴边的胡子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居然真的能自己吃,我还担心以后是不是每天得给你磕松子呢。”司小喃把松子全给进去,双手按在脸边揉揉疼痛的腮帮子,张开闭合活动了两下。 她没有戴口罩,反正之前付修已经看过自己现在的脸,不怕丑到他。 司小喃转过去,见付修光着上身批了件黑色长款风衣,没有扣衣服上的扣子,一眼看过去就能扫到他腹部的肌肉。 脸红红… 即使在照顾他的这两天里,见过好几次他上身的肌肉,司小喃还是很难让自己心平气和的正视。 …身材真好啊。 付修避开视线,像是没注意到司小喃的害羞。 他望着笼子里啃了两颗再也啃不动、委屈巴巴缩在笼子里的小松鼠,幽幽的说,“其实它吃的松子,不是你从坚果店里买来的这种炒货,而是松树上掉下来的松果。” “啊?那怎么办?”司小喃有些尴尬,连忙转过去看笼子里的小东西。 她买之前还搜了下,百科里明明说松鼠可以吃松子的。 哪知道松子还分种类啊? “偶尔一顿当零食吧,这种松子热量高,适合它过冬。”付修面不改色的瞎说。 反正小喃做什么都是对的,至于吃的方面…就委屈你了。 接收到他意念的小松鼠趴在笼子里,生无可恋。 “今天的药吃了吗?伤口还会不会痛?今天胳膊能抬起来了吗?你穿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冷啊?”司小喃在照顾人这方面绝对遗传孟娴,每次问题都絮絮叨叨说一大堆,还问的特别仔细。 付修望着她亮亮的眼睛,还有泛着红的小圆脸,只觉得越看越可爱。 他挨个的回答着问题,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又绕到后面揉揉她的头发。 司小喃像是受到了电击,慌忙退后半步,双手紧紧捂住脸,杏眼睁的圆圆的。 他为什么要捏我脸?这个动作也太亲密了。 脸大就可以随便捏了吗?即使脸大我也是有尊严的啊。司小喃乱七八糟的想着,手底下越来越烫,皮肤上还残留着付修指腹的触感。 他的手果然特别的暖。 “你头发长了点,就是有些乱。”付修收回举在当空的手,心里有点失落。 他想了下自己现在半残废的样子,没敢提帮司小喃剪头发的事。 怕被她间接拒绝一次还不够,又被直接拒绝一次。 “我有帽子,能遮起来,等再长点就去修一下。”司小喃捂着脸,迈开小碎步从付修身边穿过去,说,“你过生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司小喃从沙发上拿过自己的书包,转过来的时候眼睛瞟见屋里的钢琴,琴架上还有个倒扣的小木框。 从她来到现在,那个小木框一直扣着,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司小喃压下好奇心,从书包里抽出来一个小玻璃罐子。 “我生病的时候,朋友把千纸鹤装在许愿瓶里,说能保佑我平平安安早日康复,所以我也帮你准备了。”司小喃把玻璃瓶握在手中,一步一步走到付修面前,隔着衣服握住他的手腕,郑重地把瓶子放在他手里。 透亮的玻璃瓶底部铺了一层彩色的细沙,冬天阳光透过窗照进来,亮晶晶的特别好看。 彩沙有几颗小小白白的石头,零星点缀在中间,石头上有一艘小船,船顶上挂着彩色闪光纸叠的千纸鹤。 付修的黑白单调的房间因为这个瓶子,顿时变得姹紫嫣红了。 像是三月的春光照进来,明媚得难以言喻。 “祝你早日康复,福泽平顺。”司小喃低着头说完,还没等付修反应过来,又从书包里抽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付修整颗心因为这个小瓶子变得柔软,还没等他从感动中抽离,手里又被塞进一团类似于毛袜子的东西。 高端洋气的付修把那团东西握在手里捏了捏,感觉像是娃娃机里绒毛布偶的触感。 “这是什么?” “我妈知道你总送我回家,挺照顾我的,所以你生日,她也想给你准备个礼物,就送了…”司小喃表情复杂的看着付修身上款式新潮的风衣,还有他明显比别人要金贵的脸,糯糯的小声说,“…袖套。” 付修一手握住瓶子,另一只手艰难的把卷在一团的东西揉开,发现真是两只明黄色挂满绒毛的袖套。 袖套上还缝了两只灰色的小老鼠,针脚很密,一看就不是外面买的。 “我妈问你喜欢什么,我说松鼠,她不会缝松鼠…”司小喃越说越觉得尴尬,看着付修手里跟他格格不入的袖套,动手抢了回来,“算了,你还是给我吧。” “送人的礼物,还能要回去?”付修愣了下,把胳膊伸出去,“你给我套上吧。” “啊?你真要套啊?” 这风衣看起来特别贵的样子,牌子还是什么尼,套个用边角布料缝出来的卡通袖套…司小喃一边吐槽,一边把袖套给他带上去,左右端详了下效果。 果然不伦不类的。 付修却挺满意,毕竟这是小松鼠妈妈送给自己的东西,上面的图案也挺…是丑了点。 “太难看了,我让她弄个别的,她说给你缝一条打底裤。”司小喃解释着,自己都想笑。 孟娴是典型的持家女人,总想着给她穿暖吃好,现在还把同样的思维逻辑用在付修身上。 要是她真的缝一条带老鼠头的打底裤给付修…司小喃设想了一下那样的情景,感觉离世界末日不远了。 “我挺喜欢打底裤的。”付修昧着良心恭维了句,怕司小喃当真,让她母亲真弄条打底裤来,连忙引开话题,“我们先把蛋糕吃了,下午还要出去呢。” “好。”司小喃把带来的蛋糕拿出来,插上蜡烛,找付修要了打火机点燃。 付修坐在蛋糕旁边,等了半天,见司小喃只是稳稳坐着。 “你不给我唱生日歌吗?” “我…唱歌跑调,五音缺六音那种。”司小喃摆摆手,往后缩了下,“还是不唱了。” 付修不依不饶的说,“跑调我也听,你唱歌,我把生日愿望分你一个。” 司小喃犹犹豫豫地说,“…可你又不是真的过生日,能灵吗?” 付修惊恐地望向司小喃。 暴露了? “你生日,是农历一月一吧,”司小喃抬眼望着他,忍不住偷偷笑着,眼底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一中大佬满脸慌张的样子,真应该拿手机拍下来。 14.做戏要做全套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直到司小喃忍不住笑眯了眼。 见付修还是愣愣的样子,她弯着唇解释,“我选礼物的时候拿不定主意,就去问宁决你的喜好,他告诉我你生日在大年初一。” 司小喃把蛋糕店送的纸寿星帽拼成圈,带在付修头上。 付修抬头看了眼,眼里有些茫然。 他的脸很好看,是那种贵族少年的英俊。 眼尾上扬,眸中像是墨色的夜空盛满星辰。 司小喃笑容凝固了一下,缩回了手,偷偷把自己的脸埋起来,这两天转来转去的小心思再也藏不住。 我喜欢的人那么好看。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他呢? 我喜欢你啊… 你要是早点出现,我就可以告诉你。 每天告诉你一百次,司小喃偷偷咬住下唇,眨眨眼睛,眼里有些涩。 “宁决真多嘴,明天我肯定要把他牙粘起来。” 假话被拆穿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付修避开眼神思索了三秒钟,干脆决定抛弃形象,耍赖到底。 “就当今天是我阳历生日,蜡烛已经点上,我要许愿了。”过去三年里,付修每年生日都在许同一个愿望。 他看了眼旁边垂着眼的司小喃。 现在那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付修默默在心里说出两个新愿望,然后用食指在司小喃面前的桌上敲了敲,看到她发红的眼。 “怎么了?”付修一瞬间慌了,以为她是生气,立刻语无伦次的道歉,“你别哭啊,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是你问我生日…” “我没生气啊,”司小喃用手背在脸上用力蹭了下,板起脸装作严肃的样子说,“我要是生气,就揍你了,怎么会给你买蛋糕。” 付修盯着她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才犹豫的把手伸过去。 小心的贴在她脸上。 司小喃畏畏缩缩躲了一下,没躲开,便自暴自弃任付修替她擦点眼角那一点泪花。 “乖,许个愿吧。”付修看着她,语气不自觉的柔下来,跟吃了蜜糖似得。 房间里弥漫着好闻的柠檬熏香,跟少年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把今年的生日愿望提前预支了,分你一个。”付修的手滑到她脖子上,拖住司小喃的下巴,轻轻按了一下酒窝的位置。 指腹揉出浅浅一个坑,像是她笑起来的样子。 司小喃被他用色相迷惑了,居然真信了这番话,对着生日蛋糕虔诚的许下心愿。 我想要快点恢复… “我想你快点恢复。”付修说。 司小喃倏尔睁大眼睛。 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学了读心术,就等着自己说出愿望。 “我刚刚许了两个愿望,那是第一个。”付修一口气把蛋糕上面的蜡烛全部吹灭,切下带了草莓的一块给司小喃,“第二个愿望是,希望你再也不要打架了。” 司小喃接过蛋糕,白白的奶油粘在她手上,像雪花一样。 她尝了一口蛋糕,不甜,可能因为心里是苦的。 长得不好看,还特别暴力的女孩子,果然不讨人喜欢。 “不要再打架了,我不想看到你出事。”那天在胡同里,想到司小喃会受到伤害时,付修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所以许愿时,他甚至把这个愿望放在了‘让她喜欢我’之前。 司小喃咽下嘴里的蛋糕,软软地说,“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 ... 二班的男生关系都挺好,私下里经常约着到处浪,但没有哪次比这回积极。 还没过下午,付修电话都快让他们打爆了。 “…付爷,我们歌都唱过两轮了,你咋还不来?”林二木的声音格外飘,大概是喝高了,无法无天的,“迟到罚酒啊,一箱!” 背景音里,稀里哗啦一片赞同声,吆喝着说把付修灌翻。 “跟我喝?”论狂,全一中没人比得上付修。 他这话一出,那边立刻憷了。 付修歪着脖子夹住手机,把胸前两颗纽扣系上,漫不经心的说,“成啊,谁先求饶是孙子。” “艹!付爷你真他妈硬气,爷爷搞瓶白的等你!” “宁决你喝多了吧,等会怕是跪下来叫爷爷…” 付修懒得听他们吵吵,挂了电话偏过头看司小喃。 她看样子已经准备好了,眼睛滴溜溜望着付修。 “咱们快去吧,晚了他们肯定会灌你酒的。你伤口刚好一点,不能喝太多。” 她的样子就像是大佬身边贴心的小娇妻,一中喃姐的霸气早就被丢到外太空了。 “你别喝就行,这个给你。”付修捞过一个柠檬黄的小盒子递过去。 “嗯?”司小喃接过来,拆开精致的包装。 盒子里面是一个松鼠图案的柠檬黄口罩,比司小喃之前带的医院白口罩要好看十个老鼠袖套。 司小喃之前还在担心班里的人聚会,她带个白口罩会不会显得奇怪,没想到付修会把这种细节都准备好。 “你…”司小喃特别想要给他说声谢谢,又怕惹付修不高兴,便只是朝他笑笑,飞快的抓住口罩戴起来。 付修看到熟悉的笑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抓住司小喃的手腕拉着她走出去。 “你这样,挺好看的。” 而且,口罩下面的脸只有我能看。 有种专属的隐秘感。 她不恢复,也是有好处的。付修想了想,变成这样小松鼠应该不舒服,冬天还好,夏天戴口罩闷闷的。 那还是恢复吧。 …付修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因为一个口罩的事情这么纠结。 司小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腕上,被付修握住的地方烫的要烧起来了。 他的掌温果然很高…司小喃偷偷想着,一路顺从地跟在他身后,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而且她无端端觉得,付修那句‘好看’并不是安慰她的话。 他…真觉得我好看吗? 两个人磨磨蹭蹭走到ktv包厢,还没适应嘈杂的鬼哭狼嚎,几个男生就拎着酒瓶子过来。 “付爷迟到了!罚酒!”林二木果然是喝高了,走路都不稳,还惦记着把酒杯塞给付修。 宁决拿了白酒要往上凑,看到付修抓在司小喃手腕上的手,顿了一下,把半杯白酒灌进自己肚子里。 “啧。”付修嫌弃的推开他递过来的纸质酒杯,不动声色的把司小喃推到边上。 付修往包厢中间一站,四面八方嘈杂的起哄声简直要掀翻房顶。 “付爷来来来唱歌!” “唱啥歌?先罚酒再唱。” “对啊!三杯!” 付修没说话,从箱子里拎出一瓶啤酒,在桌上磕了一下撬开瓶盖,仰起脖子直接对瓶子灌下去,扬起的脖颈在空气中弯出好看的弧度。 吞咽时滑动的喉结,看的司小喃心疼又心痒。 一瓶子灌完,付修脸不红,气不喘,连个嗝都没打,又从箱子里拎出来一瓶。 旁边一片起哄吹口哨的声音,自发的替他鼓掌。 “厉害!付爷威武霸气!” “靠!谁刚才要跟付爷喝的?快出来跪着!” “宁决不是要上白的吗?走一个呀!” “白的?”付修随手扔了酒瓶子,伸长胳膊拿起正中央倒了一小半的五粮液。 周围安静了一会,看他跟喝白开水似得灌完了大半瓶五粮液,把瓶子往门口一砸。 “服务员,上两瓶茅台。”付修抬眼往四周瞟了一圈,问,“高兴吗?” “高兴!”异口同声。 男生之间,没有一顿酒喝不熟的。之前怕付修的也纷纷围过来,兴致勃勃的要灌醉他。 付修拧开瓶盖,蔑视地看着他们,“求饶的时候,记得叫爷爷。” 15.做出改变 “小喃,你没出什么事吧?”靳晨凑到司小喃旁边,轻声的问,“你请假这两天,学校里都传遍了,说你在西街跟人打架,快把人打死了。” “我没事,打架那天我根本没怎么动手,哪把人打死了?”司小喃坐在沙发的最角落里,端着一小杯饮料躲酒。 听到这话时,她非常镇静。 反正早就猜到了。 “谁传的?”司小喃问。 “都在传,带头的好像是…”靳晨皱着眉思索了会,回答,“高二老大,李欢。” 司小喃点点头,垂下眼望着纸杯中暖暖的橙汁。 这是付修刚才要茅台的时候,让服务员顺便送过来的。 幸好不是同班几个男生放出去的话,否则以后在班里见面都会尴尬。 消息已经传开了,再去追究也无济于事。 而且… 付修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希望自己不要再打架。 应该让他如愿以偿。 包厢内很热,司小喃脸上捂着口罩,温度升得更高。 她捂着温热的纸杯,暗暗决定,即使没办法瞬间变成大家眼里的乖乖女,她起码要开始改变。 脾气、性格、成绩…身上的缺点都要改掉。 要变成站在付修旁边,不会让人觉得碍眼的女生。 “来来来,真心话大冒险啊!”赵虎跳到桌子上,朝周围招招手,“都围过来,一个都不能跑,转到谁是谁啊!” 赵虎把一个空酒瓶放在脚底的桌面上,朝坐在正中间的付修递了个眼神,“付爷,敢来不?” 付修一把扯开领口,甩了下汗湿的头发,走过去一脚踩在桌沿上,“你觉得,有我不敢的事?” “好!爽快!付爷霸气!”喝高了的林二木一激动,把上衣脱下来甩在椅背上,撸起膀子朝靳晨和司小喃这边吆喝,“那边几个姑娘也来,今个不上桌的不能跑。” 靳晨不太想去,司小喃拍拍她手背,“这时候,不合群不太好看。” “我怕他们整你…”靳晨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现在司小喃存在感已经很低了,但那瓶子只要转到她—— “没事,”司小喃笑笑,“都是玩呢。” 她拉着靳晨的手,走到桌子最角落的地方。 赵虎手底下一转,啤酒瓶骨碌骨碌划了几圈,瓶口对准宁决的方向停下来。 “真心话。”宁决臭不要脸的选了真心话,同时很有远见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不嫌事大的人吹了个口哨,问,“宁哥,你泡了这么些妞,最喜欢谁啊?” “喜欢没泡上的呗。”宁决目光有意无意划过角落的司小喃,漫不经心的说。 林二木不想放过他,贱兮兮的问,“说个名字出来啊~” “你咋比小姑娘还八卦?”宁决在他头上拍了一下,端起酒喝完连忙岔开话,“我罚酒了,继续继续啊!” 司小喃感受到他那瞬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往后缩了下。 去年宁决追了她整整一年,司小喃都没当真。 现在看来,不当真不行了。 付修目光在他们中间打了个转,眼睛再回到桌上,绿绿的瓶口正好对准他。 …还真的绿绿的,付修气闷的想。 “付爷!付爷!”周围激动的瞎起哄。 “随意。”付修没选,冷冷淡淡的说,“怎么都行。” 玩这么大? 几个搞事的瞬间兴奋,起哄说,“付爷,那你在这里找个人随便亲一口呗~” “龌龊。”付修骂着,目光却落在司小喃身上。 趁这个机会… 司小喃有些紧张,她怕付修亲自己,把所有人的焦点转移过来。 又怕付修不亲自己,亲了其他人,想想都觉得难受。 付修一眼看出她的心思,从箱子里抽了瓶酒出来,“我认罚,我只亲我未来老婆。” 这话又暖又霸气,还挑不出错,旁边人起哄两句就把他放过去了。 酒瓶子又转了几圈,气氛越来越嗨。司小喃没参与,只是在旁边看着也觉得乐呵。 还没乐呵完呢,瓶口停在自己面前。 呃…… “喃姐!”赵虎兴奋的一拍手,不过脑子的说,“摘口罩啊!” “对啊,摘口罩!” “校花喃!校花喃!” 包厢里响起了整齐的巴掌声,所有人自发的打节奏。 司小喃有点下不来台,本来只是摘口罩,她可能就照做了。 可校花这么名头架过来,她却不敢动了。 可以预见到,大家都期待着呢,这时候她把口罩一摘,现场的气氛会有多尴尬。 “我…”司小喃想找个借口,但又不想撒谎,顿了下说,“我还是罚酒吧。” 赵虎不给面子的拆台,“喃姐,你那杯子里是橙汁啊。” “啧。” “行了行了,我替她喝。” 两道男声同时响起。 付修和宁决同时摸上酒瓶,对视了一眼。 宁决跟付修相处了一年多,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情绪。 曜黑透彻的眸子里,全是纯天然无杂质的占有欲。 这货果然喜欢司小喃。 宁决真想掉头就走,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灌醉。 他从箱子里抽出一瓶酒,闷不做声的打开灌下一大口,长长吐出一片胸中的浊气。 “付爷,”宁决把酒瓶重重砸在桌上,情绪明显不对劲,说话都没平常吊儿郎当的痞气,“这瓶酒让给我,等你伤好点,咱们打一架。” 付修慢吞吞收回手,眼底一片凌厉,“成。” 咦? 这俩怎么,突然要打架? 司小喃听得云里雾里,呆呆看着宁决替她灌下一瓶酒,默默咽了下口水。 这么喝,会出事吧? 见小松鼠的眼神落在宁诀身上,付修愤愤地从口袋摸出一颗糖扔到嘴里,咔嚓咬碎。 冰柠檬味的,真他妈酸。 … 早上第二节课下了,全校人伴随着广播里运动员入场的交响曲音乐绕着学校前小广场晨跑。 司小喃跟在队伍最末,手里捧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一边慢跑一边背单词。 “a、b、o、u、t,大约、大约、大约…a、b、o、u、t…” 付修压下步伐,窜到队尾,把口袋里已经在发热的暖宝宝用纸巾裹住,塞到她冻得通红的手里,听着司小喃念经似得背单词。 “你这一个单词已经背了五分钟了…要把单词发音读出来,这样更容易记住。”她背的累,付修听得更累,忍不住出言打断,“英语的单词相似度特别高,你死记字母顺序,很容易忘。” “可是,我不会读啊。”司小喃盯着单词本上的五个字母,怎么都没办法把它当成一个完整的单词读出来。 “会音标吗?” 司小喃摇摇头。 “那就按拼音的读法来,其实没差多少。”付修琢磨着现在开始补音标也来不及了,干脆用她最容易理解的方法讲道,“啊,啵,噢,唔,特,把这五个音用最快的语速读一遍。” 司小喃按照他给的方法试了两遍,发出了完整的about 的音。 嘴巴张得够开,还是美式发音。 “嗯,这样发音方式你可能更容易记住。高考也没有听力和口语。”付修见她脚底下有个石头,抢在前面踢开,顺手扶住司小喃拐到操场内道,绕小圈跑,“还有单词最好乱序记忆,因为你背a列的时候,a开头的单词都很类似,很容易让你记忆错乱。” 听到他俩的谈话,负责吹口哨的老师跟见了鬼似得,惊恐的瞅着俩人的背影望了半天。 一中居然有这么努力学习的小情侣? 天该塌了吧。 “英语太难了,我完全学不通…”司小喃边跑边小声跟他抱怨,“快期末考试了,英语单词十个我有九个不懂。” “你这么聪明,只要记住单词,英语肯定就通了。”付修连忙安慰两句,想了想说,“单词生背特别没意思,套在语境里比较容易记住。今天开始练英语阅读吧,先从有趣的小故事开始…” 16.我喜欢他啊 “已知数列…唐禹?” 晚饭还没做好,司小喃蜷着腿,把五三放在膝盖上咬着笔杆做题。 她皱着眉小声念着题目,正思考该用哪个公式时,眼前的灯光被一大片阴影挡住了。 清瘦许多的唐禹挡在她面前,逆着光,脸上表情显得十分凝重。 “小禹来了?你先坐,阿姨马上把饭做好。”孟娴在厨房喊了句,加紧了手底下的忙碌。 “阿姨别麻烦了,我马上就回学校。”唐禹跟孟娴说着话,眼睛却死死盯在司小喃身上。 上次他送司小喃去学校时,发现她和付修走得很近,心里一直压着巨大的疑问。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司小喃却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是因为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吗? “你怎么来了啊?”有段时间没见唐禹,司小喃放下笔从沙发上站起来,觉得他样子有些奇怪。 现在的邻家小弟,没有平常那种阳光活力了。 “喃姐,要考试了,我下周开始回学校住,寒假前不会再回来了。”唐禹见她抬起头,坦然的露出没戴口罩的脸,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质问。 司小喃现在的状态,比刚痊愈时好太多了,眼里也恢复了之前的神采。 是因为付修吗? “嗯,你在学校小心点。”司小喃侧过身朝厨房望了眼,确定孟娴不会忽然出来,便主动说,“你…想问付修的事情吧?” 唐禹听到她说出这个名字,眼底瞬间红了,胸腔剧烈起伏着。 他压着情绪,哑着嗓子问,“你跟他真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们是…朋友。”司小喃想了想,用了‘朋友’这个字眼。 她垂下视线,看着手里橘红封面的五三,轻轻补充,“现在只是朋友。” “你…”唐禹听出她话外的意思,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难过,“他欺负你吗?还是不接受你?” “不是不是,”司小喃吓得连忙摇头,生怕唐禹一个冲动去给自己出头,“我还没告诉他,他对我挺好,没有欺负我。但是也…” 不一定能接受我啊。 我脸这么大。 司小喃丧丧的想,闷闷地用手捏了下自己的脸颊。 最近减了药量,浮肿的情况消下去一点。 但还是很大… “别捏了,好不容易消下去一点,让你一捏又回来了。”唐禹在来之前,已经考虑到了这种结果,所以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过。 他伸手,虚虚抱了司小喃一下。 司小喃愣了会,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听到了轻微抽泣的声音。 “如果他让你受委屈,你一定要告诉我。”唐禹声音里带着点哭腔,脸搭在司小喃肩膀上不敢抬头,“喃姐,你永远是最好看的。” “好好好,也只有你觉得我好看。”司小喃轻轻拍着邻家弟弟的肩膀,话说完才意识到。 付修也说过她好看。 … “付爷,来根烟吗?”宁决把烟盒递过去。 “不。”付修拒绝。 宁决给自己点了一根,猩红的火星在黑暗的夜里明明灭灭。 两个人站在冰冷空荡的路边,脚下还有未融化的积雪。夜里的风刮过来,渗人的寒气冷到骨子里。 烟抽到一半,宁决颓然的开口讲。 “我追了她一年多。从我高一刚见到她的时候,我就想这女孩够漂亮,我想让她给我当马子。” 宁决朝付修冷淡的脸上吐了个烟圈,看着他永远都高高在上的表情,心里一阵悲凉。 “后来我发现司小喃这姑娘,不光是看着漂亮,她还活泼带劲,骨子里透着刚强,是我活了这十几年,见过最生动的人。” “我把所有能想出来的方法都用上了,轰轰烈烈追了人一年多,结果呢?人家连个正眼都没给过我。” 宁决吸了下鼻子,被烟呛得沸腾,捂着嘴直咳嗽,用力的把烟按灭在旁边的围墙上。 嗓子让烟这么一燎,带着沙哑的撕裂感。 宁决磨着牙,猛地凑上去揪住付修的衣领,凶狠的质问,“你才认识她多久啊?她就跟你那么好,你有我喜欢的多吗?” 付修被他压在墙上,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比冬天的夜还冷。 昏暗中,他淡漠的盯着勒住他脖子的宁决,偏薄的唇略略开合。 “1214。” 宁决怔,“什么?” 付修握住他的手腕,用力的按下去,直勾勾望着他说,“我爱她,过了十二点是第1214天。” 付修是高二才转来一中的,那时候司小喃已经住院了。 即使从他转学开始算,也不过四百多天。 宁决错愕的问,“你转学过来,难道是为了…” 付修刚转学过来时,关于他转学的原因已经议论疯了。 他不是本地人,在这里也没有亲戚,没有朋友,甚至没有认识的人。 无论是从家境还是个人素养,付修都跟这个十八线城市格格不入。 他长得好,成绩逆天,应该把目标锁定在各大高等学府上。 可付修却在这个什么都没有小破城,孤零零的,一呆就是一年多。 付修松开宁决的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没有她,我可能已经死了。” 付修转过身往住所的方向走出几米,伸长胳膊朝宁决挥了挥。 “约明天。” 宁决望着他的背景,静默了好半天,才应下声,“好。” 妈的! 这次,大概是彻彻底底输了。 … 清早,司小喃目光呆滞的趴在窗边,望着外面洋洋洒洒的雪花四处飞散。 “又下雪了啊…”司小喃对着雪景发了会呆,见街边路口拐过来一辆熟悉的车,她眼睛亮了下,连忙拖起书包蹦蹦跳跳的往外跑。 拉开车门,车里开着暖风,热丝丝的。 “你右手可以活动了啊?伤彻底好了吗?”司小喃低头绑着安全带,啰啰嗦嗦又问了一大堆,“就算伤好了也要注意调养,别…” 司小喃说话声越来越含糊,歪过头靠着车窗玻璃,打了个哈欠。 付修歪过头看她睡眼惺忪的小模样,问,“困?” “嗯,昨天下雪太冷,半夜把我冻醒来再也睡不着了。”司小喃用手背揉揉眼睛,摆正脑袋强打起精神,望着落在挡风玻璃上的冰晶。 “别在车上睡,等会下车冷风一吹会感冒。”付修把车窗按下去一线,让寒风吹进来些,“等到了教室在睡。” “在上课的时候?”司小喃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这两天期末复习,你怂恿我上课睡觉啊?” 明明平常开个小差,都会被打手背… “两节课。”付修目视前方,果断抛弃之前的原则,“前两节是语文和英语,反正语文听不听都行,英语听不听你都不懂。” “我还是能懂一点的,”司小喃不服气,扁扁嘴辩解,“哈喽之类的…” “是是是,你最厉害。”付修拔下钥匙,习惯性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下,按出个小酒窝,又帮她整理散乱在耳边的头发,“你又聪明又厉害,认真听肯定能听懂。但是困的时候听讲效率很低,还是先让你聪明灵活的大脑清醒过来吧。” “你夸我聪明,真没可信度。” 明明比我聪明多了,讨厌。 他动作和语气都太温柔,司小喃被夸的心虚,红着小脸应了声掏出口罩带上,准备下车。 “别急,”付修拉住她,把卷在口罩系带里的头发挑出来整理好,直勾勾盯着司小喃看了会,忽然说,“我能…抱你一下吗?” “啊?”要求来的太突然,司小喃一时没反应过来。 “算了,等结束吧。”付修想起今天要做的事,缩回副驾驶位解开安全带,默默的下了车。 司小喃望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今天的付修比以前话多,态度格外温柔。 虽然他平常对自己就挺温柔的…司小喃背上书包,跟在他后面想了一会,才琢磨出点意思。 付修今天的态度,似乎是在…患得患失? 刚才他提出要求时,眼睛里透着迷茫。仿佛是想从自己身上汲取某种力量… 司小喃咬了下唇,快走两步,轻轻的叫,“付修。” “嗯?”付修停下脚步刚要转过来,腰上忽然一紧。 司小喃扎进他怀里,隔着衣服用力的环住他的腰,很快拥抱了一下。 相拥的姿势只停留半秒,司小喃退了半步,软声说,“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事,但是…加油。” “…嗯。”付修身体僵了会,内心无赖的想要得罪进尺—— “早。” 宁决忽然出现在他俩中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们俩,黏糊别在校门口黏成不?人家还吃早饭呢,你们这腻腻歪歪的,昨晚家里糖罐子倒了啊?” 17.松鼠冬眠中 “此类题型在考试中,经常以…” 语文老师四平八稳站在讲台上,带着老花镜不徐不缓的讲解题目。 他上课纪律松,可平日里嘈杂纷乱的二班今天异常安静。 付修上身穿着一件单薄的浅灰衬衣,袖子挽到小臂处,似乎是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 一中教室没暖气,虽然人挺多,但温度还是偏低。 从清早到学校开始,付修就那样坐在位置上,一脸恹恹的模样,目光凌寒的扫荡着班里,朝四面八方散发更强烈的冷气。 全班同学感受到无形的压力,纷纷默契的保持安静,用余光注视着教室角落里。几个人手藏在桌膛里,用手机群传递他们内心的咆哮。 ——凸(艹皿艹 )!日子没法过了!我快冷出屎了! ——你看后面那尊神的打扮,能不冷?不过他真抗冷啊,三九寒天的脱衣服爱护同桌 ——修神是被下了降头吧?忒恐怖了,你看吓得老王讲课都不敢大声,怕把喃姐吵起来 ——老王讲课本来就是蚊子哼哼,催眠用的 司小喃耳朵里塞着付修的耳机,耳机连在他手机上,播放着不知名的钢琴曲,节奏舒缓流畅,特别能安神助睡眠。 冰冷的木制桌面被她一个人独占,整张桌面都铺着付修从车里拿下来的薄毛毯,毯子上放着充电式暖水袋,司小喃枕暖水袋,舒服的根本不想清醒。 沉睡状态下,体温会比平常低一点,付修见人睡熟了,怕她觉得凉。 就乘人不注意时,把穿在外面的深灰色长风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守在旁边尽职尽责的替她格挡一切嘈杂。 但凡有人发出的声音可能会惊扰到司小喃,付修就立刻送上两道闪着杀意的冰冷注视。 语文课很快结束,整个课间二班都保持着诡异的宁静,前排女生出门上个厕所都蹑手蹑脚的。 直到英语老师叮叮当当踩着小高跟进来。 “上课了上课了,睡觉的都醒一醒啊,前后左右互相叫一叫啊!”英语老师重重拍了两下手,扯着嗓子吆喝一声,才转过去翻开教案本,捏起粉笔写板书。 把本堂课的标题写完,英语老师绕过视线死角,看见安稳的像睡在自家卧室里的司小喃。 “后面那个同学怎么回事?叫起床呢听不到?” 英语老师出身名校,专业又洋气。刚毕业就被分配到一中这个破学校,导致心高气傲的她看谁都像差生。 “同桌呢?快叫——呃。”英语老师沿过道走了两步,才发现旁边坐的是付修,嗓音立刻低了八度,柔和下来细声叮嘱,“付修,你把你同桌叫起来,已经上课了。” “哦。”付修冷淡的应了声,翻出手机把纯音乐的音量调大了两格。 学生当着自己的面公然玩手机,老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但她又不敢管付修,毕竟成绩在那儿摆着呢。 英语老师青着脸站在原地愣了会,迈开步子走向最后一排。 距离司小喃位置上还有两张桌子时,付修忽然站了起来。 十八岁的少年个子挺高,踩了高跟鞋还得仰着脖子瞧,气势登时矮了半截。 等着看好戏的人注意力全集靠过来,暗地里都在猜付爷会说‘滚’还是‘走开’。 “老师。”付修朝前走了一步,顺手捞过宁决立起来挡在游戏机前面的英语书。 正在运行状态的游戏机顿时暴露在老师眼皮下面。 “擦!你卖我!”宁决慌忙按下关机键,收起打到一半的游戏机,内心骂骂咧咧炸开了花。 跟付爷约架果然没错,这人最近越来越损了。 付修没管宁决骂的什么,摊开英语书,压低声音,一副诚挚求教的态度,“这部分我没看懂,老师你能详细讲解下吗?” “你还有不懂的啊?来开开,我给你…”难得听付修主动请教,英语老师顿时忘记管角落里差生睡觉的事,一心想帮‘希望之光’答疑解惑。 她低下头瞅了眼—— 序言与目录。 英语老师:…… … “付爷,你今个吃错药了吧?”一下课,林二木赶忙围过来,满脸稀奇的跟他打听,“我还以为你会怼死那国产洋妞呢,结果你居然低声下气找她请教……难不成你看上她了?” “滚。”这是之前没说的。 付修态度依旧淡漠,刚才一瞬间好学生的形象全成了泡影。 “你懂个屁,修神跟她一吵,洋妞扯开嗓子一嚎,喃姐绝对被吵起来。” “艹,原来是这样。”赵虎的位置就跟他隔了个过道,看了一早上付修护犊子的架势,被腻歪的快反胃了,“付爷你行,我总算明白了啥叫铁汉柔情。” “别堵这里了,下楼跑操。”宁决难得没跟他们嬉闹,站起来扯着林二木的后衣领把人往外拖,顺便将其他要凑热闹的人都往楼下赶,“都走都走,体委喊你们跑操。” 校内广播又开始播放运动员进场曲,教室里的人都到楼下广场去晨跑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他跟司小喃。 付修用手腕撑着脑袋,歪着头静静观察司小喃睡着的模样。 她呼吸声非常匀称,很轻。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下半张脸都藏在柠檬黄的小松鼠口罩后面。 付修轻轻挑开她耳后的口罩系带,司小喃睡熟的模样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眼前。 浅粉色的唇微微张着,聚集在口罩内的水蒸气沾在她唇上,弯弯的唇像樱桃般透亮水润。 味道一定很好。 付修视线落在她唇上,手伸过去在她脸上按下一个酒窝。 脸小了很多,看来是恢复快结束,身体开始自我调整了。 现在的司小喃已经能大概看出之前的轮廓,新月眉,樱桃唇,加上她灵动的圆杏眼,简直好看的让人想藏起来。 如果真的能藏起来就好了,付修脑子里转着这个念头,拿手机调整角度偷偷拍了好几张照片,设置成待机桌面。 真可爱。 估摸楼底下跑圈的人该散了,付修轻柔的拿下耳机,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 “睡松鼠,冬眠结束了。” “嗯?啊…”耳边温柔的乐曲忽然变成一阵嘈杂,司小喃迷茫的睁大眼,眼底水蒙蒙的透着刚醒的失焦。 她打了个哈欠,揉揉耳朵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身上披着的衣服掉在地上,发出闷闷地响动声。 司小喃转过去见是付修的衣服,匆忙想捡起来。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付修已经拽着衣角随便抖了两下,把大衣披在身上。 她身上的温度,挺舒服。 “清醒了没?”付修问。 “嗯,睡得特别好,不困了。”司小喃抱着的暖水袋还有余温,她见付修穿得单薄,有些愧疚的把暖水袋递过去,“你、你暖暖吧…” 付修接过来,倾身过去打算把铺在桌面上的毛毯收起来,就听到教室门口传来熟悉的人声。 “这帮崽子尾巴被夹了?跑操都不知道锁门。”姚舜路过二班教室门口,探过头望进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眼睛瞬间瞪直了。 空荡的教室角落并排坐着两个人,俊朗的少年渐渐逼近脸上晕着红的女孩… 从姚舜的角度看过去,他俩下一秒保准亲上。 “你们俩不下楼跑操,留在教室做啥?”姚舜沉着脸,视线阴阴扫过他们,“都跟我来办公室。” 18.早恋访谈 “…十几岁的男女同学之间产生点暧昧啊、感情啊,老师能够理解,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 但是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朦胧的好感耽误正事,高三时间眨眼就结束了,高考可是改变你们人生的大事,知道吗?” 姚舜端起搪瓷杯灌下一大口茶水,重重叹了口气。 付修站姿十分随意,甚至还在他训话的时候打了个哈欠。他视线一直缠在司小喃身上,显然没把姚舜的威胁听进耳朵里。 “付修!”姚舜见他在办公室里,目光还是黏腻的缠人,登时气得脸都黑了,“跟你说话呢,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付修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去看低着头听训的司小喃,敷衍的应了声。 姚舜脸瞬间紫了。 “你说你,为啥非要这么自甘堕落呢?以前你档案上拿过那么多奖,得到那么多认可,咋到了一中就…”姚舜气得憋了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狠狠地怕了把桌子,缓了下情绪才继续说,“就上次打架那事,宁决他们说你没参与,可我们又不是聋子瞎子。你感冒请一礼拜假?真以为我信?” 那么多奖…司小喃疑惑的偏过头对上付修的视线。她怎么不知道付修拿过奖,什么奖? 全国打架第一? 中学生最狂大赛? 听姚舜后面的话,司小喃又收回视线垂下脑袋,双手背到后面绞紧听训。 “咱们学校领导跟市中那边都有来往,也说了这事。听说起因是你威胁人家市中学生,叫啥…吴茜的。” 姚舜搔搔稀缺的头发,感觉迟早要被气到秃顶。 “你说说,在咱们学校惹得事不够多,还跑到外校去?市中那小姑娘说你无缘无故的,拿刀架着她脖子。父母闹到学校,说闺女躲房里自杀,唉…造孽!” 原来上次市中带人堵是这个原因。 付修懒得多解释,松松垮垮戳在哪,活脱脱是个问题儿童的典范。 “校领导为啥护着你,你肯定清楚,别以为真出了事,他们能帮你什么。”姚舜被他气得胃疼,别过头朝付修摆手,“行了行了,你先走,我跟司小喃说几句。” 听姚舜要单独‘审讯’司小喃,付修总算有了反应,“老姚,我…” 他话没说完,感觉腰上被轻轻戳了下。 司小喃偷偷用手指在他后腰上点了两下,摇摇头,递个眼色示意他先离开。 “…先走了。”付修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 他把手背到后面,温热的手掌捏住那根手指握了下,指腹在她掌心里轻轻柔柔搔了下痒,飞快的写了几个字。 有事发消息。 觉得姚舜不可能大白天在办公室里滥用私刑,付修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办公室。 姚舜跟在他后面,紧紧关上门,这才折回来。 他揉了下脑袋,琢磨了会措辞,问,“你跟付修这…啥时候开始的?” “没开始啊…”司小喃低声回答。 她感觉十分难过,不是因为被姚舜冤枉,而是因为她由衷的希望罪名成立。 “哄谁呢?我第一天当老师啊?”姚舜见过太多谈恋爱的小年轻了,从眼神就能判断出来俩人感情状况。 刚才这俩站这里眉来眼去的,还偷偷做小动作,凑得紧点周围还有粉红泡泡。 这都没开始? “你别担心,我没想着让你们闹掰。” “我没担心啊。”司小喃哭笑不得的说。 她都说没开始了,为啥姚舜还是一副他俩肯定早恋了的语气?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姚舜心里有了判断,已经不理会司小喃承不承认这件事了。 反正现在不开始,瞅这架势。 迟早得开始。 “我就是提醒下你,高中谈恋爱不是不行,但也要以学业为主。”姚舜从书堆里拿出上次考试的成绩表,放到桌边上,指着最顶上的位置说,“你看付修的成绩,他高考完了,肯定不可能呆在这边,好学校都在大城市呢。” 司小喃看着那一排耀眼的数字,咽了下口水。 心底忽然升起隐秘的自豪感。 她又把目光往下扫,移到自己的名字后面。 273。 四百多分的差距,再凑凑都够一个一本线了。 姚舜注意到她的目光,狠狠心继续说。 “你现在跟他谈恋爱,可能你俩挺开心,但想过之后的事情吗?他以后去首都,去沿海城市,你怎么办? 或许你俩感情深些,你报考同城的专科,或者干脆去打工,在一起还能混个一两年。但毕业后呢?你俩各方面差距越来越大…” 司小喃眼里的小星星几乎全部熄灭的。 她怎么忘了,橫戈在两人之间的,不止是她容貌的恢复情况,还有成绩、未来、还有各种不稳定的因素… “我说这些呢,不是为了逼你俩分手,就是让你们看清楚现实,谁都别耽误谁。” 耽误。 司小喃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脚尖。 今天外面下了雪,她早上穿得雪地靴踩在雪里湿了一点,像块疤似得贴在驼色的鞋面上,让整双鞋看着脏兮兮的。 耽误啊… “司小喃?”姚舜担忧的叫了声,怕她太难过影响身体,“我知道这些话不该说,你也不乐意听…” “不,我乐意听的。”司小喃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说,“老师,我们没有在一起。” 这是想通了,打算放弃了把? 姚舜心情有些沉。 分明是他促成的结果,他也看过太多因为发展境遇而分道扬镳的例子,所以在司小喃决定及时止损时,他应该觉得开心才是。 姚舜心里还是沉重。 少年里最纯粹的爱情,早早被现实击碎,真是可悲。 “我们没有在一起…”司小喃重复了一遍,轻轻吐出胸腔里的闷气,“但即使我们在一起了,我也不会耽误他。” “嗯?”姚舜拧紧眉,诧异的望着司小喃。 冬天的阳光晕开满是的昏黄,女生的身上镀了一层光。 “如果我们在一起,他去哪我都会跟着。他报的学校…我也能考上。” 你知道你们差了多少分吗? 姚舜想提醒她认清现实,但到最后他还是没有说。 司小喃的目光太专注,专注又坚定。 萦绕在眼前的云雾都散尽了,前方的目标明确而又清晰。 即使遥远,却并不是遥不可及。 “我…” 姚舜顿了顿,端起搪瓷杯喝了口茶。 “你应该清楚提分不是容易的事,既然你决定了,我没什么能说的。” “我知道的,我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司小喃点点头,直视自己异常惨淡的分数,“我已经坚持了大半个月了。每天早上起来都会背古诗文,跑操的时候背英文单词,午休期间做理综试题,晚上写数学练习册。我知道自己不是天才型的人,短期内的努力无法改变什么。” 话题怎么突然变沉重了? 姚舜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说点鸡汤安慰她一下。 司小喃声音很轻,没有抑扬顿挫的铿锵,但却能听出她的坚定,“如果努力无法达到,我就拼命。我可是从死亡线边缘爬回来的人,没什么做不到。 今年不行,我明年再拼一年。” 司小喃看着姚舜。 也看着自己的远方。 “我、不会耽误他。” 19.松鼠争霸赛 “那、然后呢?” “然后还能有什么然后,老姚让我走了呗。” 外面还在下雪,中午司小喃没有回家,抱着本跟字典差不多的《高中数理化生要点透析》,凑到靳晨旁边,啃着面包跟她闲聊。 “唉…别说老姚,我都觉得你俩好上了。”靳晨趴在桌上,捏着嗓子做作地抱怨,“啊!桌子真冷啊,好硬,睡觉好难受啊,怎么没人给我铺块毯子嘞?” “闹够没啊?”司小喃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到书上,争分夺秒的背公式要点。 “你现在怪我闹了,在课上睡觉的时候,怎么不让修神对我客气点?他那眼神扫过来,我智齿都冷得发抖。”靳晨促狭的撞了她一下,感受到微微的震动,“小喃,你手机响了。” “哦,是消息提示。”司小喃连忙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擦干净手翻出手机。 消息是付修发过来的,靳晨凑过来瞅了一眼,笑得差点掉到桌子下面,“哈哈哈…不行笑尿我了…炫酷狂霸的付老师哈哈哈哈哈!我说小喃,你这个备注修神知道吗?” “你看,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他肯定不知道。”司小喃点开消息框,正儿八经的回答。 付修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大概会生气吧…不知道他打不打女生。 不知道自己备注是小松鼠的司小喃想。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中午少吃点,我下午带蛋糕给你 司小喃咽下口中的面包,舔了舔上颚,感觉唇齿间还留着甜甜的味道。 小松鼠:报告同桌,我刚吃完肉松面包! 靳晨支棱着脑袋看他俩聊天,感觉从字里行间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靳晨挤兑道,“呦,不是付老师吗?怎么隔着中国移动就变成同桌了?” “不要瞎说,我可是忠实的电信用户。”司小喃半真半假回了句,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调侃,甚至都没有挡屏幕的意思。 反正她跟付修清清白白的,没什么私密对话。 没有实质名分,压根浪漫不起来啊…好气。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给你带牛肉干 小松鼠:好的 小松鼠:啊不,还是算了,我周要去医院复查,得忌口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周六还是周日? 小松鼠:周六,复查没有排斥反应,就可以渐渐停药了 幸亏他们是文字交流,否则付修肯定会看出她脸上迫不及待的雀跃。 可以停药了,她总算不用每天对着镜子叹三口气了。 叹气次数太多,司小喃都以为自己未老先衰了。 “我说啊,小喃。”八卦少女靳晨从她表情里,嗅到了春天的气息,神秘兮兮的问,“你喜欢修神吧?” 司小喃转过来,微微侧过头想了一会,慢吞吞点了点头。 “喜欢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告诉他呀?”靳晨眼里透着精光,极力怂恿,“我看他肯定也喜欢你,你要不要…” “不要。”司小喃摇摇头,想都不想的否定,“现在不合适。” 付修喜欢自己,司小喃其实感觉到了。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贸然做出什么举动。 “为什么?因为你的脸?”靳晨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摇摇她胳膊解释,“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别误会啊…” “你别紧张啊,我还没说什么呢。”司小喃拍拍她的手,眨眨眼,笑了下。 她现在已经不介意会被别人看到脸这件事了。 即使外面已经有传言说:一中原来的校花司小喃毁容破相了。 她也能一笑置之。 “反正断了药就能恢复,丑不了多久了。” “那就好,”靳晨放心下来,扑过去抱住她,“小喃永远是大美妞。” “其实我说不合适…不止是我现在的样子。”司小喃犹豫了下,跟她坦白,“还有各方面的差距吧,我不想随随便便的在一起,搞得像谈个恋爱一样。” 靳晨听得有些懵。 “难道你不想跟他谈个恋爱?” “我不想跟他只是谈个恋爱。”司小喃说完,又抱着公式书啃。 我想陪他去最高的地方,看最远的风景。 付修把牛肉干和奶油蛋糕全塞回冰箱里,合上冰箱,低头犹豫了下,把‘我陪你去’四个字全部删掉。 眼下还有件事情没有解决。 付修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凑过去闻了闻。 可惜家里柠檬洗涤剂的味道太重,遮住了从司小喃身上染来的淡淡香气。 早知道不选香型这么重的洗涤剂了。 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椅背上,付修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深色的羽绒服套上,踩着台阶下楼时接到宁决电话。 “付爷,今天雪忒大了,咱们要不要换个黄道吉日?”电话里,宁决语气还是吊儿郎当的,乍听没啥异常。 付修听出了,他在试探。 “随你。” “唉…我说,你是真的过不去了吗?”宁决声音瞬间没了痞气,严肃地吓人,“付爷,咱们公平竞争成不?” “不行。” 雪花落在付修黑发间,结成了小小的冰晶。付修的眼里映着漫天霜雪,在冬风中凛冽着清寒。 宁决问,“难道你怕?怕争不过我?” “不。”付修在雪地里踩下一路的脚印,语气比他更严肃,“有人惦记她,我忍不了。” … 吃完饭的同学陆陆续续来到班里,司小喃背公式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议论。 “你们说,付爷跟宁老大打起来,谁厉害点?” “我押付爷,真打起来他简直不要命啊!” “付爷确实不要命,你以为宁老大就要命了?别看他平常就泡个妞,算起来他家祖上三代都是混混,付爷那种一看就是规规矩矩练出来的,不一定能摸清他的路子。” “他们说啥呢?什么混过的?”靳晨是上一届留级来复读的,不太懂宁决的辉煌历史。 正好司小喃懂,再怎么说她也是在这片地盘上混过的。 “宁决他家有点背景,混道上的。后来听说是被抓了,才消停下来,但还是咱们城的地霸。” 周围吵吵闹闹的让司小喃看不进去书,心里阵阵发慌。她干脆合上书,跟靳晨说着话让自己镇定下来。 “咱们高二的时候,宁决就是高一的老大,我们俩差点打起来。后来他不知道为啥…” 应该说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原因已经很明显了。 “总之就是没跟我动手,后来整个高中都挺消停,除了泡妞没惹过事。” 靳晨听得一愣一愣的,“我还以为他只会泡妞呢,原来他还打架啊。” “他以前初中的时候挺事儿…” 司小喃话没说完,林二木从后面过来,朝她们吹了个口哨把话接过来。 “你以为一中老大好当?宁决可是个狠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赢付爷。”林二木扶着桌沿弯下来,笑眯眯的问,“喃姐,你押谁?” “为什么要押,他俩…”又不会打起来。 司小喃话到一半卡主了。 ‘等你伤好点,咱们打一架。’ 这是宁决那天在包厢里说的。 司小喃扔下书站起来,问,“在哪?” “后操场,老规矩。”林二木拾起身,别有深意的说,“要看热闹,你得快点啊。” 话还没说完,司小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教室门口了。 “不是…你给她说干啥?”目睹整个过程的赵虎问,“付爷和宁决不都说了,别让喃姐知道吗?” “现在爱看热闹的都围过去了,还有个戏精在那里作,班里议论成这样,能瞒过去?”林二木把手插口袋里,给赵虎递了个眼神,“走呗,开年大戏你不看啊?” 赵虎跟在他后面,还是觉得这事有点不妥,“你说喃姐去了,俩人还能打起来吗?而且要是他们知道是你放的风…到时候你被围殴了,我可不管。” “他俩肯定想不起来问,放心。而且咱们现在跟市中结了梁子,等考完肯定还有场大戏,这两个主力要是内斗搞不好得死一个…或者死一对,我军损失惨重啊。”林二木那胳膊肘怼了赵虎一下,“你别瞎赶着卖队友,知道不?” 赵虎讪笑,“哪能啊…” 天空蒙蒙飘着雪花,冷得厉害。司小喃撑着操场围墙翻上看台,远远就看到平日里寒风萧瑟的操场上围了挺多了,三五成群的聚成堆议论。 死角那块位置隐蔽,司小喃没看到付修和宁决,第一眼先注意到了跪在升旗台当中,恨不得全世界人注意到的潘盈盈。 潘盈盈为了巩固校花地位,致敬去年的司小喃,在毛衣外套了件皮草马甲。下身穿了件短款的苏格兰群,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亮在雪地里冻得直发抖。 她跪在雪地正中,哭得梨花带雨,淌出来的鼻涕都冻成了冰晶。即使这样,她还高高抬着头望向旁边角落的位置,撕心裂肺的喊—— “你们住手啊!别打了!我知道你们都喜欢我,但是不要为了我打架!” 潘盈盈的嗓音很尖,喊话效果可以媲美校园广播。 正往楼梯下跑的司小喃差点趔了脚。 20.第二十颗糖 事关司小喃,付修和宁决都没有要让让对面的意思。 旁边的升旗台上魔音灌耳, 两个人都没有受到影响, 依旧打的难分难舍。 死角可活动的范围挺小, 三面都是墙, 加上漫天雪花洋洋洒洒的, 实在不适合决斗。 但两个人的动作都没有因此受限,出招快而凌厉, 硬生生把中学生课余打闹搞出世界擂台赛的效果。 付修肩膀和侧腰挨了宁决两下,也没摸清楚他干架的套路。宁决揍人的路子非常野,见缝就钻防不胜防。而且出招没有章法, 很难被预判出来,一举一动里带着不怕死的狠劲。 但付修毕竟是学霸, 应对能力相当厉害, 既然无法见超拆招, 他干脆改变了攻击的模式。 胃下方的位置被结结实实砸了一拳, 宁决捂着肋骨退后半步, 感觉所有的内脏都要移位了。以前看付修跟人动手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轮到自己上了深刻意识到练家子的恐怖。 付修出手每次都瞄准要害,招招致命。虽然他还顾忌着分寸, 总是刻意偏了那么一点,但引起的余震也够受的。 宁决晃了两下, 抬起腿往付修腰上踹过去, 付修左手格挡, 右手拎住他脚踝往下压, 想把人撂翻。可惜后背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右手使不上力,滑了一下。 宁决迅速抽出脚,抡起拳头往他肩膀上招呼。 “别打了,求求你们,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潘盈盈抹了把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方帕子展开,亮出上面的名牌标识。 她想了下帕子的价钱,又揣回口袋里,用手背草草擦了把脸上冻成冰碴的泪,吸吸鼻子。 “原来他俩在为校花打架啊?难怪,我就说怎么好端端的干上了。” “果然是红颜祸水,潘盈盈长得真漂亮,家境也好,标准的白富美啊!” “也没漂亮让付修为他干架吧?我觉得咱们校草才是祸国殃民的那个。” 潘盈盈听着他们的议论,心里正美滋滋的。结果听到最后那句,忿忿地翻了个白眼,小声骂了句,准备继续嚎哭。还没等她进入状态,眼前飞快地闪过一道黑影。 缠斗的时间长了,体力上的优劣逐渐显现出来。宁决打上高中之后,精力都在泡妞调戏小美女上,身体素质方面自然落了弱势。 付修握住宁决胳膊别到背后,脚底下干脆利落的踢中他脚踝上,把人放倒后弓起膝盖压在宁决背上,攥紧拳头鼓足力气捶向他的脑袋—— 司小喃急匆匆跑过来,见一个人被压在地上,顿时心跳停了一瞬。 她慌乱的脱口喊,“付修!” 宁决挣扎的动作顿时停了,眼底眉梢挂不住的苦涩。他意识到今天这场闹剧大概是毫无意义的,无论输赢,结果都已经注定。 付修瞳孔收紧一瞬,拳头直直落下去—— 左拳重重砸在宁决耳旁的地上,渗出来的血映红了一片积雪。 付修深呼吸两下,收回手放下膝盖,慢吞吞站起来,飘洒的雪花落在他发尾,给他整个人镶了一层冰冷的白边。 他没有回头,而是直直看向宁决,等待着他的答案。 宁决摇摇晃晃没站稳,贴在旁边冷冰冰的墙上闭上眼睛,沾了水的睫毛耸拉在眼睑上,分不清是融化的雪还是其他什么。 他抬起胳膊挡在眼前,叫了句,“付爷。” 付修没说话,静默地站在原处。 “咱们认识有个一年了,以前我觉得你性子独,不好相处,没打算深交。不过以后,我把你当兄弟,刀山火海一句话的事。”宁决嗓子压得厉害,撕裂地感觉扯得喉咙生疼,“可你得答应我…照顾好她。” “嗯。”付修松开紧握的拳头,笼罩在周围的寒气散了。他转过身,面向风风火火赶过来的司小喃。 司小喃紧皱着眉,低下头盯着他还在流血的手,心底一阵抽疼。 付修的手特别好看,即使沾了地上的沙土也特别好看,殷红的血色丝丝渗出来,衬得皮肤格外白。 “我…有点生气。” 司小喃移开视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他那一拳肯定没打算打在宁决身上,却用足里力气,存心要伤害自己。 司小喃看的心疼,也气他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拼命忍着才没开口骂过去。 他怎么不想想,自己伤了,还有人会跟着难受。 “那你先气一会,我去校医室,等会再来哄你。”付修把手藏到背后,迈开步子,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悄悄说了句,“我赢了,等你气完…记得给我奖励。” 司小喃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移开视线,更加生气了。 背着她偷偷跑来打架,弄得满身是伤,还好意思要什么奖励? 过分! 她气了三十秒,刚觉得气消了些,视线里出现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膝盖红肿着,腿面上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看着都‘冻人’。 “司小喃,你真的变成这副模样了啊?”潘盈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整理好妆容,除了眼睛还泛着红,脸上根本看不出来她哭过的痕迹。 她耻高气扬的站在司小喃面前,骄傲地仰起脖子跟旁边围观的人说,“你们看看,她就是去年的校花!你们一个个的狗眼真是瞎了,我拿下她的口罩给你们瞅瞅,校花长得什么丑样!” 最近传言满天飞,他们当然知道司小喃回来了,还因为激素药物脸变大的事。不过司小喃现在变得尤其低调,每天呆在教室,很少能见到人。 几个人好奇的聚过来,只见她带着大口罩,露出来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脸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大。 还…挺好看的啊。 司小喃听着她刻薄的语气,刚消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要不是惦记着不能打架,现在潘盈盈肯定被她踹进雪堆里了。 潘盈盈见她不声不响的,以为是自己踩到了司小喃的痛处,更加得意起来。去年司小喃在学校,还得她只能委屈的当个级花,天天被人议论,说是长得没有司小喃好看。 现在总算能在美貌度上力压司小喃,潘盈盈高兴极了,伸出手就要解开她的口罩。 凭空多出来一只手,把她手腕紧紧捏住。 “啊!”潘盈盈挣扎了下,见是宁决,便露出个妖媚的笑,“怎么?打输了还想我给你机会?” 宁决定定盯着她那张除了艳俗挑不出优点的脸,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审美标准。 “也行啊,你去帮我把她口罩摘下来。”潘盈盈扬了扬下巴,施舍般的说,“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机会。” 说完,她得意的环顾周围,用眼神告诉他们:看吧,他们就是为我打起来的。 宁决懒得跟这个人多说什么,捏着她手腕微微用力,往后一甩。 潘盈盈整个人没站稳,栽倒在地上。 “今天之前,我不打女生。”宁决看着她,眼里已经没有以前的柔情,“但是你如果碰她一下,我不介意破例。” 潘盈盈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为了这个丑…” “我说,潘校花啊,给你个忠告。”围观的林二木看不下去这番尬演,‘善良’打断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真挚地提醒,“这句话骂出来,你可能会死哦。” 潘盈盈脸瞬间惨白,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宁决没有再看她,把目光投在司小喃身上。 司小喃看到他脸上擦伤的痕迹,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宁决看了会,忽然笑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起初见到司小喃的时候,是被她的美貌吸引。这女孩太漂亮了,让人忍不住对她有好感。后来司小喃住了院,再回来时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知道这件事的那几天,宁决十分迷茫。他不确定自己喜欢司小喃是不是因为她的脸,也不确定司小喃变成这样,自己对她还有没有感觉。 现在,结果很明显了。 他倒着往后退,慢慢跟她拉开距离,笑得越来越明朗。 男生的脸天生带着痞气,一双眼含着整个世界的风流,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没个正经的样子。 越轻浮的人,用情越是深沉。 “司小喃,我喜欢你。” “嗯…”司小喃看着退远的宁决,目光躲闪着,不知道应该怎么表态。 她想要说些什么,可这种时候才给温柔,比拒绝更加残忍。 “你家那位年纪比我大点,他认了我当兄弟,以后我应该叫你嫂子了吧?”宁决退开大概两米的位置,站定了,“我们以后保持这样的距离,可以吗?” 飘落的雪花挡在两人中间,隔开一道冰冷的屏障。洋洋洒洒的,冷得彻骨。 宁决轻轻的说,“起码让我还能看着你啊…” … 因为是午休时间,校医室的医生都忙着去吃饭了,没有人值班。付修坐在软椅上,低垂着视线看司小喃蹲旁边,握住自己的手用沾了药水的棉棒涂药。 她目光专注,动作很轻,大概是怕弄疼了付修,涂两下就鼓起腮帮子吹吹。 暖暖的气煨过伤口,又麻又痒的,让付修只想把人拉起来揉进怀里好好抱一抱。 司小喃把伤口附近粘着的小沙石仔细的吹跑,发现付修的手时不时轻微的颤抖,心疼的握住他温暖的手掌捏了捏,试图让他能放松些。 “很疼吗?”司小喃抬头问。 她眼睛亮亮的,里面的小星星一闪一闪。 “不疼。”付修回答。 即使还疼着,让她看上这么一眼,也肯定不疼了。 他们周围冒着的粉红泡泡溢满了整个校医室,引来另一位伤患的严重不满。 “我说…你们俩是吃黏黏胶长大的吗?怎么每天都这么黏糊?”宁决扭过脖子想再说两句,结果扯到脸上的擦伤,疼得他叫唤了一下。 “你能不能别动啊?”没料到他突然转头,靳晨把沾了消毒水重重的戳到他脸上伤口上,本来已经凝固的血又重新淌出来。 “嗷…”宁决嚎了声,连忙避开她手里的凶器,打着商量问,“大美女,这一会的功夫你捅了我八下了,再这么下去我这脸就该破相了。你能不能学下人家的操作?” “我只是来陪小喃,又不是给你处理伤口的。”靳晨翻了个白眼,又一次把沾了消毒水的棉棒按在他伤口上,“肯帮你处理已经不错了,还学人家…你不想想人家俩人啥关系?” “没啥关系啊,就普通同桌。”司小喃说着鼓起腮帮子,柔柔地吹了一口气,抬眼问付修,“真的不疼吗?” “不疼,”付修摇摇头,“一点都不疼。” 普通同桌? 谁家普通同桌呼呼来呼呼去的,真是睁眼说瞎话。 “付爷,喃姐,你俩这准备嘴硬到啥时候?”宁决捂着塞满狗粮的胸口,忍无可忍的吐槽,“你俩都这样了还没关系,什么牛郎织女啊、许仙白娘子啊,那都是相互生过孩子的纯友谊。” “确实没啥关系。”付修收回包扎好的缠上绷带的手,握了两下拳,心里有点堵得慌。 原本他打算在校医室告个白,顺便找小松鼠要点奖励,谁知道宁决和靳晨也跟来了。 真是破坏气氛。 “总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马上期末考试了,我还想好好复习…”司小喃把医药箱收进校医室的柜子里,关上柜门时看到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脸,红得厉害。 平心而论,她挺想跟付修有点关系的。 而且今天下午的事,摆明是因自己而起。 要是自己装着不懂付修的意思,再吊着他,也实在太过分了。 打从认识到现在,付修对她的好加起来,大概比人家正在相处的男朋友还多。 有几个男朋友能衣食住行面面俱到,连喝水的水温都要关心,还帮买辅导书帮着给讲题的? 而且平常相处的时候,付修还动不动把她夸上天,什么好听说什么,聪明可爱厉害的,听得司小喃总觉得不好意思。 如果现在再坏心眼的吊着他,不给个明确答复…司小喃都觉得自己可恶。 付修闷闷地说,“看吧,她也没想跟我有关系。” 心塞。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考试很重要啊。”司小喃怕他误会,连忙解释,“等考完试……” 付修眼睛亮了一下。 这算是变相同意了? “唉…你们俩都这么迫不及待,还要拖着,真是累人。”擦完药,靳晨拿了个最普通的褐色创可贴要往宁决脸上粘,宁决瞅了眼,连忙躲开。 “这个太丑,贴在我脸上影响颜值,就没有那种有花色的吗?”宁决探头在医药箱里看了眼,指着其中一包卡通图案的创可贴说,“要那个,贴红色西瓜图案的。” “你都成这怂样了,还要什么颜值?”靳晨无奈地看着他,压下胸腔内的火气,取出宁决点明要用的那个创可贴,嘟嘟囔囔的抱怨,“事这么多,你以前怎么没被人打死?” “这不快被人打死了吗?”宁决满不在乎的调侃着自己,又不怕死的转过去取笑付修,“付爷,你这个进度不行啊。要不要我给你传授几招追人的办法,我可是专家。” 靳晨默默给他贴上西瓜创可贴,脑子里回顾了一下这人的丰功伟绩。 入学两年半,女朋友换过六十多个,绯闻不计其数。 而且他还在有女朋友的时候,大张旗鼓的追求司小喃。 真是活该,难怪追不到。 “滚。”付修明显不愿意听他的辉煌历史,冷冷斜了他一眼,“你药涂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 “好了啊,”宁决知道付修的意思,腆着脸在他眼前晃了两圈,“付爷,你这药也上好了吧?” 付修坐的四平八稳,一点都没有挪位置的意思。 “我身上还有伤。”付修说。 放屁!宁决自己下的手,当然知道那种程度根本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两个人虽然实打实干了一架,但都留了手没打算把对方怎么样。 这货为了能跟司小喃单独相处,什么借口都能用。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不要脸? 宁决还没想好怎么骂呢,司小喃先凑过来,担忧的问,“还有伤啊?在哪里?要是伤的很厉害,我们还是请假去医院看看吧?” 原来一中前校霸照顾人的时候这么细致? 宁决有些出神的想,过去两年他要是追认真点,是不是… “别看了。”靳晨把备用医药箱放回柜子里,推开门说,“那边失恋的小弟弟,走吧?” “大姐姐,我才没有失恋,我只是回到了广袤的森林。一中美女那么多,”宁决露出熟悉的笑容,走到靳晨跟前装模作样打量了一下,“我看你长得就挺好。” “呵呵。”靳晨被他烦的够呛,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后,校医室清净了起来。 付修抬头望着司小喃,眼睛里带着满满的柔光。 刚才有人在旁边吵吵闹闹时还不觉得,现在只剩下两个人,司小喃忽然尴尬起来。 他们都清楚对方的心意,两个人之间只隔了层薄薄的纸,还是用旧起皱那种废纸,吹口气就能破的。 但是现在的自己,真的能够心安理得的跟他在一起吗? 司小喃不敢确定。 “司小喃。”付修叫了声。 这是她第一次听付修叫自己的名字,平常叫的最多的是‘小松鼠’或者‘同桌’。 乱给人起外号的家伙。 “嗯,你以后多叫叫我名字啊。” “喜欢听?” “嗯…”司小喃点点头。 他的声音总是清清冷冷,透着高不可攀的贵气。叫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却有些黏糊,尾音透着别样的亲密,特别让人喜欢。 司小喃的坚持一下子就软下来了,走到他身边,脑袋低低垂下来,眼神有些闪躲,脸上泛着红。 “喃喃,”付修扬起脑袋看着她,招了招手,“头低下来,让我捏捏脸。” “你…”司小喃不自觉的嘟了嘟嘴,小声抱怨说,“你不要总捏我脸啊,本来就很大了,你再捏就消不下去了…” 虽然嘴里不情不愿的抱怨着,她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矮下去,慢慢靠近付修,还乖乖把脸放到他容易捏的位置。 反正已经被捏了好多次,不差这么一下了,司小喃自暴自弃的想。 付修用包了纱布的手抚上她的脖子,慢慢把她脑袋压向自己,扬起脑袋凑过去。他动作很慢,给足了司小喃躲开的机会。 呼吸变得很轻很轻,萦绕纠葛在一起,不分彼此。 直到两人之间变得没有距离,司小喃都没有躲开的意思。 唇上温温软软的,透着一股柠檬糖的甜味。 司小喃睁大眼睛,屏住呼吸,以极近的距离望着付修的眼睛,心跳快到了极点,砰砰通通在胸口鼓噪。 打从记事起,司小喃就不是喜欢粘人的姑娘,所以从来没有被人亲吻的记忆。即使是跟孟娴,最亲密的举动最多不过是抱一下。 关于接吻这件事她实在陌生,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耳边清晰的回荡着自己的心跳声,忐忑地位置着弯腰的身体,整个人僵硬的可怕。 电视里演到这种情景,女生都是要闭上眼的。司小喃混乱的想着,分心数着付修浓密的睫毛,实在不想闭起眼睛,害怕错过男生眼里的星光。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短,付修只是在她唇上碰了下便分开了,顺手在司小喃通红的脸上按了个小酒窝,扯起的嘴角变成笑笑的弧度。 司小喃退后了些,没有站起来,反而是直直蹲了下去,把脸埋进付修的膝盖里,用手捂着逃避现实。 脸上滚烫滚烫的,一时半会没法见人。 司小喃心慌慌的想,自己刚才真的跟付修亲到了吗? 可是她根本没有实感,甚至连付修的唇是硬是软都没体会到… 司小喃偷偷伸出舌头,舔了下唇。 果然甜甜的,是柠檬糖的味道。 付修抚摸着膝盖上司小喃毛茸茸的头发,轻轻舔了下唇,回忆着司小喃唇上又软又甜的触感,心情明显很愉悦。 “我说过了,要找你要奖励的。” “可是,我又没说给你…”司小喃闷在他膝盖上不肯抬头,声音闷闷地说,“而且你不让我打架,自己却偷偷跟人约架,还要什么奖励。” “嗯,都是我不好。”付修心情很好,哄人的时候连形象都不要了,无赖的说,“但是我有正当理由啊,他都向我挑衅了。要是不干一架把你抢回来,算什么男人?” “我跟他又没什么,谁要你抢了,你还弄了这么多伤…”司小喃听得心里甜丝丝的,可想到付修手上的伤,她又开心不起来了,“我又不喜欢他…” “那你就是喜欢我了?”付修捏了捏她软软的耳垂。 司小喃耳垂软软的,没有打耳洞,摸起来手感特别好。 她全身上下手感都好。 只是别的地方没机会摸。 付修觉得挺遗憾。 司小喃犹豫了下,没有直接回答,“你、你知道的啊…” “知道不算,得你自己说出来!你有多喜欢我?喜欢我亲你吗?快说啊,不要逃避问题。”付修无赖地在她脑袋上摸来摸去,到处骚扰,还说着让司小喃越发害羞的话,“你刚才说考试结束…考试结束怎么样?” “没有怎么样!”司小喃本来还气着呢,被他欺负了半天,总算是爆发了。她拍开付修的手,飞快的抬起头偷偷瞪了她一眼,又埋下头软绵绵地说,“那、你不是也喜欢我吗?为什么不是你跟我说…” ‘也’这个字用的非常妙,瞬间让付修心情指数升到顶峰。 四舍五入下来,也约等于告白了。 他想了想说,“那我们,来打个赌?” “什么赌?”司小喃闷在他腿上,闻着清香的柠檬味,闷闷地问。 “既然你不想影响考试,那我们就等期末考试之后再谈这个事。” 反正人已经到怀里,亲都亲了,她肯定跑不掉。 付修算了算距离期末考试的时间,咬咬牙决定再忍两周。 “如果你考到三百分,我追你。如果没考到,你追我,怎么样?” 司小喃脸红到了耳朵,心里轻飘飘的,犹豫了半天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那就说定了,到时候不能赖账。” “我才不会赖账呢!”司小喃站起来,目光坚定地说,“我可是很努力的在复习,你等着输吧!” 付修只是笑了下,“好好好,你这么厉害,三百分肯定很容易。” 只是到底是谁输,就不一定了。 付修想,无论考没考到,她都得当自己女朋友啊。 蠢松鼠,小笨蛋…嗯,这话不能当面说。 … 下午连续两节课,司小喃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开了好几次小差。平常要求苛刻的付修难得没有提醒她,纵容地放任同桌神游。 宁决踢了踢付修的桌子腿,小声说,“付爷,四木喊你看手机。” 付修总算肯把视线从司小喃身上挪下来,在桌膛摸出手机,随口问,“四木谁?” 宁决噎了一下,“这都同班一年多了,你连林二木外号都不知道,他知道肯定哭死…” 林二木拉了一个讨论组,一中比较混的都在里面,热热闹闹的议论着讨伐市中这事。 木木木木:付爷在不?这次市中惹事又给我们扣屎盆子,能忍? 是虎不是猫!:必须不能啊,等周末咱们就去干了市中那帮孙子! 帅炸每一天:我喊付爷了,他马上来 木木木木:周末是吧?我通知李欢,让高二的也上 付修用了半分钟钻研了下这群人的网名。 是虎不是猫应该是坐隔壁的赵虎,帅炸每一天是谁? 备注这么欠揍,怕不是会被打?付修点进他的个人主页,系统自动显示了备注:宁决。 付修忍住没有把手机砸到前面那人的脑壳上。 付修:周末我有事 是虎不是猫:…这冷水泼的,怎么你每次都有事啊? 帅炸每一天:陪喃姐吗 付修:嗯 周末司小喃说她要去复查,市中心医院离这边挺远的,又下了雪,付修不放心她在外面跑。 提起这事,付修才想起来还没给司小喃回复消息,又翻出司小喃的消息框,接在后面打字:我陪你去。 “我上课不玩手机…”司小喃正好偏过头,看到他给‘小松鼠’发消息,还没意识到是谁。 等看清内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 “嗯,我周末陪你去复查。”付修用嘴说了一次。 “不…”司小喃不想占用他时间,反射性想拒绝。 付修一本正经的胡扯,“我手受伤了,得去医院检查。” “…随便你。”司小喃坐直看向黑板,认真听课。 她算是看明白了,其实付修看着正直高冷,实际上说谎话找借口都特别擅长。 偏偏又让人没办法拒绝。 是虎不是猫:那怎么办?付爷不来,靠我们几个能虐市中吗? 木木木木:能虐是能虐,但我们几个去没有由头啊 帅炸每一天:付爷,你说个想法啊 付修:你们处分消了? 讨论组里顿时鸦雀无声。 扎心了。 他们之前打架背的处分还都在身上,要是再惹点事,没有付修那种学神光环护体,多半得被开除了。 帅炸每一天:寒假没两周了,还是考完试再说吧。还有就是,你们也知道,我跟付爷这都是伤员,估计使不上力… 是虎不是猫:四木也说了这事,你们俩这何必呢 帅炸每一天:总之这波得把喃姐叫上,市中虽然武力值不行,但是他们能叫到的人多,凭我们几个或许搞不过 付修没有回复,沉默地望着讨论组刷的火热的记录。 他不愿意司小喃参与到这种事,所以忍到今天都没去找市中的事。要放在去年,保准那些人第二天就被他堵了。 可是只要事情会牵扯到司小喃,他就会变得慎而又慎,根本不愿意她被影响到分毫。 宁决等了半天没看到回复,转过来看了他一眼,见人还拿着手机,又转过头打字。 帅炸每一天: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记住,司小喃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是虎不是猫:对啊,去年喃姐没少得罪市中。有回市中叫了帮社会上的小杂碎,围在学校门口堵她,喃姐都全身而退了 付修摸了颗糖,凑到嘴边咬开糖纸,凑到司小喃嘴边,“啊——” 正在听课的司小喃愣了下,条件反射的张开嘴咬下硬硬的柠檬糖,吞到嘴里。 “甜吗?”付修问。 “有点酸。”司小喃老实回答。 付修身上带着的糖一直是冰柠檬味的,浅黄色包装,吃到嘴里清清凉凉的甜,透着一股细微的酸味,不会让人觉得腻。 “好好听课,”付修把糖纸塞到口袋里,总算恢复平常的严师状态,“还记得咱们打的赌吗?” “我记得,你…”司小喃气鼓鼓的哼了声,转过去认真的盯着黑板。 明明是他非要喂颗糖过来,害自己分心的,现在却又装正经,真是越来越可恶了。 司小喃舔着嘴里的糖,又酸又甜的。 像是跟他亲吻的味道。 付修喂完糖,才又拿起手机,讨论组里已经喊疯了,都在问他是不是失踪了。 付修:我不管她以前,现在不行 帅炸每一天:付爷你这是双标啊,你能惹事喃姐就不行? 木木木木:你们消停下,我就问一个问题 付修面无表情的握着手机,一副不打算退让的架势。 下一刻,林二木的问题出现在屏幕上。 他怔住了。 木木木木:付爷,你是不是觉得,打架这种事,沾上就是堕落了? 木木木木: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正在堕落,所以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不堪的 “付修!你不能因为父母死了,就自甘堕落啊!” 付修耳边回响着这句话,慢慢的收起手机。 堕落吗?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付修偏过头,又轻又快的在司小喃耳边说了句什么。 司小喃没听清,含着糖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乖,好好听课。”付修说。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你是我的光啊。 ... “阿姨你好,我是小喃的同学,付修。” 司小喃站在客厅里,觉得自己可能是见了鬼。 按照常理判断,一中校霸付修又狂又傲。 正常时应该是那种清清冷冷不理人,随时随地帅得欠揍,开口骂滚,闭嘴散发冷气,一言不合撸袖子准备干架的姿态。 所以—— 这个大清早站在自家门口,一脸五好四美优秀青年、分分钟能得到省级三好学生奖状的男生是谁? 司小喃咬了口水煮蛋,被蛋黄噎得说不出话来。 孟娴开门见门口站着个特精神的小伙子,又见到停在门外的车,就明白过来这个‘同学’是谁了。 未来女婿提前五年登门到访,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孟娴从头到脚打量着付修,打心底觉得这孩子长相气度…还真是挑不出错,连个下马威都没发给。 非要找刺,也只能说太好看了。 俊的让人心惊胆战的,总怕出门让别的小姑娘拐跑。 “我昨天听小喃说了,你陪她去医院是吧?”孟娴连忙把他请进来,加了张凳子在司小喃旁边,局促地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先在家里吃点东西吧,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我都能吃。”付修温和的回答。 孟娴刚想夸两句,表扬他好养活,司小喃就很不给面子的在旁边拆台。 “妈,他不挑食,但是特别挑味道。蛋不吃白水煮的,牛奶要喝有甜味的,炒菜味道要清淡,太咸太辣太腥都不行。” 司小喃生怕孟娴真的随便弄点什么,委屈了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赶忙咽下嘴里的蛋黄说,“你切两片吐司面包,涂点柠檬果酱给他,再热一杯甜牛奶。他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 付修丝毫没有被拆穿的不自在,点点头表示赞同,“麻烦阿姨了。” “你啊,能把我的口味记得这么清不…行吧,我知道了。”孟娴看了眼女儿,没想到她平常大大咧咧连自己都养不好,照顾起人来却这么细致。 这样也好,起码不用担心将来跟人家过在一起,生活搞得乱七八糟。 孟娴走进厨房里,拿出柠檬果酱,忍不住伸出头往外张望,忧郁地想—— 我家闺女这才过十八岁没几天,是不是早了点啊? 还有,这俩小年轻怎么那么黏糊啊,稠得跟蜜似得。 “你怎么到我家里来了啊?”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俩,司小喃有些不自在的问,“还这么早…” “怕你起晚了,到医院要排队。”付修怕她吃太急噎到,就把桌上的牛奶递过去,又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柠檬糖放在旁边,补充说,“我早就想来你家看看。” “你都来过那么多次了,也没说要进来啊…”司小喃端起印了小松鼠的牛奶杯凑到唇边,挡住半张脸,心虚的小眼神飘来飘去。 相比之下,付修的态度简直坦荡的有些无赖。 “不一样,昨天之前,我以什么立场进你家?” “你今天也没有立场。”司小喃放下杯子,嘴边沾了一圈奶沫。她伸出舌头舔了下,闷着头害羞了会,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不太行。 动不动就害羞的,以后肯定会被付修欺负的死死的。 “你…现在来了,觉得怎么样啊?”司小喃拽了拽他的衣角,轻轻的说,“不许说不好。” “本来也没打算说啊。”付修给她捏了个酒窝,这才环顾周围,仔细观察司小喃家里的内部构造。 以前来接她去学校的时候,只看到了她家的院子。冬天的院子有些萧条,小菜园里满是结了霜的泥土。但即使生机寥寥,却能看出主人家的生活态度。 院子总是干干净净的,用来围菜园子的砖瓦也整整齐齐摞在旁边,盖着塑料膜,不会给人灰败的感觉。今天进到屋里,更加证实了付修的想法。 司小喃家的房子有些年头,刷白的墙面泛着黄。 客厅空间不大,家具占了大部分空间,紧凑而温馨,电视柜上的花叶还冒着绿意。 “那个是你房间吧?”付修指着西边的卧室,卧室上挂了个嵌着蕾丝边的粉色小牌子,“伯母还给你挂个牌子,挺可爱的。” “我妈每次都做这种多余的事…”那块小牌子上写着‘小公举的寝宫’,她刻意把牌子背过去放。这种羞耻的事司小喃不想让付修知道,连忙把他注意力拉回来,“对了,你怎么当面叫阿姨,背后叫伯母啊?” “你也觉得叫伯母不够亲近?”付修为难地想了会,说,“我其实想叫岳母的。” 司小喃脸顿时红了。 这人打从委婉的表明心意后,就完全撕破自己高冷的伪装了。 动不动就说两句情话,还做些亲密的小动作什么的。 看来想要被他撩完不害羞,自己需要勤加练习… “什么?”孟娴端着面包和热好的牛奶出来,拿出一罐柠檬蜂蜜放在旁边,“这蜂蜜是我自己腌的,你尝尝。” “谢谢阿姨。”付修自觉的把称呼换了回来。 现在叫岳母还有点早,不过事先多讨好点总没错。 “很好吃,谢谢阿姨。” “你喜欢就好,这罐给你带回去。”孟娴见他态度温和,没有看起来那么高贵冷艳不好相处,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要不我把制作方法写下来,你回去让你妈…” “妈!”司小喃连忙打断孟娴的话,生怕她继续说下去让付修难过。 付修倒没有太在意,舀了勺蜂蜜到牛奶杯里搅了两下,平平淡淡的说,“我母亲三年前过世了。” “啊…”孟娴愣了下,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把这话接下去。 付修一口喝完牛奶,偏过头问,“你不去换衣服?” “嗯?…啊!要换!”司小喃看了下自己的身上的毛绒睡衣,帽子上还挂了两颗小毛线球,连忙跳起来往卧室跑。 天呐,她居然用这副毛茸茸的蠢模样跟付修吃完了一顿早餐! 没脸见人了! 孟娴见女儿溜进卧室里,犹豫了下坐在她刚刚的位置上,谨慎地问,“你家里…是本地的吗?” “不是,我家在s市。父母过世后,我就搬过来了。” “哦,s市啊,我三年前到过那里旅游,是个好地方。难怪,你看着不像本地人。”付修身上有股很明显的、大城市才能养出来的金贵。孟娴恍悟的点点头,又问,“你到这里来,是有亲戚在吗?” “不是,我自己过来的。”付修隐约察觉到孟娴想问什么,干脆主动交代,“我父亲和母亲同时出了车祸,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 “哦,这样啊…”孟娴越问越尴尬,手足无措地又给他倒茶,又给他递零食,生怕让付修觉得不舒服。 父母双亡啊…这孩子平常过得一定很辛苦。孟娴设想着他的处境,不由得心疼起来,“你以后没事可以常来玩,她爸爸常年在外地工作,家里冷清,巴不得多添双筷子呢。” “谢谢阿姨,”这么有诱惑力的邀请,付修当然舍不得拒绝。他道了谢,望着手边甜甜的柠檬蜂蜜,说,“我见到您,才知道小喃像谁。您又温柔又会照顾人,还这么漂亮,当您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他吃了蜂蜜,嘴巴比平时在司小喃面前还要甜。 孟娴被疑似未来女婿的少年夸的不好意思,连忙摆着手说,“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小喃总是嫌我念叨,管的多。你说他之前出了那么大的事,现在恢复期身体虚弱,我不多操心点能行吗?她以前冬天连裤子都不穿…” 付修挑了下眉,不动声色的附和,“嗯,是该管管。” 不穿裤子啊…付修默默把这条记在心里的小本上,打算今天之内跟她清算。 早知道,前几年就应该转过来。 司小喃隔着一层门板,都听到了孟娴的数落,缩在卧室里,情绪低落的选衣服。 今天要跟付修去市中心,可不能就在黑羽绒服上套一件校服了。她从生病住院以后再没有好好打扮过,更别提买衣服了,柜子里都是去年流行的款式。 司小喃选择一件永远都不会过时的纯白色毛衣,又挑了一件浅茶色白格带荷叶边的马甲套在毛衣上,底下是黑色打底裤配短牛仔裤。 换好衣服,她忐忑的站在镜子前面。 药物的副作用并没有波及身体,镜子里的女孩发育良好,身段娇俏,浑身散发这十八岁女孩该有的青春活泼。 还是第一次尝试这么少女的风格啊…司小喃左右转了两圈,确定没有什么违和感,又从柜子里拿出顶圆波点帽戴上。 背上米色的斜挎包。 脸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没有选择戴口罩。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亮亮的,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期盼。 只是去医院复查而已,搞得像约会一样。 司小喃在卧室里又磨蹭了一会儿,把今天份的害羞挥霍完,才推开门出来。 孟娴是个停不下念叨的人,没一会儿就跟付修聊上了。也不管他爱不爱听,自顾自的把司小喃从小到大经历过的糗事爆出来。 瞧见女儿的精细打扮,孟娴愣了下,识相的说,“我今天有事,就不跟你们去了。小喃你记得把该问的都问了,还有…别太晚回来。” 小年轻谈个恋爱可以,但是做点什么事的话… 我闺女才十八岁啊,孟娴心情十分复杂。 21.第二十一颗糖 孟娴坚持不肯凑到他俩中间当电灯泡,司小喃坐在副驾驶上低着头, 慢腾腾绑着安全带。 她从看了眼旁边的倒车镜, 才发现付修今天明显是特意收拾过的。 男生长得本来就好看, 平常往那一戳, 能吸引好多大姐姐小妹妹疯狂。 今天他穿了比平时还要熨帖的短款外套, 头发明显刚刚修剪过,先前过长的碎发利落清爽。 身上的柠檬香味也更加浓了。 这气氛, 怎么都像是约会。 司小喃磨磨蹭蹭系好安全带,侧过视线看了眼,发现付修昨天受伤的左手青得发紫, 血渗透了绷带,看着生疼。 付修注意到她视线的落点, 把左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 从置物柜里取出一双白手套, 用牙齿咬着套上。 他目光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路, 右手还稳稳地搭在方向盘上, 叼住手套的牙齿整齐皓白。 司小喃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吞了下口水。 “别那样看着我。”付修用手套挡住伤,眼睛依旧笔直的看着前面。 “你不看我, 怎么知道我看你。”司小喃收回视线,落在自己的爪子上。 手太小, 指头不够长。 没有付修的好看。 “你那么想让我看你吗?” 付修踩下刹车, 胳膊搭在椅背上, 把司小喃堵在副驾驶上。 “未来的女朋友。” 司小喃听到这个称呼, 心跳又不争气的开始过速。她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被动下去,否则肯定会让付修欺负的死死的。 ……虽然被他欺负,感觉并不糟糕。 “付同学,正经一点好吗?”司小喃板起脸,严肃的说,“校规说,男女同学不能有过分亲密的距离。” “现在可是校外,”信号灯由红变绿,付修飞快地捏了一把她的脸,压低声问,“你叫我什么?” “同桌!付同桌!”司小喃听到后面催促的喇叭声,害怕付修一直停在路当中阻碍交通,连忙怂哒哒的改了口。 付修显然不满意这个称呼,但也没多说什么。 “有空跟你算账。” 叫他同桌? 冬天不穿裤子? 啧,欠教训。 市中心医院清早就有很多人排队,幸好司小喃是来复查的,熟门熟路挂了熟悉医生的号,并不需要再过门诊那道程序。 等候的时间仍旧漫长,坐在医院长椅上闻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她忽然有些害怕。 出院这半年里,她恢复状况相当良好,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 但并不代表,就真的平安无事了。很多潜在的后遗症,平常根本没有什么病况,检查时才会发现致命病因。 司小喃忐忑的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里,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轻轻捏了捏。 付修的手大一圈,正好能把她的小手完全包在掌心里。 “喃姐。”付修叫了一声。 司小喃没想到会被他这么称呼,“怎么突然这么叫?你不是比我大吗?” “咦?我以为你喜欢被人叫姐。”付修五指插|进她的指缝中,微微弯曲,十指紧密交扣。 谁喜欢啊…司小喃瞪了他一眼。 “喃喃。”付修从善如流的换了个称呼,“我陪你进去。” “嗯。”司小喃回握住他的手。 好歹之前在医院呆了将近一年,司小喃熟门熟路的做了各项检查,把报告收集起来,放在医生面前。 双鬓斑白的医生扶着老花镜,举起她拍的片子,表情十分严肃。 付修紧张地捏紧拳头,整齐的指甲嵌进肉里。 刚刚在外面淡然镇定的男生天知道跑哪去了。 司小喃反而不紧张了,拉拉付修的手,小声说,“别怕,这医生永远是这种表情,天生的。” “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得这么苦逼。”付修卸下一点力道,皱眉盯着医生写满风霜的脸。 司小喃让他说法逗得好笑,最后一丝恐惧也消散了。 她调皮的眨眨眼睛,偷偷说,“你应该问他投胎的时候造了什么孽。” 医生放下司小喃的片子,一脸悲痛地说,“根据检查结果来看…” 付修和司小喃不敢再说悄悄话了,紧张地等待老医生宣判。 医生叹了口气,“…恢复情况很好,没什么大问题。” 司小喃捂住胸口,心有余悸的说,“医生,你这种表情,我还以为我明天要进火葬场了。” “哼,我不是一直都这么造孽吗?”医生顺着他们刚才的玩笑说了句,嘴边的胡子一翘一翘。 司小喃吐了吐舌头,这才知道他们俩刚才的话全被听到了。 医生倒是没有生气,反正他长得确实沉重,好多患者投诉他表情太吓人,每次坐在对面都感觉自己身患绝症。 “以后还是要注意调养,多补补。”医生放下检查资料,又交代了一些应该注意的事情,转过头给付修说,“你都记下来,以后提醒她,知道没有?” 付修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医生吹着胡子继续说,“还有你的身体三年之内,不适合生小孩。” 司小喃被自己口水噎了下,连忙解释,“我还是高中生…” “高中生怀孕的多的是,我们医院天天接诊,早就习惯了。也能理解…我就是提醒你们两个,平常措施要做好…” “医生。”付修见司小喃快钻进桌子底下了,连忙打断,“我知道了。” “嗯,知道就行。她大病初愈,生孩子太勉强。”医生揉了揉嘴边的胡子,瞅瞅他们俩,感慨的说,“现在的年轻人啊,也都不急。我在你们这个年纪…” “医生!医生伯伯!我有话要问!”司小喃一手拍在桌上,急匆匆的说,“除了…那什么,还有需要注意的吗?” 医生扶着老花镜回答,“其他倒没什么大问题,每年记得来医院定期检查一次。” 司小喃又问,“那正常运动呢?也没问题吗?” 医生点点头,“多运动对身体有好处,值得鼓励。” “耶!”得到答案,司小喃一激动,转过去,抱住了身边的男生。 付修没反应,呆坐在那里想司小喃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 他想起了宁诀之前的话。 “你以为的堕落,也许是她向往的呢。” ... “难得来一次市中心,找个地方吃饭吧。”付修现在商业街上,紧紧拽着司小喃,免得她被人潮冲散了,“想吃什么?” “吃烤肉!”司小喃立刻回答,她咽了下口水,小声的说,“我妈不给我吃口味太重的东西,我已经素了好久了,我们去吃烤肉可以吗?我知道附近就有一家味道特别好…” 她抓着付修的衣角,轻轻晃了晃,眼里有祈求的意思。 天气有点冷,鼻尖冻的红彤彤的,像是圣诞老人跟前的驯鹿。 “医生不是说,你还要再养一阵子吗?” “…我已经好了!”司小喃委委屈屈的说,“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来,我吃不到烤肉,回家我妈肯定又是清汤寡水的喂我,我都没有味觉了。” 觉察到他拒绝的情绪不是那么强烈,司小喃拽着付修往美食城的方向拖,一边走还一边说,“那家店味道真的很好,你肯定会喜欢的!” 付修被她拖着走了两步就放弃抵抗。 司小喃在心里偷偷给自己比了个小树杈。 然而,坐在了烤肉店里,她才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那片没熟。”付修用筷子压着她的筷子,把土鸡汤推到司小喃面前,“先喝口汤垫垫胃。” “我…”喝一碗汤下去,还哪有肚子吃烤肉呀! “不然就不给你吃肉。”付修亮出了杀手锏。 司小喃可怜巴巴的扁扁嘴,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碗里的汤,眼睛死死盯在肉上。 肥瘦相见的牛五花切成片,事先用腌料处理好点缀上芝麻。 夹起肉放在预热好的烤盘上,会发出‘呲’的一声,渗出油香的肉味简直让人垂涎。 好不容易等肉熟了,付修夹起一片,在司小喃恳切的注视中,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女孩的圆杏眼立刻笑成弯弯的月牙,满足的夹起肉放进嘴里,感觉人生在这一刻圆满了。 “付同学,你把蘸料递给我。” 付修尽职尽责,充当着烤肉师傅,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场,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司小喃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的称呼,连忙改了口,“同桌,我要蘸料…” 司小喃可怜巴巴的说,付修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应。 司小喃急了,“付修!” “叫男朋友都没用。”付修把考好的五花和里脊摆在她面前,“店里蘸料太刺激胃,不能吃。” “可是这么吃很淡啊…”烤肉的灵魂都没有了,司小喃据理力争,“烤肉妈妈会哭的…” “嗯。”付修听完他这一本正经的扯淡,觉得也有道理,喊来服务生说,“上一份蔬菜拼盘。” “喂喂喂!我开玩笑的,我不要蘸料了,不要了不要了…”害怕付修让她闻着肉味吃素,司小喃连忙阻止他,闷闷不乐的吃了顿非常清淡的烧烤。 结果付修还是没有让她吃尽兴,喂了两盘肉后点了份面条。 还好面条有肉沫,否则司小喃肯定会在地上撒泼打滚的。 从烤肉店出来,司小喃揉揉可怜巴巴的小肚子,问,“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付修问。 司小喃答不上来了。 她在心里已经把这次复查定义为约会,可过去的18年,她的感情经历完全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普通情侣约会到底要去哪里。 唱歌?网吧?游乐场?还是…酒店啊? 付修揉揉她的圆帽子,帽子周围有一圈翘起来的头发。 “等下去我家,我帮你剪个头发。”付修见她没什么注意,便自己做出决定,指着某个方向说,“我们先到那里,给你买点东西。” 司小喃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到一栋高大的建筑物,上面写着:图书大厦。 今天是周末,图书大厦门口有好多穿着小裙子背着大书包的小孩,拉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往楼里走,隔了老远还能听到他们欢快稚嫩的声音。 “爸爸我要买漫画书!” “爸爸我想看童话故事!” 司小喃鼓起腮帮子,再次感受到了浓浓的父爱。 下次付修再纠结称呼的问题,我一定要叫他爸爸! 当然,付爸爸没有给他买童话或者漫画,而是直接带司小喃上三楼,到高三教学辅导的书籍区。 司小喃在过去的学生时代里连课本都懒得翻,对于教辅更是两眼懵逼。充其量写过几页五三,还是付修给买的。 “黄冈密卷、真题模拟、新一轮考点汇总…考前复习题居然有这么多种啊?”司小喃看着花花绿绿的辅导书和模拟卷,感觉眼睛都花了。 “要提分,刷题肯定是必须的。”付修把难度太大的海淀黄冈全部淘汰,选了本几个自主命题的省份出的历年高考真题,又把一轮复习的书拿给她,“不过你现在基础还有欠缺…” “你直接说我基础差就行了…”司小喃悠悠叹了口气,翻了两页他拿过来的书,“我要是也能像你一样,不用学都会就好了。” 像你一样,想去哪就去哪,现在也不需要这么发愁啊。 为什么我不是天才呢? 付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谁告诉你我不用学了?” 22.第二十二颗糖 “你天天过来,看到这边的书柜没?”付修把司小喃带到书柜前, 打开左边柜门, “这边是我做过的模拟题。” 司小喃抱着沉沉的书店购物袋往里瞅了一眼, 顿时觉得自己怀里的这些变得微不足道了。 付修的书柜里有书店里几乎所有种类的参考书和模拟题, 还有一摞厚厚的练习本。 司小喃从里面随意抽了本英语真题, 发现已经写完了,错题旁边还有整齐详细的笔记。几篇阅读文章中所有的生词也都标出了意思, 作文自己写了之后还誊抄了标准答案… 太认真了,对比之下司小喃平常的做题态度简直是儿戏。 “我一直以为你从来都不学习的。”司小喃看傻了眼,没想到付修私下里居然这么刻苦。 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是藏松果的小松鼠, 自以为勤劳刻苦藏了很多,结果发现隔壁身强力壮的大松鼠不但效率高, 还废寝忘食熬夜藏松果。 真是让人挫败。 “你还以为什么?”付修问。 “以为啊…”司小喃抱着书袋坐在沙发上, 仰头靠在沙发背上, 边思考边说, “以为你上课总睡觉, 考试不复习,在家里也总是懒懒散散的…” 付修双手撑在司小喃身体两侧,曲起膝盖跪在她旁边腿边, 身体慢慢压下去。 看着男生越靠越近的脸,司小喃心跳漏了两拍, 紧张的眼睛都不敢眨。她抬起手按在付修的腰上, 紧紧攥住他的衣服。 “喃喃, 污蔑我可是要负责任的。” 距离她的唇还有五厘米时, 付修停住了,似乎是在等司小喃推开他。 司小喃睫毛忽闪忽闪的,直直看了他一会,轻声说,“我们、还只是同学关系吧?” 即使亲密一点,也不到可以做这种事的地步啊,司小喃纠结的想。 可是付修真的停下来,她却又觉得失落。 前天那个亲吻的热度仿佛还没有散去。 “那我们就假装穿越到未来了吧,”付修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暖暖的问,又低下头亲了亲她弯弯的眉毛,“假装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先预支一个小时恋爱。” “有你这么假装的吗,预支了你要怎么还啊…”司小喃被他亲的心里发痒,攥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投降般松开,绕过她的腰紧紧环住。 男生的腰挺瘦,却很结实,双手环抱的瞬间仿佛握住了整个春天。 真乖。 付修看着司小喃这么乖的样子,都不忍心欺负了。捧住她的脸,凑过去慢慢亲了下她的唇,还在唇角咬了一下。 “你咬我做什么…”司小喃避开视线,软绵绵的抱怨了一句。 “乖,该给你剪头发了。”付修没有多亲,怕自己收不住。他捏了捏司小喃软软的耳垂,心里的满足快要溢出来,“给你剪个我女朋友同款。” “你女朋友同款是什么发型…”司小喃被他压着,呼吸时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柠檬味,忍不住跟着酸了起来,“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司小喃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付修在学校里对其他女生总是冷冷淡淡的。 可付修再怎么冷淡,也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说不定她就对哪个动心了。 “想什么呢?”付修没想到自己难得开个玩笑,却把人弄的不开心了,连忙解释,“我女朋友同款是指…想让我设计发型,就必须当我女朋友。” “…你以前给别人剪过头发吗?”司小喃闷闷地问。 付修回忆了下,摇头。 “那…你会不会剪的很难看?”司小喃有些担心。 “……” 付修之前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直起身体,从口袋掏出手机,顺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根笔留给司小喃。 “你先做会儿题,我上网查一下怎么给女朋友剪头发。” “好…”司小喃接了笔,偷偷笑了笑。 第一次遇到付修也不会的事情,感觉又跟他靠近了一步。 毕竟我也不会剪头发,司小喃翻出一本练习题,默默的在心里想。 平常在家的时候,司小喃坐在沙发上写练习题,总喜欢脱了鞋把腿蜷起,脚踩在沙发边沿,整个人弓成一只蚕宝宝才能找到思路。 可这是付修的房间,她不好意思在这里太没规矩,只好坐得端端正正,咬着笔头半天没有思路。 付修在查资料的间隙抬头看了眼,“你要是坐的不舒服,我书房有桌子,卧室有床,想怎么写都行。” “我没有不舒服啊。”司小喃眨眨眼睛说。 “你屁股上像长了根刺一样,扭来扭去的,还说没有不舒服。”付修从椅子上抓了个靠枕扔过去,“你想怎么样都行,我不会介意的。” 司小喃接住抱枕,揉在怀里捏了会。 “我可以脱鞋吗?”她问话的声音非常小。 “嗯,我说了你怎么样都行。”付修查完资料收起手机,过去坐在司小喃身材,看着她裹在打底裤里的细腿,“怎么,怕脚气熏到我?” “我哪有脚气!”司小喃推了他一把,努力捍卫自己的形象,“只是在别人家脱鞋子,不太好吧?” “首先,这不是别人家。”付修蹲下去,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其次…你在别人面前不穿裤子都不怕,还怕露脚?” 司小喃刚想缩回脚踝,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 “什么不穿裤子?谁造的谣?” “我岳母。”付修捏着她脚腕,另一只手解开她鞋子上的系带,把整只鞋脱下来。 棉绒白袜里的脚挺小,目测只有36码。付修把鞋子翻过来,鞋底确实标了36。 “我明明穿裙子了,谁没穿啊,她胡说…”司小喃已经放弃了抵抗,温顺的让付修帮她脱了鞋,腿蜷起来踩在沙发边沿。 却还是无法进入写作业的状态,脸上羞羞的。 付修到卫生间把手洗干净,又从冰箱里拿出蛋糕和牛肉干,还有洗干净的水果放进盘子里。 他把零食摆在司小喃面前,顺手抽出一本练习题,在司小喃脑袋上轻轻敲了下。 司小喃捂住头,视线随着他落下。 “我陪你写,开始吧。”付修翻开练习册,笔杆在指尖灵活的转了几圈,写下来第一题的答案。 司小喃连忙捧起练习册,余光看到他又写下第二题的答案。 “你怎么这么快?”司小喃傻了眼。 同样的选择题,自己起码要算五分钟才能得出结果。 而付修只是看完了题。 学渣和学神的差距有这么残忍吗? “因为同类型的题我做过太多,在遇到的时候已经可以省略思维,步骤直接得出答案了。”付修用笔指了指书柜,说,“只要你刷完一遍题,你也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那我还是慢慢算吧。”刷完那堆题,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付修做题速度太快,即使要分心给司小喃讲题,他答完手里那套卷子时,司小喃答题卡上还有一大半空白。 司小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推了付修一把,慢吞吞挪到沙发最边沿背过身去,艰难地套用公式验算推导。 付修识相的没有继续围在她身边讨嫌,他看了眼时间,把试题收起来。 钻进厨房里转了一圈,付修发现自己的房子里只有零食,除了泡面根本没有能拿来秀厨艺的食材。 又不能给大病初愈的病人吃泡面,会被天打雷劈的。付修考虑了会,还是选择叫外卖。 “面条和卤肉饭你想吃什么?”付修问。 “我想吃烤肉,带蘸料的…”司小喃咬着笔杆回答。 “嗯。”付修应了声,下单点了两份卤肉饭。 女朋友果然不能太娇惯,简直要翻天了,打入冷宫三分钟。付修把手机揣回兜里,走出来蹲在松鼠笼子旁边,敲了敲笼子上的铁栏杆叫,“喃喃。” 司小喃迷茫的抬起头,“叫我做什么?” 付修没理她,蹲在笼子前面把一根手指递过去,专心致志的跟小松鼠说话,“喃喃,你想吃松子吗?” 松鼠用黑色的小爪子抱住他的手指,细声细气叫了声。 “不吃啊,那你想吃烤肉吗?” “吱!” “你也知道现在不能吃烤肉是吧?真乖。”付修用手指挠了挠它头顶的绒毛,把松鼠从笼子里放出来透透风。 灰毛的小东西刚出来就溜到粮袋里,抱着个大大的松果啃着。 司小喃这才听出来,付修这么半天都在跟那只松鼠说话。 不但给松鼠取了自己的名字,还开了嘲讽。 太过分了。 外卖很快送过来,付修跟司小喃脑袋挨着脑袋扒着饭,心里跟对方较劲,谁都没有先开口。 付修吃两口就抬头看看司小喃,见她腮帮子鼓鼓的,真像是一只屯粮的小松鼠。 把碗里的卤肉都分给司小喃,付修揉了揉她的脑袋,“吃完我给你剪头发。” 司小喃气呼呼盯着他,“你怎么不给喃喃剪毛呢?” 她说的喃喃是那只松鼠。 付修笑了笑,“我就是要给喃喃剪毛。” 刚出院的时候,由于营养供不上,司小喃头发又毛又干。现在身体养好了,发质变好许多。 付修搬了张凳子到浴室里,让她坐在大大的镜子前面,拿下圆帽子用梳子替她把乱糟糟的头发梳顺。 “一梳白发齐眉…”付修把她头发输到底,看着镜子里眼睛明亮的姑娘,问,“是这样吧?” 司小喃眨眨眼睛。 她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说法,只是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白发齐眉,很动听。 ... 下课,宁决转过来说,“喃姐,跟你商量个事呗。” 付修接了个电话,到教室外面去了,难得没寸步不离的守在座位上。 林二木拉了张长椅摆她旁边,脚踩在上面蹲着。 赵虎坐在他后面说,“考完试,我们要搞市中,你去不去?” “不去。”司小喃捧着单词本,争分夺秒的背生词。 宁决在赵虎头上扇了一巴掌,骂,“有你这么问的吗?” “喃姐别气,我们没让你插手。”林二木踹了赵虎一脚,这才继续跟司小喃说,“我们几个做前锋,你在后面当军师就行,成吗?” “不成。”司小喃继续拒绝。 “哎,你是不是跟付修处久了,夫妻同款拒绝方式啊?”宁决抽出她的书,合起来放在旁边。 司小喃撩起眼皮,翻在他脸上。 宁决秒怂,把书翻开,恭恭敬敬递到她手上。 页码已经乱了,司小喃看着烦,随手把书扔到旁边解决面前这摊事。 “市中没碍到我,我不想参与这事。” “滚吧,你也是个不会说话的。”林二木嫌弃的推开宁决,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铺在司小喃面前。 他的字歪歪扭扭跟狗爬出来一样,司小喃眯起眼才看清楚第一行。 第一个理由:市中那帮小别犊子得罪了付爷。 还有个错字,真给学渣长脸。 后面的理由司小喃不想看,把纸推回去,坚定的说,“我不想参与这些事情。” “喃姐,你再考虑考虑…”赵虎说着,推了把宁决和林二木。 两个人没想到这次她决心那么坚定,完全变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学生。 林二木跳下来,在旁边绕了圈,才说,“喃姐,你不去,付爷肯定会去。你看他身上东一块西一块,伤成那副样子…” 宁决连忙把话接过来,“对啊,这都是市中搞的,你难道就不打算把场子找回来?” “要是我没记错,那是你搞得吧?”司小喃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不是我没想过去,我要去了,你们可能看到我跟他单挑。” 前后任校霸正面对决,真是刺激。 挺想看的。 几个搞事的小土匪识相的收起这个念头,继续怂恿。 “喃姐,他说不让你打架,肯定没说不让你当参谋吧?”宁决见她表情变了,知道自己猜对了,“你看,咱们去搞市中肯定是两个学校的事。到时候人多,一个人武力值高没用。何况你在一中转一圈,有几个跟他熟悉的?” “对啊,付爷性子那么独。”赵虎思考了会,得出结论,“统筹差你一大截。” 刚说完,屁股底下的长椅被踹了一脚。 付修站在后面,眼底冷了半边天。 “继续说?” 23.第二十三颗糖 付修把他们几个人按在墙角收拾了一顿,简单粗暴的让他们全闭了嘴。 那天开始一直到期末考试, 没人再敢在司小喃面前提跟市中打架的事, 通通改为默契的地下作业。 司小喃干脆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专心备战期末考试。 一月底又飘了一场雪, 到考试那天放晴了, 仿佛是为了超度注定不及格的学渣们。 期末考试完全是仿照高考模式,从时间分配到考场。 单人单桌, 按照年级排名排座位分位置。 司小喃跟付修的成绩差了大半个喜马拉雅山脉,考场也隔了一整片太平洋。 打从认真开始学习后,司小喃就只正儿八经参加过一次月考, 那次还有付修在旁边参谋指挥传答案。她成绩虽然翻了个倍,但司小喃比谁都知道自己考出来的分数有多虚。 开考后果然如此, 身边没有付修, 她坐在考场里就没了底气。 时间分配乱七八糟, 很多之前复习过的知识点也记不起来, 遇到做过的题目都没有完全的把握答对。 两天考试结束, 司小喃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考场。 付修倚在走廊边的石柱上,手插在口袋里,围着一条藏蓝色的羊毛围巾。 他今天打扮非常帅, 考完试走出考场的女生都会偷摸着看他一眼。 但是付修表情很冷漠,眼睛望着外面放空, 连个正眼都不给她们。 偏偏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特喜欢又酷又冷的类型, 他不理人, 几个女生也不走, 还聚在他身边。 司小喃本来还想磨叽一会再过去,见他身边围了一朵朵桃花,实在忍无可忍。 她抱着厚厚复习资料,大步走过去。还没开口,付修听出她的脚步声,转过来。 今天特别冷,付修鼻子冻得有点红。他把手从口袋中拿出来,摘下脖子上的围巾走过去挂在司小喃身上,绕了两圈帮她围好。 暧昧了大半个月,司小喃能觉察到付修身上微弱的情绪。 比如他对自己的时候会很柔和,不说话的时候表情冷冷淡淡,特别吓人,但大多数时候他没有生气。 而现在她感觉到付修有心事。 “冷吗?考的怎么样?”围好围巾,付修拉起她的手,踩着一地的少女心往学校外面走。 司小喃摇摇头,她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嗯?”付修望着天边,随口说,“我朋友寒假要过来,我在想怎么安排他。” “你刚刚想的肯定不是这件事。”司小喃一个手被他握在手里,另外一只手抱着厚重的参考书,脸埋进围巾里。 付修刚才没有看她,很明显是在避重就轻。 “你还没回答我,考的怎么样?” “你也没回答我。” “是我先问的。” 司小喃看了他一会,败下阵来。 她考的不好,却不能这么笼统的回答,否则付老师肯定不会满意。 “我能感觉到自己会的题目很多,但是没办法完全答出来,时间也不够用,总之不太好。”司小喃软绵绵地交代完自己的问题,又回到刚才的事,“你现在该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了吧?” 付修走到车边,掏出车钥匙的手顿了下。 “明天他们跟市中约架。”付修说。 他不想让司小喃接触这些,更不想让她参与进来。但这两天他想了很多,关于司小喃没遇到她之前,关于司小喃遇到她之后。 自己没权利决定她的事情,也没权利改变司小喃的意愿。 宁决他们说,现在的司小喃没有以前那种灵动,付修也这么认为。 他捏了下司小喃的脸,两边的肉已经不会陷进去了。 她经常锻炼,身体基本素质很好,停药后很快调整过来,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 可以想象,等到开春她又是一中男生捧到天上藏在梦里的女神。 司小喃猜到付修回主动提这件事,但没想到是这个时候。 “所以,你会去吗?”司小喃从车前面绕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付修没有立刻发动,沉默地看着车窗前的白霜。 显然是默认了司小喃的说法。 “市中的人不能打,连他们老大都很弱。但是市中比较混的女生都会在社会上找男朋友…”司小喃想了想,补充解释,“社会上的人觉得一中的女生不像学生,只有市中的才是,所以他们都搞市中的,市中也有很多出来卖的。” 付修再遇到司小喃的时候,她因为生病的缘故变得非常孤僻,说话也软软绵绵的。所以付修虽然知道司小喃是以前的一中校霸,也没觉得她有校霸的气质。 现在听她说这种话,才意识到她喜欢的女生也是经历过风浪的。 “他们打架的时候总会叫来很多混混帮忙,有的时候会带刀和棍,你们得小心点。不过那些混混都是来撑个台面,不会真的跟你拼死拼活。动手的时候…” “喃喃。”付修叫了她一声,“你跟市中打过几次。” 司小喃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主动交代是因为怕付修吃亏,而不是想让付修知道自己的辉煌历史。但话既然挑起来了,司小喃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记不清了,每年都要有几次。” 付修踩下油门,把车开出去。 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前方的路渐渐变得空旷安静,不是司小喃熟悉的方向,但是她没有多说什么。 付修想带她去什么地方,司小喃想。 她跟付修认识的时间不长,却很信任他。司小喃偏过头看着付修好看的侧脸,心想即使付修要把她拉去卖掉,她可能也不会反抗。 “你…喜欢那种生活吗?”付修把车开到结了冰的江边,踩下刹车。 他又记起来司小喃在医院问过的话。 冰冻的江面上凿了个大窟窿,有人在旁边钓鱼。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司小喃想了会,跟他说,“我爸爸一直在外地工作,小时候同学笑我没有爸爸,我就用拳头揍他们。时间长了,我也习惯了用拳头找场子。在生病之前,我过的都是那样的生活。” “哦。”付修沉默地应了声。 “我没觉得开心不开心,只是习惯了。”司小喃记起宁决说过的话,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生活方式很堕落?” “没有。”付修否定,“你怎么样都很好。” 司小喃抿了下唇,又问,“那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堕落?” 付修没有回答。 “我大概考不到三百分…”这是她凭感觉估计的,司小喃看着付修说,“所以我要开始追你了。” “成绩还没出来。” “可是我想追你了,”司小喃把脸埋在围巾里,吸了吸他身上的柠檬味,“你那么好,闪闪发亮的。无论你做什么,打架也好,不理人也好,我都觉得…你应该是光芒万丈的人。” 付修觉得自己堕落,但她一点都不觉得。 江面上刮过一阵风,钓鱼的人冷的受不了,提着塑料桶往回走。 “过两天就过年了嘞!” “娃娃们要放寒假,马上要开春啊!” 他们有说有笑的从车边走过去。 付修揉揉她的头发,“回去吧。” “嗯。” “明天你来吧,”付修说,“但是不能动手。” 司小喃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点点头。 ... “日!市中选的啥鬼地方!”两个学校期末考试时间不同,市中今天还有两场,宁决他们只好提前在约好的地方等着。 这边是荒郊,旁边是一片墓群,墓碑上的黑白照慈祥的望着他们。 赵虎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天马行空的瞎想,“你说咱们在这里干架会不会惊扰亡灵?” “你咋不说被厉鬼索命呢!”林二木在他后脑上敲了一下,朝路口方向扬扬下巴,“看,付爷跟喃姐来了,掏钱掏钱!” “见鬼,付爷真肯放喃姐来。”赵虎嘟囔着,掏了二十放他手里。 林二木不干,“咱们赌的是红的,你拿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二十也是红的!”赵虎死赖着说。 “等会打起来,你就回车上,听到没?”临下车前,付修再跟她确认了一次。 司小喃点点头,她今天打扮的格外低调,从头到脚一身黑裹得严严实实,三米之外分不清是男是女。 坟场的风挺大,付修一下车先被冷风灌了一脸,又被赵虎热泪盈眶的兜头抱住,严严实实的。 他冷着脸一脚踹过去,“怎么?先跟你打?” “付爷息怒,我这不看到你激动吗!”赵虎眼泪汪汪的说,“我没想到啊,这辈子还有跟你团战的一天!” 高二的李欢把烟按灭在墓碑上,糙着嗓子喊,“我说你们至于吗?不就一块打个架,还搞出集体荣誉了。” “小弟弟,这你就不懂了。”林二木把胳膊架在他肩膀上,吊儿郎当的说,“这不是集体荣誉,是更飘渺的…兄弟义气。” 李欢嫌弃的甩掉他胳膊,换了个墓碑继续抽烟。 市中考完试稀稀拉拉赶过来了,后面跟着一群看上去就不正经的社会流氓。 司小喃一眼看过去就明白那些人是啥来头,低声跟宁决交流了几句,捏着手机乖乖回到车里。 付修有点酸,看宁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为啥跟你说?” “我跟这群人熟啊,”宁决不怕死的炫耀,“她跟你说了,你怎么安排咱们的人?” 付修没话说了,他撸起袖子准备干。 宁决拖在后面跟其他几个人比了个眼色,一中发过有默契的散开,左右包抄,把学生和混混隔开,形成无形的人墙。 这场架打得没什么悬念,一中有资深混混宁决当总指挥,前校霸司小喃在后方支援,还有憋了气的付修冲锋,很快就把市中那帮那纸上谈兵的书呆子打得鼻青脸肿,跪下来叫爷爷。 市中叫来得外援意思意思参合了两下,见一中这帮崽子下手太狠,便一个个明哲保身,抄起手在旁边看戏。 打完架,一堆人叫嚣着要去撸串蹦迪。 付修揉着手腕,瞅着后面的墓碑,觉得他们也挺有情调。 在别人坟上说蹦迪。 怎么不真来一场坟头蹦迪呢? “付爷,别说你今天又有事?”赵虎打了一架活动来了,满身淌着汗过来要跟付修勾肩搭背。 付修嫌弃的躲开他老远,冷冰冰的回答,“不去。” “啊哈哈哈…哎呦!”李欢放肆的仰天大笑了好几声,牵动了嘴角的伤,疼得他呲牙咧嘴,嘴里荤素不忌的数落,“哎呦操他妈的,疼死老子了!我说你们为啥每次都拿热脸贴他,那小子独…哎呦卧槽太疼了,刚才谁打的老子!” 看他们打完了,司小喃才从车上下来,乖巧的绕到付修身后,递上一条湿毛巾。 “疼吗?你受伤了吗?”司小喃睁大圆溜溜的眼睛问。 “不疼,没受伤。”付修拿过毛巾,歪过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林二木捂着被打疼的脑袋,炸上天了,“靠!付爷你过了啊,欺负我没带小情儿是吧?” 宁决痛心疾首地看着司小喃,“喃姐,你当年一中校霸的威武霸气呢?你现在就像是一个被校霸带出来的小姑娘,还是特乖的那种!” “她本来就乖。”付修把司小喃护在怀里,怼了一句。 司小喃搂过他的腰,顺势把脸埋进付修的怀里,偷偷蹭了蹭。 温暖又好闻,特别舒服。 “堕落了、堕落了…”赵虎摇着头,不死心的问,“付爷,你真不去?” “撸串不去。”付修指了指怀里的女生,“她不能吃。” “我以为好彻底了呢…”赵虎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那吃点淡的吧,都是聚整啥不行。”林二木潇洒地一摆手,“付爷,你说吃啥?” 付修想了会,说,“北二街有家养生粥店,我请你们吧。” 其他几个人没了言语。 刚干完架的少年,一身燥怒还没散尽,就等着吃点辣的喝点酒,然后发泄自己的年少轻狂呢—— 喝个毛养生粥? “艹!”李欢没忍住骂了声。 “你不去?”林二木问。 “干他娘!”李欢磨着牙,恶狠狠的说,“去!” 24.第二十四颗糖 “干他娘!今个打的真爽!” “爽你妹!要我说你们下手都太轻了,应该抄起板砖朝那帮四眼仔脑袋上敲过去!” “省省吧, 刚才四眼仔冲过来, 谁躲得最快?” 付修推荐的这家粥店装修特别清雅, 四角有特别粗的实木圆柱, 上面挂着很有意蕴的山水风景画。 乍眼一瞧像是电视里经常见的、那种高雅的隐士才会选的犄角旮旯。 李欢没跟他们吵闹, 不知道怎么想的,坐到了付修旁边, 给他让了根烟。 付修没接,李欢顺势点了塞进自己嘴里,拿打火机准备点。 还没等把火星擦出了, 付修一把夺下他嘴里的烟,冷漠地比了下门口, “要抽出去。” “艹!姓付的你啥意思!”高二大佬觉得贼没面子, 燥起来想动手。 可付修就只是坐在那里, 没看他, 也没有接茬搞事的意思, 转过头问旁边小口喝粥的司小喃,“粥凉吗?凉了给你换一碗。” 司小喃摇摇头,继续喝。 跟来的都是高三的人, 一个比一个老油条,没人把高二老大放眼里。 林二木握着玻璃酒瓶, 跟哄小屁孩儿似得勾住他的脖子, “小弟弟, 你别总是这么暴躁, 会吃亏的。你要敢当着喃姐的面抽一口烟,付爷就敢把那一盒烟塞你鼻孔里。” 没想到付修不让抽烟是为了司小喃,李欢诡异地往那边看了几眼,脖子又被勾回来了。 “别瞎看,要是不小心爱上喃姐,前几天你宁哥的下场就是你的明天。”林二木不由分说的把撬开瓶盖的酒瓶子塞他嘴里,强迫李欢灌了大半瓶。 李欢没有防备,被呛得厉害,挣开他跑到旁边扶着墙一直咳嗽。 宁决听着不乐意,搂着小学妹的腰亲亲热热打了个啵,斜过眼瞪林二木,“我怎么了?这不挺好吗?” 他怀里那姑娘是市中拐来的,水灵水灵的高一小姑娘。长相干干净净,特别秀气,看起来就像是好学生。 有点像现在的司小喃。 宁决以前喜欢的都是个性鲜明活泼,看上去带点狠,贼有性格的女生。 像是以前的司小喃。 林二木眼珠子一转,琢磨着宁决这是情伤还没平复呢,揭人伤疤不太地道。 就吊儿郎当跟他打哈哈,“没怎么没怎么,宁老大你风流快活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希望你保重身体,纵欲伤身啊!” “你丫自己撸的时候咋不觉得伤身?一个个单身狗还管我这么多闲事。”宁决呸了他一脸,手撩开怀里女生的衣服下摆,解开内衣扣摸上她的胸。 女生在他肩上轻轻捶了一拳,看起来倒矜持,却主动分开腿在他腰胯磨蹭。 是个假清纯。 宁决掰过她的脸来了个舌吻,扣住她的腰把人架肩膀上,朝店里服务员浪荡地笑了笑,“美女姐姐,洗手间在那里?” 二班几个即使习惯了宁决的德行,见他搞的这么快,也没人住拍手吹口哨起哄。 付修没啥表情的坐在正中,看他们表演着活色生香。 转过头,司小喃把粥碗推开了,付修递了张纸巾过去。 “我吃饱了,想回家。”司小喃说。 她很久没跟一中的人混了,有些不适应他们躁动的气氛。 尤其是见宁决那个样子…虽然宁决看起来玩的挺开心,那个姑娘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可司小喃心里还是有点愧疚。 偏偏她一时半会,又弥补不了什么。 “嗯。”付修捞起桌上的车钥匙,也没跟人打招呼,带着司小喃就往门口走。 李欢咳嗽地快断气了,挣扎着抬起脑袋,朝着付修的背影比了个中止,“丫的,迟早独死!” 付修停在柜台前,摸出钱包扔给老板娘,“结账,再加五箱酒两条烟。” 二中几个男生乱七八糟的高呼付爷威武,李欢面子上挂不住,掰回自己的中指埋下头继续咳,感觉胆汁都快被咳出来了。 司小喃听他撕心裂肺地,随口给老板说,“给那边小弟弟送点牛奶。” “哈哈哈哈!”赵虎一巴掌拍上高二大佬的脑袋,“小欢弟弟听见没,你喃姐让你回家喝奶!” 李欢气得脸都绿了。 走出粥店外有点冷,路上没什么人。司小喃偷偷拉住付修的手,在他暖暖的掌心里捏了捏。 这两天温度低,路上的雪还没融尽。付修带她走在屋檐下干净的地方,挡在外面刮过来的风。 “你真的没有受伤吗?我看他们下手挺狠,你有没有哪里被打到啊?你身上的旧伤那么多,不能再添新伤了。” 司小喃憋了很久,一直没找到机会问出来。这会儿好不容易两个人独处了,她说话都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 “真没,我都躲开了,你要不要检查?”付修捏了捏她的手,压低声音暧昧的问,“我脱了衣服给你看?” 其实刚才那么多人乱斗,他根本都不过来,挨了几下,但是不严重。 付修料定司小喃害羞,不敢看他脱衣服的样子,所以打算这样瞒天过海。 这话问出来,司小喃沉默了半分钟,犹犹豫豫的说,“那…去你家?” 付修:…… 粥店离付修的住处不远,即使驾龄不足一年的新手司机磨磨蹭蹭,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进到房间里,付修把手按在外套拉链上,试图垂死挣扎,“喃喃,天气挺冷。” 司小喃已经能确定他身上有新伤了。 “你屋子里不是有空调吗?打开一会儿就暖和了,而且之前天气不比现在暖和,你还不是每天不穿衣服在我面前晃?” 司小喃催促他快脱,付修越磨蹭她就越担心。 虽然今天市中那些人来的时候手里并没有带刀,但坟场周围有不少碎砖,打斗的过程中难保砸到谁。 而且付修身子骨挺娇贵,赤手空拳都能让他伤到。 “好吧。”付修知道她着急,也就没打算继续拖下去,手按着拉链往下滑,同时跟司小喃讨价还价,“你先答应我两个条件。” 司小喃有点恼,自己路上问了好多次,付修都坚持说自己没事。当着人,司小喃又得给他留面子,所以也没有硬磨到底。 结果他不但受了伤,还要跟自己讨价还价,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什么条件?”司小喃语气有点不高兴。 “第一,不能生气。”付修说完,觉得这话有点儿多余,小松鼠已经开始生气了。他把上衣脱下来,露出里面的衬衫,说出第二个条件,“我好疼啊,亲我一口吧?” “真的很疼吗?哪里疼?”司小喃听到这话就开始慌了,别忙把付修按到沙发上,动手去解他的扣子。 付修猛地被扑倒,条件反射的用胳膊环住司小喃腰,免得她翻下去。 “不疼了。”确定她身体稳当后,付修张开胳膊,一副任人处置的姿态,“宝贝,你真主动啊…” 司小喃听到这话,才意识到自己姿势太暧昧。 她为了压制付修,左手按在他肩膀上,双腿分开跪在他大腿两侧,臀部压在付修的膝盖上。 虽然穿着厚厚的裤子,但这个姿势依旧太羞耻,尤其是今天见到宁决跟那个小妹妹调情之后。 这两天脸皮已经磨厚了点的司小喃忍不住又红了脸,轻轻推了他一把,解开付修的衬衫纽扣把衬衣下摆从裤腰里面拉出来。 付修的肌肉线条特别美好,司小喃一直知道。这两天运动挺多,肌肉似乎又结识了些。 司小喃之前来照顾他的时候,已经习惯看到付修不穿上衣的样子。但这么近距离观察少年的身体还是第一次,浓郁的荷尔蒙熏的司小喃脸上发烫。 撩开他身上的衬衫,司小喃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除了侧腰上几块淤青外,没有其他额外的新伤。 淤青看样子是不知道被谁用脚踹的,并不严重,但这个位置应该挺疼。司小喃心疼的给他揉了揉,小手摸到付修的皮肤上,滑滑暖暖的特别好摸。 付修身体慢慢僵住了,腹肌线条更加明显。他呼吸重了几分,握住司小喃的手腕,“宝贝,别乱摸了。” 司小喃被他握住手腕的时候有些迷茫,对上付修眼里的火焰就瞬间明白了。 她羞臊地收回手,帮他把衣服拿好,眼睛滴溜溜望着付修,声音软软绵绵的,“…你今天怎么一直叫我宝贝呀?” 付修搂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压了压。 “叫亲密点,等你亲我啊。” 司小喃配合的靠过去,手抵在他胸前,脑袋埋在付修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男生身上的味道还是很好闻。 她默默羞了会,抬起头,磨蹭的靠过去。 付修把手绕到她脑后,抚摸着女生新剪出来的柔顺短发,没敢用力,等司小喃主动凑过来—— 寂静的空气里响起一段纯音乐,是付修的手机铃声。 司小喃推开他,仓皇地跳起来,“你…你先接电话…” “啧。”付修暴躁的拿出手机,心里决定无论是谁打电话过来,都果断拉黑。 屏幕上显示:苏念。 是前段时间给他送松鼠的朋友,在期末考试之前就说过寒假要来付修这边。 算了,这个拉黑不了。 付修冷着脸接起电话,那边苏念的声音还是阳春三月,欢快的说他已经到车站了。 付修没说话,挂了电话套上衣服,“我得去接一个人。” 将要入夜,外面温度太低,付修没敢让大病初愈的女朋友半夜陪他出来吹冷风。 把司小喃送回家交到孟娴手上够,付修才开车去了火车站。 在寒风中凛冽了一个小时的苏念小朋友鼻子下面的口水都快要冻成冰碴子了,一见到付修就伸出一双冻得通红的手,要顺着他脖子塞进衣服里去了。 没等苏念得逞,付修一脸嫌弃的避开了,把车钥匙扔给你,“你开。” “喂,付大宝,哥哥我冻了那么久,是来给你开车的吗?!”苏念跟付修有点儿亲戚关系,算起来付修还得叫他一声哥。 但这门亲戚离了十万八千里,付修压根不肯认,抬抬胳膊没啥诚意的说,“我是伤员。” 苏念让他一句话堵的没办法,拿起钥匙任劳任怨的当免费司机。 路上他问付修话,十句有九句得不到回话,交流体验差到极点。 “你今天生吃摔炮啦?火气咋这么大嘞?”苏念是北方那疙瘩的,一着急说话就容易有口音,“咱们这么长时间没见,上回我来送松鼠都没遇上你,这好不容易久别重逢,你不应该扑我怀里眼泪汪汪吗?” “滚。”付修冷冰冰的说。 来探亲也不选个时间,打扰他跟司小喃黏糊,付修很难对他有啥好脸色。 苏念从后视镜里看着坐在后面的少年,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沉默了。 隔了有一年多时间,付修眉眼长开了,变得更加英俊。他打小就好看,从幼儿园开始,就有女生给他偷偷摸摸地糖吃。 可现在的付修跟幼儿园时候可不同,那时候小女孩给他递糖吃,他会开心的朝人家说谢谢。现在小女孩还没过来,就能让他这脸色吓哭。 沉默持续了五分钟,苏念叹了口气。 “我说…你这脾气闹到啥时候?”苏念突兀的问,“叔叔阿姨走了两年,你疯了两年,不知道为啥要来这个小县城。现在你在这里呆了有一年多了,怎么也没见改变?” “要什么改变?”付修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扔进嘴里,冰冰酸酸的柠檬味。 他并不喜欢吃糖,但很多时候生活太苦了,总得有点儿甜呀。 “你以前…初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还没到地方,苏念踩下刹车停在路边,望着这个小县城寥落的路灯,回忆那些悠久过往,“原来的你对谁都礼貌客气,见人三分笑。平常也特努力,我妈总喜欢拿你当例子,天天跟我念叨。 付修放学都在练琴,付修作业写不完不睡觉,付修拿了国赛第一啥的…现在呢?” “挺好。”付修咬碎了糖,重复一遍,“现在挺好。” “挺好?是说你放弃天赋,放弃所有成就,放弃你家所有事,过得挺心安理得?”苏念捶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在黑夜里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我不知道好在哪里。” “你不是我。”付修说,“我也没有家。” 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盖住了所有情绪。 苏念转过头看了一会,抿了下唇,挤出一个笑容。 “是我不好,难得来看你一次开开心心的,提这些干啥。”苏念重新发动了车子,愉快地说,“走喽,去你的金窝!” 到了付修的金窝,苏念甚至没有得到睡沙发的机会。付修拿出一张草席,卷了被褥铺在上面,“你打地铺。” 苏念难以置信的抱着枕头,“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一块睡?” “我嫌弃你。”付修冷冰冰的拒绝,“我老婆都没跟我睡,你凭什么?” “好吧…”苏念被他这个理由说得无力反驳,退而求其次问,“那我为什么不能睡沙发?” “我老婆要在上面写作业。”付修回答。 苏念:…… 原来有人能重色轻哥到这种地步。 真是刷新了三观! 后来几天付修都在陪朋友,司小喃识相的没有打扰他,守在家里刷题。 但是写着写着,练习册上对应的公式定理总会用付修的声音在脑海里循环播放,背单词的时候,耳边也都是他讲要点的声音。 司小喃以前没有谈过恋爱,甚至没有喜欢过谁,所以并不知道原来在乎一个人这么麻烦。 明明分开没有几天,却也始终被思念折磨的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盼到领成绩的那一天,她早早醒来,打扮得特别娇俏可爱,守在家门口等未来男朋友来接。 付修远远看到她带着纯白柔软的毛线帽,帽子两边有两个毛毛的小球,随着她挥手的动作抖来抖去。 她鼻梁上架了一幅大大的红色眼镜框,白色绒毛外套配了牛仔小裙子,整个人又少女又可爱,让人眼睛发亮。 付修摇下车窗,眼前惊艳了一瞬。 “小妹妹,要去哪里啊?” “不告诉你,老师不让我跟陌生的大哥哥说话。”司小喃欢快地拉开车门跳上副驾驶,搓了搓冻的通红的指尖。 付修心疼的把暖手宝递过去。 “今天怎么在外面等?很冷吧。” “还好,没等多久。”司小喃朝他眨眨眼睛,还沉浸在刚才的角色扮演中,“大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 付修捏捏她的脸,继续陪着玩,“我也不告诉你,老师没有教过你不要上陌生大哥哥的车吗?” “说了,但是大哥哥这么好看,一定不是坏人!”司小喃说话的时候特地用了装模作样的清亮音,听起来又甜又脆,活像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付修没忍住凑过去亲了小姑娘一口,“你怎么这么可爱,万一我是坏人呢?” “大哥哥要对我做什么?”司小喃眨巴眨巴眼,“抓回去当压寨夫人吗?” “啧,”付修智商方面有压倒性优势,压根不接受这个套路,“骂谁是土匪呢?” 司小喃见他不上当,乖巧地坐好,软着声说,“我错了,你才不是土匪呢,你还没混到那个地位。” 付修斜了她一眼,“成绩出来再收拾你。” 一中成绩普遍都差,家长会没有意义,所以弄的也少。 期末考试结束,原本安排是大家到班里看成绩领通知书,结果刚进校门口,所有人都看见了学神的成绩。 校长守着这个建校30年难得一见的希望之光,总怕炫耀的不到位,请人连夜拉了条横幅,挂在校牌上方—— 热烈庆贺我校高三二班付修同学 期末考试总分704! 因为字太多,还得硬生生分了两行。 司小喃站在校牌底下,仰起脖子望了一会,直到脖子酸了,才放下了,玄乎地问,“这期末考试满分是750吗?” “是啊。”付修懒得看,手插在口袋里,从表情到内心都没有什么波动。 “那…咱们考的是一套卷子吗?”司小喃颤巍巍地继续问。 “是啊。” 司小喃低下头,双手捂住脸慢慢的蹲下,脑袋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 付修以为她哭了,可感觉又不像,跟着蹲下去,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她在笑。 “哈哈哈怎么办?我不敢去看我成绩了…”司小喃知道两个人差距大,倒不会为了这些小事矫情难过。 看到付修成绩一次比一次好,她是真的觉得开心。 学神同桌真是整个人都在闪闪发亮! 这么闪闪发亮的少年,居然要成为我男朋友了! 司小喃甚至想拉个横幅挂在校牌下面,张扬地向全市、不,全国宣布。 “你是想装疯卖傻赖账吗?”付修不能理解她的笑点。 周围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一把拉住司小喃的手腕,把人拽起来。 “不要逃避,面对现实吧。”付修把她拉到自己前面,整个人贴在司小喃身后,顺势搂住她的腰,把人整个往前拱。 这姿势有点难受,司小喃无力的抗议,“嗳,你拱白菜呢?” 付修在她脑袋上弹了下,“骂谁是猪呢?” 司小喃捂住脑袋,觉得又好笑又委屈。 这人反应实在太快,跟他玩语言游戏真是一点便宜都赚不上。 半个小时后,司小喃就笑不出来了。 付修把同桌四张卷子摊开摆在桌面上,一科一科的念分数。 “语文,94。” “数学,62。” “英语,35。” “理综,108…提问,总分多少?” 司小喃磨着牙回答,“二百九十九。” 居然只差一分! 这感觉真是比考了零分还难受! 付修把卷子交到司小喃手里,凑到她耳边,贴着软软的耳垂低声说,“喃喃,愿赌服输哦。” 25.第二十五颗糖 二百九十九! 司小喃挫败地趴在桌子上,很久很久不愿意起来。 虽然在揭晓成绩之前, 她就已经猜到自己没有考到300分。但是结果摆在自己面前, 发现只差一分的时候, 心里的挫败感真是空前绝后。 司小喃没想着跟付修争论谁追谁的事, 只是实在不甘心。 付修放她在一旁思考人生, 坐在旁边拿起司小喃的试卷认真检查。 小松鼠的字不太好,以前歪歪扭扭写的特别大, 每次考试都要被扣卷面分。 她这几个月一直在练习,几份试卷都整洁了很多。 虽然做不到下笔娟秀字如其人,但起码能做到横平竖直, 看出来是个字。 “语文进步很大,都已经及格了。”付修把卷子翻来覆去看了两遍, 把里面所有优点挑出来使劲夸, “古诗文部分全部写对了, 基础失分很少, 作文结构脉络也很清晰, 能看出明显框架。” 提到学习,司小喃从小别扭里抽离出来,认真的听他讲解错题和出错原因。 “课外古诗文和阅读还是弱项, 现阶段主要还是积累的问题,你字词量不太够, 这些得多看看, 语文提分全靠平时多读多看, 是真的没什么捷径。” 付修把语文试卷放到一边, 拿过数学卷子,继续死命的夸,“这次数学进步很大,公式…” “够了,你不要总夸我。”司小喃打断他,扁扁嘴。 虽然听付修夸奖的话很开心,但是听多了司小喃实在觉得愧疚。 自己的成绩根本拿不上台面,跟他差了很远很远,旁边这个人却总喜欢把她捧上天。 司小喃知道付修是为了自己考虑,她也喜欢听付修温柔的表扬,但现在她更应该做的,是脚踏实地的,奔跑向他。 听多了好话,会骄傲到飘上天呢。 付修偏过头看着她。 “你告诉我哪里做的不好,我以后会克服的。”司小喃脑袋贴过去,软绵绵地说,“我在你眼里是最棒的,我都知道,你不用说了。” “啧,哪有人说自己棒的,脸皮真厚。”看她的样子并没有受到打击,付修放心下来,逐条列出卷面中不应该的失分点。 司小喃听得很细,从书包里翻出来一个硬皮本把他话中的要点全部记下来。 付修有意想逗一下她,看人听得这么专注,又不忍心了,老老实实讲完了所有卷子。 三份试卷上要讲的东西太多了,两个人在学校拖得有点久。 整理完失分点,已经到了中午饭时间。付修把车停在住处楼下,解开安全带要司小喃先上去。 “我去买点东西,苏念喊着要在家里吃火锅。” “好…”司小喃点点头,她知道付修的朋友叫苏念,来了这么几天却没有打过照面。 她有意等付修陪自己一块,可见付修没那个意思,只好自己先进门。 或许付修是故意的,想让她自己先见一见朋友,司小喃想着,有些紧张。 爬上五楼,站在门外司小喃不知道应该怎么进去。 自己的朋友付修都见的差不多了,连最亲近的家里人都打过照面,孟娴对他挺有好感。 可付修的朋友,这是她第一次见付修,在此之前,司小喃甚至没想过‘付修会有朋友’这件事。 毕竟他性子那么独,不像是能交到朋友的人…司小喃在心里偷偷吐槽。 没等她想完,门从里面被推开了。司小喃连忙退了半步,警惕的望着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男人。 太幻灭了! 见到苏念之前,司小喃以为付修的朋友肯定跟他一样金光闪闪,各方面都透出天之骄子的气场。 见到苏念之后,她忽然觉得发明‘物以类聚’这个词的人,见识实在太短浅了。 苏念早起没事做,干脆在床上赖到中午,想等付修买菜回来吃火锅。结果没想到付修领个成绩磨蹭到天荒地老,他挺在床上成了尸,都没把付修的魂盼回来。 在牛头马面来请自己入地狱前,付修无奈地爬起来,拿小指掏着耳朵,想到外面看看付修那小子回来没。 屋里开着空调暖融融的,苏念也就忽视了温度。他穿着一条老式蓝白大裤衩顶着毛躁的鸡窝头,刚推开门,冷风迎面一吹,连早上的生理反应都冻下去了。 苏念拔出掏耳屎的小拇指,吹了吹,顺势伸向冻蔫的裆部,脑袋随意的一偏。 他愣住了。 一个雪白雪白的小姑娘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付修背出去的书包,睁大一双圆杏眼惊讶地望着自己。 苏念的手捂在裆部停住了,半天才缓过来,爆了句粗口甩门回到房间里。 苏念用最快的速度把地上的席子卷起来扔进卧室里,从付修的衣柜里随意找了套衣服换上,抄起桌上的漱口水灌进嘴里咕噜两下,都没来得及吐直接咽了下去。 事出突然,他根本顾不上想那个浑身雪白的小仙女是什么人。苏念拨弄两下头发,推开门露出个阳光璀璨的笑容,“你好啊,快进来吧。” 平心而论,苏念长得不错,收拾收拾也是个大帅哥。但经过刚才那翻表演,司小喃实在无法正视这个男生,拎着书包进去,坐在沙发离他最远的一边。 苏念顿时明白了。 这漂亮的小姑娘是在沙发上写作业的弟媳妇。 “那啥,刚才是意外,我就是起来想出去看看…”这事简直解释不清楚,越说尴尬的气氛越浓烈。苏念索性换了话题,简单粗暴的搭话,“我是付修他哥,叫苏念,你呢。” “司小喃。”司小喃把书包露在怀里,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眼睛里都是警惕。 付修说他没有亲人,为什么会冒出个哥哥出来? 这个人实在太奇怪了,而且他的眼睛鼻子嘴都不像付修。 “不是亲哥,你别看变态似得瞅着我…”苏念见她这么防备,心里苦的跟小白菜似得。走近点想要解释,看清女孩的长相,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咦,你咋这么眼熟嘞?” “你见过我?”司小喃试探地问,“是不是他给你发过照片?” “没见过,他也没发,不过我真看过你照片”苏念皱着眉,冥思苦想一会,“我记得在…对了!” 苏念在屋里转了两圈,眼睛一亮,大步走到钢琴前拿起倒扣在上面的相框,举在司小喃面前,“看,这个是不是你?” 前一秒司小喃还抱着书包疑惑地看他在屋里走来走去,下一秒见苏念拿起那个相框,吓得司小喃扔掉了怀里的书包。 那个紫檀木相框司小喃早就注意到了,因为一直被倒扣着,所以她没敢看,甚至不敢提,怕引付修难过。 她以为相框里的照片会是付修的全家福,或者是付修其他珍贵的人,却从来没想过照片里会是自己。 照片背景是s市的一家医院外面。 应该是三年前自己跟孟娴去旅游时被拍下来的。 她以前见过付修吗? 司小喃还没从记忆库里查出结论,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付修提着两个大号购物袋走进来。 看到苏念手里的相框,他微微怔了一会,很快就恢复过来,把袋子放在餐桌上。 苏念看出气氛不太对,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把相框倒扣着放回原位,以拿电磁炉为借口溜进厨房。 客厅里两个人沉默了会,司小喃吸吸鼻子,轻轻问,“你有没有要解释的?” “没有。”付修从购物袋里把五大盒新鲜的牛肉卷拿出来,全摆在司小喃那边。 司小喃脑子不太能反应过来,她只知道付修是喜欢自己的。以前还疑惑过,那个模样的自己脸圆又阴暗,哪里有能吸引付修的地方。 现在却明白了。 “多久了啊…”司小喃问。 “三年半。”付修抬眼看着她,“1236天了。” 居然已经精确到天了,司小喃抿了下唇,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应该气付修什么都不说,可仔细体会,才发想自己心疼的直抽抽。 从人海里找出来个可能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有多难? ‘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刚转过来,性子特别独不跟人亲近。’这是见到付修之前,唐禹说过的话。 当时司小喃听了只觉得奇怪,想着付修在这里无亲无故,为什么大老远跑过来。 “我买了两包料,你吃清汤锅。”付修把所有东西摆在桌子上放好,叠起塑料袋塞进盒子里,站起来说,“蘸料想要什么味的?” 司小喃没有说话,吸了吸鼻子。 付修看了她一会,隔着桌子倾身向前,摸了摸她的头发。 “都过去了。” 因为苏念是无辣不欢的人,付修用大锅煮了清骨汤料,翻出来一个煮泡面的小锅甩给他一包麻辣火锅料。 苏念抱着小锅蹲在旁边,瞅了眼这令人发指的差别待遇,不知道应该从哪开始哭诉。 最后是司小喃看他可怜兮兮的,分给他一盒牛肉。 火锅吃的很开心,但司小喃心里搁了事。晚上付修开车送她回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到了家门口,司小喃抱着书包正准备下去。 “喃喃,”付修拉住她,“明天开始我给你补课。” “嗯。”司小喃点点头。 付修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跟她沉默地僵持了一会。 “你是不是生气了?”付修问。 “我没有生气,就是有点闷。”司小喃不想跟他吵架,所以老老实实全说了出来,“你应该是为我才来的,但是什么都不告诉我。如果…” “没有如果。”付修强硬地打断。 司小喃抿着唇,瞪了他一眼,“我以前性格很差,要是在没生病以前,我可能会一天跟你打八次。” “那我一天让你打八次,”付修回了句,捏了捏她的脸,“别摆出这么难看的表情了,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你,遇到什么样的你,我都会义无反顾的留在你身边。” 司小喃拍开他的手,低下头,“可是…为什么呢?” “遇到你的时候,我父母刚去世,就在那个医院,抢救无效。”付修用最简短的话把前因交代完,避开司小喃的视线继续说,“在遇到你的前两分钟里,我已经想了一百种自杀的方法。” 司小喃怔怔地望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我下定决心想要跟世界告别的时候,你来了。” “我…什么都不记得。”她不记得遇到过付修,不记得跟他说了什么。 重逢这么久,她也没在付修身上找到似曾相识的印记。 “现在不是讲故事的时候,等高考结束,我什么都告诉你。” 付修重新看向她,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的光。” … 多事的苏念第二天被付修扫地出门,临走前他抱着门口的柱子要跟司小喃说几句话。 “司小喃同学,虽然我知道说这话不合适,但是付修以后就得要你照顾了。他家里没剩什么人了…” 苏念说着说着觉得这话有点沉重,而且照顾这种事怎么都不该女生来。 “总之我希望能你们能好好的…”苏念瞅了眼旁边的付修,神神叨叨的凑过去,小声跟她说,“付修快过生日了,大年初一。” “嗯,我知道啊。”这种一看就假的生日,不用提醒司小喃也记得很牢。 苏念这个殷勤没献到位,整个人有点犯傻,“什么?付修那小子会主动交代?” “废话完了快滚吧。”付修不耐烦地推他进火车站。 把苏念送走之后,付修带司小喃去超市买了些零食,而后直接回家开始补课。 司小喃进屋里后,在付修的钢琴前晃荡了一圈。那个相框还在,自从被发现以后,他就把相框正过来摆了。 司小喃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心乱如麻,现在看到就觉得甜丝丝的。 为了提高学习效率,付修把多余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搬了张矮桌摆在空调下,跟她对坐两边。 “开始学习之前,我们先来约法三章。” 付修把要用的参考资料全部摆在旁边,将零食堆过去。 “嗯?”司小喃剥了颗糖喂给他。 付修噙住那颗糖,下唇碰到她的手指,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司小喃缩回手,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付修笑笑,伸手过去捏住司小喃的脸,按了个酒窝。 “第一条,别瞎撩我。”付修认真的说,“像刚才那样的事情,你再做一次,咱们今天就不用补课了。” 司小喃有些委屈,收回手端正的坐好,一副乖巧等撩的模样,“明明每次都是你主动的。” “不是应该你追我吗?我都等了好几天了。”付修也没在多逗她,翻开参考资料,“第二条,不能勉强自己。你身体还没恢复彻底,累了要告诉我。” “好。”司小喃点点头,睁大眼睛水濛濛的望着他,“别人家的老师都让同学好好学习,结果你倒是怕我太努力。” “我这是心疼你。”付修拿出笔,把要做的题全部圈出来,“第三条,要听话。” 司小喃听完,不知道想了什么,抿起唇憋着笑。 “你小脑瓜里现在装着什么?”付修问。 “你让我亲你,我也要听话吗?” 付修揉揉她的耳朵,提醒,“第一条。” “我错了!”司小喃迅速认了错,凑过去开始做付修画出来的题。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孟娴还坐在客厅里等女儿回来。 门终于被推开,孟娴忍不住抱怨,“你最近回来的时间,可是一天比一天晚了。” “妈,不是让你别等我了吗?”司小喃放下书包,打着哈欠坐到她旁边,“我真的只是去他那边写作业,你可别多想。” “我也没多想,你一解释倒显得心虚了。”孟娴没好气的瞪她,继续说,“只是你每天学到这么晚,他累,你也辛苦,我看着都难受。” “妈…”司小喃拖长调子叫了一声,撒着娇说,“知道你疼我,看不得我累,但是我以前落下的太多了,现在想要补起来,自然会比别人辛苦。” “唉,要知道考大学这么难,我倒宁愿你过得开心点。”孟娴心情复杂又沉重,心疼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感觉她脸上的黑眼圈又重了,“这还有几天过年,你起码歇一歇吧?” “嗯,我知道。” 大年初一那天是付修的生日,司小喃早就安排好要给未来男朋友一次难忘的惊喜。 之前打赌的事情付修很少提,应该是想放过司小喃。 但司小喃却拿出了全部诚意,一直在想要怎么追求才会让付修满意。 付修喜欢她那么久,即便自己只是简单说两句话,他也肯定会答应下来。 正是因为这样,司小喃才要更加认真的去追求那个闪闪发亮的少年。等到十年若干年,等到他们老了以后,回忆起当初相爱,会有一个明确的记忆点。 而不是模糊不清的水到渠成。 “妈,跟你商量个事。”司小喃抱着她的胳膊,“付修…他家里没什么人了,今年也不回去。所以…” 孟娴知道她要说什么,见司小喃吞吞吐吐,便主动把话接过来,“你给他说通就行,我这边…就当是提前迎新姑爷过门了。” “什么新姑爷啊!”司小喃红着脸跳起来,羞恼地往卧室跑,“我要去睡觉了!” 年关将至,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付修算算时间,把平常的学习计划控制在半天之内,留给司小喃足够的过节时间。 司小喃累了大半个假期,好不容易付老师给放个假,她心安理得睡到了自然醒。 外面出了太阳,司小喃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趴在窗口往外习惯性看了一眼。 越过院子外栏杆,刚回家没两天的唐禹提着一个小竹篮,站在路边跟付修对视。 付修今天没开车,大概是晨跑过来的,手抄在口袋里,一脸淡漠的模样。 他的表情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但司小喃跟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能从细微的表情里分辨出少年情绪。 …付爷很生气,气得快动手了。 “天呐!”司小喃看清楚窗外站着的两个男生,瞬间清醒了。 她连睡衣都顾不得换,踩着棉拖鞋往外跑。 还没跑出院子,司小喃听到他们俩争执的声音。 “你接近喃姐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你不是对女的没兴趣吗?”唐禹抱着一篮子花花绿绿的馍馍,皱着眉瞪他。 唐禹个子不矮,长得是特别讨人喜欢的邻家男孩型,平常也挺招桃花。 偏偏跟付修这么一比,气势落下了一大截,他只能呲牙咧嘴的保持警惕,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兽。 付修恹恹地看着他,对唐禹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第一次见唐禹的时候,他骑着自行车瞪自己。第二次见唐禹,他自行车上多了个司小喃。 第三次总算是没有自行车了,但他抱着一个竹篮往自己女朋友家跑。 啧。 这货跟司小喃到底是什么关系? 唐禹气得要炸。 他几个月前就知道司小喃喜欢付修,当时看女生的样子,他们应该还没有发展成恋人的关系。 刚才唐禹又跟付修确认了一次,两个人还是没有交往。 他不肯答应司小喃,却一大清早在她家门口晃荡,真是太渣了! 司小喃跑出院子,正准备说话。 就听唐禹憋足气,朝付修吼—— “你这个渣男!要玩弄喃姐到什么时候!” 被玩弄的司小喃:…… 玩弄小姑娘的渣男付修:…… 26.第二十六颗糖 唐禹凭借着一腔浮躁和轻狂骂完,才发现司小喃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身后, 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气氛顿时尴尬到了极点, 三个人脑子里转着不同的想法。 这男的骂我渣, 还说我玩弄司小喃, 搞的自己什么都知道…所以他跟小松鼠到底是什么关系! 妈的, 想打架。 ——来自付修 早知道跟唐禹小弟弟解释清楚了,他不知道误会了什么事情, 居然堵在门口跟付修吵起来…还有玩弄这个词听起来真糟糕,我有被玩弄过吗? 好像还真有,捏脸啊, 摸头啊,戏弄什么的…而且付修太聪明了, 总设计自己。 未来男朋友每天都在套路我, 真是绝望。 ——来自司小喃 喃姐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怎么一脸受伤的表情? 还有那个渣男付修态度实在太差了, 好像看到喃姐和自己很不耐烦的样子。 这两个人平时相处一定是喃姐死命倒贴, 付修爱理不理… ——来自把司小喃脑补成小白菜的唐禹 三个人中脑内想法最贴近现实的司小喃率先回过神来, 跑到两人中间,先接过唐禹手里的竹篮,敷衍地打发他, “辛苦你来送东西了,阿姨的花馍做的还是那么漂亮, 谢谢啊。没什么事…” 你先走吧, 走的越快越好。 唐禹听出这话外的意思, 顿时更难过了。 喃姐一定是为了袒护渣男, 所以才想让他快点走,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让付修欺负的样子。有可能那个渣男还打她,骂她,不给她饭吃… 唐禹的脑补歪到了外太空。 站在他们对面的付修虚虚眯了下眼睛,周围泛起一股子浓重的柠檬味。 家里养的小松鼠要翻天了。 他还在这儿站着呢,就敢跟别的男生拉拉扯扯了,欠收拾。 司小喃瞥见付修捏了下拳头,立刻推搡着唐禹,“你快回去吧,替我给阿姨说声新年好。” “喃姐!”唐禹委委屈屈叫了声,可又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质问。 而且万一激怒了付修,等自己去上学,两个人私下相处的时候…唐禹默默在脑内设想了一出大戏,扭过头悲愤地瞪了付修一眼,越过他回到自己家里。 司小喃抱着竹篮,偷觑着付修脸色,觉得情况不太乐观。 她把竹篮放到院子的石台上,走过去扯了扯付修的衣袖,“你也看到了,他是我邻居,平常经常走动,所以别乱想啊…” “邻居?”付修磨了磨牙。 这两个字听起来普通,其实大概等同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认识多久了?”付修冷冰冰的问。 司小喃识相的坦白从宽,“不太久,也就十几年吧。” 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十几年吧,这根本是从娘胎出来就认识吧! 付修脸色更冷了。 “我就是把他当弟弟,真的!”司小喃做发誓状,“他对我是有那种意思,但是我已经拒绝了,你别气了…” “真的?”付修问。 “嗯,真的!” 付修总算是压下自己心中那点火气,既然已经拒绝了,那就不用再多打一架。 “你今天怎么来了啊…”司小喃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压根都没有收拾,“都不早点告诉我。” “就顺便过来看看。”付修帮她整理好乱蓬蓬的头发,“去换衣服吧,我们出去玩。” “好!” 新年里到处张灯结彩,司小喃洗漱完毕,跟孟娴打了招呼后,抽出整个上午时间陪闹别扭的私人家教付修逛街。 对比孟娴既欣慰又担忧。 欣慰唯一的宝贝女儿解决了终身大事,现在都跟小两口似得,准备一起买年货了。 但这个解决的时间实在有点早呀… 他们所在的这个城市挺小,能逛的地方没多少,就只有市中心的几条街。 现在年关将至,所有人都聚在那几条商业街采办年货,导致唯二两条通往市中心的公交线路都满员了。 付修和司小喃站在车厢内,被挤到一个小角落里。 司小喃有些站不稳,差点摔倒。付修连忙拉了她一把,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早知道要来逛街,我应该开车来。”前后左右都是人,挤得付修像是快要爆炸的小摔炮,又不好发泄,“人太多了。” “现在提倡节能减排,你不要几步路就想开车。”司小喃从小生活在这个城市,已经习惯了过年时的喧嚷。 这个小城生活节奏慢,平常走在街上,无论男女老少都洋溢着一股养老的气息,只要在抢年货的时候才能有点生息。 而付修以前生活的地方,无论春夏秋冬,都鲜活而繁华。 司小喃望着车窗外两个贴在一起的倒影,弯弯唇。 她现在想到付修以前和将来的生活,已经不会感觉到遥不可及,而是能想到具体的场景。 比如少年坐在名贵的钢琴前,行走在繁华的街头,站在最光芒的顶峰… 她感觉到,自己正在走向他。 “想什么呢?”付修问。 两个人被挤得很近,说话都像是贴在耳边。 “我今天不想去图书大厦了。”司小喃回答,她认真地说,“别的情侣约会,肯定不会去图书大厦。” “这么快就是情侣了?”付修捏捏她的手,好笑地问,“我同意没?” “你没有选择权,这事就这么定了!”司小喃扬扬脖子,一脸骄傲。 付修没回答,他喜欢司小喃这么明亮的模样。 “吃烤肉要蘸料…”司小喃得寸进尺的要求。 “今天不给吃烤肉。”付修无情的拒绝。 司小喃委委屈屈扁扁嘴,不再理他了。 公交车在拥挤的摇晃中总算是靠站停了,车里的人鱼贯而出,路两边都是大红的颜色,特别喜庆。 街道上到处是一家三五口,爹妈带着不省心的熊孩子到处转悠,小孩嚷嚷着买什么买什么。 在一年的尽头里,父母当然是百般纵容,溺爱的有求必应。 “妈妈,我想吃冰糖葫芦!” “好的,我等会就给你买。” “吃什么冰糖葫芦?她牙都快蛀了!” “大过年的,让孩子吃点糖怎么了…” 付修望着前面那家人多看了一会,中间扎着小辫子的姑娘看起来挺可爱,圆圆的杏眼,有点司小喃的神|韵。 小松鼠以前,肯定也那么可爱。 小小的,软乎乎的… 司小喃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以为付修是羡慕人家圆满,“那个,我跟我妈打过招呼了,今年过年你来我家吧?” “嗯。”付修当然没什么意见,但是他有些好奇,“岳母这么干脆就同意了?” “不要乱称呼!”司小喃生气的说了声,“我妈说,就当提前迎新姑爷过门了…” 妈妈也是心大,司小喃想,她居然这么快接受自己交了男朋友的事情。 明明在读高中之前,还说了不让自己早恋呢。 “…噗。”付修没忍住,偏过头用手捂住嘴,笑了一声。 “为什么大家都误会…好像也不是误会。”司小喃有点苦恼,更多是觉得甜丝丝,“我们那么像情侣啊?” “司小喃同学,请你放尊重一点。”付修学着她的语气,严肃又温软的说,“你还没追我呢,怎么就成了情侣呢?” “小气,我也要预支。”司小喃拿出付修的套路,凑过去挽起他的胳膊,整个人贴了过去,“我预支一上午,你要以男朋友的身份陪我逛街。” “你说预支就预支?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哎呀,我上次都没有找你要利息,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家里孟娴已经买好了年夜饭食材,两个人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纯粹是凑热闹瞎转。 但他们都觉得很开心,这段时间补课绷的很近,司小喃今天才体会到过寒假的滋味。 付修给她买了个大大的彩色棉花糖,司小喃一点点吃着,弄的手和嘴都粘糊糊的。 她撕了一点棉花糖送到付修嘴边,付修舔了一口。 “一股子糖精味。”付修尝了口,认真的说。 “本来就是糖精加色素呀,你以为是什么?”司小喃又舔了一口,“我们两个一点都不浪漫,人家小女生吃棉花糖都特别可爱。” “你也特别可爱,”付修说,“你最可爱。” 男朋友又趁着自己不注意说一些好听的话了。 司小喃吃着棉花糖,心里想,男朋友说的话比棉花糖甜多了,这种一本正经给人喂糖的技能,到底跟谁学的? 商业街上有一排服装店,司小喃生病到现在一年多没买衣服了,就想进去看看,买件穿来过年的新衣服。 服装店很多都是成熟高端的款式,有些挂在门口的类型司小喃在潘盈盈身上看过。 她凑过去看了眼吊牌,都是四位数往上走。 “我们还是去商场里面看看吧,这里太贵了…” “你要是想买…”付修准备掏钱包。 “…而且也不适合我。”司小喃按住他的手,朝他眨眨眼睛,“别急,等会有你掏钱的时候,我出来没带买衣服的钱。” “嗯。”付修顿时心情愉悦。 他知道司小喃以前的性格,哪怕是别人请喝一瓶水都要把钱塞回去,现在倒是不跟自己客气了。 身为男朋友的殊荣。 橱柜里的衣服确实不太适合高中生,付修隔着橱窗望着那些精美奢侈的衣服,想了想司小喃穿上的样子,应该会很好看。 她穿什么都很好看。 但这些衣服不符合年纪她是真的。 她应该再少女的久一点,在青春里多张扬几年。 精致的衣服和名贵的配饰,以后有足够的岁月为她妆点。 商场内的衣服大多是学生款,几家知名的运动和快销品牌连锁店,还有一些很萌的日韩系衣服。 司小喃拖着准男朋友先大致转了圈,问,“你觉得哪件衣服好看?” “……”没有陪女生买过衣服的付修遇到了世纪性难题,他聪明的大脑无法思考出这个问题的答案。顿了一会,他回答,“我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 又来了,一本正经说好听的话。 “你不要敷衍我。”司小喃才不上当,带着他又从头走一遍,“你帮我选一件衣服,我要穿着过年。” “…额。”付修为难地望着琳琅满目的服装店,感觉人生受到了巨大的挑战,“你真的相信我的眼光?” “嗯,你平常衣服都挺好看的。” “可…那都是苏念买的,我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没买过衣服了。”付修想了想,又补充说,“我从来不自己买衣服,他们说我选衣服的眼光堪忧。” 堪忧…是个什么水准? 司小喃的衣服都是自己买的,因为孟娴挑中的款式总像是隔壁村头翠花和小丽穿得那种。 她拉着付修思考了五分钟,决定豁出去拼一把,带着舍身讨男朋友开心的决绝。 “总之你挑,你选什么我就穿什么。” “好吧。”付修认命地跟着她走,还不忘嘴甜的夸一句,“你穿什么都好看。” “你不要以为说两句好话,你给我买丑丑的衣服,我就不会生气。” 付修:…… 女朋友真难哄。 最先进去的是一家运动品牌,货架上挂的都是厚款或者薄款运动服,没什么太新奇的款式。 付修大概扫了两眼,觉得样子都差不多,就随便指了一件问,“你觉得那个怎么样?” 付修指的那件衣服是基础款,宽宽松松白底红道,穿在身上跟校服效果差不多,不衬人,扔在衣服堆里,绝对不会有人回头多看一眼。 而且重点在于,衣服的基色是桃红色的。 司小喃似乎理解了付修的审美,并且坚定了他的性向。 这眼光,必须是宇宙钢铁直男。 “我觉得旁边那个荧光绿好看点…”司小喃委婉的提议。 “原来你喜欢绿色?”付修又指着一件深绿色运动服,“那件呢?” 司小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立刻拖着付修走出这间店。 深绿跟浅浅的荧光绿根本是两个效果,他之前看的那件只是像校服,后来看的这件已经跟校服没什么区别的。 付修说不定是孟娴失散多年的亲儿子,想当年孟娴来买衣服的时候,也总喜欢选这种老年人才爱的款式。 接下来又逛了几家店,付修的审美永远都出奇的符合老年人潮流,不是花花绿绿的颜色,就是又宽又松的款式。 司小喃不敢再带他去逛运动品牌店,直接进了一家可爱风格的女装店。 看着满屋子粉嫩粉嫩的衣服,司小喃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气。 虽然这里的衣服幼稚点,看上去都是些初中小孩的款式,可起码不会再让男朋友选出老年款服装了。 司小喃标准已经低进了尘埃中。 “两位想选什么样的衣服?我们店当季新款在这边,卖的都挺好。” “谢谢,我们自己看就行。” 司小喃客气的打发掉店员,跟在付修后面看他选衣服。付修往哪件衣服上多瞟一眼,她的心就紧张一分,默默的祈求各路神灵,赏赐点正常的审美观给他。 “这边的衣服看起来好多了,运动服都太像男款,你穿着不合适。”付修说着,从货架上拿下来一件桃粉的羽绒服在司小喃身上比了比。 司小喃有些绝望。 这件羽绒服的粉是真的很嫩,走在街上只有审美观不健全的八岁以下小女孩才会穿,还是她们爷爷奶奶给买的那种。羽绒服上压了很多道线,填充的部分是凸出来的,远看像是一节一节的米其林轮胎的吉祥物。 胸口处缝了很廉价的亮片,拼成一个五瓣花。 里面还赔了同色小马甲,胸口缝着一朵深绿的花。 司小喃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付修的审美观,她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智者总说,人不能作死。 自己选择的路,真是跪着都要走完。 “你穿应该挺好看的。”付修评价。 “…嗯,是。”司小喃脸上努力的保持微笑。 她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付修的阴谋,把自己打扮的跟隔壁村头洗衣服的翠花差不多丑,以后就没有其他男生会看上了。 真是太心机了。 其实付修真没动那些心思,他单纯从直觉判断,认为司小喃会选择深色或者鲜亮的衣服。 至于款式…他自己不买衣服,平常穿的也都是一些永不过气的基本款男装,所以对款式没有太多感觉。 付修以为司小喃总算是满意了,正打算喊服务员结账,背后有人叫他。 “付爷,喃姐。”宁决搂着个小姑娘正随便逛呢,隔着玻璃窗看到里面俩人有点眼熟,走进去叫了声。 司小喃回头,看到宁决和他怀里的女孩。这个姑娘明显不是上次粥店那位,看上去年纪特别小,应该只有十三四。 “宁决,你连初中的都搞上了?”司小喃望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小姑娘,心情有些复杂。 小姑娘的手撩起宁决的衣服伸进去,天知道在摸哪里。 而自己这个已经过了十八的人,却连当众牵手都不敢。 “什么初中的,她早就不读书了。”宁决满不在乎地说,“都十六了,就是脸看着小。” “喃姐好。”小姑娘腼腆的打了个招呼。 “你俩在买衣服?卧槽,这衣服谁设计的?真他妈村!”宁决指着付修手里的衣服,毫不掩饰的嘲笑。 身边的小姑娘也跟着笑了。 付修冷着脸,把衣服挂了回去,不耐烦地看宁决。 “停,大过年的,别让我滚了。”宁决在店里扫视一圈,朝老板喊话,“大美女,拿一下那件短外套。” 司小喃光顾着琢磨付修的审美,没顾上自己看衣服。看到店员送来的衣服,眼睛亮了一下。 白色的宽版外套上面有很多暖色的糖果,材质轻薄保暖,还带了很可爱的三角帽子,穿在身上绝对舒服又娇俏。 “我觉得你穿这个合适,付爷你觉得呢?”宁决拿衣服在司小喃身边比了下,又推了把身边的姑娘,“给你选一件?” “我不在这里买,”小姑娘警惕的望了眼司小喃,拿柔软的部位压在宁决身上,嗲声嗲气的说,“我们走嘛,我想去商业街那边买衣服~” “呦,这是想清楚等着宰我呢?”宁决歪过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小姑娘脸顺便爆红,在他胸膛上捶了一下。 宁决跟两人挥挥手,带着醋包小姑娘出了店。 司小喃看了眼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眼付修挂回去的衣服,踌躇着说,“要不,把那个买了吧?” 付修撩了下眼皮,手伸进口袋里。 司小喃以为他是生气了,连忙说,“那买你第一次看到的那件绿的,桃红也行啊!” 反正过年自己又不走亲戚,穿什么都一样。 付修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递给店员,指了指司小喃手里那件衣服,“结账。” “好的。”店员接过他的卡,目光在两人间打了个转,发挥职业素养问,“我们这款衣服是情侣装,请问你们要不要试试男款呢?” 情侣装? 男款? 喵喵喵?司小喃诧异地看了眼招牌——这不是女装店吗? “嗯,不试。”付修说。 司小喃有点放心了,毕竟穿情侣装不符合她的风格,太—— “一起结账吧。”付修继续说。 …招摇了。 付爸爸你够狠!司小喃默默爆了个粗口,决定回去就撕张便签纸,在衣服上贴‘亲子装’三个大字! 27.第二十七颗糖 选好衣服,付修提着两个纸袋牵着司小喃在商业街外又晃了一圈。 他们两个彼此是初恋, 都没有约会的经验。漫无目的的跟在人堆里, 居然也不觉得无聊, 摇摇晃晃到了中午。 穿过商业街, 就是他们上次去吃烤肉的地方。 付修倾身问司小喃, “中午想吃什么?” 司小喃想了想,回答, “我得回家了,今天的作业还没写呢。” 司小喃知道付修肯定不同意她吃辣的,还不如回去接受清汤寡水的浇灌。 而且, 她也不愿意惹付修不高兴,破坏现在的气氛。 两个人又挤上返程的公交车, 还好中午回去的人少, 车厢里不太挤。 到司小喃家门口, 分别的时候她抱了付修一下, 在他耳边轻轻的说, “明天晚上你来学校,老地方,按规矩来。” 老地方是后操场。 按规矩来又是个什么情况? “嗯?”付修脑袋有些发懵, 不明白司小喃为什么要约他去后操场。 难道是…还没在一起就准备家暴? 要是打起来了,我是还手呢, 还是不还手呢? 付修陷入了沉思。 司小喃没有多说, 也不打算解释。 付修只好带着困惑回到住处, 推开门, 又是满室冷清。 他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站在房间正中央杵了会,久违的坐在琴凳前,拿起相框多看了两眼。 照片里阳光明媚,女生的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活动活动手指,慢慢把手指搭在黑白键上,郑重的按下第一个音。 钢琴发出来的声音有些陌生。 又勾起灵魂身处熟悉的共鸣。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钢琴了,不止是钢琴,其他从小练到大的技艺都被他零碎的遗弃在时光里。 当初搬来这边的时候,苏念坚持要把琴也送过来。 付修却觉得他多此一举,自己这辈子应该是不会弹了。 他当初那么坚定的以为,自己能够跟过去告别,可现在,这个意识却动摇了。 因为司小喃。 付修猜不透司小喃是怎么想的,但他能感觉到,女生有多么努力的在追逐他。 明明现在这样的自己糟糕到了极点,司小喃却总说他闪闪发亮。 “付爷,你真的觉得自己在堕落吗?” “那我换个问法,你要把这种堕落持续到什么时候?” 那个时候,付修回答不出他们的问题,现在却有了答案。 “我也想,为了你发亮啊…” … 付修摸到琴键的刹那,就找回了当初感觉,练琴一直到后半夜,迷迷糊糊趴在钢琴上睡着了。 冷冰冰的钢琴睡起来很不舒服,醒来的时候浑身僵硬,第一感觉是天很暗。 他心里‘咯噔一下’,怕让司小喃等太久。付修连忙跑到卧室,床头钟表显示才刚过中午。 他往窗外看了眼,才发现是下雪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飘的,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半空中还洋洋洒洒的往下落雪。 瑞雪兆丰年,应该是祥瑞的预示。 付修从不信什么预兆,也不信神明星象什么的,可这次他却由衷的希望吉兆能够成真。 希望未来的一年,诸事顺遂。 他经历过死别,经历过生离,经历过太多物是人非,以为自己对人生没有留恋了,偏偏又出现了一个弥足珍贵的人。 他已经无法承受更多的失去了。 付修在衣柜前站了会,从众多衣服中选了最正规的一套。 是之前准备参赛的衣服,仿西装式的三件套,还搭配了一个小小的领结。 司小喃虽然没透露约他到后操场做什么,但付修大概猜了下,觉得小松鼠八成是要告白。 他们两个的故事在自己这里,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 可在司小喃那里,却是从那个后操场开始的。 如果那天他没有认真看女生的眼睛的话,两个人不知道又要错过多久。 幸好他看了。 幸好他记得足够真切。 也幸好女生眼里的温暖纯粹,没有消磨在时光里。 付修熨平衣角,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打好领结。 整理好头发,发现自己眼睑下面黑了一圈。他拐出去,从冰箱冷冻室拿出个冰袋贴在眼睛下面,皮肤接触到冰冷,冷得他哆嗦了下。 付修捏着冰袋,忍不住想要嘲笑镜子里那个人。 只是因为一个对方可能告白的假设,就兴奋成这种样子。 如果司小喃真的告白了,自己该有多激动? 付修想,即使她从路边拔下一把狗尾巴草,自己也会激动的在月光下奔跑两圈。 可惜今天下了雪,大概不会有月光了。 处理完自己的仪容,付修收到司小喃发来的消息,约他今晚八点到,还特意备注不许他提前去。 付修收回准备迈出去的脚,撤回来对着时钟坐下,开始数着秒期待。 离约好的时间还早,但他早都等不及了。 从昨晚到现在付修都没怎么吃东西,可却感觉不到饿,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司小喃那边。 度秒如年中,付修脑补了几种司小喃可能采用的告白情况。 按照她之前的性格,很可能简单粗暴的拔几根狗尾巴草,敷衍地把自己骗去当校霸的老公。 可她最近乖了很多,应该不至于那么不走心。 小松鼠很可能提前查了攻略,买好玫瑰花什么的,腼腆又害羞的跟自己说准备好的广告词。 或者她为了让自己融入,还会请一些朋友来… 付修叹了口气,觉得每种想法都美妙的让他战栗。 时钟总算到了七点半,期间付修无数次想把钟表调成二倍速,让时间进入奔跑模式。 他打开门顺着楼梯跑下去,外面已经黑了,路上只有昏黄的路灯洒下光芒,照亮一方皑皑白雪。 付修住处距离学校很近,他平常上学走路只要十分钟。 可他以前没发现这距离原来这么近,一路狂奔,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才七点三十三。 锈迹斑斑的大门前还挂着那道艳红的横幅,横幅上有他的名字。 付修最初看到这条横幅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倒是侥幸起来了。 还好我足够好,能够让你喜欢上我。 通红的横幅在白雪的映衬下有种喜庆的感觉,要是能把司小喃名字加在上面就更好了。 付修这么想着,走到门前打算翻过去。 旁边值班室的老大爷披着草绿色的军大衣,推开门,严厉的呵斥住他,“小同学,说你呢!翻什么翻,这门多高啊,摔下来怎么办!” 付修没想到大年二十九,学校还有人开门,不禁想为这个老大爷点个赞。 今年如果有扫福红包,你应该得到一百个敬业福! 但现在不是感慨大爷敬业的时候,付修杵在铁门下,脑子飞速运转应该用什么方法才能绕过大爷,混进学校里。 “你是来找之前进来的小姑娘的吧?”老大爷裹紧军大衣,把门开大了点,“从这走吧,别呆太久,早点出来啊。” 老大爷在付修眼里的形象瞬间高大了,他难得乖巧地问候长辈,“谢谢爷爷。” “快进去吧,大过年的不要翻开翻去,容易出事。”老大爷把里面那道门打开,语重心长的交代,“你们年纪小,很多事情不懂。这过完一年啊,还有下一年。你们现在做危险的事情,要是哪一年不在了,在的人可是会担心的。” 他已经没有在的人了。 付修这样想着,又觉得不对。 以后,他还有司小喃。 “我知道了,祝您长命百岁。”付修转向他,由衷的说了句。 这才注意到,大爷身上的军大衣,颜色特别像昨天他选给司小喃的运动服。 难怪司小喃不让买,自己选衣服的眼光还真是没救了。 整个校园笼罩在幽蓝的天空下,特别安静。 天上雪花洋洋洒洒飞下来,静谧中透着唯美。 付修慢下脚步,绕过教学楼往后操场走。 这个时候学校里的野猫都回家了,耳边除了能听到风的声音,还能听到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压实的响声。 平日里喧嚷的教学楼寂静的屹立在两侧,富有历史感的石柱巍峨挺立。 透过光洁的玻璃,能看到里面整齐的桌椅。 付修来了一中一年多,几乎一半的时间都呆在校园里。 此刻他却像是第一次看清楚这个学校。 原来一中,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破败。 后操场的门是打开的,大概又是值班室的保安大爷行的方便。 付修非常感谢那位看门大爷,甚至打算等开年后给他送一面锦旗。自己今天的衣服,也确实不适合翻墙。 他翻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七点四十五。 还有十五分钟,他从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整个后操场黑漆漆的,看不清有没有人,也听不到动静。 不知道司小喃来了没有。 应该来了吧,门口老大爷不是说自己是来找她的吗? 也有可能来了又走了。 付修现在情绪格外敏感,很容易就能被悬起来。 他做了两次深呼吸,转身背对着操场。 雪落在他头发上,衣服上,顺着领口钻进脖子里,凉飕飕的,正好能让他冷静一下。 这种等待比刚才在住处还要漫长,一秒仿佛被拉成了无限远。 付修数着自己心跳的拍子,在期待中焦灼的不安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操场里响起细微的声音。 那声音实在太轻,像是一片树叶落在雪地上,付修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出现幻听。 又隔了很短时间,里面真真切切响起熟悉的声音。 “付修,你来了吗?” “嗯。”付修回答。 “呼…你果然提前了。”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提前就准备好了。司小喃望了眼身后的东西,走到操场中央,“你进来吧。” 付修嗓子紧了一瞬间,有点发声困难。他到最后也没有说什么,转过身走进操场。 近乎黑暗的幽蓝中,他只能看清楚司小喃的轮廓。 付修走过去,一直到她面前停下,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看清司小喃的样子,顿时心疼得揪了起来。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你弄了多久?” 女孩脸和鼻尖冻得通红,头上的毛线帽的缝中都是结成冰晶的雪花。 她身上的雪倒是拍过,可肩膀还有后背还有残留的冰,鞋湿了一大片。 付修拉起她的手,司小喃的十个指头冻得通红,似乎还肿了一圈,冰得跟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 “也没多久啊,是今天太冷了。”司小喃想缩回手,但付修不肯放。 他把司小喃的双手捧起,凑过去轻轻哈了口热气,用自己的手揉了揉。 “早知道我穿件厚衣服来了,现在还能给你穿。” 付修有些懊恼,自己这间衣服是贴身裁剪的,即使脱下来也套不上司小喃的厚外套。 “真的没有那么冷,你别总把我想的那么脆弱啊。”司小喃声音软绵绵的,眼睛里映着手机灯,亮亮的望着付修,“还好你没有换厚衣服,你穿这件衣服特别好看,像是我的梦中情人!” “像?”付修挑了下眉,又开始抠起字眼了。 “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司小喃强调。 她没有说假话,付修长得本来就好看,身材比例非常完美,平常穿着大众款的外套裤子都能勾引十条街的小妹妹,更别说他这么一打扮,小西装往身上一套,分分钟能秒掉电视里的鲜肉明星。 司小喃咽了下口水,觉得今天的付老师完全衬得上四个字:秀色可餐。 “男朋友,生日快乐!”司小喃手被他握着暖了一会,总算恢复知觉了。 她凑过去抱了付修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冰柠檬糖,“先吃个糖,未来的一年,未来的每一年,都会是甜甜的!” 司小喃从苏念口中得知付修突然嗜甜的原因后,就特别特别心疼,一直想把这句话说出来。 以后的每一年,她会让男朋友过得比蜜糖还要甜! 付修伸手接糖,司小喃却躲开了。 她剥开糖纸,咬在嘴里,踮起脚送到付修唇边。 付修愣了下,张嘴接住。碰到她唇的时候,尝到一股香浓的甜味。 “现在,可以去拿你的生日礼物了!”司小喃笑了笑,从他手里抽出手机,关掉系统自带的手电筒,转身往升旗台旁边跑,“你等半分钟再过来!” 付修听话的收起脚,等在原地。 嘴里的糖确实很甜,比他吃过的每一次都要甜。 他安分的等在原地。 那么多日日夜夜都熬过来了,不差这半分钟。 付修站在广袤的天地间,感觉自己拥有了这片天地。 下一秒,他的天地亮起来了。 前方出现了一条闪闪发亮的路,温暖的柠檬黄灯光洒在雪地上,仿佛下一刻就会融化冰雪。 付修迈开脚步,他很想走快点,却忍不住在途中停留。 每隔一米,就会有一个信封。 他捡起第一个信封拆开,里面是张照片,软乎乎的小孩爬在床上,额头上点了一抹红,咧开没牙的嘴笑得很开心。 照片后面有一行字:满月的司小喃,从出生开始就没心没肺的。 付修捡了一路信封,从满月到她的十八岁。 十八岁的照片是在医院拍的,司小喃那时候刚做完手术,模样并不好看。 照片后面写着:十八岁的司小喃,正在跟死神下棋! 她的字还是不太好看,歪歪扭扭的。 那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间,要记录的绝望应该能编出一本比五三还厚的题,但她却用了这种方式。 付修笑了下,心软得不像话。 他走到升旗台旁边的角落里,看到地上摆了个小盒子,盒子上有第二十封信。 司小喃挡在他面前,笑得非常好看。 来之前,付修还在遗憾,今晚没有月光。 现在司小喃倒真真切切在月光里了。 付修拿起那封信拆开,里面没有照片。 只有一句话。 ‘十八岁后的司小喃,每一天都是你的。’ 司小喃抱起小盒子,说话声音很轻很慢,“付修。” “嗯。”付修把所有信封叠起来,垂下眼认真地看着她。 “同桌。” “嗯。” “付老师。” “你不加前缀吗?”付修问,“炫酷狂霸什么的。” 司小喃讶然,“你知道啊?” “早就发现了,”付修笑了笑,继续拆台,“我还知道,你偷偷叫我付爸爸。” “付爸爸。”司小喃第一次当着他把这个称呼叫出来,没忍住笑了出来,“你管我比人家爸爸管的都多。” “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不该管你了?” 司小喃连忙摇头,“不不不,要管!” 她笑得眉眼弯弯,把怀里的小箱子推给付修,“男朋友,你的小松鼠已经送到了,一经签收不许退货!” “嗯,那你也准备好。家养的小松鼠,可就不能逃跑了。”付修接过小木箱子,想要打开上面的锁扣。 司小喃想到里面装着的东西,实在是毁气氛,连忙制止,“不,你回去开。” 付修顿了一下,缩回手,想去抱司小喃。 司小喃却避开了,露出身后藏着的东西。 她身后有一个小小的世界。 之前铺在路上的灯只是简单的两条线,而死角这边却像画一样围出来很多线条。 透过斑斓的光芒,能看出左边墙是温暖的太阳和植物,中间是繁华的都市,和都市里高耸如云的建筑。 最右边是医院,医院门口有一条长椅。 男孩坐在长椅上,望着挥手告别的女孩。 是他们之前分别的情景。 司小喃蹲下,把旁边的开关换了个方向。 s市的风景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刚才看过的一中,到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花。中间的整面墙上变成了一间教室,右边是教室最后的一排桌子。 男生歪着头,手托着脑袋,笑着看着同桌的女生。 “付修,其实我还是没有想起,以前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你。我对你的喜欢,也许根本比不上你喜欢我的程度。” 司小喃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男生。 “但是我想跟你走到以后,走过漫长余生的每一个瞬间。我想要去你去的地方,看你看的风景,想要达到跟你比肩的高度。” “我喜欢你,我不想让你为我停留,为我牺牲,为我慢下脚步。” “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跑向你,成为足够站在你身边的人。” “你在我眼里…”司小喃看看墙上绕出来的男生,又看了看眼前的付修,坚定的说,“永远在发亮啊。” 付修仔仔细细的听完她的话,快要站立不稳。 他退后半步,捂住嘴,在司小喃视线中慢慢矮下去。 付修蹲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 心里有太多太多想法,一瞬间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之前设想了太多,可真的收到司小喃的告白,才发现自己之前想到过最美好的场景,都比不上她给的万分之一。 司小喃拍开落在他肩头的雪花,慢慢靠过去。 “宝贝,”付修问,“冷吗?” “不冷,真的不冷。”司小喃环住他的脖子,软软地说,“想到能让你开心,就觉得很暖和。” “我很开心,真的…”付修扬起头,虔诚地说,“谢谢。” 他以前过了很多次生日,以后也会过很多次生日。 但不会再有哪次比现在更好了。 男生长得很好看,司小喃一直知道。 他五官精致贵气,尤其是抬头的时候,眼底的星光让人无法抵抗。 她低下头,吻了过去。 28.第二十八颗糖 暖光的led灯亮着,夜雪的气氛非常好, 好到给了两位小同学天长地久的错觉。 如果寒风没有那么凛冽, 就更好了。 “阿嚏!”司小喃打了个喷嚏, 冷得裹紧了身上的小棉袄。 付修立刻从美好的场景中拉回理智, 匆忙站起来抱住她, “很冷吧?你到底冻了多久啊?我们快回去吧…” “哈哈哈…你这问话的方式,肯定是被我同化了。”司小喃确实冷, 手和脚都冻得快要没有知觉了。她推开付修,原地跳了两下,用手搓了搓脸, 肆无忌惮的嘲笑付修。 付修纵容而无奈的看着她,拨去她头发上落的雪花。 女生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药物副作用了, 五官明艳, 楚楚动人, 特别招人喜欢的长相。 付修看了会, 说, “回去吧,我要把你藏起来。” “不行,”司小喃掏出纸巾擦了擦鼻子, 有些不舍的碰碰墙上的灯串,“这些东西不能留, 我还得把线收了, 插板还给门卫大爷。” 付修这才意识到,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学校操场, 属于公共区域,不是能让两个小同学随便秀恩爱的地方。 “…一定要拆吗?”付修不舍的望着三面墙上的灯带,实在不愿意破坏司小喃耗费大量时间布置出来的表白场景。 “总不能留在学校啊,要不然等有空,我装在你卧室?”司小喃脑补了一下那样的场景,笑出声来,“只要你能忍受卧室里多几个钉子。” “那是不是很麻烦?”付修望着灯画,“很累吧?” “你要来帮忙,知道没有!”司小喃手叉腰,装模作样训了一句,又很快软下来,“其实也没有很麻烦…” 付修没再说话,拿回自己的手里,打开相机拍了几张,又切换成摄像模式,从操场中间那道闪着光的路开始拍,镜头转啊转,一直到定格在司小喃脸上。 司小喃弯起唇笑着,被他留下了最美好的模样。 … 孟娴把煮好的饺子捞到盘子里,转过头去调辣椒水。司小喃和付修钻进厨房里,主动地把热乎乎的盘子端到饭桌上。 见司小喃走出老远,付修才偷偷跟孟娴说,“阿姨,她那份兑点汤。” “知道了知道了。”孟娴跟付修接触过几次,发现女儿的男朋友对她管的特别细,细的跟老父亲有一拼。 尤其是在知道司小喃康复期需要忌口后,付修在饮食方面格外仔细,经常能注意到她注意不到的事情。 孟娴给司小喃那份蘸汁倒了一个底的醋和酱油,礼节性的加了两滴辣椒油,又陷入了日常担忧。 女儿要是这么被灌下去,以后肯定会依赖她的小男朋友,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人家啊? 可是看付修的样子倒挺乐意,保不准后半辈子都能这么过下去… 果然还是那个问题,这两个小同学的个人问题实在是解决的太、早、了! 孟娴心里想着,给蘸汁碟子里加了一大勺清汤。 唐禹握住勺子坐在饭桌前等着蹭吃蹭喝,见付修端着盘子出来,气得转过身去开了瓶易拉罐装的橘子汽水,狠狠喝了一大口,愤怒的鼓起腮帮子瞪着付修。 然后没忍住,打了个嗝。 “嗝!”唐禹打完嗝吸吸鼻子,觉得有点丢人,刚才目呲欲裂的气势都没有了。 付修端着两盘饺子,把其中一盘摆在她面前,自己绕过桌子坐在司小喃旁边,完全无视了他这个碍眼的大活人。 “你吃的时候小心点,不要都吞进去。我妈包饺子会塞几个硬币进去,吃到硬币代表好运气。”司小喃怕他把硬币吞进肚子里,在付修动筷子之前提醒两句。 孟娴把蘸汁端出来摆在他们面前,司小喃的那份颜色明显清淡很多。她扁扁嘴,立刻猜出来这是谁的意思。 “我今天放了五个硬币,你们吃的时候仔细点。”孟娴说完,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又转身返回厨房。 付修还没动筷子,问,“阿姨,你不吃吗?” “她还要准备年夜饭呢,我们开始吃吧,吃完去外面放炮。”司小喃见付修还是没动,又说,“你别想着去帮忙,菜昨天我都帮着摘好了,今天只炒一炒回个锅就行。我妈做饭不喜欢别人在厨房转来转去,影响她发挥。” 唐禹囫囵吞了个饺子,鲜美的汁水烫到了舌头,他连忙把舌头吐出来跟小狗似得散热,不满地叫,“喃姐,你看看我!” “哦。”司小喃看了眼他,“喝口橙汁。” “我不!喝橙汁打嗝!”唐禹看她又要无视自己跟渣男付修说话,连忙嚷嚷,“喃姐,等下我陪你放炮!” 付修听着烦,怼了句,“你不回自己家?” 唐禹答,“我妈知道我在喃姐这边,不会叫我的。我们俩认识十几年了,过年都在一起玩。” 他把十几年和都咬得特别重,付修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司小喃见形势不妙,连忙夹起一个饺子放进付修碗里,“你快尝尝这个!我妈包的虾仁三鲜馅特别好吃,保准你连舌头都能吞下去!” “喃姐?”唐禹没想到司小喃能重色到这种地步,自己舌头烫了半天她都没个安慰的意思,“你看看我啊!” 付修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夹起那个饺子尝了口,汤汁的味道果然很鲜美。他上下齿咬合,感觉被什么硬硬的东西硌到了,一看,是枚银光闪闪的硬币。 “第一个就吃到硬币,这是好兆头啊!”司小喃赶忙说,“所以你今天不能生气,别把福星吓跑了!” 付修从来没听过这种理论。他辩解,“我本来就没生气。” …他只是酸。 “……”唐禹没有求到安慰,反而被喂了一大口狗粮,默默低下头安分吃自己的单身狗排水饺。 吃完饺子,司小喃帮着洗了盘子。付修本来想动手,结果被推了出来。 “你先去外面等着吧,以后有你洗碗的时候。” 付修跟唐禹站在客厅杵了会,唐禹先撑不下去了,推门往外面走。付修耸耸肩,朝司小喃打了声招呼,跟了出去。 “妈,我洗完了!”司小喃把盘子摆好,急匆匆朝孟娴喊了声,跑出厨房。 大过年的,这俩人可不能打起来了。 冬天黑得特别早,七点外面天色已经昏暗。街边有几个等不及到晚上的人拿了长条鞭炮摆在门口,点燃芯子,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和大城市不同,这个小县城不禁爆竹。过年前后走在街上,都能看到吸溜着鼻涕的小屁孩手冻得通红的,拿着一盒擦炮,颤巍巍的点燃扔到雪堆里,炸起一片白花花的冰雾。 还有更小的孩子拿着纸包的那种摔炮,笑嘻嘻的往地上一扔,听个响声就能让他热热闹闹喜笑颜开。 付修出来的时候,后面正好有一户人家在放烟花,绚烂的烟花炸上天空,五颜六色的照亮了半边天。 唐禹手抄在口袋里,特别炫酷的戳在风中,一副高冷霸气的模样。 “我警告你,快点跟喃姐分手!”唐禹说完,记起来这俩并没有好上,又改口说,“不对,你们以后不能在一起!” “但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付修打了个哈欠,刻意拖长时间吊着他的胃口,“昨天。” “什么?!”唐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只一天的功夫,他们居然好上了?“你这个渣男又打什么阴谋?你是不是想把她骗到手又甩掉,让她过年都不开心!” 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付修听得皱起眉,没明白这男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啥,为什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渣男? 啧,欠揍的孩子。 “我不会跟她分手。”大过年的,付修难得解释了一句。 唐禹歪过头想了想,顿时觉得付修更加可恶了,“你是想一直吊着她,让她患得患失一整年是吧!” …这是什么神结论? 付修还没说出口,司小喃先跑出来挡在中间,无语的解释,“唐禹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过他玩弄我?” “不是你说的吗?”唐禹愣了下,“我最开始问的时候,你说你们没在一起,但是不在一起还那么亲密,他就是玩弄你啊!” “……你这到底是什么逻辑?”司小喃无奈地揉揉额角。 唐禹挺直腰背,理直气壮的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了,他这种不以恋爱为目的的瞎撩,肯定是在玩弄你!” 有理有据,另外两个人居然差点被他折服了。 司小喃只好尴尬的解释清楚前因后果,末了说,“总之他没有玩弄我,之前没有在一起是因为……” “成年人的情趣。”付修简明扼要的总结。 “你不要说话了!”司小喃跟唐禹认识的久,相处起来更像是对待弟弟,现在跟他解释本就就很尴尬,付修还跑出来说什么情趣的… 真讨厌。 “我们还是去放花吧,唐禹你不是带了一大袋子吗,快去拿出来!”司小喃仓促的转移了话题,把唐禹直走。 转过身,付修站在烟花下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别让我找到机会,我会玩弄你的。” “你不要说话了!”司小喃朝他喊。 虽然是司小喃嚷着要放炮的,其实真正的玩的最愉快的是唐禹。他上学早,虽然已经高中毕业了,算年纪比付修和司小喃都小了一岁多,平常性格里也有幼稚执拗的部分。 唐禹玩起来就忘了刚才那个让人尴尬的‘玩弄’问题,把带来的鞭炮仙女棒之类的解决掉大半,他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袖子,朝司小喃挥挥手。 “你不在我家吃年夜饭了?”司小喃惊讶的问。 “不了,我妈还在等我呢!”唐禹跑开两步,朝他笑了笑,“喃姐,祝你平安喜乐!” 司小喃也朝他挥挥手,“嗯,平安喜乐。” 唐禹又愉快的跑开两步,喊了付修的名字。他把手捂在嘴边弯成喇叭的形状,用力朝付修喊,“你个渣男!” 付修磨了磨牙,决定以后见到这小崽子,肯定按住他揍一顿。 回到屋里,年夜饭已经准备好了,电视里在播放年年见的联欢晚会,主持人喜滋滋的说些祝福的词。 付修这才注意到,桌边摆了四张椅子,但屋里只有三个人,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你爸爸不回来吗?”付修问。 “不回来,他过年没有假。”司小喃想了想,跟他说,“我爸在工作特殊,一年只能休一次假。过年这会是他们最忙的时候,要值班的。” 付修第一次知道司小喃父亲的职业,忍不住肃然起敬,“这么忙?是军人?” “不是,但是性质很接近。”司小喃把筷子递给付修,骄傲的回答,“我爸是濒危动物保护组织的志愿者,每年会到各种地方保护宣传爱护动物。” 付修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并拢放在瓷杯旁边。 孟娴还没上桌,他没打算先动筷子。司小喃原本是不介意这些的,看他放下筷子,自己也跟着放了筷子。 “再给我讲讲岳父的事情吧。” “你不要乱叫哦,我叫你爸爸,说不定你该叫他哥哥呢。”司小喃怼了一句,这才说,“我爸爸以前是生意人,做动物皮毛生意,攒下挺多家底,然后取了我妈。我妈生我的时候身体很不好,神经衰弱总做噩梦。那段时间我爸到处拜佛,求菩萨保佑我们母子平安,不要把孽报加到我们身上。后来我妈真的恢复了,他说这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从此就开始做动物保护工作了。” “你爸妈感情肯定很好。”以前付修还怀疑过,司小喃是不是离异家庭的小孩。毕竟她父亲常年不见踪影,很像是抛弃了这对母子。 “很好啊,我爸爸很爱我妈。只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我妈也支持他的决定。”司小喃从小就很少见到父亲,但她提起父亲时,发自内心的觉得骄傲,“他去过沙漠,去过南极,去过很多地方。在非洲草原上挡过□□,在雨林里夺过弯刀,他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帅什么帅啊,快吃饭吧。”孟娴听到她的话,忍不住说了句,“每次回来都把自己搞得脏兮兮,跟乞丐一样,也就你觉得他帅。” 孟娴嘴里数落着,眼底的甜蜜却掩饰不住。她把热气腾腾的鱼摆在桌子上,摘了围裙坐在,“来,吃饭吧。” 司小喃早都等不及了,刚才饺子味道太淡,她根本没吃几个。司小喃站起来夹了一筷子鱼,吹了两下送进嘴里,嘴甜的夸奖,“妈,你做饭一年比一年好吃了!” 付修拿筷子在她刚夹过的地方也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尝了尝,更甜的夸奖,“阿姨做的菜真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味道这么好的松鼠鳜鱼。” 他说松鼠的时候咬字刻意加重,司小喃听到,耳尖都红了。 “阿姨喝酒吗?”付修看着饭桌旁边摆着瓶白酒,问。 孟娴把酒拆开,“能喝,不多。” 付修了然,给自己杯中倒满,又给孟娴倒了一个杯底,然后把白酒收起来,拎出一瓶雪碧给司小喃倒上。 “你怎么不干脆给我倒矿泉水呢…”司小喃不满的嘟囔。 “想要矿泉水?”付修问。 司小喃连忙护住杯子。 “阿姨,我敬你一杯。”付修站起来,跟孟娴碰了杯。 他没说由头,只是敬酒。孟娴心知肚明,叹了口气喝下未来女婿敬的酒。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付修恍惚有种时光倒错的感觉。打从父母过世后,他从来没体会过跟‘家人’坐在一桌吃饭的感觉,更别提是这么热热闹闹的过年了。 一顿饭拖了两个小时,吃完孟娴也懒得收拾,草草把碗筷堆在洗碗池里。她叫过司小喃和付修,从口袋里摸出提前包好的两个红包。 “新年快乐。”孟娴把红包分别递给他们,意有所指的说,“以后可能就是一家人了,你们都要好好的。” “妈——!”司小喃接过红包,别别扭扭的喊了句。 付修愣了下,才拿过那个厚厚的红包,垂下视线说,“谢谢阿姨。” “行了,都别这么见外。大过年的,长辈发红包是应该的。你…既然没了爸妈,以后可以把这里当自己家。”孟娴看了看时间,又说,“但我今晚是没办法留你了,时间挺晚,让小喃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我自己…”虽然快到大年初一了,外面还是冷,付修不太想让司小喃跟他受一路冻。 话还没说完,他感觉衣服被扯了一下,司小喃揪住他的袖子说,“走吧。” 她今天穿着付修买的衣服,看上去又小了几岁,扯着付修袖子轻轻晃了晃,就像是在撒娇。 付修立刻缴械投降,让她去戴了顶帽子。 两个人跟孟娴打了招呼后出了门,半夜的寒风很冷,嘶溜嘶溜刮得厉害。司小喃生病后就不耐冷了,冻一会就全身发凉。 但付修是个移动热源,无论在什么环境里他身上都特别暖。 司小喃贴在她身边,试着把手伸进他袖子里。 付修立刻躲到马路另一边,“你手太冰了,不要碰我。” 司小喃也觉得自己手太冷了,这么冰付修不太合适,就说,“那你过来让我抱你一下,我就不冰你了。” 付修跑开两步,拒绝道,“不行,你全身都是冰的,我不要让你抱。” 司小喃有些无语。 可能唐禹说的没错,付修真是个渣男,把她搞到手就不疼了。这要是放在以前,付修肯定会主动来亲亲抱抱的。 司小喃看他越走越远,立刻迈开腿冲向他,“你别走!我今天要冷死你!” 付修又跑了两步,眼看司小喃冲的越来越快,他却停下来转过身,张开胳膊接住她。 司小喃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一时间没停住,冲进他怀里。惯性让付修退了半步才站住,把人抱了满怀。 “还冷吗?”付修问。 司小喃胳膊绕到他背后抱紧,仔细感觉了一下,“不冷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运动完,还是因为他的怀抱太温暖了。 两个人静静拥抱了一会,不时又冷风刮过来。付修很想跟她继续抱下去,但考虑到司小喃的身体,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我抱着你继续走吗?我可以给你公主抱。” 这会春晚还没结束,大家都在吃饭,街上没几个人,两边路都空荡荡的,很适合做点什么事。 司小喃看了眼空荡荡的街道,又脑补了下付修抱住她的样子,狠下心摇摇头,“不,你背我好了。” “为什么?”同样是负重行走,付修分辨不出两者的区别。 “公主抱显得我很柔弱的样子,电视里那些女孩子生了病才会被公主抱。” “用背的难道就不柔弱了?”话是这么说,付修还是乖乖转过去摆好姿势。 “比公主抱好一点,而且…”司小喃爬在他背上,胳膊缠住付修的脖子,“我乐意柔弱给你看。” 付修心一软,软的快要化了。 “我也乐意看你柔弱的样子。” 他稳稳背着人,沿着街边的路灯慢慢往前走。司小喃趴在他背上,时不时说两句。 “走慢点吧,我想跟你多呆一会。” “好。”付修配合的放慢脚步。 “还是走快点吧,我怕你冷。” “你还真是善变啊…” “你要夸我,不许挑我毛病!”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29.第二十九颗糖 高三生的寒假没几天,冬天结束的很仓促。 年后没几天, 一中就快开学了。靳晨在学校附近的文具店买了本子笔, 和几张包新书的彩纸, 推开玻璃门走出来, 一道人影从她面前飞快的刮了过去。 那个人速度太快了, 靳晨仔细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司小喃!”靳晨追着她跑了两步,又提高声音叫了声, “司小喃!” 司小喃这才听到,停在街边扶了气喘吁吁的靳晨一把,从耳朵里拿出耳机, 机械女音清晰的朗诵英文单词。 “你怎么跑、跑那么快啊,追不上了都。”靳晨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 手里刚买的彩纸都揉皱了。 “你追我干吗啊?明天到学校不是见到了。”司小喃把手里的单词卡放在口袋里, 扶着他慢慢走到路边的石阶上坐下, 跑到小卖铺买了瓶水。 “好久没见了, 想跟你说说话, 但是你跑什么啊?大中午的…”靳晨气顺了点,接过司小喃扭开瓶盖的水,发现她手机屏幕上的计步软件已经显示到了三万多, “天呐,你跑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吧, 绕着这边街转了一圈。”司小喃看了眼时间, 把手机装回口袋里问靳晨, “正好, 你下午有事吗?我想去体育场那边,你陪陪我吧?” 靳晨想了想,“行是行,你去那边做什么?” “今天咱们学校的体育生在那里模拟考试训练,我想去看看。”司小喃犹豫了下,第一次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你知道的,我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体育这方面了,我想今年试试走体育生。” “体育生?”靳晨瞪大眼睛,一下子急了,凑过去摇摇她的胳膊,“小喃你别吓我啊,你一个女孩子,又刚大病初愈,体育生那么苦……怎么受得住啊。” “我现在还没决定呢,你别这么敏感啊…”司小喃拍拍她的手背,想了会说,“我就先去看看大概是怎么个考法,我知道我身体的状况,不会太勉强的。” “你要当体育生,已经很勉强了。”靳晨不赞同的皱着眉,声音再哑点就能哭出来,“我以为我走复读这条路已经够辛苦了,结果你比我还狠。体育生每天都得训练,你…” “好了,别说的跟真的似得。我这不是还没决定吗?”司小喃见不惯她难受的样子,故作轻松的推了靳晨一把,佯装生气,“我这都说了半天了,你到底跟不跟我去啊!” “去去去!”靳晨站起来拍拍屁股后面的灰,捏紧彩纸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就冲你这话,让我上刀山我都去。” “噗——”司小喃看她的样子,没忍住笑出来,“你是不是跟宁决呆太久了?怎么学会了他的说话方式?” “谁要跟他熟啊!”靳晨立刻跳开,极力跟宁决摆脱关系,“我才不想认识他呢!” 司小喃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他追你了?” 靳晨嫌弃的皱皱鼻子,“怎么可能?谁稀罕他追啊!那人最近泡到了市中校花,成天跟人显摆呢。不说了,咱们快去体育馆吧……” 司小喃还想多问两句,就被靳晨打断后话,推搡着往前走。 付修手插在口袋里,一脸冷淡的被宁决勾着肩往外拖,拐过弯看到个熟悉的背影。宁决显然也看到前面的两个人,放下胳膊,定定望着她们远去… … 司小喃到体育馆的时候,参加训练的体育生已经训练过一轮了。体育老师跟司小喃挺熟悉,看到她过来,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靳晨慌张的打量着周围,确定没有什么高危高负荷的项目,才稍稍放心下来。 “这届学生素质一般,估计过不了几个。”体育老师靠在墙边,望着在场上训练的学生们,跟旁边短发的姑娘说,“以你以前的身体素质,参加体考肯定能过。” “我现在已经恢复了。”司小喃看着他们的训练内容,有些执拗的说,“还有一年,我肯定能跟上。” 体育老师看看这个小姑娘,从她眼里看到一股子不服输的拼劲,“你也别操心太早,这届还有半个月才考呢。” 司小喃没再说话,围着跑道走了半圈,去看贴在墙上的标准,估算现在自己跟高考线之间的差距。 听了司小喃跟老师的对话,靳晨这才回过劲来,知道她这是早就有打算了。靳晨心里特别慌,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请司小喃的妈妈或者付修来阻止一下。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辜负司小喃的信任。靳晨捏着皱巴巴的彩纸,小声问体育老师,“高老师,那个…小喃有这个意向很久了吗?她不久前生过病,身体还在恢复期,不知道能不能吃住训练。” “联系是挺久了,得有一个多月了。”高老师转过头望了眼司小喃,表情里都是期待,“她告诉我说,医生允许她参加运动了。要是司小喃真的来训练,我肯定会看情况帮她调整运动量的。” 即使‘调整’,肯定也轻松不少。靳晨知道,脸上还是满满的担忧。 “小同学,别担心了。”高老师笑笑,望着体育场上方的太空,“年轻人啊,不能因为被折断一次翅膀,就不飞了啊…” … ‘新学期,新气象,欢迎各位同学。’ 一中校门口换了新的横幅,司小喃抱着厚厚的参考资料往学校里面走,一路上收获到了好多男人的注视。 “卧槽!那女的谁啊!长得那么漂亮我以前都没注意过,是不是转学生?” “我看你才是转学生吧?司小喃你都不认识,眼睛去挂个号吧。” “司小喃以前是长这样吗?我怎么觉得她更漂亮了…啊呀你看她的腰,不愧是校花!” “校花个屁!”潘盈盈跟在后面听到他们的议论,愤恨的磨了磨牙。 冬天结束,天气慢慢暖了起来,司小喃脱下厚重的羽绒服,在薄外套后面套上一种奇丑无比的校服,把及耳的短发扎起来,脸上很素净,整个人活泼又明快。 林二木扒在栏杆上看到他,飘了个口哨,“喃姐,看过来!” 司小喃停在楼下,扬起脖子睁大一对圆杏眼张望他。 “喃姐我爱你!”林二木吆喝了声,从背后揣了赵虎一脚。 赵虎连忙搬起地上的纸箱子,把里面装的纸片往下倒。五颜六色的纸飞机从箱子里飘出来,在一中的上空漫天飞舞,把司小喃整个围在里面。 司小喃接住一只纸飞机,拆开看了眼,“喂喂,你们几个撕了谁的书?” 林二木不肯说,手往口袋一插得意的回教室了。赵虎耿直的朝她喊,“宁老大的,你别告诉他。” “我擦!”正在一楼房檐下勾搭高一小女生的宁决听到自己名字,捡起地上的纸片。 他捡到的正好是第一页,书标题下爬着宁决两个字。 宁决当场炸了,跑出来把纸揉成团往上面扔,“你们俩等着!我不把你俩书包扔厕所里,哥哥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司小喃和宁决正调戏的小美女都没忍住笑了,周围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等待宁老大开始表演。 宁决撩了把刚染的紫色头发,从地上捡起一张硬皮红色封面,三两下改成一张纸花,正准备继续调戏小学妹呢,秃头教导主任出来,一看满地废纸直接炸了。 “宁决!你搞什么呢!怎么弄的满地都是垃圾!” 全场哄笑。 “我…神他妈冤枉啊!”宁决傻眼,整个人都掉线了。 “你还敢骂脏话,来来来,我看不罚你是不行了…”秃头主任揪住宁决的衣领就往教务处拖,教务处门被推开,付修跟另外一个男生从里面走出了。 “付修!”司小喃几天没见到他,这会见了立刻就往上凑,结果正好看到他后面跟着的鼻青脸肿的人。 根据那个男生的轮廓,司小喃依稀辨认出他应该是高二的大佬,李欢。 “李欢你记得给我交五千字检讨,开学第一天就打架,像什么样子!”秃顶主任板着脸训了两句,又转过头给付修说,“你说的事我知道了,回去准备吧。” 司小喃安静的在外面等了会,看付修出来她才凑过去,斜眼看看脸上五颜六色的李欢,“你打他了?为什么啊?” “嗯?”付修皱了下眉,冷冷地看了眼后面的李欢,“我没动他。” “那他脸上…”司小喃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正好跟李欢睁不开的青眼眶对上。 要面子的高二大佬直接怒了,“看啥看!不就是被市中那帮孙子阴……哎呦真他妈疼,反正我把他们都送去医院了。市中那帮瘪犊子,搞不过我…” “李欢!”秃头主任叫了声,严厉的说,“检讨书再加五千。” 李欢捂着裂开的嘴角,憋了一股子气,半晌才骂出一句,“干!” 司小喃顿时听明白了,李欢打架的事跟付修没关系。她立刻无视了脸已经肿成王八脑袋的李欢,问付修,“那你来跟秃头主任商量什么啊?”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回教室吧。”付修走了两步,踩到地上的纸飞机头。他皱了下眉,拿起一个夹在旁边窗框里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四木他们叠的纸飞机啊…”司小喃回答。 付修拆开纸飞机,好看的手指攥成拳头。那张撕下来辅导书纸页上,狗爬着几个大字——喃姐我爱你。 付修浑身开始惯性发冷,迈开腿顺着楼梯往高三的楼层走,冲进二班把撕下来的纸页往赵虎桌上一拍,眼睛冰冷的剜着他。 赵虎打了个哆嗦,连忙解释,“付爷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四木说喃姐恢复了,让我们帮他庆祝庆祝…” 坐在旁边乐呵呵看戏的林二木听到自己被供出来了,气得在赵虎背上抽了一下,“你丫的出息呢?每次就知道拖累我!” 付修没跟这俩祸害牵扯,翻过身抓住司小喃的手腕,用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两下,拉着手回到座位上。 司小喃把新买的辅导书放到桌上,用手朝着脸上扇了两下,“累死了,刚开学事情好多啊。” “嗯。”付修闷闷地应了声,算是附和。 “怎么觉得你今天心情不好啊?出了什么事吗?”司小喃敏感的注意到他的情绪不对,侧过身把脑袋贴在桌子上,从下面看他的表情。 付修表情依旧是平常那样,很淡,没什么喜怒。 看样子是有心事,司小喃想。 “你今天跟主任,到底谈了什么啊?”司小喃直觉判断应该跟这件事有关,所以又问了一次。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付修没有回答的意思,从口袋摸出一颗糖放在试卷上,“准备上课吧。” 开学第一节课永远是雷打不动的班会,姚舜抱着成绩册进来,先是老生常谈说了一堆没有时间之类的话,鼓励他们冲刺高考。 “…距高考还有一百多天,为了能让同学们提高学习效率,我们来换个座位。这次严格按照成绩来分配,下面请大家到外面排个队。” 司小喃没料到有这么一出,她听到换座位的时候心里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听到按成绩时,心里那股子预感落实了。 付修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他身体往后仰,直直望着讲台上的姚舜,“我不换。” 姚舜放下成绩册,看了他一眼,“不换也行,你得有个合适的理由。” “我远视,坐前面看不清。”付修想都没想,就编出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姚舜也没有难为他的意思,按照付修的成绩,做哪都没区别。 司小喃把辅导书上的糖装进校服口袋里,默默站起来。 付修想去抓她的手,司小喃缩了下,朝他眨眨眼睛往门外走。 其他同学都挺配合,姚舜按照成绩册念名字,让他们从第一排开始顺着坐。付修生着闷气,从桌膛里掏出一直在震动的手机。 小松鼠:付同学! 小松鼠:付老师! 小松鼠:付爸爸! 小松鼠:你理理我啊,不要那么高冷…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你的同桌表示并不想跟你说话,顺便还拉黑了你 小松鼠:不要啊!我认错嘛…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你就那么不想跟我坐? 小松鼠:是啊,跟你坐太近影响学习,我觉得老姚这个决定真是太明智了! 付修捏紧手机,有种想摔了的冲动。 司小喃下一条讯息来的很快。 小松鼠:其实啊,你旁边肯定没人敢坐,我即使换到其他位置,校霸大人你旁边也给我留着啊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这就是你搞分裂割据的原因? 小松鼠:社会主义的伟大思想教导我们要善于应变…好了你别生气嘛,你成绩好,不想换老姚肯定不会说什么。我要是也不换,要闹得多难看啊 “宁决,靳晨,第四组第三桌。”姚舜扶了下眼镜,继续念,“司小喃,林二木,坐他们后面。” 司小喃听到自己名字,走进教室,谨慎的朝付修挥了挥手机。 这位置排的也巧,前后左右都是认识的人,还跟付修在同组。 只是付修似乎更加生气了…司小喃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小松鼠:报告付老师!你的表情太可怕,会吓坏小朋友的!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那你告诉我,小朋友太顽皮该怎么办? 司小喃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随便说话了。她连续发了好几张卖萌讨饶的表情包,并且保证以后每天起码有一半的课在后面上,才渐渐的把付修哄得不那么生气了,她才收起手机。 老姚在讲台上还是讲个没完,她抬头一看,发现靳晨跟宁决中间拉了一道泾渭分明的三八线。 宁决厚着脸皮越过线,吊儿郎当的跟她说着荤素不忌的话。靳晨听着恼怒,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下。宁决嗷了一声,依旧嬉皮笑脸的。 司小喃默默感慨,这座位排的真是太巧了。 比起上学期最后,所有人都窝在教室里取暖,这学期开始简直是充满生机。天气暖和了,一中这些人根本在座位上呆不住。 司小喃本来想在课间做两道题,还没翻开书就被受不了宁决的靳晨拉出去了。 宁决扑了个空,溜达到最后一排去找付修。 “付爷,我走了这一节课了,你想我了吧?” 付修的身边的位置没人敢坐,前面倒是换了两个女生,下课都不肯挪窝,一边偷偷往后看,一边红着脸小声议论。 宁决歪着身子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翘起两条腿,弓着背凑过去跟付修说话。 付修理都没理,靠着墙往窗户外面看。 “付爷,你要是再不理我,等我秃头主任抓我去扫厕所的时候,我就熏一身臭气过来在你身边晃荡。” 他这说法实在太恶心了,付修没忍住皱了下眉,问,“你解决林二木了?” “啊!”宁决这才记起来罪魁祸首,连忙跳下来,忽然发现林二木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一节课他就坐在自己后面,但是存在感低的吓人,可能就是怕自己报复。宁决磨了磨牙,有种老司机翻车的懊悔。 司小喃靠在教室外的围栏上,探出头往下看着。刚开学大家都特别放松,教学楼下还有跳皮筋砸沙包的。 靳晨跟她说了会话,回过头见宁决出来了,拉着司小喃又要跑。结果没跑及,就看宁决已经过来了。 “我说…”宁决沉着声开了口。 靳晨翻了个白眼,司小喃夹在中间有些尴尬,莫名产生了当电灯泡的错觉。 “你在偷听什么?”宁决没有跟司小喃他们说,而是从司小喃背后的柱子后面揪出来一个人。 司小喃这才注意到潘盈盈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身后,穿着一身浑身都是钻简直闪瞎眼的裙子,头发烫成大波浪卷,还带了个小草帽,满脸的狼狈。 付修也从教室里走出了,站在司小喃旁边,冷着脸看他。 现在全校都在说司小喃比她好看,司小喃才是实至名归的校花。潘盈盈受了刺激,趴在栏杆上正发脾气呢,突然听到柱子后面司小喃的声音,她下意识躲在后面偷听着。 但并没有听真切,只隐约听到‘医院’,‘慎重’,‘想清楚再决定’之类的话。还没等她深究,就被宁决抓住了。 走廊上人挺多,大家立刻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三五成群的强势围观。 潘盈盈听到周围人的议论,想把手从宁决手里抽回来,但没成功。她干脆豁出去,把另一只手也摸在宁决的胸口上,跌声嗲气的说,“哎呦,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也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宁决连忙撒开手,嫌恶的拂了下胸口,感觉身上都要被细菌侵蚀了。 “潘盈盈,你自我感觉真良好。”宁决毫不客气的说。 潘盈盈扁扁嘴,委屈巴巴的流出两行泪水,快得根本不需要时间入戏,“我知道你还介意上次打架我没帮你的事,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换女朋友刺激我。其实我早就后悔了,我是喜欢你的阿宁!” 宁决错愕的瞪着眼睛,简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反驳。 付修刚转身想回教室清净清净,下一刻他也被牵扯进来了。 潘盈盈悲痛的说,“付修,虽然你很帅很好,但是我有阿宁了,真的不能接受你的爱!” 司小喃惊讶的张大嘴,默默退后半步,跟这位世界级的戏精保持距离。 30.第三十颗糖 宁决遇到过的女生太多,每天跟各种各样的小姑娘打交道, 所以对于潘盈盈这种还是有一定的忍耐度的。 但付修不同, 他本来就燥着, 听到这话简直要炸。还好上课铃即使响起, 才化解了一场战争。 潘盈盈像个胜利的小孔雀, 踩着高跟鞋,扬起脑袋高傲的离开了。司小喃看了场大戏, 倒没觉得怎么生气,反而感到挺好玩。 她甚至能理解潘盈盈的心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谁没点虚荣的小心思?谁不希望全世界都注意到自己,让地球围着自己转。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 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潘盈盈的表达方式太奇特了, 司小喃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她甚至觉得, 潘盈盈不该埋没在一中, 而应该报考宇宙戏精学院。 那演技, 绝对能成为戏精本精。 付修情绪明显更差了,司小喃看了眼课表,发现是语文课, 老师不知道又磨叽到哪去了,现在还没有进教室。 她收拾了两本书, 偷偷溜到最后一排, 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摩拳擦掌打算报仇的宁决。 司小喃抱着一沓参考书, 还没靠近付修呢, 就听到他前面的两个姑娘小声议论,谈话尺度特别大。 短头发的姑娘撞了撞丸子头的同桌,把头凑过去抵着她的脑袋,压低声音特别神秘的说,“你知道吗?刚刚下课,咱们班门口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什么事?”丸子头女生连声问,“我下课去上厕所,什么都不知道,等我回来的时候,人都散了。” 短发女生叹了口气,“你的厕所上的真不是时候,刚才前任校花和现任校花在门口抢男人!” “这么啊!”丸子头女生没控制住音量,震得后排付修都看过来,“她们抢谁啊?” “还能有谁!”短发女生朝她比了个安静地手势,凑过去附在她耳边说了个名字。 丸子头女生瞪大眼睛,一副不相信自己听到什么的样子,惊恐的重复了一遍,“司小喃和潘盈盈在咱们教室门口抢宁决?!” 付修:…… 司小喃本来打定主意,忽视这些女生间的小八卦。她抱着书坐到这桌旁边,猛得听见这么一句,吓得瓜子都快掉了。 她把书重重放在后排,坐了过去。两个姑娘这才注意到当事人,默默的同时选择闭嘴。 “王可韵,你刚才那个话,听谁说的?”司小喃叫了短发女生的名字,问她。 王可韵有点怕司小喃,缩着脖子回答,“一班在学校群和贴吧里说的,他们还说你输了…” 丸子头女生叫刘梦,她本来也怕司小喃。不过这会听司小喃跟她们说话,感觉跟平常的小女生语气差不多,就没那么怕了。 刘梦告诉她,“潘盈盈在学校贴吧说你好久了,一班的女生都是帮她顶贴。” “哦。”司小喃点点头,说,“我没有跟潘盈盈抢人,而且我也不喜欢宁决。” 王可韵没想到她会主动解释,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王可韵诚心诚意的说,“我觉得你比潘盈盈好看。” 司小喃笑了下,“我也觉得我好看,快转过去吧,老师来了。” 语文老师抱着一个焖烧杯走进教室,两个女生转回去听课。司小喃把辅导书翻开,抽出夹在里面的本子给付修写小纸条。 ‘你看你看,我解释了!’ 她刚刚那番话主要是为了说给付修的,如果不说清楚,小肚鸡肠的付老师肯定会揪着说个没完。 付修扫了眼,提笔写:快听课。 居然已经连玩笑都不开了?司小喃干巴巴咽了下口水,抽回本子继续写:你要怎么才能不生气啊? 付修回:我没生气。 司小喃眨巴眨巴眼,觉得这话实在不能信。没生气?骗谁呢?但她知道再问下去又没什么结果,只好转过去老老实实做题听课。 下课司小喃本来打算找时间跟付修好好说说,一转头付修却不见了。前排的王可韵和刘梦自从发现了司小喃比想象中好相处后,就缠过来要跟她说话。 司小喃性子直,爽快,不太会拒绝人,也就陪她们说了几句,一直聊到上课。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老姚的,司小喃没办法坐在最后一排了,抱着自己的书一步三回头往自己位置上走。 付修在上课后才回来,趴在座位上睡觉,不知道他在谋划什么。 司小喃即使迟钝,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喂,喃姐。”林二木敲敲桌子,唤醒司小喃飞向远方的灵魂,“咱们都是同桌了,你看看我呗!” 司小喃这才注意到新同桌林二木,本来他上节课应该被宁决教训了,现在看上去却挺高兴,没像挨过打。 “知道你想问啥,我把锅全都推给赵虎了。”林二木看了眼宁决的后脑勺,跟司小喃商量,“喃姐,你中午护送我出去呗?” “为啥?”司小喃拿起笔转了一圈,在模拟题卷头写上自己的名字,“你个男的,还要我护送?” “喃姐,你以后可以叫我四木妹妹啊~”林四木很不要脸的用袖子捂住下半张脸,假装娇羞,看的司小喃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吐。 林二木闹够了,跟她说事,“市中今天还没开学,李欢把市中的人搞了,他们中午肯定找人堵校门口。我上次处分还没消呢,得安分点。你要跟我一起走,他们肯定不敢动你。” 司小喃停下笔,“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敢动我?” “你是谁啊,一中喃姐喊出了,那帮人肯定给你跪下!”林二木打了个响指,竖起大拇指往后指指,“而且后面那尊神庇护你呢,市中轻易不敢动付爷,肯定也不敢动你。” 这话以前听着没啥,现在司小喃却觉得怪怪的。 “嗳,你跟付爷是不是闹别扭了?”林二木看出她的想法,挑挑眉,贱兮兮的说,“闹别扭这种事好解决,你看宁决的小情儿跟他闹,他哪次不是…” “滚!”司小喃骂了声,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卷子上,毫不留情的说,“你还是自生自灭吧。” 上午放学,司小喃一回头,付修果然又不知去向了。她跟林二木走出一中大门,对街密密麻麻蹲了一排人,声势浩荡,颇有一举搞垮一中的霸气。 司小喃不想惹事,也就没多看。他跟林二木拐了个弯,指着前面说,“你回家吧,我要从哪走。” “喃姐,那不是付爷的家吗?”林二木人精似得跟她拉开距离,挥挥手,“我祝你们早生贵子啊!” 这个恩将仇报的人,司小喃憋了口气,差点想拿书包抡他。 站在楼下给孟娴发了个短信,司小喃还是去了付修住的地方。进门房东奶奶在楼底下洗衣服,看到司小喃白了眼,嫌弃地避开了。 冬天司小喃很少见到房东,因为她是个年纪挺大的守寡老太太,腿脚不好冬天里不太出门。开春倒是打过几次照片,发现司小喃找付修后,就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司小喃开始还觉得奇怪,后来偶然听老太太跟人闲谈才明白。 “现在滴小姑娘家家太不自重了,小小年纪天天往小伙子家里跑。” “你家五楼那个小伙子?他好像挺有钱的嘞,长得还俊啊。” “对的嘞,我还想给他跟我小闺女说个亲嘞!” 房东老太太的‘小闺女’,年龄都快赶上孟娴了。 司小喃没跟她多说好,避开她洗衣服溅到外面的泡沫,顺着窄楼梯上楼。 她刚踩在二楼,听到房东老太太阴阳怪气的说,“人都没回来嘞,伊就那么急唉。” 司小喃挺讨厌老太太,却没跟她吵过,连自己都不觉得不可思议。 “付修没回来啊,不知道去哪里了…”司小喃爬上五楼,抬眼就看到挂在晾衣架上的松鼠笼。 松鼠冬天怕冷,很少在外面晒太阳,毛色变得灰暗干燥。开春后付修为了让它多补充钙质,就把松鼠挂在光照充足的地方。 小松鼠每天呆在悬空环境下,走一步像是行走在钢索悬崖上,吓得它抱着松果瑟瑟发抖,看到司小喃上来连忙吱吱两声。 司小喃看它可怜巴巴的笑样子,没心没肺的扶着墙笑弯了腰,哈哈哈整整三分钟。她笑够了才擦擦眼角分泌出来的泪,把笼子摘下来举在手里,打开小铁门把‘同类’营救起来。 可能是因为互相使用名字的缘故,这只叫‘喃喃’的松鼠跟司小喃真的很亲。它呆在司小喃手上用爪子顺了顺脸和脖子上的绒毛,轻轻蹭了两下司小喃的手心。 付修每次想要摸它的时候,却总会被啃一口。 “你这个看门鼠工作真不合格,主人迟早被你卖了。”司小喃捧着小松鼠来到房门前,试着推了一把,发现房门并没有锁。 也不知道付修是走得急忘了,还是家里被小偷抢了… 小偷?!司小喃想到这个可能性,立刻顾不上什么隐私理解,推开门冲进去。年后是小偷工作的高峰期,付修平常一个人住,吃穿用度还都行走在时代的尖端,会被盯上实在是太正常了。 司小喃推开房门,里面乱七八糟的。她把小松鼠放在地上,急忙检查放在客厅的财物。 整个客厅的地板上堆满了书籍,整个钢琴都快被埋进去了。家具倒是没有少——司小喃看了眼他的书柜,发现柜子里的书空了一大半,也不知道有没有哪本失踪了。 “这种地方,他也能呆下去…”司小喃看了半天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她绕着钢琴转了一圈,发现这架钢琴居然还有电子显示屏,可以用彩色的音键显示琴谱。 此时钢琴是启动的,琴谱上用五彩的按键显示着一首司小喃不认识,却莫名觉得眼熟的曲子。 “看门开着,我就知道是你来了。”付修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先到了。 他从地上捡起两本书,挡住脸打了个哈欠。 “门根本就没关,我以为你家进贼了。”司小喃发现是虚惊一场,紧绷的情绪这才放松下来,“房间这么乱?是你搞得?” “嗯,是吧。”付修把书随手扔到书柜上,左手插在口袋里往卧室走,路过司小喃身边时摸了把她的头发,“我好几天没睡,可能早上神志不清忘记关门了。” 好几天? “所以你今天情绪不好,是因为困吗?”司小喃抱着琴谱,跟着他走进卧室,“你几天没睡,都做什么啊?” 付修摊开躺在床上,四肢平伸,整个人都陷进了柔软的被褥里。 他闭上眼,在床上翻了个身,“陪我躺一会?” “你还没告诉我,你都在忙什么呢?”司小喃扁扁嘴,凑过去坐在床沿,拉开被子盖在他身上。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付修还是这句话。 司小喃扁扁嘴,见付修睡熟了,就起来关上卧室门。 她对着堆满房间的书沉沉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收拾—— 周三下午最后两节课全校都是自习,学校如果有什么安排,肯定会占用这两节。一中这学期的开学典礼就安排在初中,所有人抬着凳子去后操场集合。 一中风纪很乱,不太好管理。为了能让开学典礼看着高档点,高三的老油条都被安排在领导眼皮子底下。 赵虎双手把长凳捆在背后,跟疯了似得围着操场跑了两圈,一跃跳的老高。林二木把凳子扛在肩膀上,嘴里叼了根没点燃的烟,走了两步倒过来看后面稀稀拉拉的二班队伍。 “喂,付爷哪去了?” “翘了吧,他哪年来过。”宁决左手拎着自己的凳子,右手不知道拎着哪个女生的板凳,一副轻松从容的姿态跟走在前面的靳晨搭话,“我说大姐姐,我都给你抬凳子了,你连个谢谢都不说啊?” 靳晨气得瞪了他一眼,挽起司小喃胳膊离得远远的,“宁决简直有病,我都跟他说我自己抬了,他非要抬,还那么说。” “我怎么觉得他不是有病,是对你有意思呢?”司小喃不知道这事要怎么说。她拍了怕靳晨的手背,“等下你跟我坐,我把四木打发过去陪宁决。” “小喃你真好!”靳晨总算松了一口气。 二班的位置正对着主席台,司小喃找林二木要了凳子,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靳晨坐在她身边,轻声软语说着话。 司小喃一边听着,一边从口袋里取出古诗文小册子翻着看。宁决旁边换了人他也不生气,就是总回头看靳晨。 靳晨说,“宁决肯定是有病…” “晨晨,这话你已经说了八次了。”司小喃受不了她的精神骚扰,放下册子望升旗台看,校领导还没准备好,其他班也才陆陆续续到位,估计今天要折腾很长时间。 靳晨语塞,“有那么多次吗?” “你提到他的次数,比提到我都多。”司小喃想了想,跟她说,“我觉得你就算在意宁决,现在也不要跟他扯什么关系。” “怎么会!我才不可能跟他有关系呢!”靳晨连忙撇清,隔了会才说,“他那么花…” 司小喃叹了口气,望着头顶上的飞机划过留下的直线,感觉这事可能自己管不了。 磨蹭了半个小时开学典礼总算开始了,姚舜是今年的主持人,穿着廉价的西装,头上顶着半斤发胶做作的念演讲稿。 “同学们,冬去春来,历史又翻过新的一页。很高兴能主持这次开学典礼,我代表全体教师欢迎各位。接下来进行第一项,请校长讲话…” “校长今年肯定还没换稿子,”靳晨看到校长神采飞扬的站在话筒前,就已经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他这辈子估计就背过一份稿子。” 林二木笑着说,“不然怎么叫脱稿呢?” “哎呦不行,我听得有点头疼,可能是中毒了。”宁决撑着头,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往后倒。 靳晨和司小喃很有默契的避开,他脑门磕在板凳的边沿。 “宁哥,你这背上咋有个王八?”林二木这才注意到他背上贴这个便利贴,伸手摘了下来,上面用绿色笔画了个特丑的乌龟,“王八还是绿的。” “还给我,这可是我亲亲给我爱的象征。”宁决夺下那个便利签,贴在自己脸上,朝靳晨抛了个媚眼,“大姐姐,你说是不是?” 靳晨气红了脸,什么都不肯说了。 安静蔓延了几分钟,司小喃古诗文背过一篇,就听老姚用高了八度的激昂语调念,“接下来,请学生代表为我们献上钢琴表演!” “艹,今年还有表演?这么高端!” “真是钢琴啊,学校哪来的钱买?还有电子屏啊,厉害了…” “这琴我在网上看过,起码得二三十万啊,咱们学校啥时候这么壕了?” 司小喃瞪直了眼睛,见鬼似得看着那架钢琴。 付修性子独,在一中很少跟人来往,所以大家没见过他家里的琴是啥样。但司小喃进进出出那么多次,早就把那架钢琴的模样印在心里了。 曜黑木材的电子屏,绝对是付修家里那个。 到底是他借给学校的,还是… 姚舜笑得嘴角都要咧开,难以掩饰心里对自己学生的骄傲,“欢迎学生代表,高三二班,付修!” “日!” “艹!” “谁告诉我,高三二班有几个付修!” “一中到底有几个付修啊!” 旁边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司小喃身上,他俩关系多好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围着她坐的几个人都清楚这俩人是啥关系。 “这事你知道吗?” 司小喃惊恐的摇摇头,瞪大眼睛望着走上台的少年。 付修天知道啥时候换了件衣服,纯白裁剪得体的小西装把他衬得更好看,站上去的那一刻周围的尖叫声压都压不住,还能听到手机拍照的快门声。 付修站在黑色的钢琴旁,朝台下鞠了个躬,抬眼从人群中找到司小喃,朝她笑了笑,然后才坐下把手放在钢琴上,谈下第一个音。 他很久没有碰过钢琴了,重新捡起来手生得厉害,短期内可能达不到原本的水准。 但是他第一次弹给司小喃的曲子,不能出现任何的失误。付修专注的让自己融入曲子中,试着把情感传递出去。 黑白键交错着,发挥比往常还要稳定。 操场的收音设备其实只有几个话筒,准备相当粗糙。但付修的技艺并没有因此出现纰漏,他谈下第一个音符,整个学校的人都安静下来。直到他谈完,起身行礼,掌声雷鸣。 姚舜用力的拍着手,激动地说,“付修,你要不讲几句?” “嗯?”付修点点头,往前走了点,望着正中央的位置说,“这首曲子各位应该多少听过,是贝多芬献给一个女孩的歌,我今天想把她送给我的女朋友。” 姚舜石化了,台上的领导也有点僵硬。 台下的场面更是难以控制,尖叫起哄声此起彼伏。 司小喃认真的盯着付修,生怕错过他说的哪个字。付修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字一句说的非常清晰。 “我的女朋友是我遇到过最完美的女生,从今以后我不会遇到比她更可爱的人了。” “我第一次听付爷说这么长的话…”林二木捂着胸口,一副随时要死的样子,“台上那个是假的吧?” “我也觉得是假的啊,付爷不应该直接让老姚滚吗?”宁决翻了个白眼,无比庆幸自己放弃的早。 司小喃耳边根本听不到他们说的话,只能听到付修在那边讲。 “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只希望在你人生的规划里,有我参与的位置。”付修避开话筒的收音,露出个好看的笑。他用口型朝台下说了两句话,抬手比了个心。 司小喃捂住通红的脸,咬着牙吐槽,“不带你这么犯规的……” 31.第三十一颗糖 一中校风优良,所有的校规校纪都只限于书面文件, 没几个人牢牢遵守了。 但以往, 即使调皮捣蛋的小同学再怎么藐视校规, 起码都是在暗地里, 明面上遵纪守法相当和谐。 一中校规明文规定不得早恋, 为此学校还组织老师们扫荡过几次,私下里被同学们戏称为‘扫黄小分队’。老师校领导都知道, 早恋这事屡禁不止,他们私下谈谈这帮过来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起码表面上,还维护着一中威严的校风校纪。 但今天, 居然有人在开学典礼上给提女朋友,校长气得被口水噎住, 短指头戳着付修脊梁方向, 严厉地斥责, “他像什么样子啊?你看看他, 小小年纪不学好!多大点岁数…开除!必须开除!” 通常总跟校长一个鼻孔出气的秃头教务主任这次没帮腔, 看着手里的演讲词随口说,“省省吧,你开除的起码?” 校长脾气上来了, “不就是一个学生,我怎么不能开除了!” 教务处主任看了眼付修, 又看着校长, “今年的省考状元想要不?” “……”校长默默闭了嘴。 姚舜见他们商量出结果, 尴尬地咳了两声, 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声情并茂的朗诵,“感谢付修同学带来精彩的表演和演讲,希望各位同学…” 付修见老姚不打算给他继续讲话的意思,从侧台悄悄走了下去。他绕到升旗台旁边,给司小喃比了个手势。 司小喃看懂他的意思,跟靳晨说,“我要走了,老师等回来问…” “我就说你上厕所去了!”靳晨朝她眨眨眼,一副‘我懂’的表情,“知道你被修神感动的受不了,迫不及待投怀送抱呢,快去吧!” “我迫不及待怎么了?”司小喃半点没其他女生扭捏害羞的意思,大方的承认道,“我这会特别想见他。” 她站起来朝靳晨挥挥手,从操场后面绕了出去。刚走出操场,手腕就被人抓住了,整个身体被往前拽着。司小喃连忙加快脚步跟上去,闻着付修身上散落在空气中的柠檬味,心跳的飞快。 这会学校里的学生都在操场上看升旗仪式,平常最热闹的教室反倒最清净。付修拽着司小喃,一步也没停的回到二班教室,踹开后门把她压在自己桌上。 教室里所有板凳都被搬走了,连付修的都没能幸免。司小喃毫无障碍的倒在课桌上,身体被压成一个拱形,艰难的抬起手臂环住付修。 付修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抱着她趴了会,才卸下力道让司小喃站起来。 他从桌膛里摸出一个方盒子,推到司小喃手边。 司小喃慢慢调整着急促的呼吸,望着那个首饰盒的形状,几乎是立刻联想到某种环形的、象征承诺的饰品。 “别怕,不是你想的那个。”付修没地方做,就靠在墙边,姿势相当随意。 他还穿着刚才弹琴的那件衣服,只是领结在跑回来的路上被抓掉了。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散开,能从中窥见他线条流畅的锁骨。 他穿得那么好看,像是从匆匆忙忙从童话书里钻出来赴会的。司小喃再次受到了色相的蛊惑,拿起那个形状看上去为时过早的首饰盒。 付修低低笑了声,司小喃细瘦的手指搭在盒盖上,跟他确认,“真的…不是那个东西吗?” “不是。”付修说,“虽然我迫不及待想送你戒指,但现在还太早了。这里面装的…你猜猜是什么?” 司小喃眨眨眼,望着手里小小方方的盒子,充分展开想象的翅膀。 “那个…”她考虑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车钥匙?” 付修摇摇头。 “房产证?”司小喃又问。 付修没想到她脑洞这么现实又不浪漫,“你认为装的进去吗?” “是有点儿大…”司小喃把小盒子托在掌心里,左右瞧瞧,“总不可能是耳钉吧,我又没有耳洞。” 一中女生打耳钉很常见,男生也有带耳钉的,学校并不管这方面。其实即使学校管了,她们还是会肆无忌惮的佩戴耳饰。 就像学校规定要穿校服,却并没有几个人遵守。 然而司小喃作为前任校霸,不良学生中的问题儿童,耳朵上却干干净净的,从来没有带过饰物。 她有点尖锐恐惧症,即使住院的时候天天打针都没有治好。如果付修真买了耳钉… 司小喃害怕的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觉得是时候去挨一针了。 付修伸手过去揉了揉她的耳垂,偏过头慢慢靠近。 温热的吐息洒在耳后,司小喃有些紧张,被他呼吸烫到的那片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付修张开嘴,亮出里面尖锐的小虎牙,叼住她耳垂磨了磨,齿尖陷进软软的肉里,没怎么用力。 “啊…”司小喃软绵绵叫了声,痒得受不了,躲开了。 “不是耳钉,”付修笑了笑,接过刚才的话,又说,“你这么怕疼呀,真娇气。” 司小喃捂住被他含的滚烫的耳垂,热度慢慢爬到脸上,“才不是怕疼,是痒的。” 付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猜了,不猜了,我又猜不到你的心思。”司小喃有点臊,打开手里的盒子,想转移话题。 盒子里既不是戒指,又不是耳钉,她动作有些大,一团银亮的东西掉出来,落在掌心里。 司小喃被冰了一下,反射性的手握紧,那条链子从指缝间滑出去,虚虚挂在手指上。 盒子里是一条锁骨链,垫子的底端缀着一条银亮的小松鼠。 司小喃看到那只松鼠的第一眼,就可以确定这条链子是定制的,因为没有设计师会给松鼠胳膊上搞出两个袖套一样的东西。 她前后仔细看了一遍,想在里面找出刻字,然而并没有。 付修拿过她手里的链子,“头发撩起来一点,我帮你戴上。” 经过一个寒假,司小喃长长了许多,发尾正好遮住脖子。 她把手背到后面,将散落的头发捏紧,攥成一个小揪揪,露出细长白皙的脖子,眼睛亮亮的看着付修。 付修解开链子上的扣,慎重的帮她戴上,又整理好头发,在司小喃嘴角印下了一个亲吻。 “我想了好久应该送你什么,”付修说,“我想过送戒指,也想过刻字,想过现在就给你所有承诺,但是不合适…” 司小喃乖巧地靠在桌边上,眼睛亮亮的盯着付修。 付修揉了揉她的头发,继续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计划,自己的打算,我不逼你一定要告诉我,只是希望你计划的时候,把我算进去。” “肯定有你啊…”如果没有遇见他的话,自己也不可能有这么多计划和打算。 可能等到十年二十年后,回过头来看自己的高中,就是那么上课下课,碌碌无为的结束了。 哦,并不是碌碌无为,她还有辉煌的校霸黑历史。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司小喃问。 付修从桌膛里翻出两张照片摆在桌上,“你猜。” 照片里是她第一次体育场的时候。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去。 ... 高三下学期的时间像是坐上了极速列车,在无休无止的考试中,日历翻过了一天又一天。 这一届的体育高考在三月份,他们解放后,下一届的学生正式投入训练中。司小喃跟学校和家里打了招呼,跟着高老师开始进行专项训练。 考虑到她身体情况,开始的时候司小喃训练任务比所有人都轻。意识到这件事,司小喃在其他人离开后,自己补足了应有的训练量。 三两次之后,体育老师对她就没有优待了。 她身体素质比别人好得多,运动天赋也是万里挑一的,很快就追上了进度。 只是训练负荷过大,文化课成绩又不能拉下,导致司小喃精神长时间高度集中,一有闲余时间就犯困。 她跟付修的座位分开了,虽然还在一个班里,平常能说说话的机会却变少了很多。 付修却没说什么,默默接受了现状,只是在课间的时候过来在她桌上放两颗糖。 放学后别人回家,她要去体育老师那里参加训练,付修就拿着书或练习册,坐在操场旁边的看台上,等她训练结束再一起回家。 “…两分二十三!”高老师掐下秒表,兴奋的念出成绩,“下周就是咱们学校的运动会了,看好你刷新记录!” “运动会?”司小喃跑完气息并没有太乱,她在原地慢跑着减下速度,弯着腰捶捶小腿问,“高三不是不能参加运动会吗?” “其他学生运动会的时候要上课,但是体育生可以参加,毕竟都要靠你们刷成绩。”高老师吹了下口哨,示意其他人解散,把秒表卷尺都收起来,转过头给司小喃说,“你也早点回去吧,不要太拼了,你现在的成绩保持到明年,过分数线肯定没问题。” “嗯,谢谢老师。”司小喃点点头,但并没有很欣慰。 高老师看出她的意思,又说,“你要想往好学校考,等运动会结束拿到成绩了,咱们再商量。” “嗯,谢谢老师。”司小喃跟他道了谢,收拾书包走出操场。 操场外,付修靠在一颗新抽芽的柳树下。 32.第三十二颗糖 付修靠在一颗抽新芽的柳树下,春天里翠绿的嫩柳树枝条弯弯的绕在身侧, 洋溢着盎然的春|色。 他斜挎着书包, 手里捧着一套厚重的模拟题认真, 时不时在上面画一两道。 旁边围着几个还没离开的小姑娘, 以请教学习方面的事情为借口跟他搭讪。 “…是不是要把所有的时间用在学习上, 才能考出你这样的成绩?” “付修学长,我也想像你那样, 有什么学习技巧吗?” 付修偶尔回一两个单音节,大多是不吭声的。 小女生被他冷了半天,终于受不了离开了。 他安安静静靠在树下, 解出最后一道立体几何问题,抬眼看司小喃从操场出来了, 合起笔盖把卷子和笔都塞进书包, 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松鼠图案的保温杯。 入春几个月天气已经回暖了, 但是付修依旧每天带着司小喃的保温杯, 从教学楼接热水给她。做完大量运动身体内部热量未消, 喝冷水非常伤脏器。 司小喃从他手里接过保温杯,依照惯例感受到了今天份的父爱。 “我刚看你答题,想了想快月考了。”司小喃把水倒在杯盖里晾温了些, 在这个空档跟付修聊两句,“这次好像是联考?” 付修接过她的书包, 点点头, “嗯, 全省一模, 成绩出来会排全省名次。” 司小喃听着就害怕,“全省都考啊,你能不能拿到省状元?” 付修想了会,“不一定。” 司小喃惊讶的看着他,把杯盖里的水慢慢喝完。 付修把杯盖扣上,甩干水塞回书包里,抓过她的手顺着教学楼往外走,“本市可以保证,全省…把握不是很大。” “骗人的吧?”司小喃想起他近乎变态的成绩,觉得这位学神谦虚的过了分。 “没,这次省考排出来的名次不止是一中和市中,还有b市和x市。”天气回暖,司小喃身体也恢复了,不怕走在路上吹风着凉。付修很久没有再开车接送,而是陪她走到家里,自己再回住处。 高三后期时间越来越紧,两个人能好好说话的时间也就只剩在路上走着的时候。 司小喃懂了他的意思,点点头,“x市的名校有好多,每年省状元都是他们那几所名校的。但是我觉得你也很厉害啊,你现在的成绩跟高考状元很接近了。” “嗯,但是联考和高考不止看分数。”付修举了几个例子,跟她解释,“…所以,这边出题大多是现成的高考原题、模拟题原题,或者简单变形,都是我做过的,分数高也正常。省考有专人出题,能不能保持状态不好说。” “你都这样了,我不是更惨?”司小喃倒吸了一口凉气,倒在旁边的电线杆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好不容易能考过本科线了,省考要是题难,又得退回专科水平。” 付修把他拽回来,顺手揪下她扎头发的头绳,揉揉她的头发把那根带小松鼠挂坠的头绳绑在她手上,安慰道,“别怕,基础题比重不会改的。” “…你意思是说我差不到哪去吗?”司小喃扁扁嘴瞪了他一眼,“学渣也是有尊严的,起码我进步幅度大!”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训练和考试都能兼顾,比我强太多了。”付修又拿出自己花式夸奖女朋友的技能,把司小喃捧到天上。 司小喃自己夸的时候脸皮挺厚,被他说了一通又不好意思,连忙打断,“够了够了,你再说下去,我真的过不了本科线了!” 付修听到这话,微妙的沉默了会,停下脚步站在路口。 夕阳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晚霞,把付修的身影拉的老长。 他顿了会,问,“司小喃,我陪你留下吧。” … 一模考试是高三后最正规的大型考试之一,市中和一中经过商议,决定完全仿照高考模式,连座位模式都按照正规高考的形式走,两所学校的学生交换考场。 模考时间在周末,老姚为了让他们都亲临其境的感觉,干脆做戏做全套,让二班的人一大早在学校集合,包下专车去市中考场。 “妈呀,大手笔!”赵虎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学校里停着一辆通身刷绿的公交车,绕着车身走了一圈,忍不住咋舌,“这租一天得上千吧?” “美得你,还租一天?”林二木从后面过来,他今天穿了一身喜气的红,站在绿车旁边实在辣眼,只得离得远远的,“把咱们送过去,车就走了,老姚才舍不得掏那个钱。” “老姚还真掏了,而且租了不止一天。”宁决双手插在口袋,晃晃悠悠走过来,“要考两天呢。” “…艹,我换衣服还来得及吗?”林二木退的更远了些,撞到后面人。他转过头看,发现付修冷着脸戳在那个角落里。 “付爷,你怎么站这儿呀,我都没留神。” 赵虎这才注意到付修,连忙朝他招手,“你过来啊,喃姐在…” 赵虎还没说完,脑门就被人抽了一下。 宁决看傻逼似的看着他,咬着牙小声说,“你眼瞎呀,看不出来,他俩吵架了?” “啊?”赵虎这才注意到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对,各自躲在一个角落,脸色都冷淡的可怕。他缩了下脖子,小声问,“真吵了?” 太玄妙了,这俩模范夫妻居然闹掰了? 这次省考简直有毒。 “怎么都站着呀?”财大气粗的老姚慢吞吞从楼上下来,见班里同学都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戳在车旁,“别磨蹭了,快上去啊,考试要迟到了。” 二班人稀稀拉拉走到车上,有了刚才的插曲,一个个都安静下来,没人敢多话得罪班里两大校霸。 司小喃走在前面,挑了个前排的单座,把书包放在膝盖上,转过头望着窗外,一副谁也不愿意搭理的表情。 付修走在最后,经过司小喃座位时,他停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放在她书包上,沉默地走到最后一排。 司小喃低头望着柠檬黄的糖纸,抿了下唇。 “司小喃,我陪你留下来吧。” 昨天付修说完这句,司小喃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能猜到付修是什么意思,却不敢相信。 “…我要回家了。”司小喃慌张的说,她不想呆在这里,想立刻拔腿逃开。 “我可以陪你复读一年。”付修不管不顾的说不出来,语气无比认真。 司小喃蹲下来,捂住耳朵,不想听他再说半个字。 “我父母过世的时候,我休学了一年,已经耽搁过了,不怕再晚一年。”付修走到她身边,手放到司小喃头顶,“我陪你吧…” “我不要!”司小喃声音瞬间拔高,近乎尖锐地朝他喊了声,拍来他的手,扶着旁边的电线杆慢慢站起来,一把夺回自己的书包。 “喃喃…”付修叫着她,带着一贯的亲昵感。 司小喃不太会跟人吵架,爆粗口的词汇也没准备几个。而且他并不想跟付修吵架,只是觉得这人很讨厌。 “我早就说过,我不希望你为我做出任何牺牲。”司小喃退了半步,慢慢跟他隔开距离,“你有没有认真听过我的话…” “喃喃…”付修又叫了声。 “我回去了。”司小喃抱着书包,又退了两步,转过身,迈开腿飞快的跑向家里。 昨晚回到家之后,司小喃脑子里很乱,什么都不愿意想。 她甚至没有心思学习,直接走进卧室,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睡到天亮。 早上司小喃在平常的时间醒来,机械性的洗刷完毕,走出门又看到付修。 司小喃退了半步,垂下眼望着水泥地。 付修知道她这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意思,让开路让她先走,自己默默跟在身后。 就这么沉默地走了一路,司小喃心里越来越难受。到了学校以后,他们两个也没有再说话。 草绿的公交车停在市中门口,靳晨从后面追过来问,“小喃,你跟修神怎么了啊?” “没什么…”司小喃情绪很低落,说话时整个人都蔫蔫的,“只是有点意见分歧。” 这听起来比吵架还要严重,靳晨连忙追问,“怎么了?” “他…太好了,好的过头了。”司小喃抿了下唇,低声说,“我不太想说。” “那我不问了。”靳晨抱了她一下,“你别想太多影响自己的状态,好好考试。修神那种人…” 靳晨说到一半,忽然停下了,她尴尬的看到付修从后面走过来,目不斜视地往学校里走去。 司小喃却像没看到一样,专注的跟她说,“我知道了,你也要好好考。” 一中跟市中都学生私底下来往很多,但明面上还是第一次。司小喃很少来市中,即使来了,也没有进入过校内。 市中因为学生成绩普遍较高,所以上面给的投资也多,校区建筑比一中华丽得多。 二班的几个叽叽喳喳讨论着市中的装潢,司小喃却没有欣赏的心情,一路低着头,沉默地走进考场里坐下,把准考证放在桌上。 整个教室都没有付修,空空荡荡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在哪里。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闹别扭。 33.第三十三颗糖 第一场是司小喃最擅长的语文,她基础知识和课内古诗文已经基本掌握, 作文框架也练习的差不多了。 最不擅长的课外阅读部分, 也在慢慢克服, 之前的两次考试, 还有课下各种模拟题她都能拿到起码及格的分数。 这次却答得非常差, 整场考试都不在状态。 由于家庭和性格的原因,司小喃的情绪并容易受到外界因素干预影响。她很擅长自控和自我调整, 从来不会给孟娴和周围朋友带来麻烦。 然而这次,即使她很努力的不想情绪化,甚至放弃了思考, 那些负面情绪仍旧捆缚着她。 不知道付修那边怎么样,司小喃走出考场, 茫然的坐上姚舜租来的车, 看了一圈没见到付修。 姚舜知道她在找谁, “别看了, 早就交卷回去了。” 司小喃诧异, “不是刚下考吗?” “他提前交卷,说要回去睡觉,考场的监考也拦不住。”提到这个事, 姚舜叹了口气,“你说你俩, 不早不晚, 偏偏…” “老姚, 你应该高兴我俩这时候闹开了。”司小喃把整张脸埋进书包里, 闷闷的说,“没把这个问题遗留到高考。” 如果付修是在高考的前一天对她说那样的话,司小喃不知道自己会崩溃成什么样,或许会疯了般跟他大吵一架,或许会放弃尊严求他去考试,甚至可能闹到要分手的地步。 相比之下,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糟。 姚舜不知道他俩为什么吵,在过来人姚舜眼里,高中小孩谈恋爱无非是那么点破事,翻来覆去的,没什么新鲜。 可这俩高中小屁孩谈恋爱,居然搞出情真意切生死茫茫的效果了,姚舜不禁叹了口气,居然有种劝俩迷途知返的早恋崽子和好的冲动。 “他交卷多久了?”司小喃问。 姚舜想了下,“有个四十多分钟了。” “那就好…”起码不是一开场就交卷,或者直接据考。司小喃算了下,这时间确实是付修平常的速度。 也不知道,他被自己影响了多少。 翠绿的车停在学校门口,司小喃朝付修住处的方向看了眼,抱着书包默默转过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半路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付修给的那颗糖,剥开糖纸含在嘴里。 冰冰凉凉的柠檬味,却透着浓浓的甜,像是付修那个人,外表冰冷孤僻,实际上却比谁都害怕寂寞… 司小喃很想不顾一切去找他,把所有事情说的清楚明白。但她知道不应该是现在,起码两天之内,她不能再影响付修的状态了。 至于付修对自己的影响… 司小喃叹了口气。 除了认命,还能怎么办呢? 谁让她偏偏喜欢上了。 … 接下来考试的两天过的风平浪静,第二天付修没有再守在门口等司小喃了,她考试状态也奇迹般平静下来,能够仔仔细细投身于这场考试中。 省考的题总得难度跟学校里出的差不多,基础部分磕磕绊绊能写出一点,该不会的还是不会。司小喃认真研究题型,才总算端详出微妙的区别。 考题中那些难度比较高的题目,无论是题型还是用到的素材都很新,是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司小喃微微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明白高考的神奇。 四份卷子,能够把所有学生区分开,用基础题让大部分学生跨入大学的门槛,又用一小部分新题型把像付修那样优秀的学生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送到那些让人羡慕的地方。 这还只是模考就让她感受到了压力,也不知道真正到了高考的时候,到底会是怎样的情况。 模考占用了周末两天,接下来就是学校惯例的春季运动会。原本按照规定,高三的学生运动会的两天还要上课。但是考虑到他们刚刚考完试,脑袋需要放松,校领导干脆的空出两天让他们来观看运动会。 不过高三这些人仅仅是观看,并不会参加项目。只有几个体育特长生报了自己拿手的比赛,朝着刷记录攒成绩努力。 所以当司小喃出现在运动员队伍里时,看台上斗地主的几个人都惊呆了。 赵虎扔了手里的扑克牌,窜下台阶扒在栏杆上眯起眼睛看着队伍里的人,“喂,那个是不是喃姐?” “是啊,她每天放学都在训练你不知道吗?”靳晨玩牌的时候心不在焉,输了好几把,索性扔了牌拿起手机,调整焦距对准司小喃拍了一张。 另外俩人都不玩了,林二木也扔了手里的牌,看着周围二班的人,“喃姐上场,宁哥和付爷都不在,你说他们是不是又去打架了?” 靳晨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问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他俩的事?” 林二木高深莫测的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慢悠悠的顺着台阶下到操场上,朝运动员队伍里的司小喃挥挥手,“喃姐加油!” 靳晨表情却变得更加奇怪,像是在那一瞬间被全然看透了。她低下头攥紧衣角,从旁边的箱子里拿了一瓶水,绕过所有人从后面偷偷离开操场。 运动会开场按照惯例,有一个运动员宣誓的环节,宣誓完毕老师就放他们解散了。 司小喃的比赛项目是短跑和长跑,都排在后面。天气渐渐热起来,她穿的运动服,外套有些厚,打算先回教室放衣服。 经过看台时,她往二班方向看了眼,没有发现付修的身影。 司小喃抿了下唇,默然的离开操场。 她还以为,付修一定会来看… 教学楼里零星有几个不想去看热闹的同学,两个男生站在楼道里打打闹闹。 司小喃经过高一楼道,听到有人对她吹了声口哨。 “喂,司小喃是吧?”叫住她的是个痞痞的男生,语调跟宁决有些相似,却没有他那种从骨子里传来的放荡,“我听说你是校花,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我女朋友?” “你只听说了这个?”司小喃瞥了他一眼,“难道你没听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听说你跟他分手了。”那个男生说完,看见司小喃抿了下唇,眼里微微透出一丝不悦,就知道自己的消息来源没有错。 “小喃学姐,你就跟了大李吧!他是高一最有钱最厉害的,不比那个付修差。”旁边站着的那个男生帮腔,“而且他还不嫌你年龄大!” “抱歉,我嫌他年纪小。”司小喃皱了下眉。 她不愿意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跟付修分手的事情,更不愿意把眼前的这个男生跟付修比较。 “还有,我跟他没有分手。刚才的话我可以当没听到,如果你下次再这么说…”司小喃顿了下,她打架的时候从来不放狠话,也不太会威胁人。 两个男生知道自己没戏,却还在等着,似乎是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 “…我就告诉我男朋友。”司小喃这么说。 一点都没有前任校霸的气势。 ... 打发了两个高一的小屁孩,司小喃上到高三的楼层,还没走进去,在外面听到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你要喝点水吗?” “不。” 两个声音有点耳熟,司小喃犹豫了下,不知道应不应该推门进去。她手刚放在门把上,忽然从背后伸出来一双手拦腰把她紧紧搂住,拖进一班教室里。 司小喃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几乎是本能性的防御,手肘屈起往后怼过去。 后面那个人显然反应够快,握住她的手,往后别到背上,一手捂住司小喃的嘴巴,整个人贴了过来。 清新的柠檬味萦绕在鼻息间。 “嘘,别说话。” 司小喃睁大眼睛,挣扎一下子听了,安安静静呆在他怀里。 付修松开钳制,从旁边拉开一条凳子,让她坐下,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教室里能听到操场上喧闹和嬉戏,还能听到一墙之隔的二班里,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司小喃又听了两句,很快判断出来那面是谁。 宁决和靳晨。 “宁决,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是…”靳晨把从操场上带来的矿泉水放在他桌旁,垂下眼,认真的说,“我们不能在一起。” “呵…”宁决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了她一眼,眼底布满了淡红色的血丝,天知道有多久没好好睡过了。 靳晨看他的样子,特别心疼,“宁…” “既然你不跟我在一起,你为什么让我亲你?既然你没有想过跟我交往,为什么让我抱你?”宁决看着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前一天说喜欢我,后一天就跟我划清界限,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 靳晨被他逼问的一个字都说不出,仓皇地退后半步,低低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别跟我道歉,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宁决望着桌上的水瓶,勾起唇笑了下,像是在自嘲,“可能我天生就不适合喜欢谁,注定要做你们眼里那个没心没肺的人。” “不是这样的…”靳晨想要解释。 宁决却没听,踹开桌子站起来往外走。 路过一班教室的时候,他斜过头往里看了眼,见到里面成双成对的人。 宁决大步离开了教学楼,靳晨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举起手,慢慢捂住自己的脸… 34.第三十四颗糖 隔壁教室门开了又关,一行脚步声顺着走廊踢踢踏踏下了台阶, 应该是靳晨也离开了。 教室里能听到操场传来的喧闹。 运动会开场的上午通常是表演节目, 天知道哪个班选了广场舞表演, 找了个高分贝音响播放上个时代流传在大街小巷的脍炙人口歌曲, 围观同学跟着又蹦又跳, 硬是把一中操场搞成菜市场学校分部。 教室里却挺安静,这种安静是从司小喃心底滋生的, 让人害怕的安静。 她甚至能感觉到,要是这种安静再蔓延个十分钟,付修可能又该走了, 然后躲到不知道那个角落去,让自己找不到。 然后,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冷战又会无限期拉长, 感情被消磨的越来越淡。 司小喃不愿意看到那种结局, 她吸吸鼻子, 率先打破僵局, 问,“你怎么没去操场?” “从这里也能看到…你终于肯理我了?”付修靠门边站着,半边身体搭在外面, 随时准备离开的架势。 他偏过头直直看着司小喃,春末夏初的阳光为他勾勒个镀金的边。 男生的色相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简直让人无力招架。 “什么叫我终于肯理你了, 这两天躲我的不是你吗?”提起来, 司小喃就觉得满肚子委屈, “不跟大家一起走,考试也提前交卷,到学校总是避开我,连运动会你都一个人…” 他就差学个什么隐身的法术,或者直接逃课,流浪到天涯海角去。 付修打断她,接过话说,“我以为,你不太想见我。” 司小喃望着她,满肚子委屈,又重复了一次,“你躲我!” “是,我躲你。”付修在言语的争辩中败下阵来,深谙不能跟女朋友讲道理,立刻把错误认下来,“是我不好,我不该躲着你。我是怕你见到我会更生气,影响状态。” “你躲着我,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不见到你,更影响状态…”司小喃听到他的话,眼睛和鼻子都有些发酸。她走到付修身边,揪住他胸口的衣服,低下头抵住他心脏的位置,“我没考好。晚上睡觉也不稳,断断续续的都是噩梦。” 付修没想到自己的逃避让她更不开心。呼吸停了半拍,抬手把司小喃揉进怀里,“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们和好吧,别再吵架了。” “我没有跟你吵,虽然我很想跟你吵一架…”司小喃知道两个人的性格多半吵不起来,即使遇到矛盾,也会像现在这样,彼此都退让到没有底线,把主动权全权交给对方。 他们当然可以和好,因为他们比世界上所有人都希望对方好。 但在此之前,先要解决矛盾。 司小喃吸吸鼻子,“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付修顿了一会,回答,“知道。” 他知道司小喃期待什么,顾虑什么。 可是他无法下定决心,遂了她的心愿。 付修舍不得走太快太远,让她在后面遥不可及的追逐。 他想要陪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哪怕像个风筝被她手里的引线牵绊住,这一生按照既定的轨迹,也想牢牢地拽住跟司小喃的羁绊。 但司小喃或许更希望他成为星辰,挂在天上,自己在夜幕下不知疲倦的奔跑,做那个无知无畏的追星者。 “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我也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什么。”司小喃手指攥紧他的衣服,声音几乎快要哽住。她强忍住自己的情绪,认真地质问,“你能不能相信我一点,就一点…无论你去哪里,去哪个方向,我一定会跟过去的。” “喃喃…”付修近乎叹息的唤了声,“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我自己。你一个人,在哪里都能熬得住,我不行…” 司小喃抬头,静静望着他。 付修垂下眼,表情里透出一点脆弱。 “我真的不行,我只有你了。”付修问,“一年,你让我怎么过?” … “妈,我回来了!”司小喃推开门,“你进来吧。” 付修进屋,照例先跟孟娴打招呼,“阿姨,打扰了。” 孟娴正坐在沙发上看节目,见他俩一起回来,连忙关掉电视站起来,“姨?今天不是运动会吗?你怎么回来了啊。” 说话的时候,她视线偷偷在两人中间打量。 她是世界上最了解司小喃情绪的人,早就发现女儿这两天不太对劲,付修也没在家门口等着了。 孟娴猜了下,琢磨这俩可能是吵架了,或许闹了更严重的事。 但是司小喃脾气犟,她自己不主动提,孟娴问肯定是问不出结果,只能小心翼翼照顾揣摩着,生怕司小喃太难过,影响身体。 今早司小喃出门的时候情绪非常低落,孟娴还有些担心,没到中午这俩人却一起回来了。 她在女儿跟未来女婿脸上看了又看,不确定这俩人是和好了,还是正在闹。 司小喃扯了扯付修的衣服,让他找地方坐,自己跟孟娴说,“我比赛在下午,中午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哦,那我给你们切点水果来。”孟娴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阿姨,你别忙了,我一会就走。”付修叫了声,直截了当的说明目的,“其实我们有事想问问你…” “嗯,”司小喃点点头,“我跟他之间有点矛盾,想问问你的意见。” 孟娴听到这话有点无奈,自己不但要被迫接受女儿早恋的事情,还要帮她调解和男朋友之间的情感纠纷。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可是她又不忍心看着司小喃天天愁眉苦脸的,只好坐下来,问,“什么问题啊?说说吧。” 司小喃没有交代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问,“妈,你一年到头见不到我爸几天,你会想他吗?” 这话问出来,孟娴立刻红了眼。她侧过去用手背抹了下,挤出欢笑说,“瞧你问的,什么想不想的?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早就…” …习惯了。 孟娴想这么说,然而她说不出来。跟丈夫聚少离多这么久,她还是没能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习惯。 司小喃看到她的表情,已经不用知道答案了。她说,“爸一定很想你,他每次回来都带好多东西,还赖在家里不肯走,朋友约都不出去,总想陪着你。” “嗯…”孟娴骨子里是个矜持的人,听她这么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什么想不想,你今天怎么了?净是说些有的没的…” 她说完,似乎猜出了什么。看看司小喃又看看付修,叹了口气。 “你们年轻,可能以为分开就是天大的事了。”孟娴低头望着自己的手上的婚戒,充满柔情的抚摸两下,“其实等年纪大了就知道,人生路还长着呢,两个人分开又怎么样?该走下去,还是能走下去。不该走下去,拿绳子绑着他也不是你的。” “是啊,可是我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走下去。”付修看到她手上的婚戒,眼里闪了闪。 爱情和婚姻是两码事,他不确定有没有机会,和司小喃两全其美。 “路还长,没到最后谁也说不好。但只要两个人想往一处走,总会有办法的。” 孟娴笑了笑,觉得自己说的话太沉重,他们俩可能理解不了,又开始絮絮叨叨说些琐碎的事。 “你说你爸啊…其实他比我还没出息。要走的时候,每次都给我说这一年快呀,晃眼就到头了,别太舍不得。 其实他上火车就偷偷哭,刚分开那几天,总是整夜整夜睡不着,要给我打电话。 我好几次都想让他别去了,后来却都没说。我们分开不过是几年,他也就趁这几年能做想做的事情。后面那么长时间,我们到底能做个伴。” “妈…”司小喃小时候只觉得父亲回来的次数太少,导致他根本记不清爸爸的模样,总以为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没想到父母之间还有这么多故事,这么多舍不得。 “别担心,我一把年纪了,还没到需要你安慰的地步。”孟娴依旧温婉,柔和的看着他们两个,“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挫折。但是记住,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未来的路是亮堂的,总能走下去。” 付修沉默的听完,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司小喃看了付修一眼,不知道他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 司小喃挽起孟娴的胳膊,难得做了次贴心的小棉袄,“妈,我饿了,中午吃什么啊…” 付修站起来,听司小喃问他中午要不要留下吃饭。 付修想了想,“不了,我还有点事。” “还要躲我?”司小喃问。 “不是,”付修看孟娴在厨房里,注意不到外面的情况,就过去抱了她一下,“我先去看看宁决,他状态不太好。” 司小喃记起还有一对问题更严重的人,点点头说,“好,我吃完饭去看看靳晨,下午操场见。” “嗯。”付修点点头,催她去陪孟娴。 司小喃踮起脚,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声说,“去吧,我等你把松鼠换成婚戒呦。” 付修下意识的往她脖子上看了一眼。 银亮的链子挂在她锁骨上,好看的晃眼。 35.第三十五颗糖 下午第一项比赛就是女子200米预赛,司小喃站在跑道上, 二班全体都炸了。 林二木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喃姐加油!我们给你打call!” 赵虎拿着不知道谁的外套, 扯着衣角举在头顶转圈, 跟个螺旋桨似得, “喃姐,带我披风起飞吧!” “喃姐, 干死那帮高二的!” “奔向付爷的怀抱吧!他在终点线等你!” 司小喃听到他们奇葩的加油声,连路都不会走路,站在跑到前斜过眼瞪那帮人, “你们闭嘴!” 她随意一瞟,就见付修走到栏杆外, 身上穿着她的校服, 手插口袋里定定看着这边。 对上司小喃的目光, 付修笑了笑, 周围女生尖叫声一片, 咔嚓快门声响个没完,愣是搞出来机场接明星的效果。 “妈呀,校草笑起来太好看啊, 我要拿来做屏保!” “给我一份!给我一份!” “我也要!” 付修懒得搭理周围,他朝司小喃比了个手势, 往终点线方向走。 “你还真去终点等我了…”这么多人, 我才不会奔向你的怀抱呢, 司小喃避开视线, 小声的嘟囔。 男子二百米刚结束,运动员陆续走回来。第一名李欢跟付修打了个照面,受不了的搓搓胳膊。 “我擦,你俩这也太腻歪了!”李欢走过来,靠在看台外的栏杆上,流里流气的问司小喃,“总这么黏糊,你怎么受得了啊?” 司小喃见是这个高二的崽子,嘲笑,“小弟弟,没有女朋友吧?” 单身狗李欢膝盖中了一箭,“什么叫没有女朋友!我这是不稀得和你们这些娘们玩!” “呵…”司小喃原地跳了两下,摆好准备姿势,云淡风轻的说,“等你以后找到女朋友,肯定比我俩更黏糊。” 李欢才不信这理论,把衣服一甩潇洒的迎接胜利的喜悦,裁判吹了声口哨示意他们准备,终点处的发令枪冒出一缕白烟。 司小喃体育训练的时候比别人短,但多年磨出来的反应能力强的惊人,几乎是看到烟雾的瞬间就迈开腿,一路遥遥领先,还没到中点就甩开后面近十米。 本来只是顺便给她加油的几个人看的目瞪口呆,赵虎傻眼的感慨,“这、得是世界冠军吧?” 姚舜欣慰的说,“现在肯定是到不了世界冠军的程度,不过要是当个短跑运动员,肯定前途无量。” “老姚,你瞎感慨啥呢?”林二木接过话,“这才是短跑预赛,对喃姐来说就是热个身,你等长跑再看,那才是喃姐的场子。” 姚舜没话说了,他似乎已经能想到在未来某年奥运会的领奖台上,司小喃披着国旗,当着全球那么多人的面说,“感谢我的老师姚舜…” 司小喃稳稳的以第一的成绩通过预赛,付修从宽大的校服兜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成功便成众多矿泉水中的清流。 “累吗?”等她喝完水,付修接过杯子盖上,又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递过去。 司小喃手上出了层汗,滑的剥不开糖纸,她就着付修的手吞下硬硬的糖果,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付修知道她最擅长的是耐力,二百米不算什么,也就没多问。短跑的预赛和决赛是分开的,决赛在明天下午,司小喃今天的项目就结束了。 他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来,给司小喃披在身上。 “喂…大热天的!”司小喃躲了下,小声抗议,“你不是真听赵虎说的,要给我弄个披风吧?” “哪跟哪啊?”付修拧了下眉,说,“春捂秋冻,你刚出了汗,别着凉。” ……这么大的太阳,着哪门子凉?司小喃很想吐槽,最终还是放弃了,在付修的关爱中披上自己的校服,跟着他走到二班休息区。 还没走过去前,司小喃先大致扫了眼,“靳晨果然没来,我中午跟她说的时候,她就说她不想来。” “宁决也不想来。”付修不是个擅长游说的人,对着司小喃以外的人,即使是朋友话也很少。宁决不想来,他也没自作多情的劝告。 “靳晨不告诉我为什么吵架,你那边呢?” 付修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宁决在追靳晨,但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算了。”快到二班休息的地方了,司小喃也不想在背后议论别人,所以结束了这个话题。 二班的人见她回来,又是鼓掌又是吆喝,简直把司小喃看成是凯旋归来的英雄。 “喃姐太霸气了,高二那帮崽子彻底狂不起来了!” “喃姐你站在跑道上的时候,世界都是你的!” “只是预赛而已,你们吹个什么劲?”司小喃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骄傲,她无非是像平常一样跑步而已。 而且司小喃清楚校运动会预赛的水平,跟体育高考差了一大截,并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得意自满。 付修这次也没有夸她,平静的拉着司小喃坐到最后一阶。班里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连赵虎都识相的不去打扰。 偏偏,这块地方有个更不识相的。姚舜晃晃悠悠硬挤过去,坐在付修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俩人聊天。 “司小喃你这体育可以啊,以后要当运动吗?” “不啊,”司小喃摇摇头,“我打算考体育教育专业,跟他上一个学校。” 司小喃指了指付修,说得相当自然。付修第一次听这话,却不觉得惊讶,仿佛早就猜到了,表情相当镇定。 姚舜当老师十几年,带毕业班也不是第一次,却还是谈恋爱这么深藏功与名的小情侣。他噎了下,觉得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便默默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模考成绩批出来了一部分。” “这么快?”司小喃惊讶,“不是刚结束吗?” 姚舜回答,“机器阅卷,就是要快点。” “哦,”司小喃点点头,“那我考多少?” 姚舜尴尬,“没注意。” 司小喃也尴尬了,她这种不上不下的,姚舜确实注意不到。 付修坐在一旁听着,没什么表情,也没准备问自己考多少。 司小喃想问,但是考试那两天他们在吵架,大概付修的状态受到了影响,或许没考过。想到这一层,司小喃就不敢问了。 但姚舜说这个话题,主要就是为了说付修的成绩。即使他俩不问,姚舜自己也说得很高兴。 “这次俩学校交换改卷,机器批完选择题,俩学校就把几个尖子生卷子选出了先改了,咱们校长在旁边等着看付修成绩。”姚舜带了几届毕业生,第一次觉得这么通畅,“市中那帮老头揪着卷子抠细节,把能减的分都往下扣,结果付修数学还是满分,气得他们一个个脸色跟锅底似得,校长笑得脸上褶子都没了!” 这次省考的数学题是最难得,很多题型都是第一次见。司小喃拿到的时候,还担心付修会不会被难住,没想到他能拿满分…… 付修是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吗? 司小喃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这场冷战,只有自己一个人状态不好。 “他好几道题跟标准答案一模一样,市中老师根本没法下手。不过他们学生就惨了,格式不规范,思路不清,被咱们学校几个扣的,一百以上都没几个。”姚舜叹了口气,忧愁的说,“结果市中那帮气不过,把付修的语文卷子里标点符号都扣了三分。” “噗——”司小喃第一次听说有标点符号分的,没忍住笑出来。 付修也是头一遭听到这么神奇的扣分方式,诧异的看着姚舜。 “唉…你的逗号上面没勾,句号像是一个点,为这他们扣了三分卷面分。”姚舜提起来就觉得肉疼,感觉这冤冤相报真是不值当,“后来英语跟综合也到处扣,硬是把分减下去了。” “这回题难,你的卷子改的严,总分没上七百,698。”姚舜比扣了自己的分还心疼,抹了把脸说,“这分数省第一估计没戏了,前十应该能行。你心里别有压力,我来跟你说就是为了能让你好受些,都是改卷问题。” “我没压力。”付修说。 他也不在意这次是不是省第一,相比之下,他更关心体育师范比较好考。 姚舜看了看,发现他这是真没压力,自己倒白白当了半天电灯泡。他站起来,欣慰的看着俩人,“你俩那啥…我身为班主任不好多说什么,总之,好好的吧。” “会的。”司小喃朝他摆摆手,“老师再见。”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走。”姚舜识相的下台阶,嘀嘀咕咕把空间留给这俩小同学。 司小喃问,“你考试的时候,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吗?” 这是她最介意的问题。 “受到了。”付修回答,他看着司小喃,想了会说,“因为一闲下来就总想你的事,所以做题比平常要集中。” 司小喃没想到他是这种状态,愣了会,才说,“按照你这种说法,咱们是不是应该在高考前吵一架,送你当省状元啊?” “别了,闹一次就够了。”付修连忙拒绝,“只要你好好的,我宁可不要什么省状元。” “那你没考到省状元,咱们就吵一架。” “…你今天要造反了是吧?” “啊!这位同学你想做什么?饶命,有人看着呢!” 36.第三十六颗糖 两个学校运动会在同一天,市中不参加的运动会的学生下午无所事事, 又来守在一中门口堵李欢。 他们从初春堵到初夏, 就算每次不来打扰其他人, 司小喃也觉得烦了。 “一个月来八次, 李欢这是挖人祖坟了吧?”司小喃数了下守在校门口的人, 觉得市中那群‘好学生’是有意逮住李欢,一次性搞死。 “他把人家老大鼻梁骨打歪了。”付修看到人, 从棒球服外套里掏出手机。 “你在给李欢发短信?”司小喃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要好了?” “最开始他被市中堵的时候,让我护他回去。”付修想了想, 补充,“就是你护林二木的那次。” “他那么怂?”司小喃没想到李欢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居然会跟付修服软, “你给他开条件了吧?” “嗯。”付修收起手机, 偏过头看了眼司小喃, “我不在的时候, 让他照应你。” 李欢是现在高二的老大,等升到高三就跟司小喃一级了。他性格耿直莽撞,还有点幼稚, 本性却不是太坏,平时最注重义气。 之前的一年, 他因为付修性子太独不顾忌学校的事, 没少跟他打架。虽然每次都是挨打的那个, 李欢依旧卯足了雄心壮志, 想要把付修从校霸的位置上掀翻。 后来发现付修没那么独,李欢也就不跟他打了,反倒还因为被虐的次数太多,滋生出了那么点崇拜的意思。 司小喃说不出话了。 其实付修很早就知道、也准备好要面对分离,他甚至在替自己铺好未来一年的路。 而她这边,不但自以为是的决定一切,还不明是非的跟他闹脾气… “别想了。”付修收起手机,斜挎着司小喃的书包,腾出一只手拉着她,“都过去了,我们绕路吧。” 司小喃伸手握住他,看着眼前这堆人,悄悄问,“喂,咱们要不要干脆解决了他们啊?” 付修朝她挑了下眉,“你想打架我可以陪你。” “不打!我肯定不打!”司小喃连忙摆手表态,小声跟他说,“你不要遇到事总想打架,这可是一中校门口,解决的办法多呢。今天难得心情这么好,不能被他们搞坏了…” … 司小喃上到五楼,又在晾衣架上看到手足无措的小松鼠,睁大黑亮的眼睛可怜巴巴扒住笼子。 “呦,喃喃。”司小喃已经毫无障碍的接受了这个名字,把松鼠笼子从架子上摘下来,转过头给付修说,“你不要总虐待它了,这在五楼呢,要是它摔下去怎么办?” “我也没办法。”付修绕过她推开门,让司小喃看屋里,“它最近学会越狱了,动不动就翻出来,把冰箱线都咬断了。” “这么聪明?”司小喃把笼子门开合了两下,发现确实变松了。她走进屋里,看到黑色的冰箱线上留下一排锯齿状的牙印。 这松鼠也是命大… 司小喃提议,“那你把笼子倒过来放,有门的那一边压在下面?” 付修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常温的牛奶递给她,把笼子接过来架到冰箱顶上,“真聪明,不过这方法我试过,它能把笼子再翻回去。” “…成精了吧?”司小喃没想到几天不见,这个松鼠的智商分分钟就要跟太阳肩并肩了,“它最近怎么这么躁动啊?” 付修扎开牛奶,喝了一口,表情复杂的说,“春天到了。” “啊?”司小喃一时间没太明白。 付修抬头看了眼笼子里跳来跳去的小东西,更加简明的说,“发|情了。” 司小喃被牛奶呛得咳了下,尴尬地抹去嘴边的奶沫,“那、那怎么办?” 笼子里的小松鼠似乎听明白他俩在议论自己的事,躁动的窜来窜去,发出吱吱吱的声音,还用牙齿咬铁笼子的栏杆。 “晾着呗,这边又没有合适的母松鼠。”付修显然已经习惯这样的动静,满不在乎的说,“我总不能给它找个母老鼠。” “还米老鼠呢…”司小喃知道原因,就不在小松鼠跟前呆了。她坐到沙发上,想了会,不太确定的问,“你说这样,对它是不是太残忍了?” 付修抿着唇,望着司小喃一会,把手里喝空的牛奶盒扔到垃圾桶里。 隔了会,他说,“其实,这东西自己有解决办法。” “嗯?”司小喃眨巴眨巴眼,“那你帮它解决啊,这样怪、怪难受的。” 司小喃一直喜欢松鼠,但没养过活的,所以不太明白到底要怎么解决。 只是她看着笼子里那个东西,觉得挺心疼的。 付修站在冰箱前犹豫了会,把笼子拿下来放到桌上,自己去厨房翻出来上次吃快餐留下的一次性塑料手套带上。 “你要做什么啊?”司小喃看他走过来坐在自己旁边,望着笼子里的松鼠,一副良家妇男要去被恶霸糟蹋的表情。 付修没说话,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把手伸进笼子里。 紧接着,司小喃目瞪口呆的看着‘喃喃’抱着付修的手,对他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三观尽毁。 洗手间里传来漫长的水流声,司小喃隔着笼子望着里面得到满足之后,到处撒欢的小松鼠,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同情谁。 一个在笼子里当着太监,一个在笼子外当着松鼠的配偶。 司小喃抬头见付修出来,“他要一直这样吗?” 付修抽出纸巾,把手上的水擦干净,望向笼子的目光几乎是带着杀意的,“也不是,这种松鼠的发|情期有七个月…也就剩两三个月了。” “那么长?”司小喃目瞪口呆,“之前怎么没反应呢?” “之前它还小,现在成年了。”付修没急着把笼子放回去,按照经验,这东西应该能安分一两天了。 “你要一直…那样吗?”司小喃问,“有没有其他代替品?” “我试过。”付修咬牙切齿的说,“它都不喜欢。” 司小喃彻底不想说话了,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 “对了,李欢刚发短信,晚上请你吃饭。”付修拿出手机晃了晃,问,“去吗?” “他请我?”司小喃想了下高二大佬傲气的样子,“他找我单挑还差不多吧?” “是吃饭,不过说的挺含糊。”付修估摸着他是想道谢,又拉不下面子。 司小喃也明白,点点头,“好吧,去哪儿?” “撸串。”付修说完,补充,“不许多吃。” 还没来得及庆祝的司小喃:…… 晚上天黑下来,李欢守在路边摊的矮桌旁边,开了几瓶酒慢悠悠喝着。等司小喃和付修赶到的时候,他身边的酒瓶子已经空了两个。 司小喃朝他招招手,“小弟弟,就你一个吗?” “我叫了宁决,他不来。”李欢不满地吊起眼角,咋呼呼地嚷嚷,“什么小弟弟,我没名字啊?” “我不敢叫啊,”司小喃拉着付修坐在他对面,一本正经的解释,“我要是把你当正常男性同学对待,我男朋友就该掀桌了。” 付修坐在旁边,一副默认的姿态,身上的柠檬味酸飘十里。 “艹!你俩老是这么腻歪!”李欢受不了的抖抖肩,扯开嗓子喊,“老板,串烤上啊!” 付修紧跟着补充,“不要辣椒和孜然,少刷油,再烤一把菜。” “你他妈找事啊!”李欢听他这么多事,一下子燥了,“这么搞下去都没味道,还不如喝稀饭呢!” 司小喃从包里掏出一盒牛奶推过去,“喏,没有稀饭,你喝点牛奶吧。” “……”李欢的脾气被这盒牛奶堵得发泄不出来,他愤愤地推开酒瓶子,低着头别扭了会,问,“市中那些人,你们咋搞的啊?” 付修捞过一瓶酒打开,比了下司小喃,“问她。” “打小报告呗,能怎么搞。”前任不良学生届楷模司小喃大佬满不在乎的说,“请老师,找警察叔叔,打匿名电话偷偷联系他们家长。一哭二闹,没几分钟他们全都被抓走了。” “司小喃……你真够损的。”李欢听得目瞪口呆,吓得她喝了口牛奶,“你还记得你是一中校霸不?” “小弟弟,不要随便造谣。”司小喃朝他眨眨眼,“我现在可是努力学习的好学生,将来要让一中以我为荣的。” 李欢很少跟她说话,之前见过几次,司小喃都被付修挡在后面,时不时怼自己一句。这会有机会好好说话了,才发现司小喃原来生动又鲜活。 李欢说,“我好像明白为啥那帮男的都喜欢你了。” 付修表情瞬间冷下来,拎了酒瓶子要灌他。 李欢让他打了那么多次,立刻识相求饶,“别啊,我没啥意思!我对她一点企图都没!” 李欢赌咒发誓自证清白,总算从付修手里捡回来一条命。 一顿烤肉吃的没滋没味,几个人倒都挺高兴。最后李欢喝得有点多,不怕死的勾住付修的脖子,喷了他一脸酒气。 “付爷,你放心。”李欢打了个酒嗝,继续说,“你走了,喃姐包在我身上。谁动她一根头发……嗝、我咬他屁股!” 37.第三十七颗糖 初夏的风还是有些凉,付修把衣服脱下来给司小喃披上, 跟她一起站在烤肉桌边。 矮矮的木桌上除了竹签和用过的纸巾, 还躺着一大坨人形杂物。 两个人都不知道李欢家住在哪里, 付修也不可能把他带去自己住处。 本来他们商量找个小旅馆让李欢一夜, 可是摸了摸身上, 他们都没带身份证。 “所以他怎么办?”司小喃看了眼时间,“我该回家了。” “我送你回家。”付修立刻接过话, 他垂下眼望着李欢,冷漠地说,“他在这里睡一夜死不了。” “万一被劫财劫色呢?”司小喃还是觉得危险, “他长得挺帅的,保不准有人看上。” 她这么说只是担心李欢, 而付修重点却在其他地方, “你说谁长得帅?” 司小喃脑子里柠檬酸味的警钟立刻敲响了, 连忙说, “你你你, 你长得最帅!” 付修脸色缓和下来,这才认真考虑处理李欢的事,“不然去隔壁小卖铺买张席子, 把他一卷扔到天桥底下吧?” “…你对得起李欢掏心掏肺吗?”司小喃显然不赞成,可是她也没有好的办法。 正当两个人站在烤肉摊前大眼对小眼的时候, 旁边过来个人, “我知道他家在哪, 我送他回去。” 司小喃看清楚来人, “宁决?” 似乎李欢喝醉之前,提过他叫了宁决。 昏黄的灯光下,宁决的样子跟平常不太一样,总是吊儿郎当的男生居然有些憔悴,沉默地扶起李欢就要走。 “宁决,你…”司小喃叫了他一声,犹豫了半天才问,“还好吗?” “挺好的。”宁决没有回头,把李欢架起来说,“我习惯了。” 宁决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淡然,像是忽然从少年走了出来,被迫面对了这个世界的寒凉。 付修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他想了会,问,“你还会喜欢谁吗?” “我喜欢过谁吗?”宁决侧过来,半真半假的说了句。 司小喃和付修顿时不知道怎么说了。宁决以前喜欢司小喃两年多,但司小喃从来没有当真。后来当真了,却是在最不该当真的时候。 后来他喜欢靳晨,虽然不知道什么状况,但就司小喃这边了解到的,算是靳晨单方面‘玩弄’了宁决。 给他希望,跟他暧昧,最后再推开… “开玩笑的。”宁决忽然又笑了起来,就像平常那样。他淡然地望着两个人,“你们俩我都挺喜欢的,我不至于为了这么点破事厌世。等待我的还有广袤的…” 宁决没再说下去了,当初司小喃跟了付修,他说过相同的话,后来挂到靳晨身上。 真他妈有毒。 “我走了。”宁决说了句。 两个人被他留在原地,身影被昏黄的灯光拉长,目送宁决消失在黑夜里。 ... 运动会匆匆落幕,司小喃毫无悬念的得了两项第一,姚舜激动的说不出话,掏钱去市中心买了件大型运动品牌的绿色运动服奖励给他。 司小喃本来没打算庆祝,收到姚舜给的运动服,就更不想庆祝了。 付修看到衣服,也莫名的不开心。 …自己审美观跟四十多岁的姚舜一样,让人真是开心不起来。 运动会结束,高三又投入新一轮的复习中。省考成绩和排名都出来了,付修的名字被用烫金的毛笔字写在红榜上,挂在校门口供人瞻仰。 司小喃大清早来学校,听到校门口有人嘀咕。 “我觉得这跟讣告似得,就差左边挂副对联,右边点个香炉,上面写个奠。” “切,还不到七百,牛掰啥啊!” “省内连前十都没进,才第十一,吹了一年的学神也就这种水平。” 付修像是没听到,拉着司小喃往学校里走。司小喃瞥了他们一眼,发现这几个都是市中的,面孔比较生,不像是经常来堵门的那几个。 “呦呦呦,几位学霸光临我校,一中蓬荜生辉啊。”林二木把书包往背上一甩,站在他们背后阴阳怪气的说,“怎么,几位大佬特意来嘲笑我校第一啊?” 赵虎跟在他旁边,点出一个人的名字,“刘伟,你不是说一中是垃圾场吗?你到垃圾场收破烂啊!” “付爷早啊,全市第一,数学满分…啧啧啧,这成绩我等凡人只能仰慕。”宁决从后面钻出来,先跟付修打了招呼,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 司小喃这才明白,跟前这几个都是市中的学霸,因为总被付修压一头,所以来找场子。她立刻不走了,拉着付修往校门口跑。 “喂……”付修觉得没意思,想叫住她。 司小喃兴致勃勃的说,“走走走,在一中门口欺负我校之光,姐姐我给你找场子去!” 付修看司小喃和二班其他几个都一副斗志昂扬的姿态,只好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宁决在手机相册里翻出市中校内的光荣榜,放大晃了晃,扔给林二木。 市中几个‘好学生’看情况不对,尴尬的想要离开,被后面围过来的人堵得出不去。 林二木清清嗓子,以一副做作的语气,特别夸张的念,“刘伟,全校第一,鼓掌!” 人群中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厉害啊,学霸啊…” 司小喃拽着付修走过去,这才看清楚刘伟的脸。酒瓶底,满脸痘,面色枯黄。 “呀,你这还真张了学霸的脸,一看就是学习特别刻苦,没了学习就没出路的那种。”司小喃偎在付修旁边,弯起眼笑了下,半真半假的抱怨,“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身材好,打架还厉害,还会乐器,真不像是学霸。” 市中几个听到这话,气得几张脸五颜六色的,都能凑成一道彩虹。 司小喃拖长调子继续说,“哦,你还有这么好看的女朋友…人家学霸才不谈恋爱呢。” “喃姐你这太不要脸了!夸付爷也就算了,还夸自己。”林二木扶着腰笑得差点断气,继续说,“来来来,我给大家念念学霸的成绩!” “你、你们…”他们都是比较听话的学生,没见过这种阵仗,骂人都不知道怎么骂。 林二木用全校都能听到的声音吆喝,“刘伟,语文103,数学96…呀,我忘了付爷满分多少了。” 赵虎接了句,“一百五。” “嗯,也就差了五十多分吧。”林二木继续念,“总分577,全市第二,全省…位数太多懒得数。” 宁决抽回手机,凉飕飕的继续说,“学霸们真是厉害,随随便便都是四五百分…我就问问你们,谁给你们的脸来一中嘲付爷的?他为什么没上七百为什么没进全省前十,你们几个心里没点逼数吗?” 有个小矮子梗着脖子辩解一句,“我们老师扣分是狠,但是他不出错,怎么可能扣啊?” 赵虎翻了个白眼,“对啊,标点符号扣三分,你们学校老师真牛逼!” 司小喃听得乐呵,耳边传来预备铃声,“呀,快上课了,付学神你要不要总结一句?” “嗯?”付修想了会,说,“哦,是没发挥好。” 这句话出来,比之前他们说的一箩筐打脸都狠。 付修看了眼榜上自己的名字,始终没正眼看市中几个,“上课了。” 一场闹剧稀稀拉拉散开,校内校外都知道了这件事。平常他们一惹事就炸的老姚和秃头主任却没管,还乐呵乐呵的偷偷在学校里面围观。 过了早读,第一节课老姚开始念其他人的成绩。 司小喃有些紧张,偷摸摸蹭到付修旁边坐着,“我猜我成绩肯定很差。” “不会的。”付修从口袋摸出一颗巧克力递给她。 司小喃愣了下,“怎么不是糖了?” “我想喂胖你,让你没人要。” “…说实话。” “巧克力能量比较高,”付修缛了把她的头发,“你开始脱发了…” 司小喃连忙捂住脑袋,惊恐地摸着自己的头发,试探性揪了一把。 还好,没拔下来。 付修移开视线,笑了下 司小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愚弄了,她刚想说什么,听到老姚点到了自己名字。 “第二十三名,司小喃,总分三百三。” “啊?”司小喃惊讶的应了声,没想到自己居然考到了第二十三名。 期末考的时候,她明明还在班里四十名左右。 “你进步很大…”看着最后一排的那对,姚舜已经不想深究她进步的原因了,继续说,“但是数理化还都很弱,英语成绩也不算高,继续努力。” 司小喃点点头,“好的。” 付修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等司小喃成绩,总比等自己成绩要紧张的多。 “真厉害,”付修说,“给你奖励。” “不用了啊,”司小喃不好意思的说,“又没进步多少。” 付修笑了下,“比退步的我好多了。” “噗——”司小喃本来还挺感慨,听他说退步,又觉得好笑,“对啊,你都没考到省状元,来吵架吧。” “……”付修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坑,他闷闷地说,“别吵了,你都开始掉头发了。” 司小喃才想起来这茬,连忙捂住头,“真掉了?” “骗你的。”付修又拿出两颗巧克力放到她手里,说,“因为店员说,给女朋友吃应该买巧克力。” 38.第三十八颗糖 联考跟高考模式非常接近,所有人有了省排名, 未来基本有了个雏形。 联考结束, 二班的人陆陆续续被老姚叫去聊天, 确定想要填报的大学。大家都比较诧异的是, 付修居然不是第一个。 班里人一大半都轮过去了, 付修都没有被叫到。 “老姚是打算把你留到最后,重点访问吗?”司小喃答题累了, 趴在桌上把笔夹在鼻子下面问。 “可能是因为我没什么好问的吧。”付修从桌膛里翻出个带松鼠图案的眼罩,从后面给她带上,又把耳机挂在她左耳, 留出一个耳朵听自己说话。 中午时间越来越短,并不够睡一觉。但下午课又长, 不休息很容易跑神, 久而久之他们慢慢琢磨出一套折中的方式。 耳边流淌过舒缓的纯音乐, 后来司小喃跟付修确认过, 这些曲子都以前他比赛时录下来的。 “也对, 你能选择的学校没几个。”司小喃闭上眼,憋出一个比喻,“就像是金字塔, 下面的人可以去打工,去读技校大专, 有很多出路。但是你们这些上面的人, 就只能选那些牛气哄哄的名校。” 付修往后一靠, 偏过头看着她, “嗯,所以他不急着找我谈。” “听起来你好像挺可怜的。”司小喃换了个姿势,把脑袋枕在胳膊上,又说,“他也没有叫我,大概知道我要复读了。” “明年准备复读的可能会一起叫,你,宁决,还有其他几个。”付修扫过班里,也叫不出其他人的名字。 “宁决也要复读?”司小喃想了下宁决的成绩,不好不坏,技校和职业学校都想随便挑。 “应该是。”付修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所以不知道宁决复读的原因。他抿起唇,身上散发着一股股柠檬酸。 司小喃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他表情不会太好,“付同学,哦不…付学长,你是不是怕我跟宁决复读同班啊?” “除非你们有一个去市中,否则肯定同班。”付修声音发闷,几乎已经预见自己要酸一年的未来。 这两个人即使成绩够,也不可能去市中。 “我不去市中,跟那边的人处不来。”司小喃停了下,又说,“喏,我知道市中学习氛围好点,但不适合我。” “嗯。”付修别无选择的接受了现状,他从后面摸了摸司小喃的头发,又绕回原来的话题,“我觉得老姚快找我了。” “你有选好的学校吗?按照现在的成绩,国内的学校应该随便选吧?国外的学校也…”学渣司小喃不知道国外的学校怎么考,她也不想付修去。 太远了,她能潇洒接受一年的离别,可没办法接受远隔重洋的思念。 “我不去国外,学校也选好了。”付修抿了下唇,凑过去在司小喃耳根处亲了下,轻声说了几句。 司小喃沉默了会,坐起来拿掉眼罩,睁大圆圆的杏眼。 “我已经决定好了,”付修耸耸肩说,“我退让过一次,你也要让一次,不许生气。” “你……”司小喃磨磨牙,很想在他身上咬一口。 下午自习课,老姚总算把万众瞩目的付修请去办公室。班里没人盯着,一个个兴奋地议论着。 “喂喂喂,我还以为修神一定是压轴呢,怎么现在就被请走了。” “我觉得老姚肯定看过日历了,选个黄道吉日迎接付爷。” “你说付爷会选啥学校啊?我要有他的成绩,我肯定要等那些名校的校长捧着钱来请我,我还不乐意去哈哈哈哈!” “醒醒,该搬砖了!” 林二木拿笔杆在司小喃的练习册上敲了下,“喃姐,你知道付爷想去哪不?” 司小喃停下笔,抬头望着他,缓缓点点头。 “x大?”老姚似乎觉得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他又问了一次,“你确定不是首都那几个?也不是你家s市那几个?” “嗯,x大。”付修在自己名字后写上志愿学校的全程,推到姚舜面前,指着那行字让他接受现实,“就是这个。” 姚舜皱着眉,端着搪瓷缸喝了口水,隔了会才叹了口气说,“x大是一流重点,在国内也是响当当的名校,但不算是最顶尖的,你成绩考过去太浪费了。” “没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合适就行。”付修满不在乎的说,“而且我选医学专业,x大这方面挺强的。” “行,我知道了。”姚舜跟付修相处这些时间,知道自己劝不住他,问,“我就想知道,你怎么选x大了?就算是为了…为了那谁,这学校体育生也不是太出众啊。” “x大体育教育专业不错,而且学校离x体校就几站路,来回挺方便。她要是考不上,还有个第二志愿能报。”提起司小喃,付修话多了不止一倍。末了,他又补充说,“x大离这边近。” “你这个……”姚舜没话说了。 他们这个县城偏僻,县里没有像样的大学,往这边来也只能坐火车或者客车,方圆五百里连个停机坪都没有。而同省的省会x市大学林立,其中x大还能排到全国前二十。 ……而x市到这边县,只需要三个小时,而首都和s市到这边,怎么都得折腾一天。 姚舜叹了口气,说,“你还打算每周过来一次吗?你们俩搞那啥也就算了,她明年挺重要的,你别影响人家成绩。” 付修翻他一眼,笃定的说,“我不过来,才是影响她成绩。” 姚舜彻底没话了。 付修到办公室的时间比想象中还短,他走进教室,二班人都好奇的看着他。 春天回暖,付修穿着糖果图案的米白外套,手插在口袋里,刚修剪过的头发特别清爽。 这几个月二班人总算跟他混的熟了些,至少能说上话,不会像之前那样被付修冻得半死。 他刚走进来就有人问,“修神,你想去哪啊?” “x大。”付修随口回了句,走到司小喃桌前停了下,抽出手在她桌上敲了敲,“这位漂亮的女同学,班主任找你。” 姚舜居然让他俩紧挨着?司小喃站起,整了下自己米白色外套上面皱成一团的糖果,呼了口气跟他说,“这位不认识的男同学,麻烦你回到自己位置上,你挡住我了。” 他俩身上穿着同色图案的衣服,谁都能看出情侣装,偏偏装成不认识的模样。 坐在前面的宁决没懂这是什么操作,吹了个口哨问,“呦,玩情趣呢?” 司小喃听他这话,脸红了下,忽然意识到这个别扭闹得有多幼稚。 付修手塞回口袋里,笑了笑说,“没,我女朋友要假装不认识我,我配合一下。” 司小喃气得推开他,瞪了他一眼走出教室。 付修顺势坐在她的位置上,从司小喃的文具袋里选了根红色的笔帮她改错题做批注。 林二木问,“付爷,你这啥情况啊?” 付修顺手在模拟题上画了个松鼠,回答,“嗯,我要去x大,让她不能生气,所以她要跟我冷战一天。” 周围偷听的人默默转回去做自己的事。 这狗粮有点噎。 “我就不跟你说废话了,明年有什么打算啊?”姚舜把登记的本子摆在司小喃面前,翻到之前的那页给她看,“付修的志愿,你知道了吧?” “刚知道…”司小喃看着纸页上他好看的字,叹了口气问,“老姚,你是让我去劝他吗?” “劝他?为啥啊?”姚舜把本子翻到新一页,先写下司小喃的名字,“我觉得他考虑的听清楚,你也劝不了什么。” “可是他选的学校…有点…”司小喃犹豫了会,努力憋出个有文化的词,“屈才。” “他在一中才更屈才,但是你看,他被埋没了吗?”姚舜没急着跟她谈志愿,而是聊了一会天,“可能在你们看来,只有b大啊,h大啊,还有国外那些名校厉害,其实国内厉害的学校,厉害的专业有很多。刚才付修跟我说志愿,我也想过劝他。但是我看着他,觉得还是让他自己决定比较好。他清楚自己做什么,想要什么。人只要有梦想,就不算屈才。” 司小喃安静的听完姚舜的话,低下头沉默了半分钟,才说,“我总觉得,是我拖累了他。” “你这是啥想法?他顾着你是应该的,一个小伙子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丢下你远走高飞,我明年肯定劝你俩分手。”姚舜拍了下桌子,又说,“你也别总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他选的专业我知道,是x大最好的,比很多一线学校都要强。而且付修虽然平常看起来挺狂、挺拽、但我能看出来,他是下过功夫的。” “他挺努力的,这段时间天天做题。”司小喃怕姚舜觉得付修态度不端,又说了两句好话,“付修做题快,其实他练过的不少。” “行了行了,别显摆了。你俩这光明正大早恋,还要我给你拍手点赞啊。”姚舜受不了他俩齁甜齁甜的秀恩爱,摆摆手说,“他的事就翻篇了,你也别钻牛角尖,x大也是响当当的名校,出来的个个都是人才。咱们现在来说说你的事,你说,你想怎么办?” 司小喃想都不想的回答,“我想跟我男朋友在一起。” 姚舜气得撸袖子,“让你别显摆,你还起劲了是不?” 39.第三十九颗糖 姚舜气得撸起袖子想打人,司小喃迫于威慑, 连忙改口, “好吧好吧, 我想复读一年, 明年考x大!” “这还差不多。”姚舜呼出口气, 认真跟她商量,“体育生分数线虽然低, 可也就是低个一百多分。你现在成绩还差的远,以后一年要考体育,还要抓文化课, 得下点功夫。” 司小喃点点头,“我知道的。” “我没有不放心你, 看得出来, 你是个能吃苦能熬的。”姚舜犹豫了下, 又说, “刚才付修跟我提了, 说x大隔几站路就是x市体校,你考到那边去完全没问题。” 司小喃不知道x市的地形,听姚舜提了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她怔愣数秒, 才缓缓的摇摇头,“我不去。” 姚舜没再多说什么, 埋头在本子上记下她的意向。 司小喃站起来, 意识到不太对劲, 问, “老姚,为啥别人都是自己写,到我这边就变成你帮我了?” 姚舜翻了下眼皮,说,“你字太丑。” 司小喃膝盖中了一箭,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姚舜跟在后面扯着嗓子喊话,让他叫宁决过来。 教室里还是乱哄哄的,司小喃刚进去就看到付修坐在自己位置上,拿着笔认真的写写画画。 如果他平常做题也有这么认真,大家肯定不会认为付修学习轻松。 司小喃停在宁决桌前,喊了声,“宁决,老姚叫你。” “怎么叫到我了…”宁决伸了个懒腰,慢慢悠悠站起来往外走。 司小喃顺便坐在他的位置上,转过头跟后排的付修说,“同学你好,你知道自己坐的是谁的位置吗?” “这位活泼可爱的同学,你不要随便跟我搭讪。”付修画松鼠上了瘾,在司小喃的草稿本上画了一只大大的松鼠,脑袋上还绑了个蝴蝶结。他拿笔在旁边写下喃喃两个字,一本正经的跟司小喃说,“这是我女朋友的位置,她要是看到你跟我说话会吃醋的。” “你…”司小喃不知道怎么反驳,气鼓鼓的转了回去。 靳晨看他俩斗嘴好玩,没忍住分神看了眼他们。 打从运动会后,靳晨就有意无意避开他们,整个人都沉默了,上下课总缩在位置上,谁也不说。司小喃想跟他说说话,可碍于宁决在场。 现在总算有了机会,她挨过去问,“晨晨,老姚叫你没?” 靳晨点头,“早就叫过来,我成绩不好不坏,上个大学没问题。” 司小喃应了声,接下来的话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她想问问宁决的事,可他俩之前那样的情况,实在不太好引出这话题。 “宁决…”靳晨主动提起了这个名字,犹犹豫豫的问,“是真的要复读吗?” “啊?”司小喃迟疑了下,“是啊,应该是要复读了。” 靳晨低下头,眼里的光闪了两下,大颗大颗的泪忽然砸到卷子上。 司小喃不知道她怎么哭了,手足无措的叫,“晨晨…晨晨?” 靳晨转过来,趴到她肩膀上,压抑着自己的呜咽。司小喃拍拍她的背,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付修。 付修也不擅长应付女生哭,司小喃从来没有哭成这样过,他也没办法。 “小喃…”靳晨哽咽的说,“他要真复读了,未来一年你让他好好学,别再耽误了,也…别想着来找我。” “不是…你俩这到底怎么了?”司小喃安慰了一会,很想把这件事弄清楚。 靳晨慢慢停止哭泣,接过后排递过来的纸巾擦擦眼睛,吸了两下鼻子说,“等放学我告诉你。” 姚舜找宁决谈话的时间很久,天知道谈了什么。他回来的时候还是吊儿郎当的,一副全天下我最帅看谁都不服气的拽样。 “宁哥,你选的b大还是s大啊!” “滚,这俩破学校怎么配得上宁哥尊贵的什么?他肯定选国外那些y大m大啊哈哈哈!” “你们都有没有点出息,那些大学都是什么破玩意?”宁决不屑的撇撇嘴,轻浮的说,“我当然要选美女最多的学校,跑遍学校里所有妹子啊!” “你他妈啥时候能不这么为祸苍生啊?” “草!宁决你剁了鸡去女校吧!” 宁决不理会他们骂骂咧咧的,走到自己座位前,发现被占得严严实实的。他眼睛瞟了眼最里面低着头的靳晨,跟付修说,“付爷,我去你位置上打游戏了啊!” “嗯。”付修继续画着松鼠,头也没抬的应了声。 仿佛局外人般的林二木望着他们四个,摇摇头翻了个白眼,暗想着还好我没女朋友。 放学后,靳晨本来打算带司小喃去厕所那边随便说说,但司小喃什么都不同意。后来她跟付修商量了下,三个人决定去找个小公园,清清静静的慢慢说。 走到校外遇见个熟人,潘盈盈扒着电线杆,脸上的妆哭得稀里哗啦的。旁边有个男人抓着她的手腕,想要把她拖进路边的小轿车里。 潘盈盈的薄毛衣在拉扯中开了线,变形的滑下肩膀,露出里面内衣的花色。她怕的瑟瑟发抖,不住哭闹,“你们别抓我…放开、放开啊!” 司小喃看了眼,从书包里翻出校服打算过去。 靳晨惊讶的问,“你要帮她?” 潘盈盈明里暗里骚扰过司小喃好几次,虽然她都没放在心上,可无论怎么说都不可能对潘盈盈产生好感才对。 司小喃把书包递给某陌生的男同学付修,点点头走过去,一脚踹开拽他的那个男人的手腕,把衣服盖在潘盈盈身上。 潘盈盈抱住她的衣服,哆嗦着套在自己身上,像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攥着不肯放手。 靳晨像是看到了玄幻片,“她…这么圣母啊?” “不是,她是不想看到女孩子在街上那个样子。”付修把司小喃的书包垮在背上,慢慢走了过去。 “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在街上给女生难堪好吗?”司小喃说完就准备走。她没打算救潘盈盈,只是她那个样子太容易传出不好的事情。 现在社会太乱,女孩子的名誉比什么都重要。 潘盈盈哭泣着抱住司小喃,口齿不清的向她求救。刚才抓他的男人骂了声,见旁边的人越来越多,悻悻的收了手。 “今天先算了,你爸要是再不还钱,我就把你卖到窑子去。”男人骂了几句,上车走了。 潘盈盈更加害怕,求救似得抱住司小喃,想让她帮帮忙。 她还没说两句就被打断了,司小喃抽开身,疏离的说,“我对你家里的事情不熟,校服洗干净明天还给我。你实在怕那些人,路口右拐有警察局。” 说完司小喃懒得再管潘盈盈,招呼靳晨要走。围观的几个人吹了个口哨,自发的给司小喃打call。 付修好像知道,为什么有传闻讲,司小喃当校霸一中上下是没有人不服的。 ……嗯,除了李欢。 靳晨坐在小公园的秋千上,司小喃站起旁边,某个陌生的男同学付修背着包跟在后面。 “我跟宁决…当同桌之后,发现他这个人其实并不是那么坏,特别细心,又耐心,会照顾人。”靳晨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可笑,她比宁决大了一岁,但却被他的小把戏哄得智商下线,“后来他约我去玩,然后我答应了,出去好几次…” “等等,”司小喃想到宁决素来的品性,眼皮子跳了两下,“你们有没有…?” “没有,真没有。”靳晨连忙摇头否认,“你可能不信,我自己也不信,但是宁决约我几次都没碰我,连手都不拉,就是纯玩…” 付修听着倒是不觉得意外。 他没确定司小喃喜欢自己之前,也不敢随便拉手。即使是宁决那种放荡惯了的,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会小心一点。 “后来他说喜欢我,问我对他什么感觉。我当时脑子不清,也就答应了…说我也喜欢他。”靳晨目光闪烁着,近乎愧疚的自白,“可是我后来就清醒了,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他家在这里根在这里,可是我不能留在这里。” “然后你拒绝了他,跟他分手了?”司小喃觉得用词不准确,改口说,“你又拒绝他了?” “嗯,我说你别跟我玩了,去找别人吧。反正你玩的那么开…”靳晨紧紧攥住秋千的绳索,问,“我是不是很坏。” “是。”司小喃皱着眉,并没有选择站在靳晨这边,“我觉得你这样不好,可……算了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付修你来。” 被点到名字的‘陌生男同学’转过来,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去开导靳晨,“宁决是很能玩,但他也不是跟每个人都玩。” 靳晨抖了下,无话可说。 付修又说,“你不喜欢他,就不应该给他希望。” 司小喃点点头,“对啊,那他就会自己放弃。” “他可能不会放弃,”付修侧过头看着司小喃,继续说,“但,起码不会绝望。” 司小喃眨眨眼,跟他对视着。 她忽然想问,如果我当初我没有答应你,现在我们会是怎样—— 付修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说,“这位聪明勇敢的女同学,你能不能护送陌生的男同学回家?” “你有毒啊!”司小喃跟他装不下去了,甩开他的手推了付修一把。 过了三秒,她又凑过去,抓住付修的衣角。 “那个…陌生的男同学,我批准你做我男朋友了。” 40.第四十颗糖 黑板上高考倒计时跑的飞快,三月日历翻过去, 迫在眉睫的压迫感笼罩在高三所有人的头顶。 即使一中这些人的成绩并不怎么好, 很多人面临毕业就打工结婚的境遇, 但在高考临近的当口, 大家还是难得投入进紧张的学习中。 高三最乱的二班最近越来越安静, 课间桌子上趴倒一片,连苍蝇进来嗡嗡两下都能引起回声。在这种氛围之下, 学校难得开个会,居然成为他们百忙之中的放松。 一中校长总喜欢与众不同,别的学校的誓师大会都在三月初就搞完了, 但校长认为百天不够吉利,所以一中每年的誓师大会都在四月里, 距高考66天的时候, 又称六六大会。 司小喃跟付修一起坐在班级的最后, 手里捧着小册子背东西。二班里几个见付修还在挂着耳机, 跟来逛菜市场似得。 “付爷, 你不准备准备上台演讲啊?” 付修翻了他们一眼,“跟我有什么关系?” 司小喃解释,“今年学生代表不是他, 校长怕他再去台上乱说什么,一中丢不起人。” 上次开学典礼, 他在台上当众表白, 现在校长想起来还觉得膈应。 “我又没想说什么。”付修满不在乎的说。 “行了行了, 你们几个先坐下, 别挡路。”司小喃把小册子装回口袋里,揉了揉眉心,嘴边多出来一颗糖。 比起巧克力她更喜欢冰柠檬糖,付修发现后又默默换了回去。司小喃咬着糖,听坐在前排的几个人议论。 “潘盈盈真是惨,他爸在外面欠了高利贷,现在家里又卖房又卖车。”赵虎摇了摇头,感慨似得说,“听说潘盈盈把自己的首饰衣服都卖了,也不知道钱还上没?” “她挺活该的,本来家里条件就挺一般,结果她把自己过的跟富二代一样,啥都要挑最贵的。他爸为了惯她,公司倒了还去借钱养女儿。”隔壁一班人接过话说,“其实我们班里都知道她家没那么有钱,但人家就喜欢装逼,还总请人吃饭充大款。” “啧啧啧,这种人…”林二木摇摇头,转过来问司小喃,“对了,我听说上次潘盈盈在外面被追债,是你救的?” “没。”司小喃眼皮都没抬,说,“我就是顺手给她件衣服。” “喃姐你真是救苦救难,挺好的。”林二木大概能猜出司小喃帮潘盈盈的原因,他有些好奇,“说起来,潘盈盈喜欢付修,你就不生气?” 司小喃像是听到了笑话,嘲弄的看着她,“她喜欢付修是她的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赵虎说,“女人不都得那啥…吃醋吗?你不生气,付爷会觉得你不在意他。” “我不觉得。”付修毫不给面子的拆台。 “啥时候他正眼看潘盈盈了,我再吃醋。”司小喃转头看了付修一眼,又补充,“他不敢。” 付修点头,“嗯,我不敢。” 前面几个人识相的闭了嘴,默默转过去。 誓师大会流程跟普通学校开会没区别,各种领导絮絮叨叨讲很长的话。一中的学生一大半考不上大学,小部分能考上的也不愿意听。 到学生代表发言了,底下才有人敷衍性的看一下,到底是谁被选上去了。 今年的学生代表是靳晨,她的成绩不算好,但在一中里已经是拔尖了。 靳晨性格内向又怕事,很少站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紧张的昨天一晚上没睡好。她攥着演讲稿,脸色比手里的稿纸还白,声音发颤,腿底下还打哆嗦。 学校前几天通知她准备学生代表发言,靳晨就一直处在高度紧张和压力中,甚至生理期都不正常了,这会站在台上,腹部一阵绞痛,脚底下虚得站不稳。她眼前都是模糊的,还好提前背过演讲稿,不至于什么都讲不出。 靳晨声音不大,语速压得很慢,幸好每个字说的很清晰,不至于在台上出丑。 从她站上去的第一刻,宁决脸色就变了,绷紧唇角高度紧张的注意着台上的人,害怕她下一秒就昏倒过去。 靳晨代表全体学生宣誓之后,弯腰鞠躬,全身血液忽然逆流冲到脑子里,让她昏昏沉沉的往前栽了半步。靳晨勉强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台下走。刚踩在台阶上,身形一摇,还没等摔下去就被人抱住了。 宁决硬撑着没有打断她的讲话,可看靳晨鞠躬那一刻他实在忍不住了,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冲过去,在靳晨摔倒的前一刻扶住她,打横抱起来往医务室跑。 靳晨模糊的意识到抱着自己的是谁,胳膊缠了过去,脸埋在她怀里,放心的睡了过去。 台上校长正准备总结,看到刚才讲完话的学生会代表被人抱走了,气得脸又红了一圈。 “校长你别气,那个姑娘身体不好,我找人带她去医务室瞧瞧。”姚舜顾不上惊愕,连忙给解释几句,“你看,姑娘抱不动她,只得找个男的了!” 校长更生气了,“你这是什么鬼道理,他俩异性同学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啥叫姑娘抱不动!你班里不是还有个司小喃吗?” “行了,快去讲话吧。”坐在旁边的教导主任推了他一把,“让司小喃去抱,把她累到了,她男朋友退学怎么办?” 校长瞬间没了脾气。 校长絮叨完,大会总算结束了,司小喃帮宁决把凳子搬回教室。接下来两节课是自习,她站在座位边考虑要不要去看看靳晨。 付修顺势坐在宁决的位置上,转过来趴在司小喃桌上,抬眼望着他。 司小喃一低头,看到他浓密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看上去比女生的假睫毛还长。她忍不住上手拔了一下,付修眼睛闭了下,倒是没躲,被她拔下来一根。 “啊!对不起!我刚刚疯了!”司小喃看到自己指尖上的睫毛,连忙跟他道歉,坐在位置上凑过去,鼓起腮帮子给他吹了吹。 “卧槽,你俩亲上去得了!”同桌的林二木受不了,拉起衣服上的帽子转个身看向窗外,假装自己是一坨人形空气。 司小喃没理他。反正秀恩爱这种事做多了,已经不在乎这些单身狗的嘲讽了。 她有吹了两下,试图把睫毛给他粘回去。 付修无奈地握住她的手腕,拿掉那根睫毛,又松开。 司小喃伸手去过去揉揉他的眼皮,问,“疼吗?” “不疼,你拔秃了都没事。”付修下巴搭在桌沿,眼睛望着司小喃问,“你是不是很在意他俩的事?” 司小喃点点头,“靳晨是我朋友,我不想看她这样。” “那你希望她跟宁决在一起吗?” 司小喃想了想,茫然的说,“我…不知道。” “那就别去了,顺其自然吧。”付修拉过她的手,手指紧扣在她的指缝中,说,“宁决合不合适,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嗯,好吧…”司小喃点点头,也趴在桌上,跟他额头抵着额头,无助地说,“怎么办,我现在完全不想学习。” “那就不学。”付修伸手过去捏捏她的耳朵,把司小喃落在鬓边的头发拨到耳后。 司小喃觉得有些痒,歪过头夹住他的手,正好偏过一个很适合接吻的角度。 她趁没人注意,凑过去亲了下付修的嘴角,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付修也望着司小喃,眼底有压抑的情绪。 “还是好好学习吧,高考就剩两个月了。”司小喃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快回到位置上,“还等你光宗耀祖,为国争光呢?” “我祖宗不需要我光耀,你以后再这么瞎撩我,就让你为夫捐躯。”付修无奈地站起来,揉了把她的头发,顺手捞过她桌上的二轮模拟练习册。 司小喃从桌膛里掏出另外一本练习册,翻开,慢慢让自己进入学习状态。 宁决在第三节晚自习的时候回来,身边没有跟着靳晨。他坐到位置上,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赵虎不识相的开玩笑,“宁哥,你出去这么久,别是又搞妹子了吧?” “滚你二大爷的!”宁决骂了句,听上去心情不错。他说,“我以后不搞了。” 其他人听了这话,跟看到地狱的鬼差忽然长出天使的光环般,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司小喃做完一道题,才问他,“你跟靳晨算是…定了?” “没。”宁决摇摇头,“她挂了一下午吊针,能定什么?” 司小喃觉得更奇怪,“那你怎么忽然转性了?” 宁决笑了下,“不允许我浪子回头,改头换面吗?” 司小喃没话说了。 其实她想说这世上谁浪子回头她都信,可宁决这样…实在太惊悚了。 林二木清醒了些,转过来打量宁决,特别诚恳的说,“宁哥,你这样特别像是快餐店挂个招牌,说我们店以后不做炸鸡了。” 宁决瞪了他一眼,“你那是什么破比喻?” “快餐店不做炸鸡,就是快倒闭了。”林二木指着他,“你不搞小妹妹,可能是快死了。” 宁决气得揪住他要打人,司小喃让开场子,默默觉得其实林二木的比如也没错。教室里笑着闹着,一改近些日子的沉重,气氛相当轻松。 黑板上偌大的高考倒计时静静看着他们——距高考还有66天。 41.第四十一颗糖 高三每一天苦苦挣扎的日子都过的很缓慢,但当高三接近尾声时, 转过头看经历过的时间, 发现这段时光走得太过仓促。 司小喃抱着辅导书走出考场, 才发现这已经是最后的模考了。付修靠在教室外的围栏上, 换上了清爽的夏装, 五月的阳光恰到好处的为他镀了一层温暖的浅黄。 付修看到司小喃,她穿着米白色短袖, 浅棕色短裙,露出纤细的小腿。她腿部线条很完美,虽然细, 但却不会给人虚弱无力的感觉。 她头发终于长了,平时总是扎成清爽的马尾。今天却是披散下来的, 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付修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 斜挎在背上, 伸手过去拉住司小喃, “你总算出来了, 考的怎么样?” “大概还是不能过四百,但是能比上次好点。”司小喃左手跟他交握,右手翻出手机看看时间。日历上显示今天是五月十九, 再有十天一中就该放假了。 五月二十五,拍毕业照, 五月二十六, 毕业典礼, 五月二十七, 高考最后一次动员。 五月二十八,一中本届高三正式毕业。 “你要毕业了啊,付同学。”司小喃有点感伤,她说不清自己感伤什么。 自己就算复读一年,考到了和付修同样的学校,可也不是同样的专业,还差了一级,没机会再叫他付同学了。 付修的关注点却在其他地方。 “明天是五二零了。”付修握住她的手走过学校,一路上收获无数人的注视。一中谈恋爱的不少,像他俩这样光明正大的倒是独一份,“你打算怎么过?” “你还要过五二零吗?是不是过完还得过五二一?”司小喃受不了的甩开他的手,摆出严肃的一脸悲痛的说,“你看看离高考还剩几天了?在这仅有的时间里,你不想着好好复习,还惦记着过节,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付修配合的说,“对,是我不好,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司小喃哼了一声,双手环胸骄傲的说,“你不送我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付修听到这话,实在演不下去了,笑着把她拉回来问,“你跟谁学的啊,这么浮夸?玫瑰我倒是能给你买,你也得愿意收啊。” 想了下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堆起来的花山,司小喃连忙说,“喂,我就是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了,我不想要花。” “我知道,上次我送你花,你还怪我为什么不带你吃肉。”司小喃的浪漫因子似乎比正常女生要少,对那些浪漫的戏码并不感兴趣。 偏偏她自己做过最浪漫的告白。 走到岔路口,付修想了会问,“你上次想吃北街那边的烤鱼,我们过去吧?” “不了,我今天要回去。”司小喃顿了下,说,“我爸爸回来了。” “你爸爸现在回来?”付修没准备好,猛地听到未来岳父回来,整个人都是错愕的,“是为了陪你高考?” “肯定不是,我告诉他我要复读了,今年就只是参加一下,走个过场。他应该是这段时间放假,就回来了。”司小喃看出他有些紧张,不怀好意的说,“你怕什么?我爸爸又不吃人。” “他是不吃你,但是…”自己拱了人家的白菜,当父亲的肯定不能忍。付修心里想着该来的总会来的,带她往回家的方向走,“你父亲要呆多久?” “一周,他每年都是十天假,在路上会磨掉三四天。”司小喃走在他旁边,拐过弯,看到自己家。 听到父亲回来,他的朋友都来打招呼,屋门口听了好几辆车。孟娴在外面招呼父亲的朋友,抬眼看到女儿带着男朋友回来了。 “妈。”司小喃帮她提着行李,问付修,“你要不要进来?” “我…”付修想了想现在的情况,问,“我应该进去吗?” 孟娴笑了下,“走吧,他又不吃人。” 司爸爸长得特别挺拔,眉眼间的□□十分像司小喃。他乐呵呵招呼着朋友亲戚,回过身见孟娴进来,心疼的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 “这一年到头的,你都在家里忙,现在我回来了,你也该休息了。”司爸爸把孟娴按在沙发上,板起脸教训她,“坐好,不许起来,我给他们端茶。” “爸,你等等,我来帮你。”司小喃说着跑进卧室里放书包,留跟在他后面的付修跟司爸爸对望。 司爸爸常年在外奔波,身上有股历经世事的沧桑和深邃。付修连忙跟他打招呼,“伯父好。” “嗯。”司爸爸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付修,琢磨这个小伙子是什么来头。 付修这段时间经常来司小喃家,左邻右舍都跟他熟了,立刻有人笑着开司爸爸玩笑,“老司啊,这是你未来女婿,看着怎么样?” 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介绍,就被人戳穿了险恶用心。付修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叫付修,是小喃的男朋友。” “小喃的男朋友?”司爸爸算了算,问孟娴,“小喃才多大点,怎么就有男朋友了?” “什么多打点,她下个月就十九了。”孟娴知道这父女俩不算亲,丈夫总关心自己的事,很容易忽略掉女儿,就帮着给解释,“小喃是六月里的,现在已经五月了。算虚岁,她都二十了。” 司爸爸点点头,“哦,那也是该嫁人了。” “爸,你说什么呢?”司小喃走出卧室就听到这句,老大不乐意的说,“我还是如花似玉的十八岁呢,怎么就该嫁人了?” “你这男朋友都带回来了,张罗张罗嫁了吧。”司爸爸瞅了眼自己越来越漂亮的女儿,从她长相里看到孟娴年轻时候的轮廓,“…啧,你妈年轻的时候,比你好看多了。” 屋里都是人,听到这话都哄笑起来,纷纷取笑司爸爸这为了哄老婆不要女儿的精神。司小喃扁扁嘴,呲溜到厨房倒茶去了。 付修很想争辩一句,奈何对方都是长辈,他只好跟着司小喃进厨房,在她跟前说,“别听他的,你最好看了。” “我当然知道我好看。”司小喃把水壶放在电磁炉上,关了厨房门,格挡住客厅的喧闹,笑着跟付修说,“你现在不怕了吧?我爸爸对我带男朋友这件事不会有太大反应,何况你这么优秀,他巴不得找人把我塞出去,跟我妈过二人世界。” 付修之前设想过司爸爸的性格,却没想到是这种。他虽然觉得庆幸,却也心疼司小喃,“嗯,以后我来疼你。” “付爸爸,你不要觉得我缺少父爱好吗?”司小喃听出他话外的意思,好笑的辩解,“我爸是跟我不亲,但他还是关心我的。只是比起我,他更喜欢我妈。” “……看出来了,岳父跟岳母感情是真好。”明明是老夫老妻了,腻的还像是正在热恋。 “他们感情好,我看着也高兴。”司小喃并不介意父亲对自己关爱不够这件事,反而替母亲由衷的开心。 电磁炉上的水烧开了,司小喃泡了茶,付修从橱柜里翻出纸杯端出去。司爸爸不想让孟娴辛苦,从饭店里叫来一桌饭菜,大家围着圆桌吃吃喝喝,有说有笑。 话题本来是围绕着司爸爸在外面的经历,说着说着,有人把话题引到司小喃身上。 “小喃快高考了吧?准备的怎么样?” 司小喃咽下嘴里的鱼肉,坦然的回答,“今年准备的不是很完善,我打算明年再复习一年。” 周围的人都经历过大风大浪,看得通透,大家七嘴八舌鼓励了一通司小喃,又问付修的成绩。 司小喃立刻来了精神,努力夸奖付修,“他成绩挺好,肯定没问题。你们要是从一中门口走,都能看到写他名字的横幅。” 有个阿姨想起来,说,“哦,我就说一中那个红榜上名字怎么挺眼熟。小付你成绩这么好,打算考哪啊?” 付修放下筷子回答,“我想报x大。” 司爸爸点点头,“嗯,x市离这里近,来回也方便。” 付修诧异的看着他。 “哈,当我看不出你那点心思?”司爸爸笑着给自己倒了杯酒,示意付修跟他碰一杯,“近点好,离太远了天天怪想的,还总回不来。” 付修喝了酒,掂量着恭维,“伯父你志在四方,我比不了。” 司爸爸瞪了他一眼,笑着说,“你懂啥?要是能守在媳妇身边,那四方谁爱去谁去,我才不稀罕。” 一顿饭算是宾主尽欢,吃完饭,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司小喃看屋里父母黏糊的劲,主动提出送付修回去,躲开满屋子粉红泡泡的家。 初夏晚上的风凉凉的,迎面吹来很舒服。司小喃走在他身边,没有牵手,路灯把两个人身影拉的老长,依偎在一起。 他们走的很慢,偶尔说一两句话。交往的时间长了,彼此没有那么多甜言蜜语,只是走在一起就能明白对方的感情。 “你高考准备的怎么样了?”司小喃往他跟前凑了凑,问他,“你是不是觉得x大好考,所以最近特别放松?” “想什么呢?我准备的怎么样,你能不知道?”这几个月,两个人几乎是把所有时间拿来刷题、讲题、背单词定义,连出去玩的时间都没有。每天唯一的闲暇,就是司小喃训练完,往家走的路上。 “我知道啊,”司小喃手背在后面,沿着地上的白线走成一条直线。她停在付修前面,转过来说,“我是想告诉你,x大那么好考,你不用把自己逼太紧…” “我知道,可是啊…”付修上前一步,把她抱在怀里说,“我不能因为x大分数比较低,就不再努力。不能让明年你在一中听人提起我,说我是因为分数不够,被迫去x大。” “我知道你不是啊…”司小喃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你已经很厉害了。” “光是厉害怎么行?我可是要成为你的骄傲。”付修拍了拍她的背,搂住司小喃晃了晃,在她耳边说,“我要让你有一年炫耀的资本,有人提到省考状元,你都能接一句,那是你男朋友。” “还没考呢,你怎么知道你是省考状元?”司小喃推了他一下,不给面子的说,“你模考都没得过第一。” “模考是模考,高考我必须拿到第一啊。”付修无奈地看着她,说,“不然你会跟我吵架的。” 没想到这个时候被他翻旧账,司小喃抬眼想要瞪他,却被结结实实的啃了一口。 付修轻轻亲了一口就退开了,偎在她耳边说,“你期待的事,我都会努力做到的。” 42.第四十二颗糖 付修原本还想跟司小喃洋气的过一次五二零,可时间赶得不巧。司爸爸难得回来, 司小喃要趁这个时间陪陪爸爸, 立志成为父母恩爱路上的绊脚石。 虽然付修跟她的父母都见过了, 可也不好总是赖在她家里。而且高考越来越近, 他跟司小喃许诺要拿到全省第一, 压力也还是有的。 付修早上被太阳醒来,换了身宽松的衣服, 带着松鼠笼子坐在五楼外面晒衣服的小台子上看书。 距离高考只剩下半个月,现阶段刷题做模拟卷用处已经很微弱了,付修把书里最基础的知识点又过了一次, 把容易疏漏的知识点在旁边做批注。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松鼠在笼子里不安分的闹腾。付修大略扫了它一眼, 视线又移到书上。 小松鼠受到忽视, 扒在笼子旁边用牙齿吭哧吭哧啃着, 在刷漆的铁笼子上留下牙齿的痕迹。 它闹出的动静不大, 持续性却很长, 简直是无敌的精神攻击。付修放下书无奈地看着它,跟松鼠黑亮的豆豆眼对视三分钟,败下阵来。 付修问, “你到底要怎么样?” “吱吱!”松鼠叫了两声。 付修当然听不懂它的意思,也并不想跟它有深度交流。听它吱吱叫了会, 付修觉得心烦, 干脆拿起笼子准备搁到屋里。 松鼠惊慌的扒住笼子, 在里面上蹿下跳努力挣扎。不知道为什么, 付修居然从一只松鼠的黑眼珠里看出类似‘期盼’的情绪。 “你想让我陪你玩?”付修把笼子重新搁在地上,心情复杂的跟它对视。 “吱吱!”松鼠又叫了两身,自带黑手套的爪子挂在笼子的细铁丝上,黑亮的豆豆眼直勾勾望着付修。 付修把手指伸进笼子里,在它头顶上挠了挠。松鼠抬起脑袋,在他指尖上嗅了两下。 “说起来,我如果去上学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办。”付修摸着它毛茸茸的头顶,居然开始留恋这个没少给他添麻烦的小东西。 开始买这只松鼠,完全是因为司小喃喜欢。但司小喃似乎更喜欢卡通图案那种意义上的松鼠,对实物没有太多感情。这小东西从弄回来到现在,一直是付修负责照顾。给它喂食喂水,偶尔还得充当伴侣。 大概没几个饲主比他更称职了。 “也不知道大学宿舍那边能不能养宠物…不过我可能会在外面租房。”付修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不适合跟别人一起住宿舍。 笼子里的松鼠还没回应,楼梯口站着的女生说话了。 “你还要把它带走吗?”司小喃提着保温桶顺着楼梯上来,蹲在他旁边看着笼子里的松鼠,“从这里到x市也不近,路上折腾出事怎么办?” 付修偏过头,“你怎么来了?” “慰问考生啊。”司小喃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我妈熬的汤,大补,喝了保你逆天改命金榜题名。” “这么神奇?”付修信了她的鬼话,提着笼子站起来,收了书往屋里走。推开门把笼子放在地板上,付修从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你今天不陪你爸了?” “他嫌我是电灯泡,赶我出来了。”司小喃扁扁嘴,把保温桶打开,香喷喷的鸡汤味飘了出来。 她接过付修递来的碗,把汤均分到两个碗里,问他,“刚才话还没说完呢,你去上大学,还要把喃喃带着啊?” “不然怎么办?留在这里也没人照顾。”付修望着笼子里的小东西,想了想说,“总不能你照顾吧?你明年还要考试呢。” “也不至于连喂食的时间都没有,何况你这个房间怎么办?都要搬走吗?”司小喃打量房间里的家具,看起来都挺厚重,不方便挪。 付修父母双亡,已经没有能落脚的地方,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把这些东西搬到哪去。他虽然性格成熟,但毕竟也才十几岁,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情。 司小喃看她表情就知道结论,把汤吹了吹递到他手里,说,“别想了,我跟我妈商量下,看喃喃能不能放在我那边,周末再带过来。反正你周末也要回来,这边也…不用退租。” 司小喃说着说着,感觉有些奇怪。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商量,可听起来像是他们在家之外的地方偷偷弄了个同居的地方。 付修大概也有同样的感觉,他没有说话名字是看着司小喃忍不住的笑。司小喃瞪了他一眼,埋头喝了一口汤,用汤勺把里面的鸡肉山药都拨给付修。 “考生好好补补,养好身体多考几分。”司小喃催催他快些喝汤,还说,“这可是我妈特地为你炖的,知道你要考试,她差点弄人参进去。还是我爸拦住说夏天喝人参上火,她才没弄。” “岳母对我是真好。”付修尝了一口,孟娴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汤底浓郁却不油腻,很适合进补,“那你呢?” “我就是去走过场陪太子读书的,不需要补了。”司小喃放下汤碗,又走到笼子边看松鼠。 松鼠黑亮亮的眼睛也看着她,眼里闪着水润,似乎感慨将要到来的离别。 “刚才跟你说的你听进去没有?你走了,把喃喃留下,让我睹物思人呗?”司小喃说完自己都笑了,“以后叫它修修。” “你怎么不叫他爸爸呢?”付修喝了一口汤,无奈的算是同意了。 下午司小喃留在这边陪付修复习。以往学习中俩人总能找机会腻歪黏糊,这次复习却格外健康,司小喃帮他听写了单词,抽查古诗文,又给付修计时做了一套考题,中间休息时两个人都没怎么接触。 高考临近,他们虽然没有做过约定,却彼此都默契的保持距离,安心备战高考。 稍晚的时候司小喃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走到楼下她推了把付修,“回去吧,我自己走。” 付修点点头,嘱咐,“那你路上小心点。” “嗯。”司小喃应了声,沿着路往家的方向走。 付修看着她的声音渐行渐远,心底忽然被喜欢和思念淹没。 这样的情景,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喃喃,”付修跑过去叫住她,拉起司小喃的手,顿了会说,“你要是不急着回去,咱们去趟学校吧?” “嗯?”司小喃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今天周末,学校没人。”付修说,“去看看吧,以后陪你跑步,看你训练的人就不是我了。” “喂,男朋友,你不要说的像是要分手好吗?”司小喃被他的说辞弄得哭笑不得,回握住他的手,看着天边的夕阳说,“走吧。” 从冬天到夏天,看门的还是那位老大爷。两个小同学拉着手跟大爷打了声招呼,老大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把他们放过去了,顺手还把操场钥匙塞给司小喃,也没嘱咐他们早点出来。 走到学校里面,付修看着她手里的钥匙说,“其实我一直想问,那大爷是不是你亲戚啊?” “不是啊,但是我们俩熟。”司小喃想起以前的事,笑着说,“以前高一的时候,我经常迟到,每次都从学校里翻过去,有一次把校门踩折了一根铁栏杆,那位大爷骂骂咧咧的要叫我妈,后来我跟他好说歹说,他才放过我,之后就熟了。” 付修想了下司小喃翻校门的样子,“那他应该挺讨厌你。” 司小喃点点头,带着他绕着学校里的柳树转了一圈,拔下两根柳条给他编了个帽子,“是啊,后来一年多他见我都没好脸色。到高三…去年高三,我在教室里晕晕乎乎的,大爷特别急,开校门让救护车进来的时候都快哭了,一直说要医生救救我…你看我,乱说什么呢。” 这个话题实在太沉重了,司小喃不想多提。 可付修想听,司小喃越不想讲,他就越是想知道,“我要是早点转来就好了。” “你早点转来做什么?”司小喃把编好的柳条帽扣在他头上,笑着围着付修转了一圈,“抢我校霸的位置,跟我打架?说起来,咱们后来刚遇见,还差点打起来。” “是啊,我当时还在想,你为什么要跟我打。”付修望着她,又记起当初她圆滚滚的样子,“当时挺懵逼的。” “哈哈哈…”司小喃想到当时的乌龙,“不是,要是我能穿回去,肯定抽死那时候的我。对了,咱们去操场吧。” 付修当然没意见,跟在她后面进入操场,直直走到升旗台旁。 司小喃也不管地上干净还是脏,坐下来背靠着升旗台,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付修站在她旁边,用手提她挡住刺眼的太阳。 司小喃突然好奇,“你第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跟谁单挑啊?” “刚转来没几天,跟李欢吧。”至于理由,付修记不太清,“我刚转来找你,没找到,所以每天心情都不好,那段时间经常跟人打架。” 司小喃非常赞同,“看出来了,你真是一点就炸。” “嗯,我又不认识他们,所以都不想说话。” “你现在倒是好多了,班里几个男生都跟你混熟了。”司小喃把目光移到他脸上,惆怅的说,“好不容易混熟了,现在又分开了。也不知道以后他们会不会想起你。” “只是毕业,又不是生离死别。”付修古怪的看着她,不懂司小喃忽然敏感的小情绪,“除了宁决,其他几个人都在本地或者x市,经常都会见到。” “啊?”司小喃第一次听说这事,惊的从地上站起来,差点撞到付修。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感慨将要跟高中的朋友分离,难过的都快瘦了,现在付修却告诉她所谓分离,只是她情绪敏感瞎想出来了。 “林二木去x市上技校,学校离x大就两条街。靳晨的志愿也在x市,赵虎他们几个留在本地,周末放假都能见到…我说,你以前是觉得,毕业就该天各一方吗?” “难道不是吗?”司小喃理直气壮的反驳一句。 付修冷笑了下,“留你跟宁决双宿双飞?” “呸,我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还不如想想我跟李欢。”司小喃看他又酸了,忍不住调戏了句,“或者我们三个人给你演一出?” “演什么?”付修冷冷的说,“李欢咬宁决的屁股,你在旁边给他们摇旗呐喊?” 43.第四十三颗糖 一中的校服是校长亲自挑的,蓝白色, 宽松肥大款, 背后用鲜红的印花纹着一中校徽, 简直是要多丑有多丑。 从校服发下来到快毕业, 三年里学校无数次要求穿校服, 但是很少有人遵守,即使是再大的场合, 也总有几个嫌丑的死活都不穿。 可今天,二班人全体把校服穿在身上,拉好拉链, 整整齐齐的在学校前院排队,等待拍他们高中生活中最后一张集体照。 班长兴致勃勃的跟他们商量队形, “别的班都是男生站上面, 女生在前两排, 咱们班反过来吧?” “别了, 咱们班女生有几个特别矮的, 就算踩着高跷也露不出脸。” “但是他们那样的队形真的太无聊了!” “我们为什么要用男女分开的形势的,现在提倡男女平等了,可以插空站啊!而且傻站着也不好, 咱们搞个牛哄哄的造型呗!” “对啊,咱们班还有一中建校三十年的希望之光呢!” 这话说出来,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付修。 几个男生围过去, 林二木和宁决一左一右搭在他肩膀上问, “付爷, 我俩把你捧起来怎么样?” 付修久违的骂,“滚。” 司小喃躲到旁边,笑盈盈的看着他们说,“你俩可以当两个柱子,让他踩在你们肩膀上,摆出超人的造型。” 赵虎觉得这主意牛掰,扯开嗓子问,“谁内裤是红的,脱下来让付爷套在头上呗!” “最好是系带的!” “还要网纱的!” “带蕾丝边!” “司小喃。”付修挑了下眉望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打掉宁决的胳膊走过去。 司小喃听他连名带姓的叫自己,连忙想逃跑,还没迈开腿就被拎着衣服拽回来。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全班都开始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众目睽睽之下,付修也不能让她面子上过不去,磨磨牙忍了。 班长又带着他们想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造型,但都被老姚否决了,只能采用最普通又毫无新意的方式,女生坐在前面,男生站在凳子上。 二班男女生分布不均,男生比女生多几个,中间一排是男女生一起站的。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司小喃和付修站在了一起。 摄影师让所有人摆好姿势,倒数一二三,大家喊‘茄子’的声音还没落定,司小喃踮脚亲在付修的脸上,被永远的定格在镜头里。 第二天是毕业典礼,校长又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说到感动的地方还红了眼睛。 “…一中送走一届又一届的孩子,又迎来一届又一届的孩子。无论你们在这里的三年过的幸福还是难过,留下欢笑还是泪水,再过几年几十年回顾,这里还是你们的青春啊。各位同学,你们往后的人生中,可能没有这样单纯而美好的岁月了,以后到了大学,走向社会,再回头看一看,就会发现高中的生活是多么珍贵!” 宁决听着都伤感,强打起精神跟他们开玩笑,“我好像是第一次听校长换演讲稿。” “也许他只准备了两套,第一套忽悠你们,第二套送别你们。”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是各自班里的毕业班会,姚舜坐在班级的最后面,看他们挨个上去讲话或者表演节目。 即使平常都是些没心没肺的人,在分别到来的时候,每个人情绪忽然都敏感成了林黛玉,听两句话就能偷偷抹眼泪。 司小喃跑到最后一排,坐在付修旁边,听台上的人说,“以后我们就很难像这样在坐到一起了。” 她侧过头,靠在付修的肩膀上,深深吐出一口气。 “以后,我们很难这样坐在一起了。”付修看出她的心思,侧过头说了一句。 司小喃转过头,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心情复杂又沉重。 主持晚会的人点到宁决的名字,班里人都在起哄。 宁决站上去,像是专门要打破这离别的气氛似得,笑得特别欠揍,“我说你们一个个哭得嘤嘤嘤真他妈丢人,有啥好哭的?像我这种明年要复读的,就一点不觉得难过,一中年年见呗。” “宁哥你大爷,谁嘤嘤嘤啊!” 宁决继续欠揍的说,“赵虎你别不承认,刚刚谁哭的跟个傻逼似得!” 林二木憋着笑吐槽,“他才没嘤嘤嘤,纯爷们哭都是嗷嗷呜!” “那是小奶狗吧,”宁决想了会说,“也挺符合他形象的。” 赵虎气得想掀桌。 “艹,我哭得好好的哭不出来了,陪我眼泪!” “宁哥你简直是泥石流啊!” “哭不出来就别哭了,有啥大不了的,不就是毕业吗?我知道有的人,咱们踏出这个校门,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但是你们想想,你在路上跟一条流浪赵虎擦肩而过,也是再也见不到了。你生命里要错过那么多的人,要是每次离别就哭成傻逼,你的人生就只剩下傻逼的。”宁决拽拽的总结完,看了眼靳晨,又把目光投到最后一排,“咱们活在世上,不是为了缅怀离别,而是在有限的相遇里抓住重要的人。付爷你说是吧?” 大家转过头看付修,见她跟司小喃黏在一起,又被塞了一碗新鲜的狗粮。 “今天班会规定是要表演节目的,你们知道我没啥特长,就把我的独门绝技传授给你们吧。”宁决眨眨眼,刻意卖了个关子,“知道我独门绝技是什么吗?” 底下立刻有人喊,“泡妞!” 宁决没反驳也没肯定,松松垮垮站在讲台上继续说,“高中三年,我交过的女朋友,勾搭过的女生挺多,别说你们不知道多少,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多少。我勾搭这么多下来,得到的经验就是——” 他拖长调子,底下的人忍不住期待,催促说,“宁决你他妈,说话别大喘气!” 宁决浮夸的喘了一口气,才说,“——我是个人渣。” 没有人想到后续会是这样,一时间班里安静下来。 “我以为跟女生亲亲抱抱就算是谈恋爱了,换的女朋友多了就是厉害了,其实不是。仔细想想,高中三年我觉得快乐的日子,还真没几天。”宁决笑着偏过头,不太正经的说,“所以我这个前车给你们后车做个警示,怎么都好,别拿爱情不当回事,否则总有你后悔的事。” 大家自发的鼓掌,啪啪啪啪。 宁决特别有领导风范的一挥手,“行行行,时间有限,至于怎么当回事,我没有经验,咱们请个有经验的学神来呗!”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拍着桌子吹着口哨起哄。 放在往常,付修肯定不会搭理他们。时间退回一年前,宁决也不敢这么起哄。 付修听班里人叫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站起来走到讲台上,静静的看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司小喃身上。 “我应该是第一次站在这里。”这是付修的开场白。 付修成绩好,但是刚入学的时候性格独的厉害,谁都不搭理,老师也不敢叫他到讲台上做题。 “用这种角度看你们,挺不习惯的。”他坐在最后一排,看到的总是大家的后脑勺。付修顿了顿,说,“我是个很难相处的人,感谢各位这一年里对我的包容。” 其他人没想到会得到付修的感谢,一个个惊讶的跟看到外星人似得。 付修能说的话确实不多,他没有什么离别感言。他干脆顺着宁决的话来,“至于对待感情,我可能是个笨蛋,我不懂什么捷径,不知道什么诀窍,只知道要对她好。通往重点的路可能有无数条,我在里面选了最远的那个。不是因为我不想早点得到,而是我想在日后回忆起来的时候,能想到更多沿途的风景。” 他很少说这么长的话,连司小喃都很惊讶,原来付修这么能说。 听男朋友提起沿途的风景,她几乎是立刻回想起那一个个并肩而行的雪天,想起放在自己桌上的柠檬糖,想起那天夜里她搭出来的灯光…… “希望再坐的所有人,深情都能有所归属。”付修笑了笑,没再多话,转身下台了。 姚舜叹了口气,带头替他们鼓掌,“我说你俩啊,要是最后没在一起,我这当老师的都看不下去。” 司小喃站起来,扑过去抱了付修一下,给姚舜说,“放心吧老姚,我俩结婚的时候肯定请你当证婚人,以后孩子出生了,就告诉他,当年我班主任都支持我们早恋!” “呦呦呦,喃姐你这么不矜持啊!” “都想到结婚了,祝你们三年抱俩啊!” 司小喃瞪了他们一眼,没忍住又笑了起来,露出嘴边浅浅的梨涡。 即使有不舍有眷恋,班会还是得结束,他们正式的毕业了。 司小喃把教室里所有东西都收拾起来,背着书包,慢慢往校外走。 “考场是在市中吧?今天就是高考前最后一次来学校了。”司小喃望着天边残存的晚霞,问,“你有没有觉得,时间过得有点快啊。” “没觉得。”付修接过她沉重的书包,拉起司小喃的手,拖着她大步往外走,“我巴不得时间过得再快点,这样就能跟你一起走到老了。” “喂,你慢点!”司小喃差点要跑起来,连忙喊住付修,“你慢慢走,我还是会跟你一起到老的。” 只想一不小心,就陪你到白头。 44.第四十四颗糖 五月的日历被丢进碎纸机里,司小喃坐在桌前抱着脑袋, 练习册上的题目仿佛都变成了看不懂的外星文。 整整两个小时, 她一道题都没算出来。 孟娴看不下去他这么自我折磨, 把一杯温牛奶放在旁边, 温和地劝说道, “如果实在写不下去,干脆出去走走看看, 说不定就有新的思路了。” “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让我出去玩啊?”司小喃喝了口牛奶, 指着桌上画着红圈的台历给她说,“看, 四天之后就是高考了!” “反正你也考不上, 紧张什么。”孟娴随口调侃, “你爸知道你要复读, 都懒得多呆两天陪你高考。” “我爸他本来就放不到我高考那天啊!”司小喃翻个白眼, “妈,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爸又走了对你打击太大?” “什么打击啊, 老夫老妻的,早都习惯了。”孟娴瞪了她一眼, 催司小喃喝完牛奶, “我说你这么紧张也没用, 反正都要复读, 还不如看看今年的应届生准备如何。” “他啊?”司小喃歪过脑袋,用笔杆顶着下巴想了会,说,“他比我放松多了,一点都看不出紧张。知道的明白他是快要高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监考的呢,放松的跟准备作弊一样。” “瞧你?怎么说话呢?”孟娴那手指在她额角点了一下,顺势坐在她旁边说,“你俩啊,这在一起太早了,我开始还担心,怕你们年纪小走不长。现在想想,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比如现在,你能陪他走过人生中很多重要的时候。” 司小喃第一次听孟娴对她谈恋爱的事发表意见,“妈?” “我知道你想去,你这两天心思根本没在学习上。”自己生的女儿,孟娴当然明白她的想法,“你平常不是爱焦虑的人,这两天都不出门,总闷在家里憋着,我知道你是不想影响付修,所以才不跟他见面。但是有的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 “你都说我焦虑了,我跟他见面,他本来不紧张也让我带紧张了怎么办?”司小喃抱着脑袋,痛苦的砸在桌上,“我还等着他给我光宗耀祖呢!” 孟娴没明白这是个什么说法,“什么光宗耀祖?你是他哪门子祖宗?” “他入赘我老司家,当然就给我家光宗耀祖。如果付修考个省状元,咱家肯定祖坟上都能冒出青烟!” “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入赘啊!”孟娴被她的说法弄得又好气又好笑,拧了把司小喃的耳朵问,“你去不去?不去就别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啊哟你别揪我耳朵,我都多大了!”司小喃把笔一扔,潇洒的站起来说,“去,我去!不就是考前焦虑症吗,屁大点事啊!” 司小喃到付修住处的时候,金光闪闪的男朋友搬了张摇椅坐在阳台上,气定神闲的看学校发的考点说明,半点都看不出他哪里紧张。 见司小喃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付修吓了一跳,“你要去为国捐躯了吗?” “我要去统治宇宙了!”司小喃豪迈的说了一句,脸瞬间苦了下来,“付同学,我觉得你跟我想的不一样。” 自己在家里紧张坏了,茶不思饭不想睡不着,眼皮跳一下就神经叨叨确定左右,恨不得找个时光机穿越到二十天后看看付修的成绩。 结果他倒好,非但不紧张,还悠闲的跟度假似得。 付修看她这表情,多少猜出来一些,腾出位置让司小喃坐在摇椅上,“来吧,我帮你调解一下心态。” “什么调解?”司小喃不明觉厉,躺过去按照付修的要求闭上眼睛,紧接着额角就被他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慢慢揉着。 付修一边帮她揉着穴位,一边低声说着话,都是最近发生的琐碎的事。 司小喃偶尔接一两句,心情奇异的跟着放松起来了。 “喃喃可能被你传染了,最近也变得很敏感,除了吃就是睡。” 司小喃辩解,“什么叫我传染啊,我都好几天没过来了。它现在怎么样了?还…那个吗?” “情况好了点,安生了一阵子。”付修提到这事,已经完全是认命的姿态了,“宁决跟靳晨好了,他们跟你说了吗?” “啊?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靳晨什么都没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有联系。”司小喃琢磨了下这事,居然挺为他们俩开心的,“其实我觉得他俩不般配,宁决家里跟他自己都挺厉害,靳晨就是那种乖乖的,性格特内向那种。但是他俩真在一块,我倒是挺高兴的。” 这事司小喃不知道,大概是宁决以为靳晨会告诉她,靳晨又不好意思告诉司小喃。 付修多说了些,“他俩自己也挺高兴的,白白别扭了几个月,这会比谁都黏。” 司小喃问,“能有多黏?比我们俩还黏吗?” 付修下手狠了点,捏了下她的鼻子,不满地控诉,“咱们俩哪黏了?你摸着良心想想,这几天怎么冷落我的?” 司小喃闻到了柠檬味,连忙发挥哄男友技能,好声好气的说,“这不是怕影响你吗…你看我今天就来了,多有诚意啊。你还没告诉我,靳晨和宁决到底怎么黏糊了?” “啧。”付修假装翻过这一页,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司小喃开始听着很惊讶,越听越臊,甚至脸上都有点热,“不可能吧?他俩才好几天啊!” “你忘了宁决是什么人了?”付修耸耸肩,“他俩高考完就见家长,可能到年龄就会领证吧。” “太、太快了。”司小喃捂住发闷的胸口,觉得有些不能接受。她偷偷望着付修,视线上下一徘徊,“我还以为我们挺快的呢,现在想想,除了亲亲抱抱好像也没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付修揉完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进来,我抽查你几个知识点。” 司小喃滚下躺椅,跟在付修后面晃晃悠悠进到屋里。 接下来的四天,司小喃又恢复往常的作息习惯,早上醒来后就提着孟娴熬得汤到付修家,跟他一起复习。学得累了就吃点东西,说说话,逗逗小松鼠。 司小喃还是有些紧张,她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无比担忧付修能不能发挥好,会不会出现失误。为了不让自己情绪影响到付修,她小心翼翼的收敛着。 然而付修还是能感觉到,他却不说破,只是会在她显露出紧张的时候抱住她,或者交换一个亲吻,缓解她的情绪。 其实这样被人紧张着的感觉并不坏,付修想着,暗自决定要更加努力,绝对不能让司小喃失望。 高考当天,早晨的阳光格外明媚。司小喃扒在窗户上,看到付修已经站外面等着了。她连忙换衣服洗漱,拿了昨天准备好的考试文具袋跑出去。 付修靠在栏杆上望着天空,还没等到司小喃呢,先见到了唐禹。 唐禹从上到下都是红的,特别喜庆。他走到付修跟前,别别扭扭的从口袋里掏出俩红鸡蛋和一根巧克力棒,“给你,渣男。” 付修接过鸡蛋,蛋壳上还有温度,显然是刚煮出来的,“我还以为你让我转达呢。” “喃姐那份,我等会亲自给!”唐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这个人渣要好好考,你成绩差了,喃姐肯定会难过的。” 付修笑了下,回答,“知道了。” “你们俩今天这么和谐?”司小喃走出院子,看到这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感动的快哭了。她接过唐禹递过来的鸡蛋,又忍不住想笑,“我说,唐禹,你是在给付修下诅咒吗?” “啥?”唐禹望着剥开鸡蛋壳已经吃掉一半的付修,没明白这话是怎么回事。 “语文满分一百五,他考不到一百四就算考砸了,你还让他考一百啊。”司小喃顿了下,又说,“你到理综的时候再给一次,理综满分三百呢。” 唐禹这才记起来付修是学霸,一百分对司小喃来说已经挺好了,但对于付修,那可就是车祸现场。 他连忙想把鸡蛋要回来,但是付修已经快吃完了。他蠢蠢地站在旁边,替自己辩解,“我那个,真没想咒你…要不我再给你找个五十分吧?” “哈哈哈哈,我就随便说说,你还真信啊。”司小喃被他的迷信笑得直不起腰,走过去扶着付修肩膀,张开手举在他面前说,“来,咱们击个掌,我给你五十分。” 付修配合的跟她击掌,顺手拉住司小喃的手,十指紧扣,“你能给我七百五。” 司小喃挑眉,“这可是你说的。” 付修琢磨了下,感觉好像有点难。 幸好司小喃也没多纠结,跟唐禹挥挥手拉着他走了。 “咱们要去集合吗?”今天高考,姚舜依旧大手笔租了车送他们去考场。 付修点头,“去啊。” “好,那先去一中。”司小喃本来以为,按照付修的性格会选择自己去。她笑着捏了捏付修的手心,“付修同学,你现在变得很合群了。继续保持,别到了大学又那么独。” 付修知道她在担心,顺从的应了句,“知道了。” “你这种时候,应该回答遵命。” “遵命,女朋友。”付修从善如流的说。 司小喃甜甜的笑着,挨在他身边,用力捏住付修的手,“你…一定要好好考啊。” 45.第四十五颗糖 高考比模考要严格,进门时, 监考老师连司小喃脖子上的锁骨链都要检查。 第一科是雷打不动的语文, 司小喃快速浏览卷子的正反两面, 悠悠松了一口气。 还好, 并没有很偏很难的题型, 作文也是付修之前练习过的,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自己——司小喃想, 我如果能及格,不是改卷老师瞎了眼,就是他太仁慈。 真正开始答题, 司小喃才发现这套试卷比她想的简单一些。课内古诗文默写的部分都是她这段时间反复背记过的,甚至根本不用思考, 笔下已经形成了潜意识。基础知识题也是复习过很多次、甚至在考前付修还专门强调过的。 就连司小喃一直头疼的课外古诗文阅读, 这次也答的异常顺利, 司小喃一气呵成写完作文, 甚至产生了自己也能考到省状元的错觉。 事实证明, 真的是错觉。下午的数学迅速把她打回原形,再也爬不起来。司小喃蔫不拉几的走出考场,内心默默诅咒出题老师。一抬头, 付修依旧在外面等着,像是往常那么多次考试一样。 司小喃心底那点郁闷瞬间烟消云散, 飞舞着跑到付修身边, 扑过去抱了他一下。 付修承受着巨大的冲力, 后退两步险些没能站稳。他抱住司小喃, 缛了把她的头发,习惯性问,“考的怎么样?” “不太好…”司小喃糯糯的回答了句,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今天应该是我问你!付同学,考的怎么样?” “噗…”付修笑了下,学着她的语气说,“不太好。” 司小喃立刻紧张了,连忙追问,“哪里不好啊?是不是作文写跑题了?答题时间不够?还是数学的椭圆方程你没有求出来?答题卡涂好没有?” “都不是,答题卡也涂了,你先别紧张,深呼吸。”付修安慰她调整好状态,才说,“可能没办法靠满分,要浪费你给的七百五了。” “…你、你真是!”司小喃气闷地在他身上拍了一下,嘟囔着说,“吓死我了。” 付修又哄了好一会,才勉强让她消气。两个人手拉手走出市中大门,抬眼就看姚舜在外面等着。 姚舜看到他们,连忙走过去,“你们俩可算出来了,在里面磨蹭啥呢?这都几点了?快收拾收拾回去吧,明天还有两科呢。” “老姚,”司小喃被他一通话说的懵逼,眨了两下眼问,“你就不关心我…不关心他考的怎么样?” 司小喃本来想说我们,转念考虑一下,自己那点成绩好像不值得姚舜关心,说到一半硬生生改了口。 姚舜眼皮子一翻,没什么表情的白了他俩一眼,“有啥可关心的?不都是那样吗?快快快往回走,明天好好考。” 司小喃讨了个没趣,拉着付修磨磨唧唧往自家走。 “你今天去我家吃饭吧,我妈知道咱们要考试,特意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司小喃握住他的手蹭了蹭,小声说,“她可是特地给你准备的,希望你光宗耀祖,让我家祖坟上冒紫烟。” “你这么捏造,岳母知道吗?”付修一听这话就不是真的,好笑的问了句。 “管她知不知道呢,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考的好,我家祖宗十八代都跟着沾光。”司小喃想了想,激动的说,“其实我家祖宗可都是有名的文人,像是什么司马迁,司马光,司马相如…” 司小喃不要脸的给自己贴金,就差把列朝列代的皇帝权贵诗人都拿出来,贴上自己家的姓氏,叫什么司李白,司杜甫,司乔布斯… 付修发现女朋友今天异常活泼,猜到她是为了帮自己放松心情,就耐着性子听司小喃表演点名。要是这话传到司家那些列祖列宗耳朵里,可能他们就不是祖坟冒紫烟,而是头上冒青烟了。 “你确定他们都姓司,而不是姓司马?”付修问。 “你有没有一点常识啊,当然是哪个字在前面姓哪个啊。”司小喃骄傲的哼了两声,抬高下巴一副全天下我最有学问的样子,“我给你简单举个例子,就比如《史记》的作者,他姓司,叫马光…” “你还是不要说话了,不然等他过来找你,《史记》就该变成《聊斋志异》了。”付修忍了又忍,实在听不下去她这么瞎编乱造,“照你的说法,司马迁应该去砸缸吗?” “难道不是吗?”司小喃认真的问,“我今天作文里就写了他,司马迁砸缸啊!” 付修:…… 孟娴准备了一大桌子菜,鸡鸭鱼肉样样都有,还特地去菜市场买了两个川味猪脑。这边人其实很少吃猪脑这种东西,但今天菜市场的猪脑卖的异常火爆,人人都想着以形补形,多吃点换个高分。 司小喃看到那盘猪脑,说什么都不愿意下筷子。 “妈,人家说以形补形是没错,可你也不能买猪脑啊!”司小喃把那盘川味猪脑推得远远的,不满地嚷嚷,“猪脑猪脑,万一吃掉以后跟猪一样笨怎么办?” “胡说什么呢!”孟娴数落她两句,又去招呼付修,“你多吃点,吃完好好休息。今晚就别回去了,免得跑来跑去的……” 别回去?意思是要留宿?司小喃脑子里想到一系列不可描述的画面,蹦跶着跳起来。 “妈!我房里那个是单人床!”司小喃脸上发热,表情里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扭捏,“而且那什么…也太早了,挺挤得。” “……我帮你把你叔叔的屋子收拾出来。”孟娴把后半句说完,气得瞪了眼自己不矜持的闺女,“瞎想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咱们家里还有能睡觉的屋子啊…”司小喃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尴尬地坐下吃饭,手抖的筷子都拿不稳。 司爸爸常年不在家,回来也跟孟娴一起睡,所以他的房间一直是闲置的。因为常年没人住,导致司小喃早都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个房间。 司小喃卡巴卡巴啃了一根豆芽,总算缓解了一点尴尬,这才跟付修说,“那什么,你就住下吧…来来回回跑也挺累的,反正也不在一个房间,别觉得不好意思。” “好。”付修干脆地应下来,“我没不好意思。” 司小喃彻底不说话了。 司家是老房子,但是布置很温馨,该有的都有。孟娴把房间收拾好,翻出一套丈夫没穿过的睡衣给付修。 司爸爸的房间空置很久,但孟娴一直有打扫清理,所以屋子里很干净。被褥也是新晒过的,上面铺了凉席,摸起来又软又舒服。 孟娴害怕打扰他们复习,收拾完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司小喃洗过澡从浴室出来,擦干头发发现屋子里几乎只有自己和付修了,那点子尴尬就又冒出来了。 她以前经常跟付修在他的房间里,却不觉得怎么害臊,可能也是因为没有留宿的缘故。今天在自己家里,两个人睡觉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自己还刚洗完澡…司小喃那点久违的少女羞耻心全都冒出来,脸上羞得微微泛红。 “那什么,浴室在那边,里面什么都有。洗漱台的柜子下面有新的毛巾和牙刷,你随便拿出来一套用。”司小喃说完,兔子似得溜到自己房间里,把门关的死死的不肯出来。 付修看她害羞,也没多开玩笑,带着睡衣进去浴室。浴室里还弥漫着没有散尽的热气,地板上湿漉漉的,角落还有一根黑亮的长发… 整间浴室弥漫着一股香香的,司小喃身上的味道,付修几乎是在闻到的瞬间,身体就跟着热了起来。就在几分钟前,司小喃在这个空间里—— 明天还要考试,这么个时间实在不应该做些什么,也不应该瞎想什么。付修停下自己的念头,草草冲完澡,回到房间里翻了会书,准备躺下。 躺到床上的瞬间,他心里奇妙的升起一股安定感。 父母已经走了多久了?付修几乎快要淡忘他们的容颜。 在他们离开后,无数个日日夜夜,付修都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睡觉做事,每天被迫面对这个世界的寂寞。 今天房间里虽然也只是他一个人,但付修明显能感觉到跟往常不同的安定,那股安定感暖融融的,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淹没。 因为一墙之隔的是他喜欢的人,还有喜欢的人的家人。 这是一个家啊。 付修念头转了又转,睁着眼望着白白天花板,听到房间锁扣被打开的声音。 司小喃探着脑袋进来,见付修还在睡,放轻脚步蹑手蹑脚走过去,看男生眼睛没闭,才放开动作爬到他床上。 她身上的香气几乎是立刻笼罩过来,让付修在浴室里压下去的念头又升上来了。 “你能睡着吗?会不会紧张?”司小喃趴在他床边,小心的问,“要不要,我给你唱歌啊?” 付修记起来,在两个人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司小喃在生日时送他一个u盘,u盘里是自己的歌。 歌声非常一言难尽,五音何止是不全,是根本没有。 “你是想哄我睡觉,还是让我做噩梦呢?”付修笑着问了句,往床边挪了些,“要不要陪我睡觉?” 司小喃睁大自己的圆杏眼,无辜的望着他,眼里水盈盈的。 气氛瞬间变得氤氲而暧昧,两个人呼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黏黏答答的。 因为是夏天,晚上也热。司小喃身体没有完全康复,对空调这种寒气重的东西基本是能避则避。为了降温,她晚上总是穿得很清凉,一件单薄的吊带式睡裙,露出圆润的肩头和两条光洁的小腿。 她来找付修的时候披了件外套,没有拉拉链,能看到睡裙上有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司小喃歪过头,语气天真又纯洁,“你、会对我做什么吗?” 付修喉咙发干,盯着她看了会。 本来是没有那种想法的。付修纯粹是想让她陪自己躺一会,可司小喃这么问,好像又不纯洁了。 付修盯着她看了会,艰难地说,“你…没穿内衣?” “你不知道,女生睡觉的时候都不穿内衣吗?”司小喃知道他看到什么,低下头把衣服拢了下,却没有徒劳的去拉拉链。 反正迟早的事,她也没那么… 矫情? “你要我,陪你睡吗?” 46.第四十六颗糖 “你要我,陪你睡吗?”司小喃哑哑的、带了点撒娇的语气问。 付修听完, 明显顿了一下。然后翻过身去, 把后背亮给司小喃。 司小喃无辜的眨眨眼, 伸出小手试探性的搭在付修肩膀上。付修身体颤了一下, 却没有转回来。 隔了会, 他的声音才响在司小喃耳边。 “司小喃同学,请不要打扰我睡觉好吗?”付修磨着牙, 很想叼着司小喃后脖子把她弄过来压在床上,一次性办老实了。 司小喃好像明白过来是个怎么回事,心底泛起一丝隐秘的得意, 把那些隐秘的害臊全都丢掉,趴过去蹭了一下说, “不是你让我陪你睡吗?” “司小喃, ”付修转过来, 无奈地看着他, “我明天要考试。” 司小喃几乎是立刻明白过来, 知道自己闹过分了,连忙扯开手规规矩矩的站好,赔着小心问, “那、那什么,你没怎么样吧?” “没有, 你的人格魅力还不够让我跪地求饶的。”付修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 说完, 眼底满是纵容, “去睡吧。” “嗯,那我过去了。”司小喃不太放心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付修好像比平常更加诱人。 她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瞎看了,连忙溜出付修房间,回到自己卧室躺在床上,手抚在胸口处,听着那里扑通扑通的,半天睡不好。 早上孟娴起了大早,准备好早餐,发现家里两个小同学似乎不太对劲。重点关怀对象付修倒是还好,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浑身上下散发着为国争光的闪亮光环。 而自家女儿则蔫不拉几的,没什么精神,眼底下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上去就是那种会落榜的。 司小喃食不知味的吃掉鸡蛋,喝了点汤,才像是清醒过来,朝孟娴喊,“妈,你大清早让我吃这么素啊?” “大清早吃那么油腻做什么?”孟娴瞪了她一眼,“就你事多。” “我这要去考试呢,你都不给吃点肉。”司小喃扁扁嘴,不满的说,“我要是没考好怎么办?” “放心,你肯定考不好。”孟娴凉凉的说了句,丝毫不给面子,“人家能考上的都没提意见呢,你个落榜的哪那么多话。” “你太过分了,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司小喃闷闷地吃掉蛋白,把蛋黄塞给付修,去卧室里拿了两个人的文具袋出来。 付修把她剩下的蛋黄和牛奶吃掉,站起来跟孟娴说,“谢谢阿姨,我们走了。” “嗯,好嘞。”孟娴看他脸上表情始终很淡,很稳的样子,才说,“我昨天没敢问你们成绩,也不想给你们压力。都保持好状态,好好考。” 付修想起昨天司小喃说的祖坟上冒烟的言论,憋着笑说,“我知道了。” 他们今天起得早,到考场时学校大门还没开,一中的考生和家长围在学校门口热热闹闹的谈笑风生。 “呦,付爷。”林二木老远看到付修,跟他打了个招呼。 赵虎愁眉苦脸的说,“付爷,咱们要是在一个考场就好了。你把卷子给我抄一半,这个暑假我肯定过的特安生。” 他脸上还带着巴掌印,看样子就知道是昨天没考好,回去让爹妈揍了。 宁决大笑着嘲讽他,拍着赵虎的后脑勺说,“你跟他一个考场有啥用,监考那么严,还要分ab卷,搞得你能抄到一样。” “付爷你离他远点,别被传染了。”林二木退开两步,兴致勃勃的跟付修说,“这傻逼昨天答语文睡着了作文没写,答数学都不会,干脆在答题卡上写了一首诗。” “他还会写诗?”司小喃听到来了兴趣,问,“什么诗?” 林二木清清嗓子,念,“今天来考试,题目都很难。” “哈哈哈哈…”司小喃本来不想笑,可是听到这话,忍不住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连付修都没绷住,看着赵虎的目光充满了钦佩。 “别笑啊,我这还没念完呢。”林二木扯着嗓子继续说,“语文题没看,数学题不会。考个大鸡蛋,回家爹妈揍——” “别念了!”赵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林二木跟宁决这俩人一个比一个损,他就不应该把事情告诉他们。赵虎扑过去捂住林二木的嘴,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宁决适时接过林二木的话,念出最精彩的两句,“揍完屁股疼,放屁炸考场。” “哈哈哈哈…”司小喃扶着付修,笑得彻底没了形象。这下不止是二班的,整个一中的考生都听到这话,笑得泪流满面不能自理。 “赵虎你屁股真的被揍了吗?” “快放屁!等你炸了考场!” “滚滚滚,你们一个个没同情心的!”赵虎骂了两句,正好校门开了缝,他率先冲出去往里挤。 宁决跟林二木在后面配音,“噗呲——” 严肃的考场外一片哈哈哈哈,听起来非常愉快。 司小喃笑完,跟付修走进市中,到司小喃考场前准备分开。 “今天早上是理综,你一定要仔细了,记得涂答题卡,卷子要翻过来看看,不能漏题。考完试有时间就检查,没时间就把改写的都写上。还有——” 付修认真的听着,问,“嗯?” “记住,我爱你。”司小喃说完,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去吧。” “嗯。”付修露出个温和的笑,摸摸她的头发,“我走了。” 理综题目难出天际,司小喃对着整张看不懂的物理电学实验图,恨不得让赵虎真的放屁炸了考场。 她记得付修说的话,把要用的公式都摆上去,套入数字,结果越写越心虚,怎么都觉得自己算错了。 化学比物理有过之而不及,司小喃望着有机大题的配图,认真思考,觉得它怎么看都应该是个狗。 ……我怎么写出一个狗的化学式? 全卷唯一能安慰司小喃的就是生物部分,起码她能够看懂题目说的内容。虽然解不出来,司小喃已经很欣慰了。 走出考场,她好像看到了刀山油锅十八层地狱。司小喃从监考老师手里拿过寄放的手机,给付修发了个短信,说中午不陪他吃饭了,自己溜去找个地方思考人生。 她的状态太丧了,可不能影响付修。 司小喃在市中外随意找了点东西吃,正准备换个僻静的地方,一扭头看到自己英俊帅气闪着金光的男朋友在两米外的地方,肆意的散发他的光环,惹得周围大姑娘小伙子都回头看。 司小喃连忙跑过去,“不是说中午分开吗,你怎么来了?” 付修晃晃手机,说,“你发短信的时候,其实我在你后面跟着。” “那你倒是叫住我啊…”司小喃叹了口气,问,“吃饭了吗?” “嗯,走吧。”付修自然而然的拉住她的手,顺着小路往前走,找了家冷饮店进去,要了两杯柠檬汁。 付修扎开果汁递给司小喃,扫了她一眼,得出结论,“你没考好。” “不用说的那么委婉,”司小喃滩在桌子上,像只咸鱼似得抱住柠檬汁杯,深深吸了一口,强打起精神说,“所以我才不想见你啊,要是你被我传染了怎么办?” “不会。”付修扎开柠檬汁喝了口,又酸又凉的味道顺着喉管滑到胃里,留下一些甜丝丝的余韵,“我能猜到。” “你是能猜到我考的差吗……”司小喃抱着头,痛苦的埋在桌子里,“天呐,下午还有英语,怎么办啊?” 付修看着她抓狂的样子,想了会说,“罢考?” “喂喂喂,付老师这是你应该有的态度吗?”司小喃生气地站起来,拿出自己不服输的精神说,“我可是有原则的,哪怕考零分,都不能罢考!” 可是。 下午考试开始后,司小喃是真的想罢考了。 看不懂,这都是什么玩意?每个字母她都认识,拼到一起完全不明所以。司小喃痛苦的看了会,把卷子扔到一边,坐在座位上冥想了一会,仿佛是在感受神的指引。 沐浴完神灵的恩泽,司小喃抓过试卷,在监考老师极度无语的目光中,飞快的填涂完答题卡。 反正英语都是选择题,她自己做跟蒙的效果区别不大。 想了想,她又把答题卡修改了下,把涂答案的黑框框拼成一个心,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大作。 要是能拍照就好了,让付修知道自己在考试的时候,给他画了一个心心。 想到付修,司小喃情绪迅速蔫了下来,找出橡皮把涂上去的答案都擦干净,不情不愿的拎过卷子,艰难地瞎猜每个单词的意思。 ……要是让付修知道自己考试这么敷衍,他怕是气得要打我屁股。 司小喃担忧的想,我还不想用屁股轰炸学校。 整场英语考的十分艰难,司小喃写完最后一个单词,监考老师通知他们离开考场。 结束了。 高考。 三年的时光就为了这么两天,这两天又快的像一场梦境。 司小喃吸吸鼻子,拿起文具袋飞快地跑出去,奔向熟悉的位置,一头扎进付修的怀里,用力的抱着他。 “还好我遇到了你,”司小喃把脑袋埋在他怀里,轻声说,“不然,我高中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47.第四十七颗糖 没有繁多的作业,不用担心下学期课程紧不紧, 家里人也不会催你学习。 高中毕业的三个月, 大概是人生中最轻松的。暑假开始第二天, 二班几个没正行的人就嚷嚷着要聚一聚, 庆祝他们将要到来的新生。 聚会的地方在他们经常去的ktv, 司小喃恢复的很好,活蹦乱跳的, 已经跟正常人没有区别了,付修也不担心她磕着碰着,或者被谁欺负了。 还没走进去, 就听到李欢的声音。 “赵虎,听说你考语文写了首诗啊, 考完被揍了没?” “没考完就被揍了, 然后他考英语, 作文又写了一首诗。”林二木不顾赵虎要灭口的目光, 很不给面子的狂笑着说, “还是用拼音写的,太厉害了。” “写的啥啊?” 赵虎炸了,“卧槽, 你们不许说!谁说老子跟他拼命!” 宁决跟林二木才不管拼命的事,一唱一和的说, “昨天考完被打了一顿, 你们自己翻译成拼音啊。” “哈哈哈哈…”司小喃刚推门进ktv, 立刻笑得生活不能自理, 感觉人生充满了高兴。 付修扶着她找位置坐下,勉强维持着高冷学神的形象。 “呦,付爷,欢迎来到我们的朗诵会。”林二木给付修打了个招呼,继续装腔作势的念,“拼音版,我现在屁股很疼,整个人都不开心。” “不行,我要笑死了…”司小喃毫无形象的倒在付修怀里,声音颤抖的问赵虎,“你写的时候监考老师看到没?” “够了,你们别说了!”赵虎崩溃的捂着脑袋,“高中三年都过完了,就不能让我保持我威猛霸气的草原猛虎形象吗?” 全场唯一镇定的付修翻了他一眼,“你人设是这样的?” “不然呢?”赵虎耿直的问。 付修更耿直的回答,“我以为你是负责卖蠢的。” “哈哈哈付爷的概括好犀利,”宁决捂着肚子笑了会,才继续说,“还有诗的左右最后一句,前方高能,笑点低的不要听啊。” “你们…”赵虎想去堵宁决的嘴,结果被林二木按倒了。 宁决清清嗓子念,“我偷偷放了好几个屁,没有爆炸,不过等会就能熏死这帮龟孙子!” “噗——”司小喃忍无可忍的笑到快哭了,连付修都有嗲崩不住。 “哎妈呀,你太有才了!”李欢拍了拍赵虎的肩膀,问,“这么羞耻的事,你干啥还要告诉他们啊。” “他下午没告诉我们,是我们俩出来的时候,听俩监考老师说的。”林二木笑够了,给他们解释,“监考老师说他一直站在赵虎后面,赵虎这个傻叉还奋笔疾书,乱七八糟的写的答题卡都不够用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改你卷子的老师是啥心情,”宁决揉揉笑疼的脸,问付修,“付爷,考的怎么样?” 付修开了瓶酒,跟他碰了下,淡淡地问,“谁阅卷?” 宁决会意,说,“反正不是市中那批孙子。” “等红榜。”付修说着,自己灌了一瓶。 这里的人跟付修也算熟了,偶尔还是被他狂到。仔细想了想,他狂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啧,有啥了不起的,明年这就是我的场子了。”李欢不屑的撇撇嘴,一股子日天日地的神气,“不就是个付修吗,等明年看谁还记得你。” “我记得啊,”司小喃坦荡荡的回答一句,从带来的包里掏出一盒牛奶扔给李欢,“小弟弟,喝点奶。” 赵虎尴尬结束了,迅速进入待战状态,“李欢,你怎么天天喝奶啊。” “你…”李欢气得脸色发青,默默扎开牛奶吸了一口,挺甜的。 “他个子太低了,喝奶长个儿。”司小喃耸耸肩,说,“不然明年市中看到咱们校霸这么低,会以为一中没人了。” “艹!我哪低了!”李欢不服气的踮起脚,“我可是有一米八的!” “一米五八吧。”宁决在他头顶上比了比,赞同的说,“确实很低,付爷你觉得呢?” “还好。”付爷冷淡的扫了李欢一眼,又把目光转到司小喃身上。 司小喃甜甜的笑着,说,“反正没我男朋友高。” 整个包厢顿时不乐意了。 “没天理,都毕业了还要吃你俩的狗粮。” “单身没人权吗?我也需要关爱啊!” “警察叔叔这里有人虐狗!” 一堆人在ktv呆到很晚,付修这次难得没有中途离场。本来他们还打算熬通宵,直到司小喃唱了首歌—— 她唱的不是很难的歌,甚至不是通俗情歌,只是一首耳熟能详的、不需要什么演奏技巧的、几乎三岁小孩都能唱的很好听的、儿歌。 但是司小喃把儿歌唱出了抽象派画作的效果。 她的歌声让人眼前浮现出灾难,战争,颠沛流离。林二木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付修,奄奄一息的问他,“你老婆唱歌这么好听,你之前知道吗?” “知道的。”付修还记得,在某个夜里,自己从盒子里掏出一个u盘。 从此世界安静的只剩下天籁。 “都说你们别起哄让我唱歌了…”司小喃放下话筒,悻悻的嘀咕了句,看向在场唯一的幸存者,“是不是真的很难听啊。” “还好。”付修挖掉了自己的良心,虚伪的回答了句。他站起来越过满地‘尸体’,走过去握住司小喃的手,“走吧,回家。” 查成绩要到二十几号,在那之前,无论是考的好还是不好的高三考生,都过的非常潇洒,简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大有每个人都能被名校录取的魄力。 除了司小喃。 她只松散了两天,就又投入到为明年复习的准备中了。每天清早起来,先绕着几条街跑五公里,到市中心的包子铺买了早餐跑回付修住的地方。 付修考完倒是懒洋洋的,嫌夏天阳光太晒,他连出门都很少。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等司小喃来叫他起床,然后打打游戏看看小说,或者逗小松鼠玩一玩。除了偶尔给司小喃讲讲题,他把学习方面的事情丢的干干净净。 两个人有无言的默契,纷纷选择逃避高考成绩这个话题,也没有选择按照答案查分数找不足,仿佛高考在他们这里变成一件根本没发生过的事情。 司小喃学习态度比前一年还要端正,她之前知道自己还有一年能够努力,所以还算是相对松散。可今年她是真的没时间了,尤其是经历过一次高考,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身上有多少不足,有多少能够改正的地方。 她没有时间能够耽误了,也不能让付修等更久。 付修之前把被小松鼠咬断线的冰箱修理了一下,勉强还能使用。他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冻好的冰块打成冰沙,淋上柠檬酱,坐在司小喃面前一口一口的吃着。 司小喃暂时不能吃太冰的东西,只能沉默的看着他。 付修像是存了心要馋她,一口一口吃的很慢,还故意发出声响。 “这位穿白背心大裤衩的怪蜀黍,麻烦端着你的冰离我远一点好吗?”司小喃捧着练习册,嫌弃的瞪着他,“你又不给我吃,还非要我看着,太过分了。” “我看你学的太累了,望梅止渴啊。”高考结束,付修似乎解放了某种天性,跟司小喃的相处越来越自如。 好像突然从谈恋爱的小同学模式,过度成老夫老妻,再也不会煞费苦心的想要在她面前展示自己完美的一面,而是会把最真实的本性暴露出来。 这种感觉并不坏,司小喃还挺享受这样的状态。 就是有时候,太欠揍了—— 比如现在。 付修又无比做作的吃了一口冰沙,捧着碗从对面绕到司小喃旁边,特意要她看到碗里冰冰凉凉的绵沙。 因为司小喃不能吹空调,所以付修一直没开,房间在六月的阳光中保持灼热的温度。司小喃不算是很耐热的人,坐在这里写了会作业,身上渗出一丝丝汗, “热吗?”付修问。 “废话。”司小喃拿着作业本避开他,“你离我远一点,你靠近了更热。” 付修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端着碗又凑过去,“我能让你好受一点,你想知道是什么办法吗?” 司小喃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要给我吃吗?” “算是吧,来,张嘴——”付修说着,舀起一大勺冰凑过去。 司小喃直觉其中有诈,还是情不自禁的张开嘴。 结果就见付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冰喂进自己的嘴里,凑过去亲了她一口,半融化的冰沙顺淌进司小喃的嘴里,冰冰的,还带点甜意。 付修没有收敛,按着她结结实实亲了好几分钟,才总算松开司小喃,问,“凉吗?” 司小喃点点头,羞红了脸推开他,“你走开点,我还要学习呢…” “好好好…”付修占够了便宜,端起碗站起来,往卧室里走,把外面的地方都留给司小喃。 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几天,总算到了二十五号,本省今天正式开通高考查分系统。 姚舜大清早就风风火火打电话,挨个给二班的学生通知,“过了今天十二点就能查成绩了,你们都注意点啊,记得自己准考证号,到时候别输错了,不记得准考证的快问。查完分都给我回个电话…” 48.第四十八颗糖 接到老姚电话,司小喃从床上跳起来, 洗漱完毕后朝孟娴喊了一声, 风风火火往门外跑, 边跑还边用皮筋扎头发。 冲到付修房间门口, 司小喃捂住胸口缓了会, 才推开门进去。 她来得太早,里面的人还在睡, 客厅里空荡荡的,小松鼠围着粮袋蹦跶。 司小喃敲了敲小松鼠的脑袋,朝它做了个‘嘘——’的手势, 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偷偷潜入卧室中。 夏天的太阳起得很早,浅黄色的阳光洒进来, 暖融融的铺在房间里。付修背对她侧躺着, 身上盖了一床薄薄的空调被。大概是晚上太热, 他把被子下面踢开, 露出结实的腿部肌肉。 他工字背心的下摆掀开了一些, 背脊的轮廓看的清清楚楚。 平常看上去挺细瘦文雅的人,身材倒是挺好。司小喃暗想着,忽然间就不那么急了。她轻轻摸过去, 虚虚压在付修身上,对准他的唇角啃了一口。 付修立刻就醒了。他之前听到了动静, 只是迷迷糊糊没睁眼, 想等司小喃叫自己。 没想到她会用这么…刺激的方式。 “呦, 小伙子, 我看你骨骼清奇,就做了我的人吧?”司小喃磨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努力扮演一个猥琐下流想要强抢良家妇男的恶霸形象,“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付修扭过头,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没明白这一大早呢,怎么突然就发疯了。 付修问,“今天可以报志愿了是吧?” 司恶霸眨眨眼,“是啊,英俊的小伙子。” “嗯,”付修把被子掀开,挠挠头往洗手间走,懒洋洋的说,“中央戏精学院欢迎你。” “啧,我演技这么好,去了他们学校分分钟当校长。”司小喃撇撇嘴,跟在他后面走进洗手间,正想说话,对上付修复杂的表情,“怎么了?” 付修问,“你进来做什么?” “你今天是万众瞩目的小公举,妥妥的玛丽苏设定,我得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司小喃说。 付修移开视线,“没什么,你出去吧。” 司小喃没出去,不遗余力的推销自己,“我可以帮你递毛巾、挤牙膏、擦口水啊!” “女朋友,我要撒尿。”付修忍无可忍的朝她翻了个白眼,扔掉学神校草的偶像包袱说,“你要帮我扶着吗?” “扶着……”司小喃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扶着’是什么意思,她飞快地扫了眼付修的那个地方,溜出洗手间跟松鼠当小伙伴去了。 男朋友最近越来越没羞没臊,荤段子开口就来,怎么办? ……虽然好像是自己先挑起的。 付修解决完自己的生理问题,洗漱完毕从冰箱里拿出昨天买的千层蛋糕,到厨房摸了两把餐叉跟司小喃盘腿坐在客厅,一边吹风扇一边解决温饱问题。 司小喃咬着甜甜的榴莲千层,问,“老姚给你打电话没?” 付修随口回答,“没,我觉得他会吵我睡觉,提前拉黑了。” “你够狠啊,为了睡觉六亲不认。”司小喃撇撇嘴,“老姚知道肯定哭晕在厕所,你怎么不把我也拉黑了呢?” “我把你拉黑了,谁从棺材里吻醒我?”付修想到早上的事情,笑了下,“大清早亲个没刷牙没洗脸的人,你也下的去嘴。” “没事,自家的不嫌弃。”司小喃比其他姑娘少了几百分羞涩,听付修这么说她都没臊,大大方方的说,“你就算带着眼屎,我也能亲下去。” “吃着饭呢,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付修算是输给他了,放下餐叉把剩下的蛋糕都推过去,从短裤兜里摸出手机,按下开机键,“查成绩是中午吧?” “嗯,十二点,老姚说可能会提前几分钟。”说着她扫了眼强上的钟,“才八点,都够生个孩子了。” 听到这话,付修抬头扫了她一眼,“你生?” “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自交啊?孤雌繁殖啊?”司小喃瞪了他一眼,见付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转念就反应过来这话说的不太对。 …跟邀请似得,显得自己多么急不可耐。 司小喃不是没想过这种事,她有种预感,这个暑假总要发生点什么。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是自己不害臊的贴过去啊。 女孩子的矜持呢? 笼子里的松鼠吱吱两声,仿佛是在嘲讽她根本不算是女的。司小喃给它两个眼刀,决定没收这小东西一天口粮。 还好付修没有打算深究这话,适时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咱们交换查分吧?” 司小喃眨巴眨巴眼看他,“怎么个交换?我查你的?” “对啊,”付修钻到书房里翻出个笔记本电脑,打开连上网,搜索出本省高考查分的入口,“定个目标吧,各自规定一个期望值,达到期望值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我给你定三百分,可以吧?” 半年前付修骗她告白的时候,定的也是这么个分数。 那次成绩下来,299,司小喃痛哭流涕以泪洗面…好吧也不至于。 “付老师,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这次目标十拿九稳,司小喃却不乐意了,“我都努力这么久了,你能不能对我高标准严要求啊?” 付修配合的改了标准,“那就三百五,你这次要考了三百四十九别哭啊。” “成!”司小喃很有骨气的应下来,“那就给你乘以二,七百。” 付修点头,“嗯。” 司小喃冲动完,才反应过来这可能又是一个大坑,付修考七百那不跟玩似得?她连忙问,“那这次你想让我做什么啊?” “没想好,到时候再说。”付修拖着脑袋,望着蓝蓝一片的屏幕,“先等成绩吧。” 等待的过程一如既往的焦灼漫长,司小喃吃完蛋糕又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终于没忍住蹭到付修旁边跟他一起打双人游戏。 两个人打的游戏很幼稚,但需要配合的地方很多。是两个小人在迷宫中,必须找到两个开关放出boss,然后打倒boss就算通关。因为只按一边按键无效,按一次还要等三分钟才能重新按。迷宫弯弯绕绕,很多时候会互相拖后腿,被网上称为‘最适合情侣撕逼的游戏’。 两个人玩的却相当和谐,在实力差距过大的情况下,一方就只能给另一方提鞋拎包当小弟。 司小喃就是这个小弟。 “你先往上走三格,再去右边那条路。” “好的!” “呆在那里暂时不要动。” “好的!” “亲我一下。” “好…嗯?”司小喃转过头看付修,“这也是游戏环节?” “是啊,”付修睁着眼睛瞎编,“你不亲我,我没有继续玩的动力。” “……”还有这种操作,司小喃无语的看了他一会,凑过去‘吧唧’亲在他脸上。 就这么黏黏腻腻打到中午十一点,司小喃忽然像发情期到了的松鼠般开始坐立不安,隔十秒钟就要看一次钟表。 付修见她这样子,知道游戏是玩不下去了,跑到厨房榨了点柠檬汁,兑上一些浓缩果汁给她喝。 司小喃拿过杯子的手都在抖,整个人像是得了帕金森。喝水的时候他太激动,还噎了一口,打了个响亮的嗝。 “不就是查个分,瞧你紧张的。”付修看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一脸嘲讽的笑他。 “废话,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司小喃抬头看他,觉得男朋友肯定吃错药了。 说好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最重要的小可爱呢? 说好的亲亲抱抱举高高呢? 以前那些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温柔都是错觉,他现在都不夸我了,难过。 “因为我知道能考上,紧张什么。”付修坐在她旁边抱了她一下,拿出久违的温柔安慰,“乖,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也应该相信我啊。” “我相信你啊,就是紧张…”司小喃又打了个嗝,不安的看着时钟,“还有半个小时了。” “不是说会提前出来几分钟吗?应该不到半个小时了。”付修打开页面,从茶几下翻出便签纸,默写出司小喃的准考证号,“你考号是不是这个?” “嗝……”司小喃浑浑噩噩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记不清了。” 付修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翻出之前留下的备份确认,转过头见司小喃用颤抖的手在纸上试图默写什么。 付修拿过她的笔,把自己的准考证号写在刚才那行字的下面,抱着她按在怀里揉了一会。 “你别紧张了,也别害怕。”付修有些心疼,温温柔柔的跟她接了个吻,“我做得那么多努力,就是想给你安定。你现在要做的不应是慌,而是想怎么为我庆祝。” “嗯。”司小喃环住他的背,慢慢的放松下来,奇迹般的不紧张了。 五十七分的时候系统开放,可查分的人太多,司小喃试了几次都没刷出网页。 付修这边倒是先出来了,他把司小喃的考号输进去,页面很快跳转。 语文:102,数学:74,英语:35,理综:138。 总分……349,全省三万多名。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付修没忍住,偏过头笑了出来。 抬眼,正对上司小喃惊恐的目光。 “付、付修…”司小喃一脸快哭了的表情。 “怎么了?”付修以为是自己高考成绩出了问题,连忙凑过去看。 49.第四十九颗糖 付修刚靠过去,还没看清楚她手机屏幕上的字迹, 就被司小喃用力抱住了。 紧接着他听到了低低的呜咽声, 还以为是司小喃哭了, 仔细听才发现她在笑。 “你怎么这么好啊, 我都不知道怎么夸你了…”司小喃语无伦次的说, 激动的简直想下楼跑圈。 “你不用考虑怎么夸我,先想想等会怎么面对自己的分数吧。”付修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先松开,让我看看分啊。” 司小喃配合的松开,把手机递到付修跟前。付修也把屏幕挪过去, 让她能够直面自己惨淡的分数,正视未来淋漓的鲜血。 “啊!!”司小喃惊恐的叫了一声, 疯狂点击f5, 嘴里嘟囔着, “我不信我不信, 这一定是假的…” 付修欣赏完她的失控, 才低头去看自己的成绩。 语文:141,数学:149,英语:142, 理综:281。总分713,全省名次:1。 还真是意料之中。 付修看到分数的时候心里异常平静, 像是面对所有理所应当的事, 并没有感到喜悦或是自豪。他正准备去看看缩在墙角种蘑菇的司小喃, 手机响了, 是姚舜打过来到了。 “老姚给你打电话,我接了啊。”付修说了声,按下通话键。 姚舜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似乎能将房顶掀翻。 “司小喃?付修看到成绩没有?他考了第一啊!第一啊!咱们市高考到现在的第一个省状元,一中的历史最高分啊!”姚舜激动的快要老泪纵横,他声音颤抖的说,“现在校长、教务处的、还有学校几个领导都在办公室里,看到他成绩出来校长心脏病都快犯了…” “哦,”付修把手机拿远了点,防止耳膜被震破。他迅速关掉自己的手机,云淡风轻的说,“成绩我看了,之后要有学校联系你,就说我报过志愿了。” “呃…”姚舜这才听出来接电话的是付修,他满腔春天般的热情仿佛遇到了寒冬腊月的寒流,瞬间熄灭成水蒸气了。他顿了会才说,“学校那边要是来问,我能回绝就帮你回了。但是你住的那么近,说不定会有人堵你门口。你知道的,所有名校都抢省状元,他们可能一早就得到信儿了,这两天就该到了。” 付修说,“嗯,我明天开始不出门了。” “唉,你这分去x大……”姚舜还是觉得可惜,但转念一想,现在谁都知道付修是高考状元,他去哪已经不重要了。想明白这茬,姚舜心里满腔春|潮又开始翻涌了,“咱们学校要给你搞个表彰大会,正好现在还没放暑假,你看你啥时候有空?” “表彰大会就算了,你知道我的脾气。”付修想都不想拒绝了他,过了会才说,“老姚,这一年挺感谢你的。等下午我去看看你,你口头表扬下算了。” “口头表扬?这么随意?”姚舜犹豫了会,还是答应了,“要是校长知道我对咱校希望之光这么随意,他肯定得剁了我。你尽早来吧,弯了估计回不去了。校长已经请人搞横幅,找狮子队戏班子在咱们学校门口演出了。” 付修:…… 他还真不愿意去了。 付修挂了电话,凑过去找司小喃。司小喃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分数,满脸都是生无可恋。 “…我可能跟考试有仇。”司小喃绝望的抱着脑袋,“我考英语的时候还在试卷上画心呢,估计是没擦干净,不然英语怎么都上四十了。” “自作孽不可活。”付修丝毫不同情她,把手机还回去,自己到卧室找衣服穿,“咱们等会去学校,给老姚当面道个谢,我还得托他明年照顾你。” “嗯,我问问其他人,看他们分数怎么样。” 今天是查分,二班的人都严阵以待。司小喃联系几个关系好的一说,问了付修的成绩,他们立刻动身往学校赶,想要沾沾状元的喜气。 “市中那伙瘪犊子肯定气得脸都绿了,他们压了付爷大半年分,换个改卷老师成绩马上就上去了。” “市中肯定气啊。他们踩了一中这么多年,每次都要拿一中当反面教材。现在好了,全市第一,这么多年唯一的省状元在一中,学校的招牌都得让人踩地上。” “等校长把横幅挂上去,今年中考完报一中的肯定特多,咱们学校也能拿分数卡人了,看以后谁还敢说一中差。” “付爷这会牛翻了,还真是校门口那两句话啊,明天…不,这辈子一中都以他为荣。” 付修到姚舜办公室,老远听到几个人吵吵闹闹,进去一看,那帮崽子一个不少。 他冷冷地问,“你们怎么都在啊。” “付爷,你今天就别这么高冷了,笑一个呗!”赵虎立刻凑过去,在他身上狠狠蹭了两把沾喜气,“你成绩要分我一半就好了,我妈肯定要啥给啥。” 司小喃跟进来问,“大诗人,你考多少啊?” 赵虎还没说话呢,林二木抢着回答,“二百五,不多不少,跟他人一个样。” 都是刚查完分的人,聚在一起少不得打听成绩。林二木发挥超常,居然够到了二本线。宁决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当,反正他要复读,也不在乎今年成绩。他女朋友靳晨同样稳当,高了一本线十几分,也算是一中的骄傲。 “喃姐你考这么高?”赵虎听到司小喃成绩,下巴都快掉了,“你这走体育生,好多学校都能去啊,太可惜了。” “有啥可惜的,我今年又没考体育。”司小喃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把付修推到人前,“你们要复读要报志愿的,快蹭蹭喜气,过会我就收起来了。” 她一副把付修当私人物品的姿态,付修也出奇配合,就那么站着让大家层。 过了会姚舜进来,满面红光,宛如枯木逢春。 “都来啦,等会我请你们吃顿饭,要吃啥随便点。”姚舜大气的一挥手,“校长给发了奖金,要我好好犒劳你们。” 宁决立刻说,“那咱们这会就走吧,别等校长回来了。” “对啊,我刚看到门口的狮子队了。” “快走快走!” 难得有老姚请客,二班其他人一点都没客气,选了市里最好的酒店要了个包间,开了几瓶茅台。 姚舜看他们一个个大菜点的肉疼,连忙夺过菜单点了凉拌豆芽炒土豆丝,然后就把菜单还给服务生,一个劲招呼他们喝酒。 姚舜私底下跟这些人相处不多,没摸清每个人底细。见付修不动杯子,以为是个好灌的,拎着半瓶酒过去了。 其他人一看乐呵了,“老姚,你跟付爷喝酒半瓶可不够,得整一箱来。” “哈哈哈放过老姚,他还得结账呢。” “那算了,不喝了。”姚舜悻悻的放下酒瓶,坐在付修跟前。他其实喝得有点多,声音虚浮着,什么话都往外说,“付修啊,其实你刚转来的时候啊,我还挺担心的。你没爸妈,一个人在班里也不交朋友…你比班里其他人年龄都大一点,但让我看还是小啊,不经事啊。我那时候总在想,你出事了怎么办。” 林二木听着乐呵,“付爷,你可能不知道。老姚那段时间发愁的把我们每个人都叫过去,说我们男生容易混熟,还把我们几个能玩能闹的都放你跟前。结果一年都没混熟,打架倒不少。” 付修完全不知道这事,还以为老姚看他是刺头,所以找一堆人来揍他。 “后来你还是那样,但我看你挺稳,估摸着应该不会出事,就没多说什么。我又不能天天找你说话,你又不听我的。”姚舜醉的迷迷糊糊,整个人像个啰嗦的老太婆,“后来你跟司小喃处着了,我琢磨着吧这事不太好,但是看你一点点变化,又觉得没准挺好。你现在毕业了,没被一中这个地方糟蹋,挺好的。” 付修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凑过去跟他碰了下,“一中不糟蹋人,一中挺好的。” “对啊,一中挺好的!”赵虎踩在凳子上,一下子激动起来,“谁说一中不好,我跟谁急!” 宁决吹着口哨帮腔,“对啊,一中哪不好了?好看的妹子一抓一把,现在还有省状元,咱们是个养人的学校。” “对啊,将来过个几十年一回顾,一中还是我母校呢!” “为母校干杯!” “为母校干杯!” 这顿饭吃得挺晚,从中午太阳当空吃到日落西山。早就酒足饭饱了,可大家好像都不愿意离开,仿佛这么一离开吧,今天同桌吃饭的人就真的要散了。最后不知道谁起得头,几个平常一个比一个狂躁的男生抱着头,哭得稀里哗啦肝肠寸断。 “咱们以后怕是聚不齐了,要说的话今天都说了吧。”赵虎抹了把泪,豪迈的说,“我有时候在想啊,还好我成绩差,来了一中,能遇见你们。要是我去了市中,不知道得憋成啥样。有时候又想,要是我成绩好点,那多牛啊,能给一中挣点气,别让咱们学校总让人踩。” “谁说你们差了,你们都挺好的。”姚舜一拍桌子,拎着酒瓶又要跟他们喝,“幸好我没有放弃你们,咱们一中,咱们二班,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50.第五十颗糖 付修被灌得有点多,人似乎醉了。 司小喃知道他不会醉, 她以前问过付修, 知道这人是天生的酒精不敏感。 但有的时候让人沉醉的并不一定是酒, 而是当下的气氛。 司小喃扶他到外面打车, 直直往自己家走。路过一中门口时, 看到那里还真的架了个戏台子。即使晚上台上还有人唱歌,一头绿毛爆炸头的男人抱着吉他, 吼着乱七八糟的乡村重金属。戏台子投出来的光照亮校门,校门口竖着个宣传板,宣传板上是付修大大的证件照, 底下还有他的高考成绩。 真是太浮夸了,司小喃都不忍心看, 瞅了一眼就匆匆转过头。到家的时候孟娴还没睡, 她知道这两个小同学跟老师喝酒去了, 特意熬了点醒酒汤备着。 司小喃给付修喂了一点, 把他扔在沙发上去跟孟娴炫耀。 “妈, 你啥时候去祭拜咱们先祖,记得看看咱们祖坟有没有冒青烟。” “你省省吧,人家当事人还没说什么呢, 就你说的欢。”孟娴老早查了两个孩子的成绩,也为他们感到开心, “这得喝了不少吧?晚上就别让他回去了, 我把房间收拾收拾。” “嗯, 行。”司小喃应下来, 跟付修说了两句。 付修毕竟没醉,神志还清醒,听到她的话就站起来自己去洗澡了。司小喃站在客厅里,盯着他背影看了会,心底升起一股细细小小的幸福感。但隔了一会,她就忧愁起来了。 付修成绩很好,太好了。 简直好过头了,所有学校都会抢着录取他。 所以他很快就要走了。 “想什么呢?”孟娴收拾好房间,出来见司小喃还愣愣的傻站着,走过去问了一句。 “妈。”司小喃回头见是她,几乎是立刻就来了情绪。她眨眨眼,又把情绪压下去,“我没事,你走吧。” “得了吧,你是我生出来的,我能不知道你有没有事?”孟娴走过去,拉她坐在沙发上,几乎是不用猜就想到司小喃这样的理由,“舍不得他啊?当初是谁那么豪迈,把他往外推呢?” “别说当初,就是到了现在,我还得把他往外推。”司小喃说着低下头,嗫喏的补充道,“舍不得是真的。” “先别想那么多,还有俩月呢,开开心心过完再说。”孟娴拍拍她的肩膀,“等到跟前了,你就知道,你以为漫长的时间啊,其实一晃眼就过去了。年轻时候有点分离也正常,没有分开过,就不知道在一起多么难得。” 司小喃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快去睡吧。” 孟娴没有多说什么,回到房间,把空间留给司小喃。 没有分开过,就不知道在一起多么难得。 所以,她应该怎么面对这次分开啊? 付修洗了个澡,已经彻底清醒了。出来的时候司小喃不在客厅。 他到自己的房间里,发现司小喃已经躺在床上,翘着脚丫做题。 “现在还早,我陪你躺一会,正好你帮我讲几道题。”司小喃往旁边滚了滚,把空间空出来,“你成绩太好了,我得多蹭蹭喜气,合理利用资源。” “行吧,你随便利用。”付修把擦头发的毛巾挂在晾衣架上,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 他发质偏硬,墨黑顺滑,平常总跟喷了发胶似得顺服而蓬松。现在浸湿后倒是软下来了,湿漉漉的贴在头上,显得整个人都无害了。 司小喃盯着他看了会,心底动了下,凑过去亲了一口。 付修坐在那里让她亲完,才笑着打趣,“我说你这人也太过分了,占着我睡觉的地方,让我给你讲题,现在还染指我的色相,什么好事都让你做了。” “对啊,谁让你现在是我家的人呢。”司小喃蛮不讲理的说了句,脸埋在枕头里又忍不住兴奋起来了,“不行我一定得去祭拜我家先祖,看看他们会不会激动的蹦出来。” “你让他们安眠吧,这两天总被你挂在嘴上,当鬼都要打喷嚏。”付修跟她贫了会,拉过司小喃的练习册给她讲题。 两个人靠的很近,身上的香气彼此交织,汇聚成暧昧的荷尔蒙的味道。 付修在她面前声音总要柔和一点,说话也比往常多。司小喃开始还能专心听他讲题,听着听着思想就不知道跑到哪个世界去了。 付修讲完一个公式,转过头等她反馈,才发现司小喃根本没在听,“怎么了?” 今天都喝了点酒,他担心司小喃不舒服,问话的生意比往常还要柔和。司小喃像是被踩到尾巴,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胡乱的整理了书本要往外走。 正准备推门而出,她又停下,转身看了眼说,“付修。” “嗯?” 司小喃吞吞吐吐的说,“我六月底生日,到下周就…十九岁了。” “嗯,我知道。”付修自然记着她生日。说来也巧,他生日在大年初一,司小喃在农历六月一,四舍五入就儿童节。 要真是儿童节就好了,还能过两次。可惜儿童节那天他们都忙着备考,没人有那种心思。 “到时候去我那边,我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司小喃看了他一眼,抱着书兔子似得溜出去,逃出门的那一刻脸红的吓人。 ……不对劲。 付修清楚司小喃的个性,她在很多方面是不会害羞的,可内心却很纯洁,当决定要踏出一步的时候就会变得异常羞涩。 比如初次拥抱的时候,接吻的时候,告白的时候… 那么剩下就是—— 付修摇摇头,把脑袋里污|秽的想法晃出去,爬上床准备睡觉。 第二天付修找电脑填好志愿,他成绩很稳,被录取毫无悬念,所以后面的备选志愿压根没有填,整个过程两分钟就搞定了。 其他学校自然想方设法联系他,想要确定好的生源。付修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一整天都连着wifi在讨论组里看他们聊最新八卦。 木木木木:市中原来的第一,刘伟吧…好像是发挥失误了,都没上五百。 天下第一帅:那是哪个辣鸡啊? 是虎不是猫:就是之前来学校门口笑付爷的,这下好,把自己笑道沟里去了 木木木木:今年市中压力大,考的都不怎么样 天下第一帅:听说了,好像是因为考前,老师拼命给加压力,然他们超过付爷 是虎不是猫:啧啧啧,活该。说起来付爷这波硬气啊,我这两天到校门口天天看到有外面的车过来,都是问他志愿报哪的 天下第一帅:本来早几天就该来了,但是他们之前以为状元肯定在x市,都去那边守着了 是虎不是猫:为啥觉得是x市啊?付爷后面几次模考成绩也不差啊 木木木木:他们觉得是咱们这边出个成绩好的,改卷的老师使劲抬分才到省前十的。哪知道老师不但没给抬分,还每次多扣二三十分,这会是全省匿名阅卷,可算是兜不住了… 几个人还说要去市中门口□□示威,付修懒得看,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在床上想,应该怎么给司小喃准备礼物。 正常来说,交往中的男女送礼物都是鲜花,衣服,玩偶,可这些司小喃都没多少兴趣。而且他总觉得送这种东西,太没诚意。 他还记得自己生日的时候,司小喃给了他一个世界。 到现在该回礼了,付修才发现司小喃给的礼物是多么可贵,他思来想去,居然找不到一个能配得上的回礼。 可这种事求助别人又显得太没诚意,付修烦闷的翻了个身,陷入对自己智商和情商的深深忧虑中。 离生日还有几天,司小喃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来付修这里报道,学习读书偶尔腻歪,但也没有再提过生日的事。 暑假闲的无聊……特指付修。他出去又会被其他学校招生办的人堵,干脆窝在屋子里开发第二技能:做饭。 付修是练钢琴的,手指灵巧,智商在线,三两天下来居然学的有模有样。虽然大餐还差点,但西红柿炒鸡蛋这种家常菜已经能做的相当美味。 司小喃乐见其成,从每天买早餐带外卖变成跑去菜市场选点鸡鸭鱼肉,带回去交给未来的付大厨料理。 付修看她吃的开心,又琢磨了几道大菜。这天吃饭的时候,他没忍住跟司小喃打听,“喂,你过生日想要什么?” “嗯?”司小喃想了会才说,“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像这样你给我做两道菜,就挺好。” 说完她又笑了,“我突然想起网上说的,女生说没什么想要的,就是一定要送点什么但我就不告诉你的意思。不过我没那种意思,我是真的没什么想要的。” “你这还不是我自己想的意思?”司小喃可能是真的没什么想要的,但是付修不可能不送。 “那你就想呗,你过生日还不是我想的,想的头发都秃了。”司小喃吃完饭,主动端起碗筷走进厨房。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付修做饭,他刷碗。司小喃厨艺方面没什么天分,刷碗倒是锻炼了十年,已经炉火纯青。 付修倒在沙发上想了会,拿起手机,日历显示今天已经28号。 还有两天,能准备什么? 说起来自己还真够没诚意的,明知道她生日就在这几天,但一直没有费心费力准备什么。付修默默检讨了下自己,微妙的发现一件事—— 似乎把司小喃追到之后,自己就没怎么送过她东西,平常相处也没那么细致体贴了。 这不,现在人都委屈的去厨房洗碗了。 ……再这么下去,恐怕接下来她就该受不了,提出分手了。 付修瞬间坐正,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司小喃擦着手走出了,见男朋友忽然正襟危坐,看着自己的目光分外殷切,仿佛又回到最初那段互相喜欢但是都不挑破的状态。 “你怎么了?总算开始为成为省状元兴奋了?” “不是,”付修摇摇头,望着司小喃的手沉默了会,“以后我来洗碗吧。”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司小喃嘀咕了句,说,“没事,我洗习惯了。总不能什么事都你做,搞得跟压榨一样。” 付修表情更复杂了,内心陷入了汹涌的忏悔,“那,你生日真的不想要吗?” 问完,司小喃忽然顿了一下。 付修以为她又会说什么都不要,隔了会,才听到司小喃犹犹豫豫地回答,“那…你—— 洗干净点?” 51.第五十一颗糖 “你…洗干净点?” 付修听到她的话,愣了会, 才依稀明白过来司小喃这是什么意思。他倒是想过这事, 可现在明明白白说出来, 比想象中还要尴尬。 他偏过头咳嗽了一下, 等心底那丁点燥热散去了, 才试图缓解气氛,问, “怎么?要脱光了打一架啊?” 司小喃说出来的时候非常羞耻,忽然涌现的羞耻心几乎要把她埋起来。虽然是迟早的事,可由自己提出来实在太不矜持了。 可听到付修的话, 她那点羞耻心像是夏天里的水蒸气,忽然就蒸发了。 司小喃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磨磨牙问, “你洗干净了, 脱光了, 就为了跟我打一架?” 付修没话说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脸皮挺厚, 撩人这方面比动不动还会害点羞的司小喃强。可这回他是彻彻底底的蔫了,缓和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倒不是付修没想过那回事,他各方面功能正常, 肯定也会想跟喜欢的人更进一步。 可这种事情真的要发生了,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太喜欢这个人了, 所以犹豫的、忐忑的、不敢轻易碰她, 怕会让她伤心难过后悔。 付修没再说话, 司小喃也说不出来了。她感觉刚才主动提出的那句, 已经把她过去十八年的勇气全部搭上了。 要是付修再误解或者拒绝,司小喃不保证她会不会冲到厨房拿把刀——自我了断。 她没胆砍付修。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装模作样学了会习,司小喃急匆匆离开了,留下付修惶惶不安的留在屋里,正襟危坐的拿出手机搜索:第一次注意事项。 网上给出的东西太杂,还有很多是纯粹来搞笑的。比如第一次上天要注意什么,第一次变身要怎么办,第一次跟怪物决斗… 付修超高的智商和学习能力仿佛已经瘫痪了,他没办法从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选出要用的东西出来。思来想去,他找了一个最不愿意找的人。 大概是因为无聊,宁决回信很快。 天下第一帅:付爷,你别告诉我你跟喃姐好了这么长时间,都一直在亲亲抱抱举高高,连个负距离接触都没有吧?现在初中生都排队打胎了,你俩天天一个屋檐下,这也太纯洁了吧! 付修很想让他滚,但是这货滚了以后,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人能咨询。于是付修只好决定,先忍他半分钟。 天下第一帅:还有付爷你找我问,其实是想跟我炫耀吧?哈哈哈哈你找我炫耀有啥用,让我嘲笑你是处男吗嘻嘻嘻噗噗噗嘿嘿嘿呵呵呵 付修觉得这半分钟是忍不下去了。 他很想把宁决揍到宇宙的那一头。 可能是隔着网线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宁决总算认真了些。 天下第一帅:那啥,其实这个事我不算挺有经验。喃姐是那个…第一次吧?我碰过的处真不多,大概就是做好准备,别中奖了,还有就是女生那边可能会疼吧,会脆弱,你得哄着,说点好听的话。哄女生我擅长的,什么宝贝乖乖你是我的小心肝 付修脑补了下那样的场景,无情的回复:你还是滚吧 天下第一帅:唉付爷,你别不听我的,不然你把喃姐伺候的不舒服,她脾气上来一脚把你踹下床… 付修已经懒得看了,迅速拉黑了宁决,倒在沙发上思考人生。 刚才宁决说的那么多,其实有用的只有一点——事前准备。 而且,那天是司小喃生日来着,就算把自己当礼物送了,她生日的事也不能马虎。付修想,就算我脱光洗白给自己打了个蝴蝶结,这事也算是我占便宜。 不能这么糊弄小松鼠,她本来就蠢,不能让她再笨得不知道被宠着是什么感觉。 二十九号付修起得很早,准确来说他根本没怎么睡,彻夜思考如何取悦女朋友这种具有跨时代意义的问题。 过了平常时间,司小喃还没来,估计她今天不会来了。付修想着,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能外出的衣服换上准备出门。 在知道他已经填报过志愿后,没日没夜堵门的招生办总算消停了。付修拿到省状元这件事的余韵还没散去,但至少不会影响他平常的生活。 付修翻出小半年没用的车钥匙,在手机里搜索全市的蛋糕店和商品评价,打开导航到市中心价位最高的一家。 其实付修平常很少会开车,只是冬天怕司小喃冷所以使用的比较频繁。这辆车是搬来这边的时候,亲戚怕他出行不方便留下的。其实小县城就这么大点地方,付修平常三点一线,豪车到他手上只能蒙灰。 今天倒是难得派上了点用场,付修在市中心转了一圈,后座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蛋糕,配饰,玩偶,零食。他本来还想买几件衣服,但是想想自己直男的审美,还是决定不要荼毒司小喃的审美了。 返程的时候路过一家自助成人用品店,付修停在路边思考了整整十分钟,还是把车开走了。 市中心这边人来人往的,一点都不隐私。 付修自诩心智成熟,甚至可以说有些沧桑,但是在这种方面,他到底是个青涩少年。 倒不是说有多害羞,只是周围这么些人经过,难保不会有认识他或者司小喃的。县城地方小,人都爱八卦,他要是一进一出被人发现了,明天这事不知道要传几个版本。他倒是无所谓,司小喃脸皮薄。 付修七绕八绕拐到个非常偏僻的超市,快速买了需要的东西后,径直回家了。 司小喃果然没来。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害羞还是…后悔。 要是她后悔了…付修想,她后悔,还能怎么办。自己纵容惯了,不可能介意这一次的出尔反尔,况且人家还过生日呢。 只是期待攒得太多了,要是司小喃临时刹车,失望是肯定的。 付修把买来的东西都搬到房间里,着手开始布置。他拆下蛋糕店的缎带,把买来的配饰妆点上去,再用纸板照着蛋糕盒的样子,裁剪成尺寸差不多的模样动手拼装起来,翻出一盒彩色铅笔在空白的蛋糕盒上写写涂涂。 一个丸子头的小女孩,一个西瓜头的小男孩,脑袋低着脑袋,笑得特别甜。这是最开始见司小喃时,他偷偷画的情侣头像。 可惜在那之后司小喃就把头像换了,只有他孤零零的还在用。 付修拼完盒子,把刚才拿出来的蛋糕吃掉,提着买来的蛋糕粉巧克力和草莓钻进厨房,撸起袖子准备打蛋揉面。 昨晚想了一夜,他大概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什么能让司小喃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创意。倒不如就用最平淡的方法,让她过个甜蜜开心的生日。 之后如果她愿意的话,付修想,我还是愿意把那根绸缎绑在自己身上的。 司小喃坐在窗户前面,呆愣了整整半个小时。她手里掐了一朵从外面摘回来的无名小花,把小花上面的花瓣一根根拔下来。 她没有在测什么无聊的‘睡他’或者‘不睡他’这种事,司小喃性格固执,决定的事从来没有反悔的。 她在测的是更严肃的事。 “白天、晚上、白天、晚上…”司小喃掐下最后一根花瓣,心里喜忧参半。 这样就必须跟孟娴说明天留宿的事情了,孟娴那么了解她,多半猜出会是什么事。 家里的扫把擀面杖鸡毛掸子都藏好了吗?我会被打断腿的!司小喃担忧的想。 但这种事,主动坦白肯定比秋后算账好一点。司小喃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满地的花瓣拢了拢扔进垃圾桶里,出去找孟娴。 孟娴正坐在自己房间里嗑着瓜子追电视剧,猛地见司小喃愣了下,“你怎么回来了?” “我一直都在家啊。”司小喃很想质问孟娴为什么这么不关注自己,但是想到等下要说的事,她怂怂的坐在孟娴身边,一副乖巧可爱的小女儿模样,“妈,你怎么在房间里啊?客厅的电视大,你去外面看呗?” “在房间里舒服,客厅那个电视费电。”孟娴随口说了句,分她一把瓜子。 司小喃平常不喜欢这种太干的零嘴,今天却接过来,默默地坐在孟娴身边嗑着瓜子,思考应该怎么开口。 “刚才话还没说完呢,你今天怎么在家了?”总算察觉到司小喃的反常,孟娴扔掉一把瓜子皮,电视也不看了,转过来问她,“是不是你俩又闹别扭了?我说你别三天两头使性子,仗着人家小付脾气好,惯着你,就整天找点不愉快的。这脾气再好的啊,你几次下来,他也不可能总惯着你。” 司小喃不爱听了,“妈,我没跟他闹别扭。而且什么叫他惯着我啊,付修那人私底下又贫又懒的。” “得了吧,真当我看不出来啊?你俩这处对象,肯定是小付对你千依百顺,夸到天上去了,不然按你的性子,一早得分了。”听他俩没闹别扭,孟娴稍微放心了点,又抓起一把瓜子,“说吧,那到底是啥事啊?” 司小喃扁扁嘴,把瓜子全扔回去,拍拍手靠过去给她说,“妈,我明天不是过生日吗?” “嗯,是啊。”孟娴漫不经心的说,“十九岁也不是啥大生日,随便过过得了,难不成你还想要我给你买个直升机?” “我倒是想让你给我航空母舰呢,你买的来吗?”司小喃被她怄得简直说不下去,隔了会才干脆破釜沉舟的说,“我明天要跟付修过。” “哦。”这事太正常了,他俩整个暑假都黏糊再一次,刺激虽然已婚但是老公常年在外的孟娴。孟娴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意外。 司小喃一鼓作气,又说,“晚上也在他家。” “哦。”孟娴又应了一声。不就是晚上也在那边吗,有啥好炫耀的……等等?晚上! 两个刚毕业的小同学,晚上共处一室,这是要出事啊! 孟娴惊得瓜子扔了满地,瞪着自家闺女问,“你刚说啥?” “就、就是我晚上在付修那边。”司小喃连忙退开几步,说,“你刚才应了,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孟娴瞪大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站起来环顾四周,沉声问,“咱家的铁耙子呢?” 铁耙子?是那种前面带刺后面带棍的玩意儿? 还有这种操作? “妈!”司小喃急了,她觉得在跟男朋友双宿双飞之前,自己得去找阎王爷下个棋。 52.第五十二颗糖 司小喃用尽方法,总算是平息了孟娴的躁怒。她反锁上门, 免得自己亲妈真的去找什么铁耙子, 把自己了结到这里。 孟娴坐在床边仔细思考了三分钟, 心里还是余怒未消。她把司小喃叫过来, 严厉的问, “这种事情之前发生过没有?” 司小喃连忙摇头,认错态度非常积极。 孟娴松了口气。还好, 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她看着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司小喃,整个人陷入深沉的纠结中。 孟娴骨子里是个传统的女人,打小就让司小喃注意分寸。司小喃也乖, 没让她操过什么心。到十八岁才找了个男朋友,看着还挺靠谱。 其实她想法很简单, 并不非要说结婚之后才能到那一步。可她就这么一个女儿, 看不得她在人生路上吃一丁点的亏。 司小喃坦白交代这件事, 大概也是对自己的信任。孟娴想着想着, 气慢慢消了。 “你…”孟娴开口就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听了会她问,“你可想好了?” 司小喃点点头,态度不算强烈, 却很坚决。 “你想好了,我也没什么能说的。”孟娴拉过她的手, 仔仔细细看着司小喃, 似乎是在感慨什么, “你到底也这么大了。” 司小喃听到这话, 平平淡淡的,一瞬间居然有想哭的冲动。 “唉…从你出生那天,我就知道,你早晚都是别人家的白菜。”孟娴想了下付修那个孩子,觉得也是个靠谱的人,心底就认了命,“其实付修在咱们家留宿那几天,你总偷偷跑他房间里,我就猜到这一天不会远了。” 司小喃彻底震惊了,连忙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动静那么大,咱家墙又不隔音,你说我怎么知道的?”孟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继续说,“一个女孩子家,半夜往人家男生房间跑,你还真是厉害。” 司小喃糯糯的辩解,“我又没做什么…” 是啊,那时候没来得及做什么,现在可不就补上了吗?孟娴毫无波动的想,居然越想越平静,甚至连气都不想气了。 自家的大白菜主动要去喂猪,你总不能说人家猪不好。 何况那头猪还是猪群里最英俊的。 “那件事,你要是想好,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但是有几点你得注意…”孟娴到底是过来人,交代的非常详细。司小喃第一次跟母亲谈这种话,开始还觉得害羞放不开,到后面听的愈发认真,还无比庆幸自己来找孟娴这一趟。否则她跟付修俩雏,随便被网上|信息忽悠了,不知道得走多少弯路。 这晚上时间过得特别慢,司小喃醒了三次,最后一次是在五点。天蒙蒙亮,她已经睡不着了,爬起来选今天要穿的衣服。 不挑不知道,仔细看看自己今年还真没有什么衣服,偶尔买的几件还都是规规矩矩的学生款,穿上去就跟未成年似得。 虽然司小喃距离成年也没几天,但是今天她总不能再让自己显得那么嫩。万一给付修什么错觉,惹得他有奇怪的癖好怎么办? 司小喃在衣柜里翻了翻,找出前年的衣服。半透明的蓝色圆点外套里面套个布料轻薄的小背心,配上该露的都能露出来的牛仔短裤——其实这短裤司小喃是冬天买的,她以前是真不怕冷,到白雪皑皑的时候还能把该露的都露出来。为此,付修还酸过一次。 导致就算到了夏天,司小喃也没穿过能露出膝盖的衣服。 久违的换上这身,司小喃居然觉得有些不习惯。她照镜子望着自己,这两天那点模模糊糊的羞耻感卷土重来。以前她这么穿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今天可能是心理原因作祟,她感觉自己就是个——等待签收的包裹。 这背心也太薄了,裤子也太短了,付修要是真想做点什么,都不用脱,直接撩起来就能… 不能在想了,司小喃抹了把燥热的脸,躲进洗手间撩起凉水洗了把脸。 出来时,司小喃心情已经平静很多。她收拾好其他应该带的东西,把头发梳整齐。她没有尝试化妆,毕竟没有开发这个技能,万一把自己打扮成如花就得不偿失了。 捏着手机发了会呆,到了六点半,她才推门出去。路上的人很少,司小喃没有磨蹭,径自往付修家的方向走。 在楼下遇到那个很讨厌的房东,她没有停留,顺着楼梯往上走。房东看着她的背影,不服气的哼了两声,“小姑娘家家的,长得还挺漂亮…” 这是被夸了?司小喃心情很复杂。她本来就很漂亮啊,难道房东平常都没有看出来吗?还是因为自己找到男朋友肆无忌惮都不收拾自己了?应该不是…… 吧? 好像跟付修在一起,司小喃是不会特意收拾。 真对不起男朋友。 走到五楼,睡了将一个月懒觉的人居然醒着,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司小喃推开门进去,付修正穿着大背心坐在地上,抱着打气筒吹气球。 旁边吹好的气球摆了一地,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残骸。司小喃绕过满地随时可能爆炸的大气球,走到付修旁边蹲下问,“要我帮你吗?”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付修加快动作,把最后几个气球绑好,拉着司小喃站起来说,“不用,我已经做完了。” “这些是要挂到房顶上吗?”司小喃问。 按照付修直男的审美标准,弄满屋子气球搞个联欢晚会的形式挺正常。 “不是,拿来给你踩着玩的,就摆在地上。”说话间付修看着她今天的打扮,微微皱起眉,“你怎么穿这样就出来了?” 司小喃闻到浓重的酸味,连忙解释,“大清早的,路上没人看到。” “好吧。”付修不信她的说法,但司小喃都解释了,自己再计较显得小气。他看着司小喃露出来的长腿和若隐若现的圆润肩膀,由衷的赞美,“挺好看的。” “你果然是嫌弃我平常不打扮,是吗?”司小喃笑了笑,踢开脚底下的气球,十分怀疑的问,“你搞这些,真的是让我踩的?” “是啊,你等等。”付修抱起一个气球,绕过满地五颜六色圆滚滚的球体,走到卧室前推了一下。门开了一条缝,用里面涌出更多的气球,把司小喃半个身子都埋在里面了。 周围都是软软鼓鼓的气球,动一下都被这些球体包裹着,司小喃拿起一个,看到里面塞了张纸条。她戳破,纸条上写了一句情话—— 宝贝,生日快乐。 她又拿起第二个,里面果然还是有张纸条—— 感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 司小喃粗略估计了下,这整个房间的气球,没有上千也有八百,“还都是手写的啊,你这些弄了多久?” “没多久,你要是晚来个十分钟,我就能把这些都塞进卧室里,给你个惊喜。”虽然惊喜没给成功,付修倒不觉得怎么失望。 “还好我来早了,否则得被你的惊喜吓死。”司小喃抱怨着,却笑了起来,扑过去隔着气球抱住付修,“谢谢,我挺开心的。” “你这就开心了?”付修又陷入忏悔之中。 他肯定是做的太少了,才让司小喃变得这么容易满足。 “你为我做什么,我都觉得开心。”司小喃主动亲了她一口,在气球里刨出一块地,一个一个认真的拆了起来。顿时整个屋子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听上去特别喜庆。 她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气球全部扎爆,收到了999张纸条。司小喃把纸条谨慎的收好放进自己带来的包里,看着满地残骸,觉得无比可惜。 “你看你,搞了那么久,这一下子就没了。” “重在过程啊,你开心就好。”付修没觉得可惜,他把地上的垃圾收拾起来,绕过去到厨房拿蛋糕。 司小喃看到蛋糕盒的瞬间有些震惊,盒子很精致,但明显不是蛋糕店批量制造的那种。盒子上的图案也无比的眼熟… “哦…”司小喃一脸恍然大悟,“那个头像,是你画的啊?” 提到这个事,付修身上的柠檬味简直要淹没整个城市,他冷冷的问,“你以为呢?” “噗——我以为是撞头像了。”后来两个人交往后,司小喃想过把头像改回来,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耽搁了,也就没管。她翻出手机,从图册里找出头像换上,嘟囔着说,“我就说,选的时候明明不是情侣头像,怎么能撞了呢?” 这么丢人的事情,高冷的付爷懒得多提,把蛋糕盒放在她面前。蛋糕盒上绑着粉色缎带,打着蝴蝶结的缎带上缀着两只颜色不同的小松鼠。司小喃顺便拍了个照,才谨慎的解开蝴蝶结。 跟她想的一样,蛋糕果然是付修亲手做的,上面生日快乐的字迹简直太熟悉。 “我这两天认真检讨了自己,一直在想是不是对你太敷衍了。”付修弯腰帮她把生日蜡烛插上去,垂下的睫毛浓密卷翘,整个人好看的像是穿着背心和大裤衩的王子,“但是我一时半会实在想不出足够让你感动的生日礼物,所以…” 司小喃眨眨眼,她想说自己其实已经很感动了。 付修说,“我帮你过一个,足够甜蜜的生日吧?” 53.第五十三颗糖 付修准备了很多礼物,多得司小喃无法想象他到底跑了多少地方, 转了多少店铺。 坐在客厅里拆了一上午礼物盒, 司小喃手都困了, 脚边还有一堆礼物盒。 司小喃抱着一只熊坐在沙发上, “我觉得, 你肯定是把这辈子的生日礼物都送给我了。” “这是补之前十八年的,以后每一年, 我肯定还会送你更多礼物。”付修看她开心,松了一口气,“你生日歌想听现场版还是录音版?” 司小喃想起自己那个要人命的u盘, 瞬间警惕起来,“你的唱歌水平该不会跟我一样差吧?” 付修高深莫测的说, “你猜。” 司小喃咬咬牙, 豁出去的说, “现场!” “好。”付修应了声, 钻到卧室里换上昨天送到洗衣店熨烫服帖的小西装, 出来坐在钢琴前。 她按下第一音,司小喃心里的愧疚稀里哗啦的。自己真是小人,居然用自己的水平衡量付修, 这演奏技术分明应该去开个音乐会啊! 付修唱歌水平其实就是普通水平,他平常也不太唱。可演奏技术过硬, 有背景音加成分分钟能让耳朵怀孕。 一首生日快乐弹完, 司小喃由衷的鼓起掌, “好听好听!” 付修站起来, 朝她行了个闭幕礼,走过来。他穿西装的样子更加好看,身形偏瘦,却很挺拔,腰线和长腿非常完美。司小喃咽了下口水,可算是想起来,今天生日会缺了点啥。 司小喃目光黏在他身上,不住扫视付修腰臀部位,口腔里唾液分泌的尤其旺盛。她吞了下口水,问,“那什么,你生日礼物送完了?” 付修沉默地看着她。 司小喃安静地跟他对视,眼睛里有一丝丝不安,更多却是期盼。 最后,是司小喃先受不住移开眼,“我说,付同学,付爷,我们伟大的一中之光?” 付修被她一长串称呼弄得没脾气,“在呢,你还想发明几个称呼?” “好吧,男朋友。”司小喃清清嗓子,正儿八经的问,“你觉得,这种事,你总让我主动,好意思吗?” 付修被她戳在脊梁骨上,再也没办法以退为进了。他抽出刚才绑在蛋糕上、缀着小松鼠的缎带,灵巧的打了个蝴蝶结,把自己两只手套进去,凑到嘴边慢慢咬住缎带的一头。 他唇色比往常红些,皓白的牙齿叼住缎带的边角,慢慢扯远,仰头的时候脖子曲起好看的弧度。绳结缓缓收紧,粉色的丝带在他墨黑的西装上异常合适。付修眼里一片星海,衣服穿得齐齐整整,手上打着漂亮繁复的蝴蝶结,好像只要扯开缎带,这个人就会立刻拥抱住自己。 司小喃以前只知道付修好看,付修体贴,没想到他撩起来,会让人这么的—— 合不拢腿。 明明没什么经验,却会不由自主的期待接下要要发生的事。 司小喃呼吸一滞。 付修偏过头,略长的碎发微微遮住眼睛。他半垂眸看着司小喃,把绑住的双手送过去,“喏,礼物。” 司小喃低头看着他修长干净的手,咬着牙强忍住心里汹涌的澎湃。到刚才为止,整件事明明都是自己主导,可付修一个动作,就让她彻底落了下风,只想被他好好抱住。 司小喃脸红的调节着自己的呼吸,手伸过去颤抖的摸了下那个丝带,又悄咪咪缩回手,满脸通红的看了眼付修。 付修始终是平静的样子,不着急,也不催促。他柔和的望着司小喃,一副随她处置的样子。 司小喃清楚,就算她把付修撩到这个地步,只要自己喊停,付修肯定二话不说老老实实收起所有想法。 他总是这样体贴入微,静静等着自己深陷沉沦。很温柔,也很狡猾。 偏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办法抽身了。司小喃深吸一口气,颤巍巍的解开缎带,跪在沙发上扑进付修怀里,主动吻住他。 付修很快抱住她,给司小喃一个甜蜜的亲吻。 …可实际上,两个昨晚没睡好的小同学,都还没准备好做那种事。他们互相搂着到付修的卧室,躺在床上,盖上薄被,十分纯洁的睡了一觉。 司小喃醒来的时候,透过窗能看到晚霞。她微微动了下身体,耳边还能听到付修绵长的呼吸。 带进卧室来的缎带就堆在床边,司小喃拿起来,顺便在床边的柜子里翻了翻,很快就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拆开盒子,看了看使用说明,坐在床沿冷静了十秒钟。 告白要我主动,这事要我主动,求婚是不是也要我主动? 付修,你就怂死吧。 想到上午那个把她打横抱紧卧室,压在床上,犹豫了半天说,“咱们还是先睡一觉吧?”的人,司小喃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 可那时候司小喃实在困,迷迷糊糊被他哄睡着了。现在清醒了,回想起这事,司小喃恨不得找根笔,在付修脸上写上大怂包三个字! 就没见过比他怂的! 睡饱之后司小喃精力无比充沛,似乎连智力水平也比平常高了那么点,她转过来半跪半坐凑到付修旁边,看着自己可口的男朋友,琢磨着应该怎么把他吃下去。 这时候要是配台词,那肯定就是:小美人,你快从了我吧。 付修其实已经醒来了,司小喃一动,他就再也追不着了。睁眼见司小喃翻箱倒柜还拿出某些不明物体,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场景,索性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司小喃还真没说错,他怂。 昨天他问完宁决又查了查,网上都说女生第一次对那种事多少是会疼的,可能还会永远产生厌恶,还可能会因此讨厌男生… 付修越看越觉得怂,自己过生日司小喃大冷天受冻,现在自己过生日了,还要白白挨一次疼。 毕竟付修感情比其他男生要淡薄,除了司小喃,他对女生没有任何兴趣,连教育片都没看过。 他对自己的技术毫无信心。 付修正胡思乱想,忽然眼前蒙了一层布。付修连忙伸手想抓下来,就听到司小喃的声音。 “别动,你不是喜欢装睡吗?”司小喃制止住他的动作,把缎带绑的又紧了点。 他看不到,自己应该也没有那么难堪。司小喃咬咬牙,脱掉外面的外套,气闷地看着怂破天际的校霸。 “霸气炫酷的付爷,你今天的表现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做人还是要靠自己。”司小喃分开腿,跨坐在他腰上,仗着付修看不到,轻佻的顺着他腰线摸了好几把。 嗯,手感真棒,看来这种玩法也不错。 “我…”付爷无言以对。 “我生日没剩多久了,你不要试图再浪费时间。”司小喃把他衬衣下摆从裤子里揪出来,颇有恶霸气质的说,“来,自己把衣服脱了,等下让你少受点罪。” “司小喃…”付修慢吞吞坐起来,左手扶着他的腰,右手扯开自己扣子,咬着牙说,“你还真是会作死。” … 付修换了新的床单,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大毛巾,到浴室裹住司小喃把她抱出来。司小喃挨到床,立刻滚了半圈,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蒙起来,说什么都不肯露头。 把大毛巾从司小喃身下抽出来,付修怕她把自己闷死,扯扯被子让她露出脸。 司小喃红着脸看了眼付修,立刻把视线挪开了。 付修身上湿漉漉的,一直顾不上擦,身上只穿了睡衣和内裤,睡衣的扣子还没系,四舍五入等于没穿。 付修揉了揉她的头发,从柜子里翻出吹风机,调整好风速一边吹一边问,“有哪里难受吗?” 司小喃像是忽然哑巴了,抱着被子摇摇头,眼睛死活不敢看付修。 “真不难受?还疼吗?”付修怕她憋着不肯说,追问了好几句,“等会我给你揉揉。” 司小喃又想把自己整个人埋起来,假装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梦境。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很霸气,很酷炫,有种调戏小美男的自豪感。谁知道这小美男被撩起来了,那就是个大恶霸。 想到自己瑟瑟发抖的模样,感觉这辈子的人可能都丢完了。司小喃从付修手里接过牛奶,闷着头喝了一口,还是觉得很奇怪。 …倒不难受,付修每个动作都很细致,也很温柔,生怕弄疼自己。摸着良心说,司小喃甚至觉得蛮舒服的。 可舒服跟尴尬是两回事啊! “我说啊,”看着她喝完牛奶,付修收回杯子放到床边,才坐下来跟她进行友好交流,“你贪图我美貌染指我色相,睡完了怎么又不理我了?这是不想负责吗?我们做这行的有规定,货品签收是不能退换的。” 说着,他还把散在床边的绸缎拿起来,在司小喃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司小喃抱着被子,躲了躲,鼓起腮帮子看着他。 付修凑过去,黏黏腻腻的亲了一口,问,“后悔吗?” 司小喃摇摇头,总算肯出声了,“你…我今天过生日,你别这么欺负我。” “还不是你自找的…”付修看了眼表,笑了,“正好,现在过十二点了,我可以随便欺负了吧?” 司小喃立刻警惕起来,推开付修喊,“喂喂喂,你让我看看明天的太阳吧!” 54.第五十四颗糖 七月的第一天,司小喃全天都没有下床。即使期间要洗脸刷牙上厕所, 也是被付修抱过去的。 她其实不太习惯这样的腻歪, 好像自己忽然柔弱地不堪一击了。但见付修高兴, 司小喃还是乖乖的配合他当大型玩偶。 午饭也是在床上吃的, 付修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煮了红豆饭, 还有一堆滋补养生的菜。他手艺简直是毁天灭地的进步,司小喃不小心吃撑了, 躺在床上放空。 付修洗完碗筷,也跟着上了床帮他揉肚皮,揉着揉着就摸到了奇怪的地方。 “原来你是有胸的啊, 平常都不怎么能看出来。”发生关系之前,付修对司小喃算得上绅士到家, 发之于情止乎于理, 一点不该做的动作都没有。 现在该有的都有了, 付修像是现了原形, 扯下遮羞布做什么都肆无忌惮。司小喃穿着付修的宽背心, 底下只有一条内裤,基本是放任她上下其手的状态。刚开始司小喃还有那么点害羞,但是她害羞是有额度的, 挥霍完那点本性就上来了,躺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没皮没脸的。 “你是嫌弃我胸小吗?”司小喃隔着棉背心握住付修的手, 扁扁嘴, “我明明发育的很好。” “是很好。”付修感受了下入手的大小, 正合适被掌握。他抱着求学精神仔细探究了司小喃的身体,就把手抽出来重新搂住她的腰。 司小喃翻身坐在他腰上,整个人趴在付修胸前,闭上眼打了个哈欠。 付修表示有些担忧,“你这么吃了睡,会变胖吧。” “我说付同学,你今天很皮啊。”司小喃睁开一只眼,虚虚眯起来瞪他,“先是嫌弃我胸小,又是嫌弃我胖。说,你是不是吃干抹净想赖账了?” “冤枉啊,我才是被吃干净的那一方吧?”付修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揉了揉她的腰,凑过去亲昵的含住司小喃的耳垂亲了亲。 司小喃本来有点困,被他闹得也睡不着了,压住付修要去挠他痒痒。 打打闹闹荒废了一天光阴,下午司小喃不得不回去了。 “我跟你说,昨天我来的时候,孟娴女士差点要拿铁耙子揍我。”司小喃翻身下床去想找自己的衣服,嘴里絮絮叨叨跟付修吐槽,“我今天要是再不回去,她得敢上门来捉奸。” “她要是上门,我们就奉子成婚吧。”付修看她拿着那件轻薄的衣服,立刻拦住了,“等等,你的衣服脏了,我给你找件其他衣服穿。” 司小喃立刻就猜出他的心思,乖巧的放下手里的两件布料,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付修衣柜里都是基本款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大两个号,分分钟变男友衬衣。觉得她这么松松垮垮的出去也不合适,付修干脆把她送到家。 坐上车的时候,司小喃忍不住吐槽,“我好像是一个失足少女啊,大半夜的,穿着别人的衣服,被陌生的怪蜀黍送回家。” 陌生的怪蜀黍扫了她一眼,冷冷的说,“你小心点,陌生的怪叔叔还会把你绑去当媳妇。” “难道不是压寨夫人吗?” “你又骂我是土匪?” … 根据某种不科学的相对论,放假期间总是比工作日过的要快,三个月暑假不留神就过了一小半。七月最热的时候,司小喃正瘫在付修家的客厅里像一条失去水分的咸鱼,忽然接到了姚舜的电话。 姚舜风风火火一通吼,“司小喃,你跟付修在一起吗?快告诉他,来学校领录取通知!” “啥?”司小喃立刻从咸鱼变成鲜鱼,一下子蹦起来说,“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 司小喃推开模拟题,大踏步走到卧室里扑到床上,压在付修身上滚了半圈,硬生生把他从睡梦中扯醒。 付修反射性抱住司小喃,防止他滚下去,然后才坐起来抓了两把头发问他出了什么事。 司小喃兴奋的说,“你通知说到了。” “哦。”付修捏捏脖子,慢吞吞的翻身下床。 司小喃跟在后面问,“你怎么没一点兴奋的感觉啊?”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有什么好兴奋的。”付修当着司小喃的面脱掉衣服,露出结实的背脊和优美的腰线,轻飘飘的上演一出活色生香。他换上衣服,转过来望着吞口水的司小喃,“如果是你的通知书到了,我会很高兴。” 司小喃伸过手偷偷摸了把他的腰和腹肌,满足的叹了口气,“真好,你出息了。” 打从那事之后,司小喃越来越黏糊,瞅准时机就要沾点便宜,活脱脱是个女流氓。付修习惯了她各种各样的小动作,顺从的让她摸了会,“是是是,要来一发不?” 司小喃立刻缩回手,警惕的退后半步看着他,“咱们要去领通知书呢,你真要这么无耻?” “啧。”付修笑着看了眼口是心非的女朋友,跑到洗手间去洗漱顺便解决下生理问题。 阳光非常毒辣,晒在皮肤上跟针扎似得。从付修住的地方到学校才几百米,两个人都给热得不想说话,有进气没出气。导致姚舜把录取通知书摆出来,只收获到了两脸冷漠。 “怎么了,看到录取通知还不开心啊?”姚舜晃晃悠悠坐在他们面前,摸着快递信封的壳子,一脸感慨的说,“我听说付修的通知书是最早寄的,怕送晚了他不去。x大之前给我打了无数次电话,生怕他临时反悔。真是…” 姚舜虽然在抱怨,实际上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付修拆开文件袋,从里面翻出通知书,同时掉出来的还有一张□□和两张手机卡。 他把其他东西都推到一边,拿起通知书翻开,抬头白纸黑字印着付修同学,轻飘飘的决定了他未来四年的归属。 司小喃本来挺乐呵,看到通知书最末尾那一长串遥远的地址,心忽然就沉了。 x市不远,付修特意选了最近的大学,可即使这样,还是有二百公里的距离。 一整年,三百多个日日夜夜。 付修把所有东西都塞回文件袋了,转过来看司小喃目光黯淡。他拿起通知书跟姚舜打了招呼,拽起司小喃往校外走。 直到被拖进本市的客运站,怀里塞进一堆零食,司小喃都才回过神来,“这是怎么了?我们要去哪里?” 付修把买好的车票递给司小喃,拿出手机拨通孟娴的电话。 “阿姨,喃喃今晚不回去了。我通知书送到了,想带她去x市看看我以前的学校。” 司小喃眨巴眨巴眼,看到车票上的目的地,正是x市的客运站。 暑假中旬不算高峰期,他们买的那个班次很快就检票进站了。因为是临时起意,他们也没带行李,很快坐在车里相邻的位置上。 司小喃看着窗外并排的车,听乘务员说欢迎的话,这才意识到他们还真是特别洒脱的来了一场没说走就已经走了的旅行。 “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付修拧开矿泉水盖递给司小喃,轻轻跟她说话。 刚才那瞬间,司小喃的眼神太招人心疼了。 当初她把自己推出去的有多干脆啊… “我带你去看看我以后要呆的学校,咱们把每个角落都走一遍。以后你想我的时候,我告诉你我在哪个地方看书,哪个地方上课,那个地方吃饭,你就能想到当时我的样子。”付修捏了捏她的手,第一次对司小喃表达自己的期待,“我在那里等你,在每个角落想你,所以你一定要来。我们现在过去,看看我们的未来。” “嗯。”司小喃点点头,应了声,靠在付修肩膀上。 客车缓缓地启动,渐渐离开这个他们已经很熟悉的城市,爬上高速。这个城环山,火车还要弯弯绕绕,客车却可以钻隧道出去。一路上明明暗暗,两边都是巍峨的山脉,风景倒挺好。 司小喃问,“你之前去过x市吗?” “去过。”付修本来想摇头,想了想说,“我来这边的时候,正好从x市经过。” “你那不叫去过,是路过吧。”司小喃不给面子的拆穿他,说,“我去过x市,不过也只呆了两天。那边比我家那块好很多,买东西聚餐都不用去市中心,到处都有大超市,人也很多…哎,我这么说像不像乡下来的土包子啊?” “不像,你最洋气了。”由于心疼女朋友,付修又捡起被他扔了几天的捧上天技能。他望着窗外蜿蜒的山和蓝天白云,说,“其实大城市未必那么好,人多是非多,雾霾也多。” “哦,那些一线城市好像都闹雾霾,你出门记得带口罩啊。”司小喃看了他一会,点点头,“你必须戴口罩了,你这样子太勾引人,我怕你上个大学,会给我招惹一堆情敌。” “放心,我不理她们。” “难说啊,听说x大是美女最多的学校之一,一个个长得好看身材好,还不胖,个子还高。要是遇到几个追你的…”司小喃本来想开玩笑,说着说着自己当了真,严肃的问,“你不会被她们勾走吧?” “不会。”付修认真的说,“不然,你给我套个圈?” 套个圈什么的…你是狗吗?司小喃看了他一会,扑过去,飞快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个圆圆的圈。 55.第五十五颗糖 他们那个小县城到x市只需要三个小时,中间还在服务站休息了一会, 到x市已经挺晚了。路上摇晃, 司小喃靠在付修肩膀上迷迷糊糊睡了觉醒来, 外面像是换了个世界。 这个城市高楼林立, 来来往往的人都行色匆匆, 走路飞快,仿佛慢了点就会落在别人后面。两个人对这边的路都不太熟, 付修杵在客运站大堂里搜交通线路。他不想挤公交车,剩下的就只能选择打车或者地铁。 “要在这边呆那么久呢,不能每次都打车啊, 我们去坐地铁吧。”司小喃按住他的手,走出客运站。 之前她来的时候, 这边的地铁站还没兴建, 现在已经开通了四条线路, 通往东南西北都很方便。司小喃随便找了个入口进入地铁站, 通过安检站在自动售票机前一时脑袋发懵, 拿了张整钞就要往里面塞。 “这边买票得用零钞,你用一百是指望它找你九十多个钢镚吗?”付修按住她的手,翻出零钱选择目的地, 说,“咱们抽空得去办张公交卡, 不然等早晚高峰期, 买票会很浪费时间。” “…嗯。”司小喃本来想说自己不用, 可考虑到之后她还要来这边, 就同意了。 司小喃仅有的几次出门经历都很久远,上了高中之后她连隔壁县都没去过。大城市发展翻天覆地,硬生生把她衬托成农村出来的土老帽。 即使不在高峰期,地铁站人流量也很大。司小喃跟在付修后面绕过几个弯,连忙过去拉住他的衣服,生怕不小心自己就迷失在这里。 付修回握住她的手,嘱咐,“你啊,要是走丢了,就在原地等我,我很快就会找你。” 司小喃还是心慌慌,“人这么多呢,你找得到我吗?” “能啊,”付修理所应当的说,“从s市到一中那么远,我都找到你了。” 司小喃瞬间不慌了。 她第一次坐地铁,感觉特别稀奇,站在门边一直往外面黑漆漆的通道。中间还倒了线,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司小喃差点被绕昏了。 地铁刚好在x大有站,他们走出来到地面上,已经是华灯初上,天彻底暗了下来。 付修翻出手机看看时间,跟她商量,“现在挺晚了,黑灯瞎火逛学校像是踩点似的,咱们吃点东西去找住的地方吧?” 司小喃当然没意见。 美食是x市响当当的招牌,大学城外面都有好几条美食街,小吃大餐应有尽有。司小喃看的眼睛都直了,非常后悔自己在车上吃那么多零食。 “我说你啊…”在带她吃完手抓饼,麻辣烫,小龙虾后,付修很想提醒她注意身材。但考虑到这是外面,又换了种说法,“留着以后吃吧,将来你到这里上学,吃到吐都行。” 司小喃不想挥别美食,试图挣扎,“我怕你一年吃腻了,明年不陪我来!” “陪陪陪,我吃一年白水煮青菜攒着等你来了一起吃。” x大现在也在暑假里,但留校的学生不少。付修长的好看,即使晚上也掩饰不住的发光,惹得周围不少人看他。可他身边带了司小喃,谁都能瞅出来这是名草有主了,所以只是偷偷看看。 司小喃注意到,决定回去买一箱柠檬糖,每天酸个几次。 大城市的学校外最不缺酒店,大学本来就是孕育爱情的温床,周围的小酒店小旅馆都推出情侣套房的服务,正好被他俩赶上了。 司小喃脸皮还没有厚到跟付修来开房的程度,但是她出来什么准备都没有,身份证还留在家里,付修的身份证只能开一间房。所以她只好在老板一脸‘别说话,我什么都懂’的表情中,缩在付修后面上楼。 刷开房门,一屋子飘着熏香的粉色。 司小喃忐忑地进去晃了一圈,看到床上巨大的心形帷幔和全套计生用品,墙上还有i love you等字眼。她默默的拎起一条带塑料包装的蕾丝内裤,嫌弃的扔在一边,表情复杂的看着这个充满暗示的房间。 付修像是没看到似得,把东西随便往椅子上一扔,打电话让楼下送矿泉水上来。 “外面酒店的东西都不一定干净,你等会要洗澡的时候别用他们的毛巾。”付修提醒着,默默把该收拾的都收拾起来。 司小喃点点头,颇为感慨,“我总算明白,他们说城里人真会玩是什么意思了。” 大概是这个房间充满了暗示性,导致司小喃洗澡的时候都觉得不自在。浴室玻璃是透明的,从里面能看到付修的轮廓。想到付修也能看到自己,司小喃不敢洗太久,匆匆忙忙穿衣服走出来。 付修把房间里的设备检查过,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把床上的床单扯下来反着铺上去,半靠在床上等司小喃出来。 司小喃始终觉得不怎么自在,她想了半天才得出结论,“你说,我是不是个没什么情调的人?” “谁说的?”付修知道她是怕扫了自己的兴致,笑了下提醒,“也不知道是谁,生日的时候非要玩什么恶霸,什么蒙眼。听说你是第一次,好棒棒啊。” “我、我…你非要揪着那点事说一年吗?”司小喃推了他一把,在他旁边躺下问,“你会不会就,很喜欢这种…啊?” “不会。”付修思考了一下,决定提前把话说清,免得之后造成什么误会,“无论是这个城市,还是这边的女生,还是这种格调的玩法,我都没有什么想法。我来这里是为了等你,能方便看到你,这里的一切加起来,都不如你重要。要是让我选,我宁愿陪你复读。” “哦、哦…”司小喃让他说的惭愧了,那一瞬间怀疑付修真是太不应该了。 付修能觉察到她细微的情感,抱着司小喃安慰了会,在她额头上印下亲吻,腻歪了会才去洗澡。司小喃隔着玻璃欣赏了一会美男入浴,才走到窗前,手搭在玻璃上,俯瞰这座城市的灯红酒绿。 她的那里不会有这样的夜景,即使在最冷的天,最黑的时候,也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那里的人生活闲适平凡,没有快节奏,同龄的孩子仿佛天生就带着野性,也容易相处。 相比起来,她住的地方简直像是不谙世事的桃花源了。 可是付修和她以后必须要在这种地方生存,展翅,爬到最高的地方… 司小喃正想着,被一个温暖带着湿气的怀抱裹住。付修的手覆在她手上,五指扣紧,把她的手牢牢按在玻璃上,埋下脑袋在她颈间印下一个吻痕。 “我说,你今天非要想那么多吗?”付修唇贴在她耳侧,声音几乎是压着她鼓膜,“司小喃同学,你什么时候情绪这么纤细敏感了。” 他的手环在自己腰间,司小喃推了一把,另一只手虚虚搭在他胳膊上,感受到掌下的坚硬的温暖的触感。 付修没有放过她,铁了心要把司小喃一次性哄到位,“瞎想,嗯?当我说的话是放屁啊。” “我、我也没想什么啊。”司小喃气势一下子软了,嗫喏的说,“就是觉得,这里太大了。” “这里再怎么大,我眼里只能看到你。”付修大概清楚司小喃的心理。 大概是这边跟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界限太清晰。 付修握住她的手,把司小喃身体扳过来,压在自己胸口处,垂下眼注视着她,“司小喃,我们都是会变得,未来可能会去更繁华的地方。但无论怎么样,我永远是你的。” 他心脏鼓动的节奏太清晰。 一瞬间就穿透了时间和空间,铺开绚烂的以后。 清早醒来,两个同学兴致勃勃的把x大每个角落都转了个遍。到底是全国有名的高校,x大占地辽阔,设备齐全,让土包子司小喃忍不住嘀咕。 “啊呀,还有鲤鱼池!” “这么大的室内体育馆啊!” “天呐,饭堂有三个!” 付修跟在她身边,耐心地帮她找路辨别方位。路边有路过的人会看他们一眼,除此之外倒没有谁来打断两个人这次探险之旅。 走了大半天,两人在学校食堂买饭票吃了顿饭,总算是决定回去。毕竟已经近乎私奔的在外面,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 他们正想出去,在门口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拦住了。那个人望着付修,眼里露出近乎垂涎的姿态,“你是那个…什么一中的,付修吧?省状元?” 付修警惕的撤了半步说,“你认错人了。” “没有没有,抱歉是我唐突了。”那个人连忙摆出友善的姿态说,“我是x大招生办的老师,之前联系你好几次,还去了你们学校,都没见到你,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你来参观学校啊,感觉怎么样?” “挺好。”见他不是奇奇怪怪的人,付修勉强放下戒备,随便聊了几句,顺便问了下司小喃的事。 “体育生啊?”招生办的老师看了眼旁边司小喃的细胳膊细腿,担忧的说,“我们体育生文化课分数是低点,但是体育分数要求挺高的…” 司小喃眨眨眼,装出一副文静纤细的模样问,“多高啊?” “别怕,也就是正常水平。”老师想了,安慰她,“到时候体考之前,我帮你联系那边的老师。你要是差零点几分,看能不能商量下。” “谢谢老师。”司小喃说着,拉起付修的手跟他挥挥手,“我们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点啊。”招生办老师欣慰又担忧,“唉,挺配的一对小孩。那姑娘文文弱弱的,怎么想到要去考体育?体育生多辛苦啊,真是……” 当然,等他被司小喃体育成绩吓掉下巴,已经是半年后的事了。 付修跟司小喃办了两张城市一卡通,才搭地铁到客运站。这次旅行太匆忙,他们根本没有好好逛逛,就走马观花的回去了。 可两个小同学都不觉得遗憾,返程的时候都很开心。 “我发现你虽然不闹脾气,但是挺难哄的。”付修对此次行程做出总结,“我要是不带你来看看,这别扭你能跟我闹一年。” 女朋友要强惯了,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自己忍着,所以他这个身兼多重身份的男朋友得把人好好护着。 “说起来,我才要担心你留在一中,又招惹什么麻烦…”付修生无可恋的想着,什么宁决啊、唐禹啊、李欢啊… 已经睡着的司小喃并没有听到他的念叨,在梦里弯起唇角。 56.第五十六颗糖 准高三的苦命孩子是没有完整暑假的,即使在学习氛围不怎么浓郁的一中, 该有的补课习俗还是有的。何况今年一中可是考出了省状元, 备受瞩目之际补课时间也理所应当的延长了。 刚入八月, 正是夏天最炙热的阶段, 新高三就轰轰烈烈开课了。司小喃背着新买的书包, 大清早像个玩偶似得坐在桌前,被付修扎了两个…麻花辫。 “你说, 你这样像不像第一天上学的小孩子。”付修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满心期待司小喃的夸赞。 司小喃对着镜子左右看看,很诚实的回答, “我觉得比较像隔壁村的村姑。” 付修讨了没趣,只好解开她的麻花辫, 跟着司小喃沿熟悉的路的走到一中。 不知道是姚舜开了后门还是怎么找, 今年司小喃还归他管, 班里熟悉的面孔还有俩, 宁决和李欢。 付修看到分班的时候表面毫无波动, 心里的柠檬已经在酸的冒泡泡了。 还是熟悉的教室,付修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径自跟了进去, 一进去就引得此起彼伏的尖叫。毕竟他学神校草的光环还在,外面的横幅宣传板又挂了好几个月, 在一中他已经是传说中的存在。 宁决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上, 看到他俩吹了个口哨, “怎么找, 这上课还能带陪读的?” 司小喃还没说话,付修先接过来,“嗯,我是他书童,来蹭课的。” “书童…”司小喃偏过头望着她,毫不客气的说,“不要给脸上贴金,你就是给我拎包的。” 这恩爱秀的太有水平,一时间全班都是新鲜的狗粮味。 姚舜进到班里,打眼就看到后面的坐着的俩人。 “我说你俩腻味了我半年还没够,今年怎么又来了?”姚舜把教材扔在桌上,挑眉看着他们说,“后排那位,补课费交了没?” 被点到名字的付修酷炫的靠在位置上,满脸写着你奈我何,“没。” “啧,真以为我不敢把你轰出去。”姚舜说着,实际上他还真不敢。 开始上课前照例是絮絮叨叨的班会总结,老姚拖着他喊完一届的破锣嗓子,继续喊下一届,“…从今天,这一刻开始,你们准高三的准就可以去掉了。去年咱们学校的成绩你们也知道,后面那位来旁听的学长大家都认识,他高考多少?” 全班扯着嗓子齐声回答,“713——” “没错,省状元啊,给咱们学校门槛生生镀了三层金的骄傲啊。今年呢,我也不要求你们再创辉煌…这难度有点大,别掉链子就成。咱们班里多一半人不太熟我,我自…”姚舜想说自我介绍,又觉得每年这么个没啥新意,干脆换个方式,“我请去年班里几个人给大家介绍下我,宁决,你先来。” “好嘞!”宁决去年刚升高三还有些叛逆,一年下来对姚舜算是服服帖帖,听到这话立刻站起来说,“咱们班主任呢,姓姚,我们私底下喊他老姚。老姚今年眼瞅着五十多岁了,有妻有女,标准的惧内气管炎。一个月工资四千…” “停停停,谁让你说这些了?”姚舜生怕他等会把银行|卡密码也报出来,连忙打断了宁决的胡扯,换了个对象,“司小喃,你来说。” “我继续介绍你四千不到的工资?”司小喃问了句,见姚舜快打人了才正儿八经的说,“其实呢,老姚是个挺随和的人,就是婆婆妈妈的,还喜欢给人处理感情问题…” “够了够了,你也快别说了。”姚舜气得脸色发青,连忙让她坐下,郑重给班里其他人说,“事先声明,我是不支持不鼓励不提倡早恋的,你们现在这个年龄,就该以学习为主。别…” “老姚,”李欢打断他,“你还有个去年的学生没点呢,咋不让付爷介绍两句?” “就你话多,”老姚瞪了他一眼,没敢按他说的话点付修起来,“他连个补课费都没交,剥夺话语权。” 付修原本没打算说话,听了这话像是突然叛逆似得,插了句,“哦,班主任挺好的,就是喝醉了抱着电线杆…” 姚舜生怕他抖出什么,连忙喊,“付修,滚出去!” 即使是准高三,开课第一天也都是一群野孩子,刚下课都跑到教室外面疯闹。高一跟高二都没来,整个学校都是高三的天下。 李欢首当其冲,扶着柱子跳到栏杆上,站在高处俯视所有人,满脸傲视群雄的架势,也不怕翻下去摔个稀巴烂。 “李欢,你快下来,这比高二的楼高一层,摔下去你就玩完了!” “三楼就算死不了也得半残,快别这么玩了。” 李欢是标准的熊孩子,别人越说他闹得越厉害,还把栏杆当独木桥似得走了几步,吓得围观的人连声尖叫。 司小喃正坐在熟悉的后排位置上跟付修说话,听见声音往外一瞅,脸色顿时变了,从教室后面抄起一把扫把走出去。 付修只用了一秒就猜到她要做什么,手抄在口袋里跟在后面。 李欢玩得正高兴,把命悬在裤腰带上作着大死,根本没留意忽然钻出来的司小喃。突然他的脚踝被抽了一扫把,站立不稳差点栽倒,眼看就要摔下三楼。 这时上面伸出两只手,牢牢拽住他的手腕,把李欢整个人悬在空中。 司小喃是在鬼门关走过一次的人,比谁都知道活着多难得,所以她见不得李欢这么糟践自己的命。可她也知道,对付这种脑袋缺点筋的人,劝说的效果是微乎其微的。 李欢腿在空中无依无靠的蹬了两下,那股子皮劲过去,恐惧占据了上风。他惶恐的看着拉着他手腕的付修和司小喃,司小喃另一只手上还拎着扫把,看样子应该是刚才抽他手腕的那个… 这女生看起来漂亮瘦弱,咱力气这么大?李欢顾不得多想,连忙说,“快、快拉我上去!” 司小喃握得很紧,确定短时间内不会脱力才冷着脸说,“你不是很爱玩吗?好玩是吧?反正这么下去迟早得掉下去,不如提前体验一把,怎么样?” 说话时她身体还倾了倾身体,李欢猛地一缀,连忙不顾形象的呼救。 司小喃没把他吊太久,跟付修使了个眼色,把人拉了上来。她从口袋摸出一盒牛奶扔给李欢,说,“嫌个子矮就多喝喝奶补补钙,别没事拿自己小命玩。以后要再让我看到你往上面爬,去年我睡过的床位就是你的。” 司小喃说完,懒得废话,扯了扯付修的衣袖回到班里。 当年司小喃当校霸的时候,现在这届还在读高一,没几个人领略到她的风采。后来她回来,又规规矩矩不惹事,所以大家听过喃姐的传说,却并不知道喃姐的可怕。 升高三第一天,大家看到这么一出,都傻了眼。 “厉害了,居然有人制住李欢了。” “虽然不厚道,但是喜闻乐见啊!” “……我突然想给司小喃跪下,卧槽第一次觉得女生还能这么帅!” 李欢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惊魂未定,捡起司小喃扔在地上的扫把,喝了口牛奶压压惊。 回到教室,趴在窗户边目睹这个过程的宁决捧场的带头鼓掌,“喃姐你这个闲事管的太有水平了,迅速奠定了准校霸的地位啊。” 司小喃刚才挺生气的,见李欢的脸色,知道他下次不敢那样,也就过去了。听宁决这么说,她有恢复成沉浸在恋爱中的无害少女,揪着付修的衣角眨眨眼睛,“校霸?谁爱当谁当去,我今年得好好学习了。” “啧,你这变化还真是翻天覆地的。”宁决回到位置上,惭愧的拿出书,顿了下又说,“我刚还以为你要约他后操场见呢。” “见什么见,我又不打架。”司小喃贴在付修跟前,从他口袋里摸出一颗糖,理直气壮的说,“我可是要考大学的人。” “嗯。”付修很满意她的说法。他没觉得司小喃刚才的做法有什么不对,趁自己在的时候镇住新高三这群人,今后的一整年都能安生些。现在的状态挺好,不用担心自己走后,娇滴滴的女朋被人欺负。 …估计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说真的,你俩——”宁决视线在他们中间徘徊一圈,发自肺腑的说,“刚才那配合,我真怀疑你们是李欢他爹妈。” 时隔两月,付修久违的骂了句,“滚。” 课间风波声势浩大,但上课也就平息了。司小喃坐在后座,担忧的思考了半天,战战兢兢的问,“我这么管,真的很像他妈?” 付修想了想,真挚的回答,“不像,你下那么狠的手,必须是后妈。” “…搞得后妈就不是妈了。”脱离单身的司小喃惊恐的想,“我现在已经那么像当妈的了吗?要是将来的咱们的孩子跟李欢似得,我估计得气死。” 从她嘴里说出‘咱们的孩子’实在又动听又吓人,害得付修也跟着脑补了下,顺便被骇到了。 “你想的太远了,婚还没结了,就打算给我生孩子了。”付修带着浓浓的笑意看着司小喃,手从桌下伸过去,抚在她肚子上问,“打算生几个啊?” 司小喃抖了两下,这才意识到她的想法有多么超前,吓得立刻拍开付修的手,装出认真听课的模样。 …孩子什么的,十年之后再说吧。 57.第五十七颗糖 新二班的同学包括司小喃在内都以为,付修这陪读是心血来潮偶尔一两天, 哪知道他从八月一直守到快九月, 起早贪黑从不迟到, 上课听得比应届生还要认真, 偶尔还会帮司小喃做笔记。 代课老师都注意到这个没交补课费的蹭课人员, 但是没人赶他,毕竟是一中响当当的活招牌呢。于是付修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拖到补课结束, 快要正式开学他才离开。 所有学校入学时间也就那么几天,大学理论上晚点,但是新生要提前入校军训, 所以等司小喃补完课,付修也就该走了。 该去报道的前天, 司小喃就守在付修的屋子里, 转着圈圈帮他收拾行李, 整个人看起来比即将去大学报道的付修还要焦躁。 “你们那里冬天冷不冷啊?听说x市去年雪挺大的, 羽绒服和风衣都带上吧。你别再不穿裤子了, 万一冻得腿脚不好使了怎么办?” “不用等冬天,我隔段时间就会回来一趟,厚衣服到时候再加。”付修跟在她身后, 看司小喃把自己衣柜翻得乱七八糟,心里居然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就算要回来, 你军训穿得衣服总得带吧?那边会不会突然降温啊…”司小喃在收拾行李这方面完全没经验, 恨不得把整个衣柜都塞进付修的行李箱中, “对了, 军训你是不是要用防晒霜啊?” “我不用,只要到时候你别嫌我晒黑就行。”付修想了想,又说,“嫌弃也没办法,等冬天再白回来吧。” 司小喃想了想,付修好像也没那么娇气,又说,“好吧,那还有什么?你要不要…” “我应该带个女朋友过去。”付修打断她,认真的说,“不带女朋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司小喃的思路被他打断,扁扁嘴瞪了付修一眼,开玩笑似的说,“要不要我给你买个那什么啊?” “你不会吃那什么的醋吗?”付修回了一句,把忙忙碌碌折腾半天的司小喃搂过来抱在怀里,“我想带你去,主要是因为舍不得你。” “我知道,我也…”司小喃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她感觉自己要是说了舍不得,可能俩人情绪一敏感就该抱头痛哭了。“你什么时候的车票?” 付修说,“明天下午三点。” “好吧,还有二十多个小时。”司小喃算了算时间,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越是要到分别的时候,不想别理的心就越强烈。 “我后天才开学,到时候我送你去车站。”司小喃手环过付修的肩膀,脸埋在他怀里,用力的享受着这个拥抱,“你到了学校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付修摸了摸她的头发,静静跟她抱了会问,“今晚回去吗?” “不回。”司小喃听出他的意思,迟疑的推了付修一下,“我得先把衣柜收拾了…” “别管,等下我来。”付修握住她要撤回的手腕,顺势往回一扯,凑过去吻住司小喃。 发明‘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这句话的人肯定有一段非同寻常的经历,司小喃看着站在检票口处的付修,感觉时光过得就是那么快。 自己要坐的那辆车已经检票准备出发了,付修还拎着行李箱停着站口无奈的看着司小喃,“你该回去了,再往里走没票人家还以为你偷渡呢。” “我就不能进去再补票吗…”司小喃闷闷不乐的说,她是真想跟付修一起去了,“我送你到那边再买票回来?” 虽然司小喃的提议很诱人,但是告别这种事情,要是再拖延肯定会没完没了,必须有一个人狠下心。 付修拎起行李箱,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行了,你明天也该报道了,快回去准备吧。” “嗯,那你……”司小喃慢吞吞松开拽着他的衣角,“进去吧。” 付修深深看了她一眼,留给司小喃一个决绝的背影。 目送他放好行李,坐上车,客车离开站台司小喃才缓缓转过身,往回家的方向走,世界在刚刚那一秒丢掉了一大半。 她刚走出去两步,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付修的声音隔着听筒传过来,“喃喃。” “嗯。”司小喃吸吸鼻子,闷闷地说,“怎么,想我了?” 付修坦然的承认,“是啊。” 司小喃哼了声,走出客运站,望着通往x市的那条路,可惜已经看不到付修乘坐的客车。她终于真切意识到付修已经离开的事实,司小喃调整情绪,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低落,“你想我刚才还走的那么干脆,一副我倒贴你的样子。要不是看你背井离乡的,谁愿意跟你在车站情深深雨蒙蒙啊!” “好吧,是我的错。”付修太了解她,能想到司小喃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和表情。他一连说了很多亲昵的话,似乎想要把分离的难过都给补上,“我有这么漂亮可爱的女朋友,居然还能残忍离开,我实在太过份了。你别生气,为我气丑了多不值。” “谁气了,你走我巴不得多高兴呢,每天管东管西的还不许我吃冰淇淋,我现在就去冷饮店买三十个甜筒,以后再也没有人啰嗦了!” “我觉得三个就差不多了,三十个你肯定吃不下。”知道司小喃说的是气话,付修还是认真的配合了她。顿了顿,他说,“司小喃,我爱你。” 司小喃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太阳,努力眨眨眼睛,“嗯,我也爱你。” 挂断电话,司小喃先到付修住处把松鼠拿出来,锁上门仔细收好钥匙,才沿着熟悉的路慢慢走回家。平常两个人走着的路只剩下她形影单只,袭来的寂寞感让她更加想念付修。 到家里,孟娴从厨房探出头见是司小喃,又折回去继续准备晚餐,淡淡的说,“回来了啊,付修送走了?” “嗯。”司小喃把松鼠笼子安放在客厅里,里面的小东西发现换了个环境,变得异常安静且谨慎。司小喃隔着笼子摸摸它头顶上的绒毛,半天没说一句话。 孟娴经历过太多分离,自然知道这是个什么症状,擦擦手出来探头往外面瞅了眼,“我还以为怎么了呢,这不天上太阳星星月亮都挺好的吗,世界末日又没有来。” 司小喃没说话,看了她一眼。 孟娴才不打算安慰她,这丫头在自己跟前秀了这小半年恩爱,也是时候独守空闺了。司小喃给松鼠撒了把粮,闷闷的走到房间里,关上门避开她的风凉话,开始收拾第二天要带到学校的东西。 因为有了活招牌付修,一中今年的生源又多质量又高,热热闹闹的在学校里蹦跶,看着就充满活力。 高三的老油条们扒在栏杆上往下看,几个男生围在一起议论。 “宁哥,今年漂亮的妞特别多,快来打个分呗!” “别,戒了。”宁决守在座位上写练习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副刽子手要立地成佛的架势。 同样勤奋的自然还有司小喃,付修走了她也没有再坐最后一排,选了靠中间的位置,同桌是个文静秀气的小姑娘,叫孙萌萌。孙萌萌成绩不是很好,但特别努力,跟司小喃凑在一起琢磨题,也算是能稳定发挥三分之一个诸葛亮的作用。 这会是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休息的时间比较长,两个人攻克了一道力学大题,聊了会其他事放松。 “你男朋友好厉害,我上学期遇见过你们几次,特别羡慕你们两个。”孙萌萌说话细声细气的,听起来就特别乖巧,“我也想要那种…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找个男朋友。” “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个啥。”司小喃神经没那么纤细,会因为别人一句话误会什么。她揉了揉肩膀,笑着说,“况且就算你对他有意思,跟他说两次话也就没意思了。我刚见他的时候,付修甚至让我给她跪下。” “他还那么说过?”孙萌萌吓了一跳,“我看他平时对你特别好啊。” “是啊,对我特别好,也就对我好了。”司小喃毫不掩饰的显摆,“他对其他女生都不怎么搭理,男生也不怎么搭理。” “哦,我听说过,你男朋友以前特别不好相处,我还是不要找他了。”孙萌萌想了想,害羞的说,“我也不一定要那么厉害的,对我好一点,两个人有话聊就行。” “你要求好质朴啊,”司小喃很少跟同龄女孩一起聊这种话题,现在试过了,才意识到八卦果然是深埋人类内心最纯粹的本能,“那咱们班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孙萌萌脸一红,娇羞地低下头,“没有啦…” 这表情,谁信没有。不过她不想说,司小喃也没追问。口袋里手机震了下,她拿出来点开新消息,是付修发来的照片。 照片是在x大操场拍的,背景是红褐色的跑道和绿茵草坪,付修举着手机随意拍了张半身照,他穿着挺拔熨帖的迷彩服,还带着迷彩帽子,整个人显得特别精神,完全看不出他暑假里背心配大裤衩的邋遢模样。 小松鼠:哦呀哦呀,这是哪家的小哥哥?求个联系方式呗 司小喃发完消息,顺便还给付修改了个备注,付修再发新消息过来,已经显示是新备注了。 某瞎撩不用负责的付姓小哥哥:想约?不给 小松鼠:同学,你这就很小气了,有好东西就应该大家分享才对 某瞎撩不用负责的付姓小哥哥:抱歉,人家有主了,女朋友很漂亮的,你照照镜子再来勾搭好吗? 小松鼠:啧啧,小气…来张全身的啊 付修那边没回,过了会发来一张逆光的全身照。他后面还有好几个方队,密密麻麻堆在操场上,都是来军训的新生,即使在穿衣打扮一模一样的人群中,付修也显得那么耀眼英俊。 这个闪闪发光的人是我男朋友,司小喃忍不住想狂奔过去昭告世界! 孙萌萌没有看她的屏幕,但只是看司小喃不自觉露出笑意的表情,就猜到她在跟谁聊天了。孙萌萌忍不住又羡慕起来,看他们谈恋爱,真的让人忍不住对爱情产生憧憬。 司小喃笑眯眯收起手机,瞅了眼黑板上的倒计时,给她说,“来吧,休息够了,我们趁这空挡再做几道题。” “嗯嗯,好啊。”孙萌萌翻开练习册,又准备投入紧张的复习中。拿出笔前,她钦佩的说,“喃喃姐,你真的好刻苦啊。” 司小喃笑了笑,说,“没办法,不刻苦点男朋友就该飘远了。” 目标x大,还有277天。 58.第五十八颗糖 一中新来的学生很多都是慕付修的大名,开学好几天过去了, 校园里还能经常听到小女生低低的议论。 “好想见到付修啊, 可惜毕业了…” “他长得白净斯文的样子, 一看就是学神!” “听说打架也很厉害, 去年是校霸呢。” “哇!真的吗?” 司小喃平常总在高三那层晃荡, 偶尔放学的时候路过听到她们交谈声,心里总会冷冷一笑。 白净? 他都快晒成卤蛋了。 司小喃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好学生, 起早贪黑,朝五晚九。只是玩手机的次数明显变多了,虽然她没有在课堂上开过差——付修知道她作息时间, 上课时间从来不给撩。 但下课、放学后、睡觉前、司小喃总保持着极高的盯手机频率,只有付修说‘几个小时不理你’她才能安下心乖乖写作业刷题。 这段时间入了秋, 但还是热。x大的新生顶着火辣辣的大太阳军训, 付修被折腾了几天,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因为他原本的肤色太白, 所以只要变黑一点点, 就会显得特别明显。司小喃每天收到他的照片,第一件事就是嘲笑他比昨天黑了一个号。 “好不容易过个周五,怎么那么多作业啊?” “作业多不是很正常吗?都高三了, 别总想着放松。” “哎哎,来吧咱们去市中心吃…” 司小喃把书包收拾好, 站起来跟孙萌萌说, “你收拾好了没?” “好了好了。”孙萌萌连忙背起书包, 挽起司小喃胳膊往教室外面走。 可能是孙萌萌性格是标准的小女生, 软软糯糯会撒娇,说话细声细气的,司小喃跟她认识没几天,居然培养出女生之间的友谊。上厕所一起去,放学一起走,买个笔芯都要不同款式挑两根。 刚开始他有点难以适应,但孙萌萌主动邀请几次,她也就习惯了。喃姐以前过的大大咧咧,跟男生比跟女生熟,初次体会这种小女生的相处方式,感觉倒也不错。 孙萌萌挽着司小喃的胳膊,跟她分享自己喜欢吃的小零食,走出学校的路上笑着聊点八卦。比如班里谁跟谁在一起了,或者娱乐圈哪个明星又被偷拍,热搜上谁公开恋情了。 其实这些话题司小喃并不是很有兴趣,但是这种相处方式倒是不错,听她说话也很有意思。况且孙萌萌很自觉很努力,上课的时候绝对不打扰司小喃学习。 两个人走到校门口,发现前面有一堆人围住。好奇少女孙萌萌连忙伸长脖子张望,嘴里碎碎念叨着,“怎么了怎么了?” “又打架了吧,”司小喃啃完孙萌萌给的枣子,拉她要从旁边绕过去,“打架咱们就别凑热闹了,万一被误伤了多划不来。” “不是,阿喃!”孙萌萌连忙拽住司小喃,激动地指着人群中心区域,“那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司小喃连忙顺着看过去,越过层层围观群众,看到倚在一中门槛上、穿着白衬衣、发型干净清爽像是来接亲的付修。 “还真是…”司小喃说了句,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孙萌萌就抽出胳膊推了她一把。 八卦少女眼里发着光,笑意明显的简直憋不住,催促着说,“你快去快去,跟你男朋友走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你…行吧我周一找你上学。”司小喃被她暧昧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她跟付修谈恋爱那是光明正大,校长见了会流泪老姚听了会难过的坦荡。 现在让新朋友搞得像要私会似得,喃姐表示压力很大。 付修看到司小喃,慢吞吞站直身体朝她走过来。旁边围观的几个高一小女生立刻尖叫了一声,搞得跟追星似得。 “喃喃。”付修走到司小喃身边,伸出手。 司小喃以为他是要牵手,把自己手递过去。 付修却绕开了,拿过她背上沉重的书包垮在自己肩上,才再次伸手拉住她,在万众瞩目中带她从校门口离开。 司小喃配合的偎在她身边,初秋的风拂过她的头发,漂亮的女生跟俊朗的男生手牵着手,完美的像童话里的爱情。 然而,互相了解的两个人都知道,对方的外表跟内在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属性。 走上熟悉的路,司小喃抬头看着付修的脖子到脸,由衷的感慨,“你这是真黑了啊,以前跟白雪公主似得,现在变成灰姑娘了。” “你瞎比喻什么呢?”付修确实是被晒黑了,倒也没有那么黑,放在人群中他还是比普通人白的。 司小喃把手背放在他脸边比了下色号,发现因为这段时间要锻炼,自己黑得比付修明显多了。现在对比起来,付修还是比自己白。 “好吧,我们现在是两个非洲人谈恋爱了。”司小喃悻悻的缩回爪子,没再取笑付修了。她才想起正事,问,“你不是军训吗?” “军训也有双休啊,学校也没丧心病狂的占用节假日。”付修带她一路走回自己没退掉的出租屋,补充说,“不过军训都是六点多才结束,那时候已经没车来这边了。我就跟教官请了半天假,今天回来了。” 司小喃知道他们军训挺严格,“你们军训还能请假?” 付修点点头,“能啊,不过请了假就不能评优秀军训员了。” “那怎么办?”司小喃紧张的问,“我听说大学很看重这个的,好像影响挺多东西,你不要紧吧?” “影响每年奖学金评定而已。”付修满不在乎的说,“只要专业成绩好,这点分影响不到什么。” “那就好。”司小喃放心下来,没再追究付修请假的事。摸着良心讲,今天见到付修,她实在开心的快要飞起来了。 打开房门,地上躺了个小行李箱,看来付修是先回来过了。司小喃转身环住付修的脖子,跳起来像树袋熊似得缠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啃了一口。 “男朋友,你黑了。” “你这个话非要一天说八遍吗?” “男朋友,我想你了!” “嗯,我也想你。”付修拖着她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忽然心血来潮的要求,“喂,叫声老公听听?” “想得美!”司小喃立刻跳下来,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不叫!” 付修没逼着她非要叫,俯身把扔在地上的行李箱捡起来。司小喃想起什么,立刻黏过去说,“你军训服带回来了吗?穿给我看看。” “带是带了,但是好多天没洗。”学校只给发一套军训服,每天都得穿。站在太阳下训练又容易出汗,所有人衣服上都透着股浓重的汗臭味。付修不想熏到司小喃,说,“我洗干净明天穿给你看。” “不!就今天,你穿了我晚上就不回去了!”司小喃不敢,黏在付修身上阻止他把军训服扔洗衣机里,掏出手机诱惑,“你要乖乖换衣服,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 付修陷入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司小喃咬咬牙威胁,“你要是不穿,我现在就回家写两天作业。” “啧,你跟谁学的这种套路。”付修立刻做出选择,甩开她的手,在女朋友期待的目光中慢慢解开自己衣扣。 司小喃是见过付修身体的,也见过他换衣服的样子,但大多数都是背对,第一次当面看到他宽衣解带,挑起衣扣敞开领口,露出漂亮锁骨的那一刻,司小喃像是被按下奇怪的开关,忍不住舔了舔唇。 付修注意到她的目光,虚眯着眼,脱衣服动作慢的让人心急。 玩我是吧?付修偏过头,漫不经心的又扯开一颗扣子,退后两步靠在旁边的钢琴上,半坐着垂着头,伸出修长的手指拂过钢琴的黑白琴键。手指慢慢到他自己的身上,付修把食指抵在两根锁骨间优美的凹陷处,在司小喃注视下慢慢滑过肌骨匀亭的胸膛,一直到衬衣领口开叉处,微微用力,又挣开一颗扣子。 只挣开一颗,付修又停下了金贵的手指,拖着脑袋,手肘懒洋洋支着,另一只手撩开衬衣,把裤腰往下扯了两厘米,露出曲线漂亮腹肌,和一线内裤边。 司小喃知道付修长得好看,却没想到他能这么诱人。这位爷平常总一脸高冷禁欲,浑身上下写满不可亵玩,导致他们俩恋爱半年,都只是在亲亲抱抱举高高。 后来虽然发生了那种事,第一次也是司小喃主动,付修就像是个被强迫的良家妇男。 怎么才几天没见,他就变成一个妖艳贱货了? 还妖艳地这么勾引人…司小喃忍不住走过去,手顺着他撩起的衬衣摸上去,贴在他腹部的肌肉上。 付修凑过去,亲昵的含吻司小喃的耳垂,贴在她耳边问,“还等得及我换衣服吗?嗯?” 嗯屁啊嗯! 其实司小喃走过来的时候,那种想法还不是太明显。但付修刻意压低声音,话语中透过的蛊惑是致命的。司小喃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果断决定——先睡了再说。 “这位帅哥,”司小喃推开他,努力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些,但贴在他腹部轻轻搔刮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汹涌的躁动,“今晚你归我了,记得好好表现啊。” 付修配合他突然开始的尬戏,倾身过去,“放心,我是有职业道德,保准让你满意…” 59.第五十九颗糖 付修以为牺牲色相,这茬就过去了。晚上他想偷摸摸把军训服塞洗衣机里毁尸灭迹, 刚一动就被司小喃缠过来了。 司小喃伸手摸了摸, 捞过付修脱下来的衬衫披在身上, 爬起来系上两颗扣子, 坐在床上望着他, “所以,你什么时候穿军训服给我看?” “…宝贝, 你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付修无奈地叹了口气,按照她的要求,换了衣服。 付修穿迷彩服的样子非常挺拔, 大概是跟这件衣服的寓意有关,显得整个人精神抖擞。司小喃让他走近些, 爬过去闻了闻付修身上的味道。 “是有点汗气, 也还好啊。”司小喃以前坐在最后一排, 男生们打完球满身汗回来, 身上的汗臭和脚臭比他这点味道浓烈多了。 司小喃趴在他身上又嗅了好几下, 弄得付修怪痒痒的,抱住司小喃,把她挪到旁边。 司小喃又凑了过来, 黏糊糊的腻在付修怀里跟他说话,“其实我觉得挺好的, 真没有很难闻啊。讲道理, 你身上一直是柠檬味, 我都不知道你的味道是什么了。” 付修给她揉了会腰, 问,“有那么夸张?” “对啊!”司小喃掰着手指数,“柠檬味的沐浴露,柠檬味的洗衣液,柠檬味的糖,柠檬味的脾气…” “最后那是什么鬼。” “夸你呢。”司小喃睁大眼睛瞎说。 … 第二天是周末,司小喃赖在付修床上多睡了一会,到快中午了才被叫起来喂了点吃的,拎到屋外讲题。 司小喃把这周做的所有习题都拿出来,摊在桌上摆了一大堆。付修先笼统的翻过一遍,“学的很认真啊,正确率也高多了。” 司小喃得意地说,“那是,我肯定会进步的。不过好多题我不太会,跟萌萌讨论出来的。” 付修没反应过来,“萌萌是谁?你给松鼠换名字了?” “…我就算给它度一口仙气,它也不可能跟我讨论练习题吧?”司小喃败给了他的脑回路,“萌萌是我同桌,就是昨天跟我一起走的那个,长得挺可爱的小姑娘。” “没注意,我就看到你了。”付修这标准答案还真是发自肺腑,昨天他光顾着看司小喃,没注意她旁边是人是狗。 司小喃说,“她看你来就溜了,有机会我带你看看她,不过萌萌话特别多。” “啧…”付修瞪了她一眼,“我怎么觉得听上去,你跟那个萌萌这么腻歪呢。你喜欢她?” 空气中弥漫着酸溜溜的柠檬味,司小喃彻底无语了,“我说亲爱的,萌萌是个比我小两岁的小女生好吗?你现在连女的也酸啊!” “我连畜生都酸。”付修低头给她勾题,嘴里一本正经的说,“你晚上不要让喃喃进你房间,也不要穿很少的衣服在它跟前晃来晃去。那东西发|情期还没结束,我怕他把持不住。” 这简直是为了吃醋不择手段,死不要脸。司小喃被刷新了三观,咬咬牙说,“那你还给它当过配偶呢,为了表示吃醋我是不是应该给喃喃绝育啊!” 付修顿了下,面色复杂的看了眼司小喃平坦的小腹,“你跟我多大仇,要让我断子绝孙?” “付修!”司小喃斗嘴落败,受不了地扑过去,狠狠咬了口他的胳膊,“你变讨厌了!” 闹了会,当付修画好题推过来,司小喃还是很快进入了学习状态。付修翻出个本子,坐在旁边把司小喃做错的题逐条整理下来,将解题要点都批注在旁边。 现在两个人不能经常见面,他没有太多时间给司小喃逐一讲解,只好把比较细碎的知识写下来给她看。 司小喃做完圈出来的几道题,拿给付修检查,在他批阅的时候拿起笔记本。因为要整理的多,付修写得很快,有很多是连笔字,龙飞凤舞的,但还是很好看。 他记下的东西很整齐,希望自己记住的知识点前面会用红笔画一个心,容易混乱的知识点或公式前面会有个很萌的颜表情,重难点前面会有个星星。 如果发现一道题司小喃错了太多次,那种提醒旁边就会有个晕头晃脑的小松鼠。付修画其他图形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有小松鼠每次都会换造型。 第一只的松鼠挠耳抓腮特别困惑,第二只可怜兮兮的,第三只已经哭起来了,旁边还配了内心独白:怎么就是记不住… 以前跟付修一起上课的时候,司小喃是见过他笔记的。付修的笔记总是只有一两句重点,很简洁,只有他自己看得懂。 …现在写得这么近乎啰嗦的仔细,司小喃心里简直要被爱意埋没。原本还担心两个人分开,会不会感情变淡。但看他准备这些,司小喃感觉自己大概要中毒。每多看一眼,就得多喜欢这个人一点。 “你现在答题的意识很好,每次都会分步骤,条理很清晰。但是答题的思维不太灵活,要懂得变通…”时间有限,付修讲题也直接切中要点,没像去年那样总要有一段夸上天的开场。 司小喃听得非常仔细,时不时点点头给他反馈,把需要记得东西都记下了。 讲了三个多小时,两人都有些饿了才停下来,就近点了外卖吃。司小喃吃饱喝足,甩了甩使用过度的脑袋问,“我听说大学好多人都兼职当家教,你要不要试试?你讲题这么仔细,肯定能赚很多钱。” “不了,当家教我估计分分钟想掐死那些孩子。”付修还在帮她整理错题笔记,头也没抬的说,“我就是对你耐心。” 司小喃又被暖到了,鼓起腮帮子问,“你这么说,是想让我喜欢你吗?” “你不喜欢试试啊?”付修凉凉的说,“也不知道谁昨晚缠过来,那么凶的脱我衣服,吓得我报警的心都有了。” “啧,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分明是他勾引在心,哪来的勇气报警?司小喃扁扁嘴,擦干净手继续学习。 学习费了太多精力,司小喃睡得特别早。半夜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旁边是空的,客厅里还亮着灯,仔细听还有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司小喃情感瞬间脆弱的可怕,她咬住被子,把身体蜷缩起来,努力不发出响动。 心底有个声音越来越坚定的说——司小喃,你可一定得考上, 今年绝对不能失败,不能失败,不能失败。司小喃抱住自己,在夜里闭着眼睛,意识却很清醒,仔细听付修写字的声音。 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落笔的声音才停下,紧接着合起本子的声音。付修很轻地呼了一口气,慢慢走进来,动作非常的小。他掀开被子躺在司小喃旁边,揉揉她的头发,把人抱在怀里,怜爱的在她眉心落下一个亲吻。 第二天两个人都醒来的很早,付修收拾好行李看了眼时间说,“我们早上去外面走走转转,到两点多你送我去车站吧。” “你一个人转吧,我要写作业呢。”司小喃特别高冷的翻出练习册,嫌弃地朝付修挥挥手,“下午你自己去车站,我才不送呢。你都多大了,来来回回别总是让我送知道吗?” 付修有些诧异,似乎一夜之间,女朋友就不粘自己了。他当然不想出去转,干脆坐在司小喃旁边看她写作业,“我说,你上回送我还依依惜别呢,现在连样子工程都不搞了?喃姐你这到手就厌的坏毛病,跟谁学的?” “什么叫到手就厌,你应该检讨你自己好吗?”司小喃在做题的百忙之中赏给他一个白眼,“你看你这么腻着我,有什么出息?距离产生美,知道不?” “得得得、不就是距离吗?下周咱们慢慢美。”付修其实并不是特别想出去玩,只是想跟司小喃多呆一会。现在她要做题,付修干脆陪在她身边继续整理笔记,正好省了在路上瞎转悠的时间。 司小喃心里也舍不得,过几个小时付修又要走了,这种情况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次。但她明白,自己必须习惯这样。现在熬不住寂寞,换不来未来的相守。 “我下周军训就结束了,周五军训汇演,下下周正式开课。已经见过辅导员了,他想让我当班长,我没答应。”不等司小喃问原因,付修主动解释,“我性格不合适,而且今年我想过得平静点。校学生会和院学生会、团委都开始招人,我也没去。” “你又这么独?”司小喃不赞同的蹙眉,“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我只是不想参和那些麻烦的事,跟班里同学处的还不错。现在在宿舍住,有三个舍友,已经混的挺熟了。”付修又说了些细节的事,才认真告诉司小喃,“你顾好自己这边,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嗯,你在那边也不要总是一个人,跟舍友同学老师都多说点话。”司小喃停了下,又说,“但是不准跟漂亮女生说话。” “我不跟女生说话,她们也不漂亮。”付修说,“你最好看。” “知道就好。”司小喃哼了声,想起周五放学付修被众星捧月的样子,危机感又上来了,“今年高一很多女生是冲着你来的,她们都喜欢你。你在大学里肯定也很受欢迎吧?有没有女生追?” 付修思考了下,问,“想听实话?” 司小喃点点头。 付修回答,“有。” 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司小喃听到却还是很失落。她应该吃醋,也确实在吃醋。可隔了那么远,即使有女生追求付修,她也不能冲过去宣誓主权。 “学姐、同级新生、还有周围高中的女生都有追我的,大概有好几个。”付修没有隐瞒,老老实实地跟她坦白,“但是我很乖,我连她们正脸都不看。” 司小喃鼓起腮帮子,怀疑地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啊,我每次军训的时候找人帮忙拍照发给你,现在班里的同学知道我有女朋友,没人对我有意思。其他人过来找我,每次都被我避开了。”为此还落了不少取笑,舍友都调侃他是妻管严、惧内。付修倒是不在意这些,他凑过去亲了下司小喃,说,“我会尽最大努力换取你的信任,所以——记得来认领你的男朋友。” 司小喃跟他交换了个亲吻,轻轻咬着下唇,眼里亮亮地,充满坚定。“肯定会的,在我去之前,你要记住自己是谁的人。” “嗯,永远是你的。” 60.第六十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你直接给它, 小东西能想办法把果肉弄出来。” “是这样吗?它居然不告诉我,害我剥了半天。”司小喃皱着眉抱怨。 她磕松子磕的牙疼,听到这话,立刻把手里剩下的松子扔了几颗进笼子里。 小松鼠嗅觉灵敏, 立刻抱起松子放在爪子里, 用黑豆豆眼睛找出壳上皮最薄的部分,拿牙齿磕了上去。 啃了两下,坚硬的壳裂开一条细缝, 小松鼠把里面果肉拔|出来, 塞进嘴里, 嘴边的胡子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居然真的能自己吃,我还担心以后是不是每天得给你磕松子呢。”司小喃把松子全给进去,双手按在脸边揉揉疼痛的腮帮子, 张开闭合活动了两下。 她没有戴口罩, 反正之前付修已经看过自己现在的脸, 不怕丑到他。 司小喃转过去,见付修光着上身批了件黑色长款风衣,没有扣衣服上的扣子,一眼看过去就能扫到他腹部的肌肉。 脸红红… 即使在照顾他的这两天里,见过好几次他上身的肌肉,司小喃还是很难让自己心平气和的正视。 …身材真好啊。 付修避开视线, 像是没注意到司小喃的害羞。 他望着笼子里啃了两颗再也啃不动、委屈巴巴缩在笼子里的小松鼠, 幽幽的说, “其实它吃的松子, 不是你从坚果店里买来的这种炒货,而是松树上掉下来的松果。” “啊?那怎么办?”司小喃有些尴尬,连忙转过去看笼子里的小东西。 她买之前还搜了下,百科里明明说松鼠可以吃松子的。 哪知道松子还分种类啊? “偶尔一顿当零食吧,这种松子热量高,适合它过冬。”付修面不改色的瞎说。 反正小喃做什么都是对的,至于吃的方面…就委屈你了。 接收到他意念的小松鼠趴在笼子里,生无可恋。 “今天的药吃了吗?伤口还会不会痛?今天胳膊能抬起来了吗?你穿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冷啊?”司小喃在照顾人这方面绝对遗传孟娴,每次问题都絮絮叨叨说一大堆,还问的特别仔细。 付修望着她亮亮的眼睛,还有泛着红的小圆脸,只觉得越看越可爱。 他挨个的回答着问题,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又绕到后面揉揉她的头发。 司小喃像是受到了电击,慌忙退后半步,双手紧紧捂住脸,杏眼睁的圆圆的。 他为什么要捏我脸?这个动作也太亲密了。 脸大就可以随便捏了吗?即使脸大我也是有尊严的啊。司小喃乱七八糟的想着,手底下越来越烫,皮肤上还残留着付修指腹的触感。 他的手果然特别的暖。 “你头发长了点,就是有些乱。”付修收回举在当空的手,心里有点失落。 他想了下自己现在半残废的样子,没敢提帮司小喃剪头发的事。 怕被她间接拒绝一次还不够,又被直接拒绝一次。 “我有帽子,能遮起来,等再长点就去修一下。”司小喃捂着脸,迈开小碎步从付修身边穿过去,说,“你过生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司小喃从沙发上拿过自己的书包,转过来的时候眼睛瞟见屋里的钢琴,琴架上还有个倒扣的小木框。 从她来到现在,那个小木框一直扣着,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司小喃压下好奇心,从书包里抽出来一个小玻璃罐子。 “我生病的时候,朋友把千纸鹤装在许愿瓶里,说能保佑我平平安安早日康复,所以我也帮你准备了。”司小喃把玻璃瓶握在手中,一步一步走到付修面前,隔着衣服握住他的手腕,郑重地把瓶子放在他手里。 透亮的玻璃瓶底部铺了一层彩色的细沙,冬天阳光透过窗照进来,亮晶晶的特别好看。 彩沙有几颗小小白白的石头,零星点缀在中间,石头上有一艘小船,船顶上挂着彩色闪光纸叠的千纸鹤。 付修的黑白单调的房间因为这个瓶子,顿时变得姹紫嫣红了。 像是三月的春光照进来,明媚得难以言喻。 “祝你早日康复,福泽平顺。”司小喃低着头说完,还没等付修反应过来,又从书包里抽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付修整颗心因为这个小瓶子变得柔软,还没等他从感动中抽离,手里又被塞进一团类似于毛袜子的东西。 高端洋气的付修把那团东西握在手里捏了捏,感觉像是娃娃机里绒毛布偶的触感。 “这是什么?” “我妈知道你总送我回家,挺照顾我的,所以你生日,她也想给你准备个礼物,就送了…”司小喃表情复杂的看着付修身上款式新潮的风衣,还有他明显比别人要金贵的脸,糯糯的小声说,“…袖套。” 付修一手握住瓶子,另一只手艰难的把卷在一团的东西揉开,发现真是两只明黄色挂满绒毛的袖套。 袖套上还缝了两只灰色的小老鼠,针脚很密,一看就不是外面买的。 “我妈问你喜欢什么,我说松鼠,她不会缝松鼠…”司小喃越说越觉得尴尬,看着付修手里跟他格格不入的袖套,动手抢了回来,“算了,你还是给我吧。” “送人的礼物,还能要回去?”付修愣了下,把胳膊伸出去,“你给我套上吧。” “啊?你真要套啊?” 这风衣看起来特别贵的样子,牌子还是什么尼,套个用边角布料缝出来的卡通袖套…司小喃一边吐槽,一边把袖套给他带上去,左右端详了下效果。 果然不伦不类的。 付修却挺满意,毕竟这是小松鼠妈妈送给自己的东西,上面的图案也挺…是丑了点。 “太难看了,我让她弄个别的,她说给你缝一条打底裤。”司小喃解释着,自己都想笑。 孟娴是典型的持家女人,总想着给她穿暖吃好,现在还把同样的思维逻辑用在付修身上。 要是她真的缝一条带老鼠头的打底裤给付修…司小喃设想了一下那样的情景,感觉离世界末日不远了。 “我挺喜欢打底裤的。”付修昧着良心恭维了句,怕司小喃当真,让她母亲真弄条打底裤来,连忙引开话题,“我们先把蛋糕吃了,下午还要出去呢。” “好。”司小喃把带来的蛋糕拿出来,插上蜡烛,找付修要了打火机点燃。 付修坐在蛋糕旁边,等了半天,见司小喃只是稳稳坐着。 “你不给我唱生日歌吗?” “我…唱歌跑调,五音缺六音那种。”司小喃摆摆手,往后缩了下,“还是不唱了。” 付修不依不饶的说,“跑调我也听,你唱歌,我把生日愿望分你一个。” 司小喃犹犹豫豫地说,“…可你又不是真的过生日,能灵吗?” 付修惊恐地望向司小喃。 暴露了? “你生日,是农历一月一吧,”司小喃抬眼望着他,忍不住偷偷笑着,眼底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一中大佬满脸慌张的样子,真应该拿手机拍下来。 是因为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吗? “你怎么来了啊?”有段时间没见唐禹,司小喃放下笔从沙发上站起来,觉得他样子有些奇怪。 现在的邻家小弟,没有平常那种阳光活力了。 “喃姐,要考试了,我下周开始回学校住,寒假前不会再回来了。”唐禹见她抬起头,坦然的露出没戴口罩的脸,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质问。 司小喃现在的状态,比刚痊愈时好太多了,眼里也恢复了之前的神采。 是因为付修吗? “嗯,你在学校小心点。”司小喃侧过身朝厨房望了眼,确定孟娴不会忽然出来,便主动说,“你…想问付修的事情吧?” 唐禹听到她说出这个名字,眼底瞬间红了,胸腔剧烈起伏着。 他压着情绪,哑着嗓子问,“你跟他真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们是…朋友。”司小喃想了想,用了‘朋友’这个字眼。 她垂下视线,看着手里橘红封面的五三,轻轻补充,“现在只是朋友。” “你…”唐禹听出她话外的意思,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难过,“他欺负你吗?还是不接受你?” “不是不是,”司小喃吓得连忙摇头,生怕唐禹一个冲动去给自己出头,“我还没告诉他,他对我挺好,没有欺负我。但是也…” 不一定能接受我啊。 我脸这么大。 司小喃丧丧的想,闷闷地用手捏了下自己的脸颊。 最近减了药量,浮肿的情况消下去一点。 但还是很大… “别捏了,好不容易消下去一点,让你一捏又回来了。”唐禹在来之前,已经考虑到了这种结果,所以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过。 他伸手,虚虚抱了司小喃一下。 司小喃愣了会,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听到了轻微抽泣的声音。 “如果他让你受委屈,你一定要告诉我。”唐禹声音里带着点哭腔,脸搭在司小喃肩膀上不敢抬头,“喃姐,你永远是最好看的。” “好好好,也只有你觉得我好看。”司小喃轻轻拍着邻家弟弟的肩膀,话说完才意识到。 61.第六十一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我没事, 打架那天我根本没怎么动手,哪把人打死了?”司小喃坐在沙发的最角落里,端着一小杯饮料躲酒。 听到这话时,她非常镇静。 反正早就猜到了。 “谁传的?”司小喃问。 “都在传, 带头的好像是…”靳晨皱着眉思索了会, 回答,“高二老大,李欢。” 司小喃点点头, 垂下眼望着纸杯中暖暖的橙汁。 这是付修刚才要茅台的时候, 让服务员顺便送过来的。 幸好不是同班几个男生放出去的话, 否则以后在班里见面都会尴尬。 消息已经传开了,再去追究也无济于事。 而且… 付修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希望自己不要再打架。 应该让他如愿以偿。 包厢内很热, 司小喃脸上捂着口罩, 温度升得更高。 她捂着温热的纸杯, 暗暗决定,即使没办法瞬间变成大家眼里的乖乖女,她起码要开始改变。 脾气、性格、成绩…身上的缺点都要改掉。 要变成站在付修旁边,不会让人觉得碍眼的女生。 “来来来,真心话大冒险啊!”赵虎跳到桌子上,朝周围招招手, “都围过来, 一个都不能跑, 转到谁是谁啊!” 赵虎把一个空酒瓶放在脚底的桌面上, 朝坐在正中间的付修递了个眼神,“付爷,敢来不?” 付修一把扯开领口,甩了下汗湿的头发,走过去一脚踩在桌沿上,“你觉得,有我不敢的事?” “好!爽快!付爷霸气!”喝高了的林二木一激动,把上衣脱下来甩在椅背上,撸起膀子朝靳晨和司小喃这边吆喝,“那边几个姑娘也来,今个不上桌的不能跑。” 靳晨不太想去,司小喃拍拍她手背,“这时候,不合群不太好看。” “我怕他们整你…”靳晨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现在司小喃存在感已经很低了,但那瓶子只要转到她—— “没事,”司小喃笑笑,“都是玩呢。” 她拉着靳晨的手,走到桌子最角落的地方。 赵虎手底下一转,啤酒瓶骨碌骨碌划了几圈,瓶口对准宁决的方向停下来。 “真心话。”宁决臭不要脸的选了真心话,同时很有远见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不嫌事大的人吹了个口哨,问,“宁哥,你泡了这么些妞,最喜欢谁啊?” “喜欢没泡上的呗。”宁决目光有意无意划过角落的司小喃,漫不经心的说。 林二木不想放过他,贱兮兮的问,“说个名字出来啊~” “你咋比小姑娘还八卦?”宁决在他头上拍了一下,端起酒喝完连忙岔开话,“我罚酒了,继续继续啊!” 司小喃感受到他那瞬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往后缩了下。 去年宁决追了她整整一年,司小喃都没当真。 现在看来,不当真不行了。 付修目光在他们中间打了个转,眼睛再回到桌上,绿绿的瓶口正好对准他。 …还真的绿绿的,付修气闷的想。 “付爷!付爷!”周围激动的瞎起哄。 “随意。”付修没选,冷冷淡淡的说,“怎么都行。” 玩这么大? 几个搞事的瞬间兴奋,起哄说,“付爷,那你在这里找个人随便亲一口呗~” “龌龊。”付修骂着,目光却落在司小喃身上。 趁这个机会… 司小喃有些紧张,她怕付修亲自己,把所有人的焦点转移过来。 又怕付修不亲自己,亲了其他人,想想都觉得难受。 付修一眼看出她的心思,从箱子里抽了瓶酒出来,“我认罚,我只亲我未来老婆。” 这话又暖又霸气,还挑不出错,旁边人起哄两句就把他放过去了。 酒瓶子又转了几圈,气氛越来越嗨。司小喃没参与,只是在旁边看着也觉得乐呵。 还没乐呵完呢,瓶口停在自己面前。 呃…… “喃姐!”赵虎兴奋的一拍手,不过脑子的说,“摘口罩啊!” “对啊,摘口罩!” “校花喃!校花喃!” 包厢里响起了整齐的巴掌声,所有人自发的打节奏。 司小喃有点下不来台,本来只是摘口罩,她可能就照做了。 可校花这么名头架过来,她却不敢动了。 可以预见到,大家都期待着呢,这时候她把口罩一摘,现场的气氛会有多尴尬。 “我…”司小喃想找个借口,但又不想撒谎,顿了下说,“我还是罚酒吧。” 赵虎不给面子的拆台,“喃姐,你那杯子里是橙汁啊。” “啧。” “行了行了,我替她喝。” 两道男声同时响起。 付修和宁决同时摸上酒瓶,对视了一眼。 宁决跟付修相处了一年多,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情绪。 曜黑透彻的眸子里,全是纯天然无杂质的占有欲。 这货果然喜欢司小喃。 宁决真想掉头就走,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灌醉。 他从箱子里抽出一瓶酒,闷不做声的打开灌下一大口,长长吐出一片胸中的浊气。 “付爷,”宁决把酒瓶重重砸在桌上,情绪明显不对劲,说话都没平常吊儿郎当的痞气,“这瓶酒让给我,等你伤好点,咱们打一架。” 付修慢吞吞收回手,眼底一片凌厉,“成。” 咦? 这俩怎么,突然要打架? 司小喃听得云里雾里,呆呆看着宁决替她灌下一瓶酒,默默咽了下口水。 这么喝,会出事吧? 见小松鼠的眼神落在宁诀身上,付修愤愤地从口袋摸出一颗糖扔到嘴里,咔嚓咬碎。 冰柠檬味的,真他妈酸。 … 早上第二节课下了,全校人伴随着广播里运动员入场的交响曲音乐绕着学校前小广场晨跑。 司小喃跟在队伍最末,手里捧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一边慢跑一边背单词。 “a、b、o、u、t,大约、大约、大约…a、b、o、u、t…” 付修压下步伐,窜到队尾,把口袋里已经在发热的暖宝宝用纸巾裹住,塞到她冻得通红的手里,听着司小喃念经似得背单词。 “你这一个单词已经背了五分钟了…要把单词发音读出来,这样更容易记住。”她背的累,付修听得更累,忍不住出言打断,“英语的单词相似度特别高,你死记字母顺序,很容易忘。” “可是,我不会读啊。”司小喃盯着单词本上的五个字母,怎么都没办法把它当成一个完整的单词读出来。 “会音标吗?” 司小喃摇摇头。 “那就按拼音的读法来,其实没差多少。”付修琢磨着现在开始补音标也来不及了,干脆用她最容易理解的方法讲道,“啊,啵,噢,唔,特,把这五个音用最快的语速读一遍。” 司小喃按照他给的方法试了两遍,发出了完整的about 的音。 嘴巴张得够开,还是美式发音。 “嗯,这样发音方式你可能更容易记住。高考也没有听力和口语。”付修见她脚底下有个石头,抢在前面踢开,顺手扶住司小喃拐到操场内道,绕小圈跑,“还有单词最好乱序记忆,因为你背a列的时候,a开头的单词都很类似,很容易让你记忆错乱。” 听到他俩的谈话,负责吹口哨的老师跟见了鬼似得,惊恐的瞅着俩人的背影望了半天。 一中居然有这么努力学习的小情侣? 天该塌了吧。 “英语太难了,我完全学不通…”司小喃边跑边小声跟他抱怨,“快期末考试了,英语单词十个我有九个不懂。” “你这么聪明,只要记住单词,英语肯定就通了。”付修连忙安慰两句,想了想说,“单词生背特别没意思,套在语境里比较容易记住。今天开始练英语阅读吧,先从有趣的小故事开始…” 昔日魔鬼红小辣椒喃姐坐在窗边,手捧大脸,亮亮的圆杏眼望着窗外早落的初雪,念经似得背出昨天夜里跟自己想好的约定。 “一,今年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 司小喃说完,妄想像是飞上天的七彩泡沫,瞬间破碎了。 她那总分加起来超不过别人单科的成绩,要是能考上大学,全国就没有文盲了。 司小喃丧丧地吸吸鼻子,钻进呼吸道的冷气像是凉凉的薄荷糖。 她小声补充,“起码考过专科线,不能让家人和朋友担心了。” “二,不可以再打架,也不能主动惹事,更不能早恋…”这三项是校规上写着的。 打架惹事这两样司小喃以前都做过,但早恋可真没有。 高中前两年,她是全市最好看的女生。 不是司小喃自恋,整个城市就两所高中,司小喃圆杏眼樱桃唇,盈盈不堪握的杨柳细腰,笑起来唇边挂着小酒窝,到哪都能让人移不开眼。 仅仅在一中,每个班起码有三成男生想追他,另外七成是已经有女朋友或者正打算分手来追她的。 司小喃对谈恋爱没兴趣,拒收的情书能编成一本《中学生情书大全》了。 但,这是在她没生病的时候。 光洁的玻璃倒映出她现在的模样,脸圆圆的,像是大皮球。 病了整整一年,原本黑长直的秀发也变成顶在脑袋上短短的破烂稻草。 手术后长期服用激素类药物,把司小喃好好的瓜子脸硬是折腾成鼓鼓胀胀的发面馒头! 整张脸出奇的圆,跟大盘子似得。即使司小喃五官底子好,脸胀了以后也当不成小仙女了。 司小喃抿了下唇,轻声补充,“不要太快被学校里的同学认出来。” 快到上学时间了,司小喃隔着窗户看到唐禹在外面等着。 她背起书包准备出门,手碰到门把手之前又缩回来,顿了会,司小喃咬咬牙转过身把桌上的白色棉质口罩攥到手里。 雪花在沥青马路边积聚起成堆的冰沙,看上去又白又软。 可惜司小喃现在身体虚,暂时没办法玩雪。 妈妈孟娴还在熟睡,司小喃留了张便签纸,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刚踏出自家小院子,就见宽敞的马路边杵着一辆扫码可用的共享小黄车,上面的锁早就被人踹开了。 62.第六十二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有意见给校领导说, 我就是传个话。还有十二月半…就过两周有个马拉松大赛, 所有人都必须参加。” “这季节马都要冬眠了, 还拉什么松啊?” 底下抗议声更大了。 “你看你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学校也是为你们好, 别总在教室里呆着, 多运动!”姚舜语重心长训了两句, 又说, “对了,下周二月考。” 高三的考试比大姨妈还勤快, 同学们对此已经麻木了。姚舜走出教室,路过最后一扇窗户时敲了敲玻璃, 示意司小喃抬头。 “你情况特殊,要是跑不了来找我开假条, 知道吗?” 司小喃点点头,又转回去听付修讲题。 “有机你要从化学键入手, 最简单的比如甲烷,只有碳氢键。然后是乙烷, 有一个碳碳键。主要是碳原子最外层共用电子对的饱和程度, 判断清楚碳和碳之间是几个共用电子对…到这里听懂没?” 司小喃摇头。 付修讲的很细, 也很有耐心,即使自己多数情况下无法反馈他, 付修也不会生气。 就很奇怪。 明明他对别人都冷冰冰的, 说话也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有机是不太容易理解…”付修非但没生气, 还委婉的安抚了一句, 示意不是司小喃的错。 是有机太难了! 绝对不是因为小松鼠笨! 他拉过司小喃的作业本,在上面写了一个c,左右点了四个点。 付修的字很好看,飘逸大气,赏心悦目,无论汉字还是英文都如同印刷出来的。 每次看到付修在自己作业本上写字,司小喃都觉得自卑。 她那脚爬出来的字,真是糟蹋中华传统文化。 “举个例子,这个碳原子是你,你有四颗糖,但是别人都有八颗糖。”付修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把冰柠檬硬糖摆在桌上,数了四颗给司小喃,“你没有八颗,要怎么办?” 司小喃低头看看手里阳光色的糖纸,犹豫了会说,“再…再买四颗?” “没有买,化学的世界不接受金钱交易。”付修又在旁边写了个h,点了一个点,“现在我是氢原子,我有一颗糖,别人有两颗。” 司小喃从自己的糖里拿出一颗,犹犹豫豫的用手指推过去,歪过头问,“给你?” “对,化学键可以这样理解。”付修又摸出一把糖,放在司小喃推出来的糖旁边,“我的也给你,你再跟我交换三次就够了,明白了吗?” “我好像懂了…”听他解释完,辅导书上复杂的有机链似乎没那么难懂了。 也许化学并不难。 学习也挺容易。 付修身上总有股好闻的柠檬味,司小喃想。 “真棒,这把糖给你。”付修把桌上的糖都拨到司小喃那边,又在作业本上把有机化学内容详细标注出来,“你自己想一下,有不懂的我再给你讲。” 司小喃接过付修的笔迹和冰柠檬糖,点点头,“谢谢你。” “别谢,我闲。”付修语气又冷淡下来,倒下头闭眼装睡。 她怎么总是说谢谢呢。 生疏又客气。 不喜欢。 他怎么又变得冷冰冰的了? 真奇怪,司小喃摇摇头,埋头继续研究小c和小h们。 … 第六节课已经上了三分钟,最后几排还有五个空位。 坐在教室中间的靳晨回头,见司小喃的位置上还是没有人。 “口罩小妹妹迟到了?”宁决幸灾乐祸的说,“她完了,这周严查,肯定得叫家长。” “人家新学生体弱,老姚都给优待,迟到算个啥。”坐在第二组最后的赵虎抻抻胳膊,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 “不一定,老姚给付爷都没优待。”宁诀摇摇头,明显不看好。 赵虎又说,“我说宁决,你不会真的连口罩小妹妹都不放过吧?” 宁决抓起桌上的橡皮砸过去,骂骂咧咧的说,“瘪犊子你会不会说话?现在全校谁不知道口罩小妹妹是付爷看上的,你还敢拿她涮我。” “闭嘴。”付修捏着手机,挂霜的视线剜过他俩,“滚。” 午休后的第一节课,因为在家里吃撑或者睡过头迟到挺正常。付修本来也这么想,但他给司小喃打了三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中午送司小喃回家的时候,她明明在车上把震动调成了静音。 付修捏紧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翻出叫小松鼠备注的好友,手指灵活的点击键盘。 【你到学校了吗?】 【在哪里?】 【出了什么事?】 语文课老师管的松散,付修在等回信的间隙隐约听到交谈。 “…活该呗,谁让她一来就勾引校草。” “转校过来就该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潘盈盈在追付爷,她还往枪口上撞。” “我刚从教师楼那边过来,隔老远就听到厕所里有女的求饶…” “高考针对文言文的考察要点…”语文老师正埋头照着教材念经,猛地感觉跟前刮过一阵风,把教室门板带得沉闷地响了声。他迷茫的抬起头,“怎么了?” “没事没事…”班里同学一致摇头。 付修飞快沿楼梯往下跑。 高三在最高层,他嫌慢,干脆扶着栏杆直接往下跳。过二楼的时候歪了下,打了个趔趄差点栽倒。 外面雾蒙蒙地阴沉,迎面刮来的冷风带着刀子。 付修赶到教师楼,果然听到女厕传来哭叫声。 远处教务处主任听到动静,带着两三个德育老师向这边走过来。 付修顾不得多想,他喉咙堵得慌,感觉应该在胸膛里的心脏堵在那块,噎得他难受。 他等不及从正门绕过去,直接扒开女厕的窗户翻进去喊,“你们都他妈住手!” 跳下去的时候踩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付修站稳,对上司小喃诧异的圆杏眼。 “你怎么来了?”司小喃吓得不轻,眨了眨眼睛,没明白付修怎么出现在女厕所了。 她上学的路上突然被几个女生堵了路,强行带到这边女厕所。等在女厕所的潘盈盈拿着一张作业本纸质问她,还想扑过来打算揪自己头发抽耳光。 司小喃虽然是女生,但是她打架的时候最讨厌又抓又挠这一套,还讨厌动不动把人带到厕所里。 潘盈盈踩了她所有雷点,司小喃毫不客气的直接怼了她跟几个跟班的小女生,还把潘盈盈身上絮絮丝丝的长毛大衣扒下来扔到窗户那边。 正准备回教室上课呢,付修却出现了,还正好踩在那件长满毛的大衣上。 “啊!她打我!付修她打我…”潘盈盈捂着脸尖叫一声,她哭得半晌,泪水冲花了脸上的妆。 隔着朦胧的视线看见付修,以为是来替自己找场子的,潘盈盈哭得更加凄厉。 司小喃皱着眉退了半步,心想你坐在地上哭了半天,有啥事不能先起来说。 平常挺干净的小姑娘,趴厕所里,那地上有过什么尿啊之类的… 付修见司小喃没事,堵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收了回去。 他也没顾上看脚底擦了什么,跨过去上下审视司小喃,视线滑到她手上时皱了下眉。 潘盈盈身上的衣服有带钻的小配饰,司小喃不知道打到哪了,手背上留下几条细细的血道。 付修想去拉她的手,厕所门被人推开了。 潘盈盈凄厉的哭喊着,“付修她打我!” 教务处主任见付修站在女厕所,后面倒了两个,前面站着一个,他还准备朝人家出手,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付修!怎么又是你!” 堵厕所打女生,还一次打好几个。 真他妈出息! 主任想骂娘。 “咦?”司小喃和潘盈盈都傻眼了。 潘盈盈都顾不得哭,也顾不得这副哭花妆的样子多丑,扶着厕所的挡板站起来想解释,“不是老师,付修…” “我错了。”付修站在司小喃身前,不动声色推了她一把,“是我打的。” 男生们鸟兽群散,给付修腾出位置。 他把检讨纸往桌上一拍,沉沉坐下。 两万字检讨? 打算糊墙吗? 司小喃偷偷瞟了眼厚厚的检讨纸,消失许久的良心忽然疼了下。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明白付修是给自己背锅。 下午她连上网,看到付修发的信息,犹疑了会,打字回复。 付修刚被骂过一轮,摸出手机见小松鼠发来消息,顿时感觉横鼻子竖眼的教导主任也面相慈善了。 小松鼠:你为什么说是你打的啊?学校最近严查,教导主任肯定不会随便放过你的… 付修回复:知道最近严查,你还打架? 司小喃不知道怎么回。 她也不愿意打架,如果可以她下半辈子都不想打架。 付修:还有,你这算是担心我? 付修以为对面还不会回复,结果没等多久,司小喃又发来消息。 小松鼠:这是我犯的错,我不想连累你。刚才我想跟主任解释,你就直接把人带走了。 “承认关心我能死吗…”付修轻轻念叨着,回复时还不忘照顾她的情绪。 付修:放心,我成绩好,他不会开除我的。潘盈盈要面子,肯定也不敢乱说,你别自己捅出去了。 虽然没有被开除,但是记过加写检讨的待遇也没好到哪去。 司小喃翻出作业本,在纸上写下字推过去。 我帮你写检讨吧? 付修扫了眼,不客气的说,“你这么丑的字,怎么帮我?” 司小喃被他嫌弃了,却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沮丧。 付修从口袋摸了两枚创可贴丢过去,隔着透明包装,能看到小松鼠的图案。 司小喃愣了下,收起创可贴。 付修定定看着她,无声催促。 然而司小喃感受不到,她又写了一行字:可这次都是我的错… “不是跟你说别提了吗?”付修皱了下眉,拿起笔在检讨纸上签下名字。 司小喃看看他的字,又看看自己狗爪子刨出来的… 似乎她替付修写检讨,会更对不起付修。 早知道就练字了。 “要是觉得对不起我,这次月考加把油。”付修见她手背上的伤还肿着,干脆夺回创可贴替她贴上,“我下午在教务处看到以前你的资料,还有处分记录来着。” 63.第六十三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因为是强制参加, 全校同学都聚集在校门口。 司小喃换了个透气性较好的口罩。 二班的队伍里没有付修。 “别看了, 付爷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宁决把上次的水杯递给司小喃, 里面是刚灌的热水。 司小喃低下头,心里有点微弱的失落。她没接宁决的水杯, 语气带了点情绪, “你不给潘盈盈吗?” 宁决怔愣, 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买水杯是为了讨好潘盈盈的。 他不由分说的把水杯塞给司小喃, “拿着,付爷让我顾着他同桌, 你可不能出事了。我知道你跟潘盈盈闹矛盾,我现在已经不追她了。” “我没跟她闹矛盾…”不就是个杯子吗?要是付修给, 她肯定二话不说就接了。司小喃觉得自己矫情,忙带开话题, “这才几天,你就放弃潘盈盈了?” 要知道高二的时候他对宁决的态度比现在的潘盈盈还恶劣, 宁决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看透了她的人呗,”宁决吊儿郎当的说, “我追她是因为脸好看, 但她的做派真配不上脸。” “因为我同桌?”司小喃问。 “你给付爷的称呼真是别致。”宁决顺嘴调侃一句, 说,“其实潘盈盈也好, 付爷也好, 我跟他们都没当真。付爷本性挺好, 玩得起够义气, 但他性子独,把我们都没当真。”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是朋友啊,我能给他两肋插刀,但不会交心。”宁决是浪来荡去到处留情的人,当然能感觉到付修跟他不是一路子人。他砸吧了下嘴说,“其实我原来有个当真的姑娘,是上一届校霸,又帅又狠够味道。后来她出了点事…” 这个描述…感情自己还是宁决的白月光。 去年听宁决真情实感告白几十次,都没他现在随口说出来的有可信度。 “…听说她病治好了,但没联系上。真是,我给你说这个干啥。”可能是因为转校生不在他目标范围里,宁决无需考虑男女之间那点破事,话自然而然就倒出来了,“对了,都同班小半个月了,我还不知道你叫啥。” 要开始跑步了,老姚穿着火红的运动装喊人集合。 司小喃握着水杯,轻轻说了自己的名字。 几天下来,她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反正月考成绩公布的时候,他们都要知道。 宁决傻站在原地,愣僵了。 … 四条街绕下来将近十公里,靳晨怕司小喃会撑不下去,从队伍前排挪到后面,想搀着她跑。 结果五公里过后,一大半男生都撑不住了,司小喃还跟没事人似得,步伐稳健呼吸匀称。 她体能向来好,即使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关于运动的技巧还保留着,知道怎么能在长跑中调整状态。 宁决紧跟在后面,死盯着她跑步的样子。 绝对是司小喃了。 全城都找不出第二个长跑那么洒脱的姑娘。 “我快死了…”靳晨艰难地跟着司小喃的步伐,要没有她的鼓励,开场八百米靳晨就得倒下。 “别停,跟我说说话。”司小喃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轻声跟靳晨搭话,让她把注意力从身体的疲惫上挪开。 “说啥啊…对了,你跟修神怎么回事?”女生的八卦之魂永远是无解的,挑起这个话题,靳晨感觉她瞬间回血了。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司小喃脚底下乱了一拍,“能怎么回事?我以前都不认识他。” “我看他倒像是认识你挺久的,还给你讲题啊。你知道吗?上个月市中的花魁学霸在校门口等了付修三天,找他问题,付修都没同意。” “花魁学霸?”司小喃听着新鲜,“市中变青楼了?” “叫她花魁是因为那女的虽然在市中,但是交过的男朋友多,还都是挺混…啊!”她们跑到一个窄巷子口,靳晨往里瞄了眼,看见了属曹操的小花魁,“就是她!” 司小喃跟着看了眼,瞥见人堆里一角驼色大衣,停下脚步往里走。 “喂,你做什么?”靳晨想拉她,没拉动,被拖进巷子里。 小喃回来后不是挺低调的吗?怎么见到个花魁,就上赶着要凑热闹呢? 难道她喜欢花魁? 巷子里,市中的小花魁吴茜侧站着,左右围了三个男生,头发染得花花绿绿,都是些不上学的‘社会青年’。 付修被堵在对面,挎挎地靠着墙,手里拎了个纸袋。 “姓付的,你啥意思?”右边绿色锅盖头的青年抽了口烟,把烟雾都喷在付修脸上,恶狠狠的说,“快给茜茜道歉,不然老子废了你。” “道歉有啥用,磕头!” “麻痹的你们跟他废啥话?直接削啊!卸了他的胳膊腿!” 三个男人撸袖子打算动手。 吴茜出声制止他们,她长得文弱白净,穿着粉色小斗篷,浑身洋溢着带了些清纯的可爱。 她贝壳似得牙齿咬了下舌尖,眼里立刻盈满水汪汪的泪光。 司小喃偷摸摸钻进巷子里,从侧面看到她的表演,叹为观止。 小妹妹,别当花魁了,还是影后更适合你。 “我上次问了你三天,你都没有理我,我以为你不给女生讲题。”吴茜声音又细又软,混合了撒娇埋怨控诉,听得旁边三个男生心里痒痒的。她带着哭腔继续说,“但是你让我滚,却给一个丑八怪讲…” 听到这里,付修万古不化的冰霜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眉皱了下,冷着声问,“你说谁是丑八怪?” “就是…”吴茜一时想不起名字,反应半天才记起她的小姐妹压根没提过名字,“你们班新来的大盆子脸。” 她话刚说完,付修眼神立刻变了。他站起来,朝吴茜走了一步,“你好看?” 吴茜以为付修在夸他,连忙点点头,却发现付修的目光好像没落在自己身上。 付修直起身子,目光越过绿毛男的肩膀看到司小喃,瞳孔收缩了一下。 她怎么来这里了? 司小喃跟付修对上眼,一瞬间觉得心慌,不管不顾往前走两步,想冲上去给付修帮忙。 靳晨用尽吃奶的劲都没拽住她,心里一片凄凉。 “别动。”付修一抬手,把手里的纸袋丢过来。 司小喃条件反射,连忙接住,茫然地看着他。 付修已经进入迎战状态了。 总算没了阻碍,他挽起袖子,在左边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膝盖狠狠顶上他的肚子。 “嗷!” “小绿绿!”左边俩男的叫了声,抡起膀子朝付修揍过去。 可惜晚了一步,趁绿毛正疼着,付修顺势扫腿,把最近的男人掀翻,踩在他手上拎起拳头砸在另一个人眼眶。 三个人挣扎着爬起来,就见付修灵活的从皮带扣上接下一把小刀,锋刃贴在吴茜脸上。 “嘶——” 吴茜感觉脸上锐利地贴着一道冰,她尖叫了一声,不需要咬舌尖泪就哗啦哗啦下来了。 眼前的付修目光深邃通透,线条完美的唇半张,呼吸间有柠檬味,一张脸帅的惨绝人寰。 吴茜仿佛见到鬼似得,对他再没有别的想法,吓得惊声尖叫,把隔壁院的老狼狗都吵起来汪汪汪。 小青年们见付修拿刀抵着吴茜的脸,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付修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对准吴茜的脸,“说三遍你是丑八怪,我就放过你。” 吴茜哭得花容失色,脸上的妆花的跟老乌龟似得,哭哭啼啼说了是三遍我是丑八怪。 付修满意的收起刀往出走,路过司小喃身边时,看到她眼里的震惊。 我是不是吓到她了? 付修后怕的想。 可那个女的居然说小松鼠丑,不能忍! 明明这么可爱。 司小喃第一次见付修打架,动作又快又狠,像是个练家子,难怪不拉帮结派也能成一中校霸。 幸亏上次没跟他打。 否则自己大病初愈,又要二进医院。 她缓过来,把纸袋递过去,“你的东西…” “是你的。”付修没有接,把纸袋里的盒子拿出来递给司小喃。 “送我吗?”她刚看付修把这个袋子护的挺紧,原来是给自己的。 心底一丝丝甜意席卷而来,司小喃愣愣低下头,扫了眼盒子包装—— 《精装全套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司小喃和靳晨都觉得无语。 这个校霸真是琢磨不透。 司小喃笑容凝固了一下,缩回了手,偷偷把自己的脸埋起来,这两天转来转去的小心思再也藏不住。 我喜欢的人那么好看。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他呢? 我喜欢你啊… 你要是早点出现,我就可以告诉你。 每天告诉你一百次,司小喃偷偷咬住下唇,眨眨眼睛,眼里有些涩。 “宁决真多嘴,明天我肯定要把他牙粘起来。” 假话被拆穿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付修避开眼神思索了三秒钟,干脆决定抛弃形象,耍赖到底。 “就当今天是我阳历生日,蜡烛已经点上,我要许愿了。”过去三年里,付修每年生日都在许同一个愿望。 他看了眼旁边垂着眼的司小喃。 现在那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付修默默在心里说出两个新愿望,然后用食指在司小喃面前的桌上敲了敲,看到她发红的眼。 “怎么了?”付修一瞬间慌了,以为她是生气,立刻语无伦次的道歉,“你别哭啊,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是你问我生日…” “我没生气啊,”司小喃用手背在脸上用力蹭了下,板起脸装作严肃的样子说,“我要是生气,就揍你了,怎么会给你买蛋糕。” 付修盯着她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才犹豫的把手伸过去。 小心的贴在她脸上。 司小喃畏畏缩缩躲了一下,没躲开,便自暴自弃任付修替她擦点眼角那一点泪花。 “乖,许个愿吧。”付修看着她,语气不自觉的柔下来,跟吃了蜜糖似得。 房间里弥漫着好闻的柠檬熏香,跟少年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把今年的生日愿望提前预支了,分你一个。”付修的手滑到她脖子上,拖住司小喃的下巴,轻轻按了一下酒窝的位置。 指腹揉出浅浅一个坑,像是她笑起来的样子。 64.第六十四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孟娴在厨房里洗碗, 状似无意的问了句。 在外面桌子上写练习题的司小喃笔尖停在纸页上。 “我同…桌。” 原本她想说同学, 但只是同学肯定做不到天天接送。 仔细想想,别人的同桌也不会开着小跑车送人上学放学啊。 司小喃怕孟娴误会自己早恋, 补充说, “我跟他没什么。” 就是天天听他讲题, 吃他给的糖, 再蹭他的车回家。 哦,现在还写着他买的五三而已。 这能算有什么吗? 司小喃心虚, 她模模糊糊感觉到付修对她的态度不平常。 像是在撩。 可自己现在的脸…她不敢确定。 “既然没什么, 你解释什么?”孟娴擦擦手走出来。 毕竟是自己肚子里蹦出来的,她太了解司小喃。 “我没怕你跟他有什么,毕竟你都十八岁了, 动点心思正常。但是你记着,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都不能只心安理得守这让人家的好,明白吗?” 司小喃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我懂。” 付修对他的好,司小喃全记着。 但零零碎碎积攒下来, 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还。 记得上次看付修的驾照,过十天是他的生日, 算起来比自己还大半岁呢。 01-01, 这生日看起来像假的,司小喃一眼就记住了。 被孟娴暗示了一下, 第二天司小喃没敢再蹭付修的车。 唐禹推出那辆被撬了锁的小黄车, 打着哈欠送司小喃到上学。 “喃姐, 你那个土豪朋友怎么一阵一阵的啊?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他呢。” 司小喃依旧站在后座上,最近小跑车做得身体娇惯了,迎面而来的冬风吹得她全身发冷。 她缩着脖子打眼一瞅。 “他在…” 付修拎着两杯豆浆站在路边,没进学校,眼睛看向司小喃这边。 “操,咋又遇见他了!”唐禹骂了句,跟司小喃说,“我把你送到学校里,绕过他。” 话还没说完,付修已经挪了步子,直直挡在他车头前。 唐禹连忙刹住车。 付修的表情还是像去年一样淡漠,也不怕被撞死。可抬头看见司小喃时,他目光瞬间回暖了。 “给。”付修无视唐禹,把豆浆递给跳下车后座的司小喃。 司小喃默默接过来,想起孟娴的话,更觉得愧疚了。这小半个月下来,她有意无意受着付修的好,却没回报过什么,甚至还很少说谢谢。 付修不让她说谢谢。 “喃姐…”唐禹瞪大眼睛看向付修,难以置信的问,“他…你…你俩?” “他,我同桌。”司小喃怕唐禹瞎猜,连忙抢过话,“你快迟到了,快去学校吧。” 唐禹没有走的意思,固执地撑着车,像是被抢了地盘地小兽似得瞪着付修。 付修没理他,只是眼底冷得厉害。 他还记得上次唐禹骑车瞪他的事,今天又看到他骑车送司小喃。 这男的跟小松鼠到底什么关系? 父女?年龄差有点小。 兄妹?不像。 难道是情侣了? 呼吸时闻到熟悉的柠檬味,是付修身上洗涤剂的味道,今天似乎格外的酸。 司小喃把豆浆扎开,热热的温度正好。她冷得厉害,刚好需要暖暖身体。 她喝完大半杯,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生还在门口僵持着,电光火石间一副随时都能打起来的架势。 “你别愣着啊,该上学了。”司小喃推了下唐禹的车头,催促他快走,又跟付修说,“快进学校吧,冷。” “…”唐禹一瞬间听到稀拉哗啦的声音,隆冬的冷风一刀刀剜进自己心里。 司小喃平常说话很干脆,不经意会透露出些许强势。 可她刚才给付修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带了些示弱的意思。 可能司小喃自己都没意识到,她面对付修的时候会无意识撒娇。 “我操…”唐禹很想揪住付修的衣领,问这混蛋做了什么垃圾事威胁司小喃。 但看司小喃的态度,又不太像受制于人的姿态。 “靠,我先走了,司小喃你今晚给我说清楚。”唐禹气得连名带姓叫她。 可再气,他也知道不能贸然在一中门口闹事,只得咬着牙骂了声,掉头走了。 付修捕捉到他话里的深意,不满地问,“你们住一起?” “没,邻居。”司小喃随口说。 付修的怨气才消了点。 但柠檬味还是很酸。 … 上次跟宁决坦白过后,司小喃没有再刻意隐瞒自己的名字。 可知道的也就靳晨和后排的几个,没人把她跟去年的司小喃连想在一起,或者说即使想了也都不敢跟司小喃确认。 除了宁决。 他已经确定司小喃就是去年的一中扛把子。 从跑完马拉松到现在,他上课下课都没有回过头。 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今天陆陆续续发卷子。司小喃语文考的最好,91,整个高中第一次及格。 其他科目成绩还是惨不忍睹,但比之前有明显的进步。 “273!”司小喃算了总分,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半个月而已,她的成绩整个翻倍了! “这道题公式写对了,应该加两分的。”付修也在帮她算分,比对待自己试卷还用心,“真厉害,按照这个进步幅度,高考你过本科线没问题。” 余光看到他桌上的各科试卷,司小喃那点骄傲立刻偃旗息鼓,她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你别夸我厉害,你这都快满分了。” 付修这次总分整七百,又狠狠刷了记录。 这是司小喃第一次见他考试的样子,答题速度非常快,几乎一眼看过去就得到了答案。 而且他还把大量的时间用在指导自己上,自己的卷子都没怎么检查。 “你进步大啊,我才进步了几分。”付修真诚地把司小喃夸奖一番,才开始看她卷子的失分点,“…你这计算题基本全军覆没,是不是对数字不敏感啊?” 司小喃摇摇头,羞愧地说,“是基础差,我对数字的感觉还好,都能记住一月一呢…” 付修耳尖听到他后面小声说的那句,惊讶地问,“什么?” “你生日…不是一月一吗?” “…是。” 虽然他登记时用的农历户口。 不过付修已经迫不及待,所以不打算告诉司小喃真相,“你要帮我过生日吗?” “再、再说吧,我要做题了。”这种事主动提出来还是有点微妙,像是她迫不及待想给付修过生日似得。司小喃脸上一热,连忙翻出五三做练习题。 看到希望,即使学习枯燥也能从中找到动力。 司小喃到校越来越积极,上课做题也更加认真。 倒是付修这两天总不来,即使来了也急匆匆的,经常迟到。 早上在教室的时候,司小喃从袖口看到他手腕是肿的。 她摸了摸桌膛里的大大小小的喷雾药膏,琢磨着等下要怎么开场,把这一塑料袋东西送过去。 赵虎收到条短信,惊得跳起来,“日!大新闻!付爷让市中那帮龟孙子堵了!” 从清早到学校开始,付修就那样坐在位置上,一脸恹恹的模样,目光凌寒的扫荡着班里,朝四面八方散发更强烈的冷气。 全班同学感受到无形的压力,纷纷默契的保持安静,用余光注视着教室角落里。几个人手藏在桌膛里,用手机群传递他们内心的咆哮。 ——凸(艹皿艹 )!日子没法过了!我快冷出屎了! ——你看后面那尊神的打扮,能不冷?不过他真抗冷啊,三九寒天的脱衣服爱护同桌 ——修神是被下了降头吧?忒恐怖了,你看吓得老王讲课都不敢大声,怕把喃姐吵起来 ——老王讲课本来就是蚊子哼哼,催眠用的 司小喃耳朵里塞着付修的耳机,耳机连在他手机上,播放着不知名的钢琴曲,节奏舒缓流畅,特别能安神助睡眠。 冰冷的木制桌面被她一个人独占,整张桌面都铺着付修从车里拿下来的薄毛毯,毯子上放着充电式暖水袋,司小喃枕暖水袋,舒服的根本不想清醒。 沉睡状态下,体温会比平常低一点,付修见人睡熟了,怕她觉得凉。 就乘人不注意时,把穿在外面的深灰色长风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守在旁边尽职尽责的替她格挡一切嘈杂。 但凡有人发出的声音可能会惊扰到司小喃,付修就立刻送上两道闪着杀意的冰冷注视。 语文课很快结束,整个课间二班都保持着诡异的宁静,前排女生出门上个厕所都蹑手蹑脚的。 直到英语老师叮叮当当踩着小高跟进来。 “上课了上课了,睡觉的都醒一醒啊,前后左右互相叫一叫啊!”英语老师重重拍了两下手,扯着嗓子吆喝一声,才转过去翻开教案本,捏起粉笔写板书。 把本堂课的标题写完,英语老师绕过视线死角,看见安稳的像睡在自家卧室里的司小喃。 “后面那个同学怎么回事?叫起床呢听不到?” 65.第六十五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今天是司小喃复学的日子。 她生病前, 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多天。 现在, 距离高考还是一百多天。 现实并没有因为怜香惜玉而变成哆啦a梦的时光穿梭机,从住院到现在, 司小喃已经休学整整一年了。 昔日魔鬼红小辣椒喃姐坐在窗边, 手捧大脸, 亮亮的圆杏眼望着窗外早落的初雪, 念经似得背出昨天夜里跟自己想好的约定。 “一,今年要好好学习, 争取考上大学…” 司小喃说完, 妄想像是飞上天的七彩泡沫,瞬间破碎了。 她那总分加起来超不过别人单科的成绩,要是能考上大学, 全国就没有文盲了。 司小喃丧丧地吸吸鼻子,钻进呼吸道的冷气像是凉凉的薄荷糖。 她小声补充,“起码考过专科线,不能让家人和朋友担心了。” “二,不可以再打架, 也不能主动惹事,更不能早恋…”这三项是校规上写着的。 打架惹事这两样司小喃以前都做过, 但早恋可真没有。 高中前两年, 她是全市最好看的女生。 不是司小喃自恋,整个城市就两所高中, 司小喃圆杏眼樱桃唇, 盈盈不堪握的杨柳细腰, 笑起来唇边挂着小酒窝,到哪都能让人移不开眼。 仅仅在一中,每个班起码有三成男生想追他,另外七成是已经有女朋友或者正打算分手来追她的。 司小喃对谈恋爱没兴趣,拒收的情书能编成一本《中学生情书大全》了。 但,这是在她没生病的时候。 光洁的玻璃倒映出她现在的模样,脸圆圆的,像是大皮球。 病了整整一年,原本黑长直的秀发也变成顶在脑袋上短短的破烂稻草。 手术后长期服用激素类药物,把司小喃好好的瓜子脸硬是折腾成鼓鼓胀胀的发面馒头! 整张脸出奇的圆,跟大盘子似得。即使司小喃五官底子好,脸胀了以后也当不成小仙女了。 司小喃抿了下唇,轻声补充,“不要太快被学校里的同学认出来。” 快到上学时间了,司小喃隔着窗户看到唐禹在外面等着。 她背起书包准备出门,手碰到门把手之前又缩回来,顿了会,司小喃咬咬牙转过身把桌上的白色棉质口罩攥到手里。 雪花在沥青马路边积聚起成堆的冰沙,看上去又白又软。 可惜司小喃现在身体虚,暂时没办法玩雪。 妈妈孟娴还在熟睡,司小喃留了张便签纸,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刚踏出自家小院子,就见宽敞的马路边杵着一辆扫码可用的共享小黄车,上面的锁早就被人踹开了。 破坏公物,真没素质。 司小喃扁扁嘴想着。 隔壁的唐禹小弟穿着明黄的长风衣,成为白茫茫的雪地里唯一暖色的点缀。 唐禹抬头见司小喃出来,笑了下,露出两颗小虎牙。他天生长了一张邻家弟弟的脸,讨人喜欢。 唐禹朝冻得通红的掌心哈两口热气,扶着车把脚一蹬滑到司小喃面前。 “上车吧我喃姐,小弟护送你去学校。” 因为两家住得近,唐禹和司小喃从幼儿园就认识,从小玩到大情同亲姐弟。唐禹今年六月已经毕业,考取了本市的大学,前两个月都在学校里住。 听说司小喃出院便退了宿舍,住进她家旁边的空房子里继续尽职尽责当邻家小弟。 司小喃把深灰色羽绒服上带绒毛边的帽子扣在脑袋上,挡住刚长出来没多少的头发,整张脸上只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在冬天的白雪中波光潋滟。 小黄车后面猛地一沉,唐禹嘱咐让她仔细点别摔下去,才蹬起车轮。 前方雾霭萧瑟,后面白雪皑皑,一行车辄稳稳向前驶去。 “喃姐,我刚开始见你,差点没认出来。你这蓝白校服一穿,跟原来的样子差太多了。” 去年出事之前,司小喃即使在冬天最冷的时候,也敢穿着吊带短裙露出两条长腿。 那时候司小喃是真的漂亮,随便往校门口一站,就够全校的男生想入非非一整天了。 而且她还有个特点,就是绝对不穿打底裤,出名的为造福大众眼球不要温度。 现在居然穿了臃肿的羽绒服,还在羽绒服上套上一中无敌丑的校服。 一点都不符合她小仙女的形象。 司小喃沉默地听着,心里百味陈杂。 她身上倒是没有收到药物影响,但是免疫力差经不起寒凉。 而且现在这脸…她还当什么小仙女,只想把自己好好藏起来。 唐禹还在念叨。 “…对了,有个事我得交代下。你消失的这段时间,一中老大换了人,现在叫付修,名字特文青,长相……啧,怎么说,一言难尽,你见到就知道。 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刚转过来,性格特别独不跟人亲近。 开始呢,也没人把他当回事。 但没几天,付修月考直接拿了全市第一。” 唐禹吞了下口水,邪乎的补充,“压了年级第二足足一百八十多分,比市中的最高分还多。” 他们这个小城总共就俩高中,市中和一中,市中是正儿八经的重点高中,里面的学生都一副要成为国家栋梁的高冷。 相比起来一中简直是个菜市场,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偶尔冒出来一个学习好的苗子,也会在日久天长中被同化成病秧歪秆。 司小喃当然清楚这些,她算了下比第二高一百八十分是什么水平,羡慕的眼红。 要是自己也有那样的成绩…不,只要能考到一半。别说专科,上大学都够了。 她酸酸的问,“他学习那么好不去市中,来一中做什么?” “喃姐,你总算肯出声了?我还以为你病哑巴了呢。” 唐禹松开左边的车把手抬头望身后看了眼,潇洒的拐个弯骑上通往一中的大路。 “全校的老师见了付修的成绩都吓哭了,校长恨不得跪下叫他爷爷。付修班主任问他要不要转到市中去,说那边教育质量好。 结果付修直接拒绝了,他说市中校规严,麻烦。班主任开始还觉得纳闷,结果没就抓到付修一个人在校外聚众斗殴。” “聚众斗殴,只抓他一个人吗?” 司小喃歪过脑袋,觉得奇怪。 按照常理,这种聚众斗殴不应该是法不责众吗? 上学的路并不远,没几分钟就看到一中落了雪的铁锈校门。 充满历史感的校门上还刻着那行老套的字:今天我以一中为荣,明天一中以为为荣。 可建校以来,一中没出个能‘以他为荣’的英雄。好不容易遇到好苗子,还是个不遵纪守规的坏小子。 唐禹刹住小黄车停在路边,一字一句跟她说—— “别人,聚众,他,斗殴。一个人,殴了一帮。” 唐禹没说一帮具体多少人,但他的脸色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司小喃从车上跳下来,动作慢了一瞬才恢复正常。 她把带黑毛边的帽子摘下来,打理好因为静电变得乱糟糟的发尾。 司小喃圆杏眼望着唐禹,水汪汪的眼底一片平静宁和。 “放心,你的意思我知道。复学的半年里我不会惹事,那个付修…我见到他绕着走。” 反正到毕业只有一百多天,她才不会招惹什么学校老大呢。 司小喃想,这次她一定要成为好学生。 “嗯,你不能再出事了。”唐禹复杂的看着她,有那么一秒钟想替她拨开脸上的头发,又硬生生收回手,“其实你这样子,还挺好看的。” 司小喃准备迈开的步子顿了下,有些生气的说,“谢谢你这么言不由衷的睁眼瞎,我家里还是有镜子的。” 自己这张脸,连亲妈孟娴都看不下去,也只有唐禹还能违心说好看。 附近的学生陆陆续续赶到校门口,带着红袖章的值日生已经开始拿本子记名字了。 司小喃朝唐禹摆摆手,低着头准备往学校里走。 唐禹目送她拐过马路,长腿一撑准备骑车去自己学校,还没转过身,就见埋头走路的司小喃撞进一个男生怀里—— 男生个子很高,司小喃撞过去时头顶挨到他的下巴,垂下的视线落在他骨节匀亭的手上。 他手里刚要扎开的热豆浆没拿稳,直直砸在地上。 软塑料杯瞬间裂开,滚烫的豆浆化开满地积雪,溅在双方裤腿上。 周围偷窥的人默默倒抽一口凉气,仿佛预见了接下来要发生的灾难。 “那女的真够劲,还敢这么搭讪。” “仗着付爷不打女生呗!” “我日,小婊|子在付爷怀里靠了多久了?心机girl,真恶心。” “对不起。”司小喃闻到清新的柠檬香气,是男生身上洗涤剂的味道。 干净又好闻,有一丝丝甜味。 她耳边乱糟糟的,听不清楚旁边人在说什么。 她向后退着避开男生,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两枚硬币递过去,干巴巴的说,“我赔钱,你再买一杯。” “……”付修把视线从沾了泥点的白运动鞋,移到女生的白口罩上。 66.第六十六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今年的马拉松路线是跑遍东西南北四条街, 整整十公里。 因为是强制参加, 全校同学都聚集在校门口。 司小喃换了个透气性较好的口罩。 二班的队伍里没有付修。 “别看了,付爷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宁决把上次的水杯递给司小喃, 里面是刚灌的热水。 司小喃低下头, 心里有点微弱的失落。她没接宁决的水杯, 语气带了点情绪, “你不给潘盈盈吗?” 宁决怔愣,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买水杯是为了讨好潘盈盈的。 他不由分说的把水杯塞给司小喃, “拿着, 付爷让我顾着他同桌,你可不能出事了。我知道你跟潘盈盈闹矛盾,我现在已经不追她了。” “我没跟她闹矛盾…”不就是个杯子吗?要是付修给, 她肯定二话不说就接了。司小喃觉得自己矫情,忙带开话题,“这才几天,你就放弃潘盈盈了?” 要知道高二的时候他对宁决的态度比现在的潘盈盈还恶劣,宁决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看透了她的人呗, ”宁决吊儿郎当的说,“我追她是因为脸好看, 但她的做派真配不上脸。” “因为我同桌?”司小喃问。 “你给付爷的称呼真是别致。”宁决顺嘴调侃一句, 说,“其实潘盈盈也好, 付爷也好, 我跟他们都没当真。付爷本性挺好, 玩得起够义气,但他性子独,把我们都没当真。”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是朋友啊,我能给他两肋插刀,但不会交心。”宁决是浪来荡去到处留情的人,当然能感觉到付修跟他不是一路子人。他砸吧了下嘴说,“其实我原来有个当真的姑娘,是上一届校霸,又帅又狠够味道。后来她出了点事…” 这个描述…感情自己还是宁决的白月光。 去年听宁决真情实感告白几十次,都没他现在随口说出来的有可信度。 “…听说她病治好了,但没联系上。真是,我给你说这个干啥。”可能是因为转校生不在他目标范围里,宁决无需考虑男女之间那点破事,话自然而然就倒出来了,“对了,都同班小半个月了,我还不知道你叫啥。” 要开始跑步了,老姚穿着火红的运动装喊人集合。 司小喃握着水杯,轻轻说了自己的名字。 几天下来,她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反正月考成绩公布的时候,他们都要知道。 宁决傻站在原地,愣僵了。 … 四条街绕下来将近十公里,靳晨怕司小喃会撑不下去,从队伍前排挪到后面,想搀着她跑。 结果五公里过后,一大半男生都撑不住了,司小喃还跟没事人似得,步伐稳健呼吸匀称。 她体能向来好,即使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关于运动的技巧还保留着,知道怎么能在长跑中调整状态。 宁决紧跟在后面,死盯着她跑步的样子。 绝对是司小喃了。 全城都找不出第二个长跑那么洒脱的姑娘。 “我快死了…”靳晨艰难地跟着司小喃的步伐,要没有她的鼓励,开场八百米靳晨就得倒下。 “别停,跟我说说话。”司小喃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轻声跟靳晨搭话,让她把注意力从身体的疲惫上挪开。 “说啥啊…对了,你跟修神怎么回事?”女生的八卦之魂永远是无解的,挑起这个话题,靳晨感觉她瞬间回血了。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司小喃脚底下乱了一拍,“能怎么回事?我以前都不认识他。” “我看他倒像是认识你挺久的,还给你讲题啊。你知道吗?上个月市中的花魁学霸在校门口等了付修三天,找他问题,付修都没同意。” “花魁学霸?”司小喃听着新鲜,“市中变青楼了?” “叫她花魁是因为那女的虽然在市中,但是交过的男朋友多,还都是挺混…啊!”她们跑到一个窄巷子口,靳晨往里瞄了眼,看见了属曹操的小花魁,“就是她!” 司小喃跟着看了眼,瞥见人堆里一角驼色大衣,停下脚步往里走。 “喂,你做什么?”靳晨想拉她,没拉动,被拖进巷子里。 小喃回来后不是挺低调的吗?怎么见到个花魁,就上赶着要凑热闹呢? 难道她喜欢花魁? 巷子里,市中的小花魁吴茜侧站着,左右围了三个男生,头发染得花花绿绿,都是些不上学的‘社会青年’。 付修被堵在对面,挎挎地靠着墙,手里拎了个纸袋。 “姓付的,你啥意思?”右边绿色锅盖头的青年抽了口烟,把烟雾都喷在付修脸上,恶狠狠的说,“快给茜茜道歉,不然老子废了你。” “道歉有啥用,磕头!” “麻痹的你们跟他废啥话?直接削啊!卸了他的胳膊腿!” 三个男人撸袖子打算动手。 吴茜出声制止他们,她长得文弱白净,穿着粉色小斗篷,浑身洋溢着带了些清纯的可爱。 她贝壳似得牙齿咬了下舌尖,眼里立刻盈满水汪汪的泪光。 司小喃偷摸摸钻进巷子里,从侧面看到她的表演,叹为观止。 小妹妹,别当花魁了,还是影后更适合你。 “我上次问了你三天,你都没有理我,我以为你不给女生讲题。”吴茜声音又细又软,混合了撒娇埋怨控诉,听得旁边三个男生心里痒痒的。她带着哭腔继续说,“但是你让我滚,却给一个丑八怪讲…” 听到这里,付修万古不化的冰霜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眉皱了下,冷着声问,“你说谁是丑八怪?” “就是…”吴茜一时想不起名字,反应半天才记起她的小姐妹压根没提过名字,“你们班新来的大盆子脸。” 她话刚说完,付修眼神立刻变了。他站起来,朝吴茜走了一步,“你好看?” 吴茜以为付修在夸他,连忙点点头,却发现付修的目光好像没落在自己身上。 付修直起身子,目光越过绿毛男的肩膀看到司小喃,瞳孔收缩了一下。 她怎么来这里了? 司小喃跟付修对上眼,一瞬间觉得心慌,不管不顾往前走两步,想冲上去给付修帮忙。 靳晨用尽吃奶的劲都没拽住她,心里一片凄凉。 “别动。”付修一抬手,把手里的纸袋丢过来。 司小喃条件反射,连忙接住,茫然地看着他。 付修已经进入迎战状态了。 总算没了阻碍,他挽起袖子,在左边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膝盖狠狠顶上他的肚子。 “嗷!” “小绿绿!”左边俩男的叫了声,抡起膀子朝付修揍过去。 可惜晚了一步,趁绿毛正疼着,付修顺势扫腿,把最近的男人掀翻,踩在他手上拎起拳头砸在另一个人眼眶。 三个人挣扎着爬起来,就见付修灵活的从皮带扣上接下一把小刀,锋刃贴在吴茜脸上。 “嘶——” 吴茜感觉脸上锐利地贴着一道冰,她尖叫了一声,不需要咬舌尖泪就哗啦哗啦下来了。 眼前的付修目光深邃通透,线条完美的唇半张,呼吸间有柠檬味,一张脸帅的惨绝人寰。 吴茜仿佛见到鬼似得,对他再没有别的想法,吓得惊声尖叫,把隔壁院的老狼狗都吵起来汪汪汪。 小青年们见付修拿刀抵着吴茜的脸,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付修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对准吴茜的脸,“说三遍你是丑八怪,我就放过你。” 吴茜哭得花容失色,脸上的妆花的跟老乌龟似得,哭哭啼啼说了是三遍我是丑八怪。 付修满意的收起刀往出走,路过司小喃身边时,看到她眼里的震惊。 我是不是吓到她了? 付修后怕的想。 可那个女的居然说小松鼠丑,不能忍! 明明这么可爱。 司小喃第一次见付修打架,动作又快又狠,像是个练家子,难怪不拉帮结派也能成一中校霸。 幸亏上次没跟他打。 否则自己大病初愈,又要二进医院。 她缓过来,把纸袋递过去,“你的东西…” “是你的。”付修没有接,把纸袋里的盒子拿出来递给司小喃。 “送我吗?”她刚看付修把这个袋子护的挺紧,原来是给自己的。 心底一丝丝甜意席卷而来,司小喃愣愣低下头,扫了眼盒子包装—— 《精装全套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司小喃和靳晨都觉得无语。 这个校霸真是琢磨不透。 司小喃怕孟娴误会自己早恋,补充说,“我跟他没什么。” 就是天天听他讲题,吃他给的糖,再蹭他的车回家。 哦,现在还写着他买的五三而已。 这能算有什么吗? 司小喃心虚,她模模糊糊感觉到付修对她的态度不平常。 像是在撩。 可自己现在的脸…她不敢确定。 “既然没什么,你解释什么?”孟娴擦擦手走出来。 毕竟是自己肚子里蹦出来的,她太了解司小喃。 “我没怕你跟他有什么,毕竟你都十八岁了,动点心思正常。但是你记着,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都不能只心安理得守这让人家的好,明白吗?” 67.第六十七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赵虎坐在旁边的桌棱上说, “付爷, 你这次差点把教导主任气死。” 光头李威把话接过来,“是已经气死了吧, 以前咱们打架顶多写检讨记过, 这次主任一下午用广播通知了三次, 差点准备开除你了!” 林二木狗腿的补充道, “幸亏修神成绩好,否则…” “说够没?” 付修捏着一沓纸, 纸上正楷拓印着‘检讨专用’。 检讨纸都专门打印, 学校真是闲得慌。 他在教导处呆了一下午,脾气比往常更差,骂人也比平时狠, “全闪边,想死也别在我这找。” 男生们鸟兽群散,给付修腾出位置。 他把检讨纸往桌上一拍,沉沉坐下。 两万字检讨? 打算糊墙吗? 司小喃偷偷瞟了眼厚厚的检讨纸,消失许久的良心忽然疼了下。 别人可能不知道, 但她明白付修是给自己背锅。 下午她连上网,看到付修发的信息, 犹疑了会, 打字回复。 付修刚被骂过一轮,摸出手机见小松鼠发来消息, 顿时感觉横鼻子竖眼的教导主任也面相慈善了。 小松鼠:你为什么说是你打的啊?学校最近严查, 教导主任肯定不会随便放过你的… 付修回复:知道最近严查, 你还打架? 司小喃不知道怎么回。 她也不愿意打架,如果可以她下半辈子都不想打架。 付修:还有,你这算是担心我? 付修以为对面还不会回复,结果没等多久,司小喃又发来消息。 小松鼠:这是我犯的错,我不想连累你。刚才我想跟主任解释,你就直接把人带走了。 “承认关心我能死吗…”付修轻轻念叨着,回复时还不忘照顾她的情绪。 付修:放心,我成绩好,他不会开除我的。潘盈盈要面子,肯定也不敢乱说,你别自己捅出去了。 虽然没有被开除,但是记过加写检讨的待遇也没好到哪去。 司小喃翻出作业本,在纸上写下字推过去。 我帮你写检讨吧? 付修扫了眼,不客气的说,“你这么丑的字,怎么帮我?” 司小喃被他嫌弃了,却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沮丧。 付修从口袋摸了两枚创可贴丢过去,隔着透明包装,能看到小松鼠的图案。 司小喃愣了下,收起创可贴。 付修定定看着她,无声催促。 然而司小喃感受不到,她又写了一行字:可这次都是我的错… “不是跟你说别提了吗?”付修皱了下眉,拿起笔在检讨纸上签下名字。 司小喃看看他的字,又看看自己狗爪子刨出来的… 似乎她替付修写检讨,会更对不起付修。 早知道就练字了。 “要是觉得对不起我,这次月考加把油。”付修见她手背上的伤还肿着,干脆夺回创可贴替她贴上,“我下午在教务处看到以前你的资料,还有处分记录来着。” 处分记录? 司小喃心跳停了一拍,都忘了应该把手缩回去。 他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了? 知道原来的司小喃,是个打架逃课成绩差的坏女生了? 他会怎么想?还愿意给自己讲题吗? 司小喃觉得一阵紧张,忽然不想听下去了。 “幸亏我今天去了…”不然那么多处分,再叠加一次她铁定被开除。 付修庆幸之余有一丝安心,他从老师口中听到司小喃的‘丰功伟绩’,以后出了同样的事,起码不用提心吊胆怕她被人欺负。 “还有我看到你成绩了。” “教务处怎么会有那些啊?”司小喃心还没放下来又被吊起,低声埋怨了句。 她都休学了,那些不能见人的成绩,为什么不彻底销毁啊? “你所有科目就语文还行,八十多,其他三科加起来五十。” 高考满分七百五,这成绩真是奇差无比。 “你打算考大学吗?” 司小喃蔫蔫地点点头,“打算啊,起码考过专科线吧。” “那我给你定个目标,月考要到三百分。”付修扬扬手里的检讨纸,“算是我给你背锅的报酬。” 司小喃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三百? 做梦呢! 我宁愿替你写检讨! “低一点…”司小喃不敢强硬,软着声试探着跟他商量,“二百可以吗?” 她眼睛亮亮的,特别可爱。 付修被她说的都要化了,思考了一会,觉得就这么几天让她登天也难。 “折中,二百五吧。” …你才二百五! …你全家都是二百五! 司小喃咬着牙点头,“二百五就二百五!” … 月考当天,出了太阳。 她要赴死的时候,老天爷都觉得灿烂。 从第一天送她回家后,付修隔三差五就会在家门口接一次,久而久之连唐禹和妈妈孟娴都知道有个男生接送她上学。 司小喃的男生缘一直不错,都是些普通朋友。唐禹没见过是谁,只以为是她以前的朋友,便没有多问,从此安心睡到自然醒。 孟娴最怕她在学校孤单,更不会干扰司小喃的交友情况。 “复习的怎么样?”等她绑好安全带,付修把在校门口买的热豆浆递到司小喃手里。 她眼睑下黑了一圈,显然是昨晚熬夜复习了。 “基础概念我都背下来了,但是做题还是不行。”中间荒废了一年,加上之前她学得就烂,司小喃心里实在没底,“总之,能比之前好吧。” “有进步已经很好了,心态稳一点。” 一中管得松,考试也松,月考也懒得单独换座位,只有期中和期末才会排。 付修刚到教室,收到了一大波求助。 宁决转过头跟他商量,“付爷,我不求你递纸条,卷子别挡成不?” 付修翻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挡过?” 四面八方一片欢呼。 第一科考语文,付修扫了眼题,“要抄答案吗?” “不要。”司小喃非常有骨气。 复习过再看考题的感觉真的非常不一样,以前浑浑噩噩靠感觉瞎猜的选择题都能理出个头脑了,作文也可以在脑子里梳理出大概的框架。 司小喃快速浏览着题,整个大脑非常兴奋,活跃的运转着证明自身的进步。 从生病到现在,司小喃第一次有了切切实实‘我改变了’的感受。 付修在旁边暗暗观察她的反应,低声提醒,“先不要着急写作文,你作文不打草稿很容易散。从最基础的古诗文默写开始,能让你心静一点。” 听到他声音,司小喃抖了一下,做贼似的偷偷往周围看。 还好,其他同学都没有注意他们这边,也没有听到付修的声音。 她把考卷翻到古诗文背诵的部分,轻轻呼吸两下,开始在脑子里回忆昨晚背过的诗句。 这题确实能让人静下来,快速进入考试状态。 锦瑟无端五十弦,下一句是一弦一柱思华年。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 司小喃连续答了七道,居然每一道都能背下来。 但到第八道,她就卡住了。 给了上句接下句容易,但是给下句猜上句容易想不出。 司小喃盯着卷子上的宋体印刷字:百年多病独登台。 分明能脱口而出下句,但上句却像是杜甫根本没写过般,在她脑袋里没留下任何印象。 司小喃急的挠耳抓腮,差点想去杜甫祠堂跪下。 诗圣大人,显显灵吧。 “不要急,后面书名号里有作品名,短诗你可以从开始背一遍,应该能想起来。”付修密切注意着司小喃的举动,适时出言安抚,“实在记不起来就跳过去,不要浪费时间。” 司小喃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慌乱慢慢淡下来。 她从头背了一遍这首诗,顺利的机记起上句:万里悲秋常作客。 接下来,付修让她答最需要头脑清楚的信息阅读题,还告诉她每道题应该安排多长时间合适。 司小喃最头疼的是课外文言文的部分,她现在的积累根本达不到通读的地步。 “把你知道的字翻译出来,不确定和不认识的字空下。然后填空,在你背过的诗句中想一想,有没有用过同一个字的句子,把那个字的意思用句子里摘出来。” 司小喃按照他的方法,磕磕巴巴猜出来八成左右,她微微侧过视线,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付修。 “正式考试的时候不确定字义,只能靠猜了。”付修耸耸肩,在司小喃眼神里流出失望前飞快的补充,“檄要翻译成声讨。” 司小喃条件反射性写到卷子上,然后才发现—— 她作弊了! 啊啊啊! 她的第一次考试! “这次情况特殊,正确答案就在你旁边,瞎猜太不理智了。”付修连忙顺了两把毛,继续帮她掐时间,“离交卷还有五十分钟,你该写作文了,小松鼠。” 司小喃别无选择,只能点点头。 他正打算把答题卡翻过去,突然意识到—— 付修刚才叫了什么? 宁决倒吸一口气。 68.第六十八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别看了, 付爷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宁决把上次的水杯递给司小喃, 里面是刚灌的热水。 司小喃低下头,心里有点微弱的失落。她没接宁决的水杯,语气带了点情绪,“你不给潘盈盈吗?” 宁决怔愣, 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买水杯是为了讨好潘盈盈的。 他不由分说的把水杯塞给司小喃, “拿着,付爷让我顾着他同桌, 你可不能出事了。我知道你跟潘盈盈闹矛盾, 我现在已经不追她了。” “我没跟她闹矛盾…”不就是个杯子吗?要是付修给,她肯定二话不说就接了。司小喃觉得自己矫情,忙带开话题,“这才几天, 你就放弃潘盈盈了?” 要知道高二的时候他对宁决的态度比现在的潘盈盈还恶劣, 宁决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看透了她的人呗,”宁决吊儿郎当的说,“我追她是因为脸好看, 但她的做派真配不上脸。” “因为我同桌?”司小喃问。 “你给付爷的称呼真是别致。”宁决顺嘴调侃一句,说,“其实潘盈盈也好,付爷也好,我跟他们都没当真。付爷本性挺好, 玩得起够义气, 但他性子独, 把我们都没当真。”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是朋友啊,我能给他两肋插刀,但不会交心。”宁决是浪来荡去到处留情的人,当然能感觉到付修跟他不是一路子人。他砸吧了下嘴说,“其实我原来有个当真的姑娘,是上一届校霸,又帅又狠够味道。后来她出了点事…” 这个描述…感情自己还是宁决的白月光。 去年听宁决真情实感告白几十次,都没他现在随口说出来的有可信度。 “…听说她病治好了,但没联系上。真是,我给你说这个干啥。”可能是因为转校生不在他目标范围里,宁决无需考虑男女之间那点破事,话自然而然就倒出来了,“对了,都同班小半个月了,我还不知道你叫啥。” 要开始跑步了,老姚穿着火红的运动装喊人集合。 司小喃握着水杯,轻轻说了自己的名字。 几天下来,她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反正月考成绩公布的时候,他们都要知道。 宁决傻站在原地,愣僵了。 … 四条街绕下来将近十公里,靳晨怕司小喃会撑不下去,从队伍前排挪到后面,想搀着她跑。 结果五公里过后,一大半男生都撑不住了,司小喃还跟没事人似得,步伐稳健呼吸匀称。 她体能向来好,即使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关于运动的技巧还保留着,知道怎么能在长跑中调整状态。 宁决紧跟在后面,死盯着她跑步的样子。 绝对是司小喃了。 全城都找不出第二个长跑那么洒脱的姑娘。 “我快死了…”靳晨艰难地跟着司小喃的步伐,要没有她的鼓励,开场八百米靳晨就得倒下。 “别停,跟我说说话。”司小喃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轻声跟靳晨搭话,让她把注意力从身体的疲惫上挪开。 “说啥啊…对了,你跟修神怎么回事?”女生的八卦之魂永远是无解的,挑起这个话题,靳晨感觉她瞬间回血了。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司小喃脚底下乱了一拍,“能怎么回事?我以前都不认识他。” “我看他倒像是认识你挺久的,还给你讲题啊。你知道吗?上个月市中的花魁学霸在校门口等了付修三天,找他问题,付修都没同意。” “花魁学霸?”司小喃听着新鲜,“市中变青楼了?” “叫她花魁是因为那女的虽然在市中,但是交过的男朋友多,还都是挺混…啊!”她们跑到一个窄巷子口,靳晨往里瞄了眼,看见了属曹操的小花魁,“就是她!” 司小喃跟着看了眼,瞥见人堆里一角驼色大衣,停下脚步往里走。 “喂,你做什么?”靳晨想拉她,没拉动,被拖进巷子里。 小喃回来后不是挺低调的吗?怎么见到个花魁,就上赶着要凑热闹呢? 难道她喜欢花魁? 巷子里,市中的小花魁吴茜侧站着,左右围了三个男生,头发染得花花绿绿,都是些不上学的‘社会青年’。 付修被堵在对面,挎挎地靠着墙,手里拎了个纸袋。 “姓付的,你啥意思?”右边绿色锅盖头的青年抽了口烟,把烟雾都喷在付修脸上,恶狠狠的说,“快给茜茜道歉,不然老子废了你。” “道歉有啥用,磕头!” “麻痹的你们跟他废啥话?直接削啊!卸了他的胳膊腿!” 三个男人撸袖子打算动手。 吴茜出声制止他们,她长得文弱白净,穿着粉色小斗篷,浑身洋溢着带了些清纯的可爱。 她贝壳似得牙齿咬了下舌尖,眼里立刻盈满水汪汪的泪光。 司小喃偷摸摸钻进巷子里,从侧面看到她的表演,叹为观止。 小妹妹,别当花魁了,还是影后更适合你。 “我上次问了你三天,你都没有理我,我以为你不给女生讲题。”吴茜声音又细又软,混合了撒娇埋怨控诉,听得旁边三个男生心里痒痒的。她带着哭腔继续说,“但是你让我滚,却给一个丑八怪讲…” 听到这里,付修万古不化的冰霜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眉皱了下,冷着声问,“你说谁是丑八怪?” “就是…”吴茜一时想不起名字,反应半天才记起她的小姐妹压根没提过名字,“你们班新来的大盆子脸。” 她话刚说完,付修眼神立刻变了。他站起来,朝吴茜走了一步,“你好看?” 吴茜以为付修在夸他,连忙点点头,却发现付修的目光好像没落在自己身上。 付修直起身子,目光越过绿毛男的肩膀看到司小喃,瞳孔收缩了一下。 她怎么来这里了? 司小喃跟付修对上眼,一瞬间觉得心慌,不管不顾往前走两步,想冲上去给付修帮忙。 靳晨用尽吃奶的劲都没拽住她,心里一片凄凉。 “别动。”付修一抬手,把手里的纸袋丢过来。 司小喃条件反射,连忙接住,茫然地看着他。 付修已经进入迎战状态了。 总算没了阻碍,他挽起袖子,在左边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膝盖狠狠顶上他的肚子。 “嗷!” “小绿绿!”左边俩男的叫了声,抡起膀子朝付修揍过去。 可惜晚了一步,趁绿毛正疼着,付修顺势扫腿,把最近的男人掀翻,踩在他手上拎起拳头砸在另一个人眼眶。 三个人挣扎着爬起来,就见付修灵活的从皮带扣上接下一把小刀,锋刃贴在吴茜脸上。 “嘶——” 吴茜感觉脸上锐利地贴着一道冰,她尖叫了一声,不需要咬舌尖泪就哗啦哗啦下来了。 眼前的付修目光深邃通透,线条完美的唇半张,呼吸间有柠檬味,一张脸帅的惨绝人寰。 吴茜仿佛见到鬼似得,对他再没有别的想法,吓得惊声尖叫,把隔壁院的老狼狗都吵起来汪汪汪。 小青年们见付修拿刀抵着吴茜的脸,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付修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对准吴茜的脸,“说三遍你是丑八怪,我就放过你。” 吴茜哭得花容失色,脸上的妆花的跟老乌龟似得,哭哭啼啼说了是三遍我是丑八怪。 付修满意的收起刀往出走,路过司小喃身边时,看到她眼里的震惊。 我是不是吓到她了? 付修后怕的想。 可那个女的居然说小松鼠丑,不能忍! 明明这么可爱。 司小喃第一次见付修打架,动作又快又狠,像是个练家子,难怪不拉帮结派也能成一中校霸。 幸亏上次没跟他打。 否则自己大病初愈,又要二进医院。 她缓过来,把纸袋递过去,“你的东西…” “是你的。”付修没有接,把纸袋里的盒子拿出来递给司小喃。 “送我吗?”她刚看付修把这个袋子护的挺紧,原来是给自己的。 心底一丝丝甜意席卷而来,司小喃愣愣低下头,扫了眼盒子包装—— 《精装全套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司小喃和靳晨都觉得无语。 这个校霸真是琢磨不透。 小诊所里烧着炭火炉,暖融融的。 医生从里面走出了,翻着诊断记录说,“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头上磕破了点皮,背上划到点肉,我给他上了药,过两天就好了。” “谢谢医生。”司小喃揉揉眼睛,吸了下鼻子忍住哭腔,跟医生道谢。 喃姐整个高中打过无数次架,这还是第一次哭鼻子。 看付修扑过来替她挡住那一刀的时候,司小喃整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她茫然无措的接住付修压过来的身体,在他背上摸到一手的红。 顷刻感觉,世界都崩塌了。 明明是认识不久的人,可要是付修真出什么事… 刚才司小喃坐在诊所外的小板凳上,一直在祈祷,只要付修没事,别说让她考三百分了,就是考上一本线也…… 尽量努力。 “幸亏是冬天,衣服都穿得厚。要是夏天这一刀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医生叹息的摇摇头,给司小喃说,“你回头跟你男朋友说一声,以后少打架,年纪轻轻的别不把自己当回事。” 69.第六十九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闹够没啊?”司小喃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又把目光移到书上, 争分夺秒的背公式要点。 “你现在怪我闹了,在课上睡觉的时候,怎么不让修神对我客气点?他那眼神扫过来,我智齿都冷得发抖。”靳晨促狭的撞了她一下, 感受到微微的震动, “小喃,你手机响了。” “哦, 是消息提示。”司小喃连忙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 擦干净手翻出手机。 消息是付修发过来的,靳晨凑过来瞅了一眼,笑得差点掉到桌子下面,“哈哈哈…不行笑尿我了…炫酷狂霸的付老师哈哈哈哈哈!我说小喃, 你这个备注修神知道吗?” “你看, 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他肯定不知道。”司小喃点开消息框,正儿八经的回答。 付修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大概会生气吧…不知道他打不打女生。 不知道自己备注是小松鼠的司小喃想。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中午少吃点, 我下午带蛋糕给你 司小喃咽下口中的面包,舔了舔上颚,感觉唇齿间还留着甜甜的味道。 小松鼠:报告同桌,我刚吃完肉松面包! 靳晨支棱着脑袋看他俩聊天,感觉从字里行间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靳晨挤兑道, “呦, 不是付老师吗?怎么隔着中国移动就变成同桌了?” “不要瞎说, 我可是忠实的电信用户。”司小喃半真半假回了句,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调侃,甚至都没有挡屏幕的意思。 反正她跟付修清清白白的,没什么私密对话。 没有实质名分,压根浪漫不起来啊…好气。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给你带牛肉干 小松鼠:好的 小松鼠:啊不,还是算了,我周要去医院复查,得忌口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周六还是周日? 小松鼠:周六,复查没有排斥反应,就可以渐渐停药了 幸亏他们是文字交流,否则付修肯定会看出她脸上迫不及待的雀跃。 可以停药了,她总算不用每天对着镜子叹三口气了。 叹气次数太多,司小喃都以为自己未老先衰了。 “我说啊,小喃。”八卦少女靳晨从她表情里,嗅到了春天的气息,神秘兮兮的问,“你喜欢修神吧?” 司小喃转过来,微微侧过头想了一会,慢吞吞点了点头。 “喜欢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告诉他呀?”靳晨眼里透着精光,极力怂恿,“我看他肯定也喜欢你,你要不要…” “不要。”司小喃摇摇头,想都不想的否定,“现在不合适。” 付修喜欢自己,司小喃其实感觉到了。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贸然做出什么举动。 “为什么?因为你的脸?”靳晨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摇摇她胳膊解释,“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别误会啊…” “你别紧张啊,我还没说什么呢。”司小喃拍拍她的手,眨眨眼,笑了下。 她现在已经不介意会被别人看到脸这件事了。 即使外面已经有传言说:一中原来的校花司小喃毁容破相了。 她也能一笑置之。 “反正断了药就能恢复,丑不了多久了。” “那就好,”靳晨放心下来,扑过去抱住她,“小喃永远是大美妞。” “其实我说不合适…不止是我现在的样子。”司小喃犹豫了下,跟她坦白,“还有各方面的差距吧,我不想随随便便的在一起,搞得像谈个恋爱一样。” 靳晨听得有些懵。 “难道你不想跟他谈个恋爱?” “我不想跟他只是谈个恋爱。”司小喃说完,又抱着公式书啃。 我想陪他去最高的地方,看最远的风景。 付修把牛肉干和奶油蛋糕全塞回冰箱里,合上冰箱,低头犹豫了下,把‘我陪你去’四个字全部删掉。 眼下还有件事情没有解决。 付修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凑过去闻了闻。 可惜家里柠檬洗涤剂的味道太重,遮住了从司小喃身上染来的淡淡香气。 早知道不选香型这么重的洗涤剂了。 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椅背上,付修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深色的羽绒服套上,踩着台阶下楼时接到宁决电话。 “付爷,今天雪忒大了,咱们要不要换个黄道吉日?”电话里,宁决语气还是吊儿郎当的,乍听没啥异常。 付修听出了,他在试探。 “随你。” “唉…我说,你是真的过不去了吗?”宁决声音瞬间没了痞气,严肃地吓人,“付爷,咱们公平竞争成不?” “不行。” 雪花落在付修黑发间,结成了小小的冰晶。付修的眼里映着漫天霜雪,在冬风中凛冽着清寒。 宁决问,“难道你怕?怕争不过我?” “不。”付修在雪地里踩下一路的脚印,语气比他更严肃,“有人惦记她,我忍不了。” … 吃完饭的同学陆陆续续来到班里,司小喃背公式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议论。 “你们说,付爷跟宁老大打起来,谁厉害点?” “我押付爷,真打起来他简直不要命啊!” “付爷确实不要命,你以为宁老大就要命了?别看他平常就泡个妞,算起来他家祖上三代都是混混,付爷那种一看就是规规矩矩练出来的,不一定能摸清他的路子。” “他们说啥呢?什么混过的?”靳晨是上一届留级来复读的,不太懂宁决的辉煌历史。 正好司小喃懂,再怎么说她也是在这片地盘上混过的。 “宁决他家有点背景,混道上的。后来听说是被抓了,才消停下来,但还是咱们城的地霸。” 周围吵吵闹闹的让司小喃看不进去书,心里阵阵发慌。她干脆合上书,跟靳晨说着话让自己镇定下来。 “咱们高二的时候,宁决就是高一的老大,我们俩差点打起来。后来他不知道为啥…” 应该说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原因已经很明显了。 “总之就是没跟我动手,后来整个高中都挺消停,除了泡妞没惹过事。” 靳晨听得一愣一愣的,“我还以为他只会泡妞呢,原来他还打架啊。” “他以前初中的时候挺事儿…” 司小喃话没说完,林二木从后面过来,朝她们吹了个口哨把话接过来。 “你以为一中老大好当?宁决可是个狠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赢付爷。”林二木扶着桌沿弯下来,笑眯眯的问,“喃姐,你押谁?” “为什么要押,他俩…”又不会打起来。 司小喃话到一半卡主了。 ‘等你伤好点,咱们打一架。’ 这是宁决那天在包厢里说的。 司小喃扔下书站起来,问,“在哪?” “后操场,老规矩。”林二木拾起身,别有深意的说,“要看热闹,你得快点啊。” 话还没说完,司小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教室门口了。 “不是…你给她说干啥?”目睹整个过程的赵虎问,“付爷和宁决不都说了,别让喃姐知道吗?” “现在爱看热闹的都围过去了,还有个戏精在那里作,班里议论成这样,能瞒过去?”林二木把手插口袋里,给赵虎递了个眼神,“走呗,开年大戏你不看啊?” 赵虎跟在他后面,还是觉得这事有点不妥,“你说喃姐去了,俩人还能打起来吗?而且要是他们知道是你放的风…到时候你被围殴了,我可不管。” “他俩肯定想不起来问,放心。而且咱们现在跟市中结了梁子,等考完肯定还有场大戏,这两个主力要是内斗搞不好得死一个…或者死一对,我军损失惨重啊。”林二木那胳膊肘怼了赵虎一下,“你别瞎赶着卖队友,知道不?” 赵虎讪笑,“哪能啊…” 天空蒙蒙飘着雪花,冷得厉害。司小喃撑着操场围墙翻上看台,远远就看到平日里寒风萧瑟的操场上围了挺多了,三五成群的聚成堆议论。 死角那块位置隐蔽,司小喃没看到付修和宁决,第一眼先注意到了跪在升旗台当中,恨不得全世界人注意到的潘盈盈。 潘盈盈为了巩固校花地位,致敬去年的司小喃,在毛衣外套了件皮草马甲。下身穿了件短款的苏格兰群,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亮在雪地里冻得直发抖。 她跪在雪地正中,哭得梨花带雨,淌出来的鼻涕都冻成了冰晶。即使这样,她还高高抬着头望向旁边角落的位置,撕心裂肺的喊—— “你们住手啊!别打了!我知道你们都喜欢我,但是不要为了我打架!” 潘盈盈的嗓音很尖,喊话效果可以媲美校园广播。 正往楼梯下跑的司小喃差点趔了脚。 赵虎坐在旁边的桌棱上说,“付爷,你这次差点把教导主任气死。” 光头李威把话接过来,“是已经气死了吧,以前咱们打架顶多写检讨记过,这次主任一下午用广播通知了三次,差点准备开除你了!” 林二木狗腿的补充道,“幸亏修神成绩好,否则…” “说够没?” 70.第七十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男生们鸟兽群散, 给付修腾出位置。 他把检讨纸往桌上一拍, 沉沉坐下。 两万字检讨? 打算糊墙吗? 司小喃偷偷瞟了眼厚厚的检讨纸, 消失许久的良心忽然疼了下。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明白付修是给自己背锅。 下午她连上网, 看到付修发的信息,犹疑了会, 打字回复。 付修刚被骂过一轮,摸出手机见小松鼠发来消息, 顿时感觉横鼻子竖眼的教导主任也面相慈善了。 小松鼠:你为什么说是你打的啊?学校最近严查, 教导主任肯定不会随便放过你的… 付修回复:知道最近严查,你还打架? 司小喃不知道怎么回。 她也不愿意打架, 如果可以她下半辈子都不想打架。 付修:还有, 你这算是担心我? 付修以为对面还不会回复,结果没等多久, 司小喃又发来消息。 小松鼠:这是我犯的错, 我不想连累你。刚才我想跟主任解释, 你就直接把人带走了。 “承认关心我能死吗…”付修轻轻念叨着, 回复时还不忘照顾她的情绪。 付修:放心,我成绩好,他不会开除我的。潘盈盈要面子,肯定也不敢乱说,你别自己捅出去了。 虽然没有被开除, 但是记过加写检讨的待遇也没好到哪去。 司小喃翻出作业本, 在纸上写下字推过去。 我帮你写检讨吧? 付修扫了眼, 不客气的说,“你这么丑的字,怎么帮我?” 司小喃被他嫌弃了,却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沮丧。 付修从口袋摸了两枚创可贴丢过去,隔着透明包装,能看到小松鼠的图案。 司小喃愣了下,收起创可贴。 付修定定看着她,无声催促。 然而司小喃感受不到,她又写了一行字:可这次都是我的错… “不是跟你说别提了吗?”付修皱了下眉,拿起笔在检讨纸上签下名字。 司小喃看看他的字,又看看自己狗爪子刨出来的… 似乎她替付修写检讨,会更对不起付修。 早知道就练字了。 “要是觉得对不起我,这次月考加把油。”付修见她手背上的伤还肿着,干脆夺回创可贴替她贴上,“我下午在教务处看到以前你的资料,还有处分记录来着。” 处分记录? 司小喃心跳停了一拍,都忘了应该把手缩回去。 他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了? 知道原来的司小喃,是个打架逃课成绩差的坏女生了? 他会怎么想?还愿意给自己讲题吗? 司小喃觉得一阵紧张,忽然不想听下去了。 “幸亏我今天去了…”不然那么多处分,再叠加一次她铁定被开除。 付修庆幸之余有一丝安心,他从老师口中听到司小喃的‘丰功伟绩’,以后出了同样的事,起码不用提心吊胆怕她被人欺负。 “还有我看到你成绩了。” “教务处怎么会有那些啊?”司小喃心还没放下来又被吊起,低声埋怨了句。 她都休学了,那些不能见人的成绩,为什么不彻底销毁啊? “你所有科目就语文还行,八十多,其他三科加起来五十。” 高考满分七百五,这成绩真是奇差无比。 “你打算考大学吗?” 司小喃蔫蔫地点点头,“打算啊,起码考过专科线吧。” “那我给你定个目标,月考要到三百分。”付修扬扬手里的检讨纸,“算是我给你背锅的报酬。” 司小喃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三百? 做梦呢! 我宁愿替你写检讨! “低一点…”司小喃不敢强硬,软着声试探着跟他商量,“二百可以吗?” 她眼睛亮亮的,特别可爱。 付修被她说的都要化了,思考了一会,觉得就这么几天让她登天也难。 “折中,二百五吧。” …你才二百五! …你全家都是二百五! 司小喃咬着牙点头,“二百五就二百五!” … 月考当天,出了太阳。 她要赴死的时候,老天爷都觉得灿烂。 从第一天送她回家后,付修隔三差五就会在家门口接一次,久而久之连唐禹和妈妈孟娴都知道有个男生接送她上学。 司小喃的男生缘一直不错,都是些普通朋友。唐禹没见过是谁,只以为是她以前的朋友,便没有多问,从此安心睡到自然醒。 孟娴最怕她在学校孤单,更不会干扰司小喃的交友情况。 “复习的怎么样?”等她绑好安全带,付修把在校门口买的热豆浆递到司小喃手里。 她眼睑下黑了一圈,显然是昨晚熬夜复习了。 “基础概念我都背下来了,但是做题还是不行。”中间荒废了一年,加上之前她学得就烂,司小喃心里实在没底,“总之,能比之前好吧。” “有进步已经很好了,心态稳一点。” 一中管得松,考试也松,月考也懒得单独换座位,只有期中和期末才会排。 付修刚到教室,收到了一大波求助。 宁决转过头跟他商量,“付爷,我不求你递纸条,卷子别挡成不?” 付修翻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挡过?” 四面八方一片欢呼。 第一科考语文,付修扫了眼题,“要抄答案吗?” “不要。”司小喃非常有骨气。 复习过再看考题的感觉真的非常不一样,以前浑浑噩噩靠感觉瞎猜的选择题都能理出个头脑了,作文也可以在脑子里梳理出大概的框架。 司小喃快速浏览着题,整个大脑非常兴奋,活跃的运转着证明自身的进步。 从生病到现在,司小喃第一次有了切切实实‘我改变了’的感受。 付修在旁边暗暗观察她的反应,低声提醒,“先不要着急写作文,你作文不打草稿很容易散。从最基础的古诗文默写开始,能让你心静一点。” 听到他声音,司小喃抖了一下,做贼似的偷偷往周围看。 还好,其他同学都没有注意他们这边,也没有听到付修的声音。 她把考卷翻到古诗文背诵的部分,轻轻呼吸两下,开始在脑子里回忆昨晚背过的诗句。 这题确实能让人静下来,快速进入考试状态。 锦瑟无端五十弦,下一句是一弦一柱思华年。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 司小喃连续答了七道,居然每一道都能背下来。 但到第八道,她就卡住了。 给了上句接下句容易,但是给下句猜上句容易想不出。 司小喃盯着卷子上的宋体印刷字:百年多病独登台。 分明能脱口而出下句,但上句却像是杜甫根本没写过般,在她脑袋里没留下任何印象。 司小喃急的挠耳抓腮,差点想去杜甫祠堂跪下。 诗圣大人,显显灵吧。 “不要急,后面书名号里有作品名,短诗你可以从开始背一遍,应该能想起来。”付修密切注意着司小喃的举动,适时出言安抚,“实在记不起来就跳过去,不要浪费时间。” 司小喃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慌乱慢慢淡下来。 她从头背了一遍这首诗,顺利的机记起上句:万里悲秋常作客。 接下来,付修让她答最需要头脑清楚的信息阅读题,还告诉她每道题应该安排多长时间合适。 司小喃最头疼的是课外文言文的部分,她现在的积累根本达不到通读的地步。 “把你知道的字翻译出来,不确定和不认识的字空下。然后填空,在你背过的诗句中想一想,有没有用过同一个字的句子,把那个字的意思用句子里摘出来。” 司小喃按照他的方法,磕磕巴巴猜出来八成左右,她微微侧过视线,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付修。 “正式考试的时候不确定字义,只能靠猜了。”付修耸耸肩,在司小喃眼神里流出失望前飞快的补充,“檄要翻译成声讨。” 司小喃条件反射性写到卷子上,然后才发现—— 她作弊了! 啊啊啊! 她的第一次考试! “这次情况特殊,正确答案就在你旁边,瞎猜太不理智了。”付修连忙顺了两把毛,继续帮她掐时间,“离交卷还有五十分钟,你该写作文了,小松鼠。” 司小喃别无选择,只能点点头。 他正打算把答题卡翻过去,突然意识到—— 付修刚才叫了什么? 一楼是房东一大家子住,二楼往上常年挂牌出租。付修图清净,直接租了最高层。 五楼整层只有付修一个人住,屋外是不起眼的泛黄白墙,屋里面积大,是个两室一厅的小套间。 刚进门左边是个大书柜,右边摆着一架钢琴,钢琴上放了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相框。 整个房间的家具、摆设、甚至付修鞋架上的一排限量球鞋,都不是这个十八线城市应该有的奢华。 光是茶几上的桌布都够楼下房东半年菜钱。 卧室里拉着窗帘,付修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单薄的牛仔裤扔在柔软的大床上,解开皮带把身上脏了的这条换下来。 71.第七十一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男生们鸟兽群散, 给付修腾出位置。 他把检讨纸往桌上一拍, 沉沉坐下。 两万字检讨? 打算糊墙吗? 司小喃偷偷瞟了眼厚厚的检讨纸, 消失许久的良心忽然疼了下。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明白付修是给自己背锅。 下午她连上网, 看到付修发的信息,犹疑了会, 打字回复。 付修刚被骂过一轮,摸出手机见小松鼠发来消息, 顿时感觉横鼻子竖眼的教导主任也面相慈善了。 小松鼠:你为什么说是你打的啊?学校最近严查, 教导主任肯定不会随便放过你的… 付修回复:知道最近严查,你还打架? 司小喃不知道怎么回。 她也不愿意打架, 如果可以她下半辈子都不想打架。 付修:还有, 你这算是担心我? 付修以为对面还不会回复,结果没等多久, 司小喃又发来消息。 小松鼠:这是我犯的错, 我不想连累你。刚才我想跟主任解释, 你就直接把人带走了。 “承认关心我能死吗…”付修轻轻念叨着, 回复时还不忘照顾她的情绪。 付修:放心,我成绩好,他不会开除我的。潘盈盈要面子,肯定也不敢乱说,你别自己捅出去了。 虽然没有被开除, 但是记过加写检讨的待遇也没好到哪去。 司小喃翻出作业本, 在纸上写下字推过去。 我帮你写检讨吧? 付修扫了眼, 不客气的说,“你这么丑的字,怎么帮我?” 司小喃被他嫌弃了,却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沮丧。 付修从口袋摸了两枚创可贴丢过去,隔着透明包装,能看到小松鼠的图案。 司小喃愣了下,收起创可贴。 付修定定看着她,无声催促。 然而司小喃感受不到,她又写了一行字:可这次都是我的错… “不是跟你说别提了吗?”付修皱了下眉,拿起笔在检讨纸上签下名字。 司小喃看看他的字,又看看自己狗爪子刨出来的… 似乎她替付修写检讨,会更对不起付修。 早知道就练字了。 “要是觉得对不起我,这次月考加把油。”付修见她手背上的伤还肿着,干脆夺回创可贴替她贴上,“我下午在教务处看到以前你的资料,还有处分记录来着。” 处分记录? 司小喃心跳停了一拍,都忘了应该把手缩回去。 他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了? 知道原来的司小喃,是个打架逃课成绩差的坏女生了? 他会怎么想?还愿意给自己讲题吗? 司小喃觉得一阵紧张,忽然不想听下去了。 “幸亏我今天去了…”不然那么多处分,再叠加一次她铁定被开除。 付修庆幸之余有一丝安心,他从老师口中听到司小喃的‘丰功伟绩’,以后出了同样的事,起码不用提心吊胆怕她被人欺负。 “还有我看到你成绩了。” “教务处怎么会有那些啊?”司小喃心还没放下来又被吊起,低声埋怨了句。 她都休学了,那些不能见人的成绩,为什么不彻底销毁啊? “你所有科目就语文还行,八十多,其他三科加起来五十。” 高考满分七百五,这成绩真是奇差无比。 “你打算考大学吗?” 司小喃蔫蔫地点点头,“打算啊,起码考过专科线吧。” “那我给你定个目标,月考要到三百分。”付修扬扬手里的检讨纸,“算是我给你背锅的报酬。” 司小喃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三百? 做梦呢! 我宁愿替你写检讨! “低一点…”司小喃不敢强硬,软着声试探着跟他商量,“二百可以吗?” 她眼睛亮亮的,特别可爱。 付修被她说的都要化了,思考了一会,觉得就这么几天让她登天也难。 “折中,二百五吧。” …你才二百五! …你全家都是二百五! 司小喃咬着牙点头,“二百五就二百五!” … 月考当天,出了太阳。 她要赴死的时候,老天爷都觉得灿烂。 从第一天送她回家后,付修隔三差五就会在家门口接一次,久而久之连唐禹和妈妈孟娴都知道有个男生接送她上学。 司小喃的男生缘一直不错,都是些普通朋友。唐禹没见过是谁,只以为是她以前的朋友,便没有多问,从此安心睡到自然醒。 孟娴最怕她在学校孤单,更不会干扰司小喃的交友情况。 “复习的怎么样?”等她绑好安全带,付修把在校门口买的热豆浆递到司小喃手里。 她眼睑下黑了一圈,显然是昨晚熬夜复习了。 “基础概念我都背下来了,但是做题还是不行。”中间荒废了一年,加上之前她学得就烂,司小喃心里实在没底,“总之,能比之前好吧。” “有进步已经很好了,心态稳一点。” 一中管得松,考试也松,月考也懒得单独换座位,只有期中和期末才会排。 付修刚到教室,收到了一大波求助。 宁决转过头跟他商量,“付爷,我不求你递纸条,卷子别挡成不?” 付修翻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挡过?” 四面八方一片欢呼。 第一科考语文,付修扫了眼题,“要抄答案吗?” “不要。”司小喃非常有骨气。 复习过再看考题的感觉真的非常不一样,以前浑浑噩噩靠感觉瞎猜的选择题都能理出个头脑了,作文也可以在脑子里梳理出大概的框架。 司小喃快速浏览着题,整个大脑非常兴奋,活跃的运转着证明自身的进步。 从生病到现在,司小喃第一次有了切切实实‘我改变了’的感受。 付修在旁边暗暗观察她的反应,低声提醒,“先不要着急写作文,你作文不打草稿很容易散。从最基础的古诗文默写开始,能让你心静一点。” 听到他声音,司小喃抖了一下,做贼似的偷偷往周围看。 还好,其他同学都没有注意他们这边,也没有听到付修的声音。 她把考卷翻到古诗文背诵的部分,轻轻呼吸两下,开始在脑子里回忆昨晚背过的诗句。 这题确实能让人静下来,快速进入考试状态。 锦瑟无端五十弦,下一句是一弦一柱思华年。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 司小喃连续答了七道,居然每一道都能背下来。 但到第八道,她就卡住了。 给了上句接下句容易,但是给下句猜上句容易想不出。 司小喃盯着卷子上的宋体印刷字:百年多病独登台。 分明能脱口而出下句,但上句却像是杜甫根本没写过般,在她脑袋里没留下任何印象。 司小喃急的挠耳抓腮,差点想去杜甫祠堂跪下。 诗圣大人,显显灵吧。 “不要急,后面书名号里有作品名,短诗你可以从开始背一遍,应该能想起来。”付修密切注意着司小喃的举动,适时出言安抚,“实在记不起来就跳过去,不要浪费时间。” 司小喃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慌乱慢慢淡下来。 她从头背了一遍这首诗,顺利的机记起上句:万里悲秋常作客。 接下来,付修让她答最需要头脑清楚的信息阅读题,还告诉她每道题应该安排多长时间合适。 司小喃最头疼的是课外文言文的部分,她现在的积累根本达不到通读的地步。 “把你知道的字翻译出来,不确定和不认识的字空下。然后填空,在你背过的诗句中想一想,有没有用过同一个字的句子,把那个字的意思用句子里摘出来。” 司小喃按照他的方法,磕磕巴巴猜出来八成左右,她微微侧过视线,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付修。 “正式考试的时候不确定字义,只能靠猜了。”付修耸耸肩,在司小喃眼神里流出失望前飞快的补充,“檄要翻译成声讨。” 司小喃条件反射性写到卷子上,然后才发现—— 她作弊了! 啊啊啊! 她的第一次考试! “这次情况特殊,正确答案就在你旁边,瞎猜太不理智了。”付修连忙顺了两把毛,继续帮她掐时间,“离交卷还有五十分钟,你该写作文了,小松鼠。” 司小喃别无选择,只能点点头。 他正打算把答题卡翻过去,突然意识到—— 付修刚才叫了什么? 付修见她桌上的保温杯的杯盖没拧紧,若有所思的多看了两眼,跟着司小喃往外走。 路过宁决跟前,他顺手拿走宁决桌上刚接满热水、准备给隔壁校花献殷勤的暖水杯揣兜里。 “付爷,你干啥啊?”宁决傻眼的问。 “你给我桌上那个杯子灌点水。”付修回。 宁决更傻眼了,付爷啥时候上学开始带水杯了? 还是米白色小松鼠款? 这节课间休息的时间长,完全够用来解决私人恩怨。后操场的围墙还跟她在的时候一样,司小喃翻着有点吃力。 72.第七十二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那、然后呢?” “然后还能有什么然后, 老姚让我走了呗。” 外面还在下雪, 中午司小喃没有回家, 抱着本跟字典差不多的《高中数理化生要点透析》, 凑到靳晨旁边,啃着面包跟她闲聊。 “唉…别说老姚, 我都觉得你俩好上了。”靳晨趴在桌上,捏着嗓子做作地抱怨, “啊!桌子真冷啊, 好硬, 睡觉好难受啊, 怎么没人给我铺块毯子嘞?” “闹够没啊?”司小喃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到书上,争分夺秒的背公式要点。 “你现在怪我闹了,在课上睡觉的时候,怎么不让修神对我客气点?他那眼神扫过来,我智齿都冷得发抖。”靳晨促狭的撞了她一下,感受到微微的震动,“小喃,你手机响了。” “哦, 是消息提示。”司小喃连忙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擦干净手翻出手机。 消息是付修发过来的,靳晨凑过来瞅了一眼, 笑得差点掉到桌子下面, “哈哈哈…不行笑尿我了…炫酷狂霸的付老师哈哈哈哈哈!我说小喃, 你这个备注修神知道吗?” “你看,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他肯定不知道。”司小喃点开消息框,正儿八经的回答。 付修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大概会生气吧…不知道他打不打女生。 不知道自己备注是小松鼠的司小喃想。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中午少吃点,我下午带蛋糕给你 司小喃咽下口中的面包,舔了舔上颚,感觉唇齿间还留着甜甜的味道。 小松鼠:报告同桌,我刚吃完肉松面包! 靳晨支棱着脑袋看他俩聊天,感觉从字里行间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靳晨挤兑道,“呦,不是付老师吗?怎么隔着中国移动就变成同桌了?” “不要瞎说,我可是忠实的电信用户。”司小喃半真半假回了句,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调侃,甚至都没有挡屏幕的意思。 反正她跟付修清清白白的,没什么私密对话。 没有实质名分,压根浪漫不起来啊…好气。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给你带牛肉干 小松鼠:好的 小松鼠:啊不,还是算了,我周要去医院复查,得忌口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周六还是周日? 小松鼠:周六,复查没有排斥反应,就可以渐渐停药了 幸亏他们是文字交流,否则付修肯定会看出她脸上迫不及待的雀跃。 可以停药了,她总算不用每天对着镜子叹三口气了。 叹气次数太多,司小喃都以为自己未老先衰了。 “我说啊,小喃。”八卦少女靳晨从她表情里,嗅到了春天的气息,神秘兮兮的问,“你喜欢修神吧?” 司小喃转过来,微微侧过头想了一会,慢吞吞点了点头。 “喜欢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告诉他呀?”靳晨眼里透着精光,极力怂恿,“我看他肯定也喜欢你,你要不要…” “不要。”司小喃摇摇头,想都不想的否定,“现在不合适。” 付修喜欢自己,司小喃其实感觉到了。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贸然做出什么举动。 “为什么?因为你的脸?”靳晨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摇摇她胳膊解释,“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别误会啊…” “你别紧张啊,我还没说什么呢。”司小喃拍拍她的手,眨眨眼,笑了下。 她现在已经不介意会被别人看到脸这件事了。 即使外面已经有传言说:一中原来的校花司小喃毁容破相了。 她也能一笑置之。 “反正断了药就能恢复,丑不了多久了。” “那就好,”靳晨放心下来,扑过去抱住她,“小喃永远是大美妞。” “其实我说不合适…不止是我现在的样子。”司小喃犹豫了下,跟她坦白,“还有各方面的差距吧,我不想随随便便的在一起,搞得像谈个恋爱一样。” 靳晨听得有些懵。 “难道你不想跟他谈个恋爱?” “我不想跟他只是谈个恋爱。”司小喃说完,又抱着公式书啃。 我想陪他去最高的地方,看最远的风景。 付修把牛肉干和奶油蛋糕全塞回冰箱里,合上冰箱,低头犹豫了下,把‘我陪你去’四个字全部删掉。 眼下还有件事情没有解决。 付修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凑过去闻了闻。 可惜家里柠檬洗涤剂的味道太重,遮住了从司小喃身上染来的淡淡香气。 早知道不选香型这么重的洗涤剂了。 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椅背上,付修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深色的羽绒服套上,踩着台阶下楼时接到宁决电话。 “付爷,今天雪忒大了,咱们要不要换个黄道吉日?”电话里,宁决语气还是吊儿郎当的,乍听没啥异常。 付修听出了,他在试探。 “随你。” “唉…我说,你是真的过不去了吗?”宁决声音瞬间没了痞气,严肃地吓人,“付爷,咱们公平竞争成不?” “不行。” 雪花落在付修黑发间,结成了小小的冰晶。付修的眼里映着漫天霜雪,在冬风中凛冽着清寒。 宁决问,“难道你怕?怕争不过我?” “不。”付修在雪地里踩下一路的脚印,语气比他更严肃,“有人惦记她,我忍不了。” … 吃完饭的同学陆陆续续来到班里,司小喃背公式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议论。 “你们说,付爷跟宁老大打起来,谁厉害点?” “我押付爷,真打起来他简直不要命啊!” “付爷确实不要命,你以为宁老大就要命了?别看他平常就泡个妞,算起来他家祖上三代都是混混,付爷那种一看就是规规矩矩练出来的,不一定能摸清他的路子。” “他们说啥呢?什么混过的?”靳晨是上一届留级来复读的,不太懂宁决的辉煌历史。 正好司小喃懂,再怎么说她也是在这片地盘上混过的。 “宁决他家有点背景,混道上的。后来听说是被抓了,才消停下来,但还是咱们城的地霸。” 周围吵吵闹闹的让司小喃看不进去书,心里阵阵发慌。她干脆合上书,跟靳晨说着话让自己镇定下来。 “咱们高二的时候,宁决就是高一的老大,我们俩差点打起来。后来他不知道为啥…” 应该说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原因已经很明显了。 “总之就是没跟我动手,后来整个高中都挺消停,除了泡妞没惹过事。” 靳晨听得一愣一愣的,“我还以为他只会泡妞呢,原来他还打架啊。” “他以前初中的时候挺事儿…” 司小喃话没说完,林二木从后面过来,朝她们吹了个口哨把话接过来。 “你以为一中老大好当?宁决可是个狠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赢付爷。”林二木扶着桌沿弯下来,笑眯眯的问,“喃姐,你押谁?” “为什么要押,他俩…”又不会打起来。 司小喃话到一半卡主了。 ‘等你伤好点,咱们打一架。’ 这是宁决那天在包厢里说的。 司小喃扔下书站起来,问,“在哪?” “后操场,老规矩。”林二木拾起身,别有深意的说,“要看热闹,你得快点啊。” 话还没说完,司小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教室门口了。 “不是…你给她说干啥?”目睹整个过程的赵虎问,“付爷和宁决不都说了,别让喃姐知道吗?” “现在爱看热闹的都围过去了,还有个戏精在那里作,班里议论成这样,能瞒过去?”林二木把手插口袋里,给赵虎递了个眼神,“走呗,开年大戏你不看啊?” 赵虎跟在他后面,还是觉得这事有点不妥,“你说喃姐去了,俩人还能打起来吗?而且要是他们知道是你放的风…到时候你被围殴了,我可不管。” “他俩肯定想不起来问,放心。而且咱们现在跟市中结了梁子,等考完肯定还有场大戏,这两个主力要是内斗搞不好得死一个…或者死一对,我军损失惨重啊。”林二木那胳膊肘怼了赵虎一下,“你别瞎赶着卖队友,知道不?” 赵虎讪笑,“哪能啊…” 天空蒙蒙飘着雪花,冷得厉害。司小喃撑着操场围墙翻上看台,远远就看到平日里寒风萧瑟的操场上围了挺多了,三五成群的聚成堆议论。 死角那块位置隐蔽,司小喃没看到付修和宁决,第一眼先注意到了跪在升旗台当中,恨不得全世界人注意到的潘盈盈。 潘盈盈为了巩固校花地位,致敬去年的司小喃,在毛衣外套了件皮草马甲。下身穿了件短款的苏格兰群,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亮在雪地里冻得直发抖。 她跪在雪地正中,哭得梨花带雨,淌出来的鼻涕都冻成了冰晶。即使这样,她还高高抬着头望向旁边角落的位置,撕心裂肺的喊—— 73.第七十三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付修!”姚舜见他在办公室里, 目光还是黏腻的缠人, 登时气得脸都黑了, “跟你说话呢,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付修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去看低着头听训的司小喃, 敷衍的应了声。 姚舜脸瞬间紫了。 “你说你,为啥非要这么自甘堕落呢?以前你档案上拿过那么多奖, 得到那么多认可, 咋到了一中就…”姚舜气得憋了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狠狠地怕了把桌子, 缓了下情绪才继续说,“就上次打架那事,宁决他们说你没参与,可我们又不是聋子瞎子。你感冒请一礼拜假?真以为我信?” 那么多奖…司小喃疑惑的偏过头对上付修的视线。她怎么不知道付修拿过奖,什么奖? 全国打架第一? 中学生最狂大赛? 听姚舜后面的话,司小喃又收回视线垂下脑袋,双手背到后面绞紧听训。 “咱们学校领导跟市中那边都有来往,也说了这事。听说起因是你威胁人家市中学生,叫啥…吴茜的。” 姚舜搔搔稀缺的头发, 感觉迟早要被气到秃顶。 “你说说,在咱们学校惹得事不够多,还跑到外校去?市中那小姑娘说你无缘无故的, 拿刀架着她脖子。父母闹到学校, 说闺女躲房里自杀, 唉…造孽!” 原来上次市中带人堵是这个原因。 付修懒得多解释,松松垮垮戳在哪,活脱脱是个问题儿童的典范。 “校领导为啥护着你,你肯定清楚,别以为真出了事,他们能帮你什么。”姚舜被他气得胃疼,别过头朝付修摆手,“行了行了,你先走,我跟司小喃说几句。” 听姚舜要单独‘审讯’司小喃,付修总算有了反应,“老姚,我…” 他话没说完,感觉腰上被轻轻戳了下。 司小喃偷偷用手指在他后腰上点了两下,摇摇头,递个眼色示意他先离开。 “…先走了。”付修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 他把手背到后面,温热的手掌捏住那根手指握了下,指腹在她掌心里轻轻柔柔搔了下痒,飞快的写了几个字。 有事发消息。 觉得姚舜不可能大白天在办公室里滥用私刑,付修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办公室。 姚舜跟在他后面,紧紧关上门,这才折回来。 他揉了下脑袋,琢磨了会措辞,问,“你跟付修这…啥时候开始的?” “没开始啊…”司小喃低声回答。 她感觉十分难过,不是因为被姚舜冤枉,而是因为她由衷的希望罪名成立。 “哄谁呢?我第一天当老师啊?”姚舜见过太多谈恋爱的小年轻了,从眼神就能判断出来俩人感情状况。 刚才这俩站这里眉来眼去的,还偷偷做小动作,凑得紧点周围还有粉红泡泡。 这都没开始? “你别担心,我没想着让你们闹掰。” “我没担心啊。”司小喃哭笑不得的说。 她都说没开始了,为啥姚舜还是一副他俩肯定早恋了的语气?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姚舜心里有了判断,已经不理会司小喃承不承认这件事了。 反正现在不开始,瞅这架势。 迟早得开始。 “我就是提醒下你,高中谈恋爱不是不行,但也要以学业为主。”姚舜从书堆里拿出上次考试的成绩表,放到桌边上,指着最顶上的位置说,“你看付修的成绩,他高考完了,肯定不可能呆在这边,好学校都在大城市呢。” 司小喃看着那一排耀眼的数字,咽了下口水。 心底忽然升起隐秘的自豪感。 她又把目光往下扫,移到自己的名字后面。 273。 四百多分的差距,再凑凑都够一个一本线了。 姚舜注意到她的目光,狠狠心继续说。 “你现在跟他谈恋爱,可能你俩挺开心,但想过之后的事情吗?他以后去首都,去沿海城市,你怎么办? 或许你俩感情深些,你报考同城的专科,或者干脆去打工,在一起还能混个一两年。但毕业后呢?你俩各方面差距越来越大…” 司小喃眼里的小星星几乎全部熄灭的。 她怎么忘了,橫戈在两人之间的,不止是她容貌的恢复情况,还有成绩、未来、还有各种不稳定的因素… “我说这些呢,不是为了逼你俩分手,就是让你们看清楚现实,谁都别耽误谁。” 耽误。 司小喃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脚尖。 今天外面下了雪,她早上穿得雪地靴踩在雪里湿了一点,像块疤似得贴在驼色的鞋面上,让整双鞋看着脏兮兮的。 耽误啊… “司小喃?”姚舜担忧的叫了声,怕她太难过影响身体,“我知道这些话不该说,你也不乐意听…” “不,我乐意听的。”司小喃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说,“老师,我们没有在一起。” 这是想通了,打算放弃了把? 姚舜心情有些沉。 分明是他促成的结果,他也看过太多因为发展境遇而分道扬镳的例子,所以在司小喃决定及时止损时,他应该觉得开心才是。 姚舜心里还是沉重。 少年里最纯粹的爱情,早早被现实击碎,真是可悲。 “我们没有在一起…”司小喃重复了一遍,轻轻吐出胸腔里的闷气,“但即使我们在一起了,我也不会耽误他。” “嗯?”姚舜拧紧眉,诧异的望着司小喃。 冬天的阳光晕开满是的昏黄,女生的身上镀了一层光。 “如果我们在一起,他去哪我都会跟着。他报的学校…我也能考上。” 你知道你们差了多少分吗? 姚舜想提醒她认清现实,但到最后他还是没有说。 司小喃的目光太专注,专注又坚定。 萦绕在眼前的云雾都散尽了,前方的目标明确而又清晰。 即使遥远,却并不是遥不可及。 “我…” 姚舜顿了顿,端起搪瓷杯喝了口茶。 “你应该清楚提分不是容易的事,既然你决定了,我没什么能说的。” “我知道的,我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司小喃点点头,直视自己异常惨淡的分数,“我已经坚持了大半个月了。每天早上起来都会背古诗文,跑操的时候背英文单词,午休期间做理综试题,晚上写数学练习册。我知道自己不是天才型的人,短期内的努力无法改变什么。” 话题怎么突然变沉重了? 姚舜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说点鸡汤安慰她一下。 司小喃声音很轻,没有抑扬顿挫的铿锵,但却能听出她的坚定,“如果努力无法达到,我就拼命。我可是从死亡线边缘爬回来的人,没什么做不到。 今年不行,我明年再拼一年。” 司小喃看着姚舜。 也看着自己的远方。 “我、不会耽误他。” 他转遍了全城的花鸟宠物市场,最后还是让朋友从外省带过来的,今天早上刚送到租的房子里。 接到消息,付修正准备翘一天课回去看看小松鼠,结果就让人堵进死胡同里了。 “小子,想跑?”带头的是上次跟市中花魁在一起的绿毛。 后面跟着粗算有十几个人,有市中的有社会上叫来的,手里都拿着长管状的东西。 “这瘪犊子接了个电话就往回跑,肯定是得到风声准备逃跑了!” “一中扛把子听到我们要堵他,吓尿了逃学呢哈哈哈哈…” 付修被困在胡同最里面,恹恹的靠着墙,单纯觉得这种放狠话的步骤很无聊。 “喂。”他叫住打头的绿毛。 绿毛特别拽的把脑袋凑过去,“怎么,求饶?” 还没说完,付修就抡起拳头砸在他眼眶上,同时膝盖用力往上顶,磕在肋骨上,另一只手拎住他的胳膊,重重摔在胡同对面的墙上。 绿毛被他扇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跟在他后面的人有一瞬间发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都没敢第二个上。 付修整了整被他们刚才拖过来拉乱的衣服,向前走了两步,眼睛里发着冷。 “跟我打?”付修似乎冷笑了声,又似乎没有,不过他说话的声音是真冷,“你们要命吗?” 这个威胁的有点狠,半天没人把这话接过来。 付修站在那里,真的冷笑了下,“我不要。” 打从父母过世之后,他孤零零活在这世上,即使死了也没人在意。 命对他来说,似乎真的不太重要。付修想起家里的小松鼠,又想起学校里的司小喃。 …反正她也,没有记住过我。 宁决到高二喊人帮忙的时候,一中几个能打的大佬都犹犹豫豫的。 “我知道付爷性子独,你们跟他处不来。”宁决是真的急,就差揪住领子朝他们吼了,“但你们拿脑子想想,付爷这么长时间挑过事没?市中那帮瘪犊子看不起咱们,哪次不是付爷秒的。” 赵虎看着短信,急的朝人乱嚷嚷,“废话那么多干啥,市中请了外援,再不快点付爷怕是要被搞死!” 74.第七十四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松鼠小黑爪子垂在身前, 黑亮的豆豆眼期盼地望着她。 付修披着外套站在司小喃后面, 看她一颗一颗磕开松子壳递进笼子里, 动作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做化学实验, 忍不住笑出声。 小松鼠喂松鼠, 真是可爱。 “你直接给它, 小东西能想办法把果肉弄出来。” “是这样吗?它居然不告诉我, 害我剥了半天。”司小喃皱着眉抱怨。 她磕松子磕的牙疼, 听到这话,立刻把手里剩下的松子扔了几颗进笼子里。 小松鼠嗅觉灵敏,立刻抱起松子放在爪子里, 用黑豆豆眼睛找出壳上皮最薄的部分,拿牙齿磕了上去。 啃了两下, 坚硬的壳裂开一条细缝, 小松鼠把里面果肉拔|出来,塞进嘴里,嘴边的胡子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居然真的能自己吃,我还担心以后是不是每天得给你磕松子呢。”司小喃把松子全给进去,双手按在脸边揉揉疼痛的腮帮子, 张开闭合活动了两下。 她没有戴口罩,反正之前付修已经看过自己现在的脸,不怕丑到他。 司小喃转过去, 见付修光着上身批了件黑色长款风衣, 没有扣衣服上的扣子, 一眼看过去就能扫到他腹部的肌肉。 脸红红… 即使在照顾他的这两天里, 见过好几次他上身的肌肉,司小喃还是很难让自己心平气和的正视。 …身材真好啊。 付修避开视线,像是没注意到司小喃的害羞。 他望着笼子里啃了两颗再也啃不动、委屈巴巴缩在笼子里的小松鼠,幽幽的说,“其实它吃的松子,不是你从坚果店里买来的这种炒货,而是松树上掉下来的松果。” “啊?那怎么办?”司小喃有些尴尬,连忙转过去看笼子里的小东西。 她买之前还搜了下,百科里明明说松鼠可以吃松子的。 哪知道松子还分种类啊? “偶尔一顿当零食吧,这种松子热量高,适合它过冬。”付修面不改色的瞎说。 反正小喃做什么都是对的,至于吃的方面…就委屈你了。 接收到他意念的小松鼠趴在笼子里,生无可恋。 “今天的药吃了吗?伤口还会不会痛?今天胳膊能抬起来了吗?你穿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冷啊?”司小喃在照顾人这方面绝对遗传孟娴,每次问题都絮絮叨叨说一大堆,还问的特别仔细。 付修望着她亮亮的眼睛,还有泛着红的小圆脸,只觉得越看越可爱。 他挨个的回答着问题,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又绕到后面揉揉她的头发。 司小喃像是受到了电击,慌忙退后半步,双手紧紧捂住脸,杏眼睁的圆圆的。 他为什么要捏我脸?这个动作也太亲密了。 脸大就可以随便捏了吗?即使脸大我也是有尊严的啊。司小喃乱七八糟的想着,手底下越来越烫,皮肤上还残留着付修指腹的触感。 他的手果然特别的暖。 “你头发长了点,就是有些乱。”付修收回举在当空的手,心里有点失落。 他想了下自己现在半残废的样子,没敢提帮司小喃剪头发的事。 怕被她间接拒绝一次还不够,又被直接拒绝一次。 “我有帽子,能遮起来,等再长点就去修一下。”司小喃捂着脸,迈开小碎步从付修身边穿过去,说,“你过生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司小喃从沙发上拿过自己的书包,转过来的时候眼睛瞟见屋里的钢琴,琴架上还有个倒扣的小木框。 从她来到现在,那个小木框一直扣着,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司小喃压下好奇心,从书包里抽出来一个小玻璃罐子。 “我生病的时候,朋友把千纸鹤装在许愿瓶里,说能保佑我平平安安早日康复,所以我也帮你准备了。”司小喃把玻璃瓶握在手中,一步一步走到付修面前,隔着衣服握住他的手腕,郑重地把瓶子放在他手里。 透亮的玻璃瓶底部铺了一层彩色的细沙,冬天阳光透过窗照进来,亮晶晶的特别好看。 彩沙有几颗小小白白的石头,零星点缀在中间,石头上有一艘小船,船顶上挂着彩色闪光纸叠的千纸鹤。 付修的黑白单调的房间因为这个瓶子,顿时变得姹紫嫣红了。 像是三月的春光照进来,明媚得难以言喻。 “祝你早日康复,福泽平顺。”司小喃低着头说完,还没等付修反应过来,又从书包里抽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付修整颗心因为这个小瓶子变得柔软,还没等他从感动中抽离,手里又被塞进一团类似于毛袜子的东西。 高端洋气的付修把那团东西握在手里捏了捏,感觉像是娃娃机里绒毛布偶的触感。 “这是什么?” “我妈知道你总送我回家,挺照顾我的,所以你生日,她也想给你准备个礼物,就送了…”司小喃表情复杂的看着付修身上款式新潮的风衣,还有他明显比别人要金贵的脸,糯糯的小声说,“…袖套。” 付修一手握住瓶子,另一只手艰难的把卷在一团的东西揉开,发现真是两只明黄色挂满绒毛的袖套。 袖套上还缝了两只灰色的小老鼠,针脚很密,一看就不是外面买的。 “我妈问你喜欢什么,我说松鼠,她不会缝松鼠…”司小喃越说越觉得尴尬,看着付修手里跟他格格不入的袖套,动手抢了回来,“算了,你还是给我吧。” “送人的礼物,还能要回去?”付修愣了下,把胳膊伸出去,“你给我套上吧。” “啊?你真要套啊?” 这风衣看起来特别贵的样子,牌子还是什么尼,套个用边角布料缝出来的卡通袖套…司小喃一边吐槽,一边把袖套给他带上去,左右端详了下效果。 果然不伦不类的。 付修却挺满意,毕竟这是小松鼠妈妈送给自己的东西,上面的图案也挺…是丑了点。 “太难看了,我让她弄个别的,她说给你缝一条打底裤。”司小喃解释着,自己都想笑。 孟娴是典型的持家女人,总想着给她穿暖吃好,现在还把同样的思维逻辑用在付修身上。 要是她真的缝一条带老鼠头的打底裤给付修…司小喃设想了一下那样的情景,感觉离世界末日不远了。 “我挺喜欢打底裤的。”付修昧着良心恭维了句,怕司小喃当真,让她母亲真弄条打底裤来,连忙引开话题,“我们先把蛋糕吃了,下午还要出去呢。” “好。”司小喃把带来的蛋糕拿出来,插上蜡烛,找付修要了打火机点燃。 付修坐在蛋糕旁边,等了半天,见司小喃只是稳稳坐着。 “你不给我唱生日歌吗?” “我…唱歌跑调,五音缺六音那种。”司小喃摆摆手,往后缩了下,“还是不唱了。” 付修不依不饶的说,“跑调我也听,你唱歌,我把生日愿望分你一个。” 司小喃犹犹豫豫地说,“…可你又不是真的过生日,能灵吗?” 付修惊恐地望向司小喃。 暴露了? “你生日,是农历一月一吧,”司小喃抬眼望着他,忍不住偷偷笑着,眼底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一中大佬满脸慌张的样子,真应该拿手机拍下来。 这能算有什么吗? 司小喃心虚,她模模糊糊感觉到付修对她的态度不平常。 像是在撩。 可自己现在的脸…她不敢确定。 “既然没什么,你解释什么?”孟娴擦擦手走出来。 毕竟是自己肚子里蹦出来的,她太了解司小喃。 “我没怕你跟他有什么,毕竟你都十八岁了,动点心思正常。但是你记着,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都不能只心安理得守这让人家的好,明白吗?” 司小喃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我懂。” 付修对他的好,司小喃全记着。 但零零碎碎积攒下来,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还。 记得上次看付修的驾照,过十天是他的生日,算起来比自己还大半岁呢。 01-01,这生日看起来像假的,司小喃一眼就记住了。 被孟娴暗示了一下,第二天司小喃没敢再蹭付修的车。 唐禹推出那辆被撬了锁的小黄车,打着哈欠送司小喃到上学。 “喃姐,你那个土豪朋友怎么一阵一阵的啊?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他呢。” 司小喃依旧站在后座上,最近小跑车做得身体娇惯了,迎面而来的冬风吹得她全身发冷。 她缩着脖子打眼一瞅。 “他在…” 付修拎着两杯豆浆站在路边,没进学校,眼睛看向司小喃这边。 “操,咋又遇见他了!”唐禹骂了句,跟司小喃说,“我把你送到学校里,绕过他。” 话还没说完,付修已经挪了步子,直直挡在他车头前。 唐禹连忙刹住车。 付修的表情还是像去年一样淡漠,也不怕被撞死。可抬头看见司小喃时,他目光瞬间回暖了。 75.第七十五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司小喃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不敢相信他冲自己说了什么。 男生的声音清冽好听, 如一渺溪水冲刷过河石。 但再好听也无法冲淡他言语的恶劣。 司小喃把举着两个钢镚的手垂在身侧, 拧紧眉, 视线从驼色的厚外套胸口部位移到男生脸上, 偷偷看了一眼。 只一眼, 她脑子里迅速闪过两个想法。 这男生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司小喃休学前在一中呆了两年, 对这里非常熟悉。虽然做不到记住全校同学, 但不可能忽略这么有特质的男生。 第二个反应是,他真好看。 能把一中男生平均颜值硬生生拔高二十分那种好看。 皮肤偏白,头发偏长, 完全超过了校规要求的‘不过耳’。 他黑发搭理的很好服帖柔顺,让满头稻草的司小喃羡慕地咬牙。 男生眉眼墨黑, 高挺的鼻梁下, 唇交明显勾着锋,冷冰冰的。 司小喃注意到,现在天气冷,呼吸的时候多少会带出些许泛白的雾气,升腾到空气中。 但是面前这个男生呼吸却没有白雾, 他全身都散发着淡漠,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写满了不可亵玩。 惹不起的念头在司小喃脑袋里扩大,她认怂说, “那个, 我可以帮你洗衣服, 你把…” 话没说完, 便被人打断了。 “付爷是你啊,堵咱校门口干啥?”宁决狗腿的跟在潘盈盈后面拐个弯,抬眼见付修背对着他戳在学校大门外,连忙挤到人堆里打探情况。 潘盈盈听见他叫付修,也跟着凑过来。大小姐一改刚才鼻孔仰到天上的态度,温顺的站在付修旁边,俨然是宣告准正宫娘娘的姿态。 新来的这俩人司小喃都认识,宁决是以前高二的老大,最出名是爱耍流氓不要脸。他特别花,全一中颜值在六分以上的女生他都招惹过。 对面的潘盈盈原来是高二的级花,现在大约抢了司小喃的位置,是校花了。 她脸上抹了妆,明艳动人,散发着超乎年龄的成熟,撩头发的葱白手指上还带着三个明晃晃的大钻戒。 潘盈盈试探性的跟付修缩小距离,纤细的胳膊想要挽住他,说话的声音娇滴滴带着妩媚,“付修,你怎么不去学校呢?这小胖子谁啊?” 潘盈盈警惕的看了司小喃一眼,确定对手的长相毫无威胁力,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付修身上。 小胖子?叫谁呢!司小喃还没来得及生气,又记起刚才唐禹叮咛的话。 付修?是他? 压第二名一百八十分的学神,单人殴一帮的校霸? 司小喃怔了一秒,垂下脑袋盯着被豆浆打湿的那片水泥地。 洒在地上的豆浆已经凝成冰,沾了层白霜,凉飕飕的像是此刻司小喃的内心,写满了流年不利。 刚复学就泼了大佬半裤腿豆浆,她未来半年还能安生吗? 付修对上她茫然的眼睛时,恍惚了。 她的眼睛圆圆的像是会说话,写满了情绪,似乎在哪见过? 还没等仔细想呢,宁决这二货就把潘盈盈带过来。 “付爷你调戏转校生呢?”宁决看付修跟个女的在一起,吹了个口哨。 “调戏你妈。” 付修事情想到一半,被他闹得火大,又烦潘盈盈这副粘人精的样子。 他利落的转了个身穿过人群,往学校的反方向走。 “付爷,你干啥去?”宁决这才注意到他鞋沾满了泥点,裤腿湿了半截,地上还掉了个塑料杯,看上去像是让人拿豆浆泼了一裤裆,“你怎么搞得啊…喂真走了?大姚说这周领导严查,旷课要请家长。” 付修头也不回的说,“我父母双亡,让他去地府勾魂。” 宁决仰着脖子见他走远,嘀咕两句把视线挪到对面戴着口罩,一言不发的女生身上,自带的颜值评分系统瞬间启动。 发型:0.5,太短,还毛躁。 体形:0.5,校服遮住根本看不出身材。 服饰:0.5,看口罩,品味肯定很差。 脸型:0。宁决瞅了眼这大脸盘子,连0.5的最低分都不想给。 五官:2…3吧。女生的杏眼楚楚动人,让宁决破例在2分的最高分上又额外加了一分。 总分4.5,没达到勾搭标准。 宁决也不觉得失望,好看的女孩在精不在多。 可惜打从司小喃突然休学后,再也没有从他这里拿到9分以上的姑娘。就连潘盈盈,也只能勉强拿到8.5。 “哼,又不理我!”潘盈盈不知道是学了读心术,还是被付修的不给面子气得,跺了跺脚甩着一脑袋大波浪踩着小高跟走进教室。 宁决连忙追着潘盈盈往学校走,边走还不忘边回头给司小喃说,“你是转学生吧?进门左拐,先去行政楼报道。” 见一个长得不好看的女生,也能判断出来是不是转学生,这宁决果然没有辜负他远播的花名。 司小喃站在原地等他们都散开了,才按宁决说的话往行政楼走。 边走边想,宁决对待个女生就要施舍点温柔,活的该有多累啊。 付修手插在外套兜里,慢悠悠的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走到半路,擦肩而过一辆共享小黄车,在经过他旁边的时候停了一下。 骑车的男生有点眼熟,似乎是今年毕业的人。 男生深深看了付修一眼,眼里划过一丝警告的意味,扬长而去。 挑衅? 威胁?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早晨。 糟透了。 … 一中教得好点的老师全部在高三,导致每年高三毕业班都是那几个老师。 姚舜扶了扶眼镜,看了眼司小喃,叹着气望着入学档案右上角的一寸免冠照。 “情况我都知道了,以后在班里有事情及时找我,别总跟去年似得总闷着,结果上课的时候流鼻血晕倒…” 姚舜把剩下的话憋回去,他也不愿意回忆当时的情景。 姚舜清清嗓子,站起来拍了拍司小喃的肩膀,语重心长的交代,“去年咱们班都不喜欢我,你带得头,所以我总觉得你是刺头是坏学生。 后来想想,其实你也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咱们师生一场,也就剩半年的缘分,彼此信任吧。” 司小喃点点头,姚舜的态度让她觉得意外。还以为自己复学,原来的班主任肯定会觉得困扰,或者因为见到这副模样的自己而幸灾乐祸。 “早读快结束了,你跟着我进班里。今年学生多,空位只剩最后几排了…”姚舜复杂的看了眼她,“最后一排那些小子个个都不省事,你要觉得不适应我给你换位置。” “没事,我去年也在最后一排。”司小喃深吸一口气,终于在姚舜的苦口婆心里,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普通、平凡的、在学校的感觉。 上课铃叮叮当当响了三次,高三二班的同学才懒洋洋往座位上走。 姚舜捧着教案走进来站在讲台边上,让开过道。司小喃垂着脑袋,从喧闹的人堆里挤过去走到最后一排,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她本来想从后门进来,但是这段时间天冷,后门的同学嫌开门时候风会吹进来,干脆用拖把把后门顶住了。 司小喃坐下后,感觉全班的目光都集中过来,犀利的落在她身上,甚至还有倒抽气的声音。 “她怎么敢坐那里?等下修神来肯定会生气。” “老姚,新来了转校生吗?” “转校生怎么都来二班啊,这次又是哪位大神?” “老姚介绍下呗!” “安静!”姚舜把教案本排在桌上,皱着眉往司小喃选的位置上看了眼,没有按照大家的要求介绍—— 司小喃不愿意让大家关注到她。 姚舜扯着嗓子把话题绕开,气呼呼的问,“付修呢?人怎么没在座位上?我说没说这周开始学校严查?” 坐在侧前方的宁决诧异的把头扭到后面看了眼司小喃,没想到转学生来自己班里了。 听到老姚问话,他连忙转过来喊,“姚老大,付爷回去换衣服了。他说你要请家长,自己去阴曹地府勾魂吧。” 勾什么魂? 我是会做法还是有阴阳眼? 现在小孩逃个课,居然连父母都咒! 姚舜气得面色铁青,又无能为力。 他知道,即使上面领导要查,多半对付修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姚舜又严肃的强调了下纪律问题,拿了根粉笔开始写板书,班里才渐渐安静下来,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从司小喃的视角还能看到有人藏在书后面,偷偷吃鸡汤米线的。 学校里还是同样的乱,跟菜市场似得,鲜少有人听课。司小喃正出神的想着,桌上弹过来一张纸条。 她打开纸条,上面写了三个字带一个标点符号—— 司小喃? 被人认出来了?! ——凸(艹皿艹 )!日子没法过了!我快冷出屎了! ——你看后面那尊神的打扮,能不冷?不过他真抗冷啊,三九寒天的脱衣服爱护同桌 ——修神是被下了降头吧?忒恐怖了,你看吓得老王讲课都不敢大声,怕把喃姐吵起来 76.第七十六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我没事, 打架那天我根本没怎么动手,哪把人打死了?”司小喃坐在沙发的最角落里, 端着一小杯饮料躲酒。 听到这话时,她非常镇静。 反正早就猜到了。 “谁传的?”司小喃问。 “都在传, 带头的好像是…”靳晨皱着眉思索了会,回答, “高二老大,李欢。” 司小喃点点头,垂下眼望着纸杯中暖暖的橙汁。 这是付修刚才要茅台的时候, 让服务员顺便送过来的。 幸好不是同班几个男生放出去的话,否则以后在班里见面都会尴尬。 消息已经传开了,再去追究也无济于事。 而且… 付修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希望自己不要再打架。 应该让他如愿以偿。 包厢内很热, 司小喃脸上捂着口罩, 温度升得更高。 她捂着温热的纸杯, 暗暗决定, 即使没办法瞬间变成大家眼里的乖乖女,她起码要开始改变。 脾气、性格、成绩…身上的缺点都要改掉。 要变成站在付修旁边, 不会让人觉得碍眼的女生。 “来来来, 真心话大冒险啊!”赵虎跳到桌子上, 朝周围招招手,“都围过来, 一个都不能跑, 转到谁是谁啊!” 赵虎把一个空酒瓶放在脚底的桌面上, 朝坐在正中间的付修递了个眼神,“付爷,敢来不?” 付修一把扯开领口,甩了下汗湿的头发,走过去一脚踩在桌沿上,“你觉得,有我不敢的事?” “好!爽快!付爷霸气!”喝高了的林二木一激动,把上衣脱下来甩在椅背上,撸起膀子朝靳晨和司小喃这边吆喝,“那边几个姑娘也来,今个不上桌的不能跑。” 靳晨不太想去,司小喃拍拍她手背,“这时候,不合群不太好看。” “我怕他们整你…”靳晨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现在司小喃存在感已经很低了,但那瓶子只要转到她—— “没事,”司小喃笑笑,“都是玩呢。” 她拉着靳晨的手,走到桌子最角落的地方。 赵虎手底下一转,啤酒瓶骨碌骨碌划了几圈,瓶口对准宁决的方向停下来。 “真心话。”宁决臭不要脸的选了真心话,同时很有远见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不嫌事大的人吹了个口哨,问,“宁哥,你泡了这么些妞,最喜欢谁啊?” “喜欢没泡上的呗。”宁决目光有意无意划过角落的司小喃,漫不经心的说。 林二木不想放过他,贱兮兮的问,“说个名字出来啊~” “你咋比小姑娘还八卦?”宁决在他头上拍了一下,端起酒喝完连忙岔开话,“我罚酒了,继续继续啊!” 司小喃感受到他那瞬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往后缩了下。 去年宁决追了她整整一年,司小喃都没当真。 现在看来,不当真不行了。 付修目光在他们中间打了个转,眼睛再回到桌上,绿绿的瓶口正好对准他。 …还真的绿绿的,付修气闷的想。 “付爷!付爷!”周围激动的瞎起哄。 “随意。”付修没选,冷冷淡淡的说,“怎么都行。” 玩这么大? 几个搞事的瞬间兴奋,起哄说,“付爷,那你在这里找个人随便亲一口呗~” “龌龊。”付修骂着,目光却落在司小喃身上。 趁这个机会… 司小喃有些紧张,她怕付修亲自己,把所有人的焦点转移过来。 又怕付修不亲自己,亲了其他人,想想都觉得难受。 付修一眼看出她的心思,从箱子里抽了瓶酒出来,“我认罚,我只亲我未来老婆。” 这话又暖又霸气,还挑不出错,旁边人起哄两句就把他放过去了。 酒瓶子又转了几圈,气氛越来越嗨。司小喃没参与,只是在旁边看着也觉得乐呵。 还没乐呵完呢,瓶口停在自己面前。 呃…… “喃姐!”赵虎兴奋的一拍手,不过脑子的说,“摘口罩啊!” “对啊,摘口罩!” “校花喃!校花喃!” 包厢里响起了整齐的巴掌声,所有人自发的打节奏。 司小喃有点下不来台,本来只是摘口罩,她可能就照做了。 可校花这么名头架过来,她却不敢动了。 可以预见到,大家都期待着呢,这时候她把口罩一摘,现场的气氛会有多尴尬。 “我…”司小喃想找个借口,但又不想撒谎,顿了下说,“我还是罚酒吧。” 赵虎不给面子的拆台,“喃姐,你那杯子里是橙汁啊。” “啧。” “行了行了,我替她喝。” 两道男声同时响起。 付修和宁决同时摸上酒瓶,对视了一眼。 宁决跟付修相处了一年多,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情绪。 曜黑透彻的眸子里,全是纯天然无杂质的占有欲。 这货果然喜欢司小喃。 宁决真想掉头就走,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灌醉。 他从箱子里抽出一瓶酒,闷不做声的打开灌下一大口,长长吐出一片胸中的浊气。 “付爷,”宁决把酒瓶重重砸在桌上,情绪明显不对劲,说话都没平常吊儿郎当的痞气,“这瓶酒让给我,等你伤好点,咱们打一架。” 付修慢吞吞收回手,眼底一片凌厉,“成。” 咦? 这俩怎么,突然要打架? 司小喃听得云里雾里,呆呆看着宁决替她灌下一瓶酒,默默咽了下口水。 这么喝,会出事吧? 见小松鼠的眼神落在宁诀身上,付修愤愤地从口袋摸出一颗糖扔到嘴里,咔嚓咬碎。 冰柠檬味的,真他妈酸。 … 早上第二节课下了,全校人伴随着广播里运动员入场的交响曲音乐绕着学校前小广场晨跑。 司小喃跟在队伍最末,手里捧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一边慢跑一边背单词。 “a、b、o、u、t,大约、大约、大约…a、b、o、u、t…” 付修压下步伐,窜到队尾,把口袋里已经在发热的暖宝宝用纸巾裹住,塞到她冻得通红的手里,听着司小喃念经似得背单词。 “你这一个单词已经背了五分钟了…要把单词发音读出来,这样更容易记住。”她背的累,付修听得更累,忍不住出言打断,“英语的单词相似度特别高,你死记字母顺序,很容易忘。” “可是,我不会读啊。”司小喃盯着单词本上的五个字母,怎么都没办法把它当成一个完整的单词读出来。 “会音标吗?” 司小喃摇摇头。 “那就按拼音的读法来,其实没差多少。”付修琢磨着现在开始补音标也来不及了,干脆用她最容易理解的方法讲道,“啊,啵,噢,唔,特,把这五个音用最快的语速读一遍。” 司小喃按照他给的方法试了两遍,发出了完整的about 的音。 嘴巴张得够开,还是美式发音。 “嗯,这样发音方式你可能更容易记住。高考也没有听力和口语。”付修见她脚底下有个石头,抢在前面踢开,顺手扶住司小喃拐到操场内道,绕小圈跑,“还有单词最好乱序记忆,因为你背a列的时候,a开头的单词都很类似,很容易让你记忆错乱。” 听到他俩的谈话,负责吹口哨的老师跟见了鬼似得,惊恐的瞅着俩人的背影望了半天。 一中居然有这么努力学习的小情侣? 天该塌了吧。 “英语太难了,我完全学不通…”司小喃边跑边小声跟他抱怨,“快期末考试了,英语单词十个我有九个不懂。” “你这么聪明,只要记住单词,英语肯定就通了。”付修连忙安慰两句,想了想说,“单词生背特别没意思,套在语境里比较容易记住。今天开始练英语阅读吧,先从有趣的小故事开始…” ——凸(艹皿艹 )!日子没法过了!我快冷出屎了! ——你看后面那尊神的打扮,能不冷?不过他真抗冷啊,三九寒天的脱衣服爱护同桌 ——修神是被下了降头吧?忒恐怖了,你看吓得老王讲课都不敢大声,怕把喃姐吵起来 ——老王讲课本来就是蚊子哼哼,催眠用的 司小喃耳朵里塞着付修的耳机,耳机连在他手机上,播放着不知名的钢琴曲,节奏舒缓流畅,特别能安神助睡眠。 冰冷的木制桌面被她一个人独占,整张桌面都铺着付修从车里拿下来的薄毛毯,毯子上放着充电式暖水袋,司小喃枕暖水袋,舒服的根本不想清醒。 沉睡状态下,体温会比平常低一点,付修见人睡熟了,怕她觉得凉。 就乘人不注意时,把穿在外面的深灰色长风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守在旁边尽职尽责的替她格挡一切嘈杂。 但凡有人发出的声音可能会惊扰到司小喃,付修就立刻送上两道闪着杀意的冰冷注视。 语文课很快结束,整个课间二班都保持着诡异的宁静,前排女生出门上个厕所都蹑手蹑脚的。 直到英语老师叮叮当当踩着小高跟进来。 77.第七十七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在外面桌子上写练习题的司小喃笔尖停在纸页上。 “我同…桌。” 原本她想说同学, 但只是同学肯定做不到天天接送。 仔细想想,别人的同桌也不会开着小跑车送人上学放学啊。 司小喃怕孟娴误会自己早恋, 补充说,“我跟他没什么。” 就是天天听他讲题, 吃他给的糖,再蹭他的车回家。 哦, 现在还写着他买的五三而已。 这能算有什么吗? 司小喃心虚,她模模糊糊感觉到付修对她的态度不平常。 像是在撩。 可自己现在的脸…她不敢确定。 “既然没什么,你解释什么?”孟娴擦擦手走出来。 毕竟是自己肚子里蹦出来的, 她太了解司小喃。 “我没怕你跟他有什么,毕竟你都十八岁了,动点心思正常。但是你记着,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 都不能只心安理得守这让人家的好, 明白吗?” 司小喃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我懂。” 付修对他的好, 司小喃全记着。 但零零碎碎积攒下来, 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还。 记得上次看付修的驾照,过十天是他的生日, 算起来比自己还大半岁呢。 01-01, 这生日看起来像假的, 司小喃一眼就记住了。 被孟娴暗示了一下,第二天司小喃没敢再蹭付修的车。 唐禹推出那辆被撬了锁的小黄车, 打着哈欠送司小喃到上学。 “喃姐, 你那个土豪朋友怎么一阵一阵的啊?说起来, 我还没见过他呢。” 司小喃依旧站在后座上,最近小跑车做得身体娇惯了,迎面而来的冬风吹得她全身发冷。 她缩着脖子打眼一瞅。 “他在…” 付修拎着两杯豆浆站在路边,没进学校,眼睛看向司小喃这边。 “操,咋又遇见他了!”唐禹骂了句,跟司小喃说,“我把你送到学校里,绕过他。” 话还没说完,付修已经挪了步子,直直挡在他车头前。 唐禹连忙刹住车。 付修的表情还是像去年一样淡漠,也不怕被撞死。可抬头看见司小喃时,他目光瞬间回暖了。 “给。”付修无视唐禹,把豆浆递给跳下车后座的司小喃。 司小喃默默接过来,想起孟娴的话,更觉得愧疚了。这小半个月下来,她有意无意受着付修的好,却没回报过什么,甚至还很少说谢谢。 付修不让她说谢谢。 “喃姐…”唐禹瞪大眼睛看向付修,难以置信的问,“他…你…你俩?” “他,我同桌。”司小喃怕唐禹瞎猜,连忙抢过话,“你快迟到了,快去学校吧。” 唐禹没有走的意思,固执地撑着车,像是被抢了地盘地小兽似得瞪着付修。 付修没理他,只是眼底冷得厉害。 他还记得上次唐禹骑车瞪他的事,今天又看到他骑车送司小喃。 这男的跟小松鼠到底什么关系? 父女?年龄差有点小。 兄妹?不像。 难道是情侣了? 呼吸时闻到熟悉的柠檬味,是付修身上洗涤剂的味道,今天似乎格外的酸。 司小喃把豆浆扎开,热热的温度正好。她冷得厉害,刚好需要暖暖身体。 她喝完大半杯,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生还在门口僵持着,电光火石间一副随时都能打起来的架势。 “你别愣着啊,该上学了。”司小喃推了下唐禹的车头,催促他快走,又跟付修说,“快进学校吧,冷。” “…”唐禹一瞬间听到稀拉哗啦的声音,隆冬的冷风一刀刀剜进自己心里。 司小喃平常说话很干脆,不经意会透露出些许强势。 可她刚才给付修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带了些示弱的意思。 可能司小喃自己都没意识到,她面对付修的时候会无意识撒娇。 “我操…”唐禹很想揪住付修的衣领,问这混蛋做了什么垃圾事威胁司小喃。 但看司小喃的态度,又不太像受制于人的姿态。 “靠,我先走了,司小喃你今晚给我说清楚。”唐禹气得连名带姓叫她。 可再气,他也知道不能贸然在一中门口闹事,只得咬着牙骂了声,掉头走了。 付修捕捉到他话里的深意,不满地问,“你们住一起?” “没,邻居。”司小喃随口说。 付修的怨气才消了点。 但柠檬味还是很酸。 … 上次跟宁决坦白过后,司小喃没有再刻意隐瞒自己的名字。 可知道的也就靳晨和后排的几个,没人把她跟去年的司小喃连想在一起,或者说即使想了也都不敢跟司小喃确认。 除了宁决。 他已经确定司小喃就是去年的一中扛把子。 从跑完马拉松到现在,他上课下课都没有回过头。 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今天陆陆续续发卷子。司小喃语文考的最好,91,整个高中第一次及格。 其他科目成绩还是惨不忍睹,但比之前有明显的进步。 “273!”司小喃算了总分,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半个月而已,她的成绩整个翻倍了! “这道题公式写对了,应该加两分的。”付修也在帮她算分,比对待自己试卷还用心,“真厉害,按照这个进步幅度,高考你过本科线没问题。” 余光看到他桌上的各科试卷,司小喃那点骄傲立刻偃旗息鼓,她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你别夸我厉害,你这都快满分了。” 付修这次总分整七百,又狠狠刷了记录。 这是司小喃第一次见他考试的样子,答题速度非常快,几乎一眼看过去就得到了答案。 而且他还把大量的时间用在指导自己上,自己的卷子都没怎么检查。 “你进步大啊,我才进步了几分。”付修真诚地把司小喃夸奖一番,才开始看她卷子的失分点,“…你这计算题基本全军覆没,是不是对数字不敏感啊?” 司小喃摇摇头,羞愧地说,“是基础差,我对数字的感觉还好,都能记住一月一呢…” 付修耳尖听到他后面小声说的那句,惊讶地问,“什么?” “你生日…不是一月一吗?” “…是。” 虽然他登记时用的农历户口。 不过付修已经迫不及待,所以不打算告诉司小喃真相,“你要帮我过生日吗?” “再、再说吧,我要做题了。”这种事主动提出来还是有点微妙,像是她迫不及待想给付修过生日似得。司小喃脸上一热,连忙翻出五三做练习题。 看到希望,即使学习枯燥也能从中找到动力。 司小喃到校越来越积极,上课做题也更加认真。 倒是付修这两天总不来,即使来了也急匆匆的,经常迟到。 早上在教室的时候,司小喃从袖口看到他手腕是肿的。 她摸了摸桌膛里的大大小小的喷雾药膏,琢磨着等下要怎么开场,把这一塑料袋东西送过去。 赵虎收到条短信,惊得跳起来,“日!大新闻!付爷让市中那帮龟孙子堵了!” 消息是付修发过来的,靳晨凑过来瞅了一眼,笑得差点掉到桌子下面,“哈哈哈…不行笑尿我了…炫酷狂霸的付老师哈哈哈哈哈!我说小喃,你这个备注修神知道吗?” “你看,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他肯定不知道。”司小喃点开消息框,正儿八经的回答。 付修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大概会生气吧…不知道他打不打女生。 不知道自己备注是小松鼠的司小喃想。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中午少吃点,我下午带蛋糕给你 司小喃咽下口中的面包,舔了舔上颚,感觉唇齿间还留着甜甜的味道。 小松鼠:报告同桌,我刚吃完肉松面包! 靳晨支棱着脑袋看他俩聊天,感觉从字里行间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靳晨挤兑道,“呦,不是付老师吗?怎么隔着中国移动就变成同桌了?” “不要瞎说,我可是忠实的电信用户。”司小喃半真半假回了句,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调侃,甚至都没有挡屏幕的意思。 反正她跟付修清清白白的,没什么私密对话。 没有实质名分,压根浪漫不起来啊…好气。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给你带牛肉干 小松鼠:好的 小松鼠:啊不,还是算了,我周要去医院复查,得忌口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周六还是周日? 小松鼠:周六,复查没有排斥反应,就可以渐渐停药了 幸亏他们是文字交流,否则付修肯定会看出她脸上迫不及待的雀跃。 可以停药了,她总算不用每天对着镜子叹三口气了。 叹气次数太多,司小喃都以为自己未老先衰了。 “我说啊,小喃。”八卦少女靳晨从她表情里,嗅到了春天的气息,神秘兮兮的问,“你喜欢修神吧?” 司小喃转过来,微微侧过头想了一会,慢吞吞点了点头。 “喜欢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告诉他呀?”靳晨眼里透着精光,极力怂恿,“我看他肯定也喜欢你,你要不要…” 78.第七十八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姚舜脸瞬间紫了。 “你说你, 为啥非要这么自甘堕落呢?以前你档案上拿过那么多奖,得到那么多认可,咋到了一中就…”姚舜气得憋了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狠狠地怕了把桌子, 缓了下情绪才继续说,“就上次打架那事, 宁决他们说你没参与, 可我们又不是聋子瞎子。你感冒请一礼拜假?真以为我信?” 那么多奖…司小喃疑惑的偏过头对上付修的视线。她怎么不知道付修拿过奖,什么奖? 全国打架第一? 中学生最狂大赛? 听姚舜后面的话,司小喃又收回视线垂下脑袋,双手背到后面绞紧听训。 “咱们学校领导跟市中那边都有来往, 也说了这事。听说起因是你威胁人家市中学生, 叫啥…吴茜的。” 姚舜搔搔稀缺的头发, 感觉迟早要被气到秃顶。 “你说说,在咱们学校惹得事不够多,还跑到外校去?市中那小姑娘说你无缘无故的,拿刀架着她脖子。父母闹到学校,说闺女躲房里自杀, 唉…造孽!” 原来上次市中带人堵是这个原因。 付修懒得多解释,松松垮垮戳在哪,活脱脱是个问题儿童的典范。 “校领导为啥护着你,你肯定清楚, 别以为真出了事, 他们能帮你什么。”姚舜被他气得胃疼, 别过头朝付修摆手,“行了行了,你先走,我跟司小喃说几句。” 听姚舜要单独‘审讯’司小喃,付修总算有了反应,“老姚,我…” 他话没说完,感觉腰上被轻轻戳了下。 司小喃偷偷用手指在他后腰上点了两下,摇摇头,递个眼色示意他先离开。 “…先走了。”付修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 他把手背到后面,温热的手掌捏住那根手指握了下,指腹在她掌心里轻轻柔柔搔了下痒,飞快的写了几个字。 有事发消息。 觉得姚舜不可能大白天在办公室里滥用私刑,付修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办公室。 姚舜跟在他后面,紧紧关上门,这才折回来。 他揉了下脑袋,琢磨了会措辞,问,“你跟付修这…啥时候开始的?” “没开始啊…”司小喃低声回答。 她感觉十分难过,不是因为被姚舜冤枉,而是因为她由衷的希望罪名成立。 “哄谁呢?我第一天当老师啊?”姚舜见过太多谈恋爱的小年轻了,从眼神就能判断出来俩人感情状况。 刚才这俩站这里眉来眼去的,还偷偷做小动作,凑得紧点周围还有粉红泡泡。 这都没开始? “你别担心,我没想着让你们闹掰。” “我没担心啊。”司小喃哭笑不得的说。 她都说没开始了,为啥姚舜还是一副他俩肯定早恋了的语气?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姚舜心里有了判断,已经不理会司小喃承不承认这件事了。 反正现在不开始,瞅这架势。 迟早得开始。 “我就是提醒下你,高中谈恋爱不是不行,但也要以学业为主。”姚舜从书堆里拿出上次考试的成绩表,放到桌边上,指着最顶上的位置说,“你看付修的成绩,他高考完了,肯定不可能呆在这边,好学校都在大城市呢。” 司小喃看着那一排耀眼的数字,咽了下口水。 心底忽然升起隐秘的自豪感。 她又把目光往下扫,移到自己的名字后面。 273。 四百多分的差距,再凑凑都够一个一本线了。 姚舜注意到她的目光,狠狠心继续说。 “你现在跟他谈恋爱,可能你俩挺开心,但想过之后的事情吗?他以后去首都,去沿海城市,你怎么办? 或许你俩感情深些,你报考同城的专科,或者干脆去打工,在一起还能混个一两年。但毕业后呢?你俩各方面差距越来越大…” 司小喃眼里的小星星几乎全部熄灭的。 她怎么忘了,橫戈在两人之间的,不止是她容貌的恢复情况,还有成绩、未来、还有各种不稳定的因素… “我说这些呢,不是为了逼你俩分手,就是让你们看清楚现实,谁都别耽误谁。” 耽误。 司小喃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脚尖。 今天外面下了雪,她早上穿得雪地靴踩在雪里湿了一点,像块疤似得贴在驼色的鞋面上,让整双鞋看着脏兮兮的。 耽误啊… “司小喃?”姚舜担忧的叫了声,怕她太难过影响身体,“我知道这些话不该说,你也不乐意听…” “不,我乐意听的。”司小喃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说,“老师,我们没有在一起。” 这是想通了,打算放弃了把? 姚舜心情有些沉。 分明是他促成的结果,他也看过太多因为发展境遇而分道扬镳的例子,所以在司小喃决定及时止损时,他应该觉得开心才是。 姚舜心里还是沉重。 少年里最纯粹的爱情,早早被现实击碎,真是可悲。 “我们没有在一起…”司小喃重复了一遍,轻轻吐出胸腔里的闷气,“但即使我们在一起了,我也不会耽误他。” “嗯?”姚舜拧紧眉,诧异的望着司小喃。 冬天的阳光晕开满是的昏黄,女生的身上镀了一层光。 “如果我们在一起,他去哪我都会跟着。他报的学校…我也能考上。” 你知道你们差了多少分吗? 姚舜想提醒她认清现实,但到最后他还是没有说。 司小喃的目光太专注,专注又坚定。 萦绕在眼前的云雾都散尽了,前方的目标明确而又清晰。 即使遥远,却并不是遥不可及。 “我…” 姚舜顿了顿,端起搪瓷杯喝了口茶。 “你应该清楚提分不是容易的事,既然你决定了,我没什么能说的。” “我知道的,我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司小喃点点头,直视自己异常惨淡的分数,“我已经坚持了大半个月了。每天早上起来都会背古诗文,跑操的时候背英文单词,午休期间做理综试题,晚上写数学练习册。我知道自己不是天才型的人,短期内的努力无法改变什么。” 话题怎么突然变沉重了? 姚舜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说点鸡汤安慰她一下。 司小喃声音很轻,没有抑扬顿挫的铿锵,但却能听出她的坚定,“如果努力无法达到,我就拼命。我可是从死亡线边缘爬回来的人,没什么做不到。 今年不行,我明年再拼一年。” 司小喃看着姚舜。 也看着自己的远方。 “我、不会耽误他。” 只一眼,她脑子里迅速闪过两个想法。 这男生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司小喃休学前在一中呆了两年,对这里非常熟悉。虽然做不到记住全校同学,但不可能忽略这么有特质的男生。 第二个反应是,他真好看。 能把一中男生平均颜值硬生生拔高二十分那种好看。 皮肤偏白,头发偏长,完全超过了校规要求的‘不过耳’。 他黑发搭理的很好服帖柔顺,让满头稻草的司小喃羡慕地咬牙。 男生眉眼墨黑,高挺的鼻梁下,唇交明显勾着锋,冷冰冰的。 司小喃注意到,现在天气冷,呼吸的时候多少会带出些许泛白的雾气,升腾到空气中。 但是面前这个男生呼吸却没有白雾,他全身都散发着淡漠,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写满了不可亵玩。 惹不起的念头在司小喃脑袋里扩大,她认怂说,“那个,我可以帮你洗衣服,你把…” 话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付爷是你啊,堵咱校门口干啥?”宁决狗腿的跟在潘盈盈后面拐个弯,抬眼见付修背对着他戳在学校大门外,连忙挤到人堆里打探情况。 潘盈盈听见他叫付修,也跟着凑过来。大小姐一改刚才鼻孔仰到天上的态度,温顺的站在付修旁边,俨然是宣告准正宫娘娘的姿态。 新来的这俩人司小喃都认识,宁决是以前高二的老大,最出名是爱耍流氓不要脸。他特别花,全一中颜值在六分以上的女生他都招惹过。 对面的潘盈盈原来是高二的级花,现在大约抢了司小喃的位置,是校花了。 她脸上抹了妆,明艳动人,散发着超乎年龄的成熟,撩头发的葱白手指上还带着三个明晃晃的大钻戒。 潘盈盈试探性的跟付修缩小距离,纤细的胳膊想要挽住他,说话的声音娇滴滴带着妩媚,“付修,你怎么不去学校呢?这小胖子谁啊?” 潘盈盈警惕的看了司小喃一眼,确定对手的长相毫无威胁力,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付修身上。 小胖子?叫谁呢!司小喃还没来得及生气,又记起刚才唐禹叮咛的话。 付修?是他? 压第二名一百八十分的学神,单人殴一帮的校霸? 司小喃怔了一秒,垂下脑袋盯着被豆浆打湿的那片水泥地。 79.第七十九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啥?都十二月了还跑, 不得冷死!” “老姚,我们都高三了,时间多紧啊还跑什么操?” “就是说啊, 四圈呢, 累死。” 民愤难平,怨声载道。 “有意见给校领导说, 我就是传个话。还有十二月半…就过两周有个马拉松大赛, 所有人都必须参加。” “这季节马都要冬眠了,还拉什么松啊?” 底下抗议声更大了。 “你看你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学校也是为你们好,别总在教室里呆着, 多运动!”姚舜语重心长训了两句, 又说, “对了,下周二月考。” 高三的考试比大姨妈还勤快,同学们对此已经麻木了。姚舜走出教室,路过最后一扇窗户时敲了敲玻璃,示意司小喃抬头。 “你情况特殊, 要是跑不了来找我开假条,知道吗?” 司小喃点点头,又转回去听付修讲题。 “有机你要从化学键入手,最简单的比如甲烷, 只有碳氢键。然后是乙烷, 有一个碳碳键。主要是碳原子最外层共用电子对的饱和程度, 判断清楚碳和碳之间是几个共用电子对…到这里听懂没?” 司小喃摇头。 付修讲的很细,也很有耐心,即使自己多数情况下无法反馈他,付修也不会生气。 就很奇怪。 明明他对别人都冷冰冰的,说话也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有机是不太容易理解…”付修非但没生气,还委婉的安抚了一句,示意不是司小喃的错。 是有机太难了! 绝对不是因为小松鼠笨! 他拉过司小喃的作业本,在上面写了一个c,左右点了四个点。 付修的字很好看,飘逸大气,赏心悦目,无论汉字还是英文都如同印刷出来的。 每次看到付修在自己作业本上写字,司小喃都觉得自卑。 她那脚爬出来的字,真是糟蹋中华传统文化。 “举个例子,这个碳原子是你,你有四颗糖,但是别人都有八颗糖。”付修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把冰柠檬硬糖摆在桌上,数了四颗给司小喃,“你没有八颗,要怎么办?” 司小喃低头看看手里阳光色的糖纸,犹豫了会说,“再…再买四颗?” “没有买,化学的世界不接受金钱交易。”付修又在旁边写了个h,点了一个点,“现在我是氢原子,我有一颗糖,别人有两颗。” 司小喃从自己的糖里拿出一颗,犹犹豫豫的用手指推过去,歪过头问,“给你?” “对,化学键可以这样理解。”付修又摸出一把糖,放在司小喃推出来的糖旁边,“我的也给你,你再跟我交换三次就够了,明白了吗?” “我好像懂了…”听他解释完,辅导书上复杂的有机链似乎没那么难懂了。 也许化学并不难。 学习也挺容易。 付修身上总有股好闻的柠檬味,司小喃想。 “真棒,这把糖给你。”付修把桌上的糖都拨到司小喃那边,又在作业本上把有机化学内容详细标注出来,“你自己想一下,有不懂的我再给你讲。” 司小喃接过付修的笔迹和冰柠檬糖,点点头,“谢谢你。” “别谢,我闲。”付修语气又冷淡下来,倒下头闭眼装睡。 她怎么总是说谢谢呢。 生疏又客气。 不喜欢。 他怎么又变得冷冰冰的了? 真奇怪,司小喃摇摇头,埋头继续研究小c和小h们。 … 第六节课已经上了三分钟,最后几排还有五个空位。 坐在教室中间的靳晨回头,见司小喃的位置上还是没有人。 “口罩小妹妹迟到了?”宁决幸灾乐祸的说,“她完了,这周严查,肯定得叫家长。” “人家新学生体弱,老姚都给优待,迟到算个啥。”坐在第二组最后的赵虎抻抻胳膊,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 “不一定,老姚给付爷都没优待。”宁诀摇摇头,明显不看好。 赵虎又说,“我说宁决,你不会真的连口罩小妹妹都不放过吧?” 宁决抓起桌上的橡皮砸过去,骂骂咧咧的说,“瘪犊子你会不会说话?现在全校谁不知道口罩小妹妹是付爷看上的,你还敢拿她涮我。” “闭嘴。”付修捏着手机,挂霜的视线剜过他俩,“滚。” 午休后的第一节课,因为在家里吃撑或者睡过头迟到挺正常。付修本来也这么想,但他给司小喃打了三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中午送司小喃回家的时候,她明明在车上把震动调成了静音。 付修捏紧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翻出叫小松鼠备注的好友,手指灵活的点击键盘。 【你到学校了吗?】 【在哪里?】 【出了什么事?】 语文课老师管的松散,付修在等回信的间隙隐约听到交谈。 “…活该呗,谁让她一来就勾引校草。” “转校过来就该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潘盈盈在追付爷,她还往枪口上撞。” “我刚从教师楼那边过来,隔老远就听到厕所里有女的求饶…” “高考针对文言文的考察要点…”语文老师正埋头照着教材念经,猛地感觉跟前刮过一阵风,把教室门板带得沉闷地响了声。他迷茫的抬起头,“怎么了?” “没事没事…”班里同学一致摇头。 付修飞快沿楼梯往下跑。 高三在最高层,他嫌慢,干脆扶着栏杆直接往下跳。过二楼的时候歪了下,打了个趔趄差点栽倒。 外面雾蒙蒙地阴沉,迎面刮来的冷风带着刀子。 付修赶到教师楼,果然听到女厕传来哭叫声。 远处教务处主任听到动静,带着两三个德育老师向这边走过来。 付修顾不得多想,他喉咙堵得慌,感觉应该在胸膛里的心脏堵在那块,噎得他难受。 他等不及从正门绕过去,直接扒开女厕的窗户翻进去喊,“你们都他妈住手!” 跳下去的时候踩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付修站稳,对上司小喃诧异的圆杏眼。 “你怎么来了?”司小喃吓得不轻,眨了眨眼睛,没明白付修怎么出现在女厕所了。 她上学的路上突然被几个女生堵了路,强行带到这边女厕所。等在女厕所的潘盈盈拿着一张作业本纸质问她,还想扑过来打算揪自己头发抽耳光。 司小喃虽然是女生,但是她打架的时候最讨厌又抓又挠这一套,还讨厌动不动把人带到厕所里。 潘盈盈踩了她所有雷点,司小喃毫不客气的直接怼了她跟几个跟班的小女生,还把潘盈盈身上絮絮丝丝的长毛大衣扒下来扔到窗户那边。 正准备回教室上课呢,付修却出现了,还正好踩在那件长满毛的大衣上。 “啊!她打我!付修她打我…”潘盈盈捂着脸尖叫一声,她哭得半晌,泪水冲花了脸上的妆。 隔着朦胧的视线看见付修,以为是来替自己找场子的,潘盈盈哭得更加凄厉。 司小喃皱着眉退了半步,心想你坐在地上哭了半天,有啥事不能先起来说。 平常挺干净的小姑娘,趴厕所里,那地上有过什么尿啊之类的… 付修见司小喃没事,堵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收了回去。 他也没顾上看脚底擦了什么,跨过去上下审视司小喃,视线滑到她手上时皱了下眉。 潘盈盈身上的衣服有带钻的小配饰,司小喃不知道打到哪了,手背上留下几条细细的血道。 付修想去拉她的手,厕所门被人推开了。 潘盈盈凄厉的哭喊着,“付修她打我!” 教务处主任见付修站在女厕所,后面倒了两个,前面站着一个,他还准备朝人家出手,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付修!怎么又是你!” 堵厕所打女生,还一次打好几个。 真他妈出息! 主任想骂娘。 “咦?”司小喃和潘盈盈都傻眼了。 潘盈盈都顾不得哭,也顾不得这副哭花妆的样子多丑,扶着厕所的挡板站起来想解释,“不是老师,付修…” “我错了。”付修站在司小喃身前,不动声色推了她一把,“是我打的。” “小子,想跑?”带头的是上次跟市中花魁在一起的绿毛。 后面跟着粗算有十几个人,有市中的有社会上叫来的,手里都拿着长管状的东西。 “这瘪犊子接了个电话就往回跑,肯定是得到风声准备逃跑了!” “一中扛把子听到我们要堵他,吓尿了逃学呢哈哈哈哈…” 付修被困在胡同最里面,恹恹的靠着墙,单纯觉得这种放狠话的步骤很无聊。 “喂。”他叫住打头的绿毛。 绿毛特别拽的把脑袋凑过去,“怎么,求饶?” 还没说完,付修就抡起拳头砸在他眼眶上,同时膝盖用力往上顶,磕在肋骨上,另一只手拎住他的胳膊,重重摔在胡同对面的墙上。 绿毛被他扇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跟在他后面的人有一瞬间发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都没敢第二个上。 80.第八十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今年的马拉松路线是跑遍东西南北四条街, 整整十公里。 因为是强制参加,全校同学都聚集在校门口。 司小喃换了个透气性较好的口罩。 二班的队伍里没有付修。 “别看了,付爷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宁决把上次的水杯递给司小喃,里面是刚灌的热水。 司小喃低下头, 心里有点微弱的失落。她没接宁决的水杯,语气带了点情绪, “你不给潘盈盈吗?” 宁决怔愣,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买水杯是为了讨好潘盈盈的。 他不由分说的把水杯塞给司小喃, “拿着, 付爷让我顾着他同桌,你可不能出事了。我知道你跟潘盈盈闹矛盾,我现在已经不追她了。” “我没跟她闹矛盾…”不就是个杯子吗?要是付修给,她肯定二话不说就接了。司小喃觉得自己矫情,忙带开话题,“这才几天, 你就放弃潘盈盈了?” 要知道高二的时候他对宁决的态度比现在的潘盈盈还恶劣,宁决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看透了她的人呗, ”宁决吊儿郎当的说, “我追她是因为脸好看,但她的做派真配不上脸。” “因为我同桌?”司小喃问。 “你给付爷的称呼真是别致。”宁决顺嘴调侃一句, 说,“其实潘盈盈也好, 付爷也好, 我跟他们都没当真。付爷本性挺好, 玩得起够义气,但他性子独,把我们都没当真。”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是朋友啊,我能给他两肋插刀,但不会交心。”宁决是浪来荡去到处留情的人,当然能感觉到付修跟他不是一路子人。他砸吧了下嘴说,“其实我原来有个当真的姑娘,是上一届校霸,又帅又狠够味道。后来她出了点事…” 这个描述…感情自己还是宁决的白月光。 去年听宁决真情实感告白几十次,都没他现在随口说出来的有可信度。 “…听说她病治好了,但没联系上。真是,我给你说这个干啥。”可能是因为转校生不在他目标范围里,宁决无需考虑男女之间那点破事,话自然而然就倒出来了,“对了,都同班小半个月了,我还不知道你叫啥。” 要开始跑步了,老姚穿着火红的运动装喊人集合。 司小喃握着水杯,轻轻说了自己的名字。 几天下来,她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反正月考成绩公布的时候,他们都要知道。 宁决傻站在原地,愣僵了。 … 四条街绕下来将近十公里,靳晨怕司小喃会撑不下去,从队伍前排挪到后面,想搀着她跑。 结果五公里过后,一大半男生都撑不住了,司小喃还跟没事人似得,步伐稳健呼吸匀称。 她体能向来好,即使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关于运动的技巧还保留着,知道怎么能在长跑中调整状态。 宁决紧跟在后面,死盯着她跑步的样子。 绝对是司小喃了。 全城都找不出第二个长跑那么洒脱的姑娘。 “我快死了…”靳晨艰难地跟着司小喃的步伐,要没有她的鼓励,开场八百米靳晨就得倒下。 “别停,跟我说说话。”司小喃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轻声跟靳晨搭话,让她把注意力从身体的疲惫上挪开。 “说啥啊…对了,你跟修神怎么回事?”女生的八卦之魂永远是无解的,挑起这个话题,靳晨感觉她瞬间回血了。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司小喃脚底下乱了一拍,“能怎么回事?我以前都不认识他。” “我看他倒像是认识你挺久的,还给你讲题啊。你知道吗?上个月市中的花魁学霸在校门口等了付修三天,找他问题,付修都没同意。” “花魁学霸?”司小喃听着新鲜,“市中变青楼了?” “叫她花魁是因为那女的虽然在市中,但是交过的男朋友多,还都是挺混…啊!”她们跑到一个窄巷子口,靳晨往里瞄了眼,看见了属曹操的小花魁,“就是她!” 司小喃跟着看了眼,瞥见人堆里一角驼色大衣,停下脚步往里走。 “喂,你做什么?”靳晨想拉她,没拉动,被拖进巷子里。 小喃回来后不是挺低调的吗?怎么见到个花魁,就上赶着要凑热闹呢? 难道她喜欢花魁? 巷子里,市中的小花魁吴茜侧站着,左右围了三个男生,头发染得花花绿绿,都是些不上学的‘社会青年’。 付修被堵在对面,挎挎地靠着墙,手里拎了个纸袋。 “姓付的,你啥意思?”右边绿色锅盖头的青年抽了口烟,把烟雾都喷在付修脸上,恶狠狠的说,“快给茜茜道歉,不然老子废了你。” “道歉有啥用,磕头!” “麻痹的你们跟他废啥话?直接削啊!卸了他的胳膊腿!” 三个男人撸袖子打算动手。 吴茜出声制止他们,她长得文弱白净,穿着粉色小斗篷,浑身洋溢着带了些清纯的可爱。 她贝壳似得牙齿咬了下舌尖,眼里立刻盈满水汪汪的泪光。 司小喃偷摸摸钻进巷子里,从侧面看到她的表演,叹为观止。 小妹妹,别当花魁了,还是影后更适合你。 “我上次问了你三天,你都没有理我,我以为你不给女生讲题。”吴茜声音又细又软,混合了撒娇埋怨控诉,听得旁边三个男生心里痒痒的。她带着哭腔继续说,“但是你让我滚,却给一个丑八怪讲…” 听到这里,付修万古不化的冰霜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眉皱了下,冷着声问,“你说谁是丑八怪?” “就是…”吴茜一时想不起名字,反应半天才记起她的小姐妹压根没提过名字,“你们班新来的大盆子脸。” 她话刚说完,付修眼神立刻变了。他站起来,朝吴茜走了一步,“你好看?” 吴茜以为付修在夸他,连忙点点头,却发现付修的目光好像没落在自己身上。 付修直起身子,目光越过绿毛男的肩膀看到司小喃,瞳孔收缩了一下。 她怎么来这里了? 司小喃跟付修对上眼,一瞬间觉得心慌,不管不顾往前走两步,想冲上去给付修帮忙。 靳晨用尽吃奶的劲都没拽住她,心里一片凄凉。 “别动。”付修一抬手,把手里的纸袋丢过来。 司小喃条件反射,连忙接住,茫然地看着他。 付修已经进入迎战状态了。 总算没了阻碍,他挽起袖子,在左边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膝盖狠狠顶上他的肚子。 “嗷!” “小绿绿!”左边俩男的叫了声,抡起膀子朝付修揍过去。 可惜晚了一步,趁绿毛正疼着,付修顺势扫腿,把最近的男人掀翻,踩在他手上拎起拳头砸在另一个人眼眶。 三个人挣扎着爬起来,就见付修灵活的从皮带扣上接下一把小刀,锋刃贴在吴茜脸上。 “嘶——” 吴茜感觉脸上锐利地贴着一道冰,她尖叫了一声,不需要咬舌尖泪就哗啦哗啦下来了。 眼前的付修目光深邃通透,线条完美的唇半张,呼吸间有柠檬味,一张脸帅的惨绝人寰。 吴茜仿佛见到鬼似得,对他再没有别的想法,吓得惊声尖叫,把隔壁院的老狼狗都吵起来汪汪汪。 小青年们见付修拿刀抵着吴茜的脸,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付修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对准吴茜的脸,“说三遍你是丑八怪,我就放过你。” 吴茜哭得花容失色,脸上的妆花的跟老乌龟似得,哭哭啼啼说了是三遍我是丑八怪。 付修满意的收起刀往出走,路过司小喃身边时,看到她眼里的震惊。 我是不是吓到她了? 付修后怕的想。 可那个女的居然说小松鼠丑,不能忍! 明明这么可爱。 司小喃第一次见付修打架,动作又快又狠,像是个练家子,难怪不拉帮结派也能成一中校霸。 幸亏上次没跟他打。 否则自己大病初愈,又要二进医院。 她缓过来,把纸袋递过去,“你的东西…” “是你的。”付修没有接,把纸袋里的盒子拿出来递给司小喃。 “送我吗?”她刚看付修把这个袋子护的挺紧,原来是给自己的。 心底一丝丝甜意席卷而来,司小喃愣愣低下头,扫了眼盒子包装—— 《精装全套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司小喃和靳晨都觉得无语。 这个校霸真是琢磨不透。 司小喃休学前在一中呆了两年,对这里非常熟悉。虽然做不到记住全校同学,但不可能忽略这么有特质的男生。 第二个反应是,他真好看。 能把一中男生平均颜值硬生生拔高二十分那种好看。 皮肤偏白,头发偏长,完全超过了校规要求的‘不过耳’。 他黑发搭理的很好服帖柔顺,让满头稻草的司小喃羡慕地咬牙。 男生眉眼墨黑,高挺的鼻梁下,唇交明显勾着锋,冷冰冰的。 司小喃注意到,现在天气冷,呼吸的时候多少会带出些许泛白的雾气,升腾到空气中。 81.第八十一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消息是付修发过来的, 靳晨凑过来瞅了一眼,笑得差点掉到桌子下面,“哈哈哈…不行笑尿我了…炫酷狂霸的付老师哈哈哈哈哈!我说小喃,你这个备注修神知道吗?” “你看, 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他肯定不知道。”司小喃点开消息框, 正儿八经的回答。 付修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大概会生气吧…不知道他打不打女生。 不知道自己备注是小松鼠的司小喃想。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中午少吃点,我下午带蛋糕给你 司小喃咽下口中的面包, 舔了舔上颚, 感觉唇齿间还留着甜甜的味道。 小松鼠:报告同桌,我刚吃完肉松面包! 靳晨支棱着脑袋看他俩聊天,感觉从字里行间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靳晨挤兑道,“呦,不是付老师吗?怎么隔着中国移动就变成同桌了?” “不要瞎说,我可是忠实的电信用户。”司小喃半真半假回了句, 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调侃,甚至都没有挡屏幕的意思。 反正她跟付修清清白白的, 没什么私密对话。 没有实质名分, 压根浪漫不起来啊…好气。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给你带牛肉干 小松鼠:好的 小松鼠:啊不,还是算了, 我周要去医院复查,得忌口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周六还是周日? 小松鼠:周六, 复查没有排斥反应, 就可以渐渐停药了 幸亏他们是文字交流, 否则付修肯定会看出她脸上迫不及待的雀跃。 可以停药了,她总算不用每天对着镜子叹三口气了。 叹气次数太多,司小喃都以为自己未老先衰了。 “我说啊,小喃。”八卦少女靳晨从她表情里,嗅到了春天的气息,神秘兮兮的问,“你喜欢修神吧?” 司小喃转过来,微微侧过头想了一会,慢吞吞点了点头。 “喜欢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告诉他呀?”靳晨眼里透着精光,极力怂恿,“我看他肯定也喜欢你,你要不要…” “不要。”司小喃摇摇头,想都不想的否定,“现在不合适。” 付修喜欢自己,司小喃其实感觉到了。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贸然做出什么举动。 “为什么?因为你的脸?”靳晨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摇摇她胳膊解释,“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别误会啊…” “你别紧张啊,我还没说什么呢。”司小喃拍拍她的手,眨眨眼,笑了下。 她现在已经不介意会被别人看到脸这件事了。 即使外面已经有传言说:一中原来的校花司小喃毁容破相了。 她也能一笑置之。 “反正断了药就能恢复,丑不了多久了。” “那就好,”靳晨放心下来,扑过去抱住她,“小喃永远是大美妞。” “其实我说不合适…不止是我现在的样子。”司小喃犹豫了下,跟她坦白,“还有各方面的差距吧,我不想随随便便的在一起,搞得像谈个恋爱一样。” 靳晨听得有些懵。 “难道你不想跟他谈个恋爱?” “我不想跟他只是谈个恋爱。”司小喃说完,又抱着公式书啃。 我想陪他去最高的地方,看最远的风景。 付修把牛肉干和奶油蛋糕全塞回冰箱里,合上冰箱,低头犹豫了下,把‘我陪你去’四个字全部删掉。 眼下还有件事情没有解决。 付修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凑过去闻了闻。 可惜家里柠檬洗涤剂的味道太重,遮住了从司小喃身上染来的淡淡香气。 早知道不选香型这么重的洗涤剂了。 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椅背上,付修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深色的羽绒服套上,踩着台阶下楼时接到宁决电话。 “付爷,今天雪忒大了,咱们要不要换个黄道吉日?”电话里,宁决语气还是吊儿郎当的,乍听没啥异常。 付修听出了,他在试探。 “随你。” “唉…我说,你是真的过不去了吗?”宁决声音瞬间没了痞气,严肃地吓人,“付爷,咱们公平竞争成不?” “不行。” 雪花落在付修黑发间,结成了小小的冰晶。付修的眼里映着漫天霜雪,在冬风中凛冽着清寒。 宁决问,“难道你怕?怕争不过我?” “不。”付修在雪地里踩下一路的脚印,语气比他更严肃,“有人惦记她,我忍不了。” … 吃完饭的同学陆陆续续来到班里,司小喃背公式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议论。 “你们说,付爷跟宁老大打起来,谁厉害点?” “我押付爷,真打起来他简直不要命啊!” “付爷确实不要命,你以为宁老大就要命了?别看他平常就泡个妞,算起来他家祖上三代都是混混,付爷那种一看就是规规矩矩练出来的,不一定能摸清他的路子。” “他们说啥呢?什么混过的?”靳晨是上一届留级来复读的,不太懂宁决的辉煌历史。 正好司小喃懂,再怎么说她也是在这片地盘上混过的。 “宁决他家有点背景,混道上的。后来听说是被抓了,才消停下来,但还是咱们城的地霸。” 周围吵吵闹闹的让司小喃看不进去书,心里阵阵发慌。她干脆合上书,跟靳晨说着话让自己镇定下来。 “咱们高二的时候,宁决就是高一的老大,我们俩差点打起来。后来他不知道为啥…” 应该说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原因已经很明显了。 “总之就是没跟我动手,后来整个高中都挺消停,除了泡妞没惹过事。” 靳晨听得一愣一愣的,“我还以为他只会泡妞呢,原来他还打架啊。” “他以前初中的时候挺事儿…” 司小喃话没说完,林二木从后面过来,朝她们吹了个口哨把话接过来。 “你以为一中老大好当?宁决可是个狠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赢付爷。”林二木扶着桌沿弯下来,笑眯眯的问,“喃姐,你押谁?” “为什么要押,他俩…”又不会打起来。 司小喃话到一半卡主了。 ‘等你伤好点,咱们打一架。’ 这是宁决那天在包厢里说的。 司小喃扔下书站起来,问,“在哪?” “后操场,老规矩。”林二木拾起身,别有深意的说,“要看热闹,你得快点啊。” 话还没说完,司小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教室门口了。 “不是…你给她说干啥?”目睹整个过程的赵虎问,“付爷和宁决不都说了,别让喃姐知道吗?” “现在爱看热闹的都围过去了,还有个戏精在那里作,班里议论成这样,能瞒过去?”林二木把手插口袋里,给赵虎递了个眼神,“走呗,开年大戏你不看啊?” 赵虎跟在他后面,还是觉得这事有点不妥,“你说喃姐去了,俩人还能打起来吗?而且要是他们知道是你放的风…到时候你被围殴了,我可不管。” “他俩肯定想不起来问,放心。而且咱们现在跟市中结了梁子,等考完肯定还有场大戏,这两个主力要是内斗搞不好得死一个…或者死一对,我军损失惨重啊。”林二木那胳膊肘怼了赵虎一下,“你别瞎赶着卖队友,知道不?” 赵虎讪笑,“哪能啊…” 天空蒙蒙飘着雪花,冷得厉害。司小喃撑着操场围墙翻上看台,远远就看到平日里寒风萧瑟的操场上围了挺多了,三五成群的聚成堆议论。 死角那块位置隐蔽,司小喃没看到付修和宁决,第一眼先注意到了跪在升旗台当中,恨不得全世界人注意到的潘盈盈。 潘盈盈为了巩固校花地位,致敬去年的司小喃,在毛衣外套了件皮草马甲。下身穿了件短款的苏格兰群,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亮在雪地里冻得直发抖。 她跪在雪地正中,哭得梨花带雨,淌出来的鼻涕都冻成了冰晶。即使这样,她还高高抬着头望向旁边角落的位置,撕心裂肺的喊—— “你们住手啊!别打了!我知道你们都喜欢我,但是不要为了我打架!” 潘盈盈的嗓音很尖,喊话效果可以媲美校园广播。 正往楼梯下跑的司小喃差点趔了脚。 后面跟着粗算有十几个人,有市中的有社会上叫来的,手里都拿着长管状的东西。 “这瘪犊子接了个电话就往回跑,肯定是得到风声准备逃跑了!” “一中扛把子听到我们要堵他,吓尿了逃学呢哈哈哈哈…” 付修被困在胡同最里面,恹恹的靠着墙,单纯觉得这种放狠话的步骤很无聊。 “喂。”他叫住打头的绿毛。 绿毛特别拽的把脑袋凑过去,“怎么,求饶?” 还没说完,付修就抡起拳头砸在他眼眶上,同时膝盖用力往上顶,磕在肋骨上,另一只手拎住他的胳膊,重重摔在胡同对面的墙上。 绿毛被他扇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跟在他后面的人有一瞬间发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都没敢第二个上。 82.第八十二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现实并没有因为怜香惜玉而变成哆啦a梦的时光穿梭机, 从住院到现在,司小喃已经休学整整一年了。 昔日魔鬼红小辣椒喃姐坐在窗边,手捧大脸,亮亮的圆杏眼望着窗外早落的初雪, 念经似得背出昨天夜里跟自己想好的约定。 “一, 今年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 司小喃说完, 妄想像是飞上天的七彩泡沫, 瞬间破碎了。 她那总分加起来超不过别人单科的成绩, 要是能考上大学, 全国就没有文盲了。 司小喃丧丧地吸吸鼻子,钻进呼吸道的冷气像是凉凉的薄荷糖。 她小声补充,“起码考过专科线,不能让家人和朋友担心了。” “二, 不可以再打架,也不能主动惹事, 更不能早恋…”这三项是校规上写着的。 打架惹事这两样司小喃以前都做过, 但早恋可真没有。 高中前两年, 她是全市最好看的女生。 不是司小喃自恋, 整个城市就两所高中, 司小喃圆杏眼樱桃唇,盈盈不堪握的杨柳细腰, 笑起来唇边挂着小酒窝, 到哪都能让人移不开眼。 仅仅在一中, 每个班起码有三成男生想追他,另外七成是已经有女朋友或者正打算分手来追她的。 司小喃对谈恋爱没兴趣,拒收的情书能编成一本《中学生情书大全》了。 但,这是在她没生病的时候。 光洁的玻璃倒映出她现在的模样,脸圆圆的,像是大皮球。 病了整整一年,原本黑长直的秀发也变成顶在脑袋上短短的破烂稻草。 手术后长期服用激素类药物,把司小喃好好的瓜子脸硬是折腾成鼓鼓胀胀的发面馒头! 整张脸出奇的圆,跟大盘子似得。即使司小喃五官底子好,脸胀了以后也当不成小仙女了。 司小喃抿了下唇,轻声补充,“不要太快被学校里的同学认出来。” 快到上学时间了,司小喃隔着窗户看到唐禹在外面等着。 她背起书包准备出门,手碰到门把手之前又缩回来,顿了会,司小喃咬咬牙转过身把桌上的白色棉质口罩攥到手里。 雪花在沥青马路边积聚起成堆的冰沙,看上去又白又软。 可惜司小喃现在身体虚,暂时没办法玩雪。 妈妈孟娴还在熟睡,司小喃留了张便签纸,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刚踏出自家小院子,就见宽敞的马路边杵着一辆扫码可用的共享小黄车,上面的锁早就被人踹开了。 破坏公物,真没素质。 司小喃扁扁嘴想着。 隔壁的唐禹小弟穿着明黄的长风衣,成为白茫茫的雪地里唯一暖色的点缀。 唐禹抬头见司小喃出来,笑了下,露出两颗小虎牙。他天生长了一张邻家弟弟的脸,讨人喜欢。 唐禹朝冻得通红的掌心哈两口热气,扶着车把脚一蹬滑到司小喃面前。 “上车吧我喃姐,小弟护送你去学校。” 因为两家住得近,唐禹和司小喃从幼儿园就认识,从小玩到大情同亲姐弟。唐禹今年六月已经毕业,考取了本市的大学,前两个月都在学校里住。 听说司小喃出院便退了宿舍,住进她家旁边的空房子里继续尽职尽责当邻家小弟。 司小喃把深灰色羽绒服上带绒毛边的帽子扣在脑袋上,挡住刚长出来没多少的头发,整张脸上只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在冬天的白雪中波光潋滟。 小黄车后面猛地一沉,唐禹嘱咐让她仔细点别摔下去,才蹬起车轮。 前方雾霭萧瑟,后面白雪皑皑,一行车辄稳稳向前驶去。 “喃姐,我刚开始见你,差点没认出来。你这蓝白校服一穿,跟原来的样子差太多了。” 去年出事之前,司小喃即使在冬天最冷的时候,也敢穿着吊带短裙露出两条长腿。 那时候司小喃是真的漂亮,随便往校门口一站,就够全校的男生想入非非一整天了。 而且她还有个特点,就是绝对不穿打底裤,出名的为造福大众眼球不要温度。 现在居然穿了臃肿的羽绒服,还在羽绒服上套上一中无敌丑的校服。 一点都不符合她小仙女的形象。 司小喃沉默地听着,心里百味陈杂。 她身上倒是没有收到药物影响,但是免疫力差经不起寒凉。 而且现在这脸…她还当什么小仙女,只想把自己好好藏起来。 唐禹还在念叨。 “…对了,有个事我得交代下。你消失的这段时间,一中老大换了人,现在叫付修,名字特文青,长相……啧,怎么说,一言难尽,你见到就知道。 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刚转过来,性格特别独不跟人亲近。 开始呢,也没人把他当回事。 但没几天,付修月考直接拿了全市第一。” 唐禹吞了下口水,邪乎的补充,“压了年级第二足足一百八十多分,比市中的最高分还多。” 他们这个小城总共就俩高中,市中和一中,市中是正儿八经的重点高中,里面的学生都一副要成为国家栋梁的高冷。 相比起来一中简直是个菜市场,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偶尔冒出来一个学习好的苗子,也会在日久天长中被同化成病秧歪秆。 司小喃当然清楚这些,她算了下比第二高一百八十分是什么水平,羡慕的眼红。 要是自己也有那样的成绩…不,只要能考到一半。别说专科,上大学都够了。 她酸酸的问,“他学习那么好不去市中,来一中做什么?” “喃姐,你总算肯出声了?我还以为你病哑巴了呢。” 唐禹松开左边的车把手抬头望身后看了眼,潇洒的拐个弯骑上通往一中的大路。 “全校的老师见了付修的成绩都吓哭了,校长恨不得跪下叫他爷爷。付修班主任问他要不要转到市中去,说那边教育质量好。 结果付修直接拒绝了,他说市中校规严,麻烦。班主任开始还觉得纳闷,结果没就抓到付修一个人在校外聚众斗殴。” “聚众斗殴,只抓他一个人吗?” 司小喃歪过脑袋,觉得奇怪。 按照常理,这种聚众斗殴不应该是法不责众吗? 上学的路并不远,没几分钟就看到一中落了雪的铁锈校门。 充满历史感的校门上还刻着那行老套的字:今天我以一中为荣,明天一中以为为荣。 可建校以来,一中没出个能‘以他为荣’的英雄。好不容易遇到好苗子,还是个不遵纪守规的坏小子。 唐禹刹住小黄车停在路边,一字一句跟她说—— “别人,聚众,他,斗殴。一个人,殴了一帮。” 唐禹没说一帮具体多少人,但他的脸色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司小喃从车上跳下来,动作慢了一瞬才恢复正常。 她把带黑毛边的帽子摘下来,打理好因为静电变得乱糟糟的发尾。 司小喃圆杏眼望着唐禹,水汪汪的眼底一片平静宁和。 “放心,你的意思我知道。复学的半年里我不会惹事,那个付修…我见到他绕着走。” 反正到毕业只有一百多天,她才不会招惹什么学校老大呢。 司小喃想,这次她一定要成为好学生。 “嗯,你不能再出事了。”唐禹复杂的看着她,有那么一秒钟想替她拨开脸上的头发,又硬生生收回手,“其实你这样子,还挺好看的。” 司小喃准备迈开的步子顿了下,有些生气的说,“谢谢你这么言不由衷的睁眼瞎,我家里还是有镜子的。” 自己这张脸,连亲妈孟娴都看不下去,也只有唐禹还能违心说好看。 附近的学生陆陆续续赶到校门口,带着红袖章的值日生已经开始拿本子记名字了。 司小喃朝唐禹摆摆手,低着头准备往学校里走。 唐禹目送她拐过马路,长腿一撑准备骑车去自己学校,还没转过身,就见埋头走路的司小喃撞进一个男生怀里—— 男生个子很高,司小喃撞过去时头顶挨到他的下巴,垂下的视线落在他骨节匀亭的手上。 他手里刚要扎开的热豆浆没拿稳,直直砸在地上。 软塑料杯瞬间裂开,滚烫的豆浆化开满地积雪,溅在双方裤腿上。 周围偷窥的人默默倒抽一口凉气,仿佛预见了接下来要发生的灾难。 “那女的真够劲,还敢这么搭讪。” “仗着付爷不打女生呗!” “我日,小婊|子在付爷怀里靠了多久了?心机girl,真恶心。” “对不起。”司小喃闻到清新的柠檬香气,是男生身上洗涤剂的味道。 干净又好闻,有一丝丝甜味。 她耳边乱糟糟的,听不清楚旁边人在说什么。 她向后退着避开男生,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两枚硬币递过去,干巴巴的说,“我赔钱,你再买一杯。” “……”付修把视线从沾了泥点的白运动鞋,移到女生的白口罩上。 一个没见过的圆脸女生。 她刚刚放着大路不走,偏偏往自己怀里撞过来,明显是故意的,现在还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寻仇还是搭讪? 83.第八十三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反正早就猜到了。 “谁传的?”司小喃问。 “都在传, 带头的好像是…”靳晨皱着眉思索了会,回答,“高二老大,李欢。” 司小喃点点头, 垂下眼望着纸杯中暖暖的橙汁。 这是付修刚才要茅台的时候, 让服务员顺便送过来的。 幸好不是同班几个男生放出去的话,否则以后在班里见面都会尴尬。 消息已经传开了, 再去追究也无济于事。 而且… 付修今年的生日愿望, 是希望自己不要再打架。 应该让他如愿以偿。 包厢内很热, 司小喃脸上捂着口罩, 温度升得更高。 她捂着温热的纸杯,暗暗决定,即使没办法瞬间变成大家眼里的乖乖女,她起码要开始改变。 脾气、性格、成绩…身上的缺点都要改掉。 要变成站在付修旁边, 不会让人觉得碍眼的女生。 “来来来,真心话大冒险啊!”赵虎跳到桌子上, 朝周围招招手, “都围过来, 一个都不能跑, 转到谁是谁啊!” 赵虎把一个空酒瓶放在脚底的桌面上, 朝坐在正中间的付修递了个眼神,“付爷, 敢来不?” 付修一把扯开领口, 甩了下汗湿的头发, 走过去一脚踩在桌沿上,“你觉得,有我不敢的事?” “好!爽快!付爷霸气!”喝高了的林二木一激动,把上衣脱下来甩在椅背上,撸起膀子朝靳晨和司小喃这边吆喝,“那边几个姑娘也来,今个不上桌的不能跑。” 靳晨不太想去,司小喃拍拍她手背,“这时候,不合群不太好看。” “我怕他们整你…”靳晨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现在司小喃存在感已经很低了,但那瓶子只要转到她—— “没事,”司小喃笑笑,“都是玩呢。” 她拉着靳晨的手,走到桌子最角落的地方。 赵虎手底下一转,啤酒瓶骨碌骨碌划了几圈,瓶口对准宁决的方向停下来。 “真心话。”宁决臭不要脸的选了真心话,同时很有远见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不嫌事大的人吹了个口哨,问,“宁哥,你泡了这么些妞,最喜欢谁啊?” “喜欢没泡上的呗。”宁决目光有意无意划过角落的司小喃,漫不经心的说。 林二木不想放过他,贱兮兮的问,“说个名字出来啊~” “你咋比小姑娘还八卦?”宁决在他头上拍了一下,端起酒喝完连忙岔开话,“我罚酒了,继续继续啊!” 司小喃感受到他那瞬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往后缩了下。 去年宁决追了她整整一年,司小喃都没当真。 现在看来,不当真不行了。 付修目光在他们中间打了个转,眼睛再回到桌上,绿绿的瓶口正好对准他。 …还真的绿绿的,付修气闷的想。 “付爷!付爷!”周围激动的瞎起哄。 “随意。”付修没选,冷冷淡淡的说,“怎么都行。” 玩这么大? 几个搞事的瞬间兴奋,起哄说,“付爷,那你在这里找个人随便亲一口呗~” “龌龊。”付修骂着,目光却落在司小喃身上。 趁这个机会… 司小喃有些紧张,她怕付修亲自己,把所有人的焦点转移过来。 又怕付修不亲自己,亲了其他人,想想都觉得难受。 付修一眼看出她的心思,从箱子里抽了瓶酒出来,“我认罚,我只亲我未来老婆。” 这话又暖又霸气,还挑不出错,旁边人起哄两句就把他放过去了。 酒瓶子又转了几圈,气氛越来越嗨。司小喃没参与,只是在旁边看着也觉得乐呵。 还没乐呵完呢,瓶口停在自己面前。 呃…… “喃姐!”赵虎兴奋的一拍手,不过脑子的说,“摘口罩啊!” “对啊,摘口罩!” “校花喃!校花喃!” 包厢里响起了整齐的巴掌声,所有人自发的打节奏。 司小喃有点下不来台,本来只是摘口罩,她可能就照做了。 可校花这么名头架过来,她却不敢动了。 可以预见到,大家都期待着呢,这时候她把口罩一摘,现场的气氛会有多尴尬。 “我…”司小喃想找个借口,但又不想撒谎,顿了下说,“我还是罚酒吧。” 赵虎不给面子的拆台,“喃姐,你那杯子里是橙汁啊。” “啧。” “行了行了,我替她喝。” 两道男声同时响起。 付修和宁决同时摸上酒瓶,对视了一眼。 宁决跟付修相处了一年多,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情绪。 曜黑透彻的眸子里,全是纯天然无杂质的占有欲。 这货果然喜欢司小喃。 宁决真想掉头就走,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灌醉。 他从箱子里抽出一瓶酒,闷不做声的打开灌下一大口,长长吐出一片胸中的浊气。 “付爷,”宁决把酒瓶重重砸在桌上,情绪明显不对劲,说话都没平常吊儿郎当的痞气,“这瓶酒让给我,等你伤好点,咱们打一架。” 付修慢吞吞收回手,眼底一片凌厉,“成。” 咦? 这俩怎么,突然要打架? 司小喃听得云里雾里,呆呆看着宁决替她灌下一瓶酒,默默咽了下口水。 这么喝,会出事吧? 见小松鼠的眼神落在宁诀身上,付修愤愤地从口袋摸出一颗糖扔到嘴里,咔嚓咬碎。 冰柠檬味的,真他妈酸。 … 早上第二节课下了,全校人伴随着广播里运动员入场的交响曲音乐绕着学校前小广场晨跑。 司小喃跟在队伍最末,手里捧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一边慢跑一边背单词。 “a、b、o、u、t,大约、大约、大约…a、b、o、u、t…” 付修压下步伐,窜到队尾,把口袋里已经在发热的暖宝宝用纸巾裹住,塞到她冻得通红的手里,听着司小喃念经似得背单词。 “你这一个单词已经背了五分钟了…要把单词发音读出来,这样更容易记住。”她背的累,付修听得更累,忍不住出言打断,“英语的单词相似度特别高,你死记字母顺序,很容易忘。” “可是,我不会读啊。”司小喃盯着单词本上的五个字母,怎么都没办法把它当成一个完整的单词读出来。 “会音标吗?” 司小喃摇摇头。 “那就按拼音的读法来,其实没差多少。”付修琢磨着现在开始补音标也来不及了,干脆用她最容易理解的方法讲道,“啊,啵,噢,唔,特,把这五个音用最快的语速读一遍。” 司小喃按照他给的方法试了两遍,发出了完整的about 的音。 嘴巴张得够开,还是美式发音。 “嗯,这样发音方式你可能更容易记住。高考也没有听力和口语。”付修见她脚底下有个石头,抢在前面踢开,顺手扶住司小喃拐到操场内道,绕小圈跑,“还有单词最好乱序记忆,因为你背a列的时候,a开头的单词都很类似,很容易让你记忆错乱。” 听到他俩的谈话,负责吹口哨的老师跟见了鬼似得,惊恐的瞅着俩人的背影望了半天。 一中居然有这么努力学习的小情侣? 天该塌了吧。 “英语太难了,我完全学不通…”司小喃边跑边小声跟他抱怨,“快期末考试了,英语单词十个我有九个不懂。” “你这么聪明,只要记住单词,英语肯定就通了。”付修连忙安慰两句,想了想说,“单词生背特别没意思,套在语境里比较容易记住。今天开始练英语阅读吧,先从有趣的小故事开始…” 司小喃点点头,垂下眼望着纸杯中暖暖的橙汁。 这是付修刚才要茅台的时候,让服务员顺便送过来的。 幸好不是同班几个男生放出去的话,否则以后在班里见面都会尴尬。 消息已经传开了,再去追究也无济于事。 而且… 付修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希望自己不要再打架。 应该让他如愿以偿。 包厢内很热,司小喃脸上捂着口罩,温度升得更高。 她捂着温热的纸杯,暗暗决定,即使没办法瞬间变成大家眼里的乖乖女,她起码要开始改变。 脾气、性格、成绩…身上的缺点都要改掉。 要变成站在付修旁边,不会让人觉得碍眼的女生。 “来来来,真心话大冒险啊!”赵虎跳到桌子上,朝周围招招手,“都围过来,一个都不能跑,转到谁是谁啊!” 赵虎把一个空酒瓶放在脚底的桌面上,朝坐在正中间的付修递了个眼神,“付爷,敢来不?” 付修一把扯开领口,甩了下汗湿的头发,走过去一脚踩在桌沿上,“你觉得,有我不敢的事?” “好!爽快!付爷霸气!”喝高了的林二木一激动,把上衣脱下来甩在椅背上,撸起膀子朝靳晨和司小喃这边吆喝,“那边几个姑娘也来,今个不上桌的不能跑。” 靳晨不太想去,司小喃拍拍她手背,“这时候,不合群不太好看。” 84.第八十四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我说你们啊, 咱都高三了!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看看倒计时,距高考只有一百七十多天了。你们觉得一百七十天很长是不是?我告诉你们,眨眼就没了!” 底下同学都是油盐不进的懒散样,数学老师气愤的一拍桌子,“把旁边睡觉的同学都叫起来,说你呢,最后一排那个!” 老师指着付修, 话却是对司小喃说的。 司小喃硬着头皮把数学书合起来,用书棱撞了下付修的胳膊, “喂,老师叫你起来。” 刚睡着就被吵醒的付修满脸写着不爽, 他迟缓的坐起来往后一靠, 开口还是那副不怕被打的语气, “怎么?让我出去罚站?” 数学老师噎了一下, 这才看清睡在那的是谁, 剩下的话全都憋回喉咙里。 她知道付修成绩好,堪称是全校建校三十年以来最大的希望之光。 要是罚站冻坏着宝贝疙瘩, 怕是校长跟班主任都回来跟自己拼命。 数学老师话锋一转, “我叫付修起来呢, 是想说上次数学联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咱们班数学平均分四十九, 比一班低两分, 比市中低五十八分。” 真是越来越差了, 司小喃缩在位置上想, 起码自己去年那届平均分还能上五十呢。 数学老师继续训,“而且,这平均分还是在付修给你们每人匀了一分半的基础上算下来的!” 班里传来明显的抽气和议论。 “牛x翻了,咱们班六十多号人,他得匀多少?” “期中他整一百四,联考题比期中难吧?” “卧槽,给修神跪了!” “安静!”数学老师一拍桌子,公布大家都关注的分数,“付修这次考了149,我看过卷子,扣的那分是因为结论没写完整。这次他又是全市最高,市中第一只有135。” 付修听着她的话,脸上毫无波动,还是恹恹的样子。 对他来说,这样的成绩是应该的。他心里有想要追求的梦想,自然就得保持足够好的状态。 司小喃瞪大眼睛,总算理解旁边这位学神有多变态。 上课总是睡觉,连书都不拿,还能考几乎满分。 宁决转过头,笑嘻嘻压低声的说,“付爷威武,这次看市中那群四眼仔还敢不敢说是题简单,你才能得高分的。” “转过去,”付修白了他一眼,在课堂上说话的音量也根本没有掩饰,“看见你烦。” 数学老师清清楚楚听见付修嘴里的糙话,默默把后半句‘大家向付修学习’咽回去。 这学生只有成绩能看,其他方面简直糟糕的一塌糊涂。 宁决跟他出了一年已经练出来了,边转过去边小声嘀咕,“你看谁不烦。” “滚。”付修从桌上捡了个橡皮砸在他后脑勺上。 “我的橡皮…”司小喃弱弱的说了声,刚因为金光闪闪的高分对付修升起一丝崇拜,又被他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磨平了。 下午还得去买个橡皮。 刚她拿书棱去撞付修的时候,发现在数学书下面压着一个纸团,跟第一节课丢过来的一样,大概是她没注意到。 她展开纸条,这次上面字变多了,看得出是个女生写的。 ‘刚才下课想跟你说话,但是你周围人太多了。我不敢占付修位置,中午放学咱们在教师宿舍那边的厕所见一下。’ 教师宿舍那边的厕所干净,白天很少有人去,是女生说话男生抽烟的好地方。 司小喃把纸条收起来,心里暗暗琢磨会是谁给她写了这张纸条。 蓝皮的数学书上砸了一块崭新的橡皮,是明黄色的柠檬味的。 司小喃惊讶的抬起头,见付修冷冷淡淡的看着她,“喂,你叫什么?” 哪有这么问女孩子名字的啊?司小喃抿紧唇,不想回答。 她现在样子跟以前差别很大,大家认不出来正常。 但她的名字不常见,放眼全市可能独一份,说出来别人肯定会把两个司小喃联想到一起。 付修平生第二次问女生名字,却两次都没得到回答。 他等了会,从早上到现在压抑的情绪全都变成了暴怒,提高声音说,“问你话呢。” 司小喃还是没回答,她埋下头,轻声央求,“你小声点…” 付修这声有点大,周围人已经注意过来了。 “啧。”付修吊起眼瞪了一圈,有意无意看过来的都同学连忙把头转回去,他压了点声音说,“你泼我豆浆,坐我位置,拿书怼我,现在送过来给我当同桌,还怕告诉我名字?” 付修一股子倔劲上来,非要把她名字问出来。 去年没问到那个女孩是名字,让他找到现在没摸见影就算了,现在来个新同桌又不肯告诉他名字。 这年头大姑娘名字都这么神秘,问了就得娶吗? 就算娶也得先知道名字啊! 泼豆浆是因为不小心撞到了,自己身上也被溅到不少。坐他位置是因为全班就这里有空位,司小喃也没得选。拿书怼那个…明明是老师让叫的。 司小喃觉得自己就是个受气的小委屈包,又不知道怎么辩解。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司小喃觉得这个瞬间,付修有点像是没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出奇的幼稚。 好像还带了点娇气的意思。 娇气的大少爷。 她偷摸摸往周围看了眼,见周围人都用余光关注这边的动静,无奈的认了怂。 司小喃从桌膛里拿出一个练习本,从中间翻了页飞快的写:司小喃。 写完她想了想,又补充:就是你想的那个司小喃。 付修有点懵,他想的哪个? 司小喃继续补了一行字:你别告诉其他人,咱们的恩怨私下解决。 司小喃? 名字倒挺好,特别萌。 就字写得太丑。付修拉过她的练习本,看着三行歪歪扭扭占了大半张纸的字,顺手夺过司小喃的笔在她下面写:怎么解决? 他抢笔的时候手指碰到了司小喃的手背,惊得司小喃缩了一下手,恍惚地想他看上去冷冷淡淡,手里的温度居然挺高—— 暖融融的。 司小喃好一会才回过神,拿过本子在他好看的字下面写:你既然都知道我是司小喃了,那就按规矩解决。 这节课下在后操场,五分钟。 付修诡异的看司小喃写下这串话。 不明白就问个名字,怎么上升到‘按规矩解决’的地步了。 而且这个转校的女生看上去对一中的风气很熟悉,连后操场都知道,甚至还要求五分钟… “行。”付修想了会,答应下来。 一中的‘规矩’他操练过很多次,跟女的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能抗得过五分钟? 注意到他们之间互动的几个姑娘羡慕的眼红—— 跟校草在同一个本子上写悄悄话啊! 送情书写日记什么都弱爆了! 上辈子拯救了太阳系吧! 才转学第一天,就玩这么情趣的吗? “谁传的?”司小喃问。 “都在传,带头的好像是…”靳晨皱着眉思索了会,回答,“高二老大,李欢。” 司小喃点点头,垂下眼望着纸杯中暖暖的橙汁。 这是付修刚才要茅台的时候,让服务员顺便送过来的。 幸好不是同班几个男生放出去的话,否则以后在班里见面都会尴尬。 消息已经传开了,再去追究也无济于事。 而且… 付修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希望自己不要再打架。 应该让他如愿以偿。 包厢内很热,司小喃脸上捂着口罩,温度升得更高。 她捂着温热的纸杯,暗暗决定,即使没办法瞬间变成大家眼里的乖乖女,她起码要开始改变。 脾气、性格、成绩…身上的缺点都要改掉。 要变成站在付修旁边,不会让人觉得碍眼的女生。 “来来来,真心话大冒险啊!”赵虎跳到桌子上,朝周围招招手,“都围过来,一个都不能跑,转到谁是谁啊!” 赵虎把一个空酒瓶放在脚底的桌面上,朝坐在正中间的付修递了个眼神,“付爷,敢来不?” 付修一把扯开领口,甩了下汗湿的头发,走过去一脚踩在桌沿上,“你觉得,有我不敢的事?” “好!爽快!付爷霸气!”喝高了的林二木一激动,把上衣脱下来甩在椅背上,撸起膀子朝靳晨和司小喃这边吆喝,“那边几个姑娘也来,今个不上桌的不能跑。” 靳晨不太想去,司小喃拍拍她手背,“这时候,不合群不太好看。” “我怕他们整你…”靳晨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现在司小喃存在感已经很低了,但那瓶子只要转到她—— “没事,”司小喃笑笑,“都是玩呢。” 她拉着靳晨的手,走到桌子最角落的地方。 赵虎手底下一转,啤酒瓶骨碌骨碌划了几圈,瓶口对准宁决的方向停下来。 “真心话。”宁决臭不要脸的选了真心话,同时很有远见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不嫌事大的人吹了个口哨,问,“宁哥,你泡了这么些妞,最喜欢谁啊?” “喜欢没泡上的呗。”宁决目光有意无意划过角落的司小喃,漫不经心的说。 85.第八十五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小松鼠嗅觉灵敏, 立刻抱起松子放在爪子里,用黑豆豆眼睛找出壳上皮最薄的部分,拿牙齿磕了上去。 啃了两下,坚硬的壳裂开一条细缝,小松鼠把里面果肉拔|出来,塞进嘴里,嘴边的胡子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居然真的能自己吃, 我还担心以后是不是每天得给你磕松子呢。”司小喃把松子全给进去,双手按在脸边揉揉疼痛的腮帮子, 张开闭合活动了两下。 她没有戴口罩,反正之前付修已经看过自己现在的脸, 不怕丑到他。 司小喃转过去, 见付修光着上身批了件黑色长款风衣, 没有扣衣服上的扣子, 一眼看过去就能扫到他腹部的肌肉。 脸红红… 即使在照顾他的这两天里, 见过好几次他上身的肌肉,司小喃还是很难让自己心平气和的正视。 …身材真好啊。 付修避开视线, 像是没注意到司小喃的害羞。 他望着笼子里啃了两颗再也啃不动、委屈巴巴缩在笼子里的小松鼠, 幽幽的说, “其实它吃的松子,不是你从坚果店里买来的这种炒货, 而是松树上掉下来的松果。” “啊?那怎么办?”司小喃有些尴尬, 连忙转过去看笼子里的小东西。 她买之前还搜了下, 百科里明明说松鼠可以吃松子的。 哪知道松子还分种类啊? “偶尔一顿当零食吧, 这种松子热量高,适合它过冬。”付修面不改色的瞎说。 反正小喃做什么都是对的,至于吃的方面…就委屈你了。 接收到他意念的小松鼠趴在笼子里,生无可恋。 “今天的药吃了吗?伤口还会不会痛?今天胳膊能抬起来了吗?你穿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冷啊?”司小喃在照顾人这方面绝对遗传孟娴,每次问题都絮絮叨叨说一大堆,还问的特别仔细。 付修望着她亮亮的眼睛,还有泛着红的小圆脸,只觉得越看越可爱。 他挨个的回答着问题,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又绕到后面揉揉她的头发。 司小喃像是受到了电击,慌忙退后半步,双手紧紧捂住脸,杏眼睁的圆圆的。 他为什么要捏我脸?这个动作也太亲密了。 脸大就可以随便捏了吗?即使脸大我也是有尊严的啊。司小喃乱七八糟的想着,手底下越来越烫,皮肤上还残留着付修指腹的触感。 他的手果然特别的暖。 “你头发长了点,就是有些乱。”付修收回举在当空的手,心里有点失落。 他想了下自己现在半残废的样子,没敢提帮司小喃剪头发的事。 怕被她间接拒绝一次还不够,又被直接拒绝一次。 “我有帽子,能遮起来,等再长点就去修一下。”司小喃捂着脸,迈开小碎步从付修身边穿过去,说,“你过生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司小喃从沙发上拿过自己的书包,转过来的时候眼睛瞟见屋里的钢琴,琴架上还有个倒扣的小木框。 从她来到现在,那个小木框一直扣着,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司小喃压下好奇心,从书包里抽出来一个小玻璃罐子。 “我生病的时候,朋友把千纸鹤装在许愿瓶里,说能保佑我平平安安早日康复,所以我也帮你准备了。”司小喃把玻璃瓶握在手中,一步一步走到付修面前,隔着衣服握住他的手腕,郑重地把瓶子放在他手里。 透亮的玻璃瓶底部铺了一层彩色的细沙,冬天阳光透过窗照进来,亮晶晶的特别好看。 彩沙有几颗小小白白的石头,零星点缀在中间,石头上有一艘小船,船顶上挂着彩色闪光纸叠的千纸鹤。 付修的黑白单调的房间因为这个瓶子,顿时变得姹紫嫣红了。 像是三月的春光照进来,明媚得难以言喻。 “祝你早日康复,福泽平顺。”司小喃低着头说完,还没等付修反应过来,又从书包里抽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付修整颗心因为这个小瓶子变得柔软,还没等他从感动中抽离,手里又被塞进一团类似于毛袜子的东西。 高端洋气的付修把那团东西握在手里捏了捏,感觉像是娃娃机里绒毛布偶的触感。 “这是什么?” “我妈知道你总送我回家,挺照顾我的,所以你生日,她也想给你准备个礼物,就送了…”司小喃表情复杂的看着付修身上款式新潮的风衣,还有他明显比别人要金贵的脸,糯糯的小声说,“…袖套。” 付修一手握住瓶子,另一只手艰难的把卷在一团的东西揉开,发现真是两只明黄色挂满绒毛的袖套。 袖套上还缝了两只灰色的小老鼠,针脚很密,一看就不是外面买的。 “我妈问你喜欢什么,我说松鼠,她不会缝松鼠…”司小喃越说越觉得尴尬,看着付修手里跟他格格不入的袖套,动手抢了回来,“算了,你还是给我吧。” “送人的礼物,还能要回去?”付修愣了下,把胳膊伸出去,“你给我套上吧。” “啊?你真要套啊?” 这风衣看起来特别贵的样子,牌子还是什么尼,套个用边角布料缝出来的卡通袖套…司小喃一边吐槽,一边把袖套给他带上去,左右端详了下效果。 果然不伦不类的。 付修却挺满意,毕竟这是小松鼠妈妈送给自己的东西,上面的图案也挺…是丑了点。 “太难看了,我让她弄个别的,她说给你缝一条打底裤。”司小喃解释着,自己都想笑。 孟娴是典型的持家女人,总想着给她穿暖吃好,现在还把同样的思维逻辑用在付修身上。 要是她真的缝一条带老鼠头的打底裤给付修…司小喃设想了一下那样的情景,感觉离世界末日不远了。 “我挺喜欢打底裤的。”付修昧着良心恭维了句,怕司小喃当真,让她母亲真弄条打底裤来,连忙引开话题,“我们先把蛋糕吃了,下午还要出去呢。” “好。”司小喃把带来的蛋糕拿出来,插上蜡烛,找付修要了打火机点燃。 付修坐在蛋糕旁边,等了半天,见司小喃只是稳稳坐着。 “你不给我唱生日歌吗?” “我…唱歌跑调,五音缺六音那种。”司小喃摆摆手,往后缩了下,“还是不唱了。” 付修不依不饶的说,“跑调我也听,你唱歌,我把生日愿望分你一个。” 司小喃犹犹豫豫地说,“…可你又不是真的过生日,能灵吗?” 付修惊恐地望向司小喃。 暴露了? “你生日,是农历一月一吧,”司小喃抬眼望着他,忍不住偷偷笑着,眼底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一中大佬满脸慌张的样子,真应该拿手机拍下来。 “操操操!真他妈听不下去了,那女的谁啊?” 连化学老师都觉得奇怪,他甚至光顾着关注付修,上课两分钟都没开始写板书。 司小喃手伸进背后的口袋里。付修的衣服口袋很大,还留着暖暖的温度。 她摸出里面所有东西,手机、钱包、纸巾还有自己的口罩。 她拿出口罩,把剩下的东西摆在桌上,用手指推到付修面前。 他的手机是水果牌的新款,钱包鼓鼓的,能看到很多卡和红票票。 24k纯壕? 付修从这堆东西里挑出手机,把剩下东西又推回到司小喃面前,“我身上装不下,这些你先拿着。你的手机号多少?” 司小喃不太愿意告诉他。 付修没追问,只是站在他俩的座位旁边玩手机。 这态度,摆明了要跟司小喃僵持。 司小喃无可奈何,掏出上节课用的练习本翻开,发现写过的那页不知道被谁撕了。 她拿出笔写了一串号码,摆到付修面前。 “13…”付修念了两位数便停了,手指飞快的在手机上点着。 司小喃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声,又停。 “把我手机号存起来,你这个号码注册微信了吗?”付修把司小喃的手机号存进空荡荡的通讯录里,改了个备注—— 小松鼠。 司小喃不知道付修这波骚操作,她点点头,“注册了。” “我等下加你,还有企鹅号呢?”付修把本子推回去。 司小喃已经懒得再做无畏的抵抗了,顺从写下一串号码。 付修打开社交软件,选择搜索好友,结果很快出来。 司小喃的头像是一个简笔画的丸子头女孩,可爱的朝右歪过头微笑。 付修不自觉笑了下,点击添加好友后把手机装回口袋里,抬腿往教室外走。 “付修?”化学老师叫了他一声,“你怎么了?” “冷。”付修言简意赅的甩给他一个字。 望着付修离开的背影,化学老师清清嗓子给其他同学说,“付同学感冒去医院了,我们继续上课啊…” “啧啧,只要学习好旷课老师都帮你找借口。喂新同学,你刚跟付爷…”宁决摇摇头,转过来见司小喃试图拧开桌上的小松鼠保温杯,“你别喝,里面水是我下课刚打的。” 86.第八十六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把裤子从小腿上拉离的时候, 他注意了下被热豆浆泼到的地方,有点红,但应该没烫伤。 幸亏冬天温度低,他常买的那家早点铺总会把热豆浆晾一会再放进塑封机。 付修随意的在小腿上蹭了下,确定没有烫出来的水泡才把单裤穿上,走出卧室从鞋柜上随便拿了双限量款球鞋换上。 早上第一节是大姚的课,要是他课上到一半溜进去, 肯定会被姚嬷嬷念叨。 付修换完衣服干脆坐在琴凳上,打算等快下课的时候再过去。 摆在琴架上的相框里, 女孩圆杏眼带着笑,高举手臂弯过头顶, 一副挥手告别的架势。 付修把相框拿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总觉得照片里的眼睛, 跟今天撞到的那个女生有些相似。 “幻觉吧。”付修淡淡地说。 不能因为找不到人, 所以见谁都觉得像吧? … 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们对新鲜事物永远充满着好奇, 即使在高三学习任务紧张,也丝毫没影响二班同学围观新来的转校生。 内向不好事的坐得远远的, 不时用余光往这边瞟一两眼。 而班里几个有名的‘人来疯’在上课的时候就已经按捺不住, 打过下课铃, 都不等姚舜收拾东西走出教室,便跳过桌子凑到司小喃旁边。 一个光头把旁边的长板凳来过来竖在过道间, 跟其他俩男神跨开腿跟起码似得坐在板凳上, 好奇的问, “喂, 新来的你叫啥名字?” “你怎么在班里还戴口罩啊?不热吗?” 其他人纷纷注意到司小喃脸上丑丑的大口罩,坐在板凳最后的男生发现新大陆般用胳膊肘怼了下宁决。 “喂宁决你不是最喜欢泡妞了吗?快看咱们新来的同学,她的脸大的口罩都遮不住!” “你这么一说,这妹子脸还真大!” 宁决在外面就见过司小喃了,所以没有把视线往她身上放,而是推了把那男生的肩膀,“你够了啊,我再强调一次,老子爱泡妞,也不是每个妞都能看上!” 言下之意,就是司小喃丑出了他的审美标准。 司小喃坐在角落里默默听着,细瘦的手指攥紧衣角,口罩后面腮帮子发紧,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是,她现在的样子不好看。 司小喃照过镜子,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是什么样子。 但从她住院到现在,所有见过她的人都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妈妈孟娴总是小心护着她,怕宝贝女儿出去受了委屈。 早上特地在大冷天等着送她来学校的唐禹,还违心的夸她现在好看。 自己亲近的人为了安慰她,小心谨慎的,凭什么她要来学校被一堆不认识的‘同学’欺负? 司小喃气红了脸,感觉早上说过的‘不惹事’在第二节课就要站不住立场了。 光头没注意到司小喃的情绪,他被后面几个男生怂恿着,一脸坏笑的坐到付修旁边的位置,想要拿掉司小喃脸上的口罩。 “来来来,让我亲眼看看咱们新同学的芳容…” 司小喃已经忍到极限了,她躲开光头的手,嗖的站起来,正准备从后面抡扫把砸他,突然凭空插进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谁让你坐我位置的?”付修手抄在口袋里出现在前门,凭借身高优势瞬间看到他位置上挤了一堆人。 光头一看付修过来,立刻变了脸色,讪讪站起来让开位置搭腔,“修神,你可算来了!老姚刚才上课的时候,还问起你了。” 付修没接他的话,顺着过道走向教室后面,一脚把竖在中央挡路的板凳踹开,上面坐着的两个男生差点翻过去。 付修站在自己位置旁边没坐,蒙着霜的眼珠子翻了眼自己那半张长凳,又滑到光头脸上,“擦干净。” “修、修神。”感受到其他同学的目光刺在他的头皮上,光头尴尬的笑了下,弯下腰拿袖子抹了抹凳子表面,“你坐,热乎。” 付修还是没动,“我说,擦干净。” 光头面子彻底挂不住了,他收起一脸假笑,挽起袖子往上凑,“姓付的,你今天是不是要打架!” “呵…”付修轻蔑的看着他,一把拎住光头衣领,“来啊。” 光头秒怂,谁不知道付修不怕处分,随时随地都能跟人干起来。 从他转学进来开始,身上就长满了刺,看谁都觉得不顺眼。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聪明的不招惹他。 今天怎么就触了雷呢…光头心里叫苦不迭。 场面一度陷入安静—— “坐吧。”司小喃淡淡的说完这两个字,把用过的纸巾团成球,看都不看,准确的命中垃圾桶。她回到座位上,掏出下节课要用的数学书翻开。 司小喃不想给光头解围,也不想讨好付修,只是现在这副模样,处在风暴中央收到注目的感觉太膈应。 况且她今天淋付修一腿豆浆,帮他擦个凳子不吃亏。 付修手一松,撒开光头的衣领,疑惑的目光投在司小喃身上。 刚好这时候上课铃响起,那几个人来疯立刻溜回位置上,光头临走时还不忘把他拉出来那条长凳摆好,免得再惹付修动怒。 数学老师快进来了,宁决见付修还满脸疑惑的站着,便替他解答,“她,你新同桌。” 付修沉默了会,数学老师踩着高跟鞋走到讲台上。 司小喃心里猛地‘咯噔’了下,总觉得付修下一句话会让她滚出去。 这小子真是比她去年还欠揍。 “付修,你上课了怎么还站着,快回到座位上。”数学老师说完推了下眼睛,拿起带来的大三角尺,“这节课我们继续来复习函数…” 付修把目光从司小喃身上收回来,在所有人或明或暗的注视中,坐在自己位置上,“往过点。” 司小喃低着脑袋,又往旁边挪了挪,整个人贴在墙上。 付修姑且算满意,伸长左臂搭在桌上,脑袋枕在胳膊上,睡了。 居然睡了?! 司小喃跟班里其他同学都表示失望。 “同学们要记住各个函数的对应图像,高考都是会考到的。比如指数函数,幂函数…” 司小喃用笔杆顶着下巴,听老师讲了没一会就糊涂了。 她整个高中阶段学的都差,成绩只能说够去菜市场卖菜算价了。 以前她也没想过要好好学习,可现在重新回学校读书,司小喃整个心态就变了,很想让自己的学习时光能充实点。 上学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但是她学不懂。 什么指数函数、幂函数,全是弯弯的曲线,有区别吗? 在睡觉的付修突然睁开眼睛,伸出揣在兜里的右手在司小喃笔记上点了点,“图像搞反了。” “啊?”司小喃短促了叫了声,似乎在怀疑刚才听到的话,戳到自己笔记本上的手指,都是一场错觉。 然而他闭上眼再睁开,那根修长的、指骨分明的手指还压在自己笔记本上。 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新同桌占了自己地盘,付修本来不想多搭理,但对上她充满困惑的眼睛又忍不住继续说,“指数函数是左边,幂函数是右边,你看自变量的位置在指数还是底数上,就能分清楚了。” “哦哦哦,”司小喃恍然大悟,连忙把笔记上两个图像的位置换过来,这才记起唐禹早上提过,新同桌是学神来着。 能压过市中那帮神气鬼来着。 司小喃试探性的问,“那个,你学习很好?” 付修把手收回来,脑袋换了个方向枕着,平淡地回答,“是你们太差。” 司小喃:…… 好像说的很有道理。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司小喃却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是因为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吗? “你怎么来了啊?”有段时间没见唐禹,司小喃放下笔从沙发上站起来,觉得他样子有些奇怪。 现在的邻家小弟,没有平常那种阳光活力了。 “喃姐,要考试了,我下周开始回学校住,寒假前不会再回来了。”唐禹见她抬起头,坦然的露出没戴口罩的脸,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质问。 司小喃现在的状态,比刚痊愈时好太多了,眼里也恢复了之前的神采。 是因为付修吗? “嗯,你在学校小心点。”司小喃侧过身朝厨房望了眼,确定孟娴不会忽然出来,便主动说,“你…想问付修的事情吧?” 唐禹听到她说出这个名字,眼底瞬间红了,胸腔剧烈起伏着。 他压着情绪,哑着嗓子问,“你跟他真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们是…朋友。”司小喃想了想,用了‘朋友’这个字眼。 她垂下视线,看着手里橘红封面的五三,轻轻补充,“现在只是朋友。” “你…”唐禹听出她话外的意思,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难过,“他欺负你吗?还是不接受你?” “不是不是,”司小喃吓得连忙摇头,生怕唐禹一个冲动去给自己出头,“我还没告诉他,他对我挺好,没有欺负我。但是也…” 87.第八十七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一, 今年要好好学习, 争取考上大学…” 司小喃说完,妄想像是飞上天的七彩泡沫,瞬间破碎了。 她那总分加起来超不过别人单科的成绩,要是能考上大学,全国就没有文盲了。 司小喃丧丧地吸吸鼻子,钻进呼吸道的冷气像是凉凉的薄荷糖。 她小声补充, “起码考过专科线, 不能让家人和朋友担心了。” “二,不可以再打架, 也不能主动惹事,更不能早恋…”这三项是校规上写着的。 打架惹事这两样司小喃以前都做过, 但早恋可真没有。 高中前两年, 她是全市最好看的女生。 不是司小喃自恋,整个城市就两所高中, 司小喃圆杏眼樱桃唇, 盈盈不堪握的杨柳细腰,笑起来唇边挂着小酒窝,到哪都能让人移不开眼。 仅仅在一中, 每个班起码有三成男生想追他,另外七成是已经有女朋友或者正打算分手来追她的。 司小喃对谈恋爱没兴趣,拒收的情书能编成一本《中学生情书大全》了。 但, 这是在她没生病的时候。 光洁的玻璃倒映出她现在的模样, 脸圆圆的, 像是大皮球。 病了整整一年,原本黑长直的秀发也变成顶在脑袋上短短的破烂稻草。 手术后长期服用激素类药物,把司小喃好好的瓜子脸硬是折腾成鼓鼓胀胀的发面馒头! 整张脸出奇的圆,跟大盘子似得。即使司小喃五官底子好,脸胀了以后也当不成小仙女了。 司小喃抿了下唇,轻声补充,“不要太快被学校里的同学认出来。” 快到上学时间了,司小喃隔着窗户看到唐禹在外面等着。 她背起书包准备出门,手碰到门把手之前又缩回来,顿了会,司小喃咬咬牙转过身把桌上的白色棉质口罩攥到手里。 雪花在沥青马路边积聚起成堆的冰沙,看上去又白又软。 可惜司小喃现在身体虚,暂时没办法玩雪。 妈妈孟娴还在熟睡,司小喃留了张便签纸,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刚踏出自家小院子,就见宽敞的马路边杵着一辆扫码可用的共享小黄车,上面的锁早就被人踹开了。 破坏公物,真没素质。 司小喃扁扁嘴想着。 隔壁的唐禹小弟穿着明黄的长风衣,成为白茫茫的雪地里唯一暖色的点缀。 唐禹抬头见司小喃出来,笑了下,露出两颗小虎牙。他天生长了一张邻家弟弟的脸,讨人喜欢。 唐禹朝冻得通红的掌心哈两口热气,扶着车把脚一蹬滑到司小喃面前。 “上车吧我喃姐,小弟护送你去学校。” 因为两家住得近,唐禹和司小喃从幼儿园就认识,从小玩到大情同亲姐弟。唐禹今年六月已经毕业,考取了本市的大学,前两个月都在学校里住。 听说司小喃出院便退了宿舍,住进她家旁边的空房子里继续尽职尽责当邻家小弟。 司小喃把深灰色羽绒服上带绒毛边的帽子扣在脑袋上,挡住刚长出来没多少的头发,整张脸上只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在冬天的白雪中波光潋滟。 小黄车后面猛地一沉,唐禹嘱咐让她仔细点别摔下去,才蹬起车轮。 前方雾霭萧瑟,后面白雪皑皑,一行车辄稳稳向前驶去。 “喃姐,我刚开始见你,差点没认出来。你这蓝白校服一穿,跟原来的样子差太多了。” 去年出事之前,司小喃即使在冬天最冷的时候,也敢穿着吊带短裙露出两条长腿。 那时候司小喃是真的漂亮,随便往校门口一站,就够全校的男生想入非非一整天了。 而且她还有个特点,就是绝对不穿打底裤,出名的为造福大众眼球不要温度。 现在居然穿了臃肿的羽绒服,还在羽绒服上套上一中无敌丑的校服。 一点都不符合她小仙女的形象。 司小喃沉默地听着,心里百味陈杂。 她身上倒是没有收到药物影响,但是免疫力差经不起寒凉。 而且现在这脸…她还当什么小仙女,只想把自己好好藏起来。 唐禹还在念叨。 “…对了,有个事我得交代下。你消失的这段时间,一中老大换了人,现在叫付修,名字特文青,长相……啧,怎么说,一言难尽,你见到就知道。 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刚转过来,性格特别独不跟人亲近。 开始呢,也没人把他当回事。 但没几天,付修月考直接拿了全市第一。” 唐禹吞了下口水,邪乎的补充,“压了年级第二足足一百八十多分,比市中的最高分还多。” 他们这个小城总共就俩高中,市中和一中,市中是正儿八经的重点高中,里面的学生都一副要成为国家栋梁的高冷。 相比起来一中简直是个菜市场,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偶尔冒出来一个学习好的苗子,也会在日久天长中被同化成病秧歪秆。 司小喃当然清楚这些,她算了下比第二高一百八十分是什么水平,羡慕的眼红。 要是自己也有那样的成绩…不,只要能考到一半。别说专科,上大学都够了。 她酸酸的问,“他学习那么好不去市中,来一中做什么?” “喃姐,你总算肯出声了?我还以为你病哑巴了呢。” 唐禹松开左边的车把手抬头望身后看了眼,潇洒的拐个弯骑上通往一中的大路。 “全校的老师见了付修的成绩都吓哭了,校长恨不得跪下叫他爷爷。付修班主任问他要不要转到市中去,说那边教育质量好。 结果付修直接拒绝了,他说市中校规严,麻烦。班主任开始还觉得纳闷,结果没就抓到付修一个人在校外聚众斗殴。” “聚众斗殴,只抓他一个人吗?” 司小喃歪过脑袋,觉得奇怪。 按照常理,这种聚众斗殴不应该是法不责众吗? 上学的路并不远,没几分钟就看到一中落了雪的铁锈校门。 充满历史感的校门上还刻着那行老套的字:今天我以一中为荣,明天一中以为为荣。 可建校以来,一中没出个能‘以他为荣’的英雄。好不容易遇到好苗子,还是个不遵纪守规的坏小子。 唐禹刹住小黄车停在路边,一字一句跟她说—— “别人,聚众,他,斗殴。一个人,殴了一帮。” 唐禹没说一帮具体多少人,但他的脸色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司小喃从车上跳下来,动作慢了一瞬才恢复正常。 她把带黑毛边的帽子摘下来,打理好因为静电变得乱糟糟的发尾。 司小喃圆杏眼望着唐禹,水汪汪的眼底一片平静宁和。 “放心,你的意思我知道。复学的半年里我不会惹事,那个付修…我见到他绕着走。” 反正到毕业只有一百多天,她才不会招惹什么学校老大呢。 司小喃想,这次她一定要成为好学生。 “嗯,你不能再出事了。”唐禹复杂的看着她,有那么一秒钟想替她拨开脸上的头发,又硬生生收回手,“其实你这样子,还挺好看的。” 司小喃准备迈开的步子顿了下,有些生气的说,“谢谢你这么言不由衷的睁眼瞎,我家里还是有镜子的。” 自己这张脸,连亲妈孟娴都看不下去,也只有唐禹还能违心说好看。 附近的学生陆陆续续赶到校门口,带着红袖章的值日生已经开始拿本子记名字了。 司小喃朝唐禹摆摆手,低着头准备往学校里走。 唐禹目送她拐过马路,长腿一撑准备骑车去自己学校,还没转过身,就见埋头走路的司小喃撞进一个男生怀里—— 男生个子很高,司小喃撞过去时头顶挨到他的下巴,垂下的视线落在他骨节匀亭的手上。 他手里刚要扎开的热豆浆没拿稳,直直砸在地上。 软塑料杯瞬间裂开,滚烫的豆浆化开满地积雪,溅在双方裤腿上。 周围偷窥的人默默倒抽一口凉气,仿佛预见了接下来要发生的灾难。 “那女的真够劲,还敢这么搭讪。” “仗着付爷不打女生呗!” “我日,小婊|子在付爷怀里靠了多久了?心机girl,真恶心。” “对不起。”司小喃闻到清新的柠檬香气,是男生身上洗涤剂的味道。 干净又好闻,有一丝丝甜味。 她耳边乱糟糟的,听不清楚旁边人在说什么。 她向后退着避开男生,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两枚硬币递过去,干巴巴的说,“我赔钱,你再买一杯。” “……”付修把视线从沾了泥点的白运动鞋,移到女生的白口罩上。 一个没见过的圆脸女生。 她刚刚放着大路不走,偏偏往自己怀里撞过来,明显是故意的,现在还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寻仇还是搭讪? 司小喃手在半空中举了一会,掌心的钢镚坠了有千斤重。 不知道为什么,旁边很多人围过来议论纷纷,众多的目光让司小喃觉得无比尴尬。 是不是有人认出我了? 要是被认出来,他们肯定会嘲笑我现在的样子。 还有这个男生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我应该去买一杯豆浆赔给他吗? 88.第八十八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他上课纪律松, 可平日里嘈杂纷乱的二班今天异常安静。 付修上身穿着一件单薄的浅灰衬衣, 袖子挽到小臂处, 似乎是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 一中教室没暖气, 虽然人挺多, 但温度还是偏低。 从清早到学校开始, 付修就那样坐在位置上, 一脸恹恹的模样, 目光凌寒的扫荡着班里, 朝四面八方散发更强烈的冷气。 全班同学感受到无形的压力,纷纷默契的保持安静,用余光注视着教室角落里。几个人手藏在桌膛里,用手机群传递他们内心的咆哮。 ——凸(艹皿艹 )!日子没法过了!我快冷出屎了! ——你看后面那尊神的打扮,能不冷?不过他真抗冷啊, 三九寒天的脱衣服爱护同桌 ——修神是被下了降头吧?忒恐怖了,你看吓得老王讲课都不敢大声, 怕把喃姐吵起来 ——老王讲课本来就是蚊子哼哼,催眠用的 司小喃耳朵里塞着付修的耳机,耳机连在他手机上, 播放着不知名的钢琴曲, 节奏舒缓流畅,特别能安神助睡眠。 冰冷的木制桌面被她一个人独占, 整张桌面都铺着付修从车里拿下来的薄毛毯, 毯子上放着充电式暖水袋, 司小喃枕暖水袋, 舒服的根本不想清醒。 沉睡状态下,体温会比平常低一点,付修见人睡熟了,怕她觉得凉。 就乘人不注意时,把穿在外面的深灰色长风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守在旁边尽职尽责的替她格挡一切嘈杂。 但凡有人发出的声音可能会惊扰到司小喃,付修就立刻送上两道闪着杀意的冰冷注视。 语文课很快结束,整个课间二班都保持着诡异的宁静,前排女生出门上个厕所都蹑手蹑脚的。 直到英语老师叮叮当当踩着小高跟进来。 “上课了上课了,睡觉的都醒一醒啊,前后左右互相叫一叫啊!”英语老师重重拍了两下手,扯着嗓子吆喝一声,才转过去翻开教案本,捏起粉笔写板书。 把本堂课的标题写完,英语老师绕过视线死角,看见安稳的像睡在自家卧室里的司小喃。 “后面那个同学怎么回事?叫起床呢听不到?” 英语老师出身名校,专业又洋气。刚毕业就被分配到一中这个破学校,导致心高气傲的她看谁都像差生。 “同桌呢?快叫——呃。”英语老师沿过道走了两步,才发现旁边坐的是付修,嗓音立刻低了八度,柔和下来细声叮嘱,“付修,你把你同桌叫起来,已经上课了。” “哦。”付修冷淡的应了声,翻出手机把纯音乐的音量调大了两格。 学生当着自己的面公然玩手机,老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但她又不敢管付修,毕竟成绩在那儿摆着呢。 英语老师青着脸站在原地愣了会,迈开步子走向最后一排。 距离司小喃位置上还有两张桌子时,付修忽然站了起来。 十八岁的少年个子挺高,踩了高跟鞋还得仰着脖子瞧,气势登时矮了半截。 等着看好戏的人注意力全集靠过来,暗地里都在猜付爷会说‘滚’还是‘走开’。 “老师。”付修朝前走了一步,顺手捞过宁决立起来挡在游戏机前面的英语书。 正在运行状态的游戏机顿时暴露在老师眼皮下面。 “擦!你卖我!”宁决慌忙按下关机键,收起打到一半的游戏机,内心骂骂咧咧炸开了花。 跟付爷约架果然没错,这人最近越来越损了。 付修没管宁决骂的什么,摊开英语书,压低声音,一副诚挚求教的态度,“这部分我没看懂,老师你能详细讲解下吗?” “你还有不懂的啊?来开开,我给你…”难得听付修主动请教,英语老师顿时忘记管角落里差生睡觉的事,一心想帮‘希望之光’答疑解惑。 她低下头瞅了眼—— 序言与目录。 英语老师:…… … “付爷,你今个吃错药了吧?”一下课,林二木赶忙围过来,满脸稀奇的跟他打听,“我还以为你会怼死那国产洋妞呢,结果你居然低声下气找她请教……难不成你看上她了?” “滚。”这是之前没说的。 付修态度依旧淡漠,刚才一瞬间好学生的形象全成了泡影。 “你懂个屁,修神跟她一吵,洋妞扯开嗓子一嚎,喃姐绝对被吵起来。” “艹,原来是这样。”赵虎的位置就跟他隔了个过道,看了一早上付修护犊子的架势,被腻歪的快反胃了,“付爷你行,我总算明白了啥叫铁汉柔情。” “别堵这里了,下楼跑操。”宁决难得没跟他们嬉闹,站起来扯着林二木的后衣领把人往外拖,顺便将其他要凑热闹的人都往楼下赶,“都走都走,体委喊你们跑操。” 校内广播又开始播放运动员进场曲,教室里的人都到楼下广场去晨跑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他跟司小喃。 付修用手腕撑着脑袋,歪着头静静观察司小喃睡着的模样。 她呼吸声非常匀称,很轻。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下半张脸都藏在柠檬黄的小松鼠口罩后面。 付修轻轻挑开她耳后的口罩系带,司小喃睡熟的模样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眼前。 浅粉色的唇微微张着,聚集在口罩内的水蒸气沾在她唇上,弯弯的唇像樱桃般透亮水润。 味道一定很好。 付修视线落在她唇上,手伸过去在她脸上按下一个酒窝。 脸小了很多,看来是恢复快结束,身体开始自我调整了。 现在的司小喃已经能大概看出之前的轮廓,新月眉,樱桃唇,加上她灵动的圆杏眼,简直好看的让人想藏起来。 如果真的能藏起来就好了,付修脑子里转着这个念头,拿手机调整角度偷偷拍了好几张照片,设置成待机桌面。 真可爱。 估摸楼底下跑圈的人该散了,付修轻柔的拿下耳机,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 “睡松鼠,冬眠结束了。” “嗯?啊…”耳边温柔的乐曲忽然变成一阵嘈杂,司小喃迷茫的睁大眼,眼底水蒙蒙的透着刚醒的失焦。 她打了个哈欠,揉揉耳朵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身上披着的衣服掉在地上,发出闷闷地响动声。 司小喃转过去见是付修的衣服,匆忙想捡起来。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付修已经拽着衣角随便抖了两下,把大衣披在身上。 她身上的温度,挺舒服。 “清醒了没?”付修问。 “嗯,睡得特别好,不困了。”司小喃抱着的暖水袋还有余温,她见付修穿得单薄,有些愧疚的把暖水袋递过去,“你、你暖暖吧…” 付修接过来,倾身过去打算把铺在桌面上的毛毯收起来,就听到教室门口传来熟悉的人声。 “这帮崽子尾巴被夹了?跑操都不知道锁门。”姚舜路过二班教室门口,探过头望进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眼睛瞬间瞪直了。 空荡的教室角落并排坐着两个人,俊朗的少年渐渐逼近脸上晕着红的女孩… 从姚舜的角度看过去,他俩下一秒保准亲上。 “你们俩不下楼跑操,留在教室做啥?”姚舜沉着脸,视线阴阴扫过他们,“都跟我来办公室。” 但操场靠教学楼这边是阶梯式看台,经常有人翻墙进去打球或者‘按规矩办事’。 操场的升旗台跟墙的夹缝间围出来一块三米长一米宽的死角,老师和正经学生都不会注意这里。 凭借地理优势,这块死角成了部分问题学生解决‘私人恩怨’的隐秘根据地。 第二节下课铃响起,司小喃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和褐色药瓶,喝完激素药锭后给付修使了个眼色。 付修见她桌上的保温杯的杯盖没拧紧,若有所思的多看了两眼,跟着司小喃往外走。 路过宁决跟前,他顺手拿走宁决桌上刚接满热水、准备给隔壁校花献殷勤的暖水杯揣兜里。 “付爷,你干啥啊?”宁决傻眼的问。 “你给我桌上那个杯子灌点水。”付修回。 宁决更傻眼了,付爷啥时候上学开始带水杯了? 还是米白色小松鼠款? 这节课间休息的时间长,完全够用来解决私人恩怨。后操场的围墙还跟她在的时候一样,司小喃翻着有点吃力。 果然是体虚了,但愿等下别输的太惨。 付修揣着暖水瓶,站在司小喃正下方看着她。直到确定人翻过去了,付修才伸长胳膊搭在围墙边沿,腿一蹬灵巧的越过围墙稳稳站在看台上。 司小喃拍拍手,墙沿的雪花让她双手冷冰冰的。她把手伸进校服口袋里,顺着看台的楼梯下到升旗台旁边,拐进死角里转过来。 付修跟在她身后,还是满脸散漫。 “这次是我提出来的,解决的方法你来选。”司小喃脚一踏上这块地,之前叱咤风云的状态又回来了。 按照江湖规矩,解决私人恩怨的方式无非两种。 第一种是常见的打架,规定时间打完两清。 第二种是列清楚孰是孰非,抵消后过错多的一方按条数挨打,不能打脸不准还手,打完还是两清。 89.第八十九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这瘪犊子接了个电话就往回跑, 肯定是得到风声准备逃跑了!” “一中扛把子听到我们要堵他, 吓尿了逃学呢哈哈哈哈…” 付修被困在胡同最里面, 恹恹的靠着墙, 单纯觉得这种放狠话的步骤很无聊。 “喂。”他叫住打头的绿毛。 绿毛特别拽的把脑袋凑过去, “怎么, 求饶?” 还没说完, 付修就抡起拳头砸在他眼眶上, 同时膝盖用力往上顶, 磕在肋骨上,另一只手拎住他的胳膊,重重摔在胡同对面的墙上。 绿毛被他扇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跟在他后面的人有一瞬间发憷,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时间谁都没敢第二个上。 付修整了整被他们刚才拖过来拉乱的衣服,向前走了两步,眼睛里发着冷。 “跟我打?”付修似乎冷笑了声, 又似乎没有, 不过他说话的声音是真冷,“你们要命吗?” 这个威胁的有点狠, 半天没人把这话接过来。 付修站在那里, 真的冷笑了下, “我不要。” 打从父母过世之后, 他孤零零活在这世上,即使死了也没人在意。 命对他来说,似乎真的不太重要。付修想起家里的小松鼠,又想起学校里的司小喃。 …反正她也,没有记住过我。 宁决到高二喊人帮忙的时候,一中几个能打的大佬都犹犹豫豫的。 “我知道付爷性子独,你们跟他处不来。”宁决是真的急,就差揪住领子朝他们吼了,“但你们拿脑子想想,付爷这么长时间挑过事没?市中那帮瘪犊子看不起咱们,哪次不是付爷秒的。” 赵虎看着短信,急的朝人乱嚷嚷,“废话那么多干啥,市中请了外援,再不快点付爷怕是要被搞死!” 林二木一脚踹翻开高二老大李欢的桌子,揪着他领子说,“你他妈去年惹得那摊事,还是付爷帮你摆平的,你今天要不去,我收拾完市中回来就弄死你!” 司小喃脑子里乱糟糟的,反应过来后立刻从后门跳出来,在高二教室找到宁决他们,拉住宁决的袖子问,“付修在哪里?” “西街胡同。”宁决反射性回答了,这才震惊的望着司小喃,“你去?” 司小喃没说话,给他一个眼神,拔腿往校门外跑。 宁决见过那种眼神,也见过去年的司小喃。他急了,连忙招呼剩下几个人,“算了他们爱来不来,咱们先过去!” 司小喃赶到西街胡同的时候,场面混乱的已经控制不住,穿着市中校服的几个男生跟十几个明显是社会上混的男人把巷子堵得严严实实,里面还能听见打骂和惨叫声。 “你厉害,你他妈最厉害!呸!” “出了事连个帮你的人都没有,一中扛把子也是寒碜。” “滚。”这是付修的声音,听着就欠揍,就是今天气有点弱。 宁决几个跟在他们后面跑过来,后面李欢带着高二的人也来了。 “靠,你们这帮畜生打不过,还敢带人来!”宁决看到这情况就来气,他挡在司小喃前面,想把她往后拽。 外面的几个混混听见来了个人,转过来瞅了眼,司小喃才看清他们手上个个拿着警棍。 她想都没想,抬起脚踹过去,最右边混混虎口发麻,警棍应声脱手,在落到地上前被司小喃捡了起来。 司小喃抡圆警棍挡住旁边人呼过来的棍子,一扫腿把他放趴在,胳膊肘往他脸上砸过去。她现在力道弱,用拳头没办法摆平一个大男人,但靠肘部力量可以。 宁决和赵虎连忙过来帮他把旁边几个要上手的人扛住,还浪里浪气吹了个口哨,“哥们,动手打女的算啥男人?” 李欢带着高二一帮人过来,干架同时目瞪口呆的扫了司小喃一眼,几乎立刻就明白这姑娘是谁。 “喃姐?” 司小喃愣了下,拎着棍子站起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她决定过来之前,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了。 “专心点成不,付爷还不知道在哪呢。”宁决给他打了个圆场,没留神被一拳揍到胃上,疼得差点吼出来。 付修在里面听到动静,隔着人又看不太清,听到这声‘喃姐’才反应过来。 “啧…”她到底怎么过来的?付修顾不上想那么多,他利落地把跟前的人放翻,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头发里淌出的血顺着脸划到嘴角,温热的血在冬天的冷风中冻成冰碴子,他却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疼,脑袋里只剩一个念头。 不能让她出事。 付修彻底发了狠,眼里闪过残暴,简直打红了眼。围在里面的一中弱鸡害怕,一时松懈让他闯了出去了。 付修踹翻跟前的人,眼前闪过一线银白的光,不知道谁抽出一柄长管的刀,气急败坏的吼,“老子要宰了你!” 林二木狗腿的补充道,“幸亏修神成绩好,否则…” “说够没?” 付修捏着一沓纸,纸上正楷拓印着‘检讨专用’。 检讨纸都专门打印,学校真是闲得慌。 他在教导处呆了一下午,脾气比往常更差,骂人也比平时狠,“全闪边,想死也别在我这找。” 男生们鸟兽群散,给付修腾出位置。 他把检讨纸往桌上一拍,沉沉坐下。 两万字检讨? 打算糊墙吗? 司小喃偷偷瞟了眼厚厚的检讨纸,消失许久的良心忽然疼了下。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明白付修是给自己背锅。 下午她连上网,看到付修发的信息,犹疑了会,打字回复。 付修刚被骂过一轮,摸出手机见小松鼠发来消息,顿时感觉横鼻子竖眼的教导主任也面相慈善了。 小松鼠:你为什么说是你打的啊?学校最近严查,教导主任肯定不会随便放过你的… 付修回复:知道最近严查,你还打架? 司小喃不知道怎么回。 她也不愿意打架,如果可以她下半辈子都不想打架。 付修:还有,你这算是担心我? 付修以为对面还不会回复,结果没等多久,司小喃又发来消息。 小松鼠:这是我犯的错,我不想连累你。刚才我想跟主任解释,你就直接把人带走了。 “承认关心我能死吗…”付修轻轻念叨着,回复时还不忘照顾她的情绪。 付修:放心,我成绩好,他不会开除我的。潘盈盈要面子,肯定也不敢乱说,你别自己捅出去了。 虽然没有被开除,但是记过加写检讨的待遇也没好到哪去。 司小喃翻出作业本,在纸上写下字推过去。 我帮你写检讨吧? 付修扫了眼,不客气的说,“你这么丑的字,怎么帮我?” 司小喃被他嫌弃了,却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沮丧。 付修从口袋摸了两枚创可贴丢过去,隔着透明包装,能看到小松鼠的图案。 司小喃愣了下,收起创可贴。 付修定定看着她,无声催促。 然而司小喃感受不到,她又写了一行字:可这次都是我的错… “不是跟你说别提了吗?”付修皱了下眉,拿起笔在检讨纸上签下名字。 司小喃看看他的字,又看看自己狗爪子刨出来的… 似乎她替付修写检讨,会更对不起付修。 早知道就练字了。 “要是觉得对不起我,这次月考加把油。”付修见她手背上的伤还肿着,干脆夺回创可贴替她贴上,“我下午在教务处看到以前你的资料,还有处分记录来着。” 处分记录? 司小喃心跳停了一拍,都忘了应该把手缩回去。 他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了? 知道原来的司小喃,是个打架逃课成绩差的坏女生了? 他会怎么想?还愿意给自己讲题吗? 司小喃觉得一阵紧张,忽然不想听下去了。 “幸亏我今天去了…”不然那么多处分,再叠加一次她铁定被开除。 付修庆幸之余有一丝安心,他从老师口中听到司小喃的‘丰功伟绩’,以后出了同样的事,起码不用提心吊胆怕她被人欺负。 “还有我看到你成绩了。” “教务处怎么会有那些啊?”司小喃心还没放下来又被吊起,低声埋怨了句。 她都休学了,那些不能见人的成绩,为什么不彻底销毁啊? “你所有科目就语文还行,八十多,其他三科加起来五十。” 高考满分七百五,这成绩真是奇差无比。 “你打算考大学吗?” 司小喃蔫蔫地点点头,“打算啊,起码考过专科线吧。” “那我给你定个目标,月考要到三百分。”付修扬扬手里的检讨纸,“算是我给你背锅的报酬。” 司小喃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三百? 做梦呢! 我宁愿替你写检讨! “低一点…”司小喃不敢强硬,软着声试探着跟他商量,“二百可以吗?” 她眼睛亮亮的,特别可爱。 90.第九十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见付修还是愣愣的样子, 她弯着唇解释,“我选礼物的时候拿不定主意,就去问宁决你的喜好,他告诉我你生日在大年初一。” 司小喃把蛋糕店送的纸寿星帽拼成圈,带在付修头上。 付修抬头看了眼, 眼里有些茫然。 他的脸很好看, 是那种贵族少年的英俊。 眼尾上扬, 眸中像是墨色的夜空盛满星辰。 司小喃笑容凝固了一下, 缩回了手, 偷偷把自己的脸埋起来,这两天转来转去的小心思再也藏不住。 我喜欢的人那么好看。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他呢? 我喜欢你啊… 你要是早点出现,我就可以告诉你。 每天告诉你一百次, 司小喃偷偷咬住下唇, 眨眨眼睛, 眼里有些涩。 “宁决真多嘴,明天我肯定要把他牙粘起来。” 假话被拆穿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付修避开眼神思索了三秒钟,干脆决定抛弃形象, 耍赖到底。 “就当今天是我阳历生日,蜡烛已经点上, 我要许愿了。”过去三年里,付修每年生日都在许同一个愿望。 他看了眼旁边垂着眼的司小喃。 现在那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付修默默在心里说出两个新愿望, 然后用食指在司小喃面前的桌上敲了敲, 看到她发红的眼。 “怎么了?”付修一瞬间慌了, 以为她是生气, 立刻语无伦次的道歉,“你别哭啊,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是你问我生日…” “我没生气啊,”司小喃用手背在脸上用力蹭了下,板起脸装作严肃的样子说,“我要是生气,就揍你了,怎么会给你买蛋糕。” 付修盯着她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才犹豫的把手伸过去。 小心的贴在她脸上。 司小喃畏畏缩缩躲了一下,没躲开,便自暴自弃任付修替她擦点眼角那一点泪花。 “乖,许个愿吧。”付修看着她,语气不自觉的柔下来,跟吃了蜜糖似得。 房间里弥漫着好闻的柠檬熏香,跟少年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把今年的生日愿望提前预支了,分你一个。”付修的手滑到她脖子上,拖住司小喃的下巴,轻轻按了一下酒窝的位置。 指腹揉出浅浅一个坑,像是她笑起来的样子。 司小喃被他用色相迷惑了,居然真信了这番话,对着生日蛋糕虔诚的许下心愿。 我想要快点恢复… “我想你快点恢复。”付修说。 司小喃倏尔睁大眼睛。 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学了读心术,就等着自己说出愿望。 “我刚刚许了两个愿望,那是第一个。”付修一口气把蛋糕上面的蜡烛全部吹灭,切下带了草莓的一块给司小喃,“第二个愿望是,希望你再也不要打架了。” 司小喃接过蛋糕,白白的奶油粘在她手上,像雪花一样。 她尝了一口蛋糕,不甜,可能因为心里是苦的。 长得不好看,还特别暴力的女孩子,果然不讨人喜欢。 “不要再打架了,我不想看到你出事。”那天在胡同里,想到司小喃会受到伤害时,付修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所以许愿时,他甚至把这个愿望放在了‘让她喜欢我’之前。 司小喃咽下嘴里的蛋糕,软软地说,“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 ... 二班的男生关系都挺好,私下里经常约着到处浪,但没有哪次比这回积极。 还没过下午,付修电话都快让他们打爆了。 “…付爷,我们歌都唱过两轮了,你咋还不来?”林二木的声音格外飘,大概是喝高了,无法无天的,“迟到罚酒啊,一箱!” 背景音里,稀里哗啦一片赞同声,吆喝着说把付修灌翻。 “跟我喝?”论狂,全一中没人比得上付修。 他这话一出,那边立刻憷了。 付修歪着脖子夹住手机,把胸前两颗纽扣系上,漫不经心的说,“成啊,谁先求饶是孙子。” “艹!付爷你真他妈硬气,爷爷搞瓶白的等你!” “宁决你喝多了吧,等会怕是跪下来叫爷爷…” 付修懒得听他们吵吵,挂了电话偏过头看司小喃。 她看样子已经准备好了,眼睛滴溜溜望着付修。 “咱们快去吧,晚了他们肯定会灌你酒的。你伤口刚好一点,不能喝太多。” 她的样子就像是大佬身边贴心的小娇妻,一中喃姐的霸气早就被丢到外太空了。 “你别喝就行,这个给你。”付修捞过一个柠檬黄的小盒子递过去。 “嗯?”司小喃接过来,拆开精致的包装。 盒子里面是一个松鼠图案的柠檬黄口罩,比司小喃之前带的医院白口罩要好看十个老鼠袖套。 司小喃之前还在担心班里的人聚会,她带个白口罩会不会显得奇怪,没想到付修会把这种细节都准备好。 “你…”司小喃特别想要给他说声谢谢,又怕惹付修不高兴,便只是朝他笑笑,飞快的抓住口罩戴起来。 付修看到熟悉的笑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抓住司小喃的手腕拉着她走出去。 “你这样,挺好看的。” 而且,口罩下面的脸只有我能看。 有种专属的隐秘感。 她不恢复,也是有好处的。付修想了想,变成这样小松鼠应该不舒服,冬天还好,夏天戴口罩闷闷的。 那还是恢复吧。 …付修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因为一个口罩的事情这么纠结。 司小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腕上,被付修握住的地方烫的要烧起来了。 他的掌温果然很高…司小喃偷偷想着,一路顺从地跟在他身后,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而且她无端端觉得,付修那句‘好看’并不是安慰她的话。 他…真觉得我好看吗? 两个人磨磨蹭蹭走到ktv包厢,还没适应嘈杂的鬼哭狼嚎,几个男生就拎着酒瓶子过来。 “付爷迟到了!罚酒!”林二木果然是喝高了,走路都不稳,还惦记着把酒杯塞给付修。 宁决拿了白酒要往上凑,看到付修抓在司小喃手腕上的手,顿了一下,把半杯白酒灌进自己肚子里。 “啧。”付修嫌弃的推开他递过来的纸质酒杯,不动声色的把司小喃推到边上。 付修往包厢中间一站,四面八方嘈杂的起哄声简直要掀翻房顶。 “付爷来来来唱歌!” “唱啥歌?先罚酒再唱。” “对啊!三杯!” 付修没说话,从箱子里拎出一瓶啤酒,在桌上磕了一下撬开瓶盖,仰起脖子直接对瓶子灌下去,扬起的脖颈在空气中弯出好看的弧度。 吞咽时滑动的喉结,看的司小喃心疼又心痒。 一瓶子灌完,付修脸不红,气不喘,连个嗝都没打,又从箱子里拎出来一瓶。 旁边一片起哄吹口哨的声音,自发的替他鼓掌。 “厉害!付爷威武霸气!” “靠!谁刚才要跟付爷喝的?快出来跪着!” “宁决不是要上白的吗?走一个呀!” “白的?”付修随手扔了酒瓶子,伸长胳膊拿起正中央倒了一小半的五粮液。 周围安静了一会,看他跟喝白开水似得灌完了大半瓶五粮液,把瓶子往门口一砸。 “服务员,上两瓶茅台。”付修抬眼往四周瞟了一圈,问,“高兴吗?” “高兴!”异口同声。 男生之间,没有一顿酒喝不熟的。之前怕付修的也纷纷围过来,兴致勃勃的要灌醉他。 付修拧开瓶盖,蔑视地看着他们,“求饶的时候,记得叫爷爷。” 第二节下课铃响起,司小喃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和褐色药瓶,喝完激素药锭后给付修使了个眼色。 付修见她桌上的保温杯的杯盖没拧紧,若有所思的多看了两眼,跟着司小喃往外走。 路过宁决跟前,他顺手拿走宁决桌上刚接满热水、准备给隔壁校花献殷勤的暖水杯揣兜里。 “付爷,你干啥啊?”宁决傻眼的问。 “你给我桌上那个杯子灌点水。”付修回。 宁决更傻眼了,付爷啥时候上学开始带水杯了? 还是米白色小松鼠款? 这节课间休息的时间长,完全够用来解决私人恩怨。后操场的围墙还跟她在的时候一样,司小喃翻着有点吃力。 果然是体虚了,但愿等下别输的太惨。 付修揣着暖水瓶,站在司小喃正下方看着她。直到确定人翻过去了,付修才伸长胳膊搭在围墙边沿,腿一蹬灵巧的越过围墙稳稳站在看台上。 司小喃拍拍手,墙沿的雪花让她双手冷冰冰的。她把手伸进校服口袋里,顺着看台的楼梯下到升旗台旁边,拐进死角里转过来。 付修跟在她身后,还是满脸散漫。 “这次是我提出来的,解决的方法你来选。”司小喃脚一踏上这块地,之前叱咤风云的状态又回来了。 按照江湖规矩,解决私人恩怨的方式无非两种。 91.第九十一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第二节下课铃响起, 司小喃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和褐色药瓶,喝完激素药锭后给付修使了个眼色。 付修见她桌上的保温杯的杯盖没拧紧,若有所思的多看了两眼,跟着司小喃往外走。 路过宁决跟前,他顺手拿走宁决桌上刚接满热水、准备给隔壁校花献殷勤的暖水杯揣兜里。 “付爷, 你干啥啊?”宁决傻眼的问。 “你给我桌上那个杯子灌点水。”付修回。 宁决更傻眼了, 付爷啥时候上学开始带水杯了? 还是米白色小松鼠款? 这节课间休息的时间长, 完全够用来解决私人恩怨。后操场的围墙还跟她在的时候一样, 司小喃翻着有点吃力。 果然是体虚了, 但愿等下别输的太惨。 付修揣着暖水瓶,站在司小喃正下方看着她。直到确定人翻过去了,付修才伸长胳膊搭在围墙边沿, 腿一蹬灵巧的越过围墙稳稳站在看台上。 司小喃拍拍手, 墙沿的雪花让她双手冷冰冰的。她把手伸进校服口袋里, 顺着看台的楼梯下到升旗台旁边,拐进死角里转过来。 付修跟在她身后,还是满脸散漫。 “这次是我提出来的, 解决的方法你来选。”司小喃脚一踏上这块地,之前叱咤风云的状态又回来了。 按照江湖规矩, 解决私人恩怨的方式无非两种。 第一种是常见的打架,规定时间打完两清。 第二种是列清楚孰是孰非, 抵消后过错多的一方按条数挨打, 不能打脸不准还手, 打完还是两清。 她果然挺熟这套, 付修站在司小喃对面,就只是定定看着她。 这还是付修第一次跟女生站在这里,挺稀奇。 “别看我!”司小喃潜意识觉得付修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气呼呼地避开脸,咬住柔软的下唇。 他,宁诀,老姚,班上的其他同学,都在看自己的脸! 他们的目光跟针一样。 憋了一早上的委屈忽然就忍不住了,她推了把对面的付修,恼怒地说,“是啊,我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多丑啊!你们肯定都等着看我现在多落魄吧?我…” 我不过是想好好活着。 我不过是想踏踏实实的过完来之不易的人生。 我不过是想让身边关心我的人,在以后提起我的时候能觉得骄傲。 后面的话司小喃说不下去,她耳边响起孟娴之前说,让她再休学一年,等副作用过去再来学校。 真不愧是生养自己的人,孟娴可能早就料到心高气傲的自己受不了这么多压力。 司小喃后面的话说不出口,她摸到一把泪,泪水沾在手上迅速结成冰,凉飕飕的。 “没到五分钟,你就哭成这样,应该算我赢了吧?” 付修掏出揣在口袋里的暖水杯塞进她手里,顺手拿出一包带着柠檬香味的手帕纸,拆开包装抽出两张纸。 司小喃缓过来点,觉得丢人,闷着头伸手去接他掏出来的纸。 “别动,手收回去捂着。”付修避开她的手,慢悠悠的说,“你应该知道规矩,无缘无故决斗,输家在校期间就得听赢家的话。” 司小喃手在半空中僵了会,确实觉得冷,又缩回去抱住水杯,闷闷地说,“哪无缘无故了…” 不是他说的吗?泼他豆浆,占他位置,还拿书怼他。 现在自己还把人叫出来,乱七八糟闹了一场脾气。 司小喃觉得实在理亏。 付修展开纸巾,把她脸上的泪痕大略擦了擦,伸手去解她耳朵后面的口罩系带。 司小喃缩了下,警惕性望着他。 她想躲,但付修说自己刚才输了,得听赢家差遣。 这还带精神攻击的吗? “刚下过雪风正厉害,哭完带着湿口罩,等下风迎面一吹脸就皴裂了。”付修顿了下,在司小喃微弱的抵抗中摘下她的口罩。 正如他的猜测,刚才看到司小喃杯子时付修就嘀咕了,身高相似、眼睛一样、还都喜欢小松鼠的女生… 她果然长着跟照片里完全一致的鼻子和嘴巴,粉嫩的唇角有一颗细小的痣,跟照片的里姑娘一模一样。 真可爱。 想亲一口。 终于找到你了! 付修压下心里翻江倒海的波动,弯下腰仔细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把湿了一点的口罩揣回兜里暖着,继续刚才的话,“你脸要是冻伤了,后期恢复也会受到影响。” 司小喃吸吸鼻子,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他,“什、什么恢复?” “你刚刚不是在吃药吗?那几种都是术后恢复的激素。”付修成功的装出平静的样子,盯着司小喃一头短毛忍住摸两把的冲动,把她背后的帽子拉起来扣在脑门上,又示意她把拉链往高拉,“激素开始服用都有副作用,等过两个月药量减小就能慢慢恢复了。” “你听谁说我生病了?”司小喃有点疑惑,她在学校里流鼻血晕倒的事情最开始只在小范围内传过,现在连转学过来的新生都知道了? “听谁说?谁会给我提起你?”付修说着说着就觉得郁闷,要是有人替,至于他瞎找那么久吗? “那你…”司小喃迟钝的脑子意识到什么,她问,“听过我的名字吗?” “早上看过。” “……”看过?司小喃盯着付修瞬间变得无害的脸,“所以你为什么要跟我来打架啊?”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付修表示无辜,这鬼天气后操场冷冷清清冻得要死,他就穿了一条单裤子—— “我…阿嚏!”司小喃刚想说话,一阵冷风钻进来,猛地打了个喷嚏。 付修见她鼻尖都冻红了,赶忙把驼色厚外套脱下来,从正面给她披过去裹住,“恢复期免疫力很低,别感冒。” 司小喃没想到他会把外套让给自己,灵魂瞬间被吓出窍,眼前都是付修只穿着单卫衣的样子。 十几岁的男生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能看出胳膊上流畅的肌肉线条,身材好的能让女生为他尖叫。 付修用衣服围住她正面,怕衣服滑下来,半环住司小喃的身体胳膊绕到背后帮她扣上第二颗扣子,把外套上的衣领立起来挡住她下半张脸。 这一串举动太亲近,以前就算是唐禹把外套借给自己,也没试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司小喃反应系统还没重启,心跳系统已经快要爆表了,脸上温度高的厉害。 男生的外套穿来一股芳香的柠檬洗涤剂味,还带着暖融融的体温,隔着羽绒服披在身上,仿佛被付修整个拥抱。 “现在他们应该看不到你的脸了,回教室吧。”付修把司小喃包成一个粽子,才满意的退到安全距离。 司小喃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明白怎么就哭一场的功夫,付修对她态度居然天翻地覆了? 付修见她愣了半天,伸出好看的手在司小喃眼前晃了晃,“喂,我只穿了单裤,别让我冻死在这里。” “穿单裤很容易风湿…”司小喃回过身来说了一句,才记起来这是孟娴总唠叨的。 下一句是我给你买条肉色打底裤吧。 付修大概不需要打底裤。 司小喃抿起唇把下半张脸埋进付修的衣服中,“走吧。” 付修这个男生有点帅,有点狂,很奇怪。 她得慢慢琢磨。 回去的时候付修先翻过去,还是站在司小喃底下,在她要跳的时候托了一把。 两个人进教室时,无数探究的目光徘徊在他们之间。 上节课被写悄悄话打击到的女同学还没缓过来,又受到了致命一击。 男友外套的粽子式穿法? 怎么一个大课间的功夫,高冷校草衣服都脱了? 前后一个小时的功夫,这俩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昔日魔鬼红小辣椒喃姐坐在窗边,手捧大脸,亮亮的圆杏眼望着窗外早落的初雪,念经似得背出昨天夜里跟自己想好的约定。 “一,今年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 司小喃说完,妄想像是飞上天的七彩泡沫,瞬间破碎了。 她那总分加起来超不过别人单科的成绩,要是能考上大学,全国就没有文盲了。 司小喃丧丧地吸吸鼻子,钻进呼吸道的冷气像是凉凉的薄荷糖。 她小声补充,“起码考过专科线,不能让家人和朋友担心了。” “二,不可以再打架,也不能主动惹事,更不能早恋…”这三项是校规上写着的。 打架惹事这两样司小喃以前都做过,但早恋可真没有。 高中前两年,她是全市最好看的女生。 不是司小喃自恋,整个城市就两所高中,司小喃圆杏眼樱桃唇,盈盈不堪握的杨柳细腰,笑起来唇边挂着小酒窝,到哪都能让人移不开眼。 仅仅在一中,每个班起码有三成男生想追他,另外七成是已经有女朋友或者正打算分手来追她的。 司小喃对谈恋爱没兴趣,拒收的情书能编成一本《中学生情书大全》了。 但,这是在她没生病的时候。 光洁的玻璃倒映出她现在的模样,脸圆圆的,像是大皮球。 92.第九十二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操场的升旗台跟墙的夹缝间围出来一块三米长一米宽的死角, 老师和正经学生都不会注意这里。 凭借地理优势, 这块死角成了部分问题学生解决‘私人恩怨’的隐秘根据地。 第二节下课铃响起, 司小喃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和褐色药瓶,喝完激素药锭后给付修使了个眼色。 付修见她桌上的保温杯的杯盖没拧紧, 若有所思的多看了两眼,跟着司小喃往外走。 路过宁决跟前,他顺手拿走宁决桌上刚接满热水、准备给隔壁校花献殷勤的暖水杯揣兜里。 “付爷, 你干啥啊?”宁决傻眼的问。 “你给我桌上那个杯子灌点水。”付修回。 宁决更傻眼了, 付爷啥时候上学开始带水杯了? 还是米白色小松鼠款? 这节课间休息的时间长,完全够用来解决私人恩怨。后操场的围墙还跟她在的时候一样, 司小喃翻着有点吃力。 果然是体虚了,但愿等下别输的太惨。 付修揣着暖水瓶, 站在司小喃正下方看着她。直到确定人翻过去了, 付修才伸长胳膊搭在围墙边沿,腿一蹬灵巧的越过围墙稳稳站在看台上。 司小喃拍拍手, 墙沿的雪花让她双手冷冰冰的。她把手伸进校服口袋里, 顺着看台的楼梯下到升旗台旁边, 拐进死角里转过来。 付修跟在她身后,还是满脸散漫。 “这次是我提出来的,解决的方法你来选。”司小喃脚一踏上这块地, 之前叱咤风云的状态又回来了。 按照江湖规矩, 解决私人恩怨的方式无非两种。 第一种是常见的打架, 规定时间打完两清。 第二种是列清楚孰是孰非, 抵消后过错多的一方按条数挨打, 不能打脸不准还手,打完还是两清。 她果然挺熟这套,付修站在司小喃对面,就只是定定看着她。 这还是付修第一次跟女生站在这里,挺稀奇。 “别看我!”司小喃潜意识觉得付修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气呼呼地避开脸,咬住柔软的下唇。 他,宁诀,老姚,班上的其他同学,都在看自己的脸! 他们的目光跟针一样。 憋了一早上的委屈忽然就忍不住了,她推了把对面的付修,恼怒地说,“是啊,我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多丑啊!你们肯定都等着看我现在多落魄吧?我…” 我不过是想好好活着。 我不过是想踏踏实实的过完来之不易的人生。 我不过是想让身边关心我的人,在以后提起我的时候能觉得骄傲。 后面的话司小喃说不下去,她耳边响起孟娴之前说,让她再休学一年,等副作用过去再来学校。 真不愧是生养自己的人,孟娴可能早就料到心高气傲的自己受不了这么多压力。 司小喃后面的话说不出口,她摸到一把泪,泪水沾在手上迅速结成冰,凉飕飕的。 “没到五分钟,你就哭成这样,应该算我赢了吧?” 付修掏出揣在口袋里的暖水杯塞进她手里,顺手拿出一包带着柠檬香味的手帕纸,拆开包装抽出两张纸。 司小喃缓过来点,觉得丢人,闷着头伸手去接他掏出来的纸。 “别动,手收回去捂着。”付修避开她的手,慢悠悠的说,“你应该知道规矩,无缘无故决斗,输家在校期间就得听赢家的话。” 司小喃手在半空中僵了会,确实觉得冷,又缩回去抱住水杯,闷闷地说,“哪无缘无故了…” 不是他说的吗?泼他豆浆,占他位置,还拿书怼他。 现在自己还把人叫出来,乱七八糟闹了一场脾气。 司小喃觉得实在理亏。 付修展开纸巾,把她脸上的泪痕大略擦了擦,伸手去解她耳朵后面的口罩系带。 司小喃缩了下,警惕性望着他。 她想躲,但付修说自己刚才输了,得听赢家差遣。 这还带精神攻击的吗? “刚下过雪风正厉害,哭完带着湿口罩,等下风迎面一吹脸就皴裂了。”付修顿了下,在司小喃微弱的抵抗中摘下她的口罩。 正如他的猜测,刚才看到司小喃杯子时付修就嘀咕了,身高相似、眼睛一样、还都喜欢小松鼠的女生… 她果然长着跟照片里完全一致的鼻子和嘴巴,粉嫩的唇角有一颗细小的痣,跟照片的里姑娘一模一样。 真可爱。 想亲一口。 终于找到你了! 付修压下心里翻江倒海的波动,弯下腰仔细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把湿了一点的口罩揣回兜里暖着,继续刚才的话,“你脸要是冻伤了,后期恢复也会受到影响。” 司小喃吸吸鼻子,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他,“什、什么恢复?” “你刚刚不是在吃药吗?那几种都是术后恢复的激素。”付修成功的装出平静的样子,盯着司小喃一头短毛忍住摸两把的冲动,把她背后的帽子拉起来扣在脑门上,又示意她把拉链往高拉,“激素开始服用都有副作用,等过两个月药量减小就能慢慢恢复了。” “你听谁说我生病了?”司小喃有点疑惑,她在学校里流鼻血晕倒的事情最开始只在小范围内传过,现在连转学过来的新生都知道了? “听谁说?谁会给我提起你?”付修说着说着就觉得郁闷,要是有人替,至于他瞎找那么久吗? “那你…”司小喃迟钝的脑子意识到什么,她问,“听过我的名字吗?” “早上看过。” “……”看过?司小喃盯着付修瞬间变得无害的脸,“所以你为什么要跟我来打架啊?”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付修表示无辜,这鬼天气后操场冷冷清清冻得要死,他就穿了一条单裤子—— “我…阿嚏!”司小喃刚想说话,一阵冷风钻进来,猛地打了个喷嚏。 付修见她鼻尖都冻红了,赶忙把驼色厚外套脱下来,从正面给她披过去裹住,“恢复期免疫力很低,别感冒。” 司小喃没想到他会把外套让给自己,灵魂瞬间被吓出窍,眼前都是付修只穿着单卫衣的样子。 十几岁的男生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能看出胳膊上流畅的肌肉线条,身材好的能让女生为他尖叫。 付修用衣服围住她正面,怕衣服滑下来,半环住司小喃的身体胳膊绕到背后帮她扣上第二颗扣子,把外套上的衣领立起来挡住她下半张脸。 这一串举动太亲近,以前就算是唐禹把外套借给自己,也没试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司小喃反应系统还没重启,心跳系统已经快要爆表了,脸上温度高的厉害。 男生的外套穿来一股芳香的柠檬洗涤剂味,还带着暖融融的体温,隔着羽绒服披在身上,仿佛被付修整个拥抱。 “现在他们应该看不到你的脸了,回教室吧。”付修把司小喃包成一个粽子,才满意的退到安全距离。 司小喃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明白怎么就哭一场的功夫,付修对她态度居然天翻地覆了? 付修见她愣了半天,伸出好看的手在司小喃眼前晃了晃,“喂,我只穿了单裤,别让我冻死在这里。” “穿单裤很容易风湿…”司小喃回过身来说了一句,才记起来这是孟娴总唠叨的。 下一句是我给你买条肉色打底裤吧。 付修大概不需要打底裤。 司小喃抿起唇把下半张脸埋进付修的衣服中,“走吧。” 付修这个男生有点帅,有点狂,很奇怪。 她得慢慢琢磨。 回去的时候付修先翻过去,还是站在司小喃底下,在她要跳的时候托了一把。 两个人进教室时,无数探究的目光徘徊在他们之间。 上节课被写悄悄话打击到的女同学还没缓过来,又受到了致命一击。 男友外套的粽子式穿法? 怎么一个大课间的功夫,高冷校草衣服都脱了? 前后一个小时的功夫,这俩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付修抬头看了眼,眼里有些茫然。 他的脸很好看,是那种贵族少年的英俊。 眼尾上扬,眸中像是墨色的夜空盛满星辰。 司小喃笑容凝固了一下,缩回了手,偷偷把自己的脸埋起来,这两天转来转去的小心思再也藏不住。 我喜欢的人那么好看。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他呢? 我喜欢你啊… 你要是早点出现,我就可以告诉你。 每天告诉你一百次,司小喃偷偷咬住下唇,眨眨眼睛,眼里有些涩。 “宁决真多嘴,明天我肯定要把他牙粘起来。” 假话被拆穿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付修避开眼神思索了三秒钟,干脆决定抛弃形象,耍赖到底。 “就当今天是我阳历生日,蜡烛已经点上,我要许愿了。”过去三年里,付修每年生日都在许同一个愿望。 他看了眼旁边垂着眼的司小喃。 现在那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付修默默在心里说出两个新愿望,然后用食指在司小喃面前的桌上敲了敲,看到她发红的眼。 93.第九十三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司小喃把蛋糕店送的纸寿星帽拼成圈, 带在付修头上。 付修抬头看了眼, 眼里有些茫然。 他的脸很好看, 是那种贵族少年的英俊。 眼尾上扬,眸中像是墨色的夜空盛满星辰。 司小喃笑容凝固了一下, 缩回了手,偷偷把自己的脸埋起来,这两天转来转去的小心思再也藏不住。 我喜欢的人那么好看。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他呢? 我喜欢你啊… 你要是早点出现, 我就可以告诉你。 每天告诉你一百次, 司小喃偷偷咬住下唇,眨眨眼睛, 眼里有些涩。 “宁决真多嘴,明天我肯定要把他牙粘起来。” 假话被拆穿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付修避开眼神思索了三秒钟, 干脆决定抛弃形象, 耍赖到底。 “就当今天是我阳历生日,蜡烛已经点上, 我要许愿了。”过去三年里, 付修每年生日都在许同一个愿望。 他看了眼旁边垂着眼的司小喃。 现在那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付修默默在心里说出两个新愿望, 然后用食指在司小喃面前的桌上敲了敲,看到她发红的眼。 “怎么了?”付修一瞬间慌了,以为她是生气, 立刻语无伦次的道歉, “你别哭啊, 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是你问我生日…” “我没生气啊, ”司小喃用手背在脸上用力蹭了下, 板起脸装作严肃的样子说,“我要是生气,就揍你了,怎么会给你买蛋糕。” 付修盯着她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才犹豫的把手伸过去。 小心的贴在她脸上。 司小喃畏畏缩缩躲了一下,没躲开,便自暴自弃任付修替她擦点眼角那一点泪花。 “乖,许个愿吧。”付修看着她,语气不自觉的柔下来,跟吃了蜜糖似得。 房间里弥漫着好闻的柠檬熏香,跟少年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把今年的生日愿望提前预支了,分你一个。”付修的手滑到她脖子上,拖住司小喃的下巴,轻轻按了一下酒窝的位置。 指腹揉出浅浅一个坑,像是她笑起来的样子。 司小喃被他用色相迷惑了,居然真信了这番话,对着生日蛋糕虔诚的许下心愿。 我想要快点恢复… “我想你快点恢复。”付修说。 司小喃倏尔睁大眼睛。 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学了读心术,就等着自己说出愿望。 “我刚刚许了两个愿望,那是第一个。”付修一口气把蛋糕上面的蜡烛全部吹灭,切下带了草莓的一块给司小喃,“第二个愿望是,希望你再也不要打架了。” 司小喃接过蛋糕,白白的奶油粘在她手上,像雪花一样。 她尝了一口蛋糕,不甜,可能因为心里是苦的。 长得不好看,还特别暴力的女孩子,果然不讨人喜欢。 “不要再打架了,我不想看到你出事。”那天在胡同里,想到司小喃会受到伤害时,付修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所以许愿时,他甚至把这个愿望放在了‘让她喜欢我’之前。 司小喃咽下嘴里的蛋糕,软软地说,“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 ... 二班的男生关系都挺好,私下里经常约着到处浪,但没有哪次比这回积极。 还没过下午,付修电话都快让他们打爆了。 “…付爷,我们歌都唱过两轮了,你咋还不来?”林二木的声音格外飘,大概是喝高了,无法无天的,“迟到罚酒啊,一箱!” 背景音里,稀里哗啦一片赞同声,吆喝着说把付修灌翻。 “跟我喝?”论狂,全一中没人比得上付修。 他这话一出,那边立刻憷了。 付修歪着脖子夹住手机,把胸前两颗纽扣系上,漫不经心的说,“成啊,谁先求饶是孙子。” “艹!付爷你真他妈硬气,爷爷搞瓶白的等你!” “宁决你喝多了吧,等会怕是跪下来叫爷爷…” 付修懒得听他们吵吵,挂了电话偏过头看司小喃。 她看样子已经准备好了,眼睛滴溜溜望着付修。 “咱们快去吧,晚了他们肯定会灌你酒的。你伤口刚好一点,不能喝太多。” 她的样子就像是大佬身边贴心的小娇妻,一中喃姐的霸气早就被丢到外太空了。 “你别喝就行,这个给你。”付修捞过一个柠檬黄的小盒子递过去。 “嗯?”司小喃接过来,拆开精致的包装。 盒子里面是一个松鼠图案的柠檬黄口罩,比司小喃之前带的医院白口罩要好看十个老鼠袖套。 司小喃之前还在担心班里的人聚会,她带个白口罩会不会显得奇怪,没想到付修会把这种细节都准备好。 “你…”司小喃特别想要给他说声谢谢,又怕惹付修不高兴,便只是朝他笑笑,飞快的抓住口罩戴起来。 付修看到熟悉的笑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抓住司小喃的手腕拉着她走出去。 “你这样,挺好看的。” 而且,口罩下面的脸只有我能看。 有种专属的隐秘感。 她不恢复,也是有好处的。付修想了想,变成这样小松鼠应该不舒服,冬天还好,夏天戴口罩闷闷的。 那还是恢复吧。 …付修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因为一个口罩的事情这么纠结。 司小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腕上,被付修握住的地方烫的要烧起来了。 他的掌温果然很高…司小喃偷偷想着,一路顺从地跟在他身后,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而且她无端端觉得,付修那句‘好看’并不是安慰她的话。 他…真觉得我好看吗? 两个人磨磨蹭蹭走到ktv包厢,还没适应嘈杂的鬼哭狼嚎,几个男生就拎着酒瓶子过来。 “付爷迟到了!罚酒!”林二木果然是喝高了,走路都不稳,还惦记着把酒杯塞给付修。 宁决拿了白酒要往上凑,看到付修抓在司小喃手腕上的手,顿了一下,把半杯白酒灌进自己肚子里。 “啧。”付修嫌弃的推开他递过来的纸质酒杯,不动声色的把司小喃推到边上。 付修往包厢中间一站,四面八方嘈杂的起哄声简直要掀翻房顶。 “付爷来来来唱歌!” “唱啥歌?先罚酒再唱。” “对啊!三杯!” 付修没说话,从箱子里拎出一瓶啤酒,在桌上磕了一下撬开瓶盖,仰起脖子直接对瓶子灌下去,扬起的脖颈在空气中弯出好看的弧度。 吞咽时滑动的喉结,看的司小喃心疼又心痒。 一瓶子灌完,付修脸不红,气不喘,连个嗝都没打,又从箱子里拎出来一瓶。 旁边一片起哄吹口哨的声音,自发的替他鼓掌。 “厉害!付爷威武霸气!” “靠!谁刚才要跟付爷喝的?快出来跪着!” “宁决不是要上白的吗?走一个呀!” “白的?”付修随手扔了酒瓶子,伸长胳膊拿起正中央倒了一小半的五粮液。 周围安静了一会,看他跟喝白开水似得灌完了大半瓶五粮液,把瓶子往门口一砸。 “服务员,上两瓶茅台。”付修抬眼往四周瞟了一圈,问,“高兴吗?” “高兴!”异口同声。 男生之间,没有一顿酒喝不熟的。之前怕付修的也纷纷围过来,兴致勃勃的要灌醉他。 付修拧开瓶盖,蔑视地看着他们,“求饶的时候,记得叫爷爷。” 外面还在下雪,中午司小喃没有回家,抱着本跟字典差不多的《高中数理化生要点透析》,凑到靳晨旁边,啃着面包跟她闲聊。 “唉…别说老姚,我都觉得你俩好上了。”靳晨趴在桌上,捏着嗓子做作地抱怨,“啊!桌子真冷啊,好硬,睡觉好难受啊,怎么没人给我铺块毯子嘞?” “闹够没啊?”司小喃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到书上,争分夺秒的背公式要点。 “你现在怪我闹了,在课上睡觉的时候,怎么不让修神对我客气点?他那眼神扫过来,我智齿都冷得发抖。”靳晨促狭的撞了她一下,感受到微微的震动,“小喃,你手机响了。” “哦,是消息提示。”司小喃连忙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擦干净手翻出手机。 消息是付修发过来的,靳晨凑过来瞅了一眼,笑得差点掉到桌子下面,“哈哈哈…不行笑尿我了…炫酷狂霸的付老师哈哈哈哈哈!我说小喃,你这个备注修神知道吗?” “你看,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他肯定不知道。”司小喃点开消息框,正儿八经的回答。 付修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大概会生气吧…不知道他打不打女生。 不知道自己备注是小松鼠的司小喃想。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中午少吃点,我下午带蛋糕给你 司小喃咽下口中的面包,舔了舔上颚,感觉唇齿间还留着甜甜的味道。 94.第九十四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外面还在下雪, 中午司小喃没有回家,抱着本跟字典差不多的《高中数理化生要点透析》,凑到靳晨旁边,啃着面包跟她闲聊。 “唉…别说老姚, 我都觉得你俩好上了。”靳晨趴在桌上,捏着嗓子做作地抱怨, “啊!桌子真冷啊,好硬, 睡觉好难受啊, 怎么没人给我铺块毯子嘞?” “闹够没啊?”司小喃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又把目光移到书上, 争分夺秒的背公式要点。 “你现在怪我闹了,在课上睡觉的时候, 怎么不让修神对我客气点?他那眼神扫过来,我智齿都冷得发抖。”靳晨促狭的撞了她一下,感受到微微的震动, “小喃, 你手机响了。” “哦, 是消息提示。”司小喃连忙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 擦干净手翻出手机。 消息是付修发过来的, 靳晨凑过来瞅了一眼,笑得差点掉到桌子下面, “哈哈哈…不行笑尿我了…炫酷狂霸的付老师哈哈哈哈哈!我说小喃, 你这个备注修神知道吗?” “你看, 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他肯定不知道。”司小喃点开消息框,正儿八经的回答。 付修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大概会生气吧…不知道他打不打女生。 不知道自己备注是小松鼠的司小喃想。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中午少吃点,我下午带蛋糕给你 司小喃咽下口中的面包,舔了舔上颚,感觉唇齿间还留着甜甜的味道。 小松鼠:报告同桌,我刚吃完肉松面包! 靳晨支棱着脑袋看他俩聊天,感觉从字里行间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靳晨挤兑道,“呦,不是付老师吗?怎么隔着中国移动就变成同桌了?” “不要瞎说,我可是忠实的电信用户。”司小喃半真半假回了句,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调侃,甚至都没有挡屏幕的意思。 反正她跟付修清清白白的,没什么私密对话。 没有实质名分,压根浪漫不起来啊…好气。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给你带牛肉干 小松鼠:好的 小松鼠:啊不,还是算了,我周要去医院复查,得忌口 炫酷狂霸的付老师:周六还是周日? 小松鼠:周六,复查没有排斥反应,就可以渐渐停药了 幸亏他们是文字交流,否则付修肯定会看出她脸上迫不及待的雀跃。 可以停药了,她总算不用每天对着镜子叹三口气了。 叹气次数太多,司小喃都以为自己未老先衰了。 “我说啊,小喃。”八卦少女靳晨从她表情里,嗅到了春天的气息,神秘兮兮的问,“你喜欢修神吧?” 司小喃转过来,微微侧过头想了一会,慢吞吞点了点头。 “喜欢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告诉他呀?”靳晨眼里透着精光,极力怂恿,“我看他肯定也喜欢你,你要不要…” “不要。”司小喃摇摇头,想都不想的否定,“现在不合适。” 付修喜欢自己,司小喃其实感觉到了。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贸然做出什么举动。 “为什么?因为你的脸?”靳晨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摇摇她胳膊解释,“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别误会啊…” “你别紧张啊,我还没说什么呢。”司小喃拍拍她的手,眨眨眼,笑了下。 她现在已经不介意会被别人看到脸这件事了。 即使外面已经有传言说:一中原来的校花司小喃毁容破相了。 她也能一笑置之。 “反正断了药就能恢复,丑不了多久了。” “那就好,”靳晨放心下来,扑过去抱住她,“小喃永远是大美妞。” “其实我说不合适…不止是我现在的样子。”司小喃犹豫了下,跟她坦白,“还有各方面的差距吧,我不想随随便便的在一起,搞得像谈个恋爱一样。” 靳晨听得有些懵。 “难道你不想跟他谈个恋爱?” “我不想跟他只是谈个恋爱。”司小喃说完,又抱着公式书啃。 我想陪他去最高的地方,看最远的风景。 付修把牛肉干和奶油蛋糕全塞回冰箱里,合上冰箱,低头犹豫了下,把‘我陪你去’四个字全部删掉。 眼下还有件事情没有解决。 付修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凑过去闻了闻。 可惜家里柠檬洗涤剂的味道太重,遮住了从司小喃身上染来的淡淡香气。 早知道不选香型这么重的洗涤剂了。 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椅背上,付修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深色的羽绒服套上,踩着台阶下楼时接到宁决电话。 “付爷,今天雪忒大了,咱们要不要换个黄道吉日?”电话里,宁决语气还是吊儿郎当的,乍听没啥异常。 付修听出了,他在试探。 “随你。” “唉…我说,你是真的过不去了吗?”宁决声音瞬间没了痞气,严肃地吓人,“付爷,咱们公平竞争成不?” “不行。” 雪花落在付修黑发间,结成了小小的冰晶。付修的眼里映着漫天霜雪,在冬风中凛冽着清寒。 宁决问,“难道你怕?怕争不过我?” “不。”付修在雪地里踩下一路的脚印,语气比他更严肃,“有人惦记她,我忍不了。” … 吃完饭的同学陆陆续续来到班里,司小喃背公式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议论。 “你们说,付爷跟宁老大打起来,谁厉害点?” “我押付爷,真打起来他简直不要命啊!” “付爷确实不要命,你以为宁老大就要命了?别看他平常就泡个妞,算起来他家祖上三代都是混混,付爷那种一看就是规规矩矩练出来的,不一定能摸清他的路子。” “他们说啥呢?什么混过的?”靳晨是上一届留级来复读的,不太懂宁决的辉煌历史。 正好司小喃懂,再怎么说她也是在这片地盘上混过的。 “宁决他家有点背景,混道上的。后来听说是被抓了,才消停下来,但还是咱们城的地霸。” 周围吵吵闹闹的让司小喃看不进去书,心里阵阵发慌。她干脆合上书,跟靳晨说着话让自己镇定下来。 “咱们高二的时候,宁决就是高一的老大,我们俩差点打起来。后来他不知道为啥…” 应该说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原因已经很明显了。 “总之就是没跟我动手,后来整个高中都挺消停,除了泡妞没惹过事。” 靳晨听得一愣一愣的,“我还以为他只会泡妞呢,原来他还打架啊。” “他以前初中的时候挺事儿…” 司小喃话没说完,林二木从后面过来,朝她们吹了个口哨把话接过来。 “你以为一中老大好当?宁决可是个狠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赢付爷。”林二木扶着桌沿弯下来,笑眯眯的问,“喃姐,你押谁?” “为什么要押,他俩…”又不会打起来。 司小喃话到一半卡主了。 ‘等你伤好点,咱们打一架。’ 这是宁决那天在包厢里说的。 司小喃扔下书站起来,问,“在哪?” “后操场,老规矩。”林二木拾起身,别有深意的说,“要看热闹,你得快点啊。” 话还没说完,司小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教室门口了。 “不是…你给她说干啥?”目睹整个过程的赵虎问,“付爷和宁决不都说了,别让喃姐知道吗?” “现在爱看热闹的都围过去了,还有个戏精在那里作,班里议论成这样,能瞒过去?”林二木把手插口袋里,给赵虎递了个眼神,“走呗,开年大戏你不看啊?” 赵虎跟在他后面,还是觉得这事有点不妥,“你说喃姐去了,俩人还能打起来吗?而且要是他们知道是你放的风…到时候你被围殴了,我可不管。” “他俩肯定想不起来问,放心。而且咱们现在跟市中结了梁子,等考完肯定还有场大戏,这两个主力要是内斗搞不好得死一个…或者死一对,我军损失惨重啊。”林二木那胳膊肘怼了赵虎一下,“你别瞎赶着卖队友,知道不?” 赵虎讪笑,“哪能啊…” 天空蒙蒙飘着雪花,冷得厉害。司小喃撑着操场围墙翻上看台,远远就看到平日里寒风萧瑟的操场上围了挺多了,三五成群的聚成堆议论。 死角那块位置隐蔽,司小喃没看到付修和宁决,第一眼先注意到了跪在升旗台当中,恨不得全世界人注意到的潘盈盈。 潘盈盈为了巩固校花地位,致敬去年的司小喃,在毛衣外套了件皮草马甲。下身穿了件短款的苏格兰群,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亮在雪地里冻得直发抖。 她跪在雪地正中,哭得梨花带雨,淌出来的鼻涕都冻成了冰晶。即使这样,她还高高抬着头望向旁边角落的位置,撕心裂肺的喊—— “你们住手啊!别打了!我知道你们都喜欢我,但是不要为了我打架!” 潘盈盈的嗓音很尖,喊话效果可以媲美校园广播。 95.第九十五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睡觉的男生见老师真生气了, 骂骂咧咧的拉上外套拉链,把手揣兜里不情不愿到教室外面罚站。 有了这个小插曲,其他同学的注意力都放在讲台上。 “我说你们啊,咱都高三了!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看看倒计时, 距高考只有一百七十多天了。你们觉得一百七十天很长是不是?我告诉你们,眨眼就没了!” 底下同学都是油盐不进的懒散样, 数学老师气愤的一拍桌子,“把旁边睡觉的同学都叫起来, 说你呢, 最后一排那个!” 老师指着付修, 话却是对司小喃说的。 司小喃硬着头皮把数学书合起来, 用书棱撞了下付修的胳膊,“喂, 老师叫你起来。” 刚睡着就被吵醒的付修满脸写着不爽,他迟缓的坐起来往后一靠,开口还是那副不怕被打的语气, “怎么?让我出去罚站?” 数学老师噎了一下, 这才看清睡在那的是谁, 剩下的话全都憋回喉咙里。 她知道付修成绩好, 堪称是全校建校三十年以来最大的希望之光。 要是罚站冻坏着宝贝疙瘩, 怕是校长跟班主任都回来跟自己拼命。 数学老师话锋一转,“我叫付修起来呢, 是想说上次数学联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咱们班数学平均分四十九, 比一班低两分,比市中低五十八分。” 真是越来越差了,司小喃缩在位置上想,起码自己去年那届平均分还能上五十呢。 数学老师继续训,“而且,这平均分还是在付修给你们每人匀了一分半的基础上算下来的!” 班里传来明显的抽气和议论。 “牛x翻了,咱们班六十多号人,他得匀多少?” “期中他整一百四,联考题比期中难吧?” “卧槽,给修神跪了!” “安静!”数学老师一拍桌子,公布大家都关注的分数,“付修这次考了149,我看过卷子,扣的那分是因为结论没写完整。这次他又是全市最高,市中第一只有135。” 付修听着她的话,脸上毫无波动,还是恹恹的样子。 对他来说,这样的成绩是应该的。他心里有想要追求的梦想,自然就得保持足够好的状态。 司小喃瞪大眼睛,总算理解旁边这位学神有多变态。 上课总是睡觉,连书都不拿,还能考几乎满分。 宁决转过头,笑嘻嘻压低声的说,“付爷威武,这次看市中那群四眼仔还敢不敢说是题简单,你才能得高分的。” “转过去,”付修白了他一眼,在课堂上说话的音量也根本没有掩饰,“看见你烦。” 数学老师清清楚楚听见付修嘴里的糙话,默默把后半句‘大家向付修学习’咽回去。 这学生只有成绩能看,其他方面简直糟糕的一塌糊涂。 宁决跟他出了一年已经练出来了,边转过去边小声嘀咕,“你看谁不烦。” “滚。”付修从桌上捡了个橡皮砸在他后脑勺上。 “我的橡皮…”司小喃弱弱的说了声,刚因为金光闪闪的高分对付修升起一丝崇拜,又被他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磨平了。 下午还得去买个橡皮。 刚她拿书棱去撞付修的时候,发现在数学书下面压着一个纸团,跟第一节课丢过来的一样,大概是她没注意到。 她展开纸条,这次上面字变多了,看得出是个女生写的。 ‘刚才下课想跟你说话,但是你周围人太多了。我不敢占付修位置,中午放学咱们在教师宿舍那边的厕所见一下。’ 教师宿舍那边的厕所干净,白天很少有人去,是女生说话男生抽烟的好地方。 司小喃把纸条收起来,心里暗暗琢磨会是谁给她写了这张纸条。 蓝皮的数学书上砸了一块崭新的橡皮,是明黄色的柠檬味的。 司小喃惊讶的抬起头,见付修冷冷淡淡的看着她,“喂,你叫什么?” 哪有这么问女孩子名字的啊?司小喃抿紧唇,不想回答。 她现在样子跟以前差别很大,大家认不出来正常。 但她的名字不常见,放眼全市可能独一份,说出来别人肯定会把两个司小喃联想到一起。 付修平生第二次问女生名字,却两次都没得到回答。 他等了会,从早上到现在压抑的情绪全都变成了暴怒,提高声音说,“问你话呢。” 司小喃还是没回答,她埋下头,轻声央求,“你小声点…” 付修这声有点大,周围人已经注意过来了。 “啧。”付修吊起眼瞪了一圈,有意无意看过来的都同学连忙把头转回去,他压了点声音说,“你泼我豆浆,坐我位置,拿书怼我,现在送过来给我当同桌,还怕告诉我名字?” 付修一股子倔劲上来,非要把她名字问出来。 去年没问到那个女孩是名字,让他找到现在没摸见影就算了,现在来个新同桌又不肯告诉他名字。 这年头大姑娘名字都这么神秘,问了就得娶吗? 就算娶也得先知道名字啊! 泼豆浆是因为不小心撞到了,自己身上也被溅到不少。坐他位置是因为全班就这里有空位,司小喃也没得选。拿书怼那个…明明是老师让叫的。 司小喃觉得自己就是个受气的小委屈包,又不知道怎么辩解。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司小喃觉得这个瞬间,付修有点像是没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出奇的幼稚。 好像还带了点娇气的意思。 娇气的大少爷。 她偷摸摸往周围看了眼,见周围人都用余光关注这边的动静,无奈的认了怂。 司小喃从桌膛里拿出一个练习本,从中间翻了页飞快的写:司小喃。 写完她想了想,又补充:就是你想的那个司小喃。 付修有点懵,他想的哪个? 司小喃继续补了一行字:你别告诉其他人,咱们的恩怨私下解决。 司小喃? 名字倒挺好,特别萌。 就字写得太丑。付修拉过她的练习本,看着三行歪歪扭扭占了大半张纸的字,顺手夺过司小喃的笔在她下面写:怎么解决? 他抢笔的时候手指碰到了司小喃的手背,惊得司小喃缩了一下手,恍惚地想他看上去冷冷淡淡,手里的温度居然挺高—— 暖融融的。 司小喃好一会才回过神,拿过本子在他好看的字下面写:你既然都知道我是司小喃了,那就按规矩解决。 这节课下在后操场,五分钟。 付修诡异的看司小喃写下这串话。 不明白就问个名字,怎么上升到‘按规矩解决’的地步了。 而且这个转校的女生看上去对一中的风气很熟悉,连后操场都知道,甚至还要求五分钟… “行。”付修想了会,答应下来。 一中的‘规矩’他操练过很多次,跟女的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能抗得过五分钟? 注意到他们之间互动的几个姑娘羡慕的眼红—— 跟校草在同一个本子上写悄悄话啊! 送情书写日记什么都弱爆了! 上辈子拯救了太阳系吧! 才转学第一天,就玩这么情趣的吗? “一中扛把子听到我们要堵他,吓尿了逃学呢哈哈哈哈…” 付修被困在胡同最里面,恹恹的靠着墙,单纯觉得这种放狠话的步骤很无聊。 “喂。”他叫住打头的绿毛。 绿毛特别拽的把脑袋凑过去,“怎么,求饶?” 还没说完,付修就抡起拳头砸在他眼眶上,同时膝盖用力往上顶,磕在肋骨上,另一只手拎住他的胳膊,重重摔在胡同对面的墙上。 绿毛被他扇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跟在他后面的人有一瞬间发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都没敢第二个上。 付修整了整被他们刚才拖过来拉乱的衣服,向前走了两步,眼睛里发着冷。 “跟我打?”付修似乎冷笑了声,又似乎没有,不过他说话的声音是真冷,“你们要命吗?” 这个威胁的有点狠,半天没人把这话接过来。 付修站在那里,真的冷笑了下,“我不要。” 打从父母过世之后,他孤零零活在这世上,即使死了也没人在意。 命对他来说,似乎真的不太重要。付修想起家里的小松鼠,又想起学校里的司小喃。 …反正她也,没有记住过我。 宁决到高二喊人帮忙的时候,一中几个能打的大佬都犹犹豫豫的。 “我知道付爷性子独,你们跟他处不来。”宁决是真的急,就差揪住领子朝他们吼了,“但你们拿脑子想想,付爷这么长时间挑过事没?市中那帮瘪犊子看不起咱们,哪次不是付爷秒的。” 赵虎看着短信,急的朝人乱嚷嚷,“废话那么多干啥,市中请了外援,再不快点付爷怕是要被搞死!” 林二木一脚踹翻开高二老大李欢的桌子,揪着他领子说,“你他妈去年惹得那摊事,还是付爷帮你摆平的,你今天要不去,我收拾完市中回来就弄死你!” 96.第九十六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睡觉的男生见老师真生气了, 骂骂咧咧的拉上外套拉链, 把手揣兜里不情不愿到教室外面罚站。 有了这个小插曲,其他同学的注意力都放在讲台上。 “我说你们啊,咱都高三了!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看看倒计时,距高考只有一百七十多天了。你们觉得一百七十天很长是不是?我告诉你们,眨眼就没了!” 底下同学都是油盐不进的懒散样,数学老师气愤的一拍桌子,“把旁边睡觉的同学都叫起来, 说你呢,最后一排那个!” 老师指着付修, 话却是对司小喃说的。 司小喃硬着头皮把数学书合起来,用书棱撞了下付修的胳膊, “喂, 老师叫你起来。” 刚睡着就被吵醒的付修满脸写着不爽,他迟缓的坐起来往后一靠,开口还是那副不怕被打的语气, “怎么?让我出去罚站?” 数学老师噎了一下,这才看清睡在那的是谁,剩下的话全都憋回喉咙里。 她知道付修成绩好,堪称是全校建校三十年以来最大的希望之光。 要是罚站冻坏着宝贝疙瘩, 怕是校长跟班主任都回来跟自己拼命。 数学老师话锋一转,“我叫付修起来呢, 是想说上次数学联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咱们班数学平均分四十九, 比一班低两分,比市中低五十八分。” 真是越来越差了,司小喃缩在位置上想,起码自己去年那届平均分还能上五十呢。 数学老师继续训,“而且,这平均分还是在付修给你们每人匀了一分半的基础上算下来的!” 班里传来明显的抽气和议论。 “牛x翻了,咱们班六十多号人,他得匀多少?” “期中他整一百四,联考题比期中难吧?” “卧槽,给修神跪了!” “安静!”数学老师一拍桌子,公布大家都关注的分数,“付修这次考了149,我看过卷子,扣的那分是因为结论没写完整。这次他又是全市最高,市中第一只有135。” 付修听着她的话,脸上毫无波动,还是恹恹的样子。 对他来说,这样的成绩是应该的。他心里有想要追求的梦想,自然就得保持足够好的状态。 司小喃瞪大眼睛,总算理解旁边这位学神有多变态。 上课总是睡觉,连书都不拿,还能考几乎满分。 宁决转过头,笑嘻嘻压低声的说,“付爷威武,这次看市中那群四眼仔还敢不敢说是题简单,你才能得高分的。” “转过去,”付修白了他一眼,在课堂上说话的音量也根本没有掩饰,“看见你烦。” 数学老师清清楚楚听见付修嘴里的糙话,默默把后半句‘大家向付修学习’咽回去。 这学生只有成绩能看,其他方面简直糟糕的一塌糊涂。 宁决跟他出了一年已经练出来了,边转过去边小声嘀咕,“你看谁不烦。” “滚。”付修从桌上捡了个橡皮砸在他后脑勺上。 “我的橡皮…”司小喃弱弱的说了声,刚因为金光闪闪的高分对付修升起一丝崇拜,又被他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磨平了。 下午还得去买个橡皮。 刚她拿书棱去撞付修的时候,发现在数学书下面压着一个纸团,跟第一节课丢过来的一样,大概是她没注意到。 她展开纸条,这次上面字变多了,看得出是个女生写的。 ‘刚才下课想跟你说话,但是你周围人太多了。我不敢占付修位置,中午放学咱们在教师宿舍那边的厕所见一下。’ 教师宿舍那边的厕所干净,白天很少有人去,是女生说话男生抽烟的好地方。 司小喃把纸条收起来,心里暗暗琢磨会是谁给她写了这张纸条。 蓝皮的数学书上砸了一块崭新的橡皮,是明黄色的柠檬味的。 司小喃惊讶的抬起头,见付修冷冷淡淡的看着她,“喂,你叫什么?” 哪有这么问女孩子名字的啊?司小喃抿紧唇,不想回答。 她现在样子跟以前差别很大,大家认不出来正常。 但她的名字不常见,放眼全市可能独一份,说出来别人肯定会把两个司小喃联想到一起。 付修平生第二次问女生名字,却两次都没得到回答。 他等了会,从早上到现在压抑的情绪全都变成了暴怒,提高声音说,“问你话呢。” 司小喃还是没回答,她埋下头,轻声央求,“你小声点…” 付修这声有点大,周围人已经注意过来了。 “啧。”付修吊起眼瞪了一圈,有意无意看过来的都同学连忙把头转回去,他压了点声音说,“你泼我豆浆,坐我位置,拿书怼我,现在送过来给我当同桌,还怕告诉我名字?” 付修一股子倔劲上来,非要把她名字问出来。 去年没问到那个女孩是名字,让他找到现在没摸见影就算了,现在来个新同桌又不肯告诉他名字。 这年头大姑娘名字都这么神秘,问了就得娶吗? 就算娶也得先知道名字啊! 泼豆浆是因为不小心撞到了,自己身上也被溅到不少。坐他位置是因为全班就这里有空位,司小喃也没得选。拿书怼那个…明明是老师让叫的。 司小喃觉得自己就是个受气的小委屈包,又不知道怎么辩解。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司小喃觉得这个瞬间,付修有点像是没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出奇的幼稚。 好像还带了点娇气的意思。 娇气的大少爷。 她偷摸摸往周围看了眼,见周围人都用余光关注这边的动静,无奈的认了怂。 司小喃从桌膛里拿出一个练习本,从中间翻了页飞快的写:司小喃。 写完她想了想,又补充:就是你想的那个司小喃。 付修有点懵,他想的哪个? 司小喃继续补了一行字:你别告诉其他人,咱们的恩怨私下解决。 司小喃? 名字倒挺好,特别萌。 就字写得太丑。付修拉过她的练习本,看着三行歪歪扭扭占了大半张纸的字,顺手夺过司小喃的笔在她下面写:怎么解决? 他抢笔的时候手指碰到了司小喃的手背,惊得司小喃缩了一下手,恍惚地想他看上去冷冷淡淡,手里的温度居然挺高—— 暖融融的。 司小喃好一会才回过神,拿过本子在他好看的字下面写:你既然都知道我是司小喃了,那就按规矩解决。 这节课下在后操场,五分钟。 付修诡异的看司小喃写下这串话。 不明白就问个名字,怎么上升到‘按规矩解决’的地步了。 而且这个转校的女生看上去对一中的风气很熟悉,连后操场都知道,甚至还要求五分钟… “行。”付修想了会,答应下来。 一中的‘规矩’他操练过很多次,跟女的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能抗得过五分钟? 注意到他们之间互动的几个姑娘羡慕的眼红—— 跟校草在同一个本子上写悄悄话啊! 送情书写日记什么都弱爆了! 上辈子拯救了太阳系吧! 才转学第一天,就玩这么情趣的吗? “一中扛把子听到我们要堵他,吓尿了逃学呢哈哈哈哈…” 付修被困在胡同最里面,恹恹的靠着墙,单纯觉得这种放狠话的步骤很无聊。 “喂。”他叫住打头的绿毛。 绿毛特别拽的把脑袋凑过去,“怎么,求饶?” 还没说完,付修就抡起拳头砸在他眼眶上,同时膝盖用力往上顶,磕在肋骨上,另一只手拎住他的胳膊,重重摔在胡同对面的墙上。 绿毛被他扇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跟在他后面的人有一瞬间发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都没敢第二个上。 付修整了整被他们刚才拖过来拉乱的衣服,向前走了两步,眼睛里发着冷。 “跟我打?”付修似乎冷笑了声,又似乎没有,不过他说话的声音是真冷,“你们要命吗?” 这个威胁的有点狠,半天没人把这话接过来。 付修站在那里,真的冷笑了下,“我不要。” 打从父母过世之后,他孤零零活在这世上,即使死了也没人在意。 命对他来说,似乎真的不太重要。付修想起家里的小松鼠,又想起学校里的司小喃。 …反正她也,没有记住过我。 宁决到高二喊人帮忙的时候,一中几个能打的大佬都犹犹豫豫的。 “我知道付爷性子独,你们跟他处不来。”宁决是真的急,就差揪住领子朝他们吼了,“但你们拿脑子想想,付爷这么长时间挑过事没?市中那帮瘪犊子看不起咱们,哪次不是付爷秒的。” 赵虎看着短信,急的朝人乱嚷嚷,“废话那么多干啥,市中请了外援,再不快点付爷怕是要被搞死!” 林二木一脚踹翻开高二老大李欢的桌子,揪着他领子说,“你他妈去年惹得那摊事,还是付爷帮你摆平的,你今天要不去,我收拾完市中回来就弄死你!” 司小喃脑子里乱糟糟的,反应过来后立刻从后门跳出来,在高二教室找到宁决他们,拉住宁决的袖子问,“付修在哪里?” 97.第九十七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此类题型在考试中, 经常以…” 语文老师四平八稳站在讲台上, 带着老花镜不徐不缓的讲解题目。 他上课纪律松,可平日里嘈杂纷乱的二班今天异常安静。 付修上身穿着一件单薄的浅灰衬衣,袖子挽到小臂处,似乎是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 一中教室没暖气,虽然人挺多,但温度还是偏低。 从清早到学校开始,付修就那样坐在位置上, 一脸恹恹的模样,目光凌寒的扫荡着班里, 朝四面八方散发更强烈的冷气。 全班同学感受到无形的压力,纷纷默契的保持安静, 用余光注视着教室角落里。几个人手藏在桌膛里, 用手机群传递他们内心的咆哮。 ——凸(艹皿艹 )!日子没法过了!我快冷出屎了! ——你看后面那尊神的打扮,能不冷?不过他真抗冷啊,三九寒天的脱衣服爱护同桌 ——修神是被下了降头吧?忒恐怖了, 你看吓得老王讲课都不敢大声,怕把喃姐吵起来 ——老王讲课本来就是蚊子哼哼,催眠用的 司小喃耳朵里塞着付修的耳机,耳机连在他手机上, 播放着不知名的钢琴曲,节奏舒缓流畅, 特别能安神助睡眠。 冰冷的木制桌面被她一个人独占, 整张桌面都铺着付修从车里拿下来的薄毛毯, 毯子上放着充电式暖水袋,司小喃枕暖水袋,舒服的根本不想清醒。 沉睡状态下,体温会比平常低一点,付修见人睡熟了,怕她觉得凉。 就乘人不注意时,把穿在外面的深灰色长风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守在旁边尽职尽责的替她格挡一切嘈杂。 但凡有人发出的声音可能会惊扰到司小喃,付修就立刻送上两道闪着杀意的冰冷注视。 语文课很快结束,整个课间二班都保持着诡异的宁静,前排女生出门上个厕所都蹑手蹑脚的。 直到英语老师叮叮当当踩着小高跟进来。 “上课了上课了,睡觉的都醒一醒啊,前后左右互相叫一叫啊!”英语老师重重拍了两下手,扯着嗓子吆喝一声,才转过去翻开教案本,捏起粉笔写板书。 把本堂课的标题写完,英语老师绕过视线死角,看见安稳的像睡在自家卧室里的司小喃。 “后面那个同学怎么回事?叫起床呢听不到?” 英语老师出身名校,专业又洋气。刚毕业就被分配到一中这个破学校,导致心高气傲的她看谁都像差生。 “同桌呢?快叫——呃。”英语老师沿过道走了两步,才发现旁边坐的是付修,嗓音立刻低了八度,柔和下来细声叮嘱,“付修,你把你同桌叫起来,已经上课了。” “哦。”付修冷淡的应了声,翻出手机把纯音乐的音量调大了两格。 学生当着自己的面公然玩手机,老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但她又不敢管付修,毕竟成绩在那儿摆着呢。 英语老师青着脸站在原地愣了会,迈开步子走向最后一排。 距离司小喃位置上还有两张桌子时,付修忽然站了起来。 十八岁的少年个子挺高,踩了高跟鞋还得仰着脖子瞧,气势登时矮了半截。 等着看好戏的人注意力全集靠过来,暗地里都在猜付爷会说‘滚’还是‘走开’。 “老师。”付修朝前走了一步,顺手捞过宁决立起来挡在游戏机前面的英语书。 正在运行状态的游戏机顿时暴露在老师眼皮下面。 “擦!你卖我!”宁决慌忙按下关机键,收起打到一半的游戏机,内心骂骂咧咧炸开了花。 跟付爷约架果然没错,这人最近越来越损了。 付修没管宁决骂的什么,摊开英语书,压低声音,一副诚挚求教的态度,“这部分我没看懂,老师你能详细讲解下吗?” “你还有不懂的啊?来开开,我给你…”难得听付修主动请教,英语老师顿时忘记管角落里差生睡觉的事,一心想帮‘希望之光’答疑解惑。 她低下头瞅了眼—— 序言与目录。 英语老师:…… … “付爷,你今个吃错药了吧?”一下课,林二木赶忙围过来,满脸稀奇的跟他打听,“我还以为你会怼死那国产洋妞呢,结果你居然低声下气找她请教……难不成你看上她了?” “滚。”这是之前没说的。 付修态度依旧淡漠,刚才一瞬间好学生的形象全成了泡影。 “你懂个屁,修神跟她一吵,洋妞扯开嗓子一嚎,喃姐绝对被吵起来。” “艹,原来是这样。”赵虎的位置就跟他隔了个过道,看了一早上付修护犊子的架势,被腻歪的快反胃了,“付爷你行,我总算明白了啥叫铁汉柔情。” “别堵这里了,下楼跑操。”宁决难得没跟他们嬉闹,站起来扯着林二木的后衣领把人往外拖,顺便将其他要凑热闹的人都往楼下赶,“都走都走,体委喊你们跑操。” 校内广播又开始播放运动员进场曲,教室里的人都到楼下广场去晨跑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他跟司小喃。 付修用手腕撑着脑袋,歪着头静静观察司小喃睡着的模样。 她呼吸声非常匀称,很轻。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下半张脸都藏在柠檬黄的小松鼠口罩后面。 付修轻轻挑开她耳后的口罩系带,司小喃睡熟的模样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眼前。 浅粉色的唇微微张着,聚集在口罩内的水蒸气沾在她唇上,弯弯的唇像樱桃般透亮水润。 味道一定很好。 付修视线落在她唇上,手伸过去在她脸上按下一个酒窝。 脸小了很多,看来是恢复快结束,身体开始自我调整了。 现在的司小喃已经能大概看出之前的轮廓,新月眉,樱桃唇,加上她灵动的圆杏眼,简直好看的让人想藏起来。 如果真的能藏起来就好了,付修脑子里转着这个念头,拿手机调整角度偷偷拍了好几张照片,设置成待机桌面。 真可爱。 估摸楼底下跑圈的人该散了,付修轻柔的拿下耳机,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 “睡松鼠,冬眠结束了。” “嗯?啊…”耳边温柔的乐曲忽然变成一阵嘈杂,司小喃迷茫的睁大眼,眼底水蒙蒙的透着刚醒的失焦。 她打了个哈欠,揉揉耳朵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身上披着的衣服掉在地上,发出闷闷地响动声。 司小喃转过去见是付修的衣服,匆忙想捡起来。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付修已经拽着衣角随便抖了两下,把大衣披在身上。 她身上的温度,挺舒服。 “清醒了没?”付修问。 “嗯,睡得特别好,不困了。”司小喃抱着的暖水袋还有余温,她见付修穿得单薄,有些愧疚的把暖水袋递过去,“你、你暖暖吧…” 付修接过来,倾身过去打算把铺在桌面上的毛毯收起来,就听到教室门口传来熟悉的人声。 “这帮崽子尾巴被夹了?跑操都不知道锁门。”姚舜路过二班教室门口,探过头望进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眼睛瞬间瞪直了。 空荡的教室角落并排坐着两个人,俊朗的少年渐渐逼近脸上晕着红的女孩… 从姚舜的角度看过去,他俩下一秒保准亲上。 “你们俩不下楼跑操,留在教室做啥?”姚舜沉着脸,视线阴阴扫过他们,“都跟我来办公室。” 变成龟孙子王八蛋的数学老师气得瞪大眼睛,掰断一根新粉笔准确无误的砸在他脑门上,“快给我滚出去,站外面睡!” 睡觉的男生见老师真生气了,骂骂咧咧的拉上外套拉链,把手揣兜里不情不愿到教室外面罚站。 有了这个小插曲,其他同学的注意力都放在讲台上。 “我说你们啊,咱都高三了!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看看倒计时,距高考只有一百七十多天了。你们觉得一百七十天很长是不是?我告诉你们,眨眼就没了!” 底下同学都是油盐不进的懒散样,数学老师气愤的一拍桌子,“把旁边睡觉的同学都叫起来,说你呢,最后一排那个!” 老师指着付修,话却是对司小喃说的。 司小喃硬着头皮把数学书合起来,用书棱撞了下付修的胳膊,“喂,老师叫你起来。” 刚睡着就被吵醒的付修满脸写着不爽,他迟缓的坐起来往后一靠,开口还是那副不怕被打的语气,“怎么?让我出去罚站?” 数学老师噎了一下,这才看清睡在那的是谁,剩下的话全都憋回喉咙里。 她知道付修成绩好,堪称是全校建校三十年以来最大的希望之光。 要是罚站冻坏着宝贝疙瘩,怕是校长跟班主任都回来跟自己拼命。 数学老师话锋一转,“我叫付修起来呢,是想说上次数学联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咱们班数学平均分四十九,比一班低两分,比市中低五十八分。” 真是越来越差了,司小喃缩在位置上想,起码自己去年那届平均分还能上五十呢。 98.第九十八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付修穿着薄卫衣和单裤, 大步走到座位上, 从桌膛里摸出一串钥匙。 “手机给我。”付修语气还是平常那样拽。 “啊?”司小喃半张脸埋进付修的大衣领里, 留下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付修让她看的软了下,骨头跟语气跟着软了,“我的手机在衣服口袋里, 你拿出来给我。” 宁决倒吸一口气。 其他人也倒吸一口气。 “修神中邪了吗?今天这么多话?” “操操操!真他妈听不下去了, 那女的谁啊?” 连化学老师都觉得奇怪,他甚至光顾着关注付修, 上课两分钟都没开始写板书。 司小喃手伸进背后的口袋里。付修的衣服口袋很大,还留着暖暖的温度。 她摸出里面所有东西,手机、钱包、纸巾还有自己的口罩。 她拿出口罩,把剩下的东西摆在桌上,用手指推到付修面前。 他的手机是水果牌的新款, 钱包鼓鼓的, 能看到很多卡和红票票。 24k纯壕? 付修从这堆东西里挑出手机,把剩下东西又推回到司小喃面前,“我身上装不下, 这些你先拿着。你的手机号多少?” 司小喃不太愿意告诉他。 付修没追问, 只是站在他俩的座位旁边玩手机。 这态度,摆明了要跟司小喃僵持。 司小喃无可奈何,掏出上节课用的练习本翻开,发现写过的那页不知道被谁撕了。 她拿出笔写了一串号码, 摆到付修面前。 “13…”付修念了两位数便停了, 手指飞快的在手机上点着。 司小喃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声, 又停。 “把我手机号存起来,你这个号码注册微信了吗?”付修把司小喃的手机号存进空荡荡的通讯录里,改了个备注—— 小松鼠。 司小喃不知道付修这波骚操作,她点点头,“注册了。” “我等下加你,还有企鹅号呢?”付修把本子推回去。 司小喃已经懒得再做无畏的抵抗了,顺从写下一串号码。 付修打开社交软件,选择搜索好友,结果很快出来。 司小喃的头像是一个简笔画的丸子头女孩,可爱的朝右歪过头微笑。 付修不自觉笑了下,点击添加好友后把手机装回口袋里,抬腿往教室外走。 “付修?”化学老师叫了他一声,“你怎么了?” “冷。”付修言简意赅的甩给他一个字。 望着付修离开的背影,化学老师清清嗓子给其他同学说,“付同学感冒去医院了,我们继续上课啊…” “啧啧,只要学习好旷课老师都帮你找借口。喂新同学,你刚跟付爷…”宁决摇摇头,转过来见司小喃试图拧开桌上的小松鼠保温杯,“你别喝,里面水是我下课刚打的。” 司小喃顿住,把水杯放到旁边,想了想说,“谢谢。” “是你的杯子啊?”宁决摆摆手,“别谢我,付爷让我灌的。他还拿走了我新买的水杯…就你手里捂着的这个。” 又是付修啊?司小喃想着,把暖手的水杯递过去。 “你拿着吧,反正潘盈盈也上课了。”宁决满不在乎的说了句,转回去跟刚加的小美女骚聊去了。 后面两节课付修都没回来,司小喃把暖干的口罩带上,偷偷把付修的衣服脱下来叠整齐放在他板凳上。 放学后,司小喃收拾好书包,按照纸条上写的,去了教师宿舍楼的厕所。 刚走进厕所,她就被一个女生紧紧抱住了。 “小喃,好久没见了。”靳晨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惊喜地说,“我前两天听说你出院,还想什么时候去看你呢。” “靳晨?怎么是你!”靳晨是她的好朋友,去年同班,按理说应该毕业了才对。 “复读呗,我上次就差了二十分。”靳晨撇撇嘴,挽起司小喃的胳膊,把她带到空气能够流通的窗户边,“幸亏复读了,还能跟你同班。你这一年都不跟我联系,有事情还得问你妈妈。”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联系。这话司小喃不好意思说。 “我知道,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是司小喃,所以我在班里才没敢跟你说话。”靳晨看着她的口罩,蹙了下眉,“而且也没机会跟你说话,你跟修神…以前认识吗?” 司小喃摇摇头,她今天可是第一次见付修。 “我怎么觉得他跟你挺熟?总之你尽量别招惹他,盯着修神的女生太多了,尤其是一班的潘盈盈…”靳晨看她目光平淡,大概是真的不认识付修,又把后面的话收起来,“好了咱们回去吧,我就是想确认下你现在的情况,看你挺好就放心了。” “哪里挺好了…”司小喃叹了口气,跟她往外走。早上在付修面前哭了一场把委屈发泄出来,她现在已经能平静面对这个话题了,“你也看到了,副作用很严重。” 她们走出教师楼,外面很空旷,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去吃饭了。 “就几个月的事,等你好了,还是大美妞!”靳晨抱住她的肩膀,笑嘻嘻的夸司小喃,“我家小喃最…呀!” 靳晨转过来,一眼看见斜靠在墙边的付修。 付修换了件衣服,深黑色的棉服,毛茸茸的衣领跟他头发浑然一体,衬得他脸又白又好看,轮廓分明的五官还显得十分贵气。 付修明显是冲着司小喃来的,靳晨警惕的挡在司小喃前面,结果被付修视若无睹的绕过去。 “衣服呢?”付修问。 他声音又不自觉的冷了下来。 司小喃刚和好友重逢的心情一下淡了,她从靳晨后面绕出来回答,“在教室,我放你板凳上了。” “拿过…”付修刚想命令她拿过来,低头一看司小喃兔子般的样子,改了口,“走吧,咱们一起去拿。” “她要回家了,”靳晨不想让司小喃跟校霸扯上关系,替她把话挡下来,“回晚了她妈会着急的。” “让开。”付修冷冰冰的甩出两个字,从她跟前一把将司小喃拉过来。 “你…”靳晨想把司小喃拽回来,但付修步子又大又急,还没等她反应已经走远了。 司小喃被他拉着小跑起来,匆忙的回过头给靳晨递个眼色让她先走,又被付修拉拉扯扯回到教学楼。 付修不会把她怎么样,司小喃毫无由来的这么认为。 付修拿了外套,又拉着司小喃往校外走。 走到校门口,他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该回家了…”司小喃微弱的挣扎着。 “走回去多费时间?你妈该等急了,我送你。”付修拽着她走到学校东路上一辆深灰色的小跑车前,掏出钥匙打开副驾驶车门把衣服扔到对面,让开道给司小喃,“上吧。” 司小喃诡异的看了付修一眼。 他一个学生,怎么会开车来学校? 付修抓起置物台的一个小本在她面前晃了晃,“我满十八了,有驾照,快上车。” 司小喃站了会,看到挡风玻璃后面的小时钟,距离放学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再不回去,孟娴真要着急了。 “你…真的送我回家吗?” “嗯,反正顺路。” 即使我住在反方向也顺路。 才不是我怕你路上冷会感冒,专程翘课开车过来呢。 付修一脸淡漠的想。 司小喃没有再抵抗,坐进副驾驶里。付修替她关上门,从车头绕过去敲敲玻璃,“帮我开个门。” 这辆车的门在反锁的情况下,只能拿钥匙或者从内侧打开。 可是他不是有钥匙吗?司小喃想着,还是侧过身替他打开车门。 付修绑好安全带,礼节性的问,“你家在哪里?” 虽然他刚才已经从老姚那里偷来入学档案,把关于司小喃的一切都背下来了。 档案上的证件照,果真是他找寻多年的模样。 “你不是顺路吗…”司小喃斜了一眼,“东三街。” 付修让他吐槽的没脾气,老老实实往东三街拐。 隔了会,他又说,“你还没加我。” “什么?” “好友啊,你还没加我呢。” “我在上课,没玩手机。”司小喃以为付修怪他故意不加,连忙掏出手机连上网,打开好友申请列表—— 最新的申请人头像是一个简笔画的西瓜头小男孩,往左歪过头露出可爱的微笑。 她当初找头像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这是情侣款啊? 居然还跟付修撞上了,不知道他看到没,还是在他发现之前偷偷换掉吧…司小喃想着,从手机相册里随便翻出来一张图换上,才同意付修的好友申请。 付修余光看她点下蓝色的同意并加为好友,便分神从口袋里摸出自己手机,想在单独的分组里截个相依相偎的情侣头像。 一刷新,却发现司小喃的头像已经换成了风景照。 草草草! 付修瞬间想撞车。 亏我在家拿数位板画了好久… 付修绝望的想。 是因为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吗? “你怎么来了啊?”有段时间没见唐禹,司小喃放下笔从沙发上站起来,觉得他样子有些奇怪。 现在的邻家小弟,没有平常那种阳光活力了。 99.第九十九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眼尾上扬, 眸中像是墨色的夜空盛满星辰。 司小喃笑容凝固了一下, 缩回了手, 偷偷把自己的脸埋起来,这两天转来转去的小心思再也藏不住。 我喜欢的人那么好看。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他呢? 我喜欢你啊… 你要是早点出现,我就可以告诉你。 每天告诉你一百次, 司小喃偷偷咬住下唇, 眨眨眼睛,眼里有些涩。 “宁决真多嘴, 明天我肯定要把他牙粘起来。” 假话被拆穿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付修避开眼神思索了三秒钟,干脆决定抛弃形象,耍赖到底。 “就当今天是我阳历生日,蜡烛已经点上,我要许愿了。”过去三年里, 付修每年生日都在许同一个愿望。 他看了眼旁边垂着眼的司小喃。 现在那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付修默默在心里说出两个新愿望, 然后用食指在司小喃面前的桌上敲了敲,看到她发红的眼。 “怎么了?”付修一瞬间慌了,以为她是生气, 立刻语无伦次的道歉, “你别哭啊,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是你问我生日…” “我没生气啊,”司小喃用手背在脸上用力蹭了下,板起脸装作严肃的样子说, “我要是生气, 就揍你了, 怎么会给你买蛋糕。” 付修盯着她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才犹豫的把手伸过去。 小心的贴在她脸上。 司小喃畏畏缩缩躲了一下,没躲开,便自暴自弃任付修替她擦点眼角那一点泪花。 “乖,许个愿吧。”付修看着她,语气不自觉的柔下来,跟吃了蜜糖似得。 房间里弥漫着好闻的柠檬熏香,跟少年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把今年的生日愿望提前预支了,分你一个。”付修的手滑到她脖子上,拖住司小喃的下巴,轻轻按了一下酒窝的位置。 指腹揉出浅浅一个坑,像是她笑起来的样子。 司小喃被他用色相迷惑了,居然真信了这番话,对着生日蛋糕虔诚的许下心愿。 我想要快点恢复… “我想你快点恢复。”付修说。 司小喃倏尔睁大眼睛。 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学了读心术,就等着自己说出愿望。 “我刚刚许了两个愿望,那是第一个。”付修一口气把蛋糕上面的蜡烛全部吹灭,切下带了草莓的一块给司小喃,“第二个愿望是,希望你再也不要打架了。” 司小喃接过蛋糕,白白的奶油粘在她手上,像雪花一样。 她尝了一口蛋糕,不甜,可能因为心里是苦的。 长得不好看,还特别暴力的女孩子,果然不讨人喜欢。 “不要再打架了,我不想看到你出事。”那天在胡同里,想到司小喃会受到伤害时,付修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所以许愿时,他甚至把这个愿望放在了‘让她喜欢我’之前。 司小喃咽下嘴里的蛋糕,软软地说,“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 ... 二班的男生关系都挺好,私下里经常约着到处浪,但没有哪次比这回积极。 还没过下午,付修电话都快让他们打爆了。 “…付爷,我们歌都唱过两轮了,你咋还不来?”林二木的声音格外飘,大概是喝高了,无法无天的,“迟到罚酒啊,一箱!” 背景音里,稀里哗啦一片赞同声,吆喝着说把付修灌翻。 “跟我喝?”论狂,全一中没人比得上付修。 他这话一出,那边立刻憷了。 付修歪着脖子夹住手机,把胸前两颗纽扣系上,漫不经心的说,“成啊,谁先求饶是孙子。” “艹!付爷你真他妈硬气,爷爷搞瓶白的等你!” “宁决你喝多了吧,等会怕是跪下来叫爷爷…” 付修懒得听他们吵吵,挂了电话偏过头看司小喃。 她看样子已经准备好了,眼睛滴溜溜望着付修。 “咱们快去吧,晚了他们肯定会灌你酒的。你伤口刚好一点,不能喝太多。” 她的样子就像是大佬身边贴心的小娇妻,一中喃姐的霸气早就被丢到外太空了。 “你别喝就行,这个给你。”付修捞过一个柠檬黄的小盒子递过去。 “嗯?”司小喃接过来,拆开精致的包装。 盒子里面是一个松鼠图案的柠檬黄口罩,比司小喃之前带的医院白口罩要好看十个老鼠袖套。 司小喃之前还在担心班里的人聚会,她带个白口罩会不会显得奇怪,没想到付修会把这种细节都准备好。 “你…”司小喃特别想要给他说声谢谢,又怕惹付修不高兴,便只是朝他笑笑,飞快的抓住口罩戴起来。 付修看到熟悉的笑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抓住司小喃的手腕拉着她走出去。 “你这样,挺好看的。” 而且,口罩下面的脸只有我能看。 有种专属的隐秘感。 她不恢复,也是有好处的。付修想了想,变成这样小松鼠应该不舒服,冬天还好,夏天戴口罩闷闷的。 那还是恢复吧。 …付修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因为一个口罩的事情这么纠结。 司小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腕上,被付修握住的地方烫的要烧起来了。 他的掌温果然很高…司小喃偷偷想着,一路顺从地跟在他身后,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而且她无端端觉得,付修那句‘好看’并不是安慰她的话。 他…真觉得我好看吗? 两个人磨磨蹭蹭走到ktv包厢,还没适应嘈杂的鬼哭狼嚎,几个男生就拎着酒瓶子过来。 “付爷迟到了!罚酒!”林二木果然是喝高了,走路都不稳,还惦记着把酒杯塞给付修。 宁决拿了白酒要往上凑,看到付修抓在司小喃手腕上的手,顿了一下,把半杯白酒灌进自己肚子里。 “啧。”付修嫌弃的推开他递过来的纸质酒杯,不动声色的把司小喃推到边上。 付修往包厢中间一站,四面八方嘈杂的起哄声简直要掀翻房顶。 “付爷来来来唱歌!” “唱啥歌?先罚酒再唱。” “对啊!三杯!” 付修没说话,从箱子里拎出一瓶啤酒,在桌上磕了一下撬开瓶盖,仰起脖子直接对瓶子灌下去,扬起的脖颈在空气中弯出好看的弧度。 吞咽时滑动的喉结,看的司小喃心疼又心痒。 一瓶子灌完,付修脸不红,气不喘,连个嗝都没打,又从箱子里拎出来一瓶。 旁边一片起哄吹口哨的声音,自发的替他鼓掌。 “厉害!付爷威武霸气!” “靠!谁刚才要跟付爷喝的?快出来跪着!” “宁决不是要上白的吗?走一个呀!” “白的?”付修随手扔了酒瓶子,伸长胳膊拿起正中央倒了一小半的五粮液。 周围安静了一会,看他跟喝白开水似得灌完了大半瓶五粮液,把瓶子往门口一砸。 “服务员,上两瓶茅台。”付修抬眼往四周瞟了一圈,问,“高兴吗?” “高兴!”异口同声。 男生之间,没有一顿酒喝不熟的。之前怕付修的也纷纷围过来,兴致勃勃的要灌醉他。 付修拧开瓶盖,蔑视地看着他们,“求饶的时候,记得叫爷爷。” 付修站姿十分随意,甚至还在他训话的时候打了个哈欠。他视线一直缠在司小喃身上,显然没把姚舜的威胁听进耳朵里。 “付修!”姚舜见他在办公室里,目光还是黏腻的缠人,登时气得脸都黑了,“跟你说话呢,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付修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去看低着头听训的司小喃,敷衍的应了声。 姚舜脸瞬间紫了。 “你说你,为啥非要这么自甘堕落呢?以前你档案上拿过那么多奖,得到那么多认可,咋到了一中就…”姚舜气得憋了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狠狠地怕了把桌子,缓了下情绪才继续说,“就上次打架那事,宁决他们说你没参与,可我们又不是聋子瞎子。你感冒请一礼拜假?真以为我信?” 那么多奖…司小喃疑惑的偏过头对上付修的视线。她怎么不知道付修拿过奖,什么奖? 全国打架第一? 中学生最狂大赛? 听姚舜后面的话,司小喃又收回视线垂下脑袋,双手背到后面绞紧听训。 “咱们学校领导跟市中那边都有来往,也说了这事。听说起因是你威胁人家市中学生,叫啥…吴茜的。” 姚舜搔搔稀缺的头发,感觉迟早要被气到秃顶。 “你说说,在咱们学校惹得事不够多,还跑到外校去?市中那小姑娘说你无缘无故的,拿刀架着她脖子。父母闹到学校,说闺女躲房里自杀,唉…造孽!” 原来上次市中带人堵是这个原因。 付修懒得多解释,松松垮垮戳在哪,活脱脱是个问题儿童的典范。 “校领导为啥护着你,你肯定清楚,别以为真出了事,他们能帮你什么。”姚舜被他气得胃疼,别过头朝付修摆手,“行了行了,你先走,我跟司小喃说几句。” 100.第一百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他暴躁地吼, “哪个龟孙子王八蛋, 他娘的拿粉笔丢老子!” 变成龟孙子王八蛋的数学老师气得瞪大眼睛, 掰断一根新粉笔准确无误的砸在他脑门上, “快给我滚出去, 站外面睡!” 睡觉的男生见老师真生气了, 骂骂咧咧的拉上外套拉链, 把手揣兜里不情不愿到教室外面罚站。 有了这个小插曲,其他同学的注意力都放在讲台上。 “我说你们啊, 咱都高三了!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看看倒计时, 距高考只有一百七十多天了。你们觉得一百七十天很长是不是?我告诉你们, 眨眼就没了!” 底下同学都是油盐不进的懒散样, 数学老师气愤的一拍桌子, “把旁边睡觉的同学都叫起来,说你呢, 最后一排那个!” 老师指着付修, 话却是对司小喃说的。 司小喃硬着头皮把数学书合起来,用书棱撞了下付修的胳膊, “喂,老师叫你起来。” 刚睡着就被吵醒的付修满脸写着不爽, 他迟缓的坐起来往后一靠,开口还是那副不怕被打的语气,“怎么?让我出去罚站?” 数学老师噎了一下, 这才看清睡在那的是谁, 剩下的话全都憋回喉咙里。 她知道付修成绩好, 堪称是全校建校三十年以来最大的希望之光。 要是罚站冻坏着宝贝疙瘩,怕是校长跟班主任都回来跟自己拼命。 数学老师话锋一转,“我叫付修起来呢,是想说上次数学联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咱们班数学平均分四十九,比一班低两分,比市中低五十八分。” 真是越来越差了,司小喃缩在位置上想,起码自己去年那届平均分还能上五十呢。 数学老师继续训,“而且,这平均分还是在付修给你们每人匀了一分半的基础上算下来的!” 班里传来明显的抽气和议论。 “牛x翻了,咱们班六十多号人,他得匀多少?” “期中他整一百四,联考题比期中难吧?” “卧槽,给修神跪了!” “安静!”数学老师一拍桌子,公布大家都关注的分数,“付修这次考了149,我看过卷子,扣的那分是因为结论没写完整。这次他又是全市最高,市中第一只有135。” 付修听着她的话,脸上毫无波动,还是恹恹的样子。 对他来说,这样的成绩是应该的。他心里有想要追求的梦想,自然就得保持足够好的状态。 司小喃瞪大眼睛,总算理解旁边这位学神有多变态。 上课总是睡觉,连书都不拿,还能考几乎满分。 宁决转过头,笑嘻嘻压低声的说,“付爷威武,这次看市中那群四眼仔还敢不敢说是题简单,你才能得高分的。” “转过去,”付修白了他一眼,在课堂上说话的音量也根本没有掩饰,“看见你烦。” 数学老师清清楚楚听见付修嘴里的糙话,默默把后半句‘大家向付修学习’咽回去。 这学生只有成绩能看,其他方面简直糟糕的一塌糊涂。 宁决跟他出了一年已经练出来了,边转过去边小声嘀咕,“你看谁不烦。” “滚。”付修从桌上捡了个橡皮砸在他后脑勺上。 “我的橡皮…”司小喃弱弱的说了声,刚因为金光闪闪的高分对付修升起一丝崇拜,又被他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磨平了。 下午还得去买个橡皮。 刚她拿书棱去撞付修的时候,发现在数学书下面压着一个纸团,跟第一节课丢过来的一样,大概是她没注意到。 她展开纸条,这次上面字变多了,看得出是个女生写的。 ‘刚才下课想跟你说话,但是你周围人太多了。我不敢占付修位置,中午放学咱们在教师宿舍那边的厕所见一下。’ 教师宿舍那边的厕所干净,白天很少有人去,是女生说话男生抽烟的好地方。 司小喃把纸条收起来,心里暗暗琢磨会是谁给她写了这张纸条。 蓝皮的数学书上砸了一块崭新的橡皮,是明黄色的柠檬味的。 司小喃惊讶的抬起头,见付修冷冷淡淡的看着她,“喂,你叫什么?” 哪有这么问女孩子名字的啊?司小喃抿紧唇,不想回答。 她现在样子跟以前差别很大,大家认不出来正常。 但她的名字不常见,放眼全市可能独一份,说出来别人肯定会把两个司小喃联想到一起。 付修平生第二次问女生名字,却两次都没得到回答。 他等了会,从早上到现在压抑的情绪全都变成了暴怒,提高声音说,“问你话呢。” 司小喃还是没回答,她埋下头,轻声央求,“你小声点…” 付修这声有点大,周围人已经注意过来了。 “啧。”付修吊起眼瞪了一圈,有意无意看过来的都同学连忙把头转回去,他压了点声音说,“你泼我豆浆,坐我位置,拿书怼我,现在送过来给我当同桌,还怕告诉我名字?” 付修一股子倔劲上来,非要把她名字问出来。 去年没问到那个女孩是名字,让他找到现在没摸见影就算了,现在来个新同桌又不肯告诉他名字。 这年头大姑娘名字都这么神秘,问了就得娶吗? 就算娶也得先知道名字啊! 泼豆浆是因为不小心撞到了,自己身上也被溅到不少。坐他位置是因为全班就这里有空位,司小喃也没得选。拿书怼那个…明明是老师让叫的。 司小喃觉得自己就是个受气的小委屈包,又不知道怎么辩解。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司小喃觉得这个瞬间,付修有点像是没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出奇的幼稚。 好像还带了点娇气的意思。 娇气的大少爷。 她偷摸摸往周围看了眼,见周围人都用余光关注这边的动静,无奈的认了怂。 司小喃从桌膛里拿出一个练习本,从中间翻了页飞快的写:司小喃。 写完她想了想,又补充:就是你想的那个司小喃。 付修有点懵,他想的哪个? 司小喃继续补了一行字:你别告诉其他人,咱们的恩怨私下解决。 司小喃? 名字倒挺好,特别萌。 就字写得太丑。付修拉过她的练习本,看着三行歪歪扭扭占了大半张纸的字,顺手夺过司小喃的笔在她下面写:怎么解决? 他抢笔的时候手指碰到了司小喃的手背,惊得司小喃缩了一下手,恍惚地想他看上去冷冷淡淡,手里的温度居然挺高—— 暖融融的。 司小喃好一会才回过神,拿过本子在他好看的字下面写:你既然都知道我是司小喃了,那就按规矩解决。 这节课下在后操场,五分钟。 付修诡异的看司小喃写下这串话。 不明白就问个名字,怎么上升到‘按规矩解决’的地步了。 而且这个转校的女生看上去对一中的风气很熟悉,连后操场都知道,甚至还要求五分钟… “行。”付修想了会,答应下来。 一中的‘规矩’他操练过很多次,跟女的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能抗得过五分钟? 注意到他们之间互动的几个姑娘羡慕的眼红—— 跟校草在同一个本子上写悄悄话啊! 送情书写日记什么都弱爆了! 上辈子拯救了太阳系吧! 才转学第一天,就玩这么情趣的吗? 赵虎坐在旁边的桌棱上说,“付爷,你这次差点把教导主任气死。” 光头李威把话接过来,“是已经气死了吧,以前咱们打架顶多写检讨记过,这次主任一下午用广播通知了三次,差点准备开除你了!” 林二木狗腿的补充道,“幸亏修神成绩好,否则…” “说够没?” 付修捏着一沓纸,纸上正楷拓印着‘检讨专用’。 检讨纸都专门打印,学校真是闲得慌。 他在教导处呆了一下午,脾气比往常更差,骂人也比平时狠,“全闪边,想死也别在我这找。” 男生们鸟兽群散,给付修腾出位置。 他把检讨纸往桌上一拍,沉沉坐下。 两万字检讨? 打算糊墙吗? 司小喃偷偷瞟了眼厚厚的检讨纸,消失许久的良心忽然疼了下。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明白付修是给自己背锅。 下午她连上网,看到付修发的信息,犹疑了会,打字回复。 付修刚被骂过一轮,摸出手机见小松鼠发来消息,顿时感觉横鼻子竖眼的教导主任也面相慈善了。 小松鼠:你为什么说是你打的啊?学校最近严查,教导主任肯定不会随便放过你的… 付修回复:知道最近严查,你还打架? 司小喃不知道怎么回。 她也不愿意打架,如果可以她下半辈子都不想打架。 付修:还有,你这算是担心我? 付修以为对面还不会回复,结果没等多久,司小喃又发来消息。 小松鼠:这是我犯的错,我不想连累你。刚才我想跟主任解释,你就直接把人带走了。 “承认关心我能死吗…”付修轻轻念叨着,回复时还不忘照顾她的情绪。 101.第一百零一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司小喃把蛋糕店送的纸寿星帽拼成圈, 带在付修头上。 付修抬头看了眼, 眼里有些茫然。 他的脸很好看, 是那种贵族少年的英俊。 眼尾上扬, 眸中像是墨色的夜空盛满星辰。 司小喃笑容凝固了一下, 缩回了手, 偷偷把自己的脸埋起来, 这两天转来转去的小心思再也藏不住。 我喜欢的人那么好看。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他呢? 我喜欢你啊… 你要是早点出现,我就可以告诉你。 每天告诉你一百次, 司小喃偷偷咬住下唇, 眨眨眼睛, 眼里有些涩。 “宁决真多嘴, 明天我肯定要把他牙粘起来。” 假话被拆穿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付修避开眼神思索了三秒钟, 干脆决定抛弃形象,耍赖到底。 “就当今天是我阳历生日, 蜡烛已经点上, 我要许愿了。”过去三年里,付修每年生日都在许同一个愿望。 他看了眼旁边垂着眼的司小喃。 现在那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付修默默在心里说出两个新愿望, 然后用食指在司小喃面前的桌上敲了敲,看到她发红的眼。 “怎么了?”付修一瞬间慌了, 以为她是生气,立刻语无伦次的道歉,“你别哭啊, 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是你问我生日…” “我没生气啊, ”司小喃用手背在脸上用力蹭了下, 板起脸装作严肃的样子说,“我要是生气,就揍你了,怎么会给你买蛋糕。” 付修盯着她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才犹豫的把手伸过去。 小心的贴在她脸上。 司小喃畏畏缩缩躲了一下,没躲开,便自暴自弃任付修替她擦点眼角那一点泪花。 “乖,许个愿吧。”付修看着她,语气不自觉的柔下来,跟吃了蜜糖似得。 房间里弥漫着好闻的柠檬熏香,跟少年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把今年的生日愿望提前预支了,分你一个。”付修的手滑到她脖子上,拖住司小喃的下巴,轻轻按了一下酒窝的位置。 指腹揉出浅浅一个坑,像是她笑起来的样子。 司小喃被他用色相迷惑了,居然真信了这番话,对着生日蛋糕虔诚的许下心愿。 我想要快点恢复… “我想你快点恢复。”付修说。 司小喃倏尔睁大眼睛。 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学了读心术,就等着自己说出愿望。 “我刚刚许了两个愿望,那是第一个。”付修一口气把蛋糕上面的蜡烛全部吹灭,切下带了草莓的一块给司小喃,“第二个愿望是,希望你再也不要打架了。” 司小喃接过蛋糕,白白的奶油粘在她手上,像雪花一样。 她尝了一口蛋糕,不甜,可能因为心里是苦的。 长得不好看,还特别暴力的女孩子,果然不讨人喜欢。 “不要再打架了,我不想看到你出事。”那天在胡同里,想到司小喃会受到伤害时,付修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所以许愿时,他甚至把这个愿望放在了‘让她喜欢我’之前。 司小喃咽下嘴里的蛋糕,软软地说,“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 ... 二班的男生关系都挺好,私下里经常约着到处浪,但没有哪次比这回积极。 还没过下午,付修电话都快让他们打爆了。 “…付爷,我们歌都唱过两轮了,你咋还不来?”林二木的声音格外飘,大概是喝高了,无法无天的,“迟到罚酒啊,一箱!” 背景音里,稀里哗啦一片赞同声,吆喝着说把付修灌翻。 “跟我喝?”论狂,全一中没人比得上付修。 他这话一出,那边立刻憷了。 付修歪着脖子夹住手机,把胸前两颗纽扣系上,漫不经心的说,“成啊,谁先求饶是孙子。” “艹!付爷你真他妈硬气,爷爷搞瓶白的等你!” “宁决你喝多了吧,等会怕是跪下来叫爷爷…” 付修懒得听他们吵吵,挂了电话偏过头看司小喃。 她看样子已经准备好了,眼睛滴溜溜望着付修。 “咱们快去吧,晚了他们肯定会灌你酒的。你伤口刚好一点,不能喝太多。” 她的样子就像是大佬身边贴心的小娇妻,一中喃姐的霸气早就被丢到外太空了。 “你别喝就行,这个给你。”付修捞过一个柠檬黄的小盒子递过去。 “嗯?”司小喃接过来,拆开精致的包装。 盒子里面是一个松鼠图案的柠檬黄口罩,比司小喃之前带的医院白口罩要好看十个老鼠袖套。 司小喃之前还在担心班里的人聚会,她带个白口罩会不会显得奇怪,没想到付修会把这种细节都准备好。 “你…”司小喃特别想要给他说声谢谢,又怕惹付修不高兴,便只是朝他笑笑,飞快的抓住口罩戴起来。 付修看到熟悉的笑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抓住司小喃的手腕拉着她走出去。 “你这样,挺好看的。” 而且,口罩下面的脸只有我能看。 有种专属的隐秘感。 她不恢复,也是有好处的。付修想了想,变成这样小松鼠应该不舒服,冬天还好,夏天戴口罩闷闷的。 那还是恢复吧。 …付修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因为一个口罩的事情这么纠结。 司小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腕上,被付修握住的地方烫的要烧起来了。 他的掌温果然很高…司小喃偷偷想着,一路顺从地跟在他身后,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而且她无端端觉得,付修那句‘好看’并不是安慰她的话。 他…真觉得我好看吗? 两个人磨磨蹭蹭走到ktv包厢,还没适应嘈杂的鬼哭狼嚎,几个男生就拎着酒瓶子过来。 “付爷迟到了!罚酒!”林二木果然是喝高了,走路都不稳,还惦记着把酒杯塞给付修。 宁决拿了白酒要往上凑,看到付修抓在司小喃手腕上的手,顿了一下,把半杯白酒灌进自己肚子里。 “啧。”付修嫌弃的推开他递过来的纸质酒杯,不动声色的把司小喃推到边上。 付修往包厢中间一站,四面八方嘈杂的起哄声简直要掀翻房顶。 “付爷来来来唱歌!” “唱啥歌?先罚酒再唱。” “对啊!三杯!” 付修没说话,从箱子里拎出一瓶啤酒,在桌上磕了一下撬开瓶盖,仰起脖子直接对瓶子灌下去,扬起的脖颈在空气中弯出好看的弧度。 吞咽时滑动的喉结,看的司小喃心疼又心痒。 一瓶子灌完,付修脸不红,气不喘,连个嗝都没打,又从箱子里拎出来一瓶。 旁边一片起哄吹口哨的声音,自发的替他鼓掌。 “厉害!付爷威武霸气!” “靠!谁刚才要跟付爷喝的?快出来跪着!” “宁决不是要上白的吗?走一个呀!” “白的?”付修随手扔了酒瓶子,伸长胳膊拿起正中央倒了一小半的五粮液。 周围安静了一会,看他跟喝白开水似得灌完了大半瓶五粮液,把瓶子往门口一砸。 “服务员,上两瓶茅台。”付修抬眼往四周瞟了一圈,问,“高兴吗?” “高兴!”异口同声。 男生之间,没有一顿酒喝不熟的。之前怕付修的也纷纷围过来,兴致勃勃的要灌醉他。 付修拧开瓶盖,蔑视地看着他们,“求饶的时候,记得叫爷爷。” 全班同学感受到无形的压力,纷纷默契的保持安静,用余光注视着教室角落里。几个人手藏在桌膛里,用手机群传递他们内心的咆哮。 ——凸(艹皿艹 )!日子没法过了!我快冷出屎了! ——你看后面那尊神的打扮,能不冷?不过他真抗冷啊,三九寒天的脱衣服爱护同桌 ——修神是被下了降头吧?忒恐怖了,你看吓得老王讲课都不敢大声,怕把喃姐吵起来 ——老王讲课本来就是蚊子哼哼,催眠用的 司小喃耳朵里塞着付修的耳机,耳机连在他手机上,播放着不知名的钢琴曲,节奏舒缓流畅,特别能安神助睡眠。 冰冷的木制桌面被她一个人独占,整张桌面都铺着付修从车里拿下来的薄毛毯,毯子上放着充电式暖水袋,司小喃枕暖水袋,舒服的根本不想清醒。 沉睡状态下,体温会比平常低一点,付修见人睡熟了,怕她觉得凉。 就乘人不注意时,把穿在外面的深灰色长风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守在旁边尽职尽责的替她格挡一切嘈杂。 但凡有人发出的声音可能会惊扰到司小喃,付修就立刻送上两道闪着杀意的冰冷注视。 语文课很快结束,整个课间二班都保持着诡异的宁静,前排女生出门上个厕所都蹑手蹑脚的。 直到英语老师叮叮当当踩着小高跟进来。 “上课了上课了,睡觉的都醒一醒啊,前后左右互相叫一叫啊!”英语老师重重拍了两下手,扯着嗓子吆喝一声,才转过去翻开教案本,捏起粉笔写板书。 102.第一百零二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有意见给校领导说,我就是传个话。还有十二月半…就过两周有个马拉松大赛, 所有人都必须参加。” “这季节马都要冬眠了, 还拉什么松啊?” 底下抗议声更大了。 “你看你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学校也是为你们好, 别总在教室里呆着, 多运动!”姚舜语重心长训了两句, 又说, “对了, 下周二月考。” 高三的考试比大姨妈还勤快,同学们对此已经麻木了。姚舜走出教室,路过最后一扇窗户时敲了敲玻璃, 示意司小喃抬头。 “你情况特殊,要是跑不了来找我开假条, 知道吗?” 司小喃点点头,又转回去听付修讲题。 “有机你要从化学键入手,最简单的比如甲烷, 只有碳氢键。然后是乙烷, 有一个碳碳键。主要是碳原子最外层共用电子对的饱和程度,判断清楚碳和碳之间是几个共用电子对…到这里听懂没?” 司小喃摇头。 付修讲的很细,也很有耐心,即使自己多数情况下无法反馈他, 付修也不会生气。 就很奇怪。 明明他对别人都冷冰冰的, 说话也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有机是不太容易理解…”付修非但没生气, 还委婉的安抚了一句, 示意不是司小喃的错。 是有机太难了! 绝对不是因为小松鼠笨! 他拉过司小喃的作业本,在上面写了一个c,左右点了四个点。 付修的字很好看,飘逸大气,赏心悦目,无论汉字还是英文都如同印刷出来的。 每次看到付修在自己作业本上写字,司小喃都觉得自卑。 她那脚爬出来的字,真是糟蹋中华传统文化。 “举个例子,这个碳原子是你,你有四颗糖,但是别人都有八颗糖。”付修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把冰柠檬硬糖摆在桌上,数了四颗给司小喃,“你没有八颗,要怎么办?” 司小喃低头看看手里阳光色的糖纸,犹豫了会说,“再…再买四颗?” “没有买,化学的世界不接受金钱交易。”付修又在旁边写了个h,点了一个点,“现在我是氢原子,我有一颗糖,别人有两颗。” 司小喃从自己的糖里拿出一颗,犹犹豫豫的用手指推过去,歪过头问,“给你?” “对,化学键可以这样理解。”付修又摸出一把糖,放在司小喃推出来的糖旁边,“我的也给你,你再跟我交换三次就够了,明白了吗?” “我好像懂了…”听他解释完,辅导书上复杂的有机链似乎没那么难懂了。 也许化学并不难。 学习也挺容易。 付修身上总有股好闻的柠檬味,司小喃想。 “真棒,这把糖给你。”付修把桌上的糖都拨到司小喃那边,又在作业本上把有机化学内容详细标注出来,“你自己想一下,有不懂的我再给你讲。” 司小喃接过付修的笔迹和冰柠檬糖,点点头,“谢谢你。” “别谢,我闲。”付修语气又冷淡下来,倒下头闭眼装睡。 她怎么总是说谢谢呢。 生疏又客气。 不喜欢。 他怎么又变得冷冰冰的了? 真奇怪,司小喃摇摇头,埋头继续研究小c和小h们。 … 第六节课已经上了三分钟,最后几排还有五个空位。 坐在教室中间的靳晨回头,见司小喃的位置上还是没有人。 “口罩小妹妹迟到了?”宁决幸灾乐祸的说,“她完了,这周严查,肯定得叫家长。” “人家新学生体弱,老姚都给优待,迟到算个啥。”坐在第二组最后的赵虎抻抻胳膊,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 “不一定,老姚给付爷都没优待。”宁诀摇摇头,明显不看好。 赵虎又说,“我说宁决,你不会真的连口罩小妹妹都不放过吧?” 宁决抓起桌上的橡皮砸过去,骂骂咧咧的说,“瘪犊子你会不会说话?现在全校谁不知道口罩小妹妹是付爷看上的,你还敢拿她涮我。” “闭嘴。”付修捏着手机,挂霜的视线剜过他俩,“滚。” 午休后的第一节课,因为在家里吃撑或者睡过头迟到挺正常。付修本来也这么想,但他给司小喃打了三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中午送司小喃回家的时候,她明明在车上把震动调成了静音。 付修捏紧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翻出叫小松鼠备注的好友,手指灵活的点击键盘。 【你到学校了吗?】 【在哪里?】 【出了什么事?】 语文课老师管的松散,付修在等回信的间隙隐约听到交谈。 “…活该呗,谁让她一来就勾引校草。” “转校过来就该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潘盈盈在追付爷,她还往枪口上撞。” “我刚从教师楼那边过来,隔老远就听到厕所里有女的求饶…” “高考针对文言文的考察要点…”语文老师正埋头照着教材念经,猛地感觉跟前刮过一阵风,把教室门板带得沉闷地响了声。他迷茫的抬起头,“怎么了?” “没事没事…”班里同学一致摇头。 付修飞快沿楼梯往下跑。 高三在最高层,他嫌慢,干脆扶着栏杆直接往下跳。过二楼的时候歪了下,打了个趔趄差点栽倒。 外面雾蒙蒙地阴沉,迎面刮来的冷风带着刀子。 付修赶到教师楼,果然听到女厕传来哭叫声。 远处教务处主任听到动静,带着两三个德育老师向这边走过来。 付修顾不得多想,他喉咙堵得慌,感觉应该在胸膛里的心脏堵在那块,噎得他难受。 他等不及从正门绕过去,直接扒开女厕的窗户翻进去喊,“你们都他妈住手!” 跳下去的时候踩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付修站稳,对上司小喃诧异的圆杏眼。 “你怎么来了?”司小喃吓得不轻,眨了眨眼睛,没明白付修怎么出现在女厕所了。 她上学的路上突然被几个女生堵了路,强行带到这边女厕所。等在女厕所的潘盈盈拿着一张作业本纸质问她,还想扑过来打算揪自己头发抽耳光。 司小喃虽然是女生,但是她打架的时候最讨厌又抓又挠这一套,还讨厌动不动把人带到厕所里。 潘盈盈踩了她所有雷点,司小喃毫不客气的直接怼了她跟几个跟班的小女生,还把潘盈盈身上絮絮丝丝的长毛大衣扒下来扔到窗户那边。 正准备回教室上课呢,付修却出现了,还正好踩在那件长满毛的大衣上。 “啊!她打我!付修她打我…”潘盈盈捂着脸尖叫一声,她哭得半晌,泪水冲花了脸上的妆。 隔着朦胧的视线看见付修,以为是来替自己找场子的,潘盈盈哭得更加凄厉。 司小喃皱着眉退了半步,心想你坐在地上哭了半天,有啥事不能先起来说。 平常挺干净的小姑娘,趴厕所里,那地上有过什么尿啊之类的… 付修见司小喃没事,堵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收了回去。 他也没顾上看脚底擦了什么,跨过去上下审视司小喃,视线滑到她手上时皱了下眉。 潘盈盈身上的衣服有带钻的小配饰,司小喃不知道打到哪了,手背上留下几条细细的血道。 付修想去拉她的手,厕所门被人推开了。 潘盈盈凄厉的哭喊着,“付修她打我!” 教务处主任见付修站在女厕所,后面倒了两个,前面站着一个,他还准备朝人家出手,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付修!怎么又是你!” 堵厕所打女生,还一次打好几个。 真他妈出息! 主任想骂娘。 “咦?”司小喃和潘盈盈都傻眼了。 潘盈盈都顾不得哭,也顾不得这副哭花妆的样子多丑,扶着厕所的挡板站起来想解释,“不是老师,付修…” “我错了。”付修站在司小喃身前,不动声色推了她一把,“是我打的。” 光是茶几上的桌布都够楼下房东半年菜钱。 卧室里拉着窗帘,付修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单薄的牛仔裤扔在柔软的大床上,解开皮带把身上脏了的这条换下来。 把裤子从小腿上拉离的时候,他注意了下被热豆浆泼到的地方,有点红,但应该没烫伤。 幸亏冬天温度低,他常买的那家早点铺总会把热豆浆晾一会再放进塑封机。 付修随意的在小腿上蹭了下,确定没有烫出来的水泡才把单裤穿上,走出卧室从鞋柜上随便拿了双限量款球鞋换上。 早上第一节是大姚的课,要是他课上到一半溜进去,肯定会被姚嬷嬷念叨。 付修换完衣服干脆坐在琴凳上,打算等快下课的时候再过去。 摆在琴架上的相框里,女孩圆杏眼带着笑,高举手臂弯过头顶,一副挥手告别的架势。 付修把相框拿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照片里的眼睛,跟今天撞到的那个女生有些相似。 “幻觉吧。”付修淡淡地说。 103.第一百零三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说够没?” 付修捏着一沓纸,纸上正楷拓印着‘检讨专用’。 检讨纸都专门打印, 学校真是闲得慌。 他在教导处呆了一下午, 脾气比往常更差,骂人也比平时狠, “全闪边, 想死也别在我这找。” 男生们鸟兽群散, 给付修腾出位置。 他把检讨纸往桌上一拍, 沉沉坐下。 两万字检讨? 打算糊墙吗? 司小喃偷偷瞟了眼厚厚的检讨纸, 消失许久的良心忽然疼了下。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明白付修是给自己背锅。 下午她连上网,看到付修发的信息, 犹疑了会,打字回复。 付修刚被骂过一轮, 摸出手机见小松鼠发来消息,顿时感觉横鼻子竖眼的教导主任也面相慈善了。 小松鼠:你为什么说是你打的啊?学校最近严查,教导主任肯定不会随便放过你的… 付修回复:知道最近严查, 你还打架? 司小喃不知道怎么回。 她也不愿意打架, 如果可以她下半辈子都不想打架。 付修:还有,你这算是担心我? 付修以为对面还不会回复,结果没等多久,司小喃又发来消息。 小松鼠:这是我犯的错, 我不想连累你。刚才我想跟主任解释, 你就直接把人带走了。 “承认关心我能死吗…”付修轻轻念叨着, 回复时还不忘照顾她的情绪。 付修:放心, 我成绩好,他不会开除我的。潘盈盈要面子,肯定也不敢乱说,你别自己捅出去了。 虽然没有被开除,但是记过加写检讨的待遇也没好到哪去。 司小喃翻出作业本,在纸上写下字推过去。 我帮你写检讨吧? 付修扫了眼,不客气的说,“你这么丑的字,怎么帮我?” 司小喃被他嫌弃了,却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沮丧。 付修从口袋摸了两枚创可贴丢过去,隔着透明包装,能看到小松鼠的图案。 司小喃愣了下,收起创可贴。 付修定定看着她,无声催促。 然而司小喃感受不到,她又写了一行字:可这次都是我的错… “不是跟你说别提了吗?”付修皱了下眉,拿起笔在检讨纸上签下名字。 司小喃看看他的字,又看看自己狗爪子刨出来的… 似乎她替付修写检讨,会更对不起付修。 早知道就练字了。 “要是觉得对不起我,这次月考加把油。”付修见她手背上的伤还肿着,干脆夺回创可贴替她贴上,“我下午在教务处看到以前你的资料,还有处分记录来着。” 处分记录? 司小喃心跳停了一拍,都忘了应该把手缩回去。 他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了? 知道原来的司小喃,是个打架逃课成绩差的坏女生了? 他会怎么想?还愿意给自己讲题吗? 司小喃觉得一阵紧张,忽然不想听下去了。 “幸亏我今天去了…”不然那么多处分,再叠加一次她铁定被开除。 付修庆幸之余有一丝安心,他从老师口中听到司小喃的‘丰功伟绩’,以后出了同样的事,起码不用提心吊胆怕她被人欺负。 “还有我看到你成绩了。” “教务处怎么会有那些啊?”司小喃心还没放下来又被吊起,低声埋怨了句。 她都休学了,那些不能见人的成绩,为什么不彻底销毁啊? “你所有科目就语文还行,八十多,其他三科加起来五十。” 高考满分七百五,这成绩真是奇差无比。 “你打算考大学吗?” 司小喃蔫蔫地点点头,“打算啊,起码考过专科线吧。” “那我给你定个目标,月考要到三百分。”付修扬扬手里的检讨纸,“算是我给你背锅的报酬。” 司小喃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三百? 做梦呢! 我宁愿替你写检讨! “低一点…”司小喃不敢强硬,软着声试探着跟他商量,“二百可以吗?” 她眼睛亮亮的,特别可爱。 付修被她说的都要化了,思考了一会,觉得就这么几天让她登天也难。 “折中,二百五吧。” …你才二百五! …你全家都是二百五! 司小喃咬着牙点头,“二百五就二百五!” … 月考当天,出了太阳。 她要赴死的时候,老天爷都觉得灿烂。 从第一天送她回家后,付修隔三差五就会在家门口接一次,久而久之连唐禹和妈妈孟娴都知道有个男生接送她上学。 司小喃的男生缘一直不错,都是些普通朋友。唐禹没见过是谁,只以为是她以前的朋友,便没有多问,从此安心睡到自然醒。 孟娴最怕她在学校孤单,更不会干扰司小喃的交友情况。 “复习的怎么样?”等她绑好安全带,付修把在校门口买的热豆浆递到司小喃手里。 她眼睑下黑了一圈,显然是昨晚熬夜复习了。 “基础概念我都背下来了,但是做题还是不行。”中间荒废了一年,加上之前她学得就烂,司小喃心里实在没底,“总之,能比之前好吧。” “有进步已经很好了,心态稳一点。” 一中管得松,考试也松,月考也懒得单独换座位,只有期中和期末才会排。 付修刚到教室,收到了一大波求助。 宁决转过头跟他商量,“付爷,我不求你递纸条,卷子别挡成不?” 付修翻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挡过?” 四面八方一片欢呼。 第一科考语文,付修扫了眼题,“要抄答案吗?” “不要。”司小喃非常有骨气。 复习过再看考题的感觉真的非常不一样,以前浑浑噩噩靠感觉瞎猜的选择题都能理出个头脑了,作文也可以在脑子里梳理出大概的框架。 司小喃快速浏览着题,整个大脑非常兴奋,活跃的运转着证明自身的进步。 从生病到现在,司小喃第一次有了切切实实‘我改变了’的感受。 付修在旁边暗暗观察她的反应,低声提醒,“先不要着急写作文,你作文不打草稿很容易散。从最基础的古诗文默写开始,能让你心静一点。” 听到他声音,司小喃抖了一下,做贼似的偷偷往周围看。 还好,其他同学都没有注意他们这边,也没有听到付修的声音。 她把考卷翻到古诗文背诵的部分,轻轻呼吸两下,开始在脑子里回忆昨晚背过的诗句。 这题确实能让人静下来,快速进入考试状态。 锦瑟无端五十弦,下一句是一弦一柱思华年。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 司小喃连续答了七道,居然每一道都能背下来。 但到第八道,她就卡住了。 给了上句接下句容易,但是给下句猜上句容易想不出。 司小喃盯着卷子上的宋体印刷字:百年多病独登台。 分明能脱口而出下句,但上句却像是杜甫根本没写过般,在她脑袋里没留下任何印象。 司小喃急的挠耳抓腮,差点想去杜甫祠堂跪下。 诗圣大人,显显灵吧。 “不要急,后面书名号里有作品名,短诗你可以从开始背一遍,应该能想起来。”付修密切注意着司小喃的举动,适时出言安抚,“实在记不起来就跳过去,不要浪费时间。” 司小喃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慌乱慢慢淡下来。 她从头背了一遍这首诗,顺利的机记起上句:万里悲秋常作客。 接下来,付修让她答最需要头脑清楚的信息阅读题,还告诉她每道题应该安排多长时间合适。 司小喃最头疼的是课外文言文的部分,她现在的积累根本达不到通读的地步。 “把你知道的字翻译出来,不确定和不认识的字空下。然后填空,在你背过的诗句中想一想,有没有用过同一个字的句子,把那个字的意思用句子里摘出来。” 司小喃按照他的方法,磕磕巴巴猜出来八成左右,她微微侧过视线,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付修。 “正式考试的时候不确定字义,只能靠猜了。”付修耸耸肩,在司小喃眼神里流出失望前飞快的补充,“檄要翻译成声讨。” 司小喃条件反射性写到卷子上,然后才发现—— 她作弊了! 啊啊啊! 她的第一次考试! “这次情况特殊,正确答案就在你旁边,瞎猜太不理智了。”付修连忙顺了两把毛,继续帮她掐时间,“离交卷还有五十分钟,你该写作文了,小松鼠。” 司小喃别无选择,只能点点头。 他正打算把答题卡翻过去,突然意识到—— 付修刚才叫了什么? “…十几岁的男女同学之间产生点暧昧啊、感情啊,老师能够理解,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 但是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朦胧的好感耽误正事,高三时间眨眼就结束了,高考可是改变你们人生的大事,知道吗?” 104.第一百零四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她磕松子磕的牙疼, 听到这话, 立刻把手里剩下的松子扔了几颗进笼子里。 小松鼠嗅觉灵敏,立刻抱起松子放在爪子里,用黑豆豆眼睛找出壳上皮最薄的部分, 拿牙齿磕了上去。 啃了两下,坚硬的壳裂开一条细缝,小松鼠把里面果肉拔|出来,塞进嘴里,嘴边的胡子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居然真的能自己吃,我还担心以后是不是每天得给你磕松子呢。”司小喃把松子全给进去, 双手按在脸边揉揉疼痛的腮帮子,张开闭合活动了两下。 她没有戴口罩, 反正之前付修已经看过自己现在的脸,不怕丑到他。 司小喃转过去,见付修光着上身批了件黑色长款风衣, 没有扣衣服上的扣子, 一眼看过去就能扫到他腹部的肌肉。 脸红红… 即使在照顾他的这两天里,见过好几次他上身的肌肉, 司小喃还是很难让自己心平气和的正视。 …身材真好啊。 付修避开视线, 像是没注意到司小喃的害羞。 他望着笼子里啃了两颗再也啃不动、委屈巴巴缩在笼子里的小松鼠, 幽幽的说,“其实它吃的松子, 不是你从坚果店里买来的这种炒货, 而是松树上掉下来的松果。” “啊?那怎么办?”司小喃有些尴尬, 连忙转过去看笼子里的小东西。 她买之前还搜了下,百科里明明说松鼠可以吃松子的。 哪知道松子还分种类啊? “偶尔一顿当零食吧,这种松子热量高,适合它过冬。”付修面不改色的瞎说。 反正小喃做什么都是对的,至于吃的方面…就委屈你了。 接收到他意念的小松鼠趴在笼子里,生无可恋。 “今天的药吃了吗?伤口还会不会痛?今天胳膊能抬起来了吗?你穿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冷啊?”司小喃在照顾人这方面绝对遗传孟娴,每次问题都絮絮叨叨说一大堆,还问的特别仔细。 付修望着她亮亮的眼睛,还有泛着红的小圆脸,只觉得越看越可爱。 他挨个的回答着问题,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又绕到后面揉揉她的头发。 司小喃像是受到了电击,慌忙退后半步,双手紧紧捂住脸,杏眼睁的圆圆的。 他为什么要捏我脸?这个动作也太亲密了。 脸大就可以随便捏了吗?即使脸大我也是有尊严的啊。司小喃乱七八糟的想着,手底下越来越烫,皮肤上还残留着付修指腹的触感。 他的手果然特别的暖。 “你头发长了点,就是有些乱。”付修收回举在当空的手,心里有点失落。 他想了下自己现在半残废的样子,没敢提帮司小喃剪头发的事。 怕被她间接拒绝一次还不够,又被直接拒绝一次。 “我有帽子,能遮起来,等再长点就去修一下。”司小喃捂着脸,迈开小碎步从付修身边穿过去,说,“你过生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司小喃从沙发上拿过自己的书包,转过来的时候眼睛瞟见屋里的钢琴,琴架上还有个倒扣的小木框。 从她来到现在,那个小木框一直扣着,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司小喃压下好奇心,从书包里抽出来一个小玻璃罐子。 “我生病的时候,朋友把千纸鹤装在许愿瓶里,说能保佑我平平安安早日康复,所以我也帮你准备了。”司小喃把玻璃瓶握在手中,一步一步走到付修面前,隔着衣服握住他的手腕,郑重地把瓶子放在他手里。 透亮的玻璃瓶底部铺了一层彩色的细沙,冬天阳光透过窗照进来,亮晶晶的特别好看。 彩沙有几颗小小白白的石头,零星点缀在中间,石头上有一艘小船,船顶上挂着彩色闪光纸叠的千纸鹤。 付修的黑白单调的房间因为这个瓶子,顿时变得姹紫嫣红了。 像是三月的春光照进来,明媚得难以言喻。 “祝你早日康复,福泽平顺。”司小喃低着头说完,还没等付修反应过来,又从书包里抽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付修整颗心因为这个小瓶子变得柔软,还没等他从感动中抽离,手里又被塞进一团类似于毛袜子的东西。 高端洋气的付修把那团东西握在手里捏了捏,感觉像是娃娃机里绒毛布偶的触感。 “这是什么?” “我妈知道你总送我回家,挺照顾我的,所以你生日,她也想给你准备个礼物,就送了…”司小喃表情复杂的看着付修身上款式新潮的风衣,还有他明显比别人要金贵的脸,糯糯的小声说,“…袖套。” 付修一手握住瓶子,另一只手艰难的把卷在一团的东西揉开,发现真是两只明黄色挂满绒毛的袖套。 袖套上还缝了两只灰色的小老鼠,针脚很密,一看就不是外面买的。 “我妈问你喜欢什么,我说松鼠,她不会缝松鼠…”司小喃越说越觉得尴尬,看着付修手里跟他格格不入的袖套,动手抢了回来,“算了,你还是给我吧。” “送人的礼物,还能要回去?”付修愣了下,把胳膊伸出去,“你给我套上吧。” “啊?你真要套啊?” 这风衣看起来特别贵的样子,牌子还是什么尼,套个用边角布料缝出来的卡通袖套…司小喃一边吐槽,一边把袖套给他带上去,左右端详了下效果。 果然不伦不类的。 付修却挺满意,毕竟这是小松鼠妈妈送给自己的东西,上面的图案也挺…是丑了点。 “太难看了,我让她弄个别的,她说给你缝一条打底裤。”司小喃解释着,自己都想笑。 孟娴是典型的持家女人,总想着给她穿暖吃好,现在还把同样的思维逻辑用在付修身上。 要是她真的缝一条带老鼠头的打底裤给付修…司小喃设想了一下那样的情景,感觉离世界末日不远了。 “我挺喜欢打底裤的。”付修昧着良心恭维了句,怕司小喃当真,让她母亲真弄条打底裤来,连忙引开话题,“我们先把蛋糕吃了,下午还要出去呢。” “好。”司小喃把带来的蛋糕拿出来,插上蜡烛,找付修要了打火机点燃。 付修坐在蛋糕旁边,等了半天,见司小喃只是稳稳坐着。 “你不给我唱生日歌吗?” “我…唱歌跑调,五音缺六音那种。”司小喃摆摆手,往后缩了下,“还是不唱了。” 付修不依不饶的说,“跑调我也听,你唱歌,我把生日愿望分你一个。” 司小喃犹犹豫豫地说,“…可你又不是真的过生日,能灵吗?” 付修惊恐地望向司小喃。 暴露了? “你生日,是农历一月一吧,”司小喃抬眼望着他,忍不住偷偷笑着,眼底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一中大佬满脸慌张的样子,真应该拿手机拍下来。 林二木狗腿的补充道,“幸亏修神成绩好,否则…” “说够没?” 付修捏着一沓纸,纸上正楷拓印着‘检讨专用’。 检讨纸都专门打印,学校真是闲得慌。 他在教导处呆了一下午,脾气比往常更差,骂人也比平时狠,“全闪边,想死也别在我这找。” 男生们鸟兽群散,给付修腾出位置。 他把检讨纸往桌上一拍,沉沉坐下。 两万字检讨? 打算糊墙吗? 司小喃偷偷瞟了眼厚厚的检讨纸,消失许久的良心忽然疼了下。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明白付修是给自己背锅。 下午她连上网,看到付修发的信息,犹疑了会,打字回复。 付修刚被骂过一轮,摸出手机见小松鼠发来消息,顿时感觉横鼻子竖眼的教导主任也面相慈善了。 小松鼠:你为什么说是你打的啊?学校最近严查,教导主任肯定不会随便放过你的… 付修回复:知道最近严查,你还打架? 司小喃不知道怎么回。 她也不愿意打架,如果可以她下半辈子都不想打架。 付修:还有,你这算是担心我? 付修以为对面还不会回复,结果没等多久,司小喃又发来消息。 小松鼠:这是我犯的错,我不想连累你。刚才我想跟主任解释,你就直接把人带走了。 “承认关心我能死吗…”付修轻轻念叨着,回复时还不忘照顾她的情绪。 付修:放心,我成绩好,他不会开除我的。潘盈盈要面子,肯定也不敢乱说,你别自己捅出去了。 虽然没有被开除,但是记过加写检讨的待遇也没好到哪去。 司小喃翻出作业本,在纸上写下字推过去。 我帮你写检讨吧? 付修扫了眼,不客气的说,“你这么丑的字,怎么帮我?” 司小喃被他嫌弃了,却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沮丧。 付修从口袋摸了两枚创可贴丢过去,隔着透明包装,能看到小松鼠的图案。 司小喃愣了下,收起创可贴。 105.第一百零五颗糖 提示:此章防盗~看不到新章的请补订或等待两天即可  见付修还是愣愣的样子, 她弯着唇解释, “我选礼物的时候拿不定主意,就去问宁决你的喜好,他告诉我你生日在大年初一。” 司小喃把蛋糕店送的纸寿星帽拼成圈, 带在付修头上。 付修抬头看了眼,眼里有些茫然。 他的脸很好看,是那种贵族少年的英俊。 眼尾上扬,眸中像是墨色的夜空盛满星辰。 司小喃笑容凝固了一下,缩回了手,偷偷把自己的脸埋起来, 这两天转来转去的小心思再也藏不住。 我喜欢的人那么好看。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他呢? 我喜欢你啊… 你要是早点出现,我就可以告诉你。 每天告诉你一百次, 司小喃偷偷咬住下唇,眨眨眼睛,眼里有些涩。 “宁决真多嘴, 明天我肯定要把他牙粘起来。” 假话被拆穿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付修避开眼神思索了三秒钟, 干脆决定抛弃形象,耍赖到底。 “就当今天是我阳历生日, 蜡烛已经点上, 我要许愿了。”过去三年里, 付修每年生日都在许同一个愿望。 他看了眼旁边垂着眼的司小喃。 现在那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付修默默在心里说出两个新愿望,然后用食指在司小喃面前的桌上敲了敲, 看到她发红的眼。 “怎么了?”付修一瞬间慌了, 以为她是生气, 立刻语无伦次的道歉,“你别哭啊,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是你问我生日…” “我没生气啊,”司小喃用手背在脸上用力蹭了下,板起脸装作严肃的样子说,“我要是生气,就揍你了,怎么会给你买蛋糕。” 付修盯着她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才犹豫的把手伸过去。 小心的贴在她脸上。 司小喃畏畏缩缩躲了一下,没躲开,便自暴自弃任付修替她擦点眼角那一点泪花。 “乖,许个愿吧。”付修看着她,语气不自觉的柔下来,跟吃了蜜糖似得。 房间里弥漫着好闻的柠檬熏香,跟少年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把今年的生日愿望提前预支了,分你一个。”付修的手滑到她脖子上,拖住司小喃的下巴,轻轻按了一下酒窝的位置。 指腹揉出浅浅一个坑,像是她笑起来的样子。 司小喃被他用色相迷惑了,居然真信了这番话,对着生日蛋糕虔诚的许下心愿。 我想要快点恢复… “我想你快点恢复。”付修说。 司小喃倏尔睁大眼睛。 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学了读心术,就等着自己说出愿望。 “我刚刚许了两个愿望,那是第一个。”付修一口气把蛋糕上面的蜡烛全部吹灭,切下带了草莓的一块给司小喃,“第二个愿望是,希望你再也不要打架了。” 司小喃接过蛋糕,白白的奶油粘在她手上,像雪花一样。 她尝了一口蛋糕,不甜,可能因为心里是苦的。 长得不好看,还特别暴力的女孩子,果然不讨人喜欢。 “不要再打架了,我不想看到你出事。”那天在胡同里,想到司小喃会受到伤害时,付修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所以许愿时,他甚至把这个愿望放在了‘让她喜欢我’之前。 司小喃咽下嘴里的蛋糕,软软地说,“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 ... 二班的男生关系都挺好,私下里经常约着到处浪,但没有哪次比这回积极。 还没过下午,付修电话都快让他们打爆了。 “…付爷,我们歌都唱过两轮了,你咋还不来?”林二木的声音格外飘,大概是喝高了,无法无天的,“迟到罚酒啊,一箱!” 背景音里,稀里哗啦一片赞同声,吆喝着说把付修灌翻。 “跟我喝?”论狂,全一中没人比得上付修。 他这话一出,那边立刻憷了。 付修歪着脖子夹住手机,把胸前两颗纽扣系上,漫不经心的说,“成啊,谁先求饶是孙子。” “艹!付爷你真他妈硬气,爷爷搞瓶白的等你!” “宁决你喝多了吧,等会怕是跪下来叫爷爷…” 付修懒得听他们吵吵,挂了电话偏过头看司小喃。 她看样子已经准备好了,眼睛滴溜溜望着付修。 “咱们快去吧,晚了他们肯定会灌你酒的。你伤口刚好一点,不能喝太多。” 她的样子就像是大佬身边贴心的小娇妻,一中喃姐的霸气早就被丢到外太空了。 “你别喝就行,这个给你。”付修捞过一个柠檬黄的小盒子递过去。 “嗯?”司小喃接过来,拆开精致的包装。 盒子里面是一个松鼠图案的柠檬黄口罩,比司小喃之前带的医院白口罩要好看十个老鼠袖套。 司小喃之前还在担心班里的人聚会,她带个白口罩会不会显得奇怪,没想到付修会把这种细节都准备好。 “你…”司小喃特别想要给他说声谢谢,又怕惹付修不高兴,便只是朝他笑笑,飞快的抓住口罩戴起来。 付修看到熟悉的笑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抓住司小喃的手腕拉着她走出去。 “你这样,挺好看的。” 而且,口罩下面的脸只有我能看。 有种专属的隐秘感。 她不恢复,也是有好处的。付修想了想,变成这样小松鼠应该不舒服,冬天还好,夏天戴口罩闷闷的。 那还是恢复吧。 …付修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因为一个口罩的事情这么纠结。 司小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腕上,被付修握住的地方烫的要烧起来了。 他的掌温果然很高…司小喃偷偷想着,一路顺从地跟在他身后,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而且她无端端觉得,付修那句‘好看’并不是安慰她的话。 他…真觉得我好看吗? 两个人磨磨蹭蹭走到ktv包厢,还没适应嘈杂的鬼哭狼嚎,几个男生就拎着酒瓶子过来。 “付爷迟到了!罚酒!”林二木果然是喝高了,走路都不稳,还惦记着把酒杯塞给付修。 宁决拿了白酒要往上凑,看到付修抓在司小喃手腕上的手,顿了一下,把半杯白酒灌进自己肚子里。 “啧。”付修嫌弃的推开他递过来的纸质酒杯,不动声色的把司小喃推到边上。 付修往包厢中间一站,四面八方嘈杂的起哄声简直要掀翻房顶。 “付爷来来来唱歌!” “唱啥歌?先罚酒再唱。” “对啊!三杯!” 付修没说话,从箱子里拎出一瓶啤酒,在桌上磕了一下撬开瓶盖,仰起脖子直接对瓶子灌下去,扬起的脖颈在空气中弯出好看的弧度。 吞咽时滑动的喉结,看的司小喃心疼又心痒。 一瓶子灌完,付修脸不红,气不喘,连个嗝都没打,又从箱子里拎出来一瓶。 旁边一片起哄吹口哨的声音,自发的替他鼓掌。 “厉害!付爷威武霸气!” “靠!谁刚才要跟付爷喝的?快出来跪着!” “宁决不是要上白的吗?走一个呀!” “白的?”付修随手扔了酒瓶子,伸长胳膊拿起正中央倒了一小半的五粮液。 周围安静了一会,看他跟喝白开水似得灌完了大半瓶五粮液,把瓶子往门口一砸。 “服务员,上两瓶茅台。”付修抬眼往四周瞟了一圈,问,“高兴吗?” “高兴!”异口同声。 男生之间,没有一顿酒喝不熟的。之前怕付修的也纷纷围过来,兴致勃勃的要灌醉他。 付修拧开瓶盖,蔑视地看着他们,“求饶的时候,记得叫爷爷。” 付修捏着一沓纸,纸上正楷拓印着‘检讨专用’。 检讨纸都专门打印,学校真是闲得慌。 他在教导处呆了一下午,脾气比往常更差,骂人也比平时狠,“全闪边,想死也别在我这找。” 男生们鸟兽群散,给付修腾出位置。 他把检讨纸往桌上一拍,沉沉坐下。 两万字检讨? 打算糊墙吗? 司小喃偷偷瞟了眼厚厚的检讨纸,消失许久的良心忽然疼了下。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明白付修是给自己背锅。 下午她连上网,看到付修发的信息,犹疑了会,打字回复。 付修刚被骂过一轮,摸出手机见小松鼠发来消息,顿时感觉横鼻子竖眼的教导主任也面相慈善了。 小松鼠:你为什么说是你打的啊?学校最近严查,教导主任肯定不会随便放过你的… 付修回复:知道最近严查,你还打架? 司小喃不知道怎么回。 她也不愿意打架,如果可以她下半辈子都不想打架。 付修:还有,你这算是担心我? 付修以为对面还不会回复,结果没等多久,司小喃又发来消息。 小松鼠:这是我犯的错,我不想连累你。刚才我想跟主任解释,你就直接把人带走了。 “承认关心我能死吗…”付修轻轻念叨着,回复时还不忘照顾她的情绪。 付修:放心,我成绩好,他不会开除我的。潘盈盈要面子,肯定也不敢乱说,你别自己捅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