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皇上来暖床》 第1章 坠入地狱 王城,帝都。 花发西园,草薰南陌,韶光明媚,正是人间四月天。 凌天清被捆在龙床上,白净的脸上,血污已被洗净,露出一张明秀可爱的脸蛋。 这一刻,她的绝望大于小女孩家家的羞涩。 而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的俊美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双墨玉般的眼里,深藏着令人恐惧的暗黑风暴和绝对的控制权。 “叔叔,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的?我的律师一定会让你坐牢!”凌天清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可她还是不相信,还是试图改变这一切。 男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浑身上下都充满着骇人的气势。 他的年纪并不大,眉目凌厉如画,只因为至尊的身份,让那张原本应该青春飞扬的脸,蕴含着令人猜不透深浅的力量,和上位者不容任何人忤逆的气势。 “现在放了我,我可以考虑不起诉你。”凌天清放软姿态,又哄又骗,希望能逃出一劫。 她很想哭,还有一个月就是十四岁的生日,原本想在生日那天拿到斯德哥金奖作为礼物,可一转眼,她就来到这么莫名其妙的空间,真够狗血! 俊美的让人不敢逼视的年轻男人,依旧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如无风无浪的大海,看着床上不断挣扎、不断说着他听不懂的名词的少女。 大晟王朝,喜好养生修炼之术。 在那些喜好房中术的人眼中,十四岁的少女,是上上补品。 她的身体如同紧紧包裹的花骨朵,嫩绿中透着一点红。 凌谨遇的眼神,不带丝毫感情,从她幼嫩白皙的身体掠过,眼前的一幕虽令人血脉贲张,但在他眼中,仿佛如同窗外普通的景色。 “我真的不是苏将军的女儿,我是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过来的!”凌天清拼命挣扎着,哇哇大叫的抗议,“我只知道苏小小是钱塘名妓,什么将军之女……” 椅子上的俊秀男人,一直平静的让人害怕的脸上,眼神终于有些些许的变化。 名妓?呵,这个出路倒是不错。 凌天清的声音慢慢小下去,她的嗓子哑了,太累了,不但累,还很怕…… 这个嗜血的魔君,让她第一次真切的看到生命的消亡。 那些温热的血喷洒在她的脸上,仿佛是硫酸,将她的十四年骄傲明媚的过去腐蚀销毁,让她明白,在这个世界,只有他,能够生杀予夺。 但是,不甘心……她不愿意相信,作为新世纪的神童小天才,会沦为罪臣之女。 她试图解释,但是这些愚钝封建的人,全都认定她在装疯卖傻。 事实上,将军府的小女儿,据说精神不太正常,木讷而白痴,疯疯癫癫。 可是,她不是苏小小啊,她是凌天清,被人称为天才神童的凌天清! 她有着骄傲的身世,爷爷是军区政委,父母是研究院的教授。 而她幼时读万家书,八岁拿到奥数冠军,十岁研究金融学,十一岁发表了关于时空分子的论文,同时获得钢琴公主称号,十二岁被名牌大学破格录取,十三岁就在各大学府举办个人讲座…… 她一直都是同龄人的榜样,被选入天才研究所里学习,接触的都是当代最高科技最顶尖最能代表智慧结晶的东西…… 如果是穿越到未来,她一定能很快适应,可惜,老天不开眼,居然让她来到茹毛饮血的世界…… 更惨的是,自己的这张脸,和一个罪臣之女极为相似,刚来到这个世界就沦为阶下囚,不给她发挥自己聪明才智的机会。 而且,她的姓氏都要被剥夺,只因,犯了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的姓。 椅子上的男人终于站起身,他非常的高,身材挺拔。 据凌天清的目测,至少有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要是放在现代,完全是一个美男模特。 但是在这里,他的相貌和身材似乎是次要的,最耀眼夺目的,是他的身份--大晟天朝国君,万人仰慕敬畏的王。 两步便走到了龙床边,凌谨遇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惨白的小丫头,唇边渐渐浮起一丝残忍而冰冷的微笑。 他缓缓俯身,凑到她的耳边,修长有力的手,扣住惊慌想躲避的那张稚嫩却透着古灵精怪的脸,薄唇缓缓吐出五个字来:“本王就是法!” 他的声音温和动听,但是藏着可怕的力量--不允许别人质疑和反抗的力量。 看着她乌黑灵活的眼睛,凌谨遇那抹笑容顿消,扣着她下巴的手,缓缓移到她的脖子。 “不准碰我,你这个死变态、杀人狂!”受到袭击,凌天清忘记了这个男人至尊的身份,又痛又羞愤的大骂起来。 “杀人狂?”凌谨遇的手指突然收紧,看着吃痛又被扼住咽喉说不出话来的少女,冰雪般冷漠俊逸的脸贴近她,声音依旧悦耳温和,“可知你父亲活埋我军将士多少人?” 凌天清的脸很快就憋红,泛着紫色,她脖子脆弱的骨头,根本经不起他的怒火。 只要他稍稍用力,她这条小命,就会玩完。 但,凌谨遇不会让她死。 至少现在不会。 “二十万大军,只回来了两万人。”凌谨遇一直平静如深海的黑眸,猛然掀起狂风骇浪,“苍悠山下,活活埋我十六万兵士,十六万鲜活的人命……” 还剩下四万,死伤一半,最终只剩两万人…… 凌天清说不出话来,也无法呼吸,耳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她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王城的北边,有一处庞大的府邸,比起帝都四侯,这里显然更加气派,不属于皇亲国戚的府邸。 这便是将军府。 楼榭水亭,碧瓦琉璃,气势仅仅次于王宫的将军府。 只是和以前的将军府相比,今天的府里,充满了可怕的杀气。 入眼处,血流成河,惨叫声连连响起,甚是可怕。 一个面容如冰雪般冷酷静默的俊美男人,站在侍卫丛中,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无情的看着一个个生命消逝。 两个侍卫拖出一个老妈子,还有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女。 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外面惨叫声一片,血腥冲天,那个白白嫩嫩娇娇软软的少女居然在呼呼大睡。 第2章 叔叔你谁 人人都说苏将军有个傻女儿,看来不假。 将少女提到龙章凤姿的冷峻男人面前,侍卫恭恭敬敬的跪下:“王上,此乃罪臣幼女,苏筱筱。” 老妈子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不断的哆嗦,而少女依旧呼呼大睡。 “唤醒她。”冷漠好听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身着龙袍年轻男人淡淡说道。 一桶水,兜头泼下,酣睡的少女皱了皱鼻子,费力的睁开眼睛。 凌谨遇看见耀眼的阳光从树梢筛落,撒在她的眼底。 那是一双极亮的眸,如天边的启明星,哪怕刚刚被唤醒有些茫然,也没有任何痴傻的呆滞。 凌天清皱起眉,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身高绝对压死她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逆光而站,阳光从他的背后散落。 风,从众人之间穿过,拂到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身上,似乎亦感受到一丝龙威,微微停顿,旋儿转身,拂到一脸迷茫的少女脸上。 凌谨遇看见少女迷惑的眼神,紧接着小脸上的怒气。 “你们在搞什么?cos?拍戏?导演在哪里?谁是负责人?是谁把我带到这里当群众演员?你们知不知道我的时间多宝贵?上帝,这一定是恶作剧,我的衣服,叔叔,请不要挡着我的路……” 凌天清看着自己稀奇古怪的衣服,和浑身的水,恨不得马上把负责人找过来。 再看眼前这个挡在她面前的“叔叔”,长的那么好看,或许是新捧的男星,否则这么俊美的脸蛋,她不会没印象。 凌谨遇听着她嘴里一串串奇怪的名词,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不动声色的看着少女。 周围的侍卫都是经过层层历练挑选出的精英,却被小女孩的举动吓傻了。 她是罪臣之女,竟然敢在王上面前大声喧哗。 而且,她刚才喊什么? 叔叔? 她喊当今天子为“叔叔”? 果然痴傻了! “上帝到底在搞什么鬼!”凌天清忍不住想翻白眼,她没忘记自己还要赶飞机去参加时空分子论文比赛。 “拜托让一让,要是误了飞机,你们得专机送我去旧金山。” 凌天清爬起来,没时间和他们多解释,随意的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匆匆往外走去。 她最近忙的日夜颠倒,肯定是cos党的人把她拖过来当死尸,于小雪真是太过分了,她都说了最近很忙,没时间陪她玩cos…… 不过这个剧组看上去还不错,不管是男主角的颜,还是道具服装,十分精良。 嗯,从这些细节上就知道这部剧一定会红。 男主那张脸,足够吸粉了。 “铿”!一声清脆的拔剑出鞘的声音,凌天清停下脚步。 剑身反射着明晃晃的阳光,映照在稚气未脱的女生眼底。 凌厉的杀气,从剑体一丝丝的散发出来。 凌谨遇的近身侍卫--墨阳,已经拔剑。 凌天清脸色终于变了,她小心的伸手,摸向寒光闪闪的宝剑。 不是道具,是真的剑…… 吹发可断的宝剑。 凌天清转过身,抬头看着那个比她高太多的男子。 这一次,她很认真的端详。 落满阳光的明黄色衣袍的俊秀男人,不是一般男明星可比的,因为他的身上……凌天清有着精细思维却偶尔迟钝的大脑,终于浮上四个字来:王者之气! 那个站在侍卫中冷漠的年轻人,有着绝对的霸道的帝王之气。 无论是眼神,还是姿态。 她见过太多的上位者,包括各国领导。 这个人身上,散发着比他们还要强烈的气息--统治气息。 凌谨遇也静静的看着这个刚才醒来后就满不在乎急急忙忙的少女。 虽然穿着这个朝代的衣服,但她的那双眼睛…… 直直盯着他,没有避让,没有畏惧,只有阳光跳跃的那双眼睛……很特别。 “小姐,快点走……” 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仆人的装扮,但是身手异常的敏捷。 事实上,将军府里的每个人,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可是,这个受伤的仆人,还没有冲到凌天清的面前,一只腿便没了,扑倒在地。 一个年轻的侍卫剑上滴着血,满脸兴味的表情。 “白衣。”另一个稍微沉稳点的年轻侍卫似乎有些不满这么残忍的作法,他举步上前,在快要昏死过去的仆人的喉咙处轻轻一划。 血,在三秒后激射而出,凌天清噔噔噔后退三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杀人……杀人了……”看着那汩汩流出的鲜血,凌天清喃喃的说道。 这不是在拍戏。 血腥味,越发浓厚的弥漫开来。 在阳光温暖花香四溢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可怕。 “小姐。”老妈子颤巍巍的声音响起,立刻冲过去,扶住凌天清。 “呀……别碰我!”凌天清吓坏了,她第一次看见真实的杀人场景。 无论是不是天才,她都只是十三岁的少女,无法承受这样血腥的场景。 不过,更血腥的还在后面。 扶着她的老妈子,突然身子一僵,漫天的血光从她脖颈处冲出,眨眼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一柄快剑斩掉了脑袋。 血糊住了眼睛,凌天清在血光中,看到了一颗头颅,滚到明黄色龙袍的男人脚下。 视线缓缓的上移,凌天清看见那个嗜血的魔君,对自己慢慢绽出一抹很温和的笑容。 那笑容,可谓倾国倾城。 她的眼一翻,在一片血腥味中,昏过去。 那一个上午,将军府的四百六十二口人,只留下了三个活口。 凌天清幸运的成为其中之一。 她从小到大都是幸运的,无论是考试,还是比赛,无论有几千人几万人还是几亿人,她都是能够坚持到最后一关。 如果杀人也算淘汰的话,很明显,她又晋级了。 凌天清讨厌这样恶俗的桥段,穿越?她可是研究时空分子的成员之一,为什么会遇到这么无厘头的事情? 而且,还是穿越到这个完全陌生的王朝。 更悲惨的是,她被认定是将军府的小女儿,被囚禁在暴君的身边。 她想念妈妈做的红烧鱼,想念墨西哥的草地,想念那群没心没肺的同学,想念中央公园的巨大摩天轮…… 第3章 被选中了 这个宫殿很冷,青石板之间杂草丛生,里面收拾的虽然整洁,却没有一丝的人味道……名副其实的冷宫。 但凌天清却喜欢极了这个冷宫。 只要能够逃离暴君的身边,被送到多么孤僻安静的地方都没关系。 那天晚上,她晕的很及时。 等她醒来后,就被扔在这个荒芜的宫殿里,身边,有两个小宫女和两个侍童伺候。 小宫女和侍童的年纪都不大,十四五岁的模样,模样清秀,比较讨喜。 能挑选入宫的侍卫和婢女,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每个人都是相貌端正,手脚敏捷,心思玲珑。 只是,陪伴凌天清的四个人,是受罚最多的宫人。 也就是说,这四个人是整个后宫里,手脚最笨,心眼不够灵活的loser…… 但是对凌天清来说,有人相陪就足够了,因为她需要朋友,更需要了解这里的一切。 从两个口无遮拦的小宫女口中,凌天清大概得知自己现在的情况: 她现在的身份是将军府的小女儿,因为将军府通敌叛国,活埋了天朝十六万大军,惹得暴君龙颜大怒,血洗将军府,独独留下了将军府三个人,她便是其中之一。 王上为何要留下三个人,据说是因为要等待苏将军回来,所以留下了他最疼爱的三个人,幸运的包括了凌天清。 但是,活着的人,并不会比死去的人幸福。 尤其是苏清海最在乎的人,凌谨遇是不会轻易的放过。 巍峨雄伟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群臣朝王。 龙椅上的男子,似是有些疲惫,懒懒的支着下巴,看着殿下的众臣,缓慢的开口:“有些人对血洗将军府颇有微词,雪侯,对不对?” 黑琉璃般的眼睛微微一扫,停在左边的第一排站立的年轻侯爷身上,凌谨遇很温和的开口。 “王上,臣以为,冤有头债有主,将军府无辜之人不该丧命与苏清海的罪孽下。”那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侯爷,丝毫不掩内心想法,直言不讳的说道。 众臣听到小侯爷这番话,脸色微变。 这下,可要龙颜大怒了。 “哦。”龙椅上的俊美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出乎意料的大笑起来,笑容温暖如四月阳光,却依旧带着沉敛的王气,“雪侯果然宅心仁厚,本王不知若是派你去北疆御敌,会是怎样场景。” “退敌千里。”小侯爷抬起头,看着龙椅上年龄相仿的男人,目光坚定,一字一顿的说道。 “好!好!”凌谨遇站起身,击掌而笑,那张俊秀的脸,在明黄色的龙袍映衬下,更加出尘耀眼。 只是,殿下的群臣都知道,不能被这样美好的笑容迷惑,他们看似年轻的王,有着可怕狠绝的手段,和让人敬畏却不得不臣服的果决性格。 “雪侯听令。”笑容忽的停止,凌谨遇朗声说道。 “臣在。”小侯爷上前一步,撩起长袍,半跪在地。 “率十万将士,三日后,挂帅西征。”缓步走下大殿,凌谨遇黑眸深沉的锁在小侯爷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若能退敌千里,要何封赏,本王都会满足你。” 众臣再次面面相觑,苏清海身经百战,安北境,镇西疆,是先帝封的兵马大将军,领二十万将士西征,只回来两万大军。 这小侯爷虽然文韬武略,将相之才,但锦衣玉食惯了,怎能受下征伐之苦? 而且,只有十万大军相随,那北境之人个个强悍如狼,恐怕难以取胜! 这一次,小侯爷要吃不少苦了,不知道能不能留着性命回来…… 果然不可以在背后随便议论王上之举,雪侯就是因为对血洗将军府的事多说了几句,逆了龙鳞,如今……如今恐怕要战死他乡。 “臣领旨。”小侯爷却面带微笑,接下旨意。 “对了,那将军府的小女,今夜先送去雪侯家中。”凌谨遇站在小侯爷的面前,看向他,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笑意,“雪侯可要好好享受,莫要辜负了本王心意。” “臣……谢主隆恩。”小侯爷微微一怔,随即,垂下头,清润的眸中闪过一丝难解的神情。 凌天清和几个侍卫宫女正在盘腿坐在地上,咕咕哝哝的画着什么。 “小姐,最北边,便是天香宫,那里也是禁地……”胖乎乎的梅欣画着宫里大概的地图,说道。 “嘘,不要乱提那个名字,小心脑袋。”右边的书童模样的侍卫名华盖,几个人中,只有他年长一点,也稍微成熟点。 “天香宫?听起来很土。”凌天清口无遮拦,摊开手说道,“是皇后住的地方?” “小姐,不要说这么大声!”另一个小宫女名唤秀菊,大惊失色的摆着小手。 “新帝登基,还未册封王后。”梅欣和她的名字一样,没心没肺。 唉,说起来,他们为什么在片刻间,和这个“罪臣之女”打的火热? 大宫女明明吩咐过,若是不想再受惩罚,慎言谨行…… 她们不知道,在现代社会,有一个名词,叫做--亲和力。 对,他们这次伺候的主子,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主子的身份虽然是将军之女,全家几乎都被王上所杀,但依旧笑的没心没肺,和他们坐在地上,东扯西拉,没有半点悲伤。 传言将军的小女儿是傻子,看起来精神……果然有点不正常。 日暮,荒凉的宫殿外,匆匆走进一个老宫女,身后还有两个年长的宫女。 凌天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被沐浴熏香,然后被一群宫女摆布着,半长不短的头发被梳成清丽的发髻,插上金步摇,抹上胭脂粉,点上桃花唇…… 凌天清老老实实的被这群人摆布,她直觉应该在这群人面前,保持沉默。 嗯,只要不会看见那个可怕的暴君,一切都好办。 马车缓慢的走出王宫,来到一处府邸。 侯爷府。 凌天清被送入小侯爷凌雪的寝房。 第4章 竹马很帅 她的头重死了,所以等到房门关闭的时候,立刻拔掉头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都是纯金打造的?倒是值不少钱…… 凌雪推开房门的时候,讶异的看着里面坐着的少女一脸诡笑的咬着金步摇。 他愣住了。 虽然……知道苏筱筱脑子不好用,但全家上下几乎灭门,她还能对金银首饰傻笑…… 果然是金子! 眼冒金光的看着做工精美的金步摇,凌天清激动的盘算着这个东西的收藏价值。 她不爱钱,因为从小生活富裕,吃喝不愁。 但是她好古,喜欢收集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最好是古董。 “咳。”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凌雪缓步走了进来。 凌天清立刻抬起头,敛去满脸看见宝贝的笑容,警觉的看着锦衣华服的俊俏公子。 她的眼神,像是正在偷食的猫,看见了危险物一样。 “筱筱,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凌雪的脸上,浮起淡淡的温柔和伤心。 凌天清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看上去很无害,至少比凌谨遇要顺眼的多。 “王……没有把你和齐欢怎样吧?” 走到她的身边,仔细的打量着凌天清,凌雪不觉凄怆,将军府四百五十五口人,眨眼间,全都被送入黄泉。 而他,什么都不能做。 “齐欢?”凌天清突然想起来了,这个齐欢,便是她的“哥哥”,苏齐欢。 这些都是从宫女口中得知的。 “我一定会想办法让王上饶恕你们。”伸手抚上凌天清半长的头发,凌雪眼里有着深深的悲伤,“筱筱,在王宫里,即便没有亲人,也不要害怕……” 凌天清跳起,从他手里溜出去,站在桌边,满脸古怪的看着这个清俊的小侯爷:“我不是苏小小,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她说的很慢,带着试探性。 出乎她的意料,凌雪的反应很平静,似乎她就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她说的所有话,大家都不会当真。 “在王上的面前,不要这样胡言乱语。”凌雪叹了口气,深深的无奈,“我不想……不想将军府再有人被杀。” 凌天清愣住,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个暴君……她在那个暴君的面前,就是蝼蚁。 “但是,我真的,”对眼前这个锦衣少年,凌天清继续小心的试探,“我真的不是什么苏小小,你见过她吗?” 她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和那个苏小小长的有多像。 “见过。”凌雪眼波温柔的看着她,低低的说道,“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定下终身,你忘了,我永远不会忘记。” 虽然有一段时间不曾见面,但苏筱筱一直都记得自己,这一次也许是受的刺激太大,她完全忘了他也很正常。 凌天清再次愣住,开玩笑吧?青梅竹马是不会认错的,她到底是魂穿还是身穿啊? “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凌雪脚步一滑,便闪到了她的面前,抚着她愕然的脸,眼神黯然。 当年将军府的小女儿,聪慧善良,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不会头部受到重创,变得如此痴傻。 “我想知道以前的事情。”凌天清皱了皱眉头,说道。 已经认命了,她确实是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凌天清现在要寻求一切的机会,回到自己的时空。 当然,只有活着,才有可能回去。 这个凌雪,完全看不出敌意,反而对她深情款款的样子。 那就先从他身上下手,了解这里的一切。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凌天清可不愿意把时间和机会浪费在哭哭啼啼上,她所受到的教育,可都是强悍无比的优胜劣汰的先进教育。 所以,首先要活下去,最好能够开心自由的活下去,寻找回去的机会。 夜深,芙蓉纱罩下的烛光渐渐暗淡下去,一丝曙光打破黑夜,东方开始泛白。 凌天清困顿的坐在桌边,托着腮,睡意十足。 “筱筱……”对面的锦衣华服的贵公子,看着她泛起睡意的笑脸,欲言又止。 “小侯爷,我能住在这里不走吗?”凌天清强打起精神,再次问道。 好吧,她大概了解了这里的一切,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比起王宫,显然还是这里安全点,而且还有这么温柔友善“青梅竹马”、“交情颇厚”的公子哥。 穿越女主至少得拉个侯爷王爷做后盾才有好发展呀! “王上不会让你留在这里。”小侯爷轻轻叹气,柔和而悲悯的目光注视着她的脸,“筱筱,你要等我活着回来,只要我能够回来,就可以救你。” 凌天清微微一愣,被他轻柔如月光的眼神,扫去了一半的困意。 这个小侯爷,像是要去送死。 对,他刚才含糊的说道三日后要离开帝都。 “你要去哪里?”凌天清眨了眨眼睛,问道。 “我会尽快回来的,三个月……你等我三个月。”凌雪伸手,握住她托着腮的左手,“这段时间,无论遇到什么,你都要活下去。” 王说,只要他成功,无论要什么封赏,都会答应。 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她。 “你是要去很危险的地方?”皱了皱眉头,凌天清避过他的手,侧头问道。 “戴上这个。”凌雪并不回答,从桌上的锦盒里,拿出一枚非常精致的吊坠,起身,为凌天清挂在脖间,低低的说道,“朝廷的文武百官,无论是谁,见到这金玉葫芦,都会给几分薄面,不至于让你太难看,但是……要记住,不要惹王上,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凌天清看着胸前金玉交缠的精致葫芦,上面刻着王姓--“凌”。 正是她被剥夺的姓氏。 还真是有缘啊?莫非穿越也会随机匹配? “三个月……”凌天清抬头看着这个面容清俊的小侯爷,咧嘴一笑,“我肯定能等你回来,你说的,带我离开王宫。” 凌雪深深的注视着她,突然伸手,将她搂在怀里,闭目说道:“我会的。” 凌天清有些不自在,被一个大男人抱着,即便在开放的现代,她也很少和男人这么亲近过。 而且,还是个比她大好几岁的大哥哥…… 第5章 初吻没了 “咦,你要做什么?”突然觉察到他的手往自己腰带上移去,灵活的手指已经扯掉了腰带的结扣,凌天清惊讶的问道。 “王上今日送你来……不能这样便回……”凌雪深吸了口气,强压着内心的波动,柔柔的说道。 凌天清有些不解的看向他,再次问道:“要做什么?” 她当然无法猜测那个暴君的心思。 只是觉得凌雪人真好,长得帅,性格温厚,家底殷实,是以后的好靠山。 凌雪看着她纯正无邪的眼神,咬咬牙,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将她水玉蝴蝶腰带解开。 “你不是要……”虽然才十四岁,不过凌天清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脸煞白,“小侯爷,你想和我睡觉?” 想起自己离开那个荒凉的宫殿,侍女们对自己送来可怜的眼神,凌天清不觉一哆嗦,立刻往后退去。 不不不,她可不想刚从虎口逃离,又送入狼口。 虽然接受的是现代教育,但是,她只有十四岁而已,面对陌生的世界和陌生的男人,她能够调整自己到最好的状态,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天被凌谨遇捆在龙床上,她就对男人和床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感。 “王上将你送到此处,便是……这个意思。”凌雪清和的面容,因为复杂的心情而微微扭曲起来,他痛苦的说道,“筱筱,王上有旨,我无法抗旨不遵,况且……况且,此后,你许会面对更多这样的夜……” 凌谨遇下了圣旨,罪臣之女会用身体去偿还孽债。 是他拼命阻拦,才让凌天清没有随军从妓。 如果做了军妓,慰藉大军,其中痛苦……非常人所能受。 凌谨遇应了他,但并不代表,她会安全。 看着她清秀端正的脸,凌雪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唇,紧紧捏住拳头,唇上渐渐渗出血丝来。 “你不要这样!”被他痛苦的神色吓到了,凌天清见他唇上的血丝,不忍心的伸出手,轻轻碰上他的唇。 她的动作自然极了,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却让人感觉不到轻浮。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两小无猜纯真美好的小时候。 “筱筱……”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凌雪复杂的看着她,最终闭上那双清亮的双眸,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像是在亲吻最珍贵的宝贝。 凌天清条件反射的想抽回手,却发现,他的眼角,隐隐有泪光闪动。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没能救下将军府……”一直平稳的声音,有些颤抖,凌雪长臂一伸,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愧疚的说道。 “我和苏小小就那么的像吗?”凌天清在他的怀中,再次低低的问道。 她不知道,苏将军的女儿,闺名筱筱,并非小小。 突然,额上贴上柔软微凉的东西,凌天清惊吓的抬起眼睛,却见一张放大的俊颜,肌肤细致如女孩子般…… 唇从她的额上,滑到她睁大的双眸,继续沿着她小巧挺直的鼻,滑到她抹上淡淡桃花粉的唇上。 凌天清倒抽了口气,她还没被人这样亲过。 即便是异国风俗,大多也是贴面礼,亲手背而已。 而且,她从小就是只会读书研究的乖乖女,别说和异性这么亲热,就是连纯洁的早恋都没有。 这个男人,和那个冷酷可怕的王不一样,他让人有类似……甜蜜又心痛的感觉。 和凌谨遇相比,凌雪很显然是个有血有肉、真实的人。 带着咸腥的血味,钻进她的唇,凌天清忘了怎么呼吸,没有一本书,教过她如何应对意外的亲吻。 亲吻的感觉,是这么咸涩吗? 凌天清怔怔的看着他眼角的泪,晶莹剔透的泪珠,折射着纱灯的黯淡光芒,缓缓从弧度好看的腮滑落。 凌天清就像是被着泪水迷惑了一样,乌溜溜的眼睛里,全是那滴渐渐滑落的液体。 微微张着唇,呆呆的看着一个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凄然的落泪…… 凌天清的脸渐渐憋红,肺里的空气一点点消失,缺氧的感觉让她突然伸手,用力推开面前眉目如画的小侯爷。 似乎没料到她的力气会这么大,凌雪竟然让她从自己的怀里挣脱出去。 “你……你在做什么?”舌尖还有着淡淡咸腥味,凌天清狼狈的擦着嘴,满脸通红的问道。 她其实很想尖叫,初吻啊!她的初吻没了!! 但是,面对长的这么钟灵毓秀的小侯爷,凌天清会觉得……是自己冒犯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 罪过罪过,她凌天清是出了名的高智商,低情商的偏理科思维的天才。 “筱筱,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像是在低低的诱哄,凌雪对往后退去的凌天清伸出手。 可是凌天清这一次却像是惊弓之鸟,不等他下一步行动,立刻提着碍事的裙摆往门边冲去。 凌雪眼里闪过一丝喟叹,脚步轻轻一移。 砰,前面明明就是门,可凌天清眼前一花,硬生生的撞到男人坚硬的胸口。 “这次不能躲,筱筱。”温柔带着些许悲伤的声音,像是魔咒,禁锢住凌天清。 “放开我!”凌天清被温柔的力道圈住,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法从凌雪的怀里挣脱出来。 她直觉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虽然眼前的男人长相清俊高贵,但是,在十四岁凌天清的脑中,“上床”是一件可怕而禁忌的事情。 凌雪也想放开她。 可是,王上送她过来的目的已经说的非常明显,他必须狠下心肠。 伸手点上不断挣扎哇哇大叫的女娃穴道,将她放到锦被上,凌雪看着窗外有些发白的天色,再次闭上眼睛。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再睁开清润的双眸时,已经掩去了几丝柔情,多了一分决绝和冷酷。 那抹冷酷,像极了某个令所有人心惊胆寒的人--凌谨遇。 骨子里也流着帝王高贵的血脉,他的身份,不仅仅是侯爷,更是王弟。 凌天清惊恐的看着他解开自己的衣服,她像是被什么控制住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从神经学的角度来说,刚才凌雪不知道碰到她哪个地方,然后整个运动神经都瘫痪…… 真可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 第6章 别随便心动 凌天清越发觉得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可能变小,这里随便一个人,都能取她的性命,如果不赶快找一个强硬的后台,只怕自己撑不过三个月。 凌雪的手指温柔而坚定的褪去她一层层精美的衣袍,直到绣着红色荷花的肚兜出现在眼前。 他看见裸露在外的洁白肌肤上,右侧有一个如落花般的红色印记在她的肩头,点点滴滴如被风吹落的花瓣,往胸上延展去。 凌天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上多了这样类似疤痕的东西,她是在王宫里才发现从肩头到胸口,有着奇怪的痕迹,微微发痒,像是被银针沾着着药水刺进去的。 这些如凌乱花瓣的伤痕并不疼,而是带着微微发痒的感觉,好像是伤口愈合的时候发痒。 凌雪修长的手指,抚上那些落英般的淡红色印记,眸中闪过苦涩:“那年,你才九岁……这些伤,都是因我而留……” 说着,凌雪突然俯身,柔软温暖的唇,覆在那一片片的的伤痕上,从肩头,往下缓缓的移去。 凌天清皱起了眉头,她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有眼神来排斥和抗议。 虽然眼前的男人长着一张比明星还俊秀的脸,但是她无法忍受和刚见面不超过十个小时的男人,有这么亲密的举动。 侯爷府外,一顶软轿停在外面,两个宫女在一个侍卫的带领下,敲开了紧闭的高大沉重的朱红色铜门。 三个人在侯爷府的总管亲引,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来到一处雅致的别院。 “侯爷,青玉大人来了。”房间里还有微弱的烛光,管家轻轻的叩门,说道。 “小侯爷,青玉大人来接苏小姐回宫。”里面没有任何的声音,管家稍微挺高声音,说道。 “青玉?进来吧。”里面终于传出温润如玉的声音。 总管立刻将门推开,然后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低着头,让青玉踏进房间。 王下八大侍卫,无人不知。 这八人平时在凌谨遇身边寸步不离,若是出宫,每一个人都拥有着被王上所赋予的绝对权力。 即便在万人之上的侯爷府,他们也可以如入无人之地。 因为,八大侍卫的出现,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王权。 这些经过层层筛选,从小就陪伴在王上身边的侍卫,据说一人能挡千军万马,非但个个身手不凡头脑聪敏,就连长相举止,都沾染着王宫的王气,卓尔不凡。 青玉绕过屏风,径直走到金蟒盘纹的床边,淡淡道:“侯爷,我来接人。” 语毕,不等凌雪发话,就侧过身,示意身后的两个大宫女上前,将床上还在被子里的凌天清拉出来,当着凌雪的面,为她一层层的穿上衣服。 自始至终,青玉负手而立,看着屏风,神色平静。 凌天清觉得非常难堪,这可不是女浴池,她在四个人的面前更衣,其中有两个是根本不熟的男人。 但是她没有说话,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乖乖的配合宫女,尽快穿上衣袍。 她一直背对着床上的凌雪,脸色通红,似乎在强忍着什么,眼神闪烁不定。 刚才凌雪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很多话,而床边负手站立的青年,她记得是凌谨遇身边的贴身侍卫。 宫女动作麻利迅速,很快就将凌天清打扮妥当,连头发,都简单的梳理一番,很像专业的发型师。 两个宫女的动作刚刚停下,一直背立看着屏风的青玉,像是脑袋后长了一双眼睛,再次淡淡发话:“带她上轿。” “是,大人。”两个宫女低低应到,然后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凌天清往外走去。 “还有两日便要西征,多加小心。”听到三个人离去,青玉终于说道。 “青玉,筱筱,可否帮我……”凌雪从床上坐起身,裸着上身,象牙色的肌肤上,有着情欲味道很浓的红色抓痕。 “不行。”没等他说完,青玉就一口拒绝。 “青玉。”凌雪的眼,闪过一丝失望,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该开口。 “你该知道王上的性格。”青玉终于转过身,犀利且沉稳的目光掠过凌乱的床榻,“不要试图去改变王的决定,你如果还嫌惩罚不够的话,下一次,可不会再给你活着回来的可能性。” “我知道。”凌雪长发披散,轻轻合上双眸,“我只想她三个月不死……” “王上不会轻易让她死。”青玉的身份只是侍卫而已,但是言行,却和小侯爷平起平坐,他沉沉的说道,“你还是多想想自己,三个月后,我们都希望能在城门迎你归来。” 凌雪唇边凝结了一丝微苦的笑,睁开水润的双眸:“自然,我会回来,要王的封赏。” 凌天清谨记着凌雪的每一句话,她的记忆力非常好,看过一遍书,就差不多能够背下全篇。 “筱筱,记住不要被王上看出破绽。” “筱筱,王上身边的人,千万要躲得远远的,不能招惹,尤其是后妃,女人善妒心狠,你如今身负重罪,无权无势,无人相护,万万不可任性而为……” 所有的话,她都倒背如流,只是因为一夜没睡,刚被搀上明黄色帷幔的车辇,立刻寻个舒服的姿势,呼呼大睡起来。 将军府的小女儿,果然是痴儿,非但精神有问题,还嗜睡如命。 废弃的别院里,梅欣和秀菊费力的给新主子更衣。 “小姐可真能睡。”将她的水玉宽腰带卸下来挂在一边,胖乎乎的梅欣说道。 “可不是,一定是昨晚很累。”秀菊天真的脸上,闪着对新主子的同情。 她们曾经伺候过初承恩泽的嫔妃,第二天那些貌美如花的妃子,一个个都下不了床,好可怕。 凌天清任她们摆弄着,反正只要能抱着被子,就是现在能做的最幸福的事情。 唔,她梦到妈妈给她做美味的红烧肉,梦到死党cos她最爱的土方十四郎,帅气十足,那么漂亮的颜,让她口水直流…… 梅欣、秀菊、华盖还有荀全,全部跪在地上,膝盖微微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朝阳的光芒,落在荒凉的别院,逆光而站的男人,带着让人无法呼吸的压迫力,即便他在微笑的时候,也让人不敢正视。 第7章 打了他 凌谨遇走到内室的床边,看着抱着枕头流着口水,睡脸上还带傻笑的凌天清,英挺的眉,略略的挑起。 “来人。”嗓音低沉而悦耳,凌谨遇眼神紧紧锁在睡熟的少女身上。 梅欣和秀菊跪着从门边移动过来,不敢抬头:“奴婢在。” “掀开被子。”依旧还带着几分柔和的嗓音,像是三月的春风,却有着绝对的命令意味。 秀菊立刻膝行到绣床边,扯开被子。 凌天清趴在床上,只穿着肚兜和白色短裤,雪白的肌肤上,从肩头到后背,全是暗红的吻痕。 凌天清迷迷糊糊的察觉身上一凉,下意识的伸手找被子。 见她翻过身,踢腾着腿寻找被子,肚兜边的玫瑰花色的吻痕,让凌谨遇的眼色微微一暗,似乎闪过一丝戾气。 他突然走上前,来到床边,伸手按上她锁骨边的蔷薇色伤痕。 这个疤痕…… 凌天清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好像有苍蝇落在她的肩头,痒痒的很难受,随后就被咬了,痛感搅乱了她正在吃红烧肉的美梦。 挥手要去赶那苍蝇,却“啪”的一声,打在某人的手背上。 听到这声音,低头跪在一边的梅欣和秀菊脸色猛然煞白,这是新主子打了王上,还是王打了主子? 总之,不管是谁动手,她们都太命苦,刚刚从刑罚院出来,又要被睡着了都惹事的主子送去刑罚院。 肉肉的小手打在骨骼分明的修长手指上,痛得凌天清从红烧肉的美梦里醒过来。 “嗯……”凌天清非常不情愿的睁开眼睛。 一睁眼,看见床边俊秀无双的高大的男人。 唔,目测,他的身高应该有一米九吧,每看一次都觉得他更高,是因为可怕的威严吧…… 狭长的凤眸闪着琉璃般的光华,凌谨遇收回自己被打的手,静静的看着她迷迷糊糊的小脸。 虽然眼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但依旧没有呆滞的表情。 “呀……”凌天清突然尖叫一声,一骨碌爬起来,额上渗出了冷汗。 她先下意识的找衣服,随即可能觉察到更大的危险,几秒钟之后,她停止慌乱到不协调的举动,跪在床上,一动不动。 “苏筱筱,你竟敢打本王。”头顶上方飘来男人悦耳的声音,似乎没有怒气。 不,不能因为没有怒气就掉以轻心。 因为他什么时候说话都是这样平静,但接下来会死多少人,谁都不知道。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睡觉的时候,有人……” “罪臣之女,竟在本王面前称‘我’。”依旧是听不出任何怒气的声音,凌谨遇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跪伏着的小小一团。 她雪白一团,虽然个子小小的,但是腿长腰细,姿态更是如荷花,高人一截。 而嫩白肌肤上深深浅浅的痕迹,让他没来由的小腹一紧。 那应该称什么? 凌天清刚惊醒的脑袋有点卡住,她半晌才僵硬的说道:“对不起。” 对……对不起? 梅欣和秀菊恨不得替凌天清说几句话,这个新主子脑袋完全不好使,还没有他们会说话! 这种时候说什么对不起啊!至少先对王上用敬语和谦称。 “既知错,便去领罚吧。”凌谨遇的语调温和平静,声线磁性动听,像是在给人恩宠一般,说道。 凌天清差点把领罚听成了领赏,正喜滋滋的想着怎么道谢,小脸上的表情猛然凝住。 罚?她好像没犯什么大错吧? 这个暴君特意过来……来抽她的? 平时被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第一次看见自己受罚的浩大阵势。 两名看着就臂力吓人的杖刑手站在有些荒芜的庭院,四名宫女在一边等待命令,还有一位类似监官的文官,面无表情的大声宣读她的过错。 而且,还站着两个容貌清朗,衣着与普通侍从不同的佩剑侍卫。 因为王上似乎在针对凌天清,所以梅欣和秀菊逃过一劫,没被牵连,她们只跪在一边,心惊胆战的等着凌天清受罚。 “……罪臣之女,不知迎拜,兀自大睡,对王上不敬,此乃第一罪。”一边监官模样的人,说一句,便顿住,询问被四个宫女按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的凌天清,“你可知罪?” “没人喊我……”凌天清在这样的时候,早忘了凌雪交代的事情,立刻为自己申辩。 “杖责十。”监官平静的扬起声音。 啪!啪!啪…… 从小娇生惯养凌天清何时受过这种罪,可怕的疼痛从下身传来,第一杖下去,她就疼的没声了。 叫都叫不出来,因为生理的疼痛,条件反射般的落下大颗泪水。 青石板上,像是下雨般,吧嗒吧嗒的溅落几颗泪,迅速的晕染开来。 站在一边的佩剑侍卫,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梅欣和秀菊听着皮肉受责的声音,大气不敢出,胆战心惊的对视一眼,这个新主子真傻,她不知道只要说“奴婢知罪”,就只用挨一板子吗? “罪臣之女,打伤龙体,以下犯上,对王上不敬,此乃第二罪。”监官看着已经渗出血丝的衣服,心里也摇了摇头,一上来就是十大板,这样下去,将军府娇弱的小女儿,不知道能不能撑二十大板。 “你可知罪?”顿了顿,监官似是看在曾和苏将军同僚一场的份上,声音里稍微有些感情色彩,意思是让她赶紧认罪。 “我在睡觉,谁知道会被打搅!”眼泪砸在青石板上,凌天清平白无故被杖责,骨子里的傲气被激起,她攥着拳,从疼的打颤的牙关里挤出话来。 反正屁股挨一下也开花,挨两下也开花,她至少要守住自己的骄傲。 暴君! “杖责十。”监官微微皱起眉,不等她后半句说完,立刻说道。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会让她死的更快。 啪!啪!啪! 清脆的声响再次响起,夹杂着少女气若游丝的呜咽。 “罪臣之女,在王上面前……” “不服不服不服!” 二十棍,对一个寻常的女子来说,足够要命,可凌天清居然还能发出声音,她面前的青石板上,被泪水氤湿大片。 狠狠的抬起头,面容清秀的少女双眼通红,咬着牙说道:“有本事,就打死我!” 第8章 扔进天牢 打死?那这里的人都会没命。 监官看见她倔强凶狠的眼神,像是被人逼到绝境的小狼,闪着狠戾的光芒。 他也没主见了,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青衣侍卫。 如果再打十棍,这女娃准保没命。 而且,依照王上的意思,只是要先给她一点颜色看看,所以定了五条罪,只要她乖乖的服罪,只是遭受五杖而已。 对不懂武功的娇弱少女来说,五杖,足够她三五天下不来床,痛得只能趴在床上哼哼。 左边的面容清和的侍卫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天香宫,琴声悠悠。 弹的是古调《离人思》。 “离人思,思离人,宫灯尤未暗,离人枕泪痕……” 端坐在九尾琴前的妙龄女子,云鬓高耸,嫩黄的衣衫,越发衬托的她面容娇美,声音娇软。 一个面容英挺俊秀的男人,靠在软榻上,半眯着双眸,似笑非笑的说道:“香儿,才两日不见,便弹离人思,怎觉得你这琴音带着怨?” “臣妾怎敢有怨?”鹅黄色衣袖下,皓腕凝霜,那被唤香儿的娇美女子,眉眼间带着一丝心疼和爱慕,“王,您近日消瘦了,是因为什么烦忧?” 凌谨遇懒懒的招手,那香儿轻移莲步,走到他的身边,然后乖巧的伏在他的膝上。 凌谨遇即位并不久,但是太后为天朝龙脉子嗣着想,亲自挑选德才貌兼备的女子入宫为妃,一时间,后宫佳丽到是不少。 凌谨遇一向喜欢貌美聪明的女子,就连宫女,个个都是清丽机灵。 这后宫,他一杯水端的很平,雨露均匀,并无偏颇,除了天香宫。 天香宫的主子,隋天香,并非太后所选的秀女,是他在宫外带回的女子。凌谨遇喜欢她的性子,乖巧听话,温柔备至,弹一手好琴。 朝堂上累了,在此处坐上片刻,听听她的琴音,也颇有趣味。 伸手抚上她如云的长发,凌谨遇淡笑,并不答她刚才的话:“香儿,你今日搽了金边海棠。” “王,不喜欢?”有些忐忑的抬起头,隋天香一双明眸里,全是害怕他讨厌的不安。 凌谨遇唇边的笑容加深,不答,只是伸手捏住她的尖尖的下巴,意图明显的抚着她涂了淡淡胭脂的红唇。 “王上!”外面的侍卫在垂帘外,毕恭毕敬的喊道。 凌谨遇依旧垂眸看着趴在膝上娇柔如水的隋天香,嗓音轻柔:“禀。” “王上,苏筱筱被杖责二十,死不认罚。”外面的侍卫禀告。 “将军府的人,还真是有骨气。”不知道是不是赞叹,凌谨遇的眼眸却沉了下来。 隋天香见他瞳仁漆黑的凤眸,微有变化,心中更加小心谨慎。 她虽然是凌谨遇最宠爱的妃子,但是王的性格,在后宫之中,无人不知。 他可以上一刻还在与你柔情蜜意,下一刻,让你生不如死。 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暖床和延续血脉的工具。 他的心,放在江山上。 工具如果给他添了乱,或者用的不顺手,凌谨遇会毫不犹豫的扔掉。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后宫很平静,谁都不敢恃宠而骄,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争锋吃醋,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王上,苏筱筱要如何处置?”侍卫小心翼翼的问道。 “唔,暂且扔进天牢,让她与哥哥姐姐叙叙情。”凌谨遇扣着隋天香的手,微微用力,补充一句,“她既能受二十杖责还能死不认罚,想必身子和骨头一样硬,不必医伤。” “王,杖责二十,即便是身强力壮的青年,也要卧床不起,一个女娃儿怎受得了?” 隋天香深知宫内杖责之痛,那些杖责的侍卫,臂力惊人,技巧高超,可在一杖便打杀受罚之人,也可百杖而不伤内肤。 但是,王上亲口所下的杖责,绝不会轻。 “香儿,今日你的话有些多。”松开手,凌谨遇依旧神色懒懒的看着她。 “臣妾知罪,请王责罚。”隋天香原本就是跪伏在他的膝上,此刻立刻端端正正的跪好,声音娇柔的说道。 她刚才感觉到凌谨遇的轻微变化,看上去王上对那个罪女很“照顾”,所以,她揣测着圣意为凌天清说话,想赌一赌…… 看来自己说对了。 她如此小心翼翼,善解人意,会离后位越来越近…… “要罚,”凌谨遇合上犀利漆黑的双眸,淡笑,“罚你侍寝。” “臣妾领旨谢恩。”隋天香依旧跪在软榻边,玉手缓缓移到凌谨遇的腰间。 凌谨遇一直闭着眼睛,那个软绵绵白嫩嫩如面团儿般的少女,清亮无畏的眼神,浑身斑驳的痕迹,居然让他在白日里想找人去火。 奇了,那女娃五官只是端正而已,论姿色,哪里比得上这卖力取悦自己的隋天香? 况且还是将军府的罪女,怎会让他冷静的自持力,有些动摇? 难道,是因为凌雪? 又或者是他为北域之事太过劳累,想来此放松放松? 凌天清屁股好痛,痛得一动也不能动,似乎连心脏跳动,都牵扯到伤口…… “筱筱……筱筱……”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 不过不是喊她的名字,又是那个该死的苏筱筱! 费力的睁开眼睛,昏暗的光线让眼前有些模糊。 凌天清眼前影影绰绰,等她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看到眼前一个蓬头垢面的人。 “鬼呀!”很想大叫一声,然后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同学和她开的玩笑而已。 但是凌天清的声音很低微,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只留下疼痛的屁股。 “筱筱,哥哥在这里,不要怕……”蓬头垢面的男人,伸出瘦骨嶙峋的手,低低的说道。 “哥哥?”凌天清不能动,一动屁股就裂开的疼。 他是苏齐欢? 想起昨天凌雪对她说的大概情况,她确定眼前是苏齐欢。 原来……那个暴君还留了她“哥哥”活口。 “娘,筱筱醒了……娘,过来看看筱筱……”苏齐欢扭头,对身后的一个眼神空洞的老妇人说道。 短短几日时间,将军府温柔端庄的将军夫人,苍老成这样。 第9章 你是恶魔 当日看见那些杀戮,看见自己疼爱的亲人一个个死在王上的剑下,将军夫人立刻就变成了这幅模样,痴痴傻傻,空洞的眼中没有悲喜。 凌天清只能用趴着的姿势,被杖责的身体动也不能动,她看着那个老夫人被自称她“哥哥”的人拉过来,费力的抬脸,看见老妇人的痴傻的表情。 “筱筱?”荀玉琴颤颤的伸手,摸着小女儿的脸,空荡荡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焦点。 凌天清看着老夫人突然流泪的眼睛,不觉难受起来。 她从小到大,都见不得受苦的人。在路边看见乞丐,都会觉得很难受,她总觉得,生命应该是美好而瑰丽的…… 就像她和她的小伙伴们那样,生命是充满朝气和无限希望的。 可是在这里,只要凌谨遇轻轻的一张嘴,甚至不用张嘴,一个眼神,就可以带走无数鲜活的生命。 人命轻贱到连一根野草都不如! 天色暗了下来,不过昏暗的天牢里,就是白天,也要插着火把,挂着宫灯。 凌天清和这个有些痴傻的“娘”母女相认,她也不知道应该和“亲人”说些什么,但是多了解这里的情况总没错。 天牢外,夜色阑珊,外面突然传来齐刷刷的叩拜山呼声:“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天清听到这山呼海拜,嘴角一抽,当即连表情都僵硬了。 明黄色的宫纱灯开路,缓缓走来一行人。 凌谨遇走到牢前,狭长的星眸定定的看着牢狱里的三个人。 苏齐欢本能的护在小妹和娘前面,一双眼里尽是森冷的恨意。 凌天清的姿势已经改成趴在“娘”的膝上,她屁股剧痛,动一下都很难,只能从侧面感觉到威迫的气息。 而将军夫人,原本轻轻抚着凌天清的头发,此刻手指紧张的抓住她的发丝,另一只轻轻抚着她腰部的手,更是嵌入了凌天清的肌肤里,浑身都颤抖起来。 可以看出,已经头脑混沌的将军夫人对王的到来,是多么的害怕。 凌天清疼的抽气,腰臀本来就受了伤,现在被她“娘”这么一抓,登时冷汗迭出,可又不敢喊出声,只得咬着牙挺着。 凌谨遇静静的站着没动,也没有说话,山呼海拜之后,天牢里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敢大口的出气,关押在此处的犯人,个个都曾经威慑一方,凶残无比,随便提出一个人的名字,都能止小儿夜哭。 只是如今,火把和高悬的灯笼,暗淡的光芒投射在缩在牢狱中的犯人身上,看上去可悲又可怜。 只有苏齐欢,被折磨成这样,还能与凌谨遇对视。 虎父无犬子,将军的儿子,傲骨铮铮,几天的酷刑和施压,还没有让他失去心智。 相比身体的顺从,凌谨遇更喜欢操控人心。 不过才几天而已,苏齐欢不会坚持太久,就会变的和那群目光呆滞怯弱的犯人一样…… 凌天清听到打开牢门的声音,发觉荀玉琴颤抖的更厉害,很显然,将军夫人不知道被凌谨遇用什么手段,已经沦落到,看见凌谨遇,就会吓的想找个地方钻进去躲起来的程度。 “齐欢,这两天感觉还好吧?”温和的声音,悦耳动听,凌谨遇走进来,看着苏齐欢,像是在拉家常。 “好的很,一时半刻死不了。”苏齐欢咬牙说道。 这是他被拘天牢后,第一次看见凌谨遇出现。 “怎么可以提‘死’呢?你要是死了,这其他人就得代你的罚。”凌谨遇微微一笑,俊秀的脸倾国倾城,语气也更加温柔起来,“苏家,可只剩下你一个男人,女眷们怎受了下这苦?” 苏齐欢的表情如被雷劈,是呀,看看小妹,受了二十杖责,便只剩下半条性命,若是换成年过半百的母亲,岂不是要送了命? “放过他们……至少,我娘和我妹妹都是无辜的。”苏齐欢披头散发,凶狠的目光,渐渐的变得悲切。 “小将军是在求本王?”凌谨遇淡淡的问道。 苏齐欢用力收紧拳头,半晌才挤出一个字来:“是。” “求人可不是这个态度。”凌谨遇再次笑了起来,一张脸,犹如破冰的梅花,清俊秀和。 “王上,求您放过罪臣的家人……”苏齐欢跪在地上,伏下身,嗓音沙哑的说道。 凌谨遇并不会理会他,而是看着紧紧抱着凌天清的荀玉琴:“苏夫人,天牢阴寒,您老人家住的不是很习惯吧?” 荀玉琴听见他和自己说话,立刻往后缩了缩,牙关都开始颤抖,可见对这个年轻的王,是多么的畏惧。 凌天清却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这次又没能跪拜,会不会再打二十棍? 唉,被打了一顿之后,她又认清不少现实…… 要不要拜呢?她屁股疼的动都动不了,怎么拜? 算了,还是装死比较好。 可是,总感觉后背发凉,好像有双锐利冰寒的眸子,在她后背上一刀刀无声无息的划着。 “王,请放过罪臣的家人,尤其是母亲,她身体……” “本王没有问你。”淡淡的打断苏齐欢的话,凌谨遇没有看他一眼。 荀玉琴拼命的想往后挪,趴在她膝上的凌天清终于忍不住“哎哟”一声。 受伤的屁股被这个“娘亲”狠狠抓到,疼死了。 凌谨遇的眼神,终于落在吭了声的凌天清身上。 他今天特别恩准将军府一家三口在此“相聚”。 就连苏齐欢,也是今日才知道,小妹和母亲并没被杀。 只是,没有被杀,却活得更加屈辱。 他听狱卒私语,受了杖责的小妹,每夜会被送去不同的府邸,以身偿“罪”。 “来人,将苏筱筱带出去,送到花侯府。”凌谨遇唇边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说道。 “不要!”苏齐欢浑身一震,立刻伸手,想要抓住那明黄的衣袍。 花侯可不是善类,且与将军府素有过节,重伤在身的小妹被送入花侯府……他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齐欢的手还未触到明黄的衣角,就被人按住。 凌谨遇微微侧过身,让人把一动不能动的苏筱筱带出去,又将苏夫人带去女牢。 凌天清后面一直没有吭声,她决定装死到底,被送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不用看见凌谨遇这个暴君瘟神就行! 第10章 旧情 “王上,求您放过筱筱……罪臣愿……” “齐欢,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有些怜悯的看着几日前还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凌谨遇嗓音依旧温和如春风。 “王,求您,筱筱她身负杖伤……” 凌天清和荀玉琴已经被带走,大牢里,多出一张雕龙刻凤的紫檀椅。 凌谨遇坐在椅子上,看着伏在地上不住磕头求情的苏齐欢,狭长的黑眸闪过着水光:“齐欢,今日本王来此,是想叙叙旧情,不用跪着了,起来吧。” 相比天牢的阴森恐怖,凌天清看见外面的星空,连精神都好了几分。 只是今日和“亲人”的相聚,让她心中对凌谨遇,愈发的害怕。 而且,隐隐惦念着不知带去何处的老夫人,还有浑身伤痕的苏齐欢。 她自小到大都在蜜罐子里泡着,见不得别人受苦,自己也吃不下苦,这杖责,只因她少年心性,一时倔强叛逆,现在疼的连哭都哭不出来。 下一次,她一定会小心翼翼,忍气吞声的活着。 那个什么姓凌的,是全世界最坏的恶魔,她都伤成这样,居然把她丢到阴暗潮湿的天牢里,然后捞出来,打包送去什么侯爷府。 这个侯爷,不是雪侯,刚刚趴在床上被穿衣打扮的时候,看见宫女们的同情目光,凌天清知道自己处境不妙。 软轿虽然很舒服,但是凌天清屁股受伤不轻,又没有任何的医药处理,趴在轿子里,一上一下的着抽着冷气。 花侯的府上,好戏正在上演着。 三五个妙龄女子,在在锦帐内,正与一面容风流倜傥的男人嬉戏调闹。 “花爷,您好坏,奴家求饶了,真的对不上来……”一个女人被他逗弄的气喘吁吁,双眸含春的说道。 “爷,王上的礼物送到了。”一个清秀小厮看惯了这风月场景,低着头跑进来禀告。 “啧,王上对我真够厚爱,听闻今日将军小女被杖责,站都站不起来,晚上还怎么享用?” 花侯亦生了幅好皮囊,眉目如画,眼角眉梢尽是风流雅致,他的手从身边薄衫女人的身上收回,笑吟吟的说道。 “侯爷,是不是应该……”小厮看向凌乱的大床,外面候着的可是王上的恩赐,其他女子应暂时屏退吧? 花侯懒懒的轻轻挥了挥。 这四五个女子,有些不情愿,却不敢多说什么,立刻稍稍整理好衣服,爬下床,福了福身:“奴家告退。” 是王上送过来的女人,她们岂敢多说半句话? 三五个女人结对退下,行至门口,开始私语:“花爷今天的上联是什么来着?” “袖里乾坤大。”水红衣衫的妹妹笑道。 几个女人纷纷捂嘴笑了起来,羞红了脸:“花爷每次都要出这么刁难人的东西,袖里乾坤大,这衣袖之下……谁对的上下一句嘛……” “壶中日月长!”很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像是玉珠落盘,只是稍嫌中气不足。 众女纷纷回头,看着另一侧被两个宫女搀扶的小女娃,纷纷露出惊异之色。 这个便是将军的小女儿? 模样倒是清秀讨喜,只是坊间传闻将军幼女从小脑袋受了伤,精神失常,怎会随口说出这么工整的下联来? 果然是怪胎。 凌天清随口应上,她可没觉得什么奇怪。 小时候在《笑林广记》里看到这句话,然后就记住了。 只是到现在都不太明白,那个笑话的笑点在哪里。 她曾问过妈妈,结果被妈妈说,不准说流氓话……明明是雅致的对句,怎成了流氓话? 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花解语自床上懒懒的撑起身子,眼里的笑意一浓,看来王上赐给他的,并非不解风情的女娃嘛. 他身边的美人,均是由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把羞涩懵懂之人慢慢调教到到风情万种的女人,这种过程妙不可言。 不过将军府的女儿,是例外。 他一定不会辜负皇恩,好好宠爱她。 凌天清被宫女搀扶到灯火通明的房间里,这房子非常大,四周镶嵌着夜明珠,蜡烛粗如儿臂,将房间照的异常明亮。 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尺寸超大的紫檀木床,薄帐轻吊,轻纱飞扬,透着股说不出的艳媚。 凌天清还没来得及看清纱帐内的男子,两边搀着她的宫女就松开手,对纱帐内的男子福身说道:“花侯,人已经送来,王上有言,罪女虽有伤在身,花侯也不必怜惜,但切勿伤她性命。” 凌天清失去两个宫女的支撑,腿一软,扑倒在床边,屁股一阵阵的抽痛,让她呜咽出声。 “怎敢伤她一分?请王上放心,臣自会小心行事。”花解语嗓音愈发的温柔,他自纱帐内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握住凌天清扶着床,攥成拳的手,“苏小姐,你我之间,不必行此大礼,令尊若是看见,岂不是活活气死?” 两名宫女对视一眼,立刻无言的退下。 而凌天清刚才那么跪趴,疼的屁股快裂开了,只顾着抽气去,她听到男人磁性的声音,抬头看去。 纱帐内,妖孽般的容颜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这张脸如桃花般,漂亮而邪气,眼角眉梢上挑,唇角有邪恶的弧度。 这便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子,花解语。 比起五官端正俊秀的凌雪,他明显更有几分妖孽的美。 似乎这个世界的水土格外的好,让每个人都长了一张明星脸。 哪怕是那群丫鬟宫女,一个个都是花朵般的容貌。 如果把这群人都拐回现代,她做经纪人,得赚多少钱啊? 凌天清乌溜溜的眼睛毫不避讳的打量着花解语,一点也不掩饰对他容貌的惊讶。 “喜欢我的脸吗?”花解语对自己的容貌相当自信,王室纯正的血脉,每个人都继承了父母优秀的血统,自然容貌艳丽俊秀,仪表不凡。 “你涂了唇膏?”凌天清看着他泛着蔷薇粉的唇,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伤,好奇的问道。 花解语抿唇笑了起来,他的唇色很特别,鲜艳的特别,犹如盛开的粉色蔷薇。 不过唇膏什么?指的是胭脂吧。 第11章 吃人不吐骨头的地 “你尝尝便知。”语毕,凌天清只觉身子一轻,不知怎么被他提到床上,因为屁股的伤,让她跌跪在柔软的被褥上。 凌天清此刻稍微一动便痛的生疼,此刻,更是吃痛惊呼。 只是刚张嘴,一抹艳粉色便堵住她的叫声。 花解语在男女之事上,该怜香惜玉的时候怜香惜玉,该进攻的时候,也不会手软。 这可是王赐给他的礼物,虽然第一次给凌雪有些可惜,不过,凌雪那不解风情之人,定没有好好开发她的身体。 昨夜,对她而言,会很不愉快吧? 太年轻的女孩身体,初次很难尝到美妙的滋味。 年轻的女孩似乎还带着纯洁的气息,让人着迷。 大手,顺着她纤细的脖子往下,若有若无的在衣襟上游走,将她的衣带挑开,一路往下,一气呵成。 耍!流!氓! 凌天清在屁股的疼痛中,终于糊里糊涂的发觉自己被占便宜了。 她张口便咬在自己嘴里的东西。 只是在下口的时候,花解语的手突然在她臀上不轻不重的一拍。 “呜……”一声惨叫被肆意轻薄的男子吞入腹中,凌天清眼泛泪花,疼的张嘴直抽气。 等那阵让人晕眩的火辣辣的疼痛过去,凌天清再次想咬他,屁股又挨了稍微加重的一掌。 当即,眼泪汪汪,头晕目眩,她疼得想喊妈。 如此反复三次,凌天清就彻底没脾气了,她膝盖颤抖,死死的抓着面前男人的有力的胳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跌坐在床上,引起刀割似的疼痛。 虽然察觉到这女娃对自己的吻无动于衷,而是将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受伤的屁股上,但是花解语并不生气。 她还是如花少女,情窦未开,对男人没多少感觉,要慢慢调教出来才够有趣。 而且,她吃痛时候张嘴挺胸,很方便。 少女的味道,带着幽幽的甘香,而她眼泪汪汪的神情,更是让花解语觉得可爱。 欲罢不能的吸咬她细致的唇瓣,花解语低低的笑着:“还未懂得取悦男人,便已学会媚惑引诱,将军府的小女儿,真是天生媚骨……” 若是平时来看,这张清秀端正的脸在一群美人中,倒也不显眼,可在床上,这幅惹人怜爱的表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 眼泪蓄在微红的眼眶里,黑白分明的眼眸笼上雾气,想哭却又强忍着,眉宇间的稚气和天真…… 无论是哪个男人,看见了都想按在身下,让她哭出来求饶。 可惜她受了伤,不能尽情,否则出了人命,他虽是王城四侯之一,太后的亲侄子,也未必能担得起王怒。 凌谨遇那个心思奇深莫测的男人,他可不想去招惹。 凌天清真想哭了,她在花解语放开自己的唇时,终于喘息着说道:“帮我……” “这么快就要帮你了?”花侯不觉莞尔。 真是敏感,一点都受不起挑、逗。 “帮我……找医生……”好不容易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凌天清已经疼的快死了。 真不该倔强,惹了那个暴君,疼的可是自己! 要痛死了,而且屁股上的伤不及时处理,伤到坐骨神经,可是有很多后遗症…… 花解语微微一愣,凤目盯着她的脸端详片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苏清海的女儿并不笨嘛,还知道找大夫,还知道痛。 而且抽身情、欲之外,对他所做的完全不在乎,真是……奇葩! “快……快……”凌天清看着他忽如罂粟绽放的面容,快撑不住的抓着他的胳膊,幸好以前每天坚持体育锻炼,否则,现在早去见阎王了。 她当然不是傻子,本来想来这里之后,施展手脚,用“头脑风暴”征服对方,谁知道一上来就被拽上床,又打又咬,她好不容易才开口说话。 “苏小姐,我就是大夫,来,让我看看你的伤。”笑了很久,花解语用诱哄的语气说道。 但是手上迅速的动作却和他温柔的语气不同,花解语手一撤,凌天清失去支撑,像只小狗,趴在了床上。 然后她觉得身上一凉,那么多层锦衣华服,居然层层滑落。 “喂,你要做什么?不要……啊……”凌天清这才觉得不妙,她的话还没说话,屁股又挨了一掌,立刻惨叫一声。 “筱筱小姐,本侯可是在给你看病,哜哜嘈嘈会打搅到本侯诊断。”花解语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那蔷薇色的唇,轻轻碰到她如玉的耳垂,带来一阵酥痒。 这个世界的人,一个个都是大变态! 凌天清欲哭无泪,疼的颤抖,高高的撅着屁股,衣衫不整,并不知道这幅模样对男人有多大的视觉冲击。 花解语的手沿着她线条美好的脊背往下游走,锦裂声响起,原本只是胸前失守,如今整个美背都出现在花解语的视线里。 “啧,欺霜压雪,这肌肤可真不错,可惜上面有雪侯的痕迹。”花解语蔷在凌雪留下的痕迹上,狠狠一咬。 “请你……帮我找医生……”凌天清颤抖的更厉害,纤细的脊背像是筛箩一样,幅度大的让她几乎完全趴在了锦被上。 “不是说我就是大夫?”花解语另一只手,从她锁骨游离而下,往那粉殷殷的胸前探去,突然,他的手指微微一顿,抓住她胸前一个微凉的东西。 掌心是一个金玉葫芦,透着淡青色的温润光芒,不知是用的什么工匠,有一双巧夺天工的手,在葫芦里面雕刻着篆体--凌。 凌。 王姓。 花解语盈盈笑意的脸上,蓦然一沉。 王城四侯,个个年少得意,花解语最厌恶凌雪。 因为身份的不同,他是太后的侄子,而凌雪,先帝的侄儿。 花与凌,一字之差,喊起来都是侯爷,可其中的微妙区别,大家心里很清楚。 这个金玉葫芦,乃是先帝在凌雪八岁随驾狩猎时,在一群侄儿外甥中,表现最为突出,到手的猎物最多,而被先帝嘉奖,笑道:凌家均好男,人人皆英豪。 然后,御赐金玉葫芦,指着他们这帮孩子笑言:见此葫芦,便如见我凌家子嗣,天朝神威。 那年,他十一岁,王亲国戚,早知人情世故,看着先王如此厚待凌雪,心中自然埋下嫉妒和敌对的种子。 第12章 你抹的是什么 从那场狩猎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年。 先王退位,新帝登基,他们少年封侯,春风得意。 王城四侯,只有凌雪,是王姓。 用力握着那金玉葫芦,花解语突然一伸手,将凌天清身上衣物尽数拽去。 别人见到这玉葫芦,一定会跪拜畏惧,可他是谁? 花解语,四侯中最不拘礼数,也最得太后宠爱的花侯。 凌天清觉得不妙,不……她一直就觉得不妙,只是因为臀上的伤,让她没法动,想逃都逃不掉,只能任人鱼肉。 就算没有伤,她也逃不掉,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凌天清只能认命…… 那个小侯爷给她玉葫芦的时候,说只要别人看到这个,都会给她几分薄面,可是这嘴唇颜色艳丽的男人,怎么似乎还怒了起来? 昨夜,凌雪以为她又失忆了,所以大概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可是很多事情还是没有来得及提到。 比如,花解语与将军府有宿仇。 而且,花解语还最不喜欢凌雪。 种种加在一起,凌天清在花侯这里,等于羊入虎口。 害死人了,她要被害死了! 想到苏齐欢在天牢中为自己求情,凌天清心中更是没底,这个侯爷虽然没有凌谨遇看上去可怕,但是她这男人对自己有很重的煞气! 虽然表面上看去笑语妍妍。 花解语的手,来到她的亵裤上,毫不留情的撕开。 受伤的部位接触到微冷的空气,颤的更离开,凌天清想躲,想逃,想立刻穿越…… “王下手真狠。”貌似怜惜的说着,花解语轻轻拍拍她的红肿的地方。 真漂亮的身体,表皮没有一丝的伤,这种打法最无情,因为全是内伤,里面应该没有一块好肉。 “好痛……”抓着被子,凌天清因为疼痛和害怕,吧嗒吧嗒的落下泪。 她离开那些公式和仪器,在这种地方,毫无用武之地。 早知道,自己就不学什么钢琴芭蕾,化学物理……去嵩山少林练武去,至少在这里还能稍微自保。 “对不起,弄疼小姐了。” 温柔好听的声音,却没有一丝的歉意。 花解语甚至手上更用力了,蔷薇色的唇,露出一丝勾人的笑。 苏将军的小女儿,居然落在了他的手上,他岂能放过? 妩媚的桃花眼,闪过一丝冰冷的恨意,花解语突然高高的扬起手,一掌狠狠落下。 口上的语调却极尽温柔:“苏小姐,将军府的人,不该这么怕痛啊?不过似乎伤的真严重呢,里面全无一块好肉。” 呜咽一声,凌天清疼的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 什么羞耻,什么自尊,在疼痛面前都消失不见,她脑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快点找医生止痛……或者穿越回去…… 瘫软无力的细美腰肢,被身后的男人捞起,花解语发现她的身体柔韧性很好,却和练武之人不同,她的身体,每一寸,都极美,隐隐带着力量…… 花解语并不知道,这是学芭蕾和跆拳道的原因。 伸手从床头取过一个青瓷瓶,花解语慢条斯理的从里面倒出浓稠的透明液体,温柔的说道:“忍一忍,我给你上药。” 凌天清疼的头昏耳鸣,隐约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痛哭流涕,她、她、她终于遇到一个好人了! 花解语将大欢大喜露倒在她红肿的臀上,手指蘸着那液体慢慢的画着圈,直到涂满她的小屁股,然后往下移去。 凌天清忍着难过的刺痛,她尽量的说服自己,身后的人只是妇科医生,所以不必害羞…… 学院每年两次全面体检,她还被指检过呢,所以……身后的只是医生,医生而已。 而且即便逃也逃不掉嘛,她现在伤成这样,有人愿意帮自己疗伤就已经万幸了…… 不断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凌天清眼含着热泪,怎么觉得屁股疼痛中夹着痒? 而且那个人的手,越来越不安分。 凌天清脑中轰然一声,不对……她只是屁股受了伤而已吧? 不对,不对……为什么那双手越来越下? 到底怎么回事?屁股火辣辣的疼痛中,夹杂着噬骨的痒,让她汗如雨下,神智也开始不清晰。 “苏小姐,求本侯。”温柔的耳语响起. 看来凌雪太温柔,凌天清昏昏沉沉中,知道应该躲开,但是没有力气,她动都不能动,只能任他肆意妄为。 以为他是个好人,她太天真了! 凌天清要是知道这个男人,居然狠心无耻的在她重伤的屁股上抹那种药,估计一定吐血而死。 可惜她现在意识模糊的很,紧紧贴在微冷的床单上,想借用稍微低点的温度,来缓解全身的不适。 “苏筱筱,求我。”花解语唇边的笑容越发邪恶。 见她已经无意识的抓着微凉的被单蹭着脸,如猫儿般发出低低的呜咽,花解语的长指沾着欢喜露,试探而去。 但是下一刻,他脸上笑意凝结,露出一丝惊骇。 她……她居然还是完好之身! 花解语倏然收手,原本热情立刻被浇灭,额上冒出冷汗来。 龙意难测,王是有意在试探他? 昨夜明明送去雪侯那里,为何她还是完璧? 凌雪从不会违抗圣旨,更何况苏筱筱是他心爱之人,没道理不下手啊? 难道是因为他知道王上别有用意,所以没有吃了她? 凌谨遇的心思很难揣测,花解语不能不多想,万一明天苏筱筱送回宫中,然后一道圣旨下来给他安个什么罪名,那就麻烦了。 凌天清难受死了,屁股冰 火两重天,而且那痒,顺着腰肢往脊背爬去。 花解语正在一身冷汗的猜测圣意,突然手被抓住。 低头一看,小丫头正迷蒙着带着雾气泪水大眼睛,脸蛋通红的往他身上费力的蹭去。 有个东西抚摸身体,会缓解很多不适。 凌天清完全失去了心性,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感觉火辣辣的疼和万蚁噬骨的酸痒。 从未有过的折磨,让她眼泪像闸门一样,唰唰的往外冲。 “药……药……要……”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就死命的揪着花解语的衣袖,往他身上蹭,带着嘤嘤的抽泣和不自知的乞求目光。 水眸如丝,红唇微张,眼神天真无邪中带着迷茫,衣物尽褪…… 花解语当即汗如雨下,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若是平日见了此番美景,早就吃干抹净。 第13章 阴谋阳谋 可是……可是王上给他送的人,还是完好的人。 是凌雪有什么阴谋,还是王上想借苏筱筱试探自己的肚量? 强忍着欲望,花解语现在哪敢碰她。 可凌天清被他涂上那么多的欢喜露,此刻早就神志不清,只想着怎么让身体舒服,爬到花解语的身边,没头没脑的哭着蹭着,不顾一切的想缓解身上的不适。 “爷,雪侯来了。”外面突然有报。 “不见!”花解语想也没想,立刻说道。 “可是……”那小厮还想说话。 “等一下……”花解语看着凌天清,唇边浮出一丝狡猾的笑容。 “花解语。”清冷的声音传了进来,凌雪听见里面少女嘤嘤的哭泣声,心都碎了。 顾不得那么多,他闯了进来。 小厮其实很想报:雪侯闯府。 凌雪的身份,在花侯府也几乎是畅通无阻,如果强闯,花解语没有亲自出面,谁都没法阻止。 凌雪看见薄纱内满面潮红,抓着花解语衣袖哭的没个人样的凌天清,心脏猛然抽紧,钢牙咬紧。 今日原想早点来花侯府,谁知被王上派去点兵,准备北伐事宜,耽误了时间,让她受此屈辱。 “雪侯今日不是要去点兵,准备出发吗?怎么有时间来找哥哥,是舍不得我了?还是怕以后再没机会见面?” 花解语见他闯了进来,脸上并没有一丝的恼怒,反而带着盈盈笑意,伸手抚着身边的幼 白身体,就像是摸着小猫小狗,问道。 “你给她吃了什么?”凌雪虽然不解风情,但是见凌天清那副春 潮毁了理智的模样,也知道花解语定是喂了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只是想让她忘记疼痛……”花解语眼神一闪,突然推开凌天清,撩开纱帐,下了床,走到凌雪身边,笑着说道,“王今日的杖责可丝毫没有留情,苏小姐痛的厉害,本侯也无能为力,只好上了些药膏,既然雪侯来了,就请小侯爷为她消消痛楚。” 说完,花解语随意整理整理自己敞开的衣袍,眼里笑意颇深的离去。 凌雪来的正好,他下了药,正不知怎么办才好,现在烂摊子丢给他,自己去隔壁寻欢。 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是他凌雪兜着,王不会怪罪到自己身上。 而且正好可以隔岸观火,看看凌雪和王到底在演什么戏。 不过真有点可惜,那么鲜嫩的身体,没有亲手采下来。 凌雪没有想到花解语说走就走,将被欢喜露折磨的神智尽丧的凌天清留给自己。 他来不及多想,看着大床上痛苦哭泣的少女,心如刀绞,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安慰。 凌雪走到床边,伸手掀起被子,将她身子紧紧裹住,想带她回府。 可是刚抱着她没走两步,突然想到自己不能带她回去,否则凌谨遇怪罪下来,受罚的可不止他一人。 王对自己早有芥蒂,若是惹怒王,他的处境会很不妙。 想来想去,凌雪只得再把凌天清放回床上,伸手点了她的麻穴,见她憋得小脸快发紫了,虽然不能再动,可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不停的滑落,让他难受的恨不得是自己挨了打、中了毒。 “马上就好了,我去给你找大夫。”凌雪比她还着急,清眉秀眼满是紧张和心疼,也不管安慰她是不是能听到,说完之后,就往外冲去。 “花解语,解药给我。”凌雪踢开一扇雕花木门,脸上满是愠怒。 “什么解药?”花解语正抱着一个美人,锦袍半褪,敞着怀,无辜的反问。 那群美人一见雪侯满脸愠怒的闯进来,急忙整理好衣衫,恭敬的施礼。 “筱筱被下了什么药,你自己知道,最好快点把解药给我,否则……” “哦,小侯爷说的是那个呀,”花解语蔷薇色的红唇微微扬起,笑的晶莹剔透,“苏小姐臀上有伤,我便给她抹了点止痛的药膏,让她舒服点而已。” “若是止痛药膏,她怎会如此难受?点了她穴道,也不能缓……” “凌雪,你点了她穴道?”花解语脸上笑容一滞,立刻推开怀中的美人。 糟糕,这次要闹出人命了。 罪臣之女要是死在花侯府,龙颜一怒,估计太后都保不住他。 “怎么?”凌雪见他脸色大变,心中不觉也紧张起来。 花解语一向笑语妍妍,很少会大惊失色,看来情况很严重。 “你到底懂不懂禁忌?”花解语咬牙,推开身边的女子,飞速往凌天清所在的房间赶去。 大凡媚药,只能疏,不能堵。欢喜露更是不可强行阻止…… 凌雪怎么知道他居然这么无耻? 他一向都是三好学生,先帝眼中的乖学生,远离吃喝嫖赌,只知用心读书习武…… 花解语冲到房间,看见床上的小人儿已经脸色发紫,陷入半昏迷状态。 掀开盖着她身子的被褥,他只见原本幼白的身躯全都泛着淡淡的紫红。 凌雪也跟随其后冲了进来,看见这一幕,呆住了。 他文韬武略,从小就被按着将相之才去打造,怎懂什么这种玩意。 飞快的解开凌天清的穴道,花解语沉声喝道:“准备一桶热水,一桶冷水,快。” “黄连三钱,袖菊五钱,青鸢花一两,玉手观音两片……” 老大夫念着,小厮抓配着药,忙的满头是汗。 花解语顾不得和凌雪吵架,任他责骂,将凌天清放在热桶里熏蒸,半柱香后,捞起她放到冷水桶中。 凌雪真担心凌天清会被折腾的没命,这么娇弱的女孩,冷热水替换着泡,屁股还挨了板子,又中了毒…… 恨不得把花解语杀了。 “该死!和一个小女孩斤斤计较,花解语,要不是送她来花侯府的是王上,你早杀了她吧?”凌雪心疼的给热桶里的凌天清擦着汗,愤愤的说道。 她穿着薄薄的中衣,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曼妙的身体,但凌雪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他只担心她会不会死。 “君子?凌雪,你的哥哥要是被苏将军以乱军纪为由,斩杀在沙场,我看你还能不能轻松的说出这些话来?”花解语此刻站在屏风外,凌雪不准他再碰凌天清。 “无论谁触犯军纪,都该受到惩罚,赏罚不明,如何领兵百万?”凌雪冷厉的反问。 第14章 哥哥带我走 “苏清海若真的是个好将军,也不至于招来株连九族的灭门之灾。”花解语对他严厉的语气不怒反笑,从屏风后走出来,指着木桶里的凌天清,“而将军府的金枝,也不至于沦落到玉臂千人枕的地步吧?” “住口!”凌雪冷眉冷眼,满是杀气的盯着花解语。 “凌雪,莫怪哥哥多嘴,和罪臣之女走的太近,对你锦绣前程可不好。”花解语眯起水汪汪的桃花眼,粉唇轻轻扯了扯,略带讥讽的说道,“别对我板着那张脸,真有本事,从王的手里把她要回去,让她夜夜专寝于你……” “哗啦”! 一边的木桶的水被凌雪狠狠一掌拍起,溅的到处都是。 “我会把她要回去。”从牙缝中挤出七个字来,凌雪的衣袍也都被溅湿。 “先要保证你能不能活着回来。”花解语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懒懒转过身,似乎在关心的说道,“王给了你多少兵力,你自己应该清楚,加上实战经验太少,凌雪,我真担心你回不来。” “我会活着回来。”凌雪克制住自己的怒气,看向浴桶中皮肤发红,像只虾子的凌天清。 他非但要活着回来,还要让王带着其他三侯文武百官,迎自己于城门之外…… 他要大获全胜,凯旋而归!挺着胸口,要封赏。 凌天清“烧心”,五脏六腑被火燎了一般,屁股已经痛到麻木。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身子一会冷一会热,然后有人不停的嗡嗡嗡的说着话,还有人给自己灌着味道怪怪的药汁。 被封了穴道,欢喜露堵而不散,热毒攻心,如今,侯爷府的大夫们,正在熬着清热下火的宣泄之药。 凌天清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这么悲惨,挨了板子丢进天牢,刚被放出来,又中了热毒…… 她现在浑身上下就没一处舒服的地方。 凌雪为她上小心仔细的抹止疼的药,他不放心婢女做这样的事情。 反正两人昨天该看的都看了,尽管她的身体嫩如春花,他此刻也心无旁骛,只担心她的伤。 而且花解语又在一边,称这是他的地盘,不愿离去。 所以凌雪干脆亲自上药,顺便遮挡住花解语兴味的目光。 凌天清就这么折腾了一夜,上半夜昏迷不醒,下半夜突然上吐下泄,不停打颤、发着高烧,把花侯府的太医们也折腾的够呛。 直到天色微亮,王宫的人又来到花侯府,准备带她回去的时候,凌天清才恢复了点神智。 模模糊糊的看见凌谨遇身边的贴身侍卫和宫女,知道要把自己带回那个可怕的地方,凌天清下意识的抓住凌雪的衣服,死活不愿意离开他的身边。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们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只有这个小侯爷对她好。 呜呜,不要再回到王宫,她要和凌雪在一起,哪怕一起去沙场,一起面对可怕的战争,也好过在恐怖的王宫看人脸色活着…… 凌雪见她红肿着眼睛,死命的往自己身后躲,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心中刀割似的疼痛,忍不住转身伸手握住她滚烫的手。 她的高烧还没有退,小手颤抖着,小脸几乎钻到他的宽大的袍袖下,滚烫的肌肤穿过几层衣袍,还能感觉到那热度。 真不想把她交出去,如果来的不是王的侍卫…… 用力握着她的手,凌雪站在床边,却无能为力。 凌天清在床上被宫女拉起,她不愿离开,虽然发着高烧,脑袋昏沉不清,但依旧本能的寻找最安全的地方,另一只手抱住凌雪的腰,将脸往他怀里藏去。 凌雪的心都要被她烫碎了。 他死命的咬着唇,僵直了身体,用尽全力克制着自己不要抗旨。 凌谨遇可不是顾兄弟之情的人,他要是没有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就别妄想能要回苏筱筱。 “啧,谁说苏小姐脑袋受了伤,疯疯癫癫?这不是还记得和雪侯的青梅竹马之情?”在一边冷眼旁观的花解语,笑着走到蓝逸的身边,“筱筱不愿跟你回宫哦,怎么办?” “她只是高烧糊涂了,谁说不愿回宫?”凌雪情急之下,立刻说道。 蓝逸站着,看见将军府可怜的小女儿,有些不忍的别过眼睛,对那两个宫女道:“快点,别误了时辰。” “蓝逸大人,苏小姐她……”宫女有些为难,凌天清就像是长在了凌雪身上,她们怕太用力,会拉伤她。 “抱得这么紧,我都要嫉妒了。”花解语粉红的唇微微嘟起,像是真的很嫉妒,他走到凌天清身边,“筱筱,你这么喜欢凌雪哥哥,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凌天清什么都听不清,她只是本能的抱着凌雪,不愿回宫。 但是突然,上好药没多久的部位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痛感让她的胳膊没了力气,手刚刚松开,身体又一麻,软软的瘫倒。 “花解语!”凌雪因为被凌天清抱着,而没来得及阻止花解语又快又狠的一巴掌,当即脸色铁青,一掌狠狠的拍过去。 “好了。”蓝逸身形一闪,格开凌雪的掌,“为一个罪臣女儿大打出手,凌雪,你收敛点!” 花解语笑吟吟的站在蓝逸身后,无辜的说道:“雪侯,我只是想让蓝逸大人早点回去复命,毕竟筱筱在我这里,耽误了时辰,王万一怪罪下来,那可是花侯府的人担当着。” “蓝逸,筱筱她……能否一回宫中,立刻召御医为她医治?”凌雪不愿再和花解语多言,怕自己又动了怒,当即问向面前的男人。 “凌雪,照顾好你自己,宫中的事情,不是你我就能顾得来的。”蓝逸微微皱眉,提醒道,“还有,若是王知道你今夜在花侯府……反正你自求多福。” “但是,筱筱她受伤不轻,再不及时医治,只怕……” “王不想留的人,绝对不会多活一刻。”蓝逸打断凌雪的话,淡淡说道,“王已经留下的人,没经过允许,怎会让她死去?凌雪,你果然是关心则乱。” 凌雪脸色苍白的转过脸,看着被花解语顺手点了穴,被宫女带出去的凌天清,沉默下来。 第15章 发烧 是的,他乱了。 腰似乎还被她紧紧抱着,几滴眼泪还沾在自己的衣衫上,掌心残留着她滚烫的温度…… 他遏制不住的想冲过去,把她重新抱在怀里,给她温暖安静的生活。 但是……可以与天下为敌,他也不能与那个男人为敌。 凌谨遇……是这个世界的神,没有人敢提着九族的人头,去和他对抗。 “凌雪,不留下用早膳?”花解语看见凌雪不发一言的往外走去,热情的问道。 “花爷,你也消停点,凌雪明日便要出征,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苏筱筱,你倒好,一个晚上把小姑娘折腾的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蓝逸转身就责骂花解语,丝毫也没把太后跟前最受宠的花侯放在高高的位置上,照样喝斥。 他们是御前八大侍卫,眼中除了王,便没其他的人。 “可不全是因为我,雪侯胡乱点人穴道,最后毒火攻心,花侯府的太医们也忙了一整夜,可怜呐。”花解语委屈的指着自己的水汪汪的桃花眼,“你看,我也没有睡好……” “还不是因为你惹的祸!”蓝逸摇摇头,转身也往外走去,“我要回去复命,你也好自为之。” “你也不用点早膳?”花解语抿唇一笑,扬声道,“本侯就不远送大人了,用空常带你兄弟来花侯府,倒是想念蓝枫和紫元,他们何时回宫,一定要通知我……” ******* 在一片艳黄色琉璃瓦下,只有一个角落是灰蒙蒙的,没有一点生机。 这便是凌天清所住的宫殿。 迟暮宫,和冷宫无二。 如今趴在床上的少女,也快没了生机。 她昏昏沉沉的发着高烧,胡乱的喊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肌肤滚烫,忙坏了两个婢女和小厮。 “秀菊,你说要不要……要不要禀告大宫女,请御医前来医治?”梅欣担忧的用手帕沾着冷水,擦拭着凌天清的额头。 她不能翻身,屁股受了伤,只能趴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说着胡话,那模样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你又想受罚了?”华盖低低的警告,“早上两个姑姑送主子回来,岂不知主子伤势,可两位姑姑既什么都没说,你们还敢去禀告女官大人?” “但是,万一主子出了什么事,龙颜大怒,谁担待的起?”梅欣挥着胳膊问道。 其余三人都沉默下来,这件事实在不好办啊, 他们可不想跟着受罚。 四个人一筹莫展,只得尽心尽力的服侍着凌天清,希望她能快点退烧。 凌谨遇处理完政务,难得有时间陪着太后游赏御花园。 四月风光,御花园里花团锦簇,异常明艳。 而各宫美人,也纷纷出来赏花,各个精心打扮,一时间,美人美景相映成辉,御花园一片祥和瑞气。 “王上……快看王上……”几个美人站在花丛边,面颊绯红,不敢太接近太后身边的俊美男人,纷纷偷眼瞟着,看似赏花,可眼神,都跟着那明黄色的男人晃动。 大晟天朝的后宫,看似自由,却又处处都是框条。 但是只要记住最基本的一条,便会活得很平安--安分守己,莫要惹事。 这偌大的御花园,后宫美人可以随意进出,除了御书房、乾坤宫、日月阁、朝露宫之外,宫殿之间,美人们来去自由,整个后宫倒也热闹。 只是勾心斗角之事,万万不可让凌谨遇看到,否则,无论那个美人是大臣的女儿,还是将军的侄女,第二日,准会消失不见。 凌谨遇狠厉绝情的手段,美人们不是没有见过,所以每个人对王,都充满了深深的敬畏和爱慕。 既想勾起他的注意,获得他的宠爱,又不敢做出出格的举动来吸引他的视线。 要知道,他那轻飘飘的眼神随便一扫,也许这个美人今晚或许在朝露宫承恩,或许明日便不见了人影。 “太后万福安康,王上万岁!”凌谨遇和太后所到之处,纷纷莺声燕语,鸟语花香,一片祥和。 “王儿,哀家想召几位高僧来佛堂讲经。”太后被老宫女扶着,慢慢的走着,说道。 “儿臣今日便派人迎接高僧,打点好住处。”凌谨遇漆黑的双眸,漫不经心的掠过不远处的长廊拐角。 “便住佛堂之内吧,出家之人,也不必太过铺陈。”太后淡淡笑道。 “是。”凌谨遇微微笑着应道,转过脸,看向身后的墨阳。 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墨阳立刻心神领会,不着痕迹的微微侧头,对身边的青玉低语一句。 华盖和秀菊没想到这么倒霉,想去给主子蹭点药,可还没到御药房,就见王上太后嫔妃一大堆,全都在御花园里赏花。 他们俩见人多眼杂,立刻就躲起来想溜回去。 这不,正想开溜呢,身后就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不是迟暮宫的宫人,为何跑来此处?” 秀菊垮着脸,惨了,遇到御前统领之一的青玉了。 “奴婢参见青玉大人。”赶紧的拽着华盖给青玉行礼,秀菊行的是正礼,完完全全的跪在地上,掌心落地,额头贴在手背上。 迟暮宫有条不成文的宫规,凡是暮宫的宫人,包括主子,没有召唤,不得踏出宫中半步。 因为迟暮宫……是失宠或犯了大错的后妃,才会“放流”到此,犹如冷宫。 华盖也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不过心里稍微出了口气,幸好不是遇见墨阳大人,这八个侍卫中,青玉、绿影和紫元性格温和一些,而且态度也温柔许多,威迫感没那么强烈。 “回答我的问题。”青玉看着两个微微发抖的宫人,皱眉,难道是迟暮宫出事了? “回青玉大人的话……”华盖真的害怕再次受罚,努力克制着颤抖的声音说道,“苏主子受了杖责,又发高烧,再不请御医,只怕……只怕身子娇弱,撑不过去……” 撑不过去了。 凌天清在高烧中,迷迷糊糊的听到爸爸妈妈在喊她。 她是要死了吗? 虽然很怕死,但是如果死了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能够摆脱这地狱般的煎熬,那就死吧! 凌天清那个痛苦啊,她浑身疼的都不能动,脑袋也烧的糊涂了,只觉得自己被泡在冰冷的海底,呼吸困难,头晕目眩,然后心里又有火在燎着,五脏六腑都快烤焦了。 第16章 好胆大的女人 她不知道昨天夜里,没法全部解掉她体内的热毒,至少也要调养三日,才能彻底清火下毒。 凌谨遇站在床边,眯着眼睛看着浑身是汗,脸色通红的小丫头。 他原本并不想来此,只是见后宫美人们都齐聚御花园,突然心中一动,一个些微有点邪恶的想法在心里萌生。 而且,也是想看看将军府小女儿痛苦的模样,于是脚步一转,驾临迟暮宫。 凌天清疼的一直哼哼着,混乱的喊着爸爸妈妈,被敷了一上午的冷水,高烧不退反升。 梅欣跪在床边,俊秀无双的年轻王上站在床边,没有王命,她不敢动,不敢说话,不敢再给凌天清换巾帕。 凌谨遇看着床上胡言乱语的可怜虫,薄唇边一直喊着令人心寒的笑意。 伸手,往她额上探去。 果然,烫手的厉害。 凌谨遇还未收回手,凌天清就胡乱的抓住唯一凉润的东西。 他手背的温度和她的肌肤相差太多,凉凉的贴着额头很舒服。 凌天清没法乱动,因为屁股的伤太痛了,只能挥着手,凭着感觉,闭着眼睛往凉润的地方靠。 身后的宫女侍卫,见她大胆犯上的抓住凌谨遇的手不放,有些不安起来。 王上侧身而立,黑眸水光潋滟,并无不悦,也无欢喜,他们也不知该怎么做。 索性,都保持沉默。 “妈妈……呜……妈妈带我回去……”到底只是十四岁的小姑娘,在生病的时候,想到的便是家人的温暖呵护。 凌谨遇的眼里,似乎闪过了什么,这里,儿女唤母亲都是娘亲,只有少数人会因为习惯喊乳 娘为“妈妈”或者“嬷嬷”。 凌天清因为身上的伤,举动异常的迟缓。 “大胆!你们这群人都愣着干嘛?还不快拉开她!竟敢渎上!”蓦然,太后严厉的声音响起,呵斥道。 没料到太后也踏入迟暮宫,宫女们全慌了,急忙跪着移到床边,想拽开凌天清死抱着凌谨遇不放的手。 她们不敢碰到龙体,小心翼翼的拽着凌天清的胳膊。 可是这样哪能拽开用吃奶力气抱着凌谨遇胳膊的凌天清。 “嗤啦”一声,绣着龙纹、宫锦织就的紫色华服,硬生生的被她扯下来一块。 太后当即脸色大变,幸好这不是上朝所穿的龙袍,而是常服,否则,撕毁龙袍,乃是诛九族的罪,这小丫头还不被当场凌迟? “大胆罪女……” “绣服宫所制的雪冰蚕丝,怎会如此不堪轻扯?”太后正欲发声,凌谨遇看着凌天清手中的紫色布料,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却无责怪之意,淡淡道,“绣服宫所有宫女禁足一日,晚膳禁送。” 众人一听,王上衣袍被凌天清撕,竟降罪于缝制这件雪冰蚕丝服的绣服宫。 “王儿,快回去换了衣服。”太后轻蹙峨眉。 她是从后宫争宠中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当然知道凌谨遇醉翁之意不在酒。 凌谨遇不过是想让床上的小丫头处处树敌,日后在迟暮宫没舒坦的日子过。 说完,太后先转了身,往外走去,迟暮宫的阴气好重,她最厌恶此处,若不是想看看王儿为何来此,她永不会踏入此地一步。 迟暮迟暮,美人最怕的便是迟暮。 凌谨遇并未出去,对拽着凌天清的宫女挥了挥手。 刚才他应该没有听错,凌天清口中喊着“妈妈”。 再次将手递到她的面前,轻轻抚着那张汗湿柔嫩的脸。 立刻,凌天清像是铁遇到磁石,整张小脸都贴了上去,迷蒙着大眼睛,也看不清面前的人,只觉得脸上凉润的舒服,被放开的双手,也抓了上去。 凌谨遇宽大的衣袖被她刚刚撕去半片,如今线条结实有力的手臂露了出来,凌天清滚烫的手,往他凉润的胳膊上攀去。 “妈妈……奶奶……”胡乱的喊着,凌天清只想让自己舒服点,她抓住凌谨遇的胳膊,灼热的手掌不安的从半片衣袖下,寻着凉润的地方。 凌谨遇顺势坐在床边,倒是给行动不便的凌天清提供便利,他半眯着流光溢彩的黑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任她攀爬上来。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宫女侍卫纷纷垂头避开,心里默念菩萨保佑,小主千万不要惹恼王上。 凌天清一点点的蹭上凌谨遇,因为她屁股受伤,所以每动一次,就疼得浑身冒汗。 但是她发现有个凉润如玉的地方,能够缓解自己滚烫的身体,当然不顾一切的靠过去,直到--趴在凌谨遇的腿上。 雪冰蚕丝的衣袍原本就凉滑如水,加上凌谨遇身上的体温,比高烧中的凌天清低了很多,所以,小丫头就拼命地靠上去,直到抱着他的腰,上半身都贴在他身上,才稍微满足的叹了口气。 “妈妈,我要喝奶……”凌天清的小脸蹭了蹭某人的小腹,撒娇般的说道。 因为高烧,她的声音没有平时的清甜,带着嘶哑,却让凌谨遇的唇边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你们都退下吧。”垂眸看着毫无意识蹭着自己、胡言乱语的女娃,凌谨遇突然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披散开来的乌发。 这里女人男子,都有一头长如瀑布的发丝,十四五岁的年纪,头发该到腰部以下才对,可她的发丝,最多一尺半长……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温柔的抚摸自己,凌天清的情绪镇定了很多,开始不胡言乱语,间接的哼了声,趴在帝王的大腿上,不甚安稳的睡着。 迟暮宫里,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在外面候着王命。 趴在男人腿间睡着的凌天清,贴着冰凉的雪冰蚕丝,安静了片刻之后,突然有些不安的睁开眼睛。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爬满了血丝,眼眶微红,里面隐约闪动着不知名的火焰。 凌天清觉得很热,鼻尖传来男人好闻的体味,让她小腹有些难受的收紧。 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贴着雪冰蚕丝已经不够,她还是很热,于是开始气喘吁吁的费力的拽着自己雪白的里衣。 凌谨遇依旧不动声色的垂眸看着她,这小丫头已经这样了,还知道勾引别人? 心思不浅,这种时候,还敢主动引诱王上。 这岂是痴傻之人做出来的举动? 第17章 王宠 束在腰间的衣带被扯成死结,凌天清急出了一身汗,她突然费力的抬头,看着凌谨遇的脸。 眼前模模糊糊印着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她想仔细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清,只能感觉到一股看似温柔却冷厉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又急又热,凌天清也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她急得浑身是汗,五脏六腑像是被小虫噬咬着,难过的想把身体撕碎。 欢喜露如果没有颠鸾倒凤,可不是那么容易彻底驱除。 凌谨遇低着头,看着她直直迎上自己的眼神,轻轻扯了扯唇角。 鲜少有人敢这样与他对视,虽然她是因为高烧糊涂了,可是这小眼神,笔直笔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带点迷惑,带点难过…… “妈妈……带我回家……”吐着热气,凌天清突然抓住凌谨遇如墨的长发,然后往他胸口揉去。 她真是高难度的瑜伽动作,屁股疼的不能动,还能趴在男人的大腿上,把自己揉到他怀里。 不过,不是妈妈……没用软绵绵的大白兔,胸口硬硬的。 小丫头困惑的伸手摸摸不软的胸口,又捏了捏。 凌谨遇的眼眸渐渐暗沉下来,他依旧没有动,任她攀爬摸索。 凌天清歪着头,又看向凌谨遇的面容,再次拽着自己的衣袍,央求般的说道:“带我走……呜呜,带我回家……” 一边说着,凌天清一边扯着自己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脖颈,和肌肤上,黯淡了的吻痕。 凌谨遇的大掌,终于摸上她的脸蛋:“可知,你已没了家?” 凌天清哪里能听到他的话,火热的脸蛋被他相比之下凉润的掌心碰到,有着奇异的舒服,紧接着浑身更热了起来,似乎是想要更多这样的轻抚。 她睁着大眼,看着凌谨遇,浑然不知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天真的讨好和喜欢。 这样摸着很舒服,像是小狗在被主人顺毛…… 但是能给更多点吗?主人? 凌谨遇从她的眼神里,读到这样的讯息,不觉笑容扩散,一直荡漾到墨玉般的黑眸。 用这种眼神来引诱自己?小小年纪,手段倒是不错。 不过,被其他人碰过的女人,他凌谨遇怎会去碰? “小侯爷……带我一起……”凌天清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不是屁股重伤,她现在肯定摇着尾巴就上去。 身体空虚的厉害,脑袋被烧的迷迷糊糊,五脏六腑都被烫坏了。 这个人不是妈妈,他有着长长的柔顺的黑发,有着结实的胸膛,有着淡淡麝香味……他是在这里,她唯一的救世主--凌雪。 凌谨遇眼里的笑意一滞,原本想陪她玩玩,可是此刻,听她口中吐出的小侯爷三个字,让他兴致全无,冷哼一声,伸手一挥,将攀着他的凌天清重重甩到床上。 凌天清顿时没声了,即便垫着绣罗锦衾,屁股还是传来令人昏厥的疼痛。 凌谨遇拂了拂衣袖,看着昏死过去的可怜小鬼,大步往外走去。 不多时,御医一行十多人,从御医院,匆匆往迟暮宫赶去。 王上流连迟暮宫多时,忽然降罪绣服宫,又传御医数十人,这让后宫美人心中纷纷不平。 迟暮宫所住的,定住这一个狐狸精。 罪臣贼子的女儿,夜夜被送去其他男人的帐内,不洁之身,凭什么得到王宠? 而王上亦是奇怪,明明憎恶将军府,却独独对苏筱筱格外关照,又是打,又是疼……莫非真的打是亲骂是爱? 众位美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不管王上究竟对苏筱筱是爱还是恨,总之,肯定是因为特别,所以才会这样特殊的对待。 后宫里,最容忍不得被“特殊”对待。 雨露恩泽,若是端的不平,美人表面不说,可背后也有着自己的小手段,只是不敢太张扬罢了。 譬如隋天香,当初备受恩宠,那些被太后挑中有些背景的美人们,记恨在心,想着法儿用手段,找茬挑衅,想将她整死。 可后来,不知怎的,某一日,谋划此事的庄美人,突然消失不见,众美人心知不妙,才收敛了手脚。 温侯府,凌雪正在与温寒对弈。 温寒一身白袍,人如其名,冷漠如霜,喜怒不现。 “……无需多言,我自会记着,雪儿此去一路小心。”冷漠的白衣男人,语气也如白水般,并无起伏。 “啪”,温寒白子落定,站起身,拂了拂了棋盘上落下的淡紫色花瓣,转身离去。 凌雪知他性格,看了眼棋局,也站起身,往外走去。 长长的走廊,一青一白两个背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雪侯,听旨入宫。” 凌雪没想到自己在临走前,还能见苏筱筱最后一面。 她依旧趴在床上,披散的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露出一张憔悴苍白的脸蛋。 但即使憔悴的不像样子,那双眼睛还是充满生机。 仿佛在她受的痛苦,只是一种……磨练。 “筱筱……”凌雪喉咙发堵,三两步走到床边,紧紧握住凌天清的手。 “太好了……”看到凌雪,凌天清的反应在那群宫人眼中,显然很……痴傻。 她死了家人,被打成这样,又中了什么“热毒”--御医很含蓄的说小主子中的是热毒,现在还能说“太好了”三个字,真的是……傻了! “筱筱。”凌雪说不出第二句话,他只自责。 自责没能好好保护她。 也自责没有保护好将军府。 苏清海老将军是绝对不会通敌叛国的,一定是阴谋。 但无论多大的冤屈,在十六万活埋的将士面前,都不可能再翻身。 只能说,有人要置将军府于死地。 凌雪也清楚,如果不满门抄斩将军府,定不能平众怒。 即使老将军日后得以平反此事,王上都必须做出姿态,来安慰十八万年轻将士的亡灵和他们的家人,以堵悠悠众口。 “我正好……还有话想对你说。”凌天清费劲的想翻过身,但屁股实在太痛了,努力了两下,还是放弃了。 “不要乱动……你想说什么?”凌雪俯下身,靠近她。 “你们都出去守着吧。”凌天清对一边的梅欣说道。 第18章 醋意 她第一次到凌雪那里,还没分清敌我,现在很清楚,凌雪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而听说这个救命稻草因为将军府惹恼了暴君,要领兵御敌,大家都说,他会必死无疑。 “能带我走吗?”凌天清单刀直入的问道。 她不能让凌雪死。 虽然还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格局,但凌天清自幼读千家文,又生活在高科技时代,平时看的东西,比这些抱着竹简研读的老古董们要高级多了,所以她要和凌雪商量一下怎么保命。 怎么让凌雪保命。 她也得让凌雪活着回来把自己带走。 这才过来几天,她就只剩半条命,暴君再折腾她几次,她就真的小命玩完了。 “不能。”凌雪当然想过带她离开,但王上不可能恩准。 “听闻,北域十分危险,你只带十万大军,无疑羊入虎口。”凌天清很担心。 而凌雪微微一愣,随即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不会死,我会回来带你走。” “现在真的没法带走我吗?”凌天清苦笑,她怕战事一拖,没等到他回来,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不能。”凌雪还是这两个字。 “好。”凌天清叹了口气,她只是不甘心才连续问他可不可以现在带走她。 心底,已经对现实投降了,她知道那个暴君不会放她走的。 好? 好是什么意思? 这个丫头的疯癫头脑,果然凌雪无法理解。 “那天晚上时间太短,很多事情没来得及梳理……”凌天清费劲的从枕头下面抽出一张绸布床单,递给凌雪。 “这是什么?”凌雪不解的接过床单。 “天书……哦不,是兵书。”凌天清神神秘秘的示意他附耳过来,低声说道,“我爹托梦给我……” “老将军真的死了?”凌雪大惊。 没有人知道苏清海的下落,但大部分人都认为,他没有死,只是隐匿起来。 “他让我记下这玩意,让你带着,一路上仔细研读,会助你平安回来。”凌天清装神弄鬼的说道。 雪侯总是以为她脑子有毛病,怎么说他都不信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所以只能走一步了。 “筱筱,你……”凌雪疑惑的看着手里裹成一团的黄布,不由悲从心来,看来苏筱筱受的刺激太大,已经完全疯了。 “苏子兵法!”凌天清才没疯呢,她这次清醒过来,就赶紧让秀菊拿笔,拖着重伤的身子,用蝇头小字写了整整一床单,费了她一夜时间。 她赌那个暴君会让凌雪临行前来见自己最后一面。 因为,她知道暴君来过,虽然那时候神志不清,但本能的求生欲望,让她喊出小侯爷的名讳。 她在赌这个狠辣的暴君,会不会可怜她,让凌雪再入宫见她。 虽然她赌对了,但是她不知道,凌谨遇本就准备让凌雪来见她最后一面。 凌雪心越痛,就会越卖命立功。 “什么兵法?”凌雪没听懂。 “苏将军……咳,我爹说,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是因为这部兵法,你收好,路上好好看看,融会贯通一下……”凌天清拼死把《孙子兵法》写下来,就是为了凌雪能赢,能早点回来带她走。 她是一个相信智慧的人。 她相信,经过时间检验遗留下的思想结晶,是放之宇宙而皆准的,这部孙子兵法,绝对这群只懂武力的野蛮人看的任何一本书都要厉害。 凌雪虽然半信半疑,也听不太懂她最后说的是什么,但看心爱的少女这么认真的表情,还是把绸布放进宽袍大袖里面,点了点头:“好,我会保存好。” “我是让你好好看,不是让你束之高阁。”凌天清一激动,屁股又是一阵剧痛,她抽了口气,小手一挥,不放心的说道,“你现在拿出来读读,不懂的地方正好我还能帮你解答,快快快。” 梅欣秀菊和华盖荀全四个人待在宫外把风,每个人的小脸上都有着难以言喻的蛋蛋忧伤。 唉,雪侯一走,小主子就真的再没依靠,以后被杀被剐,连个收尸的人都没了…… 想到这里,四个笨奴才不由偷偷擦了擦眼泪。 难得遇到比他们还傻的主子,从来都不责罚他们,要是她走了,他们又得过挨骂挨打的苦日子了…… *** 御书房内,一个穿着常服的男子,正翻着累积如山的奏折。 他很年轻,一头瀑布似的长发用白玉簪子束着。 他有一双令人不敢直视的黑眸,灿亮,冷秀,藏着一丝阴戾之气,在他不笑的时候,就像是凝着一层寒冰。 如今,他在笑。 薄润的唇角含一丝儿笑,看得那些宫女眼角一瞄,小心脏就突突直跳。 这就是她们的新帝,凌谨遇。 “王上,凌雪刚刚出宫。”一个短装打扮的年轻侍卫未经通报边走进来,说道。 “嗯。”凌谨遇依旧翻阅着奏折,眉眼不动。 外面刚刚传来三更的梆子。 已经寅时了。 很快就要早朝。 凌雪竟在宫内逗留五个时辰。 不知那女娃和他说了什么,居然让他到现在才走。 “王上,苏筱筱……”青衣侍卫是蓝逸,还想说话,被凌谨遇打断。 “这几日让太医好生调养,好起来就送去温侯府上。”年轻的帝王似乎心情不错,淡淡吩咐道。 “是。”蓝逸不敢揣测圣意,无声退下。 “苏筱筱……”凌谨遇轻轻吐出这三个字来,眼神骤然一寒,不挑出一抹针尖似的锋锐,“你究竟是谁?” 凌天清命大,因为这突然严重起来的伤,睡了整整三日,不必夜夜送去未知的府邸,睡在陌生的床上。 三日里,没再见到那个可怕的王,到是见到不少美女。 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们,每天端着不同的糕点来迟暮宫看她,每个人看见她都笑颜如花,一转身,纷纷啧嘴。 这将军府的小女儿,身量娇小,姿色中等,没心没肺的,纯属傻瓜一个,并无过人之处啊? 凌天清不能下床,趴在床上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亲亲热热左一口姐姐,右一声姐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机灵的很。 她这个年纪,虽然知道处世之道,但并不真把人情世故当回事,所作所为大多还是从心而发。 第19章 不要乱吃 她又是个有学识有抱负有理想的新新人类,肚子里装着天文地理,物理化学,和这群只知道后宫争宠的美人们不同。 所以,对美人们的好意恶意,她都一并收了,让她们把自己当成白痴也无所谓。 凌天清现在最伟大的理想是--尽快发明个时空穿梭机,滚出这个鬼地方。 这才几天啊,一天接着一天被折磨,她连缓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能消停片刻,还是因为自己伤重,再折腾就挂掉了,凌谨遇怕把她玩死了,才开恩放她几天“休假”。 美人们陆续而出,凌天清抓着碧玉流云糕就往口中送去。 “主子,现在不能吃流云糕。”梅欣急忙说道。 “为什么?”看着这碧绿色的糕点清香扑鼻,凌天清吞了吞口水问道。 “哎呀,主子,您现在不是在服药吗?服药期间,忌食流云糕。”秀菊将那盘颜色讨喜的精致小糕点端到一边,皱眉低低的说道,“都不是好人。” “主子,曾经有一个受过杖责的宫人,敷药期间,吃了流云糕,屁股奇痒,挠出血也止不住的痒。”华盖点头接口。 “食物相克?”凌天清疑惑的看了眼碧玉糕,看上去那盘糕点是下火的呀,“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御医开了药方,可那可怜的宫人,屁股全毁了!”另一个小侍从,荀全叹息的摇头说道。 听到这句话,凌天清不觉伸手摸摸自己的屁股,“全毁了”是什么概念?面目全非? “反正屁股又不是给别人看的,也不用太伤心,以后不照镜子就是……”凌天清半天才冒出一句安慰的话。 谁会用屁股照镜子? “可女子不同,女子日后要伺候夫君……”梅欣虽然有点大大咧咧,还是羞的说不下去了,捂嘴自己笑了起来。 “那你老公……夫君也不会扒着你屁股看……”凌天清说着说着觉得不太对,那个什么花侯,就是这么看的…… 想到花解语,立刻没了胃口。 小丫头咬咬牙,她要是能活着走出这里,第一个就要找花解语报仇! “万一看到,失了兴致怎么办?”秀菊眨巴着大眼睛,红着脸问道。 兴致还是性、致? “别讨论屁股了,你们帮我扶下床好吗?”凌天清愣了愣,伸手说道,她这几天趴着,压的小咪咪很疼。 梅欣和秀菊急忙将她从床上一点点挪下来。 三天被御医精心调制,凌天清已经勉强能自己站着走动。 她扶着梅欣的胳膊,一步步挪到迟暮宫的院子里,抬头看着院墙角落的那棵粗大的开花的树,眼睛明晃晃的倒映着阳光,晶灿灿的像宝石一样。 外面阳光如此美好,为什么宫里阴森森的? 凌天清扒拉扒拉额前的碎发,突然笑眯眯的说道:“等我伤好了,我们把这里改造一下吧!” 梅欣和秀菊对望一眼,这主子果然没心没肺。 被打的奄奄一息,才稍微好一点,立刻又活蹦乱跳起来,丝毫不知灭族之痛,对夜夜送去不同府邸,也一点不觉难堪。 若是换成其他闺秀小姐,只怕早就寻死觅活,或是终日愁颜不展,哪里还能这么笑下去。 “我就说怎么阴沉沉的,原来不是房型问题,这里面的帘幔太多,朝北的窗户都被钉死了,外面的树也太郁郁苍苍,把阳光都挡住了!”凌天清抓着秀菊的胳膊,艰难的走下楼梯,站在长满青草的院子里,说道。 这个世界和地球有点不同,就凌天清所观察,这里的一切都很“大”。 比如这宫殿的高度,跟高庙似的。 再看这外面的树,随便找一株,都长几十层楼高,要几个人才能合抱过来。 再看那个暴君,看看身边的宫女,刚走的美人们,个个都高挑挺拔,好像这里的水土格外的养人。 而且有很多她没见过的东西,估计是这里的“特产”。 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接受科学无限性的优等生,凌天清表示,无论出现什么,她都可以接受。 人类连长的奇奇怪怪的外星人都能接受,更何况这个地方钟灵毓秀,草木美好? “主子,你慢点,伤还没好呢。”梅欣也急忙扶着凌天清,低低说道。 “主子,迟暮宫,不能随便踏出去,否则会受罚。”华盖见凌天清想往外走去,赶紧拦住。 受罚? 凌天清现在对这两个字很敏感,她的屁股一紧,当即收住脚步,看了看迟暮宫的大门,悻悻然的转过身,走到墙角的那株大树下,抬头看着一树青色的花朵。 这种树她没见过,植物百科里也没有提到,枝干泛紫,叶子很大,开的花朵犹如玉兰,淡青色,泛着华光。 凌天清绕着大树转了几圈,方才开口问道:“这树叫什么名?” “天清。”荀全回道。 凌天清当即一愣,随即又问道:“两个字如何写?” “雨落枝叶,其花碧青。”华盖接口说道,“只要一下雨,这树就会开花,花色碧青,一直开到下次雨落,所以叫天清。” 太巧了,居然还有和她名字一样的树。 这真不是随机分配的穿越吗? 凌天清不觉又多看两眼这株大树,天真的想,难道她的穿越和这棵树有关? 那她得多和这棵树说说话,看看有没有什么树精能送她回去。 她还想问上几句,宫院门口,两个御医出现,后面跟着提着药箱的侍童。 凌天清的好日子到头了,她勉强能下床行走,便又被几个大宫女梳洗打扮一番,在日落时分,送往温侯府。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次被送往陌生的府邸,凌天清已经像是习惯了,被宫女扶入房间之后,立刻拔掉自己头上重重的翠玉珠钗,开始侦查地势--她要逃跑。 不过显然今天并不合适,因为她屁股上的伤没好,连走路都困难,所以今天只能先收集点有用的信息,为以后逃跑做准备。 别看她这几天嘻嘻哈哈,一副啥烦恼都没有的样子,其实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才能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多搜集点情报准没错,最好有一张这个国家的电子地图,卫星定位…… 正在凌天清顺着这个房间困难的行走时,窗外突然传来古琴声。 第20章 好想回去 凌波亭里,一个白衣男子,披散着长发,宽袍大袖,在如水的月光下,盘膝坐在玉琴边。 右手轻抹慢挑,左手进退起撞,面容冷漠如霜雪,那琴声,也冷如夜雪,让人听得心里凉飕飕的。 凌天清幼时就熟读万卷,对古琴自然也了解一些。 她推开窗户,闭目聆听。 这似乎是虞山派的琴音,清微淡远,又带着点岭南派的淡雅。 凌天清对音乐很敏锐,只因父母胎教时,便听许多古典钢琴和交响乐,幼时,父母和老师将她当小神童,什么对开发大脑有帮助的音乐、莫扎特效应、修女健脑、体育锻炼、神经反馈等等方法,都用在她身上…… 在这样声调绝伦的古琴音中,凌天清想到了爸爸妈妈,她的童年全被塞进了无休止的课程和书本中,一点都不幸福。 人家的孩子在外面玩泥巴,她却站在椅子上,接触钢琴; 同龄的孩子叠着纸飞机,她对着精密的电脑仪器,做实验; 其他的女孩叽叽喳喳在讨论哪个男孩成绩好的时候,她一边背着枯燥的公式,一边在操场上接受体能训练…… 当别人艳羡的看着她的奖杯和奖状时,她也艳羡的看着他们在游乐场玩耍。 直到某一天,她在设计时光机的地下室,拼命的做量子实验时睡着了,再睁开眼,已经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 虽然凌天清有时候很不满,觉得家人和老师把她当成了机器人一样训练,但是……无论自己有多么的不自由,现在都想回去。 古琴音完全勾起了她对家的想念,凌天清趴在窗户上,眨着乌溜溜眼睛,里面全是泪花。 不知道爸爸妈妈找不到她,会不会每天晚上都在哭,不知道最疼她的奶奶和姥爷,知道她“没了”,会不会难过死…… 凌天清吸了吸鼻子,她想回去,她要想办法回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月光下,温寒半合双眸,他的耳力极好,方圆数十丈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琴音中,有小女孩稚嫩的抽噎声。一声声,强忍着,却又抑制不住的从喉咙里冲出来。 他的琴音不悲,却有勾人往事的淡愁。 只是不知道疯疯傻傻的苏筱筱,心里会有什么愁。 听说,她被杖责的半死,还能在床上嘻嘻哈哈的和宫女们疯闹…… 听说,她见了牢里半死的娘亲,一出来,就对着天空傻笑……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隐约中,似乎听到那不懂世事的女孩儿,抽抽搭搭的吐出这么一句看似平淡,可细细品来,却超然迈伦,韵味无穷。 尤其那绿字,越想越惊艳,连面容如冰雪般冷漠的男子,眼眸都闪过一丝讶异。 凌天清抹着眼泪,她现在好可怜,在人前不敢哭,不敢再说自己的身世,不敢让人看出她想逃的心思…… 可毕竟才十四岁,虽然她拥有科学知识,但在这里,智商高没用,武力才是王道。 而且这个星球没有精密的电子仪器让她使用,没有火箭卫星航母……有的,只是一群奇奇怪怪的人,她根本无法发挥自己的特长。 “你在伤心?”琴音一落,一个清寒的声音飘入凌天清的耳中。 就像冰雪一样,干净落寞的声音。 温寒白衣飘飘,突然闪现,凌天清正在伤心,视线里猛然多出个白色身影,当即“哇”的一声,一屁股就要往后跌去。 “鬼呀!”尖叫一声,凌天清是新世纪的好孩子,绝对的马列主义和无神论者,但是,刚才那个白影和冷冰冰的声音确实吓到她了。 温寒伸手,身影一动,已站在她的身后,稳稳的扶住她,避免她受伤的屁股吻上玉石板。 他轻轻一带,扶稳她之后,便立刻松了手,站在床榻边,面容清冷,没有任何的表情。 凌天清站稳之后,看见白衣黑发的男子,还是哇呀呀的乱喊了一通,及其狼狈的想拉开点距离。 真的太像鬼了! 白色的长袍,披散的黑发,晃来晃去,脚不点地,不是鬼是什么? 温寒有点好笑的看着她围着桌子转了三圈停下来,他这副容颜,任谁见了都不会喊“鬼”吧? 王城四侯,人人俊秀潇洒,个个都是凤毛麟角之辈,怎会和鬼扯上关系…… “你不要过来,我……我……”凌天清一着急害怕,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紫玉茶壶,往冷漠白净如霜雪般的那张脸上扔去。 温寒没有避让,看似很慢的伸出手,稳稳的接住茶壶,茶水泼出去少许,却没有沾上他衣襟分毫。 凌天清看见他这么一手,瞠目结舌,这比电视上看到的功夫要厉害多了…… “师父!”她的小脑瓜转的飞快,凌天清在这一瞬间想到很多很多的事情。 第一,如果他是鬼,横竖都是一死,说不准能求他送自己穿回去…… 第二,如果他不是鬼,肯定也是锦衣玉食的公子爷,今天听那些送自己来的宫女们议论,今天晚上她伺候的主,又是什么侯爷…… 凌雪走了,在这里没有能够保护她的有权有势的人,无论如何,得找几个“亲信”“靠山”吧?特别是有钱有势的人! 第三,自己在这里举目无亲,眼见着到处都是高手,随便谁都能把她捏死,如果找个人拜师学艺,以后打遍天下无敌手,看谁还敢欺负她! 就是那皇帝老儿,看见她也得绕着走! 第四…… 第五…… 凌天清思想先进,由点及面,当即想到无数个理由,让自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意十足的拜师。 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她张口就来:“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她想拜,可是却趴不下去,像是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筱筱姑娘,你刚才似乎说了两句话,能否再说一遍?”温寒用内力挡住她的跪拜,淡淡问道。 苏筱筱的确病的不轻,竟然要拜他为师……可刚才那两句随口吟出的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惊采绝艳,怎会从一个疯疯癫癫的小丫头口中说出? 苏筱筱,是真疯,还是假痴? “师父,哪两句话?”凌天清刚才被吓的啥都忘了,现在只想着怎么套近乎。 “春风明月那两句。”温寒的声音,依旧冷如霜雪。 “师父,您承认我是您徒儿了?”凌天清慧黠的双眸一闪,笑眯眯的问道。 第21章 套近乎 温寒微微一怔,没有想到苏筱筱脑袋会突然这么灵光,她刚才喊了师父,自己没有否认。 这一刻看上去,苏筱筱根本不像个痴人。 非但不痴,还惊采绝艳,聪明绝伦。 温寒抿了抿唇,将茶壶放到桌上,淡淡说道:“筱筱姑娘,你我若是互称师徒,岂不是乱了辈分?” 还是痴儿,竟忘了他与苏齐欢是师兄弟,师承空明大师。 凌天清听到他这句话,才想起那日凌雪对她说过,王室亲侯,以及大臣之子,因为先王当年希望能亲如一家,全部在弟子院读文习武,自小便一起长大,手足一般,以防日后疏离。 凌雪与花解语,还有紫元青玉,师承袁青峰,皆是当时赫赫有名的一代宗师。 凌天清眼睛一亮,她怎么忘了这里是温侯府,这个人,应该就是温寒吧? 脸上冷冰冰的,也不会笑,像是被雪堆出来的人,不是温寒是谁? 凌天清懊恼的拍拍头,如果他是温寒,这里的人似乎很看重什么辈分,肯定不会收她做徒弟。 不过,她立刻对张口就喊:“哥哥!” 这转变的够快,让温寒波澜不惊的脸,都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看在我哥哥和你师兄弟一场的份上……” 看上去他不会收自己为徒,凌天清立刻站起来,笑眯眯拽拽自己宽大麻烦的衣袖:“温哥哥,你放我走吧。” 温寒墨玉般的眼,突然冷了下来。 “筱筱姑娘,你可曾想过,齐欢和令堂尚在牢狱中,若是你走了,王上会怎么做?” 果然还是痴傻,温寒心中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日后这种话万万不可再说,若是传入王上的耳中,你我皆会被罚。” 他说完,一挥衣袖,带起一股凉风,转身往外走去。 “筱筱姑娘还是早点休息,谨言慎行,莫要再说奇怪的话。”走到门边,雪白的身影微微停顿,再次嘱咐。 凌天清看着白色的身影消失,不觉郁闷的攥起拳头,这个世界的人,怎么都那么怕那个恶魔? 这样下去,谁来帮她逃走? 看来还是不能太心急,她要自己制定庞大的逃脱计划,实在不行,就只能等凌雪回来…… 凌雪,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这一夜,温寒没有再出现过,只是外面的古琴一直悠悠扬扬的漂浮在清冷的空气中,似乎是弹琴的人,在诉说着不得志,又似乎,是在对月说着寂寥。 寂寥……真寂寥…… 凌天清连担心自己贞操的机会都没有,那个人似乎是个禁、欲主义者,看他的脸就知道他不近女色。 所以,她就坦然的睡了。 第二日一早,正睡的香,凌天清就被宫女拖起来,为她整理仪容,送入轿中,回到王宫。 在一夜的琴声中,凌天清睡的很好,因为梦见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老师和同学…… 站在迟暮宫的院子里,凌天清烦恼的扯着繁琐的衣服,她就这么被囚禁在这里,晚上送出去,白天关回来,一点自由都没有! “不自由,毋宁死!”屁股上的伤虽然还很疼,但是不妨碍凌天清又活蹦乱跳起来。 她挥着衣袖,对着那株开着青色花朵的树,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害得迟暮宫里的四个宫人,都以为她又开始犯毛病,都不敢太靠近。 听说,将军府的小女儿,脑袋不清楚的时候犯病,会拿着菜刀到处追人砍,就拿男女的重要部分砍。 凌天清完全把那棵树当成了树洞,咕咕哝哝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最终叹了口气,伸手把头上的金步摇,翡玉簪全都拔下来,这些货真价实的金玉,压的她脖子都酸了。 她对着这株也叫“天清”的大树,抱着“相见恨晚”“同是天涯沦落人”和“救赎者”的复杂感情,当成树洞来宣泄。 “唉,如果你真有灵,就给我一点暗示,哪怕你是精怪,我也会把你当神仙供着,回家后给盖个大庙……我家有很多钱,我的奖学金都给你买香火……” 凌天清叽叽咕咕说了许久,终于说累了,捧着精美的金玉簪子,慢慢的转身,往屋内走去。 丫鬟侍童们,都小心的看着她沮丧的脸色,生怕她会突然发疯,拿着金步摇当凶器戳人。 “我不喜欢这里……好阴森,好凄凉,好孤单,好寂寞……”站在光洁的玉石板上,凌天清看着高大宽敞的房间,喃喃的说道。 “主子,您稍微休息一下吧。”梅欣飞快的取过她手里尖锐的簪子,放到妆奁盒里,说道。 “休息什么?!生命在于运动!”凌天清吐了口气,看着泛着陈旧黄色的帘幔,突然开始脱繁琐的外袍,“来,我们把这里改造一下!这很明显风水不好,采光太不科学了,这么高大的房屋,南北通透,怎么每天都阴森森的呢?” 风水不好,会影响她的命运的! 这是风水大师张阳明对她说的。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 她在穿越之前,本以为自己十条占满。 年少出名,前途无限,她从小就是个有道德有思想爱读书的人,名字是大师对应八字命格起的,她秀外慧中,人人都说她清灵可人…… 她虽是无神论者,不信鬼神,但敬鬼神,身边的朋友都是天才,也绝对是一等一的贵人,而她从小就吃得好生活规律…… 可穿越之后,凌天清连名字都被剥夺了,身边也没了朋友,现在唯一能改变的,就是风水…… 反正不管了,来都来了,她要住的爽一点! 御书房里,站在书桌边,正翻着奏本的年轻男子,身材高挑,面容俊美,唇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让人如沐春风,可心底又不觉的发寒--因为那笑容之下,有着莫名的威慑。 “哦,你是说,那丫头今日上午,一直在折腾迟暮宫?”淡淡的温和的嗓音,浑厚而磁性,颇是悦耳。 “是。”红缨将她回宫后的每个时辰所做之事,都如数禀报。 卯时三刻,她用早膳,吃了一笼水晶虾饺,三两牛肉,其余菜肴未动; 辰时二刻,御医前来复查,服了些药,便站在宫墙内溜达,对着一棵树,说了半个时辰的话。 巳时,她脱了外袍,穿着中衣,露着胳膊小腿,完全不像个大家闺秀,召唤四个贴身奴仆,把迟暮宫的帘幔都扯了下来,将里面折腾的尘土飞扬…… 第22章 改造迟暮宫 现在午时已过,用完午膳,睡了三刻钟,又起来挥着竹竿扫帚,把迟暮宫里,弄的声响震天,那些想进去“探望”的美人们,都受不了尘土脏乱,纷纷在外面驻足观看。 “外面的传言是怎么回事?”凌谨遇依旧翻着奏本,淡淡问道。 “王上不是希望……” “传言也太过了吧?”凌谨遇打断红缨的话,他下面的人一向张弛有度,做事不会那么过火。 “这……是道长亲口所说。”红缨恭恭敬敬的说道,“似乎……传言是真的。” “是吗?”凌谨遇放下一个奏本,眼神落在香炉上,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女娃,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痴。 从严密监控的情报来看,她经常冒出惊人之言,头脑清晰,丝毫不痴傻; 可是有时候,行为怪异,又很疯癫…… 比如现在,堂堂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居然卷着袖子,穿着及膝的短裤,扛着扫帚在折腾迟暮宫。 任谁,只要见她这幅失礼数的打扮,就会归为“痴儿傻女”吧? 这里国风开放,却也不至于大家闺秀,穿着里衣,与下人奴婢一起干活,毫不避嫌。 凌天清才不管那么多,明媚的四月天,午后的温度适中,穿着繁琐的衣袍哪里能打扫卫生? 而且束手束脚,稍微一运动,就是一身汗。 她干脆脱掉外衣,反正穿着里面的衣服一样。 梅欣他们原本张大嘴的要阻止这种“疯癫”的行为,可凌天清毕竟是主子,她要脱 衣服,谁也拦不住。 几个倒霉奴仆,只能眼珠子快瞪掉的看着少女,三下五除二的把华丽的衣裙扔到床上,把一头发簪丢的到处都是,随便扎个马尾,撸着袖子收拾屋子。 华盖和荀全最可怜,虽然是侍童,可是还是要恪守礼节,不敢多看小主子一眼,生怕犯了大忌,遭到责罚。 “华盖,那里!左边一点!” 凌天清在现代长大,去海边的时候,比基尼都穿过,所以觉得这样穿着很清凉,并没什么不妥。 她扶着刚才不小心撞到桌子的屁股,抬头指挥华盖卸掉帘子。 这屋子太高,和现代小区的两米八高度相比,目测至少有六七丈高,四根粗大的雕龙圆柱支撑着繁复精美的屋顶,挂着十二只宫灯和无数帘幔。 就是这些帘幔弄的鬼影幢幢,阴森可怕。 还有朝南的窗口,莫名其妙的放着一个屏风。 完全不清透的屏风,紫色的檀香木,厚重的颜色,一面刻着百鸟朝凤,一面刻着国色天香的牡丹图,挡住了不少阳光。 这个长约九米,高约五米的实木屏风,实在太重,靠着迟暮宫的瘦小侍从,一点也挪不动。 凌天清倒是干劲十足,可惜有伤在身,使不上力气。 杂草丛生的迟暮宫里,香风阵阵,一个身着轻紫色罗裙的女子,在两个秀丽宫婢的陪同下,往殿房内走去。 凌天清正和一帮下人,对着实木屏风发愁,突然闻到一股不同于天清花的馨香,立刻循着味道转头看去。 光洁的玉石板上,横七竖八堆着的全是陈旧的帘幔,几乎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美女。”凌天清看着身姿风 流窈窕紫色罗衫的美人,云鬓香腮,活脱脱画里走出的标致美人。 她不由呆了。 “主子,口水……口水擦擦……”梅欣低着头,在一边小声提醒自己的傻主子。 “咕隆”,凌天清吞了口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隋天香笑了。 虽然这几天看到后宫美人不少,但是,这个姐姐的气质尤为冰清玉洁,温柔可人,那颜,比现在的女明星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倍,跟ps过一样,肌肤柔滑,眼睛大大,嘴巴小小,身姿婀娜。 隋天香含着温柔的笑,看着被拆的乱七八糟的宫殿。 这里原本就无人打扫,被所有人视为废宫。 后宫美人更是鲜少来此,因为这里迟暮宫,美人最怕迟暮,谁都不愿踏入一步。 只是因凌天清,不少美人破了功,纷纷前来探望,为一睹将军府小女的神采,可是这一看过,都纷纷失望而回。 小女娃也算标志,五官端正清秀,但并未见到其他特别之处,那小身板,根本没有发育好,如何勾引男人? 因为年幼,而晶莹剔透的雪白肌肤,和清澈明净的眼睛,也算是优点。 可只这瘦小的身躯,入不了王上的法眼。 后宫美人,哪一个不是婀娜多姿,千娇百媚? 且因为要子嗣的血统优良,除了有些娇弱的隋天香,后宫美人身材修长,每一个美人都经过太后的层层考察,祖上三代有无病史、有无朝廷为官……全部调查的清清楚楚。 所以这群美人,几乎每个人是大家闺秀,背后也有着自己的势力。 在一群平均身高超过一米七的美女群中,凌天清还没完全发育的身体,确实太不起眼了。 “隋美人。”凌天清身边的四个宫人急忙行礼。 自先王以来,后宫废了嫔妃制度,只有王后一人统领后宫,其余皆是美人,不分上下。 简而化之的制度,让后宫变得平静许多,后位一定,不会有人为争妃位而明争暗斗。 凌天清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隋天香。 这就是凌谨遇最宠爱的美人? 她要不要……去勾搭一下? 培养好感情,才方便逃出去嘛! 更何况她是凌谨遇最喜欢的美人,如果能做她的内应,那逃宫更有把握了。 再不济……了解一下暴君的生活习性也是好的,喜欢吃甜还是吃咸呀…… 她可以做个和砷一样的大奸臣,甜言蜜语讨好暴君,让他别再打自己板子了…… 想到这里,凌天清笑得更甜了。 而隋天香感觉自己被什么狐狸给盯上了,一双带着毛茸茸的视线在她身上打转,让人脊背发痒。 御书房里,明黄色的身影依旧笔直的站在桌案前,翻阅着奏章。 “隋美人申时一刻踏入迟暮宫,酉时方出,回宫用膳。”身材挺拔的侍卫,神色恭谨的回报。 “今夜,将她送去福大人府上。”凌谨遇合上奏本,伸手揉揉眉心,淡淡道。 “是。”不敢多言,红缨立刻回身,退出御书房。 第23章 雨过天青 “遇哥哥,真不公平,今晚为何不将那丫头送到我哥哥府上?”外面,蓦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接着,一个刁钻古怪的模样可人的少女径直闯入御书房,也无人敢拦。 “可儿。”凌谨遇看着蹦到面前的漂亮少女,微微皱起眉,“太后召你来的?” “不是。”闻人小可咧开嘴,摇着头,“我是来给哥哥要人的!苏筱筱,就是按顺序排,也该轮到闻人家了吧?” “休得胡言。”凌谨遇眉头又是一敛。 这一次,隐约的王怒,终于让闻人小可闭了嘴,不甘心的皱皱鼻子。 闻人莫笑年纪尚轻,天真无邪,凌谨遇一贯最疼这两兄妹,所以苏筱筱这种污秽女子,送去笑侯府上,只会糟践了那清净地儿。 凌天清今天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精神,用过晚膳,立刻又被梳妆沐浴,趁着天色没有完全暗沉下来,被送入另一处府邸。 当她看见一个肥头大耳将军肚的伯伯级人物登场时,小心肝碎了一地。 好歹前几晚都是美男,这一次,房间里猛然出现比她爸爸还要老的男人,一脸淫笑的看着她,凌天清当然要反抗了。 而且,也算是彻底明白自己的身份了--三陪小姐呀! 之前凌雪说的太隐晦了,她刚穿过来,还不适应古代人含蓄的说话,所以今天才知道凌谨遇的用意。 敢情是让她“肉偿”。 听说这次出兵二十万,其中不少是朝廷大臣们的儿孙,本以为跟着苏老将军出去磨砺一番,回来就可以肩挑重任,谁知…… 竟然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而且死的还很冤。 二十万大军,被活埋了十六万,剩下四万又被打杀过半,只剩两万精兵活着回来…… 新帝登基不过三年,内忧刚平,外患就起,被西北边境虎视眈眈这块肥肉,发生这等惨事,简直就是给外敌可趁之机。 这让凌谨遇怎能不怒? 但他更怒的是, 损失了十六万兵士,将军府是被落井下石,凌谨遇无法等到真相大白,就被逼灭将军府九族…… 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苏齐欢。 至于苏筱筱,只能沦为工具。 反正对他而言,女人都是工具,更何况是个疯疯傻傻的女人。 若不是能让凌雪和苏齐欢两全齐美,凌谨遇也不想费力看着一个傻女玩耍。 福大人和苏将军是同僚,和苏清海在朝廷上素有隔阂,这一次,看见粉粉 嫩嫩的苏家小女,居然没有任何的举动。 他被人告诫过,不要碰这个女娃。 此乃祸水,若是碰了,必有大灾。 福大人虽然喜欢年轻的女人身体,好房中术,但是也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所以,只能看着凌天清流流口水。 唉,可惜啊可惜,老将军家的闺女,只能瞅瞅…… 凌天清则是眼疾手快的抄起墙壁上挂着的装饰宝剑,想着今天晚上怎么自保。 第一夜她和凌雪,是因为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凌雪又真心疼她,未对她做出任何事; 第二夜她和花解语,身体受伤,又被抹上欢喜露,被折腾的气都快没了,昏睡了一整夜; 第三夜,冷若冰霜的温寒,只出现片刻,就消失无影,让她一个人睡了个好觉…… 这第四夜,让她有点害怕。 因为凌雪走了,没人会来救她。 好在福大人只是色迷迷的在房间看了她半晌,然后返身出了房间。 凌天清松了口气,抱着宝剑,在床上睡得很不踏实。 如此过了几夜,凌天清都发现,她虽然被送入不同的府上,但是很安全,没有人碰她。 所有的官员就像是约好了一样,非但不碰她,甚至还很礼遇。 而她,身上的伤渐渐的好了,按照她的接受能力和学习能力,对这里也渐渐的熟悉了,日子慢慢的的风生水起。 迟暮宫在一周后,改造完毕。 院墙里的杂草全都被除掉,宫殿里也变的敞亮崭新,凌天清此刻正站在书案边,拿着斗大的毛笔,在奋笔疾书。 “不行……不行,笔太小了,来呀,给我换个更粗的!”凌天清写了两个字,立刻丢掉毛笔,摇头说道。 “小主子,这是最粗的了。”华盖苦着脸说道。 迟暮宫被特别关照过,凌天清要什么有什么,想干嘛就干嘛,只是不能踏出宫中一步。 她对踏出去不稀罕,因为,御花园和王宫的详细地图,已经被她悄悄的在心里画了出来。 现在就等着找一个机会,逃出去。 “这就是最大号的了?你们天朝……我朝不是素以‘大’闻名吗?”凌天清皱了皱小鼻子,她看这里什么都大一号,还以为有如椽大笔呢。 “什么‘以大闻名’?”秀菊磨着墨,很不解。 对他们土生土长的人来说,这里的一切都很正常呀。 “拿拖把来!”凌天清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也懒得解释,小手一挥,豪爽的说道。 “拖把……是什么?”梅欣听不懂。 不但梅欣听不懂,这里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凌天清的世界。 他们眼里,她就是个……傻子。 “笨死了,拖把都不知道是什么!”凌天清叹了口气,没人理解的世界好孤单。 雨过天青。 数米长的绢布上,沾着墨水的拖把蜿蜒而过,唰唰唰的落下四个漂亮的古篆体。 凌天清的书法,拿过青少年组的一等奖。 古篆体苍劲端正,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十四岁少女所写。 凌天清很开心,伸手将拖把丢到一边,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拍拍手,一周的时间,她终于将这么阴森森的地方,改造的阳光温暖,真是有成就啊。 尤其是晚上她还那么忙,要去每个府上串门…… “扶好梯子,慢一点……”凌天清抬头看着高高的门上,让华盖和荀全镶好的题匾挂上去。 人家有天香宫,她这里是天青宫。 雨过天青,多有气势啊! 她终有一天,也会雨过天青,离开这里。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迟暮宫……不,是天青宫的门口。 凌谨遇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往日荒芜凄凉之地,被小丫头一天天鼓捣的明媚起来。 四个宫人都在宫殿门口忙的团团转,居然没人发现帝王就无声无息的站在院门口。 第24章 命格强硬的疯丫头 凌谨遇总算见识了后宫美人口中所说的“不守立法”“荒谬怪诞”的疯女娃形象。 这是女儿家应该有的衣着举止吗? 白色的中衣被剪掉一半,变成了短袖裙子,露出白嫩嫩的胳膊小腿来。 凌天清什么首饰都没有戴,一根布条拴在脑后,扎着最简单的马尾辫,抬头指挥着华盖和荀全左右移着宫匾。 两个丫鬟紧张的扶着梯子,没人发觉身后有人逼近。 因为牌匾太大了,虽然华盖和荀全力气不小,但抬着也很吃力,两个丫鬟很担心他们掉下来砸死自己。 凌天清对自己改造的“连衣裙”很满意,素白的里衣剪去繁琐的裙角,凉快,而且走起路来才能脚步生风…… 这个疯疯癫癫的少女,居然命格强硬。 得她,便能国运昌盛,江山永固。 凌谨遇无法将眼前的衣着不端行为癫狂的少女,和国之福星联系到一起。 他是有心想保将军府最后的两根苗,所以让人看着苏筱筱别被那些老头子折腾死了,才让人暗中警告,不要玩的太过火。 但……竟然有人预言,苏筱筱命格为后。 这种流言也太过火了,凌谨遇虽有心想保住苏家之后,可不想做的这么明显。 他更不想一个罪臣之女和自己的江山有什么联系。 第一夜送去给凌雪,已很明显的告诉那些人,苏筱筱以后是王妃,雪侯的女人。 雪侯深得先帝宠爱,除了花解语,谁敢当面得罪他? 凌谨遇觉得只要有雪侯这层关系就够了,但流言四起,若是被别人知道苏筱筱命格为后,那这江山,究竟是凌雪的,还是他凌谨遇的? 所以,凌谨遇并不觉得这只是有人想单纯的保苏筱筱。 更是有人想借一个女人,挑起王侯矛盾。 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华盖,你要再往左边一点……”凌天清脖子都抬酸了,她往后退了两步,想离远一点,这样不用那么累的抬头。 “主子,小心!”秀菊扶着梯子,一侧头,惊呼。 宫殿门口有着阶梯,凌天清一时忘了,没来得及收住脚,一脚踏空,往后倒去。 可怜……她的屁股伤刚好! 凌天清失重的状态下,还想着自己的屁股,正在她以为自己又要倒霉的时候,一双手,从后面稳稳的扶住她。 秀菊和梅欣当即跪在地上迎驾,站在梯子上的华盖和荀全也大惊失色,没有想到王上会突然驾临迟暮宫。 华盖和荀全急急忙忙就想下梯子,两个人还抬着一块匾额,在极度的慌张和不协调下,人、匾很干脆的从梯子上飞落。 “砰”“啪”“唔”“啊”…… 小丫鬟们的担忧终于发生了。 四人被一匾压在底下,一点声音都没了。 在王上面前被摔死也不能鬼叫,华盖和荀全还有两个宫女含着眼泪,忍着痛费力的想从匾下爬出来。 “啊……我的匾……”凌天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血掉落在地,哪还记得身后是谁,她一个箭步冲过去,费劲的想掀起匾。 匾碎了就算了,要是人砸死了,她攒的阴德也没了…… “奴婢(奴才)恭迎圣驾,王上万岁。”终于,里面颤巍巍的爬出四个人,但没有一个人理会气喘吁吁帮他们掀匾的少女,都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受伤了吗?你们也太笨手笨……”凌天清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是的,刚才他们说什么来着? 圣驾?! 王上…… 魔鬼暴君来了? 当即,她头也不敢回,无数个可怕的场景从脑中飞驰而过。 屁股好痛,她有种又会挨板子的感觉。 现在是不是应该回头打个招呼? 不行不行,她僵立了太久,回身打招呼很假。 要不索性装晕过去? 为毛暴君不说话?无声无息的好可怕…… 凌天清思索了好几种应急方案之后,终于转过身,直挺挺的跪下来…… 一声不吭的跪下来…… 她给跪了! 真跪了! 只要不打屁股,膝盖痛点就痛点,就当跪个灵位。 凌谨遇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凌天清在僵硬了片刻之后,毅然转身默默的跪下,心中有些许的不悦。 这丫头没长记性,竟然不知迎驾。 而且她低着头,很明显不甘心却又怕被罚的跪下来。 光洁的玉石板,映着她不服却又不得不忍耐的雪白小脸。 凌谨遇眸光冷然,移到掉落在地的匾额上。 雨过天青。 四个硕大的古篆体,不知她用什么写下来的,端正苍劲,颇有魏晋古风。 原先,这宫门也有四个字--美人迟暮。 迟暮宫,被她擅自改名换姓,还真是敢折腾。 地砖很凉,四月的天气,衣着单薄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时间久了,地上的寒气还会从膝盖浸入,会有些冷。 凌谨遇一直眯着眼睛看那四个古篆体,这么漂亮有力的字,会出自疯疯癫癫的丫头手中,有些不可思议。 凌天清这次学乖了,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声不吭,她装死…… 她也知道自己还没能完全“学习”到这里的文化精髓,一张口就会出纰漏,所以沉默是最好的保护方式。 而且凌雪也说过,在这个暴君面前,不能胡言乱语,最好一句话都不要说,否则会招来大祸。 终于,淡淡龙涎香扑鼻而来,一道明黄色的衣角,从她身边闪过,往内殿走去。 凌谨遇看着这丫头七天的成果-- 陈旧的黄色帘幔全被拽掉,墙壁上原本挂着十二幅古画,也全部被换成怪异的涂鸦,色彩倒是跳跃明亮,只是……看不懂。 再往寝卧走去,那些层层挡住的帷幔珠帘,也全部都被换掉。 屏风不见了,珠帘扯掉了……整个空间被放大,同时,女儿家的寝榻也是毫无阻碍,一眼看到底。 凌天清跪在地上,偷偷的转过头,余光看见凌谨遇带着两个人,往内室走去,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那个男人,只在那里站着,一句话不说,就让人感觉气压全都降下来,紧紧的压在胸口,呼吸困难,缺氧的感觉。 凌天清很讨厌这种感觉,仿佛是小时候面对一个严厉可怕的老师,不敢高声发表自己的意见,被不断打击,不断呵斥,处在没有丝毫民主可言的糟糕状态。 第25章 天定凤身 凌谨遇走到西侧的书房,墨汁还未干,散发着幽幽的香味,桌案上,堆满了字画诗句,还有奇怪的图形。 他伸手,拿起一张画着图形的绢纸,对身边一个年约五六十岁的老者说道:“如何?” 老者仙风道骨,面容清矍,一听凌谨遇发问,立刻恭敬的说道:“王上,若是从生辰八字来看,苏筱筱确实只是荣华富贵之命,并非传言中的命格为后。但是……从她笔下的字来看,隐隐有凤身之态,而这迟暮宫的布局风水,亦生变数,有居压后宫之势。” 天朝素来崇道尚佛,注重阴阳五行,长生之道,对风水命格,也深信不疑。 这老者,便是皇室道观的道长,卦卜、算命、炼丹、知天机,养天年。 “王上,若是微臣能仔细看看她的面相手相,或许能知一二。”老者继续说道。 “去。”凌谨遇淡淡吐出一个字,依旧泛着桌案上的绢纸。 “是。”仙风道骨的老者躬身退出,往外殿走去。 凌天清跪的膝盖冰冷,懊恼自己没多穿点衣服。 宫殿外站着一排侍卫候驾,那气势静默威严,让凌天清更加难受。 被外国总统接待,也没这么大的压力。 “苏居士,贫道有礼。”老者是清虚上人,皇室钦命的道观观主,连续三代为皇室占卜、祭祀,所以在凌谨遇面前,自称微臣,隶属特殊臣子。 凌天清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和她说话,待她看见一只清瘦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才抬起头,看着道士装扮的老者。 清虚上人看见她突然抬头,清凌凌的目光好奇的打量着自己,心中微微一凛。 她五官因为年幼,带着稚气天真。 与后宫形形色色的美人相比,相貌顶多是端正清秀,并未有何特别之处。 不过三庭五眼倒是比例相当好,并且那双眼睛…… 清澈澄透的双眼,如夜空最复杂的星宿,竟让他看不穿。 纯正的黑色双眸,黑白分明,细看去,里面带着异样的灵动色彩,犹若星辰,灿若明霞,不知里面究竟装着多少未知的东西。 清虚上人心中已有几分了然,这个少女,绝非凡人。 更非痴傻之人。 只怕……她是天纵英才,凡人愚钝眼瞎,才道她是痴儿。 凌天清看了看道士,随即又看向内室,凌谨遇在里面,并未出来,让她压力小了很多。 于是,她对这面容清矍的老道,扯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来,良好严格的家教,让凌天清对老人很有礼貌。 清虚上人见她忽而一笑,灿若明霞,顿时神色更恭谨了。 “太阴,后妃之相,紫气,景星动荡……”清虚上人看着她面相,伸手虚空轻轻划着,喃喃说道。 “伯伯,景星哪有动荡?昨日我还见景星浩明,七政四余,星宿正常。”凌天清每天晚上都要看天象。 她是想通过天象,来定个坐标,好知道自己究竟在哪个星球,顺便幻想一下,会不会有宇宙飞船来接她回去。 “你懂星象?”清虚上人精光四射的眸中,露出一丝惊讶,他确定,她不是疯癫的丫头,她更像是传言所说的妖女? “岂止星象,月亮我都差点上去过呢。”凌天清小声的对他说道。 清虚上人更是一脸惊骇。 凌天清每日被困在迟暮宫,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名声在外,不知被谁恶意传言,是妖孽附身的少女,将军府的祸根,便是她…… 当然,伴随这种传言的,还有一个说法,说她命格为后,定要成为天朝之后,重振将军府威风…… 谣言纷纷扬扬,连口风严谨的后宫,都在私下猜测,这让凌谨遇异常恼火。 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凌谨遇没下禁言令,而是让贴身侍卫去打探谣言的源头。 他更在意的是,这个谣言意欲何为。 “苏居士,可否让贫道看看你的双手?”清虚定了定神,再次问道。 “伯伯,是要给我算命吗?”凌天清微微一笑,伸出双手,掌心朝向,低低的喃喃自语,“从小到大,人家都说我是大福大贵,名利无穷,直到老去,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变数!绝对是变数!” 清虚上人微微俯身,看着她掌纹,复又皱起了眉。 她的手掌,纹路清晰,丘壑丰满,确实带着福气。只是……没有婚姻线。 是因为太小了吗? “苏居士,可否起身,让我看看你骨骼?”清虚再次问道。 “不行。”凌天清摇摇头,对着内室努努嘴,小声的说道,“那个人没让我起来,会挨板子的。” 书房内的凌谨遇,翻着写满诗句和符号的绢纸,脸色相当凝重。 这些诗句,他从未见过,对仗工整,巧夺天工,才华横溢,而那些怪异的符号和数字,犹如密文,弯弯曲曲,更是从未见过…… 其实,凌天清只是在写一些公式。 她利用各种方法,足不出迟暮宫,东听西探,也大致弄到王宫的整个地形图,在心里勾勒出王城大体的模样。 然后,就是要计算如何逃出去。 一切都要经过科学的计量,才能做出完美的逃脱方案。 凌天清的书本知识和动手能力都很强,可惜即便这样,也英雄无用武之地。 谁让这个地方不崇拜科学知识,只剩下王权和武力,然后随便一个人,都能把她这天才的头脑的打扁。 凌天清的郁闷可想而知,空有一身本事,但是根本没有良好的平台和技术支持! 凌谨遇示意墨阳将所有桌案上的写上字划上符号的绢纸都抱走,然后转身,再次走到一面曾经挂着国色天香图的墙壁前,看着上面奇怪的动物和人物。 这到底画的是什么? 狐狸为什么能长的和人一样古灵精怪? 狗熊怎么能站起来穿着衣服捧腹大笑? 这是老鼠还是妖怪,头上顶着圆圆的蝴蝶结,自信满满的模样? 那是哪家的小姐,穿着露肩的裙子,嘴巴这么大,怪模怪样? 这又是哪家的公子,金色的头发,穿的如此奇怪,骑着白马翩翩而来? 整整一面墙壁,被凌天清画上了迪士尼的主题公园。 色彩明媚,生机勃勃,虽然上面的东西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有的甚至模样很恐怖,可不招人反感。 第26章 不怕的女人 后宫美人口中所说的巫术,便是这个? 前日几个美人结伴来“探望”苏筱筱,刚踏入内室,便被这巨幅图片吓坏了,尖叫着跑出去,再不敢踏进来一步。 然后,迟暮宫里藏着鬼精狐怪的说法,就流传开来…… 确实很怪,不过这狐狸一点都不像志怪里的狐狸精,似乎很…… 凌谨遇不知道卡通这个词,他研究着一面墙的涂鸦,那小蘑菇怎么可以长出手脚来? 真的是妖女,她眼里的世界,是这样的? 蘑菇会走路,大树有口鼻,金发碧眼的女人,长着鱼尾巴的小姑娘……完全是群魔乱舞! 凌谨遇突然有些后背发寒,他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邪魔不侵,可是看着这些怪异的画,还有刚才她那咒语似的符号,不觉就把时而疯癫,时而清醒的凌天清,归纳为妖孽。 “王上。”清虚上人从外面快步走进来,恭恭敬敬的对凌谨遇喊道。 “怎样?”凌谨遇的眼神从一幅幅色彩明快但是造型诡谲的画上收回目光,问道。 “绝非凡物。”清虚上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哦?那是天上的神,还是地下的妖?”凌谨遇挑起墨黑的眉,转身问道。 天上的神,他就供着。 地下的妖,他就灭掉。 “微臣……不知。”清虚上人作揖,垂身说道。 “上人也看不出?”凌谨遇的声音温和,音色如金玉相碰,异常好听。 “微臣愚昧,看不懂苏居士眼中天机。”清虚上人垂头说道。 “还真是妖孽。”凌谨遇眼底浮起一丝冷笑,泠然有宝剑出鞘的利光,“上人,烦劳留意迟暮宫,若是有什么变数,不可外泄,速速通知本王。” “臣谨记。”清虚上人恭敬的回答。 凌谨遇将房间再次打量一遍,转身,往外走去。 高大的宫殿门边,跪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和这威严堂皇的气势极不相符。 凌天清眼角余光看见一道明黄色的衣角,立刻屏息凝气,紧张的看着那双绣着五彩金龙的短靴,往这边走来。 她在心里默念,快点滚蛋快点滚蛋…… 但是,偏偏那双短靴,在她的面前停住。 “平身。”水润潋滟的薄唇,吐出两个字来,凌谨遇看着可怜的小小的身影,说道。 “主子。”离她最近的秀菊,压低声音,示意凌天清起来。 “我吗?”凌天清怯怯的抬头,看着压迫感极强的男人,不确定他是不是对自己说话。 凌谨遇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她为什么一点记性都不长? 居然在他面前,不知谦称。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擦过,随即,凌天清急忙避开眼睛,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称呼了。 “谢……谢王上。”凌天清立刻低头称谢,然后爬起来。 她跪了太久,腿都麻了,猛然站起来,有些不稳,下意识的伸手去拽面前高大男人的腰带。 他太高,而她太小,站起来只到他的胸口,更别说蹲着刚起身,手抓的地方,正好是暴君裤腰带下…… 凌天清收势不住,眼看着拍上暴君的隐私部位…… “放肆。”一边的贴身侍卫眼疾手快的伸手,宝剑并未出鞘,寒气森森的挡住凌天清的小爪子。 一把抓到冰冷的剑鞘,凌天清触电般的缩回手,好险,差一点她就抓到了剑身,宝剑那么锋利,抓上去自己的小手肯定没了…… 好残忍,这个地方好残忍!! 她踉踉跄跄的扶着身后的门,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凌天清在心里暗暗骂着这个不人道的地方,更加坚定要逃出去的信念。 红缨当然有分寸,王上要留的人,他怎敢伤害分毫,刚才只是制止她玷染龙体,那剑,拿捏着毫厘。 “进来。”凌谨遇垂眸,看着她刚才惊慌煞白的小脸,淡淡说道。 毛手毛脚,举止冒失,这种少女怎么会是妖精? 凌天清见暴君转身往内室走去,急忙趁机揉揉自己酸麻的腿,对着明黄色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用眼神秒杀他! “快点。”凌谨遇微微顿足,像是觉察到她的眼神,带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锐。 凌天清急忙低下头,一瘸一拐的乖乖跟上去。 凌谨遇带她到那面墙上,衣袖轻轻一挥:“这些是什么东西?” 凌天清抬头看看他手指着的地方,弱弱的回答:“美人鱼。” 凌谨遇微微皱眉,美人鱼是不是传说中的泪为珍珠的鲛人? “你见过?”终于,凌谨遇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没见过。”凌天清噎住了,半天才说道。 突然听暴君问这个幼稚的问题,她想笑,但是不敢。 童话里的人物,凌天清只在电视上见过,不过凌谨遇一定不能理解她的话,到时候一发怒,说她欺君什么的,把她打死就惨了。 凌谨遇伸手又指向最角落:“那是什么?” “米老鼠和唐老鸭。”他问什么,凌天清就忍着笑,老老实实的回答。 “老鼠就是老鼠,鸭子就是鸭子,为什么长成精怪的模样?”凌谨遇不动声色的仔细看着她的神情,似乎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看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女眼中竟有笑意。 她居然不怕自己…… 那丝笑意流转着,让她这张脸分外灵秀,好像浸润在春日清泉下的花朵。 “这个……因为……因为我……罪女做的梦!”凌天清记着凌雪对她说的话,机智的编了个理由。 “你可知欺君之罪?”凌谨遇的目光陡然冷厉起来,犹如冰刃,这个女娃头发还没长长,就想骗自己? 刚才那句话说的明显底气不足,眼神躲闪。 凌天清打了寒战,看吧看吧,果然说她欺君…… “给本王一一指出来,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凌谨遇见她被吓得微微一颤,拂袖走到一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来。 凌天清额上渗出冷汗,刚才她没抬头,可那微冷的声音和利剑般的目光,似乎将她浑身都洞穿了。 困难的移到长约三丈,高约五丈的墙壁前,这是她站在梯子上,花费了五天的功夫,才完成的迪尼斯乐园巨著…… “那个是奥特曼,蜘蛛侠,超人,孙悟空,葫芦七兄弟,你看头顶的葫芦颜色不一样,老大,老二……”凌天清抬着头,费力的指着最上面一层,她小时候最崇拜的超能力者。 第27章 命格为后 嗯,她最崇拜大闹天宫的孙悟空。 如果可能,真希望那猴子能俯在自己身上,让她大闹王宫,把着暴君吓得钻入桌下…… 想到这里,凌天清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笑。 凌谨遇俊美的脸上,笑意早已消失,黑眸燃气危险的火焰。 凌天清发现自己失态,小手忙着划圈掩饰:“这边是童话王国,这里是未来世界,这个地方是冒险宫。穿着公主裙的,身边有七个小矮人,看到了吗,就是那个,她叫白雪公主,她吃了后妈给的毒苹果晕过去了,被白马王子亲了一口,就醒了……” 凌天清说着说着,就兴奋起来。 毕竟还是个童心未泯的孩子,说到童话故事就打不住,语气也慢慢欢快起来,而且没有人打断她,戒备心也不觉放了下来。 嗯,除了在学习上非常严谨,她平时都是这样没心没肺,好了伤疤忘了疼…… “哎,叔叔,你看那个小熊维尼……”凌天清差点就忘乎所以,笑眯眯的转过头,猛然看见凌谨遇幽深寒冷的双眸,生生打了个冷噤,急忙收住话,连带着表情都变得焉巴,“叔……王上,那黄色的是维尼熊,上面是灰姑娘……” “够了。”凌谨遇终于打断她的话,这女娃说了那么久,他竟然一句都没听懂! 这就罢了,最可恶的是,他还能耐着性子听她说一个个稀奇古怪的故事。 看着她春花灿烂的笑容,居然并不觉得她失礼。 后宫美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笑,那些臣子也是,何时有人在他面前张牙舞爪大笑露齿过? 他居然看的有点……高兴,这是中了蛊毒? 凌天清立刻闭嘴,双眼看着地面不说话。 说收就收,说放就放……她还真的收放自如。 “苏筱筱!你刚才唤本王什么?”更令凌谨遇无法忍受的是,这个小女娃一口一个“叔叔”! 他是少年老成,谁让自己是天下的王? 可也不至于“老”到这种程度吧? 只比凌雪稍长一岁,苏筱筱唤凌雪为哥哥,如何就唤自己为叔叔? “王上,莫要动怒,罪女疯疯癫癫,说话颠三倒四,千万别因她气伤了龙体。”一侧的墨阳自是了解凌谨遇,见他眼底早就冰寒下来,轻声说道。 他怕王上一怒,把她给斩了。 “帅……帅哥……”凌天清从喉咙里挤出低若蚊蝇的字来,她被凌谨遇冷喝一声,就吓得膝盖发软,真是没骨气! 凌谨遇深呼吸,罢了罢了!这不过是个疯疯癫癫的丫头,他与这种低贱的人,较什么劲? “自己去领罚。”凌谨遇极少会失态,他一向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深沉莫测,可看见这疯疯癫癫的丫头欠揍的模样,就忍不住想发怒。 “啊?”凌天清愣了愣,随即……双腿一软,很没骨气的跪了下来,“对不起……我说错了,罪女知错,王上饶了我吧……” 毕竟是现代人,她实在不喜欢这里的谦称,而且,她也很想傲骨铮铮的横眉冷对,把坐在椅子上的魔鬼大骂一顿…… 但是屁股上隐隐作痛的伤,提醒着小丫头,她如果想活的好一点,最好不要惹怒这魔鬼。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凌天清深呼吸,一听要受罚就冷静下来,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和这个男人搏。 凌谨遇垂眸看着跪在地上小小的可怜的身影,那日她的倔强怎么不见了? 被打了一顿,学乖了不少,看来还不是太笨。 “王上。”一直站在一边的清虚上人,俯身在凌谨遇的耳边低语几句。 凌谨遇有些戾气的脸上,稍稍平和了些许。 “迟暮宫,日后可在王宫内自由往来,不再受禁。” 凌天清正趴在地上,听见他一张口,头皮就发憷,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但没有想到,他竟然没有再说受罚的事情,而是大发慈悲的解禁令。 凌天清着实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的阴谋。 “不知道谢恩吗?”凌谨遇眉头微微一皱,这女娃又傻了?如此迟钝! “呃……谢谢。”凌天清虽然很努力在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化,但十几年的习惯,怎么都改变不了。 “不过,若是衣冠不整,可是要领罚的!”凌谨遇看着她白的碍眼的肌肤,眼里闪过极度的不悦,他拂了拂衣袖,转过身,俊美冰冷的脸上又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摆驾天香宫。” 一行人终于陆续退出,凌天清看见最后一个侍卫衣角消失,长长的吐了口气,急忙站起来,揉着膝盖。 “主子,以后我们不用被禁足啦!”梅欣从外面走进来,扶着凌天清,兴奋的说道。 “主子,以后我们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太好了!”华盖也异常开心。 每天被囚禁在迟暮宫里,幸好这个主子会说故事给他们听,倒也不沉闷,但是能出去玩当然更好,御花园此刻一定风光明媚,百花绽放。 “王上龙恩……”荀全笑的见牙不见眼,“主子,你说他是不是被白雪公主和美人鱼的故事感动了,所以才取消禁令?” 原本欣喜的气氛,被他这一句话,说的有些凝固。 “我觉得灰姑娘的故事更……那个叫什么……励志?”梅欣想着凌天清新发明的词,现学现用。 迟暮宫,果然连宫人都是最白痴的一批。 “以后不准提他!”凌天清终于从刚才男人给她的压力中回过神来,沉默了片刻之后,幽幽的命令。 紧接着,她更加兴奋的大叫:“我们出去了?我们可以出去了……不过还是出不了宫吧?” “主子,快点换衣服,王上可是说了什么衣冠不整,主子棍伤刚好,可不能再受罚。”秀菊拉着凌天清往内厅走去。 迟暮宫的四个宫人,已经被凌天清言行“洗脑”了,对她疯癫的举动,由一开始的惊讶无语,到现在,变得淡定多了。 别人说迟暮宫住着一个妖怪,可他们不觉得,凌天清这个主子,一肚子的奇怪故事,前所未闻,听得他们无法理解却又如痴如醉。 凌天清心情也大好,能出去亲自看看地形,丈量下方位,对她以后逃跑肯定只有好处没坏处。 随便穿了件水绿罗裙,头发也懒得多弄,用玉簪束成丸子头,又方便又清爽。 第28章 禁令解除 迟暮宫被赦令啦! 炸雷响起,瞬间传遍了整个后宫。 哦,那个妖女……不,是将军府的小女儿,带着宫里最傻的四个宫人出来游御花园啦! 天哪,那是什么发髻? 那身衣服怎么穿在她的身上,感觉怪怪的? 哎呀,她似乎没有抹粉擦香就走了出来,走路步子跨的那么大,动作一点也不淑雅,根本不像大家闺秀,十足的乡下村姑! 看她笑得牙齿全露出来了,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生怕天下人不知她是个傻子! 将军府的女儿从小是被当成男人来养的吗?瞧她和小内侍居然勾肩搭背,太有伤风化了! 有一些美人,因为忌讳迟暮宫,从未踏进去看过凌天清,只听其他姐妹说着这女娃的种种怪异行为,在心里早把凌天清当成了妖孽。 “这是什么花?”凌天清发现御花园种了很多她不认识的花草树木。 她是百科全书,小神童一枚,她不知道的东西,基本上可以意味着,这是地球上不曾出现的生物。 “丝雨花。”一边的秀菊回答。 “哦。”凌天清点点头,随即又问道,“这花有什么属性?” 她是好学宝宝,见到未知的东西,一定要弄清楚其中的成分、原理。 “书信?”秀菊听到主子又说他们听不懂的话了,急忙低低的说道,“主子,这花不是书信,别让其他人听到笑话。” 凌天清无奈的叹了口气,和一群没文化的人交流好痛苦。 不过今天她算是真正看到这个世界的模样。 之前不是被塞到轿子里,然后大半夜打包去别人的府上,就是在迟暮宫满是杂草的大院子走来走去…… 现在,她看见满眼的鲜花,好多都是从没见过的品种,看来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她去学习,可千万不能刚逃出去,就被陌生的坏境害死。 “御书房在哪里?”凌天清突然问道。 知识就是力量嘛,她还是先找到一堆书,然后翻翻看看,查查历史,最好再能找个地图,这样就能大致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 “往东边去,过两个大门,就到了。”梅欣立刻说道。 “走!”凌天清立刻兴致勃勃的往东边走去。 前面一群赏花的美人,纷纷捂着嘴窃窃私语,有意躲着凌天清,一个个全然没有当初来探望她病情时的殷勤,像是躲着瘟疫一样,躲她很远。 不过凌天清无所谓,她从这群叽叽喳喳的姐姐们口中,除了凌谨遇床上多厉害之外,也得不到更多的情报…… 时间是应该浪费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她要去御书房找资料! “主子,您真的要去御书房?” 尽管几个奴仆没有一般的宫人机警聪明,笨笨傻傻经常受罚,但是也知道御书房是禁地,更不准女流之辈踏入。 就连太后,都没去过御书房见王上。 “当然,不然这还有其他书房吗?”凌天清反问。 “有藏经阁。”华盖急忙回答。 “经书和文献资料不同。”凌天清摆摆手,皱着清秀的眉头,“我要找很重要的东西,快点带路。” “可那是禁地,没有王上允许,不可擅入。”荀全可不想被责罚,冷汗涔涔的说道。 “那个人说了,日后迟暮宫可以在王宫自由进入,不再受禁,难道御书房不隶属王宫?”凌天清再次反问。 “这个……”众人沉默,你看我,我看你。 “唉,那位兄台!”学着古代人的称呼,凌天清看见前面一行巡逻的侍卫走来,急忙和为首的红缨打招呼。 “兄台、大人。”走到红缨面前,凌天清笑眯眯的问道,“你今天听到王说的话了吧?后宫之内,是不是我哪里都能去?” 红缨刚刚与青玉交班,他对凌天清的问题,毫不思索的点头:“是。” “他那天也在场,你们听,大人都说是。”凌天清转过头,对四个面如土色的宫人,笑眯眯的说道。 当时凌谨遇确实说,迟暮宫日后可在后宫往来自由,不再受制。 “红缨大人。”几个宫人经常受罚,一看见凌谨遇身边的贴身侍卫,就发憷。 “好了,我们走吧,不要打搅大人巡逻。”凌天清笑得灿烂无比,哼着小曲,“少年强,那中国一定也很棒,吸收五千年的磁场,习惯了后发制人赢了还说承认……” 红缨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哼着奇怪歌曲往御书房方向走去的凌天清,伸手拦住排着队想溜走的最后一个人。 “苏筱筱要去哪里?” “回红缨大人的话,主子……她要去御书房。”华盖被拦住,哆哆嗦嗦的回答。 红缨眼里掠过一丝异色,随即,他垂下手,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华盖急忙一溜烟的小跑,追上前面的“大队伍”。 红缨略略思考,便转身往天香宫方向赶去。 御书房,没有敢拦风风火火的闯入的小丫头。 因为她底气十足,毫不惧色的说:王说,我可以随便去任何地方。 这句话还真的放之四海而皆准。 凌天清把凌谨遇搬出来,谁敢阻拦? 粗大的廊柱,高大的门楹,上面横匾上,遒劲有力的写着如椽大字--御书房。 踏入里面,正堂上方,悬挂着四字大匾--日月同辉。 两侧是屏风隔断,凌天清往东边的门里走去,刚刚踏进门内,不由咋舌。 九丈高的墙壁全被打成了书柜,用寒玉石砌成,每隔两排镶着夜明珠,可以防蛀防潮,便于保养书籍,也方便夜读。 三面墙,将近十层楼高,密密麻麻全是的书卷和竹简。 还有几面大书架高耸入顶,在明黄色的帷幔衬着下,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 凌天清站在这面积大约一千平米的大书房里,仿佛小蝼蚁。 如此高的书墙,若是找书多费力? 只抬头看,就觉得脖子快断了。 而且书墙太高,有种随时可能迎面砸下压死她的感觉。 北面的书墙下,空开了三丈高的地方,下面放着明黄色的软榻,上面写着“福泽天下”; 软榻边的矮长几上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个在白日都明亮耀眼、鸵鸟蛋大小的夜明珠。 第29章 跪好别动 镶嵌在书房四角的九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以及那些鸽子蛋大般嵌在寒玉石里的明珠,和软榻边放置的宝贝相比,显然逊色了很多。 凌天清跑到软榻边,看着矮几上放置的明珠,和入手冰寒沉重的镇纸,脸色惊喜万分,她要是能带着这么一个宝贝回家…… 瞧这镇纸的雕工,还有这不知名的材质,地球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一样的。 要是穿越回去能带点宝贝,也不枉费她来这里受苦了。 “主子,不要乱碰。”身后,梅欣可怜兮兮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们本来不想跟着凌天清一起进来,但实在怕主子把御书房也涂抹成迟暮宫那样…… 到时候他们四个人会死的更加难看。 而且小主子脑子有问题,天不怕地不怕,每天说着蔑视王权的话,万一被别人听到……也会诛九族呀。 额,虽然她的九族已经被诛的差不多了…… “真大……真有气势……”秀菊喃喃自语,被那些明珠和强势的龙气给震慑住了。 御书房都是专人打扫,四个倒霉催的这时候不进来开开眼界,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踏入这里一步。 所以衡量了一下死法,四个宫人还是决定进来“保护”主子,顺便瞻仰下传说中的御书房,也死得瞑目了。 “我只是看看。”凌天清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对着发光的鸵鸟蛋吞口水,没办法,她就喜欢猎奇,搜集宝贝。 “主子,快点看书吧,看完之后……赶紧走。”华盖也被一面面书墙震住了,这些书,得几辈子才能看完啊? “好,我知道了。”凌天清走到一面书墙边,抽出一本书来,随手翻着,叮嘱道,“你们累了就躺那边休息一下……” 她指的地方是龙榻! 是王上休息的地方!! 四个宫人纷纷对视,主子太疯癫,可是他们……还想多活两年。 凌天清手里有了书,就像是一块海绵掉入了水中,那神情都变得有些不一样。 她手中这本厚厚大大的书,名叫《物华天宝》,里面记载着这个世界的各种动植物,并配上了图。 凌天清抱着书,看的入迷了。 她自幼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看书极快,但是这本书厚约三寸,耗费了她很久的时间。 半个时辰过去,她竟还没看到一半。 凌天清额上微微冒汗,案桌上的九龙鼎里,缓缓的冒着青烟,似是龙涎香,甚是沁人心脾。 她从这本书里,发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这里的时辰节日,与她的世界完全不同。 原先凌天清并没有在意,后来她发现一处细节,凡是草木生长周期,在一年内,注明三十六个月,若是一年多,会出现一年零三十二月这样的数字。 原本,凌天清以为是刊印错误,可是后面发现,并非刊印问题,而是这里……一年的时间,是地球的三年时间。 她本夜观星象,以为自己还在地球的东半球上,可是现在看来,这里只是和地球处于平行空间的世界。 其实早就明白,从那些奇花异草上,早就知道,自己穿越到另一个空间,而非什么历史的朝代里。 凌天清突然转头,看向几个低头站在柱子边的下人,真可怕……他们如果在地球上,那么实际年龄已经到了中老年…… 一群大叔大妈……还是没文化的大叔大妈围绕着她…… 被小主子用诡异的眼神盯着,四个宫人微微一哆嗦,心中默诵菩萨保佑,千万不要让主子在这里发疯。 这可是御书房,不是迟暮宫…… 凌天清擦擦汗,继续往下看。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有着筹码,但是这样看上去,想离开这里的机会越来越小--她装着科学知识风暴的脑袋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现在,按照这里的年历来算,她是个还不到五岁大的娃娃。 或者说,那群看似和自己同龄的宫女,在自己的时代,已经是中年人,多么可怕! 更令她担忧的是,如果自己不能及早的穿越回去,日后即便回去了,都未必能找不到自己的亲人。 要知道,在这里呆上十年,地球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她还能看到爷爷奶奶吗? 凌天清越想越心慌,没心思再研究这些花草虫鱼,立刻放回书,寻找年鉴。 巨大的房间里,凌天清小小的身影在书墙前忙碌着,因为太心急,一向爱书的她,将书抽出来,翻几页发现不是自己要的,立刻扔在地上。 这可忙换了四个小宫人,华盖和梅欣急急忙忙的跟在凌天清身后,帮她收拾着书。 终于,在一个拐角处,凌天清找到了和年历有关的《星轨纪要》。 擦擦额上的汗水,凌天清就地坐在下,翻看起来。 有二十四节气,根据月亮的盈亏和星宿的转化而定,但是四季之外,加上附属的季节。 春夏秋冬之间,多出了浅春、浅夏、浅秋、浅冬。 一个春天,要连接两个浅春,这便让三个月的春天,延长为九个月。 薄暮时分,凌谨遇终于从天香宫出来,他喜欢在那里静坐,让美人温香软玉的取悦自己,以解理政忧劳。 凌天清低着头,依旧翻看着厚厚的《星轨纪要》,脸色异常的凝肃,与往日嘻嘻哈哈相比,多出了一分特殊的沉稳和严肃。 她身边原本站着的四个仆人,也累了,全都学她坐在冰凉的白玉石上,耷拉着头,想着这么闯进御书房,会受什么罚。 凌谨遇摆驾御书房,他示意不用行礼高呼,悄无声息的踏入东书阁。 一眼看见斜对角处坐在地上的小丫头,在身后九丈高的书墙衬托下,尤为渺小可怜。 几乎像个小蚂蚁,坐在角落里捧着书啃。 但即使她看上去像蝼蚁,那身上的气质,也吸引到凌谨遇。 隔得那么远,她又是低着头看书,凌谨遇依旧能感觉到那股怪异的磁场。 她和书在一起,似乎就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但是感觉,她绝对不是疯疯癫癫的丫头。 她的面色沉重认真,一双眼睛,泛着无法描述的光泽,就像清虚上人参不透的星。 凌天清往后翻着,什么七星八正,四阳五金,从未见过的星象学说以及黄历记法,还有怪异的天文现象,让她冷汗迭出。 第30章 腐败啊腐败 她越往后看,就越绝望--因为想穿越回去的可能性太小。 除非她能够研究出载人飞船,把自己先运到月球上,这样才有可能回到地球。 这个只剩下武力和王权的愚昧地方,别说造载人飞船了,就是想研究个摩托车出来,都需要全国上下的技术支持吧? 凌天清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到泛黄的书页上,她急忙用衣袖去擦拭,却猛然看到,一抹明黄色的衣摆,在白玉石上分外耀眼。 “王上万岁!” 身边几个打瞌睡的小宫人,明显的感觉到了强大的气场,一抬头,王上不知何时站在了房内,黑琉璃般的眼眸,如浅夏的月,似暖还寒的看着凌天清。 几个小宫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额头抵在手背上,战栗着大气也不敢出。 凌天清抬头看着凌谨遇,她正想着这个混乱的世界,满心烦恼,所以对上他冷冽的眼神几秒后,才回过神一样,急忙放下书,也跪在地上,但是她不说话。 凌谨遇看到她的眼睛,无比清亮,蕴藏着灵秀之气。 好像从没有听过她高呼“万岁”。 “退出去。” 正在迟暮宫的几个小宫人心惊胆战的等着处罚时,凌谨遇却大发慈悲的说道。 众人微微一愣,今天王上的心情很好吗?为什么一二再再而三的下赦令? 凌天清也松了口气,赶紧放回书,默默的想跟着大家一起退出去。 但是凌谨遇却缓缓开口:“苏筱筱,留下。” 凌天清继续默默后退,苏小小是谁,她不认识…… “大胆!”凌谨遇见她恍若未闻的想溜,他微微沉下语气。 凌天清原本挪着膝盖,想和大家同退同进生死与共,听到他杀气腾腾的两个字,顿时意识到,她就是那个该死的苏小小! 立刻僵硬不动,凌天清从心底,发出无声的哀叹。 瞬间,偌大的御书房、东书阁里,侍卫宫人退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凌谨遇和凌天清。 高大而充满压迫感的男人,娇小可怜的女娃,在御书房内,如此的不相符。 凌谨遇等到众人都退出,却一转身,往北边的软榻走去--正是凌天清之前让宫人们休息的地方。 清闲的靠在上面,凌谨遇翻阅起一边矮长几上的放置的书籍。 沉默的空气更加让人不安。 无言的压力,让凌天清心里骂娘也不敢动。 而凌谨遇居然不管凌天清了,让她留下后,什么话都不说,只翻看着自己尚未阅完的书籍。 凌天清原本还在耐心的等待,但是慢慢的,她的膝盖发疼,白玉石虽然温润,但是这么长跪不起,膝盖骨还是受不了。 她咬牙,依旧默不作声,只是慢慢的往后移,重新移到书架边,悄悄抽出刚才的书,尽量很轻很慢的把书移到自己的面前,这样跪着看了起来。 反正跪着也是跪着,她看着书打发时间,会转移膝盖的不适。 而且刚才看到了重点,天干地支,乾坤八卦…… 凌谨遇将她大胆的举动尽收眼底。 他不发话,她居然敢自己找事做! 真不知该说她傻,还是说她聪明。 看上去,这丫头嗜书如命。 她刚才还克制着的卑微表情,在看到书籍之后,慢慢的变得神采飞扬。 浮光掠影里,她仿佛从一块石头,突然变成了熠熠发光的美玉。 凌谨遇想到清虚上人对他说的话,让这个丫头在后宫自由往来,看看她能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也好方便他观察此女究竟是妖还是疯子。 “王上,到了用膳的时间。”一个侍卫,站在东书房外,恭敬的说道。 “命御膳房送入东书房。”凌谨遇缓缓翻着书,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 “是。” 凌天清终于也感觉到饿了,而且膝盖发麻,她又不愿意主动和凌谨遇说话。 原本想等着他一会走了,自己就溜回去,但是现在…… 一屋子的香味,御书房里的靠西边案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这个腐败奢侈的王,居然慢条斯理的开始用餐! 凌天清闻到那股香味,肚子咕咕叫,不停的吞口水,她生活规律,到点就要吃…… 长约两丈的条案,宽有两米,上面摆满了各色菜肴,一个人哪能吃的完? 真是太腐败了,也不知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居然不喊她一起吃! 凌天清用力盯着书,想转移肠胃的抗议。 可是,凌谨遇每吃一道菜,都有宫人在一边讲解菜肴美味。 “王上,这是月上新芽,用的是煌棠新芽,配上月鸟翅肉,新芽味清且香,翅肉嫩且滑,能补养脾胃,清和中气。”宫人为凌谨遇夹起一道菜,恭敬的说道。 “哧溜”,凌天清的口水差点流下来。 她下午看到那本《物华天宝》里面有介绍煌棠,此树生于沼泽,那根极深,吸收无数精华,都在叶子上,据说滋味极美,多吃能让人身轻体健。 至于月鸟,只有月圆时才会出现,体积很小,飞的极高,肉更是鲜美,最好的猎人也很难猎杀月鸟。 凌天清心里骂着,这家伙真是腐败啊,吃这一餐得多少银子啊! 而且他一道菜就尝几口,剩下的赏给她也好啊! 不可否认,凌天清很害怕凌谨遇,所以才一直宁愿跪着不说话,也不想和他交涉,请他让自己滚回去…… 但是,其中也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倔强。 凌天清极少受罚,只有一次,和那个严厉的老师争执学术,然后被罚站在未来精英班级的外面。 当着全世界最优秀最聪明也最骄傲的同学们面,她硬生生的站了一整夜,无论是谁来劝,她都不走。 最后校长和董事会的高级教师出动,勒令那个明明理论错误的老师道歉,她才拖着麻木的腿离开。 凌天清骨子里是倔强好胜的。 虽然有时候她更像一个普通的小女孩,贪生怕死,怕疼,希望好好活着…… 而凌谨遇,早就感觉到这个丫头的倔强怪异。 她似乎是一个不能被逼到绝境的人。 就算是折磨,也不能超过她忍受的底线,否则,她敢以死相逼。 比如那日杖刑,她最后完全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 今天和那日差不多,跪在地上那么久,膝盖都麻了吧? 他都听到她的肚子咕咕叫,不停的吞口水…… 第31章 聪明的女人 可即使这样,也不肯求他一声,这丫头,有时候似乎是真傻。 凌谨遇当然不想把她逼死,他只是不着痕迹的试探她的底线。 “饿了?”淡淡的声音,和煦如春风,却带着让人害怕的威严,压在凌天清的心上。 费力的吞了口口水,凌天清不想承认饿,但是却不自觉的默默点头。 那菜肴的香味,实在太馋人了。 那该死的解说,实在太诱人了…… “对上本王的话,便许你起身。”凌谨遇有意试她,不过也是因为今天确实心情不错,因为凌雪在边关竟然传来捷报。 不等小丫头回答,凌谨遇看了眼她的翠裙,便道:“风生翠袖。” 凌天清一听,想也没想,当即回道:“龙游金屋。” 外面天色有些暗,夜明珠里雕刻着龙凤,发出的光芒,宛若游龙戏凤。 虽不甚工整,但是算是对上了。 凌谨遇眼里浮过一丝冷笑:“起来吧。” 凌天清慢慢起身,她双膝酸麻,一步都动不得,扶着书架,低着头揉着膝盖。 “若是还能对上本王的上联,便准你桌边陪侍。”凌谨遇还想试她,便道。 “如果对上……我能回去吗?”凌天清很小声的提出条件。 “你觉得自己有和本王讨价还价的资格吗?”凌谨遇今天真的心情很好,以至于听到她的话,并未发火。 凌天清闭嘴,好吧,只要不打屁股,一切都好说。 “蛟龙不出,云锁万里山。” 抑扬顿挫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天子的气势。 “雏凤凌空,月暗一天星。”凌天清几乎没有思索,脱口而出。 凌天清可是精通古典文学,她拿过青少年组对联大赛的特别奖,这点小对联,还难不倒她。 只是,她现在很饿,没心情和他对对子,又没有什么奖励,还要提心吊胆,拿着自己脑袋往上押。 凌谨遇的手指,微微的收紧,她似乎很随意的吐出九个字来,却对的磅礴大气,试想明月一出,熠熠生辉,那满天的星子还能发光吗? 现在还只是雏凤,待凤凰涅盘,又是怎样的光景? 这幅上联,隋美人曾对过。 她以才色侍君,自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即使这样,也只能对出--莺莺燕燕,花赏四季人。 而凌天清随口就是月暗一天星。 蛟龙还未出,她雏凤已凌空! 这丫头隐约的压人气势,让凌谨遇在瞬间,杀意陡现,想将她除去。 好在她是女子,虽然气势压人,还不至于扭转乾坤。 凌天清哪里知道凌谨遇在想着什么,要是她知道刚才的下联让她的脑袋差点掉了,绝对不会这么轻松的吞着口水,想着杀去御膳房大吃一顿! 伴君如伴虎啊,说话更是要小心,一个字不对,都会惹来杀身之祸。 “若是你再能对上,便赏你一碟红莲翠丝。”凌谨遇清楚的听到她吞口水的声音,硬生生的按下杀意,又说道,“观天观地,观日观月,观上观下,观他人总是有高有低。” 她不是傻子,就是天才。 否则,这种时候还不以为意的吞口水……只想着吃东西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动,当即对道:“笑东笑西,笑南笑北,笑来笑去,笑自己原来无知无识。” 她对答如流,一气呵成,连想都未想。 凌谨遇脸色终于微变,轻轻握拳,狭长的凤眸里,有丝丝杀意涌现。 凌天清以前觉得自己是天才学生,但从穿越之后,就觉得自己无知无识,宇宙之大,智慧之深,是人类永远探索不完的。 “好。”凌谨遇半晌,轻轻吐出一个字来。 任谁听到这工整的对联,都不会认为苏筱筱是疯子傻子吧? 非但不疯不傻,反而聪明绝伦。 可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又为何不知伴君如伴虎,不知收敛锋芒?这不是找死吗? 或许,她真的一个疯子,一个有着太聪明头脑,却不懂如何自保的疯子。 凌谨遇琉璃般光华流转的凤眸,终于一点点敛去森森杀意,最终,在小丫头肚子咕咕的叫声中,慢慢的放开手。 掩去眼中那抹异色,凌谨遇淡淡道:“赏一碟红莲翠丝。” 凌天清已经被宫人引到长桌边,看着另一个宫人端了一盘翠色可人的丝状物到她的面前,翠丝边还点缀着九朵精致小红莲,一点油水都没有。 凌天清在迟暮宫,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菜肴,她好奇的看了半天,拿起银筷子,夹起一朵小红莲,往口中送去。 感觉更像是某种水果点心,味道很清香,汁液也多。 那翠色的绿丝,似乎是极小的藕,半透明,也是清香扑鼻。 “王上,我吃完了,先告辞,不打搅您用膳。”白玉碟只有巴掌大,凌天清飞快的吃完,放下银筷子,说完就要往外跑。 虽然满桌的美食很吸引她,但是对面坐了个活阎王,她哪敢多留啊。 “苏筱筱,你胆子可真大啊!”蓦然,年轻帝王的声音微微一沉,无言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笼向凌天清,“再多走一步试试,本王卸了你的腿。” 凌天清当即一步都不敢动,冷汗涔涔的看着地上。 暴君啊暴君,等她研究出自保的东西来,看怎么收拾他! “坐下,陪本王用膳。”凌谨遇看着小丫头煞白的脸,知道害怕也不算傻。 让她陪吃,是因为凌谨遇还有些话,想问她。 可是凌天清低头坐到宫人拉开的椅子上,接过递过来银筷金杯,闷头开吃,连句谢恩的话都没有说。 乖乖的听话,她才能保住一命,保住命,才可能逃开这可怕的地方。 不过按照惯例,她这个时候应该要被宫女们梳妆打扮,送去不同的府上…… 难道今天晚上不用去其他地方了? “苏筱筱,你可想见到家人?”凌谨遇金杯玉碗,银筷偶尔碰到金玉的声音很好听,他不缓不慢的问道。 凌天清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随即点头:“想。” 这个时候应该说“想”,虽然她和苏齐欢等人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这群人眼中,她是苏家人。 第32章 精彩绝艳 “若是想见家人,便要听话。”凌谨遇眉眼间,似乎多了抹温暖的笑容,他淡淡道,“苏筱筱,抬头,看着本王。” 凌天清不知道这个暴君又想干嘛,她挣扎了片刻,还是抬起头,看向凌谨遇。 她的眼神,不卑不亢,清亮无邪,像是清晨朝气蓬勃的花朵,迎接一缕阳光。 凌谨遇的黑眸,似乎带着笑,又似乎带着冰,从未有人这样毫无保留的直视他的眼睛,这女娃的眼神清亮有神,绝不是疯傻之人。 “说说你伺候过的这些大人里,最喜欢哪一位。”凌谨遇看着她,挑起墨黑的眉,问道。 “呃?”凌天清微微一愣,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凌雪,可是却摇摇头,“听不懂。” “苏筱筱,你只怕还没弄懂欺君之罪吧?本王看在你哥哥每次愿代你受罚的份上,最近对你有点太纵容了,果然不罚不行……” “你说什么?”凌天清皱了皱清秀的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也忘了尊称,只差没跳起来问。 哥哥代罚? 那个只见过一面的苏齐欢,为她代罚? “否则,你以为自己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凌谨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黑眸水光潋滟,光华流转,犹如夜明珠里嵌入了五彩石,“齐欢一向最疼家人,真是个好哥哥。” “王上,小女知错。”凌天清骇然之后,终于确定了他的意思,噗通一声跪下来,伏在地上,“请王上让小女见哥哥一面……” 她从没想过,自己犯的错,有人在背后默默的替她承担。 如果凌谨遇不说,她可能永远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 凌天清此刻,胸口充斥着复杂的感情,她没想到,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少年,会为她受罚。 她是恩怨分明的人,无缘无故的牵扯到别人的恩惠,非但良心不安,更加深深自责。 前段时间,她的伤慢慢恢复,不知道在迟暮宫闹了多少事端来,当时只以为没人管她,谁知道这一笔笔的账都记在苏齐欢的头上…… 她想到天牢里只见了一次的苏齐欢,他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如今分外鲜明的在她眼前浮现。 “本王刚刚问你的话,现在清楚了吗?”凌谨遇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凌天清,再次问道。 “那些大人都很好,小女全部不讨厌。”凌天清不得不回答。 “本王最恶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说辞。”凌谨遇依旧和如春风的说道。 “华大人,李大人最好。”凌天清不敢再贫嘴,伏在地上,立刻回答。 “凌雪不好?”凌谨遇终于冷哼一声,声音蓦然沉了下来,“苏筱筱,你敢跟本王充傻装楞,好大的胆子!” 她是装傻! 凌谨遇几次试探,都知道她是在装傻。 但,她又有很多地方是真傻。 她好像来自另一个地方,对王权和人情世故,丝毫不懂。 凌谨遇本来认为,将军府的小女本来天资聪慧,只是被圈养太久,不与外界接触,所以天真的有些傻了。 但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么单纯。 “王上息怒,我……凌雪原先很好,可是后面只会弄痛我,而华大人李大人好吃好喝的伺候我,又给我说笑话,所以……” 凌天清一着急,脑中转的飞快,她虽未经男女之事,但是书本的知识已经看的滚瓜烂熟,立刻为自己辩解,好在她伏跪在地上,脸色通红神情古怪也不会被凌谨遇看到。 她错了,苏齐欢为她受罚,让凌天清彻底知道错了。 以前口口声声毫无心机的说凌雪好,也是错了,她是什么人啊? 罪女,和她牵扯上关系的,都没好下场。 所以,她越喜欢的人,就要越装作不喜欢,这样才真的对他们好。 凌谨遇冷冷的看着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的小丫头,这一会,她真是一点都不傻,居然知道给凌雪开脱。 不过她似乎总是不习惯谦称和尊称,经常脱口就是“你”、“我”,不知道是不是被将军府宠出的坏习惯,没上没下,不知尊卑。 “李大人和华大人,就没有弄痛你?”凌谨遇眼底浮起一丝冷笑,伸手支着下颔,似乎已经吃饱喝足,等着人给他解闷。 “没……”凌天清再次愣了愣, 她现在好庆幸自己跪在地上,不用被他看见表情,不然这暴君看见她神情,准保又说:欺君! 不过她回答的有点无力,李大人和华大人是她随口说的两个色老头,他们只是打量了自己半天,然后就咂咂嘴走了,别说碰了,就是话也没多说一句。 “那你也该学到了一身本领,今日本王心情好,你……来个表演,若是本王看的高兴,便让你见上苏齐欢一面,”凌谨遇还真是吃饱喝足,慢条斯理的说道。 其实对苏筱筱,凌谨遇的政策是能保就顺手保一下,要是不能保,那就和将军府其他人一样,杀了也无妨。 他真正要保住的人,是苏齐欢。 齐欢对他来说,是将才,而苏筱筱,只是他暗保齐欢和凌雪的工具。 如今这工具有点出人意料,凌谨遇不得不考虑要不要物尽其用之后,剔除掉。 他不能让一个罪女,闹出事端来。 如果真是天上的小仙女,他会藏好。 如果是地下作孽的妖怪,他就杀了。 “表演?”凌天清眨巴着眼睛,看着白玉石上映着自己的脸。 唱歌跳舞?她最拿手拉丁和芭蕾,啊,也会唱点神曲,凤凰传奇之类的…… “你每天晚上学到的东西,取悦男人的表演。”凌谨遇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 他有心刁难。 凌天清看见白玉石上自己的表情猛然僵硬,她……没听错吧? 没有理解错的话,凌谨遇是让她表演活、春、宫? 当即,她忘了苏齐欢的事情,心里充满了愤怒…… 大变态!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的大变态! 凌天清在大大的震惊之下,抬起头,心里想着的话,没遮拦的从嘴里冒出来:“这是什么嗜好?叔叔,你不觉得自己应该看看心理医生?做皇上是很累,压力确实也大,天天被那群没脑子的臣子烦,又担心江山社稷被人偷了,不过……这种纾解方式,未免太变态了!你不但应该看看心理医生,更应该多接触一点高雅的东西,多看看书熏陶一下情操,培养自己的品味,别学那些亡国皇上,只知道声色犬马……” 第33章 见鬼的舞蹈 凌谨遇浓黑如画的眉微微一挑,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她的嘴巴可真厉害啊,而且一生气,就会忘了自己的身份,感觉……天外来客。 周围的宫人们脸色大变,纷纷跪在了地上。 他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是亡国皇上?什么是江山被偷了?菩萨啊,快点堵住这个傻女的嘴啊! “你看看,诸子百家圣贤书,在这么多圣贤书的面前,你身为帝王,应该有领袖风采,怎么能如此低俗?天下人要是知道你品位低下风气不正,岂不是人人效仿?”凌天清一边说,一边在偌大的房间指指点点,然后往门外移。 凌谨遇只是袖手站立,脸上含着莫名的笑意。 “王上,晚上还是多看点书培养高尚的情操……那么,我就告辞了,不用送,晚安。”凌天清已经移到了门边,这一刻,比兔子跑的还快,撒腿就逃。 哇哇哇,好可怕,她要赶紧逃出去。 而且刚才她又说错话了,典型的少年冲动性格! 但是如果不反抗,难不成要真的给他表演活、春、宫? 权衡利弊,凌天清还是要放手一搏,跟他拼了,士可杀不可辱! 虽然,她被辱了好多次,还是压倒性的侮辱…… 凌谨遇的眼里终于升起一丝寒意,依旧挺拔的站立着,只是伸手轻轻叩了叩桌子。 立刻,外面传来一声稚嫩/女声的惨呼:“啊呀……好痛……大侠饶命……” 凌天清被绿影提着腰带,惨白着小脸,不敢挣扎,生怕自己腰带没系好,从半途掉了下来。 她要被送到哪里去? 要送去一张床上? 然后上面都是大哥大叔? 不要啊! 让她走吧,她保证不伤害这世界的一花一草,一虫一鸟,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凌天清继续衡量着怎么逃跑,她聪明的脑瓜现在好迟钝,因为每天面对着性命攸关的狗血事情,动不动就可能掉脑袋,这让丫头的压力非常大。 被扔到床上,凌天清反应倒是快,一骨碌就爬起来,先打量环境,重点看门窗和自卫武器。 她在这里手无寸铁,要是有把枪,到是能干掉这群家伙。现在只能任人鱼肉,真的不甘心。 早知道就不要先改造迟暮宫,应该造个大炮出来保护自己才对。 凌天清后悔也没用了,因为在烛光和夜明珠交映的光芒中,她看见一排男人走了进来,全都是精赤着上身。 那个暴君想整死自己吧? 凌天清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凌谨遇这么恨她…… 她知道自己跑不掉,在这群大内高手的面前,她的速度就像一只小蜗牛,还没爬两步就会被踩死。 凌天清磨着牙,努力镇定下来,她很生气…… 因为太生气,所以反而很快冷静下来。 鬼知道要怎么去取悦男人,不过那个暴君想看,她也没有选择,不如大大方方的做一回新时代女性,让他看看新世界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凌天清就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凌天清像只毛都竖了起来的小猫,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紧紧攥着拳的掌心里,满是汗水。 她半跪在床上,看着面前一排的男人,额上也冒出汗来。 她看过新闻,少女被xx致死的新闻…… 从生理学上说,被这么多人摧残,她活下来的几率也不大。 明黄色的身影缓步走进来,坐在屏风边的软榻上,凌谨遇看着床上戒备姿势的凌天清,缓缓绽放出一个颠倒世人的微笑,声音依旧如春风温和:“可以开始了。” 凌天清已经否决了逃跑的作战计划,挟持那个魔王做人质也不太可能…… 短短的时间里,汗水浸透了衣服,紧紧贴在后背,她像是热锅里被砍掉腿的蚂蚁,连动一动都困难。 凌谨遇的笑容在她的眼里,比地狱里的魔鬼还要可怕。 这个男人,就这么痛恨将军府的人,至于这样赶尽杀绝吗? 凌天清沉默了片刻,看着面前七个男人,过了好一会才挣扎着站起身,踏在床上,终于居高临下了一次。 她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自杀很难。 因为这房间没有利器,撞柱子太惨烈,而且凌谨遇身边那群侍卫神出鬼没,可能她还没跑到柱子边,就被挡了回去,然后按在床上继续被xx致死。 咬舌?舌头下有动脉血管,中枢神经非常多,但是会非常非常痛,万一没咬死更惨…… 凌天清眼神闪烁不定,她突然看到凌谨遇软榻边放置的茶壶,如果割脉,比咬舌头要舒服的多吧? 她微微思索,伸手开始解腰带,穿着这么多,终究不方便自杀。 凌天清正在悲壮的想着,凌谨遇食指和中指抵在太阳穴上,闲闲的靠在软榻上,又开口了:“苏筱筱,如此脱衣,男人会对你有兴趣吗?” 这个混蛋暴君! 凌天清脸色一僵,原本就难看之极的表情,更是阴霾的不见天日。 她咬咬牙,深呼吸,轻轻一挥袖,脚尖立起,干脆跳起天鹅舞,一边跳一边脱,还要一边接近茶几。 几个男人没有凌谨遇的命令,全部像点了穴一样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凌谨遇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床上曼妙舞姿的小身影,这是什么舞蹈?很奇怪,不过看着也赏心悦目。 重点在于,她能一边跳一边脱的诗情画意。 一件件长袍散落在脚下,最后只剩下薄如蝉翼的内衫,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淡绿色抹胸和底裤。 凌谨遇眼神落在她的屁股,天朝女人的底裤……至于这么偷工减料吗? 原本长度到大腿中间位置的底裤,现在长度只到腿就算了,还被修改成紧紧贴着屁股的款式,将腰臀勾勒的无比漂亮。 而那抹胸也是用肚兜改动过的,细细的带子缠在脖子上,紧紧裹住初发莲花,露出一截雪白细软的腰肢,诱人心跳。 那群站在床边原本毫无表的一排男人,眼神也有点惊愕起来--这个小女娃里面穿的衣服,见所未见,半露未露,紧紧贴身的短小里衣,让人气血上升,躁动不安。 凌天清没了那么多的衣袍束缚,行动都轻松了很多。 第34章 哪种死法比较好 她没再脱下去,而是扶着最左边的一个男人肩膀,跳下床,扭着腰肢,眨眼将刚才古典的芭蕾换成了热情的拉丁。 只可惜没有音乐,跳起来的节奏感很差,因为她跳的是恰恰。 需要很强节奏和音乐感的恰恰,活泼帅气,舞步干净利落,让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凌谨遇,眼神都微微一变。 她跳的不是天朝任何的舞蹈,并非任何宫廷舞,举手投足间,带着陌生的奇特的美感,仿佛……天外来客。 没错,这四个字,再次浮现在凌谨遇脑中。 她根本不像天朝的人,静坐看书时眉眼间那股灵光,行为举止中的妖孽味…… 还有现在,宛如一个妖精,那眉眼间的灵动,还有轻盈的身姿,薄纱下的奇怪的惹人发热的装束…… 凌天清看着凌谨遇身边的茶壶,心跳有些加快。 她根本就不想死,如果能够活着逃出去,自然是谢天谢地,可是如果逃不出去,在被轮/奸和自杀两者之间,她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轻盈帅气的一个转身,凌天清伸手就拿到茶壶,没有想到如此容易接近目标,她那张脸,欢乐的几乎忘记自己拿白玉壶的目的是自杀,眉梢眼角都是笑。 终于拿到了,嗯嗯,死的会舒服一点…… 凌天清正要摔碎那薄如蝉翼的白玉壶,然后拿着锋利的玉片一隔脖子边的大动脉,帅气碉堡的结束自己悲壮的一生,可刚刚握住白玉壶的手,却被一只大手轻轻按住。 软榻上半躺的男人,懒洋洋的伸手,他的个子很高,手臂也长,轻轻松松的伸手便按住要摔白玉壶的凌天清的小手。 她的小手软乎乎的,嫩滑的像晚上吃的月鸟肉…… 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凌谨遇终于开口:“无需为本王斟茶,你要取悦的,是那些男人。” 斟茶?斟你个头啊! 如果可能,凌天清真想将手里的白玉壶砸到凌谨遇的脑门上。 但是,她的手动不了,被看似轻柔的搭着,却一动也不能动。 凌天清着急了,伸出另一只手,就去抓白玉茶杯。 她的指尖还没碰到茶杯,就被一股大力带过去,整个人如蝴蝶一样,轻飘飘的就落在软榻边。 抬头,凌天清骇然的对上一双漆黑幽深的双眸。 四目交接的瞬间,本能和第六感告诉她,她恐怕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罪臣之女,污浊之身,若是想取悦本王,只怕你要重新投胎。” 凌谨遇依旧带着淡淡的笑,一只手扣在她的虎口,另一只手温柔的拂过她的脸颊,修长手指落在那绿色裹胸上,突然屈指重重一弹。 凌天清不知道为什么他按到了哪里,身体发麻,一点也不能动,痛的皱起了眉。 这个魔鬼,不知道女生发育的时候,不能这样吗? “想着让老娘取悦你,你也得先重新投胎!”痛怒之下,凌天清怒了,毫不畏惧的盯着凌谨遇的眼睛。 激怒他杀了自己最好,反正这破变态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待。 说不准死了能重新穿越回去! 那七个一直面对着床,一动不动的男人们,脸上都闪过一丝惊恐。 而在外面守卫的侍卫宫人,听见里面的尖叫,也纷纷脸色大变。 痴!儿,不要命了! “你……”一直从容淡定的凌谨遇,眼里也浮起惊怒,伸手扣住她的下巴。 “我怎么了?你这么讨厌我,一刀杀了就是,为什么要这么侮辱人?”凌天清依旧动弹不得,隐隐觉得虎口发麻,骨头快被捏碎了,阵阵的痛让她说话都有点困难。 她咬着牙,眼里冒着绿光:“即便不是民主社会,我的命,也由不得你摆布!你是王又怎样?姑娘我想死,你拦得住吗?” 说完,她张口就想咬凌谨遇捏住她下巴的手,那眼神,完全是一只被惹毛了的小狼。 “死?本王不让你死,你敢死?”凌谨遇怒极反笑。 “暴君,你以为你能掌控别人的命?可笑,就算你能掌控别人的命,你也掌控不了别人的大脑!呵,我忘了,你这个笨蛋一定不知道大脑究竟是什么东西吧?”凌天清也愤怒的盯着他,讥讽的问道。 笨……笨蛋…… 一道天雷劈下,七个大汉估计从今以后要阳痿了…… 他们面对一个骂当今天子为笨蛋的痴!儿,实在不敢硬起来啊! “苏筱筱!”凌谨遇活到今天算开眼了。 居然有人从饭桌骂他骂到床上! 他是龙颜大怒,但表情几乎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眼色阴沉。 她又在说自己听不懂的话了! 这种话听过一次两次就算了,但总是从她嘴里蹦出来,就让人不得不怀疑,她究竟是不是妖孽附身。 否则,哪有那么多奇怪的名词? 而且,那张红润的小嘴在不停的凑过来想咬他,让他怒气中,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像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露齿大笑毫无顾忌,她张嘴咬人的模样,也新奇极了。 “我不叫苏小小,我是凌天清,凌谨遇的凌,雨过天青的天清!”凌天清亮出白森森的牙齿,死前也捍卫一下自己的真名。 又是一道天雷劈下,众大汉更痿了。 这疯丫头居然直呼圣名! 而且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已经完全疯了,疯了…… 心一横,凌天清张嘴狠心要咬自己的舌。 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不想再受其他侮辱。 “你竟敢自尽!”凌谨遇伸手扣住她的脸颊,眼里闪过一抹惊骇,果然逼到这里,她就开始拼命了。 被他捏住脸颊,凌天清像是被攥住鼻子的小狗,动不了嘴,只能愤恨的盯着凌谨遇。 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女人用厌恶愤怒目光直视,凌谨遇的震怒之余,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女娃就是个疯子! 对,他看着她明锐的眼神,不相信她是正常女子! 正常女子哪敢与他对视,更别说这种眼神…… 伸手点了凌天清的麻穴,凌谨遇甩手将她扔出去。 凌天清娇小的身躯在偌大的房间划了个圈,撞倒两丈外床边的大汉背上,才止住去势,跌了下来,可见凌谨遇有多怒。 她被摔的七荤八素,身体又麻麻的不能动,觉得骨头都要被摔碎了。 第35章 知错了 “本王也会挑去你的手筋脚筋,拔了你的牙,让你成想死都死不了的废人。”凌谨遇已经站在了凌天清的身边,伸脚将伏在地上无法动的女娃踢过去,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让你知道,敢忤逆天子的下场。” 凌天清脑子嗡嗡的响着,被摔的气血翻腾,可惜她不能动,胸口闷的像是被大石头紧紧压着。 “不过,你若是真想死,本王也会恩准。”脚尖勾起凌天清的下巴,凌谨遇泛起一丝冷笑,“只是,那疼爱你的哥哥,年迈的母亲,还有你最喜欢凌雪,本王也会一个个送去地狱陪你。” 凌天清脸色大变,眼里开始有惊恐。 她不想成废人,更不想别人为她死。 凌谨遇看见她眼里没了刚才的狠厉,脸色的笑容开始浓郁起来,仿佛缓缓绽放的花朵。 还有畏惧,就能掌控。 若是真没了畏惧,恐怕他也只能尽快解决掉她,免得给将军府惹来麻烦。 凌谨遇随手一挥,隔空便将她受制的穴道解开。 凌天清只觉得胸口被压制住的气血猛然往喉头涌去,僵麻的身体能动了,还未起身,喉咙一甜,“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王上。”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在帘外低低的说道,“紫元刚刚抵宫,恳请面圣。” 凌天清眼前一黑,一大口鲜血吐的她天旋地转,趴在地上喘了两口气,稍微清醒一点,立刻伸手抓住眼前绣着金龙腾云的软靴。 她咳着血,也顾不得擦,立刻说道:“我错了,罪女知错,咳……请王上……咳咳,请开恩,不要杀我……杀我家人……” 面对暴君,凌天清能不低头吗? 如果有一把pss微声手枪,她或许还能抵抗片刻。 凌谨遇看着煞白着小脸,楚楚可怜的模样,眸光阴晴不定,最终,转过身:“绿影,喂她朱颜丹,再将她带去天牢。” 这女娃许是很久没见家人,已经忘了这个世界还有亲人,竟敢在他面前寻死。 若是挑断她的手脚经脉,拔了她利齿,万一这女娃发起疯来,绝食抗议,对他来说无甚意义,不如喂她朱颜丹,让她求死不能。 也算是保她一命,否则她被被震伤了筋脉,也活不久了。 至于以后……她再这样口出狂言,他定斩不饶。 凌天清一直咳着血,她怀疑自己被震坏了心脉,胸口一直堵得慌,还有些微的耳鸣。 她不知道朱颜丹是什么,被强行塞进一颗红色怪异的丸药,吞下去之后,浑身发热,不久便止住了咳血,似乎力气也恢复了几分。 阴森的天牢里,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看见凌天清,立刻挣扎起来,拖着长长的脚链和手链,一把抓住小妹的胳膊。 “筱筱,你怎么了?受罚了?”苏齐欢看见凌天清唇边的血迹,立刻紧张又心痛的问道。 凌天清已经披上外袍,穿的很齐整,只是头发有些散乱,脸上还有点点血迹未擦去。 她不知该怎么对这个为她受罚的“哥哥”说话,只低下头,有些尴尬,更多的是内疚。 “绿影,我要面圣!王上金口玉言,为何出尔反尔,筱筱一切罪责都由我来承担,她不过是个痴傻之人……”见凌天清低头不语,苏齐欢转头问向绿影。 “她想自尽。”绿影眼里闪过一丝怜悯,淡淡说道。 苏齐欢立刻愣住,随即看着凌天清,伸手颤巍巍的摸着“小妹”的脸:“筱筱,你怎么想自尽?现在只剩下我们几人,你要好好活着……再不开心,也不能死……” 凌天清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对这个“哥哥”说,她只能继续低下头,不敢看苏齐欢的眼睛。 “她现在不会死了,王上,让她服了朱颜丹。”绿影看着兄妹相聚,知道自己不该再打搅,但依旧忍不住说道。 “什么?”苏齐欢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铁链哗啦啦的一阵响,急忙伸手掰过凌天清低下的头。 凌天清不知道朱颜丹是什么东西,她刚刚吃的那个止血的药丸? “你们兄妹好好谈谈,好自为之。”绿影知道自己不该说太多,所以身影一闪,便没了人影。 “筱筱,你……你真吃了朱颜丹?”苏齐欢捧着小妹的脸,看见她的肤色,果然泛着淡淡的、不正常的粉色,仿佛被桃花映照着般。 “朱颜丹是什么?”凌天清见没了别人,终于对上苏齐欢的眼睛,眸中有一抹好奇。 她刚才咳血不止,绿影喂入一颗血色丸药,她以为是止血疗伤的良药,所以并未多想。 事实证明,她太小太年轻,太傻太天真! “你这傻孩子,为何要在自尽?”苏齐欢削瘦的脸上,尽是痛苦,“你不想再见哥哥,不想再见母亲,不想再见……父亲吗?如今,服下朱颜丹,你这一生,都求死不能,处处受控……你……真傻!” “朱颜丹到底是什么?”凌天清听的半懂不懂,她当时不自杀行吗? 那么多男人,看着就害怕,与其受尽侮辱的死去,还不如自己了结干脆。 而且,她本来以为,凌谨遇这个暴君会让她死的痛快一点,谁知道……暴君究竟藏着什么心思,被她那样辱骂都平静无波。 然后转身赐药,还不是良药,真是可怕的人。 “无药可解的天下第一蛊毒。”苏齐欢颤抖着声音说道,“服下之人,一旦念死,便会四肢无力,遍身疼痛,寸步难行,宛如落入地狱,轮回无望,直到有求生念头,才可脱离无尽的痛苦。” 这药,还有许多传说中可怕之处,苏齐欢无法一一细细道来。 他只能告诉小妹,万万不能动死的念头,否则毒发,会痛不欲生,却又求死不能,饱受地狱之火的煎熬。 “不可能,毒药分类里面,就算是最高级的药物,也不可能这样针对性控制脑神经。”凌天清一听到这种和学术有关的问题,立刻不相信的说道,“药物可以影响生理、生化和病理过程,但诸如海洛因,也只是迷幻神经系统……” 苏齐欢怔怔的看着小妹,她刚才说的那番话,自己完全没听懂。 第36章 求饶 小妹以前虽然很傻,智商只停留在四五岁的模样,但是从来不过顺畅的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 回忆起来,好像自从将军府被抄斩之后,小妹隐约就变了。 那一次见面,她刚刚受罚,有气无力,只含着眼泪颤颤巍巍,什么话都不敢说,似乎被吓坏了。 这一次见面,小丫头虽然脸上血星点点,即使服了无药可解的毒,但是眼里依旧大放神采,与那日刚受罚完的怂样完全不同。 但是这样神采奕奕的小妹,居然要寻死…… 凌天清发觉苏齐欢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闭嘴,低下头,非常内疚看着“哥哥”身上的伤痕。 “你还在流血……”凌天清一低头,发现地上血痕斑斑,吃惊的大叫。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没了凌谨遇和那几个彪形大汉,凌天清一点都不想死,她现在--想活着逃出去。 最好带着将军府的人一起,不然自己跑了,想着还有人为她受罚,就心里难受。 “这点小伤没事。”苏齐欢温柔的说道,轻轻抚着凌天清散乱的头发,“筱筱,答应哥哥,以后不可寻死,等我们……我们会重新出去,像以前那样在一起生活。” 凌天清听到这么温柔关心的话语,突然很想自己亲人,她抬起头,意外的发现苏齐欢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如果不是因为那混蛋把她惹急了,她那么热爱生命,怎么会寻死? 凌天清在心里痛骂暴君,手上去解着苏齐欢满是血迹的破烂囚衣,想检查他的伤势。 她虽然不是药物方面的专家,但是好歹也精通中医。 至于西药,基本上理论知识也都知道,所以对刚才苏齐欢口中的“朱颜丹”并未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可能会有恐龙和其他的未知生物,但是凌天清却不相信这个落后的世界,会有比21世纪还先进的控制中枢的高科技药物。 如果凌天清知道,这个朱颜丹还会让她永远保持这样的躯体,她恐怕会吐血而亡。 红颜最怕迟暮,朱颜永想不改。 朱颜丹是毒药,也是女人梦寐以求的圣物。 只是,民间宫廷流传着朱颜丹的名号,数百年来,却没有一个人服用过。 有人说,这朱颜丹的药引极为难弄,五百年才能采集一次,所以只闻其名,未见其物; 又有人说,朱颜丹其实是王室秘药,专门喂给某些重要的人,控制其心,为王室效命。 不过这些都只是传说,毕竟几百年来,没人见过朱颜丹。 正是因为传说,没有任何的实例对比,所以苏齐欢才会那么恐惧。 没想到凌谨遇竟然有朱颜丹,又竟然会舍得把这五百年一出的毒药喂给自己的小妹…… 这种药,赐给身边最宠的妃子,永葆倾国之色,比丢给傻女吃要好万分吧? 苏齐欢不敢对懵懂无知的小妹说太多那药的可怕,只能先提醒她万万不可念死,否则会痛苦难忍,被折磨的失去心智,慢慢就如同行尸走肉…… 不过凌天清满脸的不在乎,那个暴君只要不惹她,她也不会没事去找死。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这位大哥为她受了多少罪,一笔笔的记下来,等她研究出枪支炮弹出来,再去收拾这暴君。 “筱筱?”苏齐欢越发的觉得凌天清不像是以前的小妹。 他有些无措的看着小妹扯开他的上衣,检查着伤痕累累的上身,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感觉……懵懂无知、智商只有四五岁的小妹,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隐隐散发着他们看不懂的光华。 “这些伤口要感染了。”凌天清看着溃烂的鞭伤和烙痕,比杏仁的形状要细长一点的眼里闪过担忧,清秀的眉头微拢。 天牢阴暗潮湿,他的伤如果拖下去,虽然不致命,却会留下很多后遗症。 “筱筱……没关系……”苏齐欢与凌雪同龄,模样比温和稳重的凌雪小多了,可是那眼神,带着一股虎父无犬子的狠锐。 小妹刚才说的话,有很多词他听不懂。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段时间被折磨的脑子更不好使了,让苏齐欢觉得她像是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 “下次……我不会再闯祸,不会让你受责。”凌天清抬起头,看着苏齐欢,乌黑的眼睛带着坚定的意志,“苏齐欢……不,哥哥,你放心,我会活得很好,会保护好自己……” 苏齐欢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凌天清,半晌,眼波温柔下来:“哥哥没事,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话便好。” “这次,绝不会忘了。”凌天清垂眸,看着他身上骇人的伤疤,咬着唇,思索着如何能平安出宫。 *** 御花园,百花争艳,雕栏画栋,美人如云,游走在其中,仿佛置身仙界。 一抹小小的身影,溜到了御医房。 凌天清刚从天牢里出来,连迟暮宫都没回,拔腿就往御医房跑。 她要给苏齐欢找点药。 御医房也是极大,前后十六间高大宽敞的房屋,据说这里收放着天朝最珍贵的药材。 随便打开哪个抽屉,里面的药物都是价值连城,极为稀罕。 凌天清现在学聪明了,她经过昨天一夜的后悔和醒悟,也从苏齐欢口中得知了更多这个世界的事情,她决定改变战略! 能不和暴君正面接触,就绝不和凌谨遇有碰面的机会。 这个时候,凌谨遇应该在御书房内处理事务。 虽然凌天清求知若渴,非常想多看一些书,从各方面来了解这个盛世天朝,但还是忍住跑去御书房的冲动,直奔御医房。 御医房的气势不如御书房,但是也是挑高近五丈高的高大墙体,一排排耸立的药架,凌天清站在其中,依旧觉得自己非常的渺小。 御医和宫人正在做检查清点药物的工作,看见外面溜进来一个小丫头,都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她,但是并没有一个人出声询问,也没有人管她。 这就是传说中的妖孽? 看她粉白一团,娇小灵气,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像天上的星子,脸蛋挂着讨喜的甜笑,精灵的很,完全不像是痴傻之人。 第37章 朱颜丹 果然将军府的傻女被妖精附身了。 后宫的任何一处角落,都接到王命,凌天清可以自由来去,无论她做什么事,都不得多言一句,更不得插手打搅。 凌天清发现大家只是好奇的偷偷打量她,又纷纷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似乎她成了空气,没有人和她说话,也没有人阻拦她。 原本她是“溜”,现在就这么大喇喇的走了进去,左看右看,四处观赏,反正没人理她。 类似四合院形式的闭合大院,东边的房里,药架上放着的都是青色为主的药材,看着小楷简单的药理描述,均为生发性质的药材,主治肝胆筋目。 北边的房间,放置的均为黑色药材,寒凉滋润的属性。 南边便是“火”的位置,药材为赤色,属性为温热生疼。 凌天清马上便记住了规律。 这御药房,按照五行相生相克,根据五色五味五脏而划分开来,外面看似是闭合的方院,走进才发现,其实这御药房乃是五芒星的布局。 凌天清从默默偷画王宫地图时候就发觉了,王宫里的布局和风水都非常严谨。 阴阳相合,乾坤两仪、四象八卦、五行制化,环环相扣。 无论是细微的小细节,还是整体的格局,都让整个王宫气如日虹,灿若凤舞,上结华盖,成五彩,帝王之气隐然勃发。 可惜她以前接受的都是严谨的科学知识,对风水只限于通读《黄帝内经》《易经》等一些古文,没有精力专门来研究这些……被科学渐渐认可,但却费精力的东西。 毕竟……自从传出神童的名号之后,凌天清五岁便被国际精英组织招收,重点培养,只为了她能成为最优秀的科学家,而不是风水先生。 苏齐欢受了严重的外伤,至于内伤,没有医疗仪器,她无法确诊,只能凭借望闻问切,给他找点药。 但是,从东屋走到西屋,凌天清发现只有部分药材和本草纲目上的相差无几。 更多的是古怪的名字,她根本没见过,什么巨犀角,木香落,紫陌红尘,银针绿…… 在御医房消磨了一个时辰,凌天清面对大半看不懂的药材,悲哀的发现,自己必须去御书房。 一定要先恶补这里的文化,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逃跑。 至少得把那本《物华天宝》看完熟记,那里面有详细介绍每种植物和动物的资料。 可是,又很害怕会碰到凌谨遇…… 咬着手指苦恼的想着要怎么办,凌天清突然想到早朝。 对,早朝! 只有那个时候,凌谨遇是绝对不会在御书房里! 还有每天晚上,她被送入其他府邸的时候,也是一个恶补学习的好机会。 这么一想,凌天清的脸上,闪过一丝希望,她当即放弃继续研究药名的想法,雄纠纠气昂昂的大步往迟暮宫赶回去。 她的大脑就像是精密仪器,只要看过一遍的东西,都可以准确记住,并且加以测量分析。 所以凌天清很清楚的记得自己走过的路,将王宫的地图,都绘在脑中,抄最近的路快步走回去。 美人们站在雕栏画栋前,倚着栏杆看这娇小的身影大步流星的往迟暮宫走,纷纷在捂嘴私语:“不是听说苏筱筱寻死觅活,今天怎么气色这么好?” “听说王上昨夜召了她,没有去任何美人的寝宫。” “连隋美人那里都没有去。”酸味越发弥漫开来。 “可是,今日有人见她是从天牢方向出来……” “难道王上真的……” “嘘,小心舌头,别乱说话。” 大家议论纷纷,凌天清却跑回迟暮宫,先找东西大吃一顿,然后就爬床上呼呼大睡,谁也不知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凌天清也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生活作息突然颠倒了。 白天她就躺床上睡得昏天暗地,正好也不用出去招惹事端,然后睡到晚上,精神十足的等着宫女帮她梳妆打扮。 看上去……她似乎很期待夜晚的到来,很期待能够被送出府,伺候各位大人。 迟暮宫的四个小宫人,看见自己主子突然变了性格,不知应该忧虑还是高兴。 因为凌天清每天早晨被送回来,就疲惫的倒床大睡,也不再和他们说一些稀奇古怪好玩的话,让几个年纪轻轻玩心又有些重的宫人们隐隐觉得失落。 如此反复了十多天,终于迟暮宫的宫人们忍不住了。 “主子,您快看天清花又要开了,出去走走吧?” 迟暮宫的侍童和宫女可都闷死了,今天一早,凌天清刚被送回来,还没爬上床,梅欣就说道。 “我有点困……”凌天清觉得自己大脑装了太多的东西,一时消化不了,得床上静躺一会。 “主子,夜长昼短,您每天晚上……没有睡好吗?”秀菊还是忍不住嘴快的问道。 “正是因为夜长昼短,所以才会很困!”凌天清坐到床边,开始脱鞋。 现在的时令是春天,酉时刚过,日落天黑,辰时才能见到清晨的阳光,几乎有十五个小时是黑夜。 在这个时空,大家的夜生活还不是很丰富,天一黑就关门睡觉,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却恰恰是学习的好机会。 凌天清求知若渴,她每天盼望着夜晚的到来,然后去各个府邸,直奔书房,漫漫长夜,根本不够她看几本书…… “主子,您不会……不会喜欢上伺候别人了吧?”梅欣也忍啊忍,还是没能忍住,皱着眉关心的问道,“还是……还是那些大人们刁难您?” “呃?”凌天清想着心事,没反应过来梅欣话里的意思。 难怪这几个宫人是后宫受罚最多的人! 相比其他宫女侍童,他们真的太不机灵,连这种话都能直接问出来,若是换了其他主子,肯定又得挨板子。 “是不是他们晚上都不让主子睡觉?” 秀菊也早想问了,以前的凌天清生龙活虎,没事就倒腾迟暮宫,给他们说一些怪谈奇闻,现在回来就睡觉,太不正常了。 华盖和荀全站在屏风后,他们也很想问,但是介于男女有别,一直没能问出口。 第38章 天生喜欢 “和他们没关系,是我的原因。”凌天清笑眯眯的说着,将鞋放在床边,打了个哈欠,“我要睡了,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站在床边伺候着的梅欣和秀菊相互看了一眼,表情非常的震惊,没有想到自家主子真的……真的喜欢上伺候男人这种活…… 那不是只有那些样的女人才喜欢做的事吗? 传言,当今圣上十分厌恨将军府,为了让将军府的小女伺候各位大人,甚至给她喂了某种奇怪的药。 这种药能控制心性,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难道是真的? 看着原本活泼天真的主子,现在每天哈欠练练睡眼惺忪,每天除了睡就是神经质的念着他们听不懂的东西,几个奴仆快哭了。 天朝十四岁的少女,已经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许多天朝女人,都是十四五岁便生了孩子,为夫家续香火。 然后对男女床上之事,也大多是从生了孩子之后,才慢慢领略到……妙处。 而他们的小主子,似乎很……早熟…… 梅欣和秀菊看着凌天清抱着锦被,她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闭上嘴,默默的退了下去。 天香宫里,琴声幽幽,美人衣袖轻舞,香风阵阵。 一个俊美如神祗的男人,正半眯着双眸,懒洋洋的看着广袖轻舒的美人。 他的眼神很柔软,像是羽毛,轻轻扫视一眼,便能让那人的肌肤一阵酥麻战栗。 只是柔软的羽毛下,隐藏着尖利无比的利刃。 凌谨遇有点心不在焉,他在想朝堂之事。 近日,为苏老将军平反的臣子越来越多。 时间一久,众怒渐平,几个老臣冷静下来,觉得苏将军之事,其中一定有冤屈。 而又听闻苏将军之女,触怒龙颜,被喂了药,狠狠折磨了一番。 有些清正臣子,再看到一个小女孩,每天晚上被送到各家府上,难免心中有些怜悯,于是,苏筱筱的真正作用开始发挥。 众人眼见老将军之女的遭遇,某些臣子难免心惊胆战,担心自己妻女日后也有此下场,为官更为小心谨慎--谨慎点受贿。 某些臣子则是哀悯祸累妻女。 更有一些臣子,则是暗中希望能帮老将军平反冤屈,他们不信,三朝为官,一门忠烈的老将军会反叛。 而年轻一代的官员,则想方设法希望能赦免苏齐欢。 凌谨遇念着苏将军,就不由想到最近安静下来的苏筱筱。 这女娃近日非但没闯祸,连迟暮宫都没有踏出过。 那日与苏齐欢相见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每天监视迟暮宫的回报都是:睡觉。 苏筱筱是想修炼成睡罗汉吗? 白日睡觉,天一黑,立刻精神十足的配合老宫女的梳妆打扮,开开心心的出宫…… 或者,是她天生就喜欢媚颜男人? 只要想到自己原本的惩罚变成了她的快乐,凌谨遇就会有杀意。 不知道为何,他性子一向最稳,喜怒不形于色,可见了苏筱筱之后,总是会动杀机。 不,准确的说,不是杀机,而是有种想把那女娃解剖开来,看看她的五脏六腑和……她口中的大脑,长的是不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凌谨遇讨厌任何不确定的事情,他的眼睛,能够看穿任何人。 可是,苏筱筱,却是模糊一团。 隋天香脚尖轻盈的点着地,旋转着,仿佛一只清美的蝴蝶,对她的王甜美的笑着。 她的王,有一双细长的双眸,带着妖邪的弧度,浓黑的上挑的眉毛,蕴着凌厉的气势,若不是那水润的薄唇,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这张俊美的让人惊怕的脸,只怕没人敢正视一眼。 隋天香很爱很爱这个男人。 她也知道天下的女人都在为这个男人癫狂,又爱又怕。 更多的女人,在盯着他身边那张后位…… 只是最近,王上似乎有了烦扰。一贯让人看不出心思的脸上,偶尔会露出心不在焉的表情。 凌谨遇懒洋洋的撑着下巴,看着隋天香的舞姿,想到了那日凌天清跳的舞。 很奇特的舞步,干净利落又热情,不带一丝天朝女人的脂粉气,只有朝气蓬勃的妖气,他甚至连续两日梦到小丫头跳着这么奇怪的舞来献媚。 “王上,王上?”隋天香第一次发现,凌谨遇可以走神走的这么明显。 凌谨遇看着伏在自己腿边的美人,眼神微微一闪,顺势揉揉太阳穴,自嘲的说道:“最近国事繁重,有些累了。” “王上,要不香儿再为您抚琴一曲?”隋天香立刻温柔的问道。 “不用,陪本王出去走走。” “是。”隋天香娇柔的回答,眼里有一丝失望,比起陪伴王上游走御花园,她更希望能够把凌谨遇留在寝宫。 不过……让那些美人看看王对自己恩宠也好。 “妖魔退散,急急如律令!!” 凌天清猛然从梦中惊醒,一下翻身坐起。 她梦到很多怪兽在追自己,然后凌谨遇站在前面对她阴森森的笑。 最近脑袋装了太多的东西,果然消化不完,连做梦都是稀奇古怪的。 “主子,您醒了?”一直在屋里伺候着的梅欣,惊喜的问道。 “主子,您起来啦?外面正在下雨,天清花开的好美,快点出来看。” 秀菊听到声音,提着裙角小跑进来,想让自家整日昏睡的主子出去走走。 凌天清被噩梦惊醒,也睡不着了,干脆下床,和四个宫人站在门口看天清花。 碧青色的花朵,纷纷扬扬的落下,枝头又开出新的天清花来,这凋谢和绽放的速度,让凌天清目瞪口呆。 虽然看过书上对天清花的记载,但是第一次看见下雨中的天清树,那些碧玉般的花朵纷纷坠下,仿佛下的是一场花雨,美的让人心惊。 凌天清突然提着裙角,冲到雨里,跑到树下,伸手接着那一片片的花朵。 “深院闭,小楼空,落花香露红……” 高墙外的凌谨遇蓦然听到这么一句呢喃,没有往日的欢快和没心没肺,带着那么一点点的伤感,仿佛是尝到愁滋味的少女。 愁怨啊,凌天清不知道有多想出宫。 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想找机会穿越回去…… 第39章 竟想着她 这个世界有五彩花纹的凤凰,有夜晚能发光的花朵,有很多很多的奇特的生物,她想采集一些样本带回去…… 宫人撑着华盖,隋天香站在凌谨遇的身边,见他不觉就走到迟暮宫外,广袖下的芊芊玉手紧紧攥住,脸上依旧温柔如水。 “你说,随口便能吟出绝句的人,怎会是疯子?”凌谨遇像是在问隋天香,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隋天香盈盈笑着,乖巧的回道:“王上,苏筱筱既是大家闺秀,精通琴棋书画亦不为奇。” 亦不为奇? 凌谨遇眼里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雏凤凌空,月暗一天星”和“莺莺燕燕,花赏四季人”可不一样! 同为女子,她身上有种“山登绝顶我为峰”的气势。 “……主子,快点回来吧,别淋着雨了。” “哎呀,主子,不能爬树……” 里面突然传来乱糟糟的声音,凌谨遇站在宫墙外,神情莫测。 凌天清卷起衣袖,蹭蹭蹭就爬上树上去,坐在树干上,伸手去摸那流光四溢的碧青色花朵。 在新世纪,她每天也会接受体能训练,所以爬树、越阻碍、野外生存都会训练到。 只是在这里……她就算是特训出来的特工,也无法自保啊。 谁让这个地方的人武力太强悍,她如果没有武器,根本不是对手。 “别吵吵,我就上来透透气。”凌天清横坐在枝干上,对下面着急的宫人说道。 华盖如织的巨大树冠挡住了大部分的雨水,只是被雨水沾染到的树枝,上面原先的花朵一片片凋落,紧接着又冒出新的花蕾,慢慢在雨中舒展开来,如玉石般流光溢彩。 天清花,原来这么美。 别的花在凋谢的时候都带着一丝凄凉。 而天清花,却轰轰烈烈,一点儿也不悲怆,反而带着新生的希望。 这就是和她同名的花儿。 凌天清突然觉得,生命如此美好而坚强。 四个宫人都急得在树下打转,生怕主子掉下来摔伤了。 凌天清抬头看着高大的树冠,又往上爬去。 这棵树很高,笔直粗大,直冲云霄。 这里的一切建筑和植被都很高大,凌天清只有爬的高一点,才能越过三丈多高的宫墙,看见外面的景色。 坐在高高的枝干上,凌天清远眺整个王宫,她的逃跑计划已经酝酿了一半,就等着找一个机会…… 从这里,跑出去,去北方神秘的原始森林,永远不回来。 “主子,小心一点!” “求您下来吧……” 一群奴仆在树根下打转,带着哭腔,早知道就让主子继续睡觉,这一起来就玩惊险节目,他们的心脏承受不了。 宫内,还没有人见过主子身份的女子,这么没形象的爬树。 “别吵吵,没听过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吗?我看一眼风景就下来。”凌天清大声说道。 几个奴仆呆了呆,他们还真没听说过“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而凌谨遇的眸中,再次划过一丝幽沉的水光。 凌天清抱着树干,眼神突然一闪,落在了宫墙下明黄色绣着金龙的华盖上。 凌天清心中一惊,王上? 她现在最怕凌谨遇,当即手脚一软,“哧溜”的往下滑了一节。 “主子,小心……”几个宫人在下面着急的喊着,生怕凌天清摔了下来。 凌天清现在看见凌谨遇就晕神,她勉强定下心神,抱紧了树干,看见明黄色的华盖往大门处移动,当即猴子似的又往上窜。 小妮子发狠的往树梢上爬,在凌谨遇踏入宫门之前,已经爬了六七丈高。 这株树大约有百米高,在现代,只有最原始的森林才能看到这样参天大树。 可是这个世界,百丈高的树木都有,动植物都异常高大,也许也是和季节有关,阳光雨露充足,都拼命的往上生长着。 凌天清条件反射的想跑,看见凌谨遇,就像是老鼠看见了猫。 眼看他踏进迟暮宫,当然是想离的远远的,所以先不顾一切往树上爬,想把自己藏起来。 在平时,凌天清会唾弃自己这么不理智、完全没有战略战术的行为,但是一旦看见这个所谓的生杀予夺的王,她聪明的头脑会被强大的气场震住,只想跑远点,藏起来。 爬了十多丈高,风从凌天清的脸上刮过,隐约感觉到树枝的微微晃动,小丫头脸色发白,瑟瑟发抖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她真是白痴! 不过这么高……暴君一掌拍过来,她不会死吧? 爬到旁边大腿粗细的树干上,凌天清脸色煞白的看着下面,她还从来没有爬过这么高的树,现在风雨一吹,感觉要掉下去了,好可怕…… 细雨纷飞,花雨阵阵,凌天清手边的花朵,像碧青的宝石,一朵朵绽放。 生命是如此精彩,人生是如此的美妙……她为什么要找死呢! 下面的人都跪在地上迎驾,只有凌天清爬这么高,“骑”在真龙天子的头顶…… 凌天清哭丧着脸,想着接下来可能会得到的责罚……不,她不会被责罚,苏齐欢会代她受罚。 想到这里,凌天清着急了,在上面用稚嫩的嗓音在树上喊道:“罪女叩见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院子里死寂一片。 凌谨遇自踏进来,就未曾开口,那压迫的气势,让迟暮宫迟钝的宫女们都觉得大事不妙,纷纷在心里哀呼,小主子快点下来吧,爬的比王上还要高,要王仰视……死罪啊! 可能还要连累他们一起斩首…… 凌天清咬咬牙,呼哧呼哧的顺着紫色光洁的树干滑下来,蹭的手腿发疼也不做声,噗通一声跪在明黄色衣袍的男人面前:“罪女叩见王上!” “筱筱姑娘真有趣,竟会爬树……”良久,隋天香斗胆打破沉寂,绽出一朵微笑来,对阴沉不语的王说道,“王上,后宫之内,还未见过会爬树的主子呢。” 她温言软语,笑容温婉,只是凌谨遇毫无表情,眼神略带冷锐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小小身影。 这个丫头,又只穿着中衣就跑了出来,短裤长褂,不知有多怪异。 “苏筱筱,你跑树上作甚?”终于,凌谨遇打量了苏筱筱怪异的衣着之后,缓缓开口,语气很淡,让人分辨不出他的心理。 第40章 送你一朵花 “王上,我……罪女是想……想送你一朵花。”凌天清脑瓜飞快的转着,她必须讨好这个男人啊,不然苏齐欢就要受苦了。 凌谨遇原本不动声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水光。 “嗄,我真的想送你一朵花!”凌天清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伸出被树干蹭的红红的手掌,掌心里,安静的躺着一朵青色的花朵。 --被蹂 躏的面目全非的花朵…… “真的,这花……呃,我拿错了……”凌天清看见一朵“残花”,立刻伸出另一只手,掌心里躺着一朵完整的天清花。 刚才太紧张,随便捡起一朵花,没看好坏,现在赶紧再抓一朵落花补上。 幸好这地上都是落花,随便一抓就是一把…… 凌谨遇将凌天清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这丫头以为自己是收破烂的? 居然敢从地上随便抓朵花来糊弄他! 但是……第一次有人送他花…… 看着那双通红的小手里的淡青色的花朵,凌谨遇有种很奇异的感觉。 从太子殿下到王上,十九年来,从未有过一个人,送他一朵花。 那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孤峰顶最高处,那个坚硬而孤独的磐石上,突然有一条柔软的绿色枝蔓,一点点的往磐石的身上爬去,带着某种柔软的刺痒,开出美丽的花朵。 凌天清等了半天,胳膊都举酸了,她想偷看一眼凌谨遇的表情,却又不敢,只能继续保持瑜伽拜日的姿势。 终于,掌心微微一痒,那朵花像是被风吹走了一样。 “本王可曾说过,衣衫不整,定要受罚?”凌谨遇指尖转着那朵青色玲珑的花,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一朵落花的姿态。 很美,凋谢的天清花,是半透明的淡青色,像是琉璃雕成。 “对不起!罪女知错,愿意领罚。”凌天清立刻说道。 只要不罚哥哥就行,她真的不愿意看着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代替自己受罚。 “苏筱筱,若是你能在这朵花落地之前,能给本王解释为何总是喜欢衣冠不整,本王会考虑免去责罚。”凌谨遇说着,指尖一弹,那朵花像是蝴蝶一样,往空中飞去。 他很想知道,这个女娃是不是天生淫/贱,整日穿成这样,衣不裹体,明显是想勾引男人的目光。 凌天清不知道凌谨遇是什么意思,她的大脑直接下的命令就是: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找个理由!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君不见廿一世纪,男男女女都这么穿!” 呃,连珠炮般的话说完,那朵花还在空中悠悠的飘着,周围是死寂一片。 只有风声和雨声,然后那朵花慢悠悠的飘在凌天清的面前,落地不动…… 凌天清在这让人快窒息的沉默中,开始冒汗,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啊,只能下意识的这样回答。 “别人笑我太疯癫……”悦耳好听的声音,在雨声里浮起。 凌谨遇看着这个小小的女娃,眼眸越发的深邃,闪着碧青的光芒,仿佛瞳孔里盛开着千万朵的天清花。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真的看不穿! 凌谨遇真的看不穿这个小女娃心中的世界。 凌天清好不凄凉的跪着,战战兢兢的等着宣判。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当成科学家来培养的人而言,现在这样的情况,就像是原本可以翱翔蓝天的鹰隼,被囚禁在牢笼里,无法展翅飞翔。 而周围的奴仆们也战战兢兢,秀菊更是连牙齿都忍不住打颤,王上一沉默,她们就像是在地狱里挣扎一样。 “王上,花侯求见。”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禀报。 “准。”凌谨遇轻轻一挥衣袍,那宽袍卷起一阵风,将地上的落花席卷的瑟瑟飞舞,落地的那枚青色的花朵,已经悄无声息的在漫天花雨中,纳入袍袖里。 “王上好兴致,竟会来此赏花。”清亮亮的声音响起,花侯在花雨中,人面桃花,精致的眉眼,有着让女人颠倒的魔力。 天清树,后宫之内,只有迟暮宫才有一株。 唯一的一株天清树。 每到下雨之时,美人们若是想看天清花的花雨,都是在迟暮宫的宫墙外等候着。 迟暮宫外千米之内,全是厚厚的落花。 “花侯有何事要奏?”凌谨遇眼神落在凌天清的背上,淡淡问道。 凌天清依旧跪在地上,没人喊她起来,听着两个人还闲闲的聊起天来,不由郁闷的从鼻子里叹了口气。 她对这里的国事一点都不关心,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逃出去。 这么天天跪着,迟早要得关节炎风湿病。 “王上,今日天气阴寒,久跪双膝受不住……”花解语秋水般盈泽的眸子,看了眼地上衣着单薄的凌天清,竟为她求情起来。 “花侯素来怜香惜玉。罢了,这几日,你既不必出王城,苏筱筱就交给你,带回花侯府多加调教。”凌谨遇瞥了地上伏跪的凌天清一眼,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三日后,让她学点规矩回来,本王要验收。” 语毕,凌谨遇转身,带着一行人,搂着隋美人,往外走去。 “臣,领旨。”花解语原先笑容如花的脸上,微微一愣,闪过一丝惊疑。 凌谨遇将苏筱筱交给自己,意欲何为? 紧接着,花解语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让他多嘴! 王意难测,只怕今日他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到了凌谨遇。 调教其他女人没问题,但是要调教疯疯癫癫的女人,三日后王上验收,这真是……要了他命啊! 万一没有调教好,等待他的不知道是什么惩罚。 王意难测,王意难测啊! 在花解语想着最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了王上时,凌谨遇却直转御书房。 隋天香被丢在原地,纤纤玉指收的更紧。 凌谨遇站在南书房里,衣袖微微一抖,一朵天清花悠悠的飘落在案桌上。 第一次有人送他花儿,虽然送的人并没有那么诚心,可是那感觉很独特。 凌谨遇伸手捻着那朵花,如雕刻出的眉眼里,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天清花的味道非常好闻,很淡很悠远绵长令人凝神静气的香味,微甜微暖,能够沁入皮肤里。 偌大的王宫,只要有一株天清树,千米之外都能暗香扑鼻。 小丫头因为每日待在天清树下酣睡,也沾染了一身花香味,举手投足,都带着很淡的暖香。 她此刻又活过来了,因为凌谨遇走了。 所以不用人喊,凌天清一骨碌爬起来,毫无惧意的和花解语对视。 第41章 作死的小妖精 这个男人,这个嘴唇像粉色蔷薇的男人,就是那日欺负的她死去活来的家伙! 凌天清当时糊涂着,现在可都记得呢,他给自己上的什么狗屁膏药,让她难受了整整三天! “苏小姐,又见面了。”花解语看着瞪着他的小丫头,缓缓绽放出一个笑来,笑容很邪恶,也很无奈。 “是呀,你想不到吧?”凌天清挑起眉,这是她的地盘,她可不怕这家伙。 花解语觉得这次招惹到一个很大的麻烦。 而且越想越觉得是凌谨遇给他丢难题,万一调教不好,肯定会降罪,说不准自己就和倒霉的凌雪一样,被流放到边疆去打野蛮人…… 那里连个美女都没有,会闷死。 “筱筱,跟锦哥哥回府吧。”花解语扬起蔷薇色的唇,伸出手说道。 “你想再给我上药害我?”凌天清警觉的问道。 “哈哈,筱筱又在胡言乱语了,哥哥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害你呢?”花解语虽然心里惊疑不定,但脸上笑的春风和煦。 “最好如此,如果你再欺负我,我就……告御状!凌……王上对我好着呢,你也看到了,我今儿犯了事,他都没罚我……”凌天清知道不能抗旨,但是她很讨厌这个欺负过她的人,所以当然要自保。 如果在外人面前,自保很简单,只要说出王上的名讳来就可以吓倒一大片,比她戴着的玉葫芦还管用。 然后要假装和凌谨遇的关系很好……这叫狐假虎威。 凌天清初来乍到不懂这些,现在她在外面狡猾着呢,每到一个大人家里,把孙子兵法都上演一番,搅的风生水起,那群大人哪个敢对她无礼? 所以虽说是罪臣之女,其实她盼望着夜晚的到来,去各个府上“大显神通”,霸占他们一切资源……学习知识搞科研。 站在迟暮宫外赏花的一群美人,清晰的听到小丫头在和花侯炫耀皇恩,一个个气的脸色都变了,指甲快掐断了。 真是作死的小妖精! 而花解语头疼啊,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头疼。 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那日受了罚可怜兮兮惊慌失措傻乎乎的苏筱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生龙活虎,在他府上跑来跑去,一刻都不消停的苏筱筱。 而且,他居然管不住她。 威、逼、利、诱,对将军府的小女一点用都没有。 花解语又不敢真的用强,怕这丫头真的告御状,惹怒王上…… 虽然表面上看去,凌谨遇对将军府恨不能斩尽杀绝,但是对苏筱筱,似乎又有着微妙的情感。 且不说坊间流传的一些蜚语,至少,王上三进迟暮宫,就能看出他对苏筱筱的态度。 花解语是人精,位高权重,又有太后做靠山,自然天不怕地不怕。 可独独对比自己小三岁的王弟,有些惧意。 凌谨遇阴沉莫测,心思奇诡,若是不小心招惹到了他,绝没有好下场。 所以凌天清在他的书房和太医院疯跑,花解语束手无策,只能跟在她后面找机会“下手”。 “花解语,你是不是想‘调教’我?” 凌天清在药房里,翻着百草书,配着药,头也不抬很淡定的问道。 花解语站在一边,手里的折扇差点就掉在地上。 看看,这小妮子镇定自若的模样,哪里是疯子,简直就是妖孽嘛! “我们做个交易吧。” 凌天清摸着下巴,秀气的眉头微微皱着,看着桌上的药,漫不经心的说道。 瞧瞧,这个小妮子一出宫,和在王上面前那副可怜样完全相反,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样。 那贱贱的“你来吃我啊”的表情,让人恨不得把她吓的痛哭流涕磕头求饶。 “筱筱,你还没资格和本侯谈条件。”花解语倚靠在桌边,艳粉色的唇轻轻挑了挑,提醒道。 “唔,让我安安静静看三天的书,我不会给你惹事,回去也不会对凌谨遇说你的坏话,保证他验收过关。” 凌天清看见这个世界的美男,就像全部打包带回去,然后让他们给自己出卖男色赚钱…… “对了,我是个很记仇的人。”凌天清歪着头,她的心理学虽然学的不太好,但是对付这里的人应该绰绰有余吧? “你要是不答应,还想着坏主意欺负我,那么,凌谨遇那边你绝对过不了关。”凌天清究竟还是年纪太小,否则话应该说的更狠一点。 可惜人情世故这个词,是要阅历的,并不是书本上就能学到的东西。 “筱筱,你在威胁锦哥哥吗?”花解语一点也不恼怒,扇子顶着自己尖尖的下巴,笑容如花的问道。 “不是威胁啦,是交易。”凌天清转过身,走到药柜前,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打开,从里面取出自己要的东西。 “筱筱,你忘了锦哥哥最不喜欢和别人谈交易?”蓦然欺身,花解语已经鬼魅般的贴上了凌天清的身后。 “啊,我忘了。”凌天清突然转过身,和花解语几乎是紧贴着,她刚刚发育的胸口轻轻擦过眼前男人的胁下,差点撞到他。 这个世界的男人,平均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女人也是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人家是鹤立鸡群,可凌天清在这里,就像是小鸡在鹤群里,一下被淹没了。 凌天清急忙后退半步,抬头看着高大的男人,身高的差距让她的气势不自觉的就被压了下去。 “这样吧,给你半天的时间,教教我怎么应付凌谨遇,可以了吧?”凌天清很“大方”的说道。 “你要先学会取悦男人,让他高兴。”花解语见她一松口,笑颜如花的抬起手,往她透着桃花粉的脸上捏去。 “但是让他高兴了,我不高兴怎么办?”凌天清嘟起唇,没好气的打掉花解语的手,反问。 她才不想让凌谨遇高兴呢,除非他能让自己穿越回去。 那她可以学学宠物狗,没事摇摇尾巴,给他舔舔手。 “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伺候的男人高兴,将军府没人教你吗?”花解语的手顺手就捞住她的小辫子,绞在手指间,“不过老将军也可能把你当成儿子来养了,毕竟,老将军最厌恶脂粉气……” “所以你这样的人若是在前线,也会被喀嚓掉的。”凌天清满不在乎的看着花解语艳丽的脸,说道。 凌天清这段时间可打听到不少事情,加上之前凌雪所说的那些,她知道花解语恨将军府,因为他的哥哥,被自己的“爹”斩杀在沙场。 第42章 疯病被治好了? 所以,花解语第一晚才那么狠的折磨自己。 她还是得小心点,虽然有凌谨遇那个护身符,不过花解语也不是省油的灯,听说四侯,他的性格最叵测。 凌天清所见到的三侯里,凌雪最好,温柔又稳重,对她笑的时候,那心儿都化成水了…… 至于温寒,只有一面之交,人如其名,温如淡水,寒若冰霜,冷漠自制,倒也看不出什么坏。 只有这个花解语,轻薄她,欺负她,不知给她抹了什么药,差点害死她! 反正凌天清对花解语的不喜欢,仅亚于凌谨遇。 凌谨遇已经不能用“不喜欢”来下定义,而是让人又怕又惧,看见就想躲得远远的。 “筱筱,你可知,自己和谁说话?”花解语眯起了水眸,长指绕着她的发丝,绞啊绞啊,就绞到了她的脸上,伸手捏着小丫头嫩滑的脸蛋,阴测测的问道。 “你知道吗?听说我是凤身之命,命格为后。”凌天清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花解语,咧出一个灿烂明媚微笑,“我要是真当了王后,一定把你这只手剁下来喂狗。” 她虽然年纪还小,还没有修炼成人精,但是已经掌握了基本的生存要诀--拿凌谨遇当挡箭牌,保证横行无阻。 而且,没有人敢在凌谨遇面前揭发自己的恶行和狂言妄语。 因为那群人,比她还害怕性格阴沉诡谲的王,她每句话都是大逆不道的,谁也不敢把一个疯丫头的胡话转说给凌谨遇听。 花解语低头看着她,小妮子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伶牙俐齿,聪慧大胆…… 她的疯病被医治好了? 瞧她在太医院里抓药看书的模样,似乎对医术很精通…… “你现在想要锦哥哥的手,我也会送给你。”换成别人早就惶恐不安,可是花解语还是面不改色,另一只手握着折扇,干脆轻佻的点在她的胸前。 这一下,表面上很淡定的小丫头,一下就竖起了毛,蹬蹬蹬连退三步,但是头发又被花解语的手指缠住了,让她吃痛的叫了起来:“你、你、你对我无礼!” “王上送你来,就是让我非礼的啊。”花解语看着她抢救自己的头发,用力掰着自己的手指,不觉好笑的说道。 今天任她疯跑了一下午,现在是“下手”的好时机。 “放开我……啊,凌谨遇,快救命!” 凌天清被花解语提着后领往外走去,立刻挣扎起来,毫不忌讳的大喊凌谨遇的名讳--因为没人敢告状她直呼王名。 相反,那些听到她说凌谨遇名字的人,都是面如土色,吓得跪在地上,求她小声点,别招来灭府之灾。 但是这招对花解语没用。 凌天清着急了,被提着走过桌边的时候,伸手捞起上面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往后面撒去。 花解语并没有把扔过来的东西放在心上,折扇一挥,唰的全部挡掉。 就在这时,一阵火光燎到他的扇子上,呼啦一声,见风就长,火势往他的袍袖上燎去。 这是什么……妖术? 明明见她扔过来的是寻常药粉,怎就变成了火? 花解语一惊,忙将小丫头扔到一边,怕她也被燎伤,紧接着,“嗤啦”一声,果决的撕去袍袖,才阻住那股火势。 凌天清溜的快,拔腿就往外面跑,心中还在懊恼这个化学反应不够完美。 理论上来说,寒碧草加上红萼果,沾点镁粉,只要比例正确,见风就起火,这是因为空气中细微的摩擦和气流的原因。 如果再给她一段时间,用这个普通的药粉,可以做出简单的炸药来。 关键是安全性没有解决…… 凌天清想着有一天推着大炮轰炸凌谨遇的场景,心里就笑开了花。 快了快了,她就要大功告成,再偷点材料,把御医房变成自己的恐怖基地,出宫也指日可待! “苏筱筱,你对本侯用了什么妖法?” 花解语闪到跑的像小兔子的凌天清面前,伸手一点,脸上已经挂不住笑容,衣袖被撕下整块,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 凌天清总是会忘记,这个世界有种她很想学会的本领--点穴。 还有轻功,她也很想学。 会飞檐走壁了,就能轻松逃离了吧? 哭丧着脸,被定住了身形,凌天清看着妖艳的男人面带邪气的一点点靠近自己,动弹不得。 “当然,你现在可以不回答,等一会,本侯会让你哭着喊哥哥……” 花解语发狠了,他刚才着实有些狼狈和惊险,因为从未想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娃,会“玩火”。 无论她是妖女还是凤身,今日惹恼了他,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凌天清转着眼睛,她也嗓子也失声了,只能被花解语像提着开水壶一样,提到寝卧。 伸手将她往大床上一扔,花解语眼底有些阴鸷的看了眼自己撕下来的袍袖,轻轻拍了拍手。 “花爷。”外面走进来两个水灵灵的婢女,瞟了眼床上的四仰八叉的凌天清,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花解语伸开胳膊,眼里的阴鸷已经被笑意取代,暖洋洋的说道:“芝儿,今天夜宴群芳,给本侯挑几个上等的舞姬。” “是。”左边的绿衣婢女温柔乖巧的回答,开始为他更衣。 “爷,那……快到晚膳的时间,这个女子……”右边的婢女看了眼床上一动不能动的凌天清,试探的问道。 “让她饿一顿,不会死的。”花解语打断右边婢女的话,懒懒的说道。 “爷,她可是王上的人啊。”名叫芝儿的婢女脱去花解语的外衣,踮起脚尖,在花解语的耳边低低的说道。 “而且,雪侯临行前,还为了她和爷闹了一场呢。”右边的婢女也低声的提醒。 花解语的唇边浮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可是瞳孔却微微的收缩起来。 凌雪啊!该死的凌雪! “王上是不是见爷最近闲着,所以丢个……” “麻烦”没敢说出口,芝儿为花解语解开里衣,另外一个婢女,拿来一套新衣服,伺候他换上。 第43章 救星来了 凌天清愤愤的看着站在床边被伺候更衣的男人,当看见婢女为花侯脱掉里面的衣袍时,她也没移开视线,瞪着圆圆的黑眼睛,死死的看着他的身材。 不看白不看! 不过看了也白看。 因为凌天清现在对男人一点幻想都没有,她只想穿回去,然后开着航母载个核弹过来,把欺负她的人教训一顿…… 花解语笑意盈盈的双眸,也定在凌天清的脸上,这丫头有妖术? 反正他要提放着点,千万别让她把花侯府给烧了,不然传出去,他在王城里子面子全没。 所以点上穴最放心,让她一根手指都不能动,连嘴都没法张,看还能使什么花招。 凌天清一肚子的怨愤说不出来,只能用杀人的目光看着满桌美味--她被扔在椅子上端坐着,看着花解语和一群美人用膳,只能干吞着口水。 不对,口水都没法吞,因为点了穴,舌头也硬了,那口水很不雅的想流出来…… “爷,她好像很饿。” “花爷,要不解了她的穴吧,瞧那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几个看似“心软”了的美人端着酒,喂着花解语,似乎在为凌天清求情。 可转过头,眼眸里都是讥笑和促狭。 “筱筱,先看看美人应该怎么伺候主子用膳。”花解语伸手捏捏凌天清的脸,看着她对着美味直流口水的模样,笑着说道,“万一王上用膳让你伺候着,千万不能硬邦邦的杵着流口水。 ” 凌天清愤怒的瞪了他一眼,红着脸闭上眼睛。 她抗拒不了美食嘛。 真想吃,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着这一桌子又都是那个世界没有的美味佳肴…… “不能闭眼,否则怎么能学到东西回去交代呢?” 花解语温柔的笑着,伸手滑到她的脖子上,将她的发丝整理好,就像一个温柔的情人。 “爷,小侯爷来了。”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奴仆,低低的说道。 凌天清猛然睁开眼睛,里面全是惊讶和喜悦,她应该没听错,“小侯爷”,凌雪回来了? 她的救星回来了? 凌雪!凌雪!! 凌雪这么快就回来了,真没白教他一晚孙子兵法! 凌天清发现自己可想他了,想的心里酸酸的,想哭…… “小侯爷今天真有兴致。”花解语眼眸在凌天清悲喜交加的脸上顿了顿,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淡淡道,“请他进来。” “是。”奴仆一溜小跑的快步走出去。 “想你凌雪哥哥了?”花解语似乎极喜欢摸着女人的脸,他又抚着凌天清的脸,长指从她的眉心滑到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凌天清惊喜的脸色又变成了愤怒,可惜她没法动,也没法开口,否则咬掉他的手。 花解语是情场老手,对少女的心思,不用看,用鼻子都能闻出来。 这丫头刚才听到“小侯爷”三个字,死气沉沉的脸上立刻开出了一朵花,眼眸都像是点燃的焰火,一看便知她把笑侯当成了凌雪。 看来,将军府这小妮子真的很喜欢凌雪。 大厅外,出现一个模样俊俏,年纪尚幼的少年。 他穿着紫金绣蟒束腰袍,头发用紫金簪束的齐整,面白如玉,眉眼灵动,举手投足间,贵气四溢。 看见大殿长桌边坐着的一个清秀瘦小的小女娃,少年突然笑了起来,灿烂如花,声音也是清脆动听,试探的喊道:“苏筱筱?” 苏筱筱无法转头,只能用余光看见一个紫衣少年往殿内走来。 那个少年一看便知是王孙贵族,气宇轩昂,带着皇亲国戚的贵派味儿。 不是凌雪? 凌天清原先飞到天上去的心脏急速下落,失重的感觉很不好受。 “王兄最偏心,竟不让筱筱去我府上,反倒是送到锦哥哥这里两次。”俊俏的少年走到厅堂里,就立刻嘟着嘴抱怨,“明日早朝之后,我定要向王兄讨个公道。” 花解语只抿唇笑着,看着闻人莫笑。 这便是四侯中最年幼的侯爷--闻人莫笑。 也是凌谨遇最疼爱的一支王孙。 凌谨遇对闻人家格外照顾,不仅是因为闻人莫笑兄妹的年纪尚幼,还因,四侯中,闻人一支最为单薄,若是不偏护着,四侯势力失调,私下难免会有倾轧的现象。 “锦哥哥,为什么要点她的穴?”闻人莫笑一挥手,不等花解语说话,便解了凌天清的穴道。 “咕隆”! 先吞进一口口水,凌天清能动了,立刻就站起身,愤愤的看着花解语,伸手就去拿筷子:“你竟然对我无礼,我一定会禀告凌谨遇,等着……唔,你给我等着……” 把那些颜色艳丽稀奇古怪的菜都往嘴里塞,凌天清一点都不要形象,只想填饱肚子,抽空对闻人莫笑抱了抱拳:“多谢小哥搭救之情,我会禀告王上……嗯……” 周围的美人都花容失色的看着凌天清狼吞虎咽,纤纤玉手挡住嘴,天啊,这是大家闺秀的吃相吗? 就算是山寨夫人,也不会有这么可怕的吃相吧? 不……不止如此,她刚才说谁的名讳了? 凌谨遇?天呐,这个傻女真像外界传言那样没大没小没轻没重没心没肺没头没脑…… “筱筱,你不记得我了?” 闻人莫笑围着凌天清打转,那模样,就像是童心勃发的孩子看见一只可爱的小狗,一直跟在左右试图和它玩耍。 “记得记得,你不是那个什么……呃……”凌天清嘴里塞满了东西,腮帮子鼓鼓的看着闻人莫笑,努力装作两个人很熟的样子。 脑中却在搜索着最近打探来的消息。 这少年终于没那么高了,大约一米八左右,眼神天真友好,衣着华贵,刚才谁说“小侯爷”来着? 莫非,这便是四侯中最小的那个侯爷--闻人莫笑。 “莫笑!”喊得亲热的有点肉麻,凌天清吞掉口中的美味,就像是失散已久的亲人相认一样,煽情的喊道。 她虽然还是不确定,但至少表面上做的很确定,甚至眼角带着丁点的欣喜的泪花--被美食噎出来的泪花。 如果这个人就是闻人莫笑,那今天的处境对她来说,稍微会好点。 第44章 将门虎女 至少听说这个小侯爷性格活泼善良,从无害人之心,所以也深得凌谨遇的宠爱。 而且闻人莫笑与将军府也无甚过节,与苏齐欢亦是同门好友,一起习文练武,非常亲密。 “真好,你还记得我,我以为你傻了,再也不记得我了呢。”闻人莫笑笑得天真无邪,开心的说道,“两年没见,筱筱你没怎么长高,还是这样瘦小,不过记性长了,真好……” 凌天清额上掉下一排黑线,这番话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呢? “筱筱,还记得我们以前去捕猎吗?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你穿着什么衣服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闻人莫笑对凌天清还“记得”他很高兴,毕竟自从这女娃脑袋摔坏之后,疯疯傻傻,经常搞不清楚谁是谁。 “我……有点印象……不过记得也不是太清楚……”凌天清立刻扶住头,装作很头疼的样子,另一只手继续夹着菜往嘴里塞,“不过我知道你和我哥哥是好朋友。” 所以一定要保护她! 嗯,先搬出哥哥来拉友情分,再不济,还有凌雪呢。 “那是当然,我和齐欢是师兄弟呢,只是……”闻人莫笑脸色突然暗淡下来,他无法救出苏齐欢。 王怒之下,没人能为苏家求情。 凌雪第一个跳出来求情,结果呢? 说是率军伐敌,可其实就是流放,而且还是拿着命去流放,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没关系……哥……哥哥只要知道你的心意就够了。”凌天清眼泪汪汪的看着闻人莫笑,哽咽的说道。 一只手捶着胸口,她吃的太急,都堵在喉管里。 “筱筱,是我无能为力……”闻人莫笑难过的伸手,给凌天清拍着后背,说道。 “莫笑,你今夜来,不会只是想看看筱筱吧?”花解语终于说话了,打断两个人肉麻的“叙旧”。 “是啊,不然我来干嘛?”闻人莫笑继续帮凌天清拍着背,让她顺气,心疼的说道,“筱筱,你哥哥现在还好吗?我想尽了办法,都无法去天牢看他一眼……” “还好……没死。”凌天清灌了一口汤,噎下去说道,“我可以溜过去看他,给他送点药……不过他不准我过去,所以只能偶尔去偷偷的看一眼,丢下药就走。” “听说你可以在王宫行动自如,这是真的?”闻人莫笑原本还不相信,现在终于相信了。 连天牢都能进出,还有什么地方不能去? “嗯。”凌天清终于安慰了自己空荡的胃,暂时放下筷子,点点头。 “莫笑要用点晚膳吗?”花解语抬手轻轻揉揉太阳穴,再次插话,“若是吃过了,用些点心水果,坐下来看看戏。” 看戏? 花侯府里摆放着许多珍奇的花卉,大殿内灯火通明,摆着琴棋笔墨,刺绣女工,数名美人或坐或立,美人奇花,交相辉映。 凌天清终于知道看戏的含意…… 说白了,就是学学女德,然后学着怎么逗男人开心。 凌天清对“礼仪”和“女德”没兴趣,她只想着怎么快点逃离这里。 看上去闻人莫笑最天真容易靠近,她先和这个小侯爷套套近乎好了!、 凌天清因为闻人莫笑的到来,至少不会被点着穴,虽然被花解语严密监控,但是行动自如了很多。 “筱筱,你若是再分神,锦哥哥可又要点你的穴了。”花解语发现凌天清很怕被点穴,见她心不在焉的一直想往闻人莫笑那边凑,他笑眯眯的威胁。 果然,凌天清立刻专心的看着那些美人示范,一动不动。 闻人莫笑对这些女儿家的礼仪似乎很有兴趣,看的津津有味,还不时的打断询问。 凌天清察觉到,闻人莫笑这个小侯爷,是一个有着相当广泛兴趣,而且性格脾气非常好的人。 她终于又遇到一个可以“托付”的人了,必须牢牢的攀住! 而且,笑侯在凌谨遇面前也很得宠,说不准打好了关系,哪一天就能把自己从深宫里救出来。 “筱筱,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的看?三日后你就要回宫,若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花解语对走神的凌天清没有办法,如果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学不会,他铁定要被凌谨遇罚。 “不就是坐立行语,吹拉弹唱?我会!”凌天清拍着胸口,信心满满的说道。 花解语挑了挑眉,眼里有一抹毫不掩饰的疑惑之意。 闻人莫笑却抚掌大笑,似乎对凌天清的话深信不疑:“筱筱,你来!我记得你以前善舞剑,五六岁便能拿着青玄剑,舞的有模有样,锦哥哥还记得吧?太后寿辰那日,特宴百官妻女,筱 筱舞剑唱祝寿歌,好可爱,满堂喝彩呢。” 凌天清又开始揉太阳穴,装头疼装失忆…… 没人跟她说这件事,她也不会舞剑,太极那样缓慢的养生剑算舞剑吗? “记得,太后还说了一句:将门虎女。”花解语的眼里,隐隐的闪过一丝仇意。 “筱筱,你如果没有……可惜……” 闻人莫笑突然轻叹一声,如果当初头部没有受创,现在的苏小小也将门虎女啊,说不准已经成了雪侯的妻子。 “只要学会这些,你能保证王上不会随便罚我?”凌天清可没那么多的多愁善感,她现在只想自保啊。 孤身一人在这样近乎史前公元的地方,举目无亲,必须学点东西忽悠人。 “这是作为女人最基本的德行。”花解语掩去眸中的那丝恨,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我不能保证王会不会罚你,但是如果你能学会后面的东西……” “别笑了,很瘆人。”凌天清皱皱眉头,她对美男有着超强的免疫力,因为她的心思,都在如何逃走上面。 “还有,其实我不是想学怎么取悦凌谨遇,我是想学会,如何打败他。”小妮子一不小心就将自己的野心说了出来。 花解语的笑容凝结,闻人莫笑的神情也渐渐严肃起来,周围的美人,纷纷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佯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嗯,只是个痴儿傻女,说什么都是胡言乱语,不必当真,不必当真…… 第45章 朱颜丹?! “如果只是吹拉弹唱,刺绣歌舞这样的事情,我不想浪费时间。”凌天清郁闷的吹了口气,走到玉琴边,右手勾挑抹打,左手吟揉撞起,一曲《阳关三叠》从指尖倾泻而出。 她个子娇小,站在琴架边,刚好挥洒自如。 凌天清对乐器的理论知识学的很好,谁让她从小脑袋里就塞进去了百科全书。 不过她最拿手的是钢琴,因为精力有限,中国古乐器也只是因为兴趣学了一点。 虽然对她来说古琴的弹奏是刚入门的阶段,但是这尚欠火候的《阳关三叠》却足以让两位侯爷面露惊色。 “长亭柳依依,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凌天清低声曼吟。 她想回家,在这里,无故人,哀可怜…… 一曲《阳关三叠》只弹了一半,凌天清就按下了琴弦,小脸上满上落寞之情。 花解语像是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黑眸闪着幽邃的光芒,看着凌天清。 闻人莫笑更是目瞪口呆,半晌才站起身,“啪啪”的击起掌来。 “好一个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站起身,闻人莫笑走到玉琴边,眼里有一丝好奇:“筱筱,你从哪里学来的曲谱?这般好听。” “只这样就能让凌谨遇不发火?你们都太天真了!”凌天清懒得回答闻人莫笑的问题,因为没人相信她的话,她摇摇头,走到大厅中央,这里刚才站着一排舞姬。 随便跳了一段古典舞,凌天清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停下身形,挥挥袖子:“你们觉得这个舞怎么样?” “奇。”半晌,花解语吐出一个字来。 “美。”闻人莫笑也吐出一个字来。 “但是凌谨遇,差点就因为这个,把我杀了!”凌天清脸上终于露出悲愤之色,气愤的说道,“还喂了我朱颜丹!” “朱颜丹?!”众美人低低惊呼。 “你果真服了朱颜丹?”花解语蓦然起身,瞬间便移到凌天清的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细察看。 传说唯一能从面容上辨识出朱颜丹的方法,便是服用之人,面若桃花。 “果真有朱颜丹?”闻人莫笑也脸色大变,这种只闻其名不见其物的蛊药真的存在? 而且,服了药的苏筱筱,居然还能满不在乎欢笑自如,这傻丫头应该不知道朱颜丹的厉害吧? “没错,听说不能有轻生念头,否则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凌天清前段时间翻阅药典的时候,看到有关朱颜丹的记载,当时那颗心……拔凉拔凉的。 不过好在她天性乐观,反正死不成,正好赶紧研究怎么回去,只要凌谨遇别来找她麻烦就成。 听到她这么满不在乎的话,厅堂再次陷入沉寂中。 她是傻妞,真的是傻妞…… 花解语缓缓放下手,看着眼眸流转天真无邪的凌天清,低低的从喉咙挤出八个字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王上真的有朱颜丹?为什么不给我!”闻人莫笑喃喃的问道,脸色一点点恢复过来,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我也要问王上要一颗!” 他就像是毫无心机天真纯善的孩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闻人莫笑永远能把事情往最可爱的地方想。 朱颜丹,可以保持身体永远年轻,多好的美容药! 而且还是在最鲜嫩的十四岁。 闻人莫笑也走过来,伸手好奇的摸向凌天清粉嘟嘟的脸颊:“好软好滑……嗯,还好香……天清花的味道。” 凌天清头顶飞过一阵乌鸦,虽然她是超未来时空的人,不拘小节,没有太多男女之别的意识,但是也觉得每天被人摸来捏去很不爽。 他们又不是长辈! 就算是长辈,在她十岁之后,也没人会这样捏自己的脸,顶多是拍拍肩膀和脑袋。 因为他们觉得过了十二岁的小姑娘就已经长大了,用对待成年人的方式,对待刚刚面临发育和青春期的少女,更能让孩子有种责任感。 凌天清退后一步,离两个男人稍微远点,咳了咳嗓子:“如果只是教我这些没用的,不过……” 甜笑着再次凑近闻人莫笑,凌天清带着一丝讨好和央求的语气:“莫笑……哥哥,教我点穴吧。” 凌天清深信,学会点穴这么功夫,比学那些吹拉弹唱来的实用的多。 *** 夜半,细雨依旧飘着。 王宫内,一个人影站在一株高达百丈的大树下,抬头静静的看着一树流光溢彩的花。 雨夜的天清花,会带着平日所看不见的色泽,在雨中闪闪发光,带着流光溢彩的光亮,仿佛是雨水糅杂着星子,渗入花朵中。 夜风吹过,仿佛是星河落到了这棵树上,那些沾到雨水的花朵,闪闪发光的落下、绽放…… 修长的身影在雨夜里伸出手,飘落的天清花像是带着萤火的光芒,落在掌心。 俊美如神祗的男人,看着手中的晶莹剔透的花朵,在灿烂的花雨中,凌厉的眉眼,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温柔。 蓦然,迟暮宫里的烛光似乎闪了闪,高大的男人立刻一闪身,如同一片薄云,无声无息飘上了参天大树里。 “哎呀,你们也被主子传染的脑袋坏了,这么晚不睡觉看天清花……” 迷迷糊糊的婢女声音传了出来,迟暮宫的大门被打开,里面走出四个无聊的宫人。 “主子不是说了嘛,良辰美景莫浪费,而且好久没下雨了,看看天清花开的多美啊。”华盖和几个宫人撑着油纸伞,站在树下面仰望着。 “主子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又熬一宿……”梅欣撇着嘴,有点担心的说道。 “花侯是出了名了御女高手,主子……” “嘘,不准乱说话。” 下面的声音蓦然压的很低,窃窃私语着。 “主子喜欢男人,花侯又长得艳丽,所以……吃亏的不会是咱主子。” 被浓郁树枝挡住的某人,站在百米开外的粗大树干上,清晰的听见下面人的对话,斜若刀裁的墨眉,微微拢了起来。 “没错,不要担心,你们没见主子每次都是熬一整个通宵才回来?无论伺候哪个大人,都是如此尽心尽力高高兴兴……” 第46章 你会妖术 天清花飘飘洒洒,站在高枝上的男人,眼眸亮如闪电划过,一步步顺着粗大的树干走到宫墙外,飞身而下。 “王上!”外面巡逻的红缨蓦然发现凌谨遇站在花丛小道上,急急跪下拜见。 “召集百官夜会。”凌谨遇的声音里,都带着一股天清花的味道,温雅甜香。 “是。”红缨立刻领命。 “等等……”修长的手指弹了弹衣袖,凌谨遇也发觉自己浑身都是天清花的香味,刚才在树上呆了片刻,这香味就沾上了。 “先传召让尚书府三位大人。”凌谨遇沉吟片刻,说道。 “是。”红缨领命,立刻起身去准备传召。 凌谨遇在夜雨中转过身,已经有机灵的夜侍宫人举着华盖小跑而来,为他挡住细密纷飞的雨丝,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 御书房的议事厅,四颗嵌在上方的上等的雪夜明珠,散发的光芒,将一屋照的如白昼般。 俊秀犹如春月的年轻男子,比雪夜明珠的光芒还要璀璨。 书桌边,上面放着的都是大臣奏折,还有一盆月波花。 月波花开,犹如月色倾泻,能在月光下发光,非常的美。 凌谨遇站在月波花边,伸手抚着那乳白色犹如月光的花朵,表情很闲雅。 而免跪的王大人,脸色有些惊惶,暗自惴惴不安,实在想不到为什么年轻的王,会在深夜召见。 “张大人,前夜,苏筱筱送入你府上,不知你如何招待的?”凌谨遇玩赏着月波花,淡淡的问道。 张钦辅微微一愣,不知道王的言下之意究竟是什么。 “自然……自然是不违王命……”张钦辅偷偷的察言观色,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了脑袋。 “哦?”凌谨遇继续看着那盆乳白色的花,看不出喜怒,“继续说,本王想听的细致点。” “微臣……好好招待了苏筱筱……”张钦辅有点艰难的说道。 “让她一夜都未能睡觉?”凌谨遇终于看向这个臣子,反问。 “王上恕罪,微臣……微臣……”被凌谨遇这么淡淡的一反问,张钦辅双腿一软,不觉就跪在了地上,“苏筱筱不喜夜眠……微臣也无能为力,只得由了她去。” “不喜夜眠?”凌谨遇眼眸微微眯起,手中的月白色的花朵盈盈绽开,恍若月光流淌。 张钦辅胆儿都快吓破了,三魂没了两魂半的退出御书房,抹抹额头的汗,王上今日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知道他中饱私囊,私扣河道整治的银两? 如今,御书房的议事厅里,站着另一个大臣,四十上下,相貌及其威严,说是文臣,倒更像个武将。 “何大人,昨夜苏筱筱送入府上,可曾好好招待?”凌谨遇问着同样的问题,但是显然对何煊的态度不一样,至少说话的时候,眼神专注的看着他。 何煊沉默不语。 “何大人。”凌谨遇似乎脾气很好,见他沉默不语,再次喊道。 “王上,臣并未招待。”何煊乃是忠心谏臣,性格执拗坦直,所以无法隐瞒,直言说道。 “哦?本王将将军之女送去府上,是想解解何大人公务烦劳,为何没有招待?”凌谨遇心中那杆秤万分明了。 张钦辅是有才华却无德行之人,所以不必对他好言相待,只要不闹出大纰漏,都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重臣何煊,铁骨铮铮,刚正不阿,他自然会以君臣之道相待。 “回王上的话,臣素与苏清海相熟,同朝为官,虽然他犯下重罪,可那小女无辜,臣以为,王上该收回成命,放那无辜女娃一条生路。”何煊有了话就憋不住,趁着这个机会,干脆一股 脑倒出来,“臣亦有女儿,年纪与她不相上下,虽非金枝玉叶,在府中也受百般呵护……” “何煊,你这是在为苏家求情?”凌谨遇打断何煊的话,低低的问道。 凌天清要是知道有人还敢在圣上面前为她求情,恐怕要乐开了花。 她正和闻人莫笑玩的不亦乐乎,而原本是主人的花解语,撑着额头,看着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少年欢笑玩闹。 良辰美景活活的被这两个不解风情的人给糟蹋了。 “莫笑,时辰不早,你先去休息吧。”花解语也很疼爱闻人莫笑,不仅仅因为他是王上最偏爱的小侯爷,还因他天性纯良。 王公贵族,活在勾心斗角势力之争中,难得有纯良无争之人。 可是,这么由着他们玩闹,他如何向凌谨遇交差? “不对不对,筱筱你应该这样……” “那这个手法到底要练多久?我能点住凌谨遇吗?”凌天清努力练习,问道、 两个对话的人完全无视花解语,继续热情的讨论着点穴。 “筱筱……你要点王兄?”闻人莫笑突然惊诧的回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就算是求速死,也不能走这个方法啊!” “我还有其他方法。”凌天清拽着闻人莫笑往花侯府的太医院跑去。 花解语重重的敲了敲桌子,艳丽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不耐烦和怒火。 太医院的房间里,闻人莫笑目瞪口呆的看着凌天清,她……她是妖怪吗? 左手托着火,右手却托着一个圆形水球,凌天清笑眯眯的一拍手,轰然一声,水火的对撞,引起了气流的波动,竟然有云雾状的东西浮在她的面前,然后缓缓凝结成雨雾,落下雨丝来。 “你……你会妖术?”闻人莫笑伸手去摸那团白色的雾状体,手刚刚一碰到,云雾突然消散,只能感觉到指尖一丝湿意。 “啊!”闻人莫笑轻叫一声,急忙收回手来。 “你的手指温度太高。”凌天清看着闻人莫笑脸上又惊讶又好奇又有点害怕的表情,半开玩笑的说道,“这不是妖术,是仙法。” 恩,科学怎么可以用妖术来解释? 就算在他们眼里这是超自然的力量,那也该是仙法。 夜色越发的深了,外面依旧下着细雨,而御书房的里,大臣进进出出,一直到早朝时分。 第47章 未来一片美好 闻人莫笑因为年纪尚幼,无需参政,所以不用的上朝面圣。 “天啊,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 闻人莫笑一整夜都在眼花缭乱中,凌天清给他变小魔术,玩化学反应,还唱奇怪的歌…… “莫笑哥哥,我还会很多东西,不如你把我带回你的府上吧?凌谨遇那么疼你,肯定会答应。” 凌天清托着腮,眨巴着眼睛,满是期望的说道。 这个小侯爷很可爱天真,而且也没有坏心眼,还容易相信人,跟着他,绝对比在王宫里待着好。 如果真把她弄出去了,凭借小侯爷的资产,也够支持她的科学研究了。 未来一片美好啊! “好,我今日便去面圣,求王兄将你送到笑侯府。”一夜过去,闻人莫笑已经将凌天清当成了“小仙女”。 他好喜欢这个小仙女,一定要弄回府上,让小可见识一下魔力。 “太好了,莫笑哥哥一定要努力把我要去……”凌天清的话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闷,有一种让她很不舒服的气压,压在心脏上。 很不妙的感觉…… 颤巍巍的转过头,凌天清拽着小侯爷就噗通跪在了地上。 说曹操曹操到。 虽然只那么“惊鸿一瞥”,但是她一定没看错,门口站着的那个修长高大的男人,是凌谨遇。 是不是花解语恶人先告状,早朝的时候说了她坏话? 否则王上怎会驾临花侯府? 三天时限还未到啊! “王上。”闻人莫笑没有被拽跪下来,她一见门边逆光而站的俊秀男人,惊喜的喊道,“王上,我正要去找您呢,小仙女可以不可以借我……玩……几日?” 凌谨遇的目光冰冷如三九寒冰,落在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凌天清身上。 小仙女? 好个苏筱筱,一夜之间,竟然把笑侯迷惑收买了! 花解语站在凌谨遇的身后,他不知为何刚下早朝,凌谨遇就要驾临花侯府。 听说,昨夜王上一夜未睡,夜召十几位大臣,不知在商谈何事。 直觉是和苏筱筱有关。 虽然那些大人个个面色严谨,对夜召之事闭口不谈,但是花解语是何等聪明人物,细心的发现,凌谨遇召见之人,都是曾送苏筱筱去其府上的文臣武将。 花解语不觉汗涔涔的想,苏筱筱第一次送到花侯府,他没有继续做下去,果然是正确的。 总之,王上对苏筱筱的态度很微妙,定要小心为上。 “王兄,好不好?”笑侯见到凌谨遇不跪不拜,他素来就天真单纯,在谁人面前都喜“你我”相称,而凌谨遇也从不怪罪。 凌谨遇的眼神,终于移到了闻人莫笑的脸上,看着他满脸期待的表情,如霜雪般的眼神,微微柔和了几许:“莫笑,回府。” “王兄,我带苏筱筱一起回府。”闻人莫笑满怀期待的说道。 苏筱筱低头跪着,不停的祷告,希望冷血的王能够点头,这样她就能过着小魔女一样的生活! 闻人莫笑那么好善良单纯,又好奇心十足,而且还有权有势,她要造个枪支弹药,至少有财力支持…… 但是,如春风拂面的声音,带着一丝冷然,无情的打碎了她的幻想:“不准闹,墨阳,送笑侯回府。” “王兄,我不回去,王兄……”闻人莫笑看着凌谨遇的贴身侍卫走过来,恳求着,“我很喜欢苏筱筱,送给我吧,您说我要什么什么人都可以……” 闻人莫笑心思单纯,喜欢也是单纯的喜欢,可凌谨遇明知他是有口无心之言,眸底却倏然变冷。 “莫笑,本王近日是否太娇纵你了?”凌谨遇极少对笑侯发怒,可今天,明显的气场不对。 “莫笑,小可到处找你,锦哥哥送你回去吧。”花解语人精一个,早就觉察到凌谨遇今日反常,当即比墨阳先一步拉住闻人莫笑,将他硬生生的扯了出去。 “可是小仙女……”闻人莫笑还想说话,花解语不着痕迹的点了他穴道。 “小可今日一早便遣了人来找你,这会笑侯府的人还未回去复命……”花解语是何等聪明狡猾,将闻人莫笑拖走,自己也好远离这危险之地。 至少离开片刻也是安全的,万一凌谨遇发起火来,花侯府上下几百颗人头也担不起龙怒。 凌天清哀怨无助的看着闻人莫笑被花解语带走,脑中努力的想着自己怎么又惹到凌谨遇了? 昨天开始被送入花侯府,她又没惹事,难道真的是被花解语先告了御状? “我错了!”反正先开口认错应该没错,凌天清越发觉得自己是被花解语告了状,“我不该烧花侯的衣服,不该霸占他家的太医房,不该对他出言不逊……” 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还可能在什么地方惹到了花解语,凌天清看见一双金丝绣龙软靴,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 她的小脸煞白,都快带上了哭腔:“我……我……不该直呼王名,不该和您作对,我知道错了,不要罚我……” 她不想自己屁股再挨板子,想想自己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之后,被骂过,被打过,被威胁过,被轻薄过,就是没有被相信过,也没有享过福! 太不公平了,她迟早会离开这里,让这群变态的人看着她怎么穿越时空! “我会努力的改正,求求你不要罚我……呜呜……” 越想越悲怆,凌天清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悲伤欲绝的抱住走到眼前的修长的腿,哇呜一声大哭起来:“不要打我,我怕疼……叔叔,你放我走吧,求你了……我真的不适应这里… …” 多日来积压的消极情绪全部爆发,凌天清哭的那叫个惨,仿佛自己已经身受十大酷刑,眼泪说飙就飙,哭的稀里哗啦天昏地暗,把龙服都弄湿了。 侍卫们早就退出了太医房,在外面候着,否则哪能容凌天清靠近龙体。 凌谨遇垂眸看着哀恸悲嚎的小丫头,玉雕般的脸上,神情丝毫没有波动。 只有那双漆黑深寒的眼眸,涌起莫名的情愫。 第一次,有人这么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表达悲喜…… 第48章 王权之下的牺牲品 他是王,与其他慢慢成长的少年不同。 从刚一出生,他就站在金字塔的顶尖,担负着江山社稷,也有着与生俱来的尊贵和至高无上的权力。 这一切,都让他成为一个内心极为冷的人。 那种冷,是无法形容的。 是对自己的冷漠,对别人的冷情,对一切事物的冷寒和冷静。 他掌控着王权,可自己却是王权之下的牺牲品。 从小被教导如何成为能稳坐江山的君主。 除了江山社稷,其他的一切都是不重要的,更不需要多余的情感来搅乱自己的冷静判断。 但是现在,这丫头哭的眼泪鼻涕都抹在了鎏金长袍上,他竟然觉得莫名的真实。 十九年来,冷漠坚硬的心,初次被这么真实的泪水浸泡着,感觉有丝酥痒。 “小仙女……”凌谨遇突然低低的说道。 为什么莫笑会喊她小仙女? 为何自己怎么看,这丫头都像个妖女? 似乎听到他说话了,凌天清抬起头。 那张端正的小脸满是泪痕,鼻子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我见犹怜。 凌天清抽抽噎噎的对上那双寒冷的双眸,泛着泪花红红的眼睛,一点都避讳的看着如同手绘美男般的那张绝美容颜。 “王上……您放我走吧……求求你……”凌天清抽噎着,恳求着。 她真的想离开王宫,她快被闷死了,整日心惊胆战的生活,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看着抱着他的腿,抬头仰视着自己的少女,凌谨遇突然俯身,伸手摸向那双被泪水浸泡着的乌黑双眸。 凌天清看见他突然伸手往自己脸上摸来,猛然停住哭泣,惊吓的闭上眼睛。 以为他是发怒了,要责打自己,可是却只觉得一阵风从睫毛掠过,并没有想象中的责罚。 指尖沾着她睫毛上的晶莹泪水,凌谨遇轻轻的捻了捻,不知眼泪的味道,是否如传言中那么的苦涩。 因为他自五岁之后,再没哭过。 记忆中最后一次嚎啕大哭,和凌天清满是泪水的稚嫩面容重叠在一起。 “起身。”凌谨遇低低的命令,觉得胸口被她哭的很烦闷。 凌天清偷偷睁开眼睛,见凌谨遇并没有掌掴自己, 赶紧胡乱的擦擦脸,慢慢爬起来站好,还在微微抽噎,强烈的希望他能把自己流放了,离王宫越远越好。 凌谨遇伸手,捏住凌天清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冰冷如寒玉的双眸,像是盯着猎物般,看着她的脸。 这么一张平凡清秀的脸,哭起来居然有着惊人的爆发力,天崩地陷一般,仿佛她的眼泪可以把所有的烦恼和悲伤都冲刷掉。 凌天清眨巴着眼睛,被他一碰到,眼泪继续扑簌簌的掉着。 她有一双很灵很黑很清秀的丹凤眼,内秀的开扇型双眼皮,让她的眼角微微往上抬,看上去神采飞扬,灵气十足。 王上的那张脸,俊秀清寒,秀长的眉挑起的时候,隐隐有着凌云气势,若是低压在细长的凤眸上,则是带着逼人的冷寒,让人不敢正视。 他的脸,真像是擅长古装美男的漫画家画出来的,绝对的美型,绝对的黄金比例,绝对的无可挑剔。 凌天清看着这么一张脸,好想也带着一点样品回去培育,可以克隆出来一批改造一下基因…… 凌谨遇看着这小丫头眼泪直掉,还似乎在算计着什么,眼里甚至带着猎奇的光芒。 秀绝的脸慢慢的凑近她,凌谨遇着实看不懂这双简单灵澈的眼睛。 但是,他现在不想去费心剖开这少女的一切,他只想尝尝眼泪的滋味。 凌天清的头皮麻了,她看见这个可怕的男人突然凑近她,冰寒的气息似乎立刻席卷过来,淡淡的龙涎香中,夹杂着一丝熟悉的花香味…… 天清花的味道。 凌天清本能的想往后退。 可是却被定住了一样,看着凌谨遇的脸,凌天清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身上所散发的气场震住了,内心挣扎着想跑,但是腿不听使唤的杵着,动也不能动。 这个暴君要干嘛? 凌天清惶恐的想着,仿佛脑电波也被强大的气场搅乱,直愣愣的那双如寒星宝玉的黑眸,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他温热的呼吸,吹拂到了脸上,带着酥麻战栗的微痒。 鼻尖白玉羊脂般透着娇红的肌肤,传来淡淡的天清花香,凌谨遇猛然停止了这不可思议的举动。 他在做什么啊?居然想尝尝眼前少女眼泪的滋味。 这么一张平凡清秀的脸,怎么会蛊惑了自己? 凌谨遇捏着凌天清下巴的手指,猛然收紧。 “想本王放你走?”凌谨遇掩去刚才瞬间的失态,轻轻的问道。 “求求你……”凌天清怎能知道刚才这男人的心思,她含着泪点头。 “求人办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懂吗?” 凌谨遇发觉她与那些后宫美人最不同的,便是表情真实多变,每一点心思,都会在脸上表现出来。 这让她的清秀的脸上,有着与其他女人不同的俏皮可爱,还有触手可及的真实。 “我知道……要走后门。”凌天清哭丧着脸点头,好害怕这个男人。 她没钱贿赂,而且凌谨遇也不缺金银财宝。 她倒是可以贡献一点科学知识。 “后门?”凌谨遇看见她一脸认真的说出这七个字的时,眉眼间似乎有极淡的笑意掠过,如同天光霁影,映照的那张脸明秀异常。 凌天清看呆了。 除去平日令人不敢正视的威严,这个男人的容颜……太好看了! “但是我没钱。”吞了口口水,凌天清艰难的说道,随即,她急忙补充,“可是如果你愿意放我走,我以后会报答你的!保证给你这个世界,别人没有的东西。” 送他一颗导弹之类的…… “好。”凌谨遇看她半晌,淡淡的吐了一个字。 好?是什么意思?可以放她走了? 不可能这么好心吧? 凌天清发现自己果然理解错了那个字。 王说的“好”,可以是今天天气好,也可以是他的心情好,或者就是个无意义的字。 凌天清被带回了王宫,然后一群宫女恶狠狠的把她丢进了露华池,像是想把她搓掉一层皮一样,对她上下其手。 “轻点……好疼……我自己来好不好……”凌天清被她们搓揉的哀号连连,白嫩的肌肤全红了。 第49章 侍……侍寝 为首的年长宫女,示意旁边的两个宫女拉住凌天清挡在胸口的手,然后手捧着香滑的乳白色的液体,往她初发上揉去。 “哇,不要碰……”凌天清惊恐的大叫。 “肮脏之身,岂能侍寝?”宫女似是被她喊叫的有些不耐烦,但也不敢对她太凶,万一她成了后宫新宠呢? 所以虽然嘴上软言软语,可手中的力道更加的大,另一只手往她平坦细美的小腹下移去。 从未见过带来这里的女子,在沐浴时,会这样大喊大叫。 露华池和朝露宫,是多少女子想去的地方? 她居然如此不识抬举。 “侍……侍寝?”凌天清愣住了。 她听错了吧? 凌谨遇说“好”,是指她这块小鲜肉挺好? 凌天清随即挣扎起来,她才不要侍寝…… “按住她。”年长的宫女被扑打的水花四溅,没法为她彻底清洁,扬声喝道。 “小主子,求您别乱动了,误了时辰,奴婢们不好交代……” 小宫女们恳求着说道。 “我才不要侍寝!” 凌天清憋出了吃奶的劲,她比起这些没武功的宫女,还是有些优势,好歹体能训练不是白练的,所以用力挣扎出三五个宫女的按压,往水里一蹿,就没了人影。 露华池很大,数百平方米,是那些侍寝美人净身专用温泉。 侍寝当天,必须在此浸泡清洗两个时辰,然后在熏香房静坐一个时辰,梳妆更衣,方可送入朝露宫。 隋天香有些特殊。 凌谨遇不分朝暮,若是累了,便会去她寝宫,无需再转朝露宫。 凌天清要是知道那群美人每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浪费七八个小时,等着侍寝,肯定会恨不得把她们的时间都抢过来,让自己多学点东西,研究个航母飞船。 她最近太想逃出去了,以至于每天想着怎么搞到航天材料,躲过那些大内侍卫的卓绝轻功,跑到天上去…… “快点捉住她。”年长的宫女看见那瘦小的丫头居然能挣脱四五个人的压制,不由花容失色,娇声斥道。 捉住她? 凌天清可是游泳健将,蝶泳拿过金牌的人,她早就蹿到了温泉池的另一侧,冒出来换气。 体能训练还是有点好处的,虽然打不过这里的男人,但是完全可以对付这群柔弱的宫女。 凌天清抹了把脸,对着那群罗裙薄透站在池中的宫女喊道:“我不要侍寝!你们谁愿意去谁去!你们不要过来,凭你们的技术,是抓不住我的!” 她是故意喊的,因为自己的衣服被脱在那边矮矮的碧玉屏风上,不把这群人喊过来,她就没法争取时间去拿衣服。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点过去!”长宫女是露华池的女官,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识抬举敢抗命的人,脸色都青了, 她服侍过多少美人沐浴更衣,就是隋天香来此,也不敢对她使脸色说重话。 站在岸上的宫女,也急忙往那边跑去,水陆合击。 凌天清等着她们离自己还有两三米远的时候,一个猛子又扎了下去,游走的时候,不忘拽拽左边美女的裙子,摸摸右边美女的大腿,惹得池中一片惊叫。 “哎哟……” 凌天清把她们的罗裙全拴在了一起,让她们寸步难行。 “哎呀……”几个宫女突然跌跌撞撞,没法追赶上去,在一米多深的水中,站也站不稳,还有人在慌乱中呛了水,吓得岸上的宫女也赶紧下去帮忙。 凌天清在一片惊叫娇呼声中,光溜溜的上了岸,扯起自己挂在屏风上的衣服,飞快的穿了起来,还不忘对池子里的宫女笑眯眯的交代:“姐姐们别慌,越乱的越难解开,水里受了力的死 结,最好找剪刀……” 穿肚兜太麻烦,凌天清看见有两个岸上的宫女往这边追来,直接披上外套,随便系好,套上鞋子,拔腿就往外跑。 因为这里是后宫美人的专用沐浴更衣之地,所以没有一个侍卫和男人,只有几十号宫女伺候着。 而宫门外会有侍卫巡逻。 露华宫很大,很方便凌天清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外飞奔。 外面的宫女听到里面乱成一团的声音,纷纷赶过来想看个究竟,还没走入里面,一道影子从里面蹿出,风一般的往外面冲。 宫女们从没见过哪个侍寝的美人能有这么快的跑步速度,呆愣了片刻,直到那个影子消失了,才尖叫起来:“来人呀,苏筱筱抗旨逃脱,快点拦住她!” 凌天清觉得自己真是有大将风范,她能在露华宫乱成一团的时候,镇定自若的骗过守卫,然后流窜…… 风凉飕飕的往衣袍里面灌,凌天清有些懊悔跑的太快,连裤子都没穿,现在下面光溜溜,衣袍又是襟带式样的,风一吹,大腿都要露出来了,害得她左挡右拽,跑步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哪里会比较安全呢? 后宫花园的地图已经绘制在她的脑海里,现在必须找个能躲过凌谨遇的地方。 凌天清开始细密的分析,让凌谨遇对自己没兴趣,就能躲过一劫。 如何让男人没兴趣呢? 嗯,可以找一个比自己美上一百倍的女人,这样一衬托,野兽都会选择那个漂亮的吧? 决定了,天香宫! 凌天清把碍事的、总是被风吹开让她露底的长袍交叉挽起来,拴在腰带上,像一个改版的灯笼裙,找一条最僻静的路,往天香宫跑去。 天香宫内,熏香袅袅,是收集的天清花熏蒸而出的味道。 寝宫内,正在上演香/艳的一幕。 俊秀无双的年轻帝王,眼眸冷淡的半合着,唇边似笑非笑的半扬起,任由衣衫半退的美人尽力取悦自己。 那涂抹着香膏的红唇,在俊美无铸的男人胸口,香肩半露,媚态撩人。 隋天香的心思八面玲珑,自昨日见了凌谨遇在迟暮宫看着落花的眼神,她便命宫女去迟暮宫的宫墙外收集落花。 这花朵既可以放入水中养着,又可晒干制成香囊薰花,香味悠然,经久不散。 第50章 非礼勿视 凌谨遇闻着淡淡的香味,修长的手指,掠过隋天香的头发,金步摇被他扯去,如墨般的黑发披散下来,妖娆万分。 眼眸漆黑冷寒,看不出半分情/欲,凌谨遇不知为何,脑中总是掠过凌天清的娇俏短发。 天朝中人,都是秉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绝不会轻易断发,所以都是长发如瀑布般,而凌天清已十四岁,头发却未能过腰。 隋天香笑的更美,她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味,看来对了王上的胃口。 “天香姐姐!”清脆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凌天清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天香宫里一个宫女都没有? 她并不知道,王上若是驾临天香宫,所有婢女都会屏退。 所以凌天清在宫殿里长驱直入,很好奇怎么没人理她。 而为了避免遇到那些讨厌的侍卫和宫女,她从假山后面翻上高大的院墙,从树上滑下来,这才顺利的溜了进来。 谁知道天香宫居然这么冷清,连个人影都没有! 凌天清不太清楚天香宫的布局,也不知道寝室的方向,所以伸手掀起珠帘,就往里面找。 猛然停住了脚步,凌天清傻站着,白净的小脸,蓦然发烧。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可是她,对上男人蓦然杀过来的清冷目光,像是被定住一样,移不开脚步。 她只觉得脸上发着烧,可是冷汗涔涔的从额头上滑落下来,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凌天清想立刻晕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看见这样一幕,老天在耍她吗? 明明是想找个武器和靠山,结果要死不活的撞到了枪口上,赶不及的来见魔鬼暴君。 真是地狱无门偏自来! 趴在凌谨遇怀里的隋天香,看见凌天清突然闯进来,吓得急忙拉好王上敞开的衣襟,她眼里闪过一丝微恼,却并未开口,等王上发话。 “对……对不起……打……打搅了……”凌天清傻呆呆的看着都快脱/光了两个人,双腿又开始发软。 刚才跑的太“尽兴”,现在双脚就像是灌了铅。 凌天清感觉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疼痛感让她的身体终于能动了,立刻九十度鞠躬:“对不起打搅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转身,使出吃奶的劲往前跑。 一阵风从脑后上掠过,低头往前冲的凌天清,小脑袋撞上了男人壁垒分明的结实胸口。 跑的太快而无法收不住势头,凌天清整张脸都贴了上去,因为身高的悬殊,那张小嘴的正贴上男人敞开的胸膛上。 凌谨遇微微抽了口气。 凌天清被撞的嘴唇磕到了牙齿,很疼,可哪里敢喊痛。 她后退一步,立刻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 凌谨遇不语,只静静的看着她,眸中藏着让人看不透的幽沉。 “我……侍……寝……还是隋姐姐……”凌天清被无言的龙威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天知道凌谨遇不语不动时多可怕。 侍寝? 凌谨遇何时让她侍寝了? 且不说她是不洁之身,就算纯洁无垢,那也是要赐给凌雪的女人,他也不至于渴望女色到了糊涂的地步。 “求你放过我吧……”凌天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早知道就不来找隋天香,万一暴君在这里满足了,说不准就会忘了她侍寝的事。 “你既然等不及了,本王满足你便是。”凌谨遇清冷的眼神,似乎闪过了一丝波动。 眼前的小丫头穿的是什么? 长袍变成了短裙,膝盖以下的两条白嫩嫩的腿露在外面,白皙的刺眼,腰带上面的领襟因为奔跑而微敞,隐约看见小荷尖角,若有若无的风光,让凌谨遇突然下腹一紧。 原先被隋天香取悦的身体并未多大感觉,可是如今,看着奇装异服的凌天清,让他有些口渴心燥。 “对不起……你们继续……继续……” 凌天清低着头,好想逃走,她不用看,也能感觉到凌谨遇身上的可怕气场。 同时,她对这个暴君的荒、淫无度很气愤。 晚上都有人侍寝了,他居然白天也要找人去火,这得多饥渴啊! 真想教育他,少年人身子骨要紧,不要学那些亡国君主,天天就知道钻女人被窝! “可知本王为何从花侯府带你回来?”凌谨遇上前一步,衣襟半敞,淡淡的问。 他只是嫌她身上有硫磺火药的味,所以,把她丢给女官们,让她们清洗干净。 谁知女官们误以为要侍寝…… 可笑! “不……不知道。”凌天清往后连退两步,脑瓜极力的转动着,想着怎么才平安逃脱。 发觉自己说完话后,凌谨遇并未再开口,而是又逼近自己一步。 凌天清连连再后退,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笑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难道……啊,王上想我了!所以才带我回来,对不对?” 凌谨遇的手指轻轻收拢,她居然抬起头笑颜如花的说出这等大胆的话来! 虽然那笑容,颤抖的随时能凋落。 总觉得,她并非天朝之人。仿佛顷刻间,可以幻化而去。 这种感觉让凌谨遇极为不舒服,他不能允许这世间有自己无法掌握的人。 她理应是自己的工具,和身后这娇柔美人一样,不可有自己的思想,不可违逆他的命令,更不可乱了他的心神…… “对,你果真聪颖,并不愚笨。”凌谨遇开口,打破凝固住的空气,淡雅的声音,好听的犹如音质最美的琴声。 带她回来,是因为那些大人所说的话。 虽然凌天清在王宫内受到监控,但在其他官员的府上,并不能时时刻刻盯着。 她又经常一个人在卧室或书房鼓捣,许多隐私的地方,只有那些官员们知道。 凌谨遇听闻,她在搜集许多奇怪的东西,这才将她从花侯府亲自押回来,准备好好审问。 谁知……她居然一点都不消停,洗个澡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很好,很好。 凌谨遇本想让人把她拖出去再打一顿,教教礼节,但看到她的笑容,听到她这么大胆的话,心思又变了。 第51章 不会接吻 凌天清原本就颤抖到不行的笑容,听到他这句话,瞬间僵掉。 “真……真的啊?”凌天清舌头都不会拐弯了,她只是想套近乎而已…… 凌谨遇不再说话,而是脚步一转,移到话音未落转身就跑凌天清面前,让她再一次撞到了自己的胸前。 只是不再给她逃开的机会。 凌谨遇伸手扣住她纤细的脖子,让她动弹不得。 唇边似是掠过了明媚的春 光,凌谨遇的声音变得很暖,暖的让人心底发慌:“为何要逃?” 凌天清下意识的攀住他的胳膊,无助的抱着他的胳膊,怕他真掐死自己了:“没……我……我衣冠……不整,渎了圣尊,现在……现在去换衣服……” “本王可曾说过,衣衫不整定要受罚?”凌谨遇压低了秀长的眉,依旧是暖暖的语调。 凌天清欲哭无泪,原本是想逃离虎口,谁知却撞在了枪眼上,凌谨遇就是她的克星! “王上,您放过我吧,隋姐姐,救我……啊……”凌天清惨叫着被提到天香宫外。 隋天香恨恨的攥着衣袖,这个小狐狸早不来晚不来,偏挑这时候来,是故意的吧? 而且王上的火刚被撩起,现在被小狐狸拐走,只怕…… 想到承恩的人不是自己,隋天香就幽怨的恨不得把凌天清千刀万剐了! 凌谨遇提着小丫头的后领走出天香宫。 凌天清只能紧张的抓着自己的衣襟,怕他一用力,把衣袍拽掉,她里面可是光溜溜的。 真后悔没多穿个内衣…… 凌谨遇似是故意羞辱她,拽着她从平日后宫最热闹的一条路,不急不缓的走着。 那些美人都用见了鬼的眼神看着凌天清, 就连宫女侍卫,都忘了回避圣颜,敬畏的跪在路边,可目光,都直愣愣的看着某人露出白嫩嫩的大腿。 这大腿……真是晃的勾魂啊…… 天朝就是青楼场地,也没哪个姑娘这么露腿吧? 更何况这里是王宫…… 小丫头沮丧极了,感觉在被示众,她倒是觉得自己穿的没啥错,只是担心接下来会有什么惩罚。 她不要侍寝啊! “如何,被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是不是很高兴?”凌谨遇将丫头随手扔上床,暖暖的声音带着一丝森寒。 凌天清觉得自己像个沙袋,被人扔,被人打,不能有任何的反抗,最好也不要有任何的自我意识。 “我又不像你,是变态!喜欢被人偷窥!” 在心里暗暗的顶了句,凌天清表面上还是装的很乖。 “你在骂本王。”凌谨遇突然欺身而上,冷秀的面容倏然在凌天清眼前放大。 他会读心术? 凌天清急忙闭上眼睛,听说对于读心术的人,只要不让他看见眼睛,就不会被看出心思。 凌谨遇见她突然闭上眼睛,一张白净稚嫩毫无威胁力的小脸,这这么大喇喇的在自己面前……让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处置她! 他的眼神下滑,顺着她红唇紧抿的唇,来到她衣袍下。 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凌天清忍着想逃的心思,飞快的想着怎么才能结束这么危险的状况。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让凌谨遇有种想要完全征服的感觉。 襟口敞开,凌天清更不知道自己被丢上床的时候,早就上下失守。 水玉色的长袍散开来,白嫩结实的细长腿部曲线完全暴露出来,胸前也是敞开大片,若不是还有腰带束着,早就松散开来,山峦风光一览无遗。 凌谨遇看着小丫头闭上眼睛侧过头,似乎任人宰割的模样,突然很想欺辱一下。 她应该会应该一边挣扎一边哇哇大叫吧? 反正,她的反应永远和其他人不同。 想到这里,凌谨遇不由伸出手…… 虽然,清楚她是要赐给凌雪的女人,现在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 可是凌天清紧紧抿着的红唇,却让人想尝一尝是何滋味。 能让凌雪生死相许,他着实不知如此清秀的丫头,是怎么赢的父王最看重的侯爷的心? 凌谨遇自幼虽与四侯一起习文练武,可因为至尊的身份,他要学习更多的东西,无法像四侯那样,打马王城,有自己的朋友和喜欢的丫头。 所以凌谨遇不能理解,年轻优秀的雪侯,怎会对这样疯疯癫癫的丫头死心塌地。 若只是救命之恩,也不用以身相许吧? 凌天清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觉得那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要灼烧嘴唇。 “王……” 凌天清受不了了,刚刚要说话,蓦然一个温软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唇,堵的严丝合缝,让她吞下了剩余的话。 蓦然睁大眼睛,凌天清的大脑短路了。 她用力的掐,用力的掐,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暴君居然亲她! 凌天清发狠的掐,却怎么都感觉不到疼。 是做梦,一定是刚才闭上眼睛的时候睡过去了。 凌谨遇抽了口气,这丫头,居然摸他的腰,还很用力的上摸下摸…… 看上去反应笨笨的,可是小手一点都不安分啊! 腰间被她掐的微疼,带着酥痒,凌谨遇轻哼一声,半眯着双眸,对上凌天清震惊的眼眸。 黑白分明,灵气四溢,黑瞳边的文理漂亮晶亮,这么近的看,真是一双无可挑剔的聪慧眼睛。 双唇相贴,四目相对,凌天清在几秒种后,终于缓过神来。 但是她不敢动。老师从小教导他们,敌不动我不动,尤其是在野外生存训练时,遇到野兽,必须镇定。 嗯,凌谨遇就是猛兽,顶尖的那种。 很快,身为一个专业严谨的科学家,凌天清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凌谨遇只贴着她的唇不动,这种感觉好怪异。 莫非……他不会亲嘴巴? 不对啊,想想他每天御女无数,怎么不会接吻? 凌天清不由想到凌雪。 她的初吻,在咸涩的泪水中,丢失。 那个钟灵毓秀的小侯爷,落着泪说着对不起,温柔的吻着她。 凌谨遇原本有丝迷乱的眼眸猛然冷寒起来,他看见了凌天清的走神。 在这种时候,她的心里想着的,是别人。 怒气猛然席上了心头,夹杂着一丝羞耻和杀意。 第52章 我投降 凌谨遇,他从不会亲吻女人,也不准女人碰到他的唇。 或许是怪癖,他就是讨厌口舌相交时的濡腻感觉,只要想想,就会觉得万分的脏。 所以,凌谨遇不会动,也动不了。 这是他的最大极限--尝尝她嘴唇的味道,仅限于唇瓣相贴。 尝尝这牙尖嘴利经常冒出惊人之语的嘴巴,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是,他贴上去,这个丫头似乎在想着其他男人! “呼哧”“呼哧”…… 凌天清被压的渐渐喘粗气,但是她还是坚持着敌不动步我不动的战略战策,尽量克制着自己沉重的鼻息。 暖暖的香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引诱这男人的生理反应同时,并没有冲淡凌谨遇的心底的杀意。 手慢慢的移到她的脖子上,凌谨遇无法容忍一个卑贱的女人在承恩之时,心里想着另一个男人。 虽然……他清楚她是赐给雪侯的人。 可那种矛盾的自尊心,还是让凌谨遇恨不得杀了她。 从未有人这样忽视过他! 无论男女,甚至动物,都会因王气而惊惧。 可是她呢? 她根本就不是人类! “我投降啦!”凌天清再也忍不住了,她要被结实高大的男人压的断气。 可是嘴一张,就咬到紧紧贴在自己嘴巴上的薄唇。 濡湿而奇怪的感觉,从唇上,泛沿到腰际,袭上凌谨遇。 他的手猛然一停,旋即滑到凌天清的腰带上,用力一扯。 “不要!”凌天清再也不能镇定下来,拼命的想挣扎。 无奈她和凌谨遇相比,太过娇小,在他微微用力的压制下,徒劳的小小挣扎,只能让男人有更多的占有欲和征服欲。 而且,只要一张嘴,不可避免的含上男人的唇。 “你不是故意跑到天香宫,想勾引本王吗?”凌谨遇被她柔软的唇蹭的起火,眼神一浓,问道。 凌天清顾不了那么多,她磕磕碰碰的继续求饶:“我没有……冤枉……王啊,你去找隋姐姐吧,她那么美丽温柔……呜……肯定会伺候的你舒舒服服……” 凌天清口不择言,因为开口说话,不停的碰到男人的薄润的唇。 凌谨遇的唇上麻麻痒痒的,因她的呼吸和说话而流过细小的电流。 “别捏我……痛死了!住手变态!”凌天清怎么喊都无济于事,男人反而压得她更紧,手上的力道也微微加大,让她发狠的吼了起来。 “嘶……”微微抽气,凌谨遇不相信的看着身下的小丫头。 她竟然敢咬他。 凌天清咬住那薄软如花瓣的唇,也恶狠狠的盯着凌谨遇。 这个暴君难道不知道这么一句话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乖乖的让他把自己当沙袋,可是这男人还来劲了,居然那么用力的蹂躏她。 虽然凌天清一直对自己说要淡定淡定,可是这么欺负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凌谨遇让她多痛,凌天清就双倍还他。 齿间尝到了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凌天清察觉到凌谨遇的手从她胸口移开,也松开了牙。 小丫头一向都是公平买卖,从不会缺斤短两,凌谨遇松手,她就松口。 “你竟敢伤本王。”凌谨遇撑在她的上方,眼眸幽寒,声音也变冷。 虽然他性子极难捉摸,但是极少会有如此森冷的脸色。 他就是杀人,也是春风和煦。 凌天清知道自己惹毛了他。 可是,她在那强大的怒气的面前,不知道应该往哪里逃,也动不了。 因为凌谨遇,将她翻过身,伸手拽掉碍事的长袍,抬手往她背上的大穴点去。 分筋错骨手吗? 凌天清只觉得体内如万千蚂蚁在啃咬,每一处肌肉都在打结,痛得她连喊都喊不出声,顷刻间,冷汗遍布,清秀的面容扭曲起来。 “你是想去天牢,亲眼见齐欢受罚,还是让齐欢看你受罚?”凌谨遇摸了摸自己的唇,已经微肿起来,他压住恼怒,冷冷的问道。 凌谨遇原本只是想让她感觉欺辱,没想到渐渐游戏变了味。 虽然,他是不可能真的要了雪侯的女人,只是把她当成小猫小狗玩玩而已。 但这不洁之身,却像是有着魔力,让他忍不住浅浅尝了一下,就一发不可收拾…… 凌天清说不出话来,谁也无法形容这种痛苦,仿佛是神经性药物中毒,她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又无法晕过去,必须承受着噬心的痛。 两样她都不想选,还有第三个选择吗? 凌谨遇拽住她的头发,坐在床边,看着凌天清苍白的脸色和痛苦的表情,抚着唇,似是看见了她的不愿。 “你还有第三条路,那便是,取悦本王。” 凌天清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痛苦的眨了眨眼睛。 相比天牢的惩罚,凌天清只能选择后者。 至少那样,会省去一个人痛苦--“哥哥”苏齐欢。 她这段时间太自由了,自由的忘记了凌谨遇的可怕,自由到按着自己性格来反抗,却忘了她还没有本钱揭竿而起。 见她眨眼,凌谨遇轻哼一声,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一挥手,袍袖掠过她的背,立刻,那酸痛的感觉慢慢的消失。 “既不愿见你的好哥哥,那便开始吧。”凌谨遇坐在床边,冷淡的说道。 凌天清终于缓过劲来,刚才那个疼痛真是要命。 不过更要命的是,她发现自己衣袍被扔的很远,光溜溜的面对端坐威严的凌谨遇,又羞窘又害怕。 取悦?从花解语那里学的那些可以吗? “我……我给你跳舞……”凌天清试探的往一边移,想拿回自己的衣服穿上。 “去天牢的钉板上跳舞如何?”凌谨遇的拳头捏了起来,他时常会有种冲动--想把这个少女给掐死的冲动。 为什么这小丫头总是抗旨不尊? 到底把他的话当成什么了? 究竟是装傻还是真傻,这种天真的狐媚真是讨厌! “不、不……”凌天清立刻哭丧着脸,急忙爬到他身边,颤颤巍巍,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 “若是让本王有丁点不舒服,那么……”凌谨遇突然转过脸,看着羞涩不安的凌天清,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本王会让你去天牢,伺候那些几百年没碰到女人的老怪物们。” “不要……”凌天清扁扁嘴,又忍不住想哭,她总有一天会被这男人吓死。 “本王的耐心并不好,还有,最厌恶女人哭哭啼啼。”凌谨遇见她小嘴一扁,灵秀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轻轻一眨眼,又黑又长的睫毛就要把那雾气给带了出来。 第53章 要按摩吗? 没来由的,凌谨遇胸口微堵,说不出是不是厌恶,还是其他感觉,总之,让他很不舒服,于是,带点恐吓的说道。 凌天清努力控制着杂乱的情绪,不敢落下泪来,可怜兮兮的问道:“那……你要按摩吗?” 凌谨遇的手指,微微用力,她在说什么? “泰式、中式、推拿踩背拔火罐……”凌天清会的东西很多,她唯一不会的就是“伺候”男人。 “来人,将她带去天牢!” 凌谨遇终于无法忍受这小丫头满嘴的怪异词语,一把推开她,猛然站起身,冷着一张俊秀的脸,说道。 “不要,我什么都会……一定会让你很舒服……”小丫头着急了,顾不得害羞,一把抱住凌谨遇的后腰,软软的又带着紧绷绷弹性的胸口全贴了上去。 凌天清刚抱上去,心脏就怦怦的乱跳起来。 男人的腰,又结实又有力量,即便隔着衣袍,也能感觉到一块块微凸的肌肉,完全雄性的味道,夹着一丝龙涎香,让她的鼻子痒痒的,想要打喷嚏。 凌谨遇没有甩开她,腰后传来温软的感觉,让他的眼角,似乎掠过一丝笑意。 懂得害怕的人,还有调教的空间。 若是如之前杖责那般,甚至想在自己面前自杀,那才是真正的棘手。 不过喂过朱颜丹,她想死也不容易了。 凌天清不知道怎么办。 她没有实战过,但是基本的生理知识当然懂,无非就是先亲亲抱抱,然后……然后她不想做!! 凌谨遇半眯着双眸,看着小丫头一张精彩之极的脸移到自己面前。 后宫中,不会有人会有如此丰富的表情,所以在他眼里,凌天清有着奇特的灵动。 “你躺好不要动啊,我会让你舒舒服服……” 凌天清冒着冷汗,说话的声音都颤抖着,她笨笨的解着鎏金盘龙腰带,生怕凌谨遇会反扑。 凌谨遇突然抬起手,小丫头反应倒是敏锐,立刻伸手握住他的手,“殷勤”的“讨好”着,把愤怒和委屈羞耻全都压在心里,用力给他捏着手。 软软滑滑的小手按在凌谨遇修长的手上,倒是很舒服。 只是,这样就够了? “你还要摸多久?”凌谨遇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小丫头居然能一直给他捏着手,再无下一步动作。 “哦……换那一个……”凌天清一听到他的声音,脑子就炸开来,急忙拿过他另一只手,仔细小心的揉了起来。 “苏筱筱,你是否觉得本王的耐心很好?”凌谨遇突然收住手指,攥住凌天清的手,语气不明的问道。 他今天被扰了兴致,所以刻意刁难。 试想,他大发恩慈的让她去沐浴洗白白,结果她跑过来破坏他的好事,当然很不爽。 而且,还这么不乖,把他咬伤,简直太可恶了! 还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 凌谨遇一怒,自然她不想做什么,就逼她做什么。 凌天清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他攥住了,喘不过气来。 她就想不通了,这男人后宫美人那么多,干嘛偏要找自己麻烦?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逃出生天? 死一般的沉寂,几秒之后,凌天清抬起头,看着凌谨遇,一横心,嘴巴凑了过去。 她不要去天牢,不想被责罚,更不想让苏齐欢受到责罚。 凌谨遇看到她的眼眸闪过一丝坚定坚决和坚强,原本天真的神情敛去了一分,被决然代替,他心里不由微微叫奇。 这个少女,平时软软的像棉花似的,但总是有强硬的神色。 凌天清猛然压住他受伤的唇。 凌谨遇微微皱了皱眉,流光溢彩的眸中,闪过了一丝惊愕。 对,是惊愕,因为从没有女人这么狼扑虎打的压住他。 而且,居然舔自己的唇…… 软软的滑滑的舌,在自己唇上轻轻的蠕动,那种陌生的感觉,让凌谨遇呼吸猛然一窒,手指也蜷缩起来,居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凌天清悲愤的想着,她如果不能活着回去,要这身体也没用,只能先委屈求全。 幸好她的专业课中有心理辅导,导师们为了培养出最优秀的科学家,将他们从思想武装到牙齿,让这群年轻的孩子们知道,即便是在最恶劣的环境里,也要有着理性精密的思维分析。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自我毁灭。 所以,凌天清必须在这种时候,也准备豁出去,为自己伟大的科学之路贡献身体。 亲嘴嘛! 课外活动资料上说了很多,什么法式深吻,礼节之吻……她要做的,就是凌雪那天教她的“实战”经验。 感觉她想把小舌头塞到自己的嘴里,凌谨遇的手指缩的越来越紧,黑色的妖异的瞳仁也急剧的收缩起来。 “大……”大胆还未说出,凌谨遇牙关刚开,丁香小舌一下就窜了进去。 陌生的感觉让凌谨遇的瞳孔越收越紧,浑身的肌肉都绷紧起来。 夹杂着一丝恼怒和冲动--从未被这样亵渎过。 凌天清从小到大的都是学习能力一流的人,凌雪只吻过她一次,她能记住每个细节,加上书本知识,虽然还不甚熟练,但是对于从未让人亲过的王上来说,已经是骇人之举。 这样的法式深吻真恶心,好在皇帝叔叔干净整洁,三餐后也会漱口,吃的又是珍馐,所以身体倒是有淡淡的兰花香味,凌天清不至于反胃的吐出来。 不过接吻这种事情,一个人做起来很无趣。 至少凌天清觉得很无趣,她亲啊亲,发现凌谨遇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生理课凌天清也学得不赖,但是她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突然身子就飞离出去,重重的往地板上摔去。 “大……大胆……”凌谨遇呼吸不稳,玉雕般的脸上,飞着红晕。 修长的手指轻轻按着自己的唇,凌谨遇用力克制激烈的心跳,刚才……那么奇异的感觉……仿佛是被什么击中,脑中一片空白。 第54章 用仁德感化万物 这个该死的妖女,她的嘴里是不是含着春药,为何那瞬间,会有陌生的感觉飞涨? 凌谨遇看着被自己摔飞的幼白身体,俊秀无双的眉眼间,带着一丝煞气,他刚才……算不算被这该死的丫头强吻了? 可竟然,身体会有冲动…… 走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女身边,凌谨遇嫌恶的说道:“别给本王装死,起来。” 他只是想羞辱一下她,然后就走,结果,反被她羞辱了龙体…… 但是脚下的少女一动不动,幼嫩的身躯在白玉石上的,几乎融成了一个颜色。 “苏筱筱……”凌谨遇俯身,伸手抓住她半长不短的头发,扯过她的脸一看,眼眸的怒气倏然消逝,“来人,传御医。” 凌天清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孽,她好不容易狠下心去“取悦”龙颜,结果还被摔到昏迷。 不醒! 她要一直昏迷不醒! 她要做植物人! 这样就不用看见这群性格有严重缺陷的叔叔哥哥们。 “为何还不醒来?”凌谨遇这是第二次开口询问。 他并未用力,将军府的小女儿,怎会如此娇弱? 还记得重责二十大棍时,她还能在怒骂自己,这不过轻轻一摔,怎晕了这么久? “回王上的话,臣等已尽力,她的经脉受震,所以晕厥,可是并无大碍,理应在一个时辰前醒来……” “本王只想知道,为何现在还未睁眼?” 凌谨遇站在床边,无甚表情的问道。 三位老御医额上开始渗出冷汗来,他们年轻的新帝性子最古怪,一句话若是问到了第三次,也就是他们的死期。 “王上恕罪,臣等再试试……” “无需再试。” 凌天清睡的正欢快,突然被一股杀气惊醒,听见凌谨遇微凉的声音,她登时僵硬了身子。 听那些御医颤抖着声音喊饶命,似乎那个暴君要杀人。 为什么要杀人,凌天清刚睡醒不太清楚。 不过作为一个正义使者的化身,她应该阻止这样的事情。 “且慢!” 凌天清以为自己虚脱无力,可没想到声音居然中气十足,像是从床上炸开来,在整个毓秀宫扩散开来。 这群御医果然好本事,她被灌了药没多久就醒了,因为太困,没打声招呼自己睡了过去…… 谁知道凌谨遇会大动肝火,因为自己不小心睡过去,就要把三个御医和七个小药童推出斩了。 “哎呀!” 声音虽然中气十足,但是稍微一动,浑身像是散了架,凌天清想坐起来,又跌了回去。 凌谨遇骤冷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知的喜悦,这丫头终于醒了。 “主子。”梅欣立刻上前,想扶着凌天清。 可是眼前人影一闪,明黄色身影,已经坐在床边,伸手扶住了差点头撞到玉石枕的凌天清。 后脑勺猛然被稳稳的托住,凌天清乌溜溜的眼睛,对上一双清澈透寒的眼眸。 “皇帝应该用仁德感化万物,不是杀戮。” 凌天清她第一次醒来,迷迷糊糊听着御医们在帘外议论着什么,因为在花侯府一夜未睡,太累了,所以没多想就睡着了,现在头脑还没完全醒过来。 只是听到凌谨遇说什么“斩杀”,条件反射的醒了过来,说的话都没有经过自己的大脑。 “都下去。”见她精神气十足,还敢“教育”自己,凌谨遇微微皱眉,说道。 御医和药童面面相觑,王上的意思,是不是……饶了他们一命? “我……在说梦话……我……头好晕……”凌天清见所有人在叩谢龙恩之后,眨眼间都退了出去,她不由的泛出一阵恶寒。 与恶魔离得这么近,好可怕。 “苏筱筱……”凌谨遇正欲说话,突然外面又传来一声禀报。 “王上,笑侯求见。” 凌谨遇抽回手,站起身,背对着凌天清:“今日起,不准踏出这宫门半步,待到伤好,派人禀告本王。” 凌天清有些不解的皱了皱清秀的眉头,她没听错吧,感觉……怪怪的,好像凌谨遇哪里变了。 可是没等她开口,王上就走出屏风外,淡淡的和煦的声音响起:“笑侯来此有何事?” “是向王上求个人。”外面的侍卫声音越来越小。 凌天清费力的爬起来,坐在床上,呆了半晌,摸摸后脑勺:“我不能晚上出宫了?不行呀,我都快成功了……怎么办怎么办?” “主子,您没事了吧?”外面的宫女跪送王上之后,立刻溜进来,松了口气问道。 “凌谨遇他刚才是不是说,不准我踏出宫门半步?”凌天清抓住梅欣,再次问道。 “是,王上龙恩,怕主子身体不舒服……”梅欣喜滋滋的说道。 “而且,主子再也不用每天晚上出去伺候别人,多好啊。”秀菊也补上一句,脸上笑开了花。 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主子受到恩泽,自己的身份在宫人里也能提高,所以,看见王上对自家主子格外关照,迟暮宫的四个宫人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虽然不指望主子能成为隋天香那样受宠的美人,可至少,不会被三天两头的责骂,而且能走出迟暮宫,当然更好。 毓秀宫,听名字就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美人住的地方。 “啊……这个暴君坏我好事!” 凌天清抱着被子,在心底狠狠的诅咒着,她原本就要凑齐“材料”,准备在被送其他府上的途中逃跑,可是现在居然不能出宫! “主子啊,听说那日您在侍寝的时候晕了过去……” 外面的阳光明媚,毓秀宫和迟暮宫相隔最近,不过数百米,能从高大的宫墙外,看见天清树的茂盛枝干,可见这棵树有多大。 两个宫女和两个侍童陪着凌天清在明媚的阳光下数着铅灰色的石砖,秀菊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听说,王上心情不好或者心情特别好的时候,还曾玩死过美人。 所以大家对这种事情,抱着好敬畏的好奇。 换成其他的主子,他们打死都不敢问,可是凌天清这个主子不同,加上这几个宫人是整个王宫最迟钝的下人,所以直接蹦出这句话来。 第55章 我要出宫 “您是怎么晕的啊?”问题越发的暧昧不清,可是小宫人的脸上,全是一本正经。 “我……被打晕的。” 果然,这个小主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也一本正经的回答这么犯上大胆的问题。 “打……打晕?”秀菊和梅欣,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他们美好暧昧的想象,也被打飞了。 “好像是的。”抓着头发想了想,凌天清只记得自己卖力的“取悦”龙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飞了出去,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不是王上宠爱……” “哎,谁去告诉王上一声,说我已经好了,让我出宫吧。” 凌天清打断秀菊的话,抬头看天,她要出宫啊! 老天似乎听到了她的渴望,话音还未落,宫门外出现两个宫女。 笑侯府。 凌天清简直就成了神仙,差点没和闻人莫笑将整个笑侯府翻过来。 闻人小可,用艳羡的目光,看着哥哥和凌天清疯玩。 她看着看着,突然撅起红唇,对一边的婢女说道:“我要进宫!” 闻人小可要找皇帝哥哥玩,因为自己的亲哥哥不理她。 “莫笑,这个东西我能多拿点吗?”凌天清在调着东西,灰头土脸的问道。 “我府上的东西,你要什么都能拿去,只是,这是做什么的?”闻人莫笑好不容易才从王上面前把凌天清给求了过来,现在就像是得到一件梦想中的礼物,无比的兴奋开心。 “这是可以爆炸的东西,你不用懂,”凌天清随手拿过一个白玉瓶,递过去,“给你这个玩,出去扔,别往人身上扔……” 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一间屋子都弥漫着白色雾气,沉寂了片刻之后,一声巨响,闻人莫笑破窗而出,睁不开眼睛,满脸泪水,咳嗽不已,这是什么的东西? 啊,那个小仙女被自己丢在了里面…… 可是闻人莫笑还在流泪打喷嚏,根本进不去救人。 反正她是小仙女,有九条命,又不会死,闻人莫笑一边想,一边止不住的流眼泪…… “阿嚏阿嚏……救……阿嚏……救命……”凄惨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凌天清泪流满面的在满是白色喷雾的房间里的移动着,这可是她提炼的高度浓缩的催泪瓦斯。 凌天清扯起裙子,裹住整张脸,在房间里跌跌撞撞的摸索着跑。 “小仙女,你没事吧?”外面的闻人莫笑虽然还是止不住的流眼泪打喷嚏,但是已经好多了,他看见凌天清捂着口鼻和眼睛,就从台阶上往下冲,关心的问道。 “哎哟……”凌天清咕噜噜的从台阶上失足落下,虽然阶梯只有五六级,可也摔得狼狈不堪。 闻人莫笑能接住她的,但是他总以为小仙女刀枪不入,有金刚不坏之身,所以当看家凌天清扯掉包着脸的衣服,哭的惊天动地时,才知道自己错了。 这个小仙女,是谪仙,是犯了错被罚下天庭的,只有法术没神力。 “哎唷,疼……阿嚏……呜……你居然一个人逃走不救我……” 凌天清被自制的催泪瓦斯呛的眼泪喷嚏到处飞,加上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毒药?”闻人莫笑早就运过功,那个让人泪流不止的东西,不像是毒药,因为他内力正常。 凌天清摇摇头,一炷香后,终于才慢慢恢复。 “莫笑哥哥,以后我说完话,你再做,好吗?”凌天清被闻人莫笑扶起来,抹了把眼泪,问道。 “刚才那不是毒药是什么?我喉咙到现在都很不舒服。”闻人莫笑对刚才的烟雾弹还心有余悸。 他的身手虽然在四侯里不是最好,但是也很敏捷了,就这样还着了道,堪比唐门毒药。 凌天清悲愤的看了眼一脸无辜的闻人莫笑,如果她还能在这里待三天,那么,出逃计划基本上就可行了。 可是凌谨遇是不可能让她在小侯爷府上舒服那么久的。 闻人莫笑再三的恳求,也才准了半日,从巳时到酉时。 在天黑之前,凌天清必须回宫。 “莫笑哥哥,这个我可以拿吗?” “莫笑哥哥,银票可以借我点吗?” “莫笑哥哥,这把匕首也送我吧……” 凌天清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因为要的东西很多,但是她以后发达了,会加倍报答这个比她更傻更天真的少年…… 将一大推的东西放在包裹里,在凌谨遇的人接她之前,凌天清已经全副武装起来。 笑侯送的礼物,王宫里的侍卫和宫女并未在笑侯府上检查包裹,而是宫辇出了笑侯府,在官道边,年轻的紫衣侍卫,示意宫辇停下,在软帘外不卑不亢的说道:“小姐,请将包裹打开, 例行检查。” 凌天清的手心都出汗了。 外面那个年轻英俊的侍卫,是皇上的贴身侍卫之一,紫元。 听说,他擅长暗攻,轻功和暗器一流。 不知道自己这个算不算暗器…… 凌天清已经用湿润的面巾捂住了整张脸,在宫女掀开帘子的时候,伸手往外扔出去几个白玉瓶,一时间,整条街道都弥漫着呛人的气味。 紫元已经掠出数丈外,在风向上方,掩住口鼻,虽然屏住了气,可还是眼泪横流,视物模糊。 凌天清背着包裹就溜,紫元一定把催泪瓦斯当成了暗器毒药,所以躲那么远…… “咳咳……站住……”一道淡紫色的人影,站在凌天清的面前,紫元虽然被呛住,但是已经闪的很快,没有像那群宫女那么惨。 “紫元兄弟,你这么敬业是何苦……” 凌天清很害怕这群大内高手,因为随便一个人,就能把她剁了。 所以她的话没说完,趁着紫元现在没有正常行动时的敏锐,把包裹里的东西一股脑的都往他身上扔。 一边扔,一边跑。 凌天清已经将王城的地图绘在了脑中,所以在小巷子里左拐右转,最后看见一个狗洞,一弯腰,哧溜一下钻了进去。 她的身形娇小,这里的动物又异常高大,像史前的世界一样。所以,狗洞对凌天清来说,就像是一个小门,很轻松的跑进去。 这是一个破庙,当她看见里面对她龇牙咧嘴的一群大狗时,腿开始发软。 第56章 逃走 这个世界的动物,好可怕,狗狗大的不成比例,像小牛一样…… 更让她双腿发软的是,紫元居然站在了围墙上面,不停的打着喷嚏:“苏……阿嚏……” 皇帝叔叔身边的人,都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凌天清摸了摸包裹,里面没多少“弹药”了,她现在真是前有狗,后有狼,怎么跑?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她,低哑着声音:“这边!” 凌天清转过头,看向那个无声无息的靠近自己的人,吓了一大跳--一个带着黄金面具的人,整张脸在阳光下都闪闪发光。 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小瓶子,面具人看也不看往后面扔去,揽过凌天清的腰,蹿上庙顶,脚尖一点,急掠出几丈。 风从耳边呼呼的掠过,凌天清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只几个起落,就到了一处僻静的山林外。 将脸上的面具取下,一张包的像木乃伊的脸露了出来,依稀能辨认出轮廓--闻人莫笑。 “闻人莫笑,你怎么……”脚刚落地,凌天清就看着莫笑的脸,忍着笑,“你怎么会来?” “你想逃跑,我当然要帮你,不然你能逃得出王上侍卫的手?”闻人莫笑拿着黄金面具,看了眼身后,吐了口气。 他是天真,可是不代表笨。 凌天清离开侯爷府的时候,要的那些东西,全是逃生用的,闻人莫笑也是冰雪聪明的人,当然知道她想逃。 “但是,假如我们被抓住,就惨了,那个暴君的手段……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天清想正常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没办法,闻人莫笑木乃伊一样裹着的脸,实在太搞笑了,让她根本严肃不起来。 “我总该为齐欢和凌雪做点什么。”闻人莫笑扬了扬手中的面具,眼里的笑意天真无邪,“而且你不用担心我,王上最疼爱我和妹妹,绝不会对我们做什么。倒是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一直往西边走,到了西峰,就能看到凌雪了。” 一直往西……就能看到凌雪。 凌雪,好温暖的名字,让凌天清的心房都像是被阳光包裹住。 虽然只见了寥寥数面,但是在暴君的统治下,有对比才会觉得凌雪是多么的阳光温。 而且,因为凌雪是因她西征,又加上分离后时间的酝酿,凌天清很想很想他。 第一感觉就那么温柔美好,现在回忆起来,虽然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少的可怜,但是就像是小动物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活动物体,凌天清本能的把他当成这个世界可以托付的人。 当然,闻人莫笑也是好人,但是,这半大的少年做起事情来很不靠谱…… “那叫孤绝山,山里有很多猛兽,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敢冒险穿过,所以又是王城的天然屏障,至今为止,除了王族的人,没人进去能活着出来。”瞧,清俊的少年扯掉脸上的黑布, 笑眯眯的指着前面不远处的连绵山脉,“筱筱,在王城,到处都是王上的人,你要走大道是不可能出城,所以,只有翻过前面的那座山……” “呐,你刚才说,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敢冒险穿过。”凌天清满头黑线,打断笑侯的话,提醒。 “是啊,我都不敢进去呢。”闻人莫笑有些敬畏的看了眼那高大连绵的山脉,苦着脸,“先王喜欢在那里狩猎,四侯中,就我一个人没去过,听凌雪回来说,里面有高达几十米的怪兽… …” “那你还让我翻山?!”凌天清恨不得跳起来敲他的脑袋,她虽然有过野外生存的经验,但是能和这些大内高手比吗? “你不是天天在王上身边待着吗?也沾了点王气,说不准能翻过去……”闻人莫笑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有点底气不足。 凌天清看过关于这座山的记载。 书中所载,只有真龙天子,才能进出自由,因为百兽朝龙,百鸟朝凤,帝王所到之处,鸟兽臣服,所以王族,才可在此山狩猎。 “莫笑哥哥,你能不能稍微给个可行性计划?”凌天清深吸了口气,蹲下身,拿着一个树枝,在地上画着,“你说的逃跑方式,死亡率为100%,生还率为零……” “这样啊……要不然,你先在王城藏着,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嘛!”闻人莫笑想了想,继续出着主意,“你办成男装,混进最乱的地方,我暗中保护你。” “最乱的地方?”凌天清眼神一亮。 “赌坊!”闻人莫笑肯定的点点头,“你白天去赌坊,晚上去青楼,王上就算要找,也得花不少时间,这段时间,我看能不能偷偷安排你出宫。” 凌天清感激的看着侠肝义胆的小侯爷,真恨不得抱住他狠狠亲一口。 老天有眼,这里还是有好人的。 *** 苏筱筱失踪了! 站在御书房里的年轻帝王,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手中把玩着镇纸,听完紫元的回报,只吐出一个字:“搜。” 待所有人退出,凌谨遇轻轻放下手中的镇纸,平静的拿起奏折,继续看着。 堆积如山的奏折边,放着一个半透明的玉碗,里面有一朵天清花,在水的滋养下,饱满圆润,散发着淡淡的暖香。 凌谨遇不觉伸手抚上自己的嘴唇,那被咬伤的地方已经好了,偶尔有痒痒的感觉。 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依旧无法忘记她的嘴唇贴过来的那一瞬间…… 凌谨遇不觉皱眉,明明只是个工具,为何又想到她的冒犯之举? 而且越想越怒,他不由扔下奏折,桌上的那个镇纸,被奏折带起的风吹过,迅速的化为粉末,随风逝去。 还未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溜了! 近日,东皇太子端木修前来增进两国之情,凌谨遇不想因一个小小罪女,误了大事。 端木修在花解语的陪伴下,游玩帝都。 东皇的领土并不大,但海岛众多,以海为生,倒也资源丰沛肥美。 东皇和大晟一直是盟国,如今太子要即位,先走访大晟,增进一下感情。 第57章 贵客 花解语一向是吃喝玩乐的老手,让他招待修太子最适合不过。 王城日落之后,家家门户紧闭,宵禁令让白天繁荣的街道变得冷清。 而某个巷道深处,却热闹非凡。 这就是达官贵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 尤其是这三条花街柳巷,是登徒子的圣地。 花解语包了春 色坊三楼一整层招待太子修,反正花王上的银子不心疼,只要别过火就行。 今晚,似乎格外热闹。 “小公子,继续给奴家们说笑话嘛!” 一楼大厅,不知何时进来个半大少年,竟引得姑娘们都迎上去献殷勤。 小公子哥穿的锦衣,头戴玉冠,举止风流倜傥,虽年纪轻轻,但好像很习惯来这种风月场合。 他伸手就抽出一张银票,塞到面前大波mm的胸口,笑眯眯的说道:“春花姐呢?” 春花姐是这里的老鸨。 听说年轻时貌如春花,一时轰动王城,被奉为花魁。 如今虽然是半老徐娘,但依旧美艳动人。 “花姐今天要招待贵客,在三楼呢。”拿着银票的姑娘笑成一朵花了。 虽说春 色坊一直贵客不断,但出手这么豪阔的小主子可不多见。 尤其是只给钱,不吃豆腐还会给她们讲笑话的小主子更是少见。 大家私底下都在传,这个小少年的身份,很可能是最小的小侯爷…… 当然也可能是某个富商之子,反正傍上他准没错。 “贵客?是谁呀?”凌天清眼睛滴溜溜的转,轻声问道。 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能让春花姐亲自招待的贵客,恐怕只有那些高官了。 “是花侯。” “锦……花解语?”凌天清听到这个名字,脚下一踉跄,当即转过身,掉头就走。 遇到其他官员,他们可认不出女扮男装的自己,但花侯……还是不要碰面的好。 “哎,玉少爷,不是说要见春花姐的嘛?”一个姑娘一把抓住凌天清不放,趁机吃着嫩豆腐。 唉,这少爷养尊处优,瞧瞧这皮肤多嫩啊,嫩的能掐出水来。 伺候惯了那些猥琐的色鬼,难得看见这么娇贵的主子,长得又清俊,要是能被他赎了身,假以时日,夫君长大,妥妥的美郎君啊! 所以,闲着的姑娘们都贴了上来,用胸前的一对大波死命的蹭着凌天清,扭着腰讨好。 “下面怎么那么吵?”花解语耳力极好,他特意包下三楼,就是为了清净,谁知楼下姑娘们一个嗓门比一个大。 “奴家下去看看。”李春花赶紧起身,示意花魁们小心伺候着,她扭身下楼。 但还没等她走下楼,一个小小的身影风风火火的冲上来。 “老鸨,出事了。”凌天清本来在楼下要走,但还没出门,就看见一群侍卫进来,封住了门,她当即上楼。 该不是来找她的吧? 应该不是吧,她不过是罪女,不值得凌谨遇大张旗鼓的找吧? 闻人莫笑托人告诉她,最近邻国太子前来,王城戒严,不好出城。 恩,一定是因为太子修前来,所以禁卫军才会来此排查。 “怎么了?”李春花紧张的问道。 这几天,她与这个自称玉清的小少年非常熟了。 因为玉少爷的心思非常……奇怪,让她膜拜。 玉少爷第一天来,就扔了一张银票,要求和她谈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李春花心悦诚服。 玉少爷虽然身份不明,但他绝对是个做大事的人! 李春花愿意赌一赌,跟着玉少爷后面混。 但没想到今天才第三天,这玉少爷面对禁卫军,神色有些不对劲。 老鸨的眼多毒,心思多玲珑,顿时心下一咯噔,该不是玉少爷……是通缉犯吧? 但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看着浩浩荡荡进来搜查的禁卫军,李春花把凌天清往三楼一推,风情万种的迎下去。 “哟,各位大官人,这是做什么呢?今夜奴家坊间有贵客,惊扰了可吃罪不起呀。”李春花笑着说道。 凌天清赶紧混在姑娘们中间,悄悄进了三楼一间房。 待她掩上房门,一转身,碰到一双笑意盈盈的狐狸眼睛。 “……”凌天清虽然知道楼上被花侯包场了,但没想到自己刚进来,就碰到他。 “哟,这是送来的小倌?模样还不错,本侯喜欢。”花解语见凌天清眼中的惊惶,扯了扯红唇,笑着说道。 凌天清愣住。 花侯没认出自己? “来来来,陪本侯喝几杯。”花解语坏笑着拽着凌天清,走回席位上坐定。 凌天清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花侯真的没认出自己? 酒杯里晃荡着她的脸,清秀可人,英姿勃发。 她的行为举止一向洒脱自然,不像女子般拘谨,所以办成男装之后,一直没有人识破她的身份。 但花解语不可能不认得这张脸。 这张……差点气死他的脸。 没想到苏筱筱逃宫了! 王上封锁消息封锁的很严实啊,连他这么消息灵通,都不知道她跑了。 不过,也可能是……被王上故意放出来的? 花解语搞不清楚状况,他索性装作认不出凌天清。 就算王上以后拿自己问罪,只要死咬着没认出苏筱筱就行了。 “太子殿下,小侯好男风,您不会介意吧?”花解语发现端木修眼神异样的看着自己,笑着捏捏凌天清的屁股,问道。 “当然……不介意。”端木修收回惊异的眼光,真想不到大晟国开放到如此程度。 而且也繁华到如此程度。 东海虽然富饶,但哪有如此安逸骄奢的生活? 凌天清一直没敢开口,她不确定花解语认没认出她。 但是屁股被狠狠捏了一下,让她脸色难看起来。 是故意的吧? 花侯是故意捉弄她吧? 一定认出来了,只是想先羞辱一番,然后交给凌谨遇吧? 想到这里,凌天清觉得自己还不如在大厅混过去…… 她狠狠瞪了眼花解语,压低声音:“你知道我是谁吧?把我交出去好了!” “什么?” 花解语一脸茫然,“你是谁?不是当红的小倌倌吗?” 而端木修喝着酒,眼神在凌天清脸上流连。 花侯在搞什么鬼? 第58章 我倒贴 这个年轻的小公子哥不会是小倌吧? 看他的模样精灵可爱,更像是哪家府上溜出来玩的小少爷。 “太子殿下,这里的小倌才艺出色,要不要让他给您唱两支小曲听听?”花解语不理会凌天清杀气腾腾的眼神,笑着问道。 凌天清这时才发现静坐不语的太子殿下。 他皮肤有点黑,可能是东岛阳光太厉害了,但除此之外,长得还不赖,鼻高眼深,更像是混血模特。 “不必了。”端木修笑了笑,显然不喜欢男色。 “要不让他弹弹琴跳跳舞?”花解语唯恐天下不乱的继续问道。 “啊,对,我可以给你弹弹琴跳跳舞。”凌天清脑瓜突然转了过来,她拼命的往太子殿下身边移,试图巴结。 要是能让太子殿下带自己出城……简直是绝妙的机会啊! 而花解语也许真的没认出自己,或者是另有阴谋。 但不管花解语是什么阴谋,只要她抱住邻国太子的大腿,凌谨遇就算知道她在这里,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吧? 想到这里,凌天清满脸甜笑,笑的端木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必了,有盈盈姑娘抚琴,足够。”端木修礼貌的拒绝。 这个小倌和花解语有什么关系? 端木修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索性静观其变。 而盈盈姑娘,就是这里的头牌花魁,心思玲珑,才艺双绝。 “不如,奴家和……玉……玉清公子合弹一曲?”花盈盈看向凌天清,她是风月场老手,最擅长摸人心思,一见这场面古怪,立刻顺着凌天清和花解语的意思往下说。 她虽不知花解语和凌天清是什么关系,但花盈盈知道凌天清是老鸨的重要客人,绝不能怠慢。 果然这个少年来历不凡,能和花侯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演戏……只怕真是传说中年纪尚幼玩心最重的笑侯。 端木修客随主便,不好再拒绝。 凌天清有心讨好这位“恩主”,她在盈盈姑娘耳边低语几句,让她配几个音便可,然后坐到古筝前,一曲《渔光曲》破空而出。 带着魏晋高古的美学风范,原本舒缓的海上颠簸的节奏,被弹奏的乐观昂扬,有浩渺之美,仿佛那夜空下的大海,迎面扑来。 花解语并不是第一次见她才艺,所以虽然听得心内震惊,但表情还算镇定。 而东皇太子在海边长大,听到这曲悠远浩渺的渔光曲,惊的手中的酒久久没有送入口中。 只有海边长大的人,才会理解这曲中的快乐与心酸。 “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一曲终了,端木修心中激荡,不由问道。 “玉清。”凌天清笑着回答。 看来,投其所好永远是拍马屁的王道。 “玉清……你是东海人?”端木修有些好奇的问道。 东海人才懂那种大海的感觉。 大海给了他们一切,也可以吞噬所有的一切。 花解语托着腮,笑眯眯的看着凌天清怎么回答。 “太子!!”凌天清那张小脸变的快啊,泫然欲泣的拨了一下古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小人本住在东海渔村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 “噗……够了够了,你怎么成了东海人?”花解语没忍住,破功了。 这小丫头骗起人来真是出神入化,完全看不出是傻子。 反倒她把端木修当成傻子来骗。 真是大胆啊! 虽说端木修还未称王,但已是太子身份,不久将来就是东皇,她这么欺君,真不怕被斩了。 而也正是端木修还是太子,所以才如此修身养性,待人温厚。 谁知道他上位后,会不会是个暴君! “我就是被人骗到此处,卖身为奴……”凌天清扑到太子殿下的身边,紧紧抓着他宽大的衣襟,“求太子殿下把小人赎回去。” 不知道三人究竟在唱什么戏,盈盈等姑娘们都不敢乱说话,怕说错了话惹来大祸。 “你若真是东海人……本王带你回去也无妨。”端木修似乎很好说话,他和颜悦色的扶起“老乡”,说道。 “真的?”凌天清看到前面一片希望,幸福来的太突然,她有些晕眩。 “本王一诺千金。”端木修探究的看着她乌溜溜的眼睛,随即又笑了,状若无意的问道,“你是东海哪里人?” “黄叶岛,我是黄叶岛叶家人。” 凌天清看过这个世界的地图格局,东海大大小小有数千座岛屿,根本没人记得住所有岛屿的名字。 所以她随口说了一个没有名气的小岛,应该不会惹人怀疑。 “太子殿下,您真的要赎人?”花解语亲眼看到有人说谎比说真话还顺溜,真是太精彩了。 他好想看到凌天清被戳穿时的表情啊! 当然,不是由他戳穿。 “是!”端木修肯定的点点头,“花侯不是说,他是小倌?要多少赎金,本王买了。” 凌天清看到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她几乎要跳起来说,“不用给钱,我倒贴!” 但,还是忍住了。 女人要矜持,什么时候都不能倒贴! “花侯大人,殿下大人,下面来了一群官兵在例行检查,奴家实在拦不住……”春花姐一脸歉意的推门而入,对花解语深深万福,妩媚说道。 “那就进来检查便是。”花解语眼里笑意更深,说道。 凌天清低着头,坐在端木修身边,心里忐忑不安。 千万不要有人认出她…… 只要王下八侍不出动,她有太子殿下的光环笼罩,应该没事的。 也许老天爷终于开眼了,这一次,居然让她混过去了。 那群侍卫见到是花侯和太子殿下在寻欢,只扫了一眼,便退了出去。 “老鸨,有人要为我……小人赎身!”凌天清一见侍卫离开,顿时松了口气,对李春花说道。 “赎……赎身?”李春花微微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太子殿下要替……玉清儿赎身?” “是。”端木修微微颔首,一双鹰眼盯着凌天清,这个小公子究竟是谁? “太子殿下稍等,奴家去取卖身契。”李春花说完,对凌天清使了个眼色,“随我来。” *** “玉清公子,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你要是走了,之前说的计划怎么做下去?” 第59章 来自星星的我啊 老鸨的香闺里,李春花锁上了门,葱葱玉指几乎要戳破雪白少年的额头。 “花姐,淡定,淡定。”凌天清动作敏捷的躲开她的九阴白骨爪,大喇喇的坐在她的绣床上,“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说,你到底是谁!”关了门说话,李春花随意多了。 “我呀,来自星星……” “猩猩个屁,别骗老娘,你为什么躲那些侍卫?你该不会犯了什么大案吧?”李春花打断凌天清的话,彪悍一面展露无遗。 “注意形象,形象!”凌天清见她又扑过来,赶紧跳下床,走到梳妆柜前,“先把卖身契弄好,顺便我帮你写个计划书,保证你在一年……不,半年之内吞掉这条街的兰桂坊,一家独大 ……” 她差点又忘了这个时空的一年是地球的三年。 “要是我哪天回来……哎,最好永远不会来……”凌天清手脚麻利的找出纸笔,一边伪造卖身契,一边感慨。 “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李春花站在一边,看着清俊的少年,幽幽问道。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果然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不过你在我眼里,就是个老嬷嬷,再勾引也没用的……”凌天清看到她幽怨的目光,浑身一抖。 果然,老女人都爱小鲜肉。 “你要是不说,我可就在太子殿下面前戳穿你。”李春花抱着胳膊,冷哼一声。 “戳穿我什么?伪造卖身契嘛?”凌天清依旧嬉皮笑脸。 她可是给李春花带来巨大财富的恩主,原本以为自己一时半会出不了城,所以想着拉帮结派保护自己。 而凌天清不想和官宦之流沾边,也不想这么早就和男人谈生意,找来找去,就瞄上了李春花。 春花姐是从头牌做到自己当老鸨,作为一个女人,手腕和心计都够了,搁现在,妥妥的女强人。 所以凌天清接近李春花,靠自己现代思维,和她谈合作。 她为她出谋划策,一年内吞掉整条街,做真正的老鸨女王。 而李春花,则要供她吃喝玩乐和每个月银水抽成。 凌天清要的不多,只要一成。 凌天清是做大事的人,这青楼行当,只不过是她的踏脚板而已。 现在做什么来钱最快?当然是军火生意啊!! 凌天清满脑子就是造军火,轰王宫…… “骗得了别人,你可骗不了我。”李春花一双眼睛千锤百炼,隔着衣服都能看出人有几两肉。 她一把往凌天清胯 下抓去,唇边展出一缕笑容:“小太监,你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喂,别这么流氓……”凌天清冷不防被她偷袭,立刻放下笔,“我……” “你这小丫头,究竟是什么人?”李春花抽回手,笑容顿时化成冷箭,“不说的话,我可就把你扒光了送给太子殿下验货。” “真是天下最毒妇人心,我好歹给你出谋划策赚银子,你就这么对待我。” 凌天清没想到被李春花看穿了,只好摊开手,坦白说道:“我来自海上,你看我行为举止和这里风俗格格不入就知道了。” “海上?你真是东海人?”李春花挑眉问道。 “差不多,我本来以为回不去了,所以准备和你一起做生意,但没想到碰到‘家乡人’,所以才骗他带我回去。”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 她说“骗”的时候,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为什么回不去?一定要让太子殿下带你出去?”李春花可不相信她的鬼话。 以这个小丫头的头脑,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能回去才对。 “唉,海路危险,你没去过,所以你不懂。”凌天清眨着一双天真无辜的眼睛,对李春花说道,“拜托你做个有理想的人,志向高远一点,别纠结这种小事了,我问你,你还想不想当老 鸨之王了?” 不想当老鸨的姑娘,不是好姑娘。 不想当鸨王的老鸨,不是好老鸨! 李春花从小就是一个有理想的人。 “当然要当!” “那还不快点给我磨墨!” *** 太子修是贵客,住在“大使馆”里。 王宫东侧,有一处行宫,专门接待这些邻国使者和贵客。 凌天清站在行宫里,一眼看到王宫高大的墙壁,不由心生感慨。 想到后天就能随太子修出城离开这鬼地方,她真是满心欢喜啊。 只是不知道苏齐欢会不会因自己受责。 想到这里,凌天清欢腾的小脸,又纠结起来。 虽然闻人莫笑偷偷对她说,王上是不会真杀了齐欢哥哥,但……总觉得那个暴君的手段很残忍,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玉清儿,你怎还不睡?” 太子修踏着月色,正在后花园赏花,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荷塘边,对着一塘的流光飞舞的墨荷发呆。 那墨荷在月夜,会有美丽的光华。 如今,深深浅浅的光华笼罩在凌天清的身上,让她那张清俊的面容,显得格外柔美。 难怪帝都的达官贵人喜好男风,像这种柔弱的小厮,月色下看着,也别有一番风味。 “太子殿下?”凌天清正在想着心事,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跳。 “莫不是舍不得离开吧?”端木修含笑问道。 “怎么可能?我只是……想家了。”凌天清见太子修缓步踱来,月光笼着他的白色长袍,让他看上去很温柔。 难得在这里又找到了一个好说话的主,凌天清觉得自己最近人品爆棚,前段时间的坏运气终于被好运代替。 “以前人说月是故乡明,我总不能体会,如今……算是明白了。”凌天清看着水中倒映的大大月亮,轻叹着说道。 “两日后就回去了。”端木修走到她身边,觉得这个小少年非常古怪。 小少年的身上有种特殊的磁场,让人一眼看到,就难忘记。 第一次看到花解语说他是小倌时,端木修心里不觉可惜。 如此秀绝的人儿若真是小倌,只能说天朝太暴殄天物。 “近乡情更怯。”凌天清随便找了个理由,叹气说道。 “近乡情更怯……”端木修突然笑了起来,“玉清儿不是东海人吧?” “啊?殿……殿下什么意思?”凌天清被他突然冒出的话,吓了一跳。 第60章 露出马脚了? 难道她路出马脚了? 果然不该话多! 掌嘴掌嘴,让她话多!让她抒情!让她感慨!! 这里就算是荒郊野外,也不是言论自由的地方,更何况她现在是黄叶岛人,不是疯女娃…… “东海人打渔为生,阳光毒辣,肌肤黝黑,不似这般雪白娇嫩。” 端木修笑道。 “额……许是我来了这里太久,变白了……”凌天清小心翼翼的回答。 “也是,大晟天朝物产丰饶,四季温和,真是被上天眷顾的宝地。”端木修感叹的说道。 凌天清觉得他的语气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她想起书中记载,东海虽然富饶,但海上的海怪颇多,渔民们下海十分危险。 “其实我们的东海也富饶美丽。”凌天清赶紧说道。 “是吗?”端木修看着凌天清,眼里的光芒如同月色下的墨莲,流光飞舞。 凌天清心虚的移开眼睛,默默想着,她出了城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找机会把太子给甩了。 因为这太子殿下……看着温和无害,但总觉得盯着人的眼神有点阴测测的,让人莫名的胆寒。 “玉清儿那天的小曲好听,再弹一次听听。”端木修见她心虚的低下头,他笑着说道。 这小厮……是花侯那只狐狸塞进来的,端木修顺势收了,瞧瞧他的模样和才艺,绝非一般的小倌。 说不准是天朝王上给他准备多年的礼物。 “我吹给你听。”凌天清折下一片树叶,她不太喜欢弹琴,这里的古筝和琴,和地球有些区别,经常会弹错音。 虽然这里的人听不出来…… 端木修静静的看着她在月光下,双手拿着一片树叶放在唇边,清越的声音从树叶上振振而出。 她果然不是普通小倌。 她的举手投足,如果不是经过精密的调教,怎能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惹人注目? *** 太子修从春 色坊赎了个小倌回去。 那个小倌据说是东海某个小岛上的人,弹得一手好曲。 “花侯,太子修明日离城,你这几日陪他玩的如何?” 早朝结束,凌谨遇留下了花解语,陪他在御花园里赏花。 最近御花园有点安静。 习惯了看疯丫头玩闹的美人们都觉得有点无趣。 这些日子没见到凌天清,平时茶余饭后也少了好多谈资。 “还好……还好……”花解语小心的回答,“中午,臣准备带太子修去珍紫湖游玩。” “今夜,本王要为太子修摆宴践行,让他把奴仆们也都带着,看看我天朝大宴。”凌谨遇笑着说道。 “是。” “对了,听闻他赎了个小倌,色艺双全,也带过来助兴。”凌谨遇又说道。 “是。”花解语眼角划过一丝笑意。 今晚又有好戏看了。 “花侯,明日等太子修离开,你也该做点正事了。”凌谨遇走到一株金丝海棠下,淡淡说道。 “是。”花解语眼里的笑意顿时消失。 该不是王上因为苏筱筱的事想责罚他吧? 花解语当时汇报太子修的情况,将他赎人的事简单带过,没想到凌谨遇留意了。 看来,王上已经知道了玉清儿的身份。 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难不成明抢? 那可是犯了两国之交的大忌。 别说是个罪女,现在就是宠妃,人家邻国太子想要走,也要拱手相送才有大国风度嘛。 凌谨遇抬起头,看着远处迟暮宫的天清花,解铃还须系铃人,谁把她放走的,谁就要把她送回来。 他想要的人,就是送她一对翅膀,也别想飞出他的手心。 而这边,凌天清还在优哉游哉的盼着明天的到来。 只要明天出了城门……哦呵呵,就是她凌天清的天下了! “¥%¥%¥……¥……” “¥¥@¥%……%……” 东皇太子所带的几个侍女正在兴奋的用当地俚语交谈。 可惜凌天清听不懂。 否则,她一定会现在就撒丫子跑。 她们在讨论今晚的宴会,听说当今天子年少英俊,还要亲自接待她们,真是幸福呀。 凌谨遇一直在中殿接见东海太子,几次“会晤”,这群侍女都不能入宫相伴,也一直没有窥见真龙天颜。 今晚,终于可以看到了…… 直到晚上,行宫内大约一两百人都整装待发,凌天清才觉得奇怪。 不是明天一早离城吗? 怎么现在大家都集合了? “今晚离城吗?”凌天清忍不住问向一边的侍女。 端木修还没回来呢。 “您不知道?”侍女看到“老乡”一脸茫然的样子,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已入宫了,大晟天朝之王,设宴践行,我们都要去王宫呢。” “¥%%¥……” “%¥%¥%……” 两边的侍女又开始叽里呱啦,在兴奋的用俚语说着什么。 凌天清懵住了,几秒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我就不用去了吧?” “你不能不去。”一个侍女走过来,看着凌天清,笑着说道,“大晟王上听闻东海有擅琴之人,特意嘱咐过,一定要带你面圣……” “啪”! 凌天清脑中有根弦断掉了,侍女们在说什么也听不清了。 她要再进宫? 她疯了才会再进宫! 不行不行……她得想办法逃出去。 凌天清就感觉这几天顺利的有点过头,但也没想到运气这么差,临出城前一晚,居然会被凌谨遇召见。 “唉哟……”凌天清捂着肚子就瘫下去,“我肚子不舒服……可能去不了了……” “%%¥¥……” “……&……&……&*” 这群侍女看到凌天清捂着肚子瘫倒,反而更兴奋了,不停的叽叽喳喳。 她们一兴奋就说家乡俚语,凌天清根本听不懂。 “哎呀,大晟王上真是料事如神呢,他就担心咱们水土不服,特意派了御医前来……”年长一点的侍女扶着凌天清,笑着说道。 “御……御医……”凌天清嘴唇发白,赶紧摆摆手,“我没事了……没事了……去趟茅厕应该没事了。” 说完,她赶紧捂着肚子往茅厕跑。 凌谨遇已经知道自己在这里了? 第61章 戏子无情 不然为什么连御医都准备好了? 这不是摆明下了一个套,就等着她伸脖子进来吗? 而且,还让花解语把太子殿下先带走了。 她这个样子进宫,只怕刚走进去就会被扣下来,想找救星都没人救她…… 凌天清想到这里,觉得没办法了,溜到茅厕后面,偷偷从袖管里拿出一个竹筒。 “咻咻!” 一道光亮的火焰冲天而上。 这是她和闻人莫笑的暗号。 只要发出信号,就表示自己有危险,求他相救。 闻人莫笑那熊孩子,还真是守信用,凌天清刚放完信号弹,他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茅厕边。 “小侯爷,你这出现的也太快了吧?”凌天清一转头,看见闻人莫笑,还以为是御医,吓了一跳。 “呸,我早就溜进行宫了,正在找你,就看到信号弹了。”闻人莫笑压低声音,拽着她往墙根溜,“我刚刚接到消息,王上要宴请百官为太子修践行……” “你也知道了?我可不能再进宫,否则……一定会被断手断脚,再也不能陪你玩了!”凌天清眼里噙着泪花,随时都要哭的表情。 她知道小侯爷生性善良,还等着她给他造飞机呢,所以不会让她死的。 “这不是带你逃走吗?”闻人莫笑蹑手蹑脚的靠在宫墙上听着动静,轻声说道,“我看,你是没法跟太子修殿下出城了,今晚你没进宫,不管是王上还是太子修,都会对你起疑心,你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闻人莫笑也太天真,王上那哪里是起疑心,根本就是在设圈套。 只要不当着太子修的面要人,人家一个小倌自己跑了,和他可没什么关系。 反正自古以来,戏子无情! 这无足轻重的小倌自动消失,怎么都影响不到两国关系。 “可……明日太子修离城,今晚全城戒严,我们能去哪里?”凌天清哭丧着脸,有种又要落入魔窟的感觉。 “唉,没办法了!”闻人莫笑略加思索,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没办法了?你不会像把我送进宫吧?”凌天清不要见到暴君啊。 “你带的魔法够吗?”闻人莫笑问道。 “魔法”…… 就是闻人莫笑跟凌天清学的词,指的是她的瓶瓶罐罐催泪瓦斯之类…… “这几天造了一点。”凌天清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补充说道,“但是……远远不够杀暴君!” “那是我王兄,别一口一个暴君,小心株连九族。”闻人莫笑这熊孩子终于还念着一点王兄的恩情,不过显然他对凌天清怎么称呼王兄不是太介意,要是换做别人,听到凌天清说“杀暴君”,早就吓晕了。 “反正我九族已经被诛完了。”凌天清低声咕哝。 “走,我带你去一个最安全的地方!”闻人莫笑听到两个侍卫的脚步远去,拉着凌天清飞快的往外跑去。 当凌天清看到“最安全的地方”时,整张小脸都变紫了。 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个小侯爷,居然又带她来到孤绝山山脚! 如今夜色沉沉,只听到里面传来奇奇怪怪的鸟兽鸣叫,分外瘆人。 “小侯爷……你真的不是想杀了我吗?”凌天清宁可藏在侯爷府啊! “你带了那么多魔法,应该能熬一夜……”闻人莫笑摸摸她沉甸甸的衣袖,里面藏的全是魔法药水呀! “然后呢?”凌天清幽幽的问道。 就算熬了一夜,接下来怎么办? 万一她迷路了中了瘴气怎么办? 或者被什么鸟兽抓去吃了怎么办? “然后翻过山,往北走,去找凌雪哥哥啊!”闻人莫笑似乎超喜欢凌雪,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不肯上山的凌天清往山里推。 “难道你想被捉进宫里去?”闻人莫笑见她死也不肯上山,只得吓唬她,“要是被王兄抓住,他可不管你是不是小仙女,肯定先打断你的手脚,酷刑伺候,万一你撑不住酷刑,把我供出来了怎么办?” “求你了,上山吧,虽然我不敢进去,但……你有魔法嘛。”闻人莫笑好言相劝。 “再说了,我还想看你开着那什么飞鸡带我玩呢……你要是能找到凌雪,军营里有好多废铜烂铁给你当材料……”闻人莫笑用力拽凌天清。 “唉,你别哭啊,不一定会死的,你不是说自己命大福大嘛?” “哇……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凌天清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就是不肯上山。 山上的鬼兽叫的更可怕了。 “小声点小声点,万一招来什么……”闻人莫笑听着鬼兽的叫声,脸色发白,他从没有在夜里来这么荒凉的地方,好怕怕。 山脚下,雾蒙蒙的一片,隐约有鬼影重重,寒气逼人。 “有人来了。”闻人莫笑听到马蹄声,脸色一变。 这绝不是什么闲人散客来游玩的,这是一支军队--皇家御林军。 “来不及了,你必须上山。”闻人莫笑一把提起还在擦眼泪的凌天清,往树林里掠去。 这树林,是死亡线,过了林子,就真正到了孤绝山的山脚。 闻人莫笑听声音,已经有大队人马赶了过来,还是包抄。 “是谁来了?”凌天清耳力没有那么好,她只觉得事态严重。 因为闻人莫笑这个胆小鬼本来不愿意过这到死亡线,可现在匆匆忙忙的冲进来,脸色紧张。 “我们行踪暴露了,你必须上山。”闻人莫笑急急说道。 如果都是死路一条,回去还要被暴君欺负,不如狠下心上山…… 可是凌天清看着苍茫的大山,从山脚,就有奇怪的雾气漂浮着,暮色四沉,看上去格外的可怕。 如今,又是夜色十分,里面隐约传来奇怪的鸟兽鸣叫,让人不寒而栗。 “那你怎么办?”凌天清意识到可能是暴君派人来了,她紧张的问道。 “我没事,王兄最疼我……”闻人莫笑这会不玩闹了,神情紧张的听着动静。 “糟糕,王兄肯定发怒了……”闻人莫笑暗道不妙,王城之内,四个侍卫同时出现的概率非常小,除非是出了大事。 凌天清一听凌谨遇发飙,一哆嗦,铁色苍白的看了眼孤绝山。 “你快点上山,带着这个,一般的野兽不敢近身。”闻人莫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香囊来,脸上没了笑容,说道。 第62章 孤绝山 “莫笑,我走了,要是我还能活着,一定会回来报答你!还有你的银票,过段时间春 色坊会有人还给你……”凌天清抓过那个香囊,一横心,往雾气里钻去。 凌谨遇那么疼爱闻人莫笑,一定不会对他怎样吧? 至于苏齐欢和其他人,她逃出来的那天,莫笑就说过,凌谨遇对苏齐欢不会赶尽杀绝。 所以,她就跑吧,即便不找凌雪,也要落个自由之身,想办法穿回去…… 苍茫的山脚下,夜色越来越深,山林中,愈发黑的可怕。 凌天清握着那个香囊,里面竟是淡淡的天清花味。 对,听说天清花的香味,能辟野兽毒蛇。 只可惜,这世间的天清树太少,王宫的那棵天清树,只落得独守冷宫,真是浪费资源。 天色很黑,没有星子和月光,但是道路却能辨清。 因为这雾气沉沉的山脚处,有许多发光的花朵,像是夜明珠一样,映照着周围又美又可怖。 这边是书中描述的奇异世界,最完整的、没有被人为破坏的原始森林,有无数奇异的动物和树木…… 凌天清真希望自己可以带着这里的样本回到地球,让科学家来恢复几千万年前,地球的原始面貌。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的花香,湿润的空气在她刚一踏入,就打湿了头发。 手中的香囊里放的是天清花粉,散发着持久的淡香。 果然,这一路,只听见鸟兽可怕的叫声,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靠近她。 凌天清胆战心惊的走着,努力让自己不要被周围的奇花异草所迷惑,因为有些看似极美,却万万碰不得。 若是没有看过花木史籍,凌天清此刻只怕早就死翘翘了。 “食人花,噬骨草,夜光华……”凌天清低低的喃喃的说道,在崎岖的山路上,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会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 将香囊套在左手腕上,右手拿着她从闻人莫笑那里要来的匕首,凌天清看着泛着点点光芒的前方,已经无法再后退。 凌天清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朵大如巴掌的花前,小心翼翼的采下来。 这是堪比夜明珠的日光花,只有王族的庭院才会种植,但在这原始森林里,遍地都是这样的奇异花草,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将日光花插在鬓角和鞋边,像是带着一个发光的手电筒,可以在黑暗的地方照亮前方。 继续往前走,凌天清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总感觉头顶上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她抬起头,只看见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的瘆人。 “妈呀……”小丫头纵然受过良好的科学训练,也双腿发软。 依稀能辩出高达数米的大型动物,是火精兽,这个世界的稀有物种之一。 史书上描述,其身若麒麟,成年火精兽高有丈许,喜食鲜肉,为森林猎杀者…… 凌天清没想到自己刚森林没一会,就会遇到这么个顶级猎杀者。 天清花粉对火精兽没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跑。 伸手摸向包裹,在火精兽慢慢喷着热气的低下头的时候,凌天清将最后一颗自制的催泪瓦斯,用尽全力的往它如斗的大头上扔去,然后捂着口鼻往上风方向没命的跑。 火精兽的身体虽然刀枪不入,但是对催泪瓦斯也没法抵挡,被呛住后退了两步,当即暴怒的狂吼起来,一时间,地动山摇。 凌天清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她捂着耳朵,卯足了劲的跑。 火精兽太可怕,那吼声都能震的树木簌簌发抖,顿顿足,她已跑出了好几百米外,还能觉得脚心被山体震的发麻。 树林外,闻人莫笑苦着脸,跪在地上。 他错了,以为是王上四大侍卫包抄而来,可其实,是五个。 而且,王上居然也来了。 王兄不是应该在夜宴太子修吗? 居然为了一个女娃,亲自来孤绝山…… 墨阳站在凌谨遇的身后,剑已在手,听闻山中传来火精兽的怒吼,暗道糟糕。 别说一个女娃,就是顶尖高手,遇到山林霸主,也要避让三分。 “入山。”凌谨遇清清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来,着实看不出他的怒气。 可是闻人莫笑知道,今天他闯大祸了。 听到火精兽的嘶吼声,就能想象到苏筱筱有多么的运气背,居然刚进山,就遇到了先王都无法狩猎到的野兽。 他以为这女娃是小仙女,吉人天相,谁知道是个倒霉鬼…… “王兄,我打头阵,一定救出……”闻人莫笑的话没说话,就被凌谨遇冷锐的眼神压住了气焰,讷讷的低下头,不知道苏筱筱现在还活着不。 凌天清觉得背后一阵火燎,她不敢回头,因为怕自己转头的瞬间,就会被发狂而乱冲撞的火精兽踩死。 那个臭小鬼,说什么自己沾了点王气,这明明是沾上了亡气啊! “啊……”凌天清猛然摔了出去,被一根藤萝绊倒。 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就在头顶上方。 来不及逃了,凌天清一翻身,手中的匕首闪过一道寒光,死也要死的有点骨气。 听说这火精兽铜皮铁骨,是世上最好的甲胄,只有王族的人,才配得到。 她手里的匕首,是闻人莫笑送的秋水寒刃,听说削铁如泥,不知道能否刺穿它的皮毛。 在温寒的眼中,一个如此瘦小的丫头,拿着一柄小小匕首,竟敢和一头怪兽对峙,应该说勇气可嘉,还是说愚蠢至极呢? 不过…… 温寒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站在树枝上,居高临下的看清凌天清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这个丫头,绝对不疯不傻。 相反,她在死亡的瞬间,那张被日光花映照的干净明亮脸庞,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冷静和决绝。 尤其是秋水寒刃映照的双眸,清亮,乌黑,透着明锐的光芒。 里面有对生的渴望。 一双蕴含着希望的眼眸,在这种时候,都没有沾染死灰的绝望。 那匹性子最为暴烈的野兽,在怒吼声中,与小丫头四目交接,竟然怔愣了片刻。 似乎,嗅到了什么气味。 第63章 凤凰伏后 温寒衣袂一动,趁着这个时候,已经将凌天清从兽爪下救了下来。 “哇……” 绷紧的神经,因为突然的变故,让凌天清手中的匕首往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划去。 “噤声。”随手扣住她的手腕,男人冰冷如雪的声音飘入凌天清的耳中。 侧过脸,在日光花的映照下,凌天清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温寒。 是温寒,她对面孔过目不忘,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就是那天弹琴的人。 她的师父啊! 疾风呼呼的掠过耳畔,野兽的嘶吼声渐渐的小了下去,温寒将她丢在半山腰的一处凸出的大岩石上:“我只能送你到此,若是你真想逃出,看那里。” 凌天清的神经还有点错乱,从刚才极致的绷紧到现在瞬间的放松,让她脑中只有风声,忘了问温寒为何会出现。 只下意识的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颗极大极高的古树,开着绚烂的花朵,皎皎犹如月华,百鸟盘旋,美不胜收。 “此乃灵树,凤凰所栖之地。”温寒的冰雪般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情感波动,仿佛万年冰山,连语气,都冷漠如霜。 “凤凰……”凌天清只是从书中得知,这个世界真实的存在凤凰这种鸟,但是真实的看到,那股复杂惊喜的心情无法言喻。 百鸟盘旋在灵树周围,高大的树冠中,隐约看见华美的羽毛长长的倾泻而出。 这里的凤凰,与地球上所记载的凤凰有所不同。 此处的凤凰,体积更大,善于飞翔,振翅之间,滑翔百丈…… “温寒,你为何……”凌天清终于从近乎幻境中回过神,转头正要问,已发现身边没了人。 “王上即将追来,若是想见凌雪,乘凤凰,翻此山,就看你的能耐了。”淡漠的话音飘过来,温寒人已不见。 凌谨遇已经追过来了? 凌天清心中一抖,这可是比火精兽还要可怕的禽 兽。 夜风很凉,浑身都被汗湿,额上的黑发紧紧贴在脸上,少女一双眼睛被那颗灵树映照的无比明亮。 凌天清从大脑中调出关于凤凰的所有记载,悲哀的发现,这里的凤凰可不是那么好驯服的,从那些盘旋的其他鸟类来看,她想接近灵树都不太可能。 难怪温寒溜走了…… 凌天清来不及纠结温寒为什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也来不及多想他怎么知道自己进山,她现在要摆脱凌谨遇,就必须先靠近灵树。 露水很重,她小心翼翼的顺着岩石往下滑,试图接近那棵树。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她宁可被那些凶猛的飞禽叼走,也不想再落入凌谨遇的手里。 温寒站在一棵树上,幽深冰冷的双眸,看着一步步靠近灵树的少女。 若是她真的命格为后……若是真的得她便得天下…… 温寒的瞳孔随着凌天清的脚步,一点点的收缩起来。 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区域,那些凶猛的空中飞禽,居然还没有袭击这小丫头。 突然一声清啼,凤鸣之声清越绵长,穿过了茂密的森林,犹如天簌。 “凤鸣。”俊美如神祗的男人,在众人的保护下,猛然停住脚步,低低说道,“去看看灵树。” 凌天清瞪大了眼睛,看着丈许高的大鸟,感觉呼吸都被它的华彩羽毛夺取。 好美……她见到了所谓的凤凰! 群鸟在周围翱翔鸣叫,落在她眼前的大鸟,一身五彩华纹,长长的尾巴犹如金色的流苏,微微一抖,宛若金河,璀璨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凌天清颤抖着伸出手,屏住了呼吸,慢慢的摸向那流光溢彩的羽毛。 她想采集样本带回去,哪怕只是一根羽毛,或者一个细胞分子…… 温寒的眉眼冷冽,突然,他转过身,眨眼间消失在雾气弥漫的森林里。 因为,凌谨遇到了。 百鸟朝凤。 他看见的,是百鸟朝凤,凤凰伏后! 看着努力往凤凰背上爬的小丫头,凌谨遇的眼里,闪过一丝金色的流光,不知是不是被凤凰的金羽所映,还有一丝暗红的血光。 凌天清那个着急啊,虽然凤凰突然飞下来了,但是她爬不上去…… 凤凰的“个子”太高,约一丈多高,比普通的房子还要高大,而且羽毛非常的柔滑,她揪着羽毛又怕弄痛这种神鸟,被啄死就惨了。 试了好几次,凌天清终于改变了策略,开始脱/衣服。 显然,她并没有看见眼睛泛着血红光芒的凌谨遇,也不曾想到,他们的动作会如此之快,已经抵达灵树。 所有的侍卫们都别过眼睛,凌谨遇察觉到自己的拳头捏出了响声。 她竟敢真的逃,很好…… 凌天清穿着中衣中裤,想爬上树,从树上跳到大鸟的背上。 但是这棵树实在太大了,直径有十多米,比猴面包树还要粗大,高度更不是猴面包树所能达到,凌天清抱都抱不过来,想爬上去,实在有些困难。 只在神话故事中出现的五彩大鸟,凤眼金耀,看着凌天清,突然又叫了一声,翅膀一挥,带起一股强烈的风。 凌天清差点就被那股风吹走了,她下意识的伸手挡住眼睛,因为那鸟儿振翅欲飞,掀起落叶打到脸上很痛。 突然,凌天清觉得身上一轻,宽大的鹰爪,将她的腰握住,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啊……啊……啊……” 凌天清身子猛然拔地而起,只听到风呼呼的响着,她睁开眼睛,一阵天旋地转,比坐过山车要刺激多了。 凌谨遇的秀长入鬓的眉,微微拢起。 看着金黄夹杂着火红的五彩凤凰在灵树周围盘旋,悠长清脆的凤鸣声,犹如琴箫之音,直冲耳膜。 而那个体型娇小的女娃,雪白一团,正尖叫着哭喊着,想让凤凰停下来。 “拜托,我不骑你了……呜呜,停下……我的头好晕……” 凌天清虽然受过体能训练,甚至还接受过宇航员所要求具备的离心机训练,但这次不一样,凤舞九天。 这大鸟翻飞腾翔,翅膀带出的风,犹如飓风,让她脸上刺痛,极度晕眩,比玩“飞碟”还要难受。 “别转了……我要吐了……”凌天清头晕眼花,怕自己被扔下来,不敢挣扎的太厉害,“凤凰,要是你不能带我去找他……那就放下我……我保证不打你的主意……” 第64章 凤身 找他? 凌谨遇的眸中再次划过一道杀意,整个人身上散发的凛冽之气,让百鸟噤声,万兽消遁。 凌天清的声音被甩的支离破碎。 她觉得凤凰盘旋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她的承受力,如果没有被严格的体能训练过,她可能早就吐血身亡。 不过,似乎大鸟听到了她的要求,突然铁爪一松,小小的身躯从天空中径直往下落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夹杂在清越的凤鸣声中,凌天清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却落入一个硬邦邦的怀抱中。 还活着?温寒没走? 紧紧闭着的眼睛慢慢的睁开,凌天清看见一张绝美的脸…… 那张脸,从眼角到眉梢,都带着陡峭的寒意。 丝毫没有还活下来的幸运感。 相反,凌天清的心猛然冰冻起来,这……这个人……正是她死都不相见的凌谨遇! 一双泛着幽红的双眸,定在凌天清的僵化的脸上,凌谨遇极力克制着,以免自己会杀了这个敢拉着闻人莫笑一起下水的丫头。 这个世界,动物是大自然的宠儿,很多都极富灵性。 百鸟之王的凤凰,性高洁,不许不洁之人靠近灵树,且能认出命格为后的女子。 先前几代帝王,都曾带领嫔妃来此处,请百鸟之王来挑选最适合做王后的妃子。 而这大鸟,竟直接将小丫头扔入自己怀中,莫不是真被那些流言说中--命格为后。 若真是被百鸟之王挑中的王后…… 凌谨遇更想杀人,他的目光如同刀刃,一刀刀的将怀里娇小的丫头凌迟,杀意已经无法按捺的四溢开来。 这个罪大恶极的女人,想逃出他的手! 更可恶的是,她竟是被百鸟之王选中的凤身。 “唔……”凌天清被那强大的煞气震住几秒后,胃里翻江倒海起来,来不及说话,就吐了出来。 刚才被转的太晕,她虽然很害怕凌谨遇,但是生理的反应自己控制不住,只是还没吐到那明黄色的衣服,凌天清被重重的扔在地上。 趴在地上吐的天昏地暗,为什么这群变态喜欢把她当沙袋扔? 就算是沙袋,被扔久了也会有怨气啊! 不过,她这次死定了,还是赶紧找个自我了断的方式…… 凌天清头晕眼花的看见不远处,她丢下的匕首就在丈许外,闪着金属冰冷的光芒。 心中闪过一丝喜悦,若是自尽,也好过被这男人抓回去凌辱。 可是那念头只是一闪,小丫头骤然发现钻心的疼痛,从五脏六腑扩散开来,四肢百骸里的血液逆流一般,让她遽然僵直身子,如被点了穴,动也无法动。 可是和点穴不同的是,身体里还有种难熬的痛苦,宛若黑色的怪兽,撕扯着她身体和灵魂。 这便是朱颜丹发作的痛苦? 这便是让身受酷刑也面不改色的苏齐欢惧怕的朱颜丹? 凌天清连手指都无法动,可是身体里不断的冲撞着倒流的血液,汗水瞬间浸透了中衣。 她只觉得意识慢慢的便模糊,而意志也渐渐的被瓦解,只有一个强烈的欲望--摆脱这样的痛苦,只要能活着,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这根本不是普通施加于肉体上的痛苦! 凌天清终于明白,为什么苏齐欢那么的担心,因为朱颜丹,它会让人在巨大的身体痛苦中,失去自己的意志,慢慢变成只想活着、无论怎么低贱活着都可以的人。 “摆驾回宫。”凌谨遇深深的看了眼灵树边翱翔的金色火凤,淡淡说道。 再没有看凌天清一眼,明黄色的衣袍迎风猎猎,凌谨遇转身的瞬间,一直毫无波澜的表情,似乎终于有那么一丝松弛。 还好,这丫头没被火精兽吃了。 ********** 迟暮宫。 不,准确的说,是换成天青宫的迟暮宫。 宫女们正在伺候小主子洗浴。 梅欣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见凌天清奄奄一息被宫女送回来的模样,全都吓坏了。 因为她身上并没有严重的外伤,可是脸色青白,是晕厥的被抬回来的。 外面只裹着一件长袍,胳膊和腿上有些微划痕,看上去更像是受了内伤。 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小主子,怎么去了闻人莫笑的府上几天,就变成如此模样? 而朝露宫,宫女们匆匆忙忙的进出着,里面隐隐的传来女子呻吟的声音,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愉悦。 玉雕般的男人,长发披散着,双目依旧是赤红的。 第三个…… 第四个…… 已经第五个美人被送进来又抬了出去,没人知道王上为何有那么大的怒气,后宫美人一直都渴望得到的恩宠,如今成了噩梦。 丝毫不会怜香惜玉的帝王,浑身散发着毫不掩饰的阴戾。 让那些宫女美人,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看向神祗般的男人。 那个丫头居然真是凤身! 凤身…… 喜欢凌雪…… 宁可面对野兽,也不愿面对自己…… 想在自己面前再次自尽…… 承恩的美人渐渐的气若游丝,无法承受没有怜惜的侵入,就快要晕厥过去。 又一个美人被抬着出了朝露宫,凌谨遇还没有发泄怒气。 他阴沉着俊脸,披着长袍,看着宫女们小心迅速的换着带血的床单,眼前不停浮现那丫头毒发的模样。 秀菊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给昏厥的凌天清擦着身子。 她们地位卑微,无法为主子请御医前来查看。 原本住进毓秀宫,以为主子也会和那些美人一样,也能够得到圣主恩宠,谁知,才几天不到的时间,小主子就变成了这样…… 到底是中了毒,还是受了内伤? 为何脸色这么可怕,浑身冰冷,中衣被汗湿的能拧出水来,黑发沾在脸颊上,异常的憔悴可怜,全无往日的神气。 朱颜丹毒发,毁人神智,伤人身体,少则三五日,多则数月,才能从那可怕的痛楚回忆中慢慢恢复过来。 有些意志薄弱的人,毒发一次,便会成为一生的阴影和梦魇,永远都惧怕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两个宫女刚刚费力的给小主子洗净了身子,为她一点点擦干头发,正在帮她穿着亵衣,外面突然传来叩拜的声音:“王上万岁。” 第65章 深夜驾临 已经是深夜,王上驾临天青宫? 可怕的巨大的煞气,笼罩着整个宫殿,四个宫人抖抖索索的退了下去,只留下衣服穿一半就草草用锦被盖住的昏迷少女。 某种微妙的情绪,如同蛛丝,密密匝匝的爬满凌谨遇的心脏。 冷冷的看着那张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小脸,凌谨遇生出一种他自己无法理解的感情--似乎是想撕开胸腔,将那颗爬满蛛丝的心脏取出来,无情的毁掉。 讨厌任何会令他烦躁不安的事情,凌谨遇伸手捏住那张明净的脸,那双极为灵秀的双眸紧闭着,安静的没有一丝生机。 天青宫,静谧的只剩下外面偶尔划过的鸟鸣声。 四个宫人在外殿跪着,忐忑不安的等着吩咐。 大殿外,站着绿影和白衣,风从天清树中走过,带走一阵阵花香,拂进殿堂内,满室清香。 凌谨遇闭上泛着暗红的双眸,天清花的香味素来有安神镇定的作用,让他的烦躁和阴戾慢慢的退去几丝。 手指在凌天清柔嫩的脸上划过,来到她苍白的唇上,轻轻的抚摸。 她竟然是凤凰所选之人,可是这身体……已经不洁了吧? 猛然睁开眼睛,若是真的命格为后,那么得到她的人,绝不能留。 比如凌雪。 手指慢慢的往下滑去,挑开锦被,半裸的身子在他面前呈现出来。 做了一点点改动的珊瑚色抹胸,明艳艳的衬托着她洁白的肌肤,挡住了胸前诱人的风景。 再往下,被改良后的窄小亵裤,紧紧的贴在小腹下,如他那日所见,她的里衣,穿的极为怪异,却透着说不出的撩人。 凌天清只是不喜欢古代的松垮的内 衣,所以手动改成了现代的胸衣和内裤而已,这样有利于身体塑形和发育。 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胸口下滑,慢慢的来到她的贴身亵裤上,那双极为灿亮的双眸,闪着明暗不定的光芒。 雪侯和这丫头,他心里分得极为清楚,谁该留,谁不该留。 如果无法对凌雪下狠手,那么只有毁掉这个所谓的凤身。 她若死了,又会产生新的王后…… 凌天清一直处于半昏厥状态,模模糊糊中,身体,也似乎在被人拨弄着。 一种令她很不舒服的气场,让她在无尽的黑暗中非常不爽,仿佛是有股高气压围绕在身边,小眉头微微皱起,开始发出低低的抗议呢喃。 朱颜丹发作,极为伤身。 虽然她已经在最短的时间控制自己想死的念头,可依旧像是被折磨了三天三夜,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如今知道有人在身边摆弄自己,凌天清也没有掀开眼帘的力气。 凌谨遇低头看着她略带痛苦之色的脸庞,见她皱起小眉头,想到取她的命,冷血无情的心,竟然有一丝迟疑。 他记得,她怕他惧他又想极力讨好自己,还有那朵小小的天清花,以及沾着泪水的脸…… 还有她大笑时洁白刺眼的牙齿,以及那颤抖的想取悦自己的小舌头…… 记得她所有特殊之处,她若死了,天朝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子…… “绿影,传清虚上人。” 嗓音依旧淡雅,掩去所有的复杂心思,凌谨遇从不愿自己表露太多的感情,他喜欢看似温和却冷漠的表达方式。 伸手将锦被盖住那洁白如玉的身躯,凌谨遇也厌恶被人用过的东西。 宫灯和夜明珠所散发的色彩相得益彰,不知道天青宫的主子从哪里弄回来几盆夜光花,也闪着明亮的色泽。 “改命?”清虚上人面有难色。 “她凭什么命格为后?凭什么被神鸟所选?”凌谨遇在清虚上人面前,终于说出了不甘。 天朝自古,尊佛信道,在有修为的道长和高僧面前,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王,也极少会打诳语。 “可是,天意难违,王上……” “本王,才是天。”凌谨遇深吸了口气,清锐的目光看向清虚上人,一个字一个字的纠正他。 “王上,有些命,不是臣等可以改的。”清虚上人无奈,脸色恭敬的回答。 “若是无法改命,那么,”凌谨遇顿了顿,似是下定了决心,金口玉言,“让她去祭天台。” “王的意思……”清虚上人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躬身道,“万万不可,既是凤身之命,怎能随意予夺,万一气数有变,那天朝江山……” “与她亲密之人并非本王,若是她真的命格为后,要置本王于何地?”凌谨遇捏紧了手,淡淡问道。 与她相亲相爱的人,是凌雪,他怎会让凌雪成为王位的隐患? 让凌雪去平北疆,立战功,就是为了从新一批臣子中,挑出栋梁之才,将那些老朽之人剔除。 但如果凌雪得到凤身,自己所做一切,岂不是白费? “王上,可以立后,只要她……” 清虚上人沉吟片刻,终于说道:“只要……命格为后的女子,为天朝诞下龙子,子改母命,母随子……” “那样污浊之人,想让本王立她为后,还妄想诞下龙子?休想!”凌谨遇冷声说道,他绝不会容纳别人用过的女人。 更何况,这个丫头对自己只有畏惧,没有半点喜欢,怎会为他诞下龙子?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这个丫头身心都在他人身上,他怎会让这样的人做王后? 改命,本想留住凌天清一条性命。 只要她不是凤身,等凌雪大获全胜归来,要封赏时,他就顺水推舟,将这女娃赏赐给雪侯。 众臣如今对将军府的人已有恻隐之心,苏筱筱的作用也发挥到了极致,可以结束她这悲惨的生活。 再等段时间,太后大寿,他就大赦天下,顺势将苏齐欢赦免。 过几年,将军的事查明,就可以重新任用苏齐欢。 而苏筱筱到时或许已为凌雪开枝散叶,将军府也算依傍着雪侯的势力,不会太势单力薄,可以牵制住花侯和温寒,让四侯一将平衡相处…… 一切的一切,凌谨遇心中都有谋划,没想到被突然来的“凤身”打乱。 他不能允许有任何脱离他控制的事情发生! 第66章 后遗症太厉害 苏筱筱不可以是凤身! “微臣知道王上不舍雪侯和将军府,可如果苏筱筱真是凤凰之身,理当顺应天命。”清虚上人并不意外。 他早就看出迟暮宫有居压后宫之气。 “该死!”凌谨遇深吸了口气,缓下神态,“无论如何,替她改命。” 凌谨遇已经准备好让凌雪凯旋回来,将凌天清送给他,一来成人之美,二来,也是稳住凌雪的心。 事实上,让凌雪出征,是有预谋的事情。 雪侯为将军府求情,王上发怒,那都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 凌谨遇早就想给朝廷换血,他希望有更多的年轻官员,来肩负起江山社稷的大业。 如果只依靠那些老将军老丞相,新法得不到强有力的推行,天朝如何更加富强,威慑四方? 尤其是西边几个蛮国虎视眈眈,北边又骚乱连连,急需年轻有为的新一代将军去镇守,让毫无实战经验的凌雪出征,虽然十分冒险,但是凌谨遇还是愿意走一步险招。 苏筱筱对凌雪而言既是珍宝,那便是一枚极好棋子,凌雪清楚,若是不能全胜而归,苏筱筱便会受尽屈辱折磨。 将雪侯逼到绝处,方能激出所有潜能。 果不其然,后面捷报连连。 凌雪不负龙恩,兵家之法运筹胸间,不愧是与王一起长大的四侯之一,也没有辱没凌姓。 谁知道,这个不起眼的清秀丫头,居然是凤身! 凌谨遇伸手揉了揉眉心,他对凌雪的感情,极为复杂。 自小,父王便看重雪侯,一度让其他三侯心有微词。 而他,面对父王对凌雪的偏爱,却不能有任何一丝不满。 因为,花解语他们是侯,而他,是未来的王。 所以,才让雪侯出征,也是为了立下功劳,让其他几个侯爷闭嘴。 他的心里,不能有任何的多余的感情,他是掌控江山的人,也是被江山所掌控的人。 凌雪有治世之才,凌谨遇要利用他的才华,来治理这个疆土辽阔的大国。 但是,凌谨遇不能容忍,有丁点篡位之心的人。 只要凌雪安分守己的为天朝贡献才能,他自然不会亏待。 苏筱筱不过是个小丫头。 天下的女人多的是,凌雪想要的奖赏是女人,他就会把天朝最美的女人都送到雪侯的府上。 甚至是隋天香。 凌谨遇的心里,只有江山。 美人对他而言,只是附属品。 但是床上那个丫头,是凤身! 送她,就是送江山! 原以为只是个疯癫的妖孽,却被凤凰所选,甚至扔到他怀里……天意如此,他要怎么面对凌雪? 除非,把她从天朝彻底抹去; 或者,囚禁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一生所能见到的人,只有自己; 又或者,让她只想当王后,亲口拒绝凌雪…… 不,他绝不会让这种女人当天朝的王后! 这种妖孽般的女子……还是抹杀! ****** 凌天清浑身散了架的醒过来,微微一动,身体里就像是装满了硫酸,灼热的焚烧感让她不舒服的皱起眉头。 好难受…… 怎么后遗症这么严重? 她从书上看过有关朱颜丹的记载,但是没有一本书详细的说明朱颜丹毒发后的痛苦,也没有任何资料给她提供解药的配方。 因为一直没有人吃过朱颜丹吧? 或者是吃过的人,没有记下心得…… 嗯,她一定记下来,补充史籍! “主子,您醒啦?” 梅欣端着水走进来,看见凌天清无神的睁开眼睛,立刻欣喜的靠过去。 “几点了?”习惯的用现代的话问时间,随即凌天清就改了过来,细弱蚊蝇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她将零零散散的记忆梳理起来,越想越恨不得拍死自己。 谁知道凌谨遇的动作那么快! 她被闻人莫笑护送,又被温寒送了一段路,可是如果知道最终还是被抓回来,一开始她就不会往那座可怕的山上跑…… 而且,不是摆宴会客吗? 为什么还会上山找她? 难道,都是他的阴谋? 摆宴会客只是逼她自动离开的计谋而已? “主子,现在是未时,您是不是饿了?” 秀菊试图扶起凌天清,发现她每动一下,似乎都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未时……”凌天清知道自己没指望了,端木太子已经出城。 他不会因为一个自己跑了的小倌耽误行程的。 而且,端木修一直怀疑她是不是花侯塞到他身边的奸细,所以她自动消失,恐怕端木修还高兴着呢。 “是啊,主子您饿了吧?”秀菊吃货一枚,除了吃和睡,不知道人还有什么其他需求。 “王上来过?”凌天清虚弱无力的靠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的可怕。 “昨夜……在这里待了一宿,直到早朝才离去。”梅欣低声回答。 那个家伙一定在想着怎么折磨自己! 凌天清唇边浮起一丝苦笑:“帮我梳妆更衣吧,我想出去走走。” “主子,您现在的身体不宜走动。”见她只是从床上坐起身,都气喘吁吁,秀菊立刻说道。 “没事。”苦笑渐渐变冷,这种奇怪的药物可以控制脑部神经,凌天清以后会小心,尽量避免毒发。 她想去天牢看看苏齐欢怎么样,有没有被罚…… 当初逃走的时候,只确定凌谨遇不会杀了苏齐欢,但是并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抓回来…… 这暴君的动作,比特种部队还快! 才走了两步,凌天清就头昏眼花的扶着大门前的廊柱,慢慢的坐在台阶上,浑身疼痛,胸口堵闷。 这个后遗症太可怕了,像是某种持续性的神经毒素。 梅欣和秀菊扶着凌天清,能感觉到掌心下的她的肌肤滚烫,眨眼间就渗出汗水来,像是虚脱了一般。 根本没法走去天牢,她身体的状况,只能在床上静养。 “竟然摆我一道!你狠!”凌天清恨恨收紧手指,恨不得把凌谨遇碎尸万段。 什么夜宴太子修,还要让她去表演……都是那个暴君的阴谋吧? 他只是想借机逼她自动离开太子修,然后好下手! 早知道……就不该和闻人莫笑离开,她如果继续待在行宫,和那群仆人在一起,说不准情况会好一点。 第67章 抬出来的…… 至少,凌谨遇要给太子修几分薄面,不会当着他的人面,把自己带走。 就算带走,太子修知道,也说不准会把她要回去。 现在可好! 她的救星全没了,只能在这里等死! 而且经历了这件事,暴君绝对不会对她掉以轻心,以后想逃就更难了…… “主子,什么道?”荀全没听清楚。 “我和他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以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立此为证!”凌天清攥着秀菊的手腕,用力往台阶上一按。 “啪”! 秀菊手腕的玉环粉碎。 她心疼的脸都皱了起来:“主子,这是您刚刚送我的翡翠……” “再送你一个就是!”凌天清磨着牙,强压着体内的痛楚。 她从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而凌谨遇,成功的让她记住了什么叫做魔鬼。 午后的阳光格外的明媚,隋天香站在天青宫的门外,看见门口廊柱边,几个宫人围着一个小丫头,又是端茶又是擦脸,忙的不亦乐乎。 阳光下,那株极大的天清树几乎罩住了整个宫殿,树影婆娑。 因为树冠极高大,天清花又只有花没有叶,所以不会挡住所有的光线,整个宫殿都带着清凉的雅香。 那个让昨日龙颜大怒的丫头,似乎身体很不舒服,脸色苍白的如同雪花,没有一丝的血色,衬的那双大眼睛,格外的漆黑。 比起身材高挑丰满强健的天朝女人,她那么娇小,只怕连王上的一夜索取都无法承受吧? 想起昨夜朝露宫的惨况,隋天香不敢小看这个清秀娇小的女孩。 王上在龙床上,对女人从来都很温柔。 准确的说,王上喜欢掌控一切,喜欢看见女人得到他的恩赐,为他疯狂,为他忘记一切…… 但是,却又极为冷情。 云雨过后,总是毫无留恋的起身,仿佛那一刻的温柔欢爱,都是梦。 朝露宫昨夜陆陆续续送去八名美人,全都是被抬出来的…… 她早上曾去看过这些姐妹,每个人都卧床不起,太医已经开了药,可依旧像是大病一场。 听闻下半夜,王上在天青宫待了半宿,直到早朝。 “没事……暂时不要碰我……”凌天清难受的想吐,她昏昏沉沉的推开秀菊的手,被他们照顾,反而让她心浮气躁。 尤其是她越怒,身上就越疼痛难忍,被碰一下,就像是刀割一般。 “妹妹这是怎么了?” 轻柔娇软的声音,飘到了靠着柱子有气无力的女娃耳中。 隋天香穿着撒花烟罗衫,梳着百花飞云髻,上面只斜斜插了枝镂金菱花翡翠钗,衣袖飘飘,犹如仙子下凡。 “隋姐姐!”凌天清痛得泪眼婆娑,看着台阶下站着的隋天香,那么美丽温柔的女人,为什么不能感化凌谨遇那个魔头? 不行,她得教教隋天香御夫之道。 “筱筱妹妹,你怎变成如此模样?要不要传御医?”隋天香提着裙摆,飘然如仙的上了阶梯,连走路的姿势,都优雅至极。 隋天香很想知道昨夜王上在天青宫究竟做了什么。 凌谨遇从不会在美人寝宫过夜,就是天香宫,也从未流连彻夜。 不过,凌谨遇若是知道她来打探昨夜的事情,定会不高兴。 所以隋天香问的极为小心,一双秋水般的明眸,带着关心,映着那张小小的惨白的脸。 闻人莫笑在天牢里,也是惨白着脸,垂头丧气。 他从没见过如此阴寒可怕的凌谨遇。 在小树林里,根本没来得及跑掉。 纵然他轻功好,也抵不过王下八侍卫。 所以,闻人莫笑是活生生的被四面八方堵在树林前…… 他哪里知道王兄会那么生气,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 而且还是准备赐给凌雪的女人,以后也算是亲戚了,何必这么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就算了,至于把自己关进天牢受罚? 不过,来天牢也有个好处,就是可以看见苏齐欢。 两个昔日的好友兼兄弟,靠着寒冰铁打造的柱子,聊了整整一天。 原先闻人莫笑还兴致高昂,慢慢的饿了一天,没什么力气了,看着给苏齐欢送的饭菜直咽口水。 可是,王上有旨,他要禁食三日…… 送来的菜肴全是上等的食物,丝毫不像闻人莫笑所想的那样粗粮淡茶,有酒有肉,搭配的极为精细。 苏齐欢有些食不下咽,并不是因为闻人莫笑饥饿的目光,而是不知道妹妹现在的情况。 “齐欢,你不用担心筱筱,她吉人天相,火精兽都没能把她怎么样……” 闻人莫笑吞着口水,王上下令,他就是饿死,也只能看着苏齐欢吃,不敢偷尝一口。 “你不该助她逃跑。”苏齐欢勉强吃了两口,把饭推到一边,靠了回去,低低的说道,“以后别掺和这种事,会害死很多人。” “我不知道王上会那么生气。”闻人莫笑很受伤的低下头,王兄一向很纵容他们兄妹,从未责罚过,谁知道这次大发雷霆。 不过他更受伤的是,苏齐欢浪费粮食,就吃这么一点,要是给自己吃,能把碗都吞了。 “哥哥!”蓦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牢房外响起。 闻人小可眼睛都哭肿了,在青玉的带领下,看见天牢里的哥哥,眼泪又扑簌簌的往下掉。 凌谨遇有些烦闷,刚下了早朝,就看见闻人小可跪在御书房外,死活要见闻人莫笑,虽然不敢在他面前大闹,但是居然搬出了太后。 他对这两兄妹太过宠爱,所以才会导致莫笑不知深浅的帮苏筱筱逃亡。 五月的微风,带着百花的香气,拂不去俊美男人眼里的阴霾。 整整一夜,他想不出完美的方法,还处置那丫头。 后宫,西北方,王族道观。 历代君王都会有王族的道观和寺庙,来祭祀祈福,所以后宫里有道观并不奇怪。 香炉里袅袅的青烟,散发着让人放松的木质香味。 凌谨遇站在楼台上,可以看见那颗枝干遒劲庞大的天清树。 身后站着的静默肃立的墨阳,眼里也有着一丝担忧。 王上很反常,几乎整整一天,都在道观里。 第68章 灵泉 对御书房前跪着的闻人小可也视若无睹,直到太后耳闻,才令青玉领小可入天牢探望闻人莫笑。 道观后,有一汪清泉自地底涌出。 蜿蜿蜒蜒顺着王宫流淌一圈,在两处地方凝结成温泉,露华宫的那处被称为凤池,而东南方向的那处,有座龙楼,也是温泉所凝之处。 凌天清泡在温泉里,终于缓解了几丝痛楚。 还是温泉的疗养效果好。 她翻过药籍史书,朱颜丹无药可解,毒发后也没有任何缓解痛苦的方法,但是温泉可以让肌肉筋骨放松一点,减少后遗症。 王宫的建筑布局,完全天人合一。 帝王所居之处,连这两处温泉眼,都是对应着四象八卦太极两仪…… 凌天清原本想去露华宫,但是那天惹了露华池的宫女们,她现在浑身疼痛,不敢冒险去招惹她们,只好费劲的走到离天青宫不远的龙楼。 据她所知,龙楼不过是顺应王宫的布局,所建的一处“龙眼”,压住天朝王气的九层楼阁而已。 一层,九丈高。 九层,八十一丈,耸入云霄。 平日,没人会来这里。 只偶尔,王上来此处,登上九重凌云龙阁,凭栏远眺。 这个时间,天色已经暗了,用过了晚膳,暮色四合,凌谨遇一定不会发神经跑来这里登高远望。 所以凌天清忍着疼痛,熬到晚上,赶紧跑来这里。 天青宫的宫人不敢踏入龙楼,都在外面候着小主子,坐在花影下,又担心凌天清的身体,又担心会遇到不该碰到的人。 上次在御书房,他们的命是侥幸捡回来的,这一次,可不敢跟进去。 龙楼,除了王族的人,是禁止女人进入的。 但是凌天清实在疼的受不了。 而且,她有后宫通行无阻的权力,所以才会选择这里,正好安静无人,很放松。 密密麻麻的疼痛在温热的水中消散一丝。 这里的温泉,如同牛奶般,是乳白色,和露华宫略带碧青的颜色不同,温度也更高一点。 凌天清趴在岸边,半闭着眼睛,饱受一天折磨的身体,终于舒服了些,让她想睡觉。 “本王今日有些累了,”凌谨遇伸手揉揉眉心,对身边的贴身侍卫说道,“摆驾龙楼。” 他极少去龙楼的灵泉放松身体。 因为凌天清所认为的温泉,聚集天地精华,被九重宫阙压着灵气,若不是太疲惫,来此处反而会吸收过多的精气,精力过剩,彻夜难眠。 “王上,适才有报,苏筱筱一炷香前,去了龙楼。”墨阳见他开口说话,立刻禀告。 墨阳一直没敢提那个少女,就是怕圣心烦扰。 果然,凌谨遇的脸色,似乎阴寒下去一分。 他今日烦了一天,本不想见那丫头。 偏偏,苏筱筱自己撞上来! 朱颜丹毒发后,居然还有精神跑去龙楼…… 凌谨遇的眼眸闪过一道寒光,心中已下决定。 龙楼,那可是镇压着天朝灵气的龙眼,一汪灵泉更是不容亵渎,那个无法无天的少女,果然是活腻了,什么禁地都敢进! 凌天清一整天的痛苦都在温热的水中渐渐的消散,这个温泉……真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竟然能这么快速有效的驱除痛苦和疲乏。 如果能够也带点温泉的样本回去化验,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不同的矿物质,那以后也能开发个温泉研究所,做个温泉疗养基地…… 凌谨遇眼里乌云翻滚,他看见趴在泉眼最南边的一块石头上小憩的凌天清,真的忍不住想把她从中剖开。 凌天清在温热的水中,正在做着美梦。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老师同学……都在泡着温泉,真和美…… 俊美无双的男人,站在乳白色的石头边,脊背挺直犹如银枪,带着几分冷锐不可逼视的气势。 那双墨黑犹如子夜的双眸,没有半分暖意,冷若寒冰的盯着趴在石头上流着口水的女娃。 凌天清找的位置是最适合趴着睡觉的地方。 因为乳白色的温泉下,不知是什么矿物石,并不平坦,她选择一处带着倾斜角度的地盘,趴在石头上,恰巧只露出头部,不至于睡着了被淹死。 倒是会找好地方! 凌谨遇眼眸越发的冷寒。 这下面正是龙眼吐水之处,她压在上面,灵泉的暖流全都往身上涌,自然能缓解不少疼痛。 就算是重伤要亡的人,只要被灵泉接纳,也可以起死回生。 但是灵泉,若非王族的人,根本无法踏入水中。 因为这水,常人踏入,会受不住其中灵气,就像是将内功输送给一个丝毫不懂武功之人,身体容纳不下这强大的力量,自然会自爆。 她果真是凤身! 天朝万物皆有灵性,被凤凰和龙眼接纳的少女,不会错…… 正在做美梦的凌天清,从深度睡眠中睁开眼睛。 像是突然被什么刺到一样,突然脑中异常清醒,凌天清对危险的感知力很敏锐强烈,尤其是在这个时空。 她看见一双赤金绣云的丝鞋,视线再往上移,便是让她生死不能的俊美脸庞。 感觉自己的声音被那张皎若明月的脸夺走,凌天清呆呆的看了他几秒,突然身子一沉,哧溜一声往下滑去。 她在水里倒是速度快,像一条银鱼,眨眼间就离岸边的凌谨遇十多米远,在乳白色的水波里,露出头来,和岸边身材颀长的男人静默的对视。 静谧的龙楼里,只能听见地底下涌出的咕咚咕咚的水声。 “呐,你可不可以听我说几句话?”蓦然,凌天清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话来。 凌谨遇站在岸边,犹若一块玉雕,没有开口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 乳白色的灵泉中,少女只露出一颗头颅,洁白的肤色上,一双极为灵秀的眼睛,闪着一丝恐慌和厌恶。 她现在非但畏惧自己,还厌恶自己…… “我叫凌天清,并不是这个星球的人。我所在的地方叫做地球……”凌天清再次将刚刚穿越过来的话,重新说一遍。 凌雪不准她再对任何人说这样的“胡话”,但是她无法再忍受下去,还有什么折磨比朱颜丹发作时更痛苦? 凌天清孤注一掷,试图再次让凌谨遇相信她的话,这样,她就不用再被当成苏筱筱,被暴君折磨。 第69章 抱抱我 “……我还要回到自己的星球,皇帝大人,我真的不是苏筱筱,放我走吧,如果以后我还能回来,一定会报答你的。” 凌天清一口气说完,见岸边的人依旧如玉雕般,不言不动,她的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说道。 凌谨遇的眼眸微微下滑,落在她的红唇上,终于开口了:“上岸。” 凌天清瑟缩了下,她转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周围,知道自己逃脱的可能性为零,所以迟疑了片刻,还是慢慢的往岸上游去。 “你放我走吧,我真的不是什么苏筱筱,只要让我走,我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在你面前出现……” 凌天清越靠近那个君临天下的王,就越害怕,怕的手脚都要抽筋了。 凌谨遇垂眸看着游过来的丫头,黑眸中闪着异样的华彩,他已经决定了--不会给她逃走的机会,更不会让她成为天朝的后。 在这种时候,这个丫头还敢说莫名其妙的话,想逃开他一辈子,真是可笑又可恨! 指尖捏着一颗药丸,是他让绿影准备的极乐散,只要服下一颗极乐散,她会在男人的施予下,极乐而亡。 “张口。”凌谨遇的声音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仿佛他天生便是君临天下的王。 凌天清察觉到一丝不妙,但是根本无法抵抗他的命令,只得乖乖张开嘴。 她也不想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己不张嘴,被别人撬开,那滋味可不好受。 一颗金色的药丸,落入她的口中,立刻化成了一股微辣的水,往喉咙里流去。 他又给自己吃了什么?凌天清突然伸手捂着喉咙,觉得喉管到胃的地方,都被被灼烧了。 凌谨遇看着她的脸色慢慢变红,清冷淡漠的眼里,终于闪过了一丝狠绝。 整整一天的时间,他在生杀予夺中徘徊不定。 最终,在凌天清的恳求中,让她服下噬心的毒药,也斩断任何一切让自己无法确定的事情。 什么地球,什么离开……都会随着这药的发作,变成一场烟雾。 不管她是凤身还是妖孽,凌谨遇都不会让她存活下来。 清虚上人说什么王后命格,他人不可随意予夺,怕动了王气,影响天朝昌盛。 可是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天命真龙,拿捏着任何人的命,别人不能夺凤身,他能。 凌天清捂着喉咙的手,往下移去,用力揉着火辣辣的胃,这暴君给她吃了什么? 看他刚才对自己的话不恼不怒的样子,似乎是给自己吃药疗伤? 怎么感觉越来越辛辣,从胃里扩散开来,移到小腹,在火热中夹杂着疼痛的酥痒。 凌天清一直都把别人想的太善良。 尤其是凌谨遇。 他喂了自己两次药,哪一次是好药? 无法掌握的东西,就要毁灭掉。 这是凌谨遇的一贯作风。 他不会允许稍有风险存在的危险事物。 这个自称凌天清的苏筱筱,逼着他去毁灭。 看着那张白皙的小脸越来越艳红,凌谨遇唇边浮起一丝残忍的笑意:“苏筱筱,本王并未想过要你的命,所以才会让你服下朱颜丹。可是……你一再的弄出奇奇怪怪的事情来,让本王开始迷惑……” 反正她要死了,临死前,凌谨遇不介意让她听听自己的真实想法。 凌天清什么都听不见,她睁大眼睛看着岸上的伟岸颀长的身躯,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 耳中嗡嗡的想着,四肢百骸里,充斥着无法忍受的欲望,非常的渴望…… 可她又无法说清自己究竟是在渴望什么。 好像是想有个人对她温柔的笑,温柔的拥抱…… 伸手抓住岸边人的衣袍下摆,凌天清喘着气,黑黑的瞳孔有些迷乱,清亮的眼神很快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多么的渴求,她只想找个东西来浇灭身体奇怪的火焰。 “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那些大人的家里,整夜在书房和药房间来往,做出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凌谨遇突然停住话,看着抓着自己衣袍,从灵泉里往上爬的小丫头。 她正发出猫咪一般的细软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抱抱……” 坚硬的心,似乎被猫爪挠了一下,凌谨遇的笑意淡去。 “抱抱我……” 凌天清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她无法压住体内奇怪的火苗。 喘着气,从灵泉里爬上岸,颤抖着手,湿漉漉的往冷漠坚硬如同岩石般的男人身上贴去。 凌谨遇狭长的凤眸中,如同凤凰的羽翅般,闪着五彩的光芒。 他没有推开贴过来的凌天清,锦袍被温泉的水浸湿,能感觉到她柔嫩身躯的惊人热度。 若是他现在便离开,这丫头会血管爆裂而亡。 天清花的香味,幽幽的散发开来,凌谨遇并不想要她。 因为她是不洁之身。 “很想要?本王会给你准备强壮的男人,让你在极乐中……”凌谨遇微微低下头,对着胸口的少女,一字一顿的说道,“死去。” “你抱抱我……”凌天清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张冰雕般的脸,难受的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柔韧光滑的腰上。 掌心贴上柔韧的线条,凌谨遇突然一推,俊脸上,浮起一丝恼怒:“果然媚、骨天成,死到临头,还敢勾引本王!” 噗通! 凌天清被推入灵泉里,燥热不安的身体,被水一浸,似乎清醒了几分。 但只是片刻,神智再次昏沉起来,她又往岸上爬去,不知死活的靠近危险物:“我抱抱你……” 凌谨遇修长的眉微微皱起,再次被她贴上来,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虽然她只是工具,能留就尽力留住,添乱就立刻剔除的工具,但……她和那些人不同。 和天朝所有的人都不同。 她是活生生的,对自己有哭有笑有怒有骂,那么特别。 特别的,让凌谨遇觉得,她是从另一个地方过来的,不属于这里。 也正是因为特别,所以……才这么犹豫。 如果只是因为凌雪和将军府的关系,在江山和臣子之间,凌谨遇不必犹豫,会立刻将凤身抹去。 但现在,他有些……奇异的感觉。 被感情左右的不舒服感。 他自上位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不确定,这种感觉让凌谨遇十分恼火。 他再次伸手,将凑过来的小小人儿推进灵泉里,转身,冷冷的说道:“自然会有人来伺候你,本王……” “抱一下而已……别走……”突然,身后传来呜咽抽泣的声音,凌天清在水里委屈的说道。 如果她的表情,称的上委屈的话。 她难过死了。 身体不知怎么回事,虽然比不上朱颜丹发作是疼痛,但是下腹像是被什么侵蚀着,让她着急,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犹如打不死的小强,凌天清的战斗能力旺盛到极点,说着话,就爬上去,从后面抱住凌谨遇,无意识的蹭着他,似乎这样就能稍微缓解一下身体的渴望。 “我……很难受……救救我……”声音变得微小,带着甜腻的尾音。 凌天清没有经过开发的身体,本能的,顺应怎么让身体舒服怎么来的感觉,无意识的拽着凌谨遇的腰带。 她发现刚才凌谨遇掌心肌肤贴上身体时,会有奇异的舒服感,所以想拽掉那层碍事的衣服,贴上肌肤。 凌谨遇被她胡乱拽着腰带,那双不安分的小手,不时的碰到他,让他的眼眸染上一丝情欲。 可是他刚刚转身,温热的气息带着天清花的幽香,袭入鼻中,柔润滚烫的唇,贴在他的下巴上。 站在岸边台阶上的凌天清,利用二十多厘米的台阶的高度,弥补了两人的身高,抬起头,啃住他的下巴就不放。 比奶奶的酒酿鸡腿还好吃…… 凌谨遇的眸光变化不定,他明明能推开她,也能避过,可是,却没来由的想起那日她亲自己嘴唇的感觉。 也许这一生,再没有女人会送他一朵小花,会不怕死的亲他的唇,会在他面前说大逆不道的话,做无法理解的事,跳奇异的舞…… 凌谨遇冷硬的心里,浮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似乎是些微的惋惜,带着些微的难过,就像是父王驾崩时,所涌起的奇怪感情。 所以,他像是施舍最后的怜悯,没有推开凌天清,而是莫名的闭上了眼睛。 柔嫩的唇瓣,带着火热的温度,往他唇上移去。 肌肤相贴的感觉真舒服。 男人的纯粹的气味,也能安抚燥热的神经。凌天清踮起脚尖,攀住眼前高大的男人,紧紧的贴紧,湿热的唇寻到他的唇上…… 凌谨遇脑中的某根神经突然绷紧,竟然还没有推开她,那天被她亲吻的记忆一直像做梦般在脑海盘旋,如今,再次感觉到让人不安的甜美。 凌天清哈着热气,身体的热度惊人,血液几乎要燃烧的沸腾起来。 她着急的在魔鬼男人的唇上徘徊着,那里面似乎有诱人的甘甜泉水,让她想得到。 第70章 得她,得天下! 可是,凌谨遇只是笔直的站立着,手指缩紧,瞳孔也收紧,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 坚硬的不可侵蚀的意志,在她柔软的口舌相碰中,像是被雾气笼罩,隐约带着一丝潮湿。 凌谨遇突然轻微的喘了口气,他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眼前的丫头似乎不懂男女之事。 要不怎么会那么笨拙生涩…… 中了极乐散的人,更是如虎狼,恨不能直奔主题,哪有闲情亲亲抱抱? 想到此,凌谨遇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喜悦,莫非……她并未和凌雪发生什么? 否则,怎会半天也不知如何是好? 喜悦渐渐的扩散开来,凌谨遇伸手握住她的肩头,强迫她离开自己。 凌天清嫣红着脸,双眼迷蒙,几乎落下泪来,喘息不定的看着眼前模糊的男人。 她很着急,身体里像是有块火炭,燎伤了所有的神经,可是一只手,轻易的按住她所有的挣扎。 凌谨遇看着她泛着粉色的晶莹身躯,狭长的凤眸闪着明灭不定的光芒,犹若烟花般,虽然那脸色,依旧是带着一丝冷淡的漠然。 凌雪竟没有要了她。 他特意将苏筱筱第一夜送给凌雪,就是想让其他人知道,这是凌雪的女人。 也最大限度的保护了苏筱筱。 说是以身偿罪,但凌雪认定的女人,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碰。 除了花解语。 所以那天晚上,凌雪闯入花侯府救人,凌谨遇知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阻止。 甚至还故意给凌雪时间,让他去花侯府上要人…… 至于温寒,从不近女色,他更不必担心。 下面的人,地位没有四侯高,心眼又多,知道万一凌雪凯旋归来,定会要苏筱筱做封赏……所以,谁敢去碰罪女? 反正这群官员们也不缺女人…… 但是凌雪这个傻瓜,为何不要了她? 难道这就是……凌雪的感情? 因为太在乎,太喜欢,所以,才不肯亵渎吗? 想等着凯旋归来再要封赏,无论她是否名声狼藉,是否痴傻一生,是否纯洁无垢? 凌谨遇来不及去猜测,他又被凌天清蹭上来。 “绿影。”凌谨遇翻掌,握住凌天清的手,衣袍未脱,便踏入灵泉,将她也抱入其中,微微扬声,喊道。 “属下在。”外面,传来温和的声音。 “极乐散,本王要解药。”凌谨遇明知服下极乐散的人,必死无疑,可依旧淡淡的说道。 “属下……遵命。”绿影眼眸闪过一丝希翼,极少见突然改变心意的王,但是,他很高兴,因为可能会保住苏筱筱的命。 毕竟,是齐欢的妹妹,是将军府仅存的血脉。 极乐散服下必死无疑,那是因为,这事宫廷专门为通奸或者犯了重罪的嫔妃美人和宫人所准备的毒药,君王所赐,无需解药。 极乐散有两种死法,一是欢娱无度,泄尽精元,在极乐中死去。 还有一种便是无人交合,在痛苦的欲望中,血管爆裂而亡。 绿影是毒药专家,也是名扬天下的神医弟子。 他精通各种药物,虽不能保证能让所有人起死回生,但是在救人和杀人中,他是顶尖的高手。 “半个时辰,若是还未配好解药,不用再回来。”凌谨遇抱着挣扎不停的凌天清,淡淡说道。 “属下领旨。”绿影话音刚落,人已经往御医院闪去。 凌天清哭的凄惨无比。 她浑身着了火一样的难受,皮肤滚烫,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舒服一点,只能哭喊着,喘着气,往凌谨遇的怀里钻,恨不能钻到他肉里去。 他从触到这丫头是处 子之时,强悍的占有欲立刻被挑起,想马上就要了她。 原以为她是不贞之人,怎料凌雪竟然没有碰她。 凌谨遇当时的心情太过复杂,有惊讶,有一丝不自知的喜悦,加上被凌雪等人欺君的恼怒,种种感情混杂在一起,现在全部变成了一个欲望--要了她。 天朝的小王后,灵泉和凤凰所接纳的少女,还是无垢的。 这种欢喜,就像是……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宝藏…… “别哭了,解药马上就到。” 不知如何安慰,凌谨遇第一次对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少女手足无措,只能锁住她的双手,防止这丫头乱抓,伤到她自己。 “要……” 稚嫩的哭声,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凌天清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她柔嫩的身子,紧紧贴着男人坚硬的胸膛,满脸的泪水,红红的眼圈,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小嘴,说不住的楚楚可怜。 凌谨遇的下腹再次绷紧,连同面色也绷紧了,眸光幽深的锁在她艳红的唇上。 凤身……清白无垢的凤身。 得她,得天下! 想到此,他愈发的觉得欲望疼痛,强烈的占有欲,让他完美的自制力都变得有些摇摆。 占有凤身的人,才是天下的王。 只要想到此,他就会有着旺盛的征服欲,若不是她服下极乐散,他可能不会有所顾忌,先要了再说。 凌天清狠狠的咬住眼前男人的胸口,她的哭声已经渐渐变小,不知是因为极乐散消耗了她太多的精神,还是因为难忍的痛苦。 凌谨遇微微抽了口气,原本就绷紧到极致的身体,被电流击中一般,轻轻一颤,随即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马上就会好……” 察觉到自己竟然在纵容一个罪女,凌谨遇的话未说完就闭上了嘴,眸光复杂,按着她后脑勺的大手,变成了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拉开。 他竟然……像新手妈妈,面对哭啼的婴儿,不知如何是好…… 蓦然发现,一直贴在自己身上的丫头,脸色已经从一开始的嫣红,变成了青紫,仿佛下一刻就能血管爆裂而亡,凌谨遇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焦虑。 他的身体也叫嚣着欲望,可是什么都不能做。 若是这丫头万一承受不了,没能撑到解药到来…… “蓝逸。”凌谨遇强忍着一路高涨的欲望,低哑着声音喊道。 “属下在。”楼外,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应声。 “命绿影在一炷香内送来解药。”怀里的小丫头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开始只能靠在怀里大口的喘气,脸色变得青白可怕。 “是。”蓝逸立刻飞奔而去。 他也希望绿影早点配好解药,千万不要让苏筱筱死了,撇去什么凤身不说,那个丫头,不仅是苏齐欢的妹妹,还是凌雪最重要的人。 偶尔的抽噎声音,在高耸的龙楼里响起,凌天清到了最后,连哭泣的声音都没了,喘着气的声音也变得虚弱起来。 似乎看见爸爸妈妈再喊她起床,那么温柔可亲的脸…… 如果这是梦,醒来后看见妈妈在准备可口的早餐,那就好了……凌天清不止一次这样想。 她已经醒过来三天,才勉强能下床。 忘记在龙楼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凌天清只记得那个暴君不知道给她吃了颗什么药,然后神志昏沉,似乎睡了一觉。 醒来后就全身疼痛,血管像是被撑开了一样,整整躺了三天,才能下床。 她抱着膝,坐在高大的台阶上,抬头看着天清树,眼神里有着细小的希翼和大大的悲伤。 她变了,原本是朝气蓬勃的小花骨朵儿,昏迷醒来之后,就变成被风暴摧残过一样的残花,一点精气神都没了。 宫人都默不作声的站在小主子的身后,他们不知道在龙楼里发生了什么可怕事情,才让凌天清变得沉默寡言。 自从主子醒来之后,经常安静的坐在殿门的台阶上,看着天空,那样的静默的姿态,让几个宫人很不适应。 因为无论何时,小主子的眼睛里,都有着希望。 这一点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之一。 现在小主子的眼睛里,经常空荡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可能是小主子身体不舒服,所以最近不怎么和他们一起玩闹。 御书房内,身材修长高挑的男人,看着素心经文,俊秀的眉眼,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似乎第一眼看见王的人,都会沉迷这春晓之花和煦面容上,以及那不怒而威的帝王气势。 只有敢看向他的眼睛的人,才会发现里面的深邃和冷情。 “知错了?”翻着素心经文,凌谨遇嗓音柔和悦耳,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莫笑知错了。”闻人莫笑已经瘦了一圈,可怜兮兮的说道。 妹妹小可为他求情,去天牢看他的结果却是一同被关押,并且多关了三天。 从不知道王上会如此狠心,闻人莫笑是饿怕了,他再不敢胡来。 “没有上刑,只怕教训不够。”凌谨遇终于抬眸,淡淡的看向娃娃脸少年。 太过宠爱,果然对这兄妹俩没好处。 一并将闻人小可也收押天牢,饿几天,只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没有人可以利用宠爱,来藐视王权和龙威,任性妄为。 “王上,我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闻人莫笑被他的眼神一看,双腿发软的跪下去,胆战心惊的说道。 第71章 大叔你疯了? “小可去找太后哭诉了吧?”凌谨遇转身,往窗边走去,没等闻人莫笑回答,又说道,“你是否在想苏筱筱的状况?” “呃……她……她还好吧?”有些跟不上凌谨遇的思维,不过闻人莫笑确实很担心苏筱筱。 “她好不好,你去看看便知。”凌谨遇看着外面一树的碧桃花,眼里,似乎有抹阴郁。 这几日,他没有再踏入天青宫一步。 因为不想让任何外界事物,来影响自己最客观全面的决定。 凌雪捷报频传,果然退敌千里。 若是不出意外,两个月之内,便能凯旋归来,到那时……他是否要将凤身的凌天清交给小侯爷? 江山社稷,王侯女人,他必须准确的做出判断。 凌天清依旧仰望着天空,她看见那些鸟儿,好羡慕。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飞出着樊笼。 当转身看见闻人莫笑时候,一直焉巴的凌天清终于恢复了几丝精神。 “对不起,牵累你了。”将天青宫所有的点心都放桌上让闻人莫笑吃,凌天清歉意的说道。 “没事没事,王上才舍不得饿死我呢。”含糊不清的说着,闻人莫笑抓着水晶莲花糕,顾不得平日的形象,狼吞虎咽。 “我哥哥真的没有受罚吗?”凌天清将好吃的都往他面前端,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齐欢吃得好喝的好,比我过的舒服,真的没有受罚。”闻人莫笑笑眯眯的说道。 凌谨遇站在断桥上,听着天青宫隐约传来的笑语声,轻轻吐了口气。 那里沉寂了许多天,小丫头很久没这么大笑过。 再次听到银铃般的声音,让他一直沉郁的眼底,稍稍明朗了几分。 凌天清依依不舍的送走闻人莫笑,趴在桌上摆弄着一堆破铜烂铁。 “这是什么?”梅欣忍不住又问道。 “手枪。”凌天清很伤心,没有技术支持,她连一把手枪都做不出来,只能是这种半成品,就这样还想逃走,真是痴心妄想。 “手枪是做什么的?”华盖见今天小主子似乎心情好了点,也凑过来问道。 “打。”简洁的回答,凌天清扔掉那堆铜管,恹恹站起身,拿起一个小刷子,倒了杯水,往外走去。 “打……手枪?”几个宫人凑到桌子边,好奇的看着小主子新研究出来的东西,七嘴八舌的猜测着用处。 打……手枪…… 坐在走廊的红木上,凌天清忧伤的刷着牙。 她这几天除了发呆之外,利用天青宫里被她没事搜集回来的材料,做成第一件日用品--牙膏和牙刷。 花果香味的牙膏,侵蚀着味觉和触觉,勾起了绵长的回忆,让她好想家。 凌谨遇一眼就看坐在红木栏杆上口吐白沫的小丫头。 “你在吃什么?吐出来!”凌谨遇身形一动,已经闪到她面前,捏住了她的嘴。 突然的声音让凌天清吓得差点从红木栏杆上跌下,但是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另一只手,捏住了她腮,让她动不了。 白沫挂在嘴边,凌天清惊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暴君,一时间,表情失调。 掌心下的一切,都在告诉凌谨遇,她的脉象气色都很正常,并不是在服毒。 而若是动了想死的念头,朱颜丹会发作。 凌谨遇稍微松了口气,脸色依旧有些沉郁。 他虽然最近没有在天青宫出现,但是凌天清每天行动,都逃不过他的掌控。 这几日,这个丫头足不出户,每天不是在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是对着天清树发呆,早晚还会绕着大院子跑,跳奇怪的舞…… 今天,他正准备去佛堂看看母后,却听见来报,说她突然“口吐白沫”,所以片刻就赶了过来,以为她又要玩什么把戏。 “唔……唔……”凌天清被捏住了嘴,愕然片刻,立刻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她最近非常的乖,甚至没有踏出天青宫一步,一点都没惹是生非,这个暴君想干嘛? “王上万岁。”凌天清在逼视下漱完口,随便擦了擦嘴,立刻跪在地上。 凌谨遇冷眼看着她,现在连跪着的姿态都有模有样,低眉顺眼,犹如温顺的小猫。 她被朱颜丹和极乐散折磨一次,还真是变了性子。 大殿里,绿影拿着一个紫金瓶,看了眼木柄所做的牙刷,对凌谨遇说道:“王上,此乃水银狐胡须所制的软刷,这瓶中粉末,有菊萱片,九微子,灵犀珍珠粉,鹤兽角……” 再次闻了闻那瓶中的粉末,绿影继续说道:“花生末,天清花粉……” 凌天清不由偷偷多看了眼绿影,眼眸闪着敬佩的眼神,听说他是神医的弟子,果然厉害,她好不容易配制出的牙膏粉,被他闻一闻就说出了材料。 “菊萱和九微子还有珍珠粉,是妇人常用的胭脂材料,鹤兽角性温,服用能使肤色白,天清花和菊萱香味持久,至于花生末……属下不知为何加入其中。这瓶粉末,似乎只是女子美颜所用,并无毒害。”绿影禀告完毕。 “是牙膏,花生末是为了增加摩擦,让牙齿干净。”凌天清在心里低低的说道。 听到绿影这样一说,凌谨遇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 凌天清乌溜溜的眼睛偷偷的四处张望,发现大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小心脏立刻狂跳起来。 几天没见到暴君,她的精神好不容易慢慢恢复起来,可是这么晚怎么又被突然袭击了? 受不了这样幽长的沉寂,凌天清喉咙很不舒服的轻咳一声,突然抬头,挂上笑容:“王上……您要是喜欢那个东西,我送给你吧,比这里的漱口水好用多了……” 她突然说话,静谧的殿堂上,能清楚的听见那尾音有些微的颤抖。 凌天清想通了,她这几天真的想通了。 如果逃不出去,她还是好好和这个男人相处吧,什么玉石俱焚呀,什么水火不容呀,这些傻话都不说了,她至少要好好活到凌雪回来。 可以努力控制自己不去讨厌凌谨遇,只要他愿意对自己好一点,凌天清把什么东西给他都行,反正不要折磨她,她的身体被折磨的连大姨妈都不来了! “我可以申请专利,给你做很多好东西……呐,不要银子,我不收费的。” 凌天清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她勉强维持着笑容,颤着声音说道。 她开始清楚,自己没什么资格去抗拒强权,这可不是民 主社会。 现在只能像是小学生那样,去把自己的好东西都拿出来,讨好班上的小霸王,让他以后别欺负自己就行。 凌天清很唾弃自己没骨气,但是她现在死也死不了,只能努力让自己活得舒服点。 “起来回话。”看着那还略带苍白病容的脸色,凌谨遇终于发话了。 凌天清赶紧爬起来,笑容听话乖巧,如果不是凌谨遇带着不可碰触的帝王之威,她甚至会给他揉揉肩捶捶腿,一副狗奴才的模样。 “王上,这个也送给你吧,只要你喜欢,想要什么我都尽量帮你去做。” 凌天清伸手将桌子上研究的半成品洗发膏,捧在手里举到凌谨遇的面前,依旧挂着殷勤的笑容。 但是她在心里唾弃自己和凌谨遇: 呸,你这个怕疼的凌天清! 呸,你那个要死的暴君! 呸,你们一起死了算了! 凌谨遇没有接,他看着白玉瓶里类似龟苓膏的东西,微微皱了皱眉:“那日,你对本王说什么凌天清……” “对,我是凌天清,真的!”听见暴君突然提到了这三个字,凌天清的眼眸都亮了起来,难道……难道暴君要放走自己了? “大胆!”凌谨遇突然喝道。 他说话还从来没有被人打断过,这个小妮子,没听见下文,就露出一副希翼的模样,她在期盼什么? “我真的……不是苏筱筱……”凌天清被喝的差点又跪了下去,声音细弱蚊蝇。 “日后不要再对本王提到这三个字,你是苏筱筱,未来的王后,明白了吗?” 凌谨遇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眯起细长的黑眸,冷冷的问道。 “啊?”凌天清一时没反应过来,未来的王后? “大叔你疯了?”两个人对视了半晌,凌天清突然惊恐的叫道。 凌谨遇的眼眸明显的沉了下去。 究竟是否要立后,他想了很久,最终下了封口令,不准任何人说出那日孤绝山凤凰之事。 并且,他让清虚道长重新勘测天意,设法改命。 如果真的改不了…… 他……他就要了这个凤身! 但如果真的要让罪臣之女做王后,免不了又会在朝堂上掀起风波,而且天下众生之口难堵。 他不能在这种时候立后。 到时候,君抢臣妻,君臣不和这种事,最是麻烦。 而且,凌雪又喜欢她喜欢到了极致…… 他刚才那番话,只是测探凌天清的反应。 “我可以把什么东西都给你……叔叔……大哥,我真的不是这里的人啊,你去找真的苏筱筱……”凌天清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被捏住了下巴。 恐慌的眼神,对上那双深邃如同海底的眼眸,凌天清不自觉的闭上了嘴。 你知道海底是什么样的吗? 漆黑、安静、巨大的水压,带着隐约幽深的蓝,有着巨大的可怕的力量…… 凌天清有着深海恐惧症,她惧怕这样的双眸,感觉喘不过气来,浑身发麻,想逃走。 第72章 暴君! “你真的不是苏筱筱?”终于,凌谨遇问道。 他现在,倒是期盼她的话是真的,所以……一再逼问恐吓。 “真的不是!”凌天清快哭了,摸不透暴君的心思。 “那真的苏筱筱在哪里?”凌谨遇再次问道。 如果她真的是天外来客……那苏筱筱呢? 苏筱筱要是还在这个世上,能找到则是两全齐美,他就不必担心凌雪的赏赐。 “我……我不知道……我醒了就看到你在杀人……”凌天清没想到他这一次居然听自己说的话。 “你就是苏筱筱。”凌谨遇见她说不出真的苏筱筱在哪里,低低的打断她的话,“给本王记住了,你是苏筱筱。” 在真的苏筱筱出现之前,她只能是苏筱筱! 是不愿意做王后的苏筱筱。 “叔叔,求你收回刚才的话,我不要做什么王后……”凌天清哪能揣测到圣意,她不管是不是苏筱筱,都不要做这个暴君的老婆啊。 “王后……你听错了吧?”凌谨遇突然微微一笑,“这种疯话,以后莫让本王再听到。” 现在不是立后的时机,而且苏筱筱的身世没有弄清,凌谨遇也不能让一个神秘的少女做天朝之后。 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消失? “你的意思是?”凌天清眼眸一亮,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若是下次再让本王听到你在外面乱传自己是凤身之命的传言,本王就只能让你如愿以偿。”凌谨遇见她那么怕成为王后,心中不知是怒还是松了口气。 “是是是,我一定不会再乱说……”凌天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花解语! 她在花解语面前威胁过,自己万一当了皇后就把他剁了……一定是花解语告御状! 凌天清并不知道,凌谨遇现在要平息关于她的所有流言。 什么凤身天定,什么命格为后,他通通要抹掉。 以后的苏筱筱,只是个罪女,痴痴傻傻,神志不清…… 待他找到真正的苏筱筱,就把她的身份替换掉…… “刚才你用的叫……牙膏?”捏住她下巴的男人,微微俯身,突然带着一点好奇的问道。 凌谨遇闻到她说话时,口气里的清新味道。 她的小嘴像是红色的花朵,散发着幽幽香味,很好闻。 “呃……嗯……” 凌天清瞄到他的表情,有些不适应。 天啊,凌谨遇会有好奇的表情吗?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他明明更像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 凌天清脸上的肌肉僵硬,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开始颤抖。 好吧,即使他看上去风和日丽,她也很害怕。 凌天清真的好害怕这个男人,害怕到可以折了骨气去讨好他…… 他长的异常的好看,就像是深海拍摄出的照片,无边无际静谧强大的美,让人又害怕,又不得不说好美。 他像是自然界最成功的一件作品,可是看着那俊眉秀目在自己眼前放大,凌天清大气也不敢出,猛然闭上了眼睛。 高挺的鼻尖,几乎擦到了她的脸颊,凌谨遇闻到她唇上残留的牙膏味道,有些想尝一尝。 牙膏……怎么会这么香甜,像是水果花朵的交杂在一起的金秋味道。 发现她越来越颤抖,像是极力忍耐着厌恶的表情,凌谨遇才发现自己离她那么近。 就像是被蛊惑了似的…… “苏筱筱,明日起,本王会为你安排老师,学习女德,你最好别在装疯卖傻……让本王省心一点。”凌谨遇猛然放开她,站直了身子,淡淡说道。 “王上,您……要教我学习?”凌天清有些惊讶的问道。 奇怪了,前段时间他把自己折磨的快死了,怎么突然又大发善心安排先生给她? 难道是……凌雪要回来了? “本王会隔几天来考核一次,若是没有通过本王的考核……”凌谨遇像是看到她表情的细微变化,顿了顿,声音突然一冷,“那些不合格的先生,都会推去午门斩首。” 凌天清本来还带着一丝高兴的心情被冻住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凌谨遇挥了挥衣袖,往外面走去,一步都动不了。 暴君! 她万一真是疯疯傻傻的苏筱筱,那些先生多惨啊! 幸好她是21世纪的学习天才呀,想想自己能救这么多人的命,凌天清勉强觉得自己穿越过来还是有点价值的。 不过……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穿回去! 凌天清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一点也睡不着。 她的十四周岁,在地球上是十五岁,在地球上,她的生理周期已经慢慢的稳定下来。 可是这个地方似乎对她的身体很排斥,大姨妈到现在都没来过一次,虽然没有出现什么大毛病,可是总感觉怪怪的。 也许有朱颜丹的影响,时常半夜会觉得胸口异常的疼。 挂着黑眼圈,当凌天清第二天看见“老师”的时候,差点就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花……花解语? 昨天那个暴君说什么来着? 如果考核没通过,那么就把先生给推出去斩首! 凌天清突然咧开嘴大笑起来,她可是一直记得这个花爷当时是怎么欺负自己的! 而且那一次……在青楼他就是认出自己了吧? 只是故意不点破,让她跟着端木修,最后不但白欢喜一场,还差点把命丢了! 真是腹黑的狐狸啊! “本侯只是为筱筱妹妹安排先生,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花解语一眼看穿凌天清的笑容,也露出狐狸模样的笑,说道。 也许真的是凌雪快回来了,所以花解语才称呼的这么亲热。 “花绣……锦哥哥。”凌天清笑得那个开心啊,走上去,一把拽住花解语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凌雪要回来了?快告诉我!” “你真想你的凌雪哥哥啊!”花解语抿唇一笑,“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打仗行军哪有那么快回来,而且……王上可能要派他镇守西关,啧啧……十年也未必能回来……” 故意打击她,看着小丫头的脸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花解语笑得更灿烂了。 “那干嘛要教我女德?”凌天清好失望。 她松开花解语,咬着衣袖,之前的喜悦全被悲伤代替。 要是凌雪十年都不回来……呜呜,她就算能穿回去,也都是地球上三十年后的事情了…… “可能是你太有伤风化,王上怕你带坏后宫!”花解语见她蹲在一边画圈圈,难得说了一句大实话。 “你才有伤风化,整天就知道泡妞逛窑子推人下水!”凌天清好心情全没了,想到花解语那么阴险,顿时要和他算账。 “筱筱妹妹,你在说什么,哥哥一句都没听懂。”花解语装糊涂。 他是没怎么听懂,什么泡妞逛窑子…… 但大概明白她在说什么事。 看来不笨呀,居然知道那次是他故意放水的。 “荀全,华盖,来呀,把他给我捆起来!”凌天清见他还装糊涂,怒了,甩手说道。 “小主子,这……这是花侯……”秀菊吓坏了,抖抖索索的说道。 “怕什么!这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给我捆!!”凌天清喊了半天,见华盖和荀全还不敢动,不由更怒了。 在她自己的地盘上……都没人帮她…… 枉费平时她从大人们那里摸了那么多好东西送给他们…… “关键时候,一个都靠不住!”凌天清怒上心头,只能自己动手。 “小主子,使不得使不得……”梅欣看到凌天清撸着袖子就冲到花侯面前,对他拳打脚踢,赶紧抱住她的腰,说道。 “筱筱妹妹,你还是好好学习女德吧,这幅样子要是被王上看见,那可是要挨板子打屁股的,到时候哥哥可没法帮你上药了。”花解语见她气的脸色通红,越发的心情愉快。 “我跟你拼了!” 一听到挨板子打屁股上药,凌天清顿时杀气冲天。 这个狐狸,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她那天全被看光了啊啊啊! 一把推开秀菊和梅欣,凌天清提起一脚就狠狠往他下身踹去。 她女子防身术学的还不错,就是没机会展示。 可惜花解语只是轻轻一动……或许没有动,反正她什么都没踢到。 “还不帮我把他抓住!”凌天清见奴仆们都吓得发抖,也不过来帮忙,气冲冲的说道。 “筱筱妹妹,何必呢,你要是伤着自己,哥哥可没法和王上交代。”花解语笑眯眯说道。 凌天清趁着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扑过去,死死抓着他的衣服,狠狠用膝盖撞了过去。 “啊……” 凌天清惨叫一声,膝盖要撞碎了…… 这里的人都练过铁布衫金钟罩吗? “筱筱妹妹,哥哥都说了,你要是弄伤自己……”花解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口咬住手背。 他没敢用内力,怕真的把她震死了。 虽然很想将军府的人死,但也不能死在王宫里。 凌天清跟狗狗一样,咬住他的手不放,斜眼瞪着他。 她也不敢讲话,怕一说话就松掉了…… “怎这么吵?” 淡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顿时,天青宫所有不知所措的奴仆们全跪了。 “王上来的正好,请为微臣做主……”花解语正不知道该怎么办,被凌天清一口咬住,也不能震碎她的牙,只有忍了。 凌天清听到凌谨遇的声音,呆了呆,本能的想躲,但又舍不得放口…… 第73章 若是嫁了呢 所以,她就这么咬着花解语的手僵立片刻,眼看着明黄色的龙袍闪到眼帘,还是舍不得放口。 当她看到凌谨遇站在自己面前,想放口也不知道该怎么松嘴了…… 因为瞄到他就紧张…… 果然这个时空让她的大脑都变得僵化了,得赶紧回去,否则她可能会“变异”。 物种变异。 凌天清觉得自己真可能成为变异的外星人…… 她自从朱颜丹发作,在灵泉泡了一会,又被喂了奇怪的辣椒药丸之后,就觉得身体很不舒服,胸口涨涨的疼,头发也长得很快,相比之下,脑瓜反应越来越慢,似乎体质和这个星球搭不上。 真怕自己受不了这地方的磁场,得了脑癌…… 凌谨遇在阳光下微微眯着双眸,看着凌天清。 她像只小狗叼着肉骨头一样咬着花解语的手,一直舍不得放开…… 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怒火渐渐消失,变得可怜巴巴…… 真是……一点都不守礼节! 果然完全没有男女之分的礼数,这种人……如何当王后? 就算当了王后,还不得给自己戴无数绿帽子? 凌谨遇越想越气,眸光微沉:“让你学习女德,你在作甚?” “吧嗒”! 凌天清听到他问话,终于活过来了,赶紧松开嘴,顺便在花侯白嫩嫩被咬出血印的手上亲了口。 凌谨遇的脸色一黑……这……这……这太过分了吧? 她是不是女子? 女子怎可随便和男人有肌肤之亲? 亲就算了,她还用嘴亲! 凌谨遇忍不住想到她亲自己的时候……没想到她见谁都亲! 而花解语脸色也黑了,她……她想干嘛? 感觉到王上暴怒的杀气,花解语也有点害怕起来。 “回王上的话,花侯在教我礼节。”凌天清赶紧拽拽花解语的衣袖,盖住他带着血丝的手,佯装高兴的说道,“他说前几日和东皇太子学了一点外交礼节……吻手礼。” 花解语磨牙。 这个小妮子现在越来越会信口开河了啊! 而且看王兄的表情……似乎十分不爽啊…… 前段时间王兄就对他不爽了,再被这疯丫头一闹,只怕他离流放不远了…… “东岛有这种礼节?” 凌谨遇强压下不快,问向花解语。 “臣……臣……”花解语真后悔刚才没把她震死,他现在说是还是不是呢? 说是的话,就是欺君。 说不是的话,刚才那算什么? 苏筱筱真该死!她疯了,要拉所有人跟她一起疯! “锦哥哥,你怎么说不出来话了?”凌天清见花解语那么紧张的样子,心中不由大快,一时忘了暴君,幸灾乐祸的问道。 “本王有问你话吗?”凌谨遇见她居然还敢插嘴,他恨不得把她丢进温泉洗刷一番。 “对……对不起……”凌天清看到少年天子杀过来的眼神,赶紧低下头。 这才发现大家都跪着。 凌天清想了想,还是默默的悄悄的跪了下来。 免得待会暴君又骂自己。 凌谨遇看着悄悄跪下的小小身影,眼里闪过一抹冷笑,这时候还记得跪,真不知道该夸还是该罚。 “随本王去见太后。”凌谨遇不再追问花解语,淡淡说完,转身离开。 “是。”花解语心里抹了把汗,还好好好……差点被那个女娃害死了。 看见明黄色的衣袍离开,凌天清立刻跳起来,拽着裙角,偷偷跑到天青宫的宫门口,偷偷看着凌谨遇和一群侍卫的背影。 大大的宫墙下,一个小小的身影窥探着,像是可怜的被拴住的不会能回家小狗狗…… 一大早,有些天清花受了露水,一朵朵落下来,砸在树下老先生们的头上。 已经三天了,天青宫迎来无数提着脑袋战战兢兢传道授业的先生。 而凌天清依旧趴在桌子上,组装着她的武器。 没有机器,纯手工制造,真是太费精力了。 “小姐,今天王上回来考核……您就听一点吧!”老先生快哭了,他的脑袋岌岌可危啊! “会出什么考题呀?”凌天清继续打磨着枪,笑得天真无邪,“先生,您先透露一点,我做好准备应对就是啦。” “王上亲自考核,老臣怎知会出什么考题?”老先生以前做过御史大人,先帝去世之后,他就被赋闲。 他不想这么快脱离官场,所以整天喊着要为朝廷效力,求同僚们帮忙,于是……便摊上这么个事! 他是想进官场捞点养老钱,顺便把扶不起墙的儿子官路铺好,不是要提着脑袋教傻子读书啊! 只能说,年少的君主,实在太……腹黑了! “我们那边的考试,就是做做八股文,歌功颂德一番……这边呢?”凌天清一心做着枪,根本不在意考试问题。 因为这些人教的东西,她扫一眼就全会了。 嗯,虽然反应迟钝了点,但学习能力没变差,不错不错…… “小姐,老臣上有老下有小,求您看一眼书……”老先生眼圈一红,都快哭了,他哪知道凌谨遇会怎么考核。 “《女则》《妇德》《女纲》我都背掉啦,放心放心,不会让你们掉脑袋的。”凌天清装好枪,笑眯眯的说道。 唉,枪弄好了,但是子弹不好弄啊。 这边没有打磨机,要做出一颗子弹好困难…… 散弹的威力又不够,真是头疼啊! 天牢内,苏齐欢狠狠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恨意。 “齐欢,若你的妹妹是凤身之命,你会怎想?”凌谨遇微笑着问道。 在这里所说的话,没有人能传的出去。 因为这里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将死之人。 “我不会让她嫁给灭族之人。”苏齐欢咬牙说道。 “若是嫁了呢?”凌谨遇带着一丝笑,问道。 苏齐欢没有回答。 他无法面对妹妹要成为王后的事,哪怕是假设。 妹妹痴傻,不懂被灭族的仇恨,可是他却无法忘记将军府那一地的血。 “若是立一个被本王亲手灭族的女子为后,确实会引来非议,更何况,这个少女,还曾夜夜送去他人府邸,又是凌雪的心上人。”凌谨遇看着苏齐欢,笑容极淡,“可是她是被凤凰和灵泉所接纳的人,本王不能拿江山社稷去做赌注,将她送给凌雪。” “凌雪若是领兵归来,知道他为之拼命的女子成了王后,一定也会怨恨本王吧。”凌谨遇突然叹了口气,隐去了笑意,“而你,就算成为了国舅,也恨本王灭了将军府……” “当初,老将军出征,多少人沿街送行,以为很快会凯旋归来,怎料他竟引兵进入葫芦谷,山顶无数巨石滚落,两军尚未对战,便埋我大军十六万人,死伤一万余人,只回来两万人,天朝之辱……若是不灭九族,如何向死去十八万将士家人交代?” 凌谨遇脸上浮起淡淡的伤痛,他的子民,被活活的生埋,那场景虽未亲眼目睹,也能想象到有多么残忍。 “凌雪求情,并未说错,本王不该斩尽杀绝,可若是不狠心,怎能平息那十六万将士家人的怒火?”凌谨遇轻轻闭上眼睛,“若我不是天下的王,就可以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看……” 苏齐欢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凌谨遇一眼。 他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是当初的天子伴读,他自然知道凌谨遇从小便心机深沉,不喜表达喜恶之情,也极少会对他们说出心里的话。 “本王留下了将军府三个人,外人都以为本王心狠手辣,每日折磨的你们生死不能,可是……”凌谨遇微微一顿,睁开双眸,里面像是装着一片深海,“齐欢,你是本王从小一起长大的伴读,本王可曾亏待过你?” 苏齐欢有些疑惑,他不确定,凌谨遇对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但是,他隐约的知道,凌谨遇所谓的“折磨”,也可能,是另外一种保护。 只是帝王之心太过复杂,苏齐欢他看不透,也猜不着。 “如你所说,我妹妹若真是命格为后,她声名狼藉,如何能力排众议让她为后?”苏齐欢终于问道,“你又如何让凌雪心服?” 他虽然不带敬语,但语气柔缓了很多。 “如果这世间,还有一个苏筱筱呢?”凌谨遇反问。 苏齐欢脸色一变,怔怔的看着凌谨遇。 “老夫人对女儿身体,应该了如指掌吧?”凌谨遇淡淡笑着,眸中流转着淡淡的光芒,“而你也该了解自己妹妹的性子……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听凌谨遇这样一说,苏齐欢的瞳孔收缩起来。 是不对! 非常不对! 她偷偷送过几次药过来,谈吐行为完全不像心智只停留在六七岁的样子。 但……如果真的不是苏筱筱,那就意味着……他的妹妹逃生在外。 如果真是这样……苏齐欢不得不怀疑,凌谨遇刚才的那番话,是否有诈。 是否是想诈出实话,然后派人追杀他侥幸逃出生天的妹妹。 “你怕本王追杀真正的苏筱筱?”凌谨遇见他眼神闪烁不定,笑了起来,“若本王真的要杀她,就不会一开始许给凌雪。” 苏齐欢立刻低下头,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心思。 他……不敢用自己妹妹的生命去赌。 第74章 葵水是啥? 凌天清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她实在听不进去那些愚蠢的论调,女德啊妇道,三纲啊五常,都去见鬼吧,科学知识才是武装头脑的唯一方式! 当然,鄙视归鄙视,她还是扫了一遍书,免得真闹出人命。 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搬在天清树下的书桌。 凌天清继续大睡,阳光筛落在白净的侧脸上,脸颊就像一个香香软软的小馒头。 “先生,我都知道……嗯……不会让您人头落地的……” 笃笃的敲桌子声音,打搅到美梦中的凌天清,她闭着眼睛喃喃的说道,平顺清秀的眉头有些不满的皱起。 讨厌啊,刚梦到爸爸妈妈,还有可乐鸡翅和大闸蟹…… 宽阔的大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跪在地上低着头,没人敢大着胆子过去把说着梦呓的小主子喊醒。 王上……这可是王上亲自来监督了啊! 嗯,不是监督,是考核…… 凌谨遇这几天没让花解语前来监督,就是怕这个没羞没臊的女娃,和花侯再亲密接触。 明知今日会考核,她居然敢呼呼大睡!是故意挑衅龙威吧? 凌谨遇这一次误会了凌天清。 借她火精兽的胆,她都不敢挑衅他了啊。 只是因为先生们一摇头晃脑的读那些书,她就直打瞌睡。 凌谨遇垂眸看着她恢复红润的苹果脸,看来最近吃好睡好,又恢复了活力。 气色已经与那日大不相同,略带婴儿肥的脸蛋柔柔嫩嫩,像个小包子,有着几丝少女的娇憨。 “咚咚咚”,再次敲了三下。 只是这一次,凌谨遇敲在小丫头的脑门上。 “哎呀!好痛!”像是睡觉时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狗,凌天清嚎了一声,捂着头,立刻站起身,“我刚梦到我妈妈在做可乐鸡翅,拜托先生你……” 睡意朦胧的眼神,看见先生和伴童,还有宫人都齐刷刷的跪着,凌天清揉着脑门,一抬头,看见那犹如深海般美丽却可怕的男人。 “王……王上……” “先生没有教会你礼仪?”凌谨遇见她刚睡醒懵了的脸,面无表情的说道,“来人,将这没用的老师拖下去……” “王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妈呀,她刚被敲醒,脑子还糊涂着呢,看见暴君要生气了,凌天清赶紧就跪下去。 凌谨遇冷眼看着她慌慌忙忙的模样,冷哼一声,没有让她起身,而是伸手拿过桌上被她压皱了的纸,看着上面奇怪的图形,俊美的眉头微微皱起。 又是这种见所未见的东西! 他是第二次看见她画一些奇怪的图形和歪歪扭扭的文字--阿拉伯数字,凌谨遇从未见过。 那是凌天清的计算公式,没有任何仪器,她只能凭借自己累积起来的知识和经验,还测算时空,希望能够找到回去的方法。 但是凌谨遇却以为,这是某种咒语或者密文,他很厌恶凌天清做出让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来,他更厌恶神秘和未知的东西。 凌天清的举动,只会让他觉得,她是个巫女或者妖女。 真正的苏筱筱一天没有找到,他就会认为,这个女妖占了苏筱筱的身子,吞了苏筱筱的魂魄…… 若真是要做天朝的王后,应该母仪天下宝相庄严,不该带着一丝的妖孽味道。 凌谨遇伸手将那张绢纸揉成一团,垂眸看着脚下跪着的少女,按捺下去心中的不悦:“这几日,你都学会了什么,告诉本王。” 天清树下,搬了一张紫檀黄梨椅。 俊美高大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先生和侍童宫人全都退在三丈外,只有凌天清还跪在凌谨遇的面前,哭丧着脸,背着那些纲伦。 她真的不需要那些老师,这些书本上的东西,凌天清一向都是过目不忘,读一遍都会记下来。 只是这些东西又不能帮助她逃走,都是封建洗脑的产物,让她反感。 “过来。”凌谨遇终于考察完,对跪在地上的少女说道。 凌天清慢慢挪了挪,看着近在眼前的衣袍,不敢再靠近。 “你尚未来葵水?”从薄唇吐出声音很好听,但是问题未免太突兀了点。 而且,他怎么知道的?! 凌天清当即面如火烧,下意识的先看了眼三丈外的宫人和老师,他们应该听不到吧? “不要乱看,回答本王的问题。”凌谨遇有些微恼,她每次面对自己,心神都会游离,这种不被认真对待的感觉,让他非常不悦。 “我……我不知道。”凌天清的脑瓜九转十八弯,她应该怎么回答? 在地球上,她十二岁那年的冬天,就来了月事,可是这里……从过来之后,也许是受到什么磁场的影响,将近两个月,从没有来过。 “你不知道?” 怎会对自己的身体不清楚?凌谨遇的声音隐约有些不悦,加重了语气。 天朝的女孩变成少女的标志,也是葵水的到来。 一般天朝的少女,都会在十三岁前后来葵水,前后误差不会超过十个月,极有规律。一旦女孩来了葵水,也就是准备嫁人为妻的时候。 而苏筱筱已经十四岁,再过几个月便到了十五周龄,可是这两个月,从夜夜被送入府邸,到现在,她竟然没有来一次葵水。 “是啊,那是什么东西?我没见过!”凌天清脑瓜转啊转,突然反问。 她的眼里有着一丝狡黠,可是小脸严肃端正。 因为她突然想到那天,凌谨遇试探她立后的事。 他突然问这么隐私的问题,绝对不会是关心自己的身体。 该不会是想着她成年了,立刻立后生儿子吧? 凌天清可是对那天的谈话耿耿于怀。 她现在非常小心,把一切的可能都考虑进去,凌天清不能让自己出任何的意外! 她要撑到凌雪回来。 “老夫人没和你说过葵水?”凌谨遇谈论这种话题,丝毫不害臊,他看了眼秀菊,嗓音淡淡的,“你过来,告诉她那是什么。” 秀菊抬起头,茫然的问道:“奴婢?” 凌谨遇有些不耐烦的皱皱眉头,天青宫的宫女们果然也够笨的,一点都不机灵。 秀菊赶紧膝行到凌天清身边,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就是……就是那里出血……” “哪里?”凌天清真不是想要为难自己的侍女,但她得继续装傻下去啊。 “那里……”秀菊伏在她耳边,害羞的低低说道,“尿尿的地方。” “出血?啊……和凌雪睡觉的时候出过血。”凌天清想了想,虽然说的葵水,但她装的这么纯洁,如果说没有出过血,那不是说明…… “大胆!”凌谨遇脸色忽变,闪过一丝杀气。 她竟然敢欺君! 而且……居然这么不害臊! 和凌雪睡觉……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凌天清被他猛然一喝,吓得差点心脏都跳了出来,赶紧趴下来一动也不敢动。 她回答的这么逻辑周密,怎么还被骂了? 要是说完全没有出过血,才该被看出不对才是啊! 可怜的小丫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凌谨遇验过身…… “好你个苏筱筱,谁借了你胆子,竟敢欺君。”狭长的凤目眯了起来,凌谨遇伸手捏住凌天清的下巴,用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问道。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肌肉微微一哆嗦,急忙避开他鄙视的眼神:“那个……我真的不知道……王上,要不……你让御医来检查一下吧……” 她还是没意识到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以为凌谨遇说她欺君,是指她欺瞒月事。 凌天清的话没说话,蓦然感觉他捏着下巴的手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凌天清疼的皱起了眉。 “自然会检查,不过不是御医,本王会亲自检查。”凌谨遇一字一顿的说道。 让她欺君,他要看看她究竟有几个胆子! 而且这丫头如果真是贵为王后的身子,怎能随便说让御医来检查? 凌天清脸色一白,没想到事情搞砸了…… 要被暴君检查……用x光吗? 如果不是用x光,那怎么检查? 是把把脉,还是……脱光了给他检查? “不……不用了,我……我可能是因为体质奇特,或者是快来了……”凌天清结结巴巴,她无法把凌谨遇想象成医生啊! “确实奇特。”凌谨遇捏着她下巴的手,突然下移到她的胸口,眸光闪动,长指突然收紧。 服了朱颜丹,明明身体不能再生长,可是她却像是春天的柳条,继续抽枝发叶,从那渐长的头发上就能看出。 而且,这里,与他两个月前第一次看到相比,前次在灵泉中,就发现似乎有生长的痕迹。 虽然很细微的变化,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凌天清煞白的脸色再次变得通红,胸口最近疼的厉害,被他握住,又疼又羞,不由的想往后退。 掌心是柔软的感觉,让凌谨遇的双眸更加幽深,他看着局促不安、恼怒却不敢开口的凌天清,终于松开了手,按下怒气,站起身:“随本王来。” 他最近太忙,却没有忘记让清虚等人,观察凌天清的一举一动。 她的身上,有着很多很多的谜团,就像是她的眼睛,看上去清澈透底,却闪着漫天的星光,仿佛是装着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清虚道人的占卜,今夜,九星相聚,红鸾星动,宜行龙凤之礼。 但,依旧不适合立后。 凌谨遇也不想这么快立后。 第75章 把她解剖! 他原本也不想在今夜就要了她,以后还是会有龙凤之礼的吉日。 可凌天清刚才的那句话……令他无法忍受。 “和凌雪睡觉”…… 他不会再让她说出这句话来。 所以……今夜,就要了凤身。 这样不确定的事会变得确定下来。 无论以后怎样,无论她是妖是仙,无论是否还有个苏筱筱,他都占了凤身,再也不用为这个女娃分神烦心。 凌天清低着头,强忍着刚才的厌恶和紧张,不知道他想带自己去哪里。 龙楼,又曾被称为摘星楼。 九层楼阁,每层高约九丈,盘旋而上,九九八十一丈。 帝王风水,似乎极看重数字,九九归一。 站在这楼顶,可俯瞰整个王宫,甚至王城。 凌天清被带到龙楼里,有些不知所措,这里除了盘旋而上的台阶和乳白色的温泉,还有两个类似神兽的铜像,凌谨遇带她来这里干嘛? “从现在开始,在这水中沐浴两个时辰,直到本王回来。”凌谨遇亲自将她领到灵泉边,下圣旨般的说道,满是不可抗拒的威严。 凌天清心里闪过了一丝不安,隐约的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看着凌谨遇转身往外走去,凌天清还呆呆的站着没动,她一路都在想,暴君会用什么办法检查她的大姨妈。 “若是再犯傻,本王亲自动手,可不会那么温柔。”凌谨遇走到门口,没有回头,淡淡说道。 “噗通”!身后立刻传来落水的声音。 凌谨遇阴沉的眼里,似乎掠过了一丝笑意。 凌天清在灵泉里泡着,头脑无比的清晰,不知是不是幻觉,感觉四肢百骸都充满了精神,简直就像是吃了兴奋/剂。 这温泉的疗养实在太厉害了! 凌天清欢快的游了一会,立刻觉得精神百倍。 凌谨遇刚才说什么来着? 沐浴两个时辰,然后等他回来? 脑部神经现在极为活跃,凌天清突然联想起露华池的规矩,每夜若是准备侍寝的美人,要净身沐浴两个时辰,然后被梳妆打扮,送入朝露宫…… 妈呀!那个古怪阴狠的皇帝叔叔,不会是想要那种检查吧? 把她洗的这么干净,很像是……要把她身体剥开,翻来覆去的检查…… 就像是……指检…… 凌天清脑中浮现一幅画面--一个可怜的少女被捆在龙床上,阴险的皇帝叔叔一脸毒笑,带着消毒手套……呸,皇帝叔叔肯定不会这么讲卫生…… “啊!不要!”凌天清顿时惊出了一身汗,赶紧站起身。 她刚才跳下来的时候太急,也没脱衣服,现在湿漉漉的就往岸上爬。 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够等到凌雪回来,或者想到完美的逃脱方案,可是现在怎么突然情况有变? 她不想被那阴沉沉的暴君给解剖了啊! 而且万一发现她还是处 子怎么办? 站在楼外的紫元和蓝逸听见里面的脚步声,往外走来,交换一个眼神。 “小主,您不能踏出这个门。”两只手挡在她的面前,蓝逸的声音温和有礼。 “我……要憋不住了……”被灵泉泡了一会凌天清,现在头脑比谁都利索,她当即捂着肚子,苦着脸说道。 两个侍卫互相看了眼,紫元眼里有抹苦笑。 上次让凌天清被闻人莫笑带走,他可是受了不少责罚,如今再出什么差错,可能会被流放到边疆牧羊…… “里面没有厕所……茅房,我要拉肚子。”凌天清皱着眉直哼哼,真像是肚子不舒服。 “小主稍等。”蓝逸对不远处站立等候的宫女喊道,“碧云,伺候着。” 那个模样秀丽的宫女立刻走上前,深深的福了福身:“小主,这边请。” 凌天清哼哼唧唧的跟着碧云,在花丛中左转右转,绕了好远,才看见一间华美的房间。 根据乾坤八卦所定下的五谷轮回之所,自然很隐秘偏僻。 这是专为美人们准备轮回之所,因后宫太大,美人们时常结伴相游,走的远了,若是内急,可在此处解决。 而宫人的茅厕,规格和结构与此均不相同,由此可见等级制度森严。 凌天清坐在雕花木桶上,揉着湿漉漉的头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只要想想凌谨遇可能解剖了她,她就发憷。 而且和上次被打了屁股求花解语上药不同,她好好的,要被检查身体…… 不能忍啊! 再加上那暴君三番五次差点要了她的命,没事就喂药打板子的,要是被他发现自己是个处……没和凌雪做什么,岂不是更骂她欺君? 不行不行,她得快点逃走! 凌天清想了好久,隐约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听上去还不少人伺候着的感觉,不知道是哪位受宠的美人来如厕…… 凌天清有些神经质的敲着黑曜石所做的隔断,据说这种石头能净化空气,吸收晦气……真奢华啊…… 啊,她今天的脑细胞太活跃了,总是想到其他事情上去! 正在痛苦的想着该怎么逃开悲惨的命运,突然,凌天清听到那边似乎传来一声咳嗽。 因为密封性很好,凌天清并未听的很清楚,继续挠墙壁。 太后今日心情好,出来赏花,可轿辇走到此处,肚子突然不舒服,便进来如厕,但是隔壁一直有人在敲着石壁,让她颇是心烦。 后宫美人,个个都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谁会在厕所里无聊的敲石壁? 太有伤大雅! 而且她轻轻咳嗽之后,对方依旧在敲。 听见笃笃的敲着石壁的声音持续不绝,太后更加烦躁。 “你伺候的是哪位美人?”太后从精美华丽的“厕所”出来,问向对她行礼的碧云。 “回太后的话,是苏主子。”碧云低低的说道。 “苏……”太后娥眉微蹙,宝相庄严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后宫美人似乎没有苏姓美人,而且她说的是主子…… 苏筱筱? 凌天清正痛苦万分的挠着墙壁,外面传来叩门的声音。 她在这么禁卫森严的王宫里,逃不掉啊! 凌天清垂头丧气的打开门,在厕所里总不能呆一辈子,还是出去想想办法。 打开门,凌天清看见外面站着一个眉目绝美的贵妇,穿着金丝牡丹流云裳,如云高耸的鬓边,插着朝阳五凤琉璃钗,富丽堂皇,华美异常。 她没见过太后,还以为是哪位美人,只是见到这女子似乎年纪有些大,宝相庄严,不容亵渎,不像是后宫那些莺莺燕燕之流。 太后锐利的眼神,锁在眼前全身湿透的狼狈少女身上。 上一次看到她,是在迟暮宫中,当时光线昏沉,没能仔细打量。 太后对苏筱筱的印象停在十年前。 只记得当初她年幼贺寿时,粉雕玉琢,异常聪明可爱。 如今众人都说她痴傻了。 看她身量还未长足,不过眉清目秀,灵气十足,已经有几分苏将军的影子。 但是她是罪女! 否则按照以前的路线发展,这女娃也该嫁给雪侯,让六亲单薄的雪侯,与将军府结姻…… 可惜啊可惜! 虽然女子不可过问政事,但太后看到越长越像苏清海的苏筱筱,还是有几分遗憾。 想想苏清海三代为将一门忠烈,苏清海的七个兄弟皆为先帝战死沙场,十二个侄子也血染黄沙,最终……落了个抄家诛九族的结果。 御花园里,一道怪异的风景,引得美人们纷纷侧目。 太后的轿辇边,站着一个湿漉漉的少女,一老一小,正在聊天。 “太后,筱筱愿意和您吃斋念佛,为父赎罪……”凌天清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太后,没有丝毫惧意,恳求道。 太后虽然知道她是罪女,但没想她说话条理清楚,丝毫不痴傻,而且那双眼睛精灵的很,一看就讨人喜欢。 “吃斋念佛为父赎罪?”太后叹了口气,她可干涉不了这件事。 “太后,求您带小小回去……”苏筱筱都快哭了,要是被暴君带走,她会被解剖的啊。 “这……”太后做不了主,现在是凌谨遇的江山了。 “太后……我其实……是怕脏了龙床……”凌天清见她迟疑着不肯答应,心一横,决定破罐子破摔。 因为凌谨遇流连几次天青宫,大家都说她“狐媚”君主,那索性说的严重一点,让太后把自己这只“狐狸精”给收了。 想想普天之下,还有谁能高声对凌谨遇说话? 只有太后啊! 所以找隋天香之类的都是下下策,她应该找个更碉堡的靠山--太后! “什么?”太后听到这句话,果然有一丝讶异。 “罪女肮脏之身,哪能亵渎了龙体?可凌……独独王上看中了罪女,要给罪女……呃……察看身体……”凌天清实在不好意思说的太过分,虽然这些话要是被凌谨遇听见,一定是死罪。 但想想自己洗那么干净,也是任人鱼肉? 与其被侮辱而死,还不如壮烈一点! 啊……她不能想到死,不然…… 感觉朱颜丹的余威还在,只是想到“死”这个字,凌天清就哆嗦了一下。 更别提如果真想自杀,那会有怎样的痛苦。 “什么查看身体?”太后微微皱起眉,这个小女娃说的不清不楚,但看她的模样,只怕是要承恩吧? 罪女之身,哪能上龙床? 遇儿真是被迷了心! 第76章 承受恩泽 “就是……扒光了……”凌天清扭着头,有些不自在的轻声说道。 “混账!”太后突然怒喝一声,也不知道是骂凌谨遇,还是骂凌天清。 “王上在何处?带哀家面圣。”太后深吸了口气,压住刚才的怒气,眉眼有没了一丝表情,坐在软轿里,淡淡说道。 凌天清惴惴不安的跟在轿辇边,想象着凌谨遇的反应。 要是太后能罩住自己,那就能多熬几天,如果太后也罩不住她,那真是她命运悲惨,无力回天了。 怎么说……有太后在,那凌谨遇肯定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吧? 可是,凌天清再次错了。 凌谨遇再次刷新她对暴君这两个字的认知。 当太后领着浑身湿透了凌天清,来到御书房一侧的议政厅时,凌谨遇轻轻扫过来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凌迟了一般,让她躲在太后身后都能感觉那穿透视线。 议政厅里的人,几乎凌天清都认识--花解语,温寒,还有清虚,加上四位曾经她去过府上的大人。 凌天清不由多看了几眼温寒。 那天……他突然出现是为什么? 听莫笑说,温寒和凌雪关系其实没外人说的那么坏,而且温寒又是苏齐欢的师兄,所以不忍看她受难,才偷偷出手相救吧? 唉,早知道……她投奔温寒也好啊。 凌天清怕凌谨遇怕的要死,一见他就想逃,她甚至愿意和花解语这个变态在一起,也不想被凌谨遇多看一眼…… “母后。”凌谨遇的眼神看向太后时,带着一丝柔柔笑意。 太后从不入御书房,看她身后湿漉漉的小家伙,就知道一定是被她怂恿来的。 真是会挑战他的忍耐力啊! “臣等叩见太后。”那群臣子急急行礼。 “免了,尔等今日聚集在此,正好哀家有事要说。”太后开门见山,微微侧身,示意凌天清上前。 诸臣看见凌天清的狼狈样,纷纷移开眼睛。 有点……惨不忍睹。 浑身湿漉漉的,华美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头发还往下滴着水,只有一张白净清秀的小脸,精神十足,黑白分明的眼眸闪着慧黠的光芒。 “苏筱筱已送入各位大人的府上偿罪了吧?”太后问道。 众臣不语,等着王上发话。 “母后想说什么?”凌谨遇含笑问道。 “苏将军虽罪不可赦,但念在苏家曾一门忠烈的份上,这个小女娃你们就别在折腾她了。”太后的唇边似乎闪过一丝讥讽,她知道女子不可议政,但她这次不说政事,只说旧情。 “哀家念及将军夫人往日情分,特向王上讨要苏筱筱,让她整日念经诵佛,以偿罪孽。” 对对,念经诵佛,凌天清不停的点头。 她宁愿伴着青灯古佛,也不想看到罗刹魔鬼啊! 凌谨遇阴沉沉如千斤重的目光,再次从她脸上闪过。 凌天清没抬头也能感觉到那个暴君身边的危险气压。 她不觉又稍稍往后退了一点点,往太后身后藏紧点。 “还有,清虚上人,为何哀家听到有人传言将军府小女有后命之说?你妖言惑众,散播流言,误导君王,区区道人,还妄想插足朝廷和后宫之事,该当何罪!”蓦然,太后将话锋转到清虚上人的身上,厉声呵斥。 她也听闻了传言,虽然一度被封住,但众人私底下都在议论。 而太后是尊崇佛家的人,她最恶道家,也正好趁这个机会骂骂这些老道士。 太后一心想抓到把柄,废掉道观,立释家为国教。 “母后,既是传言,您怎知是清虚所说?若真是谣言,母后也不该提及此事。”凌谨遇脸上还带着笑容,温和的开口。 “王儿……哀家只是……”太后刚才见着清虚就来气,话说太快,没想到自己也成了散播流言的人。 “只是……想收苏筱筱入庙,比起这夜夜流转,不如清心寡欲超渡亡魂!”太后憋了一股气,按捺下去说道。 “母后,苏筱筱是将军府罪女,该如何处置,孩儿很清楚,母后当知,后宫不可议政。”凌谨遇走到太后身边,扶着她的胳膊,和颜悦色的往外走去,“母后先去歇息吧,儿臣明日前去跪安。” “王儿?” 太后的面色一沉,见他竟然这么不给面子,当即想发火。 “儿臣为母后请来了西域高僧,只怕这会也该进宫了。”凌谨遇依旧含着笑,一副孝子模样。 他从凌天清身边擦过,小丫头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意,本来就湿透了衣服,立刻透心凉,石化般的一动不动,屏住呼吸恨不能化成空气。 “王儿,哀家不过问你要个人,你这般推三阻四,该不是……” 太后没要着人,还在这些人面前下不了台,不免恼怒。 “母后不是一直想听听成简法师讲经?”凌谨遇声音依旧和煦如春风,“孩儿也为您请到了成简法师,三日内会进宫,与那西域高僧切磋佛法……” 凌天清孤零零的站在偌大的房间里,和几个侯爷大眼瞪小眼,听着谈话声越来越小,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转身往外跑去。 哎呀,太后怎么随便就被凌谨遇打发走了? 那她该怎么办? “太后……”穿过中厅,凌天清个子矮,迈着腿,努力想追上太后。 她在高大犹如庙堂的门口,突然急急的收住脚步,又变成了木头人,一动不动,装死。 “很好。”凌谨遇已经送走太后,站在门口,薄唇微微一挑,对凌天清只吐出两个字来。 他本来就高,站在大门口,背着光,犹如神祗让凌天清忍不住腿软想跪拜。 “对不起……”一弯腰,九十度鞠躬,凌天清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肢体,“我是不小心撞见太后的,我什么也没说……现在我就走……” “太后从不会去龙楼。”凌谨遇眯起眼睛,她可真是闲不住啊,自己下了旨,她还敢跑出来,胆大妄为。 太后虽是凤身,可是在二十年前,曾被灵泉拒绝,生了场大病,此后,再也没有踏入龙楼一步。 而她还想找太后做靠山,这丫头的算盘打错了。 “不是在龙楼,是在茅……五谷轮回之所,太后找到我的!”凌天清急忙解释。 “今日到此为止,都回去吧。”凌谨遇对着里面说道。 温寒和花解语看着小丫头可怜狼狈的样子,也没人敢解救。 凌天清只能自救,急忙低头往外跑。 “你还想去哪?”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凌谨遇的眼眸闪过一丝怒火。 “不是……让我回去吗?”凌天清装傻。 “你何时变得如此听话?”凌谨遇手上微微用力,立刻,小丫头惨叫起来。 “哎哟,好疼……我听话……你放了我吧……”凌天清觉得肩胛骨快要碎了,疼的立刻大喊。 凌谨遇看着她痛的快变形的表情,微微皱起眉头,她这么娇弱,如何受得起龙恩? 原本让她在灵泉里多待两个时辰,养足体力和精神,今夜能好好承恩,可她偏偏偷跑出来,真是该死。 松开手,凌谨遇转过身,眼里闪过阴寒:“跟着本王。” “我回去跟老师读书……今天洗澡够了,精神很好……”凌天清揉着肩膀,还是无法相信太后就那么容易被打发走了。 刚才路上过来的时候,太后气势汹汹,一副不会轻易罢休的模样,可是被凌谨遇拉出去就不见了人影……她真是跟错了靠山啊! 凌天清并不知道,凌谨遇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软肋的人。 “苏筱筱,本王的金口玉言,在你的心里,是否和那些下等的宫人一样,可听可不听?”凌谨遇突然收住脚步,微微侧过脸,问道。 凌天清觉察到一股凌厉的迫人气焰,虽然看上去,他不过是在问话。 但是明媚的阳光洒进高大的殿门,他的半张侧脸在阴影中,仿佛浮雕般的质感,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让凌天清胸口沉闷,心跳加速,不敢回答。 “你若是认为无需经过灵泉洗礼,也能承受住恩泽,脱了你的衣裙,现在便可去朝露宫等候本王。”凌谨遇见她有些惧意的低下头,冷哼一声,说完,又往前走去。 承受恩泽? 果然……果然不止是要检查身体,而是要侍寝! 还是因为她是凤身吗? 凌天清上前几步,伸手抓住他的衣袍,双腿一软,在殿门外,跪了下去。 “王上……您饶过我……我什么都听你的……后宫那么多美人,你随便找一个……我听话……我给你做牛做马,只要不让我侍寝,怎样都可以……” 凌天清强压着害怕和慌乱,还有不自觉想往外涌出的泪水,抓着他的衣袍下摆,求着。 这是多少美人想要的恩宠,她竟然不要! 是因为凌雪?还是因为她厌恶自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凌谨遇没有问,他不想知道答案,因为,他只注重结果。 从小,那些帝王之师就告诉他,君王,只要为自己想要的结果努力,至于过程并不重要。 因为,执掌天下的人,怎样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可以。 只要一个结果--国泰民安,江山安定。 第77章 灭你江山 从她手中扯开自己的衣袍,凌谨遇大步往前走去,两个宫女立刻上前将凌天清强硬的扶起来。 “凌谨遇……我真的不是苏……”凌天清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发不出声音了。 她被封住了哑穴。 呜……她真不是苏筱筱……真的,凌谨遇快点收回成命吧,她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的…… 凌天清看见花解语等人从御书房里鱼贯而出,满脸泪水,虽然说不出话,但是拼命的用眼神求救。 花解语……温侯……道长救救她啊……她根本不是凤身,她是外星球的人,道长啊……再仔细看看她啊…… 突然,凌天清觉得有人在她背上轻轻一点,便晕了过去。 清虚上人看着被点了穴扶出去的少女,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知今夜……是否能如愿以偿。 如果苏筱筱是凤身,龙凤相游,日后江山固若金汤,凌雪今夜也将退敌千里。 但! 这世间之事,太过无常,清虚上人也不敢断言啊! 一直冷漠无语的温寒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白云变幻,想着刚才凌谨遇说的话--承受恩泽。 王上果真会因凤凰所选,不顾罪女污秽,要了她吗? 他真是小看了凌谨遇的包容度…… “王上刚才说的戏言吧?这丫头疯癫,又是罪女,怎能承恩?”花解语掩嘴而笑,碰了碰温寒,眼里有一丝等着看好戏的期待,“要是凌雪回来,不知该怎么要人。” “被王上听到,小心和莫笑一样。”温寒看了花解语一眼,冷冷说道。 “本侯只是说事实而已。”花解语懒洋洋的甩了甩衣袖,“我去陪太后散散心,你们慢聊。” 说着,他换了个方向,慵懒的走开。 “上人,若是今日不忙,陪本侯下下棋如何?”温寒问向清虚上人。 “温侯这边请。”清虚上人淡淡一笑,领着眉眼冷漠的男子往道观方向走去。 ************** 凌天清幽幽的醒过来,看见雕龙画栋的楼顶,那么高,高的遥不可及。 寻恩花,又叫莲花柳。 如垂柳般倾泻的花朵,渐次开下,犹若柳条上开满了红色的碗莲,妖异的美。 外面是黄昏时分,金色的夕阳落在寻恩花上,折射出血色的光芒,像是点点的落红,妖娆无比,有些迷惑人心的香味。 可是朝露宫的东南暖间,已经挂上了宫灯,夜明珠散发着明亮的光芒,映着纤尘不染的白玉石,光洁的能照出人影。 凌天清倏然坐起身,她这是在哪里? 窗棂外的寻恩花染上了淡淡的金色,在窗口摇曳着,美丽妖艳,金灿灿的晃着她的眼睛。 轻纱从胸口滑落,凌天清看了眼身体,突然惊叫起来,伸手捂住胸,慌张的想找个东西来挡住身体。 是在做梦吗? 谁把她衣服拿走了? 整个大床上,除了明黄色的床单和帷幔,找不到一件遮蔽身体的布料。 “王上……”外面,隐约传来宫女的声音。 凌天清脸色一僵,突然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凌谨遇……要她侍寝? 小脸瞬间变得惨白,凌天清抓起刚才盖在身上的薄纱,随便裹在胸口,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冲到窗边,抬起小腿就要翻窗逃跑。 “苏筱筱。”身后,传来悦耳和煦的声音,凌谨遇一步步逼近没来及翻过窗去的少女,“你想去哪?” “我……想回家……”凌天清刚才身体一麻,动也动不了,她惨白着脸,低低的说道。 “家?今日之后,王宫便是你的家。”凌谨遇微微俯身,对着她耳边,吐气。 凌天清突然发觉自己又可以动了,她一哆嗦,感觉到背后的寒意,脑中乱成一团:“王上……你……你去找真的苏筱筱伺候……我真的不是……你要错人了……” “为本王宽衣。”凌谨遇打断她的话,命令。 “不!” 凌天清这一刻惶恐到了极点,她离暴君这么近,能感觉到身后温热的气息,想逃也逃不掉,仿佛落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你听话配合一点,本王尚能温柔几分,若是磨磨蹭蹭,再说些不着边际大逆不道的话来,苏筱筱,到时候,遭罪的可是你自己。”凌谨遇用冷淡的语气陈述着事实。 自从得知她是清白无垢的凤身之后,他对这丫头算得上宽容大度,她几番顶撞拒绝,也没有遭受到惩罚,可这并不代表,凌谨遇是可以随便拒绝的人。 “王上,求您了……我只是个外星人……我还未成年……我……”凌天清不敢转身,薄纱挡不住身体,反而让风光变得更撩惑人,她只能背对着凌谨遇,颤抖着恳求。 “看来,你并不喜欢被温柔点对待。”凌谨遇再次打断她的话,接下来,凌天清只觉得身子一轻,眼前天旋地转,被径直扔到龙床上。 “救命……” 凌天清被甩的眼冒金光,虽然知道自己喊得很幼稚,因为这里不会有人来救他,但是在绝望和害怕下,她还是努力的快速翻起身,大喊着就要跳下床。 “砰”! 小丫头还没爬下床,就被一阵劲风袭倒,她梳好的长发散开,半挡住了胸前的风光。 凌谨遇站在床边,很厌恶如此忤逆的少女,若她不是凤身,也许早就带出去受罚了。 “你……你敢碰我……我……我就灭你江山!”凌天清又被点了穴,她突然冒出来一句惊天动地的话,狠狠的说道。 凌谨遇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兴味。 一边等着伺候的宫女,正在帮凌谨遇宽衣解带,听到此话,纤手微微一抖,脸色煞白。 “哦?如何灭?”凌谨遇突然笑了,伸手推开伺候着的宫女,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要我……不过是因为命格为后的传言。若我真的是凤身,你欺负我,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现在我不能动,只要我能动,我就……就给你戴一万顶绿帽子,到时候遍地都是帝王将相,天下大乱……” 凌天清又怕又急,他们既然这么迷信,这么说,暴君肯定会害怕吧? 凌谨遇的笑意微微凝结,眼眸闪过一丝绿光,一万顶绿帽子……她真敢说出口! “你提醒的很好。”凌谨遇的唇,扬起了勾魂摄魄的弧度,“那么,为了不会出现你所说的这种情况,本王只能让你永远都不能动,终生不会见到除了本王以外的男人。” 凌天清愣住了,和凌谨遇比心狠,她太不够资格! “你……你……”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凌天清看着凌谨遇强壮的身躯,猛然闭上眼睛,“你要是碰我……我就死给你看……” 说到“死”这个字,凌天清脑中立刻浮现朱颜丹发作时的可怕痛苦。 她突然好恨这个暴君,喂她吃那么残忍的毒药,还想娶她做老婆…… 不,这连老婆都不算,他那么多的后宫美人,她只是担了个王后的名而已。 凌谨遇看着床上娇小的少女,她比不上天朝女人的高挑丰满,刚刚发育的身体,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透露出一丝艳丽的颜色。 “凌雪虽未享用过你,却也碰过这些地方吧?”凌谨遇伸手,扯掉她裹在胸口的薄纱,丝毫不将她的愤恨和威胁放在心中。 凌天清动弹不得,只能满脸绯红的紧闭着眼睛,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身上游走。 “苏筱筱,你可想过齐欢和你的母亲?”凌谨遇对被点了穴任他宰割的木头可没兴趣,他喜欢掌控的,是人心。 “齐欢可是为你吃了不少苦,不过你要是成了王后,他也不必再待在天牢里,你的母亲,也不用忍受阴暗潮湿的空间,可以母女相聚。” “我不是苏筱筱,他们也不是我的亲人!”凌天清被他碰到的地方非常不舒服,但是她动不了,只能接受若有若无的抚摸,硬撑到底。 “也就是说,他们一生都可以在天牢里度过,面对形形色色的刑具和折磨,永远看不见阳光?”凌谨遇用手指丈量着少女幼嫩的身体,淡淡的反问。 “不要对我说这些,都说我不是苏筱筱!”凌天清强忍着他手指带来的瘙痒,嘴硬。 “苏齐欢可是很想念你,若是被他听到这些话,一定会很伤心。”凌谨遇的手指,轻轻来到她的胸口,停下来。 “我姓凌,凌天清。”凌天清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从四岁开始,被挑选入天才研究院进行特训,立志成为一名对社会有用的科学家,制造出比光速还要快的机器……” 凌谨遇修长的手指,突然狠狠掐住。 凌天清吃痛的中断,随即继续说道:“我的父亲……” 修剪整齐漂亮的指甲,掐进了她的软肉中,凌谨遇知道她有时候,又傻又倔,所以才会喂她朱颜丹。 可是,他没有想到,她会连亲情都不顾…… 每个人,都会有软肋,若是捏住了那个人的软肋,就做到掌控人心的第一步。 这个丫头,似乎处处都是软肋:怕疼、怕死、心软…… 可是这个时候,她却什么都不怕,像是一块石头,就是砸碎了,还是坚硬的。 “……如果时光机可以发明,我们的伤痕累累的地球,就会恢复到五千年前的面貌,所有人都在为之努力……” 第78章 不吉利,太不吉利了! 凌谨遇突然伸手点上了凌天清的哑穴,他厌恶这些奇奇怪怪听不懂的言论,就像是某种巫术的经文,带着未知的神秘黑暗。 凌天清说不出话,也无法动,只能睁开眼睛,愤怒的看着凌谨遇。 她愤怒,而暴君的眼里也有着震怒。 若是可以,他真想再喂这丫头极乐散。 第一次,要和一个被点了穴的少女上龙床,这种感觉是耻辱的。 所谓的侍寝,都是后宫美人来取悦自己,可是这丫头却说着奇奇怪怪的话,让他恼怒的想撕开她。 凌谨遇深吸了口气,如果凌天清没有惹怒他,不可否认,少女的身体很鲜美,带着处 子纯洁的气息,加上她是凤身,这些都吸引着男人的视线。 凌谨遇努力克制着自己想撕碎她的冲动,不想让龙凤交合的吉日,变成凌天清的忌日。 凌天清依旧愤怒的盯着他,她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也不能动,只能用强烈谴责和恨意的眼神瞪着身上的男人。 凌谨遇突然拿过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胸口。 他不想就这么要了这丫头,一点意思都没有。 凌天清恼怒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她没法看下去,闭上了眼睛,感觉着掌心贴着他的肌肤在缓缓移动。 “凌雪未教你侍寝,本王亲自教你,好好的学。”见她面若朝霞,红到了脖子,凌谨遇终于开口,拿着她软绵绵的手,抚着自己。 他一口一个凌雪,似是在刺激着小丫头的反应,可其实,却带上了一层强烈的占有欲,就像是在对她宣布,凌雪是过去式,而他才是她的命定真龙。 凌天清不敢睁开眼睛,若不是被点了穴,她早就挣扎大骂起来。 掌心下每一处肌肤,光滑而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仿佛像原子弹,爆发的时候可以毁灭一个国家。 似乎慢慢的开始觉得这样很有趣,凌谨遇将凌天清圈在怀中,拿着她的手,在自己喜欢的地方游走。 他总是会找到最让自己舒服的状态,哪怕对面是被点了穴的少女,也能让她取悦自己。 凌天清脸色一阵红一阵青,鼻子里闻到的是纯粹的男人味道,让她害怕的头皮发麻,眼泪不由自主的想掉落,被她硬生生的忍住。 不想在这个暴君面前再哭鼻子,就算是死,她也想保留着一点尊严。 凌谨遇示意站在门边等候传应的宫女上前。 宫女跪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托着一个玉盘,上面放着几个小瓶子,不知道是什么。 凌谨遇眼神微微一扫,取了最左边的青色瓷瓶,长指从里面沾了点白色药粉,淡淡道:“都出去候着。” “是。”宫女不敢多看俊美犹如谪仙般的男人,立刻低着头退了出去。 可怜凌天清什么都不敢看,又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被暴君随便摆弄。 “看着本王。”凌谨遇冲着她微微一笑,那俊美的容颜犹如水中明月的倒影,晃起了温柔的涟漪,没有平日一丝的戾气,倾国倾城。 凌天清睁开眼睛,有那么瞬间,被这样耀眼的笑容摄去了心神。 凌谨遇的黑眸暗了下来,浓如外面渐渐漆黑的夜色,他突然张嘴,学着凌天清,也咬上她的唇…… 很快,他就掌握了的技巧,扣住凌天清的后脑勺,霸道强烈的男人气息,占领了她的口舌,控制着主动权。 凌天清脑中渐渐的空白起来。 凌谨遇此刻却并不着急进攻,事实上,他像是发现一件新奇的玩具一样,沉迷于接吻。 像是要弥补近二十年来不曾尝到亲吻的遗憾,他用力的汲取着少女甘甜的津液,开始强势的反攻。 接吻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外面传来鸣钟的声音,吉时已到。 凌谨遇俯下身,强烈的侵占欲望达到了顶峰,这个少女,即将成为天朝的小王后。 命格为后的女子,终究会被他占有。 钟声悠扬,戌时,宫灯已经全部亮起。 若是登上龙楼顶端,可看见一排排形状古雅的宫灯,从东宫到西宫,星星点点的组成了腾龙飞凤的简化形状。 “王上!北疆来报!” 蓦然,一声传令打破了那刹那的静谧。 “何事?”凌谨遇的声音平稳,隔着宫帘,听不到任何波动。 也让人猜测不出他在做什么。 “平勋叛乱。”蓝逸低低说道。 “知道了。”凌谨遇的声音依旧平静。 “王上……”蓝逸还要说话。 “速召绿影!”凌谨遇突然声音微微一沉。 平勋叛乱都没能让他动容,可身下这个少女却让他的心里一紧。 她……下身突然血流不止。 突然一股热流涌出,明黄色的床单全染上了鲜血。 之前也有美人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下身大量出血,比如那日凌天清试图逃走,凌谨遇怒气当头,不曾控制力道,冲撞强劲,才让她们受了伤。 而他还没有开始 怎就有大股鲜血喷薄而出? 而凌天清肚子一阵剧痛,终于如愿以偿的晕了过去。 绿影一脸黑线,他今夜不用值班,原以为可以和同样休息的青玉白衣好好喝上几杯,庆祝“孤家寡人”找到了天命王后,谁知道吉时刚过,朝露宫就出事了。 还是他束手无策的事…… 凌谨遇怎可能让他查看凌天清具体伤口,即便是让他看,他也不敢…… 看不到伤口,只听到描述,绿影就算是神医,也没法开药。 而且,王上还暴怒,让朝露宫一干无辜的宫女,纷纷去领罚,惹得没人敢靠前一步。 天朝没有女人做大夫,就算是有,也是江湖女子,不拘小节。 所以绿影束手无策下,只能找来稳婆,让她检查究竟是为何血流不止。 王宫里的稳婆,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平时后宫选美人,也是由她监督验身,所以对女人的身体,经验丰富。 朝露宫中,阴沉沉的压着看不见的乌云,外面的寻恩花在夜色中,也隐去了妖娆的面目。 凌谨遇坐在软榻上,冷冷的看着黄嬷嬷走到龙凤床边,掀开被子。 那沉默的视线,让伴随太后大半生的黄嬷嬷,也后背发寒。 锦被下,幼嫩白皙的身体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凌天清脸色苍白,还在昏迷中,睫毛上站着泪水,脸上的泪痕也未干,楚楚可怜。 明黄色床单上,本该是点点的落红,如飘落的花瓣,可是在她的大腿处,却衍湿出大片的红色,犹若一朵巨大的牡丹,触目惊心的可怕。 黄嬷嬷在进来之前便洗净了双手,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凌天清细白的双腿,伸出手。 凌谨遇蓦然起身,走到黄嬷嬷的身边。 “王上,老奴并不会伤到小主子,您不必担心。”黄嬷嬷看向他冷峻压迫的眼神,轻声说道。 “她……还是处子。” 凌谨遇提醒。 要是被稳婆破了身,那才叫耻辱! “老奴会小心的。”黄嬷嬷点点头。 当初,凌谨遇也是被她接生出来的,黄嬷嬷眼看着他从一个漂亮聪明的婴儿慢慢长大,在他会走路之后,便被先王接走,习帝王大业,一转眼,就过去了十多年。 如今,再看见这孩子,已经成为俊美不可逼视的王者,再不是当初众人捧在掌心小心翼翼呵护的婴儿。 他变成了,可以呵护整个江山的男人。 凌谨遇并未说话,只是移过眼神,看着黄嬷嬷的手。 黄嬷嬷只是在外面看了几眼。 经过反复仔细观察之后,黄嬷嬷对凌谨遇说道:“小主子用了药……” “药不过是催情之用,其他美人都没事,为何她有事?”凌谨遇已经等不及了,打断她的话。 他是用了药,为的是让她第一次少吃点苦,免得生涩太痛。 “这药刺激到了宫体收缩,今日这种情况来看,小主子是来了……葵水。”黄嬷嬷小心翼翼的回答。 葵水?! 凌谨遇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眼底的阴霾也散去几分:“嬷嬷确定?” “应该无错。”黄嬷嬷拉起锦被,对凌谨遇微微点头。 “葵水……怎会如此之多?”凌谨遇还是不放心,女人的葵水要是这种来法,就算是天朝身体强健的女子,也会失血而死吧? “老奴也不清楚为何如此多,剩下的只能让御医来诊断。”黄嬷嬷面有难色的回答。 凌谨遇伸手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今日烦劳嬷嬷,若有他事,再请嬷嬷过来。” 凌谨遇对黄嬷嬷还是非常礼让,只因被她接生,小时候曾被黄嬷嬷抱过许多次,虽然记不得,但是太后常常对他念叨,他都记在心中。 黄嬷嬷深深看了眼凌谨遇,福了福身,退出暖房。 没想到这个疯癫之女,竟然上了龙床…… 这就算了,在关键之时,居然来了葵水…… 不吉利,太不吉利了! “什么?竟然来了葵水?”太后蹙起眉头,又问了一遍。 女子若是来葵水之时,绝不可行房,即便是寻常百姓家,男子都极为忌讳葵水,更何况是帝王家。 第79章 居然还敢寻死 又是白虎又是葵水,这个丫头,真的是传说中的凤身? 要真是命格为后,她也不能被立为王后,否则,男子不但晦气,连带着江山都坐不稳。 “太后,奴婢刚打探来消息……传北静王叛乱!”一个宫女匆匆走进来,低声说道。 果然苏筱筱是祸害吗? “阿弥陀佛,太后息怒,请听小僧一言。”太后的寝宫里,竟然坐着一位年轻的僧人。 那个僧人眉清目秀,年约廿五左右,正是佛堂上讲解经文的得道高僧慧绝。 他虽然年轻,可却是德高望重的智远主持的衣钵弟子,年纪轻轻便悟出真经,名扬天下,被喜好佛经的太后亲自请入宫中,为她讲解九九八十一天的佛经。 天朝僧道并重的局面,在经历了百年的风雨,慢慢的变成佛道相争…… “若真是凤身之命……可否改命?”太后问道。 “佛说因果轮回,一切皆有定数,但……也不是不能逆天而行……”慧绝微微一笑,说道。 ***** 凌天清在噩梦中惊醒,还未动,肚子就传来一阵刺痛,让她僵直了肌肉。 好痛,她的肚子就像是塞了个石头在里面…… 而且……下面也好痛…… “主子,您醒了?”一个秀婉的宫女,急忙走上前,问道。 “唔……”隐隐约约的回忆起那可怕的一幕,凌天清挣扎着想爬起。 “主子,您现在的身体要稍微休息一下,需要什么,碧云伺候着。”那个宫女,正是碧云,她温柔的说道。 凌天清看向她,半晌才收回眼神,梅欣和秀菊呢? 凌谨遇换掉了她身边那群笨手笨脚经常挨罚的宫人,现在的毓秀宫里,全是最机灵能干的宫女伺候。 “扶我起来……”凌天清的喉咙像是着了火,下身火辣辣的疼。 碧云立刻将她扶起,外面又走进一位年纪稍长点的秀丽宫女,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我不喝。”凌天清闻到那股怪味,立刻别过头。 她死了算了,活着要被这么折磨…… 她虽不是小皇帝,但是从小到大也被当成公主在手心捧着,除了严苛的培训和上课,私底下,亲朋师友谁不宠着她? 可是现在呢? 凌天清越想越悲,她连贞洁都没了,就算回去了……都已经不是完整的人! 虽然是新世纪的天才,虽然在开放/性/观念的时代,但是对于十四岁青春期的少女来说,“贞 洁”这个词,异常的敏感和重要。 年长点的宫女约莫二十岁上下,名唤碧瑶,手脚麻利,头脑灵活,曾伺候过太后,后来被调去天香宫伺候隋美人,如今又调来毓秀宫伺候小主子。 她见凌天清失魂落魄的靠在床上,眼里泪光闪动,悲伤欲绝,立刻轻言软语的劝慰:“主子,这是十全大补汤,别瞧着颜色怪异,黑色入肾经,味儿一点都不苦,喝一口,肯定会舒服许多,您尝一尝……” “不喝。”凌天清伸手捂住脸,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坏事,怎么会受到这样报应? 凌天清想死。 从小被众人呵护着,性格却不曾太娇纵,再艰苦的训练都能坚持下来,可在这里,只想寻死,一分一毫都忍受不了折磨。 碧云和碧瑶相视一眼,眼里均有无奈。 她们辗转伺候过不少美人,还没见过哪个美人承了恩,哭的如此伤心。 那些美人第二天可都是笑的发傻…… “主子……您怎么了?”碧瑶惊呼一声,急忙将药碗放到桌上,碧云已经小跑出去传御医。 凌天清难受的缩成一团,她是真动了想死的念头,虽然还没想到怎么死,朱颜丹就发作。 朱颜丹毒发,就是御医来了,也无济于事。 明黄色的高大身影在毓秀宫里出现。 凌谨遇正在御书房密聊北疆之事,听到苏筱筱毒发,震怒和被辱没的感觉浮上心头,当即赶了过来。 这个丫头,居然还敢寻死! 做他的女人,就这么让她难以接受? 宁愿死都不想成为他的女人……她真是第一个。 不识好歹的小女娃,那他就让她尝尝什么叫做生死不能,让她知道,自作自受的痛苦和他恩赐的宠爱相比,是怎样天上到地狱的区别。 凌天清的唇边渗出鲜血来,她痛的神智不清,眨眼间汗湿薄衫,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痛苦不堪。 不要想死,好难受…… 只要活着,怎么活着都无所谓…… 生活就像是强/奸,如果无法反抗,那就好好的去享受…… 凌天清模模糊糊的想着,她觉得全身被温热的水包围,终于舒服了一些。 朱颜丹真可怕,如此再发作几次,她会被埋入惧怕的种子,会彻底失去面对死亡的勇气,成为只渴求活着的悲哀的人。 凌谨遇将她扔在灵泉里,又转身离去。 今日他琐事繁多,北疆出事,随后,母后来找茬。 只因听说她是白虎,再加上葵水忽至,太后认定这是不祥之人,要将她驱逐出宫。 不过,最令凌谨遇忧心的,却是凌天清。 她已是自己眼中未来的小王后。 可是她的体质,确实异于常人。 昨日黄嬷嬷走后,绿影和众位御医再次诊断,到了下半夜,葵水居然停了。 女子来葵水一般是三至五日,她怎会如此奇特? 大量涌出,不到两个时辰,葵水收的干干净净。 凌谨遇的心里,越发的不踏实起来。 他就是面临敌国来袭,也没有这样的焦躁心情。 感觉这个女娃似乎真的不是天朝中人,随时能乘着凤凰远去天外。 凌谨遇要的东西,就会牢牢的握紧,即便丢弃一边,那东西上也沾满了自己的龙恩,永远无法洗脱他的味道。 但是苏筱筱……凌谨遇第一次如此的不确定,了解越多,就越发的不确定。 凌天清在灵泉中泡了整整三个时辰,渐渐的痛苦消逝,浑身盈满了精气神。 这灵泉,可真是好东西,灵气十足,仿佛汲取了天地灵华,能洗涤所有的疲惫。 下身的疼痛也渐渐消失,她并不知道这是因为药物的原因,因为没能纾解而产生的肿痛感觉。 凌天清一直以为,自己被暴君玷污了…… 慢慢的游到岸边,凌天清抬头看着盘旋而上的阶梯,那楼顶,似乎是飞亭的形状,并非密封的楼阁。 这一次她被丢进来的时候,没有带走所有的衣服,岸边的放着一件流彩暗花云锦浅绿色长袍。 凌天清站在岸边,晾干了身体,拿着长袍,拾阶而上。 每一层楼梯,都是九九八十一级,凌天清花费了半个小时,才爬到顶楼。 果然楼顶为了透气,或者说是为了风水布局,是一个亭子形状,八角飞檐上面,雕刻着八只神兽镇压风水。 风呼呼的从上面掠过,凌天清的衣袍猎猎作响,有种随时可以乘风归去的感觉。 顶楼上,竟然落满了天清花。 难怪灵泉中偶尔漂浮着天清花,带着一股莫名的香味。 纵目远眺,只有那百丈高的天清树,纵横蟠扎的枝干,能与这高楼相比。 此处是风眼,在下雨的时候,只要起风,便会有天清花飘落而来,越积越厚,如今地上已经是犹若厚毯般的天清花,让人不忍踩踏。 落花犹似堕楼人…… 凌天清刚刚想到这句话,胸口猛然一疼,她急忙深呼吸,不去想和死有关的事情。 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王宫和王城。 和以前的长安街一样,帝王们,似乎喜欢方圆结合的布局。 整个王城的街道横平竖直,宛若棋盘,最外延,却是圆形,外圆内方,颇像某种哲学。 她要是想逃出去,只能从那道天险--孤绝山翻过。 可孤绝山并不孤绝,而是一条纵横几千公里的山脉,成为王城的坚固后盾。 凌谨遇再次返回龙楼,已经是黄昏时分。 他见灵泉里空无一人,也拾级而上。 这一次龙楼外的大门紧闭,苏筱筱绝不可能逃出去,不见人影,定是又恢复了精神,跑去楼顶。 她的体质果然奇异,朱颜丹毒发,就算是被灵泉接纳疗养,也不会如此神速的好起来。 可是那丫头葵水来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走的干干净净,服了朱颜丹,身体也照样抽长…… 简直是怪物。 她……真的是天外来客吧? 或者是占了苏筱筱身体的巫女? 毕竟,苏筱筱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不找到苏筱筱,凌谨遇就不能立后。 凌谨遇悄无声息的站在顶楼,凤眸流转着一抹绿色。 云锦织就的浅绿色长袍,被风翻起,勾勒出娇小的线条,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吹落,犹若被卷起的天清花。 凌天清坐在亭子边,扭身趴在白玉雕成的栏杆上,看着明灿的晚霞,在地球上,已经很少能看见如此纯粹的蓝天白云,晚霞满天。 只有撒哈拉沙漠。 那里是被污染最少的地方。 她曾随着研究院组建的一支科考小组,徒步穿越广袤无际的沙漠,在夜晚休息的时候,抬头看见沙漠之上,未受污染的星空。 在城市是看不见那么多星星,而沙漠之上,却能看见纵横交错的星子,犹如古人所著的书中描述,美的让人心悸。 第80章 媚心药 那时候,她就在想,可不可以有个时光机器,可以让伤痕累累、被严重破坏的蔚蓝色星球,超越时空,回到五千年前的地貌…… “……金作屋,玉为笼,车如流水马如龙。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低低的吟声被风吹的破破碎碎。 可惜啊可惜…… 她现在连地球的影子都看不到,别说回去了…… 凌天清看着晚霞下的王城,如此的繁华,她曾梦想着有一日,可以返祖归宗,就像这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天下大同…… 却不想,梦想竟然用这种方式实现。 “金作屋,玉为笼?”身后,传来熟悉悦耳的声音,让正想着家、百感交集的凌天清立刻僵硬了。 搭在栏杆上的手收紧,凌天清有点想从这里跳下去…… 但是不能跳,因为只是稍微一想,就会有锥心的疼痛一闪而过,警示着她,不要引发朱颜丹毒发。 “后宫可不是牢笼,而是一个女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下。”凌谨遇走到她身边,俯视着自己的王城,淡淡说道。 凌天清沉默的看着落日。 要是在地球,强暴未成年少女,这个男人早就蹲大牢了! 可是在这里,根本没有法律,他所说的一切才是王法。 她和凌谨遇完也全没法交流,她说的事实,只会让凌谨遇大发雷霆。 所以,干脆一直沉默好了,反正她什么都没了…… 连贞 洁都没了…… “苏筱筱,下次若是你还敢寻死,朱颜丹毒发,本王不会再将你带到灵泉缓解痛苦。”凌谨遇见她抿紧了唇,看着晚霞不发一言,原本就不悦的心里更加不舒服,“如果痛苦没有得到纾解,朱颜丹再发作几次,你便会成为只渴求活着的行尸走肉……” 凌天清依旧不说话,她现在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被囚禁在这里,被剥夺了一切,她活着有什么意义? 凌谨遇见她还是不说话,眉头微微皱起,她竟无视自己,真是胆大包天的丫头。 “苏筱筱,看着本王。”凌谨遇压下不悦,命令。 凌天清才不想看他! 这个恶心无耻的恶魔,让她生不能死不成的暴君,她如果有反扑的机会,一定让他也尝尝这样的痛苦。 “苏筱筱!” 声音危险的沉了下来,凌谨遇今日从她毒发之后,一直强抑着恼怒,刚才见她一个人落寞的站在晚霞中,才心生几丝怜惜,对她温言几句,可是她居然装聋作哑。 没人敢对他视若无睹,即便她是凤身,也不可如此藐视龙威。 “看着你,你能放我走吗?”凌天清看着远方,终于动了动唇,声音里有丝悲伤。 凌谨遇捏紧手指,她就这么想逃开他? “我只想回去……”凌天清略带稚气的脸上,染上了忧伤。 她的话没说话,突然被扣住下巴,然后霸道的唇压了下来,将她的话堵住。 凌谨遇从昨天晚上开始,迷恋上亲吻,就像是刚刚接触到游戏的孩子,沉迷于其中。 凌谨遇强硬的撬开她编贝般的牙齿,探入其中索取。 回去?等他驾崩之日,她还得陪葬,休想逃离。 凌天清张嘴就咬,要是把他惹怒了,会不会一生气就把自己给流放边疆?或者把自己杀了…… 凌谨遇捏住她的两腮,眼里闪过震怒,她竟意图咬伤自己。 果然是不知死活的女人! 他自从知道她是凤身之后,这几日是否太纵容她了? 所以和闻人莫笑一样,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念及她还年幼,以及她是后命,先给点颜色,让她清楚什么夫纲君威。 “嗤啦”! 淡绿色的云锦衣袍,被撕裂开来,天清花纷纷扬起,少女被推倒在地,被朱颜丹折磨不久的身体泛起一阵疼痛,像是散了架。 “苏筱筱,朱颜丹并非这个世上最可怕的药物。”凌谨遇看着倒在厚厚一层天清花上的少女,秀绝的眉眼里,跳跃着五彩的晚霞。 “你大可一意孤行,藐视王权。”凌谨遇伸手解开盘丝腰带,淡淡说道,“本王还有千万种方法,让你后悔今日所做之事。” 凌天清看见他脱去外袍,有些害怕的抓住被撕裂的锦袍,她恨这个男人,但是又无力抗衡。 “本王只是不愿后宫之后,是个毫无自保能力和管制能力的庸俗女人,可若是你任性妄为,不听龙言,本王只能让你成为一件摆设。”凌谨遇说着冷血的话,唇边却浮起一丝笑容来,“你可知媚心药?若是服下它,这一生,你都离不开男人……” “我不要!”凌天清脸上露出一丝惊恐,急忙拒绝。 她当然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丸,凌天清特意研究过医书,这些千奇百怪的药物,几乎都是王族专用,用来处罚那些不听话或者做错事的妃子美人。 媚心药要是吃了,每日只想着男人的身体,一生中唯一的追求就是床第之事,她不想把自己毁了。 “要不要不是你说了算,本王才是主人。”凌谨遇俯下身,伸手托住她的下巴,笑容愈发的晃眼起来,“苏筱筱,你可明白?” 凌天清脸色一阵青白,她深信凌谨遇说到做到,若是自己死不成还被喂了这样的药,她的处境会多悲惨? “圣主隆恩……筱……筱筱明白……”虽然极度的害怕,但是还能保持一分理智,在心中权衡再三,凌天清艰难的吐字。 连名字身份都被剥夺起了,她还能剩下什么? 尊严吗? 丢下吧,她现在,不过是任人鱼肉的猎物。 “既如此,还不取悦本王?”凌谨遇站起身,坐在亭柱边,衣袍敞开,在风中犹如天神下凡。 小丫头还是经不住恐吓,昨夜还拼命的哭喊,连母亲哥哥都不认了,一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模样,今日似乎清醒了点,也看清现状,认命了。 凌天清困难的爬起,虽然她在灵泉泡了半日,但是空着肚子,饿了一天,加上朱颜丹的痛苦只是暂时缓解,被他一扔,难受的要死。 凌谨遇坐在雕栏玉柱边,敞开的衣袍里,黄色的中衣紧紧裹着强健的躯体,透着无言的压迫。 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他冷眼看着小丫头从地上爬起来,被撕裂的云锦长袍有一半挂在肩头,格外的诱惑视线。 “你可知美人侍寝取悦,是膝行而至?”见她面色痛苦的迟疑着,凌谨遇又说道。 凌天清咬紧牙,她要怎么才能摆脱这样的“宠爱”? 不甘心的跪在地上,压着厚厚的天清花,一点点移动到凌谨遇的身边,可是就那么跪着,迟迟没有动弹。 “本王昨夜教你的,都忘了?”凌谨遇见她低着头,跪在自己身边一动不动,问道。 想起昨夜就动怒,御医院忙活了大半夜,他也几乎整夜没睡,好端端的吉日被浪费了,等她终于醒了,却想寻死! 简直不把皇恩放在心里! “我……知错了。”凌天清小心翼翼的伸手,放在他的膝盖上,带着恳求可怜的语气,“王上,我以后再也不会忤逆您,今天放过我好吗?我……身体很难受……” 凌谨遇冷眼看着她,瞧瞧,只要自己一发怒,让她知道逃不过,这丫头立刻就会用讨价还价的哀求语气和自己说话。 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女人,一点都不懂柔顺君纲! 不过,他可不会心软,若是纵容惯了,迟早会和莫笑那样,捅出大麻烦。 “知错便要领罚,身体难受,那是你自找的。” 凌谨遇垂眸看着她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一双很秀气的手,骨骼纤细却带着圆润,会让人联想到读书人翻着书的素净手指。 凌天清眼眸怯怯,低着头,干脆装死不动。 取悦一个魔鬼,别说她年纪尚幼不懂男人,就算是再过十年,成为研究院出来的天才科学家,也未必会做这样的事。 她宁愿,面对冰冷的仪器和复杂的公式,也不想面对男人。 “本王的耐心可不多。”见她垂头不语,只是想偷偷的把手从他膝盖上收回,凌谨遇不急不缓的伸手,按住她的手背。 “王上,您去找天香姐姐吧……我……不会……”凌天清哭丧着脸,用力压住厌恶憎恨的感觉,低低的说道。 “天香?苏筱筱,你可真是胸怀宽广,贤德良淑。”凌谨遇按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拽到自己腿间,另一只手再次抬起她下巴,似乎是讥讽的说道。 “王上,您让我休息两日……”凌天清只想推后一日是一日,她不敢看男人锐利的双眸,躲闪着眼神,盼望着能逃过一劫。 “你是否觉得,本王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讨价还价?”凌谨遇手上微微用力,看着她的娃娃脸,问道。 “没有……我……我只是……”凌天清怕他给自己下媚心药,但是又不想做这种恶心的事情,她涨红了脸,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昨夜本王可没尽兴,还未开始,你就晕了过去,如此下来,最后遭罪的只会是你自己。”凌谨遇见她满面飞霞,娃娃脸上染上晚霞般艳丽的红晕,眼角也微微泛红,煞是动人,提示道,“后宫身体娇弱的美人,往往都有其他技艺弥补不足……” 第81章 杀了这个男人 “我知道。”出乎凌谨遇的意外,娃娃脸的少女,竟然吐出这三个字来。 凌天清感觉万分屈辱,昨夜像是个噩梦,要再重温噩梦,需要多大的勇气? 可是她没有任何资格去拒绝。 反正已经被他夺走了一切,她如果不能反抗,就必须自保。 人人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作为更加懂得变通的现代天才,她怎会不知? 可是……真的不甘! 凌谨遇看着她含羞带怯隐忍着伸手,唇角再次浮上一丝笑意。 凌天清颤抖着手,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这个少女,有着异于常人的体质,和让人想征服的表情。 凌天清的眼神从他束发上的赤金盘龙簪扫过,她随即又垂下眼,探过头。 她…… 她想杀了这个男人! 虽然知道自己的行动很愚蠢,而且会带来巨大的灾难,但是凌天清还是毫不犹豫的伸手,拔下他顶冠的赤金盘龙簪,握在掌心,竭尽全力的往他后颈刺去。 凌谨遇的长发披散下来,那张脸,在晚霞中,犹如天神。 “咯吱”! 凌天清听到一声骨头的脆响,她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就被扔在了玉石长椅上,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才感觉到右手腕火辣辣的疼痛,已经无力举起。 她的手腕……折了。 “王上饶命!”凌天清痛苦的失声尖叫。 现在喊饶命?太晚了! 这个丫头,他给了几次机会,可还是不知死活,甚至试图刺杀,他要是不灭了她的威风,就不叫凌谨遇。 “我……我跟您闹着玩儿……饶命……啊……” 受伤的手腕被腰带栓在栏杆上,凌天清惊叫着,逃也逃不掉。 凌谨遇冷眼看着她,这个少女脑中究竟装着什么? 表情变化之快,让人叹息。 这种时候,还敢说“闹着玩儿”? “王上……我……我伺候你……”凌天清察觉到男人那无以复加的怒气,她不停的踢着腿求饶。 刺杀果然行不通,她刚才气极,才会做出那样的傻事! 明明应该先取得这暴君的信任,然后给他下慢性毒药才对! 凌天清来不及懊恼自己的失策,她的下面突然一痛,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急忙更悲切的哭求:“不要……王上……我知错了……我领罚……” 凌谨遇面无表情,眼里闪着可怕的光芒。 她的声音细嫩,哭喊起来,带着一丝奶声,格外的可怜,可是凌谨遇根本不再为之所动。 “我会好好伺候……求你先放开我……”凌天清吓得眼泪横飞。 昨夜她晕了过去,所以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今天肚子疼的不行了,她以为是后遗症… 现在要是可以,她想再晕过去啊! “本王会相信你好好伺候?”凌谨遇忍着欲望,冷声反问。 今日醒来便寻死,已经触了龙怒,他隐忍不发,这丫头竟得寸进尺,想刺杀他! 若她不是凤身,凌谨遇一定用千万种手段,让她受尽折磨屈辱。 只不过因为她是凤身,凌谨遇才没有用更残忍的手段来对付她,只是让她受受皮肉之苦而已。 这样就忍受不了? 狭长的凤眸犹如渐渐淡去的晚霞,带着一丝冷意,盯着开始哭饶的少女,终于放过了她。 凌天清颤抖着流泪,连手腕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只想逃走。 “我真的……真的会听话……我会做个贤内助……帮你……帮你管理后宫……” 凌天清不停的说着话,可凌谨遇就是不为所动。 果然这个时候开始显露魅惑男人的媚骨,瞧那副落泪挣扎哭求的模样,就算是自制力再好的男人,都会想扑上去。 凌天清被握住腰肢,她惧怕的大哭,可是现在无论怎么的求饶,男人都无动于衷,甚至连表情都没有. 凌天清看到高台下的整座王城,江山如此多娇,她是享受不到了…… 一股剧痛,从心底蔓延到四肢,凌天清脸色瞬间苍白。 “你这女人!”凌谨遇猛然捏住她的脸,看着她唇边渗出的血丝,又惊又气。 她居然!还敢寻死! 朱颜丹从未一天之内发作两次,因为发作一次,就要休息数月才能恢复,而当朱颜丹连续两天发作,就意味着那个人真的快死了。 她真的,死也不肯做他的女人! 再次醒过来,凌天清发现自己是在灵泉中,高高的空中楼阁飘下几朵天清花,落在水面上打着转,她疲惫的看一眼,又昏睡过去。 这是第二天还是第三天? 凌天清不知道睡了多久,在灵泉中也不知道饿,直到有人从里面抱起她,她才疲惫的懒懒掀起眼眸。 “坏蛋,不要碰我!”一看见眼前的那张绝世容颜,凌天清下意识的骂道。 凌谨遇的脸色沉了下去,他那日被她惹怒,原本该等到吉日再行龙凤之礼,但是没想到竟然控制不住,见她媚人又倔强模样,想立刻征服她。 谁知她竟想咬舌自尽…… 当然没能咬下去,因为朱颜丹发作,只让她磕破了舌头。 他没把这大逆不道的丫头丢到冷宫,已经仁慈无比,可她在灵泉里休息好了就开口骂他,简直是不长记性。 “王上……我错了……”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言,凌天清刚醒过来的脑子僵硬的转了圈,急忙改口。 “错了?你心里只怕没这么想!”凌谨遇冷冷的打断她的话,依旧抱着她,出了龙楼,往朝露宫走去。 凌天清裹在白底云水金龙花缎的披风里,被他像是抱着孩子一样的走在后宫里,又羞又窘的想把脸藏起来。 此刻正是刚刚用过晚膳的时间,路上来来回回走着的都是御膳房里的宫女,收拾着每个宫殿里的饭菜回膳房,纷纷对高大俊美的男人跪礼,一路的山呼海拜中,凌天清终于被丢到朝露宫的龙床上。 不会……又要开始折磨她吧? 凌天清看着床边的男人,惧怕的抓紧披风,她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虽然在灵泉里不吃不喝也能精力充足,但是至少也让她空虚的胃里添点东西吧? 而且,从科学角度来说,作为一个国家总统,日理万机已经够累了,每天晚上还要进行体力运动,会短命的! 但是凌天清不敢说,因为朱颜丹的再次发作,很伤身体,她的脑子像也受了伤,反应非常慢。 直到凌谨遇坐到床边,她才往后缩。 “本王不喜逼迫别人,所以,不必躲那么远。”凌谨遇见她一脸哀怜的样子,也不想再强迫她。 以她这种被逼到绝境宁死不从的性子,真被弄死了,也有些可惜。 “我……我饿了……”凌天清嗫嚅着,她脑子还有点昏沉,朱颜丹的后遗症。 她现在很相信时间久了,朱颜丹会让她智商倒退到傻瓜境界。 “已让人安排晚膳。”凌谨遇靠在床边,盯着她,就像是狼盯着小兔子,盘算着怎么吃掉一样。 凌天清低下头,紧紧抓着自己身上的衣袍,混混沌沌的脑中,尽想着怎么让这个暴君慢性中毒。 如果有机会,利用食物相克的原理,让他先肾衰竭,然后慢慢的五脏六腑都中毒…… 发现自己的思想如此狠毒,凌天清也吓了一跳。 才几天而已,她已经被逼成了这样残忍的人。 北境的大漠戈壁,月亮快圆了,近一丈的直径,让月亮又大又亮,照的沙子如雪。 有人在安静至极的军营里吹笛。 仿佛是思乡曲,仿佛是相思情,帐中的将士纷纷竖着耳朵听着。 雪侯善用兵,连连获胜,他们本以为很快就能结束征战回到故土,与妻儿父母团圆。 但没想到……突生变故! 北静王居然叛乱! 他们本倚靠北静王,深入敌军,如今却成了腹背受敌。 在一处戈壁的石头堆上,一个眉眼清秀温和如玉的少年,穿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将军战甲,对着月亮发呆。 他身边,一个圆头圆脑圆肚子的猥琐老头,在吹笛。 “别吹了,军心要是吹乱了,本侯定会斩了你。”眉清目秀的少年,低低的说道。 “此次西征,我可是出了不少力,你竟然要斩恩人,啧啧啧……小子你真无情。”那个猥琐老头竟能一边吹笛一边说话,似乎用的是腹语。 “动乱军心,即便是天子,也要受罚。”少年的眉眼染上一丝征战的风沙,说道。 “得,这些话,你对当今的天子说去。”怪老头嘻嘻笑着,笛声却更加的幽怨起来。 清秀的少年,正是四侯之一--雪侯。 凌雪不再说话,继续看着月亮,眼眸流出一丝淡淡的悲伤。 “小子,又想女人了?”怪老头看见凌雪的表情,促狭的问道。 凌雪依旧不说话,他的手抚到胸前,那里,放着一块黄布,是她留给他的信物。 月光下,凌雪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柔。 他很快就会见到她了。 并且可以理直气壮的要回……那个让自己拼却性命争取的少女。 “我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怪老头突然问道。 “什么怎么做到的?”凌雪反问. 第82章 我要醉生梦死 “用兵如此奇诡,别告诉我你本就是个将才。”怪老头把笛子收起,哈哈大笑起来,“以你的个性,是不懂兵不厌诈的道理。” “有想要保护的东西,自然会变强。”凌雪淡淡说道。 北静王平勋叛乱,凌雪腹背受敌,从战场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少。 朝廷所有人都为之担忧,而凌谨遇却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也不派救兵支援,甚至照旧操办太后的大寿。 连凌天清都听说了凌雪如今身陷危机。 她如今出不了宫,每天只能在天青宫盼着凌雪回来。 而暴君在准备太后的大寿,好几天没来找麻烦,让她的精神又一点点恢复起来。 后宫一片忙碌,只有天青宫依旧冷冷落落。 “这儿的月亮真大。” 天青宫中,幽幽传来叹息声。 “主子,您没见过月圆吗?”秀菊小心的问道。 自从朝露宫回来,小主子就更傻了,几天没说话,比上次还要沉闷的厉害。 “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月亮。” 凌天清看过资料,这里的月亮三个月一圆,满月时的清辉遍地,那月亮肉眼看去,直径足足有一丈多,感觉就像是科幻世界里的场景。 她初来时研究星象,只知这地方奇怪,但并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越来越神秘的让人吃惊。 瞧那月亮……或者说不知名的星球,浮在半空中,仔细去看,甚至能感觉到那星球表面的凹凸感觉。 这就像是在月球上看地球一样吧…… 美的让人无法呼吸。 凌天清坐在天清树下,看着月亮占了大半个天空,不只是因为太美,还是因为月亮逼迫的太近,有些喘不过气来。 也许,那月亮,并不是月球,而是另一个发光的星体…… 她已经弄不清这里究竟是宇宙的哪个角落,是否在太阳系内…… 她也弄不清,自己是否还能回去…… 凌天清只知道,自己什么都没了。 她必须认清这个事实--在暴君手下苟延残喘的事实。 “主子,您上次唱的那个小曲好听,不如再唱一次吧,梅欣给您抚琴。”梅欣见小主子对月发呆闷闷不乐的样子,讨好着说道。 “算了,你五音不全,还是别抚琴了,月圆野兽都不安定,招来野狼不好。”华盖把梅欣推到一边,“主子,不如说说上次那个故事吧,一千零一夜,你才说了几夜……” “我要喝酒。”凌天清突然说道。 “什么?”众人一愣。 “我要醉生梦死!”凌天清对着月亮大喊一声,虽然说到死这个字的时候浑身打了个冷战,但依旧酣畅淋漓。 她最近脑瓜子不够用,说不准醉了一场就好了。 “尔等都听好了,我要……我要念一首……惊天动地的词,给我……洗干净耳朵……听着!”凌天清抱着酒瓶,摇摇晃晃的站在屋顶,中气十足的大吼。 “主子……您醉了……快下来……” “主子,要是摔到了,奴婢会掉脑袋的!” 大家也顺着天清树爬到屋顶,浑身是汗的盯着凌天清,生怕她失足摔死。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天朝……虽然……什么都有……但……但……就是没有……没有文化!”凌天清脱了碍事的长袍,大大的月亮在她的背后,映着她的身躯格外的娇小。 凌谨遇老远就看到天青宫的屋顶,一个少女靠着天清树的枝干坐着,在那里高声喧哗。 而且,酒后乱语,只差没说她不是苏筱筱,是个“外星人”。 “主子,我们没文化,求你小心点……”华盖真怕她脚下一滑,滚下去摔死了。 “明月……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凌天清咕隆咕隆的灌了两口酒,豪气万千的念起了东坡词。 她是个文明人,不能被野蛮的社会打败,不能!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凌天清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一丝酒意,在王宫上方扩散。 有的宫人,不由驻足聆听。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哈哈哈……” 有的美人,推开了窗,看向那年年月月都差不多的月亮。 隋天香也不例外,她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像是隔着万水千山,却又清晰的在耳边响起。 “我欲乘风归去……高处不胜寒……”隋美人不由微微皱眉,让身边的宫女拿来笔墨,一字字记下。 “小主子,您不能喝了……”秀菊见凌天清又咕噜噜的把酒瓶的酒喝了大半,着急的说道。 这酒喝着香,可后劲大着呢。 “转朱阁,低绮户,照……照无眠……”凌天清正在兴头,哪能停住,她看着那么大的月亮就挂在眼前,不由伸出手,但怎么都碰不到,“不应有恨……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 凌谨遇皱眉,站在赏月阁,远远看着屋顶上的小人儿。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凌天清的声音越来越悲,没有一开始的豪爽,“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但愿爸爸妈妈和亲朋好友长长久久…… 隋天香听到后面越来越小的声音,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她在纸上写下最后一句话,对身边的宫女低声说道:“去查查这是哪位才子写的词。” 这个将军之女,偶尔口吐惊人之言,莫非……不是真疯? 而且听闻凌雪为她痴迷,笑侯也曾来要过人…… 她到底有何能耐,让两位侯爷如此倾心? 前些日子,连王上都把她带入朝露宫,还送她去龙楼……龙楼寻常女子受不了那王气,哪能踏入一步? 更何况苏筱筱污秽之身,和凌雪又有盟约,王上怎能要了这样的女子? 莫非,真的像她初入宫时的传言,这个疯女娃,其实是……凤身后命? “若兰,让萱儿盯紧太后那边,若王上真要立后,定会先禀告太后,我们也好想想对策。”隋天香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主子,那时候就来不及了,您得早点独占龙恩呀。”被称为若兰的宫女,着急的说道。 “王上已有十日没进天香宫……”隋天香看着那盆养在水中盛放的天清花,突然一挥手,那琉璃盆被袖子带倒摔碎在地上。 她连王上的面儿都见不到,怎么争宠? “主子,莫急,王上忙着太后寿宴,萱儿带话来,太后寿宴上,主子可以小露身手。”若兰低低说道,“而且,主子送的寿礼,太后定会喜欢,相比那污秽罪女,主子只要再让凤凰和灵泉接纳……相信太后一定会选择您做后宫之主。” “听说不是后命,进了龙楼……一条命会丢了半条,那灵泉太可怕……”另一个小宫女担忧的说道。 “娇荇,你别忘了,萱儿曾透露,太后她也未曾被灵泉接纳。”若兰提醒。 “这件事,萱儿还没查清楚?”隋天香轻皱峨眉,问道。 太后是凤凰所选之人,但灵泉却不接纳…… 凤凰终究只是个禽鸟,或许能蒙骗过它的眼睛,但是灵泉,如果没有后命,会遭受旁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隋天香想知道,太后究竟是真正的凤身,还是冒牌的。 而如果是冒牌的,太后是怎样让凤凰挑选中自己,又如何忍受灵泉的煎熬…… “小主子,您小心呐,小心脚下!”秀菊见凌天清抱着酒壶摇摇晃晃,心里捏了几把汗。 这些挑选入宫的宫人,都只是容貌不错、手脚麻利的人,为了避免冲突,这些人都没有任何武功,所以,大家才担心小主子摔下去,没人接得住。 这屋顶又那么高,摔下去必死无疑啊! “哈哈哈……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咦……怎么五个人……”凌天清喝的嗨了,她的脚下一滑,幸好被梅欣扶住。 “小主子,您要有个什么意外,奴婢们可担待不起。”秀菊死死拉着凌天清的衣袖,怕她失足摔死。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凌谨遇轻声吟着凌天清刚才念的诗,越来越惊诧。 她经常冒出惊人之言,念的诗句又闻所未闻,惊才绝艳,这让凌谨遇很……慌乱。 没错,他只要听到她奇怪的论调,就会有着一种无法掌控的慌乱。 看着屋顶映着月亮的小小身影,凌谨遇脚下一晃,往天青宫走去。 “五个……六个……七个……”凌天清数着人影,已经醉的满脸娇憨,眼神却亮的惊人,像是整个月亮浓缩在里面。 “咦……怎么这么多人?”凌天清喃喃自语,已经数不清楚了。 而且,她看到一个……恐怖的身影。 个子很高…… 月球的掩映下,他的身高压人,凌天清在他面前,颇有点像《灌篮高手》里的晴子对她哥哥赤木刚宪的块头。 “大猩猩……你怎么也来了……”凌天清是真醉了,否则,哪敢学樱木花道喊眼前的人叫大猩猩啊! 不过,“大猩猩”三个字说的是日语。 第83章 流川枫是谁 凌谨遇听不懂,也看不懂。 听不懂她说的话,也看不懂她眼里的光华。 “咦,你不是大猩猩?”凌天清醉眼朦胧中,借着月色看到眼前的男人五官很英挺,正是她最喜欢的流川枫啊! 凌谨遇冷眼看着她醉醺醺的伸手往自己脸上摸来,也不躲避。 这天下,恐怕只有她敢如此大胆。 凌谨遇至今还记得,她说要灭自己江山时,那眼神里的一股狠劲。 如果把她逼到了绝境,她一定能做出更大胆的事来吧? “流川……枫……”凌天清丝毫也没发觉几个叽叽喳喳的宫人全都大气也不敢出的跪在一边,她只看到一个闪闪发光的流川枫站在自己面前。 凌谨遇眼神微微一寒,流川枫是谁? 她的心上人? 难道她喜欢的不是凌雪吗? 如果她不是苏筱筱,喜欢其他人也是正常的,可已过去这么多天,依旧没能找到真正的苏筱筱,凌谨遇十分怀疑,她是不是妖女,占了苏筱筱的身。 “真好看……”凌天清软乎乎的指尖触到“流川枫”的额头,忽而一笑,灿若春花,“我最喜欢你了……” 剑眉入鬓,凤眸深长,鼻梁高挺,身材高大…… 和流川枫长的一模一样嘛。 凌谨遇的眼神更冷。 流川枫……到底是谁? 而且她酒后怎如此轻佻?把他当成别人本就该死,更该死的是,手还不老实,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她不仅经常疯言疯语,也没半分女人该有的样子,这样的人,不调教好,怎么能当王后? “流川……”凌天清还想凑过去,但脚下一滑,往后摔去。 凌谨遇皱眉,真想让她摔死算了。 可看她笑意盈盈的双眼,他还是身形一闪,伸手揽住了她后仰的腰肢。 “流川……”凌天清失去平衡的一瞬间,还没将手里的酒壶甩出去,“你不是他……” 凌天清闻到扑面而来的龙涎香,混沌的脑中突然一惊,这味道不是暴君的吗? 再定睛一看,斗大的月亮下,暴君一只手揽着她的腰,正冷冷的盯着她。 还真是……暴君…… “我跟你拼……拼了……”凌天清的行动快过她的大脑,她一抬手,抱着的酒壶往暴君头上扔去。 “啪”! 酒壶碎裂成几片,里面剩下半壶酒全撒在凌天清的胸口,在夜风中,一股冷意从她胸口钻入,让她愣住了。 “醉……罪女叩……叩见王上……” 风一吹,更冷了,凌天清打了个哆嗦,急忙想跪下来。 四个宫人刚才听到“啪”的一声,他们的心也都吓碎了。 不知道有没有砸到圣主…… 凌谨遇眸中终于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他的手一抖,凌天清尖叫一声,立刻从屋顶呈抛物线往地面摔去。 “啪”! 凌天清感觉自己摔成了一滩肉泥。 凌谨遇在“送”她下去的时候,刻意收敛了力道,免得真把她摔死了,可被她忤逆的怒气依旧没能消散。 还未有人敢拿酒壶砸他脑袋。 虽然酒壶没碰到他就被震碎,可凌谨遇不会再这么纵容她了。 凌天清摔下来的时候,凌谨遇也衣袍猎猎犹如天神般的飘下来。 “王……王上……”凌天清好不容易缓过气,酒也醒了,惶恐的趴在天清树下,一动也不敢动。 “流川枫是谁?”凌谨遇的问话,总是出乎凌天清的意料。 本以为他会先训斥自己一顿,再打她板子,没想到他居然慢条斯理的开口问流川枫。 “那个……”凌天清脑中有些混乱,正想着怎么回答,就觉察到一股杀意逼来。 “不必回答了。”凌谨遇最讨厌自己问话,别人迟疑。 这个流川枫,他会让人去查。 凌天清摸不透暴君的心思,他让不答,那就沉默。 “你就在这里跪着,跪到知错了,再找本王。”凌谨遇说完,拂袖往天青宫内走去。 他的话一向就是圣旨,而凌天清却从来不放心上。 凌谨遇必须调教她。 否则,就算找到真正的苏筱筱,他也不敢立这种胆大包天的少女为后。 “王上,罪女知错了。” 凌谨遇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奶声奶气的求饶。 “罪女刚才喝多了,不该乱扔酒壶。”凌天清倒是会避重就轻。 她明明是酒劲上来,故意弑君。 “继续跪着。”凌谨遇这次决心要惩戒她,哪会让她这么容易起来。 “罪女知错了,罪女还不该在宫内大声喧哗……”凌天清赶紧又说道。 这夜风凉的很,加上她心窝都被酒淋湿了,风一吹,浑身哆嗦。 这次,凌谨遇理都没理她,直接走进天青宫内。 凌天清苦逼了。 她跪在地上坚持没多久,膝盖就开始颤抖。 刚才被暴君扔下来,她的手臂和膝盖都擦伤了,这样跪着好痛。 而几个小宫人更苦逼。 他们跪在屋顶一动也不敢动,提心吊胆的想着会不会挨板子。 纵容小主醉酒伤君,死罪啊死罪! 凌谨遇很久没进天青宫。 这里已面目一新,完全看不出迟暮宫的凄冷景象。 他站在那面木屏面前,久久凝望。 这座沉沉的屏风,凌天清和宫人们抬不动,所以任由它放在这里。 只是上面斑驳的色彩又焕然一新。 凌天清不知从哪弄来了颜料,将上面的牡丹重新描绘一遍,又娇艳欲滴起来。 而她还极为无聊的在另一面,画下了那日所见的凤凰。 凤凰尾翼金光粼粼,振翅欲飞,惟妙惟肖。 他都怀疑,凌天清是不是画匠出身,否则,工笔怎么如此之好。 凤凰图的一侧,写着--百兽率舞而抃足,凤皇来仪而拊翼。 凌谨遇再次想到,那天晚上,凤凰浑身羽翼流光,将凌天清扔进他怀中的那一瞬。 百兽俯身,万鸟噤音。 她真是命中的王后。 不管是从哪里来,她都属于王的女人。 “喂……你们……快点下来。”凌天清在屋外轻声喊着屋顶的奴仆。 没有凌谨遇盯着,她已悄悄的换了姿势,半蹲在地上。 反正衣裙长,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主……主子,王上没发话……”梅欣哭丧着脸,结结巴巴的轻声说道,“奴婢们还是跪着的好。” “快点下来,不想死的话就下来!” 凌谨遇在屋内听到外面的谈话,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女娃,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秉持着她的性格,像块顽石,冥顽不灵。 他走到案桌边,看到书桌上放着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破铜烂铁。 凌谨遇伸手拿过一个白玉瓶,突然,其他的瓶子像是被看不到的线带动一样,摇摇晃晃的倒了下来。 凌谨遇的脸色微微一变。 “轰”! 一声巨响,天青宫的屋顶破了个大洞,接着惨叫声四起。 “啊!啊……” 四个宫人,有两个险险的抱住了天清树的枝干,一个挂在了屋檐边,还有一个掉进屋中,不知死活。 “我让你们下来,你们不听!”凌天清也顾不得跪着,赶紧爬起来就往内殿冲。 不知道暴君死了没。 她还没冲进去,已经有几十个御林军赶到,将天青宫层层围住。 整个宫殿都弥漫着白雾和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凌天清很熟悉--火药味。 可惜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东西和地球不同,她想研发简易的火药桶,不仅要找半天资料,还得去搜集各种材料。 而且,还不知道威力如何…… 她不敢在王宫做实验,怕凌谨遇发现她是个恐怖分子,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主子,救……救命……”挂在屋檐上的华盖,实在撑不住了,手一滑,掉了下来。 而堵在门口的蓝逸一挥手,凭空将他送出三丈外才跌下来。 凌天清刹住脚步,颤巍巍的看着弥漫着烟雾的宫殿。 暴君还没出来,应该是归西了吧? 她如果没被逼到绝路,根本不想伤害暴君。 可上次朝露宫吓坏她了,所以才会提前行动,想制服暴君。 只是制服而已,不是真想杀了他。 毕竟现在凌雪不在王城,就算杀了暴君,王位不是凌雪的,她还是很难逃出去…… 而且,看这群大内高手们的动作,恐怕就算凌雪在王城,她也会先挂掉…… 凌天清想到这里,脚步一转,决定先溜走。 谁知,她刚一转身,登时脸色苍白。 一个身材高大修长的男人,手中托着白玉瓶,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 “凌……凌……王……”凌天清腿一软,哪跑得动,顿时又跪下了。 月光下,有烟雾缭绕在他身边,像是老旧影片里神仙出场的方式一样。 他的衣衫没有半点凌乱,甚至连头发没有乱,看上去依旧气势压人,根本不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是什么?”凌谨遇缓缓蹲在凌天清的面前,将手递到她的面前,柔声问道。 凌天清看到那个白玉瓶被一股肉眼能看见的强大气流包裹着,就像是一团水流在他的掌心激烈的晃动着。 “本王有没有说过,本王的耐心不太好,不喜欢重复问同样的问题。”凌谨遇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凌天清听到了里面的危险。 第84章 给坏人吃的 她看到白玉瓶身,爬满了细小的裂痕,像蛛网一样。 这个白玉瓶里装着的烈性爆炸物,杀伤力惊人,但显然,在爆炸之前,被凌谨遇用内力控制住了。 这就像是已经开始质变分裂的原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的压制在一个小小的圆球里。 一旦他收回内力,这股力量会反弹到百倍…… “这是罪女按照古方配的药……”凌天清看着那团强大的真气在自己面前晃荡,紧张的说道,“王上……您小心点……把它拿远一点……” “什么药?”凌谨遇依旧平静的问道。 “火……火药……”凌天清好担心他突然撤手,这样,这个院子里的人都会死的。 “给谁吃的?”凌谨遇又问道。 “给……给坏人吃的……”凌天清总不能说给自己吃的,她惊恐的看到凌谨遇手中的那个白玉瓶开始晃动,上面的碎痕越来越大。 “你在欺君。”凌谨遇突然提起她,手中的那个白玉瓶已化为粉末,里面透出火焰的光芒。 他的手指微微合拢,那团压制着爆炸的气团越来越小,最后和鸡蛋差不多大小,中间是一团泛着红光的粉末。 “如果把它塞入你的口中,以后你就不能再口出妄语了吧?”凌谨遇说着,将手中的那团能炸死一波人的爆炸物,往凌天清嘴边送来。 凌天清冷汗直滴,她服了朱颜丹,求生欲比谁都强。 这东西要是塞到她嘴里,她会灰飞烟灭吧? “王上……我说实话!这是给凌雪的!”凌天清当机立断,急忙说道。 凌谨遇的动作微微一滞,眸中闪过幽寒的光芒。 “王上……您……您先找个地儿……把它处理掉……”凌天清极力想离这危险玩意远一点,说道。 凌谨遇眸光冷然的盯着她,终于,收回手,依旧提着她,往外走去。 这东西有多危险,凌谨遇当然很清楚。 他用了四分真气才控制住它的爆破力,如果在王宫内“处理”,动静太大。 所以,凌谨遇带着这危险玩意和小恐怖分子,来到王城外的山脚。 一路上,凌天清已经用她那不符合常人逻辑的天才思维给凌谨遇诚恳解释了为什么要送给凌雪这东西。 因为……战场上,火药的用处非常大! 她只是造出的火药还不是很稳定,等稳定了,就会变成地雷、手雷、原子弹…… 至于凌谨遇信不信她的鬼话……反正她说的自己都信了。 凌谨遇站在王城外的一个湖边。 月光下,湖边许多漂亮的花儿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无比美丽。 他对着湖面轻轻送出手。 手中的那团被压制成鸡蛋大小的光波没入湖水中。 然后…… “轰”! 湖面下像是火山爆发般,喷射出数丈高的水浪。 “啊!” 凌天清被巨大的水浪砸到身,站立不稳,一屁股栽倒在地。 再看一边的凌谨遇,依旧风神秀雅,身上像是开了防护罩,一滴水都没弄脏他。 真是太不绅士了,也不知道帮她挡一挡水! 不过凌天清敢怒不敢言,毕竟这是她闯的祸--她知道凌谨遇每隔一段时间会亲自来检查天青宫,所以制作了一堆危险物,就等着他不防备,来个大爆炸。 可没想到,凌谨遇身手好的让她泪流,不但没伤到他,还把天青宫给毁了…… 不知道她那个几个笨仆人有没有事。 “火药……”凌谨遇难得没有立刻为难她,而是看着月光下慢慢平静的湖面,低低吐出两个字来。 这种东西对于高手,就和普通暗器没什么区别,但是在战场上,对付那些普通兵士……的确是个好办法。 天朝刚刚折损十八万精兵,现在凌雪并无支援,如果能给他弄一批“火药”,无疑相当增加十倍军力。 “火药……是我所在的地方四大发明之一哦……”凌天清现在很狡猾,总是会抓紧时间对凌谨遇透露自己的“特别”之处。 当然,她也只敢在凌谨遇面前说。 因为凌谨遇对她下过圣旨,不可以在别人面前“胡言乱语”,暴露自己不是苏筱筱的身份。 她虽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好歹也学过心理学,能敏锐的感觉到,凌谨遇对她“外星人”的身份,并不是完全不信。 所以,一有机会,她就展现和这个世界的不同,对证实自己的身份很有利。 “如此不稳定,若是反伤了自己人,岂不成了笑话?”凌谨遇没有戳破她那点小聪明,反问。 “给我一点时间,我弄个更坚固的容器装好,就不会那么容易爆炸啦。”凌天清赶紧爬起来,拍着屁股讨好暴君。 她是奸臣,绝对有小奸臣的潜质。 只要凌谨遇不罚她不欺负她,她可以毫无原则的讨好谄媚。 “王上,安全性我一定帮你解决,只要你给我一点匠人……”凌天清见凌谨遇沉沉的盯着她不说话,她赶紧继续讨好,“铁匠,普通的铁匠就好了,再给我一点材料,最好给我一个别院……” “从今以后,你跟在本王身边,不准离开半步。”凌谨遇缓缓开口,看着她湿漉漉头发下,那张皎洁如月光的小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凌天清愣住。 敢情她说了这么多,凌谨遇完全没听啊! 摸不透……一点都摸不透这个男人的喜好! “那……那火药……”凌天清刚才明明感觉他对火药很感兴趣,所以那么拼命讨好。 “你可知,你今夜犯下滔天罪行?”凌谨遇根本不接她的话,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越平静,就越让人害怕。 凌天清当然知道,她现在酒全醒了,浑身湿漉漉的站在这荒僻的地方,就是因为自己闯祸了啊。 所以,她才这么殷勤的讨好暴君,只差没给他捏脚揉肩了。 “我……我……我是无心的……”凌天清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都不信。 但她很配合的跪了下来。 不要去看暴君的眼睛,她还能攒点勇气。 “你若是伤了本王,可知会有怎样的后果?”凌谨遇垂眸看着跪在脚下小小的身影,知道她心有不甘。 无妨,他以后,亲自调 教。 如果有了火药,他也不必太操心边境战事。 “整个大晟天朝将会掀起血雨腥风,覆巢之下无完卵,而你,作为妖女,会第一个成为陪葬之人。”凌谨遇的语气中并无一丝威胁,但吐出的字,让凌天清头皮发麻。 这个时空和她没什么关系,但……她也不想造成动乱。 “……”凌天清觉得浑身发凉,因为凌谨遇又沉默下来。 他这个人很懂得掌控节奏,无论是谈话还是谈判,都像是行军打仗一样,总会杀的对方片甲不留。 “我……我知错了……我不是有意放那些危险的东西……”凌天清忍受不了长时间的静默,只好再次开口。 “本王一向赏罚分明。”凌谨遇说道。 他一向冷硬强悍,不容人违逆,任何人招惹到他,后果都非常惨。 “王上,求不要体罚,我可以将功补过,让你高兴。”凌天清跪的膝盖疼,她想到前段时间的痛苦,就很害怕。 “你是说身体惩罚?”凌谨遇微微挑眉,体罚? 他的确很想把她屁股打烂了,再吊到城门口暴晒三天。 但……理智告诉凌谨遇,她是凤身。 无论她做了什么,无论她是什么人,她都将是这个江山的帝后。 既然不能狠心将她抹杀,既然已决定留下她,那就要耐心点将她调 教成自己要的人。 第85章 只要不体罚 “是……我以后不会惹你生气了,你只要不体罚我,我……” “你在和本王谈条件?”凌谨遇总能抓住别人话中的其他含义。 什么是“只要不体罚”? 她的不惹自己生气,是建立在自己对她的态度之上。 真是混帐女人,根本不懂自己的位置! 没有人有资格和他提条件,哪怕是未来的王后也不行。 这是帝王强权的天朝,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一点? “不……不敢……” “既然知错了,那就领罚吧。”凌谨遇语气依旧平淡。 该死,又是这句话! 凌天清最怕他说“领罚”什么的。 “怎……怎么罚?”凌天清跪了太久,膝盖又渗出血了,粘在青草上,十分不舒服。 “你不是说将功补过,让本王高兴?”凌谨遇的眼眸在月光下流转着惊人的光华,他的语气依旧平静,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 “啊……是……是……”凌天清没有听到他下达体罚的圣旨,高兴的有点得意忘形,赶紧爬起来,依旧一脸谄媚的笑,“王上,我可以帮你做军火,有了这个,你想称霸整个星球都没问题呀,只要你别太暴力血腥……” “这就是你的将功补过?”凌谨遇看着月光下她黑亮的眸子和红艳艳的唇,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是个行动派,不喜欢许诺。 “坐到你这种位置的人,不都想着怎么称霸全世界吗?我这么努力……你不高兴吗?” 凌天清搞不懂帝王之心,枪杆子出政权啊,他这都不要,那要什么? 凌谨遇只静静的看着她。 他浑身散发着震慑人心的气场,哪怕不语不动,也让人敬畏惧怕。 而凌天清也不例外。 她在拼命想着怎么让他高兴。 小丫头的眼神不时的偷偷溜到凌谨遇俊美无暇的脸上,随即飞快的移开。 这怪物似乎在等待什么…… 瞧他这幅样子,好像真的在等什么…… 该不是等她……取……取悦吧? 脑中猛然冒出这两个字来,凌天清一个激灵,立刻摇摇头,怎么可能! 暴君这种只要江山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随便发情。 是她前段时间被他吓出阴影了,所以才会冒出这么奇怪的想法吧? 正在凌天清拼命否决自己龌龊的思想时,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 “王上……不要打我!”凌天清毫无骨气的差点又跪了下去。 但是没有…… 他没有使用暴力。 而是抬起她的脸,静静看着这个凤身之命的小女娃。 像是第一次仔细打量着自己的王后,凌谨遇的眼神从她的额头、眉毛、眼睛扫过,最后来到她的唇上。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她,总会想到她第一次亲自己的感觉。 凌天清被他平静的眼神注视的冷汗直冒。 圆圆的月亮在他的身后,像是巨大的星球漂浮在湖面上,那么不真实的感觉。 这家伙……月圆之夜,该不是要化身为狼吧? “以后只要你听话,本王不会打你。”凌谨遇也讨厌使用暴力,攻心为上。 但对凌天清,他总是克制不住。 因为这个小女娃实在太让人头疼了。 “我听话……听话!”凌天清只差没对月发誓了。 “那你为何还不让本王高兴?”凌谨遇淡淡问道。 凌天清再次愣住。 他这幅表情,这个姿势…… 该不是真的想让她取悦吧? “本王最恨只说不做的欺君之人。”凌谨遇突然松开口,低低说道。 他依旧是毫无杀气的话,但凌天清已经嗅到了比炸弹威力还要大的火气。 赶紧的,为了活命,身体做出第一反应,就是一把抱住凌谨遇的腰,然后,将凌谨遇眼神流连不已的红唇凑过去。 嗯,朱颜丹发作后的后遗症果然很厉害。 凌天清怕死的亲上暴君的薄唇。 凌谨遇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知的笑意。 看来,还是很有调教空间嘛。 带着天清花香的小人儿,浑身散发着干净通透的气质,紧紧搂着他的腰,踮起了脚尖努力亲着俊美的男人。 嗯,不吃亏,她不吃亏……就当流川枫好了…… “够了。”凌谨遇突然推开她,轻声说道。 今天够了,再继续下去……恐怕他会把持不住。 而且,她的极限也就最多是主动亲他了,再逼下去,恐怕又会变成龙楼上不愉快的回忆。 凌谨遇在屡次交锋中,渐渐熟悉凌天清的性格和底线,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两军交战,已取得先机。 而凌天清,却摸不清看不透凌谨遇,她在这场持久战里,已经处在下风的下风。 如今,凌天清有些疑惑的看着凌谨遇转过身,既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又不懂凌谨遇怎么变了。 换做以前,暴君不是抓紧机会好好惩戒她吗? “说说火药的配制方法。”凌谨遇知道她厌恶床弟之事厌恶到宁死不屈,但……对亲吻这种事,不至于让她气到朱颜丹发作。 来日方长…… 他对凌天清已调整了新的战略,决定慢慢攻陷这个小妖女。 “是!”见暴君居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凌天清心里一块大石放下,声音也欢快了很多,“这里也许还有更好更稳定的材料做火药,不过我还没有找到,暂时是用流石的粉末,加上一摩擦就会分解的氢镏……啊,氢镏是我分解出来的东西,你可能听不懂……” “你的伤口不痛吗?”凌谨遇突然打断她的话,问道。 的确听不懂,所以,这种事还是教给绿影去做。 “啊……还好……”凌天清其实更冷,因为浑身都湿透了。 “过来。”凌谨遇淡淡命令。 凌天清忐忑不安的靠近暴君,想着自己刚才哪句话说错了。 “给本王念首应景的诗。”凌谨遇伸手抚过她的长发,眨眼间,将她发丝的水全逼走了。 顿时,凌天清觉得暖和多了。 她没想到暴君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不由对他多了那么万分之一的好感。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凌天清看了眼周围的风景,《春江花月夜》脱口而出。 这么美的春夜,恰恰应了这首孤篇盖全唐的诗。 凌谨遇的掌心,依旧贴在她的发丝上,不动声色的听着她曼声吟出的绝世之句。 她……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他,会让她留在这个世界。 凤身,决不能从他手中飞走。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月光下,一高一矮的身影在静谧的湖边走着,夜空之上,是各色星球,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 凌天清没想到度过惊心动魄的一夜,凌谨遇像是被炸伤了脑子,居然对她好了起来。 也许……是忌惮凤身和他拼命吧? 这里这么迷信,她要真是凤身,和王上不和,龙凤相斗,江山不稳啊。 所以才改变态度,想和她好好相处? 没想到暴君也有忌惮呀! 凌天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即将被一点点侵占的危机,她现在,是来到这里之后最放松的状态。 知道凌谨遇对她有所忌惮,凌天清就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防身的武器。 虽说凌谨遇说“从今往后,寸步不离”,但早朝和议政期间,凌天清还是很自由。 只是她身边多了两个聪明伶俐的宫女,盯着她不要惹是生非。 “这里,曾经是王后所住之地吧?”凌天清站在天青宫外,抬头看着工匠们修葺屋顶,突然问道。 “主子,您说话小声点,小声点……”荀全昨晚命大,摔到床上,居然安然无恙,只是脑门磕破了点皮,他心有戚戚然的说道,“王宫有规定,不准议论前朝之事。” “这里本不是迟暮宫,原先是玉清宫吧?”凌天清像是没听到荀全的话,继续说道。 而两个新来的大宫女,脸色微微一变,互相对视一眼。 没想到将军府傻女足不出户,却知道这种事。 “奴婢新入宫不久,没听说过这件事。”秀菊扶着受伤的华盖,抬头说道。 “呐,你们呢,你们一定听说过吧?”凌天清凑到两个大宫女的面前,笑得人畜无害,“跟我说说这宫里的事呗。” 凌天清记得在一本泛黄的秘史中,看到关于迟暮宫的片语只字。 她记忆力极好,只看一眼,就背下了那段话。 玉清宫,王后之居。 暖情秀美而多才,贤良温婉,得王钟爱,耗费万人之力,移万年天清树入宫。 然,一夜突变,天清花落,玉清不复,冷宫迟暮,再无圣恩。 短短的几句话,说了一个女子由万般的宠幸到失宠的情景,凌天清很确定那个没年代记载的秘史上,所写的玉清宫,就是现在的迟暮宫。 因为她刚入住迟暮宫,就发现里面虽然凄凉,但是所有的布置都很细致,那些壁画屏风,昭示着迟暮宫并非普通的冷宫。 雕龙绣凤,天香牡丹,每一处都隐射着这里住着的不是平凡嫔妃,而是国色天香、凤舞九天的王后。 碧瑶和碧云如今是凌天清身边的贴身侍女。 她们行事稳重,聪明伶俐,伺候人和梅欣秀菊两个粗心大意的小鬼可不同。 第86章 未来的王后 “主子,昨夜众美人听闻天青宫房顶被踩塌了,在洗月亭摆酒,要给您压惊呢。”碧瑶立刻说道。 “主子,要不,换身衣服,现在过去吧?”碧云也急忙说道。 “真麻烦,能不能不见?”凌天清还想着溜去太医院,找点药送给齐欢呢。 难得凌谨遇在议政,她不用陪伴君侧,时间自由…… “主子,您毕竟身在后宫,理应和后宫美人们多来往,这是礼数。”碧云知道她年幼,而且传说脑子还有不好使,体贴的解释着,“而且,后宫之中,美人们也算一品女官,您现在……” “好啦好啦,我是个罪女,惹不起那些女官,去就去吧,反正总要见面的,正好帮我把桌上那几个笔记本……本子带着。”凌天清挥挥小手,无奈的说道,“还有上次让你们帮我做的东西,都拿着。” 看来今天不适合去见苏齐欢,见见美人们也好,上次她大病一场,隋美人送了不少礼物过来,她早就琢磨着礼尚往来,送点什么小心意给她。 “主子,您得先穿好衣服!”梅欣果然是容易受罚的笨宫女,立刻说道。 碧瑶正要进屋去拿衣袍,听见梅欣直白的话,轻轻瞪她一眼,对只穿着中衣,披散着长发的凌天清说道:“主子,先进屋洗漱吧。” 凌天清套上云雁细锦衣裙,长发被碧云的巧手挽成了蓬松的云鬓,斜斜的插着一支紫晶御凤钗。 碧瑶拿着胭脂走过来,凌天清一看,问道:“还要化妆?” 碧瑶笑了笑,轻声软语的回答:“主子,您想要什么妆面?” 和美人们见面,至少也要稍作打扮,不然会被她们私底下嗤笑的。 “什么都不要!”凌天清有些嫌恶的看了眼胭脂水粉,立刻摆手,“快走快走。” “娘娘,还是妆点一下……”碧云说道。 “说了不用,洗月亭在哪边来着。”凌天清已经风风火火的冲到屋外。 碧云和碧瑶相视一眼,颇是无奈。 后宫的主子,表面上看去都是和和美美,可暗地里,争奇斗艳乐此不疲。 就算是平日不出门,也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若是约好赏花对诗,那准保一大早就起床梳妆打扮,千娇百媚的出门。 虽说小主子严格说来并不算圣主恩宠的美人,没名没分,但……王上几次流连迟暮宫,又带她去过朝露宫,这不是明摆着未来小主的身份吗? 而且,还把平日伺候自己起居的贴身宫女赐给了凌天清,更是显而易见对迟暮宫的偏心照顾。 对碧云碧瑶来说,今日这种时刻,正是让小主立威的时候,帮她树立起在后宫的威严,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敢拿她的出身来暗中嘲笑。 可惜,凌天清的心思完全不在争宠上面。 她急吼吼的去看美人们,还带着自己的笔记本,就是为了帮美人们争宠…… 虽说王上知道忌惮她了,对她看上去比较客气,但谁知这个禽 兽会不会某天又狼 性大发,把她丢到朝露宫?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凌天清决定学花姐,把这群后宫美人们调教成青楼花魁,保证凌谨遇下不了龙床,她也有更多的自由时间研究这个世界,也有时间……复仇。 想到这里,凌天清就觉得肚子一阵绞痛,下身不由自主的收缩了一下,那个可怕的夜晚,她很庆幸自己晕过去了,不知道后面发生了多恐怖的事。 但是,只要一想到被迫握住他的那个手感……就觉得自己能活下来真不容易。 而暴君对她做了这么无法原谅的事,还能一副恩主的样子,她还得小心伺候着,也真是受够了。 要是换在地球,这种人早就被枪毙了一万次啊一万次! “来了……主子,苏筱筱来了……”一个侍女,匆匆走进亭中,说道。 顿时,正在暗中较劲的美人们立刻齐齐往岸边看去。 最近把王上迷的七荤八素,连天香宫都不了的小妖精,正带着一帮迟暮宫的宫人,浩浩荡荡的往亭里杀来。 “王上最近口味变得很刁钻呀。”一个美人大着胆子嘀咕了一声。 “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否则,这种身材脸蛋,怎么能留住龙恩?”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她去过龙楼呢!” 顿时,一片死寂。 龙楼……那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难道说,王上不顾罪女污秽,将她送去朝露宫的最重要原因,是这个? 那……那就意味着,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是未来的王后! “王上下过圣旨,传凤身流言的人,赐死。”蓦然,一个美貌傲气的美人,冷冷说道。 “纤绯姐姐,妹妹只是开玩笑而已。”看见刚才那个无意中说错话的美人脸色苍白,隋天香立刻笑吟吟的开口。 “哼!你以为圣旨是什么?也是开玩笑?”纤绯收紧手指,冷冷的看了眼这群碎嘴的女人们。 死一个,少一个,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凌天清老远就感觉到洗月亭的气氛很凝重。 她看到一个美人红着眼眶,正在对另一个美貌的女人说着什么,似乎被欺负了一般。 而那个美貌高傲的美人正眼也不看她一眼。 她认识那个人,纤绯,太后亲自挑选的美人,虽没有隋天香讨王上欢心,但有太后撑腰,平日说话都硬气几分。 凌天清走路很快,三步两步走到这群美貌女子面前,还没等她们说话,笑眯眯的亲热喊道:“天香姐姐,纤绯姐姐……” 就跟进了大观园一样,满眼都是美女姐姐。 “筱筱妹妹,听说昨夜你从屋顶摔下来,没事吧?”隋天香立刻迎上去,关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皮外伤而已。”凌天清撸起袖子,晃了晃被擦伤的地方,笑的很欢。 刚才那个红着眼睛被纤绯喝骂的美人,看到这小丫头这么没心没肺阳光灿烂的样子,不由觉得,要真是这种人当了王后也不错。 至少不会想着对她们痛下杀手吧? 如果是心狠手辣的纤绯或者面善心毒的隋天香……大家还真不知自己未来会怎样。 她们表面上全都温婉可人,可是完美的笑容背后,全是算计。 如今,看着这个没脑子的少女,大家都在心中猜测,这种人怎么会是凤身? 太傻了!瞧瞧她素净的脸,这样的普通清秀,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留住帝王的心? 难道真如传闻,她是天生媚骨,在床上又是另一番模样? 而凌天清的眼睛,滴溜溜的在众位美女脸上打着转,那眼神,跟老鸨看姑娘似的,让美人们心中只犯嘀咕。 凌谨遇后宫还算好,没有三千佳丽,只有三十多位美人。 不过这也是因为他十七岁登基,十八岁时,太后才为他选择美人进驻后宫,一年多的时间,层层选拔,只找了三十六位美人伺候着。 凌天清事先看了花名册,这些女子非富即贵,用现代的话来说,个个基因强大也有后台,而且貌美如花,凌谨遇一个月轮流换也换不过来,倒也足够用了。 但还是奢侈啊,这些个美人,要是能拐回地球多好啊! 就在凌天清在洗月亭开展“如何利用女人的优点留住男人的心”的讲座时,凌谨遇正在御书房议事。 关于火药的议事。 他是标准的行动派,已让绿影监督此事,组建了一支小队,按照凌天清所说,来测试这种战场杀器的稳定性。 如今,议事结束,清虚上人被召入御书房。 “上人,如你所说,这罪女是凤身之命,可助本王一统山河,但……她究竟来自何方,你还没弄清楚吗?”凌谨遇亲手替清虚上人斟茶,淡淡问道。 “臣还在排星算卜,王后命格扑朔迷离,不是凡人所能看懂的。”清虚上人叹了口气,说道。 “那真正的苏筱筱,你可找出线索了?”凌谨遇又问道。 如今太后施压,只因他那日想行龙凤之礼时,她葵水突至,紧接着传来平勋叛乱的事,而后凌雪陷入苦战。 这一切都让凌天清成为不祥之人,太后已动了除掉她的心思。 凌谨遇要求她平日寸步不离,还让碧云碧瑶伺候着她,也正是防备太后下手。 虽说那日出了大事,但……凌天清终究是凤身,很快就给他弄出了“火药”这种战争利器。 若真的能大量产出,那再无人敢犯天朝。 “王上!”蓝枫突然飘进御书房,对凌谨遇耳语几句。 凌谨遇剑眉微微拢起,突然起身,冷声说道:“何时要她替本王操心此事?” 凌天清突然打了个喷嚏,而众美人正听得入神,见她揉鼻子,几个反应快的美人,赶紧解下披风,披到小丫头肩头。 “湖面风冷,筱筱妹妹小心着凉。”张美人含笑说道。 “多谢张姐姐……”凌天清话没说完,眼睛瞄到远处一行人,顿时压低声音,“来了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你们加油啊,别害羞。”凌天清决定先溜,把战场留给这些腰细胸大屁股翘的女人们。 她们天生条件这么好,只要稍做努力,就能让男人神魂颠倒了。 第87章 只会教,不会做 凌谨遇,你就好好享受吧,最好在龙床上精 尽 人 亡! 碧云和碧瑶直到小主子走了,还没回过神。 她们纵然见惯了风浪,也被刚才那一番讲座给震的魂魄出窍…… 现代女性的思想,果然比原子弹还恐怖,完全把后宫这些女人摧毁了。 再加上凌天清的演讲才华,众美人就跟被洗脑了一样,连纤绯和隋天香都听的入魔了,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被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小姑娘大声说了出来。 难怪王上会流连此女,原来……有御夫之道啊! 但,这小丫头的脑子不太好,竟然把这种经验分享众人,还一一指点,简直就是……傻子! 再看看丢在桌上那几本《秘籍》,众美人想伸手去拿,却又不好意思,在无比的挣扎中,发现王上居然不见了。 刚才还往这边走来的凌谨遇,眨眼不见了。 而凌天清正想从一条小路溜去太医院,刚刚拐到一条窄窄的花径,就被站在面前的高大男人挡住了去路。 “凌……王上……”凌天清看到他习惯性的腿软,不过她还没跪下,就被凌谨遇无声无息的欺近,捏住了她的下巴。 “为何见了本王就逃?”凌谨遇好听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 “我……没逃,我只是不想打搅到您……”凌天清被迫抬头看着他,头皮不由又开始发麻。 她今天很乖,不但没惹事,还帮他训那些美人如何伺候的他舒服满意……多好的狗奴才啊! “说说,这都是些什么?”凌谨遇手一扬,红缨立刻闪现在他身后,将几个小本本递到他的手上。 那几个本本,正是凌天清放在美人们面前的“教科书”。 “这……这是……”凌天清感觉到他隐藏的怒气,她的眼睛开始东张西望,不敢对上他的眸子。 “白日宣淫,该当何罪?!”凌谨遇突然松开手,沉声问道。 他的语调一变,顿时压迫力迎面扑来,凌天清不由自主的跪下去了。 白日宣淫的人,是这暴君才对吧! 她只是宣传普及正确的性知识而已! “我……我是好心,想让王上晚上睡得好一点。”可是凌天清不敢辩解,因为这里是封建社会…… “既然如此好心,那就由你来亲自指导,如何?”凌谨遇恨不得把她撕碎了喂鱼,果然一会不看着,她就去惹是生非。 居然当众说床笫之欢,该死! 而且,她究竟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 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何第一次在朝露宫又抵死不从?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娃! “我……我就算了……我……我只会教,不会做……”凌天清看到自己的心血一页页被撕下来,心都碎了。 但她更害怕的是,暴君说的话。 “把她带去朝露宫,跪到本王回来为止。”凌谨遇深吸了口气,冷冷吩咐。 凌天清听到朝露宫三个字,脸色唰的变得惨白。 “王上,我错了……我真心想帮你的……别罚我去那里,求你了……”凌天清的话没说完,眼前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啧,真厉害,筱筱妹妹居然又进了朝露宫……” “不知筱筱妹妹刚才说的那些……有没有用……” “没用的话,她不会这么快又进朝露宫……” “唉,我累了,先回宫了,姐姐们慢聊……” “妹妹也失陪了……” 洗月亭中的众美人们,一个个心痒痒的,赶紧找借口回去“修炼”。 而可怜的凌天清被罚跪在朝露宫内,一动也不能动--为防她逃脱,已被点了穴。 本以为有资本和暴君抗衡的凌天清,悲哀的发现,她想的太美好了。 暴君的性格有多可怕,自己不是没有尝到过苦头。 只是没想到,她宣传一下性知识,都要被罚的这么狠…… 这一跪,就是五个时辰。 十个小时,没吃没喝,被点了穴跪在地上,这还不算什么,最多只是身体上的痛苦。 最可怕的是,这中间凌天清无数次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让她快崩溃了。 天越来越黑,朝露宫的承恩花越来越美,凌天清的心越来越凉…… 终于,她在饥肠辘辘浑身酸痛外加精神紧张的情况下, 听到了外面传来叩见王上的声音。 完了…… 凌天清真想现在就晕过去。 一阵微风从她身边掠过,随即凌谨遇的衣角,拂过她身侧,让凌天清心中一阵颤栗。 凌谨遇走到正中那张大床边,坐下来,看着这行为不端,聚众淫秽的少女。 让她整整跪了五个时辰,也没能抹去他心中的怒气。 这种人当后宫之主,很快会把王宫变的淫、乱不堪吧? 凌天清努力摆出一副知错了的可怜表情,虽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语,但她眼角带着哀怜的泪光,小脸惨兮兮的样子,的确能勾起人的同情。 被暴君这么一言不发的盯着,感觉快喘不过气来了…… 凌天清心里把暴君从头到脚的骂了无数遍,已经准备一解开穴道,就要威逼他放过自己,否则,她就玉石俱焚…… 凌谨遇将她眼底千变万化的心思全看了出来,他终于一挥手,解了凌天清的穴道。 “噗通”…… 凌天清只觉得身体一麻,接着浑身发软的倒了下去。 她的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 “王上,我知错了,求你别罚我……”凌天清顾不得发麻的膝盖和酸痛的腰,开口恳求。 “你是否认为,有和本王谈判的资格?”凌谨遇一句话,噎回了凌天清准备好的话。 “你每日去太医院,当知这世上有种药,可让你终生不能行动,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余生?”凌谨遇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表情,又问道。 凌天清当然知道,吃了那药,和植物人差不多…… 不,比植物人要恐怖多了,因为脑细胞不会死,能清晰的感知外界的一切。 “凤身是对江山气运是有些微影响,但对本王来说,要一个添乱的王后,倒不如给她吃一颗断筋丸,让她乖乖躺在宫殿里,一年生一个王子,生到本王满意为止,就可以弃之不用了。”凌谨遇清清淡淡说出的话,让凌天清浑身发麻。 想她成了瘫痪在床的人,又求死不能,只能沦为生育机器,真是……太恐怖了…… “王上,我今天是好心……”凌天清赶紧想解释。 “如果你自持凤身,与本王作对,那就大错特错了。”凌谨遇根本不理会她说的话,他要控制凌天清的思想。 他要攥住她的心,彻彻底底的烙下威严,让她不敢再忤逆自己。 他对占有一个人的身体并没有太大兴趣,毕竟女人是弱者,想侵占她们,实在太简单了。 就像跪在面前的小丫头,他有一万种方法,随随便便就能把她吃干抹净骨头都不剩。 但,那样的凤身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他要干预凌天清的精神世界,要进入她的心里。 “我……没有……”凌天清觉得自己的语言很苍白。 她的确想过自持凤身来对抗凌谨遇,但没想到被他看出来了。 “再敢欺君,本王就把你丢到寒窟里面和那些虫子作伴!”凌谨遇冷喝一声。 凌天清立刻闭嘴。 寒窟的虫子……这可是苏齐欢经历过的酷刑,很多人在里面撑不过去,出来就成疯子了。 “知错了?”凌谨遇见她眼角吓出了泪花,缓下声,问道。 凌天清拼命点头。 虽然……她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但现在暴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不想被喂虫子,听说那些虫子为了汲取温暖,会钻入肌肤,甚至骨头里…… 当然,她也不想成为生育机器,瘫在床上,每天看着自己肚子慢慢大起来,然后生出的孩子没看到就被抱走,紧接着再怀孕…… “过来。”凌谨遇见她惊惶的眼神,心情好了几分。 凌天清现在哪能站起身,她的腿没感觉了,只能赶紧爬过去。 现在她这么惨,等她一朝翻身,一定要让把这暴君踩到脚下狠狠蹂 躏! “你心内不服,是不是?”凌谨遇的声音又冷冷淡淡的传了过来,让凌天清脊背发寒。 他为什么……能看出她的心思? “没有……我没有……”凌天清移到他的腿边,讨好的轻轻捏了捏他的腿。 随即,凌天清觉得自己的动作太突兀,但她脑子太紧张了,所以,很尴尬的摸着他的腿,想收回手,却又觉得手上千斤重,在他的逼视下,动也动不了。 “你今日在洗月亭所说的,可以做了。”凌谨遇见她越来越上道了,心中的怒气又消散几分。 “啊……那个……那个……”凌天清白净的脸,顿时全红了。 她在洗月亭说了很多事……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怎么,你果真只会教,不会做?”凌谨遇见她脸红,秀气的脸蛋上透着可爱的羞窘,没有像上次那样反应激烈,忍不住想逗她。 这种小丫头,要真是调教好了,也挺有趣。 不管是她与众不同的反应,还是与众不同的大脑,都让人觉得有无限开发的潜质。 而且,那种征服未知生物的感觉,令凌谨遇十分兴奋。 第88章 亲自上药 “我……的确是……”凌天清内心挣扎着。 她始终以为自己已经被凌谨遇强行做了,所以既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又有种恨他入骨不想遂他心意的纠结。 如果不是为了活命,她怎么可能还跪在这里…… “的确什么?”凌谨遇见她耳根都红了,继续问道。 “如王上所言,我只会教,不会做!”凌天清深吸了口气,她说的是实话。 理论和实践是不一样的! “那你为何会用口舌取悦本王?”凌谨遇很喜欢她亲自己的感觉,但同时,也很介意这件事。 她不会天生就懂怎么接吻。 不知是谁教她的…… “呃……这个比较简单……”凌天清头皮发麻,觉得他们的谈话越来越诡异。 但诡异点也比暴君身体上的欺负要好很多。 “那你就先做点简单的伺候本王。”凌谨遇层层逼近,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简单的……按摩……可以吗?”凌天清想了想,小心问道。 凌谨遇这一次,虽有占有凤身的渴望,但更多的是征伐少女之心的欲望,他不动声色的让凌天清习惯着和自己亲密。 待身体熟悉了,她的心也会慢慢贴近。 在那时,她才是落入真正万劫不复的地狱。 凌天清的腿一直麻木着,她只顾着讨好眼前的魔鬼,完全没发现自己刚才连滚带爬挪过来时,膝盖在地上拖出的长长血痕。 那是昨晚的伤口又破裂了。 “疼吗?” 看着她卖力的捏着自己的腿,凌谨遇享受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开口问道。 “呃?什么?”凌天清微微一愣,被问的一头雾水。 “受伤的地方,看来不是很疼,那就继续捏着。”凌谨遇没想到她这么能忍耐,换作其他美人,哪还有力气捶腿揉肩。 “啊……血……”凌天清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小脸猛然苍白,这才觉得腿的麻木中带着一丝刺痛。 可见暴君有多恐怖,她被吓的连正常的知觉都没有了。 “王上……我……让我处理一下……弄脏了地板不好……”凌天清怕自己腿报废了,赶紧说道。 “来人,碧玉膏。”凌谨遇见她紧张的模样,眼底浮起淡淡的笑,对这种小人儿,就得恩威并用。 打几棍子,再给颗蜜糖吃,准保她又爱又怕。 很快,一个美貌侍女捧着一个白玉瓶走了进来。 凌谨遇将她提到床上,就像提一个布娃娃似的不费劲。 “王上,我自己来,自己来……”凌天清发现他拿着白玉瓶,好像准备给她上药的样子,顿时警铃大作。 这个暴君搞什么鬼? 责罚她跪了一天,突然又关心起她的伤口来,真是难以理解。 难道说……这个药又是什么可怕的药? 想到那日在这张床上的惨状,凌天清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躲到床角。 她不想被上药…… 万一这个药和上次相同…… 上了药,她就不是她了,成为另一个可怕的人…… 她会恨自己,也更想杀了这个男人。 “躲什么?过来。”凌谨遇见她竟然畏缩的往后躲,黑眸闪过一丝不悦,对凌天清命令。 “我……我没事了……伤口不疼……”凌天清细弱蚊蝇的说道,害怕却又无奈的往前移了一点点。 “不疼?”凌谨遇长臂一伸,就将她拽到自己面前。 他隔着衣衫,往她膝盖上轻轻一碰,凌天清的脸就快变形了。 痛痛痛! 这个暴君果然不安好心,把她的伤口快捏坏了…… 凌谨遇冷眼看着她忍着痛的样子,手上的力气微微加大。 凌天清的泪水快被他捏出来了,但还是忍着不吭声。 从某方面来说,凌谨遇挺欣赏她的倔强的。 虽然看上去贪生怕死,但关键时候,还是有几分勇气。 他一向欣赏有勇气的人。 “伤口这么深,还能跑的那么快,真难为你。”凌谨遇撕开她膝盖上被血染红的衣物,看着里面青紫的伤口,淡淡说道。 凌天清知道他在说今天自己在洗月亭逃跑的事,这个小气的暴君真记仇,没事就提一下她犯的错,让人胆战心惊。 “本来没事,是跪了太久,把伤口压的恶化了。”凌天清小声的说道。 她也是记仇的人,没忘记这伤是怎么来的。 “你在责怪本王罚你跪的太久?”凌谨遇打开白玉瓶,依旧淡淡的口气。 但已经露出危险的意味。 “王上您太敏感了,我只是陈述事实,没有别的意思……”凌天清赶紧解释。 凌谨遇微微皱眉,她每次说话,都让人感觉到……惊奇。 他最近刻意放宽尺度,不再提示凌天清的谦称和说话内容,也正是因为这样,凌天清的嘴巴吐出的东西,越来越让他觉得新奇。 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什么“敏感”,而且看她的表情,那么自然,一点也没有骨子里的敬畏。 凌谨遇不再说话,低下头,眯起狭长的双眸,在馨黄的光线下,给她还渗着血丝的膝盖抹上药膏。 这一幕要是被别人看到,一定会惊掉下巴。 高高在上的王,居然亲自给一个口无遮拦的小丫头上药。 而且,姿势那么的自然。 承受龙恩的少女,也用那么自然的姿势应对。 这就像……一头狮子,在帮一只小鹿舔舐伤口…… 凌天清偷偷看了眼暴君。 他的五官在柔和的光线下,没有白天那么凌厉可怕,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韵味,在安静的给她上药。 他不开口不残暴时,身上这种沉静的气质,倒是很吸引人。 就像是容纳百川的大海,在静谧的夜空下,晃动着浩瀚沉静令人惊叹又害怕的美。 修长的手指在她青紫的腿上轻轻揉搓,碧色的药膏吸附到肌肤上,像是有生命的东西,立刻浸入伤口,带来冰镇的凉意。 而在她膝盖之上,幽白细嫩的大腿中部,也露出青色伤痕。 这些都是昨晚将她丢到地上,撞出的伤。 凌谨遇依旧垂眸,俊秀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手指渐渐往上移去。 她的裙底,只穿了改造成平角裤的底裤,顺着撕裂的衣衫,一不小心,就看到大腿迷人的风景。 尤其是白嫩肌肤上还留着青紫的痕迹,带着引诱别人犯罪的冲动。 凌天清并不知道男人心底在想什么,她忍着疼,不时偷偷看暴君一眼,发现他的面容始终平静无波,才稍稍放下心来。 说实话,这个暴君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坏人。 他长的俊,又贵气,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完完全全是美男子一枚…… “本王好看吗?”凌谨遇的手指往她大腿上移去,突然问道。 “嗯……这里不用抹了。”凌天清微微一愣,赶紧移开眼睛。 好看有什么用? 老虎的花纹也好看,但谁敢和它在一起? “都脱了吧。”她说不用抹了,凌谨遇也就不抹了,收回手,淡淡命令。 “啊?”凌天清没回过神,什么都脱了? “本王困了。”凌谨遇见她一副不明所以的迷糊表情,按下刚才的欲望,依旧清淡的口吻。 该侍寝了! 凌天清好一会,才从他的脸上找到这个答案,不由方寸大乱。 她挣扎了好一会,在凌谨遇平静却充满压迫力的眼神中,颤着手,给他宽衣。 “本王喜欢聪明的女子。”凌谨遇伸开手,让她为自己脱去外袍,淡淡说道。 她没有立刻逃跑,也没有抗争,而是识时务的乖乖给他宽衣解带,也算是进步。 来到这里这么久,终于知道王权的可怕。 “可以了吗?”凌天清帮他脱得只剩下一件里衣,强忍着慌张,问道。 她给暴君脱衣服,脱出了一身冷汗,比跑三千米还累人。 “以后,没本王的吩咐,不准离开本王的视线以外。”凌谨遇见她额上的发丝都汗湿了,他也不再为难她,伸手将想溜下床把他衣袍挂好的凌天清拦腰抱住,在她脑后轻声说道。 太后已动了杀机,这后宫,已变成危险的地方。 他不能让凤身出任何的状况。 凌天清全身绷紧,忍住想逃的冲动,用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身子,想表现的强硬点。 虽然已经被这个暴君做了惨无人道的事,可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放过她吧,放过她…… 凌天清用意念拼命的祷告,而老天爷像是终于听到她的哀求,居然真的网开一面-- “本王入睡时,最好不要有任何动作,否则……”凌谨遇将她外袍粗鲁的扯掉,低声说道。 “我保证不动!”凌天清发现他没有强、暴自己的意思,顿时有种逃出生天的喜悦感,急忙说道。 只是当抱枕而已…… 只是抱枕…… 要是换在以前,凌天清死也不会给一个陌生男人当抱枕。 但现在,在更危险的处境面前,有点脑子的人都会选择安全系数高一点的行为。 凌谨遇不再说话,将她抱在怀中,翻了个身,搂着她在柔软的床上入睡。 上一次出了问题,清虚上人建议再等良辰吉日。 而凌谨遇调整了战略,也并不着急吃了她。 就这样一点点的腐蚀她的身心,更适合凌谨遇的性子。 他不想要一个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的凤身,更不想要随时可能背叛他的女人。 第89章 昨晚太累了 凌天清感觉到男人平稳的呼吸在自己身后起伏,她除了害怕之外,就是庆幸。 看来,暴君最近太忙了,所以没心情做消耗体力的事…… 而且对他来说,强、暴一个抵死不从的女人,一定很扫兴吧,毕竟后宫那么多千娇百媚的美女…… 凌天清想到这里,身子也放松下来,跪了一天,她又饿又累,能躺在这么软的床上,真是舒服啊。 听着小丫头很快陷入熟睡的呼吸,凌谨遇有些懊恼的往后移了移,与她拉开距离。 真是自己找虐,刚才给她上药,就被撩拨起欲望…… 不,准确的说,是看到她跪在这里欲哭的模样,就想把她扔到床上欺负。 凌谨遇必须承认,凤身对帝王的诱惑力是极大的。 但又不想让自己的计划输给欲望,连下身都管不住人,又如何去管天下? 可现在,抱着软软的,毫无防备的少女,凌谨遇居然也有得不到纾解的时候,说出去恐怕会成为笑谈。 “嗯……年糕真好吃……” 凌天清喃喃说着梦话。 她饿坏了,连梦中都是满桌美食。 “妈妈的可乐鸡翅我最爱吃了……”凌天清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她翻了个身,四仰八叉的占着龙床,完全忘了身边还睡个恐怖生物。 凌谨遇默默的起床,和她睡一起,完全是挑战忍耐力。 不过,她的一切都是神秘而新奇的,包括相处的方式和说话的内容。 凌谨遇真的怀疑,凌天清是天外来客。 她的一言一行,根本不是这个朝代的人。 虽然这个世界的人都是“高龄”,有着丰富的社会阅历,可是和地球的文明程度不能比,凌天清的跳跃的异于常人的思维,让封建统治阶级很难完全接纳。 但是凌谨遇在努力的适应奇怪的凤身。 他想探究她心中最复杂最隐秘的地方。 只当她头脑有问题,只当她还是个不懂王权的孩子,就能适应她的奇怪言论。 凌天清在梦中流着口水。 她也在努力适应这个暴君。 她要找到最适合的自己的位置,然后……报仇! 装疯卖傻,跟个缺心眼的小鬼一样,让凌谨遇对她放松警惕,然后靠努力得到越来越多的自由,等她找到杀手锏之后,就是这个暴君的死期! 凌天清恨他强夺凤身,恨到了极致。 可是越恨,就越不敢表露出丝毫。 加诸于身体上的痛苦,如果慢慢的演变为精神上的禁锢,那是极为可怕的,就如洗脑一般。 凌天清在接受自己的命运之时,就强制性给自己下了命令,她不能因为害怕凌谨遇,害怕到精神失常。 在这后宫之中,可没有心理辅导老师来为她治疗精神上的伤害,她必须自我调节,找到让自己最舒适的状态,再反击。 十几年来接受的科学教育和天才培训,现在终于发挥出强大的精神力量。 凌天清虽然从身体和力气上比不上这些野蛮人,但是她庆幸自己在学习专业知识的同时,还接受了更全面的辅导开发,不至于被这个暴君摧残到失去自己的意志。 只是,面对暴君,就像是面对一台精准的测谎仪和分析器,凌天清必须时刻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小心紧张到了极点。 凌天清逃过一劫,还意外的睡了个美觉。 只是因为饥肠辘辘,做了一夜找美食吃的梦。 第二天一早,凌天清准时六点醒来。 在地球上的生活作息陪伴了她将近十年,每天早上她会在哨声中醒来,从五岁的时候,自己穿衣洗漱,在哨声中和小军人一样,在操场集合。 还是个娃娃,却已经被天才培训中心定下了未来的人生方向。 虽然少了许多同龄人该有的乐趣,但是她也得到很多宝贵的东西。 上帝从来都是公平的。 只是凌天清没有想过,会在十四岁这一年,穿越了…… “主子,您醒了?”碧云笑吟吟的站在床边,看来等待已久。 “好饿……有什么东西吃吗?”凌天清第一句话就是吃。 完全没想到暴君…… 在她心里,显然,食物要比暴君还要有吸引力。 “主子,慢点吃。”碧瑶满眼高兴的看着小主子拼命大吃的样子。 看来,昨晚太累了…… 自家小主能被宠幸,是贴身宫女们最乐意看到的事情。 “主子,王上让您去道观等他。”见凌天清吃的心满意足,碧云为她递过清口的水果,柔声说道。 “啊?”凌天清吃饱喝足,终于想到那个暴君说的话了。 他说什么,以后没有他的吩咐,不能离开视线外的话,居然真的要实施了。 “让您等圣驾时,看看这个。”碧瑶将《女子诫》拿在手中,笑着说道。 凌天清看到《女子诫》就忍不住想骂人,暴君真是抓紧时间给她洗脑啊。 王宫道观。 几乎依着孤绝山一处悬崖而建。 《女子诫》被凌天清坐在屁股下当垫子,她的对面是仙风道骨的清虚道长。 两人此刻正在棋盘前对弈,凌天清捻着黑子,半天没落下。 这个老狐狸的棋艺不错啊,步步紧逼,快把她逼到绝路了。 不过,还是有反击的机会。 只要沉住气,老狐狸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远处,一抹雪白的身影,往清幽的道观里走来。 温寒今日下了早朝,特意来找清虚上人。 没想到,遇到了那个小丫头。 他无声无息的来到凌天清的身后,冷漠若冰霜的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棋盘的局势很紧张,黑子被白子逼到角落,就快断了“气”。 围棋说的就是气。 气息,气韵,气脉,气势,气格,气运…… 虽然黑子快处于绝境,但那一息尚存的气,却不容小觑。 温寒不由想到那一夜,凤凰于飞,小小女娃身上所散发的气魄。 无论是面对火精兽,还是面的万鸟之凰,她的眼里,永远都燃烧着和他们不一样的气势。 那是一种对生的渴望,对命的不服,对活着的热烈追求。 待凌天清落下黑子时,温寒的眸中裂出一丝光芒。 气魄天成。 她是故意示弱,让清虚上人一步步落入她布下的局中。 这等心思,哪里是一个半大的女娃才有的? “哈哈哈……老先生,您可要认赌服输……”凌天清眼里露出狡黠的光芒,笑得灿烂如花,“快把你藏的好书拿出来!” “天……才。”清虚上人捏着胡须,仔细的看着棋盘,这真是天之大才。 果然凤身就是凤身,即使行为幼稚,性格简单,也不能阻挡她身上的才华。 “哈哈哈,老先生也知道天才?我一直都是天才,和电脑下围棋都没失误过,哈哈哈……”凌天清早上吃饱了,心情大好,中气十足的长笑一声。 这老头儿再聪明,也比不过程序缜密的电脑吧? 只要一比智商,凌天清就找回一点优越感,难得开心一回。 温寒虽然站在她的身后,但也能感觉到那明媚热烈如夏花绽放的笑容。 虽然只见过她几次,但每一次感觉都不一样。 第一次,她是幽怨的,随口吟出令人惊叹的绝句,见到自己,又机灵又狡黠,根本不像傻子。 第二次,孤绝山上,她和火精兽对视的那刹那,眼神坚定,毫无惧意,至今还映在他的脑中,难以抹去。 第三次,在御书房内,她湿淋淋的可怜兮兮的站在太后身边,如受伤的小兽,如风雨摧残的花骨朵,没半分嚣张气焰,柔弱的让人想要保护。 而今,她又意气风发,肆意的笑容,就像某种毒药,让人见了,无法忘记。 “温侯,见笑了。”清虚道长狡猾的避过凌天清的话,起身对温寒微微鞠躬,说道。 凌天清这才发现,一身雪白衣袍的温寒,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浑身散发着冷冽清寒的气息。 “温寒?”凌天清对他印象不错,因为他和闻人莫笑一样,想要救她。 在孤绝山,虽然没能逃出去,但那时候他把自己从火精兽口中救出…… 而且,初次见面也不像花解语那样欺负她,第一印象就不差…… 想起来,自己还从没有机会向他道谢呢。 温寒只是对她略略点头,表示打过招呼,随即又看向清虚道长:“本侯近日连连噩梦,道长可否帮本侯看看?” “什么噩梦?”凌天清来了兴趣,她也会周公解梦。 温寒琉璃般的眼睛,终于又落在凌天清的脸上:“筱筱妹妹。” 他的声音也是冷的,像是冰雪覆盖下的湖面。 “不如我帮你解梦吧?”凌天清现在很想和温侯独处,她要道谢。 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否则,温寒想放走她的事被暴君知道,就完了。 “老先生,我也会占卜梦境哦,不过要一个清净……绝对清净的地方,你刚才输了,我不要你的《弦悬志怪》了,把温侯的梦境送给我吧。”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 把梦境送给她? 真是有趣的说法。 不过,清虚上人愿赌服输,还真给他们找了一间清净的别院,奉上香茗,然后不再打搅。 “上次……谢谢你。”凌天清和温寒对坐在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她率先深深鞠躬,认真的说道。 第90章 真是耻辱 可惜,自己让他失望了。 没能逃出去……凤凰反而把她丢到暴君怀中…… 真是耻辱! “筱筱妹妹谢我什么?”温寒淡淡反问。 “呃……总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会记得你的恩情!”凌天清知道这些王族的人们惯用的伎俩。 温寒不想提及那晚的事是对的,万一被王上知道,他这种暗中帮助的,比闻人莫笑明中相助更罪加一等。 “那……你真的做恶梦了啊?”凌天清见他静静的盯着自己,不由觉得身边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赶紧笑着说道。 “嗯。”温寒只淡淡点头。 一脸和她不熟的样子。 真是傲娇的冰山男呀。 凌天清倒是毫不介意温寒的冷淡反应,她继续攀关系:“做什么噩梦呀?” 温寒以前能暗中帮助她,以后也会帮助她。 她得好好和这个侯爷相处。 而且他看上去比闻人莫笑可靠多了…… 不是嫌弃闻人莫笑幼稚,凌天清心里万分感激莫笑侯爷,但她现在主要目的是逃出这里,必须拉拢点有用的人帮助自己才行。 “梦见凌雪死了。”温寒冰冷的话,将凌天清的笑容冻结。 他在暗中打量着这个少女。 凤身吗? 这个少女,不是苏筱筱吧? 只是一个……酷似苏筱筱的女孩而已。 而凌谨遇到现在还隐瞒着她的身份,不过是因为没有找到真正的苏筱筱。 一旦找到了真正的苏筱筱,这个凤身会套进另一个身份,成为小王后。 他要在此之前有所行动。 “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凌天清想到凌雪,半晌才说道。 说起来,不知道凌雪的情况怎样了。 她现在不能出宫,无法打探消息,最近一次知道凌雪的事,还是从花解语口中得知。 那只狐狸因为讨厌凌雪和将军府,所说的话,还不能完全当真。 “我的梦,一向很准。”温寒冷淡的说道,将小丫头紧张担心的神情尽收眼底。 “凌雪在战场,被前后伏击,万箭穿心。” “而后,尸体被敌军夺走,挫骨扬灰……” “不要说了!” 凌天清突然打断温寒的话,一张小脸,写满了痛苦。 凌雪,是因为她这个假冒的苏筱筱才踏上战场。 说起来,他那么年轻,那么善良…… 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凌雪不会有事!绝对不会!”凌天清盯着温寒,一字一顿的说道。 “筱筱妹妹身居深宫,或许不知,凌雪后方叛乱,已切断了和中土的联系七天之久。”温寒依旧是冷漠的语调,冷漠的表情。 他看到凌天清坚定的眼神,依旧充满希翼。 闪闪发光。 她的头发在散射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眼睛也闪闪发光。 让人想去摸一摸。 “平勋叛乱?” 凌天清模模糊糊的想到,那晚准备承恩时,有人这样对凌谨遇说过。 “这是机密军情,没想到筱筱妹妹也知道。不过,劝你最好不要乱说,万一泄露出去,死罪当斩。”温寒冷漠的提醒着口无遮拦的少女。 “啊……这里真是……言论一点也不自由。” 少女抱怨了一句,随即又调整好了姿态,看着温寒:“能……再帮我一次吗?” 温寒并不说话,端起了香茗,缓缓送到唇边。 他之所以这么放心的和“苏筱筱”说话,是确定过这周围没有人能监听监视他们的话。 “我要出去,要……找机会逃走。”凌天清见他不语,又试探的说道,“你也不想凌雪死对吧?既然你的梦就像预言那样……或许,我能阻止这一切发生,只要你能帮我逃出王宫,到凌雪身边去……” “三日后。”温寒放下茶杯,唇微微动了动。 “三日后?”凌天清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激动的看着眼前冰雪雕刻一般的美男子。 他是说,三日后,可以带她逃走吗? “不过,失败的后果,你也要承受的住。”温寒淡淡说道。 他确定眼前的少女不是疯子。 她的言行举止都透着这个世界所看不懂的光华。 这就是老天送给凌谨遇的凤身吗? “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对吗?”凌天清忽而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反问。 温寒静默不语。 她虽不是倾国倾城般的美丽,但这笑容,天下独一无二。 能在吃了朱颜丹,受尽摧残,还笑得如此纯净灿烂的少女,的确有自己的魔力。 也难怪,凌谨遇开始改变了策略,想攻陷她的心。 若是以前,以凌谨遇不容人违逆的性格,绝对会让她吃尽苦头再被生吞活剥,让她一点自我的意识都没有,只沦为他的床上工具。 别问温寒怎么知道这些的,四侯中最年长的侯爷,要是没一点手段,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我们是……盟友,对吗?”凌天清还在坚持不懈的想得到确定的回复。 虽然,她知道这些人利字当头,根本不在乎一个小小的承诺。 但,她很在乎。 在这个世界里,她什么都没有,如果有人愿意给她一个小小的承诺,她也会认真的攥住。 就像凌雪,许诺她必会回来,接她离开…… 温寒依旧不语,但,对她伸出了修长苍白的手。 凌天清丝毫没有迟疑的伸出小手,紧紧攥住他的手。 “但你,要对我坦诚。”温寒见她如此果决的动作,更加确定,她不是苏筱筱。 也不是天朝接受统一教育的女人。 她是,天外凤凰,只是被灼伤了翅膀,无法飞翔。 他会,让她重新飞起来…… *** 温寒再次做那个梦。 凌雪在他的面前,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丝毫不停歇,不多时,眼中隐约有醉意流泻。 而他,冷漠犹若冰霜的男子,按住了凌雪手中的酒壶。 “贪多伤身。”温寒淡淡说道。 凌雪抿紧唇,突然将手中的酒壶狠狠往外扔去,俊秀的脸上,一片伤心之色。 “是我没能阻止这一切,没能阻止……立后。”温寒的声音一直如冰水,波澜不惊,带着一丝寒冷。 “和你无关,要怪,只能怪……她是凤身……”凌雪抬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睛,痛苦的说道,“王上怎会将这凤身许予我?” “凌雪……你想要回她吗?”温寒突然问道。 凌雪摇了摇头,凄然说道:“要不回……” “那要看你想要不想要。”温寒走到古琴边,伸手,在上面划过,发出叮咚的悦耳声。 “什么意思?”凌雪抬起头,看着背对着他的寒冷背影。 “效法凌耀将军。”温寒站在古琴边,轻轻挑弄着丝弦,问道。 “凌耀?”凌雪脸色微微一变,当即说道,“温寒,莫要乱说,小心传入王上耳中。” “凌耀大将当初在战场为国征战,提着头,拿着命去拼,结果王上却将他未婚妻子召入宫中,立为嫔妃,凌耀领兵归来,在途中得知此事,一鼓作气攻入王城……” “住口。”凌雪猛然站起身,怒声喝道。 温寒唇边扯出一丝冷笑,继续说道:“凌耀破了城,夺回心爱的女人,还成了王……而你,有我内应,还有齐欢……” “温寒,你不要命了?!”凌雪的声音也变得冷锐,“筱筱被立为王后,与凌耀之事根本不同,若非她是凤身,王上……” 温寒再次醒过来。 这只是个梦。 自从知道凌谨遇极为看重那个凤身之后,温寒就经常梦到凌谨遇立后,凌雪领兵归来,发现心上人被抢走…… 但梦境终归是梦境。 温寒知道,如果不能带走那个女孩,这个梦境就会成真。 他并不介意事态会变得复杂,这世上总有许多事,不能让人如意。 他醒过来脑中首先想到的,竟是那光芒--少女发丝上、眼睛里、笑容里的光芒。 他想抚摸那折不断斩不掉的钻石般的光芒。 温寒再也睡不着,坐起身,看着冰冷的宫殿,收回心思,想到上次与清虚上人对弈时,曾聊过一件事--赤马红羊劫(道教的一种说法,这两个年份有大变乱)。 今年便是赤马,明年为红羊。 年初发生将军府事件,苏将军领二十万将士,被活埋十六万,四万将士突围,又死伤一半,只回来了两万,如此惨剧,百年未遇。 原本以为天朝必有动乱灾难,可是居然被凌谨遇找到了凤身,而凌雪虽身陷战场,但之前捷报频传,天朝气象似乎要逆转。 如今已过了春天,快到浅夏,除了边境那一场恶战,似乎没有太多灾星出现。 他等了这么久,原本以为赤马红羊之年,趁乱定可夺位,谁知道杀出个凤身来! 凤身……要夺! 这江山,原本就属于他的! ************* 赤马红羊…… 对天朝来说,在前朝,开创百年未见的太平盛世。 可是先王突然驾崩,四周诸侯有所异动,凌谨遇是少年天子,想要延续天平盛世的余威,似乎有些困难。 盛极必衰,这是定律。 凌谨遇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继承了如此空前强大的帝国,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因为饱暖思淫欲,官员在舒适的环境中,开始享受糜烂的生活,而周围诸侯国,全都对着自己脚下的这块肥沃的土地虎视眈眈。 第91章 我太笨了 凌谨遇必须注入更多的新鲜血液在天朝里,让强大变得更加强大,而不是走向衰败。 赤马红羊必有劫难,历史一再的见证了这句话,而凌谨遇也格外的忧心。 凌谨遇必须找一个“吉兆”和转机的机遇,来破这个局。 或许这个身世不明凤凰所选的女子,就是江山的福星。 虽然才过了一天而已。 凌天清还是觉得度日如年。 她不停激动的想象着,离开暴君那一刻,会怎样扬眉吐气…… 还有凌雪,她能在战场上见到他吗? 凌谨遇这两天很忙,一来是太后的寿辰临近,二来,历年浅夏科举选拔开始了,他正准备换血,所以格外留心。 这让他花了很多时间在议事厅,虽然叮嘱凌天清要随传随到,但碍于女子不可知政议政古训,他在处理朝政要务时,不能随时把小丫头带在身边亲自盯着。 所以,让她禁足,不准踏出迟暮宫。 然后找先生继续教她女德。 但,凌天清违抗圣旨,今天,自己撞到他面前了。 小妮子才不喜欢封建的女德书,趁着他早朝时,偷偷溜进了御书房拼命充电,一股要把天下书全看烂的狠劲。 到了浅夏,白天越发的热了,凌天清自己动手裁剪了一件普通的连衣裙--不过在这群人的眼中,也许会非常怪异。 凌谨遇说不准衣冠不整,不准袒胸露肤,所以她就裁剪了长袖连衣裙,刚好到脚腕,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却比那些什么裙子长袍要舒服多了。 但是简单之极的长裙,却让人更忍不住去看这个小丫头漂亮的身段。 众美人心中嫉恨的攥着手指,觉得凌天清是天生的狐狸精,那心思一般人望尘莫及啊! 她们就算效仿,也贻笑大方,学不到那精髓。 提着裙角,凌天清偷偷的溜进御书房。 听说最近科考,王上要亲自监考,选拔出年轻又有德才的栋梁,所以早朝之后,也不怎么在宫中。 而温寒所说的三日后,也就是想趁着王上忙碌,等太后大寿那日,把她给弄出去吧。 偌大的御书房,凌天清站在梯子上,抽出厚厚的典籍,然后坐在桌边,一边看一边做着简单的笔记。 虽然有温寒帮忙,但她也得争气,不能再失败了。 王宫外面很危险,到处都有野兽和野人,她得用这里的知识武装头脑。 凌天清正在南书房翻着书,突然听到外面隐约有人在说话。 踮着脚朝窗外一看,凌天清当即脸色一白,她为了保险起见,打探了好几天,都说凌谨遇在国子院监考,不可能回来,怎么今天的点这么背? 凌天清本着能不见暴君就不见的想法,想逃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外面全是侍卫,她只能找地方躲起来。 她知道这些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视力和听力都非常好,有细微的呼吸声,都能让他们听到。 所以凌天清当即选择窗台下, 一株盆栽的冰丝树后躲着。 这里背着风,不至于把自己的响动吹到别人耳中。 等他走了,她再溜回宫,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凌谨遇并未回到南书房,而是在大厅,伸手重重拍在大厅的紫檀木桌案:“……荒唐!命易庆丰彻查此事,三日内给本王交代!” 凌天清听见恼怒的声音,捂住嘴,后背发寒。 看来她今天确实点背,因为凌谨遇似乎被谁惹怒了,万一她被逮住,成了“灭火器”就惨了。 “王上,此次保送的学子太多,只怕不好彻查。”似乎是宰相大人的声音,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 凌天清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呼吸,听着外面传来的对话,听了几句,有些明白了。 好像是因为有州府保送的学子全是银子开道的人,还有州府在初试时,试题早就泄露,导致真贤士被埋没,假书生却横行…… 结果谁都没料到,此次科考,王上亲自主考,那些草包立刻露了陷,引得龙颜大怒。 凌天清一动也不敢动,这个暴君看来非常生气啊,他一向都很少表露悲喜,此刻却在外面怒声呵斥,可见多么愤怒。 凌谨遇当然生气,他求贤若渴。 可是那群为官的,一个个见钱眼开,果然不下手整治,迟早江山要败在这群人的手上。 “温侯,你亲自督办此事,莫要手软,一经查出,直接上报于本王,严加惩罚。” 温寒? 听到友军的声音,凌天清倍觉安稳。 果然出门在外靠朋友啊! 凌天清听到外面其他官员唯唯诺诺的声音,不停的计算着时间,希望凌谨遇发了一通火之后赶紧离开。 凌谨遇将一群人喝退之后,秀绝的眉眼中还带着几分戾气,径直走到南书房,对着窗台一角的冰丝树说道:“你又抗旨不尊,本王何时允许你踏出迟暮宫?” 他早知道这个少女的动向。 他这几日忙,不怎么在宫中,所以特意下令她不准踏出迟暮宫,软禁了她。 没想到,她还是想方设法的偷偷溜了出来。 凌天清心中一惊,还想装死,可是眼前衣袍一闪,高大俊美的男人已经站在半人高的花盆边,冷冷的盯着她。 他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 凌天清跪在男人的面前,苦着脸,不敢说话。 命苦不能怨政府,点背不能赖社会。 刚才王上在外面发火,好可怕。 虽然她躲在里面,也能感觉到狠厉的煞气,如今凌谨遇就站在自己面前,那股震慑力更强大。 就跟被丢进冰窟里一样。 “迟暮宫所有宫人每人杖责十棍,禁食三日。” “王上,是我自己趁她们忙着的时候跑出来的,不关他们的事。”凌天清一听要罚宫女,立刻诺诺的解释。 “你也跟着禁食三天,罚抄大圆经文三百遍。”凌谨遇看着跪在脚下的小小身影,冷哼一声。 她现在是凤身,所以免去体罚,“文罚”不可少。 “王上,我知错了,您别生气,不就是学子科考作弊之事吗?我帮您想想方法,别罚天青宫……”凌天清急忙求道。 “禁食五日,另罚抄写《后德》三百遍。”凌谨遇无情的加罚。 后宫女流不得议政,这丫头虽然是无意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但也不该傻乎乎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考过很多试,对于科举制度,我有经验……”凌天清还在无力的挣扎。 “昨日教你的先生,是仲宣?”凌谨遇突然打断她的话,问道。 “是玄远老师。”凌天清以为他会放过自己,老实的回答。 “扣去三月薪俸。”凌谨遇冷冷说道。 “为什么连老师都要罚?” 太过分了吧? 凌天清心里暗骂这个暴君,她只是想来御书房找自己需要的资料,又没有惹事。 因为有很多资料她也不知道会在哪本书里出现,总不能让宫女把整个御书房的书都搬到天青宫吧? “你还敢问为什么?” 凌谨遇见她抬头看着自己,有些赌气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他眉宇间的戾气不由稍微散去了几分:“为后之德,先生可教你了?你以后,是执掌凤印,管制后宫的人,不可参与朝政,若是议政,轻则禁食禁言,重则割舌挖目。” 凌天清微微一愣,这暴君果然还是想着让她当王后啊。 “我……” “为后,在本王面前,直呼其名,也是重罪一条。”凌谨遇冷哼。 虽然一直纵容她自称“我”,但凌谨遇不爽的时候,还是会特别提出这一条。 “我知错了。”凌天清别别扭扭的低下头,用极为后悔的语气说道,“王上,我以后保证不出天青宫,闷死也不出去……” 见她前口还说知错,后面立刻又忘了,凌谨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脸色稍微柔和了几分:“你整日差遣宫人来御书房取些奇奇怪怪的书,到底要做什么?” “我……太笨了,所以想多看点东西,免得日后笨嘴笨舌,惹你生气。”凌天清跪在地上,乖巧无比的说道。 “知道自己笨,还不谨言慎行,穿成这样在御花园跑来跑去,什么模样?”凌谨遇低头看着她很累,转身走到软榻边,翻着她刚才来不及放回去的书,问道。 “对不起。”凌天清只想着怎么逃脱责罚,低着头扁嘴说道。 “过来。”凌谨遇近日为学子的事情烦心,昨天中午命她陪侍用完午膳,就再没有见她。 如今看她跪在那里,虽然穿着怪异的衣服,但脸上乖巧无比,嘴也甜了几分,没有顶撞自己,他脸色恢复了不少。 “您不罚天青宫了?”凌天清依旧跪在地上,试探的问道。 “还敢跟本王讨价还价!”凌谨遇皱起了英挺的眉,不悦的说道。 “王上,您最近好像帅了不少。”凌天清见他没有说罚,也没有说不罚,立刻站起来过去拍马屁。 凌谨遇幽深的双眸看着对他咧嘴的小丫头,帅? “哎,王上要是笑起来的话,最好看了。”凌天清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硬着头皮挂着笑,说着让自己肉麻的话。 然后艰难的挪着脚靠近他,讪讪的伸手,试探的放在他的胳膊上,见他没有反应,立刻殷勤的捏着。 第92章 精于此“道” 凌谨遇见她复杂的表情,明明害怕自己,还要装出两人很“熟”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讨好着他,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天下再没有第二个人,这么活色生香的对他说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 只要想到这里,凌谨遇的心里就有一种说出的奇特感觉。 “王上最近忙于国事,肯定很累吧?我会中式按摩,来,帮您揉揉背……”凌天清见他还没有拒绝自己,那个殷勤的无以复加,甚至爬到软榻上,跪在他的身后,立刻给他敲背。 凌谨遇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半合上双眸,这丫头给人敲背捏肩倒也舒服,不如享受片刻。 “王上,您别发愁,树大有枯枝,国家大了也是一样,总有些腐败现象,不可能完全杜绝。”凌天清给他捏肩捶背,小手忙的不亦乐乎,嘴巴也不闲着,“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嗯?”从鼻子里冒出一个鼻音,凌谨遇转过脸,看着她软软嫩嫩的面容。 “呃……我的意思是,就像是人体身体里的细菌,有些细菌虽然是坏的,但是却能促进身体的免疫能力,刺激更多的好细菌……” “苏筱筱,你在说什么?”凌谨遇厌恶她说自己听不懂的词语,所以眉宇间又笼上之前的煞气。 “您别罚天青宫,行吗?”凌天清看见他的侧面,可怜兮兮的请求。 她的思维一向都是如此,天马行空,一见风头不对,立马改道就跑。 凌谨遇的眼底闪着寒意,显然非常讨厌她刚才说的那番话。 要是眼前换成她的奶奶,凌天清肯定抱住撒娇,磨磨蹭蹭一会,不管她要什么,奶奶都会答应。 但是眼前的人不是和蔼可亲的奶奶,而是可怕的凌谨遇。 凌天清不敢轻易尝试对凌谨遇用这一招会有什么后果,她最大胆的作法,也就是凑过来给这暴君揉揉小手捶捶小腿…… 其实,只要靠近他一点,凌天清就会毛骨悚然,像是面对一直怪兽,要用力克制住想跑和害怕的心情。 她活得真不容易啊! “你又用了牙膏?”凌谨遇依旧没有说到底罚不罚,只是突然问道。 凌天清飞快的在脑中分析他这句话的意思,一般人如果突然问:苹果好吃吗?他的潜意识就是想说,分我一点尝尝…… 这么一想,凌天清立刻点点头,张开嘴,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牙膏真的比漱口水好用,会让牙齿更亮白,您要是想用,我给你做……喜欢什么口味的都可以。” 她的甜香钻入鼻子,离得那么近,凌谨遇的小腹一紧,却不动声色的问道:“什么口味?” “您喜欢什么口味的?”凌天清今天这么殷勤,也有一点原因是她想到自己快要逃离火海了,所以神经放松不少。 “你用的什么味道的?”凌谨遇又问道。 他侧着头,幽暗的眼神锁在她的红唇上。 空气中,突然泛起一丝暧昧的浓稠。 凌谨遇想到这张小嘴的甜美,竟有一丝沉迷。 凌天清微微一愣,暴君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的嘴干什么? 难不成……他想尝尝自己用的牙膏味道? 凌谨遇见她直愣愣的盯着自己,那双漂亮清亮的眸中闪着思量的光,但就是不凑过来…… 真该死,他都说的这么明显了,这女娃还听不懂吗? 要是换做其他美人,早就甜笑着把小嘴凑过来了吧? “天清花味道的。”凌天清对这种事反应本来就迟钝,她的话还没说完,暴君就突然起身。 凌谨遇冷哼一声:“回去罚抄经文女德,天青宫禁食三日。” 凌天清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呆呆的跪在软榻上,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不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难道……捏疼他了? 凤身什么时候才懂取悦他?凌谨遇想到这里,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的恼火,大步往外走去。 凌天清看着他走了出去,紧紧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眼里开始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恨意。 只要不体罚,抄写经文和后德三百遍……小意思。 凌天清右手在白纸上写着经文,左手翻着星月图集,一心两用,让周围帮着她抄写经文的宫女惊呼奇特。 这是怎么做到的? 将军之女居然可以一边看书,一边默写经文…… “我想出宫!”突然将毛笔丢到一边,凌天清冒出一句。 虽然知道两天后就能逃出去,可她还是一刻也呆不住。 “主子,天青宫所有人都被禁足一个月。”碧云提醒道。 “主子,外面有美人求见。”梅欣从外面跑进来,说道。 “正好,让她们都来帮我抄经文。”凌天清眼眸一亮,笑嘻嘻的说道。 “主子,被王上知道,一定会被重罚。” 秀菊胆怯的说道。 她帮着抄写都吓死了,一笔一划的努力模仿凌天清的笔迹,生怕被王上看出来,结果小主子还嫌不够,居然要找那群心怀不轨的美人一起帮着写,还不是找死。 “他只说罚抄三百遍,又没有说罚谁抄。”凌天清烦死了这种原始的惩罚,撅着嘴说道。 在凌天清的分派任务下,那群本来听说凌天清被禁足受罚的,要来看笑话的美人,被硬生生的塞了纸笔,扣在了天青宫中,帮着抄写经文,哭笑不得,苦不堪言。 因为天青宫被禁食,除了茶水,连点心干果都没有。 一开始是苦不堪言,甚至有的没人要发怒,但慢慢的…… “林美人,你这么白,一定要穿蓝色的裙子,记住,要天空的蓝!” “张美人,别看了,快点帮我抄!你不用挑颜色,你只要开低领口就够销魂了……” “黄美人,暴……王上有夸你杨柳腰嘛?你这种小腰精……得放开一点……” 那个小妖女,作为报答她们的友情帮忙,正一一指点怎么讨好暴君。 说起来,大家都知道各自的优势,但如何彰显出优势,却很难做到。 而凌天清显然精于此道。 她摸摸这个美人滑嫩的肌肤,捏捏那个美人鼓鼓的胸,笑得见牙不见眼。 凌谨遇真是艳福不浅啊! 上一次凌天清在洗月亭说的那番话,已经将后宫美人们心中原有的一起都掀翻了,她们亲眼看着小妖女不停的被凌谨遇宠爱,心中一半嫉恨一半羡慕。 还有几丝不甘心。 所以趁着这次机会,听闻迟暮宫全部宫人都被罚,十来个平时最不受宠的美人们忍不住结伴而来,虽说是来看笑话的,但还有一部分侥幸心理…… 想得到凌天清更多的私授经验。 显然,凌天清没有让她们失望,把她在地球上的经验,和从花姐调教姑娘们的经验捡重点说了出来。 “哎呀,姐姐你的字真端正……你的字这么漂亮,也是优点哦,有的男人很喜欢文艺女青年,文艺……你懂吗?”凌天清这边转转,那边瞅瞅,笑得像一朵花。 碧瑶和碧云忧心的看着小主子,她看上去什么心机都没有,哪能应付这群各怀心思的美人? 现在她们不过是有所求才强按下不满帮她抄经书,一旦其中有人真能独占龙恩,那小主子日后就麻烦了。 这些容貌俏丽温婉的女子,一个个都是有着不容小觑的背景。 有朝一日,不管是她们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是小主子惹怒了龙颜入冷宫,这群人谁都会过来踩一脚,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虽然……改名为天青宫的迟暮宫一直都是冷宫…… 而作为新世纪的小天才,凌天清何尝不知道后宫险恶,要步步为营? 她也清楚,就算是自己对这群美人施以恩德,她们也未必会领情,该咬自己的时候也不会嘴软。 今日来的这十多位美人,肯定都是抱着想看好戏的心情,不怀好意。 不过话说回来,凌天清连王上都想干掉,还怕这群美人不成? 天色已黑,美人们也渐渐散去,凌天清笑眯眯的看着碧云他们整理着绢纸:“你们饿了没?” “小主子,饿了也要忍忍,要是再溜出去,就不是简单的禁足了。”碧瑶生怕她又不尊圣谕,跑出去偷吃,立刻正色说道。 “我又不出天青宫。”凌天清看着碧瑶,神秘的笑了笑,已经解决完了这些要命的罚抄,她要犒劳犒劳自己的肚子。 “主子,您能弄到吃的?”梅欣立刻凑过来,只差没流着口水。 他们饿了一天一夜,就受不了了,还有剩下的两天,要是没吃的,会出人命的。 “跟我来。”凌天清越发的神秘起来,“拿着盆。” 秀菊屁颠屁颠的去拿盆,她们脑子可没碧云和碧瑶好使,只要小主子说话,也不去想会引起什么后果,先做了再说。 华盖站在天青宫西侧的假山池塘里,在凌天清的指挥下,不一会就捞上来几条金碧鱼。 凌天清乐得合不拢嘴,又不敢太大声喧哗,怕宫外的巡逻听到去报告凌谨遇。 她对着那些一尺来长、金色脊背碧绿小腹的鱼儿合掌低语:“对不起,你要怪就怪暴君无良,不给我吃饭……” 喃喃的祷告一会,凌天清立刻指挥着几个宫女去找点能烧的东西点火烤鱼! 第93章 别让我说第二次 天青宫的大门紧闭,从里面传出一阵奇怪的香味,引得巡逻的侍卫微微驻足。 今日是蓝逸和青玉交班,两人站在天青门口良久,相视一眼,终于确定--里面有人在烤鱼吃! 而且,这香味……不知道用了什么香料,香的让人嘴里发酸,好想尝一尝。 朝露宫,凌谨遇今夜召寝的人是纤绯。 绯美人心思玲珑,父亲是兵部尚书,有一项其他美人没有的本事--舞剑。 她的剑舞,如云流水,与她的身段融合在一起,曼妙无比。 而且纤绯的母亲,是太后的远房亲戚。 算起来,还要喊太后一声姑奶奶,有这一层裙带关系,她平日就傲气许多,不常与那群美人相走动,有时间便陪在太后身边,投其所好,极尽温柔。 “王上,听说今日好多美人都去了迟暮宫。”纤绯为凌谨遇宽衣,忍不住说道。 她恨苏筱筱。 因为她一直以来都在太后面前表现极好,为的就是以后争后位有个靠山。 可是没想到,短短的数月时间,曾经的罪女,竟然受到恩宠。 她还从太后这里听到一点点内情,好像是那个罪女,是什么凤身。 虽然太后和王上不许任何人谈论凤身之事,但苏筱筱还是勾起后宫美人的惊慌。 如果因为凤身,一道圣旨,让她们处心积虑想得到的宝座,被一个貌不惊人的少女夺走,太不甘心了! 后宫美人,想必也没人会心服? 只不过因为凌谨遇说一不二,对不听话的美人素来心狠,她们才不敢有任何异言,只能在私底下议论不满。 凌谨遇闭着眼睛,任她的双手一边在身上游走,一边解开自己的衣袍,淡淡的嗯了一声。 纤绯见他应了自己,立刻大胆的继续说道:“听说,苏妹妹似乎发威了,将那些美人扣留整整四个时辰才放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嗯。”凌谨遇依旧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字。 纤绯将他的衣袍挂在一边,为他脱去长裤,素手在强健的身躯上游走,凑过唇,轻轻吻上他的肩膀:“王上,妾身前几日身体不舒服,又陪太后在佛堂,和其他妹妹们疏远了几分,不知苏妹妹出了什么事……” 凌谨遇突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懒懒的睁开狭长凤眸,眼眸中有月华流转,摄人心魂:“纤绯,你既陪太后静坐,应该听说这句话,闲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 “纤绯知错。”薄纱女子满脸惊惶的低下头。 “你还是多去佛堂听几日经文彻悟。”凌谨遇站起身,突然全无兴致。 伸手拿起一边的衣袍,随意披上,高大的男人举步往外走去。 纤绯许久才抬起头,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粉面上立刻有一道红红的印记。 她今日真多嘴,白白错过等了许久的一夜恩宠,该死! 凌谨遇冷着脸,走出朝露宫,快步往天青宫走去。 这个死丫头,在天青宫不出门都能给他惹是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凌天清抚着胃,满足的打着饱嗝,吃饱的感觉真好啊…… 只是不知道这禁足令什么时候能解开,也不知道温寒能否顺利带她出宫! 不过温寒看上去不是花言巧语的人,她应该相信他。 懒懒的打着哈欠,凌天清眯着眼睛看着碧云和碧瑶将四颗夜明珠过度明亮的光芒挡住,有些倦意的闭上眼睛:“你们不用伺候着,都去歇着吧。” 她今天完成了抄写任务,又想到离三日之约近了一天,心里很高兴,所以格外的想睡觉,等着新的一天到来。 天青宫的大门无声的打开,俊脸上笼着一层薄薄煞气的男人,让人不敢逼视。 最近王上因为学子考生的事情,心情极为不好,从他眉宇间的煞气和戾气就能看出来。 凌谨遇刚踏入天青宫,就闻到了一股烤鱼的味道。 凌谨遇锐利的目光扫视光线不甚明亮的院落,天朝习武之人,在漆黑的深夜也能视若白昼。 所以凌谨遇一眼看见假山池塘边,有引火的痕迹,还有散落的没有收拾干净的鱼鳞,虽然很少,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凌谨遇阴沉着俊脸,径直往寝宫走去,对宫人的跪拜没有一丝表情。 小丫头似乎刚睡着,穿着简易的内 衣裤,雪白的肚皮朝上,依旧是四仰八叉的睡姿,唇边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他本不想来见她。 她这个榆木疙瘩,教起其他美人取悦君王有模有样,但轮到她自己,立刻一脸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表情,着实让人火大。 尤其是,他已暗示的很清楚,她还装傻的样子,更令人窝火。 但是看着小丫头那么满足幸福的笑容,凌谨遇狠狠敲下去的手稍微迟疑了点,最终减小了几丝力度,弹在她的额上。 虽然力度减小,可依旧很痛,凌天清刚刚睡着,被这狠狠的一弹,立刻吃痛的睁看眼睛。 “你干嘛?!”被吵醒的不悦和刚清醒的大脑条件反射的蹦出这一句,随即凌天清立刻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床上,“王上万岁!” 她不是做梦吧? 这个暴君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天青宫里? 难道是那群美人去告御状了?或者是她烤鱼吃被举报? 凌天清心里七上八下,她自己觉得今天没做错什么,可是这个暴君刚才的脸色,就像是她挖了他的祖坟一样! “给本王宽衣!”一张口,就带着怒气,凌谨遇狠狠的盯着跪在床上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说道。 凌天清微微一颤,一双小鹿般的眼睛蓦然湿润起来,里面跳动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她伏在床上,保持跪拜的姿势,没有动。 作为一个把和砷当榜样,立志做大奸臣大馋臣的凌天清,刚被喊醒,有点发懵。 潜意识的不愿意帮他更衣。 “苏筱筱,不要让本王说第二次。”凌谨遇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是。”凌天清又静默的几秒,终于发出一声极小的声音,但很快,又欢快明亮起来,“王上,您看见我给您准备的牙膏了吗?各种口味的都有哦,就在那台子上放着……” 她受罚主要是因为没给暴君尝尝牙膏的味道,所以凌天清趁着美人们帮她抄经文时,手上没闲着,顺边弄了几小罐牙膏,免得暴君再提此事。 凌谨遇听到“牙膏”两个字,本来就窝火的心情,更加不爽起来。 可……这小丫头学精了,根本不给他发怒的借口,很殷勤的直起身,移着双膝到床边,微微抖着双手,为他解开腰带。 出乎凌天清的意料,暴君的腰带似乎是随意系上的,轻轻一扯就解开了,露出里面的中衣和短裤。 凌天清看见他里面只穿着绸缎短裤,不知道他是从朝露宫直接赶过来的,只当天气热了,王上也变态,长袍下面不穿长裤…… “王上……您不是想在这里睡吧?”凌天清的声音中努力的欢快有点维持不住了,因为她看到穿着短裤的暴君,心里有点发寒。 但按平时的规矩来说,凌谨遇如果晚上找她,不都该在朝露宫吗? “怎么?不行?”凌谨遇捕捉到她不情愿的眼神,立刻恶狠狠的盯着她,终于找到发泄的理由。 她这种无法无天的性子,一定要被狠狠折磨,才会知道什么是天,什么是王。 “当然……不是……是……是我今天太脏了……手上全是墨水……你看……”凌天清真要哭出来了,她的表情极度失调,咬着牙摇摇头。 平时都是被丢进朝露宫的,她有思想准备,但今晚的突袭,让她有点发懵。 “你不是让人替你抄写经文和后德,手上怎么会沾上墨水?” 凌谨遇冷冷看着她细白手指上的淡淡黑墨,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神使鬼差的离开朝露宫,来到这里。 朝露宫的美人比她温顺漂亮又会伺候人,可只要一听到别人口中提到苏筱筱的名字,凌谨遇的平静就会被打破。 他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惩罚她不听话吗? 不该看见她睡熟后毫无防备的样子就心软! 这种小混蛋要好好调教才会记得主人的命令。 凌天清愣了愣,看来王上生气,真的是因为她让美人们帮自己抄写经文和后德…… 她可以重新写一遍! “王上,我不该逼着美人们帮我抄经文,不该偷吃池塘里的鱼……可是我真的又累又饿……”凌天清赶紧收回自己的手,很识时务的道歉。 “而且王上……如果我真是凤身,您不想饿死我吧?”凌天清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 虽然没什么资格和凌谨遇谈判,但她还是想提高自己的地位。 凌谨遇盯着她的脸,眼神捉摸不定。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无比可怜,星星眼里闪着一丝泪光,似乎他真虐待了她。 看上去普通清秀的一张脸,有时候,却有媚惑人心的感觉。 是因为她的眼里有着天朝女人所没有的东西吗? 还是因为她的一切都带着神秘,所以才勾起别人想探究的欲望? 又或者,是因为她奇奇怪怪却让人有愉悦感的言行,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第94章 她就是妖女! 总之,她就像一个不起眼,却带着巨大磁场的生物,让凌谨遇不止一次,想将她剖开来,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所以,你又开始觉得,你有资格和本王谈判?”凌谨遇的语气很轻柔,但身上凛冽的气势让凌天清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不是……我只是……”凌天清感觉到高压围绕,脑子一昏,“虽然是封建社会,但是也不能这么虐待人家,有压迫的地方就有反抗……” “你想反抗什么?”凌谨遇眼眸更加冷寒,作为君主,最听不到这两个字。 “王上,你对我用另一种惩罚方式吧,保证比饿着管用。”凌天清不敢说她要反抗暴君统治,怕自己被干掉,“比如糖衣炮弹啊,我这个人有个弱点……其实最受不了别人的糖衣炮弹……” “谁让你停下的?”凌谨遇微微拧起眉,她满嘴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看上去鬼精鬼精的,可又笨的让人想笑。 凌天清说话的时候停下了手,因为已经帮他脱去了外袍和中衣,再脱就是短裤,她不想碰,像是那里蛰伏着吃人的怪兽。 “糖衣炮弹是什么?”见她抖着手,终于再次来到自己的腰上,凌谨遇问道。 以前他听不懂的,大多会直接过滤掉,但是这一次却问道。 有些东西,尝试着去了解点,会冲淡未知的神秘感。 “比如您让我死,可以不用打的方式,给我很多很多吃的,让我撑死。”凌天清在误导高高在上的王,她宁愿做饱死鬼,也不想做饿死鬼。 “本王知道了。”凌谨遇上了床,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凌天清帮他拽着短裤,头皮发麻,他真的知道了? “你想要的死法,本王可以赐给你。”凌谨遇伸手捞过少女,将她按在身下,鼻子顶在她小巧挺直的鼻尖,眸中犹如装着黑色的夜明珠,光芒邪惑。 撑死她,那还不容易。 “你……王上……我……那个……肚子疼……”凌天清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他想赐给自己什么? 虽然一直认为自己已经被这个可怕的男人给强x了,但凌天清还是很小心的保护着自己的……呃,贞 操? 总之,她不想变成第一次去朝露宫那样,被抹上奇怪的药。 “取悦本王。”凌谨遇一翻身,将娇小的少女提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双手放在脑后,看着坐在自己身上脸色变得煞白的凌天清。 寻常美人绝没有的殊荣,可是凌天清的身份不同,她既是凤,龙凤相戏时,没那么多的忌讳。 凌天清看着那张绝对完美的脸,如果这大叔没有对自己做过那么多天理难容的恶事,她或许会看一次他的脸,就惊叫一次…… “苏筱筱,若是本王在上面,你的死法可就有些惨了。”凌谨遇已经等不及了,少女芳香的味道,勾起他的欲望。 他想看看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还和御书房那样不解风情,那他……就下重手调教。 凌天清的脑中在拼命的搜索逃掉此劫的方法,说她大姨妈来了? 这暴君不用算日子,摸摸她屁股就知道自己在欺君。 说她有了? 这个看上去很好!可是……万一御医来了,暴君肯定会把她撕成两片扔掉。 凌天清在凌谨遇逼迫的目光下,百般无奈的俯下身,心不甘情不愿,强压着厌恶和害怕,触了触暴君的漂亮的唇。 她很快就能逃出去,如果真的躲不掉,那就……就想办法把今晚糊弄过去。 凌谨遇的呼吸微微一窒,他发现自己喜欢极了被她亲到,像是迷恋上某种药物。 上午在御书房没有尝到的味道,终于晚上吃到了。 而且,经过时间的等待,发酵出的味道更甜美。 唇上酥酥麻麻的,柔软清香的唇瓣像一片天清花落在上面。 凌天清一点也不喜欢男人,更讨厌这样亲密的事情。 只要想起来,她就觉得胃疼肝疼肚子疼…… 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他不必碰自己,就能够满足? “打 飞 机”? 凌天清脑中蹦出这个词来,作为新世纪的天才,当然知道一些她并没有做过深入研究的词。 啊,她今天下午还教过美人们怎么伺候暴君…… 对!她可以用这种方法逃避今晚。 想到自己第一晚还没开始就晕过去了,连续几天都奄奄一息的痛苦,凌天清可不想再重复过去的事。 而且,再过两天,温寒就要把自己带走,假如她躺在床上起不来,那多惨啊? 这么一想,凌天清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凌谨遇被她一通没头没脑没啥技术的亲吻撩拨的浑身发热,虽然她心不在焉,但只要她软软嫩嫩的嘴唇碰到自己,把可爱的小舌头伸过来,就让他觉得格外的冲动。 而且,她还很乖巧的伸手,轻轻摸着他的皮肤。 细白的手指,残留着墨香,从他胸口划过,让他微微皱起了眉。 是因为凤身的独特吸引力吗? 为什么她的一切就像带着魔力,指尖所到之处,都撩起了点点火星。 凌谨遇的呼吸越来越重,忽然,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灿亮的光华。 她不是最讨厌与自己亲热吗?即使威逼她取悦龙颜,也都是阳奉阴违,为何这次如此反常? “你想做什么?”凌谨遇突然扣住她乱摸的手,俊脸上因刚才的吻,带着一丝红晕。 “取……取悦你啊?”凌天清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么个好办法,准备混过今晚。 人是高等动物,在有对比的情况下,总是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一方。 而凌天清决定选择帮他用手解决,也正是高等动物的智慧体现。 嗯,她现在无论做什么违心的事,都会找到让自己舒服点的理由。 免得会坚持不下去。 她从和凌谨遇第一次相见,就已知道,他们是对立的。 凌谨遇侵占了她的一切。 但,凌天清发誓,她不会让他侵入自己的精神世界。 凌谨遇可以控制一切,但她的心,将是他,凌谨遇,永远没有机会占有的地方! “本王让你这样取悦了?”凌谨遇突然推开她,神情冷淡的问道。 他只是想尝尝她嘴里的味道。 不可否认,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的身体很有反应,但……那并不代表,他今夜会要她。 吉时未到,还需忍耐。 “我……我……会好好做的,你可以试试,手……手……手更能……”凌天清脸色又开始发白,果然暴君不好糊弄啊。 一把攥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凌谨遇深深吸了口气,将体内该死的冲动全部压下去。 为什么她对这些都很了解的样子? 虽然他验过身,她还是处 子,但是……她从哪里知道这种东西? 就像接吻,她和谁学的? 用手……这样的事,她有没有对其他男人做过? 看她如此不知羞耻还很了解男人的样子,或许……她除了那种事没做之外,就和青楼卖艺的姑娘们一样,什么都做过? 是啊,她教授那些美人如何取悦君上的手段,若非经历过男人,又怎能知道? 她那日喝醉了,把他当成什么“流川枫”,莫非就是她的姘头? 想到这里,凌谨遇就异常恼怒。 他对她毫不了解,不知道她的脑中装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她过去经历了些什么,不知道她说的那些疯癫的话,哪句真哪句假…… “王上……”凌天清见他漆黑的凤眸里闪过一丝地狱般的火焰,灼的她不由微微一惊,本能的想往后躲。 但是,她还没逃开,就被凌谨遇一把拽住头发,粗暴的按在床上。 “痛……痛……”凌天清的头皮都快被他扯下来了,痛得惊呼。 但她话还没说完,霸道强烈的男人气息,堵住了她的嘴。 近乎疯狂的肆虐掠夺,让凌天清的脑中一片空白,绵软无力的任凌谨遇用力的吻她。 也有人这样亲过她吧? 那时候,以为她是完璧,以为她纯洁无垢。 可看来,是他错了。 她就是妖女! 只是手段更高明头脑更清醒的妖女! 只不过不和男人做最后一步而已,而其他的亲密举动,她早就做过。 这种女人,比最下贱的妓女还不如! 因为她的心灵,早就和无数人上过床,脏的让人不想再碰! “唔……”凌天清眼泪快飞出来了,她不懂自己哪里又惹到暴君了,暴君居然亲着亲着就下口咬她。 她可怜的嘴唇和舌头…… 鲜血混杂着奇异的甜美,刺激到男人的感官,让他更加暴虐。 凌天清的嘴巴又痛又麻,最关键的是,她受不了这么重的人死死压着自己,胸腔的空气一点点消失,快要窒息的惊慌感,让她拼命的挣扎起来。 狠狠一巴掌,打在她的脸颊上。 凌谨遇厌恶她的挣扎。 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够了,她就是用这一招吸引男人的注意吧? “咳……咳咳……”凌天清莫名其妙又挨了一巴掌,更懵了,血水灌入气管,让她咳嗽起来。 第95章 又怒又宠 暴君……好难伺候…… 她今天的表现这么好……一句反抗的话都没有,他要什么,她就赶快做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惹怒他了? 还是因为自己让美人们帮她抄经文和烤鱼的事吗? 凌谨遇见她唇角渗出血丝,也终于停下了。 他刚才做了什么? 明明准备和她好好相处,放低姿态,让凤身主动靠近自己,却因无端的猜测和莫名的嫉恨,而失控了…… 刚才那一巴掌很重,对不懂武功的少女来说,可能把她的牙齿都打松了。 凌天清眼泪都痛出来了。 她趁机拼命的呼吸两口新鲜氧气,然后对暴君颤巍巍的挤出一丝笑容:“王……王上,你不要生气了,我……我以后不犯错了……你不给我吃……我就不吃……” 反正还有两天就出宫了,她忍! 但对凌谨遇来说,她肿起的半张脸,和那随时会凋谢的笑容,狠狠的刺到他最柔软的地方。 虽说要慢慢调教她的性子,但……看见她这幅受伤还努力讨好的模样,凌谨遇坚硬的心脏,还是微微一疼。 这种奇怪的陌生的痛苦感觉,让凌谨遇猛然起身,拽过一边的长袍,披在身上大步离开。 再不看她一眼。 凌天清躺在凌乱的床单上,轻轻摸着自己肿起来的脸,清亮的眸中闪过被羞辱的愤怒。 她凌天清何时,成了玩具一样,任人玩弄,还要陪着笑脸? 这种自尊和骄傲被踩在脚下的感觉……真可恶! “主子……您没事吧?” 等王上离开,碧云立刻走进来,轻声问道。 “我困了,别打搅我。”凌天清含糊不清的说道。 脸上的痛算什么,心里被折磨留下的痛苦,才是无以复加的。 碧云默默的退了出去,对着碧瑶轻轻摇摇头。 凌天清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雕刻着龙凤的金色柱子,瞳孔里没有一丝鲜活的色彩。 离开这里…… 离开暴君…… 永远离开…… “主子?”不知过了多久,碧云又走进来,轻声喊道。 “出去!都给我出去!!让我一个人呆着!!”凌天清突然暴怒的坐起来,将枕头用力扔出去。 “可是……王上派了御医来……”碧云从没见过小主子这么暴怒过,她不由心里一颤,声音更低柔。 看来小主子这一次非常生气,但是,王上派御医来,总不能抗旨拒见。 “滚,谁要他假惺惺!”凌天清怒声喝道。 她不是玩具,不是他的工具! 凌谨遇只是担心他的凤身受伤而已,又不是担心她凌天清。 是的,暴君甚至还喊她苏筱筱。 如果她不是运气爆棚被凤凰选中,她恐怕还在各种大人的府上流连,和官妓没什么区别。 “小主子,您小声点,这可是圣旨呀!”没心没肺的梅欣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拿起一件外袍给凌天清披上。 “呜呜,主子,您的脸怎么了?”秀菊跟在后面,看到凌天清半张脸都肿了,顿时眼泪都出来了。 主子本来性格就不讨圣上欢心,要是再破相了,以后没恩宠了,他们宫人也会没地位的。 “都别烦我!出去出去!”凌天清还在发着小孩脾气。 但看见秀菊和梅欣两个傻丫头哭成一团,她也不好意思再真的发火。 太医接了圣旨来迟暮宫给小主疗伤,也不知道发生了多大的事,但听传旨的口气很急,于是匆匆忙忙带了太医院大半的人马杀到迟暮宫。 太医们这段时间最怕听到的就是“苏筱筱”这个名字。 别的美人生病咳嗽娇弱一点,不至于让王上出面盯着他们会诊。 一旦苏筱筱出事,太医们都是提着脑袋战战兢兢的来看病。 而这个苏筱筱,偏偏隔三岔五就出事。 凌天清不知道,自己已成为太医院黑名单头号人物。 而迟暮宫的中堂,坐着十二个老太医。 迟暮宫外,站着二十八个小徒弟,三十二个抓药小厮候命。 谁也担不起龙怒啊! 老太医们看着中堂上画着的仕女图,战战兢兢的想着今晚这个小主子是葵水来了呢,还是朱颜丹犯了…… 听到里面的怒吼声,老太医们心稍稍放下来了,嗯,中气十足,应该没什么大碍。 如果太医们看到凌天清的脸,就更会……哭笑不得。 他们战战兢兢大动干戈的来到迟暮宫,就是为了……给小丫头消肿,真是活了大半辈子,从未遇到过的荒唐事。 “迟暮宫又出什么事了?”太后在宫中正要安歇,突然听到太医院大批人马匆匆赶去迟暮宫的消息,不由皱起娥眉。 那个苏筱筱,真是幺蛾子,没一刻消停。 “王上半个时辰前去了迟暮宫,停留不过两柱香时间,又怒冲冲的离开。”一个模样机灵的小太监低声说道,“但是王上刚离开迟暮宫,又让人去请太医……许是那苏筱筱出什么事了。” “派人盯着迟暮宫,一刻也不许离开。”太后深吸了口气,她的寿辰快到了,这个丫头不能安静两日吗? 也不知她究竟发生什么事,可千万别受伤…… “看来,王上对凤身,格外关照呢。”一个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 “又怒又宠,许是爱吧。”另一个人淡淡说道。 “阿弥陀佛,和尚懂什么情爱?”智圆轻笑。 太后的寝宫内,竟留一批高僧入住读经。 “你们还有心情说胡话。”太后面色愠怒,走入外殿。 外殿有九位各地请来的高僧轮流讲法念经,还有一批小和尚坐在蒲团上没日没夜的默诵心经。 只因太后寿辰要到,特意请了高僧来此,为她祈福念经九九八十一天。 “太后莫要犯了嗔戒。”慧远双手合十,轻笑,“王上若有所爱,岂不是很好?” “王上最厉害之处,就是无牵碍,佛语中,已近金刚身。”智圆依旧微微笑着,“金刚身如何能破?” “若是有了爱,便破了。”慧远补充一句。 太后听到这句话,眸中光芒一闪。 是吗? 她那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儿子,终于有了……弱点? *** 凌谨遇深夜再次驾临天青宫。 这是他上位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几乎同时,后宫的美人们都从各自的暗探中得知这个消息,大家的心跟被猫爪挠过一样,又痛又痒。 痛得是,王上流连其他女人。 痒的是,不知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批太医去了迟暮宫…… 莫非,苏筱筱又犯病了? 大家都知道她疯言疯语有奇病,每隔几天就听说她晕倒了,昏死了…… 但,靠这个来勾引王上,太卑劣了吧? 凌天清要是知道众美人都是这样想的,一定会泪流满面求她们吃两颗朱颜丹,挨两次板子试试…… 她此刻终于睡熟了。 太医给她开的药,一半是消肿镇痛的外用药,一半是平肝火助安眠的内服药。 所以,上半夜怒吼的小野兽,下半夜微微蹙着眉头,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像只乖乖的小猫。 凌谨遇知道自己不该回来。 但……但是他在寝宫内,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 一闭上眼睛,就是她含着泪带着笑,小心凑过来说以后不会犯错的模样。 明明是那么骄傲的少女,如果以她从来的性格,一定会反抗到底。 可现在的反常,让他有一丝不安。 她虽然害怕自己,但没有害怕到这种地步。 这么隐忍,究竟是为什么? 修长的手指,轻轻碰触到她的脸颊。 太医用的是最好的药,她的面颊已消了肿,还残留着淡淡的红色指痕,在透着艳色的肌肤上,既楚楚可怜,又撩人心弦。 凌谨遇清清冷冷的眼神,终于透出一丝隐约的叹息。 她一定认为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吧? 不知,她现在还痛不痛…… 这个少女,一定对他下了蛊,伤了她,他也会感同身受,心里有一丝异常的痛…… 因为服了药,凌天清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 她是一个没有隔夜仇的人,只要睡饱吃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就一副重获新生的模样。 第二日一早,凌天清醒过来,脸上不疼了,心里也没难过了,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又是新的一天! 离她和温寒的三日之约,又近了! 就这样满心欢喜的睁开眼,却看见……穿着素衣的男人胸口,凌天清当即愣了愣。 嗯,还在梦中吧? 凌谨遇怎么可能在迟暮宫中过夜? 更何况,暴君昨晚还莫名其妙的发了一通火离开了。 而且,看窗外日光的影子,早就到了早朝的时间,暴君这么可能贪睡不起? 但是,当温热的呼吸从她额上拂过,还有那强烈的男人气息冲入她鼻中,凌天清有些颤抖的往后移了移。 她偷偷伸出手,戳了戳暴君的胸口。 带着坚硬的弹性,还有温暖的体温…… 妈呀,暴君居然真的在她床上! 凌天清的脸都快抽了,她还记得昨晚自己被暴揍的样子。 不由自主的收回手,赶紧摸摸自己的脸,虽然消肿也不痛了,但被人打脸的滋味,算是刻到心里了。 凌天清下意识的偷偷继续后挪,想离暴君远一点。 凌谨遇正在闭目养神,感觉到怀中的小猫在偷偷的移动,一点点的往外挣脱,想逃离他的胸口,他有些不满的紧了紧手臂,难得这些日子他早上能睡这么好的觉,这丫头不能安静一点? 第96章 撒娇 算起来,他在即位前后,有三年没有睡过如此踏实的觉。 三年的时间,在地球上是九年,也就是说,凌谨遇将近十年,没有这么放松的睡过觉。 每天晚上他都会想着江山子民入睡,早早的醒来,又想着今日早朝,会有些什么奏折,哪里又会出现大事…… 昨夜,在天清花淡淡的香味中,他睡的极为安稳,什么梦都没有。 凌天清见他动了,吓得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温热的呼吸吹在男人的胸口,痒痒的,像是细小的羽毛在撩动着感官。 凌谨遇昨夜就憋着一股邪火,加上清晨男人的生理反应,不过他克制住体内的欲望,不想破坏这么宁静的早上。 三年没有过这么安宁平静的早晨,凌谨遇有些贪恋如此美好的早晨。 “不要乱动。”终于,在凌天清想继续挪远点时,凌谨遇低低的发话。 “王上……您醒啦?今天不用上班吗?”凌天清没想到把他吵醒了,立刻用欢快殷勤的语气问道。 “上班?”男人低沉优美的声音,犹如顶级的配音男声发出的,带着魅惑的曲线。 “呃,就是早朝。”凌天清急忙改口,也趁机把自己被压住的头发扯回来。 “今日本王要去国子院。”凌谨遇居然懒懒的搭理她了。 仿佛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带我去!”凌天清脱口而出。 她更像得了失忆症,不记得那些不愉快。 这样美好的清晨,两个人如此老夫老妻的平和对话,真是龙凤呈现的好兆头! “你?”凌谨遇掀起眼眸,里面没有一丝的睡意,神采奕奕精光四射。 他知道她一直想出宫。 而他,昨晚觉察到她的反常隐忍之后,也决定了--带她在身边。 不再留她一个人在后宫,免得出事。 而且,作为昨夜对她做出的伤害举动,凌谨遇也想稍作弥补。 “好吗?”凌天清撑起上身,哀求的问道。 “国子院枯燥无味,又没有鱼给你抓,也没有书让你看,还没有这里呆着舒服。”凌谨遇见她一双晶晶亮的眸子闪着期待的光芒,不由说到。 虽然已经决定带她在身边,但实在想吊吊她的胃口,想多看看她会有怎样千变万化的表情。 看她眼巴巴的直视着自己,没有任何暧昧的举动,清新的就像是莲叶上的朝露,凌谨遇的心中不由透出一丝温软的感觉。 从来没有女人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让他有欲望,又可以克制欲望,愿意花费时间和她对话。 无论平日在哪个美人面前,即便是最受宠的隋天香,他也不会说半句废话,更不可能在女人面前提起国事。 但是凌天清身上有着奇特之处,似乎天生让别人能轻松起来。 在地球上,这叫做亲和力。 在这个地方,就叫做神秘。 “我起床了。”凌天清很失望,她知道暴君不会答应的。 是她早上刚起床,脑子还不清醒,所以和暴君说那么多…… “本王去国子院,不会带女人同去。”凌谨遇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见她低眉垂目,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脸上透着淡淡的失落,故意说道。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第六感啪的一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当即,她抬起脸,眼里有一丝希翼:“要是不方便带女人,我可以扮成小侍童!” 凌谨遇眼底滑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果然她很坚持不懈,不用他开口,也会自己顺杆子往上爬。 嗯,既然她这么求自己,那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王上……”凌天清见他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由七上八下起来。 这是……要拒绝她荒唐的请求? 凌天清乌溜溜的眼睛紧紧定盯着那张俊美出尘的脸。 也许是因为早上刚醒,凌谨遇的脸部线条柔和了几分,少了几分帝王的压迫感,让人敢接近点。 凌天清的心中突然萌生出大胆的想法--撒娇。 就如在爷爷奶奶和父母面前,她要是极为的渴望得到一件东西,撒娇是屡试不爽的办法。 在御书房那天,她就想着去用撒娇的方式,但是因为当时凌谨遇在气头上,她不敢冒险用这一招…… 不过今天看他刚醒,不知道能不能用这招。 要是行得通,那就说明她接近成功很大一步。 凌谨遇依旧看着凌天清,她那大胆的眼神,一点也不像这里的人。 想到她以前痛骂自己暴君昏君的时候,竟忍住没杀了她,大概,也是因为她这样的眼神吧。 纯净阳光,没有一丝黑暗肮脏的眼神。 之前,他对这丫头之前有些心狠手辣,为了让她转移大家对将军府的视线,为了保苏齐欢,也为了逼凌雪拼命征战…… 但即使这样,她看自己的眼神里,依旧没有那种毒蛇般的恨意,最多只是恐惧和讨厌。 凌谨遇不由又想到她害怕自己又过来讨好的模样,眼底不由浮起一丝温柔。 而凌天清抓住了他柔化的双眸,不假思索的凑上去。 趁着早上大家刚醒,脑袋还不清楚,赶快下手。 温软的感觉从嘴角传来,凌谨遇的神态没有任何变化,可是手指轻轻的收紧。 这个丫头在干嘛? 凌天清觉得不刷牙亲嘴是恶心的事情,所以她只是轻轻点了点犹如天神般的男人唇角,立刻就移到他的脸颊上,跟对奶奶撒娇一样,蹭着揉着。 凌谨遇从未被人这样抱着脖子各种蹭,任他见惯了风浪,此刻也绷不住了,眸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她的行为……很像宫外那些野孩子们要糖吃时的表现。 凌天清虽然心里紧张的要命,鼻尖也冒汗了,还是强行镇定的用甜甜的声音说道:“带我出去吧……我保证不给你惹事,求你了……” 娇娇软软的身体擦着男人精壮的躯干,带着一丝奶音的撒娇,让凌谨遇心中像是放了一块酥糖,慢慢的融化了。 “够……够了!”凌谨遇努力克制住想翻身压倒她的冲动,想把她推开。 这种行为……真是太怪异了,让他无所适从…… 而且身体也被被她蹭发酥,小丫头,像是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肩窝上滚动。 “求求你了,带我出去吧!”凌天清听到他的语调里没有那么冷漠和不悦,赶紧加把火。 凌谨遇伸手抓住她的长发,将她扯离自己一点,俊脸上,似乎有一丝朝阳的颜色,喑哑着声音:“扮成小侍童?” 凌天清听到他这样问话,眼里闪过一丝喜色,立刻爬起来,奶白色的肌肤上透着娇嫩的红,兴奋的点头:“是,御前小侍童!” “若是露馅或者惹麻烦,本王可不会轻饶了你。”凌谨遇硬生生的忍住胀痛的欲望,语气又恢复平静。 “谢主隆恩!” 凌天清差点就跳了起来,高兴的嘴都合不拢,立刻殷勤的给暴君拿衣服,跪在一边有模有样的伺候他穿衣。 凌谨遇见她高兴的模样,黑眸中闪过淡淡的笑意。 凌天清就跟完全不懂情事的木头人一样,为他系好金丝带。 她的眼底,却有着一抹得意和后怕。 因为刚才撒娇的感觉……就跟在刀尖上滚来滚去一样,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万箭穿心了。 暴君真可怕啊! 不过,没想到这一招居然有用,看来是暴君对昨夜的残忍行为有歉意吧? 否则,为什么帮她召太医,又下半夜忍不住跑来看她? 凌天清努力的用心理学来分析暴君的行为,分析了半天,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不管暴君是真情还是假意,他是非常看重凤身的,只不过脾气太臭,所以还不会温柔对待凤身。 嗯,如果她不是后天能出宫的话,倒可以慢慢调教暴君。 就跟心理医生给性格缺陷的儿童做疏导一样,辛苦是辛苦了点,但总比自己受伤好…… 一大清早,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在互相想着怎么调教对方中,出宫了。 身材娇小的少女穿上侍童的衣服,初发的兰胸被紧紧的裹住,让她原本就纤瘦的身躯,看上去和十二三岁的天朝少年体格差不多。 王上的金辂车辇从王城出发,去往国子院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凌天清贴身伺候着高大俊美的男人,像个小太监……不,这里没有太监,只有禁卫军。 这王城的主子,还真是放心那些侍卫,不怕他们和宫女或美人私通。 不过,想想凌谨遇的手段,恐怕,也没人敢私通吧? 黄缎装饰的金辂,三辕,服马四,骖马六,华美浩荡的在王城主城道上行过。 所过之处,所有的子民都下跪参拜,直到车轮声渐渐消失,才敢抬头站起,敬畏的看着御林军。 他们的王上,就是住在心里唯一的神祗。 而对凌天清来说,身边的男人,是她生命里唯一的魔鬼。 她规规矩矩的跪坐在懒洋洋的男人身边,小脸严肃:“王上,您让我不要露馅,可是你的手在干嘛?” 凌天清很生气。 她穿着御前侍童的衣服,却被身边的男人左摸摸右捏捏,像是在捏橡皮泥。 金辂边垂着黄色的绸缎,但是万一被风吹起,别人看见王上在玩弄一个小侍童,多不好! 第97章 仁兄太笨 凌谨遇发现带她出来也挺好,至少在马车上能打发无聊的时间。 他探手在小丫头的身上游来游去,像是要彻底丈量她身上每一处的尺寸似的。 “你扮成侍童的模样挺有趣。”凌谨遇说着不相干的话。 他才不怕外面有人看到,就算是没有垂幔,金辂所经之处,没人敢行注目礼,外面所有人都低头跪着呢。 就算看到了,也没人敢乱嚼舌头。 倒是她现在不撒娇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很好玩。 “王上,是不是要到了?”凌天清好不容易穿的这么整齐,被他扯扯拉拉,腰带都松了。 她又不能把生气表现的太明显,因为怕这个男人发怒,只能压着脾气,板着脸问道。 “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让她先习惯自己的亲密举动,等吉日到了,再去朝露宫时,她就不会这么抗拒了。 “王上要注意形象!”凌天清抓着他肆意的手,红着脸说道。 她真是有点后悔出来,暴君不停的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就跟摸豢养的宠物一样,时时提醒着她一点尊严和自由都没有。 “是你要跟着本王,若是不高兴,现在便可回去。”凌谨遇见她不乐意的表情,不紧不慢的的开口。 “也不是不高兴……”凌天清想了想,只要再撑半柱香就解脱了,还是忍着吧。 “过来。”凌谨遇低低的命令。 “王上,我很开心……”凌天清小心翼翼的看着凌谨遇,还以为刚才自己太过抗拒,王上要惩罚自己。 她脸上抽着筋凑过去,怕被喜怒无常的暴君揍。 谁知,凌谨遇只是捏住她的下巴,幽深的眼神锁在她的红唇上。 温软的唇瓣轻轻落在她的唇上。 凌天清没动。 凌谨遇也没动。 就这么静静的贴着,好像想一点点从表面肌肤,慢慢侵蚀到内脏和灵魂,凌谨遇在缓慢的,缓慢的让她习惯自己的任何举动。 凌天清先撑不住了。 她匀称的呼吸渐渐乱了节奏,然后身子也随着马车的晃动,要往他身上倒。 可凌谨遇依旧气定神闲。 今天早上被她揉蹭的感觉太怪异,怪异到他急忙推开这丫头,怕自己被她蹭的丢了魂,如今想想,竟然有点喜欢她那种娇软的模样。 还没有人,这样大胆放肆的求他…… 真想让她再那样求一次。 很亲密的感觉。 凌天清虽然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可也不敢退,只能任他贴着自己,直到马车突然停下,她再也收不住的撞进暴君的怀中。 出乎她的意料,暴君竟然没有生气,反而顺势搂住她,将她衣袍拉了拉,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脸。 这几次,她对自己的身体接触并没有那么严重的反抗了。 而且,今天早上她的态度,也一直让他心情愉快。 那种……算是亲昵的表现吧? 凌天清不知道暴君一路上都在想着她斗胆撒娇的事,她只偷偷的转过头,擦擦嘴,想着终于离开王宫,能透透气了。 金辂停在国子院大门外,墨阳在车的一侧低低的说道:“王上,到了。” 不多时,黄色的帘幔被挑起,一个十多岁清秀的少年有些兴奋的从里面出来,不过脸色有怪异的红晕,让人不得不联想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凌天清跳下马车,伸出手,让里面尊贵的男人搭着。 然后,不停的想整理衣服,总觉得自己衣冠不整。 国子院所有的监考官、和全国各地的考生全跪在地上恭迎圣驾。 凌天清站在凌谨遇的身边,终于开始好奇的东张西望,她发现温寒和花解语也在这里,似乎早就到了的模样。 温寒! 凌天清如果不是碍于暴君在身边,几乎要冲过去和盟军握握手了。 花解语的视线从凌谨遇身边的侍童脸上掠过,突然抿唇一笑。 小妖女呀!那张漂亮生机勃勃的脸,在阳光下像是绽放的花儿一样,散发着和这里死板风格相反的活力。 不过,小妖女居然对温寒笑,对他倒是冷冷一瞥,一脸仇人模样。 而温寒一直冷着脸,站在此次主考官的身边,对凌天清恍若未见。 这个笨蛋,干嘛一脸很熟的样子看着他,还冲他笑……真是害死人了。 万一被凌谨遇发现,一定会察觉到不对。 不过,凌天清很快就收敛了,她也知道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所以立刻移开眼睛,继续东张西望。 外人根本没见过苏筱筱,只是有些老臣,对曾经的苏筱筱有印象,纷纷多看了两眼。 这个清秀的侍童,似乎有些眼熟…… 天朝的选拔制度对凌天清来说,很奇怪。 也许是因为这次考生出现许多黑暗现象,所以临时改变了平时考核的制度,王上亲自主考,当场出题,若是有滥竽充数之人,立刻拖出去杖责,终生禁考。 高台上,华盖下,凌谨遇坐在紫檀椅上,面前是案桌,而凌天清站在他右侧,看着数百号考生发呆。 她难得跟出来了,但是站在这里好无聊…… 如果能溜到安全的地方,和她的盟军说说话就好了。 要不,对准备一一考核学子的凌谨遇说,她要去如厕,然后从厕所土遁? 肯定不行,看看那些双眼精光四射的大内侍卫,她还没遁,就会被他们炖了。 同样在殿堂高台两侧坐着的,是两侯和四个主考官,凌天清偷偷转过脸,看见右手边一米多远处坐着的花解语。 恰巧,花侯也在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双桃花眼水波流转,一脸的“我认出你”的表情。 凌天清瞪着他,现在认出来了? 那时候她女扮男装在青楼,他假装认不出,还捏她屁股……这种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本来想寻个机会报仇,可后来,和暴君的暴行相比,对花解语的讨厌就淡去了许多,甚至觉得在花侯府中所受的委屈根本不算什么。 人啊,果然要有个对比物。 凌谨遇突然转过头,看了眼对着凌天清笑得狐狸样的花侯,眼眸如水,极为淡漠。 花解语立刻移开视线,眼里还带着笑意,很自然的翻看着手中的名册。 凌天清继续怒视着他,她现在最恨给自己用过奇怪毒药的人,这个花侯,早晚得整他一次。 “给本王磨墨。”凌谨遇淡淡说道。 真是该死,这个丫头眼睛尽往以艳美出名的花侯脸上看。 他可是还记得,她咬住花侯手掌的样子。 凌天清依旧咬牙切齿的盯着花解语,恨不得用眼神灭了这家伙的神气。 “清儿!”凌谨遇皱眉喊道。 她扮成书童的“代号”叫清儿。 凌天清回过神来,急忙摆好桌上的文房四宝。 她看见里面的墨汁已经磨的浓浓的,可是这暴君看她闲着就发慌,没事给她找事. “开始。”凌谨遇终于吩咐道。 左边站着的也像是主考官模样的官员,立刻高声喊道:“张文斌,韩玄,朱清仁。” 还是古人办事效率高,不用先领导班子发言,直奔主题。 下面被赐座的考生中,站起三位位,紧张的走上台阶,在离凌谨遇两丈远的地方跪下:“学生张文斌(韩玄,朱清仁),叩见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考生在主考官和王上面前,都自称为学生,可见天朝的制度对读书人多么的看重。 凌谨遇微微颔首,伸手在案桌上的白纸上,写下一个字--“和”,然后让身边的主考官拿过去。 三个考生的面前,有三张矮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在一炷香的时间里,要对王上出的题目即兴发挥,可做赋,可题诗,也可洋洋洒洒写万字议论,只要他有这个速度。 凌天清粗略的算了下,这里的一炷香时间大约十五分钟,这里洋洋洒洒几百号学子,至少得两天才能过完全场。 如果明天凌谨遇也带自己出来,那温寒……是不是更容易带她离开? 可听说明晚是太后寿辰,要开始摆宴。 难道说今晚王上会加班? 凌天清在等待的时候,有些无聊,又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去看另一侧的温寒,只能盯着考生们的笔杆子,猜测他们会写什么。 考生所交给的试卷由六位考官先过目,批下自己的意见,然后再传给王上,好的会放在右边,烂的放在左边案头。 又有三个考生交了试卷,这次凌谨遇出的题目依旧是一个字--仁。 她发现花狐狸看着试卷,一脸的忍俊不禁,忍不住也想凑过去看,到底这位仁兄写了什么。 花解语手中的试卷,令人放在了凌谨遇左边的案头。 凌天清忍不住想看,凌谨遇终于看完手中的一份,不动声色的在上面点了一个点,然后伸手取过左边的试卷。 一行歪歪斜斜的字体映入凌天清的眼中: 人边站着二,二个才成仁,若是倒着念,就是两个人。 “噗……”凌天清忍不住笑出声了。 真是二,凌谨遇出的“仁”字,应该是指仁政仁德,这位仁兄写的什么? 而且,这仁兄的名字,叫做章本旦。 凌天清没能忍住,被这笨蛋仁兄雷的风中凌乱,当即捂着嘴,拼命的忍住笑声。 第98章 疯病说犯就犯 凌谨遇微微侧过头,并未看她,可是很显然,对她的失礼举动有些不满。 凌天清已经很用力的憋着了,憋得肠子打结脸色发紫也不敢笑出声来。 可是笨蛋仁兄真的很可爱啊! 这算是一种才--歪才。 看着这种试卷,凌谨遇却是脸色如常。 他在审卷时,一直不动声色。 无论有多让他想发怒的试卷,或者是多有文采的试卷,他都镇定如常,让下面的考生无法猜测出圣意。 他扫了眼那个人的名字,淡然的将试卷放在审核过的上面,继续批阅。 凌天清憋着笑,转头却看见花解语正在一张白纸上,故意写了个“二”。 花狐狸那家伙,是在故意的吧? 她又忍不住了,伸手轻轻碰了碰端坐在中间的俊秀男人后背,惹得凌谨遇一直淡然的表情微微一沉。 “王上,我要上厕所……不是,我要如厕。”凌天清憋得气都喘了,对凌谨遇小声的说道。 俊朗的眉头微微的拢起,这个死丫头就是事多! “青玉。”凌谨遇低低的唤了声。 立刻,站在身后的年轻侍卫走上前来。 凌天清跟着青玉从后面溜走,刚走到后堂,就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您没事吧?”这里无人,青玉看见清秀的侍童捂着肚子笑的毫无形象,好心的提醒。 “天朝的读书人真有趣,今天凌谨遇肯定气死了!”凌天清笑得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久才直起腰,“那个……厕所……茅房在哪?” “那边。”青玉领着凌天清走到一间红瓦白墙的小房子外,他的身边已经多了个小丫鬟,跟着凌天清进去。 凌天清看着这里,知道自己现在逃不出去,只能装模作样的上完厕所,走出来,对外面等候着的青玉笑眯眯的说道:“我能随便走走吗?” “您最好不要乱走,此处房多路杂,若是流连久了,属下无法对王上交代。”青玉恭敬却不容她拒绝的说道。 靠,这群侍卫和那个暴君一个样,这也不准那也不行! 凌天清心里很不爽,可是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很听话的点头:“说的也是,那我就在院子里看看,马上就出去。” 青玉见她还是想到处走,也不再说话,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这地方好大,是不是里面放着的都是考生的资料?” 凌天清看着一间间房间的门上,用一种罕见的金属刻着不同的名字,像是办公区,好奇的问道。 “是,天朝各地的学子资料,都有存档。”青玉回答。 “这么落后的交通和信息,一定很难取得最新最全的资料。”凌天清有些叹息,“没有电脑,没有公众论坛,没有电子化的信息时代,只靠帝王和臣子,确实看不到很多东西。” 青玉听不懂,但是觉得很深奥。 可能是因为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让别人觉得她说的话虽然荒诞,但都有真实性。 “您想要这个牌子吗?”青玉看见凌天清刚说完话,就站在一扇雕花的木门外,踮着脚,想把门上镶着的金属牌取下来,他立刻问道。 “是,你帮我一下。”凌天清个子太矮,够不到。 青玉一扬手,将上面的非金非玉的牌子取下,双手递给小丫头。 “这是什么做的?”凌天清拿起那块牌子,立刻往嘴里送去,咬了咬,发现有些弹性,却很难咬烂。 “小主子,这是露草所制。”青玉想阻止她的行为,幸好这里没人,要是被人看到未来的小王后捧着一块露草咬来咬去,他作为凌谨遇的贴身侍卫,都会感到丢人。 嗯,八大侍卫都已知道王上的心思,因为其中两人奉命去暗中搜查真正的苏筱筱。 大家都知道,王上就等着真正的苏筱筱回来,然后给这个“疯癫”丫头安个新身份,立为王后。 “露草?这东西不错,可以当橡胶使用。” 凌天清眼眸一亮,喜滋滋的将那块写着“红鲤门”的牌子塞到袖子里,准备回家研究。 “那个……小主,您要是想要,回宫后,属下命人采集露草送入宫中……不必拿这个回去吧?”青玉望天,她是未来的王后娘娘,可不是捡破烂的。 “呃……好吧……”凌天清有些舍不得的把那块牌子拿出来,讪讪的说道,“是不是这里的东西不能随便拿?” “也不是……”青玉一脸黑线,她怎么就喜欢收集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呢? 准王后娘娘想要什么没有? 别说一块牌子,就算是她要这整个国子院,只要王上点头,她也能拿走。 “那我还是拿着吧,我想看看露草怎么压制成这么有韧性的东西。”凌天清听见青玉这么一说,立刻又把牌子塞进袖子里,不过想了想,把它递给青玉,“你帮我拿着,谢谢。” “不……不用谢……”青玉彻底无语,他还是赶紧把她领到凌谨遇身边,这个小主子,他可招架不住。 凌天清又东看西看,这边拿几样怪模怪样的东西,那边取几个宫里从来都看不上的废铜烂铁,全都让青玉拿着。 不多时,英俊潇洒的御前带刀侍卫,成了一个垃圾收容所,袖口里鼓鼓囊囊装着他们认为无用、可王后娘娘却视若珍宝的东西。 感觉真窝囊…… 青玉觉得自己快成了丐帮的人,他看见凌天清还在东看西看,终于忍不住想求她:“主子,不早了,我们回吧。” “再看一会,行吗?” 偏生娃娃脸的小丫头永远的那么礼貌和善,对他们说话还带着恳请的语气。 青玉默默的闭上了嘴,抬起眼,看见长廊那边一个身影,立刻像看见救星一样:“蓝逸,是不是王上着急了?” “还以为你被拐卖。”蓝逸开玩笑的话说的极为轻声,随即对凌天清说道,“主子,您回吧,王上等着您呢。” “好吧……”凌天清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往回走。 蓝逸这才又看向青玉,忍着笑,用传音问道:“小玉儿,你这是偷了什么?袖子快撑破了。” 青玉狠狠的瞪他一眼,唇微微一动,回道:“这是咱们未来娘娘的宝贝,一会分点给你,别给我溜了。” “哎呀,我恰巧今日领了命,要去接换蓝枫的班,一会就先走了……” 凌天清突然收住脚步,身后两个互相用密音调侃的兄弟也急忙站定,换了个眼色。 “凌谨遇在发火。”凌天清已经走到后堂,隔着屏风,听见暴君正在用很淡然的口吻,要处决一批考生。 她停下脚步,侧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地站了半分钟后,凌天清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突然扭头对青玉说道:“我的宝贝拜托你帮我收着,带回去送到天青宫……” 青玉一头雾水,听着她突然冒出来的话,好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不过他还是点点头:“娘娘放心。” “谢谢啦。”凌天清对他微微鞠躬,让青玉和蓝逸差点就跪下了,他们可受不起。 凌天清谢完,立刻从屏风后跑到殿堂前:“王上且慢。” 那群考生约莫有二十余人,全都被兵士押着准备推去斩首,凌天清匆匆忙忙的跑出来,跪在凌谨遇的面前:“王上开恩,饶了他们吧。” “清儿,下去!”凌谨遇低低的咬牙说道。 他应该在来这里之前,把她哑穴给点了。 因为这个丫头,疯病说犯就犯了。 上一秒还一副知书达理惊采绝艳的样子,下一秒立刻无法无天,忘了身份。 这种时候,女子怎能议政? 就算不是女子,一个小小的侍童,怎敢开口求情? 她没长眼睛吗?看不出他正要杀一儆百吗? 还是想跟着他们一起推出去斩了? 嗯,要不是凤身,他还真有这打算。 “王上,那群弄虚作假的书生虽然有错,但是罪不至死……” “住口,还不带她下去。”凌谨遇微微皱眉,说道。 他就是要杀一儆百,把这群滥竽充数、靠银子和关系选到国子院的学子全都斩杀,看看日后还有谁敢装着草包来这里。 花解语掩嘴偷笑。 这女娃懂什么,只会妇人之见,而且后宫不得参政,她竟然无视规则条文冲上来,看来又要挨板子了。 “王上,您杀了他们没用,根源不在这群人身上……”凌天清被青玉和蓝逸拉住,她急急的说道,“要杀也该先杀那些受贿官员,上梁不正下梁当然歪……别拽我!” 青玉和蓝逸很为难,因为她不是普通的侍童,而是未来的王后娘娘,所以拉也不是,拽也不是,尴尬极了。 “那些人自会整顿,你以为本王会放过?”凌谨遇微微抬手,青玉和蓝逸如释重负,急忙退下。 右边座位上的花解语,依旧饶有兴致的托着腮,笑眯眯的看着小丫头给那群书生求情,一脸期待的看好戏。 而左边位置上的温寒,面若冰霜,看着跪在凌谨遇面前的清秀少女,冰寒的眸中闪过一丝少见的忧虑。 果然还是小孩子,这种时候怎么能冲动? 而且圣上已开口了,难不成要收回成命? 真是找死的笨蛋! 第99章 杀鸡儆猴的鸡 “只要风气一正,就算是这些书生有银子也无处送,自然也会收敛心思好好读书,那时才是真正的清明,您现在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用?” 凌天清还在据理力争。 这些人虽然和自己无关,但是活生生的二十多条人命,作为新社会长大的凌天清,当然无法看着他们送死。 又不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贿赂是很可恶,但是小惩大诫一番就得了,至于要他们的命吗? “那么,你觉得本王要这种草包有何用处?”凌谨遇伸手将一张试卷扔到凌天清的面前,眯起了双眸,“若是你能解释这首狗屁不通的诗,本王就考虑将斩首换成杖责。” 他果然非常生气,否则不会说出“狗屁不通”这样粗俗的字眼。 不过美男说粗话,也别有一番风味……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尤其是那些哭爹喊娘求饶命的草包们,战战兢兢的等着一个小侍童来拯救。 温寒的眸子轻轻一闪。 没想到……凌谨遇竟然会松口。 他竟然会因凌天清的求情,而网开一面。 这不是凌谨遇斩立决不容逆的风格。 看来……凌谨遇对小丫头的感情……不一般……否则,不会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凌天清急忙收起开始漫游的心神,低下头,看见那首诗,脸上的表情立刻抽搐起来,搞什么,他给她的……是那首极品的诗! 那位叫章本旦的仁兄,果然是笨蛋啊! “若是你解释的没有让本王满意,那么,你也要受罚,杖责三十。”凌谨遇看见小丫头看着那首绝品的诗,石化僵硬的模样,重重的哼了声。 花解语看着凌天清的脸色,都快笑出声了。 看来,王兄不是因为她的求情而心软,而是想连带她一起责罚啊! 论辣手摧花,他花侯可比不上凌谨遇一丁半点。 杖责三十,小命难保呐。 “其实……这个……说的是……一个哲理。” 凌天清揉揉脸,不行,她看见这首诗,也想去踩那个章本旦的人两脚。 人边站着二,二个才成仁,若是倒着念,就是两个人。 什么鬼诗,她好想撕了试卷。 “王上你看,第一句说的没错,仁字分开,确实人边站个二,开篇便是点睛之笔……” 凌天清觉得自己编的都恶心,但她为了保住这二十多条人命,也保住自己的屁股,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扯蛋”。 “第二句……其实用浅显的话语,说了一个道理,两个才成仁,无论是仁义仁德还是仁政,总要有施与者与被施与者,这个二,是虚数,宇宙万物虽然为一体,可是又有着对立面,就如太极两仪,有阴便有阳,仁亦是如此,一个人若是没有施与对象,怎么成仁……” 那位写诗的章本旦,张大嘴,口水流出来都忘了吞。 哎呀,经过这小丫头一解释,他觉得自己好有水平。 果然,他是才子呀! 才你妈的头! 凌天清看着那首万恶的诗,继续痛苦的忽悠:“第三句……转折,其实为了引出最后一句真理……就是仁……是怎么写的……” 去他娘的傻诗,凌天清快抓狂了,她怎么感觉自己免不了要挨顿打了? “总的来看,至少稍微有点押韵,作者的创作才华,虽然不能登大雅之堂,回去种种黄瓜卖卖菜,还是绰绰有余,又能给朝廷增点赋税……杀了多可惜,还无法体现王上的仁政,您出的那个字,不是白写了吗?” 凌天清一直没有底气,直到最后一句反问才稍稍提高声音。 “啪”!凌谨遇伸手拍在案桌上,吓得凌天清立刻跪的端端正正,头也不敢抬。 “一派胡言!”凌谨遇冷哼。 “王上,您放过他们吧,自古以来,有枪有奶才是娘,您若是只有铁血手段,是远远不够,那些百姓更愿意跟着奶水充足的帝王……” 凌天清心脏一颤,说话的声音也颤了起来。 在地球上,如果出现二十多人死亡,那可是大新闻,要默哀的。 可这个男人嘴巴一张,就是二十多条人命,而且还是罪不至死的人命,她看不下去! 有本事去杀贪官,取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性命算什么明君!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清儿,本王看你是活腻了,来人,拉下去重责!” 凌谨遇可不会被她忽悠了,这种朝政之事,他自有主断,这女娃懂什么! 还奶水! 她以为他是奶妈啊! 把他堂堂一国之君说的奶汁四溅算什么东西? 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不责罚都不行! “王上,饶过他们吧,大老远的跑来考试不容易,白花了银子还要丢脑袋,您要以德服人……以德服人!”凌天清自身难保,可还是挣扎的喊道。 凌谨遇冷着脸,毫不留情的说道:“把他们押下去,明日行刑。” “王上,我……我求……”凌天清情急之下,话都说不完整了。 而凌谨遇又是一拍桌子,站起身打断她的话:“来人,杖刑。” 不打她几板子,她还学不会这里的规矩。 不过,三十杖确实能杖杀了她,但是侍卫们会给她挑个会打的杖责手,不会让她吃太多苦。 凌天清傻了。 当场杖刑,这也太丢人了吧? 呜,暴君真是善变可怕,早上还对她温温柔柔的,这一会又变成纣王了! “王上息怒,这……小清儿年纪尚幼,只是不懂规矩而已,杖责就免了吧,看她身体单薄,五十棍下来,怎么受得住?” 花解语果然站起身,走到凌天清的身边,笑眯眯的给她求情。 “受不受得住,都是她改得的,花侯不必多语。”凌谨遇眯起眼睛,仿佛对花解语的求情更加不悦。 “王上若是责罚,温寒愿代受。”一边一直默默相看的温寒,突然站起身,说道。 别人不知道这个小侍童是凌天清,可两个侯爷心里清楚着,不管凌谨遇是要真打还是假打,他们都要装装样子,哪能让王上杖责了未来的王后娘娘。 毕竟……凤身这件事,别人不知,侯爷和八大侍卫都清楚着呢。 “一个小侍童而已,不值得两位侯爷求情。”凌谨遇眯起了眼眸,冷酷无情的说道。 “王上息怒,这小侍童年纪尚小,经不起杖责,不如扣去半年俸禄……”花解语听见王上这么一说,低下头,颇为怜悯的看了眼小丫头,他可不是故意惹龙颜大怒,不过要是真罚,他也会为她默哀下。 最好王上一怒之下把她罚死,这样他会每年去给她烧纸的。 温寒抿紧唇,与花解语幸灾乐祸的眼神不同,他依旧是冰寒如水,可是多了几丝真的怜悯。 “还愣着干嘛?拉下去杖责!”凌谨遇在公事上,冷酷绝情,说一不二。 “王上……”温寒见侍卫真将凌天清拖下去,还要求情。 “温侯今日先回府,明日你要南下彻查此案,到时候舟车劳顿,会很辛苦。”凌谨遇转脸打断温寒的话,冷冷说道。 温寒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怎么突然要把他调走? 完全没有任何的铺垫和暗示,凌谨遇昨天还没有提到这件事,难道是……怀疑了? 不可能,他做了万全之策,怎么都不会出问题。 或者,是今天凌天清多看了他两眼,王上不高兴了? 那花解语岂不是要被分配边疆赶羊去? “臣领旨。”尽管心中翻江倒海,但温寒口吻依旧平静。 凌天清又傻了。 那三日之约…… 她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但又不敢看温寒。 “王上息怒,三十杖责太……” “花侯北上,处理韩泽渠的旱灾。”凌谨遇冷着脸,给花解语下了一个苦差事。 果然惹谁都行,就是不能惹暴君啊! 不然随便丢个小鞋给你穿,准保让你爬着走。 “清儿,计划有变,我会尽快回来,接你出宫。” 温寒从跪在地上的凌天清身边走过时,用传音,飞快的说道。 这里的高手太多,他一直很谨慎,不敢让人看出破绽,如今背对着所有人,才急急传音给她。 凌天清顿时心凉了。 一直撑着她最大的希望,倒了。 她的人也倒了,趴在地上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在别人的眼中,她是被接下来的杖责吓坏了,谁又知道,她真正的心思。 国子监传来鞭打肉体的可怕声音,但反常的没有听到任何尖叫。 凌天清狠狠咬着唇,一声不吭。 她的脑中只盘旋着温寒留给她的那句话。 又要等……又要等…… 凌雪也曾对她说过这句话,可凌雪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很害怕啊。 害怕等来的,是他的出师未捷身先死,是别人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所以,她这么想快点出宫,想去看看那个清俊温柔的小侯爷,是否还安好。 鞭笞的声音很大,但这种打法只是威势吓人,比起之前的杖责,要温柔的多。 尽管如此,凌天清还是疼的眼泪往下掉。 也不知是因为温寒不能带她去找凌雪,还是因为暴君的板子。 这一次,她被当成杀鸡儆猴的鸡了! 沉重肃穆的空气里,所有的学子和官员都战战兢兢,那板子的声音像是打在了他们的心上。 第100章 小命要紧 没有人再敢对王上任何的处置抱有微词。 他们都很害怕,害怕的没发现这样一个细节--那个仗义执言的小侍童挨板子时,居然没有被扒裤子。 他们只觉得小侍童很有骨气,硬气的不输那些成年人。 她竟一声不吭的挨到最后一板子。 虽说杖责手打得很巧妙,但三十板下去,也让她的裤子茵出血迹来。 而凌谨遇冷眼旁观,见她一声不吭的样子,心总突然像是被人揪了一下,有些痛。 真是个自讨苦吃的小丫头。 但这时候不打,以后成了王后娘娘,闯了更大的祸,怎么应对? 还有那些杖责手,到底有没有听到青玉的嘱咐? 为什么二十杖下去就出血了? 三十杖,一点也没打折,凌天清凄惨的趴在长椅上,臀上隐隐的渗出血丝来。 虽然手下留情,可还是痛的不能动。 她的脑中只剩下温寒的话……计划有变…… 不能带她走了…… 她还要在暴君身边,承受着他的喜怒无常…… 呜,她的人生,为什么这么惨? 凌天清的下唇咬出血来,一动也不能动的看见明黄色的衣袍走到自己的面前,男人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滋味如何?” “好……好得很!”凌天清现在只剩下嘴巴还是硬的。 她真是恨死这个阴冷狠毒的暴君,早上的时候,还以为他也会有温柔和善的一面,谁知现在立刻被打的死去活来。 啊,还有昨晚,昨晚也是这样。 本来好好的,她极力迎合他,然后也挨揍了…… 真是听话也打,不听话也打! 早知如此,她就不跟着出来了,关禁闭也比这个好。 “还敢嘴硬!”凌谨遇有些恼怒的将她从长椅上提起来,像是捉着一只小鸡般的轻松,压低声音,狠狠的看着她,“本王在临走之前,对你说过什么?不得惹麻烦,不得参与朝政,你非但没有把本王的话放在心里,还阴奉阳违,实在可恶!” “你是暴君!”屁股被打烂了,谁还会有好心情,凌天清含着眼泪,恨恨的说道。 “看来是杖刑手留私了,让你还有力气顶撞本王。”凌谨遇被她顶撞的黑眸一暗,将她扔在长凳上,对一边站立着的杖刑手说道,“继续打。” 当众喊他“暴君”,真是一点记性都不长! “王上留情。”青玉终于看不过去了,“只是一个侍童而已……” “只是侍童而已,打死也就打死了,不是吗?”凌谨遇反问。 “王上,天色不早,还是先回宫吧。”花解语看见小丫头屁股都出血了,终于善心大发的再次劝道。 凌谨遇眼眸冷光流转,终于转过身:“摆驾回宫。” 凌天清被扔到华美的车中,她只能是趴着的姿势,因为屁股烂了,根本不能碰。 从这里到王宫,要三炷香的时间,一路上虽然不怎么颠簸,可凌天清还是疼的不时发出呻吟。 凌谨遇一直保持着可怕的沉默,仿佛他是一个散发着巨大能量的危险旋涡,让人不敢接近。 凌天清的脸上还有泪痕,她来了这里以后,似乎把一生的泪水都流完了。 以前在野外生存训练时候,面对毒蛇和狼,她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天才研究院小组,还曾磨练他们的意志和精神,把他们孤零零的从飞机上丢在无人的荒岛,挨过了半个月,那么漫长孤单艰苦的环境,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都能活的有滋有味,一个人对着荒岛找乐子,可见心性多么乐观。 可是在这里,她一天都忍受不了。 虽然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是比起荒岛,她宁愿过着鲁滨孙的日子。 凌谨遇听着趴在一边的少女,口中偶尔逸出痛苦的呻吟声,终于伸手,将她捞到自己的腿上。 凌天清微微一颤,想要挣扎,但是屁股一凉,长裤被拉了下来。 被暴君这么检查伤口,真是耻辱。 “不准咬了。”凌谨遇终于发话。 凌天清在狠狠咬着下唇,不想发出声音。 “朕说,不许再咬了!痛就叫出来。”凌谨遇受够了她的倔强,尤其看到她的伤痕,更是心中微堵。 她平时稍微吃痛就大呼小叫装可怜,今天一反常态的忍耐,让凌谨遇觉得很不舒服。 这丫头一定是觉得自己不该打她吧? 凌天清就是不叫,她索性连呻吟的声音都吞下去,死死咬着唇,尝着血腥弥漫的味道。 一会对她好,一会又对她坏的暴君,完全摸不透他的行事规则,这让凌天清十分烦恼。 但烦恼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温寒不能带她走了。 她今天最大的伤心,是这件事。 凌谨遇将她翻过来,抱在自己怀中,也不管是否会压到她受伤的屁股,伸手就把她的两腮捏住。 把漂亮红润的下唇咬的血淋淋的,她还真是不怕痛的小鬼。 “你在生气?”凌谨遇注视着她的眼睛,冷声问道。 “……”凌天清避开他的视线,倔强的看着马车的顶棚。 “你不认为自己错了?”凌谨遇有些粗鲁的揉了揉她被咬出血的下唇,又问道。 “……”凌天清还是沉默。 她无法从那个突然的打击之中回过神来。 她的心情很糟糕。 她满怀希望的等着解救的那一天,甚至主动亲近暴君也不觉得讨厌了,都是因为她以为要逃出去了……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凌谨遇见她眼神空洞的盯着马车顶,越来越不悦。 总是无视他的眼神,总是藏着他看不懂的心情,那双漂亮的星眸,总是闪着让他想探求却不得的光芒。 他的耐心有限,虽然准备花点精力调教凤身,可他不许凌天清再无视他。 “我知道。” 就在凌谨遇濒临爆发的临界点,凌天清开口了。 她的声音和她此刻半死不活的样子很相衬,细小的随时会断掉。 “我知道……我多嘴……我不该为那些人求情……” 凌天清喃喃的说道。 “不该尝试改变你的决定。” “我错了……我以后会努力改正……” 凌天清空洞的眼神,像是慢慢活了过来,她的神情越来越真挚诚恳。 凌谨遇忍不住感叹,这个丫头变脸的速度,简直是一绝。 也不知她怎么突然想通了,一个劲的求饶,一脸知错的表情,让凌谨遇刚才攒的一肚子火一点点消失。 “我太冲动了,王上责罚的好,是我不对……” 凌天清现在算是从失望的打击中重新挣扎出来,她意识到自己又要留在暴君身边,所以先认错再说。 小命要紧! 这一顿板子打的她半个月下不来床,就算想逃也很难逃走…… 凌天清充分发挥了阿q精神,不断的自我安慰着。 反正还有下次机会…… 只要保住小命,总会逃出去的。 “只怕你心底并不这么认为吧?”凌谨遇虽看不透她眼里的玄机,却能一眼看穿她口是心非的谎话。 “那……你还要再打我一顿吗?”凌天清暗骂他的眼睛怎么那么毒,但表情却可怜兮兮的问道。 再打就死了哦。 这个无比在意江山的男人,舍得把凤身弄死吗? 想到“死”这个字,凌天清不由一抖,血液里的朱颜丹像是变成了倒刺,比屁股的伤还要痛。 见她脸色突然更苍白,凌谨遇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恼。 那些杖责手究竟是怎么打的? “本王看看伤口,别动。”凌谨遇再次将她翻过去,把她站着血迹的长裤褪下来。 雪白的双丘已青紫交错,皮肉绽裂的让人不忍目睹。 “疼……”凌天清也想不动,但身后暴君的手指一点也不温柔,刮到她受伤的屁股,好疼。 “你知道疼?”凌谨遇虽不知她心底究竟想着什么,但见她现在恢复正常的反应,还是松了口气。 他见识过凌天清的倔强。 那是他在这个世上极少能从容应对的难题之一。 她宁死不屈朱颜丹发作的样子,至今还印在他的心上,无法抹去。 凌谨遇常常无聊的想,如果真的惹毛了这只披着羊皮的小狼,她会有什么惊人的反应。 “嗯……”凌天清其实非常不想和他说话,如果不是计划有变,她还得活在暴君的阴影下,她真的想冷战到底。 不过是给那群人求个情而已,这个暴君打她就算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 那只死花狐狸肯定看的高兴死了! 幸好自己忍住没叫出来,否则,更丢脸了! 十四五岁的少女,格外的敏感和要面子,当众挨打的事,怎么都没法咽下这口气。 “以后在这么多嘴,休想让本王再带你出来。”查看完她的伤口,凌谨遇随便将她的衣袍挡住屁股,掀起帘子,对外面喊道:“绿影。” 立刻,一个眉眼温和的清俊侍卫出现在帘边,含笑伸手,掌心托着一个药瓶,似是知道王上的心思:“王上,红萼。” 凌谨遇伸手接过瓶子。 红萼是最上等镇痛止血消肿去疤的药物,他今日对凌天清不过是小惩大诫,当着花解语和温寒的面,更不愿让他们看见自己徇私。 现在看见那粉臀上鲜血斑斑的杖伤,他莫名的有些心紧。 第101章 再打我就咬你 “以后……我也不跟你出去了!”凌天清本来以为出宫会有自由时间,结果发现,出宫也没什么自由,走到哪里都会被盯的紧紧的,不如溜去御书房看书。 “啪”! 一掌拍在她受伤的臀上,凌谨遇修长的眉眼染上薄薄的怒气:“你还敢顶嘴!” 他的王权不容任何人挑战,即便是未来的王后,也不可以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抵触他。 “唔……”凌天清疼的差点晕死过去,下意识的张口就咬住凌谨遇的大腿。 如同野兽的本能反应,你弄疼我了,我也要反咬你一口! “放肆!”凌谨遇又怒又惊,她还真是战斗力旺盛啊! 果然刚才的认错全是装的,这个丫头骨子里全是叛逆。 怎么都折不断的叛逆。 若是他刚才也本能的运功抵抗,凌天清满嘴牙齿肯定掉光光。 凌天清发现自己咬不动,他的肌肉绷紧,只能啃着一层皮,所以立刻悻悻的松开嘴,喘了喘气:“对不起,刚才条件反射……” “不准再说本王听不懂的话。”凌谨遇已对她的阳奉阴违十分不悦了,他上药膏的手也不由重了几分。 凌天清只觉得臀上传来一阵钝痛,又怒又气又疼又伤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外面的侍卫纷纷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却交换着兴味的眼神。 哈,他们高高在上的王,一向孤单至极,如今……似乎一成不变的生活变得有滋有味起来,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至少,能有人,能轻易的越过王位的荆棘,直达他的心底,让他有普通人该有的表情…… *************** 苏齐欢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见王上。 可是当他在天牢内,听花解语临行前“好心”告诉他,苏筱筱在国子院挨了杖责之后,还是沉不住气,求见圣主一面。 青玉带着苏齐欢来到御书房,已是半夜。 “王上,您答应过罪臣,不会伤她分毫,为何今日会杖责她?”一面圣,苏齐欢立刻诘问,虽然清瘦但依旧俊秀的脸上,满是焦虑和担忧。 凌谨遇在御书房的西正厅批改奏章,听到苏齐欢的质问,眼都没抬,淡淡道:“消息传得可真快,花解语特意去天牢里对你说的?” “罪臣想见妹妹一面。”苏齐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直挺挺的跪在一边恳求。 花狐狸一向唯恐天下不乱。 尤其是对将军府的人,他恨不得越来越乱。 “太后明日大寿,本王会大赦天下,你应该再忍一忍。”凌谨遇放下手中的奏章,看向苏齐欢,“别那么容易被人挑起心火。” 真是的,花狐狸临走前,还不忘给苏齐欢添把火。 “王上,臣想见妹妹。”苏齐欢固执的重复刚才的话。 凌谨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站起身:“她睡着了,时辰也不早了,既然你真想见,本王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不过,莫要吵醒她,否则又哼哼唧唧不得安宁。” 苏齐欢听到他这样一说,当即大喜:“谢主隆恩。” “但……”凌谨遇突然微微一顿。 苏齐欢顿时僵住,不知凌谨遇还会提出什么要求来。 天青宫,俊美的男人坐在厅中品着茶,身边的香炉里,燃着一炷醉梅香,而一身囚衣的苏齐欢紧张小心的往寝卧走去。 但……你要确认,受罚的是你的妹妹。 凌谨遇的话又在苏齐欢耳边响起。 自从上次凌谨遇说过苏筱筱的事情之后,苏齐欢就没再见过自己的“妹妹”。 如今,苏齐欢屏气凝神,站在一丈外,远远的看着趴在床上的少女。 一个多月没见,感觉……更陌生了。 没错,苏齐欢不知道这是因为女大十八变,还是因为……真的不是自己的妹妹,所以床上的少女,眉宇间的灵气和他那智商只停留在幼儿年纪的妹妹完全不符合。 真正的苏筱筱,眼里也有着天真干净的神态。 但,那是因为她像个孩子一样活着。 这个苏筱筱,这段时间似乎是吃了不少苦,原本苹果般的娃娃脸,瘦了一点点,虽然还带着婴儿肥,可是看上去气色很差,平顺的眉头轻轻的皱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眉宇间,也有着一丝纯真,可更多的是飞扬的神采。 即使被揍的半死不活,依旧无法毁灭的神采。 犹如凤凰鎏金四溢的尾翼,那么耀眼。 不是……她不是苏筱筱。 苏齐欢再看这房间的布置和那惊世骇俗的壁画,再次确定,她不是苏筱筱。 她只是冒名顶替了苏筱筱名字的陌生人。 但……真的要告诉凌谨遇这样的事实吗? 谁也摸不透凌谨遇的心,更分辨不出他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 如果因为自己的确认,让真正的苏筱筱陷入危机,那该怎么办? 不能让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小妹落入凌谨遇的手里…… 至少现在不能。 等王上真的赦了他的罪,放过他们,苏齐欢才敢说出实话。 苏齐欢再次深深看了眼在睡梦中依旧痛苦哼哼的少女,转身往外走去。 一炷香,还没有燃到十分之一。 凌谨遇放下茶盏,听见往外走出的脚步声,眼里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细看去,犹若天光云影万里江山从黑眸里掠过,带着惊天动地的魅惑。 这么快,意味着,苏齐欢已经给他答案了。 如果是真的苏筱筱,齐欢不会这么快出来。 虽然苏齐欢始终不肯确定苏筱筱的身份,但凌谨遇已从无数漏洞中看出了。 只不过,他一再的想确认。 不是从凌天清的口中确认,而是想让自己的心底,真正接受这天外凤凰。 “看好了?”凌谨遇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淡淡的问道。 “看好了。”齐欢敛着眉,低低的说道。 “数月不见,是否觉得有些陌生了?”凌谨遇站起身,含笑问道。 “……伤的重吗?”苏齐欢下意识的避开了这个问题,反问。 “齐欢,本王平日对她已极为纵容,今日之事,便是纵容的后果,只希望日后能够小惩大诫,她也不再犯错。”凌谨遇眼底笑意隐隐,说道。 重不重并不重要。 “王上,罪臣该回去了。”苏齐欢愣了愣,说道。 “回去吧。”凌谨遇走到天青宫的殿门外,抬头看了眼夜空,低低的说道,“等你出来,等凌雪回来,一起去孤绝山狩猎。” “是,自王上登基以来,国事繁忙,已有许久没有狩猎。”苏齐欢见他居然没有再问苏筱筱的事,心底稍安,急忙说道。 两个男人低低的聊着,出了天青宫,融进在夜色里,只留下小丫头在睡梦中痛苦的呓语。 “暴君!不准再打我!” “再打我……我就咬你了!” “呜……暴君,你欺人太甚!” 清秀的少女趴在床上,咕哝着翻身,猛然压到了受伤的屁股,立刻疼的醒了过来。 “小主子,您醒啦?” 一直在床边伺候着的梅欣和秀菊,显然没有碧云碧瑶细心,若是碧云他们在,一定不会让王后娘娘乱翻身压到伤口。 “水……”凌天清渴死了,也许是身体的水分都被眼泪流光了,她嗓子干干的说道。 碧云听到声音,立刻从外面走过来,端着已经晾到合适温度的药粥,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凌天清。 “我的东西呢?”凌天清昏昏沉沉的吃完一碗药粥,精神似乎好了一点,突然问道。 “什么东西?”秀菊被问的一头雾水。 “主子指的是青玉大人送来的东西吗?”还是碧瑶善解人意,立刻问道。 “嗯。”凌天清顾不得屁股的痛,点点头。 她要抓紧时间研究出能保护自己的东西来,所以刚清醒点,立刻就要她的宝贝。 “原来是青玉大人送来的啊……被王上扔了。”梅欣摊开手,无奈的说道。 “啊?”凌天清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那可是她准备做信号发射器的第一手原料。 “王上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不准带进王宫。”碧云解释道。 “他懂什么!这个只会镇压别人的暴君!” 凌天清气愤的捶着床咬着枕头,她现在要想再出宫肯定很难,昨天收集的很多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弄到一套。 “主子,您的伤还没好,不要生气,被王上听到……可不好。”碧瑶温柔的劝慰着,脸色有些发白。 这个小主子根本打不怕,昨天夜里痛成那样,还在梦中骂着王上,简直是找死。 “不行,传青玉来。”凌天清越想越生气,她昨天还特意叮嘱青玉一定要送到天青宫,就像遗嘱一样郑重其事的叮嘱,可居然还是被扔掉了。 “青玉大人今日出城了,听说被分派去北方,协助花侯抗旱。”碧瑶作为长宫女,对宫内侍卫调动的情况还算清楚。 “那蓝逸呢?让他来。” “蓝逸和蓝枫大人随温侯南下,彻查国子院的学子之事……” “啊!快让凌谨遇来!” 凌天清突然想到昨天那二十多名考生,她可不能白白挨了板子。 虽然嘴上说着不会再多管闲事,可凌天清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骨子里已浸满了新时代的正能量,哪能坐视不理。 第102章 为她破戒 “王上……在国子院。”碧云心里叹了口气,这小主子到底要干嘛? “墨阳呢?”凌天清只知道墨阳在凌谨遇身边最为贴身,如果找到他,也能捎个话。 “与王上一起,在国子院。”碧瑶回答。 “宫里就没个能传话的人了?” 凌天清焦虑极了,她今日睡过头,眼看午时快到,那群学子可就人头落地了。 “红缨与绿影今日守宫。”碧云见小主子一脸的焦急,似乎有急事,立刻说道,“奴婢为您传召。” “快去快去。”凌天清趴在床上也动不了,只能像个乌龟,抬着头,焦急的等着。 天青宫外,两个年轻的侍卫飞快的走着,进入宫中,隔着屏风参拜。 “小主,有何要事?”红缨极少见凌天清这么匆匆忙忙的找人,以为出了什么火烧屁股的大事。 “带我去凌谨遇那里。”凌天清想爬起来,但是屁股的伤至少还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所以只能继续趴着说道。 “小主,王上有旨,您不得踏出天青宫一步。”绿影温和的说道,“除非太难受,可去龙泉半日。” “他是不是要杀了那些作弊的学子?”凌天清着急的问道。 “此乃朝廷之事,小主无需烦忧。”红缨回答的模棱两可。 “要是他杀了那些人,我屁股的伤不是白打了?!”凌天清非常烦躁,她从小到大还没做过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 昨天虽说嘴上服软,但凌天清心里还想着等暴君心情好点再劝劝。 但没想到自己晕死过去之后,就睡到现在…… 而绿影和红缨,从小到大,第一次听见一个少女,还是未来身份最为尊贵的少女,无比自然的把“屁股”挂在嘴上,他们不由愣住了。 虽然这个少女平时很古怪,经常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但是亲耳听到凤身怒吼“屁股”二字,那感觉就像是看见王上在跳肚皮舞一样…… “小主……”红缨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不行,我要见凌谨遇,你们要是不让我去,我就爬过去!”凌天清恼火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然后“砰”的一声巨响,几个宫女乱作了一团。 绿影和红缨隔着屏风,没法看见里面发生什么事,只能从声音推断--这个倔强的小主子说到做到,真的想爬去,然后摔下床来。 “主子,您没事吧……” “主子,您说句话……” 宫女们刚才没扶住,凌天清趴在地上,脸色惨白,半天没缓过气来。 片刻,惊天动地的哀嚎声响起:“妈呀,疼死我了……呜呜……” “碧瑶,看看主子哪里磕伤了没有。”绿影立刻沉声说道。 “不小心碰到了伤处。”里面传来碧瑶的声音。 只是摔到了屁股而已。 “我要见凌谨遇,他把我打成这样,还要杀那些书生……唉呀,疼死我了……”凌天清一边呻吟,一边抗议,“我要游行示威,我要……” “小主,王上并未杀那些人。”红缨终于搞明白小主子原来因为这件事喊他们过来。 若是不说清楚,这小女娃准保会闹的他们束手无策。 “嗯?什么?”里面突然安静了片刻,随即,凌天清惊喜的声音传了出来。 “王上昨夜便放了那群罪民,每人杖责三十,没收钱财,终生禁考。”绿影说道。 “确定?”凌天清还是有些不相信,疑惑的再次问道。 “属下不敢有任何欺瞒。”红缨和绿影对视一眼,无奈的说道。 凌谨遇一向说一不二,从没有收回成命的时候,没想到把那群考生吓的半死之后,居然改变主意了。 这个凤身,对凌谨遇的影响过来不一样。 屏风里面又传来长久的静默。 “那个……今天凌谨遇一天都不在宫里吧?”终于,里面传来了恢复平静的少女声音。 “王上日暮时分回宫。”绿影不知道她又想干嘛,回答道。 “哦,挺好……”少女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喟叹。 “主子,若无他事,属下告退。”绿影又说道。 “等等,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凌天清急忙说道,“你们知道青玉昨天带回来的那些东西,都被扔哪里了吗?” 红缨开始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他可不要去拾破烂,然后再被王上痛骂一顿,罚去北方抗旱。 “回青主子的话,属下……不太清楚。”绿影昧着良心说道。 他们看见青玉和蓝逸被王上呵斥着将一堆废铜烂铁扔进护城河里,笑了整整大半夜。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可以打电话问问。”里面传来少女失望的咕哝声。 “青主子,属下还要巡宫,若是没其他事情……” 凌天清没有听出他们无意中透出的尊称有什么不同。 青主子…… 天青宫的主子吗? 还是……凌谨遇已暗中默认了她的身份? “你们巡宫的时候,帮我找找那堆东西,找到我会重赏,好不好?”可惜凌天清根本没在意这个小细节。 虽然不知道自己能重赏他们什么,但凌天清还是抱着一点希望问道。 “属下遵命。” 绿影和红缨立刻领命,然后见鬼似的逃出天青宫。 在宫门外,两人对视一眼,长出了口气,看来王上也不容易啊,找到这么个古怪的天命真女,要慢慢熬了…… 凌天清终于放下心来,虽然依旧耿耿于怀被丢掉的那些宝贝,可是天性乐观的她,很快又投入的趴在床上研究起简易的爆炸瓶来。 天青宫的宫女们一点都不孤单寂寞,因为在小主子的吩咐下,不停的给她找需要的东西,小腿都快跑细了…… 凌谨遇一上午处理完国子院的那些考生,他原本要去天香宫,可是脚步一转,却往灵泉走去。 今天夜里会给太后大摆寿辰,所以凌谨遇从昨夜开始就去了国子院,一直没来看小丫头的伤势如何。 下午刚回宫,他便问了凌天清的情况。 听说凌天清早上醒来,喝了点药粥之后,又精神了几分,在宫里和几个宫女玩闹了一上午,不知发生什么情况,突然有鞭炮的声音传出,天青宫地动山摇,差点没炸翻了天。 那丫头因为莫名其妙的爆炸声,伤上加伤,中午就去了灵泉,留下宫女侍卫在打扫房间。 果然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被打成这样,还能把天青宫玩的天翻地覆。 凌天清压着泉眼呼呼大睡。 她上午被吓坏了,刚做好的炸药瓶放在桌子上,再三叮嘱宫女们不要碰到,可是梅欣大大咧咧,不知怎么收拾屋子时,将瓶子碰落。 好在那个瓶子小,爆炸声虽然响,威力和鞭炮差不多,没伤着人。 说起来,没有足够多的能源,很难做出有威慑力的东西来。 也不知道凌谨遇那天说的“炸弹”,有没有开始做。 如果快点做好,送给凌雪就好了…… 凌天清很郁闷,她想到石油这个好东西,可是这里的条件,根本没办法掘地三千丈,挖出煤矿石油来。 而且,她也不想挖。 这里的植被如此的繁茂美丽,犹如几千年前的地球一般,美的让人不忍心去破坏。 一旦科学发展,势必会破坏人类所居住的环境,凌天清舍不得,也不愿意用人为注射激素的方式,去告诉这群野蛮人,应该怎样发展文明和科技。 如果没有暴君,这里的家园其实很美好,是她梦想中的家园。 不过还是想回到那个蓝色的星球,那才是她真正的家。 凌谨遇悄无声息的站在灵泉边,看着压在龙眼上的娇憨少女,她有时候,就像是某种家养的动物,比如小猫。 主人不在的时候,她会跑来跑去,找到最让自己舒服的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觉。 有时候,跟个好奇不懂事的小狗一样,会撕咬自己认为美味的东西,等主人回来发火时,赶紧躲一边藏着。 还有的时候,她会像是没养熟的狼,若是过分亲密了,还会反咬一口…… 她的性格太古怪,从未有女人会对自己的恩宠,表现出如此的抵抗和害怕。 这个少女,非但身体无法接纳自己,心里也无法接纳。 凌谨遇厌恶自己无法掌握的东西,若非她是凤身,只怕自己早没了耐心。 不过,立个冷宫王后也未必不可。 只是凌谨遇闲暇时分,总想撩拨她,看着她脸上与其他美人截然不同的表情,倒也有趣。 凌谨遇深吸了口气,罢了,最近正好很忙,冷落她几日,看看这丫头是什么反应。 终于,明黄色的身影一闪,凌谨遇出了龙泉,随意点了个美人的名,让她准备去朝露宫侍寝。 凌谨遇的冷落对凌天清来说,却是恩惠。 她根本没资格参加太后的寿宴,王宫连摆九日宴席,她在灵泉里呆了三日。 她屁股的伤,大家都以为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谁知道,三日后,她就生龙活虎起来,开始兴致勃勃的研究安全系数更高、爆炸系数更强的炸弹瓶。 然后让人找来长梯,将一些怪异的金属圈绑在天青宫楼顶飞檐一角的神兽上,每天上去观察摆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第103章 堵上填堵 不过天青宫门口,多了个侍卫,每日轮流站岗监控。 不止是为了避免未来的王后娘娘突然弄出什么恐怖事件来,也为了避免小丫头单薄的身躯被风从楼顶吹下来没人接着摔死,更为了这几日太后大寿,王宫出入的人太杂,所以王上特意安排侍卫把守。 白衣抬头看着凌天清又爬着梯子颤悠悠的往高高的楼顶爬去,眼里全是不解,那几根废铜烂铁,值得每天跑去摆弄吗? 小心翼翼的坐在楼顶的神兽边,凌天清做出了最简易的传感器,因为条件有限,所以只能将就着用。 她希望可以收到一点点卫星信号,或者有一点点电波感应也好。 但是连续六七天,根本没有任何的动静,中间下了场雨,夏雷滚滚,差点电死了她。 完全无法和地球取得任何的联系,凌天清极度的沮丧,她叉着腿,抱着飞檐脚上神兽的头,看着远处天光下,一个隐约浮在空中的星球,开始怀疑自己究竟在不在银河系里。 现在只能期待着会有一个黑洞,将她吸进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父母都在身边…… 凌谨遇从御书房走出,在御花园里,他往天青宫的方向看去。 瓦蓝瓦蓝的天空下,金色的琉璃瓦上,坐着一个穿着素白衣裙的少女,正骑坐在神兽后,抱着兽头,出神的看着远方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星球。 远远的看去,仿佛一朵轻盈的白云落在了毓秀宫的金瓦上,异常的好看。 他这些日子忙着太后的寿辰和大赦天下的事,已快十天没有见凌天清。 原想冷淡她几日,可是看上去,这丫头非但不知道争宠,还天天自得其乐的玩的很高兴,这让凌谨遇无比的气闷。 她是不是还没有开窍?或者真的脑袋有问题? 为什么对自己,完全没有感觉? 凌谨遇见惯了那些女人明里暗里争宠,突然被一个小丫头视若无睹,心里万分不悦。 她还送过自己花…… 还主动亲过自己…… 还给自己吟诗…… 还偷偷让红缨把“牙膏”送到御书房的案头…… 但,她就是不在乎自己。 凌谨遇非常不情愿的得出这个结论。 “墨阳,召齐欢。”凌谨遇立在一处较高的小桥上,吩咐道。 “是。”冷峻的青年男子,一闪没了人影。 凌谨遇攥着手,在桥上负手而立,看着毓秀宫顶痴痴凝望天空的少女。 她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样的? 为何总像是被囚禁在金丝笼里的鸟儿,那仰望天空的姿态,仿佛是渴望着能冲出牢笼,自由自在的飞翔。 凌天清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她很怀疑这个星球是“隐形”的,星球外面的大气层,隔绝一切的电波,犹如被上帝遗忘的角落。 可能真的回不去了,她努力了这么久,一点曙光都没有。 低下头,看着王宫的角角落落,猛然看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在毓秀宫外的小桥上。 凌谨遇? 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那明黄色的龙袍非他莫属。 凌天清这几天每天让宫女侍卫帮她找材料做通讯器,忙的不亦可乎,只在晚上休息的时候,才会在睡觉前诅咒这个暴君一百遍…… 他似乎也在往这边看来。 凌天清微微一瑟缩,调整一下姿势,让飞檐角上的神兽挡住自己一点。 虽然隔得那么远,可是依旧能感觉到暴君身上的阴寒之气。 唉,想到暴君可能每天要遇到章本旦这种笨蛋,凌天清也蛮同情他的。 操劳国事就算了,操劳一群笨蛋,就真的很可怜了。 难怪暴君每天火气那么大,跟别人欠了他一座江山似的…… 可即使那样,也不该拿她来泻 火啊! 而且,她还逃不掉。 凌天清在心里打着小九九,她要真的回不了地球,那应该怎么在暴君的手里存活下去。 等凌雪还是温寒? 这个世界最靠得住,只有自己啊,不能太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了,否则…… 凌天清还记得那天的失望。 那种失望很痛,比打在屁股上的板子还要痛。 她也不要安安心心的当什么凤身,更不愿意和一群女人共用暴君,她即使无法回地球,也要逃出去,逃出暴君的掌控。 逃出去之前,安个定时炸弹在龙床上…… 凌天清正在盘算着,突然看见暴君的身边多了一个年轻人,他们走下小桥,似乎要往天青宫来。 暴君青天白日之下,要来这里干嘛? 因为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凌谨遇身边的年轻男人,只觉得很眼熟。 凌天清紧张盯着那两个身影,确定他们是要来天青宫。 她急忙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往屋脊上爬去,然后翻过屋脊,跑另一侧藏着。 虽然这个举动很幼稚,但凌天清确实不想见到暴君,同情归同情,谁都不会喜欢上一个对她心狠手辣的人。 只要想到暴君的种种恶行,凌天清就开始恨,恨得心里发寒。 强 暴,杖责,虐待…… 凌天清趴在屋脊的另一侧,仔细的听着下面传来的声音,感觉自己像个贼。 “主子,王上驾临。”下面有宫女在喊她。 凌天清装作听不见,继续趴在另一侧潜伏,盯着阳光下灿烂的天清花,祈祷暴君没看到自己快点离开。 苏齐欢已经借着太后寿辰大赦天下的借口被放出来了。 虽然他已确定这里住着的小主子不是苏筱筱,但在凌谨遇的面前,还是装的很高兴。 凌谨遇是依言放出了他,可灭门惨痛还在齐欢心中挥之不去,而且凌谨遇心思深沉,谁也不知……他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再把他丢进天牢…… 苏齐欢至少要等到凌雪回来,确定凌谨遇所说的话,才会放心。 凌谨遇对他说,如果还有一个苏筱筱,就会许配给凌雪当侯爷夫人。 到那时,他才敢确定自己妹妹是安全的。 因为苏齐欢相信,凌雪一定会尽力保护好筱筱。 凌谨遇站在院中等了片刻,皱了皱眉头:“撤了长梯。” 他的声音不大,却着着实实的撞进凌天清的耳中。 撤掉梯子她也能下去--顺着天清树爬下去。 “砍了这树。”凌谨遇再次清清淡淡的吩咐,像是知道她的小九九似的。 凌天清这下着急了。 这棵和她同名的树,可是她的心爱之物,每天把它当成树洞说话,每天看着天清花盛开已成了习惯,哪能说砍就砍? 偏偏暴君金口玉言,说一不二。 所以凌天清急忙从屋脊后探出脑袋来,抱着天清树的枝干,笑的一脸虚伪:“哎呦,王上您来了啊,真是稀客稀客……” 她的语气,像极了青楼的老鸨。 苏齐欢抬头看着探出脑袋“妹妹”。 明明服了朱颜丹,却依旧抽长的身体,就像是春天欲开的鲜花,已露出一分艳丽的色彩。 她和青色的天清花儿很般配,一样的幽香温暖,一样的挺秀朝气,是整个后宫,仅有的亮色。 凌天清屁颠屁颠的从屋脊上翻过来,提起裙角,小心翼翼的倒退着往下爬。 她还没看到苏齐欢,不过刚才在屋脊后面想了想,在自己没有完全掌控主导权的时候,还是不要和暴君起什么冲突,否则屁股刚好,又得挨板子。 风从屋顶上呼呼的刮过,凌天清暗暗埋怨着这里的衣服如此繁琐,害得一起风,她的裙带都打结在一起,难以移动半步。 看着以极难看的姿势卡在屋顶上的少女,凌谨遇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凤凰是不是选错了人? 她到底哪点母仪天下了? 瞧她那进退不得趴在房顶撅着屁股的模样,活脱脱像个乌龟。 最多是个长相可爱点的乌龟…… 黄色的人影一闪,凌天清正腾出一只手来解因为俯身而缠住脚腕的流苏裙带,突然看见了身边多了一个人影,吓得一颤,脚下一滑就往下面摔去。 凌谨遇再次无声的叹了口气,长臂一伸,已经将她捞在胸口,往下飘去。 一瞬间的失重感觉,让凌天清下意识的紧紧抓住凌谨遇胸前衣襟,惊叫着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像只鸵鸟。 而凌谨遇的心脏微微一窒,被少女亲近的感觉……竟然那么好…… 等心脏慢慢归位,凌天清才偷偷睁看眼睛,发现自己在男人的怀中,可爱的娃娃脸猛然红了,急忙扭过头松开手,又见苏齐欢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当即脖子都红了。 不过,她只是愣了愣,很快喜悦大于羞涩,凌天清从男人的怀中挣脱下来,高兴的往苏齐欢身边走去:“哥哥,你气色真好……好久都没来找我,你去哪了?” “咳。”凌谨遇有些不悦,兄妹重逢有这么开心吗? 而且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至少这丫头也该请个安吧? 刚才怀中香香软软小小的感觉,让他有些怀念,可是凌天清根本不看他一眼,继续在苏齐欢面前嘘寒问暖。 他来这里,真是堵上填堵! 但看到她那么高兴纯真没有半分虚假的笑脸,凌谨遇又有种难以言喻的纵容。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不带着面具对他吧…… 凌谨遇看到她,总有这种心情。 第104章 疼痛,是一种慈悲 “筱筱……母亲很念叨着你,我恰逢大赦天下,所以出了天牢,如今带罪,在修整河道……” 对着这张形似苏筱筱,但神越来越不像妹妹的脸,苏齐欢努力表现的正常一点。 “哥哥,进来说话。”凌天清哪里知道苏齐欢早就不认为她是亲妹妹了,她难得看到“家人”,满心高兴,连带着忘了一边站着的暴君。 自动无视,自动无视…… 凌谨遇冷眼看着她兴高采烈的伸手去拉苏齐欢,脸色明显的沉了下来。 这个丫头果然一点都不避嫌啊。 倒是苏齐欢轻轻的避让过去,笑着提醒:“筱筱,王上……” “我去给你找好吃的……是我自己做的美味,这个世界绝对没有的好东西!” 凌天清自顾自的说着,很兴奋的跑回屋子,像是献宝一样的让碧瑶拿出自己做的小糕点。 这是地球上的宫廷点心作法,御膳房里确实没有。 “这叫梅英软糕,水晶菊兰珍珠暖,蟹肉芳草无归路,樱桃不解芭蕉愁,桃花流水鳜鱼糕……” 稀奇古怪的名字,稀奇古怪的点心,稀奇古怪的少女。 凌谨遇眼底越发的阴沉起来,因为那丫头居然只殷勤的招待着哥哥,将他这个王上晾在一边,视若无睹。 只有碧瑶和碧云为他沏茶,拿着点心,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 “好吃吧?前几日下雨,我很无聊,就去把御膳房搬了进来,做了好多小点心……” 凌天清的话没说完,突然一声瓷杯落地的声音。 一盏热茶碎在凌谨遇的脚下,吓得宫女立刻跪在地上,也打断了凌天清的话。 小丫头转过头,终于看向眼底阴沉的男人,眼神从地上碎了的茶盏移到凌谨遇俊美无铸的脸上,又从他的脸上移到地上。 “烫着了?”凌天清终于冒出三个字来。 她发觉气氛有些古怪,因为阴沉着双眸的男人不发一言,让整个大厅都被可怕的气压笼罩着。 凌天清突然拿起桌上碧玉托盘里的一块糕点,送到凌谨遇的嘴边:“烫着了吃这个,冰镇莲子糕。” 凌谨遇看着她凑过来的脸蛋,那双明澈的眼里,不似其他女人柔情蜜意,没有一丝绮念,却让他身体发热。 “齐欢,本王突然想起关于河道的一件事,随本王去御书房。”凌谨遇站起身,再也不看凌天清递过来的冰镇莲子糕,说道。 “是。”苏齐欢还没尝遍“妹妹”做的点心,听到王上发话,立刻跟了出去。 “这就走了?”凌天清眨了眨眼睛,看着宫人恭送圣驾,摸了摸下巴,看着他们离开,也没有挽留。 因为她巴不得凌谨遇赶紧离开。 只是本想让苏齐欢多吃点她做的点心,让他也带点回去给“母亲”尝尝。 “主子,您今天好像惹王上生气了。”这种蠢话只能是从秀菊和梅欣口中说出。 因为碧瑶和碧云,断断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出自家主子的不是。 “有吗?我今天都没和他说话,怎么惹他生气?”凌天清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反问。 “反正奴婢感觉,王上非常不高兴。”梅欣小声的说道。 “嗯,您没有给他请安,也没有给他递点心,而是先给苏大人端茶送水。”秀菊也点点头,说道。 “您只顾着和哥哥说话,冷落了王上。”梅欣赞同的点头,补充说道。 “他今天真的生气了?”凌天清不确定的问道。 “真的,绝对生气了。”梅欣和秀菊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然,也不会那么明显的摔杯子啊! 王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一次连迟钝的梅欣秀菊都感觉到那股浓浓的不悦了。 “哈哈哈哈哈哈……”蓦然,她们的小主子爆出一声长笑,开心的只差没在地上打滚了。 宫女们有些惊惶的看着凌天清,她把王上惹得生气了,居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不知道小主子是不是疯病又犯了…… 说起来,王上已经好多天没来天青宫了,难得今天过来,可是却被主子给气走……这样下去真的会失宠! “哈哈……”凌天清坐在椅子上,解恨的哈哈笑着,“哈,凌谨遇,你也有今天!你还会生气!哼,你打我的时候,可想过我会生气?你囚禁我的时候,可想过我会生气?” 她咬牙切齿的数落着凌谨遇的不是,还记恨着他那天无情的杖责,记得他曾经欺负过自己…… “娘娘……”碧瑶脸色惊惶,轻轻的扯了扯自言自语的凌天清的衣袖,然后跪在了地上,胆战心惊的喊道,“王上万岁。” 凌天清皱眉:“什么万岁,能活百岁就算他成妖了,要是万岁岂不是祸害万年?不过常言道,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哎呀……” 长发被扯住,凌天清被杀回来的凌谨遇一言不发的拽着头发,往寝卧方向走去。 他刚才极为生气,原本想带苏齐欢过来,让他们兄妹相聚,也算是弥补前次对她的杖责,给个台阶再重修之间的关系。 谁知道这丫头不识好歹,居然敢气他! 所以将苏齐欢先谴出宫,凌谨遇立马杀了回来,竟听到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来,他恨不得将凌天清抽筋剥骨再挂在午门暴晒七七四十九日! “哎呀……救命……”凌天清被丢到床上,哇呀呀呀的大叫着,想跳下去,却被凌谨遇伸手按住。 “本王不过是打了你一顿,居然还记恨起来,你忘了对本王承诺的话?” 凌谨遇伸手扯掉她素白的衣袍,眸中一闪而过可怕的控制欲。 见凌谨遇竟然撕扯自己的衣物,凌天清脑中的嗡的一声,立刻拼命的摇头,随即又死命的点头:“我记得我记得,我错了,我刚才该死……” “你只怕心里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吧?”凌谨遇冷哼,素白的宫锦在他手中片片飞扬,如同雪花一般。 “你要干嘛?”凌天清发现顷刻间,身上的衣服已经没了,连胸 衣都被他一手扯去,上身赤/裸在他的眼中,知道大事不妙,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你的记性不太好,从今日起,本王要让你彻底记住……” 凌谨遇等不了了,只要看到她眼底狡黠的笑,就想狠狠占有。 而今,看到她惊慌的捂住胸口,他的眼神不由幽暗下来。 其实不该这么粗暴,但……她天生就是个欠揍的小鬼! “不要……救命……”凌天清被他一把拽到怀里,不由挣扎着,大声的呼救,“白衣,墨阳,有人强……唔……” 她的嘴巴被柔软的唇堵住,若是别人对她做这种事,那群侍卫会闯进来救驾,可是现在是凌谨遇在这里,谁敢来救她? 大家甚至只当是小夫妻之间的游戏,纷纷躲得远点,免得荼毒了耳朵。 难得的“恩宠”啊,终于再次降临天青宫。 该死该死,一碰到她,一切都失控了。 凌谨遇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是凤身天生对上位者的吸引,还是凌天清本身对他的诱惑。 他再也无法忍耐,蓄势待发。 什么糕点,也不如她的滋味好吃。 而凌天清显然吓的魂不附体,她对初 夜记不清了,反正之后加上朱颜丹的后遗症,疼痛超过她的承受能力。 虽说一次两次没差别,但,凌天清怎么都不肯再被暴君压。 这种你情我不愿的事,一次就够摧毁一切了。 凌谨遇狠狠咬着她颈侧雪白的肌肤,一只手粗鲁的往她臀上滑去,却发现,她浑身都在颤抖。 这颤抖实在太厉害,让凌谨遇不得不暂停。 因为他担心……凌天清倔劲上来,会朱颜丹发作。 可是没有,凌天清只是脸色青白的颤抖,一双清亮朝气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恐惧的水雾。 她看到暴君停下盯着自己,那双深海般的黑眸涌动着情 欲的火焰,不由更加害怕。 凌天清眼睛一眨,那层水雾就落了下来。 “不准哭!”凌谨遇突然没了胃口。 虽然她经常在自己面前哭鼻子,但这一次,看得他很不是滋味。 好几日不见,她对自己越发冷淡,这就罢了,承恩时还用这样见鬼的眼神盯着他,真是太扫兴了。 那一颗颗不听话滚落的泪珠,从她半透明般的肌肤上滑落,将他的欲望全浇灭了。 “王上,我错了……别这样……这样罚我……” 凌天清的声音极低,带着一丝颤抖,长长的睫毛也濡湿了,惊恐的低垂着眼睛,不敢再看凌谨遇。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拒绝眼前的男人。 可……可是不想再做恶梦了。 “我不是怕痛……如果你真的要……我不怕痛……” 凌天清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很久以前,奶奶对我说,疼痛,是一种慈悲。” “那时候,我的奶奶偏瘫了,失去了知觉……” “她说,不管是身体的痛,还是灵魂的痛,都代表着还活着。” “我喜欢活着的感觉,哪怕是痛苦的。” 凌天清在极度的害怕中自言自语,想借此来转移注意力。 同学和老师们都说,她是向阳的花朵,即使在黑暗的夜里,也会眺望星星的光明。 第105章 好了伤疤忘了疼 可如今,她的世界,因凌谨遇这三个字,一片黑暗,再没有任何的光,能透进来。 “难怪这么喜欢惹是生非,几天不受罚就目无王法!”凌谨遇听到她又说奇奇怪怪的话,竟没有生气。 也许,是她脸上那隐忍害怕的表情,终于勾起了心底那丝少见的怜悯。 “王上……”凌天清察觉到男人离开自己几分,危险感不由减轻了几分。 她睁开眼睛看到凌谨遇坐起身,那双黑眸恢复了平静淡然,没有令人惊惧的情欲。 “你的伤全好了?”凌谨遇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她的害怕才心软,他只是不想勉强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承欢。 而且,也不该因为自己一时之怒,打破了原先的计划。 凌谨遇给自己找了几个理由,伸手将她翻过去,瞥了眼她上次挨打的屁股。 还好,有绿影精心调制的膏药和龙泉水的滋养,已看不出伤痕了。 只是……那么“坦诚”的露在眼前,让他又涌上几分血气。 “我都好了……一点也不疼了……”凌天清赶紧扯过被撕破的衣袍挡住自己的屁股。 暴君那眼神火辣辣的在她屁股上流连,比挨板子的滋味还难受。 “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凌谨遇见她戒备的把自己裹紧,轻叹一声。 这丫头刚才的动作太大,他看到那没有芳草覆盖的雪白馒头,喉头又是一紧。 凤身天生媚、骨,果然很会吸引男人的注意。 “……”凌天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低着头,恨不得钻到床底下去。 “既然知错了,自己领罚。”凌谨遇的视线落在她漂亮的红色嘴唇上。 她的唇色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分外干净鲜明,嫩嫩的,鼓鼓的,像饱含水分的花骨朵,让人总想亲上一口,将那甜美的汁液吸尽。 “怎么领罚?”凌天清听到这句话,眼里掠过一丝喜悦。 只要不那样欺负她,怎么罚都行。 反正……她恢复能力强,不管什么伤落在身上,去龙楼的灵泉泡一泡,隔夜就好的差不多了。 “做点让本王高兴的事。”凌谨遇见她眼里的喜悦,心中又升起一丝不爽。 她宁可受罚,都不肯和自己交好! “让你高兴……的事……”凌天清很头疼。 因为她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凌谨遇究竟喜欢什么。 “我给你跳个舞吧!”凌天清突然想到那天隋天香来过,无意间说到王上喜欢看她跳舞弹琴。 那时候,凌天清还很天真的想着,暴君不喜欢自己唱歌跳舞,是因为太现代了,这家伙消化不了。 如果换成隋天香的舞,他就不会生气了吧? “舞?”凌谨遇想到那日她跳的舞,奇奇怪怪却勾人心魂,当即否掉,“不如吟首诗给本王听听。” 他现在正火大,如果小丫头再跳奇怪的舞,还真难把持住。 “好!王上真是高雅之人。”凌天清正后知后觉的想着如果跳舞的话,衣服怎么穿的问题,见凌谨遇居然提出这么高雅的要求,眉眼一亮,弯出个笑容来,顺口拍拍马屁。 要不是眼前的小丫头眼角泪花未干,凌谨遇真怀疑她是不是会变脸术,说笑就笑,还笑的阳光灿烂,没有被压时半分惊慌。 他也真是中了魔,居然为了她的笑脸,忍受自己的欲望。 但不得不说,她笑起来,就像是有妖术一样,整个天地都亮堂堂的,像有无边无际的阳光洒下来。 “以‘雪’为题。”凌谨遇故意说道。 他心中依旧芥蒂。 凌天清不肯接受他,是因为“凌雪”。 但显然,凌天清这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凌雪,她张口即来: “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凌天清现在满心想应承暴君,就念首打油诗。 “这是什么诗?”凌谨遇不由眉头一皱,怎从她嘴里出来的东西高低雅俗相差那么多? 那几日还“明月几时有”,高旷出尘; 如今一张口就是白狗黄狗,低俗不堪。 和那群草包学子的水平差不多! 不过,见她听到“雪”字并无异样情绪,凌谨遇勉强高兴了点。 “咏雪啊!王上不喜欢?那换一个换一个……”凌天清见他剑眉微微拢住,似乎觉得水平太低,赶紧换个高雅点的。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凌谨遇听到这首和雪有关的诗,瞳仁闪过一丝欢喜。 这才是小妖女的水平嘛。 奋发直上,磅礴大气,满满的全是明艳的希望。 “王上还不喜欢?那再换一个……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凌天清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为了不被暴君压,施展了浑身解数,把古今中外的关于雪的名句都背了下来。 直到她嗓子冒烟,脑子枯竭,暴君才把她拽过来,将她被扯乱的长发拢了拢。 虽然只是个细小的举动,但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情。 凌谨遇立刻发现了自己不寻常的举动,当即收回手,别过眼,淡淡说道:“本王明日南下查看洪涝之灾,你可想随本王一起出宫?” 凌天清依旧后知后觉,暴君一碰她,她就无比紧张,哪里感觉到温情。 但听到暴君这句话,她兴奋起来。 “想想想!”凌天清没想到暴君居然大发善心,要带她出宫。 上一次在国子院,凌谨遇把她暴打一顿,然后丢下狠话,以后再也不带她出宫,她也倔强的回应不再出去,但心底是无比渴望出宫的。 还是南巡,这意味着一路都在外面…… 凌天清兴奋的快发昏了,她似乎看到逃亡之路就在眼前。 “本王要出宫数月,路上本就舟车劳顿,你若是再惹事……”凌谨遇见她欢喜的眼睛像小猫一样发着亮光,心中不觉一痒,又想捉她到怀里。 但终究忍住了。 她这般衣衫不整,破烂衣袍非但掩不住春 光,还更让人浮想联翩,实在不适合抱来抱去。 “凌……王上,我不会惹事!”凌天清听到出宫这么久,更是乐得发昏,居然一把抓住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圣主,吧嗒一嘴亲了上去。 虽然是亲在脸颊上,但也让凌谨遇微微一愣。 她……开心的时候……真的有点……与众不同呢。 而且这种笑脸,这样的感谢,他很喜欢…… 如果凌谨遇知道她今天失态的欢喜,是因为想逃出他的身边,一定会当场把她手脚废了。 可惜,他被少女大胆而主动的亲吻,弄的有些晕陶陶的。 看着她明艳四射的脸蛋,凌谨遇只能再次暗叹,这丫头变脸速度之快。 和后宫美人们对着镜子练出来的完美笑容一点都不同,她几乎没有重复的表情,喜悦和喜悦会不一样,伤心和伤心的表情,也会不同…… “命人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启程。不过你若是敢给本王添麻烦,定不轻饶。”凌谨遇站起身,说道。 “太好了!”凌天清雀跃的站起身,衣袍滑落到胸前,也不去管它,兴奋之极。 “齐欢也会一路同行,莫要说本王没有提醒你,若是再不懂规矩女德,到时候可没有灵泉让你泡。”凌谨遇见她眼眸猛然就点亮了,低低的警告。 “只要你带我出去,怎么样都可以!”凌天清的眼睛亮亮的,满脸都是期待,像是个极好哄的孩子,一看见好处,立刻忘记了伤痛。 不,她不会忘记,她也不会原谅…… 所以,才要抓住一切机会逃出暴君的掌控! 这次出宫可能会历时一个多月,正是大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 凌天清依旧扮成了小侍童,而碧瑶和碧云也跟着出来了,如果都是男人侍卫,终究不方便照顾到未来王后娘娘的生活。 这次坐着的马车,从外表看上去很普通,但是里面装饰极为舒适华丽,而且拉着马车的全是日行千里的龙马,让人一见就知马车里坐着的人身份非凡。 凌天清挑起帘子,看向外面的风景,已经出了王城,她看见那些游记书中所描述的美景。 芳草碧连天,树木高入云,空气夹杂着野花的香味,和不知名的清脆鸟鸣,简直犹如在仙境中。 她生活的时代,除了雾霾,就是雾霾,遍地水泥钢筋,哪里见到比科幻电影里还要美丽的星球。 凌天清激动的跪在帘子边,黑水晶一般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外面的世界。 她带了几本书,厚厚的放在马车里,像是这个世界的百科全书。 而凌谨遇和兴奋的小丫头相比,眸中不时的闪过沉沉的忧虑。 赤马红羊果然是是个劫数。 原本以为找到凤身可以改改江山的命,结果学子的事情刚解决完,他正准备举行一场君臣狩猎,北方大旱南方水涝愈演愈烈。 凌雪从捷报频传,也落到斡旋拖延,将战线越来越长…… 花解语如今还在北方,而温寒这边的已经顶不住了,洪水卷走了许多人的家园,数十万人无家可归,比战争还要损失惨重。 而雨还在下着…… 第106章 把她扔下去 朝廷虽然早已开仓赈灾,但远远不够。 天灾和人祸不同。 洪水所带来的的损失太大,还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发国难财,据温寒所报,朝廷的拨款似乎大大打了折扣,到了赈灾之地,不及百分之一。 温寒正在严查此事,但凌谨遇不能坐视不理。 一切的一切,都让凌谨遇必须亲自去勘察安抚。 他在决定亲自南巡之前,就已经决定带着凌天清出来。 一来她是珍贵的凤身,单独留在宫中不够安全。 二来……这一路无聊,有她相伴,吟诗唱小曲,那是一等一的厉害,还能增进龙凤情意。 三来,清虚上人很严肃的告诉他,正是因为龙凤不和,所以天下祸事不断。 清虚上人还告诉他,不能总是打未来小王后的板子了…… 话说回来,清虚上人自从和凌天清下过几次棋之后,就对她格外偏袒,居然还拿江山稳固来暗中为她求情。 还三番两次叮嘱,吉时未到,不可行礼。 吉日挑在两月后,说来说去,清虚那个老狐狸,还不是希望凌天清和凌谨遇能趁这次出宫增进好感情,再洞房也不会那么抵触。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日,在凌谨遇责令温寒南下花侯北上时,小丫头无意中说的话,也让他心中一惊。 她似乎咕哝了一句:“南水北调多好。” 南方洪灾泛滥,北方滴雨未下,乍听之下,这个古怪的丫头,似乎说出了一句所有人都不敢想的话。 凌谨遇当时心中一动,说不准,这个丫头真的是上天赐给天朝的王后,让她来改变在水火之中煎熬的黎民百姓的生活。 临走前,清虚上人还又占了一卜,若带王后出行,会有意外之得。 这几点,让凌谨遇毫不犹豫的带上凌天清一起南下。 王城交与老千岁和宰辅大人,三日后,花解语也会从北方回城协理,他并不担心。 如今最担心的,是洪涝引起的一连串灾难。 后面的马车里,坐着一对兄妹,正是闻人莫笑和闻人小可。 凌谨遇本来只想带着莫笑一起,他已经十七岁,也该稍作培养,早日上朝,与苏齐欢凌雪一样,成为朝廷最新鲜的血液。 可是小可也吵着闹着哭着喊着和哥哥一起南下,她以为赈灾是出来游玩,死活要跟着一起,倒颇有凌天清无赖范儿。 “王上,我能到前面的车里嘛?”凌天清看够了风景,她缩回头,看见凌谨遇的扑克脸,半晌才小心的问道。 这里的气氛太沉闷了,前面的车里,坐在的是苏齐欢和绿影,她想去找“哥哥”唠唠嗑,顺便看看哪一种出逃方案比较可行。 “不准。”凌谨遇正想着灾民,听见她说话,立刻吐出两个字来。 凌天清听他不准,默不作声的又挑起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 “王上……莫笑他们好像在喊我,我去后面的车上……” “若是再罗嗦,就下车跟在后面走路。”凌谨遇正在想国事,又被她打断,十分的不悦。 凌天清从鼻子里哀哀的叹了口气,趴在车窗边不说话了。 这三辆马车,不管是前面打头阵的一辆还是后面的那辆,里面都有有趣的的人,偏偏她坐的着一辆,要对着喜怒无常的暴君。 “王上……” “你又要做什么?”凌谨遇最讨厌自己在想心事的时候被一再打断,所以语气都沉了下去。 “他们好像真的在喊我。”凌天清刚才想了想,还是被他赶下马车比较好,说不准她走着走着,突然就穿越回去了。 “下车,罚你步行。”凌谨遇看着那张清秀无害的小脸,沉声说道。 “……领旨。”凌天清差点就说谢主隆恩,立刻爬到帘子边,掀起来就往外爬。 外面的空气真好啊,马车里面都是凌谨遇身上的味儿,让她很不舒服。 “娘娘,您怎么出来了?”碧云坐在车辕边,看见小丫头爬出来,急忙问道。 “我被罚下车走路。”凌天清笑眯眯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被罚了,她对另一侧贴身守卫的墨阳伸出手,“大哥,你把我弄下去,谢谢。” 马车的速度还是比较快,她要是跳下去肯定得摔跟斗,所以请墨阳把她扔下去。 可是墨阳却微微侧过头,对着帘内喊道:“王上?” “把她扔下去!”帘子里传来男人带着一丝怒火的声音。 “是。”墨阳这才对凌天清颔首,“娘娘,失礼了。” 墨阳发现王上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以前他从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心情,喜怒不形于色,犹如万丈之下的深海,无波无动。 而如今,他在看似又笨又傻的未来小王后面前,似乎开始不掩饰心中情感,有喜怒哀乐之情,仿佛从一个神祗慢慢的凡人化,染上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他们跟了王上十多年,看见被铁血手腕教导出来的帝王,有这样的变化,心底自然是高兴的。 墨阳虚空一托,并未碰到凌天清的身,便将她送下车。 感觉被一股大力从车上吹到了地上,凌天清双脚刚立定,立刻崇拜的抬头说道:“大哥神功,下次教教我!” 虽然感觉……这个凤身就是个没心没肺还没脑子的丫头,不过能让王上有这样的改变,墨阳很知足。 墨阳点了点头,依旧面无表情:“属下遵命,娘娘小心脚下。” “放心放心,你们不用管我,只管走……”凌天清看着马车很快就走到前面,笑眯眯的挥手。 “娘娘,你怎么下来了?”后面的马车走到凌天清的身边,闻人莫笑从里面钻出来,在车辕上问道。 “王上罚的!”凌天清很显然把这样的惩罚当成了恩赐,开心的说道。 闻人莫笑从车上跳下来,碧瑶坐在车边,伺候着小可。 “我陪娘娘走一会。”闻人莫笑自从那日在天青宫和凌天清分别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了。 他每天在府上都想着怎么来找凌天清,看她给自己变魔术。 闻人小可掀起帘子,看着哥哥和小王后聊的那么欢,不由撅起了唇--她也想参加,可是哥哥每次都不带她玩。 “我可以把这个变成红色的花!”凌天清把闻人莫笑手里蓝色的花朵来过来,摸着捏着,顷刻间,红色花朵变成了蓝色。 红缨负责最后一辆马车,和碧瑶看的目瞪口呆。 而闻人小可也是惊讶的张大嘴,看着凌天清给他们变匪夷所思的东西。 难怪是凤身啊,原来她真的是神仙! 凌谨遇听着后面传来的欢声笑语,攥紧了手指,那个死丫头,和自己在一起多片刻都会不自在,罚下马车却跟莫笑他们玩的那么开心! 她怎么不知道变点东西出来,讨好自己? 后面的欢声笑语都引来最前面一辆马车的注意。 苏齐欢和绿影探头往后看着,见凌天清穿着侍童的衣服,温秀清俊,和闻人兄妹在马车边追逐着,玩的不亦乐乎。 虽然他们这一行都是年轻人,可是闻人兄妹和凌天清年龄最小,三个年龄相近的少年在一起似乎格外的亲热,让他们只年长三五岁的年轻人看了都不由感叹自己老了。 那群孩子真是青春飞扬啊! 对凌天清来说,这里的人寿命都是地球上的三倍,年长一岁就是三年的代沟,这样算起来,十九岁的凌谨遇,对凌天清来说,简直比大叔还要大叔。 而且这里的人,虽然不懂科学技术,但是因为年轮的周期长,绝大多数十五六岁的少年,心智已经极为成熟,比如凌谨遇,看似十九岁,可大脑如同地球上四五十岁的精品睿智男人。 地球上人类的大脑智力,在四五十岁的时候,达到顶峰状态,思辨能力和应变能力一流,凌天清和这样的大叔交锋,当然会很有压力。 虽然这大叔顶了张俊秀无比的少年脸蛋,可还是改变不了他沧桑的内心啊! 所以凌天清更喜欢和闻人莫笑他们在一起玩闹,至少莫笑的心,还是小正太的心。 “少年人真好。”苏齐欢突然叹了口气,说道。 “你也是少年。”绿影比苏齐欢年长两岁,笑着提醒。 “可没有他们那样无忧无虑的笑容。”苏齐欢伸手揉着眉心,眼里有着抹不去的忧伤。 “齐欢,你还在恨王上?”绿影突然问道。 “不敢。”苏齐欢听到这句话,别过脸。 “王上灭了将军府,是迫不得已。”绿影低低的叹息,“保你的命,让你重回到朝廷为官,王上用尽了手段,也费尽了心思。” “我知道。”苏齐欢想到苏筱筱夜夜流转之事,不由垂下眼睛。 幸好……那不是他痴傻天真的妹妹,否则…… 不敢想象下去,苏齐欢现在“戴罪立功”,哪里苦就派去哪里,看似辛苦,但其实是凌谨遇给他机会,准备时机到了,再授官衔。 “齐欢……”绿影沉默了半晌,又说道,“你妹妹如今是凤身,未来的王后娘娘,以前的仇恨也该放下……” “我本就没有恨。”苏齐欢突然笑了起来,看着绿影说道。 这些贴身侍卫,对凌天清的身份都心知肚明,但从不说漏了嘴,倒是十分谨慎。 第107章 无情势利的王 如今的凌天清,也很少能见到其他人,假以时日,等真正的苏筱筱找到,她随便被安排一个身份,就能滴水不漏的成为王后娘娘。 凌谨遇真是耐得住性子。 “那是最好。”绿影抿了抿唇,盯着他的眼睛,“可若是你辜负了王命……我会第一个取你的命。” “我要去告御状。”苏齐欢狠狠的捶了绿影一拳,笑骂。 他现在,哪有资格辜负? “若是我动手,不会让你受任何的苦死去,若是墨阳……”绿影没有丝毫的笑意,盯着苏齐欢的脸,伸出苍白如玉的手来,“他的性子你知道,只要背叛王上的人,他不会念兄弟之情。” “绿影,你越说越过分了!”苏齐欢笑容也消失了,迎着绿影的眼神,捏起拳。 “我是有点过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绿影看着苏齐欢的眼睛,忽而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千万不要去告御状,否则我会和青玉一样惨。” “哼。”苏齐欢冷哼一声,不悦的说道,“你得请我喝酒。” 绿影的笑容扩散开。 御前侍卫中,他平时也是最贴身的一位,因为他是医圣弟子,对毒最有研究,救人比杀人更拿手,带着他等于多带了个御医。 凌谨遇终于听不下去了,外面的欢声笑语刺耳聒噪,让他根本静不下心来想旱涝之事。 “墨阳,将清儿带回来!”凌谨遇在马车内命令。 凌天清一边和闻人莫笑兄妹疯玩,一边还要观察地形,看看怎么才能逃掉。 现在肯定不是逃跑的最好时机,而且一旦失败,只会让凌谨遇发怒。 赈灾,勘探灾情的时候,人多眼杂,她说不准可以趁乱逃出去。 如今她要多多适应外面的环境。 瞧,那么大条的蛇……虽然书上记载,这种粗如水缸的蟒蛇性格最温顺,还有人拿来守家,可是这么大的蛇在路边懒洋洋的游走着,若是她没把《天朝物语大全》看过一遍,肯定吓死了。 还有天空中盘旋着的怪鸟,路边偶尔蹿过的鹿群,简直就像是在南非的野生动物园里,随处可见危险的动物。 难怪古代的人,夜里都早早的关门睡觉; 也难怪《水浒传》里随处可见老虎,不是武松打虎,就是李逵杀虎; 也难怪古人说苛政猛于虎,在野外住会被老虎吃…… 而这里的野外,比几千年前的地球要危险多了。 凌天清被墨阳“请”上马车。 她看见里面闭目养神的男人,立刻屏着气,在柔软的豹虎皮毛垫上,轻手轻脚的爬到角落里坐着。 马车的速度有些快,所以她和闻人莫笑他们一边玩,还要一边小跑着追赶马车,让她有些累。 凌谨遇喊上来的时间正好,她累了困了,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后,然后继续让他罚自己下车。 “玩的很开心?”谁知道,凌天清还没调整好姿势,凌谨遇睁开眼睛,沉沉的问道。 凌天清看见他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原本想躺下来睡上一觉,立刻就坐直了身子,乌溜溜的眼睛闪过一丝慌张。 果然面对大叔,不像面对小弟弟那般轻松。 看着她因为刚才的疯跑而汗湿的红润小脸,凌谨遇也突然感觉,年轻人真好。 无忧无虑的奔跑,没有任何的压力,只要吃饱喝足,不用去想任何的事情。 不像他,从记事开始,就没有痛快的大笑过。 凌天清在他威慑的眼神下,挤出一个笑容来,慢慢的移过去,跪坐凌谨遇的身边,殷勤的给他捶着腿:“王上,您是不是也想下去走走?我看到了好粗的一条蛇,但是慑于王气,钻到山林里去了,您要不要也看看……” 让他下去吧,自己好霸占马车好好睡一觉。 凌谨遇被她软软的手捏的发痒,伸手将她提到自己的腿上,一双黑眸盯着她尚且稚嫩的脸上。 “你……你要干嘛?” 凌天清脸色一白,见他一言不发的凑过唇来,很怕他兽 性大发,在马车上就做天理不容的事。 “噤声,不准叫!”凌谨遇见她又开始不习惯自己的亲近,微微敛眉,唇却靠的更近。 呼吸和呼吸纠缠在一起,少女身上朝气蓬勃的甜香和刚刚成年的男子身上沉敛厚重的龙涎香混在一起,渐渐变成了催、情的香味。 马车经过一个小坡,微微一晃。 凌天清重心不稳,往前磕去,眼看要把眼前俊秀非凡的男子鼻梁撞断,却被轻轻扶住了肩膀。 “王上……那个……光天化日……”凌天清这才回魂,颤着声音,想拉开一点距离。 “让你噤声。”凌谨遇忍住了想把她当成甜品吃掉的冲动,松开手,又闭上眼睛。 凌天清赶紧躲远点,缩到另一个角落,偷偷看着少年天子。 他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很奇怪,有点让人觉得……暧昧。 这种词不该用在冷情残酷的凌谨遇身上,但不识情字的凌天清却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了。 就像……要亲不亲的样子……让人心头痒痒的。 或者,似笑非笑冷冷淡淡的看她读诗念词的模样,也让人觉得不舒服。 暴君之前留下的残忍形象实在太难抹去,以至于他偶尔隐忍的温和,让凌天清完全不适应。 凌天清知道他看重的是凤身这个位置,如果换成了其他女子,他也一定会纵容忍耐。 想想自己在被凤凰选中之前,他那么心狠手辣,从不顾自己死活,更别说有这种若有若无的温情…… 凌天清不觉火大起来。 说来说去,他看中的,不过是凤身而已啊! 否则,她因为自己大逆不道的言行,早就死了千万次了。 真是无情势利的王! 想到这里,凌天清拿过书,扭身背对着凌谨遇,愤愤的翻着书页,思忖着怎么逃出去。 凌谨遇听着她翻书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坐在角落的背对着自己,心底又暗暗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多带两个美人出来,他一心想着赈灾,却忘了正常的生理需求要解决。 如果一路都是男人就算了,偏偏凤身半步不离的跟在身边,这样下去哪受得了? 不过帝王不可沉迷于女色,历代沉迷女色和享乐的君主,几乎都断送了江山,陷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自己断了自己的龙脉…… 想到这里,凌谨遇狠狠把靠过来的小丫头踹到一边去。 凌天清刚才不知不觉的缩到男人温暖的怀中。 她哪里知道深更半夜,凌谨遇还没睡觉,在想着什么沉迷女色的变态事情。 野外的夜有着透骨的湿冷,透过了马车厚重的帘幔,让她缩了缩,迷迷糊糊的在薄毯中寻找暖和的地方。 长宽各两米多的车厢很宽大,周围有略高出来的长凳,一侧还摆放着矮桌,可坐可卧。 凌天清滚了几圈,她的身体在这个地方,畏冷又畏热,稍微热一点,就想穿三点式,晚上又要盖着丝被,这薄毯最终还是让她冻醒了。 抱着毯子坐起来,凌天清迷蒙着眼睛,在轿顶镶嵌着的夜明珠光芒下,发现凌谨遇不见了。 揉了揉眼睛,凌天清愣了几秒后,脸上闪过一丝喜悦。 掀起轿帘,她不是想寻找凌谨遇,而是想看看是不是有逃跑的机会。 可是让她失望了,车辕的两侧,一坐一立两个男人,左边坐着赶着马车的男人,是形影不离圣驾的墨阳。 右边站立着的男人,正是凌谨遇。 碧云和碧瑶是女流之辈,在侍卫中格外的关照,已经和闻人小可睡在一起,而莫笑则在前方与苏齐欢换班赶车。 听到帘动的声音,凌谨遇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夜色如墨的前方。 前后还有数十精兵相护,在这样的茫茫夜色中,只能听到各种野兽和鸟儿的叫声,很瘆人。 凌天清似乎看见黑暗中很多双绿莹莹的眼睛,后背一阵发寒,现在就是能逃,她也跑不出去,没被凌谨遇逮住,就会被那些野兽吞没了骨头…… 赶紧放下帘子,凌天清缩回毯子里,郊野的夜真冷啊,温差和北方一样大。 凌天清正准备把毯子折成双层盖着,突然帘子一动,凌谨遇钻了进来。 她立刻停止动作,看着凌谨遇走到身边坐下来,眼里闪着星辰般的光芒,发梢上还有着露水,在夜明珠的明亮却不刺眼的光芒下,犹如谪仙般。 “你冷?” 凌谨遇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眉头微微皱起。 她的身体似乎吸收能量的能力很差,若是受了伤,可以在灵泉里可以很快的养好,却无法迅速增强体质。 这让她看上去不像那个打不死的小强,可又娇弱的可怜。 凌天清点了点头,她只想着马上到了南方,又是浅夏的天气,所以肯定不需要穿太厚的衣服,没想到晚上会这么冷。 对碧瑶和小可她们来说,已经习惯了天朝的气候,所以丝毫也不觉得冷热不均。 只有凌天清浑身不舒服,显然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彻底的适应这里环境。 凌谨遇见她没有避开自己的手,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 凌天清也不知道他刚才进来时为什么脸色那么臭,她现在只希望自己不要冻感冒。 第108章 下水道 因为南方水灾,死了大量的人,肯定会有许多并发症,比如瘟疫,她的身体在这里的抵抗力一旦被削弱,病菌趁机而入,那可就不妙了。 虽然有绿影在,但是生病,会影响到她逃跑的计划。 而凌谨遇的身体真暖和啊,只靠近一点,就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弥漫着,像是个小火炉。 凌谨遇见她主动靠近自己,修长的眉眼在温润的光芒下,难得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一丝清润。 她伸手将她连人带毯搂入怀中,闻着她发丝的清香,突然说道:“你的身体和天朝的女人不同。” 凌天清赶紧在他暖和的怀里点头:“是呀,我本来就是地球人……” 她的话没说完,觉得被他箍住的地方猛然一痛,立刻闭了嘴。 “你服了朱颜丹,身体却还在抽长。”凌谨遇听不得她说什么地球外星人,沉沉的说着。 天朝无论男女都高大威猛,可她的基因是地球人,当然不一样。 只是为什么吃了朱颜丹还会继续发育,凌天清也不清楚,她翻过资料,从来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 “王上,是不是朱颜丹过期了?”凌天清突然紧张的问道。 “过期?” “就是变质……我会不会有事啊?!”凌天清想到这个就觉得很沉重,她不想在自己逃出生天的时候,朱颜丹毒发身亡…… “胡言乱语!”凌谨遇将她身上的兽皮毯裹的更紧一点,冷冷说道,“睡觉。” 凌天清越想越担忧,吃了毒药也就罢了,万一还吃了个过期的毒药,那她就背到家了! 男人的身体滚烫滚烫,烫的凌天清像是被熨平了的棉布衣服,想着想着就在淡淡的龙涎香中睡着。 凌谨遇抱着她,却无法睡着。 他发现自己滋生出某种复杂的情感,作为一个帝王,不该有的感情必须斩断,可是他弄不清那复杂情感的根源在哪里。 刚才墨阳对他说,王上变了。 他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自己究竟哪里变了。 抱着这个香香软软的丫头,他突然察觉,自己的心,似乎有那么点温度起来。 可是这样并不好,因为容易扰乱他最冷静客观的判断力。 心慈手软的人,并不适合做江山的主子,不是吗? ************************* 越是往南,所到之处就越惨不忍睹。 马车途经了四五个被洪水冲垮的村落,偶尔见到一些饥民饿殍在路边哭泣。 还有被野兽吞噬的尸体,只剩下可怕的白骨。 凌天清也越来越没心情和大家玩闹,更多的时候,就是躲在马车里什么都不看,低低念着地藏经。 他们首站是一个一直很繁华的重灾区,尽管是龙马驰骋,也要三天两夜的路,可见大晟王朝的国土有多大。 也难怪凌谨遇每日有处理不完的国事。 官道上越来越泥泞不平,翻过刚才的山脉,算是到了南方真正的雨区。 外面在下着小雨,淅淅沥沥,新鲜的空气像是攥一把就能挤出翠绿的水色来。 这里的官道并不是柏油马路,是用一块块大青石铺成,有的地方因为下雨和马队,坑坑洼洼十分难走。 就这样一路颠簸,她一路嘀嘀咕咕的念经,不敢看外面的惨象。 因为凌谨遇是不会因路边零零散散的灾民而停下马车,施舍龙恩。 凌谨遇的视线,再次落在她清雅俊秀的侧脸上。 她抱着书喃喃自语的时候,眉眼间像是映照着水光天色,明灿的让人心惊,又带着一丝悲悯。 那种容纳万物的悲悯,让他更心动。 仿佛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女,而是一个森罗万象的星空。 又仿佛,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重,所以……她才那么清澈纯净,就是为了救赎他的冷血残酷。 凌谨遇身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盘点心和水果,还有一张地图。 凌天清念完了地藏经,默默的看着地图,清润琉璃般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晶灿的光华,不知道她在研究着什么。 她之前看过游记,还有关于南方一带的趣怪故事和史料记载。 从地图上看,在晚上之前,就会抵达第一个重灾的州府。 而这个州府犹如盆地,四面环山,如果想逃,只怕有些困难。 因为在山里,她寸步难行,会被那些野兽当点心吃了的。 看着少女水光潋滟的眉眼,凌谨遇忍不住伸手,状似无意的盖在地图上,挡住她的视线。 这两日一直没有和她有什么亲密行为。 自从凌谨遇发觉自己有些贪恋温柔乡之后,格外的律己,除了晚上她畏冷,抱着她睡觉之外,便没有再对她做过其他事情,甚至他喜欢的亲吻都没有。 将一切可能出现的不确定事物扼杀在萌芽中,是凌谨遇的习惯做法。 凌天清正在看接下来的州府有没有逃跑的可能性,可是一只修长的,骨骼分明的手盖在了上面,挡住了地图。 凌天清颇有些无奈,但是又不敢直接将他的手甩掉,只好抱着书靠在一边,又开始翻着上面关于南方的一些记载。 “清儿,过来。”凌谨遇见她憋屈的模样,敲了敲桌子,说道。 她现在的名气就叫“清儿”。 不过凌天清才不觉得这是恩宠,因为她本来就叫这个名字,只不过被暴君剥夺了。 凌天清看了他一眼,这两天她在马车里过的总体平安,因为他没有强迫自己做什么,所以慢慢的也放松了点警惕,听他的命令,虽然不太情愿,可还是移了过去。 “南方水灾,你有何看法?”凌谨遇见她刚才看着地图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她会有什么想法,所以问道。 “没有看法。”凌天清立刻摇头说道。 这里的女人不可以抒发政治言论。 她之前被痛打了一顿,怎么敢再对这暴君的江山指手划脚? 就像外面那些可怜的人,她都不敢求情扔点吃的下去。 “刚才你眸中惊疑不定,怎会没有看法?”凌谨遇将她的下巴抬起,眯着眼睛说道。 “我……是看到……好大的一座城……”凌天清生怕被他看出自己想要逃跑,赶紧说道。 “胡说。”见她一点也不老实,凌谨遇微微皱眉。 他现在渐渐习惯了她的奇言异行,甚至带着一丝纵容,对她大部分不敬的话,都懒得再责罚。 “不敢,我只是……”娃娃脸的清秀少女,看到少年天子眸中的不悦,打了个哆嗦,再次佯装认真的看地图,“只是觉得这里能人异士那么多,难道不能让清虚上人祭天祈福吗?” 可怜的清虚上人正在替王室讲解房中术养生之道,突然觉得后背发寒,打了几个喷嚏。 “上人,您精通养生之道,怎自己生病了呢?”几个纨绔的小世子嗤笑着问道。 “去去去,我还要听呢,阴阳交合,怎么交合啊?”还有个认真的小主子,听的一头劲。 几个和尚恰巧路过筑学院,呸了一声:“山羊胡子居然教王室这等淫、秽之事!” “你们不也有欢喜禅?凭什么侮辱我派内功心法?”一边的小道士听到这句话,顿时火大,“说起来,僧人犯嗔戒要被大和尚大屁股的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尝尝我的大力金刚掌!” “哈哈,我教太极八卦拳,正克金刚掌,来呀!” 顿时,外面僧道两派吵得不可开交,撸起袖子拉开架势准备大干一场。 清虚上人叹了口气,天下……何时能太平啊! ***************** 而马车内,肤色柔白的小丫头,正对着地图指手画脚,一脸讨好的笑: “王上,刚才我在想,这个盆地遭受暴雨,肯定积水难除,所以咱们得先把下水道做好……” “下水道……”凌谨遇微微皱起眉,又是听不懂的词, 不过大概能猜测出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排走水的道。 人有人道,水也要水道…… 不过寻常人家也都会在屋前屋后弄个水沟走水,有什么用? “这个下水道是用很粗的管道埋在地下,可以排走路面的积水……”察觉到自己说了现代化的词,凌天清赶紧解释,“不过相比下水道,蓄水池更好一点,你要是有无数工匠,可以一夜之间,建好无数蓄水池,将南水北调,那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古代城建都会在江河湖海边建立蓄水池,然后绕城镇一周,以便供水。 但一路走来,凌天清发现天朝没有这个玩意。 或许是因为天朝气候太好,处处是清澈的溪流和茂密的树木,根本不缺水,家家户户只要打口井就够用了。 “蓄水池……”凌谨遇咬着这个又陌生的词沉吟。 “这个东西倒是很好建,只要选好地形,做好防渗功能就行啦,地球的偏远不发达的地方,还有很多人在用蓄水池呢。”凌天清见他似乎很求知的模样,难得细心的解释。 她很喜欢科普知识。 而且科普起来,绝对是一流老师级别的。 她可以从建造材料、原理、历史到边边角角的知识,全部科普到位。 马车依旧在官道上颠簸的走着,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能听到里面神采飞扬的少女一直说着难以理解的话。 第109章 他们的神 “王上,还有十公里便到了城门。”劲装打扮的墨阳,提醒道。 “我物理和化学成绩很好,只是可惜这里的东西和地球不太一样,否则,我可以大展拳脚,造个导弹出来,把你……你的烦恼全解决掉。”凌天清差点把真心吐露出来。 “捣蛋?”凌谨遇又咬着这两个字,突然对她一笑。 凌天清说的差不多了,正拿起水壶往嘴里灌水润喉,科普知识起来,让她忘了凌谨遇的身份,完全把他当成虚心请教的同学了。 但她一看到暴君比烟花还美的笑容,顿时一口水喷了出来。 暴君很少这么对人笑啊! 尤其是对她,不是冷着一张脸,就是皮笑肉不笑,或者阴阳怪气的冷笑…… 突然看到他这么温柔的笑,凌天清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惊骇,呛住了,一口水往他那张明秀的脸上喷去。 与其说是惊骇,不如说是惊艳。 虽然习惯了这里漂亮的和模特国家一样的人,但凌谨遇身上的与天俱来的高贵气质和代代优秀基因组成的俊秀面孔,还是令人看一次嫉妒一次。 凌谨遇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他一挥手,凌天清对着他脸喷出的那口水,全都反弹到她的脸上。 “咳……咳……咳咳……”凌天清狼狈的低下头,暗骂暴君一点都不绅士,“王上,我……咳……刚才呛住了……不是有意的……实在是王上您笑的太美,我这心里一晃神,就岔气了……” 嗯,逮着机会,她得给暴君科普一下绅士这个词儿。 不过现在,还是得先拍领导马屁,免得领导生气。 “你还会晃神?”凌谨遇刚才是条件反射,挡住了口水四溅,但她的确是个破坏兴致的高手。 原本看她一张小脸神采飞扬,说起什么蓄水池、城建起来头头是道,他都忍不住想赞叹这份才华。 可还没开口称赞,就被她一口水喷过来…… 如今看到见她惨着一张小脸,脸上发丝都被那口水弄的湿哒哒的模样,和之前神气灵秀的风采相差甚远,他不由拿过帕子,将她扯到面前,替她擦着脸。 “王上……我……我自己来……”凌天清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拽过手帕自己擦着。 “这里没擦干净!”凌谨遇皱起眉,她对自己的恩宠还是很抗拒啊。 不过,她刚才的马屁还是很受用的。 想到她也会因为自己的皮相晃神……不管这小骗子是不是说真心话,都让他有几分高兴。 这种高兴……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同,带着一丝无法形容的甜。 “擦干净了吧?”凌天清将整张脸都抹了一遍,抬头看着暴君,问到。 她很自然的反应,却不知道在凌谨遇眼中,她这么清新自然的抬着头让他检查水渍的样子……很诱人。 那么坦坦荡荡,那么心无杂念,纯真的,让他快忘记了自己是个帝王。 好像也成了那些十八九岁的少年郎,面对异性时……奇怪的感觉。 “没有。”凌谨遇压下心底要命的占有欲,将帕子扯过来,给她擦着发丝上的水,依旧用淡淡的口吻说道,“待会就到了城门,到时候被官府之人看到自己的随身侍童这般狼狈,太丢本王的脸。” 其实,才不管丢不丢脸,那群人谁敢抬头看他?和他身边的小侍卫? 只不过……想借这个机会,亲近一下而已。 她仰着头的样子,那么坦然自在,和任何人都不同…… 凌谨遇至今都记得,在将军府第一眼看到她时,她盯着自己的样子。 也是那么的坦然。 没有任何敬畏,也没有任何不敬…… 她看他,就像看着凡人。 对,所有人都把他当作神一样跪拜,只有她,看他的眼神,像看着凡人。 只有她,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至极的人。 所以,才那么特别,那么喜欢亲近她吧? 神和人之间,是有着无数的隔阂。 可人与人之间,那般温暖,让他留恋。 也正是因为如此可贵,凌谨遇在不知不觉中,对她纵容了很多,不到忍无可忍的时候,不会用龙威来压迫她。 “还没好吗?”凌天清见他不停的擦着自己的头发,神态还蛮温和的,不由又忘了身份,有点不耐烦的问道。 “嗯。”少年天子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脸上竟没半分怒气,相反,那双如墨染的黑眸,还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柔。 原来,被当做凡人的感觉……那么好。 不再孤独…… 无边的天地间,不再是只有自己一人撑着如画的江山,那样的寂寞稍微被冲淡了几分。 “王上,您不是会用内力像吹风机一样帮我吹干吗?”凌天清和暴君离得太近,被他身上的味道熏得有点头晕,又问道。 “帮?”凌谨遇这次不是纠结“吹风机”三个字,而是她说“帮我”。 她经常对自己说“帮”。 这是别人不曾对他说的字。 谁敢让高高在上的帝王“帮”他? 人们更多的是“求”、“赐”。 “是呀,那一招很厉害,您忘了?那天我全湿了,你帮我一挥手,我身上的水全蒸发掉了。”凌天清还记得那个晚上。 对她来说,是转折的一晚。 凌谨遇就是那晚,和她达成半友好的关系。 “那天念的词,再念给本王听。”凌谨遇并不“帮”她。 依旧折腾着她发丝上的水,他也不看她肆意明媚的漂亮眼睛。 “什么词?”凌天清没事就瞎念诗词,在宫里无聊的时候,把李白他老人家的诗集都写完了。 “那天晚上,你在月亮下,吟的那首词。”凌谨遇轻声说道。 那句“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高处不胜寒。 她一个心思单纯,被当成疯子的小丫头,怎能吟出这般……击中当权者心房的句子。 最高处的寒冷,他以为,只有自己一人知道。 以为,这世间,再没有人,懂得那种孤寂凄冷…… 却被一个凤凰选中的天外之客,轻松道破。 他几乎……要相信命运了。 ****************** 州府的官员在城门外十里相迎。 暮色四沉,城内积水颇深,淹到马车轮上,行进艰难,周围全是百姓的跪拜声和哭诉声。 他们盼望着的神终于到了,家园很快就会得到修复,只是那些被洪水带走的生命,再没法找回…… 他们的神。 孤高在上的神,对一个御前小侍童颇为温柔。 这让心思玲珑的州府大人立刻了然。 帝都,那些达官贵人好男风成了流行趋势,听说花侯陪太子修特意去找过小倌哩。 还听说,太子修爱上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少年,要带他回东海呢…… 说起来,这个小侍童虽不是倾国倾城的貌美,但肌肤雪白,跟剥了壳的新煮鸡蛋白似的光洁,饱满柔嫩的一掐就会出水。 这就罢了,小侍童的那双眼睛,才叫妙,滴溜溜,黑幽幽,灵气四射,见之忘俗。 还有那脸上明媚的笑容,简直跟阳光一样,温暖的让人想到金秋十月那麦地边随风招展的花儿。 也只有她,敢在阴沉莫测的少年君主边笑颜如花,远看去,简直就像是陪在地狱修罗身边的善财童子。 这形容有些诡异,但在外人眼中,讳莫如深俊美高冷的凌谨遇和活泼纯真的凌天清这个搭配,的确让人觉得十分刺眼……但又有着说不出来的和谐。 州府大人的得力亲信,亲自为凌天清安排别院,知道她一定深得恩宠,否则,不会和凌谨遇互动的那么肆无忌惮。 而凌谨遇一到城内,马不停蹄的领着苏齐欢等人连夜视察灾情。 碧瑶和碧云照顾着一刻也安闲不住的小主子,闻人小可则是亦步亦趋,好奇的当着凌天清的小跟班,问东问西。 而红缨则是守在院门,一来保护未来娘娘的安全,二来盯着小主子别闹事。 外面的雨一直没有停下的迹象,红缨闭目养神,在雨声中,辨别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州府大院外不远的大庙里,许多难民暂且居住在这里,形形色色的人中,有一双猎鹰般的双眸,往州府大院扫过。 凌天清知道这里不是逃走的好地方,所以只是在府上转了转,耐心的对闻人小可解释一堆她听不明白的词语,然后回屋泡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养精蓄锐,为逃走做准备。 凌谨遇整整一夜都没有回来,直到第二天早上,凌天清才听说王上在堤坝亲自坐镇指挥,加固堤坝。 她看了地图,因为此处地形凹陷,东边有一条江水流过,在暴雨下水流猛涨,已经冲破了几次堤坝,岸边的居民因为洪水死伤一半,只逃出了部分,农田也被冲毁,损失惨重。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凌天清的精神十足。 不得不说,在这种纯天然无污染的环境下,连空气都像是天然营养剂,让人神清气爽。 第110章 您是奸雄 “凌谨遇不知道有些情况下,遇到洪水只能疏不能堵吗?”凌天清吃过早点,听着碧云和碧瑶的议论,忍不住问道。 碧云和碧瑶相视一眼,惊讶的摇摇头。 她们可不懂水利工程。 凌天清抓抓头发,走到院子里,看了眼天空,又举起手,看了看袖子被风吹着的方向。 她虽然不是气象学专家,不过对天气还是有所研究,毕竟天才培训基地的孩子,大多数就像一台电脑,里面装满了各种数据,如同百科全书一样。 “至少还要下三天雨,要是只加固堤坝,不出两天,整个城就会被淹没。”凌天清看着天上厚厚的云层,喃喃自语。 “红缨,带我去见凌谨遇。”凌天清想着昨日进城时,那些难民的高声呼唤,叹了口气,说道。 她已经扮成俊俏的书童,在小马车里,忧心的看着灾民。 这座州府靠着一条大江,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大的雨,连下了数十天,无论是子民还是财产,都损失惨重。 所见之处,那些等待救济的灾民一个个形容枯槁。 有的是因为在阴雨天气里生了病,有的是因为痛失亲人,有的则是在暴雨中受了严重的外伤,总之不忍卒睹。 若是换成现代,肯定医疗队早就开到,转移伤员…… 古代的条件确实艰苦,所以救援和抗洪格外的艰难。 凌谨遇阴沉着双眸,他虽然一夜未睡,但是依旧神采奕奕,只是眼里有着抹不去的忧虑。 官员在他亲自指挥下,奋战了一夜,勉强守住了堤坝。 幸好他及时赶到,否则昨夜的一场大雨,会让江水破堤而出,席卷整座城。 “王上,娘娘来了。”墨阳站在高处,已经看见红缨带着一个清俊灵秀的小侍童往这边走来。 “红缨,你背我吧……”凌天清对着面前大大小小的水荡,走的异常艰辛。 红缨看她走走停停,也很着急,可是他不敢背未来的小王后,如此越礼,王上一生气,把他丢江里喂鱼就惨了。 好在凌谨遇过来了,将瘦小的侍童一提,往江边掠去。 “凌谨遇,别在这里做无用功,炸开堤坝吧。”凌天清刚站定,立刻急急说道。 炸开堤坝? 这个少女脑子果然进水了。 昨天聊的偏题了,只顾着说蓄水的设备,凌天清忘了和他研究这里的灾害。 “你看这风向和风力,还有冷暖空气……唉,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这雨至少还要下三天,官兵根本不可能再垒砌三米多高的堤坝来,也没有那么多的材料继续巩固,到时候江水上升,水压越来越大,不出两天,堤坝溃破,城中几十万人来不及转移,那时候就惨了!全城被水覆没,就算是你我,也难逃出去。” 凌天清见他眸光陡然变得冷厉,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在江边的大风大雨中,大声的对他说道。 凌谨遇抿紧了水润的薄唇,眼里闪着明灭不定的锐利光芒。 他昨天已命工匠按照凌天清所说的蓄水池去研究如何迅速的南水北调。 君主一声令下,那些工匠哪敢偷懒,昨夜就将图纸画好传到他手中。 如果以天朝的人力物力,凌谨遇要在一夜之间,建成十万公里的水路并不是神话。 但现在情势严峻,水灾现场复杂,很难在这时候去做凌天清口中的“城建”。 “你看,那城墙外是片山林,若是将堤坝从城墙外十里外炸毁,疏散江水,才能保住这座城。”凌天清站在高处,转过身,指着城墙外说道。 凌谨遇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顺着她的手指,看向远处。 “那一片的山谷树林中,还有一处峡谷,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地形,但是如果地图上描绘的没错,只要引水往那片峡谷走去,一定会保住城池。” 凌天清觉得风越发的大了,像是台风登陆,吹的她不得不伸手抓住凌谨遇的腰带稳住身形,大声说道。 凌谨遇突然走到她的另一侧,为她挡住疾风,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冷声说道:“你以为堤坝容易炸毁?这一城的火药加起来,也未必有墨阳一掌的威力大。” 他用了“火药”两个字。 天朝本没有火药,只有火鸦。 火鸦是一种易怒能喷火的鸟,后来有人研究出和火鸦差不多的东西来,可以喷出大小不一的火花来,叫做烟花。 但是这种东西稳定性差,经常出现大人小孩受伤的情况,于是被天朝禁用。 而凌天清配置的火药,威力倒是很大,但是工匠们现在还在研究稳定性,没有批量生产,根本无法调来火药,炸毁堤坝。 “如果你相信我,现在就派人先将城门外可能居住着的零散村民带走,确保炸堤的时候,不会有人无辜被洪水带走。”凌天清见他并未驳斥自己,立刻说道,“然后给我调遣十个官兵,去取我要的材料,明日,我去炸堤。” “你?”凌谨遇眼眸流光回转,犹若映着远处的闪电。 凌天清认真的点了点头:“对,我。” 高高的堤坝上,少年天子的眉眼冷冽,衣袍猎猎,犹若天神下凡。 而娃娃脸的侍童,眉清目秀,脸上笑容如阳光灿烂,眼神却无比的坚定,带着一丝对苍生的怜悯。 凌天清是怜悯。 这么落后的社会,遭受洪灾之后,无论是医疗条件还是物资都得不到及时的救助,许多人明明可以活下来,却在疾病和伤痛中死去。 她刷刷刷的开着单子,在让官兵去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王上,刚才我转了一圈,粮商和药馆在大发国难财哦,”凌天清跟在凌谨遇身边,巡察城内灾情,因为风太大,她不得不凑在凌谨遇耳边大声说道,“王上,您下令让全城的米铺免费放粥,药铺免费看病,大夫也免费为那些人医治,日后朝廷再给补贴奖赏吧。” 凌谨遇轻轻扫了她一眼。 少女被大风刮的发丝有些散乱,衣服也湿了大半,但脸上依旧满是新生的希望和乐观的表情,和这灾民哀嚎的惨象格格不入。 仿佛,她无论在怎样的逆境中,都不会丢弃希望的人。 就像天清花,即使凋落,遇到水,也会再次开放。 而她因为没有内力传送声音,只能凑近他说话,总是不注意贴的太近,柔软的胸脯和柔软的嘴唇不经意间碰到他,引起一股酥痒。 “您是王上,只要一道圣旨,没人敢玩花招,那些奸商肯定只能认栽。”凌天清补充一句,拍拍领导马屁。 “认栽?说的本王像奸商似的。”凌谨遇皱皱眉头,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凌天清原本还担心暴君秉持着“女子不可议政”的原则,不会采纳她任何意见,没想到暴君面对子民哀嚎,居然破了戒。 不过,她不知道凌谨遇对太后说的那句“后宫不议政”,只不过是因为他不爽,所以那这句话压太后而已。 凌谨遇的规则就是,他随心所欲的定规则。 因为他是王。 所以,有这样的资本。 “王上,您怎么可能是奸商?您是奸雄!”凌天清一不留心,说溜了嘴。 “再说一遍。”凌谨遇像是在大风雨中没听清楚。 他的声音一直不高不低,却能从风雨声中清晰的不带一丝杂质的传到凌天清耳中。 “哈哈哈,王上,您看我衣服湿了……我先回府换衣服,顺便研究炸弹……”凌天清打着哈哈,转头就溜。 这个奸雄,是只会强 奸女人的大狗熊! 不过看他还是很在意自己子民死活的份上,凌天清很大度的帮他这一次。 回到州府大院,凌天清坐在屋子里,摆着公式,算算究竟要多大的爆破力,才能炸毁城门外的堤坝。 古代人有一个好处,就是实在。 无论做什么,都是实实在在,很少会偷工减料。 那些原有的堤坝,全都是上等的白石,那白石的硬度,比水泥钢筋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都是那白石所筑成的堤坝,凌天清也不必担心这座城会被洪水卷走。 因为现在凌谨遇坐镇指挥的那些官兵,所加固堤坝的材料,全都是普通的石头,来不及去找白石,也没有力学基础的盲目加固,根本挡不住再大一点的洪水。 凌天清的手边,放着一块小小的白石,没有先进的仪器,她只能利用自己所积累的知识和经验,来测试白石的密度。 州府大人和苏齐欢依旧在指挥官兵在堤坝上忙碌,绿影带着莫笑在药铺间忙碌,而红缨领兵去城外,转移炸堤后,可能会被洪水卷走的零散村民。 墨阳依旧贴身护卫,越是这种时刻,他越要保护周全, 而凌谨遇也会来了,看着那个丫头忙来忙去,将官兵们搜取来的石灰硝片还有一些看似无用的金属粉末,在小心翼翼的配置着。 她的神情非常的严肃,一丝不苟的状态,是凌谨遇从未见过的。 眼前放着一杯水,是透明的骨瓷杯所装的水,上面浮着蜡纸,凌天清极为小心的在蜡纸上加着药粉,似乎用这种方式来称量重量,而不是用秤。 凌谨遇的掌心第一次出了汗,因为那丫头专注严肃的眼神,让他又浮起那股怪异的感觉--她是天外飞仙。 第111章 智慧的光芒 当初闻人莫笑喊她“小仙女”,凌谨遇却一直觉得她是个妖女。 而这个时候,认真的、专注的、严肃的,不再露出阳光的让人嫉妒的笑脸的凌天清,让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不是天朝的女子。 天朝,不会有这样的女子。 天朝的女子,最大的任务就是传宗接代,他没有见过哪一位“工作”着的女人,眉眼间,会带着这样的智慧光芒。 对,就是智慧。 她像是掌握着他们所不知道的神秘力量,可以做出他们无法想象的事情来。 她的眼里,也有着这里天朝女人所无法企及的灵秀,仿佛装着未知的世界。 凌谨遇越来越相信,这是命运。 这是上苍怜他孤独,赐给他的凤身。 横空出世,从另一个空间,不远千万里,来到他的身边。 这样一想,凌谨遇的心中不由涌起一丝类似甜味的感觉。 将混合在一起的药粉,加上极少极少的火药,放在几块白石的中间,上面压上两块白石,如同在码着微型的堤坝,凌天清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科学家的严谨和一丝不苟。 凌天清终于弄好,然后抬起头,看向坐在一边,一直盯着她的男人,深吸了口气,将容易燃着的烔树枝磨成了粉末,一直延伸到白石的中间。 她点燃火,然后迅速的往后退,想找个地方躲一下。 嗯,就躲在暴君身后吧…… “砰”,一声碎响,凌天清还没藏好,就被男人抱入怀中,已经掠到了门口,将她护的紧紧的。 凌谨遇的脸色阴沉,刚才碎石差点就伤到了她,这个笨女人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凌天清却急忙探出头,看向桌子一片灼伤的痕迹,手舞足蹈的露出笑容起来:“耶!成功了!” 她此刻放肆的笑着,满脸成功的喜悦,与之前的严谨认真的状态丝毫不同,更像是在宫中捣乱无度的小妖女。 凌谨遇松开了她,轻轻吐了口气,看向一直站在门口处的墨阳。 “墨阳,你的剑,能劈开白石吗?”凌天清兴奋完,问向墨阳。 “应该可以。”墨阳颔首,只是他的剑,无法斩断宽数丈的堤坝,就算是累死斩断,洪水喷发,他也可能英勇殉职…… 他还没娶老婆哩,还没看见小皇子呢,怎么可以殉职?! “太好了,你只要帮我挖个洞就行。”凌天清立刻笑眯眯的说道,“不大,只要五米深。” 白石上打出五米深的洞?墨阳的脸差点就抽筋了,果然……一点都不大! “是。”冷峻的侍卫深吸了口气,其实他很想问,小主子您是要埋了属下吗? 红缨领着大队人马带着十多位村民快到城门口时,看见远处的堤坝上,剑光凌厉,某大哥正在奋力的和坚不可摧的白石作斗争。 示意官兵先将村民带回城,红缨调转马头,往堤坝处奔去:“大哥,你在练剑还是挖坟?不用这么快葬了自己吧?” 墨阳转过脸,狠狠的瞪了红缨一眼,继续挖坑。 这是他有生以来,接到的最离谱最郁闷的命令。 凌天清正在堤坝的那一边,小心翼翼的用木工专用尺丈量着堤坝的每一处。 闻人小可为她撑着伞,碧瑶为闻人小可撑着伞,碧云的手中拿着纸墨,四个少女在堤坝上组成的一道漂亮的风景。 只是,凌天清依旧是侍童打扮。 看着阿/拉/伯数字,就像是看着天书,闻人小可看不懂那些数字和abcαβ欧米茄,她只觉得好神秘,这是不是某种咒语? 比如是五雷诀,只要念念,马上雷神降临,就会将墨阳的那个坑炸毁? 而哥哥口中的“小仙女”,真的有仙气一样,看她嘴里念着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像是念咒语。 闻人小可拼命的想凑近凌天清,沾点仙气。 凌天清在做最后的计算,她要找到最佳的爆破点,确保能将这数丈宽、坚不可摧的白石堤坝炸毁。 “墨阳大哥,我刚才好像有一点误差,能不能往左边移三点二五米?”凌天清咬着毛笔,很不好意思的对着汗流浃背的墨阳问道。 “是。”墨阳咬咬牙,看着自己的宝剑,他能先吃三碗饭再做苦工吗? “哎呀,墨阳大哥,我没算错,你不用挖这个坑了,继续挖这边的……”凌天清又计算了一次,还是咬着毛笔,咕哝着,“就说我怎么会算错呢,不能算错的,我这么厉害,怎么会错呢……” 闻人小可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墨阳从坑里跳出来,脸上的汗水夹在着雨水往下流,只差没落泪了:“娘娘,这次不会错了吧?” “不会不会,我算这种东西,一向都不会出错,刚才是个误会。”凌天清抓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着。 剑声击打着白石的声音响起,可见某人多么的愤怒。 “大哥很有干劲啊。”碧云为主子打着伞,赞扬的说道。 “已经挖了两个坑还能这么有干劲,你们说他能不能在洪水决堤之前,自己把这里打通啊?”凌天清摸了摸下巴,像是在自言自语。 “娘娘,属下不能,请娘娘还是放置炸药吧。”一道人影从坑里跳出,墨阳满头是汗,跪在地上说道。 他这边挖了五米,那边挖了两米,快要累死了,王后娘娘居然想让他打通坚硬的白石堤坝,他可不是神,赶紧说明,断了她匪夷所思的念头…… “这个是不是很厉害啊?”闻人小可终于忍不住,问道。 “当然了。”凌天清还在对着草稿纸叽叽咕咕。 “有多厉害啊?”闻人小可很好奇。 要知道白山之石的坚硬,一小块的白石,连数一数二的高手都很难劈开,更别说这么长这么宽厚的堤坝了。 天朝的监狱,都是用白石砌成的外墙,不管什么高手进去,都束手无策。 “可以炸毁整座长堤。”凌天清想了想,说道。 “骗人,白石之坚,坚不可摧。”闻人小可不太相信。 御前带剑侍卫是一等一的高手,手中有削铁如泥的宝剑,也废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打通这么大的洞。 “你不懂啦,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起整个地球。”凌天清难得没有再次科普,因为这个原理说起来太复杂,她怕小可听不懂。 “什么知点什么球?”闻人小可孜孜不倦的问道。 凌谨遇一直在城楼上俯瞰。 这里本是鱼虾丰美的富饶之城,人口众多,曾是天朝最丰饶的大粮仓之一。 可因为连日的暴雨,山洪暴发,江水上涨,整个城一眼看去,没了往日的繁荣,全是无家可归的伤病之人在雨中哭号着。 若是这座城保不住,不单单子民伤亡严重,更会影响粮食供给,至少三年内,即便建成了新城,这种影响也无法消除。 他闭上了眼睛,他是王,可以平定人祸,却无法阻止天灾。 难道说,赤马红羊,真是他的劫数? 凌姓的江山延续千年,中间时有动乱,有过八王争权,但无论怎么争夺,最终,都是被姓凌的人所夺取。 他不能让这江山因为这样的劫数,而断送在自己手中。 走下城池,凌谨遇从白石堤坝,缓缓的往前走去,苏齐欢和闻人莫笑陪伴左右,面对阴沉的天空阴沉的气氛,谁都不敢开口。 “你们,信她吗?”凌谨遇负着手,突然问道。 “臣信。” “我信。” 苏齐欢和闻人莫笑这一次异口同声的说道。 苏齐欢是不信也得信,因为那可是他明面上的妹妹,他必须无条件的相信。 而闻人莫笑则是深信不疑,因为她是小仙女嘛,可以变出任何东西的小仙女。 而凌谨遇,看似信,却留了后路。 作为君王,他不敢也不能完全相信一个身份不明的小女娃,所以堤坝依旧严防死守,并且准备大规模的迁徙人口,做最坏的打算。 十里长堤,漫步走去,若不是因为暴雨连天,这里的风景很美。 凌谨遇远远的看见藕荷色的伞下,娇小的少女正在指挥着什么。 她和身边的碧云碧瑶还有小可相比,娇小的像是孩子。 天朝的女子十四岁,平均身高都上了一米六五,而她,顶多一米六,骨架又纤瘦,在一群高挑的女人中,仿佛身量还未长足的孩童。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少女,可以抗击如此可怕的洪水。 而且,她只要十名官兵当下手,借用了墨阳片刻,便有信心将洪水从这里斩断。 “墨阳,你把我送下去。”凌天清不放心官兵在里面安置炸药,因为还下着暴雨,这一会,虽然顶上有雨棚架起,可是五米深的石洞,已经积起了一些雨水,万一受潮,可就功亏一篑。 还有,炸药的稳定性,也让她很担心。 她虽然这段时间研究了更稳定的材料做炸药,但并不代表百分百的安全。 将竹竿搭上,凌天清拿着一块铁片,在洞内继续摆着公式,一次次的反复求证。 她第一次做这么大的工程,心里自然也十分紧张,生怕哪个环节会出错。 科学家的严谨在她的身上显露无疑,若是没有穿越,她也许有一天,会成为名扬世界造福人类的科学家。 第112章 竟想谋害亲夫 不过有机会造福这个城里的几十万人,也是功德一件。 说不准……她功德圆满,就能穿越回去。 凌谨遇走到石洞边,看着里面穿着蓝色侍童服的凌天清,她忙了整整一上午,尽管碧瑶和碧云为她挡雨万分的小心,可依旧湿透了衣服。 引线用的是一种空心藤蔓,柔韧,又可以防水,一举两得。 凌天清小心的铺着引线,细致的检查每一段,确保不会弄出个哑炮。 就如解剖分子一样,凌天清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科学的严谨和精确。 此刻的她,每一个举动,不带一份脂粉气和稚气,完全超越了性别,更超越了这些人对世界的认知。 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侍童,那群官兵只知道这个御前侍童来头不小,能让王上听她调令,若不是转世灵童,便是道法高深的上人。 --天朝对佛道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们在这种时候,除了盼望着凌谨遇前来,便是求神拜佛,希望有神仙来救他们。 雨稍微小了点,但是天上的云层压得更低了。 凌天清知道,再过片刻,会有更大的一波的暴雨到来。 可惜没有任何的先进仪器,否则她可以预测,这是强度为多大的暴雨,也能查看出沿海到底登陆了一场多持久的台风。 她开始担心,靠着沿海的那些城镇,一定死伤更为惨重。 一场海啸可以吞噬数万人的性命,而这么落后的地方,交通闭塞,情报滞后,凌谨遇所得到的伤亡数字,远远少于真相。 凌天清的眉宇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虑,没有往日的活泼精灵。 她抬起头,看见凌谨遇就站在上面。 如果现在引燃……他必死无疑。 周围的一圈人,苏齐欢,莫笑、小可、墨阳、碧瑶也无法逃过如此巨大的爆炸力。 还包括她…… 凌天清的心脏猛然一跳,突然胸口抽搐起来--只是想想自杀式爆炸而已,可朱颜丹居然毒发。 凌天清急忙低下头,攥着手中铁片,怕被暴君看到自己的异样。 铁片划破了掌心,手的疼痛和神经系的疼痛根本不能相比。 这个朱颜丹,肯定是过期的毒药! 平时想到“死”这个字,就会有锥心的疼,现在越来越厉害。 今天,她只是想了想如果引爆炸弹自己也会同归于尽而已,又没想着真的去引爆它,居然会毒发。 狠狠的攥着拳,凌天清不停的在心里默念,我没想死,没想死…… 站在上面等待的凌谨遇,见她似是在沉思,他锐利的眸光突然闪过一丝血光。 那个丫头在想什么? 铁片划伤了她的手,从莹白如玉的指间滴落。 他飞身而下,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厉声喝斥:“你在做什么?” “我……可能着凉了……”凌天清心底哀呼一声,果然细微的异样举动都逃不过这个男人的鹰眸。 她的脸色惨白,如白石一般,透着寒意的白。 “上去。”凌谨遇眼里闪着厉光,冷硬抓住她的腰肢。 “等一等……还有最后一点……”凌天清深吸了口气,让那股钻心的疼痛缓过去,说道。 凌谨遇见她不顾沾着血的手指,盯着纸上的奇怪符号在低低说着什么。 他很想将她带上去,但……见她神色如此严谨,又想到城中数万子民,终于忍住。 努力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算好最安全的距离,在避风的方向,准备引燃爆破点。 “墨阳,点燃后,你必须在十五秒内返回我所站着的位置。”凌天清苍白着脸,受伤的手正被碧瑶小心的包裹着,她再次不放心的对墨阳说道。 墨阳不明白什么叫秒,但是他点了点头:“是。” “弹指为一刹那,在我弹指十五次以内,你要回来。”凌天清突然想到他听不明白,再次补充说道。 因为下雨,引线越长,风险越大,凌天清只用了十丈长的藤蔓,墨阳若是来不及回到安全地方,会被爆破时的强大气压和碎石震伤。 更悲惨点的结果是,他干脆没躲开,被炸之后,再被洪水卷走…… 凌天清和凌谨遇站在一起,已经退到上游的千米之外,她真担心墨阳会回不来。 凌谨遇看着靠在碧云身上脸色苍白的少女,咬了咬牙,硬生生的按下杀意,可是胸口依旧堵的慌。 这个丫头,刚才在洞中,一定想到了死,普通的着凉,可不会有那样的脸色。 他对她已经够纵容,普通的后宫美人,哪一个能得到这样的恩宠? 她不经意间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足够让他以“不敬”治罪,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不知天高地厚王恩浩荡的丫头! 凌天清胸口钝痛,虽然她及时断了任何和死亡有关的念头,可朱颜丹就像是让她受了内伤一样,毫无力气的挂在碧云身边,对闻人小可兴奋的问话,提不起精神回答。 要是现在能泡在灵泉里就好了…… 凌天清好想在温暖的水里躺一会,她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虽然披上了披风,可还是挡不住那股阴湿的寒意。 真是该死啊,朱颜丹的药效越来越强了。 “轰隆”! 一声巨大的爆破声,震的脚下的坚固长堤晃动起来,仿佛是地震。 墨阳堪堪掠了回来,浑身也湿透,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气流之大,超过了他的估计。 万顷江水,瞬间从破裂出三四丈的裂口涌出,接着,裂口变大,眨眼间,白色的坚固巨石变成了三十四丈的裂口。 洪水如同千军万马奔腾,瞬间,下游的山林被洪水卷没。 天灾果然不是人祸可比拟的,单单看这气势恢宏的江水,如同万千只火精兽呼啸而来,即便是凌谨遇,也神色肃然,不敢以人力去抗衡。 凌天清脸色更白,脚底的震麻感觉一直传到头顶,如此浩荡的场景,即便在地球上最大的瀑布面前,也无法去感受这样的震撼。 碧云在江水呼啸涌出的巨大声响中,似乎听到身边的小主子对她说了几句什么。 但是她此刻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看着汹涌而出的江水,卷走千亩山林,参天大树也轰然倒塌,不敢想象,如果城内决堤,那会是怎样生灵涂炭的场景。 直到感觉挽着自己的少女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滑去,碧云才急忙将心神从远处凶猛可怕的江水上收回,还没有伸手扶住小主子,凌谨遇已经伸手凌天清打横抱起,转身往城内走去。 果然刚才在洞底想着的是死亡,瞧瞧朱颜丹毒发的可怜模样,凌谨遇就恨不得将她丢进浩荡的江水里喂鱼。 江岸边固堤的官兵撤回来一大半,短短三炷香的时间里,江面水位一再下沉,已经退回警戒线的位置,大坝的危情缓解,州府大人就能将重点转移到城中那些受难的灾民身上。 凌天清被碧瑶和碧云扶进泡着药水的木桶里,像是生着一场大病,眼圈微微发黑,昏昏沉沉的任人摆布。 她是有些着凉,可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朱颜丹的伤害。 在绿影调制的药水中泡着,虽然舒服了一些,但是和灵泉相比,这糅杂着无数名贵药材的药水,止痛效果不是很明显。 凌天清正在不舒服的呻吟着,外面布置完任务的凌谨遇终于回到房间,双眸没有一丝暖意的看着药桶里的可怜少女。 原本她立了大功,救了一城的百姓,凌谨遇应该高兴万分,视她为天赐的凤身珍宝,可是这女人居然在放置炸药的时候,朱颜丹突然发作…… 他赐给的恩情,根本无法进入她心里半分。 这种感觉,犹如最亲近的人背叛了自己,凌谨遇无法容忍。 她既不要自己的恩赐,那他也不必再对她温柔,正好也断了那隐约萌发的奇怪的温暖的念想。 凌天清趴在马车的窗口,一直干呕着。 没有灵泉,她五脏六腑都难受的要命。 原本以为这一夜可以好好睡一觉,谁知道险情刚除,凌谨遇立刻就要去下一处灾区。 因为江流断了前去的路,要多绕两道山才能抵达下一处,所以凌谨遇不敢多做停留,立刻启程。 凌谨遇冷冷的看着纤秀的少女,要死不活的挂在窗口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那双眼,又如同幽深的海底,安静可怕,没有一丝的悲喜之情。 凌天清也吐不出什么来,她根本吃不下东西,朱颜丹耗尽了她的精神,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 可是山路不比官道,马车行进十分艰难,在湿冷的夜里颠簸着。 她终于止住翻江倒海的胃,五脏六腑都抽搐在一起,难过的往凌谨遇的身边爬。 凌天清在极度的不舒服中,察觉到凌谨遇似乎有些变化,板着一张俊脸,恢复了冷寂,偶尔掠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冷厉狠绝。 可怜她朱颜丹突然毒发,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观察暴君的心思。 加上她刚刚立了功,觉得自己怎么都可以“恃宠而骄”,不用那么小心客气的应付暴君。 谁知,暴君见她生病,居然脸色更臭,好像她又欠他几千万黄金似的。 第113章 生病 凌天清昏昏沉沉的想着自己今天做错了什么? 那一城人的性命不是保住了吗? 难道是他得到快报,下一个灾情更加严重? 这一次旱涝发生的地方,全都是天朝的大粮仓,对古代君主而言,粮仓要是受损,直接影响到江山稳固。 一旦有人乘机挑起战争,没有足够的粮食,将士吃不饱还能打得了仗吗? 更何况民以食为天,他许是在忧虑江山…… 凌天清有些冷,但是看见凌谨遇沉肃的脸,不敢靠的太近,在离他还有十公分的地方停住,然后卷着毛毯,蜷缩着,抵抗着朱颜丹的后遗症。 凌谨遇冷冷的看着她睡在一边,看上去她很冷,蜷缩着轻轻的发抖,可是他不愿给她温暖。 对她再好,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今日毒发,也说不准想着和他同归于尽。 因为面对洞底威力如此巨大的炸药,这丫头不可能只想着自杀,上面站着的一群人,她一定都想到了。 至少上面有苏齐欢,她的哥哥。 想到此,伸手抓着毯子的边缘,凌谨遇恨不能将薄毯扯掉,把她丢出去喂野狼。 妄图弑君,即便立了再大的功,也抵不过过错。 最可恶的是,他对她的纵容和几分温柔,她全看不到,心中居然还怨恨着他…… 凌天清突然翻了个身,面对着身边正火大的男人,伸手抱住他的腿,蹭了过去:“妈……” 嗯,好暖和…… 生气的人,身体格外的暖和。 凌谨遇见她睡颜温柔,满腔的怒火,因为她一声梦呓,竟消散了几分。 凌谨遇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突然将她的手扫掉,站起身,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王上,青主子身体好了些吗?”外面坐着的是绿影,墨阳累了一天,在前面的车中小憩片刻,而他需要随时照看凌天清,所以换了过来。 “死不了。”凌谨遇毫无温度的说道。 “主子是凤身之命,洪福齐天,这点小伤并无大碍,只是舟车劳顿,要受些苦。” 绿影早察觉到凌谨遇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凌天清毒发开始,他的面色阴沉犹如乌云翻滚的天空。 一城的人在短短时间里保住了,可是王上没有丝毫的喜悦,这肯定和朱颜丹有关。 绿影也不懂,为何娘娘会突然毒发。 因为之前娘娘一直积极忙着拯救苍生,丝毫也看不出轻生的念头…… “活该受些苦。”凌谨遇也坐在车辕边,看着夜色里美丽却危险的山林,冷冷说道。 “不过娘娘很厉害,预料大灾过后可能会引发瘟疫,令所有药房调配药丸,分发灾民,真有先见之明。” 绿影见王上今日心情极差,急忙转了话题说道。 凌谨遇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看着幽暗林中闪闪发光的花朵,脸上没有分毫的笑意。 野兽在山林里嚎叫,一双双莹莹凶狠的瞳孔盯着这行车队,却不敢靠近分毫。 只因有王者之气,让它们只敢远远的敬畏的看着,不停的嚎叫。 闻人小可在马车后面突然害怕的哭了起来,她和闻人莫笑哪里听过这么可怕的声音,坚决要去王上的马车里。 红缨无奈,只得禀告坐在车辕上无眠的俊美男人。 小可如愿以偿的坐在了帝王的身边,终于心里稍微平定了一点。 至少在凌谨遇的身边,比和两个宫女在一个马车里有安全感。 “那些声音好可怕……”闻人小可躲在凌谨遇的身后,听见森林里一点点动静,就怕的睡不着。 之前在官道上,虽然夜里会听到狼嚎虎啸,可和这么危险的山林不同。 “本王让你在府上待着,你偏不听,如今知道怕了?”凌谨遇叹了口气,一直冰冷的脸色柔和了几分,对身后的少女说道。 “我去找小青。”闻人小可撇撇嘴,她是想跟出来看看世面嘛,天天在王城里,快闷死了。 钻进马车里,闻人小可看见蜷缩在毯子里的凌天清,伸手去推她,想让她给自己说故事,可是触手处,一片滚烫,像是要将薄毯也灼着一样。 闻人小可不由一声惊叫:“小青?绿影快进来!” 凌天清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生病。 她想要逃跑,首先需要保证的是身体健康。 可是,现在却发起了高烧,因为淋雨受凉和朱颜丹的原因,让她担忧自己感染上其他的病。 虽然绿影是神医,但是他对朱颜丹发作后的后遗症却束手无策,只能让她退烧。 没有灵泉,朱颜丹虽然只发作片刻,凌天清却至少要三天才能恢复过来。 眼看着到了下一座城池,她无法跟着凌谨遇出去查看灾情,只能躺在床上虚弱的养病。 这样连逃脱的机会都小了…… 凌天清勉强支撑着在床上看一会书,绿影在外面寸步不离的照顾。 现在刚到了午后,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一直没有停歇。 听说这一处的险情在于山洪暴发。 因为这里也是天朝的大粮仓,历代帝王为了扩展粮仓的面积,不停的扩大农耕,导致植被受损,用现代的话来说,引发了泥石流。 大自然的力量是巨大的,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面对天灾,也无能为力,只能尽人事。 一阵剧痛又袭了过来,凌天清痛苦的哼唧:“碧云……让绿影帮我弄点止痛的药吧……实在不行,开点安眠药……” “安眠药?” “蒙汗药都行,反正让我睡过去……”凌天清额上渗出汗水,顷刻间衣襟全湿。 朱颜丹发作的规律,她已经掌握了一些,每隔半个时辰,会剧痛一次,只是这疼痛慢慢的递减,在三天后,基本上会消逝。 但那个时候,身体就像是被折磨的快废掉的机器,细胞受损严重,在短时间内无法恢复过来。 一连两天,凌天清都没法下床,也没有看见凌谨遇,直到第三天,她才能下床走动。 而雨,也停下了。 从院子里看向天空,有双道彩虹横跨天空。 “小主子,外面人人在传,真龙驾到,雨收云散,福泽天下,龙凤呈祥呢。”碧云扶着娇小的少女,笑着说道。 “也差不多该停了。”凌天清却看了眼风向和晚霞,低低的说道。 “今夜王上可以早点休息了。”碧瑶为凌天清加了件捻金银丝披风,松了口气,说道。 “是呀,已经好几夜没合眼,铁打的人也撑不住。”碧云附和道。 “好在小主子今天身体舒服了些。”碧瑶意有所指的说道。 这几日王上没有回来,两个宫女一向体贴,生怕小主子长夜寂寞,可是她们并不知道,凌天清一点也不稀罕王上的恩宠。 “主子,要不沐浴更衣吧,王上晚上有宴会,听说奖赏此次表现出色的官员,等到结束后,便会回来……”碧云试探的说道。 “洗澡也好,我今天又出了一身汗,难受死了。”凌天清却点了点头,嘱咐道,“让绿影帮我加点菊萱和香草。” “是。”碧瑶满脸的笑意,看来小主子并不介怀这两日王上的疏远。 她们虽然口上不敢乱说话,但是看见脸色惨白的少女每日卧床不起,而王上却从未回来看一眼,心里多少觉得王上有些太过冷情。 怎么说王后娘娘救了一城的黎民百姓,是莫大的功臣,可是王上从那日炸堤之后,对娘娘的态度,却不如之前。 两个宫女也不敢想太多,只能推断许是国事烦忧,所以王上才会心情不好。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娘娘炸堤之事,表现的太过聪慧,历来帝王都不喜功高盖主的人,更何况她是一介女流…… 朱颜丹已经不会断断续续的再复发,只是身体受到的损伤,让凌天清神气不起来。 她洗完澡舒爽了不少,靠在二楼的窗口,看着庭院对面的中厅里烛火明亮,歌舞声也传了过来,她很想也去看看。 不过这些领导班子真腐败,刚刚度过险情,还没安抚好灾民,晚上又歌舞升平…… 凌天清托着腮,看着明亮的月牙儿,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逃出暴君的掌控,解掉朱颜丹的毒呢? 突然,凌天清揉了揉眼睛。 刚才似乎看见对面的屋顶闪过一个人影。 因为速度太快,像是一道黑色的疾风,一闪而过。 有贼?! 凌天清心里第一个反应是贼,而且还是采花贼。 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刺激的事,本来以为穿越过来,会看见小说里经常出现的情节,谁知在王宫里,除了被欺负,还是被欺负,今天终于让她逮着了一个贼影。 探出身去,凌天清在月牙和星光下,睁大眼睛,仔细的看着房顶每一处。 突然,又一道人影从房顶闪过。 这一次凌天清看的清清楚楚,不是眼花,确实有人在房顶。 墨阳紧追前面的那个黑衣人,他可不认为前面的人是贼。 就算是江洋大盗,也没胆子在这几日来州府大人的府邸。 天子下榻州府大院,谁人不知? 武林中人,向来不敢明目张胆的招惹朝廷,所以可以断定前面的不是贼。 那么就是刺客。 凌天清还在张望,红缨突然出现在楼下,对凌天清说道:“青主子,外面露水重,关了窗吧。” 第114章 送你一颗催泪弹 屋顶上,又多出了几个人影,似乎是那些从王城里跟出来的精兵。 凌天清还想看,却被碧云拉了回去:“主子,您不要又受了凉,回屋坐着吧。” 外面的夜,似乎并不平静,凌天清很想趁乱冲出去,最好被掳走…… 但是她在两个婢女的照顾下,离不开房间一步,只好在桌子边坐着,无聊的改良着催泪弹。 “主子,时辰不早了,您先睡吧。”碧瑶从外面走进来,笼着纱灯,突然说道。 王上今夜有神秘美人侍寝,不会来小主子这里,碧瑶刚刚得知,所以回房让凌天清不用再等。 两个宫女觉得小主子真可怜,做了好事还要被打冷宫。 还有那个什么神秘的美人,据说是这里的大人亲自挑选出来的,好像身份也很尊贵,不知会不会和小主子争宠。 “我一会就睡,你们去歇着吧。”凌天清哪里知道宫女们的操心,她这几天白天睡得太多,此刻想着外面的贼影,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满脑子都在想,会不会突然破窗而入一个英雄,“咻”的一声把她带走。 所以把两个宫女支去外面的房间,凌天清贴着窗户听着外面的响动。 好像酒席已经散了,那些咿呀咿呀唱着小曲的声音也没了,院子里格外的安静。 凌天清不死心,那个小贼怎么可以什么都没做就跑了? 至少应该把自己带走! 凌天清正在上下左右的听着,突然,木质的墙壁另一面,传来了响动。 她立刻趴上去,贴着耳朵听。 莫非……那个小贼真的是采花贼? 怎么听着那边有女子细细的喘息声,那声音让人的心里跟猫挠着似的,有些难过? 听了一会,凌天清突然脸红心跳起来,她要聋了,那边居然在上演活春 宫! 绝对是的! 她有次不小心看到导师家里的电视放着的激情戏,就是这声音,跟生孩子似的。 凌天清虽然和凌谨遇有过亲热,可每次都痛哭流涕,没到后面就晕了,哪里发出过这样的声音,也没有亲耳听过女子承欢的声音。 这一刻,她面红耳赤的怔了半晌,突然恼怒的走回桌边,拿起那颗刚刚改良好的催泪弹和闻人莫笑送给她的那柄斩金断铁的匕首,走回木墙边,开始在上面愤怒的划着。 原本以为是采花贼,谁知道听到那边的女子低低柔柔的喊着“王上”。 暴君! 公羊! 种 马! 召人侍寝就算了,偏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家州府大人又如此节俭,全用的木质框架做房子,根本就不隔音! 凌天清愤怒的将厚厚的木板划出一个小洞,还是莫笑好,送她这么一个削铁如泥的宝贝匕首…… 凌谨遇听到了隔壁挠墙的动静,他眼里闪过一抹冷笑,那个丫头心里不舒服了? 知道要恩宠了吗? 不过他决定继续晾她几天,让这个臭丫头寻死! 凌天清从洞孔中,看见那边的床上,修长如玉的男子,正被一个妙龄少女取悦着,长指在她的脊背上滑下,那少女就忍不住战栗的喘息着…… 靠,为什么她被摸的时候一点都不爽?! 这个暴君伺候自己时绝对没有用心,只会用强,比禽 兽还粗鲁! 凌天清突然看见暴君挑起眼眸,似乎要往这边看来,她心中一紧,毫不迟疑的伸手将手里的小瓶子从洞眼里扔了过去,然后用早就准备好的湿布挡住洞眼。 “咳咳……阿嚏……”隔壁的房间,骤然响起女人痛苦的咳嗽声。 凌天清心里默念对不起,她其实只想炸暴君而已。 说起来有点不对劲,那边怎么没有听到暴君的声音? 不会是被催泪死了吧? 凌天清听到外面一阵响动,似乎州府大人和侍卫都赶了过去,可还是没有暴君的声音。 真的死了? 凌天清用手帕堵着那个洞,赶紧准备跑。 现在正乱着,大家都在忙着凌谨遇,正适合溜走。 可是,她刚一转身,挺直小巧的鼻子就撞到了男人精壮的胸口。 “王……王上……”凌天清原本卯足了劲要跑,现在顺势就跪了下去,“您还没睡啊……” 凌谨遇的双眼微红,他一见不对,立刻破窗而出,躲得飞快,依旧被烟雾呛的眼睛红红的。 这个丫头果然想弑君! 他本来以为她是吃醋了,看来自己把她想的太好。 “凤身都未睡,本王怎睡得着?”凌谨遇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这就睡了……您也快歇着吧。”凌天清后悔刚才心虚的跪下来,现在说话都低人一等。 “若是没本王陪着,长夜寂寞,你会睡不着吧?”凌谨遇一字一顿的问道。 想起刚才的险情,越发生气,她真的想谋杀亲夫! 这样的凤身……谁敢要啊! “不会不会,我最近睡得好,打呼噜打的震天响……啊……我刚才什么都没做……王上您不要动怒啊……” 凌天清突然被提了起来,扔到大床上,立刻喊道。 “本王有说你做过什么吗?”凌谨遇逼近她,俊秀的脸上蒙上一层薄薄的煞气,冷冷问道。 “我……我……”凌天清哑然,但是她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床角缩,“王上,我头好晕,可能感冒了,不能那个……侍寝,千万不要传染给万金之体,您快出去吧。” 这头公山羊,她刚才真不该生气的扔催泪弹过去,应该扔炸弹! 可惜炸弹的材料好难弄,没有官兵的帮忙,她实在配不齐材料。 “本王说过要你侍寝吗?”凌谨遇再次冷冷问道。 “呃……那王上您早点歇着吧……”凌天清听到这句话,明显松了口气,讪讪的堆着讨好的笑容。 “自然会歇着。”凌谨遇突然倾身,长臂一伸,将她从床角拽了过来,捏开她的嘴,往里面送入一颗百媚丸。 “我……不用吃药……也能睡得好……”凌天清挣扎着,不知道这暴君给自己喂了什么。 她感觉到凌谨遇是真的生气了,他非常的愤怒,所以估计喂下去的不是好东西。 少年君王,凤目迸出凌厉冷锐的光芒,伸手将她捆在床的内侧:“大胆罪女,你倚仗本王的恩宠,一再顶撞龙颜……” “凌谨遇,你要干嘛?不要捆我……”凌天清踢腾着,一怒之下也直呼圣名。 她的双脚也被捆了起来,不知道这个暴君想干嘛,心里全是恐惧。 因为平时暴君不爽,直接点了她的穴就行,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的捆她。 除非…… 凌天清并不知道花解语那时给她喂了春 药,凌雪不小心给她点了穴,然后情况变得恶劣。 春 药,能疏不能堵。 “今夜,给本王好好学着。” 凌谨遇见她竟然又直呼自己的名字,又见她一双晶灿灿的眼睛,染上愠怒,用力盯着自己,他忍不住俯身,张口恶狠狠的咬了下她那张不听话的红唇。 “唔……”凌雨吃痛的闷哼一声。 这暴君是属狗的吗?居然咬人。 凌谨遇这次下口极重,将她娇嫩的唇咬出血印来,迅速肿了起来,看上去可怜兮兮。 他深吸了口气,压住蠢蠢欲动想把她更进一步吃掉的冲动,不再看她 端正的小脸。 “王上,我身体不舒服,求求你不要欺负我……”凌天清觉得不妙,立刻不动,先积攒着力气。 “今天你求本王欺负,本王都不会碰你。”凌谨遇扭过头,眼里泛出一丝冷笑,让凌天清更觉得不妙。 她的小腹很快就腾起了一股火,往四肢蔓延着,刚才暴君喂她的,不会是……媚 药吧? 好无耻! 她不过丢了颗催泪弹而已,又没有伤到他半分,这个男人居然瑕疵必报,给自己喂了媚 药。 难怪他说了最后一句话,王八蛋! 无耻的大叔! 她才不会求他! 凌天清的心跳越来越激烈,她突然看见门打开了,一个娇媚的少女,两眼红肿,眼里泪光涟涟,我见犹怜的走了进来。 这便是催泪弹的受害人…… 好在有绿影在,没有让她难受太久。 凌天清有些歉意,其实她的目标是暴君,不是这个女人。 她张口还想道歉,却发出刚才少女取悦暴君时娇柔的声音:“啊……嗯……” 凌天清一惊,顿时脸红心更跳,急忙闭嘴。 这种媚 药与之前的又不相同,让她神志清楚,只是身体腾升着欲 望,迫切的想要男人的抚 慰。 该死该死! 凌天清用力瞪着坐在床边的凌谨遇,恨不得用眼神凌迟他。 可惜凌谨遇背对着她,根本无动于衷。 再看那个少女年约十七八岁,比闻人小可稍大一点,和所有的天朝女子一样,身材高挑,丰满有致。 她在凌谨遇面前跪下,有些羞涩的看了眼被捆在雕花大床里侧的凌天清。 她叫周芳衣,是州府大人远房亲戚,富甲一方的周氏女儿。 五年前,周芳衣十二岁,原本家人想求州府大将她送去帝都争夺太子妃位置,但是,在最后一轮,被太后刷了下来。 那年,凌谨遇还是太子,还未登基,刚刚发育成熟,可以挑选太子妃,传宗接代,太后亲自挑选人选。 第115章 对抗,决不妥协 第一眼看到周芳衣,她就让她去后殿。 众人都以为周芳衣被太后选中了,谁知……第二天,她便被遣送回家。 而太子妃,谁也没当成。 因为凌谨遇那时,根本不在意女人。 他只想着如何承继江山。 五年后,周芳衣的机会终于来了。 天子将来视察,她一早得知。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她这些年,不顾女儿家的矜持,练习床上之事,如何服侍君主,就等这次机会,爬上龙床,一朝为凤。 果然,当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在帘后唱了一曲《谢王孙》,引来王上一回顾,晚上便被安排了侍寝。 王上问:十八为何还未嫁? 她回答:一生只盼沐君下。 天朝少女大多十四岁便订下终生大事,而她,苦苦等待,终于盼来了龙恩。 虽然已经练习无数次,可是床上无故多了一个满脸愤恨咬牙切齿的少女,周芳衣自然有些紧张。 凌天清紧紧闭上眼偏过头去,她彻底明白了凌谨遇的意思。 让她服了媚药,看着两人云雨,这暴君比谁都恶毒。 不要看不要听,凌天清被耳边的声音煎熬着,加上药发作,让她生不如死。 凌谨遇终于伸手将她的脸掰过来,看见她面如桃花,下唇被咬破,渗出血丝来,冷笑道:“本王要你学学如何侍寝,谁许你闭眼了?” 凌天清眼神已有几分迷离,哈着热气,侧过头,张口就要他捏着自己腮上的手指。 “啪”! 她没有咬到,反而被狠狠一巴掌,打在了柔嫩的脸颊上。 “小清儿,你企图弑君,罪无可赦,不加悔改,还敢咬本王?”凌谨遇早就动了怒,这一掌打的没有任何怜惜,让她嘴角都渗出血丝来。 别人看她,以为她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一点威迫恐吓就让她服软,可凌谨遇知道,这丫头的性子,比谁都桀骜不驯。 若不是给她喂了朱颜丹,只怕她早自杀了千百次。 他对她用了多少手段,无论是文攻还是武夺,她都不放自己在心上,这样的凤身……不要也罢! 凌谨遇不明白自己的滔天怒火究竟为何而来。 换做以前,凤身只是工具而已,他绝不会为一个女娃的所作所为怒火攻心。 可他这一次,怒气席卷了一贯冷静的头脑。 前几日,他还想着,这个说出“高处不胜寒”的小丫头,是他命定的女人。 那种温暖……从未有过的温暖,让凌谨遇战栗渴望,又害怕。 而今,温暖背后,是她对他不屑一顾的冰冷,这让骄傲的凌谨遇无法容忍。 骄傲的。 凌天清也是骄傲的。 她一直认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她即使失去了一切,也不会失去自己的骄傲和希望。 但是今天…… 凌天清紧紧抿着唇,左脸上清晰的掌印肿了起来,她用力压制着难过和药发作时的难受,不让自己逸出一丝的呻 吟,也不允许自己想这个暴君求欢。 可怜初次承欢的女子,纵学了千百般的功夫,在这个时候也施展不开。 而且王上脸色嗔怒,周芳衣原就惧怕龙威,这一下更是手忙脚乱,动作僵硬。 “……你废了我!” 在女子吃痛的呻 吟声中,被捆在床里的少女,突然咬着牙,用变了调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 “再说一遍?”凌谨遇怒火中烧,心思没有分毫在卖力取悦自己的女子身上。 只可怜了周芳衣,五年等来的机会,却在这样心惊胆战的环境下侍寝。 “我……也会……让你……让你受此屈辱。”凌天清脸色发紫,每说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才吞下呻吟声。 “你果真活腻了!”凌谨遇伸手扣住小丫头的下巴,他没猜错,她根本就恨着自己。 周芳衣眸中闪过一丝不甘。 她在侍寝,可王上居然在和另一个少女吵架。 真是见了鬼,她可是修过合欢功夫的人,师父说,上了她床上的男人,都会喜欢这具千娇百媚的身体。 居然王上毫不留恋的离开她! “我……我会让你的龙床……”凌天清喘了口气,她突然睁开眼睛,那双明秀的双眸因为忍耐而血红一片,“爬上其他男人!” “啪”! 更重的一掌打在她的脸上,凌天清眼前一黑,如愿晕了过去。 太好了,终于不用醒着看他的恶行…… 凌天清居然在昏死前,还迷迷糊糊的想着。 凌谨遇的眼中,像是装着惊涛骇浪,让周芳衣不敢正视。 她很快意!终于那个碍事的小丫头晕了。 但同时,又感觉到这身份至尊的男人,散发着可怕而危险的气息。 “刚才你可听到了什么?”凌谨遇眼神一闪,落在瑟瑟发抖的周芳衣身上,声音却柔和了几分,问道。 周芳衣急忙摇头:“奴……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她直觉不妙,因为刚才听了不该听的话。 “来人,将她带下去。”凌谨遇眉眼含煞,突然说道。 周芳衣急忙伏在床上哭求:“王上,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王上饶命……” 凌谨遇冷眼掠过她,这女人听了不该听的话,原本应该杀了她,可是她哭求时楚楚可怜的模样,和凌天清倒有几分相像,而且心思也聪明,知道自己动了杀意。 再者,如今州府大人也是有功,周氏也为了巴结皇恩,开粮仓配合赈灾…… 也罢,姑且饶了她一命,将她收入后宫,在这种君臣一心的时候,因为侍寝,杀一个女人,并不适合。 只是他再无行房的兴致,命人将周芳衣带下去之后,凌谨遇眼里含着浓浓的戾气,看着昏死过去的少女。 她竟敢说,让自己的床上爬上其他男人! 不过想起来,这少女经常语出惊人,还曾发誓要给他带一万顶绿帽子…… 还怒骂他是昏君暴王…… 他都原谅了……为何她还要记恨自己? 凌谨遇无法明白凌天清的想法。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女人天生臣服在男人的脚下,无论怎么践踏,她们都会微笑的接受。 解开她手脚的绸缎,伸手取过一杯冷茶,凌谨遇泼在昏迷的少女脸上。 凌天清觉得浑身发热,小腹热,手脚热,脸颊更是滚烫。 她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房顶,一时没有想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逸出了长长的呻 吟。 脑袋发懵,她现在醒来,完全被体内的情欲控制住,来不及去想前面的事情,看见身边赤/裸着的少年天子,凌天清立刻就靠了过去。 这身体蹭着真舒服啊…… 凌天清昏昏沉沉的想着,就像之前自己很热,摸到了冰凉的东西,熨的浑身舒坦。 凌谨遇一动不动,眸中阴晴不定,任她意识涣散的厮磨着自己。 “你……长的真漂亮……”凌天清的声音有些喑哑,夹杂着甜腻的尾声,摸着凌谨遇的脸,喃喃说道。 难为她现在还能说话,可见平时也是个话唠。 “我很热……带我去洗澡吧……”凌天清贴上暴君,又摸又捏了半天,用柔媚的让人打冷战的语气说道。 凌谨遇终于推开身前的少女,冷硬的眼底,闪着深深的寒意,他不相信自己驯服不了这丫头。 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决不允许她背叛和忤逆自己。 --------------- 凌天清浑身酸软的趴在马车里,他们又要换下一处地方? 她怎么都记不清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后面浑身时冷时热,跟做恶梦似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马车里多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虽然不是天香国色,但娇媚可人,也是一个美人。 而且伺候着凌谨遇十分细致,难不成是他新收的丫鬟? 不像,丫鬟不会有这么狐媚的眼神,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抛媚眼。 凌天清头又疼了,她不知道自己后来又被喂了忘丹。 忘丹只能抹去五个时辰以内的事情,所以她只记得自己趴在窗边看月色,然后似乎就睡了…… 马车里突然多了一个女子,让凌天清有些不习惯,不过不用和凌谨遇单独相处,让她的精神放松了很多,开始趴在里面计算着时间。 算起来,他们出了王城已有十日。 也就是说,三分之一的逃离机会已经没有了。 凌天清必须在下一个城池找到逃跑的机会。 若是还逃不走,一旦返宫,她的机会更加渺茫。 这一路,墨阳等人格外的小心,生怕会出了什么差错。 只要到下一处就好了,因为温寒已经率先在那里救灾,有自己的人在,会轻松一些,不必神经绷的如此紧。 凌天清终于发现这个叫周芳衣的女子,并非普通的丫鬟,而是……侍寝美人。 她张大嘴,看着周芳衣伺候着凌谨遇宽衣,猛然脸红,讷讷的问道:“王……王上,您脱的这么少,不怕冻着?” 赶路的这一日,凌谨遇都没有与凌天清说一句话,偏偏小丫头什么都不记得了,翻着书看着外面景色,自得其乐,也不主动找他说话。 所以,现在凌天清问他话,他也不答,脸色阴沉的可怕。 真不懂那天晚上为什么后面又心软了,居然给她解了毒,还喂了一颗忘丹。 第116章 这种事要“清场” 也许,不是黄道吉日,他也不想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发生什么。 反正,她逃不掉,在自己身边来日方长。 等有朝一日,她想通了,主动承恩,岂不是更妙。 “你……你不会想在这里就……” 凌天清张大嘴,托着自己快掉下来的下巴,这个无耻的男人,难道不知道做这种事的时候要“清场”? 而且白日宣淫,真是令人想踹他几脚。 凌谨遇依旧不说话,只是黑眸更沉了几分。 “ok,我出去透透气。”凌天清实在看不下去了,可惜她放在包裹下的催泪弹不知道为什么都没了,否则现在就喂这个公山羊一颗。 嗳?这情景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在梦中梦过一样…… 凌天清急忙从马车里爬出去,也没人阻止她,因为凌谨遇一直沉默着,那眼神看的她很不爽。 “大哥,用神功送我下去呗?”这一段路没有下雨,正是黄昏的时候,凌天清笑眯眯的央求着坐在一边的墨阳。 见墨阳面有难色,凌天清立刻凑过去,对他低声的说:“我……内急。” “小主稍等。”墨阳听到她这么一说,也不再征询王上意见,将她送了下去。 有些虚软的双脚刚刚落地,凌天清立刻对着后面一辆车喊道:“莫笑,小可,快下来……” 可是前面的一辆马车里却传来了闻人莫笑的声音:“小清儿!” 他从车上掠下来,像是约好的玩伴一样,兴致冲冲的对凌天清挥手。 “小可呢?”凌天清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哥哥在给她讲故事。”闻人莫笑神秘的眨眨眼,笑嘻嘻的说道。 “齐欢哥哥?他们在后面的马车里?”凌天清猛然嗅到了一丝萌动的气息,兴奋的问道。 “是,在里面聊了好半天。”闻人莫笑突然有些遗憾的说道,“他们不愿意说给我听,可是我和绿影那个药罐子又没话说,好闷。” “我们聊天啊!”凌天清拍了拍他的肩膀,正笑得一脸开心,突然感觉到一股森冷的寒意拢了过来。 小丫头打了个寒噤,明明还没到夜里,她怎么会发冷? 凌谨遇的手指捏出了声音,他永远都记这个丫头说给自己戴绿帽子,让别的男人爬上龙床的话。 所以现在,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她是个妖妇,和闻人莫笑的聊天,也让他感觉,这个女娃是想勾引莫笑…… 更可恶的是,她对周芳衣竟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懂邀宠,还很高兴自己不再烦她。 骨节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响着,凌谨遇特意带着周芳衣,不仅是因为州府大人的盛情和周氏一族的曲意奉承,他把芳衣安排在自己的马车内,就是想让凌天清学这点做女人,怎知没让她学会,还惹的自己更不开心。 ------------- 远芳城。 如果用现在的话来,依旧是天朝的粮食基地农业大城之一。 可惜因为连天的暴雨,繁闹的城镇变得极为萧条。 而且还爆发了瘟疫。 这是最令统治阶级担忧的状况,天灾、瘟疫,都是很难用人力去控制的事情。 凌天清当听到远芳城受灾最为严重,并且爆发了瘟疫时,做了几副口罩,凌谨遇身边的人,人手一个,口罩里还塞进了一些瑾若粉末。 瑾若是这个世界的独有植物,能够很好的预防病菌从口鼻侵入。 只是她连夜做出来口罩被暴君扔了…… 大家都服用了绿影分发的药丸,除了莫笑和苏齐欢,连小可都嫌弃她的口罩。 他们认为口罩太奇怪了,而且像是飞贼用的蒙面巾,一点都不堂皇。他们可是朝廷的人,又不是江湖飞贼,为什么要蒙着脸装神秘? 只要绿影的药丸,加上他们本身就有武功,根本不怕染上瘟疫。 凌天清无法用现代科学语言来解释,只得和闻人莫笑两个人带上口罩。 苏齐欢也最终没有带,只是用言语表示了自己很支持妹妹研究的东西,但是朝廷命官,代表天朝的脸面,不能有奇怪的装束…… 在到处都是被瘟疫折磨的灾民中,凌天清这一次可以随着凌谨遇查看情况。 绿影将一颗颗药丸化入水中,让所有的人饮用。 而凌天清则是戴着大大的口罩,给一个老妇人“望、闻、问、切”。 如果有先进的仪器,她可以从血液样本里分析出细菌的成分,然后打一针就好了。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她只有调集大脑储存的信息,来分析他们是受到什么细菌感染。 “将她带回府中。”凌谨遇一转身,看见小丫头戴着大口罩,只露出乌溜溜的丹凤眼,如此接近一个老妇人,当即对红缨说道。 她倒是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份,也不怕染上了瘟疫。 绿影的药丸虽然有效,但是这丫头的身体一向娇弱,又不懂武功,没有丝毫的内力,万一受到传染又得吃苦。 他明明是讨厌这个不知好歹的少女,可是却不知怎么,不能见她吃其他的苦头。 也许是因为强悍的控制欲,凌谨遇认为,她的所悲所喜所痛所欢,都必须是自己亲手给予。 他可以折磨的她哭都哭不出来,却不准其他人让她落一滴泪。 说白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能欺负她,给予她,其他人不能染指分毫。 凌天清正在查看这种瘟疫究竟是什么细菌感染,却被红缨半强制的带回府里。 无聊的趴在栏杆上看着曲径假山,凌天清出来的目的不是参观每个州府老爷的庭院。 那个周美人,也在假山的荷池边坐着,高挑丰满,让凌天清不由再次叹了口气。 好好的女子,干嘛要去帝王家? 到了后宫,一群莺莺燕燕争宠,就算帝王一杯水端平,临到她头上的又有几滴恩露? 倒不如找一个好人家嫁了,每日夫君专宠于身,多好。 凌天清越想越觉得现代社会的一夫一妻制很好,如果能够在古代也推行这个制度,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怨妇。 想着想着有些累了,凌天清懒懒的回身,走回屋中,屏退了碧云和碧瑶,躺在床上想着出逃。 她这几日在马车上颠簸的很累,现在一沾枕头,想着想着就困了。 迷迷糊糊中,突然床板无声的裂开,裹着被子正要进入深眠状态的凌天清猛然掉了下去,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床板又恢复了原状。 黑色的密道里,一个冰玉面具的男人,连人带棉被的接住惊叫的小丫头,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伸手点了她的昏穴,从幽长的密道中,往外走去。 ------------- 远芳城出了大事。 王上的随身侍童,在远芳城的州府大人特意安排的寝卧里,神秘消失。 州府大人并不知,这个清秀的小侍童,竟然是未来的王后娘娘。 众人都在忙着瘟疫。迎驾时,州府大人等一干官员,个个对周美人礼待有加,谁知道,王上会因为一个小侍童大发雷霆…… 凌谨遇已经在克制着怒气,他不想在这种特殊的时刻乱了人心,可是王后娘娘居然失踪,而碧瑶碧云丝毫不知! 甚至在房间外一直寸步不离的红缨和两个精兵,也没有发现外面有任何的异状,他能不怒吗? 还是半个时辰后,碧云例行伺候,进去看看小主子是否有什么需要,才发现娘娘不见了…… 凌谨遇看着床板下的密道,看样子,是早有预谋的掳走凌天清。 不多时,墨阳从里面钻出来,对凌谨遇摇了摇头:“王上,并未发现任何踪迹。小主子……许是早被转移。” 凌谨遇捏紧了手指,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找不到她,若是能发现她在下面呼呼大睡才是见鬼了! 不知怎么,凌谨遇脑中浮现的第一句话,就是凌天清当初对他吼的:你敢碰我,我就给你戴上一万顶绿帽子,让这个江山,到处都是王侯将相…… 她是凤身,得到她的男人,也可能……会得到江山。 更可恶的是,此次之行,她让自己看见了另一面的小清儿,一个在洪水猛兽面前,也能镇定自若的王后…… 他就是杀了凌天清,也不能让其他人得到这个宝藏。 万一,凌天清成为他人的工具,那些人给她提供她想要的东西,就如那日炸堤,她能造出威力巨大的恐怖武器出来,到时候,原本无害的王后,会变成他最大的敌人。 清虚上人说什么此行必有所得,他非但没得,反而失了…… 赤马红羊,果然劫难重重。 “飞鸽传信,命白衣调集三千精兵,快马加鞭即刻赶来,掘地三尺,也要给本王找到王后娘娘!”凌谨遇压低了声音,命令。 “是。”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凌谨遇在墨阳走到门口时,低低的补充。 “是。”墨阳微微一顿,立刻往外走去。 凌谨遇看着床板下幽深的黑洞,他不会…… 绝对不会让凌天清成为对付自己江山的武器,就算是毁灭她,也不会让其他人得到。 ------------ 凌天清悠悠的醒来。 这是哪里? 她好像睡了很久,脑袋有点昏沉。 第117章 失去她 入眼处,只看见犹如宫殿般的堂皇布局,璀璨的明珠,和日光花将阴暗的地方映的无比明亮。 远处的石钟乳缓缓滴着水珠,地下泉水有明晃晃的水光映照的宫殿带上一丝梦幻的色彩。 凌天清正在发愣,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一阵幽幽的箫声传了过来。 循着箫声看去,一个长发白衣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在右侧的台阶上坐着,吹着玉箫。 “请问……”凌天清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用力清清喉咙,“请问这里……” 依旧是只能张口,却没有声音。 凌天清开始惊慌,用力拍了拍这张白玉大床。 立刻,有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出现,走到她的面前,跪下来,手中拖着玉盘,上面放着一套衣服。 她发现,非但她说不出话,这里的侍女似乎也是哑巴。 而自己的身上,居然是赤/裸的。 凌天清看见侍女手中的衣服,才发现锦被下自己身无寸缕,当即缩了回去,满头的汗,眼里都是惊讶。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在做梦吗? 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痛感从腿上传来,凌天清眼里闪着惊疑不定的光芒,伸手拿起衣服。 不是在做梦,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趁着那个白衣人还没回头,凌天清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 作为现代人,她深知裸/奔的恶劣性,也知道,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穿好衣服,系紧鞋带非常重要。 因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赤着脚走路,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而在穿衣的时候,凌天清又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肩头到胸口的那些花瓣般的疤痕,居然颜色变得很淡很淡,像是要消失了。 正在她系着衣带的时候,箫声戛然而止,那个背影像幽灵一样的白衣人,终于转过身来。 一张冰玉面具。 凌天清差点吓的大叫起来,可惜她张大嘴也发不出声音。 她不是穿越到了阴曹地府吧? 镇定镇定,她可是无神论的科学家,不可以被这样的小事弄的精神失常。 面具男子有一双寒玉般的双眸,凌天清觉得这双眼睛非常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不能说话,这样的感觉很糟糕,但是凌天清努力冷静的盯着面具男,大脑迅速的分析着接收到的情报。 这里似乎是个地下宫殿,这个人好像并不想要她的命,而且直觉,他比暴君要相对安全点。 只要逃离了暴君,凌天清的脑瓜就灵活多了。 面具人的双眸,也紧紧的盯着毫无惧意看着他的少女,眼里,似乎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天朝的王后啊,果然是朵奇葩。 居然这种时候,都可以冷静自若。 “我知道,你不是苏筱筱。”面具下面的声音,有一丝冷,犹如冬天的雪花。 凌天清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继续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后用力点头。 真的有人相信她的身份了,她几乎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话…… “凌天清,是这个名字吧?”那个男人似乎真的笑了,因为眼里漾出了丁点的笑意,冲淡了那丝冷。 凌天清更用力的点头,眼里的惊疑,变成了一丝喜悦。 他是谁? 也是穿越的人吗? 还是拯救自己的英雄? 不过无论他是谁,都比那个暴君可爱,因为他愿意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被真实肯定身份的感觉,对凌天清来说,犹如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尤其他说“凌天清”的时候,小丫头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好久好久,没有人这样喊过她的名字。 如今听到太亲切,让她一时间没有多想,只觉得鼻子酸酸的,想哭。 连带着,喊出自己名字的这个人,都变得十分亲切。 凌天清比划着,指着自己的喉咙,她很想说话,很想问清楚一切的疑团。 那个白衣飘飘的男子,突然伸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莫要着急,几日后你便可说话。” 凌天清被他抚的有些不舒服,感觉自己像是宠物狗,被他顺毛一样。 她后退一点,歪着头,看着那个男人,突然大胆的伸手,去拿他的面具。 这个人她绝对认识! 只要见过的人,她都过目不忘,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他是谁。 那男子伸手握住她手腕,摇了摇头:“何必如此性急,你我终会相见。” 凌天清依旧歪着头看他,半晌才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示意她饿了。 带着冰玉面具的男子转身对侍女吩咐道:“领小主用膳。” 那侍女果然是哑巴,福了福身,带着凌天清往一侧的石门走去。 而此刻,白衣领三千精兵,快马加鞭,两日便到了远芳城。 搜寻的难度很大。 因为是受灾的州府,瘟疫横行,城门虽然在凌天清失踪之后立刻封锁,可凌谨遇依然担心她已经不在远芳城内。 而且,凌谨遇无法在这里逗留太久,他只能再等三日,若还是没有王后的下落,他就要启程回王宫。 墨阳从未见过如此焦虑不安的王上。 不过想一想小主子是凤身,关乎天朝的江山,就能理解为何凌谨遇会失了镇定。 如今是浅夏时分,南方的草木抽长着,深深浅浅的绿,犹如泼墨的写意。 温寒也快忙死了, 只因为王后娘娘失踪,他几乎三夜未眠,彻查城中的每个角落。 “王上,温侯有报,慈净庵的流民中,发现一女子与娘娘极为相似。” 蓦然,外面的一声探报,让座上面沉如冰的少年天子,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温寒已经将那少女带了回来。 凌谨遇克制着失而复得的复杂心情,走到蓬头垢面低着头的少女面前,声音极为温和,像是怕吓着了她:“抬起头来。” 少女有些惧怕的抬头,竟然……竟然真的是苏筱筱,只是凌谨遇猛然后退半步,半晌才说道:“碧云,带苏筱筱沐浴更衣。” 少女一直没有说话,被碧云扶进了房间,依旧用天真无邪的眼神打量着这华丽的房间。 “主子,王上急坏了,还以为找不到您了……”碧云和碧瑶为少女梳洗,看着五日不见,如同叫花子一样的女娃,心酸的说道。 “主子,您受苦了,马上就回宫……” “主子……” 两个机灵的宫女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洗干净的少女,依旧带着纯真的笑容,那张和凌天清相似的面容,少了几分灵气。 再细看去,不止是灵气,还有气质…… 完全不同! 凌谨遇看着梳洗过后,打扮一新的少女,眉眼间的戾气却没有散去分毫。 少女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似乎极怕生人。 “苏筱筱,看着本王!”凌谨遇低低的命令。 少女瑟缩了半晌,终于抬起头,怯怯的望向天子龙颜。 那双眼睛也异常的澄净,犹如婴孩般,带着迷茫不解,少了几丝灵动。 凌谨遇突然一挥手,将手边的茶盏拂在地上,碎裂的声音让少女吓得又低下头。 他深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怒气,伸手捏起那少女的下巴,用极为温和的口气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惧怕的看着他,半晌才挤出三个字来:“苏……筱筱。” 苏筱筱! 真可笑!! 他找了千万次的苏筱筱,真的出现的时候,心里居然没有半分的喜悦。 因为……那个机灵古怪的小女娃,确认不是苏筱筱身份的凌天清,消失了!! 她是从苏筱筱身体里消失的? 不不不……不是的,她和苏筱筱根本就是两个人。 虽然她们的面貌依旧很相似,但……凌天清的眼神和气场,绝非这个少女能拥有的。 如果因为得到真正的苏筱筱,而失去凌天清,那凌谨遇绝对不会要这样的交易。 即使永远找不到苏筱筱,即使被外人认为他是昏君,抢了凌雪的妻,他都不惜一切代价,只要那个独一无二的--凌天清。 “绿影。”凌谨遇眼眸血红,喊道。 “属下在。”绿影在门口应道。 “让齐欢回来,看看她到底中了什么毒!”凌谨遇冷冷的说道。 “王上,她没有中毒,只是……似乎脑部受了伤,智力只有四五岁……”绿影也察觉到这个少女并非凌天清,若是小主子,即便是在这几日受了刺激或者被下了毒,也不可能有如此木讷的神情。 苏齐欢一进来,看到这个哭着扑过来喊自己“哥哥”的少女,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筱筱…… 化成灰他也能认出自己的妹妹。 因为这种只停留在五六岁的智商和眼神,不是谁能演出来的。 真的是苏筱筱。 这个酷似凌天清的少女,与其他人都不亲近,只见了闻讯从外面赶回来的苏齐欢,盯着他半晌,突然大哭起来,抱着他就不松手。 凌谨遇想起,平日那活泼的过分的小王后,曾对他说,她是地球人,名叫凌天清…… 虽然他一直半信半疑,甚至还大发恩赐的喊她“小清儿”,但凌谨遇一直不敢完全信她的鬼话。 没想到,那么荒诞的话,居然是真的! 那个小骗子,说了所有的真话,他不信。 第118章 庆功宴 等他信的时候,她又不在了…… 王上在远芳城逗留了将近十日,终于回宫。 御前小侍童失踪一事,百姓无人知道,而官员也只当一场噩梦,只知王上对远芳城十分不满。 温寒没有随驾回宫,而是被凌谨遇命令在此抑制瘟疫重建家园。 可其实,他还有个最重要的任务--找到凌天清。 一日没找到,一日不可回王城。 车辚辚马嘶嘶,除了贴身侍卫和苏齐欢等人,无人知晓苏筱筱并非之前的苏筱筱。 凌谨遇对将军府的苏筱筱并不熟。 如果不是抄斩将军府,只怕他还不认识这个传言中的傻女。 他现在要带苏筱筱回帝都,由她的母亲来确认身份。 虽然……从齐欢的反应来看,已经能出真实的结论,但……凌谨遇不想承认。 不想承认自己的天外凤凰飞走了…… 他宁可,是凌天清在装疯卖傻,也不想承认,他失去了凌天清。 遇阴沉着脸,在马车中看着苏筱筱和闻人小可玩孩子才喜欢的游戏,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他的胸口如同压着千钧重的大石,不止是担忧江山,而且,还时时想着那满嘴奇言怪语的丫头。 凌谨遇因为无法离开王城太久,所以必须尽快回宫,不知道那个丫头究竟被掳去哪里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跑回来…… 一定不会主动跑回来! 她根本就不是认主的小狗,她是记仇的小狼! 短短几日时间,也许是因为国事烦忧,也许是因为真假王后,凌谨遇神采奕奕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疲惫和憔悴。 清虚上人所说的“得”,是否意指后来找到的这个真正的苏筱筱? 可是算来算去,得失之间,他还是失去的多。 *** 又过数月,凌雪军队突现神物--炸弹,有如神助,也终于突破重围,平下叛乱,镇住敌军,签订和平协议,大获全胜回帝都。 王上开城门,铺黄绸,十里相迎,百姓夹道,纷纷要瞻仰王姓少年将军的风采。 一时间,场面浩大隆重的让某些官员奇怪,当初凌谨遇发火,命毫无经验的凌雪出战,是否别有用心。 眼看凌谨遇如此用心迎接凌雪,不必想也知,一定会给凌雪无数封赏。 城门大开,百官迎立,王城的子民纷纷抬头仰望着白色骏马上的少年侯爷。 前面,是龙辇,里面坐着的便是秀丽江山的主。 凌雪下马,因身穿铠甲不便行礼,只单膝跪地,抱拳说道:“王上,臣不辱圣恩,已逼退敌军,签订协议,西梁国用不来犯天朝国土。” “雪侯请起。”凌谨遇也下了车辇,走到凌雪面前,俯身扶起他。 好一副君明臣贤国富力强的场面。 凌天清要是能看到这一幕,估计会哭的死去活来。 她那英明神武的小侯爷,终于骑着白龙马,来迎接她了。 可她,却不在了…… “王上可曾记得您在金銮殿上的金口玉言?”凌雪一起身,就直奔自己的奖赏。 “当然记得。”凌谨遇点头。 他挥了挥手,两个宫女扶出怯怯又天真的苏筱筱。 凌雪看到这个少女,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你的封赏,和你走时一样,本王也算完璧归赵了。”凌谨遇从凌天清那里听来“完璧归赵”这个词,今天居然用上了。 只是……那个满嘴天书的少女,已消失不见。 “微臣多谢王上成全!”凌雪看到苏筱筱气色很好,不似自己想的那般可怜,顿时又喜又惊,立刻就要单膝跪下谢恩。 “凌雪,先回吧,本王设宴为你接风洗尘,这一路辛苦了。”凌谨遇伸手,托住凌雪抱拳的胳膊,挡住了他下跪的姿势,淡淡说道。 “是。”凌雪有些诧异。 因为今天的凌谨遇似乎非常疲惫,对他的迎接虽隆重,但看不出他心底的欢喜。 好像……王上遇到了更大的麻烦,再大的胜利也提不起他的兴趣。 凌谨遇转身,看了眼一边木讷却纯真的少女,眼中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更加忧心忡忡。 他第一次看到面容如此相像的两个少女,比双胞胎还难以让人分辨。 而凌雪,显然也没有发现她和凌天清有何不同。 ************ 庆功宴。 群臣皆醉。 一时间,文臣诗兴大发,武将豪迈划拳,欢声笑语不断。 凌谨遇冷眼看去,满朝文武,隐隐有盛朝气象。 他一直想要君臣之间的信任。 想让满朝的文武,个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想要这群人,死心塌地为他的江山子民拼命,然后可以肆意的喝酒,不会这样,看上去似乎都醉了,可是,谁都不敢真的醉。 所以现在,他还无法看到自己想要的朝廷。 江山太大,总有一些脏乱黑暗的地方,总有他看不到的糜烂阴腐,总有一些子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他一个人顾不过来,所以要很多很多的贤臣能人,来帮助他,将这个江山打理的鲜活美丽。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很孤单,孤单的……想到那个钟灵毓秀的少女。 女人在他眼里,除了传宗接代和暖床之外,再无用处。 历史上,从未有过女人能在朝廷为官、造福天下的例子。 可那天外凤凰,是不同的。 凌雪眼里似有片片雪光,他喝醉了。 醉的很厉害,在大殿上,醉舞长剑,赢的满堂喝彩,他也笑了,笑得心满意足。 而凌谨遇,斜斜的躺在龙椅上,支着下巴,脸上笑意流转,眼里泛着月波花的明亮色泽,里面却藏着高处不胜寒的清冷。 入夜,百官宴散,凌雪虽醉,但喝了一杯解酒汤,便酒醒了大半。 他要领着自己的封赏……回去。 苏筱筱在天青宫中,一直未睡。 她眨着无邪天真的双眸,看着带着淡淡酒气的凌雪,半晌才开口:“雪哥哥?” 前些日子她和小可玩闹,已经活泼了几分,不像之前怯怯不敢语。 这段时间又由绿影亲自为她诊治,也恢复了两成智力,不似之前那般木讷。 “王上,臣……”凌雪听那一声雪哥哥,心一下便碎了,嗓子下酸堵的厉害。 一双小手,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因为脑部受伤影响了正常发育的少女,站在他的身边,对他露出纯真无邪的笑容:“雪哥哥,起来陪我玩……” “带她走吧。”凌谨遇听见苏筱筱喊的一声雪哥哥,突然长叹一声,背过身去,淡淡说道。 虽然……她们长的很像,但那个整日胡言乱语,说自己是外星人,名叫凌天清的苏筱筱已不在了。 “臣领旨。”凌雪微微颤抖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筱筱,我好想你。” “走吧。”凌谨遇闭上眼睛,他一直不愿相信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是什么“外星人”。 可是现在,这个少女就站在面前,让他不得不去重新回忆有关凌天清的点滴。 凌雪刚回来,让他先休息几日,过些日子,再将苏筱筱和凌天清的事和他说清楚,命他去查为何苏筱筱会流落到远芳城。 天青宫恢复了清冷。 凌谨遇站在天清树下,抬头看着硕大的月亮浮在半空中,又想起凌天清的话。 她只是住在遥远的某颗星星上的人…… 那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为什么要与他相见? 相见了,为什么还要离开? ------------------ -------------------------- 而某个地下宫殿里,一个清秀白皙的少女,摸着胸前吊着的那个缠金玉葫芦,脸上有一丝黯然。 听说……他终于大获全胜,在王上面前要回自己的封赏。 她不该问凌谨遇要回这个葫芦,如今戴在脖子上,徒增伤悲。 “你在难过?”冰冷的声音透过白玉面具,形成了一道奇怪的回音,传到凌天清的耳中。 她急忙将玉葫芦塞回怀中,谨慎的看着站在远处的男人。 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是敌是友。 不过,这个人告诉她,王上找到真正的苏筱筱,带苏筱筱离开了。 还告诉她,凌雪,赢了。 “我在高兴!”凌天清揉了揉胸口,“终于逃出来了,凌雪也要到他的封赏了……” “你喜欢凌雪?”冷漠的声音打断她的话,又问道。 “……”凌天清沉默下来,片刻后笑了起来,“不,不喜欢。” 她在这样的异世,什么都抓不住,哪有资格去喜欢这里的人? “你若是喜欢他,我可以送你去雪侯府。”白衣男子又说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凌天清微微皱眉,觉得很奇怪。 “你喜欢他吗?”那白衣男子站的很远,远远的问道。 “不,我不会再踏入帝都一步。”凌天清摇摇头,她不会再见暴君,也不想……打搅凌雪的生活。 他已经找到真正爱的女孩,她再出现算什么? 只会被暴君抓回去解剖了研究。 “若是改变主意了,告诉我。”那白衣男子一转身,人已消失不见。 凌天清轻轻叹了口气,喜欢吗? 在这不属于自己的地方,谈感情,未免太奢侈了。 第119章 你要造反 道观里,清虚上人轻叹一声。 君王南下必有所得,在凌谨遇的眼中,得不偿失。 可是在他认为,找到苏筱筱,不仅仅是安抚了日后朝廷的栋梁之人,而且还弄清了凌天清的身份,这便是一得; 而凌天清能够以一人之力,救下一城百姓,更印证了凤身之说,此又是二得。 许是在君主心中,看得失成败与道人心中天地不同…… “道长,王上有请。”一个小道童突然匆匆跑进来,说道。 “知道了。”清虚上人叹了口气,要问那个女娃的下落吗? 他算不出啊! 他算不出任何有关凌天清的事,也许……她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 “道长,听说……王上找到了真正的凤身。”那个小道童有些八卦的说道。 “胡说。”清虚上人以为小道童说的是苏筱筱,立刻斥责,“我道观只之人,不可乱传谣言。” “可周氏之女,据说能进龙楼。”小道童有些委屈的说道,“王上请您过去,似乎就是为了此事。” 清虚上人微微一愣。 周氏之女? 胡泽富豪周兴昌之女,周芳衣? 天下,竟有两个凤身? 不可能! ------------ 金秋十月,如果在地球上,正是硕果累累的时候。 可是在这里,却正是浅夏时分。 樱桃和野果娇艳欲滴的挂在枝头,鲜嫩的绿色在毫无污染的天空下,生机勃勃,美不胜收。 一眼看不到边的茂盛的原始森林里,一个白皙清秀的少女,正在好奇的研究着一种小昆虫。 她手里拿着的不是毛笔,而是鹅毛笔,这样书写方便还不费墨水,携带也非常方便。 少女眉清目秀,脸上有着某种非常灵动的神韵,让她整个人看去都异常的灵秀鲜嫩,犹如枝头挂着的不知名的野果,朝气蓬勃。 坐在一株直径约两米的参天大树下,凌天清算着自己来的日子。 用地球的上季节来算,已经过去三个月,可是这里连一个小小的季度都没有度过。 一个哑女,对凌天清比划着,示意她该回去了。 又要回到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宫殿里,虽然那里没有暴君,可是呆的太久,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地球呢? 凌天清不太情愿的站起,她手中的线状本子里,记载着森林里每一个值得探索的地方,如今已经是厚厚的一沓。 哑女在前面,给她比划着,意思是主上回来了。 主上,就是那个带着冰玉面具的男子。 这是凌天清第七次见到他。 他似乎很忙,极少出现,一个月出现一次,每次出现,都只是给哑女下达命令,片刻就离开。 凌天清看见那个白色身影,就激动的跑上前,生怕他又像之前那样远远的避着她。 猝不及防的冲到他的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衣袖,凌天清开口就喊:“温寒!” 这个男人,一定是温寒。 她从第二次看见他时,就知道他是谁了。 第一次见他,不知道他给自己抹了什么药,导致声带失常,所以无法说话。 第二次,离得很远,他告诉她凌雪和苏筱筱的事,她有些失落,没仔细观察他。 但是想到第一次他称呼自己的名字……那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世界上,知道她真正姓名的人并不多。 除了经常出入王宫的人…… 第三次,温寒送了一些书给她看,离的有点近,她看到白玉面具下他的那双冰凉的眼眸,更加确认他的身份。 可是,他从不回应自己的称呼,也不准她靠近半分。 这一次,凌天清终于抓住了他。 冰玉面具下的双眸寒冷如玉,那个男子看着活泼的少女,从面具下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闷的回音:“温寒?” 每次她喊自己的名字,他都不理,这一次竟然回复了。 “就是你,对不对?”温寒的回复让凌天清非常兴奋。 她像只小狗,围着他连转了几圈,然后在他面前站定,比划着:“你的身高,肩宽,腰围,还有这双眼睛,不会错!” 凌天清记得任何精确的数字,对有印象的事物,会立刻目测出长宽体积,用这样的方式记人,可能她是第一个。 尤其在这个世界上,她一定是第一个靠数据来记人。 冰玉面具下的男子,似乎叹了口气,她是慧黠的,而且很难蒙骗。 屏退侍女,温寒伸手缓缓取下冰玉面具,一张冷漠如霜雪的脸,出现在凌天清的面前。 小丫头笑了,很得意,也很感激。 果然是他。 她的盟军,温寒。 不过,至于谨慎到这种程度吗? 说过了是盟军,居然前几次还带着面具见她,这里的人,真是小心过了头! “温寒,你要造反?”既然是她的救命恩人和盟军,凌天清也不再绕着弯子说话,笑眯眯的看着他问道。 作为四侯之一,居然将她给“偷”了出来,顶风作案,温寒不会只因为两个人的“盟友”关系,更不会因为看她受苦,所以大发善心救她的。 不过,当初他走的时候,说计划有变,会在之后想办法把她救出去,没想到一到远芳城,他就这么做了。 从这点来说,凌天清觉得他是个守信用的人,值得托付。 不过这个侯爷古里古怪冷若冰霜,和花解语都不像善类,不可能提着脑袋救人…… “救你出牢笼便是造反?”温寒的声音冰冷一片。 “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你的府上?你所弹奏的琴音,隐隐有悲愤不平之意,后来在孤绝山,你又要送我一程,可见你就是和凌谨遇对着干。”凌天清没有暴君在身边,说话更肆无忌惮起来,“后来,你与我在道观内结盟,要救我出宫,你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哪里值得你一而再而三的动手?” “别说是因为凌雪和将军府哦,凌雪凯旋而归,你还故意试探我要不要去见他……是实话,我都怀疑真正的苏筱筱是不是你藏起来了,趁这个时候,把她还给凌雪……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得到我这个凤身了吧?” 温寒盯着她笑容如花的脸,这个女娃果然奇特,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安之若素,头脑清晰,大有帝后波澜不惊的王者风范。 “不过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戳穿你的,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只希望,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凌天清见他冷若寒玉的双眸紧紧盯着自己,觉得自己刚才太兴奋,所以说的太多,所以立刻收敛几分,说道。 朋友?温寒从她口中第二次听到这个词。 可惜,他没有朋友。 至少,不会承认她是朋友。 只是……她依旧折射着让他想抚摸的光芒,无论是笑,还是说话,在这没有阳光的地宫内,像小太阳一样。 “你不能走。”温寒走到一边的寒玉石凳上,按下心中奇特的感觉,端坐下来,说道。 “我就知道……你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救我,不可能只是当日行一善。”凌天清叹了口气,任天由命的说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她是现代人,知道许多时候,人都是从利益出现,无缘无故的做善事是本就不多,而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做善事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这个冷若冰霜的男子,不可能只是想行善积德。 “你不能走,是因为凌谨遇掘地三尺的在找你。”温寒淡漠的声音,犹如无波无动的井水,“若是你想一出去就被凌谨遇抓回王宫,我也不会拦着。” “我不想回那个鬼地方。”凌天清想起凌谨遇的恶行,小脸就浮起愤懑之色,他是强/奸犯,是暴力狂,她宁愿憋死在这里,也不想回去见到那张脸。 有可能,她还想报仇,干掉暴君。 让那个臭男人知道,什么叫做新新女性,什么是真正的龙的传人。 “你不想报仇吗?他如此对你。”温寒见她脸上有愤恨的神情,立刻问道。 “当然要报仇!”凌天清点了点头,“我要让他也生死不能,喂他朱颜丹!” 温寒突然伸出手,略带苍白的手中,有一粒小小的药丸:“朱颜丹,这世上只怕只剩这最后一颗。” 凌天清看了看他掌中的朱颜丹,又看了看他寒玉般的双眸,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要报仇吗?我会为你留下这颗丸药,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让他服下。”温寒挑起了唇角,脸上闪过一丝冰寒的笑意。 凌天清急忙摇头:“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才不要去送死……” 她虽然很想杀了暴君,可想想暴君的脸,就发憷,所以权衡之下,她还是珍爱生命远离暴君。 “怕什么?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剩下的日子,我自然会教你点本事,至少让你能够自保。”温寒收回了朱颜丹,对凌天清又伸出手,“过来。” 凌天清看着他,半晌,一点点移了过去。 “凌天清,你要是想回……地球,也想报仇,我可以帮你。”温寒握住她的手,在她那日被铁片划伤的掌心画着,“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帮我夺下这江山。” “我不想掺和这么多……”凌天清皱眉,想攥起手,掌心的伤疤早就愈合,她被划的很痒。 第120章 短暂的快乐 “只有我夺了江山,才能给你想要的一切。”温寒抬眸,他的脸,犹如冰雕玉彻般,“否则,你只有在这里苟延残息,一直老死,也无法再见亲人一面。”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瞳孔微微收缩起来。 是啊,她现在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她想回家,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唯一的筹码。 如果帮他夺下了江山,也是为自己报了仇--她永远都记得暴君在自己身上所加的屈辱。 “你是想武装夺权,还是和平政变?”凌天清沉默了片刻,问道。 “两者有什么区别?”温寒见她已经动摇,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我不会去杀人,也不想有无辜的人,因为我而死。所以,如果是和平政变,我会尽力去帮你,如果是武装夺权……”凌天清纠结着,在地球和这个星球上艰难的徘徊抉择,“我宁愿就这么老死一生,也不想做罪人。” 她是新时代的女性,她知道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她所学到的,也是民/主法治人人平等的思想,所以,无法和这群蛮夷一样,随便的生杀予夺。 她只想把暴君绳之以法,让他知道强/奸幼/女罪不可恕。 “你不用杀任何人,也不会有人因你而死。”温寒听到她这么一说,声音稍稍缓和了点,“你只要把这朱颜丹,给凌谨遇喂下,其余的一切,都不用你去操心。” 凌天清看着温寒的眼睛,咬着唇,像是在思考可不可以去做。 条件确实十分诱人,她把朱颜丹想方设法的喂给暴君,既报了仇,也能取得回地球的机会…… “时间不多,你仔细考虑好,因为凌谨遇,又找到了另一个凤身。”温寒也盯着她的研究,冷不丁的说道。 “啊?”凌天清愣住。 没想到还有另一个凤身。 她就说嘛,自己是地球人,怎么可能是这里的凤身。 “如果他立了后,你对他来说,也没有价值了。”温寒轻声说道。 “那不是正好!”凌天清巴不得暴君永远别烦自己。 “不好。”温寒摇摇头,看着她天真的笑脸,一字一顿的说到,“你只是没有价值,但并不代表,他会放过你。” 凌谨遇一直还在找她,根本没有因为出现的新凤身而忘记凌天清。 相反,他搜寻的力度更大了。 “为什么……不放过我?”凌天清不明白那个暴君的想法。 不是有新的凤身了吗?她完全不重要了啊。 “他不会让你落入别人手中。”温寒从怀里掏出一份手谕,递给凌天清,“凌谨遇下了绝杀令,若是不能活捉你回宫,当场格杀。” 听到“当场格杀”四个字,凌天清手一抖,差点拿不住那份手谕了。 她的眼睛也不觉热热的,有些难过。 暴君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之前对她一会好一会坏,都是因为她是凤身,才忍着没欺负她。 现在找到了新的凤身,对她竟无一丝往日恩情。 真够狠的啊! 好,竟然他无情,也别怪她无义! -------------------- ------------------ 茂密的原始森林里,一个少女穿着改良版长裤t恤,站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正在搭弓。 她瞄着的,是一头比普通犀牛要大两倍的粉色牛象。 少女的面庞犹如花朵般娇艳,眉眼间有着钟灵毓秀的俊秀神采,到屁股的长发扎成了简单的马尾,搭着弓箭的手指细嫩,四肢也纤细,并不像习武之人。 已经跟踪这个大祸害两天了,终于等到了这样的机会。 牛象并非食草动物,而是专吃动物幼仔的可恶动物。 它们有一身非常坚固的盔甲,可是动作并不快,不能以速度捕猎,只能专挑动物的幼仔。 “咻”,一根长箭射出,正中牛象小小的眼睛。 当即,地动山摇的吼声,震的树干都发抖。 明艳如春花的少女歪着头,难道她的药剂下少了? 妈呀,那牛象居然往这棵大树冲了过来…… 少女来不及引弓,这颗直径半米的大树,可经不起那野蛮有力的大家伙冲撞。 当即,少女飞快的踩着枝干,在这棵树被撞倒之前,跳到另外一颗大树上。 她穿的衣服非常的利落,她的动作也很敏捷,在树木间腾挪跳跃,犹如猿猴。 可是看的出,她并没有任何的内力,只是凭着肢体的敏捷和训练出来的力量腾挪躲避,否则,她便能用轻功飞过去。 发怒的牛象,所到之处,树木全被撞毁,少女开始气喘吁吁,在险象环生的情况下,还有心情骂自己:“我这个笨蛋!果然实践出真知,应该再研究研究它的承受药量才对……” 突然,身材纤细的少女,在粗大犹如独木桥的树干上止住了脚步。 她不小心来到了蛇的王国,前面的看似丈许长的粗大枝干,其实是一条伪装的大蛇。 被这种东西缠上,可就不妙了,她和大多数的少女一样,惧怕讨厌这种冷血的爬行动物。 可是,后面的牛象已经冲了过来。 少女咬了咬牙,实在不行……跳下去。 双眼紧紧盯着牛象,它的速度实在很慢--对于猎豹和狮子来说,很慢。 但是对她来说,这速度和百米冲刺的运动员差不多。 就在少女瞅准了牛象,义无反顾的往它背上跳下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竟丢了涵帘来这里惹牛象,果然胆大!” 少女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喜,她还未落下,就被一个人影截住,往一侧高大的树上掠去。 “哎呀,叔叔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想把这大家伙拖回去给你当下酒菜哩。”少女看见身边冷若冰雪的一张俊脸,立刻开心的说道。 “它中了毒,你莫不是想把我毒死吧?”冰雪堆砌般的男人冷哼一声,虚空对那发狂的牛象打出一掌,当即,那大东西轰然倒地,浑身竟结满了冰霜。 “玄冰掌好厉害啊。”少女激动的把男人的手拿过来,在他掌心一阵乱摸,像是恨不能解剖了这只手。 “小清儿,若是日后再丢涵帘偷溜出来,你便成为它。” 指着地下的牛象,男人无情冷酷的说道,可是那双眼眸,似乎摄入了一丝阳光,有了些微的暖意。 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掌心还残留着酥麻的感觉。 这长高了几分的少女,正是凌天清,她吐了吐舌头:“冰棍的心果然也是寒冰做的,竟舍得杀我。” “总强于你被这些野兽吃了。”温寒淡漠的眉眼,闪过一丝淡淡的宠溺,伸手揽住了她纤瘦却结实的腰,“回去。” “冰棍,我也要学轻功!”凌天清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凉凉的气息,撒娇说道。 “你的根基如此浅薄,学会爬树就够了。”男人无情的声音打碎了少女的希翼。 “你可以把内力分我一半呀。”凌天清想到以前武侠书上写的,内功都是可以随便传给别人的。 “你忘了自己的体质。”温寒扫了她一眼,几个起落,就到了地下宫殿的秘密之门。 “好吧……看来我只有做出飞机才能飞了。”凌天清叹了口气,说道。 她不是这里的人,所以,许多内功心法不适合她练习。 但她倒是很吸收这里的日月精华,吃的白白嫩嫩,精气神十足,完全看不出曾经服用过朱颜丹。 -------------- “大叔,看看我研究出什么来了!”地下宫殿里,清秀可爱的少女,举着一个小瓶子,笑眯眯的挥着。 斜斜躺在白玉床上的男人,眉眼冷淡,冰雕般的,肌理如白雪,却隐约带着一丝病态的白,阴寒的让人不敢靠近。 他不理会手舞足蹈的少女,依旧吹着玉箫,眼底的冷意犹如漫天飞舞的雪花。 “血清!我提取的血清!”凌天清拿着小瓶子,摇晃着,走到温寒的身边,“万能血清!以后你要是被毒蛇咬了,再毒的蛇,只要注射进血清,也不怕被毒死。” 箫声停止了,温寒看着她一脸宝贝的模样,对那什么血清并无兴趣:“我不会被毒蛇咬。” “别人被蛇咬了,也有救啊!”凌天清笑眯眯的拿过他的玉箫,轻轻敲了敲瓶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里的人很可怜,因为医疗条件太差,而且动物野兽太多,容易受伤,如果没有经过卫生治疗,丢了命好可怜。而王宫里虽然有着医德高深的御医,可是他们又不能下乡探病,也不能多收点弟子,做做公益活动,如果我将血清的提取方式告诉那些医生……” 温寒听着她满嘴的奇言怪语,半合上双眸,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手腕:“陪我躺一会。” 他微微用力,凌天清就被扯到床上,血清差点泼了出去,娃娃脸的可爱少女当即紧张的大喊:“别动别动,温寒,你要是让我的血清泼了……” 话音未落,她手里的小瓶子就被身后的男人不耐烦的夺走,然后往外一扔。 “啊……啊……啊……”凌天清嚎叫起来,当她看见小瓶子被内力安然无恙的送到桌面上,才放下心来。 第121章 温情 “睡一会,不要吵。”温寒知道她准会挣扎,不肯陪自己睡觉,所以顺手点了她的穴,然后从后面搂着她,闻着她发丝的花香味,闭上眼睛。 “大叔,你又点我穴!大叔你很过分!大叔,你变态……”小丫头的话没说完,连哑穴都被点了。 她习惯喊温寒为叔,而且温寒也不介意,这点比暴君好一万倍。 “你的身上很暖。”温寒吐出的气息都是寒冷的,他的身上永远像万年寒冰,可是抱着的小丫头,身上暖暖的香香的软软的,让他很喜欢。 “睡吧。”将她的长发整理好,温寒低语,指尖从她的昏睡穴上扫过,也闭上了双眸。 暖香的身体,让温寒抱着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有了反应。 他蹙眉,推开怀里被点了昏睡穴,正呼呼大睡的丫头,盯着自己起了反应的地方。 他所练习的玄冰掌,七情六欲极为寡淡,非但性格冷漠如雪,连身体也像是尘封冰冻的冰块,对情欲从不渴求。 撩开衣摆,看着有些发热的部分,温寒修长的眉皱的更厉害--他从六岁习练玄冰诀,从未有过这样的生理反应。 所以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他与其他三侯爷都不同。 花解语风流无度,凌雪也知情字滋味男女之事,而莫笑虽然年纪尚幼,但是个正常的少年。 只有他,寡淡到从未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有这种功能。 众人皆知温侯性冷如冰,从不近女色,外界甚至曾猜测他与凌雪有断袖之好。 可只有温寒自己知道,他的身体冷如冰块,对女人毫无兴趣,女色令人沉迷,而他的兴趣,与凌谨遇一样,是万里江山。 侧过头,看着睡得正香的少女,温寒深吸了口气,闭上双眸静坐片刻,不多时,眉上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体内蠢蠢欲动的火焰也被冰寒镇压下去。 然后才伸手,解了熟睡中丫头的穴道。 凌天清睡得一点都不心甘情愿,所以被解了穴之后,揉了揉眼睛爬起来,对温寒发了片刻的呆,随即惊惶的摸了摸自己衣服:“你这个冰棍,居然非礼我!救命恩人也不能在别人没说以身相许的时候……你……你又要走了?” 凌天清看见自己衣服完好,松了口气,正在骂着温寒,一抬头,他已经站在了石洞口,冰玉面具挡住了脸。 “冰棍大叔……也带我出去透透气吧。” 凌天清每天和一个哑巴侍女待在这地下宫殿里,也很闷,而且她现在被限制自由,不能出去研究那些动植物,更加无趣。 “你只要不怕被凌谨遇抓回去,可以跟我走。”温寒冷声说道。 凌谨遇依旧在寻她,而且动用越来越多的人力物力,一副不找到她不罢休的狠劲。 “……你帮我乔装一下呗。”凌天清听到暴君的名字,愣了愣,随即试探的问道。 “你觉得能逃过凌谨遇的眼线,出去也无妨,只是再被抓住,可别供出了我。”温寒依旧冷着声音说道。 他有些不舒服,因为刚才身体的异样,让他不想再呆在这里。 凌天清撅着嘴,闷闷的叹了口气,虽然温寒从来没有直接拒绝过她,但是他每一句话都让她要斟酌半天。 和暴君直接的禁止、命令不同,温寒几乎没有对她说过“不”字,他是冷处理方式,让凌天清很难招架。 “那你……不能多陪陪我吗?”凌天清有些幽怨,她一个大好青春的少女,每天被关在这冷冰冰的地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还有事。”温寒不是不愿陪她。 相反,他很喜欢她。 听她说那些地球上奇怪的事情,是他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刻。 但……刚才抱着她时身体的异变,让他有些不安。 “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凌天清和哑巴侍女没法聊天,而且温寒每次回来都要给她带很多她要的材料,还教她点穴,她实在舍不得他走。 “明日。”温寒思索了片刻,说道。 “等一下,帮我采购这些东西吧。”凌天清见他说完就要走,赶忙跳下来,从桌边翻找出一张纸,笑眯眯的递给他,不忘甜言蜜语几句,“冰棍辛苦了,冰棍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面具挡住了温寒的脸,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伸手接过那张纸,随便看一眼,放入怀中,伸手拍拍眼前少女的头,转身离开。 凌天清看见石门关上,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正要继续去研究那血清如何制作成药丸推广,身后的石门突然又打开了。 “冰棍你不走了?”凌天清有些兴奋的转身问道。 “我并没有非礼你。”温寒带着面具,犹若冰雕,对她说道。 “嗳?”凌天清愣了愣,她刚才也是开玩笑的,这个冰棍认真了? “我也不需要你以身相许。”温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一丝奇异的酸酸的感觉。 他这样的人,有没有女人,都是一样的。 “若是我要你,自然会让你知道。”温寒想压住心底奇怪的感觉,又补充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咦?”凌天清再次愣住,看见石洞的门关上,才揉了揉头发,这个冰棍有时候真……无厘头! 不过后面那句话说的有些恶心,凌天清好半天才回过神,打了个冷战,立刻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恶灵退散!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 深宫,雨落。 天清花纷纷扬扬的飘散着,被风眼卷进龙楼之巅。 靠在玉阑干上的男子,随手拈了一朵落花,脸上是抹不去的阴冷戾气。 原本丰神俊朗的少年天子,平日脸上总会带着半分笑意,可自从视察旱涝回宫后,笑容愈发的少了。 也许是赤马红羊的劫数,江山连连受损,不是天灾便是人祸,让凌谨遇心烦无比。 而曾经热闹的后宫,如今也非常安静,每个宫女走路时,都小心翼翼,生怕冲撞了龙颜。 而美人们,虽然会三五成群的一起赏花吟诗,可嘴巴都严实了很多,从不敢乱说一句话,怕惹怒了王上。 天青宫也成了禁地,俨然成了冷宫。 美人们会在私下揣测,是不是南下巡游时,王上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或者,是不舍得把那个妖女苏筱筱赐给凌雪侯爷? 自从那个小妖女赐婚给凌雪之后,王上心情就更阴晴不定,经常不知不觉就走去了天青宫。 不过,王上应该高兴才对啊,听说周芳衣才是真正的凤身,再过段时间,或许就会立为王后…… 如今在后宫中,凌谨遇最宠爱的美人,除了隋天香,就是周芳衣。 似乎王上偏爱自己从外面带回的美人,这让后宫其他的美人很不心服,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一地的厚厚落花,踩上去如同毯子,凌谨遇看着那碧青色的花朵,眼前不觉浮现起一个小小的女娃,带着颤栗的讨好笑容,对他伸出手:我送你一朵花…… 清虚道人观天象,告诉他,凌天清一定没有死,那个昭示着后位的凤鸣星还亮着,只是微微偏离了轨道而已。 “你是暴君!无耻变态!超级坏蛋!” “你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统治阶级!我要给你带一万顶绿帽子……” “我错了……饶了我吧……求你不要再来……” 凌谨遇伸手按住太阳穴,他竟然出现了幻觉,那个少女哭着笑着闹着怒着的脸在眼前浮现,让他胸闷的深吸了口气,俊美的脸上,戾气更深。 无论她被掳到了地宫九泉之下,还是飞升去了什么“外太空”,他都要把她找回来! 这凤身,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手中,决不能被别人夺了。 ------------------ -------------- 凌天清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四季变化,她惊叹于物种的神奇,又叹息于这个世界的年轮。 眨眼间,又到了三月。 地球上的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正是最美的时节。 对这里的年轮来说,王后失踪了不过大半年的时间。 可是对凌天清来说,她穿越来到这个星球上,已经快三年时间。 看上去她不过长大了一岁,从十四岁的少女,变成了十五岁的少女,但是凌天清总觉得自己从十四的女娃,一下长成了十七八岁的少女。 说来很奇怪,明明服用了朱颜丹,可她的身体却像是雨后春笋般的抽长着发育着。 只是这段时间,凌天清发现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她的身体停止了生长。 原本并没有在意,可是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头发永远只到屁股。 头发不再生长了…… 胸口的鼓胀感也消失了,宛如蜜桃般的胸,保持着挺翘的形状,不再长大,摸上去也没有了痛感。 朱颜丹,不会是现在发挥作用了吧? 让她的身体永远保持在快到十八岁的时候? 凌天清翻着药书,她依旧是娃娃脸,小萝莉般的五官,娇憨可爱。 只是长高了一点,和地球上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无比鲜嫩,朝气蓬勃。 第122章 床上的机会 不过和天朝高挑结实的少女相比,她依旧像是天朝十四五岁的少女,从身高到脸蛋,都稚嫩的能掐出水来。 她还在寻找着穿越回去的机会,身后摆着大大小小的瓶罐,这些天来,她没有白白度过,学会两样很厉害的事情--点穴和毒药。 因为温寒说她根基太差,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里练成高手,所以还是挑容易的练着,至少这两样都是出其不意制敌和自保的好方法。 恰巧,凌天清也喜欢研究药剂,没事就弄点化学反应,让地下宫殿的侍从们目瞪口呆。 温寒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娃娃脸的少女认真的看着书。 她看上去和十四岁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也许是他经常见到,所以并没有感觉凌天清有什么变化。 若是凌谨遇看到,可能并不那样认为。 娃娃脸让她显得很萌很可爱,带着少女独特的慧黠和灵气。 相处将近三十个月,对温寒来说,还不到一年,对凌天清来说,两个人相依为伴了将近三年,多多少少都有亲情的味道。 其他的黑衣侍从喊温寒为主上,凌天清却喊他冰棍或者大叔,明明是莫名其妙的外号,可是她那个亲热劲,让冷若冰霜的温寒,有时候都会哭笑不得。 “在看什么?”突然,颀长的身影微微前倾,温寒的身体,似乎也是千年的寒玉,带着极冷的气息。 凌天清一转头,鼻尖差点扫上他的脸颊,急忙避让了几分:“冰棍,你回来了?” 温寒点了点头,少女香甜的气息喷在脸上,有一丝柔软的酥痒。 “我今天研究出一个超级无敌的迷魂散。”凌天清站起身,在一侧放着的瓶瓶罐罐中,找着她最新出品的药粉邀功。 除去暴君,她在这个世界上和温寒相处的时间最长,虽然温寒的性格冷漠,可是和暴君相比不知道可爱多少。 不但从来不欺负她,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也不骂她穿奇装异服…… 这些都让凌天清把他当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 温寒冷漠的性格,正合凌天清的胃口,不会因为她任何越轨的举动而惊讶,多好啊。 以前是凌雪对她好,凌天清一直以为,凌雪会带她走,可惜凌谨遇终于找到了真正的苏筱筱…… 想起那凌雪,凌天清的手微微一停。 她曾经对男女之情根本不懂,她只会研究一些数字和高深的理论知识,她对别人的感情也极为简单,谁对她好,她就会对谁好,谁欺负她,她也会以直报怨。 温寒教她点穴,给她提供一切想要的东西,她当然感激他,不知不觉将他视若亲人。 只是这个亲人想造反,她很担心温寒会不会受到伤害。 毕竟凌谨遇身边有无数厉害的人。 凌雪现在也是小将军…… 找着刚才放起来的迷魂散,凌天清正在低低的咕哝着:“奇怪,我的记性怎么越来越差了,明明记得在第四排第十八个……” 突然,她停止了说话,转过头,有些僵硬的问道:“冰棍大叔,你干嘛?” 温寒从后面围住她的腰,他的手极冷,身体也非常冷,这是因为他所练的武功,属于阴寒一派。 “我们要走了。”温寒在她的脑后,低低的说道。 “到哪去?”凌天清记得温寒对她说,他们至少要蛰伏两年,等她点穴的指法练的出神入化时,才会出山。 “王上突然下令,调我回王城。”温寒冰冷的手,来到少女温热柔嫩的面颊,三十个月,他有些贪恋这温暖的身体。 “我也要和你一起回去?”凌天清不太习惯平时冷若冰霜的男子,如此亲密的举动。 虽然偶然她会抱着他胳膊撒娇,还会爬到他床上和他说笑话,笑得扑在他怀里打滚,但温寒这样主动的搂抱让她不自在。 “是,你要回王城,见凌谨遇。”温寒近距离的看着少女奶白色的肌肤,她因为在地洞里,很少见到阳光,原本就白皙的肤色,现在带着近乎病态的透白。 只是眼角处,还有一丝桃花粉,上挑如同妖娆的胭脂,那是朱颜丹的原因。 听到凌谨遇的名字,凌天清脸色微微变了,半晌才说道:“我……怕自己出不来。” 她怕有去无回。 “王上令我一个月后返回王城,远芳城重建的差不多了,瘟疫也因为你配出的药,早就控制住,所以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温寒喷出气息也是寒冷的,像是冬天的寒风。 虽然凌谨遇说,一日没有找到王后娘娘,一日不准回王城,可三十个月后,不知为何王上改变了主意。 “还有一个月……”凌天清有些惴惴不安,她想到那个暴君就睡不着觉。 “只有一个月。”温寒的冰冷的唇,似是无意的碰到她柔嫩的脸颊,低低的说道。 唇上柔嫩温热的触感,让温寒冰冷的身体里,突然窜上了一股火。 就像那天突然的动心一样,这种火,让他习惯了冰冷的身体,浑身不自在。 “啊,我找到了……”凌天清终于看见她配置的迷魂散,在第五排十八行,她伸手就要去取,却被身后的男人握住了手腕。 “清儿,你可曾想过用什么身份回去?”温寒攥住她温热的手腕,问道。 “你说用什么身份?凤身,还是陌生人?”凌天清再次侧过脸,反问。 “无论是凤身,还是被王上看中的美人,你都逃不过侍寝。”温寒如寒玉雕成的面颊,没有一丝波澜的说道。 凌天清的脸色又白了,她惧怕那样的事情,虽然努力的想忘记那黑暗的记忆,可是凌谨遇那天太可怕了,给她用了奇怪的药,让她想到就觉得要死了。 凌天清的心神被凌谨遇以前才残暴狠狠的撕扯着,甚至没有发觉身后冰冷的男人,手掌在她的腰间游离,已经解开了她的腰带。 “一直害怕床上的男人,并不是一件好事,你要想杀了凌谨遇,必须取得他的完全信任。这其中包含着很多手段,从身体的迷惑到灵魂的榨取……”冰冷如霜的男人,在她耳边吐着寒冷的气息,唇落在她雪白的脖子上。 “冰棍,你要干嘛?”凌天清突然察觉到腰后,男人的象征正危险的抵在后面,已经蓄势待发。 她在初来的两个月里,对温寒有几分敬畏,可是在他手把手的教自己点穴、带着她在山林里猎取最危险的野兽,她慢慢的将温寒看成了大哥哥,对他会撒娇会依恋,可并没有想到更深层的关系。 因为她认为亲情,是凌驾于爱情之上的东西。 无论怎样炽烈的爱情,到最后,也会变成血浓于水的亲情。 “回到凌谨遇的身边,不要让他知道你会这些本事,在取悦他的时候,在男人最放松的那刹那,点了他的穴,或者下毒……当然,你还可以选择其他方法……”温寒冰冷的手,顺着她的腰肢往上游走,轻轻的摩挲着。 手感出乎寻常的好,他虽然给她上过药,但那时对女人毫无感觉,从没有多碰她一次。 如今按上去,让他的掌心刺痒着,想用力握住。 凌天清想要挣扎,可是一开始就被制住了,她被碰的猛然脸红,听见温寒说的话,更是羞的无法回答。 “剩下的一个月里,我会教你如何适应男人的身体,若是你依旧惧怕男人的碰触,你根本没有报仇的机会。” 冰寒冷漠的声音在凌天清的耳边响着,温寒将被制住的少女转过身来,冰冷的双唇,堵住她想说话的嘴。 他这段时间,每日都在“学习观摩”男女之事,找来青楼女子和恩客,在自己面前表演。 原本这种事情只要聪明些的人,都会无师自通,只是温寒不愿因为毫无经验而伤了她。 “我会用……”凌天清头皮发麻,她不愿意和他做这样的事情,温寒在她心中,和哥哥一样,怎么可以变成第二个凌谨遇? 温寒堵住了她的嘴。 原来亲吻……是这样的美妙感觉,软软的舌头,软软的嘴唇,温暖的让他感觉冰冷的心脏快要融化了。 “冰棍,放……放了我……”双唇终于被放过,凌天清从那冰冷的“口感”中回过神,气喘吁吁的喊道,“我会用其他的方法……” 温寒淡漠的眼中,跳跃着一簇火苗,他苍白如玉的面颊,浮起淡淡的红晕:“除了在床上你有机会之外,其他的方法可行性太差,我不想你会失手。” “那也不用……”凌天清着急的大喊,可是还未说完,又被堵住了唇。 是不是只有地球的少女,才会有这样甜甜暖暖的滋味,香甜的如同花蜜。 难怪听闻凌谨遇流连天青宫,欲罢不能,如同中了毒。 想到她被另一个男人要了,温寒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发狠的疯狂的索取着她的蜜津。 温寒习的是阴寒武功,一向清心寡欲,如今因为一个吻,都被她挑起了欲望,不知进入她会是怎样的滋味。 凌天清却觉得自己在吃一块雪团,他浑身都冷,连口舌的温度都像是雪团。 第123章 我喜欢你 挣扎了半晌,凌天清终于能抽出一只手来,她狠狠在温寒的背上一拍。 点住了? 小丫头很少会这么容易得手,轻易就点住温寒的穴道。 从他怀里一点点的退出去,凌天清用力擦着红肿起来的唇,还在喘息着:“冰棒,你太过分了!即便是我的救命恩人,也不能随便做这种事情!” “我不喜欢男人,我很讨厌这样亲密的举动……” 还颤抖的手,系着被他扯掉的腰带,凌天清整理着衣袍,她的抹胸都露了出来,大片的洁白肌肤和若隐若现的沟壑暴露在男人的眼中。 “那是因为凌谨遇让你害怕男人,他并没有让你感觉到愉悦。” 突然,面前冰冷的男人说话了,凌天清僵立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 果然温寒没有被自己点上穴道,更糟糕的是,小丫头被反点了穴。 “瞧,你刚才这样的举动,如果我是凌谨遇,你就死定了。”温寒将她抱起,往寒玉床上走去,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 凌天清发现自己连同哑穴都被点了,着急的只能用眼神瞪着温寒,想让他解穴。 “小清儿,不用怕,我不是凌谨遇,我也不会伤害你。”温寒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与他一贯的冰冷作风相反,他的声音温柔的像是冰雪化成了春水,让凌天清一点也不适应。 可是再温柔,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啊! 凌天清拼命的瞪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点将自己身上的衣袍解开,她的肩上已经没有了那红色花瓣的印迹,光洁剔透犹如梨花白。 这是他为她去除的,那些红色花瓣的印记,是用针沾着某种秘药,刺进去的。 当初因为给她解除这印记,导致她失声几天。 凌天清知道温寒不是凌谨遇,他冰冷的外表下,有着比凌谨遇体贴宽容的心。 他会纵容自己做任何稀奇古怪的研究,会看着她穿着改版的衣服到处跑,会让她把宫殿弄的乱七八糟笑而不语,不会像凌谨遇那样责罚她…… 可是,这并不代表能够做这样的事情。 她只是把他当成了哥哥,并非情人。 或许……或许也有异样的情愫,但……但温寒要是这样做,和凌谨遇又有什么区别。 她很珍惜,很珍惜这份纯真的感情。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温暖…… 温寒,别破坏它…… 凌天清的泪水都快掉了下来。 翡翠色的胸衣在温寒的眼里暴露,她是凤身…… 只要占有,就有机会成为王者。 初时,他想过要她。 可那时候,看着她小小的可怜模样,竟没有忍心下手。 三十个月,她对他从陌生到熟悉,对他笑和他闹,枕着他的腿呼呼大睡,抹胸小内 裤挂的到处都是,对他毫无戒心,将他当成恩人和亲人一般,他越发的不忍…… 如今,若是再不下手,她又要回到凌谨遇的身边…… 想到她在凌谨遇身下承欢,温寒的眼神突然又冷了起来。 冰冷的手指,犹如冰凌般,在少女温热光滑的肌肤上轻轻的游走,虽然被点了穴,可凌天清的肌肤表层还是微微颤抖着,似是被那寒意侵蚀。 “哭什么?凌谨遇要你的时候,会比我粗暴万倍。” 温寒抬眸,看见少女内秀的双眼突然盈满了泪水,他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甚至更为残酷。 只是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忍耐,这个时候不能心软。 就如凌谨遇要她一样,心慈手软,成不了大事。 凌天清眨着眼睛,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不想哭,可是她真的不愿意温寒也成为凌谨遇那种人。 这种事……谁都可以做,只有温寒……她最喜欢的温寒,不能做。 “若是怕,闭上眼睛。”温寒见她眼泪从眼角滑落,突然俯身,吻去了她的泪水。 温寒的心尖也刺痛着,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小清儿的眼泪。 在这三十多个月里,她灿烂的笑容,是他此生最暖的回忆。 可……要将她送回凌谨遇的身边…… 温寒的指节发出骨头抗议的声音,他好不甘心! 但这是他夺取江山的最大机会。 只有夺了江山,才能给她安定。 冰冷的唇,如同雪花,落在凌天清光滑水嫩的脸上、唇上,来到胸口。 凉意和怪异的感觉在胸口扩散开来,并不疼,凌天清的脸色青红交加,她根本没有想过会发生今天这样一幕。 “男人其实并不可怕,你要自己学着去享受。”温寒知道她不能说话,所以看了看她的眼睛,冰冷的唇,又轻咬着她的唇,温柔的摩挲着。 和那些寻花问柳的恩客所学,温寒虽然是第一次碰到女人的身体,却是个好学生,初次实战,便分毫不差。 冰寒和奇怪的感觉,让凌天清的眼泪落的更多,她央求的看着温寒,可是冰冷如雪的男人,并不因为她的无声乞求而停下。 “你看,我不会伤害你。”温寒温言软语,冰冷的手指在她亵裤上流连,也不知道为什么,久久没有脱下她的底裤。 可能……可能因为她的表情太可怜了。 又或许,是看到了她眼里隐约的破碎。 温寒终究不想真的伤害她。 如果他此刻探手进去,就知道,她还是处 子。 并没有被凌谨遇吃掉过。 如果他知道她是处 子,一切就会不同吧。 可惜…… “主上,城内发生大事。”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黑衣侍从的声音。 “什么大事明日再说。”温寒的声音蓦然变得和之前一样冷寒。 “雪侯到了远芳城,正四处找您……”外面的侍从急急说道。 温寒猛然直起身,其他官员大人都可以不管,可是凌雪不同,他怎么又来了? 这是他自凌天清失踪后,第二次“突然袭击”,温寒伸手将凌天清脸上的泪水抹去,冷冷道:“知道了,退下。” 温寒将虽然长高了一点,可和天朝少女相比依旧娇小纤细的凌天清抱在怀中,解了她的穴道,柔柔的在她耳边低语:“不准记恨刚才之事。” 他不是登徒子,更不是欲望驱使下的魔鬼。 他只是想让他们生存下来的几率提高一点。 还藏着私心,想多掠夺一点温暖的私心。 凌天清刚刚能动,立刻气愤的伸手往他身上打去:“温寒,你太过分!” 温寒将她手腕捉住,脸上依旧淡漠如冰,但语气柔和:“我去见见凌雪,你做好准备,回来后--我要你。” 凌天清愣住了,天朝的男人都是这种德性吗?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若不能助我成大业,也无法回地球,这一生终要嫁人,我会娶你。”温寒将她的外衣拢好,语气冷漠,不带分毫的感情,“如果你能助我成大业,定要入狼窝,与凌谨遇翻云覆雨,我教你些床上功夫,是为了保你的命,终究是为你好。” 凌天清恼恨的目光夹杂着一丝讶异,他刚才说什么? 什么娶她? “小清儿,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我这一生,也会只对你如此,不会染指第二个女人。”温寒起身,往外走的时候,转过头,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即变我成了王,你若回地球,那便回去,若是不想回,我的后宫,只你一人。” 说完,他戴上面具,闪身出了石洞,凌天清还愣在寒玉石床上,脸上的泪痕未干。 这……是表白吗? 她除了在地球上收到情书之外,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要娶她。 跟凌谨遇口中的“立后”根本不同,温寒说的是嫁娶的娶。 我这一生,也会只对你如此,不会染指第二个女人。 你若会地球,那便回去,若是不想回,我的后宫,只你一人…… 凌天清傻傻的坐在床上,眼泪突然吧嗒吧嗒的又掉了下来。 冰棍……明明做了这种恶心的事情,可是她却心酸的要死,难道是因为,冰棍大叔的说的话太感人了? 还是因为……她喜欢他的感情,早就超过了亲人? 凌天清用力的摇摇头,擦了把眼泪,不行,她得跑! 虽然是现代女性,关键时刻可以不要贞洁,但是凌天清不希望温寒成为这样的人。 她和温寒之间有着温暖的感情,如果强行发生这样的关系,一切都会变了味吧。 凌天清死也要保护他们之间的纯爱,所以……至少不能被温寒强要。 艹艹艹,如果只是表白多好啊!一边表白一边霸王硬上弓,她的小心脏受不了啊! 还是逃吧,她知道温寒也是说一不二的人。 虽然学会了一些自保的东西,出其不意的对付其他人也许有用,可温寒对她了若指掌,而且点穴还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她肯定打不过温寒。 将自己研究的药粉什么的全都打包,凌天清要带着自己的家当逃跑。 但是,石门是锁死的…… 凌天清背着包裹折腾了半天,石门就是打不开。 平时她一喊就到的哑巴侍女涵帘,今天也怎么喊都不出现。 “温寒,你也是大变态!”忙活了半天,少女沮丧的把包裹扔在一边,愤怒的说道。 凌天清靠在白玉床下,身上全是药粉的味儿,从石门的进口处,就洒满了药粉,她跑不掉,所以怒了,把自己配的毒药,全都光明正大的撒在地上,反正让温寒不能沾地。 第124章 情为何物 药粉将她围在中间,凌天清郁闷的抱膝坐着,这样一来,她也跑不掉…… 记忆中,这似乎是温寒第三次说到“我要你”三个字。 第一次,是他点了自己的穴,抱着自己睡觉,中间突然解了她的穴道,对她认真的说,他没非礼她,然后说,如果他要她,会对她说。 第二次,好像是和他学点穴,她画了一张人体穴道图,然后温寒似乎有些不高兴…… 凌天清有些困了,迷迷糊糊中,仿佛看见温寒拿着她的手,在身上一点点的找穴道。 “乳中穴知道在哪里吗?”男人冰冷如霜雪的声音,永远不带情欲,虽冷,却晶莹剔透。 “看我画的!”少女圆圆的脸蛋像苹果一样,将人体穴道图递了过去。 “凌天清,虽然你是外星人,但是女儿家要有廉耻,这都是些什么?”温寒沉下声音,指着裸/体画,眉眼更冷。 “穴道图啊,乳中穴在这里。”少女不以为然的用鹅毛笔点了点胸口两点,说道。 “你……”霜雪般莹白的男子锁起了眉。 “难不成要我点你的?”少女抬起乌溜溜的眼睛,看见温寒气结的模样,鹅毛笔的笔尖,恶意的戳了戳男人的胸口。 只是笔还没有收回,突然被男人反扣住双手,紧接着,寒冷的身子靠了过来,狠狠的压住她:“你再闹,我就要了你。” “冰棍,我错了,我好好学,我没闹……”凌天清哇哇大叫,在梦中猛然惊醒,嘴上还惊呼着,“冰棍,是我不对,我不闹……不闹……” 地下宫殿里看不出时间,凌天清只能从咕咕叫着的肚子里判断,她睡了很久,现在应该不早了。 可是,竟然没有人给她送饭…… 莫不是温寒知道她狡猾,怕她趁着别人送饭给自己的时候溜了,所以准备饿着她,一直到他回来? 凌天清没猜错,温寒知道她一肚子鬼心眼,怕侍卫们被她骗过去,所以嘱咐无论里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开门。 他在陪凌雪下棋。 那少女清甜暖暖的滋味,又在脑中浮现,原来男女之欢,这么奇特。 “今天你好像心事重重,这步棋又走错了。”凌雪将黑子落下,竟也学会了开玩笑,“看来你真的想我了。” 温寒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犹若冬天结着厚冰的湖面。 “王上并不信任我。”温寒突然说道。 “将如此重要的州府交与你打理,怎会不信任?”凌雪反问。 “否则怎会让你一再来此视察?”温寒冷淡着声音,白子随意一放,看上去无心恋战。 “我可不是来视察的。”凌雪笑着说道,“我是领旨平定沼胡山贼,路过此处,想来看看你而已。” “沼胡山贼又闹事了?”温寒装作不知,挑眉问道。 “看来你近日真的忙于重建远芳城,连这件大事都没听说过。”凌雪拈着黑子,摇了摇头,“他们劫走了赈灾官银,公然与朝廷作对,所以王上责令我在七日内追回官银,剿了那帮匪徒。” “沼胡,离此地只有三百余里地,你多多盘查进出远芳城之人,若是看见来历不明的官银,先扣了人再说。”凌雪见温寒冷淡的眉眼中,似乎有一丝惊讶的神情,又嘱咐道。 “你只剩五日时间,还有闲情与我对弈。”温寒看了眼棋局,白子又随便一放,“我输了。” “我这不是和你睡一宿,明日便去讨伐那些逆贼?”凌雪笑了起来,他原就清俊,这三十个月被历练的多了一丝成熟的味道,那笑容宛若朝霞般明秀。 “可要我借你官兵?”温寒冰凉的手指,收拾着棋子,淡淡问道。 不知为何,今天看到凌雪,温寒心里有一丝不舒服。 因为想到……凌天清曾对着玉葫芦发呆的模样。 那个小丫头第一眼看到温柔的雪侯,就已经种下好感了吧? 当时,想和他出宫,也是说着要去找凌雪…… 想到这里,温寒攥着棋子的手指不觉用力,顿时有冰霜悄悄爬上棋子。 “不用,我有五百精兵足够,更何况还有紫元相助。”凌雪看了眼天色,也帮着收拾起棋盘来。 “对了,紫元去了哪里?怎不见人影?”温寒深吸了口气,压住那股酸溜溜的感觉,问道。 “他安顿完精兵,等不及你回来,便饿的跑出去,紫元最贪吃,你又不是不知。”凌雪摇摇头,有些叹息的说道。 温寒站起身,冷冰冰的脸上依旧什么的表情都没有:“我弄到些千年碧花酒,晚上饮些,明天早去早回,全胜归来时,再与你庆功。” 三月的夜,春寒料峭,温寒更如千年冰窟般,好在凌雪和紫元早就习惯他的冰冷,酒后席散,凌雪偏要与温寒一起睡觉。 “外界常传你我有断袖之交,一晃数年,你还是如以前,喜欢睡我身边,也不怕冻着。”温寒站在房间内,看凌雪解着衣袍,似乎有丝叹息。 “他们怎知我最贪凉,晚上与你睡觉,寒热互补,最舒服不过。”凌雪笑吟吟的说道。 “早些睡吧,养足精神,莫要误了明天行程。”温寒看着他的目光了,似有几分淡淡的温暖,说道。 “你身上越发冷了。”凌雪突然伸手,在温寒身前停住,距离两公分还能感觉到指尖的寒意,蹙眉说道,“玄冰掌莫要再练,你体内的阴寒之气,最终会伤到内腑。” “无妨。”温寒竟对他笑了,虽然笑意一闪即过,却让那张冰冷如霜的脸,乍然明亮起来。 “不只是内腑会受到伤害,你再练下去,连情字也不知,寡情寡欲又有何欢乐可言?”凌雪叹了口气,说道。 “无妨。”依旧是这两个字,温寒看着凌雪,那双如同冰雪中两颗黑宝石般的双眸里,已没了笑意,恢复寒冷,“我会记得你。” 记得他,这个凌天清为之黯然神伤的男人。 “你当然要记得我!玄冰掌又不是忘川水!”凌雪伸手搭上他的手腕,脸上又浮现忧色,“可是,再练下去,你非但肌骨冰寒,连性子也越发的冰冷,没有七情六欲……” “你有七情六欲,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儿长相厮守,但是你可知……她……”温寒突然恼了起来,凌天清摸着玉葫芦左看右看舍不得放下的样子浮现在脑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什么?”凌雪没想到冷淡的温寒会突然激动起来,他蹙眉问道。 “你是不是想说……以前的苏筱筱,不是我的苏筱筱?”凌雪见温寒扭过头不肯再说半个字,他试探的问道。 温寒冷着脸,不说话。 枉费凌天清曾经以为凌雪会接她走,每每看见玉葫芦都黯然神伤的样子,让温寒很不是滋味。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不是苏筱筱。”凌雪叹了口气,“她第一夜进我府上,我就觉得她不似苏筱筱,她把什么都忘了,一个劲的说,她叫凌天清,只是当时以为她又发疯病了。” 温寒还是不语。 “但是后来,我在临行前去了宫中一次。”凌雪想到那一夜,眉眼都亮了起来,“温寒,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子有那样的才华!” 温寒沉默,他当然知道。 “她给我写了一本兵书,里面有三十六计……”凌雪说到这里,完全兴奋起来,摇着温寒,激动的说道,“那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想到的,绝对不是!我甚至认为,她被神仙附体了!” “后来,我领兵回来,王上将苏筱筱赐给我,才说,有个人,长的和苏筱筱一模一样……”凌雪说到这里,眉眼又黯淡下来,“可惜,失踪了,不知是不是……回到了她原本居住的地方。” “睡吧,明日还要征战。”温寒翻过手,从凌雪的手里抽回来,淡淡说道。 凌雪也叹了口气,瞥见他手腕上带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温寒从小就不喜欢身上有其他装饰物,常常一身素衣,连玉佩都不会佩戴,怎么突然戴上了女儿家喜欢的手镯? 凌雪并不知道,那串稀罕宝石所做的手镯,是凌天清研磨了好多日,送给温寒的礼物。 她说了一大串温寒听不懂的化学名,给他分析这个手镯的宝石成分对身体有多好,温寒不懂那些术语,却在以后的日子里,时刻带在身边,未曾离过手。 这个玉石温温的,可以吸附他体内的寒气似的,每每摸到,心中都有一股奇异的暖流。 也不知道这丫头现在是不是还饿着,他不许任何人给她送饭,原本以为晚上能回去见见她,谁知雪侯却如以前一样,要与他同榻而眠。 他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而引起凌雪的疑心。 因为凌雪十分忠义耿直,虽然当初因为将军府之事和王上有过冲突,但是他很难违背王命。 四侯中,生性凉薄的温寒,与凌雪关系最好,凌雪领兵西征前,曾拜托他照顾苏筱筱,但如果今夜他突然失踪,引起凌雪怀疑…… 虽然依凌雪和他十多年的交情,不会对王上说什么,但是这种时刻,还是小心为妙,不要出了什么纰漏。 第125章 爱极了她 凌雪躺在床的内侧,身边像是放着一个巨大的冰块,散发着寒冷的气息,他看着屋顶,突然说道:“王上近日很忧虑,因为连连天灾,粮食紧张,导致贼寇越来越多,如今连朝廷的赈灾官银都敢抢……” “江山太大,总有管不到的地方,并不奇怪。”温寒冷淡的说道。 “你在这里搜查了这么久,一点凌天清的消息都没有吗?”凌雪叹了口气,问道。 他也受命暗中查访凌天清的消息,也有那份手谕。 绝杀令。 如果凌天清不肯回来,拼死抵抗,就带她的尸体面圣…… “没有。”温寒依旧是冷冷的声音。 “她一日不回,王上一日不乐,唉……”凌雪枕着双臂,叹息着。 “王上念着的,只怕是她的凤身命格。”温寒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 像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对,温寒立刻转移了话题,又问道:“反正,还有凤身在他身边……对了,筱筱的伤怎么样了?” “有绿影帮她配药,这些日子,记得的东西多了起来,也更活泼了。”凌雪说到苏筱筱,脸上的线条更加柔和起来,声音里也带着温柔。 “凌雪,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温寒的眸光犹如阳光下的冰雪,明亮,却没有一丝温度。 “愿意付出一切,只为看到她的笑容。”凌雪轻笑了出来,刚才烦闷的情绪全消失了,没想到一直冷情冷心的温寒,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就如你在沙场拼命?”温寒轻轻闭上眼睛。 “只要她过得好,拼命算什么?丢了命也值。”凌雪转过头,看着温寒冰雪刻出般的侧脸,“温寒,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子了?” “没有。”干净冷漠的声音,否认的也干净冷漠。 “温寒,听我的话,别再练玄冰掌了,赶紧找一个好女孩成家。”凌雪碰了碰他的胳膊,轻笑,“王上上次还念着你,说等最近的国事忙完,要给你赐婚。” 温寒眉眼骤然一冷:“我不要。” “你已经二十二岁了,早该成家立业开枝散叶,否则温侯府多冷清。”凌雪摇摇头,劝到。 “要赐,先将花解语的府上填满。”温寒侧过头,不愿再说这个话题,径直切换掉,“山贼有多少人?五百精兵够了吗?” “够了,我打仗,可是经过了高人的指点。”凌雪也闭上眼睛,想到当初奇特的小姑娘,给他兵书时的模样,和温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还有,那天,我在点兵,你猜谁出现了?” 夜色越来越深,直到东方渐白,凌雪和温寒才聊完,小睡了片刻。 第二日,送凌雪和紫元领兵出城,温寒站在城门上,看着一行队伍离开视线,慢慢的返身下了城楼。 -------------------------- -------------------------- 凌天清那个饿啊,饿的她恨不得把毒药当饭吃了。 这个星球的人似乎都不怕饿,他们平时受罚,饿个五六天跟家常便饭一样。 可是她不行,她是地球人,虽然身体被温寒调理的牢固不少,可有的东西还是不适应,水土不服,到点就想吃饭。 特别是现在,凌天清饿的挠床。 她被伺候的太好,每天一日三餐还有野果零食,这二十四小时没吃东西,胃一直在抗议。 终于,石门开启的声音,让小丫头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乌溜溜的眼睛,警觉的盯着外面,像是看家的小狗听到了贼声。 白衣男子站在外面,脸上还带着冰玉面具--温寒在侍从面前,从未露出过真实面容,只有两个人独处时,才会摘下面具。 一眼看见地上撒的粉末,像是防蛇撒的雄黄粉一样,温寒只一挥手,地上竟结了层薄薄的冰,将那些药粉冻在下面,他从容的走了进来。 凌天清没想到自己铺的一层层毒药,居然对温寒一点用处都没有,当即要跳下床,一副准备和他同归于尽的模样。 “呔!冰棍,你要是敢……”凌天清看着他越走越近,一声大喝还没说完,就见温寒取下面具,对她微微扬起了唇角。 “饿了?”他冷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暖关怀。 凌天清一下就没了斗气,不知为何,她很心虚,不敢看温寒的眼睛。 昨天被表白了,她有点受宠若惊。 虽知道温寒对她不错,但没想到他能认真的说--后宫之中,只你一人这样的话。 毕竟这里是男权至上的地方,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如果成了王,更是后宫三千,数不胜数…… 可他那么认真的说,只你一人。 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这样的话,不是每个人都能说出来的。 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给你带了点吃的。”温寒见她别扭的看着地上,心想她可能还在怪自己昨天所为。 凌天清偷眼看见他从袖中拿出颜色艳丽的果子来,更是气势全无,立刻苦着脸点点头。 “已经让涵帘去准备晚饭,先吃点果子垫垫肚。”温寒将果子都倒在寒玉床上,说道。 “你还要我吗?”凌天清抓起一个野果就往嘴里送去,突然停了下来,问道。 “要。”温寒点了点头,眼里却是无尽的温柔。 凌天清当即扔掉果子:“那我就绝食抗议!” 她话还没说完,体内猛然蹿起一股疼痛,当即捂着胸口倒了下去--朱颜丹居然又发作了。 该死啊,这个朱颜丹,现在越来越没个章法,有时候想到和死无关的事,都会突然痛一下。 那个暴君,绝对给她吃了过期的朱颜丹。 温寒立刻伸手扶住她,迅速点了她的穴。 可是根本不行,朱颜丹无法用这种方式阻止。 而且点穴阻滞了血脉行走,会加剧痛苦。 凌天清的脸色瞬间青白,眼眶血红,痛的无法出声。 温寒刚才太紧张,条件反射的点她的穴,现在急忙又解了她的穴,伸手抵在她的心窝处,一股寒冷的几乎要将血液冻住的气流缓缓从掌心度入她的体内。 许久,凌天清才缓过劲来,痛苦的呻吟一声:“好……好冷……” 冰冷席卷了她全身,却缓和了几分朱颜丹带来的炽热苦楚,一冰一热在体内翻搅着。 渐渐的,凌天清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都结冰了,血流的明显缓慢,心跳也慢了下来--居然温寒至阴至寒的内力,能够帮她抵御朱颜丹。 温寒看着她脸色渐渐从青白变成惨白,怕她受不了太阴寒的内力,慢慢收了掌,将她抱入怀中,有些恼怒却又不忍责骂她:“我要你,就那么令你难堪吗?” 凌天清冷的打颤,勉强发出几个破碎的声音:“你……你是好……好人……不、不是暴君……” 她在这二十多个小时里,想了好多事情。 她把温寒当成了家人,如果自己真的无法回到地球,她愿意陪温寒在这里生活…… 可是,无法接受男人的强要,而且也从没有想过温寒会强要她。 温寒的眸中沉寂下来,犹如冬天的夜。 他冷然淡情,几乎和凌谨遇的性格一样,却无法对凌天清狠下心来。 仿佛她是自己二十多年来,生命里唯一的柔软和温暖。 虽然,他们只相处了三十多月而已。 抚着她锦缎般的长发,温寒第一次犹豫不决。 “我说过,我要了你,便会对你负责,日后我会娶你……若是你不走的话……” 温寒抓紧她的长发,他有点想改变主意,不想让她潜伏在凌谨遇的身边。 若是他成为王……也不想兑现自己所说的话,让她回到地球。 当然,或许她穷尽一生,也不可能回到地球。 “野……野蛮人……”凌天清被朱颜丹和寒气折磨的不想再说话,靠在他的怀里,有气无力的骂,“不要和凌谨遇……不要和他学……你是好人,不是暴君……” 她就像是在教小学生读书一样,在昏迷中,还一遍遍的呓语叮嘱。 温寒抱着她坐在白玉床上,一直抱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瞳孔像是月光下的冰霜,冷清,偶尔闪过锐利的光芒。 他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欲望一旦被引发,就会如此惊涛骇浪,怎么也无法压制下去。 看着怀里那张苍白的睡脸,他可以一辈子不要她的身体,可是她必须留在自己的身边,每天对他笑…… --凌雪说,这就是爱。 是的,他爱这个稀奇古怪的少女。 爱极了。 冰冷的唇,贴上她透白的肌肤上,温寒闭上了双眸,他以前不懂什么是爱,现在,也不懂。 他只是不想这个少女,被另外一个人分享。 寻到她的唇上,温寒在上面流连着,他想再撬开她的贝齿,钻入其中攫取蜜津,回味初次吻她时的蚀骨滋味。 但是少女紧闭着双眸,苍白的唇也紧紧的闭着,让他逡巡了半晌,终于只轻轻的吻了吻。 吸/吮的她苍白色的唇慢慢变得红润,才放过娇软的唇瓣,眸色幽暗的沉沉的盯着她。 然后,看着她的唇又恢复苍白,温寒再次俯下头,含着她的唇轻轻的吸吻。 第126章 哄大叔 如同再给爱人涂抹口红胭脂一般,整整一夜,温寒都在吻着她,一点都不厌倦这么单调的事情。 凌天清再醒来的时候,温寒已经不在身边,哑巴侍女涵帘站在一边,正在为她盖被子。 她原本畏寒怕热,三十多个月过去,温寒只教了她一点强身健体的吐纳心法,平时她吃的野果,也都是大补的东西,身体强韧了不少。 除了某些部分水土不服之外,基本上,她被温寒调理的很坚韧牢固。 没有任何内力,敢去招惹牛象的少女,本身也该是个强悍的人吧? 如果在地球,她是不是可以灭掉一支军队的牛逼人物? 嗯,或许她可以去本色出演女版《第一滴血》。 涵帘看见凌天清醒过来就在发呆傻笑,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了。 涵帘急忙将桌上的一碗褐色浓稠的汤汁端过来,坐在床边,准备一口一口的喂她。 凌天清原本不想喝,但是又不愿被朱颜丹折腾的只能卧床休息,所以只得乖乖张开嘴,喝下那味道怪怪的汤汁。 可惜这么久,她无法研制出朱颜丹的解药来。 “主上什么时候走的?我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凌天清喝完之后,小腹开始暖暖的,舒服多了,撑起身问道。 她现在的身体比以前不知要好多少倍,第一次朱颜丹毒发,她在灵泉里泡着都生不如死,第二次第三次也是要休息多日才能动动手指,这一次,她现在就能勉强起身。 涵帘比划着,意思是主上刚走了两个时辰,她睡了将近十三个时辰。 “他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凌天清又问道。 涵帘摇摇头,主上的行踪一直不定,而且他们从不敢过问,所以并不知道。 凌天清长长的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摸摸唇,她感觉自己的嘴巴肿了,有麻麻痒痒的肿胀感…… “我再睡一会,你去歇着吧。”凌天清喝完汤,又钻进了被子里,却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涵帘温柔的点点头,无声的退了下去。 因为凌天清朱颜丹毒发,没有多大力气搞鬼,所以温寒并不担心她逃走,放心的让涵帘照顾她。 他要回到城中,因为凌雪随时可能回来,而且紫元也在,温寒不愿在回宫之前,发生任何的意外。 -------------------------------- ---------------------------- 高大到不可思议的御书房里,光线充足明亮。 一个颀长挺拔的背影,在早春明媚的阳光里,充满着无法言语的力量,和与生俱来的尊贵。 从背影看,他似乎是风华正茂的少年,或者是少年往青年过渡的年轻男子,那被锦衣包裹着的骨骼肌理分外俊秀,绝非凡人。 他是很年轻,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回身的时候,那张犹如工艺最精良的玉匠雕刻出的五官,年轻的不可思议,也阴戾的让人害怕。 他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充满着迫人的气息,刀裁般的入鬓浓眉,微微的拢在一起,冰魄般的双眸,犹如深海,漆黑到泛着幽蓝,没人敢正视这张秀绝俊美的脸。 一个身材同样高大的侍卫,站在他身后,低低的禀告:“王上,温侯平日深居简出,每七天会出门检查重建的民房、街道等地,督促农田生产,倒也兢兢业业,并未有其他异状……只是……” “偶尔会失踪。”面容俊美的年轻君主,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情绪。 “有时候确实不见人影,不过温侯性子一向清冷古怪……” “墨阳,你认为他能甩掉本王的眼线,突然消失,是因为性子古怪?”凌谨遇冷哼,反问。 墨阳沉默了片刻,抬起头说道:“属下愿去远芳城,亲自监视温侯。” “远芳城现在是他的地盘,你若是不小心被认出,只会让他觉得本王不信任他,反而惹来麻烦。”凌谨遇背着手,有些烦躁的踱了几步,“而且你还有其他任务,这种事情还是交与那些专训的眼线。反正他就要回来了,到了王城,一有异动,本王便会立刻得知。” “是。”墨阳简洁的说道。 “但愿他没有异心,否则……”凌谨遇闭上了狭长的凤眸,他现在烦忧的事情太多,温寒决不能再给他添乱。 “王上不必烦忧,温侯只是性子冷淡……”墨阳也不想温寒会有异心。 “罢了,不要再提他,你与青玉一南一北,带上人手,继续搜查凤身的下落,顺便密访沿路官员,给本王一一核对底细,不管是真清廉还是假孝义,一个不要漏。”凌谨遇决定了,他决定痛下手段,自己亲手釜底抽薪,给墨阳和青玉六个月时间,再次密查那些朝廷官员。 登基后的第二年的尾巴,凌谨遇费了许多人力,完成一件浩大的工程--让红缨白衣和蓝枫蓝逸领上御林军心腹数百人,花费了十二个月,秘密彻查了天朝所有的大小官员万余人。 从七品芝麻官到王侯将相,几乎无一遗漏,汇成一封绝密资料,就压在御书房中。 不仅仅是官员的清廉情况,还有各地被百姓交口称赞的贤能之人,全都秘密详细的记录下,成为一份绝密档案送入王宫。 事隔一年,凌谨遇让墨阳和青玉分头再次秘查,一是核对资料,二是看看有无“变质”之人,好让他在今年冬天“裁员”时,不至于出错。 “变质”“裁员”,都是跟着那个外太空的丫头学的新词,凌谨遇想到凌天清,胸口再次堵闷起来,那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女娃,到底在哪里? 看着王上的脸色突然翻过乌云,墨阳知道他又在念着未来的小王后了。 原先在一起的时候,天天罚她打她,如今凌天清不见了,王上又开始想念起来…… 不过后宫确实安静了很多,没了调皮捣鬼的凌天清,御花园里都死寂一片,那些美人们见王上性子更古怪,连说话走路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气。 说起来,他们这几个兄弟,私下也偶尔会说起某个天外来客做的怪味糕点,虽然一开始吃不惯,可现在还挺想念那怪模怪样怪滋味的新奇东西。 ------------------ ------------------- 凌天清在第三天,看见了温寒。 她正做着奇奇怪怪的梦,突然一个冰冷的东西触到她的脸,一下被冰醒。 然后看见温寒笔挺的站在床边,冰雪般的脸色,似乎有丝红晕。 “冰棍……”凌天清伸手摸了摸脸颊,她上面是有一片肌肤是微凉的,这冰棍刚才非礼她了? “好些了?”温寒见她要起来,立刻伸手扶着她,问道。 凌天清刚睡醒,还有些迷糊,被他扶起来之后,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先说道:“冰棍大叔,你别欺负我……” 温寒的眸色一冷,随即松开手:“你对凌谨遇说这种话的时候,他可理会你?” 凌天清微微一愣,她的耳朵不能听到暴君的名字,一听到脑中就炸出了花,混乱一片。 “他非但不会理会,反而会更加责罚吧?”温寒冷冷的说道,“我若是欺负你,你在第一日便保不住清白!” 温寒看着她低下头,他原本就烦乱,见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又是那样,所以没来由的生气,毫无情感波动的冰冷心脏,乱糟糟的一团。 “对……对不起……我……” “何必对我说对不起?也许你们外星人都是不分是非恩怨……”温寒听见她道歉,却更加生气,“凌谨遇夺了你身体,又每日责罚你,喂你多少毒药杖责?你还要为他保贞洁;我救你多次,你想要什么就会给你什么,却抵不上他分毫。许是你本就喜欢被罚……” “不是!”凌天清第一次看见温寒如此恼怒,她急忙摇头,想要解释,“不能这么比较,我……” 可是温寒根本不给她解释的余地,继续冷言冷语:“我温寒虽不是什么君子,却也不屑于对小女孩用强,我已经说过,和你在一起,便会给你名分,娶你为妻,这辈子,也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如果你们外星人偏生喜欢后宫成群的男子,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你这一辈子也休想再见到凌谨遇!” 说完,温寒甩手出门,留下刚起床还没能消化完他的话的凌天清。 嗳?冰棍大叔也会有怒气啊? 她一直以为冰棍大叔只有寒气没有火气…… 不过他一口一句外星人,说的真顺溜,赶明儿教他几句英语吧,这大叔的学习能力也是一流,而且接受能力比暴君强多了。 凌天清用力甩甩头,现在的重点不是想这个吧? 应该是哄大叔才对! 凌天清赶紧下了床,穿上鞋,只穿着自己改良的丝绸睡衣就去追温寒。 温寒没有说错什么,他是救过自己几次命,只在这茫茫的原始森林里,就曾救了她三次,没让她被野兽吃了…… 当然,野兽也未必会吃她,只是对她亮出牙齿而已。 第127章 差点悲剧了 她如果真的是凤身,野兽是不会随便攻击自己。 不过温寒对她确实好的没话说。 虽然他性格冰冷,寡言少语,但是她要什么东西,他都会想方设法的帮她弄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原料,他从不问拿来有什么用处,再回来的时候,就会给她带来。 这一点比起凌谨遇,不知道要可爱多少倍。 就算是自己的父母或者导师,也不会这么纵容着她,要什么给什么。 在地球上,有时候她想研究什么东西,如果材料珍贵,她还得写申请书和详细的研究报告上报给学校,等着上面审批下来。 而温寒,只要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着自己要的东西,他如果很忙,超过两天无法回来,就会专门派人送回来,怕她没有东西玩着急…… 怎么想,温寒都是对她很好很好的。 只是,凌天清一时没法接受,原本如哥哥般的男人,突然对她说那些话、做那种事…… 她以为温寒,不会对任何女人有感觉。 因为温寒曾经对她说过,玄冰掌练到最后,功力越深,性情越寡淡,到了终极关头,无情无欲,无爱无欢。 没有情欲的人,怎么可以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呢? 而且,她一开始正是因为温寒对女人没兴趣,所以才放下心去接近他,没有将他当成男人,愿意在他身边玩闹,甚至在外面的森林里,玩的累了,趴在他腿上呼呼大睡也毫无其他想法…… “冰棍!”凌天清朱颜丹的毒刚过去,双腿还有些发软,加上温寒高大,双腿修长,她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 “温寒,我没有不分恩怨,也没有喜欢暴君啊……” 凌天清在后面一直喊着他,可是温寒就是不回头,而且步伐加快,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平时她若是闯了什么大祸,比如将他最喜欢的玉箫不小心因为实验而毁掉,或者把他的古琴玩坏了,他都不会生气,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然后让她花双倍的时间练习点穴。 可是从来不会在她喊他的时候,装作没听见。 “温寒,等等我!”凌天清见他在复杂的地下宫殿里左转右转,眼看着就要没了人影,着急的喊道。 她的声音依旧非常的稚嫩,带着一丝奶音,格外的娇柔清脆。 温寒却根本不回头,他太纵容这个少女了,纵容到一回头,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把一切都给她了。 他不曾对任何人说那样的话,所以,这一生,也不曾被人如此拒绝过。 冷漠却高高在上的自尊,被这个外太空来的精灵女娃狠狠的伤害践踏。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哪点比不上凌谨遇。 除了身份……但是他以后也会是王,虽然现在只是侯爷。 可是他洁身自好,这个女娃平时满口的什么男女平等一夫一妻,抨击这个世界的封建,他听在耳朵里,也记在了心上,这一点和后宫成群的凌谨遇不同,他只准备娶她一人而已。 越想越怒,温寒狠狠的攥住拳。 除了凌雪,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那么好。 虽然一开始是因为她的凤身,可是在相处的过程中,他喜欢这女娃的性格,对她不觉的宠爱起来,并不只因为她的命格,才会那么纵容她。 如果只是把她当成工具,大可和凌谨遇一样肆意妄为! 不识好歹的女娃! “温寒!”凌天清眼看着他出了地宫大门,跺了跺脚,只得继续往外追。 薄暮时分,森林已经笼罩了阴暗的暮色,一朵朵夜光华,点缀在森林中,洁白亮眼的招摇着。 风声夹在着野兽的嘶吼声,让美丽的森林在夜晚显得格外可怕。 “温寒,刚才是我不对,你等等我,我们再谈谈好吗?”凌天清即便是凤身,也不敢在夜晚的森林里四处乱跑,更何况她什么武器都没有带。 用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和古代人交流,可能是有点困难,但是凌天清并不是有意惹温寒生气,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转变。 而且,两个人的交流,出现了点问题,她得积极的去解决。 秘密山道的洞口外,阴沉沉的一片,温寒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还是没能追上…… 凌天清失望的叹了口气,她不敢在夜里危险的森林里寻找温寒,只能站在开满郁郁芳华的洞口处张望等待。 温寒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冰冷漠然,他第一次对这丫头发脾气,原因很丢人--她不接受自己。 他从不开口,所以也未曾被拒绝过。 如今第一次开口,就遇到这样的情况,让温寒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只觉得无欲无求的心中全被搅乱了,乱糟糟的让他无法整理。 从高大的树冠下往洞口看去,单薄纤瘦的小丫头正在洞口徘徊着,穿着月白色的丝绸贴身衣裙--所谓的睡衣,不停的张望着前方。 凌天清伸手摘过一片紫竹叶,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温寒极喜欢音乐,精通音律,所以凌天清很喜欢给他唱歌,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歌曲。 温寒从不会像那个暴君一样打断她,而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她唱完,然后完完全全按着她的旋律,从头到尾吹一遍。 音律拿捏的分毫不差。 凌天清也一直认为温寒是天才,无论学习什么都非常的快,而且还能波澜不惊接受“外太空”的东西。 天才,其实就是接受能力和学习能力加上实践能力很强的人。 凌天清吹的是温寒很喜欢听的一首钢琴曲--绿袖子。 清灵的声音从叶子里发出,和钢琴的韵味一点都不同,在巨大无边的森林里,仿佛天籁之音。 温寒坐在树干上,一直没有回应。 这女娃撑不到子时定会回去,因为夜间森林异常的阴冷,而且野兽很多,等她引来了一大堆虎狼,一定转身就逃。 温寒不准备出现。 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非常的恼火,非常的挫败,也非常的…… 总之,说不出的复杂心情,在冰冷的胸腔里翻江倒海,无法平息下来。 凌天清扔掉紫竹叶,突然指着远处大喝一声:“温寒,我看到你了!快点回来,不要躲猫猫!” 温寒见她胡乱指着的地方,明明是异常生气,可却有些想笑。 这样招数她每次用的乐此不疲,总让人感觉她还没有长大。 “温寒,我知道你没走,你还看着我呐,对不对?”凌天清见第一招失败了,从鼻子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像是无奈的小狗发出的叹息声,“回来吧,外面那么冷,还有毒蛇野兽……” 温寒不言不语不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一个小女孩赌气,他明明没有“酒色财气”这四种不良习好才对。 “反正你今天不出现,我就不回去!”凌天清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开始装可怜,“冰棍,我最近吃的很少,身体又一直不舒服,外面这么冷,我要是冻感冒了,你还得给我看病……” 要是换在三十个月前,凌天清穿这么单薄在湿气很重的森林,准保会感冒。 可她现在不同,虽然没有明显的内力,体魄却比当初强健多了,估计以她现在的身手回到地球上也是超人一枚,可以直接当特种兵教练了。 天色越发的黑暗下来,那些参天大树将天空挡的严严实实,凌天清突然对着不远处的灌木丛说道:“温寒,你终于回来了!” 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音,然后出现几双绿莹莹的眼睛。 凌天清打了个寒战,她在追出来的时候,关照过那些黑衣侍卫,让他们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不过现在似乎……要稍微改变下主意。 因为盯着她的是一群无尾狼。 “温寒,救我!”凌天清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出声呼救,面对狼群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杀气镇住它们。 可是温寒并没有出现,反而招惹的狼群又逼近几步。 凌天清咬着唇,看着它们,也许温寒可能真的走了…… 那她就杯具了。 看见狼群渐渐的逼近那个丫头,温寒的脚步微微一移,掌心已经凝结一层白霜,似乎下一刻就会出手。 但是他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异光,虽然依旧是戒备的姿态,却并未立刻出手救她。 眼前的一幕很有趣。 无尾狼一向都是凶残之极,一旦动了,立刻会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扑咬敌人的死穴。 可是这群狼已经暴露了目标,却并没有冲上去,而是缓缓的走到凌天清面前三米处,似乎在嗅着什么。 “凤身”? 温寒曾见她在捕猎时,被虎豹追到绝路,那些动物却并不立刻扑上去吃她,也是这样嗅着。 就算是被她用毒射伤的牛象,也只是发疯般的追她而已…… 莫非这些有灵性的动物,也能嗅到王者之气凤命之身? “嗷!”为首的狼突然一声狼嚎,吓得凌天清连退了三步。 可是它们只“围观”了一会这丫头,嚎了一声之后,居然转头就走。 凌天清的掌心全是冷汗,妈呀,它们是不是闻到自己中了朱颜丹的毒,所以不想吃她? 因为她的肉有毒…… “温寒……你居然真的不理我……我差点被狼吃了……”少女带着颤音和后怕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128章 放弃地球 凤身……他看到了真正的凤身,不仅可以驾驭灵鸟凤凰,还能收服那群凶残的野狼。 看见那群狼散去,温寒的掌心也收了寒气,他不要出现,也不想和她谈。 “我要是死了,就是因为你死的!” 凌天清在黑暗中说着,不断的后退,后背抵住了石门,慢慢的坐了下去,看来是抱着死也要等到温寒的决心,抱着膝盖满腹心事的等着。 一个在石洞的门口,一个在粗大的枝干上,两个人几步之遥,却如同眼前隔着千山万水。 凌天清不知道自己怎么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而且醒来后,还是在寒玉床上。 “冰棍!”挺身坐起,凌天清往周围看去,除了涵帘对她温柔的笑,根本没有温寒的身影。 “怪脾气的大叔,我都说了好好谈谈,居然不理我……”凌天清没找到温寒,闷闷的低下头,她现在都还没捋清温寒发火的原因。 如果感情是个学术问题就好了,她可以熬夜赶出几万字的论文,来阐明解剖这个问题。 温寒一连五天没有出现,凌天清第一次觉得,地宫里是那么的无趣。 没有给她送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材料,也没有人手把手的教她找穴道,更没人心情大好的带她出去打猎…… 一切都无味极了。 凌天清在药瓶里添加着各色粉末,摇摇晃晃; 在木头人身上画着穴道图,戳戳点点……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温寒来的有趣,如果他在,她多一个人说话,会给他唱歌跳舞变魔术,把他当成唯一的观众,这样会觉得自己还活着,而且活得并不孤单。 “涵帘,帮我找找主上吧!”凌天清放弃了在木头人身上戳来戳去,拉住涵帘,央求着说道,“好姐姐,让人传个话给主上,告诉他,我想他了,让他快回来……” 涵帘面有难色,她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最后指了指心。 凌天清看着涵帘的动作,半晌蹦出四个字来:“天地良心?” 涵帘摇摇头,又比划了一阵。 “算了,我等吧。”凌天清懒得再猜,她坐在石桌前,拿着笔慢吞吞的画着,温寒这个怪大叔,他已经许久没有超过五天还没回地下宫殿。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恹恹的画着温寒的脸,凌天清真没想到他会因为那样的事情“离家出走”这么多天。 石门突然响了起来,凌天清急忙站起身,转过头,外面站着一个长身如玉的年轻男子,戴着冰玉面具,正是温寒。 “温寒!”少女喊得那个亲热劲,仿佛他们之间啥矛盾都没有发生过。 温寒挥了挥手,涵帘立刻低头退了下去。 “温寒,我还以为你被狼吃了呢!”凌天清跑到他的面前,殷勤的讨好着,拿过一件改良版的内 衣背心,“看看,我闲着无聊,给你做了一套内 衣,穿着睡觉很舒服。” 见温寒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凌天清立刻又从桌子上拿过一个戒指:“寒寒,我还给你打磨了玉戒,这个暖玉好难弄,可以加速你的血液循环……来,看看合适不。” 说着,她不管温寒的冷漠,一把抓过他凉凉的手,将那碧青色的暖玉往他的无名指上套去。 男人的手,依旧冰冷如雪。 凌天清才将暖玉送到他的指尖,温寒突然反手攥住她的手指,用力的攥着,恨不能捏碎般的攥着。 “冰棍……你别生气了,上次是我表达的不对,我们再谈一次好吗?”凌天清被他攥住手,觉得手指都被冻僵了,她立刻低下头,可怜兮兮的说道。 “你想怎么谈?”温寒终于开口,冷冷的问道。 “我想了很久……要不,你不要去夺位造反了……” “不可能。”温寒径直打断她的话,冷硬的说道。 凌天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否认,有些伤心,她咬了咬唇:“温寒,我们可以条件交换,你不要夺位造反,我也会考虑不回地球,在这里陪你……” 冰玉面具下,看不出男人到底是什么表情,只能看见那双冰玉般的双眸,深深的锁在少女稚嫩天真、带着期盼神情的脸上。 她……她是什么意思? 竟然愿意抛弃地球,和他厮守? 温寒不确定……但已有一股说不出的欢喜,盈上心头。 “不行。”许久,温寒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说道。 凌天清一直期待着的看着他,听到这两个字,乌溜溜的双眸猛然滞住,里面的希翼全部被打碎。 “我的条件……有点任性了啊……”凌天清半晌才挤出一丝笑容来,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转过身,走到桌边收拾着笔墨,“我回不回地球,根本不能和你的江山相比……是我想得太多……就当没听到了,你说什么时候回王宫?” 温寒看着少女挺拔的背影,直觉自己刚才似乎狠狠的伤了她的心。 少女的感情总是含蓄而纤弱的,可是温寒不能完全理解。 他只知道,越是这样,越不能放弃。 因为凌天清对他来说是重要的,他如果不能成为王,就无法保护她。 也就无从厮守。 也许当他有一天理解到这句话对凌天清来说多么的重要,他会后悔的想用生命去追回。 可是此刻,他只觉得凌天清一向活泼爱笑的眼神变得寂然,让他觉得不对,但又在感情上驽钝,一时没有察觉到究竟哪里不对。 “突然提前,三天后,你准备好了吗?”温寒拿掉面具,站在她身后,说道。 “不用准备,我会把朱颜丹喂到那暴君的口中。”凌天清将画纸揉成一团,低低的说道。 回地球对她来说,是现在的人生中,最大的梦想和期望。 她白天在想,晚上也在想,想着温寒对她的好,想着如果自己走了,温寒肯定又是孤独一生…… 她不想看见温寒孤独,最后变成一个寒冷无情的人,所以她说她留下来陪他,可是温寒说“不能”。 也许他是喜欢着自己的,但是和江山相比,他更无法舍弃江山大业。 凌天清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变得傻了。 傻到为了一个冰冰冷冷只想利用她的冰棍,要放弃自己的地球家园和亲人。 “小清儿,你若是不喜欢我那样对你……我可以等。”温寒虽然对感情迟钝,可依旧感觉到背对着他的少女似乎很伤心。 他这几天也想好了,若是强要她,万一让她变得恨自己,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等什么?”凌天清依旧收拾着桌子,眼里闪着破碎的光芒,问道。 “等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或者帮助我得到了江山……” “你不强要我了?”凌天清突然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你说的对,若是我和凌谨遇一样,到时候你还是跑了,我找谁去?”温寒唇边居然掠过了一丝苦笑,凤身虽好,但是强要的凤身,未必是福。 而且让她像恨凌谨遇一样的恨自己,温寒并无一点好处。 万一她回了王宫,反助凌谨遇灭了自己,温寒更是功亏一篑。 得凤身,得天下。 这个得,并非强要而得。 他要的不仅是凤身,更是凤心,得知他幸,失之他命。 “冰棍!”凌天清先前的失落和伤心,终于稍稍散去一丝,转身扑到温寒的怀中,蹭着他的冰冷胸口,“冰棍,你真好!” 若是他现在强要她,凌天清肯定躲不过,所以她有种逃过一劫的兴奋和开心。 温寒半晌才伸手,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无声的叹了口气:“可是,你要是重新回到凌谨遇的后宫,要如何自保?” “大叔,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凌天清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温寒真的和那个恶魔不同,他对她是真正的好。 所以,她这几天想过了,要是无法离开地球,就留在这里陪他。 “我怕你躲不过……”温寒闭上眼睛,脸上浮起淡淡的忧色。 “冰棍,如果你能和平政变,没有滥杀一人夺得王位,我会在回地球之前,帮你修订法律,推展对国家有利无害的政法,然后再回去。”凌天清又笑了起来,说道。 “你刚才说……不回地球……”温寒突然想起这句话。 “那是有交换条件的,你不是没有答应我吗?”凌天清原本笑意暖暖的脸上,神情黯淡了几分,说道。 这里的人,心中都装着大理想,不会因为儿女情长,放弃这样的梦想…… 也罢,她也不强求。 来了三年,都没有找到回去的方法,也许……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我不能答应,因为如果我不能成王,根本无法保证,会不会有一天,凌谨遇找到这里来,从我的面前带走你。”温寒伸手滑过她柔嫩的脸颊,低低的说道,“若是我不放你,定会有人用绝杀令……” “原来……是因为这样……”凌天清心里又暖和起来,歪着头看着温寒,突然抱住他的脖子,跳起来,在他冰冷的脸上“吧嗒”一口,“温寒,我喜欢你。” 原来,是因为怕不能保护她呀。 温寒的苍白如雪的脸,猛然浮起一丝红晕,他看着对自己甜甜微笑的少女,有些目眩神迷起来。 第129章 会后悔吗? “我……我……”温寒发现有些话,可以很轻松的说出来。 但是有些话,却无法像眼前的少女一样,坦然的说出。 他也想表达自己的心情,那种冰冷中,含着一丝温暖的心情。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因为你对我这么好。别脸红啦,刚才还想学暴君,这会纯情起来了?”凌天清笑眯眯的拉开一点距离,牵着温寒的手,转了几个圈,踩着国标舞,“来,我教你跳一套舞,跟我走……” 温寒被她噼里啪啦的一阵抢白,说的脸更红了。 身为这里的男人,大家都习惯了女人的无条件顺从,婚姻更是谈不到什么爱情,所以对两情相悦这种奇妙的感情接触甚少,也不知该怎么表达。 “你这是什么舞……”温寒被她拽着,只能小心翼翼的不要踩到她。 “国标呀。”凌天清转了个圈,优雅的说道,“在我们学校,如果哪个男孩喜欢女孩,就会请她跳舞。” “有人请你跳吗?”温寒有些敏感的问道。 “当然!”凌天清笑了起来,感觉到温寒的动作微微一僵,“很多人请我跳过舞,吃醋了吗?” “吃醋,那是什么意思?”温寒心里是有点酸酸的,但他什么都没吃啊。 “就是嫉妒。”凌雨哈哈大笑起来,笑容明媚万分,“冰棍,你要是想娶我,得把自己身上弄暖和点才行,不然除了夏天,其他时候我可不会带你睡觉哦。” 温寒听到这句话,脸色又是微微一红。 她说话总是没羞没臊,虽说已经习惯了她满嘴跑火车,但现在听来,却有些让人感觉热辣辣的…… 而凌天清知道温寒对她的好,可是从那天他要强要她开始,凌天清就开始怀疑,温寒是不是只是把她当成了工具而已。 可是今天,他说他可以等她,不会强要她,凌天清的心里又重新开满了花。 温寒和暴君不一样。 他对自己,是真的喜欢和爱护,而暴君,只会占有和强要,根本不顾她的感受。 虽然,他一贯冰冷,看上去没有多少情绪起伏,但她要的,他都会尽量的给她。 哪怕刀山火海,他都会为她拿到。 绚丽的地下宫殿,挺拔修长穿着白袍的男子,被娇俏灵秀的少女,带着走奇怪的步法,翩翩起舞。 “和我跳舞吧lolita,白色的海边的沙……爱情还是要继续的,十七岁浪漫的夏……” 清新的歌声似乎响起,勾起了美好的青春年华,那纯美的初恋回忆。 温寒看着面前只及他下巴的少女,心中突然更酸了。 他……现在更要夺权,否则…… 否则,凌谨遇终究会找到她的。 要护她一世,只能先丢弃一时。 “小清儿,你说……你愿放弃地球,陪我长相厮守……”温寒在她头顶低低说道,“我很高兴。” “你对我这么好,我也很高兴。”凌天清学着他的话,说道。 “但我又要将你送走,小清儿,你不恨我吗?”温寒知道她是不愿意的, 可还是想问。 “爱是要付出代价的。”凌天清微笑着说道,“我心甘情愿。” 温寒微微一愣,停下来,看着她皎洁的面容。 这一生,虽有无数人服从他,但从未有人对他说过“心甘情愿”这四个字。 他是一个连感觉都快失去的人,却因这四个字而微微战栗。 那是孤独的灵魂深处的颤抖,像是被人深入魂魄,轻轻拨动着他骨髓里的神经。 一瞬间,竟然有刺痛的感觉。 他不觉将凌天清紧紧抱住。 “无论你是否成功,我都心甘情愿。”凌天清轻声说道,“你赢,我陪你笑看江山,你输,我陪你……” “我不会输。”温寒堵住了她的嘴。 “温寒,你吃起来真像个没味道的冰棍呢!”凌天清又哈哈大笑起来,把他推开,“不过我喜欢,冷冷淡淡的,正好不用折腾我。” 想到暴君身上炙热的温度,凌天清就觉得害怕。 她又要回到魔鬼的身边了…… 要结束这种自在舒服被人宠爱的生活了…… 多舍不得呀! 可温寒说的对,如果不能打倒暴君,她不但回不去,还不能……不能在这里自由的生活。 只要有绝杀令在,她逃不掉的。 只是温寒……把我送走,你会后悔吗? 凌天清笑着看着温寒冰冷的面容,终究没有问出来。 -------------------------------------------------------- 王城,温侯归来。 王上准备一场短期的狩猎,来给坚守在远芳城的温寒接风,顺便庆祝凌雪追回官银,剿灭悍匪。 其实这场狩猎姗姗来迟,几乎耽误了一年的时间。 那时候,凌天清刚穿越过来没多久,凌谨遇曾说,等凌雪凯旋而归,他们这群年龄相当的兄弟们,去孤绝山打猎。 如今虽然国事繁忙,可凌谨遇还是抽出三天,诏令百官随行,进入孤绝山。 文武百官全部随驾的场面很少见。 因为孤绝山野兽尤为凶残,许多文官根本不懂武功,跟进去只能让侍卫保护,浪费人力物力。 只有凌谨遇的贴身侍卫知道,这次猎杀的目标,并非野兽,而是--人。 白衣红缨等人的绝密资料,凌谨遇拿到手后,王城中的官员很幸运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早被秘查的一清二楚,至于墨阳和青玉所调查的外地官员,还要等五六个月才能出来最终结果。 可是这群随驾狩猎的某些官员,凌谨遇不需要罗列任何的罪状,也不用再花费时间去搜寻证据,只要他们进了孤绝山,便不会再出来。 这一招,毒辣绝狠。 而且方便到不可思议,也藐视王法到不可思议。 不过这么简单粗暴,真的好吗? 反正凌谨遇就是王法,有些官员,他懒得多费一丁点心思在他们上面,直接下了杀令。 贴身“保护”着百官的侍卫,全是御林军高手,甚至不用王上身边的八大侍卫亲自出马。 四侯也聚齐。 温寒冰冷孤傲,雪侯温柔良善,花侯美艳狠辣,莫笑纯真可爱。 四人跟在凌谨遇的身后,只可惜,他们行了半天,也没有遇到一个野兽。 因为王上的龙气所到,百兽早就闻风而逃,森林里寂静的只能听到小鸟的鸣叫。 “从此处散了吧,天黑之前赶回来。”御前侍卫红缨,走到一处宽阔之处,对随行的百官说道。 百官中,就算是武将,对狩猎也是胆战心惊,毕竟这里是孤绝山,是最锻炼勇气和看出一个人胆量能力的地方,比起沙场征战,孤绝山要更残酷。 明黄色的帐篷很快就搭建好,四侯也结伴散去,准备猎杀最凶猛的野兽回来。 凌雪和温寒在一起,而花解语带着闻人莫笑,往西边走去。 莫笑身量已长高不少,外表看去已接近成年人,只有眼里还有几分稚气。 他只走了几步路,突然对花解语说了几句话,转身回到凌谨遇的身边:“王上,我还是陪着您吧,给您护驾。” 凌谨遇知他害怕,想借助王气自保,他看了天空,沉沉说道:“莫笑,你若是在晚上两手空空而回,丢脸的可是闻人一家。” “王上,我……” 闻人莫笑从小到大,每年大大小小的狩猎都没参加过,不仅因为他害怕怪兽,更是心软,见不得小动物受伤。 “莫笑,你再不走,我可不带着你了。”花解语懒洋洋的靠在树边,对闻人莫笑说道。 “等等我!”闻人莫笑可不想落单,他初次来孤绝山狩猎,要是再没人带着点,准保有去无回。 凌谨遇看着百官都散去,终于缓步往山林中走去。 他没有带任何的弓箭武器,只拿着一柄白玉骨扇,似乎不是来狩猎,而是游山玩水。 身后,跟着红缨和绿影,虽然王气所到之处,百兽敬畏,可依旧要以防万一。 许多地方,危险的不只是鸟兽,还有毒草迷花。 红缨和绿影看见王上的方向似乎是灵树,他们互换了一个眼神,果然王上还是念着凌天清。 只是……去了那里只能看见凤凰,又无法看见凌天清,徒增伤悲而已。 离灵树还是十里山路,就隐约听到凤凰的长鸣声。 凌谨遇突然想起那一夜。 他听到凤凰长鸣,以为那个丫头已经死了,谁知看见她衣衫不整,试图爬到凤凰的背上去…… 看她丝毫不惧凤凰铁爪金喙的勇气,就觉这丫头要不是失心疯,就是胆色过人。 如今想想,凌天清有时候也挺有趣,研究乱七八糟的东西,说着疯疯癫癫的话,只是他一直不愿相信她是外星球的人类…… 远远的就看见高有数百丈的灵树,在微风下,枝干和树叶都散发着怡人的草木清香。 凌谨遇远远的看着灵树,凤凰五彩花纹的羽翼,在粗大的树干间若隐若现。 一声清鸣,鸣叫的整个山谷都回荡着灵鸟的声音。 帝王所到之处,百兽退散,可若是明君,象征祥瑞的鸟兽,却会出现。 凤凰的羽翼犹如金色流泻的阳光,闪闪发光,耀眼的让人没法在太阳下仔细去看它的羽毛。 第130章 粗暴的重逢 凌谨遇站在那日所站着的巨大岩石上,抬头看着凤凰振翅高飞。 “哇……大鸟,慢点飞……” 蓦然,在凤凰羽翅带起的风中,隐约响起一个少女嫩嫩的声音。 凌谨遇漆黑的眼里,不知是映着凤凰长长的羽翼流光,还是有流星雨滑过,闪过耀眼至极的光芒。 红缨和绿影听到这个声音,心脏猛然一窒,几乎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王上……” 绿影生性谨慎,生怕有诈,还未阻止,明黄色衣袍迎风猎猎,已经飞身而上。 凌谨遇在空中犹若戏凤的龙,追着凤凰,在空中未借助任何外力,居然能拧身微顿,在半空中控制方向。 伸手拽住凤凰金色的尾翼,凌谨遇翻身而上,看见一个少女正抓着凤凰细细的脖子,闭着眼睛大声惊叫:“大鸟啊大鸟,我让你带我出山,不是让你转圈……别转了,我要吐了……把你的羽毛吐脏了……你不要啄我……” 凌谨遇已经站在凤凰的背上,长身玉立,衣袍猎猎,漆黑的瞳孔里,映着那个女娃的小小身影。 衣衫褴褛,长发散乱……她居然躲在孤绝山! 难怪找遍大江南北,都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这一次,终于逮住了! 凤凰绕着灵树转着圈,不时的清啼,羽翼带起的风,刮得灵树一阵阵的颤抖,凌天清终于晕的受不了了,抓着它脖子羽毛的手一松,往下掉去。 “啊……啊……哇呕……”尖叫着,凌天清在半空中就吐了出来,妈呀,她还是没法承受凤凰毫无章法的飞行。 没有被摔倒地上,她在半空中就被人劫了去。 这一次,秽物吐在了明黄色的衣袍上,带着危险的侵略性男人,居然没有把她如同以前那样扔掉。 这一幕,好熟悉。 对站在岩石上的侍卫来说,熟悉的仿佛犹如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那时,试图偷跑的小王后,不怕死的想爬上凤凰的背,让它带自己飞越孤绝山,却被王上抓个正着。 当时,谁都不确定的凤身,被灵鸟扔到凌谨遇的怀中,未来的王后娘娘也是这样吐的昏天暗地,然后朱颜丹初次发作…… 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如今的娘娘…… 依旧穿的奇奇怪怪,依旧吐的昏天暗地。 只是再没有被扔下来。 凌谨遇像是怕她再突然消失,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 绿影和红缨满怀喜悦的对视一眼,很好很好,王上知道疼女人了,这一次,可不要再弄丢…… 可是他们还没有上前参拜小主子,凌谨遇突然再次挥手,狠狠的将她甩下。 “嗤啦”一声,那被凌天清吐脏的龙袍衣袖已经被嫌恶的撕下,凌谨遇的脸上,又重新盛满怒气。 他无法形容刚才那片刻内心汹涌的感情。 听到她声音时,不可置信的震惊和害怕--怕又是他的幻觉幻听。 看到她的人时,失而复得的惊喜…… 还有,她躲着不肯见他,那种愤怒…… 凌谨遇恐怕一辈子都没遇过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当他看到凌天清那张该死的脸,就已经控制不住心里的惊怒,想把她狠狠摔死算了。 “属下参见小主子!”绿影和红缨,端端正正的单膝跪下,参拜趴在地上继续干呕的少女。 “啊!”像是见了鬼,凌天清看见两个英俊的侍卫,突然尖叫起来。 紧接着,男人蕴含着危险的声音在凌天清身后响起:“你,别来无恙?” “凌……凌谨遇!”凌天清更是一副白日见鬼的模样,转头看见丰神俊秀龙章凤姿的男人,半晌才喃喃喊道。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再次对上那双森森寒意的眼眸,凌天清还是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恨不得钻进凤凰翅膀下藏起来。 凌谨遇对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凤身,慢慢的露出了森白的牙齿,可眼里依旧一片阴沉。 终于,抓住她了。 山谷里的小瀑布下,千米外围着一层御林军,避免狩猎的百官误入。 阳光异常的灿烂,和着鸟语声,里面传来了少女稚嫩的嗓音:“救命……暴君杀人了……啊啊啊……” “噗通”,少女眨眼间就被剥的干干净净,扔进清可见底的山泉里 她的脸上全是灰尘,头发脏脏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几乎看不清原来的衣料材质了,只能勉强遮蔽身体,可见在这山里待了很久的时间,也吃了不少苦。 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闪闪发光。 甚至更灵动了。 凌谨遇随即也跳下泉水里,将想逃出来的少女紧紧按在冷冽的泉水里:“孤绝山里是不是比王宫有趣?” 凌天清连呛了好几口水,只觉得被他抓着的头发都快成粉末了。 她真后悔! 看到凌谨遇的时候就好后悔。 为什么要羊入虎口啊…… 凌谨遇将她整个人死死按在水中,看着她咕噜噜的从水底吐着泡泡,他的心里那种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害怕,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是真的……这个疯丫头真的回来了。 凌谨遇猛然松开了手。 “凌谨遇,有你这样的人吗?我丢了这么久,你也不找我,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你,你居然这样对我……”凌天清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就被他捂死在水里,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凌谨遇盯着她一言不发。 他把整个天朝都翻过了一遍,也没找到她,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凌天清在冷冽的泉水中,捂着胸口的春 光,觉得他的眼神就像是毒蛇一样贴上来,让她毛骨悚然。 “我……我都快饿死了……”凌天清练习了无数次台词,但被他盯着看的舌头打结,脑中一片空白。 “你既有本事来到孤绝山,就有本事下山,为何不见本王?”凌谨遇按下心中复杂的情愫,开始恼怒于她宁愿待在危险重重的孤绝山里,也不愿回王宫找他。 “我不敢乱走,万一被野兽吃了怎么办?”凌天清见他踩着水逼近自己一步,忍着想逃的冲动,勉强挺直脊背,看着他又抓住自己的头发,不敢动。 凌谨遇将她的脸又按了下去,狠狠擦着她满是灰尘的脸。 他不信她的鬼话! 如果是凤身,百兽避让,凤凰相护,怎么可能被野兽吃了? “只有灵树下的凤凰能保护我,要是出了那个石头谷,外面一圈圈的全是饿狼猛虎……”凌天清被他大手揉搓着脸,觉得骨头都快被他揉碎了,强忍住害怕,继续解释。 “你是凤身,它们怎敢伤你?”凌谨遇将她的脸洗的差不多了,发现她的肌肤格外的白皙。 白的像是阳光下的雪山一样,反射着淡淡的光芒,露出了灵秀的眉眼。 凌谨遇在恼怒之余,不觉小腹一紧,这个该死的丫头,服了朱颜丹,还能出落的如此水灵娇嫩。 “你说的轻巧,你又不是禽 兽,你怎么知道它们会不会吃了我?”凌天清被他用力擦着脸,疼的眉头皱了起来,“我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个活人来救我,结果你还骂我!” 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台词了,现在不管多害怕,都得先拉近关系,老夫老妻的口吻,不会让凌谨遇发火吧? “你身上的痕迹哪去了?”凌谨遇发现她肩头到胸口雪白一片,当初的痕迹竟然没了。 “可能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让它自动消退了。”凌天清有些心虚的说道。 凌谨遇不再说话,而是将她拉近自己,一言不发的伸手往她身 下探去。 “凌……王上,你想干嘛?”凌天清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强忍着恶心反胃的感觉,没有推开他。 她也推不开…… 凌谨遇伸手来到她的禁区一探,心底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破身。 “在这山中大半年,你的口齿越发的伶俐起来,跟谁练的?”凌谨遇知道自己没被戴绿帽子,语气也放松了几分。 虽然刚才凌天清说她睡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大鸟抓着,扔在了灵树上,可是他依旧有很多的疑惑。 只是现在刚刚重逢,她最重要的贞洁也在,所以,凌谨遇不想立刻逼问,只要把她带回了宫,自然有时间慢慢的审问。 “鸟语……跟鸟学的!”凌天清被他搓揉的脸蛋生疼,连声音都像是被扭曲了。 “胡言乱语!”凌谨遇伸手揉着她身上的脏灰,语气终于缓和了点,“你一个女人,居然能脏成这样!凌天清,你到底多久没有洗澡了?” “因为除了灵树周围,我不敢去其他地方,怕被野兽……咦,王上,你刚才喊我啥?” 凌天清听到自己的名字,漆黑的眼眸闪过一道亮光,问道。 凌谨遇挑了挑眉,没有再喊她的名字,径直转到下一个话题:“你长大了。” 他的语气虽然好转,但是依旧带着沉沉的慑人的力量,即便有丁点的调侃和惊讶,也会让人忽视。 “我自己洗!”凌天清发觉他的手往自己胸口划来,当即脸红红的挣扎说道。 死暴君,一上来就欺负她,一点都没手软! 原本以为隔了这么久,三十多个月,这个暴君多少都会有点成长,没想到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而且脾气似乎更加阴晴不定。 第131章 打“绿”球? 她为了温寒,也为了自己报仇,付出多大的代价啊! 要克制着害怕,还要取得暴君的信任,装作两个人老夫老妻的模样,她虽然做好了觉悟,可是一看见凌谨遇还是发憷腿软浑身疼。 凌谨遇松开了手,竟然没有再强行压制她,而是半眯着双眸,看着她如同一条白色的美人鱼,游到一块石头后面。 朱颜丹没能阻止她的发育和生长。 她的胸像是倒扣的小碗,挺立饱满,刚好一手包容,而个子也长高了几分,虽然没有天朝女子高挑,可是纤秾有致,已经完全具备引诱男人的曼妙曲线。 “我衣服被你扔哪去了?”凌天清好半晌,才从大石头后面探出一点点头,脆生生的问道。 她不能露出半点害怕,如果和自己以前在暴君勉强露出的性格有所差异,暴君一定会察觉到变化…… 所以,凌天清只能继续扮作没心没肺的疯丫头。 “你还想穿那么脏的衣服?”一件明黄色的衣袍从空中扔到大石头上,凌谨遇已经上了岸,将侍卫给他带着备用换洗衣服给她穿。 女人穿龙袍,自古没有过。 可是凌天清偏偏套着王上的贴身内 衣和绣龙紫缎锦袍,宽大肥长的一走路就踩到衣角要跌倒。 头发还湿漉漉的,凌天清刚低着头在系腰带,凌谨遇已经走到她的身后,伸手将她的长发从掌心过滤一遍,原本湿嗒嗒的头发,就像是被吹风机吹过一样,水分全被滤在地上。 “你……不要把我头发烤焦了!”凌天清知道他在用内力给她蒸干头发上的水,不放心的说道。 还好……她自来熟,不用装也很快和凌谨遇有模有样的叙旧情起来,就像老朋友。 不过这一幕很熟悉,暴君不是第一次帮她吹头发,所以凌天清终于慢慢找到了点感觉。 “梆”! 脑袋被重重敲了一记板栗,凌天清立刻闭嘴,别扭的继续围腰带,仿佛刚才她什么都没说。 不见她的时候,想的快发疯了,可是一见到她,这个丫头还是唧唧歪歪,嘴巴一点都闲不住,还是那样顶撞龙颜,不知龙恩,凌谨遇一见就手痒痒的,想折磨她! 凌谨遇伸手将她的长发挥散开来,掌心在下面平托,将半干的长发彻底蒸干,那千万根黑色的发丝如同被鼓风机吹起来一样,将她的脸映照的格外秀白清灵。 凌谨遇虽然设想过万种再见时的情景,但从未想过,当初那个被自己喂了朱颜丹的十四岁少女,居然会出落的如此灵秀动人。 她的五官并不绝美,但是清绝灵透,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最无法让人忽视的是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中的神态,仿佛是聚集了天地的灵气,让人一见就无法忘记。 如今,即使是外人,也能看出她与苏筱筱的区别。 苏筱筱在绿影的调理下,如同天朝的正常少女,比凌天清要高一些,骨架也宽一点,而五官虽然相似,可一个天真痴傻,一个灵秀精怪,一点也不神似。 这世间,只怕再找不到第二个少女,如此的钟灵毓秀,仿佛是灵气所化。 是不是地球上的女孩,都是如此灵秀? “这样我不能走路啊!”凌天清穿着戏服一样长袍,一个袖管都能装下她了,而且鞋子太大,好不容易挪开一步,就踩到了衣袍要摔跤。 “谁让你这么矮?”凌谨遇又敲向她的脑袋,屈指狠弹她的后脑勺。 失而复得的心情太复杂,让凌谨遇惊喜之余,心里都是浓浓的疑团。 可是看见这丫头就想欺负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变。 在她失踪的很长一段时间,凌谨遇都会想,如果将她找回来,以后多纵容一点,好好待她,不会再打她屁股。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丫头虽然灵气四溢,偏生却长了一张让男人想虐待的小脸。 他只要看见这张清秀的脸,就想弄哭她。 谁让她和天清花一样,晴天的时候朝气蓬勃,可是雨天却更美。 那含着泪水的双眼,像是雨中的天清花,纷纷扬扬的下着芳香碧青的花雨,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我又不是姚明!”凌天清依旧郁闷的在扯着大了n号的紫色龙服,继续自言自语,“怎么走路啊? “谁是姚明?”凌谨遇见她对自己轻描淡写的模样,眉头皱了皱,终于弯身,将她打横抱起,用长袍的宽大下摆把她的头脸都裹住,在崎岖的山路上,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打篮球的!”凌天清被他抱起,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心脏紧缩了下,她还是很惧怕这个男人,好在脸被挡了起来,不用看见他的臭脸。 “什么叫‘打篮球的’?”凌谨遇冷哼一声,继续问道。 她认识许多稀奇古怪的人,真可恶,能抹去她以前的记忆就好了。 “就是一种体育活动,说了你也不懂。”凌天清偏过头,不想跟他解释这么复杂的东西。 “那群鸟教你用这种态度和本王说话的?”凌谨遇收紧手,狠狠的掐住她的腰。 “打篮球其实就是一种全民游戏,就是打一个球。”凌天清被他掐的好疼,只怕腰眼都青了,立刻嗡嗡的回答。 “为什么是打篮球不是打绿球?”凌谨遇继续问道。 “因为球被涂上了蓝颜色。”凌天清虽然喜欢普及知识,但这个时候真不想对他解释,随便说道。 绿影和红缨看见远处王上抱着小主子走了出来,立刻收了队,领路往营地走去。 一路上,被御林军护道前去,没有碰到任何官员。 在帐篷里,凌天清终于能喘了口气,她坐在明黄色的厚厚毯子上,抓起小方桌上的糕点就往口中送去。 “放肆!”凌谨遇突然冷冷的说道。 听到这两个字,某人的小爪子立刻从糕点上收回,在空中还有些无奈的摩挲着手指。 “行礼。”凌谨遇端坐在椅子上,恢复了帝王该有的气势,说道。 从一看见这丫头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把自己当成王上,也没有行过礼。 如今她洗的干干净净,衣冠虽有些滑稽,却也算整洁,应该行……嗯,后妃之礼。 凌谨遇已决定,一回宫就立后,不会再让她逃出去。 毕竟是王族,是天朝,他是王上,刚才已经从见到她的喜悦中缓和了过来,该怎么行礼,还是要怎么叩拜,这规矩不能坏。 “王上万岁。”凌天清像是在唱念,她的眼神,在跪下前,瞄了那盘点心一眼。 “起来吧。”凌谨遇见她的心神完全都被那盘点心所吸引,将那矮桌拉到自己的手边,说道。 凌天清的眼神随着点心移动,立刻起身,还想抓那点心吃。 她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任何的点心,只吃了些杂草水果,为了演的非常尽量的像,她可算是十分敬业,上刀山下火海,简直是业界楷模。 要是温寒的信息有误,凌谨遇取消了狩猎,只吃那些果子,她可就抓狂了。 凌谨遇皱眉,她的眼里难道只有这些点心吗? 凌谨遇索性站起身,坐在厚厚的毯子上,挡在凌天清和放着点心的小桌子间。 “说说,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给本王说的详细一点!”凌谨遇盘膝而坐,盯着她那张灵气四溢的脸,开始正式的问话。 “睡觉醒了就吃,渴了喝点露水,然后给凤凰捋羽毛增进一下感情,饿了再找东西吃……灵树上的露水很甜啊,而且那些石头里面有很多鸟蛋,每天就是这样,到了晚上,躲凤凰的翅膀下面睡觉,很暖和,和鸭绒被一样……” 凌天清早就打好了腹稿,说起来声情并茂,只差没给他表演一番。 “就这些?”凌谨遇眯起了黑眸,盯着她乌黑的眼睛,问道。 “啊,还有一件大事。”凌天清想了半天,一拍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什么大事?”凌谨遇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立刻问道。 “出恭!”凌天清皱着脸说道,“王上,您不知道灵鸟品性高洁,很讨厌脏东西,我每次要和猫一样,挖个大坑,蹲在里拉完,然后把它给埋上,要是随便拉,会被大鸟追着啄的。” 凌谨遇以为她要说什么大事,听到这句话,任是他面皮淡定,也闪过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 在王上面前说什么拉屎撒尿,她真是第一人啊! “但是灵鸟终究是鸟,它不知道灵树吸了我的养分,到头来……”凌天清装作没看到他的表情,继续说道。 “好了,本王看你不仅是学了鸟语,还没了德行。”高高在上的帝王,实在无法听着即将贵为王后的女子,一本正经的说着出恭“大事”。 凌谨遇心里倒是好奇,是不是地球上的少女都是这样,把吃喝拉撒睡全挂在嘴边,一点都没有女儿家的矜持。 “德行?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兽 行……”凌天清很含糊的咕哝着,她这么久没见凌谨遇,一见面还是想抖。 一边抖一边想控诉他的恶行。 “你说什么?说清楚点!”凌谨遇听她含糊的咕哝一句,伸手将她扯过来,问道。 第132章 小毒物 “我是说,这么久没见,王上还是那样英明神武帅气逼……人啊。”凌天清立刻堆上笑容,笑的眼睛都没了,只看见一口白牙,恭维着。 “看着本王。”凌谨遇虽然知道她肯定言不由衷,可是心里居然很受用的舒服了一下,仿佛被小猫毛茸茸的蹭过胸口,带着微痒。 凌天清到现在,都没敢和他对视超过两秒。 她一直避着他的视线,不敢看他的脸,也不想看这张脸。 听到凌谨遇的命令,凌天清不情愿的收起笑容,对上那双深沉又凌厉的凤眸。 这么好好的端详着凌谨遇,凌天清发现他的容貌似乎更“出神入化”了,完全是小言封面男主的脸啊,只是那双眼睛越来越让人不敢对视,犹如随时可以吞噬一切的深海漩涡。 嗯,他已经完全不像少年君主,在经历了江山劫难之后,越发的深沉稳重,更具备成熟男子该有的气度风貌。 也更令人恐惧了。 凌谨遇看着被洗的干干净净的少女,钟灵毓秀的雪白脸蛋上,一双星辰般的双眸,虽然看似什么都不怕,可仔细看去,里面藏在一丝怯生生的害怕,正盯着自己的眼睛,似乎努力保持着镇定。 她在怕什么? 果然被自己找到,心底是不高兴的? 她装作和自己这么熟,不过是因为害怕他发火而已吧? 凌谨遇来不及问,已经将她拉入怀中,一只手移到少女的后脑勺上,攫取住她的红唇。 他……虽不想承认,但确实有点想她。 凌天清想避过头,却被他紧紧的固定住后脑勺,她攥着拳,抵在两人的胸 口,如果这个时候她出其不意的用力按下去,凌谨遇可能被点住穴…… 但是……她不能现在冒险。 因为温寒说过,凌谨遇自幼吃的是奇珍异果大补药,从小便是在特制的药水里洗澡长大,铜皮铁骨百毒不侵,若是没有摸准他的死穴,万万不可贸然下手,否则她的下场会很惨。 而且,这种地方,万一出事了,也没人来救她…… “张嘴!”凌谨遇发觉她紧咬着牙关,他扯了扯凌天清的长发,低低的命令。 他许久许久不曾亲吻过人,自从凌天清失踪之后,他曾试着在美人取悦自己的时候,吻她们的唇…… 可是那滋味怎么都不对,所以他只能在梦中,重温那么甜美的味道。 “我……”凌天清正要说话,嘴一张,凌谨遇已经趁势侵入,将她的丁香小舌狠狠卷住,近乎蹂 躏的力度,让凌天清憋的脸色涨红。 突然,凌谨遇伸手推开眼前的少女,伸手按住自己的唇,眸中有着不可思议的惊讶光芒:“你……口中有毒!” “绿影,王上中毒了!”凌天清立刻对着外面喊道,转过脸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痛快的报复光芒和幸灾乐祸的神情。 帐篷的门一动,绿影立刻就闪了进来,飞快的跪在凌谨遇的身边,伸手搭上他的手腕:“王上,失礼了。” “你……”凌谨遇发现嘴巴麻麻的,说话非常困难,他才发出一个字,便闭了嘴,眼神沉沉的落在一边状似无辜的小丫头身上。 “主子,刚才发生什么事了?王上他的伤口在哪?”绿影发现凌谨遇的身体并无中毒异状,脉象依旧平稳有力,立刻问向一边像是被吓傻了的凌天清。 绿影也顺手往她的鼻息下探去,生怕她也中了毒。 可是凌天清的一切看似也很正常,并没有其他异状。 “他非要亲我,我正要说,我三十多个月没刷牙了,平时吃的果子有些也带着毒性,可是他根本不听,一点都不注意卫生……”凌天清立刻回话,只是话还没说完,被凌谨遇狠狠的点了哑穴,也发不出声来。 这个死丫头,居然在臣子属下面前说这种闺房秘事,她果然不怕死。 绿影急忙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转过头对凌谨遇说道:“王上,您没有中毒现象,而且,一般的毒,并不能侵入您的体中,这也许不是毒……” 绿影也无法解释,凌谨遇自幼吃那么多珍奇东西,普通的毒根本入不了他的身体,如果是厉害的毒,小主子也该先挂了才对。 所以他只能让凌谨遇服下一颗解毒丸,然后静观其变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凌谨遇突然长吐了口气,挡着唇上的手放了下去。 他也感觉到那不是毒,因为他对任何的毒都有“免疫力”,而且非常敏感,即便是无色无味的毒,他都能感觉出来。 而凌天清真的没下毒,她听温寒的话,不敢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随便对凌谨遇下毒。 她只是在嘴唇上抹了一点自制的麻粉--凌谨遇对不是毒药的东西没有免疫力,所以吞了进去,不消片刻,就会口舌全麻,连说话都困难。 可惜她带的药粉不多,因为被凌谨遇扔在了泉水中,只在指甲缝中藏了一点点。 将绿影支出去,凌谨遇看着缩到一边、很无辜的在毯子上哑然画着圈圈的少女,伸手将她拎到自己的面前,解开她的哑穴:“给本王去刷牙!” 他也学会说刷牙两个字,凌天清苦着脸,可心里却在暗笑,这暴君看来相信了刚才自己所说的鬼话,居然没有质问她真假,只责令她刷牙。 “王上,刷牙可能也没用,在你们这里虽然只有大半年,可是我却吃了将近三年的野果,有毒的没毒的都吃,现在有时候自己不小心咬到自己都麻……”凌天清弱弱的说道。 “回去本王会一笔笔的找你算账!”凌谨遇眉头微微一皱,他其实根本不相信这女娃的满嘴胡言,只是不想在这里闹出太大的动静。 马上就是夜幕时分,百官要回来,他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真正的凤身在帐篷里。 而且,宫内已有个“凤身”,这些日子,太后天天逼他快些立后,册封周芳衣,如果知道小妖女又回来了,准会闹得天翻地覆。 “绿影。”凌谨遇又喊道。 绿影立刻闪身进来。 “仔细检查一下,看看她体内是否因为误吃了野果有毒。”凌谨遇冷冷的说道。 绿影立刻领命,对一边的少女低低说道:“主子,属下冒犯。” “红缨。”凌谨遇又喊道。 立刻,帐篷的被掀起,红缨也钻了进来:“王上。” “明日之前,解决掉名单上的人,提前回宫。”凌谨遇压低了声音,说道。 “是。”红缨立刻出去,他需要一一通知和安排暗杀手,原本是三天两夜的狩猎,突然要提前结束,一切都要重新安排。 凌天清听着凌谨遇的话,觉得有些不妙,好像这个暴君要杀人…… “王上……”她刚刚张口,凌谨遇的眼神立刻杀了过来。 “你给本王闭嘴。”凌谨遇冷喝。 凌天清当即闭上嘴,手腕上隔着袖子,被绿影把脉。 “她怎么样?”凌谨遇问向绿影。 “属下想取点……血。”绿影探不出她有什么异常,但是又怕她中的是奇毒,所以大胆的说道。 “取。”凌谨遇立刻应允。 “为什么要我的血?你又没化验仪器……”凌天清当即抗议。 “你闭嘴!”凌谨遇直接伸手,将她另一只手拿过来,递到绿影面前。 凌天清委屈的闭上嘴,她真的很想知道,古人又没有验血的工具和仪器,为什么还要取她的血? 看着绿影取一根银针,准备刺她的无名指,凌天清还是没能忍住:“绿影大人,请问银针消毒了吗?” 凌谨遇恶狠狠的瞪了眼嘴巴一点都闲不住的少女。 原来有的人,不见的时候会想,见了又会烦死,他真想把她扔回灵树下。 “娘娘放心,银针没毒。”绿影倒是规规矩矩的回答。 “十指连心,会很疼,能不能从屁股上取血?”凌天清看着明晃晃的针尖,根本不看凌谨遇,紧张的问道。 “啪”! 她的屁股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凌谨遇深呼吸,努力控制着又要失控的情绪:“扎!” 绿影当即下针,凌天清一声惨叫,都说了十指连心让他换地方,绿影还扎的这么深,屁 股也被打的火辣辣的疼。 凌谨遇用力挤出她指尖的鲜血,滴在一个小小白玉瓶中。 绿影将瓶子拿走,在外面研究着,凌天清看见他走了,立刻也不痛呼了,闭嘴乖顺的看着毯子上龙云图案。 “本王真想杀了你。”凌谨遇阴沉沉的盯着她半天,从牙关里挤出七个字来。 “王上,您说绿影怎么来判断我的血有没有毒啊?”凌天清像是没听到他恨恨的话,抬起头,天真无邪的问道。 “你!越发可恶!”凌谨遇盯着她红润的唇,却又不敢再贸然去碰,只能恨道。 “我猜他要弄点小白鼠做实验。”凌天清猜测着。 “三十多个月没管教你,你只怕忘了本王姓什么!”凌谨遇突然伸手,用力抓住她胸 口的柔软地。 “凌……你姓凌!”凌天清急忙往后缩,她现在这里被碰到倒是不疼了,可依旧讨厌被这样轻薄。 凌谨遇很轻易的就把她拽回了怀中,咬着牙,狠狠的上下其手。 第133章 帐篷里钻兔子啦! 不能亲,他也要摸够。 已经成长却又没有完全成熟的身体,像是枝头上半红半青的果子,一半是成熟的甘甜,一半是诱人的微酸。 凌谨遇才随便揉她几下,已经情欲高涨起来。 他还是很容易被她挑起欲望,而且这么久不见,越发的想先蹂 躏她一番,仿佛这样才能感觉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凌天清不知道凌谨遇发什么神经,突然了点了自己的哑穴,然后小猫玩老鼠一样,将她按在毛毯上,左揉揉右摸摸。 幸好穿的是凌谨遇的衣服,一来腰带太长,她系的繁复不容易解开,二来王上的衣服,质量好的很。 尤其是王上狩猎时穿的衣服,看上去是普通的龙服,可是极难撕破,能挡猛兽爪牙,不过若是凌谨遇着急,用内力也可扯破。 还好,凌谨遇虽然双眼发红,但并没有大发兽 性。 估计他也觉得这野外行事不方便吧? 凌天清不能说话,急的满头是汗,正在手脚并用的抵抗凌谨遇的咸猪手,突然听到外面一声长报:“王上,出了大事,黄大人在密林中失踪,属下等人搜索很久,只看见官服在一棵树下被撕毁,许是……丧命于猛兽爪牙。” “混账!黄大人贴身侍卫在哪?”凌谨遇依旧揉捏着身下的少女,丈量着她的身体,声调却丝毫未变,没看见帐篷里的场景,只怕大家都以为他在里面养神。 “也不见了人影,属下怀疑……被火精兽或孟蚜所食……” “继续去找。”凌谨遇说道,然后唇压在凌天清的脖子边,时隔这么久,她的身上还带着天清花的淡淡香味。 “王上……”还没等凌谨遇有下一步行动,外面又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林大人已返回,猎了一头五色鹿和两只四翼鸭。” 凌谨遇只得先放弃口中的美味,他对凌天清低低说道:“在里面乖乖呆着,不要给我闹出什么动静。” 凌天清急忙点头,顺便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想让他解了哑穴。 凌谨遇突然又俯下身,狠狠的咬了口她的脸颊--他现在不敢贸然去亲她的嘴,虽然很想,但还是要忍住,万一待会百官回来,他嘴巴麻木说不出话来,太丢人。 凌天清雪嫩的脸颊上立刻多出一口整齐的牙印,她当即捂住脸,水水的眼眸幽怨的瞪着凌谨遇。 “你若是闹出什么奇怪的动静,本王在那些臣子的面前,就将你……剥光了烤着吃!”凌谨遇看见她的眼神,小腹再次涌上火苗,恶劣的威胁,只是话没说完,凌天清就忙不迭的点头。 凌谨遇狠狠的捏了捏少女柔软的身子,十分不愿意起身,可是外面开始嘈杂起来,时辰不早了,很多官员陆陆续续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回来,他必须出去。 伸手解了小丫头的哑穴,凌谨遇再次将锁在自己怀中,把她从上到下揉了一遍,看见凌天清果然咬着唇不出声,这才起身,整理着龙袍,往外走去。 凌天清终于长出了口气,愤愤的用力擦着脸颊,那个禽 兽,一见面就张口咬人。 今天晚上估计难熬了,凌天清尽量不出声的吃着糕点,然后滴溜溜的转着眼睛,四处的看着。 她得自保,不然晚上准保被暴君欺负死。 外面篝火正旺,官员三三两两都回来了,只是快到了亥时,也未能等到四位失踪的大人。 不过这并不影响君臣同乐的气氛,虽然夜里的孤绝山异常危险,失踪的四位大人,回来的可能性也极小。 凌天清听着外面的动静,闻着烤鹿肉的香味,不住的吞口水,她吃了几天的野果,好想换个重/口味的开开荤。 怎么没人给她送点吃的呢? 躺在毯子上轻声叹气,凌天清现在看着糕点一点胃口都没,只想着外面油光锃亮的烤野味。 这次最大的赢家依旧是凌雪,他猎取了很多猛兽,而温寒,却放弃很多次机会,只带回几个中等个头的狐豹。 总是得第一的人,会遭人眼红,若是太落后的人,会被人取笑。 温寒深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从不显山露水,虽然人如寒冰,但是在朝廷为官,却温吞似水。 他发现帐篷里藏着一个人。 因为他离凌谨遇很近,和帐篷的距离也不远,凭借他的耳力,可以在嘈杂的环境里,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细小动静。 温寒默默的垂下眼眸,一切都如预测中的顺利,只是不知道凌天清能不能躲过凌谨遇的手。 “王上,你帐篷里钻进猫了。”闻人莫笑也坐在一边,可以清楚的看见帐篷的一角动了动,并非因为风吹的缘故。 “胡说,王气所到之处,方圆十丈猛兽退避,哪有猫。”花解语笑眯眯的说道。 “奇怪,难道我眼花了?”闻人莫笑困惑的再看向帐篷,喃喃自语。 “你今天一直疑神疑鬼,出去狩猎时,风吹草动也胆战心惊,准保又是眼花了?”花解语摇摇头,伸手取过宫酿丝雨露,优雅了抿了口。 “那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有些害怕,明天就会好多了。”闻人莫笑讪讪的啃着羊腿,今天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猎到,只掏了一窝野兔还又把它们放了回去,不忍猎捕。 凌谨遇一直都未说话,甚至眼皮都没动,继续和凌雪谈着全国各处的悍匪。 大灾之后,虽然朝廷拨银安抚,可疆土太大,很多地方都顾不上,许多无家可归的人,集结在一起,乘乱烧杀抢掠,占山为王。 反正那些人的家园被毁,亲人失散,而朝廷根本顾不上那些偏僻之所,甚至很多闭塞的地方,朝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灾难,所以这群人纷纷投靠一些悍匪,谋求生存。 凌天清真想溜出去偷羊腿鹿肉回来大快朵颐,但是她怕凌谨遇把她给烤了,所以转悠了半天,叹气的坐在地毯上。 温寒也在外面,可惜她不能再堂而皇之的去见冰棍大叔,只能隔着帐篷想想大叔的冰冷模样。 原本的夜明珠被黑布蒙上,因为怕里面的人影被外面人看到。 在昏暗的帐篷里,凌天清躺在毛毯上翻来覆去,直到听到外面的人声渐渐小了,她才累了,迷迷糊糊的睡着。 厚厚的帐门拉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凌谨遇站在帐篷里,看着抱着一半毛毯睡着的少女,唇边竟浮起一丝笑容来。 他的天外凤凰,又飞回自己身边,这样的夜感觉一点都不孤单。 不过看上去她已经没以前那么怕冷了,许是餐风露宿太久,皮也厚了。 凌谨遇解开自己的衣袍,俯下身,将毯子掀开,把衣袍盖在娇小的女娃身上,然后将她搂入怀中,竟什么都没做。 知道她没破身,不管她对自己说真话还是假话,凌谨遇的心底都很欣慰。 至少表示,她没真的给自己戴绿帽子。 所以,回去就挑选良辰吉日立后,光明正大的把她吃掉,这比较符合王后应有的尊严。 凌天清在他的怀里睁开一点点眼睛,他竟然改性了,没要自己伺候他? 哦,可能是如今百官全回来了,都在周围扎营露宿,他怕被别人听到什么动静。 她跟久了温寒,习惯了寒冷的气息,凌谨遇滚烫的身体,让她有些不适应的想躲开。 但是凌天清不敢乱动,因为怕撩他不高兴,惩罚她。 男人的腿缠在她的腰间,又重又沉,压的凌天清很难受,而且头被他捂在胸口,出气很困难。 凌天清这一夜睡的万分不爽,浑身酸疼,好在一大早醒来发现凌谨遇不见了。 咦咦,暴君真的转性了,对女人没多少兴趣了啊! 太好了,她就说嘛,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棒也能磨成针。 他肯定是不行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是害她昨天白白准备了防御道具,没有派上用场。 凌谨遇掀帘而入,看见娃娃脸的少女正坐在毯子上,似乎刚醒,正揉着亮晶晶的眼睛,宛若婴儿。 他一早起来布置百官狩猎,见她睡的正熟,也没折腾她,反而怕她被吵醒,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才出去,不过他下手很轻,只能保证她睡半个时辰。 凌天清一抬眼,看见暴君手中拿着的木棍上,串着还冒着油的鹿肉,当即眼放亮光,睡意一扫而光。 “我……我的早餐吗?”凌天清立刻就坐直了身体,满是期待的问道。 凌谨遇见她眼里只有肉,突然就生气了。 他一个君王,居然比不上一块鹿肉。 “王上早啊……王上万岁!”凌天清很敏锐的发觉俊美男人的眼底沉了一分,立刻顺势跪拜,不等他说话,就自己爬了起来,“王上早上吃过了吗?” 凌谨遇听她最后一句话问的是吃的,更加的不悦:“先去洗漱。” 他已经将百官都赶了去狩猎,外面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处溪流,不怕她被别人看到。 “先吃好吗?”凌天清有点等不及了,她昨晚梦了一夜烤肉。 凌谨遇看着她渴盼的神情,轻哼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拿出一柄锋利的刀来,割下一小块鹿肉放在精致的小碟子里。 第134章 赐名天清 凌天清立刻谗着脸凑了过来,也不管这是不是给她的,先谢了再说:“谢主隆恩。” 凌谨遇也没阻止,看着她吃的满嘴是油,原本不悦的黑眸不觉染上了一丝温柔。 这个丫头昨夜模模糊糊的梦呓,流着口水要肉吃,他估摸是很久没开荤,昨夜群臣烤肉,她馋死了。 不过倒是听话不少,让她别闹出动静来,真的忍住了馋,没从帐篷里溜出来偷肉吃。 一块块割着鹿肉,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一脸满足,凌谨遇忍不住说道:“看看你吃的模样,和虎狼有什么区别?” 这个少女,一点都没有王后的威严和尊贵,让他有些头疼。 毕竟回到后宫,她就是主子,这样下去,谁在心里会把她当成王后看待? 那群美人的心眼多着,肯定会让她吃亏。 不过不吃点亏,她也不知道自保。 凌谨遇决定了,为了让她早点胜任王后的身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管不问,让她自己去解决。 “吃饱了。”凌天清舔了舔手指,心满意足的感叹。 “你……以后不准有这样有失身份的举动。”凌谨遇看着她毫无形象的舔着手指,粉色的小舌头灵活之极,喉咙一紧,面色却沉了下去。 “哦,不好意思,我和鸟儿呆的太久,它们就是用嘴梳羽毛嘛。” “快去洗漱。”凌谨遇已经等不及了,站起身,拎着她的后领衣服,将她拽出去。 凌天清赫然发现他居然带了牙刷和牙膏粉--她以前做的,被没收的。 只是牙刷似乎让人仿造了一支,看上去很新,而牙膏粉只剩下一点点,快用完了。 凌谨遇也让绿影仿造过牙膏粉,但是绿影虽然分辨的出成分,却无法制出这样带着泡沫效果的粉末。 凌天清在溪边卷起衣袍,将长长的下摆也塞进腰带了,赤着脚站在水中漱口洗脸。 凌谨遇站在岸边,盯着她一举一动,黑眸中跳跃着阳光的倒影。 “噗!”喷出一口水来,凌天清苦着脸望向岸边的高大男人:“牙膏粉过期了……” 凌谨遇敛起了英挺的眉,开始收紧了手指,他又忍不住想掐死这个丫头,怎么办? 凌天清看见他浑身冒着杀气,立刻转过头,不刷牙了,只洗着脸。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禽 兽想让她刷干净,然后趁机欺负她。 刚才吃鹿肉的时候,就看他不停的盯着自己的嘴巴,要是洗干净了,一定会兽 性大发把她的嘴给吃了。 做梦去吧!她不刷牙不洗澡,脏死他的床。 君臣狩猎,提前结束。 只因为两天里,失踪了数十个官员,王上震惊,不再多留,立刻打道回宫,以免百官遭受猛兽袭击。 大多数的文武百官早就不想在孤绝山提心吊胆的狩猎,一听提前回去,立刻高呼王上圣明,巴不得早点回去。 而凌天清,重新回到天青宫。 天青宫的宫女,只有碧瑶和碧云,那几个笨宫人,早被凌谨遇换走,免得她们笨嘴笨舌,说出什么笨话来。 碧瑶和碧云看见了小主子,饶是老练机灵,也半晌没有回过神。 三十多个月没见,凌天清和苏筱筱从神态到眉目,已经大相径庭。 眼前的少女,虽然纤弱娇小,却像是一块灵透了的美玉,色泽清透,质感温润,完全不像之前所见的人。 这是狩猎时,凤凰丢下来的凤身。 凌谨遇知道现在多了个周芳衣讨太后喜欢,无论他将凌天清的出身安排的多周至,太后如果有心,一定会查出来蹊跷,反而弄巧成拙。 索性就不安排她的身份,直接对太后说,此乃天赐之女。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亲人和朋友,没有出生背景,不是大臣富贾之女,她什么都没有…… 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凤身。 凌谨遇一向都直接的近乎凶残,就像进孤绝山杀某些官员一样,简直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他认定的,没人敢非议。 除了太后。 太后听说他从孤绝山捡了个王后娘娘回来,震怒不已。 再听他说,要准备立后之时,更是一口否决。 周芳衣能入龙楼,生辰八字也极为阴柔,已是后宫中内定的王后,只等吉日册封为后…… 而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少女,没名没姓没有家人,天朝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做王后? 啊,忘了,凌谨遇倒是“赐”了自家的姓给她--凌。 又说她身上有天清花的味道,于是也有了名--天清。 凌天清满脸黑线的接受了暴君的“馈赠”,心里把他祖宗翻出来一一问候,顺便对自己的祖宗一一道歉。 真是辱没她的祖上啊! 如今,周芳衣倒是淡定,依旧在宫中与姐妹们品茶聊天,吟诗作赋,似乎根本不担心突然杀出个天赐之女。 倒是有不少姐妹,都替她抱不平。 嗯,周芳衣的人缘,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中,那是一等一的好。 大家都认为,如果她成了后宫之主,一定能管教好众位美人。 而那个连姓名都是王上恩赐的女人……她们连面都没见着,谁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唉,后宫好不容易太平了大半年,走了疯疯癫癫的小妖女,又多了个凤凰衔来的天命之女,真是令人不安。 后宫的美人们,还发现王上有了很细微的变化。 一开始她们听闻朝廷出了大事,王上狩猎期间,十九位命官失踪,有的确定被猛兽吃掉,然后王上回来之后,整日在御书房里处理朝政,晚上也未去朝露宫。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直到第四天,一位美人无意间经过天青宫,听见里面传出清脆的少女声音,发现一直沉寂着天青宫、如同冷宫般的天青宫,似乎一夜间,恢复了生机。 对的,王上将天青宫赐给了那个还未在大家面前露面的小主子。 听说……在立后之前,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小王后,都不能踏出天青宫一步。 凌天清又把华盖和秀菊他们要回了天青宫,她对以前迟暮宫的人都很有感情。 也许是因为那群人陪伴了她最初的岁月,虽然不是兄弟姐妹,但是深厚的革命情谊不能忘。 凌天清一直记得自己生病,华盖他们冒着被罚的危险,想方设法的帮她弄药,梅欣和秀菊也彻夜不眠的陪在身边嘘寒问暖。 他们这四个宫中最笨的人,恰恰是她刚刚穿越过来时的温暖。 天朝的大半年,对华盖他们来说,时间在他们身上没有留下多少变化。 但是对地球人凌天清来说,三十多个月,从十五岁到十八岁,正是女大十八变的年纪,所以,当那群傻宫人看到天青宫的“新主人”,都惊掉了下巴。 原本吧……觉得她有些像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妖女,但……又觉得不太像。 小妖女吃了朱颜丹,不会再长大了。 可是她,杨柳抽条似的,成了大一版的小妖女,害得秀菊半天也不敢认。 “外面在吵什么?”凌天清没想到一会来就被软禁,她真后悔回到这里。 但是……既然答应了温寒,就只能继续走下去,想反悔也晚了。 “今日太后举办群芳宴,那些都是美人们在献艺。”碧云听到外面似乎传来歌舞声音,微笑着说道。 “我也去看看。”凌天清站在朝东的宫墙脚,听着隐约传来的咿呀声音,有些向往的说道。 因为凌谨遇不希望立后之前再出状况,才不准凌天清擅自行动,免得她口无遮拦,又传流言。 再加上他这几日借着十九位官员“殉职”的借口,一边给朝廷大换血,一边沉痛的表示要改改运冲冲喜,准备立后之事。 所以,他才忙的顾不上来这里亲自督查。 凌天清听着越来越热闹的丝竹声,越发的着急,她被闷死了。 暴君和温寒不同,她想找些东西玩,都要一层层上报,然后才会批阅下来,比较之下,她越发觉得温寒是最好的。 “主子,王上不准您出天青宫。”碧瑶急忙说道。 “我只是看看而已……她们好像就在后面不远的百花亭?”凌天清着急的围着宫墙打转,她甚至听到了那些美人作词合诗的声音。 “主子,您不要……”碧云看着凌天清从一边的假山上,登上碧梧树往上爬,花容失色,可又不敢去拽她,和碧瑶着急的在下面仰望着,“主子,您快下来,小心……” “哈哈,主子爬树可是很厉害的。”梅欣和秀菊却眉开眼笑的说道,“两位姐姐不要担心,不会摔下来的。” 碧瑶无奈的看了两个笨宫女一眼,让碧云出去找侍卫。 万一上面的少女掉下来,摔着哪里,她们的脑袋可保不住。 王上发过话,立后之前,要确保王后娘娘安然无恙。 “主子爬树的速度更快了啊!比以前厉害多了。”华盖仰头看着凌天清一眨眼的功夫就蹿上去了,感叹道。 宫门口就有侍卫在把守,虽不是八大侍卫,但也是御林军的头领。 碧云走出宫门,正好看见蓝逸在巡逻,立刻把他拽了进来。 凌天清这时候已经坐在延伸出去的粗大树干上,俯视着百花亭的众位美人。 第135章 为美人出头 百花亭在天青宫的后方,不过百米远,而这里树木全都异常高大,碧梧的粗大枝干从天青宫里,延伸出去二十多丈,参天蔽日,将后院全笼在荫凉的疏影里,一根斜斜探出去的枝干,就能笼罩住宫墙外的墨莲池。 凌天清坐在树枝的顶端,俯视着只有五六丈远的美人们。 太后被美人们层层拥着,坐在首位,头戴五彩璎珞头饰,鬓边插着牡丹簪,珠光宝气,容颜依旧美貌慑人,在一群年轻的美人中,丝毫不减丰韵,反而带着母仪天下的大家风范。 凌天清数了数,还是三十六个美人,多了个周芳衣,却少了另外一个美人。 太后传召,肯定没有人敢不到场,所以那剩下的美人,似乎只有一个解释--被凌谨遇“咔嚓”掉了。 凌天清对后宫的八卦不感兴趣,所以不知道那个美人是被逐出宫了还是其他的下场,只能推测出伴君如伴虎,她得赶紧喂了凌谨遇朱颜丹,然后一辈子不相见。 下面的美人们,正在联诗,一个个卖力的讨好着太后。 凌天清看见偌大的百花亭里,放着丝竹乐器,似乎这些美人待会还要“才艺表演”。 她好久没看娱乐节目了,这个机会岂能错过? 所以骑坐在树干上,乐滋滋的看着那群美人联诗作对,吟些歌功颂德毫无意义可言的诗词,然后一个个轮流在太后面前献艺。 蓝枫看见凌天清坐在茂密的枝干上,不敢上前惊动,加上下面就是太后,不便上前,只能这么远远地看着,以防万一她掉下墨莲池去。 凌天清原本喜滋滋的看着,但是听着看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原本看热闹就图个乐和,可是凌天清却发现后宫美人犹如金枝欲孽般,献艺和言辞间,明显分成了好几派,互相倾轧,就算是在太后面前,有些背后实力强大的美人,也没有一点忌讳,言语之间对有的美人甚为排挤。 她很讨厌这样的现象,拉帮结派,明目张胆,居然太后也不管。 比如纤绯,围绕在她身边的人,都是些达官贵人的千金,有着雄厚的家庭背景,所以言语间,对隋天香这样毫无后台,或者后台不硬的美人,很不礼貌。 而纤绯一直靠在太后的身边,只冷眼看着她们言语欺负隋天香这样的人,却很聪明的不插口,而是乖巧的给太后捶着背。 凌天清并不知道,之前的景象不是这样的。 当初传出周芳衣是真正的凤身,加上她会做人,深得太后欢心,就连纤绯都让她几分。 但这几天,风水轮流转,听说王上已决意立后,而且那个人不是周芳衣,顿时,后宫翻了天。 只是……这种翻,也是暗中翻,谁也不敢明着惹王上不高兴。 凌天清心里狠狠的呸了一声。 她虽然年幼,可来自二十一世纪,什么样的勾心斗角没见过? 不管是电视上的还是现实中的,她都能分得清好人坏人,而且天才研究院里,这样的嘴脸更是常见,也有派别之分,她只是一直不喜欢去掺和这种事而已。 后宫美人还有一派,就是隋天香和周芳衣两个人为中心的“受宠派”。 虽然纤绯等人势力强大,但是隋天香和周芳衣深得龙恩,平日相对来说,被王上召寝的几率大点,再加上她们为人处事更为圆滑低调,也受到一部分美人的拥护。 最后一派,就是刚刚形成的一派--有几个美人的父亲,在狩猎中丧命,以前还有些依仗家人,如今从云端跌到谷底,平时若是为人再刻薄一些,此刻更是被欺负的连话都不敢说。 可怜那几个美人,强忍着悲痛,被明讽暗嘲的眼圈微红,也不敢在太后面前掉泪,怕扫了太后的兴致。 虽然有些人是活该,平日不积德,如今被落井下石,但那五六个美人新丧亲人,还没从巨变和悲痛中走出,如今又被其他人排挤讽刺,凌天清还是看不下去,看着有的人泛酸的嘴脸就生气。 这三派是最明显的派别,凌天清还能一眼看出其中细微的一些小派别,也许是旁观者清,也许是在现代看过太多这种事情,小丫头冷眼“高”观,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看着下面的各种各样的嘴脸,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太后根本不管这些事情,凌谨遇怎么不管管? 真是过分,连她都看不过去了! 凌天清忘了后宫的事情,都要由王后来调理整治,她现在只顾气愤,看着那群美人越发的猖狂,在太后面前欺负那几个丧父之女,实在忍不住了,突然扯下一片绿叶,往下扔去。 碧梧,栖凤。 碧绿如玉的叶子随风晃晃悠悠的飘到百花亭上,一个带着稚嫩清脆的声音从天而降: “鹏抟九万,腰缠十万,扬州鹤背骑来惯。事间关,景阑珊,黄金不负英雄汉,一片世情天地间。白,也是眼;青,也是眼。” 碧梧一年四季终年碧青,从不会凋零落叶,待那碧叶飘飘扬扬的落地,声音也停止了。 美人和太后纷纷抬头。 只看见五六丈外,墨莲池上方约莫两三丈的粗大枝干上,坐着一个清灵灵的少女,穿着淡绿色的衣裙,长发斜斜的被一支玉簪挽成流云髻,猛然看去,仿佛是树上生出的妖精。 太后看见凌天清,脸色微微变了。 虽然凌天清的身份现在是绝密资料,谁也不知她就是之前的小妖女,更不知真正的苏筱筱和她之间的关系…… 虽然这眉眼乍一眼,有点眼熟,但一时间,谁也没将她和如今的雪侯夫人联系到一起。 就算有人想到之前的妖女,也绝不敢对未来的王后乱开口。 但太后对这中间的一切,了若指掌。 即使如此,她将近一年没有看到这个小妖女,没想到她出落的这么水灵鲜丽,猛一眼看去,几乎要认不出这是当初在茅房所见的落汤鸡般的小丫头。 那时的她,虽然清秀但十分单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随风消逝。 现在……龙精虎猛,看上去也丰满了一些,饱满的像枝头诱人的果子。 凌谨遇南下视察水灾回来之后不久,就将苏筱筱如约赐给凌雪,那时候的苏筱筱,已经知道龙威可怕,一点也不惹是生非。 那段时间,绿影也经常去给苏筱筱看病,把她的疯病治好不少,现在的雪侯夫人,恢复许多,听说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王……王后娘娘……” 终于,有美人轻声呢喃出来。 “就……就是她?” “嘘,那是王后娘娘……” 众美人在低低的议论。 这个少女好精灵,眉眼间倒是有几分当年小妖女的灵气,莫非,王上就喜欢这种女人? “王上尚未立后,哪来的王后娘娘?”太后一直泰然自若的坐着,听到周围的议论,突然皱皱眉头,不悦的反问。 顿时,所有人都不敢讲话了。 周芳衣轻轻看向那树妖般的精灵少女。 在阳光下,绿色将她衬的生机勃勃,唇红齿白眉眼灵秀,越发的风姿绰约宛若精灵…… 她不太记得当初被捆在床上服了百媚丸的少女模样。 因为那晚太慌张,她的注意力全在凌谨遇身上。 她只记得凌天清有一双明澈的眼睛,和一张肆无忌惮的嘴,说的每句话都石破天惊…… 后来在马车内,那个少女也是尽量避着凌谨遇,不愿和凌谨遇多说一句话。 但那时候,那个少女的身量尚未长足,五官虽然明秀,但也没有长开,更没有现在令人惊艳的灵秀。 不是服了朱颜丹吗? 为何还能长成这副妖孽模样? “太后,那是……凤身?”纤绯凑近太后,明知故问。 而且声音不高不低,让周围的美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隋天香有些兴味的看向周芳衣。 三十多个月,后宫显然对周芳衣的凤身很是敬畏,加上太后经常在王上耳边唠叨该立后了,更是让众美人都认定了周芳衣是未来的王后。 没想到横空出现另一个凤身。 自古以来,就没有双凤之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凤身关乎天朝气运,怎可胡说!”太后恼怒起来。 “太后息怒,只是纤绯听闻王上在为立后一事……”纤绯急忙赔罪。 众美人也竖起耳朵听着,她们也想知道王上的心思。 后宫最近谣传王上准备立后,但是究竟立谁为后,大家都不清楚。 “哪有王后那般模样?”太后颤巍巍的举起手,显然不愿承认凌天清是王后。 谁会贵为王后娘娘,还爬在树上,成何体统? 而且,刚才念的是什么歪诗? 什么“白,也是眼;青,也是眼”,明显在嘲讽她们小人嘴脸。 蓝逸一见这阵势,立刻郁闷了,他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只好让碧云去禀告王上。 毕竟太后也在下面盯着,他出面很不妥。 “是呀是呀,凤身关乎天朝气运,太后一定要劝王上选准了人。”凌天清优哉游哉的坐在树干上,正在“舌战群美”。 她才不想当什么王后呢。 虽然温寒对她说过,这次回来,很可能会被王上立后,但……她很不情愿啊。 第136章 囚笼 这个重任还是让给周芳衣吧。 周芳衣这模样,长了一张宫斗标准脸,绝对能斗死后宫,爬上后位啊! 而她,志不在此,当不了王后。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和哀家说话!”太后怒喝一声,“来人,将她给我带下来!” 凌天清耸耸肩,半年不见,太后的脾气越来越大了,是更年期到了吗? ***************** 青衣侍卫在一炷香的时间里,连进五次御书房,而凌谨遇依旧和四侯谈国事。 御书房的阳光洒满了前厅,凌谨遇对天青宫的来报,似乎充耳未闻。 凌谨遇在两天里就除掉十九位心腹之患,历来帝王都未用这种看似迅捷,其实会留下许多后遗症的强硬狡诈的手段,在狩猎时,让他们“失踪”。 只有凌谨遇不费吹灰之力做到。 不过显然是留有很多的后遗症,他需要全力应对,并且一边压制和招降那些蛮荒之地的悍匪,一边要铲掉某些朋党。 几天未进天青宫,凌谨遇也是不愿有人对凌天清多疑。 只是那丫头果然消停不下,这么快就开始惹事生非。 而且,还是招惹太后。 “莫笑,今日起,暂命你为监斩官。”凌谨遇开始扶持自己所看中的新鲜血液--闻人莫笑开始入朝为官。 “王上,为什么要给我派送这样的任务?”闻人莫笑听到监斩两个字,立刻脸色发白,问道。 别的侯爷不是被授命为大将军,就是被委以重任,担当的都是最重要的职位,为什么他是监斩官? 就算是凌雪初次受命,也是作为钦差大人严查私盐这样的大事。 “莫笑,日后入朝,在本王勉强,要称臣子。”凌谨遇微微沉下脸,说道。 这种和凌天清一样的脾气,他可不会再惯着。 “王上,天青宫要被罚了。”外面又一声来报。 “王上,还是先去百花亭吧。”花解语拍拍莫笑的肩,示意他不要和王上争论。 “莫笑,你可是觉得,让你堂堂小侯爷,做监斩官有些委屈?”凌谨遇并不理会外面的来报,盯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的闻人莫笑,问道。 “至少……”闻人莫笑确实觉得委屈,而且监斩官好可怕,他不敢看。 “你生性柔善,连只动物都不忍杀害,本王若是让你和雪侯一样,领兵去战场杀敌,你能面对?”凌谨遇反问。 闻人莫笑低下了头,他的确不能面对。 打打杀杀的事,他做不来。 “王上,让莫笑随臣处理朝务历练几天,若是做监斩,他只怕无法接受。”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温寒不带分毫感情的说道。 “要不,让莫笑跟臣几日吧。”凌雪也急急说道。 “唉,实在不行,臣也愿意带着莫笑熟悉朝务。”花解语叹了口气,见其他两位侯爷都开口了,只能做做样子。 “让他跟着你,只怕过段时间,对女人比对朝务要熟悉。”凌谨遇看了眼花解语,淡淡的说道。 这话……真是太直接了。 “王上,还是去看看……娘娘吧。”凌雪心里也一直放着这件事,生怕凌天清真被太后处罚了。 现在喊娘娘,有点太早,不过……凌雪也不知该喊凌天清什么。 他能要回苏筱筱,全拜托这个“天外飞仙”的少女。 若不是她,只怕真正的苏筱筱早就被折腾死了。 “王上,先去救娘娘,我……臣跟着几位哥哥先学着。”闻人莫笑也说道。 只要不让他做监斩官,其他什么职务都可以。 “王上,臣陪您去见见太后,臣很久都没给太后老人家请安了。”花解语也继续劝着。 自始至终,只有温寒冰冷着脸色,一句话没说。 他无法说,因为自幼他的性子冷漠,无论是谁的生死,都和他无关。 可是在这四侯中,无论是将凌天清当成至交好友的闻人莫笑,还是把凌天清看成苏筱筱救星的凌雪,又或者是心思不明的花解语,没有一个人,能像他那样的焦虑和心疼。 温寒听着一炷香内,五次急报,他冰块做的心,像是被刀划开。 凌谨遇也许是不在乎这个娘娘,只不过将她当成了凤身,必须得到的凤身而已。 可温寒在乎。 终于散了,温寒在阳光下往王宫外走去,犹如一块永远无法被融化的冰。 这样的囚笼,他不该将凌天清送回来。 “冰棍!”似乎听到了她极为清脆的喊声。 温寒突然站住了脚步,在阳光下回过身,看着空无一人的的幽深花径,冰寒冷漠的双眸,闪过了一丝痛苦。 这里是王宫,不是那片属于他们的森林…… ------------------------------------------------------------ 凌天清被按在地上,身上有两道鞭痕。 但她身边跪着的美女,鞭痕更多。 周芳衣趴在太后脚前哀求:“太后,若这是王上钦定的王后娘娘,您不能打啊……要责罚,臣妾愿意代罚……” 凌天清不由感慨,瞧啊,多擅长宫斗的美人啊,凌谨遇你不选她当王后,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她刚被抓下来,太后就命人鞭刑,只抽了两鞭子,周芳衣就扑了上来,替她挡了。 真是聪明的女人啊。 无论凌天清能不能成为王后,周芳衣的作法无疑大大提升自身魅力值,顺便拉近关系,一举多得。 “芳衣姐姐……” “太后,求您别罚了……” 周芳衣这一跪,一群见风使舵的美人们全噗通噗通跪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异常好听的男人声音,带着的威严,传了过来。 凌谨遇看着浅绿衣裙的少女,跪在雍容华贵的太后面前,不急不缓的走过去。 其实,这个丫头主动招惹了太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可以让凌谨遇有个很自然的借口,来解冻这大半年来,两个人没有见面的尴尬关系。 尴尬…… 是的,凌谨遇无法明确表达出心里的那种感觉。 虽然忙着处理狩猎时的“意外”,和立后之事,但凌谨遇空闲时,就不由自主的想着已回来的凌天清。 他……很愿意改善两人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能再次“遇到”天命之女,凌谨遇的心底都有着和以前不一样的感情。 他永远都记得凌天清消失之后,后宫如同抽走了唯一生机的样子。 “妾身叩拜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那群美人一听到王上的声音,立刻跪着转过身,趴在地上。 只有凌天清没动,继续跪着。 而周芳衣也转过身去,柔柔跪着。 她身上的衣物被鞭子抽的很妙,撕裂的衣衫下,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裸在空气里,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让男人看了就血脉贲张。 就像她料定王上一定会赶过来一样。 “母后今日好雅致。”凌谨遇只轻轻的看了眼凌天清,然后对面有愠色的太后说道。 周芳衣虽然跪着,但感觉到他的目光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不由咬了咬唇。 “本想与众美同乐,谁知被一人扫了兴致。”太后冷哼一声,说道。 “母后莫恼。”凌谨遇转身,站在太后身边,看着目光清明,满脸不在乎的盯着地面的少女,淡淡问道,“谁准你出来的?” “太后请的。”凌天清听到凌谨遇问话,就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看着那一池的墨莲。 凌天清确定太后到了更年期啊,不然怎么会把她捉下来就上鞭子呢? 她不怕更年期的妇女,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怕的人就是凌谨遇。 而且,在进宫前,还被凌谨遇下令不准和外人多说关于自己来历的一个字,否则就把她舌头割了…… 虽然是威胁,但凌天清还是很怕怕。 “大胆!你的意思是,是太后的不是?”凌谨遇冷声问道。 “不敢。”凌天清口中说着不敢,可是眉眼间全是不服。 “还敢嘴硬!”凌谨遇伸手指向墨莲池边,“罚你跪思己过,什么时候知道错了,给太后请罪,才可回去。” “罚跪?”凌天清转过脸,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凌谨遇。 这个王八蛋罚跪就算了,可是居然要当着这群美人的面,她一点脸面都没了! 果然不该回来! 一回来就会折磨她。 本来她回宫后,听荀全那些小碎嘴们说,王上并非冷情,经常来天青宫发呆,一呆就是一整夜,她还有些小感动,但看来,暴君来这里,不过是喜欢天清花的香味吧? 天清花安神宁心,能除躁郁,暴君是该多闻闻。 “还不快去跪好。”凌谨遇沉声喝道。 “为什么要罚我?”凌天清猛然站起身,忍住鞭子传来的痛,盯着他质问。 “你扰了太后群芳宴,难道不该领罚?”凌谨遇漆黑的双眸里,闪着绿色的小小身影。 这个少女有时候聪明的让人头疼,有时候又傻的要命。 她难道想等着太后继续罚她? 到时候可不是罚跪那么简单。 瞧瞧太后都把九龙鞭拿出来了,这可是上打昏君下罚百官的祖传利器啊。 而且后宫的事情,凌谨遇一贯不会插手太多。 第137章 无人相护 如果今天太过明显的维护她,反而不好。 现在她领命去罚跪,象征性的跪个一炷香时间,然后对太后请罪,就不用吃什么苦头。 然后他也可以打一棍子给个甜枣…… 那谁说的,夫妻之道,在于打情骂俏…… (那谁……打情骂俏的打,不是真打呀……) 总之,凌谨遇觉得她一回来,对她太热情,总有点那个什么……不好意思,就跟自己多盼着她似的。 该罚还是得罚,免得众人看了心里不服, “你不公平!”可是偏偏凌天清今天也发狠了,倔的要命。 她不爽啊! 回到王宫之后,每天憋的火大,她早就不爽了。 现在还要挨打挨骂的,为什么呀? 她到底为什么要回来啊? 凌天清想到这里,心底不平之气往上冲,她也是父母生的小孩,也有爹娘疼爱,凭什么要被其他人这么欺负啊? 说到底,要不是为了温寒,要不是因为这个暴君的“绝杀令”,她才不会回来遭罪呢! 一瞬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上来了。 尤其是想到“绝杀令”,凌天清的眼眶都发红了。 他就这么专制到……得不到就杀掉吗? 听见她说“不公平”,凌谨遇的眸色更加暗了下来,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沉肃。 周围的美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连太后都不发话了。 “跪下。”凌谨遇低低说道。 他不明白,这种小小的惩罚,哪里又惹到她了。 总比九龙鞭抽死好吧? 而且,她这是什么顶撞的眼神? 看得他心里极度不舒服,甚至想发火。 巨大的可怕的气压在百花亭里盘旋着,除了太后默默的品着茶,其他的美人全都面色惊惶跪在地上不敢动,感觉到王上的怒气。 “打断我的腿,这样我便可以跪一辈子。”凌天清抿起了唇,突然笑了,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道。 就像杀了她,凤身就不会再乱跑了。 这不正是凌谨遇简单粗暴的方式吗? 凌谨遇的表情又冷了几分。 整个百花亭,就像在龙卷风中心一样,很快就要残花遍地了。 “你……”凌谨遇见她眼眸泛红,随时会哭出来一般,还要扯出笑容硬对着自己,心中不知为何揪痛了一下。 但随即是更大的怒火。 他只是做做样子才罚她跪着的,可她非但不领情,还炸毛了,这算什么? 她失踪了大半年,不但个子长了,脾气也跟着长了?! 凌谨遇忍住想将她踹进墨池的冲动,对一边的侍女冷冷道:“领她面壁思过。” 如果凌天清平时又乖又听话,而且对自己一心一意,凌谨遇可以不管其他美人、还有太后的想法,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但是现在她就是一个没捋顺毛的小兽,还莫名其妙的跟他发脾气,凌谨遇恼了。 不让她吃点苦,她就不知道温柔听话对一个女人来说多么重要,也不会知道,得到天子的恩宠,是多么可贵的事情。 一边的长宫女立刻上前,按住凌天清的肩膀。 旭琴,是太后身边的年长宫女,也是宫内少有的会武功的宫女。 刚才正是她和开云掠上枝头将凌天清“请”下来的。 开云的手中还拿着九龙鞭,上面有丝丝缕缕的血痕。 那是周芳衣身上的。 凌天清挨打的时候,用的是真力,所以,衣服反而没破,里面的骨头却差点抽碎了。 到了周芳衣,因为不是真的要责罚她,所以落下去时,力道小了许多,只抽破了些皮肉。 “是。”旭琴一句客套话都不说,直接将凌天清强制性带到墨莲池边,手上一用力,便将少女压了下去。 后宫会武功的宫女,全都聚集在太后的身边,而这些人,也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唯太后和王上的命令是从。 事实上,太后宫中的绝大多数宫女,都不会将普通的美人放在眼中,从太后的静宁宫出来的人,无论是扫地的宫女还是贴身的宫女,身份也高人一等。 而凌天清本来就被抽的脊柱快断了,被她一压,再也受不住,只能直挺挺的跪下来。 凌天清狠狠的攥住拳,伤口因为大幅度的动作,传来一阵痛,她强忍着没吭声。 罢了,她真的不适合后宫争夺。 原本要给那些“弱势群体”撑腰,没想到自己还成了弱势群体…… 不,她反而被那群弱势美人们嘲笑和记恨了。 听着百花亭重新传来的欢声笑意,凌天清闭上眼睛,她在这里,没有人会真心护着她。 没有人…… 凌谨遇不是温寒…… 他不会纵容自己做出格的事情来。 温寒啊温寒,她就是为了这唯一的温暖,才重新跳入虎穴…… 她也想像那些美人一样曲意奉承暴君,早点完成任务,可……可违背自己的心意好难。 百花亭到了午后才陆陆续续的散去,太后和王上一走,那群美人们立刻不失时机的讥讽着孤零零跪在池边的少女。 连那些丧父的美人们,更是抓住难得的“共同语言”,一起嘲讽奚落凌天清。 没有办法啊,这些人极为现实,也非常聪明,从今天的事情上,就看出,即使凌天清成为王后,也一点势力都没有,而且根本不被宠爱,所以想依附王后娘娘的力量,根本没用。 “芳衣姐姐,你的伤要不要紧?” “芳衣姐姐就是太纯良,何必为他人挡鞭子?您可是凤身啊。” “是呀,我看王上立后,是要立您为后。” 谁会在立后时,还让未来王后当着所有美人面,罚跪呢? 所以,说不准这次立后,是要立周芳衣。 毕竟周芳衣是首富之女,而且在赈灾时,周家出了不少财力,再加上周芳衣为人和善温柔大方,怎么选,也都该选她为后。 凌天清咬着唇,她一直在“思过”,没有向太后请罪。 她也想过,低下头去请罪,早点改善关系,早点完成任务,离开这个可怕的牢笼。 但是……她的骄傲,让她无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低声下气的赔罪。 更何况,她没有罪。 再加上她身上的鞭伤痛得很,想站起来走过去,恐怕也姿势难看的很……不,她都怀疑自己能不能站起来。 那鞭子是用古怪的材质做成的,沉如水,初时不是非常痛,但不多久,那种痛就一分分加重,让她觉得骨头都裂开了。 天色渐渐的黯淡下来,凌天清依旧跪在墨莲池边,看着一朵朵的墨莲在夕阳下,慢慢的拢起花瓣,墨黑的花朵上面,被镀染上一层金边。 凌天清想起温寒带着她去一处悬崖边,将悬崖边变幻不定的云雾,吸到手中,然后凝结成冰,变成一朵墨莲,控制着慢慢开放闭合,最后变成了她的模样…… 竟能做的那么精细,像一面冰镜一样,眉眼无一不像,惟妙惟肖的让凌天清直呼温寒是艺术家。 那段日子,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从没有想过,自己还要主动回到这个金丝笼里,被暴君折磨。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凌天清想反悔一次,选择留在温寒的身边…… 夜色深了,远远的走来一个美人,手里似乎提着什么。 周芳衣左看右看,等到侍卫的值班队伍刚刚过去,立刻走到跪着的凌天清身边,将一盘糕点放在她的面前,低低的说道:“吃点吧,别饿坏了。” 天青宫的其他宫人,因为没有看好凌天清,也受到禁足的责罚,所以无法出来给凌天清送吃的。 凌天清看了眼周芳衣:“不用,拿走。” 虽然周芳衣长了一张标准宫斗女主脸,但凌天清对她并无恶意。 她对不伤害自己的人,都不会产生敌意。 更何况周芳衣还是唯一给她求情的美人,虽然怀着自己的目的。 凌天清不想让周芳衣也因为这件事受到责罚,她在这个世界里,不愿欠太多的人情。 “去静宁宫给太后请罪吧,只要说一声……”周芳衣柔柔婉婉,一脸诚挚,还想继续劝。 “走开,不要理我。”凌天清转过头,故意不耐烦的说道。 “你何必这样……”周芳衣的话没说完,凌天清就将她送来的点心,全都扔到了墨莲池中。 “走开!”凌天清更加没好脸色说道。 她不想和宫斗女扯上什么关系啊! “你就是那个人吧?”周芳衣并没有走开,依旧半蹲在她身边,一双明眸紧紧盯着凌天清变化很大的脸,低低问道。 凌天清看向她,反问:“哪个人?” “那天,我记得这双眼睛。”周芳衣更记得,自己的狼狈。 当时,王上对那个少女非常的在意,这让周芳衣很在意。 还好,那个少女后来失踪了。 只是没想到再见面,居然破茧成蝶般的美丽,若不是有小道消息,周芳衣第一眼看到她都不敢相认。 “哪天?”凌天清装傻。 能不能别提以前的事? “那天,你在龙床上,你忘了?”周芳衣并不知道后来她吃了忘丹,是忘了之前几个小时发生的事。 “不记得。”凌天清想到龙床,就觉得很羞辱,她立刻否认。 她只记得周芳衣突然出现在马车里,她还以为是凌谨遇收了个丫鬟,后来才发现不是。 第138章 怜惜 “王上,要封你为后。”周芳衣见她一脸不想认她的表情,也不再攀关系,低声说道。 “听说你也是凤身。”凌天清就知道她不会只是单纯送饭给她吃。 “是,我是凤身。”周芳衣点了点头,“我见你并不想当王后……” “我是不想当,但这个位置,没法让给你。”凌天清打断她的话,“所以,你跟我说没用,如果你能说服王上,我万分感激。” “王上心意已定,很难说服。”周芳衣沉吟片刻,低声说道,“除非……除非天下只有一个凤身。” “什么意思?”凌天清皱眉,忍住浑身散了架的疼,问道。 “就是你我之间,只能存一人。”周芳衣坦白的说道。 “你是说,让我去死?”凌天清觉得改命是不太可能了,刚知道自己是什么见鬼的凤身时,她就偷偷摸摸找清虚上人好几次。 清虚上人说,除非死了,下辈子就会改命了。 “今日,看你对王上并无一丝感情,当初也是宁死也不肯就范……”周芳衣又想到那天晚上,凌天清被喂了百媚丸也咬牙怒骂的样子。 “咳……但是我不想死。”凌天清忘了那夜,所以不不知道她怎么看出宁死也不肯就范。 她不能死,连想死的念头都不能有。 说到死,浑身就发冷发疼…… “假死呢?”周芳衣敛住秀美的眉,低声说道,“南疆有奇药,服下后状若假死,七日后却可回魂。” “你有药?”凌天清看过这里的百科全书,当然记得这种奇药。 但只是听闻而已,据说这种药和朱颜丹一样,几百年也没人真见到一次。 “如果你愿意和我达成共识,我可以想办法弄到这药。”周芳衣唇边勾起一缕笑容,说道。 呵呵呵呵呵呵。 凌天清真想仰天大笑,但是她浑身都疼,笑不出来。 大姐,您逗我玩呢? 谁知道你给我一颗什么药,万一吃了不是假死是真死,她找谁伸冤去? “你不必担心我会骗你,我可以和你结成血盟。若你真死了,我也活不成。”周芳衣聪明之极,见她沉默,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 “血盟?”凌天清不由仔细的看着眼前这个温婉可人又暗骚迷人的美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血盟,也是古老至极的一种蛊术,已失传很久,据说只有少数原始部落的巫师,还记得这种法术。 而周芳衣,生于富饶的江南之地,父亲是一方首富,她这样的大家闺秀,怎么懂得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 “是,血盟一定,你我生死相通,我不会让你出事。”周芳衣不回答她后面的话,继续说道。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会答应你?”凌天清反问。 周芳衣真是胆大包天,在这处处都是危险的王宫,竟与只见过数次面,还不了解的人说这种话。 不过她也相当聪明,吃准了凌天清厌恶凌谨遇的心理,才这么简单直接毫不铺垫的说出这番话来。 “我并不着急,哪怕你被立为王后之后,只要你想离开,告诉我一声便可。”周芳衣微笑着说道。 “后宫,就这么好吗?”凌天清不理解这些女人的世界,为什么要围着一个男人争斗不已。 后宫如此凉薄、残忍,没有人性的温暖,更没有自由…… “后宫不好。”周芳衣轻轻叹了口气,“但,成为后宫之主,那这里就是极极好玩的地方了。” 你真是比我更适合这里。 凌天清真想对她说这句话,但忍住了。 “我要走了,你想好的话,随时来找我。”周芳衣微笑着拿起食盒,悄然而退。 如果换做以前,凌天清一定毫不犹豫的答应。 但现在,她不能走。 夜色越来越深,凌天清的头发和衣服全被露水打湿,她一声不吭的继续跪着,感受着这夜的寒凉和人心的残忍。 这里没有人/权,只要掌握着王权的那个人说她错了,她就是错了。 就算是写一百万字的论文和无数的实验来验证自己是正确的,也不会有人赞同她。 真是简单粗暴的社会啊。 她不由羡慕起周芳衣来。 至少她在这里,能找到无数的乐趣,每天都有目标和动力…… “你要犟到几时?”凌谨遇幽灵般的站在她的身后,那声音犹如露水般,让人的心里微微一凉。 凌天清不说话,依旧跪着。 “回去睡了,明日一早,和本王一起去给太后请安。”凌谨遇难得的让步了。 本来,一开始他是想改良关系的,但没想到凌天清不识趣,反而将关系越闹越僵。 如今看她单薄纤细的背影,还是不忍看着她再跪上一夜。 凌天清沉默的继续跪着。 这就是生杀予夺的王,让你跪就得跪,让你起就要起,让你死必须死…… 真是不甘心,不甘心! 凌谨遇见她一动不动,秀长的眉拢了起来。 “听到本王说话没有?”凌谨遇耐着性子再问一次。 没有任何的回应,凌天清还是挺直的跪着,头发被露水打湿,像是下了一场雨,她的脸依旧洁白明亮,可是嘴角抿起的线条,是坚毅不屈的。 其实……难得暴君退步了,她也不是不想起来,可腿完全麻掉了啊! 如果不保持这个姿势,试图站起来的话,一定会爬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 总不能喊暴君扶她一把吧? 相比自己试图站起来的狼狈样,凌天清宁可这么跪着。 “你既喜欢被罚,那便跪到明日!”凌谨遇深吸了口气,怒气又起来了。 真后悔自己要过来。 早知道她这么倔强,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他不管了! 让她吃点苦,日后也学乖点,知道这宫里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 凌天清开不了口让他来扶自己,也不想动一下就摔进湖里,只能继续挺着。 凌谨遇甩了甩衣袖,转身往朝露宫的方向走去。 夜半,那露水居然大了,淅淅沥沥的变成了小雨,打在荷叶上,慢慢的汇集成一颗颗珍珠。 凌天清现在别说腿发麻,全身都僵硬了,根本点了穴一样。 如果不是被温寒调教出来的身体变得结实牢固,换成以前,只怕早就晕了过去。 天清花一朵朵飘落,又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一朵朵绽放。 凌谨遇远远看着天青宫,又气又恼,脑中全是孤孤单单跪在墨池边的人,怎么都无法安心休息。 “王上,虽说小主不懂事该罚,但立后在即,这春寒料峭,青主子身体单薄,若是受了风寒,立后时病了可不好。”绿影知道王上的心思,但不便挑破,于是委婉的找了个借口。 凌谨遇不语。 他不会再去吃第二次闭门羹了。 “王上,您看这雨越来越大了。”一边的墨阳也跟着附和,“不如让天青宫解除禁令吧。” 都是王上的心腹,怎能不知凌谨遇的心思。 他去见了凌天清一次,气冲冲的回来,显然不会再去第二次。 那不如让天青宫的宫人们去照顾凌天清。 凌谨遇听到墨阳的话,终于脸色稍缓,点了点头。 天青宫深更半夜接到圣旨,不必再禁足宫中。 凌谨遇远远的看着天青宫的宫女们拿着伞,带着衣服,提着点心,一路小跑到凌天清身边,才终于开口:“去天青宫。” 解除了天青宫的禁足令,那些宫女心思聪颖,一窝蜂的全都跑去了照顾凌天清,现在天青宫空无一人。 ------------------------------------------- 天青宫,一直都是灯火通明。 凌谨遇站在宫中,一双黑眸没有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锐利的打量着四周。 而侍卫们,也在一处一处的仔细勘察。 天青宫最近没闹鬼了。 这让凌谨遇反而有些奇怪。 以前的迟暮宫,有闹鬼的说法,已经有很多年代。 有人说这里都是那些死去的嫔妃最喜欢聚集的地方,有人说,天清树遇雨即落,本就喜欢招惹奇怪的东西,还有人说,这里住着某位王后的阴魂…… 虽然凌谨遇严禁宫中乱传怪力乱神的说法,但是宫人们都不想接近天青宫。 直到凌天清后来住进去,每天在里面鼓捣着奇奇怪怪的东西,迟暮宫变成了天青宫,开始漾起欢声笑语。 慢慢的,有美人陆续去迟暮宫探看这个让王上特别对待的小女娃,迟暮宫闹鬼的说法,渐渐消散了几分。 凌谨遇看着毫无所得的侍卫,摇了摇头,迟暮宫被他下令检查许多次,只差没有将宫殿拆毁重新修盖,里面找不到任何的机关密道。 虽然他一再的怀疑迟暮宫里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是搜索多次毫无结果,凌谨遇也只能命侍卫多多留意此处,无论有什么动静,都要第一时间上报于他。 连搜了三次,连桌椅地砖任何一处都没有放过,还是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 凌谨遇站在一面墙边,看着上面的涂鸦,凌天清将原本阴沉可怕的宫殿,改造成童话乐园,处处都是明媚鲜艳的色彩。 “王上,还是什么都没有。”紫元收队,禀告。 道观处,传来五更的梆响。 第139章 你讨厌我? 到了早朝的时辰。 “等一会……撤去禁令,把她带去龙楼。”凌谨遇对着那面迪斯尼乐园的墙壁,看了片刻,说道。 搜查天青宫是从凌天清失踪之后开始的。 因为凌谨遇几乎每夜都会来天青宫,看小妮子留下的那些古古怪怪的东西,某天晚上,无意间听到异常的响动,像是野猫弄出的动静,这让本就多疑的凌谨遇起了疑心。 再加上凌天清失踪的那天,给他的打击和印象太深了,所以,凌谨遇更是命人将天青宫里里外外搜个清楚,免得再出那种意外。 但无论多少次,都没有结果。 天清花在细雨中,纷纷扬扬的飘散着,被更名为天青宫的迟暮宫,渐渐的迎来了微弱的晨曦。 --玉清宫,王后之居。 暖情秀美而多才,贤良温婉,得王钟爱,耗费万人之力,移万年天清树入宫。 然,一夜突变,天清花落,玉清不复,冷宫迟暮,再无圣恩。 这短短的几句话,凌天清始终记得。 她一直有种预感,迟暮宫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她终究会解开来。 ----------------------- 龙楼。 多么熟悉的地方。 每次来这里,都不是个好兆头。 因为基本上都是她快死了才会被丢到这里吊着命。 凌天清的腿几乎不能走了,虽然已经被碧瑶他们又揉又捏了很久,但没人扶着进楼,还是跟个瘸子一样,慢慢挪到灵泉里。 一入灵泉,顿时通体舒畅,整个身体的毛孔都张开了,在拼命的吸收着灵泉的营养。 凌天清没敢脱衣服,因为……她怕凌谨遇突然进来。 所以穿着昨天的衣服,舒舒服服的趴在泉眼上,膝盖的刺麻感登时没了,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酥痒感觉代替。 而她背上的两道鞭伤,也减轻了不少痛觉。 灵泉啊,真是让她欢喜让她恨。 凌天清跪了太久,被灵泉一泡,睡神立刻来袭,不由沉入梦乡。 可惜灵泉太暖,暖的让她想梦到冰棍都不能。 等凌谨遇早朝结束,来到龙楼时,凌天清已经睡得非常死。 因为后背的鞭伤,让她只能趴着睡,绿色的衣裙掩映在乳白色的水中浮浮沉沉,乍一看,就像是掉落灵泉的天清花神。 时光仿佛迅速倒流。 倒流到凌谨遇第一次看见她趴在这里的模样。 凌天清在酣睡中,突然感觉到有危险的气息在靠近自己,她在丛林中练出的生存反应,猛然惊醒。 毕竟在这里的原始世界,比地球上要惊悚一万倍。 她在原始森林里呆了两年多,其他的没学会,但生存本能大大提高了。 凌谨遇正踩着水,往她身边走来,见她突然醒过来,一脸警戒的盯着自己,心里不由又火大。 他又不是野兽,干嘛用那么恐怖的眼神盯着他。 “……”凌天清赶紧爬起来,敏感的和他保持着距离。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暴君的脸,真跟做恶梦一样。 而且,意识到这里是灵泉--凌天清的敏感禁区,所以,她才会有这么不由自主的回避举动。 “你躲什么?”凌谨遇每靠近一步,凌天清就往后退一步,他忍不住开口。 凌天清也不想躲啊,在孤绝山的时候,她还老夫老妻的没躲开,可现在刚醒来,加上心里还有怨气,身体的反应太诚实了。 不过,眼看快被逼到岸边了,也没处可躲了,凌天清只好站住,看着凌谨遇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的膝盖也越来越痛,有种想跪下求饶的感觉。 凌谨遇见她不躲了,脸色才稍微缓和一点,伸手往她的肩膀搭去。 浅绿的罗衣下,隐约露出一点鞭痕。 凌天清见他来抓自己,心里一紧张,又忍不住往左边晃了晃。 这一晃倒好,凌谨遇攥住她肩头的衣料,被她一躲,“唰”的一下,撕碎了半边。 靠靠靠,她离开了这里只三十个月而已,怎么后宫的衣服变得这么偷工减料了,轻轻一碰就碎了? 而凌谨遇显然也没想到他会撕开某人的衣服。 看了眼手中一大块翠绿的衣料,又看了眼满脸窘迫抓着剩下布料的凌天清,凌谨遇不由喉头一紧。 雪白的肩膀全露在他的眼中,虽然凌天清的表情非常严肃,但还是荡漾着某种微妙的引诱人心的气氛。 “你……”凌谨遇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正要开口。 “我今天不舒服,请放过我这次。”凌天清硬邦邦的打断凌谨遇的话,她不要侍寝啊。 每次来这里,就跟去凤池一样,让她格外紧张。 “你以为,本王这么想要你?”凌谨遇听到她的话,心底生出那丝柔情立刻消失了,气的笑了起来,反问。 他想要她,也不必得到她的同意。 “那是最好。”凌天清挪了挪位置,尽量往水深的地方走,挡住自己狼狈的样子。 “你就这么厌恶本王?”凌谨遇看到她后背露出的鞭伤,心里不由抽紧,居然伤的那么深。 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查看她后背的伤口,可刚才话还没说,就被她刺伤了。 “不敢。”凌天清想了想,觉得和他对着干也没什么好处,而且,这样下去,永远没法让他吃药,所以语气放柔了几分,“我只是……只是总是被你罚,总是惹你生气,所以……” “所以还是觉得……保持距离比较好。”凌天清补充一句,“免得又挨罚。” 距离产生美! 她恨不得离他十万八万个光年…… “若是你懂点规矩,本王又怎么会罚你?”凌谨遇见她放软了口气,一肚子怒火不知怎么就消散大半。 “王上,听说你找到苏筱筱了。”凌天清突然狡猾的转移了话题。 “你也该教好你宫里的那几个人。”凌谨遇知道一定是秀菊他们说的。 “你上次在孤绝山再见到我,喊我凌天清。”凌天清又继续说道。 “那又怎样?”凌谨遇微微皱眉。 “你看,你也承认了我不是这里的苏筱筱,”凌天清尽量将自己的脖子以下都藏在水下面,“因为我不是这里的人,所以这里的规矩对我来说,还无法一一适应,王上这么英明神武,应该多多海涵宽容……” “本王不用你来教!”凌谨遇听她后面话锋一转,竟然又提到他最介意之处,猛然打断她的话。 他最不想承认的……就是她不是这里的人。 对一个可以控制整个天下的王者来说,有着将一切牢牢握在掌心的感觉,可当突然出现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一种习惯和认知被打破,让凌谨遇十分不舒服。 这就像……一张可以无限透支的信用卡就摆在你的面前任你使用,但这张信用卡是别人的…… 谁都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收回这笔巨额财富。 谁也不知道,等习惯了依赖信用卡生活的人,突然丢掉了这张别人的卡,生活和心理会发生多大的变化…… “后天,立后。”凌谨遇决定不去想这件事,淡淡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等她成了自己的王后,他就不会那么心慌了吧。 “这……这么快?”凌天清掐了掐日子,那些在孤绝山一命呜呼的可怜官员们刚过完头七就立后好吗? 朝廷百官能受得了这大悲大喜的节奏吗? “在此之前,养好身体,不准踏出龙楼一步。”凌谨遇说完,人已消失。 “喂,那我要上茅厕怎么办……”凌天清愤愤的拍了下水面,没想到居然会被软禁在这里。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凌谨遇即使在自己的王城,也不敢有任何疏忽。 而龙楼,真是最天然最安全的隔离场所。 这里,除了真龙凤身,没人能进来。 连一直反对他立凌天清为后的太后,也不敢踏入龙楼半步。 所以,只要多派两个人在龙楼外不分昼夜的把守,凌谨遇相信没人再能将她偷走。 顺便,在灵泉里净身,养精蓄锐,免得大婚之夜不能尽兴。 ************** 凌天清已是第三次爬到楼顶。 她的衣裙被撕破了,索性弄成裹胸裙,勉勉强强把自己收拾的整洁一点,免得被暴君用奇怪的眼神盯着。 已是深夜,明天,就是立后之日。 而王宫显然已布置完毕,站在高处,可看见整个王宫的灯火拼成了龙凤相戏的图案。 尤其是天青宫的天清树上,挂满了月波花,亮闪闪的跟一颗巨大无比的圣诞树似的。 真美啊。 这个世界。 真美。 可惜,不是她的世界。 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她对明天充满恐惧。 虽然已经做好了牺牲的觉悟,但是一想到暴君会对她做的事情,凌天清还是牙疼胃疼心脏疼。 而且,立后…… 这就跟给她一个名分似的。 仿佛,是这个世界的结婚证。 所以凌天清才这么反感立后。 以前被暴君强 暴了就算了,但现在还得给强 暴犯一张通行证,让他每天合法的强x自己,凌天清想到这,牙更疼了。 说实话,以她的年纪,对男女这种事,还没多大的兴趣。 在地球上,这种年龄的少女,满脑子都是纯爱柏拉图啊,谁像这个世界的人那么早熟! 第140章 好好修炼 凌天清捂着牙,想到明天晚上,觉得自己的头也疼了起来。 凌谨遇一直没有出现,可能在忙着大婚。 也没有人给她送吃的,她也没心情吃东西。 反正灵泉滋养,即使不吃不喝也死不了,而且不吃东西,她也不用上厕所…… 灵泉的净化力量很强大,灵力也越来越强,凌天清现在泡两个小时就得爬上岸走走,否则,会觉得太兴奋。 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身体越来越适应这里,所以才会更迅速的吸收灵泉的能量。 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龙楼之顶,俯瞰整个王宫,凌天清心里很孤独,无法遏制的想到温寒。 明天大婚……会看到他吗? ************ 道观内,一盏青茗,一朵青菊。 香炉内焚的是天清花,淡雅宁神。 凌谨遇独坐在静心阁内,看着花瓶中那枝青色的菊花,一动不动。 “王上这么晚还没有休息?”清虚上人已经安寝了,听到小道童来报,说是王上驾临,匆匆又起。 “嗯。”凌谨遇淡淡的嗯了一声,端起茶,浅浅喝了一口。 “王上,大婚在即,为何心烦?”清虚上人微微躬身,问道。 “本王并非心烦。”凌谨遇扫了眼清虚上人,没想到道长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那王上是……”清虚上人并非看走眼,只是他是出世之人,不懂情字啊。 “本王只是睡不着,想在这里静静心。”凌谨遇示意清虚上人坐到自己对面。 想到明夜,他竟然心潮澎湃,怎么也睡不下。 本想去龙楼,但是想到凌天清还在里面,凌谨遇不想在立后前再见到她,他担心凌天清会惹自己不高兴,扫了明天的兴致。 “这几日国务繁忙,王上多多注意身体。”清虚上人不敢揣测圣意,只好给凌谨遇添茶,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明日……良辰吉日,不会再出意外了吧?”凌谨遇盯着那朵半绽的菊花,突然问道。 他还记得第一夜,凌天清葵水突至,扫了兴致。 还被太后断言为不吉之人,若是再出什么意外,恐怕太后一派给的压力更大。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龙凤之礼都要顺利完成。 “这……理应不会有任何意外,明日诸事皆宜,乃十年内最好的吉日,最宜祭祀祈福立后。”清虚上人不知道凌谨遇说的“意外”,是指凌天清身体上的“意外”,而不是立后之事。 立后这件事,凌谨遇已经布置的完美无缺,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那是最好。”凌谨遇也知道清虚上人误会自己的话了,他也懒得点破,“道长,说说阴阳调和之事吧。” 清虚上人微微一愣,没想到……王上来这里的目的,竟然是为了这个。 要知道帝王之术里,有专门的黄老之道,诸如房中术,采阴补阳,从小王族之人都会学习,只为益寿延年。 尤其是帝王后宫三千,若是不学房中术,早晚身体会垮掉。 这里的房中术,指的就是单纯的采阴补阳。 一般而言,被采的女方,时日久了,都会加速衰老,身体大不如从前,而男方却精气十足,身体强壮。 所以,王族子弟的后房,至少要有三妻四妾,以供采补。 而凌谨遇问的却是阴阳调和之事。 可见,他并不想采某人的阴…… “这个……王上怎突然想起双修之事了?”清虚上人颇感意外,历代君主,为了自己方便,都不会顾及女方身体。 说白了,一般帝王都是单修,只采阴,不赐阳…… 这也是凌谨遇为什么夜御十女还能金枪不倒的原因。 只要将女子弄到绝顶妙处,吸收她们的精华,自己则还精补脑,不射即可。 除非特别喜欢某个嫔妃美人,或是为了子嗣,才会施舍阳、精,以求阴阳平衡。 “只是问问。”凌谨遇少时懒得看这些东西,现在想到凌天清娇娇小小,万一承受不住龙恩,他也无法尽兴。 “这……说来话长。”清虚上人满脑子黑线,原来君主大半夜不睡觉,是来问这种事的。 “无妨,本王今夜不走了。”凌谨遇一脸耐心的模样。 “呃……最好女方也会双修,否则很难阴阳互补。”清虚上人又说道。 “女方之事以后再说,先说男子。”凌谨遇用膝盖想想都知道凌天清才不可能兴高采烈的去学什么双修。 “那就简单了。”清虚上人咳了一声,清清喉咙,“王上只要赐龙精便可。”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 赐龙精…… 说起来,他后宫佳丽这么多,至今还未有美人怀孕,就是因为……这帝王之家的房中秘术…… “如何赐?”凌谨遇又问道。 清虚上人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拜托,王上您是操劳国事操劳的忘了男人本能了吗? 虽说房中秘术从小就会传授储君,让少年精气不外泄,用来强身健体注意力集中等等等等…… 但王上该不会到现在还恪守着房中秘术吧? 就算是清虚上人,也知面对美人次次坚守阵地要极大的控制力,偶尔放松一次也未尝不可啊…… “就是……纵情而为。”清虚上人真想把先帝从圣陵里拖出来,让他看看自己儿子多操劳国事。 至今还是不破金身啊! 这等毅力,真非凡人可比。 也让凌家快绝种了…… “本王当然知道!本王问的是,可有什么诀窍,能让女子轻松采纳阳气。”凌谨遇黑下脸,他好歹也是博闻强识的少年君主,不会连这个都不会。 不过……还真是没有试过。 因为从小就要学会克制欲望,要完美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意志,所以他对后宫美人,都是用正统的房中秘术,从不赐精。 这也避免了以后娃太多,为了夺位相互残杀。 “哦……老臣懂,老臣明白王上的意思。”清虚上人赶紧点头,原来女子不会双修,王上想单方面送她点“礼物”啊。 **** 什么狗屁礼物啊! 凌天清要是知道凌谨遇半夜不睡觉,不耻下问的求房事秘诀,要在新婚之夜送她这个礼物,肯定吐上三升血。 她终于能出龙楼了。 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回到了天青宫梳妆打扮。 “主子,不……娘娘,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快笑一笑。” 秀菊和梅欣高兴的合不拢嘴,因为后宫,不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道究竟立谁为后。 今天早上圣旨终于下了,要立“天赐之女”为后。 “我饿了。”凌天清哪笑得出来,她不哭就算对得起凌谨遇了。 “不能吃东西,立后之前要斋戒三日,以保洁净。”碧云温柔的说道。 “斋戒不是绝食。”凌天清那天跪了一夜没吃东西已经饿得不行了,虽然在灵泉能补充能量,但是胃里总觉得要有点东西才舒服。 “娘娘,这是王上赐给您的食物,请吃了吧。” 就在这时候,碧瑶端着一碗汤匆匆跑进来,对正在梳妆打扮的凌天清说道。 凌天清见那汤色血红,跟猪血似的,立刻摇头:“算了,我还是饿着吧。” “不行,要吃的,今天龙凤大礼,繁文缛节许多,万一你撑不住了怎么办?这可是千年血参,大补身子……”碧瑶说着,几乎强硬的把一碗汤灌下去。 还好汤色看着可怕,味道却不错。 只是凌天清不知道,这千年血参里加了一味药--良辰。 对,药的名字就叫良辰。 是可以推迟女子月事,以便良辰美景尽兴的药。 凌谨遇真是想的太太太周到了,这碗汤里混杂着各种大补药材,其中妙处,凌天清很快就知道了…… “娘娘,您的伤不痛了吧?”碧云给凌天清换凤凰之衣时,看到她背上的鞭伤还有红红的痕迹,忍不住问道。 “不碰就不痛。”凌天清如实回答。 糟糕啊,血参太补,她的脑神经开始兴奋起来。 “灵泉真的如此神奇啊。”碧瑶只听闻灵泉有起死回生的能力,现在亲眼看见这伤口这么快的长好,真是羡慕能进入灵泉的人。 “裙子好长。”凌天清扯了扯裙裾,突然说道。 她的脑神经太兴奋了,思维开始跳跃起来,现在浑身活力无限,恨不得抱个吉他吼上三天三夜…… “是,这样一步步走上九龙台,才有气势呀。”碧云笑眯眯的说道。 一会还要围上九丈长的裙摆,这样走上台阶时,绣着金色凤凰的红裙蜿蜒而下,犹如凤凰展翅,无比美丽。 “我会不会太矮了?”凌天清的脑回沟已经不受控制了,思维跳跃的让碧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啊,是不是那个汤里下了兴奋剂啊? “呃……还好……”只能违心的回答。 要说小王后有什么缺点,恐怕就是这身高了。 在地球上,凌天清十八岁能长到一米六八,算是个子高挑了。 谁让天朝女子太高大,她虽然体型曼妙,但丢在人群里,会找不到的。 “我以前做的那几双鞋呢?拿来拿来,让我穿上!”凌天清手一挥,说道。 没关系,她有女人利器--高跟鞋。 “不行,娘娘今天必须踩着红鸾靴。”碧瑶立刻阻止。 第141章 凤凰羽衣 “我不想仰头看暴……王上啊!”凌天清想到要和凌谨遇手拉手肩并肩,自己还矮他一个头,就觉得很不爽。 “娘娘,你不是有内置的增高垫吗?”难得,插上嘴的梅欣发挥了作用。 “不愧是我的闺蜜!快拿来!要最高的!”凌天清大喜,立刻说道。 龟觅是什么?龟奴的意思吗? 梅欣没来得及问,就屁颠屁颠的跑去找增高鞋垫了。 这是凌天清当初为身高不够的华盖做的,后来看大家喜欢,就多弄了几双增高程度不同的鞋垫放在屋子里,没想到自己还能用上。 “娘娘……这好走路吗?”碧瑶看着突然长高十厘米的凌天清,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不过,身高一上去,气场马上就来了。 尤其是穿着凤凰羽衣的凌天清,不管她露出怎样亲和的笑容,都有着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 果然是气场不够,身高来凑,身高不够,鞋垫来凑…… “被人仰视的感觉真好……”凌天清摸摸秀菊的头,很满意的笑了。 咦,她不该想着怎么破坏今天大喜的日子吗? 为什么还要穿高跟鞋,帮着打扮自己? 是因为凤凰羽衣太美了吗? 女人都有爱美之心,看到这么美的华服,自己都不忍心破坏这美感了…… 还是因为自己准备破罐子破摔,有种打不过躲不掉不如就从了暴君的心态? 不是不是,都不是…… 是那碗汤吧?就跟吸食了毒、品一样,让她的情绪控制不住的嗨。 “好走路就好,千万不要摔倒啊。”碧云不放心的叮嘱。 “放心放心,又不是恨天高。” 不过凌天清本意也不想在今天给凌谨遇难堪。 虽然厌恶今天,但她清楚,如果玩的太过火,凌谨遇永远都不会吃下自己的药。 尤其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能给几分薄面就给一点吧,就当是……补偿以后江山易主的歉意了。 为了避免意外,凌谨遇真是做足了细节。 立后一般都是选择太后身边有经验的嬷嬷来妆点王后,但凌谨遇这次没有让任何外人踏入天青宫。 凌天清就在自己宫人的手中,略施脂粉,换上凤衣凤冠。 “娘娘,这有些重,您走路的时候千万要注意仪态。”碧瑶将重重的龙舞凤翔朝冠为凌天清带上,叮嘱着。 她现在强壮的能打死一头牛! 凌天清被血参汤弄的精力旺盛,根本不在乎这点重量。 她额上的头发全都往后梳去,露出光洁无瑕的漂亮额头,朝冠上的凤衔明珠在额上一步一晃,闪着明亮圆润的光泽。 不过,明珠也比不上她眼睛里的神采。 宫女们终于知道为什么凌谨遇送血参来了,至少让她的精气神看上去十足,整个人熠熠生辉,不会像强取豪夺的新娘一样晦气。 凤凰之衣是明黄的底色,上面用金线绣着金凤和五彩祥云五彩,点缀着五彩珠宝,乃是大晟天朝的正统王后朝服。 她的脚上蹬着如意金丝红鸾小朝靴,靴子很挺,里面放了增高鞋垫也看不出来,倒是显得她身材挺拔高挑,前凸后翘,腰肢不盈一握。 “王后娘娘,您今日真是美极了。”秀菊呆呆的看着换上王后之服的少女,眼睛都直了。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呸呸呸,怎么能把王后娘娘和马相比呢? 不,怎么能把马和王后娘娘相比呢? 应该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凤冠霞帔一上身,平日像春天一样温暖亲和的少女,一下就高大上起来,已然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华绝代的小王后。 “娘娘,您再笑一笑,凤仪天下……” “注意脚下,注意脚下……娘娘,待会上九龙台,千万别扭到脚……”碧瑶满头是汗的叮嘱。 “是啊是啊,记得抓紧王上的手,别摔倒了。”碧云跟几个心直口快的笨奴仆呆久了,说话也没那么委婉了。 “我怎么感觉越来越这么兴奋?不对……不对劲!”凌天清转了几个圈,盯着铜镜里灿若春花的自己,终于觉察到那碗汤有古怪。 但是没等她细想,整个神经又开始欢脱的跳跃起来,仿佛看什么都变得鲜艳明媚。 “今天是娘娘大喜的日子,也是大晟王朝大喜的日子,换做谁都会高兴的。”碧瑶笑着说道。 “听说邻国的王子们都来了呢,真是四海来拜,一呼百应,好威风。”梅欣满脸憧憬的说道。 可惜她们这种宫女,不能上九龙台看如此盛况。 只能脑补了! “给我点水,我要喝水。”凌天清越来越坐立不安,她极力平静下来,说道。 “不能喝水,待会要受百官拜见,还要见附属之国,车游王城……一天下来,都不能如厕,所以娘娘您就忍忍吧。”碧云笑着说道。 “真烦人!万一我憋不住了怎么办?”凌天清挥了挥袖子,手腕上的紫色镯子发出凤鸣的声音,格外好听。 “这个……王上会有办法吧?”碧瑶愣了愣,回答。 这里有点功夫的人,都能忍耐三五天不吃不喝不拉不撒,想必会用内功压住? 或者从其他地方逼出来? 凌天清的神经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 直到外面悠长响亮的声音传进来:“吉时已到,请娘娘出宫!” 出恭? 不是可以出恭吗? ****** 九龙台,是位于道观东侧的一处祭天祈福的皇家道场。 清虚道长正站在上面念念有词,一排道士肃立在九龙台下默念真经,而文武百官全在台下静候仪式。 九龙台有九九八十一步阶梯,每一层台阶上都是各种龙的形状。 龙台上,有九根龙图腾,直插云霄,象征王族受九龙庇佑,必当风调雨顺。 凌天清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还从未来过九龙台。 一来,是因为九龙台离天青宫太远了,二来,九龙台太高了,上面太阳大,晒死人了,懒得爬。 凌谨遇远远看到小王后从被人簇拥着从远处走来,眼眸微微一亮。 也不知是因为凤凰羽衣太美,还是因为穿着凤凰羽衣的女子太美,阳光下,像是闪着一团金色的光芒,让凌谨遇微微有些失神。 而且,怎么都觉得凌天清今天格外的……挺拔? 待她走近了,凌谨遇才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是真的……一夜长高了? 凌天清对他微微好奇的眼神不予理睬,她只顾着按捺自己激动的心情。 对,激动兴奋的心情! 自从喝下那碗汤之后,她的精神头越来越足,简直像磕了药一样,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文武百官还没有人见到过王后真身,如今偷眼瞄去,只见一团金光灿灿,那个女子耀眼的让人没法直视。 这不能怪凌天清,怪只怪凤凰羽衣在阳光下太闪了,闪的连凌天清都觉得自己是个移动大钻石。 凌谨遇对凌天清伸出手,也被她头上的珠翠和凤凰羽衣的光芒闪的不由眯起了双眸。 真漂亮! 他的王后,真是风华绝代。 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凤凰羽衣了。 “你往哪里看?”凌谨遇见她兴奋的眼神往百官那边溜,不悦的问道。 “只是听说东海太子修也来了,所以找找熟人。”凌天清的脑细胞超级活跃,她其实是在找温寒。 但是很奇怪,四侯居然都不在。 “那是百官之所,你只怕想找其他人吧?”凌谨遇攥住她的手,淡淡说道。 凌天清一听,心里大惊。 好在她现在喝了参汤,表情一直是熠熠生辉的,所以惊讶的表情很快就被兴奋所取代。 “我没有。”凌天清急忙否认,被他牵着往阶梯上走去。 这时候,碧瑶和碧云捧着红纱走上前,围在凌天清的腰间,然后一左一右,扯着纱尾,跪在九龙台的两侧。 待凌天清走了几步之后,才松开沙尾,让凤凰之尾蜿蜒而上。 “不必对本王撒谎,你是在找他吧?”凌谨遇虽然不悦,但今天是大喜之日,他的语气还是很温柔的。 温柔的让凌天清浑身发麻,差点扭到脚了。 他知道了? 温寒曝光了? 所以四侯才不在? 凌天清顿时脑子一片纷乱,低着头,咬着唇,心里又慌又急。 要是温寒曝光了,她还当个屁的王后啊?! 她还不如答应周芳衣假死,金蝉脱壳…… “别咬。”凌谨遇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那么漂亮的唇,咬伤了就不好看了。 “只是本王没想到,你真的对他念念不忘。”凌谨遇又接着说道。 红色的纱幔一点点从台阶上扑下来,露出凤凰金色的尾翼。 “不过他喜欢的是苏筱筱,那时候对你温柔,也不过因为把你当成了苏筱筱。”凌谨遇攥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那天搜查天青宫的时候,还看到她把凌雪送给她的玉葫芦放在枕头下,真是念念不舍啊! “啊?”凌天清正六神无主,不知怎么应对,突然听到这句话,又活过来了。 暴君说的不是温寒? “玉葫芦本王已物归原主了,你,以后不准再念着其他人。”凌谨遇尽量用平静的口吻低声说道。 在大婚之日谈这些真是煞风景! 可看见她对凌雪还存有柔情,凌谨遇就格外不爽。 第142章 册立王后 “啊……是……我只是……我也是想把那东西还给他,没想到王上帮我还了……哈哈……”凌天清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呜,像她这种根正苗红的好学生真是不适合做间谍啊。 “哼。”凌谨遇居然很傲娇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真的,相信我……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凌天清生怕他不信,赶紧补充。 “够了。”凌谨遇打断她的话,谁是鸡谁是狗? 或许她的那个世界上鸡和狗和凤凰一样尊贵? 已经走到最上面一层台阶,凌谨遇牵着凌天清的手,转过身,俯视着四方诸侯和文武百官。 大红色的纱幔覆盖在台阶上,转身的刹那,有种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概。 百官下跪,山呼海拜:“吾王万岁,娘娘千岁,龙尊凤身,天下安宁,江山子民,千秋万代!” 九龙台有回音之效,一时间,声音连绵不绝,跟电影院开了音效似的,振荡人心。 凌天清不知道太后为何也没有出现。 或许是因为不满意她这个儿媳? 反正古代人就是规矩多,太后没有出现,后宫的那些美人们也没有出现,文武百官和诸侯们拾阶而上,也都跟着三跪九叩的爬了上去。 皇亲国戚,王公大臣,还有邻国诸侯,渐次上来朝拜新后。 凌天清坐在凤椅上,有些想笑。 怎么都感觉着立后典礼隆重的像是给人送终。 给她的自由和未来送终…… ****** 四侯今天没到场,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任务--巡城。 因为立后大礼过后,新后要乘凤辇,游遍王城,让百姓子民瞻仰天朝王后之仪。 自从丢了凌天清一次之后,凌谨遇格外的小心,甚至大动干戈的将四侯全派出去当保安头头。 凌天清跟着王上,被扶上了龙凤辇车。 车轮零零,凌天清看见出宫的大门,精神越来越兴奋。 按照以前看的狗血电视剧发展,今天游街的时候,会不会有刺客呀? 她的脑洞开的太大了,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倒是看见了温寒。 他负责东区的安全,穿着甲胄,骑在龙马上,整个人散发着冷冽的气场,让人不敢接近。 “今天是王上大喜之日,普天同庆,你好歹也笑一笑嘛。”花解语带着两个亲兵,走到温寒身边,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怎不在南街?”温寒见他突然出现,不由皱眉。 “王上不是从南街安全经过了嘛,我也就跟着过来看看。”花解语从袖子里摸出一把折扇,刷的打开,掩住粉唇,吃吃一笑,“小王后,人中之凤,非常之美,连我都忍不住跟过来,就是想多看几眼。” 温寒听到这句话,眉眼更冷:“你玩忽职守,不怕王上发怒?” “反正南街已经过了,我怎么算玩忽职守呢?”花解语扇了扇扇子,觉得站在温寒身边真清凉啊,就跟站在冰山边一样凉爽,“听说王后娘娘今天登九龙台时,在找某人,王上相当不高兴啊。” “你的消息倒灵通。”温寒微微一惊,语气依旧冰寒。 “哎呀,收买点奴才,总是好的,万一哪天王上对我不高兴了,我也好早点去找太后保命啊。”花解语笑嘻嘻的说道。 温寒看到远处夹道张望的百姓们纷纷跪地,知道龙车已到这边。 “唉,你说王上不高兴,会有什么后果?”花解语不理会前面传来的山呼声,继续问道。 “王上不高兴的后果,你不是最清楚?”温寒心内一紧,冷冷淡淡的反问。 花解语惹恼了王上几次,虽然有太后罩着,还不是被公报私仇,就差没流放荒漠。 “天赐之女啊!”花解语突然不接话了,像是在自言自语,“王上倒是省了心,不用担心王后背后的势力倾轧了。” 能被凤凰选中的女子,都极为洁净,一般来说,凤身之命的女子,上三代定是忠良之辈。 而且,能被灵泉接纳,需要强大命格,这样一来,凤身本身非富即贵,家世雄厚,再不济,祖先也至少葬在龙脉上,才能出个凤身命格的女子。 所以,几乎代代凤身,娘家势力庞大,外亲握权。 这对王族来说,有利有弊。 利的是,王后娘家人家世雄厚,可以增强势力。 弊的是,外戚握权,若是处理不当,王后娘家一派,很可能成为隐患。 “虽然省心了,可天赐之女没有娘家人撑腰,在后宫恐怕不好过。”花解语顿了顿,接着说道,“万一再失了帝王心,那就真真悲惨了。” 孤单单的一个人,能仰仗的,只有龙恩。 若是连王上都不喜欢了,就只能沦为生育工具。 是的,凤身一旦生子,这命格也没多大用处了,到时候不得君恩,啧,再无势力,能在冷宫过完一生已算好结局了。 “大喜之日,你的话要是被王上听到,舌头不保。”温寒被他说的心烦,索性拨转马头,想走。 “唉,温寒,你就不想看看天赐之女的模样吗?”花解语笑得那个坏啊,他一把扯住温寒的马辔,问道。 正说着,御林军已经开道过来,抬头张望的百姓们一排排全跪在地上。 温寒也不得不下马,和花解语单膝跪地,迎接帝王新后。 凌天清坐在车内,一眼就看到穿着银色甲胄的温寒。 可惜,温寒始终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脸。 倒是他身边的花解语,笑眯眯的抬起头,胆大包天的盯着她。 寻常百姓都是远远瞻仰一样帝后风采,待到车辇近了,纷纷跪拜,哪敢抬头这么盯着? 所以,花狐狸那张粉面脸,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清楚。 “小王后往这边看了呢,她长的可真眼熟啊。”花解语盯着黄纱内的凌天清。 薄薄的纱幔像是打了一层柔光,让浑身闪光的凌天清终于没那么耀眼了。 “……”温寒不说话。 “喂,温寒你也看看,这个天赐之女,就是王上费尽心思找的那个人吧?”花解语又说道。 “你消息不是最灵通吗?”温寒终于忍不住冷冷反问。 王上从孤绝山回去之后,对谁也没有泄露凌天清的事。 大家只知道,有个天赐之女…… 但是这个天赐之女究竟是谁,百官无人得知。 因为凌谨遇不想在立后之前再生波澜,连四侯都没有告知,除了那日见到凌天清的几个贴身侍卫,连一直奉命搜寻凌天清下落的凌雪都不知道,凌谨遇要找的那个人,已经找到了。 “果真是她!”花解语见凌天清撩开了纱帘,掩唇一笑,“不是服了朱颜丹吗,怎长这么大了,差点没认出来。” 车辇走的很慢,所到之处,都是山呼声:“吾王万岁,娘娘千岁,龙尊凤身,天下安宁,江山子民,千秋万代!” 撩开纱幔的一截皓腕被凌谨遇攥住。 “王上,那是……花解语?”凌天清被他拉回了手,纱幔又垂下来,她只好讪讪的说道。 不敢说温寒啊…… 而且,温寒为什么一直低着头,他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吗? “王后母仪天下,怎可随便抛头露面?”凌谨遇不悦的说道。 “我们游街不就是让人参观的吗?”凌天清的大脑还在活跃中,忍不住反问。 他以为这层纱能挡住什么? 真是的,要露就露的彻底点,半遮半掩的多矫情。 “你日后当称臣妾。”凌谨遇对她没大没小的称呼很不满意。 “称什么?”凌天清尽量不去看越来越近的温寒,转移注意力问道。 “臣妾。”凌谨遇有些恼火,这些东西,不是有人教过她吗! “哦。”凌天清狡黠的笑了起来。 “你~!大胆!”凌谨遇也察觉到被她耍了,脸色一沉,狠狠攥了攥她的手腕。 这个小鬼,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下这么戏耍他! 让他在她面前说“臣妾”,真是不要命了。 “我又没做什么……”凌天清一脸无辜的想抽回手,“王上你要捏碎我的骨头了。” 跪在下面的花解语和温寒耳力极好,在山呼声中,还是听到了凌天清的声音。 “啧,果然是那个小妖女,只有她才敢这么戏弄王上。”花解语见马车从身边过去,轻笑着说道。 “看够了,你可以走了吧?”温寒无比心烦,马车一过去,就站了起来。 他才不信花解语不知道这个天赐之女就是王上苦苦搜寻的小妖女! “哎,今天普天同乐的大喜之日,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花解语也起身,顺势抓住温寒的手,笑着说道,“王上都成亲了,你什么时候……” “放手。”温寒的怒气值已到达顶点,偏生花解语这个话唠还扯着他不放。 “好啦好啦,别对我这么凶,你看你对凌雪那么好,有什么用?你不高兴的时候,还不是我陪着你吗?” 花解语一点也不怕他翻脸,反正今天再怎么样,温寒都不敢拔剑。 “我说,放手。”温寒被他攥着手腕,眸色阴寒。 一丝丝寒气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咦,你手腕上带的是什么……”花解语指尖摸到他手腕上有个温温的玉石,正要没皮没脸的去看,突然浑身一震。 第143章 帝后大婚 该死的臭冰块,真的敢在王上大婚之日动手! 一丝丝冰霜沿着花解语的手指,迅速爬满他的身体,将他的血液都冻住了。 花解语的眉毛发梢也满是冰霜,就跟从严寒之地过来似的。 周围三尺,全部冰封。 连龙马都后退了几步。 “不给看就不看了,干嘛用玄冰诀对付我。”花解语猛然收回了手,差点被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冻坏了心脉。 温寒冷冷瞥了他一眼,翻身上马,往相反方向驰去。 只留下花解语揉着手,哀哀的叹道:“怪胎,何必表现的这么明显?” 让他想帮着遮掩都遮掩不住。 不过真没想到,温寒竟然会有喜欢的女子。 ***** 终于快走完王城了。 凌天清虽然还是很兴奋,但和凌谨遇没话说了。 她盯着手腕上的镯子,轻轻一晃,就有雏凤鸣叫的声音,煞是好听。 没有被王上发现吧…… 刚才经过温寒身边时……她的话明显多了起来,甚至和暴君开玩笑…… 都是因为紧张…… 太紧张,怕精明的暴君发现自己微妙的情绪,所以反而过于活泼,会不会露出破绽? “镯子好玩吗?” 虽然雏凤声很悦耳,但凌谨遇被她一路上拨弄的耳朵都快起老茧了,皱眉问道。 她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不过……喝了他的汤,是没法安静…… 但和他说说话,总比玩那个讨厌的镯子好吧? “你是因为我是凤身,才立后的吗?”凌天清没有回答,还在晃那个镯子,突然问道。 “你注定是本王的王后。”凌谨遇没有正面回答。 “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吧?”凌天清突然笑了起来,带着一丝自嘲。 当初能逃过一劫,不过是因为清虚上人的一句“命格为后”。 凌天清并不知道,在那之后,凌谨遇曾想杀了她。 只是发现她还是处 子之身,才没有下手。 当时都服了极乐散…… 生,也是凤身,死,也因凤身。 “你只要知道,从今往后,你就是后宫之主。”凌谨遇是没有想过,如果她不是凤身,他们之间,会怎样。 他一向不在乎过去,他只注重现在和未来。 过去再黑暗,也只是过去,现在才最重要的,不是吗? “如果我不是凤身,你就不会立我为王后,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对我的生死,更不会放在心上……”凌天清喃喃说道。 “你是凤身,这是天意。”凌谨遇不想与她争论过去的事情,淡淡打断她说道。 “是啊,天意难违……”凌天清又笑了起来,晃了晃手腕,一声清越的凤鸣声直冲云霄。 引的孤绝山的凤凰也飞了起来,在山顶盘旋着,像一颗金色的星星。 凌谨遇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 他不知道,如果她不是凤身,是否一切都会改变。 但……此刻,她就在怀中的真实感觉,足够击碎那些假设。 天意如此,这就是命运! ****** 帝后大婚,王宫内大摆宴席,宴请四方诸侯,文武百官。 “天赐之女……哈……哈哈……天赐之女……” 大部分臣子都醉了,几个老臣又哭又笑又叫。 本来以为自家女儿还有希望当上王后,结果突然出来个天赐之女。 “娘娘容貌清奇,果真是天赐之女。”另一个文臣颇会看相,对身边同僚说道。 “就是可惜……以后想仰仗娘娘,也没个仰仗的人。”另一人醉了,大着舌头说道。 他们想巴结一下国丈大人,外戚一族,也没机会了…… 如今,凌谨遇早早就与小王后离席。所以,这些人才敢吐露几分心思。 “嘘……王上最恨党羽攀附,这不是正好?” 众人纷纷吵吵,只有大殿最上侧的四侯一桌冷冷清清。 温寒拉着凌雪喝喜(闷)酒,花解语在一边插科打诨,莫笑半懂不懂的接着话。 而闻人莫笑年纪尚小,王上特意嘱咐不许他喝酒,免得喝多了疯言疯语,把凌天清的事拿出来乱说。 “花侯,你怎不去陪太子修?”凌雪一直不喜花解语,尤其上次出征前的事,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虽然知道那时候欺负的人是凌天清,不是真正的苏筱筱,可凌雪依旧不齿花解语的所作所为。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花解语偏不走,他就不懂,温寒那个冰山,为什么要和凌雪走的那么近。 凌雪这个愚忠的家伙,什么都想着王上,有什么好玩的? “听说你与太子修感情极好,当初太子修走的时候,花侯不是念念不舍?怎么今天太子修来了,反而回避三尺?”凌雪冷笑问道。 “瞧你那酸味,嫉妒我和太子修的感情就直说嘛。”花解语笑眯眯的喝酒。 “你……” “今天大喜,你们可别在这里吵架。”闻人莫笑赶紧按下凌雪的手,说道,“温寒哥哥,你也少喝点,明日还有公务要做呢。” “是呀,明天可能君王不早朝,但我们还有苦差事呢。”花解语斜睨了喝闷酒的温寒一眼,突然又笑了,“不知道明天王后娘娘能不能起的了床。” “啪嗒”! 温寒捏碎了手中的白玉杯,赤红着眸,盯着花解语。 花解语装作没看见他的眼神,扭头喊宫女:“还不快点拿个酒杯过来,顺便拿点醒酒汤,温侯醉啦。” ************ 入夜,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飘起了雨。 细细的雨丝,落在地上无声无息。 但在天青宫内,却能听到落花接二连三掉落的声音。 凌天清没想到居然没有去朝露宫。 凌谨遇竟然要在天青宫行……行房。 嗯,凌天清虽然从答应温寒开始,就做好了被鱼肉的觉悟,但当真的看见凌谨遇站在她对面,一屋子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俩时,还是紧张的手心出汗。 心脏也快跳出嗓子眼了。 她努力不做出防卫的姿态,因为知道那无济于事,甚至会让凌谨遇不高兴。 这种时候,让他不高兴,就等于在自己身上施加酷刑。 “外面……下雨了。”凌天清僵立了片刻之后,说道。 “嗯。”凌谨遇淡淡嗯了一声,黑眸静静锁在她的身上。 “奇怪,今天不怎么困……”凌天清尽量轻松的找着话题,把自己头上的金钗凤珠全都拔了下来,丢在梳妆台上。 “嗯。” 当然不可能累,凌谨遇一早就给她准备了十全大补汤,死人喝了能回魂,当场爬起来跳街舞,大活人喝了,七天七夜不吃不睡都没问题。 “呃……王上,我……我自己来……”凌天清烦躁的拽着头饰,不料被一个金步摇挂住了发丝,她正要用蛮力拽下来,凌谨遇的手,已经探了过来。 凌天清拗不过他,只得低着头,任他帮自己把满头珠翠取下。 她从铜镜里偷偷看了眼身后的暴君,只见他神态淡淡的,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动作倒是认真,帮她一点点将繁复的首饰全取了下来。 凌天清突然很想问,为什么要下绝杀令。 她如果不想回来,他就要杀了她吗? 但是,终究没有问出来。 因为暴君把她的长发松下之后,轻轻扶着她的肩,俯下身,薄唇落在她的耳侧。 凌天清毛骨悚然,觉得他碰到的地方寒毛都竖起来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让她很想逃走。 不行啊,这样下去她会崩溃的! 暴君只是贴着她的皮肤,浑身就恶寒的打颤,要是再亲密一点,她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反击…… “有什么可紧张的?”凌谨遇发现她在微微颤抖,唇边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很敏感啊…… 看她战栗的样子,好可爱…… 好想一口吞入腹中…… “我……我们那边有个风俗……”凌天清脸色绯红,努力挺直身子,避开身后的人,心里暗骂暴君变态,他们什么都没做,这个暴君居然...!! 靠,能不紧张吗? 真没想到,暴君每天晚上换着美女伺候,还能这么饥渴,凌天清真想把后宫美人们给揪过来质问,到底有没有好好学御夫之道啊! “什么风俗。”凌谨遇撩开她的长发,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上面也晕染上淡淡的红痕。 “就是……嗯……夫妻……得……喝交杯酒……”凌天清本来想过,把药下在酒里给凌谨遇喝了。 但现在她的一切东西都是由宫女打理,尤其凌谨遇在这里,根本轮不到她端酒。 现在喝交杯酒,只是为了壮胆而已。 对!今晚怎么都要熬过去,所以凌天清决定喝醉了再搞。 这样就没感觉了…… “哦,有趣。”凌谨遇这里没这种风俗,所以挑了挑眉,命人端酒上来。 凌天清就知道,她根本没机会在酒里下药。 因为酒是墨阳送过来的。 凌天清连喝了三杯美酒,还没有醉意,不由着急了,恨不得多过酒壶灌醉自己。 “这交杯酒,有什么说法?”凌谨遇显然对喝酒没什么兴趣,他见凌天清还要倒酒,按住她的手,问道。 “喝了交杯酒,百年好合……”凌天清随便编着理由,“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第144章 凰星现 “什么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凌谨遇见她脸颊渐渐酡红,问道。 “就是……夫妻要喝一斗……大概是这里的九杯,就自然会百年好合。”凌天清随便歪解,反正陶渊明也不能来找她麻烦。 合自然,原来是自然合啊? 凌谨遇不再阻止她,跟着她饮了九杯交杯酒。 他倒是挺喜欢这个风俗的,以后传旨下去,新人夫妇必须喝交杯酒,以表百年好合。 嗯,他喜欢“百年好合”这个词。 凌天清连灌了九杯美酒,终于有了一丝醉意。 她还想找个借口再喝几杯,却被凌谨遇撤去了美酒。 “今夜,莫要喝醉了。”凌谨遇显然还想让她清醒一点接纳自己。 凌天清一听,脚一软,感觉自己不是要醉了,而是要晕了…… 凌谨遇的见她脚步有些踉跄,手掌立刻贴了过去,扶住她的腰。 凌天清只能忍住惊悚的感觉,装作什么都感觉不到,任他把自己扶到床边。 她醉了她醉了…… 不停的自我催眠者,凌天清真的觉得自己醉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居然里面放了这种东西……”凌谨遇将她靴子脱下,唇边闪过一丝笑意,难怪觉得她突然高挑了好多。 也难怪刚才差点扭到脚。 这是为了和自己身高般配一点,所以才动的小心思吧? 凌天清要是知道凌谨遇现在脑中自带柔光的想着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取悦他,一定会把他呼醒。 她才不是想和他般配一点呢! 她只是讨厌抬头看他! “王后娘娘,你可不能这样偷懒,替本王更衣。”凌谨遇见她一声不吭的任自己摆布,心情越来越好,将她靴子拖了之后,把她抱上床说道。 凌天清还在自我催眠:老娘醉了,老娘要酒后乱性,老娘在夜店里喝醉了,找了个不认识的帅哥准备一 夜 情…… 但是她自我催眠不是很成功。 主要原因,在于这个帅哥的气场实在太大了。 就跟,找了自己的校长一样…… “凌天清,不准装醉。”凌谨遇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手指在她的红唇上摩挲着,低哑着声音说道。 靠,被看出来了! 凌天清只好跪在床上,乖乖的伸手给他解着腰带。 罢了罢了,就当是被校长“照顾”一下,闭上眼睛忍一忍就完事了。 凌谨遇见她给自己解着衣带,唇边又泛出一丝笑意。 真奇怪啊,前两天还被她气的要死,恨不得罚她去天牢呆一辈子,可现在心底却有温柔的涟漪。 是因为……今天,她成了自己的王后吗? 所以,虽然知道她刚才的态度不是很情愿,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自带柔光去对待她。 凌天清帮凌谨遇挂好外袍,帮他脱里面的中衣时,脑中突然轰的一响,眼前顿时天旋地转起来。 酒劲……怎么一下子上来了? “凌天清,本王说了,不准装醉!” 模模糊糊中,凌天清似乎听到凌谨遇不满的声音。 “王上……”凌天清很想说,她没装,这次是真醉了。 九杯美酒一口气下肚,果然还是有作用的。 **** 雨渐渐大了。 天清花在疯狂的掉落,又拼命的绽放。 只有在倾盆大雨的时候,才能看到如此美景。 一时间,天清花的香味弥漫在整个王城上空。 而天青宫,就像是下了一场花雪,地上和屋顶铺满了厚厚的花朵,几乎要淹没台阶。 屋外,狂风暴雨,屋内,也是如此。 凌天清真的醉了,否则,她怎么都不敢爬在“校长”身上啊! 校长,你皮肤真好…… 校长,你眼睛真漂亮…… 校长,你这大长腿秒杀一切欧巴! 凌谨遇眼里像是有神芒闪过,亮晶晶的盯着在他身上忙的不亦乐乎的少女。 她的眼睛也亮亮的,是酒醉后的那种亮,里面燃烧着火焰,就像是浴火凤凰。 欲 火……凤凰…… 凌谨遇再也忍不住,翻身压倒她。 一道闪电从天空蜿蜒而过,似一条火龙疾驰。 “啊!!”杀猪般的惨叫,震落了屋顶厚厚的落花。 校长,你杀人啊! 凌天清眼泪都飚了出来,死死盯着身上的男人。 为什么,这么……痛? 就像是五马分尸的痛。 已经痛得没有感觉了。 凌谨遇显然也不好受,脸色绷的紧紧的,没想到她居然这么…… 早知道还是用点膏药了。 “不行……不行……不行!!”凌天清一连声的拒绝,校长,您另找他人吧! “忍一忍就好了。”凌谨遇居然出声安慰她。 他甚至俯下身,安慰性的亲去她的眼泪。 雨收云散。 天色微明。 天边的那颗星,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格外的明亮。 一个巨大的星球,浮在天的另一侧,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月圆,凰星显现。 天下有后! 而天青宫内,黄色的床单上,一滴滴的落红也显得格外刺目。 凌天清已经昏睡(死)过去,已经谈不上整理衣冠,她现在就算是这么被拖出去游街,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因为……又痛又累,一切感觉都被剥夺了。 凌谨遇的指间交缠着她的长发,眸中一丝睡意也没有。 看着她浑身脱了水一样惨兮兮的样子,总算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没有需索无度。 比起天朝的女子 ,她的身体的确神奇。 早知如此,就不必去找清虚上人,问什么单修双修房中秘术了。 “王上,尚书大人有要事相奏。”外面,传来低低的声音。 今日王上大婚,本来会休息一天,朝务暂放,但没想到还是休息不了。 不过也好,忙一点,总好过对着小王后。 ……体力实在太差,经不起几次需索。 而凌谨遇又刚刚食髓知味,若是一直看着她,恐怕肆意妄为,把她欺负死了。 “请大人去御书房,本王随后就到。”凌谨遇看着昏睡在床上的少女,有些留恋的摸了摸她的腰肢,说道。 “是。”外面的声音消失。 而凌谨遇也起身下床,顺手替凌天清盖上薄被,唇边又不由自主的掠过一丝笑意。 终于……这算是全部占有了吧? ********** “啊!!” 日上三竿,安安静静的天青宫,又发出一声尖叫。 宫人们正轻手轻脚把落花运出天青宫,听到这声惨叫,赶紧都冲了进去。 “娘娘,您醒了?”碧瑶一直在殿内等着小王后醒来,听到尖叫声,第一个跑进去。 “我……我的腰……断了……快……快找御医……”凌天清的嗓子哑的让人脸红。 她睡了整整一上午,本来还可以继续睡下去,但她无意间翻了个身,然后就痛醒了。 “娘娘,御医已经来过了,送了药,快喝了吧。”碧云端着一碗血红色的汤,和昨天的颜色差不多,说道。 “我……爬……爬不起来……”凌天清挣扎了两下,脸更红了。 她清晰的想起了昨晚…… 奇怪了,明明当时喝醉了, 怎么回忆起来那么清楚? 难道是因为太痛了? 靠,暴君真是……把她碾压的骨头都快碎了。 “啊,娘娘,您别动,奴婢喂您。”碧瑶想试着扶起凌天清,可看她腰都直不起来,只好让她躺躺好,说道。 “我昨晚……没……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吧?”凌天清喝了两口汤,终于恢复了一丝力气,红着脸问道。 她嗓子都喊哑了,一定都听到了!真丢人! 碧云和碧瑶对视一眼,赶紧摇头:“什么都没听到,昨晚风雨交加的,天清花落了好多呢……” “娘娘,您终于醒了啊!昨晚您哭的好惨……奴婢们还以为您……”梅欣一头闯进来,哭哭啼啼的还没说完,就被碧云一把捂住嘴,踹了出去。 “咳……”凌天清更想死了。 “娘娘,今天王上大发龙恩,要将落花赐给那些平民呢。”碧瑶赶紧喂药,转移话题。 天清花在凌天清的眼中天天见着很平凡,但是对那些百姓来说,就跟圣物似的。 第145章 老天你玩谁呢 天清树本就极少,天清花一向都是宫廷才能享用,平民根本弄不到。 这花朵的药性且不说,只说香味,就跟地球上的龙涎香似的,只有皇族才能拥有。 而且又能驱虫解毒,家里放一包,养几朵在水里,做成香囊随身带着,能香个十年八年,小姐们连香粉末银子都省了。 “是啊,今天外面好热闹,很多宫人来收拾天清花,娘娘要不要起来看看?”秀菊比梅欣稍微好一点,没提昨晚的事,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凌天清根本起不了床! “能弄点灵泉水吗?我要洗个澡。”凌天清想去龙楼,但想到自己即使被送到龙楼门口,也不可能爬进去……除非让凌谨遇把她抱进去,所以还是算了。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个暴君啊。 “啊,有!王上圣明,都知道娘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水准备好了。” 碧云笑着说道。 一侧的珠帘勾起,果然木桶里有乳白色的水泛着热气。 果然是圣明! 知道自己会被搞的半死不活,连龙楼都爬不进去是吧? 凌天清没力气去骂暴君,只软软的抬起手,示意把她抬进木桶里。 “娘娘,今日本该去给太后请安,再召见后宫,可王上知道您一定很累,所以,这些琐事都免了,真是体贴呀。”秀菊在一边叽叽喳喳,兴奋不已。 想想他们几个倒霉宫人,跟谁都会挨揍挨罚,哪敢奢望能成为正宫娘娘的人啊。 当初凌天清是罪女,他们才跟着伺候的,谁能想到这竟是一只金凤凰? 现在,不管走到哪里,都没人敢欺负他们了,真是扬眉吐气,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是呀是呀,昨晚也……”梅欣也探过头,想插话。 “咳!”凌天清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咳了一声,求不要提昨晚好吗? 她记得第一次虽然生不如死,但第二天也没这么腰酸背痛腿抽筋啊! 难道是暴君又……? “王上心疼娘娘,是奴婢们的福气,但你们也莫要太碎嘴,免得招人嫉妒。”还是碧云年长懂事,她低声呵斥道。 心疼个屁! 凌天清每走一步都跟酷刑似的,索性让碧瑶抱着放入水中。 凌谨遇不让她去请安,只怕是太后还不认可她吧? 这次立后,听说太后党抗议的厉害,正好赶上孤绝山事变,十九位大臣一夜毙命,这么大的事,朝中都是聪明人,一定多少也知道不可能全是“意外”。 以凌谨遇这种狠绝的手段,即使有人不满立后之事,也不敢直言顶撞。 万一下次再弄个狩猎,把自己命给狩没了多划不来? “娘娘,床单奴婢帮您送去绣房宫,您喜欢什么图案?百鸟朝凤?天香牡丹?还是……”碧云伺候好凌天清泡澡,返身折回床边,笑着问道。 “什么什么图案?”凌天清在灵泉水里,终于缓过来了。 至少腿根不是疼的受不了。 碧云跪在一边喂她吃制成甜点的补品,微微笑着说道:“娘娘,碧云问的是落红,要绣成什么图案。” “咳……咳咳……”凌天清一口甜点没吞下去,差点噎住。 “娘娘,快喝点水。”碧瑶急忙递水过来。 “能烧了吗?”凌天清顺过气,反问。 “这怎么行?这是后宫规矩,娘娘您忘了?”碧云记得以前凌天清学过后宫礼仪,凤身初 夜之血要好好保存下来呢。 “什么变态规矩,脏不脏……”凌天清的话没说完,突然从水中猛然站起身。 啊,不对……不对…… 腿间的剧痛让她想起了这个“规矩”。 初 夜……不是上一次…… “娘娘,您小心点!”碧瑶赶紧起身扶着她,红着脸避开目光。 小王后的身材真不错,不过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痕迹,让人脸红心跳。 “啊……”凌天清的腿一软,又坐回了木桶。 对她来说,那一次在朝露宫的事,实在过去的太久。 三十多个月,相当于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她当时被上了药,害怕恐惧还是厌恶,最后忘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朱颜丹发了,她被丢到灵泉里,浑身也很难受。 但痛,不是这种撕裂般的痛…… 莫非那晚……暴君没有做什么? “娘娘是初次,所以身体不适,以后会慢慢适应。”碧瑶见凌天清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以为她不舒服,急忙说道。 “上一次……上一次……朝露宫……”凌天清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天大的笑话。 她一直以为凌谨遇已经强迫她发生关系了,所以这一次才无所谓的接受…… 结果…… 老天在玩她吧? 她要知道自己是个处,回宫前至少会和自己喜欢的人…… “上一次?”秀菊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在珠帘外说道,“娘娘,虽然不知道您和王上之间怎么回事,不过,王上没有嘱咐绣红,就表示,娘娘你尚未落红。” “哈……哈哈……”凌天清靠在木桶里,突然仰天大笑。 天意? 真的是天意吗? 她逃来逃去,也逃不开这一劫啊! “娘娘……您……要不要传太医?”碧云觉得不对,抱着折好的床单,走过来看见凌天清笑得眼泪横流,不由和碧瑶担心的对望一眼。 “哈哈……有趣……有趣……”凌天清笑得腰酸不已,她扶着木桶边缘,指节泛青,唇边还带着笑,可眼泪却一颗颗的往下掉。 真是有趣啊,她以为自己被猪拱了,然后赶回来送上床再被拱一次,才发现自己还是颗好白菜…… 凌天清擦去眼泪,还在笑。 “娘娘一大早,心情这么好?” 蓦然,清清淡淡的声音从珠帘外飘了进来。 凌天清平时听到这个声音就头皮发麻心慌气短想上吐下泻,这会却还在笑。 破窗理论啊! 她啊,被天意玩弄的团团转。 “王上万岁。”碧云和碧瑶急忙跪地请安。 凌谨遇手中拿着一柄折扇,可能是今天外面天气有些热,他挑开珠帘,示意两个宫女都出去。 “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让本王也高兴高兴。”凌谨遇一早结束政事就来天青宫。 他本不想这么快赶回来,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 但听说王后娘娘醒了,还是没忍住来看看。 昨晚虽然控制住没有尽兴而为,可她娇娇小小体能又差,不知还能不能下床。 “凌谨遇,你以前……没有碰过我?”凌天清终于笑不动了,抬眸看着站在对面的俊秀男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碰’指的是什么?”凌谨遇折扇一挥,对她直呼圣名并不恼怒。 自凌天清消失之后,那段时间里,凌谨遇常常在梦中梦到她喊自己的名字。 普天之下,只有她才能那么自然那么无惧的呼唤他的名字。 这么特殊的感觉,凌谨遇不想再抹杀掉。 “你……” 凌天清想说“你没奸 污过我?” 但似乎不妥…… 你没上过我? 你没强 暴过我? 你没和我爱爱? 汉语实在太博大精深,凌天清一时间找不到一个比较含蓄的词,脸色又憋的青红交加。 “怎么,你很失望?”好在凌谨遇看她那副表情,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反问。 “是!”凌天清盯着他,吐出一个字。 让凌谨遇意外的字。 他的心里,意外的飘起一层不知从哪里来的受用。 虽然明知道她话中有话,但还是很主观的想攫取一点让自己舒服的情绪。 就比如,硬生生的曲解她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是--原来,这么渴望龙恩? 嗯,那以后不会让她失望了。 要多少给多少,就看她有没有本事要。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凌天清本来悲愤交加,可看到凌谨遇唇边一闪而过的笑容和那毛茸茸的眼神,顿时觉得浑身都发毛。 这男人搞什么鬼? 她心情正差着,想发泄一通,可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没来由的觉得还是藏起来比较好。 “为什么?什么?”凌谨遇见她表情扭曲的说道一半,突然扭过头看着另一边不说话了,于是问道。 凌谨遇最近也在试着理解地球人的思维,可“那天晚上”的概念实在太模糊。 “王上来天青宫有什么事?”凌天清硬生生的克制着情绪,问道。 有事说事,没事快滚,这么站着看她洗澡算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了?” 凌谨遇见她眼眶发红,长长的浓密的睫毛上还有水珠,不知是水汽蒸腾的,还是泪珠,他本不悦她的语气,但心里又不由一软。 昨晚……很辛苦吧? 毕竟她比天朝人娇小,虽然对男人来说更美味,可对她来说,似乎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我身体不舒服,不想见客。”凌天清现在的心情太复杂,再被一个魔头盯着,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朱颜丹大大,能不能不要这么刷存在感? 第146章 大喜还是大悲? 说说说,你是不是过期了,这只是在心里打个比方,您怎么就跳出来了呢? 凌天清还来不及吐槽,整个人一软,往木桶里滑去。 凌谨遇原本神色怡然,突然见凌天清说完这句话,整个人脸上泛着痛苦之色,一下沉入乳白色的灵泉水中,他的表情顿时也变得精彩起来。 “啪”! 可怜的鲸骨折扇被一把攥断,上面价值千金的方道子名画也瞬间损毁,凌谨遇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伸手将沉入木桶里一丝不挂的少女捞出来。 朱颜丹又犯! 凌谨遇不懂! 昨夜那种时候……她都好好的,虽说没有愉悦,但至少也很乖巧的接受了他,为何睡一觉醒来,说变脸就变脸? 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真想挖出来看看! ********* 凌天清无比委屈啊。 她只是很烦恼,烦恼的要死而已。 可朱颜丹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而且,这次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凌谨遇居然没有送她去灵泉,而是把整个天青宫封锁起来,让她干熬着。 本来梅欣秀菊她们上午还趾高气昂,下午立刻焉巴了。 王上上午不是还心疼娘娘吗? 怎么下午就突然变得绝情断义? 甚至把天青宫当作冷宫一样对待? 娘娘快死了啊! 啊! 真的要死了!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凌天清在床上打着滚,一头往玉石上撞去。 她浑身的骨头都像是用锤子重重砸断,动也疼,不动也疼。 “娘娘……您忍忍,忍忍……”碧云含着泪,死命的按住凌天清。 凌天清的额头都快撞出血了,也没疼痛的感觉,还想挣扎。 她的体内太疼了,疼的没办法思考,也没办法缓解,只想平息这种痛苦,好好活着。 “我要见王上……我要去灵泉……”凌天清咬着被子,疼的昏过去又醒过来,再昏过去,再醒过来…… 这样反复折腾了一天,她丝毫不见好,神智快模糊了。 “凌谨遇……”凌天清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脑中只有一个人--救星凌谨遇。 朱颜丹真是可怕的东西,让她不由自主的依赖上救星。 只有凌谨遇能把她从这种痛苦中解救出来。 只有他…… 到了第二天,凌天清已经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疼的瘫软在床上,不许任何人碰。 再温柔的碰触,都像是酷刑,要将她的肌肤碾碎。 凌天清在头疼欲裂中,耳边的一切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有轰鸣声,像是有电钻顺着她耳道往脑子里钻一样。 她甚至以为,自己就要堕入着阿鼻地狱,永远被这么可怕的痛苦折磨着,无法再看见晴朗的天,馨香的花,灿烂的笑容…… 一股温暖的气息,流过她混乱的经脉,让那无边无际的疼,终于纾解了一点。 天青宫的宫人们,已经跪在地上整整一天一夜。 而凌天清的朱颜丹,已经持续发作三天。 宫人们被禁足,找不到王上,只能轮流跪在宫门口,乞求禁卫军禀告王上,王后娘娘病重。 直到第四天,众人以为王后娘娘真的没救了时,一抹明黄才往天青宫走来。 凌谨遇知道朱颜丹不会让人死的。 它只是让人生不如死。 但当看到床上面如金纸神色恍然的小王后,凌谨遇才意识到他犯的错。 朱颜丹的痛苦,他无法得知,但从凌天清涣散的眼神和细若游丝的气息上,可以窥探一二。 而且,她全身的经脉逆行,已快成了废人。 太医一拨又一拨的涌入天青宫,但都束手无策。 这一次,朱颜丹发作的太久,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已经伤及脑部,想要和以前那样迅速恢复正常非常难。 “救救我……我不要死……” 只要活着,怎么都可以…… 凌天清在昏迷中嘶哑着声音不断的哀求着。 她不要死…… 不要这么痛苦的死去。 “怎么还不见好?”凌谨遇见太医们忙的团团转,可凌天清还是气若游丝,间或醒过来,那眼神也空洞的可怕。 他看的心里发紧,越来越怒。 “王上息怒,朱颜丹在娘娘体内发作的次数太多,所以越来越难以解除……” “是呀,王上,这次发作时间又太久,伤及心脉,恐怕……” “恐怕什么?!”凌谨遇一声厉喝,吓得太医们又都跪下了。 “恐怕恢复起来比较慢。”一个老太医暗暗瞪了眼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太医,急忙说道,“王上莫急,娘娘早晚会醒过来。” 瞧瞧他,在太医院待了几十年,知道怎么让自己的命吊的久一点。 刚立后就发生这种事,换做谁都会不高兴,王上要是发怒,他们的脑袋都不保啊。 “早晚?”凌谨遇怒极反笑,“本王要你们有何用?” 这句话杀机已现,一屋子的太医全不敢说话了,纷纷跪地大气也不敢出。 凌谨遇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灵泉也没有用。 他带凌天清去过灵泉,平素她泡一两个时辰就会好转醒过来,可这一次泡了半天也还是浑身汗如雨下,面色苍白,没有一丝红晕。 所以才召集太医前来诊治。 “太医院的人太多了。”凌谨遇扫视一眼黑压压伏在地上的一群人,突然冷冷的说道。 “从现在开始,每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拖出去一人斩了,直到娘娘醒来。”凌谨遇丢下这句话,心烦气躁的想离开。 他看到床上躺着的凌天清就坐不住,索性撂下话,出去透透气。 “王上,立后大喜,刚刚大赦天下,怎能无端杀戮?”蓦然,清虚上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太医们大喜,终于有人给他们求情了。 万一娘娘一天都不醒,这太医院会被斩杀的连个烧火小仆都没了的。 “道长,怎么来这里了?”凌谨遇微微挑眉,眼里依旧藏着沉郁的怒气。 “臣有事相禀。”清虚上人算到宫内将有血光之灾,所以才赶过来,“王上,能否容臣先看看王后娘娘?” ***** 朱颜丹。 太医们心中不由开始猜测天赐之女的身份。 但,都不敢乱言。 当初的将军府小女,已经赐给凌雪了,这个凤身,只是长的和苏筱筱有几分相似而已。 凌王手中有无数灵丹妙药,或许有两颗朱颜丹呢? 而对后宫的其他美人们来说,本该第二日去拜见王后娘娘,突然天青宫封锁三日,里面似有哭号之声,让人心生好奇。 “天青宫……怎和以前一样?”张璇给周芳衣磨着墨,远远看着太医院的小药童们往天青宫跑。 赏月台,周芳衣正在用浓墨勾勒珍珠碧色兰的模样。 “以前也是如此?”周芳衣进宫晚,错过了凌天清刚入宫时的悲惨生活。 “是啊,那里本是迟暮宫,很不吉祥,听说里面有狐妖冤鬼,住在里面的人,也三天两头生病,”张美人神秘兮兮的说道,“谁也不知道王上为何把那里定为后宫之首……” “王上喜欢兰花吗?”周芳衣像是没听到她在说什么,突然问道。 “王上的喜好……臣妾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天香宫常熏天清花。”张美人始终认为,只要向隋天香看齐,就能得到圣主恩宠。 “天香宫……”周芳衣微微眯起眼,放下毛笔,起身走到栏杆边,看着偏安一隅的天香宫。 天香宫,天青宫,她都很不喜欢呢。 差不多,该动手了。 至少,先把天香宫了结了。 ************** “王上,请恕老臣直言,立后之夜,娘娘身体可有不适?” 清虚上人尽量委婉的问道。 如今天青宫已屏退旁人,只有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凌天清,和隐忍怒气的凌谨遇,所以直说无妨。 “那日给她喝了十全大补汤,她精神好的很。”凌谨遇没看出她哪里不适。 “臣的意思是……您与娘娘行房时,是否有不适。”清虚上人清了清喉咙,尽量委婉。 当然,清虚上人不敢这么直接的问。 “这个……”凌谨遇转过脸,看着雕梁画柱,他只记得自己开始很不适。 “王上!”清虚上人不得不拉回沉溺在那美妙回忆里的凌谨遇,委婉的问道,“您有高超的行房技术,应该没有让娘娘不舒服吧?” “她身体与天朝女子不太相同,所以本王也不清楚。”凌谨遇脸微微一红,收起旖念,嘴上很淡然的说道。 清虚上人眼皮跳了跳,对天朝女子来说,第一次固然也有些痛苦,但只要稍稍学过房中术的男子,很快就会缓解这样的不适。 尤其是王族之人,少时就精通房中养生,后宫那么多,就是为了让她们能养精蓄锐再供采补。 要是夜夜只采一个女人,不出一个月那女人就会成废人。 “原来如此。”清虚上人点了点头,心里狂吐槽,脸上却很平静。 “怎么?”凌谨遇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系。 也没需索无度的采她的精气,反而担心她受不了。 “娘娘阴阳失调,如今阳气过重,加上之前服了十全大补汤,这汤里都是千年灵药,身体一时间接纳不了太多东西,而且因为不是童子之身,朱颜丹发作后,无法尽快吸收灵泉……” “怎么才能醒?”凌谨遇打断清虚上人的话,他不要听什么原理,只要结果。 第147章 我不想死…… “再去灵泉,王上在灵泉里以内力替她梳理经脉,至少要七个小周天,娘娘才能好转。”清虚上人叹了口气,又说道,“不过,娘娘心里所受创伤……需要更多时间来医治,毕竟朱颜丹……” 他的话还没说完,屋内已没人了。 只剩下珠帘微微抖动。 “还有……王上下次要耐心点……”清虚上人自言自语。 对王后娘娘耐心点,身体不太一样,就找一样的地方,别只顾着自己! “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家小云子就要掉脑袋了。”陈太医在院外见凌谨遇抱着王后娘娘一道闪电般的消失,慢吞吞的踱进天青宫,收拾着他的药箱,说道。 “你明知娘娘体内阳气太重,补不胜补,怎不明说?”清虚上人不满的问道。 “唉,冤枉啊,我只当是十全大补汤和朱颜丹打架了”陈太医以为王上早就破了功,毕竟后宫佳丽无数,哪能夜夜把持的住? 而凌天清是地球人,自然不知其中厉害。 王上从小吃的就是最好的东西,就是龙血也是一味药。 就跟小娃娃吃了冬虫夏草似的,一下子还吃那么多,不狂流鼻血阳气过旺才怪。 “娘娘这次好了,你得帮她将身子调养过来,否则……以后还会出现这种情况,你们太医院别想安宁了。”清虚上人很为老友担忧啊。 凌天清无法和凌谨遇步调一致,身体又和这里的人有差异,以后若还是受不了这大补的东西,每做一次就上火几天,太医院就有的忙了。 “调养不难,只要你告诉我,娘娘的真正身份。”陈太医捻着胡子,笑了起来,低声说道。 这两个不在一个系统里的东西,想融合在一起,至少得告诉他产地型号才能改造吧? ******* 原来,罪魁祸首是系统不兼容啊! 短路引起了身体一系列的反应,包括朱颜丹也跟着怒刷存在值,抗议自己的小窝被掠夺的七零八碎。 “我不要死……求你……” “凌谨遇,救我……” “灵泉……我要去灵泉……” 凌天清偶尔冒出几句梦呓般的呻吟。 她在朱颜丹的淫威下,只能记得三样东西--凌谨遇,灵泉,不能死…… 凌谨遇和灵泉都能让她舒服活下来的工具…… 凌谨遇从她的后背收回了手。 七个小周天已经结束了,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不过,额上没有那么多的虚汗了。 凌谨遇略略松了口气,抱着她坐在灵泉泉眼处,细细的看着她的脸。 虽然朱颜丹是他亲手喂下的,但是他始终不后悔。 即使朱颜丹把她折磨的精神毁灭,他也不后悔。 因为如果没有朱颜丹,或许,她真的会死掉。 凌天清悠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凌谨遇的脸。 他似乎睡着了,闭着双眼,没有往日凌厉的气势,多了几分柔和。 凌天清的大脑因为朱颜丹受损,空白一片,只记得灵泉,凌谨遇,活着这三样东西。 所以甫一看见凌谨遇,就跟看到上帝一眼,顿时心安了。 “看本王作甚?不是怕本王怕的要死吗?”凌谨遇微微睁开双眸,见她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不由带着几分薄怒问道。 凌天清什么都听不到,只听到“死”字,立刻瑟缩着想往后退。 “我不要死……不要死……”她本被凌谨遇圈在怀中,一挣扎,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跌入水中。 “既知害怕,为何还想寻死。”凌谨遇见她脸色煞白,漆黑的瞳仁里没半点星光,死寂沉沉的可怜,伸手捞住了她的腰,免得她摔死。 “我……没有……不想死……”凌天清脑子里一片混乱,全是光影掠过,她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只知道自己经历了一场无尽的痛苦。 她的身体虽然能吸收灵泉的力量,也在逐渐适应这个世界。 可元气一破,自身的防御系统全部崩溃,这时候随便什么病毒都能让她死机。 “我不想死……不想……”凌天清想缩到角落里,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很痛,那是朱颜丹留下的后遗症。 这种针扎的痛苦,就像是用药物提高每个神经细胞的敏感度,只要轻轻一碰,就像揭了一层皮似的难熬。 被男人碰到的腰部,也闪过尖锐的疼,让凌天清冷汗直冒。 凌谨遇见她脸色苍白的想避开自己的手,似乎极为讨厌他的碰触,他不由沉下脸,甩开手,看着她跌跌撞撞的缩到一边。 “既然不想死,就学学别人怎么活下来。”说完,凌谨遇转过身,不想在看到她那张脸。 从龙楼上空投影下的八卦仪来看,现在应该是上午九点左右。 而凌谨遇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连早朝都没有去。 “你……你……别走……” 凌谨遇正要离开灵泉,突然听到身后细不可闻的哀求声。 凌天清不想被丢下。 朱颜丹发作的时候,那无尽悲惨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承受痛苦。 无论怎么挣扎,怎么呼救,都没有人来帮她。 直到最后,她以为自己真的在地狱里无法得救时,一只温暖的手,将那些痛苦一一压下…… 凌天清现在神智尚不清楚,比初生的婴儿还要脆弱,只知凌谨遇是她的救命稻草,却忘了朱颜丹是谁喂她吃下的。 凌谨遇停下脚步,却并未转身。 他只顿了顿,伸手勾起挂在一边的龙袍,披在身上离开。 凌天清眼睁睁的看着救命稻草绝情的离去,也不再吭声,缩在灵泉一角,空荡荡的眼神里浮起一层雾水。 她一个人……很害怕…… 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怎么逃都逃不掉,又害怕又孤单…… ------------------------------------ 温寒性子冰冷,喜好玄学,和清虚上人关系颇好。 他时常去道观中,与清虚上人对弈,四象五行随意聊聊,倒也算半个道友。 最近,王上大婚,诸侯无事,更是来的勤。 “上人似乎心有烦忧?”冷漠如霜的男子,落下一子后,目光落在亭外的白云上,淡淡道。 “这一招走的好。”清虚上人看着棋局,喃喃说道。 “上人有何烦恼,不妨说来听听。”温寒的视线终于从亭外收回,落在了清虚上人矍铄的脸上。 “不可说,不可说,天机不可说。”清虚上人拈棋而笑,眉宇间的忧色却并未褪去几分。 “上人越发的喜欢故弄玄虚。”温寒摇摇头,面色依旧寒冷如冰,没有分毫的表情变化,让人猜不透他冰冷的面容下,有着怎样的心。 “并非故弄玄虚,只是……唉……”清虚道长叹了口气,只是这事怎么说呢? 若只是帝后床帏间的私事,也就罢了,但最近越来越不对劲。 “如今,凤身称后,江山永固,还有什么好叹气的?”温寒瞥了眼清虚上人,淡淡问道。 “虽说如此……可你看那东宫。”清虚上人突然往东边虚空一指。 东边的天空上,有一颗淡紫色的星球若隐若现。 那就是凰星。 从立后开始,这个紫色的巨大凰星会一直漂浮在空中,直到凤身产子,才会慢慢消失。 “紫气东来,是好事。”温寒瞥了眼凰星,依旧毫无表情,甚至连语调都没有改变,说道。 “后宫明明有主,可是……”清虚上人摇摇头,打住了下面的话,“一年前,贫道曾见迟暮宫有居压后宫之势,可如今,总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温寒追问道。 清虚上人摇摇头,落棋,不再说下去。 温寒结束此局,便起身离开。 他知道今日在御花园里不可能看见凌天清,因为她朱颜丹发作,被送入灵泉已有一天一夜。 太后远远的看见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正喁喁独行。 四侯中,花解语和闻人莫笑都属于爱热闹的人,无论到哪里去,都要前呼后拥,花团锦簇。 而当初最受先王赏识的凌雪,性子沉稳,忠心不二,也居功不傲,做事低调。 只有这温侯,最为冷漠古怪,无论去哪里,都不喜人多。 也只有太后知道,当初先王狩猎,温寒的本事,要比凌雪厉害的多。 他原本能够最得到先王的赏识,但那时,只是少年的温寒便知道,若是这种赏识无法变成权利,不要也罢,否则只能招人眼红。 这个孩子,从小心机就深得可怕。 只可惜,这个世上,还有个凌谨遇。 先帝唯一的子嗣,从一出生,就被当成天朝帝国的唯一继承人来培养,在登基之前,他早有治世之谋略,温寒想赢他,恐怕不易。 而登基之后,凌谨遇的一系列牵制臣子和拉拢人心的手段,更是让人不敢有谋反之心。 比之宽厚仁慈的先帝,凌谨遇的手段要狠厉许多。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先帝那时国库流失的大量金银,一笔笔从官员身上清算回来,渐渐国库充盈,政事清明。 “温侯,又去道观静坐了?”太后迎向温寒,笑着问道。 “臣叩见太后。”温寒似乎正想着心事,一直低头看着脚下,蓦然听到太后说话,急忙跪拜。 第148章 凤身之位 “免礼。”太后的脸上挂着盈盈笑意,有一丝隐隐的心疼,“温侯近日似乎消瘦许多,是南下之事操劳的原因?” 若是有明白人,细听此话,便能听出一些蹊跷。 后宫从不涉政,太后却对温寒的行踪了若指掌。 凌谨遇在太后面前,也从不谈国事,花解语也应该不会提到这些无聊的细枝末节…… 只是,太后的身边跟着的,都是亲信心腹,就算是说出再奇怪离谱的话,也不会传到其他人的耳中。 绿影和白衣顿住脚,看着远处的太后和温寒,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绿影立刻领着一队巡逻的御林军,先往交谈的两人那边巡逻而去。 “……没想到温侯还喜欢谈经论道,恰好哀家准备请高僧前来……” “太后似乎每年都会请高僧讲道, 真乃向佛之人。” “若是国事不忙,你与锦儿他们一道前来,哀家好久没有看见你们这几个孩子聚在一起,你小时候就不喜热闹,现在除了锦儿和小可时常来看哀家,一年也只能在哀家寿辰之时见到你们……”太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怜爱和无奈。 绿影还没走上前,就听见两个人的对话,似乎只是聊些家常,并无什么奇怪之处。 不过众人皆知,小时候最受太后宠爱的,其实不是她的侄儿花解语,也不是凌雪,而是温寒。 王上自小便被先王带走,从婴儿时,便让他在国子院听先生读圣贤书,悉心指导,凌谨遇当时一年才得见太后数面。 那时,太后与其表妹交好,温寒便是太后表妹的儿子。 每日温夫人都抱着温寒去见太后,陪其聊天。 直到温寒做了王子伴读之后,还经常被太后召见,加上温夫人在温寒六岁那年去世,太后更是对温寒视如己出。 只是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很久。 一来因为温寒渐渐长大,要陪伴凌谨遇习文练武,二来,因为温寒过了十一岁之后,性子越发的冰冷,忽有一日,不愿再受太后召见,渐渐的就生疏了。 太后知道温寒的心思不同常人,他在幼时,便知收敛锋芒。 十岁那年,他的父亲,也是一代功臣去世,温寒知道深受太后宠爱,也会为自己招致横祸,毅然断了这如母子般的感情,从此寡言少语,冷漠如冰,绝不会卷入任何的是非中,极为识时务。 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世,或许也就明白,为何温寒会如此自律。 “听说,最近四海诸侯全在王城,温侯怎不多陪陪他们?”太后笑着问道。 “臣不善交游,这种事有花侯一人足够。”温寒淡淡说道。 “锦儿虽喜热闹,不过性子太急,恐怕……”太后语气一顿,突然不说下去了。 “太后,臣还有其他公务要忙,先告退了。”温寒看了眼太后的神色,立刻躬身告退。 “温侯多多保重身子,隔段时间,哀家让人给你送些温补的圣品。”太后微微颔首,也不再寒暄。 “多谢太后恩赐。”温寒脸上无波无浪,一双眸中更是如冰原一般冷漠。 再好的圣品,也补救不了他。 只有一个人,能让他荒原冰川般的心里,有一丝丝温暖。 而她,却被他亲手推到这地狱王宫中,遭受无穷无尽的痛苦。 他发誓,一定要让她所受的痛苦,十倍还给那人! “啊,还有,你知道,哀家对立后一事,极为反对。”太后见御林军走远了,又说道。 “凤身已定,多说无益。”温寒听到这句话,突然又冷又硬的顶了一句。 而太后毫无愠色,只是叹了口气:“但你可知,这天赐之女,无法承恩?” 温寒微微一愣:“此话怎讲?” “太医院的消息,天赐之女身子古怪,初 夜差点死在龙床上。”太后低声对温寒说道,“若是调理不好,她的身子,是无法诞下龙子的。” “初 夜?不是因为朱颜丹吗?”温寒的表情终于变了。 “听说朱颜丹只是后来发作,总之,她身子奇异,所以,凤身之位,还有斡旋余地。”太后一直想扶周芳衣上位,对她来说,周芳衣心思玲珑,训练有素,比那冒失的天赐之女更适合王后之位。 “寒儿……温侯!”太后正说着,突见温寒神色凄然的转身,恍若未闻的离开,忍不住喊道。 为什么…… 为什么当时没有答应她? 那个听起来很可笑的约定,他为什么没有答应? 永远不回地球了,永远陪着他…… 那个少女可爱的笑颜,想四月温暖的风,等他想抓住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从指缝中溜走。 他为什么当时没有答应? 温寒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王宫的,只觉得心脏像是雪山裂开了一道口子,然后开始可怕的雪崩。 他无法抑制这样的冰雪风暴,身体里的血液都变成了冰,将脆弱的五脏六腑刺痛。 ----------------------------------- 龙楼。 凌天清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 她的大脑处于损伤状态,正在缓慢的自我修复。 有些记忆,处于断层状态。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初 夜的原因。 她是220伏的充电宝,而凌谨遇是一万伏的电压,猛然通电,当然会承受不住强大的电流,没烧毁作废已经谢天谢地。 龙楼的大门打开,一道高大的人影悄无声息的踏入楼内。 天光,从龙楼顶的卦象上倾洒而下,正落在蜷在一角的小丫头身上。 已是日落时分,那光线泛着金色的光芒,再经过黄金八卦盘,更是金灿灿的镀在凌天清的身上。 她坐在浅水处,抱着膝盖,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 这是一种受伤后的防御姿势,最无助无用的防御姿势。 灵泉水面上浮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她只露出了膝盖和一截雪白的肩臂,乌黑的发丝漂浮在水面上,乌黑湿润的双眸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依旧死气沉沉,像是被遗落在人间的精灵。 凌谨遇的脸色也不好,眉眼中带着淡淡的阴郁。 他只晃了晃身,就闪到了凌天清的面前。 “你……来了……”凌天清看到眼前一双绣金龙靴,在抬头,只见天光散落,神祗般的男子逆光而站,一张俊秀无双的面孔看不清表情。 “你来了!”凌天清突然快速的重复,紧接着,飞快的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 “别丢下我……别让我死……” 她一个人,又孤独又害怕…… “凌天清,你在失踪之后的事情,再对本王说一次。”凌谨遇踩在水面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死死抓着自己衣衫的少女,黑眸中闪着危险的光芒,说道。 凌天清若是在平时,早就将对此倒背如流,不会出此案任何错误和纰漏。 但是现在,她大脑受损,记忆也断层,意识不清楚,听到凌谨遇的问话,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只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危险。 还有……模模糊糊的想起一个人…… 那个人身上冰冰凉凉的,说话也冰冰凉凉的,但看她的眼神总是暖暖的。 那个人……似乎没有多余的情绪,但是,对她很好很好…… 凌谨遇看到她迷茫的脸上,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幸福,心底猛然抽紧。 这样的表情……果然是隐瞒了他什么。 “凌天清,听到本王的话没有?”凌谨遇索性踏入水中,将她一把拽起,逼视着她的眼睛,冷声问道。 据凌天清以前所说,凤凰飞出孤绝山将她救走,但是他的情报可不是这样说的。 也没人看到凤凰出山。 “疼……”凌天清的肩胛骨被他捏住,感觉像是被老虎钳钳住一样,她忍不住蹙眉,刚才脸上那一丝回忆的幸福被痛苦代替。 “灵鸟离不开灵树,凤凰怎会出山?你再对本王说一次是如何藏在孤绝山里。”凌谨遇的手上力道更大,面色有薄薄的愠怒。 今日,一封密奏,让他对凌天清的话再次生了疑。 帝王的御下手段有很多,而凌谨遇从即位起,便创造了一种接近理想的君臣交流方式,也是可以互相牵制大臣间关系的方式--一对一的密奏。 君臣之间的奏折,只有两人可知,外人无从得知奏折里究竟写了什么,而且御笔亲批,封好后交还臣子,完全保密的方式,和王上与臣亲自对话,让凌谨遇很容易就能拉拢人心,还能牵制势力过大的臣子,让其不敢轻举妄动。 谁都不知道,那一封封亲自由御前侍卫送去御书房的密奏,有没有弹劾自己。 “凤凰……”凌天清脑中的断层记忆接上了一部分,她想将自己再藏进灵泉里,“凤凰……我不记得了……” 凌谨遇见她一副头疼欲裂的样子,终于松开手。 或许现在不是逼问的好时候。 “不对……凤凰飞出过……”凌天清蹲在灵泉里,低着头看着泛着金光的水面,突然低低说道。 “凤凰在最近一千年中,曾飞出孤绝山三次,有史料记载的三次,至于它什么时候会心血来潮出去遛遛,没有被记载入史料,那就不得而知。” 凌天清突然冒出一句很完整的话来。 第149章 拷问 关于凤凰的部分资料,终于从受损的大脑里调出来了。 她熟读了天朝的所有正史野史,所以对这种书本上记载过的事情,很快就回忆起来。 凤凰八百年前飞出孤绝山一次,在王城上空盘桓,那时,正是天朝最杰出的帝王执政,迎娶王后之时,神鸟出山,所有子民仰望五彩灵鸟,自此,天朝开创三百年盛世。 第二次,是五百年前,经历数百年的安定繁荣,天朝渐渐走向衰败,内忧外患战争频发。 天朝出了个传奇王后,文武双全,领兵三千人,赶走入侵者,马不停蹄的奔波,剿抚并用,将疮痍满目四分五裂的江山重新统一。 只可惜,王上昏庸好色,在王后亲自征战时,却与众美人饮酒作乐,不理国政。 二十八年的南征北战,王后娘娘最终死于沙场,凤凰悲鸣,飞越万里山河,将其尸骨带回孤绝山…… 第三次,便是最近的一次,二十年前,凤凰出了一次孤绝山,但是史籍所载极短--天朝1089,凤凰出孤绝,王子降临。 也就说,凌谨遇出世那日,凤凰也出过一次孤绝山,但是去干嘛了,却无人提起。 “最长的一次,是从孤绝山飞到了西北荒漠之地,万里行程。”凌天清低着头背书,轻声说道。 “有人上报,本王狩猎前几日,有人曾潜入孤绝山,王后娘娘可曾见过?”凌谨遇突然话锋一转,不再提起凤凰。 “不知道……”凌天清扶着头,痛苦的闭上眼睛,“我不记得了……凤凰……凤凰……” “是不知道,还是不记得?”凌谨遇知道朱颜丹有后遗症,她可能记忆受损。 “不知道……我不知道……”凌天清突然抱着头尖叫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要死,不要死……” “告诉本王实话,便不会死。”凌谨遇见她几乎要把脑袋也藏进灵泉里,他拽住她的长发,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她一抬头,凌谨遇微微一愣。 因为那双明秀洁净的眼里全是泪光。 “凌谨遇,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别问了……”凌天清哇的一声,痛哭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的头好疼……” 凌谨遇眸光复杂。 她刚才那一脸泪水,为何而落? 但不及多想,凌天清整个人扑了过来,将他紧紧抱住。 “你别走……”凌天清像是神智又不清楚了,抱着他呻吟,“我一个人很害怕……” 凌谨遇被她一把抱住,脸上表情复杂。 他手里的证据并不充分,但听说此事,还是勃然大怒。 所以才过来逼问她那件事。 凌天清失踪的事,一直是他心头刺,这枚刺一天不拔出来,一天不舒服。 尤其是,她成了自己的王后,他就更在意这件事。 而现在,小王后光溜溜的抱着他,挺拔饱满的胸脯紧紧压着他的身体,有些瘦却有着圆润弧度肩膀就在他的眼前,雪白的肌肤让他的喉咙不由一紧。 那夜的迷情,又清晰的浮现。 凌谨遇克制住身体的冲动,手指来到她的肩膀上,在上面轻轻游走。 “你肩上的痕迹如何不见了?”凌谨遇这是问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孤绝山见到她,将她剥光扔水里时问的。 “痕迹……什么痕迹……”凌天清一脸失忆的样子。 “是谁,帮你去除的?”凌谨遇突然收回手,他只是轻轻抚摸,突然就有莫名的欲望在盘桓,真是可恶。 “我……以前就没有……”凌天清被他摸的有些战栗,好在他收回手,她也松开手,察觉到自己和他贴的太近。 紧的都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什么不对? 凌天清脑中还有些转不过弯,松开手后,就下意识的往下…… 暴君的脸黑的都能杀人了。 偏生她脑中紧张,因为凌谨遇的之前的问题,已耗费了她积攒起来的精力。 “你……够了!”凌谨遇忍无可忍,怒喝一声。 凌天清被他含着怒气的声音吓得一抖,以为他发现自己撒谎了,整张脸都煞白起来。 她这会是快死了的病人,哪经得拷问? “我……我……” 凌天清脑中混乱,不知该怎么应对暴君的煞气,扁了扁嘴,突然又哭了起来。 眼泪也是女人的武器! 这是哪本书上写的?凌天清也忘了,反正现在脑中已经竭尽所能把可以提示的资料都提示出来了。 “你哭什么?” 凌谨遇深吸了口气,神色缓了缓,“若是好些了,就回天青宫。” 一直把她丢在灵泉也不好。 太后都听说了王后身子不舒服,在龙楼调养,心血来潮要见见她。 凌谨遇总不能对母亲一再推辞。 “……”凌天清眼泪一下收住。 不拷问她了? 她颤巍巍的抬起头,想偷瞄暴君的表情。 凌谨遇见她鼻头发红,眼圈也红红的,里面还有泪光闪动,脸颊虽然苍白惊惶,但有一抹淡淡的桃花粉,在晶莹如玉的肌肤上带着一抹勾魂的色泽。 而她长发挡住了半边身体,露在外面的皮肤非常的白皙,带着病态的白。 那是因为经常在地宫中不见天日而造成的,但在此刻,楚楚动人的表情掩映下,格外的让人血脉贲张。 凌谨遇的眼神不由浓了浓,不再往下看去,而是走到岸边,朝对面够了勾手指,几件不知何时拿进来的衣袍隔空飞了过来。 凌天清来到这里,还没见过有人能隔空取物。 至少没有这么远的隔空取物。 听说,只有内力到达一定境界的人,才能摘叶伤人,隔空取物。 这么一想,凌天清更悲观了,她为什么要来这里送死? 被虐被打被罚…… 想到这里,鼻头又发酸,早知道,就躲在地宫里……也不想回来。 “过来。”凌谨遇低低命令。 她的背影也很漂亮,腰部纤细,有个弧度完美的屁 股,若是从后面冲撞上去,会被反弹回来,那种感觉…… 打住! 凌谨遇深吸了口气,他在想什么? 虽说凤身对真龙有着致命的诱惑,但也不至于让他像发 情的动物一样! 怪只怪……食髓知味…… 凌天清乖乖的转身往他面前走来,上岸的时候,脚步还有点发飘。 凌谨遇大发恩慈的将手递给她扶着,将她拉了上来:“穿上衣服。” 凌天清低着头从地上那堆衣服里找中衣。 灵泉的水附在她的肌肤上,很快就消失了,像是被身体吸收掉一般。 凌谨遇见她浑浑噩噩的在脚下一堆衣衫里翻来翻去,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让她看上去娇小一团,我见犹怜。 凌谨遇吸了口气,手指勾了勾,素白的中衣从地上飞去,落在他的指尖。 “站起来。”见她魂魄还没归位的样子,凌谨遇只能帮她穿衣。 凌天清很听话的站起来,虽然身无寸缕,但没有一丝娇羞的神色。 她被朱颜丹折磨的没有过多的情绪,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只木然听话的任人处置。 凌谨遇伸手将她的长发掠到脑后,用内力帮她将头发弄干。 本掩盖在长发下的一对雪白,顿时露在他的眼前,挺拔丰润的弧度,让凌谨遇的眼眸微微一暗。 他的眼神微微停留,随即将中衣裹在她身上,将那绝色风景遮掩住。 凌天清任由他穿着衣服,偶尔他手上力道大了点,微微蹙眉,也不再往后躲,强忍着皮肤传来的不舒服。 “今日要与太后一起用膳,你不可再多言乱语。”凌谨遇给她系上腰带,手微微一顿,说道。 凌天清神色有些茫然的点点头。 她现在脑中不时的疼痛,连表情都做不出来,哪有精力多说话? “若是太后刁难你,有本王替你做主,你收起自己的脾性,不准顶撞。”凌谨遇不放心的叮嘱。 凌天清依旧点点头。 换做平时,她才不信凌谨遇会给她做主。 但此刻,能让她活下去的人, 只有凌谨遇。 凌谨遇拿过外衣,给她披上,手指无意间掠过她胸前那樱花上,凌天清微微一瑟缩,依旧低头不语。 凌谨遇这才想起,他对女子的衣服太不熟悉,随便拿了两件,竟忘了拿肚兜和亵裤。 ***** 太后终于肯见王后娘娘了。 虽然这不意味着太后会接受自己的儿媳妇,但有转机总是好的。 凌天清长的可爱讨喜,性格虽然倔强古怪,但心性单纯,相处久了,或许会慢慢改变太后的看法。 这一次,后宫美人俱被邀请,俨然是后宫宴。 周芳衣与纤绯分坐在太后两侧,明显看出太后的喜好。 而隋天香一直不得太后喜欢,与另外两个美人坐在最下角。 长桌的对面,留了两个主位,给王上与王后娘娘的。 按礼,侧封王后之后,就该摆后宫宴,由王后娘娘宴请后宫美人,一来立威,二来增进后宫感情。 “娘娘怎还不来,让太后在此等待,真是好大的凤威。”纤绯仗着太后的恩宠,忍不住嘀咕着。 太后面色如常,看不出高兴还是生气。 “听说娘娘身子不适……”有美人立刻讨好的接口,“似乎娇弱的很。” 众美窃窃私语,周芳衣淡淡笑着,往隋天香那边看去。 第150章 凤血玉 隋天香这几日看上去憔悴了不少,秀美的容貌笼上淡淡的愁容,却更为娇媚。 王上这些日子没去朝露宫,也没去天香宫,倒是一碗水端平了。 连隋天香都失宠了,其他人更别想得到龙恩。 “王上来了……”突然有人低低说道。 顿时,厅内鸦雀无声。 王上和王后娘娘,缓缓走入院中。 夜幕已降临,大厅内犹如白日般明亮,众美与太后似乎已等了许久,见王上到来,纷纷起身跪地行大礼。 这是第一次见王后娘娘,虽不甘心,也要做够礼节。 凌天清被厅内的光芒照的眼花,没看到脚前的台阶,差点绊倒。 凌谨遇伸手扶住她,微微蹙眉,低低说道:“慢一点。” 凌天清脚软手软浑身发软,本就在大病中,不适合这种场合,更别说还要和太后过招。 “孩儿见过母后。”凌谨遇怕小王后又手脚不稳的摔倒,索性扶着她走到太后面前,含笑说道。 然后紧了紧手指,示意凌天清也拜见婆婆大人。 “见过太后。”凌天清神色发飘,显然朱颜丹的后遗症还在捣鬼。 “听说娘娘身体不适,不必行礼了,坐下吧。”太后看了眼凌谨遇的手,唇边浮起若有若无的笑,王儿对她果然不同寻常呢。 “谢母后。”凌谨遇将凌天清按到座位上,手依旧亲昵的放在她的腰侧。 其他美人偷眼看去,不由心生嫉妒。 王上一向在外人面前,不会对女人露出这么明显的温柔之意…… 周芳衣倒是依旧淡然,只是瞟了隋天香一眼。 隋天香的眼圈都红了,但依旧强颜欢笑,与其他美人们一起,轮流祝酒。 君王恩,如云烟。 谁也抓不住,谁也留不住。 倒是今天的小王后,神色恍惚,两眼无神,不苟言笑,也不多话,和那日趴在树头吟诗的精灵少女判若两人。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才让她眸中灵气尽失,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凌天清吃的也很少,大部分时间,她就坐在那里发呆。 主要是记忆断层,她就跟电脑似的,正在自检恢复中…… “摇曳春风映暖日,红妆妖娆绽绿丛。劝君怜取三春 色,莫负东风万点红。” 柔柔的声音随风飘入凌天清的耳中,她终于发现,这群无聊的美人们在玩行酒令。 每个美人面前都放了一朵花,以此花为名做诗。 刚才是隋天香所做的诗,她的手边放着的是三春花。 什么怜取三春 色,莫负万点红……浓浓的满是闺怨。 “星河浮动墨莲香,一点秀色领群芳。为君装点夜华浓,不染清波潋滟光。” 且不说这里的诗平平仄仄和地球上有很多区别,单说这宫廷诗,凌天清所见文献上没有记载多少。 总之,这里的文化产业很不发达,能凑齐整齐的句子就不错了,和盛唐的诗歌相比,那差的真是天渊之别。 所以,当周芳衣以墨莲为名,作了一首诗之后,众美人纷纷交口称赞。 “姐姐惊采绝艳,真是好诗!” “是呀是呀,芳衣姐姐气度高远,令人敬佩。” 瞧瞧人家的气度! 没有半分的闺怨,字里行间透露着要领导群芳的气势,默默为君王点染风景,还不居功自傲,分明是后宫统帅的风姿啊! 而凌天清还在发呆状态中。 她面前的杯盏里,不知道谁给她放了个天清花。 怎么能忘了,后宫聚会,就是一群古代女人的派对,这种弹词说唱,吟诗作对必不可少? 能给她一点灯光和音乐,让她们看看咱大地球上的派对有多嗨吗? “芳衣倒颇有大将风度,王上您说呢?”太后显然也很喜欢周芳衣的诗,笑吟吟的问道。 “不错。”凌谨遇对女人们的聚会实在毫无兴趣。 要不是担心凌天清状态不佳随时晕倒,他才懒得来这里。 “芳衣若是赢了,想要什么奖赏?”太后一脸已成定局的模样,不等后面还有几位美人做诗,就笑着问道。 还有奖赏? 凌天清刚才一直处于掉线状态,听到奖赏两个字,眼神亮了亮。 能赏她回家吗? “芳衣能陪在王上和太后身边,已心满意足。”周芳衣含笑说道。 好冠冕堂皇的话,但上位者就是喜欢听。 果然,太后笑得更和蔼:“刚才王上也答应了今晚拔得头筹者,可得宫内任何封赏……” 凌天清努力连线中…… 刚才怎么回事?她恍惚了一会,所以完全不清楚之前的情况。 “不如,赐凤血玉吧。”太后说着,看向凌谨遇,“王儿,怎样?” “依母后所言。”凌谨遇只淡淡点头。 “凤血玉?”凌天清的大脑蹦出一行字幕-- 凤血玉,掌握后宫生死大权。 凤血玉在手,在后宫之中,可行使至高权力。 这种宝贝东西,不是应该赐给王后的吗? 怎么能随随便便作一首诗就能得到这种宝贝? 看来,太后真是把周芳衣当成凤身对待,即使凌谨遇没有立她为后,太后也要让她拥有和王后娘娘能抗衡的权力。 不,是碾压王后娘娘的权力。 如果凤血玉到了周芳衣手中,这后宫两个凤身就清楚的分出上下。 凌天清就成了傀儡,真正的后宫大权掌握在周芳衣的手中。 “那不是应该赐给王后娘娘的吗?”凌天清在惊愕片刻之后,大脑连线,突然问道。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还有些虚弱,但满座都听到了。 “未必一定要赐给王后娘娘。”凌谨遇唇边似乎闪过一丝笑容。 一般来说,都是太后拿着凤血玉,直到太后年迈才会赐给王后娘娘。 但有许多朝代,太后最后都未必将这生死大权之物交给王后。 因为凤身产子之后,再无用处。 不少帝后之间感情也在产子后破碎,这时后宫争宠,王后之位形同虚设…… “继续吧。”太后见凌谨遇竟然同意,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说道。 凌天清又感觉自己掉线了。 她虽然不在乎后宫争权,但至少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先。 现在,每一个能活下去的机会,她都不能错过。 所以,凤血玉,必须是她的! 凌谨遇淡淡看了眼凌天清,见她表情时而清明时而茫然,眼里光芒也闪烁不定,他不动声色的将一股真气度入她的体内。 难得太后要将凤血玉作为奖赏……那就让她去夺。 想要的东西,就要用尽全力去争,否则,只会被别人抢走。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就是这么残忍。 “……何事偏向西风老,流水落花,争颜如许,不让铜镜照晚妆。” 纤绯吟了一首词,标准的宫廷词,也引起一片喝彩。 凌天清看着眼前那朵青色的花儿,大脑在持续断线--连接--断线--再连接的状态中。 “王后娘娘,该您了。” “王后娘娘上次吟的词精妙极了,不知这次又会吟出怎样的绝句。”众美一脸期待。 而凌天清在持续断线中。 直到一股真气将她昏沉的脑袋熨帖的舒服了点,才发现众人都盯着她,等着她以天清花为名吟诗做词。 “花开花又落……”凌天清此刻当机中,半晌才冒出一句普通至极的五个字。 众美不由互相交换眼色,娘娘起句也太平了点吧? “花开花又落,千古江山,阅尽人间春 光;世事一场梦,人间几度寒凉?但见烟雨茫茫暗千家,空余一城香。”凌天清好不容易连线了,大脑困难的启动中,“待到云开见青天,凤飞九天,四海求凰,不知几人能称王?” 刚说完,凌天清就觉得糟糕。 她的大脑断断续续的死机,虽然意识到凤血玉很厉害,必须拿到手,但也不该随便说称王称霸的事。 说不准凌谨遇又不高兴了…… 不知几人能称王? 能有几人?这世上有一个王就够了…… 她得在这种时候好好歌功颂德一番,做一首标准的迎合上意的宫廷诗,拍好马屁…… 所以再接上一段,来个转折,奉承千古江山唯有我君才能称王还能补救。 凌天清正要张嘴补救,脑袋一痛,又当机了。 她真想把朱颜丹给拖出来碎尸万段! 能不能别在关键的时候抽风啊? 她好不容易有个拍马屁的机会,能让她拍完再死机吗? 可惜,朱颜丹不是她养大的娃,根本不听她的话,不遗余力的发挥着后遗症,以示淫威。 ************ 凌天清错失良机,怎么回天青宫的都不知道。 她在第二天,才头疼欲裂的想起昨晚赴宴了。 “凤血玉!”凌天清张口就是这关键的三个字。 后面发生了什么记不清楚了…… 事实上,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娘娘,您昨夜说了一夜凤血玉。”碧瑶站在床边,忧心忡忡的看着小王后。 王后娘娘真的烧坏了脑子,现在神智一点都不清明。 “我没拿到凤血玉?”凌天清记不得后面的事,她坐起身,不顾身子疼,急急的问道。 “没有,昨夜,您从静宁宫回来,什么都没有拿。”碧云轻声说道。 第151章 别突然现身寝宫啊! 她们也听闻了昨晚的事,听说后来起了争执,太后发怒了,宴席不欢而散。 “那就是给周芳衣了?”凌天清捂着头,心情十分沮丧--这也是朱颜丹的后遗症。 “娘娘,先吃点东西吧。”碧瑶贴心的说道。 “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凌天清心情很差的挥挥手,又躺下了。 凌谨遇可能也生气了吧? 她昨天脑子不灵光,说了大不敬的话,太后都发怒了,凌谨遇表面上不说,心里也一定很怒。 想到这里,头又疼了起来,连带着身上也疼。 凌天清忍不住蜷缩起来,抱着被子浑身颤抖的抵抗着那股痛楚。 天青宫静悄悄的,没个人声。 就跟冷宫似的。 凌天清正痛苦的咬着唇在床上打滚,突然眼前一花,站着一个白衣胜雪的男人。 出现幻觉了? 又出现幻觉了。 凌天清对着那个白衣男子扯出一抹痛苦的笑容。 每次痛到极致,都会冒出他和家人的模样…… “温寒……”凌天清无声的在心里喊着,对着幻象缓缓伸出手,但又不敢碰到他。 一碰就会消失。 她试过很多次。 温寒冰冰冷冷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心痛。 “别担心,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凌天清在心里这么对温寒说道,对他又勉强一笑。 突然,一股沁入骨髓的冷迎面扑来。 犹如置身茫茫冰原之中,清爽冷冽的空气让凌天清微微一颤。 不是幻境! 是真的! 温寒! “你……你该死!快走!”凌天清愣了片刻,突然一把推开温寒,用唇形怒斥。 这里可是天青宫,别说是外姓诸侯,就算是凌谨遇的贴身侍卫,没有允许,也不可能进来。 “我……是该死。”温寒用秘音传入她的耳中,冰凉的眸中带着痛苦之色。 虽然她刚才说了,不准外面几个宫人进来打搅,但是天青宫的宫门口便有凌谨遇的贴身侍卫和大内高手,所以温寒也不敢闹得动静太大,只能传音给她。 “谁让你来这里的?快点走!”凌天清用唇形无声说道。 她的眼神冷厉,因为太害怕,连痛苦的感觉都忽略了,只想快点把冰棍变没了。 王后娘娘的寝宫居然能让一个男人随随便便进入,要是被凌谨遇知道,温寒死定了,她也死定了。 温寒低头看着她,见她严厉的瞪着自己,脸色竟然微微一红:“你……身子还好吧。” “我没事,你快点走。”凌天清好怕被捉 奸在床,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死。 “我看看你……很快就走。”温寒轻轻按住她,仔细端详着她的脸。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的错觉,总觉得她虽然虚弱,但平添了几分娇弱的妩媚。 少女和少妇的区别? 温寒没来得及多想,凌天清又开始推她,用唇形不断的说道:“快走快走!” 她的小心脏经不起摧残了啊! “娘娘,太医奉旨前来。”外面,突然传来碧云的声音。 “等……等!”凌天清的心脏差点就停止跳动了,她也不知道该把温寒藏到哪里,愣了片刻,还是温寒自己隐入屏风后。 “娘娘,请容老臣为您诊脉。”陈太医悬丝诊脉,透过珠帘,看到王后娘娘脸色极为难看,不由问道,“娘娘怎脉象如此紊乱,是否吃药了?” “吃了。”凌天清心跳加速,怕被人发现自己屋子里还有个男人。 “可娘娘并无好转……”陈太医还想说话。 “因为你们老是烦我,让我好好休息不行吗?”凌天清又急又怕,突然扯断丝线,厉声说道。 她平时没什么脾气,突然发火,吓得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王后娘娘……还是有威严的啊! “都给我出去!” 凌天清把所有人都赶到外面,才松了口气。 很快,天青宫又恢复了安静。 “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再病了。”温寒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身后,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 第153章 不能再怕 虽然……凌天清知道他是因为担心自己,可来都来了,怎么能轻易离开? 这是凌谨遇的后宫,不是她家的菜园子。 “是,是我错了。”温寒静默了片刻之后,终于在她身后开口,“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提这件事。” 他是不该妇人之仁,可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温暖。 所以……所以才愿意不惜一切,将她带回去。 “你为何那么讨厌她?”白衣男子静默片刻,问道。 “寒儿,你不会因为这个女子,想断送快要到手的江山吧?”太后摇了摇头,脸上有一丝愠怒,“若是如此,明日哀家便要了她的性命,也断掉你的念想。” “你……不能伤她。”白衣男子正是温寒,他对太后,竟然不用敬语,“凌谨遇也不会让你伤她。” “他马上又要南巡,国事尚且顾不上,哪里还能照看一个丫头,顶多也只是派两个贴身侍卫相护罢了。”太后冷笑,端起茶盏往嘴边送去,淡淡道,“只要在这后宫,凤血玉一出,就算是御前侍卫,也无法阻止哀家带走王后娘娘。” “若是如此,我便先带走她。”温寒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 “你敢!”太后将茶盏一放,怒喝之后,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寒儿,此时不能功亏一篑,你隐忍二十余年,难道不知胜者为王败者寇的道理吗?” “这样才对。” 凌天清终于转过身,看着他,眼里隐隐有一丝泪光,“温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既决意要反,就别再想着回头了。” “我只是……”温寒再次沉默片刻,然后说道。 “现在,你可以带我走,让我重新躲在那个孤单的地宫里,然后,一日复一日的等待。”凌天清掸了掸衣袖,动了动唇,“你若是成功了,我还有得见天日的一天。你若是失败了,我就再也等不到你……与其这样,不如让我看看你一步步的走过来。” 哪怕你死,也死在我的面前,让我看到! “小清儿……你会害怕吗?”温寒怕她在王宫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 他从来都舍不得让她疼让她哭…… “我在答应你的时候,就已经不怕了。”凌天清含笑,轻轻用唇语说到。 答应他回来的时候,就不能再怕。 虽然,她始终视凌谨遇为虎狼,但从答应温寒的那天开始,她就知道,不管有多怕,都不能后退。 “你虽已封后,但处境更危险,我不放心。”温寒说的是实话。 成为王后娘娘,并不代表一步登天,只会更遭人嫉妒。 而她平时又无防人之心,只一心钻研奇奇怪怪的东西,哪会和女人们勾心斗角? “不必担心,我会好自为之。”凌天清比他更担心自己的小命! 也担心温寒的命。 毕竟凌谨遇身边,卧虎藏龙。 且不说其他的侯爷,花解语的实力凌天清不知,凌雪年少将军,能敌万人。 苏齐欢出身将军府,领兵打仗的能力或许还不输给凌雪。 撇去这些人,就算是凌谨遇身边未入朝为官的那些侍卫,也个个能抵千军。 而温寒,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亲信,无论是朝中为官握权之人,还是亲友,都少之又少,如何与凌谨遇抗衡? 不过也正是这样,所以不太可能武装革命,凌天清也认为和平政变比较妥当。 “你……”温寒抿了抿唇,在男女之情上,有许多话,他说不出口。 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我知道你的意思,知道。”凌天清又挂上了笑容,冰棍叔叔虽然很冷,但是很关心她,这样就足够了。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她这次,是心甘情愿的。 “明日我从凌谨遇那里拿过凤血玉,那样你该放心了吧?”凌天清不想让温寒为自己担心,她想到了凤血玉。 “那凤血玉,还在太后的手中,要想拿到手,并不容易。”温寒低低的说道,“但是我会帮你。” “你帮我?”凌天清微微一愣,温寒怎么帮自己? 说起来,都怪她昨晚带病赴宴,没拍好马屁就掉线了,本来凤血玉可能会赏给她的。 “对,我会帮你拿到凤血玉。”温寒点头。 “你不能暴露了呀!”凌天清不知道他要怎么帮自己拿,着急的说道。 “放心。”温寒突然对她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在那冰霜般的面容上,染上明润的光泽。 凌天清看着他的笑容,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的水土真好,尤其是王族的血统,简直是极/品。 温寒看着她乌黑的双眸,突然呼吸微微一浓,慢慢的低头,靠近她血色不足的唇。 凌天清见他凑过来,心一慌,不由低下头。 “王上驾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高声传报。 顿时,凌天清唇上那点血色都消失了,小心脏差点就崩碎了。 这时候……暴君怎么来了? 要知道她回宫之后,暴君很少很少来这里。 “快……”凌天清抬头正要让温寒躲起来,结果发现眼前已没了人影。 这动作……也太快了点吧? 不过来不及多想,就听到外面一阵阵跪拜的声音和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凌天清急忙往床上扑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再说。 怎么都感觉跟老公捉 奸似的…… 凌天清的心跳还未平静下来,就听到碧云在外面低低答话。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正想扯开一点被子透透气,突然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人的身影,顿时神经绷紧,差点尖叫出来。 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 暴君你敢不敢走路重一点? 凌天清的心脏经不住这么吓啊。 “刚才谁来过?”凌谨遇感觉到空气里有股不寻常的气息。 “太医……” 凌天清没想到他比狗鼻子还厉害,心脏绷的更紧,整张脸都没了血色。 这种被捉 奸的感觉,真是酸爽麻辣,让凌天清胃里抽筋,快要吐了。 凌谨遇扫视四周,最终,视线落在凌天清的脸上。 她的脸色依旧极为难看,甚至比昨夜更差。 看来还是要去灵泉里泡着。 “太医来了,为何将他赶出去?”凌谨遇微微倾身,伸手往她额上探了探。 凌天清心虚的要死,见他伸手过来,下意识的以为他要打自己,急忙往后缩。 凌谨遇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眼底蓦然结了一层寒霜。 只是想摸摸她有没有继续发烧,至于这么见鬼似的躲开吗? “我……我早上心情不好,昨天……昨天没拿到凤血玉……”凌天清感觉自己就像一台快废掉的电脑,她此刻正拿着小锤子在拼命的捶着主机。 “没把太后气病,已是谢天谢地。”凌谨遇见她楚楚可怜的垂下眼眸,面色无华的样子,硬生生的收回手,收回想把她提起来啪啪一顿揍的暴虐之心,淡淡说道。 这个长了一张欠虐脸的女人,每次都要做出躲避防卫拒绝的动作,真是太讨厌了! “其实……其实昨晚我还有半句没说完……” 凌天清见他不到处看了,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急忙把昨天剩下的马屁给拍完。 这种刷好感度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更何况,她刚才感觉自己经历了九死一生,迫切需要转移注意力。 花开花又落,千古江山,阅尽人间春 光;世事一场梦,人间几度寒凉? 但见烟雨茫茫暗千家,空余一城香。 待到云开见青天,凤飞九天,四海求凰,不知几人能称王? 落英不成伤,月色卷轻霜,帝王霸业万载长,当有吾皇。 最后一句,拍马屁拍的凌天清脸都红了,但也必须说出来啊! 说起来这首词,虽没有提到天清花,但她句句扣着天清花,一点也没跑题,顺便歌功颂德一番,凤血玉不给她真是太可惜了。 更可惜的是,凌谨遇淡淡道:“不必说了,先把药吃了。” 说着,他坐到床边,想伸手扶起她。 而凌天清已经自己爬起来,一脸被憋出内伤的表情。 最后一句歌功颂德的话没出来,真tm的难受。 “怎出这么多的汗?”凌谨遇见她中衣都贴在了身上,汗涔涔的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不由皱眉攥住她的手腕。 脉象还是紊乱,气息不稳,看来除了灵泉,吃药也没多少用处。 可送她去灵泉,他就得亲自看着。 普通侍女无法踏入龙楼一步,不能照顾她。 除非……周芳衣。 她能忍受龙楼的王族之气。 “我没事……”凌天清被他攥住手,冷汗冒的更多。 都是因为看到他,才怕的冒汗啊! ------------------------------------------------------ 静宁宫。 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站在太后的面前,面色冰寒,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争论起来。 静宁宫不可能会出现天青宫的情况。 这里,没有太后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入。 就算是王上,也不会贸然闯入静宁宫里。 “凤血玉,必须交给她。”白衣男子面如冰雪砌成,晶莹剔透,带着冰冷。 “那丫头若是得了凤血玉,还会将哀家放在眼里吗?”太后不悦的反问。 第154章 坑儿子的货 “所以,将凤血玉交与凌天清,我才会放心。”温寒依旧是冷漠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浮动。 “哀家答应你,不会再为难她,如何?”太后见温寒主意已决,不得不再退步,“傻孩子,你想想,凤血玉执掌后宫大权,在哀家的手中捏着,就等于给你增加了便利,若是给那个女娃,她不知利害关系,凤血玉的权力大大削弱……” “我不信你。”温寒又沉默下来,半晌,淡漠的吐出这四个字来。 “你……你这孩子,你居然……气死哀家了!”太后眼里闪过一丝震怒,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温寒居然为了一个女娃,屡屡和自己作对。 上次罚凌天清,当天晚上就出现在静宁宫,和自己理论,如今又要凤血玉,这孩子怎么像她生的女儿,胳膊肘尽往外拐? ------------------- 凌天清被凌谨遇带到龙楼,泡在灵泉里,脸色好多了。 “等身体舒服一点,自己回去。”凌谨遇近日因为大婚而堆积起来的国务太多,抽不身陪她。 又不能将奏折都搬到龙楼来,他只能派人在楼外把守,若是小王后有什么需要,喊一声自有人通报。 凌天清慌忙点头。 暴君没发现温寒到过天青宫,她心底也松了口气。 凌谨遇站在岸边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定定的看着凌天清,似乎要等她说些什么。 凌天清被他看的后背发麻,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暴君是在等她说拜拜吗? 好吧…… 凌天清只好慢慢抬起手,对他挥了挥:“拜……再……再会。” 暴君微微皱了皱眉,终于又开口:“最后一阕是什么?” 凌天清被他诡异的思维弄的微微一愣。 暴君在说什么? “花开花又落,千古江山,阅尽人间春 光;世事一场梦,人间几度寒凉?” 凌谨遇见她发愣,于是慢吞吞的开口:“但见烟雨茫茫暗千家,空余一城香。 待到云开见青天,凤飞九天,四海求凰,不知几人能称王?” “你不是想告诉本王,最后一阕吗?”凌谨遇念完上半首词,淡淡问道。 “啊……”凌天清凌天清没想到暴君记性这么好,居然还记得她昨晚随口念的词。 但是……她忘了。 当时紧张偷情……呸呸呸,紧张温寒被发现,所以尽想着一些其他的事,后来紧张感一解除,灵感就没了。 “是那个……”凌天清忘了落英不成伤,月色卷轻霜这两句,好不容易想到最后一句,急忙拍马屁,“帝王霸业万载长,当有吾皇!” 帝王霸业万载长,当有吾皇?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被她拍马屁,他都十分受用。 比如她说王上您英明神武英俊潇洒……这种烂俗的话,他都会很高兴。 “很好。”凌谨遇说完这两个字,转身离开。 他喜欢这句话,帝王霸业万载长,当有吾皇。 凌天清摸不透凌谨遇时好时坏的心情,见他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离开,心里彻彻底底松了口气--看来,马屁拍的不错。 ************* 一连几天不分日夜的议政,精力旺盛的天朝臣子们,也有点倦意和疲惫。 而王上,在朝政时,却没有半分的疲倦。 御书房内,四侯和两个年轻的官员正陪着凌谨遇说话。 那两个年轻的官员是苏齐欢和魏子斌,是当年一起陪着王上习文练武的伴读之一。 先帝用心良苦,将当时的大臣子女,只要与凌谨遇年龄相仿,几乎全收进了国子院,一来是为小王子培养未来的心腹和死忠,二来,也是为了拉拢牵制各大臣。 这些从小就被灌输效忠王族的年轻人,日后反叛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只是德有高低,才分上下,那群跟随凌谨遇的死忠,留在王城的并不多。 很多不是被派去镇守险要关卡,就是派去最难治理的地方,繁荣之地,反而派遣的是德才平平之人。 凌谨遇准备摆驾南下,亲自查处贪官污吏以及祸害一方的毒瘤。 而苏齐欢为钦差大人,去东北,将那两处的叛党贼子全都压住,凌雪带着闻人莫笑依旧留守王城,花解语与温寒随驾南下。 凌谨遇极为仰慕凌氏王朝第七任圣祖凌岑。 凌岑十八岁登基,在位四十九年时间里,每年坚持出游一次,亲自查处有徇私枉法、贪财好色之官,铁血手腕,创造一代清明盛世,在四十多年里,天朝官员,几乎个个清廉,无官不清。 而那时,也是四海臣服,外夷不敢来犯寸土,国库也是一度充盈,江山富强。 凌岑在正值壮年时,又毅然退位,云游四海,上半生献给了凌氏王朝,下半生,决意为自己而活,这种潇洒随性,世上再无第二人。 凌谨遇一直想效仿凌岑,在登基之后,曾严厉查办十多位贪官,杀鸡儆猴,一时间,官员自律,政务倒也清明。 但是他知道,他永远无法超越凌岑,因为他不可能放弃王权,为自己而活…… 他是这个天下的王,无法那么潇洒的离开。 “如今,赋税已经减轻,但因为天灾之后的人祸,还是各地百姓流离失所,被逼成贼……”苏齐欢轻声说着。 “那些绿林莽贼也趁机揭竿,与朝廷作对,臣建议招安为上。” 凌雪自从看了那部兵法书,就非常信服攻心为上的计策。 他不喜欢战场,虽然身在朝廷,就已身在战场。 “绿林莽贼有几支队伍颇有来头,他们以天平山为据点,十分难攻。” 苏齐欢也点头,不止是因为武林中人武艺高超,还有这些人的据点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加上山势连绵陡险,根本无法行军。 “这些暂缓,三五年内,成不了气候。”凌谨遇最恨贪官污吏,若不是因为他们上瞒下欺,怎会在天灾之后,发生如此多的百姓暴动,宁愿为贼,也不愿务农耕种?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内部腐败问题。 之后再招安那些绿林好汉。 凌谨遇将几个密函,分别递给六个人,正欲说话,外面匆匆来报。 “王上,娘娘被带入静宁宫。”来的人是蓝逸,他对凌谨遇密语。 这一次,不像之前太后在百花亭罚凌天清那样,一连四五报,凌谨遇都无动于衷。 因为百花亭,凌谨遇知道太后不可能做出对凌天清有生命危险的事情来,而私下带走娘娘去静宁宫,那就不妙了。 太后可不会无缘无故只想请王后娘娘喝杯茶,叙叙婆媳之情。 而凌天清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在灵泉里休息够了,正准备回天青宫,却在路上被人劫走。 是太后的人,拿着凤血玉,一句话不说,点了她的穴就把她带入静宁宫。 一到静宁宫,就被按跪在地上,凌天清一路上都在试图用温寒教她法子冲破穴道,怎奈她之前身子受损,被破 处的元阴之身更是娇弱不堪。 身体就像是被病毒攻击的系统,动不动就死机,让凌天清格外火大。 而且,她不得不考虑太后想做什么。 这么跟打劫似的把她捉过来,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 太后坐在高位上,凤眸盯着因点了穴而身体僵硬的跪在地上的小王后。 “开云,解了她的哑穴。”太后看了眼那宫女,然后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娇小女娃,露出一丝笑容。 凌天清看见那丝笑容,登时觉得头皮发麻。 另一个宫女已经端着金底镶玉的长托,款款走了出来,那上面放着三样东西--玉酒杯,金匕首,白绫布。 真是自杀三部曲的标准配置啊! 太后要赐死自己! “太后为何要杀我?”凌天清一解开哑穴,立刻淡定的开口。 太后看着穿着脸上还有一丝娇憨的少女,她的长发有点散乱,灵气四溢的娃娃脸上,一双秀目,闪着如繁星般的光芒。 而她的神色,已有母仪天下之威,遇事不惊,淡然自若。 世上有比她更美的女子,不过比她更灵的女子,一定没有。 难怪王上和温寒,都将她当成了宝。 当有一天,凤身成了其次,美人心成了最重要的争夺目标时,那么江山再没美人重,她的心血,也会落空一场。 太后绝对不许这一天发生。 所以,太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除掉凌天清。 “怪只怪,你太妖孽。”太后淡淡一笑,这个容貌妖孽的少女,会摧毁她的计划。 “太后要毁掉凤身,为什么?”凌天清依旧淡定的问道。 她要拖延时间。 凌谨遇一定会来救她。 因为,她是凌谨遇的凤身,是这一半的江山。 而太后,为什么要下手除掉凌谨遇的江山? 凌天清想不通这一点。 这可是凌谨遇他娘啊,即使不喜欢她,即使想扶温柔乖巧的周芳衣上位,也不能置儿子的江山不顾。 真是坑儿子的货…… 第155章 天子之怒 “为什么?”太后看着她明亮的目光,又笑了起来,“你不用知道原因,这里,本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是吗?” “但我并不想死。”凌天清看着那华美的托盘放在自己的面前,竟也露出一丝微笑,“更不想糊里糊涂的死。” 如果换成去年的四月,她会很乐意让太后处死服了朱颜丹的自己,可是现在,她找到了一丝光明,想努力挣脱黑暗逃出生天,太后却要赐死她,凌天清当然不愿意。 而且,她不可能自杀,因为只要有想死的念头,就会朱颜丹毒发。 “小妖女,你长大了,也知道生命的可贵了。”太后居然也称呼她小妖女,她看着凌天清淡定的神色,想到去年她狼狈的求自己带她离开的样子,真是有云泥之别。 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当初那个天真单纯的少女,已隐约有凤姿后威。 “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太后要毁掉凤身。”凌天清很淡定,嗯,只要不是面对凌谨遇,即使面对死亡,她都很淡定。 “你去问问阎王爷便知。”太后对她微笑着,“一杯断命酒,一柄金匕首,还有三丈白绫布,哀家给你一次选择……” 凌天清心里在叹息,凌谨遇身边都是神经病啊! 这世上不止有人会坑爹,还有人努力的坑儿子。 摊上这么个娘,难怪他脾气那么暴躁! “我什么都不会选!”凌天清看着太后,淡淡说道,“太后要我的命,至少要先说个原因。” 继续拖延时间,哪怕说废话也行,总之,不能把小命搁在这里。 “你还不配知道原因。”太后笑容很温和,“再不选,你可就没机会了,哀家会替你选,不如断命酒吧,死后模样会好看点。” “太后不怕王上震怒?”凌天清见开云端起酒往自己面前走来,有些撑不住了,问道。 “那是哀家的事,与你无关了。”太后示意开云灌酒。 是无关了,如果她死了。 开云狞笑着,捏住凌天清的腮,酒杯往她嘴里送去。 “怎么无关?本宫可是王后娘娘。” 太后只见开云一动不动,而跪在地上的那个少女,竟然搬出王后的气势来,从地上一跃而起,冷冷盯着她说道。 终于冲破了穴道,在关键时候,点住了开云。 但……她也只能出其不意的对付毫无防备的开云而已,太后宫中的人,个个都是高手,她不可能打得过。 所以只能拖几分钟是几分钟。 “你竟然……来人,捉住她,赐死!”太后也察觉不对劲,立刻下令。 顿时,七八个身影从前后左右逼近凌天清。 “王上,您终于到了。”凌天清突然扬声说道。 顿时,所有人都停住了,有些惊惶的往外看去。 大家对凌谨遇的敬畏还是根深蒂固的,就连太后明知有诈,听到王上两个字,面皮都抖了抖。 所以,凌天清趁机一个狮子滚绣球,冲破突围,没命的往外跑。 刚才她草草算了下救兵赶来的时间,假设凌谨遇还在后宫中,如果是在御书房,赶到太后的静宁宫,至少要两柱香的时间。 谁让后宫太大,就算是骑马,也赶不及来救她。 而且,她刚被带进来,静宁宫立刻大门紧闭,宫女手持凤血玉,无论是谁,都不准踏入其中一步……她不会像传说中的香妃那样吧? 算命的说她能活二百岁呢,她二十岁还不到,这算命的缩水也缩的太厉害了! 所以,凌天清只能拼了命先自保,被救不如自救。 虽然她现在动作灵敏,关乎自己的小命,更是迅捷的比特种兵还特种兵,但还是拼不过这个世界的--轻功。 还没跑到殿门,两个持剑的宫女,已挡在她的面前。 “凌谨遇,救我!”凌天清也没有躲,而是对着宫女后面说道。 这次,大家才不会上当了。 持剑的宫女手一抖,漫天的剑花从天而落,将娇俏的少女紧紧裹在剑影里。 顿时,剑气所触之处,衣衫尽裂。 凌天清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人啊,真是滑稽。 想死的时候,怎么都死不了。 不想死的时候,死神却偏偏站在你面前。 “嘭”! 一声巨大的声响,震的整个大殿都在颤抖。 凌天清感觉世界在分崩离析,难道这就是死亡降临时的幻觉? “大胆!”一声怒斥随后才传入众人的耳中。 凌天清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微微一颤,不太相信的睁开眼睛。 只见凌谨遇脸色阴沉的站在大殿门口,自他脚下,金砖之上全是蛛网般的裂痕,可见王怒多大。 而那两个宫女已被震飞十余丈远,估计先去见阎王爷了。 凌天清心底彻底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站不稳。 “静宁宫宫女竟敢对王后娘娘无礼,见到王上还不下跪?”凌谨遇身后跟着贴身侍卫墨阳,低低喝道。 顿时,长剑全都弃在地上,宫女们脸色难看的纷纷下跪。 只有太后,脸色巨变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凌谨遇伸手扶住凌天清的腰,眼神比那出鞘的剑还要凌厉:“母后,可有解释?” 幸好他及时赶到,否则……否则,她就死了。 “王后娘娘不懂规矩,顶撞太后,所以太后想教训教训……”一边解了穴道的开云急忙开口。 “本王没有问你!”凌谨遇打断她的话,抬眸盯着太后,“看来,母后宫中的侍女不懂规矩,全部带进天牢,等候发落。” “太后……” 静宁宫的宫女清楚凌谨遇口中的发落指的是什么。 王上对不守规矩的人,从不手软。 “王儿,哀家不过教王后娘娘后宫礼仪而已。”太后终于开口,“你这样闯入静宁宫,杀了哀家的宫女,怕是不妥吧。” “母后,后宫之事,儿臣自会管教娘娘,至于宫女……儿臣自然如数赔给您。”凌谨遇轻轻扫了凌天清一眼,她刚才可能太过紧张,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至于今天的事,若是被传出去,母后和王后的颜面无存,所以……也不必收监天牢。” 凌谨遇用宽大的衣袖的挡住了凌天清裸露在外的肌肤,他的眼眸极冷,也没有任何的安慰话语,而是扫向后面跟着的侍卫,淡淡下令:“静宁宫所有宫女,一个不留,全数处死。” 墨阳和蓝逸转身,一言不发的往内宫走去。 长剑出鞘,寒光四射。 御林军所经之处,果然一个不留,宫女悉数倒地身亡。 “你们……你们竟敢!住手!哀家的宫女,谁敢杀?”太后怒而起身。 “属下奉旨行事,得罪太后了。”墨阳一剑刺去,冷冷说道。 他们的剑又快又利落,侍女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血溅金殿。 “住手!哀家有凤血玉,谁敢撒野?”太后怒声呵斥。 但没有用,侍卫只听从王命。 眨眼间,大殿之内的十余人全当场格杀。 血腥味蔓延开来,刺激的凌天清终于从这场屠杀里回过神。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凌谨遇只要说一个字,就能灭一族人。 这样王权至上的地方,她……如何活下来? “王儿,今日之事,哀家可以解释,你先命他们住手。”太后没辙了,眼看被血洗静宁宫,她也心痛那些一手栽培的宫女们被灭。 “等儿臣替母后教训完这些不懂规矩的下人,再解释也无妨。”凌谨遇对太后微微一笑,温柔说道。 “够了!”太后见最贴心的宫女都被斩杀,终于垂下头,低声说道,“王后娘娘,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大发恩慈,饶过静宁宫。” 凌天清没想到太后居然对自己低头。 不过太后的确厉害,能屈能伸,这时候,知道求凌谨遇是没用的,所以对她低头。 女人的心肠总是软一点。 尤其是厌恶杀戮的王后娘娘。 “凌谨遇……别杀了……”凌天清一个地球人,眼见这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血流成河太过悲惨,她也觉得够了。 因她而死的人太多,她晚上也会做恶梦啊。 感觉现在就有无数怨灵在她身边盘旋,凌天清浑身发冷的攥住凌谨遇的衣袖。 “带娘娘回天青宫。”凌谨遇接过一边侍卫递来的衣袍,将她裹紧,淡淡吩咐。 这次大开杀戒,不止是因为对王后娘娘不敬。 更是因为,凌谨遇早就想找个借口,把静宁宫的势力削弱。 凌天清被迫带走,而静宁宫的血腥味没有半分消减。 晚霞漫天,血光冲天,后宫,开始洗盘了。 ***** 静宁宫事变,成了一道阴影,笼罩在后宫上方,压的每个人都人心惶惶。 这一天,也是确立王后娘娘至高无上的后宫至尊的日子。 凤血玉,失去了作用。 静宁宫究竟死了多少人,没人知道。 大家只看到一马车一马车的尸体,从静宁宫运出来,一路上都是鲜血。 第156章 噩梦 因为太后的起居饮食,和后宫美人不同,她有自己御膳房,一切都是专人伺候,而且喜好佛经,选了九九八十一名宫女,早晚为她念唱经文,宫女极多。 静宁宫的宫女,由数百人之多,锐减到五十多人。 而王上,虽然后来又选拨了部分宫女送入静宁宫,却都被太后婉拒。 静宁宫已损失惨重,太后不愿自己的余生,都在凌谨遇的监视下度过。 凌天清坐在天清树下,看着远处巨大的凰星,那紫色的星球上,似乎透着猩红的血色。 她知道,后宫之路会铺满鲜血。 但是她没想到,鲜血就这么简单粗暴的铺了一路…… 凌谨遇他就是个杀神! 他绝对是地狱罗刹转世,所以才这么喜欢杀人。 杀一个不够,杀一百还不够,他要灭就灭门灭族灭国…… 陪在这么嗜杀成性的暴君身边,凌天清真觉得自己没有美好的未来。 “娘娘,隋美人拜见。”碧云走到凌天清的身边,低声说道。 自从静宁宫差点被灭宫之后,小王后就变得忧心忡忡,每日神游,晚上也时常在噩梦中惊醒,就像被静宁宫那些冤魂缠住了一样。 清虚上人来过几次,贴符压惊都没用。 他们又怎知,凌天清这是想到了自己和温寒失败的下场,所以夜夜噩梦,不是梦到温寒被斩首斩腰,就是梦到自己被一剑穿心。 “娘娘,隋美人求见。”碧云晃了晃魂游天外的凌天清,再次说道。 “啊……让她进来。”凌天清勉强收回心神,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不再去想自己悲惨的未来。 隋天香身姿摇曳的走到凌天清面前,深深福了个万福:“臣妾叩见王后娘娘。” “免了。”凌天清坐在树下的茶桌边,示意隋天香坐下。 “谢娘娘。”隋天香乖乖巧巧的坐在一边,仔细观察着小王后斟茶的动作。 凌天清自从受了刺激之后,这两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坐在树下品茶。 只有静心茶道的时候,才能平静点。 怎么说呢,凌谨遇上一次血洗静宁宫,又成功勾起她以前惨痛的回忆,让她的心灵蒙上了阴影。 永远都记得,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鲜血淋漓的样子。 “来找我有事吗?”凌天清替隋天香斟了一杯茶,问道。 “谢娘娘。”隋天香双手接过那杯茶,脸上微露受宠若惊的表情。 娘娘平素很亲和,但和以前又有不同。 隋天香确定这就是当初那个酷似苏筱筱的小妖女,只是时隔三十多个月,再见到她时,已经天赐之女,王后娘娘。 三十多个月,对天朝少女来说,不到一年的时间,并没有多大变化,但对这个当初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孩而言,已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她的眉宇间已渐趋成熟,不再有小孩子的稚气。 而五官长开,更显灵秀清美,气质也越发清雅从容,凤凰之姿,已现一二。 “听闻娘娘近日身体不适,所以前来探望。”隋天香抿了一口茶,轻言细语。 她是来拍王后娘娘马屁的。 隋天香作为后宫中最高冷的美人,也因静宁宫之事,敏锐察觉到王上对凌天清绝不寻常,所以才放下高冷之姿,前来拉拢人心。 “哦……”凌天清正要说话,只见梅欣又大大咧咧的跑过来。 “娘娘,周美人和安美人求见。” 听说连隋天香都来天青宫了,其他美人当然按捺不住了。 虽然凌天清没有执掌凤血玉,但是能让以孝著称的王上,杀入静宁宫,顶撞太后,怒斩百人,可见这王后娘娘,在王上的心中,有多少分量。 美人们不敢打探究竟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几百条宫女的性命,提醒着她们千万莫要去打探不该打探的事情,也千万不要对王后娘娘有任何不敬,否则,她们很可能也成为静宁宫的宫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时间,天青宫门外挤满了排队探望王后娘娘的美人们。 凌天清虽然被吵的有些头疼,但看着这些美女的脸,总好过面对杀神。 但越不想看到什么,什么就会出现。 这天夜里,凌天清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道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在她的床边。 凌谨遇最近太忙,加上清虚上人一直说王后娘娘要调理身子,也不能做什么,索性就没来见她。 不过现在看来,小王后的气色好多了,唇上已有几分血色,睡颜也安静温柔。 凌谨遇不由伸出手,往她柔嫩的唇上摸去。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凌天清刚一睡着就开始做恶梦。 梦里,杀神修罗凌大大正提着一柄鲜血淋淋的剑追杀她。 凌谨遇见她安静的睡颜突然浮起一层恐慌害怕,正喃喃自语不安的扭动着身子,似乎想逃离可怕的梦魇。 “别怕,没人能杀你。”凌谨遇虽然知道她这两天噩梦不断,但见她梦中惊惶之色,也有些不忍。 他以为是朱颜丹的后遗症,或者是静宁宫受刺激了,所以小王后的精神才这么不稳定。 他不知道,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放了我……放了我……”凌天清浑身发抖的发出梦呓。 凌谨遇掠了掠她汗湿的头发,欺身上床,将她捞到自己的怀中。 “不要……不要……” 凌天清在梦中只见杀神离自己越来越近,近的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味,而那柄滴着血的剑也离她的心窝越来越近。 “背叛本王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凌谨遇阴冷的声音从她的耳中穿过。 无数的怨灵在他身后喋喋怪笑,向她伸出白骨森森的手。 凌天清只觉得身体一痛,猛然坐了起来。 噩梦……又是噩梦…… 啊,不对,身体还在痛…… 而且,是某个部位。 凌天清愕然的伸手摸,摸到一只祸乱的手。 “啊!!” 见鬼似的,凌天清一扭头,对上一双寒星点点的双眸,差点从床上跳下去。 杀神……暴君怎么在她床上? 而且……他他他……他的手在干吗? “你做噩梦了。”凌谨遇像没事人一样的说道。 凌天清脸上青红交加,显然还没有从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中回过神。 这比暴君用剑刺她还要难以接受啊…… “梦见谁要杀你?”凌谨遇见她一张小脸精彩万分的表情,更是淡定的问道。 是你!是你是你是你! 可凌天清没精力吐槽,她怪异的感觉还没有消失,好不容易才恢复了镇定:“王上……您……您怎么来了?” “怎么,本王不能来?”凌谨遇沉下脸,反问。 “不……不是……”凌天清尽量小心的往里面挪挪。 他老婆那么多,一个比一个饥渴,就不能去慰藉她们,不要来烦她吗? 知不知道她一看见他的脸,就感觉血在狂飙! 而且,来就来了,但你堂堂君王,这么猥 亵少女真的好吗? 刚才……没干好事吧? 绝对没干好事吧? 凌谨遇见她小心的避开他,脸色更难看。 至于见了自己跟见到瘟疫一样吗? “王上……”凌天清被他的沉默弄的心里慌慌的,终于整理好表情,勉强笑道,“最近很忙吧?多保重龙体。” 真是虚伪至极的寒暄。 “……”凌谨遇显然也觉得她的搭讪太勉强了,理都懒得理。 气氛又陷入僵局。 这还不算,当凌天清感觉到某人的手来到她的后腰处轻轻游走,整个人都僵了。 “今天来了很多美人,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王上要不要尝尝?”凌天清忍住想要逃跑的感觉,问道。 最近没机会下毒,因为根本看不见凌谨遇的人。 她现在恨不得立刻把那颗药丸粉混入点心里给他喂了。 “你给她们吃了什么?”凌谨遇终于接话了,靠在床上,看着她的后背,问道。 “就是喝喝茶,吃点普通的水果点心……” “为何有十多位美人上吐下泻,差点中毒?”凌谨遇又问道。 “啊?”凌天清并不知道这件事,她不由回头看着凌谨遇,“什么中毒?” 不可否认,她很害怕很害怕凌谨遇,见他跟见死神似的。 即使凌谨遇神色温柔,浅浅含笑,在她眼里也是皮笑肉不笑,笑里藏着刀…… “大家只怕都在想王后娘娘的茶不是那么容易喝的,对此,你有何解释?”凌谨遇见她一脸茫然,也知不是她的恶作剧,不知是谁在暗中陷害天青宫。 “笑话,我至于对她们动手脚?”凌天清听到凌谨遇问“有何解释”,就想到了他在静宁宫质问太后。 随即,不等太后解释,就血洗静宁宫。 她可不要天青宫也惨遭不测,所以立刻掀开被子,端端正正的跪坐在凌谨遇面前:“请王上给我三日时间,我定当查清此事。” 虽然无意后宫争斗,但若有人想陷害天青宫,她决不允许。 凌谨遇静静的看着她。 自从她成为小王后,身上的稚气渐脱,言行举止渐渐有大将风范,这让凌谨遇总觉得,她在失踪的那些日子里,一定遇到了什么,才会有如此明显的成长。 第157章 密室谋杀 “你可知,你的身体与别人不同。”凌谨遇突然转移了话题。 凌天清微微一愣,暴君转移话题是什么意思? 他不想追究那些美人中毒之事? 或者,是默许了她的请求? “虽能适应真龙之气,但对房中之事极为排斥,本王希望娘娘能多修习房中术,早日和谐床笫之事。”凌谨遇淡淡说着不和谐的话题,一点也不脸红。 凌天清跟吞了个鸡蛋似的,被卡住的表情不上不下的挂在脸上,半晌也没能接话。 和谐个屁! 她一个连内力心法都无法修习的废人,谁要修炼房中术? 让她去找九十九个童男子回来吸收阳气吗? “咳……我会努力的……”凌天清虽然心里在狂骂,但是脸上还是镇定下来,一本正经的回答。 “等这段时间忙完,本王会尽量来王后寝宫,教娘娘一些心法秘诀。”凌谨遇见她居然改了性,很配合的回答,心底非常满意,“以娘娘的天资,相信很快就能通晓阴阳之道。” “嗯……”凌天清强忍住想吐槽的冲动,“王上,我自己看书学习就行……” 不敢劳烦他老人家亲自指导。 “此乃帝后床 笫秘籍,你认为有史料会记载吗?”这可是祖传秘术,专业双 修,凌谨遇微微一顿,随即说道,“况且,你与平常人不同,本王不放心。” 不放心她一个人修习。 万一走火入魔怎么办? “那……好吧……只是……我要是没天赋,还请王上多多担待。”凌天清只好让步。 见凌谨遇这么执着,凌天清不敢逆龙鳞,那天静宁宫的惨状,还新鲜热乎的留在她的脑海中呢。 “过来。”凌谨遇没想到今晚她这么乖,虽然有回避自己的小小动作,但整体表现已超过他的意料,所以心情渐好,对她伸出手。 凌天清没敢犹豫,挪了过去。 静宁宫事变,彻底让她认清了凌谨遇。 要么忍,要么比他狠。 凌天清只能选择前者。 “明日,娘娘要亲自去查是谁对天青宫下手。”凌谨遇将她拽入自己怀中,低低说道。 他必须让凌天清去立威。 一来是为了让凌天清习惯王后之位,二来,是给她洗脑。 凌谨遇要让她重视王后的位置,这样,她才会重视自己。 而且,一旦接触了权术,她也将结束单纯的人生,变成自己想要的人。 “是……”凌天清被他搂的浑身发麻,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顶撞他。 她不想再看到静宁宫那样的血色。 更不想天青宫也被血色笼罩着。 凌谨遇见她如此乖顺,虽然心里高兴,但也有些不适应,平时的小王后总是桀骜不驯,自从朱颜丹发作之后,就变了性。 “本王明日要南巡,有些日子不在宫中,后宫琐事由你打理,不准再闯祸。”凌谨遇前段时间血洗静宁宫,也是为了帮她立威。 他总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后宫。 “啊……好。”凌天清没想到他居然又要出宫。 她也不敢多问,只是心里有些失望,一旦出宫,就意味着自己失去了很多机会。 “有本王在,不会再做噩梦了。”凌谨遇并不急着教她双修,她的身体还没恢复,而且最近又噩梦连连,休息不好,他也不想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整天索要。 “嗯。”凌天清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没想到凌谨遇竟这么好心,只抱着自己,不再做任何举动。 有帝王之气在身边,果然连梦魇也不敢近身。 凌天清在忐忑不安中,敌不过困意,终于睡了几天以来最舒服的一觉。 难得今天晚上小王后如此配合的给抱抱,也不吵闹,这让凌谨遇的心情极为清爽,不多时,就陷入空明境界。 最近国事太过繁忙,凌谨遇一连四天都没合眼,召集大臣密谈,四侯中,闻人莫笑累的在第三天的朝堂上,直接睡着了…… 所以,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天青宫,凌谨遇也觉得自己太过重视小王后了。 可自从她成了自己的女人之后,凌谨遇待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了。 天清花的香味格外的清雅安神,凌谨遇和衣而卧,紧紧将凌天清锁在怀里,沉沉的睡去。 ********* 凌天清一早就被吵醒。 她一睁眼,暴君不在身边,想必已经离开王宫了。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秀菊没轻没重的闯进寝宫,带着哭声说道,“黄美人死了。” “什么?”凌天清从床上坐起身,不是食物中毒吗,怎么会死? “水月宫的宫女刚才来报,黄美人寝卧自杀。”梅欣也冲进来,喘着气说道。 “自杀?”凌天清没想到自己这个王后当的这么辛苦,刚上位就遇到这么多的破事。 黄妩心,密室自杀。 黄美人的父亲在孤绝山事件中挂了,情绪一直不好,昨夜终于崩溃了,自挂寝宫。 寝宫的门窗都是紧锁的,早上水月宫的宫女等了许久也不见黄美人起来用餐,觉察不对,最后喊了侍卫破门而入,发现黄美人已死。 “密室……自杀……”凌天清作为一宫之后,不得不出面解决这件事。 她站在黄美人的寝宫,左看右看,摸着下巴,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自杀。”最终,凌天清知道哪里不对了。 “娘娘……您说什么?”碧云脸色不好的看了眼被搬到床上的尸体,没想到小王后心理素质这么好,居然在尸体上摸来摸去,也不觉得害怕恶心。 “自杀的人,不会穿着睡衣。”凌天清确定的说道。 尤其对这种从小为了入宫严格训练的大家闺秀,她们绝不会穿着睡衣上吊。 就算是小家碧玉,平民百姓,自杀的时候,也会穿戴整齐,体面的死去。 “但……但没人能进来,不是自杀是什么?”碧瑶苍白着脸看着被踹开受损的大门,不敢看尸体,问道。 “验尸。”凌天清也觉得奇怪,她突然看到黄美人的指甲,眼眸微微一沉。 指甲折了。 还有脖子上的那道痕迹,也有些奇怪。 凌天清正在想作案手法,又有人气喘吁吁的来报:“娘娘,娘娘……梁美人自缢身亡。” 擦~!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些美人争先恐后的都去死? 凌天清正要吩咐一句保护现场,又有人飞奔而来:“娘娘,王上召您回天青宫。” “王上不是出宫了吗?”凌天清心里咯噔一下,一大早上凌谨遇的老婆死了两个,所以他又回来问罪,找她的麻烦? 毕竟现在后宫的美人都归她管,而且都是昨天来天青宫之后,回去就自杀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恐吓的呢。 凌天清不敢停留,对华盖和荀全低低嘱咐了两句,匆匆回宫。 凌谨遇并不在天青宫内。 他今日准备南巡,思来想去,还是不敢留凌天清一人在后宫之中。 虽然侍卫可以奉旨保护,但是太后的手段厉害,说不准哪一日,他的凤身就会死于后宫之中。 如今最好的保护就是,将凌天清带着身边,寸步不离。 原本,因为凌天清上次失踪事件,凌谨遇不敢再带她出门,可是留她在后宫,似乎更加危险,所以凌谨遇临时决定带上她一起走。 只是,这次巡察之行,要格外的谨慎。 他绝不能再大意的失去她一次。 凌天清惶惶不安的赶回天青宫,正想着怎么赔凌谨遇两如花似玉的老婆,就听到屋内两个妙龄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 凌天清三两步走进屋,只见蓝逸领着的两个女子等待已久。 “参见娘娘。” “娘娘千岁。” 两个女子咯咯笑着,神色不惧的打量着王后娘娘。 凌天清点了点头,往里面看去。 咦,凌谨遇不在? 她又看了看这两个妙龄女子,见她们的打扮一点都不像宫中侍女,而且胆子也贼大,不太懂宫中礼节,很是随性。 “她们是谁?”凌天清问向蓝逸。 “回娘娘的话,王上准备动身巡察,这是您出巡时的贴身侍女。”蓝逸恭敬有礼的说道,然后指着左边的年约二十左右的女子,“这是晓寒。” 那名为晓寒的利落女子,行的是抱拳礼,一看便知是江湖中人。 “这是嫣语。”蓝逸微微一顿,又说道,“她们是墨阳的师妹,对宫中礼仪尚不熟悉,娘娘莫要见怪。” “巡察?凌谨遇要带我一起出去?”凌天清想起昨晚凌谨遇也没提这件事,怎么突然就转变心意了? 莫非,他担心自己在后宫把他的老婆们都逼得上吊了? “王上在南宫门等您。”蓝逸微笑着说道。 “容我准备一下。”凌天清心里惊讶凌谨遇竟然要带她一起出去,随即想到这一路上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不管是福是祸,她都要准备好。 凌天清一边收拾着路上的必用品,一边将自己的宝贝药瓶都放在自制的小背包里,一边还嘱咐碧云和碧瑶关于两个美人的事。 第158章 你老婆死了俩 --她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再回这里,但这种几率很小,所以还是要给那个两个美人善后。 王上这次巡游,听说要很长时间,她说不准在某个“风景旅游区”,就神奇的穿越回地球,然后醒过来发现,这不过是一场荒诞的梦。 啊……她还得帮温寒…… 凌天清想到这里,默默的收拾着瓶瓶罐罐,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不知道这次出巡,和暴君朝夕相处,能不能取得他的信任,完成任务…… 人说日久生情,她每天和暴君在一起,一定会很顺利的喂下他朱颜丹吧? 说起来,朱颜丹到底还有什么用处,凌天清到现在都不清楚。 虽然查了古籍,说朱颜丹是王室秘药,其中功效颇多,还可控制人的神智,但凌天清不确定温寒用朱颜丹的想法究竟是为什么。 是因为朱颜丹可以化在水中无色无味? 还是因为暴君喂了她一颗朱颜丹,所以他只是为她公平的还一颗? ****** 当马车出了宫门,看见外面等候着的两队人马时,坐在车内的凌天清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花解语和温寒一起随驾? 她看见阳光下站着的冰冰冷冷的温侯,有些恍神。 此一时彼一时,她如今再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求他带自己去森林的深处,坐在树干上看近在眼前的动物世界。 恐怕没人知道,外表冰寒冷漠的温侯,内心的感情世界,像个孩子。 他会讶然的看着动物世界里的求偶交 配,然后捂住凌天清的眼睛,责令她非礼勿视…… 凌天清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大概……是她来到这里最快乐的回忆了。 花解语转过头,看着掀开车帘灿然一笑的少女,不由愣了愣。 啧,过了新婚之夜,王后娘娘看上去娇媚很多呀。 果然少妇的风情是最美的。 只有温寒依旧笔直的站立着,看着凌谨遇走过来。 凌天清见王上走到温寒面前,与他低语几句,立刻放下车帘,盘腿坐在精美的马车里,如果温寒也跟着一起,那这一路上就不一样了。 凌谨遇这次是微服出巡,扮作了王城富贾,他与花解语走的是暗路,而温寒,并不和他们一起,而是提前赶去各州府,以防万一。 凌天清成了遇少爷的小妾。 “为什么不是正房,而是小妾?”凌天清弱弱的问。 作为现代女性,她最讨厌男人三妻四妾。 她完全可以做个丫鬟,要不可以做他的妹妹嘛,或者扮成男装也不错啊,她喜欢玩女伴男装的游戏。 “你不像正房。”凌谨遇翻着“账本”,懒懒的抬眸看她一眼,说道。 “哪里不像?!”凌天清磨牙,她一脸正气,一看就是正宫娘娘的范啊! “正房都是宠着顺着夫君,只有小妾才会像你这样恃宠而骄。”凌谨遇合上账本,说道。 “……还有这说法?”凌天清愣了愣,她有恃宠而骄? 她有得宠? 别骗人了!她明明毫无地位,被欺压的连大气也不敢出,哪来的宠? 凌谨遇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老子当然是在宠你,不然早就把你拖出去斩了。 “那……我可以用其他的身份吧?我不想做小妾!做妹妹好不好?”凌天清弱弱的避开他的眼神,小声抗议着。 做小妾又没地位,又很窝囊,还要被人用鄙夷的眼光打量着,她不愿意。 “别吵本王。”凌谨遇翻着的账本,都是墨阳发回的“对账单”,天朝地大物博,因为官员也众多,这里面有着数不胜数的昏官庸臣,如国之蛀虫。 不过这也是因为先帝太过仁慈,滋养出的“腐败分子”。 这些乱七八糟的词,都是和身边的少女学到的,凌谨遇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快被凌天清同化成外星球的人了。 “好吧,哥哥没拒绝,就当同意了。”凌天清说完,果真没再吵他,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 她今天心情像过山车一样,一大早就出人命,然后被凌谨遇带出宫,还见到了温寒,可……凌谨遇又把温寒派走了。 为什么不是花解语? 温寒如果一路同行,他们里应外合,和平政变的可能性会大一点。 不过……凌天清看了眼沉思中的暴君,她其实没想着杀了他。 只是……他太残暴了,从第一眼看见他开始,到处都是血光,他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将军府那么多人,接下来,又把她送去各处府邸,再然后,欺凌自己毫不手软…… 这一系列的事情,让凌天清的心里埋下了畏惧和仇恨的种子,而且凌谨遇残暴的印象,怎么都无法逆转过来。 算了,若是和平政变成功,她会向温寒求情,留凌谨遇一条命,让他在天牢里反思人生吧。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凌谨遇的目光重新放在账本上,突然问道。 “我……我在想早上自缢的美人……”凌天清急忙收回视线,她在想着国家大事啊,不过暴君长的真漂亮,像是从4d影片中走出的美少年。 “有什么好想的?死了便是死了,再怎么想,都不会活过来。”凌谨遇淡淡说道。 “王……哥哥对她们没有一点眷恋吗?”凌天清虽然知道暴君残忍,但也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老婆们这么冷淡。 “什么叫眷念?”凌谨遇反问。 他当然不会眷恋,天底下女人那么多,怎么可能每天惦着她们。 而且,那个黄美人和梁美人长什么样,他都忘了,更别说有什么感情。 他天生就不懂感情。 “你……不会难过吗?”凌天清见他的反应如此冷漠,不觉心寒。 她和那些美人们也差不多吧,如果不是凤身,她的死活,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为何要难过?”凌谨遇再次反问。 每天都有人会死,他哪有精力为那些人难过? “我们地球上常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凌天清轻声说道,“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她们是你的后宫,你就没有一点恩情?” “那你与本王,修了千年才修来的共枕?”凌谨遇的思维和凌天清永远不一样,他觉得球上缘分这个说法很有趣。 “我……不是在说我们的事。”凌天清发现他真的对别人的死活毫不关心,也不想再追问下去。 也许,他只是把女人当成了工具。 采补、生育、以供享乐的工具而已。 “一日夫妻百日恩,在你们那里,男女之间原来如此。”凌谨遇突然淡淡笑了起来。 百日恩啊…… 所以,小王后自从大婚之后,对他态度渐渐转换,变得乖巧多了,是因为这个吗? 笑笑笑,死了两个老婆你还能笑得出来,真够冷血的。 “王上,要不我做你弟弟吧。” 凌天清看到凌谨遇的笑容,立刻低下头,委婉的提意见。 “你还想扮成男人?”凌谨遇见她端坐在一边,模样清俊秀丽,不由想到一年前她扮成书童的模样。 那时候她年纪小,尚未发育足,难分雌雄,可如今,她长大不少,越发的水嫩,胸前也发育的饱满丰盈,再扮成男人,不知道会不会容易被认出女扮男装。 “怎么样?我完全可以扮成男人,天朝的女人胸大,我又不大……”凌天清见凌谨遇这么一问,感觉还有希望,立刻抬起头看着他,拍着胸脯说道。 凌谨遇微微眯起双眸,落在她胸前的小山丘上。 确实,和天朝的女人相比,她是娇小不少,不过,对她的身材而言,发育的刚刚好,纤秾有致。 凌天清刚才想了想,扮作妹妹,凌谨遇还是会把她当成小妾对待,还不如扮成男人。 凌谨遇不像花侯,男女通吃,他对男人没兴趣。 所以……路上应该不会太被骚扰吧? 凌谨遇盯着她片刻,终于对外面说道:“晓寒,拿四尺黄绸来。” “是!”晓寒笑着应声,片刻,一块黄绸布就从窗口飞了进来,“四尺刚刚好,王……少爷,您接着呐。” 凌天清揉揉耳朵,怎么感觉新来的侍女,很像是酒店的小二…… 凌谨遇拿着黄绸布,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这一路,要走不少险山恶水,让她扮成男装也好。 毕竟凌天清和晓寒嫣语不同,她一点武功不会,若是被人起了觊觎之心…… 这张清灵可爱的脸,很容易被人觊觎吧? 凌天清被他的眼神上下端详着,终于忍不住说道:“不扮也行……我只是随口问问?” “扮男装要裹 胸,你不怕痛?”凌谨遇捏着绸缎,突然问道。 朱颜丹的后遗症,让人的痛感扩大许多倍,所以不但怕死,还怕痛。 第159章 一笑倾国 “啊,不用这个,我准备好了。”凌天清忙从一边的包裹里找出她的缩胸神器--全罩 杯无钢圈紧缩文胸。 这是替秀菊那个大胸妹做的时候,顺手替自己做了一个。 “这是什么?”凌谨遇虽然见过她穿过各种奇葩的裹胸,但这种交叉式的内 衣还从未见过。 “缩胸神器。”凌天清露齿一笑,很高兴凌谨遇居然准了自己的要求。 “你都准备好了?”凌谨遇不由面色微沉,“看来,你知道本王一定会准你的要求。” 果然恃宠而骄。 “不……不是,我觉得路上颠簸,这种紧身内 衣可以避免晃荡的辛苦……王上您是男人,您不懂女人的辛苦……” 凌天清在心里默默加了句,就跟男人的蛋蛋一样辛苦…… 秀菊的胸发育的越来越大,导致她动作都比别人慢一拍,胸前挂着两个球,做什么都不方便啊! 凌谨遇听她说的直言不讳,眉头微微皱起。 凌天清见他皱眉,立刻挂上笑容把话题扯走:“王上,我扮成男装,也是不想拖您后腿,您想啊,您是珠宝商,年轻英俊,不管到哪里,肯定得去些灯红酒绿高档的地方,免不了饭局牌局工商局……” “什么乱七八糟的?”凌谨遇听着她说着说着就无边无际起来,打断她的话。 “就是,你带着我,很失身份,而且不好行事。” “胡言乱语,你是王后,如何会掉了身份?”凌谨遇声音沉了下来。 “但是很多事情会不方便,寻欢作乐什么的……”凌天清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凌谨遇的眼神越来越凌厉。 “本王带你南下巡游,你以为是寻欢作乐?”凌谨遇又气又无奈,这个丫头的思维永远都是奇怪的,“那本王要你有何用?” “什么意思?”凌天清隐约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感觉。 凌谨遇对她扯出一丝极淡极柔的笑容来,宛若映着天光云影:“你自然会懂。”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嘛。 “啊……就是……王上……哥哥心劳国事,哪有时间寻欢作乐。”凌天清见他笑容中竟有一丝暧昧,赶紧一脸严肃的说道。 “嗯。”凌谨遇只淡淡瞅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凌天清后背发寒。 路上无事,正好可以调教她。 “那我……一会换上男装?”凌天清恨不得现在立刻变成男人,免得被他这么暧昧的盯着。 “嗯。”凌谨遇见她脸居然红了,又笑了笑,低头看起账本来。 果然感觉一日夫妻之后,她变得女人多了。 凌天清见他终于不看自己,也不对自己乱笑了,终于心情平复了点,挪到里面,把自己带的男装衣服全翻出来。 马车很大,里面装饰的极为华丽,分成两个部分,靠近外面的有矮桌,是凌谨遇平时工作吃饭的地方。 而中间挂着一层鲛纱,里面就是铺着厚厚兽毯的矮床。 如今,凌谨遇靠着矮桌翻着账本,凌天清爬到床上换衣服。 鲛纱极为透明,凌天清背对着凌谨遇,三两下就脱光了衣袍,只穿着宽大的长裤,整个雪白的肩背都暴露在外面。 那腰臀的线条有着致命的诱惑。 黑色的紧身内 衣刚刚套上身,还没系好带子,一只修长的手就探了过来,按住了她的肩。 凌天清心里一惊,这无声无息的突然凑过来是要吓死人的节奏啊。 她转过头正好说话,却擦到某人温热的唇。 “大……大哥……你……”凌天清看到一双漆黑如夜的眸中泛着点点芒光,急忙往后仰仰,避开他的唇,满脸通红的想说话。 凌谨遇的视线炽热的盯着她,他也不说话,只是唇又凑过来一分。 凌天清避无可避,只能尴尬的挤出笑来:“我先……穿好衣服……” “亲我。”凌谨遇低哑的声音发出命令。 “啊……”凌天清见他居然不高高在上的傲娇的自称本王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王上,还有三十里路,便到了湖岭镇。”外面突然传来红缨的声音。 王城周围的州府,皆因在天子脚下,官员还算自律,可再远些的城镇州府,鞭长莫及,便容易滋生……“细菌”。 “王上……要到了……”凌天清觉得两个人离得太近了,近的让她的空气都被这家伙抢走了,害得她呼吸不畅。 凌谨遇见她粉唇微启,脸色绯红,眼神闪躲的小女人模样,不由呼吸微微一滞,紧接着,薄唇压了上去。 凌天清也不是第一次和他亲亲,但这一次格外的惊心动魄。 她没有再下麻药,而暴君也不像以前那样技巧生涩,这样炽热的可以融化一切的长吻,差点就让凌天清缺氧挂了。 等暴君离开她的嘴唇时,凌天清才喘了口气,惊愕的看着暴君亮晶晶的眼睛。 真是……好漂亮的一双眼睛,如今格外的亮,比镶在马车里的夜明珠还要亮。 “小清儿,你在想什么?”凌谨遇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因为一个吻,心情没来由的愉悦起来。 凌天清听到他喊自己小清儿,微微失神,想起了温寒。 “你在想谁?”凌谨遇的双眼何等敏锐,见她突然一恍神,那细微的表情变化没逃过他的演技,原本含笑的眼里骤然起了乌云。 难道说,她的心里,还有着另外一个人? “我在想……王上刚才真是一笑倾国……害得我总回不过神来。”凌天清见一秒钟的时间,暴君脸色变了又变,比女人还多疑,她急忙说道。 深呼吸,平静点…… 暴君刚才的吻太热情了,和他冷淡的性格不相符,害得她大脑有点缺氧发晕。 “是吗?”明知她隐瞒了什么,但见她红着脸羞答答的奉承,凌谨遇难得的也不想破坏这气氛,轻哼了一声,手指来到她胸前。 凌天清以为他想白日宣淫,微微瑟缩了一下,知道自己躲不过,也不想徒劳挣扎,免得外面人听到觉得可笑。 尤其是花解语,她不想被他听到自己丢人的喊救命。 “啊!!” “哥……哥……啊……你太用力了……” “痛痛痛……求你轻点……” 马车里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嫣语握住了腰间的软鞭,小王后出什么事了? 晓寒微微脸红,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别……别来了……” 凌天清受不了了,惨叫着:“太紧了……大哥……哥哥……亲哥哥……” “住口,这点都受不了,以后怎么办?”凌谨遇被她叫的不耐烦,低声命令。 “不用管,王上在玩呢。”马车外,还是蓝逸最镇定,对两个满脸疑惑的女子说道,“以后只要王上在,就是娘娘喊救命,只当没听到。” “嗯嗯,习惯了就好。”红缨在一边附和。 凌天清被勒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眶红红的快挤出泪水来,气若游丝的说道:“疼……这样……好疼……” 本来胸衣带只要系好就行,可凌谨遇下手重,系的太紧,让凌天清的胸骨都快要断了。 凌天清好担心影响自己的胸 型,她难得在过期药物的影响下,还能发育的这么健康,千万别勒成了乳腺增生…… “既要扮成男人,就给我扮的像一点,露了马脚,本王可不饶你。”凌谨遇口中说着,手上却松了几分。 这个魔术缩胸内 衣果然很厉害,虽然沟沟都被勒上去了,但穿上外套一点也看不出来胸。 再加上她虽然地球年龄有十八岁,可在天朝,依旧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乍一看,没什么破绽。 ------------------------------ 湖岭镇很小,却是青州府和化州交接的一个小镇。 所以小镇上的人很杂,龙蛇混杂,几乎什么样的人都有。 镇上最好的客栈被凌谨遇一行人包了下来。 虽说是微服私访,凌谨遇所扮成的珠宝商队,带的人手可不少,加上押送护卫,二十多人,刚好住满了整个小旅店。 楼下坐的都是护卫们,凌谨遇和凌天清在楼上厢房用膳。 “听说过了这个镇,外面乱的很,山林劫匪很多,你扮成珠宝商贾,正好是块大肥肉。”凌天清狼吞虎咽的说道。 她很喜欢这个星球的美味食物,又营养又天然,加上她在地球上也是一枚吃货,所以来这里最高兴的就是能大吃大喝。 他们要去化州,必须路过这里。 凌谨遇见她吃的脸颊鼓鼓,甚是可爱,端起酒,抿了一点,递过去:“夜里有些湿冷,喝些酒暖暖身。” 虽说要去查访民情,但凌谨遇并不介意吸引一些豺狼虎豹。 反正这路上也无事,能解决一批暴民就当场解决了。 所以,他是故意扮作财大气粗的珠宝商人,吸引那些山贼土匪们注意,让侍卫们练练剑。 “不用不用,我喝点汤就行。”凌天清推开他的手,她可不想再喝醉了。 而且,现在找不到机会下药…… 凌谨遇所吃所喝,都由绿影亲自安排,不经别人的手。 凌谨遇见她对自己的恩宠不以为意,俊脸有一丝丝的阴沉。 “啊……这是什么?好辣……”凌天清不知道咬到了什么,耳中嗡的一声,辣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第160章 算蜜月吗? 她哈着气,飙着泪,吐着舌头就找水。 王宫里吃的东西,都是五味适中,这个小客栈的厨师,下料怎么怎么重? 连灌了几口凉茶,凌天清胃里灼痛,擦着眼泪,当初吃超辣鸡翅的时候,也没被辣的全身冒虚汗…… 凌谨遇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看着满脸通红跳来跳去找凉水的少女,突然微微一笑。 真奇特,看着她生动的表情,和后宫美人的标准笑容一点不同,感觉生命都是鲜活的。 凌天清一抬眼,看见凌谨遇居然在愉悦的笑,不由心里恨恨的嘀咕着,暴君果然看见她受苦就很开心,不知道他的心是什么做的。 “哈……什么东西这么辣……哈……” 喝过水还是感觉味蕾快爆炸了,凌天清吐着舌头,和小狗一样,不停的扇着风。 要是温寒在就好了,他能把水变成冰,可以冰镇一下。 “谁让你吃的这么急,本公子又不会和你抢?”凌谨遇突然拉过她,垂着细长的凤眸,声音含笑的说完,轻轻的往她口中吹着气。 凌天清微微一愣,暴君最近是有点改了性,偶尔笑的时候,跟一朵花似的,也学会哄女人了…… 睁大水眸,看着那么近的一张的俊秀的脸庞,凌天清挣扎了一下,却被按的更紧。 他的呼吸全喷在脸上,带着夜风的凉润,却又很温暖。 凌谨遇有些好笑的抬眸看了眼傻愣愣的丫头,揉揉她的脑瓜:“吃慢点,这是沁梀,极辣,只做辅料,不可吃。” 凌天清红着脸,看向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真想把那大师傅拽进来,让他认认自己做的菜。 “要不要再喝点水?”凌谨遇声音依旧很温柔。 被他不寻常的温柔弄的毛骨悚然,凌天清抓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嘴里灌去。 “不是不喝酒吗?”凌谨遇见她脸红的跟火烧云似的,一口气把他刚才剩下的美酒全喝下去,忍不住笑着问道。 “擦……辣死了……”凌天清舌尖上的酒精差点燃烧起来,她赶紧转身找冷水。 凌谨遇好笑的看着她抛下矜持的样子,觉得当初那个毛毛糙糙的小丫头又回来了。 虽然想看到她早点成长统帅后宫,可私底下她这娇憨的样子,更合凌谨遇胃口啊。 他的世界太枯燥了,难得又这样鲜活的颜色点缀,好像江山都鲜艳起来。 **** 虽然是很小的客栈,但是最好的厢房里,布置的倒也简单大方。 床上的被褥一律换掉。 嫣语和晓寒铺好床,轻轻松松两桶两桶的提着水,倒入一米多高的大木桶里,这种办事效率,比起碧云和碧瑶确实快多了。 凌天清强忍住想摸摸她们是不是有着强健的二头肌,看着她们连提了八桶水都面不改色,不由擦了擦鼻尖的汗,她又想拜师学艺了…… “小少爷,晓寒伺候您洗漱。”晓寒笑靥如花,撸起袖子,就来帮凌天清宽衣。 “姐姐,我自己来……”凌天清打着哈哈,她要看看凌谨遇下楼干嘛了,会不会突然杀回来。 “青少爷,先漱口吧。”嫣语端来漱口水,也是笑颜如花。 原来江湖儿女做事,讲究的就是效率,可以一边漱口,一边脱/衣,这样省去一半的时间锻炼二头肌?! 凌天清第一次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她被两个临时调来的侍女,摆布的晕头转向,这边漱口水刚吐完,那边已经将她的头发高高盘起,将她衣服剥的只剩下里衣。 “遇少爷。”晓寒突然看向门口,笑眯眯的福身。 “不用伺候了,早点歇着。”凌谨遇看着被剥的只剩下里衣的少女,淡淡说道。 “是。”晓寒和嫣语对视一眼,脚步轻盈的退了出去,顺手带上门。 “大……大哥,你要是想洗,你先洗吧……”在外面的称呼全得改,凌天清被他看的后背发凉,勉强挂上笑容说道。 凌天清见他又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不由想跑:“我……那个……我和嫣语她们睡吧,这床太小。” 嗯,外面的床哪比得上龙床呀。 “不小,够了。”凌谨遇翻过掌心,左手放着一个小药瓶,右手有一点点白色的粉末,他将右手在大浴桶中荡了荡,看向凌天清,“给爷宽衣。” 凌天清的眼皮直跳,因为不知道凌谨遇刚才撒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挪着脚步走到凌谨遇面前,给他解着衣带。 帮别人脱衣服这种事情多做两次,也就熟练起来。 凌天清一层层的脱去他的锦衣,看着里面嫩黄色的里衣,有点哆嗦起来,因为她瞟了眼那桌子上的小药瓶,感觉很像是“床上用品”。 凌谨遇看着穿着中衣的少女,眼里隐隐有笑意流转。 “本王今日教你些吐纳之法,不用害怕。”凌谨遇见她脸上又泛着红晕,不觉心里痒痒的,想啃上她的脸。 “什么吐纳法?”凌天清尽量转移注意力,虽然越到最后越哆嗦。 她又想起那个就像被卡车碾来碾去的夜晚。 想着想着,她开始头皮发麻,浑身出虚汗。 害怕凌谨遇,是不是已经发展成一种心理疾病了? 凌天清蹲下身,给他扯去长裤和短裤,心也跟着跳了跳,赶紧非礼勿视。 “凌天清,你在慌什么?”凌谨遇看着她窘迫害怕慌张的模样,不由笑了,故意咬着字眼,“哥哥不是说,不会弄疼你吗?” 哥哥……您别玩我了,说不准是没感觉到疼,就已经死了…… “我……我……”凌天清的话还没说完,身子一轻,中衣从半空中就被快速剥 光了,然后掉进木桶里。 桶里有药! 凌天清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所以更为紧张。 而且,当她定下神看到暴君也站在木桶里时,更加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 鸳鸯浴这是? 暴君真有情调啊,可她一点也不开心。 “害怕可不行。”凌谨遇坐在她的对面,淡淡说道,“意守丹田。” 凌天清看过关于道教双修的东西,她一直认为这种东西是假的,虽然古籍记载了许多房中术的资料,甚至还有黄帝夜御百女,采阴补阳之说,但……xxoo只是为了传宗接代,愉悦身心的事,哪可能真有双修术。 最大的功效只怕就是调节内分泌,维持身体机能和谐运行吧? “不可胡思乱想。”凌谨遇见她眼神忽闪,明显没有集中精神。 大哥,我可没胡思乱想,看你小弟弟那么精神的样子,胡思乱想的是你好不好! 凌天清当然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她只好闭上眼睛,努力不去想暴君的身体多可怕。 温热的水,让一天的疲劳都放松了,加上里面不知道是什么药物,让人极为舒服,四肢百骸都泛起暖洋洋的松散之意。 凌天清差点就被这暖洋洋的水弄睡着了。 直到某人的手抓住了她的脚,才猛然惊醒。 “我用真气为你梳理一遍经络,你记着每一步的走向。”凌谨遇说着,一股热热的气息从她的脚心直冲到丹田,复从丹田顺着任督二脉往四肢走去,最终回到丹田。 被渡真气的感觉非常舒服,就跟身体内部也在泡温泉一样,浑身酥酥麻麻的几乎要瘫软了。 “记住了,要意守丹田,想象那是我传给你的真气,让它游走百骸之中。”凌谨遇的声音蓦然在凌天清耳边响起。 凌天清正舒服的快瘫下去,突然听到凌谨遇的话,顿时被那什么给吓到了。 “这种事……怎么做得到?”凌天清红着脸。 臣妾做不到啊! 而且,她有密集恐惧症,想想都快吐了。 “我会在前几次帮你做到,到了后面,你身体习惯了,自然会做出这种反应。”凌谨遇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大哥……你真好心。”凌天清发现他挪到自己身边,肉贴着肉,感觉甚是奇怪,她勉强笑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凌谨遇突然又念叨着这句话。 凌天清真像抽自己的嘴,让她多嘴,让她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一路上,凌谨遇总是突然冒出这句话,细细咀嚼的模样让她想跳车。 “等百日后,恩情就如海深了吗?”凌谨遇像是自言自语,但盯着凌天清的眼神毛茸茸的,像是猫爪子,里面藏着钩。 钩的凌天清笑不出来了。 “那……只是……比喻……”凌天清好想让他忘了这句话。 凌谨遇突然俯身过来,蛮横的攫取住她的口舌。 “本王,很喜欢这句话。” 凌谨遇再次吻到那花瓣般的鲜艳小嘴,他近乎蹂 躏的索取,直到凌天清懵了傻了快背气了,才放过那被自己蹂 躏的红肿的唇,呼吸有些粗重的说道。 “我……我……洗好了……”凌天清终于从那惊涛骇浪般的吻中回过神,花容失色,觉得自己应该再备点麻药擦在唇上。 暴君好像亲上瘾了,而且手也开始乱摸…… 还有……暴君学习能力很强,亲嘴的功夫越来越好了…… 第161章 画风正常了! 这真让人招架不住啊! 凌天清刚喘了口气,想站起来,又被凌谨遇压住了唇。 狂风暴雨般的激烈索吻,让凌天清的小心脏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快要窒息的晕过去。 凌谨遇恨不能把她揉进身体里,她的唇软软嫩嫩的,舌也软软嫩嫩的,全身都软软嫩嫩的,却带着柔韧的力量。 这药粉是绿影研究出来的,有舒缓止痛的作用,为了防止朱颜丹后遗症带来的痛苦,所以特意撒在里面。 绿影大人为了王上的,也是拼了。 “我……怕疼……” 擦,男人说话都不算数的,洗澡前,某金口玉言的男人说,不会让她疼的,结果还没过多久,就迫不及待的准备强攻。 早知道跟出来就是当灭火器,她宁可在后宫呆着调查密室谋杀啊。 “莫怕。”凌谨遇见她紧张的额上都出汗了,他安慰道。 这种安慰对凌天清来说毫无用处啊,只会让她更害怕。 凌天清眨巴着眼睛,放弃了挣扎,水水的双眸,不知是因为暴风雨般的强吻,还是因为灰心丧气的原因,蓄着点点泪花。 凌谨遇真想一口口的把她吃掉,骨头都不吐,全部吞进肚子里。 清虚上人教给他一套方法,还没有时间用在她身上,今晚正好试试。 “一日夫妻百日恩,嗯……” “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凌谨遇唇边闪过一丝笑意,收回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又念起这句话来。 夜色渐浓。 外面,嫣如和晓寒都快睡下了,耳力极好的两人,听到隔壁传来的少女啼哭声。 辨听了片刻,晓寒摸起长剑:“有人欺负小少爷。” “蓝逸师兄叮嘱过,只要遇少爷也在里面,就不必管。”嫣语按住晓寒的长剑,“睡吧,明日还得赶路。” “听着少爷如此凄惨的声音,我可睡不着。”晓寒真想一剑劈开这墙,看看王上到底在怎么折磨小王后。 “你是思 春了。”嫣语直挺挺的躺下,闭上眼睛,“是不是快见着墨阳师兄了,所以芳心不定……” “去,我才不是,你听,小少爷又喊了……”晓寒一脸担忧,盘腿坐在床上,侧耳细听着。 “怪了?”嫣语还是直挺挺的躺着,娥眉微蹙。 “这又是什么声音?”晓寒突然看向另外一堵墙,那边是花解语的房间,传来女子妖媚的呻吟声。 “叫 床声。”嫣语听了片刻,淡定的说道。 “娘咧!今天晚上别想睡了!!”晓寒望天,骂了一句,走到靠着花解语的那面墙,伸手用力拍了拍墙壁。 墙壁的那面,声音蓦然停止,晓寒满意的笑了,只是还没回身走到床边,那边的呻吟声更大了起来,而且,似乎不止一个女子。 “挑衅,师姐,绝对是挑衅。”嫣语爬起来,将长剑扔过去,对晓寒说道,“过去劈了他。” 外面,在凌谨遇房门口俊脸通红充当守卫的绿影,看见隔壁的房门打开,两个漂亮女子,气势汹汹提剑而出,伸脚就去踹花解语的房门。 “爷,您能动静小点吗?” “花爷,这可不是您府上,大家出来行走江湖,互相给个方便行吗?” “哦,若是两位姑娘长夜寂寞,那么也请进来喝杯薄酒。”花解语敞着怀,身后站着两三个女子,也不知道这个穷乡僻壤,他怎么找到这些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晓寒和嫣语脸色蓦然阴寒下来,长剑亮出了几分。 “好了好了,这么晚了,大家都早点歇着吧,别吵了遇少爷。”绿影一见这阵势就头疼,这边在哭,那边在吵,只要小王后回来,热闹的让人……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泪奔? 对,他就想泪奔! *** 凌天清睡了一个超级好的觉。 夜里没有做梦,也没有惊醒,直到听到外面人声渐吵,才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一个俊美如画中人的男子坐在桌前慢条斯理的品茶看书。 总感觉画风有些不对。 暴君这么温柔贤惠的等她起床? “醒了?”凌谨遇像是能听到她睁眼的声音,抬眸看向床上慵懒的少女。 刚睡醒的样子,还是很诱惑人的。 “嗯……”凌天清揉了揉头发,迷迷糊糊的忽略画风问题,坐起身,突然发现自己光溜溜的,慌忙又缩回被子里。 然后,才想起昨晚的鸳鸯浴。 想起……那奇怪的感觉。 凌天清顿时血都涌到了脸上,再也不敢看凌谨遇,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拼命的想着后面发生什么事了。 真丢人啊,她只记得自己飘到云端之后,就昏睡过去了,后来……凌谨遇做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以凌谨遇唯我独尊的性格,不可能主动的助人为乐,一定把她当灭火器用了吧? 但她身体没有第一次被卡车碾压过的痛感,反而挺舒服的是怎么回事? “你准备睡到什么时候?”凌谨遇见她裹粽子一样裹在被子里不露脸,终于问道。 “我……一会起床。”凌天清磨牙,他不走,自己怎么好意思起来啊? 和昨天不一样,她今天是完全光着…… “看都看过了,你不会在害羞吧?”凌谨遇带着笑意的声音逼近,还没等凌天清反应过来,伸手拽住她的被子一扯。 “啊!!”凌天清虾米一样缩了起来,满脸通红,急忙拽过床头的衣袍挡着要害,“我……我起床……” 画风终于对了! 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才是暴君的性格啊!! 凌天清一大清早脸皮薄,受不了这么他赤 裸裸的眼神,所以低下头,从怀中那一团衣袍里找着里衣外衣。 “今日我有事要出门一次,你起床后,不准乱跑,乖乖在房间里等我。”凌谨遇见她慌里慌张的羞涩模样,微微一笑,说道。 “你……不用对我说这些……”凌天清没想到他等她起床,就是说这些事,又觉得画风不对了。 凌谨遇不是一向做事独断专行,从不会考虑别人感觉的吗? 这会怎么跟小随从一样,等她起床报告行踪? 凌谨遇听到她这句话,本来微微笑的脸沉了下来。 “我是说……哥……哥不用亲自告诉我这些……”凌天清瞄见他脸色不对,赶紧说道。 “……”凌谨遇不再说话,转过身,居然走了。 凌天清看着他傲娇的重重带上门,脑子一阵糊涂。 她怎么越来越摸不清暴君的性格了? 等在外面的侍卫看见凌谨遇沉着脸摔门而出,赶紧迎上去:“少爷,那边准备好了,等您大驾。” 嫣语和晓寒,也一脸没休息好的模样,拿着剑,正在楼下吃饭,和花解语又起了冲突。 “爷,信不信女侠我一剑削了您命根子?”可怜两个侍女,昨天晚上夹在中间备受煎熬,根本没睡好,现在看见花解语就生气。 蓝逸趴在楼上的栏杆上,叹了口气,对身边的红缨说道:“早点把大哥喊回来吧,这两只母老虎太凶猛,若是管不住,哪天青少爷跟着她们江湖女人-,也变成这模样,你知道最倒霉的是谁吗?” “我们。”红缨叹了口气,说道。 “准备走了。”蓝枫拍拍两个兄弟的肩膀,对他们使了个眼色,“让晓寒和嫣语上来照顾小少爷。” 这一次,凌谨遇极为小心,不但在入住前,仔细检查各处,生怕有什么机关暗道,而且凌天清的身边,果真寸步不离人。 凌谨遇要在这镇上逗留半日,只因镇上有个重要的人,他要见一面。 因为真正的巡察,是从这个镇才开始。 凌天清原本想象中的巡游根本不是这样的,她应该就像是电视所拍的王后娘娘,走街串巷,访查民情…… 但结果,都是凌谨遇出去,她被软禁在客店旅馆里,哪儿都不能去,只能等着他回来。 剩下的时间,就是在马车里度过。 凌天清有些不自在,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反正看到凌谨遇就不自在。 可能是昨夜亲密探索了一下身体,而且暴君真的没残暴的对待她,这让凌天清十分不习惯。 天天被虐,突然有一天后娘不打不骂她,反而抱着亲亲摸摸给糖吃,这种违和的感觉让凌天清很紧张。 马车内沉默的气氛越来越凝重,让凌天清如坐针毡。 自从早上暴君傲娇的甩门而去,就一直没有主动和她说过话。 当然,她也没主动和他说过话。 因为没机会说话。 暴君回来后,一直沉着脸,和花解语嘀嘀咕咕,随后就离开了小镇。 一上马车,暴君更是对着一张图研究,一脸生人勿进不准打搅的模样,她也不敢主动说话。 天色渐晚,日头刚刚隐没在山林间,整个天空立刻黑了下来。 “咚”,“咚”,“咚”…… 暴君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矮桌,俊秀的眉宇间笼着淡淡的煞气。 凌天清心惊胆战的看着那只手,想到昨晚这只手摸过她自己都好好摸过的地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水。”凌谨遇终于说话了。 第162章 以杀止杀 凌天清虽然不确定他是不是和自己说话,但赶紧去给他拿水袋。 只是她还没找到水袋,帘子一挑,绿影已经闪身进来,将一壶水放到凌谨遇的面前。 凌天清差点忘了,在外面,凌谨遇的吃喝都是由医圣传人,绿影来伺候的。 “到了么?”凌谨遇淡淡问道。 “到了。”绿影的脸上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有多少人?”凌谨遇润了润喉,又问道。 “三百四十人。”绿影顿了顿,补充说道,“红缨已回来,只剩三百四十人。” “嗯,动手吧。” 凌天清听着他们的对话,隐隐嗅到血腥味。 绿影领旨离开,凌谨遇抬眸,扫了眼一直忐忑不安脸色不定的凌天清。 “陪我下一局。”凌谨遇收起那张图,从矮桌下取出围棋罐,说道。 凌天清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她正要掀开帘子查看,就被凌谨遇喝止:“过来。” 凌天清只好坐到他对面,耳朵却听着外面的声音。 日落,万兽出没,远处有野兽的嘶吼声,树林可怖的风声,还有隐约的哀呼声。 “你的世界,可有杀戮?”凌谨遇捻着白子,突然问道。 从他的观察里,凌天清像是活在一个乌托邦中,那里像桃花源,人人有爱平等,是大同世界。 凌谨遇不相信会有大同世界。 有人,就有私欲。 人的心,是贪婪而不满足的。 “有战争,但是……全世界的人,都会反对战争。”凌天清顿了顿,补充说道,“更多的人,希望和平。” 她是和平主义者,所以才会讨厌暴君的残暴统治。 “和平……”凌谨遇突然笑了起来,“谁都喜欢安和平定,但总有人……不会满足。” “你又在杀人?”凌天清清晰的听到外面有人惨呼。 “我问你,若是有人要杀你,你是否会反抗?”凌谨遇不答反问。 “会。”凌天清攥着黑子,没有落下。 她想起凌谨遇的绝杀令。 要杀她的人,就是凌谨遇啊! “若是两个人中,只能一个人活下来,你会选择自己活,还是别人活?”凌谨遇又问道。 这是个很难的选择题。 凌天清虽然是个五讲四美的好学生,但也不想轻贱自己的生命。 “若那两个人,一个大奸大恶,一个大善大仁,一定很好选择吧?”凌谨遇淡淡笑了,“权衡利弊,是人类的本性,也是君王的本性。” “你认为我草菅人命……的确如此。”凌谨遇见她听着外面的惨叫脸色都变了,他索性替她撩起帘子,让她看看外面的惨状,“这些人身上多少都背着几天人命,今日我不杀他,他会杀更多渴望和平的百姓。” 没错,他是不会为一条贱民的命而难过,哪怕他们的尸体堆积如山,他也不会难过。 “没有人随随便便就能得到平和的生活。”凌谨遇知道她对自己的暴虐很不理解,他难得的对她耐心解释,“所谓的和平,是建立在战争和死亡之上的幻影而已。”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是你……是你以杀止杀,以武证位!” 凌天清看到外面的惨象,心中直念阿弥陀佛,在火光下,马车的两侧全是死人。 新鲜热乎的血还在汩汩留着,有的尚未断气,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声音。 战争,不过是统治者们野心的游戏。 “以杀止杀?”凌谨遇笑了,明秀的面容和外面的惨象丝毫不符。 一个人影连着剑光破窗刺入马车,绿影并未护驾,因为那是凌谨遇动手将人给“吸”进去了。 那个山贼满脸惊恐,显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入马车里。 而且,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像是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控制住。 “他若是要杀你,你会反抗吗?”凌谨遇的左手做了一个微微上扬的举动,那个山贼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凌天清身上撞去。 “凌……凌谨遇,你到底想干嘛?”凌天清眼见着那冰冷的剑锋抵在自己面门不到三寸处,整个人都懵了。 “选择。”凌谨遇淡淡说道。 “选……选择什么?”凌天清活在和平年代,连暴恐都没经历过几次,哪里能应付这样原始残暴的社会。 “选择你死,还是他死。”凌谨遇决意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 后宫也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黄美人和梁美人正是无力自保,才会死去。 “我……我不要选择……” “逃避没有用的,或者,你是在等我替你杀了他?”凌谨遇突然笑了起来,俊秀的面容在夜明珠下闪着鬼魅般的光芒,“借他人之手杀人,你就不会觉得脏了吗?” “这样自欺欺人的认为只要没有亲自动手,就是纯净无暇的?你太天真了。”凌谨遇见凌天清脸色越来越难看,冷笑一声,突然一挥手,将这两人都丢下马车。 他可不要让血把车内弄脏。 “小少爷……”晓寒低低惊呼。 “谁也不准帮她。”凌谨遇淡淡下令,然后靠着车窗,兴致颇高的看着凌天清和那个山贼。 人性本恶。 他要让她知道,只有踩在别人的尸体上,才能站得更高。 死,或者让别人死,并不可怕,也并不卑劣。 强者,才是制定世界规则的人。 “娘娘她……不会武功……”绿影担忧的说道。 “无妨,我也废了那人的武功。”凌谨遇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对其他地方的厮杀丝毫也不以为意。 这条山林经常出现山贼。 从王城出来的富贾少爷,在小镇出手阔绰的包下最好的客栈,早已有不少人盯上了他马队里的珠宝钱物。 而且,能在夜间抢劫的山贼,也不会是普通的农民组成。 定是一些本领高强的绿林强盗,没一点本事自保,他们在夜里出来,简直是找死,会被那些野兽啃的骨头都没了。 这个山头,叫做断魂岗。 不仅是因为野兽颇多,还因为这条官道上,也常有强盗掳走钱财,杀人抛尸,更为可恶的是,官贼结合,欺压行经此处的商人。 据凌谨遇的情报,许多强盗会从官员那里得到最新的消息。 比如这里何时会有商贾马队经过,何时会有大笔生意,何时会有不能招惹的人,何时王上会下查,要销声匿迹…… 他们都会第一时间知道,然后准备劫持,到时候再分官府四成。 这里的强盗窝,一共有千余人,已让红缨捣掉了老巢,剩下的全在这里,已死,或正要死。 人们说鞭长莫及,山高皇帝远,这里还不算离王城很远,千余里的路程,只不过因为偏僻了些,便发生这种事情,凌谨遇想来就胸闷。 好在他在离开王城前,做好了周密的安排。 王上出宫的事情,一时间不会传出来,这群强盗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从小镇盯上的有钱人,会是来收他们命的阎罗王。 凌谨遇轻轻摩挲着白子,看着凌天清的脸在或火光的映照下,一点点变得绝望。 有些东西,要打碎了,才能重塑。 凌天清的脚边就有一把长剑,而那个强盗知道自己不可能活下去,对他们这种穷凶极恶的人来说,死之前能多杀一个人,也是赚到了。 尤其是看上去这么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小少爷。 “啧,王上真残忍呀。”花解语踹开挡在道上尸体,桃花眼里满是趣味。 能欣赏王后娘娘和土匪拼命,估计这一辈子也只有这一次机会。 “借他人之手杀人,你就不会觉得脏了吗?” “这样自欺欺人的认为只要没有亲自动手,就是纯净无暇的?你太天真了。” 凌谨遇的话不停的在凌天清耳边回想。 她知道……她知道自己天真。 从静宁宫的事件中,她就清楚的知道,我不杀伯乐,伯乐却为我而死的那种心情。 静宁宫的宫女,许多都是扫地做饭扇扇子的无辜少女,连王后娘娘都没见过,就因为天子一怒,惨死在剑下。 她们又何等无辜? 就像黄美人和梁美人,不过是用来充盈后宫的女子,连争宠的机会都没有,就香消玉殒。 若是嫁给了一个普通人家,这等姿色和家世,又怎会无端惨死? 凌谨遇要逼她……彻底接受这个世界…… 逼她成为另一种人…… 凌天清惨白着脸,从地上捡起那柄长剑,看到明晃晃的剑身映着自己的脸。 暴君……做到这种程度,你不会后悔吗? “噗嗤”! 血肉发出沉闷的声音,让人有一种恶心反胃的感觉。 凌天清没有想到,那个强盗走到自己的面前突然就不动了,他被凌谨遇一直控制着,所以并不会真正伤到她。 而她,平平的刺出了那一剑。 第五根肋骨和第四根肋骨中间,偏左,心脏部位。 不会有太多疼痛感的,因为她找的很准,没有卡在骨头缝中,一剑刺穿,干净利落。 “啧……”似乎没有想到小王后只是脸色白了白,随即那么迅速的动手,利落的杀人,花解语的脸上隐隐有失望。 他还想看看王后娘娘亲手杀人时精彩的心理活动呢。 至少,尖叫声要有,痛苦的表情要有,迫不得已的选择要有,还要有泪水…… 第163章 王者的女人 啊,泪水!终于这个有了! 小王后的眼里闪过一丝泪光,但硬生生的忍住,没有落下来。 雏凤学飞,万里风云从此起。 潜龙奋起,九天雷雨几时来? 温寒,你可知,我已手染鲜血? 请你,快点来…… 起风了。 在明灭不定的火光中,凌天清缓缓的将剑从那人身上拔出来。 顿时,血飙射而出,喷了她一头一脸。 雪白干净的面容,染上鲜红腥臭的血,那眼里的一丝泪光,被眸中冷冽的寒意代替。 “啧……”花解语又发出一声惊叹。 果然,戾气和气场还是得靠杀人和鲜血才能堆积出来的。 血光中的王后娘娘,像是洁白的翅膀蜕变成黑色,成了堕天使。 衣袍猎猎,剑穗飘飞,血腥味笼罩在凌天清,她突然很想笑。 世界微尘里,人生大梦中。 杀人,不过一眨眼的事。 但,她的世界规则,被暴君强行打破了。 她恨…… 软弱的自己,和强大的暴君。 “很美。”凌谨遇放下了帘子,像是自言自语。 杀人的姿态,很美。 杀人后的表情,更美。 这才像是,王者的女人。 **** 凌天清被嫣语和晓寒带到不远处的河边擦洗着脸上的鲜血。 “娘娘是第一次亲手杀人?”晓寒以为在王宫中,娘娘只要稍有不顺,就会下令处死几个人。 “我十岁就杀了第一个人,我们镇上的恶霸。”嫣语骄傲的笑道,“这种事做多了就习惯了。” “娘娘杀的那人恶贯满盈,杀了他,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不会被杀,所以别在意这样的事。” 她们拔剑,只因是侠者。 而她拔剑,因为什么? 因为……凌谨遇要将她的生活习性全部抹掉。 因为,凌谨遇要让她彻底成为天朝王后! 她可以不在乎杀人,但,她不想被凌谨遇连根拔起,让她断了所有的过去。 她所受的高等教育,她所在的和平社会,她的人际关系和社会体系…… 统统被他摧毁。 他不过是想将她调教成……第二个凌谨遇…… 嫣语发现小王后的脸上始终没有过多的表情,一双湿漉漉的黑眸,闪着某种破碎的令人心碎的光芒。 ******** 待凌天清收拾干净上了马车,凌谨遇已经自己与自己对弈,将黑子逼到了绝路。 以杀止杀,以武证位! 这句话,他也很喜欢。 但他,并非仅仅以武证位。 “我替你下完了这一局。”凌谨遇淡淡说道。 “不敢借你的手。”凌天清将黑子一一取出,一双眼睛亮灿灿的逼人,“重新来过。” “唔,好。”凌谨遇知道她今夜怕是睡不着了,他收回白子,与她再下一局。 诸佛洞观实相而无往,众生游戏虚空而不知。 凌天清用力压下反胃的感觉,摈除杂念,步步紧逼。 马车开始前行,那些官道上的尸体,很快就会被野兽吃了,连骨头都不剩。 血腥味终于越来越淡,但凌天清知道,自己身上的血,永远无法洗掉。 “本王突然想到一句话……大行绝俗忘荣辱,”凌谨遇摩挲着棋罐,突然说道,“下一句是什么?” “至道无情空是非。”凌天清落子,抬眸看着凌谨遇,她不要,成为这样无情无义的人。 “娘娘还记得和本王对诗吗?”凌谨遇就是那时,对凌天清刮目相看,甚至起了杀心。 “记得。”凌天清还记得,对完诗,他就找了七八个壮汉准备表演活、春、宫。 “娘娘可知,那时,本王想杀了你?” “你一直,都想杀我。”凌天清垂下眸,掩住了那丝恨意,轻声说道。 绝杀令,朱颜丹,极乐散…… “娘娘是否怨恨本王逼你杀人?”凌谨遇淡淡一笑,并不否认。 “……”凌天清没有回答。 她怨恨的,并非杀人。 而是凌谨遇可怕的控制欲。 “本王自幼,双手便沾满了鲜血,杀人,的确是以杀止杀。”凌谨遇继续说道,“娘娘心地善良,纯洁单纯,与本王性格迥异,本王曾一度认为,娘娘是上天赐给本王的女人,但……” “啪”! 黑子重重落在棋盘上,凌天清没想到凌谨遇竟然会对她吐露真心。 虽然这真心也黑的要命。 “但,娘娘却对本王不以为意。”凌谨遇看她棋子落下,唇边浮起一丝冷笑,白子立刻紧咬而上,“娘娘并不认为,自己是属于本王的,甚至……” “啪”! 凌天清觉得心脏被什么压住,极度的不舒服。 她重重按下黑子,试图冲出白子的包围。 “甚至,欺瞒,背叛……”凌谨遇一字一顿的说道,“本王可以过往不究,可娘娘,若是试图再次逃离本王,本王只能……” “为何说我背叛?”凌天清突然打断凌谨遇的话,问道。 凌谨遇一定还不知温寒的事,否则,她不可能还坐在这里。 “没有拥有过,何来背叛?”凌天清被阴郁的心情笼罩着,急于从中挣扎出来,说出的话,渐渐失去了分寸。 “啪”! 这次,是凌谨遇用力敲下的白子,阻断了黑子所有的路。 “娘娘,刚才说什么,本王没听清楚。”凌谨遇的声音极低,也极危险。 没有拥有过? 他没有拥有过她? 原来……原来即使立后,即使成了夫妻,在她心中,他也不曾拥有过她! 凌天清今夜一定是受了杀人的刺激,所以才会如此狂躁。 “我输了。”凌天清丢下棋子,强压下想反抗刺激他的冲动,说道。 “既然输了,就要认罚。”凌谨遇抬眸阴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请娘娘回答,本王怎样才算拥有过?” 凌天清抿唇不语。 对一个根本不懂感情的男人来说,他是无法理解什么拥有和真正的得到。 占有,不是拥有。 她不想解释。 “娘娘曾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凌谨遇见她红唇紧抿,他倏然就凑到了她的面前,冷冽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本王还以为,真是如此呢。”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没来由的后背又开始发寒。 尤其当他的气息喷在自己脸上时,比血腥味还要令人颤抖。 她想起昨夜凌谨遇的温柔,难道是因为……是因为这句话? 但还没等凌天清多想,她身上的衣物已尽数裂开脱落。 “娘娘请告诉本王,如何才算拥有?”凌谨遇按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顿的在她耳边问道。 “若是娘娘不说,本王也只好用自己的方法来拥有了。”凌谨遇见她紧咬着牙,脸色虽有几分苍白,但眼里却不惧,这让他占有的欲 望越来越强烈。 当他看到她持剑杀人时,在鲜血和王权下,身体就已经开始兴奋。 本想今夜对弈结束,与她温温柔柔的练习昨夜之事,让她早日接纳自己,但没想到她突然说,自己不曾拥有…… 这句话,让凌谨遇自以为的情感世界,崩塌了。 虽然……他是不懂感情。 但遇到凌天清之后,他的情感世界渐渐构造起来,却没想到,基石如此不稳,还未建成富丽堂皇的宫殿,就已成海市蜃楼…… “呜……” 棋子滚落一地,凌天清的闷哼声透着血腥的味。 她觉得,这是她杀人后的惩罚。 身体像是被利剑从中劈开,痛得失去了知觉。 但更大的痛苦很快袭来,让她想晕死过去都不能。 那个被她杀死的人,也不会痛成这样吧? 她至少让他死的干净利落。 而凌谨遇,却不会让她这样死去。 鲜血,一滴滴从凌天清的嘴唇上滴落。 被撕裂的巨大的痛苦,让她沉陷在这茫茫黑暗中,等待不到救赎,只能听到暴君在她耳边恶魔般的低语:“王后娘娘,本王以为,这就是拥有。” 天外星光点点,凰星依旧孤独的漂浮在半空中,等待着日月交替。 **** “拥有的含义是什么?请凌同学站起来回答。” “领有,具有,得到或者保持着某样东西。” “拥有和占有有什么区别?” “占有带有强制性色彩,一厢情愿的霸占,具备不合理性,而拥有最合乎人情味,非强制性就可以得到。” “谢谢凌同学的解答,那么再请问,合理性和强制性,在古代君主身上是否有法律效应?他们是否认为拥有和占有是等同的含义?” 凌天清哑然了,世界一片旋转,在无尽的黑暗中,终于看到一丝光亮。 “小少爷,您醒了?”绿影温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凌天清这才发现,她已经不在马车里。 “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凌天清想坐起身,身下却一阵剧痛。 “已到了化州。”绿影见她醒过来,略略放下心,让晓寒端来一碗热汤,“娘娘昨夜受了风寒,已睡了大半天,醒来可有不适的地方?” “……” 她这是受风寒吗? 明明是被暴君欺负的死去活来…… 绿影也真能睁眼说瞎话! 而且,看不出她哪里不舒服吗?除了那里,她哪里都舒服! 啊……为什么……除了腰酸屁 股痛,她其他地方还挺舒畅的? 尤其丹田暖暖的,像是有个小火炉在里面烤着。 第164章 神仙眷侣 “这里我来伺候,你出去吧。”晓寒笑着把绿影赶出去,一脸“女人的事我懂”的模样。 “小少爷,遇少爷替你上了药膏,还痛吗?”晓寒大大咧咧的问道。 “……”凌天清没想到后面还有上药的事,她到了最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怪火辣辣的痛苦中还夹着一丝清凉的感觉。 原来暴君还有一丝良心,给她抹了药。 “小少爷终于醒啦?”嫣语从外面溜进来,笑得一脸灿烂,对她师姐说道,“听说那个魔头要被派出去,以后终于不用见到他了。” 她口中的魔头是指花解语。 断魂岗的悍匪只留了三个头目,他们昨夜然后连夜赶路,来到化州,凌谨遇尚未用膳,便令花解语带着几个悍匪去见州府大人,让他出面处理此事。 花解语知道凌谨遇最近一直在考察自己,好在他虽然贪恋温柔乡,办事却谨慎小心,尤其伴君如伴虎,不敢稍有疏忽。 要知道当初小王后差点被自己玩死,凌谨遇虽然重江山不重美人,可万一哪天心血来潮,给他安上几个罪名,他可吃不消。 不过花解语的心里,还是有些微的不服。 因为凌谨遇,最相信的人是同姓兄弟,凌雪。 这四侯里,看似凌谨遇一碗水端平,谁都重用,可是花解语清楚凌谨遇最信任凌雪。 每次王上离王城,必会让凌雪留下照看朝中政务。 而他和温寒,看似被分派同样重要的任务,却很难让凌谨遇彻底放心。 四侯中,凌谨遇最信任的是凌雪,最喜欢的是闻人莫笑,最头疼的是花解语,最看不透的是温寒。 凌谨遇头疼花解语的,是他的贪好享乐。 无论是王还是臣,若是不清廉自律,贪图美色享乐,凌谨遇都会担心,江山会败在这一辈人的手上。 他一直不满足于做守成之君,他始终想让天朝从根基上强大起来,让凌氏王朝,再延续千年万年…… 这样一来,花解语也脱离了队伍,在进城之时,就带着两个侍卫,单独行动,去了州府。 他们会在下个镇上再汇聚。 没有花解语,凌谨遇包下的二楼客栈,显得安静许多。 凌天清屁股疼,只能趴在窗户边,出神的看着外面的湖光山色,黑白分明的眼睛略略有些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谨遇不知何时进来了,坐在桌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也不说话。 两个人时间的气氛诡异的让神经大条的江湖儿女都感觉不舒服,找个借口出去了。 很快,一壶茶见底了。 凌谨遇放下茶盏,眼角的余光掠过趴在窗上看着外面景色的小丫头。 昨夜……他是粗 暴了点,可……都是因为她冲撞自己。 凌谨遇没法先放下身段和她说话,虽然,他很想知道她的身体要不要紧。 昨晚结束后才发现腿上湿哒哒的都是血迹,棋盘上也湿哒哒的混着泪痕和血迹,可她到最后也没吭一声。 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痛的眼泪之流,也没求饶,没告诉他很疼。 凌谨遇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这样时而听话时而倔强的性格,他从没碰到过。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凌谨遇又喝了一壶茶,终于捺不住沉默,站了起来,冷冷淡淡的说道。 他看到凌天清的后背微微一抖,好像被自己突然的声音吓到了一样,忍了忍,又说道:“要是想看就出去看,在这里能看到什么?” 本来以为小王后还在生闷气不会理他,凌谨遇都准备好发火了,结果却看到她颤巍巍的转过头,红着眼眶盯着自己,弱弱的接话了:“可以吗?” 可以出去吗? 凌天清没想到暴君真的愿意放她出门。 虽然腰还是很酸,但绿影的药还是很有用的,过了大半天,感觉伤口不那么疼了,只要不坐着压到,你也可以到处溜达。 “嗯。”凌谨遇没想到她竟然也默默退步了,没有再倔下去,这让他的表情有些卡,“不过你要记住,第一……” “跟着你,不准离开超过三尺!跟着你,不准捣乱!跟着你,不准露马脚!跟着你,有肉吃……我全都记着!”凌天清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她昨晚太冲动了,说了不该说的话,遭到惩罚是活该。 这种痛,让她铭记着暴君的残忍。 有朝一日,她会十倍还之。 是的,昨夜,她在鲜血中,彻底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 既然如此,她绝不会辜负暴君的期望--变成他想要的人。 “知道就好。”凌谨遇被她脸上忽然绽放的笑容弄的心神一晃,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小王后的性格活泼开朗,一向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 化州府的主街道上,倒是十分繁闹。 一行衣着华丽的人,引的路人纷纷侧目,就算是最害羞腼腆的大姑娘小少妇,都拿着花扇半挡着脸,看傻了眼。 那走在前面的两位公子爷,真真是清俊无双,气势夺人。 左边年长些的,双十年华,一米九几的身高,长身玉立,面容俊美,眉宇间隐约流露着贵气,气场十足,竟让人不敢对上那双霞光灿烂的凤眸,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感,让人无法靠近一步。 且行近时,不自觉的屏声静音,自惭形秽,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只远远的看着这气势,就知他非富即贵。 而右边的小公子,身量未足,站在高大的男人身边,尤为灵秀可爱,异常的白皙,粉雕玉琢般,眉眼笑盈盈的,和高大难以亲近的俊美男人相反,他一身的灵气,眉目清秀可人,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两个人似乎是兄弟,不像是主仆,因为后面还跟着着的两个清丽侍女和两个佩剑侍卫。 而且,前面这两个少年公子,居然牵着手…… 若不是亲兄弟,便只能说,这站在左边的俊美男人,定是有断袖之癖。 “大哥,我能吃这个吗?”凌天清主动拉着凌谨遇的手,指着不远处的糖人。 在阳光下,那捏的糖人晶莹剔透,好像很好吃很好吃的模样。 凌谨遇轻轻看了她一眼,不语,直接将她从捏糖人的摊子前拉走。 这些外面的东西,即便无毒,吃了也没什么好处。 “大哥,我能看看那个吗?”凌天清撇了撇嘴,她摊了个后哥,这么小气吝啬。 凌谨遇见她指着一边的小画书和一些诗画,依旧不语,拽着她继续往前走。 “大哥,我想要这个……” “大哥,给我买那个吧……” 一路上,清脆的声音不停的央求着,可是那个传说中的“哥”,自始自终,一个字没吐,也没有答应她任何的要求,看上去无情之至。 ”原来是兄弟啊。“ “啧啧,不知谁家这么有福气,生了这样一对麟儿,只可惜哥哥是个哑巴……” “好像还是个聋子……” “不,是个吝啬鬼。可怜那弟弟,要什么都不给,唉!那小少年要是我的儿就好了,真可爱。” 待几个人走过,静默的看着两个人的群众,轻声的议论起来。 “大哥,没有你这样考察民情的。”终于,凌天清在一处石桥上,松开他的手,很郁闷的抱怨起来。 周围无人,凌谨遇还是警示的敲了敲她的脑瓜:“莫要乱语。” “你就走一遭,能知道民生疾苦吗?”凌天清撅着嘴,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做领导的,就喜欢走形式……” “难不成你还要挨家挨户的去探访?”凌谨遇摇了摇头,天下这么大,他要是这么访查民情,估计十年八载都回不了王城。 “你不知道抽样调查吗?”凌天清趴在石桥上,托腮反问。 “抽样调查?”凌谨遇当然知道抽查。 “你告诉我,你想要知道些什么事情?百姓收入,还是gdp……”凌天清仿佛忘了昨夜的事,很热情真挚的问道。 “gpd是什么?”凌谨遇打断她的话。 “就是……说了你也不懂。”凌天清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我真的好想吃糖人。” “那些脏东西,吃了也不怕中毒!”凌谨遇皱眉,很不喜欢这丫头说自己不懂的事。 “那我想买两本书……”凌天清再次叹了口气,托腮闷闷的移过目光,看着桥下的明媚春 光。 凌谨遇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和退让:“只准两本。” “凌……哥哥,你真好。”凌天清没想到他会退让,眼眸闪过一道亮光,立刻往回走。 凌谨遇伸手揉了揉眉心,她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好? 不过,被肯定的感觉真不错,虽然他一点都不稀罕一个小丫头的称赞。 袖手站在书画摊前,凌谨遇冷眼看着凌天清一边翻着小人书,一边和年轻的秀才聊天。 “……原来小哥是卖字画为生。”凌天清放下那些旧书,走到悬挂着的字画前,细细的端详着,“小哥似乎学的是北派轩逸画风,落笔似轻还重,有些瘦,有些傲,有些硬冷。” 凌谨遇已有一丝不耐烦,很不满小王后随便和秀才搭话,还一副知己模样。 第165章 花爷是混蛋 那书生没想到这个小少年居然对字画颇有研究,是识货之人,心中不觉肃然几分:“小公子说的极是,可惜小生只学了些皮毛,贱卖了寒窗苦读,代人写写字画家书……”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不去应试?”凌天清看似很无礼的打断秀才的话,细细的打量着他所写的诗画。 这个书生到是有几分才气,诗字清丽,画风嶙峋,和那日凌谨遇亲自殿试的秀才们相比,要好无数倍。 尤其是,和那个害她挨了板子的章本旦狗屁诗比起来,这秀才简直就是凌牧再生。 “小生姓凌,名跃黄,小公子不知,去年应试的学子,都遇了‘龙门斩’,如今,学生们正想卖点字画,筹些盘缠,明年春至,再去应举。”秀才说的极为隐蔽,只是语气中,大有怀才不遇的感叹。 “您越黄?”凌天清偏过头,问道。 呃,这个……那清贫的书生沉默了片刻,清了清喉咙:“凌跃黄。” “哦,大哥你记住了吗?”凌天清转头看向凌谨遇,问道。 所谓的“龙门斩”,便是凌谨遇亲自殿试,彻查考生行贿走关系的事情。 天朝应试两年一次,这秀才去年许是因为种种内幕,被刷了下去,所以说此话时,颇有些不平之气。 不过凌谨遇清查严罚之后,学子们又开始寄希望于明年的应试。 凌天清见凌谨遇不答,笑眯眯的又问道:“大哥,我能全买下这些字画吗?” 凌谨遇扫了眼那些字画,又扫了眼案桌上的旧书,终于开口:“只许两本。” 秀才听这俊秀无双的大公子一开口,声音温润,如珠玉般,自是不凡,他不觉多看了一眼凌谨遇。 凌谨遇亦抬眼扫去,眼神交遇的刹那,秀才慌忙垂下眼眸,心中暗道,世间如何有这般孤绝冷厉的目光,像是切入了魂魄般,让人不敢再直视。 凌天清撇了撇嘴,从旧书中,抽出两本最厚的,也不看是什么书,对后面的蓝逸说道:“给我钱。” 秀才觉得这小公子颇为奇特,似乎不是天朝中人,说话带着异域腔调,却暖暖的让人心生亲近,和大公子的冷绝不同。 蓝逸从袖中掏出两片长一寸许,厚约一厘米的金叶子,径直放在案桌上,然后将那两本书拿起收好。 “这……太多……”凌跃黄看着两片金叶子,愣住。 “没关系,反正某些人有钱,你就当作盘缠上王城嘛。”凌天清站在案桌后,拿起纸笔,笑眯眯的在一张代写家书的信纸上,写了两句话,然后拍拍手,绕到凌谨遇的身边,挥了挥手,“小黄,拜拜,有机会见。” 书生站在字画下,呆呆的看着一行神仙般的人离去,再回过头,看见泛黄的信纸上,写着两句话--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我敢打赌,明年的前三甲,必有这黄书生。”凌天清抓着凌谨遇的衣袖,笑眯眯的说道。 “诗画上品,并不等于会朝政,你懂什么。”凌谨遇带着她拐进了另一条巷子,淡淡的说道。 “只会写八股文的人,才不会治国咧。”凌天清不屑的反驳。 不过,凌天清突然想到,明年的江山,还不知是谁的江山…… 她突然没了笑容。 这锦绣山河,她从没有想过,温寒会不会比凌谨遇更适合做它的王。 转过这条街,渐渐的就不再繁闹,像是到了贫民区,看着凌谨遇漠然的从那些贫穷交加的可怜人身边走过,凌天清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凌谨遇真的残暴无情吗? 凌天清不停的问蓝逸要银子金子,看见着实可怜的孤寡妇幼,便想施舍,却被凌谨遇阻止。 “便是国库,也经不起你如此挥霍。天底下穷困可怜之人太多,这样做并不能帮他们。” 凌谨遇冷眼看着那群饥寒交迫的人,终于知道,为何那么多壮丁宁愿投军或者去做强盗,也不愿意耕田务农。 “至少可以缓解他们一时之苦。”凌天清皱眉说道,“看着他们,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凌谨遇不愿与她争论,而是将她紧紧拉住,继续往前走。 解决民生之道,可不是这么分钱,如果这里的官员清廉自制,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和凌天清想的不同,凌天清是通过直接手段,让他们暂时摆脱贫穷。 而他,想让这些子民永远摆脱贫困。 凌天清见不得可怜的人,可是凌谨遇又不准她施舍,这让她只能无奈的跟在凌谨遇的身后,心里暗骂着暴君无情。 前面尘土飞扬,一行官兵骑着马,口中不停的嚷着什么,鞭打着那些面有饥色的贫民。 似乎是因为什么大官来此巡察,这条贫民街要全面清整,这些贫农饥民不得在官员视察之前出现。 那个大官,就是花解语吧? “你看,你看这些吃俸禄的人。”凌天清摇着凌谨遇的手,她只见过电视上有快马踩死人的场景,现在真实的看见这些官兵飞扬跋扈,恨得牙痒痒。 但她的心里,也开始了解,为何那么多人对权力、金钱、力量无比迷恋。 若她是男人……也会想要江山吗? 凌谨遇盯着那群官兵,突然转过身,拉着凌天清往回走:“他们是奉命行事,你若是难过,可以不看。” 花解语是怎么办事的? 居然还能让州府官员派官兵来清整街道! “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管,他们是你的臣子!”一片乱糟糟的声音中,凌天清皱眉问道。 “花侯自然会处理好。”凌谨遇看着前面闻风而散的人们,淡淡说道。 凌天清想挣脱他的手,却被紧紧的握住。 她不由的想,这天下,真的要换主了吗? 凌谨遇居然看见官兵欺压子民而无动于衷,若是温寒……他会怎么做? 凌天清突然停下了这种比较。 她不是神仙,不可能预算未来会发生什么。 她只要……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 “让开让开,三日之内,你们不准出门,若是有擅自出户者,立刻抓去牢中!”后面的声音离的越来越近,很快,一条又脏又乱的街道被赶的只剩下凌谨遇六人。 其他的贫民全都躲了起来,为首的官兵看着前面两位的锦服公子,突然喊道:“前面的,停下!” “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吧?”几匹马围住了六个人,为首的官兵打量着六个人,待看见凌谨遇,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这个锦衣公子,居然让人不敢正视。 “回官爷的话,我们是行经此处的商人。”蓝逸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给过孝敬钱吗?”那官兵跳下马来,目光却锁在站在凌谨遇身边的娇小少年身上。 总督大人最喜细皮嫩肉的少年,最好莫要超过十六岁,这一边的小公子,粉雕玉琢,年约是十五六岁,水当当白嫩嫩,正和总督胃口。 “入城门之时,便给了孝敬钱。”蓝逸微笑着说道。 这城门,若是有钱人,只要给够银子,城门士兵根本不查马车行李,直接放行; 若是没有孝敬费,他们就会百般刁难,就算是菜农,也要顺手拿些菜,谩骂一番。 他们的车队,原本可是空的,路过断魂岗,将强盗窝端了,车队几辆马车也放满了珠宝,可算满载而归。 “你们这是做什么的?”那官爷的眼神在凌天清身上正打量着,突然觉察到一股凌厉的威慑力,他一转眼,看见一双灿若寒星的双眸,冷锐的盯着他。 那官兵打了个寒噤,不觉后退了几步。 凌谨遇不动声色的将凌天清挡在了身后,这群不怕死的人,居然对他的女人心怀不轨。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不过,凌谨遇并不想在这里暴露身份,而且,这种事交给花解语处理更好。 “我们是做珠宝生意的,从北方来,要去南方。”凌天清从凌谨遇身后探出头来,脆生生的说道。 “听你的口音,并不像是北方人。”那官兵看见清灵可爱的小少年说话了,按下刚才被震慑住的感觉,说道。 “事实上,我是从中国漂洋过海而来。”凌天清讨厌死这群人了,心生捉弄。 “中国?”为首官兵只知道天朝和周围一些诸侯小国,并未听过这个名字。 “中国,遍地是黄金珠玉,如瓦砾之多,所以我们做珠宝,从中国运到这里来贩卖,互通有无……” “遍地都是黄金珠宝?”周围的官兵觉得是天方奇谈,可是见这小少年满脸认真,不像是骗人,所以纷纷问道。 “没错,你么不知道吗?那个地方,有个点石成金的法术,喏……你看这石头……”凌天清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很普通的石头,口中用怪调念道,“花爷是混蛋,石头也祸乱,变变变。” 凌谨遇眉眼一冷,硬生生压住怒气。 蓝逸和红缨看天看地看石头,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到是嫣语和晓寒,忍不住扑哧一笑。 众官兵谁去在意这丫头口中的“今夜”是什么,凝神看着她如玉般的手,只见她晃了晃手,那石头一下变成了银锭子。 第166章 经济市场分析 众人皆惊,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呐,还能把树叶变成金子。”凌天清看着他们的傻样,笑眯眯的摘下一片小树叶,照样念着,“花爷是混蛋,树叶也祸乱,变变变……” 凌谨遇闭上眼睛,轻叹了口气。 以前她就喜欢玩这样的游戏,逗那群宫人玩,别人看不出她的把戏,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魔术就是障眼法和手脚快,那群官兵的眼神不行,可凌谨遇清楚的看见她换掉石头和叶子的手法。 唉,他的王后娘娘,为什么玩心这么重? 虽说和这样的女娃在一起,生活很有趣,但是她总是没心没肺,玩过火了也自知,最终害得他去灭火。 那群官兵眼放异光,他们虽然见过一些江湖把戏,可和这个不同。 而且这样锦衣玉袍的清俊公子给他们变魔术,众人心里不觉就信了。 谁让凌天清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 “……要学很简单,要断食七日,再去庙中对佛祖忏悔,散去自己所有财物,待到自己身无分文时,寻个月圆之夜,诚心念咒……”凌天清认认真真的传授着经验。 “骗人的吧?如果这么简单,所有人都照做了?”有人质疑。 “因为很多人舍不得那点家财啊,身无分文,你能做到吗?还有的人,连七日断食都忍不下去,更不诚心,你们看我大哥,他断食百日,现在都是……金刚不坏之身。”凌天清佯装神秘的说道。 官兵们偷偷看了眼她身边长身玉立的男子,感觉确实像是谪仙下世。 “不准再玩。”凌谨遇密室传音警告身边的丫头。 “呐,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先练着,有什么不懂,给我飞信……飞鸽传信。”凌天清立刻说道,“后会有期。” “公子慢走。” “公子下榻哪间客栈?要小的们效劳,说一声即可。” 身后传来殷殷的声音,颇是不舍。 “你好大的胆,回去等着挨罚。”凌谨遇拉着她走到前面,低低的说道。 “呀,小妹妹这样切菜好累。”凌天清装作没听到,快步往一边的民居走去,站在屋檐下,看着临窗而战的一个小女娃,年约八九岁,正在切丝。 她的手指上大大小小不少伤痕,一边的案桌上,放着一大篮的又像地瓜又像土豆的东西。 这边也是窄小的农居,里面极为狭小,开着窗,能一看看全整个居所。 那小女娃有些傻傻的看着突然冒出的贵气小公子,脸上一红,怯怯的问:“您在和我说话?” “是呀,你的手上全是刀伤,每天这么切丝好累。”凌天清四处看了下,拿过一块废弃的金属板。 她还没研究出这种是什么金属,硬度很大,也很难氧化,而且似乎很不值钱,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用来盖东西。 “晓寒姐姐,给我戳几个洞。”凌天清把金属板递给晓寒,不放心的又蹲下身,在地上画了个模型,“要这样大的洞眼,这样错落的排列,后面要有小小的凸起……和木匠用的刨子差不多……” 凌谨遇再次闭上眼睛,她果然完全忘了昨夜? 王后娘娘越是这么自然,他心里越不安。 凌谨遇挥去心底的异样感觉,看着凌天清的小发明。 如果王后娘娘是个男子,到是个建国之才,可以让她执掌“教育”事业。 这丫头怎么说来着?知识就是力量? “大娘,这个怎么卖的?咦,今年的收成好吗?” “大爷,最近的赋税不是减免了吗?为什么还只能吃槽糠?” “大姐,这块土地正适合种桑果树木,为什么不把农田种上其他的经济作物?” “池边种树,桑树养蚕,蚕沙蚕蛹喂鱼,鱼粪肥树……这些古人应该都知道吧?” 一路上,小丫头这边问问那边看看,到是给凌谨遇问出了不少好东西来。 “其实这真是个好地方,呐,你知道什么叫综合性发展经济吗?”凌天清转悠了半天,终于累了,腰酸的不想走了,被凌谨遇拽着,问道。 凌谨遇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如火的夕阳中,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余晖,并未回答她。 “你们得培养几个农业家和经济学家出来,这样国家才能从根本上富强。”凌天清继续自言自语,袁隆平多伟大啊,要是这里出个古代的袁隆平,还愁吃不饱人吗? 凌天清一路上,也留意着地势地貌和土壤结构,虽然没有仪器探勘,但是她利用现代人的知识,也能大致弄清楚这里适合种什么。 “算了算了,我做个好事,给你写个调查报告,做个经济市场分析。”凌天清站在一开始来的那个小桥上,回过头,看着夕阳笼罩着的城市,想起那些被官兵践踏的可怜居民,叹了口气,说道。 她决定帮凌谨遇一次。 不,可能不算是帮他,或许是帮温寒。 准确的说,她是在帮这里的黎民百姓,帮未来的天子安定一方。 那些小恩小惠不给了,凌天清决定大手笔的帮凌谨遇一次。 不过前提是,凌谨遇要配合她的计划。 -------------------------------------- 客栈里,灯光如豆,凌天清找了个夜明珠放在桌案上,折了个纸盖在上面,犹如小小的台灯。 她拿着自制的鹅毛笔,在纸上迅速的做着两年计划。 第168章 不近女色 她要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然后……再硬生生的撕扯下来,让他明白,什么是痛。 黑化……凌谨遇不就是想让她黑化吗? 杀人,绝情,追逐权力…… 她可是个学习能力一流的好学生,一定会努力做到满分。 “你知道就好。”凌谨遇隔着被子抱着她,凤眸微合,掩住沉沉心思。 ************** 第二日一早,外面吵吵闹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凌天清昨晚熬夜,一大早被吵醒,起床气一下冒起来。 “外面怎么回事呀?”凌天清坐起来,看见嫣语正靠在窗边往下看,凌谨遇已经不见了人影,郁闷的问道。 “小少爷,有人来抢人。”嫣语的腰间盘系着玉骨鞭,回道。 “什么破地方,什么破世道!怎么治理国家的!”凌天清忍不住低低的骂了起来。 “是,连小少爷都敢抢,不要命了!”嫣语点头说道。 “嗯?”凌天清微微一愣,抢谁? 外面的一群官兵,正是昨天的那群人,还多了个总督大人,在楼下吵吵闹闹,被晓寒和绿影拦在楼下。 “我哥哪去了?”凌天清这会清醒过来,改嘴改的倒是顺溜,立刻问道。 “半个时辰前,带着蓝逸和红缨出去了。”嫣语关好窗户,笑着说道。 “神秘兮兮……” 凌天清想起这几日,凌谨遇似乎总是神秘的失踪半天,她的心突然有些缩紧,莫不是,凌谨遇察觉到什么了吧? 她应该没有露出任何的马脚,因为她几乎没有改变自己的性格,一如之前。 难道温寒被查出了什么? 为什么凌谨遇从出王城时,就把温寒支走,让花解语随驾? 凌天清想到这个,再无睡意,她得想办法见温寒一面,否则怎么都放心不下。 被嫣语伺候着凌天清洗漱,不多时,凌天清就被打扮成俊俏可爱的小公子,嫣语不可能知道凌谨遇的行踪,只有绿影才知道。 楼下正吵的不可开交,甚至已经兵刃相见。 绿影一向顾全大局,王上临走时嘱咐莫要惹事,怕露了行踪,所以此刻才容忍这么久。 总督大人最好男色,尤喜十五六岁的小倌。 他昨夜一听有个极品小公子,身段风流,相貌水嫩,当即起了色心,又听闻这小公子从神秘的中国而来,会点石成金之术,心中更痒,第二日一早立刻赶来所住的客栈,想掳回去尝尝鲜。 总督大人的时间很紧,因为花解语尚在府中,虽然送了许多美女过去,但是花侯若是醒来找不见他,大动肝火可就不妙了。 “下面在吵什么?”凌天清站在栏杆边,看着乱糟糟的一团官兵,问道。 “大人,就是那小公子。” 总督大人一抬头,当即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只见栏杆边站着一个雪肤柔颊的小少年,眼眸乌黑,唇红齿白,眉眼带着盈盈笑意,说不出的灵俏可爱。 凌天清看着下面色迷迷的老头,不觉皱了皱眉,这五十多岁的大叔,本该是正值壮年,却长了一张纵、欲过度的脸,眼袋松弛的挂在脸上,眼神浑浊,嘴唇泛着些微的紫色,一看就不是好人。 “小公子长的真俊秀,跟本大人回府,给你好吃的,如何?”总督大人被站在楼上的粉/嫩少年看了一眼,魂儿都要飘走了,这少年果真是极/品,那肌肤雪嫩的随便一捏,就是个红印儿。 “总督大人,本侯找您找的好苦呀。” 不等凌天清说话,客栈门口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蔷薇色红唇的妖孽男子,举止一点也不像个侯爷,斜斜的靠在门口,说道。 “锦……花侯……”总督大人微微一愣,看着州府大人点头哈腰陪着的年轻男子,颤着唇喊道。 凌天清歪着头,看着花解语,突然跑下楼去,绿影和晓寒立刻贴身护卫,生怕她被脏手碰了。 “爷,您是官吗?”凌天清扑闪着眼睛,问道。 花解语看着她,眼眸闪过一丝笑意:“小公子,你有冤情?” “是,我家大哥虐待我,爷,您带我去官府,我给您细细道来。”凌天清冲着他一笑,说道。 “这个嘛……”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可花解语知道,王后娘娘这么开口,他很难回答。 “青少爷,遇爷让您在这里等他回来,不得乱走。”绿影上前一步,说道。 “官爷,您看,我家哥哥回来就要虐我,您可要给我主持公道啊。”凌天清给花解语使眼色。 绿影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说,因为王后娘娘看上起执意要和花解语回府。 “好吧,不过你家哥哥要是来领你回去,本侯可不管。”花解语沉吟片刻,对凌天清说道。 “一切后果我自己担当。”凌天清立刻笑眯眯的说道。 她要想办法出去,这样才可能遇到温寒的人,知道他现在的状况。 “花爷你死定了,贪恋女色,不好好给王上办事……”凌天清在州府大院里站着,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说道。 “冤枉啊,昨天晚上他们塞给臣八个如花美女,臣一个都没收。” 花解语口中说着冤枉,一双桃花眼却紧紧的打量着小王后,怎么感觉她今天出来的目的是找人? “得了,你回去和凌谨遇解释吧。谁相信你一个没收?你又不是凌雪,也不是莫笑,更不是温寒!” 凌天清虽然能出客栈,却无法摆脱身后的两个女侠和绿影,她只能想着法子试探花解语,从他口中得知温寒现在人在何处。 可是花解语也成精的狐狸,一个不小心,反被套住可不好。 “凌雪那是心有所属,他肯定早收了苏筱筱,莫笑是年幼,还不知情字;至于温寒嘛……” 这院子清场了,花解语说话也没什么顾忌起来,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温寒有病,不能近女色。” “胡说。”凌天清挑了挑眉,“凌雪是正人君子,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温寒也是正派人,你就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了。” “王后娘娘,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花解语前四个字说的极为小声,低低的笑道,“臣和他们一起长大,能不知道几个人的脾气吗?” “才怪,我看随便找个谁,都会比你办事好。”凌天清在院子里一边走着,一边状似生气的说道,“要是凌雪或者温寒在,就不会有人一早在客栈把我吵醒。” “这个……是臣疏忽。”花解语道歉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温寒在哪里?!”凌天清突然转身问道,“我要让王上把他调回来,你沉迷女色,差点害我被那么老的大伯抓走,太可恶了!” “臣真的冤枉啊。”花解语大声呼冤,却开始不提温寒,“王上一定会明察秋毫,那些女子,臣一个都没收。” “王上自然会明察,反正你小心点!对了,我要点资料,州府大院,应该有一些人口登记本之类的东西吧?”凌天清见花解语立刻只字不提温寒,心中也异常小心,立刻换了话题,说道。 她今天被盯的太紧,可能很难得到温寒的情况,而且花解语更是老狐狸,将这里清场的一个人不剩,还不如在客栈里能多看见几个生人…… 罢了,既然试探不出什么,她还是继续想办法对付凌谨遇吧。 “那是户籍吗?”花解语不太听得懂,沉思了片刻,问道。 “对,登记入户本,还有一些赋税方面的东西,我都要看。”凌天清生怕凌谨遇也会疑心,所以很聪明的在凌谨遇追杀过来之前,找个理由挡住他们的视线。 事实上,她做到很好,凌谨遇气来“讨人”的时候,见她在州府大院的户籍部里翻查着资料,怒气立刻去了大半。 她昨天晚上写到半夜,说什么资料还不全,许多东西要调查,所以今天就来州府大院查找资料? 真是辛苦了她。 凌谨遇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凌天清工工整整的记载着一些数据,伸手拿掉她手中的笔,虽然可以免去她擅自跑出来的大胆,可还是要装装样子让她知道以后不该任性行动。 “花解语被本王罚了。”凌谨遇在这州府大院的资料库,不怕有外人进来,说道。 “你是不是还要罚我擅自离开客栈?”凌天清低着头,看着那组数据,倒是挺清楚凌谨遇的性格。 “你也知道错?”凌谨遇听见她有些可怜的声音,心中不由一软,问道。 “我有些资料没有核对,但是又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绿影他们也不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恰好看见花侯,所以就让他带我来州府大院……” 凌天清已经学会滴水不漏的应付凌谨遇了,她抬起眼,看向华服男子:“凌谨遇,你以后去哪里,能带着我一起吗?或者……跟我说一声也好,不要一大早醒过来,就不见你人影……” 凌谨遇定定的看着她,看的凌天清心里开始发毛,她在脑中将刚才的话想一遍,似乎没有出错的地方。 可为什么这男人死死的盯着她,也不说话? “好。”凌谨遇看了她半晌,终于吐出一个字来,眼里闪过淡淡的欢喜。 第169章 醋意难掩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一抹水光掩盖下的,就是欢喜。 凌天清还没来得及探究凌谨遇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就被他俯身轻轻抱住。 咦?这个男人今天似乎吃错药了,刚才似乎还想罚她,这一刻突然像春水一般,将她包裹住。 春水柔情…… 极少极少在凌谨遇身上看见的神态,让凌天清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小丫头早就变得缜密的心思,像是一面坚固的渔网,却被一条怪模怪样的鱼冲出了小小的缺口,让她很不舒服。 “以后,本王无论去哪里,都会告诉你,不会有所欺瞒,而你,也不准有欺瞒本王,明白吗?”凌谨遇低低的问道。 “呃……哦……好……”凌天清见凌谨遇态度转变,眼神一凛,口中应承着。 很好,打是亲骂是爱,他们的关系终于走向正常轨道。 只是人心啊……永远是最难捉摸的东西。 “这些东西,要是需要,和绿影说一声,自然会给你搬到客栈,不必自己跑来跑去。”凌谨遇松开她,转眼间,又恢复正常状态,没有过分的亲昵,也没有让人不悦的疏远,像是朝堂上坐着的那个帝王。 “太麻烦了,我自己找起来更方便。”凌天清低下头,收拾着资料,说道。 “先去吃饭,今晚要动身,去找温寒。”凌谨遇伸手按住她的手,“这些放着让其他人来收拾。” 凌天清听到温寒两个字,眼底闪过一丝喜悦,听上去,似乎温寒还没事。 “温寒现在在哪里?”凌天清一脸好奇的问道。 “去了你便知。”凌谨遇将她修整好的数十页计划书收好,放置在自己的衣袖中,他极为看重这份材料,等自己再研究修改一遍,找个适当的机会,会派贤才之士,按照这计划书,发展化州的经济。 --------------------------------------- 温寒在景州府。 他坐在牢房里,穿着雪白的长袍,腰间系着银蟒玉带,浑身冰寒,犹如冰雪堆砌出来般。 惨叫声不绝于耳,温寒眉眼没有一丝的波动,他正在用刑。 “周大人,你任官五年,贪了一百五十三万四千八百两白银,卖出二百三十二个官位职缺,如今人赃俱获,还不认罪?”温寒的声音极冷,在阴冷的大牢中,像是冰冻住一样。 温寒也厌恶贪官,这一点像极了凌谨遇。 如果撇去身份,他和凌谨遇一起学文习武,如同师兄弟一般,两个人的手段,许是分不出上下。 凌谨遇有先王的庇护,口传心授帝王御江山之术; 而他,却勤能补拙,格外的刻苦,比起花解语和凌雪等人,无论是文功还是武治,都在其上,只是一直未显山露水而已。 而且,有些时候,温寒的手段,可能会比凌谨遇还要冷酷。 只因为,他无意中,听到先王对凌谨遇所说的一句话,帝王要绝圣弃智,绝情断爱,方能冷静判决江山,掌控纷杂人心。 温寒并不知,先王后来又说了一句:帝王不可拘于小爱,泽被天下,方是大爱。 所以,凌谨遇才那么抵制男欢女爱之情。 而凌谨遇确实一直把女人当成了暖床和传宗接代的工具,绝不会因为一个女子,乱了江山。 温寒站起身,拿着血迹斑斑画押的罪状,往外走去。 还有半个时辰,王上会到景州府,他也能看到凌天清了。 景州府在偏东的沿海地区。 整个天朝的形状,凌天清看见手绘地图上,几乎是一个圆形,周围全是一些诸侯小国,诸侯小国外,便是被海洋和沙漠包裹着,无法再看到更多的国家。 景州府便是在圆形的最东边,临近大海,这里鱼虾富庶,不过经常受海啸风暴袭击。 而东海也正在易主--听说太子修很快要登上王位。 凌天清在马车里,有那么一丝忐忑不安,像是初次进入考场的学生,心情很紧张。 因为马上就要见到冰棍。 温寒坐在院中抚琴,他要静下心来,不可有一点疏忽。 凌谨遇带着扮成男装模样的丫头从州府大院后门进入,远远的,就听见琴声悠扬。 凌天清一听便知是温寒的琴音,这一次,他倒是收敛的没分毫悲愤怨忧。 “莺嘴啄花红溜,燕尾点波绿皱。指冷玉笙寒,吹彻小梅春逝。依旧,依旧,人与绿杨俱瘦。” 清脆如铃的声音和着韵落下,温寒的琴音断,抬起眸,看向院门处,俏生生站着的小公子。 “又在胡言乱语。”小公子身边玉树临风的俊美少爷,正是凌谨遇,他曲指弹了弹俊少年的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极淡的宠溺。 “很疼!”凌天清不满的侧过头,揉着自己的额头,做了鬼脸。 一个精灵古怪,一个美玉无瑕,眉眼情意流转,立在那里犹若一副画卷,温寒瞥见这一幕,心中蓦然一痛,犹若刀绞。 “臣,叩见王上、娘娘。”温寒迎向凌谨遇,行君臣礼。 “免了免了,温侯可准备了饭菜?我饿了……”凌天清张口便要吃,她赶路的时候,吃腻了糕点,想念天朝的御厨做的琉璃飞雪,紫陌轻花,红莲碧玉丝…… 不行,口水要流出来了,凌天清馋的两眼冒火。 “有,娘娘这边请。”温寒淡漠的说道,转身带路去中厅。 他很想摸摸凌天清那柔软温暖的肌肤,可是看着她被凌谨遇牵着手,咫尺成天涯,那种触手可及却又无法伸手的感觉,让温寒觉得五脏六腑都快煎熬成灰。 这跟他预想的情况完全相反。 原本以为见了她,会欣喜万分,怎料,看着凌谨遇左右不离她身侧,温寒的心一直下沉,升起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 这是醋意吗? 他不想去看,不想去听,犹如一块无知无觉的石头,陪在凌谨遇身边用膳,尽量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凌谨遇的问话上。 “秦大人已经招供画押了?” 凌谨遇给一边闷头大吃的凌天清夹着菜,举止间,已不似当初那般冷情。 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增进的很好。 “今日凌晨,已经画押。”温寒发现,凌谨遇对凌天清的态度已有了细微的变化,他竟会如此细心体贴的照顾一个女子。 这根本不是那个将女人视为暖 床工具的王上。 不过,这样看来,凌天清已经取得了王上的欢心,只是不知……她是否能承受恩泽…… “温侯,昨天审讯太累,没睡好吗?”凌谨遇敏锐的感觉温寒走神,他淡笑着问道。 “一看就没睡好。”凌天清抬眼看了眼温寒,点头附和。 她只能用拼命的吃,来掩饰自己复杂的内心。 可怜凌天清活了这么些年,只知道求知求学,根本不知道夹在两个男人中间这么的难受。 若换做以前,她一定想“退隐江湖”,不干了! “王上此次秘进景州府,准备待几日?”温寒一直端端正正的坐着,没有看向凌天清,问道。 “秦峰是至关重要的人,若是能将他的一支支系全数拔除,要费些时日。”凌谨遇吐了口气,“他在东海,还有秘密窝点没有找出吧?” “没有,拷问不出。”温寒的声音冰冷。 “那他只是画押认罪自己受贿之事?”凌谨遇又问道。 “是。” “太子修何时登位,可有消息?”凌谨遇问起东海,难免会想到太子修。 “太子修……花侯不是更清楚吗?”温寒愣了愣,太子修一直是花解语的人啊。 不对,是花解语负责的人。 “我吃饱,出去走走,你们聊着。”凌天清早就坐立不安,不知怎的,她很怕这两个人坐在一起。 仿佛是两颗易燃易爆的炸弹,不小心擦出的火星都能导致毁灭性爆炸。 “晓寒嫣语,看着主子。”凌谨遇只吩咐了一句,又继续和温寒讨论东海之事。 凌天清溜了出去,终于长长的吐了口气。 她有些郁闷的在后花园里转悠着,州府大院所有的人都换成了自己人,王上秘密下榻之事,也没人知道。 凌谨遇此行的重点,也在这东海。 东海很大,从清流河往南,属于太子修所在的领土。 而东海的岛屿无数,所以天朝与东海之国曾签订协议,一部分属于大晟领海。 就在这茫茫大海上,有个神秘的小岛,岛上全是反叛之徒,无人知道这岛上究竟有多少人。 也无人知道,这岛屿,究竟在大晟的管辖内,还是在东海领土里。 毕竟茫茫大海,对古代人来说,很难管制。 只知道,附近一带渔民经常受到侵扰,原先只是劫些财物,到了后面,逼良为娼,逼男为贼,势力在近两年内迅速扩大起来。 而秦峰作为景州府的州府大人,一定知晓海贼所在之处。 只可惜,温寒用尽极刑,也未能让他吐出半个字来。 凌谨遇要查贪官,也要平大大小小的叛乱,东海如果不能顺利拿下,只怕很难行经下一处。 凌天清见到了哑女涵帘。 她正在后院中溜达,突然看见了一个肤色有些苍白的侍女,正在扫地,那侍女,就是地宫中伺候了她三十多个月的涵帘。 第170章 越来越喜欢 “咦,那个扫地的侍女好白。”凌天清快步走上去,她的搭讪方式一向千奇百怪,而且无论多奇怪,也不会让人反感,会迅速的建立起革命友情来。 晓寒和嫣语虽然寸步不离,但是在州府大院的后花园,都是自己人,她们也稍微放松了警惕,见凌天清和一个哑巴侍女打着手势,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似乎十分兴奋的模样,相视一笑,并没有任何的疑心。 凌天清和哑巴侍女打了半天手势,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可是眼里却有着忧虑。 涵帘让她在王上破了东海之前下手,将朱颜丹喂给凌谨遇。 若是其他毒药,很难侵入凌谨遇的体内,只有这朱颜丹,似毒非毒,而且还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驻颜之药,服下后,才会渗入骨血中,容易操控。 朱颜丹最忌求死之心,而被温寒加了“料”的朱颜丹,更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厉害之处。 -------------------------------------------------------- 凌天清不知道怎么才能下手。 她总不能拿出丹药,递给凌谨遇说:“来,小相公,吃了它,咱俩扯平了……” 对着镜子,凌天清笑眯眯的伸着手,无声的用口型说道:“小遇遇,这是大补的药,吃了会雄风大振……” “王上,您长得这么帅,要是有一天老了多可怜?您看看这朱颜丹怎么样?可以养颜驻容……” 对着镜子笑得脸都抽筋了,凌天清丧气的垂下手……凌谨遇那么鬼精的人,怎么可能吃下朱颜丹? 镜子后,大木桶正在冒着热气,凌天清看了眼木桶,突然打了寒噤。 凌谨遇这几天不是舟车劳顿,就是出去探访,加上那夜伤了她之后,再没碰她,今天看上去不太妙啊。 糟糕啊,凌天清赶紧找自己的小背包,那是她的百宝囊,里面危险性的东西很多。 凌谨遇不知道把她的小背包藏哪里去了,似乎凌谨遇一直就知道那里面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化州府走时,就把她的所有东西都没收了。 “吱呀”一声,大门关上的声音! 凌天清转过头,看见嫣语和晓寒已经出去了,凌谨遇正站在门口看着她。 “王上不和温寒聊天了?”凌天清见他往里面走来,声音都有些失调,问道。 “给本王宽衣。”凌谨遇脸色有些阴沉的走到她的面前,微微张开手,方便她解衣带的姿势。 “我……肚子疼……”凌天清极力推拒床上之事,主要还是因为太痛。 “凌天清,你答应过,不会欺瞒本王,如今怎又装神弄鬼起来?”凌谨遇原本脸色就不太好,似有烦心之事,见她拒龙恩,越发恼怒。 “我不是……怕疼吗?”凌天清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 “本王只是让你宽衣。”凌谨遇将她的脸扶正,盯着她的眼睛。 “哦。”凌天清看见他有些阴寒的眼神,不自觉的并紧腿,觉得肚子一阵抽痛。 “凌天清,你一直有很多事隐瞒着本王。”凌谨遇见她给自己宽衣,但脸色依旧很难看,“本王并未与你一一计较,为何你还不改其恶?”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猛然愣住了,该不会……凌谨遇什么都知道了吧? “什么……什么隐瞒了你?我天天跟着你,能有什么事隐瞒你?”凌天清心虚的很,尽量装着讶然的问道。 “你心里最清楚。”凌谨遇眼神越来越冷,“你在孤绝山时口中服了什么药?说什么毒野果,全是欺君之言,你想躲的,不过是本王的宠幸罢了,是也不是?” 凌天清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这件事……她还可以解释。 “为何不说话了?本王对你如此纵容,你却越发任性,实在……该罚。”凌谨遇今日十分生气,并非因为东海之事。 而是……今日绿影已将她随身带着的小包里药物全都分析出来,其中居然有避孕药物。 她……她在偷偷避孕! 她根本不愿怀龙子。 难怪他每次赐龙津玉液,都未能让她怀上子嗣。 凌谨遇本以为她是外星人,所以体质还不适应这里,所以一次不中,两次也不中…… 虽然只有两次…… 但在这里,孕育的概率很高,尤其是帝王后宫,只要帝王赐精,几乎百分百中奖。 现在看来,根本是他在胡思乱想,这丫头身体好得很,只是不愿怀自己的孩子而已。 凌谨遇可以容忍这她的小小恶作剧,但是在龙嗣之事上,无法忍受她的逃避。 后宫美人,谁不想给他生个龙子? 只不过,他每次临幸时,没有一次释放,也不想让那群美人先王后娘娘一步怀上子嗣。 而且,天朝帝王自古不愿兄弟手足太多,以免争夺帝位时,发生惨剧。 并且,一定要凤身诞下的小王子,才是下一代的继承人,其他美人所生儿女,最多只是侯爷。 凌谨遇便是独子,所以侯爷全是皇亲国戚之人,并无自己的亲兄弟。 还有一个姐姐,作为长公主,十二岁便远嫁他国国君,至今未回一次。 凌天清此刻还是保持沉默的好,这次是她失误。 居然没有把避孕药像朱颜丹那样贴身藏着,被凌谨遇发现了。 但……谁要给他生孩子? 生了孩子,她就真的被捆在这个星球上,无法得到自由。 “你有何解释?”凌谨遇硬生生的压下想杀了她的怒气,咬牙问道。 自从她为自己出谋划策之后,凌谨遇心里越发喜欢和欣赏她,这种喜欢,是从未有过的喜欢,凌谨遇并不知,感情的世界,付出的越多,就渴望得到更多。 他只知道,凌天清在回避自己的恩宠,类似被背叛的感觉,让他有杀人之心。 “清虚上人说过,我……身体并不适合这里,需要时间适应,所以……为了保证基因的优秀,我才用翠销粉避孕。”凌天清知道必须解释,免得暴君跟在静宁宫一样,一怒之下,大开杀戒。 “什么基因?给本王说清楚点!”凌谨遇正在气头上,加上她又说奇奇怪怪的名词,黑眸中杀意更重。 “就是遗传因子……”凌天清要解释这个基因,估计得解释一夜,她见凌谨遇脸色难看,乖顺的给他顺毛,“我是想等身体适应了这里,再给你生孩子,毕竟现在我……连你的……嗯……” 凌天清费劲的找着比较和谐的词,她对男女之事真是没天赋啊。 “连你的身体都吃不消……万一……万一怀孕了生不下来怎么办?”凌天清看他那大块头,觉得真的会剩不下来孩子。 就跟哈巴狗要给藏獒生娃一样…… “所以……所以为了你子孙后代的优秀基因,我才避孕的。”凌天清小心的观察着凌谨遇的神色,见他依旧阴沉着脸,又补充说道,“没告诉你是我的错,我以为……你也不想这么早要孩子,我看这里的史书记载,为了不让太子早生登基之心,帝王三十得子才是正常的……” 凌谨遇依旧阴沉沉的盯着她。 的确,这里的寿命和年轮格外的长,所以寻常帝王三十之后才会考虑子嗣问题,若是三十得子,五十立太子,再掌二十年权就该退休了。 这样太子白白等了二十年,其中变故太多,所以许多帝王对子嗣问题十分谨慎,甚至过了五十才会考虑要太子,为了权力,连天伦之乐都要舍弃。 而凌谨遇自己是个例外,他在先帝鼎盛时期就定为太子,而先帝英年早逝,否则,他至少还要等上二十年,才能登上王位。 “你会如此替本王着想?”凌谨遇当然不信她的鬼话。 但……不知为何,不想再深究下去。 因为再追问下去,他不知……是凌天清太厌恶自己,还是依旧想离开他回到所谓的地球上……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他想听到的。 “也是替我自己着想,我不想生个有问题的小孩。”凌天清一脸认真的回答。 “替本王擦背。”凌谨遇的衣衫在谈话间,已被凌天清脱得差不多了,他踏入大木桶里,闭上了眼睛。 凌天清跪在他身后,只露出个头来,心里忐忑不安的给暴君擦背。 她的第六感也不妙,暴君今天似乎不止是发现她服药抗拒宠幸,好像还发现了其他事情。 凌天清最怕的就是他察觉自己和温寒“有一腿”,所以现在暴君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格外温顺,一点反抗都不敢有。 “你心中,可有他人?”凌谨遇闭着眼睛,突然沉沉的问道。 听到他突然问这句话,凌天清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了。 “我……很想念父母和爷爷奶奶,在地球上生活了那么多年,总归……” “本王问的是这里。” 不知为何,凌谨遇总觉得这丫头的心里,住着另外一个人。 也许是出于敏锐的洞察力,也是是因为隐约的第六感,凌谨遇只见过无数女人为自己疯狂,拚却一生,也只想换取一夜恩宠,而这少女却恩宠不屑一顾,若不是因为心中有了他人,为何会如此? 第171章 难熬之夜 凌谨遇的脑中掠过小丫头接触过的天朝男人。 凌雪? 不,应该不是凌雪。 凌天清对找到了真的苏筱筱,非常高兴,一点也看不出醋意,反而觉得终于能证明自己的身份,还把那玉葫芦送了回去…… 她对凌雪是有亲近之情,但不可能爱着他。 闻人莫笑? 也不可能,他们在一起,更像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彼此都纯洁天真,像是不懂男女之事…… 她对花解语的轻浮作风很讨厌,逮着机会就想报复花侯,不可能对花花公子有兴趣。 温寒更是没说过几句话…… 她接触最多的,应该就是四侯和苏齐欢吧? 齐欢当时在牢中,凌天清虽然溜进去看了他几次,但并非是因为爱情,更多的是被强制安上的亲情。 莫不是,她在地球上,有了喜欢的人吧? 凌谨遇第一次这样去猜一个女人的心,他猜来猜去,猜到最后只剩下怒火,毫无结果。 “这里……王上每天都盯着我,就算想红杏出墙,也没爬墙的机会。”凌天清立刻表示清白。 “你想出墙?”凌谨遇突然转过身,盯着垂下黑眸的凌天清,他对小王后曾经说过的狠话,非常的在意。 什么让你龙床上爬上其他男人之类的…… 依这个女娃天不怕地不怕的不靠谱性格,完全能做出来这种事。 虽然凌谨遇用尽办法,才让她惧怕自己,收敛了几分脾气,但谁知道她心里服不服。 “我只是打个比喻。”凌天清无奈的说道。 为什么每次打比喻,他和朱颜丹都要那么认真? 暴君一点也没有幽默细胞,真是无趣又残暴的人。 “你欺君!”凌谨遇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一贯冷静的俊脸,漂浮着可怕的乌云,“为何不敢看本王的眼睛。” “凌天清,莫不是,你心里……有了他人?”凌谨遇本不想问,他会觉得非常屈辱。 但是,他却很想知道,自己的小王后是不是真的心中有了他人。 若是有,他会杀了那人,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凌谨遇越想越觉得,这丫头很可能心有所属,否则怎么会对自己的宠爱如此抗拒?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一瞬间,杀意陡起。 只要想到她可能喜欢着别人,凌谨遇就无法克制杀戮之心。 “为什么不回本王的话?”凌谨遇见她沉默的垂着眼睛,伸手按住她裸露在外的肩胛骨。 “啊……”凌天清惨叫一声,感觉自己肩胛骨和锁骨连接之处,钉入了粗长了铁钉,痛得她脸色登时惨白。 “本王哪里不好?对你已是恩泽有加,你还要怎样?” 凌谨遇从未这么挫败过,从绿影拿出最后的药瓶,对他说那里是落胎避孕之药后,他的心犹如被寒冰冻结,不愿相信,这一路看上去已十分温顺的小王后,居然藏着这种心思。 凌天清听到自己骨头快要断裂的声音,她抓住凌谨遇的手:“我没有……你先松手……” “告诉本王,你究竟想怎样!”凌谨遇见她快晕了过去,疼的额上全是冷汗,终于松开手,眸中闪过一道极冷的光。 他一直都记得,凌天清和他走街窜巷,拉着他的手,体察民情的模样。他以为,这个小王后,会和他一起指点江山,将锦绣山河装扮的更美…… 谁知道,一切都是幻境,她的心中,根本没有半点自己! 枉费他还那么温柔的对她,还说了那些从未说过的鬼话,如今看来,真是可耻又可笑。 “王上你多心了,我只是……不好意思看你,你……你下这么重的手……”凌天清垂着的眼眸终于缓缓抬起,里面因为痛,而泪光闪动。 她的面颊不知因为水雾蒸腾,还是真因为害羞,红扑扑的。 凌谨遇见她含着泪揉着肩膀指责自己,也不知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但很显然,她带着娇嗔的柔弱模样,勾的他火更大。 是身体里的另一把火。 “王上,我真的没想着别人,我……”凌天清见凌谨遇眼里有寒芒和火焰交替着,她的心一动,垂下头揉着发红的肩膀,委委屈屈的说道,“我每天只希望不要被你弄的太痛……不要罚我,不要骂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话,温热的唇就堵住了她的嘴。 女色……原来是这么用的! 凌天清终于get了自身的技能点,原来对男人不能以强对强,要以柔克刚啊。 “你若是再骗本王,本王定要让你痛不欲生。”凌谨遇结束了占有性的长吻,见她黑发散乱,肌肤莹澈,气喘吁吁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捞,唇又压了上去。 “从今日起,不准再用任何禁药。”凌谨遇咬住她红艳艳的唇,伸手按住她乱动的腰,低低说道,“只要是凤凰所选的人,无论你是地球还是天球,都不必服药。” “可……”凌天清头皮发麻,她现在不想承恩,真的只是怕痛。 因为朱颜丹的后遗症,让她的痛感格外强烈,也格外的惧怕疼痛。 “凌天清,这一次,本王信你,可你……若是再拒龙恩,本王会囚你一生,让你永世不见天日。”凌谨遇强硬的说道。 凌天清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打了个寒噤,他果然是暴君,之前的温柔,全是假象啊! 这么凶残自我,才是暴君的本质。 “自己来。”凌谨遇见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畏惧,今晚并没有想放过她。 就如他所说的,直到她怀了自己的孩子,才会放过这丫头。 凌天清抬起眼睛,慌乱的看了眼凌谨遇,脖子都红了,他刚才说什么? “你不是怕痛?所以,自己来,若是做不到,本王也可以这样就进去。”凌谨遇见她惊讶慌张的的模样,心中的火气去了大半,但是语气依旧冷冷的。 “别……我……我来……”凌天清的脸有些抽搐。 突然恨了起来,她恨凌谨遇,也恨温寒。 因为温寒不来救她…… 后花园里,温寒坐在古琴边,并未抚琴,而是看着东边,一动不动。 刚才,他听到一声惨厉的呼叫,他不知凌天清在遭受怎样的蹂 躏。 那一声惨呼,将他今日本就碎裂的心,又狠狠的碾过几圈,血肉模糊,再也拼凑不起。 凌天清红着双眼,过了好久,也没动。 臣妾做不到啊! 而凌谨遇就那么盯着她,这让她更做不到。 “我……不会……”凌天清这么僵持了好久,心脏悬浮着,自己都被自己囧到了,只好开口。 她的声音如蚊虫,几乎是用哭腔说出的话,脸色通红,快滴出血来。 而暴君显然很喜欢她这种表情,原本阴沉的脸色渐渐露出一丝明快,像数九寒冬的乌云终于散开,露出一丝温暖的阳光。 “本王那日不是教过你?”但他的语气还是冷冷的。 “哪天?……啊……我记性不太好……”凌天清下意识的问,随即想起客栈那个令人羞愧的夜晚。 “那你现在是想让本王帮你?”凌谨遇见她一副生不如死的惨烈表情,终于不再为难她,而是很好心的问。 如果不是朱颜丹这个小贱人还在体内,凌天清真想去死。 她觉得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而且,暴君的耐心可不好,万一他等不及了,真的直接闯进来,她又会受伤。 所以思量再三,凌天清几不可见的红着脸点了点头。 但凌谨遇仿佛没看见,继续等她回答。 凌天清咬牙,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就这么爱欺负人吗? “娘娘要不要本王帮忙?”凌谨遇像是有点不耐烦了,不要的话本王就开始了……” “要要要!”要脸还是要屁 股,这个选择显然很明确了,她登时顾不得脸面了,一叠声的说道。 “娘娘求人的时候也很傲气呢。”凌谨遇见她银牙紧咬,满脸羞愤的表情,突然笑了,冷冰冰的语气里也染上一丝温柔。 谁求你这个变态暴君了! 凌天清虽然心里不承认,但身体还是认输了。 反正,只要他礼貌的喊自己娘娘,准没什么好事。 凌天清扭过头,紧紧闭着嘴,看着一边的博古架,用力忽略他的手。 长夜漫漫,她不要发出什么声音,被外面人听到了。 屋内,一室的旖旎缠 绵,屋外,月光清冷如水。 听着那雕栏画栋里,传来的缠绵声音,坐在古琴边的雪衣男子,冷漠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妒恨。 他的指,在古琴第三根弦上虚空浮着,迟迟没有按下。 那厢房内的声音越发的缠 绵悱恻,少女细细的喘息声,如同一味锥心的毒药,将冰冷的男子一寸寸灼毁。 温寒突然站起身,往州府大牢里走去。 那古琴,不知道是不是因渐渐大起的夜风,发出细微的声响。 一支利箭,“咻”的一声,破空而入,被半空拦截下来,打破了静谧的院落。 少女隐约的哭泣声终于停止,州府大院的灯笼依次亮起,夜巡的官兵,已有一支往东南方追去。 “护驾。”其中一人声音极低。 第172章 虐了谁的心? 月色中,官兵们有条不紊的被御前侍卫带领着,紧紧围住东厢房。 在大牢中审讯着犯官的温寒,听见来报,立刻从兽皮椅上站起身,往外走去。 防守森严的州府大院,竟会有刺客。 凌谨遇此行全程保密,那刺客不至于知道他下榻景州府,若是针对圣驾,那便是有自己人,走漏了风声。 温寒匆匆赶到院中,凌谨遇已经披衣站在门口,脸色有些沉郁。 绿影的手里,拿着那支被截下的长箭上,上面有一封信,要求州府放行被关押大牢中的东海海贼。 看来,来袭的刺客并非是冲着凌谨遇,而是东海的海贼想要营救被温寒扣押的同党。 “……若不放还,则侵扰民生不得安宁……”温寒看完那封信,脸上依旧冰寒一片,并无任何的神情波动。 “岂有此理,这群海贼目无王法,竟敢给州府下恐吓书!”凌谨遇站在房门口,长发披散着,俊脸上,染着一丝戾气,“温侯听旨。” “臣在。”温寒将那份信又递给绿影,上前一步肃立。 “发官文,两日后,于城楼下,处斩那群海贼。”凌谨遇的声音染上了几丝夜寒。 他倒要看看,那群东海的海贼能不能从温寒的手中,救出自己的同党! ------------------------------------------------------ 景州府,路上一队队官兵在各处张贴着官文。 凌谨遇从未遇到如此张狂的海贼,居然敢威胁官府放人。 他特意多给两日时间,只是等着海贼准备好人手,来劫刑场时,一网打尽。 不出宫门,只看密文,凌谨遇对东海海贼猖獗之举还不相信,如今看来,他们只怕已经自立为王,根本不将天朝国威放在眼中。 不过也是因为景州府的官员勾搭贼寇,欺压百姓,贪钱怕死,才会导致海贼越来越猖狂。 东厢房的门窗紧闭,昨日还活灵灵精神十足的小公子,如今日上三竿,还未起床。 直至未时,与温寒议完东海之事的凌谨遇,才回了东厢房。 珠帘后的雕花木床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像是被榨干了鼎炉,死过去一般。 珠帘一阵响动,嫣语和晓寒见到凌谨遇进来,立刻告退,手中端着的梨英汁,一口未动,还冒着丝丝热气。 凌谨遇伸手,将嫣语手上托盘的梨英汁端过,走到床边,只能看见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玉枕上,看不见她的脸。 “醒了?”凌谨遇端着梨英汁,站在床边,半晌才问道。 “嗯。”低低弱弱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 凌天清不是被榨干了,而是双修修的太过火,她有些……不习惯。 这种男女亲近的感觉……太古怪了,让她无法接受自己当时的感觉。 “起来用些膳食。”凌谨遇见她应声,便顺势坐在床边,说道。 “王上,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吃。”凌天清依旧闷在被子里,闷闷的传出声音。 凌谨遇觉得有些蹊跷,她昨夜明明反应挺好,也没再受伤,怎么今天还是一副爬不起来的样子? 而且,连脸都不露,莫不是后来又不舒服了? “不准不吃。”凌谨遇将小碗放在一边的柜子上,伸手将她的被子扯开。 只见背对着自己、蜷缩成虾米一样的小丫头,全身都是青紫红痕,连洁白光滑的背上,都是点点瘢痕。 那细白的腿根,更是红紫交加, 凌谨遇的小腹微微一紧,只看着背部的曲线,他竟又起了宠幸的念头…… 只是这丫头昨夜承欢过度,现在要是再要上几次,她定会支撑不住。 伸手又将她的身子盖住,凌谨遇盖住自己的罪行,轻咳一声:“起身,用些膳食。” 凌天清终于转过头,看向坐在床边的男人:“我不饿。” 凌谨遇看见她红的过分的脸,心脏忽的一紧,伸手覆上她的额头,掌心下滚烫的一片。 “你怎么……怎么不舒服为何不宣绿影?”凌谨遇急忙将她抱起,给她找着衣服。 “王上,不敢劳烦您,我只想睡一会……”凌天清在他的怀里,微微的颤抖着,她怕他,已经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只要他放过自己,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昨夜的可怕的情 欲,残留在脑海中,凌天清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成为求欢的女人,和那群后宫女子一样,在他的身下呻 吟着,说着从未说过的话,求他的恩赐…… 相比撕裂的肉体痛苦,她更害怕这样的转变,所以,凌谨遇只要放过她,做什么都可以。 “噤声!”凌谨遇给她套上外衫,手掌下的肌肤滚烫一片。 可能是……因为昨夜她没有不舒服,所以多要了几次,她受不住了,所以上火了? 凌天清闭上嘴,被他摆布着,黑缎般的头发,披散在她的胸前,那张苹果脸,有着不同寻常的红晕,一双眼睛也是红肿的,里面隐隐有泪花闪动。 王后娘娘病了。 温寒正在写公文,他看见涵帘给他打着手势,心脏再次狠狠一痛。 “咳咳……我喝……王上……我自己喝……”凌天清含着泪,又灌下一碗苦苦的药汁。 她如今吃什么吐什么,喝了两碗药汁,吐出来两碗,高烧依旧。 可是却不敢不喝,因为凌谨遇在一边看着,刚说了不喝,他就要强灌,凌天清怕他碰自己,所以一口口灌着,又一口口吐出来。 绿影不在府内,他和红缨水性好,去东海暗查海贼巢所,所以州府里,只能让大夫开些退烧的药。 “把绿影召回。”凌谨遇见她吐的可怜,眉头锁了起来,没想到偌大的景州府,连个好点的大夫都没有。 “王上,绿影正在调查东海贼党,只怕一时半会找不回来,让臣给娘娘看看吧。”屏风外,响起了温寒的声音,他听闻娘娘玉/体不适,一直在外面候着。 “对了,你和绿影算起来,也算是半个师兄弟,同是医圣弟子,快快进来,给娘娘止吐。”凌谨遇一时情急,竟未响起温寒也曾跟着医圣学了两年的医术。 温寒从屏风后闪了进来,他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直至走到凌天清的床前,才抬眸,看了眼面色潮红的少女。 “王上,臣可否给娘娘把脉?”温寒看见凌天清的脸色,立刻移开了眼睛,问道。 凌谨遇将一块黄绸盖在凌天清细白的手腕上,看着温寒:“她不像是寻常发烧,温侯看的仔细点。” “王上,墨阳有信。”外面,传来蓝逸的声音。 凌谨遇当即起身,将凌天清交与温寒,立刻往外走去。 晓寒和嫣语侧立在房间等候温寒调遣,听到蓝逸的话,相视一眼,晓寒一张俏脸蓦然红了。 两个侍女这一刻都有些走神,而温寒单膝跪在床边,伸手搭上一直垂着眼眸的少女手腕上。 冰寒彻骨的手指,落在隔着黄绸依旧滚烫的手腕上,凌天清的手指微微一颤。 她的眼泪突然汹涌的滚了出来,虽然未看温寒一眼,却悲从心来。她为什么又要回到暴君的身边? 温寒又为什么不愿放弃这江山,与她在森林地宫里,相伴一生? 也许在男人的心中,女人可以有无数个,而江山只有一个…… 可温寒却对她说,他这一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凌天清开始不明白,真爱到底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这些男人口中的感情,和她心里想象的不同? 温寒挡住了两个侍女的视线,他伸手,接住那纷纷而落的泪珠,在半空中,将它们变成一粒粒小冰珠。 凌天清咬着唇,眼泪落的更凶。 她记得,在森林里,有一天她的小花鹿被猛兽吃了,她找遍了小花鹿喜欢去的地方,只找到一处血迹和皮毛,她忍不住失声痛哭,温寒便是这样给她变冰珠,哄她开心…… 在森林的那三十多个月,是她来了天朝之后,哭的最少笑的最多的时候…… 可如今,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生活,不,或许比以前还要痛苦…… 嫣语终于发觉王后娘娘的气息有些不对,呼吸短促激烈,她立刻走上前,问道:“温侯,娘娘她到底怎么了?” 凌天清已经别过脸,面朝着墙,尽量的控制着眼泪,她不去看温寒,一眼都没有看。 温寒收回了手,淡漠的说道:“娘娘只是身子虚不受补,许是前几日舟车劳顿,昨夜又没睡好的原因,并无大碍。” “那为何吃什么吐什么?”嫣语并未见温寒有什么异常,又问道。 “因为娘娘忧思难食,气血郁结……” “她有何忧思?”凌谨遇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冷冷问道。 凌天清听到凌谨遇的声音,犹如听见恶魔的声音般,微微一颤。 “臣不知。”温寒回答的到是干脆,“不过,臣这就去拿药,若是药丸,娘娘服下,也许不会吐出。” 第173章 心痛有谁知 掌心的数滴泪冰冻成冰。温寒在长廊走着,脑中不停的回放那少女可怜的模样。 他在凌谨遇的面前,强抑着的感情慢慢的决堤。 只一夜,不,只半夜的时间,她竟被折磨成那样……难怪……难怪当她听到要回凌谨遇身边时,是那样的仓皇害怕…… 那么的害怕,可为了他,还是回去了…… 在地宫,欢呼雀跃的拉着他跳舞,说“冰棍最好”…… 在孤绝山,笑眯眯的对他说,她不会被暴君欺负,她也不会怕黑,让他放心的走…… 她说暴君偶尔也会很好,不怕他欺负; 她说她是地球上的小神童,有科学武器防身,不怕任何人; 她还说,只要自己以后当个明君,就算是不能回地球,也会帮自己和平夺权…… 伸出左手,温寒看着那透明的泪珠在阳光下折射着七色光芒,然后一点点的融化,渗入他的掌纹里,渐渐不见…… 他冷漠的心,像是被渗进皮肤的泪水浸泡着,冰冷着泛着苦涩。 ----------- 凌天清终于止住了吐,服下温寒的药丸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许睡一觉就不会那么害怕和难受了…… 每次生病的时候,凌天清都会这样想。 她梦到了很多很多的人,有曾经的师友,有父母,还有许多的同学都长大了,好多人开始谈恋爱,小明暗恋了一个胖乎乎的女生,星晴出落成亭亭玉立的漂亮妞,喜欢上实验班的班草,狸狸被一群男生追…… 她在一边羡慕的看着,却怎么都不能和他们说话,也无法触摸到他们,只能在一边傻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她好想回地球,好想和他们一样,活着自己的十八岁,而不是这里,永远被囚禁的青春。 温寒的药很有效,凌天清第二天就差不多退烧了。 她在凌谨遇的怀中醒过来,一睁开眼,就见一张眉头微锁的俊脸。 好像暴君有什么烦心事,睡觉的时候都一脸不悦。 凌天清又闭上眼睛,在他怀中一动不动,等着他起床离开。 她经常会想着,暴君睡着的时候,突然点他的穴,不知道能不能得手…… 不过今天肯定不行,因为今天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贸然乱来,只会让暴君发怒。 就在凌天清迷迷糊糊又要睡着的时候,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额头,探测着她的体温。 她一惊,有些昏沉的脑中立刻清醒过来。 摊上身体如此娇弱的王后娘娘,凌谨遇也很头疼。 如果每次承欢后,她都几日下不来床,那以后他岂不是要夜夜找其他的美人? 不过尝过了地球少女的滋味,再看其他的美人,也就索然无味。 “可想与本王去观海。”凌谨遇听她的呼吸,便知道凌天清已经醒了。 “我想睡觉。”凌天清极小声的说道。 “睡多不好,今日东海涨潮,你不想去看?”凌谨遇原本对她异常恼怒,可见她娇弱可怜的模样,又忍不住心软。 他拿她越来越没有办法。也越来越狠不下心。 似乎宠爱也会成为一种习惯,凌谨遇喜欢看她在自己身边蹦过来跳过去,不喜欢她对自己有任何的瞒骗,更讨厌她对自己的恩宠拒绝。 他对女人的耐心,并不是很好。 在后宫美人中,也是绝情至极的人,无论多么受宠的美人,一旦做错事,肯定会受到责罚。 而他对凌天清的责罚,就是想要无度的征服和索取。 凌谨遇并不觉得强迫她承欢,是在犯罪。 他从小所接受的一切教育,不存在凌天清口中的“犯罪”二字。 他只知道,这世界最糟糕的评价是“昏庸”“昏君”; 而这天下给他最好的评价,是“治国明君”、“千秋圣主”。 这是先王对他所说,凌谨遇一直铭记在心。 他是为天下苍生江山社稷所生的人,不是为某一个人而活。 虽然,他岩石般的心中, 不知不觉的开出了一朵小小的天清花,但那朵花,并不能覆盖住整个江山。 也许,凌谨遇从未想过,可能未来的某天,江山如画,天清花纷纷而落,将锦绣山河装扮的更美更香…… “东海……远吗?”凌天清不敢再拒绝,因为凌谨遇的口吻,一向不许人拒绝。 “你不必走一步,就算是万里青山外,也不必惧远。”凌谨遇总觉得这丫头有些不对劲,好像是言辞突然软了。 从昨日起,无论自己说什么,居然都是应声,没有半句顶撞。 这样的小王后,虽然乖巧听话,却让凌谨遇心里又升起那股不安。 她乖顺的时候……他就看不清她的心…… 凌天清身子虚软,精神萎靡,蜷缩在马车里。 她总是回想起那不堪的一夜,自己尝到了男人所带给的快乐,一次次在高潮的顶峰盘旋,让她迷失了自我,只剩下凌谨遇的脸。 这种感觉……比暴君撕裂她还要可怕。 凌天清靠在马车的角落里,没精神去看外面的风景,只不停的想将那夜从脑中抹去。 凌谨遇原本想带着她骑马绕城,看看风景,可见她走路都困难的模样,只得让她坐在马车里,果真一步都没有让她走,抱着她上了马车,待到了东海的观潮高台上,又将她抱出马车里,一步步上着台阶。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跟着,晓寒嫣语和随行的侍卫全都站在高台下。 凌天清想到了立后的那一天,她身穿凤凰之衣,与他一步步登上九龙台…… 或许,已有什么,在那一天,就已经改变…… “你怎么如此轻?”凌谨遇抱着她走上数百级的台阶,突然低低的问道。 她的体重,还不如墨阳手中的断云剑,像是一片落叶。 “回王上的话,我们地球人都不重。”凌天清勾着他的脖子,垂着眼睛回答。 “你这几日是怎么了?本王问什么答什么,全无往日的精神气?”凌谨遇紧了紧手臂,不悦的问道。 “不答……你会生气,我不想惹你生气。”凌天清说的声音很轻,嗓子酸酸的,爸爸妈妈一定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对一个男人如此的害怕。 “你……”听着她柔嫩的嗓音,再看她微红的眼眶和可怜的神情,凌谨遇的心像是被猫爪挠了一下,微微一颤,竟然不知怎么回答。 “你随身带着翠销粉,又不断拒恩,本王当然要罚你。”凌谨遇吸了口气,说道。 “所以,我道歉了。”凌天清垂下眼睛,低声说道。 “腰腿还疼?”凌谨遇见她不答,把头埋在自己的胸前,像只柔顺的小动物,撇去刚才的不悦,问道。 “疼。”凌天清点了点头。 不是撕裂的疼,而是运动过度之后的腰膝酸软。 “等你身子好了些,跟着嫣语她们练练腰腿功夫,如此娇弱,本王还未开始,便这里痛那里疼,日后如何承恩?”凌谨遇哼了一声,他发现只要这丫头在,他就喜欢和她说话。 平日无事,他能静坐一天,想着国事,一语不发。 即便在隋天香那里,也是听她弹琴看她跳舞,极少开口。 后宫美人称王上是“金口”,确实是金口,因为金口难开…… 凌天清脸色通红,眼里闪过一丝惧怕,半晌,才点了点头:“好。” 她……很怕听到承恩这两个字。 暴君带给自己的,一直都是痛苦和恐怖,但那夜,却有无法形容控制不住的快乐--身体的快乐。 这种感觉让凌天清无法接受。 “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凌谨遇虽然没看她,却敏锐的发现这丫头的身上,似乎浮起了一丝杀气。 杀气? 他天真可爱的小王后,怎会有杀气? 凌谨遇不相信,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感觉产生了怀疑。 这丫头,最多怨他需索无度,气他几日,过几天,随便一哄,立马又活蹦乱跳起来,她好像从不记仇,本性和莫笑一样,善良天真。 所以,他的凤身,怎会有杀戮之气? “我在想……你抱着我不累吗?”凌天清听着他胸腔跳动着的心跳声,急忙掩去心思,问道。 “你一点重量都没有。”凌谨遇突然叹了口气,他真怕有时候自己发起怒,会把她折断揉碎。 终于走完长长的几百级阶梯,凌谨遇将她抱到高台的边缘上,紧紧搂住她的肩膀。 他总有种错觉,凌空而站的时候,她会突然飞走,如那凤凰般,直穿云霄,消失不见…… 高台的风很大,夹在着海浪声,让凌天清脸色煞白的往后退了半步。 没有任何护栏的百米高台,让她有随时掉下去的错觉。 高台下的海浪,汹涌而至,一浪高过一浪,让人不得不敬畏自然界的力量。 她穿的不再是男装,而是玫瑰粉的春衫,外面罩着一件绣金藕色斗篷,长发并未挽起,只用她自己做的簪花发卡卡住了两侧,海风一吹,长发飘扬着,与凌谨遇的黑发纠缠在一起,飘然若仙。 “本王的江山如何?”凌谨遇看着万顷江水,声音很低,几乎淹没在浪潮中,可是却清晰的传入凌天清的耳里。 “很美。”凌天清想到这世界的奇花异草,茂密森林,珍奇野兽,由衷的说道。 第174章 结发不分 “给本王生出龙子,这江山世世代代都是我们的。”凌谨遇听见她口中的两个字,满意的笑了,突然豪气万千的说道。 凌天清抬头看向他。 凌谨遇似乎还没有在她面前露出如此万千豪气的模样,看他自信满满的表情,那纵横天下的孤傲眼神,果真符合他的身份--王。 而且,他说“我们的”。 凌谨遇侧过头,看着自己的小王后,忽然冲她一笑:“给本王,孕育下一个凌氏江山的王,如何?” 凌天清见他眼中,装着万里江山,那潮涨潮落,那惊涛骇浪,在他眼中,被缩小在角落里,几乎找寻不见。 在浪潮声中,凌天清差一点,就掉入这双收纳着天下江山的双眸中。 她急忙转过头,看着海潮:“那是小岛吗?” 在泛着浪花的碧蓝海面上,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小小的黑点。 凌谨遇有些恼她回避自己的话,可是一见她手指之处,当即心中一喜--凤身果真是凤身,带她来观潮,竟能为自己找到海贼的老巢。 风和日丽海面平静之时,一望无际的大海,并看不到那小小的黑点。 而且,他派绿影和红缨去探寻,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估计是海贼狡诈,在小岛周围也布置了什么阵法,所以才找不到具体的位置。 “是小岛。”凌谨遇将她往后拉了一点,免得她被大风吹走,然后半蹲下身,在地上划了一道深深的痕迹,痕迹的对准方向,正是小岛。 “你可以用坐标来定位,这样会更精确些。”凌天清看着他只划一条线,忍不住说道。 对于学术性的东西,她总是见不得别人用错误或者比较笨的方式,来处理事情。 这么划一条线,那小岛的距离似乎极远,到时候偏差千里都可能。 “坐标?”凌谨遇的左手,还仅仅牵着她的右手没有放开,听到这两个字,他抬起脸,看着一边的小丫头。 “你跟着我的手走,在石头上用手刻出痕迹来?”凌天清也蹲下身,一边看着那个小黑点的位置,一边利用身边的其他参照物,定下一个更准确的方位。 凌谨遇跟着她的纤细秀白的手指,在高台的青石上,划出痕迹来。 奇异的感觉再次袭来,如同带着她走街串巷看民情一样,凌谨遇在她认真帮自己处理江山事务时,有着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和……温暖。 应该是温暖,从心底而发的暖流,他并不知道,还有个更准确的词来描述他此刻的心情--幸福。 凌谨遇不知道,一个女人,会给自己带来幸福感。 他一直认为,只有百年后,等他驾崩之时,看着自己励精图治下的江山,听着每一个子民都在说着自己是明君圣主时,才会彻底松了口气,有这样暖暖的、满足的感觉…… “不行,海面上没有任何的参照物,即便这样定位,也可能会有偏差。” 凌天清在探讨学术问题时,终于忘记了那旖 旎的一夜。 此刻,她完全是从科学严谨的角度出发。 无法估算出那个小岛离这里有多远,因此一毫米的误差,都有可能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凌谨遇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端端正正的眉眼,竟如同他眼里的江山般秀丽。 “为什么你们不设置灯塔?”凌天清微微皱眉,在沉思中,忘了男女私情,直接问道。 “在海中,如何设置灯塔?”凌谨遇反问。 这一片海域极宽,只有零星的小岛,也不过弹丸大小,且在很远的地方,根本无法让官员在上面掌灯。 “以后告诉你,先给我点着这里不要动。”凌天清研究课题的时候,相当敬业,完全忘了凌谨遇的身份,将他的手,放在地上,说道。 她没有任何的工具,只能凭借经验知识和其他的东西,来做出比凌谨遇要精确的定位来。 看着小丫头围着自己的手,忙忙碌碌的模样,凌谨遇的嘴角,不觉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 凌天清只听说沿海一带有许多海贼作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以,她并没有想太多,帮助凌谨遇定位小岛,也并非为了暴君,只是不愿意好人受到侵扰,坏人没了王法。 终于定位好,凌天清站起身,看着脚下画着的图形:“好了,等退潮时,只要有这个数据,我可以找到那小岛。” “你?”凌谨遇并未想着带她出海。 “是啊,不然还有谁能看懂我的数据嘛?”凌天清反问。 上面满㏑、、Σ、π等希腊字母,请问这里谁懂微积分和物理原理? “出海很危险,你不能去。”凌谨遇的脸色微微一沉,也站起来,紧紧拉着她的手,说道。 “可是没我带路……” “不用说了,你不能跟着他们出海。” 凌谨遇可不敢让她出海,那些海贼定是个个精通水路,而他们的人手虽多,可大部分的官兵,对于水上战争不熟,到时候,万一遇到什么危险…… 他不会允许任何危险存在。 凌天清听见他决绝的语气,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她水性很好,而且经常出海考察岛屿,虽然年幼,却有着这群人所没有的经验和技术。 可惜暴君不愿意让她出海,那就算了,她不想惹暴君不高兴。 而且这两天身体软的要命,被风一吹,就有些困顿的想睡觉…… 罢了罢了,她懒得管那么多,只要暴君不欺负她就行。 “累了?”凌谨遇见她脸上有些倦怠之色,不着痕迹的替她挡了海风,问道。 “有些困。”凌天清点了点头,拢紧了披风。 凌谨遇将她的披风也拉了拉,然后俯身将她抱入怀中,往高台下走去。 海风极大,将两人的长发吹的纠缠在一起,上了马车之后,才发觉纠缠着的黑发,竟难分开。 结发夫妻……指的就是这个吗? 凌天清在马车里又有事忙了,她一根根的整理着头发,不敢扯痛暴君,只能扯自己的,一点点将两人的长发分开。 而凌谨遇,一直侧着头,静默不语的看着她趴在矮几边,扯着两人的长发,眼眸中,尽是温柔之色,没有半分冷厉。 **** 景州府,临近东海,商贩往来异常繁荣,只是许多商贩对海贼和这里的官府苦不堪言,他们需要缴纳“保护费”,才能安心在这里做生意。 如今,街道上人头拥簇,全往城门口赶去。 已经三年,没有看见官府将海贼斩首示众,众人都习惯了官府和海贼狼狈为奸,没想到居然还能等来青天白日。 “听说是王下四侯来监斩。” “我们以后会不会再不用被海盗侵扰?” “看,那就是王城来的侯爷。” “啧啧,果然非同一般,王城的大官啊,王上钦命的钦差大人……” 众人纷纷议论着,在城门聚集,看着临时搭起的监斩台,上面坐着的白衣男子,不觉咋舌。 王城来的人,果然气势不凡,在监斩台上坐着,似乎就将周围的气势冷冻住,令人不觉心生敬畏。 凌天清不敢去监斩台,她最近有些精神衰弱,见不得那些血光。 而凌谨遇也不准她离开州府大院半步,因为今日那些胆大包天的海贼,也许会来这里劫持刑场,到时候难免会有打杀,相比之下,州府大院安全了许多。 凌天清便在院子里,被迫和嫣语晓寒扎马步--那个暴君竟真的让她练腰力。 她记得自己在森林里,不需要练马步,也能在树干上疾步如飞,腰力好的很…… 只有被那个暴君摧残的时候,她才会腰酸背痛腿抽筋,一点力气都没有。 说来说去,都是暴君的速度太快了,跟充足电的小马达似的,普通人谁受得了? 州府大院很安静,风吹着各色花朵,花香袭人。 凌天清在院中站着,一直看着前面扫地的侍女涵帘,她和涵帘相处三十多个月,对她的任何举动都十分清楚。 在外人眼中,即便是在心细如发的嫣语眼里,涵帘不过是个普通的扫地侍女,她的神情和扫地的姿势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而在凌天清的眼中,涵帘在扫着落花,却对她透露了一个信息--今夜离开州府大院。 温寒要她离开。 凌天清的任务的还没有完成,为什么温寒要她离开? 涵帘只是让她做好准备,今天晚上日落时分,会有人接她走,让在日落时分,去南边的南雨亭中,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带她走。 不可能,凌谨遇不可能让她在这里被带走,而且万一被带走,温寒肯定脱不了干系。 她犹豫着,可涵帘收拾着落花,却让她不要害怕。 凌天清并不知道,温寒改变了主意,他不想再让她跟着凌谨遇,宁愿再用其他的方式去夺江山。 眼看着太阳一点点往西边移去,凌天清越发的不安。 日落之前,凌谨遇还没有回来。 虽然今日凌谨遇不在府中,但是州府里,除了蓝逸和两个侍女,还有一些从王宫精挑出来的侍卫之外,和官兵一起把守,也算的上森严戒备。 快到了日落时分,凌天清还在心里犹豫着迟疑着,但是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南雨亭中走去。 第175章 小王后变了 她害怕暴君,想摆脱暴君。 既然温寒都已经安排好,她不要再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离开就离开,免得乱了温寒的计划。 只是……这样一走,乱了自己的计划。 凌天清在夕阳的余晖中,看见南雨亭。 身后跟着嫣语和晓寒,果真是寸步不离,甚至连如厕,她们都会跟着,生怕王后娘娘掉到马桶不见了。 凌天清的心中有些慌乱的跳着,还有十八步台阶,便到了南雨亭。 凌天清拾级而上,嫣语眼神一掠,突然惊喜的喊道:“师兄。” 凌天清往左边看去,假山下,佩戴长剑,脸色冷峻的男子,正是墨阳。 他不是奉旨暗查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凌天清心中一慌,墨阳意外出现,看来计划要乱。 “属下参见王后娘娘。”墨阳几步便追了过来,行礼道。 “不……不必客气,免礼。”凌天清仔细看他的装扮,似乎是风尘仆仆刚赶回来,不像是一直在景州府卧底。 “师兄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嫣语兴奋的问道,反之一向大方热情的晓寒,却脸红不语。 “是呀,你怎么回来了?”凌天清也问道,神情有些许的不自然,而且虽然说着话,但是脚步可不停,依旧往亭子里走去。 “回娘娘的话,这是王命,今日起,属下只负责保护娘娘。”墨阳已与白衣交接了剩下的工作,他被调回来,只因为凌谨遇不放心凌天清的安全。 “呃……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凌天清挤出一丝笑容,站在台阶上,转身说道,“你快去洗漱休息,看你风尘仆仆,一定累了,啊……晓寒,你带墨阳去吃点喝点……” “娘娘,您也该到用晚膳的时间。”嫣语微微一笑,提醒道。 “我今天不太饿……就在这里坐一会,你们去吃饭,不用管我。”凌天清打着哈哈,说道。 “那我们陪着娘娘。”嫣语笑眯眯的说道。 凌天清知道自己没法把他们调走,她懊恼极了,徘徊在要不要上亭子里,感觉举步维艰。 墨阳突然杀回来…… 温寒的人肯定没有做好他回来的准备,而且墨阳武功高强,是凌谨遇最贴心的人,万一弄巧成拙,让凌谨遇起了疑心反而不好。 反正以后还有机会,千万不能小不忍则乱大谋。 凌天清看了眼亭子,毅然转过身:“墨阳你一定饿了吧?算了算了,我们陪你去吃饭。” 瞧瞧她这个领导当的多称职,不忍看见下属挨饿,主动当三陪。 只是今天晓寒的表情好奇怪啊,臻首低垂,面泛桃花红,含羞带怯,眼眸如秋水,居然看见大师兄也不打声招呼…… 哑女涵帘在扫着后花园的一角,凌天清从她身边走过,墨阳突然多看了眼拿着扫帚的哑巴侍女。 “大师兄看别的女人了。”嫣语突然低低的说道,也不知她是对谁说的。 她们本就是江湖女子不拘小节,而且和外星人的王后娘娘在一起,说话更是没什么禁忌,嫣语直言直语。 “莫要乱语。”墨阳沉下声音,还带着一丝疲惫,显然快马加鞭赶回景州府,让他消耗了不少精神。 “墨阳,你看谁了?”偏生凌天清口无遮拦,她原先在前面走,并未看见墨阳多看涵帘一眼,听嫣语一说,心中一紧,故意打趣的问道。 凌天清如今心中有鬼,总害怕被凌谨遇身边的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那个哑巴侍女。”嫣语快走一步,撇向晓寒,说道。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眼角直跳。 “娘娘呼吸有些不稳,是身子不舒服?”墨阳突然问道。 靠,背对着他,都能听出自己的呼吸节奏有问题,这个人精! 凌天清笑眯眯的回过头:“我只是想,墨阳你也老大不小,要是看上哪个女孩,我帮你做媒呀。” “不敢劳烦娘娘,属下已有心中所爱。”墨阳当即肃然的说道。 “啊?你这木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凌天清瞥见一边脸如红霞的晓寒,突然恍然大悟,师兄师妹,正好一对。 只怪她最近天天想着怎么对付凌谨遇,弄的大脑僵化迟钝了,没有看出这两个人有一腿…… 凌谨遇走近园子里,看见三女一男站在院落中,不知道那丫头在乐什么,正和嫣语笑得前仰后合,一点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 不过最近两日,极少见她这么开心的大笑。 墨阳率先看见凌谨遇,他正欲上前跪拜,却被凌谨遇伸手阻止。 凌天清和嫣语背对着后面的园门,继续狠狠的打趣捉弄王上身边第一侍卫,和脾气有时候会很火爆、此刻却温柔如水的晓寒。 晚霞满天,弧形的园门口,站着的年轻帝王,双眸似乎染上了一丝晚霞的璀璨,温柔的凝视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听着她充满活力的笑声,不觉唇角微微扬起。 “晓寒,为为什么不喊一声大师兄?喊嘛喊嘛,让我们听听呗……” 凌天清看见晓寒面颊要滴血的模样,扶着嫣语的胳膊,笑得直不起腰来,哎呀呀,拿着宝剑要断花侯命根子的侠女也会有这样娇羞的女儿姿态呀。 不过凌天清笑着笑着,看见晓寒他们都往自己的身后看,立马觉得有问题。 她转过头,笑容在脸上还来不及收敛,看见静默的站在园门口的俊秀男人,眨眼间,就止住了笑,声音也立刻低了八度:“王上……” 凌谨遇见她脸上原先还有盈盈笑意,见了自己之后,笑容蓦然收去,转而有一丝惊惶之色,心里蓦然不舒服起来。 她这两日,对自己确实和以往不同。 一看见自己,立刻变得小心翼翼,连笑容都少了许多,眼神间,带着一丝畏惧。 他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王后,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一夜,他并未让她痛,这几日她身体虚弱,也对她呵护有加,为何还会惧怕自己? 凌谨遇不明白,换成任何一个后宫美人,他这样对待,都会让她们做梦都带着笑吧? 凌谨遇原本的好心情,因她的态度,而不悦起来。 凌天清却发现,她真的撑不了几天,温寒还是快点带她走吧,以前还没有这么强烈的心理阴影,现在只要看见凌谨遇,她就会不会觉的想躲开。 今日处斩海贼,居然没有人来闹事,而且海边也设置了关卡,严密盘查盯紧海贼的动向,这让景州府格外的平静。 风雨之前的平静。 凌天清坐在凌谨遇的身边,今日墨阳回来,温寒又顺利监斩那些海贼,凌谨遇特意命人摆了一席简单的酒宴,君臣同乐。 “娘娘今日身体还不舒服?”绿影细心,瞥见凌天清坐在王上身边,一直有些不安的模样,立刻问道。 “有一些……蹲马步蹲累了。”凌天清随便找个理由,她只要看见温寒和凌谨遇都在席上,就十分不自在,而且还和凌谨遇坐的这么近,她感觉浑身都被刺到。 “娘娘最近气色不太好,肝脏郁结,属下明日配些疏肝扬清的药,娘娘服下些,许会好点。”绿影细心体贴的说道。 “不用……你们最近不是忙着海盗什么吗?我自己会调理,不用管我……” 凌天清摆着手,她到现在称呼都改不过来,好在这些人也都习惯了她的奇言怪语,见怪不怪。 “娘娘玉 体重要,属下只是……” “真的不用,我先回房休息,你们慢吃。”凌天清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坐在凌谨遇的身边,总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而且温寒还在一侧相陪,她颇有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一边是害怕,一边是担心,她演戏的功夫虽然有长进,却不是专业演员…… 凌天清说完,就想起身离开。 凌谨遇却突然伸出左手,按住了她的右手,然后夹了一筷子的菜,递到凌天清的嘴巴前:“你不是最喜欢吃红莲翠丝?怎么今日一筷子也没动?” 他之前一直没有开口,但是一张口,就让凌天清感觉自己的胸口,沉沉的压上了一块巨石。 “因为下午吃了些糕点,所以不太饿,王上,我……” 凌天清的声音很小,屏气看着那双翠玉筷子夹着的菜,鼻尖都冒汗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温寒和几个侍卫都不会失礼的看着她,可凌天清还是感觉好多目光在看着自己。 还有凌谨遇的眼神,就像是千钧重,逼迫着她不得不张嘴,无奈的吃进那“恩赐”的红莲翠丝。 “这千山暮雪,也是娘娘平日最爱。”凌谨遇见她最终乖乖的张嘴吃下菜去,眼里闪过一丝满意,放下筷子,拿起碧玉勺,舀起一块雪白似豆腐般的菜,递到凌天清的口前。 凌天清实在没有胃口,她不敢抬眼去看凌谨遇,只能再张口,吞下那像是雪花般的菜肴,味如嚼蜡。 “州府的厨子做的菜,虽然色香味俱不如御膳房,不过你喜欢吃的流年换暗香,确实不错。”凌谨遇又放下勺子,换成筷子,夹了一筷子似是花瓣的菜肴,递到凌天清的面前。 凌天清默默的再次张口,乖乖吃下那香味扑鼻的精美菜肴。 第176章 谁最痛? “啪”! 象牙筷子重重放在桌上,凌谨遇的身上笼着一层淡淡的煞气。 他冷冷的盯着凌天清困难吞咽着食物的脸,终于发觉一个让自己非常生气的问题--这个丫头,确实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但是并非变得像表面上那么温顺,而是变得更可恶。 凌谨遇不懂感情,也从不会浪费过多的精力在女人身上。 他只知道,除了太后,这天下的女人,只要是他是招手,便会膝行而至,对他俯首称臣,对他的宠幸,也是感恩戴德,引以为傲。 可是凌天清的表现,让他明白,外星人就是外星人,和天朝的女子非但身体有着细微的差别,连心脏构造都不同。 瞧她看似一脸温顺的吃着菜,可眼里却没有任何的喜悦,而且还强压着反胃的感觉。 对他的恩宠,就这么的讨厌? 若是她叽叽喳喳如同以前那样抗拒就算了,可偏偏她还忍气吞声,学会了做受气包的小媳妇! 谁给她气受了? 他的江山都忙不过来,还关心她会不会饿着,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一点都不领情? 该死!该死!! 这样默默容忍着的接受,比她哇哇大叫着拒绝,还让人讨厌。 凌谨遇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她总是能轻易的撩起自己的怒气。 “晓寒,将每份菜都端过来。”凌谨遇压制着无名怒火,然后低低的对凌天清说道,“这几日,是本王疏忽了,没有喂饱你。” 凌天清听到“喂饱”两个字,有些慌,脑中突然就跳出他在床上不断的索取着,在她的耳边低低的喘息:别急,还有,本王一定会喂饱你…… 脑中突然出现的这个镜头,让凌天清脸色一白,急忙说道:“王上,我……” 她的话没说完,一筷子的菜,便塞入她的口中。 很好,既然她如此柔顺,那他便多赐点龙恩! 席间本来谈笑风生,如今静的只能听到筷子碰到牙齿和艰难吞咽的声音。 “众卿也吃着,怎都不动筷子了?”凌谨遇声音恢复了一丝暖意,犹若春水破冰般响起。 只是他的手里拿着筷子,依旧不停的往凌天清的口中送着菜肴。 “咳……咳咳……”凌天清猛然被一口汤汁呛住,一张脸憋的通红。 “王上,娘娘许是已经饱了,夜里食多,对凤体不好。”绿影听见小王后被汤汁呛着的声音,不由有些心软,先行求情。 “王上,娘娘既然吃不下了……”一贯冷峻少语的墨阳,也开了口,他们是凌谨遇身边最亲近的人,比四侯和百官都要亲近圣驾,所以说话没有什么顾忌,一贯直言。 “晓寒送娘娘去房间吧。”晓寒和嫣语见王后娘娘一张雪白小脸快被撑着馒头了,立刻说道。 “娘娘吃饱了自然会对本王说。”凌谨遇伸手取过巾帕,给她擦着咳出来的食物,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饱了……咳咳……”凌天清胃部涨顶,再吃就要吐出来。 这个暴君吃饭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突然又想着折磨她? 她不敢看温寒,但是知道他肯定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的用膳,不会露出一丝的破绽……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饭桌上,其他的侍卫脸上都有些忧色,只有温寒,依旧淡漠的用膳,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 “果真饱了?”凌谨遇终于放下筷子,伸手顺着她的胸口往下抚去,来到她的胃前,微微用力,一按。 “哇……呕……”凌天清再也忍不住,转头就吐。 “绿影,你刚才说娘娘是肝脏不好?”凌谨遇眼神变冷,看着趴在桌子边大吐的凌天清,冷声说到,“本王看来,她是五脏六腑都坏了!” 什么忧思郁结,她在郁结什么? 凌谨遇不明白,为什么那晚那么和谐的嗯嗯之后,她反而对自己变得小心翼翼。 他不懂,即使自己是索要多了点,没顾忌她的身体承受力,可那夜的亲热,质量那么高,她怎么还不满意? 反而第二天开始,就一脸怨妇的样子! “对不起……我……我最近胃口也不好……”凌天清吐得眼泪汪汪,晓寒已经端过来水,给她擦着脸。 “你不是说,下午吃了些糕点,已经吃饱了?”凌谨遇将她拽过来,丝毫不介意在自己的臣子和下属面前责罚她。 “我……对不起……你不要罚我……我错了……” 凌天清因为呕吐,挤出了眼泪,虽然抹干净了脸,却依旧泪水汪汪,那双灵秀的眼眸,变得和小鹿一样敏感惊惶。 她看见凌谨遇的眼神,立刻拽住他的衣袖,不顾还有这么多人在场,也不顾自己的身份,哀求道。 温寒听见她的哀求声,心中一痛,她果真非常害怕凌谨遇…… 已经害怕到这种程度…… 要知道在温寒的面前,三十多个月,凌天清几乎没有用过这样的神情和语气和他说话,除了后来,他准备要她的时候…… “你?你只知道欺君!”凌谨遇收紧手,突然转脸问向一直淡漠不语的温寒,“温侯,你说欺君者,该如何处置?” “斩立决。”温寒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吐出这三个冰冷的字来。 凌天清虽然知道他不能凌谨遇的面前露出任何的破绽,可心里还是微微一凉。 她接受的教育和这群人不同,她所看到的和憧憬的恋情,也和这个不同。 她看过佐罗的爱情,看过罗密欧和朱丽叶,看过梁山伯祝英台,看过泰坦尼克号,看过红楼梦…… 虽然因为年龄太小,她那时不懂,但是她一直固执的认为,男人应该像金刚那样,站在最高的楼顶,为自己的女人打 飞机…… 呃,不对,是像奥特曼那样,为心爱的女人,打怪兽! 好吧,这里不是现代,这里迂腐的人们,会背负着现代人所没有的江山帝位之争,她既然做了“间谍”,就只能接受这样的后果。 但是,听见温寒口中冰冷的“斩立决”,凌天清突然难过的想,她不如真的去死…… 因为这世界上唯一留恋的东西,都破碎了,感觉胸口好痛…… “温侯,王后娘娘不同。”墨阳突然说道。 “臣只是回王上的话。”温寒冷漠的看向墨阳。 “王后娘娘可能只是和王上玩耍而已,娘娘一向喜欢……”绿影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沉声说道,“娘娘朱颜丹发作。” 凌天清只想着自己的胸口怎么这么疼,心脏像是被碾过去一样,模模糊糊中听到绿影的说什么朱颜丹。 --原来是朱颜丹这个小贱人又发作了啊…… 她就说嘛,怎么会因为那冰冷的三个字,疼成这模样,她一直都是对感情神经大条的人,何时会变得那么感性? 只是不知,凌谨遇这个疑心病极重的人,会不会怀疑到温寒。 朱颜丹发作的真不是时候…… 凌天清在昏迷前,模模糊糊的想着。 温寒听到绿影最后一句话,终于抬眸,看向凌天清。 只见她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身体僵硬如同被点了穴,似乎没了气息般,额上大颗大颗的汗水滴落,眨眼间,身上穿着的嫩绿色衣衫就被汗水浸透,脸上毫无血色,连朱颜丹留下的淡淡粉色都不见了,比白雪还要苍白,透着淡淡的青。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朱颜丹发作的厉害,表面上,凌天清只是脸色苍白泛着青,一动不能动,可是温寒能看出她皮肤下,血脉逆流冲撞,最后汇集在心脏,流经大脑,形成可怕的痛苦。 这一次,他借机终于细细的看了眼王后娘娘。 她小巧上翘的菱唇苍白带着青色,那双明媚灵秀的双眸,竟像是人在死去之前一瞬间的瞳孔--紧紧的收缩着,没有一丝的光华,但是迅速的涌出泪水,一滴滴的砸在他的心上。 幸好有绿影在,虽然他比不上灵泉,却能让凌天清尽快摆脱朱颜丹发作的痛苦。 他迅速的从衣袖中翻出药丸,递给凌谨遇:“王上……” “不必,她既然想死,便让她感受千万遍死亡的痛苦。”凌谨遇伸手拂去绿影的手,声音犹如三九寒天的夜雪。 众人终于才发现,王上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也是铁青的,压抑着可怕的暴怒。 墨阳尤其奇怪,他离开王上有一段时间,所以回来后感觉最深切,发现王上的性格有些改变。 说不出具体哪里变了,总觉得他对王后娘娘的态度很微妙。 今日在园中,他还见王上站在园门,眉眼间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柔,静静的看着小王后,没有一丝戾气。 然后用膳时,王上突然强迫娘娘吃饭,这看似是恩宠,却带着某种赌气的感觉,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如今,居然对朱颜丹发作的娘娘,狠心说出这样的话来,太奇怪了。 就算是以前凌天清还不是王后娘娘时,只要毒发,凌谨遇就会立刻抱她去灵泉,或者让绿影尽快医治,从不会像今天这样暴怒。 小王后今天也没有惹王上发怒啊,而且看上去还格外的温顺…… 难道王上已经变性了?习惯了小王后以前的叛逆,所以不喜欢温顺的女子? 第177章 有谁怜? 非但墨阳不能理解,绿影红缨等,也无法明白其中微妙之处。 只有温寒,心中撕裂般的痛了起来。 而凌谨遇,突然站起身,不再看如同活死人一般的凌天清,拂袖离席。 走到外面,他这才伸手,狠狠抵住胸口。 他怎么这里也这么疼?莫不是被传染上朱颜丹的毒? 看见那丫头战战兢兢对自己温温顺顺,他就恼怒万分。 如今他能够忍受这丫头每天和自己对着干,做些奇奇怪怪的事,说着奇奇怪怪的话,可他不能忍受,活泼调皮的小王后,像一朵焉巴了的花,没有一丝生气,看着自己的眼里,只有害怕…… 他不是魔鬼!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凌谨遇深吸了口气,狠狠的揉了揉气闷疼痛的胸口,大步流星的离开。 让她疼,疼死算了! 这是第几次朱颜丹发作了? 原本以为在孤绝山中找回了她,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毒发,她吃够苦,会好好的待在自己身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永远都不会想着死…… 谁知温寒的三个字,竟让她朱颜丹发作。 这女人,究竟是为何毒发? 因为她以为自己真要“斩立决”,还是因为…… 因为……温寒? 晓寒将凌天清的牙齿撬开,把药丸塞进去,虽然王上不许给她喂药,但那只是口上说说,心里肯定也心疼着小王后呢,所以大家自作主张的喂着她药丸。 只有温寒,也突然起身,往外面走去。 而墨阳和红缨,立刻跟着起身。 “王上。”冷漠的声音,在凌谨遇的身后响起。 “今日搅了兴致,你也吃的不尽兴吧?”凌谨遇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问道。 他私下对臣子,尤其是四侯和曾经的伴读,都如兄弟般。 至少,凌谨遇会让他们感觉,如小时候一样,毫无猜忌,亲密无间。 温寒看着灯笼光芒下的那张脸,他几乎有错觉…… 错觉这个男人,是他的双胞兄弟。 因为,他们的性格如此相近,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王上,关于东海海贼,臣还有报。”温寒说的是正事,他也一向很少在凌谨遇面前,说和公务无关的事情。 “你带本王去大牢见见州府大人。”凌谨遇现在异常烦躁,他要去州府大牢,亲自审讯。 州府大牢异常的阴暗潮湿,秦鹏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当他被提审去拷问室时,看见端坐在虎皮椅上年轻俊秀的男子,满是血污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震惊--他,居然也到了景州府。 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温寒虽然是钦差大人,而且手段冷酷残忍,但毕竟只是侯爷。 这坐在虎皮椅上的俊秀男人,却是江山的主子,年轻的帝王。 秦鹏不知道那么年轻的少年天子,会有什么比温寒更残忍冷酷的逼讯手段,但是他作为看着新帝登基的臣子之一,却知道,和先王的宽厚仁慈不同,这个年轻的君主异常的冷血无情。 他曾在登基后的三个月里,拷训三朝元老--拿着先帝所赐的免死金牌的大臣,从天牢中出来之后,就成了哑巴一样的人,三日后将全家斩杀,自己也悬梁自缢…… 他还知道,这个君主,最恨贪腐之人。 那大臣,正是借助自己是三朝元老,又有免死金牌,晚来失节,贪污钱财。 而先帝念他曾有功劳,只是旁侧敲击,谁知新帝一登基,先拿元老大臣开刀,整肃贪腐之风,一时间,朝野人人自危,倒也清明不少。 只是但凡“有幸”被凌谨遇亲自审讯到的人,不出三日,不死也是消失,无人知道,这年轻的帝王,会有怎样可怕的手段。 所以秦鹏一看见凌谨遇,首先心底浮起的是朝野官员间的各种传闻。 而且许多事情,因为未知才变得格外可怕。 ------------------------------------------------------------ 凌天清被用了安眠镇定的药物,强制性的睡着了。 也许对她来说,能够睡觉,能够做梦,是最美好的事情。 她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到死,因为活着那么好…… 活着能和冰棍一起打猎,能捉弄他,能让他带自己去看最美的风景,还能有机会回到地球…… 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再次发作朱颜丹。 只是因为温寒的那三个字吗? 不……不是…… 因为凌谨遇! 她怕他、惧他、畏他、恨他,凌天清记性一向很好,可现在怎么都记不清,当初是为什么答应温寒,回到暴君的身边。 她忘了动机是什么。 其实,她根本不想回到暴君身边报仇……因为她自己知道,没有胜算。 她只能被凌谨遇掌控,而自己却无法掌控凌谨遇一丁点。 那么,就是完全因为温寒。 因为他,所以自己才回到暴君的身边。 还那么傻的对温寒说,自己也想报仇……都是假的,都是傻话! 她是恨凌谨遇,讨厌他,却清楚自己回到暴君的身边,没有报仇的机会。 但温寒如今的反应,却也让她开始茫然。 她知道丈量人心,没有测量科学数据那么准确,可是……只要努力,还是能做到的…… 她不会再……再让这颗心,痛。 凌天清一连数天下不了床,好在也没见着凌谨遇。 绿影悉心的调养下,加上凌天清虽然娇弱但有着强悍的恢复能力,慢慢的又能下了床。 她自己也小心照顾着自己,有时候自己开药单,让绿影帮自己配药。 凌天清在朱颜丹的巨大痛苦中,已下定决心要疼爱自己。 等着别人疼? 真是可笑的想法。 外面似乎下了一天的雨,乌云刚收去,露出淡淡的天光。 凌天清坐在花亭里,靠在晓寒的身上,看着远处的哑女涵帘,仔细的收拾着落花。 一场雨后,那些娇弱的花朵,许多都零落成泥。 这样看来,还是天清花好。 雨下的越大,花开的越欢,那些落花,也丝毫不像是落花,而像是要钻进地里的小精灵,掉在地上也朝气蓬勃,不像这些落红,只会让人想起林妹妹拿着香囊念的词。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她看见哑女涵帘给自己传达的信息,眼眶突然一红,抱着晓寒,埋在她的胸口,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悲伤。 “娘娘,怎么了?”嫣语见她表情有异,立刻问道。 这几日王后娘娘身体不舒服,有些小痛就会哭的死去活来,据绿影所说,这是朱颜丹后遗症。 会将很小的痛苦,扩散千万倍。 朱颜丹刚发作不久,凌天清连衣物摩擦身体的感觉都受不了,更别提睡觉,一定要服药才会舒服些…… 反正朱颜丹的副作用越来越多,凌天清的心里也越来越害怕,不敢再让朱颜丹发作。 “我……看见那些可怜的花,想起一首歌……”凌天清呜咽着说道。 “娘娘,您要不要回去歇着……”晓寒被她哭的吓着了,给嫣语使着颜色,“要不找绿影过来看看吧。” 嫣语立刻起身,就要去找绿影。 等绿影匆匆赶来时,只听见花亭里,少女稚嫩的嗓音带着悲切,似有着说不出的愁怨:“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 王后娘娘一向古怪,唱的歌也怪,说的话也怪,总之,大家都习惯了她的怪。 可是虽然怪,王后娘娘却一直都是活泼鲜嫩的,极少有这么哀怨的时候。 看着她含着泪,在满地的落花上踩着,抢过扫地丫鬟的扫帚,一边扫着落花,一边唱着悲悲切切的曲子,让人也忍不住心酸,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曾经活泼的让人头疼的娘娘。 待到凌谨遇走到假山后时,凄凄惨惨的葬花吟,已经唱完,换了另一首歌--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叹,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果然王后娘娘变异了! 被朱颜丹坏了大脑,居然唱着这么悲悲切切的歌,丝毫没有往日的精神气,简直颓靡的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以前活力十足的小女娃。 听说朱颜丹发作到最后,她会连悲伤的感情都没有,只会想着怎么活着…… 凌谨遇闭上了眼睛,在少女幽怨的歌声中,有些苦恼的皱紧眉头。 朱颜丹无药可解…… 可是如果凌天清在他的面前还想着死,他宁愿她变成行尸走肉! 凌天清唱着唱着,突然又嚎啕大哭起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到了更年期的女人…… 不过想哭就哭,反正朱颜丹的后遗症,就是让你得死不了的忧郁症…… 反正没人来管她,反正只要凌谨遇不在,她就是老大,想在地上打滚,都没有人敢拉她。 第178章 让我帮你! “这个世界的人,都好无情,好冷酷,好残忍……”凌天清干脆抱着扫帚坐在花池边,抹着眼泪。 凌谨遇他这几日克制没见她,就是怕她本来就中了毒,然后又惹自己生气,到时候只会更吃苦。 可是听着这少女一会唱一会骂一会哭的哀怨声音,他实在忍不住了--这女娃就是欠虐欠压榨!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骑着五千年凤凰和名字叫马的龙--我必将失败……” 凌天清觉得自己真的面临癫狂的边缘,朱颜丹的副作用侵蚀着她的大脑,现实又不断的让她心寒,她骂着骂着,抬眼看到自己面前多出了个淡青色的衣袍,立刻收了声。 凌谨遇居高临下的看着抱着扫帚眼泪还没收住的小丫头,他的眼神起了微小的变化。 凌天清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似的,急忙扔掉手里的扫帚,跪在了地上,双手放在地上,额头抵上去:“王上……万岁。” 凌谨遇的眉头,再次紧紧皱起。 就算是墨阳他们,也不会对自己行这种礼,她是堂堂的王后娘娘,没有犯错,居然行磕头礼,她到底有多害怕自己? “起来。”凌谨遇越想越心堵,冷冷的说道。 “谢……王上。”凌天清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害怕他,以前就算是被欺辱被鞭打,她也没有这么的害怕过。 只那一夜,她尝到了不同的滋味,也看到,另一个未知的自己,所以才会惧怕。 她害怕自己被情欲迷惑,宁愿疼痛,也不愿在他的身下,发生任何的变化…… 不愿有那种……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感觉。 凌谨遇看着她爬起来,低头站立着,脸色苍白,还透着些微的青,唇色依旧没有什么血色。 一张小脸除了眉眼,惨白的可怕,也更衬着那双眼睛乌黑至极,犹如最纯正的黑玉。 “若是在这里无聊,明日本王让墨阳护送你回宫,如何?” 凌谨遇不想送她回去,但是看着她这副模样,他心里又恼又气,既然她这么讨厌皇恩,那就送她会宫里,不管太后还是后宫其他美人怎么对付她,反正他眼不见心不烦。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怔。 她想到刚才涵帘给她的暗示,那是温寒发的信号--她还不能走,她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让凌谨遇彻底爱上自己。 凌天清很抓狂,就是因为涵帘给她传达的这个信息。 她不明白,温寒为什么要让她去做这种事。 她自己可以去做,但是温寒为什么要让她做? 凌天清开始不信任了…… 不信任男人。 虽然想过了让暴君倚重自己,但凌天清总觉得让暴君彻底爱上自己太难。 只有当她给他做“策划”时,这个暴君才稍微温柔一点,比如她帮他做城市规划发展计划…… 可那都是因为对暴君来说,她是凤身,有可利用之处。 她只能努力成为他的一部分,而这种努力,是要付出身体和灵魂的。 在她离开的时候,凌谨遇会有撕痛的感觉,而她……也不会完整。 犹如自残式的靠近,让凌天清开始觉得,这个世界能拯救她的,只有自己。 凌天清真想去找温寒,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现在甚至开始怀疑,温寒是不是只把自己当成了一件工具。 “我……不想回宫。”凌天清垂下眼睛,低低的说道。 她其实宁愿回宫,在暴君的身边,整天胆战心惊,而且凌谨遇疑心又重,性格阴晴不定,让凌天清一点也吃不消。 瞧,自她朱颜丹毒发之后,暴君一连几日都没出现,一出现,就要把她送回去,不知道安了什么心。 那后宫,也是一群虎狼。 太后看见自己,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你不想回?”凌谨遇眼里闪过一抹跳跃的神情,她所说的话,正中自己下怀。 只是凌谨遇的表面,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欢喜,依旧是微冷的声音。 “后宫……不好玩,我……我跟着王上……”凌天清胸口憋着气,她用尽全力,才挤出三个细如蚊蝇的字来,“……伺候您。” 凌谨遇微微侧过耳朵,似是没听清:“什么?” “我……我……”凌天清没有抬头,一直低着脑袋,看着他的青色锦云长衫,但是能感觉到他上身微微倾过来,所以更慌了,一贯的伶牙俐齿,如今变成锯嘴葫芦。 男人们都想着江山,她自己的江山……只能自己去拼。 “王上,东海有报。”蓝逸突然闪现,气息有些不稳的说道。 极少看见蓝逸气喘吁吁的模样,看样子,东海又失利了。 果不其然,东海海贼精通水战,而景州府的官兵原本就极少操练,加上水路不熟,连连失利。 更可恶的是,那日他们在高台上观潮时,所见的那个小黑点,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 凌谨遇甚至怀疑,那天是不是两个人眼花了,明明是顺着自己所刻画的线路撒网似的搜寻,怎还找不到。 若是不登陆地,就算是王城带出的精兵能将,在水战上,也极为吃亏,无法发挥最大的能力。 “你们没有找到岛屿吗?”凌天清一直在一边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听到蓝逸报完战情之后,声音有些怯怯的插了进来。 凌谨遇回过头,看见她站在台阶边,穿着水绿的衣衫,因为朱颜丹的药效还在,显得有些羸弱,可依旧像一根翠竹,亭亭玉立的站着。 她似乎很喜欢绿色,连带着喜欢那些翠玉碧翡翠,还有绿树绿色植被等。 是不是地球是绿色的?所以她才这么喜欢绿色的东西。 “我……多嘴了。”凌天清被凌谨遇的目光一看,心中一颤,急忙闭嘴。 “那日,许是我们眼花,顺着所指的路线,并没有找到任何的岛屿。”凌谨遇见她惊惶小心的神情,心中又不悦起来,淡淡说道。 “你画着的那条线,会让路线偏差很远,要我带路才行。”凌天清听他没骂自己多嘴,也没骂什么女人不要朝政之类的话,大着胆子说道。 如果温寒一定让她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只能先努力的接近暴君,实在不行……她就只能自己行动了。 没错,她虽然很喜欢冰棍,但,她有底线。 有些感情,即便很深很深,也不能这样随意的挥霍。 她因为冰棍,才回到凌谨遇的身边当卧底,可是冰棍看起来,一点都不怜惜她,看着她受苦,也依旧冷冰冰的表情…… 她的要求并不高,在自己难过的时候,痛的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冰棍软语安慰几句就够了…… 但是冰棍只是在她生病时来看她一次,朱颜丹发作之后,再没有出现。 哪怕只是给她变冰珠也好,至少让她感觉,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你?你不能出海。”凌谨遇听她这样一说,立刻说道。 凌天清绞着手指,垂下头,暴君说不能出海就是不能出海,那就继续让那些官兵去送死,反正跟她没关系。 这劳什子江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也不会再为外物而烦心。 “王上,若是找不到老巢,只靠水战,我们只能固守景州府,无法主动出击。”蓝逸急忙说道。 他倒是希望有个人带路,虽然水路风险甚大,但是他们会保护好娘娘。 “只守不攻,虽然能阻止海贼上岸扰民,可靠此为生的渔民,不敢出海捕鱼,景州府很少耕田,几乎以渔业为生,这样总不是长久办法。” 蓦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凌天清的心中又是一颤,她继续低着头,看着地上刚刚飘落下的花瓣。 “而且,那群海贼并不会因为围困数年而饿死,据说岛屿上,也有耕种之地,非常繁荣……若是不能直捣黄龙,一举剿灭,只怕僵持数年,最终还是渔民受苦。”墨阳也分析道。 “王上,如果有人可以带路,那便好办多了。”温寒又说道。 凌天清脑子有些乱,温寒和凌谨遇不同,他似乎很想让自己带路去剿灭海贼,为什么凌谨遇不愿意自己出海? 而温寒想让自己出海,会不会还有其他原因? 他会不会……乘乱把自己带走? 如果能从暴君身边逃走,倒也值得去海贼窝里转一圈…… “你们这是在逼宫?”凌谨遇冷锐的话,将正在胡思乱想的凌天清拉了回来,她微微一凛,暴君怎么说逼宫? “不敢,王上,臣只是在分析军情。”温寒率先说道。 “王上,属下会保护好娘娘,愿立下军令状,若是娘娘有个闪失,属下也不活归。” 墨阳的意思比温寒更为明显,他希望凌谨遇让王后娘娘带路。 “属下也愿用生命保护娘娘,娘娘少了一根头发,属下……” “你们都反了!”凌谨遇沉声打断绿影的话,太阳穴微微跳动,看来这群人被海贼打怕了,一个个居然拿着王后娘娘的命去搏。 凌天清的身体,还在遭受着朱颜丹的余威,她就算是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凌谨遇也不会轻易让她出海。 那群海贼太过狡诈,且水路极熟,越往海中,越多的恐怖生物,还有变化莫测的风暴,万一凤身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担当得起吗? 第179章 比基尼 宁上山,莫下海,这句话,可不是胡乱绉出的。 凌天清听见暴君发怒,不自觉的往后退一步,忘了后面就是台阶,一下被绊倒,往后跌去。 “看看她的弱不禁风的傻模样,怎能带路?”凌谨遇看也没看凌天清,却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差点跌倒的小丫头,扯到自己的面前。 凌天清低着头,被他紧紧攥着的手腕,传来灼热感。 “我……可以带路。”凌天清不明白凌谨遇心里在想着什么,她只知道,应该顺应着温寒的话,往下说。 温寒想让她进虎穴,她便去进。 至于能不能出来,暂且不去想。 反正她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极难全身而退。 “你……闭嘴。”凌谨遇手上加大力气,沉沉说道。 “娘娘母仪天下,爱民如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凌谨遇的话刚刚落下,一群侍卫恭恭敬敬的跪下,显然真的在“逼宫”。 凌天清搞不清王上的想法。 可这群侍卫跟着凌谨遇长大,自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一次宁愿牺牲更多的人力物力,也不愿让凌天清带路--他的心底,还是不愿凤身出任何的差错。 宁可再死成千上万的官兵,宁可再让那些海贼猖狂,也不肯让凌天清面临危险。 王上的心里,还是很疼小王后呢。 只要他的心里有凌天清,温寒就放心了。 至少,凌谨遇是喜欢着她,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时候,都不会对凌天清不利。 而且,在感情中,谁先爱上,谁就要先付出。 谁爱的深,谁就是弱者,已经失败了一半。 到时候,凌天清下手会更方便,而他,也抓住了凌谨遇的唯一弱点。 凌天清对出海这种事,一点都不惧,相反,她很喜欢航海。 航海所需要的所有东西,凌天清都在准备,她虽然身体还比较娇弱,但是一想到海上可能发生的未知事情,就开始兴奋。 也许……在海上,温寒会把自己带走。 也许,她会突然被吸入黑洞,然后回到地球…… 也许,会出现神秘的百慕大三角,将她带回地球…… 凌天清死气沉沉的世界,因为期盼,又恢复了一点明亮的色泽。 她开始认真的测查风向,观察云层和海面,记录着一组组的数据,然后准备第二天出海。 不过晚上,她正在准备着自己衣服的时候,凌谨遇突然出现在房间里,这让凌天清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拿着自己准备的泳衣,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几晚他都没来,今天晚上不会是…… 凌天清紧张的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偷偷制作了很久的泳衣,抓在手中,背在身后,努力镇定着看着他:“王上……我……我们今天早点睡吧,不然明天一早没精神……” 他进来就不可能轻易出去,凌天清只能这样说道,暗中提醒他晚上不要“纵 欲”,万一她没精神起不来床,或者头晕眼花看不清路线,会误了大事。 “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凌谨遇将她背在身后的手拽过来,看到几片薄薄的衣料,问道。 “衣……衣服……”凌天清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知道这些保守的古代人,能不能接受比基尼。 不过她明天要穿在里面,万一可以下海游泳,呼啦啦脱掉外袍就跳下去……肯定被凌谨遇捞上来打死…… 可是万一再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古代人的衣服拖泥带水,在海里肯定游不动,还消耗体力。 这个时候,她就能脱掉外袍,穿着比基尼畅快的游…… 在海上无法顺利施展轻功,暴君的水性肯定没她好,她可拿过少儿组游泳冠军。 凌谨遇伸手拽过她口中的衣服,皱眉研究了一下。 上衣和她平日里面穿着的裹胸差不多,可又像是肚兜,后面是细细的绳子,挂着脖子上,而下面,则是一个超短超小的裙子…… 不是裙子,里面有个布条……更像是带着荷花边的亵 裤。 两件衣服的面料都是天蚕丝,水过无痕的天蚕丝,因为天蚕丝太清透,所以一连缝了十多层。 凌谨遇看了眼手里薄薄小小的布料,又看了眼低着头红着脸的少女,半晌,才清咳一声:“咳……你今晚要穿这个?” “嗯?”凌天清微微一愣,偷偷抬眼看了眼暴君,他似乎满脸的不自在。 擦,他不自在什么? 他他他居然有期待的表情,这这这什么意思? 暴君你在期盼什么? “那就快些换上,这么奇怪的衣服……穿着会很怪。”凌谨遇脑中过了一遍她穿着白色半透明天蚕丝的模样,伸手揉了揉鼻子,觉得小腹开始起火。 外星人……穿着她们自己做的内 衣,总格外的诱惑人。 不过,他今天晚上一定会克制自己,因为这丫头大病初愈,明日又要启程出海,不能弄伤了她。 “那个……我今天晚上不穿……” 凌天清如果知道暴君以为这是今晚穿给他的情 趣内 衣,一定会吐血三升。 她小心翼翼的伸手,从凌谨遇的手上拿回自己制作的比基尼,还好自己做的款式还算比较保守,没有弄出个丁 字裤…… “那你拿出来干嘛?”凌谨遇的声音,突然就恢复了正常,他盯着低头不语的小女娃,皱了皱眉,“也是,晚上睡觉,反正不用穿衣服。” “我穿!”凌天清听到他的话,急忙说道。 怎么都觉得和暴君不是一个频道的人! “先给本王更衣。”凌谨遇见她慌张的模样,又恢复了冷淡。 他把凌天清这套衣服,认作了她要取悦自己,所以之前对凌天清的冷漠和不悦,都消散了。 虽然还是有些不满她前段时间的表现,和朱颜丹的发作,但怜她身体娇弱,凌谨遇决定既往不咎。 凌天清迟疑了片刻,立刻走上前,克制着颤抖的手,给他解开腰带。 凌谨遇在她脱着自己外袍的时候,突然伸手抱住她,狠狠的把她按在自己的怀中,冷着声音,恶狠狠的说道:“本王真想杀了你!” 尽管想既往不咎,可他是记仇的人,想到凌天清朱颜丹毒发,还有她现在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惧怕神情还是很生气。 只是,上午在后院,听见她说不想回宫,想跟在左右伺候自己时,凌谨遇没来由的消了大半的火气。 虽然,他很怀疑这丫头说的是不是实话。 但不管怎样,至少她愿意跟在自己身边。 虽然不指望她能和那群美人一样伺候自己,但是每日看着她在身边跑来跑去,凌谨遇就觉得心里不会很空。 凌天清被狠狠的勒住,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她和天朝的人相比,个子很娇小,尤其是在凌谨遇的面前,头顶才到他的肩头,每次被抱着,都觉得快要被捂死。 而且,听着男人胸腔发出强健有力的心脏跳动声,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凌天清就会心慌气短双腿发软。 将她推到床上,凌谨遇一双凤眸,如同天边寒星,闪着璀璨的光亮:“你今日说,要伺候本王,不会又是在欺君吧?” 凌天清愣住,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半晌,她才轻轻点头。 “那是最好,别到了最后,变成本王伺候你。”凌谨遇见她含羞带怯的点头,顿时就…… 本来想控制自己不要今晚再折腾她,可是两个人身体一接触,凌谨遇就忍不住要崩盘。 “可……可是明天还要出海,王上……”凌天清感觉到某人的生理反应,恨不得把他从自己身上踹下去。 真是丧尽天良啊,她身子最近这么弱,明天还要去给他带路,今天晚上都不放过她! 凌谨遇堵住了她的话。 纯粹的、火热的雄 性气味,钻入她的口鼻,凌天清被吻的浑身发麻。 “本王今日饶过你,日后,不准再让朱颜丹发作,否则,本王把你丢进天牢,再也不管你……” 凌谨遇越想越气愤,他又狠狠的吻住那失了些血色的唇,直吻到她的唇,变得如同往日一样鲜艳红润,才在她柔软的身体上,狠狠的蹭了蹭,放过那两片红唇。 坐在床上,自己动手脱掉衣袍。 凌天清大脑缺氧,脑门上还转着小星星,她最近可真娇弱,被压住吻的差点晕过去。 抚着脑袋,等凌天清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凌谨遇已经脱得只剩一条黄色绣龙的短裤。 以前还想着把这群人全都拐去地球,给自己当模特当明星当牛 郎,现在看来,凌谨遇不适合当男模,要不找不到合适的内 裤…… 凌天清只是片刻的走神,她头上插着的翠玉簪就被凌谨遇扯下,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映衬着那张脸格外的清秀白净。 凌谨遇突然灭了灯,将夜明珠也放入黑匣中,屋子的光线立刻变暗,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凌天清什么都看不到,这里的夜格外的黑,她虽然视力保护的很好,却没有夜视能力。 而对凌谨遇来说,在黑暗中也能视如白昼。 第180章 游泳 他清楚的看见小丫头睁大水眸,眨了眨眼睛,原本清澈的眼神里闪着复杂的神情。 凌天清一下子发觉凌谨遇没了,她听不到任何的呼吸,甚至心跳也消失了,还有那股熟悉的气味,也找不到了…… 凌谨遇完全隐去了自己的气息,静默的看着少女黑白分明的灵秀双眸。 在这黑暗中,他看见了和白天不一样的凌天清。 凌天清半天没动,她并不知道,凌谨遇就在自己的面前,高挺的鼻尖几乎碰着了自己的小鼻子。 “王上……”凌天清终于伸手,在黑暗中摸索,试探的喊道。 她刚一伸手,就摸到了肌理细密,壁垒分明的男人胸口。 凌天清吓了一跳,急忙收回手,原来凌谨遇还在…… 只是这不声不响,甚至没有呼吸和心跳,连身上的味道都敛住了,让她头皮发麻。 细嫩的指尖,划过男人胸口的淡色红樱,蓦然,凌天清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喘息声。 然后她的手就被捉住,按在男人的嘴唇上。 凌天清有些慌张,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而且总感觉处处都是危险。 洁净的手指,被湿热的舌尖碰触,凌天清微微一颤,更加慌张的想抽回手去。 “王上……你……你怎么还不睡……”凌天清往里面挪了挪,“要不,把灯……把夜明珠拿出来吧,我什么都看不到,会不小心碰伤您……” 后面的“你”,变成了尊称,凌天清在黑暗中极为不自在。 没有人回答她,但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腰带被扯开,然后外袍被扒掉。 夜色浓如墨汁,凌天清并不知道,一双同样漆黑的黑眸,离自己只有分寸之远,正仔细的捕捉着她眼里的每一分神情变化。 她的害怕和惊慌,还有无助,甚至一丝愤恨和厌恶,都被凌谨遇看在了眼中。 伸手将她最后的中衣脱去,凌谨遇终于附在她的耳边,低低的问道:“你为何憎恶本王?” 他的声音略带着一丝沙哑,让凌天清心中一凉,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闭上眼睛:“我……没有憎恶你。” “你在,欺君。”凌谨遇的手沿着她的锁骨,来到她的背上,手指轻轻一挑,系在后面的细带便断了开来,胸 衣松开,露出若隐若现的春 光。 “我……只是不太喜欢……不太喜欢房中事……”凌天清感觉到他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抹过,将胸衣带拽下,颤着声音说道。 “只是因为不喜欢床上之事?”凌谨遇突然停下手,又问了一遍。 凌天清赶紧点头:“王上……您平日是很好很好的,只是我福浅,受不了闺中房事……” 因为在黑暗中,无法看见暴君的表情,但是听觉却更加敏锐,能够分辨出凌谨遇声音里细微的变化,凌天清也不傻,虽然因为害怕而影响了自己的正常思维,却依旧觉察出凌谨遇的一丝松动语气。 凌谨遇大致一想,似乎她确实每次变得奇奇怪怪,都是在自己的宠幸之后。 也许是第一次……她的身子尝不到男女之爱的欢乐,痛的死去活来,所以心里埋下了害怕的阴影吧? 后来又因自己气愤,失了分寸,强行索要,让她受了伤…… 清虚上人也说过,要慢慢引导,才能和谐。 但是最近的一次,他没有让她吃一点苦头,反而带她去极乐世界,为什么这个丫头还害怕被宠幸? 是因为……索要太多,她吃不消吗? 凌谨遇的脸色渐渐柔和起来,他将僵直着身体不敢乱动的小丫头抱到床的里面,然后扯过锦被,盖在她的身上:“你以后自然会喜欢,明日还要出海,先睡。” 凌天清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急忙捂紧被子,侧过身,想要背对着他。 但是一只手,从她脑后伸过去,将她的抱到自己的怀中,不准她背对着自己。 凌天清知道暴君永远都是霸道的,他喜欢用什么方式睡觉,就要别人无条件的配合,不准有一点的反抗…… 不过只要不欺负她,怎么抱着睡都没问题。 暴君身上的气息终于一点点释放出来,凌天清在龙涎香的味中,被薰的好晕好困…… ------------------------------------------------------------ 第二日一早,东厢房里,没了前几日的死寂。 凌谨遇盯着小丫头在他面前害羞的穿上那套天蚕丝的内 衣裤,深吸了口气,忍住鼻血要冲出来的刺激感,摇头。 瞧那露在外面的腰身曲线,还有白花花的大腿,比不穿衣服还要诱惑人。 这种美景不能被任何人看见,晓寒和嫣语也不行。 “王上,我今天能穿这个吗?”凌天清换好自己的比基尼,指了指一边的衣服,那是她自己做的裙子,水手服,很方便脱下跳海…… 凌谨遇扫了眼那件会露出胳膊和腿的裙子,脸色冷了下来:“不行。” 天朝王后怎么能被别人看到胳膊大腿? “那这个呢?”凌天清也知道那套衣服很难通过凌谨遇的审核,不过她还有备用的。 这一套水手服是改装过的,下面是窄裤,上面是紧身体恤,利落的装扮,比起天朝的宽袍大袖来,显然更容易逃生…… 凌谨遇看了半晌,摇了摇头:“不准奇装异服。” 凌天清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她还是穿着麻烦的古代衣服。 伸手取过一件华贵的紫色云锦长袍,凌天清系好腰带,对凌谨遇讨好的笑道:“王上,这样行了吧?” 凌谨遇看着她穿着正常,这才点了点头。 只是,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凌谨遇一直在回味这丫头穿着三点式的模样,竟然忘记了,她套着密实的云锦长袍下,只有三点式,连长裤和中衣都没有穿。 直到凌天清跟着他上了船,那海风极大,吹起她衣袍的下摆,凌谨遇才发现,这女娃裸着一双雪嫩纤细的腿,站在船板上,正在侧着风向。 此刻骂她也没用了,而且官兵已经待命,因为裤子回州府,未免会有些扫了士气。 凌谨遇只能恨恨的在她蹲身时,给她不着痕迹的踩着衣袍一角,免得全被海风吹开。 还好,这件衣袍下面不是分叉式,而是裙袍,否则全都被看完了。 凌天清勘测着风向,果然和昨天预测的一样,很大的东南风。 她在很大的风中,似乎听到身边男人在怒怒的叹气。 这只大船上,没有外人。 除了墨阳绿影和晓寒嫣语之外,还有温寒,以及从王宫带出的精兵,虽说全是自己的人,但是凌谨遇依旧非常不悦。 因为凌天清蹲下身时,领口灌进风,微微敞开,春 光一览无遗。 “如果有卫星导航仪就好了。”凌天清看着远处蓝逸所在的船上,她的左边是红缨带队,右边是蓝逸,分三只队伍,领八百官兵,还带着两个经验老道的渔民,鼓帆往东南方前行。 “没有卫星导航仪,有电话也好……”凌天清拿着指南针,一边喃喃的说着,一边参看着自己画下的图纸。 在茫茫大海中,如果没有参照物和仪器,只凭着太阳和星月,确实寸步难行。 凌天清喃喃自语,她亲自指挥掌舵,那模样,倒真像个航海家。 这是她昨天临时改良的大船,虽然很多设计都没来得及加进去,但是勉强可以达到她的要求,至少可以掌舵,即便人手很少,也能轻松行驶。 她扎着很怪的头发,像是一个四喜丸子把头发捆在脑袋后,因为长发太多,剩下的也打理,随风飘扬着,看上去不像女人,也不像男人,怪里怪气,却特殊的可爱…… “听说有海怪,真的吗?”看着挂在船桅上的丝带,凌天清问向嫣语,“那些渔民会不会被海怪吃了?海贼怎么没事?” 她想起太子修似乎也说过海上生活很艰难,感慨大晟王朝物产丰饶,帝都繁华安定。 “大海深处会有海怪,不过普通的渔民不会走的太远,因此遇到海怪的人很少。”嫣语回道,“海贼对大海非常的熟悉,知道哪个地方是禁区。” “那就不能轻易的跳海?”凌天清又问道。 “跳海做什么?”凌谨遇突然冷声问道。 她说的跳海肯定不是指自杀,因为朱颜丹没有发作。 “游泳……”凌天清听见他一开口,立刻弱弱的回答。 “娘娘是凤身,不会招来邪物。”晓寒笑着说道。 “那是什么?”凌天清突然冲到栏杆边,拿着自己的宝贝之一--简易望远镜,看着海面上闪闪发光的东西,惊喜的嚷道,“是金盏鱼,真的是金盏鱼!” 天朝所记,金盏鱼也是一种飞鱼,在阳光下如同金子,在海面上飞跃前行,常常引诱别人以为前方出现一座金山…… 这是天朝的传奇鱼儿,据说看见的人能交好运,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那个……那个你们看到了吗?长尾翼鱼!”凌天清拿着望远镜目瞪口呆,甚至忘记了凌谨遇还在身边,只顾着惊叹去了。 第181章 柔情 海面上,出现一条长长的碧波划痕,上面有彩色的花纹一闪而过,那就是长尾翼鱼。 “啊,那个是王八蛋吗?”凌天清几乎要探出身去,盯着海面上浮着的几个箩筐大小的白色圆球,惊讶的说道,“果真是巨型王八蛋,我还以为书中描述错误,这么大……怎么生出来的?” 凌谨遇抚额,她到底有多好奇? “哎呀,有点偏航,往南边转十五度。”凌天清在惊讶的同时,还不忘看着方向,她将望远镜塞给晓寒,冲到绿影身边,盯着他转舵。 温寒一直冷漠的站在船尾,听着少女清脆的声音慢慢变得活泼起来,心中微微荡起一层温柔却难过的涟漪。 “看到了吗?前面有小岛,大家减速慢行。”凌天清用望远镜,终于看到一个小黑点,她的状态当即切换成紧张小心。 到了海贼的地盘,她一点都不敢分心。 一点点的逼近那个岛屿,凌天清越发的觉得不对……为什么一点埋伏都没有,而且一个人都没看见? 莫不是……中了埋伏? 又或者,这是座空岛? 凌天清的心中越发的忐忑不安起来,眼看着岛屿越来越近,直到逼到眼前。 即将登陆,凌天清的脸色越来越紧张,毕竟这近千名官兵和其他侍卫,都是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她的责任巨大。 她抓紧晓寒的手,看着近在眼前的岛屿,掌心全是汗。 而身边的侍卫和精兵,早就做好准备,全神戒备的将她围在众人之间。 “小心船下。”凌谨遇突然说道。 船下有人。 凌天清还没回过神,绿影已经伸手,一枚药丸落入水中,立刻化开来。 绿影这一路,已经扔了很多这样的药丸,而蓝逸和红缨那边,也是临近小岛时,异常的仔细和小心,一听到水下有异响,立刻把特制的药丸扔下去,水面有毒,避免会遭受水下攻击。 和精通水性的海贼相比,显然只要上岸,这群人的战斗力会大大增加。 凌谨遇伸手将凌天清卷入怀中,凌空腾身,将她带到岛屿边的岸上。 随即,墨阳和温寒也上岸,观察着四周。 其他官兵陆陆续续的上了岸,每条船上,只留了几个水性较好的官兵把守。 凌天清依旧不放心,她从自制的小布包中,掏出一小包粉末,伸手撒在海面上。 这些特制的药粉,可以暂时凝固成药膜,在两个时辰内,让海底的海贼不至于从海底袭击,毁了他们的船。 “咻”,一道暗箭破空而出,凌天清还在海边站着,下一刻就被长袍裹住,她什么都看不见,只闻到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 “抱紧本王,莫要松开。”耳边,传来凌谨遇低低的声音。 凌天清立刻听话的抱紧他的腰,头脸都被凌谨遇捂住,只能听见外面的声音,突然乱了起来。 有刀剑的声音,有人喊叫,总之,能想象出,一群悍匪冲出来的场景。 可惜凌天清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现在胜负如何,她只能从凌谨遇稳稳的心跳声中,来判断情况应该还好,在掌控范围内。 凌天清突然觉得身子一轻,像是坐云霄飞车一样,心脏忽上忽下,让她不得不抱紧暴君的腰,直到脚尖落地,才松了口气。 凌谨遇原先一直伸手按着她的头,宽袍大袖挡着她整个身体,现在手一松,落在她的腰上,让凌天清可以转过头,看一看周围的场景。 她刚一转头,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抱紧凌谨遇。 老天啊,他们站在哪里? 高高的陡峭的悬崖上,正是一个制高点,可以俯瞰整个小岛,而且光秃秃的悬崖峭壁,只有立足之地,不怕有任何的埋伏。 凌天清虽然没有恐高症,但是海风这么一吹,感觉自己要掉下数百丈的悬崖,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的乱跳着。 好半晌,她才在凌谨遇的怀中镇定下来,抓紧凌谨遇腰间的衣服,慢慢回过头,看向下面。 下面的人影已经变得很少,但是勉强能分得清官兵和海贼--因为穿着的衣服颜色不同。 看上情势一片大好,官兵们好歹都是经常操练的人,而凌谨遇从王城里带出的侍卫精兵,更是一人能破千军,只要登上岸,那群海贼根本不是对手。 凌天清又看向另一侧,那边果然有良田百顷,还有一片空旷的地,盖着房子。 “真是桃花源。”凌天清突然低声说道。 “若不是做海贼,这里的确适宜耕种。”凌谨遇一览整个小岛,难得接话,“可惜人心不足。” “人总是这样,没有得到就罢了,得到了,就会想要更多。”凌天清也忍不住感慨。 “你想要更多?”凌谨遇瞥了眼她秀气的面容,忽而一笑。 “不,我是个要求不多的人。”凌天清被他略带邪气的笑容撞花了眼,立刻扭头说道。 阳光没有任何遮蔽的洒下来,落在凌谨遇的颀长的身段上,让凌天清突然想到一句话--山登绝顶我为峰。 他,很像站在最高处的人,周围没有任何风景,没有任何人,就那么孤零零的成为山峰之上的山峰,冷眼看着这世间万物,不怕孤独,不怕寂寞,也不怕失败。 众生只在山脚下仰望,犹如蝼蚁。 温寒瞥见站在孤高顶峰的两人,紫色的云锦被风灌进,长长的黑发在海风中飘扬着,似乎要乘风而去。 他的心,在船上之时,就升起过杀意。 借这个机会,杀了凌谨遇的机会,只有百分之一,他不敢冒险。 非但是因为凌谨遇身边,有几个棘手的侍卫,还有凌谨遇本身,温寒摸不清他的实力有多大。 凌谨遇从未和他们切磋过武功,他虽然注重天朝的文武双修,但对自己的重点,一直放在了文治上。 国事繁忙,凌谨遇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练武。 但是,凌谨遇自幼跟着奇人学习武功,又吃许多珍奇宝贝,还有个灵泉也是增长功力的地方,看他抱着凌天清一掠即上百丈高峰,就能窥见他的内力有多强。 虽然这次剿平海贼是个极好的机会,但是温寒一向也谨慎,不敢乱了整盘计划。 如果凌谨遇对凌天清的感情日渐深刻,他再出手的成功率,会比现在高很多。 **** 岛上已尸横遍野。 而凌天清也已上船,准备离开。 “这些女子真可怜。”凌天清在船上看着寨子里的那些形容枯槁的妇女,喃喃说道。 危害一方的海贼一共不过一千人,只是因为熟知水路,所以才越发的猖獗。 而这里面被掳来的女子,就有近千人。 她们平日不但要满足海贼的兽 欲,还要耕种,海贼稍有不满,就会折磨她们,甚至致死。 许多女子被虐死,或者不从自杀,全都被扔进海里喂了鱼。 凌天清看见有很多年纪很小,与她相仿的少女也被掳来,其中一个,似乎是刚被海贼抓来的少女,穿着渔民的衣服,满脸骇然的看着他们这行人。 凌天清看见她们,不觉想到自己,虽然她锦衣玉食,可是和这群可怜的没有自由的女人有什么区别呢? 她们甚至比自己还要幸福,因为……有些大胆的渔船,跟着官兵,来寻自己的女儿或妻子。 她们,还有亲人会来寻找。 而她呢…… 恐怕,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今日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只管开口。”凌谨遇站在船边,看着渐渐小去的岛屿,说道。 虽然他一开始并不愿意让凌天清带路,怕海上险恶,出了什么意外。 没想到那群海贼上了岸,如此不堪一击,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将他们的老巢捣毁,这才下午,就已经先行回来。 蓝逸和红缨领着官兵在善后,将那些被囚禁的妇女解救出去,顺便再搜查一次小岛,以免有漏网之鱼。 “真的要什么给什么?”凌天清对此不抱太大的希望,她想对他说,吃颗朱颜丹怎么样? 凌谨遇微微眯起双眸,突然伸手,曲指弹向她的脑门:“要什么都可以。” 他口上虽然这样说着,可语气中充满了威迫,提醒着她不要乱要东西。 比如……不要恩宠…… “我想要……王上以后对我好一些,不要再无缘无故的发火。”凌天清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空下,碧蓝碧蓝的海水,“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改变自己的习惯,虽然做得不够好,但……也请看到我的努力。” 咱能做对模范夫妻先吗? 凌谨遇微微一愣,随即,心中像是有股暖流注入,竟有些不适应。 她居然这么感性的说出这段话,果然朱颜丹发作多了,脑子也烧坏了。 但是……他很高兴。 是的,很高兴。 “本王……也没有整天对你发火。”凌谨遇调整了一下表情,伸手将她拽到自己怀中,哼了一声,“但以后你要是还穿成这样,就自己去领罚。” “求不要体 罚。”凌天清脸上挂起浅浅的笑意,但是眼里,却有一丝愁闷。 原本以为今天温寒会带她走,可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有的官兵被下了禁言令,不准提到温侯船上的神秘年轻男子。 第182章 托付 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能让温侯恭敬相待的人,只怕只有--王上。 而那个模样清绝的少女,一定是当今的王后娘娘,否则……王上怎会露出那种罕见的温柔之色? 凌天清没有想到,景州府之行这么快就结束了。 原本以为在这里,至少温寒会对她说几句话,或者发生些什么事,让温寒把自己带走,谁料,凌谨遇破了海贼之后,第二日便要动身。 这就意味着,凌天清又无法看见温寒。 凌谨遇让温寒善后,将景州府安顿好,他们则继续南下。 凌天清在景州府的最后一夜,忐忑不安的在床上盘腿坐着,不知道会不会床下再裂开个洞,让她消失。 可是,什么奇迹都没有发生,温寒给她下了最后一道指令之后,一直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他伪装的真好。 一点都看不出破绽,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 不,就像是臣和君,他把一切都拿捏的刚刚好,却不知,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 一行人,从景州府再次出发,马车后,尘土飞扬,温寒站在城楼上,静静的看着一行马队消失。 转过身,一直冷漠自制的脸上,浮现出了疲惫之色。 这些天,他把自己绷的太紧,如今,终于能稍稍放松一些。 只要不见那丫头,自己的心,就会静下很多。 也会冷下很多。 凌天清懒懒的趴在马车里,昨天晚上又逃过一劫,凌谨遇和温寒谈了一夜,没有回房来。 现在暴君似乎困了,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并未抓她过去蹂 躏。 到底怎么才能让暴君死心塌地的爱上自己呢? 凌天清已经想了很久这个问题。 从……她杀人开始,她就发现,不能和男人同谋。 她要自己走。 无论前面是什么,她都要自己走过去。 虽然……虽然很舍不得温寒。 但是景州之行,让凌天清更清晰的看到自己脚下是怎样一条路。 或许,这是懵懂感情的初始,她愿意为了温寒,放弃自己的所有,而温寒如果执意江山,她也留在这里也没有更多的意义。 只是被当做工具的话,她会坚定不移的离开。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女人,她是新世纪的女人,她要走海阔天空的路,而不是成为男人权力之下的牺牲品。 拿起叠放在一边的薄毯,凌天清小心翼翼的移到凌谨遇的身边,将毯子,轻轻搭在他的身上。 凌谨遇只是在静坐养神,察觉到那个丫头悉悉索索的在拿毯子,以为她想睡觉,没想到自己身上一暖,这女娃竟然给他披上毯子…… 凌谨遇的心中,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惊喜。 紧接着是淡淡的暖意蔓延在心房,暖的他几乎想将这女娃揉进自己的身体内,两人的骨血融化在一起,此生……也不会再分离。 依旧闭着眼睛,凌谨遇不动声色,按下所有的喜悦,继续养神。 因为他突然想到,这个少女鬼精鬼精的,说不准讨好他是有目的。 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开口说话,听着动静,她又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 凌谨遇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她一身鲜嫩的黄衫,正跪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乌黑的发丝因为她趴着的姿势,散在脚边,被风轻轻的吹拂着。 那张娃娃脸,依旧带着几丝稚气,那双极为清亮有神的双眸,正专注的凝视着外面--今天出门太早,她一早还在睡觉,就被嫣语和晓寒伺候起来,没来得及扮成男装,鹅黄色的衣衫衬的她格外娇憨。 凌天清欣赏着外面的风景,突然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她回过头,看见凌谨遇已经睁开摄人的凤眸,正凝视着自己。 “王……大哥,你醒了?” 这条官道很多车马,凌天清倒是喊得很谨慎,她知道这里有武功的人,听力都特别好,万一被别人听到自己喊王上,招惹麻烦就不妙了。 “外面的太阳好好。”凌天清见他不说话,继续看着自己,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 “想去海边?”凌谨遇很突兀的问道。 “嗯?”凌天清微微一愣,他们不是要赶路吗? “墨阳,看看哪一处离海边较近。”凌谨遇对着外面说道。 昨日事情太多,但是凌谨遇记得这丫头随口说的话--真想去海里游泳。 回来后,她还在对晓寒抱怨,说自己穿了泳衣,却没机会下海。 只是那时人太多,还有很多事情不方便,今日耽误两个时辰,给她补上。 反正已经赶了半天的马车,也让他们休息片刻,夜里快马加鞭追回这两个时辰的路程便是。 凌天清没有想到,凌谨遇居然准许她去海边,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见碧蓝的天空下,碧蓝的大海,白色的细沙,白色的浪花…… 毫无工业化学和垃圾的污染一切,让凌天清雀跃起来。 她知道是自己态度转变带来的作用,只要暴君吃这一套,她一定要坚定不移的继续讨好暴君…… 嗯,只要把他当成那些孤寡老人,流浪孩子就行了。 看见他冷了,给他添件衣服,看见他渴了,给他端上水,看见他不高兴,唱两支小曲说两个冷笑话哄哄他就成了! 凌天清开开心心的在礁石后换上自己的比基尼,这片海域绿影和墨阳已经检查过,没有人,只有海洋生物。 不过她是凤身,加上真龙天子就在一边,不怕遇到什么怪东西。 凌谨遇站在在礁石上,就让众人分散在海滩周围歇息,顺便把守这一块沙滩,不要让人误闯了进来。 他双眸闪过一丝惊讶,看着凌天清站在礁石下,飞快的脱下衣衫,很快,就只剩下内 衣,细长的胳膊、腿都露在外面,在阳光下,皮肤白的耀眼。 凌谨遇转头看向四周,虽然没他的允许,不会有人闯进来,但是小王后她……居然主动脱的这么干净…… 莫非她想在这里…… 凌谨遇突然觉得有些热,他再看了眼周围,然后看见凌天清将内 衣裤都脱下放在一边,他的嗓子开始冒火,忍不住上前一步。 “王上,麻烦您帮我拿一下衣服。”一条细白的胳膊,将鹅黄的衣衫扔给凌谨遇,可声音却恭敬的很。 凌天清反正什么都被他看光了,所以半躲在礁石后,飞快的穿好自己自制的泳衣,往大海里走去。 “哇,海浪好温柔,这里的沙子好干净……” 凌天清许久许久没这么放松过,平时不是在王宫就是在路上,哪有机会来海边日光浴? 而且这里的海,漂亮干净的不可思议…… 她太兴奋,忘了身后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慢慢的往大海走去,然后用力一窜,像条鱼儿,游出了老远。 凌谨遇眯着眼睛,看着海面上一道若隐若现的白色的身影,伸脚踢起一边被海水冲上来的小木板,脚尖轻轻踏上,眨眼间,便挡在了欢快扑腾的少女面前。 凌天清停住了,傻呆呆的看着站在木板上如神仙般的男人,这是凌波微步? 她突然一个猛子扎下去,一口气游了数十米,然后从海里冒出来换气,一睁眼,面前的一块破木板上,站着……浪……神! 擦,她还幻想过自己的逃跑方式,其中就有从顺着江海潜泳…… 幸好没真的这样跑,否则累死也逃不掉。 凌天清心中默默的把这个逃跑方式划掉。 人家一根芦苇就能漂洋过海,她拿什么跟别人比? 凌谨遇在晃荡的海面上,低头看着脸上满脸都是海水的雪肤少女,眼里有淡淡的宠溺:“有本王在,这两个时辰,你可尽情玩耍。” 凌天清的心脏微微一震,这个男人搞了半天,是怕有水怪伤了她吗? “我不是凤身吗?不怕……”凌天清笑容有些勉强,笑着说道。 “海面偶起风暴,它可不认凤身。”凌谨遇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这让凌天清很拘束,所以游了片刻,便掉头往回走游。 真龙所到之处,寸草不深…… 不对,是一条鱼都没有,什么海洋生物她都没有看到,无趣极了。 湿漉漉的往沙滩上走去,凌天清看见身后的男子,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阳光下,两道身影一长一短,一个衣袍繁琐,一个穿着三点式,看上去简直就是在某个穿越的片场…… 还是继续赶路吧,被暴君监视着玩耍,一点都不自由。 凌天清撸着自己湿漉漉的贴在身上的长发,伸手去拿放在礁石上的嫩黄色衣衫。 突然,一个温暖的手掌将她的长发从脑后拢起,将她发丝上的海水蒸干。 干燥粗糙的手指轻轻触到她雪白细嫩的脖颈,让凌天清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好像……不该在暴君面前穿这么少…… 虽然是青天白日,但是暴君的眼里,没有黑夜白昼之分。 所以,她不再换下天蚕丝的内 衣裤,想直接套起长衫来。 长长的头发被摆在脖子的一侧,露出纤细漂亮的背部线条,还有圆润的肩头,凌谨遇的呼吸渐渐的屏住,突然俯身,一个温柔至极的吻,落在她的肩头。 第183章 比武招亲 凌天清拿着黄衫,吓得一动不动。 肩膀的吻,让她错觉像一个蝴蝶落在了上面,带着细细麻麻的痒。 身后高大的男人,俯下身,双手很轻松的将娇小的女娃圈住,他半闭着黑眸,薄唇从她圆润的肩头,往她的耳后吻去。 一点一点,完全击中了小丫头的脑部神经。 凌天清懵了,僵硬的站着,似乎……暴君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吻过她。 细碎清淡的吻,一点都不像暴君的风格,却让凌天清脑瓜充血,电击般的挺立着,忘记了挣扎和反抗…… 不,她无法挣扎和反抗,因为暴君想要的,就算是她挣扎,也逃脱不掉。 耳后的唇,渐渐游走到凌天清的脸颊上,然后她的脸,被凌谨遇轻轻掰过,方便他吻住那恢复了一点红润的小嘴。 凌天清终于看见年轻帝王俊秀无双的脸,那双黑眸闪过的一抹温柔,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平时对她就又揉又捏又打又踹的暴君。 她被迫的任他索取着吻,不敢回应,也不敢拒绝,只那么傻呆呆的像个木头人一样被他摆弄着。 她给他披上毯子的刹那,凌谨遇就想温柔的对她,然后让她忘记害怕,在自己的教导下,尝到做女人的快乐。 尤其是做王的女人。 凌天清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她虽然希望暴君能温柔点对待自己,可当暴君真的这么温柔的时候,整个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清淡却缠绵的吻,一步步的攻陷凌天清的感官世界,她的眼神开始有一丝迷乱,从不知道,暴君的吻,会撩拨起生理反应。 凌谨遇圈在她细软腰肢上的手,开始往上移动。 凌天清开始被攻的溃不成军,因为她无法反抗,所以只能接受暴君所有的温柔。 “王上……我……我穿衣服……”凌天清终于被他放开了唇,脸如火烧的说道。 “我想要你。”凌谨遇控制着气息,可是眼底却闪着欲望。 他没有说“本王”。 因为这女娃朱颜丹发作,凌谨遇压抑了很久,如今看她游泳起来生龙活虎,一点都不费力,身体也定能承恩。 “我……”凌天清眼里闪过一丝害怕,然随即闭上了眼睛,以一种献祭自己的姿态,默默的承受暴君的温柔。 她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让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现在的她,已经变成了很陌生的人。 暴君绵长轻柔的吻,将她的大脑弄的缺氧,身体热热的。 “我会温柔。”捕捉到她反应与之前不同,凌谨遇很高兴。 因为之前的暴虐,让她的心里埋下了惧怕的种子,不过没关系,他会帮她慢慢的拔除,种下另一颗欢喜的种子。 凌天清又被他吻住,她的脸色有些许苍白,却没有推开凌谨遇。 因为无数次的案例证明,只要她乖一点,暴君要的时候会温柔,而且还会有所节制。 凌天清是一个按照数据来分析一切的人,她的大脑自动做出的反应是顺从。 看看日影,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回到马车上…… 凌天清真佩服自己现在还能分析现况,只是她埋在心里最害怕的,是那日身体的改变。 但……既然做了,就做的彻底。 “你很敏感。”凌谨遇见她温顺的没半点反抗,声音里染上了一丝笑意。 凌谨遇见她紧闭双眸,唇边浮起一丝笑容,将她抱入海水中. 凌天清真像一个落海的人,在无助无望中,只能抓紧凌谨遇胳膊,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口,不愿被他看见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凌天清真的变了性子。 不知道是因为温寒,还是因为凌谨遇,让她明白了许多事情。 有些痛,想要忘记,却一辈子都忘不掉; 有些幸福,想要留住,却从指缝间溜走; 有些快乐,并不想要,却会刻入骨髓…… 碧波下,雪白少女,紧紧抱着上衣齐整的年轻男子。 害怕感凌驾于其他的一切,虽然凌天清已经开始慢慢适应,直到后来,感觉到一阵阵眩晕。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快乐,还是痛苦,或者是她背叛自己的惩罚…… ---------- 夜色渐渐的深了,凌谨遇抚着躺在胸前继续昏睡的少女,眉眼间,流转着一丝极淡的笑意,犹如昙花在夜色中忽而绽放,美到了极致。 她的身体还未彻底恢复,经不起自己长久的索取。 长指轻轻的抚过她柔嫩的脸颊,凌谨遇的心中,像是住进了一只可爱美丽的小狐狸,心房偶被瘙的痒痒的,恨不能将它捉出来,抓在手中蹂 躏。 还是蹂 躏……凌谨遇忽而扬起了唇,低下头,在凌天清明净的脸上,印上轻柔的吻。 昏睡中的小丫头咕哝了一声,伸手揪住凌谨遇胸前的衣袍,想将脸藏起来,显然并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被碰到。 凌谨遇看着她往自己怀中钻,俊脸上的笑容,竟沾染了一丝甜,让他年轻的脸庞,终于散发出二十岁的青春 光芒,让一张玉雕般的脸,晕出几分柔和。 抚着她的长发,凌谨遇的眼底,笑意突然凝结。 他的胸口,被湿热的液体浸透…… 不知道小丫头做了什么悲伤的梦,眼泪无声的往他胸口灌去。 抚着她黑发的修长手指,慢慢的收紧,凌谨遇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 她……在梦中已不知哭过多少次,从立后之夜开始,到如今……依旧不开心吗? 凌天清一觉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凌谨遇不在马车内,晓寒和嫣语跪坐在她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她。 “早!”睡饱了就是不一样,虽然双腿还有点酸软,但是凌天清的声音已经中气十足,而且没有凌谨遇在,让她放松了很多。 “小少爷早。”晓寒和嫣语对视一眼,笑容满脸的说道。 “老大哪去了?咦,外面好热闹……”凌天清听见外面的声音,立刻想撩起马车的帘子。 “少爷,您还没洗漱呢。”晓寒眼疾手快的挡住帘子,说道。 “是的,小少爷,您还是……”嫣语比划了一下,表示她还没有换过男装。 这是个繁华的小镇,虽然繁华,但是民风……异常彪悍。 据说,这里的新官上任不到一年,就会主动挂印离去……用现在的话来说,镇长镇不住这群彪悍的人民,于是只得辞职不干。 为什么这里的民风彪悍? 因为这个镇,是练家子的地盘。 所以,扮相清爽俊俏的小少爷,撩起马车的帘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外面的街道。 那卖猪肉的……一只手举着两头猪,正满脸横肉的横冲直撞,眼看就要撞到他们的马车,从一边的小巷中,窜出一位干瘦的大娘,正拖着一头牛,径直将那举着猪的屠夫撞开,从他们的马车前大摇大摆的走过。 oh~my~dy~ gaga! 凌天清张大嘴,看着那群彪悍的人们,目瞪口呆。 直到前面搭着一个擂台,上面拉着横条--比武招亲,凌天清终于忍不住了,要下马车去看热闹。 比武招亲啊,电视剧里放烂了的剧情,不知道这比武招亲的姑娘,是不是长的跟林月如一样美貌动人…… 没有凌谨遇在,小少爷说一不二,晓寒和嫣语,加上墨阳陪着凌天清看热闹,剩下的人找客栈安顿好车马。 可怜凌天清个子太娇小,站在天朝高大的人群中,完全被淹没了。 她拉着晓寒和嫣语,站在身高快比得上世界小姐的两个女子之间,更显得娇小无比,像个还没开始发育的小公子哥。 凌天清现在恨不得骑在墨阳的肩上,这样就能完全看见上面发生什么情况了。 只怪自己没有带高跟鞋,不然她也能和晓寒一样高,走起路来多有气势! 终于,在贴心侍卫的一路劈斩下,凌天清跟在后面,找到一个离台面最近的高点。 第184章 乘龙快婿 比武招亲四个字虎虎生威,比武招亲的女子长的……也虎虎生威…… 凌天清心目中浪漫唯美曲折动人的场面一下打破,看着上面虎背熊腰的男人,和虎背熊腰的女子相扑一样的打斗,她再没了兴趣。 只是,那高台上的一副对联让她失声笑了出去--刀劈少林方丈,剑斩尼姑庵庙,横批:武林世家! 什么狗屁不通的对联,跟比武招亲有什么关系? 太后现代了吧? 难得看到这么欢乐的场景,凌天清站在高台边,笑的脸都要抽筋了,可怜的尼姑方丈,被这群人活活作践了。 高台上,一个面容狰狞的男子,年约四五十岁,眼露凶光的看着高台边,一个清俊的小公子哥,正笑的前合后仰,只差没有人仰马翻,那张白净的刺眼的苹果脸,格外的引人注目。 不过,凌天清还没笑完,那个人高马大的挑擂者,“噗通”一声摔倒,因为巨大的惯性,往她这边滑了过来。 墨阳一直站在三个女人的后面,看见那大块头就要被内力震飞到凌天清的面前,不动声色的轻轻弹了弹手,将那股大力化去,让大块头在距离凌天清三米远的地方停住。 凌天清觉得比武招亲的女子长的有点抱歉,没什么看头,而且这种打法也毫无美感,甚至有点残忍,有点兴味索然的想离开。 就在凌天清要离开的时候,那个女子突然虎扑过来,骑在被摔倒的壮汉身上,手中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两尺长的短刀,就要往他喉上切去。 “小姐,等等!”凌天清一见这阵势,急忙出声阻止。 这是要杀人啊!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怎么比武招个亲,还要闹出血案来? 那女子虎虎生风的抬起头,短刀已在大块头的喉咙处划开了小小的口子。 一接触到那么凶悍的眼神,凌天清心里蹦出一个词来--悍妇! “小姐,请问你这是要杀了他吗?”凌天清挂上笑容,很有礼貌的问道。 虽然这位小姐的眼神异常彪悍血腥,但是跟凌谨遇阴沉沉的眼色相比,这么凶狠的眼神算什么? 凌天清已经被磨练到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境界了。 所以,她笑的一脸纯真,问道。 那个女子紧紧盯着三米开外的俊秀小公子,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是新来的,连比武招亲的规矩都不懂。 他们可都是签下了生死状,技不如人还敢来挑战擂台,那就是死路一条。 “这种人,留着无用。”那女子的话音刚落,手狠狠往下一按,当即,血溅三尺。 凌天清的笑容一下僵住,虽然晓寒立刻伸手,用衣袍挡住看了喷溅过来的血,可她的瞳孔还是染上了一丝血痕。 这一幕,猛然勾起她埋藏起来的一切血腥记忆--刚刚穿越过来时,凌谨遇在她面前,斩杀将军府的生命! 静宁宫所有宫女,死死死! 她在断魂岗,亲手结束别人的性命…… 还有那海贼尸横遍野,血水染红了大海…… 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么残忍,只是她始终不愿承认而已。 直到那壮汉被拖了下去,凌天清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扭头就走。 “这位公子,请留步。”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从比武台上传了出来。 凌天清停了下来,缓缓转身,脸上已没了刚才轻松的笑意。 台上的血迹还很新鲜,凌天清这才发现,木头搭建的高台上,有着无数斑斑血痕,有些已经发黑。 这里不知道死过多少人。 而高台边的竹帘后,坐着一个女子。 “公子,可想一试?”那个女子显然是看中小公子,毕竟在这彪悍的地方,能找个雪白干净点的男人都很难,更别说如此清灵俊俏的小公子。 “不想。”凌天清很坦白的说道。 她不想被杀猪一样杀了。 虽然有墨阳在,不会发生这种事。 “喂,我们小姐给你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个蛮横的持刀女子一声大喝,挽着袖子就过来了。 “这是准备强买强卖?”凌天清看到擂台边人头攒动,他们一行人已被围住,她不由冷笑,抽出腰间的折扇,唰的打开,扇了扇,平下心头怒火。 果然民风彪悍,不但比武招亲,还准备抢亲。 “我家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识相点,快点跟我走。”那个彪悍魁梧的女汉子不耐烦的擦着刀上的鲜血,说道。 凌天清想了想,居然点点头:“不过不能破了规矩,既然是比武招亲,好歹要赢了才能走。” 说完,她对晓寒微微点头:“这种人,交给你了。” 人家小姐都不露面,她作为公子哥,当然也不会亲自出手,多丢身份啊。 “是。”晓寒的手,按上腰间的长剑,一步步往台中走去。 凌天清摩挲着折扇,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剑光一闪,晓寒已收了剑,走回凌天清的身边:“小少爷,搞定。” 她学会和凌天清说“搞定”,耳濡目染之下,还学会很多怪异的词。 擂台上的女汉子,已被点了穴,站在阳光下,短刀已断裂了成四五段,输的彻底。 “小姐,能先一睹芳容吗?”凌天清收起折扇,抬眸问道。 “不知小公子是何方人士?”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一直坐在藤椅上没有说话的男人,不急不缓的开了口。 他是比厉,是这个镇上最叱咤风云的人物。 比武招亲,其实是个幌子,比厉只是想利用女儿的美貌和雄厚的家世,让比家日后更加强大而已。 所以,他要选择的人,如果不是武功第一,至少要富甲一方,要不就是手握重权的人,至少官要比镇长大几级,才能嫁女儿。 这个小公子刚才在台下,他就注意到气质不凡,如一块美玉般,而且衣着华贵,一见就是非富即贵之人。 而他身边的几个侍卫,看上去也绝非简单人物。 果然一出手,没让他失望。 只是这小公子年纪稍轻,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武功。 不过没关系,看他身边的侍女身手,就知道小公子来历不凡。 真正的英雄,不是一人能杀万夫,而是能成为杀万夫的主子。 说不准,他们比家这次找到宝了。 如果和花解语密谈的凌谨遇知道自己的小王后,现在正跟别人“相亲”,还是跟一个少女,只怕会气的吐血。 他和花解语会面结束,已经接近中午,这时外面才报,小王后已经先行一步,去了他们此行想要去的老巢--比家。 ********* 紫云山庄。 山庄在紫云山的山顶,因为这里的山普遍很矮,这一个山庄就占用了整座小山,布置的非常豪华,俨然是个土豪大户。 这里官府也惧怕比家,用现代的话来说,比家黑道势力太大,是一方地头蛇。 比家是武林世家,在绿林中有一定地位,属于某个派的头脑,所以才这么让人惧怕。 凌天清没想到自己被卷进来,不过也好。 她夺下招亲的牌子,成为“预选女婿”,避免后面人还来送死。 只是……凌谨遇知道了不知会不会揍她…… 不过这比小姐真可怜,被父亲当成了工具,她的四个姐姐也是如此,也是比武招亲,招了四个实力派掌门人,巩固了比家在武林中的地位,几个儿子也是娶了门当户对的媳妇,壮了声势。 也难怪她对比家不熟悉,这个南方的武林小帮会,凌天清根本不了解。 她跟在凌谨遇身边,每天听到的都是朝廷啊官员啊江山啊百姓啊…… 没人跟她说江湖中事。 托着腮,在九姑娘比小昭的闺房里,凌天清第三次问道:“小昭姐姐,你真的……不认识比干?” 她还满脑子想着假如他们是比干的后裔,是不是自己就能找到回地球的机会? 比小昭摇了摇头,豆蔻年华的她,没有少女应有的活泼。 她是比厉小妾的女儿,排行老九,侍女们都喊九姑娘,性子有些清冷,最恨舞刀弄枪,是比厉儿女中,唯一不会武功,喜爱诗文的人。 不过也因此受了不少冷眼,所以性子越发的清高孤傲。 “你们江湖中人,真是豪爽,女儿家的闺房,随便就让人进了……”凌天清见她再次摇头,有些失望的转换话题,看着雕栏画栋感叹。 在王宫,她的住所除了侍卫可以在门口候着,华盖荀全贴身伺候的人,从自己成了王后之后,都不准踏进卧室一步,顶多在中厅伺候着。 “那是因为……青公子是比家的夫婿。”比小昭俏脸微红,眼神有些躲闪的说道。 “你老爹真把你给卖了。”凌天清见她那副模样,叹气。 如果她是凌谨遇那样的兽人,现在只怕早就把这娇滴滴的小姐吃干抹尽,哪里还会坐在这里风雅的谈天说地。 “小昭得见公子,比起那些粗鄙之人,已经是三生有幸……”比小昭最厌恶那些所谓的江湖豪侠,本质上都是流氓恶棍。 看见凌天清虽然年轻,可是一表人才,温文有礼,谈吐不凡,精通琴棋书画,假以时日,待他年纪大一点,定是个浊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 第185章 哥哥饶命 “有幸?”凌天清苦笑,九姑娘明明最倒霉。 这些人要是知道招(抢)来的女婿是女儿身,估计立马翻脸,把她剁了喂鱼。 “公子刚才说什么?”比小昭没有听清刚才凌天清的话,问道。 “我说……你爹不是已经在筹备婚礼了吧?”凌天清走到窗边,看见外面热热闹闹,墨阳作为她的“管家”,正在和比厉谈着大婚事宜。 墨阳没有想到王上想要招安的对象,会被小王后误打误撞的靠近。 原本他完全可以阻止王后娘娘来到这里,可知道这是比家,墨阳决定将计就计,先帮王上打探出比家的虚实。 至于后面王上是否会责罚,以后再说。 凌谨遇对付不安分的江湖人士,是剿抚并用的手段,他不会一味的武力镇压,尤其是对江湖的事情,只要他们不会对王位构成威胁,不会出现邪/教祸害,不一般不会刻意去管制。 对比家,凌谨遇希望能够招抚,而不想剿平。 比家在江湖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极为庞大,如果能够招抚,对朝廷来说是好事一件,不必出兵压制,还能让比家为他所用。 如果实在无法招抚,凌谨遇就只能先一窝端了。 反正,他就是以杀止杀的人。 凌谨遇正压制着满肚子的怒火,往紫云山庄赶去。 昨天还在心里暗夸凌天清温柔可人了许多,结果这丫头一觉醒来,居然又给自己惹麻烦。 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比厉在此处就是地头蛇,武林人士和朝廷官员可不同,这些武林帮派之间的关系复杂庞大,不像是某些朝廷官员,惹他怒了,可以直接暗杀。 武林奇人也多,若是那丫头运气不好,遇到个什么怪人,保准吃够苦头。 “比例?比利?你爸的名字真洋气。”闺阁里,凌天清一边看着墙上挂着的诗画字幅,一边叹道,丝毫不知她的“大哥”已经赶到了紫云山庄里,正要给她退亲。 “厉害的厉。”比小昭如今温柔了许多,不复之前的冷傲,对着风雅的小夫君,含羞带怯的说道。 她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只是因为生在所谓的武林世界里,比寻常女儿家多了一丝成熟,可在感情上,也是一张透白的纸。 这个小公子谈吐怪异,却能出口成章,而且似乎也厌恶打打杀杀,颇喜欢谈诗论词,这让比小昭的心,一下就喜欢上了。 “小昭,你既这么在这里被圈养,那就和我一起出去吧,到时候给你找个好男人,以后再不用……”凌天清说着说着,就差点说漏了嘴。 “青公子,你……你乱说什么?今日既是你挑了擂,小昭今生都是青公子的人,心中绝无二人,青公子若是嫌弃小昭,现在便可离开!” 比小昭一听见凌天清说给自己找个好男人,当即脸色大变,站起身,眼里喊着晶莹的泪花,恨道。 凌天清微微一愣,没想到江湖儿女性情……如此暴躁,她只是无心之言,这少女就恨不能立刻自刎,好可怕……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我做不了主,我家什么事都得听大哥的。”凌天清立刻把责任都推到凌谨遇身上,“我大哥那个人……性格古怪,如果他同意我娶你,我立刻就下聘礼……你别激动好吗?” 凌天清急忙挥着扇子,给她降温消气。 这越到南方,天气越热,虫子也多,真是烦人。 “你若是不能做主,那我……我……”比小昭死也不想嫁给武林中打打杀杀的人,她眼圈一红,突然伸手拿起绣女红的剪刀。 不过她伸手的时候,一直跟在凌天清身边的晓寒和嫣语,立刻一个挡在凌天清的面前,一个伸手挥落掉小昭手中的缠金剪刀。 比小昭性子一向孤高怪癖,在紫云山庄,谁人不知九小姐看书看的入了魔,脾气古怪,常常幻想自己的夫君不是武林中人,而是高贤之人。 如今以为自己找了个聪慧贤达的良木,谁知凌天清却说自己做不了主。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比小昭自然气闷,若是眼前的小公子不能娶她,带她离开紫云山庄,她宁可一死,也不要落笑话给别人看。 这边闺房哭声迭起,那边高堂笑语连连。 “哎呀呀呀,贤侄一看就知不是……池中物,快快请上座。”比厉看见凌谨遇,心中不觉一惊。 他看到青公子,就知道不是凡人,只是没想到青公子的大哥,更如谪仙般,俊逸非凡。 尤其那双眸子,也太亮了些,让人有点不敢逼视细看。 “我家小弟年幼无知,经常闯祸,此次又给庄主添麻烦了。”凌谨遇毫不客气,走到上位坐下,轻轻瞥了一眼侧立身边的墨阳。 他不过半日不在,瞧瞧这都发生了些什么乌龙事! 小王后居然被拉去比武招亲,还直接去了小姐闺房! 凌谨遇心中的火蹭蹭的往上冒,虽然用力压制下,可墨阳依旧能感觉到王怒。 “贤侄你看,择日不如撞日,你们是珠宝世家,王城大户,富甲一方,我们家在武林也是赫赫有名、威震四方,正好门当户对,这种好姻缘实乃天作之合,不如今日便把喜酒喝了,洞房入了,老夫再备嫁妆,去王城拜见亲家……” 比厉一见凌谨遇,立刻知道这一次钓到了大鱼,所以迫不及待的想定下婚事。 “只怕不妥。”凌谨遇却只吐出四个字来。 “不妥?怎会不妥?我们江湖中人,不必顾及那些繁文缛节,只要拜了高堂入了洞房,哪有什么不妥?”比厉铜铃眼一瞪,粗着嗓子反问。 “我家小弟太年幼,只怕还不懂男女之事,庄主不妨……考虑我二弟。”凌谨遇微微一顿,眼皮也不抬的说道。 “二弟?二弟在哪?”比厉一瞬间,脸色又柔和起来,只要到嘴的肥鸭子不会飞,换人没问题。 而且……老大长的这么俊,老幺长的那么灵,老二一定不会差到哪去。 “云舒。”凌谨遇放下茶盏,喊道。 门口出现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眉清目秀,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儒雅,一看就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云舒,便是凌谨遇今日和花解语看中的州官。 此人聪敏有谋略,读书万卷,胸有乾坤,虽然是一介书生,可却有治理一方的才干。 ****** 闺房内,传出银铃般的笑声,那原本哀怨恼怒的小昭,如今拿着绣帕,笑得直不起腰来,全没了女儿家的矜持姿态。 凌天清从不知道自己还有哄女孩子开心的本领,她以后也要用这些笑话,去哄凌谨遇……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被凌大王敲死! 因为她说的好多笑话,都是反封建的呀…… 只有这种清高孤傲鄙视世俗的女子,才能懂! “还有一个对联也有趣,”凌天清见小昭已经被哄的不生气了,继续说道,“先生出上联:天公下雪不下雨,雪到地上变成雨,变成雨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下雨。然后学生就对了下联:先生吃饭不吃屎,饭到肚里变成屎,变成屎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吃屎。” 凌天清自己说完,折扇半掩着唇,自己先笑了起来。 可是小昭和两个侍女没人笑,大家都用见鬼的眼神看着自己抚着肚子哈哈大笑的小公子。 太粗鄙了吧? 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在未出阁的女儿家闺房里,说什么吃屎…… 不过……那对联颇有哲理…… 三个女子看着凌天清笑得脸都抽筋了,静默了片刻后,终于扑哧一声,也大笑起来。 “那个先生真白痴,一个科学现象而已,偏要做什么弱智上联,不过还有一个对联也有趣,上联是英雄宝刀未老,下联答什么你们知道吗?” “佳人朱颜犹在。”小昭对的倒是工整。 “壮士豪气犹存!”嫣语是江湖儿女,对的也是江湖话。 “no,no,no!”凌天清摆了一个pose,笑眯眯的说道,“老娘风韵犹存!” 说完,她自己又先忍不住大笑起来,只是晓寒突然看向窗外,扯了扯她的衣袖。 窗外的长廊上,站着一个异常俊美的高大男子,正眼色阴沉的看向窗户里笑得下巴快脱掉的少女。 “小少爷,大少爷来了。”嫣语也发觉外面站着的男子,拽了拽凌天清的衣袖,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凌天清脸上的笑容像是被狂风刮走一般,一瞬间,就变的无比严肃。 她转过脸,看见外面长身玉立的年轻帝王,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颤颤的转过头,对小昭说道:“我哥来了……我先出去一下。” 比小昭好奇的看出去,这个小公子如此洒脱可爱,却那么怕自家哥哥,真是奇怪。 凌天清转身出了闺房,走到长廊里,低着头,惴惴不安的移到凌谨遇的面前。 “不如当初吃屎。”凌谨遇看着她的下巴都快低到了胸口上,沉沉的说道。 凌天清拽着自己的腰带上挂着玉佩,低低的说道:“大哥,我……我可以解释。” “老娘风韵犹存!”凌谨遇终于伸手,狠狠的敲向她的脑袋瓜,“青公子,您玩的真嗨皮啊!” 第186章 错了真错了 嗨皮是地球话,据说是开心的意思,凌谨遇听过这丫头和宫人玩耍时说过几次,所以记了下来。 “是happy!”凌天清忍不住纠正,这个外星人说英文好生硬。 “嗨的你忘了自己姓什么吧?”凌谨遇看见她就手痒,瞧她刚才在人家小姐闺房,笑声差点就震的屋顶都破了,如今在自己面前,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欠揍! 凌天清耷拉着脑袋,摆出一副认错的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凌谨遇再次抬起的手,落到她脑门上的力度变得很轻。 “我知道,姓木土。”凌天清低着头,低着声音,完全没有之前的活泼,被敲了两下,如同焉巴的茄子。 “你知道?青公子,爷今天晚上就看着你洞房。”凌谨遇咬牙切齿,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道,“我看看你用什么洞房!” “黄瓜!”凌天清曾经遭受过同班腐女的荼毒,猛然蹦出两个字来。 凌谨遇一听,俊脸原本缓和些的脸色,猛然低沉下来。 她在说什么胡话? 凌天清也不知道自己那根神经搭错了,居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在学校里的话,也许是因为她每次看见凌谨遇就紧张的原因,所以说话偶尔就会发生逻辑错误。 “我……我说菊 花……”刚才舌头有点打结,黄瓜的发音和菊 花差不多,凌天清伸手往一边的花圃指去,“这里春天还开菊 花啊,好稀罕的品种,颜色真美。” 凌谨遇深吸了口气,罢了罢了,他留着晚上跟她算账,毕竟现在是在紫云山庄,还是不要露出马脚的好。 “那不是菊 花,是天香花。”凌谨遇僵硬着声音说道。 “哦,天香花啊,难怪那么好看,跟天香姐姐一样……” “不要再给爷乱扯!”凌谨遇伸手拍向她瘦弱的肩膀,在外人的眼中,似乎兄弟间正在和谐的聊天,可凌天清却感觉到肩头一痛。 凌天清哪敢再乱扯,事实上,她一直就没扯啊? 她每次都是很认真的答话。 “给我听好了,一会你要见个人,不准有任何的生疏表情,他是你‘二哥’……”凌谨遇几乎是用密语在和眼前的清秀少年说话,他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带着兄弟友爱的淡淡笑容,远远看去,似乎在嘘寒问暖。 真是兄友弟恭啊! 凌天清不停的点头,不敢看暴君的脸色。 原本以为凌谨遇今天看见自己,肯定立马发飙,她甚至都酝酿好一套说辞,从江山到民生,再到圣明英慈的王,她都编好了。 本要等凌谨遇反怒的时候拍拍马屁,谁知道他居然只是弹了弹自己的脑门就没事了。 叮嘱完之后,凌谨遇便带着她穿过曲折长廊,往会厅走去。 比小昭从雕花窗户里,看见她的青公子被凌谨遇带走,心中不觉升起怪异的感觉来。 他们看上去兄友弟恭,可是给人的感觉却不像是兄弟。 女儿家敏感,她看着那哥哥对弟弟的举动似乎有些太过亲昵了点,而且青公子似乎有些害怕对他那么亲昵的大哥。 ------------------ 众人在大厅里议婚事,凌谨遇倒是顺水推舟,将云舒推了出去。 他原本就想着招安为主,武林事情朝廷若是插手太多也不好。 而比家的九小姐听闻也是才貌双全,年方十六,若是嫁给了即将上任的州官,两人都不委屈。 最重要的是,云舒的才能不小,定能收服比家,日后若是比家再能被朝廷所用,那就更为完美。 凌天清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她颇感欣慰的是,有人替她来“顶罪”。 暴君虽然很暴虐,但毕竟是手握大权的人,她闯了什么祸都有这样“天”顶着,这点凌天清还算满意。 她不停的看向自己的“二哥”,看上去有点书呆子,不过还算是青年俊杰,一表人才。 天朝的人平均身高真高,一个文弱的书生,都能长到一米八几,令人仰望。 凌谨遇虽然没有正眼看凌天清,但是却将她所有的举动尽收心中,不由牙根痒痒,这个女娃,不知道如此看一个男子是很丢脸面的事情吗? 他真想把那双满是好奇的乌黑双眸挖下来! 终于出了令人压抑的大厅,凌天清亲亲热热的往“二哥”身上扑去。 她可是很敬业的人,凌谨遇让她不要和云舒弄的生分,让别人看出破绽来,她就真的一副两人很熟的模样。 “二哥!比小姐很喜欢牧山诗集,你觉得如何?”甚至喊得声音里都饱含着深情。 说着,她还伸手去拉。 她刚才就见这读书人的手指又细又漂亮,不像暴君习过武,看上去形状很好,但是指腹和掌心上方有点粗糙,带着一点茧子,摸起人的时候,如果用力就摩擦的很疼。 凌谨遇没成想她居然没脸没皮的扑上去,还要拉人家小手手,顿时黑眸中刹时闪过一丝怒气,沉声说道:“小青!” 凌天清被暴君一喝,双膝一软,差点就不争气的跪了下去,她的指尖才碰着人家书生的袖子,立刻就抽了回来,垂着手站的跟军人一样:“在。” “跟我回房!”凌谨遇咬着牙,原本他们住的是客栈,但是因为她,住进了紫云山庄。 其实应该说……幸亏她,才这么顺利的住进来。 这样非常方便后面的调查,以及官府和武林的联姻。 但是凌谨遇依旧恼火,他恼的是凌天清对什么都好奇。 而且竟那么大胆,回到山庄想冒充别人的女婿! 她真把自己当成男人了! 好在九姑娘是个女的,而她是女扮男装,如果哪天遇到个男子比武招亲,她这么上去……还不是逼着他杀人? 凌天清神气不起来了,低着头,跟在凌谨遇的身后,等进了房,关上门,立刻寻个地方跪好:“大哥我错了,您别生气,我以后再不敢乱来……今天是迫不得已,而且听说您准备来这里,所以我先给您探路来着,此心天地可鉴……” 因为在别人的地盘,事先凌谨遇就对她说过不要乱说话,所以她一肚子编好的话,都没法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只能先道歉。 凌谨遇看见她寻了个窗户边的位置,外面的阳光从笼着金蚕丝的窗棂射进来,她跪在哪里正好晒太阳。 这个丫头,说聪明,比谁都聪明,说是笨蛋,比谁都笨! 凌谨遇依旧阴沉着脸色,走到她身边:“你知道错?” “我知道错……”凌天清眼睛泛着湿润,低低的说道。 “我今天累了,既然知道错了,伺候着吧。”凌谨遇冷哼一声,说道。 凌天清面色一僵,她就知道暴君不会轻易绕过自己。 “过一会,还要吃晚饭。”凌天清试探的提醒道,“爷,万一有人来喊,我们又是兄弟……” “你连女扮男装都敢去入新娘洞房,还怕这个?”凌谨遇眯起眼睛,看着那团小小的身影。 “我……那个是因为……我知道大哥会来救我啊!”凌天清僵硬的讨好着,“而且墨阳和晓寒他们都在……再说了,大哥您一向最神武……” “溜须拍马,你倒是越来越会了!”凌谨遇冷声打断小丫头的话,依旧不给她好脸色,“起来。” 凌天清听到他说“起来”,以为要放过自己,立刻屁颠屁颠的爬起来,继续拍马屁。 “王……大哥,我从小到大都不是溜须拍马四个字是怎么写的,性格又不好,每次惹你生气,都因为我的脾气太直,所以说的话,句句属实,大哥你……” 凌天清的话没说话,看见凌谨遇慢条斯理的走到黄檀木椅前坐下,然后掀起他的长袍,舌头开始打结。 “过来。”凌谨遇好笑的看着她一下变得谨慎小心的脸,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 凌天清苦着脸移过去,低着头站在他面前。 “怎么不继续说了?”凌谨遇将她抓过来,按在怀中,捏住她的小下巴问道。 “大哥,我给你揉揉腿吧。”凌天清哭丧着脸,觉得很糟糕。 这种亲密的事,还是能少做一次是一次,再加上在外面,她很还怕被人看到。 “亲我。”凌谨遇眯着眼睛看了她半晌,冒出两个字来。 “啊?”凌天清脸色蓦然红了,一张白净的小脸,浮起两朵红霞。 “当初在宫中,谁扑过来亲本王的?”凌谨遇这句话几乎是用秘音传入凌天清的耳中。 虽然他的听力极好,知道无人偷听,而且墨阳等人还在一侧把守,但是依旧万分谨慎。 凌天清想起以前,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她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暴君让她取悦,所以就亲了…… 结果现在暴君这么喜欢咬自己,真是悔不当初! 捕捉到她眼里的一丝懊恼和不情愿,凌谨遇不悦的皱了眉,不过还没等他发作,怀中的小丫头已经掩去了眼里的不愿意,乖乖的勾住他的脖子,柔软的唇贴上他的嘴巴。 “那日,你可不是这样亲我的。”凌谨遇见她贴上唇来半晌不动,忍不住低低的打趣。 第187章 大婚之变 他一张口,凌天清就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微微蹙着眉头,一鼓作气的来了个法国深吻。 凌谨遇几乎是瞬间,冷静的血液被点燃。 对……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日她在后宫中,扑在自己身上,主动送上柔软的小舌尖,勾起未知的感官世界,让他最终沉沦到另一个星球。 凌谨遇突然凶猛的反噬,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身体般,紧紧的钳着她。 凌天清再次头晕眼花起来,这样不行,她好晕,全身似乎都被霸道浓烈的男人气味占领,她要晕了。 昏昏沉沉中,凌天清感觉到暴君将她调整了姿势,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少爷。”外面,响起轻轻的叩门声,解救了嗅到情 欲味道的凌天清。 凌谨遇其实早就听到百米外有脚步声往这边走来,而且听着并不是自己的人,应该是紫云山庄的侍女,脚步有力,应该有点腿脚功夫。 真是败兴,他本想让这个丫头临时伺候自己一次,等晚上再吃主餐……谁知道连糕点都吃不好,便有人打搅。 看着怀中被吻的缺氧的少女,凌谨遇盯着她水色潋滟的迷蒙眼睛,深吸了口气,将她又揉进自己的怀中,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晚上再罚你。” 凌天清虽然还在晕乎乎的状态中,但是对“罚”和“晚上”这两个字异常的敏感,她打了个寒战,看向凌谨遇,晚上他们好象不是一间屋子吧? 因为现在是假扮兄弟的关系,所以庄主给他们准备都是一人一间上房,侍卫和随行车马也都安排的极为妥当,土豪庄主怎么也不可能委屈道两个兄弟睡一个房间。 凌谨遇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伸手整理好她有些凌乱的衣襟,生生压下自己的欲 望,将怀里的人放开,站起身,也整理好自己的衣袍,很快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凌天清还一脸的红晕,极为不自然的站在窗户边,背对着大门,偷偷擦嘴巴。 暴君每次都又啃又咬,像只热情的哈士奇,弄的她满脸口水…… “……天清公子果然在这里,九小姐正在找您呢。”那个侍女不敢和凌谨遇多言,连看都不看多看这个不怒自威的大哥一眼,所以看见凌天清在里面,立刻说道。 “呃……九小姐……哈哈,好,我这就去……”凌天清像是看见救星一般,立刻往外走去,路过凌谨遇身边的时候,还对他笑了笑,“大哥,九小姐找我……一会见。” 凌谨遇见她溜的比兔子还快,伸手抚了抚唇,徐徐露出一丝笑容来,对外喊道:“墨阳,把云舒唤来。” -------------- 景州府。 州府大院的院中,一个清冷的身影,从月上柳梢头,站到日出东方红。 从凌天清他们走后,温寒在院中站了整整一宿,没有抚琴没有弄笛,就那么笔直的站着,像是被雪堆出来的人。 还是先派人去试探…… 温寒想了整整一夜,权衡利弊,让他忧思无处解。 直到日上三竿之时,一个官兵模样的人匆匆跑进来,对温寒耳语几句,他才往一间厢房走去。 原本,他应该沉住气再等等,可现在,想起凌天清,温寒的心中莫名的焦躁,正在等和不等之间徘徊,探子的回报,让他终于下了决定--先派人试探一番。 他派的人,都是死士。 还是武功高强的死士。 温寒自知条件没有凌谨遇得天独厚,所以他手下的人,都是一些极为神秘的武林人士,或者是他从小便开始培养的死忠。 这些少年大多只有十四五岁,自小便被训练、洗脑,只服从于他的命令,派他们前去最好不过。 温寒在书房中静坐到晚上,又有来报,他终于做好了完整的策划,雪玉般的手,慢慢的磨墨,拿起羊毫,沾上墨汁,在白纸上缓缓落笔。 朝南的窗户,影影绰绰的映着花枝,窗户内的男人白衣雪肤,黑发高束,清寒无比,远望去,犹若画中景。 温寒的耳边,忽而响起凌天清脆生生的声音:岁华如流水,消磨尽自古豪杰。盖世功名总是空,方信花开易谢,始知人生多别……休痴休呆,蜗角蝇头,名亲共利切,富贵似花上蝶……杯中酒好良天夜,休辜负了锦堂风月…… 盖世功名总是空,方信花开易谢,始知人生多别…… 冷漠的心,突然被悲伤掩盖,他亲手送出的东西,若是不能完整取回,他许会悔恨终生。 --------------------- 云舒,一日前还是个默默无名的人,可一日后,小镇方圆百里,谁人不知? 听闻他是皇亲国戚,富甲一方,还即将担任州官,是四侯中,太后最宠爱的花侯的远房表弟。 而且,当初挑了比家的擂,成了比家的夫婿。 百姓纷纷奔走相告,大家都有些担心比家本就势力雄大,若是在找个朝廷命官、皇亲国戚做夫婿,会不会更目中无人。 听闻这个王云舒,字玛丽戈壁,当初在擂台的生死状上,签的便是他的字号。 不过这些都是听说,那生死状早被凌天清毁掉了,没人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也没人知道到底是马勒戈壁,还是玛丽隔壁…… 当然,当州府大人新官上任时,大家才知道道听途说是不对的,这云舒大人,字坐看,听起来,和玛丽隔壁也差不多稀奇…… 对凌天清来说,就像是韩愈,字退之一样,病愈了,就退之,云舒了,就坐看,坐看云舒很不错嘛。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州府大人的婚事。 据说,四侯中的花侯特意赶来送礼,场面无比浩大,连铁血汉子比厉都感动老泪纵横,不停的说,朝廷的人真好啊,长的俊,官大没架子,就是喜欢看女人,这点跟他年轻时很像…… 那些都是后话,现在婚事要在三日后举行,谁都不知道,九小姐寻死觅活,不肯嫁给云舒,差点闹出人命来。 比小昭心许凌天清,哪里知道后面弄了个云舒来顶替? 凌天清也愁,眼看着明天就是大婚之日,她几番试探过小昭,想对她说实情,可试探的结果让她无法说出真实情况。 而比厉则是土匪的硬派作风,管他是天清还是云舒,只要明天能洞房就成。 红盖头一蒙,小昭哪里知道谁和她成亲? 生米煮成熟饭就行了,女人本来就是要嫁人,有什么情不情愿? 所以一个山庄的人都瞒着比小昭,准备着婚事。 比厉现在可不说择日不如撞日,州官大人堂堂三品官,每年还有三次机会面见王上,对粗豪的武林中人来说,那可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他要好好准备婚事,不能草草结了婚。 “大哥,你不知道以前有个叫贾宝玉的,他没蒙盖头……唉,这么跟您说,以前有个三角恋,贾宝玉喜欢林妹妹,还有个宝姐姐也喜欢贾宝玉,这三个人啊纠缠,到了后来,一个大姐出了个要命的主意,就和比老伯出的主意一样……然后就杯具了……” 凌天清在花亭里,围着凌谨遇打转,小昭一会要来找她玩,小昭的性格很贞烈,她真怕小昭明天晚上看见洞房夫婿被掉了包,然后像林妹妹一样吐血身亡…… 不对,搞岔了,是像宝玉哥哥一样,出家了。 也会比这个更糟糕。 因为看上去小昭格外的痴情,对自己好的就像老妈一样。 而且,古代的女子死板,和现代人可不同。 现代能顶半边天的女白骨精们,看见换了个满腹经纶、年纪轻轻就当了市长的帅哥,肯定一脚踹了她,哭着喊着扑过去…… 凌谨遇看着满头黑线的凌天清,手中的书,往她脑袋上轻轻敲去:“宝玉是谁,你和他什么关系?” 凌天清被敲的立刻跳开,盯着凌谨遇,片刻后,嘴角抽了抽,想笑但忍住了,没文化真可怕,暴君这个傻瓜…… “小青!”凌谨遇沉下脸,见她忍着笑的模样,不知道自己又哪里问错了? “没……没什么关系……我……哈哈……”凌天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很多天没有在凌谨遇面前笑的这么放肆。 凌谨遇看着她恢复灿烂的笑脸,微微皱起眉,长臂一伸,将她捞到自己的面前,伸手就往她唇上按去。 凌天清被他抓住,赶紧忍住笑,可嘴角还是不由的扬起。 “宝玉是谁?”凌谨遇知道自己又理解错了,可看她笑得这么开心,自己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宝玉……宝玉是书里的人……跟我没关系,也不认识我,我们没有一腿,真的!”凌天清勉强收起笑,一本正经的回答。 她被拽在凌谨遇的怀中,不敢乱动。 这几天晚上他们一人一个房间,而且凌谨遇这几天晚上经常和“二哥”在一起商量国事,所以没人折磨她,太幸福,以至于在暴君面前又那么失态了。 而凌谨遇俊秀的眉头轻轻拢起,看着她强忍着笑意的脸,突然轻轻叹了口气。 这几天,小王后整天和同龄人在一起,恢复了点元气,不像在景州府那时,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像个陌生人。 第188章 珍惜 这样的笑容真好,灿烂、明秀、漂亮的如同阳光下朝气蓬勃的野花,生机勃勃的绽放着。 他并不知道,凌天清一直克制着恐惧来接近自己、讨好自己,试图,让自己爱上她。 比小昭远远的看着花亭里嬉闹的两个人,她总觉得这一对兄弟有些怪异,也许是出于女儿家的敏感。 作为比家喜文厌武的九小姐,小昭比普通的女孩还要敏 感。 兄弟之间,似乎很少会出现这么“友爱”的场景。 看着眉眼秀雅的小公子,被按在举止间透着贵气的俊美公子腿上,比小昭越发的觉得不舒服,两个男子之间如此亲昵的举动……实在让人费解。 不过,或许是她出身在打打杀杀的江湖帮派,并不了解王城大户的亲情。 “……那本书,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然你又想杀了我……”凌天清在凌谨遇的腿上挣扎了片刻,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对暴君说什么反封建的事情,否则,暴君一怒之下又要欺负自己。 “好,那便晚上拷问你。”凌谨遇早听见有人走过来,在比小昭还距离花亭十多米远的时候,有些不舍的放开凌天清,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 “不要……我说还不行吗?其实就是一个三角恋的关系,啊……或者说多角恋,主要是美女太多了,其中最突出的就是优秀的宝姐姐和林妹妹两个人,有才有貌,各有千秋,宝哥哥喜欢那个……小昭!” 凌天清急匆匆的从凌谨遇腿上爬起来,正说着,无意间看见小昭往这边走来,立刻抛弃了暴君,亲亲热热的迎上去。 凌谨遇在花亭上坐着,冷眼看着花亭边的两个人。 那个丫头一点都不估计男女有别,忘了自己女扮男装,伸手就去捞人家的手,那股亲热劲……也难怪九小姐会动情。 都是年轻少年,那个丫头又装了一肚子新奇的怪东西,拿出来很容易哄女孩子开心。 从比小昭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极为喜欢小王后。 “九姑娘。”凌谨遇坐在花亭石椅上,突然开口。 比小昭只福了福身,没有直视凌谨遇,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坐的位置较高,还是因为其他,小昭总觉得有一股沉沉的压迫力。 远远的看这位大公子和凌天清玩耍时,只觉得俊美异常,贵气逼人; 后来越走近,那股气场就让比小昭越不舒服,有点像……江湖中人遇到了顶尖高手时的感觉。 虽然最顶尖的高手,可以将气息全部隐藏,可是那特别的感觉,依旧让人心生畏惧。 “九姑娘明日便要成婚,怎还四处走动,与我家小弟如此亲热,不怕被人说闲言碎语吗?”凌谨遇唇边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问道。 凌天清一听见此话,顾不得凌谨遇的身份,狠狠的瞪过去,她还在想着说辞呢,这个暴君就单刀直入的要说出事实,人家女孩子肯定伤心死了。 “此话何解?”比小昭也是冰雪聪明的人,听到此话,当即脸色一变,再顾不得矜持,看向凌谨遇。 可一触及他的眼神,又不自觉的避开来,心中暗惊,她还未见过如果有神锐利的双眸。 “小昭,我们去那边……”凌天清赶紧要去拉她,想拖一边解释。 “我家三弟年幼无知,尚不懂儿女之情,九姑娘明日的夫君,乃是我家二弟云舒。”凌谨遇可不喜欢什么婉转说辞,有些事情,越简单的说明越好,“云舒少年俊杰,比起三弟来,成熟稳重,九姑娘有福了。” 比小昭脸色猛然煞白,转过头看着一边的凌天清:“他说的……是真的?” 凌天清低下头,恨不得把暴君踹飞,她低着头,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小昭,我是……” “你骗我!”比小昭低低的打断她的话,突然将手中的丝帕往凌天清身上扔去,后退一步,看着凌天清,“你们都骗我……” “小昭,我是因为怕你伤心,所以一直不知道……” 凌天清想解释,身后却不知何时站着凌谨遇,抓住了那丝帕,淡淡说道:“小青贪玩,不懂人情,还望九姑娘见谅。” “你不要说了。”凌天清伸手扯着暴君的胳膊,想继续对比小昭解释,却被凌谨遇挡住。 “是的,不用说了……”比小昭眼里浮现伤心欲绝的神色,转过身,掩面往外面奔去。 “小昭,我二哥真的很好,你那么有才情的人,只有我二哥才配得上……小昭……”凌天清想去追,却被凌谨遇紧紧的拽住,只能喊道。 看着比小昭跑没了身影,凌天清一脸的紧张失落,她真怕依比小昭的性格,会做出自杀之类的事情来…… 就在凌天清心中的念头闪过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小姐。” “来人啊,救命啊,小姐跳湖了!” 顿时,一片混乱。 凌天清用力要挣脱的凌谨遇的钳制,却被他攥的死死的,她不由转身伸手往凌谨遇的身上打去:“你放开我!” “不会有事,只是跳了荷池而已,已被捞出来了,最多受点风寒。”凌谨遇的听觉何等敏锐,他能从细微的动静里,扩散成整幅画面。 比如侍女没防备小昭跳荷池的脚步声,还有落水的声音里分辨出跳入姿势,依旧后面迅速的救出…… “那还没事?你放开我!” 凌天清着急了,后背冒汗,用力推着凌谨遇,因为紧张而带着一丝哭音说道:“都怪你,谁让你说的那么直白,人家女孩子怎么受得了?谁让你……” “既然你最终的目的就是让她知道这个结果,为什么要拐弯抹角?”凌谨遇抓住她捶着自己胸口的手,反问。 他一向都是用最直接和最省力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当然,有些事情除外。 这是凌谨遇的风格,就如让一些大臣在狩猎中死去一样,他会先做到自己要的结果,再去解决结果之外的事情。 反正结果是要他们死,先搜集好罪状再下令处死,和被野兽“吃”掉,是一样的结果,只不过达到目的的速度要快很多。 “你放开我,让我去看看小昭。”凌天清听不下去他的话,着急了,一脚往他的腿上狠狠的踢去。 难得她在这里找到了玩伴,她很在意小昭啊。 凌谨遇不会懂的。 她在这个世界上能抓住的温暖太少了…… “哎哟……好疼……”凌天清踹过去,就像是踢到了一块石头,让她疼的弯了腰,跳着脚,痛得直抽气,脚断了一般的疼。 这个暴君、野蛮人,石头! 他不知道柔能克刚吗? 对哦,他不是现代人,不懂什么迂回战术,也不懂方与圆…… 呸,不懂才怪,只要是帝王,这些玩弄人心的战术怎么不懂? 而他,只是不在乎小昭的生死而已! “你……活该!”凌谨遇看着她痛得眼泛泪花,又气又有点……心疼,让她敢踹自己,现在受罚了吧! 他的身体对袭击会有自动的防护反应,要不是她的力气小,护体罡气要是大一点,就会震断她的腿脚。 “她已经被救起。” 比小昭不会有事,凌谨遇并没有不在乎比家九姑娘的生死,若是小昭死了,云舒要搞定整个比家就会困难重重,他怎么会让小昭出事? 凌天清并不知道这些,她痛的抱着脚,甩了半天还是觉得脚趾头快折断了,恨的张口往凌谨遇抓着她手腕的手上咬去。 “你不要自己的牙了!”凌谨遇被她又踢又咬惹得有些发怒,不就是一个小昭吗? 这女娃至于和自己拼命? 为了一个才见过几天的女人,把他的身份都忘了,是不是他这几天太纵容她了? 凌天清用力啃下去时,发现就像是咬到了一块钢板,肌肉和皮肤坚不可摧,她不由傻眼了,突然想到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温寒让她有机会在床上点了凌谨遇的穴,可是看上去,这个暴君似乎有护体神功…… 她突然伸手,再次狠狠的往凌谨遇的胸口捶去。这一拳看似无意,其实却是砸在凌谨遇的胸口大穴上。 凌天清不敢用全力,她只是想试探一下,所以力气比平时大一点,和刚才伸手打他不同,如果换成普通人,会被这一拳点住。 巨大的反弹力,几乎要震麻整条手臂,凌天清吃痛的叫喊了一声,仓皇的发现,暴君原来真的有护体神功,温寒教她的点穴,完全不能用。 温寒也并不知凌谨遇内力的具体深浅,所以事先告诫过凌天清,一定要试探好之后才能下手,而且下手的机会,是在床上--男人最放松的那一刻。 凌天清庆幸自己一直都很谨慎,没有一开始贸然出手,不然,可能手臂都要废了。 “你……你的身体为什么这么硬?在床上的时候,不是还软软的?”凌天清不敢再去打他,含着泪揉着胳膊问道。 “何时软过?” 现在的人都去忙着九姑娘了,这里除了自己的侍卫,没有其他人,所以凌谨遇才允许她把整句话说完。 凌谨遇反问的让凌天清哑口无言。 那个……不叫软,应该叫弹性,肌肤至少是柔和的,下面不像是包裹着石头,而像是某种特殊材料做成的橡胶。 第189章 又骗人 “就是……没这么硬……像钢板一样……”凌天清试着轻轻戳了戳暴君的胸口,说起来,她一直没有认真揉捏过他的身体。 主要是因为,对他的身体不感兴趣……而且很怕。 “啊……你干嘛?”凌天清正在纠结着他身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突然身体一轻,被抱了起来,立刻紧张的问道。 说来好笑,凌天清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暴君是不是发觉她刚才那一拳有些大力,所以起了疑心? “给你紧紧皮。”凌谨遇冷声说到。 他被摸得上火了。 虽然只是随便捏捏,可她眼含泪光的样子实在让人想吃掉她。 “我不敢了,你快放下我,会被别人看到的!”凌天清紧张的说道,她的一只脚疼的要死,手臂也酸麻着,还担心小昭的情况,痛苦死了。 ********* “大哥……你不能在这里乱来,会被人听到的……咱们是兄弟……兄弟啊!”凌天清踢腾不起来,直到被扔凌谨遇房间里的大床上,才要往床里面爬,就被凌谨遇抓住腿。 “兄弟不是更有趣?”凌谨遇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就算大家认为他欺凌弟弟,有禁断之情,也没人敢说什么。 很轻易的把她拽过来,顺便拽下她垫了很多棉花的精致软靴,露出一双穿着白袜子的小脚。 “我错啦,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踢你,也不该打你,我去跪着……”凌天清被他捉住脚,立刻说道。 凌谨遇根本不理她,将她改良的奇怪袜套扯下来,看着那柔嫩的脚尖。 凌天清紧张的想往后缩,不知道暴君又要玩什么花样。 凌谨遇抬眸扫了眼满脸惧色的女娃。 她全身上下都很灵秀,细看去,骨骼匀称清奇,肌理细腻润白,连一双小脚,也长得格外清秀。 只是如同粉色花瓣的脚趾上,已经多出了个黑泡,里面全是淤血--她那一脚把自己踢伤了,还扭了脚踝。 “好疼……”凌天清看着凌谨遇给自己揉着脚,含着泪,轻声说道。 她心里有了那么一丝感动,因为暴君居然不是欺负她,而是给她揉脚,然后唤绿影送药,让她消肿止痛。 凌谨遇给她抹完药膏,依旧用一丝内力给她揉着,让药效尽快的进入,不至于让她这么疼。 脚踝处暖暖的,凌天清开始不喊疼了。 她自从朱颜丹发作之后,越来越怕疼,以前打板子都能咬牙挺住,现在小伤小病,就会疼得不由自主的飙泪。 真无法想象,朱颜丹发作到最后是什么模样,她会不会每天都陷入无穷无尽的疼痛中? 然后想放弃一切,去逃避那种痛苦? 凌天清盯着给她揉着脚的男人,陷入对朱颜丹的恐惧中,并没有想过,给她喂食朱颜丹的人、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会坐在床边给她揉脚。 只是那暖,渐渐的往她小腿肚游去。 凌谨遇的手,穿过她宽大的裤腿,意图不明的往上揉捏着,略带粗糙的指腹,划过细嫩柔滑的肌肤,让凌天清突然一个激灵,从朱颜丹这个小贱人身上收回了心神。 “我好了……”细弱蚊蝇的声音响起,凌天清被他揉的不太舒服了,很痒,而且是酥酥 麻麻的痒,像是裤腿里装着一只收起了爪子的小猫,让她想笑,却又没力气。 “哥哥还没好。”凌谨遇突然压下身来,从她裤腿里抽出手,低哑着声音说道。 “大……大哥……我要去看看小昭……” 凌天清看到暴君那双亮若星子的双眸,跳动着熟悉的火焰。 如同清晨的雾气,淡淡的笼罩住初升太阳的刺眼光芒。 “伺候好了哥哥,便让你去看。”凌谨遇怎会让她逃走? 反正现在外面忙作了一团,而且比小昭刚被救上来,应该是云舒这个暖男出场的时间,他们还是不用去凑热闹。 “我……我……只要伺候就行了吗?”凌天清可没奢望这一次还能跑掉。 因为凌谨遇刚才让绿影送药的时候,交代了几句“晚饭前不要打搅”之类的话,派绿影去守门。 说起来暴君几天没碰自己已经幸运了,她不可能一直这么幸运,所以凌天清鼓起勇气问道。 凌谨遇眯起了黑眸,看着她看上去很纯真的脸,按捺下想立刻吃掉她的欲 望,点了点头:“可以。” 凌天清如蒙大赦,只差没跪着磕头谢恩了。 凌天清知道自己现在的改变真可怕,以前对凌谨遇的索要哭喊着拼死抵抗,但是在暴君的手段下,已经发展到愿意主动伺候他…… 真是造物弄人啊! 凌天清跪坐在床上,低着小脑袋,给凌谨遇解着腰带。 她现在倒是熟练得很,将沉甸甸的腰带解开放在床边,然后将凌谨遇的裤腰带解开,犹豫了一下,先抬手,探入他的胸口。 这一切的动作做的有条不紊,颇像一个科学家在配置高科技产品一样,一切都不带感情的按着步骤来。 凌谨遇黑眸一浓,修长有力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搭向她的腰扣,轻轻的往下拉。 凌天清猛然察觉到自己的腰带松开了,她立刻抬眼看向凌谨遇:“大……大哥,您不是说……我伺候着吗?为什么要拽我的腰带?” 凌谨遇听到她的话,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笑意,手指搭在她腰带上暂且不动。 “毕竟这里是别人家,您将就着点,不要乱了发型什么的……万一庄主来了,我还要梳妆打扮,影响不好,要是他们因为这种事退婚,就更不好了……” 凌天清生怕他改变主意,一边说,一边卖力的揪着他的胸。 凌谨遇呼吸微微一顿,他早就发觉,凌天清的学习能力很强。 她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是像一台精准的机器,按揉的力度和他施与她身上的,几乎相同。 凌天清感觉自己在做贼,还是在众目睽睽下做贼,有股难言的羞耻,但是她不敢有所停顿,动作只是慢了一点,在裤腰带处移动着。 俊秀的年轻帝王,正俯视着自己,黑眸染上浓浓的迷雾,仿佛是夜色中的森林,蕴藏着巨大的神秘和可怕的危险。 “你想就这么应付过去?”突然,头顶上方的男人,沉沉的开口。 “大哥,你不是说,只要……怎么样都可以?”凌天清听到他突然这么说,感觉自己上当了,心中不觉委屈了一下。 她那么主动卖力,暴君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若只是这样,到晚饭前,可未必。”凌谨遇挑了挑眉,说道。 他确实非常有感觉,可是还不够,没能全身心的占领这丫头,就让他不悦。 凌天清扁着小嘴,抬头看着凌谨遇,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闪过郁结和不服。 不多时,厢房内响起一声惨叫:“王……” 只这一声就没了下文,估计小少爷被点了哑穴,谁都不知道她是想喊王大哥、王上、还是王八蛋…… 外面晴空万里,墨阳和晓寒站在走廊边,看着花圃的并蒂花,对厢房内传出的动静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只不过,晓寒的脸色微红,不远处站着的嫣语,也是抬头看天,无语凝噎。 为什么青玉被派去了民风彪悍的北方? 唉,何时他们才能聚首,一起红着脸看花啊? ----------------------- “呜呜……你骗人……”凌天清趴在床上,刚解了哑穴,有气无力的抽噎着,脸上泪水纵横,楚楚可怜。 “如何骗人了?”凌谨遇见她这么可怜,自己吃的半饱便作罢,怕她哭死。 “你说……”凌天清抽着气,含泪控诉,“金口玉言……只要我……呜……就行……呜呜……” 越想越窝囊委屈,她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遇到个莫名其妙的穿越,来这里伺候暴君? “这不是都给你了?”凌谨遇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系好腰带,伸手将她的衣袍都扔在床上,神清气爽的下了床。 “呜呜……呜呜……”凌天清趴在床上不停的抹眼泪,她的身体,就像是被火车碾过一样,心情很糟糕。 不仅是因为被暴君的欺负,还因为,她的身体开始不抗拒男人了,而且产生酥化的感觉,甚至在那一刻,只想着他再欺负自己…… “不准哭!”凌谨遇勉强才控制住自己,并不是很粗暴。 她哭的让人心慌意乱,恨不得再吃她一次,让她没力气哭出来。 “呜……嗯……”凌天清极力忍住哭,可依旧会间接的抽泣,哼哼着。 “是不是还没有够?所以才让你有力气哭,跟本王使性子?”凌谨遇俯下身,在她的耳边,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问道。 凌天清抓着被单,急忙摇头,想拼命止住自己哭。 “哥哥告诉你,只要你一哭,哥哥就会想让你哭的更厉害。”凌谨遇拉过她的,带进自己怀里。 第190章 竟是女儿身 果然,凌天清立刻没声了。 她可不要再来一次,会下不来床的。 凌谨遇唇边浮起一丝微笑,伸手捞起她细美的腰肢,随手拿起一块绣花棉布,没头没脸的给她擦着脸:“以后不要哭了!” 凌天清忙不迭的点头,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s的变态。 伸手帮她套上缩胸神器,再穿上内衫,寻来那薄薄小小的底 裤给她套上。 一件一件,凌谨遇从没伺候过别人穿衣,做起来很不熟练,可动作依旧很迅速,帮她刚穿好中衣,就听到外面传来绿影的声音:“大少爷,庄主有请。” 略带粗糙的手指,再次从她的脸上抹过,将那泪痕揉开来,凌谨遇低低的说道:“若是身子倦,便在这里睡着,自会有人给送食物。” 凌天清疲惫的点点头,她确实有些累,对暴君来说一个下午的运动,就像是动动小手指那么轻松,可是对她来说,简直要出人命了! 让她耗尽了力气,根本不想站起身,只想美美睡一觉。 凌谨遇将她的白色中衣整理好,才将锦被盖上,转身离开。 这一天,紫云山庄的九姑娘突然跳荷花池,让整个山庄都忙作一团。 晚上青公子并未出现,听说整整一下午都被她大哥罚了,在屋子里面壁思过,因为她的当初不知深浅的挑擂,让九姑娘差点就没了性命…… 紫云山庄都在说这位神秘俊美的大少爷太狠心。 青公子平时温文尔雅,为人和善,还经常逗下人玩,在一群丫鬟心中,魅力值大增,想想那么可爱的小公子,不知道大少爷怎么能忍心下手折磨。 凌天清趴在床上做着乱梦,她梦到温寒了。 这些天,她每天都梦到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很少梦见冰棍。 她梦到了冰棍要带她走,说不要江山了,他们回到森林里,相守一辈子…… 温寒! 凌天清突然惊醒,因为她每一次都在心底幻想着这些,而在梦中,她以为是自己的幻想成真。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揖轻舟,梦入芙蓉浦。” 突然,一个男人在她的耳边低低的吟道。 凌天清这才发现,又是一个让人悲伤的梦。 现在是在紫云山庄,外面的公鸡刚刚打鸣,而她睡在暴君的房间里,刚才那首熟悉至极的词,是暴君吟出。 凌天清还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心里却咯噔一声,她从未说过这首词,暴君怎么会背下来? 见鬼了? “这是你的故乡?景色很美。”凌谨遇低低的说道,从她细微的生息中,听出她已经醒过来。 “你怎么知道……这首词?”凌天清被他圈在怀中,低低的问道。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凌谨遇反问。 凌天清被他这么一问,不觉心中一紧,该不会凌谨遇知道什么了吧? 她做贼心虚,而且是在梦见温寒中醒过来,所以自然很担心。 “那日你在马车内睡着,梦中所说的词。”凌谨遇觉察到她的身体肌肉突然绷紧,低声说道。 “我……说这么长的梦话啊……”凌天清轻轻松了口气。 还好,她在此之前,就死命给自己下过令,避免说梦话说道温寒,不过这也是为什么她一梦到温寒就会惊醒的原因。 “你想家?”凌谨遇第一次问到她的心事。 他以前,从来不会去管一个人的心里想着什么,也不必知道一个女人在想着什么。 可是今天,他有些好奇凌天清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尤其是,经常在梦中流着泪的小王后,究竟有着怎样割舍不掉的过去。 “嗯。”凌天清在他温热的怀中不敢乱动,只眨了眨眼睛,睫毛刷过凌谨遇赤裸的胸口,让他痒痒的。 没想到暴君也裸睡,他不怕半夜有人行刺,来不及穿衣服……多丢人! “跟我说说你的家人。”凌谨遇像是在聊天,可是语气里有一丝命令的口吻。 凌天清不知道暴君为什么对自己的家人有了兴趣,而且还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 她好想继续睡,至少在梦中,让温寒带自己离开,也是一种放松。 ------------ 这个民风强悍的帮会小镇,到处可见带刀的,拿剑的,配着各种武器的行人。 这里即便是一个路人,都是能举鼎的大力士。 今日是紫云山庄比庄主小女出嫁的大喜日子,比庄主下了喜帖,广招天下英雄前来相贺。 场面盛大,镇上骤然多了许多武林人士,这是一个极大的机会--对温寒而言。 一支死士组成的杀手队,悄悄潜进小镇中,在各帮派中游走自如,一个个训练有素,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九姑娘的闺房里,一个清俊贵气的小公子,在她即将出嫁的大喜日子里,站在梳妆台的前面,边和她耳语,也不知在说什么。 比小昭从昨日起,就被点了穴,一直躺在床上。 如今被丫鬟扶起来梳妆打扮,也是满脸泪痕,她不能说也不能动,刚刚画好的妆面,一会就会被泪水浸湿。 凌天清着急,古代人也没有防水粉底和彩妆,这么哭下去,她“二哥”的婚事还真泡了汤。 九姑娘和云舒,明明是一对才子佳人,眼见着还有一个多时辰就是吉时,凌天清怎么劝,比小昭都依旧珠泪双垂。 凌天清横下心来,把周围的丫头的全赶了出去,只留下嫣语和晓寒在一边,她拿起小昭的手,往自己的下身探去。 比小昭原本一愣,没想到平时善良可爱的小少爷,竟然会如此登徒子。 只是她的心中还没来得及恼怒,就被惊讶代替。 掌心下什么都没有……莫不是……青公子,是一个小太监? 不,天朝在数百年前就废除了太监,只因凌王仁慈,不忍见一介男儿入宫为奴。 所以废除太监,增强禁卫军,也能防止后宫有私情发生。 那就是……这个小公子是女儿身? 难怪……难怪那个大哥对她举止那么亲昵宠爱…… 凌天清看电视,常常会嘲笑脑残导演弄了个粉面朱唇的女子冒充男儿,对于现代人来说,女扮男装一眼就能认出,除非真的长的雌雄莫辩…… 但是没想到天朝,不知道是因为人们见识少,还是因为她的年纪小,又或者是没有发育到天朝女人那样的大胸脯,所以一路上,居然没有人认出她是女人。 菱花镜里的自己,如同天朝十五六岁的少年,没发育起喉结,灵俏可人,还没有明显的男女区分的特征,颇像是孩子在很小的时候,一直很难让人辨别出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比小昭被点了穴,连同声音都无法发出,只惊愕的连眼泪都收了回去。 “现在知道了吗?我不能娶你,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凌天清苦笑,“我们可以结拜金兰,可是不能结为连理。” “我二哥确实是好人,满腹经纶,温文尔雅,你要是嫁给他,琴瑟共鸣,一辈子多幸福啊!” 凌天清见她不动不说话,那双含着泪的美丽大眼睛下全是愕然,她又说道:“而且,你嫁了他,我还能保证云舒就你一个老婆,不会有什么小妾,一夫一妻制,又省心又开心,跟你爹不一样,娶了十多个小妾,每天争风吃醋,下面的小孩又勾心斗角,烦都烦死,哪来什么幸福可言?” 凌天清知道小昭心中的弱点,她最怕的就是,日后的夫婿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野人,也讨厌男人三妻四妾…… 所以她说的句句都中比小昭的心思。 “你爹肯定要逼着你嫁人,之前你不是对我说,你在比家只是个花瓶摆设,能得遇良主,自是有幸,若是遇到个不识货的,你还是要嫁……云舒可算是大大的良人,你别再寻死觅活,我们这辈子只能当姐妹,下辈子……我要是没回地球再说。” 凌天清给她分析着现状,反正比厉一定会让小昭嫁人。 即便是退而求其次,云舒都是个好人选,就当是高考时候因为一分之差,与第一志愿无缘,考中了第二志愿好了。 “这个,送给你当新婚礼物吧,若是有缘,我们还能再见。”凌天清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里面装的是天清花。 她将天清花别在小昭的耳边,笑着说道:“你知道我在这里最喜欢的是什么花吗?” “天清花。” “它既是凋落了,也神气十足,遇水即开,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希望……” 比小昭听着凌天清的话,突然觉得有一丝悲伤。 好像这个小公子……不,这个少女,明媚的表面下,也有着自己的忧伤和无奈。 外面彩灯高扎,很快迎亲的队伍就会前来。 对云舒来说,今天是双喜临门,州府的官衙离紫云山庄有二十里水路,三十里旱路,不远不近正好五十里路。 凌天清和凌谨遇因为比厉的极力挽留,还因为云舒刚刚上任州官,所以一直住在紫云山庄,反倒成了送亲的人。 第191章 遇刺 对江湖中人来说,没什么太多的礼节可遵守,这点正合了凌天清的意。 外面的花轿迎来时候,凌天清已经大功告成,让比小昭止了哭,也让晓寒解了小昭的穴道,给她重新梳妆打扮起来。 小镇本就繁闹,比家小姐出嫁,还是嫁给了皇亲国戚,这等荣耀更让小镇上的居民人头攒动,只想多看一眼迎亲队伍前的州官大人。 凌天清在紫云山庄的一个假山楼阁上,远远看着小镇。 她听着外面唢呐冲天,看着人山人海,原本想挤出去看个热闹,可是凌谨遇却不准她踏出紫云山庄一步,甚至连摆着酒席的庭院也不准她去。 人多手杂,而且这里都是一群江湖人士,谁知道这丫头走着走着,会不会突然冒出一只冷箭? 而且,现在庭院里,几乎都是叫得出名字的江湖豪杰,一个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凌谨遇正在暗中观察,他的江山,不会允许有威胁到自己的江湖势力存在。 那些所谓的派别,基本上都是受过皇恩,如同少林寺,几乎是朝廷旗下的人,而青华派的道士们也是如此。 至于其他,都不成气候,对朝廷也是毕恭毕敬,自有严格的帮会家法,其余基本上都是在王法之下活动,对王令也是不敢有半点违令。 群豪中,只有两个人,让凌谨遇想除去。 这两个人,一个是衣冠禽 兽的伪君子,一个是亦正亦邪的大魔头。 不过,凌谨遇不会在这种时候下手,今天是朝廷和江湖帮派的联姻,虽然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特殊,但是对云舒来说,只要撬掉比家,他以后管理这一方,就容易的多。 而且,云端如今的身份还是皇亲国戚,陪他前来接亲的人,可不是普通人,他是王城四侯之一,当今太后的亲侄子--花解语。 凌天清所站的地方,是紫云山庄的最高点,可以看见整个庄园,以及山下的民房和街道。 “外面好热闹,吹锣打鼓,欢声笑语,载歌载舞……” “别想着出去,等今日过后,我们就会离开这里。”凌谨遇打断她的话,俯瞰着整个庄园,说道。 “我们不是送亲的吗?不出去可以吗?”凌天清一听他的话,着急的反问。 好不容易逮到一次婚礼,还是小昭的婚礼,她真想全程观看。 “外面的武林人太多,乱糟糟的一片,你出去要是再不小心惹了事……” “我不会惹事。”凌天清央求的扯了扯凌谨遇的衣袖,“我们是送亲而已,跟着云舒刚好赶到州府衙门,反正你下一站去青华山,也是要经过府衙,为什么不顺路一起?而且,要是我们不出现,别人都会觉得奇怪咧!” 凌谨遇抿唇,显然不愿意让她出去。 “我好像看见迎亲的队伍了,那个是不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山脚下的街道变得很小,一行穿着红色喜服的队伍格外的显眼,凌天清再次拽了拽凌谨遇的衣袖,问道。 凌谨遇生性谨慎,他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如果有人想刺杀,这种时候最适合浑水摸鱼。 可转头看见身边的小少年,渴望的看着那些热闹,凌谨遇有些不忍让她失望。 一起去州府衙门,明天就能往青华山赶去……也好,随她一次吧。 “你只能在送亲的队伍中,不准乱瞧,不准乱跑,不准乱说话,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准离开我半步。”凌谨遇看她虽然不求了,但是满脸的希翼和向往,终于深吸了口气,开了金口。 凌天清已经放弃恳求,本来以为暴君的心是石头做的,不会答应自己,谁知道凌谨遇竟然会同意。 所以惊喜之下,凌天清有些忘形,竟伸手大胆的抱住眼前男人的腰,往他胸口蹭去:“大哥,你真好!” 凌谨遇眯了眯眼眸,看着她此刻毫无戒心和防备的模样,突然觉得今天似乎真是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日子。 好像天格外的蓝,花格外的艳,某些人,也格外的可爱漂亮。 凌天清喜滋滋的跟在送亲队伍里。 她果真不乱说话,站在新娘身后不远处,乌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外面的人可真多,就像是赶集一样…… 不对,应该是超级市场免费开放,限时抢购不要钱一个小时,如同那种人流量。 本来以为古代没多少人,没想到这一个小镇上,就挤的街道堵塞,迎亲队伍是衙门的官兵开道,终于清理出一条小道,开到紫云山庄。 新郎身穿红袍,骑着高头大马,一侧也跟着一个骑马的风/流人物,面若挑花,唇如蔷薇,长的比女人还漂亮,正是花侯。 也难怪这里的人看不出女扮男装,如果花侯扮作女装,谁也不会认出来吧? 新娘子在紫云山庄门口被接入轿中,然后凌天清一行跟着迎亲队伍往镇上走去。 凌天清被夹在送亲的人群中,前后左右都是凌谨遇的侍卫,看上去极为安全。 一个二楼的小客栈里,临街的窗户半开,一双鹰眼紧紧盯着送亲队伍中,个头最娇小的清秀公子哥,袖中暗箭已经对准那扮成小少爷的少女。 主上的命令,送亲队伍走到镇上最繁华的地方,就立刻下手。 下手的对象,不是凌谨遇,而是凌天清。 温寒锁定的袭击对象,是凌天清。 外面放着鞭炮,吹着唢呐,要有多热闹就有多热闹,比厉亲自送女儿出镇,喜气洋洋,一贯凶狠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笑意。 鞭炮放着的同时,凌天清突然闻到了什么味,她抓住凌谨遇的手,条件反射的捂住口鼻。 她对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感知十分敏锐,这混杂在鞭炮中的气味,不是其他,正是她在地宫里配置出的慢性迷药。 不是毒药,而是通过呼吸道,慢慢麻痹中枢神经的药物,古代人虽然有武功,却很难防御这种非进攻性的迷药。 就在凌天清刚刚捂住口鼻,还没来得及说话时,鞭炮边突然出现一股白烟,并且迅速蔓延开来,笼罩了整条街道。 温寒来了吗? 凌天清看见这也是自己研制的烟雾弹,只要和空气接触,就能迅速的扩散开来,约莫持续一炷香的时间会自然消失。 人群开始慌乱,只有送亲队伍中,分布在凌天清身边的几个人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嗖”,一道冷箭射出,去势极快,射尽白雾中,准确无误的往凌天清的面门奔来。 几乎是瞬间,墨阳在挡下那支冷箭的同时,往射箭的方向掠去。 凌天清在白雾里什么都看不到,她只能捂着口鼻,听着身边乱糟糟的声音,被凌谨遇护在了怀中。 “莫怕。”凌谨遇的声音,在凌天清耳边响起。 凌天清不怕,她的心,跳得异常激烈,因为以为温寒来救她了。 如果温寒这就下手,她逃离暴君身边的日子--终于到来。 一时间,人慌马乱,只不停的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刀剑出鞘的声音。 凌天清伸手往衣兜里摸去,她在背包里面装着的“危险品”本来被凌谨遇没收了,但是后来不知为何,凌谨遇又都还了她,只将翠销粉拿走。 探往衣兜里的手,被凌谨遇攥住,男人冷静冷峻却又带着一丝温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什么都不用做,我会保护你。” 凌天清的心里,没来由的微微一震,暴君会保护她? 暴君从一开始见面,就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她,每一次都是强占和侵略,没想到今天会说这样的话来。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是不是他已经喜欢上自己了? 如果是喜欢,暴君为什么不温柔的对她,像现代人那样谈恋爱,男生对女生都是百依百顺,捧在掌心,要有多好就有多好…… 而凌谨遇,昨天下午还欺负她一次,根本不像喜欢她,更像是喜欢欺负她。 “你……是不是喜欢我?” 凌天清在一片混乱中,也不知是脑子短路了,还是心电图短路了,突然问道。 换成平时,凌天清才不屑于问这样的问题,因为……她不敢问暴君,更不奢望暴君会对这个问题点头。 现在凌天清是想着,如果暴君喜欢上自己,温寒交代的任务完成,她走的更放心一点。 现在问出后,凌天清立刻后悔,因为暴君没有理她,而是抱着她的腰肢,拔地而起,冲破了白雾,在空中拧身,斜斜往一处房顶掠去。 像是在做过山车一样,突然失重,凌天清的心脏忽上忽下,一下忘了刚才那个问题带来的尴尬,尖叫起来。 --她居然被半空中抛了出去,然后被另一个人稳稳的接住。 “小青少爷叫起来真好听。”花解语的声音很小,一点也不正经,看上去这几天胆子又养肥了,敢调戏王后娘娘。 “死变态,放下我!” 凌天清终于回过神来,这花狐狸的身上一股子女人的胭脂味,一看就没做好事,相比之下,还是凌谨遇怀里的龙涎香好闻。 “小青少爷,我可不敢放,放了有人要生气。不过少爷身上可真软,真香,抱着一点都不累。“ 第192章 还有什么吩咐 花解语脚尖一点,在一处民房后的菜圃里站着,口中虽然说着不正经的话,但是一双眼,极精明的打量着四周,生怕哪里放了只冷箭。 “你敢调戏我!”好在凌天清还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立刻摆出王后娘娘的姿态来,冷哼一声,“你知道有些臣子是怎么获罪而死的吗?” “你都说是获罪而死……”花解语笑眯眯的说道,手中却一紧,抱着凌天清往一个死角掠去。 这个时候凌谨遇不在,而且外面乱作一团,正是逃走的时候,凌天清只想赶紧把花狐狸拍死,然后逃走。 “你以为大哥是好人?他的疑心最重,最爱吃醋,也最讨厌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摸来摸去,花解语,你死定了,我要告御状,不对,我要吹枕边风,让遇爷把你调去万里找不着一个女人的地方去!” 凌天清一边说着,一边想从衣兜里掏她自制的药粉。 但是花解语却突然伸手,将凌天清的手腕紧紧的扣在她的腰后,不知用什么东西扣住:“小青少爷,我错了,不过你也不要乱动,现在可不是玩的时候。” “你给我锁住了什么?”凌天清挣不开双手,不由大怒,这么好的逃跑机会,要是被花解语给糟蹋了,她真的会告状! 以前他轻薄自己的事,凌天清一直放在心里,但是没有和凌谨遇说过,从来没有公报私仇,这一次她真的怒了,踢腾着脚,恶狠狠的说道:“放开我,快点!不然你死定了!” “嘘,娘娘要是再吵,臣可要点穴了。”花解语丝毫不将凌天清的威胁放在心上,一边侧耳听着动静,一边低低的说道。 看来这里很安全,温寒的人还没有过来,否则花解语不会对她说出“娘娘”“臣”说这样的字眼。 凌天清眼看着能逃跑的机会,要被花解语破坏,心中急得要命,只能放软了声音:“花侯,我……我尿急,你先放我下来,我要去嘘嘘。” “很急吗?”花解语侧耳听了很久的动静,低下头,对凌天清微笑的问道。 凌天清赶忙点头:“很急很急,快憋不住了。” “那臣只好失礼了。”花解语抱着她的手,往凌天清的臀上移了移。 “你要干嘛?”觉察到不对,凌天清大惊失色的问道。 “帮娘娘解决啊。”花解语依旧笑眯眯的说道,“这里没人,娘娘不必害羞……” “住手,花解语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非礼我!”凌天清恨恨的说道。 “娘娘此言差矣,臣这是在顶着掉脑袋的危险,给娘娘行方便……” “臭狐狸,你信不信我弹劾你?”凌天清恼了,这么好的逃脱机会啊,温寒肯定是派人来接她了,可是被花解语给耽误了。 “弹劾?娘娘,后宫不准议政,您还是吹吹枕边风吧。”花解语知道她不是尿急,只是想骗自己而已,所以不急不慌的说道。 这只死狐狸,凌天清气闷的想给他喂阳/痿药,让他以后见着美女也只能干看着。 “你真的死定了!”凌天清不能动手,只好动口,张嘴真往他胸前咬去,一点也没留情。 花解语倒抽了口气,终于将她放下,还陪着不是:“娘娘莫要生气,臣也是奉命行事……” 被她骂几句都没事,要是被这小妮子咬了,留了什么证据,那凌谨遇说不准真把自己流放边疆去。 花解语还记得凌天清不是王后娘娘的时候,咬了自己手一口,凌谨遇见到了就记在心中,弄了一堆苦差事丢给他去做…… “解开我的手。”凌天清双脚一落地,心里也踏实多了,恨恨的说道。 “娘娘,臣知道您神通广大,手……还是先捆着吧,万一娘娘给臣丢点什么东西,臣可吃不消。” 花解语岂止是狐狸,他简直就是神兽! 见过也听说过闻人莫笑和这小妮子玩耍的时候,能把一座好端端的山头都炸平,怎敢解开她的手。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凌谨遇真的会踏平花侯府。 趁着这个机会,花解语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清秀小公子,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没有丝毫的礼法,赤 裸裸的眼神让凌天清也恼怒的回瞪他。 阳光照射在少女清透洁白的皮肤上,反射出淡淡柔和的白色光芒; 一双映着阳光的双眸,纯黑灵动,闪着聪慧的光芒; 挺直小巧的鼻子,还有那鲜艳的红唇,光泽的像是镀上了一层水光,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她的五官端正灵俏,而且因为俏皮,带着一股灵动,和一开始所见到“苏筱筱”越来越不同。 唔,看来是最近被王上滋养的不错,越来越够味了。 但最厉害的还是她胸中装着的神秘世界吧?让天下两个最有优秀的男子,同时爱上,一定不单单因为这清绝容貌。 花解语对她的最深的印象,就是她捂着屁股,趴跪在自己床上时楚楚可怜却又好奇的模样。 抱歉,他对女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在床上。 那个时候,她的长相不过是中上的清秀,还带着点营养不良的模样。 可是剥 光后,那小了一号的身材,却极为诱人,如同枝头上半青半红的果子,一看就让人流口水,带着酸甜的味。 自从她消失之后,三十个月不见,再见面,居然像水蜜/桃,柔嫩能掐出汁液来。 而且,眉眼间的那份灵动明秀,天朝只怕找不出第二个来。 原先他还叹息凌谨遇这次走了眼,凤凰也走了眼,找了这么个总体分值只有中上等的女娃做王后。 没想到时光酝酿的她越发的甜美可爱,虽少了几分母仪天下的雍容华贵,不过等她年纪再长一点,说不准和凌谨遇成了绝配…… 哦,她没法再长大了,凌谨遇给她用了朱颜丹,这女娃要一辈子保持这么漂亮的身体伺候王上,凌谨遇真是赚大了。 不能服用朱颜丹之后,还能有细微的变化,小王后的身体也异于常人。 “花解语,你看我干嘛?你不知道王上的女人不能随便看?”凌天清本来也是回瞪他,可看见他眼里有点色迷迷的神情,忍不住跳脚问道。 这个臭狐狸,看见女人就走不动路,居然对她露出那么直勾勾的眼神,害她想到了以前被送入花侯府的丢人场景。 “娘娘,您不要动,您这里有只虫。”花解语反正闲着,无聊时有个人捉弄也好,他伸手一指,凌天清低下头,看见自己被勒的紧紧的胸口上,爬着一只怪模怪样的虫。 那虫,像是蚯蚓大小,确实蛇的模样,可头上还长了一个角。 “啊!”凌天清最怕这种软体动物,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发现很幼稚--因为虫是贴在她的身上,不管她退到哪里,虫还是紧紧的附在胸口上。 花解语看着她可爱的举动,忍不住抿起蔷薇色的唇,笑得花枝乱颤。 “死狐狸,还不快点帮我拿掉!”凌天清看着那虫还在蜿蜒缓慢的往上爬,尖叫。 这种虫,叫做恤,吸血,而且有毒。 “可是,娘娘这里……”花解语伸出手,随即又收回,满脸的羞涩--如果那算羞涩的话。 “花解语,你快点……不然我杀了你!”凌天清头皮发麻的看着那条怪虫往自己的衣襟里面爬去,惨叫着,仿佛已经被咬伤了。 “娘娘到时候告御状……臣可担当不起。”花解语不急不缓的说道。 “不告不告,你快点把它拿走,这种虫有毒,它要咬我了……啊啊啊……” 凌天清感觉到它已经钻入了贴身衣服里,惨叫着,可惜双手被反捆在背后,无法挣脱出来。 也只有花解语敢这么调戏她,真是恼火。 “娘娘小声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臣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呢。” 花解语笑着伸手按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慢条斯理的往她衣襟里探入,灵活的手指,越过层层叠叠的衣袍,将虫捉了出来。 唔,嘴上说的一本正经,手上明明就干着大逆不道的事啊! 凌天清望天默哀,凌谨遇身边真的都是一群神经病! “好了,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嗯,还是揩油的感觉好,这个女娃的身体发育的越发水灵,肌肤柔润凝滑如同的丝缎羊脂,一不小心,手指就会往下滑走,若是覆在其上,不知道会是怎样的销魂…… “解开我的手!”凌天清看见他从自己怀里取出那只小虫扔掉之后,才红着脸呵斥道。 她能不要再被花侯占便宜吗! 好歹是王后娘娘啊,花侯果然是太后的亲信啊,一样的胆大包天。 “娘娘不是被咬了吧?为何脸色不对?”花解语顾左右而言他,看着凌天清微红的脸色,打趣问道。 “我是生气!生气你懂吗?”凌天清咬牙,实在不想看到花解语这张狐狸脸。 “要不,臣给您检查一下……” “花解语,你去死去死!”凌天清提脚往他的腿上踢去,可怜她的脚踹凌谨遇受了伤,这一次没什么力气。 花解语往一侧微微一避,伸手扶住因为踹空差点跌倒的小王后,无辜的反问:“王后娘娘可不能过河拆桥,刚才臣为您拿走了小虫,明明有功无过,为何还要去死?” 第193章 危情 “你……”凌天清恼怒的想骂他,可是却被花解语捂住了嘴。 “嘘,有人。”花解语一直玩世不恭的脸色终于有几分严肃,捂着凌天清的嘴,又将她抱起,几个起落,已经到了院墙外的一处无人的空巷。 小镇上的人都去主街道看比家的婚场,虽然现在场面一片混乱,但是这镇上都是些武林人,越是热闹,他们越不会离开。 所以,对凌谨遇他们来说,这种场面反而更加混乱。 凌天清一点都不配合的踢腾着,她希望是温寒……如果是温寒来救她,那该多好。 可是花解语却在半途点了她的穴道,直到掠进小镇外两里多地,在一个破旧的土地庙里才停下来,小心谨慎的听着周围的动静,检查着环境,然后才解开了凌天清的穴道。 “娘娘,您要先和臣回府,您是希望臣抱着您呢,还是背着您?” 花解语确定这里安全,才送了口气,笑眯眯的问道,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为什么我们要回去?不等凌谨遇了?”凌天清此刻焦急镇上的情势,她能确定小镇上刺杀的人,是温寒的人。 因为迷香和烟雾弹,都是她教温寒所配,除了温寒,就算是唐门,也配不出这样的药来。 “王上将您交给臣,已经交代臣先带您会州府衙门。”花解语依旧笑颜如花,很悠闲的表情。 “不行!我……我不能丢下凌谨遇……你也不能丢下自己的君王不管。”凌天清说了一句违心的话,颇有点别扭,“我们回去找他们……” “娘娘,您想找的人,是谁?”花解语桃花眼里,闪着兴味的水光,问道。 凌天清微微一愣,觉得他话中有话。 “您真的是要找王上吗?”花解语又问道。 凌天清脸色猛然一沉,学着凌谨遇平时发怒的模样,语气很不悦的反问:“不是找王上,难道是给你找女人?” “啧!”花解语突然咂了咂嘴,蔷薇色的唇扯起漂亮的弧度。 发起怒来,倒有几分娘娘的气势。 “花解语,你咂嘴什么意思,鄙视我吗?”凌天清看见他狐狸一样的脸,就忍不住想踹上两脚。 “王上要来了。”花解语突然侧耳,然后迅速的将她被扯开一点点的衣襟整理好,说道。 凌天清皱起了眉头,此刻无暇顾及花解语的越规行为,只想着温寒有没有出事。 几乎是花解语的手刚刚落下,外面就闪进了两个人影--凌谨遇和绿影。 “没有遇到其他人?”凌谨遇先扫了凌天清一眼,发现她安然无事,这才转头问向花解语。 “没有。”花解语扯唇一笑,回答。 “我们先回府衙,你善后,比家的婚事有些乱,处理好。”凌谨遇说完,转向凌天清,看见她双手都背在身后,皱了皱眉,“谁让你捆着娘娘?” “花解语他……”凌天清见这种好机会,赶紧想告状。 “娘娘总是捉弄臣,臣怕误了王上的事,所以越礼了,请王上降罪。”花解语笑着说道。 “云舒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先去救援。”凌谨遇不想在这种事情浪费时间,以后有的是机会修理这只色狐狸。 “是。”花解语立刻告退。 凌谨遇伸手在凌天清的手腕上轻轻一划,立刻,她的双手就得到了解放。 凌谨遇抱着她飞掠出去,外面站着三匹马,其中的马上坐着墨阳。 绿影飞身而上另一匹马,在前面开路,墨阳断后。 而凌天清被圈在暴君的怀中,被没有上鞍的马儿颠的几乎坐不住,只能揪住凌谨遇的胸口衣襟。 可是这一抓不要进,凌天清发觉满手温热粘稠的液体,因为揪着他的衣襟,从指缝里渗出一点,和洁白的肤色呈鲜明对比。 凌谨遇今天穿着的是暗红色的衣袍,因为作为云舒的“大哥”,所以穿着红色衣服,血映在上面并不明显。 加上刚才土地庙里光线暗淡,凌天清心中想着温寒,所以没有察觉凌谨遇已经受了伤。 他不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吗? 凌天清抬起头,看着目视前方的年轻帝王,低低的说道:“你受伤了……” “无妨。”凌谨遇神色不变,依旧看着前方,回答。 “这里是心脏部位,若是伤到,会要命的。” 凌天清有时候,真想要了他的命,尤其当他在床上索取的时候,凌天清就恨不得杀了他,把他剁碎喂鱼。 可是现在,当真的看见凌谨遇受伤流血时,凌天清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同情暴君。 可能是因为,她以前就见不得受伤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小猫小狗小麻雀,只要看见就会心疼。 “你没事便好。”凌谨遇的唇角突然微微扬起,沉稳的声音传到凌天清的耳中。 他第一次谋一个女人的心,凌谨遇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这么做。 但是他想试一试,试探怀里的少女,是否值得自己去宠爱。 “你不是铜皮铁骨,怎么还会受伤?为什么绿影没有给止好血?你不要骑马,还是先止血的好!”凌天清一口气说道。 “不怕,先回府衙,等你安全了再说。”凌谨遇单手搂着她,在没有缰绳和马鞍的烈马上,驾驭自如。 “你……”凌天清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的感动了一下,暴君原来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这种脱缰的野马,速度飞快,很快就到了一条江边,要换成船只,才能到达府衙。 “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凌天清坐在宽大明亮的船舱里,看着绿影给凌谨遇上药,忍不住再次问道,“你不是有什么护体神功吗?” “王上是关心则乱,那时娘娘在白雾中,无数暗器纷沓而至,王上给为娘娘挡暗器之时,一时不妨……” “绿影,你太多话。”凌谨遇不悦的打断他。 “属下知错。”绿影立刻闭嘴。 “是属下没有保护好王上,愿意受罚。”墨阳一直站在一侧,眉头紧皱。 “只是小伤而已,又无大碍。”凌谨遇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凌天清,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任何变化。 凌天清石化了半晌,才抬起手揉了揉耳朵,她没有听错吧? 凌谨遇给她挡暗器才受了伤? 而暗器怎么可能奔向自己?温寒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她! 难道那不是温寒的人?有其他人浑水摸鱼? 毕竟当时好多武林人士…… “你没事吧?”凌谨遇盯着凌天清,终于开口。 “我……有些晕血,出去透透气。”凌天清一瞬间,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暴君。 她被这几句简单的对话弄的大脑乱糟糟的,怕被暴君看出了心事,赶忙走出去,站在船尾,不停的揉着脑袋。 还是不能接受暴君因为她受伤的事实。也无法理清,今天袭击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凌天清发现自己一向科学理智的大脑,变得迟钝无比,她有些痛苦的看着远处青山,用力咬咬唇,让茫然的心冷静下来。 刚才暴君的样子,让她一直用数据来分析事情的大脑,锈住了,一点也转不动。 如果能再见到温寒就好了,至少她可以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州府大院里,外面依旧是唢呐冲天,可是凌天清再没有心情去闹洞房。 她坐在屋子里,托着腮,看着窗外的一树紫鹃花。 温寒今天的行动,是为了带回她吗? 还是只为了刺杀王上? 但是偷听暴君他们的对话,这次行刺的目标人物,是--王后娘娘。 就是她! 温寒绝对是另有目的,他不可能杀自己。 “难不成你也中毒了?脸色怎这么差?”凌谨遇一直在床上半躺着,好像受伤很严重。 “一会新娘就到了,你若是想出去玩,让绿影领着你走走。”凌谨遇见她还是趴在窗台上不说话,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又说道。 凌天清终于转过脸,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暴君:“你知道是什么人刺杀我们吗?” “不知道。”凌谨遇回答的十分干脆,让凌天清的心中,稍微安定了点。 “给本王换药。”凌谨遇在州府衙门的厢房里,不再避讳自己的身份,说道。 “哦。”凌天清拿起绿影放在一边的药粉,微微有些迟疑--她可以把自己制作的药粉,混在其中,撒在他的伤口上…… 如果这么做,暴君必死无疑吧? 虽然他表面上铜皮铁骨,可这个药,能够顺着血液到达心脏。 但……要取朱颜丹,却很麻烦。 至少现在很麻烦。 凌天清转过身,走到凌谨遇的身边,看了他一眼。平时专横的暴君,现在脸色有一点点的疲惫,唇色也有一些些的苍白,正在闭目养神。 绿影给她的药,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换一次,虽然很繁琐,但是见效快。 凌天清轻轻的扒开凌谨遇的衣襟,她很害怕见别人血肉模糊的伤口,所以这辈子她最不敢进去的地方,就是解剖室和手术现场。 “我给你喊绿影吧,我的手脚笨……”凌天清皱起眉,这么好的机会,她却下不了手。 第195章 试探 因为朱颜丹在她手腕上的翠玉环内,要弄开环,暴君一定听到异响。 “本王派绿影出府了,你怕什么?伤又不在你的身。”凌谨遇睁开双眸,虽然他的脸色有些疲惫,可是那双凤眸,依旧熠熠生辉,光亮夺人。 “我……我不喜欢伤口。”凌天清只是不喜欢血肉模糊的伤口。 有一次妈妈出了小型车祸,她看见过伤口,几天都在做噩梦,尤其是溃烂的、血肉模糊的伤口。 “给本王脱下外袍,解开布条。”凌谨遇突然笑了,移了移身体,说道。 凌天清赶紧把他外面披着的衣袍扒下,然后里面就是只裹着白色布条的精壮胸膛。 她抖着手,给凌谨遇解开布条,那伤口并不深,但是外表却血肉模糊,凌天清不敢再看,低下头,突然问道:“王上,你怎不拿我当挡箭牌?” 凌天清一直认为,凌谨遇是天底下最坏最无耻的人,他遇到危险,应该把自己拽出去当挡箭牌才是。 凌谨遇自己上着药,听到她这句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本王在你的心中,是这样的人?” 凌天清听到他这么问,越发的不敢抬头看他,低着头,有些不自在的沉默下来。 不然呢,从一穿越过来,就看到他在杀人。 然后,一直就是杀人,打人,骂人…… “若你是寻常女子,本王也会拿你挡了箭,可你是凤身……”凌谨遇见她垂着眼眸不说话,有些微恼的说道。 “只是因为我是凤身,所以你怕我死了,江山坐不稳,是吗?”听到这句话,凌天清突然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问道。 她宁愿凌谨遇是这么想的,因为这才符合暴君的人品性格。 这样,她也不会觉得欠暴君什么,反正他把自己当成了工具,她离开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的留恋。 “你……”凌谨遇被她这句话反问,堵住了胸口,他一动气,胸口上的血液又渗出。 凤身和真龙,自古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刚才说的凤身,就是“老婆”的意思,这女人怎么此刻变得如此糊涂? 她肯定是故意气自己的! “别动别动,你流血了!”凌天清瞥见他的伤口,头皮一麻,赶紧起身。 此刻绿影不在,她只得从墨阳带回来放在一边的小背包里,翻找出一个长形物--自制的卫生巾。 没有加工厂,做一个卫生巾可麻烦了,她找的最好的棉花,还要洒消毒粉,然后要弄层冰蚕丝缝上,下面还要多缝一层防水的东西和固定绳…… 总之,工序很繁杂,原本想等着这次大姨妈来了用,没想到现在贡献给暴君了。 “这是什么?”凌谨遇见她拿着一块长形物体,皱起眉头问道。 “呃……这个……这个是创可贴……我们地球人都用它来对付伤口。”凌天清将绿影给的药粉撒在“创可贴”上,然后递给暴君,“你把它贴在受伤的地方,我给你捆上布条。” 如果早知道暴君会受伤,她可以提前取出粉末,只要在这布条上撒点药…… 而且现在绿影还不在,等绿影回来,凌谨遇毒发,已经无药可救……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凌谨遇突然抬眸,看向给他拴着布条的少女,声音有些冷, “啊……我……我在想……你的伤什么时候能好。”凌天清没想到这时候受伤的暴君还火眼金睛,慌乱的掩饰着。 “这种小伤,明日就能好。”凌谨遇伸手,将她的下巴捏住,黑眸中,又闪过了一丝笑意,“今夜你若是想侍寝也无妨。” 擦,这大尾巴狼! 凌天清伸手拽着他的胳膊,脸上还是堆着笑:“王上别开玩笑了,您还是先躺个十天半个月……” “凌天清,你还在恨本王?”凌谨遇的眼里,笑意一闪而过,恢复了往常的神态,问道。 浪费在凤身身上的精力,都是值得的,凌谨遇不是商人,可也不会做任何的亏本生意。 他为凌天清挡的一箭,会在日后双倍的要回来。 “没有恨,我一直都不恨你。真的。我只是……以前很讨厌你而已。” 凌天清被他突然一问,心里的防备一下竖起来。 她今天一直有点心不在焉,因为在想着温寒刺杀的事情,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按照温寒所说的去做。 如果要继续按照命令接近暴君,她就要继续顺着凌谨遇,博取暴君的喜欢。 “因为本王曾经欺负过你?”凌谨遇听见她说“讨厌”,眼眸一沉,将她捞上床来,问道。 “如果我不是凤身,现在只怕连官妓都不如吧?”凌天清看见他眼眸阴沉下来,沉吟片刻,直接问道。 “可你是凤身!”凌谨遇只在乎如今得到的,至于以前的事,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是让她去伺候各个大人,是把她当成工具。 但那又如何,她经历种种,最终还是属于他的。 这就是天意。 “我们所接受的教育不同,所以……我们思考方式也不相同。”凌天清沉默了半晌,才说道。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两个人,是平行线,强迫改变轨道才有这段孽缘。 但总有一天,这段关系还是会结束。 “所以,你只看见了本王的粗暴野蛮?”凌谨遇突然冷笑起来,“那么在你的心中,本王一定是个暴君吧?” “王上还是披好衣服,别着了凉,”凌天清又沉默半晌,她不想和暴君争论这种事情,而且他还有伤在身,情绪暴躁容易发怒,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好像新娘子接回来了,我出去看看行吗?” 凌天清在屋子里,觉得很压抑。 因为暴君不再理她,虽然依旧在闭目养神,但是他身边散发的气场开始不同,变得压迫,仿佛是在金銮殿上朝见君王的压迫感。 凌谨遇不说话,依旧闭着双眸。 凌天清以为他睡着了,轻手轻脚的往外走去,待溜出去之后,脚步才加快起来。 凌谨遇听着她的脚步声消失,才睁开了双眸,眼里闪着复杂难言的光芒,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 “墨阳,召花解语。”凌谨遇今日也算是暗探了花解语一次,把凌天清交给他,可谓冒着极大的风险。 也许在帝王的心中,所有的关系都是利用与被利用,没有纯粹的感情。 但是在扔出凌天清的瞬间,凌谨遇的心里,闪过了一丝内疚。 他在用凤身,试探自己的臣子,若是被凌天清知道,一定又会认为他可恶。 用凌天清试探花解语,而他,又用自己去试探凌天清…… 如果他不是王,那该多好,就不必这么一笔笔的做着账,在凌天清问他喜不喜欢的时候,也可以直截了当的回答。 他不想回答,并非因为理不清自己的感情。 而是因为,他是王,不愿意回答一个女子这么弱智的问题。 或许还藏着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怕自己的宠爱得不到回报。 凌谨遇从没有这么斤斤计较过,他掂量着两个人之间的微妙变化,表面上看去,似乎他还是那个冷漠无情的王,可其实,心已经一步步沦陷…… 自古以来,王和凤身,如果不是相爱,就会是相恨。 即便是才德平庸的帝王,如果找了个相亲相爱的贤内助,天下也会被治理的无功无过,不会有大风大浪出现。 如果是恨…… 如同凤凰第二次飞出孤绝山一样,征战四起,凤身战死沙场,不久,王位也被篡夺…… 凌谨遇一步步的掂量着,不愿意多付出一丝,可却不知不觉在对那个丫头温柔。 他如今,就像是放高利贷的商人,想连本带利的把感情收回来。 ---------------------------------------------- 凌天清果真去闹洞房了,她一遇到烦恼的事情,就会拼命的疯玩,等精神彻底放松冷却之后,再去想解决的办法。 通常这样可以让她保持冷静理智的心态。 每次遇到数学难题时,凌天清就会这么做--看电影或者去游乐园,或者打游戏弹钢琴,让大脑彻底放松之后,回头再看那道题,也就不难了。 今天凌谨遇在床上躺着,她怎么玩都没人骂她,所以凌天清领着晓寒和嫣语,闹了一通洞房后,才退了出来,对着皎皎明月发呆。 “花解语还没有出来?”凌天清绕过一处水榭楼亭,看见凌谨遇所住的厢房里灯火通明,立刻问道。 “是的,花侯进去之后,再没有出来过。”晓寒说道。 “今日,你们一个刺客都没有抓到吗?”凌天清又问道。 “没有,那些刺客均是死士,事先服了毒。”嫣语这次受了伤,好在只是皮肉之伤,并不严重。 “你们快去休息吧,我回房去。”凌天清发现这一次,她即便疯玩过,还是忧心忡忡,满肚子烦恼。 凌天清走到凌谨遇的房门前,徘徊不进。 墨阳就站在外面把守,见王后娘娘半晌都没有推开房门,低低的问道:“娘娘,为何不进去?” 第196章 痛苦之源 “王上在开会吧?我还是先不打搅,等他们聊完再进去。” 凌天清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她转身往一边走去,坐在长廊的红木长椅上,趴着栏杆,精灵活泼的眉眼,染上了几丝淡淡的愁云。 她总觉得花解语像是知道什么秘密,今天花解语话中有话,好像对她和温寒很了解似的。 如果花解语知道温寒要叛变,那么凌谨遇是不是也早有察觉? 凌天清不敢乱想,因为越想越没有底,她只会关心则乱。 “娘娘,外面夜寒风大,怎还有心赏月?”花解语走出门外,看见五米外的长廊上,懒懒的趴着一个少女,笑着问道。 “花解语?”凌天清很想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她转过脸,看着月光下妖娆万分的男人,突然重重的哼了声,站起身,往凌谨遇的房间里走去,从花侯身边走过时,丢下一句话,“我会揭发你的恶行,等着瞧。” “娘娘慢些走,小心脚下阶梯。”花解语似乎一点都不怕她的威胁,依旧笑眯眯的说道。 凌天清万分不爽的回到屋子里,看见凌谨遇依旧靠在床边,立刻走过去,挤出一丝笑容来:“王上,您受伤了就早点歇着……要不要再换药?” 凌谨遇点了点头:“把绿影留下的第二瓶药拿来。” 凌天清急忙找过去,然后帮他把衣袍脱下,又将里面的布条扯开,愕然发现,上面那原本让她头皮发麻的伤口居然痊愈成一道小小的疤痕,那些血肉都不见了。 好的这么快? 绿影用了什么秘方?就算是生肌草,也不会如此神速吧? 凌谨遇看着她讶然的脸色,淡淡道:“花侯欺负你了?” “岂止是欺负,你不知道他这样纨绔子弟,有多可恶!”听见凌谨遇开口就说花解语,凌天清当然得抓紧机会告状。 “他素来如此,本王已罚了他。”凌谨遇说道,他并不喜欢自己的臣子和凤身走的太近,可是花解语除外。 花解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他知道一些凌谨遇都不知道的秘密。 只是花侯一向贪玩好色,带着王孙贵族的不良习气,凌谨遇拿他没有办法。 因为花解语只是私生活不检点而已,在处理公事上,却从未出过大纰漏。 “那……好吧。”凌天清本来准备告状的,见凌谨遇这么一说,只好低下头,给他上着药。 因为伤口已经愈合,没有血肉模糊的可怕视觉感,凌天清上药的时候,手不会太发抖。 细嫩的指尖从精壮的胸 口上轻轻抹过,带着细微的酥麻感,让凌谨遇的心跳,快了一拍。 低头看着小丫头满脸认真的给自己上药,严肃的像是在抄写经文,凌谨遇的唇边,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突然问道:“现在还讨厌本王吗?” 凌天清正在全神贯注的给他上着药膏,听见这句话,手指微微一停,抬头看着他:“什么?” “你喜欢我吗?”凌谨遇学着她今日在送亲队伍中,问这句话的语调,问道。 凌天清再次愣住,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能愣愣的看着凌谨遇的脸,被他温柔的目光淹没。 “我……药上好了,不用包扎了吧?伤口已经愈合了,要是再裹起来,捂住了反而不好。”凌天清低下头,要给他拽起长袍。 “你不喜欢我。”凌谨遇突然又说道。 “你喜欢我,我才会喜欢你。”凌天清虽然低着头,可也感觉到暴君有些生气,她斟酌再三,说道。 “我喜欢你。”凌谨遇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小脑袋抬起来,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样,你会喜欢上我吗?” 凌天清眨了眨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暴君说他喜欢自己,那么……温寒交给的任务完成了? 不过暴君是不是在骗她? 他为什么要喜欢自己? 她的胸没有天朝女人的大,在床上又不会取悦他,还天天挨揍…… “回答本王!”凌谨遇见她傻愣着,挑起秀长的眉,命令。 “我……我喜欢……” 凌天清很艰难的说道,她这一次违心了…… 骗暴君的感觉很不好,忐忑不安,生怕被他看出破绽来,凌天清此刻,突然想赶紧跑,逃到天涯海角,凌谨遇找不见的地方…… “本王记得你说的这句话,若是以后,你违背了这句话,”凌谨遇一贯恩威并施,他凑近凌天清,看着她晶晶亮的眼睛,低低的说道,“本王会让你后悔莫及。”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唇,已经碰到了凌天清微翘的唇上,随即,紧紧的贴上,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 凌天清头皮一麻,不知为何,感觉很不妙。 暴君说喜欢她,应该是兴奋的,却因为他最后一句话,让凌天清心生恐慌畏惧。 “我……”凌天清张口正要说话,却被堵住了嘴,凌谨遇的舌趁机而入,占领她带着天清花香的口腔。 “本王的喜欢,或许你还无法承受,可你要学着习惯,这不是地球,这是凌氏天朝。”凌谨遇吻着她,一只手扯掉她头上的紫金玉冠,让她的长发披散下来,低低的说道。 凌天清有些慌张的想后退,却被凌谨遇禁锢在胸前。 “王……王上,你身上有伤……”凌天清在他的强攻下,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真甜,若是被别人尝了,本王会……” 凌谨遇既已经决定正式出击,攻下凤身,便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思,咬着她的唇,声音微冷。 “没有……我……你不要乱动,你受了伤……” 凌天清头皮发麻,心里升起很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凌谨遇真的知道了什么? 为何他突然说这句恶心的话? 若是自己被别人尝了……这句话的意思,怎么和花解语言下之意如此相像? 凌天清好希望有个人来搭救她,现在的情势太叵测,她成了被蒙在鼓里的人,忐忑不安的推测着可能会发生的炸雷。 好像在孤军奋战。 就像凌雪那时腹背受敌的感觉。 “这点小伤,无足挂齿。”凌谨遇伸手将她衣带解开,唇在她的脖子上流连,留下一个个红色的印记,引起一道道酥麻的颤栗。 凌天清觉得自己又要被吃,这一次感觉很不好,不仅仅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还因为凌谨遇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和花解语,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们两个,是不是知道温寒的心思? 不行,她撑不下去了,她要赶紧逃,找到温寒,如果凌谨遇已经开始怀疑,她一定要让温寒收手。 这一路走来,凌天清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凌谨遇的实力,温寒若是想夺权,成功率很小。 她不能让温寒白白送死,哪怕是重回暗无天日的地宫也好,也好过九泉相见。 “你在想谁?”凌谨遇的手突然加重,将她胸前的黄绸抽掉。 “我……我在想……王上身上有伤……还是……还是明晚上再做这种事……到时候……到时候我会伺候好王上的……” 凌天清微微颤栗着说道。 不管了,明天她就就找机会逃走,反正温寒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她逃出去,以后再也不回来。 “本王可不信你会乖乖的伺候。”凌谨遇见她又在想着心事,眼里闪过一道锋芒,俯身,亲吻她雪白的脖颈。 凌天清被电击了一般,立刻挣扎起来,想推开凌谨遇:“我……我真的会……别……别咬我……” “你真的会……欺君!”凌谨遇突然狠狠的咬了口她脖子,随即又温柔的亲吻,轻柔的舔 着。 “没有……不会,我不敢欺君……” “刚才说喜欢本王,是在敷衍吧?”凌谨遇又重重的咬了下去,将她按在身下,直视着凌天清微红的眼眶,问道。 “我……没有敷衍……”凌天清头皮发麻,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被凌谨遇掌控着。 “本王一向没有多大的耐性,尤其是对女人。”凌谨遇压着她,“不过,你可以有三次悔改的机会。” 凌天清咬着唇,开始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一张嘴,又说错了,会被罚。 因为凌谨遇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温柔,他的内心世界,还是暴君一枚。 “今日为何突然问本王喜不喜欢你?”凌谨遇的手,在她的身上流连着,那样光泽的肌肤,像是可以吸住手指一般,让人无法离开。 “因为……因为你说保护我……”凌天清在他的手指下颤抖着,不觉眼里就雾气蒙蒙,含着泪花说道,“地球人……地球人如果不是喜欢,不会保护另一个人……” “王上,我今天可能中毒了,不舒服……明天……”凌天清突然被他按住,向他乞求道。 “要想应付本王,也要有些诚意。”凌谨遇看着她泪水涟涟的双眸,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低语。 他对女人确实没有什么耐心,因为女人不能给他带来额外的财富,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第197章 你真弱啊 后宫佳丽多的是,他不必在一个女人身上浪费精力。 可是凌天清不同,她是凤身,是半壁江山,他必须征服。 即便无法让她和后宫美人一样,死心塌地的爱上自己,这一生,也要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不会让她被别人夺走。 “我……”凌天清伸手抵在他的胸上,不小心碰到她受伤的地方,急忙又缩回手来,脸上红透了,咬紧了下唇。 以前被暴君碰到,只有讨厌和害怕的感觉,现在心里虽然依旧是抵触的,但是身体却是相反,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 她正是因为身体发生这种奇异的变化,才会想逃离…… 凌天清甚至怀疑,是不是暴君又偷偷的给她用了什么药,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凌天清有那么一丝错觉,觉得身体和灵魂分开了,她的灵魂站在高空,冷笑着的看着自己的沉迷于男人。 那种感觉,不停的提醒着她,这个改变了自己身体的男人,多么可恶…… 可是她竟然错过了杀了他的好机会…… “你开始喜欢了,是不是?”凌谨遇低哑的问道。 “没……我没有……呜……不喜欢……” “欺君!你只会欺君。” 凌谨遇突然将她翻转过去:“凌天清,别以为本王好欺瞒,你若是敢背叛本王……” “我不……不背叛……”凌天清揪着被单呜 咽着 “你若敢背叛我,我会把你锁在龙床上,一辈子也无法离开龙床半步。”凌谨遇的呼吸粗重。 他的心思一贯变得快,上一刻能将她宠上天去,下一刻就能把她打入地狱。 这让凌天清一辈子都无法适应,他们都说女人善变,为什么男人也如此善变? “小清儿,喊我的名字。”凌谨遇突然又变得温柔了,竟然伏在她耳边低语。 玛丽隔壁的暴君!这么多的麻烦事! “凌谨遇。”凌天清口中乖乖的喊道。 长发突然被拽住,凌天清被迫转过头,接受男人粗暴的吻:“记好了,你是我的女人,别想着背叛,否则,我让你生死不能!” “看着我。”凌谨遇在她的口舌间,低低的命令。 凌天清睁大眼睛,看着凌谨遇的黑眸,他看见那双澄亮的凤眸中,映着自己的眼睛,一双迷乱、迷茫、迷醉的眼睛。 那是她吗? 不是,那是另外一个女人,不是她! 窗外,月色如水,有些微寒,而屋内,缠 绵依旧,翻云覆雨…… ---------------------- 景州府,白衣如雪的男子,冰雕般的脸上,浮上一丝淡淡的笑。 凌谨遇会因凌天清受伤,这无疑昭示着,凌谨遇的心中,那丫头的分量很重很重。 当然,不能排除因为凌天清是凤身,凌谨遇怕她出了意外,所以才护着她,如同护着自己的半壁江山一样。 但是温寒了解凌谨遇,他是一个视女人如同工具的王,若是遇到危险,会拿女人做挡箭牌,而不会冒着危险,为女人受伤。 当初寻找凤身,凌谨遇亦下了许多功夫,一拨一拨的明察暗探,生怕凤身落于他人之手,急切之情,难掩在心。 温寒决定找个机会出手,只要摸中了凌谨遇的软肋,今日可让凌谨遇为她受伤,明日便能让凌谨遇为她而死。 只是,他还缺一个盟军…… 若是凌雪能和他站在一起,那该多好…… 至于那个花狐狸,实在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温寒不怎么信任那只花狐狸。 虽然,花狐狸看上去对他”情深意切“,可温寒的性子,和凌谨遇一样多疑,他不信任任何人,包括太后。 他这一生,最信任的人,却被派去了最危险的地方。 只希望那丫头能熬过这几日,待他发难时,这一生,不再离弃。 -------------------------------------------- 比小昭早早起床,拜了公婆,身子还有些娇软,正欲回房休息,从亭楼处,看见一个比她更“软”的少女。 那少女一身玫红的衣衫,身材娇小却秾纤合度,举手投足间,如山间最清灵的水在流动,眉眼之间,水光潋滟,正扶着腰,在两个侍女的陪伴下,看天看地看太阳。 第一次看见清秀贵气的天清公子的女装扮相,比小昭不觉愣了,这便是当今的王后娘娘……她当初寻死觅活想嫁的“良人”。 凌天清趴在荷花池的栏杆边,托着腮想心事。她昨夜被好好的“恩宠”一番,原本早上要好好休息,结果被凌谨遇又吃了一次。 暴君自从立后之夜她大病一场之后,就很少这么肆意放纵,但不知道为何昨天受了伤还那么兴奋…… 凌天清欲哭无泪的看他吃完之后,满意的离开,自己再也睡不着,勉强起床。 现在晓寒和嫣语一直陪着,凌天清溜走的机会也不大,可是她不愿再躺在满是凌谨遇味道的床上…… 比小昭远远的看着玫红轻衫的少女,突然又看见花解语往那边走去,于是打消了前去问安的念头,低着头,随丫鬟快步往自己房间走去。 她总觉得不好意思去见凌天清,当初闹了这么大的笑话,还是凌天清前来劝说,她才愿意嫁给云舒…… “娘娘召见微臣有何吩咐?”花解语的声音,在一侧响起,凌天清托着腮,坐在荷花池中的小亭子里,已经睡着了。 花解语不觉多看了两眼王后娘娘,桃花眼里,满是笑意。 这个娘娘确实好玩,放着好好的屋子不睡,跑这里来打瞌睡。 瞧她薄衫的领口下,隐约露出的红色痕 迹,看来昨夜被王上好好宠幸了一番。 凌谨遇若是知道,她和温寒相处过,只怕会“宠幸”的让她下不了床。 凌天清打着瞌睡,昨天夜里太累,她没睡够,这边阳光晒着,暖洋洋的很舒服,不觉就打了个小盹。 “花侯好放肆。”晓寒挡住了他赤 裸裸的眼神,冷声说道。 嫣语受了点轻伤,连话都少了很多,只冷盯着花解语,并不喜欢他这样的花花公子。 “姑娘,请问本侯如何放肆了?”花解语莫名的委屈,收敛了几分笑意,妖孽的脸上全是疑惑。 “眼神很放肆。”嫣语在后面,接上一句。 哪有臣子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娘娘,而且那眼神,像是把凌天清的衣服挑开般的看。 凌天清被吵醒了,她揉着眼睛,看着花解语正和两个侍女吵架,不觉叹了口气。 这个花侯一点都没有容人之量,和女孩子斤斤计较……看来不止长的像女人,连性格都像女人。 “娘娘醒了。”花解语越过晓寒的肩头,看见凌天清伸着懒腰,也觉得很好笑。 这个娘娘一点都不母仪天下,伸懒腰打哈欠揉眼睛,举止间,连大家闺秀都比不上,可却分外的可爱俏皮。 “唔,花解语……晓寒你们退下吧。”凌天清今日找花解语有事,她不敢试探凌谨遇,但是敢问花解语一些事情。 “娘娘,我们就在那边,有什么事只要喊一声便可。”晓寒瞪了花解语一眼,生怕他欺负了小王后。 凌天清往更远处指了指:“你们去那边吧,不会有什么事,我想找花侯陪我下棋呢。” 石桌上,刻着一副棋盘。 凌天清看着晓寒和嫣语走出百米远之后,方才对花解语说道:“你会下棋吗?” “臣略懂一点。”花解语这一会倒是很谦虚。 “陪我玩一会吧。”凌天清打了个盹,现在精神多了,虽然腰酸腿疼,不过脸上又生机勃勃,脆生生的说道。 “遵凤旨。”花解语扯了扯蔷薇色的唇,待凌天清做好之后,才缓缓入座。 凌天清直接抓向白子,笑眯眯的问道:“你要我让你几子?” 花解语微微一愣,这小女娃好大的口气,她不知道王城四侯里,花侯最能玩? 不知是玩女人,琴棋书画,他样样玩的起。 他下棋的时候,这女娃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摸鱼呢。 “娘娘,既然让,那便九子吧,臣棋艺太差,不敢见人。”花解语顺水推舟,有心欺负她。 就算一子不让,只要他执黑子,就已经定了胜负。 温寒心思如何? 从他下棋中便能看出心深如海,可他执黑子,亦能和温寒平分秋色,这年纪轻轻的小女娃,竟然敢说这么大口气的话,花解语觉得很好笑。 “你真弱啊。”凌天清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点头说道,“让你九子,开始,不准悔棋。” 中国原是围棋的发源地,上古尧舜禹,就用围棋来开发子孙的智力,培养他们的情操。 虽然现代人精通围棋的不多,但是凌天清从小对这种开发智力的游戏就很有兴趣,去日本对弈,拿过青少年组的特别奖回来,所以自然不把只会吃喝玩乐的花解语放在眼里。 第198章 谁才是狐狸 花解语觉得她口气大的不可思议,越发的觉得这个小毛孩什么都不懂,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知者无畏…… 对,她就因为无知,所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不过挺可爱,花解语抿唇笑着,先放下一子。 “天朝国土好大,不知道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返回。”凌天清也随意落下白子,闲闲的问道。 她和凌谨遇对弈,不敢赢。 但是对花解语,不必怕。 “王上南巡,只走十多个州府,便会顺着另一条路返回。” 花解语也丝毫不把凌天清这种毛丫头放在眼里,秉着带着她玩玩的心理,随便放着黑子说道。 “这么大的州府,得设多少官员啊。”凌天清也看似很随便的放下白子,两个人之间一问一答,落子很快,像是根本没有经过大脑考虑一样。 “所以树大有枯枝,王上正是因为有些地方,天朝皇帝远,没了王法,所以才亲自巡游一次。”花解语笑着说道。 “嗯,的确,地方上天高皇帝远,可以认真做事情,也可以认真捞钱;在京城干得好的,去地方蹲两届,攒政治资本;皇帝不喜欢的,打发到哪个穷山恶水,别回来了;地方上干得好的,调到京城;地方上干不好的,也调到京城,蹲监狱。”凌天清一口气说道。 花解语多看了小王后一眼,落子的速度显然慢了几拍。 “君只有一个,君多了会打架;臣有很多,臣少了没人做事,确实要很多臣才行……”凌天清在花解语落子之后,白子清脆的落下,继续说道。 “娘娘,微臣……” 花解语不知怎的,有些热了起来,鼻尖开始冒汗,换了另一种眼神看着凌天清,仿佛对面坐着的不再是普通的小丫头。 有些话,乱说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过她是凤身,当今的娘娘,自然不怕,但是花解语却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听了不该听的话,招惹下祸端。 他对凌天清,一直很小心谨慎,虽然看上去言语放肆,却不敢真的去招惹她,他忌惮的不是这丫头,而是凌谨遇。 “臣分很多种,大臣,小臣,文臣,武臣,能臣,庸臣,忠臣,奸臣,乱臣,贰臣,直臣,诤臣……京官,地方官,部厅局处科,省地市区县,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凌天清看也不看他,注视着棋盘,语不加点的说道,“按臣的境界分,大臣,小臣,微臣。大臣谋国,小臣谋君,微臣谋己。” “呃,你刚才自称什么来着?微臣?”凌天清“啪”的落下白子,笑眯眯的又说道,“花解语,臣还能按水平高下分,水平高的有能臣,水平低的是庸臣。”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骑马定乾坤,上床认识女人,下床认识鞋,这叫能臣;只会后面两个的,叫庸臣。”凌天清此刻,口若悬河,说的花解语一愣一愣。 可怜花侯床上认识那么多的女人,偏没见过如此出口成章的小女娃。 “娘娘言下之意,臣,是庸臣?”他随意放下黑子,定了定心神,自己刚才差点被这女娃连珠炮的轰炸昏了。 “只有庸君下面,才会有庸臣,花侯是在骂王上吗?” 凌天清的白子落的飞快,颇有一棋定乾坤的气势,言语锐利,散发着和她娇小的身材不相符合的气场。 “那我会向王上转达的。”凌天清见花狐狸的脸上隐约有愕然,笑眯眯的补充说道。 “王后娘娘此次召臣前来,不只是为了下棋聊臣吧?”花解语再次落黑子,盯着凌天清的脸,神色开始收敛起来,问道。 “花侯果然是狐狸……”凌天清指间捻着白子,抿唇一笑,春花灿烂。 “哪里哪里,就算是狐狸,也逃不过娘娘的凤眼呀。”花解语的眼神终于落在了棋盘上,赫然发现,他被连让九子的优势全无。 这个女娃的棋术,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原本想带着她玩玩,没想到自己反被攻的步步后退。 这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攻城掠池的本领倒不小。 凌天清看见花解语那双泛着桃花的双眼,终于看向了棋盘,托腮一笑,她和这些没开化的古代人可不同,她看了多少本围棋书,连电脑的程序都无法打败她的围棋技术,更何况这些野蛮的古代人? 不论体力,只论起智商,她在这里,还是非常有优越感的。 只是,再厉害的棋术,也不敢在凌谨遇面前显露半分。 “花侯,我很想知道,昨天你在庙里和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凌天清拈着白子,双手也像是白玉雕成般,透着淡淡的粉。 这里的水土养人,毫无污染的空气和食物,让凌天清的肌肤变得越来越好,根本不像是刚穿越过来时的肤质。 那时候她细白的皮肤,和现在几乎看不见毛孔的肤质有着区别。 凌天清现在,像是新剥的鸡蛋般白嫩。 加上此刻最美好的年华,她简直水嫩的随便一碰,就能荡漾出水花来。 “什么话?娘娘能否说的具体一点?”花解语开始装傻。 “花侯要是记不起了,昨夜和王上所谈的事情,应该不会忘记吧?” 凌天清的白子成反攻之势,她媲美电脑程序的大脑,能够全面分析这盘棋。 不过如果不是花解语一开始的大意,连让他九子,确实很难赢。 现在基本上大局已定,花解语已经被反攻的无力回天,只能尽量让他自己输的好看点…… ------------------------------------------ 六月的天气,尚未到浅夏,南方的荷花池里,已经冒出了红莲一角,在一片碧绿的荷叶上,分外美艳。 凌谨遇远远的看见荷花池上的小亭子里,一个俏丽的少女,正支着下巴,拿着白子,看着对面坐着的男子。 凌谨遇皱了皱眉,心里突然不高兴起来。 虽然距离有百步远,还是能听见少女清脆的笑声。 花解语最拿手的就是哄女人开心,这次,还哄到自己女人头上。 虽然知道花侯没那个熊心豹子胆敢吃自己的人,但是凌谨遇依旧不悦,举步往莲花池上的八角小亭走去。 凌天清在套话的时候可精着,不但声音压小,还注意着凌谨遇会不会突然出现。 她现在知道这里武功高强的人,一般百米之内,都能听到风吹草动,像晓寒和嫣语,内力较浅,耳朵也能听到百步内的动静。 不过,她和花解语对弈三局,什么都没有套出来,花侯比想象中要精明多了,十足的一只狐狸。 不过他此刻倒是一本正经,从凌谨遇踏入这院子之前,花解语就收敛起来,规规矩矩的下棋。 凌天清远远的就看见凌谨遇在云舒的陪伴下,往这边走来,她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阴霾。 她真的很想逃。 远远的看着丰神俊秀的年轻帝王,凌天清就坐立不安,心慌气短,难受死了。 花解语看见她落子时,没了刚才的干净利落,带着一丝游离,不由笑道:“娘娘这步棋似乎走到有些仓促。” “这叫无招胜有招,让你一步。”凌天清反唇相讥,但是越发的坐立不安,远远的就感觉到那股子让人压抑的气场。 “那臣,多谢娘娘相让。”花解语笑着伸手,将黑子落下。 这第三局,凌天清一子没让他,花解语已经连连被逼,溃不成群,棋盘上,大面积的白子呈现压倒之势,大局已定。 凌谨遇转头对云舒吩咐几句,然后走到亭子中,挥手先免了花解语请安,看向凌天清,眉眼间似乎染上了一丝明媚春 光:“今日竟有闲心对弈,娘娘的身体,似乎强健了许多?” 凌天清早就不安,听到他这句话,原本泰然自若的脸上,掠过一丝红晕,顿时没声了。 在花狐狸面前说这话好吗? 拜托注意点形象! 她可不想被狐狸取笑。 花解语在一边冷眼旁观,这小妮子和自己对弈时,神采飞扬,妙语连珠,可一见了凌谨遇,就像是老鼠见了猫,马上变得灰溜溜的,一点精神气都没有,真是有趣。 她看上去,很害怕凌谨遇啊。 “我……我见这小荷露了尖尖角,所以出来走走……”凌天清连声音都低了八度,抬眼看见花解语果然在偷笑,忍不住又想踹他。 这只花狐狸狡猾的脸,她见一次就想扁一次。 “王上,臣先告退了。” 花解语站起身,很识时务的告退。 凌谨遇看着桌上的棋盘,伸手开始捡白子,放入罐中,淡淡问道:“花侯让你几盘了?” “三盘。”凌天清也伸手帮黑子都放入罐中,说道。 “今日怎想着找花侯对弈?”凌谨遇偶尔抬起的眸光,锐利异常。 “那个……因为我喜欢下棋……”凌天清把棋子收好,扭头看着荷花,回答。 “为何不找本王对弈?”凌谨遇坐在刚才花解语所坐的位置,再次问道。 “王上您太忙了啊,一大早就出门了……我听说花侯在王城里下棋没输过,所以讨教几盘。”凌天清赶紧说道。 第199章 走为上计 谁想和他下棋啊? 每走一步,都要考虑不能锋芒太露,也不能太露怯,真是麻烦。 “是吗?”凌谨遇眼眸一闪,看向凌天清,他实在不满这小妮子和其他男人走的这么亲密。 “我认为,那是因为他没和你下过!”凌天清这马屁拍的够快,总算恢复了一点水准。 “哦?”凌谨遇挑起眉,觉得今天的王后娘娘乖巧的过分了。 “不过,还好我没给你丢脸。”凌天清笑着说道。 “呵,你果真以为,自己的棋艺比花侯要好?”凌谨遇将两罐棋子放在棋盘中间,伸出手,“娘娘既有兴致,本王再陪你下一棋如何?” “王上,下棋……要押赌注的。”凌天清乌溜溜的眼睛,如同漂亮的黑水晶,闪着明亮的色泽,说道。 她已察觉到不对,所以……一定要问凌谨遇要个东西来。 “哦,说说你第一局多长时间赢了花侯。”凌谨遇眼里闪过一丝兴味,问道。 那夜,他和这小丫头下过棋,她的棋艺虽然不错,但还没高到可以压制自己的地步。 “一炷香的时间。”凌天清微微一笑,心里已做了决定,“我喜欢下快棋。” “看来花侯果真让着你。”凌谨遇摇摇头,伸手往放着白子的罐子上摸去。 “王上,我要白子。”凌天清飞快的伸手,抓住罐子,绽出一个笑容,“王上,您下赌注吗?” 凌谨遇的面色,微微沉了几分。 下棋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执白子者,意味着棋艺比执黑子的人要高,所以让黑子先走一步,占尽先机。 上一次马车里对弈,他让凌天清执黑。 如今,她居然敢凌驾于自己的头上,这女娃太不知天高地厚。 可见她脸上自信淡定的神色,凌谨遇又不由觉得好笑。 真的以为可以赢自己? “你若是能赢我半子,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凌谨遇的手,移到装着黑子的罐上,盯着凌天清,“若是输了,你可要听本王的。” “好,一言为定。”凌天清欢天喜地的抱过棋罐,顿了顿,随即又说道,“可是王上经常出尔反尔……” “凌天清,本王何时出尔反尔?”凌谨遇见她还没开始对弈,就一副已经赢了的模样,想生气,可看着她被滋润过头的脸蛋,却没法真的生气,只能故作不悦的反问。 “那个……王上,你给我一个信物吧,或者写个圣旨……” 凌天清很无语,暴君的记性太差了吧,前几天他还说说话不算数一次,骗她劳动那么久,最后还是狠狠的欺负她一次…… “若是你赢了本王,这个你拿去,随便提要求。”凌谨遇根本不相信这么小的女娃,能够在棋艺上赢了自己。 他伸手摘下自己腰上的红金麒麟,放在棋盘边,说道。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王上先请。”凌天清看见那红金麒麟,眼里闪过一丝逼人的亮光,立刻说道。 凌谨遇倒也不客气,黑子当即落下。 凌天清只看他落子的第一步,就能在脑中迅速的推断出接下来的可能走的三步棋。 电脑编程里的围棋,也就是把对方所有可能走的棋全都编进程序里,然后一一应对。 她的大脑,可是下过电脑围棋。 那种智力的连锁反应和发散,凌谨遇第一次遇到。 他才走了五步棋子,突然看向凌天清,问道:“花侯今天让你几子?” “九子。”凌天清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补充说道,“我让他九子。” 凌谨遇手中的黑子迟迟没有落下,盯着她灿若明霞的笑脸,半晌,吐出两个字来:“很好。” 天朝的王后,果然并非寻常人所见的那般平庸。 让花解语九子,她真敢开大口。 依花侯的性格,与她对弈,也不未必会让着她,花解语一直就没把她当成王后娘娘,不过是因为忌惮自己,所以才对凌天清礼让。 一局厮杀异常激烈,棋盘如同战场,执子者犹若两军对阵的统帅,或攻或守,用尽心机。 江山缩进棋盘之中,凌谨遇凝视着白子的布局,黑子突然扔进罐子里,淡淡道:“你赢了。” 这句淡淡的似乎没有情绪的声音下,藏着一丝惊诧。 凌谨遇清楚的记得上一次对弈的模样。 只能说,她……一直在装疯卖傻,隐藏锋芒吗? “多谢承让,红金麒麟我收着了,王上放心,我不会随便提要求的,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就行。” 凌天清见他才走一半,就弃子认输,心里也是对他刮目相看。 因为此刻的棋局内,凌谨遇的黑子明显占有优势,若是有第三者观棋,定会认为凌谨遇必赢。 可是不出五步棋,她就会扭转乾坤,到时候攻城掠池,棋盘上将是白子的天下。 凌谨遇倒是果断,当即在他脸面最好看的时候认输。 棋艺不够高深的人,看见这盘棋,还以为凌谨遇故意让自己呢。 这个也是只狐狸,只是比花狐狸的嘴巴好一点,可心思却更狡猾。 而且,他还是个不声不响进攻型野兽。 “除了下棋,你会兵法吗?”凌谨遇并不理会她,将黑子收好,想起凌雪的话。 从围棋中可以看出她极有远见,头脑聪敏的让人跟不上速度,而且,攻守之术藏于胸间,纵横捭阖气势骇人。 “我生活的年代,是和平世界,不需要什么兵法,不过……你是说凌雪的事吗?”凌天清爱不释手的捧着红金麒麟,小心翼翼的贴身收好,此刻也不装傻了,狡黠的反问。 “只要有人,就不会有和平。”凌谨遇眼中见她眼里狡黠聪慧的水光,微微一顿,“你给凌雪的,是什么?” 他很想……探清她的一切。 “兵书。”凌天清笑了起来,“祖先留下的智慧,我从小就背过,不过……我可不会用。” “三十六计,胜战计,瞒天过海,声东击西……”凌谨遇声音突然变的有些冷。 “凌雪竟然把那些东西都给你看了……”凌天清对凌雪表示鄙视,这么忠心干嘛? 凌谨遇杀了他老婆全家,还差点抢了他老婆啊! “给本王说说败战计。”凌谨遇打断她的话。 他是看过,而且记得非常清楚。 那不止是兵书,简直就是一代奇书,比武功秘籍还要珍贵。 败战计有六:美人计,空城计,反间计,苦肉计,连环计,还有最后一个--走为上计! 凌天清掩藏了那么久的锋芒,今日突然露了出来,冒险赢他,只为了三个条件…… 这让凌谨遇有种不祥的感觉。 “王上,我可没在围棋上用计策赢你,我们那里盛行围棋,从小学习,所以才侥幸赢了,别沉着脸,您赢得起,也要输得起啊。”凌天清东拉西扯,就是不肯正面回答凌谨遇的话。 “要不……我再陪你下一局……”凌天清见他阴沉沉的盯着自己,堆起笑容,问到。 “不必了。”凌谨遇摇头。 天朝会以围棋之术,来探测一个人聪慧与否。 凌谨遇虽然极少对弈,可他在棋术上,还未输过。 原以为这个满脑子天方夜谭的、在床上只会哭的丫头,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却不料,才走半局而已,就逼着自己缴械投降。 好在她是凤身,若她是男儿,只怕早已命丧他手。 凌谨遇不会允许比自己强大的人物存在,除了凤身。 “王上为何要说败战计?那是最迫不得已,情势危急的计策……你永远都用不上。”凌天清见他神情严肃,只好叹了口气,“不过我们那个时代的人,都糟蹋了兵法。兵法不是用于战场,而是用于人心。” 凌天清收着白子,压下因拿到红金麒麟的兴奋,继续说道:“交际圈,人脉圈,官场,商场……他们会用兵法在这些地方。” “你最擅长的,是围棋?”凌谨遇盯着她,追问。 “不是,围棋只是爱好而已,我擅长的东西很多,不过我的专业是研究物理,光,光速还有空间物质,宇宙体,黑洞,虫洞……”凌天清知道自己说了,凌谨遇也不懂,但这一次,她很认真的回答。 “本王只知道你擅长捣乱,平时配的乱七八糟的药粉,也是你的兴趣?”凌谨遇冷哼一声,心中却暗惊,只是兴趣,就可以打败他? 若是她擅长的是兵法谋略,那还了得。 凌天清低下头,药粉根本不是她的兴趣,她只不过想为了反对暴力和自保而已。 可在王宫中,每次刚配出来的危险物,都会被绿影没收,她到现在都没有弄过一次恐怖袭击案件啊! “王上,我能不能先求您第一件事啊?”凌天清被凌谨遇看的极为压抑,半晌,才摸了摸怀里的红金麒麟,问道。 “说。”凌谨遇紧紧的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 “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凌天清低着头,半晌,才抬眸看着他,说道。 “你还想被刺杀一次?”凌谨遇反问。 “我……我来到这里以后,没有一个人逛过街,每天都像被监视着一样,很想放松……”凌天清低低的说道。 “凌天清,若是你用金玉麒麟,提这种毫无含金量的要求,本王会收回麒麟。”凌谨遇盯着她半晌,伸手揉了揉眉心,闭上眼睛说道。 第200章 赤子之心 这可是金玉麒麟! 能调动千军万马,见其如见君的金玉麒麟! “这么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怎么能答应我的其他要求?”凌天清不过是试探一下,她三个要求那么宝贵,怎么可能那么随便的用掉? 不过,这个暴君居然也学会说“含金量”。 “你是凤身,不可出任何差错。”凌谨遇每次跟她交流,都想先把她捆起来,然后好好训话。 无论什么条件,都要在不损害凤身的前提下,游戏也有游戏规则,没有规矩,怎能成方圆? 凌天清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口气,像只没有得到要求的小狗,满脸的失望,但是又不敢反咬主人一口,只能悻悻的起身离开。 “若是想游玩,等回了王城,本王会让你玩个够。”凌谨遇见她失望的顺着曲栏石径离开,站起身,说道。 “多谢王上恩惠。”凌天清象征性的道谢。 她可未必……再回王城了。 “凌天清,回来。”凌谨遇见她失望的神色,连同走路都有气无力起来,道谢时候更是言不由衷,不由微恼。 他还在刚刚一棋的震惊中,因那一棋,心思百转,而凌天清尚不知她若不是凤身,早已死在这红莲亭中。 耷拉着头,凌天清走凌谨遇的身边。 “日后不准再与人对弈。”凌谨遇压着恼怒,说道。 “哦。”凌天清像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在严厉的老师面前一样,半句顶撞都没有。 “明日我们便回王城,在王宫里,你想怎么玩都行。但是这一路,不可给本王惹事,也不可离开本王半步。”凌谨遇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轻叹了口气,说道。 “明日就回去?不是刚走了一半吗?”凌天清心中一惊,不久前还在和花解语说这次行程,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了方向? 难道暴君察觉到什么了? 要不然,就是那花狐狸肯定也已经知道王上突然改了行程,只是和自己对弈时,装傻充愣?! “本王派了钦差大人继续南巡。”凌谨遇知道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若是在南下,难免会遇到很多意外。 像昨天的刺杀,很可能再发生一次。 而且,小王后最近的转变,让他很不安。 凌天清皱了皱清秀的眉头,如果返回王城,肯定不是原路而返,不会再路过景州府,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温寒。 ------------------------------------------------- 这一次,凌谨遇派遣的钦差大人,是从小的伴读,复姓轩辕,其祖父也是三朝元老,其父清正廉明,颇受先帝喜爱。 轩辕自幼便被先帝选做天子伴读,与其他的贴身侍卫和四侯一样,学了一身文治武功,凌谨遇很放心他让他南下。 而极少离开王城后宫的蓝枫,亦随行前去,和钦差大人有个监督照应。 凌天清没有想到这就回了王城,因为行程突变,凌谨遇与几位臣子夜谈,而她则溜进了小昭的房间,与她坐在床上,说了一整夜。 第二日一早,东方微白,便出了府,又坐上了马车,摇摇晃晃的从另一条路,往王城赶去。 凌天清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迥异的风景,因为和小昭话别,一整夜也没合眼,如今有些累了,看着看着,就靠在窗边酣睡起来。 凌谨遇一直盯着她的侧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眸幽深的可怕,闪着噬人的火焰。 上次的刺杀,让凌谨遇开始怀疑,这个貌似无辜的女娃,是不是装着一个秘密。 不,自从他在孤绝山里找到了她之后,凌谨遇就一直怀疑,只是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他不愿意去追究太多。 正如他做事,只追求结果,不在乎过程。 只要凤身到最后还是属于凌氏天朝,其中发生过什么,他可以不去追问。 但是,凤身必须身心都属于他,这是唯一的条件。 可是现在不同,凌谨遇不得不怀疑,他的凤身,心里是不是装着另外的人。 而凌天清也察觉这几日,凌谨遇对她态度的微妙变化,包括有的话,含义悠长。 凌天清刚刚穿越过来时,不过十四五岁懵懂少女,那时年纪小,脾气倔,不肯服输低头,又对现实无奈,虽然有科学知识,但也不知该怎么保护自己,人情世故太不熟练,做了许多错事。 而今对她来说,过了三年,她心智趋于成熟,已经不再是个只懂学习的小女生了。 只有她的感情…… 她应该慢慢成长的感情,被凌谨遇摧残的只剩下愤恨,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温暖,就来自于温寒。 这让凌天清的情商和智商不符,她的情商有些迟钝,是因为自小的学习环境,让她像个科学怪人,不喜世俗。 刚穿越过来时,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女。 正是学着如何对待感情的年纪,敏感且羞涩,原本她能在地球上好好学习,顺利长大,可突然穿越过来遇到这么个冷漠暴君,从一开始的目睹杀戮,到后来的残暴压制,让凌天清一度失去对感情的敏锐判断。 她只顺从自己的本能,人类和动物的本能--谁对她真心的好,她就会对那个人真心。 而凌谨遇给她的第一印象太深刻,对她所做种种,更是残暴,凌天清从小到大都未曾吃过这种苦头,无法从心里抹杀掉他的暴虐。 加上自古君王都是心机深不可测,凌天清从没奢望过暴君会真心待她。 所以,即使最近凌谨遇对她稍温柔了些,凌天清感觉到这种变化,也不敢相信暴君是喜欢她。 凌谨遇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半晌才伸手,将她扶到自己怀中,眼里依旧有着挥之不散的阴霾。 凌天清已经习惯了他身上的龙涎香味,虽然很害怕,却在睡意中,蹭了蹭,寻了个自己舒服的姿势,半趴在他的身上,呼呼大睡。 她像是一个从没有什么长久的忧愁和烦恼的人,也像是极为健忘的人,存贮不住烦忧和恼恨,像是一个……很小的、不知大人世界复杂的孩子。 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凌谨遇才不觉的对她放下了戒备,愿意被她靠近吧。 能有一颗柔软纯真的赤子之心,在后宫中,几乎不会存在这样的人。 那些美人,包括最为乖巧的隋天香,也知道用温柔的手段,来留下龙恩。 只有她,像个没长大的小孩,惹他生气,和他赌气,敢对他发脾气,不知天高地厚……却分外的可爱。 就如当初,她是第一个,把他当成凡人的人。 凌谨遇的心中,不知不觉的住进了这样的女孩,他不会轻易放手。 所以,如果她敢背叛自己,凌谨遇会……囚她一生,让她一辈子都不能再展露欢颜,也让她知道,负天下人,也不可负他! ------------------------------------------ 南方多水域,而这一条路,更是山少水多。 凌天清才睡了半日,就被唤醒,要乘船而行。 原先还带着睡意,可看见眼前的雕花大船,凌天清立刻就来了精神,坐在船头,开始叽叽咕咕,自言自语,拿着鹅毛笔,不知道画着什么。 就在凌天清写写画画的时候,凌谨遇将她捞进船舱内,不准她在船外站着,免得她长的俊俏水灵,太过招惹目光。 船舱很大,有里外两间,用布帘隔开,里面就是安寝之所,用木头打了一张塌,挂着轻纱罗幔,金钩玉带。 外面便是让其他人休憩的地方,有桌椅小凳,布置的清雅自在。 他们倒像是出来游玩的,凌天清不由在心底感叹一声--腐败啊腐败! “花解语,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凌谨遇在里屋闭目养神,凌天清在外屋,戏弄花侯。 她早就想欺负花解语一次,只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 花解语看着她手里的红金麒麟,端详片刻,说道:“麒麟。” “花侯好眼力,你知道这麒麟是做什么的吗?”凌天清得意的晃了晃麒麟,说道。 “娘娘,臣不知。”花解语最会装傻,他看似很苦恼的想了想,回答。 “可以要你的脑袋。”凌天清收好麒麟,对他露齿一笑,“花侯,给我跳个钢管舞呗。” 凌谨遇欠她三个要求,凌天清可以好好整这只狐狸。 居然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玩弄于鼓掌之间,太可恶了。 “娘娘,臣不会。”花解语面有难色的说道。 “你怎么不会?我记得在花侯府,侯爷您可是……” “娘娘,臣只会剑舞,可这地方太小,舞不起来,等回了王城,臣再沐浴熏香,给娘娘表演吧。”花解语笑颜如花的说道。 “哼,你非礼我!”凌天清突然蛮横的说道。 “娘娘,臣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对娘娘不敬啊。”花解语委屈的说道。 “你在别人家的菜园地里,往我身上扔虫子……” 凌谨遇听着外面的争吵声,皱了皱眉,终于起身走出来,一言不发的把欺负花解语的凌天清拽回去。 第201章 王孙已来 “王上,我吵着您了啊?您继续睡吧……我不说话了……”当即,里面的声音变得柔弱无助楚楚可怜。 花解语站在外面,不由“扑哧”一笑。 “我真的不闹了……王上,我给您唱小曲……” 凌天清被扣在床上,急忙讨好着凌谨遇:“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只小鸟,想要飞却怎么也飞不高。也许有一天我攀上了枝头却成为猎人的目标,我飞上了青天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 她张口就唱,小心翼翼的看着凌谨遇有些冷峻的脸色。 “谁说你无依无靠?”凌谨遇突然打断她,“不准乱唱。” 凌天清立刻闭嘴,她终于发现,凌谨遇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以前凌谨遇很喜欢找她说话,尤其是在路上,经常拨弄她,今天却一直沉默不语,眼里有一丝阴鸷,不知道又在为什么烦恼。 所以跟着帝王很受苦,因为帝王太善变,上一刻还对她笑,下一刻就把她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凌谨遇说完话后,又沉默的盯着她半晌,突然说道:“怎不唱了?” 啊啊啊,果然是天下最善变的男人! 刚才让她不要乱唱,现在又问她为什么不唱了! 凌天清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继续张口:“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不算太高……” 所有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啊你们好不好 世界是如此的小我们注定无处可逃 当我尝尽人情冷暖当你决定为了你的理想燃烧 生活的魔力与生命的尊严哪一个重要…… 凌天清突然心酸起来。 她还记得自己爬在树干上,给温寒唱着“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是个找到了依靠的孤儿,粘着温寒,腻着温寒,希望他能够给自己另一个纯粹干净的世界…… 可是温寒偏偏要夺凌氏江山。 夺便夺吧,却要她做间谍,重新回到凌谨遇的身边,凌天清的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悲凉。 她每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的想,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人会真心对她好,就像爸爸妈妈无条件的关心爱护她一样。 身边的暴君喜怒无常,温寒虽好,却为了江山,把她送走…… 她一直以为会来救自己出火坑的凌雪,喜欢的是苏筱筱,并不是她。 在后宫中,一群带着面具的女人,和同样心思难测的太后,让她步步惊心。 “每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睡不着,我怀疑是不是只有我明天没有变的更好;未来会怎样究竟有谁会知道,幸福是否只是一种传说我永远都找不到……” 凌谨遇终于在她奇怪调调的歌声中,翻身上床,将她压在怀中,闭上了眼睛。 这丫头唱的歌,似乎有点悲伤,还带着一点迷茫。 她是因为没有归属感吗? 还是因为,他给的宠爱,并不是这丫头想要的? 什么幸福找不到,什么无依无靠,什么找个温暖的怀抱……他的怀抱不暖和吗? 凌天清唱着唱着,不觉自己也唱的困了,到最后,凌谨遇还在闭目养神,她已经先把自己唱睡着了。 凌谨遇眉眼间,锁着薄薄的戾气,和昨夜的温柔旖旎相反,他不知在想着什么,那股让人心寒的戾气中,夹杂着杀意。 凌天清不知道,顺着这条江一直往上游走,就到了她曾经指挥炸堤的地方。 再往下,就是远芳城。 那个地方,距离温寒的老巢不远,准确的说,是路过温寒的老巢。 也就是说,他们快到了温寒掌控的位置。 凌天清在黄昏时醒来,吃着糕点,看着外面的落日,突然想起了天朝四面环水,这条江河,该不会路过他们曾经抗击洪水的地方吧? 想到这里,凌天清脑中调出天朝的地图--她已经将天朝的大小地图都熟记于心,只为了逃跑方便。 景州府往下,快到青华山的地方,走水路,若是顺风,不用一天,就会到达远芳城。 所以凌谨遇走水路,能省一半的时间赶回王城。 顺风顺水,他们会在明日的凌晨时分,路过远芳城。 凌谨遇在外面和花侯墨阳等人,不知道在谈些什么,说的尽是些生僻的字眼。 凌天清想到今天夜里可能会经过她与温寒相处过的原始森林,就不由的紧张起来。 她还抱着幻想,幻想着温寒能够把她带走。 江上风平浪静,船行的很稳,凌天清在船窗边坐着,速写着窗外的风景,她真想把这么美的景色嫁接到地球上。 她一直都有那个美好的梦想,成为一名伟大的科学家,让21世纪的地球,恢复三千年前的地貌和环境,不要被钢筋水泥所代替。 她害怕一切没有生命的冷冰冰的事物,她喜欢这种大自然的香味,轻柔的,刚劲的,带着木质香味的大自然。 窗外,这才是真正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画着画着,凌天清突然停了下来,想起了一首很喜欢的诗,虽然不太符合眼前的景色,却应了她心底的离愁。 凌谨遇掀起布帘走了进来,看见穿着青色绣梅薄衫的少女,披散着长发,正支着下巴,对着满天的落霞出神。 他走到凌天清的身后,看见案几边放着一张墨迹未干的山水图,左边的角落题着几行诗: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这个女娃,才艺横绝,若是在后宫中,用这些才情伺候王上,就算不是凤身,也能得到专宠。 可她偏偏不喜欢对王上献宠,反而巴不得龙恩远离。 凌谨遇来不及吃惊这幅画的造诣,也不及讶异这几句诗的脱俗。他的心里,首先升起的是猜疑。 远芳,指的是远芳城吗? 他们明晨会路过远芳城,而凌天清就是在远芳城里失踪的。 后面那句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更是让凌谨遇心生怀疑。 王孙指的是谁? 这丫头心性豁达洒脱,乐观的很,极少伤春悲秋。 每次哭哭闹闹,都是因为被自己强要了或者受罚了,今日对着满江落霞,换成往日,她只会赞叹落日如此之美,不会这么儿女情长。 “人都说,野渡看客影,江上看霞影,果真如此。”凌天清早知道凌谨遇进来,她只是懒得动,依旧支着下巴,看着外面艳红色落霞,说道。 “王孙是谁?”凌谨遇原本并不想这个时候问她,可还是问了出来。 “哪个王孙?”凌天清托腮转过头,看着他反问。 “画上所题的王孙。”凌谨遇伸手指向那幅画,眼神有些冷锐。 “哦,你问白居易吧,我也不知道。”凌天清发现只要是皇帝,都喜欢猜疑,心思很深重。 帝王的通病,她一点都不喜欢。 “白居易是谁?”凌谨遇皱了皱眉头,有几分不悦的问道。 “是一个古人,作古了的人。”凌天清叹了口气,将画卷放到一边,“王上,他是地球上的人,您不认识。” “诗做的倒不错。”凌谨遇将那幅画拿在手中,细细的看着,“小清儿,本王想听你唱春江夜……今日正好是在春江上,再给本王唱一遍。” 他极少要求凌天清“才艺表演”,因为平时里,这丫头已经很能给他惹事,片刻都不会闲着。 今天这么好的景色,凌谨遇突然有了“兴致”,想听她唱那什么春江夜曲。 “是《春江花月夜》!”凌天清纠正,“孤篇盖全唐的《春江花月夜》。” “唱给本王听听。”凌谨遇毕竟是古人,无法完全接受现代的东西,如她唱的什么小小鸟,他就很不喜欢。 “这个要加点越剧的调调在里面才好听。”凌天清找寻着乐器,今天只要暴君不欺负她,唱小曲算什么,就是脱 衣舞她也干啊! “这个琴好小,不知道音色如何。”凌天清从外面抱进一个形状小巧的古琴来,船上只有这一种乐器。 调试了一番,凌天清盘腿坐在榻上,将琴放在膝盖上,抬头对凌谨遇一笑:“王上,今天晚上我们就弹弹琴,说说诗词吧。” 凌天清的言下之意,今天晚上就不要嘿 咻嘿 咻了,她现在的身体虽然能慢慢适应这男人,可是心理上极为痛苦,不愿意被扑倒。 凌谨遇也盘腿坐在榻上,帷幔已经卷起,他推开了一扇窗,看着外面的落日渐渐消融,沉默着没有回答。 凌天清再迟钝,也能感觉到凌谨遇今天的异常。 她不由的回想自己今天是不是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好像这几天,她就是赢了暴君一棋,然后暴君就变成这样了…… 该不会记仇吧? 她记得历史上的皇帝,大多都讨厌比他厉害的人。 可是她这次的确是迫不得已,她要自保,才想出让凌谨遇答应她几个条件。 “怎还不弹?”凌谨遇突然转过脸,看着正在“自检”状态中的凌天清,问道。 “哦……好,我在想曲子……”凌天清偷偷擦汗,瞧暴君的眼神,今天格外的凌厉,好像她是个犯人一样。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第202章 心疼难忍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晚霞渐渐消失,一轮缺了角的月亮,挂在江上,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精工所做的大船上,少女曼妙的歌喉在江上漂浮着,有渔夫听到,以为自己听到仙乐,站在船头眺望着,屏息听着缥缈的琴音。 凌天清连连唱了三遍,凌谨遇依旧不让她停,直到明月浮上来,她还在抚琴低唱。 凌谨遇一双眼眸深深的锁在她的脸上,像是在看她最后一夜。 那黑眸压抑着的复杂情绪,让凌天清几次跑调,弹错了几个音。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凌谨遇突然跟着她,轻轻的念着。 他不是唱,而是念吟,一高一低一轻一重的声音,在渔夫的耳中听来,真如缥缈的仙乐,那些船娘也拥被而起,侧耳听着月光下隐约缥缈又曼妙的歌声。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凌谨遇突然闭上眼睛,淡淡道,“换个曲。” “王上,再唱一支,您早点歇息吧。”凌天清睡了一下午,虽然不困,但是弹琴也很累的,尤其是这小了一号的古琴,不知道琴弦是什么做的,硬的让她指尖发疼。 “本王要听,高处不胜寒。”凌谨遇对这首词很有感情。 “好。” 凌天清觉得他今天的要求都好奇怪,但还是乖乖答应。 宋词中,凌天清最爱的便是东坡,因为苏东坡豁达豪放,生性洒脱。 和她性格颇为相像。 她以前幻想着能做出时光机器来,超越光速,然后回到宋朝,和偶像合个影,要个签名,顺便看看苏小妹和秦观是不是一对儿…… “我欲乘风归去,却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琴弦,突然断了。 凌天清的手指差点被绷伤,她缩回手,看向凌谨遇。 “你心里是否也觉得高处不胜寒?”凌谨遇并不在意琴弦断开,他伸手拿过凌天清的手,查看着她的手指,低低的问道。 “多穿点衣服就行了……”凌天清被他攥住手指,头皮一麻,说道。 “本王一直以为,高处不胜寒,这种感觉……无人能懂。”凌谨遇轻轻揉着她泛红的指尖,轻声说道,“但你那日,一语道破……” 他在心底,便已视为知己了。 可……毕竟是王,他无法像普通人那样,与她相处。 “王上,我只是……” 她只是念东坡大大的词而已啊! 要说知己,也是东坡大大是您的知己!别拉上她,她很无辜! “温寒的身,很冷吧?”凌谨遇突然凑近她泛红的手指,轻轻贴在自己唇上,突然问道。 “铿”! 这一次,是凌天清脑中的弦断了。 凌天清尽管做好了一万个准备,也没料到他会说出这句话,当即脸色煞白,贴在他唇上的手指也颤抖起来。 “你的心,怎跳得这么快?”凌谨遇缓缓抬起眸,看向凌天清。 “我……我的手疼。”凌天清仓皇着,凌谨遇的那句话问的太突然,就像一锤子砸到她脑门。 上一刻他还安静的听着自己唱歌,瞧他握着自己的手,多温柔的样子,为何这一刻突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凌谨遇只是猜测而已。 所以在凌天清最不防备的时候,突然问出这句话,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竟被他猜中了! 听着她如雷的快速心跳声,就知道,这女娃和温寒肯定有着秘密,否则,她不会这么紧张。 凌谨遇曾在她放松的时候,也试探过其他人,比如凌雪、花解语甚至苏齐欢。 这丫头对其他人,一概反应正常,从不会有这么紧张的表情。 果然……果然是温寒…… 凌谨遇攥着凌天清的手,紧紧的盯着她的脸,没有放过她眼中任何的细微变化。 “本王说过,你有三次悔改的机会。” 虽然她还没有承认,但是凌谨遇的心,已经被狠狠的戳上一刀,他深吸了口气,按下那蔓延的痛,淡淡说道,一如初见时的冷漠淡情。 “王上……弦断了,我修一下吧……” 凌天清如果知道温寒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心中也会有个底,不至于现在这么逃避凌谨遇的话。 可是,凌谨遇和温寒,他们中间任何一人的心思,凌天清都不了解。 凌谨遇虽然和她朝夕相处,但是平日国事,他从来不让凌天清知道半分。 这几日只见他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和臣子们私聊至深夜,凌天清根本不知道他在聊些什么。 而温寒那边更是音讯全无…… 这种情况,让凌天清无法用正常的判断去应对,只能先转移话题,要是转移不掉,打死也不承认和温寒“有染”。 “不必修琴,依本王看,你是需要修心。”凌谨遇一挥手,她腿上放着的古琴,从窗口激射而出,落入江水里。 凌天清的心,随着那琴,沉入了江底。 她勉强维持着冷静,虽然心跳声出卖了她,可依旧堆起笑容来:“王上,你怎么突然说到别人?” “本王只是在想你的王孙。”凌谨遇凤眸中,隐藏着太多的情绪,最后只剩下杀意。 凌天清瑟缩着想抽回手,却被他反手下压,只听见一声脆响,她的手腕再次脱臼。 “啊……”惨叫一声,凌天清现在对疼痛的抵抗力很弱,子从朱颜丹发作之后,她就经不起疼。 凌谨遇根本没用力,他眯着眼睛冷冷的盯着这个欺骗他的女人,恨不能立刻将她杀了。 他本该再耐心点,至少应该让她先死心塌地的爱上自己,再来处罚她。 可是凌谨遇对凌天清的耐心真的不多。 他只要看她犯错,哪怕是一丁点原则性错误,就想立刻罚她,让她引以为戒。 瞧她的身子骨多脆弱,根本经不起自己的怒气,才轻轻扯一下,腕骨差点断裂,这样的身子,天生就是让男人去宠的。 可是,她不要自己的恩宠!! 她居然……居然对温寒有意! 伪装的太好了,过了这么久,才被他发现…… 现在想想,在景州,朱颜丹突然犯了,正是在温寒说完那句“斩立决”之后! 她喜欢温寒! 凌谨遇突然开始恨自己为何记性那么好,居然想起了那些点点滴滴的过往,让他的心,闪过一丝尖锐的痛。 凌谨遇拽住她的长发,黑眸闪着幽幽冷光,看着那张清秀灵气的脸蛋:“你还有三次悔改的机会,不想用吗?” 船,突然停止了前进。 不知道什么时候,船的四周,都结了冰。 凌天清疼的泪眼模糊,她突然听见外面有悠扬的笛声传来,正是她教温寒的那只曲。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晓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凌天清忍着痛,和着那笛音,轻轻的唱了起来。 凌谨遇伸手打下窗户,挡住了江面的月色。 外面的脚步声有些仓促,他依旧端坐着,捏着凌天清的手腕,看着她红了的眼眶,露出一个比月色还美的笑容来:“你一直就这么倔。”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孤云一片雁声酸,日暮塞烟寒。伯劳东,飞燕西,与君长别离。把袂牵衣泪如雨,此情谁与语。” 凌天清感觉到手腕更加刺痛起来,她忍住疼,勉强哼完最后一段。 “为何宁愿选择温寒,也不愿喜欢本王?”凌谨遇听着外面开始乱了的声音,坐在船舱内,依旧岿然不动,问向痛的落泪的少女。 “你逼我服毒,逼我为妓,夺我身体,让我杀人,强加于我种种蹂 躏,我为何要喜欢你?” 凌天清听到外面的声音,她不知道现在温寒和凌谨遇的计划是什么,但此刻,已经暴露了,她也不管那么多,只想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 反正温寒已经来了,无论是生是死,她都完成了任务。 这一刻,她要为自己而活,将自己的心,坦坦然然的露在暴君眼前,让他看清楚,自己是多么厌恶他。 “本王如今待你不薄……” “你会为我服下朱颜丹吗?你会爱上折磨自己的人吗?”凌天清打断他的话,嘲讽的反问。 大颗大颗的泪水,因为被他紧紧攥住的疼痛手腕,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凌天清一直……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他给自己的是什么! “我……会!”凌谨遇对外面的打斗声无动于衷,凑近凌天清,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爱上了……不是吗? 她那么折磨自己,可还是爱上了…… 凌天清微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你?不止你残忍,你无情,你专制,还有你的心,根本不是肉做的,你只知道玩弄权术,玩弄人心,你不懂别人的痛……” 凌谨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懂吗? 他是不懂……可现在,他那不是肉做的心,也感觉到了痛。 为什么? 为什么她居然对自己那么不满,他竟没有看出来? 还以为……还以为她开始喜欢自己,开始和他一日夫妻百日恩…… 第203章 暴君真的吃的 “还有极乐散,朱颜丹,绝杀令……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凌天清抽着气,事已至此,不用再掩饰了,“一开始,你不过把我当成了工具,直到我是什么凤身,你才对我起了强占心,可这只是占有欲而已,归根到底,你还是把我当成了工具!只是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工具,变成了你认为重要的工具而已!” “若你只是工具,本王会为你挡下暗箭?你怎不去想想,是谁在暗中刺杀你?” 凌谨遇心脏一阵阵抽痛,到了最后,怒极反笑,一张俊秀无双的脸上,寒气迭生,犹若出鞘的利剑,泛着冷光。 “你挡的箭,我现在便可还你,只要你也能将以前的暴行,一一还给我!”凌天清此刻知道自己下场会很惨,索性摔开一切,伸手想去取挂在船舱边当装饰的宝剑。 她并非真的想死,否则朱颜丹会立刻发作。 尽管如此,她还是被凌谨遇紧紧按住,看着宝剑却够不着。 “你对我……一丝情分都没有?”凌谨遇快将她脱臼的手腕捏碎了,终于,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 他……真的不愿意相信,与她关系日渐和谐,却是一个……泡沫。 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影而已。 她心中的王孙,是温寒…… “情分?你觉得我会喜欢上一个逼我迫我,从不尊重我的人吗?!”凌天清疼的眼泪直掉,但唇边却带着一丝笑容,“凌谨遇,你不懂,爱,是什么。” “你永远都不会懂。”凌天清见他脸色铁青,补充道,“因为你永远无法平等的对待一个人。” 爱是平等,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 他什么都不懂! “所以……你就走为上计?”凌谨遇硬生生克制着想杀了她的心,语气越来越冷。 冷的比那湖面的冰还要寒。 若是凤身不能和真命天子相爱相守,这江山坐的也不会稳…… 敌势全胜,我不能战,则,必降,必和,必走。 降则全败,和则半败,走则未败。 未败者,胜之转。 故,三十六计中,走为上计! “是,我要离开你。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离开你。”凌天清的整个手臂都痛得麻木了,她轻声,却清楚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凌谨遇闭上眼睛,忍住那溃堤的奇怪感情。 他就像那堤坝,平素可以阻拦河水的肆虐,可今天,凌天清像是天缺了一角,从天而降的暴雨,快将他淹没了。 “那么……你认为,怎样才平等?”深吸了口气,死命的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和杀意,和要决堤的控制力。 凌天清本以为,他会听不完自己说的话,就会把她丢出去喂鱼,没想到,竟还能忍住怒气。 真是低估了暴君的忍耐力。 “我若是也服下朱颜丹,你可愿选择悔改?”凌谨遇用力的克制着快崩溃的怒火,再次问道。 “你会那么公平吗?你的世界,永远是自我为中心,你就是王法,你不懂什么叫做平等……” 凌天清当然不相信这个暴君的话,他就算是真的吃药,也未必是吃朱颜丹。 温寒说过,朱颜丹只剩下一颗。 数百年才能收集起朱颜丹的配方材料,所以朱颜丹极为罕见,只有王族才可能拥有。 凌谨遇转头对外面喊道:“绿影!” 外面很乱,绿影过了片刻,才走进来,衣衫上有血迹。 “王上。”绿影依旧是温和有礼的,走到床榻前。 “朱颜丹。”凌谨遇伸出手,语气已恢复冷淡。 这类稀罕的东西,绿影很少会随身携带,而是放在王宫里,好好的珍藏着。 而且朱颜丹不是毒药,也不是补药,极少会再旅途中用到,世间只有几颗,绿影更不可能随身带着。 “王上,朱颜丹还剩一颗,在太后的寝宫放着。”绿影低低的回答。 凌谨遇因为太怒,所以忘了这一点,只想着迅速证明自己的话。 听到绿影这么说,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挥手:“出去,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即使死,不准任何人靠近这艘船。” “是。”绿影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泪水涟涟的小王后,立刻退了出去。 “等回了王城,本王还你一颗朱颜丹,这样,你可愿悔改?”凌谨遇喊绿影进来之后,已迅速的压下冲动的怒火。 即便是气的想杀人,他也不会让凤身从手里溜走。 他要的不止是身,还有心。 “朱颜丹……我也有一颗,不必等到回王城,你若现在服下,我就悔改。” 但是在凌天清眼中,心机深沉狡猾的暴君刚才喊绿影进来的举动,让她觉得暴君又想忽悠她。 南巡,谁会将朱颜丹带在身边? 现在事情已恶化到这种地步,凌天清也破罐子破摔了,不在乎拿出朱颜丹来。 “你有?”凌谨遇知道她平时爱鼓捣那些药粉,没想到还真配出了朱颜丹。 “王上天赋异禀,对毒药免疫,不用担心我下毒。”凌天清冷笑,暴君刚才说的话,都是在做做样子骗她吧? 但,她不在乎了。 凌天清将另一只手往床沿一挥,手腕的碧玉翡翠碎裂,里面滚出被捏成小份的药丸。 “朱颜丹,你会吃下去?”凌天清抬起泪眼,盯着凌谨遇,咄咄逼人的问道。 若是此刻有外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凤身果然是凤身,虽身体柔弱,可与天子之魄气场相当,丝毫也不像普通美人那般被压制住气场。 “你……早就准备好了?”凌谨遇此刻顾不得和她算账,他冷笑着拿起那几颗小药丸,“本王吃下去,你……也断了任何的念想,跟本王回王城,悔过自新!” 他如此委屈求全,不过是因为……她竟然恨自己。 若是换了以前,把她强行带回去,将她软禁起来便可,可凌谨遇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恨自己。 他不希望他们之间有恨。 如果能借此机会化解,他并不在乎朱颜丹。 服下朱颜丹,只要不动想死的心,并无坏处。 而且他百毒不侵,朱颜丹日后也会慢慢在体内化解,并不担心这个药。 再不济,绿影和御医们早就开始研究破解开朱颜丹的法子,如今虽然毫无进展,可是再等数十年,应该就会破除这并非毒药的药丸。 所以凌谨遇才会委曲求全,说出刚才那番话来。 “你若是吃了它,我们之间,一笔勾销……”凌天清紧紧盯着他掌中红色的药丸,生怕他做什么小动作。 “本王要的,不是一笔勾销。”凌谨遇盯着她湿漉漉的黑色瞳仁,将那小小的几枚赤红色的药丸往唇边送去,声音因为压抑,而有一丝沙哑。 “王上想要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凌天清到现在,都不太相信他会吃下这朱颜丹。 而且,即使他吃了,她也很亏。 百媚丸,极乐散,他都没吃过,屁股挨的板子,他也没尝过。 还有身体的痛,心灵的折磨…… 她没索要精神损失费,已经很大方了。 “好,本王吃了它,这一辈子,你若是再对本王说一个“恨”字……”凌谨遇对毒药极为敏锐,若是有毒,手指碰到药丸时,就会有知觉。 “本王会让你看见真正的地狱。”凌谨遇说完这句话,用缓慢的速度,将药丸放入口中,免得她认为自己是宵小之辈,做什么手脚。 看见他将那赤红的丸药放入口中,凌天清的呼吸几乎都停止了。 真的吃了……暴君真的吃了…… 不过这药丸,对于不想死的人来说,并不是毒药啊! 而且暴君永远都不会想死……所以,温寒为什么要让暴君吃朱颜丹? 凌天清来不及多想,只见凌谨遇吞下朱颜丹之后,突然按住胸口,脸色剧变。 这不是朱颜丹,这里面下了毒…… 而且,还是他的手无法测出的奇毒。 “噗!” 一口暗紫色的血,从凌谨遇口中吐出,他很及时的逼出了大部分的毒,将余毒控制住,锐利冷寒的目光,看向一脸愕然的凌天清。 “你……你怎么……你怎么把它又吐出来了?”凌天清刚想到朱颜丹是不是有问题,看到暴君吐出颜色怪异的东西,第一反应,竟然是暴君在骗她,吃下去的东西又吐出来。 因为那紫红的颜色,和鲜红的血液颜色不同。 “绿影!”凌谨遇唇边还流着暗紫色的血,伸手抓住凌天清的肩膀,“你竟给本王下毒!” 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女娃胆大包天,不止一次对他用过毒? 而且她用毒,无色无味,根本察觉不出来。 凌谨遇并不知道,凌天清以前给他用的都不是毒药,只是现代医学上常用麻药之类的东西。 而朱颜丹里面加入的毒药,是温寒所为,并非凌天清恶作剧所用的药。 他的身体对所有的毒物都会有感知,偏偏朱颜丹里放着的毒,是从未碰过的奇毒,初时不会察觉,待入了口之后,才能感觉出怪异。 凌天清明明给的是朱颜丹,就是温寒给她的唯一的一颗,不会有假,为何凌谨遇会中毒? 果然温寒给她的,根本不是朱颜丹,而是毒药? 第204章 情已伤 还是无药可解的天下至毒。 “绿影……”凌谨遇脸色已有些不稳,气息也很不稳,他再次喊道。 紧紧攥着凌天清肩膀的指节发白,虽然逼出大半寒毒,可胸口疼痛难忍。 朱颜丹发作之时,要比这痛苦百倍,凌谨遇胸痛,却不觉想到眼前文文弱弱的少女,朱颜丹发作时的痛苦。 她恨他…… 凌谨遇从未想过,世间还有女人会恨自己。 他高高在上,一直俯视着众人,以为所有的目光都是景仰的…… 是,他是曾折磨过这个少女。 因为不懂情,因为不知爱。 所以他把凌天清当成了一件工具,待他觉得这个外星球的少女很有趣时,又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玩具,揉揉捏捏中,从未想过她的心情…… 可如今,他对凌天清的态度已经在转变,即便她一时无法接受,也不必给自己下毒吧? 还是早就准备好的毒药……真的有这么恨他吗? 凌天清已大概知道,是温寒骗了她。 温寒知道她性格温善,若告诉她是毒药,她未必愿意杀人,所以才撒了谎。 可……她一开始隐约猜到了温寒的意思,也不肯细究,还是给暴君吃了…… 布帘微微一动,凌谨遇突然将凌天清一扯,拽到自己身后,冷冷的盯着走进来的雪衣男子。 不是绿影,是……温寒。 看来……外面的局势很不妙。 “温寒!”凌天清被挡在暴君的身后,看见温寒,但眼眸中并无太大的喜悦。 像是已经经历了无数生死,心也累了, 获不获救,不重要了。 虽然能从暴君身边离开,一辈子也不与他相见,再也不会被他罚,不会被他欺辱,这一生,两人永无交集……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心中一直过不去的坎,突然翻了过去,感觉已跳出了这世俗的牵绊,再没什么可以惧怕的。 “王上,别来安否?”温寒看向凌谨遇,脸上竟然有淡淡的笑意,手中拿着玉笛,问道。 他的人,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 绿影和墨阳这些侍卫,单看来,全都是盖世英雄,在战场上也能以一当百。 可是这个地盘,温寒亲自挑选出的死士,个个身手不凡,最关键的一点,不怕死…… 而且温寒的人多,就算是人海战术,也能拖死这一船人。 “温寒,你的人都来了这里,不怕自己老巢空了吗?”凌谨遇将凌天清紧紧的按着,忍住气血翻涌的五脏六腑,淡淡问道。 “王上一向英明,温寒的举动都逃不出您的法眼。”温寒轻轻抚着玉笛,看着凌谨遇的眼睛,“不过,只要血麒麟在手,三军就得听臣的调遣……” 血麒麟? 凌天清猛然想起那个红金麒麟,凌谨遇与她打赌时,随意解下的玩意,就是调令三军四侯的虎符。 她虽然知道这个金玉麒麟一定很贵重,但是没想到凌谨遇这种人,竟然会把虎符当成赌具。 而温寒的眼线也够厉害,居然那么快得知这件事。 温寒曾说和平夺权,如今要虎符,看来不那么和平了。 不过,交替更迭,总有人会牺牲,凌天清这一路,已想明白这件事。 她也清楚,温寒骗她的,不止是朱颜丹。 夺权谋位……和战争有什么区别? 她啊,最终还是从和平人士变成了头号恐怖分子。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在答应温寒的时候,她……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你认为可以拿的去?”凌谨遇拖延着时间,一边调息着内力。 “虎符和凤身,臣总会拿得走一个。”温寒的话音未落,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他已经出手。 凌天清对这股寒冷的风再熟悉不过,玄冰掌,百步之内都可伤人的阴邪掌风。 凌谨遇不躲不避,硬生生的接下这一掌。 他不能躲,否则身后的这混蛋少女会受伤。 凌谨遇自幼习练的是纯正真阳,和温寒恰恰相反。 可惜他中了毒,一接掌,内力一动,毒液也控制不住,胸口如同被砸上千斤巨石。 “王上,您中了寒毒,此刻一定十分难受吧?”温寒的眼神,终于看向凌谨遇身后已经傻了的凌天清,“小清儿,如果现在,你轻轻按向他腰后的命门,便可以报仇雪耻。” 凌谨遇的瞳孔里,闪过浓浓的杀意,温寒居然也喊她“小清儿”…… 他以为,只有自己这么喊…… 凌天清站在凌谨遇的身后,半晌没动。 她记得初穿越,这个俊美的男人,如同阿修罗般,从地狱里踏着烈火,焚烧一切…… 她被送入不同的府邸,她被百般欺辱,她还被喂下毒药,又被强占了身体…… 可居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她下不了手。 但若是不动手……战争……会更加惨烈。 若是动手……天下易主,看不见的战争,也会愈演愈烈。 凌天清看向温寒,突然见他身侧的窗外,似有火光闪动。 她的心一惊,手轻轻贴在凌谨遇的腰后。 “唰”! 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窗而入,横空劈来,温寒猛然收手,在千钧一发间,闪到凌天清背后。 有人救驾。 温寒也不敢消耗太久。 看见外面一片火光,温寒当即抱着凌天清掠身而出。 龙命、凤身、虎符……这三样若是能得其二,江山几乎已经在手。 墨阳浑身是血,长剑如同一道流星,收回剑鞘中,他走到凌谨遇的面前:“属下护驾不力,让王上受惊……” 凌谨遇指了指窗外,来不及说话,一口紫色的血又吐了出来。 “花侯和红缨在外面,王上,属下给您逼毒。”墨阳一见那血的颜色不对,就只凌谨遇中了毒。 若是王上没有中毒,小王后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温寒带走。 凌谨遇又吐了几口血,刚才中毒,硬接了温寒一掌,险些被震断了心脉,强忍了一刻,这时再忍不住。 连连吐了几口血,直到那深紫色的血液,渐渐变的鲜红一些,才盘腿坐下,暂且不出去追,调整着内息。 他的脸色虽然难看,但竟有一丝笑意。 凌谨遇的腰后,虎符--红玉麒麟,正安静的别在腰带里。 那女娃,不知是太聪明,还是……还是舍不得杀他,最后时刻,居然给她和温寒,都留了一条退路。 无论如何,凌谨遇心中还有希翼,因为凌天清没有如温寒所言对他动手,或许……是有情分的。 只是……只是她气恼自己以前的暴虐而已。 不过这虎符,是假的。 他怎么会,把真的虎符给一个女人? 江上,月明如水。 江岸,火光冲天。 温寒没有想到,凌谨遇竟然已经做了准备,派人从后拦截,将他巢穴烧毁。 他的计策如此周密,为何还会被凌谨遇察觉? 船头上,站着一个锦衣美男,在火光中,那张妖邪的脸,分外的惑人。 “温寒,你可不能带娘娘走。”花解语的手指上滴着鲜血,他笑眯眯的说道。 “花解语……”凌天清看见江上不知道是因为火光还是因为鲜血,一片暗红。 温寒并不理会花解语,抱着凌天清已经飞掠到一只小船上,往岸边疾驰。 又一道白衣从空中掠过,在一片混乱中,挡在了温寒的前面。 “白衣。”凌天清越发的觉得糟糕,白衣怎么也会赶来? 他不是被凌谨遇派走了吗? 难不成她被欺瞒在鼓中,这一切,都只是凌谨遇设的局? 他假借南巡之口,彻查贪官,这些都是幌子? 凌谨遇真实的目的,是铲除温寒? 又或者,凌谨遇的出宫南巡,铲除贪官提拔清廉贤才只是次要,他最重要的目标,是探清温寒的身份? 利用她,引出温寒? 凌天清发现凌谨遇心思之深,让人毛骨悚然。 她不敢再细想。 八大侍卫,已出动大半…… 温寒把自己逼到了绝路。 “温寒,远芳城你的余党已经被斩断,别往回走了,跟我们回王城。”白衣掌中的剑,闪着幽幽寒光。 凌天清知道白衣的轻功独步天下,若是被他缠上,温寒会很难脱身。 此刻,已不是夺权的问题,而是保命。 凌天清从袖中摸出自己一直偷藏起来的闪光弹,对温寒说道:“冰棍,闭眼。” 话音刚落,闪光弹丢出去,凌天清也跟着闭上眼睛,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她被温寒抱着,往岸边的森林里掠去。 温寒带着她,还有几个暗影侍卫,凭借着自己对地形掌控清楚的优势,很快就甩掉了后面的人。 温寒终于放下了凌天清,盯着她:“为何不杀凌谨遇?” 凌天清没有解释。 她是迟疑了半秒。 就是那半秒,让墨阳救驾成功。 “你不杀他,他定会杀了我们。”温寒的冷漠的声音里,听不出责怪,但是那冰冷的语调,让凌天清的眸中闪过一丝泪光。 “温寒,已经输了,我不想……你输的太难看。”凌天清即使能杀掉凌谨遇,也不能动手。 她是在最后一刻,才发现,凌谨遇已经做好万全之策,应对温寒。 虽然那颗毒药是意外,但撇去这个意外,所有的一切都在凌谨遇的掌握中。 温寒,是夺不了权的。 “小清儿,我没输,你这一次,太过心慈手软,妇人之仁。”温寒叹了口气,却将她搂进了怀中,看着前方,说道,“好久不见。” 第205章 殉情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急忙回头,看见前面的树枝上,坐着一个抱着剑的年轻侍卫,正是被凌谨遇派去北方的青玉。 瞧,王上心机深沉可怕,早就对温寒有所防备了。 她幸好……在最后一刻,察觉到凌谨遇早就布下天罗地网,所以为自己和温寒留了条退路,不至于死的太难看。 看看这些被调遣出去的八大侍卫,几乎都到齐了啊! 如果不是那颗朱颜丹有问题,只怕温寒上了船,就下不去了…… “温侯,别来无恙?”青玉从树上跳下来,抱着剑,恭恭敬敬的对凌天清说道,“娘娘,属下护驾来迟。” “青玉……”凌天清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中大概清楚他们已经被包围,无法逃脱。 温寒的身体,果然很冷。 在这样的夜色森林中,温寒就像是一块冰雕,没有一处温暖的地方。 可凌天清,依旧紧紧的攥着他的手。 已经没法回头了,她只能,陪温寒走完最后一程。 凌谨遇绝对不会原谅背叛他的人,如果自己再被捉回去,只有一个结果,凌谨遇对她说的那个结果--饱尝地狱之火的煎熬。 温寒用披风将她裹紧,身边的暗影侍卫已经和埋伏在四周的禁卫军厮杀起来。 青玉是八大侍卫之一,不过他最擅长的是搜集情报。 所以,温寒一掌将他逼开数步,抱着凌天清急掠。 “温寒,我们快到家了吗?”凌天清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见温寒的心跳声和呼呼的风声,她低低的问道。 “快了。”温寒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悲喜和温度。 他心中郁结。 原本,凌天清在那关键的时候,可以杀了凌谨遇,只要群龙无首,有太后在,他想登基为王,几乎是垂手可得的事情。 可是,这丫头居然放过了凌谨遇,留下了大大的祸患,让他功败垂成。 只是,事情已成定局 温寒不想再去责怪凌天清,真龙天子丧于凤身手中,几乎从未有过,这一次也不例外。 风声突然停止,温寒停下了身形,身后还跟着陆陆续续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暗影侍卫。 他的前面,又站着一个人。 高大树木组成的密林里,挡住了所有的月光和星子,从摇曳生姿的夜光华和日光花中,可以清楚的看见一个妖魅的男子,靠在一株紫枫树边,对着温寒微笑。 凌天清看见花解语,心中更是明了。 虽然凌谨遇身边都是一群神经病,但总好过温寒身边全是叛徒。 如果是有人追过来,那也该是轻功一流的白衣,而不是看上去懒懒散散的花狐狸。 现在花解语挡在前面,只有两个可能--要不就是他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要不就是他知道温寒要走那条路。 夜色茫茫,这里的森林又格外的阴沉可怕,若是不熟悉环境的人,一不小心就可能落入猛兽之口。 而且花解语的身上沾染上了血迹,在夜里的山林中,简直就像是一枚诱饵,会招引来许多食肉动物。 “凌谨遇在前面布下了天罗地网,温寒,算了吧……把娘娘给我,这样,你还有机会逃走。”花解语微微叹气,看向他胸前娇小的少女。 “你也发现,赢不了吗?”凌天清突然问道。 花解语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王后娘娘英明。”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看出来自己是温寒的同党。 “但即使赢不了,也不该出卖同盟。”凌天清叹了口气,觉得温寒……除了她,真的没有可信之人。 上次小昭成亲时的变故,花解语按照计划,本该将她送到温寒那里吧? 结果花解语选择了凌谨遇…… “娘娘,命只有一条,微臣很珍惜,可不敢挥霍。”花解语微笑着看向温寒,“温寒,我想娘娘也会和王上帮你求情,如今还有退路。” 他是背叛了温寒。 他是太后最宠爱的侄子,进宫频繁,通过太后,和温寒“有一腿”。 再加上花解语不喜欢王姓…… 可是在这种节骨眼上背叛,也让温寒始料不及。 虽然太后说过,花侯不可靠,可温寒还始终撑着…… “温寒,你还记得为何走为上计吗?”凌天清突然问道。 “敌势全胜,降则全败,和则半败,走则未败。未败者,胜之转机。”温寒垂下眸,看着少女带着粉色的肌肤,冰冷的手指轻轻触摸上去,尝到久违的温暖。 “是。”凌天清咬咬牙,说道,“走。” “你带着她,断然逃不出这里。”花解语轻叹,“凌谨遇若是出手,定会赶尽杀绝,不会留情。” “温寒,”凌天清抓紧温寒的衣服,低低说道,“凌谨遇给我喂了朱颜丹,若是再落到他的手里,我求死不能……” 她不要那样活。 “我们谁也不会死。”温寒伸手抚上她的长发,低低的说道。 凌谨遇对这女娃已经动了情,除非王上要连凤身的命一起拿走,否则,就奈何不了他。 温寒此刻手中有一副王牌,虽没有拿到虎符,但是这已经取得凌谨遇欢心的少女,日后必有用处。 “温寒,这一次,我帮不了你。”花解语缓步走过来,那张亦正亦邪的脸,像是丛林深处的妖精,“王后娘娘交给我复命吧。” “那要看看花侯的本事。”温寒紧紧盯着花解语,说道。 “我的本事,别人不知,你还不是最清楚?”花解语笑吟吟的走到温寒的面前站定,又叹了口气。 “平日你我对弈,你总是留一手,就算是赢,也会让我输的体体面面,可你却不知王上与老师对弈时,从不会留一分情面,不杀他片甲不留,就不会罢手。你和王上不同,你太小心谨慎,反而失了游戏乐趣……” “那么,你果真是倒戈了?”温寒不动声色的问道。 “寒,我一直没有拿戈,怎会倒戈?”花解语采了一朵月波花,递于温寒,“若是你能逃出去,谁是君,都无所谓。我这个臣,在金銮殿外等着。” 他只想……让温寒活下来而已。 “既如此,为何还要带她复命?”温寒冷声问道。 “这是为娘娘好。”花解语也不说原因,只轻描淡写的说道。 “花解语,你莫不是也觊觎上凤身了吧?”温寒突然冷锐的问道。 “我可没你那么多的脑袋。”花解语掩唇笑了起来,他的心,温寒这种冷漠的人,永远不会懂吧,“我只想当个逍遥自在的侯爷,不想那么早的送命。” “那你还不让开!”温寒冷哼。 “温寒,你真的想让她跟着你一起下地狱吗?”花解语幽幽的问道。 凌天清见花解语脸上情意绵绵的样子,不由很恶寒。 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赶到,她紧了紧温寒的手,示意快点离开。 温寒有些嗔怪的看了花解语一眼,将凌天清的腰肢一揽,不再理会他,往前方急掠。 他已经从刚才花解语的对话中,得到想得到的消息,那些暗语,其他人听不懂,可是他很清楚。 只有东北方向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个深不可测的断崖。 而且,花解语明确的对他传达一个信息--凌谨遇已经将他大部分人马都已斩断,若是还想东山再起,不可硬拼。 温寒直奔断崖处,他只心惊于凌谨遇的计谋。 他的眼线也极多,包括后宫之中,甚至凌谨遇的床榻之侧,都安排了自己的人,还有花解语,也无法摸清凌谨遇的行踪。 温寒不知道凌谨遇究竟是怎么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好这次反攻。 他只能从这一次正面的冲突上,看出对手的实力--那个比自己年幼的年轻帝王,有着自己的一套不为人知的御下手段。 衣袍猎猎作响,凌天清有些发冷。 她的身子又变得娇贵起来,这几个月锦衣玉食,加上朱颜丹发作一次,没有在当初在森林里活泼健康。 如今温寒的身子是冷的,夜风也是冷的,她在船舱里,只穿着薄衫,这一刻,暖暖的掌心都被温寒的身体吸去了热量。 “这是断崖。”凌天清终于被松开,哈着气,跺跺发麻的脚,说道。 “这里四面八方都是凌谨遇的人,只有这里没有。”温寒盯着她,狠狠的看着,像是想补回这么多天的思念。 在这断崖上,都是突兀的岩石,没有树木的覆盖,月光柔柔的打在凌天清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奶白色的光芒。 “我们……要跳下去?”凌天清紧张的问道。 她看了好多电视上关于跳崖的情节,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情又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是她不是小龙女,温寒也不是杨过,万一跳死了,谁来收尸? 不过无论怎样都好过被凌谨遇抓回去,后宫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你不会死。”温寒像是看出了她在想写什么,伸手紧紧的搂着她,看着密林深处。 “她不会死,你会死。”蓦然,一个熟悉之极的声音,在一侧响起。 凌谨遇! 凌天清的头皮一麻,紧紧抓住温寒的腰带,在如水的月光下,看见东南方的石块上,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第206章 永不饶恕 不,不止一个,绿影、墨阳、白衣、青玉都在。 凌天清早就听闻人莫笑说过,王下八大侍卫,如果有四个人同时出现,那便是发生了重大事件。 比如,五角大楼被炸这样的恐怖事件…… 上次在孤绝山,就是出动了好多人,为了捉她。 凤身,真的重要到这种地步吗? 而今天,红缨还留守船上,花解语也没有赶到,不过就算没有到齐,他们现在的处境也极为不利。 温寒这边的暗影侍卫,只剩下十多人,还有一些在山林中生死未卜。 虽然现在的情况是两虎俱伤,但是撑不了多久,官兵就会赶过来,那时候,他们还真是死路一条。 “王上,你中的寒毒若是不及时控制,也会死。”温寒淡淡说道。 凌天清一直躲在温寒的身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往凌谨遇那边看,听到温寒的话之后,终于确定,那颗朱颜丹,真的被温寒动了手脚。 江山和人心,本就不单纯。 “凌天清,你不是答应本王,只要服了你的‘朱颜丹’,就会悔改?”凌谨遇不理会温寒,而是对着温寒挡住的半片娇小身影,扬声问道。 他的声音,可以听出元气大伤,中气不足,可依旧震的凌天清心中一颤。 她在温寒的背后,都能感觉到暴君那灼灼的目光。 “抱歉,我……这一次,不想悔改!”凌天清在温寒背后,觉得很冷很冷,有着强烈的不安感和恐惧。 “凌谨遇,你我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我只当……只当从未见过你,也不会对你再说‘恨’,以前的种种,就当作是一场梦……该结束了。”凌天清深吸了口气,扬声说道。 “为何对本王说‘抱歉’?”凌谨遇语气平静的问道。 “因为……我不能再如你的意,我回到你身边,只不过是想报复!”凌天清抬头,看向凌谨遇。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迫人的气息。 “那为何……要对本王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为何……要将虎符还给本王,为何……没有痛下杀手?”凌谨遇忽然轻声问道。 为什么要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他还真的以为,他们是修了千年,才修来的缘分。 还以为……她对自己有情,所以……才把虎符还给他…… 温寒身边的气温蓦然低了下来。 他手中的长剑,也有冰霜悄然爬上。 “没想到王上这样的人,也居然对我随口说说的话上心。”凌天清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记着这句话,她努力平静的嘲讽着。 当初说这句话,还不是因为,他对死了两个美人无动于衷,所以才顺口说的吗? 至于虎符,她看到外面的火光,就知道暴君已控制住局面,而这虎符若是给温寒,说不准还会害了他。 凌谨遇既然料事如神,一步步都准备好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利用虎符,将温寒反套住? 况且,她已不想让温寒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此刻的场面,已经无法用公式来摆清,让一切变得和一家一等于二那样的简单明了,凌天清只能凭自己的感觉判断。 “这么说,你宁愿和温寒一起死,也不愿活着和本王回宫?”凌谨遇语气依旧异常的平静。 平静之下,却藏着暗涌。 月光下,他的一张俊秀不凡的脸,惨白如霜。 那双漆黑幽沉的双眸,再次变得深海一般,平静又可怕,带着某种噬人的危险力量。 “我……我不要他死。”凌天清咬着唇,轻声说道。 “若是你乖乖的回到本王这里,本王可以答应你,放温寒一马。”凌谨遇保持着平静的语调,开始诱人上钩。 “她不会相信你的话。”温寒突然攥住凌天清的手,冰冷的手指,提醒着小丫头别被忽悠了。 凌天清也攥紧了温寒的手指,看向距离十丈之远的凌谨遇,坚定的说道:“是的,我不会回去。” 凌谨遇袖在宽袖里的手,紧紧的攥住,平静苍白的脸上,闪过了杀机。 “但是,王上曾答应过我……三件事。”凌天清已感觉到那可怕的杀气,她再次开口。 “你若回来,本王便答应你,但……你若不回来……” “王上,我不会回去。”凌天清苦笑,无论有多诱人的条件,她都不可能回去了。 凌谨遇不明白,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 凌谨遇盯着月光下那张皎洁漂亮的小脸,沉默了几秒之后,轻轻的吐出一个字来:“杀。” 话音刚落,月光下的人影,瞬间移动开来,白衣轻功最好,已经在眨眼间,掠到温寒的面前,长剑直取他的面门。 温寒没有动,他身后的暗影死士们,挡了上去。 凌天清看着眼前惨烈的厮杀,闭上了眼睛。 她害怕这样的杀戮。 在地球上,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血腥的场面。 来到这个星球之后,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人在面前死去,可心里依旧恐惧着。 闻着空气中散发着的血腥味,听到冰冷的剑刃刺入骨肉的声音,脸上手上被溅到了温热的液体,凌天清咬紧牙,强迫自己接受这样的世界。 犹如在大屠杀的现场,她竟然也能开始习惯。 血肉飞溅,凌天清紧紧闭着眼睛,苍白着脸色,攥着温寒的手。 凌谨遇阴寒的眼神,落在她紧紧牵着温寒的手上,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 他体内的气血也越来越不稳,眸中一片血红,终于,往凌天清面前走去。 “小清儿,不用怕。”温寒转过身,背对着凌谨遇,有些爱怜的将凌天清的脸挡在怀中,冰冷的手,将她的耳朵捂住,低低的说道,“我知你不喜欢,闭上眼,堵住耳,世界就会清净下来。” 凌谨遇勉强压制下去的气血,再次翻涌起来。 温寒凭什么拥着他的凤身? “王上,莫要动怒。”绿影一直站在凌谨遇的身边,寸步不离,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凌谨遇的情况。 “他……该死。”凌谨遇口中的“他”,不知是指何人。 “王上,刚刚服下药,万万不可乱了心脉。”绿影只担心凌谨遇要是动怒,再牵动真气,会让他身体的毒素难以控制。 “区区小毒……”凌谨遇上前迈了一步,突然心如绞痛,让他脸色又苍白一分。 “王上,不可动气。”绿影立刻从兜中再取出补心丸,递到凌谨遇的嘴边。 这些药丸只能暂时控制住他体内的毒,若是要根治,还需要细细诊断。 凌谨遇原本应该吃了药,立刻静坐调息,可他却只调息了片刻,就赶到这里,着实让绿影担心。 “该死!” 凌谨遇根本没有吃那颗香气四溢的丸药,而是赤红的双眼,看向站在岩石之上的一对相拥男女,突然拔地而起,横空一掌,往温寒后背拍去。 温寒没有回身,也没有任何的抵挡。 在凌谨遇的凌厉刚猛的掌风触及衣袍之时,如同一只蝴蝶,被大风刮走,抱着凌天清,顺着凌谨遇的力,往断崖下飘去。 凌谨遇一掌落空,突然一拧身,也往崖下扑去。 “王上!”绿影在悬崖边堪堪收住脚步,大声喊道。 “白衣!”墨阳的剑锋一转,突然高声喝道。 白衣瞥见月光下,一道人影往断崖下飞去,当即转身,如同流星一般,亦冲下悬崖。 凌谨遇受了重伤,哪能落崖? 如此不要命的做法,跟随他那么多年的侍卫们第一次看见。 只能说,他一定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女孩。 喜欢到……已经忘了自己至尊的身份。 喜欢到,把自己变成了凡人…… 否则,怎会在说了“杀”之后,还往崖下扑去,想夺回王后娘娘? 凌谨遇一向把自己的性命,看做和江山一样等重。 他服下朱颜丹,即使无药可解,也认为自己一生都不可能寻死。 但是这一刻,看见温寒抱着凌天清,顺势借力飘入悬崖下,凌谨遇的心中一痛,突然后悔了…… 凤身如果得不到,就必须毁掉,至少这样,不会让他人得了江山。 所以,他会狠心的说“杀”。 可,可如果凌天清愿意悔改,愿意和他回去,他真的……不会罚她。 真的不会…… 她不用害怕…… 即使犯了弥天大错,他都不会罚她,只要她回来…… 在凌天清将虎符塞回自己的腰带时,凌谨遇就想过,她那么聪明的留着后路,一定会想到……他不舍得杀她的。 很多有时候,凌谨遇只是吓吓她而已…… 但是这一次,他真的生气了。 非常非常的生气。 气的五脏六腑都在痛,比那寒毒还要痛上万倍。 如果这丫头今日从他手中逃走,明日再被捉回后宫,他绝对会把她打入地狱。 让她知道,天下可负,他不可负。 一道白影从半空中,硬生生的截住了凌谨遇的身影。 “王上,属下去追。”白衣将凌谨遇带上悬崖边,然后转身就要往悬崖下冲。 “罢了。”凌谨遇突然闭上眼睛阻止。 凌谨遇刚说完这句话,又呕出一口血来。 刚才强行用力,又伤了心脉。 他不该……不该为一个女人,如此伤筋动骨,鬼迷心窍。 第209章 东山再起 而且居然那么不管不顾的也冲了下去,现在想想,若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江山就败在了自己的手中…… 怎能为一个女人,断送了自己的命! 可是,好不甘心! 凌谨遇气血乱翻,再也站不住,跌坐在岩石上,又喷出一口鲜血来。 “王上。”绿影顾不得其他,急急点了凌谨遇后背大穴,转脸对白衣说道,“如今下去,危险太大, 先休息片刻,等天亮再探崖底。” “穷寇莫追。”墨阳拦住青玉,说道。 这片森林,他们一点都不熟悉,若是不小心闯到了野兽窝里,这几个人都受了伤的人,可没精力对付那群猛兽。 “哎呀,臣护驾来迟,有罪有罪。”花解语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颇是狼狈的从树林里钻出来,锦衣华服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长发也有点散乱,却带着几分妖孽的味道,仿佛他是故意撕破衣服来诱惑人的。 这个侯爷,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妖精一枚。 凌谨遇闭上眼睛,没有理他,调息着完全被打乱的内息。 明日,这里会聚集千名精选出来的禁卫军,将这片崖底翻遍。 只要那丫头不死,凌谨遇就会把她带回王宫,锁在宫内,生生世世都不会让她离开宫殿半步。 若是她死了,也要抬回尸首,埋在后宫中,将她魂魄禁住,休想丢下他先去超生! -------------------------------------- 凌天清的尖叫声卡在了喉咙里,心脏完全失重,她只感觉到冷,非常的冷。 薄薄的衣衫全都贴在了身上,像是被雨水打湿一般。 这是穿过了云雾层的原因。 这个断崖,不知几万丈深,若是掉下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凌天清的心脏不断的缩紧,最后干脆晕过去,这样,才是真的“眼不见心静”。 等她再次醒来,是被冻醒的。 和暴君在一起,她会被热醒。 可今天晚上,她迷迷糊糊中,怎么都找不到暖和的地方,触手所及之处,全是冰寒,一下就惊醒过来。 温寒规规矩矩的盘腿坐在她的身边,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似乎正在调息。 凌天清转动头,发现这里十分昏暗,但是在石头缝里,长了很多发光的花朵,像一盏盏小夜灯,将昏暗的光线映照的明亮了点。 她看见自己睡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也许是因为这里的地势太低,所以温度很冷,虽然身上盖着一件雪白的衣袍,可依旧冻的发抖。 环顾了环境之后,凌天清才抬头看向温寒,看着他熟悉的眉眼,突然弯着嘴角,笑了起来。 还活着…… 她和温寒,还在一起活着。 真好,她又逃离了暴君,不必再夜夜担心,也不怕会突然被罚…… 和温寒在一起,她可以说任何想说的话,要任何想要的东西,不用忐忑不安,因为温寒会满足她任何的条件。 “傻笑什么?”温寒闭着眼睛,声音依旧是冰凉的。 “温寒,我想你了?”凌天清伸手,抱住他的胳膊。 如同以前那样,亲昵的抱着,没有任何的生分。 温寒伸手,盖住她的脸,缓缓睁开双眸,带着一丝隐约的悲伤。 她太单纯柔善,因为一时手软,没有杀了凌谨遇,如今,给他们带来了杀身之祸。 可是,温寒如果在这个时候,责骂她的妇人之仁,只会让她对自己疏远,更加得不偿失。 “我有两次梦到你了,温寒,你有梦到我吗?”凌天清拿掉他的手,笑吟吟的看着温寒冷漠的脸。 她在三十多个月里,已经习惯了他的毫无表情。 “有。”温寒盯着她黑亮的双眸,点了点头。 每天……每夜都会梦到。 凌天清再次笑了起来,脸上全是得意,夹在着一丝幸福。 温寒静默的看着她,眼中映着发光的花朵,如同星芒点点。 她正是最好的年龄,在地球人的眼里,应该是最漂亮的时候,二八年华,带着小女儿娇态。 用地球人的话说,很萌…… 对,就是萌,小女儿的神态,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冰肌莹彻,两眼明澈,闪闪发光,让人看了就想蹂 躏。 哦,是暴君看了就像蹂 躏。 温寒对情事冷漠,看见她含笑的眼,也会心头温暖,像是被六月的阳光照进了心房,带着暖暖的花香。 “冷吗?”温寒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很低,问道。 “跟你在一起能不冷吗?”凌天清从他膝盖上爬起来,笑眯眯的说道,“温寒,以后我们要怎么办?去一个很热很热的地方吧,这样你就能发挥作用了。” “我们先要离开这里。”温寒淡淡说道。 “嗯,这些日子南巡,我发现了好多可以躲避暴君搜捕的地方,比如海上小岛,还有沼泽之外的天府之山,连绵不绝……”凌天清言笑晏晏,似乎不再担心被凌谨遇找到。 虽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她这次出行,发现大晟王朝太大了,只要能找个山水之地隐居,十年八载,没人能发现。 “你已经,不想杀他了?”温寒打断她的话,突然问道。 “你……很生我的气吧?”凌天清低下头,拽着裙带,“我知道,杀不了他。他有护体神功,有反弹之力,就算中毒,也未必会被我杀了,再者……外面情势不对,即使杀了他,你也……活不下来。” “若是你也死了,我所做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凌天清抬起眼睛,认真的看着温寒,“如今已败,你可以……死心了吗?愿意放弃你的梦,和我一起离开吗?” 这是她第二次鼓起勇气,希望温寒能放弃自己的梦。 凌天清一直认为,剥夺一个人的梦想,是一件可耻又残忍的事情。 就如同凌谨遇对她所做的一样。 “你不是对我说过,走虽为下计,但总有转机?”温寒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努力。 “所以……你还想着东山再起?”凌天清的笑容渐渐消失,问道。 “这一次,不仅仅是绝杀令了,小清儿,你应该知道凌谨遇的性格。”温寒无动于衷的说道。 “但这一次,我伴驾同游,打探到不少消息……我们……能逃掉的。”凌天清低声说道,“隐姓埋名,逍遥自在的生活,江山如画,尽在你胸中,比起那朝堂,不更快意?” 他们可以像侠客那样潇洒自在,或者,隐于人世,相守一生。 “你应该杀了他。”温寒终于轻轻摸了摸凌天清的头,“杀了他,就不必逃了。” “所以,你还在生气我没有动手?”凌天清看他冰雕般的侧脸,突然觉得……她不该抱有什么幻想。 “我不会生你的气。”温寒站起身,看了眼暗沉的天空,“若是不困,那就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温寒口上虽然说着不生气,可心事重重。 这一次,彻底的将自己暴露,再想成事,那就难了。 凌谨遇有了防范,他就无法硬攻,只能巧取。 而且,不知道这一次自己的人,死伤有多少。 他现在元气大伤,想东山再起,只怕难上加难。 当初如果听从太后的建议,在王宫内下手,虽然冒险了点,可至少有太后在,比不懂利害关系的凌天清要稳妥的多。 总之,这一次的失利,让温寒也看到了当今天子的实力,只能总结教训,等待时机。 可这一等,不知道要等待多久…… 天色渐渐的亮了,因为在谷底,所以几乎没有阳光射进来,只能看见光线稍微的亮了一点。 这么阴沉的地方,凌天清不太喜欢。 她趴在温寒的背上,胸 口小腹贴在他冰冷的肌肤上,没一会也冰冰凉凉,寒气直冒。 以前没有感觉到温寒身上这么冷,是不是因为这谷底格外的冷,加上她朱颜丹发作后身体不太好的原因,所以冻的受不了。 “冰棍,我下来走吧。”凌天清在温寒的背上,说道。 夏天的时候,靠在温寒的身边,就像是从冷冻库门口走过一样。可现在,站在冷冻库里会冻死。 “你冷?”温寒能感觉到她在背后细细的发抖,他在在滑溜溜的石头上腾挪着,问道。 “有点……”像是在春天的夜里抱着一块冰,不冷才怪。 “这些天,吃的好,穿的暖,已受不了我的体温了吗?”温寒走到一处略微平整的地方,将她放下来,一贯冰冷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吃味。 “冰棍,我真担心你。”凌天清没听出他语气的细微变化,她跳了跳有些发麻的脚,看着温寒,“你这样体寒,等老了会落下很多毛病。” 温寒静静的看着她,淡淡缭绕着雾气的谷底,她的面容就像是水做成了。 凌天清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眼神闪了闪,指着前面问道:“我们是不是要出谷了?” 前面隐约能看见一丝天光,凌天清现在又饿又冷,只想晒着太阳吃点果子。 温寒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冷然转身,点了点头,将她又抱了起来:“忍一忍,很快就会暖和。” 第210章 相忘于江湖 他几乎足不点地,凌天清藏在他的怀中,怎么哈气他的身上都不暖和。 经过了一段狭长幽静的小路,终于,一个如同桃花源的地方,让凌天清惊呼起来。 这里,果然是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而且,四周虽然环绕着高山,阳光却极为充沛明媚,落在一株株开着奇艳花朵的树上,让人目眩神迷。 就算是在动画片里,也极少看见这么美的景色。 凌天清冲到树林中,虽然非常的兴奋讶异,但是没有贸然的伸手去摸那些艳丽的花朵,这里面很多东西都有毒。 如果她不是凤身,也许早就被虎蛇虫豸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也幸好她是凤身,所以温寒带着她的这一路,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凶猛的野兽。 凌天清不由想到了孤绝山的火精兽。 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许是那火精兽想与自己玩耍,结果她却扔了一颗催泪弹,惹怒了怪兽,当时,就是温寒,把她从火精兽的口中救出。 那时候,温寒让她去找凤凰,出孤绝山,她真的去找凤凰了…… 哈,若是没有后来的王后之名,那段旅程惊险刺激,还是值得回忆的。 “你又在想什么?”温寒放慢了速度,任她游玩着,问道。 “温寒,当时,你让我去找凤凰,只是想确定,我是不是凤身吧?”凌天清突然问道。 “我还以为你是看在凌雪的面子上,才救我的。”凌天清见他没有回应,淡淡笑了,“你们这些男人做事,总是思谋太多,很无趣啊。” 温寒见她又展露笑颜,阴霾的心情也明亮了几分。 她很聪明,什么都知道,可为何……就不知道应该杀了凌谨遇呢? “要是我们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神仙一样啊!”凌天清嗅着花香,咯咯笑道,“要不然,我们在外面布个八卦阵,这样,凌谨遇的人就找不到这里了,我们就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多好啊!” “别说傻话了。”温寒知道她不想让自己再夺权,可……怎么能做的到? “名和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凌天清见温寒主意已定,也不再说这个话题,明亮的眼神闪过一丝黯淡,“不过人各有志,温寒,你努力吧。” 她这句话,说的有些像诀别。 这让温寒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也是为她在努力。 “这些天,你受苦了。”温寒隔着花影,没看到她眼里的变化,低低的说道。 “没事,那些东西,就像是浮云……浮云,哈哈,只要以后不用回到王宫,吃什么苦我都不在乎。”凌天清怕极了王宫,那里对她而言,就是地狱囚牢。 “朱颜丹毒发的时候,很疼吧?”温寒站在树丛中,眼里掠过一丝痛楚。 他的心,虽然是冰做的,但是那日,在景州府,凌天清毒发的时候,温寒第一次感觉到那么难以忍受的疼痛。 “很疼。”凌天清笑眯眯的走到他的面前,站定,“不过,现在不疼了。” “凌谨遇让你多痛,我也会让他多痛。”温寒盯着她如花的笑靥,一双黑色的冰玉般的双眸,漾出了一丝疼。 “……不用了。”凌天清听到这句话,心脏不知为何,微微一抖,有些脸红的撇过脸去,“他是无心无情的人,是不懂疼的。” “小清儿,看着我。”温寒突然说道。 凌天清抬头看着他冷漠如冰雪的脸。 两个人的视线交缠着,凌天清被冰棍看的有些心跳加快,好久没有在阳光下,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冰棍,感觉怪怪的。 温寒看着那张纯白无暇的脸,微微倾身,低下头,冰冷的气息,拂到凌天清的脸上。 “啊,对了,那朱颜丹,你加了什么?”凌天清有些慌张的退后半步,突然问道。 “寒毒。”温寒上前半步,冰冷的手,轻轻放到她的肩上。 “没有听过。”凌天清想起那个暴君突然大口大口的吐血,还是不正常的紫血,感觉就像是看见癌症晚期的人一样。 “一种无药可解的毒,是用九九八十一种大补之药合成,用千年冰蛇的牙齿做药引,一旦服下,血气寒滞……” “我对这毒,也没有兴趣,只是,你该告诉我的。”凌天清抬头看了眼日影,“温寒,要是我想……留在这里,你会丢下我离开吗?” 还是不死心,还是希望他能留下。 凌天清的话还没说完,嫣红的唇,被冰冷如同雪花的薄唇轻轻碰到:“我不会再丢下你。” 温寒轻轻的对她说,并未向凌谨遇那般强行占有她的唇。 只是那么轻轻一碰,便离开了,转而将她抱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贪恋她身体散发着的温暖。 犹若蜻蜓点水的吻,让凌天清的脸,蓦然变成了大番茄。 她有些心慌意乱,说不住的怪异感觉,慌慌的,甜甜的,酸酸的,可能是……恋爱的味道吧。 但更多的是……难过。 温寒不会放弃他的梦想,这就意味着……她只能一个人前行。 因为,她也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 万仞断崖,如果有卫星和直升机,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副壮观的场面--千余名朱衣御林军,顺着特制的钢绳,飞快的往断崖下滑去。 因为这里的猛兽众多,即便是艺高胆大的御林禁卫军,也不敢在黑夜里往下爬。 没有王气,没有凤身,那些蛰伏在断崖石头缝里的凶猛鸟蛇,就能让禁卫军防不胜防。 山谷下的桃花源里,花影中,两个相拥的身影,格外的美好。 凌天清好喜欢温寒,虽然他冰冰冷冷,虽然他面无表情,虽然他不会哄人…… 但是他对自己好,除去石洞中那次的意外,温寒从没有对自己有过什么非分之举。 凌天清在这个世界里,被欺负的次数太多,从花解语到凌谨遇,对她好的男人很少很少,尤其是凌谨遇将她禁锢在身边,更无从得到其他男人的关怀。 所以她格外的珍惜和温寒之间的一切。 但……就是因为珍惜,所以,才希望两人能一起离开这纷纷扰扰的红尘,做一对神仙眷侣,哪怕温寒感情淡漠,她也乐意两人相伴。 或者说,正是因为温寒淡漠的性格,让凌天清格外的放松。 不必担心他像暴君一样,热情的让人承受不起。 “咕、咕”,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凌天清贴在温寒胸口的脸更红了。 “我……饿了。”她只昨天晚上在船上吃了点东西,现在快中午的时间,肚子里滴水未进,不饿才怪。 “闭上眼睛,跟我来。”温寒的眼里,似乎闪过了笑,牵着她的手,在这片姹紫嫣红的花林中穿梭着。 凌天清觉得眼前的树动了起来,让她有些头晕,她伸手想去扶一边的树,却被温寒制止:“闭上眼睛就好,这是迷林,你看着会头晕眼花。” 迷林?是不是摆了阵法的那种树林? 凌天清急忙先闭上眼睛,好奇的问道:“这片花树林,是天生的吗?为什么会看着头晕,是不是有瘴气……不对,是像鬼打墙那样?被布了阵法?” “也不算是阵法,只是花香熏人,加上花枝太多,处处相似,只是若有人进来,会很难走出去。”温寒紧紧牵着她的手,说道。 凌天清在一处溪水边席地而坐,高高兴兴的吃着烤鱼,将鸟蛋埋在火堆下,等吃完烤鱼,就能吃到喷香的烤鸟蛋。 像是完全忘了自己还在被追杀通缉。 经过了昨夜,凌天清已经自动升级了,觉得人世间种种,不过生死二字,没什么看不透的。 温寒吃的很少,他喝很多的水。 也许是和练习的武功有关,他似乎有种贮水的能力,可以从掌中凝结出冰刀,或者飞射出冰刃,来取人性命。 这一招,可以在不动声色中,要很多人的命,却对凌谨遇无效。 凌谨遇的至纯至阳的内力,正是这种阴寒武功的克星。 温寒的冰,遇到凌谨遇的真阳,会立刻消融。 凌天清看着温寒坐在小溪边,手指轻轻的搅动着溪水,然后把水流变成各种形状的冰,像是在游戏一般,动作闲雅好看。 “我吃饱了。”凌天清擦擦嘴,趴在温寒的腿边,也去玩那冰块。 她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而且温寒的驭水能力,比魔术师的效果还好。 “吃饱的话,你可以稍微睡一会。”温寒将一颗颗冰珠放到凌天清温暖的掌心,看着那冰珠很快的融化成一滩水,挥袖将火堆熄灭。 他的掌风极冷,原本燃烧着的火堆,就像是被三尺大雪盖住一般,立刻变成一堆冰冷的灰烬。 凌天清吐了吐舌头,若是温寒这么挥挥自己,可能她也会立刻会变成一堆冰渣。 温寒看了眼天色:“过不了多久,禁卫军就会找过来。” 听到这句话,凌天清飞快的站起身:“那我们快点走……” “你还可以睡一炷香的时间。”温寒抚了抚她的长发。 “你觉得我能睡得着?”凌天清吃饱喝足,体力恢复不少。 第211章 血尽而死 “我要引他们去另一处,所以,你可以休息片刻。”温寒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很淡,却很踏实温暖。 “你……调虎离山?”凌天清不放心,“万一你出了意外,我要等你多久?” “别担心,你可以梳洗一番,睡个午觉,最多一两个时辰,我就回来了。”温寒轻轻拍拍她的背,说道。 ---------------------------------------------- 那片美如仙境的树林,站着一个美如谪仙的男子。 他一双寒星般的双眸,如同一望无际的夜空,闪着幽暗的光芒。 “墨阳白衣。”凌谨遇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中了毒、伤了心的年轻帝王,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没有了神采奕奕,只剩下疲倦和劳累。 “属下在。”身后的两个佩剑侍卫,一个冷峻,一个英秀,上前走了一步,应声说道。 “将这片树林砍了。”凌谨遇站的有些累,坐在一块石头上,命令。 “是。”两个侍卫当即拔剑,眨眼间,数十株花开正艳的高大树木已经倒地。 凌谨遇知道这片树林被布下了阵,他的身体太疲惫,不想多费精力去破阵,所以,用这样野蛮却最直接的办法,来消除障碍。 依旧那么简单粗暴…… 凌天清啊凌天清,你就跑吧,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凌谨遇握着拳,抵在胸口,眼神冷锐,那个丫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难道忘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她再怎么跑,都逃不出自己的江山。 除非,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不,就算是消失,他也会用尽办法,将她捉回来。 眼前的视线渐渐的宽阔起来,那一树树千娇百媚的花朵,全都轰然到底,将视野慢慢的拓宽开来。 等到一片片的花林全部倒地,凌谨遇终于站起身,踩着一地的花朵,缓步往前走去。 如画的山谷里,凌天清清脆的声音惊起了一片飞鸟。 “冰棍,不行,你这样的假象骗不了凌谨遇。” 小丫头满头是汗,生怕被凌谨遇追上来抓回去:“我了解他,凌谨遇要是来抓我们,肯定带足了人手,四面八方的包抄,不会放过任何一处……” 阳光下,英俊冷漠的白衣男子转过脸,看着她:“你比我更了解他?” “我知道他的性格,前面要是有三条路,无论做什么样的假象,都无法欺瞒过去。”凌天清急急的说道,“因为,他会三条路同时追赶搜查。” 凌谨遇一向直接简单又粗暴,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人,估计这会不止调了一千官兵,很可能把附近州府的官兵全都聚集过来。 “你待着不要动,我马上回来。”温寒看了她片刻,说完,立刻往前面赶去。 “冰棍……”凌天清看着他白衣一掠,便不见了人影,跺了跺脚,只得原地站着不动,怕自己走远了,温寒找不到。 凌天清不知道温寒到底要怎么做,但想让凌谨遇上当,很难。 温寒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捧着大把娇艳的鲜花,鲜艳的颜色在白衣的映衬下,格外的明亮。 “拿着。”温寒将花递给凌天清,似乎对她露出了一丝微笑。 嗳?温寒这个冰冰冷冷的家伙,居然这么浪漫啊,还会送花给她…… 凌天清刚红着脸接过鲜花,温寒又说道:“你身上的天清花味道挥之不散,用着米君花,可以掩盖住。” 抱着大把红黄色花朵的凌天清微微一愣,随即掩饰性的低头嗅了嗅花朵,一股浓浓的混杂着桂花和兰花味的香味直扑鼻中。 她还以为冰棍对自己示爱呢,原来是怕暴君的狗鼻子,嗅出了自己身上味。 不过这花真好闻,凌天清又多闻了两次,只在书中看过米君花很美很艳,她一直没见过,不过闻多了,头有点晕…… 温寒看着低头闻着大把鲜花、突然缓缓晕倒下去的凌天清,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伤心,伸手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飞身到前面一个小瀑布下的岩石上,抱着她盘腿坐着,像是在等着谁。 一株株参天大树倒下,木屑四飞,绿叶红花四处飘零。 那些树木直径均达一米左右,要几人才能合抱起来,且木质极硬,樵夫就是一天也未必能砍断一棵。 但是现在,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里,数十株大树纷纷倒地,转眼间,被劈出一条道来。 墨阳和白衣收了剑,前面已经没有这些树,可以清楚的看见山谷的地形。 中间穿着墨绿长袍的男子,看得出受了重伤,脸色异常的苍白,不知是不是被衣袍所映,眉心带着一丝碧寒之气。 凌谨遇缓步往前走去,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来,吃一颗药丸。 那毒药若不是被他及时逼出,只怕有妙手回魂的绿影在,他都熬不过一夜。 即便现在吃下了能解百毒的金丹,可是对温寒的毒,还是没有办法克制下去。 温寒做足了万全之策,居然研制出让凌谨遇的身体无法抵御的奇毒,而且这寒毒后劲十足,只怕他要赶紧回王宫里休养才行。 否则在这路上,绿影所带的救命丹药并不多,而且没有御医院的精心调配,凌谨遇的情况会很糟糕。 暂时绿影还无法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毒,可以让百毒不侵的王上,逼出大部分毒液后,还会如此虚弱。 这个世间,只有两个人知道这毒药的成分,也只有两个人知道,为什么百毒不侵的凌谨遇,会无法阻挡这种奇毒。 可是,他们俩,是不可能给凌谨遇解药,这毒,也无药可解。 “王上,看到他了。”前面探路的青玉,急掠回来,说道。 “她呢?”凌谨遇站定,轻喘了口气,先将浮躁的气息平定下来,他不想一会见到温寒,被他看出自己中毒严重。 “娘娘也在。”青玉深知凌谨遇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立刻说道。 “王上,我们包抄过去,将娘娘夺回……”白衣的手已经按上了长剑,他年纪轻,性子也最急。 “不可,温寒既会让我们这么容易看见他,定已经布下了局。”绿影按住白衣的手,说道。 “是,不能轻举妄动。”青玉点了点头,看着凌谨遇,“王上,温寒在等着您,他周围,一定有陷阱。” “很好。”凌谨遇伸手将一粒白色的药丸往口中送去,这是克寒镇痛的暖丸,还有一百多颗,若是在回宫前吃完,绿影一时配不出那么多的药,凌谨遇会饱受寒毒之苦,性命堪虞。 温寒静静的坐在瀑布边的岩石上,风将他的衣袍吹起,带着飞溅而下的细密水珠,他坐在这个地方,占尽了天时地利。 看见树丛边出现的一行人,温寒轻轻勾了勾唇角,冰冷的手指在昏迷中的少女脸上轻轻划着,将那些落在上面的水珠全部抹掉。 凌谨遇隔着十多丈远的距离,站在水边的石头上,看着温寒怀里像是睡着的少女,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气急败坏。 “王上,我们谈个条件吧。”温寒看见他们站在了水边,不紧不慢的开口。 虽然有一段距离,还有瀑布的声音,可是他低沉的声音,还是清楚的传到了凌谨遇的耳中。 “你没有资格和本王谈条件。”凌谨遇沉沉的看着他,用力压制着翻涌的血气,说道。 “真的吗?”温寒轻轻的握住凌天清的手,突然笑了起来,如冰雪消融般的笑容,异常的好看。 凌谨遇的脸色原本就是苍白的,此刻,似乎又煞白了几分。 “你敢伤了王后娘娘,本王定不饶你。”凌谨遇看见温寒握着凌天清的手,上面流出了一滴滴的鲜血,不缓不慢的顺着那丫头的指尖,滴落在溪水里。 温寒竟将凌天清手腕划开,用内力控制着她血流的速度,来作为筹码。 “如果对她用毒,你会想方设法的为她解毒,可是如果她血流尽了,你还能为她续血吗?”温寒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凌谨遇,“想听听我的条件吗?” 年轻的帝王攥紧了拳,眼眸森寒。 凌谨遇盯着凌天清,她的长发散乱,发丝被水打湿,但依旧能看到大半张脸。 还有她手腕上的深深的伤口,即使隔着十多丈的距离,依旧能看见那不是假象,手腕真的被割开,血液缓慢的流入清澈的水中,一滴一滴,像是砸进了她的心脏里。 这个混蛋女人,说什么他永远都不懂痛,那为何……此刻心里那么疼? 而且,不止疼这一次…… “你说。”终于,凌谨遇咬着牙开口。 温寒轻轻按着凌天清的脉搏,看来,她真的取得了凌谨遇的欢心。 王上从未因为一个女人而低下头,这一招,走对了。 “王上,若是我用她,和你的王位换,你一定宁可杀了我们,也不愿意,对不对?”温寒不紧不慢的问道。 凌谨遇紧紧的盯着凌天清一直在滴着血的手腕,又扫了眼温寒:“对。” “然而,凤身是半壁江山,若是真杀了她,你也一定不舍。”温寒看着凌谨遇和他身边的侍卫。 第212章 终于逃脱 距离这么远,即便是轻功最好的白衣,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稍有差池,凌天清的性命不保。 “快说你的条件。”虽然血液流的慢了点,可是凌谨遇看见那刺目的鲜红,又气又痛。 是恨不得把那个丫头杀了,可是他即便亲手杀了,也不想看到她被其他人伤到。 “王上今日好心急。”温寒见凌谨遇越心急,反而越慢条斯理的说道,“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凤身还与你,你送我半壁江山,如何?” 凌谨遇咬紧了牙,太阳穴处的青筋隐隐抽动:“我凌氏天朝,怎能分与外姓手中。若是你将娘娘双手奉还,本王可免了你死罪……” “王上,这是我在提条件。”温寒提醒,手中微微松开,登时,那雪白纤细的手腕上,顿时激射出大量的鲜血,将整只右手都染红了。 “本王再想想!”凌谨遇终究还是不忍,若是换了其他女人,他都会毫不迟疑的令墨阳等人直接拿下,就算是死一千一万个女人,也不会让温寒逃了。 “你若是让她死了……”可是看见那瘦小娇弱的女娃鲜血慢慢的流淌,凌谨遇狠不下心。 “王上放心,在您没有想好之前,我会留住凤身的命。只是万一您想的太久,王后娘娘血流过多,让绿影也无法救回,那就怪不得我了。” 温寒这一招确实走对了,尤其是让凌天清慢慢的流着血,那种慢性杀人的感觉,比一刀要命还要可怕。 因为这样,不仅可以让凌谨遇直接看见自己喜欢的女孩,生命慢慢的流逝,还能给他时间,让他回忆她鲜活模样时的美好,更让他无法舍弃凤身。 “半壁江山不可能,只要你奉还娘娘,本王……赐你良田万倾,免去所有罪行。”凌谨遇额上的青筋在爬,一张俊秀的脸,满是隐忍的怒气。 “王上是在哄小孩呢。” 温寒的手,离开了凌天清的手腕,任她无力的下垂着,抬手轻轻摸了摸凌天清的脸颊:“别人会相信你,我可不会。你说良田万倾,免去罪行,可说不准哪一天我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本王赐你免死金牌,决不食言。”凌谨遇看见那只玉白的小手,完全被蜿蜒的血液爬满,快速的流淌着鲜血,深吸了口气,保证。 “王上的金口玉言,对我没用。”温寒深知帝王心,像他这种试图弑君篡位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的。 即便是有免死金牌,明杀不行,凌谨遇也会暗中除去。 而且,温寒要的,也根本不是免死金牌、良田万倾。 他深知凌谨遇的性格,即便是凤身,即便是他爱之入骨的女人,想用她来换取延续千年的凌氏江山也不可能。 凌谨遇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将祖宗的基业拱手让人。 所以温寒只能试探凌谨遇的底线,看看他究竟能为凌天清,忍让多少。 “那你到底要如何?”看见那鲜血顺着手注落在清澈的溪水中,凌谨遇恨不得立刻止了那血。 说来也怪,凌天清即便被他鞭打杖责,屁股开花出血,凌谨遇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他的心中,一直都认为,这个丫头是属于他的。 无论是凤身,还是老天赐予,凌天清这辈子活该被他欺负,也只能被他欺负。 凌谨遇可以打她骂她踹她罚她,欺负的她要死不活,也不能允许别人碰她一根手指头。 如今,眼睁睁的看着凤身在自己的面前流血,凌谨遇却无法阻止,第一次束手无策,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这样的感觉,好可恶。 “半壁江山,我只要半壁江山即可。”温寒见凌谨遇再次心痛,再次笑了起来,“王上,您要想想,如果用半壁江山换了凤身,您还是占了优势,毕竟凤身能给江山带来福报,而我,只是过过王者的瘾而已。” “你若是想自立为王,本王可以封你疆土,这样总可以了吧?”凌谨遇毫无办法,眼下只能先答应他做为权宜之计,等凤身回到他身边,该杀该斩,再来定夺。 “既然如此,王上先行传令,拟定圣旨,昭告天下。”温寒伸手搭在了凌天清的手上,止住那快速流淌的鲜血,淡淡笑道,“我也不敢要你封的疆土,王上将西南的诸侯国送与我便可。” 凌谨遇伸手往口中掩去,轻咳了声,不着痕迹的往嘴里塞入一颗药丸,闭上眼睛沉思片刻。 “好,本王答应你,但是王后娘娘……” “王上,您先诏告天下,我到了诸侯国之后,自然会把娘娘送回。”温寒怎会轻易将凌天清还给他? 他与虎谋皮,自然格外的谨慎。 要诸侯国,给凌谨遇出了一个很大难题。 凌谨遇没有想到温寒会如此的狡猾深沉,如果只是半壁江山,实在不行,先许给他,毕竟半壁江山,里面从官员到百姓,几乎全是自己的人,他很好控制局面。 只要凌天清回来,凌谨遇就能够立刻下讨伐令,到时候,军民全是他的人,温寒的半壁江山还没有捂热,就会被他连根拔起。 而诸侯国就比较麻烦了。 因为诸侯国全是臣服于天朝下的小国,大大小小由八个国家组成。 这些国家年年进贡天朝,自称为臣,用凌天清的话来描述,说是诸侯国,其实就是“一国两制”。 凌谨遇还是能够掌控这些国家,却又无法完全干预它们的政务。 也就是说,凌谨遇的圣旨对这些诸侯国同样有用,可是,不能直接统帅它们的三军将士。 这些诸侯国,都是允许自己操练兵马。 一旦兵马大权凌谨遇不能控制,那么就很难除掉温寒。 而且,原先西边屡有国家进犯,虽然让凌雪平定了,可若是温寒做了王,万一联合起所有的诸侯国,情势对天朝而言,并不乐观。 凌谨遇不得不重新考虑,审时度势。 凤身和诸侯国,究竟孰轻孰重,在他的心中,很快就下好了定论。 “本王怎能信你去了诸侯国之后,便会将娘娘送回?”凌谨遇终于问道。 温寒勾起唇,再次笑了起来:“这个很简单……” ---------------------------------------- 凌天清幽幽醒来,一眼看见一边站着的哑女涵帘。 光线有些幽暗,这是她熟悉无比的地宫。 这里还没有被凌谨遇找到? 凌天清一骨碌坐起来,扶住脑袋,她的头有点疼,像是感冒了一样。 涵帘看见主子醒过来,立刻给她递过热手帕,比划着。 “温寒呢?”凌天清张口第一句话,就是问冰棍哪去了。 “醒了?”石洞门口传来温寒的声音,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原先那套白色的长袍上,染满了血迹。 石洞的某处,躺着一个血迹斑斑的女孩,容色身形与凌天清十分相像,如今,右手腕全是血,已失血过多,寒气入骨,没有气息了。 “冰棍,我们又回来了?”凌天清看见他,立刻从床上跳下来,虽然头有点晕,可是看见这么熟悉的地方,异常的欢欣。 这是她在天朝中,过的最舒服的地方,三十多个月,永生难忘的记忆,虽然是阴暗的地宫,但是比起后宫,却像是天堂…… “回来了。”温寒看着她扑到自己的身上,眼里流露出一丝暖暖的温柔。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迷晕?”抱着他冰寒的腰肢,凌天清突然想到了什么,松开手,好奇的问道。 温寒盯着她,她的神情里,确实只有好奇,没有气愤,没有恼火。 “是不是不想被我知道暗道?”凌天清见他不答,皱了皱鼻子,悻悻的说道,“我又不会逃,你总是这样小心翼翼。” “饿了吗?用膳。”温寒一直是冰冷的,不善于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做事,也很少会用语言去解释,和凌谨遇某些地方有些相似,强权而专横,只是细微处不同。 凌谨遇会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帝王术,而温寒,永远都是冰冷相对。 “有肉吗?我好想大吃一顿!”凌天清听到“吃”,两眼发光,她肚子好像空空的,不知道睡了多久。 “有。”温寒隔着衣服,拉着她的手腕,往桌边坐了下来,“涵帘,多拿件衣服来。” 她的身体,有些寒凉,虽然精神十足,可状态明显不如之前。 都是那一次朱颜丹发作…… 都怪他。 他发誓,这一生,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不会再让这丫头朱颜丹发作。 温寒接过涵帘手中的金狐毛皮斗篷,帮凌天清套好,冰冷的手指,尽量避开她柔柔的肌肤。 地宫比外面要寒冷,温寒也知道自己体质冰寒,只能在阳光下碰碰她。 “温寒,以后如果有机会你做了王,记得定一条关于动物的保护法。”摸着金色的狐狸皮毛,凌天清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她没有说,我替你制定…… 而温寒,在想着其他心事,也没有听出她语气的不对。 以前,凌天清总是说,我替你做这个,替你管那个,替你抓教育…… 第213章 无法饶恕 但现在,凌天清不再替他去做了。 “什么法?”温寒见她被狐狸皮毛映衬的柔柔软软,心中也柔软起来。 “动物法。”凌天清看着他,弯出一个笑容来,“法律健全,生活的环境变好,国家也容易管理。如果你成了王,不要和他学,认为自己就是法……” “你不回地球了?”温寒突然打断她,问道。 “我,可能回不去了。”凌天清的笑容,终于变得有些苦涩。 她这么久,一次次的实验过,没有先进的仪器和技术支持,一个科学家,在这种地方能够自保已是万幸,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没关系,我会成为你的家人。”温寒紧紧的盯着她,冰冷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温暖。 他是自私的,希望她回不去,只能留在这个世界上,陪着他生生世世,看着他建功立业,成为明君。 “温寒……”凌天清心中感动的说道。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对她说“成为你的家人”这样的话。这句话或许很平凡,可是对于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的凌天清来说,却紧紧贴着她的心房,温暖了她整颗心。 “先吃点东西。”温寒对着她,微微一笑,恍若春花绽放,修长的手指隔着衣衫,握住她的手,怕她被自己的手指冰到。 已经有侍女送上精美的膳食,陆陆续续的摆满了整张桌子。 “好香!”凌天清看见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立刻被吸引了眼神,吞着口水,拿起筷子,先大吃起来。 她好像很多天没吃到肉了,所以最近的抵抗力才这么差! 恩恩,有这么一桌子菜,桌边坐着这么一个人,还真有点家的感觉。 只是……不知这温暖能延续多久。 温寒一直默默的看着她,唇角轻轻勾起,冰寒的眼神,犹若一汪春水散开来,泛着粼粼的温柔。 -------------------------------------------- 凌谨遇气怒攻心,连连吃了三颗药丸,方才止住乱窜的气血。 瀑布下,渐渐平静的泉水蜿蜒而下,似乎还残留着鲜血。 “温寒今日欺君,明日本王定会双倍要回。”凌谨遇看着满山搜寻的禁卫军,一字一顿的低低说道。 “王上,还是先回王宫吧,您的身体,要细加调养。”绿影伸出手,让凌谨遇搭着,说道。 “王上是在心疼娘娘呢,流了这么多血,也不知温寒能不能帮她补起。”花解语蹲在清泉边,搅了搅水,摇头说道。 “那未必是王后娘娘。”凌谨遇对花解语的话,也不生气,他此刻满心都在想着怎么处置温寒和凌天清。 “既然不是王后娘娘,为何王上还要答应他的条件?”白衣忍不住问道,“还不如冲上去,将他拿下。” “无论是不是娘娘,温寒都掌控着王后,而且距离太远,无法确认,万一真的是娘娘,我们一动,势必陷娘娘于不利。”墨阳接话,说道。 “王上不愿娘娘出现任何意外。”绿影垂眸,淡淡叹气。 凌谨遇闭上眼睛,转过身:“不要找了,收兵回宫。” 他正是因为种种顾虑,所以才会这样的忍让。 如果温寒真的杀了凌天清,凤身一死,江山不稳,到时候依旧会战乱频繁,民不聊生。 而自己答应将诸侯国赐予温寒,依旧相当于送给温寒半壁江山,给自己埋下隐患和祸根。 可若是这样能换回凤身,仔细权衡,还是利大于弊。 至少温寒在诸侯国里,要有几年的休养。 内安之后,操练好兵马,才能发动侵占,而那时候,凤身说不准已经给他诞下龙子,天朝更是厉兵秣马,精兵强马,不惧外侵。 动乱肯定无法避免,如果能将战争推迟几年,天朝度过赤马红羊劫数,发兵诸侯国,也能保住中土百姓安生。 也只能如此了,这一局,看似他赢了,把温寒的人几乎打尽,可小王后这个筹码实在太重,不仅仅是半壁江山…… 那些温寒的死士数千人,不敌凌天清半条性命。 温寒有凌天清这个筹码,竟险险的扭亏为盈,与他打了个平手。 凌谨遇睁开眼睛,收兵回宫,既已经答应了温寒的条件,他若是再派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搜查,对凌天清并不是什么好事。 待到一行人渐渐远去,王气渐消,那瀑布下的潭里,渐渐蹿出食肉的鱼儿,四下游动着,嗅着已经散去的血腥味,隐约开始暴躁。 若是凤身之血落入清泉中,定不会引来食肉鱼儿的暴躁。 山谷里又恢复了空寂,不多时,鸟兽也察觉到王气渐散,在空中盘旋、地上觅食,只有那方圆几百丈的树林,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昭示着这里,曾被王怒波及。 -------------------------------------------- 七日后,王城传来诏令,温寒受封西南三个诸侯国,为国君。 诸侯国依旧年年进贡,臣服于天朝之下,可是,三个国却被合并一起,赐国号为元正。 王城四侯,变成了三侯。 为弥补其中一缺,在整治河防与漕运中,连连有功的苏齐欢,成为凌谨遇心中备选的侯爷。 只是现在不宜提出封侯,凌谨遇正为凌天清的事情,头疼不已。 在龙楼里,俊美如同神祗的年轻帝王,半闭着双眸,正在调息着,乳白色的灵泉水,有些微的发暗。 温寒下的毒,无法一时半刻完全解除。 后宫异常的安静,宫女们都踮着脚步走路,生怕惊到了龙体。 这一次王上回宫,异常的憔悴,似乎生了病,情绪也阴冷无常,已经有十多名宫女受到责罚,弄的人心惶惶。 朝露宫,隋天香静静的坐在床边,等着圣驾。 王上回来七日,未曾召见任何美人,似乎忙于国事,夜间不是在御书房召见臣子商议,就是在龙楼,今日终于传召,她有幸拔得头筹。 只是左等右等,眼见快到了子时,还未看见凌谨遇驾临朝露宫,隋天香有些按捺不住的站起身,凭窗眺望,希望能看见朝露宫的灯笼挑明。 “隋美人,王上转驾寻芳殿,您不必再等,请回天香宫吧。”外面,走进来一个宫女,对隋天香说道。 “寻芳殿?”隋天香的眼里闪过了一道水光,那里正是周芳衣所住之地。 她就知道,那个小妮子绝不平凡,十足的狐狸精。 而且,周芳衣的身上,似乎有一丝小王后的影子。 周芳衣和凌天清的性格迥异,可是,她确实在某些地方,有些小王后的影子。 凌谨遇看着清秀娇媚的女子,殷勤的为自己宽衣解带,突然伸手,拽住她的长发。 周芳衣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王上,她是个极为聪颖的人,非常善于模仿。 小王后的性格,她是万万不敢模仿,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可是小王后的神态,她却已摸得七八分。 尤其是这龙床上,她本就受人指点,知道如何侍寝,加上模仿几分王后娘娘的神态,便能让凌谨遇另眼相看。 凌谨遇盯着神似几分凌天清的周芳衣,不知今晚,那某人,睡在谁人的身侧…… 他突然想起,凌天清曾经在纸上随意写下的那句话--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 他曾经看不懂那丫头身上的一切,待到慢慢看懂时,某人已在他人侧……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温寒会将小王后完璧归赵。 那时,他又怎知,凌天清究竟是不是完璧? 温寒虽不近女色,可那丫头是凤身,又天生活泼讨喜,身子更是尤物,若是被他不小心尝了一口,岂不是吃干抹尽,骨头也不剩? 想到此,凌谨遇突然暴怒的推开周芳衣,兴致全无。 周芳衣被推在地上,怔愣稍许,以为自己刚才伺候的不周到,随即又靠了过来,娇柔的说道:“王上恕罪,妾身今日太过紧张……” “周美人觉得王后娘娘如何?”凌谨遇打断她的话,问的神出鬼没。 “娘娘……自然是极好的,人中龙凤,说的便是王上和娘娘。”周芳衣揣摩不到凌谨遇的想法,小心翼翼的恭敬回答。 “若你是男人,对娘娘,会不会有想法?”凌谨遇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任是平时心思玲珑的周芳衣,面对这样刁钻的问题,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说没有,那便是在侮辱娘娘的容貌; 可如果说有,更是罪加一等…… “回王上的话,就算是女子,见了娘娘也会心生欢喜。”周芳衣沉吟片刻之后,低头说道,“臣妾并非男子,所以不知男子眼中,是否与女子一样,见了娘娘会欢喜敬仰。” 凌谨遇听见她的回答,伸手捏住周芳衣尖尖的下巴,看着她略红的眼圈,淡淡道:“周美人生了一副巧嘴灵心。” “起来吧,给本王弹一首曲。”凌谨遇不等她说话,披上衣服,靠在软榻上,懒懒的说道。 “王上……不安寝了?”周芳衣见他半途突然要听小曲,不由多问了一句。 第214章 夫妻之礼 “春江花月夜,可会弹奏?”凌谨遇并不理会她,问道。 “臣妾浅陋,不曾听过此曲。”周芳衣又跪了下来,说道。 “罢了,那就随便弹上两曲。”凌谨遇也知道她肯定不会,只是今日愁绪繁多,与她说的有些多了。 春江花月夜,这世间,只有一人能会。 而那人,此刻不知道,有没有赶到元正国都。 ************ 温寒这一次更为谨慎,不会将凌天清的行程,让他得知。 西南诸侯国,元正的国都,定在翠羽城。 温寒也是极为重道崇佛的人,这处国都,是受了高人指点,所定下的龙脉之地。 若是凤落翠羽城,则气势如虹,可将位于东方的天朝气数盖住,日后能一统天下。 凌天清站在行宫里,西南的风景有些粗狂,气候也变幻无偿,不过这并不会减低她对新环境的好奇和兴致。 可惜温寒最近好像很忙,没空陪着她,只让涵帘贴身相伴,无论她要什么东西,都会想办法帮她弄到宫里。 但,温寒也不许她出宫。 凌天清所住的宫殿,叫明月宫。 她已经恢复了元气,在温寒的宠爱和纵容下,像一个真正的花样年华的少女,没有任何的忧虑,自在又洒脱。 可以尽情研究着自己有兴趣的东西,不像是在天朝的后宫,受到来自不同地方的约束。 凌天清坐在书桌边,用又改良了的鹅毛笔,在自己制作出来的纸页上,将脑中储存的知识全部写出来。 虽然一些太高深的数理化,温寒未必能懂,但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一些精髓文化,她会写下来留给温寒,希望能够帮到他。 因为他现在成了国君,元正是几个诸侯小国拼凑起来的国家,内部矛盾很多,百废待兴,而温寒又是“初来乍到”,难免会有许多烦心事。 凌天清闲着也是闲着,没事的时候摆弄自己的小发明,看见温寒在政务阁通宵忙碌,她便会溜过去,看看他在烦忧什么,提一点有用的建议。 这样一来,不到五日,温寒只要在处理政事,必会带上凌天清。 温寒与凌谨遇不同,他的身边,最缺少的便是谋士。 而凌谨遇的朝廷,人才济济,不允许女人朝政,也是因为朝堂上,谋士太多,无需女人插手。 而温寒,慢慢的,极为倚重凌天清,不仅仅是因为她有着异于常人的思维,还有着博大精深的系统知识,学识极高,更重要的一点,她还是凤身。 凌谨遇太傻,居然放着这么一个宝藏不用,简直暴敛天物。 只不过,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就要把凌天清“还”给凌谨遇。 只要想到这件事,温寒的脸色就越发的冰寒。 他还没有告诉凌天清,这诸侯国是怎么得到的,也没有告诉凌天清,他与凌谨遇签订了合约,在任命为元正国君之后,三个月后,要将王后娘娘完璧归还。 眼看着日月交替,眨眼过去了半个月,看着凌天清亲亲热热的跟在自己的身边,像个小尾巴,认认真真的帮他整理着内务,心思玲珑的帮他解决难题,温寒越发的不舍。 他必须想办法将凌天清留在身边,若是再失去一次,只怕损失的,不仅仅是半壁江山。 “冰棍,你知道偷梁换柱吗?”凌天清看着一笔笔财务支出,温寒将所有的经济、政治和军事大权,都握在手中。 所以许多琐碎的事情,他也要先一一过目,事必躬亲,到是具备了一个明君的基本素质。 “三十六计中的偷梁换柱,知道。”温寒翻着手边的羊皮纸,他刚刚从外面回来,又要处理一整夜的政务。 白天和那些臣子在一起的时候,温寒无法带着凌天清一起,只有晚上回来的时候,才能和她聚在一起谈古论今。 这种感觉真好。 夜半三更,还有红颜知己陪在身边,红袖添香,解除忧乏。 “《孙子兵法》,就像是你们这里的《天临兵书》一样,在我们地球上,有着很高的地位呢。” 凌天清坐在椅子上,给他做着简化的财务报表,说道。 “小清儿,为何不问我,怎么成了元正国君?”温寒放下手中的羊皮纸,突然问道。 “你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要是不想说,我问了也没有用。”凌天清笑眯眯的抬起头,对他说道。 “我……” 温寒第一次,有些吞吐起来,他做事情确实不喜欢解释,只要让大家看见结果就行,至于中间用了什么手段,并不重要。 这一点和凌谨遇也极为相似。 他很想说,成为元正国君,是因为用她作为条件…… 可是看见凌天清天真无邪的笑容,温寒第一次觉得自己十分可恶,不得不默默的咽下了话语,沉默下来。 “冰棍,你看这账务,明显不对嘛。” 凌天清指着那些繁琐的账目表,她的记忆力太好,所以间隔了几百页,还记得其中的细微之处,能够对应起前后的细小差别。 “我正在查国库的亏损。”温寒在她面前,从不自称为君。 “这事交给我吧,我最喜欢对账了。”凌天清笑眯眯的在账本上勾出朱红,说道。 “小清儿。”温寒突然柔柔喊道。 “嗯?”凌天清继续看着账目,头也不抬。 “你累了吗?”温寒轻声问道。 “嗯……还好,我最近白天睡得多。”凌天清填写着简明的报表,“对了,刚才我们说偷梁换柱是吧?这财务账单啊,很多地方都被人偷梁换柱了!” “小清儿。”温寒又喊道。 “你累了?那就快去歇着吧,你都几天没睡觉了。”凌天清终于放下笔,抬头看着有些反常的温寒。 “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地宫说的话?”温寒垂眸看着她,问道。 “我们说过好多话,你指的是哪一句?”凌天清扑闪着眼睛,反问。 “若我成了君,后宫之中,只你一人。”温寒看着她漆黑如墨的明亮眼睛,声音如同冰珠落在了玉盘,异常的清脆悦耳,带着微寒。 “啊……我记得。”凌天清落落大方的点头,一点都没有回避。 “如今,我已是国君,我们……何时成夫妻之礼?”温寒没想到她如此淡然,他刚才问出的时候,都有些忐忑,生怕她会觉得太唐突。 毕竟现在和之前不同,地宫中他曾过火的做过冒犯的事情,那是因为不懂情,也不懂她的心。 如今朝夕相处,看着她为自己出谋划策,那样的信任和依赖自己,温寒的心中,将她放置的位置也越来越高,越加珍惜。 “夫妻之礼?”凌天清瞪着乌溜溜的黑眸,看着静静等待着她回答的温寒。 “是,我何时能娶你为妻?”温寒点头,平静的表面下, 心情汹涌。 他就是面对凌谨遇时,都没有这么紧张的心情。 “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凌天清沉默了片刻,反问。 她……只是暂时留下来帮温寒解忧,待国事安定,她……会离开。 一如温寒有梦,她也有梦想。 当初问了他三次,是否愿意与她携手同游,温寒放不下他的梦。 而凌天清只能……相忘于江湖。 待他一切上了轨道,她会找个机会辞别。 因为凌天清也清楚,凌谨遇不会善罢甘休,终有一天,战争还是会爆发,而她,厌恶了这些争斗,只想寄情山水,做自己的梦。 虽然……虽然是很喜欢温寒,但这样纯真的感情,没有参杂一丝的欲望,她始终,将温寒当成最重要的家人。 夫妻之礼……凌天清不想有这样的牵绊。 更何况,床帏之事,会让她想到凌谨遇。 这种感觉很不好。 “你……不想和我结姻缘?”温寒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微变了,他极少会喜怒形于色,这一次,连声音都有些压低,带着一丝落寞和伤心。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是你要坐稳王位,至于我的事……”凌天清一直没有对他说出自己的计划,她不准备一直在这里呆着,她想隐居在这人世,远离宫廷和战争。 “当初你也答应,我若为王,你为后。”温寒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明白为何她不愿了。 “至少……等你这边安定下来。”凌天清叹了口气,自从朱颜丹最后一次发作之后,她就已做了决定,“按照这个世界的年轮算,再过一年,明年的春暖花开日,差不多就能安定下来了,到那时……再考虑我们的事吧。” 到那时,她也没什么可留恋了,能帮最喜欢的温寒坐稳江山,她就离开。云游四海,找自己喜欢的事做,自由自在的为自己而活…… “等不及了。”温寒见她松口,脸色稍柔,说道。 “为什么等不及?”凌天清察觉到他口吻中的焦虑和不安,立刻问道。 “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准备,两个月后,我们成亲,如何?”温寒不想现在告诉她,他和凌谨遇签下了合约,在他登上国君之位时,三个月后就要将她送回去。 新君登位,一切都还未稳固,若是温寒先反悔不遵,凌谨遇正有了借口发兵直入,而原本内部矛盾尚未解决的元正,自然无法抵御,他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功亏一篑…… 第215章 错心 温寒无法确定到时候自己是否能够把她留下来,所以只能先生米煮成熟饭,占有凤身的方式有两种,一是身,二是心。 可是龙凤相合,还是需要通过姻缘的方式,行夫妻之礼,才可完全血肉相连,无法分割。 “温寒,你想与我成婚,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江山?”凌天清沉默了片刻之后,扭过脸,看着一侧的莲花灯,突然问道。 温寒微微一愣,没想到一直默默帮他解忧的凌天清会问这么尖锐的问题。 “这句话,我曾问过凌谨遇。”凌天清见他没有立刻回答,心中已有定数,她越来越讨厌自己是凤身,若是普通人多好。 “他如何回答?”温寒问道。 “忘了。”凌天清苦笑,“我忘了。” 温寒当然不信,她记忆力那么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怎会忘记? “温寒,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把以前的事全忘了,再说婚嫁,好吗?”凌天清又挂上活泼的笑容,问道。 温寒听见她这么一说,眼里闪过一丝疼惜,走到一边的书案边,低低的说道:“你不必怕,我不会伤害你。” 凌天清伸手托着腮,笑吟吟的看着他,不再说话。 她知道温寒不会伤害自己,不会像凌谨遇那样伤害。 可……他爱的,不过是凤身…… 若她不是凤身,他的后宫,会有自己吗? ------------------------------------------------ 龙楼外,太后站在外面,看着一个窈窕高挑的女子,一步步往里面走去。 周芳衣觉得异常的不舒服。 龙楼带着一种气场,用凌天清的科学解释,这个龙楼有着某种神秘的磁场,不是真龙天子和凤身,只要踏进来一步,就会觉得异常的压抑。 由于磁场和人体的不符合,踏入龙楼的人,轻者头晕目眩,胸闷无比,重者会产生幻觉,机体衰竭,甚至会导致生命垂危。 这也是为什么太后从来不会踏入龙楼一步的原因。 她在凌谨遇尚未出世时,进入过这里。 当时,只迈进龙楼的大门,便天旋地转的晕死过去。 此后连连噩梦缠身,一病不起,还是得道高僧为她祈福,守在凤榻前七七四十九天,每夜念经诵佛,才让太后渐渐好转。 周芳衣虽然心中极为压抑,可是已经稍微适应了这里的磁场。 --凌谨遇南巡时,她每天都会在太后的陪伴下,来这里忍着磁场的干扰,从一开始的呕吐昏迷高烧到现在,情况不知转好多少。 只是,她依旧不能踏入灵泉中。 那龙眼极有灵性,她虽然带着高僧和太后所给的护身符,依旧会被那水温灼伤。 手上的珠链和鬓发上的凤尾簪,就是保住周芳衣一命的宝物。 那凤尾簪的来头可不小,只是后宫美人,若不是王后,不准戴凤钗,这是天朝的规矩。 凌谨遇揉着眉心,脸上尽是疲惫之色,他远远的看见太后站在龙楼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凌谨遇停下了脚步,看向一边的墨阳:“太后在那里作甚?” 墨阳一直陪在王上身边,并不知道太后为什么会在龙楼外。 而一边的青玉接口说道:“回王上,太后和几位美人今日在迟暮宫外赏花,可手绢突然被风吹走,落入龙楼的风眼里,所以,便命人进去给她拿回手绢。” 青玉刚刚和紫元换班巡逻,所以知道发生的事情。 “龙楼岂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可笑,太后也糊涂了。” 凌谨遇眼底闪过一丝冷笑,除了自己和凤身,龙楼绝不会接纳另外的人。 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帝王,也只有一个命定的王后。 不过太后也够锲而不舍,在他出宫这段时间,没事就让周芳衣去龙楼。 这些后宫琐事,凌谨遇虽然一清二楚,但懒得花费精力去管,他现在只想着怎么让凌天清完璧归赵。 “先前,纤绯美人和隋美人进入过,只是刚踏入,纤绯美人就退了回来,立刻回宫,隋美人也是面色苍白,立刻宣找御医。”青玉又说道。 “如今,太后是在等谁?”凌谨遇远远的看着太后身边的美人们,还有几位美人陪着,不停的向龙楼张望,似乎在等待着谁。 “属下不知。”青玉只看见了前面发生的事情,并未看到后面的事情。 凌谨遇也不再询问,心中其实清楚,举步往龙楼走去。 太后已等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龙楼的阶梯很多,而且阶梯又高又宽,从一楼爬到最顶层,要花费不少时间。 “王上万岁。”众位美人先看到了凌谨遇,纷纷跪拜,一个个在心里紧张的想着自己的衣着打扮,是否能够吸引王上的视线。 “母后。”凌谨遇并未理会那些美人,走到太后面前,看着她,唇边浮起一丝微笑,冲淡了俊脸上的疲惫。 “王儿,你这几日又没休息好?”太后看见凌谨遇,脸上浮起心疼来,语气中带着微微的责怪,“看看你的气色好差,千万别操劳过度,伤了身子,是天下百姓的损失。” “母后不必担心。”凌谨遇再次笑了起来,俊秀的脸上,仿佛摄入了天地灵气,日月华彩,闪着耀眼的光芒,“对了,母后今日为何来到龙楼前?” “哀家今日和众美人赏花,不觉走到了迟暮宫外,风太大,将哀家最喜爱的手帕吹飞了去,卷入风眼中,落在了龙楼里。”太后看着凌谨遇,含着慈爱的笑容。 “太后命人通报儿臣一声便可,儿臣给您去取回。”凌谨遇看向龙楼里,举步往里面走去,要为太后取手帕。 “王儿,哀家让那周美人进去,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未出来,你看看她是不是晕厥过去了。”太后急忙喊住他,说道。 “周芳衣?”凌谨遇停下脚步,眼里闪过了一道寒芒。 一炷香的时间……周芳衣能在里面待这么久? 龙楼的门里,传出细碎的脚步,凌谨遇不再往里面走,站在台阶处静静的等着。 周芳衣在楼顶又补了一次胭脂,桃花粉盖住了苍白的面容,眼角上,也擦着桃花色的胭脂,如同小王后服用朱颜丹后的异常肤色。 她将凌天清的神态学足了,甚至连同凌天清喜好的颜色衣裳,都了若指掌。 凌谨遇看见翠绿的衣衫在门后一闪,心脏突然微微一紧。 凌天清最爱那绿色衣裳,那衣角一晃,让他有种错觉,仿佛小王后还在后宫中,在龙楼里藏着…… 一只素白的手,抚在龙楼的门边,手腕上的碧玉珠链晃荡着,在凌谨遇的心中,留下一丝涟漪。 周芳衣一只手抚着门,一只手提着裙角,从门后闪现,她一直低着头,似乎还未察觉王上正站在台阶下盯着自己。 “太后,芳衣已经找到了手帕。”周芳衣迈出高高的门槛之后,才抬起头,扬着笑脸,对站在台阶下等候的太后说道。 只是话没说完,周芳衣已看见凌谨遇站在台阶中,一双鹰眸紧紧的盯着自己,心中一慌,脚下不由一滑,竟踩着了自己的裙角,往台阶下摔来。 “周美人好不小心。”凌谨遇抬脚伸手,将她扶住,淡淡说道。 “王……王上……万岁。”周芳衣急忙垂下眼睛,站稳了脚,福身说道。 凌谨遇扫了她一眼,忽然问道:“周美人可有不适感?” 周芳衣一脸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回王上,臣妾并无任何不适。”周芳衣行的礼,和下面跪拜的美人不同,她只是福身而已,有时候,甚至会“忘记”参拜。 仿佛是因为她不懂宫中规矩,可其实,周芳衣是学着凌天清的神态。 只是,她不敢模仿小王后的性格,若是学的太像,反而会让凌谨遇反感,再加上……小王后那么疯癫,若不是倚仗着自己是凤身,也依仗着凌谨遇的纵容,又还不怕被罚,才那么无法无天。 她小心收敛,只神态上透露一分俏皮灵动便可,再加上衣着尽量相像,就已足够吸引王上的视线。 上一次,不就是让王上从朝露宫硬生生的转入自己的宫中? “王儿。”太后突然轻轻喊道。 凌谨遇立刻转身走到太后的身边,他的心里,已经清楚太后喊他下来想说什么。 “王儿,你看芳衣,居然能入龙楼而无事。”太后在凌谨遇的耳边轻声说道,“哀家以前就说过,灵泉和凤凰,也会走眼。天下只有一个后,龙楼为何会接纳两个女子?” “母后的意思是什么?”凌谨遇装作没不懂。 “别再惦着小王后,那个丫头脑瓜有问题,疯疯癫癫,一看就不是凤身。”太后轻叹了口气,“近日哀家也一直帮你察看着后宫,也选了些新的美人过来,说不准其中就有真正的凤身。” “母后,最近国事繁忙,不必替儿臣充实后宫。”凌谨遇故意岔开凤身话题,说道。 这两日,凌谨遇不但被寒毒煎熬,还被情毒纠缠,又要肃清内弊,笼络诸侯国,不知有多烦心,哪有心情管后宫之事。 第216章 离别意 “哀家不只是给你充实后宫,还在挑选凤身之人。”太后看着凌谨遇,伸手将他拉到一边,慈爱的看着他那张清瘦了几分的俊脸,“王儿,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凤。哀家只是觉得,凤凰也有走眼的时候,你看看今日,周芳衣也能进入龙楼……” “母后,您想给天朝重新找一个王后娘娘?”凌谨遇打断她的话,问道。 “两个月后,王后娘娘便会回到王宫,太后到时候要将她如何处置?”凌谨遇依旧含着笑问道。 “废黜。”太后轻轻吐出两个字来。 “儿臣用三个诸侯国换回一个废黜的女人,母后真会开玩笑。”凌谨遇看着太后漂亮端庄的脸,微微笑着说道,也不顶嘴。 “你大可不必再要回那个祸乱妖精……任她流放边陲,不是更好?”太后转过身,走到一株垂丝牡丹前,微微皱起眉,“哀家早就想和你谈谈,只是最近王儿国事繁忙,回来后已有一个月,也未曾见见哀家。” “是儿臣的错。” “你没错,你是为江山社稷,百姓谋福。”太后又叹了口气,转身看着凌谨遇,“错的人,是所谓的凤身。王儿,你看到没有?自从立了后,江山祸事不断,又是天灾又是人祸,没一刻消停!如今,还差点因为凤身害死了圣尊,陪送了江山,你还觉得她是真正的凤身吗?” “天灾人祸并非由她而起,母后的话,儿臣不敢苟同。”凌谨遇转过身,淡淡说道。 “遇儿,自古红颜多祸水,温寒叛乱,许是也因为那丫头。你没见她天生一副媚骨,加上疯癫的性格,每日只知闯祸,如今差点把天朝的江山都断送……”太后咬着牙,拽着凌谨遇的手,长叹息,“你怎么还不明白,若是那个假凤身又回来,天朝也许还会天灾人祸不断,而且,温寒可能真喜欢那个丫头,到时候,为了一个女人,发动战争,受苦的,可是黎民百姓。” “无论有没有她,温寒想做的事情,都会去做。”凌谨遇看着太后急切的脸,轻声笑道,“母后说说后宫的事便好,千万莫要扯到国事。” 凌谨遇的话中,似乎有警告。 太后也看着他,半晌才说道:“既然后宫无后,那么,哀家会给天朝选出真正的凤身,将凤血玉交与她,日后执掌内宫之事。” “母后,后宫之事,儿臣无暇顾及,不过,凤身关乎江山万年,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凌谨遇看了眼天色,又笑道,“时辰不早,儿臣要去御书房,母后继续赏花吧,待到儿臣不忙时,再陪您聊天。” 说完,凌谨遇转过身,带着几个侍卫,从龙楼前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太后紧紧攥着手指,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看着凌谨遇一行人的身影消失,才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周芳衣:“随哀家回宫。” 纤绯不知为何太后突然很喜欢周芳衣起来。 原先她才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如今周芳衣受宠,心里自然非常的不悦。 而且王上回来后的一个月,除了去周芳衣的寻芳阁之外,再没有宠幸其他美人。 这让原本一碗水端平的后宫,开始有些躁动起来。 众美人也越加妒忌周芳衣。 只是,周美人平素十分会为人,父亲又是一方巨贾,虽并未为官,但听说替朝廷捐了不少银子。 再加上周芳衣精通宫斗,更是一时间没人能挡她风头。 用凌天清的话来说,这个后宫,跟大观园差不多,周芳衣和隋天香,在后宫中,就如宝姐姐和探春,为人处事极为玲珑。 只是大观园比起这后宫,要平和许多。 后宫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而且,即便是宝姐姐,在后宫中,也未必能如鱼得水。那些所谓的“姐妹”们,前面还对着你笑,后面便捅了一刀,还是见血的。 周芳衣自然知道,纤绯他们这种“后台派”的美人,绝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只可惜,小王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若是能回来,就有好戏看了,后宫才会真正的热闹起来。 -------------------------------------------- 凌天清可没想过自己还会回到凌谨遇的身边。 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凌谨遇,也不用再回到牢笼般、充满着噩梦的王宫里。 虽然温寒让她考虑两个月后的婚事,不过凌天清依旧玩她的,如同十六七岁正是贪玩好动的青春期少年一样,没一刻闲着。 她搞发明,搞创造,还开办了一个小小的女子私塾,给那些官员的妻女“上课”。 不过,听了她上课的女子,个个吓得第二天不敢来。 从没有听过那么惊世骇俗的话,在官员的妻女眼中,凌天清简直就是另一个时代的人,所说的什么知识,她们根本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 “哎呀,看来反封建的思想,还是要从娃娃抓起。”凌天清看着空荡荡的课堂,用戒尺敲着自己的头,自言自语,“嗯,科学教育,要从小孩抓起。” “涵帘,明儿给我找点小孩子吧,不要超过六岁,还是得从启蒙教育做起,培养新一代的接班人啊……” 凌天清坐在椅子上,抓起书盖在脸上,她在这里要什么有什么,可依旧无法探测到任何信号。 自从发现回不了地球,就想着找点其它事情做,也为了以后的事业做准备。 而且,在没有一点科技支持的环境下,她想造个航空母舰,只怕三百年也弄不出一个底座。 温寒看着明亮的大厅里,凌天清坐在案台边,仰躺着,脸上盖着书,手中的戒尺轻轻敲着书桌,心中觉得满满的,一点也不空荡。 有个人住在心里,那种感觉,异常的美好。 他想成婚,的确是因为她是凤身。 若她不是凤身,只要这么天天见着,就够了。 走到她的身边,温寒示意涵帘出去,他静静的看着哼着奇怪小曲的少女,眉眼间,有极淡的笑意流转。 身后将她脸上的书拿走,温寒看着她依旧闭着眼睛,冰冷的手指,捏住她的挺直的小鼻梁。 “你处理完国事了啊?”凌天清终于睁开眼睛,她早就感觉一股冰凉站在身边。 这边的天气稍微炎热了点,八月份的天气,刚到了浅夏,还没正式步入夏天,凌天清就热的只穿着短袖短裤,在宫里乱跑。 温寒不像凌谨遇,从不会喝令她的加衣,只是,他将宫里的侍卫全都调到外面,凌天清所到之处,只有宫女。 “你将那些女眷都吓跑了。”温寒松开手,目光柔柔的看着她,问道。 “不是我吓走的,是她们的承受力太低了。”凌天清辩解,把戒尺放下,叹了口气,看着温寒,“要是她们都像你这样淡定就好了,看见我穿什么都不会大惊失色,听到我说什么都不会汗如雨下……” “她们不是地球人,所以,不要抱着希望,试图改变那些人。”温寒淡淡说道,眼神从她v形的领口掠过,伸手,将她衣领往上拉了拉。 冰冷的手指碰到她的锁骨,凌天清敏感的缩了缩,伸手握住温寒的手,帮他搓着:“冰棍,你多晒点太阳吧,你太冷了。” 她每次碰到温寒的手,都忍不住将他拽过来,帮他搓揉着,哈着气,希望能够让他热乎点。 虽然这样做无济于事,可是凌天清每次帮他搓着手,都会想到自己小时候在冬天出门时,爸爸会用那双热乎乎的大手,将她的小手包住,然后捂热。 凌天清觉得,这样很有亲情的感觉。 两个人相互取暖,给对方温暖,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多一个亲人般。 而且,温寒每次让她搓着手,从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不敢想象,如果温寒是暴君,她给暴君搓手,会招来什么后果…… 唉,暴君留下的阴影,还是无法从脑中除去。 每次在她开开心心的时候,暴君那张脸都会突然蹦出来,扫了她的兴致。 温寒看着她努力的帮他搓着手,希望能够改变他冰冷的体质,眼里闪过了一丝温暖,慢慢的变成一小簇火苗。 “冰棍,我让御膳房给煮了大补的东西,坚持食疗,以后你的身子会慢慢变暖和,就不会这么冷了。”凌天清抬头对他笑。 虽然她知道温寒是因为修炼的武功,才会让身子变冷,也知道温寒自己感觉不到冷,可她还是希望有一天,温寒能和正常人一样,身上暖暖的,心口也暖暖的。 “小清儿,已经两个月了。”温寒看着她,突然说道。 凌天清微微一愣,过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 那时候,他说给自己两个月的时间准备,然后温寒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两个月……啊……我明天给你回复吧。”凌天清的眼里闪过一丝喟叹。 她本想多陪陪温寒,可温寒等不及了,要赶她走…… 温寒这样无欲的人,坚持成婚,就因为……她是凤身吧? 否则,依照他们之间这么安静温柔的相处,完全像兄妹一样,多幸福。 第217章 我保护你 而且,凌天清一直没有告诉温寒,尽管已经离开了暴君,但她依旧有种随时会被抓住的惊恐感。 整夜整夜的做恶梦,一闭上眼睛,就是暴君满脸是血的站在她床边,阴森森的盯着她…… 有时候她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被凌谨遇打上了烙印。 每当深夜来临,脑中深深印刻着一张俊秀无双的脸,还有那如魔咒的般的声音: --“知道自己是谁?” --“记住你是谁的女人。” --“你是凌谨遇的奴隶,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 --“你的身上,全是本王的印记,想逃?等死了之后,看看你的灵魂,又没有本事逃出本王的手心……” 她的记性太好,凌谨遇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中,无法忘记。 凌天清想远离着一切,尽管内心深处,已经被植入了暴君的影子,根本无法抹杀。 想想真是可怕,如果没有良好的心理素质,也许早就被暴君洗脑,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人,真的成了他的奴隶…… 难怪暴君身边聚集着那么多的死忠,那些人也是被他洗脑了吧? 温寒看着凌天清眼里闪过各种各样的情绪,忍不住反握着她温暖的手,低低的问道:“明天?好,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准备好。” “嗯。”凌天清唇边依旧挂着笑容,有些眷恋的看了眼温寒。 不知道她走了以后,温寒会不会孤单…… 但他们这些一心只想江山的男人,是不会真的在意一个女人的存在吧? “小清儿,我不会伤害你。”温寒想到在景州府的那个夜,她承恩之后第二天的样子……不由心一抽。 他有的是耐心,可是时间不多,不到半个月,凌谨遇就会派人来将她接走。 在那之前,温寒必须彻底得到凤身。 他不想像凌谨遇那样伤害她,可情势迫人…… 如果三日后她还没有准备好,温寒只能先做事,再解释。 “我知道。”凌天清笑着抽回手,“我们是家人嘛。” “你不必害怕。”温寒一直认为,阻碍着他和凌天清之间的最大障碍,就是地球。 凌天清希望回到地球上,所以才不敢在这个世界太过留恋,怕以后万一有机会穿越回去,还会对这边牵肠挂肚。 如今的凌天清已经没有当初强烈回地球的想法,她被现实打击的只有认命,乖乖的待在这个世界,不再异想天开。 这么一来,她的最后顾虑也没有了,应该会欢欢喜喜的接受自己才对。 “嗯,不怕。”凌天清依旧笑。 温寒看着她的笑脸,突然有种……抓不住的感觉。 地球少女的心思……好像和这里的人不一样,他有些看不透了。 “小清儿,你不想与我成婚,该不会……喜欢上其他人了?”温寒被她的神情弄的心慌,突然问道。 “没有。” 很干脆果决的回答,却让温寒更不安。 “真的?”温寒深吸了口气,如果她心里还有其他人,那只能是凌谨遇。 凤身和真龙自古即便相互仇恨,也会在心中时时刻刻念着对方,无论是用爱的方式,还是恨的方式。 他刚才是在害怕。 怕她心里真的还念着凌谨遇,毕竟那是第一个夺去她身子的男人。 “温寒,你今天好奇怪……” “是你奇怪!我不懂……看不懂……” “冰棍,你最近压力是不是太大了……” 凌天清的话没说话,唇蓦然被封住,冷如冰块的柔软唇舌,这一次再不温柔,强行闯入她的口中。 猛然,暴君的味道跳进脑海,像是磁带卡住了一样,不停的回放。 凌天清伸手就想推开温寒,她不喜欢被强吻,感觉就像是凌谨遇附身一样,她还是喜欢温寒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对她从不冒犯。 可是这一次,她的手刚刚抵在温寒的胸口,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反扣在腰后,然后被推在书桌上,温寒咬着她温暖柔润的红唇,胸口起伏着:“你跟了我之后,国家才会彻底安定……为什么不愿意和我成婚?” 国家……又是国家…… 果然因为她是凤身,所以温寒才那么着急想与她结婚! “冰棍,你弄痛我了。”凌天清压下心里的难过,被他压在坚硬的桌子上,手腕处传来一阵疼痛,皱眉说道。 “我对你,一直捧在掌心,从未舍得欺负,这样还不够吗?”温寒说着,再次堵住她想说话的唇,冰冷的舌,窜入其中,掠取着甜蜜的津液。 他甚至不舍的多碰她一下,因为怕她受了寒,比起凌谨遇,他还不够好吗? “是不是因为他?你才不愿意和我成亲,是不是?”温寒一只手扣在她的双手,一只手往她的脸上抚去,有些悲伤的问道。 “温寒,你真是笨蛋,先放开我。”凌天清摇头。 要是不喜欢他,怎么会拼死也要和他在一起,怎么会重新回到凌谨遇的身边当卧底,怎么会对他这么好? “不放,这辈子都不会放。”温寒冷漠的感情,这一刻如同海啸般爆发。 他真想……就这样要了她算了。 自己忍耐了那么久,只是因为不想成为凌谨遇那样的人,给她留下厌恶的印象。 温寒眼里闪过一抹寒光,罢了,总是要做,不管她愿不愿意,时间不等人,先做了再说。 “你想听实话吗?”凌天清这会倒很冷静,问道。 “放开我,我告诉你实话。”凌天清被他压制的很痛,她不喜欢这种屈服的姿势。 温寒也意识到自己太冲动,默默的松开了手。 “是,我心里是还有其他人,”凌天清整理好姿态,揉了揉发红的手腕,轻声说道,“因为我还没有抹掉对凌谨遇的记忆,这样对你不公平。” 温寒微微一愣。 “冰棍你是大笨蛋,我们都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急着结婚?你要和我结婚的消息传出去,被凌谨遇知道,他这种暴君,肯定不会放过你。”凌天清又说道。 温寒一直不愿意告诉她,是怎么带她回来,是怎么瞒过凌谨遇,凌天清也从来不去问。 因为她害怕问出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打破了这么美好平静的生活。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是傻瓜。 温寒能成为这三个诸侯国的国君,一定通过了非常手段,而凌谨遇迟迟没有动静,也一定是和温寒达成了某种协议。 或者是,凌谨遇在忌惮着什么。 依照暴君的性格,就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在亲手抛弃之前,都不会允许别人染指。 而且,她当时的身份还是王后娘娘,凌谨遇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凌天清虽然这段时间看上去轻松,但心里忐忑不安,夜夜噩梦,总觉得这样的幸福不够真实,总觉得,凌谨遇可以随时出现,将她抓走。 “你怕什么,有我在,不会让别人伤害你。”温寒说着这话的时候,第一次没有底气,心中也很乱。 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如何完美的毁掉那份合约。 再等十天,凌谨遇派人来接王后娘娘,他该怎么办? 用假冒的凌天清吗? 他是在地宫里准备了好几个和凌天清相像的少女,甚至请来了易容高手,将那些少女细微处也弄的和凌天清相似。 但……根本骗不了凌谨遇,即使是永久性的易容,那些少女的一颦一笑,也没有凌天清的神姿。 “别人我都不怕,我怕凌谨遇。”凌天清的手腕被他松开,立刻抽上来,揉着冰冷的手腕,说道,“你现在虽然是国君,可是依旧在他之下,根本无法阻止他做什么事,我每天都在担心……担心他会突然杀过来,伤了你……” “总有一天,我会比他强大。”温寒皱了皱眉,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眼里闪过恨意。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如凌谨遇,可是亲耳听着心爱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温寒的心中无比的愤怒。 自己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无法给她…… “所以你现在要励精图治,管理好国家,自强不息,这样凌谨遇就不敢轻举妄动,他虽然是暴君,可是,对百姓还有些良心,不会花费惨重的代价去攻打一个国家。”凌天清趁机给他分析着。 “凤身对龙脉而言,极为重要,你我若是行夫妻之礼,国家才会稳固……小清儿,现在,你明白为何我等不及了吗?”温寒压下刚才的怒气,声音柔和了几分,问道。 “所以,如果我不是凤身……就好了。”凌天清皱了皱清秀的眉头,半晌才说道。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没了笑意,带着几分孤独的寒凉。 “小清儿……”温寒被她的神情弄的心中一酸,不由温柔的喊道。 温寒虽然心疼她,可他的时间不多,最后这段日子,希望能够彻底占有凤身的身心。 这样,即便凌谨遇将她带走,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 那一天,就是他兵临王城之日。 到时候,还有太后里应外合,拿下凌谨遇,指日可待。 第218章 消失 三天,对凌天清来说,很短。 哑女涵帘将夜明珠用黄绸包裹住,伺候着凌天清入睡。 夜半三更,外面一切都静悄悄的,凌天清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床边。 借着朦胧的光线,看见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凌谨遇。 小丫头吓得心脏快停止了跳动,正要说话,霸道的唇舌已经堵住了她的口,然后一双滚烫的手,沿着她的腰身上下移动。 感官神经陷入暴走状态,凌天清想动,却动不了,像是被鬼压身一般,只能任由凌谨遇在她身上肆意的游走。 凌天清的脑中突然炸开了花,猛然睁开眼睛…… 玛丽隔壁的,她又梦到了凌谨遇,居然不是噩梦,是该死的春 梦。 被吓醒之后,她急忙坐起身,往下一看,玛丽隔壁,大姨妈来了! 温寒说什么三天,就算她想答应都没办法。 她在这个世界,大姨妈极不稳定,几个月来一次,有时候势如破堤,汹涌而出,两个时辰就走了,有时候细水长流,慢吞吞的两个星期都走不了…… 不过这和她生活的环境有关。 在王宫里,她每次来大姨妈,都没有超过半天的时间。 而和温寒在一起,几乎每次都要持续一周以上的时间。 因为温寒身子冷,他们以前住在地宫中,也相对阴冷,所以导致大姨妈久住不走。 擦,计划要因为大姨妈延误,就太可恶了。 凌天清本打算明天就走,希望大姨妈乖乖的不要闹,让计划顺利实施。 这一晚,睡得格外不踏实,凌天清把涵帘喊过来,让她陪着自己睡,才没有再梦到凌谨遇,半梦半醒,一直到了晨曦十分,才熟睡过去。 温寒上完早朝,推掉一切的事务,先赶往明月宫。 进入寝宫,看见凌天清裹在被子里,睡的昏天暗地。 她因为怕热,将一头乌黑的长发剪短,原本近三尺长的长发,现在只有一尺长,和她刚刚穿越过来时的头发长短差不多。 站在她的床边,温寒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醒来。 这里虽然白天炎热,但是昼夜温差很大,晚上会很凉,凌天清昨天晚上踢了被子,不小心着了凉,这会在被子里捂的满身是冷汗。 她有点痛经…… 好吧,不是有点,而是十分痛! 是不是因为每天和冰棍靠的太近,所以宫寒了? 凌天清不舒服的醒过来,一睁眼,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人影,当即惊叫:“不要抓我……” 温寒轻轻叹了口气,她的心底深处,已经植入对凌谨遇的恐惧和害怕,想要彻底抹去曾经的阴影,只怕要花费很多的精力。 “是我。”在床边坐了下来,温寒伸手抚向她的额头,他发现这丫头今天脸色有些不对,似乎是发烧了。 凌天清确实在低烧,大姨妈突然来访,小腹冰冷抽痛,让她只能躺在床上,焉巴巴的喝着太医熬制的药。 温寒一整日,都在明月宫陪着她,凌天清知道,他在等答案。 明天就是第三日。 “冰棍,我没事了,你别老陪着我,国事要紧。”凌天清躺了一整天,终于在晚上的时候,对温寒说道。 温寒看了她很久,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丫头今天葵水来了,所以,即便答应他,也不能做任何的事。 现在只能等着她的月信走了再说。 看来……老天真的不想将凤身交给他…… ------------------------------------------------ 凌谨遇的精兵强将,已经开始准备去往元正国。 从王城到元正的翠羽城,骑着汗血宝马,快马加鞭,也要七日的时间。 若是将小王后带回来,路上还要慢一点,毕竟凌天清没有武功,又是女子,可能要十日才能返回。 凌谨遇已经等不了了,他掐着更漏,希望时间过的快一点,更快点…… 眼前不停的闪现那个丫头跑到温寒身边的情景,还有她站在温寒的身后,紧紧牵着他的手,对自己说:我不会和你走。 红金麒麟放在手边,凌谨遇每每无法克制自己的怒气和恨时,会看着这麒麟。 虽然是假的虎符,但凌天清最后的关头,没有彻底倒戈,留了一丝情,没对他动手…… 很好,他感谢凌天清最后关头的留情,他会看在这份情意上--用她留下的命,狠狠的折磨她! 竟然敢背叛自己! 凌谨遇眼里闪着恨意,他从没有尝过被女人背叛的滋味,所以,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凌天清和温寒站在一起,拒绝回来的那一幕。 胸口再次血气翻涌,凌谨遇攥住血麒麟,脸色微微苍白起来,温寒的毒,可真厉害,御医和绿影已经尽力,还会突然发作。 如果凌谨遇知道,这个毒,是从他出生时就开始研制,就会明白,为什么会打破他自身的防御系统,如此顽固的难解。 因为太后深知他的饮食,也知道他平日所吃的奇珍异宝。 她从凌谨遇的幼时起,会经常给他送去一些健身补脑的珍贵药材,正是这些看似无害的药物,成为日后凌谨遇的死穴。 太后很懂得以毒攻毒,同样,她也会以补攻补。 凌谨遇所吃的那些珍稀药物,可以祛百病强身体,却抵御不了寒毒。 确切的说,那也不算是毒药,因此凌谨遇才无法用手试出毒性。 如今毒性虽然被勉强控制住,可是因为绿影和御医无法找出病源,所以依旧会不时的发作,让凌谨遇苦恼之极。 他更苦恼的是,不知道温寒有没有将自己的小王后吃干抹尽。 只要想到这个问题,凌谨遇就夜不能寐。 他是控制欲和占有欲极强的人,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东西沾染上任何一点别人的气息。 如今凌天清的心中有了别人,要是身体也被他人占有,凌谨遇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他也许真的会在看见凌天清的时候,痛下杀手…… ---------------------------------------- 凌天清像是感觉到凌谨遇的怒气,突然打了个寒噤。 她腹痛已缓,大姨妈这次来了一周,终于不情愿的走了。 凌天清黄昏时用完餐,开始在宫中闲逛。 温寒看的她很紧,强行出宫是不可能的,但……她前几日要到了一块令牌。 温寒的手令。 她的鞋子外包着一层纱,这样走起路来很轻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不过这里的人走路都很轻柔,尤其是会武的人。 凌天清宽大的袖子里装满了自己必用品,她并未直接出宫,而是,逛到了明珠阁下的假山附近。 然后,逛着逛着,人就不见了。 没错,就是在宫女们众目睽睽下,突然不见了。 初始,大家只以为眼花了,凌天清只是闪身去了其他地方,但一炷香之后,整个王宫都乱了。 凌天清,真的不见了! 翻遍了整个王宫,都不见她。 温寒苍白着脸色,怒气迭生。 没人看到她手持令牌出宫,她到底怎么没的? 是凌谨遇的人偷出去了? 温寒脸色阴郁的站在明月阁里,下面的人依旧在搜寻。 她就是在这附近消失的…… 她平时也最喜欢来这里玩…… 温寒突然觉得……自己真的错过了什么。 假山下,已搜了无数次,始终没有发现凌天清的身影,众人又分别去其他宫中寻找。 夜已深,明月当空。 紫色的凰星依旧漂浮在半空中,映着月色,光芒迷人。 凌天清站在假山一角,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温寒,脸上微有歉意。 她曾说过,在悬崖底时说,可以布局,可以用八卦阵来阻断凌谨遇的视线,他们可以在那里无忧无虑的生活,远离权力纷争…… 可温寒不愿意也不相信…… “先生?”明月阁中,温寒突然低低喊了一声,冰冷的声音里,有一丝讶然。 凌天清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对面的屋脊上,背对着月光。 “她属于我!”温寒突然扬声说道。 凌天清听不到“先生”的任何声音,但是感觉那个先生似乎在和温寒密语。 “不可能!我不可能放弃!”温寒不用密音,他扬声说道,“先生,您隐没多年,为了凌谨遇而出山,未免太厚此薄彼。我也是你的徒儿,为何不帮我一把?” “是你吧?先生你把她藏起来了对不对?”温寒突然身形一动,已到了对面房顶,站在先生的对面。 “求你,把她还给我!”温寒认定了是先生所做,只有师傅,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凌天清。 “到了那日,再说那日的话,今日,我是不可能松手。”不知先生说了什么,温寒咬牙说道。 凌天清身在阵中,虽能看清外面,也能隐藏气息,但她不能像这个世界的武者一样夜视百米,所以看不清那个先生的面容。 只能猜测到,先生是他们的师父,突然出山,为的是调和矛盾。 “我是没有告诉她那个约定,但……她会理解的……她愿意为我去凌谨遇身边……也愿意跟我回来……”温寒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这一次,也会这样……” 第219章 逼宫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随即低下头,看着自己眼前假山石块瓴叠而成的八阵图。 “先生,您若是不把她还给我,凌谨遇要不到人,才会烽火连天。”温寒声音突然又变冷了,说道。 凌天清无声的牵了牵唇角,原来……约定真的和她有关…… 她在这里,不过是人质。 “小清儿她……她不会恨我……我是为了以后……以后能在一起……” 凌天清的心一阵绞痛。 她硬生生的按下这种痛苦--她曾发誓,不会再让朱颜丹发作。 即使被整个世界抛弃,她也不会再抛弃自己。 “先生,三日后,凌谨遇会来要人,您必须把人还给我。”温寒的声音越来越冷,带着杀气。 凌天清低着头,缓缓坐下来,用力压着那股心酸。 她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无依无靠,本就不该奢望什么。 虽然温寒说过,永远不会再放开自己…… 虽然温寒说,他们会生生世世在一起…… 她不该把这个世界的人,当成了唯一的亲人和依赖。 虽然她和温寒来到翠羽之后,为他出谋划策,不再调皮捣蛋,不知道有多听话…… 可对他这么好,还是面临抛弃…… 不过……已经早有预感了不是吗? 在温寒说“等不及”了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 只是没想到……没想到温寒打算把她送回暴君身边。 这种……比抛弃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明知道……明知道她要是再回到暴君手中,会面临着地狱般的人生…… 明知道……明知道那一夜,他和她站在悬崖边,她已对暴君决裂,不可能再回去了…… “先生,不是您,还有谁能在我的眼皮底下,把人带走?您该知道,我和凌谨遇签下了合约……若是……没有归还,凌谨遇将联合其余四国讨伐,后果不是先生您能承担的。”温寒的声音在空中飘浮着,那么冷。 凌天清将头埋进膝盖,第一次觉得这里的夜,冷的让人无法忍受。 温寒得到三个诸侯国,将她顺利带回来的原因……反而因暴君的怜悯,真是可笑! 月色下,又想起悬崖之上,她义无反顾的随着冰棍一起上刀山下火海…… 可他,却在半空,推开了她…… 她知道温寒和凌谨遇都是同样的人。 他们生来就想谋就霸业,二十多年的心血,怎么会因为她,而放弃? 所以,她才准备自己一个人离开,去浪迹天涯,在这个世界寻找自己的梦想…… 只是没想到,没想到……离开前,还要痛一次。 ***** 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 这八卦图本是失传已久的兵法绝阵,凌天清却用的这么顺手,完全要多谢她是研究空间时间理论的精英成员。 再加上在这个世界也看了不少猎奇的书,以凌天清的理解能力,很快就融会贯通,利用这个假山摆出了阵法,藏在里面,根本没人找的她。 这就像是在五维空间一样,她与这个世界暂时隔离,温寒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找到她。 本想着……她躲两天,趁着宫中大乱出逃,温寒一定想不到她还躲在宫中,所以乔装一下跑出去就再也不回来了…… 但没想到……温寒与暴君还有约定。 宫中已在准备迎大晟使者,防卫更紧。 已经第三天。 阳光,悄然落在凌天清的发丝上,她终于动了动,抬起头,微微眯着眼睛,看那蓝的令人心悸的天空。 天空的侧面,紫色的凰星远远映着太阳的光芒,似乎伸手可及。 凌天清站起身,抖了抖发麻的腿,掠了掠有些散乱的头发。 很好,虽然心脏在拼命的抽痛,眼泪也拼命的想溜出来,但都被她压制住了。 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人对自己好,那只有自己对自己好。 只可惜,现在的情势看来,她走不了。 不知道来接她的大晟使者会闹到什么时候才走,她带的压缩食物只够三天的量,吃完就等死吧。 而且,现在已无退路。 要么自己饿死,要么看着温寒违约被围攻而死。 无论哪一种情形,凌天清都不想要。 大晟使者已到国都,一路上马不停蹄,直奔王宫。 而温寒,依旧找不到凌天清。 他已经做好下下策,在使者到来之后……先杀再说。 这一场恶战,无法避免,只能先下手为强。 果然强行留住不属于自己的凤身,只能招来祸端…… 温寒坐在殿内,默默的看着凌雪。 王上竟派凌雪为使节。 “你……为何要叛?!” 凌雪恨铁不成钢,他一直留在帝都照看,所以得知温寒叛乱,温寒已到了翠羽城。 “雪侯别来无恙。”温寒淡淡伸手,示意他坐在一侧。 “你真是混蛋!”凌雪一直以为温寒与自己感情最为要好,无话不说,这次心惊之余,是心痛。 手足相残,何苦! “雪侯对我一直情深意重,会杀了我吗?”温寒突然问道。 “我不会杀,但王上……绝不会饶你。”凌雪咬牙说道。 “雪侯只带了三百精兵,就这么相信我会归还王后娘娘吗?”温寒又问道。 凌雪脸色微微一变:“你还想做什么?事已至此,你再乱来,只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温寒微微挥手,门口涌进一群死士,将凌雪围在中间。 “雪侯,与我联手。”温寒面无表情的说道,“以你用兵之道,以一敌百,尚可应对凌谨遇。”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我用兵再厉害,也比不过你带走的凤身!”凌雪本就气结,听到这话,更是怒发冲冠,“别再说了,你与我回去,我以命保你不死……” “凌雪,你可知……四侯中,为何我与你最亲?”温寒突然笑了,苍白的面色荡起一丝温柔,“只因……你太单纯。” “我一直以为,你经历了过战场,会磨练的圆滑一些,没想到……还是那么天真。”温寒不笑了,轻轻叹了口气,“和她一样……明明已经杀戮了,可还要那么天真……” “当时……我腹背受敌,也有你的功劳吧?”凌雪听到他这句话,猛然想起什么,厉声问道。 “不敢当,只不过……道同而谋,道不同,只能杀了。”温寒又叹了口气,再次问道,“凌雪,与我一起,好吗?” “我若拒绝,你是否准备杀了我?”凌雪扫了眼那群死士,忍住怒气,问道。 “是。”温寒毫不否认。 虽然凌雪武功高强,但这群死士同归于尽的打法,也不怕他能活下来。 “温寒,王上有想过你会反悔,所以,他做了万全之策,你认为,杀了我,就可以阻止王上带回娘娘吗?”凌雪没想到温寒这么无情,心中微寒,反问。 “谁也带不走她。”温寒苦笑,“因为,谁也找不到她。” “你说什么?”凌雪大惊。 “我说,只能开战了。”温寒深深看了眼凌雪,“不是友,只能敌,凌雪,不要怪我狠心。” 说完,温寒站起身,显然不想看到凌雪的惨状,准备离开大殿。 而他刚一转身,就愣住了。 连“杀”的手势都没来得及下,就愣在当场。 凌雪看到侧门边逆光而站的少女,眼神微微一亮。 “凌雪,做人真的不能太天真了。”逆光中的少女,看不清表情,嗓音微哑,说道。 她的身后跟着几个侍卫,显然也是刚刚发现她。 “你……清儿……”温寒以为自己眼花了,一闪身,冷风拂动,已逼到凌天清的面前。 “温寒,你……多保重。”凌天清千言万语,对着冰棍却说不出来。 这一次她走了,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温寒,你会后悔吗? 即使以后能再见面……也不可能回到最初了…… 温寒,你会明白吗? “你……你……”温寒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出现,这让严谨有度的他,顿时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 整颗心都乱了。 “我走了。”凌天清冲他笑了笑,离别的话有千万句,但无非就这三个字。 生离,死别。 人生也无非就这样。 “臣参见娘娘。”凌雪这才惊喜的喊道。 “我可一点都不想见你。”凌天清往凌雪面前走来,叹气。 “娘娘……”凌雪这是知道她真实身份后第一次离她这么近,他心思单纯,还以为凌天清在生气以前轻薄之事,顿时满面通红,“臣……臣以前不知……无意冒犯。”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凌天清经历了这么多,倒是更豁达了,凌雪对自己所作所为,比起之后发生的事,又算什么? 比起温寒在她心口插刀,又算什么? “娘娘,臣……”凌雪的脸更红了。 “凌谨遇是故意的,故意让你来接人。”凌天清叹了口气,那个暴君是不是在这种时候,还要试探她和凌雪有没有奸情? 真是受够了! “小清儿,你这几天去哪了?”温寒人影一闪,已移到凌天清身边,问道。 “我去了另一个世界……”凌天清看着温寒,又笑了起来,“那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重要的是,她接下来将去哪里。 “我会接你回来。”温寒不知应该怎么解释,见她已经一副了然的表情,心中堵得慌,半晌才说道,“你……不要恨我。” 第220章 重回囚笼 “嗯。”凌天清点了点头。 她的反应,让不太懂感情的凌雪都觉得很反常。 “小清儿,你这样……你这样我……”温寒突然抓住她的手,他很害怕,非常害怕。 凌天清这个样子,让他的心一直悬着。 “温寒,不得无礼。”凌雪虽然看不清这两人之间究竟出什么问题了,但看温寒伸手抓娘娘,自然要维护王室脸面。 “你想看我哭哭啼啼的走吗?”凌天清叹了口气,突然幽幽的说道,“我不想哭,怎么办?” “小清儿,你信我最后一次,我一定……一定会接你回来。”温寒听到这话,心中蓦然一痛。 曾经的凌天清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如今呢…… 总觉得有什么碎了,拼不回去了。 “温寒……好好生活。”凌天清半晌,轻轻说道。 男人和女人永远不同。 男人想要的东西太多,而女人,欲望则简单的多。 她终究比不过他们心中的江山。 凌天清抽回手,想起席慕容的那首诗,同班男生写给她的诗,她那时还不懂情爱,如今……比谁都深刻的理解了那个男孩写下的句子。 假如我来世上一遭 只为与你相聚一次 只为了一万光年里的那一刹那 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和悲凄 那么,就让一切该发生的 都在瞬间出现 让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 让我与你相遇 与你别离…… **** 凌雪终于不辱使命,迎接王后娘娘出城。 凌天清平平静静的坐在马车里,连回首都不曾。 而温寒也不曾出宫送一程。 他静静的坐在明月宫,看着凌天清留下的痕迹,发现她留在书桌上乱写乱画的本子里面,有他的素描。 还有她和他相偎戏耍的漫画,很是可爱。 还有……还有漫画的某个角落,有一句短短的话--如果,能深深爱过一次再别离,那么,就这样忧伤以终老,也没什么不好。 温寒的心突然一阵绞痛。 那句话突然水渍晕开,温寒突然伸手,往自己的脸上摸去。 似乎,有什么湿湿的东西从脸上滑下。 他流泪了?不可能,从记事起,他就从未哭过。 冷血冷心的人,怎会和这丫头一样,动不动就落泪? 是不是,因为极爱极爱一个人,所以才会流泪? 才会心痛如斯? ------------------------- 凌天清这一路寡言少语,每天抱着一本书看,也不知道那本书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马车一路不停,一连坐了五六天,她也有点受不了,开始昏昏沉沉没日没夜的睡觉。 “你的手好冷……” “不要把我送走……” “凌谨遇会让我下地狱……” “温寒,求你留下我……” 凌天清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眼看离王城越来越近,她的心缩的也越来越紧。 凌谨遇准备了什么样的地狱给她呢? 凌天清不知道。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她越来越不踏实,本调整好的良好心态,也变得越来越糟糕。 正想着,前面突然一阵躁动。 “保护娘娘!” 只听凌雪低低喝道。 啧,每次都要遇到拦路打劫的,这里的治安环境也真是够差。 不过……这次不是普通的打劫。 听外面乱成一团的声音,显然对方比军队实力还要雄厚。 莫不是温寒又反悔了,现在就派人来劫? 不,不可能…… 温寒当时让她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凌谨遇爱上自己,就是已经准备牺牲她了吧? 那时候,温寒也察觉到凌谨遇有所防备,不能硬攻,所以利用她,拿到诸侯国…… 所以,温寒一定会送她回来的,他不会让自己辛辛苦苦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只是,这其中……他们都隐瞒着自己…… “凌雪……”凌天清听着外面声音持久不断,觉得不太对劲,掀开马车门帘,正要说话,却见凌雪大半身都被鲜血染红。 他居然也受伤了。 果然来的人非同寻常, “娘娘,失礼了。”凌雪见凌天清探出身,当即伸手将她捞过来,一挥剑,抱着她就落在马背上,他要先带她逃出去。 “中埋伏了?”凌天清倒是很冷静,看着血肉横飞的也习惯了。 “是。”凌雪让下面的人尽量拖延时间,他要保证王后娘娘的安全。 “硬闯不出去的。”凌天清看了眼山林情况,微微皱眉。 这是个葫芦形的山沟,四面八方都是伏兵,而高山之上,更是布满了弓箭手,冲上去就成了刺猬。 “娘娘莫要怕,臣拼死也会把娘娘带回去。”凌雪长剑一挥,叮叮当当打落几支冷箭。 但……根本没用,尸体越来越多,前面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些人……是来杀我的?”凌天清又看了片刻,突然问道。 不是要来打劫的,而是要杀了她。 那更不可能是温寒的人。 虽然……小昭婚礼上,想刺杀她的人或许就是温寒,但温寒那时不过是试探凌谨遇有没有将她视为重要的人。 “看样子……不幸被娘娘言中。”凌雪本不确定他们是想劫人还是想干嘛,但眼看一群群死士冲过来,拼命要与凌天清同归于尽,只能承认这个糟糕的事实。 “凌雪,我们有多少人?”凌天清在血影中,又问道。 “本有三百精兵,现在……不到一半……”凌雪背上又挨了一冷箭。 射箭之人全是训练有素武功高强的死士,纵然凌雪有玄功护体,也撑不住这种车轮战。 “为何不当成一场战争来做?”凌天清听到自己的人还有一半,送了口气,她现在可一点也不想死。 虽然面临地狱煎熬,但她惹不起朱颜丹这个小祖宗。 “娘娘……”凌雪突中埋伏,竟没想起完全可以布阵御敌,如沙场上一样。 “一百人,足够组成千军必破阵,或者寒潭净月影分身……”凌天清透着层层血雾,一边观察一边随口说着。 “什么影分身?”凌雪知道第一个阵法,但第二个听都没听过。 “啊……我自己给它取得名字,你们这里有本《古战》书,里面提到一个以少胜多的战略队形,名字挺难听,叫激魃影,我给改了……” 凌天清正说话间,凌雪已传令组阵,这些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的行动力和执行力倒是很高,眨眼间就各自为阵。 “鸡……巴……瘾……”凌雪读书破万卷,怎么没看过《古战》书? 可能是御书房里藏的一些古书,他们无缘得见。 “激!魃!影!”凌天清一个字一个字的纠正,所以说名字很难听啊,也难怪成了禁书,只能在御书房看到。 凌雪毕竟领兵打过仗,所以被凌天清一点,顿时情势好转起来,但依旧举步维艰。 谁也不知王后娘娘从哪结了那么多的仇,这些人一波一波的上,好像无穷无尽。 杀到最后,漫山全是血色,凌天清一身黄色衣衫也被鲜血染红。 “凌雪,要是能回王城,你告诉凌谨遇,我……不恨他了。”凌天清突然苦笑着对凌雪说道。 虽然暴君脾气很差,一再欺负她,但到了最后,竟然是他对温寒让步,对她终于也算有点人情味了。 “娘娘,您为何不自己告诉王上?”凌雪的气息不稳,显然有些乏力。 “我怕……我撑不到王城。”凌天清依旧苦笑,手上满是血。 “娘娘……您……您受伤了?”凌雪疲于应对冷箭明枪,竟没发觉小王后也中箭了。 “嗯,以暴君那脾气,恐怕会把你给砍了……可惜,我一直都觉得你挺好的,和我一样……总被暴君欺负……好可怜……” 凌天清早就中箭了,只是为了不让凌雪分心,她一狠心拔了箭翷而已。 “娘娘,别说话,你忍住……”凌雪急忙想点穴为她止血,却发现,她居然自己早就止了血,只是血丝还在渗。 她会点穴? 还没来得及多想,又有长剑砍来。 “凌雪,一定记得……告诉凌谨遇这句话。”凌天清眼前发黑,她现在必须在下地狱之前,刷够好感值。 这个世界,能保护她的,只有自己…… 所以,无论有多痛苦,有多不甘心,她都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除非……除非再也醒不过来。 ********* 温暖的泉水,一遍遍冲刷着幼白的肌肤。 左胸上的箭伤已愈合的差不多了,开始结疤。 这么惊人的恢复能力,让凌谨遇都吃惊。 “不要杀我……” “不要丢下我……” “我要回去……” 凌天清像是睡了很久,做了一些糟糕的梦,但终究还是醒过来了。 左胸上方很不舒服,呼吸的时候牵动伤口,会觉得隐隐作痛。 水雾蒙蒙,凌天清刚一睁开眼,还以为自己在梦中。 凌谨遇冷眼看着她睁开眼睛,迷蒙着乌黑却没有神采的双眸,优美的薄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已经在灵泉里,看了她整整三夜。 她的箭伤很深,加上一路奔波延误治疗,回来后一直昏迷不醒。 直到被扔进灵泉里,依旧在昏迷中说着胡话,喊着温寒的名字,求他不要抛弃自己。 第221章 明明我更喜欢你 也会喊着他的名字,求他不要折磨自己…… 凌谨遇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失而复得,恼恨交织,又怕她真的不会再醒过来…… 凌天清眨着眼睛,半晌,眼前的景物才渐渐明朗起来。 她首先看见的,是坐在岸边冷冷盯着她的魔鬼。 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凌天清张开嘴,却叫不出声,一动浑身就疼。 地狱,她好像看到了地狱里的踏着鲜血走来的修罗。 “娘娘的身子,越发的娇弱,在灵泉里,泡了这么久还不见好转。”凌谨遇的薄唇,勾到邪恶的弧度,他穿着衣袍,却踏入池中,走到压着龙眼的少女面前,轻声说道,“是被温寒玩坏了么?”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呼吸越来越急促,看着他逼近自己,突然又想晕过去。 如果想晕就晕,那就好了,至少每次遇到害怕的事情,可以用晕的方式来躲避。 凌谨遇紧紧盯着小丫头煞白的脸,突然轻哼一声,伸手往她柔嫩的胸口袭去。 御医说,她体内有寒毒,加上路上箭伤发炎带来的高烧,冷热交替下,一时半会才没有醒过来。 凌谨遇一听寒毒这两个字,满脑子想的都是温寒和她…… 所以,即使凌雪说她不恨他,他也无法消除怒火。 这个丫头,果然说到做到,给他戴绿帽子! 凌天清只觉得心房一暖,悠悠的苏醒过来。 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凌天清如果能动,准保连滚带爬的逃走。 可是她不能动,只能选择睁眼或者闭眼。 内心挣扎了一下,凌天清最终选择了闭上眼睛,她现在没有力气和凌谨遇对视,更不敢看那双犀利的双眸。 兜兜转转了一个大圈,最终还是回到了王宫…… 何苦呢?当初何苦还要逃走?早知如此,她就该在跳下悬崖时,松开紧紧拽着温寒衣襟的手…… 想到这里,心脏不由又开始绞痛。 就这样忧伤以终老,也没什么不好…… “王后娘娘,还能感觉到疼吗?” 即便她闭着眼睛,凌谨遇似乎都能看到她的心里,他噙着如同春花般的笑容,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煞气,可是他的声音里,却带着浓浓的杀意。 有很多次,他坐在岸上,看着灵泉里的少女,都想把她杀了。 被他人玷污的凤身,他会觉得很脏。 而更糟糕的是,被她背叛的感觉,让凌谨遇想大开杀戒。 可是,用三个诸侯国唤回来的小王后,要是就这么死了,倒是如了她的愿,凌谨遇可不想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 所以,他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杀念,忍耐着等着她醒来。 “我……”凌天清动了动唇,她的喉咙火烧一般,发不出声音,异常的难受。 “娘娘的身子,本王已经洗的很干净,不过总觉得还留有别人的味……” 凌谨遇知道她现在非常的虚弱,应该先静养,可是他依旧忍不住宣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凌天清突然睁开双眸,看着眼前的俊美男人,胸口微微的起伏起来。 禽 兽啊,能不要一见面就上她吗? 凌天清连呼吸都会引起伤口疼痛。 朱颜丹以前发作留下的后遗症,让她受不了疼,如今轻微的摩擦都让她感觉凌迟的痛苦。 凌谨遇眯起黑眸,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她知道疼了? 不,她不知道疼。 她永远不会知道被背叛的痛楚! 这肉体的疼痛,比起他的心痛算什么? 这个该死的女人! 凌谨遇双眸又迸出极冷极的恨意,太后说的对,这个媚 骨天生的丫头,还没长成型,就这么会勾引男人! 凌天清痛得身体绷紧,这不仅仅是痛,还有着屈辱。 她一开始,不就是因为讨厌被这样对待,觉得一点人 权都没有,所以才那么讨厌他的吗? 才会那么喜欢温寒,因为他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对自己尊重而温柔。 可是温寒,又把她送回来了…… 凌天清眼前一黑,在无法忍受的痛苦中和心灵的双重折磨下,又要晕了过去。 凌谨遇终于等到她醒来,此刻根本不会给她晕倒的机会。 他再次用真气唤醒凌天清。 看见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唇边掠过一丝冰冷的笑意:“小清儿,是不是又舒服又痛苦?” 他是邪恶的,一向知道凌天清最怕的是什么,所以,在她刚刚醒来时,用这样的方式,再次把自己印刻在她的心中。 反正,她根本不爱自己,反正,她喜欢的人是温寒,反正,她会因为别的男人背叛自己…… 那么,让她痛一点又如何? 既然他的好,凌天清看不见,那只好用最初的方式,来将自己印在她的心上。 不管是爱也好,还是恨,他都要做她心底记忆最深刻的人。 绝对不能输给温寒! 凌天清想尖叫,想挣扎,可是她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半张着嘴,眼泪扑簌簌的掉落。 这种精神和肉体的双倍折磨,让她无法容忍。 那么狠狠的蹂 躏,凌天清想晕却又晕不过去,只能喘息着,掉着泪水。 “啧啧,王后娘娘哭起来真诱人。” 凌谨遇紧紧盯着她溢出泪水的眼睛,嗓音变得低沉起来:“眼神和本王弓箭下瞄准的小鹿一样,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只要是男人,看见之后都会怜惜吧?” “温寒,怎么疼惜你的?”凌谨遇突然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手指重重的从她苍白的菱唇上划过,喑哑着声音说道。 凌天清动不了,想说话但是嗓子烧哑,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听着他不堪入耳的话语,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不住的落泪。 “他一定比本王温柔,让你乐不思蜀了,对吧?” 凌天清摇头,屈辱的闭上眼睛,疼痛,尖锐的疼痛席卷了全身。 她怀疑凌雪有没有对凌谨遇说那句刷好感的话,为什么一醒来,暴君准备好地狱让她跳? 不过……比她预料中的要好一些。 原本,以为会被他剁手剁脚,喂奇奇怪怪的药,永远捆在房间里,或者把她塞进坛子里当人彘…… “本王让你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回来?”凌谨遇突然重重的咬上她的唇,将那苍白的下唇,咬出一圈血印来,方才止住的想要将她剁碎吃了的愤怒,问道。 所有的疼痛加在一起,让凌天清终于再次如愿异常的晕了过去,解脱了…… 虽然很快就会被暴君唤醒,可至少,能晕一刻是一刻。 “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凌谨遇喃喃的问道,看着她唇上渗出的血珠,眼神变得赤红。 “为什么……” “本王给你反悔的机会,为什么不珍惜?”凌谨遇知道她晕了,可依旧问道,“温寒比本王好?他哪一点比本王好?为了江山,连你都能卖,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去为他拼命?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为什么不珍惜本王?我可以对你更好……” “明明我对你更好!” 凌天清要是醒过来,听到暴君最后带着委屈的语气,一定会吓的再次晕过去。 “我为了你,把江山都可以分给他……他呢?他会为你做到什么程度?” “明明我对你那么好……你却跟他走……” 端详着她许久,突然紧紧将晕死过去的小丫头,抱在怀中,声音竟然有些微的哽咽。 “你也明明说喜欢……为什么……还要离开?”凌谨遇到现在都不肯相信她对自己完全没有感情。 大到她替自己指点江山,小到她替自己盖毯子,他都记得那么清楚。 明明心底是残留温柔的,为什么……走的时候那么绝情断义? “你说,本王到底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温寒,你说啊?”凌谨遇几乎要将她揉碎在身体里,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会后悔的,凌天清,丢弃本王,你会后悔一辈子!” 这一刻,他不再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更像是一个在青春期迷惑的大男孩,对着又爱又恨的女孩,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表达感情。 凌天清再次醒来,还是在灵泉里。 箭伤的地方感觉怎么更糟糕了? 而且身体……也很没劲…… 她试着张了张嘴,发现嗓子还是很难受,发不出声音。 可能是箭伤导致后面高烧,烧坏了嗓子…… 外面,隐约传进来脚步声。 凌天清虽然身体还是不适,可依旧听得出那是一个女子的脚步声,不是凌谨遇的。 凌谨遇走路无声无息,不会这么细碎。 周芳衣提着精美的食盒,走到灵泉边,看着趴在龙眼处的赤/裸少女,低低的喊道:“娘娘?” 凌天清无法应声,她想试着动一下,但动不了。 周芳衣又喊了两声:“王后娘娘?您好点了吗?” 还有没有回音。 周芳衣迅速的伸手,将一些白色的粉末倒入了灵泉里,随即站起身,提着食盒往外走去,对门口守着的白衣摇了摇头:“娘娘还未醒,臣妾无法侍奉。” 第222章 爱恨交织 她的动作很快,快的凌天清根本看不清。 凌谨遇白天还要处理国事,所以让唯一能进入龙楼的女人--周芳衣,每隔一个时辰进去探望一次,看看那个丫头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虽然在灵泉里,不可能有任何意外发生,但是凌谨遇还是担心,这么多天不吃不喝,只靠灵泉维系着生命的凌天清,会饿肚子。 他认为,凌天清要是饿了,肯定不会对他说,让同样是女人的周芳衣去,就妥当多了。 只是,灵泉泡了这么久,刚开始看见箭伤都愈合了,可之后情况又恶化了,一点见效都没有,让凌谨遇焦心。 难道说,凌天清真的不是凤身了? 所以灵泉对她开始没有用处,或者是因为她和温寒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所以凌氏天朝的灵泉,拒绝为她医治? 凌天清再次难受起来,只有在晚上,凌谨遇坐在灵泉边的时候,才会舒服一点…… 龙眼继续冒着温热的水流,凌天清挣扎了几次,也没动弹。 她只好放弃着挣扎,继续静静的躺着,等着黄昏的到来。 凌谨遇走到灵泉边,看着身无寸缕趴在乳白色的水中的少女,她的黑发漂浮在白色水波上,只露出一张脸来,那张脸和比乳白色的灵泉水还要苍白,异常的憔悴可怜。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泡着灵泉还奄奄一息的模样? 凌谨遇没来由的烦躁起来,再次踏入水里,往她身边走去。 伸手将她漂浮在水面上的黑发拨到一边,凌谨遇看着她昏睡的脸,俊秀的眉头拢了起来。 “不要和本王装病,你若是再不醒来……”凌谨遇伸手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这些天持续的昏迷高烧,让她的瘦了一圈。 脉搏依旧是微弱的跳动,她像是一个玩具般被凌谨遇摆弄着,毫无知觉。 凌谨遇盯着她昏迷中苍白的脸,冷硬的眼神,终于慢慢的变得柔和了一丝。 她回宫已有七天。 他从一开始的盛怒,到如今的焦心,怒气和耐心都被磨光,如今只希望她能活蹦乱跳的先醒过来。 凌谨遇对这种毫无生气奄奄一息的猎物不感兴趣,他喜欢鲜活的,强壮的,机灵的,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和战斗力的猎物。 这样才有降服的价值,也才能配得上他的翻云覆雨手。 可是现在……有些不知所措的抱着她,凌谨遇开始痛恨她还不醒来。 哪怕是和以前一样,醒过来之后,继续和他闹,和他吵,和他赌气,继续生龙活虎的搞破坏,把后宫惹的鸡飞狗跳,也好过这样死气沉沉。 他开始怀念鲜活的小王后…… -------------------------------------------------- 周芳衣拎着食盒,走到龙楼门口,对在外面把守的墨阳福了福身--她似乎不懂后宫的制度,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对侍卫们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墨阳大人,妾身来给王后娘娘送膳食,烦请开门。”周芳衣穿着鹅黄色的衣衫,娇媚万分,说道。 “周美人请回,今日王上在龙楼内,不准任何人打搅。”墨阳微微颔首,对周芳衣说道。 “哦?那今日无需妾身伺候?”周芳衣又问道。 “若是需要周美人,自然会有人前去寻芳阁相请。”墨阳伸手,显然是在逐客。 “那……好吧。”周芳衣有些忧心的往龙楼门上看了一眼,提着食盒,转过身,带着两个宫女袅袅婷婷的离开。 最后一日,功亏一篑! 周芳衣将食盒递给身边的宫女,低着头,满腹心事的往前走去。 太后给的药,不是毒药,却能和灵泉的水反应,变成对凌天清来说,万毒的药。 每隔一个时辰撒一次,连续三天,就能要了凌天清的命。 而凌谨遇晚上才会到灵泉内,那时候,药性早被灵泉的水带走消散,他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异常。 就算没有散去,这并非毒药,只是和灵泉的灵性相克而已,凌谨遇也觉察不出。 太后就是用这种方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杀过人。 所以后宫自古最是凉薄无情,没有君王宠爱,低人一等,受尽欺负,可若是君王恩泽太深,也会导致杀身之祸。 周芳衣抚着额头,龙楼自从凤身回来之后,气场越来越怪异,即便她带着护身符--凤身遗留之物,依旧无法抵御进入之后的不舒服。 她的头很晕沉,这是昨天和前天去龙楼次数太多太久的后遗症。 突然,周芳衣撞到了一个人。 她抬起头,看见纤绯正冷冷的盯着她。 “纤绯姐姐……” “不敢当,现在只怕我得喊你姐姐。”纤绯看着她,眼神讥讽中带着嫉妒,口气却娇甜,“芳衣姐姐,今日我请了众位姐妹去邀月楼小聚,就差你了。” “恰好今日妹妹无事,纤绯姐姐先请。”周芳衣笑容和煦,说道。 纤绯唇边闪过一丝冷笑,转过身,往邀月楼走去。 她就不信整不了这个狐狸精。 趁着现在小王后昏迷不醒,王上又忙于国事,后宫除了太后,就没人掌权,纤绯决计要除掉周芳衣。 反正太后是自家亲戚,出了什么,对太后撒撒娇说说好话,自然有人兜着。 -------------------- 好像身体渐渐暖和了。 凌天清轻轻动了动,没想到手脚竟然可以动了。 嗓子依旧有些烟熏火燎的疼痛,不过可以低低的发出声音来。 勉强睁开眼睛,凌天清在微弱的光线里,看见一个胸口。 她的肌肤只有痛感和一丝麻木感,脑中也木木的,所以过了很久,凌天清才看清楚,自己被暴君抱着坐在灵泉里。 暴君似乎很累,所以她醒来片刻,发了半天的呆,他还没有察觉到,依旧将她抱在怀中,靠在白玉石上,呼吸很轻很匀称。 凌天清很渴,她一点点的往下滑,直到乳白色的灵泉水淹到嘴巴上,才张开嘴,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下去。 嗓子焦灼的感觉稍微减轻一点,灵泉水很清甜,带着淡淡的天清花香,里面含有大量的稀有矿物,而且有自净的功能,比药汤的疗效还好。 凌谨遇突然睁开眼睛,看见原本靠在胸口上的少女,往下滑了几公分,正咕隆咕隆的吞着灵泉水,那双黑玉般的眼睛,映着着白色的水面,如同婴孩般纯净。 她醒了…… 而且看上去状态好多了,竟然能动了,还自己找水喝。 凌天清的嗓子像是扁桃体严重发炎一样,淋巴结肿起,喉咙被挤成了一条线,吞咽起来很困难,只能小口小口的往下咽着。 凌谨遇不声不响的盯着她,看着她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只差没伸出舌头舔水渍--如果她能够吐出舌头的话,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自知的喜悦。 终于醒过来了,他以为这丫头要这么昏迷一辈子…… 因为她半个月连续的昏迷,而磨掉的愤怒,都被此刻的欢欣代替。 凌谨遇静静的抱着她,不敢动,生怕会打断她困难的喝水。 凌天清喝个水,都弄的精疲力竭,她没力气再调整自己的姿势,喝完水之后,也没有力气抬头,又闭上眼睛,心脏也没力气疼了。 这个世界没有亲情,没有爱情,也没有友情。 只有强权下的欲望和野心。 凌谨遇看着她又闭上眼睛,依旧靠在自己的左胸前,憔悴苍白的脸上,只有眼角的颜色是淡淡的粉色,那是朱颜丹痕迹。 胸口被泪水濡湿,她又在哭,这么多天,她在昏迷中,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女人果真是水做的,也难怪她渴了,哭了那多泪,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被流干了吧? 凌谨遇看了她很久,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不动,静静的等她恢复。 知道听见她的呼吸又恢复了平和,知她睡着了,凌谨遇才闭上眼睛,养着神。 整整一天两夜,凌天清中间醒来五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双乌黑的双眸,也渐渐亮了起来,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一片涣散。 只是她的精神还是很差,彻底焉巴着,亮亮的眼眸里,装着淡淡的忧伤和焦虑,还有一丝……希望。 她在想温寒所说的每一句话,想他对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最后,她想到温寒对她说的话:等他三个月,会把她带走。 能不能再相信? 不……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凌天清趴在龙眼上,想起朱颜丹第一次发作时,她被丢在这里,那时候,她好像很年轻很年轻,年轻没有一丝忧虑,即便是朱颜丹毒发,也能乐呵呵的找个舒服的地方待着。 甚至在被送入不同府邸的时候,她都开开心心,一心一意的搜集着资料,希望能有一天,穿回地球。 可是如今,所有的希望都被打破,她最后的依赖,也将她推到地狱的门口,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凌谨遇刚走不久,这脚步声很细碎,是一个女人的。 凌天清立刻闭上眼睛,她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第223章 出尘绝艳 周芳衣挎着食盒,走到岸边,对着趴在龙眼处的少女,轻轻喊道:“王后娘娘?” “娘娘,您醒了吗?”周芳衣又喊道。 她的一双眼睛,打量着凌天清裸露在外的肌肤,原先苍白黯淡的肌肤,如今又恢复了几丝光泽,在乳白色的灵泉水中,闪着白雪般的反射光芒。 周芳衣见她毫无反应,又仔细的听着她的呼吸,确定凌天清在熟睡,才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 正当周芳衣要将镯子扔进水中,突然,凌天清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 “娘……娘娘……”周芳衣眨眼间,脸上的表情就换成了惊喜,她将镯子很自然的推回手腕,将食盒打开,非常欢喜的说道,“您终于醒了,臣妾奉命前来伺候娘娘……娘娘是不是饿了?听说您已经昏迷了半个月,滴水未进,滴米未入……” “你刚才,要做什么?”凌天清的声音依旧有气无力,沙哑的如同刚从火堆里爬出来一样。 “臣妾给你送点膳食……”周芳衣心中一凛,她没有想到,凌天清的假寐能骗过自己的眼睛。 周芳衣又怎知道,凌天清以前每天晚上陪着暴君,和他一起睡觉练出来的假寐功夫。 只要控制好心跳和呼吸的节奏,就很容易造成睡熟了的假象。 当然,有时候这招对精明的暴君不管用,但是骗过周芳衣的眼睛还是很简单。 “膳食……我不想吃,你出去。”凌天清的声音很疲累,她看着周芳衣,一双眸很亮,表示她的精气神已经恢复了一些。 凌天清虽然鄙夷宫斗,可是她的理性思维和逻辑能力极强。 前段时间自己一直不见好转,每次只有晚上舒服一点,可一到了白天,立刻浑身难受的要死,是拜周芳衣所赐吧? 凌天清虽然中间经常昏迷着, 但是能感觉到周围的动静。 每一次在周芳衣来过之后,她就会极为不舒服,待到晚上凌谨遇来了,灵泉就会发生作用,让她好受一点。 这一次,凌谨遇陪着她两夜一天,她的身体在白天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异常,一切的数据表明,周芳衣来了之后,肯定做了什么手脚。 有关阴谋的故事,她见的多了,虽然凌天清还没有恢复一成精力,可也能简单的推理出这个结论。 只是中间她一直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今天终于可以开口。 不过,凌天清并不想质问。 在这里,装疯卖傻更容易活下去。 谁知道戳破周芳衣的阴谋,她会不会立刻杀人灭口? “娘娘,您半个月没有进食,身子受不了……”周芳衣见她并没有对自己刚才的举动起太大的疑心,立刻又说道, “还记得那天的话吗?”凌天清盯着她,突然问道。 饶是周芳衣镇定自若,听到这句话依旧脸色一变,:“娘娘您……说什么?” 龙楼外,全是一等一的高手,会被他们听到对话的。 “嗯,我今天精神好了点,扶我上楼看看吧。”凌天清见她的表情,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于是懒懒的起身,说道。 “娘娘……”周芳衣刚才很怀疑凌天清对自己起了疑心,但没想到她竟是这个反映。 “走吧。”凌天清冲她微微一笑,也不怕在她面前不着寸缕,大大方方的爬起来,低声说道。 谁都不可信任,谁都不可托付,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 凌天清早已在心里暗暗发誓,她决不许任何欺负自己。 她要想方设法的研究出逃走路线,逃到另一个地方,不见凌谨遇,也不见温寒,即便回不了地球,也宁愿孤独终老。 在此之前,她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自己,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非但要活下去,还要活的风生水起。 ***** 凌谨遇自她慢慢恢复了之后,再也没有来过灵泉,他每日在御书房里忙碌,只让侍卫每隔半个时辰进来通报一次。 “王上,娘娘今日又说话了。”青玉走到御书房里,沉稳的脸上,有一丝兴奋和喜悦。 “说了什么?”凌谨遇翻着奏折,脸上的神色波澜不惊,淡淡问道。 “娘娘说,要衣服。” 这几日,凌谨遇将嫣语和晓寒也召进宫中,让她们与侍卫们轮流换守龙楼,虽然普通人踏入龙楼里会异常的难受,但是有两个女子在,很方便里面的传话。 万一遇到什么危急情况,嫣语和晓寒也比男性侍卫方便处理。 凌谨遇放下手中的奏折,朱砂笔也放在砚台上,眼底闪过一丝如释重负。 “让周芳衣送套衣服进去。”凌谨遇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说道。 “娘娘现在不想见周芳衣。”青玉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她让嫣语或着晓寒把衣服送进去……” “啪”!凌谨遇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明秀的脸上,笼上一层不悦:“她以为这里是翠羽城?以为这里是明月宫?本王还没开始罚她,就开始提要求……” “王上息怒。”青玉熟知凌谨遇的性格,知道他还在恨,恨小王后的背叛,恨温寒的反叛。 幸好王后娘娘一直昏迷不醒,将王上的当头怒气消磨了一些,在十多天里,慢慢冷静下来,否则,凌谨遇只怕真将王后娘娘给拆的四分五裂。 “不过嫣语和晓寒……还从未踏入龙楼里一步,只怕会有不适感。”青玉看见凌谨遇阴沉着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给自家未来的老婆说了句话。 要是踏入龙楼,像嫣语晓寒这种会武功的人,暴毙身亡的可能性会很小,但是只要有危险存在,青玉就有些忐忑不安。 凌谨遇站起身,沉着脸往外走去。 “王上……” “本王给她送衣服!”凌谨遇一直平稳的声音,终于透出一丝怒气。 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她恢复过来了, 这几天不见那丫头的面,也是因为想平息一下怒气,免得把她弄死了。 青玉跟着凌谨遇走出去,看见外面等候的嫣语,满头黑线的指了指嘴,意思是不要说话,王上正怒着。 凌天清自从那次见了周芳衣之后,就在也不见她。 周芳衣想谋夺后位,她心里清楚,虽然上次与周芳衣达成共识,但女人比男人还善变,谁知道周芳衣会不会中间反悔捅出什么乱子? 她可不想在这种节骨眼上出事。 在灵泉里静静的等待着,凌天清看着从楼顶高台上飘下的天清花,伸手接住,外面是下雨了吗? 只有下雨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多的天清花落下。 龙楼的进门处,有一块高三丈长五丈的千年碧玉石,上面雕刻着龙凤祥云,这是风水道士的指点,可以挡煞气,成瑞气。 凌谨遇站在千年碧玉石一侧,含着煞气的双眸,在看见灵泉中的少女时,微微一惊。 是惊。 他一直认为,这丫头的姿容只有中上等,神态才是上上等。 可现在,那在水中抬着头看着高高楼顶的少女,露出上半截如玉的身体,伸出双手接着上面落下的天清花。 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肤色柔白如蜜,腰臀胸的比例几近完美。 在柔和的光线下, 一张侧脸几乎无可挑剔。 眉色如远山,长长的睫毛下,恍若聚集着天地灵气的眼睛,虽然装满了忧郁,却闪着一丝希翼,似乎在想着如何能飞出这樊笼。 侧面看,挺直娇俏的鼻,和她的唇形成了美好的曲线,犹若枝头的果实,诱人采摘。 凌天清突然感觉到有人存在的气息,她转过头,一双乌黑的眼睛,对上凌谨遇暗沉的眼神。 手中的天清花一下散落,凌天清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几步,她的身体还不能做太大的动作,所以在水中跌跌撞撞,一屁股坐在了水池里。 “咝……”凌天清屁股传来剧痛,她的身体对疼痛的抵抗力越来越小,这就疼的浑身冒汗,眼泪差点掉了出来。 然后,凌天清顺势就晕了过去。 她装晕…… 其实并不只是害怕暴君。 而是凌天清找到自保的方法--自己只要晕着,凌谨遇拿她没办法,就不会欺负她,这点……很好…… 卖晕示弱战术实施的不错,至少避免了严重的矛盾冲突,给凌谨遇时间,多想想她的好处…… 凌天清这么一天天晕着过,凌谨遇的怒气也一天天消减,不至于一见面就把她削成人棍。 凌谨遇缓步走到灵泉边,看着她紧闭着眼睛的脸,攥着衣服的手,指节泛白。 看见这一张脸,就恨不得将她活活虐死,又恨不得……将她禁锢在身边,一辈子都无法逃走。 居然还敢在他面前装晕! 从灵泉的另一侧绕过去,凌谨遇站在她靠着白玉石的一边,衣袍轻抖,从她的耳边拂过。 凌天清决定装死到底,可对暴君刻入骨髓的极度害怕,让她的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腔来。 还记得初次醒来,凌谨遇对她的凌虐,这一次,不知道暴君会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 凌谨遇蹲下身,看着她的苍白晶莹的肌肤,伸手握住她瘦削的肩头,还未用力,凌天清已经“醒”了过来,一双眼里闪着泪光和恐惧。 第224章 王后归来 “我错了,不要罚我……”凌天清先道歉再说。 凌谨遇的眼里,闪着幽深的光芒,不要罚她? 她以为背叛自己,会有好下场吗? 只是,现在他不会罚她,因为她的精神和体力承受不了自己的怒气,等她痊愈了,他会再把她推到地狱里。 这样,才能让她更清楚的感觉到痛苦。 “上岸。”凌谨遇的手,从她肩上移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凌天清双臂抱着肩,不知道凌谨遇想做什么。 但并没有迟疑太久,她很乖的费力爬上岸,赤/裸着身子,被男人的目光肆意的打量。 “王上,我……当初……不该走……”现在无法反抗,不管凌谨遇想做什么, 她都没有力量去抗衡。 将衣服扔到她的面前,凌谨遇发现自己一看见她,原本压制住的怒气又被点燃,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避免现在就把这个背叛他的少女掐死,凌谨遇将衣服扔下之后,立刻转过身,大步离去。 凌天清低着头,看着地上干净的衣物,一炷香之后,身上的水都干了,她才慢慢的蹲下去,开始一件件的套上。 胸口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了,若不是中间周芳衣动了几次手脚,恐怕现在连疤痕都消下去了。 很慢很慢的穿好衣服,凌天清穿好鞋子,往外面走去。 凌谨遇已经离开,嫣语和晓寒站在外面等候着。 外面果然在下着雨,纷纷扬扬的雨丝,像是隔绝不断的愁怨,落在心头。 这样的天气,更容易让人觉得无家可归的凄凉。 凌谨遇站在花丛后,远远的看着凌天清从龙楼里出来,和两个调入宫中的侍女低语几句,然后往天青宫的方向走去。 呵,这女娃,到像是认识家的小动物,还知道天青宫是她的寝宫,主动的跑回去。 想到此,暴戾烦躁的心中,竟然有一丝暖。 凌谨遇一直看着那抹淡绿色的身影,直到她们三个人从视线里消失,才转身,往御书房走去。 “王上,您不用回去看看?”墨阳给他撑着伞,问道。 “哼,她如今罪孽满身,本王为何要去看?”在自己的贴身侍卫面前,年轻的帝王终于显露出一丝愤慨和嫉恨。 在墨阳的耳中,这更像是闹别扭的两口子所说的话。 “娘娘凤体初愈,若是有人嘘寒问暖,应该会很开心。”墨阳试探的开导着。 他是“过来人”,虽还未成婚,可是和晓寒青梅竹马长大,对男女之情,感知的很细腻,并不像他表面那么冷峻的不通人情。 王上对待感情的方式,让几个侍卫心里着急,却没有没法他上课。 毕竟他是王上,无论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也不能逾规进谏。 “本王为何要让她开心?”凌谨遇不悦的反问。 凭什么要放下身段去取悦一个背叛自己的女人?凌谨遇死也不会这么做。 他还在等着那丫头恢复,然后慢慢的折磨她呢。 “王上,娘娘是凤身,与王上您……” “不准再说!”凌谨遇更加恼怒,提到凤身他更生气,若不是因为她,温寒怎会逃往诸侯国,还成了国君? 墨阳见凌谨遇眉眼间闪过戾气,立刻保持沉默,不再多嘴。 ----------------------------------------------- 灯晕夜凉帘空卷,闲雨闲云情终浅。 凌天清躺在天青宫里,听着外面雨落琉璃瓦的声音,一点也睡不着。 虽然这里锦衾绣床,可不是自己的家,那种感觉,颇有点林妹妹寄人篱下的孤独无助。 碧云和碧瑶还在宫中伺候,晓寒和嫣语也住在天青宫。 华盖、荀全、梅欣和秀菊,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只听碧云说,在王上南巡回来之后,经常来天青宫,这四个宫人笨手笨脚又不会说话,不知怎的惹怒了王上,听说被调走,又听说被放逐出宫。 因为后宫宫人太多,碧云和碧瑶一直又在天青宫里,等着小王后回宫,所以不清楚究竟那四个宫人被赶去哪里。 凌天清现在自身难保,她连凌谨遇的面都不敢见,更不敢张口问他要人。 外面像是下着黄梅雨一样,一阵大,一阵小,缠缠绵绵,让凌天清的心里湿漉漉的,心情能拧出水来。 她一直在想,到底男人是什么生物,他们的心理结构是什么…… 感情对于这些站在权力顶峰的男人来说,真的不重要吗? 想不通,凌天清真的想不明白,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怎么能当好一国之君? 凌天清在床上躺着想,凌谨遇站在天青宫外,看着天清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世间会有女人拒绝自己的龙恩? 而且,天朝的王后,居然给自己带绿帽子,跟叛贼私奔…… 他从不会对女人给予床上以外的温柔,可对凌天清……一再破例。 凌谨遇现在要加倍收回……收回他所赠与的一切。 转过身,走到高大的门边,看着在细细绵绵的雨丝下,纷纷扬扬飘落的天清花,凌谨遇似乎听到她曾经银铃般欢快的声音: ……道是天公不惜花,百种千般巧;朝见树头繁,暮见枝头少,道是天公果惜花,雨洗风吹了…… 曾经,他听见那丫头开开心心的吟着这种诗,还曾大怒,认为她在讽刺自己。 可现在,真希望她拍着手,回到以前,再次吟唱着这样乱七八糟的诗。 “王上,时辰不早了,这又下着雨,不如您去天青宫歇着吧。”墨阳看见凌谨遇盯着天清花,眼中百感交集,知道他又在想着王后娘娘。 墨阳心里着急,却又不能说的太直白,直接说王上你想去就过去看看,在这干站着有什么用? 果真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凌谨遇听见墨阳让他去天青宫,皱了皱眉头,甩甩衣袖:“掌灯侍寝。” “王上要去朝露宫?”白衣见凌谨遇并没有往外走的意思,问道。 “今日就住御书房。”凌谨遇说的侍寝,是让宫人铺床换被,伺候他入睡。 墨阳眼里闪过一丝遗憾,王上既然想着王后娘娘,就不必硬撑着,这些天本就国事繁忙,还夜夜睡在御书房……也没个温暖。 不过想想小王后最近的情况,两个人不见面也好,免得王后娘娘一张嘴就惹祸,让凌谨遇发怒。 连连的阴雨,让凌天清的情绪降到了最低点。 她浑身不适,箭伤又开始发作,最后实在撑不住想去灵泉,却被嫣语告知,她被禁足。 天青宫不准他人进入,唯一能够通行的,就是嫣语和晓寒。 连膳食都是她们负责。 这样一来,后宫美人想来探望凌天清,都没有门路。 在后宫中,一向最活跃的纤绯,突然生了病,一连几天都没有出宫,这让后宫更加冷清起来,连美人们经常在一起小聚的习惯,也被连连阴雨打破。 凌天清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在茅房,不是在茅房,就是在去床上或者茅房的路上。 她实在不喜欢在屋子里的马桶拉撒,每次要宫女端出去倒了洗涮,她都会觉得很罪过。 在凌天清的心中,只有父母或者儿女,才可以为对方做这样的事情。 她和这群宫女,不是亲人…… 如今,凌天清把感情分的异常清楚。 受过伤的人,对伤口的感觉总是格外的敏锐,对如何造成伤害的记忆也非常深刻。 也许用惊弓之鸟的比喻并不恰当,可是凌天清现在对身边的一切感情,都抱着这样的心态。 碧云给香炉里放上一块百花盘香,龙獋石所雕的精美香炉,可以让香味缓缓渗出。 凌天清拿着一本书,靠在床头听着风雨声,在袅袅的香味中,困沉沉的闭上眼睛。 碧瑶轻轻将她手中的书拿走,然后和碧云一起,将她放平了身,盖好锦被,然后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天青宫的大门悄无声息的打开,迎进这七天来,第一位“外人”。 凌谨遇终于忍不住来看看她的情况。 他不是在关心凌天清,他只是想知道,这丫头的身体到底恢复了几成。 屏退了众人,凌谨遇走到凌天清的面前,看着呼吸匀称进入梦乡的少女,心脏不觉抽紧起来,泛着复杂的滋味。 想到她和温寒在一起那么久,又欺骗背叛他,凌谨遇就好恨。 可是,她被凌雪带回来,只看了一眼,他的心就莫名的疼。 夹在着恨意恼火怒气的疼。 如今,看着她熟睡中,还微皱着双眉的脸,凌谨遇更是咬牙切齿,却又拿她毫无办法。 要是杀了她,肯定如了她的意。 凌谨遇盯着她的脸,半晌,往自己的腰带上摸去的手,停了下来。 他不舒服,心里异常的不舒服,只要想想她被别的男人碰过,凌谨遇就会觉得很脏。 就这么看着她到深夜,凌谨遇突然转身,往外走去。 他好像最近忙于国事太久,有许多天没有召人侍寝,所以看见那张熟睡的脸,身体窜上一股火苗,让他想找人去去火。 ---------------- 周芳衣再次承恩。 隋天香坐在天香宫里,花容憔悴,王上只要在宫内,从未超过半个月不见她一面。 第225章 接手后宫 自从周芳衣来了之后,后宫的雨露开始不均,隋天香绞着手帕,她每日精心打扮,等待着圣驾降临,可每一次都是空欢喜。 不,准确的说,自从小王后进宫之后,尤其是快要被立后时,凌谨遇开始对其他美人没了兴趣。 凌天清是王后娘娘,命定的凤身,王上在她身上多花点时间情有可原,那周芳衣算什么? 不过是富贾之女,论起姿色,也不如她美貌,论起才艺,还不如琴美人。 周芳衣只有性格,看似完美无暇,可是后宫的美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心计深如海,那看上去越没有危险的人,其实越危险。 周芳衣对周边的人看似温厚纯良,可隋天香却知道,她是最不简单的人。 能在后宫中保住自己,成为太后和王上面前的红人,越纯良,越死的快。 周芳衣非但没死,反而活的好好的,只这一点,足以说明她有着不为人知的手段。 隋天香站起身, 她将近半个月没有出门,现在不能就这么坐着,她要去找王后娘娘。 后宫的事情,最好由后宫的主子处理。 她虽然无法打压周芳衣,但是借凌天清的手,应该能够杀掉那狐狸精的一些威风。 若是能让凌天清和周芳衣两虎相争,那最后得利的,说不准是自己。 隋天香想到这里,脸上闪过了一抹笑意。 随即隋天香又停下脚步,她要不要再等等? 好像天青宫的禁足令还没有解除,她要是先做了出头鸟,王上许会不高兴。 看着外面阴霾的天空,隋天香踌躇了良久,终于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准备些新奇的东西,收拾干净头脸,去天青宫觐见王后娘娘。” 她说完,自己先回到梳妆台前,将头上精美的发饰取下,又将唇上太艳丽的胭脂擦掉。 女人总是有嫉妒心,王后娘娘虽然年纪尚小,可万一不喜她艳丽的容貌,到时候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隋天香看着菱花镜里的自己,突然又想到,万一在路上、或者在天青宫里遇到了王上怎么办? 她又拿起胭脂,细细的涂抹起来。 后宫的女人,就是如此悲哀,为了留住皇恩,用尽一切手段。 所以凌天清才会那么的讨厌这里。 当初温寒对她说,后宫之中,只她一人时,凌天清立刻觉得温寒很好很好,正是因为在心里对比了凌谨遇的后宫。 她一直认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凌谨遇那么老婆,后宫都乱了,怎么能管制好天下? 换成现代的领导人,也是一夫一妻制,要是被爆出什么丑闻,甭想继续当领导,立马下台。 凌天清真想把这乱七八糟的后宫给解散了。 因为,天青宫门口,从前几天开始,几乎每天都有几个美人想来觐见。 那些美人像是不知道天青宫被下了禁令--凌谨遇从未明确的对其他人说过,不准踏入天青宫一步,只是让嫣语和晓寒在宫内把守,白衣和绿影在宫门外把守,所以这些美人只当不知道,一轮轮的来打探情况。 然后放了许多吃喝玩用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讨好小王后。 她们都知道王后娘娘喜欢猎奇,只要是古董或者是稀罕的东西,她就想拿回去研究。 不过这一次,所有的东西都不收,小王后像是对任何事情失去了兴致,天青宫里也死气沉沉,没有曾经欢声笑语。 隋天香带着两个贴身宫女,还没有走到天青宫门,就看见周芳衣站在宫门口,正在和侍卫白衣说着什么。 没多久,天青宫的门打开,让周芳衣和两个宫女走了进去。 隋天香停住了脚步,秀美的眉头皱了起来。 看来周芳衣果真取得了“特权”,竟然可以进入天青宫里。 这个狐狸精到底用什么方法,勾住了王上的心? “走,去百花亭。”隋天香决定等周芳衣出来之后,再看情况。 百花亭就在天青宫的后面,太后以前经常喜欢结集众美人来此吟诗作乐。 这也是凌天清第一次当着众美人的面,被凌谨遇罚跪的地方。 凌天清讨厌一切的虚名。 比如,她是班长,却无法决定班级事务。 再比如,她是王后,却没有一点实权,连个宫女都保不住…… 躺在床上,凌天清看着款款跪拜的周芳衣,放下手中的书:“周美人不必行礼,起来吧。” 她不喜欢古代麻烦的规矩,什么三纲五常……假如她有一天了当了天朝的教育部部长,一定全部都废除! 但那只是假如,她现在……什么权力都没有。 “谢王后娘娘。” 周芳衣又款款而起。 她的每一个动作就像是在放慢镜头一样,可能在古代人的眼中,慢慢的吃饭,慢慢的说话,慢慢的走路,会让人觉得很大家闺秀,很有气质…… 可是在凌天清的眼中,这简直是慢性自杀! 在追求高效率和高速度的现代社会,像周芳衣这样的员工肯定会被开除! “周美人来天青宫,有什么事吗?”凌天清最近性子躁,开门见山的问道。 “回娘娘的话,臣妾前来,只是给娘娘解解闷。”周芳衣微笑着说道。 “天青宫被王上下了禁令,周美人竟然能出入自如,看来……很好。”凌天清脸上带着一丝病容,可是语气中,满是欣慰。 肯定是奉旨前来,否则,下禁令的天青宫,就算是太后,也未必能踏进来。 凌天清的逻辑理性思维很强,只要不遇到凌谨遇,她的大脑就会转的飞快,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 周芳衣的确是被凌谨遇授意前来。 “是。”周芳衣含笑,“娘娘,听说您喜欢看扇子舞,今日臣妾……” “我不喜欢扇子舞。”凌天清打断周芳衣的话,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周美人听谁胡说?我喜欢伦巴和芭蕾。” 周芳衣做好准备而来,可是听见两个陌生的名词,愣了愣,脸上温柔的笑容有些尴尬起来,她不知道伦巴和芭蕾是什么,开始有点接不上话了。 “周美人不会?我教你吧。”凌天清仿佛很有兴致,竟然下了床,走到周芳衣面前,摸摸下巴,又看了眼嫣语和碧云,挥手说道,“你们外面候着。” 把碍事的人都赶出去,凌天清这才绕着周芳衣转圈圈:“周美人,起步要慢一点,不要心急……” “嗯,这里要快一点……手不要乱动……” 嫣语等人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纷纷松了口气,以为娘娘终于找到了一个解闷的伴。 不要急,不要乱动…… 周芳衣知道小王后在暗示她,她也有耐心慢慢等,可有的人按捺不住了。 比如,纤绯。 “周美人喜欢侦探故事吗?”凌天清在房间里随意走动,问道。 “什么侦探故事?”周芳衣不懂。 “比如密室杀人案这种。”凌天清还记得黄美人梁美人之死。 “臣妾不懂。”周芳衣愣了愣,小王后的思维太跳跃,她跟不上。 “虽然……我现在没什么权力,但……既然现在回来了,希望后宫安定点,别再闹出人命了。”凌天清叹了口气,说道。 当时,她在密室里已经发现了几个线索--穿着睡衣死亡,脖子上的勒痕不太对,空气中有古怪的香味…… 只是凌谨遇突然召她出宫,所以才没有继续查下去。 但可以肯定的是,黄、梁两位美人绝对不是自杀。 “自从两位姐姐自杀之后,王上曾下过令……当时您已随王上南巡,所以可能不知……”周芳衣一点就透,立刻柔声细语的说道,“后宫很安定呢。” 凌天清不希望后宫再出任何意外来麻烦她,周芳衣也不敢大动干戈的再乱来。 原本,隋天香将是第三个自杀之人。 但因两位美人自杀,凌谨遇带王后娘娘出宫之后,曾下圣谕,若后宫再有此类事件,便将所有美人全遣散出宫。 这也是为什么周芳衣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 凌谨遇是个喜欢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对待女人的人,他也知两位美人死得蹊跷,只是懒得多管,便下了这么粗暴的圣谕。 这让所有美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那就好,我讨厌是非之地。”凌天清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你可能喜欢。” “娘娘哪里话,臣妾也不喜欢。”周芳衣见她笑得灿然,也不由轻笑着说道。 凌天清推开窗,看着外面一地的落花,若她离不开后宫,那这是非地,定要踏平! ------------------- 凌谨遇站在道观里,看着外面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南方又发了涝灾,赤马红羊劫数延续了一年,还没有过去。 四侯的空缺,急需一个替补,可现在苏齐欢还没有熬够,这么快封侯,会给他招惹非议。 想来想去,如今只有先找一个刚刚立了大功的臣子,暂时补替上侯位。 “王上心中,可已有人选?”清虚上人看见凌谨遇一直沉默的看着天青宫的方向,摸了摸胡子,问道, 王城四侯,从道家风水来说,正是镇压着东南西北角落的灵石。 若是缺了一个,打破了平衡,对江山不利。 第226章 不想轻易放弃 天朝自古就极为看中风水龙脉,深信佛道。 不仅仅是因为有许多奇异的事情,无法用语言解释清楚,让世人一代代,深信于佛道之说,而且对统治者来说,这也是一种愚民手段,更方便辅助管理江山。 “有。”凌谨遇淡淡说道,依旧看着天青宫的方向,那株巨大的天清树,枝条纵横,几乎将天青宫盖住,只隐约看到一角明黄色的琉璃瓦。 “三日后,是封侯的吉日。”清虚上人点了点头,说道。 “灵泉似乎渐渐不再接纳凤身,到底为何?”凌谨遇突然话题一转,问道。 “王上,您看,天青宫依旧有居压后宫之势,只不过……凤身心不在此……”清虚上人明知不该说这句话,但还是说了出来。 凌谨遇的脸色沉了下来。 但,终究没有发怒,而是继续问道:“留下心便可?” “王上圣明,凤身不能强留,还需王上用心对待。”清虚上人顿了顿,补充说道,“一切果,皆有因,王上若是能让一切都恢复原位,凤身,即便是赶,都不不会飞走。” “道长怎和那些和尚学会了,还说什么因果?”凌谨遇唇边浮起一丝讥讽的笑。 他不要再将自己的心掏出来,让她插刀。 此生还从未受过那样的伤害。 那种被抛弃的痛,他要加倍收回来。 “王上,您莫要忘了温寒为何功败垂成。”清虚上人也不辩解,提醒道。 “道长的意思是,重新开始?”凌谨遇早就明白清虚上人的意思,只是他不想去做。 凌天清背叛自己,他还没有开始清算,怎能先低头认输? “凤身,亦要实至名归,否则,依旧无法助天朝之运。”清虚上人没有正面回答,又说道。 “实至名归……呵,她会什么?她除了乱来,还会什么?”凌谨遇知道清虚上人的意思是让凌天清掌后宫实权,可是现在给她实权,还不被她闹翻了天? 而且太后那边,绝不会让她太过张扬得意,万一又出现静宁宫事件怎么办? “王上,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您不妨多下点功夫试试。”清虚上人轻叹口气,“之前的宿怨太深,如今解铃还须系铃人,微臣不多言,王上心如明镜,也改知如何去做。” “本王会让她跪求……”凌谨遇突然低低的说道。 “王上,万万不可。如此积怨,只会坏了天朝运势,人人都说家和万事兴,试想王上家事不和,如何兴天下?”清虚上人急急阻止说道。 “那么,她和温寒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凌谨遇恼她恨她,怎愿意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王上,江山社稷与儿女之情,孰轻孰重,您心中一定自有分寸。”清虚上人淡淡的说道,“待凤身投情送意之时,江山亦固若金汤,一统万年。” 凌谨遇被清虚上人一番话说的再次沉默。 他有想过千万种毁灭她的方法,唯独不想用这一种。 “王上可曾想过,为何您一向以江山为重,见到凤身后,屡屡失控,甚至如今宁愿江山不稳,也不愿与凤身和好?”清虚上人两道矍铄睿智的目光,在年轻帝王的脸上划过。 “因为,王上的心,已被凤身所吸引,王上的眼,被凤身所牵引,王上的心和眼,只看见了凤身的背叛,却忘了江山百姓。”不等凌谨遇回答,清虚上人又说道,“所以才会如此苦恼,无法放下万乘之躯,去原谅娘娘一时冲动。置天朝的江山,在凤身之后……” “胡说!”凌谨遇突然冷斥一声,伸手扶住白玉栏杆,指节泛白,“本王从未有将一个女人,看的比江山重,本王二十年来,受先皇教诲,只想让江山强盛百姓安居,延续凌氏天朝千秋万世!” “那王上为何要执念于凤身的背叛?宁愿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也不愿早日与娘娘和好?”清虚上人微笑的问道。 “那是因为……因为她无心和好!”凌谨遇心里没来由的烦躁起来,他挥了挥衣袖,冷冷说道。 “娘娘为何不愿和好?”清虚上人又问道。 “她根本……根本就不喜欢本王……她心心念念的人,是温寒!”凌谨遇在先生的面前,终于说出了让他难堪一生的内心话。 那个女人,不爱自己,她喜欢的人是温寒! 想到这里,凌谨遇就好恨。 “王上乃是天下至尊,千人敬仰,万人朝拜,为何一个小小的女娃,却不喜欢王上?”清虚上人又问道。 没错,他就是“先生”。 曾经看着这群孩子长大的老先生,传授他们道义武功之一的先生。 “本王怎么知道!”凌谨遇想到凌天清就恼火,脑子也乱了,恨恨的说道。 “所以说,有因,才有果。”清虚上人抚着拂尘,低低的说道,“王上,若是多种善因,自会得善果。” 凌谨遇抿了抿唇,看着细雨中的天清树,一双瞳孔,闪着幽深细碎的光芒,不再说话。 “王后娘娘是有善根之人,天赐的凤身。她竟能从一个时空,走到另一个时空,来赴千年姻缘,可见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夙缘。” 清虚上人须发银白,仙风道骨,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仿佛是谶语。 凌谨遇修长的手指,在白玉栏杆上轻轻的敲击着,眉眼中,有着不想压制的愠色。 让他去讨好凌天清,夺过她的喜欢?太荒谬! 自从凌天清跟着温寒跑掉之后,凌谨遇压根没有幻想那个丫头还会对自己有什么真情实意。 现在,他也不相信什么姻缘感情,他更不需要这些东西。 只要江山稳固,女人哪里没有? 只是个附属品而已,他为何要因为一个女人生气,和自己的江山过不去? 凌谨遇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他被清虚老道满嘴的玄学给绕糊涂了,居然在心里找着借口给凌天清开脱。 怎么可以原谅背叛自己的人? 除非也让她常常被背叛的痛苦,或者让她双倍的奉献爱给自己,凌谨遇才会考虑原谅…… ---------------- 说来也奇怪,凌谨遇来天青宫一次,雨居然停了。 他只是来过过场,连话都没多说一句,冷冷瞥了眼凌天清就走了。 凌天清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晕了十来天,把暴君的火气给晕没了,暴君居然到现在也没有责罚她。 天清树下,每天都有人运出去一车车的落花,整个王宫都散发着天清花的香味,格外宁神安雅。 这些天里,凌天清一直在“闭门思过”,准确的说,是被强制面壁。 偶尔周芳衣来看她,但更多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静处。 这里不像是翠羽,她根本没有机会去摆阵…… 当时走的时候,好想对温寒说,以后王宫内要加强人手,像凌谨遇那样谨慎小心,她就没有机会去制造五维空间凭空消失了。 但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只说“我走了”…… 凌天清在这段时间里想了很多很多。 父母给的生命,她可不想被一群坏男人糟蹋了,更不想轻易的放弃。 反正,不要再卷进男人的争斗中,成为权力下的牺牲品。 她要找机会离开,这一次,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嫣语看见凌天清对着天清树发呆,紧张的问道。 “嫣语,你说要是成立一个明星公司,有市场吗?”凌天清看着嫣语漂亮的脸蛋,突然笑了起来,“你和晓寒当我的头牌,训练几个礼拜,我们搞个世界巡演,狠狠赚它一笔,到时候,你去劝劝青玉,让他也加入,情侣搭档,生意兴旺……” 嫣语完全听不懂,她伸手往凌天清的脑门上摸去,小王后最近半个月,一直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想着心事,不时的长吁短叹,眉眼间的愁云笼罩,让她们担心凌天清会随时自杀…… 但这几天,小王后似乎忘了那些伤心事,伤口也似乎全好了,开始精神起来。 “或者,我们搞个品牌公司,做皮包、衣服、珠宝饰品、香水彩妆,墨镜皮带……找八大侍卫当代言人,贴上海报,他们身材这么好,一定吸引大批女粉丝……” “娘娘您忍着点,我这就去找绿影。”嫣语感觉凌天清像是发烧说胡话,立刻说道。 “我没病!我好了!”凌天清皱了皱眉,把嫣语拉回来,她的心里对八代侍卫们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只可惜这些人跟错了主子。 事实上,凌天清对没有欺负过她的人,印象都是很好,所以她一直想着,要是能把那些侍卫宫女都拐到现代就好了。 虽然论长相,八大侍卫没有凌谨遇美貌摄人,可是和现代人相比,完全能和王力宏金城武刘德华相媲美呀! 谁让天朝的水土好,养育了这么一批英俊秀美的人儿。 “嫣语姐,现在天青宫是不是还被禁足?”凌天清看了眼自己写的匾额,如今还气势恢宏的挂在殿门上,她问道。 “是,娘娘不能踏出宫中一步。”嫣语点了点头。 “哦。”凌天清脸上并没有失望,反而很平静的点点头,“别人也不能进入天青宫吧?” 第227章 为何不对她温柔? “王上不许任何人进来。”嫣语很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 “那就好。”凌天清正怕见到其他人。 最好凌谨遇永远也不要踏入宫中,那样就永不会见面。 “娘娘,好什么?”碧云刚从殿里走出去,摇了摇头,“娘娘若是不能出宫,这里……岂不是很冷?” 碧云说的隐晦,她的意思是让凌天清去争宠,否则天青宫和冷宫一样,被后宫美人耻笑。 而且这里本就是迟暮宫,即便宫名被凌天清自己改成了“天青宫”,依旧无法销毁它是冷宫的代言词。 虽然,王上曾经为她大开杀戒,将静宁宫的宫女斩杀数百人,可是风水总是在转的,如今王上面前最受宠的是周芳衣 而王后娘娘自从伴驾南巡回来之后,一直被禁足天青宫四个月,只在半个多月前,突然被王上抱去了灵泉,似乎是病的极为严重,然后众美人才开始在天青宫前试探着,想看看小王后究竟发生了神秘事。 凌谨遇为了人心稳定,控制流言蜚语,在回宫之时,就已经做好措施,将凌雪府上的苏筱筱再接入王宫,让她在天青宫内先住两日,掩人耳目。 如今的苏筱筱和凌天清长的更不相像,无论是身材和面容,都和天朝十五岁的少女一样,比凌天清大了一号。 所以凌谨遇只在回来时,让她进宫一次之后,又秘密的送回去,封锁了天青宫。 这一次,正在美人们纷纷猜测小王后到底又闯了什么乱子,王上会封禁天青宫多久,是不是王后娘娘彻底失宠…… 才四个月的时间,便有人发现小王后在龙楼里,而之后,周芳衣每日提着食盒进去伺候,更证实王后娘娘生了大病的猜测。 有人说,迟暮宫还是怨气太重,凤身也压不住…… 有人说,是静宁宫那数百冤魂缠身,娘娘才病了…… 还有人说,是因为南巡之时,娘娘身子娇弱,得了瘟疫…… 反正,这种流言,凌谨遇居然没有去压制,反而特意纵容流言蜚语。 众美人都留了心眼,有意无意的观察着龙楼的情况。 发现王上在小王后生病的时候,几乎每夜都在龙楼里过夜,这群心思缜密的美人们,又觉得王后娘娘并没有失宠,可能是因为她得了什么奇病,所以才隔绝…… 于是,凌天清回到天青宫之后,这些美人开始慢慢来打探消息,也就形成了前几天,天青宫门前,美人如织的场景。 虽然那些美人表面上提到王后娘娘,依旧是恭敬有加,可心里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对凌天清起起伏伏冷眼旁观,恨不得王后娘娘多出点事。 凌天清对此不屑一顾,她是有目标有理想的人,才不会和这群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女人一般见识。 没错,她现在树立起一个新的目标--逃开王城。 嗯,虽然无法离开这个星球,可逃离王城还是可实施的计划。 还有一个伟大的理想--成为天朝的比尔盖茨以及爱因斯坦的合体! 人啊,一旦有了追求,那境界就不同了。 “你们就知道冷啊热啊,有点追求,有点梦想好不好?”凌天清想到温寒的梦想,心中一酸,随即摇摇头,笑了起来。 她本就想和温寒相忘于江湖,只是没想到临走前还要被踹一脚而已。 “梦想……是什么?”碧云想了想,就是做梦都想得东西吗? 那就是……天青宫重获龙恩,夜夜留君啊! 凌天清不再理会碧云,在天清树下,叽里呱啦的低低说着什么。 他们都不懂凌天清在说什么,因为她用的法语。 这棵大树永远不会背叛她,凌天清喜欢和这棵树说话,用英语用法语用意大利语…… 总之,用没人听得懂的语言,来诉说自己的心声。 ---------------------------------------------------- 凌谨遇在御书房里踱着步,手中的万言书,已经被他揉的皱皱的。 他上次去天青宫,很不爽。 没有和凌天清说话,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就跟领导视察一样,转一圈就回来了…… 清虚道长的话,不停的在他的耳边响起。 凌谨遇很难说服自己。 以前只要和江山沾点关系的,他会不择手段的去做,可是这一次,面对凤身,他就是低不下头。 “王上,索天成,轩辕涵念,云舒,均可入侯,这三人中,索天成……” 凌谨遇轻轻抬起手,打断墨阳的话。 “王上还是想让苏齐欢成四侯?”红缨见凌谨遇一直沉吟,面有难色,问道。 “齐欢太年轻,虽有立功,但还不够,现在入侯,朝野定会议论纷纷,若是再翻出老将军的事,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凌谨遇摇摇头,说道。 不但没好处,说不准还会成为祸端。 “轩辕一族,自凌氏王朝握权以来,虽都是二品以下官员,并无重臣,可是一门清廉忠义,治理地方也兢兢业业,所以父王才会从二品以下的官员中,将涵念选中,作为伴读之一。” 凌谨遇将万言书放到一边,继续说道:“这几年,他在赈灾抗洪与彻查贪腐中,立下大功,上下十多代人,全是清官贤臣,不像齐欢那般饱受争议,比起天成和云舒,更容易被接受。” “王上的意思是,立刻召轩辕回来,封侯?”墨阳皱起了剑眉,“如今轩辕与蓝枫正在南巡,此刻召回,只怕不妥。” “不必召回,直接下旨,封为侯爷。”凌谨遇拿起书桌上的狼毫笔,淡淡说道,“顺令他彻查贪腐结束后,与齐欢相聚,处理好河道和涝灾,再回宫复命。” “王上不用再征集臣子意见?”墨阳细心的问道。 “明日早朝,本王自然会让他们一一心服,不会有半句非言。”凌谨遇对国事,胸有成竹,他这一生,只搞不定一个人--凌天清。 “王上,今日……属下想去换守绿影的班,守卫天青宫,请王上准许。” 墨阳点了点头,毫不怀疑凌谨遇的手腕和能力,他在凌谨遇要落笔写圣旨时,恳请。 “哦……本王近日太忙,忘了你与晓寒之事……” “王上,属下的私事,不敢烦劳圣尊惦记。”墨阳急忙解释。 他是侍卫头领,所以一般都是贴身跟在凌谨遇身边,守着凌天清的,经常是绿影和白衣。 因为绿影会医术,能应对突发情况,而白衣性格冲动,是喜欢和沉稳的绿影粘着,换成和紫元蓝逸搭档,准保吵翻天。 “这几日,你也该歇歇,多与晓寒处处,难得她进宫伺候,离得那么近,可别冷落了她。”凌谨遇明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说道。 “王上……您既然能说出这番温柔体贴的话来,为何……为何不去天青宫看看王后娘娘?” 墨阳知道他这样说,可能会让王上不高兴,可依旧问道。 对属下和臣子,该体贴的时候,比情人还要温柔细致,无论这是不是凌谨遇的帝王术,都说明,他并非不懂感情。 若是凌谨遇真的冷血无情,又怎会大费周章的救下苏齐欢? 即便他是因为觉得齐欢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贤才,也不必顶着天下人的口舌舆论,将齐欢保住。 凌谨遇的脸上,果然笑意消失,沉了下来:“墨阳,你今日太多嘴,罚你看守迟暮宫三日,没有召见,不得私自乱走。” 凌谨遇只是一直对女人没有感觉。 他是被父亲当成唯一的继承人来培养,所以从小就被教育不可沉迷女色,心中只有江山大业。 女人只是暖床的工具和承接香火的工具,父王在世之时,在凌谨遇的记忆里,从不进女色,身边全是侍卫,连太后的寝宫,都极少去。 所以在凌谨遇的心中,只要有了香火,只要自己没什么欲望,甚至女人都可以不要。 他在父亲和诸位先生师父的教导下,一度的清心寡欲,一心扑在政事上,从未曾因为女人烦恼过。 自从凌天清出现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真是祸害! -------------------------------------------------- 某只祸害现在变的很安静,每天悄悄的研究着东西。 因为材料太少,凌天清经常央求着嫣语和晓寒给她去找材料。 她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只是有些贪睡,不过这并不能阻止她的“科学研究”。 凌天清真的发奋了,她开始制图,画模型,制定方案,然后再一一否决可行性。 她脑中总是想着《越狱》《肖申克的救赎》的镜头,还有一副把她积极性完全打破的漫画--一个越狱的可怜虫,挖出了一条长长的通道,和通道还有一尺之远的,是一个大粪窑…… no!no!no!她可不要成为那么悲剧的人。 挖地道逃跑的方案,首先被毙掉。 研究出一个杀伤力巨大的武器,然后搞一次重大的恐怖袭击,再声东击西,等到把王宫搅乱成一团时,她浑水摸鱼的溜出去? 第228章 血压要压不住了 不可能,她根本搞不到那么大杀伤力的东西,而且在如此禁卫森严把守有序的王宫里,搞恐怖活动的成功概率几乎为零。 嗯,如果在温寒的王宫里,还是有可能的…… 打住,不准再想过去的事! 人要往前看! 那么,如果不能从地下跑,也不能从地上跑,就只能想办法从天上跑。 弄个直升机什么的,在这种毫无技术支持的条件下,不要有任何的幻想。 即便弄成了,像墨阳他们那种开山辟地的剑术,一刀砍下来,她会死的很难看,即便砍不下来,白衣凌波微步也能在飞机发动时把她撸下来,所以也直接咔嚓掉。 凌天清趴在案桌上,看着自己画的平面图,紧皱着清秀的眉头,她要是会穿墙术就好了…… 墨阳走了进来,看见小王后鬓发不整,素面朝天,正趴在桌上玩着毛笔,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咳……”轻咳了一声,墨阳看向一边的晓寒,对她使了个眼色。 “咦,你们不是在外面守着吗?怎么进来了?”凌天清听见声音,有些讶异的看着墨阳,问道。 “难道是……要提审我了吗?”凌天清看见墨阳脸色有些古怪,晓寒也有点不自在的模样,脸上有一丝紧张和害怕,心里一咯噔,鼓足勇气问道。 她每天都忐忑不安的过着,不仅仅是害怕凌谨遇突然出现,还担心她会被打入天牢,然后被炮烙、坐老虎凳、挨鞭子、撒硫酸、戳指甲、拔牙齿、穿琵琶骨…… 凌天清现在怕疼,只要想想这些酷刑,就会觉得身上疼痛难受。 “娘娘,不是,王上怎么会提审您呢?”墨阳见小王后脸色变得煞白,一双水亮亮的眼里全是恐慌,急忙说道。 “对,王上怎么会提审您呢……呃,王上他……他疼您还来不及呢。”晓寒揉着发麻的脸,扯出笑容,安慰道。 听见晓寒的最后一句话,凌天清也浑身麻了一下,起了鸡皮疙瘩。 太假了,晓寒姐姐的演技实在是太假了。 瞧她的表情,肯定也是自己被自己说的话恶心到了。 原谅晓寒,她虽然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是在还没成亲的心上人的面前,还是含蓄为主,刚才那句话,说的她气血翻涌,真想仰天吐血。 “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我……我顶得住。”凌天清站起身,准备就义般的说道,“去天牢也好,去地狱也好,我已经准备好了!” 最后的尾音有点颤。 凌天清当然不希望自己受罚。 她得好好保护自己,好好活着…… 所以,想到自己可能受到各种酷刑,她的腿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她很怕,但是不想表现的太没骨气,毕竟凌谨遇还不在面前,要是在面前,她还不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只怪自己没有做出来机关枪和防点穴暗器衣,要不就能一路扫射,狂奔出宫。 凌天清心里不断的唾骂着自己,顺便鄙视着朱颜丹的“疗效”,让她成了贪生怕死之人。 “娘娘,王上怎会让您去天牢?他不忍心的。”嫣语走上前,扶住脸色苍白还强行撑着的凌天清,软言说道。 “是呀,不忍心……王上怎么忍心呢?那段时间娘娘不在宫中,王上不知道多想念,还写了一首诗……嗯,一首诗……” 晓寒不断的瞟向墨阳冷峻的脸,那什么乱七八糟的诗,她还没背下来…… 晓寒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不喜欢吟诗颂词,她只爱刀枪棍棒,别人是月下赏花,她是月下行侠。 “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凌天清一听不会被罚,顿时松了口气,立刻赶人,“你们出去玩吧,我在想一个学术问题,不要打搅我好吧?” 肯定不是什么好诗,那个暴君会写诗吗? 所以不如不听,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 只要不是来提审她,凌天清就不担心,继续研究着地图。 “娘娘……您真的不想听听那首诗吗?”墨阳不甘心。 他和几个侍卫兄弟昨天研究了一晚上,终于决定由他打头,来缓和王后和王上的矛盾。 然后花费了一上午时间,只差没找去翰林院,挤出几十个字来,就是为了替王上哄小王后开心,居然被这么拒绝了。 墨阳不想自己挤出的成果被无视,他作为以武功扬名的贴身侍卫、禁军头领,文绉绉的在绉出这几句诗容易吗? “娘娘,您听一听吧, 反正听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嫣语也劝道。 “不听。”凌天清摇头,见他们不走,又站起来,往外走去,“我去晒太阳,不准和我说诗。” 是不会少块肉,但也许会让她心肌梗塞…… “哎,娘娘,您听一下咯。”晓寒一着急,连极具王城特色的地方腔都出来。 “朕视其地如户庭, 好去今年江上春。 爱之欲其生又死,雨露由来一点恩。 青岁半开残雪后,不独忘世兼忘身。 要取楸花媚远天,离鸿一别影初分。 开门空对楚人家,朕闻几杖以优贤。 ” 墨阳咬咬牙,伸手拦住晓寒,念出自己的心血之作。 他为了王上的感情,真的把什么都豁出去了。 要知道侍卫统领吟着风花雪月,是会被弟兄们笑话的。 会被笑话一辈子! 连晓寒,他都没好意写过情诗,今天容易吗? 凌天清走到大殿的门口,正要迈出高高的门槛,听到这首藏头诗,半晌没动。 嗯,是藏头诗,虽然内容很烂,但每句话的第一个字连在一起,就是……好恶心的情话! 凌谨遇万万不会对她说这些话的! 墨阳和晓寒惊喜的对望一眼,难道小王后被这首诗感动了吗? 那他也不枉费绞尽脑汁来想办法替凌谨遇讨好小王后。 嫣语眼里也闪过光亮,期待的、幻想着凌天清感动的痛哭流涕,然后与王上和好滚床单…… 当然,幻想永远是幻想,凌天清停住脚步半晌,突然轻轻的“咦”了一声。 “娘娘……您是不是很感……”晓寒的“动”字还没说出来,凌天清转过身,盯着墨阳。 “咦?你们这里也用‘朕’?” 凌天清惊讶的问道,随即又问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称?为什么到这一代,王上都像春秋时一样自称‘本王’?史书上为什么毫无记载?” 墨阳眼里欢喜立刻凝滞住,也觉得血气翻涌,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好吧,他是个传统的男人,无法接受太过跳跃的思维。 凌天清像是个考古专家。 她现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希望能够找到这个世界和地球相同之处,然后看一看,是不是有先辈曾经也穿越过来。 因为她已经搜集和注意到,这个世界有很多言论和传统,都有考据证明,是来自于某些不留姓名的高人之手。 ###第211章 藏头诗 而且很多野史上记载过奇人奇事,其中有一小部分,什么“天外飞仙”,从天而降奇装异服言语怪异的人,还有人突然消失之类的事情,都极像是穿越。 她希望能够寻到一些蛛丝马迹,说不准可以不利用先进的科学机器,也可以找到回地球的方法。 “回娘娘的话,在三千年前,占据一方的王,自称为孤或者寡人,意为天下只一人,到两千年前,又自称为朕,直到凌氏天朝,才改为王。” 墨阳虽然很想吐学,但依旧认真的回答,他最后没有说自称“王上”,而说王,作为避讳:“娘娘所看的书,涉及王族以及朝廷,全用禁语代替,而更多的宫中之事,都是口传下来,所以没有记载……” “难道这个时代没有司马迁?天啊,这样怎么能为后人著书明鉴?” 凌天清完全没有听别人说过这种事,她在书里看到有关帝王的史籍,在称谓出打出空格表示避讳,不知道原来还称谓还这样变过。 “娘娘,您……觉得那诗怎么样?”墨阳不愿和她多谈帝王之事,问道。 “那肯定是别人编的!”凌天清一张口,将墨阳打击的差点吐血。 为什么…… 为什么小王后一眼就看出编的? 难道王上的形象在她的眼里,真的那么差吗? 不过想想,王上之前做的确实有些过分,当初凌天清又小又可怜,看着十四岁,发育的像是天朝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王上就把她丢到各处府邸当官妓…… 还又打又骂又给喂药…… 但是,立后之后,王上对小王后渐渐好转。 即便是凤身,作为高高在上的王,只要能留下她的身,就不必再多费心思,可是王上对她却宠爱有加,走到哪里都带着她一起,形影不离。 反正,在这些侍卫的眼中,王上对凌天清已经特别用心,只是娘娘还是不领情,他们着急也没办法。 “我觉得不像啊,谁有那个胆子,敢冒充王上的口气?”晓寒接了一句,随即觉得接错了,立刻闭上嘴。 哎,她只要和墨阳在一起,就有点晕乎乎的。 可惜小王后不能感觉到恋爱时候的甜美心情…… “谁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笨蛋冒充的。”凌天清皱了皱小鼻子,说道。 可怜墨阳冷峻的脸色开始失控,血要压不住了…… 第229章 藏头诗 “说不准真的是王上写的,娘娘您看这感情多真啊。”嫣语看见师兄师嫂都快被烧成两块木炭了,急忙解围。 “哼,要是他写的,我也送回去一首诗。”凌天清撇了撇嘴。 暴君从来不会吟诗作词,暴君在御书房除了批阅奏折,就是闷头看书,没听他说过一句关于风月的词。 “娘娘想送什么诗?”嫣语和晓寒大喜。 难道说,娘娘的心里,其实有点小感动的? 用诗文传情,多风雅啊! 凌天清想也不想,张口就说道:“对春花看朱成碧,不曾想玉楼囚啼;起秋风相思难灭,我托心明月无意。恨绵绵晚风温细,讨恩爱霎时分离;厌酒醒寒梦惊心,他人远此生已弃。” 凌谨遇刚刚走到迟暮宫墙外,正看着天清花,不停的在心里权衡着要不要进去。 清虚上人是半仙之身,他所占卜的事情,从未出过错。 所以凌谨遇一直想着那日清虚上人所说的话,他在愤怒、自尊还有江山社稷中不停的挣扎着,怎么都不情愿低下头,原谅背叛过自己的人。 可是为了凌氏江山,他又不得不想办法来应对现在的情况。 其实,只要将凌天清当成一枚棋子,一个臣子,就能够安然用帝王术来对付她。 偏偏凌谨遇无法将她当成一枚棋子,也无法把她当成普通臣民看待。 他心里很清楚,所谓的帝王术,不过是巩固江山的手段,是最最无情和虚伪的手段。 他对小王后,终究……还是有某种不能割舍的东西。 这些天,凌天清被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煎熬着,凌谨遇又何尝不是? 想见却不能见,想爱也不能爱,想很又不能恨,想放还不能放,究竟要让他怎么办? 迟暮宫里,传出了少女清脆的声音,从声音里,可以听出她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精神不太好。 凌谨遇站在宫墙外,脸色有些苍白,一边的青玉,攥紧了手指,额上都渗出汗来。 墨阳他们一定不会想到,今天王上会想着来迟暮宫。 外面的脚步声纷纷杂杂,墨阳也不曾有戒心去分辨青玉重重的跺脚。 “对春花看朱成碧, 不曾想玉楼囚啼; 起秋风相思难灭, 我托心明月无意。 恨绵绵晚风温细, 讨恩爱霎时分离; 厌酒醒寒梦惊心, 他人远此生已弃。” 凌谨遇低哑着声音,只听一遍,已经记熟在心。 好!真好!好一个凌天清! 对不起,我很(恨)讨厌你。 呵,她随口吟出的诗句中,有两个字,更刺痛凌谨遇的心--温寒。 无论她是有心还是无意,这诗看似为他而作的藏头诗,可其实,是为温寒而作。 什么看朱成碧,什么他囚了她,什么相思难灭,什么明月托心,什么恨什么恩爱…… 好! 很好! 她这首诗,让一直在凤身和江山之间摇摆不定的凌谨遇,在瞬间,选择了他最不想用的一种方式来应对现在的情况。 凌天清根本不知道大祸临头,她随口说完,又往外走去:“好了,不要和我谈诗词,我要去晒太阳补充维生素d。” “碧云碧瑶你们也晒晒吧,早上十点之前的太阳,可是好东西哦,能够补充维生素d,补足钙质,老了也不怕骨质疏松,嫣语也出来吧,虽然你是练武之人……” 凌天清的话还没说完,走到台阶上的脚步一下停住,像是看见怪物一样,眼神立刻充满了恐惧和害怕,甚至小腿又开始发抖,忍不住想往后跑,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她挪不动发抖的腿,只能看着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年轻帝王,一步步的往迟暮宫里走来。 碧云和碧瑶全都跪下了,嫣语晓寒在后面也参拜王上,只有凌天清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不能动。 “都免了。”凌谨遇平和磁性的声音,在凌天清的耳中,都如魔咒一般。 “娘娘身体可好些了?”凌谨遇走到台阶边站定,看着凌天清问道。 这台阶很矮,凌天清站在两级的台阶上,刚刚好和凌谨遇平视。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只有一尺而已,凌天清能清楚的看见他漆黑的双眸中,映着的一张苍白的小脸。 她依旧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不动,也发不出声音。 太近的帝王气场,干扰了她本身的磁场,让凌天清异常的不舒服,却又无法回避。 “虽然快到了盛夏,不过早上依旧有些凉,娘娘还是莫要贪玩,免得着凉,应该多多休息才是。”凌谨遇看着那张恢复了几丝灵秀的脸,微微一笑,说道。 居然笑了…… 凌天清像是见鬼了,更动不了,舌头也麻木的说不出话来,惊愕的看着他宛如天使和恶魔综合体的笑容。 墨阳和侍女们也愣住了,原本依照凌谨遇的耳力,刚才那几句诗一定能听到,他应该能龙颜大怒才对,为什么会笑? 而且还笑得如此温柔和善,没有一丝的冷意和戾气,是他们的眼睛花了吗? 墨阳愣了很久,方才看向青玉,发现青玉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王上年轻俊秀的脸庞。 虽然王上会做很多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来,虽然他们跟随着凌谨遇,见过很多很多惊涛骇浪,虽然他们已经锻炼到,大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境界…… 可是这一刻,面对凌谨遇本不该有的笑容,同样年轻的侍卫们,心脏怦怦的跳了起来。 这个时候,小王后可经不起王怒啊! 那笑容,实在太美了,犹若一朵极为美丽的花,徐徐的绽放在阳光里,又如夜晚最圆的月亮,在天空中徘徊着,带着皎洁又朦胧的明亮。 凌天清面对这样俊美的笑容,不仅小腿发抖,还开始发麻。 然后麻感从脚底走到腿上,又走到腰上,再走到脑门上,她像是被打了麻醉针,只差大脑没彻底麻掉。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点扶娘娘进屋。”凌谨遇盯着凌天清的水灵灵的双眸,说道。 立刻,离凌天清最近的碧瑶上前来,扶住木木的王后娘娘,小心翼翼的将她往回扶。 凌天清拖着僵硬的腿,走到大殿之后,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领,然后一路摸下去--这里不是明月宫,她千万不要衣冠不整奇装异服! 还好还好,这几天她没精神整那些衣服,穿的很正常。 然后凌天清又摸了摸头发,赫然想起,她这几日都懒得梳头,头面不梳,见了王上是大不敬。 凌天清赶紧的拢了拢披散着的头发,这一刻如同刘翔附体,箭一般的往里面冲去,差点让毫无防备的碧云和碧瑶摔倒。 凌谨遇并未立刻走近宫内,而是站在台阶下,一双深不可测的双眸,盯着墨阳。 墨阳心里哀呼,他可是好心啊,这片忠心天地可鉴,谁知道会出了差错…… 这件事,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的思维,和地球人的思维,完全合不上。 宫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不过墨阳并未等到凌谨遇的责备,王上只是盯了他半晌,开口低低的问道:“你写的?” 墨阳僵硬的点点头,冷峻的脸上,有汗珠滑下:“王上,都是属下一人之为,和他人无关……娘娘她更……” “写的不错。”凌谨遇打断他的话,举步往台阶上走去,淡淡说道,“都去外面候着。” 青玉一直站在台阶下给墨阳使眼色,等王上缓步走入宫殿之后,墨阳才轻轻吐了口气,立刻和晓寒嫣语下了台阶,往外走去。 “王上可会责罚娘娘?”墨阳刚走到外面,立刻问道。 他以为青玉陪在王上左右,看到凌谨遇的细微变化, 清楚王上的心思。 “不知。”青玉擦了擦汗,说道。 “你跟在王上身边,没有看见他听见娘娘的诗后,是何表情?”墨阳心情颇不宁静,声音都染上了一丝焦躁。 “王上脸色有变,可是……你也看见刚才王上的态度,言笑晏晏,一反平常……所以……我也不知王上心中在想什么。” 青玉懊恼的靠在红色宫墙边,吐了口气。 “若是要罚娘娘,我去替罪。”墨阳咬咬牙,说道。 “我倒觉得不会罚娘娘。”晓寒忍不住插口说道。 “我也觉得不会,王上要是罚,早就罚了,为什么还要说那番温柔的话来?”嫣语点头附和。 “你们了解王上几分?这天下,只有我们八个人,与王上朝夕相处,也只有我们,最清楚王上的脾气,只怕王上……” 墨阳忧心忡忡,王上今日要是暴怒,他们还能跪地求情,可如今反常的让人捉摸不透心思,不免担心王后娘娘的情况。 “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娘娘今日我感觉不会受罚。”嫣语安慰着他们,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碧云?你们怎么也出来了?”青玉突然转过头,看向走出来宫门的两个侍女。 “王上命奴婢们出来。”碧云和碧瑶微微蹙着眉,说道。 “你们出来之时,王上和王后娘娘,可有异常?”墨阳真担心凌谨遇会把小王后吊起来打啊。 吊起来打还算轻的,吊起来剥皮抽筋灌辣椒水,再拔指甲牙齿舌头…… 第230章 温柔的可怕 “王上……很正常,倒是娘娘,吓得发抖,一个劲的抓着奴婢,不准我们走。”碧瑶低低的说道。 “娘娘看上去,极怕极怕王上。”碧云叹了口气,说道。 能不怕吗?她可是惹了大祸,凌谨遇放下狠话,要让她尝尽地狱煎熬…… “大哥也别担心,不如坐下来休息片刻,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青玉建议道,“我去把小影子找来,万一有什么不妙的动静,立刻进去阻止。” 墨阳只能点点头,又长长的吐了口气,闭上眼睛调着呼吸。 ---------------------------------------------------------- 帝王术,真的是这世间最可悲最凉薄的权术。 凌谨遇对自己身边有感情的臣子,极少会用帝王术。 先王曾告诉他,帝王术的最高境界,是心法。 凌谨遇最崇拜的一代明君,据说从不会对自己的子民用任何权术,他坦坦荡荡,对每一个臣子真心相待,用心,拴住了凌氏江山。 当时,天朝鼎盛,四方来拜,诸侯国自愿归属天朝,跟随凌氏,凌王掌权数十年间,从未出现一个弄臣奸相。 凌谨遇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那样的明君霸主。 其实所谓的心法,就是情商。 如果让凌天清分析,她肯定会会给凌王的情商打满分,智商打满分。 一个睿智绝顶的人,就像是交际圈中有着高强手腕的人,自然会左右逢源,培养一批批铁杆粉丝。 凌天清一直觉得自己的交际能力并不差,她在同学和老师的眼里,都是个乖乖好孩子,而且人缘极好,朋友众多,为何就无法和凌谨遇相处好? 她曾经努力过,从送花讨好开始,一次次,在暴君反复无常的性格下,想和他沟通相处的努力全被打破,现在沦落到看见他就发抖的地步。 她站在梳妆台前,刚刚扎好了马尾,将头发盘成了丸子,碧玉簪还没有插上固定,就看见凌谨遇走了进来。 碧云和碧瑶也被喝退了出去,如今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她一个面对暴君的步步逼近,那压力比毕业十年还没房没车,找不到工作老婆的人还要大。 “你怕什么?”凌谨遇看着她脸色煞白的紧紧攥着碧玉簪,试图瓦解几分她的害怕,声音也轻柔了几分,问道。 迟暮宫被她改造的宽敞明亮,唯独这卧室,布置的很小很舒适。 因为一个人睡觉,房间太大,会产生害怕感,而小一点紧凑点的布局,让人觉得温暖,像一个安定的避风小窝。 窗户全都大开着,对穿的风刮过水晶帘,响起悦耳的声音。 凌天清不说话,用害怕、紧张、戒备、恐惧的目光盯着眼前的男人。 还用问吗?当然是怕他啊! 毕竟……说了她回来就会下地狱,但到现在都没动手,凌天清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凌谨遇当成猪一样养着,等养胖一点再宰了。 “这里……一直维持原样。”凌谨遇看见她心里的恐慌和巨大的压力,为了不把她活活吓死,他停住了脚步,移开眼神,打量着周围。 迟暮宫被她布置的很怪异,凌谨遇并不知道那个词叫做“现代”。 风格很现代的卧室,不是明黄色的,而是淡粉色和淡蓝色的组成。 凌天清按照自己的喜爱,将卧室布置成浪漫风情的地中海风格,夹在一点可爱清新的田园风格。 后宫从没有如此粉/嫩舒适的卧室,让人看着就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没有凌谨遇目光的注视,凌天清明显感觉到压在心口的石头轻了一点。 她的僵化四肢,也能稍稍的动了,赶紧把头发挽好,然后四下寻着能防身的东西。 那个刚做出来的防狼辣椒水被碧云收拾到哪里去了? 凌谨遇突然转过头,看着她:“你不必怕,我不会伤你。” 凌天清根本不信暴君的话,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和颜悦色语气轻柔的暴君,让她的压力和恐惧减小很多。 而且每次暴君用“我”说话的时候,都能拉小一点两个人时间的距离。 “娘娘一个人在天青宫住着,一定很寂寞吧?”凌谨遇走到稍微镇定了点的凌天清身边,从梳妆台上,拿起一个蝶钗,抬手插在凌天清的黑发上。 完全石化了,凌天清又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也不能动。 真该死,只要离的近一点,她本身的磁场就会被干扰,弄的脑袋晕晕,又害怕又惊慌。 明明都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也做好了尽量迎合暴君,保全自己的觉悟,为什么一见他,还是晕了? “今日起,本王会搬入天青宫,陪伴娘娘。”凌谨遇端详着那只蝶钗,又伸手拔下,换了一个金步摇,淡淡的说道。 凌天清石化的腿一抖,差点就跪了下来。 搬进来? 跟她住? 饶了她吧,她如今的身体,经不起折磨。 眼泪突然不争气的涌了出来,凌天清像是看到了自己悲惨的下场,会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太欢喜了吗?”看见她吧嗒吧嗒无声的掉着眼泪,凌谨遇像是看不懂她是在害怕,故意曲解,伸手弹去她柔嫩面颊上的泪,“前些日子,本王太忙,将娘娘冷落了,以后,本王会补上……” 不不不……您还是补给其他美人吧,无福消受壮汉恩啊! “没……没有……”凌天清被他的手指碰到脸,像是终于活过来一般,她想挤出个笑容好好回话,可眼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掉落。 “以后,天青宫解除禁令,王后娘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是静宁宫是禁地。”凌谨遇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对视着自己,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后宫,也由娘娘来管制,只要不给本王添麻烦,娘娘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凌天清心里想,自己一定是被朱颜丹折磨的连幻听都出现了。 哎呀,她好想晕过去,怎么办?晕一下吧…… 凌天清果断的闭上眼睛,直挺挺的往后倒。 “娘娘没有按时吃药?身子怎虚弱到如此地步?”凌谨遇轻笑,将她的腰肢一勾,便往床上抱去。 玛丽隔壁的,谁让你装晕! 本来还不用上床,现在被暴君抱上床,真是太失策了! 凌天清不断在心里骂着自己失策,她被谨遇控制着,他想怎么占便宜就怎么占便宜…… 凌天清头皮发麻的权衡着自己要不要再醒过来。 凌谨遇将她抱到床上,然后脱去她的鞋子,温暖的手掌握住小巧的莲足,轻轻摩挲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的身体,如何变得这么寒?” 凌天清忍着痒,一动不动。 暴君今天是不是也朱颜丹发作了?所以才这么反常? 她对他“下毒”,又和温寒跑了,按照暴君的脾气,虽然缓和了很多,但怎么都应该是先把她打入天牢,关在冰窟里面才对。 莫非是因为凤身?所以才违心的这么对她? 不对,凌谨遇以前说了,如果她背叛看了他,即便是凤身,也会让她下地狱! 会把她拴在床上当一个动物一样圈养,或者给她喂什么百媚丸,让她没有自我意识,成了离开男人就没法活的可怜虫…… 痒啊痒,凌天清现在皮肤异常的敏感,有丁点的痛感和痒感都会扩大百倍。 偏偏暴君似乎看上了她一双脚,不停的摩挲着,让凌天清有点忍无可忍。 隔着她自己缝制的厚厚棉袜,凌谨遇发觉她的脚心冰寒,他将内力从她脚底的涌泉穴输入,不多时,一双小脚已经暖暖的。 凌天清忍着痒,没一会就觉得脚心暖和和的,异常的舒服,舒服的她有点困,她迷迷糊糊的想着暴君到底什么走,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听着她慢慢匀称的呼吸,凌谨遇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冷笑,将她双脚放下,扯起被子盖在熟睡中的女娃身上,突然伸过手,往她脸上摸去…… 不是脸上,是脑袋下枕头,凌谨遇从下面,摸出一个小瓶子,里面不知道藏着什么危险品。 他没收了。 然后站起身,凌谨遇环顾这件改造的卧室,东边看看西边瞧瞧,不一会,就抱着一堆的危险品,走了出去。 凌天清再次醒过来,是被碧云喊醒,因为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好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凌天清睁开眼睛想了半天,突然想到凌谨遇来过。 她先下意识的在被子里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还好还好,衣服都在。 暴君在场,她怎么能睡过去?莫非是暴君给她度入真气时,给她点了睡穴? “娘娘,请用水。”碧云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是喜气洋洋的笑容,好像今天发生了什么大喜事一样。 “娘娘,奴婢给您梳妆。”碧瑶也是笑容满面,殷勤异常。 “吃个饭而已,不用梳妆……”凌天清漱着口,还迷糊着,不停的想着凌谨遇今天来干嘛了,含含糊糊的说道。 “不行,娘娘今晚要与王上一起用膳,所以,稍微梳洗打扮下吧。”碧云笑嘻嘻的说道。 第231章 他不是那样的人 “噗”,一口水喷了出来,什么? 暴君晚上还要来? 啊!她记起来了! 暴君说什么,晚上过来睡觉,怕自己寂寞…… 啊呸!她一点都不寂寞,是暴君终于把她养肥了点,准备开吃了吧? 她就知道自己轻松不了多久。 前段时间凌谨遇一直不出现,肯定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怕力道没掌握好,把她弄死了,这几天,看她精神好了点,所以开始对她“下手”。 到底怎么才能让凌谨遇放过自己呢? 凌天清赶紧擦了擦嘴,就去找自己的秘密武器。 “咦?”凌天清的手,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摸了摸,药瓶去哪了? 她随即拉开柜子抽屉,全都翻了一遍,欲哭无泪的跌坐在椅子上,她这些天研究的生化武器全没了…… 肯定是今天暴君做了手脚! 凌天清木然的坐着,脑子乱糟糟的想着该怎么应对今天晚上。 她想不出个好办法,不由又想到了温寒,为什么他能那么狠心把自己送回来?如果她是有胆有识的男人,绝对会保护好自己喜欢的人…… 不过在这群古代人的心中,江山如同事业,比感情更重要吧? 在地球上,也有很多男人为了丁点的眼前利益,为了升官求职,放弃自己喜欢的女人…… 只是凌天清那时候,还没有研究过“爱情学”。 她认为最幸福的,莫过于自己的家庭。 爸爸和妈妈相爱,爷爷和奶奶也相爱,几十年如一日,恩恩爱爱不分离。 她以为爱情,都像是教堂里所描述的那样,无论贫贱富贵,都会不离不弃。 “娘娘今天真漂亮。”碧云笑着将她半长不短的头发拢起,用金步摇和琉璃珠点缀其中,说道。 “娘娘要是笑一笑,就更美了。”碧瑶给她梳着脑后留下的头发,轻声说道。 笑,笑个屁,晚上就要被吃了,还能笑得出来吗? “嫣语他们呢?”凌天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欲哭无泪的问道。 “他们今天休息,出宫去玩了。”碧云有些羡慕的说道。 她们这一辈子,出宫的机会很少很少,前一次沾了娘娘的光,伴驾南巡,谁知中途娘娘失踪,她们险些也被一道圣旨赐死。 “我也想出去玩。”凌天清其实是想着逃跑,她叹了口气说道。 “娘娘,如今王上这么宠爱您,以后想出宫不难啊。”碧瑶笑着说道。 嗯,碧云碧瑶的梦想实现了,王上终于专宠娘娘了。 果然前段时间没来,一来因为国事繁忙,而来因为娘娘身体太虚弱,承受不起龙恩。 “宠爱?”凌天清嘴里没水,不然又会喷出来。 暴君的恩宠,她可受不起。 看看地球人,看看那些绅士是怎么对女人的? 别说是心爱的女人,就算是面对初次见面毫无感情的女人,都会细心体贴的照顾女伴,秉承着“女士优先”的良好风度。 而暴君有风度吗? 有吗?有吗? 暴君只有疯度! 一个不爽,会把她虐的死去活来…… 外面的菜肴被一道道端入中厅,凌天清闻着香味,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她最近贪吃渴睡怕疼,跟头猪一样。 暴君真的把她当成猪再养…… 想到这里,凌天清不由摸摸自己身上的肉,默默为自己点了一后宫的蜡烛。 ***** 凌谨遇早早的结束公事,从御书房往天青宫走去。 如今,迟暮宫彻底改名换姓,因为迟暮宫的匾额上,被换成了“雨过天青”四个字,所以有人喊这里为天青宫,有人喊这里为天青宫。 因为迟暮宫里种着千年奇木天清树,大部分人都愿意喊这里为天青宫。 只是天青宫,冲撞了王后娘娘的名讳,才全改成天青宫。 天朝有个规矩,立了王后,王上可随意赐名,王后的姓氏也要随王上。 所以住在天青宫里天清树下的凌天清,以天赐之女的身份来到这里,新的名字一直就是她的本名,凌天清。 其他美人也都渴望自己有一个新的名字,因为那意味着是王上赐予的恩宠。 凌天清坐在饭桌边,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时候凌谨遇出上联,她答下联,战战兢兢,慌慌张张…… 如今也是慌张恐惧,凌天清沉默的看着满桌子的美味,却没有胆量像以前那样,和凌谨遇对视。 “清儿胃口不好?”凌谨遇坐在上方,称谓蓦然一变。 凌天清听见他喊“清儿”,头皮一阵发麻,有种不祥的感觉。 “咳……我……我挺好……”凌天清面对他,终于说出几个字来,她去拿镶着翡翠的银筷子,因为太紧张,手有点发抖,将筷子碰到了地上。 凌天清急忙弯下腰去捡,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因为害怕被罚,染上了薄薄的水气。 示弱可以逃过一劫吗? 凌谨遇一直喜欢她听话乖巧的样子,凌天清不确定自己乖一点,会不会逃过体罚。 偌大的中厅里,宫女和侍卫全被赶了出去,没有任何允许不准进来。 所以凌天清弯腰去捡筷子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轻轻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呀!”凌天清正在想着凌谨遇究竟想怎么罚自己,突然被握住手腕,像是被毒蛇缠住一般,惊叫一声,想甩开那只手。 随即,她想起这只手的主人是谁,立刻僵硬的不动,低着头,泪水都快飙出来了。 这么楚楚可怜怕挨打的样子……会不会勾起暴君的同情? 嗯,隐约想起女色对暴君还是有点用的。 “你怕我作甚?”凌谨遇温柔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 “怕……你罚我……”凌天清仿佛豁出去一般,抬头看向凌谨遇。 她漂亮的丹凤眼里有一层蒙蒙水光,吹弹可破的肌肤在灯光下似乎半透明,带着淡淡的粉,微微张开的唇红艳艳嫩生生的,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凌谨遇似乎被她的模样煞到了,但随即柔声问道:“我为何要罚你?” 凌天清开始搞不懂暴君到底要做什么? 这是鸿门宴吗?还是最后一顿晚餐? 为什么……他要那么温柔? 好像两个人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甚至比南巡时还要温柔…… 这样的暴君让人看不懂,也让人更害怕啊! “我……不知悔改……弃你而去……”凌天清此刻倒宁愿他痛骂自己,然后下手折磨,也不想玩这种猜心游戏。 好歹他要是骂自己,她还能装柔弱,找对策。 他这么温柔,她完全没有防御办法啊。 “你认为,我用三个诸侯国换回来的女人,就是为了让她回来受罚?”凌谨遇松开她的手腕,嗓音很柔和的问道。 凌天清微微一愣,随即咬住下唇,有些搞不懂凌谨遇的意思。 “清儿,你和温寒走了之后,我想了很久。”凌谨遇看见她低头不语,眼中有惊疑不定的神情,他又说道,“我想,你和温寒走,一定是因为我不够好。所以,我在温寒拿你的命要挟的时候,愿意退让一步,希望能够让你再次回来,弥补曾经的过失。” 凌天清突然抬起头,看向凌谨遇:“温寒不会拿我的命要挟。” 凌谨遇眯起了双眸,盯着她的双眼,一提到温寒,她果然立刻变了。 凌谨遇的心,像是被什么践踏过一样,一片狼藉。 他硬生生的掩下眸中的杀意和戾气,伸手拿过缠丝玉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淡淡说道:“若不是他用你的性命要挟,你以为本王会送他三个诸侯国?” 凌天清看着他优雅的举杯浅啜,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温寒不是那样的人! “在你的心里,温寒不是那样的人?”凌谨遇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端着酒杯,摇了摇头,“清儿,你太天真。若是温寒真心待你,又怎么将你送回来,换取他的江山安定?” 凌天清眸中闪过一丝伤心。 这件事,是她的痛处,不管是谁戳一下,都会让她心里流血不止。 “不想战争,不是很好吗?”凌天清移开了眼神,淡淡反问。 “想篡夺不该属于他的江山,又将你当作篡位的工具……他只是没有开战的资本,所以才利用你而已。”凌谨遇每一句,都像是刺在凌天清的伤口。 “是本王,不想伤了你,才答应他的要求。”凌谨遇的话,半真半假。 但,的确是他为了凌天清先让步的。 看着凌天清低着头不说话,眼里隐隐有泪光闪过,凌谨遇轻叹了口气,伸手又握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来:“本王确实想罚你,罚你有眼无珠,罚你任性背叛,罚你不会择木而栖!” “是!是我有眼无珠。”凌天清紧紧咬着唇,突然说道。 温寒始终是她心里的痛,虽然这么多天,她已淡定了很多,但……这种事,谁能说忘就忘? “既然知道……那么,告诉本王,那时,你究竟在想什么?”凌谨遇淡淡问道。 “我……只是……怕你欺负我……才走的。”凌天清挣扎了半晌,低声说道。 “本王后来有欺负过你?”凌谨遇不知何时,又自称本王了,这让凌天清又敏锐的感觉到他刚才很不爽。 第232章 请尊重我 说到温寒的时候,很不爽。 不过换做普通男人,自家老婆跟别人跑了,都会非常不爽。 “回宫就会欺负我。”凌天清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回答。 凌谨遇抿起了唇,不再说话。 明知她在胡说八道,但他竟不想回应这句话。 的确,这后宫对她而言,没多少幸福的回忆,但也不至于跟别人跑了! “本王难道就没有好处?”凌谨遇沉默了片刻,又说道。 “你若是能改了缺点,就哪里都好。”凌天清很想说,你这个种马哪有什么好处? 一身都是缺点,还要人夸,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不过,惹怒暴君是没好果子吃的,所以凌天清很圆滑的说道。 “那么,说说本王应该怎么改?”凌谨遇压下怒气,再次用温柔的口吻问道。 什么叫改了缺点就哪里都好? 这不摆明了说他优缺点吗? 凌天清小心翼翼的看了凌谨遇一眼。 今天暴君是吃错药了吧?画风一直不对,让她很难应付。 他现在这么温柔,难道重头戏在后面? 一会上床的时候? “比如……夫妻之事……不太……不太尊重我。”凌天清想到这里,身子又僵硬起来,试探的说道。 如果一会上床,可没机会提意见。 “还有呢?”凌谨遇神情不变的继续问道。 凌天清见他眉头都不皱一下,更觉得心慌,对未知的惩罚充满了害怕。 “王上……您……您不生气吗?” 凌天清忍不住问道,“不准备罚我吗?” 好歹给她透露点信息,接下来会做老虎凳还是骑木马啊! “本王若是想罚你,自然不会和你兜圈子。” “可是……为什么不罚我?”凌天清不相信啊,以暴君锱铢必较的性格,不把她抽筋碎骨,实在很可疑。 “本王念你年幼无知,被温寒诱骗,加上曾经……曾经我对你照顾不周,罚你责你,所以才让你如此惧怕本王,想逃离开。”凌谨遇口中平静的说着这段话,可心里却翻江倒海的想爆炸。 “如今,你既已回来,本王也想通了,会好好待你,弥补之前的过失,这样,即便以后还有第二个温寒,也不会将你那么轻易的骗了去,毕竟我们夫妻一场,而且你又是命定的凤身,若是罚过头,对你我以后都不好,你说是也不是?” 凌天清不敢置信。 但她又挑不出这段话有什么毛病。 凌谨遇的攻心术太强。 他并不急于将对她示好,因为怕这有时候精灵过头的丫头起疑心,所以说话留一半,半真半假半坦诚的话,总是很难让人生疑。 “这么说,你真的不罚我?”凌天清又沉默了半晌,脑中来来回回分析着刚才凌谨遇的话,问道。 如果凌谨遇现在对她忏悔、表达感情,打死凌天清都不敢相信。 而暴君刚才的话中,有一半后悔,一半点明她是凤身,所以不罚她也是有这个目的,凌天清才稍微相信了点。 暴君的心里,只有凌氏江山,要是她不是凤身,早就死了一百次,所以搬出凤身来,凌天清觉得可信度比较高。 连温寒,都想要她这个凤身…… “罚你,对本王、对江山都没有好处。”凌谨遇见她半信半疑,又强调道。 “那么……你会对我好?”凌天清根本没敢奢望,但还是试探的问道。 “本王可不想再发生第二次船上的事情。”凌谨遇见她慢慢的踏入自己的套,点了点头,说道,“当初,本王服下朱颜丹时,已经决意与你和好,却没想到,那根本不是朱颜丹……” 凌天清听到朱颜丹,小脸一红,有些惭意。 “不过本王并未恨你,因为温寒心思难测,你也不知那药丸有毒,是不是?”凌谨遇抓住了她眼里的一丝愧疚,继续说道。 “我……确实不知……”凌天清的声音,细弱蚊蝇。 不知道才怪,只是猜测到了,但依旧让他吃下去…… 当时……就那么恨他,想让他死。 “不知者无罪,你也不过是被他利用的棋子。”凌谨遇这句话,又戳痛凌天清,让她的脸色苍白起来。 “不过,本王为你服下毒药时,你说过的话,可还记得?”凌谨遇见她一直沉默着,问道。 “你现在想怎么做?”凌天清咬了咬唇,再次看向凌谨遇,问道。 “若是在你心中,本王以前做的时候,只是欺辱而已,那么如今,本王为你,服下含有剧毒的朱颜丹,又为你割掉三国换取你的性命,还原谅了你的背叛,是不是这些可以抵消曾经做过的错事?”凌谨遇看着她水亮的眼眸,一句句的问道。 凌天清没想到他居然会认错,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是不是程序出错了,她根本没指望凌谨遇会这么大度啊! 而凌谨遇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心里却一直翻滚着愤怒恨意,他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即便是用权术,也不曾用低头的方式对付别人。 可是眼前这个背叛她的女人,让他低下尊贵的头,低声下气的恳求她的原谅…… 早晚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你……你的意思是……”凌天清愣了好久,还是不相信凌谨遇在悔过。 “怎么样?我们和好。”凌谨遇不正面回答,问道。 “咳……” 凌天清抽回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端正正的坐好,她要平息一下复杂的心情。 想想以前,她百般讨好着凌谨遇,想和他成为朋友,现在听见他说“和好”的话,却没有当初那么兴奋的感觉。 真是人生无常啊! “那么,你的意思是,以后也不会欺负我?我们之间会相安无事,你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我残暴?”凌天清深吸了口气,理清思路,开始准备谈判。 “我会将你当成王后看待,会……会宠爱你,就如……如寻常夫妻那般……”凌谨遇到了最后关头,心中的憋闷越开越厉害,慢慢说道。 “我不相信。”凌天清是不相信。 所以,她要证实。 但是如果选择相信凌谨遇的话,那么就意味着他们之间还可以谈判。 暴君如果真的因为她离开而后悔了,不管是因为江山,还是因为凤身,又或者因为其他,都意味着凌谨遇对自己的都不会像以前那么暴虐。 她以后也会自由的多,这样逃出去的可能性会更大。 “为什么不信?”凌谨遇问道。 “因为……你总是说一套做一套,一点也不尊重我。”凌天清见他要入自己的圈套了,立刻说道。 如今,两个人都在谋算。 凌谨遇是在谋她的心,而凌天清是在谋自己的身。 “尊重?”凌谨遇挑眉反问。 “比如最简单的,你能不强迫我吗?”凌天清的精神仿佛瞬间恢复,双眸亮亮的问道。 凌谨遇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答。 “为什么会迟疑?在我们的社会里,尊重对方,是最基本的相处条件。”凌天清又说道。 “能。”凌谨遇看着她眼里闪耀的细碎光芒,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小妮子是想说什么,她最害怕的事,不就是男女之事? 他倒不如将计就计,反正别人碰过的东西,他不想再碰。 “当真?”凌天清扑闪着眼睛问道。 “当真。”凌谨遇说完后,又补充道,“我为你,连朱颜丹都服下,还有什么不能答应?” 凌天清听见他又提到朱颜丹,精神十足的眼神,黯淡了几分。 “朱颜丹……我们算扯平了,以后不要再提。”凌天清说道。 “那么,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以后,你要安安心心的做天朝的王后。”凌谨遇说道。 “你会尊重我?”凌天清又回到前一个话题。 “会。”凌谨遇点头。 “如果你能尊重我,我就帮你管理后宫。”凌天清想着自己要逃跑,至少还要准备半年,这边的半年,是十八个月…… 这么长的时间里,她要自保,还要拿出点诚意来,免得被暴君看出小心思…… “只要你知道自己的身份,本王自然会尊重你。”凌谨遇说道。 “你……知道尊重是什么意思吧?”凌天清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你想说什么尽可说出来,不必和本王绕圈子。”凌谨遇看见她眼里还是有不放心的神情,说道。 “嗯……尊重,简单的来说,就是不要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也不要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比如,假如我不想和你睡觉……” “本王可以不强迫你,不过,本王必须住在这里。”凌谨遇打断她的话说道。 “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这里?”凌天清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的答应,可听到后面一句话,忍不住问道。 “因为清虚道长占卜,本王要和你同榻而眠,方才能兴江山。”凌谨遇半真半假的说道,然后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凌天清的表情。 果然,听到他说这句话,凌天清立刻放松了警戒,而且看上去,已经相信他大半。 “只要你答应不要勉强我,让你半张床没问题。”凌天清彻底放心,果然这个暴君是因为迷信凤身,才没有罚她。 那她就放心了,如果暴君说什么喜欢她才不罚,她可不敢相信。 第233章 浪漫的公主梦 现在的情况对她最有利,估计那个道长还说了其他的迷信话,暴君因为她是凤身,所以才不会对她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才勉强和她和解…… “你刚才说,替本王管制后宫,莫要忘了。”凌谨遇见她已经入了套,又说道。 “放心,只要你尊重我,我也会尊重你。”凌天清点了点头,越发的相信凌谨遇是因为她的身份,所以才会如此“客气”有礼。 凌谨遇又给自己斟满酒,看着凌天清开始放松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不过……王上少喝点,喝酒容易误事。”凌天清要了一双新筷子,胃口突然大起,开始大口的吃了起来,瞥见凌谨遇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急忙提醒。 如果他趁着酒醉欺负自己,到时候吃亏的是她。 凌天清一边吃着还一边想刚才的对话。 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好像不该这么快答应和好。 可是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她也许又会落入地狱。 相比之下,即便暴君是在骗自己,只要她能过的舒坦点,那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这个世界……只有她才真心疼爱自己。 吃饱喝足,凌天清虽然还有点害怕和忌惮,不知道凌谨遇会不会又出尔反尔,当她看着暴君非常自然的走到床边,让碧云伺候脱/衣服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凌天清急忙坐在梳妆台前,让碧瑶给自己拔掉头钗,心脏跳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小鹿乱撞。 她很不想和暴君同眠,在她的伦理道德观念中,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睡觉很可耻。 尤其这个男人还是欺负过自己的人。 碧云已经伺候着凌谨遇只穿着中衣上了床,现在剩下凌天清还在弄头发。 凌天清真想这么弄一晚上头发。 原本以为现代女人每天花几个小时卸妆上妆够浪费时间了,没想到古代的女人更麻烦,虽然不用从粉底到彩妆依次上好,可只这头发,就够浪费一两个小时候去弄。 以前她觉得这样是在慢性自杀,可现在却觉得慢慢来挺好……最好等暴君睡着了她再上床。 但是碧瑶不会那么慢,怎么都不敢让王上久等。 飞快的凌天清的发髻上所有的金钗玉簪拿下,碧瑶开始伺候她更衣。 凌天清蓦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里面没穿衣服! 呃,准确的说,她没有穿中衣。 她已经习惯了穿的简单,不喜欢那么繁复的衣服,加上是在凌谨遇眼皮子地下,不敢再奇装异服,所以做做门面功夫,只穿好了外袍。 外袍里面,只有内 衣裤。 “呐,我的睡衣……”凌天清有些尴尬的看向碧云,想让她把自己的睡衣拿过来。 碧云立刻走到衣柜边,给她翻找出一件领口非常宽大,几乎露出整个后背的衣服来。 那是她将一件雪丝长袍改制成的睡衣,还被她绣上了蕾 丝,非常的公主。 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浪漫的公主梦。 只是凌天清悲剧了点,没有经历过公主,直接变成了“女王”,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这突然的跳跃,可不像是跳班那样的容易被接受,人生被硬生生的截断一块,又补上另一块,怎么都无法适应。 凌谨遇还没有完全躺下,他拿起床头放着的一本书,闲闲的翻着,看似在看着书,其实,却在观察着被两个宫女伺候着的小丫头。 呵,她对自己还是有防备,而且,一直放不开。 明明什么都被看光了,什么都发生过,还不止一次两次…… 现在面对自己还如个处 子,真不懂她在遮掩什么? 莫非……因为喜欢着另一个人,所以……才和他这么生分? 想到这里,凌谨遇心烦意乱,又快吐血了。 被完全改版的卧室,异常的明媚温暖,床品全是粉色,床头还放着一直自己缝制的粉色兔子。 糖果的颜色很亮眼,比起后宫全部用朱砂和明黄色调,依旧看上去很沉重的木质家具,不知要欢快多少。 原先的卧室太大,被一道淡粉色的帘幔隔开,朱红的窗户边,也被粉色窗帘挡住,在白天的时候,将窗帘扎住,漂亮的帷幔让房间里异常明亮温暖。 就连梳妆台,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材料抹上去,变成了浅粉色,上面还画着蓝色的星星,梦幻的让人错觉,这并不是在天朝。 充满童话气息和少女风格的卧室,和冷锐明厉的帝王之气格格不入。 凌谨遇靠在床边翻着书,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一脸俊秀的脸,眉目如刻,带着古典的韵味,乍看去,更是像他穿越了。 凌天清终于换好了睡衣,眼巴巴的看着碧云和碧瑶含着笑告退,看着粉色的帘幔被放下,原本被她布置的舒舒服服的小窝,如今充满着巨大的压迫感和危险。 只站了片刻,凌天清困难的转过身,低着头往床边走去。 只有床头放置的一颗夜明珠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其余的几颗夜明珠,全被黄绸布裹住,让卧室里充满了着温馨的淡黄色光芒。 凌天清毫无安全感的走到床边,低着头脱鞋,一直不敢去看凌谨遇。 “哗”,她听到翻书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那么的刺耳。 站在床尾,凌天清突然又穿上鞋,扬起脸,很突兀的说道:“我的被子小了吧?我让碧云给你抱一床大被子。” 凌天清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没有人理她。 尴尬的站了半晌,凌天清又说道:“那个……我的被子尺寸有点小……” 王上你那大长腿都盖不全的! “无妨。”凌谨遇放下书,伸手又拿起床头的另一本书,终于说话了,“快些睡。” “哦……”凌天清只好再次脱下鞋,从床尾他的脚边往上爬。 然后将自己粉色兔子拿到他脚边的那侧,看上去似乎很自然的抱着兔子面朝里躺下,只搭了搭一点点的被子,怕碰到暴君。 凌谨遇依旧在看着书,一页页的翻着。 规律的翻书声音,让凌天清悬在空中的心,慢慢的放下来。 只要暴君不欺负她,这么相安无事的睡觉,她倒也不是很介意。 夜色渐渐深了,凌谨遇终于合上书,看着睡在自己脚边的少女。 她已经完全睡熟,朱颜丹发作后,会有相当长的时间,让她无法完全恢复精神和体力,贪睡贪吃很正常。 原本她只盖着一点点的被子,在睡熟后,开始抢夺被子起来,卷去了大半粉缎锦被,还嫌不够,拼命的挤他,凉凉的身子紧紧贴在他温暖的腿上,才不再往外挤。 凌谨遇一直半躺在床上,黑眸中闪着明灭不定的光芒,一直盯着她只露出一点的黑发,直到外面五更钟响,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东方已露鱼肚白,凌谨遇换好了龙袍,要去早朝。 天色蒙蒙,正是睡觉最舒服的时候,凌天清抱紧了兔子,将所有的被子都裹了过来,睡得昏天暗地,全然不知凌谨遇已经去早朝。 “娘娘,您起来先用点早膳吧?”碧云在床边,发现凌天清睡觉的方向是反的,头朝着昨日王上的脚边,不由和碧瑶对视一眼。 “早饭?唔……唔……我要吃猪蹄……”凌天清梦呓着,翻了个身。 “娘娘,隋美人一早就来给您请安,已等候多时。”碧瑶上前一步,对睡意蒙蒙的小王后说道。 “请什么安,我又不是慈禧……”也许是清宫戏看的太多,凌天清总觉得请安的,都是一群太监。 在天朝,后宫美人觐见王后或者太后,也会用请安的说法。 碧云和碧瑶又相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小主子总是说他们听不懂的话。 不知慈禧又是谁? “嗯?有人来了?”凌天清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凌谨遇在这里,她立刻清醒过来,猛然坐起身,“凌谨遇……啊,不,王上呢?” “王上五更天便去早朝了。”碧云回答。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凌天清松了口气,暴君已经真的一点都没碰她,看来确实是想和好。 “娘娘最近睡觉比较熟……” “啊,刚才说谁来了?天青宫可以随便来人了?”凌天清打断碧瑶的话,她刚睡醒,思维极为跳跃,没有什么逻辑。 “对了,凌谨遇已经下了解禁令!”不等碧云和碧瑶回答,凌天清突然欣喜的掀开被子,跳下床来,“除了静宁宫,以后我哪里都能去,太好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 凌天清在第二天回想起来,才猛然有了极为幸运和兴奋的感觉。 就像中了五百万大奖似的。 她非但不用受罚,而且还和暴君达成了协议,又有了一些自由…… 怎么看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为什么昨天晚上自己那么蛋定? 肯定是因为被暴君的磁场搅乱了正常的思维! 现在凌天清笑的合不拢嘴。 本来自己自己会成为天下最大的杯具,没有想到一夜间,她居然掌握一点主动权。 这样的话,她就不必一味的依赖周芳衣…… 毕竟周芳衣也是靠不住的狐狸精,万一摆她一道,让她假死成真死怎么办? 第234章 操练后宫美人 总之,多留几条退路总是好的。 也不要去想什么男人的江山之争,不要再想冰棍了,她要赶紧借着这个机会,“搜刮”逃跑工具,保护好自己,以后成为天朝的比尔盖茨,她就有资金去开个工厂,制造个卫星发射器或者造个航母…… 虽然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实现自己愿望,可至少,有这么一个目标,也比后宫这些天天争宠的美人们过的充实。 她还可以办个连锁店,成立教育基金会,搞几个希望小学,哦,不对,应该是希望私塾…… 然后为自己培养超现代的未来之星,说不准有一天,她的这些徒子徒孙给她研究出载人火箭,把她发射到月球上等着地球人的救援…… 凌天清越想越兴奋,甚至兴奋的多吃了两碗饭。 隋天香掩饰着惊讶,看着风卷残云般大快朵颐的小王后,真没想到体型看上去那么娇小的少女,有那么一个大胃口。 莫非,小王后超级恢复能力的秘诀,就是……吃? “天香姐姐,你也多吃点!”凌天清洗漱之后,和隋天香随便寒暄了几句,就邀她一起用早膳。 “王后娘娘,臣妾食量小,每餐只能进食一点……” “难怪你气色这么差。”凌天清看向她的脸,摇摇头,“人是铁饭是钢,天香姐姐要好好调理脾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凌天清如今对最后一句话理解深刻,被朱颜丹折磨着的身体,就算是面前敞开一条路,她都无法走出去。 要想革命,先要本钱。 “娘娘,臣妾……臣妾这几日忧心难眠,所以胃口更不好。”隋天香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 “啪”! 凌天清打了个响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天香姐姐,你是不是因为每天无所事事,唯一的盼头就是龙恩,所以才精神不好?” 隋天香没想到自己还没明说,凌天清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不由心中微微一惊,随即说道:“近日王上忙于国事,臣妾……” “空虚,你这样的症状是空虚。”凌天清喝完最后一口汤,揉了揉胃,满脸的满足。 吃饱喝足就是好啊,尤其想想昨天晚上凌谨遇的求和,她就浑身都是干劲。 “娘娘慧眼明心。”隋天香其实是想来试探凌天清,旁侧敲击,让她定个后宫之规。 王上雨露不均,引得众位美人心有怨言,长久下去,会相互猜忌不和。 只是她还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先做出头鸟。 万一王后娘娘听到之后不高兴,或者传到王上和太后耳中,只怕对自己不利。 隋天香心思辗转反复,而凌天清此刻满心想着的就是逃跑大计,哪里看出她的小心眼。 “没事,从今天起,我会让你们变得很充实。”凌天清心里已经定好了计划。 虽然她很讨厌后宫的争风吃醋,不过答应凌谨遇管理后宫的事情还是要做到。 至少要做做样子,让凌谨遇感觉到自己的诚心,两个人以后也好更加和平的相处。 隋天香微微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欢欣,小王后这句话的意思是…… 她会安排好侍寝制度,让后宫雨露均分? 天朝的后宫,侍寝之事,王后有着一部分的主宰权。 只要关于后宫的一切,都是有王后来管制,因此包括美人夜间侍寝。 如果王上国事繁忙,对美人们有没有额外的要求,也不会偏宠任何一人,那么王后娘娘就可以列下规定,让后宫的美人雨露均分。 王后只要除去一些生病和来了月事的美人,每天安排好朝露宫谁人承欢就可以。 当然,这也要经过王上的批准。 历代帝王,一般全是将重心放在了国事上,夜间侍寝,并不在意是哪位美人承恩。 除非是极为好色贪欢的,或者对后宫专宠一人的帝王,才不喜被王后安排侍寝。 他们会自己点名要求,或者直接去美人所在的宫殿,无需王后娘娘插手、 隋天香想错了…… 凌天清所说的充实,竟然是……魔鬼训练。 娘咧,谁见过古代后宫,那些娇滴滴的美人们被军训? 别说是见,只怕想都没想过。 “同志们好,从今天开始,请喊我教官。”凌天清笑眯眯的站在后宫三十多位美人面前,说道。 美人们面面相觑,教官是什么东西?教头吗? “因为考虑到大家平时很无聊空虚,浪费良辰美景似水流年,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会让你们充实起来。” 凌天清看着这群站的袅袅婷婷的美女,她的心情格外的好。 “争取天朝的后宫,成为一个高素质人才聚集的地方,呃,每个人都可以更好的生活,有更伟大的理想,不必天天围着一个男人转……” “娘娘。”碧云悄悄的拽了拽凌天清的衣袖,小王后在乱说什么啊,要是被这些美人嚼舌头,王上会生气的。 嫣语和晓寒坐在一边的凉亭里,笑得花枝乱颤。 她们是江湖儿女,最喜欢看有意思的东西。 “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成为天朝最有文化,最有修养,最有才华,最有价值的女子团队。”凌天清挥了挥手,说道。 众美人早就站累了,却不敢把不屑讥讽和不耐烦挂在脸上。 不仅仅是因为王后娘娘的身份,而且,王上派着贴身侍卫站在后面盯着她们呢。 如果只凌天清这一个小丫头,未必所有人都会买账,可这些侍卫不同,他们所到之处,几乎等同圣驾亲临,没人敢造次。 “你们虽然个子高挑丰满,可都太内虚了……” 凌天清看着那些高挑的美人们,她们刚刚被选进宫的时候,知书达理,健康无比,全都是太后严格把关,选进来的未来江山继承人的母后。 但是短短数年,这么美人已经不住岁月流逝,也许面容还未老,可心里都老了许多。 深宫之内,最凉薄无情,那些曾经怀揣着王后梦想和独占龙恩希翼的女子,眼神间,再没有待字闺中时的灵动,而是变得充满了心计。 每个人都在算计着自己的幸福,每个人都在算计王上的恩宠,算来算去,却把自己最美的年华算计在深宫中,一无所得。 作为新时代的女性。凌天清非常痛恨男人三宫六院,哦,不对,她连男人三妻四妾都无法容忍,更何况三宫六院? 假如能把这群可悲的后宫女人遣散,让她们重新寻个好男人就好了…… “从今天开始,由副教官带你们做体能训练。一个健康的身体,加上强大的心灵,健全的人格,就会让你们在后宫中,不再感到空虚。”凌天清训话结束,转头看向一边凉亭里坐着笑语的两个人,“晓寒嫣语,你们上。” 绿影满头黑线,他真不知小王后想怎么管制后宫。 白衣唇边挑着轻笑,靠在一颗古桑树下,抱着剑,看着这群后宫美人不同的神情。 “王后娘娘,把她们交给两个只会打打杀杀的女人,合适吗?”白衣扬起唇问道。 “怎么不合适?晓寒你们先带她们绕着御花园跑两圈。”凌天清看了眼太阳,“跑完后过来集合。” “娘娘,御花园……很大,她们要是跑一圈,也许两个时辰都回不来。”绿影一向细致体贴,提醒道。 “娘娘,臣妾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绿影的话音刚落,后宫美人中,就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不舒服的先在嫣语这边登记,一会绿影大人会给你们看病。”凌天清也不恼,只是笑意少了几分,说道。 碧云拿着纸笔,碧瑶拿着砚台站在嫣语身边。 纤绯首先站出来,刚才说自己身子不舒服的,正是她。 众美人看见纤绯先站了出去,有些人迟疑了一下,一些“纤绯党”的美人,也走到嫣语身边,胡诌了病,或者直接说月事来了,反正就不是不愿听从小王后的调遣。 凌天清看着一连走出七八个人,摇摇头,叹气道:“瞧瞧,大家就是因为久不锻炼,养成富贵病。” 嫣语记完了名单,突然手中的毛笔一甩,黑墨往白衣身上飞去,这个家伙每次嘴巴不饶人,她们一会要去找墨阳告状。 白衣微微一闪,已经躲避几丈远,眉头拧了起来,他最怕衣裳染上赃物。 “你们在玩什么?”凌天清看见嫣语和白衣玩闹起来,伸手抓了抓头发,唉,她们可是教官。 “娘娘,名单在此。”嫣语立刻恢复正经,将名单递到凌天清的面前。 “绿影你帮着看看这群美人都是怎么了,”凌天清扫了眼名单,已经记住了上面的人,然后将名单塞给绿影,对晓寒说道,“晓寒,我们go!” 绿影看着凌天清和晓寒,带着美人排着队,准备开始跑步,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阻止的话来。 白衣则跟了上去,他的步履轻快,别说跑一圈,就算是跑一百圈,也轻飘飘的拿下。 “同志们打起精神,跟我喊口令……先正步走,一二一,一二一……”凌天清一点都不嫌累,虽然她的伤还隐隐作痛,但依旧以身作则,“现在小跑起来,一二三四!跟我喊!” 第235章 跑步 绿影哭笑不得听着稀稀拉拉的声音,这是什么锻炼方法? 强身健体,不是应该从内功心法学起吗? 这个口令,难道是什么心法秘诀? 称病留下的美人,讥讽的看着那队消失的人,心里暗想幸好她们没跟着去,不然别其他宫人看见,还不颜面尽失,被耻笑死? 美人原本走路就要莲步微微,如同弱柳扶花,摇曳生姿,折磨小跑起来,简直丑态百出! “哎呀,王后娘娘……臣妾不行了……” “娘娘,臣妾想吐……” “娘娘……苏美人晕了……” 还没跑一千米,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美人们开始香汗淋漓,该晕的晕,打退堂鼓的打退堂鼓。 凌天清皱了皱眉头,她被朱颜丹折磨成这样,跑一千米还没晕,怎么可以有人比她还虚弱? 她才不相信她们的身体真的这么虚弱,还记得以前自己承恩,那群美人暗中讥讽,说她的身子骨,受不了王上一次索要。 参照这个对比,这群美人的身体一定比她强悍的多。 “今天跟着本宫跑到终点的,会有奖赏。”小丫头一着急,把自己身份都搬出来了。 今天是“军训”的第一天,可不能草草收场,不然威信全无,她以后咋管制她们啊? “唉哟,娘娘……臣妾实在不行了,唉哟……心快跳出来了……您打赏其他人吧……” “娘娘,臣妾……臣妾也不行了……先……先休息片刻……” “才一千米你们就成这样了,晚上能受得了凌谨遇折磨……恩宠吗?”凌天清气愤起来,看她朱颜丹毒发,都能坚持陪她们锻炼,这群女人太弱了! 听见凌天清搬出了王上,众位美人的脸色,神情各异。 王后娘娘可以决定晚上谁人侍寝…… 可能大部分的人,心中都先冒出这么个想法。 “今晚的奖赏,是王上哦。”凌天清也想到这群女人如饥似渴的对象,立刻朗声说道。 顿时,大家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胃也不抽筋了,齐刷刷的盯着小王后。 凌谨遇要是知道自己被当成奖品,一定会炸毛的。 凌谨遇正与花解语和凌雪从御书房走去,远远的就听到一群女子的哀呼喘气声,还有小王后痛心疾首的声音:“同志们,床上运动可是个体力活,这才一千米,你们就胃痛胃酸胃抽筋,这样怎么能伺候好王上呢?” 花解语也听到远处的声音,他们都耳力极好,百丈内的动静也能分辨得出,相比沉稳内秀的凌雪,花解语先笑了起来:“王上,王后娘娘开始转性了,对您真是无微不至。” 凌谨遇面色不变,正欲说话,那丫头脆生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琴美人啊,你的身体怎么这么虚,要是在龙床上这么吐,王上那色……肯定不会放过你!……不过要是实在撑不住,就回去歇着吧,反正今晚王上只能预定一个……” 什么预定? “同志们打起精神,继续跟我喊口号,为了你们自己的幸福,加油。”凌天清整理着队伍,先是慢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花解语偷笑着看了眼凌谨遇的脸色,还嫌不够糟,煽风点火:“王上,娘娘对您可真好,怕那些美人承不来恩……” “你们先回。”凌谨遇扫了花解语一眼,说道。 “王上,臣顺路去看看太后,先告退了。”花解语见他眼神有丝变化,也不再开玩笑,立刻就溜。 “王上……娘娘她凤体……已好了?”凌雪和花解语可不同,他最不喜任何的玩笑,心中只有圣命和江山。 不过他略略关心一下凌天清,也是因为上次一起受伤的革命友情。 “嗯,雪侯不必挂念。”凌谨遇突然很不爽的看了眼凌雪。 饶是凌雪比较耿直迟钝,也感觉到凌谨遇在吃飞醋,他顿时站住了脚:“微臣告退。” 他这么一个忠心不二的好臣子,都要被吃飞醋,真是没天理! 凌雪很委屈,决定回去抱苏筱筱大哭一场。 听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远的声音,凌谨遇脸上终于浮起一丝恼怒。 那个丫头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的忍耐力,以及底线。 昨天晚上就因为说出那番话,而气闷的一夜没睡,现在又听见她在折腾后宫,还打着自己的名义……真是够了。 凌天清带着一群美人,往一个石拱桥上跑,突然领队在最前面的晓寒,飞快的转身,跑到凌天清的面前,附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原本跑的满脸红光的凌天清,当即脸上失了几分血色。 又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 虽然昨天晚上说好以后好好相处,可是暴君留在心里的记忆,暴虐占了全部。 她这心里还没调整过来,一听到晓寒说,凌谨遇在拱桥的那边小路上,正往这个方向走来,小腿有些抖。 “同志们向右转,继续跑,不准停。”凌天清立刻决定,能不见面,还是不要见面,赶紧带着一队人,往右边的花径往前跑。 依旧是晓寒领头,她在中间,白衣押后。 “哎哟。”突然一声娇呼,绊倒的声音响起,周芳衣似乎没有发现右转的花圃边有个小阶梯,一下摔倒。 “芳衣姐姐没事吧?”立刻,周围的美人们围住她,大献殷勤。 就算是不献殷勤的美人,也要表示出关心,后宫美人们对现在王上和太后面前的红人,即便心里不屑巴结,可表面上也不敢太疏远。 除了像纤绯那种有后盾有家族势力的美人,才会恃才傲物,对毫无背景的周芳衣不屑一顾。 “没事,是妾身不小心……”周芳衣被搀扶起,急忙说道。 “既然没事,那就继续跑,大家不要站在一起,排成队……”凌天清抓紧时间说道。 “哎呀……”就在众美人纷纷嚷嚷的时候,周芳衣又低吟一声,她似乎摔的比较严重,湖绿色的衣衫下,渗出血迹来。 “娘娘,芳衣姐姐流血了。”一个美人说道。 “我没事……”周芳衣挤出一个笑容来。 “要是严重,就先回去歇着,其余的人继续跑。”凌天清鼻尖都冒出汗来,似乎感觉到凌谨遇步步逼近这边。 “娘娘,臣妾没事。”周芳衣再次说道。 “ok,我们继续。”凌天清恨不得立刻逃离,又往前跑去。 “咝……”周芳衣勉强迈步,又疼的倒抽气。 “娘娘,臣妾先送周美人回宫吧。”周围的美人又停下脚步,说道。 凌天清无奈的转过身,视线扫见拱桥上出现一个明黄色的人影,心中懊恼周芳衣摔的真够妙,这么一耽误,害得她又和凌谨遇“狭路相逢”。 不过虽然懊恼,但表面上她对周美人可依旧温和,因为她们是“盟军”嘛。 虽然凌天清清楚周芳衣靠不住,但当初在龙楼……她若是不先软化周芳衣,恐怕自己早就死了。 所以,无论周芳衣的假死方案靠不靠谱,凌天清都必须先和她达成共识,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先活下去再说。 “你们送她回去,我在前面等着。”凌天清决定自己开溜,前面再数十米,她就会被高大的花木挡住,凌谨遇看不见她……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含着威严和尊贵的磁性声音传来,让凌天清的双脚黏在了地上,拔不起来。 “臣妾参见王上,王上万岁!”顿时,呼啦啦跪下一片,除了被免跪的白衣和晓寒,还有两个人没跪。 一个是僵硬了膝盖的凌天清,一个是伤了膝盖的周芳衣。 有些时候,特立独行点,总能引起王上的注意。 周芳衣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在美人如云的后宫,她的容貌只有中等,若是再没有特别之处,一定无法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她也早就研究过,王上之所以对凌天清很特别,是因为她的性格,与其他美人不同。 但是,太过特立独行,又会引起别人的猜忌和排斥,所以周芳衣只是站了片刻,待所有美人都跪下之后,才款款下跪。 因为膝盖的伤,让她轻轻的呻吟一声:“王上……王上万岁。” “都起来吧。”凌谨遇看见她们一个个云鬓不整气喘吁吁,忍不住皱眉,看向在一群高挑的美人中,个子最娇小的那个少女,又问道,“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周芳衣扶着一边画美人的胳膊,低垂着双眸,感觉到凌谨遇的目光根本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心中不由恼了起来。 割掉三个诸侯国,为的就是换取这个丫头,看来,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凤身…… 还因为,凌天清,是凌谨遇最在意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她们的计策能顺利实行吗? 恐怕凌天清就算真的死了,凌谨遇都未必会在意她这个凤身。 想到这里,周芳衣心中就起了一股杀机。 “那个……在跑步。”凌天清在凌谨遇的注视下,气势都短了一截,低着头看着一边探到小道边的花朵,说道。 “跑步?”凌谨遇眯起双眸,果然从她嘴里听到什么话都不该惊奇,从她身上看见任何举动也不该惊讶。 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第236章 机会来了 自古以来,不会有任何的王后娘娘,领着后宫嫔妃毫无形象的跑路! “嗯,是跑步。因为我看见她们都太娇弱,而跑步是最好的锻炼方式,可以增加肺活量,提高免疫力,让身体变得强壮,还能保持身材……当然,如果美人们喜欢跳绳游泳,我会慢慢的加入,作为体育锻炼课程之一的运动。” 凌天清点了点头,讨好的说道:“王上您的体力过人,勇猛无比,后宫佳丽要是太弱了,怎么能配上您金刚之躯?所以,我免费给您当健康顾问,照顾您的需求……” 凌谨遇轻轻闭上眼睛,耐心的听她说完,努力压下想把她剥 光吊树上抽打的冲动。 “如此,岂不是太累着娘娘了?” 终于,小丫头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他无法完全听懂的理论,凌谨遇轻描淡写的问道。 “我辛苦点没事,谁让你对我那么好。”凌天清话不由衷的说道。 一边的美人们听的忌恨万分,同时心里也都警惕起来--王后娘娘还是万分受宠的,千万莫要惹到她。 “晓寒,领着她们继续跑,完成娘娘交代的任务。”凌谨遇睁开黑眸,看着凌天清那极不自然的笑脸,说道。 “是。”晓寒立刻领命。 “白衣,去查查为何还有九位美人没有到场。”凌谨遇又说道。 “有七个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有两个半路晕倒。”凌天清立刻接话,“不过名单我都记下来了,作为病假处置。” “后宫之中,娘娘的话,就是懿旨,即便是身体不舒服,也不可抗旨不尊。”凌谨遇淡淡说道。 一群美人听见王上开金口,说了这番话,纷纷心惊。 幸好她们听话的跟来,否则,还不知要受什么责罚。 王后娘娘说的话可以没有分量,但是凌谨遇一开口,情况就不同了。 “真的是身体不舒服也情有可原,我让绿影……” 凌天清其实也留了一手,让绿影给她们一一查看,然后看看哪些是故意装病的,她以后想办法对付。 “你若是要训练她们,且不说懿旨不可拒,至少也是军令如山!”凌谨遇声音稍微有些冷硬起来。 她根本不懂王后两个字的意义是什么! 以为这只是在玩过家家? 或者她只是把后宫当成了一个有趣的游戏场所? 如果那样的话,她没有自己庇佑,死了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随本王来。”凌谨遇决意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职责,让她懂得有些东西,是不容亵渎的。 凌天清耷拉着脑袋,惶恐不安的跟在凌谨遇的身后。 她也知道军令如山啊,那个孙子兵法上杀鸡儆猴,她知道…… 这不是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哪个美人最不听话最使坏,然后她找个机会下手,整治一下后宫嘛? “陪本王下一棋。”凌谨遇一言不发的领着她,直到走近一个水榭楼阁,才停下脚步说道。 “你不是不准我下棋?”凌天清低着头,低低的说道。 “不准与他人下棋,以免你给自己招来麻烦。”凌谨遇走到楼阁中,往二楼拾级而上。 若是棋术高超之人,或是心思深沉缜密之人,看见她下棋之术,如果是凌雪那种人也就罢了,若是温寒这种有反叛之心的人,定想杀之。 就算是他,也会动杀心。 不仅是因为她棋术高于自己,更是因为她下棋时的姿态和心术…… 若她是男儿,说不准会成一代帝王。 同样为王的人,怎会允许第二个帝王出现? “今天为什么要下棋?”凌天清又问道,她在考虑今天要不要让暴君,要是自己赢,暴君肯定觉得很没面子吧。 但是如果刻意输,暴君又会认为她欺君。 真不该那天赢他,现在好难做。 “因为,本王不服。”凌谨遇走到四面皆空的二楼,这楼榭上,如同一个八角亭楼,只有八个朱红柱子,视野极为广阔。 凌天清微微一愣,没有想到他会说“不服”。 感觉暴君似乎真的变了,变得坦诚了一些,以前他不会说出的话,现在会很自然的说出。 而且,确实对自己好很多。 刚才对着众位美人说的话,明显是站在自己身边,与那时在百花亭里,当着太后和所有美人的面责罚自己丝毫不同。 暴君果真转性了吗? 愿意与自己和好,也愿意和自己成为朋友? “今天再对弈一次,若是你又赢了……” “我赢了怎样?”凌天清蓦然激动起来,按捺不住的打断他的话,问道。 “明日继续对弈。”凌谨遇坐在刻画着棋盘的木桌边,扬眉说道。 他要好好研究这个女娃下棋的思路,然后揣摩她的大脑,慢慢的掌控她的思维方式,一点点控制全局。 凌天清有些失望,原本以为他会答应自己什么条件呢。 “你赢了,我们明日继续来此对弈,不过,你要是输了……”凌谨遇顿了顿,他看出凌天清没什么激情了,为了避免她故意让子和敷衍,补充说道,“会受罚。” “什么?这……这不公平,为什么我不管输赢,都没好处?”凌天清皱起眉,问道。 凌谨遇静静的注视着她,不再说话。 凌天清被突然冷寂沉默下来的气氛,压抑的心脏开始不规律收缩,她被凌谨遇冷静的目光看的快闷死了。 “好……好吧,我们开始。”凌天清被他看的压力很大,忍了忍,说道。 采风楼里,清脆的落子声响起,日光慢慢的移到头顶,不知不觉,已到了午饭时间。 凌天清落下最后一个白子,肚子开始叫了,她最近总是容易饿,都怪朱颜丹损耗了她太多的精神和体力…… 凌谨遇看着棋盘上交错的黑子白子,端详了许久许久,将凌天清落子的所有步骤都记在心中,沉默的伸手,将白子捡入玉罐中。 “王上……到吃饭的时间了。”凌天清也捡着黑子,不提输赢,说道。 她没输……虽然花了点时间,可还是搞定了暴君,赢了他。 凌谨遇没赢,他在围棋中,学着凌天清的思维方式。 然后在脑子里重新将刚才的棋下一遍,看看如何见招拆招,以毒攻毒。 “唔……”凌谨遇突然微微拢起俊秀的眉,伸手抵住胸口,脸上一片煞白。 凌天清看见他泛着青色的脸,吓得立刻站起身,怔了片刻,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今天他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侍卫,这高楼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你没事吧?”凌天清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凌谨遇一只手紧紧攥着白子,一只手抵在胸口,满脸痛苦之色,那青白的脸色不像是装出来的。 再说……他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装不舒服? 暴君不可能在自己面前装娇弱的! 所以凌天清立刻明白他是真的不舒服,或许……是朱颜丹的毒? 看见他快要昏厥的模样,凌天清的掌心突然渗出了汗水。 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干掉暴君! 喉咙紧张的吞着口水,凌天清一步步走到凌谨遇的身边,伸出汗湿的手。 那双素白秀气的手,那双从小就开始弹钢琴打游戏的手,那双可以创作出许多不可思议的双手,很细长柔软,极为漂亮,带着浓浓的艺术家的味道。 素净如玉的手,很慢很慢的来到凌谨遇的眉心。 凌天清紧张的看着他闭上眼睛的苍白的脸,吞了吞口水,突然送出手去,碰了碰他的额头,随即立刻往亭子的边缘跑去,扶着栏杆,扯着喉咙就喊了起来:“来人呀,王上生病啦!墨阳,绿影……快来啊……” 她不会做乘人之危的事。 而且,要取凌谨遇的命,当初在船上她就下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万一自己失手,会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和好机会,让凌谨遇又兽 性大发,把她给暴了,那就惨了…… 凌谨遇没想到寒毒突然发作,虽然发作起来很痛苦,可是就凭凌天清那三脚猫的功夫,别说想杀他,就是想伤他都不可能。 好在她没有轻举妄动。 否则,凌谨遇很可能会再次改变主意,将她打入地狱。 凌天清喊完两嗓子,又跑到凌谨遇的身边,也不敢碰他,只是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 “是不是刚才用脑过度啊?”凌天清猜想他可能是朱颜丹的毒发作,不过她更希望这个男人是颈椎病发作。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凌天清见他抵着胸口,脸色苍白的闭着眼睛,又问道。 “凌谨遇,你哪里痛?心口?”凌天清见他就像是昏厥了一样,大着胆子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 凌谨遇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紧紧抿着失了血色的薄唇,俊美无铸的脸上,呈现出惊人的病态美。 唉,暴君生病的时候,还别有一番风味。 整张面孔少了几丝惹人讨厌的凌厉,多了点病态的柔美,让人不是那么怕了,反而生出对美男的怜惜。 其实,只要他闭上双眼,便会掩盖住大半的帝王之气。 所以凌天清以前觉得,暴君最温柔的时候,就是在他睡的像头死猪的时候。 第237章 革命友情 “凌谨遇,你听不到我说话吗?”凌天清见他依旧闭着眼睛不说话,纤长的手指,开始用力……用力捏他的脸,“不能睡,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其实她只是在泄愤而已,虽然不会杀了凌谨遇,但是能蹂 躏下这张唯我独尊的俊脸,也是爽快无比的事情啊! 尤其是看着那张俊秀的脸,被自己捏揉的变了形,成了包子,又成饺子,凌天清真想拿相机拍下来,以后在他欺负自己的时候,拿出来看看泄恨。 不过暴君的皮肤还真不错,滑溜溜的,没有粉刺和粗大的毛孔…… 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度过青春期吧?所以也那么水嫩。 正在凌天清尽情的捏着暴君的脸时,凌谨遇蓦然睁开双眼,一双深不见底的漆黑凤眸,映着凌天清瞬间僵硬的脸。 凌天清被他突然睁开眼睛,看的心里一虚。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捏着他脸蛋的手,松开了力道,变成轻轻摸着他的脸,顺势用衣袖殷勤温柔的给他擦着额上细密的汗水。 绿影和墨阳赶到的时候,正看见一幕非常和谐深情的场面。 某只丫头,正抓着自己的衣袖,给脸色苍白的凌谨遇擦着汗,那殷勤的,就像是店小二拿着抹布死命的擦着桌子,招呼贵客一样。 按照凌天清擦脸的速度和频率,绿影有些担心,王上的脸会被小王后擦破。 “哎呀,你们来了,”凌天清看见墨阳和绿影,立刻甩了甩衣袖,溜到一边,“王上似乎突然心脏病犯了,快来看看……” 凌天清说完,看着绿影从玉瓶里取出丸药,很小声的说道:“我去吃饭了……” 刚才暴君没昏厥啊,她以为昏过去了呢,所以才下手那么狠…… 现在赶紧跑吧,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提着裙角,一溜小跑的跑到楼下,凌天清不敢回头,顺着最近的小路,飞快的回到天青宫。 一炷香后,凌谨遇的脸上慢慢恢复了一丝血色。 这个寒毒真是厉害,若不是他及时逼出大半,只怕有十个绿影在,都会没命。 残余在身体里的毒素,会不时的发作,根本没有任何预警。 他在这段时间要非常小心,如果在碰到温寒那样的人,自己毒发,未必会保全性命。 凌天清刚刚吃完午饭,外面陆陆续续有美人来请安。 由于上午的运动让她有点累,所以凌天清想睡会午觉,没想到天青宫会来这么多的美人。 这些美人都是上午托说身体不舒服的人。 “娘娘,今天上午臣妾确实身体不舒服,所以才未能跑步,请娘娘莫要责罚。” “娘娘,臣妾葵水未走,所以……” “求娘娘莫怒……” 凌天清听着一连串的娇呼哀求,有些困意的揉了揉眼睛:“我想睡一会,你们身体既然不舒服,那便回去休息着,下午身子好些的,未时两刻在百花亭集合。” 说完,她挥了挥手,往卧室走去。 看来还是凌谨遇的手段高一点,不知道说了什么,让这群美人吓得花容失色,主动来天青宫请罪。 今天她看了嫣语递过来的名单,绿影在上面加了注脚,有两个美人确实是葵水来,其他的美人身体并无病恙。 要想将这群后台强硬的美人驯服,不能急于一时,要是全借凌谨遇的力,那些美人面服心不服,对她掌控后宫并无好处。 她希望在逃走之前,能够动用他人之才,制造出逃跑方式,这“他人”,便包括了后宫美人。 组成女子精英队,建成一个科学小组,然后给她研究东西…… 凌天清只要想到这个主意,睡觉都想笑。 凌谨遇也回到天青宫里,看着已经睡熟的小丫头,静默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走到床边,不要任何人伺候,自己解去衣袍,压在她的衣服上--据说新婚之后,男人的衣袍盖在女人的衣服之上,就会掌握压制她一辈子。 当然,许多平民夫妻并不会这样做,他们的衣服是平放在一起,意味着相敬如宾相守到老。 然后他掀起被子,将抱着兔子睡的死死的少女往里面挪。 凌天清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身边又躺了一个人。 在快到下午两点的时候,床头突然有个东西叮叮叮的响起了起来,声音非常刺耳。 凌谨遇一惊,正要伸手,却见凌天清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去,将她制作的简单闹钟按下去,然后继续抱着兔子睡。 这个兔子……似乎突然大了很多…… 而且,一点都不软,怎么压都压不扁。 凌天清在睡意朦胧中,又做了4一个梦。 梦见她的兔子成仙了,慢慢的膨胀,变成一个漂亮女人的模样,还有一个小尾巴和两个兔耳朵,萌的她一脸血。 “等等我……带我走……”凌天清看见兔子仙女嫦娥奔月的姿势,立刻大喊。 凌谨遇的眉,皱了起来。 她在喊谁带她走?温寒吗? 凌天清急得跺脚,不想一脚踢在了某个硬邦邦的腿上,立刻痛醒。 睁开眼,看见一个大兔子,正被她八爪鱼一样的抱住,不过不是兔仙女,而是……兔爷…… “兔爷……啊,呸,王上……” 凌天清脑子一下懵了,她的手放肆的压在凌谨遇的胸上,脑袋钻在他的胳肢窝里,压着他的长发…… 隐约还看见那白色的中衣上,似乎沾上了自己的口水。 凌天清赶紧的滚到床里面,从无辜的粉兔子上压过去,然后看着凌谨遇,讪笑着:“王上也有午睡的习惯?这个习惯好,嗯,很好,午睡可以养心,您现在身体舒服点了吗?” 凌谨遇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早就掩去了脸上的那丝不悦和猜疑,恢复平静的像是睡着了。 凌天清见他闭上眼睛不说话,也识趣的闭嘴。 可能是凌谨遇刚才发病了,所以身体不舒服,想要休息吧? 她小心的从凌谨遇的脚边往下爬,轻手轻脚从他的衣服下,找到自己的衣服,直接抱着衣服先逃开房间,这才松了口气。 暴君真的身体不舒服,不然怎么没有找自己报仇? 她今天中午,可是很用力的在捏他的脸,就像是在给昏厥的人掐人中一样…… 凌谨遇听到脚步声离开,方才睁开眼睛,看着粉色薄纱的顶幔,在淡淡的天清花味道中,烦躁的心情稍微平息了些。 “你们怎么还没走?”凌天清穿着衣服的时候,就听到碧云说,那群美人还在外面候着呢。 她走到前殿的门口,果然外面齐刷刷的跪着一群美人。 王上发话了,她们哪里敢走? 就算是在美人中,骄横一时纤绯,也不敢有任何的忤逆。 她们不是什么都不怕的王后娘娘,敢忤逆凌谨遇,只有死路一条。 即便有着雄厚的家庭背景,凌谨遇也会用其他手段,让她们生不如死。 “娘娘,臣妾早上有不敬之处,还请娘娘宽宏大量,不予追究。”纤绯主动说道。 凌谨遇就在天青宫里,她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恭。 虽然她骄横,但是纤绯却不是笨蛋,她在太后和王上面前,还是表现的非常乖巧听话。 凌天清看着这群美人,叹了口气,走出去,一一伸手扶起,有意先拉近众人之间的距离,不想现在借威发力。 “其实女人很可怜,身体没有男人健壮,每个月还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凌天清很同情的说道,“而且在封建社会,女人的地位更是可怜,沦为男人的……这个以后我们上课说吧。” 凌天清突然想起凌谨遇还在里面,虽然天青宫很大,但是那个暴君有千里耳,说话还是小心点好。 “咱们军训,只是想增进大家之间的感情,还有为了你们的身体和意志力。”凌天清收住话,立刻换了个话题,“同志们知道什么叫‘革命感情’吗?” “革命感情就是在痛苦的磨难中培养出来的感情,也可以称为刎颈之交、生死之交。”凌天清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她们往百花亭走去,两点集合,其他的美人也该到了。 百花亭里,站着一排的美人们,周芳衣虽然受了伤,行走都不方便,可依然也坚持来了。 凌天清看着这次全部到齐的人,脸上绽出的笑容跟一朵花似的,格外的鲜艳,一扫那段时间卧床不起的悲愁哀怨。 什么人比较可靠? 是战友! 战友之间,有着无法磨灭的革命友情,她要把这种感情,引入后宫! ---------------------------------------------------------- 太后发现经常来请安的纤绯和周芳衣,连续两天没有出现。 她今日偶有闲情,想找几个美人陪着自己赏花吟诗。 让静宁宫的宫女出去打探,回来禀告的是,那群美人全被小王后押住,每日上午跑步,下午去清心阁听课。 太后听到回报,不由皱起了眉头,昨日她就听闻凌天清召集所有美人,绕着御花园跑步。 宫人私下议论纷纷,那些美人也颜面尽失,却没有一句怨言,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只是那个丫头精力恢复,又开始折腾而已。 第238章 对抗太后 反正凌天清蹦跶不了多久,太后也懒得去管她太多。 而且自从静宁宫的“血案”发生之后,凌谨遇就对她有些不放心,太后不想凌谨遇对自己有太多的警惕心,所以凌天清这一次回来,她还没有和那丫头正面冲突过,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 太后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她现在不必自己出面,也能让凌天清无声无息的死去。 只可惜,在灵泉中,那么好的机会,被周芳衣错过。 如今,凌谨遇又天天派人盯着那个丫头,晚上还睡在她身边,实在难以下手…… 凌天清正在清心阁给大家讲课--今天讲的是一些简单的哲学原理。 可惜许多美人根本听不懂,而且即便听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让凌天清有点着急,按照她们的接收速度,就算是再有三年的时间,这群美人也不可能初中毕业啊。 没有知识文化,怎么协助她做研究? “啪”! 戒尺敲在桌子上,凌天清将她自己制作的小黑板上的字,全部擦掉,用含有石灰的石头,在上面写了三个字--生理学。 既然这群美人无法一开始就接受太高深的哲学,那就从她们比较关注的东西开始。 “你们知道什么是阴道炎吗?” “阴道,就是牝户,刚刚我已经给你们做了名词解释,大家都还记得吧?那个……画美人,你重复一下我刚才的解释,不必害羞,来,这只是一个器官而已。” 太后走到清心阁外,听到里面传出的话,勃然大怒。 这都是些什么? 小王后居然在后宫,教那些大家闺秀如此不堪的东西! “……照着笔记读也可以。”凌天清正在鼓励画美人回答问题,晓寒突然走过来,对她耳语几句。 太后来了? 凌天清立刻想起在静宁宫,太后想杀了她时的表情。 她现在非常的怕死,哪怕只是想到和死有关的时候,身上都会窜过一阵锥心的疼。 太后这一次,会不会抓住她什么把柄,然后对付自己? 凌天清正想着,太后已经踏入做成私塾般的房间。 “王后娘娘身体已经恢复了?”太后走进来,不等众位美人跪拜,冷然的问道。 “多谢太后挂念,已经恢复了。” 凌天清现在想的是,能不惹事尽量先不惹事,等到她完全控制了后宫,那就搅它个翻天覆地。 要问她最崇拜的神仙是谁,凌天清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 她好想有那猴子的本事,然后把这后宫该打的打,该敲的敲,拆了东宫拆西宫,然后招来一片祥云,轻飘飘的驾云离去,多潇洒? “难怪如此有精神,和其他美人在交流诗词?” 太后起先还佯装不知,待她往那面一米长宽的黑板--也就是一块削的很薄很平的黑石看去,看见上面画着的女性生/殖系统,以及一边注释的名词,脸色一变,想装也装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 “呃……我这是在给大家做生理健康卫生辅导。”凌天清装作看不到太后气急败坏的脸色,颇有诚意的邀请道,“太后不妨也坐下听听,您虽然保养的很好,但是女人过了四十就会面临着更年期的问题,这时候,卵巢里分泌的……” “大胆!娘娘身为一朝之后,竟然在后宫之中,堂而皇之的将这些淫秽之事拿出来宣扬,真是……造……造孽!”太后柳眉倒竖,气的话也说的不清楚,她转过头,对身边的宫女说道,“去把那黑色的石头拿下。” “太后想拿回去观摩吗?我还画了一张,送给您吧。”凌天清从一叠书稿里,找到一张用鹅毛笔描绘的女人骨盆,递给太后说道。 “来人,给哀家将这些图纸全部收下!”太后本来并不想动怒,只是想看看这丫头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没想到她居然教后宫美人这种不堪的东西,太伤风败俗! “太后,我经过了王上批准,有经营许可证的!”凌天清见太后身边的宫女要来拿桌上的教案,立刻伸手按上去,笑眯眯的说道。 下面的美人全在跪拜着太后,眼里却闪着不怀好意的神情。 她们这两天被折腾坏了,一大早起来跑步,然后跳奇怪的舞--其实是凌天清编的早操。 半天下来,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美人们,早就累得苦不堪言。 刚吃了午饭,还没睡一会,立刻又被集合上课,她们根本听不懂那些东西,像是在听着天书一样,看着凌天清,脑中一片空白。 不可否认,这两天的生活是很“充实”,充实的她们连描眉化妆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花一个时辰梳个美貌的天仙髻…… 而小王后格外的“体贴”,让她们统一服装,统一发型--马尾辫,不必花时间打理头发,给她们省下时间锻炼身体…… 美人们早就希望有人来救她们于水深火热之中,一个个在心底把凌天清诅咒一万遍,恨不得让她继续大病一场,在天青宫躺个三年五载起不来床。 现在太后终于来了,她们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等着太后发飙。 “什么许可证?”太后听不懂,脸上怒色愤懑,“紫儿,还愣着干嘛,快点把那些大逆不道的手稿拿下。” “青玉。”凌天清依旧按着自己的辛苦写下的备案,刚才笑意盈盈的小脸,此刻也沉了下来。 别逼她提前立威啊! 她还想好好经营革命友情呢! 本想尽量不惹太后,能忍就忍让一些,可是看上去太后并不想放过自己,她不能在这群美人的面前再被欺负一次。 立后之前,在百花亭被罚的事情,让这些美人的心里,肯定对自己有相当大的偏见,要乘着今天的机会扭转过来。 而且太后曾想杀了自己,不要去妄想自己能感动她。 现在只能用凌谨遇粗暴的方法--以杀止杀,以武证位。 那个叫紫儿的宫女正要伸手,一柄剑横空而至,顺势隔住她的手,挡在了她的胸口。 “青玉,你好大的胆,竟敢挡哀家的人。”太后一见这阵势,杏眼圆睁,怒斥道。 “太后见谅,属下只听从王上调令。”青玉温和有礼的说道,“王上有旨,属下要保护娘娘周全,不可让任何人近她身侧。” “大胆!你的意思是,哀家的人会让娘娘‘不周全’?”太后大怒,问道。 “青玉并没有那个意思,”凌天清插上一句话,说道,“太后怎么对号入座了?” 太后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对号入座”是什么意思。 “太后可能没听说过这个词,对号入座,说的是我们那边,每个座位上会有编号,一般人都是要拿着号码,自己去找那个位子,这叫做对号入座。”凌天清突然又笑了起来,简单的解释道。 “你……放肆!”太后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一张威严的脸,血色上涌,“竟敢嘲讽哀家,王后娘娘心中,可有长幼之分?” “太后心中若是有长幼之分,我自然也有。”凌天清盯着太后宝相庄严的脸,笑着说道。 她知道太后不简单,能当上王后的人,都不会简单,除了自己这个杯具凤身。 “王后娘娘到底是何意思?”太后深吸了口气,她不能被这小小的女娃刺激的失态,她要保持太后的气度,万万不能在这群美人面前丢了脸面。 “太后不明白?”凌天清指的就是太后在静宁宫中,对她下毒手的事情。 “王后娘娘不妨把话说的清楚些,哀家如何长幼不分了?”太后冷笑,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凌天清,问道。 她真不明白,这么一个奇思怪行的少女,怎么让天底下最优秀的两个男人为她沉迷。 她的温寒,原本应该已经夺了权,成了王,却因为这丫头,功亏一篑! 太后等了整整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温寒要成事,推翻整个凌氏王朝,却在节骨眼上,因为凤身失败。 她怎能甘心? 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丫头,如同以前那样,断送凌氏的凤身,断了她儿子的念想,让温寒再无任何牵绊的夺权! ------------------- 凌谨遇正在御书房里安静的看着奏折,前来议事的几位重臣已经离开,御书房里异常的安静,只有风声和批阅奏折的声音。 “王上,太后去了清心阁。”绿影走进来,低声禀告。 凌谨遇静静的批下密奏,将奏折放在右手边,才抬起双眸,看着绿影:“青玉与紫元有没有离开清心阁?” “没有,晓寒和嫣语也在。”绿影回答。 凌谨遇站起身,转着拇指上的黑色扳指,这原先是绿色,如今吸食着他体内的毒气,已经变得墨黑。 “那便无事。”凌谨遇将扳指脱下,扔在桌上,往窗边走去。 “可是太后有凤血玉。”绿影担忧的说道。 “无妨,青玉手中有本王的玉符,可以无视凤血玉。” 凌谨遇看着外面如同紫藤树般妖娆的蓝郁树,上面垂挂着美丽的蓝色花朵,半个巴掌大小,半晶莹的花瓣,在阳光下非常的美。 第239章 竟袒护她 “而且,太后不至于这么快就把凤血玉拿出。”凌谨遇伸出手,将一条悬在窗口的蓝郁树枝按下,细细的打量着蓝郁花,说道,“上一次静宁宫的事情,本王已经留情,太后不会这么快再次对王后发难。” “属下担心的是,王后娘娘年轻,不会应付太后,万一引起什么冲突,以后在其他人面前……” “她是年轻,所以才那么容易上当受骗!” 凌谨遇突然打断绿影的话,手指轻轻一弹,一朵碗口大的蓝郁花悠悠飘荡着,慢慢的落入他的掌心,在阳光下,如同的蓝天的颜色,呈现着半透明的色泽。 “王上……如今您既与娘娘和好……”绿影听出了凌谨遇话中的恨意,他斟酌着语句,想要劝和凌谨遇。 “和好?你认为被背叛之后,就能轻易原谅?”凌谨遇又打断绿影的话,手上微微用力,将那蓝色的美丽花朵,揉成了碎末。 这一次,不仅仅是被她背叛,留下了伤口,还有被温寒背叛,留下的痛。 凌谨遇到现在,都希望那不过是一场梦。 可是,并不是梦,割掉三个诸侯国,养虎为患,只要想到这件事,凌谨遇就寝食难安。 “王上,娘娘和太后吵起来了。”这时,白衣掠了进来,说道。 从清心阁到御书房,有三千多米的距离。 等到凌谨遇用普通的步行速度走过去时,里面还在争论。 “太后,请问我画的生 殖系统如何肮脏了?如果画出来的都肮脏,那么长在我们身上的,岂不是更肮脏?” “你……” “太后,再请问,生命是从哪里孕育的?子 宫,就是我画的这个地方,你认为生命很肮脏吗?它经过了母亲的孕育,从阴道里出来,如果说这里很肮脏的话,那么,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王,也是脏的。” “你……” “太后应该知道妇科病吧?简单的举个例子,大姨妈……就是葵水来的时候,小腹疼痛,平时运动一会,腰酸背痛……这些都是炎症和妇科病,你会和太医说吗?我只是为大家普及一下生理卫生教育,是在造福大家,你怎么能给我盖上‘淫 乱后宫’的大帽子?” “你你……” “莫不是太后眼中,这些器 官都是淫 秽的代言词?”凌天清又犀利的说道,“太后真是心中有佛,所见一切皆是佛,透过现象,看到千山万水外的本质,境界之高,让我等佩服。” 凌谨遇听到她的言论,又气又好笑。 这女娃太大胆了,一点教训都记不住,上次差点被太后所杀,如今这么针锋相对,也不怕给自己留下祸患。 不过,当凌谨遇听到那个丫头满嘴的器官,眉头还是轻轻皱了起来。 他走到清心阁内,看见站在案桌边站着的小丫头,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黑色石板上的画,原本看不太懂,可是看见一边的标注之后,凌谨遇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居然……堂而皇之的给这些女人讲解身体构造…… “臣妾叩见王上,王上万岁。”美人们看见光影一闪,门口站着俊美高大的帝王,立刻又跪下参见。 “王儿,你来的正好,哀家快被气死了!”太后看见凌谨遇来了,立刻站起身, 抚着胸口,握着凌谨遇的手,颤着声音说道,“看看你的王后娘娘,不守礼教,没有羞耻,竟然……竟然……” “我只是在普及教育而已,太后你扣的帽子太重,我受不起。”凌天清皱起清秀的眉头,她今日一点都不避让太后。 想起那日自己在静宁宫差点丢掉了性命,她就非常的恼火。 更恼火的是,事后太后还反咬一口,说什么她想夺取凤血玉,所以带着暗器去威胁太后…… 最讨厌是非黑白颠倒的话。 “住口。”凌谨遇突然喝止她。 凌天清闭上嘴,心中的火苗蹭蹭蹭的燃烧着,她就知道,暴君在自己老娘面前,不会偏向自己。 可是孝顺归孝顺,至少,要在分辨是非黑白的基础上…… “母后莫恼,待儿臣去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凌谨遇转过头,对太后和悦的说道。 凌天清看着暴君往自己面前走来,刚才虎虎生威的小脸,染上了一层悲愤。 凌谨遇肯定是要骂自己一顿,然后再罚自己,总是,不会给她台阶下。 反正她在这个宫里,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倒霉蛋。 给这群美人普及生理卫生知识,都能惹的太后和王上都来“观看”,她果然不该做好事,应该只教教这群美人唱歌跳舞,然后让她们去给自己做手工得了。 “这是什么?”凌谨遇走到她的面前,指着黑石做成的简单黑板上的图,问道。 “图。” “什么图?”凌谨遇又问道。 “人体解剖图。”凌天清虽然很想拂袖而去,但是想到后果,还是不希望自己被罚。 更何况这两天,她和暴君之间相处的有点进步,至少相安无事,所以更不愿意轻易的去破坏这层关系,只得忍着怒气回答。 “为什么要画这么奇怪的图?”凌谨遇知道她是另一个星球的人,可是后宫美人不知道,所以他又问。 “我只是想普及一些科学知识,因为现在很多女孩子不会保护自己的身体,让健康受损。而有些地方,又不好意思宣太医明说,所以才画下详细的构造图来讲解。” 凌天清见暴君今天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先骂她,而是语气温和的问话,心里也好受了点,怒气消去几分,认真的解释。 “这么说,你是为了这些美人的身体健康,所以才画下这样的图?”凌谨遇没有打断她,耐心的听完,问道。 “当然,要不然我为什么要画这些东西?难道只是为了挨骂吗?”凌天清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母后,您都听见了?”凌谨遇转过身,突然问向太后。 凌天清有些不解的皱了眉,凌谨遇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感觉怪怪的…… 他不是应该责罚自己吗? 为什么突然变了性? 仔细想想,自从暴君说了与自己和好之后,就变得不太一样了,以前的坏脾气好像收敛了很多,晚上也规规矩矩,让她原本还紧张猜忌的大脑越来越放松。 如果这种相处方式能持续下去,她或许会真心诚意的帮他把后宫管制的和军队一样,帮他解决那些美人们之间的矛盾…… 给他留一个良好的后宫环境再离开,权当补偿。 毕竟……看他在自己面前寒毒发作的样子,虽然解恨,但又觉得可怜。 恐怕凌谨遇这一辈子都没吃过这样的亏,受过这样的罪…… “王儿,你……”太后也很惊讶。 别人以为小王后染病闭宫,可她清楚凌天清是跟温寒跑了…… 本以为这次小王后回来,一定会被凌谨遇折磨的生死不能,谁知……王上却像是怕了她再离开,居然对她那么迁就…… “母后,娘娘为诸位美人的身体着想,实乃后宫之幸。”凌谨遇看了眼石化的凌天清,眼里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凌天清更石化了。 她不是在做梦吧? 凌天清被凌谨遇拉出了清心阁,晕乎乎的踩着云端一般。 就这样结束了? 暴君没有责怪她,反而在那群美人面前,夸她心怀后宫,愿意打破世俗目光,给她们奉献知识之类的肉麻话。 又把太后气的摔门而去,那群美人高呼几声“娘娘圣明,恩泽天下”之类的话,就结束了…… 虽然不知道暴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一直饱受暴君摧残的小心灵和身体,突然迎来了温暖,让凌天清有点手足无措。 这种温暖……对此刻受过伤害的凌天清来说,意义非凡,她甚至因为暴君这次维护她,心里有些小小的感动。 毕竟遭遇温寒丢弃,她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但暴君却给了她一个天堂,而且刚看完暴君寒毒发作,她的心里还稍有内疚…… 种种复杂的心情涌上来,凌天清竟不知该怎么回应暴君的温柔…… 现在是黄昏时分,快到了用膳的时间。 凌谨遇拉着她不缓不慢的在花径中悠闲的走着。 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在花影中,染上了几丝携手花间温暖和浪漫。 从这里走到天青宫,依照这么缓慢的速度,要两柱香的时间。 凌天清始终没有说话,但挨不住暴君也沉默,终于开口问道:“你……今天为什么不骂我,还为我说话?” “你不知道为什么?”凌谨遇牵着她的小小的手,心中的感情异常的复杂。 如果没有发生背叛他的事情,如果凌天清没有和温寒走,或许这一刻,装在心中的感觉,是温暖和幸福。 但是现在, 总觉得有什么不完整。 他牵着的手,也被别人牵过,他宠过的人,也被别人宠过。 自古帝王总觉得自己是天下那独一无二高高在上的人,因此,也会认为自己身边的一切,都该是独一无二的,别人所没有的。 他可以将后宫的美人赐个臣子,却无法容忍有人来挑战这独一无二的地位。 第240章 吃了就扯平了 更无法容忍自己被一个女人背叛。 “不知道。”凌天清不知道凌谨遇在想什么。 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帝王,心里在想什么。 因为凌谨遇从不愿将自己的心,明明白白的摆放在别人的面前,也不会轻易让一个人,看出他心中所思。 “你真的不知道?”凌谨遇淡淡反问。 凌天清其实很想问,是不是因为我们真的和好了? 但是她又总觉得,有什么裂痕在两个人之间。 就像是一对看上去很好的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却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一样。 凌谨遇停下了脚步,握着她的手,随手摘下一朵紫霄花,然后转身,插在凌天清的发间。 她将头发扎成马尾巴,然后又编成辫子,盘在上面,像一个小花苞,插上一朵淡紫色的花,格外的漂亮。 凌天清被突然的温柔弄的更懵。 暴君一向只会辣手摧花,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浪漫插花? 幻觉,又是幻觉! 凌天清正在用手指掐着自己掌心时候,凌谨遇伸出手,将她的脸摆正,看着只有一寸大小的紫霄花,在她黑发间反射着夕阳的金色余晖,低低的说道:“很漂亮。” “凌谨遇,你……”凌天清感觉头皮发麻,如果不是凌谨遇开口求和过,她会将这段言语和行动,断定为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你为何不知道本王的意思?”凌谨遇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像是怕碰碎她一样,力道很轻柔,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金色的余晖打在暴君的侧脸上,说不出的俊秀摄人,尤其是那双眼睛,金灿灿的摄入夕阳的余晖,亮的让人不敢逼视。 凌天清转移开目光,看着一边的紫霄花:“我真的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只是不肯承认,是不是?”凌谨遇看着那张洁净的小脸,脑中总是闪现她在月光下,躲在温寒背后的场景。 手上的力道不觉加大。 “我……没有……”凌天清觉得自己下巴一痛,忍不住皱起了眉,慌乱起来,莫不是要在后面再罚她? “那,本王所说的,以后会补偿你,这句话你应该记得。”凌谨遇见她湿漉漉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意识到自己刚才没有控制住手力,立刻撤去一点力道,问道。 “记得。”凌天清乖乖的回答。 “还有你要求的尊重,可记得?”凌谨遇又问道。 “记得。” “那还问我为什么?”凌谨遇松开她的下巴,声音里,似乎有一丝淡淡的宠爱,就像是夕阳般温暖。 凌天清愣了愣,暴君是真的打断弥补她吗? 她是不敢承认…… 对暴君的话,始终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以为他屈尊和好,是因为自己的凤身,以为他说的大部分话,都是过过场面,毕竟暴君经常出尔反尔…… 没有想到,这一次真的金口玉言。 而且,真的做到了。 至少这两天,他在后宫美人,甚至太后的面前,都是维护着自己,时时点拨提醒着别人,要尊重王后娘娘的身份。 不得不说,这前后的变化,翻天覆地,凌天清的心中,自然不敢全盘接受。 凌谨遇他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是不是换了一个灵魂? 他如果一开始就对自己这么好,或许,她根本不会闹腾,或许,会认命的待在这里,把这里当成一个家…… 突然觉得自己想多了,凌天清急忙拉回心神,蹲下身,将挡在面前的一朵金色的夕阳花捡起来。 夕阳花长在高有十丈的树上,颜色艳丽。 在白天的时候,如同挂着一树的夕阳,花朵很大,比碗口还大,但是非常的轻,不然从那么高的树上掉下,会砸死人的。 凌天清看了看夕阳花,想了想,暴君既然送自己一朵小花,她就送朵大的,嗯……不欠他恩情。 “这花很漂亮。”凌天清递到凌谨遇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像是做某种重要的决定,“送给你。” 凌谨遇看了眼那朵金色的大花。 她的双手捧着,薄如蝉翼的层层金色花瓣,将她的小手完全盖住,仿佛是从她身体里长出的一朵金色花,又像是她捧着一滩金色的斜阳。 跟在后面不远的嫣语捂嘴笑着,这才和好几天,就已经发展到你为我插头,我送你落花的地步了? “咳,那个,你喜欢这种花吗?”青玉伸手接住在微风下,打着旋儿如同蝴蝶慢慢往下飘落的花朵,递到笑容如花的嫣语面前,俊脸微红的问道。 “我喜欢,谢谢。”白衣伸手从后面把夕阳花夺过去,送到一边晓寒的面前,“嫂子,送你的。” “绿影,你把白衣带走好不好?”青玉伸手又接住一朵花,往白衣身上砸去。 绿影衣袍一挥,将来势凌厉犹若暗器的花朵卷在了衣袍下,拉住白衣,温和的说道:“别闹。” 说着,绿影一反手,金色的花朵在他的手上盛开般:“若是喜欢这花,我去给你摘,不要抢别人的。” “你的轻功还没我好,如果你想要,我给你摘差不多。”白衣撇了撇嘴,不客气的伸手拿过绿影手中的花,说道。 “我要十朵。”正准备和红缨巡逻的紫元,笑眯眯的预定。 “一朵两锭银子!”白衣立刻沉下脸,没好气的说道。 凌天清听到后面的低语,脸色一红,觉得别人看笑话了,急忙缩回手,讪讪的说道:“那个……今天……多谢了。” 凌谨遇默不作声的拂袖,将她手上的落花卷到自己手里,静静的看着。 他第一次认真的看一朵花的模样,是在迟暮宫。 她送给自己的,天清花。 至今,那朵花,还在御书房的案头玉盏里盛开着。 “呃……你身体还不舒服吗?”凌天清觉得自己应该顺势而为,和暴君增进感情,对她果然只有好处没坏处。 所以,她见凌谨遇沉默的盯着那朵花,脸上似乎还残留着寒气,立刻关心一下。 “你会后悔吗?”凌谨遇突然问道。 凌天清微微一愣,后悔喂他药吗? “不过,我并不后悔吃了那药。”凌谨遇突然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逮住她有些心虚的眼神,“你说,吃下去就扯平了,我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才吃下去的。” 凌天清被他说的心里更有点虚。 本来嘛……她被他喂过各种毒药,受过无数折磨,就算杀了他,也不会觉得多愧疚。 但……现在这个灵魂被人偷换掉的男人,顶着一张魅惑众生的面孔,对她有些委屈的说出这种话,让凌天清有点喘不过气。 她终于了解地球人为什么常说,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的确,美男美女委曲求全的模样,实在令人……喘不过气。 她很想掐住眼前俊美男人的脖子,看看到底他的身体被谁占据了,为什么会……变的那么温柔那么奇怪。 “所以,以为你不会跟别人离开……”凌谨遇说到这里,突然转过头,似有受伤的表情,“但你骗了我。” “我……”凌天清上一刻还沉浸在美男绝世容貌里,下一刻,就觉得地狱要来了。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丢下我……走吗?”凌谨遇又问道。 凌天清惊悚的看着他俊挺的侧脸,他真的被不知名的生物占据了身体吧?怎么跟个小女生一样,哀怨的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当然会选择一个人溜走啊! 但是如果说真心话,说不准会真的下地狱吧? “我……不会。”凌天清违心的说道。 今天的凌谨遇太反常,是不是因为寒毒烧坏了脑子? 总之,她小心一点,顺着他来…… “你只会欺君。”凌谨遇突然揉碎了手中的花,狠狠说道。 画风一下变得有些黑暗,凌天清看着他指间的夕阳花似一盘金沙飘洒下来,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变成那可怜的花儿。 “不不不……真的不会……”凌天清赶紧给暴君顺毛,“我要是知道自己会被……送回来,怎么可能跟别人走……再说……我当时只是想回地球……” “你那时对我说,喜欢我。”凌谨遇根本不听她的解释,依旧含着怒气。 凌天清愣了愣,敢情暴君说她欺君,是联想到他受伤的时候,她说“喜欢”这件事。 的确是在骗他…… “我……是有点……”凌天清哪敢说那时候恨你恨得要死,现在为了保住小命,只能哼哼唧唧的小声说道,“喜欢你……” “你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咳……所以……咱们还是有恩情的……”凌天清恨不得把这句话从他脑中抹掉。 每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就觉得很……难堪…… 好像她是对丈夫不忠出轨的负心女似的。 不过……的确是不忠出轨跟别人私奔的负心女…… “但,你做的事,和你说的,全部相反。”凌谨遇揉完了夕阳花,开始揉路边的银海花,他所经之处,一地银白的花末,被风扬起,吹进了凌天清的眼里。 她都要哭了。 真的,今天的暴君,弄的她都要哭了。 第241章 觉悟变高了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少女附身和她算账的男人啊! “你上次不是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咱们以后好好过,不提那些了吗?”凌天清吭哧了半天,搬出他那晚的话来。 “可你,刚才说喜欢,只是在欺君。”凌谨遇突然又绕到了前面。 凌天清发现自己被他绕到圈子里了。 不得不感叹君主真是个神奇的生物,就为了一句“喜欢”,绕这么大的圈子,差点把她小命都绕进去了,值得吗? “不……我改了……改了……你现在对我这么好,我自然是喜欢的。”凌天清脸皮厚了,半真半假的说道。 “本王就没见你做过几件喜欢的事,只怕你喜欢的是别人。”凌谨遇突然冷声说道。 “啵”! 他的话音刚落,凌天清就踮着脚啵了上来。 她发现自己被绕进去之后,就知道暴君会来这么一句,所以已经准备好了,他一开口,自己就表示一下,免得他说的上火,真的动气了。 凌谨遇真没想到她现在的觉悟变得这么高…… 但……他不是稀罕她的吻。 一点也不稀罕。 只是今天寒毒发作,心中恨意难消…… “我知道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咱们回去早点歇着,我帮你看看怎么解除吧。”凌天清只是象征性的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见他脸色缓和下来,急忙说道。 上次温寒说过寒毒的配方,虽然不全,但她研究研究,至少装装悔改的样子,免得暴君以后提到这件事就大动肝火。 万一哪天他寒毒又发作,一怒之下,也给她喂奇奇怪怪的药,就太得不偿失了。 远处的侍卫们都傻掉了。 虽然知道王上先低头了,但没想到小王后现在这么识时务,居然会讨王上欢心了…… 真是……相爱相杀,天生冤家。 ********* “……兵临城下,六军不发,谁知再见已是……生死无话……” 暖洋洋的寝宫内,凌天清轻轻哼唱着。 这是###第七天晚上,她已从一开始的紧张,和担心凌谨遇突然反悔的恐惧中,走了出来。 最重要的还是凌谨遇对她表现的十分维护和尊重,否则,凌天清不会这么快的放松神经。 “当时缠过红线千匝,一念之差为人作嫁……” 凌天清唱到这里,突然轻轻一顿,苦笑起来。 “那道伤疤,谁的旧伤疤,还能不动声色饮茶,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 她想到了温寒,不动声色的说出“斩立决”…… “娘娘,怎不唱了?”碧云和碧瑶在外面正听得高兴,见里面突然安静下来,忍不住问道。 “……到头来算的那一卦,终是为你,覆了天下。”凌天清在木桶里泡澡,伸手轻轻抚着自己左胸上的伤口,又轻声哼唱起来。 只是那个人……没有为她覆天下,只负了她而已。 不过帝王家的王孙,谁懂爱?谁懂情? “明月照亮天涯,谁又得到了蒹葭……容华谢后,君临天下,登上九重宝塔……” 凌天清突然唱不下去了。 温寒若是真能君临天下,等到枯藤长出枝桠,他们还能并肩看……这江山如画,天地浩大吗? 不能…… 她很清楚,不能了。 “娘娘,然后呢?”碧云在珠帘外,忍不住问道。 “改天教你们这首曲子,现在困了。”凌天清闭上眼睛,掩去了那抹悲伤,懒洋洋的说道。 这是灵泉水,不知是谁打出来送到天青宫的。 躺在灵泉里,四肢百骸都满是舒适,凌天清靠着木桶,闭上眼睛想心事,想着想着,又睡神附体,睡了过去。 凌谨遇这两天晚上没有和她一起用膳,可能是去了静宁宫陪老妈。 那日太后摔门而去,凌谨遇虽然表面淡然,但他是孝顺孩子,这两万都在陪太后吃饭,顺便给凌天清开脱几句。 等凌谨遇回天青宫时,暮色已经笼罩着后宫。 一路上,明黄色的灯笼和红色的灯笼穿插的亮起,如同黄龙火凤,格外的壮观。 凌谨遇来到西边的厢房里,这是凌天清隔出来做洗澡间的,放着一个木桶和浴巾。 大木桶里,灵泉的热度可以维持很久,依旧冒着热气。 乳白色的水波上,只露出一张明净温润的小脸,湿湿的黑发贴在那张雪白的脸上,格外的撩动人心。 凌谨遇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很久,突然俯下身,伸手探入乳白色的水中。 水温适中,探入乳白色水中的手指,碰到她柔软滑嫩的肌肤。 手指像是被丝绸吸住一般,让凌谨遇的心神微微一凛,抽出手来,带起的水波,溅到凌天清的脸上。 凌谨遇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完全得到她的感情。 他也没有把握,是否能完全得到她的心。 这像是一个游戏,只是规则很严格。 他必须容忍着一切,按捺下对她背叛的恨,一点点的让她喜欢上自己,不再害怕自己,完全信任自己…… 然后……他让她体会到自己被背叛时的痛苦,将这些酸楚千百倍的还于她的身上! 凌天清不知道,自己喜欢的这种相处方式,不过是个假象。 她一直以为,凌谨遇这种人,做事风格一向简单粗暴,不屑于做任何的假象,尤其是对女人。 凌谨遇站在木桶边很久,手指上的灵泉水已经干了。 他盯着凌天清的熟睡的脸,被朱颜丹折磨过的身体,清减了几分,脸庞也从圆圆的苹果脸,瘦成了瓜子,格外的娇弱。 他又重新俯身,将她从浴桶中抱起,拿过一边的挂着的浴巾,将湿漉漉的柔软身体包裹住,然后转身往卧室那边走去。 将她的身体擦干,凌谨遇看着她的胸上,那上面早就褪掉的花瓣痕迹的疤痕,其实是温寒所为吧? 这个丫头当初还在骗自己…… 那时候就和温寒在一起了。 三十多个月…… 而他和凌天清一共相处,也没有三十多个月! 可是记忆却那样深刻,从血洗将军府初次看见她时,就记住了这个奇特女娃的一举一动。 人人都说,初相见时,是最美,也最让人喟叹的时候。 细回想,他与这丫头初相见,确实最冷最残忍的时候。 那么多的鲜血,还有无辜的生命,他不得不杀,不得不斩,不得不残酷无情。 那时,一双明亮乌黑的眼睛,毫无惧意的看着他,对他说着奇怪的话,怎么想,都以为她是疯子。 疯子…… 凌谨遇将她抱到床上,看着她纤白玲珑的身体,眼睛突然有些刺痛起来。 香炉里洒上天清花粉,沾染着其他的草木香味,袅袅浮起,所以才让人那么容易进入深度睡眠。 凌天清丝毫不知,有一双肆意的目光,在打量着她身体的每个角落。 她在熟睡中,梦到了下雪。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她的身上,有些冷。 凌谨遇突然转过头,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他一直认为,女人不过是附属品。 天下女人多的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却并不知道,被别人占有自己的凤身,会那么难过憋闷。 凌天清又梦到了春天,因为雪融化了,阳光变得很温暖,她在草原上拼命的跑,仿佛下一刻就能飞起来。 凌谨遇睁着一双漆黑的凤眸,看着床顶粉色的帷幔,眼里似有一丝忍耐。 身边光溜溜的小丫头,使劲的往他身上靠,长长的柔软的黑发,扫在他的肩膀上,痒痒的,似乎痒到心里。 凌谨遇抿紧了唇,一动不动。 已经七个晚上了,每天都是这样的煎熬。 不是在愤怒恨意中盯着她入睡,就是在情、欲啃噬着意志力中度过。 他也想过去找其他美人,但是却又怕转过身,第二天她又消失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惧怕的时候…… 怕她再次消失,怕她离开…… 凌谨遇说不清自己的心中的烦躁和苦恼,他的身上,被架上一条细长柔嫩的腿,然后胸口又爬上一只软软的小手。 没有给她穿上衣服,真是失策。 凌谨遇恼火的闭上眼睛,伸手将凌天清推到一边。 这女人只是把自己当成兔子而已! 不,也可能是温寒…… 凌天清被推到一边,皱了皱眉头哼了哼,小爪子摸啊摸,想找抱的东西。 可兔子被某人甩到了脚边,她只摸到了凌谨遇长长的头发。 她梦见自己的兔子的毛变长了,暖洋洋的,抓着很舒服。 凌谨遇终于气急败坏的坐起身,扯掉她的手,深呼吸,再深呼吸,压住燥热愤怒的心。 然后将床那边的兔子塞到凌天清的怀中,看也不看她,下了床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往外走。 特喵的,他这几晚都被这女人弄的睡不着! 不但睡不着,还火大的要死。 连上朝时的心情都被影响了,害得那些臣子们战战兢兢,生怕哪里出了纰漏,惹得龙颜大怒。 被一个女人影响情绪,真是可恶! 而凌天清抱着兔子,缩在被子里,睡得不知道多香。 “啊!啊!啊!!”清晨,天青宫中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第242章 弥补过错? 凌天清的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她每天晚上睡觉都穿着睡衣,今天怎么脱的这么光溜? 窗外的鸟儿,在树枝见清脆的鸣叫着,朝日轻薄的光线照在五彩琉璃瓦上,折射着璀璨的光芒。 “王上三更天就去御书房处理国事了啊?”凌天清已经穿戴的整整齐齐,坐在梳妆台前,让碧云给自己扎着头发,脸上还有着红晕。 太久没这么“坦呈”相见了,难免有点不适应。 听碧云说,昨天晚上自己泡着澡,又睡神附体,睡的跟头死猪一样,是凌谨遇将她抱回的房间。 暴君居然没有对她做什么事,虽然衣服没穿,但是安然无恙…… 看来凌谨遇是真心想要弥补之前的过错,所以才对她这么……呃,尊重…… 或者说……终于对她没兴趣了…… 不过暴君怎么起床越来越早了呢? 第一天是五更天起床,第二天第三天是四更天起床,最近都是三更天起床…… 再过几天,他会不会直接不在这里睡了? 凌天清站在殿门口,看着外面的那棵高大的天清树,虽然暴君对她的态度,改变了很多,但是依旧感觉这里不是家…… 没有亲情的味道。 ------------------------------------------- 温寒撑着额头,闭着双眸听着暗探的汇报。 虽然现在凌天清是住在迟暮宫里,但是他没有机会将她带走。 因为凌谨遇每天晚上,都在迟暮宫中过夜。 而且,宫中加派了侍卫和侍女轮流值守,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带走,风险极大。 太后那边,传来的消息也是让他养兵蓄锐,不要因为一个女人,坏了大事。 温寒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得到这三个诸侯国,他没有任何的兴奋。 也许他本就是性凉如水的人,也许这诸侯国根本就不是他的目标,所以温寒心中并无开心,反而怅然若失。 身边没有了小尾巴,没有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总感觉天空也是灰蒙蒙的,心境越发的冰冷。 暗探回报,凌天清回到王宫之后,起初半个月毫无动静,但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王上对她恩宠有加,夜夜留宿…… 温寒睁开双眸,眼里隐隐有寒光闪过,他站起身,不发一言的往房间里走去。 那房间虽然富丽堂皇,可也是冷冷清清,只有床头放着的一件大红色的新娘喜服,格外的刺眼。 本想……在她离开之前,给她穿上的。 可她突然就消失了…… 又突然出现…… 温寒还清晰的记得,她在紧要关头出现,对他轻笑着说“我走了”,那股撕心裂肺的痛,仿佛是将带着血骨肉生生撕扯下来。 温寒轻轻的抚着那还没来得及穿上的新娘嫁衣,冰冷苍白的手指,和大红的衣服,形成刺眼的对比。 ------------------- 带着众美人跑了一圈,今天已经没有人中途晕倒,虽然速度慢了一点,好歹也有了一点高中生军训的味道。 凌天清做好了计划,先让他们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军训,然后开始做信任训练。 等她们之间的感情融洽起来,慢慢的消除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无情,她再找机会离开,成功率比较大。 至少身边有人帮忙…… 实在不行,就像传销课那样,拼命的给她们洗脑,把她们的人生价值观全部改变,然后这群美人就不会找自己的事,乖乖的为自己出逃计划献出一分力量……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大家不要偷懒哦,做完操才能保持身体苗条,刚跑完步不能坐,否则屁股会变大……”凌天清一边带着她们做改编了的体操,一边提醒道。 凌谨遇在道观上,远远的听到清脆的声音,对着阳光轻轻的眯起了眼睛。 “王上,您最近没有休息好?”清虚上人看见凌谨遇有些疲惫的脸色,问道。 “嗯。”凌谨遇从高高的道观上,往下看去,在三百米左右,有一个水榭亭,凌天清就带着一群美人在哪里扭屁股伸胳膊。 “王后娘娘近来精神好了许多。”清虚上人看见凌谨遇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又说道,“后宫现在很热闹,一派生机。” “嗯。”凌谨遇又是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依旧看着远方。 “一切回归原位,王上心中还有何烦恼?”清虚上人又问道。 “先生,若是凤身产下王子,命格已变,无论是废黜还是死亡,都不会危及天朝龙脉,是吗?”凌谨遇终于收回了目光,低低的问道。 他早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可依旧又问了一次。 当初以为她是苏筱筱,曾想过,凌雪凯旋归开,若是真的想要苏筱筱做封赏,那就在苏筱筱诞下龙子之后,将她赏赐于他。 那时他并不知道,一个女人会给自己带来那么大的伤痛。 所以,为换取臣子的忠诚,轻描淡写的可以割舍身边的女人。 “理应如此。”清虚上人看着凌谨遇的脸,微微一顿,“不过,也有意外。” 清虚上人乃是方外之人,慈悲在心,他对孤苦伶仃穿越过来的凌天清有恻隐之心,不愿因为自己的言论,而让凌谨遇痛下狠心。 “什么意外?”凌谨遇皱起眉头,问道。 “待到龙子降临,要为他占卜五行命格,如果龙子之气不够强大,被母体命格所压,那么凤身……” “几千年来,还未有过这种意外吧?”凌谨遇打断他的话,目光凌厉起来。 “有过一次。”清虚上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上古时期,郑王之妻诞下麟儿,却不幸难产身亡,麟儿成人之后,刚刚立为新王,三日后,外贼兵临城下,灭了郑国。” 凌谨遇眉头微微皱起,沉默半晌,突然说道:“那么,只要留着凤身不死便可。” “王上对娘娘,还是心存芥蒂。”清虚上人叹了口气,说道。 “不是芥蒂,是……不甘。”凌谨遇咬着牙说道。 等到凌天清心甘情愿的为他生下龙子,背叛之痛再一一清算。 到时候,凌谨遇会用另外一种方式,折磨的她夜不能寐。 不过凤身命格可以压得住小王子的,少之又少。 比如凌谨遇自己,生来便是王者命格,即便凤身死去,也能压得住凌氏的江山…… ----------------- “师傅,你真是手艺精湛,巧夺天工啊,不愧是天朝第一能匠!”凌天清激动的看着自己的单车,工匠完完全全按照她的图纸所做。 天朝有一种树的皮,和天然的成品橡胶差不多,只要剥下皮,泡在水中三天三夜,然后拿上加入其他东西,按照自己想要的厚薄捣制出来便可。 所以最难解决的轮胎问题,被巧手工匠按照要求,完成的非常好。 凌天清卷起裙子,塞在腰带上,试骑了一圈,兴奋的高呼:“师傅,您太厉害了,简直比捷安特还要捷安特!” 她跳下车来,热泪盈眶的握住工匠的手:“师傅,我还有几个东西,希望你能帮我按照图本制作出来……” 能在后宫自由活动就是好,至少她可以随意要求这些工匠,给她打造各种各样的东西,不用自己空手研究。 凌天清满心高兴的从屋子里抱出一堆的图纸。 虽然这些工匠只能做做手艺活,无法给她做太高科技精密的东西,不过这也足够了。 没有燃料和能源,凌天清即便是让他们发明出劳斯莱斯,也没法启动。 凌谨遇觉得后宫变得有些怪异了,不仅仅是热闹,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些平日里只会争宠的美人们,似乎变了。 虽然变化不是很明显,但是他依旧能感觉到,这些美人们平时的话题从服装发型春花秋月,变成了什么“美容”“瑜伽”“塑身”“生物学”之类的东西。 很多名词他没有听说过。 不知道这些天,凌天清究竟教了这些美人们什么,算起来,她已经忙活了一个月,和美人们表面上相处的格外亲热。 “叮铃铃”! 清脆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凌谨遇沿着清泉水慢慢的走着,刚刚从静宁宫出来, 他最近见太后很勤,一来是为了安抚太后,二来是想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宫中所有人都惊讶着看着蹬着风火轮的王后娘娘,合不拢嘴。 凌天清骑着单车,兴奋的往前冲,迎着金色的夕阳,恨不能一下穿越消失。 久违的骑车感觉,让她想到了在一个暑假骑车去戈壁看月亮的刺激…… 哦,她是没有暑假的,所谓的假期,就是安排更多更多的课程。 那时候,她才十二岁,跟着一群小小的驴友,骑了八天七夜的自行车,见他们在实验室研究出来的新型种子撒在戈壁上,希望第二年来的时候,可以看见这里变成绿洲。 多美好的回忆! 凌天清只要想起自己充满着眼泪和欢笑的过去,对比现在单调无味的生活,就觉得她所学的知识,全部浪费在这个国度,无法得以施展。 第243章 本王的好王后 如果她现在还在地球上,或许已经和同伴们研究出许多许多对地球有用的东西来,比如可以将沙漠变成绿洲的植物种子,防止海水进一步污染,预防全球变暖的科学技术…… 可是在这里,她拥有一辆自己的自行车,都开心的合不拢嘴,想一想,不觉有些悲哀。 正在凌天清沉浸在自己悲喜交加的心情中,前面的小路边,突然出现一个紫衣身影。 由于是丁字路口,想着心事的凌天清没来得及刹住车,径直往那个修长的身影上撞去。 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四仰八叉、车毁人亡的惨状。 车头被凌谨遇伸手扶住,单车就像是被固定住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凌谨遇皱起眉头,看着凌天清骑在自行车上的模样,在他的眼中,骑车和骑木马,可能没有什么区别。 这丫头让工匠整日敲敲打打,就是为了弄一个会跑的木马? “王……王上……”凌天清看见他微皱的眉头,愣了片刻,急忙从车上下来,“路口没有红绿灯,所以差点撞倒您了……” “这是什么东西?”凌谨遇打量着单车的模样,虽然工匠在打造前,图纸都要过他的眼,但是看见成品,还是觉得很陌生。 “车……自行车。”凌天清赶紧回答。 “自己行走的车?要这个东西有何用?”凌谨遇不能理解。 因为在他眼中,这种东西比不上马跑的快,又没有轻功来的实用,更没有软轿舒服,她为什么要研究自行车? “代步。”凌天清见他没有恼怒,只是一直打量着单车,放松了几分,说道,“我们那个世界,没人会轻功,很多人都是用这个代步。” “清儿,从今天开始,每日伴在本王身边。”凌谨遇依旧打量着车,从轮胎到链条,细细的看着,发现没有任何的暗器机关,方才说道。 “我觉得这个要是大量生产的话,很能拉动内需呀!凌谨遇,不如我帮你发展经济吧,出宫帮你考察一下民生……” 凌天清像是没有听听见凌谨遇刚刚的话,说道。 最近凌谨遇脾气好的一塌糊涂,从来不对她发火,甚至连高声说话都没有过。 这也是有平时除了晚上一起睡觉,白天只见一两个时辰,下棋吃饭之类,除此之外,她忙着和后宫美人们训练,没有跟凌谨遇天天腻着的原因。 如果每天陪在他身边,那生活多无趣? 而且在一起久了,难免会有些摩擦,有摩擦就有矛盾,而暴君解决矛盾的方式,通常是很黄很暴力的手法…… “从现在开始,每日伴着本王,不可离开半步。”凌谨遇重复自己刚才的话,眼神从单车,移到凌天清的脸上,盯着她的眼睛。 凌天清傻了,愣了,半晌,她才扯出一个笑来:“为……为什么?王上你不是工作繁忙,不喜欢别人打搅吗?” “你在身边,本王会很安心。”凌谨遇淡淡的说道。 “可是,我还要给那些美人……”虽然现在凌谨遇很好,也不会欺负她,但是凌天清还是不希望整日都陪在他的身边。 毕竟伴君如伴虎,万一不小心被吃掉怎么办? “本王重要,还是那些美人重要?”凌谨遇打断她的话,似乎有些不悦了,问道。 是时候出击了。 半个月又半个月,让她的注意力放在那些美人身上,凌谨遇已经成功的慢慢瓦解掉她一半的警惕和仇恨。 现在只要像安抚一只小猫那样,慢慢的给她顺毛,取得她的信任,然后再让她一步步的依赖上自己。 等到完全喜欢了,再狠狠的推开。 凌天清不明白今天为什么凌谨遇要求她陪在身边,她挣扎了半晌,才低下头,细弱蚊蝇的说道:“当然是……你。” 凌谨遇的眼里,跳过了一抹微笑,虽然她的声音很小,可是这种态度,却让他很受用。 这些天里,唯一的受用感觉。 凌天清是不敢忤逆他,眼看着连自行车都发明出来了,手枪大炮想造出来也快了,她要在拿到武器之前,对凌谨遇表现的非常的温顺。 “跟本王回去,一起用膳。”凌谨遇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一只手推着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往天青宫走去。 这些天来,他在白天对凌天清做的最亲密的事情,就是牵手。 而凌天清“曾经沧海”之后,看着暴君从强要变成了只牵牵手,心里的警戒越来越小。 已经平安无事的度过那么多天,让她在凌谨遇的面前,也渐渐的活跃起来,不再那么拘束谨慎。 “明日不准再召那些美人跑步跳舞,起床后,便去御书房候着,听到没有。”凌谨遇给她夹着菜,嗓音温和好听。 “听到了。”凌天清埋着头吃饭,闷闷的应声。 好可惜,美人们都快被她洗脑成功了…… 这种时候突然要陪着暴君,她真是太亏了。 “不过,那些美人马上就要上道了,现在放弃……前功尽弃,王上,不如这样,您每天抽一个不同的美人在身边伺候着,轮流换来。” 凌天清很不甘心,扒拉了两口饭,突然抬头说道。 凌天清想起那日隋天香对她说的话。 隋天香对她说,王后娘娘可以给后宫立规,包括侍寝美人,都能轮流着安排。 隋天香还告诉她,前段时间她生病的时候,后宫雨露不均,久了会引起美人之间的猜忌不和…… 隋天香所说的雨露不均,指的便是周芳衣有一段时间独占龙恩。 而如今,美人们虽然白天过的充实,可依旧有些微词,因为王上连续一个多月没有去朝露宫,这么下去,后宫美人得不到恩露,自然心中不悦。 凌天清想了想,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问题说出来。 反正她是无福消受龙恩,不如帮那群美人圆了心愿,凌谨遇在天青宫中时间待的少了,她才更方便大展拳脚。 “什么前功尽弃?”凌谨遇听她想把其他美人推到自己身边,有些不悦的反问。 “是这样的……王上,您很久没去朝露宫了。”凌天清想到侍寝,屁孩就疼,她小心的试探说道。 “啪”! 筷子放了下来,凌谨遇抬眸看着她:“你想让本王宠幸其他美人?” “我……我不是应该负责您的夜间娱乐嘛?”凌天清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反正她对凌谨遇的宠幸,接受无能。 “而且,后宫这么多美女,你拿着当摆设的话,还不如遣送她们回家。”凌天清颇为那些美女抱不平。 这段时间战友般的相处,她发现那群美人们若是嫁到普通人家,都是持家有道的好老婆,结果全浪费在后宫里。 真是不值啊! “遣送她们回家,谁来伺候本王?”凌谨遇盯着小丫头的脸,挑眉问道,“你吗?” “可……可你好久都没让她们伺候了……不如今晚您去朝露宫……”凌天清被他看的一哆嗦,她才不想伺候暴君。 “本王最近忙,不想浪费时间在床上。”凌谨遇淡淡说道。 “但……大家都会变成怨妇的……”凌天清想到最近凌谨遇的确越起越早,睡觉的时间也也来越少,权衡再三,又说道,“好歹……你多看看她们一眼也是好的啊。” “你真是本王的好王后。”凌谨遇突然意义不明的冷哼一声。 看来,根本就不在意他,还天天想着他去宠幸其他女人! 凌谨遇越想越恼火,这种连吃醋嫉妒都不会的女人,他要调教多久? “那……今晚王上去朝露宫?”凌天清感觉到凌谨遇有点不爽,她急忙保证,“我给王上安排了很有趣的晚间节目,每天晚上都不重样……” “够了!本王说过,国事繁忙,你的职责就是管好后宫,别让本王看到怨妇!”凌谨遇打断她的话,没胃口了。 凌天清好久没见他这么凶了,顿时不敢再吭声,默默的继续吃饭。 枉费每天她给美人们排演,希望能让凌谨遇享受美女们色艺双绝的服务,结果他居然不领情。 说起来,这也算是她对暴君温柔的回报了…… 但人家不但拒绝,还很生气的拒绝。 真是搞不懂男人究竟想要什么! “寒毒……好些了吧?” 但暴君不悦,整个屋子气氛就变的凝重,凌天清觉得不能沉默下去,吃了两口,换个话题,僵硬的问道。 “……”凌谨遇似乎还在不爽,沉默的看着夜明珠,不说话。 “我吃饱了……先去洗漱……”凌天清见他不搭话,也吃不下去,只想远离这古怪的令人难受的气氛。 在“盥洗室”里刷牙洗脸,凌天清还是想不明白,她最近表现的那么积极,主动给暴君找乐子,为什么暴君还不高兴? 要知道她就跟老鸨一样的训练姑娘们,就为了他这一个恩客大爷。 被人无视和拒绝劳动成果的感觉真是不好…… 而姑娘们的心情估计更不好…… 老鸨无能,没把恩客拉进朝露宫……她们很不开心…… 盥洗室做的非常简单,两个陶瓷绘画的面盆,一个刷牙,一个洗脸,下面接了跟管子,然后让工匠把管子从地下探出去,这么一来,不用碧云他们每天的往外倒水。 第244章 为你做点事 凌天清正在苦闷的刷着牙,从洗手盆前面放置的镜子里,看见粉色帘幔一动,穿着紫色衣衫的男人走了进来,来到她的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她。 凌天清突然心中一慌,咬着牙刷,急忙移开眼睛,又开始刷了起来。 这一次用的时间很久,因为暴君一直站在她后面盯着,凌天清感觉很不舒服,故意磨蹭着等着凌谨遇离开。 可暴君阴沉沉的站在她身后,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终于刷完牙,凌天清用毛巾擦着嘴,将牙刷放在白玉杯里,低头又洗起脸来。 凌谨遇伸手取过她刚刚放下的牙刷,取一点她研究的新的牙膏粉,让碧云在白玉杯里放满温水,也刷了起来。 凌天清一直低着头洗脸,眼角的余光看见暴君拿起自己的牙刷,以为他在看新奇--因为最近制作出的牙刷,也是最新型的流线型,看上去很漂亮…… 可是很快听见暴君漱口的声音,凌天清立刻用毛巾捂住脸,挡住震惊的表情。 暴君他他他竟然用自己的牙刷,在刷牙! 难怪最近总觉得自己的牙刷磨损有些严重,而牙膏粉也用的很快,难不成每天早晚,他都偷……哦,不能说偷…… 他都用过自己的东西? 他不是从不接受任何现代化的东东吗? 宁可每天用漱口水,也不会用牙刷,宁可骑马轻功坐轿,也不会用自行车…… 凌天清擦干净脸,努力不去看穿越了一样的男人。 暴君就站在她身边刷着牙,满嘴的泡沫…… 凌天清一直怀疑,暴君是不是被人魂穿了,他那粗暴的身体里,灵魂被人霸占了吧? 硬生生的压下震惊,凌天清将毛巾搭在架子上,想先离开平息一下心情。 她的心情除了震惊之外,还有种很微妙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总之,很惊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帮我把头发拢起。” 凌天清正要出去平静一下,听到凌谨遇含糊不清的声音,立刻又停下脚步。 “那个……王上喜欢什么口味的牙膏?我给你做。”帮他把长长的黑发抓住,凌天清一直在微妙的气氛中浑身不得劲。 等他漱口结束,凌天清看见自己的牙刷被放回白玉杯里,想到这些天早上,自己可能用的是他刷过牙的牙刷,就更不得劲了。 暴君想刷牙,不能让自己给他做一个牙刷吗? 为什么要用她的? 在地球上,牙刷毛巾这种东西,即使是一家人,都应该分开使用,避免细菌感染。 除非是非常非常亲密的亲人…… 刚才那股微妙的感觉,是不是因为,想到家人,或者,他的举动,有些像亲密无间的亲人? 记得自己小时候,也会偷偷用大人的牙刷,喜欢和爸爸妈妈用一个东西…… “就这种味道,很好。”凌谨遇洗净脸,这才让凌天清松开手,往卧室走去。 “呃……喜欢什么颜色的牙刷呢?我给你雕个龙吧?”凌天清言下之意就是你能别用我的吗? “就这个,很好。”而凌谨遇像是没听出来她的画外音,淡淡的说道。 此刻,他像是终于从刚才的不爽中走出来了,身上没那么严重的戾气。 好个头啊,这样刷牙不觉得还沾着别人的口水吗? 凌天清和凌谨遇一前一后的进入卧室里,现在凌谨遇已经不让碧瑶和碧云进来伺候,这间温馨的房间,俨然成了两个人的私人空间。 “咳,好的话,就送给你……”凌天清觉得自己重新做一个,那个旧的就给他好了。 “嗯。”凌谨遇没什么感激表情的嗯了声,表示收下了。 他以前很不习惯用牙刷,可是自从凌天清第一次失踪,他就收集起她制作的一切小东西,每天看着,慢慢的尝试着去用。 结果发现牙刷比起漱口水和洁齿布有很多的优点,所以他就开始慢慢试着使用,原先是想感受一下她的生活方式,现在已经成为了习惯。 “以后你想要什么,告诉我一声就好,我给用最好的材料。”凌天清解开自己的长发,说道。 最近感情交流的不错,虽然见面少,但暴君几乎不发火,让她很高兴。 “要什么都可以?”凌谨遇已经宽衣解带,听到这句话,微微一顿。 “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凌天清当然希望他们之间这么平和的相处能延续的久一点。 “你。”凌谨遇突然轻轻吐了一个字。 “嗯?”凌天清正在把身上一些锋利的锐利的东西都取下来,比如玉簪。 凌谨遇不准她带任何东西睡觉。 “你呢?”凌谨遇见她没反应过来,又说道。 “啥?”凌天清刚刚脱去外袍,听到这句话,差点又把外袍穿回来了。 “早点睡了。”凌谨遇见她装作听不清的样子,懒得再说。 “嗯……”凌天清松了口气,虽然能好好活着就行,贞操什么的反正早就没了,但她还是不太想和暴君一日夫妻百日恩…… 现在凌天清穿的十分正规,里面的中衣严严实实的挡着身体,不用再换睡衣。 倒是凌谨遇,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半靠在床上,翻着书,露出壁垒分明的胸膛和漂亮的肩臂曲线。 凌天清爬上床去,睡在最里面。 她原本是要睡在凌谨遇的脚边,可是被凌谨遇说过一次,再也不敢睡他的脚边,只能这么同床共枕着。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恢复的越来越好,元气十足,所以睡眠不需要那么多,凌天清躺下之后,半晌竟然没有睡着。 一尺之外就是男人半裸的身体,像是大卫一样充满着力量的完美身材,只要想一想,凌天清更睡不着。 她有些怀念前段时间的夜晚,每一次都是在凌谨遇上床前就睡的雷打不醒…… 翻着书页的声音,划破了寂静,凌谨遇看着书,突然说话了:“怎么睡不着?” “马上就睡着了。”凌天清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抓着自己的小兔子,努力数着羊。 可总是想到他半裸着身子躺在外面。 “凌谨遇,我给你做一件睡衣吧。”凌天清面朝着里面,说道。 “睡衣?”凌谨遇依旧看着书,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她最近总是要送他东西,挺好。 但……又总是想让他去朝露宫……很不好。 “还有牙刷。”凌天清点了点头,揪着小兔子的粉耳朵,补充。 凌谨遇眼里的笑意一闪即过,脸又沉了下来。 今晚凌天清看他用了牙刷之后,连连提了几次牙刷的事,他的心思敏锐,突然想到,这个丫头莫不是嫌弃自己用了她的东西吧? 说送睡衣,是不是也怕他裸着身子? “好。”凌谨遇想到可能潜在的原因,心中就不高兴起来,但是嘴上却依旧温柔的应道。 “明天我就帮你做。”凌天清听见他愿意接受新牙刷了,立刻开心起来,转过头,对他说道。 凌谨遇放下书,伸手拿起一块厚厚的黄绸布,将床头悬挂的夜明珠裹住,躺了下来:“好。睡吧。” 光线朦胧起来,凌天清听话的闭上眼睛,抱着兔子努力入睡。 可熏香里似乎有兴奋神经的东西,她越是想睡,就越睡不着…… 而凌谨遇半闭着眼睛,默念着心法,逼着自己进入忘我,养着神。 ----------------- 凌天清顶着淡淡的黑眼圈,扒拉着香灰,想看看究竟里面添加了什么,让她晚上那么兴奋。 可没等她开始研究,就被请进了御书房。 她没睡好精力不足,差点忘了昨天凌谨遇说,以后要跟着他…… 但是跟着暴君很无聊,暴君不爱说话,处理国事时还会突然大发雷霆,让人战战兢兢…… 凌天清因为太无聊,于是在御书房里,躲在一边画着图--自来水管安装图。 她那日和美人们一起跑步,看见许多宫女十分辛苦的抬着水。 在这个季节还好,可是要到了冬天,井边又湿又滑,全是冰冻,很容易摔伤那些宫女。 所以,她一直想弄个简单的自来水管,通到每一个宫殿里,这样用起水来就很方便。 在王宫的最高处,有一汪清泉,从她的经验来看,泉水和各处井眼的水质相差无几,那个水位最高,不用增压器,只要一个简单的过滤器,就可以顺利的导入各个宫殿。 反正等着工匠那边给自己打造秘密武器,大把时间难以挥霍,再加上每天陪着凌谨遇也很无聊,不如在临走前,弄点一劳永逸的好事。 水龙头开关图纸已经画好了,这些巧手工匠连自行车的链条,都打造的像是机器打磨出的一般,这个肯定难不倒他们。 水管就更简单了,这里有一种竹子,非常的细长柔软,用那些竹枝做出水管来,应该天然又环保。 凌天清正无聊的写写画画,那边东厢房已经议事结束的凌谨遇,走了过来。 他每天都要单独面见一些臣子,或者召集一些心腹议事,所以白天基本上都在御书房度过。 在忙中偷闲的时候,看见某个丫头安安静静的趴在那里看书或者写写画画,凌谨遇的心里就很……得意。 第245章 婚姻法你懂吗 的确,不是愤怒,也不是恨,而是得意。 因为,这是他用三个诸侯国换回来的女人。 想要逃跑的她,到了最后还是落在自己的手中,只要想到这,凌谨遇就觉得心里很得意。 “你在画什么?”凌谨遇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那些很抽象的平面图,不知道她又对什么起了兴趣。 “我在帮你做一劳永逸的好事。”凌天清抬起头,正沉浸在自己的构思中,所以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毫无防备和遮掩的笑容,让凌谨遇微微一愣。 她很少这么对自己笑,非常的纯真自然,没有害怕,没有掩饰,没有强作欢颜。 真漂亮的笑容,让她整张脸都散发着柔和青春的光芒。 凌天清在工作中,心无旁骛,所以笑完之后,又开始继续设计。 现在基本的问题都解决了,就看怎么不破坏宫殿建筑的美感,将水从暗线引进去。 还有如何将工程减到最小,把造价也减到最低。 “什么好事。”凌谨遇很自然的俯下身,双手从后面将她围在怀中,在她耳边低低的问道。 凌天清听到那么近的声音,从构思中回过神,转过脸正要说话,嘴却贴上了他的唇。 心跳,蓦然加速,凌天清没想到他突然凑的这么近。 凌谨遇对送过来的香唇,表现的却很冷静,虽然他的血液也渐渐的沸腾起来。 少女的唇瓣的非常的柔嫩,带着清甜的春天味道,而男人的嘴唇边,有刺痒的绒毛,让凌天清觉得被静电打住了。 没有趁机吻住她。 凌谨遇最近的意志力和自控力被锻炼的更强大,他很自然轻轻避过头,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倒是凌天清脸色通红,急忙转过脸,跟做贼被抓了一样。 小丫头心脏扑通扑通的飞快跳着,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平面图,拿着笔的手,有些无意识的在纸上画着,讷讷的说道:“做……做一件伟大的事……功在当前利在长远的事情……” “以后,就不用那么多的宫女伺候着了,又方便又节省人力……”凌天清有些热。 因为暴君贴的她太近。 近的让她感觉后背都出汗了。 “今天……有点热哈……”凌天清觉得非常的不自在,凌谨遇虽然没有直接碰到她,可离得那么近,被身体的气息烘着,还是有点口干舌燥。 她想站起身,从凌谨遇双臂的桎梏中逃出去。 “屋里并不热,是你的心里烦躁吧?”凌谨遇见她紧张的模样,轻笑,收起戏弄的心,走到桌子的另一侧,说道。 “这里的白玉石真是好东西,冬暖夏凉,跟个天然空调一样。”凌天清顾左右而言他。 凌谨遇站在案桌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极不自然的表情,随意接上一句:“这里,比地球好吧?” 凌天清现在的心跳还没有恢复,听见他这么一问,微微一愣:“论环境,这里确实很好,没有污染,不过论科学进步,这里还要发展几百数千年,才能达到我们那里的水平。” “你喜欢这里,还是喜欢地球?”凌谨遇走到一边的软榻上,坐了下来,补充说道,“客观的说。” “我希望地球变成这里的环境。”凌天清看着窗外的明秀的风景,满是憧憬的说道。 “你可以将这里的什么‘科技’,变成地球那样。”凌谨遇扬起唇,说道。 “不!”凌天清突然很反感的说道,语气里带着强烈的抵触情绪。 “不要!”凌天清坚决的摇头。 科学进步所带来的灾难,差点毁掉了那个蔚蓝色的地球。 这个地方如此美好,无法想象有一天开始采矿能源,打造钢铁水泥的城市,破坏大片大片的植被,电子污染、化学污染、能源污染接踵而至…… “为什么不?你不是经常说地球人都是文明人,还有知识就是力量之类的话吗?”凌谨遇看着她明净的脸,又问道。 “……但……人心不足。”凌天清沉默了半晌,说道。 成也文明,败也文明、 用科技去弥补科技所造成的祸患,还不如一开始就返璞归真,虽然生活少了许多便利,可也不用担心有一天自己毁掉自己的家园。 凌谨遇看见她一脸严肃和悲悯的说“人心不足”,不觉有点好笑。明明是个小女娃,那表情,却像个忧国忧民的老头子。 “清儿,过来。”凌谨遇对她轻声说道。 凌天清看了他一眼。 凌谨遇最近变得很温柔,可她心里的阴影并没有完全的消失,虽然在他面前活泼了很多,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带着几分小心,不想惹毛了他,重蹈覆辙。 慢吞吞的移过去,凌天清站在他的身边,又感觉很热。 “赔本王聊聊天。”凌谨遇微笑着说道。 “聊……聊什么?” 凌谨遇很少主动找她聊无关的话题,只有一次,在南巡的路上,有一天晚上,凌谨遇突然想知道地球是什么模样的,然后抓着她聊了一整夜。 “你平日和那群美人们聊什么,也可以和本王说。”凌谨遇温柔的说道,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那些啊……都是和女人有关的,你一定没兴趣。”凌天清被他拽到身边坐下,有些别扭的看着窗外的花影,说道。 凌谨遇这些日子很忙,虽然每晚都在她那里睡觉,但两人都只客套的说说无关痛痒的话,很少聊天。 “你以前说的艾、什么病,是什么东西?”凌谨遇问道。 “艾滋病!”凌天清听到这个名词,来了点精神,趁机给凌谨遇上课,“艾滋病是国外搞性解放开放时……” 外面的花影晃荡,御书房里异常的明亮温暖,树枝上有成双成对的五彩鸟儿软语低哝,高大的不可思议的房间里,也有谈话声低语着。 凌天清早就想给暴君普及性教育。 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机会,立刻从上古的母系氏族开始讲起,再从封建的婚姻制度,到民主社会的婚姻制度,凌天清系统的给凌谨遇讲解着婚姻制度的进步,以及掀起轰轰烈烈的性解放运动。 她很希望这个世界可以吸取地球上的部分制度,凌天清和凌谨遇南巡之时,看见过民生疾苦,也见到许多女人因为婚姻制度的不幸,造成一生的不幸。 凌天清作为新时代女性,对男权社会十分痛恨,所以,如果能改变天朝妇女的现状,她不介意多说几句。 上一次凌谨遇的“人口普查”,看得出,男女比例在天朝其实是不平衡的。 男性占了这个国家的百分之六十七,封建社会都希望男人更多一点,这样在征兵建国方面,更有力量。 但是普通的男人,三妻四妾,这么一来,将有很大一部分的男性找不到老婆,只能去烟花之地解决需求。 而且避孕技术不能普及。 只有烟花之地和一些权贵,才会用药汁避孕。 许多小户人家的一胎接着一胎生,是儿子就留下来,是女儿直接抛入河中,如此反复下去,天朝以后男女比例会更加失调。 闻人莫笑踏入御书房时,正听到凌天清在慷慨激昂的分析着婚姻制度的利弊。 “你看,家和万事兴,现在的男人,每天头疼着后院有没有失火,哪有什么心思做大事?”凌天清掰着手指头说道,“做大事的人,都是一心一意,背后有一个贤内助支撑着就可以了,整那么多三妻四妾,每天争风吃醋,还被把他给闹死了?” “王上,法律健全,人们做事才能有章可循,便于统一管理。”凌天清从艾滋病,说到了婚姻法,上下横跨五千年,非常的系统,完全是教授级的水平,“不如试行一个婚姻法……” “莫笑,为什么不进来?”凌谨遇突然打断她的话,对着外面说道。 闻人莫笑正听得津津有味,听见凌谨遇突然发话,赶忙理了理衣袍,从中厅走进来:“臣参见王上。” 他现在被凌谨遇调教的少了几丝稚气,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没个尊卑。 “莫笑!”凌天清看见眼前长高了的少年,一双眼睛立刻闪闪发光,“莫笑,你和小可都好吗?你长高了啊!” 凌天清很久没见他了。 自从她在孤绝山上被凌谨遇找回来之后,和闻人莫笑似乎就没有见过面。 四侯中,只有花解语和温寒伴驾南巡,她一路上,没有见过凌雪和闻人莫笑。 “臣参见娘娘。”闻人莫笑也笑吟吟的看着凌天清,他现在成熟了几分,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孩心性,所以再见到凌天清,克制着欢喜,笑着说道:“娘娘,臣与小可一切安好,多谢挂念。” 那个差点把他的笑侯府炸掉的小女孩,吃了朱颜丹之后,还抽长了身体,亭亭玉立,越发的灵秀动人。 “莫笑,你从小正太变成帅哥了!”凌天清围着他转了两个圈,停在闻人莫笑的面前,抬头看着他,伸手就想去捏他的脸。 少年啊,鲜活的少年,瞧闻人莫笑长的多可爱。 凌谨遇皱了皱眉,坐在软榻上,伸出手来,拽住她的腰带,将她拉了回来:“你继续研究着你的东西,本王与小侯爷还有话谈。” 第246章 魔鬼训练 “娘娘又在研究什么?”闻人莫笑其实心中痒痒的,好想继续和凌天清玩,但是自从他开始上朝理政之后,就被凌谨遇有意的加压,失去了以前的自由。 “莫笑,等你一会过来,我给你看一个好玩的。”凌天清对他笑着,像是小孩子玩游戏之间的暗示,给他做一个手势。 闻人莫笑对凌天清笑了笑,跟着凌谨遇走去出,背在身后的手,也晃了晃,做个v字型。 凌天清看着两个人往南书房那边走去,视线又回到了书桌上,突然轻轻叹了口气。 凌谨遇因为凤身才对自己这么好,可是她总觉得不放心…… 而且,突然不准她和美人们厮混了……这让凌天清又空挂着王后的名衔却什么都不能做。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督促工匠打造自己要的东西…… 可凌谨遇现在又让她每天跟在身边,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自己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太难搞鬼了。 说起来,这也是暴君精明厉害的地方。 至少她在这里,就不能制造一个五维空间阵法…… 她无论做什么,都有人盯着,根本没机会研究秘密的东西…… 凌天清现在,又只能依靠周芳衣那个凤身,来做文章了。 ------------------------------------------------------------ 不过自古以来,双凤的现象极少极少。 几千年来,只有那么一两位君王碰到两个凤身。 在静宁宫的赏心院,华灯高照。 香风鬓影间,美人们都极尽心思的打扮着自己,或如出水莲花般素洁,或如一树桃花般妖娆,一个个争奇斗艳,不知下了多少心思。 因为今日太后举办“家宴”,到时候王上也会到场。 太后以前隔三差五会举办这种家宴。 那时喜欢这热闹场面,如今因为经常闭关修佛,有时候隔个三五个月才会举行一次宴会。 后宫美人最喜欢这样的宴会,不仅仅是因为可以看到圣容,听到圣音。 还有太后通常会在宴会前后,让美人们表演些拿手绝技,若是被王上看中,讨了他的欢心,或许宴会之后,便会被送入朝露宫。 夺得圣上欢心,才是美人们的目的。 所以家宴之时,一定要想尽办法,装扮的与其他美人不同。 用凌天清的话来说,就像是走红地毯一样,千万不要撞衫了,而且一定要妆容发型和衣服都让人眼前一亮。 家宴已经开始,可是王上和小王后迟迟没到。 院子一边的戏台上,已经唱了两折子戏,美人们心里都等着着急。 月上柳梢头,虽然快到了盛夏,但是天朝温差很大,夜里穿着薄衫会有些凉。 “王上万岁,娘娘千岁。”外面,突然传来山呼海拜,众美人当即打起精神来,一个个暗自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等着王上进来。 凌天清精神很好,跟在凌谨遇的身边,穿着翡翠色的衣衫,鲜嫩的如同春天的小树芽。 不过她被“撞衫”了,和纤绯一左一右做在太后身边的周芳衣,穿着湖绿色的衣衫,腰间缀着玉佩,在一群衣着颜色各异的女人中,嫩油油的显得尤为招眼。 因为周芳衣的发髻都挽的极为简单,从妆容到饰品,都很清新素雅,乍一看,总觉得像谁…… 凌天清很高兴,孺子可教,她冲周芳衣笑了笑。 美人们眼尖,看到王后娘娘居然也对那狐媚子笑,顿时心凉了半截。 她们今天的打扮,也全是按照王后娘娘的要求来的啊! 腰细的束腰,身段风流的穿的妖媚点,皮肤白的,就上艳色…… 可娘娘都不给她们一个赞许的眼神,说好的战友情呢? “王儿今日国事繁忙?怎来的如此迟?” 太后在美人们参拜了凌谨遇之后,淡淡发问,不过没等他回答,眼神看向一边的凌天清:“王儿操劳国事也就罢了,为何王后娘娘也姗姗来迟?” “是儿臣留她在御书房磨墨伺候。”凌谨遇带着凌天清走到左边的位子上,和她一同坐下,对右侧的太后和众美人微微一笑。 凌天清坐下后,立刻看着对面的戏台。 这似乎是南山一派的戏曲,唱腔和怪异,反正没有京剧和黄梅戏好听,依依呀呀如同在快速说话。 她不喜欢太后,对周芳衣嘛,也没有好感,没人会喜欢想杀了自己的人。 只是……迫不得已才合作的。 所以凌天清坐在凌谨遇的身边,吃着糕点,和过来献殷勤的几个美人偶尔搭搭话,眼睛一直看着戏台,对太后和凌谨遇的谈话充耳不闻。 糕点的味道不错,有她喜欢的桂花味道,让她想起底格拉斯糕点店里的那款水晶桂花糕。 台上依旧咿呀呀的唱着,太后在斥责什么,凌谨遇偶尔淡淡的插上几句话。 凌天清知道太后在数落自己的不是,什么不懂礼节,不守礼法,不像个王后之类的。 凌谨遇听着太后的唠叨,偶尔插上两句话,俊秀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多余表情。 “太后莫恼,娘娘只是年纪小……”纤绯此刻倒是温顺,低低的劝慰着太后。 周芳衣唇边噙着淡淡的笑,纤绯就是聪明过头,这个时候装好人,只会让凌谨遇反感,让太后不悦。 “呐,你们不是准备了节目吗?还傻愣着干嘛?这戏曲又不好听。” 凌天清见一群美人看到凌谨遇就紧张的放不开,只顾着摸头发看看发型乱不乱,整衣角瞄瞄造型美不美,她急了,给隋天香使了个眼色。 “太后,不如臣妾给您唱支小曲散散心吧。” 美人们终于机灵起来,这一会为了争夺“出镜率”,纷纷用起了手段。 多说一句话,也能在凌谨遇的心中多留点印象,更别说,唱个曲,献个艺。 这一会,美人都凑到太后身边,七嘴八舌的说着讨好的话,在博取镜头。 镜头,就是凌谨遇的眼睛。 凌天清揉揉脸,真是的,怎么放不开? 当时不是排练过吗? 抢镜的经验,要和明星学学,至少露个乳贴底裤或者摔一跤…… 反正不能让人惊/艳,就要让人惊讶,不能娱人,就要雷人,这样才算成功抢镜。 可这群美人们看到凌谨遇就紧张的芳心乱跳,一个个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今日王后娘娘第一次参加家宴,不懂规矩,哀家也不计较。” 就在凌天清为这群美人们干着急的时候,太后悠悠发话。 “王儿,哀家也从未见过王后娘娘的才艺,不如今晚,让大家开开眼界吧。”太后顿了顿,又说道。 凌天清正为这群不会抢镜的美人们发愁,听到这句话,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今晚不是她表现的舞台啊! 这种好机会,要留给手下的花魁们? 谁见过老鸨上台唱歌跳舞留恩客的? “是呀,娘娘一定技艺高超不凡……” “今日妾身们有福了……” 太后的话刚落下,立刻周围的美人纷纷附和,说道。 凌天清岿然不动的吃着甜点,装作没听到。 宫中的糕点太过于追求色香味,所以一块精雕细刻的桂花糕点,还不到一寸大,吃这么久,也填不饱肚子。 凌谨遇转头看向凌天清,伸手按住她又想去取糕点的手,淡淡说道:“清儿,听到太后的话了吗?” “唔?什么?”凌天清假装诧异的转头看向凌谨遇。 太后快爆青筋了。 竟然敢在她面前装聋作哑,短短时间,完全无视她这个婆婆,真是太可恶了。 “娘娘,您上一次跳得那什么舞,臣妾还想一睹风采。”周围的美人虽然恨不得自己扭上几圈,但见太后脸色难看,也不敢造次,立刻顺着说道。 跟了凌天清魔鬼训练了一个多月,大部分美人对凌天清还是有革命感情的。 而且凌天清的学识渊博,所说的东西高深莫测,教给她们许多有用的知识,譬如女人保养之类的…… 如果晚上能安排好王上的x生活,那对美人们来说,凌天清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娘娘那首曲子也好听。”一些坐在凌天清下面的美人,纷纷说道。 “还不吃饭吗?”凌天清听着纷纷杂杂的声音,冒出一句。 表演节目一般都是酒足饭饱之后的事情,饿着肚子登台表演,凌天清可没这个习惯。 而且她的出场费很高啊…… “娘娘莫不是连那些戏子还不如吧?”太后见一群美人说了半晌,凌天清居然岿然不动,冷笑着问道。 凌谨遇皱了皱眉,太后当着这群美人面,如此说话,一点都没有将凌天清的身份放在眼中未免有些过分。 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还在这里坐着呢,说娘娘是戏子,那他算什么? “太后既然修佛,应该知道佛家眼中,并无三六九等之分。”凌天清终于开口,显然就是在等太后这句话,她站起身,挂着笑容,如春风拂面,“佛说,心中有佛心,那人便是佛,心中无佛心,就算是把自己镀金供起来,也不成不了金刚身啊。” 第247章 无关风月 太后脸色一变,正欲说话,凌天清又笑眯眯的说道:“佛眼看众生平等,有人看着五谷杂粮,是金玉恩露,有人看五谷杂粮,只是……一坨屎。太后既然信佛,应该明白,心中是粪池的人,才会看什么都是大便……” “清儿!”凌谨遇并不阻止她反击,但是这用词……未免太粗鄙。 不过真是犀利精彩。 若不是碍于身份,他还真想击掌。 而且,她笑眯眯的温柔的说着“屎”,居然毫无违和感。 还是很优雅,很高大上…… 看来,经过了风浪的小王后,b格终于成功提高了。 “太后眼中的戏子,或许就如蝼蚁一般,可在我眼中,这戏子靠劳动吃饭,比起国之蛀虫,不知要高尚多少倍。”凌天清打住了“大粪论”,依旧挂着笑,对脸色猛然苍白的太后说道。 她不指望这个想杀了她的女人,会和她做一个人人称羡的婆媳榜样,所以毫不留情的说完,转过身,往对面戏台走去。 顺便招了招手:“画美人,周美人,隋美人……过来……” 那天排演的众美叹(思)春,终于能上演了。 美人们愣了愣,随即意识到表演时间到了,纷纷交换一个兴奋的眼神,提着裙角,衣袂翻飞的跟着凌天清往戏台走去。 这个老鸨真是可靠啊,虽然没有给她们招到恩客,但关键时刻还是给大家出镜机会…… 凌天清决意让太后见识一下地球上的文化财富。 戏台上,丝竹全停,戏班子也都撤下一边,换上去的,全是莺莺燕燕美不胜收的美人们。 凌天清深情的看着自己的姑娘们,一个个那么如花似玉,要是拐到地球上,她的生意还不爆棚? 可惜,凌谨遇最近竟然不种马了,也不采阴补阳,让她怀疑是不是寒毒把他弄阳、痿了…… 凌天清伸手取过一个琵琶,调试了下,走到戏台前面,将管弦乐器依次分给诸位姑娘们。 太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怒中回过神,一张脸苍白如纸,手指轻轻颤抖着,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小丫头骂的如此不堪! 她非杀了这个丫头不可! 用力的呼吸着,太后在凌天清上台之后,突然伸手将面前摆放的精美茶具全部拂到地上,怒气冲冲的起身,挥袖离席。 众美微微一愣,几个美人下台,就要跟过去。 “不要跟着哀家!”太后冷声说到。 凌谨遇一直没有站起身,他知道太后气怒,现在过去只能让她借题发挥,更加生气,所以他静静的坐着,看着在戏台上忙碌着的凌天清。 “咦?太后走了?”凌天清刚刚把舞台布置好,一转脸,看见凌谨遇身边的位置空空的。 “唱两段给本王听也无妨。”凌谨遇对她忙活了半天很感兴趣,淡淡笑道。 “好。”凌天清站在戏台上看着他,这个戏台搭的和宴席很近,凌谨遇离戏台只有五米远。 只剩一个观众了…… 真是没劲…… 不过,美人们还是很兴奋,画美人从娘娘身后经过,轻轻碰了碰小王后的腰带,笑得那个甜美啊。 凌天清低低对花团锦簇的美人们说道:“抢镜可以,但不准卡别人的位置。” 说完,她默默的退到了最角落,调试着二胡。 老鸨要做的,是在背后默默数银子,而不是和姑娘们争艳。 二胡起调。 二胡的声音一向凄婉无助,凌天清拉的却带着一丝欢快--春愁中的欢快。 凌天清躲在众美的身后,清了清喉咙,唱的是昆曲名剧--《牡丹亭》。 众美分饰角色,一个个站定位置,眉目含春,又带愁绪,果然很入戏。 因为她们本身就是怨妇啊怨妇! “春 光满眼万花妍,三春景致何曾见。 玉燕双双绕翠轩,蝶儿飞舞乐绵绵,乐绵绵,万花争吐艳。 绿柳娇嫩,倚池畔随风曳展,心忧岁月变迁,一朝美艳化烟,叹春 光易逝愁深牵。 看牡丹亭畔有花阡,且待我荡上东墙,唤取春回转。” 凌天清一开口,春愁就更浓了。 怨妇们也更怨妇了…… 走到远处的太后,虽然怒极,但也被这千回百转的声音勾住了,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眼。 只见戏台上下,全是美人,折花的,望月的,叹息的,做梦的…… 一瞬间,太后的心突然微微一酸。 一招美艳化成烟,春 光易逝愁深牵…… 后宫的美人们,不都是这样看着春来春去,如花容颜,在等待圣恩中老去? 如她一样…… 虽然美人们各种春愁闺怨欲求不满的表情,但凌谨遇双眸沉沉,透过无数倩影,只看着藏在角落处咿咿呀呀唱着小曲的凌天清。 “身似蝶影翩翩,飞过绿阴水殿,飞到庭院深处,去会素心玉人面。 轻轻步趋石亭畔,目睹倩影花下眠,幽香暗传,神欲醉,爱她貌更端,喜得接近天仙信有缘,惟望两心相牵……” 众美人第一次听到这艳词,非常惊讶。 天朝虽然风气比较外放,但是男女之情,从不会如此赤/裸裸的表达,只有那些烟花女子,才会唱这些艳词。 可偏偏,凌天清唱的这格调比艳词要高雅许多,将闺房中事,唱的荡气回肠。 寂寞垂杨柳,迎风曳岸边,忽逢君采折,唯盼永相怜。 这种女儿家的心思,男人们可懂? 凌谨遇听到她唱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时,终于,站起身,往戏台走去。 戏台搭建的很低,因为怕在王上面前“居高临下”,所以几乎是和宴台平行。 凌天清已经没有关注凌谨遇了,因为有些美人,居然演着演着,真的落泪了。 果然……女人是天生的演员啊! “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 凌谨遇突然伸手,示意停下。 这是什么曲,填的是什么词? 软语唱来,不是在撩拨怀春少女多情男子吗? “王上,您觉得怎么样?” 凌天清编排的《牡丹亭》,就是想让他看看,这些那些美人们多么渴慕得到恩宠。 “太软。”凌谨遇紧紧的盯着她,只评了两个字。 这丫头是故意的吧? 编排这种词曲,让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觉得……觉得那些女人们年华空老,无比可怜。 “软?王上喜欢硬的话,我再给你来一段。”凌天清走到一边的鼓边,敲了敲,轻咳一声,自言自语,“要是有架子鼓就好了。” 凌谨遇一直看着她的脸,黑眸中不知道藏着什么,闪着忽明忽灭的光芒。 鼓点突然响起,一些还沉浸在刚才“姹紫嫣红开遍”“良辰美景奈何天”的美人们,猛然惊醒。 既然昆曲太软,那就京剧好了。 虽然她对戏剧研究的并不是太深,但毕竟是国粹,在这群外行人面前耍把式没问题。 凌天清唱的是《锁麟囊》。 好在她记性好,加上爷爷是京剧迷,过耳不忘,一整段一整段的全能背唱下来。 “……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 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渡鹊桥。 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什么鲛珠化泪抛? 此时却又明白了,世上何尝尽富豪。 也有饥寒悲怀抱,也有失意痛哭嚎啕……” 她刚唱不久,凌谨遇秀长的眉,就皱了起来。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那怕我不信前尘…… 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生、早悟兰因。 ” “停。”凌谨遇突然说道。 这都是些什么唱词,虽然有故事情节,但是他怎么听怎么别扭,什么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生…… 为何在他耳中,无论是《牡丹亭》,还是这后面的京剧,那词儿写的,都像是她在想念某个男人?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虽然现在凌谨遇的自控力已经很强,但是只要想到她和温寒,心里就会发堵,有点等不及的想责罚她。 “本王不要听艳曲,也不想听悲词,本王想听一段无关风月,没有私情的曲。”凌谨遇按下怒气,淡淡说道。 无关风月,没有私情…… 凌天清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有点饿了。” 唱歌也是个力气活,尤其是京剧,要气沉丹田,唱不好就要喘气。 “唱一小段,本王便准你回天青宫用膳。”凌谨遇盯着她,心情怎么都不爽,无法从她的艳曲和悲词中走出。 要是她今天不补救一下,唱的自己舒坦点,今天晚上她可能会睡不好。 “回去吃饭吗?”凌天清眼眸亮了亮,静宁宫给她留下的印象太差,能回去吃最好。 而且暴君的意思……是他准备留在这里点美人侍寝吗? 她这个老鸨,终于卖出去了一个姑娘了…… 美人们听到凌谨遇说的那句话,显然也认为凌谨遇会留在这里翻牌子,心中如小鹿乱撞,擦去眼泪,笑而不语。 “无关风月没有私情的,给你来一段女将挂帅。”凌天清想起了奶奶最爱的那段穆桂英选段,甩了甩手腕。 这个兽皮鼓敲起来很累,而且声音很大,震的她心口发麻。 第248章 控制不住 “猛听的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凌谨遇微微眯起眼睛,果然没有任何私情,气势磅礴如虹,鼓点声中,清脆的声音里,似乎都带着飒爽英姿。 “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众美人没听过这么金戈铁马的唱词,不觉脸上的皮肤都麻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不挂帅谁挂帅,我不领兵谁领兵。叫侍儿快与我把戎装端整,抱帅印到校场指挥三军!” “咚”! 鼓槌在兽皮鼓上跳动一下,然后落地:“回宫吃饭!” 凌天清说完,手腕发麻,甩着胳膊擦着汗,妈呀,她再不要唱京剧了,一口气没上来会挂掉的。 不过好想爷爷奶奶,记得小时候,奶奶经常教她摆身段,让她学穆桂英花木兰,做个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结果自己穿越到这个地方,没做成英雄成了狗熊。 众美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小王后跳下戏台,笑眯眯的扬长而去,半晌脑子都嗡嗡嗡的响着鼓声。 这就是黄钟大吕? 等等……王上……王上还没翻牌点名谁侍寝呢,人呢? “王上……也回天青宫了……” 半晌,一个美人喃喃的说道。 “娘娘……没教过臣妾后面的词啊……”另一个美人喃喃说道。 “各自回宫吧……”美人们叹了口气,春愁更深。 周芳衣看着那群美人们失魂落魄的离开,脚步一转,往太后安寝的房间走去。 “哀家谁也不见!”宫女进去通报,太后暴怒的声音响起。 “太后息怒,臣妾自有法子。”周芳衣的声音响起,她已经站在门外。 “哼,你还有脸说?灵泉那么好的机会被你浪费,如今王上整日将她待在身边,如何下手?”太后看见周芳衣自己走到门外,冷着脸色,“只王后身边的那些侍卫,你便应付不得。” “太后,只要让王上冷落了她,便有机会下手。”周芳衣低低的说道,垂着眉眼,乖巧无害的模样。 “如今王后身边高手众多,即便王上冷落了她,墨阳他们你以为是吃素的?现在只她身边的两个侍女,晓寒与嫣语就能让你用尽心思,更何况现在王上对哀家已经起了疑心,哀家不能轻举妄动……” 太后恼怒的说道,手边的东西都砸到地上。 “太后,有臣妾在,怎能劳烦您动手?”周芳衣微微一笑,说道。 “指望你,只怕日落西山,人还没进棺材。”太后因为周芳衣灵泉失手,不知有多恼怒,现在火上浇油,更是烦躁的将最喜欢的花瓶都砸了。 “太后,臣妾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周芳衣避过那花瓶的碎片,走到太后身边,对她耳语。 ---------------- 凌天清饿的厉害,不过晚上她没有拼命的吃,因为吃的太饱又会撑的睡不着。 只吃了八分饱,凌天清就放下了碗筷去洗漱。 她已经给凌谨遇做了一把新的牙刷,也给他做了一件睡衣,今天晚上就拿出来让暴君穿。 凌谨遇还坐在桌边,面对几十道精美的晚膳,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他的心情不好,占有的欲望压过了想要控制的欲望。 听着她往卧室走去的声音,凌谨遇将最后一口酒吞下,酒杯放到桌上,站起身往卧室走去。 这么多天, 他对她这么好,还没能占据一点位置? 碧云和碧瑶指挥着御膳房候着的宫人收拾着桌子,待到碰那酒杯时,翡翠金丝杯一下变成了粉末,散在桌上。 碧云和碧瑶脸色一惊,对视一眼,王上又生气了吗? 这段时间,看上去王上和娘娘好恩爱…… 许久都没有出现什么争吵的情况,今天出了什么事? 凌天清正在解着自己的头发,却看见粉色的帘幔一动,凌谨遇也走了进来。 他的身上,有些许的酒味,淡淡的,和许多男人身上的烟草味一样,并不难闻。 走到只齐自己肩膀的小丫头面前,凌谨遇一言不发的伸手,替她将头钗解下,拿起晶莹剔透的雪象牙做成的梳子,沉默的给她梳着散乱下来的头发。 “王上,我自己来。”凌天清敏锐的感觉到凌谨遇有些不对。 以前的晚上,他很少会给自己梳头,都是自己脱自己的衣服,然后上床睡觉。 凌谨遇打掉她的手。 “王上……因为我惹太后不高兴了,所以你生气?”凌天清挤出笑容,试探的问道。 凌谨遇没有回答。 晶莹的雪象牙一下一下的从黑发中穿过,对比分明的颜色,如同漆黑的天空上,有流星划过。 这么一直一直的给她梳头,凌天清很毛骨悚然,暴君今天怎么了? 她还给他唱了三段小曲,为什么不高兴? 也许是每天陪在他的身边,他的喜怒哀乐,凌天清开始会揣摩到一点。 “王上,我今天错了,不该和太后说什么大粪……”凌天清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骂了他妈,所以凌谨遇才不高兴。 凌天清还没认错结束,突然被凌谨遇从身后抱住。 她的个子放在地球上并不矮,发育的刚刚好,可是在天朝高大的人群中,就被映衬的无比娇小。 尤其是在凌谨遇面前,就像是黎明站在姚明面前一样…… 凌天清想,以后一定要弄几双高跟鞋,整个超模的身高,这样就不会鸡立鹤群。 说道超模,凌天清又想到了世界小姐,要是她们一八五的身材在这里,一定迷死那些男人们吧? 可惜,凌谨遇居然没有好好欣赏!! 凌天清努力分散着思绪,因为凌谨遇抱着她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悲伤。 而且他刚才给自己梳头时,让凌天清想到了温寒。 温寒最后那几天,也是这样,一下又一下,将她的头发梳起。 “你还在想着别人。”凌谨遇突然在她耳边的低低的说道。 淡淡的酒味随着他一张口,传到了凌天清的鼻中,她微微一哆嗦,暴君有时候像是有读心术。 “没有。”凌天清否认。 她一直在努力忘记温寒,只是要完全忘记,谈何容易? 也许再过几年,也许她就能完全放下了,对曾经的苦难也一笑而过,不再有任何的执念,会活得很轻松快乐…… “为什么还在想着他?”凌谨遇感觉到她的身体有轻微的变化,低哑着声音问道。 他的气息从头顶吹下,暖暖的,痒痒的,带着一丝淡淡的悲伤。 “我……我只是……每天都会想家。”凌天清僵硬着被他抱着,“我的爷爷和奶奶,很喜欢昆曲京剧,所以……啊……我自己来……” 凌天清突然觉得腰带一松,凌谨遇的手,将她的腰带扯下。 她觉得有点不妙,虽然这段时间暴君很君子,但是并不能掩盖他是个禽 兽的本性。 暴君床上的战斗力,她很清楚,比公羊还要厉害…… 她最近清心寡欲,过得很滋润,不需要再浇灌了……再浇就淹死了。 “王上,对了,你的睡衣我做好了……”凌天清急于将凌谨遇的注意力转移。 一边说着,一边往床边挪,想将他的睡衣拿过来。 凌谨遇的手轻轻勾掉她的腰带,凌天清刚走了几步,衣袍散开,脚上踩到了拖在地上的腰带,一个趄趔,往床上摔去。 没有预料中的疼,凌天清被人挽住了腰肢。 “你紧张什么?”凌谨遇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 能紧张什么?还不是怕被你旺盛的床上战斗力秒成渣了? “王上,你的睡衣。”凌天清不敢说心里话,赶紧顺手将床上叠着方方正正的衣服拿在手中。 凌谨遇搂着她的腰肢,突然不说话了,静默的如同深海里一条觅食的鱼。 凌天清觉得不妙,觉得……她要被秒的渣都不剩。 凌谨遇伸手将那睡衣扔在地上,看也没看,手中微微用力,将她扔到床上。 没等凌天清反映过来,已经压了上去,薄唇准确的压住她正欲说话的小嘴。 凌天清最怕被扔,一旦被这么丢沙包般的扔,就意味着她会被沙包一样的对待,没有人 权。 但是吻却是温柔缠绵的。 带着淡淡酒味的舌,先是在她的唇上轻轻扫过,然后来到她残留着牙膏味道的贝齿上,逡巡着,并不急于强攻,而是等待着机会进入口腔。 酥麻的感觉在唇上盘旋着,酒味夹在着凌谨遇身上特有的龙涎香,让凌天清挣扎的力气失去了一半。 老实说,其实接吻比起啪啪啪,还是很能让人接受的。 而且暴君如果温柔的对她,就像那天在御书房里的一个无心之吻,可以让凌天清晕眩半天。 也许是很久没有碰她了,凌谨遇一直严格的自制着,在平日她陪同身边时,无论有多想要,都会强行控制住,实在不行,他会用内力压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欲望。 今夜,是他喝多了吗? 所以一点也不想控制,她就想多汁可口的甜果……可是被别人也尝过。 第249章 莫非不行了 凌谨遇的心,早就被嫉妒的火苗噬咬的支离破碎,他这么多天,一直都在情天恨海里浮沉,快要被爱恨淹死。 而她不知道,她对自己的爱恨一无所知…… 牙齿突然重重的咬上她的唇,让凌天清吃痛的呜咽一声,张开了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久没有被亲吻过,凌天清竟然没有厌恶的感觉,而是被吻的意识模糊。 抵在凌谨遇胸口的手,力气慢慢小了下来,最后无力的揪住他胸口的衣襟,像只被钓上岸上的鱼,张大嘴,却吸不进氧气。 像是在坐过山车时,过山车爬到了最高点时候的感觉,心脏绷的紧紧。 下一刻……过山车飞快的下冲,五脏六腑都要被甩飞出去,只能紧紧的揪住他的衣襟,脑中一片空白。 像是要将所有压抑的复杂感情释放出一样,凌谨遇狠狠的压吻着她,手指插入她长长的头发里,用力的扣住她的脑袋,就算她快被吻晕了,也依旧不放过那两片红唇。 她是他的! 这一生,凌天清都是他凌谨遇的女人! 没有人可以在他的女人身上,留下烙印! 也没有人可以在他的女人心中,留下痕迹! 他要抹掉,全部擦掉,如果无法擦掉,就在那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全部代替,哪怕是血肉模糊! 凌天清终于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她迷蒙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要是气短点,就要休克了。 凌谨遇火热的唇,顺着她的下巴往纤细洁白的脖子上移去。 “凌……凌谨遇……”凌天清如同溺水的人,抓着他的衣服,以前和暴君亲亲睡睡的时候,从没这样的感觉。 是不是因为许多天没有亲热,所以那种怪异的感觉,如同火焰,一点点席卷了全身,将她的大脑神经击。 又或者是……暴君温柔了很多? 凌谨遇依旧没有说话。 一双漆黑的凤眸闪着灼热的光,抓着她的长发,敏感的脖子传来酥痒的感觉,火热的唇轻含重吸,让凌天清浑身打着颤,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的力气。 “你……不是答应我……不勉强……”凌天清突然喘息着,挣扎着基础几个字来。 “你不喜欢?” 他是答应过,但是…… 忍耐的痛苦,她也许无法体会。 “也不是……我们……还是早点睡吧……”凌天清惧怕他旺盛的战斗力啊。 而且,她对美人们夸下海口,一定要让凌谨遇雨露均分,当然,不要分到老鸨头上来。 凌谨遇抬起头,一双黑眸闪着赤红的火光,看着她水妍妍的眼睛。 “好。”凌谨遇看着她很久,才说道。 说完之后,凌谨遇从她身上直起身,转身坐在床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副云淡风清的优雅表情,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而凌天清,仓皇的拽好自己的衣袍,也爬起来,坐在床里面,低着头,陷入某种尴尬的沉默中。 她的心脏乱跳着,感觉刚才的激情,很不真实,唇还微微刺痛着,凌谨遇的味道残留在身上,挥之不去。 凌谨遇坐在床边片刻,硬生生的将体内的欲望镇压住,然后将扔在地上的睡衣拿起:“你睡吧,我不会再碰你。” 他又没有说“本王”。 最近他经常会冒出“我”这个称谓,因为凌天清每一次都说“我”,听久了有点被同化。 凌天清坐在床的里面,听见他说话,心跳又加速起来。 “你……你今天喝多了吗?”凌天清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衣角,半晌才问道。 她对刚才被强吻的事情,没有多大的愤怒,毕竟,比这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 只是有些恍惚。 被温柔的亲住,脑中是晕乎乎的感觉,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没有,本王只是想找个女人了。”凌谨遇否认自己因为醉酒才对她做刚才的事,直言不讳的承认是生理冲动而已。 “那……去朝露宫……”凌天清听到他的话,低着头半晌才说道。 她一个老鸨,怎么能抢姑娘们的生意? 凌谨遇将手中的睡衣放回床上:“你先睡,今夜本王不会再来扰你。” 说完,他起身往外走去。 凌天清摸着有点肿起的嘴唇,默默等着他走出去,才急急忙忙的下床,推开一点窗户,却看到暴君站在院中,天清树下,没有立刻离开天青宫。 听到寝卧边细微的动静,凌谨遇并未回头,他只是伸出手,接住因浓浓露水而飘落的几朵花。 那群美人的确春愁深,闺怨浓,一曲《牡丹亭》,唱到似水年华如花美眷,都付与断石残垣,他那么铁石心肠,也忍不住有一丝动容。 也许……是该考虑小王后的意见,将那些美人们从这个金笼玉牢里放出去…… 看到凌谨遇在中庭站了片刻,终于离开,凌天清也长出了口气,轻声喊道:“碧瑶。” 碧瑶脸色有些郁闷的走了进来:“娘娘,您怎么能把王上赶到朝露宫?您……” “嘘,你去看看,王上是去了朝露宫,还是去了寻芳阁。”凌天清很希望周芳衣能渐渐替代自己,这样即使不假死,她偷逃出去,凌谨遇都不会再找她。 而且,周芳衣也不会让凌谨遇找到她…… “哪都没去,奴婢看王上去了御书房方向!”梅欣匆匆跑进来,脸上满是哀怨。 真是好狗腿! 凌天清很高兴自己把梅欣和秀菊要回来了。 但很遗憾,华盖和荀全因为是男人,所以凌谨遇不准他们进天青宫。 “娘娘,您不能这样赶人啊……王上原本在这里睡四个时辰,后来变成两个时辰,再后来半个时辰都不到,您就让人走……”碧云叹了口气。 这两个宫女恨铁不成钢,正主不会留龙恩,她们丫鬟恨不得以身代劳。 “奇怪……”凌天清坐回床上,抓着下巴。 “难道是寒毒的副作用?”凌天清想到这里,又坐不住了,冲到自己的小书房,找着最近写的药方。 记得温寒体内就是寒气太重,所以七情六欲十分淡漠,对女人和男人都没有兴趣,也不懂温暖…… 打住,不要想温寒了,她现在首要任务,是在又黄又暴力的暴君手中,如何舒舒服服的活下去!然后才是逃出去。 总之,为暴君解决后宫问题,做好后勤工作,偶尔表示关心他的身体,基本上就能很舒服的在后宫玩耍了。 “娘娘,今天您去静宁宫,王上派人将这里的收拾了一番……”碧瑶跟进来,说道。 “真是够小心的!我又不会再给他下毒!”凌天清没找到那张纸,叹了口气,暴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不知有多小心谨慎。 她房间里但凡有新东西出来,立刻会被没收。 这让凌天清干脆把活儿都交给工匠们,危险的东西就让他们分开制作,到自己手里再组装起来…… “娘娘要找什么?”秀菊想帮忙找。 “寒毒的解药……”一帮丫鬟挤在书房里,凌天清有些胸闷的挥挥手。 “算了……下次重新再研究……”凌天清觉得一天不解决凌谨遇的问题,后宫美人们就一天不安静。 而且,凌谨遇身为男人,要是因为寒毒这样了,绝对不会放过她。 所以凌天清很头疼。 她仔细的想着凌谨遇刚才的话,他说想找个女人……然后不去朝露宫,反而去了御书房…… 莫非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要换成以前,天天睡一起,她不知得被吃多少次,可暴君这次亲都亲了,却没继续,真的因为尊重,还是因为……不行了? 妈蛋,她为什么沦落到要操心男人行不行? 做王后做到这种程度,真是敬业的让她想给自己默默点上一王宫的蜡烛。 “娘娘,王上要是知道……您这么关心他,一定很感动的。”秀菊半晌,才幽幽说道。 “是啊,娘娘平时看着不把王上放在眼里,没想到心里全念着他……”梅欣也满脸感动。 “娘娘,既然关心王上身体,就说出来嘛。” “就是啊,不要再赶王上离开了……” 东一句西一句,说的凌天清更想给自己点蜡烛。 那寒毒……可是她亲手喂下去的啊,凌谨遇真的嗝屁了就算了,可人家还活着……她敢不关心吗? 要真是留下什么后遗症,暴君哪天突然不爽了,也喂她几颗毒药怎么办? “娘娘是王后,为了后宫规矩,所以才忍痛割爱,希望雨露均分,这是王上的福气,试问普天之下,有几个女人能将挚爱分与他人?”碧云也被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宫女叽喳的感叹起来。 第250章 派对 “这就是……娘娘说的大爱吧?”秀菊想起凌天清以前对他们说的话,都快流泪了。 原来,大爱无声,大爱就是分享…… “都出去,出去!”凌天清哪里有心情和她们说话,她只想着寒毒的后遗症,觉得暴君要是再不能正常找女人,她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眼看枪支弹药都快造出来了,怎么能功亏一篑? “娘娘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将王上推到朝露宫,只是因为她是后宫之主……” “大爱无私,我终于懂了。” 外面,传来宫女们的感叹声,凌天清晃了晃,差点一口血就喷出来了。 看来,真的应该听凌谨遇的意见,换几个机灵点的丫头在身边…… **** 后宫依旧雨露不均…… 哦,说错了,后宫是完全干旱了! 和沙漠似的! 凌天清抽了个空,在凌谨遇早朝的时候,去了寻芳阁。 “凌谨遇南巡回来之后,只在你这里过了两夜,他和你了吗?”凌天清倒是开门见山,一看到周芳衣,屏退周围人,直接问道。 呃,她也越来越简单粗暴了…… “什么?”周芳衣没听懂。 但大概知道小王后的意思。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水光,该不会……小王后对凌谨遇有感觉了吧?所以才询问这种事? 那她们的计划,也要调整了…… “就是同房!”凌天清一本正经的表情,说起闺房事,也依旧很严肃认真。 “啊……那个啊……”周芳衣脸微微一红,娇羞无限。 “别和我装了,实话实说!”凌天清受不了她又来这一套,不耐烦的说道。 “臣妾能问问,王后娘娘为什么关心此事吗?”周芳衣心念千回百转,要是凌天清因为吃醋而来,那她只能先下手为强。 但……凌天清不像是在吃醋。 她的表情,更像是面临巨大的危险,所以满眼的烦躁。 “我想知道凌谨遇是不是身体有问题。”凌天清没有解释更多,只简单地说道。 “什么问题?”周芳衣纵然聪慧,也不太能接受地球人的思维。 “当然是……男人的生理问题。”凌天清叹了口气,比划了一下,尽量用这里人能听懂的话。 “娘娘是什么意思,臣妾听不懂?”周芳衣看凌天清火急火燎的表情,觉得王上身体一定是出大问题了。 都说成这样了,还听不懂……古代女人到底有多缺乏性知识啊! “你就说你们做了没?” “……做……做了一点。”周芳衣掂量着如果真是凌谨遇身体出问题了,还是先如实回答。 “什么叫一点?一点是多少?”凌天清丝毫也不觉得问这种男女之事很尴尬。 “娘娘!”周芳衣饶是训练有素,也满脸羞红,半晌才低低说道,“只是抚摸了一会……” 恐怕没有天朝女人能直白的受不了讨论这样的话题…… “反应呢?凌谨遇是什么反应?”凌天清眼神一亮,又问道。 “王上……王上他……情绪不佳……”周芳衣实在不想回忆。 虽然很想撒谎,可小王后的表情实在太严厉了,而周芳衣又喜欢凌谨遇,自然不想因为自己的隐瞒,让凌谨遇出事。 “情绪不佳?” 果然……果然不行了! “所以……还没开始,就推开了臣妾,命臣妾与他说说话……”周芳衣低低说道。 然后看了眼小王后如遭雷劈的表情,周芳衣也慌乱起来:“娘娘,王上他……他出什么事了?” “第二次呢?”凌天清勉强稳住,继续问道。 凌谨遇南巡回宫,寒毒已在体内,所以他和周芳衣前戏了一会,突然“情绪不佳”,就是因为发现不行吗? “第二次……也只是说说话,比第一次更冷淡。娘娘……王上究竟是怎么了?”周芳衣眼圈都红了,她只是想当王后,但凌谨遇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当谁的王后? “更冷淡……”凌天清仿佛看了一个因为性无能而变态的凌谨遇,狞笑着将她肢解的场面。 “娘娘,王上生病了?”周芳衣不知寒毒的事,而且,她和太后是单线联系,根本不知道太后做的其他事情。 她只是……要除去后宫所有的障碍物,登上凤位而已。 更何况,她喜欢那个年轻英俊的王。 “难怪王上不肯去朝露宫……”凌天清有点发软的坐到椅子上,“后宫都旱成这样了……他也不浇灌……连天香宫都不去了……” “天香宫?”周芳衣听到隋天香,眼里闪过一丝水光。 “寻芳阁也不来……”凌天清撑着额头,觉得自己面临一个艰巨的任务。 这个任务要是顺利完成了,她依旧活得好好的,畅通无阻的使用工匠研究自己出逃工具。 要是没完成,她就等着被即将变态的凌谨遇凌虐吧! “王上……许是国事繁忙?”周芳衣试探的问道。 “今天下午,你到天青宫等我!”凌天清想了想,对周芳衣说道。 不,一个周芳衣还不够,还要拉上以前凌谨遇最喜欢的宠妃--隋天香。 她要再试探一下暴君是不是伤到了。 当然不能自己试探,她可不想自己当小白鼠。 ****** “娘娘又去哪了?” 凌谨遇在御书房里翻阅奏折,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连早朝都难得露出了笑容,让那群臣子们松了口气。 “回王上的话,去太医院了。”蓝枫低低回道,“这是她的请假条。” 请假条…… 没错,今天凌天清没奉旨陪着凌谨遇,而是让丢给蓝枫一张请假条,要求请假一天,去太医院找东西。 “盯着点,别把太医院给炸了。”凌谨遇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边居然带着淡淡的笑,语气也有一丝宠溺。 “是。” “还有,无论拿什么药,都要经过御医的眼睛,全部记下来。”凌谨遇可不想她再弄出麻药这种变态东西。 “是。”蓝枫不由多看了王上一眼。 他昨晚在值班,听兄弟们说,王上半夜被小王后赶出来,本脸色阴霾,可后来似乎听说小王后因他的寒毒,懊恼的一整夜都没睡,王上心情就好了起来。 这不,第二天一早,王后娘娘就去太医院了,看来十分关心王上的身体。 夫妻和睦真是太好了…… 至少,王上心情一好,大家都不用战战兢兢的伺候着。 不过到了下午,凌谨遇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因为,王后娘娘下午约了一群美人在天青宫饮酒作乐。 寻常的赏花吟诗就算了,但这次却是个主题派对。 别问凌谨遇是怎么知道“party”的,反正后宫还没举行过这样疯狂派对。 而且,持续饮酒作乐,到了晚上也没有解散的意思。 **** 凌天清的派对主题就是--美酒加美人。 没错,各式各样的美酒全搬到了天青宫,各种各样美人都只能穿薄纱,带着头纱,风一吹,肌肤若隐若现,面纱下那胴体也更引人遐想。 这要是有男人进天青宫,绝对会觉得身在天国,周围全是仙女…… 还是喝的半醉,活色生香的仙女。 凌天清不敢多喝,怕自己醉了,不能观察暴君的身体,所以忍着酒香味,一直等到黄昏降临。 “砰”! 烟花从天青宫上方绽开,天清树上挂满了各色灯笼,无比耀眼。 而美人半醉,纱裙微透,更是万分迷人。 正常男人要是踏入这里,绝对会有生理反应。 如果还没有,那就只能说……这个男人不是男人……或者……他喜欢的是男人…… “娘娘,王上出御书房了,往这边来了!”狗腿子屁颠颠的跑进来,对凌天清说道。 “注意注意,今晚大家都放开点,主动点!”凌天清特意嘱咐一遍,顺势将隋天香拉到一边,低低说道,“你今天一定要主动出击,把王上弄开心了,我保证每天怂恿他去天香宫。” 真是粗俗不堪的话! 但隋天香居然很喜欢听。 小王后说话简单粗暴不绕弯子,比起周芳衣,心眼少,也不争风吃醋,多好的后宫主子? “若是……王上生气呢?”隋天香也半醉了,星眸闪着醉人的光芒,红唇湿漉漉的,问道。 凌天清都被她的媚态迷住了,心想这种国色天香主动靠近男人,那人还要生气的话,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娘娘太徇私了吧?为何拉着隋姐姐私授?”周芳衣的声音微带清冷,插了进来。 “你不是得维持逼格吗?”凌天清瞥了眼周芳衣,她一直都是走小清新外加一点清雅的风格,哪能主动凑过去。 “什么哔嗝?”周芳衣越接近凌天清,就越觉得自己没法模仿,她这么玲珑的人,有时候都听不懂凌天清在说什么。 “你就坐在那里孤芳自赏好了,反正王上总会多看你两眼的。”凌天清先把凌谨遇最宠爱的两个美人安排好,再去给其他美人摆造型。 “可是……”周芳衣还是不太高兴,后悔没早点把隋天香干掉。 第251章 你热吗 只怪那时候太谨慎了,怕第一个杀的是隋天香,让王上发怒。 所以才先杀了其他两个美人,待流言传播开来,再杀宠妃隋天香,凌谨遇不会怀疑到她真正想杀的人,是这个女人。 “要不然,你多喝点……豪放一点也可以。”凌天清被周芳衣拽着,只好无奈的说道。 老婆多了真是麻烦,一个没安排好,就开始闹腾。 凌天清真恨不得让她们一起上…… 一起上……不错! 凌谨遇还未走到天青宫,就听到里面娇声软语,莺莺燕燕格外热闹。 而且,似乎小王后还喝醉了,正在调戏着美人。 “好大……好软……唔……” “腿真漂亮……” 凌谨遇觉得脑壳子一阵疼,一阵快步走到天青宫内。 他刚看了第一眼,就觉得自己的眼要瞎…… 凌天清开的是特喵的淫 乱派对吧! 看看天清树下,那薄纱玉腿,还有小王后醉倒美人怀,一双手不安分的掀开了纱裙,看着就让人血气涌动。 难怪一群男侍卫都面红耳赤的远远蹲在墙角画圈圈。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凌谨遇正要发怒,香风袭来,隋美人已经醉眼朦胧的凑到了他的身边。 小王后说了,今晚大胆点,要是王上怒了,她担着。 但……小王后能不能担的住……大家不太确定。 可现在都已经有七八分醉意了,也被凌天清一下午煽动的脑瓜发热,看到朝思暮想的俊美男人,一个个都往上凑。 “王上……也来喝一杯吧……”凌天清醉醺醺的邀请。 “撤了,都给本王撤了!”凌谨遇被一群白花花的大腿晃的头晕,他只看到伏在画美人怀中的王后娘娘那双笑意流转的眼眸。 她这是在勾引自己吗? 啊不,凌天清只是老鸨,她是让姑娘们勾引他…… “王上,您国事操劳太辛苦,让美人们陪你喝几杯解解乏嘛。”凌天清说着,起身往凌谨遇身边走来,快到凌谨遇面前时,一个趔趄,伸手推了一把面前安安静静的周芳衣,顺势撕了她大半薄纱。 “啊……”周芳衣被她推的跌到凌谨遇怀中,满脸羞红,默默的看了眼这么卖力的老鸨。 看来小王后对王上真的没有情意…… 那就好,她不用花费太多的精神在凌天清身上, 凌谨遇轻轻按住周芳衣的肩头,看向凌天清的眼神蓦然变得锋利起来。 凌天清被他看得心一虚,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暴君左拥右抱,为什么还没反应?真的……不行了? 要不要灌上几杯龙鞭酒? “王后娘娘难得如此有雅兴,本王就陪你喝几杯。”凌谨遇突然轻声说道。 凌天清的笑容微微一僵,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不太妙。 “王上,这有千年琥珀酒……我给您倒!”虽然觉得凌谨遇的眼神让人不舒服,但凌天清还是很高兴的给美人们使眼色,亲自去拿了龙鞭酒,反正喝起来和琥珀酒差别不大。 “娘娘喝什么?”凌谨遇刚坐到椅子上,美人们借着酒意就凑过来,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玉手各种乱摸。 “我喝……”凌天清正想说自己不胜酒力,喝点清淡的酒,就被凌谨遇打断了。 “娘娘先喝了这杯。”凌谨遇鼻子何等敏锐,一闻就闻到各种酒香里的混杂的强精补肾的大补龙鞭酒。 这种酒他要是喝了,凌天清恐怕三天都下不了床。 “我……不太喜欢琥珀酒,王上喝吧。”凌天清当然看过史料记载,宫廷玉液大补,女人喝了也会上火。 凌天清笑眯眯的将一杯满当当的琥珀色的酒端过去,递到凌谨遇唇边,突然又收回来了:“不如,让美人喂您吧。” 美人以嘴喂酒,多有情调。 话说……她一个好学生,从哪里学来这么多情调的玩意? “娘娘喜欢?”凌谨遇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就这她的手,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凌天清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愣了愣。 在她的经验里,凌谨遇有时候只要摸一下,就会……有反应。 这群美人有好好摸吗? 凌天清正要给美人们使眼色,突然被暴君往前一拉,整个人差点跌到他怀中。 “王……”凌天清的话还没说完,唇就被堵住,接着,辛辣又醇香的液体直灌入胃里。 擦……原来凌谨遇问她“娘娘喜欢”,是认为她想这么来喝酒。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群美人们哀怨的眼神,简直就像她是革命叛徒。 凌天清喘了口气,挣脱出来,胃里火辣辣的,脸上也火辣辣的。 她真不是叛徒! 是那群美人还不够卖力。 咦,等等…… 凌天清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凌谨遇淡淡说道:“再来一杯。” “啊……琴美人,快去倒酒。”凌天清学乖了,赶紧躲到一边,让其他人伺候着。 别说她不给机会啊,她这么尽职尽责的让姑娘们上下其手,只差没喂几颗春 药给暴君了,如此敬业的老鸨哪里找? “王上,臣妾给您唱个小曲助兴吧?” “王上,臣妾刚学了一曲舞,也给您助兴吧。” 凌天清看着姑娘们渐渐放开手脚,心里依旧绷的紧紧的。 今晚她只选了九个美人们,但个个色艺双绝,特色鲜明,其中还有两个是凌谨遇最喜欢的女人,应该……够了吧? 这么助兴,暴君还没反应的话,那就只能说……她真的杯具了。 暴君因为她的毒药,失了雄风,她的好日子快走到尽头了…… “风凉,回屋。”凌谨遇盯着愁肠百结的凌天清,突然说道。 “啊……王上真心疼姑娘……美人们,快搬回去!”凌天清赶紧说道。 宫人们手脚利落,很快就把会场转移到宫内偏房。 而凌天清故意拖拖拉拉磨磨蹭蹭没跟进去。 她坐在台阶上心神不安,再加上刚才喝的那口酒太烈了,烧的浑身发热,只想吹吹冷风。 “娘娘……您怎么还不进去!”秀菊凑过来,低声问道。 “里面太热。”凌天清扇着风,脸颊红扑扑的,说道。 她在外面听着就好,免得看到暴君没反应,心里更紧张。 “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为了一碗水端平,把王上给让出去……”梅欣眼圈红红的,一张嘴就要哭了出来。 看到娘娘拼命的把美人往王上身上推,她们这些做奴仆的看着都替小王后难受。 “娘娘这是大爱无私!”秀菊轻轻推了梅欣一把,说道。 “快去给我盯着点,别在这里烦我。”凌天清真后悔以前无聊的时候和这两个宫女乱说一气,什么大爱无私,她这是不想自己动手,所以借美人们来试探好不好。 “娘娘,别难过了,王上他心里有你的。”秀菊见凌天清不耐烦,以为她心情不好,又幽幽说道。 “是啊,王上他都好久没去朝露宫……”梅欣的话音未落,突然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夹着一丝异常。 顿时,两个被凌天清培养的八卦无比的小宫女,立刻扑到门边偷看。 “怎么样?”凌天清也听到了异样。 张美人在唱小曲,觥筹交错间,似有人在轻轻喘气。 “看不清楚……画美人在跳舞……”梅欣正要细看,碧云和碧瑶退出房间,伸手将房门轻轻关上。 “碧云,王上准备九龙一凤……错了,九凤一龙了吗?”凌天清急忙拽过碧云,低声问道。 “王上不许人打搅,大概……是要行乐。”碧云脸红着说道。 凌天清几乎要谢谢佛祖保佑,看来凌谨遇是没问题了。 但还是不放心,凌天清领着一干奴婢,贴着门缝听着里面的动静。 小曲动人,酒杯相碰,隐隐约约听见娇软的女人声音:“王上,这样您舒服吗?或者这样……” “嗯。” 凌天清听到美人们娇声软语,不觉更热了。 那什么宫廷秘补之酒,怎么这么厉害,害得她听着活春 宫,腿都软了。 “王上,这样……有点疼……” 里面的声音有些模糊,但是一听就是就周芳衣的声音。 果然还是心机女能占优势,周芳衣拔得头筹了! 很好,疼……表示正常了吧? 凌天清掀开领口,扇着凉风,继续偷听。 “娘娘……您热吗?”碧瑶发现小王后的异常,低声问道。 “嘘!”凌天清示意她不要出声。 她喝了烈酒能不热吗? 听到精通床上功夫的美人呻 吟,能不热吗?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尝过了男女之事,再偷听如此销魂的声音,当然热! “娘娘……您……要不要……进去?”碧瑶踟蹰了半天,终于困难的问道。 “嘘!”凌天清还没听到暴君的声音,她擦了擦额上的汗。 碧云和碧瑶相视一眼,无奈的闭嘴。 小王后的模样看上去不太妙啊…… 脸红的跟番茄一样,鼻尖额头全是细密的汗水,红唇半张,一双眼睛也亮的吓人,好像有火焰在里面跳动,小手还不停的拨开领口透气…… 第253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总之,一脸想要的表情啊! “怎么没有?”凌天清听到好一会,也没听到暴君的声音,不由更汗。 记得暴君和她嗯嗯嗯的时候,会气息粗重,间或还会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而且,这种时候也会发号施令…… 但是里面除了女人们的娇哝,完全听不到暴君的声音。 难道说……这些美人们技术太好,所以暴君根本不用开口指导,只要闭着眼睛享受就行了? “娘娘,您都这样了……别撑着了,进去吧……”秀菊纵然不知情字为何物,可看见凌天清的模样,也知道她发情了。 再说,听着里面的声音,秀菊和梅欣即使不懂,都觉得浑身燥热,更别说喝了补酒的凌天清。 “我怎样了我?”凌天清听不到暴君的声音正烦闷,皱眉反问。 “您……不是很想……承恩吗?”梅欣反正口无遮拦惯了,大喇喇的问道。 “噗通”…… 凌天清本来就手软腿软,听到她这句话,一个踉跄,差点扭到了脚脖子。 “谁说我……”凌天清正要呵斥这群嘴贱的小妞们,但还没说完话,门在她面前打开。 她本贴着门偷听,差点摔了进去。 “娘娘为何在外面?”凌谨遇搂着周芳衣,原想亲上她,但他与其他女子接吻,总是不喜。 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古怪的小王后。 刚才外面的对话,他全听到了。 虽然对凌天清擅自安排十分气愤,但凌谨遇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决定陪她玩玩。 凌天清扶着门赶紧站起来,看着眼前的活春 宫,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她不小心跑到隋天香的宫里,也看见这么一幕。 当时的心情是害怕,而现在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三年,虽然在这个地方,只过去一年而已。 在地球上,三年,会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三年,可以物是人非事事休…… 而在这里,时间仿佛从没有流动过一样,可一回头,却发现,其实时间早就走过,只是她不曾用心的去看。 “娘娘,莫不是真醉了吧?”凌谨遇见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由小腹一紧。 她喝了春 酒,又听到旖 旎声,此刻眼睛水水的亮亮的,满面红霞,春意盎然,整个人似乎快化成一滩水了,让男人看了旖 念浮动…… “啊……我……是来看看酒够不够,不够我去拿……”凌天清撸了撸有些汗涔涔的长发,赶紧说道。 暴君……有反应了! 凌天清吞了口口水,满眼兴奋的看向凌谨遇:“我去拿酒!” “不必了……”凌谨遇见她如饥似渴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 但……今天没搞清楚她想做什么,凌谨遇才不会如她的愿。 于是,瞥了眼身后的薄纱美人们,凌谨遇继续说道:“本王累了,今日,这些美人都留宿天青宫,王后娘娘不介意吧?” “不不……当然不介意!”凌天清看到周美人媚眼如丝,面如桃花的模样,心想要是转去朝露宫,暴君失了兴致怎么办。 “那便好。”凌谨遇又斜了她一眼,左拥右抱的往她卧室走去。 一群美人春风满面的偷偷给小王后使眼色,呼啦啦全跟了上去。 而凌天清等人走茶凉,想了想,问向秀菊:“那我……晚上睡哪?” “……奴婢的床太小,不敢让娘娘屈尊……”秀菊立刻说道。 “王上,等等,还是去朝露宫吧,朝露宫的床大……”凌天清想到自己布置的舒舒服服的小窝要被暴君弄的脏兮兮的,顿时后悔了。 *** 凌天清在龙楼里过了一夜。 灵泉水终于让她没那么热了,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梦到了暴君在…… 她在一边看的口干舌燥,身体空虚,后来居然控制不住的扑到暴君身上…… 凌天清眼睛猛然睁开,看着楼顶飘下来的落花,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个春梦而已! 她最近伤养好了,情绪也没那么绷紧,心情跟着好点了,所以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她自从身体趋于成熟之后,隔三差五也会做个梦…… 凌天清从灵泉里爬起来,精神抖擞,精力旺盛。 现在她想的是……不知道自己的床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要不然,先去工匠那里,再打一张木床…… “娘娘……” “娘娘……臣妾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娘娘……您饿了吗?这是臣妾亲手做的莲花糕……” 凌天清刚刚走出龙楼,就看见龙楼外齐刷刷的站着一堆美人,纷纷献媚。 连纤绯都来了。 全是昨晚没选进天青宫的美人们…… 昨夜王上在娘娘寝宫夜御九女,一下让后宫美人沸腾了。 其他美人又怨又高兴,所以一早就准备好礼物来巴结王后娘娘,希望下次翻自己的牌。 “我还有其他事,你们的意思我都懂,别急哈,慢慢来……”凌天清只想着自己的床还能不能用,边走便说道。 如果每夜凌谨遇都能夜御九女,那后宫美人平均三四天就能承恩一次,还是很滋润的…… 就是苦了凌谨遇…… 不过,他会房中术,采阴补阳,说不准越活越年轻。 总之……凌谨遇没因为寒毒而不举,她就放心了。 “娘娘。”凌天清正匆匆往自己寝宫赶,突然看见周芳衣站在前面,幽幽的喊道。 “你们先散了吧。”凌天清对着身后的娘子军说道。 “娘娘……”众美嫉妒的看着周芳衣。 又能讨王上欢心,还能让娘娘另眼相看,周芳衣真是个幸运儿。 凌天清甩掉身后的美人们,跟周芳衣往一条幽径走去:“昨晚……好吗?” 周芳衣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凌天清大惊失色:“不好?他没……” 周芳衣继续摇头,这里守卫太多,说话不方便,她将一张纸塞给凌天清,一脸郁结。 凌天清展开一看,只见里面写着:王上并未寻欢,龙体究竟出了何事? 凌天清立刻揉碎那张纸,把它踹进花坛土里,脸色也很郁结。 昨晚那种情况,是个男人都会有吧?更何况暴君以前挺饥渴的一个人,怎么会不寻欢? 真的不行了…… “王上昨夜神勇无比,多谢娘娘成全。”周芳衣随即说道。 这是凌谨遇命她们说的啊。 而且美人们虽然打了一夜地铺,但为了面子,也恨不得说,被王上宠爱了一夜,所以腰酸背痛腿抽筋…… 若是换成从前,周芳衣也会这样对小王后说,昨夜被疼爱的不行了…… 可关乎凌谨遇的身体秘密,也关乎以后的福,所以周芳衣才会对凌天清说实话。 “啊……那就好……”凌天清随口应着,看着一队护卫军走过。 “娘娘,不如去寻芳阁坐坐吧。”周芳衣邀请道。 “下次。”凌天清明白周芳衣想问个清楚,可她哪敢说,自己给凌谨遇下了寒毒,害得他不行了…… 而且,现在和周芳衣走的太近也不好,万一以后迫不得已要用假死的方式,会引起凌谨遇那只狐狸的怀疑。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和美人们多联络联络。”凌天清现在完全把周芳衣当副班长看待,希望她能和同学们打的火热,这样她离开后宫,也不会后院失火。 “娘娘,王上今天不在御书房。”周芳衣见凌天清要往御书房方向走去,立刻说道。 “啊……知道了。”凌天清见周芳衣往天青宫方向努嘴,觉得脚步更沉重了。 凌谨遇他……居然还在自己寝宫内,该不是因为昨晚不能尽兴,所以非常火大吧? 凌天清考虑要不要先去工匠那里,看看自己的手榴弹制作好了没…… 凌谨遇不是没有生理冲动,但……他就喜欢凌天清身上的味儿。 昨晚与其他美人亲热,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闭上眼睛,全是凌天清承欢时的模样,还有她与天朝女人不太一样的身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果然见过了她这样的沧海巫山,就不想再看别处的风景了。 “王上!昨晚……睡得好吗?” 清脆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听这声音的中气,看来小王后睡得很好。 凌谨遇不觉气闷起来,她回来这么久了,表面温顺,可内心还没有……接受他吗? 否则,怎会大大方方的塞女人给他? 完全不吃醋,不嫉妒……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让她爱上自己? “王上,我给您炖了好吃的,补补身子。”凌天清早就溜回来了,但一直不敢见凌谨遇,所以先去亲手下厨讨好暴君。 身为男人,还是帝王,看着一群美人去不能做,跟太监逛青楼似的,这比喂他毒药还要生气啊。 凌谨遇最近忙于国事,所以无暇顾及这些小情爱,等他不忙了,一定会找她算账…… 第254章 大爱无私 凌天清想到这里,就手抖。 “王上……您不高兴?”凌天清端着一碗汤,走进房,看见凌谨遇一直沉着脸不理她,心里更慌了。 “为什么要高兴?”凌谨遇终于开口,沉沉反问。 “那个……今天天气好,心情也应该很好……而且,昨晚……美人们献艺,您……”凌天清把碗捧到凌谨遇面前,谄媚的笑着。 “本王昨夜没有尽兴。”凌谨遇打断她的话,说道。 “啊……”凌天清听到这句话,手抖的差点拿不住碗了,她很内疚的低下头,“王上……您是这几天太累了……我给您煮的汤,喝了会精神点。” 她今天一个劲的用敬语,生怕凌谨遇想到是寒毒的副作用。 “昨夜,你很高兴?”凌谨遇不接她的碗,眯着眼睛问道。 “我……我……我喝多了,记不得了……”凌天清哪敢高兴,王上都不举了,很快就会阉了她,她能高兴吗? “你喜欢本王宠幸其他女人?”凌谨遇又问道。 “只要王上喜欢,我就喜欢。”凌天清完全和砷上身,只要凌谨遇不阉了她,怎么样都行。 “是吗?”凌谨遇看着反常的小王后,她今天那么顺着他的意思,到底藏着什么祸心? “王上,汤要冷了。”凌天清被他看得后背发寒,急忙说道。 凌谨遇终于接过汤,喝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喝?好喝的话,我以后再给你做。”凌天清跟巴结领导似的,巴巴的问道。 “嗯。”凌谨遇只淡淡的嗯了声,味道还行,似乎加了什么药物,有点药味,但因为是她亲手做的,总觉得很鲜美。 “那以后还给你做。”凌天清里面放了补肾和驱寒的药物,想着悄悄给凌谨遇调养过来。 “你昨晚……是想取悦本王?”凌谨遇感觉她最近乖的太反常,和她以前的性格太格格不入了。 “我不是答应你,帮你好好打理后宫,做好后勤工作吗?所以想给你解闷,做模范夫妻嘛。”凌天清打住了下面的话,谁知道他没有能力不能享受了…… “本王有你这样的王后娘娘,真是福气。”凌谨遇淡淡的说道。 “不敢……不敢……我只是想弥补一下……以前不懂事……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好好过……”凌天清听的心惊胆战,“福气”是说她差点杀了他吗? “既然想弥补,为何不亲自来?”凌谨遇见她诚心的模样,慢吞吞的问道。 听到凌天清这番话,他的心情好多了。 “啊……” 这不是你不举吗! 凌天清当然不敢实话实说,她的确不喜欢和暴君,但和暴君不举相比,她宁愿忍受几次暴君的“温柔”,也比承受暴君的怒火好。 “给本王磨墨。”凌谨遇突然冷哼一声,说道。 凌天清默默的磨着墨,脑中调出许多关于男女感情的文献。 地球人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时间一久,总会找其他发泄方式…… 她要在顺利出宫之前,和暴君相安无事和和美美的相处…… 要自保,就得好好取悦凌谨遇,寒毒这个问题必须快点解决掉! “磨的太浓。”凌谨遇突然淡淡的说道。 “啊……”凌天清回过神,才发现,墨汁已经磨得粘稠如同糖汁。 急忙拿起一边的小金杯,兑了点水,将墨汁磨的匀称点。 “以后,不准再聚众淫 乱。”凌谨遇突然说道。 凌天清正将金色赤红的朱砂兑入浓黑的墨汁里,听他这句话,手一抖,倒多了,黑色的墨汁立刻变成了朱红色,闪着金光。 “我……没有……”这不是都为他服务吗! “要是有心取悦本王,娘娘亲自来就够了。”凌谨遇沾了沾赤金墨汁,淡淡道,“娘娘要是心意诚恳,觉得自己床上表现不好,可以私下与美人们交流。” “咳……”凌天清望天,她的确表现的很差,没有那些美人活色生香,但……即使她伺候,凌谨遇现在能消受的起吗? “和木头一样,还要本王帮忙伺候,的确不好。”凌谨遇又继续说道。 “这……本来就是相互的。”凌天清实在不想讨论这种问题,再说他现在都不行了,讨论起来更没有意义。 “什么是相互的?女人生来就是伺候男人的用具而已。”凌谨遇淡淡说道。 “你这个论点是错误的!”凌天清微微皱起眉头,“在地球上,这种事需要双方贡献……” “麦克拉乌是什么?总之,女人只是生孩子的工具而已。”凌谨遇也不生气她反驳自己的观点。 要是换成以前,他早就下手罚这丫头了,但是这么多天来的“怀柔安抚”政策,看着凌天清越来越会顺着他的模样,凌谨遇觉得颇有成效。 虽然……对她把自己推到别的美人身边这件事,非常不爽。 可想想,或许真的是……大爱无私? “王上,你的观点太落后了!”凌天清哪里知道这个中二少年的想法,她试着辩论。 “凌天清,别忘了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也别忘了你的身份。”凌谨遇淡淡的提醒,“地球的东西,不要试图在这里推行。” “因为你的想法陈旧,所以才不让我制定一份《婚姻试行法》!”凌天清不敢真和他顶撞,叹气。 “后宫不得参政,本王不想你被弹劾的太惨而已。”凌谨遇今日命人将奏折全搬到天青宫来审阅。 他随手翻出一份奏折,翻看来,拿到凌天清的面前:“看看这些。” 凌天清瞟了一眼,看见内容脸色变了变,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居然有人弹劾她…… 天啊,她在后宫这么勤劳低调,居然还有大臣弹劾她! 大臣的名字被凌谨遇捏住,凌天清看不见,就算看见也不认识,她半晌才惊异的问道:“我什么时候参与政事,左右朝廷了?又什么时候淫乱后宫了?还有什么恶习满身?my god!独占君宠也是罪行?王上,我什么时候独霸你了?” 这弹劾的人,好像很了解自己在后宫所作所为一样? 凌天清想了想,这个人很可能是太后的亲信,或者是一些后宫美人的亲戚、 他们所说的淫/乱后宫一定指得是上次太后发火的事情,什么恶习,估计也是自己以前行为怪癖的原因,至于独霸君恩,简直太可笑了! 她恨不得让凌谨遇夜夜在朝露宫滚床单啊! 终于能体会到岳飞的悲伤了,莫须有的罪名真可怕! 所谓的参与政事,是不是因为南巡时,有些人眼红嫉妒? 凌谨遇批阅奏折的时候,她看都不看一眼,怎么能叫参与政事呢? 只是偶尔凌谨遇喜欢问自己一些意见,她就说一点而已。 “本王已经压了下去,你不必怕。”凌谨遇看着她,突然柔柔的说道,“有本王在,没有人能伤得了你。” 凌天清微微一愣,随即反问:“因为我是凤身吗?” 因为她是凤身,所以凌谨遇一再迁就,甚至愿意和解,原谅她的背叛和伤害…… “因为你是凌天清。”凌谨遇突然伸手,轻轻捏了捏她柔嫩的脸蛋,满眼的温柔笑意,犹若碧波上荡漾的粼粼日光,“本王不想再失去你,如此而已。” 凌谨遇又想到她和小丫头们说的“大爱无私”,他要她终有一天,爱的自私。 凌天清微微一怔,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情,随即垂下眼睛,避开他的手:“真的吗?” 不知为何,心底竟然真的有点愧疚。 是因为寒毒吗? 还是因为……觉得凌谨遇真的改变了? 她问过很多次“因为我是凤身”这种话,从没有一次,别人这样正面的肯定她是凌天清……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终于得到肯定一样…… “为何不信?”凌谨遇看着她的神情变化,问道。 “王上,寒毒发作……难受吧?”凌天清讷讷的问道。 “本王并不怕痛。”凌谨遇淡淡说道。 “王上,你会好起来的。”凌天清憋了半晌,挤出这句话来。 寒毒会好,也不会阳痿,依旧和以前那样,享受房中术…… 凌谨遇见她态度变化越来越明显,眼里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 凌谨遇今天居然一直在天青宫工作, 凌天清也趴在他身边的小桌子上翻找资料,希望找出克制寒毒的好方法。 “娘娘给本王喝的汤里放了什么?”凌谨遇早上喝了碗汤,精神很好,但是晚上喝的这碗,让他有些上火。 “啊,你有感觉了吗?”凌天清眼神一亮,立刻凑过去,期待的问道。 她记得昨晚暴君有两次反应,但后面居然没有和美人们乱来,可见是到了关键时候就不行了,所以她加大了药量。 “嗯。”凌谨遇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感觉,他只知凌天清不会再对他下毒,而且从太医院拿的药物,全部经过了御医的眼睛。 “太好了,王上,今晚,我帮你按摩吧!”凌天清要把他的肾经刺激刺激,主动提出要求。 第255章 她被卖了 “按摩?”凌谨遇挑起眉,看了她一眼,突然唇边滑出一抹笑意。 居然……变得这么主动。 是因为昨晚其实还是被刺激了吗?所以今晚那么殷勤? “王上最近那么辛苦,我帮你揉揉肩也是应该的。”凌天清一脸贤妻良母的模样。 暴君昨晚都没能乱搞,今天刚喝完汤,一定还不行…… 所以她就斗胆帮他刺激刺激,过些日子他情况好转,再来次群芳宴。 “娘娘最近越来越贴心了。”凌谨遇本还为昨夜生气,但没想到凌天清经过了一夜,居然木头开窍了一样,他不由有种意外之得的喜悦。 “王上最近对我也越来越好……”凌天清说这句话的时候,难免有点肉麻。 不过凌谨遇不打她不骂她,真心越来越不错了。 而且暴君笑起来真好看。 如果不是戾杀之气太重,凌谨遇的长相和身材无可挑剔,气质也好得要命,打晕扔回地球,她就靠这么一个牛郎,都能日进万金…… 凌谨遇见她盯着自己的眼神有点走神,不知想到了什么兴奋的事情,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像是装着金山银海。 该不是想把自己给卖了吧?瞧这幅青楼老鸨的模样…… “娘娘莫要太累了。”凌谨遇终于转身往床上走去。 凌天清见他这么配合,脸上一喜,却不知自己不知不觉的踏入凌谨遇的圈套。 从最初的抵触仇恨,到现在愿意主动的讨好,凌谨遇用了短短数月的时间,其中虽然有凌天清自己“大彻大悟”的感情在里面,但是不得不说,他已经做的非常成功。 至少,他已经开始适应并且摸到这女娃天马行空的思想。 从每天的对弈里,从每天的对话里,他一步步的掌握住她的思维方式,只是还未完全出击。 凌天清主动凑过去,帮凌谨遇宽衣解带。 等到凌谨遇赤 裸着上身时,凌天清把睡衣放在床边,说道:“王上,您穿上看看合身不?” 现在兴致勃勃的看着美男换衣服,凌天清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也许是经常和凌谨遇睡在一起,所以慢慢的习惯了他的身体。 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变成了现在的直勾勾的看着也不避开视线,凌天清会有种冲动,想把这种力与美的结合素描下来。 只是,不知道模特愿不愿意。 “本王的身体好看吗?”凌谨遇见她脸红红的盯着自己上身,突然想把她一口口吃掉。 “啊……哈哈,我只是看看……这睡衣合身不合身。”凌天清赶忙否认,转移话题说道。 凌谨遇看着胸前绣着的两只兔子,皱了皱眉,这女娃是兔子控吗? 扭着屁股抱着胡萝卜的兔子,实在让人觉得幼稚之极。 “这兔子费了我两天的手工,现在看上去效果可真好。”凌天清也盯着蓝色的兔子看,很满意的点头说道。 好? 凌谨遇哭笑不得,这种衣服穿一次就够了,若是被别人看见,他龙颜何存! 没有帝王会穿着兔子长袍,而且这还不像是长袍,完全是两块布缝在一起的直筒状东西,然后两边开个洞,让胳膊伸出去,模样太滑稽了! “王上,以后想拉动内需,我可以帮你做品牌衣服,还有鞋子包包,弄个系列,人家说,上有所好,下必趋之,只要你这么一代言,保证品牌效应出来,立刻拉动内需……” “弄个兔子品牌?”凌谨遇好笑的问道。 “粉红兔!就弄个粉红兔的品牌,然后那些剩余劳动力也能调集起来,尤其是在家里当主妇的那些妇女,可以来粉红兔的公司打工,每个州府做连锁店,让女人们也能赚钱,拉动生产力,这么一来……” 凌天清越说越兴奋,在床上摆了个pose,唱道-- “男人打仗到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白天去种地,夜晚来纺棉……咱们的鞋和袜,还有那衣和衫……这女子们,哪一点不如儿男!” 凌天清唱完,笑眯眯的看着一脸无语的凌谨遇,满眼都是得意之色。 凌谨遇沉默良久,慢慢从她身上移开眼睛,天啊,他真想把她蹂 躏死! “……兔子的事情……以后再说……”凌谨遇的感觉好无力。 换成天朝任何一个人,听见突然来这么一嗓子的豫剧,估计都得阳 痿。 现在凌谨遇脑中还嗡嗡响着,穿越的人……穿越的人的威力……就像那小核弹,会不时的爆炸一下…… “凌谨遇,我还能帮你研究杂交水稻哦,只要你批个专利给我,咱们农业经济……” “不是说给我揉揉肩吗?”凌谨遇现在不想和研究什么“杂交”的东西,他想研究的是性!交! 什么时候小王后心甘情愿奉献身体,就是爱上自己的时候了。 凌天清曾说过,女人的身体是忠诚于灵魂的,所以身体接受了,基本上心里也接受了…… 再加上……他曾无意间听凌天清还说过,女人是通过男人的胃抓住他的心,而男人是通过女人的阴、道,通往她的心…… 虽然,凌谨遇一点都不认为宫里的厨子能抓住他的心,但是后者还是可以试试的…… “力道够吗?”凌天清看见他对自己的提议一点都不感兴趣,只好敛起感情,移到他的后背,敲敲打打起来。 “或者用力点?你比较喜欢哪一个?”凌天清一直在询问,她觉得两个人之间要是沉默,那种气氛很压抑。 凌谨遇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背:“清儿,你近日让工匠们打造的,是什么东西?” 凌天清微微一愣,最近她让工匠们打造的东西太多,有手枪,有手雷,还有飞机…… 嗯,确实是飞机,但并不是引擎发动的飞机,而是和那些热衷冒险的人,自己研究出来的飞机一样,严格的说,那应该叫做……滑翔伞。 是她改版的滑翔伞,如果从龙楼或者天清树的顶端,拿着那个东西,只要控制好方向,可以飞出王城。 这里的人轻功是很好,尤其是白衣,凌波微步晃的人眼花。 但是滑翔伞可以从百丈高空飞行,白衣纵然轻功再好,也无法一飞冲天。 凌天清这段时间已经将他们的武功路数打探清楚了,白衣要是毫无附着处,拔地十多丈应该就是极限,这已经很恐怖了,一座七八层的小楼房,会被他一跃而过。 而那群百步穿杨的弓箭手,面对百丈远的东西,也应该束手无策。 所以等工匠按照她的要求做好那东西,到时候她背着滑翔伞跑上龙楼,或者就爬上天清树,在百丈高空就能展翅而飞。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暴君给她自由…… “为什么不回答?”凌谨遇等了半晌,也没有听见她说话,侧过身,盯着她的眼。 “是一些有趣的东西,等弄好了你就知道了。”凌天清打着哈哈说道。 “比如呢?”凌谨遇故意装作一无所知,挑眉问道。 “比如……烟花……”凌天清想了想,觉得以古代人的思维,不会想到她做的是什么东西。 “以后不准弄烟花,万一炸伤自己怎么办?” “嗯……好。”凌天清乖得不像话,殷勤的捏着凌谨遇的腰。 凌谨遇被她的小手摸得又痒又麻,加上今晚补过头了。 “画美人昨天的舞,是娘娘教的吧?”凌谨遇忍住燥热,转移注意力,淡淡问道。 “啊,她自己学的……”凌天清以为他对画美人有兴趣,立刻说道。 “欺君。”凌谨遇微微哼了一声,“她说,娘娘有一套衣服,跳起舞很美,为何不穿给本王看?” 凌谨遇昨晚从美人口中得知很多凌天清的事。 比如……她设计了许多漂亮的礼服,但美人们不敢穿…… 还有她教美人们跳扇子舞,惊艳绝伦…… 可凌天清偏偏不用这些来取悦自己,真是太过分了。 “啊……我不记得什么衣服……”凌天清正要继续说,突然看到暴君的枕头下,放着几件衣袍,顿时没声了。 这种衣服……她是想给美人们穿,让她们好勾 引王上啊! 昨晚,该不会她被美人们卖了吧? “穿上给本王看看。”凌谨遇定时巡察她的闺房,所以见到这件衣服暴露无比,就想寻个机会让她穿上瞧瞧是什么样的。 也趁机好好教育她不准奇装异服! “明天……明天穿给你看。”凌天清笑着将那些衣物往枕头下塞塞,继续捏着暴君的肩膀,“今天王上早点休息吧。” 凌谨遇被她捏的火大,若真是看她穿这些奇装异服,恐怕难以把持,所以忍了忍,听从了她的建议。 凌天清见暴君躺下,主动的凑过来,依旧给他捏着手,一条腿还大着胆子往他腿上压。 其实……她是想感受一下暴君的变化,看看他反应再考虑要不要加大药量。 “如花美眷,似水年华……的确不该在这高墙深院里虚度。”凌谨遇突然说道。 “王上……也这么觉得了?”凌天清正小心翼翼的将腿往他身上上挪,听到这句话,微微一停。 暴君会怜香惜玉…… 第256章 终于好了 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莫非,还是因为自己不行了,所以……所以才觉得放着后宫美人只能看不能做,很浪费? 凌天清想到这里,打了个激灵,膝盖往上一挪,终于…… 凌谨遇本来就被她的小腿蹭的冒火,正转移注意力,用内力硬生生压住了自己的反应,没想到她居然压上来…… 顿时,内力一松,差点反弹。 “你今晚,怎这么主动?”凌谨遇虽然不确定凌天清究竟想做什么,但她今天一整天都乖得像条看家狗似的,晚上还主动伺候自己,他难免会认为,小王后终于挨不住男色诱惑,想解解渴了。 “啊……咱们不是说了嘛,要做模范夫妻……所以……王上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凌天清急忙缩回腿,郁闷的发现他真的没有反应…… “你会帮本王解决?”凌谨遇不动声色的问道。 “当然,我是你贤内助!”凌天清立刻表忠心。 “很好。”凌谨遇突然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调教的很好。 “那……王上现在感觉好吗?”凌天清试探的问道。 “嗯,睡了。”凌谨遇觉得她对自己有渴望了,但他并不急于施予,这种游戏刚刚开始,他要享受其中乐趣。 “……好。”凌天清装作盖被子,又无意蹭蹭他的身体。 记得以前暴君反应都很强烈,反正每次睡觉的时候,都能感觉到…… 但现在,暴君真的没欲望了。 “别乱动。”凌谨遇虽然用内力苦苦压制欲念,可她不安分的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让他快忍不住了。 “哦……晚安。”凌天清只好不再乱动,闭上眼睛。 慢慢的习惯和一个人睡觉,好奇妙。 和每日洞房的感觉不一样,这样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入睡,就像是要把血脉渐渐融合到一起,变成同频道的人…… 而凌谨遇,却无法像她这样放松的入睡。 每天的深夜,他的心会变得异常的躁动,同时又异常的柔软。 只因为这么一张脸,离自己这么近,仿佛是唾手可得的幸福。 但又时时被提醒着,背叛的痛苦。 哦……或许在她心中,那根本不是背叛…… 因为她曾对自己说过,没有拥有过,何来背叛? 他自始至终,都未曾拥有过…… 她的离去,顶多只能算抛弃。 抛弃了刚刚知道情为何物,痛为何物的他…… 怎么能原谅……怎么可以原谅,抛弃他,要与别人并肩看这江山的她? ----------------- 凌天清终于拿到了工匠们做好的手枪。 准确的说,是手枪零件。 在别人眼中是一块块奇怪的废料,到她手里,可以飞快的组装起来,成为武器。 古代的工匠手艺真好,而且有着科学家的严谨,无论哪个环节,都做的无比完美,细节处简直比机器打磨的还要漂亮。 只是制作子弹还没有模具,所以凌天清只拿到了空枪。 “娘娘,这个东西能做什么?”梅欣看着凌天清爱不释手的组装着手枪,然后又拆下来,忍不住问道。 “你忘了,这就是上次娘娘说的打手枪!”秀菊还记得凌天清刚来天青宫不久,曾自己制作了一个,但毫无用处。 “怎么打?就这样吗?”梅欣见凌天清又拆开手枪零件,忍不住问道。 “枫叶银真不错。”凌天清根本不理会两个好奇的宫女,她看着浑身泛着血红光芒的手枪外壳,非常满意。 原本那些匠人想用纯金打造,可是会非常沉,所以她寻找到一种质量很轻,但是却异常牢固的金属,这里的人,喊它为枫叶银。 用这个做出来的手枪,不沉不轻,手感刚刚好,而且射出子弹时候后座的冲进非常小,准确度高。 凌天清以前上过射击课,虽然不能和那些百米射熄蜡烛的人比枪法,可平均的成绩也不低于八环,现在有了手枪,经常练练,说不准也能成为暗器高手。 巴掌大的红色手枪,在太阳光下,有着枫叶形状的纹路,更像个工艺品。 只可惜,这里的能源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所以枪支弹药不能大量生产,否则,去前线打仗的将军,只要拿着冲锋枪,就横扫无敌了。 正在凌天清把玩着手枪时,凌谨遇早朝回来,居然又没去御书房,而是来天青宫。 他俨然把这里当成自己办公居家的场所了。 “娘娘,王上回来了……”碧云匆匆走进来,说道。 “他又不去御书房?”凌天清急忙将手枪拆的七零八落,塞进自己的首饰盒里,然后叮嘱秀菊,“快点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昨天答应了凌谨遇今天穿那些古怪的衣服给他看,凌天清现在当然遵守承诺,免得他记起此事,说自己欺君。 要知道暴君的记性很好,还喜欢翻旧账,凌天清可不想惹他不高兴。 毕竟,枪都做好了……再顺利的熬一段时间,她就能逃出去…… “没有,往天青宫来了。”碧云适才在外面捡落花,远远看到一队明黄色的华盖往这边移来,所以赶紧来报告。 “衣服!”秀菊虽然神经大条,但动作很快。 “鞋子!”梅欣也匆匆跑过来,拿着一双都市女人的必备武器,正式场合的利器--高跟鞋! “帮我把这腰带解下来!”凌天清拢着长发,说道。 她个子和凌谨遇相比,太矮了。 后宫美人也个个比她高,这让凌天清不得不备用几双高跟鞋,好参加家宴的时候不必抬头看人。 碧云和碧瑶紧紧的盯着凌天清的脚上…… 刚才小王后说这叫什么来着?女王靴? 看着真够女王的。 红色的带子捆绑在洁白的小腿上,女人味的尖头加上细高跟,让这群天朝的少女彻底开眼界了。 “不要这件,换那个礼服……”凌天清散开长发,指着一件蓝色的礼裙说道。 练过舞蹈的人,平衡能力非常好,加上凌天清擅长芭蕾舞,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也面不改色,如履平地。 凌谨遇来到天青宫中,没有一个宫女出来接驾,卧室里不停的传来惊呼声,不知道凌天清又在搞什么鬼,让那群宫女见了鬼一样的大叫,完全没有形象。 “娘娘,这个……这个就叫礼服?” “哇,为什么会这么好看……” “娘娘,可以送给奴婢一套吗……” “娘娘,王上看到会不会生气……” 碧云和碧瑶稍微理智一点,看到这么暴露大胆的衣服,不由担心。 “我可是领旨换衣,不会生气的!”凌天清对着菱花镜看了眼,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制造点蓬松感。 顺便拿起一边的唇红,抿了抿。 这种小礼服,就得烈焰红唇才好看。 凌谨遇掀起粉色的帘幔,眼眸蓦然变得幽蓝起来,跳动着一簇红色火焰。 感觉……见了妖精。 “王上!”凌天清从镜子里看见凌谨遇站在帘边,定定的看着她,立刻弯出一抹笑来。 凌谨遇只觉得呼吸更加不畅。 她平日不施脂粉,今天只涂了个红唇,就让人难以招架…… 尤其是那件衣服,从胸部开始裹起,收起下摆,这么一来,和天朝的宽袍大袖不同,纤腰一束,曲线毕露,酥胸隐现。 又因为用大腿下开始收身,翘 臀也被展露无遗。 这是一件宝蓝色的天蚕丝双层的外袍,被凌天清改成了鱼尾礼服。 隐隐约约有一点小透,在腰间衔接的地方,用的红色宽部绸缎束起,色彩的冲撞,不但让宫女们眼直,还勾起男人的荷尔蒙。 尤其是裸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纤细诱人的脚踝,还有那清纯长发加性感红唇……天朝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等绝色? “王上……”几个宫女也急忙跪拜。 “都出去。”凌谨遇从未见过地球上走秀的红地毯,所以看见凌天清穿着宝蓝色的鱼尾礼服,一时间移不开眼睛。 一半仙气一半妖气,那亮眼的颜色,和招摇的性感,让憋了很久的凌谨遇再也忍不住想吃掉她。 暴君……在她连续灌了几顿汤药下,终于好转了? “王上!”凌天清立刻踩着高跟鞋,走着猫步,来到凌谨遇面前,想也没想,就主动凑过了过去。 凌谨遇深呼吸,最近是吃的太补吗? 内力压都压不住那股欲望…… 天知道看惯了天朝人的打扮,突然看见地球人穿着礼服的样子,那种视觉冲击力有多强。 那样的曲线和色彩构成的美,比一个没穿衣服站在面前的美女要风情一万倍。 还有因为穿着高跟鞋,所以身形一定要挺拔,显得格外有……气质? 应该是这个词吧?显得前凸后翘,气质斐然。 “你在干什么?”凌谨遇哑着声音,微微推开她一点,但看到她大红唇色,忍不住想啃上去。 “昨晚……不是说穿给你看吗?”凌天清只觉得今天是她的幸运日,一早手枪就做好了,然后暴君的冷淡也突然好了…… 第257章 舒解一下 她根本没意识到暴君的眼神越来越危险。 也是因为这些天暴君以礼相待,瓦解了她的防备心。 “你喜欢吗?”凌天清稍微思考了一下,或许是这套衣服引起暴君兴趣了,所以……让张美人穿这衣服侍寝,暴君一定很有感觉吧? “本王……”凌谨遇正要说话,突然伸手捂住鼻子。 这几天凌天清到底给他吃了多少补药?害得他居然喷鼻血! “你……流血了,寒毒发作了吗?”凌天清看见他突然隐忍的捂着口鼻,指缝间隐约有血迹,心中一慌,立刻对着外面喊道,“绿影……” 凌谨遇另一只捂住她的嘴,对着外面闻声立刻赶到的绿影说道:“都下去,没有本王的吩咐,不准进来,也不准让任何人踏入天青宫。” “唔……唔……”凌天清掰着他的手,终于挣脱出来,长喘了口气,“王上,你出血了……” 凌谨遇捂着口鼻,她不知道是吐血了还是怎么回事,非常紧张。 莫非下面正常了,上面就不正常? 寒毒真是个无药可解的东西…… “本王没事。”凌谨遇坚决不会让绿影他们看见这一幕,流鼻血…… 太可笑了,他只在六岁时,吃太多的紫雪参,补不胜补,才流过鼻血。 凌天清赶紧去找手帕,她到现在还以为凌谨遇是寒毒发作…… 因为他的脸色很严肃,而且眼神有点痛苦的忍耐。 凌谨遇擦掉鼻子下的血迹,阴沉沉的盯着曲线曼妙的凌天清。 凌天清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以为他寒毒发作要生自己的气,急忙抓过他的手,一脸温柔的帮他一点点的擦掉手上的血迹。 “王上,还难受吗?”凌天清有点担心的继续问道。 不止是怕暴君发火她没好下场,凌天清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对凌谨遇没那么讨厌了。 毕竟凌谨遇将她弄回宫之后,非但没责罚她,还对她很好。 虽然这里是个囚笼,可开始变得有点人情味,而凌天清经历过种种坎坷,还能回到这么舒坦的生活,实在太难得。 她很珍惜当下。 当然,更向往未来。 “你认为呢?”凌谨遇憋了那么久,天天被这样挑逗,能不难受吗? “……”凌天清有些歉意的低下头。 她这才发现哪里不对…… 是不是应该快点派人去把美人们喊过来让凌谨遇爽个够? 啊……是不是来不及了…… 凌谨遇已经一把将她推到床上,随即压了上来。 昨晚就已经时机成熟,可以要了她,可他没有那么做,今天再也忍不住了。 “王……王上……我……我还是喊绿影进来……给你检查一下……”凌天清切实的感受到。 “不必了,王后娘娘给本王亲自检查便可。” 凌天清脸色本来是红的,顿时变灰了…… 想到以前那滋味,凌天清的脸色又从灰变白…… “王上不是说……我技术不好嘛?我给你找几个技术好的……”凌天清鼻尖都出汗了,急忙说道。 “等不及了。”凌谨遇低头吻上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低低的说道,“谁让你穿成这样?你……你想勾引谁?” “凌谨遇,我……技术烂……不敢让你伺候啊!”凌天清微微一颤,那么烫的口舌,像是灼伤了她的神经,那天晚上被强吻时的感觉又浮现在脑中。 昏昏沉沉,凌天清挣扎着,却徒劳无功,滚烫的唇压住了她的红唇,辗转反复的挑逗,让她气喘吁吁的慢慢放弃了挣扎。 身体许久没有被这么彻底的爱抚过,她原本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讨厌做这种事情,可是发育成熟的身体,却经不起那么熟稔的逗弄。 凌天清开始无意识的喘息,喃喃的反复的说道:“不行……不行……” 好奇怪的感觉…… 凌谨遇一定悄悄给她下了什么慢性春 药吧? 为什么像春 梦那样,有令人羞耻的快感? “哪里不行?你昨晚,不是很想要吗?”凌谨遇吻着她的耳垂,低哑着声音里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情欲。 “没有……”凌天清昏昏沉沉中,觉得他似乎搞错了什么,但她被男人的气息包裹着,大脑开始罢工。 “可你,明明有感觉了……”凌谨遇见她一双灿亮的眼眸蒙上淡淡雾气,唇边闪过一丝掠夺的笑容。 该是完全吃掉的时间了。 现在一旦再次占有了她的身体,那么明天开始,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会变得更进一步。 “没有……”凌天清很羞愤,没想到成熟后的身体这么丢人的起反应。 咬着她的耳垂,凌谨遇低低的在她耳边说道:“清儿,给我……” 他的口气很软,可是他的手,却是坚定不移的掠夺。 凌天清打了个哆嗦,感觉天柱哥越来越滚烫,她也知道今天逃不掉了…… 而且……凌谨遇终于有反应了,她……她就牺牲一下吧! 又不是没和他做过…… 只是……开始痛一点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清儿好乖。”凌谨遇见她居然闭上嘴,没有再反抗,不由更温柔起来。 虽然有时候很想弄痛她,但乖乖的凌天清,还是让他……心疼。 “拜托慢一点……”凌天清此刻脑中想的全是自己会不会被撕裂…… 不过她跟凌雪回大晟时,就已经做好各种下地狱的准备,这种小痛苦没什么…… 凌天清被他吻的晕头转向,浑身发热发软。 凌谨遇喘息着压住她,在她耳边低低的吐着气:“清儿,给我,好吗?” *** 外面,一群美人正陪着太后在百花亭吟诗作对。 不知为何,太后心血来潮,竟派人去请王后娘娘。 天青宫就在不远处,但是太后左等右等,还等不见凌天清,不悦之色已经摆到了脸上。 “回禀太后,天青宫今日不准闲杂人等进入。”贴身侍女回报。 “哀家的人,是闲杂人等?”太后不由怒了,“再请。” 而等候凤驾的美人们,也纷纷对视,不知天青宫又出什么事了。 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太后的人都去请了三次,怎么还没有来? 终于,太后派出去的宫女回来了,在太后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 太后的脸色一变再变,伸手狠狠拍了拍桌子:“岂有此理!王后未免太目中无人,哀家还没死!这后宫,若是被她胡搅下去,成何体统!” 其他的美人都噤声,太后发怒的时候,谁都不敢去惹。 “众位美人,既然今日娘娘不愿前来,那么,我们就去天青宫给娘娘请安。”太后脸色盛怒,好一会,才深吸了口气说道,“走,跟哀家去天青宫,” 其他的美人纷纷低头应声:“是。” 太后暴怒,要去找娘娘算账,又有好戏看了。 不过小王后确实有些目中无人,仗着王上的恩宠,屡屡冲撞太后,太不给面子了。 太后领着一群美人浩浩荡荡的往天青宫走去,而此刻的天青宫,外面侍卫严守,里面芙蓉帐暖…… 凌天清无力的瘫在床上,胸口起伏着,双眼还是失神的,在云端没有落回来。 “以后不准穿这种衣服给别人看……”凌谨遇起身,没事人一样的说道。 凌天清好久才回过神,发现凌谨遇已经帮她清理完身体,在给她找着衣服。 这个男人…… 凌天清的脑子又浆糊了,刚才情浓时,他不是一直说要自己吗?结果只是让她自己爽一下? “我不会强迫你,等你亲口告诉我,想要我的时候……我自然会满足你。”凌谨遇将她抱在怀中,像是摆布娃娃一样,给她拉好上身的胸 衣,低低的说道。 “……”这一句话,说的凌天清无地自容,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占了便宜的人。 而且,就跟暴君是自 慰 器似的…… “你……会不会憋坏?”凌天清突然又想到他的寒毒,难得他有反应了,没尽兴的话,会不会又 痿了? “娘娘的意思是,现在就要帮本王解决?”凌谨遇的口吻突然又官方起来,让凌天清更觉羞愧。 “我……我……累了……”凌天清权衡再三,最终还是觉得自己现在吃不消他的宝器。 凌谨遇突然放开她,下了床,像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累了就先休息吧。” “你……你……这个样子……” 暴君今天表现的太……温柔了,让她都不好意思一个人…… 终于,凌天清说了一句不枉费凌谨遇控制这么久的话。 “你……也纾解一下吧……”说完这句话,凌天清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了。 节操岂止碎了,简直成渣渣了。 “你不是不想?”凌谨遇被即将取得胜利的喜悦代替了刚才的热情,声音也冷静了许多。 凌天清抓过薄被,盖住自己满是红痕的身体,低下头,脸红到脖子,还是坚持刚才那句话:“我……用手……” 妈蛋,节操连渣渣都不剩了。 虽然以前做过亲密的事,但太久没这么增进感情,凌天清很黄花闺女的好不好! 第258章 诱发寒毒 “你不是试过,对本王没用。”凌谨遇见她一步步瓦解,乘胜追击,顺便再让她回忆回忆以前的事。 在紫云山庄的迷情。 “……”凌天清咬着唇,半晌才说道,“要不……再试试……” “算了,万一我没控制住,强要了你,你又会恨我。”凌谨遇一步步的逼着已经落入牢笼的少女,网收的越来越紧。 “那个……我……”凌天清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来,她紧紧抓着薄被,指节发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每次强要……但没想到暴君记得那么清楚…… 凌谨遇等了她片刻,听她半晌也没有声音,知道她已经主动到了极限,不能再逼她,所以转过身,走到床边,看见她一只脚上绑着的高跟鞋还没有解下,伸手帮她解开绳子:“清儿,我已经尽力控制了……你若是不喜欢我……就别再勉强……” 凌天清继续咬着唇,睫毛下的眼睛湿亮亮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以前因为我的错……”凌谨遇将那怪模怪样的鞋子扔到地上,看着她,低低的说道,“失去你两次,如今,我不想再失去你……” 凌天清突然伸手抱住他,她也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情,只是觉得……感动。 应该是感动吧,这么一个暴君,居然可以为她改变,做到这种地步。 她有种……雨过天晴看见彩虹的感觉。 也许在别人的眼中,这并不算什么,温寒也曾经在紧要关头,停止了欺负她。 可是凌谨遇不同,他是不可一世的王,以前那么的暴虐,别说是要她,就是杀她,也根本不眨眼睛。 想想初相见,他的一双眼里,只有冷漠和距离,丝毫也没有感情。 如今,对遭难重重的凌天清来说,凌谨遇的改变十分的可贵。 事实上,从凌谨遇毫不犹豫的吃下那颗毒药开始,凌天清就已经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 只是没有想到,他非但服下了毒药,还会宠爱自己就像亲人,又为自己如此忍耐。 以前对待这种事情,凌谨遇从来都不会手软,哪怕是自己生病、朱颜丹发作,他也是想要就要,根本不顾自己的感受……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她是被感动了,虽然,这个人曾打过她骂过她。 但在那艘船上行,他服下都要开始,她就说过,与他的一切恩怨都抹掉,不再恨他。 如今,被温寒再次送回来,就如同死了一次一样,浴火重生,连同感情,也渐渐的开始萌芽。 每夜的肌肤相亲,虽没有夫妻之事,但是心里已渐渐的接受了这么一个存在在身边的人。 朝夕相处,她渐渐的开始放松,不再那么害怕他,就像是害怕虎狼一样。 “你……不必强忍……”凌天清心思百转,轻轻闭上了眼睛。 节操没了就没了吧,反正……小命都差点丢过几次,这算什么! 凌谨遇被她紧紧抱住,的心脏微微一窒,等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可是他的心中,却并没有预料中即将展开报复的喜悦。 “但是……你并不喜欢……” “凌谨遇,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凌天清没有回答他,像是在喃喃自语的说道。 凌谨遇抿紧了唇,伸手搂住她的后背,轻声说道:“会。” 凌天清听到他说“会”,小脸上,闪过一丝喜悦,由心而发的喜悦。 在这里,她无枝可依,一次次抓住的自以为的温暖,都变成了心底的寒凉。 心理学上曾经有过一种暗示,一个人,从很好变的有一点不好,会让人感觉他是个坏人,和所谓的晚节不保一样。 而一个人从一开始极坏,后面变成了好人,就会让人觉得他是个极好极好的人,因为“改邪归正”的原因。 温寒是前者,凌谨遇是后者。 但是在凌天清的心中,她不会去评价温寒是不是一个好人,男人爱江山胜过感情,并不是只有温寒一人。 凌天清只是将那一角冰封起来,不去触摸,不去想。 她在这个星球上,最美好快乐的回忆,是在森林中那三十多个月,最悲伤痛苦的回忆,是温寒亲手将她送回的那瞬间…… 凌天清也不再奢望温寒会来救她。 凌谨遇抱着她,能够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的很厉害。 心跳的时快时慢,呼吸不时的停止…… 他的心底,也暗潮汹涌。 “你要是对我好……我……会……会试着喜欢你。”凌天清闻着他头发上的味道,挣扎了好久好久,终于说道。 真的对她好的话……她…… 她会珍惜。 她……或许不会走…… 其实这里也挺好,吃好的喝好的,还有一群有趣的侍卫宫女…… 外面的世界终究不安全,她要是逃出去,虽然因为凤身,不至于被野兽吃了,但是坏人很多…… 停住,不要找理由了,她不过是因为肾上腺激素飙升,所以才会有异样的感觉! 女人在床上说的话做的事,和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异样,不可信! “此话当真?”凌谨遇推开她一点,深深的看着她的眼,一点点的靠近。 被他的眼睛吸进,凌天清看着他凑近自己,突然开始有点后缩,习惯性的想拉开一点距离,他热热的呼吸喷在脸上,说不出的酥痒心悸。 真是好看无暇的一张脸,后宫美人为了这张脸,每日都在争夺,费尽心思,而她,什么都没做,只因为命定的身份,就得到了恩宠……有些不心安。 凌天清觉得很不真实,因为这种悬空的感觉,让她突然侧过头,不自觉的想躲避开。 这种时候,凌谨遇岂会容她躲避? 伸手扶住她的后脑,让她无处可逃,薄唇,从她光洁的额头上,一点点往下吻去,这一刻,温柔迤逦到了极致。 凌天清紧张的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心跳如雷。 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因为一个清淡的吻,让她失去了所有了的力气。 凌谨遇盯着她的脸,那么的近,可以看清她每一根睫毛。 这个丫头极少在他亲吻的时候闭上眼睛。 以前每次吻她,她都会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除非被他亲的要晕过去,才会闭上眼睛…… 粉粉 嫩嫩的肌肤,泛着桃花红,轻轻颤抖着睫毛,盖住了内心的慌张,凌谨遇心中不由一软,有种想要温柔对她的冲动。 凌谨遇清晰的察觉到,她竟然有回应的趋势--微微张开了小嘴。 很多时候吻她,凌天清都是咬紧牙关,一副要被禽 兽蹂 躏的壮烈表情,逼着他去强夺攻占。 那么细微的变化,让凌谨遇的心中溢起难言的满足感,竟比初次要她时的感觉,还要舒坦。 突然,凌天清感觉到凌谨遇的手一紧,将她圈入怀中,僵硬了身子,一动不动。 凌谨遇的呼吸有些停滞,这种关键的时候……居然寒毒发作。 紧紧抱着温暖滑嫩的身体,凌谨遇的体温,从心口处开始降低,慢慢的扩散到全身。 感觉到他体温的急速下降,凌天清顿时没了旖旎念头,急忙问道:“你……发病了?” 这一次应该是发病了,那么冷的体温,像是被冰块冻住一样。 “绿影!”凌天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在他怀中着急的喊道。 她就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喊绿影过来。 “不要喊。”凌谨遇闭上眼睛,用力压住那股痛苦,额上冷汗涔涔,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来,“我没事。” 这会谁敢闯进来,他会要了那个人的命。 怀里的少女几乎没穿衣服,他死也不想再让别人看见她的身体。 “可是你的身体好冷……我得喊绿影竟来,绿影!王上生病了……”凌天清试图挣扎出来,但是凌谨遇就像是被点了穴,将她箍在怀中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寒毒发作之后,四肢百骸就像是被冰块冻住,无法行动自如,所以凌谨遇只能维系着紧搂着她的姿势,没办法让她从怀里挣出去穿好衣服。 “不要喊,一会就好。”凌谨遇轻轻吸着气,低低在她耳边说道。 他刚才虽然表面上镇定如常,但内心情绪起伏太大,所以……居然诱发了寒毒。 而此刻,外面乱作了一团。 太后领着众美人,试图强行闯入天青宫,和外面的侍卫争吵起来。 寝宫的外面,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厅,厅的外面才是正对着天青宫的宫门。 现在因为太后想要强入,绿影和白衣深感吃力,虽然他们奉旨守卫,但是太后拿出凤血玉,已经斥责了很久。 而领班巡逻的青玉和墨阳,也是被争吵声吸引过来,面对太后的愤怒,颇是无奈。 “反了你们,这后宫里,哀家的凤血玉,竟然不抵王上一道口谕!”太后越说越气愤,看见巡逻的御林军走过来,纤手一挥,“来人,给哀家拿下这些逆臣!” 那些禁卫军看见太后手中的凤血玉,面色沉肃的站立着,等着墨阳发令。 “太后,御林军并非宫人,只有圣令和虎符,方能调令。”墨阳看着太后,不卑不亢的说道。 绿影看见终于有援军到来,稍微松了口气,他看见更年期的女人就头疼,被太后吵的脑袋都大了。 第259章 硬闯 而身边的白衣又是冲动性格,对太后都敢横眉顶撞,绿影还得看紧白衣千万别恼火起来,一剑斩了这群女人,闹出乱子…… 大哥来的刚好,而且青玉也到了,这两个人都属于会处理“外交”的,加上性格沉稳,不至于惹祸。 正在绿影刚刚松了口气时,从里面匆匆跑出嫣语:“绿影,王后娘娘喊你。” 嫣语的话音未落,晓寒也飞奔出来第二报:“绿影,王上生病,娘娘喊你。” 太后听到这句话,脸色猛变:“王上如何生病了?你们还敢拦着哀家?还不快点进去!” 这会,没人敢拦着念子心切的太后。 凌谨遇紧紧抱着凌天清,僵化的身体一阵阵锥心的疼痛。 他听见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很凌乱,至少十几个人奔了进来,俊脸一片冰寒。 真该死,居然一群人闯了进来! 而他一时半会还动不了。 “王上,属下……”绿影先行寝卧的门口,圆形的门挂着粉色的厚厚的帘幔,无法看清里面。 “王儿,你的身体怎么了?”太后速度相当快,健步如飞的赶了过来。 绿影还等着诏令,不敢擅自直接闯入,没有想到太后手一挥,就把帘子扯开。 后面的美人们都喘息着跑进来,尤其是昨夜没能来“饮酒作乐”的美人们,毫不放过观摩王后娘娘寝宫的好机会。 不知道让凌谨遇夜夜流连的寝宫,究竟有多大的魅力。 可惜,她们看见一幕让人喷血--嫉妒的喷血的一幕,地上乱七八糟的都是内 衣裤和衣衫,锦被下,小王后居然骑在王上的身上,乌黑的头发散落下来,挡住了凌谨遇的脸。 虽然裹在被子里,可依旧看见王后哦娘娘香肩半露,用膝盖想想,都知道两个人肯定没有穿衣服。 凌天清也惊讶的看着外面的一群人,脸上还带着一丝春 潮,愣了愣问道:“你们是想来观摩学习吗?” 嫣语赶紧将帘幔重新拉住,和晓寒挡在太后的面前,脑袋都大了,没想到小王后喊了半天,居然趴在凌谨遇身上满面春 潮,一点没事的模样。 不过没听到王上说话,难不成她喊绿影,是因为把王上……? 嫣语打了个冷噤,晓寒也抖了抖,她们跟久了小王后,怎么思维也变得这么奇怪? “王儿!”太后也觉得奇怪,因为凌谨遇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母后,容儿臣先穿上衣服回话。”凌谨遇憋了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尽量沉稳着声音说道。 绿影听的出凌谨遇的声音里,内力有些受损,恐怕是寒毒发作。 只是他的担心不敢写在脸上,因为凌谨遇对太后说寒毒彻底解了…… “王儿好兴致,不过王后娘娘为何说你生病?”太后也觉得尴尬异常,尤其是身后还跟着这么多看热闹的美人,总觉得没脸面下台阶,恼怒的问道。 “回太后的话,我是想让绿影拿个……壮 阳丸而已!”凌天清趴在凌谨遇的身上,长发挡住了凌谨遇苍白的脸,眨着眼睛回答。 凌谨遇听见她随口乱诌,黑眸里闪过一丝惊怒,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竟然敢毁他的名誉。 壮 阳丸?! 天下男人死光了也轮不到他吃这种东西! 不过随即凌谨遇无奈的闭上眼睛,罢了罢了,他现在要抓紧时间将寒毒镇压下去,等一会恢复了再找她算账。 “胡言乱语,王儿身体一向雄健……”太后老脸都挂不住了,被凌天清的回答,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没见过哪个王后娘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闺房之事。 “现在拿了也没用了,王上刚才收到惊吓,可能还会影响到以后功能……”凌天清拿着衣服,弄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伸手打了下凌谨遇的脑袋,自己尖叫一声,“哎呀,王上不要打我,我帮你穿衣……” 她一个人演的不亦乐乎,外面的美人听的脸色绯红。 凌天清不知道为什么王上不让太后知道寒毒未解的事情,刚才凌谨遇听到太后闯进来的声音,用尽全力的抱着她躺倒,对她耳边低语,要她配合点,不准让太后察觉到他的异状。 是不是因为王上是孝子,所以怕太后知道他还生病着,会担心? 或者……凌天清突然想到了温寒…… 温寒曾说,后宫中,有人会里应外合…… 凌天清曾发誓再也不管男人的纷争,所以她并未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只是现在想来有些蹊跷而已。 凌谨遇怒视着自导自演的小王后,可惜他关键时候寒毒发作,否则,现在定要她哭爹喊娘跪下求饶。 凌天清匆匆忙忙的找着自己的衣服,口中说个不停:“碧云,快去伺候着太后,沏点茶,请太后去去中厅等候……” “不必了,哀家就在这里等着。”太后冷冷的说道。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被凌天清压着的人,不像是凌谨遇。 但……不是凌谨遇,又会是谁? “好吧,碧瑶去端个椅子,给太后看座。”凌天清拿起自己的小内 裤,发现被凌谨遇撕成了两片,有些嗔怒的瞪了眼开始闭目运功的凌谨遇,满床找着自己的衣服。 “太后您还是先喝口水慢慢等,我们的衣服都撕破了……” 凌天清翻箱倒柜的找出自己的内 衣,赶忙的套上,说道。 等她穿着内 衣走回床边的时候,凌谨遇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漆黑灿亮的星眸,定定的看着她。 凌天清看见他依旧苍白的脸,随手抓起一块布,想擦掉他脸上的汗。 擦着擦着,发现这块布挺眼熟,一看,正是被凌谨遇撕破的小裤裤,当即,凌天清大囧,只希望暴君没有发觉…… 虽然凌谨遇睁开了眼睛,但是依旧不动不语,直盯着她看,凌天清很着急,因为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 上一次他在对弈后发病,也是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一动不动,不过绿影及时赶到,她很快就溜了,也不知道后事如何。 如果穿个衣服穿半个小时,太后在外面肯定起疑心吧? 凌谨遇说,不能让太后有任何的疑心。 凌天清急的直抓头发,这帘子不隔音,里面做什么都听得见,这么一直弄衣服不是办法,终于,凌天清又开始唱起双簧。 “王上,您都不举了,还毛手毛脚……”凌天清摸着被子,将兔子拿过来揉,撅着嘴对兔子狠亲一番,“唔唔,快点穿衣服……不准亲了……吧嗒、吧嗒……” 凌天清对着自己手背亲了两口,外面的美人开始站立不安,连同侍卫宫女都脸红了,像是看见了活 春宫。 凌谨遇的眼里,突然溢出了一丝笑容。 看着极度扭曲的兔子,和面孔扭曲的少女,那笑容一点点的扩散开,如同春风破冰,杨柳拂着碧波,月光映着桃花般。 凌天清发现演戏还真是个力气活,她气喘吁吁的放下兔子,手腕突然被握住。 凌谨遇将她拽到胸前,唇边噙着一丝微笑盯着她的脸。 “你……”凌天清差点就问出“你好了?”。 她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就被凌谨遇堵住了嘴。 “壮 阳丸?”凌谨遇略带惩罚的咬着她的唇,长舌直驱而入,稍许温柔起来,挑逗着她呆呆的小舌头,吻,渐次加深…… 外面的人,听到从“吧嗒”“吧嗒”的亲嘴声,变成了口舌交缠的啧啧声音。 所有的人,都羞红了脸,甚至太后都坐不住了,这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 凌天清开始喘不过气,捶着凌谨遇的胸口,终于挣扎着吸了口新鲜空气,赶忙低下头,也红透了脸。 “刚才说本王什么来着?”凌谨遇轻笑,在她耳边低语。 “太……太后在外面等着……”凌天清见他已经好了点,至少又能欺负她了,放下心,抓起一边的衣服,飞快的套上,对着外面努努嘴,“快点穿衣服。” 凌谨遇一直就没有脱下衣服,他坐起身,看着凌天清匆匆忙忙的套着衣袍,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她穿着白色底裤的小屁、股。 要不是太后来了,要不是他突然寒毒发作,现在早就把她吃光光,骨头也不吐出来。 “别这样!”凌天清被咸猪手摸到,立刻抱着衣服躲远点。 好了,她已经从云端软绵绵的感觉中恢复过来了,现在很理智,非常后悔自己主动请凌谨遇上她…… 果然女人在床上和男人是一样的,爽完了就想把对方给踹了…… 外面的美人们听着里面打情骂俏,一个个咬着小手绢,把眼泪往肚子里咽,没想到小王后……还是留了一手,说什么要给她们争取福利,结果…… 福利全被她一个人吃了!连白天都不放过王上,还把王上弄的要吃壮阳药…… 就在太后忍不住想要发作的时候,粉色的帘幔一动,晓寒和嫣语立刻让到两侧,凌谨遇走了出来。 凌天清站在凌谨遇的身后,脸色潮红羞赧,全无刚才在里面说话的神气模样。 “母后怎会驾临天青宫?”凌谨遇表面上已经恢复如常,笑着问道。 第260章 凤凰之衣 “哀家在百花亭与众美人赏花,好心想请娘娘一起。”太后冷哼一声,脸色极为不悦,语带讥讽,“难怪娘娘请不来,原来忙着伺候龙体。” 凌天清听到太后这么一说,脸色更红。 本来她没什么害羞的感觉,反正刚才是在演戏给外面的人看,但是后来被凌谨遇吻住,立刻觉得做贼被当场抓住,很不自在。 “是儿臣的错,一时贪欢。”凌谨遇对太后从不顶撞,脾气很好。 百善孝为先,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凌谨遇侍奉太后事无巨细,成了天朝的孝子的标榜,也正是因为以身作则的效果,让天朝大兴孝风。 “后宫佳丽,岂能独宠一人?这些美人多少日没去过朝露宫?”太后皱起娥眉,越发的不悦,“有些事不归哀家管,也轮不到哀家插嘴,可是,后宫美人如今形同虚设,该管的人不出来管,哀家只能豁出一张老脸……” 后面的美人们,偷眼看着凌谨遇身边站着的小王后,她露出的脖子上,有着鲜明的吻 痕,刺着她们的眼睛…… 王上平日恩宠之时,从不愿用口,别说深吻,就是亲嘴都没有过,可是王后娘娘的肌肤上,却这么多的痕迹…… “母后不必费心,儿臣心中有数。”凌谨遇打断太后的话,对碧云说道,“传御膳房,准备午宴,送来天青宫。” “是。”碧云福身,退了出去。 而碧瑶则是对着凌天清耳语几句,凌天清立刻对凌谨遇说道:“我去梳洗一下。” 她一直没有和太后说话,因为始终讨厌这个想杀了她的女人。 和碧瑶回到卧室,将帘幔拉上,碧瑶飞快的帮凌天清收拾披散着的头发。 凌天清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听见一行人边说话边走了出去,才长出了口气:“累死了……” 好久没惊心动魄过……再加上刚才经历了一次难以启齿的床事,她的腰肢酸软,没什么力气,只想睡觉。 碧瑶给凌天清盘着长发,看着她慢慢的闭上眼睛打盹,唇边不由浮起了笑容,这个小主子,是她伺候过最有趣的人。 凌天清趴在桌上小憩一会,一动不动的趴着,正方便碧瑶给她梳头。 约莫两柱香的时间,碧瑶终于给她梳好了头发,是双凤追云髻,上面的插着凤钗,繁复优雅,非常好看。 “娘娘,奴婢给您上点胭脂吧。”碧瑶轻声喊道。 凌天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觉得脑袋有点沉,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满头的珠宝玉石,伸手就想拔掉一些:“好重……” “娘娘,今天太后和其他美人来到天青宫,您是主人,可不能丢了身份。”碧瑶善意的提醒。 她们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七八岁就被选入宫中,从粗使丫鬟开始,跟着那些老宫女学着规矩,伺候过不同的美人,很会护主。 主子受宠,连带着她们脸上也有光。 现在哪个人敢欺负天青宫的人? 就算是静宁宫的人,看见她们也是和和气气,走到哪里都有脸面。 只是小王后似乎不太注重这些细节,性格太过亲和了点,这样可不利于扬威。 “只是吃个饭而已,弄的这么重,我很累。”凌天清可懒得管身份,她还是想拔掉凤钗。 “娘娘,您稍微忍耐两个时辰。”碧云从外面走进来,看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端着一盆热水,走到凌天清的面前,给她擦着脸。 洗过脸之后,凌天清的精神好多,加上刚才睡了一会,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娘娘,这套凤衣可真好看。”碧云找来一套新的衣服给她换上,是和凌谨遇所穿龙袍相应的凤服。 明黄色的衣服,衬托的她人比花娇,又带着一丝母仪天下的威严。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就如穿着军装的人,无论长的多丑,都会显得气质周正凛然。 而凌天清穿上凤袍,气质立刻提升,像是一颗钻石放在了黑丝绒上,打上耀眼的灯光,立刻变成了神采斐然的王后娘娘,散发出平常所看不到的璀璨光芒。 “午宴而已,至于穿的这么隆重吗?”凌天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以为自己属于那种穿着龙袍都不像太子的人,没想到穿着这种“皇家颜色”,居然有几分凌然大气。 “娘娘,太后和那么多美人都在外面,一个个盛装出席……”碧瑶拿着胭脂盒, 说道,“您也要漂漂亮亮的出去,而且,您是主人,不能太过随意。” “是呀,庄重点,也好留住王上的心。”碧云笑着接口。 凌天清听到最后一句话,脸突然红了,想到那一幕激情。 眼波转了转,她伸过手,截过碧瑶手中的胭脂:“我自己来。” 地球的女人最会做什么? 化妆! 凌天清虽然没化过,但是看妈妈化过许多次,步骤全知道。 从脑子里调出美容化妆方面的资讯,凌天清要先找到搭配衣服的颜色,然后用手指沾着一点胭脂,快速的妆扮好。 幸好她平时还研究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生活小用品,有给碧云研究的眉粉,因为她眉色太淡,还有给碧瑶研究的遮瑕膏,因为她眼角下有一小块的疤痕…… 眼皮上打上一层淡淡渐变的金棕色,眼尾稍稍上挑,中间打薄,呈现出透亮的质感,然后点上唇膏,凌天清不到三分钟就搞定了妆容。 “好看不?”凌天清对着两个宫女飞了个媚眼,笑眯眯的问道。 她肤色本就雪白晶莹,加上朱颜丹的粉润色泽,不必再用腮红,只要点出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就会非常好看。 菜肴一道道的摆上来,太后脸色阴沉着,因为和凌谨遇意见不同,肝火上炎。 “自古就有双凤之说,周美人也能进入龙楼之中,王儿为何不愿立下西宫?”太后有些恼怒的说道,“东宫之主太过年幼,又不懂规矩,立后这么久,腹中也不见动静,王儿还专宠她一人,这么下去,凌氏子嗣谁来承接?况且王后娘娘性格倔强,后宫美人谁不比她温柔乖巧漂亮?王儿如此专宠一人,哀家实在难以理解!” 凌天清走到中厅后,听见太后的话,眼眸突然有些黯淡下来。 她以前很欢喜自己腹中没有动静,生怕会中标生出个小娃娃,可是现在听见从太后嘴里说出自己不能给凌谨遇生孩子,不知为何,心情有些不爽起来。 不是她生不出孩子,是她懂避孕好不好! 凌谨遇早已听到后面的动静,转过头,看着凌天清从屏风后走出来,带着笑的黑眸,闪过一丝惊愣。 周围的美人也看过去,纷纷看直了眼睛。 在她们的印象里,天朝的小王后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不修边幅,衣着随意,也几乎没有发型,随便扎个马尾,口中喊着:“一、二、三、四……”的女神……经而已。 没有想到,女神经病也会变的女神。 除了放在哪里都会咄咄逼人的凤凰衣之外,小王后那张脸似乎变了。 她们无法说清楚到底是哪里变了,这群美人并不知道,在现代社会,有一种人,能化腐朽为神奇,还有一种人,专门靠这个吃饭--化妆师和明星。 从萝莉到御女的转变算什么? 在那些专业化妆师的手里,男人都能变成美女,路人都能打造出百变天后的气质。 金棕色闪亮的渐变眼影,将那双内秀的丹凤眼拉长放大,让那双清凌凌的双眸,变的妩媚妖娆,褪去了几丝稚气,带着隐约的风情性 感。 只这么一双眼睛,任是瞟了谁,身子都会酥软半边吧? 凌谨遇看着她提着裙角,走到自己身边,终于收住了心神,眉头微微皱起,似是不喜欢她这种装扮--太招惹了! 没错,太妩媚……他不喜欢被别人看到她这个模样。 凌天清坐在凌谨遇的身边,很庆幸自己听从了两个宫女的建议,稍微打扮了一下。 不然,听到刚才太后的话,她会后悔自己没有打扮的漂亮点。 “母后刚才说,后宫美人,谁都比娘娘温柔可爱……”凌谨遇握住凌天清的手腕,转过头,对太后笑了起来,“母后请仔细瞧瞧本王的正宫娘娘,试问,谁有王后娘娘更适合这凤凰之衣?” 凌谨遇看见穿的如此正规的凌天清,虽不喜她妆扮的太美,但心中依旧有一丝激荡,所以,竟没有对太后自称“儿臣”,而是用了某种骄傲的口吻。 他总是回想起立后之日,两人携手站在九龙台,被群臣跪拜的场景。 那时,他以为,自己终不孤单…… 太后看见凌天清穿着王后正服,金凤黄裙,凤钗宝珠,让她整个人都变得高贵起来,带着浓浓的女王气质,不再像平时不整容颜的小丫头片子,沉默了半晌才说道:“自古以来,人靠衣装,若是其他美人也能穿上正宫娘娘的凤凰衣,也会耀眼夺目,令人仰视。” “这么说,母后是承认王后娘娘耀眼夺目,令人仰视?”凌谨遇一向喜欢控制话语权。 他并不想和太后讨论谁来穿凤凰衣的问题,而是将话题重新转到王后娘娘身上。 第261章 心情很好 凌天清心情本应该很好,因为太后居然想给凌谨遇立西宫娘娘。 但她想到自己今天激情过后对凌谨遇说了自己不走…… 假如凌谨遇一直三妻四妾,她肯定会离开啊! 凌谨遇不可能为她解散后宫的……所以……也没什么好纠结了,今天那场亲密,忘了就好。 “王儿,你如今整日流连天青宫,如此下去,后宫雨露不均……”太后还在唠叨,很不满他每天晚上都在天青宫中过夜。 “太后,王上他不行了。”凌天清越听越郁闷,看着那么多的美人,她对自己今天碎掉的节操很痛心。 虽然凌谨遇现在转变的很好,但凌天清要平等的感情。 如果凌谨遇做不到,她还是及时止损,早点抽身为妙。 “王上……怎么了?”猛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其他美人眼底都闪过一丝愕然。 想想刚才小王后说什么王上要“壮 阳药”,又说什么受到了惊吓,大家心里都捏了一把汗,该不会王上真的被“榨干”了吧? “胡言乱语!王后怎能说王上‘不行’?简直大逆不道!”太后恼怒的拍了拍桌子,她的涵养和耐性极好,可偏偏看见这个小丫头就沉不住气,每次都要被刺激的吐血。 而凌谨遇也想吐血,硬生生的忍住,脸色都黑了几分。 要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刚刚有了点进展,凌天清这样乱说话,他真的会当场罚她! “没错。”凌天清一脸认真的点头,说道,“今天晚上嘿 咻的时候,突然被围观,王上受到惊吓,立刻不举了,所以不用再分雨露……” 凌天清觉得自己的手快要被捏碎了,凌谨遇紧抿着唇,脸色越来越难看。 男人的这种事……拿出来堂而皇之的说,虽然她是在撒谎,但是凌谨遇的面子也挂不住啊! “母后,您慢慢用膳,儿臣回去再研究一下,是否身体如同王后娘娘所说那般虚弱。”凌谨遇咬着牙,拽着凌天清站起,午膳也不用了,往寝宫走去。 太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上一次家宴,也是为了谈立一个西宫娘娘的大事,可是却被凌天清一再的搅局,气死她了! 同样,坐在太后身边的周芳衣脸色也有些僵硬。 王后娘娘……似乎比她想的要复杂多了。 本以为王后娘娘无心争宠,但现在……似乎并非那样。 隋天香低垂着眼睛,眼角隐约有泪光闪过。 曾经,她多幸福,凌谨遇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天香宫,而如今,看也不看她一眼,眼里只有王后娘娘…… 其他的美人脸上或嫉妒或羡慕或愤恨,只恨自己不是凤身,无法享受这种待遇,没有人有胃口吃饭。 凌谨遇刚刚走进寝宫,绿影立刻拿着药瓶走过来,低声说道:“王上,寒毒刚刚发作,您今天不宜劳累,服下药多多休息。” 绿影的话中有暗示,暗示凌谨遇今天不就真的,免得中途寒毒发作,那时候晕过去才是最丢人的。 凌谨遇拿过药瓶,表情很平静:“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若是再让那群人进来,你可以去接紫元的班。” 绿影低下头:“属下失误。” 凌谨遇拽着凌天清先走进盥洗室,用热毛巾给她擦着脸,把那漂亮的妆面给擦掉:“谁准你中伤本王?” 居然说他不行,凌谨遇真想现在就让她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 “太后要给你找其他老婆。”凌天清想了想,才说道,“若是……我留下来,那……” “什么?”见她态度果然在xx一次后变得很明显,凌谨遇没有再责怪她中上自己的大罪,问道。 “若是我留下来……你后宫……只能一人。”凌天清说到这句话时,想到了温寒。 她害怕再受到伤害,所以才想着远离这群危险的男人。 可……如果凌谨遇永远对她这么温柔…… 凌天清太依恋温暖的感觉。 穿越到这里,已足足三个地球年,她抓不住任何东西,孤单而寒凉,还因这凤身,受够了利用和虚情假意…… “所以,本王没有答应西宫娘娘之事。”凌谨遇听到她这句话,突然明白……为何她说,没有拥有就不算背叛。 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拥有了? “虽然如此,你还有很多小妾。”凌天清后悔自己今天一时冲动,被床上那种暧昧微妙的气氛搅乱了心神,让她糊里糊涂的被感动了,却忘了两个人之间还有着许多矛盾。 --后宫美人就是其一。 想想她对后宫美人保证的事情,就觉得自己是革命叛徒。 “你想说什么?”凌谨遇终于擦干净她的脸,问道。 “你要是喜欢很多女人,我可以帮你每夜安排……但……但你要是只喜欢我……”凌天清实在不想成为叛徒,可今天暴君那么克制忍耐,温柔的让她觉得自己应该勇敢的再去爱一次。 至少……试一试……能不能找到温暖…… 否则,还有那么长的岁月,她孤独一人,什么时候才能幸福起来呢? “只喜欢你,又怎样?”凌谨遇没想到她转变起来,竟这么坦然直白。 看来,也是自己这段时间积累的恩情,终于在今天全部发挥作用了。 “如果你只喜欢我,请身心忠诚,我……我答应你,会和你以夫妻之礼相待。”凌天清咬咬牙,看着他说道。 她其实心底还是希望凌谨遇可以像以前那样打破她的幻想,这样……她可以头也不回的离开,没有任何牵念。 可暴君……成了温柔的暴君。 “唔。”凌谨遇只发出一个含义不清的词。 “请态度明确一些,这是……承诺。”凌天清不想浪费时间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虽然……幸福有时候比梦想还要让人憧憬。 可若是虚幻的幸福,那不要也罢。 她不想让温寒的事,再一次发生。 “本王记得王后娘娘曾说过,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凌谨遇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淡淡说道,“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为何现在,要承诺?” “……”凌天清没想到他把自己无意中说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不过,本王尽力而为。”凌谨遇见她脸上表情复杂,忽而一笑,“只是……娘娘的夫妻之礼,不知能否满足本王。”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顿时耳根子都红了。 这个大色狼说来说去,就是担心她不能伺候他…… “我也……尽力而为……”凌天清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 像飞蛾,看见温暖的火光,就不顾一切的扑去。 “很好,希望娘娘说到做到。” 凌谨遇很庆幸自己及时果断的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征服女人,果然要先从她的身体开始。 今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明天就会有质的飞跃,他会迅速的掌控住凌天清的心。 禁锢住心,远比禁锢住身要令人兴奋的多,凌谨遇会让她永远都无法逃走。 “一夫一妻制,也希望……你能坚持。”凌天清觉得以后有的忙了,至少……后宫美人们那里要好好安排。 昨天还给她们安排群侍,今天突然就专宠……她这个领导当的太不称职了。 “能不能坚持,要看王后娘娘有没有御夫手段了。”凌谨遇半开玩笑的说道,一双黑眸,紧紧的锁在她的脸上,看着她一点点落入自己的掌心。 凌天清有些纠结的皱了皱眉头,随即往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拔下头上重重的凤钗:“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决定……试试…… 试着抛开一切,勇敢的抓住身边的温暖,追求一次幸福,或许……或许会有不同的结果。 “娘娘……是认真的?”凌谨遇跟上去,看着她把头钗都卸掉,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衬着洁白的肌肤。 那领口下,还有着若有若无的吻痕,他的小腹不由窜上了一股火焰,忍不住上前两步,握住她的肩膀。 但是突然想起绿影的话,他已经服下了药丸,虽然寒毒没有一开始那么的令人难以忍受,但是如果要她,确实有点勉强。 “绿影说,你要好好休息。”凌天清也记得绿影的话,感觉到凌谨遇从身后贴近,立刻说道。 她可不想凌谨遇寒毒再次发作,那场景实在太可怕了,而且还会勾起她关于朱颜丹不愉快的记忆。 凌谨遇又笑了。 他今天心情非常好…… 连笑容都比往常多许多。 “我不睡,我只是盯着你好好休息。”凌天清不过是讨厌头饰太重,正服太繁琐,想换点宽松舒适的衣服而已。 但凌谨遇没有理她,只是伸手帮她衣袍脱下,然后抱着她上了床。 床单被套已经被碧云碧瑶换掉,他只是亲了亲她的眉眼,没有再做下一步动作,抱着她睡了过去。 凌天清僵硬的躺在他身边,看着房顶,突然叹了口气,她是不是……被身边的男人给洗脑了…… 为什么……有种若有若无的满足? ---------------- 凌天清第一次在王宫里,感觉到幸福。 她像是所有初恋中的少女一样,如同被雨露滋润过的玫瑰花,无比的娇艳灿烂,带着一种柔和鲜活的光芒。 第262章 鸳鸯浴 凌谨遇在御书房安静的批阅着奏折,她就在一边写写画画,或者在阳光下打着盹,像只被人宠爱着小猫,活得非常惬意。 她已经尽量不去想温寒,当一种受伤的感情,被另外一种呵护的感情所代替,就会格外的贪恋。 人的本能都是躲避着痛苦,去寻找温暖和快乐,没有人愿意一辈子活在苦痛里,凌天清也是如此。 凌谨遇太会掌握机会,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断然收手,不再折磨她,而是打出了温情牌,迅速的将她刚刚被男人伤害的心收服,占据她的心房。 也许还因为每一个女人对第一次占有自己的男人有着特殊的情感…… 无论是爱还是恨,都无法抹掉第一个男人带来的记忆。 所以凌谨遇的转变的刚刚好。 在爱恨间拿捏的精细入微,如同算计着江山一般,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计算着一个女人的心。 他没有觉得不值,反而有些甘之如饴。 而凌天清每天的精力都放在研究古古怪怪的东西身上,如果凌谨遇需要,她也会给他出谋划策。 只是凌谨遇和温寒不同,他虽然知道凌天清肚子里装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很少会让她参与朝政。 有些智慧,要用在刀口上,不必浪费在这些小事上面。 年轻俊秀的帝王,在高大明亮宽敞的书房里,突然抬起眼眸,看向坐在窗边地台的少女。 阳光从外面高大的树上筛过,斑斑驳驳的落在她的身上,无比的温暖,让她看上去就像一个发光的小月亮,皎洁,却不燥热。 “清儿,今天有一个人的消息,是你感兴趣的人,想听听吗?”凌谨遇坐在龙椅上,看向在矮几上写写画画的少女,问道。 “谁?”凌天清正在计算着公式,听到这句话,猛然直起了腰身,乌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心。 凌谨遇所说的她感兴趣的人,该不会是……温寒? “猜一猜。”凌谨遇不动声色的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猜不到。”凌天清不敢说温寒的名字,又低下头,看着公式,回答。 凌谨遇看见凌天清刚才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忧紧张,刚才不过是试探之语,没想到她心中还是有有温寒的影子。 “云舒夫妇下个月会调回王城……”凌谨遇掩上奏折,心中掠过淡淡的不悦。 还是牵挂着别人…… 她对自己服软,不过是因为怕被惩罚而已…… “小昭要回来了?!”凌天清站起身,爬下地台,兴奋的打断凌谨遇的话,蹭到他面前,“以后他们都会在王城为官吗?不用再去那野蛮之地?” “云舒只是暂时调回王城而已。”凌谨遇看着蹭过来的少女,将心中那丝不悦压下去,露出笑容来,“过些日子还要离开。” “那能召小昭入宫玩吗?”凌天清激动的问道,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渴盼,希望凌谨遇能够答应她。 “可以。”凌谨遇很大度的答应。 “耶!”凌天清想着故人重聚,兴奋的抓起凌谨遇的手,“吧嗒”一口亲上,“凌谨遇,你真好!” 凌谨遇看着她兴奋无比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在爱抚宠物一样,状似无意的说道:“一会去灵泉。” 凌天清兴奋的神情微微一僵,随即血色直往脸上涌,声音也小了很多:“去灵泉干嘛?” 去那里肯定没啥好事! 这几天凌谨遇寒毒发作,被绿影嘱咐不要太过劳累,她晚上虽然会被他拨弄,经常抱抱亲亲,不过凌谨遇没有再往下做,忍耐力极好…… “给本王沐浴。”凌谨遇见她突然低下头,表情中有一丝忐忑羞涩,倾过身,在她耳边暧昧的说道。 “你不是还要见花解语和莫笑吗?”凌天清想起他昨夜说,这几日会很忙,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与花狐狸和闻人莫笑密谈。 “不见,我想和你洗澡。”凌谨遇微笑的看着她羞红的脸,小腹已经开始燥热起来。 “我……那个……”凌天清低着头对手指,不用说她也知道,去灵泉一起洗澡意味着什么。 可是记忆中,终究是痛苦大于快乐,而且那么久没做了…… 凌谨遇只怕会没什么节制,所以他会选择在灵泉,这样她晕了也好快死了也好,反正有灵泉泡了,让他能玩的尽兴。 想到这里,凌天清打了个冷噤,唉,不能只一起睡觉吗?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凌谨遇见她脸上一会红一会白,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烁不停,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问道。 “洗到什么时候?”凌天清挣扎了半晌,有点痛苦的问道。 这种事情可不能再躲避,不然凌谨遇去找其他女人怎么办? 她都信誓旦旦的承诺过,要和他以夫妻之礼相待,不再生分,也会尽量满足他的需求…… 可是真的不想应付,他每次都会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 “什么?”凌谨遇装作没听懂。 “咳,我是想问,要洗几个时辰?”凌天清还是先问清楚的好,万一他说的时间太长,自己就推辞不去。 还是小命要紧啊! “你洗澡要几个时辰?”凌谨遇觉得很好笑,反问。 “十五分钟!”凌天清赶紧说道,“有的时候,五分钟就搞定了!就是半柱香不到的时间。” “唔,我知道了。”凌谨遇点点头。 凌天清看了眼外面的太阳,立刻拉住凌谨遇的衣袖,有些心急的说道:“那现在就去吧,洗完刚好回来吃午饭。” 凌天清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还有一个时辰吃午饭,从这里到龙楼慢慢的走,来回要走半个小时。 然后进去之后慢慢的脱 衣服,磨蹭磨蹭一个小时就没了,洗澡只有半个小时,这么一来,即便凌谨遇想要那个啥,她也能把时间压缩到最短,然后说饿了,就能逃出来吃饭…… 凌谨遇觉得更加好笑,她以为去了龙楼还有说话的力气吗? 到时候没有吃够,是不可能让她走出楼。 ---------------------------------------------------------- 花侯府,一间地下密室,清凉无比。 今天这密室里似乎格外的冷,花解语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揉着鼻子,看着面前浑身散发着寒气的男人:“温寒,你再冷点,就能去做雪娘娘了。” “你到底帮不帮?”温寒冷冷的问道,不容花解语转移话题。 “现在王上每天都和小王后腻在一起,你让我怎么帮?”花解语叹了口气,“温寒,还是回去吧,先管理好那三个诸侯国……” “你终究还是站在凌谨遇那边。”温寒突然有些失望的闭上眼睛,“原本我以为,你会帮助太后……” “我是太后的亲侄儿,自然想帮她老人家,可是,现在凌谨遇已经不是刚刚掌权的凌谨遇,他早已完全摆脱了太后族系的掌控。现在,太后这一支,看着最风光的人,就是我,被封侯成爵,可其实,凌谨遇从未给过我实权,四侯中,看着我每日游手好闲,为什么?” 花解语走到温寒的身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四侯中,我最清闲,为什么?凌谨遇太精明,他宁愿培养莫笑那孩子,都不会给我半分实权,我拿什么帮你?” “你跟我走。”温寒沉默了半晌,说道。 花解语突然笑了起来,笑得万分妖娆,他伸手搭上温寒洁白的衣襟,缓缓往下滑去:“跟你走?” 若是三年前,温寒这样对他说,他一定毫不犹豫的跟他离开。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是,跟我走。”温寒抬起眼,看着花解语,点头。 “你会爱我吗?”花解语看着他冷漠的眼神,冷不丁的问道。 温寒的眸光极冷,沉默下来。 花狐狸……什么人的爱,都敢要…… “你喜欢的人,是凌天清。”花解语将手从他的身上收回,转过身,闭上眼睛,思维跳跃的说道,“三年前,你的身上没这么冷……” “我即便不喜欢她,也不会和一个男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温寒无法理解花解语对自己的狂热喜欢。 从记事起,这个长的比女人还妩媚的男孩,就喜欢腻着自己。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是太后支系的孩子,没有凌雪的王族高贵的血统,也许是因为温寒自小就不喜欢说话,不喜露出锋芒,所以让花解语当成了知己,每次喜欢与他一起玩耍。 眼见着年龄渐长,温寒成为一个冷峻如同冰山般的男人,而花解语变成了比女人还风情万种的男人。 温寒的身体越来越冷,话语越来越少,花解语的热情越来越大,越来越喜欢和温寒在一起,晚上甚至要缠着和冰山一起睡觉。 众人都以为凌雪和温寒最好,可其实……花狐狸才是那个偷偷缠着温寒的人。 从十四五岁开始,一直到温寒二十岁,五六年来,经常他在回屋睡觉的时候,发现被子里多出一个妖孽的男人,没有人知道,温侯府的夜晚是多么热闹…… 第263章 一周三次 三年前,新帝登基,终于终止了这种闹剧。 而花解语不再踏入温侯府,整日在烟花之地流连,府上也美女如云--他似乎成了天朝最好色的侯爷。 可谁又知道,那些曾经冰冷的过往? “温寒,你以前对我说,如果你得了江山,会邀我携手共赏山河万里。”花解语狐媚的桃花眼,如今带着一丝哀伤,看着冰冷如雪的男子,说道。 “会,但是,并非你所想的那般……”温寒无法和花解语交流,他试图解释,却发现很困难。 他连女人都很难喜欢,又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 温寒是直男!百分百直的! 若不是花解语是他的内应,温寒一点都不想见到这只狐狸的脸。 “所以,我不想帮你。”花解语坐到皮衣上,夜明珠下,他的神情带着哀艳。 “你夺了江山,会和凌天清在一起,而不是我。”花解语唇边浮起惨淡的笑容,“如果是那样,我宁愿一直冷心冷面,没有一个爱人……和我一样,孤独终老。” “你怎么会孤独终老?”温寒看着花解语,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如同被雪堆出来的脸上,有着不解和隐怒。 他永远不懂情爱为何物…… 凌天清走了之后,就更不懂了。 “心是孤独的,身边再多的女人又如何?”花解语抬手按住眉心,“我是自私的人,所以还会自私下去,除非,你会爱上我。” “又在满口胡言!”温寒有些气恼的转过脸,这么多年,他始终不能理解花解语对自己的感情。 不过,他尝到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喜欢而不得,那是一种绝望的痛苦。 “你知道吗?王上准备给我指婚。”花解语咬着蔷薇色的红唇,痛苦的说道。 “哪个大臣的女儿?”温寒问道。 “凌雪的堂妹,珑三儿。”花解语眼里的水波流转,他拽起自己的长长头发,在手中绞着,“王上知道我与凌雪不和,知道我在意自己的姓氏,他也算是用尽了心思,想将凌姓的女人指与我为妻……这也是拉拢的手段之一。” “你可曾答应?”温寒面色沉寂的问道。 “我如何拒绝?”花解语反问,“不如你教教我,怎么才能抗旨拒婚?” “跟我走。”温寒沉默半晌,还是这三个字。 “你爱我,我就跟你走。”花解语突然又笑了,同样的回答。 “我成了王,会给你最高的荣耀,你的姓氏,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温寒盯着他的眼睛,说完之后,抿紧了唇,等着他的回答。 “没用,温寒,你用那些诱 惑我是没用的。”花解语支着下巴,眯起了眼睛,“你要用爱来贿赂,爱,你还有吗?” 温寒沉沉的盯着他,爱? 就是小清儿叫他的感情……他已经没有了。 因为,都给了那个地球少女,不曾留下一分。 ----------- 龙楼里,温暖如春,夹杂着令人放松的芬芳香味。 凌天清躲在水里,低着头,有些不安。 在灵泉里,也没有任何幸福的记忆,每一次到这里不是受伤,就是重伤…… “你躲那么远,如何给我洗澡?”凌谨遇迈进灵泉里,刚才见她一进来就飞快的脱掉衣服,以为她等不及了,谁知道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先泡一泡。”凌天清在看着时间,如果躲不掉,能减少点时间也是好的,至少……痛苦的时间会减短点。 凌谨遇看着她只露出脑袋来,黑发在乳白色的灵泉水里飘荡着,水波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格外的明媚动人。 凌谨遇点了点头,在龙眼附近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居然很听话。 因为多泡一会补充体力是必须的,免得一会激情起来,她承受不住。 凌天清在他的斜对面,一双眼睛里的黑子瞳仁很大很亮,正盯着他一眨不眨。 “凌谨遇,我们先聊聊天吧。”盯着凌谨遇半晌,凌天清往前面游了游,在他的正对面坐着,只露出头来,说道。 自从上次激情之后,凌谨遇的寒毒断断续续的发作,一直没能吃主餐,她也有点内疚。 毕竟毒药是自己亲手喂的。 “唔,你想知道什么?”凌谨遇懒洋洋的问道。 灵泉的水非常的舒适,泡进去之后,先是浑身发软,然后立刻精神十足。 “呃……那个……我们地球人,对爱爱这种事,好像需求并没有天朝的人多。”凌天清考虑再三,试探的和凌谨遇沟通说道。 “爱爱?”凌谨遇装作听不懂,看着三米多远的凌天清,挑眉问道,“什么是爱爱?” “就是嘿 咻,房事……你最喜欢的那个运动。”凌天清怎么感觉他是故意装作听不懂。 “我很久没做了,怎么能说最喜欢?”凌谨遇靠在玉石边,强健的胸口在水波上,线条无比的诱惑。 凌天清大囧,她其实是想提醒一下凌谨遇,顺便想和他谈个条件--以后如果一周三次,她应该会很乐意主动伺候他。 如果一周一次的话,她会考虑角色扮演或者弄点夫妻情调的东东…… 要是一个月一次,她愿意让他肆意而为,s、m也无妨,让他吃到饱! “最近……是没做了,因为你身体不好嘛……”凌天清抬头看着龙楼的顶,有些无语的说道。 “我现在好了。”凌谨遇忍着想立刻欺身过去的冲动,淡淡说道。 “嗯……我就是想和你谈谈这个……男性健康。”凌天清终于将目光从龙楼顶端收了回来,鼓起勇气说道,“什么时候……解散后宫吧,那个……i美人们估计现在很恨我……” “自古从没有解散后宫的帝王,除非是出家为僧。”凌谨遇看着她,“本王又不出家,为何要解散后宫?” 凌天清急得抓头,半晌才说道:“那些美人,你不去宠幸,为何要留在宫中?凌谨遇,你有没有算过,这是后宫很大一笔开支?” “我给你算了算,只吃饭、衣服、宫女伺候,这些在一起,每天就要花费好多银子和人力。”凌天清掰着手指说道。 “可万一你无法满足本王,至少我还能找其他女人。”凌谨遇不紧不慢的开口。 凌天清立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腾的站起身,捧起水就往他的脸上泼去:“你答应过我,不会去找其他女人!” 凌谨遇神色不动,温热的水顺着他的脸慢慢的往下流,他看着站起身怒气冲冲的小丫头,那美好的身材在面前一览无遗。 以前嫌她太瘦弱娇小,可现在看着居然觉得这身体美妙绝伦。 “只要你能伺候好,我不会找其他女人。”凌谨遇眼眸幽深的盯着她漂亮的曲线,声音低沉下来。 凌天清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火焰,才想起自己光着身子,急忙又沉下身,瞪着他:“我就是想和你谈谈这个问题……一周三次行不行?行的话就成交!” “行。”凌谨遇竟然很爽快的答应。 凌天清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不过随即就露出笑容来,暴君或许真的心疼自己…… 嗯,被迁就的感觉,真好…… “一周,是指一天的意思吗?”还没等凌天清高兴完,凌谨遇很虚心的请教。 立刻,凌天清的笑容凝结住,脸色迅速变黑,咬着牙说道:“一周指的是七天!七天!你刚才同意,不能讲价还价,我已经很牺牲了!” “那也行。”凌谨遇听着她快哭诉起来,居然又点了点头。 “真的吗?”凌天清发黑的脸色又变得鲜艳起来,喜不自禁的往他身边游去,抓着他的胳膊,一脸开心幸福,“凌谨遇,你真好……” 看上去,她和凌谨遇之间的几个基本的矛盾冲突都解决了,一个就是后宫美人,一个就是床事…… “嗯,一次两天,本王会让你在灵泉休息一天。”凌谨遇微笑着说道。 “玛丽隔壁,你特喵的要玩死我是不是?!”凌天清觉得一阵血冲上大脑,差点没吐出来,直爆粗口。 她相信,凌谨遇绝对能一次两天…… 凌天清立刻就想走,却被凌谨遇在水下揽住了腰肢。 “怎么舍。”凌谨遇轻笑,心情似乎非常的好,很轻松的就将不停挣扎的少女,提到自己的腿上坐着,“告诉本王,玛丽隔壁到底是什么?” “你认真的答应我,我就告诉你。”凌天清在他身上挣扎的,当即红着脸说道。 凌谨遇不答话,只是看着她,眼底都是笑。 灵泉已经让她补充好了体力吗? 这么有精神挣扎,力气还挺大,看来已经可以开始了。 “不准笑。”凌天清悲愤的伸手,按住他的脸。 她容易吗? 鼓足了勇气接受以前最怕的事情,可是凌谨遇居然不答应她的条件。 “一周三次还少吗?地球上很多男人都是一个季度一次,一年只做三四次。” 凌天清心中哀悼着被自己抹黑的地球男人,她没办法,谁让暴君太天赋异禀。 “凌谨遇,你不要笑了,快点答应我!”凌天清揉着他的脸,被他一双笑意隐隐的眼睛看的心里发毛,说道。 第264章 给他生个孩子 “没事,若是你受不了,本王就去找其他人,不会强迫你。”凌谨遇多狡猾,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让她占一点主动权,他佯装无所谓的说道。 “你找其他人,就永远不要来找我。”凌天清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堵,皱眉说道。 “可是你又不行,本王每日这么忍着,总会出问题。”凌谨遇的手,已经开始乱摸了。 “让绿影给你开点药吧!”凌天清抓了抓脑袋,突然兴奋的说道,“地球上有一种手术,专门给强 奸犯做的,就是让他们短时间里,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啊……” “地球上的人,果真是一年才做三四次吗?”凌谨遇忍不住逗弄她问道,“可是为何娘娘随便一碰,就会打颤。” “我……不是……”凌天清脸红,她是怕痒好不好! 暴君挠的她好痒。 凌谨遇温柔的看着她,命定的凤身,是属于自己的,逃也逃不掉。 不对,应该说,无论怎么逃,最终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凌谨遇的眼中蓦然又闪过一道阴寒,温寒…… 她和温寒生活了那么久,不知道……温寒是否温柔对她…… 他又嫉恨了,恨她和温寒在一起,恨她背叛自己。 这样鲜美的身体,怎么可以被别人品尝到? 全天下,只有这么一具令人沉迷的身体,为何要被别人染指? 他要把温寒的记忆从她身体里全部冲洗掉,让她只记住自己! “何时为本王生个龙子?” “怀上……就生。”凌天清迷迷糊糊的回答。 为他,生个孩子吧…… -------------------- 当王上的侍卫,其实压力很大很大。 尤其是不小心轮班站在龙楼外,又恰巧碰到王上和王后娘娘在洗澡……更是悲剧中的悲剧。 青玉回到“员工宿舍”时,仿佛一下老了几岁,年轻英俊的脸上,布满了沧桑。 “和你家嫣语吵架了?”蓝逸看见青玉木然的神情,拍拍他的肩膀,关心的问道。 “我一定不会我家嫣语那么痛苦的!”青玉默然的站立了很久,突然握拳说道。 “太惨了!太惨了!”白衣将长剑扔到一边的桌子上,摇头说道,“哭的实在太惨了,叫的整个王城都听到了,玉,你听到了吗?” 青玉默默的流泪,握着拳:“我怎么能没听到,我就站在外面啊!” 白衣挑起眉:“那你为什么不去安慰?” “怎么能随便去?”青玉很悲愤的反问。 “嗯,这样就对了,公私要分明,何况之前还定下了约……” “你们都在这里干嘛?今天轮到休息了吗?”墨阳找了一圈不见兄弟们的人影,赶回来看见这几个人正在闲聊,皱眉打断白衣的话。 “我心情有些乱,受了点刺激,老大让红缨今天晚上换我的班吧,我想睡一会……”青玉简直就像是打了一场仗,浑身发软。 “你怎么不去看看嫣语?刚才和白衣比剑,伤了胳膊,绿影正在给她止血。”墨阳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青玉说道。 “什么?”青玉的视线猛然杀到白衣身上,刚才说“太惨了”,指的是嫣语? “白衣,臭小子你给我站住!”青玉拿起剑就追,白衣那小子已经从窗户翻了出去。 “都给我回来!”墨阳黑着脸,一剑往外扔去。 “轰隆”! 侍卫的住处,外面一株参天大树的树枝被一剑削断,挡在外面两个侍卫的面前。 “不准闹了,最近要严密盯防天青宫,还有让紫元加强王城巡逻,有密报传来……”墨阳掠了出来,收了剑,对两个年轻的侍卫说道。 总之,凌天清从灵泉回到天青宫时,发现天青宫的寝宫外,居然也有男性侍卫把守,觉得很讶异。 不过她没精神去问那么多。 今天吃了一天,撑死了也累死了,被凌谨遇从灵泉抱出来的时候,她就累的手指都动不了,要是没有灵泉,估计她会成为史上第一个死在床上的王后娘娘…… 凌谨遇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转身就要出去。 “你去哪?”凌天清抓着他的衣袖,闭着眼睛嘶哑着声音问道。 “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我会很快回来。”凌谨遇将她的手放回去,低笑着说道。 “不准去朝露宫。”凌天清呢喃着,已经快进入了梦乡,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楚。 她在灵泉的时候,一直担心自己牺牲完了, 凌谨遇还不满足,转身去找其他人……那她就亏大了! 凌谨遇低头在她被自己蹂 躏的红肿的唇上,轻轻一吻:“好。” 站起身往外走去,凌谨遇的眼里闪过了一道森冷的光芒。 在他走出去的时候,嫣语和晓寒闪了进来,在卧室里静静的坐着,全神戒备的守护着疲惫至极的小王后。 凌谨遇本来想将计就计,可是今日和那个丫头“嘿 咻”之后,突然不想拿她冒险。 只因为,她说要给自己生个孩子…… 虽然,凌谨遇已经知道她一步步落入自己的局。 知道再收紧点网,就能将她勒紧,如同即将被凌迟的人一般,细密的网会将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勒在外面,这样,随时都可以割上一刀,让她痛不欲生,却无法挣扎。 一刀刀的慢慢割肉,比起见血封喉的死法,更为残忍,可是,也更能让凌谨遇一解被背叛的妒和恨。 但,当她说要给自己生个孩子时,凌谨遇的心,有那么瞬间的柔软,仿佛是他落入了一张细密的网里…… 摇了摇头,凌谨遇在清凉的夜风中,收回散漫的心神,他如今要对付的,不是那个丫头,而是温寒。 凌天清几乎上床就睡着了,她太累了,在灵泉里虽然不饿,但是凌谨遇体力那么好,连续几个时辰,任谁都受不了。 她也想练护体神功…… 迷迷糊糊中,凌天清看见一个带着银白色的面具,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的男人。 温寒? 白玉面具那么熟悉,白玉的温润,却闪着金属的冰冷色泽。 “为什么要背叛我?”冰冷的面具后,一双冰冷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脸。 “我没有背叛,是你送我走的!”凌天清心中一阵绞痛,说道。 “你说要与我在一起,为何又爱上对你施暴的男人?”温寒逼近她,咄咄逼人的问道。 “是你先丢弃了我……” “我让你等我,可你居然被那暴君的温柔表面迷惑,小清儿,你居然如此好骗。”温寒的声音痛心疾首。 凌天清脑中一片纷乱,看着温寒逼过来,不自觉的后退:“凌谨遇现在对我很好,我不管什么江山,我只想找一个温暖的地方,像家一样……不要再让我冷,不要再让我孤单,不要再伤害我……” “我能给你。”温寒已经走到她的面前,盯着她说道。 “可是你把我送走了!”凌天清含着眼泪,永远无法忘记她以为幸福的时候,那么冰冷残酷的事实。 “凌谨遇不会对你好,离开他,回到我身边。”温寒伸手扶住她的肩。 “你会再把我送走……我不要。”凌天清摇头,眼泪落了下来,想挣脱他。 “你必须和我走。”温寒紧紧抱住她,说道。 “不……我不会……再走了……”凌天清伤心的挣扎着,她被送走的那一刻,彻底的心碎,不愿意以后的某一天,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温寒听见她说这句话,眸中闪过一道冷光:“你若不和我走,那便死!” 话音刚落,温寒的手中出现一柄刀,冰刃般刺穿她的小腹。 “啊!”小腹真的一阵剧痛,凌天清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粉色的帷幔。 “娘娘,您醒了?”晓寒站起身,问道。 凌天清的手还按在小腹上,感觉刚才那一幕真实的就像是某种宿命…… 是,是宿命的感觉。 她昨天刚刚完全接受了凌谨遇,还在灵泉中与凌谨遇温存,然后就梦见了温寒,###第六感让她隐约觉得,温寒回来了。 她做的很多梦都会实现,比如考试分数…… 捂着小腹坐起来,凌天清皱起眉哼了一声:“好疼!” “娘娘哪里疼?”嫣语立刻问道。 “肚子。”凌天清掀起被子,发现自己还没穿衣服,床单……有血。 擦,大姨妈又来了! 可能是暴君太补了,所以……一下子来这么多。 不过现在她的大姨妈现在慢慢的准时了,也差不多定量,基本上三个多月来一次。 以前有时候两三个月来一次,有时候七八个月都不来,按地球的年轮算,在这里三年多的时间,已经慢慢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连大姨妈都正常了。 回到王宫已经超过三个月了,按照大姨妈计事法来算。 夏天也完全的到来了,凌天清穿着轻薄的衣服,在天青宫乖乖的坐着,没有到处玩。 她的大姨妈喜欢汹涌而至,两个多时辰就没了,可是稍微受了寒,就要持续七八天,让凌天清很头疼。 昨天肯定是动作太激烈,所以子 宫内的经血剥落,今天来的这么凶猛。 第265章 不恨了 凌谨遇从静宁宫出来,眼底隐约有戾气,一张俊脸冰寒着,在盛夏的阳光中,没有丝毫的暖意。 花解语跟在他的后面,依旧风流倜傥花枝招展,只是最近像是纵 欲过度,脸色有些疲惫。 “三日后,你去接齐欢手中的漕运整顿,红缨会随行相助。”凌谨遇走到曲廊里,说道。 “是。”花解语只能答应,唇边依旧带着笑容。 凌谨遇一定有所察觉了,否则不会这么快将他调出王城,还派红缨监视自己。 花解语回到花侯府,刚刚走到荷池边,身后一股寒风掠过,他转过头,看见温寒站在池边的假山一角,正冷冷的看着他。 “爷。您能不能稍微收敛点,万一被人看见,我还要不要活?”花解语急忙将温寒塞回假山的洞里,一张邪 魅的脸,几乎贴上温寒冰冷的脸,吹着气说道。 “王上今日留你在宫中那么久,说了些什么?”温寒微微撇过脸,问道。 “王上已经有所察觉,要将我调出王城,接手齐欢的事情。”花解语叹了口气,眉宇间有一丝担忧,“如今宫中戒备森严,你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一个女人,让自己陷入危险。” “将齐欢劝服,将军府被灭门,齐欢心中还是有恨。”温寒说道。 “我试过,但是你不要小觑了王上。”花解语伸手按向某处,立刻假山里开了一个小门,仅容一个人通过。 “我从不曾小看他。”温寒这一生,眼里只有这么一个目标,怎敢有小看之心。 “那是最好。也不知道他对苏齐欢究竟使出了什么安抚手段,现在齐欢对他是忠心耿耿,若不是因为将军府的阴影还在,王上甚至想提拔苏齐欢为侯。”花解语与温寒进入暗道,沿着长长的楼梯往下走,说道。 “新的侯爷是轩辕?”温寒沉思着问道。 “轩辕大人你也别想打他的主意,他祖上世代忠臣,挖不动。”花解语轻叹了口气,“那一次狩猎,王上削弱了我们多少羽翼?加上两次南巡和清查,明着说是整顿贪官,可其实,太后的余党全被铲除了……实在很难一呼百应。” “说到南巡,为何云舒大喜的那日,你没有将凌天清带到约定之处?”温寒突然停住脚步,问道。 “我不想说原因。”花解语耸耸肩,往前面走去。 “狐狸。”温寒半晌,才吐出这两个字来。 “是,我是狐狸,可是狐不了你的心。”花解语哼了声,说道。 当初他没有将凌天清送给温寒,只因为,嫉妒! 不想让温寒得到凌天清,宁可违背约定。 “我真不该与你同谋,若是凌雪,只怕早就成了事。”温寒对他束手无策,只能拿凌雪气气花解语。 因为花解语最不服凌雪。 四侯中,凌雪出身最高贵,是王姓,又最忠心,得先帝喜爱,这就罢了,以前温寒表面上和凌雪也是走的最近,这让花解语怎不吃醋? 虽然温寒和凌雪走的近,私下却与花侯最亲。 但是花解语见不得温寒和别人好,每次看见凌雪去温寒府上,夜半他必定会溜去,不让温寒睡觉…… 若是被外人知道,风流不羁的花解语也会为情所困,一定惊掉了下巴。 “那你现在就去找凌雪。”花解语听见凌雪就泛起了醋味,“反正我要被凌谨遇调出王城,对你来说失了作用,而凌雪经常出入宫中,说不准可以帮你你把王后娘娘抢回来。” “对了,忘了告诉你,昨日王上和娘娘在灵泉里欢爱整日,两个人如胶如漆,只怕想分都分不开了。”花解语越想越闷,也回了一句。 冰棍让他不爽,他也不会让冰棍爽。 温寒原本就如白雪般的脸色,似乎又苍白几分,他抿紧了唇,一向没有表情的淡漠脸上,闪过一丝愤怒。 “你完全可以强攻,反正天青宫里早有密道,只要趁着王上和娘娘欢爱的时候,突然出现,说不准还能一箭双……” 花解语的话还没说话,优美的脖子上,被一双冰冷的手卡住。 温寒将花解语压在墙上,手指愤怒的收紧。 花解语说不出话来,他也不反抗,一双桃花眼里,闪着明媚的水波,看着温寒。 温寒紧紧的盯着他,两双视线在空中交缠着,终于,温寒狠狠的收回手,一拳往墙壁上砸去,带起一股阴冷的风。 花解语伸手摸着自己冰凉的喉咙,咳了几声,依旧笑得犹如花朵:“怎么?伤心了?那当初为何要送她回来?在你的心中,江山永远大于女人,承认吧!” “我会将她要回来。”温寒咬着牙,转身说道。 “要回来,人家未必如当初那样喜欢你。”花解语轻笑,“女人的心思,我最清楚,谁能征服她的身子,才能征服她的心,你行吗?” 温寒闭上眼睛,太阳穴上的经脉跳动着,这个花狐狸,每一次都踩着自己的痛处。 他们俩,天生是对头,而不是盟友。 正在温寒死死的克制着自己的怒气时,花解语伸手往他小腹下袭去:“温寒,你还是个童子男,连怎么玩女人都不会吧?” 温寒伸手挡住他的不怀好意的手,低哑着声音说道:“花解语,不要逼我动怒。” “哟,爷还会生气吗?有本事上了本侯……”花解语笑的一脸暧昧。 温寒咬紧牙,甩掉他的手,大步往前走去。 “我会将她带回来,一定会。” 花解语看着前面白色的身影,妩媚的桃花眼里,闪过了一丝淡淡的悲伤,蔷薇色的唇动了动,终于不再逗弄温寒:“何必?我为你求情,让凌谨遇放过你,专心做自己的国君,不是很好?” “偏安一隅的国君,不是我要的天下。”温寒原本并不想立刻行动,他深知凌谨遇现在肯定加强了防备,现在下手,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但是被刚才花解语的话刺激了,他冷静的大脑有些混乱,无法镇定的思考,只想着怎么将凌天清带回身边。 花解语咬着蔷薇色的唇,看着温寒孤寂的背影,说不出的心疼。 他不要什么江山, 他只想要温寒,因为,温寒就是他的天下。 --------------------- 凌谨遇在床上盘腿坐着,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在给凌天清揉着小腹。 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嘿 咻,所以昨天的激烈运动,让她这一次来了很多经血,而且小腹有些胀。 凌天清枕在凌谨遇的腿上,数着数。 顺时针四十九下,逆时针四十九下,暖暖的掌心很热乎,还有一丝热乎乎的内力熨烫的凌天清舒服极了。 “绿影熬的药没有吃?”凌谨遇将书放下,看着她问道。 “不想吃。”凌天清闭着眼睛,她这不算是痛经,绿影开的药太重,吃不下去。 “今日怎么还不走?”凌谨遇伸手给她揉完,大掌不觉来到她的胸前,低低的问道。 “谁知道?”凌天清突然爬起来,下了床,从梳妆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很奇特的东西来。 凌谨遇看着觉得眼熟,半晌才想起,这东西就是那时他受伤,凌天清从包里翻出来给他止血的。 止血……凌谨遇的脸,不由黑了下来。 这丫头居然给他用这种东西…… 凌天清躲一边换掉自己的做的卫生棉,然后又爬上床,趴在凌谨遇腿上,老夫老妻的说道:“腰后面有点凉,也帮我揉揉。” 她是地球上的少女,和这里的美人不同。 凌天清认为两个人既然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又有了夫妻之实,要求他为自己做点举手之劳的事情很应该。 地球上的情侣或者夫妻,都是互相关爱的,尤其是男生对女孩子,非常细心体贴。 凌谨遇抿了抿唇,伸出手,给她慢慢的揉着后腰,果然有些寒气,他用了点内力,将那股寒气驱散。 “你若是再不回来,只怕身体也会变得冰寒。”凌谨遇揉着揉着,突然说道。 “嗯?”凌天清被他揉的好舒服,都快睡着了,听到这句话,又睁开眼睛。 “你也开始开始体寒。”凌谨遇发现自己总是不时的冒出与温寒有关的话来。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在意凌天清跟温寒在一起的事,还是因为最近有温寒的消息,所以心情不定。 “因为朱颜丹发作的原因,以前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凌天清在床单上画着圈圈,郁闷的说道。 “可恨本王?”凌谨遇忍不住又问道。 “我不是说过,你我在船上就扯平了,不恨你。”凌天清突然转过脸,伸手摸了摸他的心脏,那天寒毒发作,他就是从这里开始变冷的。 “寒毒是不是很难受?”凌天清也问道。 “比起朱颜丹发作起来的痛苦,应该好受一点。”凌谨遇眼波温柔的看着她,说道。 “为什么你不让太后知道你的毒没有解掉?”凌天清突然响起这个问题,趴在他腿上问道。 “本王不想让太后担心。”凌谨遇现在还不想告诉她太多的事情。 “你在骗我吧?”凌天清突然鬼马精灵的反问。 第266章 不想争宠 凌谨遇微微一愣,按在她腰上的手轻轻用力:“你想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因为我……关心你啊。”凌天清继续画着圈圈,说道。 “哦?真的?” “当然,而且……有很多可疑的事情……”凌天清本来不想再掺合这些事,但现在既然要试着努力抓住幸福,就不得不正视那些小事情。 “说来听听。”凌谨遇的声音很沉稳,可是心里在期待着,说不准凤身有什么新发现。 “后宫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你没发现吗?”凌天清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微微一抖,像是在恐怖故事的现场。 因为她脑海中突然想起,以前说迟暮宫闹鬼的事。 那时候神经大条,不感觉害怕,可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姨妈来了原因,神经很敏感。 “例如?”凌谨遇看见她先自己吓自己的颤抖一下,不觉有些想笑。 有时候这个丫头的确很可爱啊。 “我发现,迟暮宫并不是冷宫,刚刚住进来的时候,这里面好多东西,都昭示着至尊的身份,不像是普通的冷宫。”凌天清突然爬起来,和凌谨遇面对面的坐着,看着他会比较安心点。 “不是冷宫是什么?”凌谨遇又问道。 “至少里面的摆设,我觉得比其他宫殿还要精美。”凌天清想起自己在书上看的那段话,考虑要不要和凌谨遇说。 “你以前在这里住的时候,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凌谨遇突然问道。 “什么……奇怪的声音?”凌天清觉得后背有点发寒,不自觉的往凌谨遇面前蹭了蹭,抓着他的胳膊。 “有人听过里面传来脚步声,还有人听过女人的哭声,甚至还有进来打扫的宫女神秘消失……” “不要说了!”凌天清一头往凌谨遇的怀中钻去,语言逻辑都有些混乱起来,“我是无神论者,我是科学家,每个月总有几天有点脆弱……” “怕什么?”凌谨遇见她嘴里叽叽咕咕,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拍着背,收住想吓吓她的心,“接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 “不说了,先睡觉。”凌天清再说下去晚上就要做恶梦了,还是等大姨妈走了,选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说吧。 看着她抖抖索索的钻进被子里,凌谨遇唇边的笑意加深:“本王今天想了怎么办?” 只要看见她这幅可爱的模样,凌谨遇就想捉弄她。 “不准去其他地方。”凌天清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快点睡觉。” 凌谨遇看着她很久,终于伸手脱去衣服,也钻入杯子里。 凌天清自动靠了过来,抱着他强健的腰身,心里稍微有点安全感。 凌谨遇静静躺了片刻,翻过身,将她圈入怀中,温暖盈满心中,这种感觉真好。 -------------------- 太后第三次“召开”家宴。 依旧是准备立西宫娘娘的事情。 凌天清干脆抱恙不去,反正她的大姨妈还没走,就当是身子“不洁”,不去见太后。 而且她相信凌谨遇不可能同意什么西宫娘娘的事情,因为凌谨遇答应过她,尽量的不去碰其他女人。 凌天清要的不只是“尽量”,而是要完全不去碰。 如果凌谨遇还到处流连,和出轨没什么区别嘛? 凌天清悠悠然的喝着汤汁,开始幻想以后的日子。 还是想在王城做个大生意,等玩够了,给凌谨遇生个宝宝,每天带着孩子也很开心。 因为有了宝宝,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亲人。 她会教孩子最先进的教育,以后世界大同就看着自己儿子的本事了! 想一想,一个拥有超前思想的无敌帝王即将被自己培养起来,凌天清就觉得好兴奋。 只是,似乎帝王家的小孩一出生,就要交给太子院这种地方,很少能和母亲在一起。 不行,她要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来进行一场“天清变法”! 先从婚姻开始,家和万事兴嘛,一定要一夫一妻制。 然后规范一些农业法,森林保护法,民事法,动物法…… 仿佛看见大好河山在自己的变法下,变得更加瑰丽雄壮,凌天清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其实在这里,也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 “娘娘!大事不好了!”秀菊匆匆跑进来,打断了凌天清的幻想。 “怎么了?”碧云轻声呵斥,“这么慌里慌张?” “美人们都来到了天青宫外,想要觐见娘娘。” “她们不是在开会?怎么这么快就散场了?”凌天清还在吃午饭呢,原本以为这个家宴又要开到下午,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奴婢不知。”秀菊额上还冒着汗,她急急的说道,“但是奴婢听到其他美人,喊周美人为娘娘……” “啪”! 翡翠银筷子落在碧玉碗上,凌天清站起身:“你没听错?” 太后在喝早茶的时候,将这群美人找了去,连同凌谨遇,只有她称病不去,没想到,凌谨遇居然会答应立西宫。 不可能! 凌天清皱起眉,思索了片刻,对那个宫女说道:“让她们在中厅候着。” “嫣语,你去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凌天清转头对嫣语说道。 “是。”嫣语立刻往外走去。 “碧瑶,帮我洗漱一下。”凌天清现在还穿着睡衣,头发也没有梳,随便束在脑后而已,这么出去太没气场了。 凌天清在碧瑶为她仔细的梳着头时,脑中仔仔细细的梳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凌谨遇这两天对她很好,不,自从她搬进天青宫之后,凌谨遇一直对她很好。 尤其是这几天,他们像是“破镜重圆”一样,她也从身心上彻底的接受了凌谨遇,两个人也都说好,关于后宫美人,他不能随便出轨。 只是凌谨遇每天都让她随君侧,她没机会找周芳衣和其他美人说话。 刚才秀菊的话,明显是凌谨遇答应了太后,立西宫娘娘,而且那个娘娘,还是周芳衣! 为什么? 凌天清真想现在去找凌谨遇问个清楚。 让那些美人等了半个小时,凌天清才走了出去,她衣着和发型这一次很普通,在盛装打扮的美人中,显得格外素净。 众美人看见小王后终于走了出来,纷纷请安。 “都免了,坐吧。”凌天清走到主位坐下,脸上的神色很正常,甚至还带着一点笑容,“今天怎么你们都来了?” “听闻娘娘身体不适,大家心中牵挂,所以前来探望。”周芳衣笑吟吟的说道。 凌天清见她脸上的表情虽然很谦恭,但是依旧掩不住春风得意。 再看她身边的几个交好的美人,个个也一脸得意的模样,立刻知道已经大致不假,周芳衣可能真的取得西宫娘娘之位。 在天朝,双凤的现象极少,若是有双凤并存,则有东宫西宫。 东乃旭日高升之地,为大,西是落日渐沉之处,为小。 虽然有小大之分,但是凌天清的心中,就如被刀戳了一下。 她以为凌谨遇不可能答应,谁知却是这样的结果…… 难道也是因为凤身之说吗? 嫣语赶了回来,走到凌天清的身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凌天清勉强笑了笑,对着这些也许是来看好戏,也许是真心来探望她身体的美人们说道:“我的身体没事,大家都回吧。” “周美人……”凌天清想了想,还是要和周芳衣解释几句。 但是她刚张口,就有美人笑着说道:“王后娘娘,周姐姐如今是西宫娘娘。” 不能再喊美人了。 凌天清看了眼那个说话的美人,知道自己最近突然变卦,日日霸占龙恩,让她们心里很不高兴。 但……这次情况不同,她不能让。 那个美人被凌天清看的急忙低下头,挂上讪笑。 不得不说,小王后自从和王上腻在一起之后,也有帝后威严了。 **** “娘娘……您不必说了,芳衣知道……王上人中龙凤,爱上他……并不意外。”周芳衣被凌天清带到内室,微笑着说道,“娘娘若是不想继续之前的计划也无妨,芳衣日后会辅助娘娘管制后宫,为娘娘分忧。” 她这一番话,以西宫娘娘自居,说的滴水不漏。 但凌天清很郁闷。 当初是想过和周芳衣以假死换凤身,但谁知凌谨遇没有给她地狱,而是给她一个天堂…… 所以,凌天清改变心意了…… “我……是不想争宠。”凌天清思索片刻,觉得凌谨遇简单粗暴的方式还是很好用的,所以直接的说道,“因为……我想不争而独得。抱歉,计划改变,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帮我把那些美人们的后路想好,后宫……早晚要解散。” 周芳衣想过凌天清无数种反应,但怎么都想不到她这么坦白直率的说出这番话。 当即,她脸色煞白,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知道……小王后必须除掉。 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周芳衣只能除掉她。 “臣妾……不懂娘娘在说什么。后宫……怎可解散?”周芳衣半晌,才艰难的问道。 如果不是她刚刚当上西宫娘娘,离凤位越来越近,她真想立刻杀了凌天清。 第267章 西宫娘娘 “这次……很抱歉……”凌天清有些烦躁的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我只是……想告诉你,凌谨遇……是我的。” 谁也别跟她抢。 凌谨遇,是她一个人的! 周芳衣的表情更加愕然。 王后娘娘满是杀气的说出这句话,是在……宣战吗? “你也告诉诸位美人,想离宫的,主动告诉我一声,没有好去处的,我会帮她们找……” 凌天清不怕与后宫为敌,反正她在这里只身一人,即使与整个世界为敌都不在意。 只要……身边有温暖…… “娘娘……您……您为何……”周芳衣惊愕之余,是讶异。 虽然后宫女人都想独霸龙恩,但没人敢真的这么做。 而且对周芳衣来说,只要爬上后位就心满意足,根本不敢幻想能独占王上。 最多……就是暗中斗法,想多留点恩泽。 但凌天清,居然说出这等惊天动地的话来,全然不屑与她们暗中争宠,将凌谨遇视为自己的所有物…… “你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凌天清说完,留下目瞪口呆的周芳衣,大步往外走去。 她去找凌谨遇,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谨遇正在御书房里,在和花解语讨论漕运之事。 外面风风火火的闯进一个少女,穿着鹅黄色的衣裙,明丽的脸上带着一丝怒气。 “凌谨遇,今天是怎么回事?”就像是没有看见花解语一样,凌天清站在凌谨遇的面前,胸口还起伏着,喘着气问道。 “臣参见娘娘。”花解语看见冲进来的女娃,只行了个鞠躬礼。 “回答我!”凌天清很生气,直视着凌谨遇,眼里快冒火了。 “王上,要臣回避吗?”花解语笑眯眯的问道。 他永远都是这幅笑面狐狸的模样,极少有人从他的眼里,看到除了笑容以外的东西。 除了温寒…… “本王叮嘱的事,都记下了?”凌谨遇合上一个本子,问道。 “臣谨记在心,明日与齐欢交接时,不会有错。”花解语回道。 “回去吧,准备明日出城。”凌谨遇微微颔首,说道。 “是,臣告退。”花解语转过身,眼神扫过凌天清,转身之后,眸中的笑意淡去,似乎有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要本王回答什么?”凌谨遇等着花解语迈出大门之后,才看着凌天清问道。 “西宫娘娘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等我给你生了孩子,就会让那些美人们回家吗?”凌天清觉得被欺骗了。 虽然只是立周芳衣为西宫娘娘而已,但是她已经快难受死了。 不能容忍再被抛弃的感觉! “太后一直吵着本王,加上周芳衣算半个凤身,所以,本王只有答应。”凌谨遇平静的看着她说道。 在她来这里之前,已经有人将天青宫发生的事告诉他了。 他很满意。 满意凌天清的反应。 “你……你答应我的话呢?”凌天清已经决定不走了,如果周芳衣当上了西宫娘娘……她们之间的关系破裂,周芳衣不会再对她容忍。 还有后宫那些美人,只怕也都会像以前那样,绵里藏针。 “本王还没有夜夜在西宫过夜,你伤心什么?”凌谨遇突然笑了,灿烂亮眼的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 看着凌天清难过的眼神,凌谨遇的心中,是复杂的感觉。 就像是将网收紧,开始划下第一刀,让她觉得痛,可没想到,自己心里并没有预料中报复的快感。 “可是凤身……你说要让凤身生下龙子,如今有两个凤身,你肯定会宠幸她。”凌天清咬唇,非常伤心。 她的思想和这些美人不同,新世纪的女人,谁愿意自己的老公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别说是两女共侍一夫,就算是男人有意出轨找小姐,都是无法原谅的! “反正你考虑好,如果要她,就别来找我。”凌天清补充一句。 以前不喜欢凌谨遇就算了,反正那时候没想着和他当夫妻,也没想着跟他过日子。 现在可不同,她把凌谨遇当成了依靠,也愿意接受他成为自己的丈夫…… 谁知道才刚刚接受而已,就冒出个西宫娘娘! 凌谨遇伸手按住她的肩,突然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翘起的红唇:“不过是一个称谓而已,何必放在心上?” 凌天清满肚子的怒气,因为他一个轻轻的吻,居然去了大半。 是呀,不过是一个称谓而已,张美人离美人也是个称谓,凌谨遇这段时间,也没有碰过她们…… 自己何必大惊小怪,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那你……让我解散后宫。”凌天清抬头看着凌谨遇,说道。 她已经决定了,准备明目张胆的利用自己王后特权,不管凌谨遇会不会答应,也不管他会不会生气,她都将那些干旱的美人们找个滋润地遣送出去。 “要看你何时给我生个龙子。”凌谨遇轻笑,那种将她完全掌握在手心里的感觉真好,可是,又带着一丝不忍。 好像有点不忍心下狠手折磨,只这么轻轻剐了一刀,看见她气愤难过的模样,就有些心软了。 “……我会多吃点有助于怀孕的食物,说不准下个月我就有了。”凌天清听到他这句话,立刻说道。 因为她现在的大姨妈时间间隔很久,导致她也搞不清自己的排卵期时间。 从这个月大姨妈走了开始,她会每天记录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研究个温度计,每天来测量自己的体温,看看准确的排卵时间。 “等你有了皇子,天朝命定的龙子已经出现,解散后宫,也有了借口,到时候,不至于太后和群臣阻挠。” 凌谨遇见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给自己生个孩子,眼里的笑意更浓,整张俊脸都散发着不可思议的温柔。 “那些大臣真讨厌,为什么要管别人家务事?你是王上啊,干嘛要听他们的?”凌天清气闷的说道。 “这些美人,都是一些大臣之女,如果散了后宫,那些大臣怎会愿意?” 凌谨遇见她对朝廷之事一点都不耐烦,只得耐心的解释:“这些权贵后面,枝蔓交结,牵一发而动全身,别看一个小小的后宫美人,若是处理不好,也会带来大麻烦。” “依照本王的意思,暂且不要管后宫这些美人,她们一年下来,和家人也见不上一次面,在后宫的情况,许多人并不清楚,这样相安无事,只当花些银子,养几个闲人而已,并不妨碍什么。” 凌谨遇见凌天清不说话,淡淡说道:“而且,你若是无聊,也可以有个说话消遣的人。” “可是……”凌天清郁闷的皱着小眉头,还是很不乐意,“她们在宫里这么一年四季的待着,红颜弹指老,岂不是耽误了自己青春年华?依我看,还不如早点遣送回家,让她们再找个好男人嫁了。” “你认为,从王宫里出去的女人,别人还敢碰?”凌谨遇摇了摇头,觉得凌天清有时候的想法太天真,“本王的女人,没有人敢染指。” 凌天清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总觉得有点意味深长,似乎他话外有话,在暗示着什么。 “所以……要改造婚姻法啊,这种就算离婚。离婚还能再嫁,否则世界上那么多的孤寡,不但浪费了劳动力,还无法增加人口,以后只会是朝廷的负担。” 凌天清给他分析着,她插不上统治阶级内部的政策,但是可以帮凌谨遇制定法律。 这些法律又没有直接触动统治阶层的利益,反而便于管理江山,为什么凌谨遇就不采取? “这些,不是你所能关心的。”凌谨遇不愿意她现在涉足太多江山之事,他伸手往凌天清的肚子按去,“你只要关心自己的肚子,什么西宫娘娘,也不要去想。” 凌天清有些垂头丧气,低着头应了声,声音里还是带着不悦。 “对了,立西宫娘娘,还有一些过场要走,到时候,你准备好,莫要摆出这幅脸色来让人笑话。”凌谨遇突然想到什么,又说道。 “什么过场?”凌天清的脑中,立刻闪现出一幅加冕仪式来。 “西宫不是正宫娘娘,不过是吃个晚宴而已,虽然不必宴请百官,但是后宫美人都要到场,然后……” “然后还要洞房?”凌天清忍不住截口问道。 “只是走场而已,不必当真。”凌谨遇伸手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蛋,笑着说道。 “不行!你要带着我一起。”凌天清立刻说道。 她已经很吃亏了,这个男人被那么多女人做过,自己接手的时候已经不是纯洁的人,现在还要和其他女人乱搞…… 她得看紧点,免得到时候凌谨遇乱播种! ------------------------- “恭喜你,在太后的努力下,周芳衣已经成了西宫娘娘。”花解语坐在兽皮椅子上,倒着酒,“今天你喜欢的那丫头,跑去御书房质问王上,看上去很吃醋。” “怎么不高兴?周芳衣可是太后亲手安排的棋子啊,培养了她那么多年,你应该相信她的手段,能和太后将凌谨遇的整的后院失火。”花解语笑眯眯的说道。 第268章 只见她一面 “哦,对了,西宫娘娘的宴席已经定下了良辰吉日,那天晚上,凌谨遇很可能在西宫娘娘的寝宫里,到时候你能够趁机去天青宫下手……”花解语顿了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再带回去。” “你明日就要离开王城?”温寒对这个消息,似乎无动于衷,表情依旧是冰冷的,问道。 “怎么?终于舍不得我了?”花解语笑得跟一只狐狸似的,问道。 “你走了之后,我会在王宫里待着。”温寒对他的调笑,一直报以冷漠的态度,“若是有什么急报,传去静宁宫。” “嘁,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我。”花解语有些失望的努努嘴,干脆仰起头,用酒壶往嘴里倒着酒。 “明日还要出城,小心喝酒误事。”温寒看着他放荡不羁的模样,终于皱起了眉,提醒道。 “你这个冰山知道什么?那个女娃没告诉你这么一句话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花解语灌下去一大口酒,像是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温寒站起身:“你慢慢醉,我出去走走。” “小心点,别让明天王上来抄我的府。”花解语也提醒道。 温寒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衣袍一闪,已经消失在密室里。 太后正在静宁宫中闭目念经,佛珠在手中一粒粒的滚动着,她的表情平和,散发着雍容华丽的气场。 这么多年,她已经修炼的像一个真正的凤身,可是没有想到,当遇到新一代的真正凤身,自己居然会屡屡失态…… 这是因为因果报应吗? 还是因为天朝只有一个凤身,轮回而至,她亲手杀死的凤身,附在小王后身上,开始回来报仇了? 一个带着寒玉面具的白衣男子,悄无声息的站在太后的身后,静静的听着她轻声的念着佛经。 太后念着佛经,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凉意,她转过头,看见身后静静站立的白色人影,吓得手中的佛珠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我。”温寒低低的说道。 他看见太后眼里的害怕,知道她的心虚。 这个踩着后宫无数佳丽的尸身,一步步踏上权欲顶端的女人,那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每日的念佛读经,只不过想寻求些心里的安慰。 “寒儿,你怎么又来了?”太后警觉的看了眼周围,这里是她念经祈福的地方,没有她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因为有时候她会忍不住将自己的罪过说出来,有些话,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周芳衣这么容易就当上了西宫娘娘,母亲难道觉得安心?” 温寒带着面具,只能看见他一双冰冷的眸子,如同反射着白雪的光。 他喊太后为母亲。 “哀家已经劝说了整整四个月,加上周芳衣又能进入龙楼,算是半个凤身,凌谨遇答应立为西宫娘娘有何奇怪?”太后反问。 “凌谨遇的心思一向难猜,这么痛快的答应,只怕另有阴谋。” 温寒不放心,他的心思极为缜密,凌谨遇每一次做出的决定,下达的圣旨,温寒都会暗自揣摩一番,以期从中观察凌谨遇的处事方法。 “周芳衣原本就受凌谨遇宠爱,她温柔和善知书达理,又有几分王后娘娘的娇弱影子,再加上会处事,懂大局,凌谨遇让她做西宫娘娘并不奇怪。”太后跪坐在蒲团上,转着佛珠说道,“凌天清年纪幼小,人情世故不够练达,让周芳衣管理后宫,对凌谨遇来说,正中下怀。” “她如今已经适应了灵泉?”温寒心中总觉得不踏实,又问道。 “她有先王凤身的贴身之物,龙楼灵性极重,对先王凤身之物,并不排斥,但是灵泉……无法接纳她。”太后叹息一声,闭上眼睛说道,“灵泉之水,对她来说,犹如油锅,一碰就痛不可耐,那泉水,不是带着凤身之物就能抵挡。” “若是立西宫娘娘,必定要去灵泉沐浴,到时候岂不是露陷了?”温寒不想太后培养出的女杀手,被一个灵泉折磨死。 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做--刺杀凌谨遇。 温寒原本让她在承欢时,在自己体内放上迷 药,待凌谨遇欲仙欲死之时,将他杀了,可是周芳衣迟迟没有动手。 莫不是她爱上了凌谨遇,不忍下手? 温寒和太后所培养的死士,都是从小开始训练,冷血无情,从不会贪生怕死。 周芳衣也是如此,并不懂人间种种美好和感情,只知道服从主上的命令。 可是这一次,温寒等了许久,周芳衣也没有动手,这让他起了杀意。 十之八九,是因为周芳衣喜欢上凌谨遇,又贪恋起这样的后宫生活,所以才没有动手。 否则,依照她的武功,在凌谨遇中了寒毒之后,很容易得手。 武林高手有两种,一种就如比小昭的父亲,精光全都是在眼中浮现,太阳穴鼓起很高,无论是说话还是眼神,一看就知内力很深。 还有一种,会将气息隐藏的非常深,看上去柔弱无比,可若是一动手,对方活着的可能性非常小。 周芳衣习练的武功,本身就是隐而不发的路派,非常难以察觉,加上后面刻意的训练,根本让人无法看出她本身的实力。 可是,如果跟在凌谨遇身边太久,总会被他察觉出来。 凌谨遇可不是容易糊弄过去的人。 即便周芳衣被培养了十几年,也可能会露出破绽。 “只要当上了西宫娘娘,与凌谨遇接近的更多,灵泉的事情不必担心,哀家自有办法。”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慢慢的温柔起来,“寒儿,如今凌谨遇有所察觉,你莫要在王城久留,还是先回去……” “母亲能不能帮我将凌天清带到这里?”温寒打断太后的话,问道。 “哀家不是说过,如今凌谨遇对哀家防范有加,他是不可能让凌天清独自来到静宁宫。”太后见他此行还是为了凌天清,娥眉蹙起,十分不悦的说道,“而且,若是凌天清在静宁宫失踪,凌谨遇岂能善罢甘休?” “我只见她一面。”温寒低下头,突然落寞的转过身,低低的吐出两个字来,“罢了。” “大丈夫心怀江山,你若是再这等儿女情长,坏了二十多年的忍耐,功亏一篑,哀家宁愿杀了那个女人,断了你念想。” 太后口中答应温寒,不会再伤凌天清,可其实,早就与周芳衣合谋,找机会除掉她,这样一来,温寒就会一心一意夺江山。 温寒闭上嘴,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又何尝不知? 只是心中的思念日以继夜,如今暗中来到王城,不仅仅是为了与太后和花解语相谋,更是想借机夺回凌天清。 就算是无法夺回,看上一眼,也能慰藉冷心。 可是,相别容易相见难,如今即便是近在咫尺,也无法伸手触到…… ------------------------------------------------------ 凌天清坐在床上发呆。 床底下放着她用特殊材质做成的滑翔伞,很轻薄,像是蜜蜂的羽翼一样。 工匠做好之后,她就没有拿出来用过,因为以为这里会是自己的家,一辈子可能都不会用上那东西。 但是今天的西宫娘娘事件,犹如当头棒喝,让她憧憬的未来有些粉碎。 虽然凌谨遇说只是个称谓而已,虽然她当时也释然了,认为只要凌谨遇是喜欢她的,叫什么娘娘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想想,总觉得心里难受。 古代皇帝,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 但是现代社会,哪一个女人会允许自己老公三妻四妾? 凌谨遇从外面回来,看见床上坐着发呆的少女还没睡,一双明亮的眸中,忽闪着不知名的情绪。 “你回来了?”凌天清看见床边的明黄色衣衫,抬起头,收回漫游的心神,对凌谨遇笑了笑。 这几个月,她习惯凌谨遇每天晚上睡在身边。 偌大的后宫,只有这小小的几十平米卧室,才让她觉得像一个家。 “怎么还没睡?” 子时已过,平日里,凌天清吃完晚饭,洗漱之后,就会看看书,然后做做吐纳瑜伽,不到十点就会睡着。 “等你。”凌天清爬到床边,伸手帮抱住他的腰肢,将脸埋进他的胸前,心中还是酸酸的难过。 今夜轩辕涵念和蓝枫回来,凌谨遇夜见两位,所以半夜才回来,原以为她已经睡了,没想到还在等他。 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让凌谨遇非常的受用,心里暖暖的,像是在隆冬喝了一杯热酒,带着微醺的感觉。 伸手抚着她长长的头发,凌谨遇低声说道:“快点睡吧。” “凌谨遇,你不会去找其他女人的,是不是?” 凌天清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可怜她没有经过感情的打磨,和那些职场白骨精不同,只会依赖别人给的感情,无法像那些都市里烟视媚行的女子一样,将爱情和男人看的比轻纱还要透。 她的脑子里,爱情是神圣的,不管是柏拉图还是欲望,都应该是一对一平等公正的…… 第269章 空欢喜 她虽渐渐成熟,可感情依旧稚嫩。 无论是曾经像亲人一样依赖的温寒,还是心机深沉的凌谨遇,她都没有学会掌握主动权。 如果再过十年,如果她是二十七岁穿越过来,或许这一切都不同…… 可惜现在的凌天清,只欢喜于凌谨遇的前后转变,只喜欢他不再欺辱自己。 慢慢的接受了他作为自己丈夫的身份,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凌谨遇为了报复她背叛而布下的温柔陷阱。 “你睡不著,所以在胡思乱想?”凌谨遇并没有回答她,轻描淡写的避过这个问题,将她抱起来,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不是睡不著,是我在等你……”凌天清被他的口舌堵住了嘴,呼吸渐渐的急促起来,浑身都酥软了。 如今他的吻技越来越好,每一次都能让她晕晕乎乎,大脑一片混沌,像是踩在云端上一样,双脚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不知不觉就被剥 光了,凌谨遇将她压在身下,顺着她丝滑的肌肤往下游走。 微微皱起眉,她还没有走? 以前两个时辰就不见红,现在已经两三天了,是不是因为朱颜丹发作太频繁的原因,让她的身体变得这么脆弱? 有些懊恼的咬着她的唇,凌谨遇翻下身,将她抱在怀中,不再碰她,免得自己一发不可收拾。 “睡吧。”凌谨遇闭上眼睛,低低的说道。 凌天清靠在他的胸口,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扇过凌谨遇的胸膛。 她睡不着,因为明天就是正式册封西宫娘娘的日子。 凌谨遇似乎忍耐的很辛苦。 “还不睡?”凌谨遇的声音有些低哑,这个女娃真要命。 凌谨遇被她摆弄的睡意全无,伸手攥住她的手。 凌天清在他怀中羞红了脸,她抽回手,抬起头看着凌谨遇:“明天晚上你要在西宫待到什么时候?” “子夜,这是祖上的规矩。”凌谨遇薄唇贴上她的额头,说道。 无论是正宫还是西宫,只要是册立为娘娘,那日就算是大婚之夜,至少要过完子夜才能出房。 “我明天等你回来。”凌天清半晌才说道。 “你先睡,不必等了。”凌谨遇眼里闪过一道谋算的光芒,说道。 “我会等你。”凌天清从他怀里困难的转过身,背对着他,像个固执的孩子。 -------------------------------------------------- 今日对凌谨遇来说,是双喜临门。 一是朝堂之上,轩辕涵念回到王城,正式成为四侯之一;二来,后宫之内,要册立西宫娘娘。 朝廷内外都喜气洋洋,只有凌天清胸闷的坐在天清树下,身边放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颗颗小巧的子弹,她在给枪上膛。 册立西宫娘娘,要求后宫美人都要到场,尤其是正宫娘娘,亲自给西宫加戴凤冠,两个人还要“友好”发言,说些什么官话,比如姐妹连心好好管理后宫啥的。 凌天清当然不喜欢这种场合,她依旧称病不去。 自个在天青宫研究刚刚送来的子弹。 “娘娘,你究竟在做什么?”秀菊这么笨的人,也知道娘娘心情不好,所以主动找点话说。 “你知道磁铁吗?”凌天清拿起枪,往上举起,往天空射击。 极小的声音,就连嫣语和晓寒都看不清那子弹的速度,阳光下,只见一道银光闪过,消失不见。 但很快,突然那银光又转了回来,“啪”的一声往凌天清的手上飞来。 晓寒以为是暗器,立刻拔剑,想从中截断。 但是那银光就像是长着眼睛似的,居然绕着她的剑飞过,还是到了凌天清的手上。 “好神奇的暗器……”江湖儿女对这种东西比较感兴趣。 “磁铁,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凌天清掌心是一块银色的金属,她将那颗飞回来的子弹从上面掰掉,低低说道。 这个手枪的动力,竟是磁铁原理。 扣动扳机的时候,因为通过了一个特殊材质做成的磁场,因而子弹加速,拥有穿透钢铁的力量。 而凌天清手中的那块厚厚的金属板,则是找回子弹的磁板。 这样,她不必担心子弹会流失。 “什么相斥相吸?”众人都围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大自然的原理,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磁场中,我们……跟磁铁一样……”凌天清说到这里,突然有些难过起来。 人的感情,不就像磁铁的两极吗? 不喜欢的时候,只要翻个身,就可以将对方排斥在外。 而喜欢的时候,用另一个面对着他,就能慢慢拉近距离…… 已经快到了黄昏,天清树苍悠的树冠下,阳光从细碎的花瓣上滑下,落在她的身上,犹如一幅娴雅淡远的水墨画,带着淡淡的花香。 “娘娘,王上请您前去坤元宫。”碧瑶走了过来,对凌天清低低的说道。 “不去。”凌天清继续在改良自己的武器,头也不抬的说道。 “凤冠要您亲手为西宫娘娘戴上,您还是过去吧。”碧云也说道,这些都是祖宗的规矩,太后他们都等着呢,误了吉时可不好。 “我已经和凌谨遇说过,不过去。”凌天清皱起眉,收起手枪,站起身,“他早上已经准了我的假,现在干嘛又让我去?” “听说是太后……太后要求,祖宗规矩,娘娘您就去一次吧。”碧瑶劝说道。 “不去。”凌天清十分坚决的说道。 ********** 坤元宫里,美人们依次坐着,上面是太后和王上。 眼看着吉时将到,宫人的来报却是王后娘娘身体极为不舒服,还在昏睡中,无法前来。 太后脸色极为不悦,凌谨遇倒是云淡风清的点了点头:“娘娘身体抱恙,绿影可在宫中伺候?” “绿影大人已跑了几次御药房。”那个宫人也是机灵,说道。 “那便好,王后娘娘身体重要。”凌谨遇在这群人面前,一直都是偏袒着凌天清。 “那谁来给西宫娘娘戴上凤冠?”太后忍不住问道。 “王后娘娘昏睡不醒,总不能把她抬过来……”凌谨遇微微沉吟,对太后说道,“太后也是凤身,不如您为西宫娘娘加戴凤冠。” 祖上的规矩,让正宫为西宫戴上凤冠,不仅仅是因为表示姐妹情深,还有一个原因,是两个人都是凤身,双凤绕龙,吉祥如意的意思。 胭脂掩盖了周芳衣苍白的脸色,她浑身的肌肤犹如被火烤一般,虽然连续泡了几天太后的药水,但是灵泉果真灵性极大,非常排斥她的身体,就算是她有武功,也抵不住那种痛苦。 如果再多泡一炷香的时间,可能她这条命会被灵泉夺走。 凌谨遇刚才的话真是讥讽。 太后给自己加戴凤冠,真是假凤身给假凤身戴冠……讽刺极了。 隋天香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胸口阵阵作痛。 没有想到,一年的时间,后宫已经天翻地覆,天降一个小王后,然后又来一个周芳衣,两宫娘娘到齐了,而她……留下来做什么? 如果只是凌天清,她还有些希望,毕竟那个少女年纪小,而且看上去不懂什么情爱,更不会耍各种手段; 但周芳衣不同,从她平日八面玲珑来看,连纤绯都忌惮她三分,手腕定不寻常,如果让这种人成了西宫,只怕没有再她们的戏份。 昏昏沉沉的等着仪式结束,隋天香和众美人站起身告退,因为连连伤心,茶饭不思,猛然起身,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鸾枕孤,凤衾余,漏断铜壶,香冷金炉。 这是天香宫这么多天的写照,却不想,今日又逢春。 隋天香万万没有想到,王上居然还记得自己,在这种大喜的日子,丢下了西宫娘娘在寻芳阁,来到她的寝宫。 她心里说不出是喜是忧,既欢喜凌谨遇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丢下了西宫娘娘,来看望自己,又担心,她会被西宫娘娘等人嫉恨。 今夜,众美人们肯定背后议论她会以晕倒来博王上欢心。 做天子的女人,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处处小心,谨慎至极。 而周芳衣,一脸愠色的坐在寝宫里。 没想到仪式刚刚结束,凌谨遇和自己回到寻芳阁--如今已经更名为寻芳宫,就对她说了一句:“今日累了罢?早点安歇。” 然后转身离开,去了天香宫。 她今日是被灵泉折磨的浑身疼痛,可至少也能咬牙坚持承恩…… 而且,凌谨遇离开这里,居然不是回天青宫,而是到了天香宫,周芳衣还真猜不透凌谨遇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看来,想要夺得帝王的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第270章 闹别扭 天青宫里,帘影微晃,凌天清已经做好了一副牌,让嫣语用长剑切的整整齐齐,正在对她们说规矩。 这几天,只要凌谨遇不在,她的身边至少也跟着嫣语和晓寒,无论是在寝宫还是在外面。 今天等的太无聊,凌天清决定和几个侍女斗地主。 这种新奇的游戏和骰子不同,立刻吸引了大家的兴趣,玩的不亦乐乎,居然忘了时间。 等碧云先撑不住去睡觉,换了碧瑶上来时,已经过了子夜。 晓寒和嫣语是武林中人,精力十足根本不困,凌天清有些困意,但还不想睡,在等着凌谨遇回来。 这么又玩到下半夜,凌天清的情绪越来越低落。 直到凌晨,东方渐渐露了鱼肚白,钟鼓声也敲了五下,凌天清才结束了游戏,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落寞和失望。 等了一整夜,现在应该是早朝的时间,凌谨遇不会来了。 “你们都去睡吧。”凌天清的声音里,也有着掩饰不住的伤心。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往床上爬去,也没有脱 衣服,踢了鞋子抱着兔子就闭上眼睛。 碧瑶想伺候她更衣,但是凌天清的心情很差,不用伺候,让她们都在外面候着。 晓寒和嫣语不敢离开,两个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听着小王后的呼吸声,突然又睁开了眼睛。 蒙头在被子里的王后娘娘,似乎在哭。 玩游戏的时候,子夜的钟声刚刚过去,小王后的脸色就越来越差,精神也差到了几点,嫣语和晓寒知道她是在等王上回来。 可是昨天夜里是西宫娘娘册立之夜,王上怎么可能回到天青宫? 想一想帝王后宫女人那么多,晓寒和嫣语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至少不会发生王后娘娘独守空房这种事情…… 嫣语用眼神问师姐怎么办。 小王后在被子里轻轻的抽泣着,似乎很伤心。 晓寒很无奈的回了眼神,感情的事情,谁能帮的上? 尤其是君王家的后院,她们可没权力去插手。 凌天清咬着唇,裹紧了被子,昨天晚上还说的好好的,说过了子夜就会回来,可是等了整整一夜,他居然流连花丛,忘了约定。 自古帝王都薄幸! 凌天清拼命的想忍着泪水,可是觉得胸口好疼,怎么揉都止不了那疼…… 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吗? 以为这次等来的爱情是甜蜜的,没想到又是苦涩的…… 凌谨遇一直在御书房待到了中午用膳时间,似乎才想起凌天清。 昨天故意让她等了一整夜,听回报说,夜里精神很差。 以前这个丫头神经大条,巴不得自己去其他美人那里过夜,最近一段时间,他让她越来越恋着自己,现在正是检收成果的时候。 凌谨遇的唇边闪过一丝残忍的笑,带着一丝痛。 当初她和温寒离开的时候,自己有多伤心?她一定还没有感觉到。 这一切,凌谨遇都要双倍的拿回来,不管是爱,还是恨。 回到天青宫,凌谨遇原本以为凌天清还躺在床上,可没想到刚踏进宫门,就听到她清脆的声音:“不对,要这样,左边右边,前面前面……” 那声音里带着点疲惫,但是依旧生龙活虎。 凌天清教宫里的宫女们跳拉丁。 天青宫除去碧云和碧瑶两个贴身掌事的宫女之外,还有些秀菊梅欣,和几个粗使丫鬟,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八九个,刚好可以带着她们玩游戏。 凌谨遇从中厅往后面的大院看去,可能是因为天气很热,当中的少女又穿起了奇怪的衣服,非常利落的打扮,虽然奇怪,但是有种怪怪的好看。 凌天清穿着短袖的t恤,下面是肥肥的长裤,只是用带子将裤腿帮在小腿上,像个灯笼一样,脚下穿着一双高跟的草鞋,正在走着步。 凌谨遇不知道那双鞋应该叫凉鞋,把脚丫子露在外面很凉快,是凌天清花了好久的时候,才做成的软皮鞋底加上高跟。 拉丁如果穿着高跟鞋,加上火热的裙子,会跳的非常漂亮。 高跟鞋加上露小腿的效果十分惹火,拉长了视觉,凌天清虽然没有搭配裙子,可是看上去干练又妩媚,尤其走起舞步,分解给后面的宫女看时,简直像个会诱人犯罪的精灵。 凌谨遇就这么站在中厅的窗户边,看着她跳着舞,阳光从覆盖着整个宫殿的天清树上洒下,在她的身上落上一个个影子,跳脱着,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对,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不小心飞到了他的手中…… 究竟能不能攥住……他……也不知道。 “眼神很重要,自信,带着笑容,阳光热情一点。”凌天清很喜欢教她们超时代的东西。 比如跳舞,看着这群穿着古装的人,跳着现代舞,她会觉得自己没有穿越,好像还在现代社会。 凌天清正在讲解着,突然一排宫女全都跪下了:“王上万岁。” 她背对着凌谨遇,眼里闪过了一丝悲伤,不过很快就掩了下去,转过身,对凌谨遇笑眯眯的说道:“回来吃饭啦?” 像是每一次爸爸妈妈在放假时,等自己回去吃饭一样。 凌谨遇不发一言的看着她奇怪的装束,露在外面的肌肤白的刺眼。 “我这就回去换衣服。”凌天清见他眼神怪怪的,立刻先溜了回去,赶紧找一件外袍,穿上去就挡住里面的奇装异服。 凌谨遇看着她笑眯眯的坐在身边吃着饭,半晌才抬起手,往她的额上摸去:“你今天怎么了?” 她应该先质问自己晚上为什么没有回来,然后醋意冲天才对,可是这么强颜欢笑,摆的什么阵法? “我好的很,多吃点。”凌天清给凌谨遇拿起一块小糕点,笑容满面的说道,“这是我做的,很好吃,试试看。” 凌谨遇听到她说是自己做的点心,接了过来,放入口中。 凌天清笑眯眯的看着他:“好吃吗?” 凌谨遇的脸色突然微微一变,捂住了喉咙,将点心全吐了出来,这又给他下了什么怪药? 每一次她研究的药,自己对药物异常敏感的身体都毫无知觉,而且百毒不侵的身体,也会被她的药弄的极为狼狈。 凌天清看见他突然吐了,很担心的站起身,关心的拍着凌谨遇的后背:“你怎么了?孕吐?” 其实,凌天清的心里暗爽了一把,让他不守承诺,让他骗自己! 不过暗爽过后,是更多的空虚伤心。 她只是气不过,耍了小小的恶作剧,可是只能解一时之气,根本无法解决关键的东西。 凌谨遇的嗓子火辣辣的,一时间竟然失了声,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她到底给自己下了什么药,火燎般的难受。 绿影立刻走到凌谨遇的身边,为他诊断。 虽然知道不至于是剧毒,但是天青宫里所有的人,还是如临大敌的神色,除了凌天清。 若是王上在天青宫里出了什么事,那她们会掉脑袋的。 凌天清在绿影给凌谨遇检查的时候,咬着筷子,等凌谨遇差不多要发飙的时候,突然恍然大悟的说道:“哎呀,我真该死,居然忘了这个点心里面放了刚研究出来的驱虫药。” 驱虫药是什么东西? 凌谨遇说不出话来,真的要恼了,一颗糖果递到他的面前,凌天清很歉意的说道:“吃下这个试试。” 凌谨遇如今只能吃下那颗糖果,他也知道凌天清现在被他紧紧的控制着,不可能会谋害他,而且如果是毒药,他的身体会出现排斥。 “好点了吗?”凌天清依旧是一脸的关心。 绿影也实在查不清凌天清的那些奇怪药物,既不是毒药,可又会造成很多异常的反应。 凌谨遇的嗓子终于舒服了点,刚才就像是硫酸泼了进去,疼的失了声,说不住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气。”凌天清越来越觉得这种小恶作剧根本没意思。 但是她实在憋的内伤,昨天晚上白白等了一夜,怎么想都不平。 也许等凌天清在长大一些,会鄙夷自己用这么孩子气的手段,来对付凌谨遇。 可是她现在只是个刚掉入蜜罐的少女。 才尝到一丝甜蜜,突然发现蜜罐被封住了口,让她飞不出去了,会被闷死窒息的恐慌,围绕在她的心头,让她在甜蜜的罐子里挣扎着,只剩下慌乱…… 凌谨遇捂着自己的喉咙,沉默了半柱香的时间,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盯着凌天清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微的涩:“是不是很有趣?” 凌天清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精美的饭菜,小声的说道:“不好玩。” “你这是###第几次对本王下药?”凌谨遇并不是生气她的小小恶作剧,他的不悦,来自于前几次下药的不愉快记忆。 最开始的下药,是为了躲避自己的宠幸,然后是寒毒…… 凌天清闭上嘴,她也不高兴,虽然今天早上强打精神和宫女玩,可那只是为了打发寂寞的时间,为了不让自己想昨天夜里的事情。 “本王最近是不是太宠你了?”凌谨遇想起寒毒,就想到在船上她跑去温寒身边的那一幕,不觉语气都冷了下来。 第271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凌天清还是不说话,咬着嘴唇,最近是太宠了。 宠过头了,让她忘了他是王上,以为两个人和地球上所有相亲相爱的伴侣一样…… “怎么不说话?”见她低着头,刚才还活泼的眼神,隐约带着一丝悲伤,凌谨遇的心中一堵,问道。 “你……以后别宠我,这样我也不会给你使坏……”凌天清想想还是不甘心,她低着头说道,“以后也可以不来这里,反正现在有两个凤身,你去哪里都一样……待在西宫娘娘那里,不必回来看我……” 说这番话,凌天清觉得心就像被挤入喉咙里一样,酸疼酸疼,说到最后,声音小的不见了。 凌谨遇原本就是为了收网折磨她,但是见她这么可怜的模样,又说这种没心没肺的话来,心里更加堵:“你这么想本王去西宫娘娘那里的话,本王自然会满足你的要求。” 还没开始下重手,这女娃就受不了了! 凌谨遇原本以为她会像“打不死的小强”,被他折磨个千百次,还能屹立不倒呢。 凌谨遇说着,就站了起来,果真往外走去。 “等一下……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回来?”凌天清看见他走到门口,终于问道。 听到她这句话,凌谨遇停下脚步,声音很清淡无谓:“哦,本王昨夜太累,忘了。” “我等你一夜。”凌天清没想到一夜过后,凌谨遇的态度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难道男人都是这样善变吗? “以后不必等了。”凌谨遇说完,走出门外,从台阶下去,没一会就消失了身影。 凌天清坐到椅子上,她早就闻到凌谨遇身上的胭脂味。 一夜之间,他就变的这么凉薄无情,前天晚上,还对她温柔款款…… 凌天清怎么都想不明白,一夜的时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因为今天她的恶作剧,所以凌谨遇才生气的? 地球上的情侣夫妻,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闹大矛盾吧? 看着满桌子的菜,凌天清眼里全是不解和失望。 她坐了很久,一点胃口都没有,正要起身回房,碧云从外面走进来,对她说道:“王后,周娘娘前来请安。” “不见。”凌天清心情正一团糟,在脑中调着各种爱情理论,想弄清自己和凌谨遇之间到底怎么了。 “那奴婢就说王后娘娘已经休息……” “不,让她进来吧。”凌天清想看一看周芳衣到底用什么手段,留住了凌谨遇。 周芳衣来到后院的大厅,看见凌天清随意扎着头发,穿的也很随意,坐在椅子上,似乎很悠闲的表情。 “臣妾拜见王后娘娘。”周芳衣福了福身,并不跪拜,说道。 如今有两个娘娘,东宫娘娘,也就是正宫王后,为了区别,通常都会尊称为王后娘娘,而西宫,如果王上没有赐号,则随了娘家的姓,就喊她为周娘娘。 “不必客气,周美人找我有事吗?”凌天清依旧喊她“周美人”,仿佛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 “王后娘娘最近玉/体欠安,臣妾心中十分担忧,所以……”周芳衣表面上依旧很恭谨。 但是她清楚,小王后已经不是当初想着逃走的小王后了。 所以,周芳衣对凌天清的态度也有着微妙的变化。 从当初的“同党”,变成了敌人。 不,也许……一直都是敌人。 这个看似天真的小王后,心底未必将她当成了真正的伙伴。 “我已经好了,多谢挂念。”凌天清打断她的话,说道。 “那臣妾就安心了。”周芳衣一副释然的表情,紧接着又说道,“近来后宫许多美人身体都不适,昨日隋美人也生了病,晕倒了呢。” 周芳衣昨夜对隋天香恨之入骨。 但是并不想用自己的手去解决掉隋美人,而是想挑拨这个看上去对人情世故并不精炼的小王后,借她的手,除掉隋天香。 这样,她可以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 “隋美人身体一向不好,让她平日跑跑跑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凌天清在观察着这个女人的脸色。 她在天青宫,不怕周芳衣会有什么异动,因为晓寒和嫣语都在一边站着,周芳衣不敢对她不利。 周芳衣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胭脂也掩盖不住她眼神的疲惫。 凌天清以为这是凌谨遇昨夜宠幸的缘故,并不知道周芳衣是被灵泉伤了元气。 正在凌天清心中恨骂着凌谨遇的时候,周芳衣又说道:“不过隋美人晕的可真好,让王上心疼了一夜,在天香宫陪着她……” “昨天晚上,凌谨遇不在你那里?”凌天清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再次打断她问道。 周芳衣看着凌天清的脸色,以为她中了自己的离间计,脸上立刻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开始夸隋天香的容貌:“隋美人身子若是好点,面如桃花,国色天香,容貌真真是举世无双,王上心疼她,也是常情。” 凌天清虽然她对爱情还很懵懂,但是对这种勾心斗角的话,一下就听出了言外之意。 说什么隋天香的容貌举世无双,意思是她们都比不上隋美人花容月貌。 这句话,无论放在哪个朝代的后宫,只要说给王后听,只怕都会给那个人招来杀身之祸。 宽厚仁慈如同长孙皇后的人可不多。 女人的嫉妒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力量,能够摧毁很多东西。 “王上昨夜丢下你,去了天香宫?”凌天清记下了她挑拨的话语,再次问道。 “是,王上和臣妾回到寻芳宫之后,还没坐下,就惦念着隋美人,赶了过去。”周芳衣轻轻叹了声,有些担忧的蹙着娥眉,“听说现在隋美人也没能起床,昨夜本就病了,加上承恩一夜,只怕两三天都下不来床,王后娘娘要不要去见一见……” “哈……”凌天清突然乐了,笑了出来,“哈哈……” “王后娘娘,您笑什么?”周芳衣见她笑得一脸灿烂,突然觉得这个小妞儿,也是个奇怪的生物,看上去很单纯,可有时候比凌谨遇还要让人摸不着头脑。 “笑……笑你啊……”凌天清勉强止住笑,看着她,阳光灿烂的说道。 “臣妾不明白王后娘娘的意思。”周芳衣眼里闪烁着单纯的光芒,说道。 “你不用明白。”凌天清揉着肚子,笑眯眯的对她说,“周美人回去吧,我要午睡了。” “可是王后娘娘……” “碧云,送周美人……哦,应该是周娘娘出门。”凌天清下了逐客令,站起身往寝卧走去,伸着懒腰,喃喃的说道,“好困……” 周芳衣就这么满头雾水的被撵走了,她根本不知道凌天清为什么笑。 自己今天做了丢人的事? 她穿着的规规矩矩,细节处还格外的打扮,无论从容貌还是言行,都没有出任何的差错,为什么会被嘲笑? 周芳衣的心情变得格外的阴郁。 昨天的册立西宫,让她在天堂和地狱中来回徘徊,灵泉之水更像是地狱之火,让她元气大伤,如今加上心情沉郁,竟然有种病了的感觉。 而凌天清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帷幔,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她有什么开心的? 当周芳衣说出那些含着暗箭的话,她只是觉得很可笑,后宫女人的悲哀,整日只会算计争宠。 凌谨遇昨夜没有在周芳衣那里,去了隋天香的天香宫,还不是一样没回“家”? 只不过隋天香聪明小心,对她没有明显的敌意,也没有下过毒手罢了。 凌天清第一次真实的意识到,不能听凌谨遇说的那些话。 如果自己真想待在这后宫里,和凌谨遇做一对比翼鸟,就必须将后宫的那些美人解散。 如果她不能容忍一夫多妻制,如果凌谨遇又不解散后宫,偶尔出去和那些美人厮磨,她只能离开。 无法改变现状,又不能委屈自己去适应男人三妻四妾,凌天清只有……再次离开。 不过现在凌天清舍不得,她终于能理解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涵义,尤其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怎么都不愿意轻易的分开。 她要休息好,和凌谨遇谈判。 和一个帝王谈判,尤其是谈判感情,是一件非常幼稚的事情,因为毫无胜算。 但凌天清不管,她没有将凌谨遇当成帝王看待,在她心里,凌谨遇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一觉睡到用晚膳的时间,凌天清的精神好多了,她等着凌谨遇回来吃晚饭,仿佛忘记了中午两个人还闹矛盾。 每当爸爸妈妈吵架时,奶奶说,夫妻之间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爷爷也说,夫妻没有隔夜仇。 而每一次,爸爸妈妈无论当天闹什么矛盾,第二天果然又和和美美的坐在一起,她以为爷爷奶奶的话是真理。 所以凌天清选择性忘记,凌谨遇今天中午说的那些话。 可是,某些人真的金口玉言,说不回来,就不回来。 凌天清等到了晚上七点,凌谨遇没有回来。 “娘娘,王上去了寻芳宫,您……先用膳吧。”碧瑶从外面走进来,对坐在桌子边看着书的少女说道。 凌天清依旧看着书,心刺痛起来,她低着头,不愿被其他人看出脸上的失落:“上菜吧。” 第272章 老婆饼 “你们跟我一起吃。”凌天清看着菜一道道摆上来,整整三十六盘菜,将长桌放满,对嫣语她们说道。 两个人一起吃饭久了,一个人吃饭会很寂寞。 这么多的菜,她又吃不完,所以命令整个天青宫的侍女, 都陪她吃饭。 一大桌子的人围坐起来,就像过年一样热热闹闹,多好。 她一点都不孤单,一点都不寂寞。 凌天清第一次端着酒杯,笑呵呵的学着晓寒和嫣语往嘴里灌,古代的酒全都是谷物酿造出来的,没有一点工业化学的污染,真甜……啊,是好辣…… “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啊,飞呀,么啊……” “输了要喝酒!” “不喝唱歌也可以。” “学动物叫。” “汪汪汪!” 夜色朦胧,天青宫里格外的热闹,欢声笑语不断,像是在举行一个大party。 凌天清醉醺醺的爬到床上,抱着晓寒的腰肢,把脸埋在她丰满的胸口,喃喃的说着醉话:“好软……凌谨遇……你不是硬硬的吗……” 晓寒不敢喝多,她和嫣语酒量虽然大,但是要保护小王后的安全,这几日的禁令还没有解除,意味着某个危险人物很可能还潜伏在王城,没有离开。 “不要走……你答应我不走……” “我说过,说过会试着喜欢你……我真的试了……没欺君……没有……” “我不想……不想被抛弃……” 凌天清说着胡话,没一会就睡了过去,只是压着晓寒不许走。 她又梦到好多人,有家人,有同学,大家都在喊她回去…… “我回不去……” 凌天清在梦中焦急的大喊,她的手被凌谨遇紧紧的握着,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回不去。 从最初幼稚的希翼期盼,到现在,经历了三年多的时间,学到了许多课本无法教给她的知识,也认清了现状。 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说,既来之则安之…… 可是心安才是家,她原本安定的心,怎么开始觉得慌张起来? ---------------------------------------------------------- 御书房,阳光明媚。 凌谨遇刚刚下了早朝,正缓步往御书房走去,身边跟着苏齐欢和轩辕涵念。 这两个心中侯爷候选人,全都回到了王城。 一踏入御书房,凌谨遇的眉头轻轻皱起,他闻到了很淡的酒味,还有一丝天清花的香味。 在南书房里的密室里,凌谨遇与轩辕涵念和苏齐欢密谈了半个多时辰,他们才离开。 凌谨遇走出南书房,还没开口,听到轩辕和齐欢离开的声音,凌天清已经从北书房探出了小脑袋,对凌谨遇绽出一个笑容:“王上,我给你送点心来了。” 说着,她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一个小食盒。 看见凌谨遇看着她不说话,凌天清讪讪的走到凌谨遇的面前:“这一次我没有放药,你不用担心。” 凌谨遇看着她粉/嫩的面颊,突然侧过了头,淡淡的说道:“你喝酒了?” “就喝了一口。”凌天清怕他生气,一切从讨好出发,说道。 她睡了一觉,想清楚了,先从自身找毛病,看看是不是因为她平时太胡闹,所以才让凌谨遇突然不喜欢她了。 因为昨天中午,本来凌谨遇还好好的,可是吃了她放了药的点心,突然就变了性,晚上也不回来…… 她先低下头,与凌谨遇和好,看看小凌是什么态度。 如果凌谨遇对她又像以前那样好了,那她就进一步提出要求,比如解散后宫什么的…… 总之,先冷静点,和他谈好条件,她付出了身体,也付出了心,不能血本无归! 绝对不能轻易放弃,她要赢回来。 “什么时候来的这里?”凌谨遇没有接她手里的小食盒,转过身,往东书房走去,眼底闪过一丝小孩子般的得意。 果然这么容易就软了,这个小妮子,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他还没有真正出手,就让她变成这副模样…… 真受用,真舒服,真幸福…… 不,有什么幸福的? 他先低声下气的求和,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讨回自己受的伤? 怎么还没开始,他就已经满足了? 这么的小惩罚,比起她和温寒一起跳崖,比起她拒绝自己,比起她说自己未曾拥有过……算什么? “早上起床后就来了,大概六七点。”凌天清跟在他的后面,亦步亦趋的说道。 “谁让你来了?”凌谨遇走进书房后,突然一棒子打下去。 凌天清微微一愣,脸上笑容僵硬起来。 她心里突然很沮丧的骂着自己,玛丽隔壁的,让你热脸贴在冷屁股上!让你犯贱去讨好这夜不归宿的男人! 她应该运用另一种战术--冷战。 可是书上说,夫妻间不和,千万不能冷战。 冷战最伤感情,尤其是凌谨遇这种男人,他每天都能去不同的女人那里,如果自己和他冷战,只能让别的女人占了便宜。 所以她才会用这种主动沟通法,谁知道会被这么冷待。 “那我走了。”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凌天清的心情灰蒙蒙的一片,她怎么发现书上教的知识都是错误的呢? 错了就得改,这个方法行不通,换下一个方法,她先回去想想还有什么战术。 实践出真理,总有一天她会掌握住对付凌谨遇的方法。 “谁准你走了?”凌谨遇在她垂头丧气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慢条斯理的开口。 “那……我不走。”凌天清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情异常的复杂。 她昨晚虽然醉了,但想得很清楚,决不能轻易放弃幸福,一定要努力一次……否则,之前的付出全白废了。 但是凌天清并不知道,这种就像是赌博,越是想追回自己的本金,越是舍不得之前所付出的东西,就越要加大赌注…… 直到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这是什么饼?”凌谨遇听出她被自己调戏到快爆炸的心跳声,决定不再给她棒子,声音也放的温柔起来,打开食盒问道。 “这个是老婆饼。”凌天清听见他声音和缓了很多,立刻说道。 “老婆饼?” “我们那里的小点心,又叫“冬茸酥”。相传一对恩爱但家庭贫穷的夫妇,由于老父病重……”凌天清将老婆饼的典故说了一遍,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凌谨遇极其优雅高贵的品尝着饼。 她现在越来越有一种冲动,就是将凌谨遇拐到地球,然后让他给自己赚钱! 换成她每天压迫这个男人,一直压迫到这家伙阳/痿为止! “好吃吗?”凌天清期待的问道。 “手工差了点。”凌谨遇连吃了三块,发表自己的意见。 “老婆饼……就是长这个样,糟糠之妻,实用为主。没有漂亮的外表,可是吃起来味道好就行。”凌天清解释着,心里盘算着怎么切入正题,和凌谨遇说说后宫美人的事情。 还有这么解释法,凌谨遇看了她一眼,凤眸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凌谨遇,今天中午,你会天青宫和我一起吃饭吗?”凌天清看见他的脸色柔和很多,立刻问道。 “你昨天不是说,以后本王不用再踏进天青宫?”凌谨遇掠过她一眼,开始慢慢翻看桌上的奏折。 “昨天是我不好,不该那样恶作剧,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们和好吧。”凌天清想好了,如果是因为她平时贪玩的原因,凌谨遇才会生气离开,那以后她收敛点。 如果她改变了,凌谨遇还会像昨天那样对待她,她就要考虑用其他方式来解决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凌天清从来没有遇到感情上的困扰。 这一次,她只能用心理学分析着两个人的心理,试图靠近和他对话,可以相互沟通理解。 她没有想过,凌谨遇一开始的温柔,全是陷阱,陷阱下布满了抹着毒药的利刃,只为了引诱让她跳下来。 “凌谨遇,我错了,你跟我一起吃饭吧,晚上……晚上也不要走了……”凌天清见他低着头翻阅着奏折,明秀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道,“我以后再不惹你生气,我什么都听你的,呐,好吗?” 她已经做到了极限,不去想他出轨的事情,只希望凌谨遇以后可以一心一意的对她,不要再去其他女人那里…… 凌谨遇沉着气,翻阅着奏折,淡淡说道:“磨墨。” “那个……还有话想对你说……”凌天清赶紧给他磨着墨,依照她原来的脾气,现在应该是永远不原谅出轨的凌谨遇才对,可是心底不知为何,就是想去挽留一下。 她只想追回自己的东西,却没想过,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 陷入爱情的女人,原来那么可悲。 “本王现在很忙。”凌谨遇看着奏折,淡淡道。 凌天清只好闭嘴,默默的等着他处理完公务,看见时间也不早了,快到了中午,才开口:“我们去吃饭吧。” “今日,本王要去天香宫,应了隋美人中午一起用膳。”凌谨遇淡淡说道,在等着凌天清的反应。 第273章 被讨好的感觉 他喜欢极了这种被讨好被关心的感觉,也喜欢她吃醋的模样,至少这一切都说明,这个女娃的心底已经有了自己。 只是,他和温寒在她心里孰轻孰重,还未探出。 凌天清听到他要去天香宫,期盼的小脸上,立刻涌出失望和一丝伤心。 “凌谨遇,要不……我……我们一起去吧,听说隋美人最近身体不好,我也挺担心。”凌天清心里挣扎着,半晌才做出决定。 她如果不争取一下,就这么放弃,太对不起自己做的老婆饼了。 “你也想去看看隋美人?”凌谨遇见她再次退步,只为了和自己在一起,眼底闪过一丝笑容,瞧,他的猎物已经落在陷阱里,无法挣脱逃走。 不枉费布了那么久的局,也不枉费自己忍了那么久…… “恩恩,一起吧。”凌天清挤出笑容来,每次爸爸有老同学聚会,妈妈都会跟着一起,监督对方,她要学妈妈的作法。 只是凌天清没有想到,古代人和现代人不同,地球和这里也不同,她实在不该学自家精明老妈的作法…… 因为这里不是一夫一妻制,这里也不是寻常百姓家,而是帝王后宫。 凌天清心里不断的骂着自己,让你跟来,让你眼睛长针眼…… 圆桌上,凌谨遇给隋天香喂着菜,隋美人也是不停的斟酒,纤手送到凌谨遇的嘴边,就和电视上放的一样一样的。 凌天清笔直的坐在桌子边,像一个木桩。 不,准确的形容,像是一个被人遗忘在角落的稻草人。 妈妈参加爸爸的同学聚会,绝对不会发生眼前的一幕吧? 凌天清绷直了身子,虽然隋天香顾忌到她的感受,很收敛,也不敢太过亲热,但是凌谨遇并不管那么多,伸手揽过她的细腰,与她耳鬓厮磨,俊男美女,好不养眼。 “香儿今日抹了龙葵香?”凌谨遇闻着她发丝的香味,低低的说道,“真香,本王许久都没闻到这味了,你倒是细心。” “王上还想看水袖舞吗?”隋天香总是顾忌到小王后,不敢与凌谨遇过分亲密,娇声问道,想站起身为他们跳只舞。 她曾经抹过龙葵香,为他跳水袖舞,一挥手,满室飘香,那是他最宠爱隋天香的时候。 “今日就算了,你身子还未调理好,让本王抱着就行。”凌谨遇低低的笑道。 他一直没有看坐在另一边的凌天清,但是他知道凌天清脸上任何的细微变化。 而且,也听到她心脏沉闷的跳动声。 “娘娘,您也多吃些。”隋天香深知后宫水深,她若不是这些年乖巧听话,又会为人,只怕早就死了。 凌天清坐着一动不动,眼里开始冒火光,在死死克制着自己的怒气。 “不必管娘娘,她若是吃起来,可没你的份了。”凌谨遇依旧笑着,伸手探入隋天香的胸前衣襟。 隋天香脸色一红,虽然控制着自己,可是身体还是一软,被那只带着魔力的手,掌控着全身的神经,忍不住低吟一声,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啪”! 凌天清终于要爆发了,伸手狠狠拍了拍桌子,站起身,盯着凌谨遇:“够了!” 凌天清的眼神无比冷厉,和平时的模样大不相同,她恶狠狠的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隋天香被王后娘娘的暴怒,吓得要从凌谨遇腿上站起,却被王上紧紧按住腰肢。 “凌谨遇,今日你给我说清楚,我也好死了心,该干嘛干嘛去,不再烦你。” 凌天清恨死自己要跟过来,什么狗屁杂志写的理论,女人要是这么一再容忍,早管会把男人惯到其他女人的怀里。 啊,对,有句话叫什么? 男人越宠越混蛋!! 她就做母老虎,吃不掉,就吐出来走人。 “娘娘莫怒……”隋天香从没想到,看上去娇小可爱的王后娘娘,这么拍案而起,还真有几分凤威,那眼神冷的让人不敢对视。 “别插嘴!我问的凌谨遇。”凌天清心里的火一上来,就按不下去了,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凌谨遇现在可能全身着火,万箭穿心而死。 “什么说清楚?”凌谨遇好整以暇的开口,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凌天清的怒气。 敢这么跟他拍桌子瞪眼睛的,普天之下,也只有小王后做得出来了。 这么一来,凌谨遇终于感觉到平凡人在情爱中的滋味。 “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凌天清连珠炮般的开口,“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做夫妻?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里?你到底……”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不是?”凌谨遇终于松开了手,让隋天香闪到一边,语气很平淡。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和其他女人这样?为什么两个晚上夜不归宿?” 凌天清越说越气愤,到底太年轻,她根本不是老奸巨猾深谙帝王术的凌谨遇的对手。 “王后娘娘也曾劝慰过本王,后宫雨露要均匀,莫不是已经忘了吧?”凌谨遇神色平静,伸手端起酒杯,反问。 “可是……那之后……你我不是承诺过……”凌天清气急败坏的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和其他女人乱来,我才……我才与你和好……现在你出尔反尔,我……我……” 凌天清硬生生卡住下面的话,她不能说自己要跑,否则凌谨遇肯定不会给她逃走的机会。 不涉及感情的事情,她为什么能这么理智冷静,涉及到感情,就乱了套? “你若是不喜欢,大可离去。”凌谨遇抬起黑眸,看着她惨淡的脸色,声音微冷,“是你要与本王一起来天香宫,如今在这里撒什么泼?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好在这里没外人,若是被外人看见,本王丢不起这个脸。” 凌天清听见他这么一说,咬着唇,突然一抬手腕,将酒往他脸上砸去,杯里的酒,全往那张美玉雕刻般的脸上泼去。 “大胆!”凌谨遇一挥衣袖,衣袍将泼过来的酒全部卷走,真气还扫到凌天清的身上,让她一个趄趔,差点被衣袍带起的风扫倒。 凌天清站稳了身形,盯着他的眼睛,她真看不懂男人啊…… 那些什么书上教的,女人要容忍大度,全都是假的! 感觉自己的心慢慢的破裂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全部打碎。 凌天清看着凌谨遇漆黑深邃的眼眸,才发现,那里面还是那么深,那么冷,那么的幽暗,根本没有任何的温暖和明亮。 “我说过……我会试着喜欢你,我做到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做不到自己的承诺?”凌天清突然轻声问道。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心内猛然一酸,像是被什么突然击中了心脏。 她做到了吗? “是我错了,我现在记住了,你是君。”凌天清强忍着从心房直冲上来的难过,转过身,大步往外走去,在偌大的大厅里,越走越快,最后提着裙子跑了起来。 凌谨遇看着她边走边提起胳膊擦着脸的背影,心中的酸痛扩大起来。 奇怪?为什么自己没有报复的喜悦? 反而觉得那个女娃很心痛,他跟着不舒服? “王上……您跟出去看看吧。”隋天香看着凌天清一边走一边抹着泪,她的心里没什么难受好受,她只想着留住皇恩就好,至于其他人的生死,与她无关。 “继续用膳。”凌谨遇坐下来,掩去眸中淡淡的失落,说道。 “真的不用去看看娘娘?”隋天香倒是不想凌谨遇离开这里,只是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得,王上的心情也不好,如果强留下来,只怕弄巧成拙。 后宫女人,哪一个不在算计? 算来算去,只为了留住王上的这颗心,没有人会像王后娘娘那样,不知死活的质问王上喜不喜欢。 帝王的心里,哪有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只要每个月会翻到自己的牌,那就是莫大的幸福。 嫣语和晓寒一直在外面等候着,突然穿着粉色衣衫的小王后从里面跑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凌天清一口气冲刺了两千米,这才停住脚步,扶着赏心湖边的金丝杨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又擦了擦脸,才发现,那温热的东西不是泪。 而是血。 她被凌谨遇的掌风卷起的烈酒扫伤了额头…… “娘娘,您没事吧?”嫣语和晓寒倒是不费力的跟过来,问道。 “没事,我歇一歇。”凌天清哽咽着声音说道。 “娘娘,您怎么……受伤了?”晓寒急忙拿起手帕给她捂住额头。 “不小心擦到的。” 凌天清突然想起电影里的一句话,大意是没事去跑跑步,把身体里的水分排出来,就不会有眼泪了。 为什么那段悲情的话,被自己说的那么喜剧? 凌天清干脆靠着金丝杨柳树坐了下来,心脏因为跑步怦怦怦的乱跳着,竟然也能盖住一丝心酸。 痛感转移法挺不错,如果心里难受了,就这么跑上几圈,保证连难受的力气都没了。 “娘娘,您要是累了的话,我去找软轿。”晓寒看着她因为跑步而通红的脸色,说道。 “我只是……有点想家了。”凌天清摇摇头,看着湖面上的金莲,这里的风景真美,可还是没有任何的温暖。 第274章 想家 地球虽然已经被破坏的千疮百孔,但是有那么多可爱的人,他们会给自己提供最好的学习环境,不会伤害自己,只会让自己健康快乐的成长…… “这不就是您的家?”嫣语低声的说道。 “这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凌天清按着脑门,轻轻闭上眼睛。 她想妈妈,想爸爸,想奶奶……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想哭。 她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感觉自己无处可去,无枝可依,无人可爱…… 就连和老公吵架,都没有娘家可以回去…… 她没有娘家……也没有夫家…… 她到底还有什么? “娘娘……难过……就哭出来吧。”嫣语和晓寒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让她先哭着。 “……我不难过,只是……眼睛要排毒而已。”凌天清最后的话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刚说完,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不过这么个哭法,嫣语和晓寒还是第一次看见。 天朝的女子就是哭起来也是强忍着,不会这么放声大哭,听着就撕心裂肺的,感觉洪水开闸一般,气势汹涌恢宏…… 晓寒抓住一边路过的宫人,让他们迅速去天香宫传话,不然依照小王后这种哭法,可能会把自己活活哭死。 凌天清怎能不伤心。 她想起以前在地球上的种种,被父母老师捧在手心,顶着无数光环和荣耀,无论到了哪里,只有人巴结,没有人敢欺负; 可是来了这里之后,一直被欺负,被欺负的神童变成了呆童,又是毒药又是打板子,没一天安分的日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以为自己看到了幸福的大门…… 原以为凌谨遇真的对自己好了,以为终于可以有个美好的未来,可一夜之间,凌谨遇对她的态度大为转变…… 凌天清根本无法适应这么强烈的转变,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到现在还晕乎乎的…… 这和温寒的丢弃不同。 这比温寒所带来的伤,还要痛。 凌天清不懂,明明她没有下地狱,为何心脏像是被地狱腐蚀着? 凌谨遇走到赏心湖边时,凌天清还在哭,只是可能哭的有点累了,声音小了很多,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嫣语和晓寒看见王上来了,赶紧退远点,她们被那么惨烈的哭声,弄的心里发慌,感觉愁风惨雨,阳光也黯淡了不少。 凌天清如今靠着大树坐着哭,突然感觉有人拽自己的胳膊,她伸手拨弄掉那只手,继续伤心的抽噎着。 玛丽隔壁的,伤心一下都没个清净点的地方,她要走,真的走,再不回来! 凌谨遇原本想晾她一会,可听宫人说,这女娃湖边哭的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他不得不出现,免得等一下她跳湖。 虽然想要折磨她,但也不能让朱颜丹再发作,否则,她慢慢的没了自我意识,怎么折磨她,都没有感觉,那多没意思。 伸手再攥住她的胳膊,微微用力,将她整个人拉起来。 凌谨遇看见那粉裙上,全都是泪渍和淡淡的血迹,湿了好大一片,也不知她身体里怎么有这么多的水分。 “走开。”凌天清闻到了龙涎香混杂着其他的香味,挣扎的更厉害,不愿被他攥着胳膊。 凌谨遇微微皱眉,见她一张脸全是泪水,不觉有点心疼起来,怎么罚个人,还罚的自己浑身不自在? “跟本王回去,看看你成什么样了?”凌谨遇拽着她往回走。 “放手,我不跟你走!”凌天清抽噎着,伸手捶着他的胸口。 “你不跟本王走,跟谁走?”凌谨遇紧紧攥着她的胳膊,脸色又冷了下来,“温寒吗?” 凌天清微微一愣,也忘了挣扎。 这个名字埋在心底,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仿佛是前世今生,过了无数轮回。 伤她的人,就这么一个名字,也能将血液冻结。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 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当时她觉得这句话太装b太假了,那是因为她没有经过感情洗礼,如今回头看,有些话,是用血写出来的,原来那么伤。 看见她突然愣住了,泪水涟涟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痛,凌谨遇的心中突然的狠狠一痛,果然还想着温寒…… 他就不该对她有什么怜悯之心、 不该在折磨她的时候手软,瞧瞧,她的心里除了自己,还装着另外一个人。 这世间,只有她一个女人,如此不珍惜自己。 他为什么要对这个不珍惜自己的女人心软? 她难过,为什么要跟着她一起难过? 她高兴,自己为什么也要高兴? 中了邪,入了魔,凌谨遇无法忍受自己被一个小女娃的喜怒哀乐控制着,他要将局势完全反转过来,让她为自己痴狂。 “心里果然还在想着他。”凌谨遇冷笑,松开手,微微倾过身,压低声音说道,“本王这么告诉你,温寒他现在就在王城里,有本事,再跟他跑。” 凌天清的脸色一白。 难怪最近天青宫的禁卫那么森严,就算是她要上厕所,也有人陪着一起,果然是温寒回来了。 他说三月之期,早就到了…… 凌天清转过头,看着湖里的金莲,眼睛有些涩。 因为眼泪流的太多,所以才这么干涩吧? 凌谨遇看见她这幅表情,心中更是火大,他伸手掰过凌天清的脸,狠狠问道:“是不是还在想着他?是不是?” 凌天清不说话,紧紧抿着唇。 是凌谨遇先提到温寒的,她已经将温寒埋葬了,是他将温寒从棺材里刨出来鞭尸…… 还真像暴君的风格! “回答我。”凌谨遇见她不愿看自己,手上的力道加大,妒火几乎吞噬了整颗心。 “你是因为温寒来了,才突然变成这样,是吗?”凌天清沉默了良久,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闪着细小的希翼,问道。 她希望凌谨遇的突然转变,是因为温寒。 简单的来说,就是因为想到温寒而吃醋,所以才会故意这样对她,让她也尝尝吃醋的滋味。 凌天清再一次把男人想的太完美。 虽然凌谨遇确实吃醋,但是,他吃醋的后果,别人未必能吃得消。 凌谨遇看见她瞳孔里的碎碎光芒,如同宝石一样,似乎在希望他点头。 “你突然和我吵架,违背之前说的话,立了西宫,都是因为温寒来了,让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凌天清见他不回答,再次固执的问道。 凌谨遇盯着她很久,转过头,负手而立,看着满池金色的莲花,依旧不回答。 “凌谨遇,我都说了,会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你要介意以前的事情?”凌天清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猜中了,毕竟帝王的心思,和普通人不一样。 如果是这样,那么凌谨遇就是因为吃醋,才会变成这样,她也不该太苛责,应该和他再好好谈一次。 “你瞒着本王,和他一起住了那么久,若说不介意,怎么可能!”凌谨遇终于开口,冷声说到。 本来不想和她说这些,但是自己没忍住,还是将心思暴露了出来,既然她傻乎乎的问,自己也装傻回答。 “那时候,我被你欺负,没有人对我好……但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凌天清用的地球思维,和凌谨遇交流很困难。 但是只要有希望,她就想抓住。 好好想想,今天中午凌谨遇所作所为,看上去更像是在故意气自己,让她吃醋而已。 “而且……我答应过你,会喜欢你……我……也真的在努力,我把你当成了丈夫,你为什么不把我当成妻子看待?” 凌天清的脑中豁然开朗,前后一联系,凌谨遇这两天生气的原因,就是因为温寒吧? 他还是介意自己跟温寒走了,所以才这么气她,态度和之前的温柔截然相反。 如果是因为吃醋,她就不该生气,让这么脾气难捉摸的人为自己吃醋,真难得。 凌天清等了半天,也不见凌谨遇回答,她试探的伸出手,轻轻拉住凌谨遇的手指:“凌谨遇,我们别因为这种事生气好不好?以后我们不分开,在一起好好的,我不惹你生气,你也别再这样,好吗?” 这两天暴君忽冷忽热忽上忽下的态度,让凌天清受够了。 她对坐过山车不感兴趣,她只喜欢温柔的凌谨遇,对她耐心又尊重,而不是像最近,如同更年期妇女一样,对自己这么情绪化。 “跟我回去。”凌谨遇一直沉默着,听到她说“以后都不分开”,才稍微有了一丝表情,转过身,顺着金丝垂柳道,往前走去。 “那……我们是不是和好了?”凌天清跟在他后面,还继续抓着他的长指,忐忑不安的问道。 她希望能够回到前几天的生活,那么悠闲自在,有幸福的滋味。 而幸福的滋味,对饱受折磨的凌天清来说,是那么的美,像罂粟一样,尝到了就无法戒掉。 “你果真希望和本王永远在一起?”凌谨遇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他一贯冷静,心情也极少有波动。 但是只要看见她,就变的极为情绪化,上一刻还是阴天,下一刻就变成了晴天,再过一秒,又下起雪打起雷…… 第275章 因为你喜欢我 “是,我希望我们能和以前那样。”凌天清听到他这句话,立刻拼命的点头,只要把中午和这两天的事情都理解为他生闷气,一切都可以释然。 他们之间的矛盾根源找到了,随之解决,以后可以继续相安无事,过着以前那种幸福的生活,多好。 讨厌哭泣的感觉,她希望每天都开开心心。 跟在凌谨遇的身边,给他磨墨,趴在他肚子上睡觉,将两个人的头发偷偷栓在一起,然后他起床的时候,自己也会醒过来…… 凌谨遇转过身,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突然问道:“为什么要迁就本王?” 依照她以前的火山脾气,自己这么折磨她,肯定早就造反了。 但是今天一早拎着点心来哄他,刚才哭成那样,伤心欲绝,现在又宁愿和好,看来,她真的是爱上自己了。 不过,凌谨遇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听一听,从这个让他费尽心思囚在身边的少女,亲口说“我爱你”。 “因为……因为你喜欢我。”凌天清吭哧了半天,说出一句差点让凌谨遇内伤的话。 不是“我爱你”吗? 为什么变成了“你喜欢我”? “我……咳,本王……”凌谨遇越想越内伤,这个看上去无害的少女真是个魔鬼,连这种话都黑白颠倒的轻松说出来。 凌天清看见凌谨遇脸上卡壳的表情,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来,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亲了亲他好看的嘴唇:“我也喜欢上你了!” 凌谨遇的心,一下变得很软很软。 他想按住那想飞的感觉,却无法压抑住。 听到她说喜欢的感觉,好的让人浑身酥/软,比占有的感觉还要美味。 手不觉搂住她细细的腰肢,凌谨遇低下头,无法拒绝主动送上来的吻。 妈妈说,相爱的人,不能因为任何的障碍而分开,一定要坚定耐心又温柔的守护住这份感情。 这句话,似乎没错。 -------------------------------------------------------------- 凌谨遇终于又回到了天青宫。 连续两三天没有回来,让天青宫的宫女都跟着着急。 今天,本来听说小王后从天香宫哭着跑出来,坐在赏心湖边嚎啕大哭,天青宫的宫女全都心乱了,生怕自家主子被欺负,以后得不到王上的恩宠。 可是这哭完,两个人居然手拉手笑眯眯的回来了,可乐坏了天青宫的人。 果然打是亲骂是爱,小夫妻闹点矛盾,只会增加感情。 眼看到了晚膳的时间,凌天清跑去后面的小宫殿,从里面抱着一个小木桶出来。 她自以为,自己和凌谨遇的心结打开了。 矛盾的源头不是因为西宫娘娘的册立,也不是因为隋天香,而是因为温寒。 如今,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凌天清也认为自己和凌谨遇已经完全没有矛盾。 两个人甚至连孩子的事情都能达成共识,也应该没有任何障碍,回到以前快乐的日子。 所以凌天清拿出自己酿造的葡萄酒,想庆祝一下。 这里的宝贝可真多。 葡萄酒里面可以加入另一种含有二氧化硫的花蜜,放在紫玉砌成的小房间里,能够迅速起味,放一个月顶的上数十年的口感。 凌谨遇看着她从木桶里,用针管样的东西,将酒从塞子里抽出,然后注入透明的白玉杯里,紫红色汁液清香扑鼻,看上去似乎十分美味。 “这里的葡萄品种和地球不一样,颜色也有些差别,幸好酿出来的口感差不多……错了,反而更好。”凌天清笑着说道,看见凌谨遇一直盯着她手里的针管,又说道,“酒里面没有药,是自然呈现的这种颜色。” 为了打消凌谨遇的疑虑,端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晃晃杯子。 凌谨遇的小腹突然升起一股火,她倒酒的时候,那表情和动作,都非常的有味道。 只要她做地球上的事情,他们所没有见过的那些举动,就会散发出奇特的光芒。 比如端起酒杯,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不知道是因为熟练还是自信,她做的行云流水般的优雅。 那个世界的经历,让她增添的一份神秘的魔力,混杂着天真萝莉的表情,十分奇特。 做自己拿手的事情,当然会显得自信满满,魅力十足。 凌天清熟练的用温度差的气压,从小酒桶里吸出紫红色的葡萄酒,然后端起酒杯,对凌谨遇说道:“cheers!” “气死?”凌谨遇皱起了眉头。 “是干杯的意思。”凌天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倒是很喜欢看见凌谨遇“无知”的模样。 凌谨遇却不喜欢她说自己听不懂的话。 可是他今天下午心情很好,所以并没有沉下脸呵斥她说莫名其妙的话,而是端起酒杯,将一杯葡萄酒全都灌入口中。 怪异的味道,让凌谨遇微微皱起了俊挺的眉。 这个酒味好怪,也不辣,酸酸的,带着点甜,有点不习惯。 “笨蛋,葡萄酒不是这么喝的。”凌天清看见他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忍不住笑道,“看我的。” 凌天清开心起来,就忘了凌谨遇的身份,直接喊他笨蛋。 好在凌谨遇今天并不在意。 凌天清端起酒杯,摇晃着酒杯,看着缓缓流下的酒脚。 对着夜明珠看了看色泽,将酒摇晃过后,再将深深对着杯中深吸。 之后又手捏玻璃杯,顺时针摇晃品酒杯,使葡萄酒在杯里做圆周旋转,酒液挂在玻璃杯壁上。 凌天清看着凌谨遇轻笑:“先看色泽,再闻香味,这样摇晃,可以让里面的芳香物质全部会发出来,呐,闻闻是不是有着非常愉悦的果香味和酒香?” 凌谨遇看着她的动作和表情,眼里燃起一小簇火焰,如同那葡萄酒的颜色,红的发紫。 地球上的人,都是这么妖/孽般的喝酒吗? “现在是尝。”凌天清小酌一口,闭上眼睛,半晌才说道,“当你尝到红葡萄酒的迷人香气时,就会禁不住要拥吻她,感受她的全部,然后你才能感觉出酒中的甜味,继而是舌面的酸,舌根的苦,舌头两侧是对涩味和咸味敏感,好的葡萄酒,酒液在口腔中如珍珠般的圆滑紧密,如丝绸般的滑润缠绵,让你不忍弃之……” 凌谨遇静静的看着她,只听着她的叙说,就觉得这酒这么美好,可是,他的心思,却不在喝酒的上面。 姿势真好看,品酒的表情,也那么妩媚,比天朝的人更闲雅精致,让人感觉生活都是甜的精美的。 如果凌谨遇看见地球上,那些上流社会的party,一定会觉得,皇帝的工作真枯燥无味,哪有那群人玩的嗨皮。 “跟我学,闻闻这味道,是不是很香甜?”凌天清将凌谨遇的酒杯斟满,教着他,“看看这颜色,多剔透,所以葡萄酒一定要在透明的杯子里装着,才能看到这么美的颜色。” “再尝一下,丰满圆润醇厚的口感,好喝吗?”凌天清期盼的看着凌谨遇,问道。 “这不是酒?”凌谨遇浅尝了一口之后,说道。 “谁说不是酒?每天晚上喝一杯,可以养颜驻容,防止动脉硬化,降低胆固醇。”凌天清给他科普知识,“我研究的这种更保健的红酒,申请过专利呢。” “保健?” “男性保健,女性美容。”凌天清看了凌谨遇一样,突然想起什么来,伸手将他手里的酒杯拿过,“你就不用保健了,喝一点表示庆祝就好。” “庆祝什么?”凌谨遇问道。 “我们和好啊!”凌天清开始吃起菜,她今天中午气的没吃,饿坏了。 “和好还用的着庆祝?”凌谨遇虽然每日和她对弈,可是很多小女儿家的心思,他还是摸不透。 “你不懂,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凌天清绽出一个笑容,说道。 他不会理解,自己这几天心里的挣扎。 最终决定低头,不是因为她软弱,而是为了更好的前行。 对凌天清来说,这一次就像是人生中重要的历练,让她对爱情中的关系,有了初步理智的对待,多么了不起! 她从十四岁穿越过来时,就没有人教她如何正确的对待男女之间的爱情,一开始她就受到非人的对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么的不容易? 如果爸爸妈妈能看到自己的表现,一定会竖起大拇指吧? “说说,为什么很重要?”凌谨遇想要了解她的全部,可是又不想让她知道。 “因为,我自己觉得我很厉害。”凌天清说完,先自己笑了。 真是自恋的人啊,不就是和一个臭男人和好了,值得这么臭美吗? “怎么厉害了?”凌谨遇趁着她不注意,端起红酒,学着她的样子,闻了闻,在手里用内力震动着,然后抿了口。 果然有圆润醇厚的感觉。 “我追回了你啊。”凌天清埋头大吃,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原本我都要放弃了,但是小时候,所有人都教我,做人一定要坚持,有恒心毅力,笨蛋也能变成天才。如果不尝试就半途而废,天才也会成为庸才。” 第276章 追回了你 “追回了我?”凌谨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芒。 “凌谨遇,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凌天清笑吟吟的问道,“虽然可能在你眼里,我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人,但……我说我会试着喜欢你,这句话,是真的。” 是真的,而且,她努力做到了。 “现在,对我来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和家人。”凌天清很认真的说道,“法律认可的家人,身体和灵魂承认的爱人,是这个世界上虽然没有血脉联络却最亲近的人,你懂吗?” 凌谨遇不太懂,但他喜欢听凌天清这么认真的说自己是唯一的。 灵魂和身体承认的爱人。 唯一的……吗? 那温寒呢? “你或许不懂,但,我很珍惜你。”凌天清非常认真的告诉他,自己有多看重这段风雨之后的感情,“我不想和其他人争宠,因为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也是你的,这就是我所认为的夫妻。” 凌谨遇听到这段话,有些晕陶陶的感觉。 很舒服…… 从未有人这样对他定义过两人的关系。 他也很久没有尝过亲情的感觉。 “凌谨遇,我希望你能彻底了解我,不要对我有任何的猜测,不要胡思乱想,有什么问题,你要直接来问我,不要藏在心里……”凌天清见他一直不说话,只慢慢喝着酒,她索性坦白的说道。 很担心再次因为温寒,暴君又变得反复无常,所以凌天清今晚才这么唠叨。 “妈妈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我会这样爱你,你也要这样对待我,好不好?”凌天清一点点提出条件。 像个小孩子一样,诱哄着凌谨遇。 她会先做到的,忍耐,包容…… “凌谨遇,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你……给我一点回应,我想要……相等的感情。”凌天清见暴君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说道。 而凌谨遇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不止是因为她的话,还因为……杯中酒。 “啊,谁让你都喝了的?”凌天清这才发现凌谨遇把两杯红葡萄酒都喝完了,脸色微微一变,问道。 凌谨遇以手支额,他喝过许多种类的酒,还从未醉过。 今天只不过喝了三碗葡萄酒而已,怎么感觉浑身发热? 被这小妮子经手的东西,都不能入口。 因为每次看着不是毒药,却让他有些的身体起各种怪异的反应。 “哎呀,谁让你喝过量了,只要一杯就好。”凌天清扶着凌谨遇从盥洗室走出来,往卧室走去,皱眉埋怨道,“你们天朝人的体质不适应这种东西,尝尝鲜就好……慢点慢点……” 凌谨遇并没有醉,只是浑身发热,刚才有些昏沉的大脑,洗过脸之后,就清醒多了。 听着耳边的碎碎念,凌谨遇觉得身上更热。 两夜没回来了,她的葵水应该早就走了吧? 凌天清以为凌谨遇醉了。 因为他一直不说话,体温有些烫,所以将他扶到床上之后,就帮他脱下衣服。 “这酒里没毒,你不舒服是因为醉了,别急哦,我帮你脱。”凌天清一边安慰着他,一边拿掉他总是捣乱的手,给他解着衣袍。 凌谨遇见她以为自己醉了,自言自话很是可爱,索性继续不说话,任她摆布。 “好乖,凌谨遇你以后都这么乖就好了。”凌天清帮他解下沉沉的金丝盘龙腰带,放到一边的屏风上挂着,伸手拍拍那张俊脸。 这几日她可受够气了。 不过只要他每天都和以前那样对自己温柔,不会再去其他女人那里,她就会很开心。 凌谨遇感觉她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子,不过他依旧不说话,让她一边玩一边给自己脱/衣服。 “凌谨遇,你醉了吗?”自己说了那么多,凌谨遇还不说话,凌天清眼神闪烁着,抬头看着他问道。 凌谨遇眼神晶晶亮,像是映着红葡萄酒剔透的光芒。 “醉了的话,告诉我……”凌天清踟蹰了片刻,红着脸问道,“昨天和前天晚上有没有跟其他女人?” 她在意这个事情…… 虽然后面试探了几番,凌谨遇每次都不回答,也不给她任何暗示,凌天清只能从隋天香和周芳衣身上来判断,凌谨遇有没有肉体出轨。 两个美人要是承欢了,肯定也是爬不起来床吧? 所以凌天清感觉她们没有承欢,加上凌谨遇前两天情绪起伏那么大,应该没有心情嘿咻。 凌谨遇依旧不说话。 凌天清突然伸手敲了敲他的头,卑鄙无耻的低声威胁:“果然醉了!不过我马上就能检查出来,你要是跟其他女人乱来,我会把你咔嚓掉。” 说着,凌天清将他的贴身中衣脱 掉。 她说着吓唬的话,凌谨遇却觉得很好笑。 这个小丫头想把自己“咔嚓”掉,不知道她长了几个脑袋。 中衣里,象牙般的肤色上,没有什么痕迹,只有左胸口上,有极淡的一圈牙印。 凌天清突然沉下了脸,谁咬的? 这个大坏蛋居然让别人咬这里,凌天清气的伸手揪他的胸前小米粒:“你被谁糟蹋了?” 不对……仔细想想,这个小牙印,好像--是她自己咬的。 灵泉那天,她咬的就是这个位置,凌天清猛然想起,有些不好意思松开手指,轻轻给他揉了揉。 好在暴君喝醉了不会嘲笑她,否则太丢人了, 其他地方没有任何爱 欲后的痕迹,凌天清放下心来,看来,他前天晚上没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手指轻轻在他的胸口滑动着,那天咬的可真够狠,都过了这么久,还没散去。 凌天清伸手轻轻的摸着光滑结实的胸口,低低的问:“还疼吗?” 凌谨遇忍着如小猫爪挠着般的酥痒,依旧不说话,盯着她皎洁的脸。 他看见让自己要爆掉血管的一幕,那个小丫头,以前一被自己碰到就像是被强 暴的丫头,居然撅着嘴,满脸怜惜的亲着他胸前那道淡淡的牙印。 “以后我不咬你了,你也不要欺负我,我们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凌天清喃喃的说着。 亲完之后,似乎觉得自己的举动很丢人,脸红了起来,自言自语,低下头想给他脱长裤。 “啊!”凌天清刚低下头,就惊叫一声,暴君一直就像喝醉了一样不说话也不动。 古代人的内 衣没有弹力,又很宽松,只要有丁点反应,就会反应出来。 好在凌天清已经见过很多次他的身体,惊讶之后,也觉得没什么。 凌谨遇哭笑不得,她刚才还说什么不让自己疼了,现在玩心大发,立刻忘了刚才的话,脸上还有愤愤之情。 “下一辈子我做男人,欺负死你,在你十四岁的时候,就先把你x x o o……”凌天清说着,一鼓作气的将他长裤拽下,然后费力的把他推坐在床沿上,“让你每天都破瓜,喊死也没人救你!” 发现自己现在被他熏染的这么暴力,凌天清收住话,把他的如意祥云靴子脱掉,伺候着他上床之后,趴在床边看他一会,突然笑了起来:“凌谨遇,你真的醉啦?” 有的人醉了很安静,一句话都不说,比如她爸爸就是这样的人。 有的人醉了就开始闹酒疯,又说又笑又唱歌,吵得一家人都头疼,比如她妈妈…… 凌谨遇很明显是前者,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份不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酒后失言,所以才锻炼出来酒后沉默吧? 凌天清看见他依旧不说话,只是双眸灿若流霞,直勾勾的盯着她。 凌天清忍不住笑了,不知道从那里摸出的纸笔,对着他的脸画了起来。 “别动,我给你素描一张,就这样……不知能能拍卖多少钱……”凌天清连续画了三张,还真是速写,飞快的画好,爬到床上,坐在他的肚子上,俯下身,看着那张俊美无铸的脸。 “凌谨遇,你长的真漂亮。” “老实说,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人。” “虽然这里的人都很像模特,但你是模特之王。” 也许因为他喝醉了,也许是因为今天终于和好了,凌天清的神经格外的兴奋,加上检查他身上没留下其他女人的痕迹,心情也非常的好,忍不住对他碎碎念,把最近两天的郁结全都倒出来。 凌谨遇听到她难得夸奖自己,心情没来由的更好了。 虽然他是帝王,很鄙夷皮相。 “可是我不喜欢太漂亮的人,因为压力很大。”凌天清低下头,小巧挺直的鼻子,顶着他的鼻子,皱着眉说道,“如果你这样的人到了现代,肯定当街就被一群女人打晕拖走了,在这里虽然没人敢敲晕你,可还是没有安全感啊……” 凌天清说着说着,叹了口气,扑闪着眼睛,抓着他的大手,十指交叉:“凌谨遇,解散后宫吧,否则,我总觉得累,觉得这里不是自己的家,总怕你哪天跟我生气,跑去了其他女人那里……” 第277章 解散后宫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凌天清忽闪着睫毛,突然伸手在枕头下面摸啊摸,找出一个小本子来,还有一盒红泥,她拿着凌谨遇的手,在本子上按了许多拇指印,然后喜滋滋的说道,“说话要算数,不能再出尔反尔,否则我会给下阳 痿的药!” 无耻的威胁着,反正现在他晕乎着,醒来也不记得。 凌谨遇在心里默数着,这个小妮子可真够狠,一连按了二十八个指纹,也不知道她有多少要求。 凌天清宝贝一样收起了本子,藏在床下,然后趴回凌谨遇胸口,继续和他咕咕哝哝,像地球上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说着心里话。 说着说着,凌天清眼神移到他漂亮的唇上。 细嫩的手指摸上去,画着他的唇形,好好看的唇形,不厚,也没有太薄,只是因为他喜欢抿着唇,所以感觉很冷冽。 唇角的线条也是明晰的,如同一根直线,干净利落,和她弯弯上扬的唇不同,有着沉肃权威的感觉。 其实也只是个年轻人而已,偏偏从小就被训练出一身的可怕气场,如同一个修罗场,让人敬畏。 凌天清柔软的呼吸喷到凌谨遇的脸上,痒痒的,带着甜甜的花果香味。 凌谨遇一直在强忍着。 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对自己毫无防备和害怕的凌天清。 喜欢听着她叽里呱啦的在耳边说着心里话。 也喜欢她这么舒适放松的趴在自己胸前就像只小猫,所以他才一直克制着坚硬的下身,让她在身上嬉戏。 如果没有温寒,也许自己会更喜欢这种相处方式,宠着她的感觉,要比罚她好的多。 凌天清轻轻的亲了亲凌谨遇形状优美的唇,喜欢的时候,亲吻也这么让人感觉幸福。 还是她教会自己如何去拥吻,凌谨遇不着痕迹的开启牙关。 方便她玩着玩着忘了游戏,被自己的气味吸引,开始小心翼翼的吐着小舌尖,往他的口中伸过来。 每一次都被他吸吻的舌头发麻,这个男人的占有欲太强,所以不管是吻还是什么,都太用力,恨不能把她揉碎一样。 热情中要带着温柔,这样的吻会少了几分强悍的控制欲,带着一丝柔情百转,让人会沉沦下去。 凌天清自己玩着玩着入了迷,开始气喘吁吁,因为一个游戏般的亲吻,让她上了瘾,脑中开始发晕,自己吻的喘不过气来,甚至没有发现,凌谨遇开始缓慢的回应,双手移到她的腰间,将她的衣带紧紧攥在手中。 凌天清突然挣扎着移开唇,眼神亮晶晶的闪着一丝情动,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差点憋死了。 凌谨遇好想立刻将她按倒,但是见她又低下头,往自己脸上亲来,才强忍着不动,任她继续玩。 凌天清记得他每次一亲自己,身上就发软,脖子耳根的地方都很敏感,不知道他这里是不是也一样。 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耳垂,凌天清觉察到他身体里的肌肉突然绷紧,她又再接再厉的舔了舔,听到凌谨遇一直克制的呼吸声,开始粗重起来。 凌天清觉得很有趣,男人的身体原来被亲的时候,不是发软…… 下午她逼着凌谨遇去灵泉洗了澡,因为那身上的脂粉味,让她想起来就心堵。 现在他身上干干爽爽,没一点其他女人身上的味道,肌肤上是淡淡的龙涎香,混杂着浓郁的男人味道,让人心底有些酥软。 她轻咬慢吸的沿着凌谨遇的脖子往下走,发现每咬到一处,下面的肌肉都会绷紧,很有趣。 她就没有这么多的肌肉绷起来。 如果凌谨遇在现代社会,要给他注射药物的话,他只要绷紧肌肉,不需要任何内力,肯定针管都插不进去。 凌谨遇的手指缩紧,他的忍耐到了极限,可是有不忍现在就把她压在身下。 因为被她亲吻的感觉那么好,好的他快疯狂了,第一次感觉自己的一切感官都被别人掌握着, 只是……他永远也不想问她与温寒之间的温存,这就像是一顶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的绿帽,凌谨遇不愿意提到,恨不能直接抹杀掉。 粉色的房间里,渐渐浮起了低低的呻吟声…… 最终,凌天清趴在凌谨遇的怀中,沉沉的睡着,唇边还带着一丝笑容。 她开始不怕这种事,只要凌谨遇愿意一直这么温柔的对她,在情浓时,低低的喊她宝贝…… 感觉终于不孤单,有如此强壮的肩膀可以依靠,她不再害怕有人来伤害。 除非,是凌谨遇本身。 胸口轻微的起伏着,凌谨遇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眸中闪着极为复杂的光芒。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么温柔的对她,许多时候,会不自觉的对她好,可被背叛的感觉,又总是挥之不去。 而且越对她不自觉的温柔,被背叛的回忆就越强烈。 瞧他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要离开自己呢? 温寒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她跟着一起跳崖。 那一幕总是在眼前浮现,两个人就如同比翼双飞的蝴蝶,在清冷的月色中,义无反顾的往下跳,他扑过去,除了阴冷的寒风,抓不住任何的东西…… 凌天清感觉到一双手又在她身上游走,她累的睁不开眼睛,轻轻的哼了声表示抗议,抓着凌谨遇的长发继续睡。 不安分的手从她柔嫩的面颊,走到线条漂亮的肩膀,凌谨遇一点点画着她的眉眼,指尖从她的肩膀往下走。 “再来……再来我就掰断你……”凌天清迷迷糊糊的咕哝着,从他身上翻下去,累的懒得调整姿势,一半挂在他身上,一半掉在床上。 凌谨遇不知道她这幅可爱的模样,被温寒见过多少次。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每天这么温柔的对温寒撒娇,每夜被恩宠的起不来床…… 凌谨遇根本睡不着,这如同一根刺,长在心脏里,拔不掉,按着疼。 他好恨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过。 天色渐亮,凌谨遇起床穿上衣服,准备去早朝。 凌天清顺势翻个身,抱住自己的兔子,睡得可香甜了。 凌谨遇看着她和兔子睡的那么舒服,突然很不爽,伸手将她怀里的兔子拽掉,把她弹醒:“给本王穿衣。” 凌天清好困好累,昨天凌谨遇整整吃她一个晚上,半个时辰前才休息啊,现在又被喊醒…… 不过她还是很顺从的爬起来,也没精力介意自己还光着身子,迷迷糊糊的半闭着眼睛给凌谨遇穿衣服。 “早朝不能推迟点吗?这么早对生物钟不好……让我睡会……”凌天清又想倒头就睡,可是被凌谨遇抓住了胳膊。 “不行,你要陪本王一起去早朝。”凌谨遇没发现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他刚才被抓的很不平衡,看见她抱着兔子睡的那么舒服,可自己什么都没的抱,心里更是不舒服。 “哪有女人去早朝的道理,我又不是武则天,也不是慈禧老佛爷……”凌天清一点都不想动,她抓着被子,睡眼惺忪的说道,“你不是说女人不准朝政嘛……让我睡……” 凌谨遇稍微冷静了点,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孩子气,居然做那么幼稚的事情,想拽着她跟着自己一起出去吹冷风。 松开了手,凌谨遇转过身,他的脑子也被她带坏了。 凌天清立刻溜回了被子里,动作那个神速,将自己整个人都裹紧,夜半时分,盛夏的天气也会有几丝凉意。 凌谨遇站在床边,想了想,又将她怀中抱着的兔子抽出来,随手一扔,挂在了高高的横梁上,这才举步往外走去。 她别想抱着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东西睡觉。 凌谨遇走到外面,被冷水一吹,突然又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幼稚的事情。 果然跟幼稚的人在一起,会被传染的弱智。 他理了理容颜,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这才找回平日高高在上的威严感觉,如同往日朝政一般,沉着从容的往外面走去。 凌天清一直睡到中午吃饭,才勉强爬起床,双腿还打着颤,几乎要扶着墙才能走路。 没有灵泉就是不一样…… 凌谨遇看着嫣语扶出来的小王后,眼里隐约流转的笑意,如果没有温寒,这一切多美好。 不过最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据他的情报,温寒已经秘密返回,离开了王城。 凌天清现在开始真正开始享受这种生活。 虽然夜里的“工作”重了点,一到晚上就觉得压力很大,但是平时凌谨遇对她这么好,让她很开心,晚上都主动自觉了许多,给抱给摸。 咬着笔,凌天清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凌谨遇在另一侧批阅着奏折,阳光从高大的树上筛落下来,房间明亮温暖,极为和美的一幅画。 “凌谨遇,等我怀了宝宝,你解散了后宫,有没有想过这么多的房子空着,会很浪费?”凌天清突然歪着头,坐在窗边的小蒲团上,问道。 “嗯。”凌谨遇看着奏折,意义不明的嗯了声。 他还没想着解散后宫。 只是最近温寒走了,每天和凌天清在一起,他的心情平静了一些,不想这么快又刺激她,想让她对自己更好一点…… 第278章 异想天开 凌谨遇并不知道,自己多贪恋这种被爱着的感觉。 和其他美人们的爱不同,小王后给的爱,是温暖绵长的,不贪图他的宠幸…… 准确的说,最好不要宠幸,她只要像家人、像夫妻那样相依为伴就够了。 “我有个非常好的方法!”凌天清见他搭理自己,很兴奋的跑到凌谨遇的身边,眼睛闪着亮亮的光芒,“你要不要听?” “说。”凌谨遇的视线依旧在奏折上,水润的唇微微开启。 凌天清知道他每次处理公务时,都是这幅表情,而且惜字如金,她极少会在凌谨遇批阅奏折时候打搅他,但是今天实在太兴奋了。 “我构思出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一个小小的大同世界,就是--把那些京官--京官指得是王城里的官员,平日来早朝的那些大官,都安排在后宫里住着,一来增进感情,二来节约住房问题,三来便于管理监督,四来……” “四来很热闹?”凌谨遇淡淡的截口,说道。 “对!好热闹啊,你想齐欢莫笑他们都住在这里面,平时上早朝也节省时间,而且以后他们嫁娶了,有小孩,还能和我们的孩子一起长大,成铁哥们,以后……” “异想天开。”凌谨遇合上奏本,终于抬起头,看着身边满脸兴奋的小丫头。 “不是异想天开,这个是后现代的管理方法,员工都住在一起,统一管理,能省很大一笔开销,而且,更容易让他们拼命……”凌天清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啊,到时候什么天香宫寻芳宫都空了出来,多浪费? 而且政府大院里的小孩不都是这样一起长大的吗? 不如把跟凌谨遇关系好的侯爷大臣们也弄进来,还能防止他们有异心。 有那么多的御林军在,这里到时候就像是一个军队一样,统一管理,效率会很高。 “过几日,比小昭会过来,你若是觉得闲的慌,召她进宫陪伴几日。”凌谨遇不知道她每天脑袋里哪来这么多奇怪的点子,有时候让他哭笑不得。 “我不是闲,只是想给你出出主意。”凌天清才不闲呢,她白天研究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晚上又要“加班工作”, 充实的很。 “对了,明日几个王亲国戚会来觐见,你和她们聊聊天说说话,千万别给本王闹些什么鸡飞蛋打的事。”凌谨遇突然想到什么,吩咐道。 “我最近很乖啊,什么都没闹。”凌天清听他这么一说,立刻给自己伸冤。 “那是因为你每日跟在本王身边。”凌谨遇看了她一眼,若是把她放出去,肯定像脱缰的野马,能把什么都踩的七零八落。 “凌谨遇,我们什么时候去游泳吧!”凌天清盯着他,突然冒出一句思维很跳跃的话。 “想去灵泉?”凌谨遇俊美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来,颇是玩味的问道。 凌天清微微一愣,随即转过脸去,看着窗外咕哝:“不是去灵泉,天气热了,想去湖里洗澡而已。” 凌谨遇见她扭着头有些害羞的模样,眼里的笑意越发的浓了起来。 有时候看他的小王后,带着少女的娇憨,让人忍不住想蹂 躏。 “过来。”凌谨遇对转头躲避他目光的小丫头说道。 “干嘛?”凌天清还在灵泉里拔不出来。 灵泉啊,真是让她又喜欢又害怕。 “想去游泳可以,不过,要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凌谨遇唇边含着一丝笑容,说道。 “什么条件?”凌天清很好奇,因为凌谨遇现在,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她没有任何的反抗权力,今天怎么会用这种征询的语气说话。 “附耳过来。”凌谨遇不太想让外面侍卫们听到这种悄悄话,对凌天清说道。 有些好奇的凑过去,凌天清刚刚听到那几个字,俏脸唰的全红了,半晌才冒出两个字来:“流氓!” 然后立刻跑的远远的,趴在窗户边,听着外面的鸟叫。 哪有这么多的要求,她最近这段时间,每天晚上要去灵泉泡一个小时才能恢复精神,天天吃她就算了,还要求自己“吃”他。 凌谨遇看着她背对着自己趴在窗台边,忍着笑,淡淡说道:“反正晚上也要吃,你自己想好,我倒是无所谓……” 说着,他果真无所谓的又翻起奏折来。 “那不一样。”凌天清托腮看着外面,脸红的要命。 “唔,明日来的那些女子,其中有一个,名为珑三,是凌雪的堂妹,本王想指给花解语。”凌谨遇立刻就说到了另外一件事上,仿佛自己刚才什么要求都没提,“只是,花解语并不想这么快成婚,而那珑三,听闻也有了意中人,你去劝劝她……” “让我去游泳,我就给她做工作。”凌天清见缝插针,逮着机会就谈条件。 “若是你嫌烦,明日让她们去静宁宫走一圈,不必来天青宫觐见。”凌谨遇何时能被一个小女娃控制住,他若无其事的说道,“比小昭也不必进宫来陪你……” “别!”凌天清喜欢热闹啊。 王宫里多几个同龄人多有趣,她急忙说道:“我陪她们,我去给你做工作。” “那今天晚上呢?”凌谨遇抬起眼,轻轻扫向她,似笑非笑的问道。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凌天清愣了愣,再次转过头去,看着苍天哼着歌,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她每次谈条件,都会被套的血本无归。 夏日的阳光很热烈,但是御书房里因为铺着的白玉砖,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很凉爽,没有一丝炎热。 凌天清看着外面的凌云花,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安安心心的呆在这里,每天跟在凌谨遇的屁股后面,像个小尾巴…… 以前在翠羽,她也每天跟着温寒,也像一个小尾巴,以为自己抓住了今生唯一的温暖。 但是那温暖,如同一场荒唐的梦,转瞬即逝。 如今这唯一的温暖,她要紧紧抓住,决不能再轻易放手。 -------------- 天青宫里格外的热闹。 今天,一群皇亲国戚,凌姓女子,纷纷来觐见王后娘娘。 这里的风俗,是在盛夏之中的月圆之日,皇亲国戚中的未婚女子,就像是初一十五拜佛一样,要来觐见王后娘娘,给她请安祈福。 凌天清看着一个叫凌珑三的少女,她与其他少女不同,眉眼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愁怨。 凌天清觉得很奇怪,花解语那样的风/流人物,最好女色,连她的便宜都要占一占,这个凌雪的堂妹,长的又玲珑秀丽,花解语看见肯定流口水,为什么会不要? 不过倒是可以理解珑三对这次指婚的担忧,因为花解语的臭名在外,哪个黄花闺女愿意跟那么一个拈花惹草的男人过日子? 可怜的无辜的少女,要被送去花解语那里荼毒,凌天清突然也很不忍。 她经历过黑暗的“新婚蜜月”,要是没有朱颜丹,自己早死了一百次。 虽然花解语不至于像凌谨遇那样残暴,但是他太“怜香惜玉”,搞五六个女人在床上陪着珑三一起睡,谁也受不了啊。 所以凌天清忘记了凌谨遇交代的事情,反而开始数落花解语的种种不是,让珑三的俏脸,更是愁云笼罩。 “王后娘娘,王上已经指婚,再过三个月就要成婚……” 凌珑三也着急啊,花解语的风 流名声传遍了王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而且还男女通吃……真嫁给了他,不但要防着女人,还要防着男人…… “放心,我绝不会让你这么个好姑娘落入狼窝。”凌天清越看越不舍,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被花解语那个禽 兽糟蹋,实在可惜。 而且这个少女还是凌雪的堂妹。 凌天清对凌雪的感觉很好,虽然最初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糊里糊涂发生了那么多乌龙事件,可不妨碍凌雪是个忠义双全的好男人。 可怜的珑三被当成了王族之间缓和矛盾的工具。 她早有了心上人,突然被指婚,夜夜以泪洗面,原本就对花解语的名敬而远之,听说这个侯爷,一身的花柳病,每天晚上还要找七八个女人和男人一起伺候他…… 这种日子对女人而言,简直是灾难。 ------------------------------------------ 凌谨遇从西宫娘娘的寝宫走出。 周芳衣怀孕了。 算算时间,正是立西宫娘娘不久后,他与小王后闹别扭的某天……去了寻芳阁。 那一夜的旖旎,凌谨遇有意没有让她喝去胎药,因为她腹中这个孩子,也只是他的工具而已。 帝王之心,本就凉薄至此。 只是…… 只是明明一切计划都在他的掌控中,可凌谨遇想到了凌天清,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高兴。 他让每个人都入了自己的局,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可那又如何? 第279章 怎样痛苦 想到凌天清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反应……并没有报复的快感,反而……有些心堵。 而周芳衣如今对他死心塌地,加上她腹中的骨肉,更是不会站在太后那方; 而她怀孕的消息,也会直接打击到凌天清--这是他曾经设下的一箭双雕。 不过,局中还有局,周芳衣肚子的骨肉,还有着其他作用,只是还未到时间揭破。 现在,无论是一箭双雕,还是一箭三雕,计中计也好,局中局也罢,凌谨遇都有些觉得心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跟那个没心没心的丫头在一起的时间太久,所以他也开始喜欢上轻松愉快的生活。 在繁重的国事之后,看着她的笑容,觉得异常的开心。 只是会想起她和温寒在一起时,也是笑得这么开心,凌谨遇的心更堵。 而对太后和温寒来说,周芳衣的肚子有了动静,他们一定会改变策略,重新制定方案对付自己。 只是不知道凌天清……该怎样痛苦…… 凌谨遇缓缓沿着花径往前走着,他突然不想告诉凌天清这个消息。 他喜欢现在的小王后,对他关心爱护,像真正的爱人一样…… 如果……如果她心里不再有温寒,那他将太后和温寒解决掉之后,再将周芳衣干净利落的处理掉,龙子之事暂且不说…… 这样一直到事情全部结束,凌天清也不会知道周芳衣怀孕的事。 凌谨遇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一场风暴即将降临。 他还没有想好究竟要怎么对待凌天清。 只是先下了禁口令,不准寻芳宫的人走漏了风声,这些日子,周芳衣也尽量不要出宫,免得遭人嫉妒,伤了龙子。 凌谨遇一向做事说话都滴水不漏,但是他现在有点厌恶自己精密冷静的思维,他更喜欢和凌天清在一起时,天马行空的胡言乱语。 “凌谨遇!”蓦然,清脆甜美的声音传到耳中,在这个世界里,敢如此直呼他姓名的,只有一个人。 他刚才虽然想着心事,不过早就听到了自行车的声音。 凌天清骑着单车,从另一侧冲了过来,挡在年轻俊秀的帝王面前:“凌谨遇,你去哪了?” 今天那些少女走了之后,凌天清就要去御书房找凌谨遇,可在半路上,听说他去了寻芳宫方向,所以直奔这里,一边走一边问,果然拦到了。 御花园太大,许多路交织着,犹如一张大网,凌天清运气好,刚从拐弯处出现,就看见了明黄色的衣袍。 也许是住在一起太久,她已经能远远的就感觉到那股气场。 “那些人都回去了?”凌谨遇看着她微微汗湿的小脸,问道。 “回去了,你刚才去哪里了?”凌天清固执的再次问道。 看他刚才走的方向,就是寻芳宫。 她不过走了一会,这男人就忍不住背着她偷腥? 不对,按照凌谨遇的持久力……不会这么快结束的。 “去找别的女人了?”凌天清跳下车,走到他面前,闻了闻他胸前的衣服,果然带着其他女人的胭脂味,她虽知道应该没发生什么,但还是很不悦,“我最近很努力了,虽然达不到你的超高标准要求,可你也该体谅我的体力跟不上……” “周娘娘这几日身子不舒服,本王只是看看而已。”凌谨遇见她有些吃味的脸,忍不住笑道。 “你这里有唇印。”凌天清指着他胸前衣襟的一角,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她不介意凌谨遇去看看生病的人,但是能看的身上出现唇印,未免有点可恶。 凌谨遇一直想着心事,还未发觉这么小的细节,现在回想起,是周芳衣扑到他怀中时蹭的。 “无意间碰到的。”凌谨遇很自然的弹了弹胸前的衣襟,那胭脂味,让他的心里也很不舒服。 周芳衣在他的眼中,已是肮脏无比的身子,凌天清不会明白他现在的心思。 “哼!”凌天清突然恼怒的哼了一声,推起单车,骑上就走。 不爽啊不爽,哪有自己男人这么被占便宜的道理? 换成以前就算了,现在两个人感情这么好,她每天晚上还“奉献”自己,让凌谨遇吃的饱饱的,这还不够吗? 看个病人,至于这么亲亲抱抱吗? 凌天清蹬着自行车,风一般的往前冲,心里那个郁闷啊。 还没冲到百米,眼前突然一花,明黄色的身影在前面三米远的地方出现,挡着路。 明知道他这种人皮糙肉厚不怕被撞,可凌天清还是偏了偏车把,往一边的大树上撞去。 凌谨遇伸手扶住车,他今天的心事太多,忘了人车都要扶,以为扶稳车,这丫头就不会摔倒,没想到那加速度让凌天清给飞了出去。 “嗤啦”一声,凌谨遇伸手,只抓住她一条衣襟。 他今天的反应有些慢半拍,因为一直想着如何处置周芳衣肚子里的孩子,想着到底要不要继续之前的想法,折磨凌天清…… “砰”! 凌天清着着实实的摔在地上,四趴八叉,后背的衣服全被扯破,露出雪白的后背线条,那形状叫一个漂亮优雅。 感觉自己的胸都被压扁了,凌天清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疼,就被凌谨遇抓了起来,抱在怀中,紧张的问道:“哪里痛?” 凌天清被他一把抱住腿侧的伤口,含着泪指了指自己的腿,困难的抽着气:“被……被你按住了……” 凌谨遇赶紧松开手,又将她扔了下去。 他第一次做这么糊涂的事情,而且第一次反应这么迟钝。 也许是因为周芳衣和太后的事情,也许是因为紧张凌天清。 反正御花园里,再次响起小王后的惨叫声。 ---------------------------------------------------------- 御花园里的侍卫宫女已经见惯了这种事情,如果有一天,御花园变得安静无比,他们才会很不适应。 凌天清躺在床上,大腿外侧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擦出了血痕。 膝盖也全肿起了,虽然伤并不严重,但是凌谨遇依旧觉得心疼。 以前她被自己杖责,也没这么紧张难过,现在他是怎么了? 心就像豆腐做的一样,被她轻轻一搅,就碎了。 “我自己来。”凌天清拒绝他的帮助,“你出去!” 因为伤在大腿上,御医和绿影都无法亲自上药,凌谨遇又怕那些宫女手脚不稳,所以亲自给她上着药。 谁知道她一直没给自己好脸色看,这一会还抢走药瓶,赶他出去。 “我现在也成了病人,你高兴了吧?”凌天清见他半蹲在床边,没有要走的意思,又说道。 凌谨遇还是沉默着,今天确实是因为他走神,所以她才会摔伤。 “我今天工伤,没法伺候你,快点出去,该找谁找谁!”凌天清说着气话,继续撵他走。 终究像个小孩,还没有完全长大,说话都带着浓浓的孩子气。 凌谨遇看着她很久,突然站起身:“晓寒嫣语,进来帮娘娘上药。” 说完,他真的走了。 凌天清看见帘子一动,凌谨遇走出去,愣了片刻,心中一气,抹着眼泪就开哭:“凌谨遇你这个负心汉,凌谨遇你这个大坏蛋,凌谨遇你……你还回来干嘛?去找别人伺候你!” 凌天清正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一抬头,看见凌谨遇又回来了,小心肝更酸,就像是受委屈的小孩,看见了自己的亲妈一样,哭的更惨。 她悲悲戚戚的想,凌谨遇好歹口头温柔的安慰下,摸摸她的脑袋,就像是给小狗顺毛也好啊,她就是哭哭,哭完就好了…… 可谁知,凌谨遇走进来,只是将桌子上放着的一个不明物体拿在手中,似乎怕听到她的指控,拿到之后,立刻又离开了。 凌天清真的伤心了,她眨巴着眼睛,盯着粉色的帘子,很快,看见帘子一动,以为是凌谨遇又回来了,谁知道,是嫣语和晓寒。 失望的低下头,凌天清的腿上的疼,比不上心里的。 那个臭男人,连安慰一声都不会,太让她伤心了。 不过……指望暴君安慰她,她也想的太美好了! 凌谨遇往静宁宫走去。 他的眼里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在黄昏中,一张俊脸被镀上了金色的光芒,带着一丝暖意。 可是紧抿的唇和沉思幽邃的双眸,让人不敢靠近。 凌谨遇要准备开始反击了。 所有的网,都要收紧,真凤身,假凤身,新仇旧恨,叛党逆臣,都要一网打尽。 ------------------ 夜色渐渐浓了,凌天清抱着腿坐在床上,不愿意吃饭。 不应该说不愿意,因为她贪吃贪睡,从来没有拒绝过美食。 应该说凌天清今天没有心情。 她在等着凌谨遇回来。 “嫣语,你确定王上是去了静宁宫?”凌天清不放心的问道。 “娘娘放心,王上他只是给太后请安,陪太后用膳而已。”嫣语笑着说道。 “对,今天是十五,王上是出了名的孝子,每逢初一十五,必会去静宁宫。”晓寒也说道。 第280章 我想抱抱你 凌天清跳下床,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看着外面格外大的月亮,沉思起来,半晌又不放心的说道:“假如凌谨遇从静宁宫绕去朝露宫怎么办?” 对于衣服上的唇印,凌天清发发脾气之后,可以原谅,但是晚上要是夜不归宿,和其他女人鬼混,凌天清怎么都无法原谅。 上一次和好后,说的很清楚,要彼此守护,不能再放纵乱搞……不知道暴君有没有放在心上! “不会,王上可能马上就回来了。”嫣语的话音刚落,晓寒就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王上好像回来了。”晓寒突然欣喜的说道。 隔着百米多远的宫门,传来宫女跪拜的声音。 凌天清赶紧放下窗户,拖着受伤的腿颠到床边,一屁股坐上去,抓起被子盖住,压低声音对晓寒和嫣语说道:“一会他过来,就说我早就睡着了。” 说完,凌天清裹进锦被里,开始酝酿着呼吸。 她装睡的功夫很厉害,都是以前被凌谨遇逼出来的。 晓寒和嫣语听到被子里的气息很快就变的匀称绵长,相视一眼,忍不住有些想笑。 小王后有时候还挺有趣,明明等着王上回来,茶不思饭不想。 这会王上真的回来了,反而躲被子里装睡不理,根本不像是同床共枕这么久的夫妻,更像是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 凌谨遇走回房间,精神明显集中了很多,不像一开始那么散漫。 凌天清在被子里听到他低声的询问自己的情况,然后让晓寒和嫣语退出去,心中不由紧张起来。 不知道这个暴君今天晚上会不会逼她“带伤工作”,他的脸皮应该没这么厚吧? 今天周芳衣的事情还没找他算账呢! 凌天清这么一走神,呼吸不觉就有些乱了。 凌谨遇拉开一点被子,看着她被捂的有些红红的脸蛋,低低的问道:“睡着了?” 凌天清不说话,继续装睡。 突然,她感觉到一双很柔软很柔软的唇,仿佛带着露珠的清凉,贴到自己的嘴巴上。 凌天清开始呼吸不动,她想继续装睡,但是温柔清凉的吻,霸占了她的呼吸。 如果再不醒,就会被吻的晕过去。 凌天清想翻个身,也翻不动,只得睁开眼睛,愤愤的盯着眼前的俊美男人。 其实她心里的闷气已经消散了大半。 因为他又回来了,也因为这个温柔的吻,吻去了心中的郁闷和不爽。 “醒了?”凌谨遇虽然闭着双眸,可却能听到她睁开眼睛的声音,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凌天清张口就往他嘴巴咬去,凶巴巴的问道:“你还回来干嘛?” 凌谨遇避开她的牙齿,双手撑在她身边两侧,微笑着问道:“真的要我走吗?” 后宫中,也只有她能对自己这么凶巴巴的,但……格外的真实可爱。 凌天清瞪着他,突然转过脸,一脸不屑的表情,谁稀罕他! 凌谨遇见她这副还赌气的模样,也起了身,往外面走去。 “我没说要你走!”凌天清在他走到粉色帘幔前时,很不甘心的说道,然后往里面滚了滚,给他留出空间来。 凌谨遇的唇边浮起笑容,依旧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坏蛋!”凌天清看见他居然又走了,气的小脸煞白,这摆明是在调戏她嘛。 只是片刻,凌谨遇又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宫女,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碧云端着一个金线宫锦包裹的小矮桌,放在床上。 八盘精致的小菜摆在小矮桌上,凌谨遇站在梳妆台边,学着凌天清每天晚上取酒的方法,将木桶里的红葡萄酒吸出来,倒在透明的玉杯里。 凌天清看着床上放着的小桌子,原来他给自己弄吃的来了…… 今天还暗骂暴君就是暴君,永远不懂女人的心,但她错了。 暴君其实越来越会哄人了! 不过她才不会这么容易被感动…… “晚上为什么不吃饭?”凌谨遇坐到床边,看着她,一直是温柔的神情。 凌天清已经坐了起来,披头散发的看着小桌子上精美的饭菜,觉得有点饿了。 “张嘴。”凌谨遇夹了她平时最喜欢吃的菜,用一个精美的盘子在下面接着,递到凌天清的嘴边,说道。 凌天清突然想起,在景州府时,他也这么一筷子一筷子的给自己夹菜,逼着她一口一口的吃下去,当时温寒也在场,她被逼朱颜丹毒发…… 那时候,自己从没有奢望过,暴君有一天能这么温柔的对她。 “你最喜欢的红莲翠丝,不想吃?”凌谨遇见她抿着嘴,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自己一眨不眨,放下这筷子的菜,重新夹起一道菜,“那么,千山暮雪,你也喜欢吃的,尝一尝。”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千山暮雪吗?”凌天清眼神忽闪着水光,问道。 “不知。”凌谨遇回答。 “因为这个名字,是一首词里的四个字,我很喜欢那首词。”凌天清说道。 “地球上的词?”凌谨遇虽然从不吟诗作赋,但是他腹中装着天朝数千年来,所有的文化精髓,也阅尽典籍,从没有一首词,其中有“千山暮雪”四个字。 “你想听那首词吗?”凌天清从没有那么深刻的体味到一首词的艺术魅力。 原来没有经历过生活的人,即便读遍天下书,也不解其中味。 “说来听听。”凌谨遇趁着她说话的时候,已经往她口中塞了两筷子的菜肴。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凌天清咽下嘴里的菜,说出第一句。 凌谨遇的手微微一停。 这首词,起句陡而深情,悱恻却气健神旺。 只不过,他脑中浮现的,是凌天清和温寒一同从悬崖上跳下的场景。 生死相许,指的就是那种吧……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凌天清只说了上半阙便停了,盯着凌谨遇的脸,一眨不眨。 她……不要只影向谁去。 她要比翼双飞,永不分离。 “好词。”凌谨遇又夹了一筷子的菜,表情极为淡然。 “周芳衣生了什么病?”凌天清的思维也是神出鬼没,突然就蹦到了周芳衣身上。 “没什么大病。”凌谨遇伸手将酒杯地过去,“你不是说每天稍微喝点红酒,对身体好吗?喏,将这半杯喝下。” 凌天清看着他对自己关心温柔的模样,却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是隐瞒了她什么事情,对她这么体贴,很像是为了弥补些什么。 她现在初尝温柔的情爱,自然和正常地球少女一样,心里容易胡思乱想,又格外敏感。 这些日子,凌谨遇没有给她接近后宫美人们的机会,每天带着身旁,如胶似漆,她也没机会和周芳衣私下相见,所以搞不清楚状况。 “腿还疼吗?”凌谨遇已经将话题从周芳衣身上转走,轻声问道。 “这里疼。”凌天清见他晚上又回来了,又给她张罗吃的,心里早就带着点甜。 现在不过是撒撒娇而已,像是在自己爷爷奶奶面前那样。 凌谨遇见她的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刚才的郁结稍微消散点,伸手摸了过去:“这里痛?那本王给你揉揉。” “不要。”凌天清急忙护住自己的胸 口,她是撒娇说心里疼,结果这个男人的脸皮越来越厚,也越来越无耻流氓。 凌谨遇轻轻笑了起来,今天下午一直有些阴沉走神的脸,开始风和日丽,如同一幅明秀的画。 “小青。”凌谨遇突然柔柔的喊道。 “干嘛?” “我想抱抱你。”凌谨遇对着她温柔的笑,那笑容能让任何女人心跳加速。 凌天清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凌谨遇这种人,会说“想抱抱”? 他平时都是压榨她结束之后,才会懒洋洋的抱着她睡一会。 凌天清还没说话,眼前人影一闪,某人动作极快,如同老鹰扑食般的将她圈入怀中。 在尔虞我诈阴谋阳谋中,凌谨遇第一次感觉到,简简单单的抱着一个人,什么都不用想,这种感觉格外的幸福。 凌天清不懂一个帝王的心,会有着怎样的无奈和疲惫,她只感觉到,凌谨遇今天晚上有些反常。 说不住哪里反常,也许是凌谨遇一贯的强势,今天却突然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柔软面…… “凌谨遇,你今天很奇怪。”凌天清在他的怀里,低低的说道。 “为什么奇怪?”凌谨遇有些贪婪的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暖香,问道。 “以前……很少提抱抱这种要求。”凌天清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的戳着凌谨遇的胸口,“你是不是今天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所以晚上才这么反常?” 肯定是和周芳衣搂搂抱抱,所以现在觉得对不起她,才这么温柔。 凌谨遇并不回答,只是将她的手拿走,更紧的将她搂住,闭上一双让人无法洞察心思的双眸。 就这样,单纯拥抱的感觉真好。 仿佛她是生命中唯一的温暖。 ------------------ 天清树下,棋子落盘的声音异常的清脆。 第281章 造人计划 每天中午,凌天清和凌谨遇都会对弈。 凌天清发现,自己和凌谨遇对弈的时间越来越长。 以前可以很快就结束战斗,现在有时候要半个时辰,才能下完一局,赢的吃力起来。 “呐,你输了。”凌天清数着棋子,抬头对凌谨遇说道,“答应我一个条件吧。” “说。”凌谨遇对这种结果并不惊讶,和她下棋,他就没有赢过。 “花解语的婚事……” “这件事,你不可插嘴。”凌谨遇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人家凌珑三,多漂亮的姑娘,送给花解语,那是在糟蹋人家女孩子……”凌天清觉得花解语这种狐狸,不配拥有好姑娘,应该孤独一生! “不要去管自己不懂的事情。”凌谨遇将棋子放回玉罐里,淡淡说道。 凌天清见他的脸色,微微撅起了小嘴。 在原则性问题上,对这个男人撒娇是没用的。 “凌谨遇,你刚才说输了的话,就会答应我一个条件,说话又不算数。”凌天清想起以前的凌谨遇,能够好不心疼的把虎符给她,那样的大度。 “除了朝政上的事情,其他的我都能答应你。”凌谨遇收着的棋子的手法很奇特,他是按照两个人对弈的步骤,一步步的收回那些棋子。 记忆力可怕的让人心惊。 好可惜,今天只差一步……只差一点就能完全扭转局势。 “我可以给你好处啊,只要你答应我。”凌天清试探着来利诱他。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凌谨遇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笑容,装作听不懂。 “你那天要求的。”凌天清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说完,脸已经红透了。 每次她和凌谨遇在一起的时候,那群宫女侍卫都会神秘消失,不过这群人的听力太好,万一被听到就丢人了。 “我要求什么了?”凌谨遇现在和她在一起,习惯了说“我”。 “就是那个……”凌天清着急了,趴在凌谨遇的耳边,红着脸轻声说了几个字。 “怎么样?”凌天清说完,见他没有反应,有些着急说道,“我们地球人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人家珑三和李香芒早就心心相映,你这么拆了人家,珑三就是嫁了,也不会和花解语有共同语言……” “共同语言?”凌谨遇见她一着急,地球话夹在着天朝话全蹦了出来,有些好笑的扬起眉。 “我和你的共同语言就很少。”凌天清举了个例子,可看见凌谨遇的脸色一沉,赶紧说道,“但是我们现在相亲相爱,心有灵犀,不必共同语言也可以弥补这些。” “你想去游泳?”凌谨遇略微思索一下,问道。 “嗯?”凌天清满头雾水,两个人之间果然没有共同语言啊,她刚才说的是珑三,怎么突然变成了游泳? 御花园后的碧波池,里面的池水清澈见底,五彩的鱼儿和五彩的荷花在夏日阳光里,斑斓的摇晃着,无比的美丽。 碧波池的周围,全被御林军封锁起来,无论是想来赏花的美人,还是途径此处的宫人,全部回避。 碧波池的深处,传来少女呜咽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呛住了。 “小青,你提出的条件,这么不认真的履行,日后本王恐怕不会再与你同谋。”凌谨遇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传了出来。 “唔……我……*&**……”凌天清憋红了脸。 擦擦擦,谁要和他同谋,真的做好被扒层皮的准备。 “继续,谁准你停了。”凌谨遇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轻松,他眯着双眸看着少女。 至少……也得一下午吧? “你……你是故意的!”凌天清含着泪,觉得他一定用了内力作弊。 而凌谨遇半眯着黑眸,摸着她的长发,享受着难得的“莞”式服务,想起凌天清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从他记事时起,到如今执政数载,每一天都如履薄冰,看似轻闲从容的表面,藏着无数的忧虑和惶恐。 只有在凌天清出现之后,时时算计着人心的他,终于有了一丝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喜欢这么和她相处。 毫无计算和计较,轻松惬意到了极致,可以说任何无心的话语,也可以放肆的欺负的她眼泪汪汪,然后转过身哄她几句,见她没心没肺的撒娇和发脾气,都可爱的要死…… 喜欢和她在一起,不知不觉想要对她好,想忘记她曾背叛过自己……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快乐,能持续多久…… ------------ 已经快到了秋天,凌天清的葵水也渐渐正常,她雄心勃勃的开始准备“造人计划”。 计算着日子,然后测量着自己的体温,再翻阅各种医学书,希望早日迎接爱情的结晶。 如果有了小小小凌,她在这世界上,又有了一个亲人。 想到这里,凌天清就会兴奋的傻笑。 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以后她更不孤单。 在这里……也会越来越有家的温暖。 比小昭入宫了,挺着并不是太明显的肚子。 看见小姐妹都怀了宝宝,以前惧怕自己怀孕的凌天清,这一次羡慕起来。 喜欢一个男人真奇怪,居然想给他生一个宝宝,而且希望这个宝宝长得像他…… “小昭,你的肚子涨吗?云舒对你好吗?”凌天清摸着那有点点圆润的腹部,羡慕的问道。 “好的很,不好我就揍他,一边揍,一边威胁他。”比小昭已经活泼了很多,也许是婚后的日子太滋润,整个人神采焕发。 “对,拿你老爹威胁他,要是不听话,就把他扒 光吊起来打!”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 比小昭微微一愣,怎么觉得分别了几个月,小王后好像暴力了很多,难道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爹怕他呢。”比小昭愣了愣之后,也笑着说道,“我每次把你搬出来,他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说,当今的王后娘娘是我义结金兰的姐妹,云舒满脑子的忠君思想,一听到这个,立刻不敢欺负我。” “他怎么欺负你?”凌天清很想知道是不是其他男人也像凌谨遇那样,把人按在床上就不给起来。 “也就是……没事要拉着我打打洞……”比小昭娇羞一笑,欲言又止,“然后就打出了小云舒。” “打洞……”凌天清擦汗,古代人说话可真是晦涩难懂啊,原来洞房又叫打洞。 看来男人欺负起女人来,都差不多一个德行…… “王后娘娘什么时候也准备要个孩子?”比小昭摸着肚子,幸福的笑着,神秘兮兮的说道,“娘娘,有了孩子,两个人的感情有不同了哩。” “怎么个不同法?”凌天清好奇的问道。 “你会感觉,男人越发的体贴,更像个大男人了,有着父亲的责任心,而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更加密不可分。” “嗯,嗯,”凌天清不停的点头,“在地球上也是这样,孩子是维系家庭的温暖产物,爱情结晶,有了孩子,家庭会更加完整。” “地球?” “小昭,你做日记吗?”凌天清突然问道。 “日记?”小昭越来越听不懂。 “写个怀孕日记啊,以后给我看。”凌天清虽然看了很多的书,但是有些事情要亲身实践,才能彻底理解。 “怀孕日记?” “这个地方的怀孕,跟地球有什么不同……反正我不太了解,医书上又说的太隐晦,天朝人过于保守,没有什么怀孕指南,以后会让很多准妈妈走进怀孕误区。”凌天清拍拍小昭的手,眼放异光的说道,“以后我帮你推广发行,说不准《小昭怀孕手札》,可以风靡天朝,卖个几千万册,赚几个亿!” “娘娘,我们还是说点实际的……”比小昭听天书一样,半晌,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刚才说,要解散后宫,王上真的同意了?” “当然,他要那么多女人干嘛?我一个就够了!”凌天清拍着胸口,笑眯眯的说道,“等我也有了孩子,凌谨遇就会解散后宫,到时候,云舒如果调回王城工作,你们也住进御花园,大家没事出来喝喝茶打打牌带带孩子,多舒服啊。” 就跟那些官太太们一样,每天开开派对,联络感情,升华一下思想,打打小牌,交流带娃心得…… 凌天清第一次觉得,后宫的生活也挺好。 比小昭听着王后娘娘自信满满的话,沉默了下来。 帝王为一个女人解散后宫,几乎没有过。 历代的帝王,即便再专宠一人,也不会将后宫解散,顶多冷落其他嫔妃美人而已。 真怀疑王上会不会为小王后做到这种程度。 凌天清和小昭聊的无比开心,到了晚上也不让她出宫,想要她陪自己睡觉。 正巧凌谨遇今夜要与云舒和轩辕等人商议国事,凌天清落的轻松,和小昭躺在床上整整扯了一夜,到凌晨才睡了一会。 第282章 粉痣 第二日起的不早了,凌天清刚穿好衣服,碧云就说道:“娘娘,纤绯美人从卯时三刻就来了,一直在外面候着呢。” “纤绯?”凌天清好久没见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美人了。 她每天跟在凌谨遇的身边,不是在天青宫,就是御书房,或者龙楼和道观,这些地方都是其他美人的禁地。 而且,凌谨遇似乎下了什么令,除了初一,平日那些美人无需来天青宫打搅娘娘,所以更是看不见那些女人。 纤绯站在外面的大厅里,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见小王后带着一丝睡意,从里面走出来。 “臣妾给娘娘请安。”纤绯今日穿的格外素淡,也没有多涂脂抹粉,表情更是谦恭有加。 “免了,纤绯美人怎么想起来天青宫?”凌天清坐在正中的暖玉椅上,喝着水,问道。 “因为……臣妾……”纤绯看了眼晓寒和碧云,有点吞吞吐吐。 凌天清看见她这幅模样,一下就乐了,这不是电视上常出现的镜头吗? 想要说悄悄话告密的镜头。 她立刻对晓寒和碧云说道:“你们退下吧。” “娘娘,王上让我们寸步不离的保护您。”虽然现在确定温寒已经不在王城,但是晓寒还是谨慎的说道。 凌天清想了想,也对,她手无缚鸡之力,万一待会纤绯要把她“咔嚓”了怎么办? 可是,她又好想听纤绯的密报。 乌黑的双眸转了转,凌天清站起身,往右侧的书房走去。 “晓寒,你们就在门口看着。”凌天清带着纤绯走到案桌边,取过笔墨,放在桌上,示意她写。 “有什么事如果不好开口,就写下来吧,”凌天清为了让她安心写出来,还加了保证,“写了之后就烧了,没人会知道里面的内容。” 纤绯想了想,拿起笔,又放下了:“臣妾只是给娘娘请安而已,并无其他要事。” 到了最后关头,纤绯还是觉得不放心,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王上怪罪下来,她肯定难逃其咎。 思来想去,纤绯虽然极为想把这件事告诉凌天清,可还是担心自己做了出头鸟,会被别人打下来。 还是忍忍,忍到其他美人来告诉凌天清这件事之后,她再躲在后面添一把火。 凌天清看她神色有些躲闪,可是怎么都问不出下面的话来,也有些着急了,最后干脆下了逐客令。 凌天清不喜欢玩猜谜游戏,纤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肯定后宫出了什么事,她自己去查,不问了。 正好今日小昭还在,凌天清顺便带着她逛逛御花园,看看那些外面没有的奇花异草。 小昭现在是准妈妈,满脸都是母性的光辉,和以前刚烈的性格相比,身为人 妻又将成为人母的她,明显变得温柔贤惠。 两个人在花间低语,凌天清捡着地上的落花,插在鬓发上,不时的摸摸小昭的肚子,希望沾点宝气,有一天自己也能怀上宝宝,然后被凌谨遇牵着在御花园散步。 想想那副画面就觉得很美。 虽然她回不去地球,但是在这里有了新的亲人,也不会那么太孤独寂寞。 而且,小小小凌是她以后的希望,她要牢牢掌握自己娃儿的教育权,把他教育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民主君王…… 科学说明,地域隔的很远,血缘关系离的也很远的两个人,生出的孩子会非常的聪明。 凌天清从一个时空来到另一个时空,假如她和凌谨遇有了孩子,该不会是……生出来就像老子那样吧? 凌天清低着头开始傻笑,陷入对未来的憧憬中。 晓寒和嫣语两个人,在后面慢吞吞的走着,现在她们放松了很多,一是因为温寒走了,二是因为在这么大的御花园里,没有人能伤的了小王后。 今天的风似乎有点大,凌天清走着走着,突然停住了脚步,侧耳听着什么。 好奇怪,她听到有人说话,可是着周围,除了几个宫女,还有一些禁卫军之外,并没有任何人。 “你忘记温寒了吗?”那句声音好清楚的传到耳膜中,凌天清猛然停住脚步,脸色有些惊惶。 “你忘了吗?”那个声音的语速极快,几乎是灌进了凌天清的耳中,一刻都不停歇,“你身上的粉痣,被不同的男人看到,难道不觉得羞耻吗?凌天清,你对不起温寒,也对不起凌谨遇,你应该去死,而不是活在这个世上……” 小昭首先发现凌天清的神情有异,随即是跟在后面悠闲散步的晓寒和嫣语。 他们立刻走到凌天清身边,嫣语搭住凌天清的脉搏,紧张的问道:“娘娘怎么了?”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凌天清苍白着脸色问道。 “没有。”小昭先说道。 “没有。”嫣语和晓寒侧着耳细听下去,回答道。 传音入密的功夫,不是每个人都能学到,除非内力极高。 而整个后宫,会传音入密的人非常多,因为这里高手如云。 正是因为高手内力深厚,可以中途截取任何细微的讯息,所以高手在高手的面前,是不敢、也不会轻易用这种方法和其他人对话。 敢在高手前传音入密的人,定是内力也高出其他人半甲子。 这也是为什么温寒在凌谨遇面前,极少极少用传音入密的方法,来对凌天清说话。 “娘娘听到了什么?”晓寒很少见到凌天清这么苍白的脸色,紧张的问道。 “没……没什么,可能是我幻听了。”凌天清总不能将那些话的内容说出来,而且还和温寒有关。 她闲逛的心情全没了,因为那奇怪的声音里,居然提到了她下身的粉痣。 她身上的粉痣只有半个米粒大小,颜色极接近肤色,长在她最隐秘的地方。 平日就算是脱 光了衣服,别人也发觉不出来。 就算是当初给她上药的花解语,也未必注意过,因为那颗痣的颜色极淡,若是不仔细看,几乎发觉不出来。 就算是她也没有注意过,还是和凌谨遇在一起之后,有一夜,他在“嘿 咻”的时候,才发现那小小的红痣。 若不是最亲密的人,仔细看过那里,怎会知道这颗痣? 而温寒和她之间很纯洁……并没有做过任何事…… “要不,我们回去吧?”小昭不太适应凌天清的身份,加上她出身武林世家,所以每次说话没什么尊卑之分,她见凌天清的脸色极为难看,如同白日见鬼一样,体贴的说道。 “等一等……”凌天清闭上眼睛稍微缓和一下,她是现代女性,要淡定,面对什么都要淡定。 “青玉。”再睁开眼睛,凌天清看见前面正领着禁卫军巡逻的青玉,立刻喊道。 “娘娘。”青玉一贯温润,在几个侍卫中,只他和绿影的脾气最好。 “除了你们刚才来的方向,把这方圆百米的人,都给我找来。”凌天清想起温寒对她说的一切武功方面的话,这种传音入密,要是想瞒过晓寒和嫣语两个人,武功再高,也至少在百米之内才能发音。 刚才那个人的声音,她从没有听过。 像是某种金属发出的共鸣声,和地球上的机器合音差不多,分不清男女。 青玉的动作飞快,很快,方圆百米的宫女、侍童全部被召来。 一个个排查完毕,凌天清并没有发现自己想找的人,倒是晓寒和嫣语神情紧张。 刚才凌天清的反常,加上她一个个查看这些宫人,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果然,排查结束后,凌天清就像是大病一场,神情恹恹的,没了游玩的兴致,立刻打道回府,直到下午小昭离开,她也没恢复过精神来。 温寒……粉痣……她对不起温寒,又对不起凌谨遇? 凌天清抱着兔子,怔愣的想着。 这一定是个女人! 只有天朝封建的女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后宫,还有这种内力高深的女人吗? 有武功的宫女,都在太后的静宁宫里,难道说……是太后的人? 凌谨遇回来的时候,凌天清依旧抱着兔子发呆,表情很黯淡,全无平日的鲜活。 “上午在御花园,发生了什么事?”凌谨遇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一进来就问道。 他是听了青玉和晓寒的禀告,只因为这两天许多臣子陆续回宫复命,所以忙于国事,没有立刻回来问她。 “你回来了?”凌天清看见凌谨遇,站起身。 “纤绯早上过来做了什么?”凌谨遇盯着她,又问道。 “只是过来请安。”凌天清今天心情糟糕极了。 原本幸福安定的生活,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打破,让她意识到,即使凌谨遇对她宠爱有加,王宫里依旧潜藏着许多危险。 “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凌谨遇再次问道。 凌天清伸手抱住他结实的蜂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满满抱着的感觉,让她终于觉得踏实了一点。 “凌谨遇,你解散后宫吧……” 闷闷的声音,从凌谨遇的胸口传出:“我会给你生孩子的,我不会走,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所以,快点解散后宫吧……” 第283章 盛怒 “谁欺负你了?”凌谨遇的声音很平很稳,淡淡的问道,“纤绯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他知道纤绯并没有说过什么,但是他怕纤绯给凌天清什么暗示。 凌天清想了很久,她认为,今天的意外,如果不是太后的人做的,就是后宫美人中的某位。 而这个人的武功,高于嫣语和晓寒,甚至还可以高于青玉,但是应该不会比凌谨遇厉害。 因为平日她和凌谨遇形影不离,从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没有人敢在凌谨遇面前,对她传音入密。 “纤绯只是请安……并没有说什么。”凌天清抬起头,看着凌谨遇,有些害怕的说道,“凌谨遇,你一天不解散后宫,我就觉得,总有人想要对付我……” “谁敢?”凌谨遇依旧平静的反问。 “凌谨遇,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因为……没有证据。”凌天清想了一下午,决定自己先出击。 既然凌谨遇不肯立刻解散后宫,那她就一个个把她们解决掉。 “说。”凌谨遇走到床边坐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这样两个人的高度差不多。 “那时候,你让周芳衣去灵泉,每一次她来的时候,我都会极为不舒服,像是要死了一样……”凌天清看着凌谨遇的眼睛,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我最终好了,是因为你在灵泉陪我两天,周芳衣没有出现……还记得吗?” 她虽然毫无证据,可依旧用缜密的逻辑思维,试图让凌谨遇相信自己的话。 “你的意思上,她下毒了?”凌谨遇问道。 “我没有证据,但是……我能肯定她做了手脚!”凌天清手里没有物证,只能这样说道。 曾经她和周芳衣有过约定,但后来她改变主意了,而周芳衣也努力爬到西宫娘娘的位置,所以,无论如何……西宫娘娘都是头号危险人物。 凌天清不希望被周芳衣先下手,她是曾想杀了自己的人,一定要先把她弄出宫。 “既没有证据,就不要轻易开口。”凌谨遇淡淡说道,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表情。 “可是,那时候,只要你在身边,我就会恢复的快一点……” “你现在是王后娘娘,任何一句话,都可能要了别人的命,所以,”凌谨遇顿了顿,看着她吐出四个字来,“谨言慎行。” 他在教她如何当一个王后,只是,凌天清现在可能没有心情听这些。 她低垂着眼睛,咬着嘴唇,半天才说道:“你是在偏袒她吗?” “本王没有偏袒任何人。”凌谨遇见她不懂自己的苦心,微微皱起眉,说道。 “我会用自己的命开玩笑吗?”凌天清这一次###第六感觉得很不妙,她好不容易抓住了幸福,不想因为无聊的宫斗而失去所爱。 “上午,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凌谨遇见她现在情绪低落,打住刚才的话,再次问道。 “我说了……你会不会生气?”凌天清今天也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对他说,因为那内容……凌谨遇听了可能会生气。 但是如果不说,隐瞒下去的结果似乎更不好。 两个人既然已经在一起了,就要坦坦荡荡,坦诚相见。 “不会。”凌谨遇盯着她的眼睛,沉稳的回答。 凌天清听见他很稳的声音,感觉非常的踏实,仿佛有一个很坚实的依靠。 “那我就说了。”凌天清的记忆力太好,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忘记温寒了吗?” 凌谨遇攥着她的手,突然微微一紧。 凌天清立刻不说了,紧张的看着他的眼睛,生怕他发怒。 “继续说。”凌谨遇虽然手上的力道一紧,但是声音依旧很平静。 “你和他曾有过盟约,他若为王,你为后……”凌天清想了一下午,才愿意和她坦诚,但是有些话,真的要说出口,却很困难,要很大的勇气。 “盟约……”凌谨遇突然低低的说道。 凌谨遇心里一直认为,凌天清和温寒之间,该有的事情,早就有了。 原本以为自己释然了,可是亲耳听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凌谨遇的心,像是用极冷极利的冰刃划开,痛的喘不过气来。 “凌谨遇……”凌天清看见他眼底蓦然冰寒,想解释。 “继续往下说。”凌谨遇打断她的话,再次说道。 凌天清开始有些迟疑,虽然凌谨遇掩饰的非常好,可是跟他一起久了,有些细微的变化,不用眼睛,可以用心感觉的到。 凌谨遇似乎生气了,虽然他的表面依旧很镇定从容。 “没有了……”凌天清低低的说道。 “没有了?”凌谨遇看见她眼里有着迟疑和躲闪,淡淡开口,“如果你不把所有的话都说给我听,我怎么帮你来查明这件事?” “可是,你生气了。”凌天清看了眼凌谨遇的表情,说道。 “我没有。”凌谨遇从容淡然的回答。 “我感觉到了。”凌天清伸手,轻轻的摸着他滑顺乌黑的长发,“凌谨遇,不要生气,我一直没有介意过你的曾经,你也不要介意我和温寒,我是把他当成亲人看待,是很喜欢过他,但是……” 但是温寒放手了。 这段感情,在温寒放手的时候,就死去了。 “那个人后面说了什么?”凌谨遇听到凌天清后面的话,心中已经猜到几分,可是听到凌天清说她很喜欢温寒,心脏又像是被插进一刀。 他表面上依旧很从容淡定,伸手摸着床头的夜明珠,淡淡的问道。 凌天清回来这么久,有很多事情,大家似乎都在回避着,从来不去主动提到。 比如凌谨遇和温寒在一起时的情况…… 凌谨遇不是现代人,他是王上,自然会介意这种事情,无法像凌天清那样,因为爱情,选择遗忘和看淡那些过去的事情。 “后面说……那个……粉痣,被不同的男人看到……对不起温寒,也对不起你……”凌天清考虑再三,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啪”!床边放着的夜明珠,突然被捏碎。 凌天清吓得将手从他长长的头发上收回:“你说不生气……我和温寒……并没有什么……” “我没有生气。” 凌谨遇深呼吸,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只是他的眼底一丝笑意也没有,幽冷深寒,犹如深不可测的冰潭。 这让他的笑容变得很冷,让人心里发寒。 “我真的和温寒什么都没有过,我们很清白……”凌天清看见他的一双黑眸,就忍不住想打寒战,下意识的解释道。 “我知道是谁,对你说了这些话。”凌谨遇突然站起身,伸手搭上凌天清的肩膀,低低的说道,“不必担心,这里没有人会伤了你。” 没有人会伤了她,除了凌谨遇自己。 “你先睡,本王去给你找到那个人。”凌谨遇将她按坐到床边,举步要往走去。 “是太后的人吗?”凌天清喘了口气--她刚才被凌谨遇的气场摄住了,竟然忘了呼吸。 “你不必知道。”凌谨遇侧过头,看着她,“有的事情,知道的越多,反而不好。” “那……你晚上回来吗?”凌天清看着地上成了粉末的夜明珠,忐忑不安的问道。 “本王处理了这件事,便会回来。”凌谨遇说完,往外走去,丢下凌天清一个人在屋子里。 凌天清感觉有些不好,因为凌谨遇今天的气场很不对,让她觉得压抑和害怕。 她有种预感,今天晚上凌谨遇不会回来…… 外面月明星稀,凌谨遇一直隐忍着的俊脸上,终于倾泻出一丝怒气。 院中无风,而他衣袍猎猎,仿佛随时能炸裂般。 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如此盛怒的王上,墨阳和蓝枫小心翼翼的跟在凌谨遇的身后,往寻芳宫走去。 寻芳宫。 曾经的寻芳阁,如今成为西宫。 刚踏入宫门,就听见里面隐约传出的琵琶声。 凌谨遇走了进去,宫女匆匆忙忙的下跪迎拜。 “都退下。”凌谨遇来到中厅,淡淡说道。 “香腮珠泪暗低垂,瑶琴哀诉,争知妾羞对酒,懒书画,只为那人身上……” 周芳衣抱着琵琶,轻拢慢捻,低眉轻唱,似乎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凌谨遇站在柱子边,一双黑眸盯着里面的绿衣女子,直到她唱完这支小曲,才走了进去。 “王上。”周芳衣抬眸看见凌谨遇,急忙站起身,对他缓缓下拜。 “周娘娘有孕在身,日后免了这些繁文缛节,好生安胎。”凌谨遇径直走到暖帐内坐下,说道。 “是。”周芳衣缓缓起身,走到凌谨遇身边,有些羞羞怯怯的问道,“王上今夜怎么驾临寻芳宫?臣妾身子不太方便,不过……” “今天上午巳时,周娘娘可知道,在红垣亭外,发生一件怪事?”凌谨遇开门见山的说道。 “红垣亭?是王后娘娘召集一群宫女侍卫的事情吗?”周芳衣略略思考,问道。 “周娘娘知道的可真清楚。”凌谨遇微微一笑,说道。 “王后娘娘召集的宫女侍卫极多,臣妾虽未出门,也有所耳闻。”周芳衣镇定的回答。 “她听到了一些密音。”凌谨遇盯着她,淡淡说道,“其他人却没有听到。” 第284章 假死换命 “能瞒过王后娘娘身边的侍女,这个人定是高手。”周芳衣脸上有一丝惊异,说道。 “那个人提到了温寒。” “温寒?”周芳衣更加惊讶起来,问道。 “他还提到王后娘娘身上的隐私。”凌谨遇紧紧盯着周芳衣,像是想将她看透。 “若是太后的人,并不为奇,静宁宫高手众多,加上太后是温寒的亲娘,说出什么隐私都很正常。”周芳衣迎向凌谨遇的目光,说道。 “可是王后娘娘对本王说,她与温寒之间,清白干净。”凌谨遇当然知道静宁宫的底细。 从周芳衣背叛太后开始,他就更加掌握了静宁宫的一举一动。 至于凌天清和温寒之间……无论凌天清怎么解释,凌谨遇心里都会有芥蒂。 他不信温寒如此想要江山,会不夺凤身! “王上,恕臣妾直言,”周芳衣听到凌谨遇说到这个问题,心中暗喜,终于让这个精明而强大的男人,主动提到这样的话题,“温寒与王后娘娘早有夫妻之实,况且,女人若是已非处 子,中间无论与多少男人厮混,您也觉察不出……”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周芳衣被这一巴掌,打的摔在了地上,她抬手捂住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脸,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和愤怒。 无论怎么说,自己对凌谨遇来说,都是重要的棋子。 即便是装出的虚情假意,看在她腹中骨肉的份上,凌谨遇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 他就不担心自己会反咬一口? 也不担心她又重新回到太后的身边? 就在周芳衣心中又怒又气的时候,凌谨遇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然后缓缓蹲下身,伸手摸上她红肿的脸颊,一双眼中,闪着星星芒芒的光。 周芳衣被他轻轻一碰,眼泪立刻汹涌而出,抽泣起来:“王上,您若是听不得王后娘娘的坏话,就不必问臣妾她与温寒怎样!臣妾如今已是您的人,腹中还有您的孩子,而王后娘娘已是不洁之身,对您从不曾用过心……您就是要杀臣妾,臣妾也要说,她心中最喜欢的人,是温寒,不是您!”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眸中杀意闪过,突然又是一掌。 周芳衣被他打的牙齿松动,咳出了一口血水,突然笑了:“王上……您……不会真的爱上她了吧?” 凌谨遇脸色阴沉,并不说话。 “她不值得王上动怒。”周芳衣突然伸出手,拉住凌谨遇的衣袍,低声说道,“她如今低眉顺眼,装作和美,不过是……想再寻机会逃出去而已。” “是吗?”凌谨遇听到这句话,突然拉起周芳衣,已压下了那股杀气,“周娘娘如何知道的?” 他不信。 凌天清如今对他情深意切,怎会再离开他? “因为……王后娘娘曾要求臣妾……以假死换命。”周芳衣觉得时机成熟了,咬咬牙,说道。 凌天清一定想不到周芳衣会把此事翻出来,说给凌谨遇听。 因为这件事,周芳衣也犯了欺君之罪,若是说了,两个人都没好下场。 但周芳衣此刻豁出去了。 “假死……换命……”凌谨遇听到这句话,心中仅剩的那丝柔情,彻底消逝。 竟然……不能真死,宁可假死,也要逃出这里…… 要第三次……逃离他的身边! 她认为,自己还能承受……这种背叛吗? “臣妾不敢欺瞒王上……此事千真万确,臣妾愿意当庭对质。”周芳衣见凌谨遇眸中越来越冷,心知这步棋走对了,立刻说道,“王后娘娘表面恭顺,只是为了不被责罚,取得后宫之权,换取自由身,再寻机会离开……” 没想到凌谨遇对温寒的事……竟能忍下来。 但他对凌天清想再次逃离自己的事,绝对不会忍。 凌谨遇盯着周芳衣,看得她浑身发寒。 他突然伸手往她的腹中探去,淡淡道:“刚才,没有伤着孩子吧?” 周芳衣听他这么一问,心中又得意了几分,知道他最终还是在意她腹中的骨肉。 想想也是,即便这个男人对自己未必是真心,可无论如何都不会伤他的骨肉。 虎毒不食子。 更何况,她肚子里的,是他第一个孩子。 周芳衣顺势就靠了上去,贴在凌谨遇的身上,含着泪幽幽说道:“你若是只是利用我,也该对我好些,至少我从未对其他男人动过心……如今又有了你的骨肉,更不可能背叛你……也不会……不会想着离开你……”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轻轻合上双眸。 凌天清啊凌天清,他要折断她的翅膀,看她怎么飞走! ---------------------------------------------------------- 凌天清坐在床上,抱着一个本子,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夜明珠的粉末被她收集起来,放在一个像是骨瓷般通透的碗里,依旧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她一直等到了半夜,也没有等回来凌谨遇。 直到第二天,凌天清才知道,凌谨遇昨夜在寻芳宫过的夜。 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凌天清坐在天清树下,发了一上午的呆。 昨天晚上,凌谨遇说知道是谁对自己说了那些话,难道是周芳衣? 否则为什么他会去周芳衣的宫里? 可是,又为什么,他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凌天清现在心情很乱,一是因为凌谨遇,二是因为昨天的那个神秘声音说的话。 她一整夜都没有睡好,不停的想着为什么那个人知道自己身下有颗痣。 若非极为亲密的人,是不可能看到那里。 除非仔仔细细的打量过她身体任何一处…… 凌天清想到以前在地宫里,温寒曾将她身上那些奇怪的疤痕去掉,那时候,应该只是看了她前胸而已。 而后呢? 跳崖后有一次昏睡过去,并不知道那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温寒一直谦谦君子,对情事淡漠,不可能和她发生什么…… 难道说,温寒在她昏迷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凌天清现在不敢去找凌谨遇。 因为她的脑子里也一片混乱,开始担心自己和温寒真的发生了什么…… 天清树的一根粗壮的枝干上,挂着一个秋千,凌天清就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 凌谨遇去寻芳宫过夜,和她与温寒之前的清不清白相比,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凌天清真希望能够再次看见温寒,问清楚这件事。 否则,这像是一个心结,让她越想越成死结,无法解开。 凌谨遇在御书房里,静静的看着厚重的史籍。 已经快到了黄昏,外面的光线变得柔和,琉璃瓦上,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今天那个丫头很反常,如果换成平时,他“夜不归宿”,凌天清肯定一早就守在御书房等着逮他。 今天一直到了黄昏,凌天清还是没有出现,侍卫来报,那个丫头一直坐在天清树下的秋千上,一整日不知在想什么…… 她是不是……因为昨日之事,又想到了温寒? 又想到了……如何逃离他的身边? 否则,按照她以往的性格,怎么会躲着自己? 凌谨遇原本以为自己慢慢的释然了,可是昨天,听到凌天清的那番话,以及后来周芳衣所说的话,他的心又陷入疯狂的嫉恨中。 当今天子,谁人能负他? 凌谨遇整整一夜,都在想着温寒和凌天清,以及假死之事。 他对周芳衣所说的话,并不完全相信。 但假死换命这件事,他相信一定确有其事。 不能原谅…… 不能原谅她想再次离开自己! 前些日子,他到底中了那个丫头什么毒,竟然开始心慈手软,开始习惯疼着她,宠着她…… 那个女人……背叛过自己,并且还准备再次背叛的女人……不值得自己这么对她! 她如今喜欢上自己,就是因为怕被罚,还是因为寻找机会逃走,又或者是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不管身边谁对她好,她都会靠过去,贴上去,死死的抓着…… 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的情意再次被丢弃…… 凌谨遇的眼里,陡然浮现了杀意,他许久没有这么烦躁过,因为一个女人,寝食难安。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心慈手软的人,不配当帝王。 谁负了他,他就要谁付出代价。 无论是温寒,还是凌天清。 ------------ ……你忘了温寒吗? ……凌天清,你对不起温寒,也对不起凌谨遇,你应该去死,而不是活在这个世上…… 凌天清在梦中惊醒,她伸手摸向身边,空空的,没有一个人。 这是第二夜,凌谨遇一整天都没有出现,晚上也没有回来。 凌天清原本她被那句魔咒般的话,弄的一天躁动不安。 好不容易在晚上才逼着自己释然一点,无论过去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至少现在她是幸福的,所以只要跟凌谨遇好好的,就不用怕…… 可是,晚上凌谨遇又没有回来,然后又做了这个梦。 凌天清一整天都没有调整好心态,没有心思主动去找凌谨遇,如今更是失望郁闷,小脑瓜乱纷纷的想,是不是凌谨遇因为那句话生气了。 第285章 先松开别人的手 她对凌谨遇坦白的时候,虽然凌谨遇的脸上表情一直是平静的,但是凌天清总觉得那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可怕的风暴。 男人都喜欢骗人,说了不会生气,可连续两晚上都没有回来。 即便是她和温寒发生了什么,凌谨遇后宫美人这么多,早就不是什么纯情小处/男了,她已经很吃亏,以前的事情都不再介意,为什么凌谨遇要斤斤计较? 封建统治者骨子里的专制思想,她也许一辈子都无法改变。 凌天清第二天的精神更加不好,带着淡淡的黑眼圈,不想去问凌谨遇昨天晚上在哪里过夜。 “娘娘,”碧云给她梳着头,低低的问道,“您今天去御书房吗?” 做下人的,总是希望自己的主子得宠。 碧云见这两天王上又不来了,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两口原本恩恩爱爱如胶似漆,突然就不相往来,太奇怪了。 “不去。”凌天清摇了摇头,精神很差的趴在梳妆台上。 她很想凌谨遇,虽然才两夜一天而已。 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每天都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所以习惯了和他在一起,突然抬头看不到他,心里很空很失落。 “娘娘……去吧,王上不是下过圣旨,您得陪在左右?”碧瑶大着胆子说道。 凌天清眼里闪着细碎不定的光芒,突然站起身,点了点头:“好。” 好? 两个宫女相视一眼,心里松了口气。 见他,不能这么晾着。 她说过,相亲相爱,不离不弃,不要有什么误会。 所以凌天清再次来到御书房。 而凌谨遇不在房内。 宫人相报,王上去了慕仙亭。 等凌天清赶去的时候,却见凌谨遇身边已有美人相伴。 隋天香。 远看去,俊男美女如神仙眷侣,让凌天清不觉心内一痛。 总是这样…… 他的身边永远有无数美女慰藉。 而她,却只有他一个人。 受伤的时候,没有任何地方可去,没有任何人可依赖,只有无数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这样战战兢兢的爱情,让人好累。 “王上,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说。”凌天清这一次,单刀直入,站在亭外说道。 隋天香正在跳舞,没想到今天又遇到小王后了。 原本她在御书房不远处徘徊等待,就想着能不能见圣面,没想到运气那么好,竟真的看到了凌谨遇,便陪他来到此处,可……小王后居然也找来了。 现在的小王后,已经不是当初给她们拉恩客的老鸨了,隋天香很清楚王后娘娘的转变。 不爱的时候,凌谨遇在她眼中,和狗屎没多少区别。 一旦爱上了……就不同了。 “臣妾见过娘娘。”隋天香虽然听到凌天清说要“单独谈谈”,但并不退走。 因为凌谨遇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身边来。 虽然……每次都只能成为王上气娘娘的工具…… 可即使这样,也觉得开心。 后宫的女人本就如此悲哀,谁敢奢望独得圣恩? “凌谨遇,你下来。”凌天清对隋天香只是略一点头,又扬声说道。 她没大没小,王上也不怪罪。 隋天香偷偷看了眼凌谨遇,心内更是羡慕那可以直呼圣明的少女。 “找本王何事?”凌谨遇终于开口,顺势握住隋天香不安的手。 “你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凌天清见他没有下来的意思,只得自己走上去,抬头看着他,认真的问道。 “什么约定?”凌谨遇表示约定太多,记不清了。 “你先松开别人的手。”凌天清见不得他对别的女人这么亲密的样子。 “本王若是不松呢?”凌谨遇显然对她命令的口吻很不满。 “我的手,给你牵。”凌天清忍了忍,将手伸到他的面前,认真的说道。 隋天香再次被当成了空气。 不过……她习惯了。 “你……不牵吗?”凌天清举了很久,凌谨遇都没有动,她有些失望的收回手。 “找本王有何事?”凌谨遇再次问道。 “你在生我的气?”凌天清见他不肯清场,也只得直接问道。 “什么气?” “你那天……说了不生我的气,为什么又不回来了?”凌天清显然把天青宫当成自己的家,认为凌谨遇不回天青宫就是不回家。 “你还是介意……我……我说的那些话?”凌天清见他不答,心里不觉抽紧,“我都说了,以前……” “够了。”凌谨遇显然不想听以前,更不想听到她当着别人的面,提到温寒,他打断凌天清的话,“娘娘莫要搅了本王的兴致,请回吧。” “你……你……因为那些话,就改变心意了吗?”凌天清不死心的问道。 “娘娘,请回。”凌谨遇语气冷硬起来。 他的心情很差,不想看到凌天清。 只要想到她的虚情假意,只是为了逃走,就觉得,她不值得自己那么温柔的对待她。 “早知道……你不信任我……”凌天清见他冷硬的样子,不觉更难过,“我就不说那些话了……” “娘娘没对本王说的话,还少吗?”凌谨遇冷锐的反问。 “是我错了……”凌天清看着他按在隋天香细腰的手,突然转过身,要离开。 是她错了,和一个帝王谈情,真可笑! 还指望凌谨遇和正常老公那样对待她,更可笑!! “等一下。”凌谨遇见她真的转身要走,突然说道。 凌天清停下脚步。 “你……是否还想着离开本王?”凌谨遇终于松开隋天香,走到凌天清的面前,紧紧盯着她的脸,问道。 凌天清微微一愣。 以前是想过离开,但如果凌谨遇对她像家人一样,她不会走。 可要还是这样反复无常,那她……怎么留下来? 凌谨遇眸中瞬间闪过愤怒的火光。 果然……她想离开! “不必回答了!”凌谨遇冷笑起来,“娘娘的心,本王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你要还是这么作,我就走了吗? 凌天清心情很差,不想吐槽暴君的脑回沟,低着头,噔噔瞪的走了。 她看到隋天香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不适合在后宫呆着了。 而凌谨遇阴沉的看着她的背景,指节捏的发白。 “王上……您要不也回去休息吧?”隋天香很善解人意的贴过来,柔声说道。 只要小王后在,王上就会有少年人的反应,真让人嫉妒。 “摆驾天香宫。”凌谨遇怕自己看见凌天清会忍不住杀了她,索性去天香宫看美人跳舞。 **** 凌天清的情绪越来越差,不时摆弄着她的小发明,快要崩坏了。 而天青宫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 这一次,王上已经整整五日没来宫中了。 “娘娘,今天外面的风很舒服,要不出去走走吧?”碧瑶给她插上玉簪,建议道。 “是哦,听说今日会有奇观,在云水台上,能观云海。”碧云也说道。 这几天,宫女们都不敢再提王上,但见平时活泼好动的小王后那么死气沉沉,大家心里很着急。 也许出去散散心,小王后就会精神起来,往御书房那边走走,也许还会遇到王上。 凌天清也觉得在宫里一个人胡思乱想太浪费光阴,随便吃了些东西之后,她带着嫣语几个人,往宫外走去。 今天的天气是很奇怪,夏日的风,非常的凉爽,而且天上的云朵一直在西边翻滚着,很壮观。 凌天清自从和凌谨遇好了之后,再没有想过离开。 所以她以前晚上还夜观星象,没事看看有没有火箭飞机什么的,现在根本不研究这些东西,也没在意还有这样的奇观。 可能是大家都观察到奇异的天象,许多美人也往云水台走去,三五成群,看着似乎挺热闹。 见到平日只跟在王上身边的小王后,今天只带着几个宫女出来游玩,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口上还是恭恭敬敬的给小王后请安。 “王后娘娘今日怎么有闲情出来游玩?也是赏云吗?” “娘娘今天的衣裙可真漂亮,与您头上的琉璃碧玉钗相配极了。”众人全在奉承着凌天清,看上去如同大观园的女儿们一样,无比的热闹。 “王上今日怎么没和娘娘您一起?”蓦然,一个心直口快的美人,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痴,脱口问道。 自从立了西宫娘娘,加上小王后什么都不管,美人们又渐渐开始各怀心思起来。 凌天清原本就没什么心情和她们客套,听到这句话,脸色明显有些黯淡下来。 “王上近日全在寻芳宫陪着周娘娘呢。”有人接话说道。 这些人全是周芳衣的亲信,她们都眼巴巴的等着周芳衣成为正宫娘娘。 这样一来,依照周芳衣平日温厚待人的性格,肯定不会想这个乳臭未干又各种奇思妙想的小王后一样,霸占着王上不放,让她们无法分到雨露。 凌天清没有想过后宫的帮派之争,因为她一直相信凌谨遇会将后宫解散,这群美人到时候各自重新找归宿,即便找不到归宿,和家人一起生活,也好过在后宫老去红颜。 “是呀,今天周娘娘怎么没来赏云?”又有个美人,佯装好奇的问道。 周芳衣拉拢的美人可不少,加上她现在又成了西宫娘娘,比起每天被凌谨遇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凌天清,后宫趋势已变。 第286章 凤鸾星相助 一大半的美人,几乎都是西宫娘娘的人。 有了西宫娘娘撑腰,现在的情况早就不同了。 这个每天跟在王上身后的小丫头,哪里知道后宫的局势早就变了,美人们都拼命靠拢周芳衣,加上她怀孕的消息,大家都等着有一天周芳衣成为正宫,凌天清彻底失宠。 “霁媛你怎么忘了,王上说,娘娘有孕在身,远一点的地方最好不要去,怕累着周娘娘呢。”另一个美人接口说道。 听到这句话,凌天清的脸色猛然变得惨白。 纤绯走过来,对着那群美人呵斥道:“别在王后娘娘面前乱说话。” 其实纤绯早就想让凌天清知道这件事,她还等着看好戏呢。 纤绯应该是第一个知道周芳衣怀孕的美人,那日去了静宁宫给太后请安,无意间听到太后说周娘娘怀孕了,纤绯心中又惊又妒,想方设法的希望让凌天清知道,借王后娘娘的手,除掉周芳衣。 她怎知太后是故意说漏嘴,想让她给凌天清通风报信。 只因为在周芳衣告诉凌谨遇怀孕时,凌谨遇下令封锁消息,不准走漏风声。 可是从昨天开始,周芳衣怀孕的消息,突然传遍了后宫,除了天青宫还不知道,几乎所有美人都知道西宫娘娘怀了龙子。 这更像是给那些“西宫派”的美人打了兴奋剂。 她们都认为西宫娘娘取代正宫之位,指日可待,一个个无比兴奋,所以今日也有了心情,成群结队的去宫中最远的云水台游玩。 “周芳衣怀孕?是真的?”凌天清哑着声音问道。 “王后娘娘怎么还不知道?”有美人好奇的反问。 “是呀,臣妾以为,娘娘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呢?”美人们纷纷接口,将纤绯晾在一边,“因为娘娘平日和王上在一起,周娘娘怀了龙子,这种天大的喜事,王上定要先和您说呢。” “听说已经有好几个身孕了。” “可惜王上担心周娘娘的身子,不准任何人前去打搅。” “难怪前几日臣妾想去给周娘娘请安,寻芳宫的人不予通报。” “哎呀,你们说,今天这么怪异的天象,是不是因为西宫娘娘怀了龙子,所以天献异相啊?” “这么说,好像有道理,你们西边的云,不正是暗指西宫娘娘吗?” 凌天清听着七嘴八舌的声音,脑中嗡嗡的响着。 没人能知道,一直在为“造人计划”努力的小王后,此刻有多么的伤心。 “王后娘娘,您要去哪?” “娘娘您不去云水台了吗?” “娘娘……”纤绯更是急得上火,她还等着看好戏呢,怎么小王后往龙楼的方向走去,而不是杀去寻芳宫? 耳边的声音纷纷杂杂,凌天清转过脚步,从一边的花径,往龙楼走去。 云水台在很高的地方,可是和龙楼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那些侍女无法跟凌天清进入龙楼,只能在外面守着,让人通报凌谨遇。 凌天清一步步慢慢的往上爬,从底下往上看,龙楼就像是螺旋宝塔一样,阶梯又长又宽,加上龙楼奇特的气压,让人走在上面,感觉自己格外的渺小。 渺小的生命……真悲哀。 凌天清没有想到,周芳衣会怀孕。 她一直努力想为凌谨遇生个宝宝,拉着小昭问东问西,翻看了那么多的医书…… 全是因为她害怕自己的体质和天朝人不相符合,害怕dna会出现什么变异,让大人小孩都处于危险中,更害怕自己会因为怀孕,一尸两命…… 都说无知者无畏,而凌天清是现代社会的准科学家,她知道很多的科学知识,所以凌谨遇口中简简单单的“怀孕”,对她来说,也许是要命的事情。 可是,不管会不会因为基因问题引起危险,凌天清都愿意为他生个孩子,哪怕是搭上自己半条命。 谁知道,已经有人先她一步怀上了凌谨遇的孩子。 这种感觉,比凌谨遇“夜不归宿”,要糟糕一万倍。 慢慢的往上爬,凌天清第一次觉得这楼梯真多。 这两天,凌谨遇没有回来,就是因为周芳衣肚子里的孩子吧? 书上说,要做准爸爸的人,会有一段时间,对妻子格外的狂热温柔。 小昭也这么说的。 有了孩子,感情不知道有多好…… 终于爬到了龙楼顶,凌天清踩着厚厚的天清花,一步步,仿佛将天清花的香味踩踏出来,空气异常的清香恬静。 走到栏杆边,凌天清抬头看着西边的云朵,层层叠叠,慢慢的往这边压来,格外的奇异。 她见过黄山云海,看过庐山云雾,可从未见过这样的云,白色的,轻盈的,却压的很低很低,并不符合科学原理。 很快,那些云雾往这边飞来,凌天清睁大眼睛,感觉在梦幻中一样,仿佛是从高空跳伞,穿越了重重云朵。 她突然想,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可能是做梦而已。 因为只有梦中才会出现这样奇异的场景。 从坐落在北边的云水台上看去,所有的云都压的很低,被风吹着,翻滚着往龙眼处飞去。 凌天清站在龙楼顶上,眨眼间身上的衣衫就湿了,她在白色的云气中,什么都看不见,索性闭上了眼睛,任那股凉意将自己覆盖。 ***** “王上,您可看见了?”道观里,清虚上人指着王宫最高的建筑--龙楼,轻声问道。 “蛟龙吸云。”凌谨遇只听说过蛟龙吸云,却从未见过。 站在道观的方向,清晰的看见西边翻滚的云,如同被一条看不见的龙,全部从龙楼的顶部,吸入里面。 “此乃吉兆,微臣先恭贺王上,赤兔红马之劫,即将过去,无论是内乱还是外患,不久之日便会平定。”清虚上人的声音,终于有些微的激动。 凌谨遇的唇边终于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江山终于快安定下来。 “自古以来,蛟龙吸云,只出现过三次,王上乃是贤明之君,天命帝王,才会有此奇观!”清虚上人又说道,“日后江山在王上手中,定会开创盛世太平……” “能超过他吗?”凌谨遇听到清虚上人这么一说,眼里的笑意更浓,淡淡问道。 “江山从此昌盛,将胜过历代帝王。”清虚上人恭恭敬敬的说道。 听到此,凌谨遇突然大笑起来,声音震的树叶簌簌发抖。 凌谨遇口中的“他”,正是他心目中的偶像凌王。 “王上知道为何会胜过历代君王?”清虚上人突然问道。 “为何?”凌谨遇原本想说,他的麾下,有无数忠良贤臣,但是清虚上人从来不会问一些显而易见的东西,所以他并未这么回答。 “因为王上命中有福星福将相护,更有一颗鸾凤星,压着江山龙脉。”清虚上人说道。 凌谨遇听到清虚上人这么一说,立刻沉默了下来。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老师的眼睛,他只是让人放出口风,想让凌天清知道周芳衣怀孕的事情,还没开始折磨她,清虚上人已经察觉。 “虽说凤身诞下麟儿之后,命格许会改变,但是……用鸾凤星相助,王上才可能创下万古功业。”情绪上人又说道。 “不必说了,该怎么做,本王自然知道。”凌谨遇突然烦躁的说道。 “王上,如今您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想除掉温寒,并非难事,那周芳衣该弃便弃,这颗棋捏在手中太久,终会伤了您自己的手。”清虚上人又说道,“而太后那边,也已经暗中控制好,只等着寻觅时机出手,不必再用周芳……” “先生,你不如说说本王的生母,那凤凰来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凌谨遇已经不止一次问清虚上人这件事,可惜清虚上人每次都是回避。 “王上若是想知道详情,太后最为清楚。”清虚上人苦笑,“等王上将静宁宫拿下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那么,先生对本王说说温寒吧。”凌谨遇眯起狭长的凤眸,漆黑如同子夜的瞳孔,闪着细碎的光芒,“先生为何没有将凌天清先带回来?” 清虚道长听到他这么一问,沉默下来。 “先生?”凌谨遇再次问道。 “那时……娘娘就已经不见了……臣愿意领罪。”清虚上人没有想到,凌谨遇会突然翻出旧账来。 在凌天清刚刚回来的时候,凌谨遇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听到他的汇报,也只是泰然处之,今日怎么突然又嫉恨起来? “不见?如何不见?”凌谨遇当时想让清虚上人先带回小王后,逼温寒开战。 而凌雪那时,也受了君令,表面上领着几百精兵进城迎接,实际上做好了破城准备。 “温寒当时也找不到王后娘娘……”这件事,实在无法解释。 因为凌天清凭空消失了。 “先生的心中,对温寒,还是有着感情吧?”凌谨遇盯着他,突然有些气恼的转过头,“否则,为何不让本王趁机破城,让他坐不满百日国君……” “王上!”道观的亭子外,白衣掠了过来,喊道。 “什么事?”凌谨遇的脸上瞬间恢复了平日的模样,掩去了刚才的不甘和忌恨,冷静的问道。 第287章 你说等我的 “娘娘在龙楼上。”白衣迅速的将事情汇报一遍,将凌天清在去云水台的路上,遇到那些美人的事情详细的说清楚。 然后说道:“属下和晓寒她们,无法进入龙楼,王后娘娘看上去脸色不好,而且,云气全被龙楼吸入,娘娘一个人在里面,只怕……王上要不要去龙楼看一看?” 凌谨遇抬头看着远处,西边的云朵仿佛很多很多,不停的往龙楼的风口里灌去,远远看去,仿佛鲸吞长虹,无比壮观。 而龙楼的内部,因为挤压了太多云,居然开始电闪雷鸣,在阳光下,依旧可以看见细小的闪电光芒。 ------------------------------------------------------------ 这是什么一种天气状况? 凌天清在云雾中,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慢慢的摸着走,想回去,可又怕从高楼上摔下去。 因为一想到摔下去可能会挂掉的结果,朱颜丹就开始发出警告,让她浑身酥 软的不敢移动脚。 不知道这种云山雾海的情况要持续多久,凌天清的衣服全湿了,紧紧的贴在身上,仿佛是被大雨淋湿一样。 她刚才努力转移自己的思维,想从周芳衣怀孕的事情中跳出来,所以在想着云气被吸入这里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风。 龙楼很高,加上内部的结构和里面温泉的温差,加上是风口,所以才把这么多的云吸了进来吧? 好像只能这么勉强的用科学来解释这种现象。 如今因为龙楼里面聚集了云气,一时无法发散,开始电闪雷鸣起来。 凌天清从没遇到这么灵异的事情,想想脚下在打雷下雨,她就害怕的找一个角落缩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自己从这么多的云里面解救出来。 人家都是站在外面赏云,看着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而她,什么都看不到,真像是做梦一样,又晕又害怕…… 正在凌天清捂着耳朵在心里默念心经的时候,突然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然后一双带着雨水,却温暖的手,握住了她耳边的冰冷小手。 凌天清没有尖叫,因为她知道,是凌谨遇来了。 凌天清被他拽起来,半晌都没有说话,她多希望刚才那一切都是梦,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要想逃避现实,这一切都是真的。 凌谨遇让周芳衣怀孕了…… 他以前对她说,只要凤身给他生孩子。 凌天清被他抱在怀里,然后听到衣袍猎猎的声音。 很快,她就被带出云雾,看见了刺眼的阳光,也看见了一张俊美到刺眼的脸。 凌谨遇一言不发的抱着她,从龙楼顶端飞身而下,两个人的衣衫全都湿了,浸在一起,长发因为乱舞的云层,也纠缠在一起。 凌天清在那瞬间,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在天愿作比翼鸟。 这种飞翔的感觉真好。 她希望每一天,都能这么紧紧抱着,信任的被他牵引着…… 凌谨遇双脚落在了地上,身后的龙楼里,有很大的雨声,里面的云气被挤压在里面,全都化成了雨,落在了灵泉里。 “凌谨遇,你抱我回去。”凌天清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突然弯出一抹笑,带着撒娇的口吻。 “谁让你又到处乱跑?”凌谨遇如同几日前一样,对她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变,依旧温柔,带着淡淡的宠溺。 但是凌天清知道,终究是变了。 暴君的心,没人能摸得清,时而温柔,时而残忍,她根本无法掌控…… “我以后只跟着你,不乱跑。”凌天清依旧抱着他的脖子,不愿意从他怀里跳下去,补充说道,“晚上也跟着你。” 再努力一下……即使已经到了极致,还要坚持一下…… 也许……撑过去就好了…… “回去先把衣服换了,看看你湿成什么样了?”凌谨遇听到她这些话,原本应该觉得温暖和喜悦的,可他总是想到周芳衣所说的那些-- 无论凌天清和谁在一起,都会死命的抓住,不愿意轻易放手。 她现在就像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以前也这么粘着温寒。 在地宫和温寒的行宫里,她就是这样,每日跟在温寒的后面,百般的讨好承欢…… 她现在不过惧怕受罚,所以才忍气吞声,想寻找机会逃走…… 凌天清哪里知道凌谨遇的心思,她刚才强颜欢笑,只是因为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周芳衣怀孕的事情。 没有想好怎么和凌谨遇开口,谈谈周芳衣和他的孩子。 在凌天清的心中,有了孩子的准妈妈,身份是不同的。 孩子永远都是无辜的,尤其在这种封建社会,如果是单亲孩子,成长更是艰辛。 凌谨遇是不会放弃这个孩子,而周芳衣作为生母,即使后宫解散,也不可能离开王宫…… 古代,都是“母以子贵”,到时候凌谨遇也可能因为周芳衣腹中的孩子,对她另眼相看。 她不要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可对无辜的孩子,又无法用什么手段,将周芳衣逐出王宫。 ------------------------ 天清树下,两个人静静的对坐着。 天清花在阳光下,倾泻着晶莹的青,和蓝天交相辉映,色彩柔淡却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树下的两个人,也像是神仙般,潇洒自在。 “啪”! 清脆的旗子落在玉石桌上,凌天清忘记了这是和凌谨遇多少次对弈。 两个人都已经换了湿嗒嗒的衣服,凌谨遇穿着淡黄色的衣袍,凌天清穿着白色的衣袍,看着棋盘,却在走神。 “你输了。” 这句话每一次都是从凌天清口中吐出,可是今天,却是从凌谨遇的嘴里说出。 凌天清看着棋盘,是的,她输了…… 虽然她是有点走神,一直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但是凌谨遇这么快下赢她,也十分厉害。 要知道她的大脑,连电脑都下不过。 而且这么多天,每天都和凌谨遇对弈,锻炼着棋艺,她的棋艺一点都没有生疏,更加精进,但还是输了? 就像和帝王谈一场恋爱,谈感情……她输了…… “不算,再来一局。”凌天清收回心神,要求再来,“我刚才想着心事,所以才让你这么容易赢。” “输了就是输了,不必找理由。”凌谨遇收着棋子,气定神闲的说道。 他已经能掌握凌天清下棋时,所有的思维方式。 就像是武林高手对决一样,熟知对方的招数,加以揣摩,自然能胜过对方。 “我刚才真的是麻痹大意。”凌天清按住他收着棋子的手,指着其中一个白子说道,“就是这一步,我走错了,应该放在这里……” 凌谨遇看着她细白的手指,在棋盘上飞快的移动着,眼里闪现出一丝讶异。 果然,她是围棋天才,竟然可以在走神的情况下,一眼看出哪一步棋子走错了。 这种智商如果开发出来,她会聪明的让人害怕。 凌谨遇并不知道,她在地球上,确实是一个聪明的让人惊讶的天才。 只是因为在这里,条件有限,就像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又被他整日欺负,凌天清最擅长的才华无法展露出来。 “世上没有后悔药,即便你知道错了,也已经晚了。”凌谨遇拿掉她的手,低低的说道,“已成定局,不是吗?” 是啊,已成定局。 她无法和西宫娘娘……争宠。 凌天清看着他将棋子全部都收了进去,咬着唇,半晌突然问道:“周芳衣是怎么回事?” 既然已成定局,就不妨直接问出来。 “周芳衣怀孕了,是真的吗?”凌天清见对面坐着的如同谪仙般的男子,鼓足了气,问道。 “是。”凌谨遇依旧低垂着眼眸,极为优雅收着棋子。 这一个字,刺穿了凌天清的心。 从凌谨遇口中听到确定的消息,感觉……晴天霹雳,轰的她有点耳鸣。 “那……你要将她怎么办?”凌天清努力想让乱糟糟的心情平静下来,却做不到。 “如果你是我,你认为应该怎么办?”凌谨遇反问。 “我……我不知道……”凌天清被他问的愣住了,她在龙楼上,想过很多很多的办法,可执行性都为零。 “不过怀孕了,自然要生下来,你说对不对?”凌谨遇又问道。 “可是你为什么会让她怀孕?”凌天清当然知道小孩是无辜的,但是她不明白凌谨遇为什么要让周芳衣怀孕。 “你不是说,只要凤身给你生的孩子吗?”凌天清从龙楼上下来时,就一直忍着,现在开了口,也收不住话了,“你说等我的!” 你说等我的! 为什么又不等了…… 就算你反反复复,我都能忍……但为什么要给一个空头的承诺? 凌谨遇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她绝望痛苦的眼神。 她也感觉到这种痛彻心扉的难过了吗? 当初她和温寒走的时候,自己的心情,比起她现在,要痛上百倍。 让一个女人怀孕算什么? 凌天清当初,是一次次抛弃自己,义无反顾的跟温寒跳下悬崖…… 不是死也不会跟自己在一起吗? 第288章 不立危墙之下 如今怎么又为他吃醋? 凌天清看见他的瞳孔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冷的笑意,突然觉得后背发寒。 突然觉得……自己真的错了…… 或许不该坚持,痛的时候就该放手…… “你说话。”凌天清被他深不可测的眼眸,看的心底发寒,站起身,说道。 “你想让本王说什么?”凌谨遇轻声问道。 “周芳衣,怎么办?” “能怎么办?”凌谨遇也站起身,“总不能把孩子滑掉吧?” “你为什么那么不小心?不是说,不会再碰其他女人吗?我们之间的约定,你都忘了?”凌天清走到凌谨遇的面前,愤愤的揪了揪凌谨遇胳膊质问。 “数月前,你并没有说,为本王生个孩子,所以,本王召周美人侍寝之后,并未给她服下避胎药。”凌谨遇的解释很简单,却天衣无缝,让凌天清哑口无言。 数月前,他们之间还有着鸿沟。 那时候,凌天清甚至希望他每天晚上去其他女人那里…… 所以,怪不得凌谨遇。 凌天清松开手,脑中一片混乱。 但是周芳衣当时说……当时说王上没碰她啊? 所以,凌谨遇是在和自己好了之后,出去偷腥了…… 他当时明明说好,尽力克制,相亲相爱…… 不可原谅! “以后呢……周芳衣生了孩子,你要将她放到哪里?”凌天清按下怒火,努力冷静的问道。 “你不必担心这些事。”凌谨遇伸手拉住她,往殿里走去,“本王自然会处理好。” “我不可能同意,两女共侍一夫。”凌天清被他拉着走了几步,停下脚步,郑重申明自己的立场。 “你能为我退让一步吗?”凌谨遇听到她这么一说,转头看着她受伤的眼神,说道。 “这种事情,绝无退让的可能。”凌天清咬了咬唇,斩钉截铁。 周芳衣如果生了龙子,定会母凭子贵,也不可能轻易离开后宫,到时候,她真的要过上宫斗生涯。 不,她不要卷入这种烂俗的未来。 而且,她也不要替凌谨遇再生孩子,若是日后和周芳衣的孩子争权夺位,变成凌谨遇这样冷酷无情手足相杀的人…… 她宁可不要孩子。 “可周芳衣如今肚子里怀了龙胎。”凌谨遇知道她最看重生命,故意强调。 “那我走。”凌天清沉默了半晌,坚定的说道。 “你……果然想离开本王?”凌谨遇盯着她,眼里蓦然闪过一丝杀气。 她本是到手的猎物,本可以慢慢享用。 可……宁死还挣扎着想逃走…… 凌天清眼圈微红,沉默下来。 这些天,凌谨遇对她太温柔,温柔的让她整颗心都陷进去,再拔出来,也不是完整的那颗心…… 就像当初她对温寒所说,若让凌谨遇爱上自己,她也会付出许多,不再完整…… 当初……当初……是不是已经付出了,而她后知后觉,到现在才知道? “清儿,你舍不得离开我,是不是?”凌谨遇将她眼中的挣扎都看在了心里,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低下头,轻啄着她的红唇,低低的问道。 那样轻柔的吻,却像罂粟,让人迷恋。 凌天清的睫毛颤抖着,微微的闪了闪,在花影下,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像是中了蛊,对他的温柔无法抗拒。 凌谨遇的眼底浮起了冷笑,她虽然有心想走,但现在已经臣服在自己的手中。 无论他怎么做,这个女娃,只有逆来顺受的份,根本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他会让凌天清一辈子后悔当初和温寒走。 就在清淡的吻渐渐变得缠绵时,凌天清突然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凌谨遇,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总是提心吊胆?” 凌谨遇没有想到她突然推开自己,俊美的脸,有那么瞬间的惊讶。 “以前我不明白,古人为什么说伴君如伴虎,现在我真是彻底领悟了这句话的意思,”凌天清又后退半步,似乎觉得离远点会比较安全,“你总是反复无常,我现在真的搞不清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凌天清越想越伤心,她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凌谨遇的宠物一样,王上心情好的时候,给她顺顺毛,喂点好吃的; 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脚踹开,夜不归宿也不打声招呼。 “解散后宫!立刻解散!否则就不要来找我!至于周芳衣,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不管,但是也不要看见她。” 凌天清咬咬牙,豁出去了。 她受够了,刚才又想了一遍周芳衣的事情,这才两个月,凌谨遇就时不时的夜不归宿几晚,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周而复始下去,她会疯的! “本王不是说过,等你生了龙子,自然会解散后宫。”凌谨遇的脸,微微沉了下来,说道。 “现在有人给你生龙子,你总可以先解散其他的美人吧?”凌天清痛苦的转过头,看着一边被风吹的轻轻摇晃的秋千架,“至于她,你自己解决,解决完了,再来找我。” 总之,她要一心一意的温柔,若是爱情掺杂了其他杂质,那便只能舍弃。 “我真的不喜欢你这样……你……你已经超过了我的底线。” 凌天清见凌谨遇神色变得冷淡,她继续说道。 只是声音越来越低。 也许古代的统治者,根本不在意一个女人的想法,甚至会觉得一夫一妻制很不可思议。 “两个人要走一辈子,很长很长的路,如果每一次,你都这样处理问题,我会很失望……就像是住在一个随时可能倒塌的房子……原本以为这房子能给自己避风挡雨,可是风雨来的时候,又担心这房子会随时倒塌,要了自己的命……” “我们地球有句话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凌天清深吸了口气,按住难过的心情,清晰的表态,“若你是危墙,我绝不……绝不……” 绝不会站在你身边! “绝不什么?”凌谨遇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果然,果然她恭顺只是表面,她的心里,还随时想着逃走。 “解决掉这件事,如果你……对我有情义……那就让我安心的喜欢你。”凌天清说完,从他身边绕了过去,一个人往宫殿里走去。 她不奢望凌谨遇会跟过来哄两句,她也不希望凌谨遇哄自己,只希望能够看见凌谨遇解散了后宫,完美处理好周芳衣的事情…… 她相信以凌谨遇的手段,有很多方式可以解决这件事。 凌谨遇看着她疲惫的往宫里走去,眼底没了笑意。 看来地球人似乎很难被驯服。 原本以为她已经完全顺从自己,没想到还有着所谓的什么底线和自尊。 什么是底线?她背叛了自己,与温寒私奔,就是底线? 随后被温寒抛弃,才收敛爪牙,乖乖做自己的小王后,这就是底线? 如今给了她太多的温柔,让她忘了以前的种种背叛,竟然和自己叫起了板! 很好,那就冷落她几天,让这个丫头清醒清醒,然后再来恳求自己的恩泽。 -------------------- 日影西移,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天青宫的宫女们,每天都在翘首以盼,希望王上能够驾临。 眼看着王后娘娘又变成以前那样,每天沉默寡言的研究着奇奇怪怪的东西,偶尔闹出个小爆炸什么的,让天青宫里的宫女,又着急又担心。 王上已经整整七天没来了啊! 和以前的恩宠相比,这次就算是吵架冷战,也不用这么久的时间吧? 而且,更糟糕的是,王上似乎也很生气,将一直保护凌天清的嫣语和晓寒也撤走了, “娘娘,好像那些自来水管道都接好了呢,您要不要去看看?”碧瑶看着小王后研究着一个拨弄一下就出火的东西,好像火折子,模样又不太像,说道。 “不去。”凌天清看着自己花费很多时间提取出来几种易燃气体,恹恹说道。 “去看看吧,听说有一个宫殿,什么压力不够,出不来了水,工匠们被难住了呢。”碧云也说道。 天青宫是最先接好自来水的宫殿,二十多天前就弄好了。 只是后宫太大,虽然工匠很多,一百多间大宫殿,加上近千间宫房,工程量也很大。 “不去。”凌天清头也不抬的说道。 她其实很想去御书房找点书看,但是想到凌谨遇,就觉得内伤。 等了七天七夜,没有任何解散后宫的消息,凌天清突然觉得自己好天真。 帝王心,才是海底针,谁能摸得清? 果然地球上常说,男人靠的住,母猪会上树! “娘娘,要不出去赏赏花吧,早上送膳食的宫女说,今天一大早,凝脂花全开了呢,好漂亮。”碧瑶哄着说道。 凌天清沉默的摆弄着她的小东西,半晌才说道:“晓寒和嫣语她们还在宫中吗?” 和这两个人相处久了,突然不在身边,也有点想她们。 “好像和墨阳大人一起出宫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碧瑶说道。 凌天清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去。 第290章 离爱 碧云和碧瑶急忙跟着她,以为她想出去走走,可谁知,凌天清来到天清树下,抬头看着高高的树冠,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娘娘,出去走走吧。”碧云再次建议道。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那天……你说这句话,就已经……知道这个结局了吧?”凌天清突然轻声说道。 “娘娘……您……在说什么?”碧瑶好担心凌天清会疯掉。 因为她这么喃喃自语,感觉精神恍惚,忧思难解。 “这棵树好粗。”凌天清努力不去想过去,又喃喃的说道。 好像这一年来,天清树又长粗了很多,比猴面包树还要粗大。 凌天清摸着紫红色的树干,绕着直径丈许的树干,走了一圈,看见树的南侧,有着相对细小的树干,像是台阶一样,她以前就是从这里爬上去。 凌天清伸手握住上面的枝干,试着往上爬,果然,很轻松的爬到一个巨大的分叉。 “娘娘,小心啊。”下面碧瑶和碧云紧张的说道。 凌天清站在直径有数米的树干分枝上,往下看去,仿佛看见了以前的华盖和秀菊他们,也是站在下面,这么紧张的对自己喊。 而最近,秀菊和梅欣因为收拾房间打碎了吢玉花瓶,被责罚去捣衣房。 物是人非,以前迟暮宫的那群傻乎乎的可爱宫人们都不见了,而她,也不再是迟暮宫戴罪在身的可怜少女,摇身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娘娘。 可是,还没有那时候幸福。 不懂男女之情,不会为爱纠结,她就像一只小鸟,虽然被囚禁着,但是心依旧向往着蓝天。 如今,她被囚了心,看着蓝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去飞…… 凌天清继续往上爬,像是没听下面的呼唤声。 数百丈的大树,要爬到最顶端,需要十多分钟的时间。 而且,还不能到最顶端,那风太大,会将人吹落。 凌天清在三百米左右地方停住,已经到了这个地方,树枝的枝干依旧粗如水桶,平衡能力好的话,可以从上面跑步。 风很大,凌天清紧紧的抓着树干,她在测算着风速和风向,四处打量着。 还好从小就被当成宇航员那样锻炼,并不是很恐高,否则这么往下一看,双腿准打颤的掉下去。 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凌天清开始往下跳。 她是在跳,身手非常的敏捷,在错落的粗大树干上跳动着--这是温寒在森林中教给她的本事。 下面的宫女早就看不见凌天清身影,她们担心的找来几个御林军,准备让他们上去看看王后娘娘的情况。 凌天清跳到中途,顺着一条粗大一米多的树干,慢慢的往前走,树干上开满了天清花,她小心翼翼的避开,一直走了将近百米远,才坐了下来,骑在树干上,有些忧伤的看着王宫的景色。 她要不要先去找凌谨遇? 不愿意再低头,可是这么冷战,会很伤感情…… 不过,也许凌谨遇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他只是……像地球男人那样,喜欢征服而已。 尤其是征服叛逆的心,对他来说应该很有趣吧? 可对她来说……好痛好痛…… -------------------------------------------------------------- 凌谨遇在御书房里静静的等着,他没想到这一次那个女娃居然忍这么久。 看来周芳衣怀孕的事情,对她的打击非常大。 虽然觉得自己身边空空的很不适应,但是凌谨遇不会无聊,他的身边,有的是女人。 比谁更倔,他这次不会输。 在感情里,谁爱的多,谁就是失败者。 周芳衣就在给他磨墨,小腹已经略微有些突出,御医确定她怀孕的时间,也在那天晚上前后。 到今天,快三个月了。 天朝的女人,怀孕迹象非常明显,三个月前后就会凸显出小腹。 现在是初秋,白天依旧有些燥热,周芳衣穿着很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更是让人一眼看见她微凸的小腹。 白衣突然走了进来:“王上,属下有事要奏。” 白衣一向爱憎分明,性格也颇是古怪,对不喜欢的人,一向没好脸色,他现在就是沉着脸,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钱。 “奏。”凌谨遇淡淡说道。 “属下要清场。”白衣也学会这两个字--“清场”。 他很厌恶周芳衣,也许是因为两个人气场不和。 凌谨遇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他这几天每日忙于国事,在准备开始反攻,所以冷落凌天清,并没有觉得太想她,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想起那么柔软的身体。 现在突然听到白衣说出凌天清的专用词--“清场”,他不由的想到每次自己不分场合和她亲热的时候,凌天清都会哇哇大叫,要求先清场。 就算是亲个小嘴,她也一定要清场…… 唔,忙了数日,今天好像有点闲,居然想起她的红润的小嘴来。 周芳衣倒是非常乖巧,立刻对凌谨遇说道:“王上,臣妾去外面候着。” 她在这些侍卫宫女的面前,绝不会端着架子,和蔼可亲的比宝姐姐还会做人。 只可惜,白衣不会领她的情。 谁让白衣的性格最火爆古怪,对看不顺眼的人,绝不会像绿影他们那样,表面上风平浪静。 看见周芳衣离开之后,白衣才说道:“今天天青宫有动静,王后娘娘爬在树上坐了半个时辰了,也不愿下去。” 凌谨遇唇边浮起笑容,小王后开始翘首以盼了吗? 那好吧,他就出去走走,让她看上一眼。 ---------------------------------------------------------------- 凌天清坐在离地二十多米的树干上,感觉风很凉爽,吹的她心都冷了。 这个王宫真富丽堂皇,可惜……她以为这里会是她的话,但依旧不是。 如果有可能,她真希望凌谨遇不是皇帝,而是一个普通人,工薪阶级就好,不必有钱,反正她能赚钱养家…… 只要两个人有一间能避风雨的屋子,每天相亲相爱的生活,那就够了。 她现在真的极为厌恶王宫生活,米虫一样,还是毫无追求毫无思想的米虫。 对社会没有任何的价值!和她所受的教育完全背离。 正在凌天清想着心事的时候,远处,有一个很熟悉的身影,站在大概百米外的花圃边,看着胭脂花。 凌天清的心突然跳了起来,虽然离得有点远,可是依旧能看到那个人,就是凌谨遇。 而他身边站着跟着一个穿着淡青色的衣裙的女人,罩着草绿的内衫,颜色非常的明晰,正是周芳衣。 凌天清的心跳到一半,开始堵了起来。 这几天,他都在陪着准妈妈…… 那她还在这里等什么?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凌天清从树枝上爬起来,心中说不出的气愤和堵塞,想要往回走,可因为坐的太久,猛然站起,眼前了黑了一下,然后脚一滑,往下掉去。 凌天清居然没喊,不声不响就像一片花朵,被风吹落一般。 凌谨遇虽在赏花,可心却在天清树上,突然听到异响,眼神闪过了一丝紧张,脚步一滑就想飞身而去,周芳衣却拉着他的手:“王上,您看那朵花……” 凌谨遇反手将她推到一边,往探出宫墙外很远的天清树干下闪电般的掠去,已经先有一人,从半空中接住凌天清,站在地上。 白衣幸好轻功卓绝,否则刚才凌谨遇被周芳衣挡了那么十分之一秒,小王后可能就摔成了肉饼。 三四十多米高的高空落下,也亏得小王后心脏能力够好,居然没有在失重下叫出声,这么无声无息的落下,真是摔死了都没人知道。 他们怎么知道,在地球上,还有蹦极之类极限运动,而凌天清就热衷于这些运动…… 凌谨遇几乎是抢过了白衣怀里的小王后,额上隐隐有细密的汗珠,心脏跳的有些快,差一点…… 差一点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摔死了。 还有,她怎么轻成这样? 以前个子娇小,和天朝的女人相比,已经很轻很轻,现在更是像一片落叶,在他的手中,几乎毫无重量。 “王上,娘娘没事,您继续陪着周娘娘赏花。”白衣的脸还是有点臭,他就是这种脾气,好在凌谨遇从来不介意他的直率。 凌天清紧紧闭着眼睛,她从被半空拦截被抱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死掉。 只是现在闻到了凌谨遇身上的味道,心里更不是滋味。 所以她在犹豫要不要睁开眼睛,听到白衣的话之后,凌天清的心里一痛,决定不睁开眼睛,装昏迷。 “谁说娘娘没事?吓晕了不是?”凌谨遇的心思,别人一贯摸不透。 他抱着凌天清,往天青宫走去,对白衣又说道:“送周娘娘回宫。” “属下要去接青玉的班。”白衣转过头,对一边赶过来的御林军说道,“你们两个去送周娘娘回宫。” 凌谨遇摇了摇头。 他倒是挺喜欢白衣的这种性格,只是不放心让白衣单独行动,因为他一向冲动暴躁,很容易坏了大事。 第291章 帝王心,海底针 但是如果上了战场,白衣绝对是个打头阵的好手。 周芳衣正往这边小跑而来,想关心关心王后娘娘的情况,但是白衣拦住她,黑着脸说道:“周娘娘,回宫吧,这没您的事了。” 说着,白衣侧过身,让身后的两个禁卫军送周芳衣回去。 周芳衣攥着手帕,看着凌谨遇抱着凌天清,头也不回的往天青宫里走去,终于转过身,眼眸里还带着深深的关切。 可是她的心,被嫉妒啃噬着千疮百孔。 周芳衣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彻底将凌天清这个妖女灭掉,到时候她就能独霸后宫。 如今晓寒和嫣语不在凌天清的身边,正好下手…… ---------------------------------------- 凌天清不知道凌谨遇什么时候走。 她闭着眼睛装晕已经有二十分钟了,凌谨遇抱着她不紧不慢的走回天青里,然后不紧不慢的把她放到床上,再不紧不慢的给她脱掉鞋子…… 特喵的,现在又不紧不慢的来脱她的上衣。 再不醒来,自己可能就被不紧不慢的吃掉了。 凌天清只得悠悠喘了口气,装作醒过来的模样,只是她的眼睛看着床顶的粉色帐幔。 “醒了?”那么熟悉的声音,居然带着淡淡的关心和温柔,仿佛之前的七天冷战,全是浮云! 玛丽隔壁的,暴君的心态为什么这么好? 他怎么能无耻到这种举重若轻的境界? 之前发生的事情,他都选择性失忆了吗? 凌天清终于僵硬的将目光移到他带着微微关怀的俊美容颜上,然后默默的转过身,背对着他。 想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他,他们那天下棋后说的话。 但是凌谨遇居然真的就像是忘记了一样,依旧很关心的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带着淡淡埋怨的口气:“谁让你爬的那么高?你想让天青宫的人全部被处死吗?” 全部处死…… 暴君的话,永远都暗藏着锋利的刀刃,随时随地能让人见红。 凌天清继续保持着沉默,她在想自己应该怎么和暴君摊牌。 就在凌天清想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宫女的惨叫声,听声音,是碧瑶她们。 她猛然坐起身:“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谁在欺负我的人?” “娘娘看来并无大碍,本王还以为你吓傻了。” 凌谨遇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异常美好的笑容,让人看见那么俊美的笑容,会忘记一切的烦恼痛苦。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凌天清被他的笑晃了一下心神,紧接着,外面接二连三的惨叫声,让她急忙就想下床出去看看。 凌谨遇不慌不忙的按住她,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什么事,天青宫的宫女失责,让娘娘受惊,差点伤了凤体,所以给点小小责罚而已。” “谁让你罚我的人?”凌天清忘了刚才心里想着怎么摊牌了,被外面的惨叫声弄的心里火急火燎,“不准罚,快点去下旨……” 上一次秀菊和梅欣把那么贵重的宝贝给砸了,她都没舍得体罚,只是让她们去洗两天衣服意思意思…… “娘娘似乎不该用这种语气对本王说话。”凌谨遇淡淡的说道,“已经不是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不过本王只提醒你一次。” 凌天清突然想到,那天她输了棋之后,伤心之下,对他用命令的口吻说了这些话…… 果然古代人和现代人不一样。 在现代人的眼中,情侣之间,女生用这种口吻对犯了错的男生说话很正常,而在古代人,尤其是统治者的眼中,这就是大不敬。 她没有想那么多,她一直以为,两个人只要相亲相爱,什么年龄代沟都不成问题,因为真爱是可以克服一切障碍。 看来还是她想的太天真简单,在凌谨遇心里,始终有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的封建思想。 “你……放了她们,不关她们的事,是我不小心……”凌天清听着外面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还有棍棒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又想到了以前自己在迟暮宫,第一次被杖责的情景。 那时候,她哪里有现在这么得意? 如今果然是被凌谨遇宠的忘了自己的过去,那些血泪写下的教训,被她忘的一干二净…… “娘娘是在求本王?”凌谨遇见她乌黑的水眸忽闪着,语气放软了下来,挑眉问道。 是时候让她知道,不要试图抵抗自己。 若是不能逆来顺受,只会让她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而且让她身边的人,也跟着一起受苦。 恩威并施,是一种很有效的帝王术。 凌天清愣了愣,听着外面还在惨叫的声音,来不及思考,立刻点头:“是,我求你了,不要打她们……” 已经有十棍下去,那群宫女没有武功,受了伤又不能扔进灵泉疗养,她们没做错什么,都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这么受罚,太可怜了。 “传旨,暂停。”凌谨遇对外面说道。 很快,外面的惨叫声停止了,变成了低低的哭泣声,从敞开的窗户里传进来。 “王后娘娘求人,应该有些诚意才是。”凌谨遇又转过头,看着凌天清,低低的说道。 “是我不小心,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爬树了……”凌天清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 她被杖责过,知道对女儿家来说,有多痛,如果没有灵泉和绿影的药膏,只怕很多人会在后面活活疼死。 “娘娘对宫女的感情可真深。”凌谨遇看着她有些瘦削的白净的脸,掩住视线里的贪婪,说道。 好多天没见她了,这一看,就不想移开目光。 好像瘦了很多,他以为这丫头会没心没肺的倔到底,结果还是为自己瘦成这样。 她曾经随口说了一句什么诗来着……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句话,现在用在她的身上,最适合不过。 凌谨遇的心里突然有些得意起来,瞧,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否则怎么会清减成这副模样。 不过,得意的同时,凌谨遇又有点心疼。 不知道,她有没有为温寒这么寝食难安过…… 凌谨遇总是时不时的将温寒搬出来对比。 虽然周芳衣的话不能全信,但是总有一部分是真的,尤其说凌天清和温寒在一起时的细节,包括凌天清最喜欢的一些生活小习惯,和亲密时的某些特定习性,都十分贴切, “她们也有人 权……”凌天清这时候,心里稍微安定了点,脑袋也灵光了些。 她不敢承认自己和任何人有感情,因为怕凌谨遇会利用这些,来欺负自己, 凌天清不笨,只是被凌谨遇的反复无常时好时坏折磨的没了脾气。 “王后娘娘,外面的宫女,可是全体受罚二十杖,若是你没点诚意,惩罚还会继续。”作为一个统治者,最害怕的听到的就是人/权和民/主,所以凌谨遇打断她的话,淡淡说道。 “我以后绝对不爬树了,我给你写保证书。”凌天清听到这句话,立刻说道。 她已经摸清凌谨遇的一些脾气,比如他每次很生疏的喊自己为“王后娘娘”的时候,就表明,他要开始公事公办,而且极为冷酷无情。 如果喊她清儿的时候,是心情比较平和时,若是喊宝贝,则是非常愉快的时候,比如在床上。 “本王不要保证书。”凌谨遇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你要什么都可以。”凌天清想着外面十几个宫女,有些年纪比她还小,如果受了二十杖责,只怕会要了性命。 反正她什么都给了凌谨遇,再怎么要,也不过是身体而已。 “那么,王后娘娘道歉吧。”凌谨遇见她服软,唇边浮起了淡淡的笑容,说道。 道歉? 她不是道歉了吗? 凌天清满头雾水,紧接着就想到前段时间她说的那些话,这个暴君的意思,不会是让她为那番话道歉吧? 凌天清低着头。 如果换成以前,她可能一点都不明白暴君的意思。 可是现在朝夕相处,已经对凌谨遇的性格有些了解,所以她想了想,不得不说道:“那天是我不对,不应该用那么凶的口气对你说话……我知错了,对不起。” “继续道歉。”凌谨遇收起了笑容,突然变得面无表情。 帝王心,岂止是海底针,简直就是宇宙里的一颗针! 凌天清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但是总要继续道歉,不然她的天青宫就惨了。 “对不起。”依旧是这三个字,凌天清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哪里错了。 “你知道自己还有哪里错了?”凌谨遇敛去笑容之后,那张脸,无论哪一处都极为摄人,仿佛是朝堂上,不可忤逆的王。 “不知道。”凌天清老老实实的回答。 “身为王后娘娘,没有容人之量,居然同本王赌气,数日不知请安,可有错?”凌谨遇问道。 “错了。”凌天清现在只能这么回答。 请他玛丽隔壁,容他玛丽隔壁,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以后难不成他和周芳衣xxoo,她还要跪在一边笑眯眯的给他加油推屁股? “可你的心里并不觉得有错,对不对?”凌谨遇看见她眼底的不服,脸上的神情冷了下来,“你总是将这里当成了地球,本王也一再的迁就,对你万分忍让,可你居然得寸进尺,性格越发顽劣,竟和本王使小性子,不知侍夫,你说错没错?” 第292章 喜欢过 “我错了。”说完,凌天清有些委屈的抿起嘴,如果这里是地球,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模样! “以后还敢不敢和本王任性?”凌谨遇像是没看见她眼底的委屈,追问道。 “不敢。”凌天清违心的说道。 为了避免被他看出,头垂的低低的,让他看不见自己眼里的不甘。 凌谨遇终于站起身:“若是你真心认错,从今天开始,好好跟周娘娘学学如何伺候夫君。” “什么?”凌天清抬起头,她是不是听错了? 居然让自己和周芳衣那个女人学! 周芳衣现在春风得意,她和周芳衣之间的“换命”协议也破裂了,此刻周芳衣应该恨不得杀了她吧? 凌天清可不想被周芳衣阴死。 “你不是想怀上本王的孩子?”凌谨遇微微侧过脸,看着她,冷笑,“从今天晚上开始,要接好了恩露,才能和西宫娘娘一样,怀中龙儿。” 不! 凌天清那天开始,就不想给他生孩子了,她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出来是个悲剧。 原本认为凌谨遇会解散后宫,后宫里不会有任何的勾心斗角,她给凌谨遇生出一个宝宝,也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可现在周芳衣有了孩子,如果按照古人的思想,大儿子一般都会被立为太子,那么小儿子就悲惨了。 尤其是周芳衣的孩子,万一真成了太子,周芳衣想杀了自己,她和她儿子,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除掉自己的孩子。 决不能让自己骨肉,卷入这种烂俗又残忍的宫斗里,所以现在,凌天清要等着凌谨遇处理完后宫和周芳衣,才会考虑生子。 “我……是很想,但是……”凌天清艰难的选择着字眼,她既不想外面的宫女受罚,又不愿意这么轻易的低头。 “只要你想就可以,不要有什么‘但是’。”凌谨遇站在床边,突然俯下身,低头粗暴的吻住她的唇。 好多天没有碰她,心中的渴望犹如猛兽出栏一般,想彻底的占有她。 凌天清的呼吸一窒,她的心里没有半分的喜悦,又不敢忤逆他,只能默默的承受这么粗暴的吻。 没有浓浓爱意的性,她不喜欢,心里会很抵触。 尤其是凌谨遇的身上,还带着周芳衣的味道。 窗户大敞着,外面的宫女们还在抽泣着,凌天清即便心里非常的不悦,也只有不动不回应,和一个木头人差不多。 男人都不会喜欢在床上的像木头的女人,凌天清希望凌谨遇赶紧离开,去找那会伺候人的周娘娘。 “你在走神。”凌谨遇低低的说道,薄唇从她的下巴上往下滑。 今天她身上的天清花味道格外的浓,因为在树上坐久了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多日没有没碰她,所以感觉非常的香甜。 凌谨遇不介意她木然的反应,只要她的心里不是在想着温寒,那就够了…… “取悦本王。”凌谨遇想到温寒,心里又不爽起来,离开她,坐在床上命令道。 他最近可能太过压抑,情绪化现象有点严重。 也许是因为即将大反击,在全面收网的前夕,神经绷的太紧,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一贯淡定的心,不停的躁动着。 而且每天和臣子们讨论温寒的事,想要休息的时候,还是想到温寒。 温寒,温寒,这个名字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大脑。 越到了最后,他越是压抑着,只有在凌天清面前,才能稍微放松一点,想将这一切的压抑释放出来。 凌天清不知道他内心的压抑和躁动,她只觉得委屈和难过。 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要做取悦别人的事情,那种感觉别提多糟了。 不过,她还是乖乖的凑了过去。 前段时间的琴瑟和鸣,让她知道比以前更加“熟练”。 虽然没有周芳衣和隋天香她们那样厉害,但是她的学习能力最强,这种事情,举一反三,一点就通,只是以前她太没自主权而已。 爬到凌谨遇的身边,檀香小口贴上他的脸,凌天清的心里五味陈杂,如果这是最后一次取悦他,她会力求做到完美。 她希望,让凌谨遇感觉到自己的爱。 虽然是已经破碎了的爱…… 可依旧自私的希望某一天,在王宫最高处的男人,会想起她那么用力的爱过他…… 凌谨遇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心里一堵,突然推开凌天清:“本王是要你取悦。” “我是在取悦啊。”凌天清掩住内心的酸楚,对他盈盈一笑,“王上,我没有周娘娘聪明,不过我已经很努力了,你不要动……” 说着,她跪在床边,又靠了过来,心脏一阵阵的抽搐,酸痛的让她几乎是颤抖的送上唇。 从他饱满的额头往下亲去,凌天清没有任何的技巧,只有绝望的爱。 她那么努力了,可是得到的却是无情难测的帝王心。 难怪古代的女人,那么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 原来有些事情,真的是奢望。 慢慢的跨坐到他的腿上,凌天清从他的额,吻到那修长凌厉的眉。 多好看的男人啊,她一直想把他拐到地球…… 可是现在,即使有时光机,她都不愿意将他带回地球。 宁愿永远不再相见,也不想他在地球上被更多的女人争抢。 真是累了,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她就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 再往下吻去,是他那双灿亮的黑眸。 长长的凤眼形状,微微的上挑,有着深不可测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眼神,有时候会很温柔,有时候会很冷酷…… 再往下,沿着高挺的鼻梁往下走,是形状优美的唇,会说出令人心动的话,也会说出令人心碎的话。 在唇上流连片刻,凌天清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吻他,现在想想,虽然那时候差点被摔死,但是凌谨遇的反应好可爱啊…… 他的唇是纯洁的,应该是第一次吧,居然被自己夺走了初吻。 凌天清突然很想笑,他居然还有纯洁的地方…… 她以前没有幻想过爱情,每天都要接受大量的知识灌输,那时候,虽然已经十四岁了,但是对男生还毫无感觉,在感情上,并不早熟。 现在如果让她选择一个理想的对象,她肯定会把纯洁放在第一位。 真的好希望能够回到地球,忘掉这段过往,重新开始生活,然后找一个纯洁的男生,两个人单纯的相处,彼此给对方付出第一次。 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拥抱,新婚之夜的第一次…… 因为想到了他的唇是最干净的地方,没有被很多女人碰过,凌天清流连的时间有些长。 凌天清这才发现,自己多么珍惜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细小的过去,全都珍藏在心中,无论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 也许……真的已经融为一体了,要割舍掉……也会让自己受伤。 “凌谨遇……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凌天清在他无动于衷的唇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突然就涌出来,在眼眶里打转。 好在凌谨遇一直闭着眼睛,如玉雕一般,一动不动的任她取悦,没有看到她的泪水。 “我可能……可能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凌天清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最后一次应该是完美的,是happy end,不能哭…… 她想起南巡,想起那时候努力让凌谨遇爱上自己,想起自己也不得不一点点付出,对他的残暴心惊胆战,对他的温柔,也一样的心惊胆战…… “凌谨遇……你喜欢过我吗?”凌天清的红唇,来到他的下巴,轻轻的咬着,撒娇似的问道。 她问的是,你喜欢过我吗,而不是,你喜欢我吗。 喜欢和喜欢过,是不同的。 凌天清在这一周里,仔仔细细的梳理着两个人之间的一切。 她总是觉得,凌谨遇后来对自己的温柔,都是因为她是凤身,因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出做出这样让人伤心的事情? 凌谨遇并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而是年少登基的王,他有着极强的洞察力和绝对的掌控力,对自己却一再的反反复复,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并不爱自己。 可是,她却陷入了爱情里。 凌天清觉得真悲哀,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他曾经做过多么坏的事情,都可以原谅。 甚至,会觉得曾经挨板子,也是另外一种幸福。 她果然欠虐,果然应该赶紧从这个男人身边逃走,否则,以后也会被洗了脑,每天和那群美人一样,想着他晚上到自己的身边…… 凌天清已经不奢望凌谨遇还喜欢着她,她只想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那么温柔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瞬间,真的爱上了自己。 不是因为自己是凤身,不是因为清虚上人说的那些话,而是只因为她是凌天清……只因为对凌天清真的动心…… 不该幻想的,可是忍不住想在这最后一夜得到答案。 凌谨遇在她有些固执的等待中,终于开口:“继续。” 凌天清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过也好,总比他说“没有喜欢过”要幸福点,至少,还有些幻想的余地。 第293章 女人的嫉妒 凌天清总是喜欢这么安慰自己,如果没有这些自我欺骗和催眠,可能她坚持不到现在。 所以,她就继续了。 沿着他的喉结往下走,伸手探进他的衣衫,在他温暖的身体上探索着。 凌天清记下了他每一寸的肌肤,就像是编进了大脑程序一样,这一辈子都会忘记。 凌谨遇一直闭着眼睛,像是入定了一般,似乎对外界的侵扰毫无知觉。 如果都属于自己,该多好…… 可是,帝王注定不会属于一个女人的,更何况,他还不爱自己。 是呀,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去喜欢的? 身材比不上天朝的女人丰满,容貌也只是端正清秀而已,和隋天香相比,差得远了。 性格更是不讨好,时常带着地球人的脾气,没法和周芳衣那样,会伺候他…… 这样的女人,皇帝会喜欢才怪。 凌谨遇突然睁开眼睛,抓住凌天清的长发,将她提起来,按在床上,粗暴的撕去她身上的衣物。 凌天清一直很柔顺,柔顺的配合他,甚至在被撕裂的时候,还乖乖的抱着他的腰,让他更容易点索取。 恍惚间,似乎回到了最初,有种被撕裂的错感觉。 “别想逃离本王!” 意识模模糊糊中,似乎听到了凌谨遇在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看出自己想逃了? 凌天清紧紧抱着他的腰肢,将脸埋在他的锁骨处,弓着身子混混沌沌的想着。 如果能看出自己想逃,为什么看不出她的真心? “你这一辈子,从头到脚,都是本王的……”凌谨遇不知道自己在焦躁什么。 他又有不好的预感,虽然凌天清还在身边,可总有攥不住的感觉。 尤其这逆来顺受的模样,一声不吭的任他索取,让凌谨遇更加的不安。 所以动作越发的疯狂起来,凌谨遇想弄痛她,让她哭出来,喊叫着自己的名字…… 凌天清死命的忍住想叫停的冲动,乖乖承受着。 是不是前段时间的幸福,一直都只是个梦? 现在才是她梦醒的时候? 嗯,可能中途她睡了一觉,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现在醒了,一切还在原位…… 两个人的长发纠结在一起,汗水和鲜血,弄湿了床单。 凌谨遇一次又一次,直到凌天清再无力抱着他,晕死在床上,才起身,看着她苍白的脸,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被嫉妒蒙蔽了心,可是如果说完全不在乎她和温寒之间的一切,完全不在乎她想逃离自己……那就不是他了。 高高在上的帝王,岂能容忍自己的王后和其他男人有私情? 又岂容她试图一次次背叛逃离? 更何况,他是凌谨遇,无论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美好,骨子里依旧是冷酷绝情的王。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凌谨遇看着那么可怜单薄的身躯,苍白的脸分不清被汗水还是泪水淋湿,菱唇边依旧勾着一抹极淡的笑意,仿佛是幸福,仿佛是满足…… 凌谨遇的眼前,突然有些模糊起来,心也一阵阵的绞痛。 如果他可以不嫉妒,如果他能够不吃醋,如果那个人不是温寒,如果他能释然的放下所有的过往,如果他不在意她的欺骗和想逃离……或许,不会这么对她。 即便是凌雪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即便是花解语给她下过药,凌谨遇都可以原谅,因为那时候,他没有喜欢过…… 偏偏在自己对她越来越好的时候,成了温寒的人…… 跟哪个男人都可以,只有温寒不行! 因为温寒是太后的儿子,也许……还是他的兄弟! 而且,温寒是这个世界上,背叛他最彻底的人。 背叛加上背叛,这两个彻底背叛自己的人在一起, 凌谨遇如何能原谅? 背叛中的背叛,是对他羞辱中的羞辱,凌谨遇紧紧的按着她弧度柔美的小腿,指节泛白,眼里交替的闪过杀意和心痛。 若是可能,他宁愿杀了她,也不想被心魔折磨。 ------------- 凌天清浑身酸疼的醒来,脑袋很沉很重。 感觉自己像是感冒了…… 也许是昨天夜里着了凉。 不过她现在不能生病,她要疼惜自己的身体,健健康康的离开。 勉强撑起身,凌天清低哑着声音喊道:“碧瑶……” 今天没有宫女在面前伺候着,凌天清等了片刻,只有自己起身,发现床单上又留下点点血迹。 果然不是幻觉,难怪那么钻心的疼,真的被那个野蛮人撕裂了。 穿上衣服,凌天清扶着腰走出去,发现宫女们应为昨天的杖责,全都起不来了,难怪喊了半天都没人进来。 “娘娘……一会就有新宫女过来伺候,您先歇着。”碧云趴在长椅上,勉强出声说道。 “御医来过吗?”凌天清昨天下午到半夜,被囚在床上,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现在看着宫女们的惨样,心里又有些悲戚起来。 她的宫女都跟着她一起受苦,幸好晓寒和嫣语她们走了…… 自己就是个倒霉蛋,谁靠近谁倒霉…… “昨天晚上来过,一会也会来。”碧瑶低低的说道。 她们昨天晚上就这么趴在长椅上过了一夜,早上想过去伺候凌天清,也有心无力。 “那就好。”凌天清松了口气,她看着外面明晃晃的阳光,不知道最近绿影他们去哪了,总感觉王宫里的气氛很紧张。 那些平日喜欢在一起聊天论剑的侍卫们,一夜间消失,只偶尔看见白衣和蓝枫。 连晓寒和嫣语都不见了,凌天清隐约觉得,凌谨遇的贴身侍卫被秘密派出去做什么大事。 可惜这些天她不在御书房,对国事一无所知。 只能祈祷不要再是天灾人祸,希望天朝能安定一点--这可能是凌天清对凌谨遇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外面来了两个新的宫女,十七八岁的年纪,临时调来伺候王后娘娘。 凌天清让两个宫女找来软轿,将自己抬出天青宫,往灵泉走去。 她太疼了,火辣辣的,腰像是断了,头也昏沉沉的,这样的身体可不适合逃跑。 泡在灵泉里,不适感慢慢的消失,凌天清趴在龙眼上,半闭着眼睛,感觉又回到了孤单冰冷的过去。 因为最近八大侍卫不知道去哪里执行任务,所以龙楼外守护着的是普通的御林军。 凌天清在温热的水中快要睡着了,撕裂的痛楚已经麻木,像是吸食了天地精华一样,她的精神明显好很多,苍白的脸色也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就这样,在泡几个时辰,她就能恢复精力,然后……然后永远离开这里。 凌天清想到离开,又张开眼睛,心跳有些快,不知道是紧张、激动还是难过。 外面突然传来说话声,然后,有细碎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凌天清的脸色猛然一变,她听得出来,这脚步声是女人的。 能进入灵泉的女人,只有周芳衣。 凌天清刚刚从灵泉里坐起,就看见一个人影从玉石屏障后走了出来。 周芳衣穿着藕粉色的衣裙,一步步往灵泉边走来。 凌天清立刻从水里爬起来,紧紧盯着她。 周芳衣看着她脖子肩上和胸口的红色痕迹,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嫉妒,口上却温柔的说道:“娘娘召见臣妾,可有要事?” “我没有召见你。”凌天清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一条毒蛇,往后面退了几步,摸到自己的衣衫,警惕的看着她,说道。 “娘娘明明是让春芽去寻芳宫召了臣妾前来……”周芳衣被龙楼的气场震慑的十分难受,那灵泉水,她更是害怕,不敢踏入,只站在岸边,柔柔的说道。 凌天清知道现在周芳衣已不是自己的同谋,所以立刻对外面喊道:“来人。” 不过,凌天清很快知道没人能进的了龙楼,她喊了也是白喊。 外面的一个侍卫,在周芳衣进入龙楼之后,立刻让人往御书房赶去。 凌谨遇正在和轩辕以及闻人莫笑,还有清虚上人密语,听到来报之后,猛然站起身,风一般的往外掠去。 最近八大侍卫有六个在外面,暗中监视叛党,搜索情报,秘密组织分队前去边界…… 虽然侍卫走了大半,但是天青宫还是非常安全,只是没想到今天凌天清跑去了灵泉,而周芳衣居然也跟去了。 虽然周芳衣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对凌天清下手,但万一喂那丫头什么蛊毒,那就糟糕了。 等到凌谨遇赶到龙楼的时候,白衣已经带着一群人在外面围住门口,里面传来女人的惨叫声。 凌谨遇冷静的脑中,只觉得一根弦绷断,心脏一下变得冰冷,若是……若是凌天清出了事,他绝对会让周芳衣生不如死。 他曾对周芳衣说过,伤了凌天清,她的命也保不住。 没想到……女人的嫉妒心竟强到如此地步。 短短的瞬间,凌谨遇的心中闪过后悔、愤怒、绝望…… 他后悔没有听清虚上人的话,还留着周芳衣这个祸根,当初清虚上人说能弃就弃,他偏偏留着周芳衣,来折磨凌天清。 犹如一阵龙卷风,凌谨遇几乎是瞬移到里面。 只看见凌天清还好端端的站在水里,手中拿着一把银色的小手枪,指着前面,像是中了邪,一双明亮的眼睛,蒙着一层雾气。 第294章 逃不过一个情字 而惨叫的声音是从地上捂着小腹的周芳衣口中发出,她的手上全是鲜血,衣裙上也全是血。 凌天清看见龙楼里突然出现的男人,失神的双眼,闪过一丝害怕,然后猛然缩回灵泉里,用力平下自己混乱的心跳。 怎么回事? 她做了什么? 凌天清快被灵泉的水闷死的时候,才重新钻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只是想自保,并不想真的杀人,但……还是扣动了扳机…… 而……周芳衣还没死,准确的说,她可能,杀了周芳衣肚子里孩子。 凌谨遇蹲在周芳衣身边,脸色阴寒,似乎在说着什么,凌天清听不见,耳鸣了一样,她只看见周芳衣小腹的血一股股的流到灵泉里,将水弄脏。 真希望那个人,走过来抱抱自己,让她能靠上片刻。 凌天清又钻回了灵泉里,憋着气,大脑一阵阵的缺氧。 等她再浮上来的时候,周芳衣和凌谨遇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残留的一滩血。 凌天清盯着那滩血,怔怔的发着呆。 她曾在凌谨遇的逼迫下,杀过人,但……她并没有想着杀一个无辜的孩子。 是周芳衣……是周芳衣自残式两败俱伤。 是她为了置自己于死地,不惜牺牲腹中龙子! 一旦此事传出去,后宫一定又会翻盘。 至少太后会震怒不已,而凌谨遇的第一个儿子,被她亲手杀了……她即使想留下来,也做不到。 果然……不够心狠手辣的人……是无法在王族生存下来。 凌天清也不知道在泉水里站了多久,外面的人影一闪,凌谨遇又出现在龙楼里。 他阴沉着脸,穿着衣服就走到泉水里,将她拽过来,手指往她颈边的大动脉探去。 凌天清看见终于有人来了,立刻不发一言的抱住凌谨遇。 过了好久,不知道是因为灵泉静心的缘故,还是因为凌谨遇的气味,让凌天清慌乱的心慢慢恢复下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从凌谨遇的腰间收回手,凌天清低着头,尽量缓和着自己的情绪,“只是想自保,但……走火了……” 自从凌谨遇对她好了之后,凌天清每天出门,很少带着那么危险的东西,而今天,她神使鬼差的带在身边。 但是没想着真的开枪,周芳衣没有举动之前,她也不想乱来。 可周芳衣对她手里的小玩意相当熟悉,竟然……应该是用内力催动扳机,让子弹飞到了她想飞到的地方…… 凌谨遇似乎对她的解释并不感兴趣,他伸手拿起凌天清的手,不知道从哪里取过一根银针,往她中指上刺去。 痛感让凌天清的脑袋更加清晰起来,她想抽回手,却被凌谨遇紧紧的攥住。 “周芳衣的孩子没了。”凌谨遇低下头,将她渗出血珠的手指,放到唇边,伸舌舔了舔,然后说道。 “是吗……”凌天清的脸色苍白,迅速想着她胡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伤了子 宫,正合了你的心意。”凌谨遇尝到她的血液,里面并无异样,没有中毒的迹象。 “你……要如何处置我?”凌天清此刻就算是解释,也很难让人信服。 所以,她索性不解释了,看看凌谨遇要怎么对付她。 凌谨遇打断她的话:“从今日起,不准踏出天青宫一步。” 说完,他松开凌天清的手,往岸上走去,天蚕丝做成的衣袍,没有沾上一丝温泉的水。 “还愣着干嘛?快点穿好衣服回去。”凌谨遇走上岸,见她还站在灵泉里,皱眉说道。 凌天清没想到凌谨遇没有立刻发火,但……也许等她回去,就会迎来暴风骤雨。 她默默的爬上岸,身上还湿漉漉的,就拿起衣服穿起来。 凌谨遇看见她身上变得浅淡的爱痕,深吸了口气,又说道:“灵泉以后也是禁地,本王没有解除禁令之前,不准来此。” “周芳衣她……”凌天清还是忍不住想问。 “周娘娘如今已经没了孩子,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日后,不准再和本王赌气。”凌谨遇其实想找个让两人关系缓和的台阶,却不知他的话,让凌天清凉了心。 凌天清沉默了半晌,系好腰带,走到凌谨遇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伸出手:“凌谨遇,你再抱抱我。” 他刚才那番话,虽然没有一句是责怪自己的,可是句句如刀剑,划伤她的心。 在凌谨遇的心里,自己是那种为了争风吃醋,所以才下手除掉周芳衣孩子的人吗? “凌谨遇,亲亲我。”见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凌天清抬起头,微微张开唇,又说道。 凌谨遇看着她,硬生生的转过脸,他不想抱,也不相亲…… 因为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又要她一次。 凌天清看见他冷漠的转过脸,压住内心的酸痛,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王上,我不会再来龙楼……我回去了。” 我回去了。 和离开翠羽前,对温寒说的那样--我走了。 离别,终究不过这几个字。 凌天清提起脚,忍着身上传来的不适,慢慢的往外走去,仿佛心力交瘁。 凌谨遇抬起手,想拉住她,但……见她强撑的样子,终究没有拉住她。 罢了罢了,只要她没事就好,周芳衣的肚子里原本就没东西,这么一枪,刚好成全了他。 现在的王宫里,危机重重,等处理完这些事,凌谨遇再去天青宫。 凌天清哪里知道周芳衣的腹中并没有骨肉? 她更不知道,晓寒和嫣语他们并没有离开王宫,而是潜伏在天青宫内--天青宫的暗道里,严密的保护着她。 凌天清什么都不知道,她晕晕沉沉回到天青宫,在卧室里收拾着东西。 而周芳衣躺在床上,因为那一枪,流了很多血,苦肉计做足,她就能除掉凌天清,也可以来掩饰自己不孕的事情…… 计中计,局中局,她机关算尽,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原本她练的武功就是极为阴寒隐秘的一派,对女人而言,宫寒的下场,会导致终生不孕。 一个武功奇诡的人,想让肚子大起来,让御医把出滑脉,再简单不过,只需要腹内胀气,在御医把脉时,调整内力,就能让人误以为她怀孕了。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既打掉了那个“莫须有”的龙子,又陷凌天清于不利,加上那子弹的威力,伤了子 宫,以后即使不能孕育,也有了借口。 周芳衣一石二鸟,早上去天青宫的两个宫女,是自己的人,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就等着凌天清失宠,凌谨遇因为愧疚来补偿自己,然后她施点媚功,让王上夜夜离不开自己…… 可是她却不知道,那夜和她在一起的并非凌谨遇。 可怜她一身奇诡武学,却抵不了王宫里的催 情迷雾,在春 情泛滥中,没有发现是别人,与她翻云覆雨…… -------------- 凌谨遇又返回御书房,他今日还有要事和轩辕他们商量,所以才不能陪着凌天清回宫。 清虚上人听到周芳衣的情况,终于松了口气:“现在王上不必有任何顾虑,可以下手了。” “那个周芳衣有那么可怕吗?”闻人莫笑眨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她的可怕之处在于,没有人知道她的实力到底有多强。”轩辕涵念沉声说道,“臣与青玉多方调查过,温寒的手下,奇人众多。而周芳衣,却是太后一心培养出来的利器,敢将她派到王上身边,深入敌营,可见太后有多信任这个女人的能力。” “或许温寒都不知道她真正的本领。”清虚上人接口说道,“因为周芳衣,准确的来说,是太后亲选的人,从小就开始培养,周氏一族,全是太后的死忠。” “还不是被王上攥的死死的?”闻人莫笑突然笑了起来,“难怪人家说,女儿大了,胳膊都是往外拐,再厉害的女人,也逃不过一个情字嘛。” 轩辕涵念斜了一眼闻人莫笑:“莫笑也长大了,居然知道情字。” 闻人莫笑尴尬的转过脸,嘿嘿笑着。 不知现在的小仙女,可也懂情字了。 “王上,现在可以下手,不要再顾虑。”清虚上人再次说道,“这一次,是凤身帮了你,无论周芳衣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如今都被凤身所伤,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不必伤一兵一卒,就能将她拿下。” “本王不曾顾虑过她。”凌谨遇淡淡的说道,周芳衣即便武功深不可测,王宫内高手云集,用车轮战也能困死她。 只不过多牺牲一些御林军而已。 “王上留着她的目的都已经达到,太后和温寒所有的动静您都掌握到,为何还不愿意弃了她?”清虚上人皱眉问道。 “本王只是不想让她死的那么舒服而已。”凌谨遇有些讥讽的扬起唇。 他这一生,最恨两件事,一是背叛,二是欺骗。 周芳衣倒是没有背叛他,但是和凌天清一样,背叛了自己的主子。 今天她能背叛温寒,明天也能背叛自己,所以不能留。 而且,她试图杀了真凤身,用假凤身来取代王后的位置,罪加一等,他怎么会轻易让这样的人死? 第295章 暴君,再见了 “王上!”外面突然传报。 这还不到一个时辰,不知道天青宫又出了什么事。 “娘娘又爬树了。”来报的内容,让凌谨遇哭笑不得。 “派人跟着,让白衣去。”凌谨遇不明白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像猴子一样在树上乱窜。 “白衣大人去了南门,已经有侍卫跟在身边。”来报的禁卫军,顿了顿,随即又说道,“娘娘神情不太对,而且穿的奇奇怪怪……王上,您还是去看看吧。” 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可能会和天青宫的宫女一样受罚。 凌谨遇微恼的皱起眉,那个丫头就不能给自己消停点? “王上,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还是闻人莫笑了解点凌天清,“刚才周芳衣可能吓到她了,小仙女以前喜欢恶作剧,可从来没主动伤过人……” “王上还是回天青宫看一看比较好。”清虚上人也点头附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是呀,小仙女……”闻人莫笑突然发现自己喊错了,他以前总是习惯喊小仙女,现在还没有改过来,“小王后以前把臣的房子炸了,伤了一个小宫女,她吓得哭了半天,这一次肯定也吓坏了。” 凌谨遇依稀记得这件事,在第一次南巡的路上,听到闻人莫笑和他说过…… 时间过得可真快,现在回忆第一次南巡,居然觉得很幸福。 那时候,凌天清像个花骨朵,被他随便的操纵着,每一次含着泪,敢怒不敢言……那副模样天真可爱,让人觉得,一辈子都可以这样将她吃的死死的。 凌谨遇的唇边闪过了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笑意,和现在的乖顺相比,他还是更喜欢以前的青涩小丫头。 因为……没有被温寒染指过…… 是纯净的,无垢的,犹如阳光下的水晶,闪着璀璨的光芒,让他……很想抚摸。 而第二次南巡……逼她杀人,逼她和温寒生死相许…… 不对等的感情下,他的心从云端跌落成泥,被践踏的不复原样…… “王上,天青宫出事了!” 还没等凌谨遇决定要不要去,又一个侍卫很没规矩的闯进来,身后还跟着碧云。 碧云第一次进入御书房,被这里面的气势吓得脸色苍白。 “天青宫出了什么事?”凌谨遇看见碧云煞白着脸,六神无主的样子,立刻知道情况不妙。 “娘娘……娘娘可能……可能……”碧云颤着声音,不确定自己判断是否正确。 若是不正确,她可是欺君之罪,屁股上的板子还没好,经不住再打一次。 “可能什么?”凌谨遇眉头微微一皱,语气却很温和,缓解了碧云的紧张。 “可能要走!”碧云说完,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刹那间,凌谨遇的脸上掠过一丝凌厉的杀意。 走? 她果真要走! “王后娘娘今日回来之后,神情恍惚,对我……奴婢们说了一堆奇怪的话,收拾了平时她最喜欢的宝贝,还拿出了一直藏在床底的……灰机,奴婢妄自揣测,觉得娘娘有离开之意,还请王上速速前去天青宫,奴婢若是猜错了,愿意领罚,可娘娘若真的……” 碧云低着头带着哭腔一口气说着,完全没意识到凌谨遇已闪身而出。 “走?怎么走?”闻人莫笑动作没凌谨遇那么快,他愣愣的问道。 在这王宫中,就算是顶尖高手,都插翅难飞,更何况小仙女不懂轻功? “大事不好!”而清虚上人掐指一算,脸色大变,急匆匆的冲了出去。 ------------------------ 被两个御林军贴身跟着,凌天清刚好让跟在身边的御林军帮她拿着“工具”,她自己爬起来更方便一点。 她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可留念的地方。 她只留下了那只兔子。 经常被凌谨遇丢到房顶的兔子…… 那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想抱就抱,不需要顾虑对方感受的东西。 唯一的。 现在想来未免有些凄凉。 她来到这里这么久,最终……都没有一个可以想抱就抱,想闹就闹的亲密对象。 不过这样也好。 本就不属于这里,何必痴心妄想得到更多的东西? 只是……自私的希望凌谨遇可以经常想起她,抱抱那只和她一样孤单的兔子…… 虽然暴君是不会做那么幼稚的事情。 凌天清觉得有未消散的露水被大风刮到了自己的脸上。 她抹了把脸,迎着风想露出一个笑容。 可惜风太大,灌进嘴里,感觉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总觉得就这么默不作声的走了……很不完美。 没有给暴君完美的一夜记忆,也没有最后完美的拥抱和亲吻,就这么悄悄的逃走,仿佛战败了的将军。 凌天清一口气爬了三百多米高,风已经大的让人心惊,她紧紧抱住粗如水桶的一根侧枝,不太敢往下看。 这么美丽的牢笼,要彻底再见了。 不可能……不可能再回来。 凌天清昨天已经测算好了风向和风速,从这个位置往外飞,如果幸运的话,操纵好三角架,很可能一路顺风飞出王城…… 现在时机刚好,八大侍卫只有两个在王宫里,不会被严密监控,太阳又快落山了,夜黑风高,绝佳的逃跑机会。 如果没有飞出王城,她就去孤绝山。 反正是凤身,不怕那些野兽,她只要在凌谨遇找到自己之前,翻山逃走,就彻底和暴君拜拜了。 想到这里,凌天清的心,又痛了起来。 她看着落日的方向,从这么高的距离往下看,高大的夕阳花就像一株小树,闪着金灿灿的光芒。 凌天清想起某一天的傍晚,有个男人在那条花径上,采了一朵花,为自己戴上。 而她,也从地上捡起那么一朵金色的花,像是捧着金色的余晖,送给他,以为他们之间,会真的幸福起来…… 再往远处看去,龙楼都变得那么矮。 许多天清花被风到了那里面。 在龙楼上,她曾被捏断过手腕,被年轻冷酷的王,狠狠的折磨过…… 也曾经……被温柔对待过…… 现在回想过去,凌天清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恨意,只有淡淡的遗憾。 如果当初懂得,她就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 如果当初懂得,和温寒在丛林中时候,不会再回来。 如果当初懂得,她必不会碰触……情爱这两个字。 如果当初懂得,她真的不会……爱上暴君…… 看着王宫的每一处,凌天清心里默念着再见。 暴君,再见了。 她宁愿忍受着噬骨的思念,也不愿被这么折磨着。 不愿等待……来自不公的审判。 不愿将青春,和那些等待圣恩的美人们一样,都付给这断壁残垣。 不愿将爱,给一个不爱她的人,让他以爱为名,狠狠的伤害自己…… “把包给我。”凌天清的心脏堵的厉害,不过她相信,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她很快就会痊愈。 不管是心里的伤,还是身体的伤。 凌天清把自己的包要过来,挂在脖子上。 她穿的是特制的长袖长裤,非常利落的打扮,将飞行时的阻力减小到最少。 “那个给我。” 凌天清又将滑翔伞要过来,系好安全带,转头对禁卫军说道:“你们下去。” 禁卫军哪敢离开半步,这么危险的地方,万一出来什么差错,谁担当的起? 凌天清见他们不动,不高兴的皱起眉头:“你们要是不离开,我就对王上说,你们想欺负我。” 两个禁卫军面面相觑,还是坚持着不走。 凌天清见这招也不管用,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夜观星象而已,你们要是不放心,就在下面那个树干上护着我。” 凌天清所做的滑翔伞,不拉开暗绳的时候,就如同一个小小的包裹,在三角架的顶端,有许多绳子,非常的小巧。 她费尽了心思,加上手巧的工匠,才用这种薄如蝉翼的材料,做成了滑翔伞,这种超轻材质,可以支撑着她飞的更远一点。 凌天清学着凌谨遇,连哄带吓,恩威并施,终于把那两个御林军,弄到了三丈外的树干上。 御林军艺高胆大,觉得这个距离很安全,如果小王后不小心掉下来,他们也能保护的到。 这两个御林军,怎么都想不到,凌天清是想跑。 他们认为小王后手中的三角形东西,是占卜星象的什么器材。 凌天清在心里默默的数着,伸手从挂在前胸的包里拿出两颗小小的东西,然后往下丢去,紧接着,一鼓作气的顺着水桶般粗细的枝干往前冲,开始起跳。 这个枝干的上面,没有任何的树干遮挡物,加上风向,不会发生滑翔伞被挂住的悲剧。 “糟糕!” 远远的还没有看见三百多米高的树干人影,清虚上人只见茂密的树枝间,传来爆裂声,然后有白烟雾升起,立刻顿足说道。 凌天清给那两个侍卫丢下一颗烟雾弹,就开始冲刺,然后趁着大风,一拉其中的绿色绳子,一个几乎透明的伞状物跳出包裹里,随风呼呼的伸展开来。 宫内所有的人都抬头看着天清树上那副奇异的画面。 三百多米的高空,一个小小的身影,像是长了对透明的翅膀,从天清树上冲出,居然在空中飞了起来。 第296章 天外飞仙 他们每次梦到的天外飞仙……不就是这样的吗? “小仙女果然会仙术!”闻人莫笑这种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赞叹。 “凌天清,给我回来!”凌谨遇在怔愣的瞬间,几乎和清虚上人一起,立刻飞身而上。 轩辕涵念随即也闪到天清树下,轻功再高,也不可能平地拔起数百米,只有借助高大的天清树,也许会有机会抓住凤身。 “凌天清,你敢抗旨,本王砍了你的头!” 凌谨遇又惊又怒,踏着一边夕阳树高大的树干,瞬间拔高了一百多米。 清虚上人紧随一边,伸手拈了片树叶,往那越飞越高的小小身影射去。 凌天清在呼呼的风声中,听到凌谨遇的声音,心中一慌,却更坚定要逃走的信念。 若是这一次不成功…… 她真的会死! “凌天清,给我回来!”凌谨遇没想到她竟头也不回,反而越飞越高,顿时管不了那么多了,扬声喊道,“我不罚你,回来。” 虽然惊怒交加,见她竟敢真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凌谨遇恨不得把她抓回来痛责惩罚,可眼看着已经追不上那个身影,只有扬起内力喊道。 他以为……凌天清虽然一直想逃,但终究没有行动,这一次是因为周芳衣腹中龙子被伤之事,所以才不管不顾的逃走。 只怪他没有立刻将实情内幕告诉她…… “清儿,你回来,过去种种,本王既往不咎。”凌谨遇又是哄又是威胁,并不知她离开的真正原因。 “凌天清,你若敢再离开本王,本王定会将你挫骨扬灰!”凌谨遇见无论说了多少,凌天清根本不理会自己,透明的翅膀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金光,她就要融入那灿烂的夕阳里。 仿佛要化为天边的云霞,再也看不见。 凌谨遇的心,开始切切实实的慌乱惶恐,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狠狠的抓着他的心,想把它从他的身躯里拽出来。 “不会回来了……”凌天清在心中默念,“就算挫骨扬灰,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她给过双方机会,却发现他们之间……越来越远。 “shit!”凌天清眼看着王宫的宫墙就在下面,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耳边划过。 在呼呼的风声中,她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然后,滑翔伞在往下落…… 凌天清抬起头,惊恐的发现,上面居然被射穿了一个洞,在强烈的气流作用下,洞口越来越大,开始失去了方向,顺着风,打着圈往龙楼的风口处飞去。 糟糕…… 凌天清着急的操弄着方向杆,但是完全失控,她若是再落到凌谨遇的手中,下场一定很惨。 凌谨遇一见她歪歪斜斜的往龙楼冲去,心中大喜,立刻在树梢上急掠,也往龙楼冲去。 他离凌天清越来越近。 而凌天清觉得自己离地狱越来越近。 “你只会逃离本王,为什么?”凌谨遇的声音似乎就近在耳边,“本王说过不罚你,周芳衣咎由自取,此事不再追问……” “和周芳衣无关。”凌天清早就想走了,周芳衣不过是最后的导火索而已。 “你一直都想走?”凌谨遇一愣,迅即先掠到龙楼顶端,抬头看着试图在空中扭转方向的小王后。 “没错。”凌天清咬紧牙,努力控制着方向,试图保持安全距离。 她不能留下来,绝对不能…… “为什么那么讨厌本王?为什么要离开我?”凌谨遇虽然一直猜测她曲意奉承不过是想逃走,但当真的从她口中听到答案时,那种被撕扯着心脏的感觉蓦然加痛。 “因为……你不是我想要的人。”凌天清说出这句话时,无比的冷静。 也无比的心痛。 本以为他是良人,后来却发现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她,也不愿委屈将就着过一生。 所以,只能在这里再见了。 从此,分道扬镳,即使孤独凄凉,她也可以一个人坚强。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再变,终于,猛然伸手,一团隐约可见的气流在他掌中聚集。 “王上,快将娘娘带回。”清虚上人适才一道真气用的太满,才勉强将凌天清的“装备”射破,如今停在天清树枝头,见状不对,立刻扬声说道。 而凌谨遇什么都听不到。 他的脑中一直回荡着凌天清的这句话。 你不是我想要的人…… 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直白的刺入灵魂,让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谁是你想要的人?”凌谨遇缓缓扬起手,问道。 “我努力了。”凌天清在空中和他对峙着,拼命的阻止滑翔伞往他面前飞,“凌谨遇,我努力去喜欢了。” “你知道我努力了,但……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凌天清咬咬唇,继续说道,“我和你一样,讨厌失败,更讨厌一次次的努力之后,依旧是失败的结果。”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的方向不对,可能是……我爱的人不对。”凌天清的声音越来越小。 而凌谨遇猛然扬手,一道激烈强大的气流迎面撞来。 虽然凌天清在高空中离他至少有十多米远,还是觉得呼吸一窒,四面八方无形的压力陡然压到胸腔,而滑翔伞再也操控不住的往下跌去。 谁还能……救她? 蓦然,一声清鸣,穿透了整个王宫。 大家都抬头看着,一个五彩斑斓的大鸟,仿佛披着漫天的晚霞,不知从哪里飞来,往龙楼掠去。 凌谨遇的身形也往下冲去,准备把失去方向控制的小王后捉回来。 但是凤凰从天而降,竟在他之前抓住了凤身。 清虚上人和御林军也急掠而至,看的心惊胆战。 这该不会是凤鸟要将凤身接走吧? 坚决不能让神鸟带走凌天清。 凌谨遇已落在天清树上,因为扑了空,他又怒又气,从一边的御林军手中拿过弓箭,借助几株参天蔽日的高树,急追凤凰。 凌天清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听到一声穿透云霄的鸟鸣声。 只见披着五彩云霞的凤凰,抓着她,绕着龙楼的顶端飞绕一圈,像是在行礼,又像是在打招呼一样。 然后,凤凰巨大的翅膀,扇起一股大风,金色的爪子紧紧抓着凌天清的腰,展翅高飞,往夕阳落下的方向飞去。 “凤凰,还我王后。”凌谨遇眼看着凤凰已经飞了数十丈,想也没想,立刻搭起弓箭,脚尖一点白玉栏杆,硬生生的在半空中追出去几十米,然后手指一松。 “咻”! 利箭破空而出的声音之后,是一声凤鸣。 几乎同时,清虚上人大喝一声:“王上,万万不可伤了神鸟!” 凌天清只觉得脑门上落下几滴温热的液体,她抬起头一看,目瞪口呆……居然……凌谨遇居然射伤神鸟! 他……他真的怒了,刚才要掌劈自己,现在竟然……对神鸟下手…… 若是自己再落入他的手中,会遭受怎样的折磨? 凌天清不敢多想,只希望快点逃出去。 凤凰的右翼受伤,上面插着一只很普通的箭,流出的液体是金黄色,一滴滴的砸在凌天清的头上,带着淡淡草木露珠的味道。 “王上,凤凰乃是神鸟,佑我江山安宁,快快住手。”清虚上人顿足,抬头看着凌谨遇在半空闪电般的又拉起弓,扬声说道。 去特喵的什么神鸟,想将他的王后夺走,除非留下命。 修长的手指一勾,又一箭破空而出。 凌谨遇刚才对凌天清出手,不过是想将她打落,捉回去,并未真的要她的命。 否则那一掌,早就让她七窍流血而亡。 “王上,万万不可!”清虚上人生生截住那枝箭,对凌谨遇喝道,“凤凰绝不会伤了王后娘娘,您不要冲动。” 凌谨遇当然知道凤凰不会伤害凌天清。 凤凰是在抢走王后娘娘! 这算什么? 本该保佑天朝的凤凰,竟在帝王面前夺走凤身,真真可笑! 凌谨遇根本不理会清虚上人,手指搭上箭弦,又是一箭破空而出。 “凌天清,给本王留下……” 清虚上人顿足长叹:“王上,您这是在逆天!” 逆天又如何? 他本就是天! 凤凰在天朝中,与龙一样,是圣灵之神。 只是龙隐凤现,因为从未有人见过龙,所以凤凰的位置更加崇高,犹如图腾信仰一般,万万不可亵渎。 历代帝王都希翼凤凰保江山安宁,从不敢对凤凰不敬,去孤绝山狩猎,也是为了朝见百鸟之王,与其交好,希望保佑江山万年。 所以,凌谨遇居然射伤凤凰,简直是逆天行事,忤逆神灵,必会受到天谴。 “凌天清,你敢这么走了,本王绝不饶你。”凌谨遇眼睁睁的看着凤凰越飞越远,他的真气不接,已经追不上了,慢慢的往下落,声音也传不出去,渐渐衰落。 凤凰灵性极强,刚才似乎是没有想到天下居然有人敢伤它,所以没有任何防备,这一次,第三箭###第四箭接连射来,它倾了身,一声长长的凤鸣,突然松开爪子。 凌天清的心一下绷紧,凤凰要丢下自己? 不要……她已经决意离开,不要再留下来! 第297章 后会无期 只是她还没落下几米,就跌在五彩羽毛的上面。 凌天清立刻伸手抓出凤凰肩背的羽毛,骑在凤凰背上,转过头,看见王宫渐渐变小…… 凌天清在漫天的霞光中,突然大叫一声:“后会无期!” 我走了! 后会无期! 希望这一辈子……再不相见! 后会无期! 凌谨遇,后会无期!! 凌谨遇微微喘着气,刚才追赶凤凰,加上最后的两箭,几乎用尽了力气--凤凰的羽毛如同盔甲,加上它翅膀所带起的风极为刚猛,能一箭射穿,已非常人所能做到之事。 只可惜,还是没能追回凌天清。 天空中,飘飘荡荡落下两根泛着金色的五彩羽毛。 凌谨遇伸手攥住那羽毛,晚霞变得黯淡下来,早就不见了那小小的身影。 第一次和温寒,第二次和凤凰…… 他才是那个一次又一次被她抛弃的人…… “还愣着干嘛?快去传旨,封锁全城!”凌谨遇突然暴怒的喝道。 “不可太过张扬,否则一旦有人知道凤身出了宫,只怕会弄巧成拙。”清虚上人立刻说道。 “盯紧静宁宫,召青玉和墨阳回来。”凌谨遇刚才失了理智,此刻依旧又急又怒,勉强镇定的说道,“派人去孤绝山……不,本王亲自去孤绝山……” 青玉是搜集情报的高手,凌谨遇只能先密诏下去,在这种关键时刻,若是王后娘娘出宫的消息被温寒知道,那就不妙了。 眼看着他就要大反攻,为什么出现这样的情况? 凤身逃离王宫,是否意味着,围剿温寒会出现意外? 而凤凰被他射伤,会不会也会带来动乱? 凌谨遇现在才考虑到这些问题。 刚才他在盛怒和紧张之下,竟然试图逆天行事…… “王上莫怒,凤凰既已受伤,不会飞的太远。”清虚上人才是真正的急怒交加,王族的人,怎么可以伤凤凰? 王上果然气糊涂了,居然宁愿逆天而行,也不愿凤身离去。 凌谨遇突然伸手抵住胸口,刚才一连串的突发事件,让他气力用尽,如今心如刀绞,寒毒突然发作。 “王上。”清虚上人见他脸色猛然青白,立刻伸手抵上他的后背,适才在空中射出的最后两箭,用尽了真气,寒毒趁机反噬。 好像很久一段时间寒毒没有发作,这一次,心口冰冷,异常的疼痛,钻心噬骨,和往日的疼又不同。 似乎,灵魂都被腐蚀了。 凌谨遇咬紧了牙,脸色铁青,半柱香后,才低声说道:“速速命白衣调集三千御林军,随本王前去孤绝山!” “王上,寒毒发作,您不宜出宫。”清虚上人扶着凌谨遇,低声说道,“让老臣去吧。” “不,我要亲自前去。”凌谨遇一把推开清虚上人。 他要马不停蹄,去孤绝山等着自己的凤身…… 就像当初……当初凤凰将那小小少女丢到他怀中一样…… 凤凰受伤,一定会飞回孤绝山。 刚才那个方向,是出城门的方向,可凤凰伤重,飞不远,他必须迅速行动,抢回自己的人。 天外飞仙……果真是天外飞仙……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真。 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这一次逃不了多远,等他把她捉回来,定会用铁链将她拴在龙床边! 凌谨遇盛怒气痛之下,没有发现,自己的心,也跟着凤凰背上的少女一起飞走了。 ---------------------------------------------- 凤凰在空中转了一个圈,邻近城门的时候,转身往孤绝山方向飞去。 在孤绝山脚下的一处破庙顶上,凌天清从凤凰的背上滑下来,颤抖着手,给它拔翅膀上的箭。 凤凰的骨骼非常强壮,羽毛柔软,却能抵御万箭,没想到在空中不着力的情况下,凌谨遇居然能用普通的弓箭,射穿凤凰的铜皮铁骨。 可见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若是这一箭往她身上射来,只怕早就死了…… 凌天清想到暴君如此暴戾,忍不住有些后怕,她绝不要再被捉回去了。 “凤凰,你疼吗?”凌天清试着拽了拽,发现那箭就像是长在它的翅膀上一样,分毫不动。 不会是射穿了骨头吧? 凌天清想想都觉得好痛,不觉落下泪来,她果然是个倒霉蛋,连这种神鸟都能因为自己受伤。 从包里找出一个小匕首,将箭的两端都割断,凌天清摸出一个小瓶子,在凤凰受伤的羽翼边洒上一点白色的粉末。抹着泪说道:“别怕,这是麻药,一会拔出的时候,就不会疼……” 凤凰对她十分温顺,停在庙宇的顶上,半闭着凤眼,一动不动。 孤绝山附近的暮色很重,在黄昏的时候,这里不会有任何的行人商旅,远处,已经可以听到野兽的咆哮声。 凌天清满头大汗的拔出凤凰翅膀上的断箭,金色的血液喷射出来,她立刻抹上另一种药粉,止了血,这才松了口气,抱着凤凰的脖子,像是抱着妈妈一样。 凤凰,你受伤了,我也受伤了…… 凌天清心里默默的想着,凤凰的伤口,在她配出的药下,会很快痊愈,可是她的心伤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愈合。 凤凰突然低鸣了一声,似乎恢复了点力气,羽翼一张,差点将小丫头扇下房顶。 它又飞了起来,这次是抓着凌天清的腰,往王城的东南角飞去。 天色彻底的暗了下来,没有会看到天空中飞翔的大鸟。 不是进入孤绝山吗? 凤凰为什么将她带到一条偏僻的街道上? 凌天清被放在无人的街道边,然后凤凰低下头,伸出脖子,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摩挲着,紧接着,一振翅,凌天清被强大的风扇倒在地,凤凰展翅高飞,居然丢下她走了。 “凤凰,带我走……”凌天清着急的喊道,突然想到这里还是王城,很可能被人听到,急忙又闭上嘴,在街道上奔跑着,追着凤凰。 可是无论她怎么跑,都无法赶上那只大鸟。 转眼间,凤凰已经消失在浓黑的夜色里,只留下凌天清,喘着气,看着墨黑的天空,满眼的绝望。 这样还不如不救她,凤凰好歹将她丢在王城外,或者藏在孤绝山里,也不容易被凌谨遇抓到…… 凌天清不明白为什么凤凰把她丢在这里,她静静的看着天空好久,才转过身,孤孤单单的往黑暗的小巷子里走去。 也许,凤凰是希望她留在天子脚下,这样容易保护她? 或者,凤凰也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无论怎么样,她现在肯定出不了城。 凌谨遇一定封锁了全城,现在出城,自投罗网。 只希望凤凰的伤早日好起来…… “小娃娃,知道哪里有卖酒的吗?”蓦然,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凌天清耳边响起,吓得她差点丢了一颗烟雾弹出去。 一个胖乎乎的邋遢老头,抱着一个酒葫芦,正醉醺醺的冲她笑。 凌天清赶紧摇头,一声不吭的想立刻离开。 “啧,我看见你和凤凰在一起,还以为你是宫里的人,对王城熟悉呢。”胖老头叹了口气,很是失望的样子。 “酒……我知道哪里有,不过……您刚才看到的不是凤凰,是您喝醉了,眼花。”凌天清赶紧说道。 看着老头醉醺醺的样子,随便把他先打发了再说,免得他嚷嚷,弄的官兵追来了。 “好。”胖老头狡黠的笑了。 ----------------------------------------- 孤绝山下,火光冲天。 凌谨遇一箭射穿灵鸟的羽翼,只为留下她。 谁知道还是让凤凰带走了王后。 凤凰有时数百年也不会出山,这一次为何突然出现? 尚在王城里的侍卫,还有四人,守城巡逻的红缨和蓝逸,留守王宫里的白衣和蓝枫。 凌谨遇召四大侍卫,以及两侯,领着三千御林军,齐齐赶到孤绝山,连夜搜山。 虽然清虚上人说动静不可太大,免得引起暗处的人怀疑,可是凤凰出山,定被不少人看见,凌谨遇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追回自己的东西。 凌谨遇一马当先的先赶到灵树下,凤凰的尾巴从树上垂下,在夜光花的照射下,金光闪闪。 凤凰找到了…… 凌谨遇却并没有喜悦的心情,因为他没有听到凌天清的气息。 “你把本王的人藏哪了?”凌谨遇掠到树上,站在枝干上,沉声质问。 凤凰闭着凤眼,似乎睡着了。 “你若不领本王找到她,本王就伐了这株灵树,让你也无处栖身!”凌谨遇发了狠,赤红着双眸说道。 “王上,万万不可。”清虚上人赶到树下,抬头看着树干上站着的男子,他做凌谨遇的先生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他置江山不顾,为凤身要斩杀灵树灵鸟。 “有何不可?”凌谨遇怒声说道,然后再次质问凤凰,“你既是凌氏天朝的圣鸟,理应护我大国小家,为何助王后娘娘逃走?你若不再护我江山,本王留你有何用?” “王上息怒。”清虚上人长叹一声。 第298章 日记 凤身离去,将冷静的王上逼到这种地步,居然对灵鸟不敬,还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惹的神灵发怒,降罪下来还了得? 凤凰并不理会凌谨遇,不过很显然凌谨遇身上强大的气场,让凤凰很不舒服,于是它振翅飞到树梢上歇着。 “王上,凤凰出山,必有深意,您莫要气恼,王后娘娘想必藏在孤绝山一角,先找到娘娘再说。”清虚上人怕凌谨遇真的发难,将灵树砍了,把灵鸟斩了,匆匆说道。 “只怕她已经出了城……”凌谨遇见灵鸟如此泰然的栖息在树上,几乎可以断定凌天清不在这座山上。 如果凤凰要带凌天清走,现在凌天清很可能在城外的某个地方。 他已经派人在城外方圆三百里搜查,希望今天晚上她就能回来…… 而希望终归是希望。 到了下半夜,凌谨遇拖着寒毒折磨的沉重身体,回到了天青宫。 三千御林军,会在三天里,将整个王城也翻遍。 凌谨遇已经监控起太后和花解语,凤凰出山的消息,也一律封锁起,免得被温寒知道,先行找到凌天清。 站在熟悉无比的粉色卧室里,凌谨遇从未觉得这么累过。 也许和寒毒发作有关,他的脸色也异常的憔悴,年轻的脸庞,只剩下疲惫。 看着出靠在枕头上没心没肺大笑的兔子,凌谨遇突然一掌拍了过去,将那只笑容满面的粉色兔子震飞了出去,在空中四分五裂…… 仿佛他的心。 被一次次抛弃的心,也已经四分五裂。 兔子身体里面塞着绸布漫天飞舞,两个小本子,率先落了起来。 凌谨遇的眼神一闪,伸手拿起那个羊皮本,迟疑了片刻,翻开来。 这是凌天清装在兔子肚子里的小秘密,她的日记。 翻开第一页,上面有着泪水的痕迹,模糊了很多字。 这是她刚被自己带回来的时候,在天青宫写下的日记,用他看不懂的文字--英文,连续写了十多页。 直到十八页的后面,才用他看得懂的字,记载着新生活。 …… 昨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暴君居然主动示意和好。 虽然是因为清虚上人说的那些迷 信话,但是现在想想,突然觉得很幸运。 实在受够了没有自尊的日子,活得那么卑微。 后面,就是大段的法文写的秘密,凌天清怕被凌谨遇偷看到,所以将不满都用外语写出来,这样暴君就算偷看,也不知道她写什么。 往后翻去,两三页之后,凌天清又用中文写到-- 一直觉得暴君睡在身边很可怕,不过今天早上醒过来,看见他睡得安详的脸,突然感觉也不是那么恶魔,偶尔还是很可爱的。 他已经连续许多天没有对我发火,真不适应…… 而且,还送了我一朵花……嗯,感觉怪怪的…… 温柔起来的暴君很好看,但是……总感觉怪怪的。 也许是我想多了,所以心里才不安定。 然后又开始夹杂着外文,凌谨遇看不懂,翻到了第一本的最后,看见她画了一张很q的图。 一个圆滚滚的男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还有一个圆滚滚的少女,正抱着粉色的兔子,笑得减牙不见眼,格外的温馨。 凌谨遇伸手拿起第二本,这一本,几乎全部是用中文写的日记。 …… 凌谨遇亲我了。 好温柔好温柔,心跳跳的拿着笔都在发抖。 我发现自己不能抵抗暴君的温柔,怎么办? 我喜欢他看着我,喜欢他拉我的手,喜欢他睡在身边给我当抱枕…… 我中毒了……妈妈快来救我吧,快点教教我怎么反攻! …… 如果爱情有公式就好了,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出错,考个满分。 我真的喜欢上暴君了。 他的嘴唇好软,眼睛好漂亮,手指也变得温柔…… 在这里,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仿佛抱着他,就是抱着一个小小的美丽的世界。 我开始依恋上这种温暖,每一天都想跟在他身边,哪怕不说话,哪怕远远的看着他,也觉得很安心。 希望爸爸妈妈不要牵挂我,不能回到地球,我在这里也会过的很好,因为有暴君在身边…… 我们以后也会有一个小家庭,会生一堆宝宝,会很幸福。 …… 真的会幸福吗? 凌谨遇要立西宫娘娘。 也许他有自己的原因,可是我很伤心。 整整一夜,他没有回来。 但是我相信,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不会乱来…… 可是……周芳衣和隋天香她们,都会讨好男人,身材好又漂亮,而我呢……我那么普通,如果不是凤身,暴君一定不会正眼看我吧? 我想,应该重新思考我们之间的一切。 他毕竟是皇帝,三宫六院,我能忍受吗? 不能,无法忍受。 我是地球人,不是男权时代的卑微女人,虽然,我的喜欢,在凌谨遇的眼中,可能微不足道。 心情很差,我想,我是不是奢望的太多,被爱情蒙蔽了眼睛? …… 今天小昭来了,很开心。 真好奇她肚子里的宝宝,我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体和天朝dna无法匹配…… 如果基因出现排斥现象,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给暴君生个可爱宝宝。 而且,我担心自己怀了孕会死…… 这是一个糟糕的念头,我又害怕又期待孩子的到来。 也许对暴君说,他也不懂什么叫做dna,什么叫做细胞。所以,没办法告诉别人我的恐慌,只能默默的等着受孕成功…… 嗯,不过还是希望能够有个健康的宝宝,长的像它爸爸,但是性格一定要像我,否则,那么反复薄情,我在这个世上还要被两个人欺负,太不公平了! …… 暴君今天晚上又没有回来。 上午听到的话,不知道是谁说的。 我现在很害怕,想找个温暖的地方躲起来。 冰棍早已被尘封在心底,如今被翻起,很冷很冷。 暴君生气了,虽然他嘴上说没有,但是我能感觉得到。 对他坦白了那些话,没想到他还是介意。 我对他的过去,都能够放下,包括以前不愉快的记忆,为什么他还是放不下? 难道,这里真的没有我要找的幸福吗? …… 我以为拥有的,都是虚无的。 我以为幸福的,都是自欺的。 我以为我们是相亲相爱的,其实我们是相互伤害的。 既然如此,那何必在一起? 我放下了自己的一切,放下了所有的过去,只为了你的笑容和拥抱。 可你,给我拥抱和笑容,只是因为我命定的身份。 如果知道结局是这样,我宁愿不要自己的身份,宁愿过着最初的生活,被人欺辱,也不愿卑微的爱着你。 …… 暴君,如果你有一天,看到这一则日记,我应该已经走了。 因为无法再忍耐下去。 我听妈妈说,爱是恒久忍耐,所以,对你的反反复复,我一一忍耐。 我想,只要我们其中有一个人,有着耐心和包容,就会让这段感情继续下去。 但是我错了。 你是帝国的统治者,你不懂世间最普通也伟大的感情。 你也不稀罕一个女人的心。 我为你,退到了深渊里,不见天日,你依旧步步紧逼。 喜欢你,我已经用尽全力,无论是忍耐还是热情,都用尽了。 也许你天生就是为江山而生的男人,永远不会在意一个女人的感情。 我一直认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没有爱的人,也无法爱天下人。 虽然看上去,你爱民如子,可不能否认,在江山面前,你是多么的薄情。 如果我在你面前说出这些话,你一定会扒了我的皮吧?_幸好我走了,祝你成为一代明君,造福子民。 ps:暴君,真的不要来找我了好吗?不要再抓我回去……我很害怕王宫,你不在身边的时候,到处都是冷冷的,黑黑的,仿佛潜伏着无数的妖魔鬼怪。 求求你了,别再用爱来拴着我,我不想回去,请你放我自由,好吗? (再ps:发现你的寒毒发作时间间隔的越来越长了吗?因为每天晚上葡萄酒的功劳。 梳妆台里的药,真的不是毒药,用葡萄酒送服,应该会慢慢治好你的寒毒,不过万一你是三五年后再看到这个本子,那我只想对你说四个字:药过期了! 再见了暴君,我会想你的,但是我不会回来了,也请你不要再找我,两两相望不如两两相忘,请让我过的开心一点,即便你不爱我。) 这是最后一页写的字,虽然后面的语气极力的装作轻松,可是本子上的点点泪痕,还是暴露出当时凌天清的心情。 凌谨遇转过头,看着梳妆台,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一个少女,趴在梳妆台上,一边写着诀别语,一边落泪抽泣的模样。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狠狠的攥住,比寒毒发作还要难以忍受,疼的喘不过气来。 缓步走到梳妆台边,凌谨遇果然找到了一个白玉瓶,下面压着一张纸,写着:寒毒解药,若是怕有毒,等绿影回来再用葡萄酒送服,早晚各一次。 凌谨遇攥着那瓶药,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终于撑不住的捂住心口,冰冷而刺骨的痛感,像是毒蛇一样在他的血液里流动着,让他痛的站不稳,半跪在地上,额上的冷汗像是下雨一样,滴落在玉石地面。 第299章 验收成果 “凌……凌天清……”从喉咙里挤出她的名字来,凌谨遇心如刀绞,猛然吐出一口血来,连咳不止,眨眼间,白玉石的地面上,盛开了一朵红色血莲。 白衣一直守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异常响动,掀起门帘,看见凌谨遇半跪在地上,地砖上大片的血迹。 这一次,气血攻心,凌谨遇连连咳了五六口血,眼前一黑,往前倒去。 “来人,速传御医!”白衣急忙扶住凌谨遇,只恨现在绿影不在身边。 若是八大侍卫都在王宫里,小王后也许不会这么容易逃走…… ------------------------------------------- 遇遇融融的街道上,一个面色蜡黄的小少年,正在左看右望。 凌天清幸好带着自己的百宝囊,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还有做生意的本钱。 不过她不敢出城,看见官兵和御林军就躲的远远的,生怕被抓了回去。 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凌谨遇没有大肆张扬的到处搜人,而她也利用现代的化妆术,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病怏怏的不起眼的小少年。 没有人会在意这么一个面黄肌瘦的半大孩子。 只是,当这么一个小少年,溜到了怡红院的后门,就有点招惹别人的视线了。 至少老鸨的脸色很差,看着不知道怎么溜进来的小少年,不耐烦的挥手:“小兄弟,你来早了,现在打烊……” 老鸨的话还没说话,眼神突然一亮,喜滋滋的从面黄肌肉的小少年手中拿过一个金叶子,立刻殷勤的说道:“哎呀,小兄弟快里面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呀?您要是喜欢人多点,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 “我不是来找姑娘的,我只是来验收一下我的成果。”凌天清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喊道,“花姐,别来无恙?” “你……是……你?”花姐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再看少年漂亮有神的丹凤眼,突然脸色一喜,立刻往楼上走去,“公子上来说话。” 古人说,大隐隐于市,凌天清觉得这句话是真理。 越闹腾的地方,人流量越大的地方,越不容易被找到。 而且,闹腾的耳目众多,可以给她提供很多情报。 她就这么和下九流的人混在一起,专攻两个主要职业--乞丐和妓/院。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拉拢点关系,人脉广,好办事。 妓/院是形形色色人物出没的地方,上至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更是容易一个创业致富的宣传部。 想想柳永词为什么那么出名,还不是因为青楼女子极爱,一来二去,就成了但有井水,必唱柳永词。 天子脚下,格外的繁闹,当然,治安也非常的好,因为“城管”多,三五不时的就来次人口普查,百姓那是相当的安居乐业,街道上也一派祥和,没有任何不和谐的现象。 凌天清要在天子的脚下,开始创业之路,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工商局”登记,所以只有找个替身出面,她在幕后做老板。 “花姐,挑个日子来场花魁比赛,顺便将温柔乡的小妞们拐过来。”凌天清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一晃一晃,满脸惬意的说道,“工资开高一点,待遇要人 道,别把如花似玉的姑娘当机器使唤……” “温柔乡背后的主子是花侯,我可不敢拐。”花姐习惯了小公子满嘴天外之言和惊人之举,笑着摇头。 “花侯……”凌天清轻轻咬着这两个字,突然笑了起来,“皇亲国戚开妓院,罪名很大吧?” 她俨然已经忘了自己才是皇亲国戚的祖宗头--王后娘娘。 “公子,咱们可没那么多的脑袋,花侯可是太后身边最得宠的人,当今天子又是孝子……您千万别乱来。”花姐见小公子笑得古怪,赶紧正色说道。 “恐怕……已无暇自保了吧?”凌天清突然没了笑容,幽幽冒出一句。 花姐当老鸨这么多年,什么人都见过,但凌天清绝对是她见过最奇特的人。 似乎没人看懂她的心思。 有时候天真可爱的让人怀疑她身体里是不是居住着一个小孩子,有的时候又让人觉得……她不是人。 她或许只是一个因为贪玩而留在人间的精灵仙子。 “公子,您不去新开张的酒店转转吗?”老鸨很会察言观色,见凌天清似乎没了心情,立刻问道。 “不了。”凌天清不想大白天的乱走。 虽然最近她的生意越做越好,但凌天清还是要时时提防着被凌谨遇的人找到。 最初的一个月,她每天不但要扮成男装,画着妆,还经常和乞丐们混在一起,躲避那些官兵的搜查,颇有点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战。 好在王城够大,加上妓院和丐帮灵通的消息,躲了两三多月,都没有被凌谨遇找到。 也或许……是凌谨遇并不想找她了。 毕竟离别时已说的清清楚楚,再强求也没什么意思了。 如今凌天清最多打个蜡黄的粉底,堂而皇之的在青楼后院一间雅舍住下了。 “那……就说说花魁大赛要怎么做?”花姐见凌天清也不摇晃椅子了,有些出神的看着天空,似乎心情越来越不好,于是转到之前的话题。 “让自己的酒楼当赞助商,免费提供吃喝,服装由自己的绣楼和首饰铺赞助……”凌天清说了一半,突然站起身,“小四小五呢?” “这两个泥鳅,谁知道去哪里玩了。” “最近……是不是很久没有看到花侯了?”凌天清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要出事。 “嗯,花侯以前虽然有温柔乡,但是半个月左右一定会来这里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新姑娘……”花姐算了算,花侯有一个月左右没来了。 对凌天清来说,也就是快百天没有花解语的消息了。 “听说夏天的时候,王上要给花侯指婚,许是真的指婚了,被未婚妻缠住了吧?”花姐笑着补充。 “把小四小五找回来。” 别人不知指婚的事,凌天清可是清清楚楚,那场婚最后没指了,而且……当时凌谨遇或许并不是真心要指婚给花解语。 那时候……凌谨遇一心对付温寒,指婚或许只是个幌子。 而花解语突然没了消息……也就意味着,可能已经出事了。 “老板,看看这公告。” 凌天清的话音还未落,小四小五跟猴子似的,从门里窜进来,将一张布告递给她。 凌天清只扫了一眼,就坐回椅子上,唇角紧紧的抿了起来。 果然…… 凌谨遇已经收网了。 而她,也没有任何机会去选择了。 “公子……您没事吧?”花姐见凌天清坐在椅子上,脸上闪过沉郁的表情,不由担心的问道。 “这……是您……认识的人?”花姐见状不对,立刻将小四小五撵了出去,低声问道。 想当年,这个小公子和花解语似乎很熟,那和温寒也可能认识…… 那张布告上写着--叛国臣子温寒与同党三十二人,一个月后,在午门监斩。 “不……我不认识。”凌天清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出这五个字。 “那就好……叛国……这种事要株连九族的。”花姐当然不信,不过她很高兴凌天清这样说。 虽然她不清楚朝廷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最重的罪名就是叛国夺位,若是牵连上,多少脑袋都不够掉。 “这是策划书,拿去看看,准备花魁大赛吧。”凌天清虽然在安全的地方,可依旧带着妆,脸上有一层蜡黄色的粉底,看不到真实的表情。 花姐知道凌天清想一个人静静,拿过策划书,应了一声,立刻离开。 只留下凌天清对着那张布告发呆。 没想到这么快…… 凌天清闭上眼睛,轻轻吐了口气。 以前种种,都和她无关了不是吗? 还记得自己要离开的前夕,凌谨遇就在采取行动,将八大侍卫派了出去,又把一些贤德之人调回王城,而她,明知凌谨遇准备对付温寒,却没有任何的劝阻。 那时候,就已经知道,她不过一介女流,左右不了这天下大局。 只不过她现在的人脉极广,竟然一点内幕消息都不知道。 难道凌谨遇不费一兵一卒,用某种手段方式,将温寒除去? “哟,今天怎么这么没精神?”里面一个胖老头抱着酒壶,喝的满脸红光,突然闯了进来,问道。 凌天清伸手将那布告扔到一边,神态已自若,坐在木椅上笑道:“爷爷,你又喝多了。” 虽然不想着温寒了,但是听到他要被处死的消息,还是觉得很痛心。 像家人一样……温寒曾这么说。 谁希望自己的家人死掉呢? 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即使是真的,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救出冰棍。 当初就让他不要和凌谨遇争权,偏偏不听自己的全,现在好了,自食其果! “爷爷可没喝多,”怪老头看着凌天清,笑着凑过来,一身的酒味,“今天该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嫁给其他人了吧?瞧你可怜的模样,对爷爷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300章 胖老头 明明那么猥 琐油滑的胖头,但是说话的口吻又很温柔,两个极端碰撞在一起,无比的滑稽。 “爷爷,你神通广大, 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件事。”凌天清总觉得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打听事情不难,不过报酬呢?”怪爷爷笑眯眯问道。 “一桶红酒。”凌天清知道他嗜酒如命,拿酒贿赂准没错。 “说说说,什么事?”胖老头听到红酒两个字,立刻两眼放光。 “这个……”凌天清将揉成一团的布告展开。 胖老头眯起有些浮肿的眼睛,慢慢的读着:“……温寒,及其余党三十二人,一个月后,在午门监斩。” 胖老头故意把字咬的很慢很重,让凌天清的心脏跟着不舒服。 “这个人是你的姘 头?”胖老头突然抬头,眯着小眼睛问道。 “不是!”凌天清一脸严肃的撇清关系。 “那为什么要打听他?”胖老头捏着山羊胡子,“温寒,温寒……咦,这个人不是以前的四侯吗?后来成了诸侯国的国君,这种人怎么成了乱臣贼子?” “所以……我也觉得奇怪,你帮我打听一下虚实吧。”凌天清厚着脸皮请求。 “这个人就是你的姘 头吧?”胖老头很固执的问道。 “我没有姘 头!!”凌天清义正词严,一板一眼的回答。 虽然不明白怪爷爷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个问题,但自从出宫之后,她的满腔热情都寄存在创业赚钱上,从来没有想过长夜寂寞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突然要打听他?”胖老头不解的问道。 “因为……他曾经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才想打听他。” 这个解释怪老头应该满意了吧? “原来如此。”胖老头点了点头,肥厚的手掌一挥,站起身来,“准备好一桶红酒,爷爷帮你去打听。”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小丫头还是很有感恩之心的嘛。 “爷爷,小心一点。”凌天清虽然知道怪爷爷神通广大,但也不想他惊动朝廷。 “我办事,你放心。”胖老头学着凌天清的外星话说道。 凌天清相信,只要怪爷爷出手,几乎什么情报都能弄到,甚至包括什么时候“人口普查”。 她自从离开凌谨遇之后,就变的幸运起来。 短短数月时间,自己靠着青楼作掩护的生意就十分有规模。 毕竟这里一个月的时间,相当于地球上三个月…… 加上遇到这么个奇怪老头,只要喂饱酒,什么东西都能帮她弄到,凌天清就像是得到了一个宝贝。 虽然怪爷爷性格怪,长的也怪,但是她一点都不介意把这老头当成亲人。 只是想到了宝贝和亲人,凌天清的心情又开始低落。 因为想到了凌谨遇……每天都要想到他,又惧怕再次看到他…… 也许他现在已经忘了自己吧,所以快三个月,也没有找到她。 不对,依照凌谨遇得不到也要毁掉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允许凤身在外面流浪…… 也可能是因为他有了西宫娘娘,不再对自己的凤身有任何的想念。 不知道自己的兔子寂不寂寞。 她真后悔把兔子留下来,让它承受着冷宫的孤寂。 --------------------------------------------------- 凌谨遇在御书房里批阅完奏折,走到窗户边,将坐在上面晒着阳光的兔子拿下来。 原本四分五裂的兔子,在巧手的绣娘缝制下,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它曾经也受过伤,被撕裂成几片。 看着兔子没心没肺阳光般的笑容,凌谨遇的唇角也微微扬起,轻声说道:“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是不是离开我,幸福了很多?” 兔子不说话,依旧没心没肺的龇着牙笑。 “你已经看到了处决温寒的消息,会因为他,回来求我吗?”凌谨遇又低声问道。 “回来吧,我不会让你求我,我会答应你任何条件,这一次是真的,绝不会食言。”凌谨遇继续对兔子说着,“我不会再因为温寒,对你生气,不会因为他,伤你的心……” 他总是会想到凌天清的诀别信,想到她那么哀求着自己不要去找她,心就会很痛很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走的时候那么坚决,对他说,他不是良人……、 凌谨遇害怕,她真的不肯回来了。 “小青,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在外面流浪了那么久,你……不想我了吗?”凌谨遇的眼眸闪过一丝淡淡的悲伤。 那么灿烂的秋日阳光,也无法射入他的眼底,照亮里面的忧伤。 “回家来,好不好?” 如果有人看见御书房里的这一切,看见一个俊美高大的男人,抱着一只小小的兔子,不必惊讶,凌氏天朝的帝王,并不是一只兔子控…… 他只是喜欢和兔子说话,喜欢抱着它,喜欢晚上带它睡觉而已。 墨阳和青玉远远的就听到里面喃喃的声音,两个人互看一眼,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走近御书房里。 “王上。”墨阳站在东书房的门口,喊了一声。 凌谨遇放下兔子,让它依旧坐在窗户边晒着太阳,转过身,已经敛去了脸上所有的表情:“怎样?” “今日,娘娘往孤绝山的方向走去,许是去见凤凰。”青玉回报道。 青玉的搜集情报能力有多强? 嗯,就算是最偏远的地方,都遍布着他安排的眼线,更别说在王城里。 天子脚下,他的情报强大到谁家新生了个孩子,谁家死了只猫都知道。 更何况,凌天清身边的怪老头,又是个容易收买的酒鬼…… 再加上,凌谨遇在凌天清离开之后,渐渐冷静下来,仔细分析过,凤凰受伤飞不远,所以一定不会将凌天清带到城外,因为城外三百里,地毯式搜索,根本不会漏掉凌天清。 所以,只能是在城内藏着。 而凌天清能藏在哪里? 她在这里无亲无故,但是曾经在青楼里被太子修差点带走…… 凌谨遇的记忆力究竟有多好?凌谨遇的观察力究竟有多高? 恐怕凌天清忘了……他曾观察她下棋的方式,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所以,凌天清被凤凰带走的第二天,青玉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在第三天的晚上,就已经全程监控住小王后的动向。 凌天清并不知道,这几个月的顺风顺水,还有凌谨遇的功劳。 “王上,将王后娘娘接回来吧。”墨阳忍不住说道。 这么两两相望,真让人受不了。 明明已经找到了,硬生生的忍着几个月不见,不知道凌谨遇究竟想做什么。 “她不愿回来……我就算强迫,也不会开心。”凌谨遇每天晚上翻着她写的日记,渐渐明白了里面所有的悲伤无奈和痛苦。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那么坏,居然对最在乎的人,用最残酷的手段无情的折磨。 就算让她感觉到当初背叛时的心痛又怎样? 现在,他比她又痛苦百倍,如此周而复始,还不如在噬骨的思念中,等着她平复了心伤,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是,这样下去,王后娘娘……”墨阳还想劝说。 凌谨遇挥手止住他的话,淡淡说道:“除非她先回来。” 除非她想清楚了,愿意主动见自己的面,哪怕是因为温寒“斩首”的原因,也要她先回来。 因为……他不想强迫她做不想做的决定。 ********** 孤绝山,高万仞。 一到黄昏,孤绝山方圆十多里,不会有人出现。 即便是白天,武功再好的猎人,也不敢越过那片预示着危险的小丛林。 而现在,孤绝山外面的小丛林里,出现一个脏兮兮的瘦弱小乞丐,她背着大大的乞丐包--凌天清觉得这个包很潮,上面还挂着小兔子,大摇大摆的往孤绝山里走去。 凌天清现在已经是轻车熟路,她能够从最近的小路,走一个多小时,就找到灵树。 不过她在距离灵树还有一千多米的地方停下来,在小溪边,脱下脏兮兮的衣服,跳到稍微深一点的泉水里,洗去身上的脏污。 每次去见凤凰,凌天清都会洗的干干净净,以示尊重。 其实……也是因为不洗干净,凤凰会撵她…… 因为凤凰性高洁,讨厌脏兮兮的东西,要是她这么蓬头垢面,凤凰一翅膀就把她掀翻…… 当然,这一切都是凌天清的臆测,她对救命恩……恩鸟,十分的尊重和喜爱,喜欢的已经超过了动物界的兔子。 空中,传来清脆的鸟鸣,凤凰啼声,整个孤绝山都能听到。 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鸟,从空中振翅飞过,带起一股大风,鸣叫着落在山泉边,似乎知道凌天清来了。 在参天蔽日的山林树木中,凌天清并不知道自己被一双眼睛盯着。 凌谨遇站在树枝上,穿着青色云锦,被茂密的树叶挡住身形,他静静的看着泉水里与凤凰嬉戏的少女,胸口一阵阵的痛。 三个月,凌天清进入孤绝山九次,他跟在后面,看了她九次。 每次看着她脱掉破破烂烂的衣服,在泉水里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他总是有凤凰涅盘的错觉。 第301章 爱的卑微 看着她和凤凰在一起,笑得那么开心放肆,仿佛所有的阳光都在她的脸上绽放,凌谨遇的心,就会很难过。 因为在他的面前,凌天清这样的笑容很少很少。 只有那段时间,她自以为找到了幸福,每天在他处理完公务的时候,给他说许多无厘头的笑话,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开心了,才会这么明媚的笑。 终于彻底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小王后会在日记里写着,她爱的那么卑微。 这就是卑微,连微笑的时候,都要看着他的脸色。 连想要抱抱的时候,都要征询他的意见…… 看着她套上短裤t恤,随便扎起头发,坐在石头上抱着凤凰的脖子,凌谨遇真希望自己成为凤凰,给她无言的依靠。 “你的伤完全好了呀。”凌天清一开始不敢进山,因为怕凌谨遇的人还在搜孤绝山,直到半个月后,从小乞丐那里确定孤绝山附近撤了御林军,才敢溜进来看看凤凰的伤势。 摸着凤凰的右翼,伤口上的的羽毛还没有长以来,但是疤已经自然脱落,看上去完全好了。 凤凰扑闪着翅膀,凤眸精光四射,温柔的看着她。 凌天清被它的翅膀一扇,差点又掉下水中,抱着凤凰细长的脖子,咯咯的笑了起来:“好凤凰,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从乞丐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凌天清一直以为凤凰是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谁知道有一次她带错了酒,带了红酒给它的翅膀消毒时,凤凰居然对葡萄酿成的液体很有兴趣,啄饮了葡萄酒。 自那次之后,凌天清每次来,都会带着一点葡萄酒,给凤凰喝。 还有那个怪老头,也是对葡萄酒上瘾,只要贿赂点红酒,怪爷爷什么都会帮她做。 凤凰高兴起来,会翩翩起舞,也会带着她飞遍整个孤绝山。 凌天清真想在灵树下搭一座茅屋,和凤鸟相伴,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多美好的神仙日子。 只是,她怕哪一天凌谨遇来狩猎,把自己给猎着了…… 凌谨遇一直站到了日落,等凌天清被凤凰驮到了丛林边,他才尾随着凌天清,一直走到那座破庙边。 凌谨遇不知道想过多少次,自己如果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凌天清会是什么表情。 惊慌失措?惊恐万分?魂不附体? 她一定会惊慌恐惧大于喜悦。 是的,他的王后根本不愿意回来,如果她想回去,只要跑去王宫门口,或者随便拦住一个官兵,都可以带她回来。 不,甚至不用她走,只要她有这个念头,自然会有人接她。 可是三个月过去,她没有一丝回来的打算,每天活的开开心心,风生水起,比在他身边不知道快乐多少倍。 这样的小王后,他怎么把她接回去? 目送着凌天清走到自己安排的眼线中,凌谨遇郁郁转身,在夜色中,钻入一辆马车,往王宫的方向缓缓驶去。 ------------------------------------------------------- 夜晚的怡红院,非常的热闹。 那些富二代,官二代,暴发户,生意人,走卒贩夫,全都聚集在这里。 娇声婉转,香风阵阵中,有个圆头圆脑圆肚子的猥 琐老头,坐在后院的上等房间里,正在品着颜色鲜红的酒。 “这个口感有点涩,酿的时间太短了吧?”胖老头一边品酒,一边挑三拣四。 “因为时间长点的酒,全被你偷喝光了!”桌子边坐着一个俊俏白皙灵气四射的小少年,面前摆着很多的瓶瓶罐罐,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低着头说道。 “别这么说,爷爷我从来不偷不抢……” “不偷不抢,只是喜欢顺手牵羊而已。”凌天清淡淡笑着。 凌天清自从离开王宫之后,似乎一夜长大,很少再有以前那股天真的劲儿。 胖老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圆圆的脑袋,笑得很尴尬:“小雨,那布告上的圣旨是真的……你不会想去劫刑场吧?” “别乱说话,我可不想被官兵捉去。”凌天清笑容微微一凝,低下头继续配着白色的粉末。 “那温寒不会真的是姘 头吧?”胖老头不死心的问道。 “爷爷,我不喜欢男人。”凌天清顿了顿,终于说道。 “你原来喜欢女人,难怪这么喜欢和姑娘们在一起。”胖老头恍然大悟的说道。 “所以,别再问这个问题了。”凌天清继续摆弄着自己的小玩意,懒得多加解释。 “可你……很像要去送死的样子……”胖老头又说道。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突然抬起头,看着胖老头。 胖老头被她蓦然变冷的眼神看的肥肉一抖…… “我不会……不会再为任何男人去送死。”凌天清说完这句话,收回了有些冷厉的眼神。 “啧,瞧你年纪轻轻,摸过几只鸟,居然说这样的话。”胖老头被她刚才的眼神镇住之后,突然笑了,促狭的说道。 “爷爷,你不要说这么粗俗的话!我以前在另一个地方,研究过禽鸟的习性,摸过很多鸟。”凌天清第一次听胖老头满嘴的“鸟”“蛋”,当时还听不懂,现在习惯了,对这老爷爷很无语。 不过,她不想被怪爷爷看出自己的心事,所以半开玩笑的回应。 “哈哈,摸过那么多鸟,你觉得哪个最好?”怪老头又开始荒诞不经起来。 而凌天清竟真的歪着头沉思,考虑了片刻后,一本正经的回答:“凤凰。” “哈哈哈……这可不是凡人能摸的鸟。”怪老头有个好处,就是从不问凌天清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对凌天清的一切都不好奇。 他只要有酒就够了。 “好啦,你这样的小年轻,又会赚钱,又有头脑,就不要学那些尼姑,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早点找个人暖被窝,好好享受年轻人的乐趣。”胖老头见凌天清不以为意的表情,咕咕的笑起来,语气却很宠爱。 凌天清不知道这怪人是么看出自己是女孩,她一开始极力否认过,但是老头坚定的认为她的女娃,如果她再否认,老头就会让她掏出“小鸟”以证男人。 “小鸟”可不是想变就变出来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凌天清她将混合在一起的药粉倒入小瓶子里,然后对怪老头说道:“爷爷,我去找大掌柜,你别喝多了,早点睡。” 说完,凌天清快步离开。 胖老头听着凌天清的脚步声消失,叹了口气,渐渐敛去嬉笑的表情:“进来吧。” 外面无声无息的溜进来一个年轻人,深青色的短打装扮,利落精干,面容温和。 若是有经常出没王宫的达官显贵,在这里看见这个年轻人,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他就是王上身边的八大侍卫之一--青玉。 王上的贴身侍卫一向以自律严谨著称, 在广大百姓和民众的心目中,他们就是正义和王权的代言人,溜进青楼后院里,简直不可思议。 “大师父。”青玉进来之后,对那个邋遢猥琐的胖老头深深一拜,恭恭敬敬的喊道。 胖老头咂咂嘴,像是怕青玉把他的红酒抢了一样,一口气灌完,然后笑眯眯的问道:“又来做什么?” “大师父,您劝劝王后娘娘吧,王上茶不思饭不想,这样下去,只怕……”青玉很恭敬,也很着急。 “该!”胖老头哼了一声,“若是真想,怎不亲自前来道歉?我看他还是不够想吧?” 这胖乎乎的糟老头,正是当年出现在凌雪战场上的神秘老头。 也是……帝师。 “大师父,王上怕娘娘不愿意,所以……所以才不敢先露面。”青玉的神情,十分尊敬眼前的邋遢老头,语气也是温和谦恭的。 他们这群侍卫,就算在四侯面前,也不会用这样的口吻请求。 可见,这个胖老头的地位之高。 “屁!”果然胖老头连王上都不怕,直接开骂,“那小子要是有这样的心思,搞什么温寒斩首?想逼着小清儿回宫求他?我看他的脑子……秀逗了!” 胖老头想了想,吐出凌天清说过的形容词。 “秀逗?王上不是那个意思……娘娘临走前,似乎求过王上不要再来找他,所以……”青玉满脸黑线,他的差事可真苦,两边不讨好,要是把这些话转达给王上,准保又得挨骂。 而且来这种地方被未婚妻嫣语知道,他也会死的很难看, “得了,别给他找借口,他那点小心思,瞒得过天下人,能瞒过我的眼睛?”指着自己绿豆大的眼睛,胖老头不屑的说道。 “大师父,王上此举……其实只是在保温寒而已,他如今……并非无情无义,和以前不同了……”青玉艰难的想解释。 “他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知道手足之情?那他怎么不知道是谁教了他这些东西?”胖老头犀利的反问。 青玉默然不语。 自从小王后走了之后,凌谨遇确实像是变了一个人,具体说不出哪里变了,但是在对待温寒的事情上,很明显的手下留情。 如果换成以前,凌谨遇决不会允许背叛自己的人活着。 第302章 商界领土 而且准备放虎归山,更不是凌谨遇的风格。 他一向都是斩草除根,对于想打江山主意的人,绝不留情,即便是自己的亲兄弟,也不会手软。 更何况,还没有人能证实,温寒到底是不是太后与先王亲生的骨肉。 如今,没了当初的人证,太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太后身边的黄嬷嬷,对此事也毫不知情。 所以,如何能鉴定温寒的身份? 滴血认亲的方法,早就听凌天清说过完全不科学,而且也被御医否决,这种上古的方法并不准, 现在没有人可以鉴定温寒与凌谨遇是否同父异母,也许……也许只有地球小天才凌天清可以办到。 --------------------------------------------- 阴森幽暗的天牢里,凌谨遇缓步往一面厚实的墙前走去。 他伸手暗向某处,出现一个暗门,仅容一人通过。 暗门内,幽静无声,静谧的让人害怕。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年轻帝王,丰神玉秀的脸上,似乎有一丝丝疲惫。 连连穿过三道暗门,才来到一处铜墙铁壁的牢房。 那牢房和外面的天牢不同,没有铁链,没有各种狰狞的刑具,里面放着的床,异常的精美舒适,连饭菜都是御膳房精心准备的美味。 而且,天牢的万金柱外,用千年玄石封住了整个房间,如同一个独立的温馨的卧室,只是不见天日而已。 这里面,一共有五间玄石房,各不相连,完全密封,只有万金门上,才开了一个小小的洞送饭菜。 很显然,里面有人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王上,臣请求和温寒一个房间。” 花解语想着对面就是温寒,就心痒痒。 活着也好,死了也好,反正他要和温寒在一起。 “我拒绝。”温寒的声音,冷漠如同寒冰,不带一丝的人情味。 “死鬼,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可是因为你,才被打入天牢!”花解语伤心的说道,“王上,怎么处置都行,臣只请求和温寒在一起,死了,就埋在一起,臣希望在温寒的上面,给他当被子……” 上上上,上个毛线,你就是想当攻吧? 如果凌天清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怒骂花解语。 温寒虽然对情淡漠,但也正宗直男,怎么都不该被人压…… “花侯的精神真好。”凌谨遇淡淡说道。 “王儿,王儿!”蓦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面的玄石房间里传出来,带着凄厉的哭声,“你可不能杀了温寒,他是你唯一的兄弟啊!要杀……你就杀我吧,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他夺权,是我……” “母后,请安静。”凌谨遇听到太后的声音,眉头微微皱起,说道。 太后果然闭了嘴,不敢说话了,只是低低的抽泣着。 凌谨遇来到温寒的房门口,墨阳上前一步打开万金门,然后站在外面守候着。 看着那张惨白冷漠的脸,凌谨遇微微一笑:“温寒,本王若是放了你,你还是会卷土重来,对不对?” “想杀便杀,你一向没这么多废话。”温寒冷声说道。 反正他原本就是冷情的人,生与死,没多少区别。 即便世界上还有一个亲人,他也不觉得多温暖。 而且,太后对他,也是除了让他夺权之外,并未给过太多的母爱。 “你倒是潇洒,只可惜,有一个傻乎乎的人,可能会为你这样冷血冷心的人哭泣。”凌谨遇伸出手,长指间,把玩着一个翠绿的戒指--凌天清送给温寒的东西。 在温寒东窗事发,被擒之后,凌谨遇并未对他施予任何肉体上的惩罚,只是给他喂下了一颗药。 --王宫里的秘药,让他丧失了一身的武学,如同普通的男人那样,即便在凌谨遇睡着时,也无法杀了他的没用男人。 温寒对生和死,都没有恐惧或不安。 所以,对凌谨遇用秘药毁掉他一身的本领,也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仿佛他对一切,都失去了应有的感觉。 除了凌天清。 看见凌谨遇手里的东西,温寒突然闭上眼睛,盘腿坐在床上,老僧入定般。 “温寒,有没有感觉到,你的身体变暖了很多。”凌谨遇将那枚戒指扔在床上,突然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温寒不说话,但是这段时间,确实感觉身子越来越暖。 “知道为什么会暖吗?”凌谨遇又问道。 见温寒不答,凌谨遇唇边浮起一丝极淡的笑,带着一抹无奈:“小清儿留的秘方,治疗你的寒症,每日的饭菜里,放入了她所配的药,加上你的武功已废,没了寒毒的根基,所以才会慢慢回暖。” “我想见她。”温寒终于说话了,声音依旧是冷漠的,可是心跳变得不规律。 “只怕……她不肯见你。”凌谨遇看到温寒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心底说不出是快意还是痛苦。 凌天清也不肯见自己…… 他们,都失去了她。 ------------------------------------------------ 凌天清从怪爷爷那里得知温寒真的会被处斩之后,反而无比安静。 她并不知道,凌谨遇原本准备三日后问斩,但担心她没有做好准备不肯出现,所以特意留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么久的时间,让她仔细想清楚,为温寒求情的可能性会加大。 但是眼看着温寒处斩的日子到来,凌天清索性藏在药房里,连门也不出。 外面下着细细的雨,秋天快要结束了,天气越来越凉润。 宫里的天清花,现在一定纷纷扬扬,随雨飘落,异常的好看。 不知道自己的小兔子现在冷不冷…… 桌子上,画着的都是图纸,还有药单。 一张图纸上,在某个小小的角落里,写了四个字--秋后问斩。 地球上的皇帝,对犯人都会在秋后问斩,只因春夏万物生长,而秋冬乃肃杀之时,皇帝是天的儿子,要顺应天意,在秋冬收割人命…… 温寒,也要被秋后问斩了。 凌天清咬咬唇,甩掉过往的恩怨,一心一意的扩张自己的领土--商界领土。 在这长长的日子里,她将那些乞丐们召集到一起,按照他们的性格和聪明度,安排活儿做,这群乞丐又好吃的好穿的,自然不想乞讨为生,一个个喜滋滋的给她干着活。 看着自己设计的图标logo,凌天清很满意,总有一天,她的“粉红兔”会风靡天朝,成为最具品牌效应的连锁店。 不止餐饮、衣物鞋包、平价药店,还有胭脂首饰,客栈、玩具……她成为天朝首富,指日可待! 男人算什么?王后算什么?她要做轰轰烈烈流芳百世的大富婆。 粉红兔之家? 大家看着新开的绣楼,这才几个月,粉红兔连开了五家药房,三家酒楼,四家绣房,两家胭脂水粉饰品店…… 还有全帝都最大的青楼,也挂上毛绒绒的小兔子标志…… 恩客们完事后,还会送限量版粉红兔公仔,有的恩客为了聚集四十九款兔子,已经来了一个月了…… 外面的妇女排着队等着开业,因为“粉红兔”开张之时,必定会免费大酬宾。 开酒楼时,门接八方客,三天免费尝; 药店到现在都是免费咨询,低价开药; 头饰胭脂店开张的时候,也是免费三天送样品,外带免费盘发; 这绣楼前三天,衣服包包全部免费设计,针对肤色气质,打造最完美的女性…… 当然,其中还有很多妇女,是来应聘的。 那些家庭困难却心灵手巧的女子,都争相前来应聘,希望能够成为粉红兔的一员。 不过听说考核很严格,不但要心灵手巧,做活细致,还要对色彩有敏锐的感知力。 即便这么严格,去面试的女人们却都被录取下来。 那些不够心灵手巧但是能说会道的,被安排到其他合适的地方,薪水相当可观。 甚至比男人的工钱还多。 顿时……天朝的女子们身价水涨船高。 连一贯老古董的婆婆们,平时聚在一起都会骄傲的说起自家媳妇成了顶梁柱,是粉红兔的正式工,顺带着婆媳关系,女人地位,都隐约开始改变…… 大家以前也没有听过这些新鲜的词,什么“面试”“招牌”“员工福利”“三保一金”“培训”“退休金”…… 只是在两个月前,粉红兔第一家酒楼开张时,大家才接触到这些新鲜词。 躲躲闪闪了三个月,秘密筹备了三个月,凌天清发现凌谨遇并没有找自己,所以胆子越来越大,很张扬的用了“粉红兔”的招牌名。 凌谨遇可能早就忘了那个兔子,他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名字想到自己…… 反正就算是凌谨遇查,也未必能查到她。 因为现在店里坐着的掌柜和老板,都是培训出的人,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除了怪爷爷和花姐。 现在还有一帮小狗仔给她打听着情报,一旦有什么不对,她就躲怪爷爷身后。 第303章 天下炽热,此心独凉 凌天清坚信,这个怪爷爷,以前绝对是个大人物,至少,保护她没问题。 所以平时她格外的孝敬胖老头,自己给酒楼写的那些菜单,都会先亲自做一遍给胖老头吃。 也正是因为她写了数百道地球上的经典美味,所以粉红兔酒楼异常的火爆。 大家都图个新鲜,去尝尝地球的菜肴。 凌天清很庆幸自己的记忆力好,看过的书都没有忘记。 她在开店之后,在培训心腹的时候,让他们拿着纸笔坐在周围,然后开始背书。 药店的掌柜就记一些常用药的配置法,酒楼老板记下《家庭美味三百道》《国际名厨手册》的食谱,绣楼的女子,记的是《服装设计与搭配》《唐宋服装演变史》…… 这样她不必动笔,只要动嘴,左一句右一句,花个两三天,就差不多搞定了这些所谓的“秘籍”技巧。 胖老头看过她的“培训”。 那些“员工”,大多数都是乞丐们组成,整天喊着小兔子口号,疯了似地追捧着这个女扮男装的瘦弱小丫头,完全是传/销式洗脑法,实在太可怕了。 而且,因为原先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或者本来就是乞丐,现在突然获得如此高的待遇,他们自然誓死追随凌天清。 胖老头看她上课的方式,简直就跟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将军在做战前动员似的,让每个人都战斗力爆满,恨不得立刻冲进敌营大展身手。 小丫头撇撇嘴,古代人的脑子比较容易掌握,不像现代人那么鬼精鬼精的,所以她的营销方案,才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大老板,外面很热闹,您不去看看?”药房的掌柜,走进来,对写写画画的凌天清恭敬的问道。 凌天清依旧是男装打扮,入冬的天气有些凉了,穿的稍微厚点,没有人在意这个少年是b杯还是c杯,所以她扮成的锦衣少年,也没人去怀疑。 大家从没有怀疑过她的性别,还有个原因,就是天朝从不会有这么年纪,就如此牛逼哄哄精通商业的女人。 凌天清给自己下的目标,就是当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富豪。 比所有的男人都要牛,即便地位上永远无法超越凌谨遇,可是她要在精神上强大到可以压死他……嗯,实在不行,用钱砸死他! 凌天清抓起草稿纸,突然很愤怒的揉成一团,扔到草编的纸篓里。 凌谨遇、凌谨遇,她不能再想着他了。 掌柜见一直温柔的小公子突然发了脾气,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吓得站在门口半天没动。 “吉州分店情况如何?”凌天清深呼吸,压下汹涌酸痛的心情,问到。 “如今已有二十三家酒楼加入连锁,我们培训人手不太够,所以……” “过几天我亲自过去。”凌天清觉得……自己应该出城看看了。 这么久过去,凌谨遇都没有来找她,也许……已经将周芳衣视为唯一凤身,不会再来找她了。 而如今,她的企业连锁做的这么好,有那么多的钱花不掉,不如出去看看,顺便……顺便看看财力雄霸一方的周氏一族…… 不过在此之前……凌天清还有件挺挂心的事。 温寒要被处斩,她就算出现又有什么用? 凌谨遇会因为自己而放过温寒吗?根本不可能! 依照暴君喜怒无常的性格,她为一个叛党求情,只会让凌谨遇更加生气,认定她与温寒有什么私情,不但会杀了温寒,还会将她囚禁起来折磨。 还有……如果温寒不死,万一又叛乱,到时候生灵涂炭,会死更多的人…… 凌天清闭上眼睛,不再权衡。 她受够了! 早该彻底格式化了自己的大脑,忘记一切。 和过去断的干干净净,不管是温寒,还是凌谨遇,她都不会再为他们掉一滴眼泪,也不会再低下自己的头。 她不能再让自己回到以前的噩梦中。 更何况,她清楚自己无法阻止凌谨遇斩杀温寒。 争夺江山,和争夺女人的性质可不同。 而且,那个将她的心生生撕开的暴君,她更永远都不想再见到! 她应该长大了,不该再做关于幸福的美梦…… 人生,本就是残酷,不是吗? ----------------------- 一个月期限已到。 刑场上,细雨霏霏。 许多人前来观看。 闻人莫笑亲自监斩,左右坐着王上贴身的带剑侍卫,白衣和绿影。 凌谨遇没有等到凌天清,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失望之余,是说不出来的淡淡欢喜。 至少……她放下了温寒。 他站在天清树下,并没有去监斩现场,有白衣和绿影在,加上蓝枫和蓝逸,足够将来营救的顽固叛党除尽。 天清花纷纷的落下,百米的高空上,那些轻盈的花瓣被风卷入龙楼,远远看去,仿佛一条青龙窜入龙楼的顶端。 百米之下的风渐渐的小了,那些碧青的花朵,缓缓的落下。 凌谨遇披散着长发,如同画中走出的神仙人物,穿着杏色的长袍,手中却拿着一个与气质不相符合的粉色兔子。 那些花朵落在他的肩上、发捎、还有咧嘴大笑的兔子身上,如同无数轻柔的小手,抚过他的身,落满心中。 当初,跪在地上举着一朵小小天清花的少女,已经不在了…… 当初,站在他身边,有着蔷薇色粉唇的妖孽男子,也不在了…… 物是人非的感觉,让年轻的帝王,第一次露出悲秋的神情。 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操劳,却没人再让他抱上一抱,为他说一个笑话,为他献上一朵花…… 天青宫里,一切没变,包括宫女, 她们都习惯了王上站在天清树下,一站就是几个时辰,或者一整夜。 虽然被王上杖责过,可不得不说,王上神情间的落寞清冷,让她们看到都跟着心疼…… 谁让王上长了那么一张俊秀无双的脸,只要是女人,看着他伤心落寞的模样,都会跟着难过。 “王上。”一柄红色的油纸伞,挡住了那些纷纷而落的天清花,柔美的女声轻声喊道。 “小清儿。”凌谨遇在天清树下回忆着过去,竟然走了神,听到身边女人的声音,略带惊喜的转过脸。 隋天香掩去了眼眸中淡淡的失落,轻声说道:“臣妾是香儿。” 天清树下并无雨,因为那高达数百丈的枝干,足以挡住暴风雨。 “你怎么来了?”凌谨遇的眼神毫无掩饰的变成了失望。 他竟出神到,连身边站了个女人都没有发觉。 不过也可能是隋天香并无武功,也无杀意,所以他更没有防备。 “今日下了些小雨,臣妾猜想王上可能在赏天清花,所以,也过来看看。”隋天香柔声回答。 “王上,还在想念王后娘娘吗?”隋天香见凌谨遇看着粗大的天清树,在她说话的时候,又陷入恍惚中,轻声说道。 那日凤凰来宫,宫中谁人不知? 虽然凌谨遇下了封口令,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凤凰将王后娘娘接走,不知所踪。 凌谨遇往前走了几步,在树下突然拔身而起,眨眼间,消失在天清花中。 他不想见到任何一位美人。 即便是隋天香,也不想看见。 而这里就是当初凌天清逃跑的地方,这根树枝…… 凌谨遇站在上面,衣袍猎猎,风大的几乎要将他吹到龙楼里。 看着脚下的天清花,如长了翅膀的蝴蝶一样,往龙楼的方向飞去,凌谨遇仿佛看见那天的黄昏,晚霞满天,凌天清像是有一对透明的翅膀,被清虚上人射破了滑翔伞之后,歪歪斜斜的往龙楼滑去…… 凌谨遇一直认为,龙楼是希望留住他的凤身。 可是凤凰偏偏跑出来捣乱,将凌天清带走…… 凤凰每次出山,必有深意。 这也是凌谨遇找到了凌天清之后,没有立刻将她带回来的原因之一。 而且,小王后弄了奇奇怪怪的餐饮和客栈之类的东西,居然迅速拉动了内需,将剩余劳动力全用了起来,数百天的时间里,走在王城里,都能感觉到那股欣欣向荣的气息。 赤兔红羊劫难过后,天朝竟然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试问有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神速的拉动经济发展? 只有那个地球人……天外飞仙…… 或许,等到适合的时候,凤凰又会将小王后驮回来…… 隋天香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天清树,眼角闪过一丝泪光。 两两相望不如两两相忘…… 而王上,却越来越不忘小王后。 甚至这段时间将公务和起居都搬到了天青宫,也无心后宫,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如常。 “清儿,为什么……还不回来?”凌谨遇眺望着整个王城,低低问道。 凌谨遇记得那本日记里,不止一次的透露出,她是爱着自己的…… 可是如果爱,为什么过了四个月,为什么温寒“处斩”,她都还不回来? 还是在害怕自己的责罚吗? 还是她若离去,真的后会无期了? “本王等不了了,你若是再不回来……”凌谨遇突然抿紧了唇,想起她最后恳求自己别再去找她。 他克制着没有去找,以为时间能抹平她的怒火,她在王宫活不下去,最终会乖乖回来。 第304章 要装的坚强 但是没有想到……她不但活下去了,还活得那么好。 沿着水桶粗的树干,缓缓往前走着,直到打走到了树梢才停了下来。 记得有一次,那个小丫头对自己说什么“高处不胜寒”。 “本王高处不胜寒,你也是觉得冷?”凌谨遇叹了口气,压住想强行带回她的冲动。 再等等吧,否则,前四个月的时间白花了。 站在细如手指粗细的树梢上,凌谨遇突然又想起那一日,他从龙楼上抱着凌天清飞身而下时,小丫头明明是伤心欲绝的,却紧紧抱着他的腰,在回去的时候,突然问,以后可不可以经常这么抱着她飞来飞去…… 当时觉得她很幼稚,他没有加以理会,现在想想,那或许是她想要的最后承诺。 他真是可恶,竟然错过了那样一颗心。 为何不回答? 或许当时只要给她一个小小的承诺,她就能坚持下来…… 毕竟,她那么渴望得到温暖和爱…… 那么渴望在另一个星球,拥有自己的家。 可他却连一个拥抱都吝啬给予…… 真是……太该死了! 凌谨遇想到此,突然脚一滑,从三百多米的高空,往下落去。 如果她再问一次,他会说,可以。 只要她喜欢的,可以陪着她去做…… 这样够不够? 凌谨遇抱紧了兔子,低低的说道:“小清儿,快点回来吧,我在王宫,等着你。” ---------------------------------------- 凌天清在深夜,走到了街头。 午门处斩的地方,平时都很少有人会经过这里,因为怨气太重。 更别说宵禁的夜晚。 她的身边跟着怪爷爷,唱着不着调的小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是有些刺耳的恐怖。 “爷爷,别唱了,鬼会被你招来的。”凌天清的心情很糟糕,口气却尽量活泼。 她已渐渐懂得掩饰自己的感情。 活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定要坚强。 至少,要装的坚强。 若是被别人看到心底柔软的地方,很可能会被他们趁机侵入,狠狠踩上两脚。 凌天清不希望再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哪怕是怪爷爷。 她一整天都没有出门,在青楼里看似悠闲的给那些花魁们指点大赛取胜之道,可脑中总是闪现温寒被斩首的场面。 “小雨,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怪老头喋喋一笑,问道,“你怕死吗?” “你想听真话吗?”凌天清被喂了朱颜丹,提到死字都想吐。 “当然。”怪老头跟上去,笑眯眯的看着戴着毡帽,掩盖了一半脸蛋的少年郎。 生而不忧,死而不怖,天下炽热,此心独凉。 这恐怕是现在凌天清最真实的写照了。 但是她没有说出这十六个字,而是淡淡道:“死亡,无非是永久的无梦的长眠,或是去了另一个世界,有什么可怕的?” 没有人知道死亡之后是什么样子的,但无非就是这两种结果了。 “说的也对,不知道这些死刑犯是不是去了另一个世界。”胖老头咂咂嘴,觉得凌天清很有道理。 “不过我更喜欢罗曼罗兰的那句话,”凌天清停下脚步,“人生就是一连串的死亡与复活。” 如同凤凰涅盘。 人生也是如此。 “罗曼罗兰是谁?说的很在理。”胖老头一脸赞同的点头。 “竟没有悬挂尸首示众……”凌天清没再搭理爷爷,走到墙角边,远远看着血迹斑斑腥臭冲天的斩首台,低低说道。 不太像凌谨遇锱铢必较的性格啊。 “听闻温侯自小是圣驾伴读,又立了不少功劳,王上宅心仁厚,还是以侯爷之礼收殓入棺。”胖老头说凌谨遇“宅心仁厚”的时候,眼皮都不跳。 “……离王冠太近,离死亡也不远。”凌天清突然想起了这句话,如今说起来,难免凄凉。 她早知道会是这个下场,所以江上突变时,就没有听温寒的话,对凌谨遇动手…… 她苦心想留一条后路给温寒,可却被温寒亲手斩断…… 还将她送回王宫…… 那时,她还不恨。 因为心是完整的,并不怕残破的身。 可如今,凌天清真想将温寒拽过来,告诉他,如果能回到回去,她永远……永远也不会回到凌谨遇身边。 永远也不要尝到那种灵魂被刺穿的痛苦! 但……温寒也不在了…… 她生命中所有的温暖和寒冷,都渐次消失,她不知道,最后还能握住什么。 午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空气中的血腥味也似乎被夜色凝固。 凌天清没有再走上前,一直远远的站在街道边看着那里。 她不敢走得太近,并不是怕遇到凌谨遇的人,而是惧怕另一种感情--对温寒死去的悲伤。 虽然……不知温寒是否真的被斩首…… 凌谨遇的心思很难猜测,凌天清也不想再猜测。 她只是……来看看自己的过去,看看被斩断、死亡的过去。 “哟,好像很难过,还说不是姘头。”胖老头见凌天清一直沉默的看着前面,习惯性的咂嘴,在星光中,笑眯眯说道。 “我走了。”凌天清突然转过身,怪爷爷不会理解她的感情。 并不是姘头的身份才会让人难过。 冰棍对她来说,是某种美好又绝望的记忆。 “这么晚了,你不会是想去孤绝山吧?”胖老头看着瘦弱单薄的小身影,往孤绝山的方向走去,立刻跟上去,问道。 “爷爷,你回去睡觉吧,不要管我了。”凌天清闷着头往前走,低低的说道。 “孤绝山里面可不好玩,乖丫头,跟爷爷回去。”胖老头伸出肥肥大大的手,捏住凌天清脖子后面的衣领,将她往回拉。 “爷爷,别担心。”凌天清不过是想去找凤凰说说话。 她有很多秘密藏在心里,不能告诉身边的人。 只有凤凰像她的妈妈,也像她的朋友,可以倾听所有的悲伤和快乐。 “你忘了宵禁的规矩啦?要是被官兵看到,会把你捉去大牢打屁股的。”胖老头不理她,“要是被扒了裤子打板子,就会发现你是个漂亮小妞,官兵们最喜欢你这种人了,晚上可以当免费……” “爷爷,这样污蔑天朝官兵好吗?”凌天清挣脱出来,挑眉问道。 刚才的话又让她想到埋葬的过去。 被凌谨遇按着打板子的悲惨过去。 真是讨厌。 “好啦,跟我回去。”胖老头也觉得自己太给凌谨遇养的官员们抹黑了,于是嘿嘿笑道。 “爷爷,别逼我……”凌天清抬起头,瞬间满眼都是泪水。 甚至连声音都带了点哭腔,仿佛是小孩被大人强制着做不喜欢的时候,所以带着泪水的抗议。 她不过是装装样子,胖老头最怕她撒娇装哭,可是……这一装,竟真的落下泪来。 胖老头见她真的哭了,赶紧摆着手,无奈的说道:“好了好了,别哭,弄的我这个老头子好像欺负小孩一样!” “那……别跟着我了,我不会有事的,一个人走走就回来了。”凌天清抹了把眼泪, 说完就转身往孤绝山的方向跑去。 在烂漫的星光下,她的身影穿过了几条长长的街道,在她的身后和左右,都有夜行的人影,在暗中跟踪保护着。 凌天清一口气跑到孤绝山下的密林里,才觉得泪水流完了。 刚刚进了山,就看见凤凰在一朵小圆桌大小的夜光华边站立着,在夜色中,依旧能看见羽毛流泻着五彩的金光。 像是知道她回来,凤凰低鸣了一声。 “凤凰。”凌天清眼里含着泪,扑了过去,就像抱住妈妈一样,满肚子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微微颤抖着。 人生,为什么那么辛苦呢? 世界为什么那么不完美呢? 就像她认为完美无缺的凌谨遇,也只是一种假象。 她在这个星球,好孤单好孤单。 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也不敢依靠任何人。 只有凤凰,能够在她无法忍受现实时,静静的让她抱着…… “凤凰……凤凰……你能不能带我回地球?”凌天清低哑着声音,低低问道。 她知道有一种药,吃了会忘记过去的种种。 不管是悲伤,还是幸福。 可是她不想把自己的家人忘掉,不想把地球忘掉,也不想忘掉自己…… 一双黑眸,在树后静静的看着抱着凤凰大哭的少女。 凌谨遇在这将近四个月里,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只有一米多的距离。 借着夜色的掩护,借着迷蒙的花香,他才敢站在离她最近的一颗树后,默默的看着她。 每一次她和凤凰在一起的时,都是欢笑着,仿佛无忧无虑的孩子。 只有这个夜晚,在温寒被处斩的夜晚,她从刑场一口气跑到孤绝山下,抱着凤凰大哭。 凌谨遇按住心里的嫉妒,温寒虽然没有亲口告诉他,凌天清到底有没有和他夫妻之实,但是花解语对他说,温寒还是“雏儿”。 花解语那只狐狸为了保住温寒,什么鬼话都能说得出来。 姑且不去分辨花解语的话有几分真假,凌谨遇现在不想去计较这些。 只要她回来,前面的种种,都可以原谅。 第305章 着实该打 凌天清抱着凤凰的脖子,哭到最后,似乎是累了,声音慢慢的小了下去。 她从刑场跑到这里,用了两个多小时,身心俱累,慢慢的觉得有些困了,突然闭上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在风声中,凌谨遇从后面,弹指点了她的睡穴。 凤凰似乎早就知道他在一边,见他出来的时候,突然鸣叫了一声,抓起软绵绵睡过去的凌天清,展翅高飞。 “凤凰,等等本王。”凌谨遇轻声说道,脚尖一点,追赶上了凤凰。 凤凰还是不愿现在就将小王后还给他吗? 凌谨遇看着凤凰在灵树上盘旋着,一直抓着凌天清不放,心头不由一酸,他不是想将凤身抢回去…… 他只是……只是想看看她的脸,想摸摸她的闪闪发亮的头发而已…… “我不会带她走,我只想看看她……”凌谨遇低低的说道。 凤凰一声长鸣,终于松开爪子。 如同最初……凌谨遇接住了命定的凤身。 漫天的星光被高大的树木挡住,可是依旧能在闪着幽暗光芒的森林中,清晰的看见她每一根睫毛。 凌谨遇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了胸腔,他从未有过这种如获珍宝的感觉。 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不曾颤抖过的平稳有力的双手,这一刻,有些控制不住力度的嵌入她柔软的肌肤里,触摸到里面的骨骼。 凤凰落在灵树的一根粗大的枝桠上,精光湛湛的凤眸,紧紧盯着凌谨遇,似乎怕他对小王后下毒手一样。 凌谨遇不在乎被一只鸟看见自己的悲喜,他抱着凌天清,靠着灵树缓缓坐下,细细的看着她那张灵气十足的秀气的脸。 那目光,仿佛是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突然看见一汪清泉,凌谨遇甚至不敢用力呼吸,轻轻的抱着她,让她的脸贴到自己的脸上。 久违的肌肤触感,温热的柔软的皮肤,熨帖在他孤寂的心底,凌谨遇不觉收紧手臂,仿佛是想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东方渐白,森林里的光线依旧很暗淡,凌谨遇的心里,不止一次的想冲动的将她带走,可是又怕她在醒来的时候,陷入不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一个老头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永久不变的戏谑声,“活该呀,你呀,活该!” 这世上还有谁,敢当面骂凌谨遇活该? 灵鸟似乎有些不高兴的啼叫了一声,也许是因为糟老头身上的酒味扰了清静之地, 胖老头抱着酒葫芦,可不管凤凰的不悦,摇摇晃晃的从一个巨石后走出来,满嘴的酒气:“还抱着干嘛?还不快点回去早朝,别想对我孙女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听到没?” 凌谨遇竟然默默不语的任胖老头骂。 他颓然的坐在树下,紧紧抱着凌天清,两人的长发覆在一起,如同黑色的瀑布,倾泻到地上,在清晨朦胧的光线中,似一副极美的画。 “快点回宫,愣小子!”胖老头见凌谨遇一动不动,灌了口酒,又骂道。 “三爷爷……”凌谨遇突然抬起头,寒星般的双眸带着血丝。 “再乱喊,小心我连你都打!”胖老头突然啐了一口,狠狠的说道。 “大师父,您劝劝她回宫吧……”凌谨遇立刻改口,请求道。 天朝前面加了“大”字尊称,并不是单单指辈分,犹如佛寺中出现的“大”,有的是指菩萨本尊出现过。 天朝的王族,若是有人在尊称前,加上“大”,意味这个人的身份,绝不普通,只有在当今天子之上,才能称得上这个字。 胖老头一圆二胖,不修边幅,怎么看都看不出一丝王族的气质,谁又能知道,他当初也是风/流倜傥的王族贵胄? 果然再好的基因也怕岁月这把杀猪刀的摧残和自己的糟蹋,果然即使是王族,也一胖毁所有! 凌谨遇口中的三爷爷,是先帝的大伯凌启元,当时并非凤身所出,被封为侯。 在风华正茂的时候,为情所困,一气之下出了家,此后云游四方,法号空明。 只是空明酒肉不忌,也不尊清规,这么半僧半道的寄情山水,不管江山更替,只在心情好的时候,偶尔回宫看一眼。 他不许任何人喊他当年的侯爷名讳,也不许提到他的身份,即便是凌谨遇,也不准喊他爷爷,只能称“大师父”或者空明大师。 又因为他在凌谨遇七岁那年,回宫见见先帝,恰巧遇见温寒等人在习文练武,便指点一番。 当初又喜欢凌谨遇清俊聪明,还亲自教了许多天,所以又算得上是帝王师。 凌启元性格怪诞,喜欢游玩山水,神出鬼没,上一次凌雪在战场上也受他点拨。 如今突然又滞留王城,看来是相当喜欢凌天清,或者说,相当喜欢喝凌天清的红酒。 凌谨遇看着三爷爷,他记得八岁时,看见的空明大师,还是英俊潇洒,仙风道骨,有几分老神仙的架势,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三爷爷变成十足的酒肉和尚…… 不,或者说道人,完全没有当初的神采。 凌启元如今非僧非道,他也是年纪渐老,近百岁的年龄,游遍天下,未免有些想家。 人老易悲秋,凌启元也是如此。 他吃饱喝足,开始喜欢热热闹闹的儿孙绕膝的生活,又见温寒叛乱,心中难免有些担忧,所以在王城游荡了五六个月,见凌谨遇已经安排好奇攻翠羽,原想继续出游,可竟然遇到凤凰出山…… 凤凰###第四次出山。 凌启元虽然已经是方外之人,但是心里还是惦着凌氏江山,于是一路尾随,见到了孤孤单单又被凤凰抛弃的可怜丫头。 唉,真可怜啊,一个小丫头,想逃出天子的掌心,怎么可能? 凌启元先是觉得凌天清可怜,复又发现她清奇可爱,还会酿酒做美食,还有满脑子的奇思怪想…… 他最爱有趣的人,所以立刻不走了,跟着凌天清,吃她的喝她的,老爷子过的无比嗨皮。 这么有趣可爱又会赚钱的人,自家孙子不珍惜,着实该打! “我才不会给你劝说,快快快,把我孙女放下,你该去哪去哪!”胖老头连灌了几口酒,不耐烦的说道。 凌谨遇终于站起身,恋恋不舍的将凌天清放在树下,深深看了她熟睡的脸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三爷爷最讨厌拖泥带水的人,而且早朝的时间已经过了,他今日还有要事处理。 “小子,你不会真想那么处罚你的母后吧?”凌启元对着树下的小身板挥了挥手,然后一闪身,也不见了,声音慢慢的消散在空气里。 凌天清在清冷的空气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凤凰金色的五彩羽毛。 伸手揉着眼睛,凌天清似乎做了一个温暖的让人悲伤的梦,感觉身边还残留着某种熟悉的味道。 ----------------------------------------------------- 千年玄石所做的牢房里,异常的安静。 温寒盘腿坐在床上,调息着呼吸--他已经被废了武功,若是想恢复曾经的内力,还需从头开始。 可是温寒突然不想再修炼那阴邪的武功。因为手脚温暖的感觉,那么好…… 对面的房间,突然传来懒洋洋的悠闲的男人声音:“对面的负心汉,陪爷说说几句话吧。” 温寒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每天在静坐的时候,都要被花解语不停的骚扰,真不知道那个家伙为什么对现状一点都不悲伤。 “冰山,你不是死了吧?”花解语靠着万金门,用懒洋洋的语调控诉着,“温寒,陪我说几句话!好歹我也是因为你,才落到这种下场,放着好端端的侯爷不做,陪你上刀山下火海,甚至做叛徒……” 太后的那间牢房,已经空空荡荡,没了人影。 现在这里几乎成了一个密室,所以花解语说话也没了顾虑,越来越露骨:“早知道有几天,我当初就该把你强 要了。冰山,你是不是开始幻想我的身体了,嗯?” “闭嘴。”随着温寒的话音,某个东西砸到万金门上,桄榔一声。 “来人呀,快点来人!冰山触门身亡了!”花解语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唯恐天下不乱的喊道。 地牢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 凌谨遇修长的眉,轻轻拢了起来。 要是温寒能将花解语这个祸害带走,也不错…… 哦,说反了,要是花解语能把温寒收服了,他也算是省了心。 “王上,您可算来了。”花解语的武功似乎没有被废掉,敏锐的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刻请求,“王上,臣要和温寒一个房间,臣怕他一个人睡觉冷,臣要为他暖 床!” 花解语从被收押到现在,一直都自称“臣”,仿佛没有背叛凌谨遇,依旧是天朝的臣子。 而花侯府也一切平安,外人根本不知道花侯被收押地牢那么久。 就连朝廷上的一些大臣,都不知此事,还以为花侯被派出王宫,“出差”了。 只有凌天清当初察觉花解语数月没来青楼,才觉得出事了。 事实上,凌谨遇在定温寒的罪名时,就没有提到过花解语,只将温寒的其他羽翼点出来,全都处斩,花解语被秘密保护下来。 第306章 同房 如同当初将军府抄斩保苏齐欢一样,凌谨遇将温寒的羽翼残党,处置的格外残忍,不但起了杀一儆百的效果,还转移了众人的视线,将花解语一支保了下来。 好歹花家也是皇亲国戚,即便要处置太后,也不能太过招摇。 “我拒绝。”温寒依旧是这三个字。 花狐狸要是过来,他一天就没个安静的时候。 而且现在自己的武功被废,顶多和一个健壮的男人力气差不多大,花狐狸说话中气十足,似乎没有被废掉武功,过来了还不是肆意欺负自己? “王上,臣一个人睡觉也觉得孤单寂寞冷,您开个龙恩,臣感激不尽。”花解语依旧笑眯眯的说道。 他用的是凌天清曾经说的词儿,让凌谨遇脸色微微一沉。 “咣当”,开锁的声音非常大声,凌谨遇站在花解语的门口,举步走了进去。 墨阳又关上门,将下面送饭的小洞门,拉下来,这样里面几乎全封闭隔音,说话也不怕被温寒听到。 温寒突然有点不安起来,因为他听见凌谨遇开了花解语的万金门声音。 该不会凌谨遇真的要把花狐狸放到自己这边来吧? 他会被那只喋喋不休的狐狸烦死的! 温寒正在烦闷的猜测的时,那边的门又开了,然后自己这边的门被打开,一个模样俊俏妩媚的男人,急不可耐的走进来,也不顾身后还有人,老鹰扑食般的将床上打坐的温寒扑倒。 “我的小寒寒,让我看看你身上冷不冷……”花解语压着温寒,上下其手。 哎呀,冰棍终于没了武功,他想怎么蹂 躏就怎么蹂 躏,真是太谢谢凌谨遇了。 “凌谨遇……等等……王上!我不要和花解语一个房间……”温寒没喘过一口气来,听到关门的声音,立刻说道。 “为什么不要和我一个房间?冰山你真的很无情!我可是因为你,才落到这个下场……”花解语压在温寒的身上,桃花眼里都是委屈,压抑着兴奋的光芒,撅着蔷薇色的唇说道。 “滚开!”温寒挣扎着,发现花解语果然没有被废掉武功,还能压着他纹丝不动。 “滚开什么?温寒,你要陪我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花解语想到以前凌天清嚷嚷的话,学着说道,“我为了你,多少天没碰女人了?你现在还不安慰我一下……” 花解语说着,眼里却放着狼光,他的温寒……终于弄到手了。 他苦苦喜欢十几年的人,终于失去了一切,只剩下了自己…… 看着那苍白如玉的肌肤,花解语不止一次的幻想过他的身体,不知道那冰冷的薄唇,吻起来,是不是像梦中那样的清甜。 想到就做到,花解语一向是吃人不吐骨头,他不等温寒说话,低下头就封住薄薄凉凉软软的唇,先吃再说。 “啪”! 一声清脆的而光,打到花解语犹如三春桃花般的俏脸上,温寒挣脱一只手,冷冷的看着他:“花解语,给我离开。” 虽然已经没了武功,可是温寒那冷漠冰寒的气势,依然如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侯爷之首。 可怜的花侯,怔怔的看着温寒半晌,终于从他身上爬下去,桃花眼里,全是悻悻和难过。 温寒看着花解语走到门边站着,背对着自己,这才起身,从容的整理好衣衫,唇上残留着花狐狸的气味,让他伸手擦了几次,也没能完全擦掉。 花解语像是成心要让温寒内疚,一直站在门边,也不说话,赌着气。 其实他的心里却在得意,现在这种情况,要不了多久,温寒就会被自己勾引上床。 等了十几年,他不在乎这几天时间。 对付感情,花解语最拿手,要不然,凌谨遇刚才也不会来向他请教怎么追回小王后。 看着吧,现在这个男人强硬冷漠,再过几天,准被他调教的服服帖帖。 ------------------------------------------------------ 凌天清在设计图纸。 她还准备将自行车发扬光大。 不过汽车之类的东西,还有高科技的产品,凌天清并不想研发出来。 因为那些东西,必定会造成多元污染,加上燃料之类的开发,会很快让这个美丽的星球,变得和地球一样伤痕累累。 所以,她研究的东西,都是一些不必经过特殊的化学工序,可以直接做成的成品。 这里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一匹健壮的马,而且不是任何地方,都能拴着马儿,但是自行车就可以。 还可以研究出更适合女人美容的东西,或者家庭主妇们用起来会很方便的东西…… 一切简单的新奇特的东西,只要在生产的过程中,不会造成化学污染,凌天清都愿意去做。 比如卫生巾,这里的女人急需这么好的宝贝,否则用草木灰和月经带,会让她们在不知不觉中得许多妇科病。 这里制作一个小小的卫生巾十分简单,用棉布包上棉花,压缝两道,下面再压上另一种油纸,可以防止渗漏…… 就是天朝和现代人不同,男人视卫生巾为不洁之物,女人用完了,得埋在地下,不能乱扔。 这样用易分解的棉布做好的卫生巾,用完了埋在树下,过了三五个月就腐烂成泥,倒不会引起什么污染。 说不准,以后因为她的便利设计,还能带动天朝纺织业的发展,大大拉动内需,促进经济发展,达到共同富裕…… 她真是个好人啊,默默给凌谨遇贡献了多少赋税? “大老板,外面有个客人想见您。”一个声音,打断了凌天清的幻想,绣楼的“负责人”三月走进来,在凌天清的耳边低低的说道,“是个大主顾,狮子大开口,要定三十万份单。” 王城就是有钱人多。 三十万份订单,全国上下的客户加起来也没这么大的胃口,凌天清也很好奇这个人究竟是谁。 为了避免遇到闻人莫笑和轩辕这样的老面孔,凌天清特意在郝三月出去和大主顾交谈的时候,躲在楼上往下偷看。 并不是她认识的人,不过那个的人身材,很像凌谨遇,只是稍微瘦削一点--凌天清对凌谨遇身上每块骨骼的尺寸,都熟记在心,绝不会弄错。 若是猛然看见这背影,可能凌天清会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凌谨遇来找她了。 “少爷,您稍微等等,妾身去唤我们的小公子。”三月和年轻男子聊了几句之后,立刻往楼上走去。 凌天清看见那个人虽然身材和凌谨遇相差无几,但是长相大相径庭,也就放心的走出来。 这是绣楼接的第一笔大订单,她要亲自出马,拉住主顾。 年轻男子,年约二十三四,一脸病容,眼珠很黑,却暗淡无光,仿佛患有什么隐疾。 凌天清在外,一直是男装扮相,俊俏灵秀,看上去只有天朝十六七岁的少年大小,不过一双丹凤眼,藏着机灵聪慧,让人不敢小觑。 “在下荀卿,这厢有礼。”那个满脸病容的年轻男子,十分温和有礼,说话的声音都异常的柔和。 “不用多礼,你喊我小雨好了。”凌天清一直不习惯这里的繁文缛节,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说道。 “雨公子看上去年纪轻轻,没想到竟然是绣楼的老板。”那个叫荀卿的男人,眼波也很温柔,甚至顾盼间,带着那么丁点勾人的风情。 “这个……和年纪无关,荀少爷看着也年轻啊,居然张嘴就是三十万订单,”凌天清托腮笑,试探的问道,“莫不是哪家王孙贵族的少爷吧?” 寻常的生意人,也不可能订三十万件绣衣,即使给王宫订货……也用不了那么多。 “非也,在下只是普通商人,来这里游玩而已,三个月后就要回到南方,恰巧看见你家的绣品格外特别,所以想在回去的时候,走运一批绣品,赚点糊口银子而已。”荀卿也笑了,他的眼神一直没有从凌天清的脸上移走。 “原来如此。”凌天清彻底放下心来,她虽然想做大生意,但是并不想牵扯太多朝廷官府的人。 花影下,两个人一边品茶,一边谈着生意。 直到正午时分,身材高大却一脸病容的年轻男子,有些为难的开口:“还有一事,在下……我冒昧相求,不知雨公子,可愿相助?” “什么事,尽管说!”凌天清和他聊天很愉快,因为这个年轻人彬彬有礼,而且非常尊重自己,根本不像一个富家子弟,教养也太好了点。 她很听不惯男人说“在下”,所以让这个少爷改称呼。 “我在等这三十万订单的期间,雨公子能不能帮我安排住宿?”荀卿温柔的说道,“听说隔壁的酒楼和茶坊,还有客栈,和绣楼是一家的……我初来王城,对此地不熟,所以……” “没问题,我帮你安排好住宿,争取一个月内赶出你要的绣品。”凌天清立刻一口应承下来,相当慷慨大方。 这个大主顾说不准会给自己打开南方的市场,粉红兔的第一个金主,她要抓紧了。 第307章 改头换面 凌谨遇手里抓着一张蜡黄的东西,脸色很难看,大步往地牢走去。 花解语支的这么破招! 让他扮成另一个男人去接触凌天清,虽然能离得那么近,可是想想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另外的男人,凌谨遇还是很吃味。 而且,她对其他男人这么好,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想想就快疯了。 花解语这时,正躺在床上,很开心的看着温寒烦躁的在地上走来走去。 “寒寒,还是快点睡吧,你昨天就这么站了一夜,今天晚上再不睡,会熬坏身子的。”花解语很关心的说道。 温寒铁青着脸,不理他。 “你非要让我点了你的穴,才肯躺在我的身边吗?”花解语突然恶狠狠的问道。 他等了十几年啊,为了今天,不知忍受了多久,可是这个冰山一点都不领情! 还是凌谨遇说的对,想要得到一个人,别指望用其他讨巧的办法,先比他强大再说。 花解语以前不赞同这个暴力的说法,但是今天,他发现凌谨遇也能吐出真理来。 对这个冰山,如果不能用温柔耐心融化他,只好加点火,来硬的。 花解语说了果然就做了。 温寒僵硬了身体,被他点了麻穴,一动也不能动。 “花解语,解开我的穴道。”温寒还可以说话,语气中依旧带着冷漠。 “我才不。”花解语很轻易就将比自己还高出几厘米的温寒抱到床上,然后盯着他苍白的脸,狡猾的笑了起来。 那笑容虽然带着狐狸式的狡黠,更多的却是温柔和开心,仿佛一个小孩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糖果。 唔,也许他从小就是一个偏执的孩子,所以一直偏执到现在。 “寒寒,我只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要想好再回答我。”花解语侧躺着,手臂撑在枕头上,支着头,一只手在温寒胸口上爬来爬去,慢吞吞的说道,“你想做攻,还是受?” 温寒如果可以吐血,现在只怕会被他逼得吐血身亡。 他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看着黑色的房顶,恨不得将花解语用意念杀死。 什么是攻?什么是受? 天朝没这么多的说法,一定是凌天清教的。 “就是你想在上面,还是在下面。”花解语那次南巡,听凌天清讥讽他是小受,所以记下了这两个词。 花解语真的很爱温寒,虽然有时候他说话很没谱,但是这句话,很真心。 真心实意的让温寒想死。 “花解语,我一定会杀了你。”温寒被点了穴,苍白的脸,第一次在花解语面前,浮现出红晕。 “反正我为了你,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花解语无所谓的说道,亲昵的亲了亲温寒的脸颊,火热的唇,往那总是吐出冰冷言辞的薄唇上移去。 “花解语,我警告你……”温寒的声音消失在花解语热情的唇舌中。 他不得不在完全被动的情况下,保持着呼吸,摒弃这只狐狸带来的窒息感。 温寒无法理解男人对男人这种强烈的需求感,他从不认为两个男人之间,会有爱情。 所以,温寒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曾经……也幸福过。 因为有一个人,愿意生死相陪,愿意默默的等着他,愿意花费十多年的光阴,来谋取他的心…… 花解语并不是十分兴奋,不是因为温寒紧咬着牙关,不愿意让他进去尝尝雪糕的味道,而是因为现在的温寒,还像个没有被完全驯化的狼。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还要花上数月或者更长的时间来“感化”、引诱温寒,花解语就有些郁闷,虽然十几年都过来了,可越到最后,越猴急。 “咣当”,门突然打开,俊秀年轻的帝王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任何的讶异,淡然的说道:“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王上,您来了呀。”花解语非常自然的从温寒身上爬起来,顺便擦擦温寒的嘴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眯眯的说道。 “王……王上,我要换房间……若是不把花解语调走,我……咬舌自尽。”温寒终于微微喘息着发话。 这一次,他没有直呼凌谨遇的名字,而是喊了“王上”。 看来花解语确实是他的克星,让对生死无所谓的温寒,也会恐慌到这种地步。 “王上,臣等相处的很愉快,自从搬过来之后,一点都不寂寞。”花解语打断温寒的话,笑眯眯的说道。 花解语才不信温寒舍得死呢,这种心怀霸业的人,最舍不得就是自己的命。 凌谨遇攥着蜡黄的面具,冷哼一声:“你跟我来。” 他没有理会温寒的要求,带着花解语往外走去。 来到另一间房子里,将洞口拉下,完全密封的房间里,凌谨遇终于脸带愠色的问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让本王用另一种身份去接近她,完全行不通!” “王上您可真没有耐心。”花解语妩媚的笑着,“您看臣花了那么多年,才在您的神威下,得以靠近自己心爱的人……” “不要拿他和王后娘娘相比!”凌谨遇的心里,多多少少对温寒还是介怀的。 “三个月,王上按照臣说的去做,王后娘娘自然会心甘情愿的和您回到王宫。”花解语再次保证。 “可是,如果她爱上的是这个男人怎么办?”凌谨遇压着气愤,拿着人皮面具,问道。 “娘娘如此可敬之人,怎会这么容易移情别恋呢?”花解语口上安慰着,桃花眼里,却装着水汪汪的笑,“只要王上在适当的时候,让她开始慢慢怀疑您的身份,按照臣说的去做,到时候,自然水到渠成。” 移情别恋才有趣呢,到时候小王后的屁股又少不了挨板子了吧? 而不可一世的王上,也要饱受情爱之苦,啧啧,想到就觉得好开心。 凌谨遇有些阴鸷的盯着花狐狸,总觉得这家伙一肚子坏水。 但……现在只要能接近凌天清,他做什么都可以。 “王上,您现在能陪在王后娘娘左右,了解她的生活习性,对日后相处也有利无害呀。”花解语虽然满肚子小九九,但被凌谨遇看的有点头皮发麻,随即笑着补充。 “王上若是不想这么做也可以,直接诏告天下,解散后宫,然后将娘娘带回来,不必花费这些心思,只是不知道娘娘愿不愿意……”花解语见凌谨遇眼里精光闪动依旧不说话,只得慢吞吞的说道。 “后宫自然会解散,但是如果强行带她回来……她定会抗拒。”凌谨遇想到凌天清的日记,有些烦恼的说道。 就是因为不愿意强迫她,才耐着性子等这么久。 “王上平时想王后娘娘想的寝食难安,又不愿强行带回娘娘在身边,那只能换一个身份靠近她。”花解语微微一笑,说道。 “若是双管齐下呢?”凌谨遇眼神一闪,突然问道。 “双管齐下?” “本王近日将温寒的事情处理干净,然后就会解散后宫,诏告天下,让王后娘娘知道,这时候,再去试探她的想法,看看她愿不愿意回来……如何?”凌谨遇对追女人,确实没什么经验。 他一出生,就是被女人追的对象,哪里被一次一次“抛弃”过? “王上可以试试。”花解语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周芳衣如今身在何处?” 花解语对温寒身边的所有女人都仇视! 不仅女人,出现在温寒身边的所有暗影侍卫,他也仇视! 所以和凌谨遇里应外合的除掉温寒身边所有的人,再让温寒服下秘药,现在,花解语就是温寒身边唯一的人。 他这可不算是算计爱情,而是在救温寒的命。 因为花解语也很清楚,温寒若是没能一举杀掉凌谨遇,叛乱的最终后果,还是失败。 如果等温寒大动干戈后,再面临失败,那意味着,凌谨遇不可能会留他活口。 即便是亲兄弟,温寒造成江山动荡民不聊生,凌谨遇都会无情的将他斩杀。 所以花解语才会被凌谨遇说服,愿意暗中助凌谨遇,将温寒的野心,掐灭在萌芽中。 不过花解语不得不承认,凌谨遇是个极强的谈判高手,竟然可以三言两语分析完利弊,利用他极爱温寒的心,完美的策划了这么一场秘密反攻。 只可惜,这么厉害的男人,偏偏栽在一个小女娃的手里,对凌天清束手无策。 “她已送去佛堂,陪伴太后面壁悔过。”凌谨遇似乎不想提到周芳衣,淡淡的说道。 “王上不会真的指望周芳衣会‘一日三省吾身’吧?”借用凌天清的话,花解语问道。 “本王从未想过她会反省。”凌谨遇冷哼,说道。 “那王上为何要让她去佛堂陪伴太后?”花解语有些不解。 第308章 前卫的营销模式 “本王只是不想脏了自己手而已。”凌谨遇看着手上的人皮面具,声音蓦然变得冷酷无情起来。 花解语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凌谨遇的意思。 原来他是想让太后,结束掉叛徒周芳衣…… 不过现在太后还有能力除掉周芳衣吗? 花解语开始担心,凌谨遇并不只是想让周芳衣死…… “别给本王胡思乱想,有时间多想想怎么将温寒收服。”凌谨遇看了眼花解语,有些不悦的开口,“若是三个月内,王后娘娘回来,你与温寒还无法出地牢,这一辈子也不用出来。” “臣自当尽力。”花解语知道凌谨遇可不喜欢开玩笑,他立刻整理好表情,一脸严肃的说道。 凌谨遇冷哼一声,伸手打开门,要走出去。 “王上,臣还有一事相求。”花解语见凌谨遇开了门,要离开,立刻说道。 “说。”凌谨遇知道花解语肚子里装着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能否让绿影送些欢喜露和神油……” 温寒在床上躺着, 只听到了对面的门打开,花解语可恶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差点被气晕。 那只狐狸要那劳什子干嘛?小心逼急了,他真的咬舌自尽! ----------------------------------------------------------- 凌天清每天都很忙。 忙着策划,忙着培训,忙着赚钱。 仿佛只要忙起来,就可以忘记过去种种。 虽然不装扮一番就不敢出门,只有在非常安全的地方,她才能素面朝天扮成少年模样随便走。 和沉闷的王宫相比,外面的世界显然更让她喜欢。 虽然如果出门需要仔细装扮一番,要尽力避开官兵侍卫,但还是不妨碍凌天清越来越适应新的生活和事业。 以前看过书上的一句话,真是没说错--女人要是没了爱情,一定要有事业。 果然如此,瞧她现在的精神多好,每天像是被阳光浇灌充足的小树苗,生机勃勃的开满娇艳的花朵,若是不仔细追究那眼神里的淡淡孤单,跟那些恋爱中的女孩,没什么区别。 而且,她最近还多了一个朋友--那个病怏怏的荀卿少爷,倒是挺喜欢腻着她。 这个金主一出手就是几十万两黄金的大订单,为人又很温和礼貌,凌天清倒是不介意他没事就来找自己玩。 多一个人说话,总比闲下来时,发呆想凌谨遇要好。 “这几天客栈业务量真大!”凌天清噼里啪啦的打着小算盘,因为最近大量考生赶考,她的粉红兔之家的客栈,全都人满为患。 而且她还一条龙服务,客栈招待不了的学子,就去粉红兔的酒楼吃住。 更不像其他客栈酒楼趁着这个机会哄抬价格狠宰一笔,她非但不涨价,反而更优惠,还免费送上书包、粉红兔牌的文房四宝,让那些清贫的考生吃好住好,安安心心的考个好成绩。 以后,不管他们能中上皇榜的,还是落###第的学子,都会给自己大加宣传,省去了一笔宣传费。 在古代,靠的就是这些文人墨客酸溜溜文绉绉的诗词歌赋,经过他们去宣传粉红兔的口碑最好不过。 嗯,她经商的眼光还是很先进长远的。 “小雨,最近……客栈房间这么紧张,我一个人住了一间房有些浪费……”病怏怏的华服公子,思索再三,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要不,我退了房,和……和你挤一挤吧?” 凌谨遇其实心里那个矛盾痛苦啊,他希望凌天清能够答应,又不害怕她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一个“陌生”男人的要求。 “荀卿你还真是个好人。”凌天清突然很诚恳的赞扬了一句。 凌谨遇的心里“噗通”一声,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伤,被这么夸,他很良心不安。 “那么……小雨你是答应了?”这才接触十多天,凌谨遇虽然很想和她共处一室,可是又担心凌天清真的那么容易答应。 毕竟他现在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怎么可以彻底的忘了凌谨遇! 而且,自来熟的哪么快,让凌谨遇怎能不担心自己的小王后“出轨”? “嗯,你一点都不像其他的富二代,没有任何纨绔子弟的恶习,品行非常让我钦佩。”凌天清依旧很诚恳的说道。 毫不吝啬的赞扬他,让凌谨遇更加不舒服。 “小雨,那么你的意思是……”凌谨遇的心里七上八下,他自从成了荀卿--“寻情”之后,和做王上一点不同,感觉自己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为了找回爱人,没有了任何帝王的尊严。 “你搬出来几天吧, 等学子考完试,再住进去。”凌天清慷慨的答应。 凌谨遇人皮面具下的脸,顿时……发黑了。 他的心,仿佛一下被一块大石头压扁了。 小王后……他的老婆居然同意让一个才认识十来天的男人,与她同住! 血肉模糊的心上,升起了妒意和怒火,凌谨遇憋不住了,他想把她揪回去,让她一辈子休想再见到任何一个男人…… “你果真……让我搬过来?”凌谨遇咬紧牙,问道。 “我那个爷爷因为喜欢喝酒,嘴巴臭了点,晚上可能还喜欢打鼾,真是委屈你了。”凌天清笑着点头,站起身,带着凌谨遇往怪爷爷的房间走去,一脸歉意的说道,“如果你晚上容忍不了,就对我说,我再想办法安排另一个房间……现在的考生太多了,几乎我们的私房都给他们住了……” 也许是觉得让荀卿和怪爷爷睡很委屈他,所以凌天清很不好意思的把话题岔到考生的身上。 怪……爷爷? 她……原来让自己和怪爷爷睡……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心里又怅然若失,虽然高兴她知道保护自己隐私,但又有些失落…… 天知道他多想和她同床共枕。 他怎么跟个女人一样患得患失? “天朝地大物博,人才济济,真替当今天子高兴。”凌天清顺手收拾着怪爷爷的酒葫芦乱扔的房间,今天胖老头又不知道去哪了。 “你……会替当朝天子高兴?”凌谨遇听到这句话,心中微微一酸,急忙问道。 “谁都希望国泰民安,尤其我们这种生意人,都盼着经济发展大发财。”凌天清笑了起来,反问,“难道你想发国难财?” 她不过是随口说的客套话,谁知道这个公子哥竟然很认真的询问。 “当然……没有。”凌谨遇好想她再说说天子什么的。 至少……提到自己也是好的。 “其实那些考生很辛苦,你这样的商人,一定没有参加过考试吧?你不知道中考和高考……呃,就是考试对学生来说,多么重要,尤其在天朝,就是鲤鱼跃龙门的重要时候,所以,我宁愿多委屈点自己人,也希望他们能有个舒适的吃喝睡觉环境,考出满意的成绩……”凌天清显然也不想再说天子的事,她想到自己国家的中考高考时,家长多么的紧张。 不过,她从小就被收入天才研究院,一直没机会感受那种鲤鱼跃龙门的感觉。 “你好像对朝廷很关心。”凌谨遇很坚持不懈的想把她的话题再扯到自己身上。 毕竟刚才她提到自己了,“当今天子”! 虽然她的表情很正常,但……她一定还想着自己! 凌谨遇这个得了中二病的暴君,开始满心想着自家小王后为了让天朝选择出优秀的人才,默默的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就是因为--她还是深爱着自己! 而且,她拉动了天朝的经济,对稳定江山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也一定是因为她心里还爱着自己,所以才…… “你是生意人,应该懂得这是一种营销手段。”凌天清一句话,打破了凌谨遇的幻想,“口碑是靠宣传出来的,这次来科考的学子,从五湖四海而来,好好招待,等科考结束学子归乡,我的招牌谁人不知?” 凌谨遇见她一副枭商嘴脸,哑然了。 果然,不做生意,简直就是浪费她的才华。 “最近花魁大赛知道不?”凌天清见荀卿一脸木然的盯着自己,又笑了起来,问道。 “不是已经开始半个多月了吗?”凌谨遇当然知道。 这场大赛前所未有,从服装到才艺展示,堪称天朝第一娱乐节目,不但那些考生大开眼界,写了无数淫、诗、艳、词追捧,还有无数人不远万里,只为亲眼瞅瞅如火如荼的大赛现场。 据内务府统计,最近天朝的人流量增大十多倍,商铺盈利也增进十多倍,当然,其中八成的银子都流到了粉红兔旗下。 粉红兔俨然成为帝都第一纳税大王。 现在想来,凌天清是在用生命在赚钱养王上和朝廷啊! “下个月前三甲就决出了,刚好是皇榜发放之日,我对那些考生说过,中了皇榜之人,可与花魁免费共进烛光晚餐。”凌天清狡黠的笑道,“没中的也没关系,可免费观赏一场大型歌舞剧,到那时……” “怎样?”凌谨遇被她前卫的营销模式惊住了。 如果在以前,他一定会说异想天开,嗤笑她胡言乱语。 第309章 你有梦想吗? 但现在……凌天清说的任何异想天开的事,都做到了…… “让他们弃笔从商,给我去开分店。”凌天清知道迂腐秀才们的出路很少,所以,已经做好了给落###第学子安排后路。 在古代,读书人地位最高,经商的人地位最低,可其实,只要有了钱,就不存在高低之分。 让那些有点文化墨水的人经商,不但能拉动经济发展,还会提高商界的整体素质,也更容易让她顺利成为商界之王。 想想她很快就能坐拥无数财富,甚至可以买下军队,和凌谨遇抗衡…… “是不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凌天清见荀卿又“木然”的看着自己,咯咯笑了起来,“你想不想入股粉红兔?” 说来说去,不过是想引诱这个有钱的南方金主也套进来。 “怎么入股?”荀卿岂止想入股,简直就像吞了她。 “等我回头给你拟一份合约,你看了就知道了。”凌天清见他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含笑说道。 凌谨遇点点头,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 这可是她主动拉当今王上入股…… 到时候,别怪他胃口太大,把她吃的骨头都不剩。 “啊,对了,我有vip票哦,想不想去看?”凌天清很高兴找了个同盟……哦,不算同盟,她只是把他忽悠进来加盟自己的店面,往南方市场进军的领头羊而已。 “什么票?”凌谨遇与她各怀心思。 “花魁大赛的vip票。”凌天清很大方的说道,“可以近距离看到美女们哦,若是有喜欢的,你可以带回家。”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眼皮跳了跳,含含糊糊的点点头:“哦。” 能把那些姑娘们背后的真正boss带回家吗? “正好今天晚上是十强决赛,才艺比拼的环节十分精彩,是我亲自安排的哦。”凌天清又笑了起来。 凌谨遇痴痴的看着她的侧脸,虽然她现在说话还依稀带着往日天真单纯的口吻,但……总觉得哪里变了。 在商界摸爬打滚,虽然是小天才,但也一定会付出许多不为人知的努力和改变吧? 否则,以她以前纯良的性格,早就被京城几个巨头吞了。 虽然凌谨遇有暗中保护她,可商界之事,他并未插手太多,最多只是让人不要太过分刁难而已。 凌天清能在短短时间里,做出那么大的生意,更多的还是她自己的付出。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凌天清一扭头,见荀卿火辣辣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不由摸摸脸,她最近只涂了略黄的粉底,不会被看出来什么了吧? “那个……沾上灰了。”凌谨遇再也忍不住的伸手,往她脸上摸去。 “啪”! 清脆的一巴掌,狠狠将他的手拍掉。 随即凌天清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抱歉,我……自小有传染病,所以不习惯与人肢体接触,你没事吧?” “传染病?”凌谨遇的手背被她软乎乎滑溜溜的小手拍了一下,当然不会有事。 “皮肤病……与人接触会传染给对方,所以……荀兄还是不要离我太近。”凌天清现在编起谎来面不改色,淡定自若。 “哦……”凌谨遇虽然很想再摸摸她的小脸,可听她这么有板有眼的话,也只好保持距离。 也好……小王后至少知道拒绝男人的靠近。 这也算是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我会让人把你的行李都搬过来的,我爷爷很慈祥,就是性格怪了点,你要是实在无法忍受,我再帮你找个地方。”凌天清笑眯眯的说完,准备离开。 “不如我和你一起住吧,老爷爷既然性格古怪,可能不会喜欢别人占用他的房间……”凌谨遇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 凌天清带他一起睡觉,他很不高兴,但是不带他一起睡觉,他又不甘和失落。 “不行。”凌天清皱皱眉头,拒绝。 “为什么?反正都是男儿……” “因为我有传染病,你忘了?”凌天清一脸正直的说道,“我可不想你浑身长满脓包,以后找不到老婆。” 凌谨遇见她如此坚决,又高兴又失望。 不行,看着那么坚决正派的一张小脸,他决定晚上无论如何,都要睡到她的床上! “好啦,去吃点东西,晚上带你去看美人。”凌天清见“荀卿”又呆呆的看着自己,嫣然一笑,说道。 “嗯。”凌谨遇不好再勉强,否则凌天清会生疑。 他现在在凌天清的面前,易了容,还要用内力克制住精光湛湛的双眸,敛住身体内的气息,一副文文弱弱的生意人模样,所以才没有引起凌天清的怀疑。 谁能将这个温厚有礼的病公子,和强势霸道的暴君联系在一起? 而且,这公子还举止优雅,待人接物都带着南方温柔的水意,除了与凌天清说话之外,在其他人面前很沉默,太像一个刚接手生意的公子哥了。 *** 夜色温柔,虽有宵禁,但春 色坊依旧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众人来此,都是为了一睹色艺双全的美人们。 春 色坊附近的酒楼客栈全都人满为患,酒楼的二楼都被达官贵人们包下来,以便在楼上一边品酒,一边观美。 十强选拔实在露天搭建台子举行,所谓的vip票,就是在台子最近处的一间酒楼包厢里,离台子不过十多米远近,可清晰看到全景。 再加上这里的人视力和听力都远高于地球人,只要目所能及,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荀卿无心看比赛,他答应凌天清来此,只不过想与她独处亲近。 场上的主持人洪七最近也很红,但谁也不知道,他曾经是……乞丐。 没错,就是丐帮最年轻最雪白干净的五代长老,能说会道,巧舌如簧,最关键的是--会狮子吼,内力深厚,不用话筒张口也能震的人心一晃。 “这十二名佳丽,你觉得谁能夺冠?”凌天清见荀卿对外面的比赛似乎不感兴趣,于是问道。 “那个紫衣服的。”凌谨遇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小王后弄回去。 “眼光不错嘛。”凌天清笑吟吟的点头,“的确紫衣mm最清丽,但是……我是不会让她当花魁的。” “为什么?”凌谨遇这才发现,原来这场大赛自始至终都是凌天清操控的。 就像他操控朝廷一样,她操纵着一个神秘的金融世界。 “要制造话题和危机感,这些大富商们才愿意掏钱支持自己喜欢的选手嘛。”凌天清喝着极品雪茶,俨然是商界女王。 “那你想让谁夺冠?”凌谨遇微微有了兴趣,倾身过来问道。 “这个嘛……”凌天清神秘一笑,“你准备投资吗?” 凌谨遇觉得……自己要真是个普通商人,一定会被这个小丫头套的血本无归。 敢情她这么大方请自己来vip包厢,还是为了套投资啊? “只是随便问问,你把我当成唯利是图的商人了吗?”凌天清见他沉吟不语,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这场花魁大赛给我赚了多少银子吗?我是不会在乎你那点钱的。” 其实三十万的订货钱她也不稀罕。 她稀罕的是,这个大手笔的商人,以后会给自己带来的利益和拓展南方市场的价值。 “商人,不都是唯利是图吗?”凌谨遇反问。 “话虽如此,可我不一样。”凌天清轻轻敲着桌子,含笑道,“我不想做普通的商人。” “哦,不做普通的商人?” “荀卿,你有梦想吗?”凌天清眸色渐渐温柔起来,突然问道。 “梦想?”凌谨遇对这个词很熟悉。 因为凌天清曾提到过很多次梦想。 “嗯,梦想,和理想不一样的。”凌天清点头。 梦想,更荒诞不经,更难以实现。 是做梦才能想想的事情。 “大概……有。”凌谨遇曾经的梦想,是将这个快被掏空的国家重新扶上强盛之路。 如今的梦想……是小王后爱他如初。 “有梦想的人,虽然辛苦,但也很幸福。”凌天清弯出笑容来,“荀卿,好好保护你的梦想,不要让它破碎了。” 凌谨遇不知为何她突然这么感性起来。 是因为……她的梦想破碎了? “你……”凌谨遇正想问下去。 可凌天清却抬头看着一轮大大的月亮,侧耳听着美人们的才艺比拼,温柔笑道:“你听过这首曲子吗?” 正是紫衣姑娘荷风所弹奏的曲子。 《高山流水》。 凌天清对十强选手亲自指点传授,力求后面的比赛越来越勾人。 “没有。”凌谨遇虽然和小王后在一起那么久,可最多也就听听她唱春花秋月夜和明月几时有,更多的时候,两个人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床上。 “高山流水觅知音,云风清,笙歌散尽,花为霓裳柳如眉。”凌天清随意哼着,洁白的手指轻轻敲着窗棂。 “剑如长虹流霞飞,疏狂几曾把金樽?弹指间流年成一瞬,独行江湖为情困,能消得惆怅几分?” 凌谨遇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生怕错过了她眸中流泻的任何情绪。 可惜,凌天清只是轻声和着古筝,神情淡淡的。 淡淡的,凉凉的,就像那月光,看似温柔,却没有一丝温度。 第310章 情字怎写 温寒被斩的第二天,她就恢复了原状,似乎以前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让凌谨遇有些不安。 “剑锋凝霜寒,尘难断。浮生换,此心依然……归去处,月色朦胧,缘生又缘灭,终难解,红颜短,情字怎写?……” 凌谨遇突然想到,她曾给自己念过一首词: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情是何物?情字怎写? 凌谨遇也不知道…… 凌天清哼着哼着,忽而笑了,转头问向对面病怏怏的公子哥:“你可有意中人?” 凌谨遇微微一愣,半晌才点点头:“有。” “那就不该带你来此,免得朝三暮四,对不起人家姑娘。”凌天清打趣的说道。 “你既然这么想,那为何还要开青楼?”凌谨遇趁机问道。 他一直觉得凌天清的内心变了,但又无从窥探到她真实的想法,现在正是试探的机会。 她曾经天真单纯,讨厌男人三妻四妾逛窑 子,如今却成了老鸨的头头,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觉得青楼只提供色、情服务吗?你觉得如果所有青楼关闭,就有利于夫妻间的忠诚和谐吗?”凌天清仿佛觉得荀卿很单纯,咯咯笑道,“对妻子忠诚的人,自然不会来这种地方。而愿意来这种地方的人,即使关了青楼,他们还是会从其他地方找乐子。” “在下浅薄,但是青楼女子日日接客,如此下贱……” “事实证明,青楼的存在,可以降低犯罪率,人们的欲望有渠道的得到纾解,自然不会对无辜的女子伸出魔掌。”凌天清说着说着,渐渐严肃起来,“不要看不起青楼女子,她们的节操,比你想象的要高,每一行的存在,都是有其存在的道理,我只是顺势而为。” 存在,即使真理。 不过这个公子哥可能不懂。 凌天清也懒得多加解释,很快她看中的花魁要出场了,她要欣赏美人的《霓裳羽衣曲》。 “顺势而为……”凌谨遇想到最近女子的地位和待遇渐渐提高,虽然男人们口上不说,但粉红兔的确让女性得到了承认。 那他,要顺势到什么时候,才能收回小王后呢? “莲露出场了。”凌天清哪里知道身边公子哥的想法,她扬起声音,略略有些兴奋。 莲露和荷风一样,有大批的粉丝团。 只是荷风清丽可人,小清新一枚,更受那些书生的喜欢。 而莲露,性感风情,更被富翁们追捧。 因此,荷风的知名度被酸溜溜的文人秀才传的更广,而莲露,虽然知名度没有荷风大,却招揽了一批又一批的金主。 凌天清的营销模式实在太强大,那群拼命为自己的花魁砸银子的人,怎么都想不到,他们心中的女神,都被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姑娘控制着。 啊……按地球年龄来算,凌天清快二十岁了。 她出宫后,已有四个多月,也就是一年多的地球龄。 眨眼间,她来到这里,已经五六年了…… 从最初只懂科学理论的懵懂少女,渐渐蜕变成一个商人……其中艰辛曲折,恐怕能写一本长长的小说了。 “小雨,你在这里……有亲人吗?”凌谨遇最近的话题越来越私人,他觉得已经相处小半个月了,可以慢慢切入隐私的问题。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孰料,凌天清却笑眯眯的直接拒绝了。 这样的回答有点出乎凌谨遇的意料,他以为,凌天清会说没有。 “为……为什么?”凌谨遇忍了忍,又问道。 “因为我太有钱了。”凌天清欣赏着霓裳羽衣舞,果然莲露跳的风情万种。 “呃……”凌谨遇虽然习惯了凌天清天马行空的思维,但一时间还是没反应过来。 “所以,不能暴露家人,万一被绑匪绑架了怎么办?”凌天清含笑道,“保护隐私是必须做到的事情。” “原来如此。”凌谨遇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说的这么彻底,让他以后根本挖不到任何隐私的事了嘛? 这个女人现在变得太狡猾了。 说话做事竟然滴水不漏,让人无从攻破。 “笃笃”! 敲门的声音响起。 随即,一个鬼精鬼精的十六七岁模样少年溜了进来,抱着一个账本,笑眯眯的说道:“少爷,上半场的选票出来了,荷风票数太少,要被淘汰了。” “没事,还有复活赛。”凌天清当然要让人气王荷风淘汰,这样才能让大家掏钱买复活赛的票嘛。 这里的选票都是一两银子一张,全部透明公开的买卖,如果到了最后关头,票数和她预想的相差太多,她就会以神秘人的身份大手笔拉票,一举多得。 “莲露已经得到六百多万的票数了,要不要压一压?”小四又问道。 凌谨遇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说,这场大赛赚了很多钱。 只一场比赛,才开始不到一个时辰,莲露一个人就给她挣了六百多万银子…… 赤兔红羊劫时,国库一天都发不出这么银子赈灾…… 没想到这群富商们为了一个女人,就能砸这么多的钱,真是……让人想把他们捉起来砍了。 “嗯,第二名的数据给我,我要加码。”凌天清准备三张银票,一张一百万,让第二名超过莲露。 反正,那群老男人们有钱任性,国难时一毛不拔,逛窑子倒是挥金如土,不是什么好东西,赚他们的钱,她可一点都不客气。 “莲露姑娘今晚至少能招揽上千万的银票。”小四乐呵呵的说道。 “唔,破了千万,请所有的姑娘们去喝酒,休业三天,不醉不休。”凌天清也笑,很大方的说道。 而凌谨遇,始终默默的看着小王后,心里跟猫爪挠的一样痒痒。 早知道……那时候赈灾全部让小清儿去做……他也不必那么辛苦。 这个女人,真是天朝的财神爷啊! 只怪他当时看的太死,也不肯完全相信她,暴殄天物! “抬价你懂得吧?”凌天清一转头,见荀卿愣愣的看着自己,甜甜一笑,“暗箱操作,才能利益最大化。” “我可不是奸商,这群人,既然有精力和金钱追捧青楼女子,那即使倾家荡产也活该。”凌天清见荀卿的呆子模样,又补充一句。 任何有理智有想法的人,都不会真的把身家砸给一个青楼女子。 如果真有这样的傻子,也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就跟吸、毒一样,自己戒不掉,就不能怨别人。 “你……心肠变硬了。”凌谨遇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我何时心软过?”凌天清听到这句话,觉得有些奇怪。 荀卿的这句话,就跟以前认识她似的。 “呃……我的意思是……初见你,觉得你人好又温柔,没想到赚钱的时候毫不手软。”凌谨遇见她明亮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意识到口误,讪讪说道。 “心软只会被别人吃掉。”凌天清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荀卿,才说道,“你也是生意人,当知商场如战场,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我养了那么多的职员,有责任为他们谋福利。”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突然有种身同感受。 是的,她如今将粉红兔做的那么大,职工至少有上万人,若是她倒下了,那些员工们也无处可待,一切就会恢复原状。 而他呢,手中握着整个江山,和她一样,不敢有任何的仁慈,兢兢业业,寸土必较,只为了保护自己的子民安居乐业…… 他们现在,竟如此相似…… 可却觉得距离越来越远。 “呆子,别这样看我,我只是觉得你挺好,想和你分享一点从商之道。”凌天清见荀卿始终呆呆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又笑了,“你不知道什么叫创业容易守业难吗?你要是不争气,祖业就会全毁在自己的手中,到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创业容易守业难……”凌谨遇喃喃自语,江山不也如此吗? 所以,他才那么隐忍、残忍的对待身边的人。 小清儿现在可以理解他了吗? “怎么样?加入粉红兔吧?我会让你越做越大的。”凌天清说来说去,不过想坚定这个南方金主的心思,让他成为自己的领头羊而已。 “你……会在我身边吗?”凌谨遇又问道。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他的江山会越来越好,他的心也会也来越安定。 “当然了,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凌天清一向给员工这么洗脑,进入粉红兔,职员一家亲。 “一家人……”凌谨遇听到这三个字,心中又嫉妒又难耐。 他们,本就是一家人。 她本应给他生个孩子,欢欢喜喜的留在王宫与他共看江山浩大,明月之美。 可不知为何,却被他搞砸了。 凌天清微微一笑,给他倒了一杯茶:“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可惜最近花侯不在,帝都谁人不知他最爱美色,若是他在,今晚就更热闹了。 花侯……是生是死? 凌天清发现自己又想到朝廷的事,不觉神情一黯,借着喝茶,掩去了落寞的心情。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可凌谨遇依旧发现,她前一刻还在笑,后一秒就有忧思。 第311章 她的身份 明明已成了帝都第一富婆,可她并不开心。 是因为……想到他了吗? *** 十强赛盛大的落下帷幕,那一夜接连举行了第一场复活赛,直到下半夜才结束,看的众人意犹未尽不肯离去。 即使像凌谨遇这种对“娱乐选秀”节目毫无兴趣的人,到了后来,都被几个小小的才艺比拼惊讶到了。 不可否认,青楼女子的才艺比起后宫美人更多样化,也更放得开,所以真是一场视觉盛宴。 而一手导演出这精彩的全民娱乐活动的幕后小老板,后半夜只顾着数银票和分析数据,准备两天后的下一场八强赛去了。 这些日子,大街小巷,大媳妇小姑娘,大富贾小商户谈论的都是粉红兔和这场比赛,甚至连朝廷上最德高望重的老千岁都兴致勃勃的包了场准备一睹美人风采。 而进京赶考的学子们,更是为了争夺皇榜,拼命用功,只希望能双喜临门,揭皇榜抱美人…… 女人的地位,也更加微妙起来。 许多人第一次知道,青楼女子并非只卖身求欢的下贱之人,相反,她们才艺精妙,格调高雅,琴棋书画,不让须眉,竟让人生出几分敬慕之情。 而掀起前所未有的全民狂潮的幕后大boss,正在雅翠楼品着茶,看着美人们吹拉弹唱。 “荷风,刚才那个音不对,重来。”凌天清有时候会有种这里就是天堂的幻觉。 这些女子和后宫美人们不同,她们从不专情任何一个男人,她们也看透了男人的本质,她们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可她们却尽量保护着自己灵魂的姿态。 在凌天清的眼中,万物都是平等的,只有灵魂的高低,才能彰显一个人的价值。 荷风的手指微微颤了颤,重新放在了琴弦上,却怎么也勾不住琴弦。 凌天清见状,放下手中的账本,走到荷风身边,仔细温柔的将她的手放在琴弦上:“昨夜太辛苦了。” 见小公子那么和颜悦色,荷风都有些受不住,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盖住水眸的温柔之色。 “奴家也很辛苦。”莲露虽然不知凌天清的真正身份,只是在花魁大赛的后几场才得她点拨,但见花姐对这个小少年如此恭敬的样子,也大概能猜到身份。 这才是真正的金主啊! “不如都休息休息,下午再继续。”凌天清要抓紧这十位美人的节目排练,保证后续的比赛越来越精彩。 “爷,那位荀公子找你很久了,要见吗?”一脸机灵模样的小四溜了进来,笑着问道。 “中午请他一起吃饭,这会我还有事,不见。”凌天清昨晚已经忽悠他签了合同,大局搞定,可以将他稍微放一边。 毕竟荀卿那个人太粘人,只要起床后,必会来找她。 刚开始,凌天清没有在意,以为他在此地人生地不熟,所以把她当成为唯一朋友。 可最近这几天,荀卿黏糊的有点不对劲。 昨晚特意让他看美人比赛,他都心不在焉,这让凌天清怀疑这位公子哥是不是……好男风。 “好呐。”小四说完就风一般的跑出去了。 “老弟,最近我的身价大涨,许多大户人家都争相请我去做住持……”蓦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洪七笑嘻嘻的走进来,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是主持!”凌天清纠正,“去和尚庙,才是做住持。” “呃,总之,请我当司仪,出场费……嘿嘿……” “别忘了你跟花姐签的合同,违约费可是你十年也还不清的哦。”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 “嘁!!”洪七没想到花姐那么狡猾,竟然预见他能大红,所以违约费之高,让他掰着手指都数不过来后面有几个零。 呃,不是花姐的预料,是凌天清以前见惯了娱乐新闻,深知合约的重要性,所以才有先见之明的搞定未来的麻烦。 真是奸商! “乖啦,昨天主持的很好,这是你的奖金。”凌天清跟安抚小狗一样安抚洪七,顺手从账本里找出张支票……哦,银票,丢给他。 洪七一看银票上的数字,顿时表情缓和不少。 “好吧,看你这么诚心的份上,卖给你一个消息吧。”洪七喜滋滋的把银票收好。 对丐帮的人来说,突然有份光鲜耀眼的职业,还有无数的银子,自然求之不得。 所以刚才洪七不过是故意发发牢骚而已。 “唔,进来说。”凌天清往内室走去。 洪七的消息,一定不是一般的消息。 凌天清顺手掩上门,走到书架边,摸了摸一本书,立刻,书架打开,背后竟藏着另一间书房。 凌天清走进去,将书架还原,看着洪七,笑了起来:“小七,我就知道你神通广大,说说,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这里,无论说什么,都不怕被人偷听到。 “嗯……”洪七伸出手,捏了捏手指,没钱他可不会张口。 “老朋友了还来这一套,你早晚会死在钱眼里。”凌天清摇摇头,从账本里又摸出一张银票,丢给洪七。 “你不会死在钱眼里,你会被钱压死。”洪七看了眼数额,很满意的笑了,阳光俊朗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前几个月他还是个满脸油污不修边幅的丐帮长老。 凌天清不置可否的笑笑,被钱压死,总比被男人压死好。 “你上次不是让小四小五打探荀卿的背景吗?”洪七大喇喇的走到桌边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他们给的消息是假的。” “假的?”凌天清的笑意微微一凝,随即恢复常态。 她得知荀卿是来自南方的大主顾之后,就想着用他来打开南方市场,所以特意让小四小五去调查了荀卿的背景。 丐帮可是天下第一大帮,耳目多,各地都有丐帮弟子,所以很快就打听到,的确铭南城有个荀姓大户,而当年赫赫有名的将军府夫人,正是铭南城荀氏家族的人。 没错,苏筱筱和苏齐欢的亲生母亲,荀玉琴,出自铭南城。 只是因为当年将军府被抄家,王上差点连诛九族,而诸位大臣苦苦相劝,才保留了远在南方的荀氏一族。 荀氏一族曾风光无二,经历了将军府变故,人心惶惶,低调不已,但如今四侯中的凌雪娶了苏筱筱,而苏齐欢也渐渐身居要位,渐渐的也开始恢复了当年的盛气…… “没错,不知是谁让小四小五误认为荀卿是荀氏一族的大少爷。”洪七从怀里摸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但其实,荀氏的真正血亲,正往帝都赶来,要为曾经的将军夫人贺寿。” 凌天清并没有看那封信,她相信洪七的消息不会有错。 “你可是我的金山银山,千万别被人骗了。”洪七戏谑的说道。 他的确很担心凌天清被骗,虽然看上去她很精明,可毕竟年纪小,再会赚钱,也抵不过人心险恶。 “或许,并不是将军夫人那支的人呢?是小四一开始就调查错了呢?”凌天清思索片刻,将所有的可能性都列出来。 之前荀卿来此,就对她说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有一个亲朋好友。 “总之,南方富贾,除了沾点皇亲国戚的荀家,就是如今贵为西宫娘娘的周氏财团,荀家做珠宝和布庄生意,而周氏开银庄,除了这两个巨头之外,再无人第三大财力可以鼎足,你自己考虑。” 洪七将那封信揉成一团,往嘴里塞去,吃的津津有味。 “脏不脏?注意形象。”凌天清已经见怪不怪,这个看似雪白干净的丐帮长老,什么都能往肚子里塞,也是一枚奇葩。 洪七咧嘴一笑:“以后可不准再说我肚子里没墨水!” 凌天清无语,伸手拿过墨盒:“多吃点,免得给你写的台词都看不懂。” 她对刚才的消息似乎完全没反应。 “你不是夸我临场发挥的功力高嘛?要看什么台词本?”洪七洋洋得意,他虽然不认得几个字,但有天赋啊! “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主持大家喜欢看吗?”凌天清一脸认真的看着洪七,问道。 “因为我幽默,有魅力,雪白干净……”洪七用小公子初见他时的评语,自豪的说道。 “啪”! 一账本砸在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头上,凌天清正色,一字一字的纠正:“因为你没文化!” 所以,大家来看笑话的! 娱乐,就是为了让他人乐! 这些愚蠢的人类! “你敢打我……”洪七没料到她动作那么快,挨了一下,很不爽的站起身,“我可是给你做了不少贡献,好歹也尊重一下我的付出。” 这几个跟凌天清比较近的人,都学会了几句现代词汇,说起来很溜。 “你不过是为钱服务。”凌天清收回账本,从里面又抽出一张银票,按在他的脸上,“今天开始,找人跟着荀卿,查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 洪七笑了,他还以为老板不在乎这个消息呢。 看来,雨公子还是相当看重这件事啊。 不然,哪里舍得给他这么大面额的一张银票? “另外,你还有件事要做。”凌天清见洪七见到钱就两眼发光,无奈的摇头。 第312章 我能摸摸你妈 “我为你做牛做马,做什么都行。”洪七扯唇笑得阳光灿烂。 “让丐帮的人去放低利贷。”凌天清沉吟片刻,终于说道。 “哈哈哈,你果然是个会做生意的人,高利贷那可是……低……低……利贷?”洪七突然怪叫一声,“你钱多的没处花,可以给我啊,放什么低利贷?” “去南方,先无息放贷,找几个点,做起来。”凌天清走到案桌边,把玩着翡翠镇纸,低低说道,“不要用粉红兔的招牌,我要你,单独、全权负责这件事。” “老板,你疯了啊,有多少钱也不够这样贷啊?你知不知道一旦这个消息放出去,一天会有多少银子流出?而且,很可能收不回来!”洪七才不想做亏本生意呢。 “贷款对象,先从中低阶层开始。”凌天清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继续平静的说道。 荀卿,到底是什么人? 她的粉红兔招牌,终于引起那个人的注意了吗? 如今花魁大赛造势如此巨大,即使高居庙堂之上,他也一定知道动静吧? 她一直疑惑,为什么他那么沉得住气,始终不露面,现在看来,他似乎早就行动了…… “喂喂喂,等等,你是想做……慈善吗?”洪七好不容易从脑子里搜出那两个字来。 无息放贷,就是慈善家也经不起这样输出啊。 “此事,不得让第三人知道。一切由你安排,与我单线联系。”凌天清看着镇纸上反射的光芒,轻声说道,“明日起,就开始着手此事,先放贷三个月,等我的通知。” “虽然丐帮是第一大帮,但你要真的这么散财,你以为那些大小银庄会坐视不理?”洪七叹了口气,看来小老板这次很认真。 “丐帮的打狗棍,不正好派上用场了?”凌天清清清淡淡的反问。 洪七微微一愣,随即倒抽了口冷气。 看来……小老板的心不是一般的黑啊。 她是准备连打带吞,将那些银庄都挤垮? 这样太狠了,比放高利贷还要狠。 “但官府若是插手……”洪七略略想了想,觉得这种先给甜枣再打一棒子的想法也挺不错。 无息放贷,表面上是慈善事业,拉拢了人心,其实是无良竞争,靠着撒钱,把对手们一一击垮,到最后,他们将成为最大的银庄…… 如果忽略官府的阻碍,周氏都会被吞掉。 这种狠辣的商战,真不像是一个看似无害天真的小少年能做出来的。 “谁让你光天化日当着别人的面打了?”凌天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官府也是人,也要银子糊口,你多多体恤一下别人,对那些银庄也是,给点钱能收购就收购,不能收购的,咱们再想其他办法,丐帮作为第一大帮,还缺鸡鸣狗盗打群架的人才吗!” 洪七愣住了。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五代长老的……靠长的白吗?”凌天清突然咯咯笑了起来,“以后不喊你小七了,不如叫你小白吧。” 洪七看着少年虽然蜡黄但清秀讨喜的脸蛋,愣了半晌才回答:“丐帮选长老,是靠硬功夫……” 虽然他在众人面前巧舌如簧,深谙哗众取宠的技巧,但是面对时而天真时而老辣的凌天清,总是发挥不出功力来。 她的思维实在让人无法捉摸。 “所以,让你多读点书,咱们能尽量做个文明的文化人吗?”凌天清一本正经的教育洪七,似乎完全忘了刚才是谁说用打狗棍,谁说鸡鸣狗盗打群架…… “你要我做个有文化的流氓?”洪七想了想,反问。 记得凌天清曾说过,不怕流氓会武功,就怕流氓有文化。 “洪七,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凌天清收起戏谑的语气,十分认真的盯着洪七,问道,“你有梦想吗?” 她知道越是低微的人,梦想越美丽。 而洪七,从最泥泞的地方爬出来,看着璀璨的未来,自然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 “有。”洪七不再玩世不恭,认真的回答。 小少爷有一双灵透了的眼睛,像是浸在水银里的黑玛瑙,那么纯正神秘,带着别人看不懂的……智慧。 随时时间的流逝,她的身上渐渐沉淀出一种令人不由自主的信服的气质。 “最初、最初的梦想,你还记得吗?”凌天清又问道。 每个人的梦想,随着时间和自我的提升,都会改变。 只有最初的梦想,就像最初的爱情一样,是最纯粹的。 “我一直都梦想着……成为天下最富足的人。”而洪七,作为从小在乞丐堆里打滚的人,梦想一直没有改变。 “我可以,帮你实现这样的梦想。”凌天清就知道洪七只有这点出息。 洪七抿紧唇,静静的看着凌天清。 他……相信。 眼前这个有一双灵慧之眸的少年,胸中藏有乾坤星斗,是个……非常非常强大的人。 并非武力上的强大,而是思想……灵魂的强大。 一个人的身体再强悍,也终有被摧毁的一天。 而灵魂却能长存于世,成为后代的灯塔。 “你愿意把你的梦想……托付于我吗?”凌天清又问道。 洪七缓缓点头。 “多谢。”凌天清终于笑了,初来这个世界,她未曾奢望过会有人如此的信任她。 而今,她身边,也有了愿意将梦想交与她的人。 “你想要我怎么做?”洪七终于问道。 他是聪明人,知道这世上没有白掉馅饼的事,除非--他又成了乞丐。 “信我,信你自己。”凌天清从书桌上抽出一份早就做好的策划书,“多读书,别看一份策划书还要翻半天字典。” 洪七深深的看了眼凌天清,接过策划书,点点头。 “好了,我中午约人了,去吃饭,记得你要做的事。”凌天清看了眼自己做的钟表,差不多该见荀卿了。 “你……到底是谁?”洪七看她走到门口,冷不丁的问道。 凌天清的手放在书架上微微一顿,扭头一笑:“你的金山银山。” 随即,她扬长而去,只留下洪七目瞪口呆的待在原地。 最近随着大赛越来越红火,洪七也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公子,是天外飞仙…… 他在有生之年,得遇如此人物,当然会追随到底。 ***** 荀卿已等待多时。 “荀兄,久等了。”凌天清步履生风的走进来,笑道。 她看到八仙桌上的小零食,原封不动的摆在上面,一口没吃。 看来荀卿生性严谨,不喜这种瓜果零食……倒颇像某些人。 “小雨精神真好,昨晚一夜没睡,今天还如此忙碌,不累吗?”凌谨遇看到凌天清走进来,原本一肚子的不耐烦和不高兴,立刻消散了一半。 果然只要看到她的脸,自己的心情就立刻变好了。 “赚钱怎么会累?”凌天清哈哈一笑,举动已颇像男生,潇洒的掠起衣袍,坐到凌谨遇的对面,“今天特意让私家大厨做了一份你没吃过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 相比美食,凌谨遇想吃的……就坐在对面。 现在想到昨晚没能和她挤到一间房,凌谨遇还很懊悔。 可惜他四更就要回王宫,准备早朝,也不能一直和凌天清耗着,只有上半夜的时间可以享受…… 结果他们上半夜全去看美女了。 “少爷,可以上菜了吗?”一个娇俏的小厨娘探头进来,问道。 “上。”凌天清挥挥手,笑吟吟的看着荀卿。 荀卿,寻卿,寻青…… 她做足了准备,却没想到他竟以这种方式悄悄靠近。 毕竟……依暴君以前的性格,本该顺着这次大赛,直接找到她,把她捆回去才对。 但没想到,他不按套路出牌,害得她白准备了一场。 不过……早就准备了很多方式来面对不是吗? 从得知温寒被斩时,凌天清就清楚,不彻底离开,她永远都会活在凌谨遇的阴影下。 “你为何这样看我?”凌谨遇被她直白的眼神看的心痒痒,脸上却正色问道。 原来当自己不再拥有她的时候,看见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美的不可方物。 并不止是容貌上的惊 艳,而是心里欲求不得的距离感,产生了那么令人惊奇的美好。 凌天清淡淡笑道:“突然发现荀兄别有一番风味。” “哪里哪里……”凌谨遇听到这句话,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苦又纠结。 她什么意思? 是看上“荀卿”了? 妈蛋,他特意让人做了一张相貌普通毫无杀伤力的男人面具,就是怕长得太帅,少妇们会春心荡漾。 他要回去杀了花解语! “身材很不错。”凌天清托腮,盯着表情木然的男人,笑道。 “啊……”凌谨遇竟不知该如何应对,赶紧端起茶杯灌水。 他只想杀了花解语这只臭狐狸。 长的这么普通……小王后居然还要夸赞……这是饥渴了吧? “我能摸摸你吗?”凌天清下一句话,让冷静的凌谨遇一口茶喷了出来。 “咳……你……你说什么?”凌谨遇如果现在是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定乐疯了,可……他现在是荀卿! 凌天清,她要摸荀卿! 虽然天朝风气还算开化,但已婚男女也是不得有授受之亲,她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 第313章 给你摸! “我能摸摸你吗?”凌天清语气不变,一脸诚挚的问道。 “这……这……”凌谨遇被卡的一口气上不来,脸色都青了。 幸好戴着人皮面具,还看不出来。 “你比我健壮很多,我很羡慕。”凌天清依旧认真的赞扬他,“我想摸摸你有没有胸肌。” “噗……” 凌谨遇原本想再喝口茶掩饰一下,听到后面的话,再次喷了。 “啊!上菜了,我看看你今天推荐的美味……” 这时候,小厨娘品品端着托盘走出来,终于让凌谨遇走出了“给摸”还是“不给摸”的痛苦。 “这是火焰牛排。”凌天清终于也不再提摸胸的事,含笑介绍她的新品菜,“上面浇了上等的清花酒,点燃后,会残留一丝清冽的酒味,配上浓郁的黑胡椒,再来一杯红酒,非常可口。” 凌谨遇此刻哪里吃得下。 看着火焰在牛排上呈现出淡蓝色的光环,他的脑中全是刚才凌天清温和礼貌的请求--我可以摸摸你的胸肌吗? 发现自己的大脑被带入一个无比可怕的世界,凌谨遇只想快点吃完,回去把花解语抹上神油,丢进天牢慰藉那些犯人。 “下午彩排,荀兄想去看吗?”凌天清没有教他怎么吃牛排,因为凌谨遇极为聪明,只看了她的动作,立刻就学会了。 而且,他用刀简直出神入化,一挥手,整个牛排已经被切得薄如纸片,只要慢慢叉着吃就行了。 “唔……下午……好……”平时都是迫不及待的想伴着她,但今天凌谨遇满身不爽。 但还是不能拒绝她的邀请。 只要看到她的眼睛,凌谨遇就感觉有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在心脏上,有意无意的蹭过,那么痒,去无法探手去挠。 “要是你不想去,也可以看看绣楼的活赶的怎样了。”凌天清优雅的端起高脚杯,喝了口红酒。 感觉……她是古代人,穿越到了现代。 “我都随意。”凌谨遇见她品酒的模样,蓦然想起他们那一次和好时,凌天清第一次拿出红酒庆祝的模样。 物是人非事事休…… 那时,她那么珍惜、渴盼他…… 如今呢? 他甚至都不敢以真面目出现在她的面前,也无法奢望她可以像以前那样亲近自己…… “你……莫要喝醉了。”凌谨遇见她两杯酒下肚,眼眸越来越水润,一丝媚态无声无息的泄露,他顿时更觉得自己头上要被戴绿帽子了。 “我下午还有很多事,不会喝醉的。”凌天清微笑,眼神越来越勾人的在荀卿脸上徘徊。 凌谨遇心里憋着火,只能佯装无意的低头吃牛排。 “喂,给我摸摸吧。”凌天清突然又说道。 她说的语气很老夫老妻,这让凌谨遇终于忍不住要发火了。 “啪”! 银叉带着一丝怒气放在了桌上,凌谨遇强行克制着语气:“你不是有传染病吗?” “啊……也是……不过隔着衣服没关系的。”凌天清娇憨的笑。 “雨少爷,你该不会有断袖之癖吧?”凌谨遇忍耐着提醒她的身份。 “我只是觉得你身材比我好,所以很羡慕。”凌天清一脸无辜,丝毫不觉得羞耻的说道,“不给摸就算了,我不会强迫你。” 这句话为什么听着这么熟? 什么叫“不会强迫你”? 凌谨遇看着桌上的那把餐刀,杀人的冲动越来越强。 果然,少女长大了,又懂房中滋味,开始耐不住寂寞! 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个正值妙龄的大富婆,完全可以包 养小白脸…… 今天上午,她和那个大白脸洪七在一个房间待了一炷香的时间……该不会……摸来摸去吧? 凌谨遇突然站起身:“你过来,给你摸。” 摸自己,总比好奇摸别的男人好! 凌谨遇咬着牙,觉得自己的人生陷入一个苦逼状态。 他堂堂天子,为什么沦落到扮成其他男人让老婆摸胸? “嗯,谢谢。”凌天清拿着餐巾优雅的擦擦嘴和手,走到凌谨遇面前,果真伸手往他胸口摸来。 凌谨遇觉得自己的人生,越发黑暗了。 他已经……无法抢救了…… 凌天清洁白的手指还没有碰到凌谨遇,他就微微一哆嗦,觉得被她指尖的热量烫到了。 心中那只小猫,也用力蹭了下心脏,让凌谨遇开始有点期待她的“魔掌”。 曾经想抱就抱,想怎么蹂 躏就怎么蹂 躏的少女,现在只能被这样对待……凌谨遇真的觉得人生沦陷到地狱里。 而唯一能拯救他的那个女人,却慢悠悠的停下了手:“你该不会觉得……我很不礼貌吧?” 擦,你都做出这种事了,还有脸问礼貌? 凌谨遇也快被她调戏疯了,人皮面具下的俊脸青白交加,恨不得把她按倒强x,再问她自己有没有礼貌! “你不会觉得我是变态吧?”凌天清见他咬牙不说话,更加小心的问道。 凌谨遇整个人都要冒烟了,都痛苦的给摸了还想怎么样? 怎么放养了四五个月,她变得这么任性难搞? 得了便宜卖乖,这种恶劣性格,不是当年他的专利吗? 什么时候小王后学的那么精妙了? “我不想破坏我们的友谊,要是你心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我可以不摸的。”凌天清认真的说道。 她和凌谨遇对弈,又何尝不在学习他的思维模式? 只不过……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赢的机会,做了逃兵。 凌谨遇已无法忍受她唐僧式的唠叨,一言不发的按住她的手,狠狠按在自己的胸口。 摸自己,总好过摸别人,摸摸摸! 让她摸个够! 柔软的掌心贴到了硬邦邦的胸口,凌天清“咦”了一声,秀气的五指姑娘动了动:“你还挺结实嘛?” 凌谨遇被她捏的小腹起火,可心里又十分生气她捏“荀卿”,所以冷冷的杵着,感觉自己在冰火中浮沉。 “嗯,你一定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模特身材……”凌天清还在慢悠悠的捏着他的胸肌,一脸羡慕的说道。 凌谨遇直觉她接下来要说--你脱了给我看看吧…… 不好,感觉自己会被玩坏。 “少爷,还有最后一道……菜……”品品一直忙着上菜,再次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怪异的一幕,舌头有点打结。 虽然……小少爷性格让人捉摸不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私生活干净的连个小花小草都没有,对投怀送抱的小绣娘、大花魁更是毫无感觉。 似乎,她天生就不懂感情,只会赚钱。 敢情……是因为对女人不感兴趣,对男人感兴趣啊? 可花姐下面那么多清秀俊俏的小倌,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这荀卿公子强啊…… 难道她喜欢高大威猛的男人? “菜来了。”凌谨遇立刻说道。 再摸下去,会起火的! “嗯,放着吧,再来瓶红酒。”凌天清见好就好,倒是十分自然的收回手,冲荀卿一笑,“下次让我摸摸腰吧。” 凌谨遇面具下的脸色由青转黑,和品品集体失音。 果然,再下次,就该轮到摸屁屁了! “不要上酒,你家主子喝多了。”凌谨遇沉默片刻之后,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来。 “啊……少爷……”品品试探的看着凌天清,征询她的意见。 在这里,谁的权力也没凌天清大。 “唔,那就别上了,常言道一个人不喝酒,两个人不赌博,荀兄不想喝了,我一个人饮酒也无味。”凌天清很“体贴温柔”的配合说道。 凌谨遇见她对荀卿如此温柔,更是毫无胃口的先掀桌子。 他并没有想到,今天的摸、胸,只是让他精分的开始…… **** 王城的贫富差距很大,而凌天清下面的绣楼和酒坊,是贫民的乐园。 粉红兔之家,是寄托梦想、实现自我价值的地方--凌天清打的招聘词,就是这句话。 来到这里的人,都重拾了几乎被自己抛弃的梦想,渐渐走入一个希望的世界。 而粉红兔之家,就是实现梦想和价值的地方。 虽然许多人不能在一开始,理解什么叫做自我价值,但是在粉红兔里过着从未有过的生活,这群封建思想的人们,立刻就疯狂的爱上后现代主义的工作。 这群古代人,从没有这样觉得工作如此美好。 干活居然有快乐和幸福的感觉,凌天清的后现代管理方式,让他们学会享受生活和工作。 “荀兄,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莫不是昨夜看了花魁大赛,心有所属了吧?”凌天清领着他参观绣房,含笑问道。 “让小雨见笑了,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凌谨遇始终没从那摸、胸的阴影里走出来。 而且,看着这朝气蓬勃的工作间和人们脸上的满足笑容,就觉得,凌天清离开王宫是对的…… 在王宫里,她每天只能看着自己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生活着。 而在这里,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有更大的舞台展现才华,给更多的人带来的快乐和欢笑。 这应该……是她的梦想吧? 无论是在地球当一个科学家,还是在天朝当一个企业家,她的理想就是给人们创造出方便,利用知识,让人们的生活更美好…… 第314章 关门放狗吗 “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隔壁药铺看看?”凌天清一脸关心的问道。 “不必了,可能只是昨夜没休息好。”凌谨遇对她的热情很痛苦。 为什么……她要对一个陌生男人这么温柔热情? 真的是耐不住寂寞了想找人暖被吗? “没关系,我可以请你吃药。”凌天清很大方的说道。 药店是她家开的,她可以请他“吃药”…… “你下午不是还有其他事吗?去忙吧,我自己走走。”凌谨遇撑不下去了,只想回去把花解语暴揍一顿。 什么鬼主意,让他快神经分裂了,都不知道自己是高兴小王后的亲近,还是痛苦小王后的出轨…… “但是你生病了,在这里又没个朋友,我不放心。”凌天清很诚挚的说道,“今天我不忙了,陪你好了。”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小王后这么主动的要求陪着一个认识不过二十来天的男人……这不是奸情是什么? “你不想让我陪吗?”凌天清见凌谨遇卡在那里一口气上不来,眨着眼睛很失望的问道。 凌谨遇看着她萌萌的语气和娇软的眼神,差点就伸手摸摸她的头,把她抱过来了。 随即,他想到,这是小王后在对别的男人暗送秋波,就冷静下来,摇头:“这些日子承蒙照顾,不敢再耽误你的事,我自己走走就好。” 说完,凌谨遇毅然转身,咬牙切齿的准备回宫找花狐狸算账。 “荀兄!”凌天清见他要走,立刻加快脚步想追上去,“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走丢了怎么办?还是找个人陪着吧!” “我就在院子里走走。”凌谨遇头也不回的说道。 “但是……啊……”凌天清还想说什么,眼见凌谨遇走到楼梯拐角,脚一滑,摔了下去。 凌谨遇虽满腹怒火想着心事,但手脚麻利,听到身后的声音,已自动做出反应,一把搂住了往他后背摔来的小王后。 但就在手快碰到她的肩膀时,凌谨遇猛然想起自己的动作太过迅捷了,和不会武功的荀卿未免有些不相符合…… “啊!”凌天清还没叫完,就觉得腰被扶住了,停下了往下冲的惯性。 “少爷,请小心。”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深蓝色的衣袍,眉眼疏冷,语气淡漠的说道。 凌谨遇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竟然……让人当着他的面,与小王后如此亲近…… 真该剁了他的手。 “出什么事了?”凌天清看到这个年轻男子出现,就知道没好事。 叶城很自律,扶稳了凌天清就收回手,语气始终淡漠的回答:“赌场有人搅局,出了人命,钱老请您过去。” 叶城是赌场的“打手王”和“平安将”,平时绝不会动手,但如果他出面,必会见血…… “走。”凌天清听到这句话,立刻干脆利落的丢下凌谨遇,转头就跟叶城往外走。 “咳……”凌谨遇突然觉得,一下午让她陪着也不错。 至少……比她跟这个摸腰男在一起好! 可是……他被无视了,凌天清头也没回。 凌谨遇紧紧攥着栏杆,又不敢用力,生怕自己克制不住,将整个楼梯给卸了。 赌场究竟出什么事了?他也派人盯着凌天清名下的所有场子,为什么没听到报告? *** 赌场里每天是有几个凌谨遇的人转悠,毕竟这里很乱,而凌天清大手笔的吞掉这个地下赌场时,凌谨遇曾想过暗中阻拦。 他一直认为,小王后年轻任性,又太天真纯善,阻止一帮妇女搞搞绣楼还可以,但要和赌场交涉,未免太嫩了点。 谁知道,凌天清居然把赌场老板给忽悠的五体投地,心甘情愿的让她插上一脚,让赌场往另一种……奇怪的方向发展。 自古赌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最近赌场变得有点……像娱乐会所了。 而且,引进了许多新奇玩法,让大家渐渐习惯性来此消费,以筹码做银子,又省心利落,而且每日消费有上限,也不必担心一夜破产…… 最重要的是,这里面居然还有漂亮的姑娘们端茶送水,发牌摇骰,温言软语,服务周到,让人都不好意思不提高自己的素质…… 但即使这样,还是有恶名昭彰的赌徒来此捣乱。 “喂,你们还有没有人出来说句话啊?要是不敢赌,我可要摘了这块金字招牌,往上面尿尿了啊。”一个满脸无赖样的中年人,说着就作势要去摘万胜赌场的招牌。 而装修的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一片狼藉,分成两派对峙着。 一群打手伤的伤死的死,躺在地上血流成河,只剩下一些胆大的客人聚集在二楼看热闹。 还有那些姑娘服务生们,也躲在楼上窃窃私语。 “尿!现在就尿给我看。”蓦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如黄莺出谷,倒是十分动听。 人群分开,钱老看到来的个子纤瘦的年轻人,顿时满面喜色,急忙迎上来,低低喊道:“少爷。” 凌天清只是对钱老微微一点头,走到那个无赖的中年人面前:“要不要替你脱裤子?” 章育愣了愣,没想到当年威震一方的钱老居然请了个小年轻来主持局面。 而凌天清身后还跟着几个老医生,带着药童,已飞快的上前去查看那些哼哼唧唧断手断脚的“保安”们。 “做人要言而有信,怎么不脱了?” 已有人端来一把太师椅,凌天清坐下来,淡淡道。 明明年纪那么小,可她一出现,整个赌楼的气氛都变了,原本气势低弱的钱老,都挺起了胸脯,站在她身边,亲手递过一杯茶。 “叶城,帮他脱。”凌天清端过茶,眼都不抬的说道。 她的神色淡定,虽然瘦弱,面色有些发黄,看似营养不良,可但身上却有有一种能控制全场的强大气场。 尤其是那专注看着茶叶浮沉的眼神,贵气逼人,蕴藏着别人看不懂的力量。 叶城动手了。 只见剑光一闪,那个流氓的裤子就唰的掉到了地上。 而章育没有想到真的有人敢动手--他可是张一元的家丁啊! 这也是为什么钱老死死忍耐,不敢妄自动手的原因。 张一元--是三朝元老,虽然已很少露面,但他的儿子张勋在三十年前私下开了京城第一的万盛赌场,谁人不知? 万胜赌场是后开的--是花解语胆大包天,故意抵着万盛的招牌,开了同名不同字的赌场。 而且,花解语还特意选在张家赌场对面,摆明了抢生意! 原本就有积怨,如今,万盛打听到万胜居然易主,生意越来月红火,观察了数百天之后,终于决定出手试探。 果然,曾经强势的钱老,没了花解语这个靠山,妥妥的被打压。 只是,突然冒出了这个年轻人,居然上来就……脱裤子动手,太不懂时局了吧? 花侯如今怎样,谁也不知,但既然万胜赌场已和他无关,就不怕他插手此事,张勋有亲爹撑腰,再加上朝廷错综复杂的关系,谁敢动这位官二代? “你……你竟敢……”章育脸色煞白,觉得臀间一凉,饶是他流氓,也经不住大姑娘老爷们观看,老脸一红,就要发作。 “有尿快尿,没尿就把刚才说的话吃回去,杀人的偿命,伤人的将医药费和安家费给付清滚蛋。”凌天清似有些不耐烦,也不看章育一眼,抿了口茶说道。 要是凌谨遇知道小王后刚摸完胸,又跑去脱人家裤子,看人家尿尿,一定想撞死在金銮殿上。 “你可知我是谁?”章育脸色青红交加,在京城他是横着走,还未被如此羞辱过。 “钱老,今日还有多少损失?”凌天清根本不理章育,转头问道。 “今日客人流失八成,这桌椅都是您花重金购入,也尽数毁伤,还有……” “阁下,请问如何称呼?”一个声音打断了钱老的话,略带礼貌的问道。 “你是纵容手下行凶的主子?”凌天清看到一直坐在一边看好戏的正主终于出场,唇边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章育不过是他下面的一条狗,所以刚才打狗给主人看。 不过这个人,还没有资格知道自己的名字。 “少爷,大概损失了一万两千金子,不包括安家费。”钱老算完了,说道。 “还要安家费?是你们这里的人不懂规矩,搅了我家少爷兴致,该死!”章育提起裤子,呸了一声,说道。 而且这里的保安都是些孤儿乞丐,哪有什么家? 死了也活该! “我们赌场的规矩,筹码赢满三千两封顶,若想再赌,明日再来,是你们有意刁难……”钱老身边的管家立刻叫屈。 “关门。”凌天清突然对叶城说道。 章育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看上去这个年轻人一点规矩都不懂,她关门干什么? 放狗吗? “赌场不让人尽兴而归,却定了这么多奇怪的规矩,还开什么开?早点关门大吉得了!”对方另一人冷哼着说道。 “既然踏入了我的地盘,自然得听我的规矩,否则,请去对面万盛赌场,包你赢个够。”凌天清轻笑着说道。 第315章 杀人偿命 “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也不该动手撵人。”另一人又说道。 “是啊是啊,输不起就撵人,这算什么破规矩?”章育立刻附和。 “你还不尿吗?”凌天清突然无厘头的问了一句。 对方又全部愣住。 这个少年……为什么不按章出牌? 思维好古怪的感觉…… “你……这么想看男人尿尿,莫不是变态吧?”章育本来提上了裤子,见她又一脸认真的问道,顿时恼羞成怒,准备掏家伙尿她身上。 “章育。”张玉泉悠悠发话了。 “说出的话,泼出去的尿,都是收不回去的。”凌天清放下茶杯,又春风和煦的笑了,“既然是我们的过失在先,请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等她补偿完了,就轮到对方了。 坐在众人之间的张玉泉,看到这略显瘦弱的少年站起身,走到一处没怎么受损的赌桌前伸手。 钱老不知为何小公子情绪转变,竟没有一开始的肃杀之气,反而言笑晏晏。 不过这位小公子一向都让人难以捉摸。 “张公子,今日,我陪你赌,直到您满意为止。”凌天清含笑说道。 张玉泉是张一元的孙子,继承了其父嚣张跋扈的气焰,但又懂得一些掩饰之术,所以看上去比父亲低调几分,可其实骨子里是一样的。 “哼,怎知你会不会出千?”章育见凌天清如此自信的眼神,不由说道。 “诸位都是高手,耳聪目明,有丁点风声举动,都逃不出诸位的法眼,有何担心?”凌天清轻笑,在这里,想搞鬼实在太难。 两方都有高手围观,根本没机会使老千。 但是她并不担心自己会输。 因为……她是个科学家,可以最快算出这一局的输赢概率。 每一张牌,每个骰子,每次出牌的顺序和洗牌的顺序,她都可以记在心里,用概率学来击败这群纨绔子弟。 “公子坦坦荡荡,勇气可嘉,在下钦佩,只是不知,公子真的能让我尽兴而归吗?”张玉泉的胃口可是很大的。 张家到了这一代,有两个孩子,他和哥哥如今在抢父亲这个油水最旺的赌场,只要这一次可以将万胜赌场吞了,父亲一定会信任他,将油水最旺的生意都给他做。 “自然。”凌天清微笑,“若是公子手气好,将这万胜赌场赢去,我也愿赌服输。” 没想到她那么轻易的就说出自这句话来,饶是张玉泉表面矜持,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爽快!那我就赌这一局,你若赢了,随你处置,我若赢了,这赌场可得归我。” “三局定胜负吧。”凌天清要概率,自然不能一局。 一局只能靠运气。 而概率,至少要两局,输赢五五分。 “少爷……”钱老神色微微一变,凑到凌天清面前,想提醒她不要意气用事。 这张玉泉,从小在赌场里长大,可是有名的赌王。 “我赢了,随我处置?”凌天清摸摸下巴,对叶城勾了勾手指,“文房四宝。” 这么大的赌博,可得先立下契约,免得不认账。 张玉泉自然不怕她反悔,更不怕自己会输,所以立刻豪气的按上手印。 钱老也忐忑不安的按上了手印--毕竟这万胜现在还在他的名下。 *** 此刻,凌谨遇的人在赌场门口徘徊,若是有人留心,会发现王上的贴身侍卫居然也出现了。 万胜居然关门了,谁也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而不少赌徒都在对面的万盛议论着刚才钱老赌场发生的事。 众人都觉得,无权无势的万胜,要被京城大少给吞了。 凌谨遇虽然心里万分着急,可并没有强行命人进入赌场查看。 他不希望凌天清对他起疑心。 而凌天清的确对荀卿有了疑心,只是还未得到最后一步的确认而已。 未确认之前,一切皆有可能……是误会。 所以,凌天清并不着急,她会慢慢弄清楚荀卿的身份。 而此刻她的任务,就是解决掉这群冒着王八之气的官后代。 万胜厚重的大门紧紧关闭着,里面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你……你竟然耍诈!” 第三局结束。 凌天清依旧是平静的微笑,似乎对输赢并不在乎。 她来此之前,叶城已将事情经过说的清清楚楚,她知道是张家的公子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对面的公子哥却脸色发灰,默不作声的任身边的走狗开叫。 “对!竟然耍诈!!”另一个人一脚往雕花镀金的桌子上踹来。 “谁耍诈了?这三局大家看的清清楚楚,愿赌服输!”钱老身边的人忍不住说道。 “对,张公子您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该不会输不起吧?” “出千不算!”章育怪叫一声就往桌上的那张契约扑去,尽显无赖流氓的本色。 而叶城手中寒芒一闪,剑已刺透那张纸,一言不发的取到手中。 “公子爷,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恼羞成怒,失了风度。”凌天清看着剑拔弩张的两对人马,含笑说道。 她出了宫之后,对一切都变得淡定镇静。 一来是因为经历多了,见惯了凌谨遇身上强大的气场,对这些普通人没多少感觉。 二来也是因为长大了。 这里的年轮和地球上不同,虽只有五个月,可对她来说又长了一岁多,身心越来越成熟。 “你想如何处置?”张玉泉没想到大意失荆州,竟被这个看似单纯天真的少年给坑了一把。 不过,他家大业大,的确输得起。 只是……怎甘心搞砸了? 要是让父亲知道他在这里吃了闷亏,赌场绝不会交给他…… 张玉泉脑中在想着如何挽救此事,若实在不行,就只能……全灭。 对!灭了这里所有人,就没有人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虽然在天子脚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会有些麻烦,但是他相信动用爷爷的力量上下打点,只要不惊动朝廷和那尊神就够了…… 毕竟凌谨遇在位之后一直“严打”,六亲不认的态度让很多人害怕。 只是张玉泉并不知道,朝廷上的那尊神……已经知道此事了。 并且早就派人在外监视,以防不测。 总之,张玉泉现在先听听这位小少年怎么说。 万一她要求低,那就万事好商量…… 要是她敢狮子大开口,他今日来踢馆,早就准备好了高手,团灭这里的人轻轻松松。 而且对面就是他的场,根本不怕这群人。 “张公子,我家少爷玩心重,只是和您交流牌技,并无它意,至于处置不过是笑言……” 钱老见张玉泉玩着手中的骰子,给身边的眼神有些危险,他见多识广,生怕凌天清惹怒了这位小祖宗,急忙说道。 “刚才,是谁动手伤我的人?”凌天清打断钱老的话,含笑问道。 地上躺了十来个伤患,其中一个被一刀毙命,可见其下手多狠。 而钱老的人很显然不敢真的动手,所以只有挨打的份。 “我!”章育收到张玉泉的眼神,顿时自信无比的站出来,冷笑,“怎么着?你要怎么处置我?”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张少爷,您说是吧?”凌天清微笑问道。 张玉泉也笑了笑:“原来,小公子只是要这样处置?” 章育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自家少爷是什么意思? 他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后背已中了一刀,整个人扑倒在牌桌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被立刻“偿命”了。 钱老虽然见惯了风浪,此刻也有些冒冷汗,因为他看到凌天清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恍若修罗转世。 “噗”! 章育身后的随从拔出刀,血飙射的到处都是。 “如此,你可满意?”张玉泉笑着站起身,“小公子牌技高超,有空去对面赌场,张某十分乐意招待。” “此人不懂武功,怎能斩杀我的人?”凌天清清清淡淡的开口。 张玉泉的笑意微微一凝结。 章育不过是只会叫的狗,所以杀了他并不可惜。 真正不叫会咬人的狗,张玉泉还是舍不得杀的。 毕竟这位用刀的仁兄--曾是江湖一等一的恶人华锋。 他可是重金聘了刀之鬼华锋作自己的贴身护卫,怎可能牺牲这位高手? 更何况,就是想牺牲,也没人有本事能取华锋的项上人头。 “张公子,既然凭我处置,当给点诚意,用这种避重就轻的方式,可不能让我满意。”凌天清又慢条斯理的开口,完全不在乎一边拼命使眼色的钱老。 她的语气,越来越像金銮殿上的某个神…… 而她的作风,也越来越像那尊活佛。 “少爷,今天差不多该休息了,这场子还得收拾,若是被官府的人知道……”钱老赶紧打圆场。 他开赌场多年,就算是任性而为的花解语在,也不会这么直接的和张家对抗。 ……不过,花解语也很任性了,否则,怎么会结下宿仇? “我的人死了就死了,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张玉泉立刻大度的说道。 赌场不怕闹事,就怕出人命招来官府。 虽然官府可以打通,但若是有人故意闹大,这天子脚下,传到朝廷,那就大事不妙了。 而万胜赌坊里的打手们,都是还未成家的年轻人,几乎全是从流浪汉和孤儿中挑选,一年换一批,从不留有家有室的人。 第316章 变得很有趣 这是很多赌场的规矩,就是担心若是打手出事,会有家眷闹事。 所以,今天惨死在刀鬼手下的年轻人,也是无依无靠。之前章育所鄙视的安家费,就是知道,打手们是没有家的。 “你的人是生是死跟我无关,我只要为我的人讨个公道。”凌天清露齿一笑,不疾不徐的说道。 钱老擦汗,这个小公子今天怎这般固执,难道看不出张家不好惹吗? 而且,她一直说生意要以和为贵,今日却突然咄咄相逼,不肯接受对方给的台阶,为什么? 完全不懂凌天清的想法啊! “你的意思是,这个死人,并不能让你满意?”华锋突然开口了,阴测测的擦了擦刀尖的血,眼角的那道疤痕格外的恐怖。 就连钱老这种老江湖,都不怎么愿意直视华锋的眼睛,可凌天清却微微扬眉,平静的看向华锋。 华锋一触到她的眼神,不觉心内一震。 明明是个感觉不到任何内力武功的瘦弱少年,为何……有那样的眼神? 像是穿透了他的灵魂,直抵人心深处。 “少爷,张公子如此有诚意,不如化干戈为玉帛,”钱老被华锋血腥的眼神看的心底有些担忧,凑到凌天清耳边低声说道,“更何况,再出人命……对万胜也没有好处……” “钱老,你觉得我如果退让的话,就能化干戈为玉帛?”凌天清叹了口气,似乎觉得他太天真了。 她曾经以为,只要退让忍耐,一切都会过去…… 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人类是一种很容易得寸进尺的动物,且深知弱肉强食的本性…… 张玉泉听到这句话,眼皮跳了跳。 看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年,是迫不及待的相见阎王爷了。 “张公子,我若是今天就这样不了了之,你一定觉得,万胜赌场低微可欺吧?”凌天清伸手从始终不发一言的叶城手上拿过按下手印的契约,笑着问道。 “……公子怎会这样想?”张玉泉克制着杀意,没想到凌天清竟直接说出他的心事。 “张公子这一次心中怀恨,也一定做好了下次踢馆的准备吧?”凌天清又问道。 “……你……”张玉泉虽然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但一再被她说中心中,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我今日若是连自己人的公道都讨不回来,也活该被你明日吞了这家赌坊。”凌天清抖了抖白纸黑字的契约,含笑道,“张公子,你若是爱惜羽毛,就不该来此任我处置。” “你莫要欺人太甚。”张玉泉终于发作。 “啪”! 凌天清重重拍向桌子,霍然起身,脸上温柔笑意被冰寒代替:“是谁欺人太甚?” “你将我的人打打杀杀,视为草芥,仗势欺人,居心叵测!刚才与我打赌,不过是认为自己必胜,所以,还未做好输了的准备吧?”凌天清每句话,每个字,都让张玉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么尖锐的直指人心……她果真不怕死吗? “少爷。”钱老愣愣的看着这个爱笑又温和的小公子,没想到她这一次,竟如此不掩其心。 虽然,听的很畅快,但后果也会很严重! 看刀鬼已经在摸他的刀了…… “张公子,人生就是如此残酷。”凌天清轻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我让你尽兴了,你也得让我尽兴。输了,就得接受输了的惩罚。” 不过是个三朝元老的孙子,都嚣张到这种程度,以为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永远不会失败…… 想当初,她可是后宫之主,还不是输的一塌糊涂? “看来,小公子还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张玉泉重新坐回位子上,也卸下了伪装的面具,冷笑着说道。 “今日所造成的损失,我会派人将账单送去张公子府上。”凌天清看着张玉泉,不紧不慢的说道,“是谁伤了我的人,还请张公子处置好,保证日后不再犯我,今日之事就结束了。” “混帐!”张玉泉身边的另一个人终于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谁?在这皇城内,你也不去打听打听,除了皇帝老子,谁敢到我张府讨账?” “就算是皇帝老子,欠我的,我也会要回来。”凌天清眼都不眨的淡淡说道。 明明是个瘦弱的少年,可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居然让所有人接不上话来。 只觉得……她的身上有种让人……敬畏的东西。 而刀鬼本在舔自己滴血的刀尖,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多看了一眼凌天清,狰狞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他在刀尖上打滚,见过无数次地狱之门,对危险的感知十分敏锐。 而这个看似毫无武功的普通少年,竟让他感觉到了地狱。 “你……好大的口气!”张玉泉终于冷哼一声,随即挥挥手,“既然你敬酒不吃,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什么账单要是送去张府,他可就彻底失去了父亲的宠爱。 这种破事,张玉泉一向都是自己擦干净屁股,绝不会让张府觉得他是个到处惹是生非的无用少爷。 “铿”! 叶城已拔剑挡在凌天清的面前。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高手,就该有高手的格调,这是凌天清第一次见到叶城时,说的话。 刀鬼看到叶城这种年轻人,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冷笑起来。 看这个年轻人持剑的方式,应该是北山一族的剑道,根本不足为惧。 “保护少爷。”钱老见已经压不住这局面了,只得低声说道。 “这里,不要让我看到活口。”张玉泉丢下这句话,慢悠悠的起身,领着一群走狗往门口走去。 只要华锋一个人,就足够血洗全场。 大厅很大,张玉泉走的很慢,唇边含着笑,听着刀剑相碰的声音,眼底是无尽的冷漠。 这种不识抬举的小蚱蜢,死了活该。 “咦……”突然,华锋咦了一声。 而随即,是刀刃入肉的声音。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华锋的刀明明已经砍到了叶城的前胸,却无法再进一步。 而就在那一瞬间,叶城的剑锋已掠过他的喉咙。 很干脆利落的杀人方式。 让对方连最后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就结束了这一生。 “张公子,如今只剩账单,会派人送去府上。”清亮的声音在张玉泉的身后响起,凌天清淡淡说道。 张玉泉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正看到杀人无数的刀鬼华锋缓缓跪在地上,喉间飙射出一道血雾。 而那个始终不说话的年轻人,胸前衣襟裂开,露出里面的一件金丝软甲,上面只留下淡淡的刀痕。 叶城宝剑入鞘,随手掩了掩胸前的衣襟,没想到里面贴身穿的金丝软甲竟然如此有用。 当初凌天清从绣楼命人送来几件,请各位“保安”们穿上,许多人不以为意,只有他谨遵命令穿上了…… “你……竟……竟然……敢杀本公子的人!”张玉泉的唇微微颤抖着,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清俊小公子……根本不怕权贵。 或者说,她根本不懂权势的力量! “张公子,因为金额较大,我会在两天后,去张府讨要。”凌天清此刻恢复了以和为贵的商人面目,笑吟吟的体贴说道。 给他两天时间筹钱,对这种挥金如土的大少来说,不算困难吧? “走!”张玉泉咬咬牙,眼见刀鬼毙命,他身边这群只会仗势欺人的废物也没本事去灭对方,只能先走,等他多带点人,再来报此奇辱。 “少爷,这次……你捅了大篓子了!”钱老见张玉泉领着一帮走狗愤怒离开,长叹了口气,说道。 “把这里清理干净,晚上照常开门营业。”凌天清说完,往后面走去。 血腥味和杀伐之意太重,她并不喜欢。 在这个残忍的世界里,她学到了许多东西。 一个人再好,也会有人指指点点,一个人再对,也会被人说三道四。 而只有当一个人很强大很强大时,才不会被世俗所困扰。 残酷的社会,只要强大,就不必害怕。 *** “王上,要不要派官兵前去……”青玉混在人群中,在万胜赌场外,利用自己敏锐的感官,将里面发生的事听的一清二楚。 直到张公子领着一群人灰头土脸的离开,他才放心回来禀告。 凌谨遇摇摇头:“不必了。” 此时派官兵前去,只会给赌坊造成麻烦。 他虽然未曾亲临现场,但经过青玉的还原,也看到了另一个凌天清。 他不曾看到的小王后。 竟然……变得如此冷硬。 想当年,她尚不会杀人,拿剑的手,还会颤抖…… 到如今,血色弥漫,她尚且谈笑风生…… 究竟为何,心性竟在短短时间内,变得如此强韧果决? “那张玉泉是心狠手辣之人,今日受此奇耻大辱,定会再找麻烦,王上……”青玉有些担心的说道。 “很有趣。”凌谨遇突然说道。 “王上……”青玉不明白。 “王后娘娘……变得很有趣……”凌谨遇低低说道。 曾经骂他以杀止杀,以武证位的单纯少女,竟也学会了以杀止杀…… 他要袖手旁观,看她如何应对三朝元老,关系网错综复杂的老臣之孙。 第317章 活的漂亮 他要窥见小王后内心究竟是何模样…… “但……此刻也很危险。”青玉小心的说道。 “她既敢招惹,就必然已做好了准备。”凌谨遇细细一想,发现凌天清非但迅速成熟,还变成了一个……很令人尊敬的对手呢。 “王上,您的意思是……”青玉一向谨慎,不敢让王后娘娘陷入半点危机中。 “静观其变。”凌谨遇看着桌上放着的那张人皮面具,低声说道,“本王想看看,真正的王后娘娘。” 而且, 他前段时间只顾温寒的叛乱,对王城这些小蛀虫们根本懒得理会,如今王后娘娘出面,他乐得看好戏。 这些官官相卫的人,遇到一个毫无“背景”的任性小少爷,会怎么做? “将花解语带来。”凌谨遇看到那张人皮面具,就想起最窝火的事。 他不想去地牢,不想看到温寒的脸。 而且每次去,都看见花狐狸在蹂 躏温寒,见狐狸那股狐骚样,他就觉得人生很不好。 “是。” “还有,将王后娘娘身边的人都查清楚。”凌谨遇想到那个扶腰男,就更觉得,要找花狐狸泄泄火气。 “是。”青玉觉得很奇怪,王后娘娘身边的人,他们查过无数次了啊! 为什么王上又突然要重新摸底? *** 赌坊后的一间贵客休息室里,凌天清脱下被喷溅上几点鲜血的素白外袍,取来一件红色的外套披上,淡淡道:“早知有血,就穿红衣了。” 叶城抱剑站在屏风外守着,一言不发。 “我不喜欢血。”凌天清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看了眼叶城,“你也换套衣服吧。” 这是花解语以前的休息间,里面极尽奢华,因为花解语常带小倌花魁前来作乐,所以准备了各式各样各种大小的衣服,以防他兴致上来上演撕衣戏码…… 凌天清从衣柜中找出一件衣服,对着叶城比划了一下,丢了过去:“要不要洗个澡?” 花解语的房间内,还引入了温泉活水,方便他沐浴嘻戏。 如果凌天清知道此刻花解语和温寒关在一起,每日骚扰温寒,一定会让叶城去剁了那狐狸…… 叶城摇摇头,接过衣服,转入屏风后。 凌天清让他贴身相陪前来换衣,只是因为防止张玉泉恼怒之下,立刻派人前来暗杀。 她的命,可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丢了。 “叶城,你不怕死吗?”凌天清坐在软榻边,拨弄着香炉里的香料,想将那股血腥味冲淡一些。 叶城没有回答。 “为什么要用两败俱伤的方式?”凌天清似乎知道他的尿性,也不等他的回答,又问道。 叶城的实力明明高于那刀鬼几分,只要慢慢寻找破绽就可击败对方,何必冒险以命搏命? “我只想结束的快一点。”叶城摸了摸贴身穿的那件薄软轻柔泛着金属光芒的衣服,上面的刀痕尚在。 这种不知用什么金属编织而成的衣服,竟能扛得住刀鬼狠辣的一刀…… “我以前的也喜欢速战速决。”凌天清继续拨弄着小香炉,抱在怀中把自己熏个够,“但后来发现,很多时候,欲速则不达。” 尤其是感情…… 她越想靠近,就越被伤害。 叶城又沉默了。 他不太喜欢说话,更不擅长聊天。 “以后跟着我,不准轻视自己的性命。”凌天清见叶城换了一身紫衣走出来,笑着打量着他,说道。 叶城二十出头,有些瘦削,不苟言笑,唇角和眼底,有着令人忌惮的冷酷。 很有万胜“打手王”的逼格。 “是。”叶城终于又说道。 “唔,不管给谁卖命,首先要做的,就是珍惜自己的生命。”凌天清对叶城勾勾手,示意他凑过来一点,“等你死了,就知道……这个世上,真正爱惜你的人,只有自己。” 叶城眼底微有波动,走到凌天清面前。 这个小公子……年轻的让人怀疑他尚未涉世。 可她却经常说出连饱经沧桑的老人,都说不出的话来。 而她做的事,更非常人能做出来的…… 这么年轻的少年,到底……经历过什么? 凌天清放下香炉,将叶城的腰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忽而笑了起来:“生活是很残忍无趣,不过既然活着,就要活得漂亮一点,别那么急着把自己的命送走。” 珍惜自己的生命,凌天清如今深切懂得活着的意义。 活着……就是祭奠,就是埋葬,就是绽放和凋谢。 就是……希望。 “叶城,别辜负了自己。”凌天清顺便拍拍他的腹肌,啧,习武之人的体格真是强健,好羡慕啊。 叶城被她最后亲昵的动作弄得眉头微微一皱,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 胖老头今天走到门口,就觉得气味有点不对。 果然推开门,看见桌子边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哟,你今天怎么有空陪爷爷了?”胖老头喝的七八分醉意,打着酒嗝问道。 还是孙女好啊,又聪明又有本事,开了家酒楼在旁边,让他每天在酒窖里喝的天昏地暗。 “大师父,少喝点。”凌谨遇依旧带着蜡黄的人皮面具,淡淡说道,“我一会就走。” 他只是回来早了,凌天清还没与回来,所以才来此等爷爷。 “咦,今天怎没跟着我那乖孙女了?”胖老头打着酒嗝,抱着葫芦就想上床。 “她有事去了。”凌谨遇掩住一脸被抛弃的酸味,依旧淡淡说道,“大师父,可知叶城是何人?” “什么叶城?”胖老头一脸迷糊的问道。 “万胜赌坊的平安将,叶城,据说在下九流中小有名气,您没听说过?”凌谨遇又问道。 “你是说我和下九流的人混的比较熟?”胖老头不高兴了,他可是皇亲国戚啊,谁知道那些下九流的事? 不过叶城……他还真听说过。 据说是冷面修罗,出剑必伤。 “他与小清儿走的那么近,大师父就不担心吗?” “我担心什么?小清儿财大气粗,身边保镖护卫数不甚数,我有什么担心的?”胖老头笑嘻嘻的看着凌谨遇,“明明是你在担心吧?” “还有那个鸡鸣狗盗之徒洪七,这种人……大师父怎放心让小清儿接触?”凌谨遇忍了忍,又问道。 俨然将怪爷爷当监护人了。 “我很放心啊……乖孙女那么会赚钱,养几个小白脸又没什么……反正不用我出钱……”胖老头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 “啪”! 凌谨遇狠狠一掌拍在桌上,真的怒了。 他最怕最怕的就是凌天清给他戴绿帽子…… 要知道,以前那小妮子就经常不怕死的说,要给他戴一万顶绿帽子,把江山搞乱…… “喂,你不高兴就对她说,冲我发脾气算什么好汉?”胖老头才不怕他呢,瞪着眼睛就把酒壶扔了过去。 “您是长辈……不能说说她吗?”凌谨遇拂袖避过酒壶,忍耐着问道。 现在……他的身份不好说啊。 而且也不敢恢复原本的身份……怕将凌天清再逼入绝境。 “来来来,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说?”胖老头见孙子真的要怒了,冷笑一声,问道。 “男女授受不亲,女儿家家要矜持点,与男子同处一室还关门密谈太有伤风化!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凌谨遇越想越生气。 “唔,给我两瓶宫廷秘制的清尊酒。”老头子想了想,伸手说道。 “墨阳,命人送酒。”凌谨遇立刻对外低低说道。 “好吧,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她听,不过……有没有效果,我可不管。”老头子很不负责任的说道。 “多谢大师父。” “娘娘回来了,去了倚翠楼。”有人传音入密,低声禀告。 凌谨遇立刻起身,身边被他拍碎的桌子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他也不看一眼:“大师父,今夜就要说。” “瞧你急得……快走快走,别妨碍我喝酒。”老头子恨不得快点把他撵走。 屋外,小四看到胖老头的房门打开,一个面色蜡黄的年轻人走了出来,立刻笑着打招呼:“荀公子,睡了一下午,舒服点了吗?” 他一直盯着这个病容满面的公子,凌天清走后,这位公子就回房休息了,到老头子回来,才被“熏”出来。 “嗯……”凌谨遇伸了个懒腰,看了眼小四,礼貌的问道,“小雨公子在哪?” “啊,她在倚翠楼。”小四一脸机灵的笑,“我带公子过去吧。” *** 这绣楼与青楼中间隔了一条约莫十米宽的河,若是绕行,得走很远才到。 而凌天清为了方便,中间建了个空中花园,可从后门直接走过去。 “鲜衣怒马少年郎,不醉千秋醉千帐,红尘似血绘青衫……” “刚才那个音又错了。”凌天清突然出声打断轻吟浅唱,“再来一次。” “鲜衣怒马少年郎……”荷风低下头,指尖微微颤抖,怎么都勾不起那个弦。 “算了,下一场,让莲露为你弹琴吧。”凌天清一直托腮看着外面的夕阳,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奴家……没事的。”荷风急忙说道。 “下一场,来个组合赛也不错。”凌天清就这么毫不在乎的改规则。 第318章 因果关系 “组合?”莲露很感兴趣的看着临窗而坐的小公子。 这个小小的身体里,有着无数令人惊诧的想法。 “嗯,组合。”凌天清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公子,你有心事吗?”莲露很会察言观色,立刻起身走过来,纤手大胆的搭上那瘦削的肩头,柔声问道。 “明天晚上……我可能不在现场。”凌天清叹了口气,“又不能录下来,错过这么精彩的表演,真是讨厌。” 小公子又说让人听不懂的话了。 “为什么……不在现场?”莲露挑着能懂的问。 “因为……得要债。”凌天清知道,张公子是不会等到后天乖乖交钱的,所以,明天一定会上门“拜访”。 “小雨,你下午去哪了?” 蓦然,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某个面容普通身材高大的公子哥,正彬彬有礼的站在门口。 “啊,荀兄,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凌天清看到荀卿,立刻一扫之前的游离状态,很殷勤的问道。 “嗯,睡了一下午,感觉好多了。”凌谨遇很高兴她没让那个叫叶城的人一直陪着,依旧站在门口,说道。 “那就好,你若是在我这里病了,我可不知道该怎么把你送回家。”凌天清笑着走到荀卿面前,仿佛下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晚上……一起吃饭吗?”凌谨遇分别了一下午,现在顾不上嫉妒自己是荀卿的身份,只想与她多呆片刻。 “当然,晚上准备了新菜品,你一定会喜欢。”凌天清还是老模样,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如果不是凌谨遇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此刻如此正常的举动,一定不会想到,她在下午亲手导演了一场杀人偿命的戏码。 “现在……要不要下楼走走?”凌谨遇邀请道。 “我还有点事……晚饭再见面吧。”凌天清出乎意料的拒绝了他。 凌谨遇原本期待的心情被她一巴掌拍飞,有些失望的问道:“有什么事?” “我还有工作。”凌天清笑着往他的胸上和腰上看去。 今天中午只摸了一下胸肌,摸不出什么东西来,要是能抱一下腰……就好了。 不过她并不着急。 这一次,张公子的事没那么容易收手,她就不信,闹大后,凌谨遇会不知道此事。 “我可以……跟着你……学习一下。”凌谨遇怕她觉得自己太粘人,急忙补充,“小雨的事业做的如此之大,有许多可借鉴之处,你不介意我……” “当然不介意。”凌天清打断他的话,笑着说道,“荀兄不耻下问,令人敬佩,只是……会相当无聊……” “不妨!”凌谨遇很高兴她愿意让自己跟着,已然忘记了今天中午的郁闷。 现在只要能看着她,只要她不主动提出奇怪的要求……他就很满足。 凌天清她走到楼梯口最近的一间房子里,这是她的“设计工作室”,里面全是手稿和画稿,还有别人看不懂的字母公式。 “荀兄,你要是很无聊,就自己出去走走。”凌天清走到门口,转身对凌谨遇说道。 “不,不会无聊。”凌谨遇恨不得眼睛长到她身上,哪会无聊。 “那好……”凌天清微微一笑,也不再管他,坐到书桌前开始整理东西。 前段时间朝廷还很忙的时候,凌谨遇每天只见凌天清一两个时辰,天南海北的聊一会,然后借口出去游玩,就回了王宫,继续处理事务。 最近这些日子开始悠闲起来。 早朝无事,温寒的余党基本都除完,剩下的交给凌雪和轩辕涵念去处理就可以,他有越来越多的时间和凌天清腻在一起。 凌天清也不再说话,是他为空气,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而凌谨遇从书架上随便伸手抽出一本书,然后坐在桌子对面的软椅上,翻着手中泛黄的书页,眼神却一直在凌天清的脸上。 冬日黄昏的阳光安静的从窗户落下, 夹在着树影,落在凌天清秀气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芒。 认真工作着的少年,散发着强大的神秘的魅力,仿佛她就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小宇宙。 光影在她的脸上移动着,冬日的太阳已经快要隐没在远方。 凌谨遇看到此刻的场景,突然想起曾经的那一幕。 御书房里,他在桌边批阅着奏折,而小王后趴在软榻上看书,或者写写画画他看不懂的东西…… 因果报应,果然应了清虚上人的话,他所给的,都会收回来。 给了幸福,会收回幸福;给了伤痛,会收回伤痛。 “南方的冬天,是不是比这里暖和?”凌天清突然问道,抬头对上凌谨遇没来得及收走的视线。 “夜晚差不多……”凌谨遇有些猝不及防的对上她清澈的眼睛,心脏微微一跳,觉得被什么击中了。 “这里的人,耐受力都很高呢。”凌天清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什么?”凌谨遇问道。 “这里的人,冬天不怕严寒,夏天也不会中暑,身体调节能力很棒。” 凌天清笑着解释。 “说的似乎你不是这里的人一样。”凌谨遇故意说道。 “我啊……本来就不是王城的人,刚来此地,还真受不了这样的天气。”凌天清一脸的不设防,说道。 “你……是哪里人?”凌谨遇没想到她对一个只认识小半个月的男人如此推心置腹,该不会又要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那些胡话了吧? “我从海上来。” 让凌谨遇松了口气,凌天清并没有见人就说自己是穿越者。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凌天清突然轻声哼唱起来。 凌谨遇再次措手不及。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这首歌,凌谨遇没有听过,但是调调被改的有些悲切。 实在不适合满脸温柔笑意的小王后。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原来你也在这里。 这歌词……也十分令人有些心酸。 “那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换来半生回忆?”凌天清哼唱着,脸上的表情却一直轻松愉悦。 仿佛,能说出的伤痛,已经不是伤痛一样。 “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凌天清忽然看了眼凌谨遇,嫣然一笑,“原来你也在这里。” 凌谨遇愣了半晌,才问道:“为什么……唱这首歌给我听?” 是她……在暗示什么吗? 小王后现在应该不会认出自己,那她对一个男人唱这样的情歌,表示什么? “这是明天晚上会夺魁的歌,怎么样?好听吗?”凌天清将画稿整理好,问道。 凌谨遇心中放下,原来……没有什么意义,是他想太多…… “明天可以压筹码在这首歌上,保证你能赚回几倍。”凌天清整理完了,站起身说道,“内部消息,千万不要外泄哦。” 说完,还俏皮的冲凌谨遇眨了眨眼睛。 凌谨遇只觉得心头一荡,差点就伸手去摸她的脸了。 她虽然将脸涂得暗沉粗糙很多,但是穿着鲜艳的红衣,仿佛雪中红梅,自有一番傲人风骨,让人好像折下来把玩。 “你说,最近这些有钱人都在赌美,会不会惊动朝廷?”凌天清忽然问道。 这场全民娱乐的冲击力太强,让这个世界的人在枯燥的生活之余看到这么大的乐子,自然茶余饭后都在讨论这些佳丽。 朝廷百官也会在闲暇时说到这种流行之事,即使凌谨遇忙于朝政,也一定能从八大侍卫那里得知消息吧? 如果荀卿不是凌谨遇,那凌谨遇的人为何一个都没有出现? “不知。”荀卿似乎饿了,站起身说道,“时辰不早了,吃饭吧。” “嗯,荀兄请。”凌天清也不再说这个话题,很自然伸手,请荀卿先走。 “你先请。”而荀卿为了谦让,执意要让凌天清上前。 其实凌谨遇有私心,是想跟在后面可以毫无节操的盯着她的背影看。 走在前面就看不到她了…… 而且,这种举动又十分符合荀卿略带迂腐的性格。 “你还这么客气干嘛?”凌天清见他执意要让自己先走,扑哧一笑,竟大咧咧的靠过去,伸手就往他的腰上搂,跟那些下九流的哥们似的,“一起走好了。” “小雨!”凌谨遇没想到她越来越不矜持,竟迫不及待的伸手搂腰,他急忙避过去,“我先走就是。”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看看她跟着那群下九流的人学到了什么? 举止轻浮,勾肩搭背,完全没有良好严谨的生活作风! 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变成第二个花狐狸! 凌谨遇在前面咬牙切齿的走着,总觉得身后的鲜衣少年一直盯着他的腰臀…… 走到水榭长廊时,凌谨遇收回脚步,往后一看,顿时要死的心都有了。 果然! 果然王后娘娘在饥渴的盯着他腰屁股分,甚至还往下溜…… “咦,怎么不走了?”凌天清堂堂正正的收回目光,关心的问道。 “我突然又不舒服……”凌谨遇抚着额头,真的很不舒服,“胃口不佳……” 第319章 物依稀为贵 “是不是和我爷爷睡得不习惯?”凌天清急忙上前,想要扶他,“要不,扶你回我的房间吧。” 凌谨遇的唇角抽了抽,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 他是巴不得去她房间,但……以凌谨遇的身份为前提啊。 这破荀卿有什么资格去她闺房? 不好……他的神经要分裂了。 “不……不必了,还是去吃饭吧。”凌谨遇深吸了口气,觉得把花解语丢在油锅里都不解恨。 “不舒服的话,不要强撑哦。”凌天清情真意切的提醒。 凌谨遇咬咬牙,想着如果此刻拽下人皮面具,她会不会还用这幅关心的表情看着自己。 “不如喊你爷爷一起吧?这几天要受他照顾了。”凌谨遇开始觉得单独和她吃饭很危险。 嗯,他很可能再被这么“温柔”的骚 扰…… 而胖老头答应过他,今晚要给她说说男女之事,正好把他拽进来好好教育这女人! “爷爷还不知道有没有回来,他经常跑出去喝的烂醉如泥,很少按点好好吃饭呢。”凌天清见荀卿对她的亲密有些抵触,也不戳破,继续笑道。 荀卿的反应很正常,如果喜欢她这种“毛手毛脚”的亲密,才很变态。 只可惜,荀卿的脸上很难看出多余的表情,而且行为和凌谨遇相差太大,所以凌天清也拿不准他的身份。 “刚才我睡觉时,他就回来了。”凌谨遇立刻说道。 “小五,去请爷爷。”凌天清听到这句话,立刻扬声说道。 一个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不知在忙些什么的机灵小鬼,立刻应了一声。 ******* 此刻的张府也在用膳。 张府每逢初一十五,必会以古规将所有子孙招到一起用膳。 张一元坐在首位,看着子孙满堂,颇是得意。 虽然他不许儿孙再为官,但靠着他打拼来的关系,张家人的势力依旧强大,做生意并不比当官赚的油水少。 尤其到了孙子一代,几个嫡孙中,张训强与张玉泉格外懂得做生意,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二哥,听说今日去万胜赌坊大显神通,不知何时能将那个赌坊也收归名下呢?”张铉凑过来嘻嘻笑道。 众人都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平时张玉泉很会表面功夫,将老爷子哄得开开心心,今天终于抓到他的把柄了。 今日张玉泉去踢馆前,做足了准备,暗中对几个兄弟示威,但踢馆后…… 他身边那个阴森恐怖的贴身护卫也不见了,一向会逢迎拍马的章育也不见了,而张玉泉的脸色也是掩饰不住的愤恨狼狈,这件喜大普奔的事很快就在几个兄弟间传开,众人只等着看笑话。 “二弟出马,自然很快就能搞定。”张训强果然是亲哥哥,虽然兄弟俩平时明争暗斗,但在堂兄弟面前,还是维护嫡亲血肉。 张一元有七个儿子五个女儿,每个儿子下面都有不少血亲拉帮结派,想要争夺老太爷的财产,对孙子一代的人来说,斗争还很漫长。 “万胜赌坊当初可是花侯的地盘,二哥敢动,真是令人钦佩。” “爷爷,花侯如今去哪了?似乎多时没听到他的消息。”另一个人问老太爷。 “莫问国事!”张一元敲敲拐杖,笑容褪去。 这是家训! 张一元做了三朝元老,到凌谨遇即位后,发现风向不对,新帝手段不似先帝那般仁厚,所以主动辞官。 果然不出三年,留在朝廷的那些腐朽老骨头们不是被凌谨遇分配流放到边远之地,就是弄些没油水的苦差事去做…… 甚至还有人被卷入不可说的事件,死的死,抄家的抄家…… 张一元经历三朝,不许子孙为官,也是清楚伴君如伴虎,而私下,更会明哲保身,绝不轻易谈论国事。 “这是对面新开的酒楼送来的招牌菜,快趁热吃了吧!”一边的张老夫人见孙子被斥,赶紧说道。 “对对对,快吃快吃……” “说起来,最近王城新开了不少酒楼,背后老板很神秘,不知是哪方富贾抢生意来了。” “不过口味的确独特……我们的仙客饮酒庄已经拍了两个人过去当打杂的,偷学手艺了,哈哈……” “四哥,你动作可真够快的,我家后院整天吵着要去那几个绣房定衣服,偏生生意太好订不上,不如你也派人去偷学手艺,回来孝敬你的诸位嫂嫂们。” 众人谈笑风生,只有张玉泉脸色不佳,一番常态的没有应声。 “二哥,你平日眼光最好,明日的八强赛,押在哪位佳丽上?” 果然众人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粉红兔所带来的改变。 “当然是荷风和莲露。”其他人替张玉泉回答了。 而精通赌博的张玉泉却狠狠的喝着酒。 平时每场表演他必会去赌前三名,几乎场场赢,可明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酒杯中似乎浮现那个清秀少年笃定淡然的脸,张玉泉狠狠一口又吞下去,他顺风顺水的活了快三十年,何时受过此等屈辱? *** “少爷,最近生意太好,人手不够,北城鞋铺要定三千双高跟靴……”德芙捧着订单,愁闷哭脸的说道,“花姐说管不了这些事,让我找您。” 凌天清正在用餐,听到这句话,当即挥挥手:“那就拒绝。” “可以加班啊,还有加班费,大家很乐意干。”胖老头一口现代词语用的出神入化。 “不,我不会让我的员工加班,每天只工作八个小时。”凌天清摇头说道。 “你傻啊,有钱不赚会被别人抢走生意的……” “爷爷,这世上赚钱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我不做,自然有人会接,给别人一条活路,才是良性竞争嘛。”凌天清看了眼荀卿,突然问道,“荀兄,你说是吧?” “咳……小雨宅心仁厚,所言极是。”凌谨遇正想着心事,他要是知道凌天清准备无利房贷无良竞争挤垮某些同行,一定不会说出这些话了。 “那……那就拒绝?”德芙有些不舍的看着单子,好歹也是一笔生意啊。 最近凌天清组织了一支设计团队。 那群有点创意的妇女全都在一个屋子里呆着,针对女人喜欢的格调,从玩具到胭脂水粉小饰品,再到一些方便生活的小用具,还有品牌鞋包衣服……全都设计出图纸模型来,一时间也风靡整个王城。 还有……高跟鞋! 天朝的女人虽然个子很高,但是天朝的男人个子更高,平均一米九的天朝汉子,也要个一米八的美女来配。 第一批样式保守,最高的鞋跟也只有五公分的高跟鞋一出来,就被名媛闺秀抢光了。 从此,微胖界和身高不理想的人终于有救了。 只要穿上高跟鞋,顿时亭亭玉立,腿长腰细,走起路来也更婀娜多姿,简直是女人必备神器。 凌天清脚上就穿着一双舒适的内增高靴子,让她看上去更像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不做了,以后接不下的都拒绝。”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 “这样下去,生意会失去很多。”而胖老头很心痛的撇撇嘴,默默算着孙女又要损失多少银子。 “但……物以稀为贵。”凌天清冲着老头子一笑,“只有整个产业兴起了,我们才能做高端引领者,到时候,做私人定制,一双鞋的利润,顶的上这三千双。” “……”饶是老头子见多识广,也被这恐怖的营销头脑惊呆了。 原来,她不是宅心仁厚,而是想抬高身价,赚的更多啊! 这个小小的脑袋里,怎么有那么多古怪的想法? “小雨的想法甚好。”凌谨遇不由赞了一句。 用最省力省心的方式,赚最多的钱,她现在活得倒是通透无比。 “不如荀兄以后做南方鞋业的总经销,这样我也省心。”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 “也好。”凌谨遇见她笑靥如花,虽故意将肤色弄的暗沉,但依旧不掩山清水秀的颜色,不觉有些愣了。 最近越来越觉得小王后鲜嫩的就如同最可口的果实,闪着晶莹的光芒,让他手痒,想摸一摸那明润的光。 从平顺的眉,到灵秀的丹凤眼,再到红润润的唇,水灵灵的一张脸,她将“清秀”诠释的如此清秀,真是不可思议。 虽然后宫美人的容貌,比她妩媚美丽的有很多,却从没有这么神秘的浓厚的少女气息,带着睿智、慧黠和英气,杂糅着令人钦慕渴盼的某种东西…… 似乎,她是一块磁铁,只要接触到,就会被她吸引住。 而外面那群跟着她“发家致富奔小康”的人,一定也这样想。 “荀兄真是个好说话的人。”凌天清见他呆呆的只应承自己的话,也不趁机多提条件,又哈哈大笑起来。 “呵……”凌谨遇别过眼,看了眼胖老头。 “快点给她说说男女之事!”凌谨遇密音给老头。 而老头似乎还在想凌天清可怕的营销策略,理也不理他。 凌谨遇急了,从桌下轻轻用了一道力,踢了踢皇爷爷。 “荀兄,这道菜合你胃口吗?”凌天清刚才察觉到凌谨遇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火辣,如今见他闷头吃饭,又开口问道。 第320章 男女授受不亲 “嗯……好吃。”凌谨遇木讷的应着话,脚下依旧在踹胖老头。 “大师父,你怎么不说?” “她又没对你怎么样,我突然提这种事不是很奇怪?”胖老头终于回应了。 “刚才她在关心我的口味,你就可以说,不要那么关心别的男人。”凌谨遇有些恼怒,一不小心密音出酸溜溜的味道。 “你有没有搞错?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口?”胖老头跟凌天清学的地球话说的贼溜,还隐约带着港味。 这两个人在密音对骂,而凌天清则在殷勤的给胖爷爷和凌谨遇夹菜:“这种菜,是这样的吃法,要包在一起,才有滋味。” “你看,她给其他男人夹菜!”凌谨遇立刻对胖老头说道。 “她也给我夹菜了!”胖老头喝了口酒,“而且,你又不是‘其他’男人!更何况这只是小清儿好客之道,有什么好挑剔的?” 胖老头坚持认为,不管说什么话,都得找个合适的契机,否则生生切入话题非常别扭。 而且凌天清现在是只小狐狸,观察力极强,敏锐又敏感,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她感觉到什么可不好。 “好!一定要她做什么你才愿意说是吧?” “那当然,至少让我抓个现行,才好教育啊!”胖老头冷哼。 “小雨。”凌谨遇豁出去了,突然抬头看向凌天清,露出一丝僵硬的笑。 “嗯?这样吃,是不是味道更好?里面的千肉丸汁液交融,外面的春蕐菜清脆爽口,既可解腻,又能增鲜……”凌天清很高兴的介绍这道大厨刚研究出来的新品菜。 “你今天不是说,想摸摸我的腰吗?”凌谨遇打断她的话,放下碗筷,站起身,“来,给你摸。” 胖老头目瞪口呆。 而凌天清也呆了呆。 “以后,你想摸哪里都可以。”凌谨遇再加了一句生不如死的话。 胖老头嘴里的酒都忘了咽下,顺着嘴角流出来了。 而凌天清也像是被他的“牺牲”吓到了,半晌没动。 摸啊! 怎么给她摸,她又不动了? “咳……荀兄真是大方,”凌天清终于开口,顿了顿,认真的吐出两个字,“多谢。” “噗”! 胖老头吐出嘴里的酒,看着凌谨遇铁杵的样子,知道要是小王后这次真的摸上去,他一定会杀人。 “小雨!” 就在凌天清神色认真的伸出手,要往凌谨遇的腰上摸去时,胖老头怒吼一声! “爷爷?怎么了?”凌天清被狮子吼吼得耳膜嗡嗡响,诧异的转头问道。 “你……这……成何体统?!”胖老头见凌谨遇都豁出去了,做到如此地步,他也只能板着脸演戏。 “什么?”凌天清一脸没明白的样子。 “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摸腰摸脸的,像什么样子?”胖老头继续教育。 “但……我们是你情我愿,对吧荀兄?”凌天清的这句话,让凌谨遇差点吐血,站都有些站不稳,重新坐回了位子上。 “……”胖老头被她犀利的反问问住了,立刻密音给凌谨遇,“是哦,是你自愿的,这怎么破?” 怎么破? 凌谨遇已经想死了,还能怎么破? “我也没强迫荀兄,是荀兄与我感情融洽,愿意让我摸,爷爷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凌天清见胖老头不说话了,笑嘻嘻的凑到荀卿身边,伸手往他腰上摸去。 “住手!”胖老头怒斥一声,“人家一定是被你缠的受不了,才勉强同意让你摸,你说你一个……成年人,做出如此不雅的举动,让别人看了岂不是笑话?” “荀兄,你对爷爷解释。”凌天清一脸委屈的说道,“我只提了一次,你要是不愿意,我绝不会动手,如果这也是纠缠……那荀兄直接对我说很讨厌我就是……” 她这委屈的表情,凌谨遇看的心都要化了。 可偏生她说的话,让凌谨遇又气又无语。 “我并没有讨厌你。”凌谨遇挣扎了好久,才吐出这一句话。 “你这臭小子,现在让我怎么说?”胖老头怒气冲冲的密音。 “那我怎么办,她都这样说了……”凌谨遇也很无奈。 “我不管了,你们爱摸摸!”胖老头很生气,准备走。 “大师父,你若是现在走了,我保证你以后都喝不上美酒。”凌谨遇急了,不惜威胁老头子。 “爷爷,你听到了,荀兄不讨厌我,所以愿意让我摸摸他。”凌天清说着,软乎乎的指尖已经贴上了凌谨遇的腰。 “小雨,不得无礼!”胖老头一急,索性一挥手,点了凌天清的昏穴。 擦……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果然是王族血统。 凌谨遇见凌天清软绵绵的倒下,立刻伸手扶住她,顺势将她搂入怀中,刚才心中百般郁结,竟在抱住她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臭小子,你竟然威胁老夫!”胖老头一生气,连老夫都搬出来了。 “大师父,你也看到她如今行为不检……若是没人约束,只怕再过几天就会跑去男浴堂……”凌谨遇贪婪的摸着她的发丝,眼里带着一丝忧心说道。 “那你就不要主动说什么,你摸我哪里都行!这是正常人说的话吗?你都不正常了,还指望这个本来脑子就不正常的人正常?”胖老头生气的教育这一只。 凌谨遇沉默了。 良久,他咬牙:“我要带她回宫!” “带回去,哪天再丢了,可未必能找的到。”胖老头冷哼一声,然后一脸的怒其不争,“你有本事把她的心带走啊!带个躯壳回去有什么用?给你暖被泄、欲吗?” 凌谨遇听到最后一句话,面皮微微一红……唔……好像……很不错…… “别想那些没用的,她若是不心甘情愿,即使被捆回去了,照样会想办法离开,而且……也会越来越憎恨你,最终……你什么都得不到。”胖老头当年就是因为这样,才永远失去了爱人。 他不希望再看到悲剧上演。 “既然想到要以他人面目来接近,就该做好牺牲的觉悟,你心底又不肯接受她和另一个自己亲密,又想以这种方式享受美人在前的快乐……” “我知道。”凌谨遇终于打断爷爷的话,眸色一片温柔。 “在她没有点头之前,我不会……强行带她回去。”凌谨遇像是对胖爷爷保证。 如果……如果她能一直这么快乐,他以他人的身份暗中看着,也足够了…… 虽然很难受,很煎熬,见她近在眼前,却不敢做出任何逾规的举动…… “知道就好,今晚……不准乱来。”胖老头看了眼他怀中的红衣少年,哼了一声,“别说我没提醒你,小清儿是个聪明人,她突然对你亲密,说不准就是怀疑你了,你呀,还是快点消失吧,弄巧成拙可不好。” “多谢大师父。”凌谨遇又何尝没有感觉到凌天清的异样,只是……他想多陪在她身边一刻。 “良辰苦短,别误了早朝。”同为男人,老头子这点到是体恤孙子,不当电灯泡,说完就走了。 还贴心的替凌谨遇搞定外面的闲杂人等,让他可以尽情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小青……”凌谨遇看着怀中昏睡的少女,长长的吐了口气。 这些日子,总感觉自己现在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面对暗恋的女孩,不时的因为她的一个小小的动作和无心之话,而心跳如雷胡思乱想。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对荀卿这个身份又厌恶又珍惜吧? 凌谨遇将凌天清抱回了卧室。 老头子打点的很好,这一路,也没被其他人看到。 凌天清的闺房极少人能进去,里面不再是粉色的基调,而是蓝色的。 清爽高远如蓝天。 白色的床品和衣柜,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旷远自由的气息。 只是,床上依旧放了个兔子,和外面卖的各种类型的兔子造型都不同。 这只兔子……和王宫里她留下来的那一只一模一样,带着童真的梦幻气息。 凌天清的房间熏香很重。 她每天也会抱着香炉或者撒点香水再出去,因为……她身上的天清花味太独特了。 这种只有在倾盆大雨中,王城才能闻到的独特味道,每天在她身上都能闻到的话,难免会被人猜测。 凌谨遇将她放到床上,看到她袖子下露出的一截雪白肌肤,突然……就有了一丝反应。 他不该在这种时候有生理反应的,因为……他根本不敢对凌天清做什么…… 没错,是不敢。 凌谨遇无法想象万一凌天清发觉了什么,她会是什么表情。 爷爷说的对,他若是再冲动,凌天清只会更加的恨自己。 凌谨遇从不知道在乎一个人,会有畏惧她的感觉。 他是不可一世的王,高高在上的神,却为一个小女娃,放低姿态,如同一颗微小的尘埃,渴盼她的接近。 明明是老天赐予自己最好的礼物,可他当初,却因为凤身而忽略了她本身。 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倾国倾城的俊美脸庞露出了出来。 凌谨遇微微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床上昏睡少女的脸蛋,那么柔软温暖,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第321章 岂止喜欢 好久没有这么触摸到她的肌肤,凌谨遇平时太过谨慎,压抑的自己快要疯掉了。 每一次以荀卿的身份,看见她的笑脸,却不能伸手摸一摸,被这样的咫尺相思折磨过,凌谨遇觉得自己真是被花狐狸推下了地狱。 慢慢的趴在床边,凌谨遇轻轻的摸着柔润的肌肤,慢慢的将唇凑过去,带着激动而复杂的心情,犹如想要偷尝禁 果的少年,紧张的掌心都渗出汗来。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凌谨遇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这脚步声,是往凌天清的房门走来。 “雨少爷,洪七要见您。”外面,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少爷?大老板?”小暖听着里面的动静,觉得很奇怪,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 小暖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人理,她正要推门,听见身后一个醉醺醺的老头说道:“小暖,雨少爷睡下了。” 绣楼二当家立刻转过头,看见是胖老头,福了福身:“爷爷还没睡?” “这就去睡。”胖老头对温婉少女嘿嘿笑着,转身一摆一摆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小暖这才回身,也离开了门口。 凌谨遇在房间里,一直没有动,依旧伏在床边,唇离她的肌肤,只有毫厘。 这么近,能清晰的闻到她身上的清香,像是雨中天清花的花蕊,带着迷离的甜香。 凌谨遇突然想到那一晚…… 那最后一晚,她坐在自己的面前,很努力的取 悦着他,一点点的吻下来,那么小心翼翼,仿佛是吻着世间最珍贵又易碎的宝贝…… 心中不觉痛了起来,那一天,他虽然闭着眼睛,却听到了她眼里涌出的声音。 她问,你喜欢我吗…… 她甚至不敢问,你爱我吗…… 也许在她的心里,自己从来都是凉薄无情的人,除了江山,不会爱任何的东西…… 薄唇从她的侧脸,往下移去,来到她的耳根处,低低的说道:“岂止喜欢。” 可惜凌天清无法听到,她被点了昏穴,失去了一切知觉。 “我甚至……很爱你……”凌谨遇握住她小小的手,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那么小巧的手,几乎只有他手掌的一半大,很自然的半蜷缩着,小小的,让人忍不住想紧紧的握住。 凌谨遇不知道自己在她醒来的时候,有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他宁愿在百万大军的沙场上,纵横驰骋,杀人如麻,也不敢用真面目来到她的面前,问她会不会和自己回去。 怕被拒绝。 她走的那么坚决,她被自己伤的那么深…… ------------------------------------------------------------ 在地牢里,花解语和温寒相处的似乎很“融洽”。 两个人居然躺在床上一起聊天。 “温寒,你什么时候能喜欢上我?”花解语轻声的问道。 “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温寒看着黑色的房顶,冷硬的回答。 “还不明白吗?现在只有我能保护你。”花解语提醒他。 “那又如何?我并不在乎死。”温寒依旧看着黑色玄石,冷漠的说道。 从被凌谨遇奇袭行宫,四大师父全部现身,将他押回来之后,温寒就没有希望自己还能活着。 他了解凌谨遇,就像是了解自己一样。 那个掌握着生死大权的王,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威胁到凌氏江山的人存在。 “不准用这种冷漠的口气说死!”花解语突然有些生气的坐起身,盯着他苍白的脸,“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温寒,枉费我还为你出生入死,枉费那些死士给你卖命,你这个薄情寡义的人!” 温寒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抿了抿唇,有些悲情的闭上眼睛。 他的命,从来不重要…… 太后从小给他灌输的,是权力和江山。 他不会爱人,不知道被人爱,生命中,没有任何的羁绊。 就算是太后,他的生母,也无法给他任何的温暖。 除了曾经陪伴过他三十多个月的凌天清。 那是他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刻。 她为他暖手,为他暖心,对他微笑……从不奢望更多,也不要求更多…… 在这冰冷的地下牢狱里,温寒依靠着那些回忆,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温寒,不准闭眼,看着我。”花解语更加生气了,他一翻身,坐在温寒的腰上,命令道。 温寒并不理会他,依旧闭着眼睛,不愿看见现实。 如果当初死活都没放手该多好,如果他听从凌天清的意见,在森林里生活该多好…… 他只知道江山,却不知还有比江山更重要的东西。 “温寒,你再不睁眼,我就用欢喜露!”而花解语坐在温寒的身上,见他紧紧的闭着眼睛,不依不饶的想让温寒睁开眼睛。 因为像温寒这么冰冷的人,闭上眼睛,仿佛死了一般。 花解语害怕,怕温寒死了。 温寒听到“欢喜露”三个字,终于睁开了眼。 该死的绿影真的送来了欢喜露,但是花解语一直没有用,只是放在床头,没事拿来吓唬他一下。 温寒定定的看着花解语,他的眼白微微泛着蓝,显得格外的寒冷。 “温寒,你的命现在是我的,懂吗?”花解语见他盯着自己,语气温柔了下来。 “可笑。”温寒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来。 “温寒,这不可笑。”花解语俯下身,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他近距离的看着温寒的眼,“只要你爱我,我们就可以离开。” “可笑。”温寒定定的i看着花解语那双水妍妍的桃花眼,依旧重复着这两个字。 “难道你想被这个鬼地方囚禁一辈子吗?”花解语长长的睫毛闪了闪,那张比女人还妖艳几分的脸,染上了诱惑,“你不喜欢阳光?不喜欢新鲜的空气?不想和你母亲在一起?不想……看见凌天清?” 温寒突然转过脸,他现在的力气和花解语相比,不堪一击,所以强行挣扎,只是拒绝和他说话。 “温寒,凌谨遇答应了我,如果你愿意跟我走,那三个诸侯国还是我们的。”花解语贴近他,唇几乎碰到温寒的耳朵,低低的说道。 温寒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是随即又是疑惑。 凌谨遇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太不可思议,感觉不真实。 “真的,相信我。”花解语也觉得这种事情很荒谬,让人难以置信,但是依旧想让温寒信任自己。 当然,凌谨遇的考虑一向周全,只是花解语现在还不能将王上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他现在只想将这个冰山,彻底融化成春水,然后完全占有。 “若是我逢场作戏,你又怎么分辨出我是否爱你?”温寒终于冷声问道。 “做戏?”花解语突然笑了,哪怕是做戏也好,哪怕是虚幻,他只想被冰山喜欢,“做戏也无所谓,我只想看见你对我温柔一些。” 温寒看着他狐狸精幻化般的容颜,薄唇动了动,终于说道:“你这是何苦?” 花解语的心,突然开出了花,温寒终于说了一句关心自己的话--你这是何苦…… 这个冰山怎么知道,爱一个人爱了十几年的感情? 在地球上,这天朝的十几年,已相当于成人漫长的一生了…… “我喜欢的,苦也甜,我不爱的,甜也是苦。”花解语蔷薇色的唇,慢慢的靠近温寒的唇,温柔的说道。 温寒抿起唇,任他亲昵的在自己脸上落下浅浅的吻。 他突然想到了小清儿…… 在森林中熟睡的少女,午后的阳光那么好,她的睡颜娇憨天真,树影在她的身上,落下了斑驳的亲吻,如同一幅刻在心里的画,怎么都抹不去…… “温寒,不可以想其他人。”花解语突然说道。 “我不喜欢亲热。”温寒漠然的说道。 “总要习惯的,只是亲吻而已。”花解语笑了起来,冷不防的说道,“你以后总要与一个人生活,相伴到老,彼此取暖,又不是习练了什么纯阳之功,总不能到死都是个童子鸡吧?” “你……”温寒有些恼怒起来,有些气闷的转过脸。 “更何况,你现在体内的阴寒,慢慢的消除,会渐渐的有生理需求,以后会做春梦,会想要纾解,这并不可耻。”花解语见他的俊脸沉闷,忍不住笑着说道。 “闭嘴。”温寒有些忍无可忍的低吼。 花解语笑的越发妩媚,这个冰山还不承认自己是个雏儿,瞧他那张清心寡欲的脸,就让自己有种冲动,想将他挑逗的欲罢不能…… 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花解语不喜欢草率的享受美食,他更希望有一天,温寒会爱上自己,犹如爱上凌天清那样。 外面的脚步声传来,花解语从温寒身上爬起来,下了床。 凌谨遇的心情似乎很不好,至少花解语能一眼看出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王上,今天满脸的阴霾。 啊……昨天凌谨遇心情也不好…… 总之,自从他出了那个馊主意之后,凌谨遇就再也没好过。 想到这里,花解语就暗中偷笑。 让他欺负自家的寒寒,现在也尝到情爱之苦了吧? 第322章 娘娘重要 “你,随本王来。”凌谨遇只站在门口,冷冷说道。 花解语风情万种的看了眼冷冰冰的温寒,顺手摸摸他冰凉的脸:“我很快就回来,别想我……” 想个头,最好永远不会回来! 温寒忍住想骂他的冲动,不发一言。 “昨天,你对本王说,若是本王不想做荀卿了,可以让他人扮作荀卿渐渐淡出她的世界。”凌谨遇坐在另一间屋子里,盯着花解语,说道。 “是,只是娘娘不肯见王上,若是不以他人身份,如何能接近……” 凌谨遇很烦恼,这让花解语喜闻乐见。 “娘娘近日对本王起了疑心,本王不能再用这个身份。”凌谨遇昨天就发现小四小五一直偷偷摸摸的监控着他,好在爷爷能帮他打掩护…… 而今天,他确定凌天清对他起了疑心。 一定是凌天清吩咐了什么,否则,小四小五不可能在三更天的时候,楼下楼上盯的那么紧。 因为三更天前后,他若是王上,就会回王城准备早朝…… “王上怎现在就让她起了疑心?”花解语没想到那个呆笨单纯的小王后会发现马脚。 原计划是让荀卿渐渐接近,至少要感情稳定了,再让她怀疑…… 这么早起疑心,的确不好办。 因为荀卿还没开始做出什么让她感动一生的事呢…… 原本准备后期来几个英雄救美之类的桥段…… “因为……”凌谨遇微微一顿,“王后娘娘……已今非昔比。” “那也不能这么快……”花解语始终在牢狱中陪着温寒,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就天翻地覆了。 连他的几个场子都被小王后吞了…… “但,事实如此,你有何计策应对?”凌谨遇不耐烦的打断花解语的话,问道。 “那只能让他人扮作荀卿,先打消娘娘的疑虑。”花解语这会不敢大意,这么快被发现,只会让凌天清觉得凌谨遇又在耍她,知道真相会更怒。 他不过希望凌谨遇追王后娘娘追的辛苦一点,但并不想真的搞砸了,毕竟温寒和自己的命都在王上手中捏着呢。 “也就是说,本王前段时间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凌谨遇的声音突然危险的一沉,问道。 “这……怎么会?”花解语觉察到凌谨遇的怒火,赶紧摇着尾巴献策,“王上至少摸清了娘娘的生活习惯,娘娘不是常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而且,只要在此刻打消娘娘的疑虑,等她完全信任您了,这荀卿的身份还是有用的。” “你说,如何打消?”凌谨遇现在不动声色的问道。 等着这只狐狸跳他的地狱。 “现在的问题就是娘娘发现太早,若是发现晚一点,咱们把该做的事都做了,让娘娘感受到荀卿的‘真情实意’,到那时候再让她怀疑荀卿就是王上,她自然会感动不已……” 花解语原本的计策是让凌谨遇就这么一直水深火热的假扮荀卿,让凌天清发现真相,也不主动戳破身份,直到用时间证明真爱,让凌天清忍不住先挑破关系,那就自然水到渠成。 这至少要花费凌谨遇一年的时间…… 只要想到王上一整年都孤枕难眠,花解语心底就乐不可支。 “本王只想听听如何打消娘娘的疑虑。”凌谨遇打断花解语的话。 “王上找他人扮作荀卿,让娘娘验一下身……就不会有疑虑了。”花解语奸笑着说道。 啧,王上一定又要痛苦万分了。 想到小妖女要验别人的身,不管用什么方式,凌谨遇都会抓狂吧。 “平时,王上若想接近娘娘,可继续扮回荀卿,如此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娘娘就是再精明,也绝不会起疑心。”花解语见凌谨遇盯着他不说话,赶紧继续说道。 他出的全都是坏主意。 想到温寒只喜欢过凌天清一人,花解语就很嫉妒…… 他巴不得凌谨遇和凌天清有情人终成冤家对头,劳燕分飞,各自乱搞…… “唔,好主意。”凌谨遇终于开口。 花解语满脸得逞的笑容:“王上昨日不是说,娘娘与您签了合同,想与您长期合作?甚至不舍您那么快回南方吗?您可以顺势多留些日子,与娘娘日夜相处,博取芳心。” “只是,找谁假扮荀卿打消娘娘疑虑,爱卿可有人选?”凌谨遇脸上蓦然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温柔笑意,问道。 花解语这个人精终于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这个暴君可不经常称呼他“爱卿”的…… “找一个可以信任的……脑子聪明点的……与王上身材相似的就可以。”花解语赶紧说道。 “嗯。”凌谨遇盯着花解语,微笑。 “王上身边……有几个侍卫很适合……”花解语被他看的后背发寒,无耻的拉别人下水。 “此事,既然是花爱卿谋出的计策,恐怕再也没人比花爱卿更适合荀卿了。”凌谨遇含笑打断花解语的话,眼神却阴测测的,“验身的事嘛,花爱卿一定会处理的很好吧?” 花解语挖了个大坑,本想让凌谨遇跳下去,但没想到自己先被踹下去了…… “臣……臣不是还要在温寒左右……”花解语可不想出去,他要跟在问寒身边,寸步不离。 “娘娘重要,还是温寒重要?”凌谨遇淡淡问道。 “当然……是娘娘。”花解语虽然心底毫无疑问的选择温寒,可嘴上却诚挚的回答。 那个小妖女死了都和他没关系……硬要说有什么干系的话,大概……就是情敌关系…… “你替本王解决此事,若是出了什么纰漏,永远也别想再见到温寒。”凌谨遇虽语气温和,可说的话却戳到了花解语的死穴。 “可臣……不及王上刚猛,乔装起来有些吃力……”花解语还在垂死挣扎,他不想与温寒分开。 “花侯不是可变筋骨易其容吗?”凌谨遇站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人皮面具,丢到花解语面前,“花侯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王上……至少……至少每天让臣回来一次看看温寒……”花解语见凌谨遇主意已定,知道再也推脱不掉,只得哀求。 他真不该在凌谨遇面前使小心眼,现在挖坑自己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爬上来…… “那要看花侯能不能让本王满意了。”凌谨遇走到花解语身边,微微一顿,“好自为之。” 花解语欲哭无泪,攥着那张人皮面具,觉得自己把自己的好日子给糟蹋了。 -------------------------------------------------------------------- 凌天清第二天一睁眼,迷迷糊糊想到昨晚的事,赶紧爬起来。 昨晚吃饭的时候,爷爷竟然点了她的昏睡穴…… 这不正常! 为什么爷爷不许她与荀卿靠近? 想想她平日和其他男子聊天办事,爷爷从不来不管,昨晚是怎么了? 凌天清先仔细检查了自己,发现一切正常,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正常…… “少爷,叶城有事相告。” 就在凌天清想去找爷爷问个清楚时,外面又传来绣楼二当家小暖娇娇柔柔的声音。 凌天清今天睡过头了,差点误了大事。 叶城抱着剑,一脸沉默的在门外等待着。 小暖听到里面应声之后,对他福了福身,又去忙了。 隔壁的房门也打开了,走出一个蜡黄着脸,略带病容的年轻男子,打量了眼叶城。 叶城也不看他,依旧静立等待着凌天清。 花解语当然认得叶城。 这可是他重金请来的“打手王”,而且,长得也俊俏…… 只是叶城从不多说话,即使当年被花解语调戏时,也面无表情,这点倒有些和温寒相似。 “咳咳……”花解语扮作荀卿,浑身那个痛苦啊…… 因为他与凌谨遇身材略有不同,为了模仿到位,必须易筋骨--以内力改变肌肉骨骼的形状,身体要承受很大的痛楚,也只能勉力维持两三个时辰就要休息一番。 这就算了,最可怕的是精神惩罚。 身体遭罪,花狐狸认了,但若是处理不慎,让凌天清感觉到什么,凌谨遇可能真的让他再也见不到温寒了…… 凌天清已梳洗妆扮结束,穿了一身做工精良的深蓝云锦长袍,腰身束位置的略高,显得挺拔高挑不少。 她拉开门,看到叶城站在门边,另一侧,荀卿正走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荀卿今天憔悴不少。 “小雨,早。”荀卿含笑打着招呼。 “唔,早。”凌天清只是对他点点头,随即对叶城说道,“下去说话。” 然后留下花解语站在风中凌乱…… 凌谨遇不是说小王后对荀卿异常亲热吗? 为什么……那小妖女跟叶城跑了? 花解语在地牢关的太久,跟冰冷的温寒在一起,还真不太适应外面的热闹,也不适应突然变了的小王后。 “哎,小雨……不一起吃个早饭吗?”花解语极力找着那股黏糊劲,又不敢太过火,生怕暗中盯着他的凌谨遇醋性大发把他阉了。 “我今日已有约,荀兄自个吃吧。”凌天清已与叶城走到楼下,听到楼上的话,转身抬头说道。 第323章 只身赴宴 花解语看着她身影消失,沉思片刻,赶紧先回房把自己酸痛无比的四肢百骸变回来放松一番。 “那个叶城,究竟是何人?”花解语刚走进胖爷爷的房间,凌谨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他一直坐在胖爷爷房间里静观。 狐狸君感觉压力很大。 “叶城是个孤儿,十年前来到王城,倚仗剑术高超和不怕死,被一群流氓混混视为眼中钉,后来臣打听到此人,便将他重金聘到赌坊看场子,他恶名在外,所以几乎没人敢来捣乱。” 花解语确定这里没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 “叶城这个人很古怪,很少说话,也没朋友,加上打架不怕死,快剑无敌,模样又俊,被人背后称作冷面修罗。” 凌谨遇冷冷的看着花解语。 为什么要添一句模样又俊? 娘娘身边这么多帅哥,他的感觉很不好。 “臣观察了几年,叶城虽然古怪,但无欲无求,不会对娘娘造成威胁。”花解语也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赶紧解释。 “那是最好。”凌谨遇冷哼一声,“张玉泉今日摆了鸿门宴,你无论如何也要混进去保护好娘娘。” 鸿门宴,是凌天清说过的一个故事,凌谨遇很喜欢,所以印象深刻。 “臣以荀卿的身份?”花解语怎么觉得凌谨遇在刁难他呢? 他一出来就接这么多高难度任务,这是暴君要弄残他的节奏啊! “你不是说,要让荀卿做几件增进好感的事?这么好的机会别错过了。”凌谨遇瞄了他一眼,“顺便,让娘娘解除怀疑,一举多得。” “但这……也太快了……”花解语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凌谨遇这哪里是想弄残他啊,明显是想弄死他! “花侯神通广大,必有良策。”凌谨遇冷着脸,声音却带着温柔,说道。 “娘娘又回来了。”花解语突然竖起耳朵,听到很远处细碎的脚步声。 凌谨遇不再说话。 凌天清是又回来了。 身后还多了一个书生。 叶城这一次依旧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只是没有一起上楼。 凌天清刚要去赴宴,却见到了一个脸熟的人--凌跃黄! 与凌谨遇南巡时,她曾断言,这个书生若来应试,定能高中三甲。 如今,他果然来王城应试了! 只是这个傻秀才没有认出凌天清。 事隔一年,凌天清虽服了朱颜丹,可气质已天翻地覆的改变,加上稍作乔装,凌跃黄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就是当年买他书画赠他诗句的奇人。 至今,那两句话他还珍藏在家中--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他相信,有一天,自己定会功成名就,天下皆知。 只可惜……秀才还是那么穷。 好不容易赶到帝都,但帝都赶考学子和前来观看花魁大赛的人已挤满了大小客栈,可怜的秀才没处投宿,想在客栈的柴房里将就一个月,等科举结束。 现在是冬末,夜晚的天气很冷,这个秀才万一考试的时候发个烧感个冒,发挥失个常,几年的辛苦又白费了…… 凌天清岂能让未来的状元郎错失良机? 凌天清友情帮助凌跃黄应试,住宿吃饭不收费,每天让他给自己画一幅画,写几个字,等揭皇榜时高中状元,她可拿出这些字画,高价卖出…… 凌谨遇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眼底浮起一丝嫉妒。 竟然又带了一个男人上楼! 她能应承过来吗? 而且听脚步声,还是个年轻文弱的男人。 敢情这绣楼成了她的后宫,里面各色帅哥应有尽有,任她享乐…… 想到这里,凌谨遇不觉捏了捏手指。 而站在楼下的叶城,忽而眼神锐利的看向胖爷爷的房间,宝剑已悄然无声的滑开两分。 只见荀卿推开房门,木头桩子一样看着凌天清,讷讷道:“小雨,我闷得慌,跟你出去走走吧。” “我今日很忙,让小四带你去游京吧。”凌天清冲荀卿微微一笑,完全没从外表上发现荀卿有什么不对劲。 叶城见是荀卿,剑无声无息的入鞘。 是他太敏感,总觉得张玉泉会暗中对凌天清不利。 “小黄,这边来。”凌天清赶时间,匆匆带着凌跃黄来到自己的工作室的房间里,说道,“外面实在没地方住了,你就在这里委屈下,晚上不要到处跑,因为这里住着很多未婚的绣娘,嗯,除非你看上谁准备结婚……” 花解语被无视的厉害,完全感觉不到凌谨遇口中所说的“骚扰”啊。 他真想扒开自己的衣服,对凌天清伸出白花花的大腿,娇媚的说:快来骚扰我! 但是他不敢! 真正的阎王爷在屋子里监视着呢。 “多谢恩公。”凌跃黄看着眼前清秀灵俏的小少年,深深鞠躬。 他的祖上一定是烧了高香,所以遇到这么好的小公子。 “别客气,有什么事就找这里二当家的,平日她管理杂事。”凌天清笑眯眯的说完,转身就走。 荀卿站在走廊边,见凌天清出来,急忙亦步亦趋的跟上:“小雨,你去哪,带我一起吧?” “啊……对了,昨晚我还没摸你的腰吧?”凌天清停下脚步,突然问道。 刚才小四说,胖爷爷去江边渔船上喝酒去了,凌天清晚点再找他问清楚。 先摸了再说。 花解语的脸色一僵,暗道不好。 小妖女刚才还冷冷淡淡,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他要怎么应对? 给摸,凌谨遇会爆了他。 不给摸,凌谨遇说了昨晚准备让她“下手”…… “你还说,摸哪里都可以。”见荀卿愣愣的站在一边不吭声了,凌天清补充说道。 “呃……”花解语想哭。 他能不玩了吗? “你又不想让我摸了?”凌天清倒是很自然,见荀卿的囧样,叹了口气,“我走了。” 说完,她真的不摸了,也不多做纠缠,说走就走,干脆利落的下楼,和叶城又双双离开。 留下花狐狸继续风中凌乱。 果然,凌谨遇说小王后变得很难搞,是真的……很难搞…… 因为完全摸不到她的心思啊! *** 张玉泉在张家一处别院恭候多时。 这是当年先帝赏赐给张一元的地,盖了几间小院,因为地处偏僻,平日张家人都在原先的张府生活,极少来此地。 张玉泉不想在人多眼杂的地方处理此事。 “张玉泉已做了万全准备,少爷您准备只身赴会?”眼看快到了别院,叶城终于开口说话。 “你不是人?”凌天清反问。 “……”她说的好有道理,叶城竟无言以对。 “你的剑很快,没什么可担心的。”凌天清见他又习惯性的沉默,哈哈大笑道。 “我剑虽快,但若他请了厉害人物……” “你不是说自己打架从未输过吗?”凌天清打断叶城的话,依旧笑眯眯的说道,“我不会让你输的。” “……”既然这位小少爷如此信心满满,那叶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是没输过,但并不代表,站在他身边的人不会输…… “山反背,水奔走,三阴之地,水不归堂,先帝赐的这块地,风水真差。”凌天清远远看见那座掩映在高树里的宅子,突然说道。 好在这里偏僻,几乎没有行人,也没人在意凌天清的不敬之言。 而叶城,没有任何反应,牵着马慢慢往树林里走去。 “我家少爷等您很久了。”一个管家带着两个书童,远远迎来,笑着说道。 张玉泉是等很久了。 他看到昨天那个眼神淡定的小公子,只带着叶城进来时,心里冷笑一声,还真是狂妄啊! 她把这里也当成赌坊了吗? “张公子,久等了。”凌天清一走进屋内,看到满桌美食,但知道这绝不是请自己吃的。 叶城一言不发的上前,将一份见面礼放到桌上。 “阁下才客气,还带什么礼物。”张玉泉坐在上位,一动不动的说道。 “不习惯空手拜访。”凌天清见张玉泉也不碰那礼物,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看了眼叶城。 叶城从怀中拿出那张契约,举到空中。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张玉泉也不请他们坐下,也不奉茶,依旧坐在椅子上,问道。 “生意人。”凌天清又看了眼叶城。 叶城一声不吭的将契约丢到张玉泉的面前。 张玉泉拿到那张契约,哈哈笑了起来:“生意人……就该知道,这王城,三分之一的生意,都是我张家的,与我张家作对,可没什么好处。” 说着,他信手就将契约给撕了。 “阁下若是识趣,便将那赌场卖给我,昨日的事,咱们一笔勾销。”张玉泉勾勾手,管家带人抬了个箱子走出来,里面黄澄澄的全是真金白银,“这三十万两黄金归你,那赌场……” “这是官府的黄金,我一介草民,怎拿的走?”凌天清只瞄了一眼箱内的黄金,就笑了起来,这张玉泉当她是冤大头,让她洗黑钱呢。 官府内部的黄金,会在底部打上官府标志,进入国库,平常百姓摸不得官家的东西。 而这三十万两黄金,全是当年张一元在位时,小官们贿赂的。 第324章 你的膝盖,我收下了! 张一元谨慎,不敢大量使用官银,这些年,偷偷融了许多,还剩下不少,被张玉泉弄过来了。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张玉泉没想到她一眼就认出了官银,心下一咯噔,莫非这位公子其实是某个官宦之子? 他本想用官银来置这个鲁莽小子于死地,不必自己动手,只要她抬着官银出门,立刻入狱等死,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可她竟然没有心动,冷静敏锐的让他有些担忧。 “看来,张公子并未准备好还债。”凌天清叹了口气,“好在我复印了一份契约,送去了张府。” 复印? 什么鬼东西? 张玉泉看了眼被撕成片片的契约,顿时扭头冲着管家吼道:“速回张府。” “现在回去已经来不及了,想必令尊已付清全款。”凌天清微笑的说道,“我只是前来通知一声,不谢,再见。” 她来此地,转移了张玉泉的警惕和视线,所以他根本想不到,她已经派人去张府讨债。 张玉泉只觉得血气攻心,竟被这少年耍了! 难怪她笑眯眯的送了见面礼…… “来人!”张玉泉见她说完就要走,怒声喊道。 他何时被这么一次次耍过! 现在只有杀了她才能解心头恨。 “唰唰唰”,几条人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凌天清的路。 叶城一脸冷峻的挡在凌天清面前,拇指顶住剑鞘,随时会拔剑。 “张公子觉得这样好吗?”凌天清叹了口气,“你让我来此,无非是不想给钱,也不想让家人知道此时,但现在钱我已经拿了,此事张府尽知,我要是你,绝不会杀人灭口。” “你要是我,会怎样?” 张玉泉忍住心头暴怒,问道。 “我要是你……就会请客人上座,客客气气端茶倒酒,和土豪做朋友。”凌天清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要她的人头!”张玉泉暴喝一声。 “谁杀了她,这三百万两黄金就是谁的。” 顿时,剑光闪动,须臾间,叶城也挡住一波攻势。 “张公子,你不想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吗?”凌天清却好整以暇的笑问。 刀光剑影中,她神色淡然,仿佛不将死神看在眼里。 张玉泉见她如此笃定,暴怒之中,不觉心更慌了。 他怕有诈,示意管家打开桌上的礼盒。 而叶城,从未见过有人如此信任他。 虽他声名在外,但没有人真的敢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给他来看护。 而凌天清,背对着身后的刀光血影,仿佛背对着一道彩虹那么安心,连头都不回,放心的把一切交给他去解决。 *** 那片树林外,有个可怜的满面病容的年轻人在烦躁的踱步。 怎么办,听到里面传来了打斗声,可他没有理由进去…… 花解语抱着头,蹲在一棵树下,泪水快滑下来了。 凌谨遇太狠了啊太狠了,一点时间都不给,把他从牢里提出来,就逼他搞定凌天清…… 他还没适应这个身份呢! 而屋内,张玉泉看到礼盒内的“礼物”,神色巨变,立刻喊道:“住手!” 唰唰唰,刀尖入鞘,沦为人肉背景的一群人倒是训练有素,立刻住手。 “这……这是……”张玉泉看着礼盒里的东西,站起身,双腿微微有些颤抖。 这个公子是什么来头? 为何会有宫廷之物? 这礼盒内放的是一枚紫玉佩,旁人不知,可张玉泉是张一元的亲孙子,当年先帝御赐的宝贝不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子弟,一见这玉佩的环扣上是王宫标志,再见玉佩正面雕的竟是苍龙,脸色已灰白。 王宫中,能佩戴苍龙玉佩的人,只有一人。 这个小公子难怪一直神色笃定,不惊不慌,还任性妄为……原来……原来他与王宫中某人相熟。 否则,怎弄来这玉佩? 张玉泉怎敢收如此“大礼”? 若是被人知道他有紫龙玉佩,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张玉泉不敢再想,“噗通”一声,就给跪了。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若有得罪,还求原谅。”张玉泉趴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 在这王城,谁都能惹,但绝不要惹到王宫内的那个人。 难怪这个少年始终不肯报名号,能拿走王上的紫龙玉佩,绝非普通王室。 “你的膝盖,我收下了。”凌天清含笑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叶城剑光一闪,张玉泉惨叫一声,身下已血流成河。 他的膝盖骨……竟真被收下了…… “多……多谢爷手下留情……”张玉泉面色惨然,强撑着说道。 “叶城。”凌天清不过说了句地球上的玩笑话,没想到叶城竟当真动手。 她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种纨绔子弟欺行霸市,也活该得到些报应。 “少爷,不是要收下他的膝盖?”叶城终于说话。 他的眼神也掠过那块泛着紫莹莹光芒的玉佩,冷淡的眼底,似乎蹿过一道磷光闪闪的鬼火。 紫龙玉佩……这位少爷究竟是谁? 而凌天清竟留下那块招摇醒目的玉佩,扬长而去。 她就不信,连王宫内,和王上有关的东西都出现了,凌谨遇还没有动作。 而树林外,花解语正在抱树撞头,听到隐约的脚步声,眼底更悲怆。 他为什么要摊上这种事? 他还没想好以什么理由进入张家别院,小妖女就完事了,带着那个冷面修罗出来了…… 他到底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花解语压下悲怆的心情,不管怎样,来都来了……把事情快点解决掉就行了。 他整理好易容,慢吞吞的在路边走着,准备好和小妖女碰面。 可……有的时候,剧情总是神展开…… 比如此刻,一匹雪白的龙马从不远处一闪而过,小妖女居然从另一条路走了…… 花解语觉得今日诸事不顺,应该闭门不出。 可来都来了…… 而且凌谨遇这一次没跟着他…… 花解语见左右无人,伸手将面具揭下,大摇大摆的往别院里走去。 他也有火气,也要发泄…… 张玉泉这个混小子,早就看不顺眼了,这次还敢踩他的场子……啊,已经不是他的场子了,想到这里,花解语更怒。 今个儿怎么都得出出恶气,反正大不了就是再入地牢…… 别院里乱成一团,有人止血,有人准备通报老爷,只有桌上那块玉佩,没人敢碰。 “快……将爷爷请来,这……这玉佩碰不得。”张玉泉好歹见过世面,勉勉强强将重要的事嘱咐完,才开始关心自己的膝盖。 “张公子,好久不见,怎落得这幅惨样?”花解语鬼魅般的飘进来,靠在门边,风情万种的一笑。 “花……锦……花侯?” 张玉泉没想到刚送走阎王,又遇到小鬼,脸色更苍白。 “啊呀呀,是谁敢下这么狠的手,要不赶快接骨,恐怕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花解语笑眯眯的走到张玉泉身边,说道。 众人认得这名满帝都的花侯,自然不敢多言。 “花侯……”张玉泉已有数月没见到花解语,有流言蜚语,说是花侯与温寒反叛有关,被秘密处决了,却没想到今天突然出现。 “很痛吧?让本侯来帮帮你。”花解语一脸好意的走过去,顺手就按上张玉泉的血窟窿般的两条腿上。 “咔嚓”! 一声脆响,张玉泉痛的再喊不出来,眼一翻,晕过去了。 而花解语一脸歉意的收回手:“啊呀呀,真是不小心,用力太大……” 周围的人都知花侯一向任性妄为,谁也不敢招惹,眼见主子快被玩死了,也只能盼着老太爷快点来。 随即花解语看到桌上那个玉佩,咦了一声:“这是王宫之物,怎会在此?” 管家只觉得膝盖好痛,站不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答:“刚才……刚才一个公子送来的……” “咦,这怎么还有这么多的黄金?”花解语把人给折磨晕了,无聊的走到还没来得及抬走的黄金边,摸起一个金条,看到下面刻的官府印章,“这不应该是国库的金子吗?为何在此?” “这……这个……”管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直觉这次张家闹大了…… 被花解语逮到这个把柄,即使老爷子出面,恐怕都不好平息。 “国库和王宫的东西,张公子都能弄到手,真是令人佩服啊。”花解语摸摸下巴,这次托小妖女的福,没白来一趟,终于可以狠狠的敲张家一笔了。 *** 而凌天清没有回绣楼,而是和叶城去了自家酒店吃完饭,转去赌场了。 若是猜得没错,张家人很快会找上门。 或者……凌谨遇很快会找到她。 紫龙玉佩都出现了,张家绝不敢私持此物,一定会告诉王上…… 凌天清想到凌谨遇,就有些笑不出来。 逝去的东西,最好不见,最好不念。 可她,却无论如何,都要将凌谨遇逼出来。 只有再见一次,才能彻底了断,否则,在这王城里,她永远都飞不走…… “少爷,为何烦心?”叶城突然主动开口说话了。 “烦心,自然是因为没有能力解决所面临的问题。”凌天清盯着熏香冒出的白烟,轻声说道。 烦恼和生气是一样的,都是因为能力不够…… 第325章 有喜欢的姑娘吗 是的,还不够强大。 叶城不说话了。 能将紫龙玉佩随手送人的主子,还会有什么烦恼? “张家人怎还没到?”凌天清推开窗,看着门外车水马龙,感叹花解语当年的眼光真不错。 挑了这么一间位置绝佳的赌坊,风水又好,还找到叶城这样省心的人看场子…… 只是,花解语如此好眼光,怎跟错了人? “要派人去查看吗?”叶城问道。 “不必了,是我今日有些心浮。”凌天清想到张老肯定会持玉牌送入宫,就有些等不及。 凌谨遇如果真的遗忘了她,那就罢了,可他太安静了。 安静的让凌天清开始怀疑。 依凌谨遇的性格,即使不爱,即使恨她,也会将她搜到,捉回去锁起来,永远闲置…… 这么一直按兵不动,是何意思? “叶城,你为什么不爱笑?”凌天清想放松一下心情,问道。 “这世上……有什么值得笑的?”叶城沉默了片刻,反问。 “的确,这世界太残忍……”凌天清最近倒是越来越爱笑了,因为……越来越成熟了,“但总有一些事值得高兴。” “我没有。”叶城想了想,如实回答。 “……好吧,我们聊聊姑娘,你有喜欢的姑娘吗?”凌天清发现自己找错聊天对象了。 据说,女人之间的话题就是男人,而男人之间的话题,就是妹子。 可凌天清提到姑娘,叶城更没话说,摇摇头,沉默下来。 “……我也没喜欢的姑娘。”凌天清自嘲的说道。 叶城是个打手,做这一行的人,和杀手差不多,除非金盆洗手,否则,很少人愿意成家。 反正这里的人,寿命和年轮都比地球人要长。 活到四五十岁才算步入中年,隐退江湖,找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生一窝孩子也不晚。 叶城还是不说话。 凌天清觉得很无聊。 她一无聊下来,就想着紫龙玉佩何时能面圣,以及凌谨遇的反应…… 一想到凌谨遇,就更心浮气躁,觉得胸闷。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无论如何成长,还是不能碰触到那个人…… “我睡一会,你出去守着吧。”凌天清胸闷的难受,觉得自己还是补个觉比较好。 昨晚明明被点了昏睡穴,可她总觉得没休息够。 也许是因为昨夜又梦见暴君拿着弓箭将她当成猎物追杀,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叶城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凌天清靠在软榻上,还没闭上眼睛,叶城又返身回来:“荀公子来了。” 荀卿居然找到这个地方来…… 凌天清揉揉额头,这个荀卿……究竟是不是他? 荀卿溜达了一上午,吃完午饭,拽着小四死缠烂打,说是有要事找小雨少爷,小四顾虑到这位是大主户,怕真的有事,所以只好带他来此。 花解语一进门,就见凌天清靠在软榻上,抱着一个暖玉香炉,熏的一身都是沉香木的味道。 花解语不得不感叹,王上说小王后今非昔比,果然不假。 和初入花侯府,被他差点弄死的“苏筱筱”相比,她现在神态淡然,眼神宁静,既不好奇,也不畏惧,更不张狂。 这便是成熟。 没有孩童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 没有成人对现实世界的畏惧心。 越来越能接受现实,并且越来越温柔。 是的,成熟,就是对许多事都可以接受,更能放下,能温柔的看待这个残忍的世界…… “你来找我,该不是就为了看看我吧?”凌天清见荀卿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笑了起来,“快坐下。” “我突然想到,要多订一些时下的鞋包回南方。”花解语随便找了个借口,反正花的是凌谨遇的银子,他不心疼。 “这种小事,以后和绣房的二当家说就好了。”凌天清起身,放下暖玉香炉,走到荀卿面前,替他斟了一杯茶,“荀兄一定还有其他事吧?” 被这个小妖女看出来了…… 花解语是有其他事,那就是证明自己不是凌谨遇啊! “还有……今晚……我……我想找莲露……”花解语随便找个理由糊弄。 “莲露今晚很忙。”凌天清一脸了然的笑意,“荀兄终于憋不住了?” 男人都这样,她懂。 凌谨遇在后宫也是每天晚上……啊,为什么这时候要想到他? 此情本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 从今往后勿相思,与君绝别永不求。 “不……不是……我只是想请她唱两首小曲。”花解语哪能真的把花魁给睡了,虽然他很想……但若是还要让凌谨遇用荀卿的身份,他就不能做出有损形象的事来。 “小曲?”凌天清微微扬起眉,请花魁只是唱小曲? “我离乡太久,有些想家了,莲露恰好也是南方女子,所以……”花解语立刻表示自己很纯洁,是凌天清想歪了。 嗯,只要找个机会让别人证明他不是凌谨遇就行了。 “哦……原来如此,这点小事,还值得你跑来这里对我说?”凌天清抿唇一笑,“荀兄自己去倚翠楼里找就是了,或者对花姐说一声便可。” “我不熟悉,怕叨扰了各位姑娘。” 花解语睁着眼睛说瞎话。 花姐下面的姑娘们,他哪个不熟悉? “不用怕,姑娘就是用来叨扰的,只要给足银子就够了。”凌天清笑眯眯的看着荀卿。 她可以请吃饭,请吃药,请住宿,但是不请嫖、娼。 姑娘们做的是体力活,应该尊重劳动成果。 花解语暗骂小妖女越来越会做生意了。 瞧瞧这本属于他的暖房,几个月没出来,就被小王后鸠占鹊巢…… 想当年,只有他占别人便宜的,何时被人占了自己的便宜啊! “荀兄,你还有事想对我说吧?”凌天清盯着荀卿黯然无神的眼睛,嫣然一笑,又问道。 “呃……是的……”花解语刚才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感觉到凌谨遇的存在,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凌谨遇今早在胖爷爷的房间里,后面就没有跟出来,要是他不在,花解语倒是可以“速战速决”。 “什么事?”凌天清端起茶杯,眼神满是笑意的看着荀卿。 花解语有些郁闷。 他虽然只出来半天,但是从绣楼转了一圈,又偷偷跟去张家别院,已看出小王后如今活得风生水起,比他想象的还要好,所以很不高兴。 温寒最喜欢的女人……居然现在过的比自己还要好,又会赚钱,又会玩,还抢了他的地盘,吞了他的生意,真是令人嫉妒恨。 花解语有一种被情敌全方位打压的憋屈感。 还有被情敌的老公、当朝天子360°无死角压制的愤懑感。 “今天早上……因为有外人……我不是不想给你摸……”花解语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偷偷摸摸猥猥琐琐的说道,“我……怕别人误会,所以才一时没反应……” 花解语觉得自己的人生陷入了一个从未有过的低谷。 他不但要对情敌俯首称臣,还得主动送上身体…… 简直不能忍!! 回想到凌天清曾经被他欺负时,哭着发誓,以后一定会报仇…… 现在花解语也想哭着说:恭喜大仇得报! 地盘被你抢,温寒也被你抢,连我今天都得被你摸! 花解语也只能心中吐槽一番,脸上却正经无比的继续说道:“现在……来摸摸吧。” 快点快点,趁着凌谨遇不在,赶紧摸完走人。 要是手慢了,被凌谨遇的人发现,他这辈子都见不到温寒了tt。 “荀兄,我以后不摸你了。”凌天清听到这句话,放下茶杯,一脸认真地说道,“以前的话,都忘了吧。” 擦! 花解语差点吐血。 这么大好的机会,她怎么能不摸? “你早上……”花解语还想劝她快点摸自己。 “昨晚爷爷说的对,我总是提奇怪的要求,荀兄一定觉得我不正常。”凌天清一本正经的说道,“事实上,我对荀兄的身体并没有兴趣。” “我知道,你只是想摸摸而已,来吧!”花解语冒死让她摸一把,难得凌谨遇不在,可不能浪费机会。 “荀兄……” “以我们的关系,摸一把没事的,以后……不提这件事便是。”花解语急了,以后可真的不能在凌谨遇面前提,不然他会被剁手。 说完,花解语把自己送了过去,贴到凌天清面前:“快摸吧,趁着里没人……摸完就当这事没发生。” “荀兄你今天有点奇怪……”凌天清勉为其难的抬起手,但并没有摸花解语,而是抓住他的手看了看,随即松开,“我摸好了。” 很应付的表现。 但凌天清看清楚了,荀卿的掌纹与凌谨遇不同。 平日荀卿都袖着手,没有机会能细细辨别他的掌纹。 刚才抓着手看了一眼,凌天清确定这不是凌谨遇。 “这就好了?要不要我脱了给你摸?”花解语生怕她还没看清楚,热情的问道。 趁着凌谨遇不在,把该搞的都搞定…… “你要是想脱也行,但是我不想摸了。”凌天清定定的看着荀卿,慢吞吞的说道。 “那……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以后也不要提了……毕竟你我还没结婚,事关名誉,传出去不太好……”花解语得把屁股擦干净点。 第326章 对诗猜谜 “嗯。”凌天清点点头。 荀卿今天很不正常,一个劲的强调这件事,为什么? 花解语见她很淡定的点头,松了口气,坐回位置,喝口茶压压惊。 嗯,只要帮凌谨遇搞定小王后,以后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不会追究责任了吧? 只是摸摸小手而已…… 要是没搞定小王后的话……花解语连喝几口茶,觉得自己前途堪忧。 现在的凌天清看上很难骗啊…… “荀兄今日找我,就为了让我摸?”凌天清突然问道。 “噗”…… 花解语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了吗? 刚才她还很认真的点头答应了! 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忘了他们的约定? “哦,我的意思是,荀兄来此,除了摸和嫖,没有更重要的事了?”凌天清淡定的继续问道。 “……”花解语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小妖女,也收下他的膝盖吧。 给跪了!求不要这么直白的提这件事了!! “我以为……这很重要。”花解语深呼吸,尽量严肃的回答,“因为你早上那么忙,还不忘这件事……” 所以特意跑过来让你摸啊! “啊,我只是顺口说说而已。”凌天清笑了起来,“没想到荀兄如此当真。” 花解语继续深呼吸。 他发现和小妖女一刻都处不下去了怎么办? 突然好同情王上…… 难怪王上扮作荀卿扮的一肚子火气,现在花解语明白了原因。 “那么,我回去了……”花解语决定走。 他要回去整理心情,大哭一场…… “我随你一起回去。”凌天清撩起衣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下午两点,张家还没有人来,看来今天不用等了。 而她在这里,只会胡思乱想,不如出去透透气。 这一次,凌天清没有让叶城跟着。 叮嘱叶城看着场子,有什么事派人禀告之后,凌天清和荀卿慢悠悠的离开赌坊。 她也不担心被人寻仇,在大街上也不担心碰到“熟人”。 若是凌谨遇已知道她的下落,在帝都内,绝不会让她出事。 毕竟她还是凤身。 凌谨遇在对面的赌坊楼上,靠着窗,看着荀卿和凌天清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他的手中,攥着一块紫色的苍龙玉佩。 水亮温润的玉佩表面,反射着浅浅的紫色的光芒,让上面的那条龙,似乎在云中游走。 这是凌天清离开宫时,随手带走的东西。 他并不经常佩戴腰饰,偶有一次腰间挂了个玉坠,便是这块罕见的云雾紫玉。 而凌天清一向猎奇,便抢了去,没想到……竟带出宫了。 她是不是……还想着自己,所以带走了贴身之物? 凌谨遇如今不敢去猜凌天清的心。 他怕自己会难过、会空欢喜…… 如今,她特意留下这块玉佩,是暗示他可以来找她了吗? 还是……如花解语所言,只是一次试探? *** 凌天清怎么都没想到,张家是因为花解语的出现,而乱了阵脚。 现在张家人认为,赌坊背后的主子就是胆大包天恃宠而骄的花解语。 那个小少年,不过是花解语的烟雾弹。 可张家不敢撕破脸。 因为花解语看到了他们曾经的贪污证据…… 张老爷子从未吃过这么大的闷亏,不但三百万两黄金拱手送上花侯府封口,最疼爱的孙子还被打断了腿…… 唯一值得欣慰的恐怕就是那块可能招来横祸的玉佩,被花侯带走了…… 否则,还得进宫面圣,把这烫手的雕龙玉佩完璧归赵。 而王上一旦问他们如何得到此物,追根溯源下来,发现张家欺行霸市,还是会难逃责罚。 花解语也很头疼,因为凌天清很难搞。 她一回绣楼,就和那个黄秀才聊的火热,他得替王上看着她…… 现在凌谨遇一发怒,倒霉的不是小王后,而是他…… 花解语娇弱的抚着额头,不止身上的骨头疼,心脏也疼。 凌天清与黄秀才在后院的凉亭里悠闲的喝下午茶。 而花解语必须去当电灯泡,免得小王后跟年轻的秀才偷情! 花解语想到温寒,只能打起精神,自动加入聊天。 “小雨,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花解语勉强走过来,问道。 “对诗猜谜,你要不要加入?”凌天清笑眯眯的问道。 刚才一会来,荀卿就借口上厕所遁了一炷香的时间。 凌天清不会想到,这是花解语在舒展筋骨,休息片刻。 “好……”花解语才不想加入,他只想回地牢看温寒。 凌天清给两个人介绍:“小黄,这是荀卿,是个商人。” “寻情?”凌跃黄也站起身,很有礼貌的作揖鞠躬,完全是读书人的风范。 “荀卿,卿!”凌天清纠正。 “寻青?青?”凌跃黄是南方口音,卿情青差不多,点了点头,继续作揖。 “这个是凌跃黄,你喊他小黄就好了。”凌天清笑眯眯。 花解语也和凌跃黄打了个招呼,径直坐在两个人中间。 胖老头远远看了眼后院花亭里的欢声笑语,咂咂嘴,脚步摇晃的走上二楼,推开自己的房门。 只看见一尊阎王爷黑着脸,坐在桌子边。 这两天,胖老头的屋内,已废了三张桌子…… 害得众人都抱怨他不能再喝醉毁坏公物…… 胖老头这间房的位置很妙,窗外就是那条河,又在一个死角,夏天有不少船家会在此纳凉,所以,无论小四小五多机灵,都想不到,会有人从河面上进屋。 更何况,这绣楼附近全是凌谨遇的眼线和大内高手掩护…… 凌谨遇坐在桌边,听着远处亭子里的阵阵笑声,心里就像是被泼上了硫酸。 “得啦,有空在这里喝老醋,不如过去学学怎么哄女孩。”某个酒肉和尚……或者说,酒肉道人,密音打趣。 凌谨遇抿着唇不说话,只是那双一直收敛着精光的双眸,开始闪着可怕的杀意。 “要是不过去,就别在这里杵着,回自己的地方去,大把美人等着你哩。”胖老头圆滚滚的脸上,衬着那双眼睛很小,一笑就看不见了,“反正我孙女又不听话,又不会伺候男人,只能和酸秀才对对诗猜猜谜……” 凌谨遇依旧不说话。 只是眼里的杀意更重。 “哎呀,我可怜的孙女一定会苦尽甘来,找个如意郎君,疼她就像疼银票一样……”老头子火上浇油。 凌谨遇仍凭老爷子嘲讽,虽怒的想杀人,却一动不动。 “荀兄不觉得浮生梦一场,更工整点。”凌天清笑眯眯的问道。 她从丢下那枚玉佩开始,就想不停的找点事做,冲散凌谨遇带来的紧张感。 如果十天内,凌谨遇还没有露面找她,那就意味着……她可以执行最后的计划了。 “再来下一句,先生拂袖归去来。”凌跃黄抿了口茶,虽然是个书呆子,却有着文人的潇洒神韵。 “哎呀,这句话好巧,有现成的一句,将军战马今何在。”凌天清眼眸一亮,立刻说道。 “怎么个现成法?”凌跃黄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一首小曲里的呀,先生拂袖归去来,将军战马今何在?急跳出风波大海,做个烟霞逸客……” 凌天清简直怀疑他会不会是第二个乔吉,只是将要应举的人,应该不会喜欢这首小曲:“这一条青穗绦,傲煞你黄金带。再不著父母忧,再不还儿孙债,险也啊拜将台。” 凌跃黄一听到这首小曲的内容,脸色微微变了。 他一心想考取功名,做一个清正廉明的父母官,谁知道这个小公子开口就是鄙视功名富贵,不喜官场险恶,让他听着有些不舒服。 年轻人当进取奋发,若是不能为国为民做出贡献,每日卖点字画为生,又有何用处? 花解语始终没吭声,不停的同情的看着凌跃黄。 这个秀才今年看来是别想中皇榜了,居然和王后娘娘这么热乎。 天子发怒,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荀兄……不玩吗?”凌跃黄感觉到荀卿一直略带怜悯的看着自己,心底有些不舒服的问道。 “嗯,玩。” 玩你妹啊,再玩下去小心脑袋没了! 花解语只能在心里吐槽,有些不安的看了眼楼上那个房间。 “那我再出个上联,妖娆青山衔残月。”凌跃黄定了定神,说道。 “五彩丹凤啼碧桐。”凌天清笑眯眯。 然后两个人看着一边表情木讷忠厚的富二代,等着他对下一句, “我不擅长对诗。”花解语顿了顿,像是绞尽脑汁,才说道,“风卷墨云吞星河。” 凌跃黄笑意微微一凝。 对面的娃娃脸少年一张口,非凤即龙,寻常人很少会用到这个字。 一般说鸟儿,都是“燕”“雁”“子规”等……反正,的身份,似乎并不寻常。 凌跃黄虽然是个书呆子,也有着玲珑心思,他当即说道:“在下输了。” 凌谨遇坐在屋内,半合着双眸,这个书呆子倒有几分眼色。 他气势上的确不如王后娘娘和花侯。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胖老头见凌谨遇强忍煞气,手中捏着一块紫色的玉佩,想抢过来看看。 “她想逼本王现身,为何?”凌谨遇终于说话了。 第328章 成了自己的坑 他越来越看不懂凌天清的心思。 所以,才不敢如她所愿,见到这块玉牌,就出现在她面前。 “你下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胖老头密音说道。 “若是她想见我,可直接回王宫,如此旁侧敲击,一定有诈。”凌谨遇心思谨慎,看不出凌天清有回宫的念头。 相反,她的花魁大赛正如火如荼,店铺也在稳定扩张,这种如日中天时,何必自曝身份? “许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所以想让你先来哄哄。”胖老头想了想,觉得也不像凌天清的作风。 她现在脸皮可不薄。 要摸要抱直接就上手了…… “大师父,这段时间,请您将王后娘娘看紧一些。”凌谨遇心中很不安定,总觉得凌天清会再次消失。 “她在这里安家立业过的滋润,不会出事的。”胖老头灌了口酒,说道。 而外面,凌天清他们倒是不对诗了,开始猜谜。 “上不上,下不下,人有他大,天没有他大。”花解语抛了个谜语出来。 这是以前喝花酒时,某个很有才情的姑娘出的谜语,如今用上了。 凌天清突然笑了起来,歪着头,眼神有些调皮的看着花解语,用谜语回了过去:“你这个字就是--不在上面,且在下面,正在两头,卡在中间。” 凌跃黄突然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 这小少年的思维太敏捷,他刚刚猜出来这个字,小少年立刻用谜语回了过去。 难怪,如此年轻就成绣楼里说一不二的人,这头脑太机灵聪慧,寻常人望尘莫及。 凌跃黄决定自己还是不要插嘴,默默回房看书好了…… “小黄,你干嘛去?”凌天清拽住凌跃黄的衣袖,笑眯眯的说道,“你还没说话呢?” “那个……刚才的谜底,是一。”凌跃黄发现那个荀公子玩味的看着他被拽住的衣袖,眼神似乎更同情,仿佛看一个即将被凌迟的死刑犯似的。 他更想土遁了,总觉得这个荀卿眼神很诡异…… “猜对了。”凌天清笑了起来,“小黄你不玩了吗?” “我……想如厕。”凌跃黄不想再看到荀卿那令人反胃的眼神。 凌天清耸耸肩,看见凌跃黄尿遁之后,转过头,正对上花解语幸灾乐祸的眼神。 “荀兄?”凌天清觉得今天下午荀卿一直很奇怪。 尤其是要求她摸了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莫不是……这位兄台其实是个……变态? 而她之前的求摸摸,勾出了这位富家公子隐藏的变态一面? 尤其是他刚才没来得及收敛的眼神,有些似曾相识…… “荀兄既有心上人,为何还不婚嫁?”凌天清玩味的看着荀卿,试探的问道。 “哦……忙于生意,东奔西走,一直没能安定下来。”花解语赶紧喝茶,掩饰着说道。 天朝的男女大部分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尤其是这种富二代,更是妻妾成群,先弄几个老婆生孩子开枝散叶再说,哪有什么忙于生意的借口。 “原来如此。”凌天清点点头,“我还以为你好男风。” 凌天清确定,他刚才看小黄的眼神有点儿不对。 而荀卿虽然喜欢粘着自己,但看上去只是喜欢亲近同性。 所以,这几天的求摸,让他表现的那么奇怪。 显然,他是想让男人摸,但不是让她这种类型的人摸…… 荀卿大概喜欢……凌跃黄那种书生气质的男人? “噗……”花解语差点喷她一脸,她怎么看出来的? 他演的那么敬业! 简直是用生命在扮演! “怎么可能……哈……”花解语有些狼狈的掏出手帕,擦着衣襟上的茶渍,心虚的笑着。 这小妖女眼力越来越好了嘛! “帝都纨绔子弟流行养小倌,当今的四侯之一,花侯就有断袖之癖,如今这嗜好被其他子弟也学了去,引以为潮流,糟蹋了不少真情真意。”凌天清笑着说道,“荀兄若是有特殊癖好,也不必遮掩。” 在地球上,男男之爱已经得到了承认,还在部分国家得到法律保护,可在这里,断袖之癖大多都是跟风尝鲜,被那些纨绔子弟玩坏了。 花解语听到这番话,差点吐血。 真谢谢她还记得自己! 凌天清仔细看着荀卿的表情,可惜人皮面具虽然做的栩栩如生,但精细的面部动作很难看出来,只能看到他有些尴尬的眼神。 凌天清联想到他中午的表现,更以为荀卿心内的确对男人有些嗜好,只是她不是他的菜而已。 “荀兄,明天要不要去赏菊?”凌天清热心的问道。 花解语还没说话,就听凌谨遇秘音给自己:“答应。” 擦……王上这位直男懂不懂赏菊的意思? “呃……”花解语不敢答应,又不敢不答应。 要是王上知道小王后是要同他一起赏男人的菊……还不爆了他? “凛冬时节,哪有菊花?”思来想去,狐狸君决定装傻,娇弱无力的纯洁反问。 嗯,他听不懂某个行业的术语……他是纯情男…… “当然有,千佛山的冬菊很美,我带你去看看吧。”凌天清笑着说道。 千佛山……冬菊…… 真的只是赏菊? 真的纯粹看菊花? 花解语觉得自己刚才想的实在……太不纯洁了。 还好,凌谨遇这个直男没有感觉到什么歧义,又给他秘音:“不准废话,答应。” “好!太好了!!”花解语赶紧答应,“我喜欢菊花。” 而坐在屋内的凌谨遇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明日,他去赴约。 就像是初次约会的小情郎,心情格外的飞扬。 甚至冲淡了手中这块玉佩所带来的沉郁。 现在,只要把那个小黄给处理掉就行了。 **** 御花园里,年轻的帝王大步的走着,脸色有些阴沉。 凌跃黄。 难怪听着那个人的名字有些耳熟,原来就是去年南巡时,和凌天清遇到的卖字画的书生。 当时凌天清还曾跟他打过赌,说什么这个书生必中状元,没想到他真的来应试了。 距离正式科考,还有十多天,王城的考生越来越多,这一次的科考非常重要,因为正是大换血的时候,温寒和太后的党羽刚刚除掉,许多地方需要更有魄力和能力的官员,凌谨遇相当重视这一年的科考。 如果小王后没有离开就好了…… 如果她还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在御书房里,偶尔给他一些建议就好了…… 而凌谨遇身边,一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侯爷陪着。 “王上……求您开恩,让臣去看一眼温寒吧。”花解语扮了一天荀卿,骨头都快散架了,还要处处小心,拿捏着距离,生怕和小妖女走的太近,让凌谨遇吃醋。 “你还想见温寒?”凌谨遇冷哼一声,“刚放你出来,你就私吞官银,调戏王后娘娘,该当何罪?” 花解语一听,更灰头土脸了:“臣冤枉,臣只是……替您把金子抬回来……” “让娘娘摸的感觉如何?”凌谨遇压着怒气,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花解语。 花解语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下来了。 当时……明明没有听到周围有什么人…… 为什么还是被王上知道了? “娘娘不会再怀疑王上,明日王上可与她去千佛山赏菊,增进感情。”花解语勉强稳住颤抖的小腿,一本正经的回答。 “这个东西,如何处置?”凌谨遇又冷哼一声,虽然花解语该剁手,但娘娘邀请赏菊,还是值得高兴的事。 “依臣之见,王上先不要出面,多派人手监视娘娘,以观其变。”花解语也不懂凌天清为什么故意丢下这块玉佩。 凌天清很明显并不是想和好。 更不想回宫。 “或者……王上可将解散后宫的消息放出,试探娘娘的反应。”花解语顿了顿,又说道。 “此事交给你去做。”凌谨遇盯着花解语,再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臣一定不辱使命……”花解语立刻表忠心,随即问道,“王上,臣晚上可否回地牢……” “没做好之前,不准见温寒。”凌谨遇打断他的话。 想都别想,他对这只狐狸的惩罚,就是相思之苦。 花解语垮着脸,不甘心的说道:“王上,近些日子,温寒对臣已越来越有感觉,若是长期分离,恐怕不利……” “王后娘娘回宫那日,便是你见温寒之日。”凌谨遇无情冷漠的说道。 花解语欲哭无泪,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都怪他当时出这么个鬼主意,想让凌谨遇尝尝得不到的痛苦。 结果,却成了自己的坑。 “王上,臣想了想,觉得……一直扮作荀卿也不是办法,不如明天您去赏菊时,摘下面具,真情告白……” 凌谨遇冷冷看着花解语:“那不是如了她的愿?” 凌天清如今就盼着他出现,没弄清她的心思之前,凌谨遇不会轻举妄动。 “到时候,不管娘娘是什么反应,王上只要点了她的穴,把她强行带回宫,睡上几天,就没事了。”花解语不负责任的说道。 为了见温寒,他连命都不要了。 才不管凌天清搞什么鬼,只要捉回来就行了。 “从今日起,花侯全天都要在绣房内候命,没有本王的允许,哪里都不准去。”凌谨遇盯着花解语,一字一顿的说道。 第329章 走,赏花去 “王上,您明日陪娘娘去赏花,不如让臣去地牢……”花解语哀求。 他不要在绣房内呆着……多无聊啊。 “若是想不到好对策,永远别出来。”凌谨遇将那块玉佩扔给花解语,毫无商量的说道。 花解语捧着那块玉佩,怎么想对策? 如今的小妖女目光如炬,心思又难以捉摸,还成了大大的奸商,应付起来太吃力,他完全不想再打交道啊! 花狐狸真想跑到温寒面前去吐槽,让他看看当初喜欢的女人有多狡猾难搞…… *** 凌天清一大早就醒了。 她不知道暴君会不会突然出现,所以一直做着随时会遇到暴君的心理准备。 暴君越是不出现,她的心底就越不安。 莫非,张家怕暴君怪罪,偷偷将那块玉佩处理了?并未送到他的手上? 凌天清开始胡思乱想。 因为昨晚又做了和暴君有关的梦。 又梦到暴君手持弓箭,一箭破空而来的场景。 凌天清摸摸胸口,还隐隐作痛,像真的被洞穿了一样。 在凌天清揉着胸口准备起床时,外面传来德芙的声音:“少爷,凌秀才不见了。” “什么?”凌天清回过神,立刻下床。 “凌秀才留了一封信走了。”德芙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凌跃黄住的房间门开着,里面却没人了。 凌天清拉开门,伸手将德芙手里的信拿过。 只是一晃眼,德芙感觉少爷今天早上似乎格外的白净清秀,差点让她当成了女生。 还没等她细看,门就关上了,传来本就有些男生女相的小少爷声音:“没事了,你去忙吧。” 凌天清展开信,见小黄匆匆留字,说是王城有个远房亲戚多年未见,前去投靠。 她白给小黄住了一天,还没要两幅字画,这丫的就跑了…… 罢了罢了,看来最近诸事不顺,还是出去散散心,赏赏花的好。 而且……也许等不到皇榜发放之日……她就离开了。 想到这里,凌天清苦笑,撕了那封信,熟稔的将自己扮成少年模样。 再开门,一张蜡黄的脸凑了过来、 “小雨,早。”凌谨遇扮作荀卿,等着今天的约会,“今天说去千佛山赏菊……” 凌谨遇已经将千佛山的暗中封锁起来,不至于有人会去打搅两人世界。 “是,不过先要吃早饭。”凌天清见荀卿对赏菊很感兴趣的样子,笑着说道。 “对,对……”凌谨遇懊恼只想着早点出游,忘了她刚起床。 “荀兄今天精神真好。”凌天清看了眼荀卿,又说道,“昨夜赢了不少吧?” 花魁大赛她都给内部消息了,荀卿若是押注,一定能赢不少钱。 “还行……还行……”凌谨遇一副木讷的样子,谦虚的说道。 昨夜哪里去赌美了? 昨夜凌天清情绪不佳,也没和他一起观看比赛,没她作陪,他根本不想关注这些东西,所以一直留在王宫批阅奏折。 倒是花解语扮作了荀卿,豪赌了一把。 如今,花解语正躺在怪爷爷的房间里数银票呢。 不过再多的钱,也抵不过温寒的笑。 花解语枕着一叠银票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本想给凌谨遇的追求之路增加点难度,但是没想到方向错误--他在牢中与外界隔离,完全没有料到凌天清现在的实力。 错误估算了小妖女的战斗力,这场仗已经输了…… “哟,今天怎么被关在这里?”胖老头喝了一整夜的酒,醉醺醺的走进房门,看见比女人要娇艳的花狐狸,砸着嘴问道。 “大师父!”花解语急忙从床上爬起来,端端正正的将一沓银票双手奉上,“求您救我!” “我可救不了你。”胖老头嘿嘿笑着,也不看银票。 他特意挑在凌天清和凌谨遇离开绣房才溜回来,就是怕小清儿抓住他质问那晚为什么点穴的事。 胖老头只想喝酒,不想搅合到年轻人的纠纷里。 “大师父,我只想问几个问题。”花解语见老头子不为所动,银票扔到床边,献媚的给老头子捏着肩捶着背,“您和小妖……王后处了这么久,可知她是怎么把我的场给吞掉的?”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 原本,花解语想让凌谨遇扮作荀卿当英雄,没事来几出英雄救美的戏,刷够正面形象。 但是没想到,小妖女如今有钱有势有心计,出宫后竟换了一个人似的。 花解语想着经济上可以打压,可小妖女太有钱。 又想着肉体上打压,可小妖女重金聘了一群保镖,实在不好下手…… 总之,英雄救美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唔,只要给双倍的钱,不就能吞掉吗?”胖老头想了想,模模糊糊记得小丫头一般都是直接甩钱解决问题。 简单粗暴,容易操作。 “但……我是花侯……”花解语愣了愣,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 但是他是侯爷啊!他有王族势力,下面的人怎么肯轻易就范? “唔,可她是王后娘娘。”胖老头想了想,又说道。 “但……别人又不知她的身份,怎么能听她的安排?”花解语还是不明白小妖女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就够了?”胖老头有些不耐烦了,他对小清儿怎么处理商务不关心,他只关心酒壶里有没有美酒。 “话说如此……”花解语还想问下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再说小清儿有洗脑神功,把人忽悠晕了,再用钱砸死就够了。”胖老头听过她给员工们讲课,小清儿说那是“传、销、大、法”中的洗脑神功…… 什么洗脑神功? 花解语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急得在房间里长吁短叹,暗中诅咒小妖女被凌谨遇生!爆!菊!花! *** 马车内,荀卿温厚温柔的笑着。 这人皮面具是花解语给他设计的,据那只狐狸说,这种长相的人又普通又不具威胁力。 即使戒心再浓厚的人,都很容易的对这张普通的脸放下戒备。 凌天清掀开车帘,看着繁闹的街市渐渐变得冷清,突然笑道:“天子脚下,真是热闹。遇遇攘攘,都为利来,蚩蚩蠢蠢,皆纳祸去。” “嗯?”凌谨遇只顾着盯着她看,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荀卿,回到南方,记得做生意要机灵些,虽说吃亏是福,可若是被人吃光了,那就没福了。”凌天清见他一脸老实呆相,笑了笑,又说道。 她总觉得荀卿很像当年的自己。 傻傻的,呆呆的,被人吃的死死的,也不知应该如何才能保全自己。 “不是与你同谋,日后你是靠山,我怎会吃亏?” 凌谨遇看着对面长着一张清秀讨喜的脸蛋的小丫头,好想伸手把她捞过来蹂 躏,好想啃上那红艳艳的饱满的小嘴唇,好想手指间缠满她乌黑柔顺的头发…… 想的自己又有了冲动,真可恶! 凌天清当然没发觉荀卿平静表面下的暗涌,她自嘲的笑了笑:“靠山……山会倒,这个世上,还是得靠自己。” “你不会倒。”凌谨遇急忙说道。 不知为何,心内有些酸楚。 她当初,那么信任的倚靠他,而他,却无情的抽身而退…… “你真容易相信人。”凌天清听到这句话,哈哈大笑起来。 凌谨遇看着她灿烂的笑颜,又愣住了。 虽刻意将肌肤弄的暗沉无光,可她的眼睛和笑容,就像璀璨的星空,那么耀眼。 “荀卿,我很久没有郊游了。”凌天清见荀卿呆呆的看着自己,收敛了太过放肆的笑,“所以心情很好。” “啊……我也心情很好……”凌谨遇以为她被自己看的不好意思了,勉强从她的脸上收回视线,从一边的篮子里拿出水果,递给凌天清,“要不要吃一点?” “谢谢。”凌天清含笑接过水果,咬了一口,清香的汁液四溢。 这个世界并不是完全坏,比如这里的食物,就很美味。 凌谨遇很想替她擦去唇边晶晶亮的透明汁液,可是他又不敢贸然伸手。 “荀卿,你很喜欢看我。”凌天清突然抬头,逮住凌谨遇的眼神,笑着问道,“我长的很像你认识的人吗?” 凌谨遇被她的视线撞上,心中不知为何微微一颤,急忙低下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男,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啧,你是害羞了吗?”凌天清见荀卿一反常态的没有说话,又哈哈大笑起来,“昨天你让我摸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莫不是我让你想起了什么人吧?”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脸色一怒,但表面上依旧木讷温厚的摇摇头:“……小雨很像我一个故人。” 花解语要是知道小妖女根本没把他昨天的话放在心上,一定会吐血。 “故人啊……”凌天清听到这个词,有些喟叹。 她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故人。 恐怕等老死在这里时,也没有人替她送终吧? “我最初……喜欢过的人。”凌谨遇沉默片刻,终于缓缓说道。 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心内已不是酸楚,而是疼痛。 他曾以为,过去永远都只是过去,再碰触,也不会有任何涟漪。 可有些经历,竟会成为一生抹不掉的伤痛。 第330章 竟有过爱情 比如……曾经的爱情…… 他竟有过爱情。 对一个帝王来说,这是多么奢侈的感情。 他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只看得见江山和黎民,不会在一个女人身上得到多余的东西…… “是男人还是女人?”岂料,凌天清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竟是这个。 贵圈太乱! 帝都的风气太开放,流行又多,听说今天还有个富家子弟把小倌迎娶进门,给了名分…… “女人。”凌谨遇不知道昨天花解语究竟什么地方做的不好,竟有本事在一天之内让凌天清以为他是个变态! 真想回去杀了他。 “哦……我长的很像她?”凌天清虽知道自己扮成男装过于清秀,但是被人当作初恋女友来看待还是很不高兴。 她明天要不要贴点络腮胡子? “嗯。”凌谨遇真想说,岂止像,简直就是! “那怎么没在一起?”凌天清见他木讷的嗯了一声,又问道。 “她……后来走了。”凌谨遇抿抿唇,回答。 “走了就去找啊。”凌天清有些同情的看着荀卿,一定是觉得他太无趣太呆板所以受不了才离开吧。 “她不想让我去找。”凌谨遇说这句话的时候,喉咙又酸了。 “女人说不想,多半都是假的。”凌天清感觉这位老兄真是木头,一点也不懂女人心,果然被人家小姑娘嫌弃太没情调。 “真的吗?”凌谨遇眼神一亮,满脸期待的问道。 凌天清被他突然上扬的声音吓到了,再看到他眼神闪过的火花,不觉一哆嗦:“这个……也可能人家姑娘比较实诚,我不太懂女人心……哈哈……” 要不是这个人皮面具的眼皮部位会将对方的眼睛黏成另一种形状,刚才凌谨遇的眼神差点就暴露了身份。 “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凌谨遇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立刻掩饰住真实的心情,弱弱问道。 “这个……你问我没用的。”凌天清叹了口气,“不过……既然一直念念不忘,当初就不该轻易放手。” 她以为自己的感情已经够蠢了,结果发现这世上不懂感情的蠢蛋太多…… “她不想让我去找她,她不想再见我……”凌谨遇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 “你现在不是又有心上人了吗?”凌天清见他眼里突然倾泻悲伤,急忙安慰这个木头,“你要怜取眼前人。” 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 人会自动寻找温暖和疗伤的方式。 受伤的感情最快的恢复方式,就是寻找一段新的感情替代。 而恢复时间的长短,取决于新人的优秀程度。 地球上都是快餐文化和快餐感情,没有什么长长久久,分了再找一个,只要比前任漂亮优秀,就什么伤都没了。 “但……但我忘不了她。”凌谨遇半晌才说道。 “总有一天会忘记的。”凌天清温柔的看着荀卿,似乎觉得他很可怜。 凌谨遇被她温柔的眼神看的浑身都烧起来了。 难怪花解语说,男人要适当示弱,会得到女人母爱般的温柔…… “人生是一条长河,你遇到的那个人,只是河中的一块美丽的石子,等你越走越远,就会越到越多的石头,你无法停下脚步,也不知道前方会再遇到什么美丽的景象……”凌天清温柔的安慰着这个可怜人,“时间会带给你一切,也会带走一切,等你死了,就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握不住……” 凌天清的安慰显然起了反作用。 她说的是大实话,可荀卿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快流出泪来:“不会带走一切……总会留下什么……” “嗯,会留下腐烂的躯壳,最后你会被分解成有机物,成为树木的养分,化作春泥更护花……”凌天清认真的安慰。 这算哪门子的安慰?! 凌谨遇更紧的攥住她的手。 “荀兄,我知道我我长的像你的初恋情人,但我不是她,你还是松手的好。”凌天清的手被攥疼了,用力抽回来,笑眯眯的说道,“快把药吃了。” 吃……什么药? 凌谨遇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疼,立刻明白了凌天清又抹了奇奇怪怪的药在身上。 真是……太鬼精了。 “我上次不是说有皮肤病会传染嘛,你应该小心点。”凌天清取出一个小药盒,“前任有时候就跟这皮肤病一样,让你抓敢挠肺的痒,等抓破了又疼的死去活来。” “不过只要你不放弃治疗,到了最后,总会结疤脱落,从你的生活里消失。”凌天清笑眯眯的看着荀卿把药吃了,笑着补充。 不要放弃治疗啊,少年! 凌谨遇心塞,她怎么就对自己下手这么狠?昨天花解语扮作荀卿时,摸了手也不见痛痒? 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总是防着自己好心塞。 “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你也有‘前任’?”凌谨遇心塞的问道。 “我没有。”凌天清否定的干净利落,表情真挚,让凌谨遇都差点当真了。 “那你……好像很明白似的。”凌谨遇见她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渐长,更心塞。 现在骗人就跟真的一样,要不是他就是活生生的前任本尊,还真以为身边的女人是个天才商人。 “我观察的嘛。”凌天清一本正经的说道,“做生意,就要善于观察。” 她可不想谈论前任,所以把话题又扯回生意上。 “……”凌谨遇真想把她伪装的一面撕下来,问问她现在肿么变得如此难搞了。 当年的小王后,随便吓唬一下,就躲到屋子里哭……纯情的让人怀恋啊! “小雨,你的身上很香,和我见过的其他少年不同。”凌谨遇不甘心,他想看到以前爱脸红的小王后,于是冷不丁的说道,顺便补充,“我刚刚观察到的。” 凌天清微微一愣,她平时没事就抱着香炉熏自己,就是怕被人闻出了清甜的天清花味。 今天也不例外,她怀里还是抱着一个翡翠小暖炉。 对外面人说自己是畏冷想暖手,其实暖炉内放着比较中性味道的木质香料。 天清花的味道太特殊,很难用佩戴香囊喷香水的方式完全掩盖,只能没事用香炉熏熏…… “我喜欢凰柠果的香味,所以……放了点凰柠果皮在暖炉里,你也喜欢吗?回头我让人送些给你。”凌天清随即说道。 见她只是愣了愣,随即脸不红心不跳的编了个理由,凌谨遇有种挫败感。 “香的很特殊呢,不止是凰柠果皮的味道。”凌谨遇不死心的凑近一点,说道。 “可能因为每天和绣楼的女孩在一起,染上了其他脂粉味。”凌天清被他狗一样的闻来闻去,眼皮跳了跳,将暖炉抱的更紧,脸上表情却很淡定,“荀兄,注意距离。” 凌谨遇只得微微后退一些,他并不想惹恼凌天清。 闻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天清花香,凌谨遇想到南巡时,他们也这样在马车里坐着…… 那时候,两个人的世界真好,马车都是她身上的甜味和甜蜜…… “快到了。”聊了一路,马车也快到了千佛山脚。 冬天千佛山下人很少。 只有初一十五才会有人上山拜菩萨。 千佛山在孤绝山的北边,但是和孤绝山相反,这里几乎没有任何凶猛的野兽,只有漂亮的树木和花草。 听说这是因为千佛山山顶的那个皇家寺庙,镇压住一切凶戾之气,所以和孤绝山相比,千佛山如同世外桃源。 千佛山很大很大,不过离千佛山山顶方圆二十里不能接近,因为上面是王族专用祈福寺庙,普通百姓只能在山脚下的几个寺庙朝拜。 马夫停下来了。 前面不远处,就是一片千姿百态的菊地。 凌天清跳下马车,闻到一股微苦的香味。 她见过薰衣草大片大片的绽放,见过郁金香大片大片的绽放,见过凌鹃满山满山的绽放,可从不曾看见菊花这么肆意的绽放着,而且,还是这么高这么大这么姹紫嫣红的菊/花。 菊‘花的香味,带着一点清苦,让人不会迷醉在这样的香味中。 凌天清站在半人多高的菊/花地里,只觉得空气都是苦的。 苦香沁入喉咙,顺着气管往心里走去。 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忘不掉的过去? 凌天清虽然抱着散心的心情出来,可眼前的美景并不能让她完全放松。 凌谨遇……会不会突然出现? 她要每时每刻做好与他相见的准备,也要做好永远不见的准备…… 凌谨遇在马车边,看着凌天清在花海中孤独的站着,背对着他,低着头,不知是在赏花,还是另有心思。 他定了定心神,走到她的身边,笑着说道:“冬菊竟然如此之美,我从未见过。” “是,很美。”凌天清伸手抚着一株雪菊细碎倾泻的花瓣,低声应道,“我花开后百花杀,大概就是这样。” 她来王城那么久,也没时间来此赏花。 这些年,她一路摸爬打滚的走过来,学到了书上学不到的东西,也长大了很多很多,却忽略了身边的美景。 “我花开后百花杀?”凌谨遇不觉看着她。 天空稀薄的云,挡住了一层天光,落在她的眼底,仿佛有隔世的纱。 第331章 百花杀 这句话很适合她。 经历过春的柔情,夏的火热和秋的冷肃,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她终于在了最寒冷凛冽的时节盛开了。 此后,我花开后百花杀。 这世间,再无花儿能与其争艳。 “跟我来。”凌天清看到前面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径,对荀卿说道。 各色菊花争相斗艳,风起,便有七彩的花瓣丝雨飘落,恍若仙境。 凌天清终于走到了尽头。 她的面前是一个陡坡,坡下金灿灿的一片,是以一个巨大的菊/花谷,阳光从云层中探出一丝光芒,落在上面,反射出耀眼的金光。 这么美的景色,可惜没有人和自己一起观赏…… 没有知己……没有爱人……没有朋友和自己一起…… 人生,一定是孤独的吗? “这是时菊,一个时辰一变色,现在还是金黄,再过片刻,会变成橙红。”凌天清对身边的呆子说道。 “很神奇。”凌谨遇敷衍着说道。 他的目的不是赏花,而是赏人。 只不过今天的小王后看上去有些心事。 虽然在马车内掩饰的很好,但她面对如此奇景,总是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是因为花瓣对光线的感知比较敏感,阳光中紫外线的改变……”凌天清突然收住话,有些尴尬的笑笑,她又说让人听不懂的话了。 “什么紫外线?”凌谨遇问道。 “……没什么。”凌天清扭头看着荀卿,微微一笑,“荀兄,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奇怪的人?” “我见过很多奇怪的人。”凌谨遇想了想,才回答,很符合荀卿木讷的个性,“你不算最奇怪的。” “这算夸奖吗?”凌天清苦笑。 的确,和真正的疯子相比,她看上去稍微正常一点…… 凌谨遇又想了想,点头:“我觉得你很好。” “因为像你初恋吗?”凌天清打趣的反问。 因为……就是初恋好吗! 但是凌谨遇没说话,默默的看着她的笑脸,觉得自己快要把持不住想扑上去亲一口。 “好了好了,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很想那个人,可惜我不是。”凌天清收起笑容,叹了口气,他这个样子,还能好好做朋友愉快的玩耍吗? “抱歉……”凌谨遇急忙移开眼睛,讷讷的说道,“看见很美很美的东西,就会想到……喜欢的人,就会想……如果她在身边该有多好……” “荀兄,这种话多对初恋说说,就不会被甩了。”凌天清拍拍荀卿的后背,很高兴他懂得浪漫了。 “被……甩……”凌谨遇一直不明白地球上“甩人”是怎么个甩法,最近和凌天清腻的多了,大概明白……他就属于感情中被甩的一方…… 可亲耳听着凌天清说出这句话,高傲的自尊还是接受不能。 他堂堂君主,在小情小爱中竟被甩了…… “这里是男权社会,所以你可能不太明白为什么女人会甩你。”凌天清安慰着身边的仁兄,“不过无所谓,女人大把都是,你又有钱,以后妻妾成群,自然就没时间想初恋了。” 凌谨遇听她后面的这句话,完全是另外一层意思。 那层意思就是--这个世界男人大把都是,她又有钱,以后可上各色男人,根本没时间想他…… 脑补的太厉害,凌谨遇的脸色都变了。 都怪最近爷爷也不停的旁侧敲击,弄的他有些神经过敏。 “不!不要!”凌谨遇猛然打断凌天清的话,隔着衣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荀兄……”凌天清被他抓住手腕,眉头微微一皱。 最近这位仁兄越来越不正常了…… “我不会忘记她!不能忘记!”凌谨遇越想越觉得不能这么下去,要不然……他现在现真身? 可转念想到那块玉佩,凌谨遇又迟疑了。 他没有弄清小王后真实心意之前,不敢乱来。 “好好好,咱们不提初恋了……”凌天清见一提女人,他就跟自己急,只得缩回手,拍拍衣袖叹气,“我去那边走走。” 荀兄你一个人先冷静! 别再想以前那些自以为是的幸福……会毁掉一生的。 就像她,总是在某个深夜,想起深宫之中,点着一盏灯,等着不归人…… 凌天清撇开他,转身就往另一处走去。 凌谨遇这才发现自己又失态了。 最近这段时间,明明没有暴露身份,却有种快被她逼疯了的感觉。 凌天清走到一株堪比向日葵的垂丝金菊下,习惯性的撸起袖子看了眼手表,就像是等待某个约会。 她还是放松不下来。 暴君迟迟不现身,她弄不清楚凌谨遇的心思。 莫非……凌谨遇觉得温寒已被斩,再没有人威胁到他的江山,加上还有个凤身周芳衣,所以……仁慈的放过她了? “小雨,刚才我太激动了,你别介意。”凌谨遇亦步亦趋的跟上来,诚意的道歉。 凌天清这次没搭理他,依旧对着垂下来的金丝花瓣发呆。 凌谨遇……真的已经完全不在意她的话,也是一种解脱…… 怕就怕,他睚眦必报,酝酿着另一种惩罚。 “小雨……”凌谨遇见她又在走神,也不忍在打搅,默默站在一边看着她。 天空如此湛蓝,花朵这样灿烂,可赏花人,却各怀心思,无心看花。 凌天清伸手轻轻摸着那犹如二月垂柳的花瓣丝,总有一天,她会远离这里…… 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不是虚假的,不用等待的幸福…… ------------------------------------------------------------------------------ 凌天清在倚翠楼喝多了。 自从逃出王宫之后,她很少会做控制不住的事情。 比如喝醉这种事。 但是今天赏完菊回来后,她丢下了荀卿,来到倚翠楼的后院,在温香软玉中,喝的有些醉。 “少爷,昨天赚了那么多,心情还不好?”洪七正在和众美女们排练五强赛,站在楼上见凌天清在花姐的陪伴下,坐在花亭饮酒,扯着大嗓门问道。 “这不是太高兴了,所以要喝酒庆祝?”凌天清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斟酒。 “你的表情可不像是在庆祝。”洪七哈哈大笑,他从小就是看人眼色生活的,一眼就能看出凌天清有心事。 “有时间多看书,别烦我。”凌天清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花姐抬头对洪七努努嘴,示意别说了。 看见人家心烦,还要来添堵。 “我最近看了一本书,里面有许多字不认识,正想来请教少爷。”洪七翻身从二楼跃下,大摇大摆的走到花亭里,从怀里摸出一本翻得破破烂烂的书,扔到凌天清面前,手指点了点口水,翻着书页。 “小七,注意形象。”凌天清见他都成了帝都名主持,动作还是那么不入流。 “这个字不会念。”洪七眯着眼睛指着一个字,拿到凌天清面前说道。 “能看点高雅文学吗?”凌天清一向一目十行,瞄了一眼,淡淡问道。 “你不是要循序渐进,从简单易读的开始嘛?”洪七笑着说道。 “你知道你刚才的手上,沾上别人的子孙了嘛?”凌天清看着他刚才蘸着口水翻书的手指,淡定的问道。 “什么?”洪七没反应过来。 “这种书一定很红火吧?不知道经过多少猥琐男的手,瞧瞧上面的水渍,内容丰富啊……”凌天清拿着一支不用的筷子,点了点破烂小、黄、书上各种污渍,“这一天翻下来,得吃多少别人的精华……” “噗……”花姐身为一个老鸨,立刻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起来,是没人相信眼前的少年是个女子。 天朝女子就算是老鸨身份,也不好意思这么直白的说话。 偏生凌天清还能把这种粗俗的话说的挺雅。 洪七见花姐一笑,才反应过来,急忙擦擦手,拿起一杯酒漱口。 他怎么忘了,每天看这种书撸管的人不计其数…… “小雨!”胖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花亭一边,抱着酒壶,对凌天清招招手,“过来。” “爷爷,我正好有事想找你。”凌天清虽有两分醉意,但看见胖老头,立刻清醒不少。 “你又在戏弄别人。”胖老头很不想被她找,可没办法,他被凌谨遇活生生赶过来的。 赶过来教育凌天清…… 已婚女子这么和男人说黄、话,是赤!裸!裸!的调情,该浸猪笼! “哪有?我只是说实话而已。”凌天清扭头冲洪七一笑,“多喝点酒消消毒,吃了那么多,要是怀孕了可就麻烦了。” “噗……”洪七一口酒喷了出来,差点把酒杯捏碎,“求您……别玩我……” “最麻烦的是,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凌天清叹了口气,还没说完,就被胖老头瞪了一眼。 随后,就被强行拖走。 只剩下洪七拼命的灌酒,觉得自己的胃要烂掉了。 “小雨,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胖老头怒气冲冲的在前面走着,压低声音骂道,“你是个女孩子,女孩子怎么可以和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如此……如此……” 第332章 保持距离 “不在光天化日之下说,难道要躲在夜里摸黑说?”凌天清一点也不恼的反问。 “小雨,要是有人知道你是个女儿身,你会被判通 奸 罪!”胖老头被她反驳的哑口无言,半晌才吓唬她说道。 “好啦,爷爷你就别吓唬人了,说说那天晚上的事,为什么要点我的穴道?”凌天清对调 戏男人的事毫不在意,问道。 “那个……因为……因为你是个女儿家家,不可以对男人又搂又抱……就像今天一样,你最近行为太乖张,收敛一些!”胖老头苦着脸,喝了一口酒。 她乖乖的,凌谨遇就不会逼他来教育…… 稍微收敛一点,大家的日子都好过点! “只是因为这样,你就点我穴道?”凌天清突然满脸委屈的反问。 她平时言笑晏晏,一派和气喜庆,忽而嘟嘴卖萌,胖老头被她卖了一脸血,竟生出几分内疚。 可一想到凌谨遇还在暗中监听,胖老头立刻正色说道:“对,你是我的好孙女,我不能让你做出不当举动,万一被人占便宜了怎么办?你以后还要嫁人的,名节要紧!” 凌天清撇嘴,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胖老头,似乎要看穿他的心思。 胖老头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打了个哈哈,看四下无人,又说道:“我是为你好,总之,你要记住自己是个女孩儿……” “一点也不像爷爷的风格。”凌天清忽然眯起眼睛。 “怎么,爷爷关心一下你,也不行?”胖老头扭过头,更加心虚的灌酒。 当初凤凰丢下的小女娃看上去单纯可爱,谁知道才过几个月,就变得如此精明? “你不是很希望我多几个相好的滋润滋润?”凌天清摸摸下巴,胖老头只关心酒壶,才不会管她的私事。 “呃……胡说八道!我……只是想让你早点嫁出去!”胖老头听她说这句话,差点伸手去捂她的嘴,虽然私下是调侃过,但被凌谨遇听到自己的亲大爷爷怂恿孙媳妇出轨……他可真的没酒喝了! “真的?”凌天清见胖爷爷难得慌张的样子,像是要隐瞒什么东西,她心里更加生疑,不过嘴上却不再逼供了。 “你年纪不小了,看看别人像你这种年纪的女孩子,早就生一窝孩子了……”胖老头擦把汗,赶紧转移话题,生怕她再说到什么“相好”,“你看你今年……多大了?” 胖老头目测她不过十七八岁的花样年纪,只是骨架比天朝少女小一些,所以看不出具体年龄。 “二十一。”凌天清算了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半了,地球上已经过了七年左右的时间。 她的身心……完全成熟了。 “你都这么老了?”胖老头从外表上看不出她的年纪,只是她的眼神里确实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聪慧。 “在您面前,哪敢称老。”凌天清好笑的回道。 她说的是地球年龄,如果按这个世界的年轮来算,她正是豆蔻梢头,花样年华。 “总之,年纪大了更应该庄重点,不要随便和男人说话……”胖老头突然想起,她服过朱颜丹,不觉暗骂凌谨遇活该。 当年下手那么狠,也不能怪老婆跑了。 不跑还能等着死在他手里嘛? “好好好,那我明天把帝都最有名的几位媒婆请过来,请她们替我说说媒,行不?”凌天清见怪爷爷又唠叨起来,笑着问道。 “行……不行!!”胖老头被她绕进去了,要是真找媒婆说嫁,也只能嫁帝王家啊! “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凌天清盯着胖老头,依旧笑眯眯的,“爷爷,你最近很奇怪。” “你……现在不是扮作男人吗?难不成找媒婆说媳妇去?”胖老头头疼的说道。 “我恢复女装不就得了,反正也没几个人知道我的身份。”凌天清很无所谓的说道。 “咳……你说什么?”胖老头愣住了,她该不会真的想改嫁吧? 他那已经被逼得快要发狂的孙子,会杀人的!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请媒婆们过来,看看哪家公子尚未婚娶,我的要求不高,当个妾也无妨,只要那家公子平日不要插手我的工作就行。”凌天清对胖老头嫣然一笑,“我会早点嫁出去,爷爷你放心吧。” “啪”! 胖老头手一滑,酒壶都掉到地上了,滴溜溜的打着滚,歪到了一边。 似乎……事情……变得……严重起来! 没错,事情变得很严重,因为,对面的墙角人影一闪,荀卿径直往这边走来。 胖老头下意识的将面对着自己的小清儿拉到身后,生怕她会活活劈死。 “爷爷,怎么……”凌天清被拽到身后,正要说话,却见荀卿木着一张脸,骇人的往这边走来。 “荀兄,你没休息呀?”凌天清笑着在爷爷身后对荀卿打了个招呼。 而远处胖爷爷的房间内,花狐狸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唉哟,小妖女这一招走的妙,竟要改嫁! 当今的王后娘娘,竟然说,当妾也无妨,只要找人嫁了…… 凌谨遇会气死吧? 哈哈哈…… 笑着笑着,花狐狸突然坐起身,觉得……凌谨遇要是生气了,他也没好下场…… 啊,荀卿不能暴露身份啊! 小妖女是在给凌谨遇下套,逼他现身! 只是用这么狠的方式,花解语也是给跪了。 “王上千万莫要冲动,王后娘娘昨日便想逼您现身,您不能上当。” 花解语虽然恨不得看小王后改嫁当别人的小妾,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赶紧密音传话给凌谨遇,生怕他当场撕破人皮面具。 “王上,娘娘如此想逼你出现,定有阴谋,万万不可如她的愿……忍下来,臣替您从长计议。”花解语继续说道。 而院中的一角,凌天清恍然不觉危险,对荀卿笑着说道:“荀兄,怎么了?” 看荀卿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就像看背叛他的初恋情人似的,凌天清真想把自己这张脸给换了。 “刚才……听到你在说什么嫁不嫁的?”凌谨遇此刻整个人都在燃烧,而花解语和胖老头还在不停的密音传声给他,惹得他更烦躁。 “啊,爷爷正和我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讨论了几句而已。”凌天清笑着看了爷爷一眼,发现胖老头脸色很僵硬。 “此事都怪我不好,你别对小清儿发火,我自然会打消她这个念头。”胖老头正忙着密音给凌谨遇,生怕他大开杀戒。 毕竟凌天清刚才那番话说的太狠。 什么当妾也无所谓……简直在凌谨遇脸上插刀啊! “哦……所以,小雨是想婚娶了?”凌谨遇根本不理会耳边一老一少的密音,微笑着,咬着字问道。 幸好他的人皮面具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否则凌天清一定会被他狰狞的脸色吓到。 “啊……哈哈哈,荀公子,我正好有件事想问你!”胖老头在凌天清开口之前,夸张的笑了起来,一把搂过荀卿瘦削的肩头,想把他先拖走。 “什么事可以在这里问。”凌谨遇纹丝不动,盯着凌天清说道。 “是啊,爷爷你有什么事要问荀兄?”凌天清被荀卿看的很不舒服。 要是昨天没有确定荀卿不是凌谨遇,她还真会怀疑荀卿是不是王上假扮。 不过今天听荀卿说自己长的像他的初恋,凌天清也多少能了解荀卿的心情。 初恋都跑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长的像初恋的人,也准备结婚找幸福,他还是个单身狗,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其实他赶紧回去和心上人结婚,忘了前任就行了…… 不过人总是喜欢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对失去的恋恋不忘…… “我当然问的是男人的事!”胖老头见凌天清还不知死活的搅局,胡子都快竖起来了,“你先去忙你的,晚上再来找你!” “我也是男人。”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 她感觉到最近胖老头很古怪,现在的神情更古怪了。 “你刚才不是说恢复女身吗?你是个屁男人!”胖老头忍不住爆粗了,对凌天清密音说道。 “啊……好吧,我先走了,你们慢聊。”凌天清见胖老头都被她逼得要发火了,耸耸肩,转头就走。 她这点做得很好,即使再想知道一个人的秘密,别人当面不肯说,她也会留足面子不会深挖。 至于背后嘛…… 凌天清想知道的,一定要弄明白。 “小雨,你……”凌谨遇满心怒火,正要拦住凌天清,却被胖老头伸手挡住。 “荀公子,你上次说的那个在南方酿酒很出名的老太叫什么名来着?我昨天打听了好久……”胖爷爷扭头看着凌天清离开危险区域,才松了口气,故意大声说道。 “明日,我看你怎么替她招亲!”凌谨遇被胖老头按的死死的,眼底浮起盛怒,咬牙低声说道。 “不过是玩笑话,你当什么真?”胖老头听到凌天清脚步离开,也低声说道。 “我看她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凌谨遇铁青着脸色,若不是胖老头用内力死死按压着他,他刚才真的要出手。 “王上,娘娘一定是想用这个法子将您逼出来,不可上当。”花解语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凌天清离开,松了口气,密音。 第333章 收做妹夫 这个小妖女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王城“相亲”,这招太狠,凌谨遇要是不出面,她恐怕真的能做出改嫁这种诛九族的事。 花解语越想越觉得小妖女这个对手太难对付。 以前的她,可是会顾忌周围人的生死,不敢这么乱来。 而现在,她学会了杀伐果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完全无弱点呀! 这场仗怎么打? 面对一个精通兵法,心理素质过硬,还有异时空知识神功护体,外加王后娘娘金色vip头衔…… 花解语毫无胜算。 但即使没有胜算,也要耗下去,否则……他就见不到自己的温寒了。 *** 凌天清丢下了一颗炸弹,又去听着小曲喝着小酒,完全不在乎身后爆炸的惨状。 如果这样凌谨遇都不出现,那她就安心了。 “荷风,刚才那个音……”凌天清叹了口气,荷风无法当花魁,也有这个原因。 如果只论比赛,荷风有弱点,根本坚持不到最后。 “对不起。”荷风的手指又酸软无力了,她低下头,看着微微抖动的中指,忽而落泪。 如果早点遇到这位小公子,自己或许还有救…… 可如今……已经太晚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凌天清为她准备了一个最为华丽的谢幕。 这算是她人生最美最别人瞩目的路程,一定要优雅的走完。 “好啦,别哭了,多笑笑。”凌天清挪到她的身边,像摸小孩子一样摸摸她的秀发。 人生那么短,一定要多笑笑。 荷风嗯了一声,想笑,却又哭了出来。 她这些日子,终于尝到被万人瞩目的幸福,可惜,太短了…… “荷风就靠眼泪征服男人。”莲露佯作也要哭的样子,“公子,快来抱抱我,我好空虚寂寞冷……” 凌谨遇刚走到倚翠楼的门口,就听到里面的青楼女子都学会了地球话,心内更气。 当初,众人都嘲笑凌天清疯疯癫癫说奇怪的话。 而如今,众人竟都将她的话当作潮流,一个个鹦鹉学舌,好不讨厌。 凌天清,这世间只有一个,是他的私有物! “嘭”! 凌谨遇有些没收住力道,一脚踹开了门。 里面的莺莺燕燕被突然压迫而来的气场吓到了,纷纷转头看着门口。 “荀兄?你和爷爷说完了?”凌天清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荀卿身上的气势。 她习惯了龙楼里的压迫感和凌谨遇身上的王者之气,对再凶狠的人,也没有惧怕的感觉。 “嗯。”凌谨遇极力想让自己更“荀卿”一点,但是他心情太糟糕,整个人都散发着阴沉的气息。 众美不觉往凌天清身边靠。 凌天清身上的气场与凌谨遇完全相反。 凌谨遇是强大的、坚硬的、迫人于无形的。 而凌天清是柔和的、温润的、容纳百川的。 “要不要喝一杯?”凌天清拿着酒杯邀请。 “我有点事想和你说。”凌谨遇扫了眼靠在凌天清身边的荷风,不悦的说道。 荷风被他的眼神一看,不觉立刻往后缩了缩。 虽是个木讷的公子哥,可刚才的眼神就像藏着刺,让人心里好不舒服。 “私事?”凌天清见他似乎嫌弃周围人碍事,想了想,便请凌谨遇来到内房。 她没有打开书架,到那间密室里去。 对荀卿这种人来说,再隐私的事,也不过情啊爱啊,在里屋说就够了。 凌天清观察的很准确,荀卿果然是来说儿女私事的。 “听你爷爷说,你找媒婆说媒?”凌谨遇被老头子拖回房间,花解语和老头子苦劝了很久,才勉强按下怒火再来找她。 但是心里还是万分恼怒。 这和被甩了可不一样…… 这完全是被甩了之后,又往他心口插上几刀…… 不可忍! 即使知道可能是她的阴谋,凌谨遇也忍不下去。 “这和荀兄……没什么关系吧?”凌天清替他斟茶,笑着反问。 “我正巧有个妹妹……”凌谨遇绝对不会让她找那些媒婆们,既然他不能跳着个坑出面,只能先拖延时间。 花狐狸说再给他几日时间,弄清凌天清到底想干嘛再做应对。 而青玉查到,凌天清暗中与外邦一些人借着生意的掩护做其他事…… 只是究竟做什么,也没查探清楚。 凌谨遇不得不谨慎一些,他无法再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荀兄……你这是要给妹妹说媒呢?还是要把妹妹往火坑里推?为何如此痛苦的表情?”凌天清见荀卿说起妹妹,表情中似乎闪过一丝纠结,她不由打趣的问道。 “我觉得……小雨你人不错,又有头脑,妹妹若是跟了你,定会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凌谨遇真觉得自己太勉强了。 他应该听从花解语的,让狐狸扮作荀卿来说此事。 因为他说着说着,火就上来,想到自己是她夫婿,居然要替老婆说媒,就各种凌乱。 “荀兄,你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呀。”凌天清摸摸自己的脸,凑到荀卿面前,压低声音说道,“你莫不是看我长的像你初恋,所以想把我收为妹夫,时时见面,也好凭吊吧?” 我擦! 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指人心! 说的做人要温厚一点呢? 凌谨遇一口老血憋在喉咙,差点被凌天清的推断弄疯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真该让花解语扮作荀卿前来此处…… “当然不是!我怎会做出那种事!”凌谨遇硬生生的压住喉间血,义正词严的说道,“真的是觉得小雨你是青年才俊,人中英才……” “好吧好吧,你妹妹漂亮么?”凌天清打断荀卿的话,托腮问道。 有戏! 凌谨遇立刻点头:“漂亮!” “你爸爸帅吗?”凌天清话锋诡异的转了。 “……和我父亲有何关系?”凌谨遇愣了愣,反问。 “我要娶的人,不能问清楚点吗?”凌天清一句话就堵住了凌谨遇。 他只好继续编:“还行……” “你妹妹和你是同父异母吗?”凌天清站起身,往屏风后走去,又问道。 “不是。”凌谨遇胡乱应承着,只想快点搞定此事。 若是明天帝都那些三八婆们来到此处,若是不一一封口,凌天清这等才貌,定会招来一批狂蜂浪蝶。 到时候他不出面都不行了。 “那你母亲漂亮吗?”凌天清又问道。 似乎真的对他妹妹感兴趣,开始要族谱了。 “还行……”凌谨遇越来越后悔没让花解语来此处。 “那恕我直言……”凌天清站在屏风边,看着荀卿那张平平无奇甚至还很呆的脸,露齿一笑,“你妹妹如果不是基因突变,那一定就是你在夸口。” 凌谨遇差点就掀桌子了。 敢情她问这么多……就是为了求证他妹妹长得丑? 啊呸,他哪来的妹妹? 快被这个女人搞疯了。 “我妹妹……的确是我们家长得最漂亮的人。”凌谨遇强忍着怒气,决定少说话,免得被她套进去。 “那为何还没出嫁?”凌天清叹了口气,“荀兄,你真的不是因为想看到初恋的那张脸,才说亲的吧?” “我家小妹眼光太高,被父母宠坏了,所以……真的和我无关。”凌谨遇现在真恨自己一时情迷,竟说她像自己的初恋。 现在好了,她不时拿出这件事,梗的他们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荀兄有几位妹妹?”凌天清突然又问道。 荀卿的身份也很扑朔迷离,至少到现在都没有摸出他具体的家世。 虽说南方富豪们极大多数都很低调,但低调的连家门都摸不到也太奇怪了。 “一位。”凌谨遇察觉到凌天清又想套话,立刻堵住她的嘴,“明日我便修书一封回家,请父母同意这门婚事。” 这么一来一回,至少折腾十多天,花狐狸应该能搞清楚小王后的谋算了吧? “若真的要娶,我当然会亲自去你家迎接。”凌天清笑了起来,伸手扯开自己的腰带,“可惜,我娶不了。” “为……为何?”凌谨遇见她竟解开了腰带,蓦然有种想夺门而出的冲动。 小王后想干什么? 该不会这就宽衣解带,说自己喜欢男人吧? “因为……我不是男人。”凌天清脱去宽大的外袍,露出里面稍紧身的里衣,再扯下头发,慢吞吞的走到小书桌边,取出卸妆水,擦去脸上粗糙黯哑的妆。 其实,若荀卿真的只是个商人,她不会在他面前露出真容。 可荀卿的身份还是有疑点。 而且今天爷爷那么奇怪的表情……还要和荀卿单独谈谈…… 凌天清心存疑虑,只有靠自己求证。 柔白如牛奶丝般的肌肤,在夜明珠下一点点显露出来。 凌谨遇的心脏也跟着一点点缩紧,几乎无法跳动。 被刻意掩盖的红润唇色,也露出鲜亮的红艳一角,凌天清只擦掉半张脸,对呆掉的荀卿微微一笑。 “我还像你的初恋吗?”她平时故意将面容弄的黯哑,尽量弄成大众脸,是容易让人感觉似曾相识。 大众脸的好处……大概就是这个了。 “你……”凌谨遇看着她那半张皎若明月的脸,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不知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她露出本色冲自己微笑的样子,还是因为在另一边的对比之下,这侧脸竟出尘绝艳,令他无法呼吸…… 第334章 那你……嫁我 就像擦去尘土污泥的珍珠,被雨水洗净的花朵,一点点出鞘的宝剑,从云层中露出的阳光……那颜色锋芒令人无法直视。 “女儿身做生意不方便,所以我扮作男人而已。”凌天清见荀卿惊讶的说不出话,只呆呆的看着她,她又披上外袍,遮掩住太过纤细的身材。 “你……你是女人?”凌谨遇见她朝自己走来,呼吸越来越不畅。 那被暗沉衬托的半张明艳的脸,让他那么渴望……抚摸。 曾被囚禁在王宫,以为就此过完一生的小王后,离开他太久太久…… 久的他都快忘记,她本来娇艳的颜色…… 如今,只露出一角,便撩起他心中压抑的狂潮。 明明才走了几个月,却像已分开一生一世。 明明每天都能在暗中看到她,却还是……那么渴望。 凌天清慢条斯理的将长发在脑后随便束着,坐回自己的椅子,也不管脸上有多怪异,笑着点头:“所以,不能娶你家漂亮的妹妹了。” 反正,明天她也要以女装来让媒婆讲亲,虽并不准备答应任何人的亲事,可真面目总要露出来的。 “那你……嫁我!”凌谨遇一冲动,说完这句话,就确定自己被小王后弄的脑子不清楚了。 他这次应对的太糟糕,完全没有控制住局面。 相反,一切都被凌天清稳稳的控制着,包括他的心。 “荀兄果然因为我长的像你的初恋,所以那么想得到我嘛?”凌天清笑眯眯的问道。 去他的初恋! 初恋卸了妆要是这幅模样,就不叫初恋,叫暗恋女神! “不……不是……”凌谨遇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生怕有第二个闯进来看到凌天清的真面目,他咬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只是你反正要嫁人,不如找我,我俩熟一点。” “可荀兄说了你有心上人,君子不夺人之美……”凌天清当然不能真嫁,要是荀卿只是个无辜的富家公子,她岂不是让人家九族都被凌谨遇抄了? “我父亲总会要求我多娶几个老婆传接香火……”凌谨遇坚持不懈,他今天就要看看凌天清敢不敢嫁。 要是她敢点头,他什么都不管了,让她看看洞房之夜是谁掀了她的盖头! “话虽如此,可我喜欢帅哥,荀兄你对我没什么吸引力,我们还是做朋友的好。”凌天清说的话,让长得丑的人心碎了一地。 这样赤、裸、裸的外貌歧视好吗? 长得丑就娶不到老婆了吗? “找媒婆说亲风险岂不是更大?”凌谨遇看着她这张小狐狸嘴脸,恨不得踹上床先洞房再说。 今天是谁说找谁都没关系,做小妾也无所谓的? 为什么偏生他不行? 他作为正主凌谨遇,被她抛弃两次。 如今扮作荀卿,又被她嫌弃! 还有没有天理? 他到底要多惨,月老才高兴? “荀兄,你觉得,以我的身家,应该不会找个太差的吧?”凌天清看荀卿对她那半张脸发愣,笑眯眯的问道。 “……我也不差……”凌谨遇卡了半天,才吐出这句话。 “荀兄身材是不差,但模样不是我喜欢的。”凌天清无情的打击他这张木讷的脸,“而且,我想找个在王城有点势力的人。” 她说的这么现实,让凌谨遇真想掀了面具,让她看看这个王城最有势力的人! “王城四侯中,花侯的艳名远播,我心仪已久。”凌天清笑眯眯的继续说道,“要嫁,至少要嫁这样的风流人物,才不枉此一生呀。” 花解语要是知道小王后竟走这么狠毒的一招,一定后悔当初没在府上给她抹鹤顶红! 小妖女今非昔比,果然一出手,没皮没脸,让他自愧不如,恨不得跪下求饶。 而凌谨遇的脸已经黑的发紫了。 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石化。 好一个“心仪已久”,好一个风流人物,好一场大戏! 好好好! 凌谨遇强压怒火,心念陡转,她知道花解语认得她是王后娘娘,突然提花侯,绝不是想嫁。 而花侯最近销声匿迹,消失已久,她突然提起花解语,莫不是想……试探温寒的消息? “荀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莫要伤心了。”凌天清见荀卿被雷劈了一样,久久未动,忍不住安慰道,“再说,爱情太脆弱,不能天长地久,友情才坚韧,可以永垂不朽。” 做个单身狗,也不能跟她走啊! 某人会把他九族尽斩的。 凌谨遇轻轻收起手指,完全听不进去她后面说的话。 他满脑子都是凌天清要改嫁花解语的事…… “荀兄,我不是你能娶的人,回去洗洗睡吧,明天我让绣房加快点进度,把你的绣品早点赶出来,你回去找你的心上人结婚。” 凌天清安慰了半天,见荀卿依旧紧紧捏着拳,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以为他被打击坏了,叹了口气,说完走到门口,对外面喊了一声:“小薰,带客人回房。” 她是一般人娶不起的神仙…… 只要凌谨遇一天存在,她就一天不得解脱。 *** 花解语捂着脸,跪在地上,满脸委屈。 他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凌谨遇一回来,就气氛很不对劲。 然后将人皮面具砸在他的脸上。 下手很重,花解语又不敢躲开,那人皮面具跟铁锤子似的,差点没把他砸破相。 “王上……”花解语的额头被砸的破皮了,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淌,他也不止血,顶着一张青肿的脸,苦哈哈的问道,“您……没事吧?” 凌谨遇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他每走一步,花解语就觉得心脏被踩了一下。 王上很生气啊! 王上很少会这么生气! 花解语多少了解几分凌谨遇的性格,他遇到气愤的事情,反而会格外的冷静,外表看不出任何愤怒,甚至还会笑。 事后,才会慢慢整的别人生死不能。 但是现在,喜怒不形于色的王上,满眼戾气,偶尔看他的眼神,就跟刀尖似的,狠狠刮着他的肉。 花解语觉得……一定是小妖女说了什么。 但是他猜不到,小妖女会说到他…… 他很冤枉。 只是以前惹到了小妖女,她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来报复他了…… “王上,是不是……王后娘娘执意要……呃……” 改嫁这两个字不敢说,花解语不想火上浇油,他选择了很久的字眼,才继续说道:“娘娘还是要找媒婆?” 凌谨遇只冷冷瞥了他一眼,继续背着手,暴躁的在房间里踱步。 花解语被他看的心里发凉,只敢在心里暗骂小妖女难缠。 “王上……明天一定要撑住,绝不能让娘娘得逞。”花解语早就正式将凌天清当作敌人来对付,可他一时间也摸不清凌天清的想法。 “娘娘她肯定不会那么快挑选好夫家……”花解语说到夫家两个字,又被凌谨遇狠狠一瞪。 他吞了口口水,赔着笑脸:“拖延一段时间,臣定当查出娘娘意欲何为。” “娘娘,已经选好了夫家。” 终于,凌谨遇开口了。 略带阴沉的声音,压的花解语心里一紧。 “什么?娘娘已经选好了?她和谁有仇吗?竟然敢……”花解语的话没说完,见凌谨遇阴测测的看着自己,顿时吞下了下半句。 莫非…… 难道…… 小妖女在这个世上和谁结下了梁子,掰着手指也能数过来…… 花解语想到这里,再看凌谨遇杀人的眼神,顿时心凉了半截。 “娘娘……她……她……她看上了谁?”花解语快哭了,他们没那么大的仇和怨吧? 至于要把他往死里整吗? “你说呢?”凌谨遇语气不善的反问。 花解语摸摸自己脸上的血,难怪凌谨遇一进门就砸他一脸血啊! “臣……怎敢妄自揣测……”花解语觉得下一次,就是他子孙根要出血了,他赶紧伏在地上,呜呜咽咽的说道,“臣对王上一片忠心,天地可鉴,为了王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要是有人想嫁祸于臣,还请王上替臣做主啊!” 没想到啊! 真的没想到! 花解语当时听到凌天清说“改嫁”时,还笑得直不起腰,没想到她的改嫁对象竟然是他! 这到底有多大的仇啊! 当年是他不对,把小妖女当成了苏筱筱,所以才那样下黑手欺负,自从凌天清成了王后娘娘之后,他可就没怎么正面冲撞了啊! 莫不是……小妖女也把他当成情敌了? 所以一心要置他于死地? 花解语真的哭了,满脸血泪交融,无比狼狈。 他还要和温寒共度一生,怎么能死在小妖女的手里…… “哟,谁敢嫁祸给你?”胖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临江的窗边,抱着酒壶翻进来,问道。 他的话音未落,大腿就被花解语抱住了。 “大师父!” 快点救他出苦海吧,他要被小王后玩死了! “啧啧,别把血擦到我身上了,这可是小清儿送我的上等天蚕袍衣。”胖老头一脸嫌弃的把花解语踹走,坐到床上继续饮酒。 凌谨遇看到胖老头,脸色稍缓,走到床边,问道:“大师父,可查到娘娘与北邙的生意了?” 第335章 你不在……我很不好 “你老婆太精明,层层单线联系,生意之下,又藏生意,跟丢了一个人,就断了所有的线索。”胖老头瞥了眼凌谨遇,嘲讽的说道,“恭喜你找了个越来越像你的行事风格的女人。”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脸色又阴沉下去。 他想到他们之间对弈时,他总是想按照凌天清的思维方式,去掌握她的心。 却没料到,她也记下了他的应对模式,学习了他的经验…… 她并没有将他当成神,可他却习惯的把自己当成了众人的神。 以为可以操控一切,却被一个模仿者打败。 “大师父,明日一定要阻止娘娘招亲啊!”花解语觉得这件事关乎自己生死,满脸血的凑过去,求道。 “别弄脏我的衣服!”胖老头嫌弃的往床内挪了挪,叹了口气,看着满脸愠色的凌谨遇,“她硬要逼你主动出现,恐怕是想……” “想什么?”凌谨遇紧张的问道。 绝对不是想回宫! 花解语见大师父欲言又止,仔细想了想最近凌天清的所作所为,突然说道:“想知道……王上的心?” “她是想试探你的心,但我担心,她还有其他目的。”胖老头活了那么多年,人生经验丰富,看透了世情人心,独独摸不清凌天清的真实想法。 “试探我的心?”凌谨遇走到窗边,看着江水反射着月光的亮波,忽而想到当年,她第一次为他唱《春江花月夜》。 那时候,尚且单纯的凌天清,以为他们之间达成了和平协议,以为看到了他的真心…… 如今,就像玩狼来了的游戏,他真的来了,而她,却不相信了。 “王上,明日便让娘娘知道你愿为她放弃后宫。”花解语现在真心想保自己的小命,再也不敢开玩笑,认真的说道。 小妖女这个对手(情敌)不能小觑! 花解语要堵上自己的人生,来与小妖女决一死战! “这件事交给我,让我来探清娘娘心中所想。”花解语生怕凌谨遇还想着凌天清要改嫁给他的事,赶紧又说道。 “她回来了。”孰料,凌谨遇根本没听进去花解语的话,他只听到远处传来凌天清的脚步声。 “王上,臣有药!”花解语现在急需立功! 现在就是机会!将功补过的机会! 而凌谨遇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依旧专注的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 脚步微微有些踉跄和凌乱,似乎喝醉了。 还有个人扶着她,听声音,是个不会武功的女人--花姐。 “我的大少爷,你慢一点……”花姐扶着凌天清,叹气。 虽然最近因为花魁大赛赚了无数银票,但以花姐对凌天清的了解,她是不会因为这些钱而失态的。 在凌天清的眼中,钱财就是身外之物。 她所感兴趣的,不过是赚钱的过程而已。 在花姐眼中,凌天清就是个怪物。 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她完全不care这个世界的规则,也不在乎外人的眼光,特立独行的……让人有些心疼。 因为,花姐感觉到那种孤独。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孤独。 她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也从未见过她的亲人。 她看上去并不在乎这些俗世的温暖和牵绊,甚至鄙夷世人的软弱和对爱的渴求,可是…… 从她对怪老头的态度,和对身边人的温柔来看,她比任何人都要渴望真正的温暖。 “花姐,你身上好软……像……妈妈一样。”凌天清昏昏沉沉的靠着花姐丰满的胸口,整个脸都快陷进去了,含糊不清的说道。 大胸脯的姐姐,真是令人羡慕…… “注意脚下楼梯。”花姐叹了口气,见凌天清抱着自己的腰快睡着了,摇摇头,吃力的扶着她往楼上走,“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嗯……”凌天清被她拖着往楼上走,大着舌头说道,“我想……成家……” “别逗我。”花姐知道她爱开玩笑,“你不是说,每个人都孤零零的来到这个世上,又孤独的死去,还要成什么家?不如出家去!” “两个人的孤独,总比一个人……好。”凌天清脚下一滑,差点跌了下去。 幸好这个世界的人足够强壮,即使花姐这样娇滴滴的美人,也能轻松的将她扶住。 “你说的这些话我可都记下了,看你明天酒醒了还会不会这样认为。”花姐将凌天清拖到房门口,正要进去,突然看到走廊一个人影闪了过来。 “记下来……明天尽情的嘲笑我……”凌天清哈哈大笑,满脸不在乎。 每个人总有脆弱的一刻,平时掩藏的再好,也会在某一刻暴露。 “天……怎么你……”花姐看清了闪过来的那个人,整个人都愣住了。 而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里面探出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凌天清的手腕。 诡异的一幕,让花姐这种老江湖都差点吓尿了。 凌天清本就醉了,突然闻到一股甜香,心里模模糊糊的掠过不妙,整个人已经迷糊了。 房门复用关上,花姐连里面的人都没看清,只见走廊上的那个人影,在月光下,满脸血污,憔悴的凑过来喊道:“花姐,好久不见……” “你……好久没来了……你的脸……这是怎么了?”花姐看见花解语的脸,本来想问你是人是鬼,但硬生生的忍住了。 花侯,又出现了…… “撞到床了。”花解语摸了摸血肉模糊的额头,哪敢说是被王上揍得,他拽着花姐飞快的下楼,“我有些话想问你。” “可……少爷……”花姐虽然知道少爷的身份一定非同寻常,之前见她就和花解语似乎是老相识,但并不敢深想凌天清的身份。 如今,发生如此诡异的事情,花姐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凌天清出事了。 “少爷要见贵客,不要打搅。”事到如今,花解语不得不出面,虽然花姐没有太多价值,可能搞定小妖女身边一个人也是不错的。 花解语这一次,相当认真。 小妖女,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来,唯一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和情敌! 他一定要……打败她! *** 凌天清觉得自己陷入一个梦境里醒不过来。 她又梦到了凌谨遇。 这一次,不是拿着弓箭,将她当成猎物一样捕杀。 而是站在她的面前,温柔的看着她。 犹如……犹如很久很久之前,她以为他爱她时的眼神。 凌天清的心头猛然一酸…… 她很久没有梦到暴君如此温柔的神态了。 她的梦境里,每一次都是欺瞒,背叛,玩弄,残忍专制的暴君…… “你好吗?”凌天清看见暴君久久的盯着她不说话,终于压住心头的酸痛,含笑问道。 她在长夜里练习了无数次,若是再见面,要有怎样的表情。 只是在梦中,她总是来不及说话,就会被一箭射穿胸口。 然后心口阵痛而醒…… “不好。”凌谨遇说出这两个字,忽然觉得,有种很脆弱的……无法压制的悲伤。 “哦……”凌天清似乎还不适应梦中温柔的暴君,她竟找不到其他的话了。 “你不在……我很不好。”凌谨遇强抑着心内那股悲伤,轻声说道。 “哦……”凌天清揉了揉眉心,闭上眼睛,似乎觉得这个梦不太靠谱。 她每次梦到暴君都是噩梦,但是看这个梦的势头,得往春梦发展…… 快点醒过来,快点…… 她并不是介意做春 梦,她只是……不喜欢做了一个温柔的梦之后,醒来的失落感。 她太孤单了,孤单到,连一个梦境,都不想轻易失去。 想要不失去某样东西,只要未曾拥有就可以了…… 可惜,凌天清越是想醒过来,梦境就变的越清晰。 不如梦一场。 花狐狸的药,有个很美的名字。 叫做不如梦一场。 这药很难搞到,所以他一直私藏着,本想给温寒用……没想到现在就贡献出去了,真是心碎! “小青。” 暴君的声音就像是越过了千山万水,终于抵达她的耳边,带着心悸的温暖。 “等等!”凌天清扶额,脚步有些不稳的坐到了桌边,想给自己倒杯水喝。 这梦境不太对头…… 太过真实,她甚至感觉到暴君身上传来的温度。 “你是不是很想见我?”凌谨遇替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嘴边,又问道。 凌天清没有回答,她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幻境。 是她喝多了吗? 所以梦境和酒精引起的幻境都分不清楚了…… “你为什么想见我?”凌谨遇的指尖轻轻掠过她的发丝,轻声问道。 “我并不想见到你。”终于,凌天清回答了。 她每天夜里……都会梦到他的脸,并不想再见到了。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手指微微一颤,整个人僵硬起来。 那她……到底为什么……要逼他出现? “你只会让我想起自己失败的人生。”凌天清喝了几口水,觉得这还是个梦境,所以,也渐渐放开,毫不掩饰的说道。 “那……为什么要逼我见你?”凌谨遇听到她的回答,又愣了好久,才勉强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他是她人生的失败吗? 是她一生的梦魇吗? 第336章 破镜难重圆 他以为……能攀附上他的女人,都会将他当成一生的骄傲和永远的神祗…… 至少……至少不会是失败的。 “你似乎瘦了。”凌天清越来越放松了,开始打量着凌谨遇说道。 “先回答我的话。”凌谨遇想趁这个机会弄清她的想法。 “凌谨遇,你会在梦里……梦到我吗?”凌天清并不回答,而是突然问道。 凌谨遇像是被她猛然捏住了心脏,一痛。 她这句话用很无心的口吻,可尾声带着一丝颤抖,像快断了的弦在微微震颤。 他竟忘了自己要问的话,心中只弥漫着难言的酸楚。 “我……经常梦到。”凌谨遇轻声回答。 “很荣幸。”凌天清笑了起来,眼里却闪过一丝泪光。 “在梦里,我们……快乐吗?”凌天清顿了顿,又问道。 “你总是要离开。”凌谨遇不敢在看她的眼睛,他不想在这么难得的时刻,软弱的落泪。 “总是梦到你离开我。”凌谨遇看着她床上的那只兔子,“无论怎么挽留……你都不肯留下,不肯……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还是记恨我的任性离开吧?”凌天清的眼角湿润,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绝不会轻易原谅我的所作所为。” “只要你愿意回来,我并不在乎以前的事。”凌谨遇立刻说道。 “还记得我从翠羽回来后,你也是这样对我说的。”凌天清咬了咬唇,竟有真实的痛感。 只是那痛感之上,浮着一层薄雾,依旧像是在梦境中。 “所以……我那时做错了。”凌谨遇明知她醒来后只会当作这是一场梦,说不准还会忘记许多细节,但是他依旧要说,“我犯下了最大的错,就是伤了你的心,给我机会弥补,好吗?” “是因为我是凤身,你才会这样请求吗?”凌天清突然笑了起来,伸手将茶杯丢到地上,看着一地的碎瓷淡淡道,“碎了的东西,即使再拼凑,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她长大了,明白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童话。 所谓的破镜重圆,那镜子之间,也依旧有着裂痕。 再巧手的工匠,都无法让一切变成原样。 “强行去修复、粘合,只可能划伤到自己。”凌天清踢了踢那锋利的碎瓷,苦笑,“凌谨遇,我都懂了,你为什么不懂?” 她曾那么单纯透亮,都渐渐理解了人生的残酷,他为什么不肯接受? 是因为,他作为王,从未失败过,所以不甘心吗? “你不懂。”凌谨遇见她笑得凄凉,心中又是一痛,不由伸手想将她搂入怀中,“你不懂我的遗憾……” “不懂我很后悔,当初那样对待你。” “不懂我有多喜欢你。” 凌谨遇的手碰到她的肩膀,见她没有躲避,立刻搂住她,低低说道。 而凌天清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轻轻闭上眼睛。 这仅存在梦中的温暖…… 她不该要。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隐隐约约中,似有人在耳边唱这首曲子。 凌天清分不清那是当年的她,还是另一人。 “小青,我知道这很辛苦,但是能不能……”凌谨遇见她乖乖的让自己抱着,欣喜的同时,是害怕今夜眨眼过去,“你能不能背负我的喜欢?不要……再离开我?” 背负一个帝王的爱情,的确很辛苦。 “我很少梦到这样温柔的你。”凌天清依旧闭着眼睛,真切感受到暴君的气息,久违的熟悉的气息。 “这不是梦……”凌谨遇用力搂紧她,“如果你明天……见到这样的我,会不会跟我回去?” “别傻了。”凌天清的话打碎了凌谨遇的美梦。 她很认真,很清楚的说道:“我不喜欢你了。” 虽带着几分醉意,但她的声音那么坚定,在他耳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给你的心,被你摔碎了,你以为,只要哄哄,就可以将就着拼回去?” “凌谨遇,这个世界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感情。” “越珍贵的,越独一无二的,若是碎了,就越无法还原复刻。” “你丢掉的,我不会……替你捡起来。” 凌谨遇如遭雷劈。 他的手随着她每句话,变得越来越不稳,在她的后背颤抖着。 他感觉到肩头,有温热的液体一滴滴落下,从衣服浸入皮肤,再从皮肤浸入骨髓。 腐蚀了整颗心。 “人生的珍贵之处,就在于……不能重新回到过去……” “一旦发生了,经历了,就无法再改变那轨道……” “抱歉,你要的东西,我也没有了……” 凌天清的泪水终于落下来。 她的心,已经给他了。 已经碎掉了。 她自己,也找不到那颗心的残骸了。 “凌天清……”凌谨遇忽然掰过她的脸,恶狠狠的吻了下去。 什么没有了?什么碎掉了? 明明她还好好的……在自己面前…… 明明她曾经说,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这是一个咸涩无比的吻。 泪水的味道,从未如此苦过。 凌谨遇无法享受此刻,他甚至……被那苦涩的滋味逼的不能再继续。 “很久……没这样了……”凌天清见凌谨遇没有吻下去,唇边掠过一丝苦笑。 不知是说,很久没有亲吻了,还是说自己很久没有流泪了。 “人生……是无法再重来,可你说过,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的未来。”凌谨遇被她的泪水和话语弄的整颗心都乱了,拿着手帕给她擦着泪,喉咙酸酸的说道。 “所以,我们之间……还是有未来的,对不对?”凌谨遇见她不答,抱着微小的希翼问道。 “是各自的未来。”凌天清擦去泪水,纠正。 他的未来,就是想做个野心勃勃的皇帝。 已经和她无关了。 “我不准你这样说。”凌谨遇终于发作了。 他狠狠捏住凌天清的下巴,盯着她被泪水洗的格外明亮的眼睛:“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别想离开我!就算是碎片,也是我的碎片!就算刺破了手,我也会抓着你,不会松开手!” “……这才是你。”凌天清没有被他身上的凶戾之气吓住,反而笑了起来。 仿佛她就知道凌谨遇一定会抓狂。 所以,她才要逼他现身。 因为她清楚,凌谨遇即使刺破手,杀了她,也不会允许她真的离开。 “我不想囚禁你……”凌谨遇被她云淡风清的笑容弄的很不安,他不觉松开手,“只要你退让一步,我们……和好如初,我不会强迫你……” 他忍了这么久,没有来找她,不就是遵循了她日记中的希望吗? 她不想让他来找,他可以给她一点时间。 但,现在,她不是想让他出现吗? “我尊重你的想法,但并不意味着……你可以肆意妄为。”凌谨遇觉得很有必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不是任人摆布的人。 也不是无偿退让的人。 “我不敢。”凌天清依旧坐在椅子上,说道。 “你当初希望我不要打搅你的生活,但现在为什么要逼我来找你?”凌谨遇才不信她不敢。 她什么都不怕,若非朱颜丹,她连死都不畏惧。 “我只是……想和自己失败的人生……告别。”凌天清沉默片刻,终于轻声说道。 凌谨遇现在只感觉到这句话里隐藏着太多的无奈和悲伤,但他并不明白其中真正的意义。 待他明白时,已太晚了…… “你……并不失败,是我……做得不够好。”凌谨遇压下那股奇异的悲伤感,努力温言抚慰。 刚才他失态了,因为压抑了太久…… 他并不想威胁她……也不想吓到她。 “凌谨遇,我们……去孤绝山吧。”凌天清突然转移了话题。 她不想再说和离别有关的事情。 也不想再与他争辩过去的是非。 今夜,既然是个温暖的梦境,那就享受下去吧。 虽然明天醒了,会更加空寂孤寒。 “你想去?”凌谨遇没想到她竟邀请自己“夜游”。 “今日,我去了千佛山赏花。”凌天清站起身,看了眼窗外的月光,“突然觉得……这里如此之美,我竟没有人可以分享。” “你不是……与别人去了吗?”凌谨遇想到赏菊时她掩饰不住的落寞,五脏六腑又酸溜溜的疼了起来。 “我想与……” 想和重要的人……或者曾经重要过的人…… 只是想和特定的某个人分享而已。 “与我去看吗?”凌谨遇见她突然不说了,终于心中涌起淡淡的甜蜜。 她一定还是喜欢着自己。 花解语说过,女人最口是心非。 “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些终生难忘的事。”凌天清看着凌谨遇的眼睛,总觉得半梦半醒,一切太不真实了。 那里,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从第一次,被温寒暗中引到凤凰身边,被凌谨遇认定是凤身…… 再到她为了温寒,重新在那里等待,等待自己被凌谨遇狩猎…… 一次又一次,她本可以逃脱,却总是飞蛾扑火。 “因为……遇到了我吗?”凌谨遇轻声问道。 “……”凌天清没有回答。 她只是……遇到了自己的命运。 她像是陷入一个很长很长的回忆里。 第337章 不想再梦到你 凌谨遇从她的表情里,看不出悲喜。 她就像那棵灵树,站立在星空下努力往黑暗的地方探去,远远的,就能看到这光芒,却没人知道,这棵树的秘密和孤独。 “小青……”凌谨遇被她脸上寂静的表情弄的心里很慌,不由又喊了一声。 “我困了。”凌天清揉了揉眼睛,这是梦中梦吗? 为什么她在梦中也有睡意? 而且,还依旧带着几分醉意? “你……不去孤绝山了?”凌谨遇见她起身往床边走去,立刻跟上去。 “我不想再梦到你了,你走吧。”凌天清站在床边解着腰带,也不回头看凌谨遇。 凌谨遇算是明白什么叫“女人心海底针”。 他以前一直认为女人只是工具,根本不必在乎她们的思想,也从来懒得分神在她们的小心思上。 后宫女人们只会争宠,除此之外,再没有值得去关注的东西。 而凌天清,脱离了他对女人的简单看法。 他将她摆在了同等位置上,想要研究她的思维,掌握她的心思,与她可以……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你不走?”凌天清外袍脱下了,转身见凌谨遇一言不发的还站在她的身后,扬起眉,淡定的说道,“那我先睡了。” 凌天清做过很多千奇百怪的梦,但是关于暴君的梦,几乎都是他将自己当成猎物来狩,有时候用刀,用时候用弓箭,有时候则是直接一巴掌把她呼醒…… 即使偶尔梦到温柔的暴君,到了最后,一定会突然给她一刀,让她从梦中惊醒。 凌天清做好了他可能会突然放冷箭的准备,卸掉脸上的妆,爬上床:“这一次,能不往我胸口戳吗?” 凌谨遇没听明白。 “这次直接抹脖子吧,我每天早上醒来心脏都疼,怕被你虐出心脏病来。”凌天清叹了口气,揉了揉胸口,这种恶梦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凌谨遇猛然反应过来。 原来,他在她的梦里,也是个暴君。 难怪那天夜里,她被点了昏穴还会在梦中惊叫。 “我不会伤害你。”凌谨遇心中一酸,自己竟成了她的阴影。 “我知道。”凌天清定定的看着凌谨遇,微微一笑。 “你……你知道?” “嗯,因为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伤害。”凌天清说完,闭上眼睛,“晚安了,暴君。” 她在离开的时候,就发誓,此生再不受人欺。 再不会让别人轻易的伤害自己。 她要变得……强大。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想要的一切。 若她早点明白,若她早点强大,不管是曾经的温寒,还是她单纯透明的小幸福,都可以保护住…… 而不至于如今,在凌谨遇的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的讨着生活。 连温寒被斩……她都不敢去求证真假…… 她不知未来,是否还能遇到一人,可以倾尽一生去爱,去护,永不分离…… 凌谨遇站在床边,仿佛雕塑。 她真的睡了…… 说了一堆伤人的话,就这么睡了! 凌谨遇看着看着,突然怒火中烧! 什么人生无法重来,发生的不能抹掉,失去的永远失去,也不会再给机会…… 这些混账话,都收回去!! 凌天清正觉得自己要进入另一个梦境,突然呼吸一窒。 果然,又来了! 鬼压身! 错了,是凌谨遇压身! 喉咙被他一把锁住,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睁开眼睛,看见凌谨遇压了过来。 没关系,再忍一下,他的手指再收紧一点,她就会从梦中惊醒。 但是……凌天清没能忍到那个时候。 因为颈间的手指渐渐松开,变成了温柔的抚摸。 这……有点不对劲…… 凌天清微微抬起身,想从诡异的气氛中挣扎出来。 但凌谨遇按着她的上身,另一只手已从她胸前的衣襟里钻了进去,碰触到柔软的一角。 果然……今晚的梦是往春 梦上发展的! 凌天清挣扎不动,叹了口气,又重新躺好,任他摩、挲爱、抚做羞羞的事。 反正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好羞耻的。 更何况只是个梦…… 就是真实的有点过分了。 “凌谨遇,你的手法生疏了。” 凌天清突然开口,惊的凌谨遇手一停。 他不知自己的怒气什么时候被旖 旎的冲动代替,总之,手指像是被她丝滑的肌肤吸住了,无法再离开。 “你很久没碰过女人吗?”凌天清略带几分醉意的看着他的脸,毫不客气的批评,“下手轻一点,我被你捏疼了。” 凌谨遇的表情略有些失调。 她……是真醉了! 否则,怎敢如此对他说话? 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她一向都是不管怎么给、也不管给多少,都会一脸吃饱快撑死的满足的表情啊! 果然放养的宠物会染上野性,还是得每天关在家里比较温顺。 “先抱抱。”凌天清见凌谨遇久久未动,叹了口气,皓腕一伸,将他搂入怀中。 今天,她身上没有可疑的药粉。 而凌谨遇也发现了她手腕上带着的镯子里有古怪。 那里面装了奇怪的粉末,她只要随手晃晃,就可以让别人着道。 果然很精明啊…… 不过凌谨遇没来得及多想,一低头,碰到她温软的唇,立刻全身的火都被点燃。 不如梦一场…… 他也希望这一生,只是今晚的一个梦。 “凌谨遇……你是个坏人……” 模模糊糊中,凌天清似乎在梦呓。 “是,我并不好。”凌谨遇眸光暗沉的在她脸上逡巡着。 “没错,是个混球……”凌天清叹气。 “是,我是混球。”凌谨遇重复着,眼眸闪着幽深的光芒。 “果然……”凌天清突然笑了,那双眼睛因为醉意格外的灿亮。 “什么?” “果然大家说,男人在和你上床的那一刻,是最体贴听话的。”凌天清以前不懂,现在真想点32个赞。 凌谨遇黑脸了。 这种时候……能不扫兴吗? 能不要再脑洞大开,想一些奇怪的事情吗! 她知不知道……这种时候每多忍耐一秒,都是人类极限大挑战! 更何况,他已经忍了很久很久。 包括前天晚上,每一次在她的枕边,都需要用极大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 面对心爱的人,必须克制的欲望,比任何一种酷刑还要可怕。 难怪……难怪她曾说,爱是克制。 ** 花解语抱着花姐哭的像个孩子。 他藏了那么久的不如梦一场,活生生的贡给小妖女享受了! “花侯,要不要……处理伤口?”花姐很久没见到花侯,怎么都想不到再见面,春风得意的侯爷会落魄成这幅惨样。 那张如花似玉的脸,都快毁容了。 “我要账本。”花解语抹了把辛酸泪,说道。 “什么……账本?”花姐拿着绣帕给花解语擦着血泪。 “小妖……你那位少爷的账本。”花解语收起悲戚的表情,顶着一脸血,表情格外严肃。 “您要账本做什么?”花姐笑了起来,“爷,我家少爷是收了您的地盘,不过……” “花姐,我要的是她所有的账本,不是和你开玩笑。”花解语不再是刚才梨花带雨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我要查你家少爷所有的生意。” 说的这么直白,花姐都没法避重就轻的转移话题了。 “可是……我并不清楚……” “花姐,你可知,你家少爷的真实身份?”花解语的神态突然变冷,问道。 “……不知。”花姐面有难色,觉得花侯今天很难随便应付过去。 “但,你一定知道,她不是男人。”花解语犀利的说道。 花姐沉默下来。 的确,她做老鸨这么多年,每天看的就是各色男人和女人,眼睛太毒辣,所以一开始就认出了凌天清是女扮男装。 “你可知,她明天要恢复女身请媒婆说亲?”花解语又问道。 花姐有些吃惊了。 今晚小少爷不停的喝酒,还嚷嚷着想成家,她以为是玩笑话呢。 “你又知不知道,她想说谁家的亲?”花解语继续问道。 花姐精通世故,听花解语这么问,再想到以前小少爷就在青楼里与花侯有着微妙的关系,还被花侯故意当成小倌占便宜…… 莫非他们是一对欢喜冤家? “爷,该不会……是您?”花姐终于颤着声音问道。 “所以,我不是外人。”花侯说这句话时,咬牙切齿,实在看不出开心的模样。 “恭喜爷,贺喜爷,我家少爷……不,小姐有财有貌,定是个得力的贤内助。”花姐先道喜再说。 贤内助个p! 那小妖女是想推他下火坑! “正是因为财太多,所以,我得查查婚前资产。”花解语掩住内心愤恨,尽量风轻云淡的说道,“万一她是因为欠了一屁股债,才想找……” “不可能!最近的花魁大赛爷您总该知道吧?只有别人欠我家小姐的债……” “但是,花魁大赛赚的这笔巨额资产,花姐你可知去哪里了?”花解语打断花姐的话,问道。 花姐微微一愣,每次大赛结束后,银票大家都数不过来,凌天清会留下两成做奖金和周转资金,其他八成全不见了。 “许是扩大生意做投资去了。”花姐只负责青楼这一块,也搞不清楚。 第338章 一场梦? “所以,我要账本,我看明细。”花解语点了点桌子,“我要知道,我的未婚妻……究竟想干嘛!” 他把未婚妻三个字咬的阴森森的,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 “我会为你解散后宫,这样可以了吗?” “清儿,我的耐心不好……你别在外面疯玩了,回来吧……回王宫陪我。” “我一个人,很寂寞。” 凌天清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耳边这样对她说。 暴君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朦胧,声音也忽远忽近,如同水中月,雾里花。 “别逃了,你逃不掉的。”蓦然,那个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凌天清一回身,看见暴君阴沉的一张脸,手中持着一柄宝剑,剑锋正抵在她的胸口。 “就是死,也要在我身边。”凌谨遇的话音刚落,剑锋已没入她的胸腔。 “啊!!” 凌天清一声惊叫,猛然坐起身。 头有点痛…… 心脏也很痛…… 昨晚喝多了,宿醉的感觉很不好。 似乎还做了很多奇怪的、辛苦的、悲伤的梦…… 不过具体梦到什么了,凌天清也想不起来,有很多梦中梦,让她睡得很累。 而且隐隐约约记得……有个春 梦。 她的感觉略不好。 头疼,腰酸背痛,昨晚貌似还梦见给奶牛挤奶,苦战了一宿,整个人状态很差。 凌天清揉着头,瞥了眼床上和周围。 凌谨遇临走前清理的很干净整洁,没有留下任何罪证…… 她的身体内部……也没有不适感。 真的只是个春梦而已…… 清晨的阳光明媚温柔,细心的小暖发现最近小少爷起的越来越迟。 平日她开店门的时候,小少爷就精神十足的起床了,在院子里打太极,做健身操…… 可最近几天早上,太阳都日上三竿了,小少爷才起床。 莫不是生病了吧? 就在小暖想上楼看看时,只见小少爷的房门打开,里面娉娉婷婷走出一个肤若白雪,面似桃花,眼如寒星,唇红齿白的如花少女。 小暖惊住了。 小少爷一向洁身自好,哪怕屋后是青楼,里面有无数美人,他也绝不染指,为何从房里走出一个清灵貌美的少女来? 还没等小暖回神,胖老头从他的屋中像个球一样滚出来,飞快的把那个惊艳的少女一把推回了房间。 感觉……就像刚才自己眼花了…… 小暖正要上去看个究竟,蓦然一张蜡黄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二当家,带我去绣房看看。”金主荀大公子出现,闷声对小暖说道。 “啊……好,公子这边请。”小暖按下心中的疑虑,或许刚才……真的眼花了。 凌天清今日真的扮成女装了! 胖老头锁紧了房门,一脸郁结的盯着孙媳妇。 “你扮成这幅模样想做什么?”胖老头明知故问。 “昨天不是说过了吗?见媒婆。”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 “像你这样……不守风俗的女人,谁家公子爷敢娶啊!”胖老头喘了口气,努力找着家长的感觉,“整天和男人厮混,又开了青楼,没人敢要你!” “爷爷,您真奇怪。”凌天清不恼,依旧笑眯眯,“昨天怕我没人要,今天又怕我要嫁人。” “我……这不是为你好!我们先把坏习惯改了,这样就能找个好人家了。”胖老头被她噎的无言以对,勉强说道。 “我又不需要好人家。”凌天清笑靥如花,说出的话却差点气死了隔壁的某人,“我只要找个男人就行了。” “我有钱,也不需要他养,必要的话,我也可以养他,只要他听话就行。”凌天清见爷爷黑着脸不说话,又说道。 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你不要小看了男人!”胖老头卡了好久,终于吼道,“男人是有自尊的,没有男人需要女人来养,你这么想,是对男人的侮辱。” “男人想要的是贤惠的女人,温柔乖巧的,而不是像你这么……这么奇怪的。”胖老头一鼓作气继续说道。 “所以爷爷你才找不到老婆的吗?”凌天清突然同情的问道。 胖老头再次卡住,脸色发紫。 “我是……一心求道,跳出红尘!”胖老头很没底气了。 凌天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似乎觉得这是个笑话。 “总之!”胖老头试图找回一点气势,“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就算想嫁,也不能这么鲁莽,不能听信媒婆们乱说,这件事交给爷爷,我替你去打探哪家公子品行高,才情好。” “其实,我已有意中人。”凌天清听完爷爷的话,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来,递给胖老头。 “这是什么?”胖老头一边问,一边自主的打开锦盒。 “宝剑赠英雄,这是定情物。”凌天清笑着说道,“麻烦爷爷送去花侯府。” “咳……咳咳……”胖老头昨晚见花解语哭的那么惨,还以为只是小王后的恶作剧呢,没想到她竟然来真的。 “这是西贡罕见的冰岩石打造的匕首,虽不是世间最锋利的宝剑,但绝对是世间最冷的剑。”凌天清取出那块晶莹剔透仿若寒冰的匕首,小心的抚摸着,“若是丢在水里,会让水变成冰……听说花侯最为风情,喜欢艳、情、游戏,这匕首若在身上游走,如同冰、火两重天……” 隔壁某人已吐血。 而花解语今日扮作荀卿去绣房查看“工作”了,他若是听到凌天清送他这等宝剑当作情、趣、用品,一定更会吐血。 不,不会等他吐血,凌谨遇就会把这匕首插在他身上,让他尝尝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小雨!闺中之事怎可胡说!”胖老头赶紧打断凌天清的话,手忙脚乱的把那匕首收好,生怕她再说下去,隔壁疯了。 “爷爷……” “再说,花侯最近又不在府上!” “花侯去哪了?”凌天清微微眯起眼睛,问道。 “花侯……我怎么知道去哪了?”老头子很头疼,他今天必须阻止这疯丫头乱来。 “王城里,还有爷爷打探不到的事,真奇怪。”凌天清依旧一副好脾气的笑着。 “那是朝廷机密,我怎么能打探到?”胖老头将桌子上的胭脂水粉打开,找着平时凌天清用的暗沉粗糙的粉底,“快点恢复过来,让别人看到会吓死的。” “爷爷怎么知道是朝廷机密?”凌天清没阻止爷爷往自己脸上乱扑粉,依旧笑着问道。 是机密的话,就不会让人知道才对。 既然知道机密,那一定知道是什么机密。 “总之,朝廷的事……一定就是机密,谁知道花侯被派去什么地方了。”胖老头越解释就越不对头,索性不说了,“如果真的想对花侯提亲……至少等他回王城。” “好吧。”凌天清叹了口气,似乎妥协了。 胖老头没料到她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偷偷松了口气。 岂料,凌天清又说道:“那我最近行为不端,爷爷您也别再说我了……” “为什么要行为不端?你既然想嫁人,还想攀侯爷,怎么能不注意言行?万一花侯发现你私下不检点……” “花侯经常逛青楼,我也不介意他私下行为不检。”凌天清打断爷爷的话,很宽容大量的说道,“各取所需不是很好?” “你……怎么就认定花侯会同意你的提婚?”胖老头辩不过她,又噎了半天,才问道。 “我可以养他,可以免费让他睡花魁。”凌天清淡定的回答,“他要是不同意,以后别想进任何一家青楼。” 胖老头彻底无言以对。 这等无耻、无赖、没羞没臊、没心没肺的话,她都敢说出来! 胖老头为自家孙子哀悼--凌家,终于找了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王后娘娘了! 而花解语如今三观尽毁,人生颠覆。 虽然,他本来就没什么三观…… 但在王后娘娘出手之后,花解语的人生遭到了毁灭性的摧残。 他现在就像是被恶势力逼良为娼的民女,每天面临要被小王后“抢亲”“逼婚”“轮x”的阴影,快变成神经病了。 而且,他把“不如梦一场”贡献出去,也不见凌谨遇高兴半分。 中了“不如梦一场”的人,会以为一切都在梦中,即使与人做羞耻的事情,第二天也会觉得真的只是个春梦…… 花解语本来以为凌谨遇一定解渴了,但早上看他的神色……还是和昨晚一样糟糕。 早知道,就给欢喜露了! 等花解语扮演的荀卿准备回房时,凌天清刚刚扮回男装,正巧要出门。 “荀兄,昨晚睡得可好?”凌天清客套的打招呼。 “小……雨。”花解语如今看见凌天清的脸就发憷,他勉强笑道,“还好还好。” “我爷爷睡觉打呼噜,看你的脸色,没休息好吧?”凌天清觉得他说话有气无力,略带歉意的说道。 “没事没事……我睡得死。”花解语面对一张小狐狸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遇到这么个灾星啊。 “要不要出去走走?”凌天清像是很过意不去,邀请道,“我刚开了个茶馆,请了几个茶道师傅很不错……” “呃,我还是……”花解语现在见她如瘟神,恨不得躲着,才不想一起去喝茶呢。 第339章 后宫已散 但是他的声音未落,就听到凌谨遇秘音:“上来,本王去。” “我还是……去换身衣服,与你去品茶。”花解语立刻说道。 “我等你。”凌天清微微一笑。 最近荀卿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 以前总是恨不得和自己黏在一起,最近却时远时近,令人捉摸不透。 花解语赶紧上楼,不想与凌天清多呆一刻。 而小暖正巧走出来,看到后院站着的少年郎,迟疑了一下,喊道:“少爷……” “小暖,有事吗?”凌天清正在想心事。 “那个……”小暖不知该问不该问,虽说小少爷平时非常古怪,但他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房间突然出现一个田螺姑娘是怎么回事? “什么事?”凌天清见她吞吞吐吐,似乎很难开口。 “今天早上,您房间里……有个女人。”小暖终于说道。 “哦……你看到了?”孰料,凌天清毫不惊讶的反问。 “嗯,我还以为眼花了……”小暖没想到小少爷还真有生理需求。 这里的人都以为小少爷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怪胎,根本没有世俗的情爱困扰呢。 “就这事?”凌天清脑中总是模模糊糊的掠过昨晚的梦中碎片,让她很不舒服。 “没别的事了。”小暖见她坦坦荡荡的承认了,也没凌天清那样的厚脸皮深挖八卦绯闻,立刻扭身说道,“我去看看王府的货赶出来了没……” 近来因为来王城赶考的学子很多,再加上花魁大赛的火 热吸睛…… 好吧,所以最近街头格外热闹。 这也是为什么清虚道长说,凤凰带走娘娘必有深意,让王城经济迅速发展,蓬勃的有点过分…… 总之,街头卖艺的,各种商贩齐聚王城,比起一年前的帝都,不知热闹多少倍。 凌天清身边连个保镖都没有,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也不怕被人抢劫绑票了。 “我记得有个东海人,见到帝都盛况,曾感叹天朝之美,羡慕不已。”凌天清看着往来如织的行人,笑道。 “……”扮作荀卿的凌谨遇没有接话,一声不吭的跟在她身边,不知在想什么。 “荀兄,你怎么了?果然昨晚没睡好吗?”凌天清见荀卿总是出神,对身边的一切似乎都不在意,不由停下脚步关心的问道。 或者因为昨晚的打击? 她嫌他长得太丑? “我觉得……我该走了。”凌谨遇抿了抿唇,说道。 他总是想到昨夜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她知道这个世界不是绝对的好。 她说,她知道,它有离别,有衰老。 她说,她希望……上主能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夏季,一段无瑕的回忆,一颗温柔的心,一份洁白的恋情…… 他也希望,能再有一次机会,给她一个长长的夏季,一段无瑕的回忆,一颗温柔的心,一份洁白的恋情…… 他应该离开了,不该再用这样的身份等候下去。 “该不是因为昨晚我说的话伤你的心了吧?”凌天清见荀卿似乎真的有意离开,她也不挽留,“什么时候走,告诉我一声,我会把你的货完整无缺的送去南方。” “你……其实是我遇到……最奇怪的人。”凌谨遇终于说道。 昨天,他还说,她并不是最古怪的人。 “荀兄,你回去后……好好努力,别遇到更古怪的人。”凌天清不置可否,她在冬日的阳光下,看着喧嚣的街头,忽然觉得有一丝落寞。 周围的人……总是这样,来了又走,走了又遇到新的人。 人们其实并不害怕失去,人们害怕的,只是失去以后没有更好的可以代替。 凌天清昨夜,梦到了未来没有更好的来代替的人…… “你呢?”凌谨遇轻声问道,“你以后要怎么办?” “昨天不是说了吗?当侯爷夫人啊。”凌天清笑了起来,将刚才那丝落寞掩去,对荀卿打趣,“到时候,记得送一份大礼。” 好像说的跟真的似的。 凌谨遇心内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刚才,明明看到了她眼底那一丝迷茫和寂寞,可她一转头,却又笑得春 光灿烂,仿佛这世间没有让她忧愁苦恼的事。 “前面就是茶馆,我让人留了最好的雅间……”凌天清举步往前,“以茶代酒,就当是饯别吧。” 她昨晚喝多了,今天得喝点茶解解宿醉的难受。 “听闻花侯放浪不羁,你……真的想当他夫人?”凌谨遇矗立片刻,也跟了上去,不甘心的问道。 “嗯,只要长得美就行了。”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 当男、宠养着嘛。 “听说……听说他喜欢的是男人,你还想嫁入侯府?”凌谨遇第一次发现男人长得美居然让人嫉妒。 回去把花侯的脸给毁了。 “多有闺房乐趣啊!我可以观赏人间绝色,真是此生荣幸。”凌天清一脸的不介意,反而相当期待的说道。 荣幸你哔哔! 凌谨遇不知为何,和她说几句话,画风就变得暴躁易燃起来。 刚才,大家还一本正经的准备告别,略带悲伤…… 可现在,小王后真是破坏兴致的能手! 看来他以前根本没领略到小王后的功力啊! “没想到……小雨你不止奇怪,还很变态。”凌谨遇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含着隐隐的怒气说道。 “主要花侯长得美,所以,做什么都能接受。”凌天清有些惋惜的看着荀卿这张呆板无趣的脸,“你不懂什么叫看脸的世界。” “……”凌谨遇是不懂! 他只知道,平生第一次,嫉妒别人的美貌来。 虽然……花侯很娘,换做以前,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 但现在有种想把他的脸撕烂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少爷,您到了?”茶馆的掌柜一直在门口恭候,见两个脸色差不多蜡黄的年轻人一前一后走进门,立刻领着他们去了楼上。 凌谨遇虽然见过各色店铺,但茶馆的装修风格还是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种带着一丝后现代化又古色古香的装潢,实在令人耳目一新。 再加上不像普通茶馆散放着桌子,而是用帘幔一个个挡住,里面有茶道表演师为客人斟茶洗尘,还有古筝琴音混在香炉青烟中缓缓漂浮着,非常的有情调,让人觉得饮茶竟有一丝禅意。 难怪生意如此火爆,想要来此饮茶,还需提前几日预定…… 掌柜亲自领着两人走到楼上雅间,笑道:“茶艺师很快就来。” 凌天清微微颔首,见荀卿似乎讶异于茶室的清雅,微笑着说道:“荀兄,请坐。” 凌谨遇关注的是挂在茶室里的一副字画。 那绝对是出于凌天清的手--兀兀寄形群动内,陶陶任性一生间。自抛官后春多醉,不读书来老更闲。 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穷通行止长相伴,谁道吾今无往还。 “你喜欢这首诗?”凌天清见他看着墙上的字画久久未动,大方的说道,“喜欢就赠与荀兄。” 自抛官后春多醉……这是说她自出宫后春多醉吧? 琴声忽然响起。 葱白玉手,娇俏媚娘,穿着素衣道冠,盘坐在琴边,弹的是风雪禅音。 这里,比起后宫,不知有多少情调享受。 而凌天清比起以享乐闻名的花侯,更不知高出几个层次。 她能将一间茶房,玩出如此碉堡的逼格,也让凌谨遇开眼了。 果然在宫内……实在限制了她天马行空的大脑。 “少爷,您的人到了。”掌柜的敲敲门,站在茶室外,笑道。 凌谨遇看见所谓的“茶艺师”,顿时刚刚升起的闲情雅致被摧毁殆尽。 这个俊俏的小哥,竟是他介意的人--叶城! 他不是应该赌场吗?为什么来这里客串茶道师? “荀兄,这可是我特意为你找来的茶艺师,保证让你喝到不一样的香茗。”凌天清对木着一张脸的荀卿说道。 叶城算哪门子的茶艺师,他只是个会使快剑的打手而已! 凌谨遇虽然心中万般不爽,脸上还是很自然的点点头,坐下来,看着桌上的茶具,听着身后琴师的琴音,老僧入定般。 而叶城依旧不多话,一言不发的开始了。 他并没有学过茶道。 但凌天清坚信他有茶道的天赋。 第一,因为叶城的心境。 第二,因为叶城的手快。 叶城只要记着茶道的顺序,用他又快又稳的手,和没有任何杂念的心,很快就能泡上一杯泛着清香的茶。 “荀兄,你今天一直在走神。”凌天清看见荀卿木着脸,不知在想什么,笑道。 “只是想到要走了……不知何日再见。”凌谨遇随口说道。 他心情很不好。 尤其看到叶城之后。 他对叶城的感觉很糟糕。 因为他发现,凌天清似乎格外喜欢冷冰冰的人。 叶城身上……隐隐约约有温寒的影子。 同样明显的冷漠,寡言少语,还是静寂禁、欲的神态。 不知是不是想多了,还是因为觉得全世界都是情敌,凌谨遇没有喝茶的兴致,看见叶城就很胸闷。 “荀兄怎如此儿女情长?”凌天清哈哈大笑,似乎觉得荀卿表面看去木讷无趣,内心却如此丰富有点反差萌。 第340章 隐忍不住 “……我想出去走走。”凌谨遇很不喜欢叶城。 虽然叶城很少说话,也不像花解语那般轻佻,但总让凌谨遇联想到温寒。 很不好的感觉。 叶城似乎也感觉到莫名的敌意,突然抬头看了眼荀卿。 他的眼神很锐利,像出鞘的利剑,这点倒不像温寒。 “我泡的茶不好?”叶城终于开口,问道。 他早就注意到荀卿一口没喝。 “很好。”凌谨遇还没回答,凌天清倒先开口了,跟给小狗顺毛的主人似的,口吻很宠溺。 凌谨遇顿时无名火起来,更坐不住。 叶城默默的看了眼凌天清,不再说话。 “我不习惯喝茶。”凌谨遇见这两人眉目传情,忽然手一扬,茶杯不稳的洒了一地。 “小心,别烫着。”凌天清还没说完,叶城手脚很快的将茶杯扶起。 “我还以为荀兄是南方人,喜好喝茶,特意沏的是南茶……”凌天清有些心疼这些高价收来的名茶。 “我……不习惯这熏香的味,有些闷。”凌谨遇也知道自己刚才太失态,勉强压下怒火,起身走到窗边,佯装透气。 眼睁睁看着小王后和别人眉来眼去,他竟然没资格喝止,这破身份也改丢掉了! “那我陪荀兄出去走走吧,顺便看看有什么特产要不要买一点回去。”凌天清一直温柔客气,脾气好的让人都不好意思发火。 凌谨遇立刻点头:“好。” 先离开这里再说。 早知道叶城回来,他一开始就不会进来。 而叶城依旧跪坐在茶桌边,一丝不苟的沏茶。 凌天清对叶城笑道:“这壶极品醉乡茶,送你了,别浪费。” 叶城面无表情,只微微点头。 待小少爷和那个奇怪的客人走出房间之后,叶城才端起凌天清留在茶桌上的茶杯,放到鼻间。 一丝若有若无的天清花香,夹在茶香中,带着隐秘的甜香,几不可闻。 而凌天清刚和凌谨遇走出茶馆没多远,在遇遇攘攘的人群中,看见两张熟悉的面孔。 凌谨遇已经沉不住气了。 他要让凌天清立刻知道一件事。 凌天清霍然转身,面对着一边的书摊,随手翻着书。 她并不是刻意躲着这两个人--闻人莫笑和白衣! 她只是觉得这两人在一起很奇怪。 莫笑如今公务繁忙,怎会没事还拉着白衣逛街? 白衣不是和绿影形影不离吗? 难道说,绿影也在着附近,今天是他俩负责巡城的工作? 凌天清心中推测着,而凌谨遇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 她的脸上看不出惧怕被认出的表情,但也没有主动想被认出的表情。 她的心跳不快也不慢,心理素质强硬的令他有些敬佩。 凌天清慢吞吞的翻着书,看似一切听天由命的样子。 好像,若是被认出就大大方方的承认,若是没被认出,那就继续逛街…… 完全搞不懂她的想法! “咦,我刚刚好像闻到了天清花的味道。”闻人莫笑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他们就在凌天清身后三丈外站着,莫笑打量着四周说道。 “我倒是闻到了马粪味。”白衣不悦的皱起眉,用凌天清以前教过的话说道,“只要人一多,市容市貌就变差了,那些清洁工都跑哪去了?” “可我刚才真的闻到天清花的味道了。”闻人莫笑坚持的说道。 凌天清依旧不动声色的翻着书,对莫笑的猎狗鼻子没有一丝慌张。 她今天没带香炉出门,但也喷了不少香水,这都能闻出来,真让人敬佩。 “你是不是最近太紧张了?”白衣缓步走着,嘲讽的用凌天清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说道,“工作压力太重?不过是那些后宫女人而已,值得你这么神经过敏吗?” 白衣看上去性格古怪,可他接受地球话的能力一等一。 凌天清以前经常说他们工作压力太大,要稍微放松一下,否则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会让大脑神经过敏的,没想到他还记得。 凌谨遇看到凌天清唇边竟闪过一丝笑容。 似乎对白衣说的地球话觉得很好玩。 “这本书好看吗?”凌谨遇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嗯。”凌天清随意翻着,淡定的点头,“我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很正常,但因为昨晚没睡好和宿醉的原因,带着一丝喑哑。 “你确定……找这种书?”凌谨遇见她对白衣和莫笑的谈话内容竟毫无波澜,还手捧一本小、黄、书看的津津有味,心中再次呼啸而过一万头草泥马。 “嗯,洞房秘籍,双修宝典。”凌天清依旧很淡定的说道。 送给洪七正好。 凌谨遇忍住想把书摊掀翻的冲动,看着她对里面画的春、宫、图仔细研究。 “你以为这任务好做吗?我倒宁愿巡城,或者跟青玉换换工作,去窑子里体验生活……”闻人莫笑撇撇嘴,继续说道。 两个人的谈话也不怕被周围人听到。 不过王城的人,都有一种良好的心态--听到不该听的事情,就当没听到。 天子脚下,谁敢乱八卦一句,很可能第二天就被满门抄斩了。 “那群女人,有一半已经没有任何的后台,不必再去考虑,还有一半,你和轩辕两个人分一分,随便安排个出处,那么简单的事情,用得着吃不好睡不下吗?”白衣摇摇头,说道。 “你懂什么?这件事自古到今都没有过,我和轩辕也没有史例可参照,万一做的不好,上面会生气的。”闻人莫笑和白衣都是便衣,看来也是出来散心。 “要是小仙女在就好了。”闻人莫笑叹了口气,又说道。 虽然在王城说话很放松,但是有些名讳还是不要提到的好,所以闻人莫笑的小仙女喊得很妙,让凌天清一下将后宫和自己联系到一起。 听刚才两个人的对话,果然是凌谨遇在整顿后宫啊。 凌天清依旧盯着那副春、宫、图,脸色平静。 “你说,到时候诏令下来,王上诏告天下,散了后宫,小仙女会不会回来?”闻人莫笑演技可好了,从凌天清身边走过的时候,故意压低声音问道。 而白衣,一直没有说话,是因为他实在……配合不来。 “不知道。”想到一边背对着他看书的人就是凌天清,白衣好想立刻动手,将她抓回去。 “我真希望小仙女能早点回来,这次殿试,王上还想像以前那样呢,让小仙女陪侍左右……”闻人莫笑语气里满是期待,演技爆棚。 “到时候再看,你若是能和轩辕下手快点解决,也省了王上的相思之苦。”白衣实在配合不来煽情的话,只能皱着眉头的说道。 “你以为这简单吗?牵一发而动全身,天朝从来就没这个规矩,要是做的不好,我和轩辕可能就要被充军……刚才我真的闻到了天清花的味道……”闻人莫笑狗鼻子乱凑,恨不得顶到凌天清身上。 “我只闻到满大街酸秀才的味道,又酸又臭。”白衣冷哼一声。 “你懂什么,那叫书卷香……咦,我刚才闻到的,难道是秀才们身上的墨水味?要是我和轩辕不能把这件事圆满搞定,也许还会被罚到国子院当书生……”闻人莫笑的声音渐渐远去,隐约能听到他对白衣抱怨着。 凌天清依旧低头翻着书,似乎没有听到刚才的话。 “小公子,要不要这一套?我还有珍藏版的彩画,一套只要九十文……”书摊老板见小少年盯着那本书不放,暗搓搓的奸笑着说道。 “要,都要了。”凌天清很阔气的说道。 而凌谨遇站在一边,看上去在翻着书,可其实在关注着凌天清的表情变化。 他的心悬在半空,看见凌天清对刚才白衣和莫笑的对话没有任何的表态,渐渐凉了…… 花解语本想着小火慢熬,但最近小妖女的举动实在让他招架不住,所以就先让凌天清知道王上要解散后宫的事情,看看她的反应。 可是……凌天清这种反应……算什么? “小公子,我还有一套私藏版的铜书,里面的图画凹凸有致,摸起来犹如真人,您要不要也买着?”老板见这位衣着贵气的华服公子这么阔气,赶紧继续推销,笑得暧昧无比。 “居然还有3d的。”凌天清一脸惊叹,随手丢下一锭银子给老板,“都要了,麻烦稍后老板送去楼中楼,就说是送给洪大少的礼物。” “哎!好!好!”老板见华服少年如此大方,赶紧收好银子,“洪大少……莫不是那个花魁大赛的洪七吧?” “对,就是他。”凌天清微微一笑,洪七果然名声传遍了帝都呢。 一边的凌谨遇已经看不下去了。 和那个酷似温寒的叶城眉来眼去就算了,还要送这种艳、情东西给洪七,实在不可忍! “小雨,可以走了吗?”凌谨遇已经不想多待一刻,不等凌天清回答,就率先离去。 一切都是失控了。 完全掌握不住。 连后宫要解散的消息,都没能让她眨眨眼皮,凌谨遇彻底失败了。 “拜托了。”凌天清对书摊老板笑了笑,转身去追荀卿。 只剩下书摊的老板喃喃自语:“没想到洪七少爷整天和花魁们厮混,还好这一口……” 第341章 初恋梗 而洪七,在楼中楼请了个先生,正辛苦的跟着念诗,突然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并不知道,某人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而同时,关于他的八卦也风风火火的传了起来。 “听说花魁大赛的主持人,就是那个一口白牙大嗓门的洪七,还是个处!” “胡说八道,他不是每晚都可以免费睡参赛美人嘛?羡慕死我家老弟了!” “可能是因为不举。” “他要看小 黄 书助兴!” “听说是……” “哎呀,以前是丐帮的嘛,不注意卫生,得了病……” “你们都上当了!这是花魁大赛在炒作!” “其实洪七早就得了花 柳!” “阿嚏阿嚏阿嚏!”洪七一甩袖子,擦擦鼻子。 他如今好不容易认真学习,读点书,想出口成章来着,怎么外面一上午的时间,就把他变成了得了花柳快死了的人? 擦!这是谁送他的一套精品小黄……文学书?上面写着--双修必练,阴阳调和,延年益寿,阿弥陀佛! 还有,丐帮兄弟们怎么轮流上门来慰问他? 洪七摔桌,到底是谁,敢这么阴他! 出来出来,他保证打死这丫的! *** “荀兄,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相会,多保重。” 荀卿说走就走,当天下午就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城。 而凌天清命人准备了一些礼物特产,只在后院里为他践行。 “你也保重。”凌谨遇恨不得立刻消失。 而楼上胖老头房间里的花解语泪流满面,王上还是忍不住要恢复身份…… 对花解语来说,他也被小王后弄的阵脚大乱,现在无暇自保,更别说什么主动出击了。 “可惜荀兄不能参加我的婚礼了。”凌天清替他斟上一杯离别酒,感叹万分。 房内的花解语咬着嘴唇,能不能别再提什么婚礼? 谁敢和这妖女结婚? “很遗憾。”凌谨遇也咬着牙,面色依旧。 “喝完这一杯,荀兄上路吧。”凌天清叹了口气,说道。 小曲幽幽响起,这边还有背影音乐呢。 几个青楼女子,在一边弹琴低唱,唱的正是花解语十分熟悉的一段词: 休烦恼,劝君更尽一杯酒,只恐怕西出阳关,旧游如梦,眼前无故人…… 当年小妖女二到花侯府,调琴而歌,唱的正是这曲《阳关三叠》。 恍若一梦。 那时小妖女年纪幼小,人生虽不如意,但尚不知江湖之深,初生牛犊不怕虎。 而今,小妖女经历了风风雨雨,人生虽看似如意,却已知人生艰辛无奈,初心不再…… “后会有期。”凌谨遇放下空酒杯,举步便要走。 “荀兄!”凌天清忽然拦到他的面前,不由分说的伸手抱住他。 凌谨遇惊愕,见她动作迅捷,他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你……你这是做什么?”凌谨遇被她强硬的搂住,片刻后,立刻攥住她的手腕,想把她拉开。 可惜凌天清现在身体牢固的很,黏在他身上似的,凌谨遇又不敢真用力,只能滋味复杂的被她搂着。 “你也……很像我的某个故人。”凌天清低声说道。 凌谨遇心中微微一惊,莫不是她已经发现了吧? 他一直都很小心的收敛着身上的气味,衣袍又都经过特别处理,不会沾染上王宫里香炉的味道,而且还染上了药草的味道…… 中间还让花解语证明真身过…… “什么故人?”凌谨遇心底的感觉很糟糕,尽量不动声色的问道。 “初恋。”凌天清松开了手,抬起头,对荀卿露出一个笑容来,“身材很像,身上的味道也很像。”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心底更是一紧。 并非是因为凌天清隐喻了他的身份,而是……她竟说自己是初恋。 她的初恋竟不是温寒…… “王上,兵不厌诈!”花解语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急忙密音道。 小妖女太狡猾,这种时候居然搬出初恋梗! 真是绝杀大招。 “我该走了。”凌谨遇定了定心神,后退半步,从容不迫的转身,往外面走去。 “一路顺风。”凌天清的脸上依旧笑颜和煦。 凌天清一直认定凌谨遇要是找到自己,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都会将她带回去…… 他甚至不顾凤凰是天朝神鸟的身份,一箭将凤凰射伤,只想将自己留下…… 在这群封建统治者的心中,龙凤均为江山的保护神,这种作法无异于逆天而行。 所以凌天清对荀卿的身份,一直只是怀疑而已。 宁愿逆天都要把自己囚禁起来的男人,怎么会用另外一种身份来靠近自己? 可帝王心,谁又能弄清楚? 而且今天莫笑他们说的话……实在令人生疑。 莫非……莫非凌谨遇只是在设计,希望她乖乖回去? 猫捉老鼠的游戏,很好玩吗? “荀兄?”凌天清突然又喊道。 凌谨遇不得不停下脚步,并未回头。 “我与你一起去南方,可好?”凌天清一副突然很想出去玩的表情,问道。 花解语听到这句话,虽然心底着急,但又有点放松了,好歹小妖女是找荀卿私奔,不是找他结婚。 “好。”凌谨遇想了想,回头道,“现在就走?” “荀兄真是老实人,我开玩笑而已。”凌天清哈哈笑着,说出一句让花解语又浑身发冷的话,“我还要结婚呢。” “时辰不早,我先行一步。”凌谨遇就不信她敢和自己出城。 她若真的敢,那就在城门让人将她扣下,直接送回宫中。 凌天清微微点头。 今日是第三天。 凌谨遇……快要出现了吧? *** 花狐狸一脸悲催的被带回宫中。 他终于能见温寒一面。 不过……见还不如不见。 因为凌谨遇十分气愤他的鬼主意,让他见温寒,不过是一种变相惩罚。 温寒依旧沉默不语的在牢房中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花解语见温寒对他的离开和到来没有任何的反应,心情更加糟糕。 “温寒,你想我吗?”花解语最近被小妖女折磨的急需温暖安慰。 可惜他找错人了。 温寒根本不理会他。 “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寂寞?”花解语厚颜无耻的问道。 温寒依旧沉默。 “好吧,你要是再对我这幅模样,我可就不客气了。”花解语知道凌谨遇为什么大发“恩慈”让他见温寒,为的就是让他尝尝被爱人抛弃的滋味啊! “你喜欢的那个女人,可比你稀罕我多了。”花解语下杀手锏。 果然,温寒眼皮微微一动,终于睁开眼睛。 “她指名道姓要嫁给我。”花解语见温寒有反应,终于来劲了,伏在他耳边悄悄的说道。 “不可能。”终于,温寒说了第一句话。 “哈哈哈……你不信?”花解语笑的像哭,他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伤,忽而委屈的说道,“王上生气了,打的。” 他就像一个受气小媳妇,如花似玉的脸上堆满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温寒半信半疑的盯着他。 他无法想象凌天清敢提出这种要求。 而凌谨遇竟没有采取措施,只是揍了花解语…… “她怎会看上你?”憋了几秒,温寒还是选择不相信。 花解语黑下了脸,他有那么不堪吗? 怎么说都是四侯中最风流倜傥貌美如花的侯爷,谁家女子不想嫁给他? 哦,忘了之前王上指婚的那个女子就不肯…… “她觉得我长的好看。”花解语想到凌谨遇最近对他频频发火,就是因为他太美吧? “她并不喜欢女人。”温寒又说道。 花解语要吐血了,伸手撩起自己的衣袍掏啊掏,恨不得把自己的jj摔到温寒的脸上,让他看看自己是不是女人! 不过是长的美一点,每天被当作人妖看待真是够了! 尤其是温寒,从小就没把他当成人类吧? “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温寒也不看花解语手中男人的证据,淡淡问道。 “温寒,我告诉你,我要是得不到你,就搞你喜欢的女人!”花解语见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自尊心大受伤害,恶狠狠的说道。 “你敢?”温寒淡定的反问。 虽然他身陷囹圄,但凌谨遇可不是好惹的主。 “小妖女她可什么都能做出来。”花解语是不敢,但依凌天清现在黑化的性格,想作死也拦不住。 “她现在就想强要我,对你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花解语见温寒不语,不觉恶语伤人,“当初她知道你要被处斩,根本没有出现求情过……” “她没做错。”温寒终于打断花解语的话,撇过脸冷漠的说道,“我不能给她任何东西,她也不必给我任何东西。” 花解语微微一愣,见温寒神色淡漠如水,他的心里却先痛了起来。 明知凌天清是温寒心底最脆弱的东西,他还恶意踩踏,温寒难过,他又怎会好受? “我……”花解语越想越觉得难受,他不该提凌天清。 可温寒不再理他,脸色越发的冰冷。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除此之外,再无他求。”花解语声音越来越低。 这难得的相处时间,全被他毁了。 都怪这几天被小妖女弄的神经不正常,花解语正懊恼着想弥补一下,可温寒根本不给机会。 第342章 最暖回忆 “我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你别生气。”花解语终于委委屈屈的先道歉,对温寒又亲热的凑了过去,“主要因为最近没有和你在一起,所以心情不好。” 温寒别过脸,避开他热乎乎的气息。 “温寒,难得我能见你一会,就不能和我多说说话吗?”花解语只有提凌天清时,温寒才会搭理两句,真是郁闷。 “你要是以前对我好一点,我也不会成为帝都第一放荡侯……”花解语忍不住开始吐槽。 “这个称谓很适合你。”温寒冷冰冰的开口。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花解语见他搭腔了,惊喜的问道。 “我不喜欢开玩笑。”温寒依旧盘腿打坐着,按着心法,慢慢的走气。 虽然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再恢复之前的武功,但是温寒依旧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成为强者。 他不喜欢现在的状态,和一个平常人没什么区别,江湖上三脚猫功夫的人,都可能把他杀了。 花解语见温寒又开始运功,他叹了口气:“温寒,你不用勉强自己,有我保护你,以后不管到哪里,都不会有人伤害到你。” 温寒又不理他。 最近他的身体在回暖。 那些阴寒的武功全被废掉了,就算是修炼,也无法再选择阴邪一派,因为凌谨遇命人送过来的食物里,不知道加了什么特殊材料,坏了他的根基,无法再修习玄冰掌。 想想自己玄冰掌,温寒发现最温暖的记忆,是她为凌天清变出冰珠的场景。 温寒突然在想,如果自己还能恢复玄冰的阴寒内力,他最希望做的事情是什么? 是夺取江山,和凌谨遇决一死活吗? 还是…… 还是再给那个笑容明亮的少女,变一次冰珠…… 将她的泪水,都变成一个个珍珠,收藏在千年积雪的山头,冰封起来。 “你又在想不该想的人。”花解语见温寒脸上有细微的波动,知道他又在回忆过去了。 哪怕他不主动提,温寒依旧会偷偷想念那个人…… 花解语觉得自己才是个悲剧。 比王上惨多了。 好歹王上的小妖女生机蓬勃,而他喜欢的人,却死气沉沉,犹如千年冰山。 而他为这个冰山付出了这么多,甚至当战利品垂手可得时,都克制住了澎湃的欲望。 除了亲亲抱抱,没有和温寒发生任何实质性的关系,这些还不能抹掉凌天清在他心里的痕迹? 花解语很耐心的等待着,十几年漫长的等待,让他的耐性十足,他可不想做一个单纯占有对方身体的人。 优质的情人,会让灵魂和肉体紧密相连,无法分开。 幼稚的情人,才是不顾一切的扑上去,享用还没有完全征服的猎物,比如凌谨遇。 “不过,不管你在想着谁,总有一天,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花解语现在吃不到,只能嘴上悻悻的说道。 “也许没有那一天。”温寒也曾想过,要不要假装爱上花解语。 可惜他并不是一个好戏子,而且在花解语这种聪明狡猾如同狐狸的面前,也不想演戏。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会在你身边,一直到你老死为止,就不信当你两鬓白发的时候,对我还没感情。”花解语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 “不知你还有没有这个机会。”金属门咣当一声打开,凌谨遇脸色比温寒好不了多少。 狐狸顿时没那么得意了,垂头丧气的走出来,知道“探监”时间结束了。 凌谨遇看见花狐狸的那张脸,就想把他揍扁。 花解语最近很小心,不敢锦衣艳服,就像怕被大老婆嫉妒的小媳妇,每天灰溜溜的模样,也特意不处理额头的伤,要多惨有多惨。 “娘娘对后宫之事不为所动,花侯怎么看?”凌谨遇冷声问道。 “娘娘心内一定十分吃惊,不知真假,不信王上愿为她只宠一人,所以……才不知该怎么反应。”花解语苦哈哈的说道,“王上再等等……” “等王后娘娘向花侯府提亲吗?”凌谨遇的声线猛然沉下去,变得危险起来。 “不不不……不敢!”花解语可不想和小妖女再有什么联系,如果可能,他希望这辈子都别再看到那张脸。 “花侯一定不知,娘娘送了定情物吧?”凌谨遇从袖子里摸出那柄匕首,掷到花解语面前,“若是你再没有办法,赐你此刀,杀了温寒。” 花解语几乎接不稳那刀,他的心和这柄匕首一样拔凉拔凉的,因为看出凌谨遇不是在开玩笑。 “王上!”花解语不想死啊,他拼命的想找一点好事来转移凌谨遇的努力,“温寒的确是个雏。” 好吧,只能说说温寒和娘娘之间的关系了。 虽然花解语说过两次,但周芳衣曾经的话让凌谨遇始终心存疑虑。 “他和娘娘之间,清清白白,绝对纯洁。”花解语又说道。 当初为了保温寒,即使温寒真的和凌天清发生了什么,花解语都不可能说出来,但这一次,他相当诚挚确定的说道。 “本王知道。”孰料,凌谨遇波澜不惊的回道。 “嗄?”花解语愣住。 只有周芳衣依旧咬定温寒和凌天清之间有过夫妻之实,但是周芳衣的话,凌谨遇从不全信。 凌谨遇确定温寒和凌天清之间毫无关系,是因为三爷爷所说。 温寒习练的武功至阴至寒,若是和女人交/合,必会大损阴寒的根基,玄冰掌也会受到影响。 而当时在翠羽的行宫里,温寒的内力没有受到一点损伤,玄冰掌甚至更为精进,凌谨遇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不过,他从凌天清离开之后,看了那些泪痕斑斑的日记,就想过放弃曾经纠结的一切…… 只要回来就好,就像她日记里所写的一样,以前的一切,都没有现在和未来重要。 虽然……有点介意她当初写下的那首藏头诗…… 不过,还是要怜取眼前人。 “你要对本王说的,就是这个?”凌谨遇显然很不高兴。 他烦的是,眼前人不让他怜取。 “还有……王上!此时,该见娘娘了!”花解语一横心,他不管了,他死了没事,温寒可不能死。 凌谨遇微微扬眉,盯着花解语:“哦?” “荀卿已走,王上该用真身去见娘娘了!”花解语捧着那柄刀,心里直诅咒小妖女是个心机婊,居然送这等毒辣的“定情物”。 “你今天,还嘱咐本王不可泄露身份,不可先露面……”凌谨遇脸色稍缓,“为何又要见?” “臣深思熟虑,认为娘娘不管有何阴谋,在这王城之内,都不会逃出王上您的掌心,所以……王上与其等待,不如主动出击。”花解语恨不得让凌谨遇给小妖女下迷魂药,以后捆在宫内永远不能出来。 “实在不行,王上就强行带她回宫,慢慢调教……” 花解语的话没说完,就见凌谨遇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知道王上忍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就是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将她囚禁在身边。 可囚禁总比得不到好吧? “当然……娘娘如今这么通达,一定不会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花解语话锋一转,赶紧说道,“她在王城这么多的生意,总有牵挂,王上可与她先达成契约,给她部分自由,若是小……王后答应,谈判成功,至少有翻盘的机会。” 虽然看着英明神武的王上为情所困很高兴,但花解语不希望自己也被卷进去。 他被小妖女坑的不浅,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若是她另有阴谋,反被翻盘怎么办?”凌谨遇最近每日观察凌天清的行为,小王后已今非昔比,他无法摸到她的心思。 所以,才不敢乱来。 “王上多派人手盯着她的人,一举一动都在眼皮子底下,怎么都翻不出花样来。”花解语不想看到手里匕首插在温寒身上,他不能真的被凌天清逼婚,所以,宁可推凌谨遇入坑。 “王上,明日,就去见王后娘娘。”花解语怕再拖一天,小妖女就来府上送聘礼,那他真的死了。 凌谨遇只担心,哪一天他上完早朝回来,看见她被神鸟驮走,被带到天涯海角,他找不见的地方…… 如果真把她用金链拴在龙床边,不准她离开自己一步,她定会忧郁而终。 他喜欢看到她明亮的笑容和眼神,不想她“忧伤以终老”。 “臣会竭力辅佐,绝不会让娘娘出事。”花解语拍着胸口保证。 凌谨遇的脸上并没有高兴的表情,但是他的确忍不下去了。 不能放任王后娘娘每天这么厮混,至少……要达成契约,约束她的行为。 即使暂不回宫,也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王上,属下查到了娘娘的‘生意’。”就在此时,一道人影飞奔而至,正是青玉。 *** 而凌天清在荀卿走了之后,开始忙碌起来。 先是把公司……呃,她就称呼粉红兔为公司,把公司旗下的各部分负责人和股东找来开会,将前段时间的三年计划表发放下来,正式实施。 然后一个下午就过去了,这场会议直到晚上才结束。 而怪爷爷哼着歌,刚走进院子里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第343章 军火生意 凌天清在庭院中,正襟危坐,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壶香气冲天的美酒。 “哟哟哟……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胖老头径直往那壶酒扑去。 “醉神仙。”凌天清笑着说道。 “小雨今天怎如此孝心,竟给爷爷留美酒。”胖老头口水都快出来了,抱着那壶酒闻啊闻,也舍不得下口。 饮酒如饮茶,先闻其香,再尝其味。 这酒的香味太醇厚勾人,只闻一闻,就觉得要醉了。 “我何时不孝过?”凌天清笑着反问。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嘁~!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胖老头见她在这里坐着等他,就知道一定有事相求。 “花魁大赛还有七天结束,结束之后,我准备出城,去北方走一趟。”凌天清将时间算的很准。 明晚是五强赛,再过两天三强赛,###第七日正是决赛。 而那时,玉佩已留下十日,凌谨遇若不出现,她可以放心离开。 但……今天听说后宫之事,荀卿又突然离开,凌天清清楚,某人已经按捺不住,要出现了。 “你要出城?”胖老头怪叫一声,相信以远处大内高手们的耳力,完全能听到。 “是,所以要爷爷帮忙。”凌天清依旧笑着说道。 “我可什么都不懂!再说,你要去哪里?”胖老头问道。 “有笔大生意,我耽误了很久,现在准备出去签单。” “什么生意?”胖老头好奇的问道。 “爷爷,您知道,这世界上最赚钱的是做什么生意吗?”凌天清思忖了片刻,轻轻叩着桌子,反问。 “赌场,青楼……你不都做了吗?”胖老头对赚钱没什么概念。 但是听小清儿曾说过,“黄、赌、毒”是暴利行业。 至于怎么个暴利法,他也不清楚。 “不,这世界上最赚钱的,是毒和军火交易。”凌天清顿了顿,随即说道,“沾上毒品,定会倾家荡产,而你们常说什么发国难财,最大的财,就是走私军火……” “小雨,爷爷不懂生意,爷爷只要美酒……”胖老头很不思进取的说道。 “我听说,邻国见识到天朝火药的厉害之后,也研发出一种武器,可摧山毁地,比普通炸弹威力还要大,若是这种秘密武器用于攻城,恐怕边疆又不安定了。”凌天清相信,这件事会让凌谨遇很感兴趣。 若是凌谨遇已按捺不住,那她也该放出点风声了。 这场游戏中,她一定……一定要赢! “还有这种东西?”胖老头摸摸山羊胡子,难得沉思起来。 他曾去战场帮过凌雪,也看过炸弹的威力,如果凌天清所说是真的,那的确很麻烦。 但这种恐怖武器,为什么凌谨遇不知道? 胖老头并不知道,凌谨遇下午已知道此事,青玉刚刚探查到。 “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这帝都三教九流一半都是我的人,这点消息还是靠谱的。”凌天清神秘兮兮的凑近胖老头,压低声音,“爷爷,我要去做军火交易,这可是比青楼赌场还要赚钱的生意。” “但……一定十分危险,你手无缚鸡之力,不怕出事?”胖老头立刻摇头,“不行,你不能出城。” “所以,爷爷要与我一起去。”凌天清低声说道。 “我?”胖老头微微一愣。 “是呀,你刚才不是说怕我出事嘛?我也想过,与那群杀人不眨眼的黑帮谈判太危险,万一他们黑吃黑,把我的银子给吞了怎么办?”凌天清勾唇一笑,眼波清凌凌,无比明艳,“不如,爷爷你代替我出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胖老头活了快百岁,第一次被人当枪使。 不过,听说北疆有葡萄美酒夜光杯,比这醉神仙还要美上几倍之后,胖老头爽快的答应出城。 完全忘了要阻止小姑娘乱来。 等胖老头听完凌天清的计划,一壶醉神仙也喝的差不多了,兴冲冲的回房,一推门,看见某人眼底阴沉的坐在屋内等他。 “北方军火,你也知道了?”胖老头心情很好,因为想着还有比醉神仙美的酒,就恨不得立刻去北方走一趟。 “她竟借着丝绸生意,走私军火!”凌谨遇听到青玉汇报时,惊得一身冷汗。 这个女人身在王城,可却操控起千万里之外的军火生意,举手投足都可能引起两国之战,真是危险人物。 “多好的王后娘娘啊!”胖老头知道凌天清去了倚翠楼盯着五强排练去了,绣楼内又都是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大喇喇的坐到椅子上,高兴的说道。 “哪里好?她做如此危险之事……” “她可是拿自己的钱,帮你买军火,这么好的媳妇,你去哪里找?”胖老头可不这么认为,孙媳妇财大气粗,给军队贡献军火,古今未有的事啊! “你怎知是给本王买?我看她是想自立为……”凌谨遇硬生生的忍住了最后一个字。 王不见王! 他不会允许同一个江山,出现两个王。 “你每天就知道你的王座!我看你不如把每个人都囚禁起来,或者干脆杀光,就没人会盯着你的龙椅了。”胖老头冷哼一声,当皇帝的都一个德行。 当年他的弟弟也是如此,虽是凤身所出,但为了王位,手足相残,甚至连他这种出家之人,都不肯放过。 害得他在山水间游荡了四五十年,也不敢回宫探望任何一位亲人。 直到凌谨遇的父亲上位,老皇帝病死,才回宫几次。 可惜那时已物是人非,都是新一代的娃娃们,在宫内学文习武,老一辈的人,几乎都在争权夺位中死去。 凌谨遇不再说话。 当年父亲也是担心江山不稳,重蹈覆辙,所以才没有多要子嗣。 兄弟手足越多,日后为了夺位相残相杀,尚不如只留一个男孩,平安登基。 “先说说出城!”胖老头见凌谨遇沉着脸不说话,咂巴着嘴,“你都听到了,我宝贝孙女要去做大事,我是她的代言人……” 胖老头活了百岁,接受能力反而比这些年轻人强悍,满嘴都是和凌天清学来的现代词。 “不准。”凌谨遇不耐烦的说道。 “不行,我答应了那孩子……再说了,人家果然是天定凤身,掏自己口袋的钱帮你买军火……这么大方的媳妇哪里找?这么财大气粗的媳妇哪里找?就算是周氏一族,以后也拼不过咱家孩子的财气,你就得意吧你!” 胖老头越想越觉得小清儿真是个贤内助呀。 “本王不会让她出城。”凌谨遇强硬起来,他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 “做人不要那么自私,我家清儿可不是池中物,她要飞出去看看,你就得让她飞,你这个不准那个不准,不如直接捆回宫中,还要扮作他人假惺惺的来靠近作甚?”胖老头不高兴的数落。 小清儿刚才说北疆的葡萄因为温差大特别甜,酿起的酒也好喝无数倍,谁也不能阻止他奔向美酒的脚步! “喂喂喂,有没有听我说啊……”胖老头唠叨了好一会,见凌谨遇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外面,很不高兴的问道。 “此事事关重大……” “所以,我都亲自出马!”胖老头立刻说道。 “大师父,给我两天时间……我想好了再回复你。”凌谨遇当然不能轻易答应。 --军火事小,凌天清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会后悔一辈子。 “不行,明天就给我回复。”胖爷爷坚持。 凌谨遇又不说话了,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他的耳力极好,即使隔着一条窄窄的江水,都能听到对面的笙歌声。 若是靠着窗凝神细听,倚翠楼里那个大嗓门的男主持正在哇哇大叫,声音比琴声还要大。 “少爷,你是不是在耍我!这是不是你送的?你知不知道人言可畏!” “少爷,我好歹是个名人,被人这么中伤,也太过分了吧?” “少爷,丐帮人多嘴杂,现在都传我得了花柳快死了……” “我说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得了花柳,你整个楼的姑娘们生意都会受到影响?” 洪七一张大白脸变成了大黑脸,气冲冲的对坐在桌边听着姑娘们排练的少年吼道。 “花姐。”终于,凌天清开口了。 花姐拿着一个锦盒走上前,笑吟吟的在洪七面前打开。 “这是什么东西?”洪七见锦盒里躺着一个薄薄的透明的不知什么材质做的……套子,形状嘛……有点……可疑…… “客人们总是不肯接受我们的新产品,每次弄的姑娘们得事先吃药,真是伤神,不过大家知道你得了花柳之后,纷纷主动购买此套,真是多谢多谢。”花姐笑眯眯的说道。 “你……你……”洪七一手捂住胸口,一手颤抖的指着凌天清…… 天……下……###第……一……奸……商…… 非凌天清莫属!! “你知道平时你总夸口说自己搞遍了所有姑娘,少爷为什么不出来辟谣?姑娘们为什么不讨要名节嘛?”花姐收好锦盒,这种避、孕、套真是好东西啊,不但让姑娘们少生病,还免去了不小心中标的可能性,真乃业界奇物。 第344章 大兄弟,悠着点 而且听说有人要代理加工此物,用来家庭推广…… “你……你……”洪七继续颤抖着手,指着好整以暇浅笑嫣然的凌天清。 此等心机……她还是人吗? “啊,我们还出了各色情趣款,为了谢谢你的帮忙,少爷说,免费送与你……”花姐笑眯眯的说道,“以后来我家找姑娘,给你打九折。” 洪七觉得自己已被玩死。 他用自己下半、身的幸福,换来的不止是花魁大赛的新话题,更是避孕tt的推广…… “我明晚一定会给自己解释!你真是无良奸商,伤害我的名誉!”洪七喘了口气,愤怒的对凌天清说道。 “嗯,请便。”凌天清微笑着点头。 “注意,合同上注明,不可以在大赛上说无关的话,否则会扣奖金。”花姐似乎也觉得洪七太惨,友情提醒。 铁公鸡别再被小少爷坑啊! “我……我跟你拼了……”洪七将小黄书一摔,撸着袖子就准备掐人。 “而且……会越抹越黑。”花姐赶紧拦住他,说道。 洪七真的很怒,他从一个丐帮弟子爬到偶像位置容易吗? 居然随便就被这家伙毁了清誉! 像他这么抠的人,怎么可能睡遍了所有mm? 他才不会给女人一分钱,他宁可借别人的小黄、书看着撸! 他还等着出大名了,有富婆主动来包 养他呢! 他还是个舍不得掏钱嫖、妓的处!好不好!! 他只不过……喜欢在兄弟们面前吹吹牛逼,毕竟每天和一群花魁美人在一起,那帮丐帮兄弟都快羡慕死了…… 所以,洪七一把将花姐拍飞,闪电般的欺近端坐在椅子上品茶的凌天清,舍不得花钱保养的粗糙大手一把就掐住了少年纤细修长的脖子。 而凌天清端着茶的手晃都没晃,眼含笑意的看着洪七气急败坏的大白脸。 洪七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这个赚钱机器的眼睛,不由心底微微一震。 似乎第一次发现,这个赚钱机器的眼睛长的非常漂亮。 在暗沉粗糙的肌肤上,漂亮的有些摄人。 尤其是里面盈盈笑意,如春水,如暖阳,如盛开的花海,温柔的要将他淹没了。 洪七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自己竟陷进去了。 他心内又是一惊,倏然收回手,莫名其妙的觉得心跳加速,呼吸不动。 粗糙的指尖,似乎也带着滑腻的暖香。 “我道歉。”凌天清终于开口了,微笑着说道,“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擦!她才不会真的给弥补的机会,她只会变本加利的剥削他好不好! 洪七心内狂吼着,但脸上不知为何,大白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红晕。 藏在袖子里的手,还感觉怪怪的…… 少年的皮肤太滑嫩……摸起来的手感……好奇怪…… 最奇怪的还是她的眼睛,竟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心悸的温柔。 “洪七,你怎么脸红了?”花姐揉着腰,被他推的撞到了博古架,她一点也不介意的继续打趣。 “什么机会?”洪七忍住想再踹花姐的冲动,撇过脸问道。 “跟我来书房。”凌天清站起身,往房内走去。 洪七看着她的背影,甩甩头,将刚才那奇怪的感觉甩走。 看来最近撸多了,竟对男人都产生幻觉…… 他要不花点钱,找个姑娘…… 洪七想到这里,赶紧捂住自己的钱袋。 不行,不行,谁也别想从他口袋里敲出一个子!除非有富婆倒贴给他开!苞!费! *** 凌天清回到卧室,已是深夜。 忙了一整天,她却精神奕奕,毫无睡意。 仿佛摆了一个巨大的多米诺牌,只等对方轻轻一碰,来场豪华的倾倒。 凌天清突然想到那句话,有的人,颠倒了自己的世界,只为和你站在同一个位置…… 很辛苦。 就像她曾经想当一个合格的王后,拼命的颠倒自己的世界,想与他站在一起。 屋外,江水粼粼,隐约有渔歌在漂浮。 凌天清看着高脚杯里的红酒,她已经厌烦了。 该结束了。 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再……万劫不复的爱上他。 当初那么深爱的时候,知道那样不堪的真相。 他只是因为想要报复温寒和自己,才会对她虚情假意,等到她爱上时,等她已孕龙子,再无情的将她推入地狱里…… 那时,凤身已不再重要。 他想如何折磨,都不会手软。 多么凉薄可怕的男人! 还有如今的周芳衣再也不能生育…… 且不说周芳衣是否是真的凤身,如今天下,只有她才能替凌谨遇延续香火,完成凤身使命…… 所以……凌谨遇才会用迂回战术来靠近她吧? --是的,荀卿要走时,凌天清已知道,他一定是凌谨遇。 一改强势风格,以他人身份来接近,若不是想利用她的凤身,为凌氏天朝延续后代,他怎能如此忍耐? 不过,无论怎样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已不是当初的小清儿。 人类总是寻求温暖和爱,却忽略了,它们所带来的伤害。 长得越大,越明白,即使一直孤单,也好过繁华过后的凄凉。 凌天清喝了两口酒,突然困意袭来,她心道不会又像昨夜那样……便睡了过去。 窗外,人影一闪,凌谨遇已立在屋中,手中稳稳的端着从她手上掉落的红酒杯。 花解语没有“不如梦一场”可贡献了,凌谨遇只能手动点穴。 他今夜没来由的心慌,总觉得凌天清太过镇定。 他觉得必须得看着她,才能缓解这种莫名的心慌。 凌谨遇将那杯酒喝完,负着手,围着凌天清缓缓踱步。 他已决定出现,但总觉得会着了她的道。 如今看着她安静的睡脸,心内才略略踏实一点。 凌谨遇绕着她转了几圈,终于停下脚步,半蹲下身,想将她扶上床。 可他的手刚刚碰到她的衣袖,猛然又缩回来了。 她的衣服上……撒了什么药? 凌谨遇的整只手掌都麻了,然后是刺痛灼热的感觉。 并不是毒药,凌谨遇对毒药的感觉极为敏锐,而且可以自动抵御,百毒不侵。 这个女娃每次抹的药,都是奇奇怪怪,从未见过的东西。 幸好他还没有吻上那红艳艳的小嘴,说不准上面也涂了要命的东西。 凌谨遇蹙眉,觉得自己遇到带刺的玫瑰。 是不是昨夜让她生疑了,所以今晚坐在这里……就是在等他? 凌谨遇咬咬牙,隔空就要解开她的昏穴,要她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看她会不会吓死! “王上,臣已查明娘娘那笔巨财的走向。”窗外,传来花解语的密音。 凌谨遇听到此话,一甩衣袖,人影一闪便从房中消失。 而凌天清第二天醒来,浑身酸疼。 她竟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不过今天她醒的有点早。 准确的说,是凌谨遇没有给她下狠手点睡穴。 前几次她贪睡,都是因为凌谨遇要去早朝,所以点了她的昏睡穴,让她能多睡一会,在自己下了早朝赶来之前,不会醒过来。 昨天夜里,某个被玫瑰刺了手的人,满身的火没处发泄,一肚子的气,与花解语密谈而去,再也不碰她的身体,所以凌天清今天早上六点半就醒了。 冬天的夜依旧很长,清晨也带着浓浓的凉意。 凌天清喜欢带着白霜的早晨,湿润而新鲜的空气,让她感觉每一天都是崭新的。 凌天清今天依旧十分正常。 她早上出门,去“谈生意”。 前段时间的生意没有谈下来,凌天清今天又去一次,在密探的眼中,她的一切,再正常不过。 凌天清曾经有一个很伟大的梦想。 那就是成立许多希望学校,收留那些贫苦的孩子或者孤儿,让他们从小接受最先进的文化知识,等长大成人,进入自己的公司里。 这样,她花钱培养的人,日后会百倍报答于自己。 周而复始下来,就形成了一个强大的企业链,无数优秀的人才源源不断注入企业里,终有一日,这天下……将是她的天下。 凌天清带着小四和小五,往一家私塾走去。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凌天清一直都这么认为。 “昨晚,七哥哭了一宿。”小四八卦道。 “明明是撸了一宿。”小五更八卦。 “七哥把书全烧了。”小四又说道。 “少爷,他把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教材也烧了。”小五偷偷告状。 万事开头难。 在一切都没有形成体系之前,凌天清也碰过壁。 没有人会替她上课,没有复印纸,没有打印机,没有她想要的课本…… 凌天清只能依靠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将地球上启蒙班到大学之间的知识梳理一遍,然后自己做出教材。 她送给洪七一份,本想着让他好好学习,结果被他烧了…… 小五本来以为少爷会发火,没想到凌天清一脸淡定。 “少爷,你今天有心事?”小四是机灵鬼,立刻问道。 “闲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凌天清弹了弹小四的额头,淡淡说道。 “但是七哥昨晚疯了,他偷偷摸我。”小五其实是想说这件事。 “七哥因为舍不得花银子找女人,所以想找免费的男人。”小四很认真的分析。 第345章 自立为王 “少爷,虽说丐帮兄弟都会互相帮忙……解决生理问题,但七哥现在也算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偷偷占别人便宜还不给钱,是不是太过分了?”小五其实想要点零花钱。 “而且我们还是未成年人,少爷你说过,未成年人应该收到王法保护。”小四帮衬着说道。 虽然只是被猥琐的摸摸脖子,但小四和小五很想从洪七手里抠出点银子,从铁公鸡身上拔毛,这可是莫大的成就。 嗯,凌天清已经快给凌谨遇贡献出一批反/动分子革命家,瞧瞧丐帮的人都会提人权法律了…… “我有对你们说过那句话吗?”凌天清被两个孩子聒噪的心烦,叹了口气,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们七哥是在培养你们吃苦耐操……劳的能力!” 小四和小五对视一眼,今天主子明显不对劲啊! “可是……” “听着,这两天不准给我惹事,一切低调从事,以后我会让你们拔光洪七的毛。”凌天清突然一脸严肃的警告两个小少年。 非常时期,她要谨慎行事,不能让人坏了事。 对凌谨遇来说,今天凌天清的一切都很正常。 正常的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也准备好了出场。 他要看看,凌天清看到自己的那一刻,是否还能正常的让人无法挑剔。 和私塾的老先生聊完,凌天清拿出早就拟好的合同,只要签了字按了手印,这间濒临破产的私塾,就会以希望之星的名字,再次挺立起来。 凌天清不在乎投资教育的经费,她现在反正钱多的花不光…… 等军火交易做一段时间,不止是钱多了…… 她完全可以自立为王…… 凌天清收好了合同,对老先生恭恭敬敬的说道:“那就烦请老先生继续执教,届时,前来报名的孩子,老先生都收留下来,千佛山山脚的书院一旦建好,会聘老先生与您四个儿子前去……” “爹爹果真将赵家卖出去?” 正在凌天清准备告辞的时候,外面走进来四个书生。 为首的是老大,赵一顿,后面两个,分别是老二赵云水、老三赵晓雾和老幺赵鱼儿。 四个人一看就是儒士书生,还属于那种贫贱不能移的儒生。 “爹,赵家世世代代为人师表,私塾办了数百年,怎能送予他人?”赵云水说道。 “即便是现在入不敷出,也能再撑一年。”赵晓雾说道。 “一年后,爹爹再想其他办法也好啊!”鱼儿最年幼,也有二十三岁,和三哥一样,因为这私塾年年亏损,尚未来得及成家。 凌天清第一次看见一家五父子,全是私塾先生。 这要是在地球上,标准的书香世家呀! 凌天清不动声色,她来之前,已经摸清了赵家私塾。 赵家正是因为两袖清风,对一切孤儿寡女加上其他孩子所收取的费用越来越低,入不敷出,加上最近老先生的高龄母亲生了场大病,所以开始无法支撑下去,不得不变卖了私塾。 凌天清高价收购私塾的同时,还让药房的人前来给老太太看病开药,人情攻势和金钱攻势两不误,所以这么痛快的拿下了这间老字私塾。 几个孩子还在苦劝。 “……合同已经签过了。”凌天清终于起身,在几个兄弟的七嘴八舌中,含笑道。 顿时,所有人都看着她。 什么合同? “少爷,出事了!” 小四一直在外面守着,突然冲进来,喊道。 “抱歉,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余下之事,会有人与你们接应。”凌天清不慌不忙的站起身,笑道。 老爷子看着凌天清处事不惊,捏着山羊胡子点点头,觉得此次变卖私塾,说不准是另一个开始。 ------------------------------------------------------------ 赌坊又出事了。 这一次,竟是退隐多年的张一元亲自出面。 带着他断了腿的孙子,来讨公道。 沉寂了几天,张一元才突然出现,未免有些蹊跷。 张一元本因花侯的出现,隐忍含怒,默默认亏,今天却上门踢馆,似乎已找到靠山。 叶城依旧是掌控整个场子的打手王。 剑在他手中,所有的场面都在他的手中。 “怎么,你们就没有人来解释此事?”张一元毕竟是三朝元老,带着自家的儿孙,有着不怒自威的神态。 钱老本以为此事都结束了,怎么都没有想到,平平静静过了三天,张一元竟然出面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赌坊的新主子,竟然把张一元最喜欢的孙子,张玉泉,给弄残了! 谁都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那天叶城回来,也没说过一个字! 就算当年侯爷花解语是赌坊的主子,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对张一元的亲孙子下手! “若是还没有人解释,老夫可就不客气了。”张一元忍着怒,说道。 这几日张府简直闹翻了天,要不是张一元硬压着,早就闹到朝廷里去了。 张府的其他人,可不知道雕龙玉佩和三百万两黄金的事。 他们只知道,小主子被打断了腿,被人欺负到这种程度,张家再不露脸讨要公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是我砍了他的腿。”叶城上前一步,抱着剑淡淡说道。 “就凭你,敢伤老夫孙儿?”张一元怒拍桌子,吼道,“就凭你,敢在这王城妄自伤人,逼死我张家仆人?” “是我。”叶城将剑平平推出,盯着张玉泉,“你认的出这柄剑。” 张玉泉微微颤抖,脸色灰白。 他当然认得这柄剑。 这取了他膝盖的剑,快的让人看不清…… 但更令他害怕的,是那个人…… 那个一脸无害,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年轻人。 “很好,既然你是那只咬人的狗,老夫不介意先取你的狗命。”张一元挥挥手,冷哼。 “小的管教不严,一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钱老生怕现在打起来,急忙先打圆场。 “我的命,有本事,就拿去。”叶城唇边微微上挑,神态依旧冷漠倨傲,似乎在嘲笑他们只是一群连人都不会咬的狗。 “来人,给我拿下!”老太爷如今说话还带着一丝官腔,他怒冲冲的说道。 久未出山,现在的年轻人居然猖狂到如此地步,不给点教训怎行? “铿”! 叶城的剑已出鞘半分。 钱老急忙挡住叶城面前,狠狠瞪他一眼,眼前这位可是三朝元老,有先帝御赐的各种宝贝,他还敢亮剑? “大人莫要生气,喝点茶消消气……”钱老在这种三朝元老面前都只能自称“小的”,生怕得罪了此人,日后没法在帝都混下去。 可叶城并不领情。 凌天清事先已对他告知,若是张家人前来赌坊闹事,不必多言,揍出去便是。 来一个踹一个,来两个踹一双。 要是老太爷也来了,那就无论如何……也要把老太爷给扣下来。 嗯,用地球话来说,大概就是……绑架。 “爷爷,您要为孙儿做主。”张玉泉坐在轮椅上,惨兮兮的说道。 至少杀了那个拿剑的年轻人,先报双膝之仇。 老太爷一挥手,身后十来个家丁打扮的人,铿铿锵锵全拔了剑。 老太爷带的家丁,可不是一般的仆人。 这是当年先帝的先帝,赐给他的大内高手。 当年,老太爷在争权之战中,险些儿把命都捐进去了,好在跟对了凤身之子,才保住一身荣华。 “看看你们,给贵客上的是什么茶?”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大门敞开,一个年轻的公子穿着鲜亮的红衣,如墨的黑发束在脑后,逆光而站,仿佛将世间所有浓烈的色彩都吸在了自己身上。 众人也看不清她脸上暗沉粗糙的肌肤,逆光中,只见一双秋水寒眸,极亮,却不冷,潋滟清澈,春意浓浓。 而她的身后,竟跟着茶铺的一行人。 有人捧水,有人背琴,有人端着茶托…… 饶是张一元活了近百岁,也没见过如此奇特之人。 这边是孙儿所说的那个小公子吧? “张老,久闻大名,您手上这柄折扇,便是当年齐帝所赐之物吧?”凌天清看了眼张一元手里的折扇,笑吟吟的走上前,问道。 大冬天的还要捏着一柄扇子装模作样,且看扇骨光滑如玉,已有许多年头,这扇子定是先帝的先帝所赐。 “你便是这家赌坊的主子?”张一元不答反问。 没想到她眼神如此准,这柄折扇他明明没有展开,只捏在手里,却已被认出。 “是。”凌天清轻笑,坐到张一元对面,示意茶师们可以给这位老人家上茶了。 “老夫的孙子,便是你伤的?”张一元也没料到她竟有闲情雅致品茶,他现在可喝不下。 “是。”凌天清并不否认。 虽是叶城出手,但也有她的责任。 “张老,莫要紧张,喝口茶水。”凌天清虽没有仔细打量张一元身后那群人,但见张一元带着御赐折扇,恨不得把三朝皇帝所赐宝贝都挂在身上,便知这位老人家很害怕。 这位老人家……是迫不得已,才来这里的。 第346章 隔世的情人 无论是张一元的表情,还是语气,都让凌天清感觉到色厉内荏。 还有那可怜的张玉泉,根本不敢看自己一眼…… “既然如此,那老夫要为孙儿讨回公道。”张一元哪有喝茶的心情,他只想早点结束这种场面。 “我会请医馆里最好的接骨医生替您老孙儿接骨。”凌天清笑着说道。 “我要你的腿。”张一元还没说话,张玉泉低着头,突然说道。 “哦?”凌天清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反而掀开袍子,将两条裹在裤子里的修长美腿搭到桌上,“给你。” 这次,换成张一元和张玉泉不知所措了。 “给你”……是什么意思? 真的要砍吗? 那个人……可是说过,赌场里其他人都可以杀,独独这个人不能动! “杀人偿命,断腿送腿,很公平。”凌天清笑着说道。 完全斗不过!! 花解语快把手指咬掉了。 今天凌谨遇准备见凌天清,而花解语觉得怎么都要来个英雄救美的出场方式比较拉轰。 所以,又献了计…… 现在真想一头撞死在凌天清的腿上。 拜托按套路出牌好吗? 人家要腿,你就给腿,一点都没有爽感,更没有危机感,主角怎么出场? “王上,出吧。”花解语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凌谨遇的脸色,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无法抢救了。 本打算两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趁机把王上比较吃味的那个叶城给灭掉,顺便危急关头救下小王后,好歹也算花解语将功补过,稍微扳回点面子…… 结果……那个小妖女居然大大方方送上双腿,搞什么鬼? “既然如此,老夫不客气了。”张一元深呼吸,挥手示意身后人取腿。 张一元也很想哭。 他本以为雕龙玉佩的事就这么过去了,自己损了三百万黄金和孙儿的腿就这么算了,结果突然接到圣命--花解语那只狐狸拿着圣旨和玉佩来府上,要他找出那个送玉佩之人。 张一元久经朝廷战场,立刻明白了自己今天得做枪。 他心中忐忑不安,知道这个丢下玉佩的小公子绝非凡人。 所以张一元战战兢兢,把几代皇帝赐的宝贝都带在身上,就怕关键时候王上出现不能自保…… 叶城不知凌天清究竟想做什么,但他还是持剑挡在了前面。 “叶城,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凌天清却示意叶城退后,淡淡道,“不过两条腿而已,没了就没了。” 钱老也搞不懂。 搞不懂当初强势的小公子,这会怎么又变得如此温和。 竟真的让人取腿…… 持剑的家丁收到命令,再不迟疑,一剑劈了下去。 “铛”! 一声脆响,剑断成两截。 一个虽略带憔悴,但依旧比女人还美貌的青衣男子,穿的极素,挡在了凌天清面前,密音给她:“臣护驾来迟,还请娘娘恕罪。” 凌天清的心脏蓦然一沉,虽然已做好了准备,但……还是不敢转头。 那人,就站在厅中,锦衣玉带,长身玉立,眉目昳丽如朝阳不可逼视。 张一元赶紧起身,腿都软了。 果然……果然王上来了…… 而显然,王上并不想让这里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张一元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惶恐的捏着凌继齐,齐帝所赐的扇子,只能默默哀求先帝们保佑…… 叶城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几个人,握着剑柄的手竟有一丝颤抖。 那个人……来了! 自家丁的剑断了之后,大厅鸦雀无声。 钱老见多识广,发现花侯突然出现,还对小公子如此恭敬的样子,顿时心中明白了大半。 而那个人,一言不发的站在一侧,明明已经收敛了气势,依旧气场骇人,一定是……是当今的天子! 今天赌场里,竟到了如此厉害的大人物,钱老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这样死一般的寂静持续着,只能听到众人如雷般的心跳。 终于,花解语先开口了:“小公子,我家爷想与你借一步说话。” 凌谨遇的腰间,挂着那雕龙玉佩。 仿佛,他是因为这个玉佩,才找到凌天清的。 一切,似乎天衣无缝…… 凌天清终于将腿从桌上收回,缓缓起身。 花解语偷偷看了眼凌谨遇。 王上的脸色不太好,虽然看不出悲喜,但明显感觉在压抑着什么。 都怪他今天这个计策又被小妖女打乱了,本来可以上演很爽的一幕英雄救美,杀了看不顺眼的叶城,然后抱着美人回房嗯嗯嗯…… 结果……气氛很糟糕。 所有人都像看到了阎罗王似的,死气沉沉满心害怕。 凌谨遇先往楼上走去。 他本想走到凌天清面前,但不知为何,看见她却挪不动脚。 他也想到她的面前伸出手,可又怕她不接。 总之,有一种……奇怪的尴尬和紧张。 也许……这里的人太多了。 他应该挑在绣房内,没人的时候出现才对。 “好久不见,花侯居然不爱红妆爱素衣了。”凌天清等凌谨遇走上二楼,才低低开口,想借着打趣缓解内心的紧张。 “小公子真爱开玩笑。”花解语更紧张,生怕她夸自己长得好,又被凌谨遇嫉妒。 “不过素衣更显楚楚可怜。”凌天清又道。 “娘娘您饶了臣,王上听到会不高兴的!”花解语顾不得了,赶紧密音求饶,“求您快上楼,王上在等您呢。” 他认输还不行吗! 这辈子,算栽在这妖女手上了! “花侯额上有伤,再不处理就烂了。”凌天清看了眼花解语额头的伤,说完,终于也往楼上走去。 花解语摸摸自己额头的伤,他就是故意留着的,怕伤好了又被揍…… 凌天清每走一步,都觉得踩在自己心脏上。 若是面对荀卿还好,至少那张脸,不是凌谨遇的…… “少爷。”叶城突然跟了上去,似乎觉得那人很危险,想与她一起上楼。 “不必。”凌天清轻声说道。 叶城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坚持,只是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 凌谨遇在楼上那间布置的豪华舒适的房内等着。 明明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却觉得漫长的快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门口鲜衣一闪,凌天清进来了。 凌谨遇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隔世的情人。 那种莫名的尴尬不适感,竟还没有消散。 而凌天清似乎放松了很多,虽然神态有些僵硬,但还是挤出了笑容:“你找到我了。” 凌谨遇晃了晃那块玉佩:“不正是你希望的?” 两个人,就像是没入戏的演员,气氛要有多难堪就有多难堪。 简直演不下去。 不过,虽然花解语尽出屎主意,还一再失败,但对凌谨遇来说,还是有额外的收获。 至少作为帝王,感受了真实的平民百姓的生活。 也看见了凌天清的生活状态,了解她平时的一切。 这和青玉汇报的点点滴滴不同,他亲自加入体验,让人生似乎又丰富了一层。 凌天清不置可否,她尽量想放松一些,给自己倒杯水,但一看见凌谨遇那张脸,心脏就紧紧的缩了起来。 很想……很想慢慢的往后退,悄悄的躲到安全的角落。 这样,就不怕他伤害自己了。 “要不要喝茶?”凌天清觉得人多点,她或许会更自如,“我恰好带了茶铺的……” “不喝。”凌谨遇简洁的打断她的话。 他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搅。 凌谨遇今天穿的衣服里,特意多加了几层丝袍,还套了件貂绒长衣,这样让他看上去挺拔又精神,而且不至于像荀卿那么瘦削。 他不想再让凌天清想到荀卿。 “那……”凌天清低下头,过了很久,才问道,“你要带我回宫吗?” 这句话的语气很孤独无助,很……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她在等凌谨遇说no。 “我等你等了很久。” 在悠长的寂静中,凌谨遇终于低低的开口。 “我希望你能主动回宫。”凌谨遇并不想让她感觉自己是在强迫。 至少两人之间现在的气氛虽尴尬,但总有种可以挽回的错觉。 “清儿,你,回宫吗?”凌谨遇顿了顿,又问道。 凌天清本想给自己倒一杯茶,听到他这句话,端着茶壶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她的声音很平静:“如果不呢?” 不但手指在抖,她的心脏也在抖,好像随时可以跳出胸腔来,撕扯着五脏六腑的神经,好痛好痛。 原来以为自己会淡定的面对凌谨遇,没想到他真身出现,还是会有那种……长期被压迫欺凌、欺骗丢弃的恐惧感。 在她刚穿越过来时,他留下的阴影,就像儿童时期的梦魇,竟丢不掉了。 凌谨遇开始可怕的沉默。 无形的压力笼罩在这个华美的房间内,仿佛随时会将空间压挤爆裂。 就在凌天清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这压力时,凌谨遇终于开口:“为什么不?” “我以为你留下玉佩,就是希望我带你回宫。”凌谨遇又说道。 他的音色很醇厚,甚至带着温暖,可是……可是他的心,有时候却凉薄的让人害怕。 “并不是……”凌天清这些天,已将这一幕在心内排练了许多次,可还是觉得自己发挥失常。 不及格!! 第347章 谈判资格 “是你想多了,玉佩不过是因为没带银子,随手给别人的医药费。”凌天清清了清喉咙,定定心,接着说道,“我在宫外生活的很好。” 凌谨遇没想到她一口否认,还否认的那么彻底。 他本想问逼婚花侯的事,但那件事……只有荀卿和胖老头知道,他若是问了,等于不打自招…… 突然发现,小王后谨慎小心的超过他的预料,让他抓不住任何的把柄。 “原来是无心之失。”凌谨遇心底渐渐浮起了一丝不甘心。 他怎会拿一个女人毫无办法? 而且被她牵着鼻子走,还无法反击…… 他不能让她完全攥着主动权,这场“战争”中,虽然他是渴望达成和平的一方,但并不能一味的退让。 “我以为……王上在宫里也过得很好。”凌天清如今笑得稍微自然了些。 “你要怎么样,才愿意主动和我回宫?” 凌谨遇单刀直入的问道。 他不想回答好不好这个问题。 当初,给她下了不如梦一场,那次的聊天,已让他记住了,她是不会因为自己好或不好而改变心意的。 也不会……心疼自己! 很讨厌,她对自己的乞求无动于衷。 所以,凌谨遇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柔软的地方。 “王上,为什么要我回宫?”凌天清问道。 “因为……我需要你。”凌谨遇抿了抿唇,尽量用冷静的语气说道。 他其实也知道,凌天清不会那么容易和他回去,只是每次从她嘴里听到拒绝的话,都比预料中还要受打击。 “可是,我离开的原因,正是因为王上不需要我。”凌天清犀利的指出。 他是需要凤身来诞下龙子吧? “王后娘娘。”凌谨遇微微压低声音,淡淡说道,“你以为,你有和本王谈判的资格? 是的,他不会一味的示弱。 这是一场谈判,凌谨遇不可能让她感觉胜券在握。 “我没有。”凌天清听他突然自称本王,知道他态度渐渐强硬起来。 她更知道,凌谨遇是可以强行带走她的。 她的谈判资格,不过是在赌博而已。 之前凌天清说过,赌博这种东西,不玩花招的话,就是概率学,输赢各半的几率。 而百分之五十,在很多地方,是一个完全可以赢的数字。 “本王愿意等你,不过是因为……喜欢。”凌谨遇的谈判,技巧也相当纯熟。 帝王术,抑扬交加,让人既惧怕其威势,又敬慕其用心。 “王上是说我在恃宠而骄?” 可惜这一招对凌天清来说,已经无用了。 凌天清与他对弈时,早就发现凌谨遇的思路,只是那时,还以为……自己是被宠爱的,不必对他有任何防备。 “你不是。”凌谨遇眼神微微一柔,轻声说道,“本王……尚未宠你……” 尚未给她足够傲娇的资本…… 若是回宫,他会让她恃宠而骄,横行霸道…… “王上若是想强行带我回宫,不必说这些话了。”凌天清喝完手中的茶,放下茶杯,淡淡道,“你可以直接带走我。” 凌谨遇如果把她当成了唯一能生出下一个真龙天子的凤身,一定不会太过伤害她。 是的,凌天清并非一半的概率可以赢,她还有凤身和龙子的筹码。 只要凌谨遇忌惮,她就有无数回旋的余地。 这么想想,凌天清很庆幸在想怀孕的那段时间里,常常对凌谨遇普及怀孕知识,要求他不要在这期间吃药,也不要酗酒…… 还吓唬他怀孕前后吃药,会引起小孩智障甚至脑瘫,妈妈在怀孕时心情不会,也容易导致流产…… 不过这也是因为那时候就有危机感,总怕凌谨遇给她乱喂什么百媚丸之类的东西增加情、趣。 “本王若是想直接带你走,何必在此废话?”凌谨遇见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心中暗怒这女人越来越棘手。 但他素来不怕挑战。 如今的小王后虽没有以前那般可爱柔顺,但却挑起了他另一种征服欲。 比头脑,比手段,他还不曾输过。 “所以,王上是希望我主动回宫,与您琴瑟和谐?”凌天清就在等这句话。 “本王当初的确忽视了王后娘娘的感受,是有不对,但你竟敢私自逃宫,罪无可恕!”凌谨遇尽量板着脸,克制住想求她回来的冲动,保持自己一贯的尊严,冷声说道,“如今过了这么久,你也该玩够了,莫要忘了自己身份!” 好吧,他是想过请求凌天清回来。 用百般柔情打动这个怪咖女,但凌谨遇自从那晚被她清清楚楚的拒绝之后,看到了她的决心,知道再恳求不过是让自己脸上无光。 他也做不出这么有失龙颜的事,索性强势回归。 这些也都怪花解语闹出这么多的事,让凌谨遇看清小王后已非当初放低姿态就能哄骗回家好好过日子的小女孩。 他坚决不会让自己的热脸,贴到王后娘娘的冷屁股上。 既然她和自己玩花招,那他也会当作是一场生死之战,会全力以赴,让她心服口服。 “王上竟承认自己不是……”凌天清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娘娘如今是个聪明人,本王既然愿意重修旧好,自然会拿出诚意。”凌谨遇咬牙打断凌天清的话,好吧,他面对这个狡猾的女人,总是要破功,“但也请娘娘认真考虑。” “你的诚意是什么?”凌天清果然一脸诚意的问道。 “本王会散了后宫,以后,不会逼你做不想做的事。”凌谨遇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是她日记里所请求的话。 他……已尽力做到了。 “那么,王上希望我拿出怎样的诚意?”凌天清又问道。 凌谨遇发现,一直都是他在把自己的底线摆在凌天清的面前,而她的底线,他却一点也没摸到。 这就像是买衣服砍价还价似的,先出价的一方,总是被动被宰的一方。 凌谨遇已经出价了。 剩下的,就是凌天清如何保护自己的权益。 而凌谨遇现在……根本看不到她的底线。 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 这场谈判很糟糕,他失了大半优势,现在十分被动。 “娘娘真想听本王的希望?”凌谨遇相信自己说的,绝对不是她想听的内容。 “如你所见,我现在有许多放不下的东西,不可能立刻丢下这些和你回宫。”凌天清叹了口气,语气竟放软了,“王上若是真有诚意,那请给我一段时间,毕竟,我不希望你真的……强行带我走。” 这番话说的真够漂亮。 既没说出自己的底线,又提醒凌谨遇要有诚意,顺便表明了态度--不希望他强行带走。 总之,她根本不表示两人之间是否还有情意,只说自己的生意,似乎真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本王自会信守承诺,但你身为后宫之主,却在闹市抛头露面,未免不妥。”凌谨遇虽知道她越来越狡猾,但好歹她说给点时间,这才勉强道。 如今回想当初,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只有欢快和幸福,虽然是小心翼翼的幸福,可也是幸福。 而如今,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平静如死海,让凌谨遇的心里像是被露出尖锐利爪的小兽狠狠的一抓,血肉模糊。 他厌恶这样没有激情的眼神,他会让她重新用另一种目光看着自己。 “哪怕这幅模样,也不好吗?”凌天清指指自己涂的暗沉的脸,好像已经和凌谨遇达成条件,渐渐放松的问道。 “本王所知,你如今整天在青楼、赌坊厮混,若是被他人知道,当今王后,竟是花魁大赛的幕后主事,成何体统?”凌谨遇冷着脸继续说道。 完了,他本想用温柔嘴脸来感化的,但一看到小王后平静无爱的眼神,就越来越拉不下脸。 而且,当荀卿当的太憋闷,凌谨遇现在有点把握不住自己的形象了,总觉得若是温柔一点,就变成了荀卿。 “所以,我应该更低调一点?”凌天清很谦虚的问道。 你应该离那些小鲜肉们远一点!! 凌谨遇硬生生的忍住这句话,依旧冷着脸,一身王威:“日后,娘娘一言一行,自会有人向本王禀告,若有出格……” “何为出格?”凌天清打断凌谨遇的话,又问道。 好嘛,现在是想名正言顺的监视自己了。 “后宫规矩,王室之女,不得与异姓男子独处一室,不得与侍卫……” “王上刚才似乎说,要解散后宫。”凌天清又打断凌谨遇的话。 凌谨遇有些恼火,记得以前,她也总是没上没下的打断自己说话。 “既然后宫都散了,规矩也该变了。”凌天清一脸“你诚意不足”的表情,“更何况,我与他人又无私情,只是生意往来,王上若还是不满,苛责于我,我只能自请入宫,与世隔绝。” “王后娘娘若是觉得这样更好,那本王也不客气。”凌谨遇见她竟在这原则性问题上与自己对着干,心里更恼,恨不得真的把她捆回去。 “王上内心,就是这么想的吧?”凌天清看着凌谨遇强压恼怒的脸,站起身,淡淡说道,“根本不像王上的风格。” 第348章 因爱而输 “你……”凌谨遇头疼,觉得……真不如直接捆回去。 但若是那样,他们之间……更不可能了吧? “王上,你为何现在才出现找我?”凌天清走了两步,突然问道。 “因为……本王是在等你主动回宫。”凌谨遇咬牙说道。 “也就是说,王上一直在等我,是真心想要和好?”凌天清又问道。 “是。”凌谨遇深吸了口气,按捺着点头。 “王上,您若是想重头再来,我其实……无所谓。”凌天清走到凌谨遇面前,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轻声说道。 “但是,我讨厌说一套做一套的欺骗手法。”凌天清发现,梦中的脸,和现实中,还是不一样的。 无论梦有多真实,也比不上此刻的清晰。 “嘴上说的好听,给你自由,给你时间,可其实,却依旧禁锢着,监视着,掌控着……”凌天清露出一丝笑容,“王上,您一向擅长此事,对吧?” 凌谨遇竟无言以对。 的确,以前是有欺骗,是狠狠伤过她,但这一次,他不会。 “王上,人和人之间,想要保持长久舒适的关系,靠的是认同和吸引,而不是压迫、捆绑、忍让和一味的付出。”凌天清曾听妈妈说过这句话。 妈妈说,最好的状态就是,我是爱你的,你是自由的。 可惜太多人的态度确实:我是爱你的,你是我的。 甚至只有最后一句--你是我的。 对凌谨遇来说,就是这样。 “王上,我的底线就是,你可以是王,可以是夫,可以是神,但我想要我的自由。”凌天清终于翻开自己的底线,她才不会被凌谨遇的契约所捆绑。 她要这个人,尊重她的选择。 “也就是说,你拒绝本王一切要求。”凌谨遇沉声问道。 “王上刚才说,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这两者本就一样。”凌天清微笑说道。 她只是强调了一遍而已。 “很好。”凌谨遇紧紧盯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 “多谢。”凌天清已经从之前的紧张不适中完全走出来,这第一回合,她赢了。 “那么,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凌天清说着,转身就准备走。 但她还没来得及抬腿,眼前人影一闪,熟悉的气味袭来。 很好! 她竟然,敢如此对待他! 果真恃宠而骄! 凌天清觉察不对,想躲已晚了。 凌谨遇握住她的肩膀,坚决而霸道的低下头,薄润的双唇,紧紧贴上她的唇瓣。 但随即,他察觉到不对,昨夜着了道,手上还刺麻着,如今嘴唇也闪过一丝颤栗的酥痒…… “没想到王上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承诺。”凌天清趁他一愣神,立刻后退一步,幸好脸上的粉底够厚,挡住了绯红的脸色。 虽然做足了准备,但被他突然强吻……还是有点招架不住。 “你既承认本王是夫,夫妻义务总要尽。”凌谨遇嘴唇略麻,不过还好,他昨夜手掌麻木了就找过绿影来检查,事先服了解药。 “所以,王上是想来强的?”凌天清平平静静的问道。 “莫非这种事,还需要本王申请?”凌谨遇用她教的地球话反问。 “驳回申请,本宫不需要x服务。” 凌天清也不怕凌谨遇恼羞成怒,神色认真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本本,说道:“若是王上真想认真玩这个游戏,这里有攻略,积分攒够了,自然可以兑换奖励。” 凌谨遇看到她居然都准备好什么游戏攻略等着他上钩,立刻整个人都不好了。 果然这一次,小王后准备充分啊! 否则,怎会带着这个小本本,知他今天一定会出现? 花狐狸说什么烈女怕郎缠,只要缠着她,早晚乖乖暖床…… 现在看来,想到暖床的地步,他至少还得等几个月。 怎么可能一切按照她说的去做! 凌谨遇手一扬,那个小本本化为粉末。 “娘娘可能还没弄清状况。”凌谨遇才不会按照上面所写的去做。 什么温柔问候加一分,不要出现加两分,攒够一千分可以兑换一个吻…… “我很清楚。”凌天清不过还在试探他的底线而已。 凌谨遇的本质粗暴霸道,不容人违逆,如果连表面的伪装温柔都做不到,那她只能走第二个方案了。 “娘娘不要太过分。”凌谨遇真的怒了,他从未被人如此强逼退让过。 “王上连最简单的尊重都做不到,何必多费唇舌让我相信你会信守承诺。”凌天清冷笑,毫不畏惧的看着凌谨遇的眼睛,“之前所说一切,全是假话,又让我怎敢再靠近你?” 在这番交锋中,凌天清认准了凌谨遇是有诚意的,所以才渐渐放肆起来。 人总是这样,一个退让,另一个就会要求更多。 “你!”凌谨遇最恨别人威胁,如果她现在换成其他人,早就身首异处。 “王上若是言行如一,我自然无话可说。”凌天清的声音也越来越冷,“但王上说着不会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却行动上逼迫我尽夫妻义务,不觉得过分的人是你吗?” 凌天清想到她搬入天青宫后,暴君曾对她的那些温柔都是假的。 他最擅长这种欺骗人心的把戏。 而她现在,绝不会让他如意。 “当初,你恨我背叛,所以温柔待我,只想让我也尝到那些疼痛,如今,又后悔了……”凌天清见凌谨遇脸色绷紧,似乎随时会发怒,她叹了口气,淡淡道,“可我怎知,你这次……会不会让我痛?” 凌谨遇是想发怒,但听到她后面的话,心内不由又开始酸软起来。 她现在……倒是学会了他曾经的那些招数。 “你我,这才算是真正两清了吧?”凌天清见他阴沉着脸不说话,又道,“我喂下你那颗毒药,本以为……就已经两清了……” 那时候,她让凌雪回宫告诉凌谨遇,她不恨他了。 是真的。 并非只为了保命才说那句话。 但没想到凌谨遇……却认定了她是背叛,不想重新开始,只想报复她…… “所以……所以我会好好待你。”凌谨遇突然打断她。 他不再强势的自称本王,语气渐渐软化。 不知道为何,明知凌天清现在是个狡猾的对手,但听到她说过去的事,凌谨遇还是不忍看到她哀艳的神情。 凌谨遇也无法否认最初对她用帝王术,确实是因为强烈的恨。 因为她一直想着温寒,和温寒义无反顾的跳崖,为了温寒,主动回到地狱…… 明明那时温寒都找不到她了,明明可以一走了之,但还不是因为舍不得看到温寒开战,所以才自愿回来? 还有那首藏头诗……他永远都记得……他被一个女人伤过心。 所以……才不顾一切的想要让她后悔。 “那请做给我看。”凌天清说完,转身离开。 yes! 第一回合,完胜! 凌谨遇不但没有约束到她的行为,反而被她约束了,很好。 不过,必须承认,暴君的确拿出了几分耐心和诚意,否则,他很可能真的把自己强行带走。 凌天清虽赢了第一回合,但依旧胆战心惊,直到走出房间,还觉得双腿发软。 花狐狸已经解决完楼下的事,看见小王后竟率先下楼了,心里顿时感觉不妙。 他以为,王上好歹要拉着王后娘娘大战三百回合增进感情呢。 花解语为了避免自己再被娘娘调戏,赶紧从另一侧溜上楼。 现在花狐狸觉得,面对凌谨遇,也比面对王后娘娘好。 “王上……如何?”花解语来到房门口,见凌谨遇站在房内一动不动,忐忑不安的问道。 刚才楼下太喧哗,加上楼上这厢房隔音很好,花解语什么都偷听不到。 “很好。”凌谨遇淡淡道。 花解语偷偷瞄了主子一眼,觉得他并不好。 “很有趣。”凌谨遇又说道。 花解语觉得……并不有趣,主子只是吃了暗亏没处发怒而已。 “王上……您要不要出去走走?”花解语好心建议。 觉得再憋着,王上会爆炸的。 真不懂能将江山治理的兴旺发达的帝王,会对一个小女娃无计可施。 不过花解语最近也很怕凌天清…… 天下最毒妇人心啊! 这个女娃,和凌谨遇真是天生一对,互相斗死最好…… “这段时间,盯紧王后娘娘,控制她旗下所有生意往来,若有疏漏,唯你是问。”凌谨遇可以在第一回合忍让,但他决不能让凌天清忽悠了自己。 那个女人,一句真实的想法都没有泄露,心中究竟在盘算什么,凌谨遇必须挖出来。 “是。”花解语苦笑,他本以为温寒的事情结束,自己就能与心上人双宿双飞,再也不插手朝廷之事,没想到还要踩这个烂摊子。 “不要打搅到王后娘娘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以合作方式,渗入她的生意,控制她的渠道。”凌谨遇现代词用的很准。 他将这件事交给花解语很合适。 一来花解语本就是生意场上的狐狸,熟悉各种商圈,二来花解语最在意的人在自己手上,他这一次不敢不尽心尽力。 “王上……这……需要不少银子。”花解语府上的宝贝都被凌谨遇给坑走了,他可不想私自掏腰包做公事。 第349章 请问你何时死? “花侯和张老不是聊的甚好?”凌谨遇微微挑眉,问道。 擦!这个大腹黑! 这个受了老婆的气,往别人头上出的天下第一坏银! 花解语不由心里骂着,王上太坏了,竟想用他的手,把张府掏空…… 好啦,现在天下人都骂他是狐狸,可谁又知,他只是个傀儡,真正的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人,是凌谨遇! “好好做,本王准许你见温寒一面。”凌谨遇又说道。 “臣定当全力以赴,肝脑涂地!”狐狸终于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立刻表态。 --------------------------------------- 万金门被推开。 温寒淡漠的抬眼,看到花解语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冲进来。 “温寒……”花解语似乎很痛苦,加上他最近本就憔悴不少,看上去就快死了。 温寒皱皱眉,显然对花狐狸的把戏很不屑一顾。 “温寒……”花解语往温寒身上扑去。 温寒想躲开,但狐狸这时身手明显矫健了很多,一把就搂住了他的腰。 “我要死了……”花解语虚弱的说道。 温寒皱皱眉,还是没有说话。 当初在王上将他们都扣押下的时候,温寒曾经在凌谨遇单独提审时,说过一切都是自己的威逼利诱,和花解语无关。 那时候温寒以为自己死定了,所以大发慈悲的给这个粘人的狐狸说了情,自己逃不过一死,也不必让狐狸陪葬,免得黄泉路上又被他烦。 没想到自己没死,还是被狐狸骚扰。 “我真的要死了!”花解语拿起温寒的手,放在自己心窝,让他摸着自己微弱的心跳。 温寒现在武功尽失,根基大损,也摸不出狐狸是真是假,只觉得掌下的心跳的确微弱。 “你受伤了?”半晌,温寒才问道。 “温寒……”花解语没想到他竟开口询问了,顿时心内大喜,连忙点头,“是,受伤了?” “谁还能伤你?” “当然是……王上。”花解语看了眼厚重的万金门,压低声音说道。 “何时死?”温寒漠然问道。 死了就可以踹到一边,否则被他用力抱着,挣脱不出来,真够烦人。 “寒寒,你……太让我寒心了……”花解语嘤嘤嘤,拼命蹭了蹭心上人的身体,“我都快死了,你也不肯说点好听的……” “你放手。”温寒讨厌他黏黏糊糊的挂在自己身上,跟女人似的。 “你不想知道你那位的最新消息嘛?”花解语见他对自己的死活不屑一顾,叹了口气,问道。 “不想。”温寒面色忽然更冷。 “好吧,那我只能劝你一句,若是有机会出去,千万……千万别再招惹那个女人。”花解语软绵绵的说道。 “够了,你放手。”温寒并非不知花解语对自己的情意。 能够毫无所求的追随他到这种地步,花解语对他的感情都是真的,可是温寒无法接受男人给的爱。 他也没有感情,可给别人。 他在这段时间里,偶尔会想起年幼时,四侯一王、八侍卫的生活。 那时候,他还不太明白太后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跟一群孩子格格不入,只有花解语每天晚上喜欢跟他睡觉,喜欢粘着他。 如果时光停留在小时候……他还不懂什么江山之争,还可以享受亲情和友情,说不准,也会遇到属于自己的爱情。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他成了从不依赖感情存活的人,他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命,对自己的生母,也没有额外的感情…… 只有那个女孩,他总会梦到。 “温寒,我真的要死了。”花解语能分辨出温寒真的发怒,他悻悻的松手,说道。 “我想你,想的要死了!”花解语认真的补充一句。 ------------------------------------------------------------------ 凌天清刚回绣楼,就看见胖老头醉醺醺的走过来。 “唉,小雨,我想了一下你说的黑吃黑……”胖老头醉醺醺的,眼里却精光四射,兴奋说道,“为什么不能我们吃了他们?” “爷爷……你的意思是……”凌天清正想着心事,突然听到黑吃黑,差点没反应过来。 主要是因为……没想到胖爷爷想法如此先进。 看来王族的血统,就是这样粗暴彪悍…… 嗯,没错,凌天清早就偷偷查了这个胖老头的身份,加上她在御书房内饱读各大王族八卦,知道许多外人不知道的野史,所以……很早就知道了胖老头就是传说中为情所困一怒出家的愤青。 霸王餐啊!我们拿了货,不给钱,怎么样?胖老头左想右想,都觉得那么大一笔钱给邻国,实在太吃亏了。 那可是他孙媳妇辛辛苦苦赚的私房钱。 要是凌谨遇拿国库钱嘛,他就不管了,可孙媳妇的钱……他心疼。 做生意要讲信用,我还准备和他们长期合作呢。凌天清立刻摆手,生怕爷爷真会这么做,加重语气说道,“再说,会玩军火的人,头脑可不简单,爷爷你千万别出差错。” 唉……你呀……就是太实诚了,做生意哪能这么实诚……胖老头郁闷的咕哝着。 实诚…… 要是被大白脸洪七听到,一定哈哈笑死。 凌天清乃是天下第一奸商,让人心甘情愿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的奸商!! 这叫信用之上!我还有事,爷爷你少喝点。凌天清说完,去找小暖。 胖老头实在舍不得那笔真金白银,可以买多少美酒喝啊…… 而凌天清忙完之后,已暮色四合。 她在暮色笼罩中,骑上一匹马,往孤绝山的方向奔去。 自从温寒叛变之后,夜里的宵禁格外的严厉,所以凌天清没想着半夜回来。 凌天清今天见到了凌谨遇之后,一直忍着那股不适的感觉。 她知道,从今天起,凌谨遇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盯着她。 而她,不想表现出太多脆弱的负面情绪。 无论暴君是否真心实意,凌天清都很清楚,过去发生的事情,是既定的,无法改变的。 而她痛苦过的事实,也是无法改变的。 暴君再怎么感同身受,也只有一瞬间。 而她撑过的那些难熬的日子,却是永久留在心头的。 凌天清想去看一眼凤凰。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想和凤凰分享一些心事。 说来可悲,她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竟是一只鸟…… 趁着茫茫夜色,凌天清策马狂奔。 她以前就学过西方上层社会的一切礼仪,包括骑马击剑。 而如今,她几乎快成了强壮的天朝人,越来越能驾驭这里的一切。 变强的感觉……果然会让人上瘾。 难怪所有的人都想成为王者,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一定十分美妙。 狂奔至山脚下,马儿到了孤绝山外的密林前,不太愿意往里面前行,有些不安的踏着脚。 孤绝山上传来野兽的咆哮声。 这匹马的灵性不好,若是灵性很强的马匹,一定不会害怕,因为有凤身在一侧。 凌天清跳下马,将它拴在一颗星光树边,钻入密林中。 在迷蒙的花草光亮下,从一条隐秘的小道,走了很久,看见前面闪闪发光的树叶,凌天清知道快到了灵树。 不过很奇怪,寻常走到这里,凤凰都会感觉到她来了,会在树梢中盘旋着迎接她,今天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而且,在山林外,能听到野兽的吼叫声,可是进入里面,反而听不到任何声音,静谧的过分,连同蟋蟀小虫的叫声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凌天清试探的吹了声口哨,也没有听到凤凰的鸣叫合音。 凌天清的心有些慌了,莫不是凤凰出事了吧? 被野兽咬伤了?被猎人射伤了?不在孤绝山了?自焚了? 不对,凤凰是神鸟,野兽从不敢伤它,寻常的人也伤不了它,更不会没事去自焚涅盘…… 凌天清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岩石上,看见灵树中,凤凰长长的尾巴从树叶里倾斜下来。 它还在…… 凌天清的心稍微放下一点,又吹了声口哨,喊道:凤凰,你睡了? 这只漂亮的大鸟今天太反常了,居然一直没有理自己,不会是……睡过去了吧?长眠于此? 凌天清这么一想,又担心又紧张,立刻从岩石上往下跳,顾不得危不危险,会不会摔伤滑倒。 凤凰,凤凰!小凰凰!凌天清不觉更加紧张。 凤凰……是她唯一的亲人和闺蜜呀。 凤凰终于啼叫了一声,那声音划破了云层,高亢响亮。 它从树上扑棱棱的落在了地上,凤眼里闪着金灿灿的光芒。 “你吓坏我了。”凌天清站在碎石头上,松了口气,往它的面前冲去。 可是还没有跑到凤凰的面前,凌天清立刻收住了脚步,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凤凰的身后,走出一个人…… 一个她不想再看到,但必须见到的人。 难怪……难怪今天的孤绝山这么反常,野兽飞鸟的声音都没有,原来是因为真龙到此。 第351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 明黄色的衣袍,和凤凰的眼角金黄色的羽毛一样,刺痛了凌天清的眼。 “看来王后娘娘和本王心有灵犀,竟在此相遇。”凌谨遇抚着凤凰的羽翅,似笑非笑的说道。 心有灵犀个屁! 他不过是监视自己的举动,在此等候而已。 “我以为……上午已经聊够了。”凌天清勉强按住不爽的心情,说道。 凌谨遇白天没有再出现,只是不想人多眼杂的地方和她有太多牵扯。 而且,他也要时间平息自己的不甘,整理好心情,再次交锋。 嗯,凌谨遇如今,将这个女人当成了一个对手。 他要从心到身,完全击溃她,让她心甘情愿与他回宫。 “王后娘娘上午可什么都没有表态。”凌谨遇依旧轻笑,“娘娘变得如此狡猾,本王恐怕无论怎么做,都不会让娘娘满意。” “王上,这么说我,不太好吧?”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人,明明是凌谨遇啊! 凌天清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和他争辩,她看了凤凰一眼,凤凰也看着她,似乎很同情的样子。 妈哒,这种鬼地方……和暴君在一起真别扭! 她不能喝茶装逼,也不能找点事转移注意力,更糟糕的是…… 露水越来越大,一阵风吹过,灵树上的露水扑簌簌的往下掉,把她的衣服都快打湿了。 原本和凤凰单独在一起,她可以靠着凤凰,躲在它的羽翅下,舒舒服服的自说自话看星星…… “娘娘,衣服湿了。”凌谨遇不怕露水,他略用内力便能让露水不沾身。 “我回去换衣服。”凌天清觉得今晚诸事不宜,扭头就想走。 “娘娘忘了宵禁?”凌谨遇又说道,“若是被官兵捉住,带回牢房审问,娘娘是搬出身份呢,还是求本王网开一面?” “所以,我是不能走了?”凌天清被他摆了一道,心中懊恼,脸色却如常。 虽然身体越来越棒,但这深冬寒夜在山上,衣服还全被露水打湿,实在有点……难熬。 凌天清后悔没带伞。 尤其是脸上的防水“粉底”,因为灵树上的露水清洁力太强,被一点点刮花,与好整以暇的凌谨遇相比,更显得有些狼狈。 “冷吗?”凌谨遇继续抚着凤凰,他周身像笼着一层结界,隔绝了雨水的侵蚀。 在月光花和灵树的光芒下,眼前俊美如斯的男子,更像是神话中才会有的神仙人物。 “……我不下山。”凌天清急忙收回视线,发觉自己对他那张脸,竟还有奇怪的感觉。 她说完,又想扭头就走。 随便找个狼窝过一夜,也比和这种虎狼之人在一起好啊。 “娘娘湿成这样,还想去哪里?”凌谨遇慢条斯理的问道。 他的声音依旧优雅,带着金玉质地,可说的话,却让人有种很不雅的联想。 “随便走走,不必汇报了吧?”凌天清反问。 “普天之下,娘娘最亲近的,竟是一只鸟,不觉可怜吗?”凌谨遇突然问道。 凌天清擦了擦脸上的粉渣渣,露出越来越明丽的面容。 的确,她身边有那么多的人和心腹,可……心中最亲近的,却是这只大鸟。 被人说出了孤独,有点……不是滋味。 “总比王上没有亲近之物要好的多。”凌天清不想被他打败,整理仪容,淡淡笑道。 比孤独,谁有帝王孤独啊? “王后娘娘,你长大很多。”凌谨遇幽幽的看着她,也不生气,说到。 “可能是朱颜丹真的过期了。”凌天清神态认真的回答。 一个人最大的智慧,是透过别人的阅历读懂自己的未来。 而凌天清,身边有一个如此优秀也如此孤独的人作为参考,自然会成长很快。 “你不是说,以前的事都扯平了?”凌谨遇见她又提起朱颜丹,眼神微微一黯。 就知道她一直记恨以前所有的事。 “是的。”凌天清一副“真的扯平了,只是你心虚想多了”的坦然表情。 “真可惜。”凌谨遇看着她皎白的脸,淡淡道,“娘娘终究也成了……自己不想成为的人。” 凌天清一直都忍耐着,直到听到这句话。 她猛然转身,背对着凌谨遇:“你根本就不懂,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本王原本以为,娘娘出宫后,会活得很开心,但没想到,娘娘的心里,并没有高兴。”凌谨遇可不会放过这个反攻的机会,继续说道。 或许他不知道凌天清现在的想法,但是凌谨遇知道她最初的梦想。 绝不是成为这样不动声色想控制一切的控制狂。 他将凌天清,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人。 “高兴这种事,本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凌天清硬生生克制着自己的怒气,说完,大步离开。 荒山野岭的,她一点都受不了和凌谨遇单独待在一起。 而凌谨遇站在凤凰身边,竟没有再勉强她留下来。 他那双墨黑幽沉的眸中,倒映着凌天清的身影,如凤凰羽翼般鲜亮。 凌天清沉着脸,越走越快,直到感觉自己到了安全地方,才狠狠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她记得老师说过,每一个来到身边的人,都是有原因的。 即使遇到很讨厌的人,至少提醒自己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而她……偏偏成为了! 所以,她才愤怒,才恨。 她终于成为像凌谨遇那样孤独、隐藏真实自我的人…… 凌天清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温暖干燥的巢穴--琴兔的洞穴。 琴兔是祥瑞的动物,体型比普通兔子大十多倍,当然……这里的普通兔子也和地球上的小猪仔个头相当了。 琴兔和矮脚马差不多大小,毛绒绒的一大团,十分可爱,因吃草时会发出口琴般悦耳的声音,所以又叫琴兔。 琴兔温顺通人性,见是凤身躲进来,立刻凑了过去,像一个巨形毛绒玩具,暖烘烘的贴在凌天清的后背上。 “借用你的宝地一夜,打搅了。”凌天清摸摸这只巨大兔子的小短腿,开始解衣带。 这一路走到太快,她的衣袍已被露水打的全湿了,黏在身上极为不舒服。 琴兔的巢穴在一个突出的巨大岩石下,掏了约莫两三平米大小的洞,温暖干燥,洞口被一片夜光华挡住,里面映的亮如白昼。 凌天清平时的书没白看,她知道这种兔子的习性,所以特意在夜光华后面寻找它们的窝,果然里面铺了一层细细的干草,又亮堂,又暖和,又干净。 最主要的是琴兔爱吃某些特定的药草,窝里没有任何意味,只有淡淡的药草香…… “你是单身兔?”凌天清将衣袍一件件挂在横进来的一根枝桠上,似乎觉得无聊,与新朋友聊着天。 毛色泛红的琴兔只乖顺的俯着身,温柔的看着贵客。 “真可爱,要不要做我的形象代言人?”凌天清脱得只剩下中衣了,笑道。 好吧,凌谨遇那个毒舌说的对,她现在孤独的只能和动物做朋友了…… “巢穴找的很好,即使单身,在冬夜也不怕冷。”凌天清将中衣也脱下了,只剩下一套内 衣。 这么干燥暖和的地方,以她穿的衣料质地,过两三个时辰就可以干了。 琴兔依旧默默的看着凌天清,但无声无息的往里面挪了挪,似乎……看到凤身穿成这样很不自在。 “你是兔妹妹还是哥哥?”凌天清伸手想要解开胸衣的前扣,突然停了下来。 她不该这么放松…… 至少,不该脱得这么快。 琴兔已经缩到了最里面,像毛绒背景一样。 凌天清迅速伸手,想拽回离自己最近的中衣。 但是她什么都没拽到,因为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掀开中衣走了进来。 巢穴变得有点拥挤起来。 “你跟踪我。”凌天清淡定的缩回手,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毛绒绒的背景兔身上。 “只是担心娘娘安危。”凌谨遇个子太高,站在这个洞穴里,显得洞内格外逼仄,连光线都黯了下来。 “外套借用一下,可否?”凌天清虽然脸上镇定,但心内十分尴尬不爽。 暴君一定是故意的。 他算到了自己会找避露水的地方将衣服弄干,所以才没有勉强她留在灵树那里。 为的就是现在,她衣冠不整,说话的底气都不够强硬了。 “娘娘自己来拿。”凌谨遇伸开手,眼神肆意的打量着她露在外面的洁白身体,说道。 凌天清觉得他的眼神就像一双手似的,摸的自己身上火辣辣的,她心里又暗骂了一声卑鄙,咬牙上前:“失礼了。” 她不情愿自己动手,举止暧昧的令人想死。 但凌天清清楚,要是求凌谨遇自己脱,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不如她动手。 “本是夫妻,娘娘以前常做此事,有何失礼?”凌谨遇见她脸上已清清爽爽,没有粗哑的粉底掩盖,面皮白嫩的吹弹可破,心底微微一痒,很想上手捏一把。 “王上不必提醒我。”凌天清解开他的衣带,心内已尴尬的想藏到兔子身后躲起来。 离的这么近,他身上的热量和味道蒸的她控制不住脸烫。 暴君绝对是故意的。 “只是担心娘娘忘了身份而已。”凌谨遇低头垂眸,看着她洁白如玉的肩头,在夜光华的光芒下,泛着莹莹白光,恍若上等美玉。 第352章 太娇弱 因为特意穿着缩 胸神器,几乎是全罩 杯的内 衣将胸口上方挤出一条深深的诱人的沟壑…… “看够了吗?”凌天清终于扯掉了他的外袍,迅速的披上身,终于找回了底气。 突然袭击不穿衣服的人,真是可恶的战术啊! 凌谨遇泰然自若的收回视线,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欲念,他可不想在兔子窝里来场野战。 嗯,看着脸色控制不住绯红的小王后……好吧,其实他不介意在兔子窝里做点亲密的事,只是知道凌天清不会同意罢了。 凌天清只觉得今天太失策了。 她靠着兔子盘腿坐下,心中盘算着怎么熬过今晚。 “头发湿了。”凌谨遇缓缓蹲下身,伸手想摸她湿漉漉的长发。 凌天清本能的想避开,但凌谨遇已经将手掌放在她的头发下,温厚的内力将她发丝上的露水蒸干。 凌天清无奈的闭上眼睛,想起第二次回孤绝山,甘愿充当他的猎物时,也是如此。 他替她蒸干了长发,将龙袍披在她的身上…… 而她,穿着不属于她的长袍,被外人羡慕着,可自己却走的跌跌撞撞,一路辛苦…… 如人饮水。 谁也不知,高位之上的寂寞。 谁也不知,低微之人的焦迫。 凌谨遇见她别着脸,也不知在想什么,弄的……呃,窝内气氛十分奇怪。 凌天清正在闭目想着怎么从兔窝里出去,只觉得某人的手温柔的抚上自己的头发,那感觉……很古怪。 甚至很……惊悚。 她立刻睁开眼睛,侧过头:“多谢。” 然后往一边挪挪。 可怜的兔子快成了肉饼,一动不动的靠着里面,似乎很惧怕真龙之气。 “娘娘客气了。”凌谨遇看着长长的发丝从自己指尖溜走,不觉有些失望,“你不冷吗?” 他身上很暖和。 凌天清没有回答,她一点也不冷,甚至有点热。 琴兔的窝本就会选在恒温22度左右的地方,即使在寒冷的冬夜,也不会冷。 “本王只是担心娘娘身子娇弱,受了风寒。”凌谨遇见她不说话,又补充一句。 “王上的好意,我心领了。”凌天清忍了忍,终究忍不下去了,“王上能否去其他地方待着?” 能不能别占了她和兔子的窝? 没看见兔子都快吓得发抖了吗? 她也想抖! “娘娘就这么讨厌本王?”凌谨遇声音蓦然一沉,问道。 兔子肉墙抖得更厉害了,一双红红的眼睛也更红了,仿佛要哭了。 凌天清再次沉默。 “那么……娘娘白日所说的一切,也不过是哄骗本王的缓兵之计?”凌谨遇的反攻才刚刚开始。 以彼之道还制彼身。 凌天清扶额,有点头晕,被他身上的龙涎香薰的。 “什么叫你对和好的看法无所谓?”凌谨遇又淡淡的问道,“本王拿出了诚意,娘娘又拿出了什么?” “本王有心弥补过失,才一再退让,娘娘却有意斡旋,欺君罔上,未免太过分了。” “原来,王上在此等待,是来兴师问罪的。”凌天清就知凌谨遇会不甘心,但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第二次谈判。 看了眼挂在洞口的衣物,凌天清心情很糟糕。 “至少,给本王一个期限。”凌谨遇正式提出要求。 不可能无止境的等下去。 虽然他有的是时间。 “在此之前,本王会恪守诺言。”凌谨遇见她沉默不语,又说道。 “我近日,要出城一趟,做笔大买卖。”凌天清沉吟片刻,终于说道,“做完这笔生意,就随你回宫。” 诚意满满! 凌谨遇没料到她竟这么干脆的给了自己期限,心里不由生疑。 “就知道我这么说,你一定又不信。”凌天清叹了口气,裹紧外袍。 所以,她根本不能一开始就给凌谨遇诚意。 她知道,即使给了,疑心病太重的凌谨遇也不会相信。 “因为,根本不像你的风格。”凌谨遇将她的原话,搬出来回敬。 “王上不必怀疑我,你不是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能往哪里逃?”凌天清也不反驳,苦笑道。 “出城可以,本王要亲自随行。”凌谨遇思忖片刻,同意了。 “那时候,正是学子三试时期,王上不管考生的事了?”凌天清反问。 “殿试赶回便可。”凌谨遇什么都不管了。 考生固然重要,可他更不想凤身有什么闪失。 况且笔试三轮,阅卷也需要时间,到了殿试,已差不多是一个月后的事情。 那时……王后娘娘说不准已站在他身后,如同去年今日…… “若是我不希望王上随行呢?”凌天清不怕死的问道。 “王上说过尊重我的想法,回答请三思。”凌天清见凌谨遇脸色微变,立刻提醒。 “出城几日?”凌谨遇深吸了口气,问道。 他知道凌天清要做什么“大生意”。 军火事关两国安危,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出行。 而且城外状况太多,没有王城内安全。 即使派人盯着,自己也不放心。 他也很久没有北巡…… 大概……十来天吧。凌天清等花魁大赛结束之后,就动身去北方,要是路上不耽搁,最快十天。 好。凌谨遇终于应允。 ……你不能用任何方式,跟着我。凌天清见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微笑着补充说道。 “普通生意,自然不会跟着。”凌谨遇硬生生压下一口老血,心里想着怎么把她吃的骨头都不剩。 “但听闻娘娘所做的生意,很不寻常。”凌谨遇又说道,“为什么娘娘不和本王说说你的大生意呢?” 果然,没那么容易让她单独行动。 不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凌天清一脸为难的低下头,换了个姿势:“只是贩卖丝绸的普通生意……没什么可说的。” “娘娘真是不够坦诚。”凌谨遇看见她换姿势时,衣袍下露出两条光溜溜纤长的腿,顿时很想把她扒光坦诚一下。 “……”凌天清沉默下来。 “娘娘可知,与邻国私通,贩卖军火,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凌谨遇勉强将视线从她露出一截的白玉小腿上收回,拿出几分龙威,问道。 “你……知道了?”凌天清更加不自在的低着头,半晌才说道,“我的九族,只你一人。” 株吧,把自己先株掉。 凌谨遇听到最后一句,又气又怒又觉得……酸酸暖暖的。 她在这个世界上孤身一身,若说九族,还真是……只有自己一个“亲属”。 真不知是幸运,还是家族不幸! “难得你还承认本王的身份。”凌谨遇放软了口气,叹道,“所以,更不能让你只身犯险。” 因为,他的另一个世界,也只有她一人…… “王上说来说去,就是一定要跟着咯?”凌天清沉默片刻,似是十分不情愿,但小辫子又被抓住,不得不屈服的模样。 “本王实在无法想象,你此刻这么厌恶本王,怎会在一个月内乖乖回宫。”凌谨遇并不正面回答。 “我只是不喜欢做事的时候被别人插手。”凌天清皱皱眉头,“公私分明,这不是你说的?” “本王不插手你的‘公事’。”凌谨遇保证。 他不过是跟着“增进感情”“盯着猎物”而已。 “王上可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凌天清似乎松动了。 “当然。”凌谨遇心里咬牙切齿,脸上却纹丝不动。 凌天清看着他熠熠生辉的眼眸,像是想看出他究竟有几分诚意。 嗯……和上一次她会天青宫,暴君主动求和时的态度一样一样的。 那时候,他就是什么都答应自己,一脸诚意的想求和。 然后慢慢软化她的防备,等到给吃给摸给抱的时候,把她的心掏出来,然后丢进油锅里…… 凌天清笑了起来,伸出手:“我信你一次。” 凌谨遇看见宽宽大大的衣袖中露出的一截皓腕,眼神微微一荡,随即握住她的手。 指尖传来久违的温软触感,像磁铁一样紧紧吸住他的手指,凌谨遇眼神越来越暗沉,里面倒映的夜光华的光芒几乎湮灭。 “嗯,这地方太小……王上还是回宫歇着吧。”凌天清抽了抽手,好心建议。 “今夜……”凌谨遇很想说,今晚一起回宫睡…… 但他清楚欲速则不达,所以顿了顿,接着说道:“有星云奇观,百年难见,想看吗?” 地球上的少年把妹大概也就是这么一套。 不是看流星雨,就是看电影,约会成功,就可以约、炮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一个人回宫,也没法这么死赖在这里不走,只有找点折中的办法。 “好。” 就在凌谨遇以为凌天清会拒绝的时候,她很干脆的答应了。 而且,她说的是“好”,不是“想”,带着几分迁就的意味。 真的是……诚意满满。 超过了凌谨遇的意料。 凌谨遇当即拽过她的里衣,从掌中滤过,将水汽蒸发干净。 高处太寒,没有洞穴温暖,怕她冻着了。 而且她不时的露出小腿小胳膊的,凌谨遇看了也上火。 “先穿好衣服。”凌谨遇递给她里面两层衣物,眼神却坚定不移的盯着她。 第353章 千金难买 “王上在外面等着吧。”凌天清接过衣服,又露出一贯的可人笑容,说道。 “本王不能看?”凌谨遇问的和他的眼神一样直接。 “只是看看……我当然无所谓。”凌天清现在的心情似乎好很多,也放松了很多,竟笑眯眯的说道。 凌谨遇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他这次强行跟着,还戳破了她军火生意,她竟能这么快调整好心情,实在让人惊讶。 而且,诚意满的让他都有些……吃不消。 凌天清站起身,本就宽大的男人外袍立刻从肩头滑落。 “本王在外面等你。”凌谨遇放下手里替她烘干的外套,当机立断的起身出去。 洞里太燥热,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凌天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转头看了眼肉墙兔。 兔子终于眨了眨眼睛,抖抖身上的毛,似乎也放松了几分。 “打搅了。”凌天清穿好衣服,拿起暴君的外袍,对兔子微微一笑,“拜。” 说完,一转身,也钻了出去。 外面死寂一片,周围的动物都嗅到了王者之气,纷纷藏匿起来。 一只手牢牢的围住凌天清的腰肢,轻轻一纵,拔地而起,往高处掠去。 灵树的周围,充满着奇花异草的香味,凤凰就栖落在上,凤眸半睁。 一道人影,落在灵树最高处。 苍穹之上,星子闪烁。 一团团星云笼罩在凰星左侧,如同各色钻石,散发着细碎的光芒。 不似在人间。 凤凰低鸣一声,也冲天而起,绕着灵树一圈圈的飞着,翅膀带起一股股风,将露水扇落。 凌谨遇紧紧搂着身边少女细软的腰肢。 她看着星空。 而他,看着她比星空还美丽的眼睛。 他真的不怕等,他只怕,等到尽头没有她…… *** 花魁大赛终于落下帷幕。 夺冠的,果然是莲露。 荷风的fans快哭晕在茅厕里了,直骂这次大赛有人幕后操作,不公平。 荷风俨然成了无冕之王,被小清新党们拼命吹捧,身价反而更高,千金难买春风一夜。 “我说青少爷,您在这里占着荷风可赚不到钱。”花姐推开荷风房间的门,看见凌天清还在里面坐着,都快哭了。 有人出了黄金千两要荷风陪一夜,结果凌天清居然不放人接客。 “花姐,明天我要带荷风出门。”凌天清笑着说道,“谁的客都不接。” “还有莲露,也不接客。”凌天清补充一句。 花姐想死。 花魁大赛为的不就是选出了花魁好卖价吗? 不接客怎么继续赚钱? “你不是想把花魁贡给生意对象吧?”花姐问道。 她的摇钱树,不能白送人啊。 凌天清平时不大方,但大方起来要人命。 “注意用词,‘贡’的对象,只能是圣上。”凌天清纠正花姐的话。 “说得好!”一个人击掌而笑,走了进来。 正是花解语。 花解语密音道:“微臣在这里给娘娘请安了。” 他根本不想看到凌天清,但是有任务在身,实在没办法…… “花爷!”荷风和花姐立刻福身,对视一眼,很默契的退了出去。 花姐还很细心的关好门。 “娘娘。”花解语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消失,立刻端端正正的下跪行礼,丝毫不敢怠慢。 现在的小妖女已脱胎换骨,他哪敢再像以前那样调戏? “许久不见花侯,花侯行为收敛了很多呢?被凌谨遇调教好了?”凌天清第一次在赌坊里见到花解语,就觉得他枯槁憔悴,像是被凌谨遇大训了一顿。 她并不知道,那是拜自己所赐。 “臣在娘娘面前,怎敢放肆。”花解语苦哈哈的起身说道。 “你额上的伤,为何还不处理?”凌天清见他额头上还有那个伤口,不觉有些好奇。 花解语一向爱美臭美,竟能放置脸上的伤这么久,太奇怪了。 “臣近日忙于公事,顾不上额上这点小伤。”花解语一脸谦卑的说道。 反正天朝人身体强悍,这点伤不会留下疤痕。 “花侯也在忙考生之事?”凌天清随口问道。 “此事交给了其他侯爷,臣负责都城的安全。”花解语想到去年在国子监,还看她被打板子,现在想想,真是该把那场景画下来,挂在屋中天天欣赏! “嗯。”凌天清似乎找不到话题和他聊,一脸逐客的表情。 “臣今日来见娘娘,有事相求。”花解语赶紧入正题。 “花侯也有求人的时候?”凌天清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很有趣。 “臣负责都城各类安全,需要对都城内大小商铺与流动人口密切关注,可今早,还是有人消失了。”花解语难得认真的说道。 “这种事,你来找我有什么用?”凌天清想了想,“莫不是人在我的青楼内?” “人,是在您的地盘里消失的。”这样说才准确。 花解语在凌谨遇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过,会盯紧凌天清下面所有人,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 可花魁大赛结束后,还是有人趁着热闹非凡的落幕之夜,消失了。 那个人,就是洪七。 “我会配合花侯的搜查。”凌天清仿佛以为某个嫖客消失了,淡定的说道。 “娘娘,臣求您别玩了,洪七是丐帮的人,借您的手才一步登天,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 “你这是在怀疑我?”凌天清打断花解语的话,问道。 “臣不敢。”花解语当然怀疑她,王后娘娘如今行事诡谲,谁知道她会把洪七藏到哪里去。 说不准,还把那个大白脸锁了起来当…… 啧啧,这么一想,花解语顿时更同情王上起来。 “花侯在想什么?”凌天清淡淡的打断花解语的幻想,冷笑道,“既是在我的地盘出了事,我自然会全程配合花侯调查,花侯若是能查出所以然那是最好,若是查不出,我绝不会蒙受不白之冤。” 花解语一听这番软中带硬的话,心里拔凉。 他就知道,来这里绝对吃力不讨好。 但是不来这里,王上施压,他更不好受。 “谁敢让娘娘蒙冤呀?臣只是……想请教娘娘,洪七平日可有爱去之地?” “洪七乃乞丐出身的低贱之人,你觉得,我会与他聊喜好?”凌天清哼了一声,显然很不高兴。 这话,是凌谨遇曾说过的。 说她与下九流之辈厮混,辱没王室尊严。 “娘娘,臣最近吃不好喝不好,日夜忧愁,您能……饶了臣吗?”花解语就知道自己在这里讨不到巧,不过,他既然硬着头皮来,也绝不会空手而回。 “花侯何出此言?我对你没做什么吧?”凌天清听到这句话,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的托腮,“难道说,你茶不思饭不想的原因,是我?” “娘娘,臣愿意用一个人的消息,换洪七的消息。”花解语咬牙,亮出自己的王牌杀手锏。 “真没想到,一个下九流的人,让花侯如此上心。”凌天清挑了挑唇角,脸上神色波澜不惊。 心内,却知,那个人是谁。 “因为……洪七是娘娘的人,臣不敢大意。”花解语实话实说。 如今凌天清玲珑剔透,他也不必藏着掖着,免得被她看穿取笑。 “我对别人的消息,不感兴趣,至于洪七,他的合约已结束,不是我的人。” 花解语听到这句话,不由仔细看了看凌天清的神色。 她对温寒竟无动于衷。 虽然温寒的确伤过她的心,将她送回凌谨遇身边,但那也是迫不得已…… 打住!他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还想替温寒争取? 花解语不觉有些心酸,莫非他已经爱到,失去了自我? “你真的……一点都不顾念他了?”花解语忍不住问道。 “花侯说的是谁?”凌天清表情依旧淡定。 但是心里已经确定……他没死。 当初处斩的消息,果然是假的。 “可惜,他还念着娘娘。”花解语明知这样的话被王上听到是死罪,但……他还是想说。 温寒……应该希望她知道他的心吧? “花侯莫不是……真的喜欢男人吧?”凌天清冷不丁的问道。 她的观察力何等敏锐。 花解语一向都是游戏花丛,对谁也没个真心,但此刻竟冒着风险,替温寒说话…… 想想他以前对四侯中的凌雪,也不是这种态度。 再回忆当初他与温寒似敌似友的关系,凌天清不觉有些诧异。 花侯乃情场老手,要什么得不到,没想到竟对温寒有别样情愫。 “娘娘,真的不愿知道他的消息?”花解语咬咬牙,豁出去了。 若是温寒能因此高兴些,他死就死了。 反正,今天若是找不到洪七,他也是死。 “不愿。”凌天清收起笑容,一字一顿,轻轻说道。 她已决心与过往斩断,无论再发生什么,都不愿再让自己陷入曾经的难堪。 “娘娘……真是心狠。”花解语显然没有料到,他的杀手锏在这里竟毫无用处。 凌天清已无懈可击,他根本无法从她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花侯,这是恩情。”凌天清看着花解语,轻声道,“你要记住,这一次,是我给你的恩情。” 她虽然肤色暗沉喑哑,但姿态依旧让人觉得……有股无言的压迫。 第354章 真的不在乎 花解语不觉垂下眼睛,咬了咬蔷薇般的红唇,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说道:“臣铭记在心,谢娘娘之恩。” 的确,这是恩情。 凌天清只要和温寒再无干系,对花解语来说,就是莫大的恩情。 对温寒和所有人来说,也同样如此。 花解语心内其实害怕。 害怕凌天清还念着温寒。 如果她真的念念不忘,那么凌谨遇一定更会念念不忘,温寒处境更加艰辛,而他,亦无快乐可言。 只是……真的听她这么果决的回答,花解语替温寒不甘。 “花侯若是要搜查,我的人全程配合,请吧。”凌天清又笑了起来,说道。 待花解语灰溜溜的走后,凌天清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 万人追不如一人疼,万人宠不如一人懂…… 而她,何时才能找到这样的人? 这几天,凌谨遇一直没有露面,也像是要让她看见诚意一样,不插手她的日常工作,也从不打搅她的生活。 但是凌天清知道,凌谨遇不过是因为要出城,抓紧安排好朝廷事务和北巡之事而已。 凌天清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一行人赶着两辆马车出城。 她依旧是男装打扮,坦坦荡荡的接受城门检查。 “小清儿,你干嘛带这么多没用的人?”胖老头表示经费应该全拿来喝酒,不应该养这些人没用的人。 “路上有个乐子啊!”凌天清指了指两个丐帮出身的小少年,“他们机灵又懂事,又有第一大帮支持,万一我们交易谈崩了,还能请丐帮来帮忙打群架……” 小四小五汗颜,哪有抱着这种心态出门谈生意的? “要是路上被打劫,没钱了,这两位姑娘们色艺双绝,又是花魁,随便一天也能赚千把两银子买酒喝……”凌天清继续说道。 她在外面呆的太久,每天见到形形色色的人,说话也越来越没谱,真跟个男人似的,不像在宫中那样小心谨慎。 “少爷,你好坏!”莲露忍不住娇嗔。 “或者卖给哪家地主当小妾也行。”凌天清被美女小手揉的浑身发痒,哈哈笑道。 “公子,你舍得吗?”荷风也凑过来娇哝。 “得,我出去喝酒……”胖爷爷被这两个美人的神情弄的浑身发麻,赶紧跑到后面一辆马车待着。 这数月的时间,对凌天清来说已过了一年,她每天扮作男人,似乎真把自己当成男性了…… 瞧她戏弄两个姑娘的样子,活脱脱的恩客表情。 而外面,叶城一言不发的赶车,神色冷漠。 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闭目养神的男子听到前面马车里传来的声音,忍不住牙根发痒,嫉妒和怒火吞噬了整颗心--她和别人在一起,哪怕是最低贱的妓、女乞丐,都比和他在一起开心…… 嗯,凌谨遇说过,不会插手她的任何事,这次北上,虽然同行,但绝不会给她造成困扰。 所以……他只能听着。 听她笑得那么欢畅,凌谨遇恨不得把马车里其他几个人全砍了。 “荷风,唱两支小曲听听。”凌天清掀开窗帘,让外面寒凉又清新的空气闯入轿中。 已经出了城,走的是最宽敞的官道,行人络绎不绝,偶有千里马从一侧飞驰而过,路边小摊小吃也有不少,依旧热闹。 而她的马车后,不紧不慢的跟着另一辆马车。 “马蹄孤,千山渡,韶华逝水盼君顾,游子苦,向谁诉,望断苍茫天涯路……” 马车内,如泣如诉的娇柔声音轻吟慢唱,似天籁一般。 而凌谨遇一听这怪词,就知一定是凌天清给编的。 她莫不是还在嘲讽自己放着后宫美人年华老去也不留恩情吧? 凌谨遇这一次是想多了。 因为凌天清她根本不在乎他的后宫了。 她只在乎自己!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桃花结子因春瘦,万水千山,心归何处?” “可笑世间儿女为情困,却不见相逢依旧……” 莲露轻声和唱,音绝词艳,引的周围行人纷纷侧目。 *** 日暮时分,马车到了一处小镇。 凌天清并不急着连夜赶路,而是优哉游哉的一路看着风景,跟旅游似的,该吃吃,该喝喝,该休息就休息。 而她身边带的这几个人,正是会玩会唱会找乐子的人,这一路,比春游还清闲。 小镇最好的客栈--心安既是家,挂着粉红兔的招牌兔子灯,赤、裸裸的告诉凌谨遇,这是他媳妇的连锁酒店之一。 如今,粉红兔下的品牌实在太多,从高端产品到低端产品,良莠不齐,但只要看到那萌哒哒的兔子标志,就知道,这是帝都第一兔子,保证服务周到,价格公道…… 凌天清自然是包下了最好的几件套房。 安顿好人马,她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连锁加盟酒店管理,随之觉得有些可惜--粉红兔的未来,要充公,实在有点舍不得。 “青少,有客人想见您。”赌场最碉堡的打手之王--叶城,也是凌天清现在的贴身保镖,低低对她说道。 “没见我在吃饭吗?不见。”凌天清当然知道是哪位贵客,不过她实在不想被打搅。 在金蝉脱壳之前,能不见凌谨遇就不见他,免得被他察觉出什么,多出事端。 “青少爷好大的脸。”凌谨遇的声音冷冷的响了起来。 虽然是冬天,但他手里竟捏了柄折扇,此时扇子骨都快被他捏碎了。 这一路上,听她和低贱的人在一起欢声笑语,还和那个什么贴身护卫如此亲热,凌谨遇杀人的心都有了。 “果真是贵客。”凌天清见房门已被踹开,只得笑眯眯的起身,问道。 他才脸大! 她这巴掌大的小脸蛋,多上镜啊! 叶城的手一直放在剑柄上,眼里闪过一丝紧张。 若是凌天清留意,一定会发现一贯冷淡的叶城,面对凌谨遇时会有细微不同的反应。 “叶城,去让掌柜多上两盘菜,这顿我请了。”凌天清见凌谨遇沉着脸不说话,倒也挺识相的说道。 叶城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男子。 他的风神挺拔俊秀,虽然衣着低调,却依旧掩盖不住那股华贵之气,不必细看就知是大人物。 凌谨遇今天一路上都满心不悦,只是隐忍不发。 叶城与他擦肩而过时,不由自主的又握紧剑柄,似乎随时会拔剑。 “这客栈最好的房都被你给包了,我的人睡哪?”凌谨遇冷眼看着这个年轻打手离开,终于语气柔和了几分。 “不是还有其他地方可供休息吗?”凌天清就是故意包场,她本想着凌谨遇可以去对面的客栈将就一宿,没想到他竟直接来找茬。 “或者……这种事你可以找掌柜协调。”凌天清话音未落,掌柜已经被叶城请上来了。 掌柜很郁闷。 他刚刚加盟连锁客栈不久,生意渐渐好起来,今天又遇到两个出手阔绰的大贵客,结果……先来的人把二楼全包了,后来的贵客人手多,客房不够住…… “公子爷……您看……要不然两个人挤一间房?我给您的大床间换成双人间……”掌柜的当然不知道眼前的小少年就是这风靡整个天朝的兔子创始人。 他只知道,凌谨遇身上的气场很可怕,至少也是个官二代,不能惹,所以想求清俊可爱的小少年退两间房。 凌天清笑了起来,依旧和蔼可亲的模样:“没房了,可以去对面的悦来客栈,为什么要我委屈下面的人?” “少爷……”莲露俏脸红扑扑的,凑到凌天清身边,笑着说道,“出门在外就行个方便吧,您不是一向这样说的吗?要不,让那公子……和我挤挤好了。” “或者,我和少爷睡一间房也没关系。”荷风吐气如兰的靠过来,小手摸着凌天清的腰,捏啊捏。 淫!乱!! 凌谨遇冒火的看着腻在自己老婆身上的两个女人,忍住想掀桌子的冲动,淡淡道:“既然青少爷不愿意,那就算了。” 居然退让了。 但是凌天清感觉不太妙。 有种……半夜床上会多出一个人的危险感。 “算了算了,腾出两间就两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凌天清难得大方,“掌柜加几个招牌菜和一副碗筷。” “爷爷我去隔壁喝酒。”胖爷爷似乎不喜欢人多,抱着酒壶就走。 他这个孙子一出现,胖老头就感觉到孙媳妇没那么放松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很紧张啊。 “多谢客官,我会送您一些礼物和折扣作为补偿……”掌柜的被培训的很专业,一脸笑容的说道。 胖爷爷不耐烦的将掌柜和房内男人都带走,只留下两个美女调节气氛,免得惹凌谨遇心烦。 “这似乎是……张老的折扇。”凌天清既然请他上座了,自然一副东道主的模样,看着他手的折扇,说道。 “眼光不错。”凌谨遇见她笑脸和煦,一身的阴沉也渐渐褪去许多,展开折扇说道。 花解语昨天屁颠屁颠的把张府能拿的都拿了出来,还献上了这柄玉扇,显然是怕洪七的事让凌谨遇生气。 而凌谨遇恰好忙着出城,也不急着追究此事,倒是让花解语逃过一劫。 第355章 他是惹不起的人 “听说这扇骨乃是奇特白玉所做,若是有内力的人用,稍稍用力,冬日也可出暖风。”凌天清一副很想摸摸的样子。 “你想要?”凌谨遇虽不太喜欢她身边两个姿色美艳的女子,但还是很恩宠的说道,“明日送你一柄新的折扇。” 这扇子经过太多人的手,脏了。 莲露和荷风相视一眼,她们也算阅人无数,显然觉得眼前容貌俊美的男子对自家少爷有旖念。 虽然刚才进来的时候气场有些阴沉,但自家少爷短短几句话,就让他柔和许多,甚至还有点宠爱的感觉。 “那我先在这里谢过。”凌天清笑着看向莲露,“给客人倒酒。” 怪老头在隔壁,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生怕出门在外,小清儿被欺负了。 还好还好……听上去,隔壁春 色融融,相处的不错。 老头儿直到凌谨遇用完晚膳,走出房门,才松了口气。 “少爷,要我们伺候吗?”荷风趴在木桶边,指尖勾着里面的花瓣,笑着问道。 刚才那人终于走了,房内的气氛顿时轻松很多。 “少爷,刚才那人……您认识吗?”莲露亦步亦趋,春心荡漾的着急问道。 凭女人的###第六感,那个帅哥看自家公子的眼神那般炽热,一定是老相好吧? “你想勾搭人家?”凌天清凉凉的反问。 “那个……”莲露娇羞的笑了。 这还用问吗? 长夜漫漫,有个人暖床……总是好的。 “这金主不是你能伺候好的。”凌天清倒是希望莲露能把凌谨遇迷得晕头转向。 但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后宫美人的容貌可不比花魁差,像隋天香那种姿色的,都没能让凌谨遇发昏,更别说这些私生活乱套的青楼女子。 凌谨遇还是相当有洁癖的人。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的头牌美人被凌谨遇拍死在床上,凌天清不放心的再次嘱咐:“收起你的骚、浪、劲,不准招惹他。” “少爷,老实说……你们有一腿吧?”莲露看凌天清这么严肃的模样,冷不丁的问道。 “噗”! 胖老头在隔壁,一口酒没喝下,差点喷了出来。 果然青楼女子见的男人多了,眼睛很毒…… “我是为你好!”凌天清脸色却丝毫不辩,一本正经的说道,“乖乖听话,回头找个良家让你从良,去祸害别人去。” “难怪公子对奴家从不多看一眼,原来……是喜欢男人。”荷风趴在木桶边,伤心的绞着小手帕说道。 而站在门外当护卫的叶城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微一变。 原来,清俊灵秀的小少爷……喜欢男人…… 啊……他想多了,这个小少爷……可未必是少爷! 她的身份……叶城不敢去猜。 “别贫了,我要泡澡,你们一边呆着去。”凌天清叹气,她喜欢女人才变态好不好! 这顿晚饭吃的不太开心。 虽然凌天清做好了被他一路跟着的准备,但真的看到凌谨遇的脸,就觉得满头阴云。 为了晚上的安全,也为了看着莲露别免费乱爬床,凌天清特意腾出两个女人的房间,决定带着这两个两个麻烦睡。 顺便,让叶城在门口值夜班。 万一凌谨遇他半夜闯进来,她也好有个救兵。 当然不能指望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她们只会引狼入室…… “不用我们伺候了?”莲露笑眯眯的问道。 “你们想伺候也行。”凌天清心念一转,有人陪着,总是好的。 荷风和莲露欣喜的对视一眼,这位从不沾男欢女爱的小公子,竟让她俩伺候…… 这是准备开荤的节奏吗? “不过,一会可不许发出声音。”凌天清又说道。 “少爷您的嗜好……可真奇怪。”莲露立刻先上手,风情万种的帮她解着衣带,红唇凑到小公子的耳边暗语,“喜欢木头美人吗?” “不管看到什么,都不准惊讶。”凌天清淡淡笑着,说道。 “莫非……少爷天赋异禀?”荷风也羞怯的伸手,替她将外袍脱下,挂到一边屏风上。 “那可能荷风更适合爷的口味,她在床上可……啊……”莲露的手指暧昧的从小公子的脖子往下滑去,突然惊住。 她摸到了什么? 凌天清笑吟吟的看着她,批评:“大惊小怪,道行不够。” 荷风看到里衣敞开,里面却有一条深深的沟壑,不由也捂住嘴。 难怪花姐总是说她们道行还不够,看人还不准,果然…… 这尊神,竟是个女子! 她们从未想过,能一手撑起整个兔子天国的人,是个女人! 虽然冬日小公子常围着围巾,莲露也发现她没有喉结,但一直认为是因为少爷还在发育,所以,对男女之情也漠然的可怕…… “别看了,又没你的大。”凌天清见莲露吃惊的样子,轻笑着解开紧缚的胸衣前扣,两个美女都呆掉了。 “水……水温正好……”荷风率先反应过来,急忙低下头,不好意思去看坦坦荡荡宽衣解带的凌天清。 “那……那个……”莲露也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拿着衣带,眼睁睁的看着凌天清走进木桶。 “那个什么?”凌天清舒舒服服的泡着澡,看着莲露的表情,觉得很好笑。 她的身份,不必遮掩了。 每天上妆,也是很烦的事情,那些粉底太贵,她还舍不得多用呢。 “您……您竟是……”莲露看了眼外面,压低声音,“女子。” “很失望?”凌天清擦着脸上的粉,开着玩笑,“晚上不能满足你们了……” “咳!”隔壁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可惜客栈的装修太好,普通人哪能听到隔壁的声音。 凌谨遇背着手,眉头微皱,手里的扇子快捏碎了。 好嘛,刚一出城就原形毕露,也不顾及身份了,真是越来越难管。 “爷,前路都安排好了,不过……上人送来了一封信。”一个人影闪进房内,低声说道。 清虚上人送来的信。 这几日星云变幻,清虚上人见凰星北上,也力荐凌谨遇随行,不要强留帝都。 凌谨遇展开信,眉头锁的更紧。 信上只有七个字:今夜大雪,宜同房。 “下雪了。”坐在窗口的老头子,突然说道。 的确,外面开始飘雪,有些雪花真如蒲扇般大小,从天空砸了下来。 眨眼间,地上已薄薄一层白雪。 凌谨遇揉碎了那张纸,清虚上人也开始调皮了,就算今天诸事皆宜,他也做不了什么。 和叶城一起来的打手肖云,被安排在楼下照顾千里龙马,看见雪花纷纷扬扬,心知明天可能走不了了。 而楼上雅间套房,凌天清已沐浴完毕,披着外袍,慢吞吞的弄干头发。 “小……” 莲露不知应该喊她小姐还是少爷,正犹豫着,凌天清开口:“出门在外,就喊少爷吧。” “少爷,你的脸……”莲露承认自己刚才很失态,盯着她洁白如玉的脸看了很久。 “脸怎么了?看不习惯吗?”凌天清很贴心的问道。 “脸……很白。”莲露是有些不习惯。 此刻的凌天清虽然披着男装外袍,穿着缩胸神器,可那张脸皎洁如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仿佛凝结了所有的光明,更衬的那双眼睛黑的惊人。 那种夹着钻石光芒的黑色,让人不知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甚至让人……惧怕。 因为分不清这双眼睛,是至纯的洁净,还是完全的邪恶…… “把叶城喊进来。”凌天清摸摸自己的脸,笑了起来。 这里水土好,略微注意饮食,想不白净透亮都很难。 而荷风始终一言不发的给她擦着头发,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么碉堡的人,竟是个柔弱女子。 因为……知道凌天清的人,一直都将“他”当成一个超级英雄来膜拜。 是她一手建立了粉红兔的庞大世界,将前所未有的东西展现在大家面前,绘制了另一个精神世界的王国,拉起了女人们的地位和格调…… 这种革新的英雄人物,竟不是强者为尊的男人。 叶城虽然听到里面的窃窃私语,但看到凌天清闲闲散散的坐在椅子上时,心里还是一咯噔。 这些年,他在赌场见到过各种人物,从不会露出过多的表情。 但是看到凌天清真容的一瞬间,他蓦然想到了这位“少爷”曾说的一句话: 看看这天地万物,宇宙洪荒,人算什么,你竟顾念他?世人算什么,你竟眷顾他? 这是从《圣经》里的改动过的话。 凌天清初到赌场时,无意间说出的一句话。 他虽不太明白,但记的很牢很牢。 和这瑰丽庞大的天地星宿相比,人算什么? 她那时,既自信,又收敛,既张扬,又谦逊…… 这便是……一个女人。 那个人的女人…… 也就是……当今王后! 叶城的手又开始微微颤抖,不由自主的抚上剑柄。 “瞧,还有人比我还没见识,竟吓得要拔剑了。”莲露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花魁,经历过万人追捧的明星待遇,总算先恢复了正常,笑道。 叶城轻轻松开剑柄,一贯的沉默。 “叶城,听说此地有一种花,雪夜才开,你去帮我寻几朵来。”凌天清拿起一边画的花,还染了色,红蕊蓝边,花开七瓣,栩栩如生。 第356章 你太危险 叶城伸手接过那张纸,默默转身就走。 这朵花,名为蓝雪之光,可做许多药的药引子,不过长在悬崖缝隙中,在雪夜会发出微弱的蓝光,非常难采。 “少爷,我还以为……你是想喊叶城来暖床呢。”莲露有些失望的说道。 “小心舌头。”凌天清可不敢乱开玩笑,隔壁呆着个杀神。 “给我们暖床。”莲露立刻纠正。 现在想想,之前那个年轻主子和自己少爷的关系……很有趣了。 “去休息吧,我要算账。”凌天清头发差不多干了,被荷风温柔的绑在脑后。 “我们先给少爷暖床。”莲露立刻拉着荷风先上床。 显然,她俩有太多话想躲在被子里八卦。 而凌天清特意挑选了套房,就是为了可以有一间书房好算账。 她不喜欢把工作带到卧室里。 而且,她今天也不想在卧室里呆着。 因为睡不着。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从天上掉下来,砸的树枝微微一沉。 凌天清端坐在桌边,看着账本,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静坐了多久,连两个女人都八卦不动睡着了,凌天清终于有些困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礼貌的敲门声。 凌天清迷迷糊糊的起身:“叶城……” 她的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被一掌推开。 凌谨遇负手而立,眼神一分分冷下来。 夜半不睡,张口就喊其他男人……果然是想给他戴绿帽子! 凌天清发誓,她喊“叶城”就像喊“保安”一样单纯。 “是你……”凌天清觉得自己被睡魔玩弄了,因为她迷迷糊糊中看到凌谨遇的脸,第一反应竟是往窗边退。 可能是……白天太累了,夜里不够清醒,所以反应错误。 “你在等他?”凌谨遇的唇边似乎带着一抹笑,一步步走进来。 凌天清终于清醒了,但为时已晚。 她……已经下意识的抓住窗棂,翻身一跃。 逃跑! 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大半夜的看见凌谨遇这张鬼脸,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在做梦。 直到翻窗之后,被蒲扇大的雪糊了一头,才发现自己错了。 不该和凌谨遇比快! “白天见你待小叫花子都那么亲近温柔,晚上又对贴身侍卫又揉又摸,怎么到了你夫君这里,就这般冷漠?”凌谨遇的声音,瞬间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魅惑和冬夜的寒意。 “谁说待你冷漠?我不是请你吃饭又让房了?”凌天清的脚下一滑,顺着屋檐的积雪,差点就滑下楼顶。 有点儿狼狈。 而凌谨遇显然以为她是在不要命的想与自己拉开距离,手一挥,人已鬼魅的欺近。 “你……”凌天清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撞飞出去,然后撞到屋脊上一颗古树的粗大横枝上,让她眼前一阵发昏。 暴君……真够狠! 她还没掉下去,就被凌谨遇卡住了喉咙,将她抵在树上,柔声问道:“虽然为夫答应过你,可以给你空间和时间,但并不代表,你可以任性妄为。” 他每说一句话,凌天清都感觉自己呼吸更困难。 拜托,是谁任性? 他连这次的科举重考都不亲自监督了,离开王城就为了监视她…… 到底是谁任性? 凌天清说不出话来,因为她被凌谨遇卡的发不出声音。 只能看见冰雪反射的光芒下,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又冷又臭。 在凌天清以为自己要被活活掐死的时候,凌谨遇终于松开手。 她膝盖一软,差点就给当场跪了。 “你为什么要跑?”凌谨遇耿耿于怀的问道。 “我……我以为你出尔反尔,要捉我回去……”凌天清半真半假的回答。 凌谨遇盯着她,似乎想看出她的话里有几分真假。 半晌,凌谨遇才挥了挥衣袖,替她将雪花弹走,淡淡道:“在你心中,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是你先不信任我,否则……为什么一定坚持亲自跟着?”凌天清见他神色柔和了几分,大着胆子反问。 暴君有精神分裂症,上一刻还追打追杀,这一刻,神色又温柔的让人害怕。 “我只是……不放心你的安危。” “我比那些千万学子珍贵,是因为凤身?”凌天清不信自己要是普通人,凌谨遇会离开王城。 “我……也想多看看你几眼罢了。”凌谨遇突然叹了口气,随即俯身,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唇已贴了上来。 “啊!!” 这一次,凌天清彻底醒了过来。 原来……她趴在桌上打了个盹,做了个梦中梦。 她并不知“不如梦一场”的后遗症,就是会偶尔陷入梦中梦,过一段时间才能消除副作用。 “笃笃笃”!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和刚才梦中一样…… 凌天清急忙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推开窗户往外看了眼。 寒风夹着雪花呼啸而过,冷气侵人,她确定自己真的醒了。 那么,半夜敲门的人…… 凌天清关上窗,一转身,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拜托,大半夜的突然出现在别人背后,会吓死人的! 门不知怎么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凌谨遇在她开窗透气时,已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身后。 似乎想看看她开窗户想怎么逃…… “你……你怎么进来了?”凌天清受惊的低声问道。 “听到我敲门,为何不开?”凌谨遇在房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还以为凌天清是想夺窗而逃,所以才不请自入。 凌天清闭上眼睛,心底长长叹了口气,果然梦里梦外,暴君的反应都很相似。 疑心病太重,他以为自己开窗想跑吗? 梦里跑过一次了,她才不会跑第二次。 “我……能不解释吗?”凌天清被暴君盯的很压抑,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种事无论怎么解释,暴君都认为她梦里梦外都在逃避,越说越糟。 “你刚才……不会是想逃吧?”凌谨遇疑心病的确重,但他猜的也很准。 “你不信任我没关系,可你得信你自己的手下。”凌天清就呵呵了,幸好梦里演习了一遍,不然大半夜的见到这个鬼,她还真下意识的想跑。 “好吧,我开窗是为了看看外面的雪下得有多大。”凌天清放下暖壶,无奈的对身后沉默不语的男人说道。 “你还是不要解释了。”凌谨遇觉得,果然不解释好一点。 无论是谁,听到敲门声的第一反应都不该是去开窗。 “那……你有什么事吗?”凌天清就知道凌谨遇反复无常。 他今日待你的好,明日变成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我……不过是见房间亮着,以为你睡不着,所以才来相陪。”凌谨遇说的挺委屈。 仿佛他是贴心的小丫鬟,结果却被主子责骂。 任是对美色没多大感觉的凌天清,都不由多瞅了两眼。 那张标准言情男主脸,360度无死角,抛下帝王的威严,在灯光下,还是很秀色可餐的。 “真是sweet。”凌天清立刻移开眼睛,抓过桌上的账本,“我刚算完帐,现在也困了,不必陪了。” 凌谨遇忍耐着,被这么冷淡的对待,真是想发火。 而且,大半夜的进了房,还要被赶出去…… 她真想和那两个肮脏的青楼女子睡觉? “你……去我的房间睡。” 贵为王后,怎能与他人同榻? “不是你要的那两间房?现在又要退给我一间?”凌天清收起账本,笑了起来,反问。 “不行吗?”凌谨遇也反问。 “安啦,她们是女人,我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凌天清将自制钢笔也收好,淡笑着说道。 这种时候,也不敢给他戴绿帽! 待凌天清收拾好桌上纸笔账本,见凌谨遇一脸阴郁的站在屋内,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那你晚上睡哪?” 凌谨遇这只老虎想扮成温顺的小猫咪,还是不太熟练啊。 而她也不能太过分,逼得他翻脸,对自己也没好处。 “我白日车上休息够了,晚上不必睡。”凌谨遇见她让步,心情略好,也不强求同床共枕。 反正来日方长。 而且他要是想让凌天清听自己的话,有许多种办法,可现在说过了不再强迫她,至少态度软化一些,也好相处。 *** 一夜风雪,第二天,凌天清想开窗,却发现已经推不动了…… 她清楚,行程要被耽误了。 这里的雪下起来太可怕,一夜之间,路面积雪已有一米多深。 而凌谨遇已准备了一桌美味,就等她起床用餐。 相敬如宾,大概……就是形容他们现在的情况。 “小雨,爷爷没酒了……”胖老头抱着空酒壶,转到这间房,对卸了妆的凌天清毫不惊讶,对她为什么来这间房子睡觉更不惊讶。 他只关心自己的酒壶。 喝过凌天清酿的酒,再喝其他酒就没味道了。 “爷爷……”凌天清正要说话,凌谨遇已经先微笑着开口,“我的马车里有上好的佳酿。” “我闻到了,不够香。”胖老头一脸鄙夷的摇摇头,继续看着凌天清,“小雨……没酒了……” 凌谨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自插双目,从没想过,胖老头也会撒娇…… “马上给你弄。”凌天清正好不想和凌谨遇共进早餐,借机走回自己的房间。 第357章 渐渐亲近 凌谨遇咬牙,瞪着胖老头。 这是故意的吧? 胖老头耸耸肩,丝毫没有歉意的跟了出去。 “爷,您昨晚去哪睡了?”莲露和荷风正梳妆打扮着,见凌天清回房,笑吟吟的问道。 荷风还是一脸见鬼的表情,依旧接受不了白白净净的少主子。 “隔壁帅哥请睡。”凌天清淡定的回答。 “咳……果然……你们……”莲露正想八卦的询问,却被荷风轻轻按住。 昨夜她们被点了穴,才睡的那么死吧? 那个“帅哥”,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还是说议论为妙。 “我们是有一腿,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大惊小怪。”凌天清翻出自己的行李,找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倒出一些药粉,混入客栈送来的酒中,顿时,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跟进来的胖老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莲露被这么直白的话呛得无言以对,好吧,正主都承认了,也没什么好八卦了。 凌天清特意提取了一些酒玢,就是为了满足老头子路上的酒瘾。 只要把这些提取好的粉末倒进普通的酒里,就能发生结构变化,变成芳香扑鼻的美酒。 “等几分钟……约半柱香的时间。”将酒递给胖老头,凌天清随手从包袱里拿了个特制饼干,边吃边准备下楼看看外面的情景。 看样子,雪还要下两天,她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而且,叶城怎么还没回来? 凌天清刚刚下楼梯,就看到门口人影一闪,叶城已回来了。 “你要的东西。”叶城浑身冒着寒气,衣襟头发却丝毫不湿,他递过一个草篮,里面隐约有一丝蓝光闪动。 “我还以为你失足摔死了呢。”凌天清接过草篮,看了眼里面,笑道,“竟找了这么多,好样的。” 她夸人的时候,经常用奇怪的语句,不过感情诚挚,让人觉得飘飘然。 “昨夜雪大,峭壁上的花都开了。”叶城不过采了十多朵,这种花因为价格太贵,所以越来越少,快绝种了。 “所以,你就抢了别人的?”凌天清看了眼他腰间的宝剑,笑问。 “少爷常说要尊重别人劳动果实,我是付了钱的。”叶城难得多说了几句话。 一文钱也是钱。 “官道可能会因为大雪封锁,这两天……”凌天清一扭头,蓦然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二楼某个门前,静静的凝视着他们。 整个旅馆都充斥着难言的压迫感,那些客人们本一直盯着面容如玉的小公子,如今,全低着头吃饭的吃饭,开房的开房…… “你和肖云就在镇上转转吧,不必跟着我了。”凌天清从兜里掏出点碎金子,递给叶城,“另外,帮我买点雪心莲。” 叶城接过金子,眼神微微一沉,但随即点头,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去。 客栈外已扫出了一条路,但很快就被新的雪覆盖。 “为什么要买雪心莲?”楼上那个制造严重气压的主子,缓缓走过来,问道。 “为了下火。”凌天清转过身,笑吟吟的说道。 “天气这么冷,你怎么上火了?”凌谨遇又问道。 “内火太旺。”凌天清迎上去,依旧笑得春风和煦,待走到了凌谨遇面前,才压低声音说道,“我最近在研究朱颜丹的解药,吃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药,引得火大。” 又是朱颜丹! 凌谨遇伸手夺过她手里的草篮:“这也是药引?” “嗯,这是酒引,我爷爷嗜酒,这东西能让美酒……”凌天清的话还没说完,某个胖老头已经滚了过来,一把抢过草蓝。 “乖小雨,亲孙子,你真是孝顺啊!”胖老头感动的快哭了。 流浪了那么久,没几个人真的把他放在心里。 大家尊来尊去,尊的不过是他的身份,而小清儿不一样。 她虽然不再是当初懵懂的少女,但依旧富有人情味。 即使变成奸商,也让人觉的,她只是太强了而已。 “等我把东西风干弄好。”凌天清笑着说道。 凌谨遇看了眼胖老头,亦步亦趋的跟上:“你此行带了那么多无用的人,想做什么?” 叶城和肖云勉强算是保镖,可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和小乞丐算什么? 他们无用又多事,还比不上普通的侍卫。 “一路上可能还有其他生意可谈,谈生意,自然要吃喝玩乐大保健……”凌天清边走边说。 “什么大宝剑?” 饶是他每天琢磨着凌天清的思维方式,很多地方还是不懂。 “就是……鸡鸣狗盗之徒很多地方可以用得上。”凌天清懒得多解释,一年多没相处,他们俩交流起来越发的困难。 “可惜,他们再有用,也不能帮你解决这场大雪。”凌谨遇不太高兴的说道。 小王后最近行事古怪,解释的又不能让他满意,龙颜不悦。 “说的好像你可以帮我解决一样。”凌天清走进房内,明明是嘲讽的话,但她口吻里听不出一丁点儿的讽刺。 仿佛她在平静陈述事实。 人类最不可抗拒的,不止是命运,还有自然力量。 这种大雪再下一天,恐怕比地球上的加拿大暴风雪还要糟糕。 “我为什么不能?”凌谨遇微微挑眉,反问。 房间内的两个美人都溜出去了,和小四小五到楼下用餐,自觉的不做电灯泡。 实在不敢做电灯泡,隔壁这位主子眼里隐约含着煞气,让人心惊胆战,恨不得躲远点。 “雪至少下到明日,恐怕积雪丈许深,马车怎能前行?”凌天清看着凌谨遇,意识到,他是可以做到。 虽然人力无法和天抗衡,但他是王。 他可以调动千军万马,为一个女人开道…… “你若是现在想走,我也能让你上路。”凌谨遇一直不悦,但此刻,突然心情好了,甚至露出一丝笑容。 “那……我要付出点什么?”凌天清知道,他这次才不会白帮忙。 “陪我出去走走。”凌谨遇果然提出要求了。 “只是出去走走?”凌天清反而不习惯了。 暴君本可以更无耻。 但他昨晚就规规矩矩,收起利爪学小猫,连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也不趁机提条件,真令她刮目相看。 “你似乎对这样的要求很失望。”凌谨遇真的笑了,唇边一抹明秀,比外面的白雪还刺眼。 “只是……觉得雪太大……”凌天清被他笑的心脏微微一颤。 若是初相逢,他这幅温柔模样,任谁都会不由自主的陷入心动中吧? “我自会替你遮风挡雪。”凌谨遇走到窗边,微一用力,推开被雪堵住的窗户。 外面依旧飞雪连天,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间只剩这一种颜色,倒也纯净无比,别有风味。 “我拿个斗篷。”凌天清不再多语,翻出一件能防雨防水的大红色斗篷。 “你何时这么喜欢红色了?”凌谨遇静默的看着她披上斗篷,突然问道。 记得以前,小王后最爱绿色,常常一身青翠的颜色,如春天里的绿竹,如空谷里的幽兰,又如掉落人家的绿色精灵…… 而如今,她时常一身浓郁的色彩,让人喘不过气来。 “因为……我不喜欢血。”凌天清的回答,风马牛不相及。 她出门在外,带的几乎都是红衣和黑衣,比浅色衣物耐脏,沾上血也看不出来…… “你还恨我当初逼你杀人?”凌谨遇和她在一起,也脑洞太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年逼她持剑杀人的场景。 相比小清新的妆扮,她身上的气场越来越浓郁,的确适合更为强大和压迫的色彩。 比如正红,比如浓黑…… “……”凌天清歪着头,似乎在回忆他说的是哪一幕。 “抱歉,我不记得了。” 最终,好像遗忘了。 “你怎会不记得?”凌谨遇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他心情复杂,虽希望她不恨自己当年所作所为,但又想让她记着他们之间走过的一切,哪怕是痛苦的回忆。 “啊……你说的是那晚……”凌天清系好斗篷的带子,像是终于想了起来,“我的手法不错吧?没有刺到骨头,从胸骨中间插进去,正中心脏。” 她说的时候,依旧云淡风清的表情。 怎能忘记? 只是不重要了而已。 过去的一切,都是不重要的,只有现在和未来才最珍贵。 若一定要说,她还应该谢谢凌谨遇,教会她强者为尊。 让她看清这个社会的残忍,将她的理想主义全部打碎。 让她在自己破碎的理想废墟上,建立了另一个世界。 “红色,很适合你。”凌谨遇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 “走,陪你出去。”凌天清抿唇一笑,拿过客栈准备好的雨伞,说到。 *** 镇上的主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铲出一条道来,路边堆积的白雪高达数丈,颇为壮观。 凌天清的身体越来越好,在如此寒冷的地方,也不见畏寒。 红色柔软的狐毛映的她肤色更加粉润,如三月桃花。 与凌谨遇走在路上,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你……冷吗?”凌谨遇看着她俊秀清绝的面容,倒是想借口天寒地冻把她搂到自己怀里。 可惜,凌天清哈了口白气,摇摇头:“不冷。” 她离宫之后,就怕自己本钱垮掉了,食补了一整年,作息又规律,平时早上打打太极练练操,朱颜丹也不出来犯事了,身体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环境。 第358章 怕爱 “离开王宫……你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凌谨遇突然意义不明的说了一句。 有些感叹。 她离开自己,竟然活得那么好…… 而他,却一点都不好。 想到这里,未免觉得上苍有些不公平。 “但无论我过的多好,你都会把我带回宫,不是吗?”凌天清突然抬头问道。 她举着红伞,一身红衣,背景是茫茫白雪,看上去惊心动魄,仿佛她是雪里生出的血之花。 凌谨遇看到她眼里倒映着白雪莹然的光芒,不觉呼吸一窒。 从不觉得她的容貌有如此惊心动魄的美,但今日,她的眉眼,她的神态,在白雪的掩映下,不染纤尘,又艳丽逼人,竟煞的他移不开眼睛。 “所以,大少爷你只是……想占有我这个人。”凌天清在外面,微微笑道。 “我只要你,和我一起。”凌谨遇认为爱就是独占,地球人的想法,他一向都不认同。 “少爷,你可能……不懂男女之爱,究竟为何物。”凌天清苦笑,也不准备教他怎么正确的去爱一个人。 因为……她也不会了。 有人说,最痛的并不是背叛,并不是没有人爱,而是那个你所依靠的人,亲手将你推下深渊…… 她经历过两次。 一次是温寒。 一次是他…… 温寒尚好,因为凌天清只是当成了家人,也准备离开他远走,更没有“一日夫妻百日恩”。 而凌谨遇……是最痛的那个。 因为她付出了身与心。 再被生生撕下来丢弃…… 这一次,她不会再重复那样的痛。 卑微的请求,连个拥抱都不敢渴望……那样无助绝望的爱…… “是你胆怯了。”凌谨遇突然说道。 “我胆怯?”凌天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要是攻击我能让你好受一点,你就认为我胆怯吧,的确,我很怕你。” “不,你不是怕我,你是怕感情。”凌谨遇一把攥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你的确变成了更为强大的人,但那掩盖不了你的怯懦。” 凌天清的笑容凝结住。 没想到凌谨遇也能说几句人话。 “我本来就是个弱女子。”凌天清抽回手,继续往前走。 没错,凌谨遇是比她强大。 至少……他不懂感情,却敢一再去触碰。 而她,痛过一次,就畏惧了。 “遭受过不幸,但仍期待幸福,受过背叛,但仍勇敢去爱,见过世间的丑恶,依旧付出善意……”凌谨遇在她身后一句一句说道。 这是她日记里所写的话,他都记得。 “你说,最强大不是无畏赴死,也不是破坏和毁灭,而且是从黑暗和死地中,坚信自己生命的向上,并不断攀爬,直到看见光明。” 凌天清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她的确在最困难的时候,偷偷在日记里写下这些话,想找到一点精神依托。 没想到他居然背下来了。 “我以为,你真的做到了。”凌谨遇追到她身边,攥住她手里的伞,强迫她面对着自己,“可惜,你也只是外强中干,做做样子而已。” 凌谨遇是很惊叹她的成长速度。 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从一个稚嫩单纯的少女,蜕变成坚定成熟的女人,而且越来越坚不可摧…… 但她终究还有死穴。 “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说的这么过分,可不利于增进感情。”凌天清沉默了片刻,开着玩笑。 凌谨遇紧紧盯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 “嗯,听说前面有一片梅林。”凌天清实在不想再撕开伤口,看那腐烂痛苦的过去。 “小清儿!”凌谨遇将她连人带伞,都搂入怀中。 心口堵堵的。 他并不是想逼她承认不敢直面感情。 他只是……只是想到最后那几日,连一个拥抱都不曾施舍…… 她说,这世上,只有那只兔子,想抱就抱……再无其他人,能这么放肆的对待。 “不要退缩,不要害怕,我不会再伤害你。”凌谨遇不顾周围偶尔来往路人的眼光,在她耳边低低说道,“再爱我一次。” “我都说了,之后随你回宫。”凌天清僵立了良久,安慰的拍拍他的后背,“别在大街上搂搂抱抱,被人看到多不好。” “你……要心甘情愿。”凌谨遇想让她回宫当然易如反掌,但他总担心她不够甘心。 若是心有不甘,即使回宫,依旧不快乐。 他不想那样相处。 “你这个人最爱得寸进尺……”凌天清叹了口气,“既然是承诺,自然会做到。”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终于松开了手,有些欣喜的看着她。 说实话,他真没想到两人别别扭扭的进展,会如此神速。 看来花狐狸这一次没有骗他。 勾女果然得软磨硬泡,死缠烂打。 凌天清继续往前走去,避开这条主路,绕到一边的小巷子,免得被人盯着怪物一样的看。 “那这算重修旧好了?”凌谨遇跟上来,替她举着伞,问道。 “旧好本来也不怎好……”凌天清咕哝了一句。 “什么?”凌谨遇虽然耳力好,但也没听清这句含含糊糊的话。 “大家和和气气,你好我也好。”凌天清踢着一边的雪堆,觉得这么大的雪,梅林恐怕都被淹了,也没什么好去的。 凌谨遇看着她的笑容,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她在不如梦一场中,清晰决绝的拒绝。 她说,没什么破镜重圆的童话故事,破了就是破了,再怎么都无法变回以前那个样子…… 而凌天清继续踢着雪堆。 她和暴君……一直都没什么共同语言。 虽然自己曾说,没有共同语言,只要相亲相爱就足够弥补这一切…… 但没想到,相亲相爱也是假的。 而凌谨遇素来不懂感情,以前对凌天清温柔,也不过是用了帝王术。 没有将她当成真正的爱人,所以……始终不乱于心。 可现在……他做不到了。 所以低下姿态一路跟着,只是以前,都是小王后主动和他聊天说话,如今,凌天清冷冷淡淡也不找话题,他才深切领悟到“共同语言”的重要性了。 “刚才说梅林,你要是想去,就走吧。”凌谨遇没有心情赏梅,外面风大天冷,他邀凌天清走走,也是想去酒坊喝杯酒暖暖身。 顺便……喝醉了好办事。 花解语说了,实在不行就灌酒,灌醉了抱上床,吃一次是一次。 而现在看他们发展的这个趋势,不用喝醉也可以慢慢上手了。 “不想去了,我只是陪你而已。”凌天清踢着雪团,左一脚右一脚,似乎玩的很高兴。 “听说前面有家酒坊的鲟鸯汤做的很好,不如去尝尝鲜。”凌谨遇趁机说道。 小王后一向最爱吃,只要听到吃的就走不动路…… “你想吃?好,不过等我一下。”凌天清围着雪堆继续踹。 路过这个路口的人突然都停了下来,越聚越多。 “你在做什么?”凌谨遇举着伞,很想把她全遮住。 就说小王后长的钟灵毓秀,一个人上路他不放心,生怕招狼,没想到光天化日下, 还是惹了一堆人围观。 “好漂亮的仙女……”一个小娃娃抓着父亲的手,惊叹的说道。 嗯,凌天清很无聊的踹出一个雪人来。 嫦娥怀抱着玉兔侧卧在雪上,姿态慵懒,似笑非笑,栩栩如生。 而凌谨遇眼看凑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撑不住了,拽住凌天清的胳膊,硬生生的将她扯了出去。 “我还没堆完呢。”凌天清很不满的说道。 “要堆我陪你。”将她拽到没人的地方,凌谨遇才没好气的说道。 “你会吗?”凌天清突然用一种很同情的眼神的看着暴君。 凌谨遇被她看得心里非常不爽,那是什么的眼神? 好像他是一个可怜的小孩,什么都没玩过一样。 不过堆雪人这种幼稚的事……的确没玩过。 “当然,不就是雪人吗?”凌谨遇觉得和雕刻没什么两样。 “别勉强了。”凌天清叹了口气。 而凌谨遇原本还勉强维持平静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一点点沉了下来。 她是说……他们别勉强了吗? 的确,他们的性格、兴趣完全不同,还没有共同语言,如今阔别那么就久,相处起来更没感觉了…… “你是否,一直都认为,我在勉强你?”凌谨遇冷不丁的问道。 顿时,周围的空气都低了几度,好像又要下一场暴风雪。 “你想多了。”凌天清觉得他太敏感,立刻说道,“去吃你说的那个什么……走走走!” 果然她说了回宫,他还是不相信。 反而觉得她那么轻易答应,更加不安。 啧啧,帝王心,真够累。 凌谨遇还是有些不高兴。 “对了,近些日子,我发现有一个化雪的好方法。”凌天清见凌谨遇沉着脸,只好找点有趣的事情说。 反正每次在一起,都是她找话题,真是辛苦。 凌天清从衣袖里抓出一把粉末,撒在一边的雪堆上。 顿时,雪堆像是燃烧起来,冒着可怕的雾气,眨眼间,近一米厚的雪堆变成了一滩春水流到低处。 “这是什么?”凌谨遇开始还以为是毒药,但见雪堆溶化后,没有任何奇怪之处,只有淡淡的香味传出,忍不住问道。 第359章 内心太强 “化学反应……我配了一种摩擦生热的粉末,接触h2o,也就是水的分子式……立刻产生大量的热能,可以迅速消融冰雪。”凌天清尽量简单的说道。 “所以你想?”凌谨遇听不太懂,不过他习惯了凌天清说这些奇怪的话,直奔主题的问道。 “既然你都愿意帮我开道,我自然也想贡献一点力量。”凌天清看着凌谨遇,微微一笑。 合作愉快! “不需要这些,本……少也可以替你开一条路。”凌谨遇这点还是相当自负。 “要我付点人工费吗?”凌天清觉得还是给点钱才心安。 “你我既已和好,便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凌谨遇与她交谈,都尽量用她习惯的地球话,果然很累…… “嗯……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不客气了。”凌天清见他终于脸色好转,笑着说道。 “不必客气,晚上陪睡便是。”凌谨遇当然不会委屈自己的福利。 “哈……还是要肉偿嘛。”凌天清笑着扭过头,一秒变脸,果然他更不客气。 很符合他的性格。 “肉肠是什么?我要那有何用?”凌谨遇一时没听懂。 “……肉肠是种食物。”凌天清望天,没有共同语言就是没有共同语言啊。 不过……她在这里,想找个有共同语言的人,实在太难了。 “没吃过。”凌谨遇也望天,有点反应过来,她说的可能是另一种东西。 嗯,也许是他想要的东西。 “晚上做给你吃。”凌天清笑眯眯,似乎两人真的和好了,老夫老妻的说道。 凌谨遇彻底被安抚了,虽然之前胡思乱想过,但此刻听她笑语盈盈,心中那隐藏的不安和担忧彻底消失。 她也许依旧害怕自己,但至少表面上,已经像一个成熟的人…… 淡定,镇静,有着强大的内心,不再是以前用力巴结讨好自己的小丫头了。 所以,她也一定知道,若是这次再惹怒他的下场…… “不过……最近要赶路辛苦,还请……让我睡个好觉。”凌天清笑眯眯的补充一句。 她绝对不会浪费体力在床上! “自然,我像是那般无耻……饥、渴的人?”凌谨遇对她今天的表现已经十分欣喜,当然想好好巩固两人的关系。 只要她温柔听话,他可以忍着慢慢来。 “王上是什么人,只有王上自己最清楚。”凌天清见周围没人,嘴上也没了遮拦,但脸上又挂上礼貌的笑容戏弄--和老奸巨猾的商人没两样。 “你……真不可爱。”凌谨遇微微皱眉,但并没有不高兴。 相反,他很喜欢凌天清开始放松的和他开玩笑。 这表明她心底的戒备渐渐放下了。 虽然和以前单纯热血直白的小王后相比,这种受伤后的心灵成长真是让人消受不起,但接受一个全新的王后娘娘,凌谨遇渐渐爱上了类似冒险的感觉。 “那王上还跟着我干嘛?”凌天清笑眯眯的反问。 自己找虐? 凌谨遇磨牙,看着她的笑脸,突然很想咬一口那可恶的红艳艳的唇。 他忍不住伸手,攥住凌天清的肩,探身过去,控制不住想把这个可恶的小妖女吃掉的冲动。 “还要不要去吃你的那什么肉?”凌天清一闪身,从他魔掌下逃出来,轻笑着说道。 凌谨遇没想到她竟然能躲开自己,看着她俏生生的站在一边,肤白胜雪,颊带桃花,眼如春水的模样,顿时更想把她生吞了。 当初……究竟有多混帐,才让那个又乖又可爱的小王后逃宫? 但又何等幸运,她竟没有消失,而是如同凤凰涅盘,散发着更耀眼的色彩…… *** 州府大人亲自领着数百名官兵疏通官道,确保道路通畅,百姓交口称赞父母官太给力。 谁又知道州府大人接到密令,只差没领着全家老小上下三十多口 人齐上阵表忠心。 官兵们在州府大人的盯梢下,拼命表现。 虽然雪依旧在飘,但渐渐小了,一下午的时间,已经从另一个镇上往这里疏通了近百里的官道,也算神速。 但对凌天清来说,还是太慢了。 她还要在这里逗留一晚上…… 还是和恶魔同房的一晚上。 她并不是惧怕和他在一起,昨晚也平平安安度过,她若是强迫自己入睡,也能睡得着。 只是,她希望在一切结束之前,能尽量的少生枝节。 也尽量不要和他有太多的纠缠。 现在,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被晾在房间里,凌天清依旧被“请”到凌谨遇下榻的客房休息。 “你还不睡?!”凌谨遇靠着窗,听着外面的雪越来越小,觉得到睡觉的时候。 “我还要工作。”凌天清慢条斯理的看着账本,写写画画。 凌谨遇走到桌边,按住凌天清的账本:“我困了。” “所以,你先睡。”凌天清一脸不解的说道。 “我在等你。”凌谨遇咬牙。 可以不做运动,但也至少躺在一起找找感觉。 “但是还有一半的账……” “不准对了!明日再做。”凌谨遇终于强硬的拿过账本,恨不得撕了。 “没想到你这么看重江山的人,居然不重视经济。”凌天清看了眼他手里的账本,叹了口气,“知道你手里捏的是什么吗?未来三年的经济发展,百分之七十,都在这里。” “那又如何?该睡总要睡觉。”凌谨遇虽然以前常听她说经济一定要抓牢,但没想到经济被她抓了。 “我在替你……发展经济,不感激吗?”凌天清又坐定,半真半假的问道。 “难道你不觉得,自从有了我的粉红兔,失业人口大大减少,有工作的人多起来,国家就会安定,你不是最想要国泰民安吗?只要给他们开工资,让他们过上富足的日子,就能安了。”凌天清知道说复杂的经济术语,凌谨遇也听不懂,索性用最简单的方式来描述。 “三年后,这只兔子下面的工人将达到数十万人,而靠这只兔子富裕起来的人,可不止那么多……”凌天清掏出一个金兔子小算盘,啪啪啪的打着,“形成企业链之后,至少……” “你该休息。”凌谨遇打断凌天清的话,将她的金算盘按住,双眸幽深的说道,“这种事,自有工部来报告,不必你告诉我。” “到时候,我将是天朝第一纳税人,你好歹要尊重我一点。”凌天清其实想说的就是这个。 她一年纳的税,够养全天朝的男人了…… 她也该搞个后宫,圈养点帅哥…… 否则,养一个凌谨遇太吃亏。 “睡觉。”凌谨遇将账本扔到房梁上,确定凌天清够不着了,才转身上床。 “我说凌……先生,你确定工部可以帮你迅速推动经济发展?”凌天清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凌谨遇说说粉红兔的未来。 因为……她不希望自己的心血充公之后,得不到进一步发展。 可以想象,如果被朝廷接手她的事业,会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我和你说说企业的管理模式吧。”凌天清将金算盘收好,坐到床边,显然不准备睡觉了。 “为什么要和本王说这些?”凌谨遇心里有一丝不舒服。 凌天清这几天的性格他摸了点门道,不像是一上来就主动和他说学术性问题的人。 她甚至都懒得和他多说话,今夜怎么这么殷勤? “因为……很快小兔子就会做大,到时候,难免你会眼红,说不准那天心情不好,会没收了我的财产……万一有那一天,我还是希望我的企业理论可以好好继承下去,毕竟……也算是精神财富,对你的经济发展很重要。”凌天清一本正经的回答。 首富都是不好做的,尤其在古代。 想想以前富可敌国的红顶商人胡雪岩,和朝廷斡旋了那么久,斗智斗勇倾尽一生,最终还不是被朝廷刮去了所有的精力和银子? 万贯家财浮华一生,最终一贫如洗黯然离世…… “本大爷不会抄你的家。”凌谨遇压低声音,狠狠说道。 瞧她把自己想的那么阴险可怕,而且划清界限,仿佛她不是自己女人似的。 “万一以后你会眼红我钱太多呢?”凌天清不以为然,笑眯眯的继续说道,“地球有句老话叫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有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到底要说什么?”凌谨遇眼神一冷,感觉越来越不好。 似乎……她在交代后事一样…… “管理模式,教育制度,企业文化,人文思想。”凌天清始终很淡定,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小本子,“凌谨遇,跟我学吧。” 凌谨遇微微一愣。 他看到凌天清眼神很认真,不再有戏谑。 那秀气的眉眼中,像是有一段月光遗落在上,又明亮,又温润,让他想伸手摸摸。 “你不是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强大?只有思想,才能做到。”凌天清含笑说道。 *** 胖老头抱着酒壶坐在房顶上,看着那亮着光芒的客房。 一个人,不远千万光年,从宇宙的另一头,穿越到这里,只为了成就另一个的雄心壮志,万年基业…… 这就是注定的缘分吧? 第360章 屈尊降贵 凌谨遇,何等幸运,得此凤身? 怪老头一壶酒喝完,雪停,东方已渐亮。 云渐渐散开,却见天上那颗紫色的凰星,光亮越来越微弱,快被一群星云遮蔽了。 凌谨遇又何其不幸,竟要失去她。 胖老头叹了口气,年轻人的事……他也管不了。 他只怕,再也喝不到如此美酒而已。 有龙马飞驰到客栈前,一个年轻的侍卫,匆匆走上楼。 “王上,清虚道长密奏。”蓝逸在门外低低说道。 而此刻,凌天清刚刚睡着。 她侧卧在床沿边,手中的小本本掉在一侧,衣袍也没有脱,眉眼带着淡淡的倦色。 “知道了。”凌谨遇怕惊醒了她,用传声回道。 清虚上人也发现凰星要出问题了吗? 与之前凌天清突然被凤凰接走不同,那是天意,星象并未改动。 而且,凌天清始终在天子脚下,被保护的很好,凰星稳固,压着龙脉大运。 但现在,刚出城不久,凰星光线开始微弱,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星云,挡住了那紫色的光芒。 *** 凌天清睡得不久,因为惦记着赶路。 她本想在马车上补觉,但刚坐上马车不久,凌谨遇就毫不客气的也爬了上来。 “原来白天也得陪你?”凌天清有些困倦的抱着茶壶,脸上倒是没什么愠色。 “官兵连夜为你疏通官道,这般辛苦,你要多报答一点。”凌谨遇淡淡一笑,看了眼里面两个娇羞的美人,显然也不在意她们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想私下与青少爷说几句话。” “少爷,奴家先回避了。”荷风立刻说道。 “有什么需要……公子尽可喊奴家。”莲露挂着楚楚可人的笑容,当即下了马车,去后面和小乞丐们挤一起。 她们可是人精,在帝都,什么样的达官贵人没见过? 而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绝非普通富商或官宦,至少是侯爷级别往上的…… 花侯以前常逛青楼,头牌花魁自然见过,这个年轻人,比起花侯,不知要威严多少,说不准是…… 是…… 不敢往上猜测,荷风和莲露对视一眼,默契的交换了眼神。 若是当今天子,能让他这般屈尊降贵,青少爷又是何人? 呵……难怪巾帼不让须眉,一介女流也能称霸帝都“商业圈”…… “虽说要报答,也不必挤这么近。”凌天清见两个美人很没义气的丢下自己就走,也不为难她们留下来,往里面缩了缩,留出一块宽敞的地儿给凌谨遇。 “你这香炉,该扔了把?”凌谨遇恍若未闻,直贴到她身边,将碍事的小香炉挪到一边,问道。 “别弄坏我的东西。”凌天清急忙将香炉抱到怀里,免得被他踹坏了。 这里面的材料可都是她费劲辛苦才找来的,他以后就会懂她是多么伟大的“调香师”了。 “从今日起,我与你在一起,时刻不分。”凌谨遇见她抱着香炉跟宝贝似的,叹了口气,说道。 并非他想追得这么紧,昨天的关系已经让他感到很满意,可清虚上人密奏,凰星有变,他不得不寸步不离,免得再生事故。 如今温寒和太后已除,还有谁能威胁到小王后? 凌谨遇担心这次军火会出事。 “好吧,那我们继续昨晚的话题,说说人文精神……”凌天清往香炉内丢了一片雪心莲,香炉里的气味立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似乎整个空气都清寒了几分,让人再无睡意。 “你可知那一次,是谁想杀你?”凌谨遇却不想说了,他满脑子都在猜测会有谁对王后娘娘不利。 他很想立刻打道回府。 但清虚上人却说此时不宜回王城…… “你说哪一次?”凌天清像是忘了前尘往事,一脸茫然的问道。 “你中箭的那一次。”凌谨遇不想说,她从温寒身边回来的那次。 温寒始终是他心里的痛。 “哦……那一次啊……你怎么突然对这件事有兴趣了?”凌天清晃了晃香炉,问道。 “那次,你行程保密,却被人伏击……” “我知道是谁做的。”凌天清轻笑。 “你……你知道?”凌谨遇微微一愣,随即又问道,“那为何不告诉我?” “那时候,刚捡回一条命,总是怕你生气,怕再丢半条命,所以,一直没有提这件事。”凌天清一脸淡然。 说起以前的伤口,就跟说无关痛痒的事情一样。 而凌谨遇却觉得心口被捅了一下。 她那时候……这么怕他吗? “到了后来嘛,渐渐喜欢你,就不想和你说这件事了,反正都过去了,我也没死……要是说出来,会给你造成困扰,我嘛……”凌天清看向凌谨遇,又嫣然一笑,“不忍心。” 这句是实话。 当时凌谨遇国事繁忙,又对她很好,凌天清不想拿已经过去的事情再来烦他。 “你……真的知道是谁?”凌谨遇听到这看似云淡风清的话,心里更觉得难受。 听说……当一个人可以解开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的时候,就表示伤口已经好了,不会再疼了…… 凌天清主动提到以前喜欢自己的事,是不是……她已经不在乎自己了? 说着愿意复合,可内心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他了。 “很久没和你下棋了,要不要再来一盘?”凌天清笑着问道。 “为何那时不说……”凌谨遇像是在喃喃自语。 他的王后娘娘,外表稚嫩迷糊,却有一双慧眼。 她那时不说破,真的只是因为……喜欢他吗? 因为喜欢到不愿用过往的恩怨,来烦扰他的心?喜欢到宁可忍气吞声,也要维持那幸福平静的表象? “相信王上做事缜密,绝不会让外人得知具体行动,可惜,行踪那么隐秘还是被人伏击,一定是王宫内部的人。” 凌天清掏出两个罐子,递给凌谨遇白色的罐子,继续说道:“而连凌雪都要杀,一定不是你下令,后宫中,想让我死的人,只有你,和太后。” 她说的没错,当时,想让她死的人,有凌谨遇。 他恨不得杀了她。 但如今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凌谨遇又觉得心口中了一冷箭,差点捏碎了棋罐。 她……看似不经意,却处处在提醒自己当初有多残忍…… “我那时都不能自保,还敢和对你说,你妈想杀我?”凌天清见凌谨遇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微笑里面藏着一丝恶劣,“我怎么敢?” “我连周芳衣想杀我都不敢说,又怎么敢毫无证据的告发太后?” “以前……不要说了。”凌谨遇知道自己错了,他不该提以前的事。 凌天清的反应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以前单纯可爱的小王后变的……让人完全招架不住了。 “你那是内疚的表情吗?”凌天清原本也只是泄泄愤,没想到凌谨遇还真有歉意的表情,顿时心情更好,随意落下白子。 “你该告诉我的。”凌谨遇想到以前凌天清那么反感太后,甚至在家宴上一再顶撞,终于明白了原因。 “呵……你会相信我吗?”凌天清凉凉的反问。 “会。”凌谨遇这次很确定的回答。 “那,你会为我讨个公道?”凌天清又问道。 “会。”凌谨遇迟疑了片刻,点头。 “算了……难得你还有这么一个亲人,我不想你真的成为……孤家寡人。”凌天清见他迟疑,也不再锐利的戳破他的谎言。 他或许会相信她,但后者绝不会去做。 那个时候,凌谨遇只会衡量江山的稳固和他计划的安全性,绝不会为一个女人坏了大事。 凌谨遇听到她语气中淡淡的怜惜,又愣住了,眨眼间,他的黑子已被白子虎视眈眈的围困住。 “但……她并非我……亲生之母。”过了半晌,凌谨遇才从那令人心悸的温柔中回过神,毫不隐瞒的说道。 “哦。” 再次出乎凌谨遇的意料,凌天清竟然只是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词,啪啪啪的落子,脸上甚至没有诧异的表情。 这件隐秘的王室之事……她也早就看出来了? “所以……我的亲人,只有你。”凌谨遇来不及多想刚才那句话有多惊天动地,先把这句重要的台词说完。 就像她那时所说,她的九族,只他一人。 而他的至亲,又何尝不是她一人。 “呵。”凌天清笑了,收回手,看着手腕上的翡翠绿的手环,眉眼依旧温柔灵俏。 她曾经……也这样以为。 “清儿。”凌谨遇被她这样的态度弄的火大,好不容易不那么肉麻的告白了一句,她这种反应很令人不爽。 而且,说话间她的落子速度飞快,已断了他的后路。 虽然心思并不在下棋上,但也不至于被她这么快的围攻,凌谨遇心底暗暗吃惊,不仅是因为她的反应,更因为她的心思竟根本不为刚才的话所波动。 她……这是要变成怪物的节奏吗? 这种动情时刻,还用如此清晰的头脑来下棋,简直不可思议。 “要输了哦。”凌天清落下白子,含笑,“想放弃吗?” 想起之前的凌谨遇,会在黑子落败之前立刻结束此局,保全面子。 而此刻,凌谨遇眼底尽是诧异和隐忍:“为何要放弃?” 第361章 输的太惨 不到最后关头,怎能定输赢? “我要是你,就放弃了。”凌天清托腮看着他迟迟没有落下黑子,莞尔一笑,“为什么以前能做到,现在却做不到了?” 是啊,为什么以前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了,而现在……明知会输,还要去搏? 凌谨遇轻轻闭上眼睛,他不想再逃避了。 他不是万能的神,虽然……看似无敌,可其实,他只是懂得如何避开失败。 在她手中,并不是第一次输,他不介意再输一次。 “我想看看,坚持到最后,会不会反败为胜。”凌谨遇决意和她死战到底。 或许,她一时不察,就会让他有机可乘,翻盘成功。 又或许……她像以前那样,会毫无痕迹的故意输给自己。 “好。” 凌天清哈哈大笑起来,明秀的面容越发的灿烂。 他以为她会给你机会反败为胜? 凌天清只会让他看看坚持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奇迹”。 她曾经坚持过,甚至低下头去求他留在身边,可最后呢? 就会像这一局胜负已定的棋,越到最后,输的人就越惨烈。 直到一无所有,连残骸都不剩。 凌谨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落棋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他真的没想到,凌天清一丝不让,寸土必争,将他杀的凄惨无比…… 她果然不给自己反败为胜的机会。 果然让自己看到了坚持到底有多惨…… “你也很厉害。”凌天清笑眯眯的看着凌谨遇,不等他发火,柔声细语,“能坚持到这种程度,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黑子被围堵,吞噬,眼睁睁的看着希望被绝望代替,可不是每个当王的人能做到的。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凌谨遇忍下失败的不悦,淡淡问道。 小王后笑吟吟的温柔软语,还真让人无法生气。 “当然是夸你。”凌天清很诚挚的说道。 “再来一局。”凌谨遇不服。 刚才……他的情绪波动太大,才让她有机可乘。 “别那么不甘心,相信我,我输过更惨的。”凌天清将白子一一收回,笑着说道。 “再来。”凌谨遇按住她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 “好吧。”凌天清捏着白字,看着凌谨遇,很多时候,都是一局定乾坤,再来,已无意义。 不过……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凌谨遇很可怜。 高高在上,但没有至亲相伴,还被太后背叛……似乎比她孤身一人还要惨…… 但……但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不会再回后宫,不会再被他当成棋子,更不会被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 外面,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冬雷。 夏雪,冬雷……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而凌谨遇捏着黑子,脸色愈发沉郁。 天象奇特,是因为凰星黯淡吗? 他这一次,不能再失去任何东西。 “又下雪了?”凌天清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看来老天不想让她那么顺利的到达目的地。 “回宫吧。”凌谨遇突然说道。 虽然清虚上人说不宜立刻回宫,但总觉得不安。 “为什么?”凌天清反问。 似乎,他总觉得,宫中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并不是想反悔……而是天象有异,只怕不宜再走。”凌谨遇是真心请她回宫,但不得不找个借口。 “冬雷而已。”凌天清却不以为然,给暴君普及气流知识,“这里因为地势奇特,冷暖气流交汇,云层发生碰撞,所以才会有雷声。” “但是……” “当然,若你实在要回去,我也没办法。”凌天清叹了口气,她对回宫真的没意见。 面对暴君,她早就做好了几手准备。 狡兔都有三窟,更何况人? 凌谨遇见她平平静静,又想起清虚上人临行前的叮嘱,不由有些踌躇。 王城内确实都是他的人,但临行前,清虚上人曾特一再说过,此行的必要,而且,昨夜送的密信中,也曾说,不宜回宫,宜北行。 “你必须答应我,从此刻开始,寸步不离,直到你回王城。”凌谨遇思索片刻,说道。 清虚上人说了不宜立刻回城,一定有他的道理。 或许强行回去,反而会失去小王后。 而且,难得相处融洽,他也不想太过强横,惹她不悦。 “上厕所也要跟着?”凌天清问道。 凌谨遇一时没反应过来厕所是什么,随即想到以前她说的现代词汇,当即回答:“当然。” 如厕也得跟着,不然尿遁了怎么办? “好吧……”凌天清只能少喝点水了。 “不过……你真心想和我培养感情的话……最好不要贴得太近。”凌天清突然又说道。 “什么意思?”凌谨遇很虚心的请教。 嗯,小王后今天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好,只要这一路好好对她,她就会同他一起回宫吧? “距离产生美,你离得太近,我就看不清楚你的美了。”凌天清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凌谨遇无语,太久没人这么直接的和他说话,竟有些不习惯。 不过……美……是真的吗? 比起花狐狸,还要美? “你好像走错了一步。”凌天清一边提醒,一边毋庸置疑的落下白子定住格局,不给他退让的机会。 嗯,暴君那么美,还是远远站着欣赏比较好。 靠的太近,会被他身上的刺,刺得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你没听过厚势不围?”凌谨遇捏着黑子,问道。 围棋中的确有厚势不围的良言。 而凌天清却一意孤行,剑走偏锋,竟用败中求胜的险棋,未免太小看他了。 “没关系,你刚才走错了一步。”凌天清笑眯眯的回答。 一步错,步步错。 凌谨遇捏着棋,久久没有落下。 “今天果然不适合下棋。”凌谨遇丢下棋子,终于叹了口气。 “嗯,要不要赏雪?”凌天清见他这一次学到教训,中途放弃,她也笑着问道。 凌谨遇挥了挥手,一脸疲倦。 他没有心情。 无论是清虚上人的信,还是这突变的天气,都让他心情沉闷。 *** 叶城默默的赶着车,不时的摩挲着腰间的佩剑。 直到听到身后车帘响声,他才松开手,扭头看了眼站在车辕上的清俊少年。 只披着一件白貂皮,眉目如画,肌肤晶莹剔透,如枝头堆积的白雪,眼角下有一丝桃花粉,在风雪中清雅不似凡人。 这便是红遍整个天朝的粉红兔的幕后之神,搅起商业一轮腥风血雨的白玉修罗…… 谁会猜到她如此年轻,如此……孤独? 是的,孤独。 叶城第一眼看到这个总是满脸笑容的少年,虽不知她的真实身份,但已能感觉那孤独。 是那种宇宙洪荒,日月星辰,都在身外的孤独。 和马车内高傲孤绝的男子不同,少年身上,有着来自另一个时代的孤独,无人能知,无人能和的寂寞。 “少爷,要不要先找个地方避雪?”叶城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打破寂寞。 “不必了,这是强对流天气,不会持续太久。”凌天清抬头看着鹅毛般的大雪,淡淡笑道,“雪,很快会停。” 而马车内,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真不爽! 竟和其他男人搭腔。 “外面风大,少爷回车内吧。”叶城很多时候都听不懂她口中冒出的新鲜词,也正是这样,他更觉得,凌天清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人。 无人能知,无人能和…… 另外一个意思,就是……谁也接不上凌天清的话。 “我有保暖内 衣,不怕冷。”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 嗯,很快保暖内 衣很快就要远销关外,她的心情大好。 凌天清最近唯一的乐趣就是--赚钱。 在这种落后的社会,真是遍地都是金子,随便动动脑子,就能赚来金山银山,享用不尽。 如果刚穿越过来不在将军府,而是在一个普通农户,种种田,赚赚钱,或许……她已经爱上了这个世界。 “少爷说的是这个吗?”叶城拉开衣襟,指着里面用特殊材质做成防卫衣,问道。 “咳!!”更重的一声咳嗽从马车内传出来。 凌谨遇都不知道有保暖内 衣。 凌天清竟然不给自己一套……虽然他的身体寒暑不侵,可想到连马夫都比他待遇高,心里万般不甘! “你这个可不是普通的……”凌天清话还没说完,一只手从帘子里伸出来,将她硬生生的扯进了马车内。 凌谨遇虽然不想摆脸色给她看,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沉着脸,盯着满脸清雅笑容的少女。 真不该放任她在王宫外“发展经济”。 虽然那时候他忙着围剿温寒和太后余党,顾不了太多儿女私情,可如今的小王后……让他有种错过的感觉。 错过了她的成长。 错过了满树枝桠的花苞和她的日常…… 没能亲自陪着她走过这一段路,也无法得知,她的心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该吃些东西。”凌谨遇硬生生的说道。 凌天清这才发现小桌上放着一个盖碗。 “我也不是很饿。”不过有吃的当然不放过。 这是吃货的原则。 凌天清说着不饿,手却伸了过去。 “已经冷了。”凌谨遇拿过那个盖碗,一脸“都怪你出去和别人说话不趁热吃饭”的表情。 第362章 火气太大 “呃……小火炉……”凌天清正要说有小火炉,却听到小碗里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不由多瞄了凌谨遇一眼。 他用内力帮她加热了…… 这要是一巴掌加热在自己身上……猜猜几次她会死? 不用猜了,不用一次就会被煮成人肉汤! 凌天清想到这里,不由肉疼。 “你在想什么?”凌谨遇将盖碗揭开,里面是兰露雪粥,散发着一股幽兰香味。 “在想……大少爷竟然也会洗手作羹汤。”凌天清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的手,端过那碗香滑软腻的粥,笑道。 为凤身做到这种程度好吗? 完全不像暴君的性格了,但同时也勾起凌天清对自己“二进宫”后的回忆。 那时候的凌谨遇,温柔可亲,待她如宝…… 她就是没尝过真正的情爱温柔,才会交出一颗心,鲜血淋淋的逃走…… “你知……我只为你。”凌谨遇微微皱眉,见她抱着粥靠在一边,眉眼带笑的样子,竟有些像那只没心没肺的花狐狸。 凌谨遇最近非常不喜欢花狐狸。 “兰露雪粥真美味。”凌天清拿着调羹,尝了一口,一脸幸福的表情,“九爪灰兰本就是人间绝品,取中间晨露,加塞外香米,用晖树之木慢火熬制,香米雪白,补益中气,灰兰之露美容神品,每日一碗,皮肤细嫩滑腻似雪……真是好东西。” 有钱就是任性啊! 其实在王宫中每日吃的也是这么珍贵的东西,只是普通百姓家哪有精力吃这些玩意。 而凌天清的超星级酒店,就可以供应如此奢侈的东西。 从最近的消费反馈来看,还有不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要尝这兰粥的滋味呢。 凌谨遇的心情越来越不好。 一恢复真身,他和小王后连最后的共同语言都没了。 他只能看着她姿态优雅的喝粥。 红艳艳的唇张合间,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粉色的小舌头偶尔舔调羹的样子,令他血气翻涌。 凌谨遇觉得自己也得吃点雪心莲降降火。 “那个……昨晚说到哪里了?”凌谨遇上火的不行,沉默了半天,才说道。 凌天清已经吃完了,默默放下小碗,看了眼长了一张标准男主脸的凌谨遇,心里不觉暗叹,自己是长大了,对美色有感觉了。 以前是小萝莉,不懂情爱,对男人的长相也不太关心,只要别弄疼她,换谁当老公都无所谓。 如今,有个长了个能当言情小说封面的男主脸的帅哥在左右伺候,感觉就是不一样。 至少比小乞丐看着顺眼多了。 “继续说吧。”凌谨遇被她看的心里上上下下,又不能发火,忍着不悦,说道。 妈蛋,花解语说什么这一路跟着谈情说爱增进感情,结果,他是当学生来听课的! 还是各种高深词语,一句话带三五个专业术语,害得他还得一一请教。 虽说凌谨遇并不反对多了解一点地球文化,补充知识,但他此行是来追老婆的,不是来讨论学术问题的啊! 每天谈论高深的学术问题,还让不让人好好泡妞了? 哪个妞喜欢约会的时候讨论微积分,分子原理,核弹是怎么质变的? 啊……除了他面前这个奇葩学霸妹子! 凌谨遇头疼的听着凌天清打开话匣子,开始系统科普理论知识,强忍着想把她直接按倒办事的冲动,心里把花解语再次拖出来鞭尸一万次。 而在外面赶车的叶城,一向不该听的就自动屏蔽,该听的也听不懂,虽然心里已清楚里面两人的身份,但脸上还是古井无波。 只是,依旧不时的抚着腰间的佩剑,似乎随时会拔剑…… *** 北疆,一望无际的冰雪山峦,让这里的人养成了彪悍凛冽的民族性格。 如今,在一座冰雪雕成的城堡里,满脸胡渣的堡主于少秋正有些不安的等待着。 “头儿,密报。”一个穿着兽皮的中年男子匆匆走进来,递给秋少爷一封信。 信里竟然全是旁人看不懂的暗语,最后落款是个字母--q。 “这场雪下的真不是时候。”看完信,于少秋顺手揉碎,丢到火炉里,却笑了起来。 “头儿,我们的货……” “全部拉去苍穹山,两日后,自有人来提。”于少秋站在冰雪雕成的台阶上,远远看着那座雪山。 苍穹山,既高且陡,大雪覆盖,一旦进入,就很难找到方向。 四处全是雪,即使是资深的北疆猎人,也不敢轻易踏入这座雪山。 而那个金主,偏偏挑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交易,有趣。 **** 凌天清到了北疆交界,便换了雪橇车,依旧闲情雅致的观赏着北疆雪景,对接下来的军火交易似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凌谨遇已让人打听过,这一次,贩卖军火危险品的人,被称为北疆之狐,非常狡猾,也极为聪明,是个很难打交道的人。 为了保证凌天清的安全,凌谨遇已暗中调派精兵一路随行保护,免得再出意外。 “苍穹山到了。”凌天清看着远处犹如一条长长雪龙的山脉,脸上微露喜色。 “为什么挑在山内交易?”凌谨遇总觉得这个地点很不好。 “军火交易,里面可都是爆破品,你想在城镇交易?万一官兵来了怎么办?直接开打嘛?”凌天清似乎忘了她就带着这天朝最大的“官”。 “但此地未免太复杂。”凌谨遇看着一望无际的雪原高山,微微皱眉。 他的人查探汇报,这批军火可炸毁整个城镇。 凌天清选择的地方,其实无可挑剔。 这里和孤绝山不同。 因为漫山的白雪,导致动植物稀少,但只要存在此地的动物,都凶悍异常,比如冰熊…… 而且,随时会有雪崩。 也正是因此,一旦真发生爆炸,绝对会引发雪崩。 双方人马都会遭遇危险,更不会肆意妄为。 简直是完美交易环境! “所以,我让爷爷替我出面交易。”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 “你就那么信任那个……酒鬼?”凌谨遇压低声音问道。 “你不觉得他有种世外高人的气质?”凌天清反问。 “从哪里看出来的?你见过他的身手?确信他能胜任?”凌谨遇虽知道爷爷是自己人,但他对此次军火也极为关心,想派墨阳前去接手。 顺便将对方一网打尽,真正的黑吃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让爷爷去,一定信他能做好。”凌天清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你与我待在山脚等待,不可进山。”凌谨遇反正不会让她跟进去,他私下再派墨阳与红缨护持,确保稳妥。 “ok。”凌天清竟然又笑眯眯的答应了。 凌谨遇心底更觉得不安。 小王后突然这么听话……为什么? “北疆风真大,你穿这么单薄,不冷吗?”凌天清见凌谨遇盯着自己不放,又笑眯眯的问道。 不知道暴君的寒毒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这一路,凌天清都没有主动提到以往的任何事情,包括温寒。 她就像真正割舍掉那些过去,完全新生。 “……冷。”凌谨遇看了她半晌,口是心非的说道。 凌天清越到北疆,心情就越好,不但免费赠送甜美笑容,也不再开启学霸模式,对他甚至还嘘寒问暖起来…… 这不正常! 绝对不正常!! “呐,冷的话,这披风给你。”凌天清才不信他会冷,暴君随便就能煮开一锅水,身体里全是热能量,冷个屁! 他只是想要点精神温暖而已。 凌天清自然不会点破暴君的小心思,反正这一路,她已经很配合的给点温暖了。 “那你不冷吗?”凌谨遇见她衣着也很单薄,忍不住问道。 虽知道她这段时间把自己调理的很牢固。 但没想到那么牢固。 毕竟以前大部分时间,凌谨遇看到的都是被朱颜丹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小王后。 连xxoo都可能随时晕倒,害得他每次不能尽兴…… 不知道现在以她的身体,是不是可以承受他的索取。 “我有御寒神器,不怕冷。”凌天清瞄了眼暴君,突然又笑了起来,暧昧的凑近凌谨遇,“您在想什么好事呢?” 她心情好到,居然调戏起凌谨遇来。 以前养成的习惯--总是瞄凌谨遇龙袍下的小小凌的反应,刚才若是没看错,这冰天雪地的,暴君内心却在春情荡漾。 果然是随时随地都会发情的人! 还好这一路她不停的说枯燥无味的知识,把暴君的春情给消磨的差不多了。 凌谨遇这还是第一次被她用戏弄的语气和神态调戏,饶是他镇定淡然,都有些挂不住了。 看来这段时间……小王后被放养的太好,以前那放肆的性格又露端倪。 “你说呢。”凌谨遇定了定心,挑眉反问。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敢乱猜圣意?”凌天清笑吟吟的看着凌谨遇,回答。 如果早点猜到凌谨遇的心思就好了。 那时候就抽身离开,不必那么痛。 痛得隔了这么久,看到凌谨遇,无论表面有多云淡风清,可伤口还是流出了血。 “清儿,你……长大了。”凌谨遇这一路,说的最多的话,恐怕就是这一句了。 第363章 终身难忘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失责的父亲,错过了女儿成长的青春期。 “是你变大了。”凌天清看了眼他的帐篷,她在青楼是养成了一点恶习,喜荤素不忌的调戏别人。 不过凌谨遇可不是随便能调戏的人,她不适可而止,绝对会遭殃。 凌天清收回手,憋着笑拉开一点车帘,看着外面刺眼的冰原。 凌谨遇有些懊恼的将她拽到自己面前:“小青……” 他这一路忍的好辛苦,也没有乱发脾气,完全是模范夫君。 “咦,你不会私下派人跟去吞我的货吧?”凌天清像是刚想到这个问题,问道。 “你要那些军火有何用?”凌谨遇还想问她要军火的目的呢。 “……我说送给你,你信不信?”凌天清眼神闪了闪,诚挚的问道。 凌谨遇当然不信! 如果说想对付他,把王宫炸平了,他倒是相信。 “真的想送给你。”凌天清见他不语,叹了口气,更诚挚的说道。 送不送,都会被没收,她可是精心准备了一场盛大的舞会送给他。 “我们地球上,遇到重要的事,会送爱人礼物。”凌天清继续说道,“既然和好,就想送你一个终生难忘的礼物……想了许久,就挑选了军火,你应该会喜欢吧?” 凌谨遇不信。 这次是不敢相信。 但看着她那么诚挚的表情,他心底却一丝丝动摇。 无论这番话是真是假,他心底都暖的快烧着了。 他一言不发的将凌天清搂入怀中。 若时间能定格在此时此刻,那该多好…… “我已终生难忘。”凌谨遇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她都说到这种地步了,那么……他也送她一个礼物…… 温热的唇,轻轻落在她带着甜笑的腮边,凌谨遇的手臂微微收紧,身上的气息蓦然变得…… 熟悉起来。 对,就是凌天清曾经最熟悉的味道--情爱的味道。 暴君就像是一个荷尔蒙散发器,混杂在龙涎香的味道中,令人头昏脑胀脸红心跳。 凌天清这一次,没有躲避,竟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似乎……在默许。 凌谨遇已很久没见到这么温顺可人的小清儿,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时间倒流到过去。 唇沿着她细腻洁白的肌肤,往红唇边移去,凌谨遇的心跳也不觉加快。 他在闭上眼睛前一秒,看到凌天清的唇角微微一牵。 不知是嘲讽,还是喜悦,那上扬的弧度,让凌谨遇的心里猛然一个咯噔。 这女人的反应果然超过他的预料。 “你与我回宫,我会待你一如此时。”凌谨遇当即离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这是承诺?”凌天清也轻声问道。 凌谨遇看见阳光从她乌黑的发丝间穿过,泛着金色的光芒,刺眼的让人无法直视。 “是。”凌谨遇眯了眯黑眸,郑重的点头。 “好。”凌天清爽快的答应。 凌谨遇的眉头微微皱起,虽依旧抱着她,却没了亲热的心情。 虽然他现在已经摸不清凌天清的真正性格,但……小王后怎么会突然这么爽快的答应他? “你这是什么反应?”凌天清感觉他有些僵硬,撇撇嘴,“男人真奇怪,我不答应,你不高兴。我答应了,你还是不高兴。” “你果真答应了?”凌谨遇不知自己应该喜出望外,还是应该担心,总之,凌天清让他越来越有种失控的感觉。 就像是以前可能会偶尔捣乱,但大部分都乖乖听话的小孩子,突然到了青春期,再也不能掌握她的思想。 “不过你曾说过,诺不轻许,这次承诺,是真的了吗?”凌天清似乎怕了他反反复复,又问道。 “当然。”凌谨遇虽然不止一次觉得自家的小王后性格已经崩坏,但此刻能把她骗……呸,追回去,就得抓住机会。 “嗯,好。”凌天清点了点头,脸色也认真起来,“不能再骗我了。” “不骗你。”这句话说的凌谨遇心内微微一酸。 “我喜欢你,而且不会再有后宫……还有周芳衣并未有孩子,她只是……”凌谨遇一直想解释清楚,但凌天清已经不care往事了。 “唔,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安营扎寨等着呢?”凌天清打断他的话,推开他一点,撸起袖子看看手腕上的金属圈--手表,正好是正午时分。 “青少爷,我们在山脚下等吗?!”乞丐出身的小机灵鬼四儿敲了敲车门,问道。 “找个敞亮点的地方休息。”凌天清掀起帘子,也不怕外面天寒地冻,敏捷的跳下马车说道。 只留下凌谨遇孤零零的坐在马车内,心神不安。 总觉得……小王后不仅性格崩坏,连灵魂都被换掉了。 以前那个天真单纯,给颗糖就跟着走的小丫头……真的变成了奸商? “爷爷,军火不得接近明火,一定小心。”凌天清和怪老头一边走一边不放心的再次问道。 “我办事,你放心!”怪老头咂咂嘴,表示没喝好不想上山办事。 “我留了一瓶上好的美酒,等你回来庆功。”凌天清摸摸爷爷的胡子,很欣慰。 “你确定我们不独吞……”怪老头心痛孙媳妇的钱要进悍匪的口袋里。 “诚!信!为!本!”凌天清笑着说道。 独吞的事,留给凌谨遇去做吧。 他这次,绝不会单独让胖老头和自己的人行动。 不过,可能会让他失望,因为对方……根本不会出现。 按照约定,他们会事先放好火药,而同时,在某个边陲小镇,她的人也将真金白银送给那个边塞之狐,根本不会给胖老头机会独吞。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顺利押回来的!美酒都留给我!”胖老头见大孙子远远走过来,很识趣的不做电灯泡,一溜烟的闪了。 “路上小心……”凌天清叹气,但是用其他人……凌谨遇不放心。 所以只能将就着让爷爷去做了,反正,有凌谨遇的人暗中照应,不会出问题。 “北国风光,倒也壮阔。”凌谨遇等着别人安营扎寨,晃过来说道。 “那是。”凌天清心情始终很好,看着远山连绵,诗兴大发的说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若问她最敬仰哪一代的帝王,恐怕就是这位要把自己都革命掉的伟人--毛爷爷。 看看人家的胸怀和情操,古往今来,从未有人发动草根民众来推翻自己的帝国,而毛主席,乃是第一人……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凌谨遇默默念着这一句,再看凌天清的笑靥,忽而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竞折腰……说的是温寒这种人吗? “小青……为何不问温寒?”凌谨遇终于问道。 “什么?”凌天清一脸没听清楚的样子。 “为什么不问他的生死?”凌谨遇抿抿唇,又问道。 “不问你不高兴?”凌天清不笑了,定定的看着凌谨遇,“若我问了,你更不高兴。男人……果真麻烦。” “……”凌谨遇又无语了。 他最近和凌天清交流困难,感觉不是一个星球的人。 啊,本来就不是一个星球的! “你不想知道……”凌谨遇已经很努力的往她思维上靠拢,但每次一靠近,就会被她那神奇的大脑给反弹回来,真是痛苦。 “青少爷,要用餐吗?”远处,小五问道。 小四小五就是贴心,知道她到点要吃饭,也不顾忌凌谨遇的脸色,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问道。 “我正饿了。”凌天清只差没慈祥的拍拍小五的脑袋,真是体贴懂事的好孩子。 温寒……和凌谨遇一样,都是过去式了。 她在这个星球上,唯一学会的就是残忍。 不能让任何过往,成为自己明天的绊脚石,凌天清早就残忍的割舍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心。 “大少爷,你没胃口吗?”凌天清在搭成的简易帐篷里吃的高兴,但转头看到凌谨遇食不下咽的表情,笑眯眯的问道。 “我不饿。”凌谨遇厌恶和一群低三下四的人坐在一起用餐,而且,今天凌天清的反常让他没有任何胃口。 她真的会和他回去吗? “忘了少爷您锦衣玉食,今天环境是有点差……不过,咱们有美人可以伴舞。”凌天清对荷风和莲露努努嘴,“来一曲霓裳羽衣舞。” 凌谨遇心情更糟。 他的王后娘娘……活得太滋润了。 连出来谈个生意,在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能过的如此风雅惬意,让他胃疼。 以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恐怕真成了女版花解语。 男女通吃放荡不羁的货! 凌谨遇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果断的说道:“你们都出去。” “咦?为什么?”凌天清一脸不解的问道,“你不是最喜欢美人歌舞助兴吗?” “出去!”凌谨遇冷下脸,众人倒个个人精,顿时都出去了。 外面冰天雪地,也比那年轻男子冰冷的脸色好受。 “真不怜香惜玉。”凌天清也不阻止,耸耸肩,继续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 凌谨遇磨牙,伸手按住她的筷子:“你让我很不舒服。” 决定还是和她袒露心声,不然凌谨遇心里总有不安。 第364章 一直念着 “啊?我哪里冒犯你了?”凌天清一脸茫然。 “你的态度很奇怪。”凌谨遇努力不去掐掉她欠揍的表情,沉着脸继续说道。 “哦……你果然还是觉得,我不该答应你回宫。”凌天清松开筷子,摸摸下巴,笑了起来,“那我不回便是,何必那么纠结。” “凌天清!”凌谨遇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再也忍不住,强压过去。 总觉得……这样亲密的碰触,才能真正感觉到她在身边。 一个绵长激烈的吻,充斥着掠过占有的粗暴,又夹带着珍惜的温柔,将凌天清的氧气夺走。 “你是我的,本就是我的。”凌谨遇在她快憋死的时候,才大发恩赐的松开她,低哑着声音说道。 “是,我是你的。”凌天清红唇微肿,艳丽如血,她喘了口气,轻笑着说道。 从穿越过来开始,她的生死,全在他的手中。 他一直认定,她是属于他的东西。 “小青……”凌谨遇眼神渐渐暗沉,显然刚才那个吻,已勾起他苦苦压抑的欲望。 尤其,她还含笑应承自己的话。 凌谨遇虽然知道她的反应很奇怪,但这一次,再也忍不住的吻上去。 手掌也渐渐滑到她的衣襟内,贴上那柔滑如丝的肌肤。 而凌天清,依旧没有挣扎。 这让凌谨遇更觉得心慌,用力搂紧她,唇舌侵占她的味道,才略略感觉到一丝拥有。 “你还是念着我的,对吗?”凌谨遇见她不吭声的任由自己亲吻,不敢太过放肆,试探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凌天清反问。 “你……做梦时常常喊我的名字了。”凌谨遇的唇来到她的耳垂,轻轻蹭着,看着她的肌肤渐渐升腾起红晕来。 “你作为一国之君,每天都偷窥别人,这样好吗?!”凌天清从孤绝山看见凌谨遇开始,就知道凌谨遇并不是没有找她,而是在秘密的监视着自己,但是没想到夜里睡觉都会被监控。 “明明很想我,为什么不肯再见我?怕我再让你难过吗?”凌谨遇避开她的问话。 凌天清是常常梦到他,不过那梦呓大部分都是在唾骂自己…… 但至少说明,她还是想着自己,虽然白天看上去很忙很充实,可到了夜里,还是会有寂寞。 “嗯……你不是准备在这里把我吃了吧?”凌天清突然推开凌谨遇,脸色虽有红晕,但眼神依旧清亮明澈。 “你若是不想……我自然不会。”凌谨遇口是心非。 刚才……明明快得手了…… “是吗?那你的手,放放好。”凌天清一脸正义的说道。 凌谨遇恋恋不舍的把手从她后腰上抽回,想不到自己的小王后变这么冷淡。 以前她可是随便揉揉摸摸就会软了,任自己为所欲为…… “凌谨遇,亲吻的感觉,好吗?”凌天清见他真的收回了手,突然又问道。 “……极好。”凌谨遇被她问的微微一愣,不由想起刚才的美妙滋味。 “你可记得,是我先吻你的。”凌天清非但没有因为这个吻而生气,反而很有兴致的说起了往事。 这……真的不正常! 这一路,凌天清都只字不提过往,把以前的种种当成了云烟,但此刻,竟津津有味的回忆起来。 毕竟,这是她和暴君之间,最有爱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了。 剩下的……都是痛苦。 “那时候,很好奇你竟然不懂接吻……非但不懂,还把我摔晕了,真是可爱啊……” 凌谨遇匪夷所思的看着她。 居然……居然把他那时的残暴行为说成可爱…… 她真的吃了过期的朱颜丹,现在大脑不正常了? “所以,我挺喜欢和你亲吻。”凌天清不等凌谨遇说话,笑了起来,竟主动又凑过去,唇轻轻贴上他的嘴唇。 没错,那些残暴的过往……想找温柔的回忆很难很难。 而后来温柔的对待,却是一个局。 她宁可被那么残暴的对待,也不想被虚假的温柔包围。 不过,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回忆起来,不疼…… 真的不疼。 凌谨遇尝到了一丝咸涩的滋味,在她残留着天清花香味的口腔里,越来越苦涩。 “清儿……以前是我错了,你不要……”凌谨遇察觉到她竟落泪了,想推开她。 “我常常想……你若是把我感动哭了,就跟你回去……”但凌天清不知哪来的力量,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回敬了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 带着泪的吻。 “清儿……”凌谨遇无法拒绝她的温柔。 即使知道她哭了,也无法推开她。 任由她细碎的,温柔的,对待珍宝一样的对待自己的唇舌。 明明应该高兴的,可他的心却像浸在了泪水中,酸酸的,涨涨的,带着隐隐的疼。 “我喜欢以前的你……天生为江山而存在的你……”凌天清模模糊糊的说道,“很有男子气概,很让小姑娘心动呢……” 凌谨遇隐约觉得她话中有话,可来不及多问,就被她带入一个五彩斑斓的感官世界。 他渴望了太久,从未想过,会那么容易得到。 毕竟曾经的小王后是倔强的,坚持的,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动摇…… “用你认为的方式,拥有一次,如何?”凌天清嘴唇都麻了,终于和暴君分开,睫毛上还带着点点泪光,笑着问道。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 一直都知道。 也难为暴君为了两人长久的关系,憋了一路。 “你……你是想……”凌谨遇被她挑弄的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没想到她居然主动邀欢。 这真的不科学!! 但现在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凌谨遇看见她丝毫不惧寒冷的缓缓解开衣扣,露出雪般白嫩的肌肤,整个人都渴望的发疼了。 “小青,你不必……”凌谨遇深呼吸,虽然身体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他,但还是隐隐觉得凌天清不对劲,不该这么继续下去。 “偷偷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现在还要一本正经的拒绝,这可不像王上的作风啊。”凌天清轻笑。 的确不是凌谨遇的作风。 他一向强横霸道,想要的时候,从不允许别人说不。 “你……在玩火。”凌谨遇猛然收紧了手指,将她按在了桌上。 哗啦啦,桌上美味的酒菜全被挥开,一具雪白剔透犹如冰雪雕成的身体横陈在桌上。 说不出的诱惑。 “嗯,玩火自焚,我懂的。”凌天清迎上凌谨遇暗沉的眼神,唇边依旧有若有若无的笑。 这世上,只有凤凰,才能从烈火中涅盘重生。 而凡人,只能化为灰烬。 修剪整齐漂亮的指甲,掐进了她的软肉中,凌谨遇眼神越来越危险,犹如准备掠夺的野兽。 她的身体依旧带着少女的鲜美颜色,还带着仿若处子纯洁的气息,加上她是凤身,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凌谨遇努力克制着自己太过冲动的欲望,颤抖着俯下身,亲吻着她的眼睛。 “是你要的……不准后悔……不准……再离开我。”凌谨遇的掌心炽热,熨贴在她微凉柔滑的肌肤上,甚至沁出汗来。 凌天清修长的腿攀上他强健的腰肢,竟还能说出笑话:“请温柔点。” 她想到最初,和凌谨遇在朝露宫时,曾发誓不在这个暴君面前再哭鼻子,就算是死,她也想保留着一点尊严。 可最终,还是一次次的被弄哭。 到如今,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那种再次拥有的幸福,将他一波波淹没。 比起身体上的感觉,灵魂似乎都要漂浮起来…… 凌天清当然是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只能任他大吃。 而外面,小四小五面红耳赤的躲的远远的,叶城则是坐在一处山谷边,拇指不停的顶开剑柄,又重新插回去…… 他不能在这种时候乱了大计。 凌天清的大计。 只有荷风和莲露,幽怨的对视一眼,拢了拢衣服,默默的看着雪景。 江山美人,如此多娇。 英雄豪杰,尽数折腰。 渐渐,北风凛冽,卷来一层层乌云,又一场风雪要至。 而帐篷内,春意渐散。 凌谨遇第一次如此尽兴,不知过了多久,四肢竟有些酸软的熟睡过去。 果然,王后娘娘身体渐渐强固,能承受这几番折腾也不哭不闹不喊停。 被默默纵容允许疼爱的感觉,让凌谨遇本有些慌乱的心渐渐放松。 凌天清是了解他的。 她说,用你所认为的拥有方式……不外乎如此。 凌谨遇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直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声,才懒懒掀起眼眸。 第一眼,没有看到怀中的小王后。 凌谨遇猛然坐起身,脚下的大地还在不停的震动着。 “青……” “小清儿出事了!”没等凌谨遇喊出来,一个浑身酒味的糟老头急匆匆的闯进来,一向醉醺醺的脸上满是焦虑。 第365章 自爆 “什么事?”凌谨遇这才发现自己有些不对。 他的手脚还有些酸软,和以往爱爱后的感觉不太一样。 “自……自爆……”凌启元,也就是糟老头,说出这两个字后,凌谨遇已不见了。 什么自爆? 什么是自爆? 凌谨遇只披了一件外套,站在寒风中,瞳仁紧紧的收缩起来。 山的另一侧,已夷为平地。 远远还能看到发生大大小小的爆炸,在厚厚的云层下,像一场盛开耀眼的烟花。 皑皑白雪的掩映下,五颜六色的焰火呼啸着,将远山厚厚的雪层震的一层层坍塌。 一车车的军火,全部炸毁。 方圆百丈,地面崩裂,枯草烧尽,什么生命迹象都没有…… “属下解救不及,请王上责罚!”一道人影从那天坑里冲过来,单膝跪在地上。 蓝逸没有想到,这些军火的威力竟如此之大。 连凌启元都来不及救,更何况他们? “王上,苍穹山因为爆炸发生雪崩,还是速速离开为妙。”墨阳也飞奔而至,声音里勉强保持冷静。 远处,因为巨大的爆炸声引发的雪崩,正迅速往周围蔓延,肉眼看去,极为壮观。 云层下翻滚着白色的雪块,如同惊涛骇浪,将一片山脉震裂,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如同一场盛世烟花…… 而凌谨遇,怔在当场,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紧紧盯着远处不停冒着火花的爆炸圈,依旧不敢相信。 不可能……那个女人……不可能自杀! “并非自杀,当时她带着其他人检查军火,有一箱出了点问题,检查的时候突然爆炸……事发突然,即使老夫……也无能为力。”凌启元的话,让凌谨遇的心更冷。 “王上,雪崩危险,还是速速撤离此地。”墨阳心急道。 “不可能……”凌谨遇终于挤出三个字来。 随即,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竟站立不稳。 也许,是雪崩引发的大地震动,让他觉得脚下一切都是虚浮着的,仿佛踩在不真实的云端。 “先离开此地再说。”凌启元见凌谨遇情况有异,不由分说的将他一把拽走。 虽然人力可怕,但大自然的力量更为恐怖。 无数山峰轰鸣,山崩地裂,前所未有的雪崩,就像是为死去的凤身祭奠一般。 从白浪城都可以看到苍穹山在不停颤抖着,一块块的山峰掉落,如同被白色的巨浪吞没。 雪崩整整持续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人们习惯性的远眺苍穹山,却发现……苍穹山脉已夷为平地。 一夜。 凌谨遇整整一夜不言不语,墨黑的瞳仁闪动着可怕的杀意、愤怒、柔情、痛苦…… 他不信。 不信凌天清会死。 虽然……现在即使没有被炸死,也会因雪崩而死。 但他还是不信。 现场已被雪崩破坏,只有残留的金钗玉簪,被蓝逸细心收回。 而凌启元更是心痛不已,他亲眼看着那场爆炸发生,看到所谓炸弹的威力,瞬间吞噬了所有人…… 荷风站的离他最近,火光中,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强大的气流震碎了躯体…… “遇儿,别去找了,爷爷亲眼目睹……”这一次,怪老头倒搬出自己的身份来,也许是看着凌谨遇实在太可怜。 比他还可怜。 他只是以后再也没有那么好喝的美酒,那么可爱又会赚钱的孙媳妇而已…… 而凌谨遇,如同失了魂,掉了心,从被他强行带下山之后,整整一夜都没有开口,没有任何的表情…… 让凌启元不由想起自己当年被情所困的感觉。 所以,怪老头来不及替自己的孙媳妇难过,同情的陪着孙子,很慈祥的替他系好衣袍,继续说道:“回宫吧,凤身……还会再有的。” 死了一个凤身,势必再产生新的凤身,只不过要慢慢等待,慢慢寻找…… 因为说不准那个有凤身命格的女子,尚未出世。 “凤身还会再有,那凌天清呢?”凌谨遇终于开口,嗓音嘶哑,如被烈火灼伤。 凌天清还会再有吗? 他要的不是什么凤身,是凌天清! 昨日欢爱还残留在心里,可一睁眼,人就消失了…… 这种以为拥有着,却被狠狠抛弃的感觉……他以为,再也不会遭遇。 “她没有死!她一定是报复!”凌谨遇眼里闪过一道光芒,突然喊道,“绿影!” 这一路,明有墨阳,暗有情报高手青玉和暗器专家蓝枫蓝逸,以及妙手回春的绿影都在保护,凌谨遇几乎将大半兵力调出王城,为的就是护凌天清安全。 可是没有想到……还是出现意外。 如今青玉和墨阳领兵在雪山搜寻,而绿影始终陪在左右。 “属下在。”绿影闻声进房。 “仔细检查本王身体。”凌谨遇总觉得那场欢爱有问题。 绿影只得再次检查。 凌谨遇虽这一次需索尽兴,但也不至于一睡不醒。 以他的敏锐的感知,至少凌天清从他身边起来时,他就该察觉才对。 再想想凌天清似乎知道会有今天,这一路与他聊天,很像是“交代后事”。 想到这一切,凌谨遇心中隐隐升起希望。 --小王后没有死! 只要没死,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改头换面,他也会挖出她。 “是。”绿影已检查过两次,查不出任何异状。 “要是报复,为何不把你也炸了?”胖老头叹了口气,情爱之中,当局者迷。 不过这一次,旁观者也迷。 “她……想让本王生不如死。”凌谨遇咬牙,说出这句话,心里钝钝的痛了起来。 她想让他尝过美好之后,永远都再也得不到她。 让她所尝的痛,双倍还给他! 这不是……凌天清的性格吗? 被逼到绝路,宁可两败俱伤,也不肯苟延残喘…… 可他……不会再伤害她了,真的不会了。 为什么还要害怕的逃走? 为什么不肯信他? “胡说八道!我的小天清一向温柔敦厚,性格最好,怎会做出这种事?”凌启元虽然口上这么说着,但心底还是希望凌天清真的只是假死。 可那种情况……怎么可能假死? 巨大的爆破力量,比起十个顶尖高手的掌风还要凌厉,他亲眼看到站在最外面的荷风瞬间化成血雨…… “她恨我……”凌谨遇低下头,手中还攥着蓝逸捡来的金钗,低低说道。 恨他……到如此地步。 若真是死了还好,若是没死……还躲着他…… 凌谨遇定会掘地三尺,找出她,让她后悔莫及。 *** 这个冬天,格外的寒冷。 春天似乎迟迟不来。 王城内,人心惶惶。 先是温寒叛乱,王上大开杀戒,将同党和该杀的,不该杀的,一并扣上乱臣贼子的头衔,全斩首抄家。 随后,后宫也听闻出了血雨腥风,被王上一怒全遣送出宫。 再然后,凌王变得喜怒无常,连抄了十多家京城第一商的铺子,封了粉红兔的招牌,甚至要将兔子下面的商铺全部封杀。 听说负责人大多都蹲了监狱,也听说有的被抄家暗中斩了。 总之,商铺收到了严重的冲击,粉红兔旗下的其他店面,全部被朝廷收缴,如今不知是福是祸。 而粉红兔后面的老板,却没有任何消息。 有人说,他早被王上请去喝茶了。 可能已经去做地狱生意了,再也不会出现…… 粉红兔,成了一个传奇。 不可说的传奇。 而天青宫内,一个神色略带憔悴的男子,一遍遍的扫视着原封不动的卧室。 “王上,查出来了。”另一个神态更为憔悴的侍卫,匆匆走进房中,说道。 凌天清一直不离身的那个暖玉炉,因为玉质奇特,在爆炸中残留了大半残躯,被墨阳细心的收回。 而绿影几日没睡,终于分析出里面的药物残留。 “暖炉内的熏香用了蓝雪之光作为药引,又加入雪心莲诸多安神镇定的药物,会使人放松助眠。”绿影在八大侍卫中还算最清闲的,每天抱着香炉和从绣楼里搜出来的日常药品研究。 而红缨和青玉,还留在苍穹山搜寻。 墨阳与蓝枫蓝逸则是跟回王城,忙着“抄”凌天清下面的所有家业,顺便一个个排查搜寻线索。 紫元和白衣陪同轩辕侯和闻人莫笑监督考生…… 总之,乱糟糟的一片,整个帝都像是一夜之间萧条凋零,如同天上的那颗凰星,暗沉的肉眼几乎看不到了。 凌谨遇闭上眼,只是寻常助眠,并不能说明什么。 “王上,还有个消息……”花解语简直不想踏入这里。 但是他也被安排了活--对青楼的各处人员进行审讯。 花解语对青楼各处太熟悉,也算专业对口…… 所以终于不辱圣命,得到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 “禀。”凌谨遇睁开眼睛,脸色虽有憔悴,但勉强维持平和。 让他睡的那么香,如果是为了错过亲自盯着她检查军火的时机…… 虽然胖老头的实力毋庸置疑,但那个老头一喝酒就大意,而且,绝不会像他这样熟悉凌天清的举动和心思…… “这次带去的两个青楼女子,名为荷风的那位,身患绝症,这是从她屋子里搜出的东西。”花解语取出一幅绢画,全白一片,只有正中站着一个女子背影。 第366章 灰飞烟灭 “全画留白的风格……有些奇怪。”绿影看了眼,忍不住说道。 “那不是留白,是……雪。”凌谨遇盯着那幅古怪的画,哑声说道。 没错,那白色,正是白茫茫的大雪,将天地变得格外洁净,让画面正中的女子,有种……献祭的感觉。 “王上圣明。”花解语赶紧拍马屁,“据青楼老鸨透露,荷风虽为风尘女子,但心内清高,常说雪山圣洁干净,若能死在白雪之上,也不枉了此生肮脏遭遇。” “所以,荷风是真死,而小雨是假死?只是为了蒙骗老夫的眼睛?” 花解语的话音刚落,一个胖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内,抱着酒壶,圆滚滚的肥脸上难得消减了几分,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终于略有存在感。 “不可能……不可能做到!”随即,胖老头不信的摇摇头。 那场爆炸的威力实在太大,他亲眼目睹,摧毁天地般的力量,将周围的几个山头都夷平,连他都无法进入爆破圈,更何况凌天清还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 “更何况……地点虽是她定的,但事先已派人探查清楚,怎能做手脚?”胖老头当然希望凌天清没死,但理智告诉他,那种情况,无人能逃脱生天。 花解语手里的那幅画,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只是巧合而已。 “那个洪七,可有消息?”凌谨遇拧了拧眉头,问向花解语。 他宁可这一切都是她布的局,也不希望……真的尸骨无存。 虽然,他后来才看到,肉眼所见之处,也知那爆炸的威力,可依旧不肯相信。 他如今只记得,凌天清最后问他“诺不轻许”“这是承诺”时的表情。 他曾经许她一场天荒地老,却让她受伤而逃,而她也许了一次月圆花好,亦让他整个江山颠倒……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 这招走的真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他也尝到了被负的感觉。 “洪七……听说丐帮有人眼红,内斗中,被抛尸护城河内,臣派人打捞了几日,捞上来不少‘新鲜’尸体,但被水浸泡的面目全非,实在难认。”花解语尽力了。 那群叫花子听风就是雨,各种传言和真实情况谁也说不清,人数又多,背景还混乱,排查起来难度太高。 “天衣无缝啊……”凌谨遇咬紧牙。 “不可能,老夫亲眼所见……不可能活着。”胖老头拍拍凌谨遇的肩膀,示意其他人先退下。 “本王绝不相信。”凌谨遇攥着桌角,眼神蓦然变得凶戾起来,“不信她死。” 即使是事实,他此生也不信。 若是信了……那余生……怎堪煎熬? 至少不信,他尚能将所有的心思放在寻她的路上,尚有信念可支撑…… 他不能沦落到……胖老头这种地步。 绝不允许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别再浪费精力搜寻了,即使未死,她有心避你,你何苦再去找?”老头子叹了口气,当年自己喜欢的那位,为了躲开他,与……另一人成婚,更是残忍。 而那个人,就是齐帝,他的亲兄弟。 宁可与后宫争宠,也不肯做他的专宠。 从某方面来说,争夺女人的心,比争夺江山还要辛苦。 江山永远不动不躲,只要有本事,便可做它的主人。 而女人的心,今日与昨日不同,明日又变了另一种,即使武力滔天强横无匹的男人,也驾驭不了她们的心。 “如今,你收了那些店铺,又抓了那么多人,弄得那些考生们也心慌意乱,还得重新找住处,折腾来折腾去,最终折腾的是你自己的江山。”胖老头继续劝到。 “你想让本王就此收手?”凌谨遇一挥手,那面书架轰然倒塌,背后竟露出一个暗道来。 便是以前的密道。 “否则你想怎样?”胖老头也有点恼了,把酒壶狠狠往墙上一惯,砸出个大洞来。 “你把天下兵马都用去找一个消失的女人,将朝廷精英都调去给你追已经不存在的媳妇?”胖老头习惯了凌天清常说的地球话,一时也改不过来,冷着脸问到。 “即使找到,她也绝不会再回来。”胖老头狠狠的踩踏在凌谨遇渺茫的希望上,“因为,她不会爱你了。” “凌天清早就不爱你了,即使活着,也不可能再爱你!”胖老头高声重复这句话,看见凌谨遇的脸色惨白,也狠心说道。 凌谨遇双唇微颤,却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人的感情是什么?像你这天青宫的水?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胖老头扭头看到天青宫安的那个引水的东西,一掌飞了过去,水花四溅。 凌谨遇看着失控的流水往外流淌,脸色愈来愈难看。 他想到当初凌天清趴在他的膝上,完善“自来水工程”的时光。 果然昨日种种,如褪色的绢画,凋谢的花,永远再无法重新润色成最初原样,也无法再让那一朵花重回枝头。 “她恨本王……”良久,凌谨遇才轻声说道。 “别傻了,她对你,没有爱,连恨,都没有!”胖老头残忍的打断凌谨遇的幻想。 “她恨本王!若不恨,为何要一一设局,消失之前,还要对本王依顺乖甜,承诺会回宫?”凌谨遇暴怒起来,盯着胖老头,“你并不了解她……” 承诺这种东西,最是伤人。 给与了美好希翼,却有无情碾碎,和失去一样残忍。 “你曾是她的枕边人,当然比我了解她。”胖老头冷哼一声,“可你为何不敢承认,你如今对她而言,什么都不是。” 凌谨遇听到最后一句话,就像被看不见的一记重拳打中,身形晃了晃,脸色惨白。 “想必她在最后应承你的时候,也只是将你当成了一块绊脚石,只等着合适的时候踹开而已……若是她没有出意外死了的话。”胖老头毫不留情的继续说道。 “她不可能死!”凌谨遇扶住身边的柱子,厉声说道。 “若是没有朱颜丹,只怕,她宁愿去死,也不想与你再斡旋。”胖老头看见凌谨遇都快被他刺激的神志疯癫了,他也依旧要把话说完。 长痛不如短痛。 若真是意外,小清儿已经死了,那再念着只能自己痛苦。 若不是意外,是小清儿设下的局,那更不必去想了。 将苍穹山炸平,来逃避凌谨遇,费尽周折,只为了重新开始生活,凌谨遇若是再念念不忘,只会让两人谁也过不好。 凌谨遇听到朱颜丹,脸色已不能再难看。 是的,若是没有喂她这颗药,只怕她早就自尽。 “为何众人畏果,菩萨畏因?”胖老头终于放缓了声音,“当年种下的恶果,你能指望结出欢喜的果子?” “若你真的还有情,听我一句……就当凌天清,死了。”胖老头说完,叹了口气,随手一招,那只靠在窗台晒太阳的兔子化为尘末。 连同里面的日记。 凌谨遇竟未阻止。 就此,灰飞烟灭。 只当她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但……怎能做到? 胖老头见凌谨遇失魂落魄的神态,又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爷爷替你去寻新的凤身。” 难得老头子这时自称爷爷,带着几许温情。 可惜,凌谨遇推开胖老头,惨白的脸色中带着死一般决然:“不必了。” 无论外人如何劝说,他心意已决。 这一生,只放不下那一人,他怎会轻易放弃? “你还要一意孤行?”胖老头微微一愣,他都说到这种程度,还放不下吗? 帝王本该无情,任那后宫三千争宠献媚,也不会心系一人。 “她就是死了,本王也要从阎罗殿里把她抓回来。”凌谨遇丢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我不管你了!”胖老头对这种倔强小子也没办法,跺了跺脚,也闪身离开。 这臭小子没继承他父亲的仁厚宽慈,倒是隔代遗传了他爷爷的古怪专制的脾气。 *** 而此刻南方的青城,阳春三月,已如浅夏般温暖。 一家装潢别致的茶馆内,客满为患。 听说这种茶馆是从帝都流行过来的,十分受人欢迎。 而茶馆内的某间上房,一个白面无须的高大年轻人,正郁闷的舔着一支毛笔。 “面谈的谈怎么写的来着?”年轻人想破了脑门,也没想到。 真后悔没带一本字典。 “七爷,言炎,为谈。”对面坐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脸谄媚的说道。 “什么言?”年轻人还是想不到。 yan这个读音的字,他只记得一个--阎。 阎王爷的阎,就是他心里给凌天清起的绰号! 这可是洪七……现在应该叫七爷每天画小人在小本本上写上阎罗王的名字,整日诅咒…… “你写给我看。”七爷有点不耐烦了,将面前的纸笔推到对面男子的面前。 “哦……这个字很眼熟……就是那个字吧?”七爷看到那个字,摸摸下巴,一转头,看见墙壁上挂着的那个匾,上面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云谈阁。 “咳……爷,那是淡。”在座的几个人都不好意思指点下去。 真不懂,这大字不识的人,是怎么想出无息放贷的方式,一点点吞掉周围的钱庄。 第367章 三月之期 “什么蛋?”七爷有些不高兴,“文明点……” “云淡阁,淡淡的淡。”就连七爷身边的亲信也看不下去了,附耳低声说道。 “说了别说粗话!”七爷一巴掌呼了过去,“生意人要有素质!” 众人都不敢再搭话,默默喝茶。 七爷伸手拿过那封信,在落款处豪气的打了个圈--q。 随后密封好,交与另一人,吩咐刚才没说完的事:“让兄弟们暗中打听,务必要找到这个人。” “可七爷,只听您的描述,大家怎么去找?”被打脸的小弟委委屈屈的问道。 “你们这群笨蛋……” “七爷,注意文明……”身边的小弟赶紧提醒。 “你们这群俗人,总之,那个人极为风骚,简直忘俗!”七爷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 “是风雅,见之忘俗。”小弟偷偷纠正。 “我此生见人无数,这人……如横空出世,你们一见那双眼睛,便知,一定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七爷努力想找点新鲜的刚学的风雅词汇出来,可惜,大白脸憋得通红,也找不出来。 “哦……”众人纷纷点头,但一脸茫然。 七爷究竟要找谁? 不惜动用丐帮的力量,让他这样的吝啬鬼花费无数金钱,来寻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 “总之,只要遇到看似疯疯癫癫,说话奇特,举止怪异,却又看似身份高贵,个头不高,却又令人觉得此人如玉树芝兰,绝非凡物……的人,统统盯好了回报。”七爷终于说了几句风雅的词来,不觉有些得意。 他想过去寻小四小五,但是……这两个小滑头实在太没特点,而且,小四小五若是还活着,找到当地丐帮透露下名号,他的人也会知道。 可惜……始终没有任何音讯。 “是是是。”众人继续点头。 “对了,刚才你说万利财庄后头是周氏钱庄控制?”七爷喝了一口茶,问道。 “是,周氏是江南首富,在下正想问,爷要不要去拜访,家父可以牵线搭桥……”对面那个中年男子急忙说道。 “呸!”七爷见中年男人对周氏的敬畏模样,忍不住吐了一口茶,狂妄的反问,“为何不是他来给爷请安?” “爷,您初来乍到,可能有所不知,周氏之女深得王上宠爱,听说……还被封为西宫娘娘,这周氏本就是雄霸一方,再加上王恩浩荡……”中年人有些为难的说道。 “册立西宫,为何没有诏告天下?也没有册封之礼,谁知是不是周氏吹牛?”一个小弟忍不住说道。 这倒也是,当初凌谨遇册立西宫,并未诏告天下,只在后宫走了走形式,并不是真心册立,只是为了某个人而已。 对宫外的普通人来说,后宫女人们,只要不是爬到最高位置,被诏告天下为后的那个人,其他人谁记得谁又知道? 也只有娘家人才会将后宫雨露当成一种武器。 “这种事……若是乱说,会被杀头的。”中年人急忙说道。 “得了得了,我只知道,周氏自从搭上了王船,可是不停的在往国库里塞银子。”七爷冷笑起来,王上那条船,可不是好坐的。 “无论如何,周氏毕竟是皇亲国戚,又富甲一方,爷您还是小心为上。”中年人无奈的说道。 能以无息放利这样天才的方式,迅速在民众中扩大影响力,短短数月就吞了几家财庄,如此碉堡的年轻人,怎会如此不识时务? 即使周氏之女不是西宫娘娘,这周氏一族也盘根错节,实力雄厚,外来之人怎能撼动其地位? “说的也是。”七爷竟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那就……多带点兄弟去万利银庄。” 那人说过,谈不拢就打。 这个世界总有人不爱吃敬酒爱吃罚酒。 “带多少?”一边的小弟兴奋的问道。 “三五十足够了。”七爷挺喜欢拉风出场,都是当初做什么主持人留下的后遗症。 不过,他很高兴。 因为能将青少爷的这一招--引蛇出洞,活灵活现的运用起来,也算是……人杰。 有朝一日,那人回来,一定会仰望的看着他,再也不敢随便来设计他了。 想到这里,七爷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不过……那人还活着吗? 坊间传闻,粉红兔背后的老板,和温寒叛党有关系,早就被王上处以极刑。 但洪七不信。 他不信,那人似已预知今后之事,让他金蝉脱壳,会自己逃不出命运? 虽然三月之期已快到,那人还未出现,但洪七相信,他一定会找到! 活着的,凌天清! *** 三个月,不长不短。 对地球人的适应能力来说,竟也习惯这样漫长的日子。 东海之国,海风中夹杂着夏天的气息。 似乎冬天刚来,夏天就到了。 近来,自从太子修登位之后,与大晟王朝的交流愈发频繁,也让东海国的经济越来越好,一片兴旺之态。 如今,在东海之国的都城煌泽,车水马龙,一派热闹。 而靠近海边的一间不起眼的小门面门口,更是人流如织。 这是最近最为红火的一家海鲜馆。 虽然东海人每天都吃海鲜,却从未想过海鲜有那么多的作法,那么多的滋味。 “最近人手不够,老板就不能多招点工嘛?”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机灵的少年,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对另一个少年抱怨。 “咱们丐帮那么多闲杂人手,给个馒头就干活,多好的资源……”另一个少年连连点头,附和。 从他们口中说出的话,有些……现代。 而这件不起眼的门面店后,却有个风雅至极的大院子,可谓别有洞天。 大院子一直往后延伸,直到海边,建了个观景台,坐在上面看日出日落,潮涨潮跌,无比惬意。 如今,临近黄昏,太阳在海面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而观景台延伸到海面上,更想一个在碧波中漂浮着的码头。 一个貌美的女子,就在观景台上,痴痴的看着海面。 “真是等死个人了!说今天会回,这个点还没见人!”美貌女子见太阳西沉,快逼近海面,叹气自言自语。 直到夕阳快被大海吞噬,远处,才见一个小小的黑点。 那是一艘船。 一艘和普通渔船差别很大的船。 且不说这船身的材质有多特别,只远看着船的轮廓,就觉得眼睛看到的不过是海市蜃楼。 船有三层,上面绿荫如织,竟还有几株奇树鲜果,如一座精致的小岛漂浮在海面上。 “你们去爽翻了天,把老娘撂在这里看店,真是可恶。”美貌女子看见那艘船极快的往这边移来,忍不住说道。 船速的确很快。 比那些普通的渔舟不知快几百倍。 虽然极快,但也极稳。 无论是否有风浪,船身都维持着令人惊讶的平衡。 渐渐的,黑点可以看清轮廓,如同豪华游轮的缩小版,又如同一个漂浮在水上的庄园,不少海鸟栖在上面,又扑簌簌的飞走,画面美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少爷,快到了。”一个年轻冷峻的男子,恭敬的对坐在甲板椅子上看日落的少年说道。 “嗯。”少年看着海平面上的夕阳一点点被金色的海水吞噬,那双极黑的眸子,映着的光芒也渐渐变淡。 每一天都这样,看着太阳从海面挣扎着跳起,又看着太阳一点点被海水吞噬。 日子平静惬意的可怕。 “哎哟喂,大少爷您可总算回来了!”美貌女子等船靠在码头边,顾不得矜持,提着裙子,一个箭步先蹿上船去,将叶城推到一边,迎着那个少年走去,“最近店里人手不够,再不招人只能限桌了!” 少年慢条斯理的起身,转身对美貌女子微微一笑。 他有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白皙柔嫩的肌肤,和鲜艳的红唇,纯黑,鲜红,雪白,三色纯正,让他整个人都干净出尘,非常……好看。 正是在那一场盛世烟花中消失的凌天清。 虽然依旧扮作男装,可她不再遮掩肤色,碧海蓝天下,如一层轻薄的白浪,既潇洒又温柔。 “反正你是老板娘,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凌天清笑道。 “那我能丢下这破生意,与你海上旅行吗?”莲露娇嗔的反问。 “当初,你求我带你离开时的梦想,是在海边开一家小酒庄,可不是下海。”凌天清依旧笑道。 “可我只是想开个安静的酒楼,赚点糊口的银子,平时靠在窗边看看海写写画画……”莲露哪想到生意这么火爆,忙死了。 “那你就重操旧业,一个月接一次客,轻松赚钱,还能满足生理需求。”凌天清走下船,毫无顾忌的开着玩笑。 “少爷!”莲露跺了跺脚,这丫的嘴越来越毒。 她就是不想做那恶心的皮肉生意,才丢下花魁的身份和拥有的一切,不远千里来圆儿时的梦想。 不过说起来,这“少爷”,就没有生理需求? 莫非带着叶城,不但是保镖,还兼当暖床小厮? 莲露正想反问,却听凌天清咦了一声。 “那是太子修的车辇吗?” 远处的陡坡上,有几个骑兵开道,后面跟着的车辇是紫黄之色。 第368章 野心勃勃 东海以紫为尊,只有当今圣上才能用紫黄之色。 “少爷,那是修王,小心被人听见你乱喊名讳。”莲露急忙纠正。 “日子过得可真快啊……”凌天清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想当年,修王还是太子,来大晟交流,凌谨遇都不会时时亲陪,只让花侯带着玩玩…… 如今,已登基称王。 “看样子,是来这里下馆子……”莲露没有在意刚才凌天清的自言自语,有些紧张的说道,“前几日宫中有人来叫外卖,我就想着莫不是这名声都传到修王耳中了吧?没想到今天居然亲自前来……我得去收拾收拾清个场……” “那我晚上吃什么?”凌天清有些幽怨的问道。 她在海上玩了一个多月,想回来和大家吃顿饭,结果众人都去招呼修王,不管自家人了? “伺候完修王,我给你洗手作羹汤,想吃什么我亲自做。”莲露匆匆说道。 “你做菜的功夫又没床上好。”凌天清凉凉的说道。 莲露的表情略有点狰狞。 小少爷最近越来越爱踩人了,一定是因为欲求不满内分泌失调引起的火气! “不过,你够美,秀色可餐,站在一边就觉得菜一定很美味。”凌天清又说道。 莲露被她逗的又笑了起来:“我先去招呼修王,你的厢房收拾好了,回去先歇着吧。” “等你招呼完我再找你。”凌天清看了眼自己的大船,她不想太招眼。 当初做船的时候,她特意挑选了一个临岸不远的小岛,将材料和人工运去,亲自设计监督,给足了银子,才没在东海这种小地方闹出大新闻来。 若是被修王看到这艘比他那破宫殿还要舒适豪华的大船,被抢了怎么办? “瞧你小心的!以后别回来得了。”莲露啐道。 “这可是耗费了我半年……两个多月的心血和真金白银堆出来的家,被抢了会心疼。”凌天清当然要小心,她可不想再花费六个月来造这艘价格不菲自带生态系统的大船。 “那晚点记得过来。”莲露说完,急急忙忙的往店里赶。 叶城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话,沉默的亦步亦趋跟回了船上。 很快,这艘蓝色大船消失在渐渐暗沉的海面上,若不是眼力极好的人,在黯淡的光线下,几乎察觉不出这艘略带“隐形”功能的大船。 直到凌天清回她自己屋后,叶城才道:“我让人做点粥。” 凌天清点点头,叶城倒是越来越贴心,也知道她的喜好了。 叶城走出房间,往另一侧走去。 他的表情虽然平静,但若仔细看,隐约有肃杀之气。 对凌天清来说,海上是最安全的地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而大海之辽阔,是那些位居高位之人所意料不到的。 就算会想到,也永远无法找到。 说起这个,凌天清还挺怀念在地球上时,偶尔玩的大航海时代游戏。 虽然这里的海上比游戏里的场景还要精彩,可惜她是凤身,所到之处,水怪都避而远之,一些荒岛也找不出什么可冒险的地方。 总之,日子过得平静而惬意,她的船上什么都有,还收留了一群流浪儿做下手,即使不上岸,也不担心一时半刻会饿死海中。 大概就这样“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了。 叶城走到厨房的门口,见里面的几个小厮正在互相嬉闹,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一伸手,一只小鸟停在他的手臂上。 叶城的面色始终平静,动作却和拔剑似的快。 也不见他做了什么,一挥手,那只鸟儿也眨眼不见。 这只小鸟名为报安,虽个子小,却因为动作迅捷灵敏,在这种猛禽世界,几乎没有天敌。 许多人捉了这种鸟,训练为飞鸟传信。 因为被猎物吃掉的可能性极低,所以送信的准确率比起信鸽类的鸟儿要高许多倍,美其名曰报安鸟。 叶城一气呵成,似乎只是停顿了一下脚步,随即走进厨房:“清梅粥。” 只说了三个字,厨房里的小厮们立刻收起嬉笑,惶恐的开始忙碌。 对他们来说,这座船上最可怕的人不是和气漂亮的少主子,而是这个整天抱着剑睡觉的沉默男人。 虽然“船长”经常私下对他们说,少主子才可怕,否则,怎么能使唤的了叶城? 这么想想,似乎也颇有几分道理…… 但不管怎么样,大家都觉得叶城是个杀人不眨眼,且杀过无数人的活阎王,能躲远点就躲远点。 入夜,煌泽城却依旧热闹。 与宵禁严格的帝都不同,靠捕鱼为生的渔民们,即使是在极为危险的夜晚,也可能会出海。 所以,煌泽的夜晚,海边星星点点全是渔火。 渔民们怕海怪的袭击,常常拉帮结派,集结数百人下海捕捞,以养家糊口。 尤其在满月的夜晚。 涨潮的海上越是危险,也意味着收获可能越大。 海上许多珍奇古怪的生物都被潮水推向岸边,若是捕到一只七彩珍蚌,那这一年也不必辛苦了。 但是今夜,海边一带全被封锁起来,竟有官船趁夜潜入海中。 “少爷,出事了。” 叶城闯进凌天清的卧室,低声说道。 凌天清正半躺在榻榻米上翻着书,听到这句话,眼皮也没抬:“什么事?” “海岸一代全被官船封锁,我们的船……被包围了。”叶城本要盯着船靠岸,但没想到月光下,竟蹿出无数条小船,将他们包围住。 “是官船。”肖云也跟了进来,补充一句。 “太子修真是好客。”凌天清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走到窗边,往外一看,果然大船外密密麻麻全是官船。 东海官兵精通海战,果真不假。 她应该早点给大船装上雷达之类的精密仪器…… 叶城突然转过身,低声道:“有人上船。” “既然是太子修的人,我们还是客气点,请他们上船喝茶就是。”凌天清走到叶城身边,弹了弹他腰间的剑柄,“管好它。” *** 端木修被两个模样清秀可人的小丫鬟请上了这座如同一座城堡的船上。 待他进入船内,才发现,人类的想象力是多么的匮乏。 船上虽看似只有三层,但地下又有三层,夜明珠串成一圈圈如同帘幔,从顶部倾泻而下,亮如白昼。 室内的花园游泳池更是让人大开眼界,若非小丫鬟在一边细心讲解,带他参观,他对那些健身设备,娱乐设施,酒吧咖啡厅完全不认识。 现代化的内部设施,加上这群古装人穿行其中,船上的空间似乎是扭曲的。 端木修竟也不怪这船的主人没有亲自接待,倒颇有兴趣的慢慢参观船内。 这大船肚内似一个巨形宝藏,直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一见古色古香的房门前。 这道门,一下就隔绝了外面现代化的气息,打开来,里面是浓浓的……汉唐之气。 凌天清很思念地球文化,所以……这艘船几乎是一个浓缩的地球村。 “修王,我家主人就在里面,候您多时。”小丫鬟领着端木修走进带着汉唐之风的屋内,深深一福身,不再往里面走。 端木修也挥挥手,示意身后几个侍卫不必跟着,他孤身一人往那扇刻着清明上河图的屏风后走去。 端木修刚一看见屏风后的女子,便愣住了。 虽然……他知道此人是谁,也盯梢许久,但再次见面,不觉感叹人生无常,而时间,并不只是一把杀猪刀。 更是一柄能雕刻出岁月之美的刻刀。 眼前端坐在茶桌边的女子,身着汉服--与这里的服装迥异的汉服。 交领,圆袂,褒衣博带,红裙金边,自带一种雍容典雅的中正气韵。 映的她黑发,雪肤,明艳逼人,已具国色。 像叶城肖云这种随身侍卫,虽见过几次凌天清的女装,但此次见她以汉服正装见修王,也被惊艳的不敢正视。 “许久不见,修王越发威武。”凌天清见到端木修,也不行礼,甚至还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说道。 “您说笑了。”端木修竟也不恼。 虽说东海略算蛮夷之地,礼节没有大晟那般注重,但面对国君,不管小国大国,都是一样敬畏上神。 可端木修从一开始就没有生气。 哪怕主人不亲自接见,只派两个小丫头领路,他也没有任何不悦。 因为……端木修知道,她的身份。 作为大国周边小国,国君们更注重搜寻情报,与大国交好,以免引来灭国之危。 端木修就很擅长密探工作。 当初凤凰出宫,就引起了各诸侯国的注意,再加上苍穹山雪崩,凰星隐没,有人偷偷预言,大晟再无凌氏子嗣继承,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无论周围小国的国君是否有野心,对这些天象异动都会十分在意,谁知道这会不会成为……扩张的好机会? “还请修王放了我的人,别为难他们。”凌天清端上一杯茶,示意身边的茶艺师可以先下去了。 “小王不敢。”端木修依旧很谦逊。 东海小国的国君,也算是大晟王朝的附属国,若是遇到凌王和王后,还是地位略低,不得不俯首称臣。 “你们这些王啊……”凌天清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总是嘴上说着不敢,做的却是另一套。” 第369章 上船容易下船难 若真的不敢,就该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此事。 她以为修王够聪明,不会深究这件事,没想到……修王竟还是大动干戈的上船了。 她这条船,也不是容易上的。 “小王真的没有为难他们。”端木修解释。 “所以你就上船来为难我咯。”凌天清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不敢。”端木修端坐在她的对面,低下头,“小王最近听闻海上一带传奇事件颇多,有奇人能让小岛漂移,故而派人盯着,想一睹奇观,没想到,这座漂流之岛,竟是一艘大船。” “而船主,”端木修端起茶,抬起眸,看着眼前清丽绝俗的少女,“竟是大晟王朝的王后娘娘。” 记得,第一次见她,她尚是悲悲切切的清秀灵动小厮。 第二次见她,她已被册立为后,凤凰羽衣,犹如烈焰之火。 如今再见,更如凤凰涅盘,华灿耀眼。 “有没有很惊喜?”凌天清笑了起来,问道。 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人生本来就是在冒险中得到无数惊喜和……惊吓。 “您想听实话?”端木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的确,但更多的是……惊怕。” 苍穹山雪崩之后,暗探回报凌谨遇派出大量精兵各处搜罗“人才”,清点商铺。 两个月前,借着生意往来,东海国也迎来了一大批奇奇怪怪的商人,四处打探消息--便是搜寻王后娘娘。 “修王若是不上船,就不会怕了。”凌天清要是修王,绝不会自找麻烦。 如今,他上了船,想下船可就不容易了。 “若是被凌王知道,王后娘娘竟……遨游于东海,恐怕小王这小小国家不得安宁了。”端木修本想说藏匿于东海,觉得不太妥。 虽然他的暗探厉害,但谁也不知道为何王后娘娘会出宫。 帝都的王宫,如同密封的铁罐,什么消息都不会放出来。 只能猜测或许是帝、后二人感情不和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修王只要把今晚当成一场梦,就不会惹麻烦。”凌天清笑着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娘娘或许不知,彭泽近日来了许多大晟商人,龙蛇混杂,耳目杂乱,小王忘记此事,别人未必能忘记。”端木修轻声说道。 找凌天清的人,可不止凌谨遇。 还包括其他国家的密探刺客之流。 凤身若是落入他国,说不准可扭转乾坤…… 或暗杀之,凰星只要不是自灭,而是被他人除掉,也能撼动天朝气运…… “也是,修王如此大动作,只怕早就引起别人注意。”凌天清叹了口气,“那我该怎么做才好?” 凌天清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只不过想知道端木修的想法。 虽然,端木修的意图,她已经清楚。 “为了两国交好,小王会派人通知凌王,护送娘娘安全回宫。”端木修恭谨的说道。 “若是我不回呢?”凌天清饮茶,慢吞吞的问道。 端木修没说一句老实话,果然当君主的都一肚子鬼主意。 “娘娘为何不回?”端木修趁机问道。 他不过想试探凌天清和凌谨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高兴看到他。”凌天清淡淡说道。 “但娘娘在东海若是有什么闪失,小王担当不起。”端木修软声说道。 凌天清这一次不再答话,而是斟茶,喝水,慢条斯理。 她穿着正统汉服,饮茶时略略拢住宽袖,十分优雅。 长时间的静默,熏香的烟雾袅袅,熏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修王认为,将我送回大晟就不会出事了?”凌天清终于问道,声音里带着清润的甜。 端木修当然知道不能勉强王后娘娘。 看她造船的本领,大概就知道,为何能逃出凌谨遇的掌心。 连凌谨遇都搞不定的人,他不敢轻视。 “小王此地穷乡僻壤,不敢与大国为敌,若是娘娘不肯回去,小王只得请凌王屈尊前来……” “修王觉得我的船怎么样?”凌天清打断端木修的话,问道。 端木修微微一愣,这船……匪夷所思,上面有奇花异果,如同藏宝之地。 莫非她想用这船贿赂他? “小王只看了冰山一角,极为精妙。”端木修如实回答。 “冰山一角,这句话算你说对了。”凌天清笑了起来,轻轻摩挲着瓷杯,“船身用的是万年冰魄,能抗百级风浪,反弹与平衡能力极佳,人力莫能奈何。” “万年冰魄?”端木修竟没看出,因为船身外又有一层千年箔木。 最重要的是,万年冰魄极为罕见,一块能卖千金,王后娘娘要花费多少钱财,才能搜集如此之多的宝贝? “船外所种树木,内有天星阵,修王若无人领路,恐怕这会还在外面徘徊呢。”凌天清继续说道。 端木修又没有看出外面竟有门道。 “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就发现防御系统虽然重要,但攻击能力要更强才能不受人欺辱。”凌天清笑道,“所以,船上备了点军火,若不是修王的人,恐怕此刻外面百艘官船都已经沉没。” 凌天清说的很谦虚,不像骗人。 “军火?”端木修突然觉得,自己的确……不该上船。 “想必修王一定知道苍穹山一夜之间夷为平地之事。”凌天清含笑说道。 这“点”军火,差不多还能摧毁一座山。 她平时四处游荡,有船之后,可去各种小岛上找稀罕的东西,不止船上有各种买不到的奇花异草,还有各类爆炸物,轻松可摧毁一个岛屿。 “那件事……果真和你有关……”端木修终于矜持不住了。 有这样通天本事,果然……凌谨遇也留不住她。 “果真?”凌天清轻笑起来,“修王调查的很仔细嘛。” 那件事实在太大,凌谨遇也压不下去了吧? “娘娘,小王有事相求。”端木修不再变着法试探了,起身一撩长袍,竟单膝跪下。 “修王也不必行此大礼。”凌天清对他的举动一点也惊讶。 因为她早就知道,端木修的野心。 在第一次见到这个看似热心温厚的太子修时,她就从他的言行中感觉到他的野心。 “小王一直想成为治世明君,奈何偏安一隅……”端木修上船之前,是想强迫她与自己为伍。 但上船后,他越来越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这船上的人都看似平常,甚至有不少老弱妇孺,但绝不会因为他是国君而俯身听命。 “虽然我与凌谨遇不和,但也不想帮你去灭他的国。”凌天清打断端木修的话,说到“凌谨遇”的名字时,已平静的就像说前世某个没什么交情的故人。 “小王绝无此意,只是希望娘娘能……” “别再喊娘娘了,我已不是他国的王后。”凌天清又打断他的话,说道。 “修王还是起来吧,我只是将你当成了旧时友人喝喝茶叙叙旧,谈什么国家大事,未免太扫兴。”凌天清扶住端木修的胳膊,想将他拉起来。 就在此刻,端木修突然闪电般的伸手,往她胸前大穴上点去:“娘娘,请恕小王无礼……” 话音未落,他的指尖便觉一股酥麻,似是被一股无形之力阻断了内力。 随即内力也似乎消失。 是熏香还是茶里有问题? “修王不想与我叙旧,直说便可,何必动手。”凌天清轻轻拍拍衣服,“难为我还特意穿了正服见你。” 她的贴身衣物可是绝缘良品,比那万年冰魄的材质还要珍稀,能缓解外界的力量冲击。 而站在门外守着的叶城和肖云,也没有大惊小怪的冲进去。 因为上了这艘船,任你是多强的高手,也无法使用一丝内力。 这船上的花花草草,可不只是用来欣赏的。 只要不用内力,身体丝毫感觉不出任何不适,但,若想在这船上大开杀戒,只怕……只能像普通人那样比耐力和速度了。 叶城试过无数次,也破不了凌天清这艘船上的防卫。 所以,他在船上,也是个普通人。 不过……拔剑的速度快,体能好,倒是个很大的优势。 “娘娘莫要误会,小王只是……”端木修心内大骇,还以为自己中毒了,但撤去内力之后,浑身又无异样。 “已经动手了,修王再解释也没用。还有,别再喊我娘娘。”凌天清拢好领口,转身欲走。 “小王无心伤您,请莫怪罪。”端木修怕她真走了,自己下不了这迷宫般的船,急急说道。 遥想当年,初见凌天清,还以为她是花侯派来的奸细,事后细查,却发现她竟是凤身。 可惜当时不知情,又在王城内,被凌谨遇轻易夺走凤身。 他以为这一次,在他的领土内,凌天清势单力薄,他至少有大半胜券,却想不到这船上的容易,想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端木修,我知你这国君之位坐的不容易,可我已寄情山海,不会再介入俗世纷扰。”凌天清见他起身请求,终于顿了顿,说道。 “况且,只要我下船,你就会背负私藏天朝凤身的罪名,足可灭国。”凌天清继续说道。 “若……若这国……是你的呢?”端木修咬咬牙,问道。 第370章 双刃剑 凌天清笑了起来。 端木修的野心……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他辛辛苦苦爬上王座,还没捂热,就对邻国的凤身拱手让位,尊一个女子为帝,这般忍辱负重,前所未见。 “你是说,把你的国家送给我?”凌天清笑完,轻声问道。 “你我联手,定能得偿所愿。”端木修上前一步,神态无比认真,“如今凌王四处寻你,你这样东躲西藏能到何时?而凌王手段狠戾,若是寻到,定不会像我这般‘请’你下船……” “适才王后说的那句话极好,最好的防御是攻击,你若不出手,终会被别人取得先机。”端木修见她这一次没打断自己的话,一口气说道。 他可不像偏安一隅,仰人鼻息。 凌谨遇能帮他上位,就能踹他下位。 前些日子,凌谨遇忙于温寒内乱,连北方几个小诸侯国的一些骚动都用怀柔安抚政策,但近些天,趁着苍穹山雪崩之事,凌谨遇竟派大军前去,虽说有部分原因是在搜寻凌天清,但所到之处,更像是在立大国之威。 不只如此,凌谨遇还派了无数精兵去各处边界搜查,谁也不知道凌王是真心在寻人,还是借机混淆他国耳目,试图扩张吞并小国。 端木修也知道,如今东海的繁荣表象,有绝大因素是因为他敢于和大国来往频繁。 准确的说,是不得不与大国往来…… 但这是一柄双刃剑。 引入无数大凌王朝的人,也意味着经济和朝政上越来越受对方的牵制和影响。 他要在被凌谨遇的势力腐蚀之前,挣脱出来。 而眼前身着汉服,听闻是天降之女的少女,便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要以攻换守,联合周围小国,与凌谨遇争夺王土。 他要……将都城换到那四季鲜明又鲜亮,土地肥沃而富饶的中土帝都,让子民不再冒着性命危险苟延残喘。 “端木,你的王位,多亏了凌谨遇吧?”凌天清突然问道。 端木修听到这句话,不觉微微一愣。 这件事,乃是国之秘密,她即使曾在后宫,也不可能知道两国之间的机密。 “当初你还是太子,来帝都谒见凌王,恐怕是因为有人威胁到你的太子地位,你不得不求大国援助,插手本国内务,扶你上位。”凌天清不过是猜测。 历来每个国家统治者们之间都不缺乏的争斗,即使是独子独孙,也未必能如愿坐上王位。 “让我猜猜。”凌天清见端木修掩饰不住的表情,笑道,“凌谨遇可不是好交结的盟军,若你有求于他,他不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绝不会放手,是不是?” 果然是枕边人,果然知己知彼。 “若是我猜得没错,他早知道你的来意,故意晾了你几天,让花侯陪你吃喝玩乐,看到大国财力雄厚,却始终不提条件。”凌天清继续说到。 端木修的脸色虽有些变化,但眼里却渐渐露出笑来。 他找对了盟友。 这个世界,若还有能和凌谨遇分庭抗争的人,那一定是--她! “直到你越来越沉不住气,越来越退步,为了王位愿意忍气吞声,任他宰割,他才会开口,对不对?”凌天清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 她为什么……要那么了解凌谨遇。 还是在离开之后……那么了解他? “是。”端木修终于点头。 确实很“丧权辱国”。 但凌谨遇却很清楚他的底线,并未压迫到底。 他只要成为东海之主,在这东海有绝对的至高权力,说一不二,无人敢顶撞。 但端木修清楚,东海之主,不过是他登向大世界的一个台阶。 必须经过的台阶。 “端木修,听我一言,好好做你的领主,凌谨遇虽强势,但你若能信守承诺,他也不会无故发难,为这片东海大动干戈。” “如今东海的生意往来,几乎全被凌王所控。人人说我乃是国之明君,却不知这繁荣表象皆是凌王所赐……”端木修见凌天清猜测的全部正确,也不隐瞒了。 不能让国家借助太多的外在力量,否则,他也离自己理想的王座越来越远。 最终成为天朝王土下附属的一个城镇而已。 城主和国君的差别太大了。 “以卵击石这种事,太不明智了。”凌天清笑笑,她给的是忠告,“总之,多谢慷慨,恕难从命。” 相信她,她与凌谨遇南巡北游过,又在无边无际的大海浪荡了百多天,差不多能写本百万字的游记出来。 凌谨遇国土辽阔,而东海不过弹丸之地,就像中国之于舟山群岛,能轻松灭之。 “若有你的军火……怎会以卵击石?”端木修早就打探过军火的威力,只是他的人怎么也配不出那样强大的破坏力。 “你可能没听过那句话。”凌天清慢吞吞的说到,“擒贼先擒王。” 前线或许能坚持一阵,或者蚕食几个小镇,但凌谨遇一旦阻止反攻,分分钟断了后粮,捣了宫殿,灭了修王。 “不过修王若真心想强国,这一片海域有许多小岛,物产丰饶,只不过有些被海盗占了,你可派人前去查探,发展海岛很有前途。” 凌天清虽然绝对不可能和端木修同流,但见他被凌谨遇欺压的可怜,颇有点同病相怜。 所以,她真心指点几句,虽不能往中土扩张,但做这海上霸主,也前途无限啊。 而且,多有乐趣? 每个岛都各有不同,就像她在地球的时候,玩大航海时代的游戏,可以去征伐,冒险……完全满足男人的征服欲。 “但小岛零散,极难统一调度。”端木修完全不想聊海上之事。 “这个其实很容易。”凌天清微微一笑,她总是能让人对不感兴趣的话题产生兴趣。 *** 帝都近日春雨绵绵。 天清花慢慢的开,慢慢的坠,在风中慢慢的打着旋儿,卷入龙楼。 龙楼之上,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天清花一层层铺在地面上,清新雅淡的香味一层层透过风雨,扩散在空气中。 凌谨遇在青色的花雨中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王城。 孤绝山下,他的王城笼罩在烟雨中,三个月之前的那些学子、商人,像是一夜之间离开了大半,让整座城变得有些空荡,不复往日的热闹。 也可能是他的心,太空了。 这江山,越看越觉得寂寥。 只因,春天姗姗来迟,而他,却与自己的春天失之交臂。 “王上,东珠都督截获一封秘信,似与娘娘有关。”墨阳的声音从龙楼外传上去,略带惊喜。 东珠与东海国临近,平日主要任务就是盯紧边防,搜集情报。 墨阳的话音刚落,凌谨遇已经无声无息的从顶楼飘落,衣袂微微震动,脸上隐隐有一丝期待:“禀。” 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会有人回报“似与娘娘有关”的事,但等细查之后,却总是白欢喜一场。 凌天清就像真的死了。 从这个世界蒸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哪怕他用花姐这样的人做引诱,也没有任何效果。 “这封秘信不知是寄给何人的,但这信纸与别处不同,笔迹也很奇怪。”墨阳那封卷成一小条的信纸递呈凌谨遇。 信纸非丝非绢,而是用染了色的红笺,这世上绝无第二个人能做出这种纸。 而笔迹极细,绝非毛笔所写,更像是……钢笔。 没错,就是凌天清闲来无事研究的那些古怪东西。 虽然字迹很陌生,但看里面的内容,却让凌谨遇眼皮一跳: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这正是凌天清曾给他唱念过的《春江花月夜》最后四句诗。 红笺小字本就不可能有人能模仿,再加上这首无人能和的诗,几乎就是活脱脱的凌天清站在自己面前。 “可怜春半不还家……斜月沉沉藏海雾……”凌谨遇的脸色越来越喜,暗沉的眼眸几乎燃起火焰来,“原来……你躲到那里去了……” “王上……”墨阳正欲说话,凌谨遇已经转身往道观走去。 “盯紧东海,本王不日出宫。”凌谨遇留下这句话,人已不见。 *** 凌天清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姐姐,你受凉了吗?”一个长相颇为可爱的小丫头殷勤的递着手帕。 “少主,要不要喝点参汤?”另一个小少年也关心的问道。 在这艘船上,对凌天清的称呼各式各样,凌天清也懒得纠正,随他们想喊自己什么都无所谓。 “阿嚏!”凌天清一张嘴,又打了个喷嚏。 莫非真的感冒了? 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不过船上有特殊的材质尽可能的保持恒温状态,加上自带杀菌效果的花草,想生病可不容易。 “修王的人已全撤了。”叶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他虽看不懂凌天清案桌上的那些各类公式和元素表,但深知“科学怪人”有特殊的本领,足以震慑这个以武力为尊的世界。 “你们先下去。”凌天清正有话要和叶城谈。 几个年纪尚小的少男少女利落的退下去,只留叶城在这间后现代化的房间里。 第371章 受过王宠的女人 “听说再往东,有许多海盗,也没什么有趣的小岛可游玩,不如掉头往南海转转。”凌天清似乎把叶城当成了这船上的管家统领,什么事都和他先商量。 当然,说是商量,可凌天清的主意一定,很难改变。 “南海?”叶城皱皱眉头,随即说道,“南海虽物产丰饶,但更不太平,又临大晟国……” “你为何提到大晟就怕?”凌天清哈哈大笑起来,打断叶城的话问道。 她都不怕,他有何担忧的? “我并不怕。”叶城沉默半晌,低声说道。 “那为何只要靠近大晟一点,你就紧张?”凌天清笑眯眯的起身,走到叶城面前,抬头端详着他,像是要从那张漠然的脸上看出朵花来。 “我并不紧张。”叶城依旧否认。 “叶城,要是我给你植入一张芯片,你会拒绝吗?”凌天清突然问道。 “心骗是什么?”叶城习惯了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聊天方式。 “可以连接到你的中枢神经,控制你的思维和行动,编入我想要的代码……”凌天清停下来,觉得和他解释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很无聊。 她最近越来越怀恋在地球上的日子。 研究所的天才们,每天所做的事就是发明各种高科技玩意。 激光、四维空间、隐形战舰、时空控制器、各类机器人…… 可惜,她的研究失败了,而代价就是穿越到这个奇怪的世界,无法回去。 “你为什么……突然想控制我?”叶城又沉默了良久,问道。 “因为这样交流起来更方便。”凌天清叹了口气,她只是想要个可以信赖的机器人而已。 她并不想干扰别人的世界,更不想控制什么。 “你觉得……我不够忠诚?”叶城又静默了半晌,问道。 他是个不喜欢说话和表达的人,他一向都是用行动验证自己。 但是没想到,即使这样,凌天清居然对自己还不满意。 叶城果然看不透这个女人。 “叶城,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凌天清原本只是随口说说,但叶城的反应,让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叶城平时是不会突然说“忠诚”这两个字的。 “没有。”叶城否认的很干脆。 “那就准备去南海。”凌天清不再追问。 “我认为南海更加危险,南海诸岛与大晟沿海素有不和,随时会开战,不宜前去。”叶城执拗的说道。 “那也不过是海岸一代的争斗,与我何干?”凌天清微微眯起眸,“我不上岸便是,你何须紧张。” 叶城素来杀人不眨眼,从没怕过事,这次反应激烈,让凌天清越发怀疑。 “战争不是海贼所能比拟的危险,你常说防患于未燃……”叶城还想劝说。 “唔,这句话说对了。”凌天清竟附和的点头,“的确,我若在此逗留太久,势必给端木修带来麻烦,所以之前答应他快点离开……” “少爷!”叶城扬起声音,“南海,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这是我的船。” 面对叶城罕见的强硬,凌天清非但不恼,反而笑了起来,淡淡提醒。 果然,叶城不对劲。 她说完,按下连接到船长室的通讯器:“起航往南海。” 船长正和一群年轻的小船员忙着学习现代化的东西。 每天凌天清都会送来一些新玩意,比如简易的传感器,升级版的指南针,和航海士必备的一些现代小东西。 船长被通讯器的声音吓了一跳,到现在也不能适应这么高级的“传音入耳”。 “继续往东。”叶城一把夺过通讯器, 说道。 “叶城,看来我平时对你太好了。”凌天清也不争抢,她看着叶城的眼神微微变冷,说道。 叶城紧紧攥着通讯器,沉默下来。 他是有点“谋权篡位”的感觉。 这艘船是凌天清的,他本没有任何话语权。 凌天清平日对他是不错,但他绝非恃宠而骄的人。 叶城从不相信任何感情。 别人能给宠,便能给辱。 想必凌天清一定比他更能明白这个道理。 毕竟,她是受过王宠的女人。 凌天清见叶城紧抿着唇也不说话,她提脚便想离开。 叶城一言不发的伸手,拦住了凌天清。 “你想软禁我?”凌天清冷笑一声,推开叶城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叶城无法软禁她。 这不是岸上。 在凌天清的船上,他没有能力软禁她。 “至少……今夜有风雨,等雨停了,明日再走也不迟。” 凌天清走到门口,叶城的语气软化了。 端木修前夜上船,向凌天清请教了两天,今日才走,但两天时间……太短了。 叶城不能让船此时南下,否则耽误更多时间,海面辽阔,极难定位,谁知道这艘船会飘向何处? “我的船,再大的风雨,也不足为惧。”凌天清显然对叶城很生气,头也不回的说道。 叶城听着她的脚步声消失,终于叹了口气。 “你惹少主子生气了?”肖云探头探脑的走进来,低声问道。 很少看见笑眯眯的少主子一脸冰霜的样子,看来叶城的本领不小呀。 “你去船长室,让船继续往东行进。”叶城也不解释,说道。 肖云是他的生死兄弟,虽然叶城从不谈感情,但他在场子里罩过肖云无数次,也救过他的命,肖云对他自然言听计从。 可今天,肖云犹豫了。 “你想和少主子对着干?” 自从肖云知道凌天清是女人之后,“少爷”是怎么都喊不出口,便和这船上大部分人一样喊她少主子。 “你不去?”叶城就知道这群人被凌天清洗脑了。 “听说南海有奇珍异宝,你知道少主子猎奇心重,何必拦着她?”肖云当然不想违抗凌天清,但也不想背叛叶城,左右为难的说道。 “这船上什么珍宝没有?南海多水怪,即使她是凤……”叶城脸色更冷,差点将她的身份说了出来。 肖云一把捂住他的嘴,赶紧打岔:“我们的船固若金汤,什么水怪都不怕,你对少主子关心过头了。” 叶城听到这句话,表情似乎有轻微的变化。 “你不是……”肖云与他共事七八年,见他的表情,顿时觉得不对劲。 “不是。”叶城当然知道肖云在想什么,当即否定。 他真的不是。 只是让周围的人误会自己的真实想法,叶城觉得……有那么一丝愧疚。 对凌天清的愧疚。 平心而论,她对自己不薄,而他却…… “你最好不是,我们和少主子有云泥之别,她是天上的星,你是什么?”肖云压低声音说道,“你要是想她,除非天塌了。” 叶城毫无表情的听着。 “就算天塌了,还有个人,你能惹得起?”肖云生怕他还在乱想,又说道。 叶城眼底浮起一丝极淡的波动,他想的……就是那个人。 “喂,你去哪?”见叶城一言不发就走,肖云急忙跟上去。 “船长室。”叶城亲自去。 绝不能让这艘船,离开东海。 *** 从帝都到东海,日行万里的天龙之马,也要没日没夜的跑上两天。 文明落后的天朝时代,历代统治者对大海都敬而远之。 一来海岸一带天灾颇多,海贼猖狂,难以生存,二来大海的宝藏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并没有被开发出来,世人宁上山,不下海。 这也是为什么凌谨遇让弹丸之地的东海国存于世上。 对他来说,多个端木修帮他管理东海,抵御海贼骚扰,只要东海年年进贡,与内地互动有无,他也不必为此烦心,一举多得。 如今东海国与大晟国的边界城镇太平城管理虽严格,但只要持有通行证,便可轻松游走两国,给商人们提供了最大的便利。 不过最近太平城没有往日喧嚣。 因为连下了三天暴雨,城内积水颇深,那些走商贩足都躲屋子里等着天晴做生意。 城里官兵倒是颇多,各处排水,四处查看,若在晴天出动这么多的官兵,恐怕只会引起恐慌和猜测。 东海也遭受今年最长的春雨困扰,沿岸农庄受损严重,新任国君也焦头烂额。 端木修只能祭祀求晴,心中懊恼--大巫师说的对,他果然不该打凤身的主意。 也不该和凤身有什么瓜葛牵系…… 不过……听她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凤身的眼光独到,高瞻远瞩,果真非凡物可比。 只是不知,如今那艘……神奇的船是否离开了东海。 那的确是一艘神奇的船,在渔民的口中,可听到七零八落的一些传奇。 也是渔民心中的圣船--被大海所支配压迫的渔民,谁不想拥有那样一艘不惧风暴,如同一座永不沉没的海上乐园,藏着不为人知的宝藏……的船? 只可惜,很少有人亲眼看到那艘海市蜃楼般的船。 不过最近,东海有奇船的消息不胫而走,勾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包括海盗。 有人说此船用比黄金还要贵重的珠玉砌成,金碧辉煌,如同一座金山漂浮于海上,若有幸在月夜遇上,还能看见绰约仙子起舞而歌,海妖一般勾人魂魄…… 第372章 百宝园 “哈哈哈,那些人还说,若是恰好与海妖对视,就会变成海水。”小四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说道。 “看来不管在哪个时空,只要是人类,思维方式总是很相像。” 凌天清在楼顶巡视自己的“百宝园”。 她上次从一个小岛上移植的琉璃果快死了,无论怎么护理都没法让那晶莹透明的叶子饱满起来。 “这算什么?还有人说,我是狐狸精变的呢。”莲露正细心的浇着花,说道。 她也上船了。 虽然儿时的梦想是当个风情万种的老板娘,但真做了几个月的掌柜,觉得……还是当个米虫好。 也可能是因为梦想唾手可得,难免不够珍惜。 总之莲露抛弃了自己的梦想,和小四小五上了这艘传说中的“圣船”,学起了西点,每天有新东西了解,倒更高兴了。 “这算什么?还有人说我是凤凰转世呢。”凌天清学着莲露的口气,不咸不淡的说道。 她不过随口一说,众人不吭声了。 莲露当初有过不上船隐姓埋名做小本生意的想法,就是因为……她好不容易逃出烟花之地,不想在卷进更大的是非地。 “咳……最近叶城哪去了?怎不见他跟着?”静默了好久,莲露才笑着问道。 “是呀,整整一天没见叶大哥了。”小四也立刻搭话。 “不如你们去找找他?”凌天清显然想一个人静静,懒得再与他们聊天。 “也好,我一会送些点心上来。”莲露给小四使了个眼色,笑道。 “船太大了,加上里面迷宫一样,不知道叶大哥会在哪个地方呆着……”小四说着先溜了。 凌天清等他们都离开,才抬起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海上的天气与岸上大不相同,天空早就放晴。 从这里往上看,空气的折射度清透,在天朝看不清晰的那颗紫色凰星竟在半空中露出明显的轮廓。 凌天清盯着那颗紫色的星球,漆黑的双眸闪着幽紫的光芒,隐隐有一丝担忧。 那颗紫色的星星自从她从苍穹山金蝉脱壳之后,白日几乎看不见,只有在几个月圆之夜,才能隐隐看到星云之后紫色光芒。 而最近的几场暴雨之后,海上的天空越来越纯净,连星云后的凰星都渐渐露出轮廓来。 这也是为什么凌天清要去南海。 东海让她感觉到了危机。 还有那个麻烦的叶城…… *** 莲露找了很久,在地下储物间,听到肖云的声音。 “你说少主为何不与端木联手?”肖云正在弄沼气。 这艘超级生态船上,有沼气可做燃料和发电,肖云是“技术人员”,每天盯着这些东西研究。 “修王当时可是要分半壁江山给少主,怎能不心动?”肖云又说道。 因为叶城不爱说话,几乎都是肖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莫非因为少主觉得端木修靠不住?他能让出王权,等成事后,也会做掉少主?”肖云继续说着。 “不……不可能,以少主的聪明才智,大可借端木修的江山一用,不会给他机会反攻。”肖云纠结的说了很久,叶城也没说一个字。 “或者……或者少主其实心中还有情……” “因为女人不爱王座,爱王冠。”莲露听不下去了,走进来,插了一句话。 “那是你们这等见钱眼开的俗人。”肖云讥讽的说道,“少主……” “瞧你喊得真亲。”莲露娇笑着,“你家少主当然不俗,人家是闭着眼睛赚钱。” “总比你张腿赚钱的好。”肖云最近也学到不少牙尖嘴利的词,毫无风度的回敬。 莲露恼了,提起裙子,长腿踹了过去:“你想钻老娘裙下都没机会!” 叶城见两人见面就吵架,也不说话,扭头就走。 “等等,你最近怎么回事?”莲露想拉住叶城,被他动作极快的躲过去了。 “我很好。”叶城终于说道。 “好个屁啊,你是不是被少爷打入冷宫了?”莲露在这里说话也放肆起来,问道。 肖云的表情有些僵硬。 什么叫冷宫? 虽说这里就像世外桃源,隔离一切,但这么乱用词好吗? “哎,你别走,还没回答我的话……”莲露见叶城根本不理她,立刻想追上去。 “他们为了去东海还是南海吵架了。”肖云知道莲露追不上叶城的速度,难得好心的在后面说到。 “叶城还敢插嘴这种事?”莲露停下脚步,扭过头有些狐疑的问道。 “他胆子肥,就敢恃宠而骄。”肖云话中有话。 要是凌天清知道叶城悄悄将航线更改了,不知会不会把他丢进海里喂鱼。 肖云很崇拜凌天清。 他在精神上完全被折服,根本不敢说东道西,不像叶城,虽然一直不说话,但顶撞起来颇有铮臣的风骨。 “少爷有少爷的打算,你们……最好别背着少爷乱来。”莲露是人精,当即听出不对劲,丢下这句话,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莲露端着糕点走上楼顶,找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凌天清。 她穿着简单的套头长裙,席地而坐,靠着一株矮竹,正出神的盯着浮在半空中的那颗紫色星球。 “少爷,我给你做了紫玉糕,尝一块吧。”莲露袅袅婷婷的走到凌天清身边,也坐了下来,捻了一块往她嘴边递去。 “我们走了两三天,何时能碰到你说的那种有趣小岛呀?”莲露又问道。 “快了。”凌天清收回眼神,笑道。 “是吗?”莲露站起身,走到空旷处,故意往四处张望,“全是海水,连个小黑点都看不到。” “会不会是方向弄错了呀?”莲露终于说道,“听说南方有许多岛屿,我们的船速度那么快,怎么会到现在也遇不到一个小岛?” “我们的船,并没有往南。”凌天清淡淡说道。 莲露霍然转身,看着一脸淡定的凌天清。 她知道? “只要略懂星象和日光,就能分辨方向。”凌天清像是看出了莲露的疑问,耸耸肩说道。 别说她还有各种精密的仪器,就算没有这些东西,有阳光和影子就能测算出经纬度。 虽然这个世界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形状,但大致和放大了的地球差不多。 只是因为重力和引力不同,星球的自转和公转速度产生了差别,引起了时间上的距离,让一年变成了三年。 这艘船搜罗了各种宝贝,凌天清把能研究的东西,都研究了。 “你……不是想去南海吗?”莲露掩住诧异,问道。 “但我也不想放弃叶城。”凌天清叹了口气,总不能真的把他丢下海吧? 她装作不知,就是想弄清叶城究竟想做什么。 可今天看着凰星光芒大盛,她觉得不能在东海待下去了。 “叶城……也是好心,听说南海岛屿上的土著人太过野蛮,见到外人不是打便是杀……”莲露突然打住了话头,眼神移到了远方海面上,“那是小岛吗?” 她的话音未落,整艘船警铃大作。 那不是小岛,而是一艘艘首尾相连的船。 远望去,犹如海面上漂浮的孤绝山,绵延不绝。 “天……不会遇到海盗了吧?”莲露一直听说海边盗贼猖狂,但在东海,官兵善水战,沿岸安定。 而且这艘船有特殊防御,连修王都无可奈何,更何况你 没想到刚上船两天,才开始享受这种乱入时空般的生活,就遇到传说中的海盗了。 凌天清没有回答,不疾不徐的走到一边的了望台,扶着栏杆,看着远处密密麻麻如同蚂蚁大军般的船,眉头微微皱起。 以她的船速,完全能轻松甩掉这个世界上的任何船只。 所以凌天清从不担心被海盗围困。 凌天清也不怕和海盗正面交锋。 这段时间,这艘船遇到不少海盗,或大或小,没有人有本事能登上她的船。 但凌天清今天并不想惹事,她略微思索了一下,掉头走下了望台。 刚才目测两方的距离还远,只要稍微偏离航线,就能甩掉那些麻烦。 凌天清站在船长室,简单的交代两句,正要离开,却又停下了脚步。 因为简易的传感器里传来“滴滴”的声音。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改变航路了,可对方竟保持了同样的速度在包抄。 凌天清顺手拉起手阀,将马力调到最大。 可“滴滴”声依旧不绝于耳。 “我们被包围了。”叶城不知何时站在船长室门口,面色沉肃的说道。 “什么船时速这么快?”凌天清脸上倒是很冷静,语气里甚至有一丝好奇。 她走到望远镜架边,往外看去。 即使有高手在船上,以内力催动船速,也不可能…… 尤其是至少百条大船同时前进,更不可能做到。 人力与科技相比,相差还是很远。 凌天清调整着望远镜的方向,突然停了下来。 她看到其中一艘船上,站了个白衣男子。 碧海蓝天黑色玄船,映衬的白衣鲜明,面容俊秀,丝毫没有海盗身上那种不修边幅的草莽气质。 “越来越近了。”老船长语气中隐隐有担忧。 “有趣。”凌天清自言自语,转身走到控制台,一把将手刹拉回去。 因为刚才的速度太快,导致猛然停止,巨大的冲力让船身微微摇晃了一下。 第373章 来着不善 趁着这个机会,后面的那群船包抄而至,如同一面以船做的网,将这艘巨大的轮船层层围住。 “不是普通的海盗。”叶城的手放在剑柄上,眼里跳过一丝嗜血的火焰。 东海的海盗规模他已摸清楚了,因为岛屿和资源限制,极少会有如此庞大的规模。 简直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要不要开炮?”老船长的声音颤抖着,显然……极为兴奋。 他还没实战过呢。 之前只看凌天清试验火炮的威力,打过几次空炮练手,但从没有机会来场真正的战斗。 老船长这辈子能看到这么多厉害的东西,就算战死也瞑目了。 “放轻松点,是友是敌尚不清楚,等我口令。”凌天清笑了起来,老船长一脸英勇赴义准备献身的表情真是太可爱了。 而叶城,眼神也变得十分古怪,杀气四射。 “你随我上去。”凌天清看了眼叶城按在宝剑上的手,微微扬起唇,“你很想杀人?” 叶城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 “满身杀气,眼都红了。”凌天清又说道。 叶城立刻低下头,松开手,率先往前走去:“不知对方有多少人,还是小心为妙。” “一百二十艘船,船长二十米,这个吨位即使载满人,也不会超过万人。”凌天清不愧是理科女,早就计算好了。 “万人……还少?”老船长整个人都颤抖了。 “我们的船,至少能容三万人。”凌天清微微一笑,说道。 的确,如果不提供床位和服务的话,几万人矗在这艘船上妥妥的。 “所以,你还想请他们上船喝喝茶?”莲露迈着小脚终于追上来了,喘着气问道。 “我们的海水过滤器没有升级,提供不了万人饮用的淡水。”凌天清一板一眼的回答。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莲露快哭了。 自从小主子来到东海之后,性格越来越怪癖,加上每天钻研奇奇怪怪的东西,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你们永远不懂我的世界那种气场。 而对凌天清来说,自从有了自己的船,布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让她找回了在地球上的感觉。 随着在自己的实验室呆的时间越长,她的性格越来越回归于当初在科研所时的理科天才生。 “叶城,去甲板……”凌天清的话还没说完,船身又是一晃。 报警器的声音更激烈起来。 要知道这艘船即使以最快速度装上冰山,也会保持平衡,而此刻强烈的晃动,终于让凌天清皱起眉头。 来者不善。 而且能迅速包抄控制住她的船,莫非是……另一个穿越过来的人? 凌天清虽然皱了皱眉,但心中却越来越期待。 她虽然努力让自己适应在这个世界上的寂寞,但……万一真的遇到第二个穿越的人,那生活多有趣? 万一再是研究院的同学…… 不不不,哪怕是地球另一端的人,她也有找到同类的温暖。 船身不时传来轻微撞击的浮动感,看来,是所有的船都贴近了大船。 凌天清迅速走向最近的甲板上,发现更为令人惊讶的一幕,那些密密麻麻的船只,竟没有依靠任何东西,自动吸附在她的船上。 刚才那轻微的撞击感,就是因为这些船一一吸附上来。 “这是什么妖法?”肖云早就到了甲板上,目瞪口呆。 亲眼看着那些船只如同离弦之箭,“叮”在大船四周,简直就像凌天清实验室里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阁下何人?”凌天清扶着栏杆,对下面一条船上那个白衣男子喊道。 她看到这些船靠近后,瞬间明白了他们是怎么做到和自己的船同步。 --磁铁。 她的船上有各类宝贝,不乏能够被磁铁吸引的原子结构的金属。 而那些船并非船头对着自己,而是船身一侧紧贴上来,增大了磁铁面积。 她果然遇到了同类吗? 又或者这茫茫大海里,藏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那位白衣男子稍一纵身,人影一闪,已掠到甲板上。 “阁下何人?”凌天清的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芒,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熟悉她的叶城微微皱眉,不着痕迹的找到最合适出手的位置。 小主子最近快成了科学狂人,越来越古板无趣,每天只对那些奇怪的元素感兴趣,极少见到她这幅狂热的表情。 似乎眼前的白衣男子是一个时空门,让她的眼睛发亮,只差没痴狂的扑上去。 “花开。”白衣男子并不像敌人,儒雅斯文的回答。 “来自哪里?”凌天清并不想知道他的名字,只想知道他是什么人。 “海上。”白衣男依旧简简单单两个字,那双极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凌天清,像是……遇到了知音。 又或是,他在这茫茫大海孤独的等了无数年,终于等来了那个人。 总之,那眼神虽清淡,却藏着一丝狂热--与凌天清的眼神几乎一样。 叶城有些失望,来的人……不是他想见的。 “海上?”凌天清突然笑了起来,对莲露说道,“请客,上茶。” 海上有仙山,缥缈云雾间。 东海之大,凌天清都不敢妄自揣测,这人自称岛主,姓花名开,自然也无从考证。 叶城虽想提醒凌天清,但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那位从海上来的神秘客人就被凌天清请进了茶室。 甚至比端木修的待遇还要好,上的茶,竟是她亲手培育的雪峰翠芽。 虽然凌天清穿着一条简单的长裙,但她将闲人摈弃在外,亲手为客人洗杯斟茶,一丝不苟,连水温和茶叶的克树都控制的刚刚好,茶道在她这里,带上了几分科学家的严谨。 而那位贵客,不惊不怪的看着她泡茶,眼底的那丝狂热已消失无形。 “你并不是这里的人,对不对?”凌天清将素白的茶杯递到客人的面前,单刀直入的问道。 那人并不急着回答。 而是端起小小的茶杯,端视着翠绿的茶色,待那浓郁的茶香渐散,才道:“我是。” “但是你的船,和这里并不一样。”凌天清在望远镜里就发现船上细微处的不同。 只有后现代化的时代,才会摒弃人工发力的船。 “你的船,更不同。”花开淡淡道,“所以,我要你这艘船。” “你要我的船,做什么?”凌天清问道。 明知道他是来抢船的,还请上来喝茶,她绝不是见色起意…… 而是这个人……真的像另一个时空的人。 “回家。”花开放下茶杯,神色端正,语气清淡的说道。 “你不是自己有船?”凌天清笑了起来,问到。 “我离开之前,有人告诉我,大海深处有无尽的宝藏。”花开看着凌天清,似乎不为她的容色惊讶,缓声说道,“我在海上游荡了数年,终于找到,如今,可以回家了。”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凌天清当然不信他的话。 这个人藏着许多秘密,身上有一丝地球的味道,穿戴也颇像魏晋时期的风格。 既然时空可以扭曲,让她穿越到这个世界,那也许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也穿越过来…… 而且,因为穿越的人性格、所处时期的不同,也会导致各种差异。 比如这个人,可能与她一样,受尽了挫折,别人也不肯相信他的身世,或者从一开始就不敢说出实话,造了那么多的船,在这海上漂流,希望能找到“回家之门”。 “ok,我的船,是你的了。”凌天清之前的狂热和惊喜慢慢平复下来,她笑眯眯的说道。 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 海上漫长的日子,她多了个人当研究对象,多有趣啊。 “多谢。”花开对她的大方并不惊讶,只淡淡说道。 “你可以随处走动,不了解的就来问我,还有你的那些船……”凌天清喜欢这人风轻云淡的性格。 根本就像一个未来穿越过来的人嘛! 看透了一切,经历了无数,所以不惊不扰,哪怕上手术台被她解剖了,恐怕都不会皱皱眉头,真是太合她胃口了! “恐怕你理解错了。”花开拿起放在桌上的折扇,展开来,淡淡道,“我要做这艘船的主人,而你,是想软禁我。” 擦,这都看出来了! 果然是个玲珑剔透的聪明人! 凌天清嘿嘿笑着:“可这船要是没了我,就走不动了。” “你可继续在这艘船上待着服侍。”花开很恩赐的口吻,“不过其他人……” “你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吧?”凌天清听他的口气那么大,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服侍过不少人,相信我的技术。” 花开听到这句话,挥了挥扇子。 “船主之位也无所谓,只是这船上机关太多,你得跟着我,免得饿死在某处我都不知道。”凌天清索性一口气的说完,“还有,刚才看你轻功不错,不过千万别在我这里用内力,会阻断中枢神经正常反应……简单的说,会让你的任督二脉紊乱,长时间下去对身体不好。” “啊,还有……” “啪”! 花开轻轻放下了折扇,显然饶是他良好的忍耐力,在凌天清面前也渐渐失控了。 “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凌天清弯唇一笑,不急不忙的说完这句话。 第374章 研究对象 “你没有弄清……” “不,是你没有弄清情况。”凌天清打断花开的话,依旧笑眯眯的倒着茶,客气的说道,“我脾气很好,很容易相处,过几天你就会习惯的。” “希望我们相处愉快。”放下茶杯,凌天清伸出手,说道。 花开看着她伸过来的手,默然了。 *** 大船上的人忙着清点下面小船上的东西。 花开的船上竟不足百人。 有许多船,果真是空船,里面只是放满了生活用品和食物。 因为船身相连,所以行动一致,每日派人清点查看一番便可。 船的材料也极为特殊,抗风浪的能力虽不及凌天清的万年冰魄,但寻常的暴风雨丝毫不惧。 最让凌天清感兴趣的是它的动力原理--竟是古老改良版的风车和水车推动…… 此人莫非是从明清时代穿越而来的? “那个自称什么岛主的人真是奇怪啊。”肖云搬着一个箱子,忍不住八卦,“看这些船,似乎是漂泊了不少日子,补给都快用完了。” “还有他身边的人也很奇怪,和你一样……连屁都不放一个,收留这些危险人物真的好吗?”肖云继续说道。 没错,他说的是“收留”。 在船员们的眼里,不是贼上了船,而是这群人上了贼船。 叶城始终不说话,眼中有淡淡的失落和疲倦。 如今凌天清已掉头前往南海,即使再慢的船速,再过五六日也会脱离东海境内。 他要失去最好的机会了。 “不过,很少见少主如此高兴,她是不是……”肖云想说“发情期”,觉得有些不妥。 但最近凌天清越来越像个严肃的科学怪人理科女,很少能见到她如此狂热的表情。 所以肖云只能想,是不是她看上那个人了? 肖云的话还没说完,叶城人已在隔壁船上。 “真是无趣的人。”肖云叹了口气,他还是找新朋友们聊聊天。 听闻这些人在海上漂泊了无数日夜,一定有许多有趣的故事。 不过这些人再见多识广,也被豪华游轮上的设施惊呆了。 这简直是另一个微型世界。 没人知道凌天清是怎么和花开达成共识的,总之,花开跟在她身后参观“他们”的船。 “这是什么?”花开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如星空般的倒影。 “投影仪,漂亮吗?”凌天清按下一个按钮,星空立刻变幻起来,月牙儿渐渐饱满,竟是仿真的四季星空。 她前些日子研究新能源,顺手利用废弃的材料做了个星象图,又顺手将星象图编入投影仪里。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觉得她越来越理科女。 自从有了独立的实验室之后,她每天扑在上面,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不出来…… “甲板上便能看到的东西,何必在这里放一个?”花开淡淡道。 “说的也是。”凌天清竟附和的点点头,这个东西本就少女心,是她太无聊了。 “不过白日和雨天也能看到,也挺奇特。”花开见她关了投影仪,沉吟片刻,又说道。 “要参观我的实验室吗?”凌天清一脸老熟人的表情,诚意邀请。 花开点头。 不到两日,他们似成了朋友。 不过凌天清难得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她又觉得花开身上有母星的味道,也不管他想不想抢自己的船,是不是危险人物,一味的靠近亲热。 而花开对她的热情和好奇,既不拒绝,也不主动接受。 这艘船的确不好控制,至少要熟悉十天半个月才能摸清轮廓和地图。 “在这里可千万别乱碰,都是危险品。”凌天清打开实验室的门,笑吟吟的说道。 花开留意到,这个门是指纹锁。 只要有了电能和其他新能源,这艘船某些地方十分先进。 不过看上去凌天清还没来得及研究出大量现代化的东西,只是将船的系统改进了一下。 “这个别碰,有电。”凌天清见花开对一个漂浮在金属板上的球感兴趣,立刻提醒。 她还没做好磁浮系统,而且材料也不够,实验室里许多东西都是半成品。 “电。”花开低语。 “风力发电,水力发电,海洋能源也可发电,再不济,沼气也能发电,你不知道电能?”凌天清随口的问道。 “听过。”花开的表情,像是知道,又像是不知道,总之很平静。 “你竟然听过?”凌天清眼神一亮,“从哪里听到的?” “海上奇人异事颇多,时间久了,自然什么都见过。”花开淡淡回答。 “我也觉得……大海的某处,一定有个神秘百慕大磁场……”凌天清本来对回地球不抱什么希望,但自从她逃离帝都,来到更为辽阔的海上之后,就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只要拥有科学力量,她早晚有一天,会研究出时空之门。 或者某一天,科研小组的人会修复好时空机,将她从这个时空带走。 “虽不知你在说什么,不过,船的走向要由我控制。”花开平静的说道。 凌天清心情很好的看着花开。 她为什么觉得花开也是从某处穿越过来的人,就是因为……花开身上这份淡定,别人学都学不来。 想想连叶城这种人,看到她的实验室都会避若蛇蝎,到现在对“电”这种东西都不肯碰触,而这个人,却不管多稀奇的东西,都一概接受。 真是有种有容乃大的气质呀。 花开也默默的看着她,眼神不容质疑。 “我们不是谈好了这些分配问题吗?”凌天清拿起一个银白色的手电筒模样的东西,把玩着问道。 什么叫谈好了? 船主是她,发号施令的人也是她,而他说是座上宾,其实只是她的“男宠”…… 啊,男宠这个词怎么听着很古怪? 总之,他在这船上似乎有无数权力可支配,但最重要的东西都被她掌握着…… 而他暂时性的让步,不过是因为对这里尚不熟悉。 这是在凌天清的地盘,有着绝对的主场优势。 而且又在“公海”,对她来说,毫无顾忌。 “我们说好的是,先去秦安岛。”花开展开扇子,上面画的……是一副地图。 “秦安岛离此地太远,我们要先找个最近的岛屿补给。”凌天清随口找个理由。 才不要被他牵着走呢。 “适才看这条船的足够自给自足,况且我的船上还有物资……” “我要补给材料。”凌天清一句话堵住花开。 她实验室还缺无数东西呢。 蓄电池的改装材料都没弄齐。 花开捏着扇骨的指节发白,显然不高兴了。 但是他表面上还是很平静:“我想休息。” “先试试我的……”凌天清话还没说完,花开已经走到门口。 可惜,他打不开门。 实验室与其他地方不同,凌天清当初设计船纸的时候,就花费了将近一半的时间来打造实验室。 里面的布局和她在地球的研究所实验室十分相像,只是差了那群小伙伴和教授…… “试试我的按摩椅吧。”凌天清仿佛看不出白衣公子很不高兴,依旧殷勤的说道。 “不必了。”花开冷淡的拒绝。 “来嘛,别客气。”凌天清走过来,不容分说的一把拽住花开的手臂。 花开眼神冷了冷,闪过复杂的光芒,甩开凌天清的手:“我说不必了。” “可以按摩周身大穴,保证你坐下就不想起来。”凌天清也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丢在角落里的可不是什么按摩椅,是她还没完成好的测试机。 通过记录人的情绪波动和神经系统的变化,来测定此人的基本情况,也可当做测谎机来用。 必要时,还会出其不意的采点血液样本或者注射点麻药之类的东西…… 显然,她真的把此人当做研究对象了。 恨不得直接解剖了研究。 “开门。”花开已经不想和她对话了。 “就当帮我完成一个小测试,当我助手好嘛?”凌天清死皮赖脸的问道,“做完就开门放你出去。” 花开沉默了片刻,突然一脚往门上踹去。 显然已不能再忍。 被一个小姑娘软禁,成何体统! 最可恶的是,受到强力撞击的门竟闪过一道蓝色的光芒--电光,让花开脸色剧变。 “这门有严格的安全性能,如果受到超过100n……力的撞击会自启防御系统,还好你刚才的力度不大,否则电流也会随之增强……简单的说,你越用力,就越可能被电死。”凌天清笑眯眯扶着花开,体贴的问道,“腿麻不麻?一会就没事了,快去按摩椅上坐着歇歇。” 当一个古代人穿越到现代,会发生什么事? 大概……就和这艘越来越现代化的船一样,对古代人的冲击已经不是一点半点,而是直接上升到人身伤害…… 花开咬牙,的确“电”的威力很大。 也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躺一会,带上这个,可以听音乐。”凌天清强行将花开按在“按摩椅”上,伸手就要将电波头盔套到他的头上。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研究这个活体生物了。 花开见她眼神狂热,知道不妙,但关键时刻,竟并未挣扎,任她给自己戴上了头盔。 第375章 很高兴认识你 他的面容很清俊,和饱经沧桑的男人不同。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表情也似婴儿般……让人看不出多余的感情。 但是他的眼睛,虽然年轻,却如那夜空,包罗万象。 --和凌天清的眼睛竟有几分相像。 这也是为什么凌天清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他一定是自己的同类。 只是这同类一心想要她的船,又不肯吐露任何真心话。 而凌天清本可以慢慢培养信任和感情,可她只要看见这个年轻男人的眼睛,就心痒痒的想立刻把他的记忆拷贝出来。 “休息五分钟,我就让你出去。”凌天清笑眯眯的按下一个开关。 花开的脸色又轻微变了。 因为头盔里面真的有音乐…… 虽然不知是怎么录制进去的,里面的音乐也十分奇怪,但还是勾起了某些回忆。 心率有变化。 凌天清看着半成品的测试仪出来的曲线图,眼睛越发的亮。 这个人竟对地球的音乐有反应。 虽然这两天不管用什么方式问,他都对自己的身份不肯多加说明,但他竟对地球上的管弦乐有反应…… “叮”! 还没开始两分钟,机器突然停止运作。 “shit!”凌天清正在狂喜中,没想到自己半成品的测试仪已经罢工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实验室的灯光都开始闪动--没电了…… 花开脸上早就恢复平静,看着凌天清拼命的抢救她的试验品,按着那些丝毫看不懂的各类按钮,眼里竟闪过一丝微笑。 似乎觉得她不是个可怕的科学怪人,而是很可爱。 正常人类遇到想把自己解剖了的对象,绝不会这么想…… 除非那个科学怪人有一张萝莉脸。 萝莉脸,女王心…… 凌天清觉得自己要化身成试图控制整个宇宙的终极boss,在自己的实验室拼命的抢救各种程序。 可惜……还是崩溃了。 她的蓄电池和备用电源设计的还不够完美,加上刚才被花开一脚踹的电流猛增,保险被烧。 “说,你是不是外星人派来的间谍?” 凌天清抢救半天,累的气喘吁吁,一转头,看见花开还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喘了口气,问道。 “你才是间谍。”花开竟听懂她的话,见怪不怪的回道。 凌天清愣了愣,接着笑了起来。 花开也笑了。 他这一笑,如他的名字--花开。 仿佛整个世界的花都开了。 “花开,很高兴认识你。”凌天清踢开掉在地上的金属球,走到花开的面前,非常非常……非常认真的说道。 无论此生能不能再回地球,她能在茫茫大海中,遇到……很可能成为她这一生最重要的朋友,凌天清真的很高兴。 她已经闻到了“知己”的味道。 而花开取下头套,淡淡道:“我可以出去了吗?” “不能。”凌天清很遗憾的说道。 因为停电了,大门得手动打开。 而手阀她正在改良,暂时不能用…… 所以,得等她修好电路,才有可能出去。 “我想出恭,怎么办?”花开又问道。 “花盆……将就着用怎么样?”凌天清挠挠头,指了指角落一盆叶光华,问道。 花开竟点点头,淡定的走到那盆散发着亮光的小树边,撩起下摆准备放水。 “我会很快修好电路,在此之前,要委屈你一点……”凌天清丝毫也不尴尬,仿佛把花开当成了机器人。 而此刻在实验室的外面,乱成了一团。 众人本就畏惧名为“电”的这种东西。 大家好不容易渐渐接受了“电”所带来的便利,突然电流中断,各种机器都停止了运作,有些还发出了可怕的电光和烟雾,通讯器也发出刺耳的声音,让周围的人吓得全来到甲板上,等着少主出现。 叶城和肖云刚刚清点完剩余所有的船只,听到大船出事,立刻派人寻找凌天清的踪迹。 可惜船太大,直到天色已黄昏,也没人知道凌天清在哪里。 大船静止在海中,夕阳似被湛蓝的海面吸住,怎么都挣扎不掉,渐渐被吞入海中。 “少主应该在她的私人房间里。”众人还是不太能接受“实验室”这个说法,只知道那个房间是凌天清私人专用,平时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他们也进不去。 “我看到他们往那边走去,但……并不清楚是否在里面。” 实验室的大门完全隔音,他们查探过几次,也不清楚里面是否有人。 “为什么没人跟着少爷?”叶城冷声问道。 “这是少主的船,难道你想让人时时跟着监视她?”肖云小声提醒。 凌天清从宫中逃出来之后,最恨自己做什么都有人在一边盯着。 “不管少主在哪里,她都和那位客人在一起。”莲露悠悠的说一句,笑得很暧昧。 肖云看了叶城这个被默认的“大总管”一眼:“你有钥匙吗?” “没有。”叶城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此刻更是阴沉。 那个花开的身份可疑,偏偏少主见他就像狗见了骨头似的,不但收留他在这船上,还带他参观各种地方,这么快就带他去实验室…… 真不懂平时精明狡猾的凌天清,为何这次如此放松警惕。 莫非她真的以为这艘船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可是少爷的禁地,没她的命令,谁也进不去。”莲露很喜欢挑衅叶城在这船上的地位,娇笑着说道,“不过,也许那位花岛主现在就拿到了钥匙。” “你们随我来。”叶城仿佛没听到莲露的冷嘲热讽,点了几个人,往下一层走去。 花开有狼子野心,上船时就明确说过,他要占这艘船,而凌天清引狼入室,还视为朋友,让所有人都很费解。 说不准这次断电,就是花开搞的鬼。 谁知道他在那密闭的空间里,有没有把凌天清“做”了。 叶城匆匆赶到实验室门口,看着密闭无缝连接的大门,伸手拔出长剑。 这门材质特殊,不惧水火和刀剑,但无论如何,也要弄开,万一里面真的出事怎么办? 长剑划过一道银光,划过金属大门,震的叶城手腕发麻,也不见门上留下一丝痕迹。 这门……未免质量太好了。 “弄不开的,少主说过什么质量密度……”一个小鬼费劲的想着凌天清说过的那些知识。 叶城脸色冷了冷,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长剑,突然平平的举起剑。 “这里不能用内力,别硬来。”肖云赶了过来,一见叶城的姿势,立刻阻止。 强行用力,只会让经络受损,次数多了,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叶城根本不理肖云的话,神色越来越凝肃,手腕一抖,剑身疾光般的一闪。 “叶城!”肖云来不及阻止,只能扑过去当肉垫--叶城整个人被反弹回来,摔落在地。 “噗!”叶城血气翻涌,他不该强行用内力,如今平顺的脉象全部紊乱,喉咙一甜,吐了口血。 “别乱动,别用内力。”肖云慌忙扶着叶城坐起,攥住他的手腕,眉头皱起,“快去喊船医。” “我没事,看看门……”叶城的话还没说完,手上的长剑也“铛铛铛”几声脆响,断成几截掉落在地。 “还说没事,你真是笨蛋。”肖云见他虎口处也血肉模糊,显然内力反弹震伤了自己。 “少主在这船上不可能会出事,你急什么?”肖云不由分说的撕下衣角先帮他包扎手腕。 肖云心里将凌天清奉为半神,不信有人能将她怎么样,所以一直不着急。 反倒是一向比他冷静的叶城这次太过急切,让肖云有些不安。 而叶城看了眼地上的断剑,眼里似乎有些难过。 这柄剑跟了他那么久,竟在这里断了。 “快看。” 安全门突然闪过一道蓝光,随即整个楼道似乎都亮了起来,那些夜明珠的光芒,也比不上这样的亮--电带来的亮光。 门缓缓打开,一点点露出凌天清明净的面容。 “叶城?”凌天清第一眼就看见坐在地上被肖云强行止血的叶城。 再看看地上的断剑,她立刻明白了叶城想强行开门。 “少主。”肖云看见凌天清出来,还是松了口气,“您没事就好。” “我当然没事!”凌天清三两步走到叶城的面前,半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势。 以前她经常在实验室里发生实验事故,比如着火了爆炸了之类的……也没见叶城紧张成这样。 看来叶城是对花开极为不信任。 “他的经脉受损,需要静养。”花开也跟了过来,在凌天清之前伸手,抵在叶城的心窝处,淡淡说道,“还是先送回房间比较好。” “好在刚才断电,要是有电,你这么乱来,这会想救你都来不及。”凌天清有些埋怨的说道。 叶城不语,但对花开伸过来的手明显抵制的想避开。 “快带他先回去。”凌天清见叶城细微的举动,更确信他对花开的敌意,立刻说道。 而花开似乎没有感觉到叶城的抵制,收回手,看着肖云将叶城带走。 “你在做什么?”花开一转头,见凌天清在捡地上的断剑。 “叶城似乎很喜欢他这柄剑。”凌天清小心的拿起那几截断剑,“我帮他收起来,看以后能不能重铸。” 第376章 第二个自己 “你对这些人很好。”花开拿出一方大大的手帕,递给凌天清,让她包住锋利的剑刃,免得划伤手。 “他们对我也很好。”凌天清笑着说道。 “对人太好,会留下很多麻烦。”花开沉默片刻,说道。 “对人不好,也会留下很多麻烦。”凌天清叹了口气,想找到平衡点实在太难了。 “对人不好的麻烦容易解决,对人太好留下的麻烦,就不好解决了。”花开盯着凌天清洁净的面容,说道。 “……”凌天清歪着头想了片刻,终于赞同的点了点头,“花开,你真是个通透的人。” 在这个武力至上的世界,麻烦都是可以用武力和权力解决。 如果对人太好,感情上有了纠葛,就不是生死可以解决的事了。 花开果然经历了许多,所以,对世间百态比她看的还要透彻。 “所以,不要对那些人太好了。”花开将她手中包在一起的断剑拿过来,丢到一边的垃圾桶里,“他们心里会有所期待。” “除非……他们期待的,正是你想给的。”花开顿了顿,又说道。 “我是个吝啬鬼。”凌天清看了眼垃圾桶,认真的说道,“除了给饭,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和我一样。”花开又笑了,温文尔雅。 *** 叶城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也没法动。 这三天,听肖云八卦了大部分船员的事件,叶城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个花开的底细依旧没有摸清。 只知道,凌天清对花开一见如故,不管他是否有阴谋,都将他视为知己。 而花开似乎也渐渐习惯了凌天清的风格,与她越来越合拍。 “你的伤看上去好多了。” 叶城正在闭目养神,门口突然传来花开的声音。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叶城不说话,依旧闭着眼睛。 “看来,到了南海,你就能下床走走了。”花开依旧一袭白衣,看上去鲜亮无比。 “你究竟是什么人?”叶城终于哑声问道。 “你又是什么人?”花开微微一笑,走到床边,问道。 “这艘船,并不是你所能控制的,你还是早些下船为妙。”叶城睁开眼睛,看着床边鲜亮干净的年轻男子,难得说了一句长话。 “你为何想留在东海?”花开对他的告诫不以为意,又问道。 控制船,和控制人心相比,远不在一个层面上。 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怎知……”叶城终于有些惊诧了。 “你们少主说的。”花开展开折扇,学着他们某些人的称呼,说道。 “她竟……”叶城打住话,脸色有些难看。 她竟和一个见面不足十天的人,说这些话…… 看来他们的关系,已超出自己的意料。 “她竟和我如此亲密,你心有不甘?”花开微笑着问道。 叶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你为她出生入死,与她共度过生死劫难,而她却对后来者更为亲热……”花开微微一顿,看着叶城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感情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是不是?” 很不公平。 地球上有句古话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 人并不害怕给予的少,引起他们愤怒和不满的是,给予的不均匀。 “你究竟是谁?”叶城握住了拳,再次问道。 “花开。” 归安城廓半楼台,曾是香尘扑面来。 不见当时翠辇女,今朝陌上又花开。 “只要我在这船上一天,你就休想……”叶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花开轻声打断。 “错了,这句话该由我说。”花开摇了摇折扇,狭长的黑眸笑意全无,闪过冰冷的寒芒。 叶城也感知到那危险的气息,挣扎着坐起身,抬眸看着花开。 这人……比他想象的要危险。 且不说他身上隐藏的可怕气场,只听他刚才那一番话,就知此人极会攻心离间,洞察世情。 “你竟跑到这里来了。”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凌天清笑吟吟的探进来半个脑袋,“叶城,今天感觉如何?” 叶城脸色缓了缓,微微点头。 “花开的船医技术很高明。”凌天清走进房间,又说道。 “……”叶城没有说话。 没想到……连船医都用花开的人了。 她为什么那么信任花开? 仅仅因为……他们像同类吗? “过奖了。”花开一脸“这船反正是我(们)的”表情,还略带客气的说道。 “叶城,好好养伤,我们明天要去一个小岛……”凌天清的话还没说完,叶城就立刻否决。 “岛上危险,您不能下船。” 他的伤没好,岛上可没有任何防御,高手轻而易举可以将她杀了,抛尸野岛。 “有花开的人,不必担心。”凌天清笑着说道。 “你就这么信任他?”叶城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也不怕当着花开的面质问。 而花开,对叶城的敌意也泰然处之,潇洒的挥着折扇,一身清透的风流,仿佛世人的喜恶丝毫也影响不了他的本心。 “我是说,有花开的人帮我去采购,你不用担心。”凌天清促狭的笑了笑。 她还没被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迷惑了眼睛。 叶城略微松了口气。 他不想凌天清现在毙命荒岛。 “花开,跟我来。”凌天清习惯了叶城的寡言少语,见他不说话,就对花开勾勾手。 花开收起折扇,看了眼叶城,唇边似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待两人都离开,叶城才重新躺回床上,眼神渐渐笼上一层杀气。 那个花开,不能留。 *** 翌日一早,大船抵达一个荒芜的无名小岛。 花开的人对这些岛屿很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方法,乍看去,似乎他们在海上漂泊多年,积累了丰厚的经验。 凌天清让小四小五也跟他们一起去岛上学点经验。 这两人一直就很机灵聪明,加上凌天清也花了点时间私下调教指点,小四小五更是见她一个眼色,就知她想要什么。 “你要的东西,别人未必能找到,不亲自跟去?”花开站在甲板上,看着一行人消失在荒岛里,问道。 “我不信你的人。”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 对聪明人不必隐瞒什么,因为他们什么都懂。 而对不够聪明的人,更不能绕弯子说话,因为只会让他们误解迷惑。 自从凌天清得到这个人生经验之后,她就变的直言不讳。 明白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也让事情变的简单而有效率。 “那你为何还要养虎为患?” “你为什么认为养虎一定会有患?”凌天清反问。 地球上的土豪们,还会养狮子当宠物玩呢。 “因为私欲。”花开也直言不讳。 人是有私欲的。 只喂饱,是不能满足人的野心。 “花开,你有吗?”凌天清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乐不可支的问道。 花开清清淡淡,看透世俗无常,外表又清洁纯净,丝毫看不出“私欲”啊。 “只要是人,就会有。”花开认真的回答。 “对对对,你有……”凌天清还在大笑,“我差点忘了,你想要我的船。” 花开见她笑的阳光灿烂,也笑了起来:“不止。” “你们说什么这么开心?”莲露端着两杯清茶,走到甲板上的桌边,笑着问道。 “花开说他有很多私欲。”凌天清笑着说道。 莲露也笑了,放好茶杯,扭着腰走到花开身边:“要奴家帮爷解决吗?” 凌天清更乐了,扶着栏杆笑得直不起腰来。 而花开面对莲露的美色,眼神没有一丝波动:“既然你不下船,只有我去帮你探查此岛了。” 说完,他从楼梯不急不缓的往岛上走去。 “这位爷很像您呀。”莲露看着他的背影,幽幽说道。 不论是他的眼神,还是对周围人的态度,都有些凌天清的影子。 就像刚才美色当前,他如同一个不带过多感情的生物,真真像极了凌天清当初在绣房时的样子。 凌天清笑而不语。 岂止像,简直就是……第二个自己。 所以,她才不会在意花开心里对自己的想法和什么私欲,留他在船上待着。 无论他是敌是友,只要多一个这样的人存在在自己孤独的世界,她会觉得人生没那么寂寞。 “不过,这位爷的野心很大,这几天他的人在船上各处查看,小四说,他们已将下面两层的地图画出来了,还有船员的名单……”莲露将茶端给凌天清,轻声问道,“不要紧吗?” “不要紧。”凌天清抿了口清茶,淡淡说道。 这船是谁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会驶向何方。 即使花开不上船,终有一天,船上还是会出现第二个花开。 因为私欲。 花开说的对,无论做到怎样完美,也无法满足别人的私欲。 即使现在船员们都视她为神明,可终有一天…… 就像被众人奉为神祗的凌谨遇,也会被人觊觎他的王座。 而她,除非永远一个人,永远孤独的终老在某处,否则,只要身边有人,就有江湖。 “少爷,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莲露见凌天清刚才还含笑的脸上渐渐萧瑟起来,有些歉意的问道。 莲露能理解凌天清的心情。 就算凡人也会孤独,也畏惧寂寞。 第377章 甩不掉 而凌天清那么特立独行,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如今,终于遇到同类,即使知道对方心思叵测,她也愿意靠近,只因不想再那么寂寞的活下去吧? 莲露觉得自己不该说花开的不是。 也许在凌天清的心中,花开的意义比她想象的要重。 “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人。”凌天清揉揉眉心,能笑着说出名字的那个人,不知为何,又变成了一根刺。 “外面风大,回去坐着吧。”莲露冰雪聪明,见小主子的表情,脑海中立刻浮现那个龙章凤姿不怒自威的男人--王。 她一直以为凌天清是个不懂情,不沉溺于情字,甚至不碰触情爱的人,没想到……她的心底也藏着一个人。 “陪我有用吧。”片刻后,凌天清嫣然一笑,说道。 “不……”莲露一听游泳,脸色有些不好看,急忙想跑。 “没事的,穿习惯比基尼你就不会害羞了。”凌天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莲露的腰带,嘻嘻笑道,“再说你以前陪客时穿的更少……” “好汉休提当年猛,奴家如今老了,切勿调笑。”莲露欲哭无泪的说道。 要是在床上游,她倒能放得开。 可脱离了情、色的裸、露,无疑很挑战莲露的适应习惯。 “老了更需要锻炼,保持好身材才能钓到高富帅。”凌天清拽着莲露笑眯眯的往室内游泳池走去。 “奴家上半辈子做够了,不想再找男人。”莲露叹气说道。 “你只是生理疲倦期,再过两年,自然会想找人暖被。”凌天清哈哈大笑。 “那少爷你呢?”莲露突然问道。 小主子如此年轻娇嫩,看上去尚未经历多少情爱滋润,应该比她更渴望一场惊心动魄的爱情吧? “我?”凌天清不笑了,颇为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我有暖炉。” 她不可能再爱上某个人了。 对她来说,除非能够回到地球,否则,恋爱和婚姻都是妄想。 “你刚说的,生理……那个生理激素什么……”莲露费劲的想着凌天清说的生理知识。 “唔,如果一定需要解决的话,我可以做出比男人还好用方便的……自、慰、器。”凌天清淡定的回答。 “……什么器?”莲露没听懂。 “可以安慰你身体的器具。”凌天清微笑的看着莲露,“你现在需要吗?” “……谢了,奴家最近在净化自我精神,争取早一日摆脱肉身困扰。”莲露学着凌天清以前的话,说道。 “加油。”凌天清推开游泳室的们,笑着说道,“在此之前,别让肉身长的太胖,去换泳衣。” 莲露看着泳池,叹了口气,她实在不喜欢运动啊…… 也不习惯和小主子“坦诚相见”。 这个游泳间是私人专用,专人打扫,闲杂人不会进来。 凌天清像一条白色的美人鱼,在水里连游了几个回合,也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的身体越发的适应这个世界,骨骼强韧,身材虽有些纤细,但肌肤的线条健康优美。 因为经常锻炼,连马甲线也渐渐清晰起来,那腰线不再是当年单纯的幼细,而是充满了另男人想要征服的力量感。 莲露没有下水,而是坐在泳池边,脚尖挑起水花,一双妙目若有所思的看着凌天清的身影。 而荒岛之上,小四和小五完全跟不上那群人的脚步,渐渐落单。 果然那群人的行动力极敏捷,更像是训练有素的佣兵。 在海上,因为海盗猖狂,大海危险,所以许多小国家都靠输出雇佣兵来维持发展。 小四和小五在东海国的那段时间,借着小店生意,打探到不少有关海上的事情。 即使这样,他们也看不出花开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花开已到了小岛最高点,面对野兽毒虫,他一身白衣,身上连灰尘都没有沾,依旧纤尘不染。 风起,衣袍翩飞,看上去遗世而独立。 孤独万年的感觉。 花开远远看向海边的那艘大船,眉眼间有挥之不去的淡淡忧郁。 “你不担心她会丢下我们?”一个年纪稍长的老者,走上来,问道。 “她遇到了我,怎舍得孤身离开?”花开凝视着那艘船,眼里闪过一丝难言的温情和嫉恨。 “少主子脾气古怪,什么都能舍下,还是小心为妙。”老者提醒。 “她舍弃不掉自己。”花开第一眼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把自己视为了唯一的同类。 人类虽然喜欢自相残杀,互相折磨,但最拒绝不了“唯一”。 老者正要说话,突见那艘船似乎动了,脸色微微一变:“糟糕,中计了?” 他们看得没错,那艘靠在海边的船,真的开始动了。 以这船的速度,一旦开动,很快就能将岛上的人全甩开。 “不是她!”而花开只说了这一句,脚尖一点,往岛下冲去。 小四和小五还在岛上,凌天清虽然在大事上冷漠客观,可她绝不会丢下这两个和她出生入死的孩子。 的确不是凌天清。 她又游了半个多小时,略有疲倦,有些困乏的在池边的躺椅上竟睡着了。 而莲露贴心的陪在一侧,给她盖好毛毯。 这船最大的优点,此刻变成了缺点--太稳。 即使突然开动或者停下,也让人感觉不到晃动。 更何况凌天清如今睡的那么沉。 莲露凝视了她片刻,拿过外袍随意披上,快步往外走去。 她来到甲板上,将两个茶杯收起,看着渐渐远去的小岛,神色复杂。 人的……私欲。 莲露终于明白,凌天清为何不在意花开的想法。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一念……也许你就是花开。 这种摸不清心思的危险人物,就这样永别吧。 但愿小四和小五能好好活下去。 莲露想到此,不觉有些心酸。 果然人若是没了感情,会活得更潇洒。 莲露黯然的端着茶杯,一转身,突然见鬼似的惊叫一声:“啊!” 她手上的茶杯也差点打翻在地,被面前的人稳稳的接住。 “少主在哪?”来的人白衣胜雪,竟是花开。 如今,他清净的眼眸略带煞气,让莲露的心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 居然……没有甩掉他! 她并不怕凌天清醒来后的责罚,但是此刻花开的神态,让她控制不住的畏惧。 “在……”莲露还没说完,花开的人影一闪,又不见了。 花开看到她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袍里露出的肩带,已知凌天清的位置。 莲露见花开离去,才喘了口气,脑中冷静下来。 她看到托盘上只剩一个茶杯,不由蹙蹙眉,急忙往船长室走去。 就差一点…… 那个花开……不知哪来这么好的轻功…… 凌天清明明说过,从这船上下去,也要慢慢调整内力,一时半刻根本恢复不到满血状态。 叶城也曾无数次试验过…… 为何那个花开……能做到? “你不该先去看看少主的情况?”莲露还没走到船长室,那个老者在她身后出现,带着一丝笑,的问道。 莲露本就紧张,心脏病都快被这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吓出来了。 “我们岛主最恨人欺骗,他可能去把你们的少主大卸八块了。”老头子继续说道。 “该死。”莲露卡在走廊中间,脸色难看,进退两难。 但很快,她将茶水连杯一起丢入垃圾桶中,快步往游泳房走去。 “出什么事了?”叶城不知何时站在走廊尽头, 待莲露满脸焦虑的走近,才问道。 “没甩掉。”莲露有些气急败坏,还不忘叮嘱叶城,“你还是回去躺着的好。” 远看去,大船又掉了头,重新驶回小岛边。 而凌天清小憩了片刻,突然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花开那张素净无暇的脸。 “你醒了?”花开站在躺椅边,手中还端着一杯茶,淡淡问道。 “这么快就回来了?”凌天清立刻坐起身,才发现莲露不在房内。 等等,这里是私人场所,花开怎么进来的? “不早。”花开见她坐起身,毯子从胸前滑落,露出银色的比基尼,微微避开眼神,“是你睡了太久。” 凌天清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钟,眼神微微一闪,没想到自己竟睡了两个小时。 “麻烦你能在外面等我吗?”凌天清拉了拉毯子,客客气气的说道,“我要换衣服。” 她虽然有午睡的习惯,但很少超过半个小时,这一次睡得太熟太久,连花开是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真是太大意了。 花开端着茶杯转过身:“好。” 他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就看见莲露已在外面等待多时,脸色很难看。 这里私人场所的门隔音效果太强,加上被花开反锁,莲露在外面毫无办法,只能干等着。 “茶冷了。”花开将茶杯递给莲露,清清淡淡的说道,“下次别加太多茶叶。” 莲露听到这句话,脸色更难看,急忙将茶杯夺过来,不发一言的走进房间。 凌天清冲完澡一出来,就在更衣室里看到了莲露。 “少爷……”即使经常看到凌天清的女儿身,可莲露和叶城一样,还是习惯了喊她少爷,怎么都改不过来,“我错了。” 第378章 浊世美少年 正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凌天清脸色倒是平静,扎起头发,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花开要是想杀我,我已经死了。” 因为这群猪一样的队友! 还不如外人可靠! 莲露也帮她穿上衣服,脸上微有歉意。 “那也不能证明他是好人。”莲露知道私自在茶里下安眠药物,将船开动隐瞒不了凌天清,即使刚才花开什么都没说,少爷心里也会明镜似的,所以坦然的招了,“他只是还不熟悉此船的性能,才对少爷您……” “也许,我也该学学别人,增强安保系统,军事化管理。”凌天清打断莲露的话,像是自言自语。 她在设计这艘船的时候,就想过如果自己能逃出囚笼,一定要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就像地球那样,人与人之间充满了信任,没有明显的阶级之分,没有谁压迫着谁,可以自由的生活…… 可惜,这里的人冥顽不化,或者说还不适应她的社会体系…… 所以,只能用凌谨遇的方式,建立严格的等级制度,才容易管理这群散沙。 “少爷,我虽是女流之辈,但也想为此船做点有之事……花岛主极为危险,只要他在船上一天……” 莲露急了,她也是为凌天清好,花开的人嘴都很严,连色诱都没法套出有用的话来,更别说花开本就冲着这艘船而来。 “茶里放的是什么药?”凌天清系好衣袍,冷不丁的问道。 “梦乡。”莲露愣了愣,随即回答。 “青楼里专为恩客所用之药,你竟带上了船,真不容易。”凌天清不是凌谨遇,她的身体普通,有没有武功,感受不到这种无色无味也不伤身的药。 梦乡是青楼秘药,专喂某些恩客,高级妓女会暗中放在茶中,等恩客喝完再嘿咻。 药性会在“运动”后一个小时左右发作,让人困倦入睡,大大减轻了女人的负担…… “我容易失眠,所以临睡前会服用一些……”莲露歉意的想解释。 “没收。”凌天清脸色突然一沉,“禁足三天。” 她就是脾气太好,所以这群人知道她不会发火,才如此猖狂,竟偷偷给她下药! “少爷,我一心为你……”莲露知道她一定会生气,但真的见她脸色冰寒,有些心慌的想撒娇。 “下一个小岛隶属南海,听说很繁华,不如你就在那里安家吧。”凌天清淡淡说道。 “少爷您在开玩笑?”莲露正在替她整理衣襟,听到这句话,眼圈一红,“您要赶我下船?” “你不是有梦想吗?”凌天清神色认真,不像在开玩笑,“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的梦想,在船上呆一辈子,你会后悔吧?” “不……” “在南海的小岛上,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过去,你可以重新开始。”凌天清说完,扯开头发,转身往外走去。 只有莲露愣在原地,心中慌乱,半晌,突然掉下泪来,哭着道:“我不走,我不下船。” 而屋内已空空荡荡,凌天清早就不见人影。 “少爷,这船上……” “这船上……有我的梦……”莲露扶着墙,嘤嘤的抽泣起来。 *** 月光如雪,整艘船仿佛笼罩在一层银光里,梦幻的让人迷醉。 花开在船顶的花园里走走停停。 他已大概熟悉了这里,至少不会迷路。 终于,他闻到了淡淡的天清花味,拐过一处矮竹,他看到一个少女,站在一株和她差不多高的紫色树边。 银色的月光下,她的侧脸完美,犹如上等白玉雕出,乌黑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带着一种神秘国度的美。 “这是天清树?” 凌天清听到声音,才发现自己失神。 花开走到她身边,在月光下,看着那紫色的树干,虽未长出花朵来,但也能辨出是天清树。 “是。”凌天清轻轻摸着天清树的树干,没想到他也认得。 “听闻此树已快绝迹,中土大陆仅存数株。”花开又说道。 “我路过东海一个小岛,上面除了天清树,别无他物。”凌天清叹了口气,“本想移植一株,可不知为何,总养不活。” 这一路上,已经死了三株,只剩这个小树苗也掉光了花朵,只剩光秃秃的枝干。 “我见你的实验室里也有一株,在水里……” “那叫培养液。”凌天清纠正他的话。 “或许离开了同伴,它们活不下去。”花开想了想,说道。 “不会,一定是我培育的问题。”凌天清一点也不感性,理智客观的说道。 “土壤还是湿度?”花开对她说的任何话都见怪不怪,他蹲下身,往天清树的根部摸去。 事实上,花开也会说许多现代词汇,还有他的思维方式……非常像明清时代的人。 那时候,人们固步自封,却又被西方文化冲击,被迫接受了许多不能接受的东西…… “不知道。”凌天清也俯下身,摸着天清树光华的枝干。 “听说此树开花极美,遇雨而落,复又盛开,香远味清,见过便不会再忘。”花开低着头看着根部,淡淡说道。 花开的身边,就是凌天清裸露在外的脚踝。 她穿这及踝的裙子,风一吹,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脚腕,光洁白皙,让人很想握住。 “此生难忘。”凌天清突然闭上眼睛,眼前仿佛盛开了大片大片的天清花,随着雨露飘落,再一颗颗绽放。 而她,拿着其中一朵,请一个年轻男子收下…… 指尖突然传来温软的触感,凌天清急忙收回心思,睁开眼睛,看见花开的手指顺着天清树的枝干,轻轻碰到她的手。 “你还认为,我是你的同类?”花开抬起头,看着凌天清的眼睛,问道。 凌天清没有回答,因为花开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她拽下来。 “我可以,轻易的打破你的想法。”花开顺势捏住她的下巴,清净的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低低说道。 “比如呢?”凌天清终于问道。 她已经很少这么近的看一个男人的脸。 月光下,花开的脸上蒙上一层乳白色的光芒,有种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的感觉。 “同类会征服同类。”花开凑近她,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让他的双眸不觉涌上一丝血色。 “同类会奴役同类。”花开继续说道,越凑越近。 “同类会吃掉同类。”花开高挺的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脸。 “我愿意。”凌天清微微眯起眸,看着花开的脸,“被这么漂亮的同类吃掉,总比被海怪吃掉好。” 花开听到这句话,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然松开手,站起身后退两步,与她拉开距离。 凌天清笑眯眯:“不吃了吗?” 花开捏住拳,看着这个没有底线的女人。 “你是浊世美少年,我是烽火俏佳人,这世上可找不出第二对。”凌天清又说道。 “月色这么好,我们又是成年男女,其实可以换一种方法满足胃口。”凌天清往前一步,对花开说道。 花开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遇到了史上最轻浮的女人。 比莲露还饥渴! “去酒吧喝一杯?”凌天清见他脸色绷紧,就像小白兔遇到了大灰狼,终于笑出声来,“让我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花开抿紧唇,这是要灌醉了好办事吗? 他果然上了贼船! 凌天清不容他发表意见,一伸手,捞住他的胳膊,强行将他扯去就“酒吧”。 月色当空,露水越来越大,那株只剩下枝干的天清树,被露水滋养着,似乎泛出碧绿的色泽,仿佛在说: 不必装孤独,也别说悲伤,去看看山河,从来都是那样…… *** 莲露被禁足,叶城听闻这件事,也没法再淡定的卧床休息,第二天一早就去找凌天清。 因为他同时听到的消息是--凌天清与花开嗨了一整夜。 在酒吧两人喝的烂醉如泥,称兄道妹,颇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味道。 这种发展进度不对头! 花开明明是阴谋夺船的人设,为什么会被同化成伯乐钟子期? 而且,怎么都想象不出六根清净的花开,会陪凌天清喝高了。 “叶大哥,我建议你别去打搅少主。”小四见叶城苍白着脸色在走廊走着,机灵的跟上去,说道。 “她现在人在哪?” 这艘船为什么弄的像迷宫一样,想找个人都得问半天。 “她在睡觉。”小四把后面两个字咬得很重,意味深长的说道,“和那位花岛主。” 叶城听到后半句,猛然停下脚步。 什么意思? 小四这种机灵鬼最会看人眼色,绝不会弄错事情…… “嗯,就是两个人喝多了,相互扶着回房,然后花岛主就没出来过。”小四一脸天真的说道,“所以,我想两人大概在睡觉,你说呢?” “……x!”叶城再也绷不住了,在心里骂了个脏字。 他昨晚就不该躺在床上,而是应该去盯着点。 “你不为少主高兴吗?”小四拽着叶城,笑着说道,“终于做了回正常女子该做的事……” 嗯,小四经常被凌天清的现代思想洗脑,认为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女人也是需要释放的。 第379章 谈个朋友吧 “肖云在哪?”叶城忍了忍,打断小四的话,问道。 他看出来了,花开的野心不止是这艘船,还想征服这艘船的主人。 真是好计策啊。 只要将凌天清收服了,这艘船根本不重要,她可以给他创建出更瑰丽的方舟。 “值班去了。”小四看了看叶城的脸色,“你该不会想……” 不会想逼宫吧? “召集我们的人。”叶城越来越后悔自己躺在床上没有跟着凌天清,“所有人。” “你可别乱来,莲露姐姐的事……”小四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城推开。 小四暗道不妙,叶城这势头,果然要“逼宫”! 想到这里,小四拔腿就往船长室跑去。 作为凌天清的好狗腿,他得先通风报讯。 从这里去凌天清的房间太远,如果去船长室用通讯器,就能最快传达消息…… 小四果然是给力的狗腿。 *** 花开醒了。 事实上,他一直没有睡。 他的身边,某人睡得正香甜。 没有一丝戒心,没有任何防备,坦坦然然的酣睡在床侧,若非她的身体早已具备成熟女子该有的曲线,花开真的会怀疑,她是个生理和心理尚未成熟的小孩。 花开静静的看着她秀气的眉眼,像是在参悟一本深奥的书。 他也许……应该再换一个方式来读这本书。 “唔……”凌天清动了动,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闪,露出一丝水灵灵的眸光。 花开静躺,眼神移到看着顶帐,一动不动。 “好渴……”凌天清还带着一丝刚起床的迷糊和宿醉,从床上爬起来,往床头柜摸去。 昨晚喝多了…… 虽然都是极品好酒,也招架不住海饮。 “啊……你……”凌天清手突然一顿,像是终于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位“客人”。 花开终于又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淡的,没有初醒的迷糊,也没有宿醉的难受。 “我们……谈个朋友吧。”花开说这句话时,语气也是清淡清醒的,没有任何的醉意。 “啊……我们……不是朋友?”凌天清揉揉太阳穴,昨晚她没干啥破坏两人关系的事吧? “谈朋友。”花开笔直的坐起身,仿佛他的腰是机械做的,淡淡道,“和做朋友不同。” “啊?”凌天清像是终于醒过来了,一个骨碌翻下床,瞪着花开,“谈朋友?” 她太久没听到地球上关于两性之间的话了,所以刚才没弄错的话,花开是说“处对象”? “或者叫……恋爱?”花开想了想,搜出这两个词。 “咳……”凌天清一口气没顺下去,差点岔气,“大哥,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做吧?” 醉成那样,想做什么也不可能! 而且现在衣冠整齐,虽记不太清为什么花开留在这里,但凌天清确定他碰不了自己。 恐怕他连自己的拉链内 衣都不知道怎么脱。 “没有。”花开掀起被子,也下了船,衣着整洁。 “那……为什么你想升级我们之间的关系?”凌天清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果然花开的思维也天马行空的可怕。 他以为恋爱只要说一句就可以爱了? 真是天真呀。 “因为你孤独,我也寂寞,你缺爱,我也没女人喜欢,你不知要去往何方,我则漂泊流浪,漫漫长途,相互做个伴也不错。”花开一脸深思熟路的说道。 “……”他说好有道理,凌天清竟无言以对。 妈妈说的对,女儿家果然不能和男人私下喝酒…… 花开整理好衣袍,走到凌天清面前,看着她:“你意下如何?” 恋爱吧。 只因昨夜,月光太美。 只因昨夜,美酒太浓。 只因世人总是在意结果,而忽略了最惊心动魄的过程。 只因,他看到了她的寂寞。 所以,想给一场最美的爱情。 至少……至少让她像普通的少女,拥有一段可以含笑回忆的过去。 “等等,你以为这是……买卖?”凌天清迅速拿过水,连灌了几口,确定自己不是幻觉,才问道。 好吧,她的确很孤独缺爱,但照花开的说法,寡妇们都忙着恋爱去了,世界早就充满了爱,哪有那么多不愿将就的痴男怨女? “我只是匹配了我们的性格和条件,数据相像,可以融洽相处。”花开竟用了不少现代词汇。 嗯,他们是很配,无论是最萌身高差,还是长相性格,简直是为彼此量身打造,配的一脸血。 “数据?”凌天清啼笑皆非,“的确我们是同类,但……恋爱不是你想恋就能恋,请问,你是第一次准备谈恋爱吗?” “你是###第几次?”花开反问。 “不管我是###第几次,我也比你有逻辑和经验。”凌天清苦笑着,没想到她遇到的同类是个奇葩。 比她还要奇葩。 “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以后,我可以陪你喝酒,陪你看星星,或者,陪你睡觉。”花开一板一眼的说道。 “而且,保持稳定亲近的关系,对你我来说,也能迅速消除隔阂,了解彼此。” “g!u!n!”凌天清的“滚”字还没说出来,通讯器响了起来。 凌天清忍住将花开踹出去的冲动,按下床头那个红色的按钮。 当她听到小四急匆匆的汇报,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你也可以拟定条约,毕竟我对女人不太了解,要是有条约注明,更容易……” “滚!”凌天清终于把这个字吼了出来。 谁有兴趣谈恋爱! 要是花开说说他来自哪颗星星,她还能留下来陪他喝杯茶。 要不是看在同类的份上,真想杀人。 花开看着她急吼吼的冲出去,用力关上门,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 虽然……想过许多种方法,但今早看着她漂亮的睡颜,脑海中突然跳出的想法,还是让他有一丝期待。 而此刻,叶城正在一楼的外厅“点兵”。 “叶城,你在做什么?” 略带怒气的声音从门边传了过来。 凌天清很想少生气,但是今早显然诸事不顺,还略带点起床气。 她以为花开是个最最不会接触感情的人,没想到相处不到半个月,他竟碰触了禁区。 没错--她的禁区。 每个人都有不能碰触的地方,凌天清的禁区,就是感情。 所以,凌天清很喜欢叶城。 因为叶城是个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男人。 他从不会给予多余的东西。 这样的人,虽有些冷血无情,但也最不会浪费时间和感情。 “少爷?”叶城显然没想到凌天清这么快赶来,“你没事就好。” “我问你,这是要做什么?”凌天清口气略带不耐烦,又问道。 “保护你的安全。”叶城镇定的说道,“为防万一,以后少爷身边至少要有两人陪同。” “你这是想控制我的自由?”凌天清脸色一黑,语气越来越差。 “除非,船上恢复原样,没有危险人物,才能解除武装。”叶城坚持道。 “反了你!”凌天清上前劈头就是一巴掌。 她身高不够,只能打到叶城的后脑勺,略显……萌。 “上次你私自调船,留在东海,我还没找你算账,这回又想……” “我只想确保你的安全。”叶城不卑不亢的回答。 “看来平时对你太好!”凌天清也觉得他个子太高,呵斥起来有点费劲,索性站在台阶上,瞪着他。 所有的坏毛病都是宠出来的,凌天清现在深以为然。 “所以,我只想确保你的安全。”叶城加重语气。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杵在这里!”凌天清对那群聚集在一起的老老少少喝道。 顿时,那群人鸟兽散,只剩叶城还站在大厅。 “昨天,是你让莲露给我下药的吧?”凌天清给自己倒了杯水,昨晚喝多了,喉咙好干。 叶城眉尾微微一挑,随即说道:“不明白少爷在说什么。” “莲露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把这船开走!”凌天清越想越气,当初最省心给力的叶城,现在越来越是个麻烦。 “我当时在床上,哪里都没有去。”叶城辩解。 “后天,船到南海,你和莲露,都走吧。”凌天清喝了口水,似是做出了艰难决定。 “你要抛弃我?”叶城问道。 “不是你,是你们。”凌天清纠正。 “为了那个后来者,抛弃我们?”叶城又问道。 “我不是因为花开。”凌天清重重放下水杯,盯着叶城,“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叶城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沉默下来。 是的,她太聪明,很多事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她不愿意插手别人的事,除非……别人已经影响到她的生活。 “你心意已决?”片刻后,叶城低声问道。 “还在摇摆。”凌天清直言不讳。 “你在等我求你吗?”叶城咬咬唇,问道。 “要么,告诉我实话,要么,带着你的秘密离开。”凌天清一把拽过叶城的衣领,站在台阶上,正好与他平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是我与莲露说过,花开不除,永无宁日,所以……一切都是我做主,让她给你下了药,同时通知船长离开。”叶城眼里闪过一丝忍耐,终于坦诚。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凌天清盯着叶城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还想回东海,为什么?” 第380章 我们很像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安全。”叶城回答。 “别拿出一副忠心为主的表情来骗我,你究竟想要什么东西?”凌天清问道。 东海,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叶城去等待寻找? “我只为保证你的安全。”叶城神色不变的重复这句话。 “滚!”凌天清今天对第二个人说这个字。 她有点火大。 不管是叶城小心翼翼隐藏的秘密心思,还是那个对待感情天真幼稚又很残忍的花开。 都让她火大。 *** 花开一整天没看到凌天清。 因为她上次补给到不少好东西,在实验室里闭门研究。 不过他不着急。 听说恋爱这种东西,初时比较艰难,略带苦涩,渐渐就会入佳境,再到后来,又会寡淡无味起来。 “主子,明日就到南海,要不要控制住此船?”一个年轻侍卫悄声问道。 花开在楼顶的奇花园赏花,白衣胜雪,飘然若仙。 “不必了。”花开淡淡道,“明日,安排好车马,我要离开一日。” “已经安排好了。”侍卫低低说道,“从这里只要半日时间,便可……” “这不是天清树?”蓦然,一个老者的声音打断了年轻侍卫的话,说道。 “是。”花开看到那株光秃秃的小天清树,眼里似乎漾出温柔的水波。 那个老者白面无须,颇像个军师,捻着手指,似是在算着什么,半晌才笑道:“天清树本绝迹于中土,竟又被带回中土,吉兆。” “先生确定?”花开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看了眼天边那颗紫色凰星,“吉兆……” 她为何要种下这棵树? 甚至花费了不少精力培育天清树…… 是因为念念不忘,还是因为依依不舍? “主子,出事了。” 蓦然,另一个侍卫冲过来,显然对楼顶地形已极为熟悉,匆匆道。 *** 实验室出事了。 凌天清今天诸事不顺,配原料时,手一抖,又发生小爆炸。 不过对她来说,实验室里发生任何意外都很正常,所以家常便饭的收拾完狼籍的房间,打开门时,额上的伤口还在滴滴答答的流血。 “你受伤了。” 一开门,就看见花开站在门外,手里拿着白色的手帕,清淡的说道。 “蓄电池突然又不工作了,导致我的手抖了一抖……”凌天清接过手帕,按在头上,“别说你一直等在外面。” “我……” “即使这样,咱俩也不可能。”凌天清打断他的话,有些烦躁的说道。 禁区! 这是她的禁区! 谁都不能踏足! “我并没有一直等着,只是刚好到了晚饭时间,过来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吃饭。”花开淡淡说完刚才的话。 他也发现了凌天清的禁区。 或者说……盲点。 不管她平时多么精明通透,只要一触及自己感情,她就会略显狂躁。 就像一只被入侵地盘的小狗。 “我肚子是有些饿了。”凌天清按着额头,“不过,我觉得有必要让你清楚一点,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一起说说话,交流一下感情,并不代表这两个人就在谈恋爱。”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笨。”花开笑了起来,说道。 “你是很像另一个我,所以我觉得很……难为可贵,可这并不代表我们得谈恋爱。”凌天清觉得他根本不明白。 她没自恋到要爱上另一个自己。 她只是觉得找到了同类,想借此得到一些信息,或者……温暖。 “我明白。”花开依旧笑笑。 “我最多最多把你当成另一个自己,但我不会和另一自己谈情说爱……这就像人格分裂……我没法接受。”凌天清不认为他真的明白。 因为看他的样子,摆明了是“我们吃饭就是约会”,这种态度她可接受不了。 “换作别人就可以了吗?”花开不笑了,淡淡问道。 “实话告诉你,男人对我的吸引,远不如这堆金属大。”凌天清想让他彻底死心,“我宁可和这个门谈恋爱,也不想和男人交往。” “为什么?”花开并没有受挫,依旧清清淡淡的问道。 “我刚才说了原因。”凌天清要抓狂了,她说的这么清楚,他还问为什么,真为他的情商捉急。 “门最多让你有安全感,而我可以给你更多的感觉。”花开冷静的说道。 “更多的感觉……你指的是厌恶感吗?”凌天清皱皱眉头,“算了,我还是一个人用餐比较清净。” 果然她不喜欢麻烦。 叶城变成了大麻烦,花开也变得很麻烦,这不是她想象的“退休生活”。 “你这么干脆的拒绝,是因为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花开跟着她,坚持不懈的问道。 凌天清对他竖了个中指,理也不想理他了。 “那为什么不试试我的提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也配合你的研究,更深入的了解……” 花开的话没说完,眼前的人影一晃,已消失不见。 他不由停在原地,看着那个拐角,这艘船的机关太多,恐怕除了凌天清,没人能彻底摸清楚。 而那位老者,始终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直到凌天清消失之后,才走到那个拐角东摸摸西看看,密语:“和那晚一样。” 这里,也被布了阵,就像是扭曲的空间。 --正是凌天清曾在翠羽城神秘消失的阵。 不过更改良了,利用空间拐角制造出视线错觉和盲区,再设定好光影屏蔽,如一个魔术,可以将人“变”走。 凌天清出现在一楼的茶厅,眉眼略带烦躁。 到了南海,这群人还不听话,就把他们都赶下船…… 她就这么孤孤单单过一辈子得了。 “少爷,要喝点什么?”小五恰好路过茶厅,看见凌天清,立刻问道。 “随便。”凌天清坐到窗边,看着外面碧蓝的大海,轻轻吐了口气。 不止这群人给她惹麻烦,还因为生理周期要到了,所以心情烦躁吧? 她得多吃点抑制肾上腺激素的东西,来调整状态。 “那……要来点小吃吗?”小五很少收到这么不确定的口令。 平时凌天清需要什么,都会明确直白的下指令,很少会“随便”。 “可以。”凌天清想了想,说道,“琉璃桂花糕,鲜贝蒸饺,再来一壶青山白茶。” “收到,马上就来。”小五露出笑容,这才是平时凌天清的样子嘛。 “两份。”花开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他站在走廊上,略带笑意的看着凌天清。 曾有个少女,如天外来客,初到此地,努力适应这个世界,却总也适应不了感情。 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久远的让花开几乎记不清楚。 却又经常在梦里,梦到初相见时,那双灿烂、晶亮、朝气蓬勃、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眼睛。 凌天清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虽然心里还是烦躁,但脸上淡定很多。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没成熟的小姑娘了,她经历了许多次的离别和伤害,已渐趋成熟和强大,不需要害怕什么。 “这船,你摸的很熟嘛。”凌天清看着花开走的进来,略带嘲讽的说道。 “我记性好,走过一次的路,闭着眼睛也不会再错。”花开坐到她的对面,微笑。 “这点和我一样。”凌天清撑着太阳穴,看着花开,像是思考准备从哪里下手解决他的顽固想法。 “我们很像。”花开也赞同的点头。 “所以,你本来是想抢船,但后来发现咱俩很有同类感,就改变了心意,想和我谈朋友?”凌天清问道。 “天上地下,千年万载,能在余生遇到这样的人,很难得不是吗?”花开反问。 “的确……有人终其一生,也找不到知心之人。”凌天清附和的点点头,话锋一转,“但我没法和你谈恋爱。” “你是女人,孤独一人,有大把时间挥霍,也有精力和热情,与我一样,完全符合相恋条件,为什么不能谈?”花开客观的问道。 “我有家室。”凌天清叹气,一脸准备坦白的模样。 “在哪?”花开并不惊讶,又问道。 “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试过恋爱,甚至都有了家事,可还是失败了。”凌天清抓了抓下巴,继续说道。 花开依旧没有惊讶的表情,静静的看着凌天清。 “我忍受不了男人的殷勤和所谓的纲伦,才抛夫弃子,跑来海上。”凌天清一脸嫌弃的说道,“男人只要一谈感情,就会变得愚蠢罗嗦,一上床,更是让人恶心想吐,你要是坚持自己的想法,那我只能请你下船了。” “这点,我和你的看法一致像。”花开终于开口。 “那你为什么还要提这么愚蠢的事?”凌天清不理解了。 “女人遇到感情,同样变得愚蠢,上床之后,更是会让人渐渐失去兴致,不过即使如此,人们还是渴望去谈愚蠢的感情。”花开一脸“人类真是愚蠢”的表情,“所以,我想,是不是我们的方向不对,也许多试验几次,就会有那些小曲传唱的千年爱情?” “千万别努力去尝试,这种东西要是没感觉,越努力越悲剧。”凌天清抵抗不了花开这种“知音”般的思维,开始露出笑容。 第381章 做对方喜欢的事 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人生观爱情观世界观一致的人,简直像天方夜谭。 而凌天清真的遇到了。 虽然花开提出了让她反感的相处方式,但花开的思维和心态依旧那么合她的胃口,简直抵御不了这样的知己。 “不试试怎么知道?”花开摊开手,“反正对我们来说,就像个实验,成功了最好,失败了也是家常便饭。” “刚才说过,我试过了,还是觉得此事很恐怖。”凌天清摇摇头,“况且我对你,完全没‘性’致。” “是你研究对象的问题吧?”花开一脸平静的说道,“你有没有遇到这么配合你的实验对象?” “呃……”凌天清捏着自己的下巴,沉思起来。 的确,对象很有问题。 因为她悲剧的碰到了凌谨遇。 后宫三千,强权霸道,说一不二,不解风情,拿女人当传宗工具,稳定江山的凌谨遇。 “看来,你失败的原因,是因为找的对象不适合谈恋爱。”花开展开折扇,潇洒的挥了挥,一脸“最佳恋爱对象”的表情,“要不要找我试试?” 凌天清心情本来并不好,可见花开清俊倜傥,容貌出尘,也恼怒不起来了,叹着气:“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我还是不喜欢失败,所以免了。” “你不试试,怎知一定会失败?”花开坚持不懈的问道。 “我看见你,就会感觉自己在和自己谈情说爱,太恶心了。”凌天清嫌恶的摇摇头,“恐怕你看见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我想试试爱上自己的感觉,一定不赖。”花开含笑道。 就当他天生自恋好了。 “少爷,茶来了。”小五领着人将点心上齐,斟好茶,识趣的退了下去。 看来,昨夜少爷与花开睡出问题来了。 怎么看怎么觉得,花岛主要让小主子负责,为一夜风流买单…… “不如我们打个赌。”凌天清摩挲着茶杯,思忖着开口。 花开誓不罢休的势头,颇像她在人生里愈挫愈勇的样子。 更像她对某些课题,拼死也想研究成功的劲头。 “赌我们能不能顺利谈成?”花开果然了解她的心思,微笑问道。 凌天清研究性的盯着花开的眼睛,像还在考虑。 “我猜,你大概是想定九十一个周期,因为这是此处星球运行的周期,符合人的习惯规律。”花开又说道。 “对我来说,二十八个周期,足可。”凌天清也笑了起来,花开,真是有趣。 九十一天,是这里的一个月时间。 而对地球人来说,二十八天,足够让身体和大脑习惯某个规律。 “二十八天?”花开似乎也觉得非常有趣,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二十八天,到什么程度?” “忘掉家室的程度。”凌天清唇角扬起,她并不是不接受新的生活。 可以尝试自己所没尝试的新鲜东西,她只是不想失败而已。 和一个同类,而不是这里的任何人,享受平凡的恋爱…… 或许,她能发现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我以为对你这种人来说,只要离开,就是忘记。”花开似乎有些遗憾的说道,“没想到你和那些庸俗的女人一样……” “我指的是,我来的地方。”凌天清微笑的打断花开的话。 花开微微一愣,眼里那抹隐藏的小小得意消失不见。 “你要做的,是能够让我忘记我一直努力回去的家,愿意为你留在这里。”凌天清倾身,笑着对花开说道。 这个……难度系数有点高。 二十八天……怎么都不可能做到。 “来吧,抓紧时间谈恋爱,别愣着了。”凌天清捻起一块琉璃糕,递到花开的嘴边,“张嘴。” 她要让花开见识一下,她可是为达目的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这也太快……”花开的话没说完,嘴里已被塞进了琉璃糕,他不由微微皱眉。 “既然开始了,就要做好不惜一切代价获得成功的觉悟!”凌天清脸上笑容倏然冷下去,“即使失败了,也不会留有遗憾。” 花开硬生生吞下那块糕,这点……他们也一样。 而且,他现在更清楚凌天清的性格。 制定目标,便会不惜一切代价…… 至少,不会吝惜努力达到目的。 “那么,要我喂你吗?”花开也捻起一块琉璃糕,问道。 “不必了,你只要哄的我开心就可以。”凌天清又笑了起来,“恋爱的过关攻略,就是--做对方喜欢的事。” “那我应该怎么做?”花开一脸诚恳的请教。 两个奇葩,竟达成共识,在努力的靠近彼此,甚至研究“恋爱战略”…… “陪我安静的吃完这顿饭,然后……我要去研究室继续忙。”凌天清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可以当助手。” “很乐意。”花开点点头,“我认为首要增强的,是我们的相处时间,其次……” “可以安静吃饭了。”凌天清做了个制止的手势,闷头开吃起来。 花开看着她,黄昏余晖让她的脸平和柔美,似乎俗世红尘与她无关。 他的心底不由升起一丝淡淡的温柔。 是的,温柔。 不是焦躁隐忍的烦忧,而是华枝春满,天心月圆的温柔。 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他是那树枝,她是春。 他是那孤寂的天,她便是那圆缺不定的月。 “走。”凌天清吃好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起身就走。 花开默默的跟了上去。 虽不言不语,但已有温情泛滥。 *** “什么!” “什么?” “再说一遍?” 房内几个人一个比一个惊诧,尤其是叶城,整张脸都快绷不住了。 “嘘!”小五着急的比划着,“别让人听到我告密。” “我就知道,少爷对那花开一定有私情。”莲露扑到榻上,嘤嘤哭了起来,“否则,怎会因他要赶我下船?” “别哭了,现在得想个办法让少爷回头。”肖云烦躁的说道。 “连叶大哥都被禁足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小五哀怨的说道。 叶城和莲露都被禁足在这间“养心室”里,肖云偷偷摸摸的来探望,没想到遇小五带来这个爆炸新闻。 “你有没有听错?少爷真的答应了?”肖云瞥了眼叶城,不放心的问道。 叶城沉着脸,开始摩挲他腰上的剑鞘。 这可不是好兆头。 肖云和叶城相处多年,知道他的特定习惯--叶城一般不会摸剑,一摸剑,绝对想杀人。 肖云怕叶城在闯出祸端,真的被赶下船,不等小五回答,又说道:“少爷是什么人,你们都知道的,她怎么可能和凡人有染……咳……” 似乎说的不太对。 “少爷也是女人,你不懂女人!”莲露呜咽的插嘴,“女人再强大,也抵抗不了孤独……女人……是需要人去爱……去呵护……给予温暖……” “那是你这种还从不了良的女人!”肖云瞪了莲露一眼,“少爷可是……” 他做了个拜天的姿势,不敢说出那两个字--王后。 谁敢给王上戴绿帽子啊! 好吧,就算凌天清是个奇葩,藐视王权,可哪个男人敢提着九族的性命来乱搞? “少爷能在这里,不就是想逃离这个身份吗?”莲露哀哀戚戚的说道,“所以说你不懂女人心,她既能做到那么绝情的地步,自然还能更绝情一点……” 找个人谈谈恋爱,完全忘记过去的事,将曾经生命力重要的男人,当作过眼云烟…… 不让那个人成为自己新生活的绊脚石,这才是真正的绝情断意啊! “我就说女人是麻烦的东西!”肖云也濒临崩溃,烦躁的打断莲露的话,“还会哭哭啼啼,做事不顾后果……但……少爷绝不会……” “少爷把恋爱的什么过关攻略都传授给花岛主了,还喂他吃点心,不可能有错!”小五擦着鼻尖的汗,一脸被外人侵犯了领土的痛心,幽幽说道,“得想办法制止,否则……” “叶城,你去哪?”肖云虽然急乱攻心,但始终盯着叶城,见他突然往外走去,急忙拦住他,“你不能出这个房间。” “是啊,叶大哥你不能再惹少爷不高兴,她给你记了一次过,不能再犯错了。”小五很义气的说道,“你可以吩咐,我去做。” “你做不了。”叶城终于说话了。 这船上有严格的规矩,和研究院的学分制度一样,一旦某人被记了三次大过,就会被驱逐下船…… 叶城已经犯过两次。 悄悄将船停留东海,被凌天清记过一次。 试图丢弃小四小五,甩掉花开,又被记过一次。 “我去做。”肖云咬咬牙,说道。 他这是为少爷好,不能让她与狼子野心的花开达成恋爱关系。 想想不久之后,这艘船就是花开的了,而他们的主子也是花开的……太恐怖了。 “你也做不了。”叶城摩挲着自己的空剑鞘,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你想杀了他?”莲露止住了眼泪,站起身问道。 叶城没有回答,而是攥紧了剑鞘。 “你也做不了。”莲露叹了口气,“那人神秘莫测,身边的那位老先生更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你若是明杀,定会失败。” 第382章 生死契约 莲露虽是女流之辈,但在帝都最红的青楼当最红的花魁有数十年之久,自小就见识过各类男人,她看人的眼光很准。 尤其看男人的眼光,闭着眼睛都能闻出他们是那类人,床上喜欢什么姿势…… 呃,说多了…… “你先养好伤,我们静观其变,总有机会下手。”肖云怕叶城乱来,急急将他推到椅子前,把他按坐下去,“况且,少爷是真的想与他亲近,还是假借这层关系试探他虚实,我们也不清楚……” “没错,我们先暗中盯梢,不急于这一时。”小五也觉得肖云脑子灵光了一下,附和着说道。 “男女之间的事……交给我。”莲露突然眼露战意,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要是真的……我定不会让花开如愿。” “总之……别说我告密,尤其别告诉小四。”小五只知道叶城被记了两次大过,但并不知昨天自己和小四差点流落孤岛回不来了。 凌天清和花开都很默契的将那件事化解过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要是小五知道叶城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一定不会来告密了。 “派人先暗中监控住花开所有的人。”叶城抿了抿唇,终于说道,“待明日到了岛上,尽量将花开的人调下船去……” “等等,少爷明日想将我丢下船……”莲露终于想到了自己也自身不保,顿时又要哭了。 “我去,”叶城深吸了口气,咬牙道,“求她。” *** 求人的滋味,应该没人比凌天清还了解。 好在她远离了那个梦魇,再也不用哭泣求饶,日夜不休的担心自己的明天。 凌天清对着一块石头,研究了大半夜,直到困倦的趴在试验台上睡过去。 而作为她的助手兼新任男友,花开则是很负责的盯着一组组数据,像个机器人一样,记录下来。 虽然不明白这一切对凌天清究竟有什么意义,但花开只要看见她盯着那些奇奇怪怪的金属,眼中所释放的狂热,他便觉得,她找到了快乐。 或者说,从这些枯燥无味的研究中,将自我封存寄托,像一封永远在路上漂泊的信,不确定是否有一天,能到达她所梦想的地方。 但只要在路上,她就会心安。 至少,在努力往想去的方向前进。 花开也在努力。 努力变成她想要的人。 虽然……也不确定是否能够成功,但越和她贴近,用相似的思维去看待这个世界,他就越不会觉得孤单。 她说的“同一个频率”,大概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叮”! 机器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惊醒了小憩的凌天清。 “这石头里含罕有的精钻。”凌天清一睁开眼,看到花开默契递过来的数据,脸上倦意一扫而光,浮现笑意。 “石头只有几块。”花开淡淡道。 “但那座小岛的位置,我记下来了。”凌天清看着那组数据越来越高兴,精钻纯度很高,是这里最坚硬的物质。 “把工具箱递给我,我要把它切割提取出来。”凌天清很喜欢花开在她的实验室,很少问“为什么”,他淡定的样子,让她觉得他是自己的同学。 “让我来。”花开说道。 “不行,你会破坏里面的分子结构……”凌天清虽然让他做助手,但精密的事绝不让他做。 她不信别人能做的比自己好。 “你不信我?”花开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问道。 “当然不信。”凌天清用简单的显微镜观察着石头表面,理所当然的说道,“里面藏了一颗钻石,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这里的钻石,和地球上的钻石可不同。 这里的纯度更高,用途也更广,凌天清可以用它来增加船的防御性。 “不如明天再弄。”花开突然将那个石头拿走,淡淡道,“工作时间结束,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索然无味的研究室工作,要不是因为她特殊,花开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着。 “但是……” “我饿了。”花开打断她的话,“不是说恋爱是做让对方喜欢的事,现在是否应该和我去吃饭?” 擦,恋爱主要是做女孩子喜欢的事好嘛? 不过凌天清被他一说,肚子也有点饿,勉强点点头。 恋爱不过就是一起吃饭,一起走路,相互说话,相互陪伴而已。 凌天清对此……毫无兴趣! 不过她还是努力的全程配合。 门一开,凌天清看到叶城硬邦邦的站在门口,似乎等了很久。 “你不是在闭门思过,为何出来了?”凌天清微微蹙眉,问道。 “听说少爷准备接受这个男人做自己的情人。”叶城面无表情的说道。 躲在远处盯梢的小五和肖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吐血。 不是说要为莲露求情的吗? 不是说要好好保密吗? 小五脸色惨白,欲哭无泪,完了完了,少爷冰雪聪明,一定知道是他告的密…… 他有了这个前科,以后怎么都争不过小四的狗腿位置了…… “啊,不是情人,是恋人。”凌天清竟然还平和的纠正叶城的话。 这两者究竟有什么区别?! 小五抱头蹲在角落里,满脑子都是自己被驱逐下船的凄惨场景。 “以后请多关照。”花开略带笑意的看着叶城,眸光里却藏着锋芒。 “少爷是心理渴望男人,还是身体要得到滋润?”叶城根本不看花开,继续问道。 这句话问的……肖云也想死了。 都怪莲露老是说什么女人身体身体身体的,让根本不懂女人的叶城误解了。 “他是我实验对象而已。”凌天清竟还没有恼,很客观的说道。 她也是花开的实验对象。 他们要共同完成“恋爱”这个研究课题。 “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叶城又问道。 “因为我们沟通起来比较方便。”凌天清依旧很客观,平静的回答。 船上这么多“适婚”男性,可她和谁都不可能。 他们整天只会问“为什么”“为什么”,像个小学生,没法深入交流。 “问完了吗?”凌天清见叶城僵持着,说道,“回去继续面壁思过,不准出来。” 叶城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剑鞘。 他不能任由事态这么奇怪的发展下去。 他要控制住这条船上的一切。 “莫非你不甘心?”花开突然说话了,也和凌天清一样平静,却犀利,一针见血。 叶城微微一愣。 “莫非你也想和她做恋人?”花开问的更直白。 躲在角落的肖云和小五相互看了眼,自从遇到了凌天清,他们身边就充斥着各种奇葩和极品。 这种对话,简直不能想象…… 偏偏他们三个人还镇定自若,甚至凌天清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似乎觉得花开问的话超级有趣。 “……我对少爷绝无妄想。”叶城终于开口,“但我确有不甘,你来历不明,身份不清,动机不纯,欲夺此船,见我家少爷性格温柔才貌无双又起旖念,不知用什么卑鄙手段骗取信任,妄想一箭双雕……” “噗……”凌天清终于掩口笑出声来。 叶城平时寡言少语,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难得看他今天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而且还文采斐然,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少爷,我哪里说错了?”叶城停下来,看着凌天清,问道。 “没有……说的很好。”凌天清强忍住笑,示意他继续说。 花开抽出别在腰间的折扇,苦笑着摇了摇。 “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骗取少爷的心。”叶城正色说道。 “对,不能骗取少女芳心。”凌天清附和的点点头,看向花开。 “你无需再强调一遍。”花开和她真的是同一个频率的人,苦笑着说道,“我若是不用心,也一定得不到,不是吗?” “嗯,时间短暂,机会难得,相信你也是为了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人。”凌天清伸手揽住花开的胳膊,像地球上的恋爱男女一样,“想吃什么?” 肖云和小五坐在地上,脑子半晌都回不过来。 他们跟了凌天清那么久,都没法适应她的思维逻辑,而这个刚上船不久的“入侵者”,却像她肚子里的蛔虫…… 难怪两人能相处成恋人,他们至少能理解对方的心意…… “少爷。”叶城伸手挡住凌天清,沉默了片刻,说道,“若是你心意已决,那么我有不情之请,请务必答应。” “既是不情之请,那么凭什么要逼别人答应?”花开淡淡问道。 还是那么犀利。 凌天清唇角隐隐上扬,又要笑了。 花开真是第二个她。 但是这种相像……细思极恐。 “我要与他定下生死状,比试一场。”叶城不理花开,坚持道,“他若是赢了,我回房面壁,再不插手此事,若是输了……” “我还未曾输过。”花开摇着折扇,轻笑。 “我喜欢强者。”凌天清赞许的看着花开,“最好是那种从未输过的强者。” “少爷。”叶城额上青筋跳动,显然被这两个奇葩逼得想当场杀人了。 “点到为止,不准伤人性命。”凌天清对叶城微微一笑,“生死状就免了,不过……最好别输了。” “你想让我输?”花开微有不满的问道。 第383章 胜负已定 “叶城好歹光明正大的下了挑战书,而不是选择暗杀你,我得鼓励鼓励他。”凌天清压低声音,对花开耳语。 叶城额上青筋跳的更厉害,这是什么耳语,以为他是聋子听不到吗? “小五,去吩咐厨子做点补血补气的菜,让船医准备好急救箱。”凌天清对走廊拐角处说道。 “喳。”小五哭丧着脸,果然少爷知道是他告密的。 “你有努力试着和我恋爱吗?”花开扶着凌天清的胳膊,从叶城身边走过,低声问道。 “当然,不然你这样搂着我,我一定会生气。”凌天清瞥了眼他手的位置,说道。 “那为什么对我的生死不放在心上?”花开又说道,“这么轻易答应别人的约战,很不尊重我的感受。” “那需要我拒绝吗?”凌天清听到他说“尊重”,嘴角又扬了扬,“我以为你愿意为恋人出生入死,证明自己的爱呢。” “况且你刚才说,自己从未输过。”凌天清补充一句。 “那叶城呢?”花开也笑了,没错,他可以接受任何挑战。 “你就不担心他的死活?”花开问道。 “在我的船上,比叶城出手快的人,还没有出现过。”凌天清在上了一层楼梯,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花开,“所以我也很期待。” “你是个贪心的女人。”花开笑了起来。 既想证明自己的恋人是最强的男人,又希望能完全驾驭住这个强者。 “恋爱中的女人都很贪心。”凌天清嫣然一笑,“我好像找到感觉了,请继续保持努力。” 听说入戏快的人,出戏也很快。 而入戏慢热的人,出戏也会很慢。 “那我现在是否可以……吻你?”花开问道。 凌天清站在高一层的楼梯上,恰好与他平视,红艳艳的唇泛着水润饱满的光泽,让人很想啃一口。 “等你赢了。”凌天清露齿一笑,他们入戏非常快。 这才几个时辰,就快把第一阶段重要的戏份演完了--kiss。 *** 上午八点,阳光依旧灿烂。 凌天清一夜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依旧精神奕奕。 船还在海上行驶,距离到达第一个繁华小岛的时间还有八个小时。 而距离叶城挑战花开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叶城盘膝坐在养心室,一遍遍抚摸着他的剑鞘。 普通老旧的剑鞘因为长期的抚摸,上面的纹路渐趋光滑。 “你没帮我求情,只是去下战书的?”莲露快疯了,抓着长发神经质的在房内走来走去,“叶城,你是猪!” 小五含泪默默点头。 是猪队友! 还连累他了。 “你以为能杀的了那个姓花的?”莲露觉得自己脑壳子要气爆炸了,她深吸了口气,“叶城,你真是自寻死路。” “在这船上,即使败了,也不会死。”叶城终于开口。 他要试试花开的深浅。 “……”莲露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叶城竟做了失败的准备。 而且,还想的那么周到。 的确,这艘船上有凌天清在,不会出大事。 “要是赢了呢?”小五哭丧着脸,“赢了花开,你又不能上位!” “赢了……”花开握紧剑鞘,眼里锋芒一闪而过。 要是赢了,他绝不会给花开喘气的机会…… 他会在凌天清反应过来之前,用他迅捷的身手,杀了花开。 南海海域已经到了,叶城的时间不多。 该死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赢了,你就杀了他?”凌天清一脚踹开门,双手托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走进来问道。 “少爷。”小五和莲露见到凌天清,赶紧迎上来,恨不得捏肩捶背,先讨好了再说。 叶城见凌天清走进来,不再说话,低头看着放在膝上的剑柄。 虽然他极少露出心思,可凌天清还是渐渐了解他。 叶城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大概……他是个不需要同类的人,所以才会排斥别人靠近自己的内心。 “少爷,您怎能答应叶城乱来?”莲露可不想看到叶城出事,她摇着凌天清的衣角,撒娇道,“况且船上又不能以内力比斗,刀剑无眼,万一伤到哪里怎么办?” “这是男人解决问题的方式,生死不怪他人。”凌天清走到叶城面前,半蹲下身,“叶城,你说是吗?” “是。”叶城点头。 他无论如何,也要除掉那个碍事的花开。 “少爷,您一向理智,为何这次……”莲露还想再劝。 “这是还给你的。”凌天清根本不理会莲露的絮叨,将盒子放在叶城面前,说道。 叶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伸手打开锦盒。 长长的盒子里,似有一道雪光闪过,映着叶城闪动的眸光--那把剑。 剑柄依旧是他熟悉的原样,剑身经过了重新锻造,不知凌天清加了什么料,通体雪亮,光芒四射,一看就知是把价值连城的宝剑。 “本想等提取了精钻再给你重铸,可见你没了剑就像少了手一样,所以,随便给你合成了一把,将就着用吧。”凌天清一副无所谓的口吻说道。 而叶城眼里闪过无数复杂的光芒,最终拿出那柄剑,轻轻一挥,空气似被刺穿,发出“咻”的声音。 凌天清站起身,微笑的看着叶城如获至宝的表情。 虽然花开那天说的对,感情患多,给的越多,越麻烦。 凌天清认同他的话,并不代表她会按照他说的去做。 “你想让我赢?”叶城将剑入鞘,抬头问道。 “至少别输的那么难看,丢我的面子。”凌天清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况且,你对各派武功了若指掌,看看人家花岛主的路数,说不准会有惊喜。” “你想让我探他的底?”叶城又问道。 “我对他的来历,没你那么好奇。”凌天清笑了起来,“可若是成了恋人,就要另当别论了。” 花开一句实话都没有,出生之地又无迹可寻,言行一致,从不露破绽,能做到这种程度,得费多大的功夫啊? “恋人……少爷,你真的要与这种人谈情说爱?”莲露急忙说道,“不能因为花开似是故人,而勉强自己与他在一起。”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沉默下来。 似是故人? 花开的确像地球另一端的人。 但她并非因为这个原因,而答应花开的“恋爱计划”。 她也想证明,自己并不会受到前一段感情、前一个男人的影响,她可以轻松的投入新的生活,有新的恋人。 “花开很好。”凌天清像是喃喃自语,转过身,“我很喜欢他。” 花开是很好。 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温润如玉,从没见他发火。 即使他强要什么,也都温文尔雅直言不讳的说明情况。 很像凌天清。 如果他的身份再清晰一点,那就更完美了。 可惜花开从不多说自己的过往。 他除了太神秘,一切都很好。 就像是用电脑配对出来的完美情人,各项数据逼近满分,有时候凌天清都怀疑他是不是海市蜃楼,或者是自己太孤独,脑中虚构出来的人物。 凌天清站在楼顶开阔之地,看着花开。 他虽没有凌谨遇的逼人气势和太过凌厉的眉眼,可他的个性和自己更相配。 凌天清发觉自己又在不自觉的比较,立刻转过脸,恰好看到那株小小的天清树。 依旧没有开花,只是紫色的枝干流出碧色,隐隐透露出生的希望。 叶城与花开分站一侧,两人看上去都很平静。 花开甚至还带着微微笑意,在这几株高大的紫藤树的衬托下,越发人如白玉,风流温雅。 而凌天清的身边,跟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其中包括两方的船医。 “老先生觉得哪方的胜率高?”凌天清扭头问向经常跟着花开的那个老者。 这个老者是花开船上的“账房先生”,听说船上的一切都由他来安排,如今上了凌天清这艘船,显然有些无所事事,每天便东看西看,四处溜达。 “若上了岸,自然是我家岛主赢。”老先生盯着叶城腰间的那柄剑,沉思着说道,“可这里无法使用内力,叶城的剑快,输赢不敢妄下定论。” “到了岸,你能确定花开必胜?”凌天清笑了起来,问道。 “我家岛主漂泊多年,别的本事没有,这一路杀过无数海盗怪物,还未遇到敌手。”老者有些骄傲的说道。 说的话也滴水不漏。 “啧。”凌天清掠了掠头发,意义不明的发出一声惊叹。 叶城的手轻轻摩挲着剑柄,等到日影从高大的花藤中筛下,正落在花开平静漆黑的眸中时,一道被阳光还要刺眼的雪亮划破了空气。 拔剑的速度的确快的让人看不清。 即使不用任何内力,叶城的动作也迅捷无比。 “不愧是叶城。”老者突然赞叹道。 “说的好像你对他很熟似的。”凌天清瞥了眼账房先生,“你见过他拔剑?” “没有。”老者面色镇定的摇摇头,“但这船上不就属他的身手最好?我们既上了船,自然要了解对方的一切。” “花岛主的凌波微步不错嘛。”凌天清看花开白衣翩飞,竟也快的看不清身形,连连避过叶城的夺命快剑,又说道。 第384章 故意放水 “凌波微步?”老者皱皱眉,显然没听过这个词,但还是很耐心的讲解,“这不是凌波微步,是七星步,最为寻常的功夫,只是因为太快了而已。” “果然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凌天清感叹的说道。 七星步,只要习武者,几乎人人都会……毫不稀奇。 凌天清耐心的等着花开放大招。 无论多会伪装的人,在生死关头,总会露出本身的习惯。 “论快,叶城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老者语气里颇有英雄相惜的味道。 “看上去,一两个小时内分不出胜负,不如我们下去喝喝茶赏赏花吧?”凌天清邀请道。 他们速度太快,肉眼很难分辨出什么,凌天清决定等他们把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再来观战。 “少爷,你不能走。”莲露死活也要跟上来观战,见凌天清只看了开头,就想离开,顿时着急了。 万一花开不守信用,将叶城杀了怎么办? 刀剑无眼,一眨眼的功夫就可能出人命啊。 “你这么喜欢叶城,为什么不告诉他?”凌天清见莲露拽着自己的胳膊不放手,叹了口气,问道。 莲露脸色猛然一红,结结巴巴起来:“我……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喜欢那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 “那你何必关心他的死活。”凌天清又叹了口气,问道。 莲露突然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要跟着他们上船,就是因为,这船上有她新的牵挂吧? 若非如此,依莲露精明小心的性格,怎么可能给自己下药,帮叶城将船开走? “你不是说……他是伙伴吗?”莲露卡了好久,才娇嗔的说道,“伙伴是不能轻易丢下的,就像家人一样呀。” “你不是……不接受家人这样的称谓?”凌天清又反问。 对浸淫在烟花之地,看尽世间凉薄的莲露来说,没有所谓的家人朋友,她认可的只有自我。 一切都靠不住,尤其是那些贪恋美色的男人。 “但……”莲露正要解释,却听“嗤啦”一声,她不由紧张的转过脸,看向缠斗的两人。 一片白色的衣料被长剑削断,随风卷上了空中,被一片紫藤花挂住。 而叶城抱剑,脸色有些苍白,颈动脉被一柄折扇顶住。 花开离他很近,唇边依旧挂着微微的笑意。 真够快的! 凌天清放弃了要下去喝茶的打算,正欲说话,却见叶城竟又动了。 “叶城,住手!”凌天清急急喝道。 他竟又犯了大忌,催动内力试图斩杀花开。 而刚才他不过是故意露出破绽,只为了让花开以为胜券在握,欺近他身边,这样他的剑,再也无人能挡。 晚了。 叶城的快剑名不虚传,尤其在这种近距离下,若再不见血,简直是他手中这柄剑的耻辱。 “噗”。 刀刃入肉的声音,因为速度快,既短且促。 叶城手腕一翻,正要上挑,却觉气血受阻,与上次一样,全身经脉如同逆行,让他脸色更惨白。 就差一点点! 叶城死死盯着花开的脸,就差一点点, 他就能挑破他的心脏,让他堕入地狱。 只怪他刚才太担心失败,习惯性的催动内力,加重手中长剑的杀伤力…… “来人!”凌天清这种时候还能保持清醒,虽然她太久没看到血,有点晕血。 肖云第二个反应过来,抢先一步扶住叶城。 凌天清攥住剑身,狠狠瞪了眼叶城,她就猜到,叶城会下杀手。 但是她没猜到,花开竟躲避不了。 她以为,最后时刻,花开会爆大招,生死关头逼他现出原形,可没料到,花开竟没有躲避。 花开的人也终于呼啦啦的围上来,虽然他们训练有素,也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一幕似的。 剑身锋利,轻易就可抽出,血顿时喷涌而出,染得花开一身白衣如被开满了红梅。 “船医。”凌天清丢掉长剑,喊道。 船医经验丰富,经常处理刀剑伤口,尤其是花开的船医,更是已经打开医药箱,弄好了软垫,将他的衣袍剪开,一言不发的迅速处理伤口。 而叶城因为突然催动内力,唇边有血丝溢出,显然强忍着翻涌的气血,不想失态。 “我赢了。”叶城咽下涌上来的鲜血,努力站的笔直,对阴沉着脸走过来的凌天清说道。 “你犯规了。”凌天清将长剑送回他的剑鞘,低低道,“胜之不武。” “但我还是赢了。”叶城坚持说道。 “若是刚才他也用内力,你的颈动脉会爆掉。”凌天清从袖口掏出一粒药丸,往叶城嘴里塞去,压低声音,“回去躺着,不要乱动。” “但,结果是我赢了。”叶城不肯走,也不管肖云拼命的给他使眼色,继续坚持。 “你已不能动了吧?”花开的声音从凌天清身后传来。 他始终没有吭声,任船医利落熟练的帮自己处理好伤口,才淡淡道:“而我,现在可以轻易杀了你。” 叶城脸色更加难看。 的确,那一剑没有要了他的命,实在太可惜。 “你也少说话,脾脏破了,还想再战?”凌天清冲着叶城使了个眼色,“下去。” 叶城虽不甘心,但看到花开的伤口已被迅速止了血,只得咬咬牙,任肖云和小四扶他离开。 “那柄剑很不错,伤人见血。”花开见叶城走了,又开口说道,隐隐有丝酸溜溜的味道。 他记得当初把叶城的断剑扔到垃圾桶里,没想到凌天清还是拿回去重铸了。 她不该对叶城这么好。 “剑身很薄,伤口创面不大,只要不是要害,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凌天清看着船医将花开的伤口包扎好,才扶起他,说道。 “但一想到是你给叶城那柄剑,伤了我,我就觉得很不高兴。”花开直白的说道。 “所以,这局算你赢了,好不好?”凌天清笑了起来,轻盈的转到花开面前。 可以兑换奖励了。 花开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水光,却丝毫不迟疑,伸手搂住凌天清的药,唇压了下去。 周围的人纷纷避开,眨眼间,楼顶只剩下紫色花瓣组成的天空,随着海风花瓣飘落,那块被风卷上花枝的白色碎布,也挣脱了枝头的挽留,越飘越远。 凌天清碰触到他柔润的唇时,突然微微一震。 她原本闭上的眼睛也突然睁开,正碰到花开探究的目光。 没错,花开睁着眼睛亲她,难免……有些怪异。 花开见她睫毛一闪,突然睁开眼睛,似乎也察觉到什么,轻轻扶着她后腰的手一紧,深吻下去。 凌天清又是微微一震。 她刚才的确迟疑了,有些后悔的想避开这个吻。 可花开竟感知到她的心,不给她反悔的机会,舌尖敏捷的顶开她的牙关,钻了进去。 凌天清高估了自己的接受力,也低估了花开的能力。 花开是一个只要有机会,绝对咬住不松口的人。 他制定了目标,一定会消除所有障碍,笔直的走到底。 “唔……够了……”凌天清一用力,推开花开,脸色有些发红,呼吸节奏也略有打乱,但还不忘嘲笑,“技术不错,和船员练出来的?” “天生。”花开的呼吸还很稳定,但苍白的面色也微微涌上一丝红晕。 “恭喜我们顺利度过第一个关卡,完成kiss任务。”凌天清调整好呼吸,但怎么看花开怎么觉得别扭,于是转身说道,“接下来,你应该养好伤,而我要去做上岛的准备。” “上一个小岛而已,何须准备?”花开跟上去,问道。 “我要采购。”凌天清停下脚步,看着花开,“你若是养好了伤,我可以带你感受一下女人逛街的恐怖。” “主子,伤口宜静养。”账房先生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冒出来,站在一棵紫藤树后,提醒。 “傍晚才能到达港口,我陪你去准备吧。”花开一副趁热打铁增进感情的模样,热情的说道。 “不必了,你歇着。”凌天清说完,往花丛里左拐右转,三五步又没了人影。 花开轻轻抚着唇上残留的温软,眼里泛出一丝笑意。 恋爱计划这么顺利,多亏了叶城的神助攻啊! 而叶城被肖云强行按在床上,面如金纸,脸上依旧杀意腾腾。 “你要是不想被赶下船,就别再乱来。”肖云不放心的叮嘱着,生怕叶城做傻事。 “不是说你的剑一向狠准,为何这次没刺中要害……”莲露也跟了进来,埋怨道。 “花开……”叶城轻轻握着拳,花开有问题。 那一剑明明能刺中他的心脏,却不知为何下滑了半寸,像是被一股力量阻止…… 等到叶城察觉,剑尖想要上挑时,已经晚了。 那种时候,花开若是能避开要害,就能避开他的剑。 可他又没有完全避开,让叶城弄不清那一瞬间究竟是自己出了幻觉,还是花开另有阴谋。 “我要见少爷。”叶城想到这里,突然觉得不妙,立刻说道。 “少爷忙着她那受伤的小情人去了,谁会管你?”莲露看着叶城苍白的脸色,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 “还记得上次我们的船私下开走,却依旧被花开追上?”叶城突然问道。 第385章 致命一击 “还提这件事,我可不想真的被赶下船。”莲露立刻做了禁止的手势,紧张的说道。 “我怀疑……花开并未受此船的防御影响。”叶城神态凝重的说道。 顿时,肖云和莲露面色大变。 这条船上的防御,就是他们最大的武器。 连太子修上来,都只能乖乖就范,而叶城更是想过无数破解的方法,也无法恢复内力。 若有人能抗御此船的迷踪之花,那就意味着,他只要挥挥手,便能灭了一船丧失内力的人。 “别开玩笑了,你不是刺伤了他?”肖云立刻说道,“而且你们比试时,我看的清清楚楚,他根本没有用任何内力。” “却避开了致命一击。”叶城冷静下来,说道。 “还能在内力阻断的情况下,追上此船的速度。”只有莲露对叶城的话深信不疑,甚至还替他找疑点。 “你们……别乱猜疑……少爷神机妙算,聪明绝顶,花开要真是这样的人,她怎会察觉不出?” 肖云后背都发寒了,要是有这么个心机深沉的人混入船上,他们的性命岌岌可危,简直比传说中的恐怖片还要恐怖。 “女人一遇到帅哥,会自降智商。”莲露绞着衣带,“尤其还是她的恋爱对象……” “开……开什么玩笑,我们也是帅哥……”肖云抹了把汗,底气不足的说道,“还有……还有少爷的前任……也是帅的惨绝人寰,她不照样计划的滴水不漏? 大概是叫“前任”这个词吧? “那是因为……她讨厌那个人。”莲露也压低声音,说道,“女人对待不喜欢的人,什么样绝情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而且智商也会被刺激的大增。” “说的你们女人好像怪物一样!”肖云实在忍不住了,叫道,“别自以为是了,蠢的人一直都蠢,聪明的最多只会一时糊涂而已。” “你们,谁去请少爷过来一趟?”叶城终于开口,打断这两个一见面就吵架的冤家对头,问道。 “我去。”莲露懒得再和肖云争辩,提起裙角,快步往外走去。 叶城阴沉着脸,轻轻抚着他那柄剑,眼里杀机愈浓。 “若花岛主真的存心不良,早就对我们下手了,可能只是你太多心了。”肖云安慰道。 “而且……他也没必要受伤……在少爷面前多没面子啊。”肖云又说道。 虽然每次在叶城面前说话就像自言自语,但他还是喜欢喋喋不休。 “不过你受伤了,少爷一定不忍心赶你下船……也是好事一桩。”肖云天生乐观,尽量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 “但……船已到南海。”叶城终于回应了一句。 “南海的确混乱,但我们的船,没人能攻的下来,也没人能追的上。”肖云很自信的说道。 “花开,追上了。”叶城阴沉沉的说道。 肖云无语,后背又不舒服的冒起冷汗。 “你究竟是怕花开,还是怕这艘船到南海?”肖云不想提到花开那个让人后背发麻的家伙啊。 “南海,离凌氏天朝很近。”叶城又说道。 这里的大致地图是外圆内方,外面被圆形的大海包围,中间方块便是大晟王朝和邻国组成。 而东海因为距离大晟国都遥远,加上中间有三五个诸侯小国和诸多岛屿隔绝,更显的千山万水阻隔。 但越往南,便离大晟国的帝都越近,即使从即将到达的小岛出发,也只要一天时间,便能赶去帝都…… “叶城,你最终担心的……是凌王?”肖云突然觉得腹背受敌,压力好大。 船上有花开这个神秘人,船外,有凌氏大军…… “南海烽火不断,正是因为凌氏王朝想收服靠自己最近的海域,而这里积压了许多精兵良将,若是凌王知道船在此地附近,想要调兵遣将太容易……”叶城分析的很透彻,难得将利害关系说给肖云听。 “那少爷也一定知道此处危险,为何还要来此?”肖云不懂凌天清的心思。 “或许……她认为太子修不可靠,会让东海变为危险之地,又或许,她觉得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叶城顿了顿,最终说出他不想说出的那句话,“还或者……她想被凌谨遇找到……” “不可能!!”肖云几乎跳起来打断叶城的话。 莲露也说过,女人绝情的时候,比男人还可怕。 凌天清绝不希望再被凌谨遇找到。 她不是那种余情未了,念念不忘过往的可悲女子。 她有女王气势,放眼未来,从不拘泥于过去…… “她还有新欢。”肖云忍不住提醒叶城。 “所以,只是猜测。”叶城摸不准女人的心。 “这种猜测也太离谱了!”肖云拼命摇头,“是你想多了,说不准过几天……少爷和岛主发展顺利,结为夫妻……” 肖云说不下去了,这画面也太美,他根本无法想象。 因为,从第一眼看到还未变装的小少爷时,肖云就觉得,她是悬崖上的一朵花,是天边孤单徘徊的月,是遗落在人间的星辰…… 孤高寂寞,注定是她的标签,没人能撕去这个标签。 就像没人可以采摘天上的月亮一样。 *** 莲露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凌天清。 这条船处处都藏着洞天密室,又大的离谱,找人问也问不清楚。 而凌天清和花开正在一间雅室用餐。 已是中午时分,花开虽受了伤,但也能稍许吃些补益菜肴。 “你喜欢对诗吗?”凌天清见菜肴上齐,也不急着动筷子,问道。 “你若喜欢,我便喜欢。”花开看到桌上放了一盘很眼熟的菜--红莲翠丝。 这是在海上弄不到的材料,只有内陆才能种植出来。 “我只是突然想到一句上联。”凌天清顺着他的视线,将那盘菜往他面前推了推,笑道。 “是什么?”花开问道。 “对好了,赏你这一碟千金难买的红莲翠丝。”凌天清依旧微笑的说道。 这一幕,何等熟悉。 当初,她尚是个不知人间悲惨的小女孩,被凌谨遇提到桌边对诗,对的好了,赏菜。 对的不好,打屁股…… 她以为只要对上便可,谁知……即使对好了,依旧逃不过暴君的猜忌。 --有的时候努力的方向不对,越用力越悲惨。 “我试试。”花开顿了顿,随即说道,“不过我要另一种奖励。” “说来听听。” “你用嘴,喂我这盘菜。”花开可以将恶心肉麻的话,说的超凡脱俗。 仿佛他就是谪仙人,不管做什么龌龊之事,都让人反感不起来。 “那你要对的让我满意才行。”凌天清掩嘴一笑,“我的要求很高。” “上联。”花开轻轻按着自己的伤口,说道。 “蛟龙不出,云锁万里山。” 凌天清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眼神一直锁在花开的脸上,不想错过他任何的表情变化。 花开很平静,认真的听完上联,微微思索。 “看来,我拿不到奖励了。”片刻后,花开放弃了。 “雏凤凌空,月暗一天星。”凌天清突然轻轻说道。 虽然声音很轻,但抑扬顿挫,极为好听。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不能碰触的地方。 而凌天清看到花开,越来越容易进入那个禁区。 那条蛟龙,至今未出。 她的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锁住,谁也无法看到。 “你……没事吧?”花开见凌天清突然黯然下来,明亮的眸中似被重重云雾遮挡,他起身走过去,柔声问道。 “花开……我若寄情江海,你是否愿相伴天涯?”凌天清突然问道。 “愿意。”花开微微点头。 “但你上我的船,只是为了寻找梦想中的宝藏。”凌天清又说道,“而我,不会陪你去寻。” “愿意。”花开依旧是那两个字,手指轻轻搭在她瘦削的肩头。 听说恋爱不但是做对方喜欢的事,还要互相迁就,互相扶持,互相往同一个方向走。 听说爱,是不求回报,心甘情愿付出的恩慈。 “你不会骗我,不会背叛我,更不会因为任何利益……抛弃我。”凌天清继续往下说,“也不会在意我的身份,我能给予你的未来,我所有的秘密?” “不会。”花开轻轻搂住她,低声道。 “虽然和自己谈恋爱很无趣……但一想到只有自己才不可能抛弃自己,我竟然觉得很高兴。”凌天清也转过脸,轻轻抱住他的腰,“我是不是奇葩?” 自己虽然可能背叛自己,但永远都无法抛弃自己…… “不是。”花开闭上眼睛,心内竟有强抑不住的酸楚,“我们……只是害怕……孤独一生,所以,希望找个同类,能够相互陪同,走过或好或坏的日子。” “那么……如果真的要留在这船上,与世隔绝,你会有一天无法忍受而离开吗?”凌天清又问道。 “不会。”花开轻声道,“只要你在,我与你同在。” “不离不弃?”凌天清又问道。 “永不离弃。”花开确定的说道。 “你真好。”凌天清将脸埋在他的腰间,这种久违的温暖,她以为再也遇不到了…… 不管花开是不是在骗她,他能够清楚而坚定的说出这些话,让她干涸的心重新涌上了感动。 第386章 重踏天朝 花开静静的抚着她的长发,眼眸闪过一丝光芒,如星辰划过夜空。 他很想做一个……也许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决定。 *** 黄昏时分,大船披着夕阳的余晖,靠在了一个小渔村的码头。 从这个村落再往前走数十里,便是久负盛名的盘螺镇。 盘螺镇与内陆只有一水之隔,因为盛产可孕育出夜明珠的巨大盘螺而名声远扬。 也因此,被临近的几个国家争夺归属权,一度十分混乱。 如今,盘螺镇被天朝收服,虽有周围几个大岛时常骚扰抢劫,但比之前的混乱要安定许多。 众人都以为凌天清再也不会踏上天朝的国土,谁知她却准备上岸。 这个连通内陆的半岛显然尚未做好最佳防御,对海上外来者几乎不闻不问。 但如果到了半岛连通内陆的边界,就像换了一个国度,戒备森严,四处盘查。 “少爷,我找你找了好久……”莲露在船靠岸时,才在甲板上追到凌天清。 “你要与我一起下船?”凌天清问道。 “叶城想见你。”莲露看见花开并不在附近,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他有要紧事想告诉你。” “关于花开的。”见凌天清不为所动的表情,莲露又加了一句。 终于,凌天清眉头微微皱了皱:“花开?” “是。”莲露看了眼天色又说道,“再说,这种乱糟糟的地方,你不多带几个人,多不安全?又是晚上……少爷……” 凌天清已经往叶城的房间走去。 “叶城还受了伤,没人保护你……”莲露跟上去,还在絮絮叨叨。 “这个小岛前段时间被大晟收了,虽然现在看上去就像刚被洗劫过一样,不过应该很快就能成为安居之地。”凌天清终于说道。 “这种地方三天两头征伐,人心惶惶,哪里安全了?”莲露忍不住说道,“少爷你未免太相信朝廷了。” “此地比东海富饶,又可守可攻,当权者不会轻视这里。”凌天清淡淡说道。 她没法告诉莲露,这一带的发展,她其实早就和凌谨遇争论过。 那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遥远的她几乎记不清…… “我在东海时,常听人议论某朝四处扩张,根本无暇顾及这些边边角角。”莲露忍不住说道。 他们在凌天清面前很小心,能尽量避开朝廷和帝王的话题,就尽量不说,但莲露实在不知凌天清对“当权者”究竟是什么态度,才暗藏小小的挑衅。 “南海日后定会成为一颗明珠。”凌天清仿佛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依旧淡淡说道,“我会替你寻一处最好的地段,盘下来当你的老宅。” 莲露顿时没了试探之心,整个人都傻了。 敢情凌天清亲自下船,是为了找一块地盘送她当家业,真的要把她赶下船? 那之前说什么当权者的问题,都只是单纯的在分析这个笑小岛和她的未来? “少爷……真的要丢下我?”莲露半晌才说道。 “你的梦想并不在这艘船上,跟着我,不过是为了另一个人。”凌天清停下脚步,看着莲露,认真的说道,“而那个人并不喜欢你,越过千山万水,不惜放弃一切,甚至把自我都丢失了……真的值得?” “值得。”莲露红了眼眶,咬住银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人不懂爱,只会辜负你。”凌天清又说道。 “我不强求他能明白,但只要能见到……”莲露哽咽起来。 她半世烟花,以为对男人再无奢念,可遇到了叶城,那颗心又活了。 “果然女人一遇到感情就变得愚蠢。”凌天清见莲露落泪,长叹了口气,“明明不在一个世界,却一定要扭曲自己的空间来委曲求全……” 一定要伤痕累累,直到整颗心都碎成渣渣,完全无法重新拼凑,才肝肠寸断的离开。 凌天清真的不想看到莲露这么豁达的女子重蹈覆辙。 她当年也是不相信,认为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够得到最好的结果。 最终仓皇逃离,再也找不到当初那颗纯真的心。 也不知世间的真爱究竟是何模样。 变成一个没有心的人……那种滋味,就如人间地狱。 “少爷,我这一生,若错过了他,恐怕再无……”莲露恳求道。 “你若一定要飞蛾扑火,我也别无他法。”凌天清再次叹气,“我会让叶城……也下船。” “多谢少爷!”莲露听到这句话,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希翼和感激。 莲露也有私心。 她更是一个看透男人的女人。 相比与叶城一起留在船上,她更希望与叶城一起下船。 因为莲露从叶城的身上,看出他对凌天清并不寻常。 虽然那可能并非男女私情,可叶城只有看到凌天清时,眼底才会有波动。 若一直留在这船上,最终有一天,凌天清会成为她和叶城之间最痛苦的根源。 莲露不希望看到那一天,因为她知道……换作其他女人,她抢走叶城尚有极大几率,但若是凌天清…… 绝无可能。 莲露并非嫉妒,相反,她十分敬佩凌天清。 敬佩的……妒忌。 凌天清静静的看着莲露,欲言又止。 她以为,这世上总有人能抵御“爱情”的魔力,比如看尽炎凉,上遍男人的莲露。 可没想到,如此有“经验”的莲露,也会马失前蹄。 叶城真是艳福不浅,能得花魁青睐,日、后、性、福哇。 “不过……叶城的伤要静养几日,能不能等他伤好了再下船?”莲露真是细心关切,还能想到叶城的伤。 “这不正是你表现的机会?”凌天清想了想,似自言自语,“不过内伤的确麻烦,不懂武功的人完全照顾不了。” “所以,能再留两三日吗?”莲露哀求道,“少爷你也不用下船,我去找合适的地方。” “最多三日。”凌天清再次欲言又止。 她很想说,叶城即使下船,也未必会被她的裙带拴住。 可看莲露已经走火入魔了,凌天清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爱情便是如此,再亮的眼睛,也会被它轻易蒙蔽。 而拐角尽头,蹲着某个人,偷听到这些话,一溜烟的跑了。 “少爷……那你……会觉得可惜吗?”莲露在狂喜之后,似乎觉得凌天清太大方,竟随口就将这船上的“大总管”赏赐给她了。 莲露甚至有点不可置信,虽然她明白凌天清一向言出必行。 “我是没有心的人。”凌天清突然说出了这句话,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都怪刚才一直想着自己的过往…… 莲露和那时的自己太像了,苦苦哀求,想尽办法,牺牲尊严,放弃梦想……最终,会变成没有心的人。 “少爷……你对我们……只是太好了。”莲露有些难过的说道,“所以……你才会做这样的决定,我也舍不得少爷……” “没有舍,哪有得?”凌天清打断莲露的话,依旧很平静,“你也是做了最好的选择。” 凌天清对叶城并非毫无感情。 这些跟着她出生入死的人,若非真的无法留住,她何必顺水推舟出此下策? 叶城的秘密始终不肯说出,而她又查不出任何东西,长久下来,叶城只能变成一个危险的存在。 凌天清必须将这种危险剔除自己的生活。 她之前就告诉过叶城,要么说出自己的秘密,要么下船。 她的确动摇了很久,可在叶城与花开比试的时候,她彻底做了决定。 她控制不了叶城。 除非用所谓的感情,或者莲露所擅长的身体。 凌天清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来牵制住叶城的心,所以……只能舍弃。 “少爷……你对莲露的恩情,此生不忘。”莲露突然提起裙角,就要跪拜。 “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凌天清扶住她,“不过……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结果,你也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她说的是实话。 况且恩情这种东西,也是一柄双刃剑,说不准成为怨恨的源头。 “至少,是我想要的未来。”莲露轻声说道。 “未来……”凌天清突然苦笑起来。 未来的另一个名字,叫做挣扎。 如果心中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心就会一刻不停的挣扎。 生活不在将来,也不在过去,而在此刻。 *** 夜色安宁,孤月高悬,海边的一幢如海市蜃楼般的大船静静隐在深蓝的海水中。 而远在千里的大晟王宫,灯火辉煌,百官夜聚,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紫色的凰星在月亮的另一侧,闪着寂寥的光芒。 清虚上人不知何时剃去飘然若仙的长须,如今还是有些不习惯的摸摸光溜溜的下巴,坐在观星台上,看着那浩瀚的宇宙夜空。 “究竟出了什么事?”突然,一个胖乎乎的老头从清虚上人背后出现,满身的酒味,略带愤懑的问道。 “皇叔?”清虚上人正在出神,竟没发现胖老头溜过来。 “那里……出什么事了?”胖老头揪住清虚上人的衣带,问道。 “一切正常,并未出事。”清虚上人避让了几分,和气的说道。 第387章 休想离开 “你骗鬼呢!刚才那小子……王上下了口谕,他要……要……”胖老头脸色憋得发紫,也说不出下面的话。 “要什么?”清虚上人见东方渐白,起身说道,“时辰不早了。” “这一次,我去盯着……”胖老头急忙说道。 “只怕你是想去喝酒。”凌谨遇的声音冷冷硬硬的传了过来。 “那也总比你乱来的好。”胖老头转过身,看见凌谨遇一步步走上观星台,怒斥道,“听听你刚才对百官说了什么话?” “究竟说了什么?”清虚上人一头雾水,在他看来,星轨正常,一切顺利,只要小心行事,不会再生变数。 “本王累了,想休息些时日。”凌谨遇轻轻抚着肋下,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你已在玩火,还想自焚吗?”胖老头愤怒的说道,“若是你不在乎这王位,便诏告天下,传位于他人,当初定好十日,如今又要数月,再往后……” “依照策略,不必数月,只要……”清虚上人见胖老头火大,急忙说道。 “你还没听懂吗?他是不准备要这个王位了!”胖老头打断清虚上人的话,怒斥道,“竖子无谋,为了小情小爱,竟要抛家弃国,怎对得起凌氏江山?!” 凌谨遇沉默下来,抬头看着悬浮在半空中那颗紫色的星星,耳边响起凌天清曾说过的话。 人与人之间所有关系的基础就是期许。 比如让生活富足欢愉的老丈夫,无私奉献又忠贞不渝的妻子…… 人通常一会爱那些符合他期许的人。 可是……期许注定要落空。 因为期许存在于人的心智。 而没有人能完结了解别人心中的渴求,即使满心希望满足一切要求,也未必能完全满足对方…… 所以,滋生了痛苦。 但,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可以像她本身一样……那或许能打破这个真理。 最多……只有其中一人委曲求全,放弃自己心中渴望,承受两个人的痛苦。 “王上?您……真有此意?”清虚上人也变了脸色,立刻问道。 凌谨遇依旧不语。 “或是……您另有打算?”清虚上人看着凌谨遇长大, 清楚的知道,没有任何事、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放弃王位,所以,他更觉得是凌谨遇心中另有计划。 “总之,我是不可能再帮着你盯着这群官员,你要是此间乐不思国,还不动手抓人,我可就……”胖老头无耻的下了威胁。 “她曾说,欲求,希翼,愿望,野心,都是推动这个世界不断进步发展的动力。”凌谨遇终于说话,语气里有着淡淡的遗憾,“可同时,也能毁掉这个世界……” “你是不是也被洗脑了?”胖老头恨不得跳起来打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那个女娃说的话,你能全信?” “她还说能上月亮上玩耍,你上去过吗?”胖老头怒声问道,“她说人类快侵占了整个银河系,你信吗?她还说,时间是可以人为控制,让它暂停快进或者回到过去,她说的要都是真的,她怎么回不到过去改变这一切?” 清虚上人不停的点头。 的确,凌天清经常说这种奇怪的话。 “而且,要真的这么厉害,她也不至于研究失败,穿到这里来了。”胖老头最后咕哝着。 “总之,我是不会允许你做这么不负责任的事。”胖老头深吸了口气,对着俊秀无双的帝王,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要是敢为了一个人,负了整个天下,我一定会把那个人杀了,断了你的念头。”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眼神蓦然一厉,盯着胖老头。 “哈哈……皇叔莫恼,王上一定另有打算。”清虚上人也突然觉得空气凝结起来,急忙打着哈哈说道,“再说了,凤身是天朝气运所在,不能出任何闪失。” “天子当为国尽心尽力,女人不过是辅助之物,帝王书你有没有认真看过?”胖老头必须在凌谨遇离开之前,把这件事解决掉。 否则,谁知凌谨遇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凌谨遇抿起唇,眼眸更锐利。 正是因为烂熟于心,所以……他才做错了那么多。 他只知做一个能强国固土的帝王,却不知情爱之滋味。 错过了一颗最真的心,和一个能让他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人。 “不过凤身不同。”清虚上人见凌谨遇显然不高兴,打着圆场说道。 “不管是谁,都比不上你手中的江山。”胖老头作为局外人,其实说的并没有错。 虽然……当他深陷情网时,也做过令所有人不解的决定。 甚至抛弃了侯爷之位和荣华富贵,只身浪迹,不肯再接受任何感情的羁绊。 “你若是再浪荡久了,荒废国事,北方那些狼群又会盯着这块大肥肉不放……”胖老头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几分。 “况且南岛也你争我抢,乱七八糟一堆破事,东海看似平稳,可端木修不是愿意屈居一隅的人,若是朝廷有变动,这群人一定伺机而上,多想想自己的臣民和江山,凤身即使不在,也不至于将事态恶化到这种程度!” 胖老头一口气说道:“你若自己放弃,那么,凌氏的千年江山,终于可以玩完了,想必换个姓氏你也无所谓……” “皇叔,天朝气运稳固,星象也平稳安定,不会出大事的。”清虚上人笑着说道。 “星星能说明什么?”胖老头啐了一口,“那都是封建迷信,星轨只是顺应宇宙规律运行,和气运没关系。” “是……娘娘告诉你的吧?”清虚上人愣了愣,随即问道。 胖老头哑然,狠狠灌了口酒,对凌谨遇说道:“总之,你今天休想离开王宫。”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笑了。 这可是他的地盘,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狂妄至极的话。 “哦,忘了告诉你,你不在的这些天,我换了点侍卫,把那群武功不及格的渣渣都踢出去了。”胖老头也笑眯眯的说道,“另外,刚才你在金銮殿做了那个傻x决定之后,我也做了决定……” “你做了什么?”凌谨遇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冷。 “派人去接娘娘回宫。”胖老头笑眯眯的说道。 “皇叔,你竟敢!”凌谨遇万万没想到胖老头的出手速度这么快,脸色顿时凝结成冰。 “我是为了凌氏江山着想,只能委屈小清儿了。”胖老头看了眼渐渐发白的东方,“想必老祖宗一定很感激我救了这江山。” “啪”! 他的话音尚未落,一股夹杂着风云雷霆之力,往他身上灌来。 凌谨遇怒而动手。 胖老头脚步一滑,堪堪避过,正要发话,却觉后背一寒,顿觉不妙,立刻拧腰接招。 果然是个灵活的胖子。 但是不够! 因为观星台上,瞬间多出五条人影,呈五芒星,剑如秋光,掌夹霹雳,刀锋寒凉,眨眼之间,先发制人,将胖老头罩在一团剑光之下,逼的他避无可避。 “大师父,得罪了。”说话的人,真是持剑直逼他前胸要害的墨阳。 “好你个小子,竟敢对我出手。”胖老头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了吗?” “皇叔,此事……做的太过了,你还是莫要再管。”清虚上人无奈的上前一步,说道。 胖老头不笑了。 虽然他不怕这些后生,但清虚上人算他半个师弟,加上清心寡欲勤加修炼,比他这块懒骨头还是要厉害两分。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把剑给我收回去。”胖老头想了想,满脸无光的吼道。 墨阳看了眼凌谨遇,率先收回了剑。 胖老头解除了压力,抖了抖脸上的肥肉,冷哼:“凌谨遇,你可曾想到,你若不是王,怎能轻易的对付我?” “你若不是天下无双,如何能保护喜欢的人?”胖老头不死心的继续教育,“你再看看温寒的下场,那小子要是天下无敌,又怎会护不住小清儿?” 凌谨遇听到温寒,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你却不知,她离开温寒,正是因为温寒要称王。”凌谨遇轻声说道。 不远处,有人站在观星台下,静默的听着这些话,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哀伤。 这人,竟然是温寒。 而他身边,跟着一脸狐媚的花狐狸,神色莫测。 是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他为了江山,而抛弃了男女私情。 得到的,却是无尽的后悔。 “可笑!你若是不是王者,不够强大,她最终会因凤身而成为物品,被人当作一块领土争来夺去,你最终还是会彻底失去。”胖老头开启嘴炮模式。 反正现在打也打不过,八大侍卫出现五个,再加上清虚上人,不必凌谨遇动手,他也没有赢的几率。 凌谨遇只转过身,往观星台下一步步走去。 “孰重孰轻,你心中一定清楚。”胖老头不甘心的对他的背影喊道。 而凌谨遇,缓缓走到温寒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像是想从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你……不会再让她失望,对吧?”温寒半晌,才翕动着唇,问道。 第388章 绑票怎样 “凌谨遇,你若真的想弃天下不顾,不如今天就诏令天下,让位给这位比你还想当天子的人。”胖老头情急之下,根本不管自己说了这番话,是否会将温寒置之死地。 “大师父,求您少说几句,我还想和温寒多活几天。”花解语急了,用密语说道。 而凌谨遇只是深深看了眼温寒,依旧不发一言,负手离去。 的确,他正是因为强大,才能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能控制住这个世界的运转。 但,若是因为这王位,而阻碍了他心中的另一个世界,他不知该如何收手。 天下再大,江山再美,若是没了她,又有何意义? *** 太阳从海面升起,染红了整个大海。 凌天清几乎一夜没睡,坐在楼顶的小亭子里,看着太阳挣扎着从海平面上跳起。 她无聊的磕了一整夜的瓜子,连实验室也没有去,直到看完日出,才拍拍手,站起身,准备去吃点早餐。 而花开因为受伤,被船医强制要求静卧休息,所以,始终没有露面。 而凌天清恪守“恋爱法则”,用早餐的时候,终于想到应该先去看看花开。 她刚刚走到花开的房间门口,就见船医从里面出来,反手带上了门。 “今天伤口好些了吗?”凌天清顺口问道。 “哦,少主……”花开的船医也跟着大部分人喊凌天清为少主,他似乎有些愁闷,摇了摇头,“第二日最易发生感染,刚刚为岛主换了药……” “唔,有劳了。”凌天清微微点头,伸手就要去推开那扇门。 “少主,岛主需要静养,您还是先回吧。”船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只看一眼就走,不会打搅他。”凌天清淡定继续推门。 “可是……”船医有些沉不住气了,讪笑着挡在门口。 “可是我家岛主刚服下药,见到您,情绪起伏过大,对养伤不好,少主还是莫要为难我了。”船医笑着说完。 “那我等中午再来探望。”凌天清也不为难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船医见她离开,这才松了口气。 但凌天清只是走了两分钟,又折回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重新走回花开的房间门口。 这次不是船医守着,而是花开下面的两个贴身侍卫,冲她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少主,我家岛主身体抱恙,不见客,请回吧。” “我刚才忘了把这个药给他。”凌天清从兜里掏出一个白玉瓶来,笑道,“还有,在我的船上,不必这么紧张,不过受了点轻伤,至于这么戒备森严?” “多谢少主赠药……”左边的侍卫伸出双手就要接药,显然还是不想让凌天清进房。 而凌天清手一滑,药瓶落地,轰然一声,陡然起了浓浓烟雾。 而两个侍卫任是训练有素,也在烟雾中惊呆了。 因为他们动不了…… 烟雾里不知加了什么东西,类似迷迭香的香味,让他们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来。 “还是我亲自送去比较好。”凌天清的声音从烟雾里传来,带着轻笑,“我的秘药,别人碰不得。” 两个侍卫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影从他们之间穿过,推开门,信步走了进去。 花开住的房间是这里的上等仓,布置的比较现代化,有些类似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只是中式风格比较浓厚,穿过客厅,还有观景台和休闲区,卧室最靠里面,拉开窗帘,既能看到海上风光,又安静惬意。 而且,因为材质的特殊,所以隔音效果好。 若非如此,凌天清在外面和这群人唠叨了这么久,花开一定早就听到了。 凌天清很少来花开的房间,自从将这个套房送他住之后,她就没有再来过。 这房间整洁干净的和当初一样,让她有种这里根本没入住过客人的错觉。 凌天清穿过客厅和休闲区,来到卧室的门口,礼貌性的敲了敲门:“花开,我进来了。” 她只是告知一声,不等里面回应,便要推开门。 “轰”! 还没等凌天清反应过来,整个船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再大的风浪也很难造成船的失衡,所以凌天清立刻想拉开门,先把花开拽出来再说。 可惜,不知是因为里面反锁了,还是因为刚才剧烈的撞击导致门框变形,门死活推不开。 整个船的警报声拉响,呜呜的鸣笛声让人心里慌乱。 凌天清咬咬牙,当机立断,转身就往外跑。 他们遇袭了! 果然,凌天清刚跑到外面,就遇到肖云和小四匆匆忙忙的在过道上奔跑。 “少爷,有人袭击。”肖云看见凌天清,立刻赶过来,说道,“岸上……” “去操控室。”凌天清说着,往楼下跑去。 “轰”! 又是一声巨响,整个船身再次晃了起来。 “这是什么土炸弹?”凌天清偷空还瞄了眼外面,只见岸上一排人,往这艘船上丢炸弹。 应该都是高手,否则臂力不会那么惊人,炸弹的威力也不会这么大。 “不知……”肖云也往外看了一眼,突然停下脚步,“叶城!” “叶城,你去哪?”凌天清也看到叶城,他从最外面的露天走廊正飞快的往甲板那边奔去。 “他受伤了,还想干嘛?”肖云有些气恼的跺跺脚,对凌天清说道,“少爷,我去看着他。” 凌天清点了点头,带着小四继续往下跑。 叶城也看到了在内廊的凌天清,脚步微微一顿,转身往她这边跑来。 防御操控室和船长室不在一起,但很显然,船长室也被震蒙了,否则不会一直没有开启防御,也不会愣在原地挨打。 而且传呼器也没有任何声音。 凌天清匆匆赶到操控室,对小四说道:“你去那边,配合我调离船头,拉开距离。” 操控室自有一套备用系统,可以控制船长室,操纵此船的方向。 “让我来。”叶城也跑了进来,脸色有些苍白,眼里却闪着杀戮的光芒。 凌天清忙着启动自卫系统,没有发觉叶城眼里那丝隐藏的兴奋和嗜血,只低着头吩咐:“先拉开距离,往东南方向调转四十度……” 叶城已经很熟练这些操控,很快就将船往东南边挪动了数百米,拉开了致命的距离。 “你认为是谁袭击我们?”叶城突然问道。 “不知道。”凌天清从观察镜里查看周围海域的情况,简单的说道。 “这一块虽然有些乱,但自从被大晟王朝收并之后,无人能用如此杀伤力的武器。”叶城又说道。 “继续往东南方走。”凌天清说道。 “莫非……是大晟的官兵?”小四紧张的问道。 “大晟不许私藏军火,除非是朝廷……”肖云也紧张起来。 而叶城却越发的兴奋,攥着手柄的手,微微颤抖着。 终于来了吗? 的确,很像他的风格…… 不分青红皂白,先下手为强…… “叶城,注意方向!”而凌天清不理会众人的猜测,突然吼道。 “不妙,被包围了。”小四从透镜里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喃喃自语。 “别天真了,想要包围我的船,他们再来百倍人数也不够。”凌天清冷声说到。 更何况,她没开始开火呢。 “咔哒”! 凌天清的话音刚落,叶城那边突然发出一声轻响,随即,正在行进的船猛然停下。 “怎么回事?”凌天清这一次,脸色微变。 “失控了。”叶城晃了晃手柄,里面似乎弹簧断开,怎么操作,船身都没有反应。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小四眼看着周围的小船逼近,快发疯了。 “我去船长室。”叶城松开手,立刻往外跑去。 “我也去。”肖云生怕叶城内伤不适,也跟了过去。 “少爷,要不要开火?”小四看了眼凌天清微微阴沉的脸色,惴惴不安的问道。 “先等等。”凌天清知道,要是这艘船的动力不修复好,只要对方用车轮战,早晚会耗尽这艘船上的弹药。 地球上有句话叫做,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她也不想对这群不知来头的蝼蚁之辈浪费资源。 “但……他们要上船了。”小四一直尽责的盯着外面,他担忧的说道。 “少爷,他们上船了!”小四等了半天,也不见凌天清回答,一转头,见她蹲在那里研究手柄怎么坏了,着急的说道。 “反正警报一响,船员都会躲在安全的地方,上就上呗。”凌天清倒是不怕他们上船。 除非他们能把这艘船一点点给拆了,否则,只会在外面困个几天,也摸不到这里。 “但是花岛主的人也不熟悉这里……”小四心细如发,还能在危急关头想到花开的人。 “叶城这个混蛋!”而凌天清对花开的人根本没放在心上,继续检查着操纵器,突然骂道。 “叶大哥怎么了?”小四是不接话会死星人,忍不住问道。 “快去船长室。”凌天清拆开操作台,看到里面断裂的手柄,立刻说道。 *** 叶城不在船长室。 他抱剑站在甲板的那丛花木中,看着一波波训练有素的高手跳上船上。 已经上来十个人,依旧没有他等的那个人。 原以为,若是他,定会第一个上船…… 第389章 危机 叶城心内略有失望,或许……这一次,只是个意外攻击。 毕竟南海一带战乱不断,草莽称霸的人又多不胜数。 每天都有占岛为王的人,每天也有被推下海喂鱼的人…… “你在等谁?”蓦然,凌天清清脆的声音在叶城身后响起。 她站在一片花影下,湖绿色的长裙衬的肤白若雪,异常灵动。 “我在等时机,杀了这群人。”叶城竟没听到她的脚步声。 “真的?”凌天清从背后拿出一个断裂的手柄,切口整洁,一看就是用剑斩断的。 她把手柄丢到叶城的脚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明白。”叶城微微皱眉,说道。 “还死鸭子嘴硬!”凌天清又恨不得踹他两脚,“你不想让船来南海,等船到了这里,你又不想让船走,到底想干嘛你这个神经病!” 显然凌天清有些怒了,不然也不会这么骂他。 “不是我做的。”叶城只解释一句。 “你根本就没有受伤吧?”凌天清再也忍不住,提起衣裙,一脚往他胸口踹去。 大长腿在裙子下一闪,叶城没有躲,硬生生的挨她踹。 “少爷,手下留情。”肖云刚才半路把叶城跟丢了,等他去了船长室,发现叶城不在,这才找上来,正看见凌天清狂踹叶城。 他还从未见过一团和气笑眯眯的凌天清真的发怒过,急忙冲上来,也不知该如何阻挡,只能抱着叶城,用背部挡住凌天清,叫道:“叶城受了内伤,经不住……” “让开。”凌天清一把扯开肖云,可怜肖云也不敢用力反抗她,只能死死拖着叶城不放手。 “松手。”叶城被肖云护着,显然也不高兴,冷声说道。 “瞧瞧你们这群白痴,对他这么好,他感激过你们吗?”凌天清撸起袖子,又是一脚踹过去,“他做错那么多事,也是你们这群笨蛋在纵容!莲露,还有你!你们早晚会后悔!” “少爷息怒,有什么话慢慢说……外面……外面还有敌人……”肖云哀声说道。 “外敌再狠,哪能比得上内奸伤人?”凌天清边说边踹,完全不管甲板上那群还在乱摸的侵入者。 “少爷,什么内奸?我们跟您出生入死,天地可鉴……”肖云紧紧护着叶城,“叶城,你做什么事让少爷误会了?快点解释啊!” 而叶城,紧紧抿着唇,不肯说话。 “我给过多少机会,让你说清楚,你却偷偷摸摸跟我玩心计……”凌天清还在骂。 “少爷您说的是东海之事吗?那是叶城担心您的安危,所以才擅自做主……我也知道此事,也有我的错……”肖云满头雾水,只想替叶城开脱。 “真是好基友啊!可惜人家才不会领你的情!他也根本不稀罕!”凌天清冷笑着说道。 甲板上的那群人,只隐约听到嘈杂声,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直到…… 凌天清一脚把肖云和叶城踹出了她的迷踪阵。 这群人才齐齐拔剑,指着脸色苍白的叶城和狼狈不堪的肖云。 虽然凌天清的拳脚没什么杀伤力,但在这个船上,所有人都无法用内力护身,和普通人一样,打起架来,也会鼻青脸肿身上疼。 不过叶城还没肖云挨的拳脚多,他的眼里闪过可怕的杀意,伸手推开肖云,以迅捷的让人眼花的速度拔出腰间的剑。 甲板上顿时血雨腥风,而隐在花木中的凌天清,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今天很失态。 却意外的痛快。 果然……她还是喜欢以前那个会哭会笑会破口大骂的单纯自己。 一直隐忍不发,只适合凌谨遇那种变态。 她不该成为那样阴暗的人…… 她都答应了花开,步入新的生活。 “少……少爷……”小四从花木后闪现,结结巴巴的喊道。 他刚才看到凌天清爆发暴走的模样,吓得一直不敢出来,等她揍完叶城,发泄完了才现身。 “那个……外面的船更多了……”小四真不想把坏消息带给凌天清,免得让她更生气,可还是不得不说,“叶大哥真的受伤了,他……快撑不住了……” 说着,小四指了指外面。 叶城的确有些撑不住。 虽然他的剑很快,但入侵者源源不绝,车轮战下,肖云身上都有几处血痕,叶城的剑速也渐渐慢下来。 “这是他自找的,我不会管再管他的生死!”凌天清扭头就走,真的不管险境中的叶城。 “少爷……叶大哥毕竟是我们的同伴,这种时候内斗不好吧?”小四跟上去,大着胆子反问。 “要救你去救,别烦我。”凌天清冷哼了一声,丢了一个小包包给小四,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四捧着那个小包,脸上现出喜色。 他就知道,少爷嘴硬心软,不会看着叶城送死的。 “注意点,别把自己人炸死了。”凌天清的声音飘过来,人已不见。 而甲板上,叶城已力竭,险象频生,可依旧不肯撤离,似乎也憋了一口气,只有杀人才能快意。 小四躲在迷踪阵的后面,打开包研究着里面的东西,突然感到一股风从身边急掠而过,他一抬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而甲板上,不知何时站了几个花开的人,也在御敌。 因为花开的人,让逆境扭转,也不见再有人往船上爬,只剩零零散散几个人在甲板上争斗。 而凌天清已走到二楼,站在透明质地的玉石后,看着甲板上的那群人缠斗。 “原来你在这里。”花开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我找你很久,那些是什么人?”花开走到凌天清身边,陪她一起看着甲板的情况,问道。 “不知道。”凌天清转头看了眼花开,“你的房门卡死了,怎么打开的?” “翻窗。”花开淡定的回答。 “伤口无碍?”凌天清瞄了眼他的前胸,问道。 “尚好。”花开轻轻按了按肋下,笑道,“是船医小题大做了。” “那就好。”凌天清又扭头看着甲板上的情况。 “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花开似乎发现了凌天清的异样,问道。 凌天清摇摇头:“没睡好而已。” “昨夜没能陪你。”花开有些贸然的伸手,替她整理散乱的长发,有些歉意的说道。 “养伤要紧。”凌天清没有躲避,干巴巴的应了一句。 “这群人……或许是流寇,不会纠缠太久。”花开见她一直盯着甲板,说道。 “的确很奇怪。”凌天清看到甲板上大局已定,才转身往外走去。 “你是不是还没有吃早饭?”花开跟了上去,体贴的问道,“我来找你之前,顺路去厨房点了早餐,蟹肉饺,紫玉粥……” “我要先去船长室。”凌天清打断花开的话。 花开真的很了解她。 无论是口味,还是生活习惯,他都一清二楚。 “我陪你。”花开依旧好脾气的微笑,像个最佳恋人。 “我突然有些讨厌自己。”凌天清收住脚步,冷不丁的说道。 花开的微笑有些僵硬,随即说道:“人性如此。”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不可能一直对自己满意。 尤其像凌天清这么挑剔的人。 “这段时间,我做的最高兴的事,就是揍了叶城。”凌天清又说道。 “我以为是遇到我。”花开有些遗憾。 “遇到你之后,最高兴的事,就是揍了叶城。”凌天清补充一句。 花开这才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凌天清的后背,像是抚摸一只孤独小狗。 他清楚的记得,凌天清看到自己上了甲板时,那狂热的眼神。 就像失去光明的人,重新看到了光一样灿亮的眼神。 “自从我离开了某地之后,我就变成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凌天清继续说道,“和别人一样,尽量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做事思前想后,尽量利益化,不会真实的表达内心的想法,还要将自己藏在厚厚的壳里,怕受到伤害……很辛苦。” 花开的笑容又微微凝结。 “我有时候会梦到自己的小时候,无忧无虑,做事只顾高兴,从不考虑后果的小时候。”凌天清眼神黯然下来,“明知可能会疼,但依旧义无反顾去做的小时候……” 花开又轻轻的拍了拍凌天清的后背,顺手搂住她:“那,为什么不做回自己?” 没心没肺的活着,或者这么沉重的死去…… 凌天清并不是没有选择过。 只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成长,是不可逆的天道。 除非她真的有时光机,设定了过去的时间,穿越回去。 “因为……没有人会容忍你的任性。”凌天清轻声说道,“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规则,它无法围着你一个人转。” “但是在这船上,你就是世界。”花开低声说道。 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做不到的。做不到……若非天生的强者,就无法躲避尘世的纷扰。”凌天清摇摇头,“只要有人,就会产生矛盾和伤害。” “强者?”花开闭上眼睛,“我以为你本身就是。” “我只有做自己不想做的人,才能无所畏惧。”凌天清也闭上眼睛,仿佛看到蜷缩在黑暗中的那个小小身影,“而真实的我,只是个……逃避痛苦和死亡,害怕接受和夺取的人。” 第390章 光明之花 “我以为,内心强大的人,才会无所畏惧。”花开微微用力抱紧她,又说道。 他的思维和说话的方式,都像极了凌天清。 可如今,凌天清却讨厌这样的自己。 “那只是……不够强大的人……的借口。”凌天清苦笑,“真正的强者,什么都不必说。” 强者什么都不必说,就能得到一切。 而她不是。 “错了,我认为的最强大,是可以从黑暗和死地中依旧坚信生命的向上,不会放弃,也不会化为腐朽的烂泥,终会开出光明之花。”花开低声道,“就像你这样。” 凌天清轻轻摇头:“我也曾这样认为,但……这是错的。” 那是虚幻的。 所谓的精神世界,只是一种自我安慰。 她想活得更真是一点。 “那么,如何做你才会开心?”花开半晌,才问道。 “除非时光倒流。”凌天清叹了口气,“你会不会觉得我在痴人说梦。” “有梦……总是好的。”花开柔声说道。 总比丢了梦,无处可寻的人好。 “我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惊讶……”凌天清抬起头,看着花开,“就好像,你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 “或许,我真的经历过。”花开又笑了。 他笑起来又干净又温暖,仿佛孤岛上盛开的天清花,香远益清,落英缤纷。 “好可惜,没能早点遇到你。”凌天清平复下繁杂的心事,盯着花开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花开的睫毛微微一闪,似乎有一丝遗憾。 好可惜,当年他不懂。 不懂温柔的用心的对待喜欢的人,不懂享受情爱之幸福。 错过了满枝的花芽,错过了初盛的春水,错过了彼此的真心…… “若是早点遇到,又能怎样?”花开问道。 “……至少,我不会变成自己讨厌的人。”凌天清考虑了一下,似乎回忆到有趣的事,唇角牵了牵,转身往前走去,“你去餐厅等我。” 没有人能一路单纯到底,但至少,她没有忘记最初的自己。 花开也没有忘记。 她就像一只不懂危险的小鹿,闯到了狮子的面前,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那轻易可以吃掉她的雄狮,不怕死的亲昵靠近。 最终,还是失去了信任。 雄狮的贪得无厌和危险……永远吓跑了她。 那时,他们不是同类。 甚至可以说,他们是天敌。 “主子,解决干净。”不知何时,一个年轻的侍卫闪身进来,低声说道,“老爷子的人也都走了。” 还好赶来的及时,否则稍晚一点,胖老头的人很可能就真的将王后娘娘强带回宫。 那时候,刚刚上路的感情又会被斩断。 花开不会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叶城,盯紧他。”花开丢下这句话,往餐厅走去。 *** 叶城浑身都挂了彩,和肖云两人被船医处理伤口。 甲板上已经被花开的人清理的干干净净,连尸体都抛入海中,血迹也被擦干,一个个打起架来以一敌百,干起活来也简直是家政能手。 “叶城,你究竟做了什么?”肖云躺在躺椅上,看着外面变幻莫测白云,突然问道。 叶城没有理他。 “叶城,你想丢下我们吗?”肖云习惯了他的沉默,又轻声问了一句。 他的语气里带着无法掩饰的伤感,让叶城终于说话了:“我们?” 他从不和任何人混为一体。 “你救过我的命,我们也一起出生入死过,我以为……这种交情足够不分彼此了。”肖云轻轻揉着脸上的青淤,坐起身,说道,“虽然你从不说自己的过去,也不愿交任何朋友,独来独往,可遇到少爷之后,我们与她同生共死……” “叶城,你去哪?”肖云说着说着,见叶城翻身起来,往外走去,立刻问道。 “我和你们这种人不同。”叶城扭过头,冷冷瞥了眼肖云,“我和你们,不是同类。” 肖云听到这几句略带孤傲和鄙夷的话,不由愣住。 他知道,叶城从不畏惧孤独,更不屑世人的眼光,可他并不知道,当叶城亲口说出“我们并非同类”时,他的心里那么难过。 他们不是朋友,甚至连同类都不是,那每天相处、说话,又算什么呢? “为什么?你不是人吗?”肖云突然大吼,问道。 什么叫不是同类?说的就像他不是人类一样! “人和人,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叶城声音更冷,仿佛肖云他们只是贱民,“若那么轻易找到同类,就不会有战争和杀戮。” “你能说人话吗?”肖云又吼道,“要么就不跟我说话,要么就说奇奇怪怪的话,你想把人逼疯吗?我都想揍你……” “你活得太天真,这世上,并非除了黑就是白。”叶城说完,推开门,大步离开。 有的人,认为世上万事,无非黑白。 可黑和白之中,还有灰色地段。 黑和白之外,还有双色彩虹。 还有赤色的鲜血,和金色的王座…… 只有黑和白,并不能组成璀璨而……残忍的世界。 叶城刚出门,就看到莲露靠在走廊边,略带哀怨的看着他。 叶城对莲露视而不见,继续往前走。 “你要去哪?”莲露跟了上去,幽幽问道。 叶城不回答。 “你的伤……没事吧?”莲露见他伤口绷带还隐隐有血丝渗出,担心的问道。 叶城依旧不回答。 “你要去找少爷?”莲露突然上前几步拦住叶城,“我在和你说话。” “我不会和你下船。”叶城正是因为懒得废话,所以才每一句都说在重点上,“我也不会喜欢你。” “你……你知道了?”莲露眼眸一黯,她还一直想着如果叶城被赶下船,要怎么和他解释这件事。 虽然依凌天清成人之美的作法,可能会佯装让他们留在岛上驻守办事,然后乘船溜走,再也不回来,让他们自行培养感情…… 但莲露一想到要用这种瞒骗的手法对待叶城,心内就有些忐忑。 她见识过许多男人,也清楚用什么手段留住男人的身体,可一旦动了真情,就会芳心大乱。 “你最好,自己消失。”叶城冷冷的说道。 他很少会杀女人。 但,如果有人成为他的绊脚石,他只能用剑劈开。 “我若是……想和你在一起呢?”莲露听到他那句寒心的话,眼眸闪过一丝水光,忍住难过,又问道。 叶城不语,只是轻轻抚着自己的剑柄。 “叶城,你才是……没有心的人。”莲露见他眼里涌现杀意,不觉被震的后退半步,随即掩面说道。 叶城从她身边走过去,他不否认。 可没有心,总比他们这些痴男怨女要好。 “叶城!”莲露还是不甘心。 她虽不如凌天清那般奇特清灵,但容貌也算倾国倾城,花魁之名更非浪得虚名,不知多少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 而叶城不过是一个打手,每日刀尖打滚,没有亲人眷顾爱护,生死付于他人之手,她怎么配不上这种人? “你不想要个家?”莲露问道。 叶城听到这句话,眉眼中闪过一丝更凌厉的光芒。 没有国,何存家? 他没有资格,要一个家。 他的肩上有太多的责任,和沉重的让他无法回应任何感情的痛苦。 “叶城,不管怎样,我……喜欢你。”莲露见他继续往前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咬银牙,说道。 这是她正式的告白。 可惜,被广袤的大海吞噬。 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 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海底那特有的压迫与黑暗。 有人能在这样冰冷和黑暗中,找到相知相爱的人,寂然欢喜。 有人,只能等待死亡。 莲露不愿做后者。 叶城是她一见钟情的梦,一路风雨走来,她小心翼翼的掩饰着渴望,有时会为自己的过去自卑,有时,又想不顾一切的去追求…… “叶城!”莲露见他快走到了楼梯拐角,突然提起裙角小跑过去,想再次挡住他。 “铿”! 宝剑出鞘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的刺耳。 叶城手腕一抖,雪白锋锐的剑身,已抵在莲露的颈侧。 几缕青丝,飘飘荡荡滑落,轻轻坠跌地面。 “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叶城一字一顿的说道,“莫要纠缠,否则,休怪我无情。” “你有过情吗?”莲露哀极反笑,满脸凄艳,“若是你不能与我下船……若是我不能与你共度余生……不如你就用这剑,结束我这一世风尘。” 至少能在自己最美的时候,死在最爱的人手中。 对看尽千帆的莲露来说,可能是……挺好的结局。 她绝不要孤独老死,看着自己如凋谢的花,枯萎在肮脏的泥土中。 “如你所愿。”叶城脸上毫无波动,手上轻轻一滑,温热的鲜血喷薄而出。 *** “少爷,出事了!” 小四几乎是跌跌撞撞冲到餐厅,对刚刚吃完早餐的凌天清喊道。 “还有什么事?”凌天清今天遇到的事可不少。 不过这些都不妨碍她填饱肚子。 “莲露……叶大哥……”小四一向口齿伶俐,这会也舌头打结,“莲露姐快死了……”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眉头微微一皱,叶城今天发疯了! 第391章 救美 他虽然冷淡无情,但怎么都不可能对莲露下手。 莫不是…… 他知道莲露要将他拖下船,所以怒而杀人? “船医呢?”凌天清快步往外走去,问道。 “已在处理,但是……”小四庆幸当时肖云和船医就在附近,听到吵闹后,及时制止了叶城。 只可惜,叶城的快剑无与伦比,再加上剑锋太近,轻易的就割破了颈侧动脉,血流不止 “但是什么?”凌天清示意小四快点带路,问道。 “但是伤口是在颈部,就是你说的……颈侧动脉,船医只能按着伤口……却无法处理……”小四学习最认真,凌天清说的大部分知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或许,我可以帮忙。” 凌天清脸色微变,却听花开在身后轻笑着说道。 在手术室里,如果动脉破裂不能及时缝住,也很难救回这条命。 更别说在根本没有手术经验的船上。 虽然这里有诸多奇药,可对大动脉血管破裂的地方,还是束手无策。 至少,船医束手无策。 莲露的横卧在走廊上昏迷不醒,颈侧已流了一滩血,和她苍白的脸色对比鲜明。 而叶城已不见人影。 几个船医在一边忙碌, 其中一个紧紧按压止血,可还是无法止住血液的喷涌。 “让我试试。”花开快步走到莲露身边,示意船医松手。 “血流过多,若是……”船医不敢松手,担心一松手,莲露会流尽最后一滴血,香消玉殒。 “让他试试。”凌天清几乎根本不上花开的脚步,气喘吁吁的追上来,说道。 这种大动脉破损,用什么药都无法粘合大血管的伤口,因为……药会不停的被血冲走,根本止不住血。 如果是在王宫,这种伤却不足为道。 只要暂时封住她的心脉,止住血液循环,找到伤口,快速用药将血管修复好……就抢救过来了。 花开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的颈侧下方,似乎在查探伤情:“止血膏。” 一个船医将早就准备好的药膏递给花开。 莲露颈侧的血滴滴答答的流了几滴,竟不再喷涌,渐渐露出清晰的伤口。 很整齐的伤口。 可以想象叶城的剑有多锋利,伤口甚至都没有血肉翻卷,只有一条深深的伤痕。 “找到血管了?”凌天清见花开沾了药膏的手指,往那血肉缝中探去,立刻问道。 “没有。”花开早就看见了那破裂的血管,他只是慢吞吞的装作在寻找而已。 “莲露不能失氧太久,快点。”凌天清见莲露脸色越来越苍白,着急的说道。 “已经失了很多,就算救活,也很危险。”花开对她满嘴现代词汇毫不惊讶,淡定的回答。 他一袭雪白衣袍,下襟已经浸满了鲜血,依旧不掩出尘清雅的气质。 尤其此刻,从容不迫,不慌不忙的样子,简直像谪仙人。 “嗯,找到了。”花开将那断裂处啮合好,抹上止血生肌疮药。 莲露终于止住了血,几个船医急忙准备帮她包扎外伤。 花开等他们处理完,才松开手,站起身,手上全是黏糊糊的鲜血。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拉过他的手。 凌天清拿着一个方巾,替他擦去手上的血,一点点,极为仔细。 花开也不语,只低着头,微笑的静静看着她擦拭着那些血迹。 如此静默的相依相伴,也足够欢喜。 而肖云在一边看的有些叹息。 瞧那花开的模样,真真是深情在睫,孤意在眉。 谁能想到,凌天清竟会对这个人上心? 又谁能想到,花开竟如此入戏,那深情款款的模样,就像是……与凌天清已三生三世。 即便他不谈情爱,却也有种灵魂共鸣的样子,真是让人……有些羡慕。 凌天清擦干净他的双手,正要将那血帕丢掉,却被花开一把攥住,连同她的手:“这是第三天。” “是的。”凌天清唇边闪过一丝苦笑。 才第三天,就闹出这么多事来。 她平静已久的生活,遇到花开之后,又变得波澜起伏了。 “应该恭贺。”花开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是的,不过今天我有些累。”凌天清叹了口气,一早被神秘团伙袭击,接着叶城闹事,她没心情应付花开。 “我陪你去甲板走走。”花开牵着她的手,不由分说的往外走去。 “我要先找叶城。”凌天清必须把叶城这个麻烦解决掉。 “我不喜欢你单独去找其他男人。”花开笑了起来,“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应该更进一步,比如……该慢慢独霸对方的一切。” “所以,很快我就不能有自己的自由时间,每天要和你黏在一起,与其他异性相处,都要经过你的同意,忍受你越来越强烈的占有欲,承受你的各种猜忌和醋意,最终变成打着爱情幌子的互相折磨……” “恋爱的精髓,恐怕正是如此。”花开点头,很赞同的说道,“我也愿意为你自我约束,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也不对其他女人产生兴趣,更不会让其他人占用我陪你的时间,不会让你有各种猜忌和醋意,十分乐意接受你的占有欲和折磨,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授予我的一切,我都会珍惜。” 凌天清哑然的看着花开,他已经达到凡人达不到的境界了,竟让她无言以对。 也无颜以对。 他简直就是……看清了男女之情的情圣。 甚至让她有种自己对不起他的错觉…… “……我……们……去走走……”凌天清深深汗颜,她应该更努力去达到花开的境界…… 而肖云和小四,完全被花开的神逻辑惊呆了。 难怪……人家能把妹成功,瞧瞧这想法,和强权的天朝男人完全不同啊! 简直就是来自另一颗星星的男版凌天清! *** 莲露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四天。 听说这期间又出了很多事。 比如叶城始终没有露面,躲在这艘船的某处,不肯现身。 比如船继续往南行驶,准备去往西海。 比如她的少爷努力的热恋另一个自己…… 还有最重要的,她的命,竟然是那个居心叵测的花开救回来的。 人生真是充满了“惊喜”。 最爱的男人要杀了她。 而这艘船上她最不喜欢的人,却救了她。 “还好没有伤到声带,否则……你就成了美貌的哑巴。”凌天清得知莲露醒过来,第一时间赶来看她。 而花开,像她的影子一样,寸步不离。 只是这次,他在房间外等着,不进莲露的闺房。 “早知如此……”莲露幽怨的垂下眼眸,觉得还不如死了,免得噩梦继续。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听我的话。”凌天清扶她坐起来,给她端来生血汤。 “少爷……能不能……放过叶城?”莲露叹了口气,问道。 “我不知道他究竟因为什么事,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一定是很痛苦的过往,才会让他……什么都不敢要。”莲露见凌天清不说话,又继续说道,“他既然那么想留在船上……那原因一定很重要……我当初……并没有想要他失去什么,我只想得到他而已……” “所以,你还想维护他?”凌天清没想到通达的莲露竟被爱情束缚住,“放不下过往的人,又怎么可能过好现在?我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残杀伙伴,不可原谅。” “可是……我并非他的伙伴。”莲露咬咬唇,忍住伤心,说道。 “无论如何,叶城不可能继续留在船上。”凌天清语气坚决。 叶城快成了危险人物,根本控制不住。 她也不想和叶城到拔剑相向的地步,毕竟曾经风雨同舟过,若是沦到莲露这种地步,她会很难过。 “少爷……”莲露又要哭了。 “你好好养伤,明日船会到鲨口岛,听说盛产鲛绢,我替你订几身衣服。”凌天清也怕女人哭,见她眼泪欲落,说完,立刻离开。 凌天清一走出房门,见花开正站在一盆垂丝金雀边,含笑看着她。 “所谓的过往……不是所有人都放的下。”花开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所以等凌天清走到自己面前,轻声说道。 “哦?你也有放不下的过往?”凌天清从来都没有听他主动说过过去的事情,不由有了一丝兴趣。 “你没有?”花开不答反问。 “我是个活在当下的人。”凌天清笑了起来,。 过去和未来都是虚幻的,只有现在才是真实感受到的。 “活在当下。”花开咬着这四个字,也笑了起来,摘了一朵垂丝金雀插在凌天清的耳边。 那朵花,犹如一个小小的金鸟,垂下金光灿烂的尾翼,停留在凌天清的耳边,映的她眸光更明净。 “所以,不念过往,不求未来,只享受此刻?”花开又问道。 “当然。”凌天清往外走去。 “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真的不想未来之事,你为何又要赶走叶城?”花开跟上去,犀利的问道。 “因为我讨厌麻烦。”凌天清皱皱眉,回答。 “不对,是你在此刻做的每一件事,都会不由自主的考虑到对未来的影响。”花开又说道,“那么,其实你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未来会怎样,又有谁知道,你是否也在无时无刻不回忆过往?” 第392章 谁是谁的神 花开一向都是神逻辑,而且每一次都说的那么有道理,让凌天清无言以对。 “我没那么忙。”凌天清憋了几秒,终于说道,“脑子里同时想着过去未来和现在,我又不是神。” “你在我心中,是神。”花开说的话很肉麻,但情真意切的让凌天清再次无言以对。 她想到自己以前从不将凌谨遇当成神… 而凌谨遇也从来不把她当成人…… “你又想到过往了。”花开瞥了她一眼,突然说道。 “我只是在想,神太孤独了……”凌天清叹了口气,“当神一点也不好。” “神可以改变这个世界,方寸之间造出另一个宇宙,如何不好?”花开笑着问道,“况且,你那日曾说,想当个真正的强者,若是神,便可做到。” “花开,莫非……你是神?”凌天清突然满脸严肃的看着花开,伸手揪揪他的脸,“否则,为何如此了解神的心理?” “凡人只能猜测而已。”花开顺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含笑道,“我倒是期盼我能做到,如此,我便可以给你创造另一个世界,让你做让自己高兴的事。” “嗯……你要是神,可以变成其他人的模样与我亲热吗?”凌天清笑着问道。 花开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凌天清的想法这么奇葩,但他随即淡定的问道:“你想我变成谁?” “流川枫。”凌天清想了想,说道。 “你不喜欢我的模样?”花开没想到又听到这个“流川枫”,忍住醋意,问道。 “二次元的男人更……可口一点。”凌天清想到月光下,她曾将某个人当成了流川枫,现在回忆起来,还觉得挺有趣。 至少当年,还是纯情少女一枚…… “我并不知他长什么样子。”花开深吸了口气,“不如你画出来给我看看。” 画出来贴城门,全国通缉! “你要是不能变成他怎么办?”凌天清却哈哈大笑起来,问道。 看来,他们的感情已十分融洽了,不然也不会到了可以说废话开玩笑的地步。 ###第七天,她和花开的关系,已在突破…… “那就只能……这幅模样与你亲热了。”花开见她笑得灿烂明媚,似乎不再设防,突然侧身低头,吻了上去。 心里就像有一只毛绒绒的小猫爪在轻蹭,时而亮出锋锐的爪尖,抓的他又疼又痒。 他并不介意就这么一直痛痒下去,只要凌天清在身边…… 只要能看到她,感受到她,碰触到她……足矣! 凌天清忍住没有避开,像个木头娃娃,还带着一抹来不及褪去的笑容,闭上眼睛,任他的唇贴上来。 不念过往,不想未来,只要……活在当下。 可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 花开碰到她柔软的唇,呼吸微微一顿,竟有一丝控制不住的情愫疯狂的蔓延。 他一直都很自制,为了再次与她在一起,无论多痛苦,都忍受住欲望或身体的折磨,冷静自持的几乎完美。 甚至第一次他们亲吻,他都战栗的控制着真实的自我,不敢有任何纰漏。 可越到最后,越是难以忍受。 他的掌心炽热的可以融化一块糖。 而凌天清就像那块甜美的糖果,被他灼到,不觉诧异的睁开眼眸:“你发烧了?” 花开的体内的确有一把火在旺盛的燃烧,温度惊人,似乎要将他的理智和身体烧为灰烬。 花开没有回答,而是用滚烫的唇舌,侵占了她清甜的口腔,想要汲取可以灭火的甘露。 “唔……”凌天清有些被惊道。 或者说,她有些被烫到。 就像本来以为这是一杯40摄氏度的温水,不设防的一口吞下,才发现其实这杯水……是一百度的沸水。 即使即时吐掉,也被烫伤了。 激烈的吻,会让肺部缺氧。 缺氧会导致大脑昏沉,产生晕眩的感觉。 听说,幸福的感觉,就是晕眩。 虽然……他的外形与那人相差千山万水,气质迥然,但……这个吻,却惊人的相似。 从第一次,凌天清就察觉到了。 虽然那时短暂而压抑,她也敏锐的察觉到。 本以为,她那时是错觉,认为自己还无法忘记凌谨遇带给的记忆…… 但之后,就越来越不这么认为。 尤其此刻,当花开已露出失控的端倪,那热烈的、可以灼伤一切的焰火,更是如……凌谨遇。 若真的还是错觉,那就是她中毒太深,已无药可救。 “少爷……”小五呼哧呼哧的跑过来,还没收住脚步,就看见要长针眼的一幕。 花开终于松开手,顺势扶着有些虚软发昏的凌天清,面色不改的看着小五。 虽然他表情清淡,但小五不敢看他的眼睛,总觉他似乎不高兴自己这时候出现。 “什么事?”凌天清趁机深呼吸,补足肺里氧气,脑中也渐渐清明起来。 她刚才,竟有一种……过去与现在分不清的感觉。 犹如在梦中。 “那个……”小五觉得自己真不该出现,他顶着花开锐利的眼神,头皮发麻的说道,“叶大哥……找到了。” “走!”凌天清二话不说,跟着小五就准备去找叶城算账。 花开也举步要跟上。 小五凑到凌天清身边,压低声音,生怕花开会听到:“叶大哥说,他想单独见你。” 花开其实听到了这句话,但恍若未闻的继续跟着。 “花开,晚点我再找你。”凌天清已恢复了正常,从心率到状态,表面上若无其事。 花开停下脚步,十分顺从的模样:“那我在楼顶花亭等你。” “好。”凌天清丢下这一个字,跟着小五迅速离开。 花开在走廊上站了片刻,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主子。”拐角处,人影一闪,一个侍卫紧紧的跟上来,似乎等了很久。 “朝内出事,雪侯修书请呈……”那侍卫等走到安全地带,确定周围没有任何隐藏的机关,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花开微微抬手,止住那侍卫的话:“叶城的身份可查明?” “主子,叶城再重,也不上朝内之事。”账房先生也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 “明日一早,船到鲨口岛,您务必回宫一次。”账房先生轻叹口气,这群人就像影子一样,平时藏在阴影中,谁也看不到,出现的时候,也无声无息。 “只怕皇叔那日没有将娘娘强行带走,心有不甘,依他的脾气,无论如何,也要……”账房先生很清楚皇叔的作风,只因……他们是师兄弟。 没错,他就是清虚上人。 “逼我回宫吗?”花开冷笑。 “从鲨口岛至王城,只需半日时间……”那侍卫也低声说道。 “鲨口岛至关重要,我不会离开此船。”花开轻轻捻着手上的那小小的红笺,直到化为粉末,随风飘散。 那红笺,正是叶城第三次放出的消息。 第一次是在东海。 第二次是在上一个小岛--盘螺岛。 第三次,就是在昨夜。 若是顺利,此信早就到了王宫…… 虽不知叶城究竟要什么,但花开确定,叶城在用尽方法引龙出洞。 他一向不喜欢被人牵着走。 所以,叶城也永远没有料到,那条他心心念念的龙……早就在这艘船上。 没错,花开,正是凌谨遇。 他第二次用这种方式靠近凌天清,一来是因为不想让叶城知道自己的身份,以便查探他的用心。 二来,凌天清如此聪明,但是,绝对……绝对想不出,他会使用同样的计策来接近。 所谓兵不厌诈,正是此意! 三来,他吸取了上次教训,已调整战略,所以这一次的伪装,无论从什么方面,都极尽完美。 从失败中吸取的教训,才是成功的关键。 凌谨遇很擅长反思,更擅长观摩和学习,他唯一不擅长,就是失败。 引龙出洞。 “这边,我会尽力保证娘娘安危……主上不能再放任,万一酿出大祸……”账房先生很担心。 “既然叶城其心叵测,不如……趁机拿下,也了却心头之事。”侍卫也建议道。 “主上是怕暴露身份吗?还是认为此刻不宜行动?”账房先生见花开一直沉默不语,问道。 的确最近看上去花开和凌天清进展顺利,所以舍不得在此刻放弃也情有可原。 可对理智的凌谨遇而言,他最会权衡轻重,这样置江山不顾不像他之前的性格。 “其实此事大可办的神不知鬼不觉,待明日上岛,将叶城一并收押天牢,娘娘心病也除……”账房先生还想说服。 “我说过,明日,不会回宫。”花开皱皱眉头,强调。 “主子,大师父不肯临政帮辅,只靠四侯,撑不了太久。”那侍卫有些苦闷的说道,“再者,这种易容之术若过了三个月,可能会……” “故意给我惹事。”花开打断侍卫的话,突然叹了口气,皇爷爷就是被他及时阻拦,没能顺利带走王后娘娘,所以才在朝中闹事,想逼他回宫。 对清虚上人来说,师出同门的胖老头的身份还停留在皇叔上面,只因能做皇家道观观主的清虚上人,血统自然纯净,他的世俗身份,是凌谨遇父亲同父异母的哥哥。 第393章 想为她放弃 只因不是凤身所出,当年一出生,便被道观接手,让他跳出红尘外,不在宫斗中,才如此顺利的成为王族道观的头头。 不过清虚上人的师父很碉堡,有足够能力保护王族道观这一派不受朝廷的血雨腥风影响,当年胖老头就因为情伤,被这位吊炸天的师父收为弟子,才没有酿出大祸…… 当年……朝廷风云比现在要精彩百倍。 自从凌谨遇成了凤身独子之后,再没有那么多的派系暗斗,朝廷已平静了数十年。 平静之下,才滋生了那么多安逸腐烂的官员。 而现在,温寒也被控制住,之前剿杀党羽,朝中大换血,政事渐渐清明,只要有皇爷爷盯着点,四侯辅政,一年半载根本出不了什么事。 所以,所谓的朝中出事,不过是胖老头想再逼他回宫。 “无论如何,总不能让人知道,国君不在朝中……”清虚上人轻声说道。 “我意已决,无可回旋。”花开打断清虚上人的话,淡淡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暴露出一丝凌谨遇身上的气势。 扮作账房先生的清虚上人和那位侍卫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突然,一道人影飞驰而来,竟是花开的“船医”,他脸色微有紧张,低声说道:“那边情况不妙……” 什么叫情况不妙? 在这艘船上,最不妙的情况是什么? 大概就是凌天清被绑架了。 而且,被锁在自己防御最好的实验室里,外人根本无法进入。 实验室的一侧,有个透明度很高的金玉屏障,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 这是凌天清平时做危险实验时的隔绝房间,就像手术室外的观看台一样,只可惜,金玉屏障更是坚固,与那扇门一样,根本无法打开。 凌天清如今就坐在自己常坐的椅子上,脸色很正常,从外表看来,完全不像个被挟持的人。 “是因为我上次揍了你,所以你觉得没面子,才这么对我的?”凌天清问道。 “不是。”叶城摇头。 “那是因为我要让你下船,你很不高兴,所以干脆绑了我?”凌天清又问道。 “不是。”叶城摇头。 “是因为……”凌天清还想说话。 “不必浪费时间了,你的防御全部被我破除,再拖延时间也没有用。”叶城淡淡说道。 “所以,这三天来,你就一直在我的船上搞破坏?”凌天清叹了口气,“叶城,何必如此执念过往?我对你不好吗?” “抱歉。”叶城定定的看着凌天清,一贯平静的声音,涌上了一丝淡淡的难过。 的确很好。 但……若是你的亲人、兄弟、臣民,在你的面前一一死去…… 你的国家,尸横遍野,烽烟弥漫…… 你的一切,都被人剥夺…… 怎么可能原谅? 叶城不可能因为任何人,丢下复仇的心。 “好吧,至少在我死之前,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凌天清问道。 她从帝都逃离时,就知道自己身边都是一群怀揣梦想,各有目的的人。 所以,他们不过是为了一时的目标,而与她结盟。 随即,也会奔赴各自的梦想,不可能与她在这浩瀚的海上流浪。 “你不会死。”叶城也端坐在她的对面,隔着实验桌,看着她,“我只想让凌谨遇出现。” “他诛了你的九族?”凌天清竟毫不惊讶,问道。 “岂止。”叶城脸色一凛,似是回忆到痛苦的过往,眸中有淡淡血色,“他夺走了我的一切。” “那么……其实你是……南海某个小国的王子?”凌天清搜索着脑中的资料。 当初她在御书房,看到过许多王宫内部的资料。 其中就有不可对外人言传的王族秘史。 “珍珠国!”凌天清终于在脑中找到了那份资料。 秘史记载,当年鲨口岛,隶属珍珠国,以盛产各类珍珠出名,如盘螺岛一样,被诸多强国觊觎,烽火连天,最终成为大晟天朝的领土…… 算算时间,那时候,还是凌谨遇他爹当朝,快有十多年的历史了。 秘史所记,奉命征伐珍珠国的人,其中就有太子凌谨遇与凌雪。 当年他们尚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而先帝为了早日磨练太子,常常将这等残忍血腥的任务交付给凌谨遇。 少年征伐,积累的不止是宝贵的经验,还有各国驭军之道,看到亡国之凄惨,也增加日后强国之心。 而凌谨遇的确不负所望,他所到之地,绝对寸草不生…… 只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尤其是其他国家,若不斩尽杀绝,必留后患。 凌谨遇当时虽年幼,但必定会杜绝一切后患之忧,皇室成员必定全灭,无论是否有人投降求饶,他绝不心软。 之后,派兵驻扎,引入自己国家百姓,对待他国的平民百姓也十分严苛,若有反叛苗头,定会株连九族,不留后代。 这样残忍的作法,帮助天朝很快扩大领土,只要凌谨遇亲征之处,绝无叛党,留下的真正都是“良民”。 凌谨遇当年的做法受到朝内争议,但无论如何,他所征伐后的土地,虽被鲜血洗过,但日后必会繁荣数十年甚至百年,不会再有任何幺蛾子出现。 而后,太子登基,凌谨遇更是确立了前所未有的王权威力,众人从他铁血手腕上,知道与他作对的下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除了太后之子温寒…… 凌天清犹记得,当她看到那厚厚的鲜血写下的凌谨遇历史时,曾问过他--为何如此残忍? 那些王国之中也有良善之人,为何全要赶尽杀绝。 而凌谨遇回答她的却是:“你若是看见亲人一一死于我军剑下,定有悲痛,若有悲痛,定会复仇,掀起更多的血雨腥风。若无悲痛,必是奸邪之人。最好的结局,就是一起离开这残忍的世界。” 凌谨遇的逻辑,经常让她无话可说。 虽残忍,却让人无可辩驳。 “你竟知道。”叶城听到这个灭绝已久的国家名字,脸色终于痛苦起来,“我以为……世人只会歌功颂德,将君王暴行抹掉美化……” “珍珠国的国君姓程,你莫非是……”说来可笑,凌天清虽然不苟同暴君的残忍作法,但却相信暴君若是诛了别人九族,绝不会遗落任何人。 尤其是王族的直系血脉,以凌谨遇的严谨作风,根本不会遗漏。 “一叶蔽目,不见孤城。”叶城闭上眼睛,整颗心都在地狱里煎熬。 他来到王城十年,日日夜夜在寻找机会报仇。 甚至成功的接近了花解语,以为总会有个时机,可以混入王宫中成为侍卫…… 他永远都记得,那一天,血洗宫殿,冰冷的长剑准确的刺穿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甚至那还不够,为了确保死亡,只要是王姓之人,和王宫之人,会再被割掉头颅,确保死亡。 当年,他的幸运就是因为私生子的身份。 因为母亲只是个婢女,隐忍多年,不敢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身份。 因为连君主,也不愿承认他的身份。 他的母亲,即使只是个宫中无足轻重受尽欺压的婢女,也被斩首焚死。 叶城无法形容,当他远远看着城门上密密麻麻如同蚂蚁般的数千颗人头时,他的世界有多荒凉。 他更无法忘记,城墙上,站着的那个少年,眉眼冷肃,君临天下的模样…… 就像这个世界,本该就是他的! 就像这个世界,本该就任由他处置。 别人的性命,别人的幸福,别人的家…… “我看过。”凌天清突然轻声说道,“那场屠杀,记载在王族秘史中,王宫八百余人全被处斩,宫外有程姓子民四百余人,无一生存,朝野震惊,四海之国口诛笔伐,也未能阻止太子残暴之行……” 她问过凌谨遇,为什么要连平民程姓之人都要杀尽。 他说,世人有谋逆之心,总会找个借口,比如,借用王姓东山再起…… 而他,从不会给别人这种机会。 她问凌谨遇,为何不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想……想自己有残忍。 凌谨遇回答,正是因为想过,所以更要做绝。 因为他若是苟延残喘幸存下来的那个人,这一生,只怕都会在复仇之路上艰辛行走,不管下场如何,带来的都会在另一场灾难。 而他,只要征战一次,就要永远结束这样的灾难。 他可以不杀人,但必须无人敢犯他的王朝,他的子民。 可惜,这种和平是有条件的。 首先,他要够强,足以威慑天下。 其次,外人永远不知你的实力如何,强大,就必须昭显。 而他从太子时期,就开始昭显强国风范。 虽然对其他国家来说是很残忍,但,他也成功确保了自己的子民和领土。 否则,以当年先帝的仁慈作法,西北部的国土,早就拱手赠给那些野蛮的蛮夷之人。 而那些人得到自己的领土又会做什么? 也是无尽的欺压他的百姓…… 所以,凌谨遇宁可自己做那个欺压别人之人,也决不许他人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也所以,凌谨遇这一次不顾江山,弃宫来寻她,让身边一众亲信不理解。 当年那个杀伐果断,宁斩万人,不失寸土,强护臣民的凌谨遇,已从众人心中的神,渐渐变成为情所困的凡人。 第394章 江山美人 “凌谨遇的确残暴。”凌天清发现自己竟回忆的那么清楚,甚至潜意识里无法判定凌谨遇的想法是否正确,她不觉有些沮丧。 凌谨遇作为强国君王的行为,她无法去评价。 就像中日关系一样,若国弱,势必被欺压,若国善,也会被欺压。 无论何时,作为统领者,对外态度坚决而强硬,对本国的百姓来说,却是一种幸运。 世界太多面,每个人眼中看到的,都是不同,无法用黑白来直接定义黑白。 “所以,请原谅,我必须用你做诱饵,让他现身。”叶城顿了顿,说道,“我已放出消息,他既对你如此上心,想必明日便能抵达此处。” “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动手?”凌天清突然问道。 “他身边高手云集,我不过是丧家之犬,怎赢得过他?”叶城冷笑一声,自嘲的说道,“而且,我也想多了解你。” 当时凌谨遇被凌天清的态度折磨着,叶城很乐意看到。 更何况,他当时也把握不住凌天清,不像现在,对她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所以,挑选在我的船上,只因我的船自带防御,可以消除他们体内的真气,让你成功率加大?”凌天清像是喃喃自语,“但你最想在东海动手,因为东海距离帝都极远,他的势力范围波及不到,再加上端木修野心勃勃,即使你失败了,只要放出消息,端木修或许会趁机起兵,无意中做了你的剑,给他致命一击?再不济,也可让他尝尝失去子民和亲人的痛苦?” “我以为,你不会承认自己还是他的亲人。”叶城突然笑了。 他几乎从来没有笑过,这一笑,有些像血色的花,绽放在无尽的黑暗中。 “你说过,感情就是羁绊,你还承认他的身份,事情更好办了。”叶城微笑着说道。 “我和你说过太多的话。”凌天清叹了口气,“只能祝你成功了。” “他死了,你会难过吗?”叶城定定的看着凌天清,突然又问道。 “你死了,我会难过。”凌天清又叹了口气,“叶城,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快下船吧。” 叶城的成功率太低了。 而且,他不知道,那个危险的人,早就上船了。 “我等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放弃?”叶城突然站起身,有些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你没有看到我母亲的头颅滴血的样子……你没有看到……” “叶城,花开怎么办?”凌天清对叶城的过往很同情,但她已经不是当初天真的少女了,她现在……对这个世界懂得的太多。 “他是个意外,会妨碍你的计划。”凌天清又说道。 叶城停下脚步,是的,花开是个很烦的存在,不过只要凌谨遇上船,花开定会被凌谨遇解决掉。 “不如,让我先请他下船吧。”凌天清好言好语的商量。 “你……这是要帮我?”叶城走到凌天清面前,阴晴不定的问道。 他希望凌天清对凌谨遇有感情,不管是爱,还是恨,对他都有帮助。 如果凌天清和凌谨遇之间完全没有感情,他反而很难牵制到两人。 “花开毕竟是我的新男友,要是凌谨遇真的要来这里,他的处境很危险。”凌天清现在可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露任何破绽,“而且,对你的计划也只会添乱,不如请他下船。” 叶城微微皱眉,看着凌天清,像是在考虑她的话有几分道理。 观察室位置较高,而且内置了通话器,可以清楚听到实验室里的声音。 但实验室却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几乎看不到观察室的情况。 “主子,这是对你有感情,还是对你有感情?”而观察室外,那个侍卫悄声的问道。 对花开有感情,对凌谨遇有感情? 谁知道凌天清那个小骗子现在的想法! 反正,凌谨遇是认真将她当作平等的对手来看待,一心想要攻下她这个城堡,然后……就如她说过的那句话,做完了丧权辱国的事,就可以干丧尽天良的事了。 “她是对叶城有感情。”花开抿了抿唇,他只确定这一点。 凌天清到现在还想保叶城平平安安的下船。 怎么可能? 他虽现在平和很多,当年的铁血手腕,已震惊天下,不必再那么血腥,也足以震慑他人。 但……该斩草除根的,决不能再留后患。 难怪……叶城的身份怎么都查不出来。 当年一个默默无名偶尔被国王临幸,又偷偷产子的宫女,谁会在意? 不过只能说,珍珠国该灭。 一个国君,既不自制,随意播种,还连后宫之事都不能清楚得知,让宫女偷偷产子,也无人知晓,家事都一片混乱,更何况国事? 所以,这么昏庸的国君,必然导致自己的国家被灭掉。 “主上,此事需商讨再做解决。”清虚上人担心凌谨遇感情用事,急忙说道,“我会派人盯紧此处,想办法进入房间,或者……等叶城出来,确保娘娘安全再……” “不必了。”花开吐了口气,“他要见我,那见便是。” “王上若现身,岂不是如了他的意?况且这里极为危险,万一叶城做了手脚怎么办?”那个侍卫急了,连称呼都忘了改,压低声音道,“不如先以花开的身份,尚能寻到机会……” 实验室是最危险的地方,凌谨遇的人没有机会进去,所以无从探知。 只知道里面有无数爆破物和危险品,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整个炸飞。 “没错,王上安危牵系天下,要为臣民的福祉保重龙体。”清虚上人这些日子也感觉到凌谨遇的变化。 自从他遇到凌天清之后,身上的血腥和戾气一点点被她的笑容洗去,甚至开始感情用事…… 不,甚至,对这个他用尽全力守护的凌氏王朝,慢慢松手…… 只为抓住一个女人,他要放弃整个江山。 十年前的凌谨遇,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他屠过城,杀过千万人,无论多少人哭号求饶,他的心也丝毫不会为之所动。 就像斩杀叶城的家人。 因为凌谨遇认为,自己就是正法。 正法就像太阳,虽炽热,虽耀眼,虽让人不敢直视,但正法会带来一切光明。 而感情,就像月亮,虽温柔舒适,虽令人觉得美,可陪伴月亮的却是无尽的黑暗。 凌谨遇从很小的时候,就摈弃了情感的羁绊。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为天下百姓而生的男人。 他要做的,是要尽最大力量,保护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人,而非一个人。 清虚上人了解他,所以,才说了这句话。 大部分人的福祉,而不是一个人的幸福。 所以……当王的人,若遇不到知心的那个女子,注定会孤独一世。 “明日才能到鲨口岛,今夜一定能想到办法对付叶城。”那侍卫也急切的说道。 “今夜,控制住此船所有的人,明日只需对付叶城一人,王上无需担心,叶城见不到圣驾之前,不会对娘娘动手。”清虚上人低低说道,“更何况,娘娘聪明绝顶,绝不会让自己受伤。” 花开沉默不语,隔着金玉屏障,看着里面的清灵娇俏的凌天清,不觉心中隐隐痛了起来。 这是他当年暴行的报复吗? 他为国为民,不得不抛弃情感,杀伐果决,也只因不想有今日麻烦…… 叶城,就是那条漏网的鱼。 当年没有斩草除根的后果,就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子民会被反伤…… 叶城的血仇是他一手造成,小青一定更不会原谅他了吧? 花开花开……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这是凌天清曾对他说的一个小故事,据说是一个当王的男子,写给自己妻子的。 这位王妃,随丈夫南征北战,担惊受怕了大半生,终于成为一国之后。 某一年,她回娘家,王甚为思念,便写了这封信给她。 多美的故事。 凌谨遇从未想过,一个南征北战多年的王者,还会为自己的糟糠之妻写下这么温柔的话。 他也很想……写给凌天清。 陌上花开,娘娘可缓缓归来否? 春天都走了大半,花开的正盛,王宫春意盎然,一切都那么美好,只剩……只剩她还没回来。 “王上,您……还好吧?”清虚上人何等灵敏,突然察觉花开的呼吸节奏略有打乱,立刻问道。 花开抬起手,却僵在半空。 “糟糕,快去喊绿影。”清虚上人一把攥住花开的手腕,对一边的侍卫说道。 那个船医,正是绿影所扮。 而花开身边这个经常出现的侍卫,就是八大侍卫的头儿,墨阳。 不过,这艘船上,也只有这四个人功力卓绝,可勉强撑住变化筋骨之易容术,其余侍卫,全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凌天清在王宫内就未曾见过他们。 花开的手脚冰冷,脸色青白,强抑着痛苦,缓声道:“封了此处。” 寒毒…… 残留在体内的寒毒,虽被医治的快完全消除,可只要身体虚弱,便会趁机反噬。 这艘船上防御极高,就连清虚上人也无法使出全部内力,更何况还要用内力时刻维持自己的易容之术,若非绿影这个医圣传人的解药,根本撑不住这样的易容术。 第395章 为了爱 而绿影专为这艘船研究的解药,又寒性极大,容易伤身,连续不停的服用,更是让人招架不住。 “王上无需担心,此船的人,都已被盯紧,不会有人过来。”绿影看上去也撑不住了,恢复了本来的面容。 他最擅长的本就是解药毒药,内力不及墨阳,经常会在无人的时候放松筋骨,恢复原本面容。 不像凌谨遇,与凌天清朝夕相处,时时刻刻都顶着花开这张无害的脸,不管体内骨骼有多抗议,也咬牙撑着。 “寒毒前些日子不是彻底好了吗?怎又犯了?”墨阳低声问道。 “王上那次与叶城比试,故意受了伤,本该休养几天,可最近又天天用这种易容之术,再加上吃药抵御这船上的防御……”绿影微微皱着眉,从医药箱中取出药粉调制着,“虚上加寒,难免复发。” “王上……属下认为,莫要强行提气扮作这幅模样,还是恢复真身等寒毒消散。”绿影先喂下凌谨遇一颗药,见他也没有内力可维持这幅模样,立刻体贴的说道。 花开略略点头。 渐渐,他的额头微微开散,鼻梁隆起一点点,眼睛犹如猫眼对光线极为敏感,散开一丝,再看身形,也长了几分…… 寂静的观察室里,只听到骨骼咯吱咯吱扭曲抽长的声音,有几分渗人。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被这种宫廷秘术吓死…… 世间的缩骨功已够奇特,没想到还有更为奇特的功夫。 “伤口又裂开了。”绿影瞥见他白衣下有一丝淡淡的血痕,知道这是因为改变骨骼和拉伸筋膜时太过猛烈,导致原本愈合的伤口又撕裂。 若是凌谨遇内力足够,慢慢恢复真身,也不会造成这种大面积的撕裂。 可惜,他已无力支撑,虽然有清虚上人在一侧输入内力替他维持,可寒毒几乎中止了他全部的血液和内力,反弹之快,顾不到肋下的伤口。 *** 实验室内,凌天清根本不知道观察台发生的事情,她只想着,怎么将叶城忽悠下船。 虽然她知道,这种血仇,对叶城来说,他无论如何都要血债血偿,可是……胜率几乎为零。 最可怕的是,即使没有一丝胜率,叶城都不可能放弃。 更更可怕的事,叶城要和凌谨遇正面对决的下场,只有死亡。 叶城不是温寒,他于凌谨遇而言,只是一个被灭了国家的小小敌人。 他不是凌谨遇从小到大的伴读,也没有凌氏王朝的尊贵血脉,更没有像花狐狸那样的人,死心塌地的拼命保他。 凌天清不想看到叶城死在自己面前。 “叶城,不饿吗?”凌天清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简易时钟,已到了晚上十点半。 她被困了六个小时,花开都没有出现……令人更觉得不安。 叶城拉开一个柜子,里面放的全是食物,目测可以吃个三四天也没问题。 “这三天,你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凌天清有些嘲讽的说道。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当然会认真准备。”叶城递给凌天清一块糕点,淡淡道。 “早知道……就不该因为心软给你钥匙了。”凌天清叹了口气,说道。 “女人的弱点。”叶城也捻了块紫玉糕往嘴里送去。 心软、容易感动、情绪化…… 凌天清摇摇头:“其实我是怕停电,才特意做了个门锁。” 那是七天前,她和花开在实验室里度过“恋爱”第一天,叶城以为出事,拔剑劈这道门,结果被反弹震伤--他故意的。 没错,他很清楚那道门的威力,拿捏的正好,连肖云都被骗了过去。 而凌天清从那天起,觉得实验室应该再配个普通门锁,不该全用掌纹控制,万一停电从外面就开不了门了,所以鼓捣了个锁芯,把钥匙给了叶城一把。 “不管怎样,你把钥匙给我了。”叶城说道,“你太容易相信别人。” “这也怪我……”凌天清站起身,还没动,叶城就拔出剑,指着她的喉咙。 “我知道你那些伎俩,所以,别乱动。”叶城这些日子把她的一切都摸得很清楚。 这实验室虽然被他清理过一次,但谁知道她能摸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 “我只是怕电压不稳,又停电了。”凌天清叹了口气,坐回去,指指实验室里的那盏大灯,“平时都是工作六个小时要休息,这个材质不能一直通电,否则……” 她的话音未落,“嘭”的一声,大灯闪了闪,爆裂熄灭,闪过一溜光的火花。 而叶城的手根本没有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抖,依旧稳稳的持剑抵着凌天清的喉咙。 他知道她的身上一定穿了那种刀剑不入的金丝软甲背心,只有露在外面的头部和脖子,才是可以伤到的弱点。 倒是凌天清,捂着胸口,像是被爆炸声惊到。 “我都说了,再不关电闸,发电机承受不住这么久的运行,会崩溃的。”凌天清小心的往后避了避他的剑尖,说道,“这次实验用的材料还没有上次的稳定,你要是不想这里爆炸的话,就让我去关了电闸。” 叶城将信将疑。 主要因为凌天清实验室里的东西都太古怪,她的研究也都稀奇古怪,叶城不敢让她乱动,可又担心这里真的出事。 看那大灯爆炸后还闪着一连串的火花,跟炸弹引线似的甚是吓人,叶城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只得让凌天清去关电闸。 凌天清在他的剑尖下,很老实的关掉电闸。 因为有夜明珠的光芒,实验室内的光线并没有黯淡很多。 “叶城,你这样……是不会赢的。”凌天清拉下电闸后,突然说道。 “我知道。”叶城清楚实力对比差距很大。 凌谨遇身边奇人异士无数,而他的筹码只有凤身。 但,一个凤身,足够摧垮凌谨遇。 他已做好了下下之策--当着凌谨遇的面,杀了凤身。 让他也尝尝,至亲至爱之人,在他面前,死亡的痛苦。 一定……很有报复的快感。 叶城知道,凌谨遇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来这里。 而凌谨遇却不知道,再次见面,会成永别。 失而复得,得而又失…… 人生最悲惨的,莫过于以为自己可以拥有幸福,却又被生生剥去。 “你会杀了我吗?”凌天清轻声问道。 叶城看见她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泪光,在夜明珠下,转瞬即逝,夹着惊心动魄的美。 他很少见到纯粹女性化一面的凌天清。 平日的凌天清,虽然身上具备女性特征,但太灵了,又对“性”这件事极为淡漠。 就像还未分出性别的天使,或者……魔鬼。 甚至连和花开谈情说爱时,都像未来时代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几乎没有女人该有的感性…… 而现在,她很认真很感性的盯着叶城,身上的女性气息,柔软,柔弱,柔的像水,裹得叶城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若是无法杀了凌谨遇,一定会杀了我,对吧?”凌天清再次问道。 叶城抿紧了唇,持剑的手竟然有一丝沉重。 如果她不是凤身,那该多好。 可如果她不是凤身,他又怎会随她走过千山万水? “叶城,你这样……会连我也杀不了。”凌天清说到这里,觉得体内的朱颜丹也在隐隐翻动。 她已太久没有寻死的念头,可一想到要直面凌谨遇,竟又软弱的想到死亡。 很多时候,要见某个讨厌的人,真的有想死的冲动。 凌天清甚至想,如果放任叶城的行为,说不准自己会得到永久的解脱。 “这里想必你都检查过了,博古架上最右边的盒子里,放了一颗药,你也应该看到了。”凌天清尽量不去想和自己死亡有关的事,说道,“那颗药,可瓦解这里的防御系统,让你体内真气连贯……” “我不会信你。”叶城打断凌天清的话,“也不会碰你给的任何东西。” “如果,我也想凌谨遇死呢?”凌天清问道。 “不可能。”叶城突然冷笑起来,“你在骗我。” 凌天清只叹了口气,幽幽的看着他。 她不能说,自己见到他就想死…… 免得这种时候朱颜丹发作,真的死了…… “那时在苍穹山,那么好的机会,你都没有杀了他,怎会现在下手?”叶城当初还期待着能借她的手,杀了凌谨遇。 但后面发现,凌天清只是想逃走,虽然看似厌恨凌谨遇,但还未到杀了他的地步。 也许……还有凤身天生的责任感。 凌谨遇若死,天下必将大乱。 他用铁血铸就的王国,定会被外人吞噬侵入。 届时,大晟天朝,就如当初的珍珠国,会被血洗一空,能活下来的,都是弱小的无法威胁到王座的人。 “那时,有个高手高手高高手在保护他,我根本下不了手。”凌天清想了想,还是为自己争辩了一句。 “你曾说过,女子体内可置放剧毒,即使对方百毒不侵,交合之时,也会流入对方体内……”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凌天清忍不住打断叶城,“是莲露说的吧?” 叶城微微蹙眉,反正他知道这么一个办法。 第396章 抹去记忆 当时凌谨遇与凌天清最后一次翻云覆雨,他也抱着幻想,以为凌天清能下狠手,以色喂毒。 谁知,毒是喂了,但没毒死,只是让暴君香甜的睡了一觉而已。 真是太吃亏了! “总之,你根本无意杀他,甚至连伤,都没伤了他。”叶城冷声说到。 非但没伤到,还让暴君干了个爽! 这算是分手炮吗? 嗯,叶城和莲露他们私下都认为,这是分手炮。 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反正,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爱吃不吃。”凌天清不想回忆那天的事,脸臭了起来,转身回到位子上坐下。 叶城的心里,也在矛盾的挣扎着。 如果凌天清说的是真的,那颗药……足以让他让局面翻转。 凌谨遇上船后,只要不提内力,根本察觉不到这里的不对,待他察觉到,内力反噬,他只要挥剑,就可了结一切。 那个盒子,如今像挂在伊甸园那棵树上的鲜美果实,无论有没有毒,对叶城都有着致命的吸引。 “我刚才没吃饱。”凌天清坐了片刻,又说道,“还有,我要喝水。” 她似乎耐心也被磨光了,渐渐露出少女般的情绪化。 叶城当然不敢让她轻易乱走,他将准备好的水倒了一杯,递到凌天清面前。 “太烫了!”凌天清喝了一口,又略带赌气的推开。 “烫?”叶城有些不相信,“温玉壶中的水,怎可能烫?” “就是很烫,我要冷一点的水。”凌天清依旧发着脾气,像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叶城不相信,端过她的杯子,抿了一口,脸色突变。 “是不是很烫?”凌天清突然笑了起来,春花灿烂的问道。 这个……小狐狸! 她刚才没有说,“很烫,不信你尝尝”,瓦解了叶城的疑心,再加上叶城满心想的都是那个盒子里是否是真的解药,竟大意的喝了她喝过的水…… 事实上,从关电闸没有做任何可疑的举动开始,到楚楚可怜的问他是否会杀了自己,凌天清就在一步步诱导着叶城,让他不由自主的信任自己。 这只小狐狸浑身上下都有各种生化武器,叶城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升级版的麻药而已,不用担心。”凌天清拍拍手,站起身,微笑着说道,“你只是暂时拿不了你的剑了。” “……”叶城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连嘴唇和舌头都麻木了,浑身更是动也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过来,将自己的长剑插回剑鞘里。 “叶城,睡一觉吧,明天早上,你就会忘记这一切了。”凌天清插好剑,看着叶城,轻声说道。 叶城觉得睡意袭来,虽然他努力想保持清明,却还是抵不过药物侵袭,缓缓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凌天清也不扶他,而是从他身上跨过,走到博古架的那个盒子边,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是有一颗药丸。 她一直……无法吃下去的药丸。 --忘丹。 吃了此丹,就会抹掉过去一切记忆…… 当年,她曾按照宫廷秘方,偷偷配了一枚,但始终放弃不了自己的家人,不想因为痛苦而忘记曾有的快乐…… 所以,一直没有吃下去。 但叶城……和她不同。 叶城从一出生,就注定了痛苦的人生。 作为私生子,饱尝人间冷暖,只有母亲身上才有一点点的爱,到了后来却变成了复仇的恨。 叶城活到现在,恐怕没有一天开心过。 凌天清知道,剥夺别人的记忆,是极为不人道的做法。 但她更知道,如果不这样做,叶城失去的不止是记忆,还有生命。 他的母亲,一定不想看到这一幕。 而她,也不想看到这一幕。 “叶城,这是我认为……我能为你争取的最好结果。”凌天清拿着那颗药,良久,才说道,“也许,你不要这种结果,但……这个世界并非遗弃了你,还是有许多人,值得你在未来遇到。” 比如,莲露…… 只要忘记那些痛苦的往事,放下复仇之心,他可以过另一种人生。 生儿育女,组建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凌天清将那颗药,喂了下去。 吃了忘丹,至少要睡三天,才能让格式化的大脑皮层恢复过来。 所以,喂下这颗药之后,凌天清不再管地上的叶城,将电闸拉下,重新通上电,按了按船长室的传呼器:“掉头,回盘螺岛。” 说完,凌天清按了按掌纹识别器,走了出去。 把叶城关在最安全的地方,凌天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如果花开不是凌谨遇,那凌谨遇也即将到达这艘船上。 如果花开是凌谨遇……那她……只有硬着头皮继续陪他玩下去。 至少……要等到明天,她才能将叶城安全送出去。 凌天清首先去的不是楼顶,而是观察室。 因为船身形状的限制,所以她的观察室有个缺陷,就是内部无法通透的看到外面,而外面却能看清实验室内的情况。 她一直想改造这个缺陷,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重做一个观察室。 现在,凌天清只希望,不要有人进入她的私人观察室…… 不要有人知道,叶城的故事。 观察室的门没有锁。 因为观察室里只有一张桌椅,便与她记录数据,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而且,船上的人很自觉,只要是她外面挂了私人两个字的房间,都不会有人进去。 但……花开的人,就不会那么老实自觉了。 凌天清推开门,里面和往常一样,干净整洁,桌上的纸笔位置都没有动过。 她正要放心离开,突然瞄到一个有些刺眼的痕迹。 恒温的白玉石上,在椅子边,有一小块淡淡的痕迹。 凌天清走上前,轻轻摸了摸那块痕迹,心里咯噔一下--血。 这应该血迹,像是被衣角扫过,所以才不甚明显。 而且,还很新鲜。 尚未凝固住的血迹,可见不久前,这里面有人。 还是个受伤的人。 凌天清脑中警铃大作,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实验室。 叶城躺在实验室的地板上,像是睡着了。 冷淡的面容,终于有平和的婴儿般的神情。 凌天清费了那么大的劲,就是为了让他活下来。 如果花开就是凌谨遇,那叶城……只有死路一条。 凌谨遇没有妇人之仁,更何况,叶城差点杀了她。 不久前,叶城还在提醒着她,暴君斩草除根的做法有多绝,而她不止从秘史中看到暴君的过去,更亲身感受过…… 刚一穿越过来时,暴君就在血洗将军府…… 那记忆,啧,就算现在想起,后背都冒冷汗。 凌天清站起身,有些头昏。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快出现幻觉了。 也许这并不是血,只是她无意间带进来的脏东西…… 也许,今天的一切都是个梦中梦…… 凌天清虽然希望是她多心了,但还是找了纸张,将那血痕擦在上面,然后夹在平日所记的数据本中,马不停蹄的往楼顶跑去。 希望花开……不是凌谨遇。 绝对不要是凌谨遇! 她来到南海,不是为了让凌谨遇捉住她,而是……洪七那个大白脸肯定找她找疯了。 她也因为这艘最强防御的大船花费了无数钱财,还要养船上这么多人,加上她猎奇,买东西毫不在乎价钱,所以手头渐渐有点紧…… 咳,要找大白脸收点利息了。 顺便看看他有没有把周家给吃光抹尽了。 凌天清觉得今天真是最累的一天。 比刚穿越过来,每天晚上陪不同“领导”还要累。 等凌天清气喘吁吁的跑上楼顶,循着花径,很快就看见迷蒙的月光下,花开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端坐在凉亭中,似是等她已久。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凌天清深吸了口气,让呼吸渐渐平稳,才问道。 “不然呢?”花开淡淡反问。 被放了三个时辰的鸽子,他也看不出生气,只是脸色略有些疲倦。 “抱歉。”凌天清走上凉亭,伸手就端起他面前的那杯水,想要喝一口。 “冷了。”花开的折扇轻轻挡住她的手,慢条斯理的给她重新倒了一杯。 水杯是暖玉所做,价格不菲,但暖玉天生能净化水源,又自带保温效果,还可辨识普通毒药,一般只有王宫大臣才可能用这么贵的茶具。 而凌天清的船上,所有的地方都摆着这贵重的暖玉水壶和水杯,可见她花钱有多可怕。 不过重点不是凌天清船上的奢华。 而是,敞口的暖玉杯在这样的环境中,最多可保持水温一个时辰。 她的指尖触到了暖玉杯中的水,的确微凉。 也就是说,花开或许真的在这上面等了她三个时辰。 而且这船太大,他们约好此处相会,花开应该会老老实实的等着吧? “你的脸色不太好,莫不是着凉了?”凌天清心中自我安慰着,眼神却放肆的打量着花开,喝完水,伸手就往他额上摸去。 “露水太重。”花开折扇一挑,挡住她的手,淡淡道,“要下雨了。” 月晕而风,日晕而雨。 海上天气变幻极快,三楼顶的生态园的确充满略闷的气息。 “让你久等了,抱歉。”凌天清再次道歉,她碰到花开的衣袖,上面确有浓重的露水。 第397章 补偿你 若不是在这外面等了太久,一时半刻不会留下如此重的水汽。 凌天清略微放心了。 不管花开是否是凌谨遇,只要不是他看到那一幕就好。 但如果是花开的人…… 凌天清觉得头很疼,这两天常有身在幻境的不真实感。 尤其是面对花开,她就觉得……自己其实还在地球上,只是和所有人失联了而已。 “是不是应该请我吃点什么补偿?”花开站起身,似乎等的有些饿了。 “请你喝酒,如何?”凌天清觉得不管怎样,先把花开放倒再说。 船已掉头,如果花开不是凌谨遇,她还能逍遥度日。 如果花开是凌谨遇,那么……她早就逃不掉了。 “你灌不醉我的。”花开笑了起来,虽开着玩笑,却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喝酒不一定要醉。”凌天清老脸不红,坦坦荡荡的说道,“花到半开,酒至微醺,才是境界。” “莫非,你觉得今夜可以圆房了?”花开笑的更温柔,更坦荡的提醒,“我只知,我们这种关系,若是再喝点酒,晚上会很忙。” “上次……就是因为喝醉了睡一起,所以你才第二天早上提出恋爱的?”凌天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微微眯了眯亮灿灿的眼睛,问道。 “大概因为我以为你是容易酒后乱性的女人,所以,觉得很好勾搭。”花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所以,提出恋爱,也不过为了享受美人在怀的快乐。” “这和你当初说的可不一样。”凌天清听到这句话,终于笑了。 “男人嘛,总是喜欢找冠冕堂皇的理由,掩盖卑鄙龌龊的行为。”花开笑道。 “有人说爱情,就是想卸下所有的伪装,又想带上最美的面具。”凌天清盯着花开的眼睛,嫣然一笑,“不知……你是不是也会如此。” “你认为我们之间已经有爱情了?”花开不答反问。 虽浓云掩盖了星光,但在许多夜光花草的掩映下,花开的面容有些太过白皙,眉眼如淡墨泼出的山水,隽久而温和。 虽凌天清一直没有评论过花开的长相,但他的确巍巍如玉山,浑身上下透着干净到极致的气质,哪怕第一面,他直白的说着是上来抢船的,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在越来越刷颜值的时代,这种长相无疑很吸引人。 不过凌天清一直没有因他的色相而动过心,她第一眼看中的,是花开身上那股矛盾而又独特的气质。 仿佛花开的灵魂和长相,是分离的。 花开这幅皮囊下,住着一个孤独的灵魂。 孤独,渴望着温暖,却不屑开口去恳求别人给与这温暖。 而温暖也从未眷恋过他的灵魂。 就像穿越过来的凌天清,拼命的找寻回家的路、拼命的寻找温暖的家,可温暖,也从未眷恋过她。 “大概吧。”凌天清盯了他好久,才伸出手,微微一笑,“如果你能在我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又能带上最美的面具。” “你的要求……真高。”花开握住她的手,“我只能努力做到。” “那么,想喝什么酒?”凌天清拉着他往前走。 “你真的想与我进一步发生关系的话,那就喝烈酒。”花开认真的建议,“越烈越好。” “都说了花看半开,酒喝微醺,醉了什么都干不了。”凌天清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你是真的准备今晚……”花开的掌心竟渗出一丝汗来,黏在凌天清的手上,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 但不管是兴奋,还是紧张,都不该在他身上发生。 因为花开的性格,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有过激反应。 “期待吗?”凌天清察觉到他的反常,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我以为你是在开玩笑。”花开沉默半晌,终于说道。 “我就是在开玩笑。”凌天清哈哈大笑起来,举起他的手,俏皮的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眸。 “……呵。”花开有点如释重负,又有点失落,但好歹松了口气。 今晚……他可什么都做不了。 光是要维持花开这副模样,就已经痛苦的浑身冷汗迭出。 ……他的衣袍全湿,并非厚重的露水,而是虚汗所致。 寒毒每每发作,都耗尽他的气力,再加上这艘船上必须靠药物维持小部分内力,导致现在每走一步都气虚的想晕,要真的上床…… 凌谨遇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第一次对这件事有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不过,你果真是性、冷、淡。”凌天清一副“被我试出来”的表情,笑道。 “……什么?”花开还没松完一口气,差点又呼吸不畅了。 “你这种人,只想恋爱,享受女人冲淡孤独感,对两性关系接受度,也仅限于此吧?”凌天清凑近他,黑色的眼睛像是被浓云也挡不住的星辰,又亮又美。 真是冤枉! 凌谨遇连“恋爱”这个词都是以前从凌天清这里学到的,在此之前,他对两性之间的关系,看的超级简单。 “……”凌谨遇无言以对。 他快维持不住花开这幅模样,尽力敛住身上的气息,连话都很难说出。 今晚,他真的有心无力…… 若是换做之前任何一天,他都可以以花开的身份,花开的容貌,和她做任何事。 他不会嫉妒,不会抓狂,因为在他成为花开之前,他已经从上一次的失败中,吸取了太多的经验。 凌谨遇……是真的想用一个新的身份,与她有一个新的开始。 这个身份,可以是永久的。 他在凌天清离去之后,有狂怒,有失望,甚至有无法抑制的恨…… 但最终,他从种种复杂痛苦的感情中,找到那被隐藏在怒火和恨之后的本心--爱。 若非是爱,他为何会痛苦? 若非是爱,他为何放不下? 恨一个人,他可轻易灭掉对方,或无尽的折磨。 可若对凌天清如此,最终受到折磨的,还是自己。 凌谨遇在龙楼内静思了七天七夜,在毫无凌天清消息的日子里,他想寻找……寻找他们关系的本源。 他不想再错过和失去什么,因凌天清走后,再无东西可失去。 凌谨遇永远记得,凌天清那一夜对他说的话。 “碎了的东西,即使再拼凑,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强行去修复、粘合,只可能划伤到自己。” “我给你的心,被你摔碎了,你以为,只要哄哄,就可以将就着拼回去?” “凌谨遇,这个世界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感情。” “越珍贵的,越独一无二的,若是碎了,就越无法还原复刻。” “你丢掉的,我不会……替你捡起来。” “人生的珍贵之处,就在于……不能重新回到过去……” “一旦发生了,经历了,就无法再改变那轨道……” “抱歉,你要的东西,我也没有了……” 那些话,在她消失的日子里,日日夜夜在耳边盘旋着,提醒着他再也无法拼回那颗独一无二的心。 但! 若是他放弃呢? 放弃去捡那一地的碎瓷片。 放弃去修复,放弃强行将她重新组装回来呢? 他可以……将这些已经打碎了的,丢到熔炉里,重新制造出胚身,在上面,一点点打磨出美丽的花纹…… 是的,他决意重造。 只是,跳入熔炉里的,还有他自己碎了的心。 所以,扮作花开,他已做了重生的觉悟。 或者说……牺牲的觉悟。 人生就像一个瓶子,装的东西有限,想得到什么,就必须放弃另外的东西。 而他,终于知道,此生,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装一个女人在里面。 “你是不是不舒服?”凌天清又盯了花开的脸很久,突然又问道。 “只是觉得你突然愿意喝酒上床……有些意想不到。”花开真的不舒服,已经不舒服的想死了。 因为没有多余的内力维持肌肉,导致肋下的肌肉不停的颤抖,让绿影处理过的伤口又有崩开的危险。 “恋爱的最终目地不就是为了上床?”凌天清见他额上有些虚汗,伸手替他擦了擦,反问。 而凌谨遇已无力阻止她的任何举动,只轻声道:“灵与肉,我更想要前者。” “所以,你是性、冷、淡。”凌天清突然笑了。 此刻,凌谨遇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怎么也不可能和这三个字挂上钩! 真想立刻提枪上马,大战一场,让她瞧瞧究竟谁到最后会哭。 但今晚……他轻微一动,就要血崩了…… “不过,灵与肉,我也会要前者。”凌天清笑眯眯的拍拍他,“咱们不愧合拍,我也是性冷淡……” 请不要再说这三个字! 凌谨遇差点被她拍的吐血,只觉得肌肉绷紧,肋下的伤口已经撕裂了…… “主子,船医四处寻您,到服药时间了。” 就在凌谨遇真的撑不住的时候,账房先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握住凌谨遇的手,急急道。 一股热流从清虚上人的掌心传到凌谨遇的内力,帮他勉强维持着花开的模样。 即使这样,凌谨遇也觉得支撑的四肢百骸都痛苦难耐。 “我尚未……”花开轻轻浅浅的开口。 “你先去吃药,我去餐厅等你。”凌天清倒是体贴的挥挥手,说道。 第398章 天清花开 花开想了想,矜持的点点头,被账房先生急吼吼的“拉”走了。 而凌天清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也松了口气,转身往实验室方向跑去。 她还是不放心叶城,得在观察室加把锁先。 他们前脚刚走,豆大的雨点就从天而落,噼里啪啦的砸在发着光芒的花草树木上,溅起一颗颗亮晶晶的水花。 这些天然的无根淡水,会流经整个船身,最终收集到淡水贮存室里。 而此刻,从楼顶倾泻而下的积水,竟带着一股悠远而淡雅的清香,将这一片海域都染的芬芳无比。 船上有人好奇的去查看香味的来源,却发现,流水沟内,漂浮着朵朵碧青色的花朵,犹如翡翠碎落水中。 “少爷,天清树开花了!” “少主,天清树活了!” 几个小姑娘纷纷用衣裙兜取那芳香四溢的落花,兴奋的喊叫着。 月光树下,不足一人高的天清树,在洁净的雨水下,紫色的枝干流光溢彩,里面鼓出一颗颗小小的绿芽,绽放出晶莹的花瓣来。 疯狂的绽放,疯狂的凋谢,犹如生命的一场盛宴…… *** 凌谨遇白色的外袍内,是冰蚕丝所做的内 衣,防水隔火效果一流,以至于血只能顺着他的肌肤,一直往下蜿蜒。 待绿影替他再次上药时,不得不提醒凌谨遇:“王上,今夜不宜再维持花开的模样,静养一夜,明日再见娘娘吧。” 船上的所有人,都被他们暗中盯着,叶城也被锁在实验室内,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而凌谨遇的寒毒平日没有机会反噬,如今趁着他体虚,终于爆发,绿影的神药也这艘船上的效果太差,根本无法完全抑制住。 “既要卸下所有的伪装,又要带上最美的面具……”凌谨遇在自己的房间,已撑不住花开的样子,早就恢复了原貌,脸色苍白的喃喃自语。 小狐狸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见凌谨遇根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绿影叹了口气,求助的看向清虚上人。 这里,只有清虚上人有资格强行劝阻凌谨遇的行为。 “微臣以为,娘娘……是希望自己爱上花开。” 清虚上人一直在楼顶护驾,所以听到两人所有对话,他沉吟片刻,也不怕凌谨遇生气,说道。 “我还是不明白……她想要的最美的面具,是什么样的……”凌谨遇觉得凌天清话中有话。 当时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有他也看不懂的遗憾。 凌谨遇不明白,为何有遗憾。 “娘娘想要的,也许不是最美的面具,而是卸下所有的伪装。”清虚上人轻叹一声,“王上,您……还不愿以真身示人吗?” “她绝不是想见到我。”凌谨遇闭上眼睛,端坐在椅子上,抬起胳膊,任由绿影再一层层包裹起伤口,哑声说道。 “娘娘或许……心有悔意,所以才将船开来南海……”一边还用内力维持着陌生侍卫模样的墨阳说道。 “是想让王上找到凤身吗?”绿影听到这个猜测,难得高兴起来,忍不住打断墨阳的话,问道。 “王上可曾想过,试探娘娘的态度?若娘娘有意破镜重圆,那……” “破镜……怎能重圆?”凌谨遇听到这四个字,又想起当初凌天清说的决绝之话。 再者,他现在要的不是破镜重圆。 他要的是浑然一体。 不要有任何裂痕、崭新完好的镜子。 “王上莫不是……真的准备在此船用花开的身份,与娘娘……共度一生?” 清虚上人原本不想问,但上次凌谨遇回宫的反应的确奇怪,如今连胖老头逼驾,也置若罔闻,这让他不得不替大凌江山担心。 担心凌谨遇真的萌生退位之心。 他如今尚且年少,精力充沛,意气风发,大刀阔斧的革新王朝残留的陈旧腐烂之处,眼看凌氏王朝又要在他手中步入数百年来最为辉煌的时刻,重现当年太祖开国盛况,可竟要在这种关键时刻抛弃大好江山。 即使是蠢蛋,也不可能在这时候退位。 更何况精明冷血的让人敬畏的凌谨遇? 他自出生,接触的便是帝王之学,视江山子民为一生守护之物,绝不会因任何情感,而放弃祖上千年基业。 清虚上人是他的老师,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伯伯,清楚的知道凌谨遇的性格,所以在胖老头嚷嚷的时候,才没有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如果他知道,凌谨遇真的有退位之心,绝对会站在胖老头的那边。 凌氏王朝自从数百年前凤凰出山之后,只能勉强维稳,毕竟国土太大,加上最近几代皇帝不是固步自封安于享乐,便是太过仁慈,导致不少地方割据严重,一片骄奢腐败。 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个铁血征伐的凌谨遇,眼看能再度恢复凌氏王朝的辉煌,怎能让他为了一个女子,耽误国家大事? “我这一生,从记事起,便只知学习如何坐稳王座。”凌谨遇待绿影包扎好伤口,才缓缓开口。 王座之上,的确有黄金和鲜花,但那之下,却遍布荆棘和铁钉,坐在上面,如立薄冰之上,让他一刻也不敢松懈,更无暇分心于王座之外的事情。 “只知,如何让自己的人民更为强壮,如何能保护国土不被战火侵扰,为这江山社稷,耗费所有精血……” 屋内三人,虽是陪伴凌谨遇最长久的人,但也从未听他谈论过自己的内心,不觉互相对视一眼。 “八岁随老将军出征,我虽贵为太子,却主动请缨冲在前锋,杀了整整一百二十人。”凌谨遇继续缓缓说道。 “那时,就有人暗中称我为‘修罗’,他们认为,我是地狱的孩子,我定会成为这个国家的梦魇。”凌谨遇扬了扬唇角,似乎想笑,却笑不出来,“也不配得到幸福。” “此后,杀敌,屠城,灭国……我从不手软,更不会因为迂腐的世人言论而退让一步。” “直到,再无人敢说我一句不是。”凌谨遇仰起头,看着屋顶的那颗夜明珠,漆黑的眼里,反射出明珠的亮芒。 “但我知道,王座之上,依旧是荆棘,即使我已为这个国家流尽最后一滴血,依旧会有许多人,在背后咒骂我是个魔鬼,以鲜血铸就王国的魔鬼。” “王上,世人的眼睛,看到的世界,都是不同的,您只是秉行作为国君的正法,明正典刑,此乃国之幸事。”清虚上人安慰道。 “我从未,为自己而活过。”凌谨遇合上眼眸,平日俊美威严的让人不敢正视的面庞,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竟染上一丝脆弱的气息。 “我从未,想过自己……微小的幸福。”凌谨遇轻声说道。 “国泰民安,江山稳固,不就是王的幸福?”清虚上人也觉得很不妙,凌谨遇的话风不对。 “是,”凌谨遇终于掠过一丝苦笑,“是王的幸福。” 却不是……不是一个普通人所想要的幸福。 大情小爱,他不可兼得。 江山之情,与个人私情,世人往往会取前者,而他当初也是毫不迟疑的抛弃私情…… 为这个江山,为别人而活,最终成为神或者魔鬼一样的存在。 她已认真接受自己和凌谨遇的故事落幕,从她出宫那天……就画上了鲜明的休止符。 所以,她无法想象,新的生活,新的恋人,如果依旧带着过往的味道,依旧有凌谨遇的阴影…… 那和过往有什么区别? 她又何必费劲精力,从他身边一次次逃走? 灵与肉,只取前者。 花开才是她要的灵…… 虽然花开总让她感觉十分矛盾,但那****答应花开“恋爱”,就是准备新的生活。 这些话,已在她心内说了无数次,就像是要说服什么似的。 永远没有人无法知道,看似豁达通透的凌天清,也会神经分裂似的一次次在心里挣扎着…… 未来的另一个名字,叫做挣扎。 “少主?少主!”船长在等她指引方向,可等了许久,只见她琉璃般的眸子盯着航海图的某一处,不太像是在看航路,所以不得不连喊几声。 “哦……再掉头,从孤山岛绕过,继续往南。”凌天清拿着笔,点了点一处小岛,说道。 海上辽阔,只有临近中土大陆的那些岛屿被标注出来,更远一些的地方,无人到达过,航海图也就没有用了。 “孤山……岛?”船长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那……那是有名的海盗岛,方圆几十海里,无人敢靠近。” 普通的海贼,船长也遇到过不少,以这艘船的实力,根本不必在意他们。 但是孤山岛临近中土大陆,却能独立存留那么久的时间,作为海贼的窝点,连官兵都无可奈何,可见其凶残。 南有孤山,东有隐岛,这句话凌天清也听过。 如今所谓的“隐岛”,已经不存在了。 因为被她和凌谨遇一窝端掉了。 她清晰的记得,那时与凌谨遇的关系,因一起灭海贼,突然变得亲近起来。 而凌谨遇,也只有在可以用到你的时候,才会那么温柔…… 凌天清脑中猛然冒出四个字--拔、**、无、情! 第399章 恋爱是什么? 经验丰富的老船长偷偷看着少主,见她脸色时喜时悲,与往日的平静大不一样,不觉有些惊异。 莫非真的恋爱了,所以从当初越来越冷静的理科女,渐渐变得有少女心了? “官府不管,是因为孤山岛的强盗很聪明,只在海上犯事,从不上岸烧杀抢掠。”凌天清也察觉到自己想的太多,收回心神,恢复平静,说道。 当初隐岛的海贼,正是因为太猖狂,不停侵扰周围渔村和城镇,甚至和官府勾结,有谋反之心,凌谨遇也亲自前去围剿。 而孤山岛的海贼却十分清楚原则问题,绝不惹朝廷注意,绝不骚扰海岸居民,甚至……绝不以海盗面目出岛。 人一旦清楚界限,就不会做出太傻的事情来。 所以,凌谨遇才不会去管孤山岛的事。 而海上经常有商船和渔船神秘失踪,但只要不和朝廷有关,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只能掠夺海上的船只,咬住便不会松口,更为危险。” 老船长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 越是自律的海贼,越有自己的本事。 而且,一旦有猎物出现,绝不会放手。 “就走这条路。”凌天清想到叶城,主意已定,将孤山岛画了个圈,说道。 “若真要这么走,后天夜里便会到达此地。”老船长叹了口气,说道,“夜里尤为危险,不如放慢速度,待大后天一早再经此岛。” “可以。”凌天清这一次毫无异议,点了点头。 叶城的忘丹要睡三天,不过她的忘丹是“升级新配方”,不知道他到底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在此之前,她还要去找莲露。 凌天清觉得自己忙的像陀螺,可脑袋里竟还会想到许多许多被埋葬的过往…… 很奇怪,就好像……她还没有离开凌谨遇。 也许是叶城不断的提到凌谨遇,也许是花开的吻有凌谨遇的味道,也许……是惧怕再被找到。 害怕再次面对过往的一切…… 所以,她的心神开始不安宁,甚至无意识的回忆让自己喘不过气的过去。 再次遇到,她该如何面对? 是掩饰住内心的惶恐,微笑着接受命运的安排,还是拼命的挣扎,不甘屈就于天意? *** 清晨,墨蓝的云幕褪去,空气里浮动着异香,大半个月亮还挂在西边的海面上,随着太阳的光芒越来越烈,渐渐消失在天际。 海上看日出,总有种生命是崭新而蓬勃的错觉。 所以,凌天清几乎每天都会在甲板上看着太阳挣脱海面的束缚,金光四射,红霞漫天,犹如在说生命的辉煌。 但是今天她没有出现在甲板上。 一向早上提前备好早餐等在这里的花开,也没有出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终于修成正果,双方都受不了对方的美色,在床上奋战一夜,导致早上爬不起来…… 事实上,爱八卦的小姑娘们这些天茶余饭后能说的八卦,就是少主和岛主啥时候成亲…… “昨晚天清花开了,少主却没有出现……” 在甲板上拖着地的小姑娘神秘兮兮的说道。 “奇怪,平日少主没事就去关心那棵树,念叨着天清花有多美,如果开花,定然会第一个跑上去查看才对。”另一个小姑娘也窃窃私语。 “可昨夜天清花的香味弥漫在整个船上,少主面都没上去,花岛主也不见人影……”小姑娘捂着嘴开始偷笑,一脸红晕,“少主终于正常了。” 少主不正常的事,这些走投无路的老弱病残孤儿寡母们被收留上船时就知道的。 少主不好男色,也不好女色,更不谈情说爱,即使和他们说道爱情这件事儿,也都是解释成-- “爱情只是身体里开始分泌多巴胺和苯氨基丙酸这种身体激素,让人情绪高涨,产生喜悦感而已,任何人都可能在某个特定的时候,让你身体分泌这种激素,但不可能有人让你永远分泌这种激素。” 所以,同为年轻少女的小主子不屑于和少女们讨论爱情的真谛。 在她的眼中,爱情只是一种身体分泌的激素…… “总算遇到一个让她有那啥激素的人了。”另一个小姑娘也满面春 光,笑眯眯的说道,“要是能在船上办一场喜宴就好了。” 拖地的小姑娘脸蛋红红的,抱着拖把在傻笑。 花岛主带上船的人全是精壮的少年郎……偶尔在船上遇到,就让人觉得身体分泌了那什么多巴胺苯乙胺,心跳加速,身体发烫,又甜又慌…… 爱情,可真美好。 真希望花岛主不要下船,带着那群年轻又帅气的小伙子们在这船上安家,她们……也可以拉郎配了。 “春天都走了,你们还在思春。”蓦然,甜美的声音在花树后响起。 凌天清从花丛中走出来,看着两个有些惊慌的小姑娘,微微一笑。 “少……少主……您……要……要吃点什么?”小姑娘们结结巴巴,也不知道被凌天清听到多少对话,脸都红透了,生怕她会生气。 “我吃过了,只是来坐一会。”凌天清知道花开还没起床,也不急着先去找他,走到树边的椅子下坐着,眺望着蔚蓝的远方。 两个少女不敢再多说话,赶紧擦完地,一溜烟的躲开了。 人的一生,是不停的战斗,还是不停地告别? 凌天清昨夜一直在莲露的房间里,想着这个问题。 她又要送走身边曾经亲密的人们,又要独自踏上旅途…… 也许很多人都认为,她从不在乎离别。 但对只身来到这个世界的凌天清而言,每一次相遇,她都很珍惜。 可惜,始终留不住…… 留不住所在意的一切,也只能装作无所谓。 免得失去时面露悲伤,更显脆弱孤怜。 花开远远的站在走廊边看着凌天清的背影。 她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背上,又穿回了翠绿的衣衫,一如初见…… 可初心却不再。 为何……为何他能给天下人幸福,却无法给她幸福? 为何……为何一直都要牺牲自我,约束心底的渴望,为江山让步? 江山,和爱情的轻重,真的可以用理智来权衡吗? “你没休息好?”花开走到凌天清的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问道。 虽然只有背影,也能感觉到她的疲惫。 “你也没休息好。”凌天清仰头看着他,见他唇色略显苍白,说道。 花开呢? 她会不会也失去花开? 如果花开不是凌谨遇,如果凌谨遇找上门来……花开该怎么办? 她是不是,也该卸下所有的伪装? 告诉他事实? 告诉他,她曾是王的女人? 不……不算他的女人,她只是……玩、物。 大概……在凌谨遇的心中,就是玩、物与辅助江山的工具而已。 心脏突然痛了起来,猝不及防,让凌天清几乎以为是朱颜丹发作了。 “我一夜没睡。”花开微微俯下身,与她对视,轻声说道,“我在想你。” “想我?”凌天清按下那突然的疼,唇角扬起诱人的弧度,“想我什么?” 果真像情人之间的私语。 若不是亲吻时,他有凌谨遇的味道,凌天清几乎以为,自己像地球上的男男女女一样,是在正常恋爱了。 “想……我与你相识之后,发生的一切。”花开像是被她的笑容吸引,不觉更贴近她,声音轻柔的像是被风一吹就散。 “然后呢?”凌天清看着花开的清亮的眼眸,那里面竟有一丝藏不住的忧伤。 花开从不会流露过多的表情,就像现在的她一样,伪装着,伪装着…… 最终成了一片无风的海,表面波澜不惊,映照着天地的色彩,承接阳光与黑夜的交替。 可内心深处,却又冷又黑,孤寂无声。 “我……”花开微微一顿,瞳仁微微缩紧,他不知……该不该卸下所有的伪装。 “少爷,我想和你谈谈叶城的事。”肖云的声音蓦然传了过来,打断了花开的话。 肖云是故意的。 他也听那些少女们八卦了昨晚天清花和少爷的事,也偷偷去少爷房间等了半宿,没见凌天清回来,误以为凌天清和花开好事已成。 肖云从不敢插手凌天清的事,可他想到叶城,还是忍不住跳出来替叶城把最重要的话说出来。 虽然叶城对他说过“我们不是同类”,肖云也依旧把他当作自己的生死同伴。 叶城“消失”的三天里,凌天清不管不问,甚至不再去找,反而和花开你侬我侬,肖云都看不下去了。 好歹叶城是从王城开始就一路跟随的伙伴,论情义,怎么也胜过这个刚出现不久的花开…… 花开听到肖云走过来,才缓缓直起身,双手依旧搭在凌天清的肩上。 “叶城?”凌天清只和莲露密谈过叶城的事,还没有和肖云说过叶城已失去记忆。 她也不打算对肖云说这些。 叶城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她准备一到安全的地方,就将莲露和叶城送下船,不用和任何人告别,也不用告知任何人…… 第400章 忘记最好 “他昨天找过你吧?”肖云从小四小五那里得知的消息,知道叶城出现过。 但是,他一直没有看到过叶城。 “那又怎样?”凌天清反问。 “可今天……人又没了。”肖云看了眼花开,十分想说在谈家事,外人避让。 可他对凌天清终究有敬慕之心,不敢像叶城那样放肆,所以憋了半天,才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凌天清叹了口气,问道。 肖云脑子有点乱,平日做重要的决策都是叶城出面,现在没有叶城在身边,他总有点底气不足。 “你是在找我要人?”凌天清有些好笑,拍拍花开的手,站起身,看着肖云。 “不……不……不敢……”肖云被她漂亮的丹凤眼盯着,舌头都打结了,别过眼睛,低下头,一肚子的话,竟不知怎么说。 “叶城自由惯了,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你最好早点习惯。” “叶城自由惯了,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你最好早点习惯。”凌天清见肖云对叶城也情深意重,忍不住提醒一句。 “不……他不会离开你的。”肖云脑子抽了,冒出这句话来,随即懊悔的要死。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提醒叶城别对少爷有非分之想,免得自寻死路,可现在,他竟说出这么暧昧的话来,要把叶城坑死了。 “我是说……叶城陪您出生入死,保驾护航,从未有过怨言,如今他行为有些失责,不过是因为……是因为……”肖云想要解释,却不知为何越说越控制不住。 他现在唯一能控制住的,就是对默默盯着他的凌天清用敬语:“是因为他不想离开您,他与您的所有矛盾,都是……他。” 肖云伸手指向花开。 自始至终没有插嘴,在一边安静的当个美男子的花开,不幸躺枪。 不过,花开还是很有涵养的微微一笑,依旧当个安静的美男背景墙。 “他不希望少爷您走错路,这个人来历不明,用心叵测,绝非良人……”肖云费劲的想着当初叶城怒骂花开的话,继续说道,“况且,您……您是……” 肖云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为了好基友,怎么也要贡献点力量:“您是大国之主母,怎可轻诺于他人?” 凌天清怎么也想不到,肖云为了叶城,竟在花开面前说出这句话来。 她有点措手不及,不由自主的看向花开。 没想到,不是她亲自对花开说出这个故事,而是由平日最温柔好心的肖云,说出这句话。 常人听到这句话,一定吓尿了吧? 她的前夫是王上! 谁敢当接盘侠? 而花开脸色似乎有些微变化,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花岛主,你所盯上的人,并非普通女子,而是天命凤身,是这片土地上最为强盛的大国之后。”肖云已说出来了,再也没有顾忌,转身对花开说道,“你还是早些离开吧,免得……” “肖云,你可以下去了。”凌天清终于打断肖云的话,事已至此,剩下的,由她来说。 “娘娘!您曾对我们说过,万乘之主,千乘之君,以其威势便可制天下而征诸侯,更何况花岛主只是……” “肖云,下去。”凌天清微微拔高声音。 她又想到叶城家国被屠,凌谨遇残暴的过往。 的确,他立下了威势,让人闻风丧胆的威势。 也强硬的在她心中留下了烙印,总会在某一时刻,突然想起他的“暴行”。 比如此刻。 肖云咬咬牙,不甘心的看了眼平静过头的花开,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抱歉,我的人都被惯坏了。”凌天清等肖云走了,才深吸了口气,说道。 她船上的人,已被熏染的有现代平等自由的气息,不像花开带的那些人,制度森严,不敢越轨。 “他说的……” “他说的都是事实。”凌天清苦笑,“我没有对你坦白,是因为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不会到达更进一步。” 她一开始只是把花开当成了茫茫海上另一个自己。 听到她再次承认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花开笑了起来:“我不在意。” “我的前任……很难搞。”凌天清叹了口气,看到花开的反应略感欣慰。 花开本身就是对任何事都不会大惊小怪的人,像经历过所有人生的智者。 所以凌天清才觉得他和自己合得来。 “我不在意。”花开依旧这四个字。 “他可能会杀了你。”凌天清这一次,表情很严肃的说道。 “我不在意。”花开笑的更温柔,“只要在一起,死亡和灾难对我来说,都不足为惧。”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脸色终于柔和起来:“会过着流亡的日子,也没关系?” “你喜欢花开吗?”花开突然问了一句有些奇怪的话。 他不问“你喜欢我吗”,而是说花开。 虽然会有人习惯称呼自己的名字,但花开显然不属于这类人。 凌天清点了点头:“喜欢。” “以后会更喜欢吗?”花开又问道。 “会。”凌天清认为只要不是仇敌,相处久了,自然会有感情。 这是人类生来具有的依赖症。 依赖身边最经常出现的、最温柔的、最好的那个人。 所以,只要花开一直在船上,终有一天,他们会成为彼此唯一依赖的温暖。 花开认真的看着凌天清明亮的星眸,看着她明润的面容,看着她眼角下那一抹淡淡的桃花粉…… 好像想从她的面容,看到她的过去,她的未来…… “那,花开会一直陪着你。”许久,花开抬手,轻轻摸摸她的头,微笑着说道。 纠结在凌谨遇心中已久的问题,终于消失。 江山,还是凌天清。 他在刚才,看到凌天清的眼睛时,就有了定论。 摒弃了权衡、利益、王道…… 只纯粹的用心去选择。 请允许凡人的自私,只因神太孤独。 他不想孤独一人站在至高的王权峰顶,看着没有色彩、没有春天的江山。 “是承诺吗?”凌天清抬头看着他,突然问道。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 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 凌天清竟再一次问到了承诺。 她本以为,她不会再说出这两个字。 不会再负人,也不会再被人负。 “不是。”花开揉着她的长发,将她拉到自己怀中,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是爱情。” 凌天清听到后面那三个字,眼圈竟红了。 奇怪,明明不该被感动,可当她再次听到“爱情”这两个字时,心脏居然微微一颤。 苯乙胺开始上升了吗? 还是花开太……了解她的心? 所以,总是能击中她被隐藏起的情感? “不管你的过去有过什么痛苦,不管你的未来多么漂浮不定,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想要给你幸福。”花开觉察到她的心跳略有紊乱,不觉更紧的抱住她,心内有甜蜜的酸楚,“我,爱你。” 他终于可以再爱她。 以另一个人的身份,重造了那晶莹剔透的水晶之心。 这一次,他会守护住,不会再让它破碎了。 这一次,他会将那易碎品,放在自己的骨中、肉中、心口深处,除非他被万剑穿身,除非他着躯壳腐烂成泥…… 否则,那重塑的水晶之心,绝不可能再破碎。 “我会和你风雨同舟,我会对你不离不弃,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花开抱紧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对你所做一切,只因爱情。” “花开。”凌天清从未想过还会有一个人,能给自己温暖的感动。 虽然花开很神秘,很矛盾, 心内深不可测,但她竟对花开的情意无法怀疑。 他说的每一句情话,都让人不得不深信,似乎那是从灵魂深处而发出的声音。 这种无法解释的感觉,就像她第一眼看见白衣飘飘的花开,利用磁铁原理,将她的船围住…… 而她就像一块铁,被迫近,被强烈的吸引,觉得……他一定是另一个自己。 凌谨遇听着她喊花开的名字,唇边挂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想到曾经凌天清对他说的一句话--深情若是一桩悲剧,必以死来句读。 当时的他,不懂,也不屑去懂。 如今…… 胸前有微热的气息传来,她的眼泪止于冰蚕丝之外,却灼伤了他的心。 “花开……”凌天清搂住他的腰,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口,眼泪决堤。 不去问过去的痛苦,不去求未来的安定,只要此刻的幸福,花开……比她还要懂得如何幸福的活着。 可她,面对如此温暖的花开……如此深沉却又温暖的花开,控制不住的想哭。 就像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母亲的怀中,可以放肆的宣泄这一路的苦痛。 花开静静的听着她哽咽的声音,轻轻闭上眼睛,他已做好了觉悟,无论何时,都不会因为任何状况而后悔。 所以,他当花开很好。 被凌天清当成花开,也很好。 他一点也不后悔,做出……这么温柔的决定。 只是……只是变得冷静成熟的凌天清,像个小孩子一样在他怀中失声痛哭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初相识的小妖女。 经常哭着找他告状,经常哭着被他罚,经常哭着躲开他,经常哭着逃到灵泉嘀嘀咕咕的咒骂他…… 第401章 家人的味道 也会强颜欢笑送他花儿,偷偷笑着恶作剧,面对他的一点恩慈就比阳光还灿烂…… 那样可爱又好哄,真实又坦率,还带着天真的凌天清,被他一点点弄碎,一点点丢弃,最终……再也找不到了。 人生若是如初见…… 该多好。 他不必找找寻寻,错过又失去,最终变成他人,来捡起遗失的爱。 “抱歉……你的身上……有……有家人的味道……”凌天清觉得自己的眼泪憋得太久,如今想收都收不住,她埋在花开的怀中,有些自嘲的哽咽说道,“我……马上就好……” 家人的味道…… 他……本就是她的家人啊。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 是他当初不懂,不懂家人的意义。 难怪凌天清当初说,她不愿意离开,是因为怕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本就是帝王的代言词,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孤独寒凉,可她的出现,却带来了那么温暖耀眼的光芒。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那光亮的呢? 凌谨遇已记不清了,只知自己以前看这个江山,目所及处,都是单调的黑白之色,看不到春花的颜色,也闻不到秋天的味道。 直到她出现。 整个世界开始芬芳明亮起来,江山一点点染上颜色,绚烂多彩的让他惊讶--原来自己统领的世界,不是浸在黑暗和鲜血之中,也有阳光和花朵。 他的江山,竟然如此多娇。 直到……直到她离开…… 一切,又沉沦在无边的黑暗里。 他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她远去的孤独身影。 决绝,而凄凉。 带走了他生命里转瞬即逝的所有色彩。 “我哭好了……”凌天清调整好莫名感伤的心情,擦擦泪水,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却一愣。 花开一向都不是什么感性的人,但他脸颊上竟有湿痕。 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悲伤的往事。 “你……怎么了?”凌天清不太相信的揉揉湿润的眼睛,一定是她眼花了,花开这种人怎么可能有眼泪? 他是会说温柔的话,也会做温柔的事,可他就像……就像温柔起来的凌谨遇……永远也不会有眼泪。 “我在想早上要吃点什么?”花开揉揉她的头发,微笑起来。 “我已经让人做好了早点。”凌天清一把攥住他的手,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也笑了起来,“走吧,一起去吃。” 花开的手指碰到她手背上的泪痕,轻轻抹去:“嗯。” 账房先生与两个侍卫站悄无声息的站在迷踪阵里,看见两人背影消失,眼里渐露担忧。 “先生,主上……这是与娘娘和好了吗?”扮作船医的绿影悄声问道。 账房先生沉吟不语,抬头看着被洗净的蔚蓝天空,那颗紫色凰星在阳光下,也能不被太阳的耀眼光芒所掩盖,散发着淡淡的光。 “先生,主上莫不是……改变心意了吧?”而墨阳所扮的侍卫,有些担心的问道。 昨夜,清虚上人逼他以江山为重,王上似有挣扎。 而今天这一幕…… 当凌谨遇以花开的模样说出“风雨同舟,不离不弃”时,墨阳就察觉到,天平已倾斜。 万里江山,被一个娇小的女人压了下去。 “此船是往孤山岛的方向而去……”账房先生终于开口,却不提凌谨遇的心意,“孤山岛……必有一劫。” “那,就要先派官兵前去……”墨阳微微一愣,急忙说道。 “无论何时,星星的光芒,永远不能胜过太阳,此乃天道。”账房先生恍若未闻的继续说道,“而凰星……光芒太盛,已失去平衡。” 凌谨遇曾说过,正法,如同太阳,虽耀眼炽热,可让大地干裂,万物枯死,却是光明之源。 而情感,则是月亮,温柔,伴着黑暗。 他从懂事起,就摒弃了情感,一直坚持正法。 但如今,却有一颗温柔的星星,要让太阳也为之失色…… 这是预兆着……情感终究要战胜正法,而凌谨遇……要为了感情放弃江山了吗? “先生,天道若失衡,天下必大乱,您一定要阻止啊!”绿影也听出了其中隐意,脸色大变。 “正法,尚可以外人之力去捍卫,而情感……外人无能为力。”清虚上人叹了口气,好在有一颗黑杀星即将出现,但也不知能否压抑住越来越盛的凰星之威。 “王上,定能找到解决之道。”墨阳深信清虚上人的话,但他更相信王上能解决这一劫。 自小到大,伴同君侧,墨阳等人与他一同经历人生的各种磨练,看着他一步步走上王位,排除外患,解除内乱…… 他们,如此相信凌谨遇。 即使在最危急的时候,也毫不犹豫的信任着这个男人。 凌谨遇是这天下百姓心中的神祗,也是他们心中的神。 所谓的子民,就像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怎能对为他们拼命维护家园建造乐园的父亲失去信心? “月亮和太阳……难以兼得。”清虚上人依旧看着天空,轻声说道。 “但凰星不正在太阳的一侧?”墨阳也抬头看着天空,“凤身,注定为江山所出,天道何时失衡?” “大哥所言极是,凰星才是凤身象征,日夜悬于空中陪伴众生。”绿影也急忙说道,“先生不如说说孤山岛,有何劫难?我们也好事先筹划,护驾为重。” “这劫……是王上必经之事,外人无能为力。”清虚上人又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先调遣精兵,以防万一。” 碧蓝的天空上,紫色的凰星如同一颗巨大的紫水晶,折射着太阳的光芒,越发的明亮。 但它的光芒却是温和的,虽然明亮却不刺眼,温柔的俯瞰着这个江山,千百年来,不分昼夜的悬于空中,守护着这片广博的土地。 **** 花开一整天,都和凌天清腻在一起,直到黄昏,才被“船医”带回房间换药。 “王上,此船已改变航线,往孤山岛方向而去,您可有指示?” 凌谨遇一回到房间,清虚上人见四下无人,便直接开口问道。 “王上,孤山岛海贼早就占岛为王,何不趁这时候,灭了他们?”墨阳见凌谨遇似乎对孤山岛根本不放在心上,立刻问道。 “我们不过从孤山岛另一侧绕行,不必弄出大动静。”凌谨遇如今只想着朝中的麻烦事。 他若是以花开的身份留在船上,势必要寻一个江山的继承者。 凌雪? 凌雪虽有本事,但终究太过仁慈,而且又重感情,容易被情感蒙蔽双眼,偏听偏信,和他父王一样,最终会养一帮蛀虫。 而花狐狸虽然够狡猾,但性格轻佻,又不自律,国家若交给他,很快就变成淫、乱之国。 闻人莫笑太年少,且性格良善……帝王之心,终究不可太过良善,否则,根本坐不稳王座。 至于四侯中的轩辕,没有王室血脉,即使性格沉稳有将相之才,也无法将凌氏江山传于他人之手。 温寒……温寒呢? “以防万一,卫护娘娘与圣驾安全,可以先派精兵控制孤山……”墨阳继续说道。 “此船的速度,那群海贼无法追上,即使路过他们的势力范围,也不必担心。”凌谨遇说的很正确。 这艘船正常行驶起来,没有人可以拦住。 即使拦住,船上的防御也足以吞噬千军。 “王上,您似有心事。”清虚上人一直盯着花开的脸,突然说道。 凌谨遇没有恢复本来容貌。 他的伤口经不住这种易容术的折腾,所以只能忍着不适,始终扮作花开的样子。 “上人上次曾说温寒……可做千乘之君。”凌谨遇突然问道,“上人可曾算过,他若是做了国君,凌氏江山会怎样?” “啪”! 绿影手中的药瓶翻落在地。 清虚上人脸色微变:“王上何意?” “只是突然想到。”凌谨遇脸色平静,说道。 “小国之君,岂能与泱泱大国相提并论?”清虚上人扬声说道,“试问管理千人的县令,怎能与执掌千军的太尉相比?而统领三军的大将,又如何能与管制天下的君主相比?又如那东海国,弹丸之地,其领土还没有我大晟天朝的青山城辽阔,郡县之主,如何与万乘之主相提并论?” 清虚上人一口气连连反问,问的凌谨遇沉默不语。 “帝王,若非出于乱世之中,便是自幼耳濡目染,为皇室所培养而出。王上您从小便陪在先帝身侧,所见所习,均是帝王之道,所以,才能如此稳固的继承王位。”清虚上人又说道,“温寒的确也伴读君侧,但终究不像您被先帝心血所栽培……治国之道,他不过存于脑中幻想,并无任何经验。” “娘娘曾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墨阳脑中冒出凌天清曾说过的一句话,轻声附和清虚上人的话。 “况且,温寒若真有万乘之君的能力,也不会在诸侯国时被制……”清虚上人不得不贬低温寒,他不想让凌谨遇酿成大错,“温寒不过心狠手辣,寒凉无情,无情,的确能正确判断事情,做出最好的决策,可并非治国根本。” 第402章 心意已决 “正法,不过是超脱了感情的束缚,却无法脱离感情,就像太阳可以炙烤万物,却又暗赐生命。”清虚上人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给这群小少年讲解治国之道。 “无情的人,是无法体会百姓疾苦,无法了解人心软弱,无法更好的对待江山子民。”清虚上人生怕被凌谨遇打断,一鼓作气的说完,“王上,您的确无情的杀戮过,但您的心,并非冰块所造,否则……为何会对娘娘如此温柔?为何会为情所困?为何会……” “我不过随口问问而已。”凌谨遇终于开口,淡淡道。 这不是随口问问! 绝对不是随口问出来的话! 自小就跟随着他的两个侍卫,都能感觉到,凌谨遇萌生退位之心。 而且,这种心思越来越强烈。 难怪胖老头早就看穿了一切,当时要强留凌谨遇在宫中。 果然还是皇爷爷眼光如炬,洞察的清清楚楚。 墨阳和绿影对视一眼,当初若是任由大师父将王后娘娘带回……会不会情况好一点? 虽然娘娘或许会不情愿,会痛苦……但比起江山动乱,也只能牺牲一次。 就如凌谨遇,始终为天下,牺牲自我的私欲…… 为一国之君,为天下之后者,均非凡人,他们注定要为王位和后位,倾尽心血,舍去那些微小的念头…… “王上……”清虚上人还想再说下去,却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当即住嘴,轻轻叹了口气。 他早就说过,感情,外人无法插手。 即便强行逼宫,带凌谨遇回去,他的心不在江山上,也是枉然…… “花开?你的药换完了吗?”凌天清趁着花开换药时,去叮嘱小四小五几件事,然后走到花开的房门口,问道。 “已经好了。”凌谨遇看了眼账房先生,拢了拢衣袍,转身就走。 “你的船医医术高明,偏偏处理不好这么个小伤口,要不要让我帮你看看?” 外面,凌天清的声音随着脚步的离去,越来越小,但听上去,已有几分当初尚未做王后娘娘时的感觉。 两个人的感情,果然……好的有点不正常。 绿影等听不到任何脚步声后,才压低声音问清虚上人:“王上这些日子,越来越不恋朝政之事,要不要……” 清虚上人摇摇头:“切莫乱来。王上心不在此,强迫不得。” “王上心意的确难以改变,但……”墨阳眼神微微闪了闪,一字一顿的说道,“凤身心意却可改变。” “你说娘娘?”清虚上人也眼神一亮。 是啊,王上即使决意以花开身份永远这么过下去,但若是王后娘娘选择凌谨遇呢? “此事不好办。”绿影不太乐观的皱着眉头。 “的确,此事办不好,花开与王上,娘娘一个都不会选择。”清虚上人想了想,觉得难度太大。 “没有任何事,比王上的江山还要重要。”墨阳低声说道,“即使拼上性命,也值得一试。” 将士为国战死沙场,君王为民鞠躬尽瘁,每一个人,都无法永远为自己而活。 总有什么事,总有什么人……值得用生命来守护! *** 凌天清这一次,将花开带到了实验室。 大大方方坦坦然然的给他看到躺在地上的叶城。 “叶城?”花开似有惊讶,当凌天清打开门时,轻声自语。 “我以为你知道。”凌天清锁上门,走到叶城身边仔细检查他的状况。 “我?”花开和她吃完愉快的早饭,又和谐的共进午餐,之后就被突然拉到这里来,也不知凌天清究竟是什么想法。 不过凌天清早上大哭一场之后,就变的更加……信赖他的模样。 好像终于摒弃了内心残留的那点隔阂,决定与他携手共度未来的感觉。 而且,两人的相处,也更像家人,虽然没有过多的话语,没有随时随地发情…… 咦,发情……是什么东东…… 呃,总之,凌谨遇感觉到那普通却可贵的家人相处模式。 不管是她给自己递水,还是问他菜的口感如何,还是说今天的天气,都很像一家人的平凡日常。 平凡的……让他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还好,呼吸和脉象都很正常。来,帮我把他抬到小床上。”凌天清对花开的装傻不以为意,抓住叶城的胳膊,说道。 “你不必动手,我一个人就可以。”花开看了眼她抓着叶城胳膊的手,淡淡说道。 “你的伤口不会裂开吗?”凌天清突然问道。 “伤口早就快好了……”花开平静的回答,拖住叶城的肩膀,将他扶起来。 “那就好。”凌天清看着花开将叶城扶到小床上,微微一笑。 “叶城这是怎么了?”花开放好叶城,问道。 凌谨遇虽然觉得凌天清话中有话,但鉴于她今天的表现,他更觉得凌天清只是跨过了一道坎,决定对他坦诚相见,于花开而言,这是更亲近的表现。 于凌谨遇而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所以,凌谨遇决定装傻。 花开的好形象,不能再毁了。 “你想听叶城的事吗?”凌天清开始收拾被叶城“整理”过的实验室,问道。 “你若是想说,我便听。”花开很温柔的说道。 虽然……他已经听叶城亲口说了一次。 凌天清拿起博古架上的锦盒,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 “叶城他……失去记忆了。”凌天清拿着锦盒,转身看着花开,轻声说道。 “哦。”花开一贯的反应--淡定。 “到了安全的小岛,我就会把他送下船。”凌天清又说道。 “哦。”花开一贯的反应--淡定。 “他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新的未来。”凌天清又说道。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花开问道。 叶城……就像过去的凌天清,只是他放不下过往的执念,所以才只能选择强行抹去一切回忆。 花开渐渐明白了凌天清为什么带他来看叶城。 她是想证明,自己如今也是崭新的吗? 凌天清摇摇头:“你什么也不必做。” “我只是……和你随便聊聊他而已。” 像家人那样,闲言碎语日常生活,所见所闻。 像家人那样,一起送走相处已久的朋友。 “他什么时候会醒?”花开看了眼叶城,问道。 “不知道。”凌天清将锦盒放回原地,又开始收拾其他东西,“古书记载吃了忘丹,至少要昏睡三天,抹去过去的所有记忆。不过我升级了配方,所以……不太清楚具体时间。 “你配出了忘丹?”花开摸摸下巴,一脸沉思的说道,“听说这种东西已绝迹了……药材太稀有,如今中土大陆很难找到材料。” “我逛过许多无人小岛,一不小心就收集起了所有的配方。”凌天清笑了起来,“本来……我是想给自己留一颗……” 花开不觉看向她。 留一颗给自己……等到逃无可逃的时候,吃下去吗? 这样,就可以忘记以前的伤害,忘记所有的过往,努力靠着空白活下去? “不过,一直舍不得吃。”凌天清撇撇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个人……是不是伤你很深?”花开问出这句话时,心微微颤抖。 他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可惜没有机会。 “但是我没有勇气吃下去。”凌天清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继续说道,“不只是因为我不想忘记自己的家人,还有……我最怕的是,生命积累的经验全被抹去,又要重新体验酸甜苦辣的滋味。” 成为一张白纸,可惜她不是叶城。 她没有遇到莲露这么温柔痴情的人,愿意用一生,为他构建一个毫无痛苦、没有悲伤的家园。 她怕,即使忘记过去种种,可依旧被残忍的对待。 那样……她连一丝甜蜜的回忆也会失去,生命只会堕落到痛苦的泥沼,再也爬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凌谨遇觉得自己刚才误解了凌天清的用心。 她带他来见叶城,并非只想表示自己的坦诚,也不是想证明自己是崭新的。 “我无法忘记过去。”凌天清对他甜甜一笑,神情却认真起来,“我也不可能抹掉自己的过去,即使其中有不堪,有痛苦,有挣扎,但……那是我用我的生命经历过的,是塑造我完整人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凌谨遇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震撼到他内心的话。 他一直以为,凌天清会逃避过往,会努力忘记过往,会渐渐……将他从心中抹去。 事实上,凌天清看上去也一直在这么做。 一再的逃脱,躲避,戴上面具开始新的生活…… 但她竟然……超越了他的想象。 强大的……超过了他的想象。 直面人生的一切苦难,不刻意遗忘,不刻意掩饰,无比真实的享受生活带来的一切,平凡的强大,才是无可摧毁的。 “我只是个普通的人,受伤了会疼,难过了会哭,心里会藏着一些人……”凌天清继续说道,“我不想成为百毒不侵的怪物,成为我讨厌的人。” 凌谨遇记得这句话,她那天,突然说,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 成为了不想成为的人。 而百毒不侵的怪物……说的就是他吧? 第403章 做你喜欢的事 “我会把悲喜摊开在你的面前,你也要接受……这样不完美的我。”凌天清深吸了口气,看着花开,轻声说道。 完美太让人疲惫,她做不了像凌谨遇那样悲喜不露的神,她只是个凡人。 所以,她会像普通人那样,暴露出自己各种各样的缺点,也欣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如果花开愿意,她愿意携带着自己无法忘掉的过往,与他一起迎接每天的日出。 “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接受。”花开笑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温柔的摸摸头,“所以,做你想做的人,我不会介意。” “花开,你真好。”凌天清挺喜欢他摸头时的神态,很像小时候的父亲,满溢着关心的宠爱。 不过长大后,再也有没这样的待遇…… “好了,脱衣服吧。”凌天清收回心神,笑眯眯的说道。 花开微微一愣:“脱?衣服?” “是呀,刚才路上不是说了嘛,看看你的伤口到底怎回事。”凌天清转身从抽屉里取出她的百宝箱,翻着她在这里研究出来的各种“新配方”。 “不必了……伤口刚刚上完药,已经没事了。”花开不想给她看到伤口,免得她起疑心。 “别介,我们是恋人嘛,你受伤了,我总要关心关心。”凌天清笑嘻嘻的找出一瓶药,和刚才略带悲伤的模样判若两人。 凌谨遇心里感叹,她真像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 不过……好歹性格活泼开朗了很多,和初相见时的小小少女,有几分相似。 看来,她也变成了下定决心就会立刻去做的行动派了。 “真的不用。”花开表面还是很淡定,看着她笑眯眯的靠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 “你是在害羞嘛?”凌天清瞥了眼他的脸,嘿嘿笑道,“亲都亲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脱了。” 凌谨遇怎么可能会害羞,只是,那伤口真的不能看! “药膏给我,我拿回去让船医上便可。”花开嘴上却很温柔的拒绝。 “你伤的很重?”凌天清突然问道。 “皮肉之伤而已,只是伤口太难看,怕吓到你。”凌谨遇见她眯起眼睛,知道他刻意避让,已让她生疑。 “给我看看。”凌天清记得很清楚,叶城的剑极锋薄,即使刺伤,也不会留下太大的伤口。 加上这里的药物神奇,止血愈合功能一流,只要不是动脉破损,基本都能就很快痊愈。 除非,叶城刺入时,剑势太猛,或者绞伤了内壁肌肉,才迟迟没有痊愈。 “但……我们尚未成婚……”凌谨遇见她步步逼近,索性也不后退了,试图提醒她孤男寡女这样不好。 不过……他差点忘了,凌天清从来就没有将这些世俗礼教放在眼中。 她生在新时代,西方文化的冲击又强烈,别说男女授受不亲,为了考核,和异性小伙伴睡在一个帐篷也毫无异议,不会多想。 更何况只是看眼伤口。 “你什么时候这么古板教条了?”凌天清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 花开是一个无论遇到多么脑洞大开的事情也不会惊讶和惊慌的人,可以接受任何奇怪的东西,今天果然反常的厉害。 “……我自己来。”凌谨遇无力了,他越是拒绝,凌天清就越有兴趣,所以,只好自己动手,解开腰带。 “这就对了嘛。”凌天清拿着药膏,站在花开的面前,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脱下外袍。 凌谨遇被她的小眼神看的浑身发热--主要因为,她如此认真的神态,就像是在分析着他的一举一动…… 分析? 凌谨遇蓦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随意。 他扮作花开之后,将以前明显的一些习惯都刻意隐藏起来,堪称完美伪装。 但偶尔还是会暴露出一点点多年积累的习惯。 硬生生的将衣袍放到左手边,凌谨遇敞开中衣,露出里面布条缠裹的肋下。 “我来。”凌天清看够了,见他不好自己拆包裹,把药膏放到一边,动手一圈圈解开缠裹牢实的布条。 凌谨遇低下头,看着她的手从自己胸前和背后一次次绕过,淡淡的天清花香味萦绕在鼻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贴的那么近,每动一下,几乎要贴到自己的身体,指尖偶尔碰触到肩背的肌肤,引来战栗的快感;温热的气息喷在前胸,如同长长的睫毛刷过肌肤,痒痒的,暖暖的,满溢着幸福。 煎熬的幸福。 凌天清终于将布条解开,看到那伤口,也不觉眼皮一跳。 不能怀疑船医的水平,只能质疑是不是叶城下手太狠。 当初应该只有一条寸许宽的伤口,已经溃烂肿胀的像个烂桃子,虽止住了血,却总觉得里面筋骨被拉伤,导致伤口切面无法正常愈合。 “吓到你了?”花开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 “好奇怪。”凌天清的确被这伤口吓到了,她试探的伸出一只手按压伤口的周围肌肤。 又痛又痒的感觉,让凌谨遇差点攥住她的手。 “伤口周围的皮肤……好奇怪……”凌天清喃喃自语,一双手在周围摸个不停,恍然不觉自己在吃帅哥的豆腐。 “可以上药了吗?”略带忍耐的声音,不太温柔了。 “等一等。”凌天清返身找了个消毒药水,擦擦手指,指了指床边,“躺下。” “……”凌谨遇无语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叶城。 这是要和血海深仇的敌人同床共枕吗? 不知道叶城知道真相眼泪会不会掉下来。 “躺下,让我看看。”凌天清完全没有想过,花开会和凌谨遇一样,有严重的精神洁癖。 “床……有点小吧?” 两个大男人躺在一起好吗? 而且,他还被扒的只剩长裤,赤着上身,要是被外人看见,恐怕会吐血。 “呃,那就把他拽下来。”凌天清举着手,一副准备上手术台的样子。 叶城要是意识清醒没有失忆,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眼泪掉下来。 哪有这么随便发号施令的人! 叶城不知道,以前的王后娘娘,就是这么随心所欲的小丫头! 凌谨遇心里有些挣扎,但是作为花开,他还是忍住了真实想法,将叶城又挪下床。 然后,老老实实的躺好,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略有憋屈。 不过,感觉凌天清渐渐对他信任,也恢复了几分当初的小脾气,凌谨遇还是很高兴。 不要成为他这样的人,做回以前阳光明媚生机勃勃又快乐的小王后……他情愿付出任何东西。 “唔……” 伤口猛然被手指插入,让花开白了脸色。 虽然……凌谨遇一贯对疼痛没有什么感觉,但在这里,身体抵抗力急速下降,加上寒毒残余,他全力在维持花开的模样,因而对外界刺激的反应很敏感。 “很疼吗?”凌天清见花开脸色都煞白了,但手上的力气没有放松,还在伤口深处搅拌,“要不要上点麻药?” 她以为花开能忍住这种程度的痛苦呢。 “不……不用。” 开玩笑,万一上了麻药,他维持不住这幅模样,露了马脚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让她渐渐信任自己,愿意与他一起开始新生活,要是在这种时候半途而废,可能以后……她再也不会信任任何人了。 “好奇怪……”凌天清摸的花开满脸汗水,查探了半天,才收回沾满血水的手指。 然后,有点晕血…… “哪里奇怪?”花开喘了口气,调整好呼吸,问道。 “里面的筋骨……好奇怪。”凌天清好歹学过人体知识,从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骨骼。 肌肉纠结在一起,似乎被外力紧紧压迫收紧,而且伤口咬合部位有几度拉裂的痕迹。 就像是……像是筋骨总是错位变动,导致伤口始终无法愈合。 一定是她的错觉…… “啊……”花开咬住牙,汗如雨下,“你……进入前……能不能告知一声?” 这话……略有点羞耻…… “别叫的这么销、魂,我还没进去呢!”凌天清的手指还没插入他的伤口内部,只在浅表探了探,满脸不解。 “可以不摸,上药了吗?” 凌谨遇一直都让花开维持着平和的好脾气,但不知为什么,凌天清只要有当年可爱的影子,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想……也以真实的面目出现…… 虽已做好了不再以王的身份出现,可遇到真实的她,凌谨遇也想回以真实的自己。 如今想来,他曾经一直能平稳控制自己的情绪,无论在朝堂上,还是在朝堂下,他做的都堪称完美。 直到遇到了横空而出的她。 那些莫名的情绪起伏,恶劣的性格,无法控制的感情……原来……原来才是他内心深处的真实自我。 他一直压抑着的那些小情绪,冷静自持的表面下,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只有在她的面前,才会控制不住的显露出来。 “你的身体好奇怪……”凌天清始终想不出为什么有人的肌肉像是被真空压缩了一样,如此紧绷,好像一根弦,随时会断掉。 “你已经说了很多次。” 凌谨遇忍着不适感,提醒她。 第404章 不惜一切代价 什么好奇怪? 莫非她看出不对劲? “伤口好像无法咬合,我帮你缝针吧?”凌天清有些担忧的站起身。 凌谨遇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咬咬牙:“不是说上药吗?” 药都没打开,她就变了主意,简直就是骗医。 “但是伤口里层都撕伤了,要是再不愈合,恐怕会染上坏死病……”凌天清看着那伤口,忍不住又说道,“你身体很奇怪……是练过什么奇怪的武功吗?” “没有。”否认的干脆利落。 “为什么觉得你的肌肉很辛苦?”凌天清捏了捏他硬的像石头一样的腹肌,“不能让他们放松一下吗?” “天生如此。” 是很辛苦啊,这种易容术天衣无缝,但万物都是平衡的,最好的东西,就要花费最大的代价。 想想花侯当年维持两三个时辰,就忍不住要溜走放松,而他即使寒毒发作,在这种无法完全使用内力的地方,还要扮作花开,的确太吃力。 要说唯一失策的地方,就是没有预料到寒毒余威会在这种时候发作。 这个伤口,是凌谨遇有意留下的,当时想借此机会与凌天清增进感情,顺带借口养伤,不必伴她左右,可连夜回宫处理事情。 但没想到,本已愈合的伤口,却突遇寒毒发作,导致他无力护住受伤部位,一再撕裂,变成这幅恐怖摸样。 “你身上有哪一块不硬的吗?”凌天清恍若未闻,在他的身上各处按着,指尖所碰触的地方,全是硬邦邦的,就像一层皮肤裹着铁块。 虽然她摸得男人不多,但也知道没有人的肌肉含量如此之高。 “你要是不上药,我……” “打一针肌肉松弛剂看看。”凌天清自言自语,再次起身,想去找她的百宝箱。 凌谨遇见自己的话完全被无视了,忍了忍,没有再次拽住她,而是等她走开,用最快的速度起身,穿衣…… 动作又快,又没有声音,简直像无声无息的魔鬼。 凌天清从百宝箱里拿出另一个小药瓶,一转身,愕然的看着已衣冠整齐的花开。 “药我拿着了,不过,我体质敏感,别在我身上试验奇怪的东西。”花开含笑说道。 “有多敏感?”凌天清拿着药瓶,竟然认真的想了想,问道。 “总之,我的伤没有大碍,过段时间就会完全痊愈。”花开依旧微笑,心里已经快抓狂了。 因为凌天清切换到“科学怪人”模式,拿着药瓶满脸兴趣的想把他剖开研究的模样。 “倒是他失忆了,下船后怎么生活?”花开趁着她还在思索,踢了踢挪在地上的叶城,问道。 “你的身体没有脂肪吗?”而凌天清还沉浸在他神奇的人体结构中。 莫非花开真的是另一个星球的人? 而那个星球名叫--肌肉球! “他刚才动了。”花开决意要转移她执着的话题和注意力,又踹了踹叶城,说道。 凌谨遇踹的都是周身大穴,不死就会动。 “啊……啊?”凌天清看见叶城真的动了,心中一紧,顾不得分析花开的身体,立刻走过去观察。 叶城在一片混沌中,做了个五光十色的梦。 他正不知怎么从这种梦境中走过来,只觉得周身穴道被击中,强行将他唤醒。 但当他睁开眼睛时,却什么都记不得。 只记得一些如万花筒般五光十色的梦。 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洁白秀美、略带关心的脸。 充满甜美又温和的少女气息的面容,是他不曾见过的颜色…… “你终于醒了?”凌天清见叶城缓缓睁开眼睛,涣散的瞳仁渐渐凝聚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她,她问道。 “……你?”叶城费力的发出一个音节,脑中昏昏沉沉,里面什么记忆都没有。 仿佛……他的过去就是一片黑暗、阴沉,没有任何的光亮和颜色…… “我不是坏人,你是不是记不得自己了?”凌天清叹了口气,眼里却露出愉快的笑容,“不过好在命保住了,以后会有人对你说以前的故事。” 失去记忆对叶城来说,的确是保住了一条命。 凌谨遇看着满脸迷茫的叶城,紧握的手指,渐渐松开。 他本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叶城。 以后,也会有无数机会,在叶城下船后,将他灭口。 但是…… 但是何必做绝? 若让凌天清知道,叶城最终还是死于他的手中,只会徒增厌恨罢了。 她在这世上,相处融洽的人少之又少,叶城虽带有目的才接近她,但对凌天清而言,也是难得的朋友吧? 凌谨遇心内苦笑,若换作当年,叶城无论是否失去记忆,都逃不过一死,可如今,他已不由自主的从她的眼睛里,看待这个世界。 这究竟是进步,还是落后? “花开,帮我扶起他。”凌天清扭头对愣在身后的花开说道。 叶城醒的有点早,脑中混乱,加上体内又无法提起真气,就像普通人睡的身体发麻,一时手脚不知该如何用力。 凌天清倒是很高兴,吃了忘丹之后,身体也会有一段时间无法适应。 因为连怎么走路都会忘记,只能慢慢凭着本能和多年积攒下来的习惯,渐渐适应这个世界…… 不过她的“新配方”更不易伤害大脑,也不会出现让人变成婴儿一样的副作用,保留了人类最基本的习惯和常识。 “等一会,你就能看到你漂亮的老婆了。”凌天清倒了一杯水,放了点药粉进去,笑着对茫然的叶城说道。 “老婆?”叶城咬着这两个字,脑中依旧一片空白。 “嗯,几天前,你们遇到海盗,受了重伤,恰好我路过,就把你们救了上来。”凌天清编故事编的面不改色,天衣无缝,“你妻子颈侧受了伤,你则是头部受创,船医说可能会影响之前的记忆。” 叶城依旧一脸茫然。 他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但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女子,天生就让人产生好感,似乎非常值得信赖的样子。 “来,张嘴,喝点水。”凌天清端着杯子,准备喂他。 “我来。”花开看不下去了,略有吃味的接过杯子,亲手给一心想杀了他的仇敌喂药。 而叶城依旧在死机状态,僵硬的吞下水,脑中搜索不到任何记忆。 *** 船的速度故意放慢。 再行半日,就到了孤山岛海贼的势力范围。 而肖云始终没有见到叶城。 他并不知道,莲露与叶城已经相处了一天,且……极为融洽。 因为叶城还不适应空白的记忆,也不太爱说话,只听着莲露柔情蜜意的说着过往的故事。 似乎……他的过去很幸福。 娇妻美眷,其乐融融。 而凌谨遇再次领略到女人的幻想是怎么突破天际的。 莲露编造的过往,就是她心中所幻想渴望的、纯白无暇的幸福吧? 偏偏女人说谎的时候,还有板有眼,情到深处会飙泪,演技爆棚,简直就是天生的演员。 莲露作为一名花魁,哄过多少难缠的男人们? 所以对失去记忆的叶城,简直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如今,这对“落难夫妻”就等着找个和平安定的小岛,安享余生。 蛮好,蛮好。 凌天清唯一觉得不好的就是,快没钱了。 所以,她要尽快找到大白脸,顺便拜托大白脸照看一点叶城和莲露。 好歹丐帮子弟遍天下,把格式化的叶城交给他最放心。 夕阳下,凌天清与花开坐在楼顶的观望台,无声的看着太阳又开始逼近海平面。 寂静无声的相伴,也好过声嘶力竭的伤害。 “又一天过去了。”看着落日沉入海中,花开才开口。 “是呀,又过去一天了。”凌天清站起身,“你的伤……” “已经好了。”花开立刻打断她的话,生怕她又扒开衣服查看。 “干嘛这么紧张?我只是关心关心你。”凌天清有些好笑的说道。 “你饿不饿?”花开立刻转移话题。 “不饿。”凌天清上下打量着花开,又用那种想把他解剖了的眼神。 凌谨遇看到她的眼神,暗道不妙,转身就想走:“我饿了。” “花开,你的伤真的好了?”凌天清跟上去,笑眯眯的问道。 “好了,你的药很管用。” 凌谨遇头也不回,加快脚步。 “那晚上要不要做?”凌天清又问道。 凌谨遇僵住,他的耳朵没出问题吧? 这么淡定又随意的问要不要做?是指做什么? “我最近正值排卵期,荷尔蒙升高,身体已经准备好了。”凌天清继续笑眯眯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花开表示听不懂。 也不想听懂。 想当年小王后对恩宠可是一再逃避,现在这么主动的为别人暖床,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虽然他很想要她。 “可以受孕了。”凌天清笑眯眯的吐出五个字,盯着花开微变的脸色。 凌谨遇知道自己应该淡定,可听到“受孕”这两个字,心脏还是像被敲了一闷棍。 他清楚的记得凌天清的日记里,写着因为不是同星球的人,所以担心受孕会危及生命。 但她最终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替他生个孩子…… 没想到,如今,她也要为别人生子…… 第406章 来生猴子 啊,那个别人,还是他! 但感觉……总是不对。 而且,看她轻松的语气和表情,好像只是准备借精生子而已…… “花开?”凌天清见他眸光复杂的盯着自己,喊了一声。 “不。”凌谨遇挣扎着吐出一个字来。 “为什么?”凌天清很诧异的问道,“我已经很为你考虑了,你性=冷=淡,那就每个月就做一次,直到怀孕你就可以彻底休息……” “你不尊重我的感情。”凌谨遇心底明白,自己应该答应的。 从大局考虑,如果诞下皇子,那他就不必纠结江山的归处…… 但凌谨遇此刻的胸口却很堵。 总觉得……凌天清的真实目的,就是想要一个亲生骨肉,想要一个真正的家人,陪她在这个世上…… “那就是得等你来了感觉,才能做?”凌天清一脸天真的问道。 不是这个问题! 凌谨遇胸腔快爆炸了。 他是希望凌天清认真享受恋爱的感觉,全心全意的接受他,直到爱情变成了永恒的亲情,也永远带着甜美的滋味。 少女应该经历的正常恋爱,就像她曾说过地球上那些男女之间的关系一样。 凌谨遇已经尽力了。 作为花开,他认真陪吃陪喝陪玩陪聊,温柔体贴的扮演男朋友角色,但还是被当成……“工具”? 终于有点了解女人被当作生育工具的感觉,凌谨遇现在也觉得自己不过是她的借精对象。 “我觉得……定时定量这种事……未免不妥。”费了好大劲,才压住翻江倒海的情绪,花开表面恢复平静。 排卵期就必须来一发? 凌天清的脑袋,真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好吧好吧,那晚上我到你房间和你再增进增进感情。”凌天清完全不在意花开的表情,很退让体贴的说道。 花开已无力吐槽,觉得伤口要崩。 凌天清则是心情大好,笑眯眯的拖着花开往下走:“你一定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晚餐。” ** 餐桌上,放了十八盘菜。 大牡蛎,虎象鞭,青韭菜,甲鳗鱼…… 清一色的壮阳食物! 全身僵!硬!了! 凌谨遇毫无胃口,始终强忍着伤口隐痛,面对热情的不寻常的凌天清,想着今晚该怎么熬过去。 而账房先生则是在楼顶的观星台上,看着星辰渐渐亮起,脸色凝肃。 王上的劫,也是江山的劫。 而凰星在暗夜里,依旧光芒明亮,可与日月争辉。 千百年来,凰星辅承日月,永不坠落,也从不夺目,静静的隐在空中,直至凤身出现,才会渐渐点亮,随着龙子诞生,又会隐去锋芒…… 如今凰星光芒大盛,已让天地失了平衡。 就如凌谨遇心中那杆秤,不停的下坠、下坠…… 最终,倾倒江山,只为一个女子。 “王后娘娘今晚……似有所行动。”一个侍卫无声无息的靠过来,也抬头看着夜空,说道。 “你们太乱来了。”账房先生叹了口气,“若是被王上知道,定会责罚。” “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比花开这个永久身份更坏了。”船医从阴影里冒出来,叹了口气,“所以,只能由王后娘娘来揭开王上的面具。” “若是不揭呢?”账房先生突然问道。 当初凌天清说“卸下所有的伪装,带上最美的面具”时,他就有预感…… 预感凌天清即使怀疑花开的身份,也不会去戳破。 “但娘娘为何今晚会突然行动?”墨阳假扮的侍卫问道。 他们故意留下了线索。 从昨天开始,就佯装无意,趁着凌谨遇换药时,给王后娘娘透露信息。 第一次, 是墨阳故意在凌天清面前拿出手帕。 那个手帕是王宫侍卫专用,黄边绣墨蟒,凌天清只要看到,一定会对他们的身份起疑心。 第二次,是绿影所扮的船医留下一瓶药,此药名为春回,乃王宫秘药。 以前常在御医馆里研究的凌天清,一定对此药过目不忘。 两样只有王宫内才会出现的东西同时出现在船上,即使再迟钝的人,也会发现不对。 更何况……凌天清现在是个人精,连狐狸精花侯都望而却步,不敢上她的这条船…… “只怕娘娘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不肯……不肯戳破罢了。”账房先生叹了口气。 或许,凌天清在试探。 试探凌谨遇的底线和真心。 又或许,她觉得这样的花开很好,她心中……已选择了花开。 “娘娘若是不戳破,王上也难熬今夜。”船医的面容渐渐变回了绿影,他很自信的说道。 既然要做,就做大一点,反正早晚会被王上知道这事,难逃责难,所以绿影就擅自做主了。 “何意?”清虚上人还维持着账房先生的模样,问道。 “我给王上换的药……撑不过今晚。”绿影顿了顿,又说道,“以及维持真气的药丸,也被我换成了另一种。” “绿影,你怎能……”墨阳大惊,没想到一向温和稳重的绿影会做如此大胆的事。 “王上若是责怪,我一人担着,此事全是我的过失,与大哥和先生无关。”绿影淡淡一笑。 “但……我们本意是希望娘娘发现王上的身份,而非王上主动暴露……”墨阳来不及和他说责任问题,只觉得此事太出乎意料。 主动发现,和主动暴露,效果完全不同啊! 若是王上维持不住花开的容貌,不得不变回原貌,那王后娘娘的反应…… 他们也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娘娘明知我们是王宫之人,却镇定自若,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回宫?”绿影叹了口气,皱着眉,“大师父一再催促,朝中无君,王上又想在此船耗到天荒地老,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 “但是,娘娘今晚已有所行动,我们应静观其变,再做对策,至少等两日再说。”墨阳也叹气,“况且,你也不该私下行动……” “别吵了,事已至此,看天意吧。”清虚上人将两个平时最为稳重的侍卫按住,眼睛却依旧盯着星空,“今夜……诸事不宜。” *** 今夜,诸事不宜。 不宜吃药,不宜房事,不宜聊天。 总之,凌谨遇已深深感觉到诸事不宜。 他今天似乎太累了,勉力维持着花开的模样,却总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凌谨遇根本没有怀疑到绿影的药。 不止是绿影忠心不二,而且,绿影作为医圣弟子,有最基本的医生操守。 再者,凌谨遇一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而凌天清还不离开。 赖在他的房间不走。 还有账房先生也不出现救场,连墨阳都不在房间附近…… 凌天清看着花开有些昏沉的抵着头,坐在椅子上,一副快脱力的样子,关心的问道:“你还好吧?” “我有些累……想要休息。” 凌谨遇不得不赶人。 排卵期要求xxoo已经不能忍,但没想到最忍不下去的是伤口快要裂开了,内力也越来越不足。 莫非今晚凌天清在菜里给他下了什么药? “是伤口的原因吗?”凌天清见他脸色煞白,好像真的快不行了,问道。 “出去后,麻烦喊我的船医进来。”凌谨遇一句废话不说,直接下逐客令。 “你真的用过我的药吗?”凌天清根本不打算走,还凑过去想扯他的衣带。 “今天……不行。” 凌谨遇一把攥住她的手,脸色苍白,但依旧带着摇摇晃晃的笑容:“明晚陪你。” 嗯,无论如何,都要扮演好男盆友的角色嘛。 “你的脸色很差。”凌天清直接上手摸了摸他冷汗涔涔的额头,一脸的关心,“让我看看你的伤。” “伤……没事……”凌谨遇就像快没电的充电器,身体已发出警告了。 大概,他最多只能撑半个时辰就得挂。 而刚才密音传话,更是耗费了不少内力,还没得到任何回应。 那群侍卫死哪去了? 莫不是以为今晚好事将成,一个个躲远远的,免得听到不该听的声音? “别撑了,让我看看。”凌天清不由分说,想扯掉他的衣袍。 “不必。”凌谨遇死死攥着她的手腕,脸上依旧带着摇摇晃晃的微笑,“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为什么这么坚持?”凌天清突然问道。 凌谨遇苦笑,没有回答。 “宁可这样痛苦的撑着,也不愿让我看到伤口,”凌天清收回手,站直了身体,盯着花开那张苍白的脸,一字一顿的问道,“为什么?” “大概……男人都不喜欢将受伤的地方,暴露在女人的面前。” 凌谨遇调整一下呼吸,依旧笑着说道。 “但是伤口……如果不能暴露在最亲密的人面前,又怎能得到安慰?”凌天清的想法终于和他有了分歧。 凌谨遇一直用他对凌天清的了解来行事,所以,才让她有“知己”的感觉。 就像他们后来下棋,每走一步,都能预料到对方的想法。 可此刻,凌谨遇和她思维再次分岔。 “正是因为对方是亲密的人,所以,更不能让她看到伤口。保护对方不要因此而难过,不是恋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凌谨遇无力调整思维,尽力平静的反问。 第407章 你要……如何选择? “这就是你的想法?”凌天清看着他,眼神有些古怪。 而凌谨遇本就体虚,如今被她盯的越来越虚,虚的快喘不过气来。 这是什么眼神? 就像想从他脸,看进他的心一样,锋锐的让人避无可避。 “我以前和你的想法一样呢。”凌天清见花开低下头撑着额头,避开了她的眼神,突然说道。 “……”凌谨遇已经无力说话了,索性闭上眼睛,专心维持这幅模样。 “以前我以为,受伤不能让家人知道,不能让他们为此担心,委屈和痛苦也不要让亲密的人知道,免得亲者痛仇者快。” 凌天清看着他闭目不语,继续说道:“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这种作法是错误的。” “连婴儿都知饿了会哭,哭了才会有食物,但是成年人,却学会强忍痛苦,独舔伤口,不肯将欲望和需求,暴露在信任的人面前,你说……奇不奇怪?” 凌谨遇已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但是他却明白凌天清话中的意义。 说来可笑,从凌天清离开之后,他才开始慢慢了解枕边人。 “有一个故事,受过无数争论,但最终没有人能盖棺定论谁才是正确的。”凌天清似乎今晚很闲,一点也不介意花开虚弱快死的模样,闲闲的说起故事来。 “话说有个双目失明的国王,娶了个美丽却怕黑的公主,他希望这个公主可以当作他的眼睛,替他看这万里江山。可惜那个公主在结婚之日,却用布条蒙上了眼睛,发誓此生再也不会揭开这条布,她想要以一生的黑暗,来与丈夫感同身受,不肯比丈夫多看一眼光明。” “可惜,国王认为她在新婚之日羞辱自己,而公主却宁死也不肯打破誓言,誓要与丈夫一同活在黑暗中,用自己的心去感知丈夫的点点滴滴……” “你若是国王,会原谅吗?”凌谨遇终于说话了,有些气虚的开口。 会原谅这样一个虽深情却依旧伤害了对方的公主吗? “不会。”凌天清给的答案十分明确。 “但她宁可放弃光明,也想与你贴的更近,感受相同的世界……” 就像他,宁可放弃这江山,也想与她离的更近,与她看同样的风景,听同样的声音…… “花开,你不觉得很愚蠢吗?”凌天清反问。 “……一厢情愿,也是情。”凌谨遇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来。 “你想要的是权力,而我给你的却是苹果……”凌天清叹了口气,搭上花开的肩膀,凑近他,低声说道,“在我看来,任何不事先互相沟通,就擅自做下决定,并且,还以为自己牺牲了全部,委委屈屈的走完剩下的路……都是极为愚蠢的。” 她就这么愚蠢的走过来,愚蠢的默默忍耐,愚蠢的不和那个人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愚蠢的想着,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才导致了最后的离开。 如果当初一开始,就互相说清楚,或许……她也不会走。 可是当初,凌谨遇那么专权决断,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想法。 “花开,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凌天清轻轻按了按花开的肩膀,“是苹果,还是香蕉,是……” “你。”凌谨遇这个字吐得很快,很坚决。 他想要的,是凌天清。 最想要的,是凌天清。 若只能有一个选择,他只要凌天清。 “我……受宠若惊。”凌天清伏在他的耳边,清澈的眼眸里,有一丝雾气。 这一次,没有一丝的江山利益,没有任何的凤身胁迫,他只为凌天清而来。 凌天清……受宠若惊。 “你……”凌谨遇也感觉到她复杂的情绪,正要开口,却触到轻柔的唇。 凌天清一侧脸,似是不小心碰到他的唇角:“你……早点休息。” 说完,她拉开距离,不等凌谨遇说话,转身就走。 凌谨遇见她快步离开,看着门关上,这才按着伤口勉强起身,往内屋走去。 一关上内屋的门,他终于撑不住了,整个身体都发出骨骼抗议的声音,受伤的部位也无力维持,伤口再次渗出温热的血来。 不过……恢复了原来的面目后,终于不用消耗元气,对凌谨遇的身体来说,负担减轻了很多。 只是伤口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流,让他不得不再次密音喊绿影。 这一次,绿影跑的倒是快,显然看到了凌天清出门,所以飞快赶来,替他止血。 *** 夜里,又下起了小雨。 乌云遮蔽了整个夜空,船却如明亮的海市蜃楼,在静寂黑暗的海上漂浮着。 莲露撑着一把伞,走到天清树边的少女身边,替她挡住细碎的雨水。 “少爷,你还不睡?”莲露看着天清树上的花朵坠落又开放,开放又坠落,仿佛是无限的轮回。 “叶城睡下了?”凌天清睡不着,她已失眠了好几夜。 “他吃过药,就睡下了。”莲露顿了顿,又说道,“多谢少爷的恩情,我和叶城……” “我已经和老七联系上了。”凌天清打断莲露的话,说道,“不出意外,过两天到了贝春岛,他会来接你们。” “已经联系上了?”莲露这几天一直养伤,之后就陪着叶城在实验室没出来过,所以完全不知道凌天清做了些什么。 “他的信鸟,还在这里。”凌天清点了点头,看向躲在一棵树下避雨小憩的金丝小鸟,说道。 对凌天清来说,想找到洪七实在太容易了,只要放出消息,对上暗号,大白脸就会急吼吼的现身。 但是对其他人来说,没有两人之间秘密暗号,谁也找不到消失的洪七。 “多谢少爷的贴心安排。”莲露很感激凌天清所做的一切。 不止救了叶城的命,还拯救了她的一生,和两个人的幸福。 只是……凌天清看上去似有心事,一直盯着天清花,一动不动。 “少爷……你与花岛主……”莲露小心翼翼的提起花开。 她始终觉得,凌天清决定与花开在一起的决定很突兀,也很奇怪。 他们不太像一见钟情的人,虽然两人身上气质相像,但更多的,只是同类的感觉。 尤其对理智的凌天清来说,她已不再是冲动的少女,会因情而蒙蔽双眼。 “我们很好,你不必担心。”凌天清回过神,对莲露微微一笑,“以后安心过自己的生活。” 别人的世界,很难插足。 而一旦插足,就无法退出。 “恕我直言,花岛主并不适合您。”莲露因对凌天清心存感激,才会说实话。 女人的感觉一向很准,尤其是莲露这种阅尽男人的女人。 “虽然你们的外形、性格、思维都很相似,但……长久的伴侣,是互补的,而非相似和迎合。”莲露又说道,“从对方身上学到长处,因为不同而学会迁就忍耐包容,两人的感情也会历久弥香……” 人生就是不断的成长,不断的历练,不断的强韧和完美。 所以,另一半的性格尤为重要。 如果另一半只有迎合,那么……和那些青楼小倌、姑娘们又有什么区别? “莲露,你在帝都这么多年,你觉得……王上如何?”凌天清突然问道。 从一个花魁口中得到对凌谨遇的评价,一定很有趣。 “我在帝都十年,有幸经历两代帝王更迭,见过先帝的车辇,拜过新帝的圣驾。”莲露回忆当年,脸上泛起苦笑。 犹记得新帝当年登基的盛况。 那一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达官贵人们极少来青楼寻乐,坊间传闻新帝登基连烧三把火,戒淫 乱,戒贪腐,戒酒赌。 所以,生意很差啊…… 不像先帝在位时,政策宽容,青楼夜夜笙歌,全是那群肥肠满脑的大人们。 众人嘴上不敢说,心内当然觉得新帝太过严苛,与传言中一样残酷。 不过,虽严苛,一年后却渐渐有了成效,就像万物萧杀的寒冬过后,春意渐起。 到了凤身出现,帝都已比先帝在位时还要繁华。 而酒色烟花之地,虽然官僚少了,但有钱的商贩却多了起来,比起以往,青楼中人更愿意与富商来往,也不愿伺候官府中人。 综上,大概……王上是个明君吧。 虽然传言王上心狠手辣,对犯上之人,决不轻饶,甚至血洗将军府…… 但这几年,东海诸国臣服,不再犯事,除了北方一直动荡不安之外,南海海贼也不敢触威。 甚至赤兔红羊劫难也平安度过,没有爆发占卜师口中的“百年暴动”。 如今朝廷全是新鲜血液,听闻新政即将推行,百姓翘首以待。 “呵……没想到……我竟也经历过那么多变故。”凌天清听到莲露说起最近的“考生”和“花魁大赛”一事,笑着叹息。 泪却悄然滑下。 将军府灭门、龙门斩、凌雪御敌、册立凤身、洪涝之灾、南巡剿匪、狩猎除贪,还有……温寒叛变…… 她竟陪着凌谨遇一步步走过这个王国,最困难最危及的时刻,最终……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春天。 可惜,在这个春天里,她不再陪着凌谨遇,看着草长莺飞,万物生发。 花开。 来自海上的花开。 第408章 露出马脚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 《长恨歌》中的“汉王”,为寻香消玉殒的妃子,所做的事,便是茶饭不思,用尽一切办法,来海上寻她…… ……花都开好了。 她还要学那个双目已盲的国王,视而不见吗? “少爷,如今政通人和,您……还想一直在海上飘荡吗?”莲露赫然发现,一贯笑眯眯的凌天清,不知何时竟泪染青衫,她心里一揪,敏感的察觉到,这是因为说起王上的原因。 莫名其妙的问起凌谨遇,又难以自控的落泪…… 少爷心中,还藏着王上吧? 所以莲露趁机说道:“不如……与我们一起上岸吧,哪怕像以前一样,做点生意,也好过这样漂浮不定。” 如今叶城失去记忆,莲露自信可将他的心套住,况且凌天清心中还有他人,一起上岸,回到正常的生活,也是极好。 最重要的是,看她此刻流露的表情,心中既然还有人,那就还有可能追回幸福。 毕竟躲着王上……怎能躲一辈子? 对莲露他们来说,凌天清若是能回去继续当王后娘娘,他们的未来也会更为安稳,不必担心某一日,王上的人找上门。 “洪七也一定很想念你,还有绣楼的那些人,不知是否能找到……”莲露决意继续劝说。 为了凌天清,也是为了自己和叶城。 “该回去了吗?”凌天清喃喃自语。 花开的决意,她看到了。 在发现他身边人透露的信息之前,凌天清看到那伤口,就已确定他的身份。 她在御书房日读百书,熟知各种秘史,怎会不知,有一种易容之术,可用内力随意改变躯体面容,达到最佳伪装。 在看到伤口之前,她曾对花开说“最美的面具”时,就已经感知到了…… 感知到了凌谨遇的气息。 只是不愿去多想,不愿再做任何选择。 只想轻松的得到最简单的幸福…… 或者说,只想等着凌谨遇去选择。 选择作为王,出现在她的面前,还是作为花开,默默相伴。 直到……她发现凌谨遇内心深处的选择…… 洪七的信写的乱七八糟,恨不得将这几个月的日记都寄给她看,杂碎的信中,透露出朝中已有变故。 再加上她看到伤口确定凌谨遇的身份之后,不得不开始留意凌谨遇的房间动静--她在实验室给凌谨遇的那瓶药的瓶子,就是一个小小的窃听器。 原理和听筒一样,可将凌谨遇房间内的声音传到实验室内,让她听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比如,原来账房先生是清虚上人。 从清虚上人的口中得到的消息,多半不会假。 听到清虚上人忧心凌谨遇要放弃江山,凌天清的心中,有……很奇怪的感觉。 而当她每次看到宁可忍着伤口的折磨,也不肯露出一丝马脚的花开时,更是……又想笑又心酸。 想大笑着嘲讽他活该,可面对一丝不苟的花开,又不忍戳破。 这种感觉……真是纠结揪心的让她想笑却先哭。 最终,这一切化为四个字,她对凌谨遇说的那四个字--受宠若惊。 她何曾想过,自己在追逐权力的帝王心中,竟重过了江山? 当年她不过是小小罪女,为暗保小将军苏齐欢,凌谨遇视她为吸引众人视线的工具,无尽的折磨,残忍的对待…… 即使后来因凤身而被推上后位,她依旧只是个工具。 稳定江山的工具,和为他诞下太子的工具。 只有当凤身发挥应有的力量时,他的态度才会略有不同…… 而她,将那种不同,误以为感情。 所以心存希翼,所以心灰意冷。 没想到,兜兜转转那么久,那种不同,竟真成了感情…… 所以心灰意冷之后,又有些……心存希翼。 果然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人间一切,就如这天清花,绽放,坠落,再绽放,风雨中无尽的轮回,世人却乐此不疲。 *** 外面风雨交加,黎明时分,风雨大的惊人。 而凌谨遇一夜没睡,想着凌天清昨夜说的话。 什么叫“受宠若惊”? 依他对凌天清的了解,现在的她宠辱不惊,即便是天大的恩宠,在她眼中也不值一文。 为何对他突然说“受宠若惊”? 还有那个有丝暧昧气息的吻,也令他心乱。 绿影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凌谨遇的身体,确定的说道:“王上,您并未中奇怪的毒,身体正常,只是需要多休息。” 墨阳默默的看了眼一脸正直的师弟,已不想吐槽。 王上是没有中毒,只是没有吃够药! 而且,身体不舒服,第一时间怀疑王后娘娘做的手脚,这种毫无信任感的关系也真是醉了。 不过王后娘娘每一次在宫外待一段时间,就会学到新技能,的确让人防不胜防。 “伤口这么下去,会越来越难以愈合,王上您还是找个时间上岸,等伤完全养好,再回船上。”绿影诚挚的建议。 “不行。”凌谨遇深感凌天清最近的态度越来越微妙,是他们感情突破的关口,他不能在这种节骨眼上掉链子。 所以就算是撑,也要撑到一切稳定下来。 “昨夜又收到宫内消息,大师父已离宫,朝中无人做主,只怕王上需尽快回去一次。”墨阳也说道。 “有四侯在朝中,不必担心。”凌谨遇略有烦躁的说道。 一说到朝廷,凌谨遇就像比戳中了伤口。 “但夏祭将到,各国诸侯下个月会齐聚帝都,修王准备提前动身,月底便会到达都城,王上您不能……”清虚道长也开口说道。 “月底之前,我会回去一次。”凌谨遇烦躁的打断他们的话。 夏祭每三年一次,祭天祈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历来由强盛大国主持,是各国最为隆重的风俗。 尤其对临海诸国来说,更为重要,因为这也是增进各国之间感情的重要机会。 和各国首领交流会差不多,在东道主国家内观摩学习,祭祀反而成了次要之事。 因而有些领主和诸侯,为了这三年一次的盛况,会花费数月时间准备,提前来到强国之都。 “还有一事。”清虚上人看了眼绿影,缓缓开口,“王上莫要忘了,此种易容术若是时间太久,会难以变回。” 当初绿影曾说过“三个月”,剩下的话没有说完,指的就是这种易容术虽伪装的无可挑剔,但若连续长时间改变骨骼形体,三个月便是极限。 三个月后,身体适应了新的模样,很难再变回原样。 即使变回原样,也需要以内力维持,花费双倍精力去恢复,身体所遭受的痛苦也越来越大。 总之,越到后面越是麻烦。 除非凌谨遇真的想永久以花开的容貌度过此生。 “先生,我想和你说一个故事。”凌谨遇根本不想提自己身份的事,话锋一转,说道。 盲人国王的故事,凌天清是在暗示什么吗? 盲目的牺牲自我,放弃光明,愚蠢的一厢情愿……究竟是什么意思?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凌谨遇分析不出凌天清的真实心意,决定求助清虚道长。 只是,他尚未说出这个故事,整艘船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外面依旧下着暴雨,若非乌云密布,此刻应该已微露晨曦。 这艘船的安全系统太现代化,好的碉堡,遇到再大的风浪和海怪也安若泰山,不会发出警报。 除非……有人入侵。 记得第一次警报,是花开的船包围住这艘船。 而第二次,是胖老头派人想强攻此船,带走王后娘娘。 这是第三次,不知还有谁,能困住这艘大船。 墨阳和绿影对视一眼,立刻说道:“我们去查看。” “先护凤驾。”凌谨遇想要起身,却被清虚上人按住。 “王上您在此等候,凤身不会出事。”清虚上人安慰道。 他们的人训练有素,定会第一时间保护凤身。 果然,墨阳刚刚走出门,就有侍卫飞奔而至,喘着气说道:“大人,出事了。” “娘娘何处?”墨阳直接问道。 “在船长室,已有侍卫保护。” ** 凌天清的速度一向很快。 而且,她的卧室特意设在船长室的上面,方便观察情况。 可是今天,风雨太大,浪黑天阴,视线所及处,全是汹涌的海浪。 “擦!这是什么鬼东西?”凌天清不得不打开水下照明灯,看到船底全是乌黑的爪子,就像是一条条章鱼吸在上面一样,忍不住骂脏话。 说起来,自从凌谨遇上了她的船,她就没安宁过。 “这是……海盗的勾魂爪。”老船长见多识广,仔细辨认了一番,颤着声音说道。 看来,他们已经被盯上了。 即使故意放慢速度,不想在夜里经过孤山岛,即使在这种恶劣天气,还是被史上最难缠的海盗盯上了。 “传闻中的勾魂爪……长的也太恶心了。”凌天清看了半晌,才冒出一句话。 老船长要哭了。 这种时候不是评论长相的问题吧? 传闻中的勾魂爪,是孤山岛海盗发明的利器,利用吸盘原理,可以在水中困住任何船只。 第409章 遇袭 为什么说是传闻……因为真正见过勾魂爪的人,魂已上了天国…… 毕竟孤山岛的海盗,乃是整片海域之魔,能存活至今,其生存之道也是非常。 “风浪太大,我们看不清他们的具体位置和人数。”一边的小四倒是很熟练的操作着观察台,说道,“雷达也受到影响,无法准确测量。” “我又忘了升级这东西!”凌天清捂脸叹气。 果然没有流水线工厂,没有研究院小伙伴们,没有生活在新时代,买不到科技成品,万事只靠自己动手,还是做不到完美。 “现在怎么办?要开火吗?”小四一嘴的现代词汇,也跟现代人穿越了似的。 “开。”凌天清这一次倒毫不客气。 先摆脱了这些恶心的勾魂爪再说。 凌谨遇在房间内根本坐不住,正要去找凌天清,只觉得船身猛然一震,脚底都发麻了。 这艘船上火炮的威力……超过他的想象。 只是……面对熟悉海上情况的海贼,不知有没有效果。 要知道再厉害的渔民,也很少在夜里出海,更别说这么恶劣的天气出动…… 而海盗却已习惯了,可见有多艺高人胆大。 “那是是什么声音?”凌谨遇突然问道。 他还在屋内,尚未恢复花开的模样,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夹在海浪和风雨声中,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来。 “海蛇?”清虚上人唯独对海上情况不熟悉,听着声音像是软体动物在爬行。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往外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立刻关上窗,对凌谨遇说道:“是海蟒。” 不是普通的蛇,而是一条条比大腿还粗的蟒。 这种蟒蛇并非怪物,也没有剧毒,对王气和凤身本不敏感,而且,似是被人控制着四处爬行,无法本能回避龙气。 船上此刻,至少有数百条海蟒到处爬行,颇像灾难片现场。 好在警报声一响,众人自会躲避到最安全的地方,蟒蛇尚未侵入房间内…… 但已极为可怕。 因为谁也不知,还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上船了。 而且,凌谨遇在此,有王气镇压,或许更为可怕的东西避开了,但其他各处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 “王上,您最好不要出去。”清虚上人见凌谨遇一言不发的转身推开门就往外走,急忙劝道。 凌谨遇泰然自若的走在那一条条蟒蛇中间,也没有海蟒敢主动攻击他,倒是很快就走到了甲板上。 他知道此刻没有凌天清的人会在外面,所以并未急着恢复花开的样子。 甲板上密密麻麻全是软体动物,但当凌谨遇走近时,已散去了大半--大半的毒物。 孤山岛的海盗难怪从不失手,他们竟有驱虫人,以这些海上毒物悄悄在夜间潜入,不需要亲自上船,便已将船上的人解决完了。 然后,他们只要轻松上来捞货便可。 “这些都是什么?”几个侍卫目瞪口呆的盯着那些见都没见过的恶心虫子,不敢轻举妄动。 “宁向山上行,不往海中去。”清虚上人轻声说道。 大海太可怕,里面蕴藏着无数风险和未知的生物…… “轰”! 脚下依旧传来震动的声音,黑暗中,火光在远处一闪而过。 凌谨遇定定的看着那些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夹在海蟒上的虫子,片刻后,转身又走。 他已知道对方的战略,现在防御的重点,不在船外。 而凌天清恐怕还不知道,船上被这些恶心的软体动物占领了。 “不要再开火了。” 花开的声音很沉稳,但依旧有些气虚。 凌天清转过头,看见花开站在船长室的门口,竟然还有心情聊天:“吵醒你了?” “你应该看看这里。”花开知道她的船上内监视系统还没有做好,只是外测预警高强而已。 所以他微微侧开身,让凌天清更清楚的看到走廊情况。 “……”凌天清看到他身后的玩意,顿时脸色发白,手软脚软的扶住小四。 她虽天不怕地不怕,但看见软体动物,还是不适应…… 尤其是双头蟒…… 浑身黏糊糊的,她当年在御书房里看过笔墨画的形象,就觉得这东西一定是自己的克星…… 没想到还这么有缘,能亲眼看到本尊出场…… 她宁可船上有一百头牛象,也不想面对这么渗人的双头海蟒。 “难怪……监视孔全糊了……”凌天清半晌才忍住恶心,努力镇定的说道,“我还以为是海浪太大,原来……是这些东西……” “你该先撒点驱虫粉。” 花开倒不怕那些看似恐怖的虫子,淡定的说道。 “这些东西受人控制了吧?”凌天清软手软脚的把凌谨遇先拽进来,关上门,眼不见为净,吐了口气问道。 今夜雨这么大,天清花驱虫的香味飘得如此远,再加上凤身真龙都在此船上,而这些动物还能违背本能,拼命的涌上来,可见一定是受人控制,训练过的。 “应该是。”凌谨遇见她刚才脸色都吓白了,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还要努力镇定免得船长室的人都吓疯了,不觉有些心疼和内疚。 寻常女子,本该受人保护,危机时刻,只需躲在男人身后便可。 而她却要独当一面,即使害怕,也不能表露出来。 这是丈夫的耻辱。 让妻子挺身而出,是丈夫的耻辱。 “那……只要找出控制者,就能迅速解决这些东西。”凌天清深吸了口气,压住对双头蟒的恐惧,说道。 “没错。” 凌谨遇虽心疼她在这种时候还要做出表率,但不得不钦佩她的思路清晰,并没有因为突袭和意外而乱了阵脚。 这才是大天朝的王后应有的姿态。 无论遇到怎样可怕的事情,都能够镇定从容,敢为天下先。 只可惜,她不愿……坐王后的位子。 “小四,关闭所有设备,熄火。”凌天清立刻说道。 风浪中,他们无法预料海贼的动向,所以……引狼入室,瓮中捉鳖。 诱敌上船,正面交锋,是最正确的做法。 所以,凌谨遇不再开口,任她下令。 “你的人……没开杀戒吧?”凌天清吩咐完小四,突然想到什么,问向花开。 她问的问题有些突兀,像是透露了什么信息。 “没有。”凌谨遇摇头。 “那就好,这些东西,若是闻到血腥味,会更暴躁。”凌天清松了口气。 她应该相信凌谨遇的人全是万里挑一的精英,会具备临危不乱冷静判断的能力。 若换成其他人,此刻一定慌乱了,绝对会大开杀戒。 杀了一条双头蟒,就会有无数的蟒蛇闻味而去,最终困死杀戮者。 而更让她担心的事,船上不止爬上了双头蟒,还有其他东西侵入。 “你这样看我作甚?”凌天清见花开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由问道。 “你若是怕,可以交给我来处理。”花开半晌,才柔声说道。 小四脸都红了。 他年纪轻,见识可不少,但也从没见过这么温柔的男人。 说情话时让人觉得是从他骨子里发出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呃……”凌天清揉揉脸,显然也起了鸡皮疙瘩。 若是凌谨遇本尊在,一定会很霸道的处理完了吧? 而作为花开,他学会征询自己的意见,真是……十分不适应。 尤其现在她看着花开的脸,就想到这是一层面具,面具后的身体和灵魂都是凌谨遇的,这种渐渐错位的感觉,太不舒服了。 “那……你来指挥。”凌天清揉完脸,十分信任的说道。 凌谨遇做事,当然值得信任。 再加上外面的软体动物长相实在让她发虚,所以,她宁愿站在凌谨遇的身后当助手。 在这关键时刻竟能无条件信任他,这让凌谨遇有些惊讶。 但此刻来不及多想,他径直来到传呼器前,对外面的人开始部署战略:“淳弓,领十人去往西侧走廊,关闭内侧通道。卓庆,领二十人去甲板……” 小四见他对船长室的设施那么熟悉,不由靠近凌天清,给她使了个眼色。 而凌天清丝毫也不惊讶,走到一边的休闲区,给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 “少爷……”小四跟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把这艘船交给别人好吗?” “别担心。”凌天清瞟了眼正在发号施令的花开。 他在调兵遣将的时候,完全暴露了啊! 看来,凌谨遇很紧张。 也可能……是他的身体很紧张。 昨夜他身体状况就很差,只怕还没恢复过来。 “你一会从内部通道去往避难区,确保那些人不要出来乱走。”凌天清有个内部完全密封的通道,不会受到这些恐怖的虫豸侵袭。 “不是有肖云和小五在那里?我要贴身卫护您。”小四不肯走。 如今叶城不见了,凌天清身边没有厉害的高手保护,小四很担心。 “他不会让我受伤。”凌天清淡淡说道。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凌谨遇听的清清楚楚。 凌谨遇的心脏因这句话,缩了缩。 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酸楚,在这种关头,能得到她这样的信任,凌谨遇觉得……花开……赢的太简单。 第410章 逼驾 短短时间内,花开就能得到凌天清的全部信任,就像做梦一样。 “少爷……您别忘了,他刚上船时……”小四不相信任何外人,尤其在这种危险关头,怎么能把一切交给一个当初想夺船的人? “去吧。”凌天清打断小四的话,对他笑了笑。 她的笑容像有魔力一样,扫除了小四心里的不安。 “带我去控制室。”凌谨遇也大体部署完,对凌天清说道。 凌天清点了点头。 船长室是控制船的走向和基本防御,但控制室里,则是高级系统防御。 凌天清带着凌谨遇来到控制室:“这里,你一定没那么熟悉了,需要做什么,我来帮你。” 这里需要她的密码才能进入,而且不像实验室,她经常带花开进出。 “你……为什么这么信任花开?” 凌谨遇突然问道。 而且,他又自称为“花开”。 “你这种自称很容易让人误解。”凌天清笑了起来,“好像花开不是你,是另一个人似的。” 凌天清并不急着揭开他的面具。 而且,现在忙着应付海盗,也不是揭露身份的时机。 “只是……” “你是觉得你不值得我信任?”凌天清锋利的问道。 “你太轻信于人。”凌谨遇心里很纠结。 花开这么容易取得她的信任,真是有点……不甘心啊。 “所以你还是觉得自己不该得到我的信任。”凌天清走到控制台前,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可既然我们准备做彼此的另一半,我如果连你都不信任,又能信任谁?” 凌谨遇被她问的无力反驳。 她原来……早就做好了准备,并下定决心去做了,而他,在这种关口,还要纠结什么? “很好。”半晌,花开才点点头,走到凌天清面前,唇边掠过一丝微笑,“我很高兴你能如此信任我。” “我……也不会辜负你的。”花开顿了顿,挤出这句话。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凌天清对他这句下定决心表白的话,却很无动于衷,问道。 “风雨很快就会停下,而他们的人,大概也快潜上船了。”凌谨遇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 “竟然有并肩作战的感觉。”凌天清打开控制室的开关,监视孔里什么都看不到,她轻声说道。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和凌谨遇,第一次有这样风雨同舟的感觉,也是在抵御海盗。 那时,她第一次感觉到,凌谨遇是需要她的,而他看自己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有温度…… 接近了温暖的感觉,的确让人留恋。 以至于时隔那么久,还能清晰的记起。 “这是怎么回事?” 花开指着一个不停闪烁的小红灯问道。 凌天清正在走神,看到那个红灯,心中一紧--这是内部安全通道被侵入的标志。 她当即按下传呼器,喊道:“肖云!” 果然叶城不在,这群人就容易乱了阵脚。 相比之下,还是凌谨遇的人经过严格训练,即使在情况复杂的外面,也没有一个人发生纰漏。 不过想想他身边的人,素来都是万里挑一,是精英中的精英,不像她船上的全是老弱病残。 “少爷……”肖云的声音带着喘。 “里面怎么回事?”凌天清皱眉问道。 “有个孩子走出去了,我正在寻找……”肖云依旧在喘。 “不要找了,速速回去。”凌谨遇替凌天清下了命令。 死一个人,总比死两个人好。 “少爷?”肖云站在通道里,突然听到男人的声音,愣了愣。 “你先回去维持秩序,关闭所有的门。”凌天清也说道。 “是。”肖云片刻后,回答。 “交给我的人,不必担心。”凌谨遇看了眼她的表情,安慰道。 凌天清点了点头,眼里却依旧有担忧。 她不能让这个意外,搅乱了大局。 “有人上船了。”凌谨遇突然说道。 他虽然对控制室不熟,但是看过凌天清的设计图,所以多少也了解这里面的设备。 “十二个人。”凌天清看了眼控制器,低低说道。 “他们以为这艘船的人已全死了,所以才派了十几个人上来探路。”凌谨遇想到那些无声无息的蛇虫,也觉得海盗手段高明。 难怪能在海上称霸。 南方多蛊毒之辈,所以能驭虫豸的人,并不少见。 只是,可以驾驭如此之多的毒虫罕有。 凌天清默默的看了眼花开的脸,突然问道:“你的伤口没事么?” 凌谨遇本全神贯注观察敌情,几乎忘了伤口的事,听她一提,才觉得火辣辣的疼。 大概又出血了。 不过,更令凌谨遇在意的是,凌天清看上去对他的伤在意的过分了。 这几天不停的关注他的伤口,还真像感情深沉的情侣。 “滴滴滴”! 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凌谨遇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低声说道:“出现了。” 那艘隐没在风浪中的船,终于驶进了探测区,一点点靠近他们的船。 而那个驭兽人,一定在这艘船上。 “喏,给你。” 而凌天清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鲜红的药丸,递到花开面前,说道。 “这是什么?” 换做平时,凌谨遇肯定不会多问,直接吃了。 但现在非常时期,他要保护凌天清的安全,首先要保证自己的状态不出问题。 “你吃了不就知道了。”凌天清见他那么小心,想笑,脸却故意沉了下来,“我给你的东西,你不放心吗?” 就是你给的才不放心! 凌谨遇心里虽这么想,但还是伸手,准备一会用手法换掉这颗药。 “还是我喂你比较放心。”凌天清却将那颗药丢在自己刚才端进来的杯子里,端起杯子举到花开的嘴边。 “他们要上船了。”凌谨遇虽百毒不侵,但独独对凌天清研究的奇怪药物过敏,所以不想就范。 “正主要出现了,所以你才要做好准备。”凌天清嫣然一笑,“快点喝了。” 她说完,不由分说的将药水灌进花开的嘴里。 凌谨遇心里挣扎片刻,还是喝掉了。 罢了罢了,反正他这一生,都栽在她的手里,也不差这一次。 不过他的紧张感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体内又重新充盈起真气,除了伤口依旧有不适感之外,整个人的状态都恢复了七八成,和在宫内的感觉差不多。 “这颗药,可以破解船上的防御,帮你暂时提高体能,免得还没开始,你就撑不住了。”凌天清见他眼里精光隐隐,气色迅速好转,这才放下杯子,说道。 叶城问她要破解防御的药,真的有一颗。 只不过……她没打算送给叶城而已。 “你竟有这样的药。”凌谨遇暗中试了试真气,确定没有副作用,这才彻底放心。 没想到绿影没配出的药,她竟能做出来。 “是不是感觉好多了?”凌天清伸手摸向他的肋下,“不过刚才你不信任我,这让我很伤心。” “我并没有……只是关键时刻,我不希望你出任何意外。” 凌谨遇本想躲开她的手,但听到她说这句话,立刻不动了,任她隔着衣服摸着伤口。 “伤口真可怜。”凌天清像是在自言自语,按着伤口周围,突然抬起头,忽闪着眼睛看着他,“都这样了还要忍着吗?” 这句话有点歧义。 尤其她的表情,让凌谨遇觉得……当初那个小王后……又回来了。 天真活泼,敢爱敢恨的小王后,再次回来。 “船逼过来了。”凌谨遇被她忽闪的水眸晃去了心神,直到伤口被她狠狠一按,才移开眼睛,看着监控器说道。 “三艘,你猜猜那个驭兽人在哪条上?”凌天清一边问,一边解他的衣带。 “只怕不止一个驭兽师。”凌谨遇此刻体内真气充沛,维持花开的模样也轻松很多,但被她贴着身揉来蹭去,不觉气血翻涌。 这种时候,还敢挑战他的自控力,真是乱来。 “伤口又出血了,你真是不爱惜自己啊。”凌天清扯开他的外袍一看,里面果然血迹斑斑。 不过此刻因为真气充沛,凌谨遇自封周边穴道,已止住了鲜血。 “大概在最后一艘。”凌谨遇忍了忍,眼神只盯着控制器,努力不去管她的手,说道。 “你的伤口不能在这样下去,不如我们去孤山岛住几天吧。”凌天清拿出药膏,只挑开布条,将药粉撒在伤口上,说道。 “你想去海盗窝?”凌谨遇一低下头,就看见她那张明艳的小脸快贴上自己的胸口,盯着伤口不放。 “我只有一颗药,只能维持两个时辰,你要是在我的船上,伤口会无法复原。”凌天清抬起头,看着花开的脸,轻声道,“所以,尽快上岛,先把这里养好吧。” 她的语气很随意,但眼神却带着奇怪的神采,让凌谨遇的心突然跳的很快,很想……亲吻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呜呜”…… 奇怪的警报声猛然想起。 “……这是怎么回事?”凌谨遇只不过和她说两句话,监控器上的红点蓦然增多无数个,闪烁着红色的光芒,连警报声都变了。 “怎么可能!”凌天清瞄了眼监控器,皱起眉头。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船! 第411章 王上归位 孤山岛虽大,但也不可能派出上千条大船! *** 海上的风雨说走就走。 雨收云散,东方已白。 天空被水洗过一般湛蓝,只有几个星子在白昼将临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而海面上,已密密麻麻停着无数舰船。 孤山岛的海盗这一刻,也只能发出四个字--怎么可能! 他们从不招惹官府,素来“克己守法”,也绝不上岸骚扰渔民,简直是海盗的楷模。 但为何这次出动,却引来了官兵? 他们今日围困的这艘大船,莫非是皇室子弟的? 但之前打探的清清楚楚,这艘船就是当初在东海漂泊无数天的无主之船…… 就在海贼二老家的段浪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时候,他的海盗船上又出事了。 两个驭兽mm被无声无息的割喉…… 那艘大船上所有的毒物和巨蟒,就像见到兽王似的,拼命从船上涌下,掉入海水中。 而随着巨蟒的奔逃,一个面容清雅的男子缓缓走到甲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船只。 传说这艘船的主人是个女子,怎又变成了男人? 凌谨遇每走一步,那些脱离控制的虫豸都纷纷逃离他的身边,王气所至,没有任何东西敢靠近。 他站在最高处,也不看孤山岛的那些莽贼,只盯着远处排成战斗队形的船舰,眉头微皱。 胆子真大啊! 竟敢如此逼宫! 这可不是普通的官兵,因为 --那些船只上,飘荡着绣着金龙的黄色旗帜,正是--王族标志。 而站在最前面的人,显然也看到了花开,愣了愣之后,撩起银白色的铠甲,单膝跪地。 所有船上的人,也齐齐跪下,高声喝道:“吾王万岁!” “吾王万岁!” “吾王万岁!!” 即使在海面上,声音依旧震耳欲聋,让那被夹在中间的几船海贼腿都软了。 这一票……干的太大了! 他们如此小心谨慎,居然还打劫到帝王头上…… 段浪觉得呼吸一紧,快要晕了,顺势也跪了下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先装死再说。 “王上,臣护驾来迟,还请责罚。”为首的那个银铠甲站起身,露出一张清秀温和的脸,赫然是平西有功的凌雪。 凌谨遇觉得……此刻唯一正确作法就是把凌天清打晕了,再喂两颗忘丹。 他怎么也想不到,胖老头竟能把凌雪调到此处,如此逼他。 明明和凌天清已经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 却还是在这种关头,暴露出来。 恐怕……再也不会原谅了。 “孙媳妇,有酒吗?”胖老头哈哈大笑,抱着酒葫芦,踏浪而上,问道。 凌谨遇转过身,虽还是维持着花开的容貌,眼神却越来越锋锐,出卖了他。 凌天清,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迷踪阵边,听着外面山呼海拜的声音,面无表情。 是生气了吧? 一定是生气了…… 她之前在控制室里,还对自己有说有笑,甚至露出初见时那般天真的表情…… 可现在…… 凌谨遇心内陡生戾气和不甘,为何他能守住天下,却永远守不住自己喜欢的人? 为何他总是会在自以为接近幸福的时候,一再失手? “王上!”墨阳见凌谨遇的眼神渐渐变了,心知不妙,立刻飞身过来。 但来不及了,他还不知凌谨遇此刻服了药,体内真气充盈,一闪身就是一掌拍向笑呵呵的胖老头。 海盗们都傻眼了,搞不懂现在是神马情况。 这些人不是来围剿他们的吗? 为什么还自己打起来了? 他们是不是可以趁机……溜走? 段浪正在胡思乱想,一转头,发现一个青衣侍卫正微笑着站在船舷上,抚着剑锋上的血迹。 情报高手青玉,也来了。 “爷爷,小心。”凌天清没想到凌谨遇竟然气急败坏的对胖老头出手。 她不由喊道。 因为胖老头可能还不适应这艘船上的防御,而凌谨遇此刻真气满满,相比之下,老头要遭罪了。 果然,胖老头本想满不在乎的避开,但脸色突然一凝,竟然避不开凌谨遇的掌风,被他一掌撂翻在地。 “王上息怒……”墨阳想阻止,却也被暴戾的掌风扫飞。 “你竟然敢……对老夫……真的下手……”胖老头见花开鬼魅般的欺身过来,有种真心要置他于死地的可怕气势,也顾不得形象,赶紧连爬带滚的飞到凌天清身边,毫无义气的一把将她推到面前。 “为何要这样逼我?”凌谨遇双目渐渐泛起赤红,厉声问道。 他伸手想将胖老头抓出来,可见凌天清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心内一痛,狠狠收回手。 胖老头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显然也被王威吓到。 这孙子平时很知道方寸,从不敢这么大声对他吼叫,看来这次真的很生气。 “那个……你该回宫了……”胖老头从凌天清身后探出头来,小声的说道。 “很好……很好……”凌谨遇即使在盛怒中,也依旧维持着花开的模样,他突然喃喃自语,“既然如此,不如做个了断。” 是这群人逼他的。 他宁可将凌天清这两个时辰的记忆抹去,也绝不…… 绝不再离开她。 “凌雪听令。”凌谨遇突然转身走回甲板,喝道。 “臣在。”凌雪老老实实的跪下准备接旨。 “本王命你即刻起,代为内阁辅政,朝中事无巨细,皆由你代劳,花侯、轩辕为内,莫笑、齐欢为外,领文臣武将,接管东阁事务……” 凌雪虽然没花狐狸那么机灵,但越听越觉得不对。 听到最后,他脑中嗡的一声,王上这是--要退位? 什么代为内阁辅政? 明明就是让他接替皇帝老儿的工作…… “臣,不敢接令。”凌雪在混乱之后,急急说道。 “你敢违抗圣旨?”凌谨遇无视清虚上人的阻止,怒声问道。 “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但君要臣接受此事,臣宁可一死。”凌雪抬起头,不卑不亢的说道。 “王上,此事关系天下百姓,望三思而行。”清虚上人终于能插了一句。 而胖老头,则是对凌天清嘀嘀咕咕:“这小子疯了,咱们要不要先躲躲?你的酒窖在哪?” 胖老头说的没错,凌谨遇是气疯了,甚至有杀了所有人的心思。 这样,就再也没人能阻拦他的心意了。 大家在王上的盛怒中,谁也没有在意到,自始至终,作为这次的女主角,始终没有说话,甚至脸上连惊讶都没有。 而凌谨遇一把抽出身边侍卫的长剑,扬手往空中扔去。 长剑在初升的阳光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直直插在凌雪的面前。 “既然你已做了选择,本王只能赐死。”凌谨遇不像在开玩笑,他看着密密麻麻的官船,怒声说道,“尔等持剑逼驾,皆当以死谢罪。” 所有人都去死,就不会再有人阻拦他那微小的幸福。 是的,朝廷、子民、江山,统统抛下,他只是不想失去,那个令他的世界变得绚烂多彩的人。 “这小子……真的疯了吗?”胖老头脸色渐渐认真起来,从凌天清身后跳出来,扬声说道,“喂,这都是我……” “都是我的错。”凌天清在胖老头说完之前,终于开口。 凌谨遇转过身,望向她。 “我给他吃了一颗真心药。”凌天清对胖老头歉意的说道,“没想到刚好遇到你们……” “什么药?”胖老头表示没听过。 凌天清喂的那颗药的确是解药,只是这颗药能破除一切防御,也能瓦解一个人内心的伪装。 所以,凌谨遇不能像往日那样,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脾气,冷静的权衡一切。 也就是说,他是真的想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所有妨碍他幸福的人。 “清儿,你不要生气,我是花开,不是他,这不过是一场梦……”凌谨遇顶着花开的那张脸,说着就伸手要点她的昏穴。 他宁可以花开的身份风雨相伴,也不想再让她难过了。 “有话好说,别动手。”胖老头看着糊涂,心里却通透着呢,知道要是凌天清这会人事不知,肯定谁也无法阻止凌谨遇了。 所以,他护着小丫头,避开凌谨遇的指风。 “这场梦……真长。”凌天清叹了口气,顿了顿,“你的伤口,不疼吗?”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满是戾气的眼神闪了又闪,有些惊讶,有些不可置信…… 就在这时,清虚上人几乎和胖老头同时出手。 趁着凌谨遇恍神的功夫,反点了他的周身大穴。 “凌雪带了这么多人正好……可以帮我打扫这里。”凌天清看着清虚上人扶住昏倒的凌谨遇,掠了掠被风吹散的头发,踩着地上一滩滩的粘液,自言自语。 “娘娘英明,凌雪最会做家务。”青玉等船上风波平定,才掠上船,笑吟吟的行礼道。 果然收集情报的人就是不一样,会审时度势,还会甜言蜜语。 墨阳与绿影相视一眼,露出笑意,这么多天不见,青玉越来越狡黠了。 而凌天清对青玉刻意的称呼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甚至还微微点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青玉听到这句话,眼里闪过一抹跳跃的笑容:“多谢娘娘关心,属下一切安好,唯独和诸位兄弟一样,想念娘娘,还望娘娘早日回宫。” 第412章 只要你说,我便信 “你们饿了么?”凌天清转过身,往船内走去,“该吃早饭了。” 清虚上人扶着凌谨遇,看着天上闪烁的紫色凰星,孤山岛的劫难……会这样轻松的被凰星化解掉吗? “我赶了两天路,饿死了,快去拿酒给爷爷喝。”胖老头立刻跟上去,想到美酒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笑哈哈的说道。 完全不顾凌谨遇了啊! 真是不靠谱的老头。 不过这王宫里……也该多出几个不靠谱的人。 否则……多无趣啊…… *** 凌谨遇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一睁开眼,就看见床前跪着一群人。 除了胖老头坐在椅子上吧嗒吧嗒的喝酒,其余的人全都跪在地上,包括清虚上人。 欺君之罪,逼驾之罪,还是要清算啊…… “小青……”凌谨遇猛然坐起身,想到之前发生的事。 被迫在凌天清面前暴露身份,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而她,无论是否原谅,都可能再次消失…… “娘娘在岛上游玩,王上莫要担心。”清虚上人立刻说道。 什么岛? 怎么能让她下船? 万一消失了怎么办? 凌谨遇无法再承受这样的风险,他宁可安安静静的相守,也不愿再失去找寻…… “王上,娘娘答应回宫,不会再走。”墨阳深知圣意,率先说道。 “你们竟轻信她的话!”凌谨遇若不是此刻身体酸软不适,恨不得把他们都砍了。 他太大意了,竟被这群犯上不尊的人给点了穴。 “啧啧,要是被小清儿听到这句话,一定伤心死了。”胖老头不紧不慢的开口,“枉费她这次那么信你。”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微微一震。 她信的……是花开而已。 可花开,也伤害了她。 怎么可能会再次相信他? 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全是谎言和伤害…… 而他,最终成了她无法愈合的伤口,就像自己的肋下的伤…… 咦? 伤呢? 看到凌谨遇摸了摸肋下,胖老头又满嘴的现代词汇:“还是小清儿的药比较先进,不过她没给你下毒,真是仁至义尽,念着旧情。” 不过并不只是凌天清的药太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凌谨遇上岸睡了很久。 他们当天中午就到达了最近的岛屿--孤山岛。随后,凌谨遇在岛上又昏睡了两天,原本他的身体自我愈合能力就强大,只是因为一直在船上,外加要化为花开的模样,才导致伤口不愈。 所以,现在已是两天后的清晨。 孤山岛也算倒霉了,平时那么低调做人,尽量避开与官府的矛盾,可还是招惹来大军平定。 而且,还是凌雪领的精兵。 更有一个胖老头半夜上岛,不知怎么就瓦解了大半兵力,还溜进大当家的房间,喊他起来喝酒…… 不过,无论有没有这个奇怪的胖老头,孤山岛的大当家一向秉持绝不和朝廷作对的正确思路,根本不准备负隅顽抗。 他也不想借助水上优势决一死战,而是聪明的开岛迎接,一副跪求招安的模样,倒是将损失减少到最低。 此刻,孤山岛的大当家,正欢天喜地的陪着王后娘娘,在岛上各处溜达。 “这是我们岛上独有的特产,琉璃宝石花。”一个年纪尚不满十五六岁的小少年,扯着王后娘娘的衣袖,献宝似的介绍,“您摸摸。” “娘娘……这些,属下会让人送去您的房间。”青玉抢先一步,不敢让凌天清乱碰这里的东西。 “这是真的宝石?”凌天清不以为意的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颗璀璨的花朵,惊讶的说道。 “十年才能开一朵,整座岛上也只有十二株,开出的花,是真的宝石,只是要再等几天,宝石会越来越成熟。”小少年笑眯眯的说道。 没错,这个满脸笑容的小少年,就是这座恶名昭著又极有原则的海盗岛的大当家--春牧。 虽然年轻,但却没人敢违抗他的话。 倒是有点像年轻时的凌谨遇。 只不过,凌谨遇没他这么好的脾气,和他这么灿烂的笑容。 “都送到您的船上吧,反正,我也不喜欢宝石。”春牧很大方的说道。 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 一个聪明人,从不会给自己惹麻烦,也从不会自不量力的给自己添麻烦。 所以,他真心不想和朝廷作对,只要朝廷能放这个岛上的人一马,那他就去给早死的老爹老娘烧高香。 “这个是蓓 蕾?”凌天清有些好奇,是这块泥土的结构问题吗? 为什么一朵软软的花,到了最后可以变成一块硬硬的宝石? 瞧另外一颗宝石花刚刚冒出花蕾,肉眼看去和普通的花蕾很像,甚至还有点软软的感觉。 “是的,蓓 蕾很脆弱,所以需要防风雨侵袭。”春牧很高兴的介绍着,“但再等两天,只要张开了,就会越来越坚硬,最后什么都无法弄坏它。” “真是神奇。”凌天清很感兴趣。 大概这种花可以直接吸取土壤里的化学成分,最终凝聚天地精华,才变成这样。 “前面还有更神奇的东西……”春牧笑嘻嘻的说道。 不过他一抬头,看到远处的闪出的人影,顿时笑得不那么自在了。 虽然他自始至终都没见到这座江山最大的boss,但只瞄了一眼,立刻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给跪了:“小民叩见王上。” 聪明人的眼力劲当然不能差。 尤其是,作为四侯之一的凌雪,还陪在一侧,连那个胖老头,都不敢越过此人走在前面。 更别说这人身上的气场,绝对只有从小就在帝王师的陪伴教育下,才能有如此摄人的气魄。 即便是蠢笨的鸟兽,都会本能的离此人远一点,更何况以明智著称的大当家春牧? 凌天清也抬起头,真对上凌谨遇的深不见底的眼神。 终于醒了啊。 不过……看上去心情很糟糕,依旧是一副想将所有人踹下海的表情。 凌谨遇根本不看那个机灵过头的小鬼,只盯着凌天清,一动也不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 周围的空气,鸟语花香,都被凝固住。 直到凌谨遇对着她迈出第一步,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喧嚣。 凌谨遇像是踩着自己的心脏,来到凌天清的面前。 而春牧随着他的迫近,有种窒息感。 果然他猜的没错,王后娘娘性格那么好,那么王上绝对是个让人喘不过气的魔鬼。 “都退下。”凌谨遇终于开口。 春牧几乎是立刻,光速消失,不带走一片云彩。 眨眼间,春牧的猎奇后花园里,只剩下凌谨遇和凌天清。 “这是什么花?”凌谨遇撩起衣袍,也蹲下身,看着那株亮晶晶的花朵,突然问道。 不知该说什么。 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述此刻的心情。 凌谨遇睁开眼后,只想看到她。 等看到了,却觉得像是在梦中。 她半蹲在一朵花的旁边,眼睛熠熠生辉,比那颗琉璃宝石花还要明亮,唇边竟有笑容,一如当初的梦…… “琉璃宝石花。”凌天清低下头,摸了摸那颗绽放的最大的花朵,没想到刚碰到,花就从枝叶上掉落。 她正想接住,却碰到凌谨遇闪电般伸过来的手。 所以,她没来得及收住手,尴尬的一巴掌拍在了凌谨遇的手上。 随即,不等她反应过来,凌谨遇已攥住了她的手。 柔软的,光滑的,他想牵一辈子的手。 宝石花果然坚硬无比,像个石头,在两个人的手心里,硬挺挺的昭示着存在。 “花……花……”凌天清被他猛然攥住手,被他掌心的宝石花硌的生疼,急忙说道。 凌谨遇顺势一把将她拽入自己怀中,一言不发的狠狠抱住她。 依旧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先解释,更不知道,要不要给承诺。 凌谨遇只想时间停下来。 停在这一刻。 有阳光,有鲜花,有她在怀中的这一刻。 “我要被勒死了。”凌天清过了好久,喘了口气,说道。 这样熟悉的味道,这么温暖的怀抱,她以为不会再有…… 凌谨遇只紧紧的抱着她,恨不能将她揉入身体里,完完全全的感受到她心脏的跳动,和身体的温度。 这样还不够。 他总觉得……这么温暖的依恋,还会随时消失。 “先松手。”凌天清真的要喘不过气来了,脸都被涨红了,费劲的说道,“我不走了,你先松手。” “是承诺吗?”凌谨遇终于哑声问道。 “你还会相信承诺?”凌天清推着他的胸口,尽量留出一点空间好呼吸,反问。 “只要你说,我便信。”凌谨遇一字一顿的说道。 只要是从她嘴里说出的话,他都愿意去相信。 “我不离开你了。”凌天清深吸了口气,收起玩心,认真的说道。 凌谨遇不会第三次犯同样的错误,她即使想走,也不可能了。 所以……还是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务上吧。 凌谨遇终于松开一点手臂,紧紧盯着凌天清,像是想从她漂亮的眼睛里,看到她的内心深处。 “喏,这朵花,你要不要?”凌天清将拳头举到他的眼前,缓缓伸开纤细的手指。 柔嫩的掌心里,静静的躺着一朵折射着阳光的琉璃宝石花。 第413章 每天都要送 一瞬间,仿佛时间倒流。 倒流到她在迟暮宫,战战兢兢的递上一朵残败的天清花。 那是第一次,有人送他花。 从他一出生,到被册立太子,再到登基为王,从未有人对他说:我想送你一朵花。 没错,那种微妙的感觉又出现了。 就像第一次被她送花时的心情……竟丝毫没有改变。 即使他已得到过她,已与她做了夫妻,又一次次失去她…… 可那种感觉,竟一如当初的悸动。 如同孤峰的最高处,坚硬而孤独的磐石上,被一条柔软的、会开满美丽花朵的藤蔓,一点点缠住。 此后,灰色的世界里,盛开了其他色彩。 此后,绝顶高处的风光和寒冷,有人陪伴,有人呢喃…… “不要就算了。”凌天清见他许久也不说话,正要收回手,却被他再次攥住。 “每天都要送我一朵。”千言万语,最终只挤出这么平平淡淡的一句话。 凌谨遇发现自己终究学不会凡人的喜怒哀乐打情骂俏。 若非遇到她,他这么严苛可怕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有人送花吧? “做不到。”凌天清断然拒绝。 “为什么?”凌谨遇心里一紧,还以为她又反悔了。 “因为这种花十年才开一朵,所以,没法每天都送给你。”凌天清扭头看着剩下的花朵,顿了顿,“不过我可以研究一下能不能多种植一点……” 远处,春牧站在凌雪身后,捂着嘴偷笑。 没想到那么可怕的男人,在王后娘娘面前如此温柔,居然还要女人送花给自己。 凌雪冷冷看了眼春牧:“你笑什么?王上很快就会亲自处置你们这群盗贼……” “大人,小民可从未做过让朝廷头疼的事,小民奉公守法,愿意世世代代为王上效忠……”春牧无辜的说道。 “奉公守法?”凌雪冷笑起来,“所以在海上杀人就不算违背王法了?” 那他将春牧带去海上再杀了…… “王后娘娘不会让我死的。”春牧笑眯眯的说道,“王后娘娘心中自有定论,一定不会像你这么野蛮。” 他心情很好,因为看到了凌谨遇对王后娘娘的态度,知道自己没有仰仗错人。 只要娘娘发话,王上多少都会留点情面。 更何况……刚才听上去好像王上处于下风,更会对王后娘娘客气。 而王后娘娘,喜欢聪明人。 他武功或许不如凌雪,身世也比不上这群王室子弟,但唯独有个聪明的脑袋。 想必凌谨遇,也舍不得砍掉这么聪明的脑袋。 “娘娘?恐怕你不知,后宫不能插手朝中要事。”凌雪不太喜欢这个小少年。 因为太像花解语当年了。 年纪轻轻又聪明,却不肯做点有用的事,最后……还喜欢上男人! 真是要有多变态就有多变态! “雪侯在朝中,一定得罪不少人。”春牧认定了凌天清这个靠山,笑眯眯的说道。 凌雪素来耿直,虽然脾气温和良善,但原则性太强,而且较真起来,谁也挡不住…… 所以,凌谨遇整改之前,的确有很多官员对凌雪直言不讳的性格不满,但又忌讳他的身份,只能暗中做些手脚。 “别以为娘娘会护着你,她越是护着你,王上可越不会轻饶你。”凌雪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我只是个孩子。”春牧摊开手,一脸无辜的说道,“不是你这种老男人,所以,王上可不会吃醋。” 最后一句,几乎是密音给凌雪的。 看着凌雪脸色铁青,勃然大怒的样子,春牧哈哈大笑,对他摆摆手:“小民替王上和大人准备午膳,先行一步,恕不奉陪。” 自从花狐狸“出柜”之后,凌雪纯洁的灵魂很久没有受到这么直接的冲击,他真后悔当初上岛时被这个小狐狸无辜的表面给骗了过去,没有立刻下手杀他。 “的确是个孩子,何必为他动怒。”青玉笑着安慰凌雪,“反正,王上已恢复龙体,不日便会回宫,以后也不必见他了。” 凌雪突然扭过头,看着另一条路。 有两个人,并肩走在花径里,男的一脸冷漠,一直沉默,而女子貌美如花,笑容温婉--叶城和莲露。 莲露看到凌雪等人在这里,立刻停下脚步,福了福身,拉着叶城掉头就走。 在她看来,能和朝廷的人离多远,就离多远。 而她……很喜欢这座岛。 像一座横亘在海天之间的孤峰,与世隔绝…… 她希望能和叶城隐于此地,安安静静的度完余生。 和以前种种全部斩断,过着真正崭新的生活。 “叶城。”青玉一直调查叶城的身份,但没有任何进展,直到前两天,墨阳传书给他,才知叶城是当年珍珠国的私生子。 凌雪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才黯然收回视线。 当年他陪在凌谨遇身边,经历了那场屠杀。 他曾发誓不杀女人和孩子,但……凌谨遇逼他打破了誓言。 为王为侯者,为国为民者,不能被自己的言行所束缚--这是当年十来岁大的凌谨遇对他说的话。 他杀了近百名宫女,其中……不知是否有叶城的母亲。 但也真是因为那些狼烟烽火,鲜血淋漓,他才能一路走到今天。 才能独当一面,才能独领大军,才能退敌千里,才能为国为君,竭尽所能…… “我们也走吧。”青玉见凌雪的模样,知道他回忆到血腥的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道。 只有经历万物肃杀阴沉寒冷的冬天,才能迎来春暖花开的人间四月。 这个世界的生存定律,一直如此,从未改变。 *** 午膳,凌谨遇屏退了所有人,只与凌天清独处在质朴却别有情调的雅室内。 他始终没有过多的话,只默默的替她夹菜。 突然恢复真正的身份,突然能这样家常便饭的坐在一起…… 凌谨遇竟然不适应。 他几乎要习惯了花开的身份,习惯了以花开刻意接近的性格来与她相处。 所以此刻,他有些拿捏不住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她更为满意。 --原来讨好一个人,这么辛苦。 凌谨遇彻底了解当初凌天清小心翼翼讨好自己的感觉了。 “我饱了。”凌天清揉揉肚子,她刚才低着头,一刻不停的吃着碗里只多不少的菜肴,不消片刻,就撑着了。 “我想过了,你要是觉得宫中沉闷,我可以陪你……”凌谨遇终于开口,想和她探讨一下未来生活。 “陪我遨游四海,不理朝政吗?”凌天清打断他,问道。 她已受宠若惊了,要是凌谨遇真这么做,估计胖爷爷会一板砖呼死他们。 “你能正视我的想法,尊重我的心意,我已很高兴。”凌天清见他不答,知道他心里一定又开始痛苦纠结了,所以她又说道,“听说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尊重和理解,只要有了这两样东西,就不会有太多矛盾。” “不是感情吗?”凌谨遇突兀的问道。 难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不是爱? 他对“尊重”这个词,还是不太了解,但只要凌天清高兴,他愿意牺牲自己曾看重的那些东西。 “准确的说,是爱的方式。”凌天清纠正他的话。 爱是基础,可爱的方式更为重要。 信任、尊重、理解,这一切都是爱的方式。 而凌天清已经看出凌谨遇的改变,在叶城的那件事上,就看出来了。 那天,在观察室里偷听的人,一定是伤口总不能愈合的花开。 而他,听到叶城的过去,竟没有立刻下杀手,而是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对凌谨遇来说,已是一种突破。 凌天清说的受宠若惊,是有凌谨遇所做一切为考量的,是将他的改变量化了,最终发现,他质变了。 所以,受宠若惊。 为了她,改变到这种地步,若她还是视而不见,还要处处刁难,还要将幸福关在门外,那她……就太蠢了。 “所以……”凌谨遇不太确定是自己是否能做到现代人夫妻那样的平等尊重,但他愿意努力试试。 “所以,为了保障我们之间的良好关系,我做好了一份合约。”凌天清从袖兜里掏出一块冰绸,抖开来,上面只写了三条。 凌谨遇接过来,看见第一条,毫无意见,但看到第二条,眉头微微一拧,但忍了忍,没有发作,继续往下看去。 到了第三条,凌谨遇明显有点绷不住了,可还是吸了口气,忍住了。 “你也可以补充。”凌天清掏出墨笔,说道。 “不必了,你开心就好。”凌谨遇看了眼凌天清,接过笔,唰唰签下自己的名字。 史上第一例帝后夫妻合同就这么和谐的产生! “你确定没有任何意见?”凌天清觉得凌谨遇爽快的过头了,这么毫无原则的纵容,真是让她又受宠若惊了一回。 还有……你开心就好是什么意思? “你开心就好。”凌谨遇再次说了这五个字,将笔和绸布还给凌天清,诚意满满。 “那么,我收好了,合约就此生效,希望我们的家庭生活会一帆风顺。”凌天清拿回自己的“保障书”,说了句冠冕堂皇的话。 而凌谨遇只是点点头,端起一边的琼浆玉液灌了一口,才露出一丝微笑:“好。” 第414章 模范夫妻 “你可以尝尝这个,对伤口很有好处。”凌天清也挂上笑容,给凌谨遇推荐这岛上独有的菜品。 真是模范夫妻! 嗯,凌天清也觉得做一对模范夫妻,对大天国整个混乱的婚姻制度都有好处。 帝后都实行一夫一妻制,很快全国人民都会效仿。 那条染上墨迹就永不褪色的冰绸上写的三条合约是: 第一, 一夫一妻,不得出轨。 第二, 相互尊重,不得体罚。 第三, 为保障x生活和谐,由女方全权安排夫妻生活。 这也是为什么凌谨遇看到第二条皱眉的原因。 体罚……她想的太多了…… 不过也怪他以前下手太狠,动不动就打板子,让她留了阴影。 至于第三条,凌谨遇已不想多开口。 反正……她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与他夫妻双双把宫还,怎样都行。 他们明天就动身回宫,在此之前,凌谨遇还要将这个小岛的事情解决完。 春牧那个小少年,让凌谨遇想到闻人莫笑,只不过春牧比起莫笑要机灵很多,更像是小花狐狸。 十四五岁便能镇住南海最恶名昭著的海盗团,这种天才少年,要么去死,要么就为朝廷鞠躬尽瘁而死。 等凌谨遇处理完小岛的事,已是深夜。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眼看见屏风上挂着的女人衣袍。 只看到她的衣服挂在那里,凌谨遇顿时觉得……温暖安定。 他两天没醒,积压了太多的事情,中午与她落实了“夫妻合约”之后,莫名的心安,放心的投入到国务中,差点忘了……今夜……她真的恢复了夫妻间该有的生活。 凌谨遇的心跳不觉有些加快,因为他不知道屏风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只能从呼吸中,感觉凌天清的情绪很稳定。 当他慢慢走到屏风边,看到那张床上睡着了的凌天清,顿时心都化了。 恍惚间,就像回到了一年前,小王后在天青宫内,整夜等待他,直到真的撑不住睡着了…… 他们走了太长太坎坷的路,两个人都累了,可终于到达了理想的目的地。 凌谨遇走到床边,只静静的看着她酣睡的面容,那般宁静,如无尽的大海,能盛放他所有的心情…… *** 凌天清一夜无梦,睡得无比安稳。 只是一睁开眼,看见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盯着她的高大男人,差点晨尿都被吓出来了。 哦……她差点忘了,昨天合约生效之时,他们已恢复了正常夫妻关系。 “醒了?”凌谨遇也觉自己昨晚入魔了,明明应该上床,和她同床共枕,可他偏偏就站在这里看了半宿。 这种无法解释的少男情怀,真是让他自己也醉了。 “你刚回来?”凌天清揉揉眼睛,看了眼手表,确定已经是早上了,而凌谨遇还穿着昨晚的衣服,连枕头边放的药也没有动过。 “嗯。”凌谨遇不想说自己看了她半夜,免得被她当成变态。 “先换药。”凌天清撑起身,挪到他面前,很老夫老妻的帮他解开衣袍,还带着几丝刚起床的迷糊声线,“虽然浅表的伤口长好了,但里面的筋骨还要上几天的药才能完全好起来,所以这段时间不要太劳累了……” “清儿。”凌谨遇突然喊道。 “嗯。”凌天清伸手拿过药膏,绿影也真是,自从她给凌谨遇上药之后,他就不肯再做医生的事情了。 昨夜至少也提醒一下凌谨遇该换药的事啊。 “清儿。”凌谨遇又低低的换了一声。 “别喊了,我都说了不会走。”凌天清咕哝着,挖出一块药膏来,抹在他已结疤的伤口处,轻轻的按揉着那一片肌肉。 凌谨遇忍住她指尖带来的感觉,半晌才说道:“你觉得春牧如何?” 好吧,不喊就不喊,但也不要突然说别人啊! “带他回宫如何?”凌谨遇见她不吭声,又问道。 她一向喜欢有趣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品,只要有趣就行。 而凌谨遇是个无趣的人。 他除了打理国政,业余生活很没情调,所以有点担心……她在王宫呆不住。 “这座岛……赐给叶城如何?”凌谨遇见她还是不吭声,又问道。 当他送给她的礼物,只是不知道凌天清会不会喜欢。 “你不是已经决定好了?还问我做什么?”凌天清收好药膏,抬起头,看着凌谨遇的眼睛,“不过春牧还是你自己留着,我可不要。” 她深知凌谨遇的尿性,现在假装大方要把春牧赐给她玩,过段时间,一定又会因为春牧吃醋,到最后,受罪的人还是她自己。 所以,她和凌谨遇好好相处的原则就是--避免他吃醋。 果然,凌谨遇听到她后面的话,心里松了口气,虽然春牧年纪尚小,但终究是个男孩,他的确不想让凌天清和异性玩耍,免得日久生情。 “那……我们今日便回宫。”凌谨遇看着她,说道。 “嗯。”凌天清点了点头,“回去吧。” 春 色已老,盛夏将至,陌上花开缓缓归。 *** 帝都,虽经历了最为冷酷的寒冬,但如今又恢复了繁闹。 以地球上的年轮计算,凌天清将近两年没有回来了。 所以……当她诧异的看到街头那飘荡的粉红兔子招牌,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凌谨遇不是因为她的消失,勃然大怒,将所有和粉红兔有关的生意都封杀了吗? 不过仔细看去,那些招牌上还是有细微区别。 可爱的小兔子穿了件黄马褂,还有王族标志--赫然成了朝廷的资产。 而地牢里,温寒脸色漠然的坐在焦尾琴边。 听闻朝廷最近一片混乱,所以连花解语都不怎么来地牢里看他。 不过温寒乐得清闲。 只是想到那日凌谨遇离宫,他的心里颇不平静。 他从未想过,凌谨遇能为凌天清做到何等地步。 他只知,凌谨遇的心中,只有这万里江山…… 可这些日子,凌谨遇似乎变了。 从花解语的口中,从他的观察中,都能察觉到那丝变化。 温寒一度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认为凌谨遇不可能会念手足之情,不会让他活在世上。 可是凌谨遇非但没有因为王后跟他跑了,而杀了他,甚至听说还准备将他放回温侯府。 虽然也是幽禁,但是很明显对他留了一丝温情。 冷酷无情的凌谨遇,怎会有温情? 除非……是从凌天清身上学来的。 温寒对凌谨遇的感觉,多多少少有了几分改观。 因为……他是学不会温情这种东西。 而他以为更学不会的凌谨遇,却温柔了起来。 外面又来人了,听脚步声,而是花解语,凌雪和莫笑。 原先的四侯,终于再次聚集到一起。 温寒不知道凌谨遇在搞什么鬼,居然让他们进来陪自己聊天。 “寒寒,想我了吗?”花解语一进门,恨不得立刻扑倒神情冷淡的温寒。 温寒根本不理会花解语,而是看向凌雪:“你来了?” 花解语见他只和凌雪说话,又怒又气,顿时拉下脸,幽怨的瞪了眼凌雪。 所以从小到大最讨厌凌雪,不止是因为先帝最赏识他,不止是因为他姓凌,更因为温寒也与凌雪走的亲近。 花解语真快气死了。 偏生凌雪还很矜持的点点头:“我回来了。” “王上也回来了?”温寒从花解语口中得知凌雪前几日去“接”王上和王后娘娘回宫,所以又问道。 “王上也回来了。”凌雪点点头。 “那……”温寒欲言又止。 那她……也回来了吗? “那什么?”花解语有些不高兴的抢话。 “娘娘也回来了。”倒是凌雪,温和平静的说道。 真是了解他啊! 花解语咬牙,怒瞪了凌雪一眼,抢先坐到离温寒最近的地方:“王上可能这段时间会将你放回温侯府,我会当大监管盯着你。” “王上说,以后我们可以随便去看你。”闻人莫笑高兴的说道,“温寒哥哥,你是不是很开心?” “日后,也能在闲暇时,找你对弈。”凌雪带了一张画着棋局的绸布,裹着黑白子,铺到一边的桌上。 天朝的上流社会,闲暇时最近常玩的游戏,就是对弈和狩猎。 对这些王孙贵族来说,对弈开发智力,狩猎锻炼魄力和体力,是最上等的游戏。 “要不要现在来一局?”凌雪问道。 “我和你下。”花解语最烦凌雪拽着温寒下棋聊天,起身就过来抢白子。 温寒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和凌雪对弈的花解语,那眼神冷的像是冰柱,让花解语没对视上去,都心里发凉。 唉,冰山对他还是没感觉…… 冰山宁可与凌雪这种死板无趣的人在一起玩,也不肯和他亲近…… 花解语揉了揉鼻子,拿着白子半天没动。 “他们……好吗?”温寒半晌,又问道。 凌天清竟然回来了。 竟然又回到了凌谨遇的身边…… 温寒的心里,说不清是酸是苦是痛还是甜。 他得不到的,也不希望别人能得到,尤其是凌谨遇。 他很想问,凌天清是被强迫的吗?还是死心塌地的回来? 可温寒什么都无法问。 即使是被强迫,即使不心甘情愿,他又能为她做什么呢? 第415章 九天玄女落凡间 而如果她是心甘情愿的回来呢? 温寒更不愿去想…… “花爷,怎么不走了?”凌雪知道以前花解语对自己不满,不过他在花解语被扣押之后,不计前嫌的保他,也算是仁至义尽。 也正是因为凌雪宅心仁厚,凌谨遇无论什么大事,都会放心的交给他去做。 不过……越是这样,越受人嫉恨。 比如花解语此刻,都快嫉妒死凌雪了。 “我在想王后娘娘。”花解语捻着白子,慢吞吞的开口。 相比嫉妒凌雪,花解语更讨厌温寒此刻的心情。 “娘娘?”凌雪有些惊讶,“想她做什么。” “是呀,为什么想到了娘娘?”闻人莫笑好奇的问道。 花解语看向目光冰冷的温寒,唇边浮起一丝笑容。 “娘娘曾让我半壁江山,但我还是输的极为狼狈。”花解语见冰山移开了目光,又眼观鼻鼻观心起来,淡淡的说道。 “你的棋术已经难逢敌手,娘娘让您半壁江山还能赢?”凌雪这个耿直的小白,一脸吃惊的问道。 “我都说了她是小仙女,九天玄女落凡间,你们偏不信。”闻人莫笑在朝堂之下,还带着几分孩子气,尤其在这群哥哥们面前,简直就是个长不大的小正太。 “不过棋艺真的是匪夷所思,似乎我要走的每一步,都被她算计到,你们不知道那种感觉多让人恐惧。”花解语摇头说道。 “你还有恐惧的时候?”闻人莫笑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这辈子,没怕过什么,就算是王上……” “嗯,这个我相信,你要是怕王上,就不敢造反。”闻人莫笑像个心直口快的天真孩子,直接说道。 “莫笑。”凌雪轻轻皱眉。 还有比他更小白的人,那就是莫笑了、 “是我逼他谋反。”温寒终于开口,冷冷的说道。 “大哥,王上都说了,不是你的错。”闻人莫笑笑着说道,一点都不觉得这个话题很尴尬。 “王上嘴里这么说,心里未必会这样想。”温寒淡淡说道。 “哎呀,你们不要打断我的话。”花解语落下了白子,继续说道,“我就是从那一次对弈之后,对王后娘娘的印象改观,再不敢有任何唐突之心。” 花解语看着是东拉西扯,可他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让温寒彻底对凌天清死心。 也让温寒看清,王后娘娘的身份,不是他所能觊觎到的。 “噗……”闻人莫笑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唐突?锦哥哥你唐突过王后娘娘?哈哈……王上要是知道,会把你流放到北方去……” “王上就算知道,也不会这么做。”花解语也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扯着蔷薇色的唇,看向对面的凌雪,“雪侯,你最清楚王上是什么人,对吧?” 凌雪不语。 确实,凌谨遇不是一个因为女人而斩杀贤臣的人。 凌雪当年将凌天清当成苏筱筱,闹出多少纠葛来,而凌谨遇从不翻旧账…… 可是现在的凌谨遇…… 为了凌天清,一再改变身份的凌谨遇……已不是当年那个将女人视为工具的无情君王了。 所以,温寒不能再有任何幻想了。 王上为了她,连江山都能抛却,若还有人敢横亘在他们之间,绝对会被挫骨扬灰。 绝对比“造反”的下场还要可怕。 只是不知,有情,对君王来说,不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能将如此重要的人带回来,王上应该能安心朝政了吧? *** 凌天清一路上舟车劳顿,刚回宫中,就看到桌子上摆着一摞文书。 “你的绣房、青楼、赌坊、各式连锁店铺,清整之后的名单,全在这里。”凌谨遇从中间翻出一张纸来,“还有这个。” 凌天清拿过一看,不觉心里流过一阵暖流。 竟然是……赵家私塾的合约。 他竟还记得这件事。 而且还办妥了。 “这也是礼物?”凌天清放回那张合约,抬头问道。 “不是。”凌谨遇抿抿唇,顿了顿,终于说道,“我……我才是送给你的礼物。” 她会喜欢么? 凌天清的表情略有点尴尬。 自从她看见恢复本来面貌的凌谨遇之后,始终处于一种……奇怪的尴尬中。 大概凌谨遇也会有这种感觉。 毕竟之前有段时间以花开的容貌相处融洽,突然合二为一了,谁也把握不住这种微妙的关系。 “我是开玩笑的。”凌谨遇见她这幅表情,立刻说道。 刚才那句话顶着花开那张脸说,她一定不会露出这么奇怪的表情吧? “你先休息,我去御书房一趟,晚上陪你用膳。”凌谨遇在她面前很久不自称本王了,说完,转身就走。 免得气氛更加尴尬下去。 而凌天清看他匆匆离开,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她刚才要谢谢他做的这些…… 还没来得及说,这家伙就跑了,真是变了性啊! 不过……贴心起来,真是暖男…… 她有点不适应也很正常。 尤其在这么熟悉的地方,充满了各种不愉快回忆的房间…… “娘娘?”碧云偷笑着走进来,打断正在翻那些文书的凌天清,“笑侯觐见。” 凌谨遇前脚刚走,从地牢里率先溜出来的闻人莫笑,就往天青宫赶来。 这只小白太单纯,丝毫也没有想过,万一王上和娘娘小别胜新婚,正在增进感情被他打断怎么办,只一心想着好久没有看到小仙女,马不停蹄的赶来觐见。 “闻人……莫笑!”凌天清走出内室,见闻人莫笑正对着那面迪斯尼墙出神。 “娘娘!”闻人莫笑看见凌天清只穿着简单的连衣长裙,面如三月桃花,眼似万顷湖水,娉娉婷婷的走出来,立刻扑了上去。 小仙女,半年多没见,越来越仙了,感觉随时会踏月而去。 “莫笑,你又长高了。”凌天清见闻人莫笑已高出她半个头,伸手就去捏他的脸。 莫笑笑得见牙不见眼,正要撒娇打滚,突然听到什么,脸色一变,硬邦邦的转过身,跪了下来:“臣叩见王上!” 自从上朝为官之后,闻人莫笑的性子收敛了很多,尤其被凌谨遇训的一见面就不由自主的紧张,生怕失了君臣礼节。 所以刚才听到外面的动静,嗅到龙气,闻人莫笑条件反射的跪了下来。 凌谨遇原本走了,但总觉得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所以又中路返回,不料遇到莫笑这不安分的家伙。 看了眼凌天清悬在空中有些尴尬的手,凌谨遇微微点了点头:“起来吧。” 闻人莫笑赶紧爬起来,讪笑道:“臣本是来拜见王上的,没想到王上不在,正巧遇到王后娘娘。” 自从上朝为官之后,他就被不念亲情的皇帝表哥磨的一丝脾气都没了…… “有心了。”凌谨遇也没有愠色,只淡淡说道。 来王后的寝宫拜见王上,真是有心。 “那……臣先告退。”闻人莫笑偷眼看向凌谨遇,心里七上八下的猜测圣意。 王上该不会生气吧? 毕竟不久前,花狐狸还在和凌雪聊起王上和王后娘娘的感情…… 虽然是说给温寒听的,但闻人莫笑也听在了心里。 所以,偷偷跑来见王后娘娘这种事,万一被当成私情怎么办? 闻人莫笑越想越多,漂亮的小脸垮下来,都快哭了。 “不必了,本王一会就走。”凌谨遇终于看了眼闻人莫笑,“你,在此陪娘娘说说话解解闷。” 难得……难得看到她刚才有雀跃开心的表情。 看来闻人莫笑,始终都是她最喜欢的小伙伴…… “啊……遵命。”闻人莫笑脸色僵硬,又偷瞄了眼凌天清。 王上还让他留下来解闷,是不是有阴谋? 他会不会永远都走不出天青宫了? 娘娘快救命啊! “晚膳想吃什么?”凌谨遇这才问向凌天清。 闻人莫笑快晕倒了。 敢情王上特意回来是问她想吃什么…… 这种事让宫人来问就行了!何必亲自过问! 果然凌雪哥哥说的没错,王上已经对娘娘走火入魔了,瞧瞧这柔和的语气和表情……和朝堂上判若两人啊! 总之,王后娘娘是王上的禁区,他以后不能再和小仙女那么随便的玩耍了,否则,温寒就是他的下场…… 闻人莫笑胡思乱想着,直到凌天清拍了拍他的脑门,才回过神来。 “王……王上走了?”闻人莫笑侧耳听了听,果然凌谨遇的脚步声已离开天青宫。 “你发什么呆?被他吓死了吗?”凌天清觉得很好笑。 从刚才凌谨遇进来开始,闻人莫笑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缩在一边一动也不敢动,满脸惶恐的样子……和她当年好像。 看来,暴君终究是暴君,吓唬小孩子的本领一流。 “娘娘,您不知道……”闻人莫笑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凌谨遇不会突然回来,才低声说道,“王上一不高兴,就会让我去监斩……我已连续做了好多天的噩梦,全是血淋淋的人头……” “还会让你去杀人。”凌天清接口说道。 “对对对!”闻人莫笑哭丧着脸,“我又不是凌雪哥哥,也不会花解语,一点也不喜欢杀人,只会做恶梦……嗳?你怎么知道王上会命我杀人?” 第416章 回不去的过往 “因为我也接过这样的圣旨。”凌天清哈哈大笑起来,她太了解凌谨遇的魔性性格了。 闻人莫笑愣了愣,突然觉得,世事变迁,当初纯净的小仙女,已经离开了。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浴火重生的王后娘娘。 “娘娘,你……”闻人莫笑虽然很怀恋当初天真无邪的小仙女,但这个王宫,更需要像凌谨遇那样强大的后宫之主吧? “我从外面带了好多有趣的东西回来,要不要看看?”凌天清笑着问道。 “要!”闻人莫笑立刻兴奋的说道。 “先带你看看可以燃烧的冰。”凌天清带着闻人莫笑往偏房走去。 “好厉害,冰怎么可能燃烧?” 屋外的天清树,依旧婆娑高大,千年如一日的静默着看着这座王宫。 而凌谨遇站在天青宫外的拱桥上,听着宫墙内越来越欢腾的惊呼声,略带疲惫的眼里,浮上一丝淡淡的笑意。 一如当初,这两个童真心性的少男少女碰到一起,就能搅的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只是,回不到当初。 时间终会带走一切,改变一切。 凌谨遇突然明白,为何凌天清总是会提及她所研究的课题--时空。 如果人类可以成功回到过去,那该是怎样伟大的一件事? 而他,如果能回到过去,只想完成自己心中唯一的遗憾--好好爱她。 *** “这个真的能吃?”闻人莫笑不相信捧着一个食盒,一路走一路问。 “当然。”凌天清冲闻人莫笑神秘一笑,“保证你吃了会上瘾。” “但……它是便便嗳。”闻人莫笑难以想象。 “它不是普通的便便,它是金虫的排泄物。”凌天清一本正经的说道,“在地球上,猫屎咖啡可是非常昂贵珍惜的饮料,更何况,金虫餐风食露,以草药为食,本身就是干净的过滤器……” “但还是排泄物……”闻人莫笑什么都能接受,就这个有些接受无能。 可是王后娘娘玩嗨了,死活都要给他尝尝这种美食,给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等你吃过一次,一定会求我再给你做。”凌天清自信满满的说道。 金虫其实不算动物,而是一种生物,类似食人花。 所以,金虫便准确的说,是它的果实。 在腹中消化完,结成一颗颗透明晶莹的果实,落到地上…… 这种东西入土便化,得事先放好容器接住,才能保存起来。 “这种东西既然这么珍贵,不如……你弄给王上吃吧。”闻人莫笑想打退堂鼓。 “他身体太好,不需要再补,否则会睡不着的。”凌天清淡定的回答。 “我身体也不错……”闻人莫笑眼看着到了御膳房门口,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奇怪。” “怎么了?”凌天清看了眼御膳房里面,是有些奇怪。 就像是御膳房的人都死了一样,没有一个人在院子里行走,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闻到了王上的味道。”闻人莫笑像小狗一样嗅了嗅,又侧耳听了听,说道。 凌天清以为是他不想吃这么神奇的东西编造的谎言,但闻人莫笑的表情看上去很严肃,拽着她,蹑手蹑脚的往里面走。 御膳房很大很大。 因为要准备整个宫里所有人的食物,再加上附带的“食堂”占地面积也不少,所以平时这里十分热闹。 不过御膳房的东侧有个大房间,是专门负责王上膳食的,与其他地方隔开,是御膳房的“隔离禁区”。 而闻人莫笑和凌天清一路走过来,都没有碰到一个闲人,御膳房的伙夫和厨子还有那群打杂的宫人都消失了一样。 直到来到东侧的重点禁区,才听到里面有些微的嘈杂声。 闻人莫笑躲在红柱边,侧耳听了听,诧异的看向凌天清。 凌天清一脸莫名其妙。 她是个普通人,没有这群天朝人狗一般的耳朵和鼻子,听不到很远的声音。 “王上在里面。”闻人莫笑用唇形,说道。 凌天清挑起眉,表示不解。 凌谨遇回来后要处理堆积成山的文件,理应在御书房熬个几天几夜才对,他来这里干嘛? 闻人莫笑做了个炒菜的动作,用唇形继续说道:“做菜。” 这间王室专用的厨房很大,里面火炉燃的呼呼作响,所以,大概里面很难听到外面的声音。 “娘娘?小侯爷?”不过外面一直蹲守的侍卫一眼就看到两个站在柱子后比手画脚的年轻人。 闻人莫笑一见来人,立刻收回手,勉强笑了笑:“墨阳……我们只是路过,马上就走……” 说完,扯了扯凌天清的衣袖,就想溜。 凌天清见到一向和凌谨遇形影不离的墨阳,也知道闻人莫笑没说错,凌谨遇还真在御膳房内。 难怪御膳房被清场了。 不过她很好奇凌谨遇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来借厨房用用。”凌天清想到这里,一把拽住想溜的小侯爷,笑眯眯的说道。 “娘娘。”闻人莫笑不想看到凌谨遇啊,他只想安安静静的看看娘娘带回来的宝贝,然后安安静静的离开…… “走吧。”凌天清把闻人莫笑推到前面,“你不是很想吃嘛。” “我……”我冤枉啊! 谁想吃这种排泄物! “马上就做好给你吃!”凌天清不由分说的把闻人莫笑推到门口,伸脚踢开紧闭的大门,笑眯眯的说道。 本来就安静无比的御膳房,更加安静了。 只能听到火炉呼呼的声音和煮开的汤咕噜咕噜的声音。 而闻人莫笑知道自己错了。 他不该对小仙女有“成熟长大”的错误想法。 这丫的坑起人来,比当初还要坑啊! “王……王上……”闻人莫笑抱着食盒跪了下来,觉得自己的眼要瞎。 看了不该看的场景,他对自己未来很忧心。 高高在上的王,竟然在--洗手作羹汤! 那群御厨充当打杂小弟,切菜的切菜,配料的配料,还有个大厨,竟然在加火…… 好吧,这可能是整个御膳房的大厨,有史以来最紧张的一次下厨。 “呃……王上?”凌天清不太确定的看了眼玉树临风穿着黄袍站在一锅汤前的凌谨遇。 那句话怎么说的?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啊,不对,是穿上围裙也不像厨子! 凌谨遇虽然没料到这两个家伙会闯进来,但表情还是很淡定,仿佛他下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来的正好,尝尝味道如何。”淡定的舀起一勺浓汤,凌谨遇端到凌天清的面前。 闻人莫笑低着头不敢看。 王上给娘娘亲手做饭,这画面太美他真的不敢看啊…… 而且,想都不敢想。 凌天清也有点不敢看,因为……太特么的奇怪了。 虽然知道凌谨遇转性了,但转的这么陡,就像在极致弯道转弯一样,让她心脏砰砰直跳。 “还好。”凌天清在他的注视下,勉强喝了一口,有点后悔好奇进来。 她本来只是想看看凌谨遇在里面偷吃什么好东西,谁知竟然在给她做饭。 今天下午随口说的几道菜,已做好了两样…… 凌谨遇听到她的回答,似乎有些失望,转头看了眼那群大厨。 御厨们快被这眼神吓死了,为首的老厨子抖抖索索的赶紧说道:“火候欠缺,再等一刻钟,起汤浇入蜜汁滋味会更醇厚。” “我就说怎么和我以前喝的十全大补汤不太一样呢。”凌天清也发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立刻说道。 可惜,某人已有些伤心,将小碗递到一边的厨子手上,淡淡吩咐:“你们伺候着,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闻人莫笑还跪在地上,轻轻扯了扯的凌天清的裙角,替她着急。 小仙女脑子秀逗起来,比他还厉害。 这种时候怎么能说实话?就算比大便还难吃,也要哭着说好美味! “呃,不如……你尝尝我的新式点心?”凌天清只是习惯说实话了,在船上她一向如此,也没见花开不高兴。 果然回来后就要摆帝王架子。 “不用了。”凌谨遇看了眼闻人莫笑怀里的食盒,的确有些伤心。 他还不如闻人莫笑! 莫笑察觉到凌谨遇的酸味,心里一个劲的直摇头,真想抱住他的大腿,求他把这可怕的便便大餐全吃了! “好吧,那……晚上见。”凌天清侧过身,让开一条路。 凌谨遇点了点头,从她身边走出去。 整个御膳房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直到凌谨遇离开,闻人莫笑才猛然站起身,对着凌天清叫道:“你不会哄人吗?” 真不懂她是怎么得到王宠的,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说,比他还会搅合气氛! “但真的很难喝,我已经很客气了。”凌天清无奈的说道。 “御膳房的东西,能有多难喝?”闻人莫笑伸手拿过那个小碗,灌了一口剩下的汤汁,脸色猛然僵住。 然后……吐了…… “你可能不知道,十全大补汤是由十种名贵药材混合而成,所以会像中药一样苦涩,必须熬到最后,用特制的蜜汁调味,才能变得滋味醇厚。”凌天清被闻人莫笑吐得也恶心起来,捂着嘴说道。 一边的老御厨连连点头。 第417章 洗手做羹汤 王后娘娘果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菜品啊……、 “不过没事,一会你尝尝我的金虫珍珠糕,就知何为人间美味。”凌天清见闻人莫笑吐完,又说道。 “呕……”想到自己接下来还要吃翔,闻人莫笑又吐了。 不过,等他被迫吃上凌天清做的金虫珍珠糕,闻人莫笑觉得自己的世界再一次被颠覆。 为什么名贵药材做出的汤那么难喝,而虫子便便做出的糕点却如此美味? 简直鲜美的让他忘了之前的抗拒心。 “这个……一定要留两块给王上尝尝。”闻人莫笑边说边往嘴里塞最后几块。 “那你送去好了。”凌天清顺口说道。 “不行!”闻人莫笑怕自己在路上忍不住吃光啊! 他对着最后两块吞了吞口水,毅然放进食盒里,推到凌天清的面前:“你去送。” “是不是觉得太好吃了,怕自己忍不住偷吃完?”凌天清笑眯眯的问道。 “才不是!”闻人莫笑口是心非,义正词严的说道,“是因为……你今天惹王上不高兴了,总要亲自去赔罪。” 王后娘娘刚回来,总觉得她和王上之间的关系很奇怪。 虽然看上去老夫老妻,可总有一种别扭的小夫妻感。 “我已经很给面子了,不像你,喝了他的汤直接吐了。”凌天清无情的威胁善良的小侯爷,“你去送,不然我会把这件事说给他听……” “娘娘,你不能这么无耻!”闻人莫笑急了,站起身说道。 其实不止是美食诱惑,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凌谨遇不高兴的时候送上门挨训…… “你还说我无耻。”凌天清无耻的继续威胁,“这件事我也记下来了。”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对我这么绝情,我不想一个人去找王上……”闻人莫笑差点忘了她不是当年的小仙女了,可怜巴巴的说道。 “我也不想一个人去找他。”凌天清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今天下午看到凌谨遇在御膳房像个家庭主夫似的,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之后一直不由自主的想到他有些失望的模样…… 虽然她当时……的确很努力了。 没有当场吐了那口汤…… “反正你们晚上总要见面的,晚上你再拿给他安慰一下。”闻人莫笑立刻说道。 “反正你晚一点也要去御书房开会,不如顺手带给他。”凌天清也说道。 “你们是夫妻啊,这种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闻人莫笑不解的问道。 “你们是君臣,增进感情有利于开展工作不是吗?”凌天清一副知己的模样,将食盒推到他面前。 闻人莫笑闻到里面传来的香味,又吞了口口水,费劲的说道:“但……你不是说这东西太补……王上不能吃嘛。” “对哦,吃了容易上火。”凌天清打开食盒,“算了,还是我们吃了吧。” “就是……我们吃完吧。”闻人莫笑眼疾手快,一手抓一个就往嘴里塞。 好了,问题圆满解决…… 至于王上的问题,晚上让娘娘在床上解决好了。 *** 凌谨遇在晚膳时间,准点回天青宫。 虽然下午他不太高兴,但始终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毕竟王后娘娘能回宫中,已是他不敢奢望的幸福。 凌谨遇相信,只要她在宫内安心待着,不久的将来,他们会找到相处之道,不必这么尴尬的相视无言。 “你回来了?”凌天清听到外面的传报声,从内屋走出来,倒颇像迎接工作一天回家的老公的贤惠妻子。 凌谨遇点点头,看了眼桌上扣着暖玉盖的一桌菜,想到她下午的表情,心底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总觉得……她和其他人在一起,都比和他在一起开心。 比如闻人莫笑,比如春牧,比如凌雪……甚至叶城…… “王上,这是娘娘亲手为您做的,您尝尝。”碧瑶是个人精,见气氛有些僵硬,立刻上前一一收起盖子,笑着说道。 “是呀,娘娘心疼您日理万机太辛苦,下午特意去御膳房为您……”碧云也接口说道。 只是她没说完,就被凌天清瞪了一眼。 别说漏嘴了少女! 这尊神仙下午也在御膳房! 而她下午本来只是想做个美味给小侯爷吃,根本没想过给王上做饭! “先吃吧。”凌天清给两个机灵过头的丫头使眼色,让她们闭嘴。 “你下午……是去给我做菜?”凌谨遇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凌天清很无语,果然爱情会让人智商下线,凌谨遇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当然不是! “是。”但是,凌天清只是沉默片刻,确定的点点头。 算了,将就一下对方吧。 难得他能为自己下厨,也算是有诚意和感情了。 “我以为……你是为莫笑做点心……”凌谨遇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但还是有些介意的说道。 “只是顺手……顺手给他做点心。”凌天清扭过头,尽量不去看他,违心的说道。 她就是去给莫笑做这个世界上最恶心又最美味的点心,顺手替他做两个菜顺顺毛而已。 免得晚上看他一直阴着脸找茬…… “这是你做的十全大补汤,这是我做的金丝缠玉带,嗯……还有这个一桶江山,尝尝。”凌天清趁着凌谨遇还在谜之感动中,立刻给他夹菜,不想让他又生疑。 “小青。”凌谨遇心中微微一酸,这么多天,他一直在担惊受怕…… 怕她只是假意回来,最终还是会走…… 所以,他不知该怎么做,才能真的留下她。 但现在的感觉……好暖。 和她坐在一起用膳,和她一起寻找幸福的路,这种感觉……温暖的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晚上还要去御书房吗?”凌天清赶紧转话题,不想再回忆御膳房那诡异的一幕。 因为只要回忆起,她的嘴里全是十全大补汤的苦…… “你……晚上有安排?”凌谨遇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即试探的问道。 他想到自己签下的不平等条约,其中第三条,房事得女方安排。 所以……蹦入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呃……” 少年,你想多了! 只是随口转移话题,他那期待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凌天清揉揉脑门,竟然有点不忍心让他失望。 “要是不忙,你最好去灵泉泡泡。”凌天清费劲的说道。 “不忙。”凌谨遇立刻说道,但是想的方向和她完全相反。 灵泉,在他的心里,就是--前!戏!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要熬夜处理事情……”凌天清没有看凌谨遇,所以也没发现他脸上越来越明朗的笑意,自顾自的说道。 “你担心我?”凌谨遇问道。 “毕竟伤口前些日子被折腾的太狠,虽然外伤长好了,但还是要多休息。”凌天清继续说道,“抽空去灵泉泡泡对伤口有好处。” 听到最后一句话,凌谨遇笑意微微凝结。 去灵泉只是泡澡? 不是那个安排? “所以……你不陪我去灵泉?”凌谨遇忍了忍,没忍住,问了出来。 他的伤不妨碍x生活啊! “啊?”凌天清茫然的抬头看着他,“你要我陪?” 怎么两个人的频率又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开始出现沟通和理解障碍! “既然没安排,就不必陪我了。”凌谨遇见她无辜的表情,顿时知道自己刚才想错了。 她以前就讨厌和自己做亲密的事,所以才特意将夫妻生活写在保证书上,现在怎么可能轻易与自己亲热? “十全大补汤之前是苦的,我忘了。”凌谨遇觉得气氛被自己带的有点奇怪,顿了顿,又说道。 凌天清吃过好几次十全大补汤,因为太苦,所以后面御膳房想办法调入特制蜜汁来调整滋味好入口。 她还记得其中有一次是为了松软筋骨好承、欢…… 所以凌谨遇才会有这种误会。 她下午随口说要吃十全大补汤时,他就误以为她准备放松一下,上好侍寝。 so,亲自下厨什么的,大概也都是因为被她主动的热情感动了…… “现在十全大补汤的滋味好多了,你多喝点。”凌天清点了这个汤,不过是为了给凌谨遇补补身啊! 凌谨遇的伤口不能速补,而十全大补汤正好是温调的药,加上可以放松筋骨,就能缓和之前乔装成花开留下的后遗症。 碧云和碧瑶躲在门外听的满脸笑容。 她们本以为娘娘回来之后,一定还要闹上一段时间,没想到两个人不但坐在一起用膳,还互相关心,完全出乎她们的预料。 只是……貌似王上不太放得开,在娘娘面前,似乎有些心有余悸,所以处处拘谨,和平日作风大相径庭,真是罕见。 *** 灵泉雾气腾腾,乳白色的水像牛奶一样,整个龙楼的构造因为太过高大,压的普通人喘不过气来。 凌天清默默替凌谨遇更衣,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就答应他的要求跟过来了。 这个地方的回忆可一点都不美好。 “你先泡一会,我上去走走。”凌天清只脱下他的外袍,抬头看着高插云峰的龙楼顶,说道。 凌谨遇没有强留她,反手将龙袍披在她的肩头:“上面风大露重,莫要着凉。” 第418章 新的生活 凌天清被那件镶着金玉、分量略重的龙袍压的差点没撑住,晃了晃,后退了半步。 而凌谨遇见她似乎有些嫌弃他的举动,不由皱了皱眉,但还是没有发作,默默走到灵泉里,不再说话。 而凌天清也觉得两人这么着很别扭,所以尽快的往楼上爬。 妈蛋,这件龙袍正服这么重,至少有三四十斤,她能不穿吗? 可刚才看凌谨遇的眼神,就像她嫌弃他的衣服似的,真是要命! 凌天清扛着那件过大过重的龙袍,气喘吁吁的爬到龙楼顶,确定凌谨遇看不见自己了,一抖肩膀,将那件衣服丢在地上,这才浑身轻松的喘了口气。 而凌谨遇虽在灵泉里,耳朵却专注的听着楼顶的声音。 当他听到厚重龙袍落地的声音,眼里又闪过一丝伤心。 看来……还是很讨厌他啊。 即使他已经改变到这种程度,她还是不喜欢陪在左右,甚至对他的温柔避之不及…… 那为什么要答应跟他回来? 是因为凤身毫无理由的责任感?还只是因为觉得他应该以江山为重,不该再飘荡了? 那天她说的盲人国王的故事,已经在暗示着他的选择错误吗? 相比凌谨遇的胡思乱想,凌天清倒是想法很单纯--既然回来了,那就得让自己过的更舒服一点。 后宫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要改革,等一切搞定,就去生了娃…… 嗯,凌天清心里已有个三年计划。 等到她有了血缘关系的亲人,也意味着,她要开启新的生活,不会再回去了…… 从龙楼往下看,整个王城灯火点点,而王宫的后侧,更是灯火辉煌。 等等……那是? 凌天清定睛一看,不太确定。 有个庞然大物,被挪到了后宫的后方寒潭里--她的船! 开玩笑吧? 这么大的船,怎么可能以人力从南海拖到王宫? “等你休息两日,带你出去走走。”凌谨遇的声音蓦然在她身后响起。 凌天清正在出神,突然被打断,惊的按住胸口,有些嗔怪的问道:“你怎么上来了?” 而且走路还是无声无息的,吓死人了。 “我已泡了两柱香的时间,足够。”凌谨遇的白色中衣本就不沾水,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清爽无比。 “那是什么?”凌天清指了指后宫后侧,问道。 “唔,你的船。”凌谨遇看了一眼,淡定的回答。 果然圣旨之下,这群人的动作都很快,竟已经进城了。 “你费那么大劲干嘛?”凌天清无法想象如此巨大的船是怎么一路劈山越岭来到帝都。 果然,只有天朝政府才能做到这么神奇的事来。 “你若是闷了,就可以去船上散心。”凌谨遇半晌才说道。 至少……不要逃了…… 凌天清看了眼凌谨遇,突然笑了起来。 他这一路都是很紧张的样子,就是怕她再跑了吗? 真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凌谨遇…… “笑什么?”凌谨遇被她突然露出的笑容震到了,心神一荡,突然很想抱住她。 “谢谢。”凌天清将手放在他的腰侧,笑着说道,“你不必这样做,万一我们以后想出海,岂不是很麻烦?” “你还想出海?”凌谨遇一点也不喜欢变化莫测的大海,不过,如果有她在,一切都能忍受。 “暂时不想。”凌天清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她好久没有看到凤凰了。 凌谨遇试着握住她的手,与她一起站在楼顶,看着他辛苦守着的江山,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所谓爱情,若是同道,百折千回也不觉苦。 可若不同路,纵然千回百转,一路温暖,也觉凄惨。 他这一次,应该能与所爱之人,牵手同道而行了吧? *** 凌天清已回来三天,似乎一切平静。 而凌谨遇则是“加班”。 只要她不说晚上有安排,他也不问,待在御书房内处理那些堆积起来的文件,直到早上才回去,与她用餐。 虽然……凌谨遇积攒的怨气越来越浓,但他就是不表现出来,等着她自觉发现。 伤也快好了,床也暖了几天,他从不提任何过分要求,再不安排夫妻生活,绝对是她的问题! “这么在路上走……没问题吗?” 凌天清丝毫也没察觉到凌谨遇伪装很好的怨气,最近倒是越来越活泼了,连笑容都多了起来。 这天下午,凌谨遇难得提前从御书房里出来,拽着她去孤绝山。 正是午后接近黄昏的时候,太阳已经变得金灿灿的,街上的行人在这么舒服的空气和阳光里,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神情。 而凌谨遇事先就下了令,只要他是便服出行,百姓不必下跪。 所以,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周围的商贩百姓纷纷低下头,虽然不下跪,可依旧不敢越礼直视,原本嘈杂的街上,变得安静起来。 凌天清尽量挑人少的地方走去,繁闹的人群因为畏惧凌谨遇,而变得如此安静,让她觉得有点不舒服。 “你有很多天没去看凤凰了。”凌谨遇看这远方的孤绝山,说道。 他真佩服自己,能忍那么久…… 陪她玩陪她笑,就是不陪睡! 凌天清也真是丝毫不为他的生理着想啊! 她每天和闻人莫笑那个还没找老婆不懂男女之情的人在一起胡闹,完全忘了自己早已是人!妻! 他也不是每天就想着床事的人,但这多久了?当初和花开在一起的时候还知道提排卵期…… 啊……该不会以后都只能在排卵期安排夫妻生活吧? 凌谨遇越想脸色越难看,但死活不肯先为此事开口。 搞的他像个精、虫上脑的变、态一样! 再者,他在保障书上签了字,这才几天,他不能先破坏条约,免得她跳出来纠错。 免得她觉得回宫后,他的态度强硬,故态复萌,像是欺负她一样。 “是好久了。”凌天清看向凌谨遇,微微一笑,“你还能替我记得此事,有心了。” 虽然还是略带客气的口吻,但凌天清最近是真心想和他处好关系。 只是她觉得凌谨遇最近有些别扭。 不知是因为工作太忙,还是因为之前扮演花开受到影响,他变得更沉默了,经常只盯着她,也不说话,感觉……挺惊悚的。 “对你有心,不是应该吗?”凌谨遇淡淡反问。 言下之意,就是你对老子不上心! 老子干旱了那么久,也不洒点水滋润,每天就知道和闻人莫笑这种小鬼在一起玩闹,还记不记得自己身份啊! 凌谨遇心内咆哮着,脸上却平静的像湖水。 “凤凰看见我,不知道会不会高兴。”凌天清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找不出什么信息,于是尽量找着话题,说道。 “应该会高兴吧,毕竟它一只鸟孤孤单单的活了千年,看着身边的同类老去死了,也觉得无趣。”凌谨遇很应付的说道。 虽然决心和她耗下去,但看见她丝毫都没想到这件事,凌谨遇就火大。 过两天,将百官的女眷们召进宫中,让她看看什么是女德! “到孤绝山还有很远,要不要坐马车?”凌天清总觉得凌谨遇有心事,但看他的表情,又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又觉得可能是朝堂的事,不好插嘴,所以忍住没问。 “不觉得散步更好吗?”凌谨遇心不在焉的回答,但随即体贴的问道,“你累了?” “我不累。”凌天清确定凌谨遇是有心事,还是不小的心事。 果然是离开朝廷太久,积压了一堆烦心事。 而且听说三年一次的夏祭十分操心,那些国君都开始动身要来帝都了吧? 所以,她连夫妻生活都没有安排,免得耽误他的时间和精力。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不知不觉就快走到了孤绝山。 前面已经可看见一间破庙,过了破庙,就是一片昭示着危险的丛林。 “今晚……我不忙。”眼看着这里的已经没人了,凌谨遇突然说道。 “啊?”凌天清正在想夏祭端木修要来的事,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凌谨遇看着远处的山峰,“今天可以陪你多玩一会。” 一说自己有时间,她就装傻! 要不是为了遵守诺言,凌谨遇烦躁的想直接推倒她! 想到推倒后,她肯定会说一堆自己只想要她生娃、不守诺言、一骗回宫就露出真面目等等等等的话,凌谨遇就想死。 “我有一年没见到它了。”凌天清按照地球年轮来计算,的确一年多没见凤凰了。 “你……多大了?”凌谨遇蓦然问道。 他知道她所处的地方,时间计算和这里不同,如今在他眼里,凌天清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在地球上,可能已二十出头了。 最重要的是……凌天清曾说,十八岁之前,不能生孩子。 当年凌天清为了不惹他生气,随口找的理由,凌谨遇却一直记着。 “喂了朱颜丹,年龄还重要吗?”凌天清笑着反问。 按照地球的时间,她来这里七八年了…… 从当年懵懂无知的少女,跌跌撞撞活到现在,也算历经沧桑了。 “你……还恨我?”凌谨遇没想到她突然提起朱颜丹,心脏微微一缩,问道。 “只是开玩笑。”凌天清见他脸色一变,知道他想多了,赶紧说道。 第419章 失控 自从回来之后,凌谨遇就变的特别敏感,真是让她头疼。 可能是因为一再离开,将他的信任和心脏也折腾的单薄如纸,所以才那么小心翼翼。 “你说我吃下那颗药,就扯平的。”凌谨遇停下脚步,说道。 “是。”凌天清觉得不妙,凌谨遇似乎压抑了太久,想趁机发怒,所以立刻说道,“我是说过,所以……刚才真的是开玩笑。” “但是……我还是嫉妒。”凌谨遇抿抿唇,低低说道。 凌天清微微一愣。 貌似话题不知不觉间跑远了…… “还是嫉妒他。” 凌谨遇又说道。 “你是我的女人,却跟他远走高飞,宁死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嫉妒!” 凌谨遇从没这么恨过! 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拥有凤身。 也没有人比他更能给凌天清幸福。 “我恨你当初选择了温寒,所以,才会那样伤害你。”凌谨遇愿意在她面前展露脆弱的一面,愿意承认自己如同凡人一样的感情。 “不是……以前的事都扯平了吗?”凌天清听到温寒这个名字,真想赶紧藏起来。 好端端的,又搬出温寒来,他到底有多记仇啊! “我只是……”凌谨遇也发现自己刚才失控了。 他只要想到那些过往,就很悔恨。 “只是……后悔让你离开我。”凌谨遇半晌才说道,“如果你不能回到我的身边,我不知余生的路,该怎么走……” 那么凄凉、孤单、黑暗的路,他不愿一个人走下去。 “……我们……不是在一起吗?”凌天清见凌谨遇眸中似有悲伤涌动,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疼。 他们何尝不一样? 如果找不到生命中的另一半,只能一个人……一个人孤独的走下去。 凌谨遇才不觉得他们是在一起呢! 连夫妻生活都不肯安排的王后,根本就没认真和他在一起! 但他忍住没有说出这句话,因为凌天清竟然凑过来,轻轻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安抚小孩子一样。 好吧……他心太软,竟然被这么温柔的举动安抚了。 “我们……”凌天清正要说话,突然腰肢被他抱起,风从耳边掠过,重心失衡的感觉,让她差点惊叫出来。 凌谨遇的速度太快,等凌天清反应过来,她的后背已靠在了一株三人合抱粗细的大树,而凌谨遇站在她的面前,像尊天神。 而树的一侧,几根箭矢整支没入,只剩箭翎因余力之威而瑟瑟颤抖。 “什么人?”凌谨遇对着那座破庙沉声喝道。 凌天清始终没说话,在凌谨遇身后观察周围的情况。 暴君今天带她溜达,特意屏退了侍卫,以免打扰。 谁也想不到,天子脚下,竟有刺客在此守株待兔。 凌天清觉得凌谨遇找的此处略安全,位置比较高,视野宽阔,实在不行……在侍卫赶来之前逃到孤绝山。 只是…… 凌天清的视线被一侧没入大树的连环弩弓吸引。 因为……箭翎还在微微颤抖。 即便袭击的刺客内力深厚,也不至于箭尾还在颤抖。 而且,箭翎比普通弓箭要更为宽厚一点…… “唰唰唰”,几条人影飞快的往破庙赶去,看来是一直远远跟随的侍卫们来护驾了。 “清儿,你没事吧?”凌谨遇看见侍卫前来,心放下一半,问道。 “清儿?”凌谨遇没听到她回答,不由扭头,看到她眼神闪过一丝惊慌。 “……糟糕!”凌天清的话音未落,下意识的就挡在凌谨遇的一侧。 那箭翎果然有问题! 而凌谨遇饶是反应奇快,也想不到凌天清关注的是箭翎里面暗藏的机关。 他只听细微的爆破声,随即无数细如金针的箭中箭伴随一股白烟爆射而出。 凌天清觉得手臂一麻,顿时后悔自己的举动--凌谨遇有真气护身,是金刚不坏之身,哪里需要她来保护啊! 可惜,后悔已经晚了,凌天清听不清凌谨遇在说什么,只觉得一切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然后,归为黑暗。 *** 天青宫,突然又忙碌了起来。 绿影寸步不离的守在天青宫中,随时听着传唤。 甚至连每天在凌天清船上酒窖里不肯出来的胖老头,都没事跑进来看看,然后啧啧的摇摇头,叹着气去借酒消愁。 无可解啊! 这毒,无可解! 虽然无可解,但在王宫内,各派神医齐聚,还是研究出可抑的方法。 所以,凌天清在###第五天,浑身乏力的醒了。 整个右臂跟废了一样,几乎没有知觉。 “醒了!娘娘醒了!” 只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外加女人的尖叫和打碎什么器皿的声音,最终归为可怕的静谧。 凌谨遇几乎是飞奔而来。 他又将“办公室”搬到了天青宫,虽然这几天无心国务,但大师父没事就过来盯着他,加上夏祭临近,他不得不处理眼下的事。 “你醒了?”凌谨遇看着凌天清还有些懵的眼睛,脸上微露喜色。 凌天清微微点头,还在想自己右臂怎么动不了…… “要不要喝水?”凌谨遇又问道。 “我睡了几天?”凌天清点点头,发现凌谨遇的下巴有青色的胡茬,他的神态也明显疲惫焦虑,猜想自己肯定昏了很长时间。 “五天。”凌谨遇立刻替她倒水,在白玉杯的倒影中,也看到自己沧桑的模样,后悔没有洗把脸再来见她。 “我的胳膊……”凌天清看凌谨遇这么忧伤的模样,本想开句玩笑,问他自己是不是要成为杨过了。 但想到他根本不认识谁是杨过,冷笑话也讲不了,只好如实问道:“我的胳膊是不是废了?” “不会!”凌谨遇听到这句话,眼神陡然一厉,连声音都变的严厉起来,“别胡思乱想,只是箭上有……麻药,多休息两天就会自如。” “麻药?”凌天清听到这个词,忍不住笑了,“麻药不是这样的。” “总之……不管你变成这么样子……”凌谨遇抿了抿唇,突然有股忍不住的心酸,眼睛都涩了起来,凝了凝心神,才继续说道,“我都会在你身侧相伴。” “刺客抓住了吗?”凌天清听到他的话,心中微微一暖,但随即是心寒--果然自己的身体废了啊! 凌谨遇听到她说起刺客,脸色更加郁结。 这个刺客内息极高,藏于破庙,他一直没有察觉,直到连弩破空,才堪堪避过。 而刺客算到他的躲避方向,故意将他逼至树边…… 既了解他的行动,又高明的以箭中箭来伤他,可见并非普通刺客。 凌谨遇没有抓到这个人。 他在凌天清受伤之后,根本无心恋战,匆匆将她带回宫,只命帝都严防排查,搜寻这个高手。 “我会捉住他的。”凌谨遇片刻后,轻声说道。 “这个人,很熟悉你的样子。”凌天清回想那段,笑道。 “你不该……替我挡……”凌谨遇睫毛闪了闪,将她抱起,用水一点点润着她的唇,“我并不怕毒物,也很难受伤。” “嗯,当时身体做出的反应,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凌天清老老实实的说道。 幸好凌谨遇后面带她躲过了更大的伤害,否则,恐怕她成了刺猬。 “你休息两天,就能下床了。”凌谨遇喂完水,不敢和她说太久,免得消耗体力,将她重新放平,安慰道。 这毒药的确可怕,无药可解,若是他着了道,一定会影响夏祭,但总好过……总好过她受伤。 都怪他一时大意,竟没察觉那箭羽里面藏有机关。 也怪他当时太紧张,只担心身后的凌天清,注意力被分散,否则……怎么都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可同时,凌谨遇的心底……除了自责之外,是欢喜。 她竟然……竟然会当他的“挡箭牌”,不管是不是她刚才说的“身体自动反应”,还是因为……爱,凌谨遇都很欢喜。 只是这精心设局的毒,令他烦恼无比。 虽然安慰她几天后就能起床,但……御医们一时间根本无法解了她的毒。 凌天清也知道……这个神秘刺客既然准备万全,绝不会在箭里放普通毒药,所以……她能醒过来就谢天谢地了。 再看见凌谨遇那满脸胡茬,她就更不抱什么希望了。 凌谨遇一直等到凌天清再次睡着,才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过她暖暖软软却没有血色的面颊。 当年南巡时,他曾看着马车里欢快的少女,莫名的想,她是老天赐给他的救赎…… 像一道温暖明媚的光,救赎他黑暗、血腥、孤独的人生。 “王上。”一道秘音因怕打搅娘娘休息传了进来。 凌谨遇依依不舍的收回手,又看了她片刻,才转身走出去。 *** 凌天清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当她睁开眼,看见上面粉色的纱帐时,半晌也没动。 --因为动不了。 胳膊刺痛就算了,半边身子都动不了。 “娘娘,您醒啦?”碧瑶一直在床边守护,立刻问道,“您想吃点什么?御膳房准备了……” “我想尿、尿。”凌天清不知道五天来她的个人生理卫生是怎么解决的,反正此刻,尿意汹涌。 第420章 错过了太多 昨晚喝太多水了! “啊……”碧瑶太久没听到这么外星球的话,一会才反应过来,“娘娘稍等。” 她去拿尿褥。 “那个……能扶我起来吗?”凌天清才不想在像婴儿一样尿床上啊! “娘娘,您别不好意思,奴婢会替您清理干净。”碧云也闻声走进来,说道。 擦! 还要帮她擦屁屁吗? 凌天清更不愿意了:“扶我起来。” 她虽然半身麻木,但坐在马桶上应该没问题吧? “娘娘,要不等王上来了……”碧瑶误会了,以为她害羞,要凌谨遇亲自帮忙。 “不要!”凌天清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也不想问之前昏睡的几天,是不是这样解决问题的! 总之……这种小事还是不劳凌谨遇金手了。 当凌谨遇匆匆从御书房赶回天青宫时,远远就听到里面活泼的大吼大叫。 他在早晨的花影下,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尚未立后时,天青宫一直这么热闹…… 好熟悉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回归了原位。 如果能够一切复位,他真的不会再伤害凌天清,而是像她日记里写的那样,宠着她,爱着她,护着她,纵着她…… 只是……她的无可解,不知何时才能解…… “不行……我要去灵泉……”凌天清被扶在马桶边,任碧瑶帮她提内 裤,喃喃自语。 在她眼里,灵泉包治疑难杂症,是神奇的解药。 但凌天清并不知道,自己刚中毒,凌谨遇就抱她在灵泉里泡了整整两天,差点把她泡死了…… 那个神秘刺客,制造的毒药,连灵泉的神奇属性都能克制,不知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吃了药,不能去灵泉。”凌谨遇听着里面已穿好衣服,才从帐幔后走了出来。 --他现在很注意保护她的隐私。 呃……主要是怕她尴尬。 虽然在船上时,她挺没皮没脸的,但回宫后,不知是因为这里的回忆太不美好,还是因为面对他这张脸压力太大,反正,她自觉的保持友好距离,他也不能破坏。 尤其现在她还受了伤,更不能欺负她了。 “什么药……吃了不能去灵泉?”凌天清被两个宫女扶着,有些惊讶的问。 不是药,是毒! 但要是她知道灵泉都救不了她…… 凌谨遇没法告诉她真相,只能貌似随意的把责任推到属下头上:“绿影配的药,叮嘱不可去灵泉。” 凌天清有些失望,皱了皱眉头:“好吧,那我躺着就是。” “我可以带你去船上坐坐。”凌谨遇见她那么乖,心内更加难过,柔声说道。 “不了……我继续睡会。”凌天清摇摇头,她不想被抱来抱去啊。 而且也没有心情晒太阳。 原来灵泉都不能去了……看上去自己已经无药可救。 凌谨遇很想扶她,但最终没有伸手,看着她被两个宫女扶到床上,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和愤怒。 那个人……竟敢伤她。 不仅如此,还敢再来要挟…… “你也该刮刮胡子了,这幅样子上朝多丢脸。”凌天清躺好,看了眼凌谨遇,突然很老夫老妻的说道。 凌谨遇摸了摸下巴,的确最近没注意自己的仪表,昨晚本想收拾一下,结果收到密信,忙的不可开交。 “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有你的礼物。”凌天清又说道。 还好她以前做了很好用的刮胡刀一直放在原处,而凌谨遇在她走后,又从不动这里的物品,所以还能拿出来冒充礼物。 凌谨遇没想到她还留了这么一手,竟送他礼物。 却不知,凌天清心里已觉得自己“时日无多”,还是好好对他,留下一点温暖的记忆。 毕竟,拜过堂,洞过房,不管是不是假凤虚凰,掐来算去,她在这个世界,也只有这一个真正的亲人。 虽然想过要不要态度恶劣点,免得自己死了人家还牵挂,但最终还是觉得……对他好一点,好歹以后有人烧纸。 “去刮完胡子再进来。”凌天清想着想着,不觉有些心酸,把凌谨遇立刻轰出去。 瞧他那张憔悴沧桑的脸,一看就像是准备来吊丧的! 她还没死呢! 凌谨遇像也是不忍看见她失去行动的惨样,拿着刮胡刀默默出去。 以前的小王后能蹦能跳,经常欢腾的让他受不了,可现在……一动不动的躺着,虽然能说话,也会大笑,但让人更受不了。 他的救赎,不是这样的。 不该牺牲她,来换取自己的平安…… 凌天清吃完粥,闭着眼睛静静的想着心事,像是睡着了。 凌谨遇不但刮了胡子,还抽空洗了澡,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干净了很多,连疲惫之色都扫除了几分。 凌谨遇只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雪白的腮边落着几丝黑发,看着她眼睛下那丝若隐若现的桃花粉,看着她失去血色的唇…… “要不……出去走走也行。”凌天清突然睁开眼睛,对上凌谨遇的视线,说道,“你要是不忙的话。” 免得这么盯丧一样盯着她,让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你想去哪里?”凌谨遇立刻问道。 “那就去船上吧。”凌天清无所谓去哪里,只是别这么悲戚的盯着她看就行了。 “好。”凌谨遇拿过一件披风,在床边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 贴到他热乎乎的身上,凌天清没来由的脸一热。 妈蛋,好久没有公主抱了,听着男人的心跳声,觉得真是别扭。 主要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她半边身体没力气,所以右手麻木不能用力,只能左手勾住他的脖子,贴紧了免得掉下来。 而凌谨遇此刻倒是没有心猿意马,他现在的脑子里除了她的毒,还是她的毒,无暇顾及其他。 直到听到她的心跳有些急促,才发现她脸色微红,贴着自己的胸膛,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闪动,里面有春 水荡漾…… 这是……羞涩吗? 自从他承认身份,带她回宫之后,凌天清客气的保持着距离,何时露出情动的模样。 “你的伤……已经好了吧?”凌天清不必抬头都感觉到他火辣辣的眼神,赶紧转移话题。 她紧贴的地方,正是他的伤口。 “完全好了。”凌谨遇的视线在她唇上流连片刻,随即移开眼睛说道。 “那就好。”凌天清开始唠唠叨叨,“你是王上,虽然身体比别人牢固,也要多休养……” “说这些做什么?”凌谨遇打断她的话。 虽是关心的话语,可听着就像临终遗言一样,真讨厌。 “只是觉得我们错过了太多东西……”凌天清顿了顿,在阳光下,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错过了很多很多的拥抱、牵手、一起晒太阳,互相说爱,生一堆可爱的孩子,延续最珍贵的亲情…… 一个人,要有多失败,最后的回忆全是伤害、欺骗、悔恨? “清儿……”凌谨遇被她这句话击中了心脏,他抱着她,就像抱着自己本可以更美丽的世界,无措的站在阳光下。 一个人,要如何哭泣,才能将生命中灰色的过往洗净? “我……并不后悔遇到你。”凌天清在他怀中,终于说出这句话。 然后,眼泪决堤。 虽然……一路艰辛。 虽然,一路坎坷。 虽然,有无数的痛苦和伤害…… 她穿越无数光年,跨过无数星河,来到这里,一定是为了遇到他。 虽然他很多时候都不是个好人,虽然他带来无数糟糕的回忆,但无法否认,他也曾带来过温暖和希望。 也曾不顾一切想追回幸福。 也曾让她看到了爱情。 这个糟糕透了的混蛋,就是她成长路上必经的磨难。 避无可避,恨无可恨…… 只能……谢谢他光临自己如此荒诞的人生,谢谢他带来占据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回忆。 “清儿。”凌谨遇紧紧抱着她,想忍住发涩的眼睛,却在她的抽泣中,落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他……体内竟会有这种废物。 他……已彻底从高高在上的神,堕入凡人的七情六欲中,恐惧失去,害怕背弃…… 他们是错过了太多太多的美好。 若有可能,只愿余生不要再错过花开,不要再错过日落,不要再错过彼此的陪伴。 天清树婆娑摇曳,默默的看着相拥落泪的帝后,似在风中也发出呜咽之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爱情似有魔力,即使伤过,痛过,恨过,可依旧会有无数信徒生死不弃。 *** 夏祭,一周后就该准备了,会维持三十天的时间。 而听说端木修和两个附属国国君已抵达帝都。 因此,凌谨遇更加忙碌。 而凌天清倒是心宽,虽然半身麻木,但还用左手画了个轮椅,指挥着工匠做好送入天青宫。 这不,她在轮椅上,被碧云推着出去兜风,精神比之前要好很多。 清虚上人最近也很忙--祭天的事马虎不得,加上各国政要齐聚帝都,他还另有任务要做。 不过,今天他尚未出门,就看见王后娘娘坐在轮椅上,侧着身,不紧不慢的被推进道观。 “娘娘,您今日怎上这里来了?”清虚上人赶紧备茶迎接。 “哦,我就是想来问一件事?”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 第421章 想要受孕 “您召臣入天青宫便可,何必亲自驾临?”清虚上人替她斟茶,奉上香茗。 “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四处逛逛也不错。”凌天清左手略有知觉,只是提不起大力气,不过右手完全没感觉了。 可见最近每天吃一把药根本没效果! 至少没有好转的效果。 “娘娘请问。”清虚上人似乎忙着要出道观,也不废话,说道。 “呃……上人一向不说妄语,所以请问,我还有没有救?”凌天清示意周围人先退下,才笑着问道。 清虚上人脸色一僵,这个……不好说啊。 而且,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还能活多久?”凌天清看见清虚上人的表情,不觉哀叹自己是没救了。 “娘娘……您中的毒,并不致命,只是……需要调养一些日子。”清虚上人望天,为嘛找他来问这件事! 不能直接问王上嘛? “调养多久?”凌天清又问道。 “这……” “已经快十天了,根本毫无好转,再等一个月?还是一年?”凌天清又问道,“又或者,这毒根本无药可解,只能等死?” 清虚上人见她虽脸带微笑,但语气渐渐变了,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小心回答:“娘娘莫恼,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这毒一定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那我还能生孩子吗?”凌天清的话锋转变太快,让清虚上人有点茫。 “娘娘?”清虚上人不太确定刚才听到了什么。 “我还来得及生孩子吗?”凌天清再次重复一遍。 她还能不能在凤身消失之前,延续凌谨遇的血缘。 若是不能,万一她不行了,天朝还要寻找新的凤身,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既然都回来了,那就做完全套吧,至少完成凤身的使命。 “现在?”清虚上人愣了片刻,看见凌天清的眼眸清澈,里面似有星光闪烁,他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意。 凌谨遇何其幸运……找到了一个在大事上绝不慌乱,绝不退缩,能助他成就天命的凤身! “连上人都不知此毒该如何解,我总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凌天清点点头,坚定的说道。 “娘娘……此毒并不影响受孕,但……您每天吃的药……”清虚上人思量再三,才开口说道。 “我懂了。”凌天清何等聪明,“那些药,我也很讨厌,以后不吃了。” “但是王上……”清虚上人觉得凌天清的做法是正确的,她的毒无药可解,若这么耗着,不知哪一天会突生变故,如果能抓紧时间诞下龙子,凤身……就不需要了。 事实虽残忍,可愿意接受这样事实的人,却是强大的。 “不必担心他,我这几日去御医那里,做了些药丸,比绿影的药管用。”凌天清笑着说道。 那些药,不过是叶!酸!片! 根本不管她体内的毒。 不过凌天清趁着这几天也自我诊断了一番,觉得这毒很奇特顽固,不过不会影响胎儿发育,只是为求心安,又上来询问清虚上人确认。 “娘娘……英明。”清虚上人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只能恭恭敬敬的垂下手。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话。 审时度势,权衡大局,本就是明君贤后的职责,而当年不顾天下大局逃宫的小王后,已有了责任感。 对清虚上人来说,这是可喜可贺的事。 “今天的谈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吧?”凌天清想了想,又问道。 “不会。”清虚上人合掌俯身,“还请娘娘多多休息,调养身心。” “唔,那我走了。”凌天清点点头,脸上依旧很愉悦的表情。 清虚上人送凌天清走后,站在道观门口,仰望天上的凰星。 凰星正在龙楼顶端闪烁,光芒依旧大盛,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清虚上人终于知道为何失衡了--凤身已会承担本职责任,为稳定王族血脉做好了牺牲的觉悟。 而真龙,却渐渐从江山轨道上偏离…… 凌谨遇,一心一意只在凌天清身上,甚至忘了自己的天职,而凰星归位,所以天道失衡,反伤了凤身…… 可如何才能劝归真龙回位? 清虚上人掐指默算,无力的叹了口气。 如今只能靠凰星本身的力量回归了…… **** 凌谨遇很晚才回到天青宫。 今日接见了端木修,之后便是处理刺客之事,让他身心疲惫。 既想早点回来见凌天清,又不忍看见她此刻苍白的模样…… 凌谨遇总是想到她那日的泪水,想到她痛哭着说“错过了太多”…… 只要闭上眼睛,就是她满是泪痕的脸,他的心就会抽搐,就想将创世主拽出来问个清楚,为何要如此对待他! 快到子时,凌天清该睡觉了吧? 听闻她最近又不好好吃药,每天去太医那里折腾,凌谨遇也装作不知,不想管的太严,她又不高兴。 掀开帘幔,凌谨遇看到床上的少女,瞳仁微微一缩,立刻快步上前,将薄被替她盖好。 若换成以前,他看见酥、胸半露,只穿着肚兜躺在床上的凌天清,肯定会忍不住吃光她。 但此刻,无论身体有多冲动,他都强压下去,不敢乱来。 “你回来了?”凌天清像是被他的举动惊醒,睫毛一闪,眼里还有一丝娇憨的睡意,冲他一笑,“今晚很忙嘛?” 凌天清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傻白甜,她忍住想吐槽的心情,对凌谨遇微微抬了抬左手:“我还没上药……你帮我。” 右臂上还残留着密密麻麻的针眼,一片红肿,不管用了多神奇的药,始终没有效果,就像她体内的毒一样顽固。 “你……这样会冻着的,躺着别动,我来帮你。”凌谨遇稳住心神,他决不能在她这么悲惨的时候做个禽 兽…… 凌天清趁他拿药时,瞄了眼他的腰下,不觉佩服--这丫的以前就是个色、狼,现在居然能忍这么久。 “还痒吗?”凌谨遇尽量不去看她露出的雪白的肌肤,一本正经的在给她上药,问道。 “嗯,不碰没有感觉,一碰就会痒,幸好我动不了,不然一定挠烂了。”凌天清看着他专注盯着自己伤口的侧脸,这几天要接待“外国大使”,所以收拾的很干净,又恢复了俊俏小白脸形象…… “再忍几天就会好的。”凌谨遇看一次她的伤口,心里就疼一次。 跟他的心脏被万箭穿心一样难受。 “重一点……你这样轻轻的……摸得我的很痒。”凌天清才不信自己过几天就会好呢,但她也不准备反驳,哼哼着说道。 凌谨遇神色复杂的看了小王后一眼。 怎么觉得今晚……她故意这么娇媚? 连哼哼声都像是……一种邀请…… 是他想多了吧? 一定是他想多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凌天清看到他纠结的表情有些不高兴的问道,“是在可怜我吗?” “只是心疼而已。”凌谨遇也不与她争辩,脾气很好的说道。 “听说最近锡藩国进贡了不少西域美女,一个个能歌善舞,比我这种残废好多了吧?”凌天清挑眉,冷哼一声,故意问道。 “不准胡说!”凌谨遇听到她说“残废”两个字,脸色蓦然一冷,连手上都不觉加了几分力气,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最怕她会自怨自艾…… 她的现状,是他心内最大的痛,如果再让她胡思乱想,凌谨遇的内心也要崩溃了。 “那你怎么回来的越来越晚了?”凌天清反正手臂麻木也没什么感觉,任他抓着,不悦的问道。 “东海与锡藩等国国君昨日已到了帝都,且都带了女眷……” “带女眷要见我吗?”凌天清微微皱了皱眉头,端木修是想试探虚实吧? 她出宫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而她回宫更是秘密…… 一定是那艘被拖回来的船太招摇,而端木修老奸巨猾,怕其中有诈,想亲自确认此事。 “我已说过,娘娘凤体抱恙,暂不见客。”凌谨遇淡淡说道。 夏祭这种大事,寻常都是由王上携带王后亲自见客,到了祭天之日,更要领王后以正服见人,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但凌天清身为大国之后,却一直没有露脸,不得不让人怀疑。 “说起抱恙……你给我揉揉这里。”凌天清觉得话题岔了,赶紧拉回来。 从今晚开始,准备慢慢增加夫妻生活频率,到下个月,排卵期前后……咳……就大功告成了。 “哪里?”凌谨遇也很发愁过段时间的夏祭日,凌天清不能不露面。 可他又无法弄到解药…… “这半边身。”凌天清的左手没力气的比划一下,示意他揉揉整个右侧身体。 虽然揉了也没用,但凌谨遇还是耐心的将手放在她的右肩上,慢慢揉捏着。 凌天清则是盯着凌谨遇的脸,一双眼睛像深夜的寒星,闪着明亮的光芒。 “看什么?”凌谨遇瞥了她一眼,问道。 “我在想,要不要来点恢复性的运动。”凌天清当然要多看几眼,免得自己万一不行了,再见不到这么俊秀的脸了。 “别勉强自己。”凌谨遇握着她的胳膊,下移的手微微一顿,避过了她胸口的柔软,来到她肋下一路按揉下去。 第422章 人生若是如初见 “为什么不揉 胸?”凌天清因为右边身体没有感觉,过了一会才发现他的手已经下去了,赤果果的问道。 凌谨遇的手再次一僵,揉了她也没感觉,倒是自己觉得难为情。 她都这样了,还能吃她豆腐嘛? “反正我没感觉,你想摸就摸。”凌天清落落大方的说道。 呃,这句话……耻度太高,连凌谨遇这种人都忍不住脸热。 “我的意思是,多揉揉,免得肌肤坏死。”凌天清见凌谨遇竟微有羞赧的表情,突然乐了起来,左手费劲的攥着他的手往自己右胸上盖去。 凌谨遇触电般,想收回手,却又像陷住似的挣扎不了。 凌天清表情淡定,身体麻木,佩服自己的境地越来越高了。 果然人一旦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啥羞耻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凌谨遇一向都不是柳下惠,但他这段时间相当克制的原因,都是因为她的身体状况。 他对凌天清心怀爱意,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就不顾她的感受的禽 兽。 但现在这一幕是怎么回事? 凌谨遇有些愕然的看了眼凌天清,发现她唇角似笑非笑的微微上扬,眼神很俏皮的看着他,仿佛……仿佛是当初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妖女…… 人生若是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凌谨遇猛然收回手,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他不想……不想在她面前露出无能为力的悲伤…… 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里的难过…… “喂!站住!”凌天清要是能跳起来,一定会跳下床踹他几脚,他这是什么嫌弃的反应啊! 残疾人就不能享受美男按摩了吗?残疾人就不要x生活了吗? “西贡美女个个胸大臀肥,你掀起我胸小摸起来不爽吗?”凌天清冲着他的背影叫道。 真不嫌丢人啊! 碧云和碧瑶都老脸发红,替主子越来越没节操的话丢脸,恨不得从外面遁走。 “我……”凌谨遇也替她觉得脸红啊。 自从她中毒醒来之后,一天比一天奔放,这会完全是脱缰的野马收不住了。 “不是的话就回来继续揉。”凌天清很不高兴的说道,“这么突然走掉,丢下我一个人算什么?” “我……只是去拿点精油。”凌谨遇深吸了口气,说道。 “这还差不多……”凌天清见他总算圆过来了,脸色缓了缓,又冒出一句耻度更高的话来,“顺便也拿点润滑油来。” 凌谨遇被雷的转过身,盯着她:“什么?” “润滑油!”凌天清脸不红心不跳,早就豁出去了,“今晚我想要。” 妈的,早知道就不浪费时间,直接对他说--正面上老娘! 反正当初保障书上也写着夫妻生活由她安排,有什么好拐弯抹角的! 凌谨遇已经被雷的风中凌乱,一脸“你说啥我听不明白”的表情。 她这幅样子还会想要? 身体都没感觉了,还想要? 啊……她是不是因为担心最近几个附属国进贡的美人太风骚,所以有危机感了,想用身体留住他的心? 她真是想多了! 凌谨遇后宫已经清整干净,不可能再收美人了,所以,准备过两天将那些异域风情的美女赏赐给臣子们。 “你不想?”凌天清见凌谨遇一脸看到妖怪的表情,面不改色的反问。 “我先去拿。”凌谨遇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他得出去透透气,冷静一下…… 凌天清看着帘幔渐渐静止下来,郁闷的吐了口气。 真没想到自己还有今天…… 真想仰天长笑,问问自己当初的节操何在! 不过……真有点好奇自己身体内部会不会有感觉…… 如果没感觉,会不会生娃都不会疼了? 正在凌天清脑洞大开的时候,凌谨遇走了…… 真的走了…… 等了一夜,这丫的都没回来! 凌天清顶着黑眼圈,挺尸一样挺到天亮,真想骂娘。 凌谨遇是被她的豪放吓跑了吗?还是她提到西贡美人触发了“灵感”,跑去找别人了? 又或者自己的胸真的摸起来不爽了? 还是他不想“奸、尸”? 可她没法动,要是不凑合着过过x生活,真的会越来越疏远,以后想留种都很难! *** 又到了半夜,凌谨遇才赶回天青宫。 他的脸色略有苍白,疲惫之色更加浓厚。 “你怎么还没睡?” “你怎么才回来?” 几乎同时,凌天清反问道。 “我昨夜临时有事,没来得及告知……” “我知道你不会临阵脱逃的。”凌天清打断凌谨遇的话,瞄了他一眼,“今晚可以了吧?” 凌谨遇脸色微微一僵,她都没感觉了,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想做这种事? “我陪你睡。”凌谨遇随即点点头,脱下外袍,中衣也不脱,上了床,睡在凌天清身边。 凌天清偏过头,看着他秀挺的侧脸,真是纯洁的陪睡啊! “昨晚……出了什么事?”凌天清突然问道。 “朝廷上的事,已经解决了。”凌谨遇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说道。 “你的脸色不太好,去灵泉泡泡吧。”凌天清虽然很想吐槽,但看到他鬓边还残留着细密的汗珠,于是说道。 “不必了,我陪你睡一会。”凌谨遇强行压制着紊乱的真气,淡淡说道。 昨夜,那刺客终于要与他见面。 只是没想到会是那个人…… 凌天清不再说话,左手挪到他的手上,轻轻握住他的手,也闭上眼睛。 但随即,她感觉到一丝奇怪。 凌天清的手指慢慢往上挪了挪,轻轻碰在凌谨遇的手腕上,顿时睁开眼睛看着他。 “你受伤了?” 凌天清摸到的脉象太紊乱,时快时慢,时有时无,可见心律有多混乱。 “可能是旧伤……”凌谨遇立刻攥住她的手指,若无其事的说道。 “不是。”凌天清很笃定。 她好歹修过现代医学,来到这里为了自保又看过那么多的医书,凌谨遇要是受了外伤,根本不影响他的脉象。 显然……他受了很重的内伤。 可惜凌天清动不了,不然一定扒开他的衣服查看。 “睡吧。”凌谨遇闭上眼睛,低声说道。 “昨晚,究竟出了什么事?”凌天清攥了攥他的手,坚持问道。 “我……”凌谨遇一张嘴,血气上涌,立刻坐起身,伸手按住嘴。 这坐起来不要紧,血气涌的厉害,一时没压住,血从指缝中滴出来。 虽然被挡住了视线,但凌天清从他的举动中,也嗅到了血腥味,立刻喊道:“绿影!” “属下失礼了。”绿影似乎早就等候在外,只是不敢进来,听到凌天清的召唤,闪身入房,飞快的替凌谨遇压制翻涌的血气。 “出去……咳……我没事……”凌谨遇有些怒,凌天清虽然今晚穿了睡衣,但躺在床上终是不雅,绿影不该进来。 可他一动怒,又咳血了。 胸腔被积压的血脉逆流,那家伙下手一点都不留情…… 好在他本身根基雄厚,当时将周身的罡气收敛起来护着心脉,否则……只怕回到灵泉也是个废人了。 呵,自己下手废了温寒,那人这一掌这也算是报仇了…… “快带他去灵泉。”凌天清动不了只能干着急,看上去暴君的情况不妙。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凌谨遇就伸出右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门:“没事……咳……只是牵动了伤口而已……” “到底出了什么事!谁伤的你?”凌天清有些怒了,问道。 什么时候还要这样隐瞒着她? 不是说好了坦诚相待吗? “娘娘息怒,王上……”绿影一横心,想把这件事说出来。 反正……他最近为了帝后和好,做了无数出格的事,从在船上偷偷暴露身份开始…… “住嘴。”凌谨遇沉下脸,声音虽中气不足,但依旧威严。 “什么事都不能告诉我?”凌天清左手能动,忍不住狠狠掐了掐他的胳膊,“你是不是要一直这样?就算了死了也不会和我说实话?” 绿影满头是汗,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凌谨遇,塞给他一颗护心丸,说道:“属下先告退。” 他在这里好多余…… 还是等明天找机会偷偷对王后娘娘告密吧。 这件事关系重大,他不能看着王上犯错,差点把自己的命都送走…… 绿影一走,凌谨遇用手帕擦净自己的手和唇,才躺回去,轻轻叹了口气:“你哭什么?” “你要是死了,我就得守活寡!虽然现在和守活寡差不多,但……总比……”凌天清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心慌,也许是最近像个残废一样躺太久,太过压抑吧? “哪里像守活寡了?”凌谨遇笑了起来,拿着手帕就给她擦眼泪,温柔说道,“再说,我又不会死。” “你手帕好脏。”凌天清看到那块手帕上全是血,更加怒。 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再无依靠…… “那你不要哭了。”凌谨遇见她眼泪不停落下,心里却忍不住高兴。 要是换成以前他受伤,这个丫头肯定手舞足蹈骂自己恶有恶报吧? 而现在……就像至亲一样。 她开始在乎自己,就像在乎亲人。 “你先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和那个刺客有关吗?”凌天清努力忍住丢人的眼泪,问道。 第423章 你敢出事! 上次刺杀他们的刺客,显然是个高手,而且还是个有勇有谋的高手,否则她也不会受伤。 “手帕是脏了。”凌谨遇却不肯直说,只将手帕丢到床下,俯过身,微凉的唇轻轻碰到她的眼角。 虽然很高兴她会为自己担心难过,虽然很喜欢看她会哭会闹的可爱模样,但……以后不要再流泪了。 他想给她一个没有泪水的世界,想为她收集所有的梦想…… 凌天清是不哭了,因为……被他温柔的举动弄的有点不好意思。 画风转换的太快,她差点忘了自己刚才的问题,被凌谨遇这个谈话高手牵着走。 “你……你应该告诉我……”凌天清被他温柔的亲吻弄的脸色渐红,努力找着之前的话题。 “竟然让你感觉守活寡,是我的错。”凌谨遇打断她的话,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痒痒的热热的气息喷到敏感的耳垂,凌天清要不是身体本就麻木,可能当场就酥了。 “我陪你去灵泉……”凌天清不想讨论守活寡的问题啦,今晚本来是要安排夫妻生活的,但她可不想做到一半某人吐血而亡。 “我只是伤到心脉,养几天就好了。”凌谨遇轻轻抓住她的手,俊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满足的笑。 “别骗我。”凌天清发现,那些所谓的爱恨,在死亡面前如此渺小。 “嗯,不骗你。”凌谨遇追补了一颗药,感觉好多了,略有精神和她亲热聊天。 “至少,不准死在我之前……”凌天清半晌才说道。 她自私懦弱,不想看到重要的人先走一步。 宁可自己先死,也不想忍受后世的孤独。 “好。”凌谨遇轻轻点头。 他怎么舍得先离开她? 若真的等到死亡夺走她,他也一定相随而去,不会让她在黄泉路上一个人行走。 “能把我翻过来和你抱抱吗?”凌天清又问道。 凌谨遇几乎要笑出来了,若不是胸腔积血严重,他真想……真想用力抱紧她。 “嗯,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谁……” “伤了你”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凌天清眼前一黑,困顿的堕入睡乡。 真是狡猾的人啊,竟然直接点穴封嘴…… 而凌谨遇轻轻喘了口气,静静抱着她,半晌才轻声说道:“只要你安然无恙,死也值得。” *** 早上一醒来,凌天清看到身边空空荡荡,凌谨遇早就不在了。 “娘娘,您醒啦?”碧云一直守在床边,看到凌天清醒来,立刻俯身低声说道,“绿影在外面候了好久,似乎有什么事想禀告。” 凌天清听到绿影,立刻想到昨晚不了了之的事,顿时清醒过来。 让碧云快速把自己穿好衣服,凌天清坐在轮椅上,早饭都没吃就召见了绿影。 “娘娘,属下有一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废话!都来等这么久了,你还不知该不该说?”凌天清劈头盖脸的就骂道,“昨晚就该告诉我!” “王上他……不准属下说实情。”绿影一脸汗颜。 “你就不会密音给我?他伤成那样,根本不会察觉出来的!”凌天清教绿影作弊。 “属下……没有想到这一层……”绿影更加汗颜,王后娘娘不愧是作弊高手啊。 “快说。”凌天清怕凌谨遇突然杀回来,催促道。 “王上一直在调查刺客消息,前夜刺客主动邀约,以娘娘中毒的解药为条件单独要见王上……”绿影倒也不废话,立刻说道,“王上心忧娘娘,不管阻拦,只身赴约,之后……就受了重伤,也没能拿到解药……” “赔了夫人又折兵!”凌天清忍不住说道。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绿影继续说道,“王上为娘娘的伤,已走火入魔,方寸大失,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 “刺客你们没有查到吗?”凌天清烦躁的问道。 “这个人……太神秘强大,并非普通刺客,而且,还提出过分条件。”绿影将知道的全部和盘托出。 “什么条件?”凌天清眸光一闪,只要对方有条件,就可以斡旋,也有反胜的机会。 “和……和……”绿影有些吞吞吐吐,下面的可就关乎国家机密和凌谨遇的心伤。 “说!不管出什么事我给你担着。”凌天清急了,说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和温寒有关。”绿影终于说道。 凌天清听到温寒的名字,愣了愣,脸色有一丝微妙的变化。 “虽然王上没有多说此事,但回来后,就下了一道敕令,要将温寒放出地宫。”绿影又说道。 虽然凌谨遇之前想过将温寒放归温侯府,但和这次性质不同。 他拟了圣旨,似乎是想在夏祭上给温寒一个新的封号,并册封国土…… “也就是……这个人是温寒的党羽?”凌天清恢复了平静,冷静的问道。 “应该是。”绿影也不清楚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 只有凌谨遇见过他的真面目。 “不能放。”凌天清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 他要温寒,意味着温寒是唯一的筹码。 如果这个筹码没了,别说她的毒,只说这江山,可能又会陷入一场轮回的战争中。 而那时,温寒真的无法再存活下来。 因此,不管是为了江山,还是为了凌谨遇,又或者,是为了她,为了温寒,都不能答应这个条件。 “绿影!”墨阳突然出现,皱着眉头,低声说道,“王上回来了。” 绿影点点头,匆匆道:“娘娘英明,请多劝劝王上。” 随即,他和师兄墨阳一起消失。 凌天清深吸了口气,看来……侍卫们都不赞同凌谨遇的作法,所以……希望她出面搞定此事。 的确,凌谨遇昨晚的伤如此之重,连命都不要了,让身边的亲信们当然担忧。 凌谨遇下半夜去了灵泉,随后上朝才气色好一些。 他是想赶回来陪凌天清吃个早饭,免得她担心自己身体。 “你回来了?” 凌谨遇一回到天青宫,就看见凌天清端端正正的坐在轮椅上等他了。 看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醒了?”凌谨遇走到她身边,俯身亲昵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动作越来越自然。 “我知道刺客是谁了。”凌天清却突然说道。 凌谨遇微微一愣,没想到她开门见山说这件事。 “是……失踪已久的老将军,对不对?”凌天清一字一顿的问道。 凌谨遇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猜到这个人! *** 而凌天清猜对了。 犹记得,刚刚穿越过来时,将军府的惨状。 因为老将军领的军队,中了埋伏,活活埋了十六万大军…… 而老将军一向行事谨慎,精通战术,怎会犯如此大错? 只有一个原因--有意为之。 但究竟为了什么,才能让老将军不顾将军府上下安危,铤而走险? --爱,或恨。 这世上,最强大最令人奋不顾身的力量,无外乎大爱,或大恨。 地牢内,温寒看见了一个……最想看到,又最不愿看到的人--凌天清。 他在地牢内看不见天日,已忘了今夕是何年,看见凌天清的一刹那,只觉得……已过三世轮回。 她笑起来时,依旧如当初精灵可爱,只是眉眼沉淀了几丝隔世风情,像是被岁月雕琢的更为剔透,却又不像花狐狸那般圆滑。 不过最让他震惊的是,凌天清竟是坐在轮椅上进来的。 她……被凌谨遇打断双腿了吗? 为了防止她再次逃走,所以用这种方式来留住她? --的确是凌谨遇得不到也要毁掉的风格。 “你……你的腿……”温寒半晌,才颤着唇,发出几个音节。 一瞬间,他无比后悔。 后悔当初没有答应她的要求,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啊……腿没事。”凌天清左手边有几个简易按钮,可以操控轮椅,她滑到温寒面前,笑眯眯的说道,“只是没力气站起来而已。” “是他……”温寒猛然抬起眼,看向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 “就算是本王做的,你又能怎样?”凌谨遇一开口,就满是危险的口吻。 “王上,不是答应让我们单独见面嘛,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呢。”凌天清微微侧过头,叹了口气,又对温寒说道,“是苏将军伤的我。” 凌谨遇一脸不悦的走进来,站在凌天清身边,盯着愣住的温寒。 凌天清垂头,不是说好了由她来谈此事吗? 看来,他还是不肯让自己和温寒单独相处啊! 真是小气鬼。 “苏……将军?”温寒脸色微微一变。 他当然不会误以为是苏齐欢小将军。 “是,苏清海。”凌谨遇冷声说道。 “不是说好了让我来说嘛?”凌天清不悦的拽了拽他的衣袍,说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他回来了?”温寒一叠声的问道。 苏清海在那种时候都没有露面,为何现在回来? 还有为何要伤凌天清? “今夜,你便可与他相见。”凌谨遇攥住凌天清的手,语气里隐忍不发。 “你……你没事吧?”温寒眼神从凌谨遇的手上,滑到凌天清脸上,低声问道。 “要是能拿到解药,就没事了。”凌天清笑了起来,一如既往的娇俏。 第424章 竟敢伤她! 暴君站在旁边,害她都发挥不了,本来还想对温寒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站在这一边,别和老将军一样酿成大错。 可凌谨遇偏偏临时反悔,不给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凌谨遇微微用力攥了攥她的手,显然连她和温寒多说两句话都不高兴。 嗯,他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看见温寒盯着凌天清柔情似水的模样,顿时不悦。 “你……不会有事的。”温寒半晌,才说道。 凌谨遇脸色更加难看。 他的女人,轮不到别人保护! “我倒是……”凌天清还想说话,突然被凌谨遇推了出去,她郁闷的皱皱眉,“王上,你……” “咣”! 万金门在身后重重合上,凌谨遇站在阴沉的走廊里,脸色阴沉。 “这件事还是由我一人解决,你回去歇着。”凌谨遇原本对温寒态度已有好转,但一见这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就想到当初凌天清抱着温寒跳崖的一幕。 太令他恼火了。 “那我先回去。”凌天清听他语气不爽,倒也不火上浇油,乖乖离开。 蓝逸和蓝枫护在王后娘娘的轮椅后,默默的穿过大半个御花园,往天青宫走去。 “你们俩今天怎么这么闷?”凌天清突然问道。 平时这两兄弟挺活泼的,今天满腹心事很反常。 “娘娘受伤,是属下们保护不力,十分自责。”蓝枫看了眼蓝逸,先说道。 其实他们反常的真正原因是--绿影被关禁闭了…… 好像是绿影和娘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然后就不见了…… 听墨阳大哥说,是被关在御药房研究解药去了。 但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和娘娘说了太多话吧? 总之,现在是非常时期,小心祸从口出。 “不怪你们。”凌天清苦笑,怪就怪她嫁给了凌谨遇这个仇敌遍天下的坏蛋。 只要当王,势必有无数人觊觎王位。 而当了王后,也同样要陪他面对这些未知的危险。 而此刻,凌谨遇与温寒在地牢内相顾无言。 温寒半晌才说道:“王上最近应该更为小心,苏……清海以用兵诡谲著称,绝不会如此轻易赴约。” “本王知道。” “而且……”温寒沉默半晌,最终说道,“苏清海对王宫密道了若指掌,恐怕……”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脸色突变,一挥袖,人已不见。 恐怕早已潜入王宫…… 虽然……凌谨遇已将其中连通到天青宫的密道废去,也将整个地下密道重新改造,但还是可能出现意外。 苏清海当年能执掌将印三十载,为先帝打下北疆那片国土,其智谋武力绝非普通人可比。 凌谨遇刚刚走出密道,便见紫元飞奔而来:“王……王上……” 说曹操,曹操到! 竟被温寒一语说中! 峰华亭附近,已密密麻麻围满了手持弓箭的御林军,却无人敢射出第一箭。 直到凌谨遇赶来,人群中才分开一条道。 凌谨遇缓步往峰华亭内走去,蓝逸和蓝枫对视一眼,心知王上身负重伤,不可冒险,但也不敢阻止。 “将军来早了。”凌谨遇走入亭中,对那个站在凌天清身边的老人家说道。 “只是想先见见凤身。”老将军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被风沙洗磨过一样粗糙。 “我与将军聊了一会……”凌天清笑眯眯的开口,但话还没说完,喉咙猛然被苏清海掐住。 凌谨遇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慌,负在身后的手轻轻握住。 “聊的很开心。”苏清海微微俯身,眼神一直盯在凌谨遇身上,“王后娘娘十分和善,与你不同呢。” “王后娘娘也不懂武功,将军下手莫要太重,若是把她掐死了,可就没了筹码。”凌谨遇心里异常紧张,语气却平平淡淡。 她那娇弱的脖子随便就能折断,老将军沙场征战多年,万一用点力气…… “的确,娘娘看上去十分娇弱。”苏清海突然笑了起来,“我以为当朝凤身会与你一样百毒不侵,异常强悍。” “将军莫要嘲笑本王。”凌谨遇勾起唇角,“不如将军先松手,本王带你去见一个人。” “在这王宫,我想见谁就能见谁。”老将军冷笑着说道。 “但你唯独找不到这两人。”凌谨遇在赶来的路上已经安排好了,他的话音刚落,御林军中又分看一条路。 苏清海看到那个人,脸色终于有一丝变化,但手上的力气却不由加大了。 凌天清根本说不出话来,此刻更是一张雪白的小脸憋的发紫。 墨阳领着一个身着素衣,容貌憔悴却依旧不掩富贵之相的妇人缓缓走来。 --太后! 而另一侧,青玉带着温寒,也出现在人群中。 苏清海的瞳仁收缩着,死死看着太后的脸。 他是找遍了王宫,也没有找到太后和温寒。 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将军放松点,王后娘娘的命很金贵,莫要失手杀了她。”凌谨遇始终关注着凌天清,见她脸色发紫,再次提醒苏清海。 “呵,王上竟有如此在乎的人,可喜可贺。”苏清海收回眼神,略带嘲讽的说道。 “将军不也是有在乎的人?”凌谨遇轻笑,“为了这两个人,置将军府不顾……” 他的话还未说完,脸色一沉。 因为苏清海已恼怒起来,显然被他戳到了痛处,竟生生折断凌天清的胳膊。 好在……那条右臂本就麻木无感,所以即使传来惊心动魄的声音,她也没痛楚。 只是……少爷你能不要刺激老头子发疯吗? 她怎么找了个这样的夫君,只会坑自己! 而凌谨遇显然因为他的举动,再也压抑不住怒火,眼神越来越冷:“将军,本王提醒过你,小心手上的力道。” 凌谨遇的话音刚落,手已扬起。 竟敢再次伤她! 他要……十倍还之! 当着老将军的面,卸去温寒两条手臂。 会为一个人,背叛整个天下的,可不止苏清海一人! 他,凌谨遇,更是这样的人。 “清海,你……还不松手!”还是太后了解自己的“儿子”凌谨遇,见他扬起手,立刻流着泪喊道。 “母后,已经晚了,若将军不送出解药,本王会让所有人陪葬。”凌谨遇的语气越来越危险,完全没有刚才的淡然,“包括,您。” 绿影终于出现了,端着一个托盘,脸色有些难看,走到凌谨遇身边,低声道:“王上,您要的毒药。” 凌谨遇看也没看,只淡淡道:“伺候太后和温寒服下。” 苏清海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下玩、脱、了! 他真没想到,凌谨遇竟能对太后和温寒真的下手。 尤其是太后…… “等等……”苏清海确定不是在演戏,或者说,即使演戏,他也承担不了意外的结果,所以只能开口。 语气已有了一丝松动。 而凌天清终于呼吸顺畅了一点,心里为老将军点蜡默哀。 让他玩这么大! 凌谨遇一再忍让,他还痛踩对方弱点…… 凌谨遇又不是吃素的主,心狠起来比谁都狠,现在不好收手了吧? “伺候。”而凌谨遇显然怒值达到高峰,完全掌握主动权,不容抵抗的说道。 “你不要解药了吗?”苏清海情急之下,问道。 “将军可能不知,本王最不喜残破之躯。”凌谨遇冷冷说道,“本王更不喜被人要挟。” “当初本王给过机会,接受你的条件,已说明不能让凤身受损,而将军……你却忘了。” 凌谨遇盯着苏清海的眼睛,已露杀机。 “对敌谈判,最忌毁约,将军,你毁约在先,已让本王失去信任。”凌谨遇每说一句,老将军的脸就白一分。 “我……”苏清海竟无言以对,感觉完全处于下风。 “如今再伤凤体,本王怎会相信,答应你所有条件,你就会送出解药?”凌谨遇的声音越来越冷。 “我……并未废了她……”苏清海眼见太后被按住,要赐毒酒,完全慌了起来,“只是……” “哟,只是失手吗?”蓦然,胖老头不知从哪里滚出来,抱着酒壶,对苏清海说道,“那你还不放手?” 苏清海看到胖老头,还是有几分恭谨,但并不敢真的放手。 “还有你,真的想把自己老娘杀了?”胖老头又冲着凌谨遇嚷嚷道。 “你们别在这里看热闹了,都回去,回去!”胖老头把周围御林军也哄散丈许,顺手将太后和温寒面前的毒药给端走,嗅了嗅,“鹤顶红?” 老将军脸色更难看。 居然真的是毒药…… 不过……三皇叔都露面了,应该……会有转机吧? 都怪他高估了凌谨遇的忍耐力。 上一次见他为了凌天清,甘愿自封穴道,冒死受他一掌,苏清海以为,只要能挟持王后娘娘,就能控制一切…… “不如大家坐下来喝杯酒,聊聊天,别动不动就杀人,浪费这么好的天气。”胖老头笑眯眯的走到苏清海面前,压低声音,“放手,我保你不死。” 凌天清只觉得喉咙一松,顿时呼吸畅快了很多,但她尚未开口,就见胖老头笑眯眯的说道:“娘娘身体的确很弱,还是先回去休息。” 说完,凌天清眼前一黑--妈蛋,一句台词的时间都不给她,还算不算女主啊! 第425章 为她折腰 等凌天清再次醒来,确定自己还是女主…… 因为只有女主才有不死定律和如此高强的修复能力…… 她……竟然是一骨碌坐起来的。 除了右臂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之外,她的腿也有知觉了,腰也有力气了…… “怎么样,能动的感觉很高兴吧?”胖老头一直坐在桌边喝酒,看见龙榻上的小王后一个挺身坐起来,笑眯眯的问道。 “这个毒……”凌天清太高兴了,以至于忽略了右臂的疼,“解掉了?” “别高兴的太早,虽然拿到了解药,但你中毒太久,要调养一段时间。”胖老头顿了顿,笑得见牙不见眼,“不过,不妨碍你给爷爷酿酒。” “别告诉我,船上那么多的酒,都被你喝光了。”凌天清缓缓挪了挪四肢,的确还有些微刺麻的感觉,不过能动起来真的太好了。 “差不多……”胖老头可是在孤山岛上时就一直在船上的酒窖里喝个不停。 “他们呢?”凌天清小心的揉着右臂,已经懒得对酒鬼说酒的事。 她跑遍海上各处小岛酿出各种风味的酒,自己还没尝几口,就全没了……真不该让胖爷爷上船啊! “有爷爷我出面,什么都能搞定。”胖老头打着酒嗝,好不害臊的自吹自擂,“不过……建议你不要在王上面前提到他们,免得王上不高兴。” 嗯,凌谨遇那天是气坏了,连自己挂名老妈都要杀,比苏清海狠心多了。 这个世界,总是最狠的那个人能赢。 “王上在哪?”凌天清又问道。 “大概……在灵泉。”胖老头见凌天清下床连衣服都不换就走,立刻拦住她,涎着脸,“今晚爷爷就没酒喝了……” “我用灵泉水给酿点。”凌天清莞尔一笑,说道。 “不要,那是你们的洗澡水!”胖老头很嫌弃的说道,“我要喝天清花酿的酒。” “知道了知道了……”凌天清托着右臂,避过他往外走去。 “娘娘您最好卧床休息,右臂尚未恢复……”绿影始终守在门外,见凌天清走出来,立刻说道。 “你在正好,陪我走走。”凌天清显然将会偷偷告密的绿影当成心腹,边走边问,“王上的伤怎么样了?” “很重的内伤,心脉受创,用药的话……只能调理气血,并不能根治。”绿影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只是胸腹积血而已,不会不好的。”凌天清赶紧往好的方面说。 她不问苏清海的事,因为她也知道,这件事和她没关系了。 就如胖爷爷所说,凌谨遇不会喜欢别人提到这件事。 对他来说……是不愉快的回忆吧? “内伤太重,加上这段时间国务繁忙……”绿影顿了顿,为难的说道,“娘娘您得让王上休息,千万不能操劳过度。” “嗯,我胳膊上是不是上了麻药?”凌天清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绿影习惯了她的跳跃思维,点点头:“娘娘手臂骨头断了,不过已上了接骨草,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还没在这里经历夏祭……要是和凌谨遇以这种模样来祭天,太遗憾了。”凌天清叹了口气,不过好歹解了毒,没有迎来最惨的结局。 盛夏来临,草木繁盛,她只盼自己和暴君的身体,能像外面的树木一样生机勃勃…… “娘娘……您不去灵泉?”绿影发现她走出天青宫,往御药房的方向走去。 “你不想快点让王上伤好起来吗?”凌天清扭头反问。 **** 御花园里十分安静,只因少了那群争芳斗艳的美人们。 去年此时,凌天清离开王宫,乘凤而去,没能看到那些美人在宫中哭成一团的惨样。 听说美人们都被一批批送去了千佛山半山腰的慧慈庵。 凌谨遇用过的东西,虽然可以赐给别人,但是这些美人要先去慧慈庵,清修一年,等洗去了身上的尘埃,也就算重新轮回一次。 到那时,愿意婚嫁的继续婚嫁,愿意回到娘家的,就回去,厌恶红尘,想要皈依我佛的,则留在慧慈庵里,青灯伴古佛。 如今正好快到一年了。 当年的莺莺燕燕,也该寻找各自的幸福,不必将一生,囚在这个牢笼里。 凌天清走过百花亭,不觉有些感叹。 而绿影抱着一大堆的药材随她回天青宫,见她对百花亭驻足片刻,善解人意的问道:“娘娘觉得闷吗?” “不,我喜欢这样的宁静。”凌天清摇摇头。 她只是想到了那群争来斗去的美人们,枉费了心血。 凌谨遇只在灵泉泡了一个时辰,听说凌天清醒来,便立刻回天青宫。 他刚走进门里,就看见天清树下的明丽少女。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这一次回来,比起前一次,要开朗开心很多。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也许是看到了幸福,也许……对他有了信心,所以,才卸下了面具,会渐渐露出最初最真的模样。 凌天清正在想着怎么配药,突然闻到了淡淡的龙涎香味,她立刻回过神,看到凌谨遇站在门口,默默的看着她。 “忙完了?”凌天清很老夫老妻的问道。 “你在做什么?快回去躺着。”凌谨遇刚才略微观察了一下,她的右臂虽活动不便,但整体看上去不错,果然解药是有用的。 “给你配点药。”凌天清笑了笑,“我的船上有好多珍奇宝贝,晚上去给你找点好东西。” “胡闹,先养好你自己再说。”凌谨遇虽心里暖暖暖的,但脸上依旧很严肃。 她刚醒来就为自己的伤找药……他的心,越来越软,像是陷入一堆棉花里。 “我太久没动了,要是再不走走,会生锈的。”凌天清撇了撇小嘴,咕哝道。 午后的阳光从天清树上筛落,带着浓浓的花香,凌谨遇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看到了当年那个嬉笑怒骂天真烂漫的小王后。 兜兜转转那么久,最终……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没有夺走他的她。 “人又不是铁,怎么可能生锈。”凌谨遇好想伸手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感受当初那种悸动。 “我们那边有句话叫人是铁饭是钢……”凌天清正要举例子,突然唇被堵住。 一如当初,电流从接触的地方闪过,直击心房。 她的手一抖,右臂碰到了一堆药膏,乒乒乓乓掉在地上。 “唔……呜,我的……药……” 妈蛋,她刚配好啊! “这种事让绿影去做就行了。”凌谨遇伸手托住她的右臂,在她唇间轻声说道。 “不一样,你不懂,现代医学和绿影所学的东西不一样。” 凌谨遇眉头微微拢起,她是没感觉的怪物吗? 刚才这么令人发慌的吻,竟然还堵不住她的嘴。 害得他都有点尴尬。 就像本来热火朝天的场面,突然鸦雀无声的冷场了一样…… “你想去船上吗?”凌谨遇半晌才说道,“我陪你过去。” 现在就去! 反正船上他配了一些宫人打扫卫生,晚上在上面用餐也别有一番风味。 “今天晚上在船上睡吗?”凌天清突然问道。 她的大脑本来就和这里的人不一样,凌谨遇已经习惯了她奇怪的思维,只是最近她一说到“睡”这个字,他就有点招架不住。 绝对不是不喜欢! 而是觉得每次她提出要求的时机都很尴尬。 --就不能等她身体好一点再安排晚上节目吗? 不过……凌谨遇想多了。 晚上的确是在船上睡的,但,什么事都没发生。 凌天清显然今晚不像前几夜那样有安排。 她只是请他一起休息而已! 两个人躺在床上,看上星空仪投影下的星河,半晌也没说话。 “手臂还疼吗?”凌谨遇睡不着,今天灵泉泡多了,导致精神很好。 “抹的药有麻醉功能,所以还好。”凌天清顿了顿,“你睡不着吗?” “近日大部分国君都来到帝都,过几天,你要见见那些女眷……”凌谨遇也顿了顿,“别给她们说奇怪的话。” 想到每次让女眷来宫里陪她玩,不是被吓得回去说不好话,就是被洗脑成现代女性,真是要命! “~~( ﹁ ﹁ ) ~~~”凌天清一脸鄙夷的表情。 既然怕她乱说话,就别让她当王后啊。 本来还以为他都接受了自己全部…… “你这是什么表情?”凌谨遇逮住了她斜瞄自己的不屑眼神,蓦然上火了。 --呃,身体上火。 她开始有各种可爱娇俏的小表情,不再是戴着完美面具的小王后。 这样的凌天清,让凌谨遇好想狠狠欺负…… 虽然,现在两个人的身体都不适合剧烈运动…… 不过……亲个嘴总可以吧? “你这是什么表情?”凌天清见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双黑眸似乎有火焰燃起,她不等他回答,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说过不管怎样,都不准体罚……” “你……”凌谨遇见她恶人先告状,想笑又想扑倒她。 “我怎么了?以后你拜托我做事,就得拿出点诚意,不要对我这么凶。”凌天清哼了一声,说道。 要不是因为当了王后,为了他的面子,她才不想见那群无趣的女眷呢。 第426章 少女心 “诚意?”凌谨遇忍着笑,打量着她,突然伸手往她腋下袭去,“那就帮你揉揉身体……” “不要……”凌天清被他碰到,痒的一哆嗦,“我现在身体又不麻了,会痒!” “那就捏重一点。”凌谨遇本和她玩闹,但是她一挣扎,他的手不知怎么钻进了她的睡裙里,碰到大片凝脂肌肤,顿时停不下来了。 “哈哈……不要这样……你碰到我胳膊了……啊啊啊,说了不准体罚……好痛……”凌天清一挣扎,右臂一阵刺痛,顿时熄火了,惨叫起来。 凌谨遇赶紧抽回手,坐起来,将她的右臂握住查看。 虽知道不会出大事,但刚才听到她阔别已久的惨叫,还是惊的他出了一身汗。 毕竟太久没听到她这么凄厉的叫声了…… 还真是……有点怀念啊。 “断了……断了……”凌天清觉得是绿影偷偷减少麻药量了,所以刚才动一下才有那么彻骨的疼。 外面值班的侍卫们脸都红了。 那个……什么断了? “好了,别动。”凌谨遇揉着她的伤处,封住了周围的穴道,减少疼痛感。 不过这样下去,她的伤会好的更慢。 “都怪你……”凌天清好不容易把自己养的结实一点,遇到他之后,又变成了易碎品。 真是天生克星啊。 “是怪我……”凌谨遇边揉边看着她,“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以后,不会让你受伤了。” 两个人的视线纠缠着,突然,凌天清的脸红了。 记得她曾经说过,喜欢当年那个很有男子气概的凌谨遇。 而那天,面对老将军,凌谨遇出离愤怒的模样,很帅啊! 让她觉得少女心从地狱里又爬回来了…… 如今,暴君的脸近在咫尺,剑眉凌厉,那双眼睛如同寒星秋月,似乎装着整个星空,黑色的瞳仁,映着她有些苍白的脸…… 暴君真的好看的让人又想去啃一口啊。 凌天清发现自己羞涩奇怪的心情,顿觉还是睡觉吧。 被暴君知道她发花痴,肯定又会嘲笑她。 “别揉了,睡觉。” 凌天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麦芽糖的甜,温暖幸福。 凌谨遇见她眼眶微红,脸颊也泛着红,不觉心跳加快。 但他脸上却平平静静:“睡吧。” 凌天清哪里睡得着,她的手放在凌谨遇的手上,想到刚刚穿越过来,第一次看见暴君犹如国画般精致又大气的脸,她以为在cos在拍戏…… 那么俊秀的一张脸,如果不是那些鲜血,如同四月的春花,八月的桂子,明秀中,暗香扑鼻。 那时,她还没到十四岁,情窦未开。 是凌谨遇,让她第一次对男人有了感觉--害怕和畏惧。 一路走来,这里时光缓慢,可对她而言,已经在这里完成了最重要的人生蜕变。 这些年,她经历过伤痛磨难和瞬间的幸福快乐,如今细细想来,凌谨遇从当初强横专制的暴君,变得如此温柔…… 她多么幸运,在这皇权专制的社会,可以让一个帝王专宠一人,甚至洗手作羹汤…… 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而她觉得,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也许……真的是因为前世约定。 约定无论今生在何处,都要不辞辛苦来相见,成为彼此的另一半。 **** 朝臣们发现今天王上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不像前几日,俊脸微沉,似乎被夏祭压垮一般,一个早朝下来,金口几乎没开,大臣奏事,他也是毫无表情的听着,听完之后挥挥手,示意下一个臣子上奏。 可是今早,王上的脸上带着一股春风。 真正的春风,比平日的笑容要暖许多,简直就像外面的东升旭日。 暖的让臣子们,不觉偷偷多看了几眼坐在龙椅上俊美如谪仙的年轻帝王,一个个心里嘀咕着,是不是最近某国进贡了让龙颜大悦的好宝贝,所以王上才这么高兴? 说起来,自从那一次凤凰出山之后,凌谨遇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度过传说中的赤马红羊之劫,平息了将近两年的天灾人祸,如今也该放松了。 毕竟对王国来说,只要没有叛乱,天灾不多,那么江山安定,臣子们各司其职,王上也会轻松很多,只需要选拔更多的贤能之士,民富国强指日可待。 谁也不知凌谨遇前几日是因为凌天清的毒,外加自己重伤,所以早朝就像是带着起床气,极少开口说话,免得被那些机灵过头的臣子感觉到龙体不适…… 这倒是让臣子们战战兢兢,一个个回家后三省其身,反思最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让王上周围的气压如此之低。 更没有人知道,他们以为死去的老将军苏清海,悄悄的潜回王城,并没有在那场惨绝人寰的战役中丧生。 “若是无事要奏,便退朝吧。”凌谨遇懒懒的起身,说道。 “王上,臣还有事要奏。”左侧的一个臣子走出来说道。 “何事?”凌谨遇又坐了下来,他现在站久了依然会很累。 罗安安又上前一步,奏道:“王上,王城前段时间休整的商铺如今又被各大商行联名……” “这种事情还需要上奏本王?”凌谨遇听到商铺,微微皱起眉,有些不悦的反问。 早在凌天清没有离开之前,自从粉红兔的连锁店营业之后,那些王城的几家商行就坐不住了,看着粉红兔势不可挡的一家独大起来,纷纷眼红。 而且粉红兔价格公道,服务优良,这让原本牟取暴利的王城商行,生意全没了。 他们这些商行,全是由一些“富二代”或者“官二代”接手,平日垄断惯了,没有想到突然杀出个小兔子,从酒楼到胭脂铺,全都没他们的戏,一个个背后耍尽了手段,也没能搞垮小兔子。 直到王上突然发难,收回了所有的兔子产业,商行们才窃喜,以为终于可以回到过去。 谁知……最近几个月,兔子又悄然回归,还绣上了朝廷的标志,这让商行们再次受到打击,即使知道小兔子和“皇家”扯上了关系,还是有那些钱多人傻财大气粗的土豪们不甘心的想抗议。 “因为臣等从未处理过商行纠纷,所以请王上点拨。”罗安安是王城的三品官员,平时接手的就是这些小纠纷。 可他从没遇到过生意上的纠纷,而且这些商行的背景可不简单,牵扯到一堆皇亲国戚的利益,若是处理不好,只怕自己要掉乌纱帽。 “看来……他们还没有弄清楚。”凌谨遇也知道罗安安的为难,他微微沉吟,随即说道,“拿纸笔。” 至尊的黄夲皮纸摆在龙椅边的按桌上,凌谨遇拿起笔,沾满了朱砂金墨,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五个字--凌氏粉红兔。 那群笨蛋看不懂金龙含义,那只能直接“冠名”。 凌谨遇放下纸笔,拿来玉玺,在上面扣上暗金色的龙纹。 罗安安双手接到侍卫递过来的御笔亲题,表情有些抽搐,幸好他的性格沉稳,没有着急去断案,否则……“凌氏”代表着什么?就算是那些皇亲国戚,在外面也不敢直呼“凌”字,这代表着真正的皇家,正宗的龙脉…… 也就是说,粉红兔不是朝廷充公的商铺,而是……凌氏私有物。 这……性质已经不同了。 对于王权至上的凌氏天朝,朝廷的东西,你或许可以碰,但王的东西,就算给十个脑袋,也绝不要碰! 罗安安接过这沉甸甸的御笔亲题,心里明镜一样……这个粉红兔,已冠绝王城,无人能撼。 -********** 凌天清要是知道现在的粉红兔已经变成“凌氏”的了,一定要和凌谨遇理论这个“凌”是凌天清的凌,还是王族的凌。 她辛辛苦苦培训员工、收购那些被商行排挤濒临倒闭的店铺容易吗? 这都是她的心血啊,结果被凌谨遇大笔一挥,变成他的产业…… 不过……罢了罢了,好歹凌谨遇良心发现,没真的把她的小兔子给掐死在王城…… 凌天清这两天在灵泉里疗养的很好。 身上的毒解了之后,她又可以泡澡了。 尤其是胳膊的伤,每次一泡都觉得筋骨飞快的在恢复。 灵泉对她的身体有着明显的治愈作用,虽然凌谨遇警告她不能泡太多,怕灵泉让她的身体产生依赖性。 可对凌天清来说,灵泉简直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为了迎接夏祭,她恨不得天天和灵泉腻在一起。 不过今天,她被召到御书房,等凌谨遇。 周围国家的君王全部到齐,按照风俗,今夜会举行一场持续三天的国宴。 凌天清精神满满,仿佛在灵泉里汲取了无尽的力量,别说三天,让她嗨个七天七夜都没问题。 不过,她在御书房里无意中发现一封尚未封起的奏折…… 很不凑巧,竟然是弹劾她的密奏。 没想到即使时间流逝,她久不露面,还有人记挂她啊…… 凌天清大致扫了一眼,好吧,弹劾的原因,竟然是她“摆架子”,前几次祭祀不出面,连夏祭这种大事也不露面,臣子们忧心他国家眷对此有意见。 第427章 最悲催帝后 她前几个月因为离开,的确错过了几次应该露面的场合,是她不对。 可就事论事,这些人居然还翻旧账,罗列了自己一系列的罪名,其中第一条就是独霸后宫。 想当年那些美人们几乎都是从大臣的子女中选拔出来,不是臣子的女儿,也是名门望族的千金,所以后宫要被遣散,曾遭到很多人的反对。 看见那上面还说,有的美人性子烈,不愿离宫,自缢身亡,慧慈庵里也有美人跳崖云云…… 凌天清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看来这些美人都是封建社会的产物,一朝飞上枝头,哪肯离去?即便回到家,也颜面无存,与其被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 她看见跳崖身亡的美人名字--缪玉娟,依稀记得这是父亲在凌谨遇借“狩猎”中有去无回的美人,虽说她的父亲是坏人,可这个缪美人却没有犯过错,真可怜…… 嗯,凌谨遇的善后工作,做的有些差。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后宫美人的死活,当时只顾着追自己回去,强横解散了后宫。 追究原因,果然还是怪她。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凌天清赶紧放好奏折,装作无事的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清雅的瘦雪花。 这花朵能开的枝干上全是一片白色,如同落着薄薄的一层雪,所以有这样的雅名。 其实和梨花差不多,只是这花朵会开满枝干和树干,像是长在树干上的白木耳,很美很香。 “清儿。”凌谨遇似乎心情很好,甚至脸上还带着微微笑意。 “今天好点了吗?”凌天清听到凌谨遇的声音,才转过头问道。 他们这对帝后,恐怕是史上最悲催组合,每天见面的第一句话都是:你的伤咋样? 想想就觉得好惨…… “好很多。”凌谨遇笑了起来,一张俊脸如同三月春花,缓缓绽放。 主要是心情好很多。 解了她的毒,看她又可以活蹦乱跳了,老将军也软禁在静宁宫,如今只要忙完夏祭,他们就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 “所以,我的药是管用的。”凌天清罕见暴君的气色果然好很多啊,眼里精光四射,面上春风得意,心稍微放下。 “因为……药引对了。”凌谨遇笑着说道。 “药引是我从一个堆满净鱼的荒岛上找来的,你知道净鱼天生有自洁能力……”凌天清听到他说药引,眼眸一亮,想和他说那个小岛的有趣故事。 “不,我说的药引,是……”凌谨遇突然伸手,好不羞涩的摸向她的胸口,“你的心。” 凌天清本来眼睛发亮,想对他说说当年她漂泊海上时的奇遇,猛然被他按到胸口,脸色一红:“够了!我明白了!” 好吧,都怪她最近表现的太过关心他,所以这丫的和以前一样没皮没脸了。 甚至还很自然的说这么肉麻的话,害得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嗯,”凌谨遇淡定的收回手,笑道,“能感觉到内力在慢慢恢复,或许养个一年半载,会彻底痊愈。” 凌谨遇觉得当个病人挺好,至少被关心的感觉很好,所以腹黑的把痊愈的时间说的久一点。 “还要那么久?”凌天清听到这句话,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皱着小眉头喃喃自语,“得加大药量……” “胳膊还疼吗?”凌谨遇打断她的话,将她右臂抓过来,撸起袖子查看。 “今天早上去灵泉泡了半天,好多了。”凌天清看了眼右臂,上面的针眼早就恢复了,只是里面的骨头还有些疼。 “那,今夜有安排吗?”凌谨遇手指轻轻从她滑嫩的肌肤上划过,状似无意的问道。 他身体恢复的很快,而凌天清看上去精神奕奕,断骨也长的差不多了,可以双!修! “不是有晚宴吗?”凌天清刚才特意查看了一下历代夏祭的风俗,这些周围的小国会准备各自国家的经典节目,一直轮演三天。 而主办方也需要有个压轴节目,平时是由后宫之主来安排,不过这次因为她受伤,听说交给了花狐狸…… 总之,她不想错过任何节目啊! 难得三年才有的狂欢节,能在这三天里看到各个国家的艺术精髓,她连厕所都不想去,只想盯着看看! “你该不会……想一整夜都看那些无聊的表演吧?”凌谨遇见她眼睛晶晶亮,一脸向往的模样,失望的问道。 他看过很多次夏祭宴会,无非就是唱歌跳舞玩杂耍,还不如当初的花魁争霸精彩。 至少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当然!”凌天清用力点头,她特意泡了灵泉,精神百倍,不想错过任何精彩节目。 “三日宴之后,就是夏祭,期间要每日沐浴净身,斋素戒欲,以尊上天……”凌谨遇忍不住提醒她。 也就意味着他们得几十天不能xxoo! 所以这两天怎么都要好好安排一下,先吃点肉再说! “啊,你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凌天清有些怀疑的看了眼他,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可以安排,但是……不要耽误她看表演的时间! “你可以试试。”凌谨遇笑了起来。 “别笑了,色、狼一样。”凌天清脸红,扭过头,又看着外面的瘦雪花,片刻后才说道,“那……去灵泉吧。” 不能在看表演前消耗体力! “好去处。”凌谨遇唇边笑意越发浓厚。 灵泉对她来说,简直是圣地,而且在水里……很令人怀念啊。 “说了别笑了!快去快回!”凌天清有些嗔道。 嗯,快去,不过……不会快回的。 ------------------------------------------------------------------------- 黄昏的王宫,非常的美。 金色的阳光,金色的树叶,金色的琉璃瓦,还有金色的龙袍,仿佛全是金子铸成的宫殿美景。 而御膳房忙的不可开交,宫人鱼贯而出,将一盘盘精美佳肴送去宴席上。 凌天清扶着要断掉的腰,咬牙切齿的挂在凌谨遇的胳膊上。 整整一个下午啊! 直到外面侍卫传话,诸国国君都到宴席上了,某只公羊还不放过她。 要不是有灵泉……她恐怕没命见到今晚的表演了…… “扶娘娘换正服。”凌谨遇倒始终眉眼含笑,连对宫女说话的声音都罕见的温柔。 碧云和碧瑶都觉得后背起了鸡皮疙瘩……看来王上和娘娘不只只是去沐浴净身…… 尤其王上久旱逢甘霖般的精神焕发,可见一定是去……双!修!了! 而凌天清虽然满脸苦闷的扶着腰,但一双眼睛水润明亮,丝毫,皮肤红润的让人想入非非……果然就是去双、修了! “知道要换这么麻烦的衣服,你还搞这么久!”凌天清看到已经挂在房间内的皇后正服,忍不住瞪他一眼。 她最遵守时间,怕让别人等太久…… “下次不搞这么久。”凌谨遇学着她的口气,忍着笑说道。 顿时,凌天清憋了一口气没吐出来,差点内伤。 “没有下次了!我自己穿,你们出去候着吧。”凌天清不想当着两个宫女的面换衣服啊。 因为身上全是羞人的痕迹。 而凌谨遇但笑不语,心情大好的看着她。 “别笑了,你也去换衣服。”凌天清皱眉,把他也撵走,才扶着屏风,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真是为自己的“幸福”操碎了心…… 不过一想到晚上,凌天清又打起精神,她还没见过修王的王妃,不知修王选女人的眼光如何。 换上凤凰羽衣,凌天清才让两个宫女进来帮自己整理发型。 头发被灵泉水洗的又亮又滑,带着天清花的香味,梳成凤尾髻,带上凤冠,顿时,小王后的那张娇嫩的脸被明晃晃的金色掩映的威严而明亮,也掩住了刚才那一丝娇弱无力。 凌天清已很久没有穿上这件华美的凤凰羽衣,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恍惚间想起第一次穿这件衣服的情景…… 那是立后大婚,凌谨遇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上九龙台,站在最高处,俯视这个天下…… 铜镜里出现凌谨遇的脸,他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始终笑微微的,眸光温柔。 “本王最爱,这样的你。”凌谨遇走到凌天清的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穿上王后正服的她,和自己站在一起,交映生辉,仿佛日月同时悬于空中,光芒灿烂,无法逼视。 “我不信!”凌天清站起身,哼了一声。 凌谨遇微微一愣,随即笑的更暧昧起来:“你知道?” “快走,我饿死了!”凌天清脸一红,催促道。 她当然知道! 凌谨遇这种变态,最喜欢不穿衣服的自己!! *** 凌天清与凌谨遇来到万华宫,一眼看到金碧辉煌的大厅,不由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国宴啊! 她结婚那天,一直在走形式,根本没时间来这个宴客厅吃饭…… 也就是说,她来到王宫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万华宫的正确使用方式。 第428章 王后之气 平日这里无人,整个大殿空荡宽敞的让人害怕,她也从不来这里玩耍。 而今天,里面的夜明珠光华流转,凤凰兰金光灿灿,金鼎内香烟袅袅,芬芳迷人,美人丝竹,轻挑慢捻,简直就像是神仙宫殿。 而周围诸国王公携着重臣亲信和女眷,各坐其位,轻声笑语,一派热闹祥和。 凌天清初步估了一眼,这周围竟有三四十个小国。 不过很多国家的领土都是弹丸之地,譬如东海国,在这里已算中等国家。 凌谨遇牵着凌天清的手,尚未走到大厅,宫人传话,丝竹声顿停,也无人再窃窃私语,诸国君携带身边的人,挪到矮桌前,跪坐行礼。 端木修虽也跪坐在地,不过他不似大多数人都低着头,而是直视着外面缓缓走上台阶的帝后。 真的是……凌天清! 他本以为凌谨遇称凌天清凤体抱恙,一直没有接见女眷,其实是因为她并未回宫…… 没想到……她真的回来了。 而且看上去……和凌谨遇竟有眼神交流,似乎……似乎关系很好。 “叩见王上,王后娘娘……”众人纷纷拜见,有不少人偷眼看向凌天清。 犹记得当年立后,坊间传闻小王后并不愿意成婚,受凌王逼迫,帝后关系十分恶劣。 但又听说,凌王专宠王后娘娘,甚至为她废除后宫佳丽…… 各种小道消息让大家也弄不清楚真假,直到凤凰出山,许多国君听到传言,小王后已在那时离开王宫…… 但是今日看来,果真都是谣言。 这两人站一起,如幽兰伴着修竹,清潭倒映远山,不要太般配! 而且,一向以冷漠无情,杀人如麻著称的凌王,眼里竟有柔情蜜意,完全不像当年征战南海的地狱修罗。 端木修在两人走进来之后,终于低下头。 真的是她! 不是外人假扮。 凤身有种独特的灵气和强大的包容力,即使容貌一样的人,也能让人区别出来。 而且,凤身与真龙感情融洽,更是让人感知到那股奇特的灵力。 君王无论多贤明,身上杀戮气也会很重,无论走到哪里,都让人觉得窒息压迫,而凤身则是上善若水,能冲淡这种肃杀血腥的感觉。 凌谨遇此刻就是如此,连面容都显温和许多,如三月春风,虽稍冷,却有温度。 凤凰羽衣长长的尾翼从端木修面前摇曳而去,他已清楚……凌氏江山,会越来越坚固,而他也无机可乘。 只能……暂且当个听话顺从的附属国国君…… 凌谨遇牵着凌天清的手,走到正位上,转身说道:“诸位不必多礼,请上座。” 凌天清显然不喜欢繁文缛节,不过既然她认了自己的身份,也只能跟着凌谨遇一起装逼一起飞…… 所以,她也矜持的盯着那群纷纷谢礼的人。 每天跟着王上混,果然不用刻意找感觉,也都觉得自己是王后…… “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一个时辰后,凌天清有点撑不住了,瞅着机会,佯作无意的扭头,低声问道。 她想看节目啊! 而这群人,说了祝酒词,说了整整两个小时,男的说完,女的又说,她还得对那些祝酒的女眷保持笑容,真是累死她了。 “你累了?”凌谨遇也低声问道。 “饿了。”凌天清早知道祝酒词这么久,就先吃点东西补充消耗的体力。 “还有两个人就结束了,再撑一会。”凌谨遇顿了顿,又低声说道,“今晚早点回去休息。”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顿时腰酸。 她立刻摇摇头,挺直腰杆:“我不累!” “体力真好。”凌谨遇不知是夸她还是另有所指,低笑道。 凌天清不说话了,只狠狠掐了掐他的手心。 这里面少不了有听力敏锐的人,凌谨遇怎么好意思说这些奇怪的话? 莫不是他故意在这群人面前秀恩爱吧? 她逃宫的那段日子,走过不少地方,也听过关于自己的花边新闻…… 传的最多的无怪乎她与凌谨遇感情不和,所以赤兔之灾才频频爆发。 而今天,凌谨遇大概也是想破除关于他们的流言,所以一直握着她的不放,说话也柔声细语起来,让有的国君都不太置信的偷瞄他。 想当年,凌王还是太子时,就以无情和杀戮令周围小国心惊胆战,众人都猜想,凌王登基后,一定更加肆意疯狂,杀戮不休,没想到,登位后的凌谨遇,反而越来越宽柔…… 凤身的影响吗? “……妾身深居宫中,也听闻王后娘娘姿容绝世,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就在凌天清觉得坐的腰酸肚子饿时,终于等来修王的王妃,走上前来祝酒,声音无比轻柔,让凌天清几乎没有听到她后面在说什么。 刚才修王的王妃始终低着头,她也没有看清人家的脸,现在看到,她的年龄尚小,肤色略黑,但面容很端丽,只是神情怯怯的,让她想到了自己当年陪在凌谨遇身边时的样子。 凌天清伸手,示意王妃走近些。 修王妃不由看了眼站在一边向凌谨遇祝酒的修王。 可惜修王无暇顾及她,正与凌谨遇私语最近东海状况。 修王妃只好往前挪了挪,低着头站在凌天清面前,任她打量着。 “修王这个人,是不是很难伺候?”凌天清附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顿时,凌谨遇狠狠捏了捏她的手,有些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王后娘娘只要接受祝福就好了,和女眷们聊什么家常? 而端木修耳力不差,显然也听到了,脸色略有尴尬。 这个王妃,是他动身来这里之前,从大臣们送来的秀女中找个八字最适合的,临时敲定。 所以,自然没有什么感情。 这一路上,他一直公式化的训练王妃,只要她记住礼仪和该说的话,每日考核,若是错了,也不留情面罚她,导致这丫头一见自己就怯怯的,真是头疼。 修王妃脸色更惊慌,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她,本宫会请他上船喝茶的。”凌天清轻笑,不管凌谨遇用力攥她,在王妃耳边低声说道。 修王妃瞪大了眼睛,半晌才慌忙摇摇头。 东海太小,美人不多。 而她原是渔民之女,不知怎么就被选入王宫,也不知怎么就被点了名,成了王妃…… 估计……就是因为修王觉得她乖巧听话,容易控制吧? 所以,她哪有胆子和修王作对啊! 端木修装不下去了,笑着对凌天清说道:“娘娘莫要说笑,今日来君看见娘娘和王上恩爱美满,想必都会立为榜样……” “噗……”凌天清听到榜样两个字,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里的确会说榜样。 上了皇榜的样子,被简称榜样。 端木修被她笑得快出冷汗了,只希望她千万不要提到当时在东海的事情。 凌谨遇见她对端木修笑得意味深长,顿时不悦的又捏了捏她的手。 似乎……他们之间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大丈夫当有容人之量,不要欺负女孩子,小心以后会后悔。”凌天清忍着笑,对端木修说道。 “当然,当然不会。”端木修笑了起来,大大方方的牵住王妃的手。 倒是小王妃又是一惊,若不是他用力扯住,差点缩回手。 看到两个人下去了,凌谨遇这才轻轻看了眼凌天清:“容人之量?” 这句话是在说自己当年没有容人之量? 当着外人的面,这么挤兑自己老公好吗? “你想多了。”凌天清微笑说道。 不过,虽然想多了,但想的是对的。 他这家伙什么时候有容人之量过? *** 宴会终于开始。 凌天清也终于在繁文缛节之后,填饱了肚子,等着看“晚会”。 而凌谨遇用完膳后,突然摸了摸心口。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依旧让凌天清高度紧张起来。 “你……是不是累了?”凌天清斟酌着语句,在歌舞声中,低声问道。 凌谨遇点了点头。 “我陪你出去走走。”凌天清怕他是伤口不舒服,当场吐血可不好玩,赶紧起身,说道。 凌谨遇又点了点头,似乎连话都不想说了。 “一定是你下午运动太久!”凌天清扶着他往天青宫走,忍不住说道,“我当时都说过,你的身体才刚刚好一点,要节制!” “嗯,今晚会节制的。”凌谨遇终于说道。 “今晚根本就没有安排!”凌天清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你骗我?” “什么?”凌谨遇一脸无辜的问道。 “你根本就没事!”凌天清松开手,真想揍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有事?”凌谨遇反问。 他只是摸了摸胸口,一个字都没说,是凌天清急吼吼的把他扯了出来。 “你真是太狡猾了!”凌天清好心痛自己错过的节目,刚才是锡藩国的大胸妹子们和壮汉们在跳纱幔舞,她看的正来劲,就被他骗出来了。 “我是累了。”凌谨遇见她转身就要走,一把将她扯了回来,笑道,“陪我睡觉吧。” “不……”凌天清正要拒绝,突然被他吻到耳垂,差点腿软跌倒,中气不足的喝道,“住口!” 第429章 快点安排 “你下午不累吗?”凌谨遇笑了起来,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他的声音魅惑的让凌天清警铃大作。 不不不,很累! 但暴君的问题狡猾的让人没法回答。 说累的话,就会被他趁机带回去睡觉。 说不累,以后他肯定会加大运动量…… 挣扎了好久,凌天清才说道:“虽然很累,但……” “那就休息,凤体要紧。”凌谨遇根本不听她后面的话,打断说道。 “但我想看表演啊!”凌天清被他拖着往前走,郁闷的说完。 “那就是不够累。”凌谨遇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本王记得,以前王后娘娘每次亲热完,都会立刻睡着……” “我现在就要睡了!”凌天清咬牙,能不提以前吗? 而且,以前不是累的睡着,而是累到晕倒! 真是丢人啊! 她发誓,早晚要报仇雪恨。 嗯,在床上! “乖。”凌谨遇摸摸她的头,顺手将她头上重重的凤冠取下,心情超好的说道,“回去休息吧。” “算你狠!”凌天清甩甩袖子,气鼓鼓的先行一步。 凌谨遇拿着她的凤冠,看着她的背影,眸色越来越温柔,如天上那光芒渐柔的凰星。 *** 就在众人忙碌夏祭之日,温寒被送回了温侯府软禁起来。 而花解语终于在三日宴后,抽空来到了这里。 温侯府看似平常,其实戒备森严,连花解语进来,都要接受一番检查。 刚走进府上,花解语就听到泠泠琴音,如同清冽的泉水,从万丈高空直落而下,带着一去不回的悲情。 站在假山边的一颗老树下,花解语看了温寒很久。 温寒的武力全失,如普通人一样,所以,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一曲终了,温寒的手,抚在琴弦上,顿了顿,随即,又抚了曲《浪淘沙》,这是凌天清曾经敲着竹子,给他唱的小曲。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 总是当年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她一贯唱欢快不羁的曲调,有一日突然哼起这样的曲,温寒立刻就记下了这首小曲,不料,却成了此刻的写照。 花解语听到这个曲调,突然怒了起来。 他听过温寒弹的所有曲,唯独这个又是没听过的。 只要是没听过的,绝对和凌天清那个小妖女有关。 一曲又终,温寒双手按在琴弦上,手指上已经有斑斑血痕。 他府上这个琴,没有内力很难弹奏,琴弦极硬,以前自己常弹,也是当成了练功静心。 而如今,每一个琴弦都仿佛是利刃,割伤了他的手,也割伤了心。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放凌天清走,那该多好。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何必躲在那里?”温寒突然说话了,声音冰冷,“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他又闻到了淡淡的天清花香,花解语前几日不知让谁从王宫收集了天清花朵,制成了香料放在身上,让温寒误以为是凌天清来了,闹个了很不愉快的乌龙。 花解语每次来侵扰,让温寒苦恼至极,这一次,依旧没好气。 “哼,你能回来,可都是我的功劳,干嘛总是摆脸色给我看?” 花解语站在八角宝顶凉亭下,一脸的不高兴。 “回不回来……对我而言,没有区别。”温寒的皮肤很白,因为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呆的太久,透着青色。 “是吗?”花解语哼了一声,走到温寒面前,丢了块手帕在琴上,“我还以为你想见王后娘娘呢。” 温寒听到这句话,背部肌肉猛然绷紧。 什么意思? 那天……他只远远的看了一眼,之后再没有看见她。 也不知她的毒解了没有,手臂的伤好点了没。 “依照风俗,王后娘娘在夏祭之时,会陪同王上巡游王城,会从这里经过。”花解语见温寒的表情,语气更酸,“想知道哪一天到这里吗?” “……不想。”温寒还以为,她会单独来看自己。 是他想多了。 而他,本来也没有什么颜面见她。 当初在地牢里,心心念念的想见上最后一面,以为自己会被斩首,最大的心愿,就是在临死前,看她一眼。 现在,他虽被凌谨遇赦免了死罪,回到侯爷府,但始终是罪臣。 胜者为王败者寇,而他,连草寇都不如。 当初要坚定的给她幸福的温寒,已经死了。 对她说“后宫之中,只你一人”的温寒,也永远无法再回来。 温寒发现自己的泪水原来是有温度的。 他不再是冰寒的温寒,他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身体开始回温,连感情都变得杂乱无章。 温寒猛然起身,迅速的离开。 他一直……都想逃离之一切。 可凌谨遇……却不给他逃离的机会。 直面这样的人生,比死去还要痛苦。 温寒靠在一间厢房的门上,伸手捂住了眼睛,他再也不能给那个天真明媚的少女,变出小冰珠来,瞧……他连自己的泪水都控制不住…… 只感激,他的身体里,曾经流动过最爱的人泪珠。 “给我滚出来!”花解语只愣了愣,随即也跟了过来,见房门关闭,恼怒的说道。 这么大的男人了,哭什么? 不就说到了王后娘娘,他竟软弱的落泪了! 当初那个冰冷无情的温寒真的死了! 被王上杀死了。 而现在的温寒,有血有泪,却让人更悲伤。 温寒来到的房间,正是当初凌天清第一夜在温侯府上过夜的房间。 温寒犹记得,她随口吟出的那句诗--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春风又绿,明月不再…… “娘娘托我送你一样东西,你还要不要?”花解语真想踹开门,但……他见不得温寒的泪。 所以,只得忍气哄着。 这种冷漠的男人,突然眼含泪花,简直要了花解语的命。 门终于打开了,温寒的手伸了出来。 一对暖玉雕成的小兔子,放到他的掌心。 小兔子没心没肺的对着他笑,怀里抱着胡萝卜,两颗可爱的兔牙闪着玉石的光泽。 她还知道自己体寒,所以不知从哪里弄来这么罕见的翠色暖玉雕成了兔子,让他随时在手中把玩着,可以让身体更快的恢复起来。 温寒握着那两个兔子,突然想到她在密林中,发现了一窝小兔子,每天都要去照看,抱着兔子冲着他微笑的模样,真像个小仙女。 “只给你一个。”花解语趁机挤进来,收回了一个兔子,扯起蔷薇色的唇,“娘娘用心了,刚好送一对,你一个我一个。” 他倒是毫不客气,温寒却沉了脸色:“还给我。” “不行,我也要拿一个。”花解语扬了扬手,将兔子塞到怀里,颇是无赖的说道,“除非你用身体贿赂我。” 花解语不过想逗他开心点,但不想温寒的眼里有着愠怒,眼圈还是微红的,生气道:“给我!” 花解语磨牙,虽然心里恨不得揍他一顿,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就不给你。” “花解语,莫要惹我。”温寒恼了,伸手将一边案桌上架着的宝剑拿了下来。 “为了这个兔子要杀我吗?”花解语突然不笑了,一双桃花眼里全是哀怨,“温寒,凭什么她给你的东西,你就会珍惜,我给你的,你却看不到?” 温寒脸色微沉,长剑出鞘,剑芒一闪,直点花解语的心窝。 他虽然一身武学被废,没了内力,可是招数还在。 花解语不躲不闪,看着温寒的脸,哀伤的说道:“你为她流泪,为什么不为我伤心?温寒,我到底哪一点不好?为你出生入死,为你背弃一切,到头来,居然比不过一只兔子……今日,要不你就杀了我,要不,就从了我!” 耍无赖的祖师爷,不是凌谨遇,而是花解语。 只是,他在这一刻是被温寒逼的,花解语的手段一直刚柔并济,并不急于求成。 但是今天看见温寒为了不该想的人,居然会流泪,花解语的心也在滴血。 王上的女人,温寒这笨蛋还在挂念! 到底有多深感情,值得他这样做? “你以为我不敢?”温寒也受够了花解语的死缠烂打,此刻也不止因为兔子,还有无数纷乱的感情,让他一剑刺去。 那握剑的手,依旧那么的平稳,剑尖指着的地方,依旧那么的准确,出手时,也依旧那么狠绝。 只是,没有一丝的力度--温寒没有内力。 但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即便在没有内力的温寒手中,也能置人于死地。 剑锋轻易的刺穿花解语的华服锦衣,从他的肌肤穿过,直抵心脏。 温寒看着剑尖下渗出的鲜红血液,他的眸光纠结这恨意和伤痛。 花解语居然不躲,也不运功抵抗……他果真想死。 温寒刺入半分,突然抽回了长剑,冷冷道:“你想死,不必找我动手。” “哐啷”一声,温寒将宝剑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花解语捂住胸口,温寒不愧是曾经的用剑高手,分寸拿捏的刚刚好,看似刺入很深,却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口。 鲜血从指缝中流出,虽然不会很严重,但是会把他的血放掉不少。 第430章 王上惯得 花解语看着手里的兔子苦笑。 这小兔子,是他从娘娘那里骗来的,不过想逗温寒开心,但没想到…… 最后依旧是不开心。 他只看到,温寒心里凌天清的位置,依旧那么重要。 而他苦苦等了十几年,依旧没有任何回报。 除了……这一地的鲜血…… 除了……心痛。 *********** 凌天清一直想找机会和凌谨遇聊聊后宫美人的事,可惜最近夏祭太忙,加上礼节规矩太多,让她感叹当王后真tm的累。 不过今天祭天结束后,闻人莫笑陪她先回宫,凌天清准备泡泡灵泉再美美睡一觉。 “娘娘,是不是很累?”闻人莫笑一刻也闲不住,走在软轿边不停的找话说。 最近所有人都累,那么多君王来此,保安工作要做,伺候陪同工作也是辛苦,但闻人莫笑始终笑呵呵的,尤其和凌天清在一起,还是无忧无虑的样子。 “昨天咱们是不是上了千佛山?”凌天清累的大脑快当机了,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是,昨天也去寺庙举行仪式。”闻人莫笑笑着说道,“和尚与道士们之前还在争这次祭祀的主动权呢。” “慧慈庵……经过了吗?”凌天清才不关心佛道之争,突然问道。 “慧慈庵在另一侧,并未经过。”闻人莫笑想到慧慈庵,嫩脸抽了抽。 想当年,凌谨遇将后宫解散之事全交给他负责。 他那时候刚接手朝事,各种不熟练,也不太懂人情世故,没能把此事处理的完美,思想工作也做的不到位,害得不少美人自杀了…… 好在王上帮他收拾了烂尾。 不过毕竟他是第一次接手这种事情,以前又没有解散后宫的先例,闻人莫笑想顺利完美的完成圣谕,本来难度系数就很大。 现在突然听凌天清提到慧慈庵,难免勾起闻人莫笑悲惨的回忆。 只记得,满后宫哭着闹着的美人们,还有当着他的面想自杀的各位大大…… 简直像地狱啊! “不如……我们去慧慈庵走走?”凌天清突然说道。 闻人莫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才不要看到那群魔鬼般的女人们啊! “不不……不行,王上吩咐过,要送娘娘回宫。”闻人莫笑赶紧摇头。 “反正这么近,顺路去看看,一会就回来。”凌天清的软轿正好经过千佛山附近,她掀起帘子,对闻人莫笑眨眨眼睛,“好不好?” 闻人莫笑真的咬到舌头了。 虽然王后娘娘这次回来之后,又变得好玩起来。 但他也绝对想不到,王后娘娘还会撒娇了。 一定是王上惯得!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闻人莫笑拒绝不了这样的要求…… “但王上知道的话……” “不会怪你的。”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当年你送我去孤绝山……” “娘娘……不要提当年……”闻人莫笑快哭了,当年他可是被罚的快死了啊。 “当年的小侯爷,可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呢。”凌天清见闻人莫笑大囧,哈哈大笑起来,打趣道。 “娘娘!”闻人莫笑可不敢当,当年是无知者无畏。 现在想想都后怕,万一真的把凤身搞丢了,凌谨遇还不杀了他? 日落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慧慈庵。 在慧慈庵里,凌天清第一个看见的是隋天香。 别的美人都还只是俗家弟子,前来洗尘,不必剃度。 可是隋天香,却剪掉了一头乌黑的长发,静默的在佛像前打坐。 刚才在路上,听闻人莫笑说,当年凌谨遇下了圣谕之后,隋天香是第一个应命而走的人。 没有哭,没有闹,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带任何东西,第一个来到慧慈庵。 所有人都以为,隋天香会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没有想到她会走的如此决绝,而且还剃度,以示决心,不会再改嫁。 一炉清香,满室禅味。 凌天清坐在隋天香的厢房里,看见极为简单的布置,一桌一椅一床,如此清修的人,谁会想到,她曾是后宫最受宠的美人,享尽了荣华富贵。 “娘娘,请用清茶。”隋天香沏好了茶,放在凌天清的面前,站在一边,神色谦恭。 “你也坐吧……床上坐。”这里没其他的椅子,凌天清指了指床,说道。 “谢娘娘赐座。”隋天香移到床边,端坐下来,垂下水眸,闪过了一丝深沉的心机。 后宫美人,越得宠的那个人,不是像曾经凌天清那样的单纯而受到王上的庇护,就是像隋天香这样的圆滑玲珑。 否则,怎么能在宫斗中活得那么风光? 凌天清和她闲聊着,闻人莫笑取过茶,倒出一小杯,抿了口,确定无事,才递给凌天清。 虽然闻人莫笑看上去还是没心没肺,但从细微的动作上,已看出他变得心机缜密,不似当年那般纯真无邪。 茶是千佛山的茶,水是千佛山的水,都是上品。 沏茶人的容颜,也是上品。 “你们出去吧,我和天香姐姐随便聊几句。”凌天清莫笑还有一边站着的晓寒说道。 闻人莫笑点了点头,他刚才检查过了,这里的厢房简单到极致,没有任何的危险用具。 而且隋天香也毫无武功,身手还没凌天清敏捷,他们在外面守着,听着里面的动静就好,小王后会很安全。 “娘娘与王上可好?”隋天香见两个碍事的人走了出去,温柔的问道。 “很好,你们呢?”凌天清淡淡笑道。 听闻前段时间,慧慈庵又发生跳崖悲剧…… 要是一直发生这种事,估计直到这里的人都死光,自己要一直被弹劾…… “小尼无好也无坏。”隋天香倒是带着几分佛气。 凌天清见她心平气和,不觉有些敬佩,凌谨遇真是艳福不浅,尽遇到这些极、品美人。 两个人平静的聊着天,隋天香突然说道:“娘娘,西宫娘娘可好?” “西宫……”凌天清听到西宫,不由皱了皱眉。 说起来,回宫之后,她不提以前的事,凌谨遇也从不说。 而周芳衣,几乎被人遗忘了。 适才和闻人莫笑聊天,也没听他提过周芳衣。 凌天清还以为……她死了。 “小尼……是不是不该提?”隋天香将凌天清的神情全收在眼底,见她皱眉头,知道还有反攻的机会,心底一喜,口中却平静的说道,“若是冒犯,还请娘娘恕罪。” “周芳衣不在后宫了。”凌天清半晌才说道。 至少……她回来这些天,没有见过周芳衣。 可是现在隋天香的语气,似乎在说周芳衣还在后宫? “是吗?周娘娘已经不在静宁宫了?”隋天香故作讶异的问道,“那就是小尼离开之后的事情,小尼又弄错了。” “静宁宫?”凌天清听到这三个字,神情又有了些变化。 静宁宫到现在都是禁地,加上凌天清对静宁宫从无好感,也未曾进去过,所以没想过周芳衣还在后宫里。 “是,周娘娘自从身体抱恙之后,便被王上送去了静宁宫精心调养,只因太后欢喜佛学,又喜欢周娘娘相陪,所以……”隋天香仔细的看着凌天清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并不知此事。”凌天清听到她一口一个周娘娘,打断她的话,淡淡道,“不过慧慈庵平日清净,你们在这里会不会孤单寂寞?” 人不能太孤单寂寞,否则就会做出偏激的事情来,如果能够充实一点,就不会太被感情束缚,也会很快的走出阴影。 所以凌天清前来,不过是想考察一下,日后送点书籍和娱乐设施进来,或许能降低“跳崖率”…… 只是没想到,却从隋天香的口中,得出周芳衣可能还在静宁宫的消息。 而隋天香看见小王后略带心事的离开,娇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第一个不说半句话就离开后宫,然后成为第一个剃度的美人,如此的“听话乖巧”,还不是为了日后让凌谨遇想起自己的好,会来把她接回去? 隋天香深知凌天清的性格,爱憎分明,又不知道迎合男人的心思,还想独霸凌谨遇,只要装作不经意间说出周芳衣,一石三鸟,既挑拨了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又让凌天清和周芳衣两虎相争,到时候凌谨遇被弄的头疼恼火,自然会想起乖巧听话的自己。 论容貌和性格,凌天清比不过她的性格,周芳衣比不过她的容貌,怎么说,凌谨遇都该是自己的,她虽然不是凤身,可是更适合做凌谨遇的爱人,不是吗? 只是……一直在清修等待龙恩重临的隋天香,唯一失策的地方,就是她不知道现在的凌天清,已非当初离宫之前的小王后了。 而现在的凌谨遇,更有着她们所期许不到的温柔…… *** 凌天清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宫之后,才知道凌谨遇已经在灵泉了。 看来凌谨遇受伤的身体也撑不住祭天的辛苦…… “谁让你擅自乱走的?” 凌天清刚到灵泉,就听见暴君不悦的声音。 幸好最近治安加强,还有小侯爷保护,但即使这样,也不能随意乱走啊! “我去看看你的老情人们。”凌天清从石头后走出来,笑着说道。 第431章 黑色幽默 “又在胡说。”凌谨遇正在乳白色的水中闭目养神,听到这句话,好气又好笑的对她伸出手。 他象牙色的胸口壁垒分明,露在外面一部分,格外的诱人,那张在雾气中氤氲的脸,也俊美到极致,仿佛是画出来的一般。 “哪里胡说了?你敢说当年没宠幸过她们?”凌天清冷哼一声,在岸边脱下外袍,往水里走去。 她也累坏了,要泡澡。 “你说的宠幸,指的是什么?”凌谨遇狭长的星眸里闪过一丝笑意,问道。 “别装纯!”凌天清见他欠揍的模样,脸色蓦然一沉,“周芳衣在哪?” 她转的太快,问的太直接,但凌谨遇却一点都不惊讶。 青玉在她回宫之前,已经飞速的赶回来报告了凌天清的慧慈庵之行,尤其是她和隋天香的对话。 所以,凌谨遇等着她来问。 好在这一次,小王后终于成熟了,没有因为隋天香的话,从半路上溜走,也没有跑到孤绝山去躲起来…… 他们的关系已经很像一对相互信任的夫妻关系了。 “是不是在静宁宫?”凌天清见凌谨遇深深的看着自己,一双黑眸如同可怕的黑洞,几乎要将她吸进去。 凌谨遇站起身,慢慢的往她面前走来。 “你……你想干嘛?”凌天清被他安静的沉默吓到了,尤其往自己面前走,还不穿衣服,视觉太冲击。 她只不过问个清楚而已,而且这问题又不出格,他不会想“体罚”她吧? 凌谨遇依旧不说话,走到她的面前才停下来。 “好好说话,别这样……”凌天清脱了鞋,个子只到他的肩膀,正好看见他的胸。 她的眼睛要被被他的胸肌晃瞎了! 而且这古怪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说……把她藏在静宁宫,是想着万一你不能安排足够夫妻生活,也要有个发泄的地方……” “滚蛋!认真点。”凌天清的脸抽搐了。 暴君的幽默太黑色了,她接受不能! “她不在静宁宫。”凌谨遇终于笑了起来,伸手抱住她,“不过你是不是应该考虑我刚才说的话……” 今天祭天仪式彻底结束了! 也就意味着……不必节制净身,可以安排一下“休闲活动”。 “真的不在?”凌天清本来就不怎么相信后宫美人们说的话,所以隋天香当时提到,她只是意外了一下而已。 一个情敌的话,谁信谁傻! 只是周芳衣去哪了,凌天清有些好奇。 而凌谨遇没有告诉她,只是觉得,很多残忍的事情,不必让她知道。 有的人,只要知道明媚的开心的事情就好,看到太多的阴暗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应该考虑我后面的话。”凌谨遇不满的蹭了蹭她。 凌天清赫然发现,某人在水下藏了凶器! “你还是去静宁宫吧!”凌天清发现危险,掉头就想走。 “不如去慧慈庵,美人更多些。”凌谨遇轻笑着说道。 “那我帮你备轿,想必天香姐姐已在床上等着了。”凌天清才不怕某人无耻呢。 不过刚回宫时,他真是谦谦君子,绝不越轨。 最近破了戒,就越来越像当年无赖样了。 “一起去,如何?本王喜欢人多,热闹。”凌谨遇拽住她的头发,不甚斯文的把她扯回来,厚颜无耻的说道,“再者,本王答应过你,夫妻生活应由你来安排。” “嗯,不如把她们都召回来,我肯定安排的你满意。”凌天清扭过头,看见凌谨遇温柔的笑。 那张俊秀的脸宛如绽放的莲花,在灵泉的水光掩映下,居然带着一丝不染尘埃的纯洁。 “你舍得?”凌谨遇的手来到她的腰间,轻笑着问道。 凌天清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最近某人有越来越厚的脸皮和越来越好的煽情能力,她这么强大的心脏都快撑不住了。 “周芳衣到底在哪?”好在凌天清还能在他的揉蹭下找到理智,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得贿赂我,我才会告诉你。”凌谨遇在她耳边轻轻磨蹭,说道。 意图已十分明显…… “我自己也能去查。”凌天清今天很累,不想再大战一场啊。 “本王亲手做的事,你可查不到。”凌谨遇听她声音里有一丝软绵绵的尾音,索性亲上她漂亮的脖子,说道。 “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凌天清咬咬牙,妥协了。 “十炷香。”凌谨遇见她兴趣上来了,趁机加价。 凌天清的确想知道凌谨遇“亲手做的事”,究竟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别开玩笑,三个小时谁受的了!”凌天清听到十这个数字,腰椎一阵发抖,严肃的驳回。 一炷香十五分钟,十炷香就是两个半小时。 以凌天清对凌谨遇的了解,他绝对只会超时,不会提前结束。 “那天整整一下午……”凌谨遇轻声提醒。 她现在的体质很好,加上在灵泉,完全可承恩。 “两柱香!”凌天清黑着脸,努力避着他的唇舌,“不行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才怪! 她都肯用身体来“贿赂”了,可见隋天香说的话还是勾起了她的兴趣。 “这段时间是累着你了,是要节制些,”凌谨遇突然松口了,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如你我都退让一步,半个时辰吧。” “三炷香,不能再多了!”凌天清狠狠踩了踩他的脚,“快说。” “不如……在‘办事’的时候,你逼问我好了。”凌谨遇恶趣味满满,还嫌不够刺激。 凌天清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抖m! 她现在连正常夫妻生活都指望不上了! “可以用任何方式,威胁、逼迫、惩罚……”凌谨遇见她一脸吃到shi的模样,心情更好,逗她道。 “你最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凌天清半晌,才问道。 比如……大白脸喜欢的小huang书? 或者西贡美女们的表演? “周芳衣死了。”凌谨遇不再逗她了,猝不及防的就说了出来。 他可不想在接下来美好的双、修中,分心思聊其他人。 “死……死了?”凌天清没想过周芳衣会死。 听隋天香的语气,周芳衣好像在前段时间还在静宁宫里,怎么会死了? “我是将她送入了静宁宫,不过半年后,她突然疯了,试图谋杀太后。”凌谨遇平平静静的说道,“然后畏罪自杀。” 他没有对凌天清说太多血腥的过程,其实周芳衣是被折磨而死,不过那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而且后面确实疯了,因为忍受不了幻觉,最后自己把自己折磨死,宫女看见时,她如同一个吸毒过量的患者,将自己的手和胳膊,能咬到的地方,全都咬的血肉模糊,手指全没了,活活流血痛死。 但这一切,并不是凌谨遇亲手做的。 他将周芳衣关在静宁宫,就是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而太后对周芳衣极度的不信任,因为周芳衣曾几度背板,加上她一身可怕的武功,所以趁周芳衣腹部受伤时,命人将她的武功废了,又给她服了一种让人会变傻的药,怕她威胁到自己…… 太后当初连凤身都能杀害,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静宁宫,对先帝的后妃来说,比天牢要可怕多了。 所以想折磨死周芳衣,随便挑几个手段,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而太后如今早没了实权,也不想让周芳衣死的太蹊跷,所以干脆让她自己折磨死自己,万一凌谨遇哪天心血来潮的查看,至少也可以说,周芳衣是自杀。 这些后宫的女人,个个心机深沉,无论做什么事,都会给自己留有后路。 凌天清如果不是因为凌谨遇的庇护,也可能早就死了。 而现在……终于后宫成了安宁温暖的场所…… 凌天清要是知道周芳衣的死法,也肯定毛骨悚然,后背发凉,没有心情双修了。 后宫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那些红颜宫女白头老死算什么? 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去才最可怕。 “呵,我当初也差点死在静宁宫。”凌天清的关注点略有些奇怪。 她记得当年太后想杀她,被凌谨遇救下,反污蔑她想得到凤血石,对上不敬…… 后宫,演来演去,都是这些桥段。 好在现在一切归于平静。 “周芳衣因是在静宁宫死去,所以封锁了消息,后宫没有其他人知道,不过,知道她去静宁宫,也只有少数的几个美人。”凌谨遇顿了顿,“以后……不准再去慧慈庵。” “听说自杀的美人很多,所以……” “你未曾亲眼见过,为何轻信是自杀?”凌谨遇又反问。 她在外面漂泊那么久,对人性……也该有所了解了。 若是以她以前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在这后宫中待着。 既不会争宠,也不会献媚,更不知别人用心险恶,她只每天研究些古古怪怪的东西,脑瓜里装着的东西,全都用在了别处,对人没一点防备。 凌谨遇一直怀疑,是不是地球上的人,都是对人毫无防备的单纯生物? “不管是互相斗死还是自杀,要是不解决这些事,就会每天有人弹劾我,你不烦吗?”凌天清叹了口气,问道。 第432章 安排就是 “你看到奏折了?”凌谨遇微微皱眉,他忘了让她去过几次御书房,“这不关你的事,那些人……不过是想找个借口,选拔亲信,塞入后宫,充盈势力而已。” 凌谨遇一向能看到最本质的东西。 凤身是为天朝昌盛而出,没有人真的敢质疑凤身。 更何况,凌天清是横空出世,在这世界上没有“娘家后台”,身居后宫,更和其他人扯不上关系。 只不过后宫平衡被打破,那些大臣之女失去福泽,伤及了某些人的利益。 “我也想问你一件事。”凌谨遇不想与她讨论后宫的事,改变话题。 “要贿赂。”凌天清立刻说道。 “那就加一个时辰,我会……伺候的你舒服的。”凌谨遇笑了起来,暧昧说道。 “滚!”凌天清可不敢奢望,腰别弄断了就谢天谢地。 “那我不问了就是。”凌谨遇反正有的是机会,现在是他享受两人世界的美好时光,赶紧办事! “你问,你问!”凌天清见他眼神像火一样扫过自己,立刻觉得,还是多泡会澡比较好。 至少精神会恢复一点,待会还有余力让他折腾。 “不问了。”凌谨遇看着她娇艳的唇,嗓音倏然低沉起来, 拇指在她的柔滑的脸上轻轻蹭着,来到她的红唇上。 等不及了,先吃再说! 凌天清瞄见凌谨遇狭长的凤眸里,闪过的笑容,那种暗示太浓烈了,她想忽略都不行。 所以,只能闭上眼睛认命,在自己还有理智和力气之前,强调一遍:“半个小时。” “明明是半个时辰。”凌谨遇笑着吻了上去。 “你别耍赖!”凌天清侧头避过他唇,严肃的说道,“这和约定不一样。” 还能不能让人信任了? “好了好了,随你定时间。”凌谨遇笑容温柔,反正……一会她会完全忘了时间。 ************ 凌天清在灵泉酣睡了一晚上,做了个美梦。 梦到自己结婚了,爸爸妈妈在教堂里,将她的手交给凌谨遇……画面太诡异,活活把她给乐醒。 醒了才想起,昨晚凌谨遇还是像重型卡车,压上来的时候,骨头都要散开了。 不过这一次,许是灵泉的力量,原本酸疼的四肢竟充盈着力气,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估计能一口气爬上龙楼顶也不带喘的。 果然……昨晚当机立断留在灵泉睡觉是正确的!(其实是已经脱力了,一点也不想换地方!) 听到她醒了的声音,正在岸边穿衣服的转过身,看着趴在龙眼上的凌天清,微微一笑:“还能爬起来吗?” “你怎么……还没走?”凌天清精气神充足的爬起来,扭了扭腰,还真是……精神百倍啊! “昨夜,是不是觉得自己功力大进?”凌谨遇见她精神焕发,又想吃她了。 双、修的妙处啊! 她是天定的凤身,只要稍加指导,熟练房中术,根本不会累! 只会从他身上汲取到力量,阴阳调和,其乐无穷。 “什么功力?”凌天清根本就没有内力好嘛。 “床上功力。”凌谨遇见她娇艳欲滴的模样,哈哈笑了起来。 “别笑了!”凌天清见鬼一样看着他,“我的衣服呢?” 这傻x,说起笑话来还是冷的让人发抖。 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最后,衣服全被撕破了…… 好在她下水前,脱了外袍。 凌谨遇从地上拿起一件外衣,对她勾勾手:“过来。” 凌天清原本在水里遮掩一点,但随即想到昨晚什么都干了,早就是老夫老妻了,何必害羞? 于是,她大大方方的走过去。 倒是凌谨遇看着她浑身泛着奶白色的水光,呼吸微微一紧。 “你以后……不准撕衣服。”凌天清快速穿好外衣,也不介意里面真空,提醒道。 “那你以后事先脱光。”凌谨遇很爽快的同意。 “……” ***** 盛夏,只有王宫内凉爽入春。 夏祭已结束了,而凌天清终于能卸去“王后娘娘”的职责,不必穿着正服,带着凤冠当凌谨遇的人肉背景墙。 不过凌谨遇依旧忙碌,这天又不见人影。 “墨阳大哥!”凌天清走到御书房外,刚好看见墨阳和紫元领着一行禁卫军在巡逻,立刻喊道。 “娘娘有何事要吩咐?”墨阳让紫元带着禁卫军继续走,自己来到凌天清的面前,问道。 “凌谨遇哪去了?”凌天清的称呼一向没大没小,好在这些侍卫都习惯了。 “王上出宫了。”墨阳回答道。 “出宫?你不是每天陪着他吗?今天怎么没跟着一起?”凌天清有些好奇的问道。 “回娘娘的话,属下今日还有其他要事,不能出宫。”墨阳今天特意请了假,要给晓寒过生日。 “哦……那凌谨遇出宫干嘛去了?”凌天清又问道。 “王上和轩辕侯爷以及上官大人一起,应该是去了国子院。”墨阳继续回答。 “我也想出宫,墨阳你帮我安排马车吧。”凌天清听到国子院,立刻想溜过去走走。 国子院,是凌谨遇第一次带着她出宫去的地方。 她还记得那个写出令人捧腹的“诗人”章本旦。 那时候她真小,扮成书童,就像十一二岁的小少年,现在……已是人、妻。 王上下过口谕,只要凌天清想出宫,谁都不要拦着,派两个侍卫跟上,暗中保护好就行。 今日原本轮到晓寒出宫相陪,但是因为她的生日,所以蓝逸和绿影陪在一侧。 “为什么蓝枫总是不见人影啊?”凌天清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问向一边的蓝逸。 “因为轩辕侯爷最近政务繁忙,所以蓝枫暂时帮他打理一些事情。”蓝逸笑着说道。 “哦……我之前就说过,如果都住在一起多好,就不用这个府那个院的跑,有什么事,狮子吼一声,比电话还方便咧。” 凌天清还在想着以后能过着“群居”生活,她最喜欢朋友亲人都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即便是独生子都不会觉得孤单。 可能凌天清在研究院过着军训般的生活,所以喜欢部队和学校里那种氛围,加上她又是独生女,在家里没有兄弟姐妹,总觉得孤单,喜欢热闹的生活。 “娘娘,快到了。”蓝逸不敢太八卦,要是把蓝枫和轩辕侯爷的私情拿出来说,小王后准保要立刻给蓝枫验身。 验身就算了,他和蓝枫长的那么相象,万一验错了,自己的大头小头都不保…… “我们从后门进,不必打搅别人。”凌天清又说道。 她只是看看当初被打屁股的地方…… 看一眼,就去绣房转转。 凌天清穿着的很普通,头发也是随意挽起,如果不是细节出彩,看上去她就像个普通人家的美少女偷溜出来玩。 凌天清对国子院的印象很深,再次来到这里,对她来说,已经隔了五六年,看着那些绽放的轰轰烈烈的花朵,凌天清不觉叹息物是人非。 当年那个小小的孤苦无依的人,一转眼,成了真正的后宫之主,得到了一份真诚的爱,想一想,就会觉得这些年受的苦,都是为了此刻的芬芳甜蜜…… 只是凌谨遇哪去了?为什么不在国子院? 凌天清让蓝枫去找轩辕侯爷,她坐在后院的八角亭里等着。 轩辕涵念快步从前厅走来,看见八角亭里坐着一个绿衣少女,急忙前去迎拜:“臣参见王后娘娘……” “不用这么客气,王上呢?”凌天清习惯了开门见山,笑眯眯的免礼,问道。 “今日恰值十五,千佛山山顶寺庙祈福,王上去了那里。”轩辕涵念回道。 “千佛山……”凌天清立刻站起身,对轩辕涵念说道,“侯爷继续忙,我走了。” 轩辕涵念急忙相送:“娘娘慢走。” “不必送了,拜拜。”凌天清来的快去的也快,挥一挥手,连个花瓣都不带走。 轩辕涵念看着风风火火来去匆匆的小王后,吐了口气,看来最近王上的心病也除了,瞧王后娘娘开始腻着王上,两个人的感情肯定已经上了正轨。 凌天清并没有去千佛山,因为她想到了慧慈庵。 前段时间去过千佛山祈福,凌谨遇才不会每逢初一十五都上山呢! 他根本就不是吃斋念佛的善男信女! 所以……是去找自己的后宫了吧? 凌天清正想着要不要去“捉奸”一次,突然看到远处偏居一方的侯爷府。 温侯府。 温寒。 凌天清只要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有些遗憾。 当年她总觉得温寒是一个有着孤独自闭症的大哥哥,她总想改变他孤冷的性格,却没能成功。 或许是……当初不够努力,所以才会留下遗憾。 不像凌谨遇,她对他,已耗尽全力,即使后来回忆,也觉得爱恨痛快。 王城的四侯,分居在东南西北四角,如同定芒星,协助着龙脉之气。 凌天清的软轿,来到温侯的后门,但她并未下轿。 虽听闻温寒被放归软禁,但是像温寒这种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自尊心极强,恐怕不愿意让她看见如今狼狈失败的下场。 “娘娘……温侯府……是禁地。”蓝逸见凌天清掀开轿帘,看着紧闭的后门,轻声说道。 第433章 少年,活泼点 对王后娘娘来说,更是禁地。 虽然凌谨遇可能不会“体罚”,但绝对会生气。 去探望当年不清不楚的人,还是独自溜出去相见,简直就是在给王上戴绿帽子。 古代人思想封建,即使跟着凌天清很久的贴身侍卫,也觉得不能见温寒。 “我又不进去。”凌天清笑了起来,“别怕,不会让你受罚的。” 蓝逸松了口气,娘娘知道就好…… 不过最近感觉小王后越来越懂人情世故,虽然在王上面前撒娇卖萌样样拿手,但已不会像当初那样单纯犯傻。 “听说你们小时候感情很好。”凌天清示意继续软轿继续往前走,突然说道。 闻人莫笑曾经对她说的…… 当年四侯八侍卫,还有一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年轻有为的官员,在年幼的时光里,从不曾生疏过。 “是的,师出同门,平日切磋,感情极好。”蓝枫点头说道。 虽然温寒最冷,不喜说话,可是大家依旧喜欢和他下棋。 “真好啊,还有这样的回忆。”凌天清笑着放下轿帘,似是叹息。 能想象到那种青葱年代的生活,就像是地球上初中和高中时候同学们的友情一样,真诚而可贵,张扬着青春的七彩光芒。 可惜,这些还年轻着的人们,因为肩头的重任,过早的变得成熟。 都是一群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啊,看看以前的凌谨遇,眼眸中的阴沉清冷,简直如同一个四五十岁男人的眼神,没有一丝的活泼和轻松。 虽然,用这星球的年轮算,二十岁的年纪,活了六十岁的光阴。 凌天清在跟着凌谨遇南巡时,遇见那些平民百姓,豆蔻年华的男女,大部分稚气未脱,和地球的花季少男少女一样,只有凌谨遇身边的年轻臣子和侍卫,才有一双历经沧桑的双眸。 软轿渐渐离去,而温侯府依旧死一般的静寂。 温寒在后院里看兵书。 他的身边,是永不死心的花解语。 “温寒,你太过分了,我是伤患呀,倒杯茶都不行。”花解语的耳力很好,听到后门外的动静,本担心小王后进来,没想到她竟走了。 这也让他放松不少,有力气打趣起来。 花解语恐怕和凌谨遇一样,希望这两个人永远不要见面,温寒听都听不得凌天清的名字,更别说看到她…… 上一次,因为凌天清,刺伤了自己,接着这冰山失魂落魄到现在,要是再见面,他岂不是又难过的夜不成寐? 虽然知道凌天清早就放下了,但是花解语还是很嫉妒。 他不仅是无赖的祖宗,还是醋缸子的祖宗。 温寒内力全无,如今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动作敏捷一些而已,他根本听不到后门外的动静,耳里全是花解语的唠叨。 真受不了,那天他刺伤了花狐狸,就是想让狐狸不要再纠缠着自己,也不要把精力都浪费在他这么一个罪臣废人身上,可是花狐狸偏偏不懂…… 温寒不愿再有人跟着自己受罚,他如今被软禁在此,花解语还能回花侯府好好清修。 毕竟凌谨遇表面上还在用这只狐狸跑跑腿,做做闲活。 说不准哪一天朝廷还会重用这只狐狸,重振花侯府威风。 可花解语在忙完夏祭之后,偏偏每天来这里,毫无上进心,整日和他这样的叛党在一起,凌谨遇能再重用死狐狸才怪。 “温寒,给我倒杯水吧……我伤口又流血了……”花解语装作要起身,然后捂着胸口坐回去说道。 “花解语,回你的花侯府,自然有人锦衣玉食的伺候你,何必来我这里找罪?”温寒皱了皱眉,依旧靠在亭子边看着兵书。 本以为那天花解语受伤,也会对他死心,可谁知温寒晚上刚刚躺上床,那只狐狸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伤口也没有任何处理,不知流了多少血,非要跟他一起睡,说趁着血是热乎的,给他暖被子…… 温寒不懂这样的感情。 但是他想起曾经有一个少女,也喜欢给他做手套,喜欢帮他揉着冰冷的劳宫穴,喜欢给他做暖胃的食物,对他笑着说多晒晒太阳,身体就会暖…… “最近夜凉了,我怕你一个人睡觉冷呀。”花解语西子捧心的说道。 温寒再次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很讨厌花解语说这样恶心的话。 不过,他放下了手中的兵书,走到洒满阳光的桌子边,给花解语倒了一杯水。 一剑都刺不走的人,真是怎么赶都没办法…… “你喂我喝。”花解语见他真的给自己倒水了,眼眸一亮,仿佛前几日分分秒秒被折磨的心脏立刻恢复过来,开心的说道。 温寒将茶杯放在他的面前,转身靠在亭子边,静静的看着兵书。 听花狐狸说,最近王上和王后娘娘感情极为融洽,小王后的伤也彻底好了,两个人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虽知道花狐狸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好让自己死心。 但温寒……挺高兴的。 她至少好起来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倔强,和凌谨遇过不去…… 而君心难测的凌谨遇,遇到曾经这么简单透明的少女……能学会珍惜……挺好的。 温寒没有不开心。 小清儿和凌谨遇,一个明亮一个幽深,一个阳光一个阴沉,一个率真活泼一个城府极深,明明很般配…… 温寒放心了。 他一直担心,因为自己,小清儿还要继续吃苦…… 如今看来,所有人都比他聪明。 除了这只狐狸。 花解语撇了撇蔷薇色的唇,突然一伸手,“哎呀”一声惨叫。 那杯烫水被他故意打泼,烫到了花解语自己的手。 温寒只是皱了皱眉,并未转头。 除了这只狐狸,所有人都知道抓住手里的幸福。 “温寒哥哥,好痛……”花解语眨着桃花眼,伸出烫红的手,娇媚风情的模样,让美女也自叹不如。 那一声“温寒哥哥”肉麻到了极致,可是,却有着令人难以忘记的回忆。 在十年前,或许更久远一点,很多很多的人,都喊过“温寒哥哥”和“温师兄”。 有凌雪,有闻人莫笑,有白衣紫元蓝枫蓝逸,还有苏齐欢上官天容…… 那时年幼,他在四侯中年纪最长,在一群孩子中,是师兄更是哥哥。 只是如今,还有几人会再喊一声“温寒哥哥”? 又有几人,还记得当年的“温师兄”? 那些如花的岁月,一眨眼就过去了,那些和自已一起习文练武的师兄弟,一眨呀都不见了人影…… 只剩下这个孤寂的府邸,囚着孤寂的自己…… 还有个不死心的狐狸……傻乎乎的陪着他…… 温寒突然觉得……夏天的阳光,挺热的。 ------------------------------------ 凌谨遇在布置的简单之极的厢房里坐着。 绿茶的清香盈满一室,混杂着盘香的味道。 他的面前,跪着的女子已经剃度,只是光光的脑袋并没有减少她的美貌。 那张脸,还是那样的娇柔美丽,那双盈盈水目,还是那么的温柔深情。 隋天香知道凌谨遇会来找她,只是没有想到他现在才来。 “在此处还住得惯吗?”凌谨遇的声音,犹如茶叶,在水中舒展着,醇厚清香。 “回王上的话,臣妾住不惯。”隋天香等凌谨遇等了很久,而他现在才来,这意味着,王上并不是想将自己带回宫。 所以,隋天香当即改变了战术,决定抓住这一次见面的机会,否则,她很可能再也见不到这张丰神玉秀的脸。 连称呼都没变,凌谨遇看着隋天香的脸,这是他曾经恩宠最多的女人,对他温婉体贴,不争不抢,让他最为省心。 可是如今怎么也学会了争夺? “前些日子,娘娘问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回答的。”凌谨遇淡淡的说道,揭开茶盖,抿了一口清茶,口齿生香。 “臣妾有罪,甘愿受罚。”隋天香在凌谨遇的面前,不像在王后娘娘面前自称“小尼”,她匍匐着膝行到凌谨遇的脚边,颤着声音说道,“王上,臣妾那日只是怕娘娘多想,所以瞒骗了她, 不敢欺君……臣妾住不惯这里,臣妾每日都想念着王上……” “香儿,你究竟想要什么?”凌谨遇打断她的话,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俯身问道。 隋天香感觉到那么熟悉的体温和味道,长长的睫毛一闪,泪水纷然而落:“臣妾只想回宫,伺候娘娘,即便为奴为婢也甘心情愿,只要偶尔能见到王上一面,死也愿意。” 凌谨遇松开了手,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黑如点漆的双眸忽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上,看在以前臣妾服侍过您的份上,让臣妾回宫做个粗使宫女吧?臣妾所求不多,只想留在后宫……”隋天香见凌谨遇不说话,怯怯的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膝盖上,含泪恳求着。 “香儿,本王原以为你和那些女人不同……”凌谨遇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她,“所以一向最怜你,从不让其他有权有势的美人欺负了你,可不曾想,你会对王后娘娘说了那番话。” 第434章 休想伤他 “什么话?”隋天香微微一愣,似乎记不起自己说过什么了,“臣妾对娘娘说了许多话,不知王上所说的,是哪一句?” 她的心里却一紧,王上的心思深沉难测,她虽然可以一口咬定之前的话是无心之言,但是凌谨遇的眼睛狠毒,未必会相信她的话。 “你心里清楚,何必让本王点出?”凌谨遇又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别跪着了,起来吧。” 隋天香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垂下的眼眸闪过一抹慌乱。 凌谨遇伸手支着下巴,原本端正的坐姿,有些随意起来,看着隋天香依旧跪着,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香儿,为何不敢起身?” 正是因为隋天香平日口风紧实,言语谨慎,性格温顺,从不搬弄是非,凌谨遇对她格外的恩宠。 可一个言语谨慎的人,怎么会在王后娘娘面前提到西宫? 隋天香明知他驱散了后宫为的是小王后,也知道凌天清最不喜欢的人是周芳衣,一向言语谨慎不搬弄是非的她,提到西宫娘娘,岂不是很明显的挑拨? 凌谨遇对隋天香还是有几分感情,虽不是多么深沉浓烈的情感,但是在凌天清出现之前,后宫里,他最喜欢的就是隋天香,觉得她懂事乖巧,与其他人不同。 凌谨遇以前从未对感情有过什么困惑,直到遇见凌天清之后,才知道男女之情原来如此令人纠结,知情懂爱的人,与薄情寡爱的人,本质上也会发生改变。 所以凌谨遇才会了解隋天香的感情,才会觉得可惜。 后宫曾经最温柔不争的女子,也有着这么深沉的心计。 若是这份心计用来对付别人,他不会去管,可是对付凌天清,凌谨遇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王上,让臣妾回宫伺候您……臣妾只想回宫伺候您,哪怕做个扫路提水的宫女,或是去天青宫……”隋天香并不接凌谨遇的话,而是抱住凌谨遇的腿,哭道。 “香儿,你若是受不了这佛门清净,本王送你回家乡如何?”凌谨遇淡淡问道。 这个世上有三样东西,谁都碰不得--江山、龙位、凤身。 若是碰到任何一样,他都会毫不迟疑的下杀手。 隋天香没有任何的后台,身世简单,只是一个水乡的女子,有两位做小本生意的兄弟和父母,送回去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王上,臣妾只想回宫伺候您,不想回家……”隋天香抬起头,眼泪涟涟的乞求着,“臣妾不奢望王上恩宠,只愿在后宫当一名普通的侍女,王上,您成全臣妾吧……” “香儿,你可知,如果回宫当普通的侍女,身份不同,会遭受多少难堪?”凌谨遇站起身,叹了口气。 他不可能让隋天香再回去,不可能让渐渐缓和的帝后关系,再度因为一个女人紧张起来。 所以隋天香越是恳求,凌谨遇越是决意送她离开。 王后娘娘没事喜欢四处游玩,万一哪天又想到慧慈庵,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凌谨遇叹了口气,原来喜欢一个人要这么用心,就如呵护江山一样,生怕会出现任何的纰漏。 “臣妾不怕,臣妾只愿在后宫中待着,至少……至少偶尔可以见到圣颜……”隋天香见他起身,急急的抱着他的腿,含泪说道。 “就这样,明日本王会安排好你的去处。”凌谨遇俯下身,将隋天香扶了起来,看了眼她的脸,淡淡说道,“香儿,如今的后宫,和以前的后宫不同了,别再执念,你回去,只会徒增伤悲而已。” “王上若是不答应,臣妾……臣妾请王上赐死……”隋天香一咬牙,豁出去的说道。 “你希望哪种死法?”凌谨遇见她竟以死要挟,神色不动的问道。 “王上……”隋天香心中一凉,没想到凌谨遇对她的生死根本不在意。 不过凌谨遇一向都是这么铁血,对后宫美人更是薄情,根本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威胁而动容。 隋天香彻底的绝望,她原本以为凌谨遇还会念点旧情,没想到他对自己根本无动于衷。 也许这个世上,能让他唯一动容的女人,只有那个敢于挑衅他的凤身吧…… 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永远不会为自己失魂落魄,也永远不会为自己伤心难过,她的生死,就如一棵树的枯荣,不会影响他的江山,甚至连他的心情都无法影响…… ---------------------------------------------------------------------- 凌天清已经回到了宫中,她刚刚无意间从绿影的口中得知晓寒今天生日。 所以凌天清找到乐子了,在御膳房忙碌着,正在指挥着侍卫下厨。 除了紫元红缨在巡逻,蓝枫在宫外办事,白衣陪着凌谨遇去了千佛山,墨阳陪着晓寒去了,剩下的蓝枫、绿影和青玉被当成了厨子使用。 三男二女站在御膳房里,凌天清和嫣语正在监督男人们的手艺,指挥他们配菜。 “唉唉唉,青玉,切菜是用刀,不是用剑。” “看绿影多细致,配个菜就跟配药一样,太精准了。” 凌天清在一边笑眯眯的转着圈,等差不多的时候,对嫣语说道:“你去把大哥换回来吧,让他做重头的……” 嫣语很了悟的立刻闪了出去,凌天清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快到黄昏了,凌谨遇还没回来。 啧,不知道和后宫美人们聊的怎样! 看她晚上怎么收拾这家伙! “师兄,王后娘娘有事召你。”嫣语刚进了侍卫们的院子,就大声喊道。 她陪着晓寒聊一会天,依照凌天清的安排,让墨阳给晓寒一个大大的惊喜浪漫。 嫣语突然盼着明年自己的生日起来,到时候青玉给她下厨……想一想就觉得幸福万分。 凌谨遇回来的时候,天色已黄昏,又是晚霞漫天,天空的云朵灿烂的如同枫叶,美不胜收。 马车已经换成了软轿,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凌谨遇途中经过国子院,就过去看了眼,轩辕和蓝枫相报王后娘娘曾来过,凌天清今天的动向,他全都知道。 这一会,听说正在御膳房和一群侍卫玩的开心。 刚踏入御膳房,果然听到里面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青玉,你瞧墨阳的刀功多厉害啊,学着一点,以后嫣语还指望你做饭呢。” “娘娘,男人是不下厨的。”青玉被打击的要命,他对厨房确实不太熟悉,每次吃饭有御膳房伺候着,他们是保家卫国的人,怎么可以在厨房里消磨壮志呢? “谁说男人不下厨,王上也下过厨做过汤!”凌天清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有的人做出的东西和毒药没什么两样……” “王后娘娘说什么毒药?”凌谨遇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挑眉问道。 日暮的阳光斜斜落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温柔的金沙。 “我有说吗?”凌天清反应到快,一脸无辜的反问。 不过周围人反应更快,早就溜没了。 “本王听到了。”凌谨遇见她围着围裙,走过来,想把她系系好。 但凌天清以为他又恶趣味了,一闪身,先兴师问罪。 “你今天去哪了?” 来来来,先说说今天约后宫美人的事。 她都闻到他身上的香炉味,和千佛山不同。 隋天香一向注重细节,她的屋内,放了很特别的香料,闻过一次绝不会忘记。 “去千佛山了。”凌谨遇回答的滴水不漏。 是去千佛山,但不是去山顶,而是去尼姑庵了。 “去干嘛了?”凌天清又问道。 还不说实话,真够狡猾。 “你在做什么?”凌谨遇顾左右而言他,指着一盆鸡蛋问道。 “我在做蛋糕。”凌天清见他转移话题,也不再问下去,把银筷子递给凌谨遇,“帮我打奶油。” 天朝虽没有打蛋器,但这些人的臂力一等一的好啊,简直比机器还好用。 “要用力点,速度再快一点……对,奶油快打好了……”凌天清站在凌谨遇的身边,一边指挥着,一边赞叹,“凌谨遇,你真是比机器还好用……” 这不是王上的正确使用方法吧? 不过凌谨遇被她使唤着,也不生气,按照她的要求,迅速做好。 “还记得在船上吃的蛋糕吗?”凌天清用手指沾了点奶油,尝尝味道,问道。 “……我看过你做。”凌谨遇在船上时,无数次悄悄跟着她,远远的看着。 “偷看?”凌天清舔着奶油,抬眼看了他一眼,眼里似有笑意。 她这幅模样,十分……生动。 就像凌谨遇第一次看见她。 看见她从树影里爬起来,在一堆死尸和鲜血中,带来了生动的光芒。 就像阳光突然照进黑暗,周围的世界鲜亮起来。 “看自己的妻子,有罪吗?”凌谨遇好像把她身上抹满白色的“奶油”,慢慢吃掉。 “看妻子没罪,去偷看老情人可就有罪了。”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通、奸、罪。” “清儿。”凌谨遇终于也绷不住的笑了,伸手就想抓她。 第435章 所谓衡量的标准 凌天清敏捷的闪身往外跑,她才不要被抓住呢,这家伙身上全是古怪的香味啊! 好歹去洗掉证据啊! 院落很大,处处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而凌天清刚跨出院门,就一头撞在凌谨遇的怀中。 好吧……她以后定要练成轻功,好逃走…… “不如说说你今天去哪了?”凌谨遇一向会转移重点,听闻小王后今天在温寒的后门待了几秒,他心内可是十分不爽。 “喂,你们记住蛋糕的作法,快去……”凌天清被凌谨遇强行揽着腰,扭头对那群站在走廊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侍卫们说道。 凌谨遇见她也不肯正面回答,眼里笑意更浓。 他料到自己今天出门,凌天清肯定一个人在宫中闲不住,所以叮嘱过如果她要出门,轿夫可佯装无意,绕到温侯府。 他想看看,小王后会不会背着他去找温寒,叙叙旧情…… 还好,她没下轿。 但即使如此,听说她在后门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凌谨遇还是不爽。 不过这事,连蓝逸都不知道,若是知道王上用心“险恶”,他才不要陪王后娘娘出宫! “我今天去的地方,肯定比你去的地方热闹。”凌天清叮嘱完众人,才回答凌谨遇的话,“话说,你还没资格质问我吧?” “那就扯平了,今日你也出宫转了一圈,是不是累了?”凌谨遇笑着问道,“要不要去灵泉……” “我一直坐在轿子里,一点也不累,倒是你爬山辛苦,耗了不少精~力吧?”凌天清才不接受这么不公的“扯平”,反唇相讥。 她知道凌谨遇的心思了,他以为自己在温侯府停顿了几秒,能和他在慧慈庵消磨半日相比? 男人呐,果然衡量标准不一样! “耗费了多少,你检验一下便知。”凌谨遇对她的讥讽丝毫不恼,反而心情越来越愉快,甚至开起玩笑。 凌天清脸黑了下来,谁要检查他! 夜御九女金枪不倒的神君,她有幸遇到,并有幸体验到。 一晚上下来,简直觉得自己要裂变成九个凌天清,也不够他练手啊! “清儿,你是什么时间出世的?”凌谨遇见她的小表情好可爱,忍住逗她的心,突然问道。 “早就过完了!你居然不知道我生日!”凌天清的语气还稍有不悦。 真是不称职的老公! “你没说过。” “那是因为你没问过!”凌天清似乎记得自己无意中说过,只是那时候的暴君根本不关心自己好嘛! 而且,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说的全是疯话! “现在我问了。”凌谨遇忍不住揉揉她气鼓鼓的小脸,哈哈笑道。 远处巡逻的侍卫们纷纷惊异的对视,这已不是第一次听到王上哈哈大笑,但每次听到都觉得见鬼了。 王上在王后娘娘回宫之前,甚少露出笑容,在册立凤身之前,更是很少开怀露笑,更别说如此爽朗的大笑了。 “我是被你抓到后,再过三十多天就过生日了!但那时候,你忙着把我送去各种猥琐大叔的府上……”凌天清说起这件事就生气啊,按照地球上的生日,那天她正应付一个猥琐老头,害得她以后都不能正视自己的生日了。 十四岁的生日那天,纯洁的心灵遭到凌谨遇毁灭性的打击啊! 不过她没说完,嘴唇就被堵上了。 “是我错了。”凌谨遇亲住她,低声说道。 嗯,以前是无所谓,但现在是自己老婆了,当年受的辱,全报应在自己身上啊! “你知道就好!”凌天清觉得在外面亲亲我我有些丢人,赶紧推开他,看着一边娇艳花朵,“我是春天出生的,每次我生日的时候,都能看见草长莺飞,漫山遍野的红凌鹃,漂亮极了。” “红凌鹃是什么?” “就是你们这边说的啼血花。”凌天清指了指一边的花朵,“呐,颜色和它一样。” 凌谨遇看着那艳红色的花朵,突然觉得自己对身边的女娃,还要多多了解。 他甚至今天才知道她的生日。 不过凌天清也没问过他的生日,凌谨遇对寿辰虽然不在意,可是看见她为晓寒过生日的积极,心中不免有几分吃味,不知道自己生日时,她会不会记得。 嗯……他还是不要主动说自己生日了,听上去好像要礼物一样。 反正……即便她不知道,到时候百官来贺,大赦天下,她总会有反应的。 呃……以她古灵精怪的性格,也许会送他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你以前……生日时,最想要什么?”凌谨遇问道。 “家人团聚,所有亲人和好朋友都来吃饭……就很高兴。”凌天清只喜欢温暖的感情,礼物嘛,她并不重视。 只要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重要的朋友都在,就够了。 “清儿,我在考虑你的意见。”凌谨遇听到她这句话,突然说道。 “什么意见?”凌天清一向给很多意见,不知道暴君考虑的是哪一个。 “你以前不是说过,后宫太大,又浪费之类的吗?”凌谨遇牵着她的手,在偌大的御花园里走着,觉得的确空荡了。 尤其是后宫美人刚驱散时,简直冷清的像个废宫。 而习惯了她生机勃勃的热闹和欢腾,凌谨遇竟也喜欢上朝气蓬勃的景象。 “啊!你不会答应让四侯等人住进来吧?”凌天清眼神一下亮了起来,没想到封建的暴君真准备“统一管理”。 嗯,这样的话,这里就像政府大院…… 啧啧,多先进的王宫啊,以后这群官二代红二代们,就是所谓的京城四少…… “尚在考虑,毕竟有利有弊,权衡之后,才能定论。”凌谨遇说道。 “绝对是利大于弊,这是历史发展的趋势,再过几千年,你就会发现公司职员统一住宿的好处。”凌天清兴奋转到凌谨遇的面前,抓着他的手,倒退着边走边说,“唯一的弊端,就是安全性,可是你要想到,在王宫里,更好的促进感情,也更能监控他们平时的作风,像闻人莫笑,小可两个人,住在笑侯府多孤寂,这里划出一座宫殿给他们,平时三缺一打个麻将什么的……” “麻将?”凌谨遇没听说过这个名词。 “就是……四个人对弈。”凌天清不敢说赌博,不然准被暴君否决。 “还有这种玩法?”凌谨遇眼神闪了闪,看了眼灿烂明霞的天空。 他是帝王,王宫意味着王权,岂能让他人分享? 不过……凌天清喜欢热闹,到时候只能让王宫变成“宫中宫”。 将周围的宫殿划分出去,龙楼、御书房和天青宫,乾坤阁这一块方圆两万八千平米的地方,全部封闭起来,成为宫中之宫,真正的王宫。 而外面的宫殿,日后侍卫也要成亲,不能一直住在侍卫“宿舍”里,所以赐给他们,加上四侯回来,王城的四角侯爷府,也恰好能设为单独的军机处、文馆、礼吏刑等六部政务机关。 这么一来,也不必再劳民伤财建政务所,省去很多人力物力。 如今六部中的刑部和兵部,入住将军府,尚未撤离,这两年赤马红羊的劫难连连发生,凌谨遇一直未动用国库和人力新建政务,若是用凌天清的计谋,倒是不必花费一分一毫,就能安排好六部文馆和军机处。 “凌谨遇,你不要考虑了,我已经帮你考虑好了,可行性报告今晚就能写给你,这样统一管理,能省去很多银子,平时工作也非常方便。而且我可以帮你监督他们的生活作风,以后他们生儿育女了,我也可以帮你教育……” “你的教育,别人受不起。”凌谨遇打断她的话,突然又笑了。 想到前几天端木修的王妃进宫几次,似乎就变的没那么怯怯了,而端木修本想在这里多呆几天,可因为王妃每天被王后娘娘“教育”,端木修哪敢多呆,几乎是落荒而逃啊! 凌谨遇深知小王后的洗脑功力,只怕端木修以后有的烦了。 “答应吧,反正王宫这么大,房子又那么多,不住空着多可惜啊?而且又不是几个人挤在三室一厅的屋子里,还不是各住各的?就当他们是一群嫔妃,照顾一些也不费力。”凌天清想到以后大家都住在一起,她不用出宫就能去找闻人莫笑和小可玩,兴奋异常。 “答应你,有什么好处?”凌谨遇看着她,颇是玩味的问道。 “有很多好处,比如……不追究你今天丢下我去约情人。”凌天清攥着他的手,借力跳起来,吧嗒一口亲在他的脸颊上,脸上不知是不是因为漫天的云霞,变得红扑扑的,明艳照人。 凌谨遇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抱紧她,将她揉在自己的胸前,感觉暖暖的全是快乐。 “我只有一个要求。”凌谨遇在她头顶上方,声音因为笑意而变得有些沙哑。 “什么要求?”凌天清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依照暴君的喜好,他会说夫妻生活一夜十次之类的……变态要求。 “不要离开我。”凌谨遇收紧手,闭上眼睛,闻着她发丝上的清香,说道。 凌天清微微一愣,没想到一向禽 兽的暴君,居然说出这五个字来。 第436章 no作no娃 没有趁机要挟她,也没有趁机调戏她,他的要求只是--不要离开。 “不要再离开我。”凌谨遇搂着她,低声说道,“我……不能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真的不能再承受一次。 若她再离开,凌谨遇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毁灭的事情来。 缓缓伸手抱住他强健的腰肢,凌天清听着她的心跳,唇角翘了起来:“那你别作了。” 地球上有句话叫做“no zuo no die”,意味不作死就不会死,但显然凌谨遇对这句话误解了。 他僵硬了许久,像是内心斗争的快死了,才勉强问道:“那……怎么生孩子?” 不做,怎么生娃? 不不不,其实不生娃都没事,但得做啊! 这几次她明明开始享受了,为毛还是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凌谨遇想哭。 他这辈子,幸福和性 福只能选择其一吗? “什么?”凌天清正高兴着,没听清楚。 “……你不是说……要给我生孩子吗?”凌谨遇已相当委屈了,连声音都沉了下去。 “这跟生孩子有什么关系?”凌天清发现两人频道又开始紊乱,对不上台了。 “不要做,怎么能有!”凌谨遇咬牙问道。 他为什么要想那么诡异的画面! “做?”凌天清终于反应过来,让她忍不住推开凌谨遇,狂笑起来。 凌谨遇很受伤的盯着捂着肚子狂笑的小王后,果然他的克星就是凤身啊! 以为现在终于幸福了,可她又提出不人道的要求,还嘲笑他的反应…… 她就这么讨厌和自己亲热吗? 不行,要气死了,他真想破戒体罚她。 “哈哈哈,凌谨遇……你……你别走啊……”凌天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抬头,某人已愤怒离开。 别走,来谈谈“no 做 no 娃”的问题。 不行,凌天清想到这里,又要笑瘫了…… ******* 晓寒过了一次最幸福的生日。 墨阳亲自下厨,张罗了一桌子的饭菜,小王后和八大侍卫全都在,给她过生日。 凌谨遇没有出现,不知去哪了。 凌天清看着端上来一个奇怪的圆形的馒头。突然想,如果馒头在,一定做更好看一点的面点,毕竟大男人做的东西,线条太粗犷了…… “这是什么?”晓寒发现上面居然还有细碎的菊花瓣拼成了她的名字,写着生日快乐。 古代人过生辰,基本上只是一碗长寿面而已,除了皇亲国戚达官贵人。 晓寒的生日,也不过是想着墨阳能多陪她一会。 没想到墨阳失踪了两个时辰,整出了这个玩意。 “生日蛋糕。”凌天清点上蜡烛,“我们那边过生日,都是这样。来,对着蜡烛许一个愿。” “许愿?”晓寒看着被雕的异常精美的蜡烛,抓了抓脑袋,有些不解。 “就把它当成流星,许愿会很灵的,比如什么时候结婚,有个可爱宝宝……”凌天清掰着手指说道,没看见晓寒越来越红的脸。 “娘娘,王上说过,明年初春就赐婚。”嫣语快言快语,立刻说道。 “啊,为什么要等到开春?明天不好吗?”凌天清皱了皱眉,已经等不及想闹洞房了。 “因为……那个时候你走了,王上原本定在金秋佳日,但是娘娘不在宫,一切都没心思准备,师兄也主动延迟,希望能等娘娘回来之后主婚。”嫣语像是没看见青玉丢过来的眼色,继续说道,“那时候,大家都没有心情谈婚论嫁……” “现在我回来了啊,可以改日子!我去给你们找清虚道长合计合计,找个大喜之日,你们两对一起成了呗。”凌天清没想到自己还耽误人家终生大事,真是罪过。 “娘娘,王上近日还有些要事,过段日子再说吧。”墨阳突然说道。 他一向都是以凌谨遇为中心,忠义放中间。 虽然喜欢晓寒,可是两个人之间成亲是早晚的事,要把手头的公事忙完再说。 墨阳的性格,晓寒心里十分清楚,也正是因为他一向不徇私情,才对他更加敬重爱慕。 “夏祭结束,应是空闲期啊。”凌天清看过史册,夏祭会和其他国君签订不少协议,随即只要臣子推行,国君会稍微空闲。 然后便是等到金秋,才会因差点收成,国君略忙一些。 “属下接到任务,这段时间恐怕忙不开。”墨阳回答道。 “凌谨遇太苛刻员工了吧?放三天婚假而已……”凌天清有些郁闷的皱了皱眉,那只好再等一段时间才能闹洞房。 凌谨遇确实很速度,已经下派了任务,准备将龙楼附近的两万八千平米划分出来,到时候要增设关卡和围墙。 这并不是仅仅为了安全,更是因为要凸显王权。帝王和臣子住在一起不是没有先例,只是未曾有过帝王将臣子一家都接入宫中安住,这就违了规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凌谨遇早就看过凌天清以前写过的“可行性报告”。 凌谨遇在被她“气死”之前,决定如她的愿,可还是要有规矩。 如今,凌谨遇就在御书房里和三个侯爷以及五个年轻的臣子在商量。 他拟定的一份名单中,全都是年轻的臣子,跟自己一起读书练武长大的那帮人。 像已经半退休的老千岁,还有两个老丞相,虽然功绩累累,可是他们早就有了自己的家族,膝下儿孙颇多,并不适合住王宫。 凌谨遇选择的人,裙带关系少,而且家属至亲不会超过五人,这样入住宫中,不会造成很多的麻烦。 加上裙带关系越少的人,手腕就会越强硬,铁面无私,不会有党羽帮派,执法行政会更利于朝廷。 他要的“家天下”,不是结党营私的家天下,而是万众一心如同亲人的“家天下”。 “王上,花侯到底要如何处置?”凌雪在临走前,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花侯……本王已经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凌谨遇只等着花解语搞定温寒,然后送他们一份“大礼”。 不过现在……他只想着凌天清指着他狂笑的样子,真是太魔性了! 他怎么就找了个这么和众人脱节满脑子古怪想法的凤身! 还要尽量满足她各种恶趣要求……真是够了! “可是现在如同只有三侯在辅佐,花侯若是再不出面,只怕会让人非议。”凌雪担心的说道。 花侯和温寒一下走了两,原本四侯就不平衡了,凌雪虽讨厌花侯,但他一向秉持正理,从朝廷上考虑,花狐狸虽然狡猾卑鄙,但一向最适合做外交官。 譬如带众人吃喝玩乐,忽悠对方…… “不是还有齐欢吗?”凌谨遇始终都想将苏齐欢提拔为侯,只是,现在时机不好,苏老将军还在宫中没有处置,得等他伤势好一点之后,将太后和老将军的事情解决了,才能彻底的定下心。 “王上,您果真不担心……齐欢?”凌雪不明白凌谨遇为何如此放心齐欢,也不明白将军府被抄斩,为何齐欢一点都不恨凌谨遇。 帝王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凌雪,你想说什么?”凌谨遇和他缓步走下台阶,问道。 “臣只是担心而已……”凌雪也希望苏齐欢不会有异心,毕竟苏筱筱是齐欢的妹妹,算起来,齐欢还是他的小舅子呢。 所以凌雪现在提出来,就是不希望苏齐欢像温寒那样。 若是臣子有叛乱之心,越是扼杀在摇篮中,就越安全,如果和温寒那样,发展到挟持王后娘娘,苏齐欢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不必担心,”凌谨遇轻笑,拍了拍凌雪的肩膀,“苏筱筱的病情如何了?” 他前些日子一直忙于凌天清,忘记问苏筱筱的情况。 以前经常会对臣子这些小事嘘寒问暖,这也是一种御下手段。 不能小看这些无心的话语,帝王笼络控制人心,不但要铁血还要有柔情,刚柔相济,就这么从小事家事天下事中一点点汇聚成罗网,让这群臣子甘心为他卖命,心中不会有一句埋怨。 “筱筱最近越来越好,如今只要不受惊吓,和正常女子并无区别。”凌雪回道,觉得最近凌谨遇的笑容越来越多了,连带着朝廷气氛都柔和很多。 “那便好。”凌谨遇点了点头,“等帝宫建好,你与筱筱搬来王宫,绿影在此更方便治愈她的病情。” 苏筱筱如今长的已和凌天清大相径庭。 当初两个人极为相似,可是对凌天清来说,在天朝已经过了两千个日头,早就从一个还没发育好的女孩,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而苏筱筱被绿影调理一段时间之后,也如同天朝的少女,发育起来,身高窜到了一米七二,和凌天清站在一起,面容都变得不再相似,更别提身材和眉宇间的气质。 凌谨遇一直等着苏筱筱彻底恢复,想得知凌天清究竟如何穿越过来的。 可惜苏筱筱现在虽然恢复了很多,但是一听到将军府的那场噩梦,她就会精神失常,胡言乱语。 第437章 玩大一点 想必凌天清也一定想知道她是怎么穿越而来,穿越的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凌谨遇回到天青宫,发现凌天清还没有回来,在侍卫住的院子里玩疯了,也不知道现在该回来休息。 今天侍卫全休了假,好在王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一等一的高手御林军,所以偶尔让他们狂欢一次,也不会影响正常的巡逻安全。 刚刚踏入八大侍卫住的院子里,就听见里面在怪声怪调的唱着一个怪歌:“河里有水蛤蟆叫,叫的大爷心里闹,抓了几只下酒哟,咕,呱,全跑了……” 凌谨遇默默的退回院子,觉得自己走入了另一个空间。 他还是装作和这群疯子不认识比较好。 这可是王城八大侍卫和王后娘娘啊…… 凌天清伸手一指白衣:“轮到你了,快点学猫叫。” 他们在玩游戏,随便点歌,唱到最后一个字指到的人,就要表演节目。 从一开始的拼酒,到现在游戏,大家都醉意熏熏,那个虾米葡萄酒,对天朝人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连墨阳和绿影都喝的有几分醉意,更别提白衣了。 “我不……不叫!”白衣的自尊心最强,让他来个舞剑表演都可以,学猫叫太丢人,简直是小孩子的游戏。 虽然一开始他就玩的很high,看着别人被惩罚乐得手舞足蹈。 “违反规则的要脱裤子打屁股。”凌天清拿着嫣语腰间的软鞭,敲着桌子说道。 “不……不干。”白衣反正喝多了,说话不用敬语,游戏也不守规则,爬起来就想跑。 “来呀,快按住他!”凌天清一声令下,当即坐在白衣两侧的紫元和红缨按住了没来及的跑的家伙。 “绿影,你去扒。”凌天清催促着身边的绿影,说道。 “娘娘……这个……玩大了点……”绿影满头是汗,他虽然有点醉意,可还分得清尊卑上下。 “你不去,我去。娘娘,您放心,我绝对抽的您满意。”青玉老早想给嫣语报仇了,这一刻,二话不说的拿过凌天清手中的藤条,飞身过去扑倒白衣,伸手就去扒他的长裤。 “青玉,还是我来吧。”绿影见白衣要吃亏,只好走过去,至少他下手能轻点。 “不,我来,影子你去坐着。”青玉笑眯眯的说道。 “不要……我学……喵喵喵……”白衣发现自己在劫难逃,攥着拳头泪往肚子里流,怪叫几声。 凌天清和晓寒嫣语乐得直不起腰来,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外面走进一个颀长的身影,让大家瞬间肃静。 只有凌天清还收不住笑,揉着肚子擦着眼泪,快要笑翻了。 凌谨遇看着这一屋子的人,他们全都席地而坐,中间摆个酒桶,面前放着碗--可真豪爽,比绿林的土匪还不拘小节啊! 瞧瞧他最引以为傲的几个侍卫,老大似乎也喝的有点高,居然没有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老二骑在白衣的身上,在扯人家腰带,看上去颇有点……怪异…… 总之,一屋子就没个正常人,这要是被外人看见,谁会认为他们是高不可攀的八大侍卫,和万人之上的凤身? “凌谨遇……你来啦?”凌天清笑得肚子好痛,勉强爬起来,把脸上肌肉在抽筋的俊美男人拉过来,“一起玩,来……你迟到了好久,先罚一杯……” 凌谨遇被她硬拉着坐下来,满肚子的火还没发,就被凌天清灌了碗葡萄酒。 明明要发作,可是看着她微醺的脸和扑过来的身,凌谨遇一肚子的意见居然消失了。 好吧……其实……看着每天压力那么大,工作那么累的侍卫们这么放松开心,他也并不是不高兴。 只不过……小王后跟一群男人坐在一起,没大没小,没尊没卑,他很不爽。 最不爽的是“no zuo no die”,他决意好好和凌天清聊聊这件事。 最多……以后她安排x生活,他绝不延长时间就是! “来嘛,张嘴,乖。”凌天清见凌谨遇似有心事,还板着脸色,笑眯眯的捏了捏他的脸,忘了在这群人面前,举止亲昵的让大家都低下头,想着快点溜吧。 果然凌谨遇是煞风景的高手。 再欢腾的气氛,只要他来了,大家都不敢放肆。 除了凌天清我行我素,不看他脸色之外,还有谁敢这么捏他的脸啊! 墨阳心里想着:什么时候……王后娘娘变得这么主动啊? 青玉摸着鼻子:感觉王上被吃的死死的…… 白衣愣住了:地球人都这么开放吗? 紫元心里暗想:一定要找个地球人做老婆…… 红缨看着酒碗:嗯,他也要等个地球人穿越过来…… 蓝枫看着蓝逸:我的眼睛一定出毛病了,这段时间陪着轩辕没回来,王后娘娘居然变性了…… 蓝逸偷笑:你没看错,娘娘只是突然发现王上的美色了。 绿影望天:白衣终于逃过一劫,不用被打屁屁…… 晓寒转过头,偷眼看着墨阳:啥时候也打个啵吧,这个是生日愿望。 嫣语火辣辣的盯着青玉:刚才表现不错,一会赏你个吻…… 凌谨遇攥紧了拳头,俊脸猛然升温,这种被摸脸揉头喂酒的成何体统! 尤其是当着这群人的面,简直丢人…… “本王有事要与你说。”凌谨遇为了掩饰自己脸红,灌下这碗红酒,随即拽着凌天清就往外走。 “你不和大家玩一会吗?难得这么高兴。”凌天清见他端着架子,忍不住笑问。 “玩这种游戏?”凌谨遇刚才看见中间的酒瓶子,就知这群人一定用内力控制了瓶子的走向,要真是玩,凌天清会被玩死。 “不想和大家一起玩吗?”凌天清又问道。 “不如回天青宫,我陪你玩。”凌谨遇见她已有几分醉意,心中一动,唔,今晚有机会…… 她的嘴边还残留着奶油,甜甜的味道,弥漫在夏夜里。 让凌谨遇无比心动。 *** 静宁宫里,死寂一片。 太后盘腿坐在蒲团上,捏着佛珠,身后站立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你还来找我作甚,白白送死……” 许久许久,太后苍凉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佛堂里,旋转着,像是无根的风。 这是这些天来,她第一次开口和苏清海说话。 “即便是死,也该在临死前,再见你一面。”苏清海低低的说道。 “何必?”太后再次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至少,能和你死在一起,也不枉费这一生执念。”苏清海走到太后的身边,慢慢的半跪下来,看着那张保养娇美的脸,伸出手,唤她的小名,“筠筠,我已为你死过无数次……” “果然是执念……”太后长叹一声,避开苏清海的手,黯然道,“清海,你可知……我不曾爱过你。以前的那些过往,都只因……我恨他独宠一人……” “别再说了,我不管那些过往,你与我有过夫妻之实,自当白头不离!”苏清海眼里闪过一抹怒气,转过头,硬邦邦的说道。 “是我害了你差点满门抄斩,是我害了将军夫人……” “我本就不爱她,你我青梅竹马,若不是花家将你送入后宫,你才是将军夫人!”苏清海的声音微微颤抖,打断太后的话,握拳说道。 “可我自十五岁见到先王,心中再不曾有你……我后来与你私通,都只因……只因想让你助我除去南宫瑾。”太后叹了口气。 既已开口,就不想再有任何的隐瞒。 她的手指拨弄着佛珠,保养娇美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丝佛珠也压不下的怨怼。 “我恨她独占君心,夺去专宠。当初毓秀宫和玉清宫仅数步之远,先王每每经过……毓秀宫,我都以为他回来看我……可每一次,我都是失望。最长的一次……六百七十二天,他未曾踏入毓秀宫一步,就连寒儿出世,他都不闻不问,从未进来看过一眼……” “温寒……究竟……是不是我的骨肉?”苏清海听见她说起温寒,虎目一闪,问道。 先帝甚少去她宫中,而且,只要不是荒、淫无度的帝王,会秉持先让凤身诞下龙子的习俗,在此之前,不会让任何美人受孕,以免日后王储太多,争夺王位…… 但是太后当年是何许人? 她并非真正的凤身,但却能让凤凰选中自己,又能进入龙楼,用尽方法证明自己才有资格当后宫之主。 而那南宫瑾,无人得知她的背景--与凌天清一样。 只是南宫瑾素来温柔贤惠,不争不抢,也不屑王后之位,倚仗先帝宠爱,根本不必想尽办法来留住龙恩。 “是谁的骨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愿南宫瑾的孩子成王!” 太后从不肯说温寒究竟是谁的孩子。 那时先王时常冷落她,但太后也耗费了不少手段,留住先王几夜,可同时与苏清海也一直暗中偷情。 她如果确定温寒是先王的孩子,也不会谨慎担心到将刚出世的温寒,从密道送出去。 那时候,相比太子的位置,太后更希望能先夺得凤位,成为王后娘娘。 第438章 身世之悲 当年的玉清宫,地下有条密道,通往将军府。 她与苏清海的地下情持续了将近三年,才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在先王出宫征战之时,将密道挖到玉清宫中。 待先王两个月后回宫,后宫内已谣言四起,传闻南宫瑾与侍卫私通,而诸多美人早就不满南宫瑾的独宠,更是落井下石,无人帮她证明清白。 先王震怒,亲自查证,发现玉清宫里,确有男人物品,以及情信…… 先王虽仁和,可无法容忍这样的背叛。 太后安排心腹在玉清宫里,内外夹击,让先王认定南宫瑾与贴身侍卫有染,正要赐死,却发现南宫瑾在他离宫之前,早有身孕,只因担心他出征君心不稳,才未报喜…… 先王认定她是不洁之身,本不肯要她腹中的孩子。 却因天象异变,象征杀戮的黑虎星陨落,国师预言,凌氏江山将逢剧变,而只有一人能改变危机--南宫瑾肚中尚未出世的孩子。 真正的凤身之子! 先王将玉清宫打为冷宫,曾经的繁华不再,只剩下南宫瑾哀绝自书的“迟暮宫”,两个有情人,因为高高在上的位置和不能容人背叛和误解的性格,越走越远…… 南宫瑾失宠,太后如愿以偿成为后宫之主,准备将南宫瑾于死地。 终于,天朝1089年的冬天,最冷的那一天,南宫瑾在灵泉小产。 先王那日率领群臣在孤绝山狩猎,大雪封山,凤凰长鸣,从孤绝山振翅往宫中飞去,先王心中钝痛,忽觉不妙,急忙策龙马飞奔回宫。 龙楼外,御林军和御医全在雪地里站着,里面有婴儿响亮的啼哭,却无人能进入龙楼。 待到先王冲入龙楼,只见男婴在龙眼上不断啼哭,天清花纷纷而下,不见南宫瑾的身影。 外面一直等候王后娘娘的宫女相告,只因天气太冷,娘娘一直乏力腹痛,便来了灵泉,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里面传来婴儿啼哭,却不见娘娘发出一丝声音…… 接着,凤凰从龙楼顶盘旋而入,悲鸣良久,载娘娘负漫天飞雪而去…… 那男婴,便是传说中黑虎星下世,以杀止杀的凌谨遇,双足有龙纹,五官像极了先王。 先王此后,无数次来孤绝山寻南宫瑾,却再也不曾见过她。 他也曾问过凤凰,可一提到王后娘娘,凤凰只悲鸣不已…… 他知道,南宫瑾已不存人世,可他就是不愿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事实,依旧一次又一次的去孤绝山,漫山遍野的寻她。 为了不影响凌谨遇的成长,先王下了禁令,将他送去毓秀宫,认太后为母。 在凌谨遇成长的十几年里,先王将一身所学全都传授于他,在他面前,更是与太后相敬如宾,对他言传身授,以身作则…… 凌谨遇在那十多年里,将太后当成了亲生母亲,从不知,自己的生母是谁,甚至连“南宫瑾”的名字都未曾听说过。 直到先王因思念而郁郁寡终,凌谨遇才发现,父王的心中,深藏着一个女人--瑾。 因为在父王驾崩的那夜,在交代完国事之后,便一直念着这个人的名字。 “瑾……” “瑾,我要来找你了……” “瑾儿,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冷吗……” 先王就是这样念叨着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名字,英年早逝。 而凌谨遇从这个时候开始,才真正的接了王权。 他登基后,第一个秘密查找的,就是关于这个“瑾”的女人。 先王在世时,不准他踏入迟暮宫,“迟暮宫”三个字的匾额,也不准凌谨遇碰触,直到多年后,凌天清入住,唰唰唰的大笔一挥,将迟暮宫的一切都改变了。 而凌谨遇也终于知道,那个“瑾”到底是谁了。 他从未见过面的生母,父王最爱的也最恨的女人…… 而他一直视为母亲的女人,是想将他的江山夺走的人…… 他,一直活在欺骗中。 ----------------- “凌谨遇,你怎么了?”凌天清半夜被尿憋醒,正想起床上厕所,却见身边睡着的男人,眉头微皱,表情似有痛苦。 暴君也会做噩梦吗? “做恶梦了吗?”凌天清摸摸他俊秀的脸,哄小孩一样低低说道,“别怕别怕,我保护你哈。” 他最近睡的越来越沉,不像当年睡觉时也会有防备之心,终于像个正常年轻人了。 凌谨遇突然睁开眼睛,显然被她弄醒了。 他的眼里,似有一丝悲伤,在看到凌天清时立刻消逝。 凌谨遇从不曾对她提到过太后,也没有告诉她生母的秘密,就算是温寒叛乱,将她带走,凌谨遇都没有对她说过,温寒可能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一手养大的叛党…… 所以当凌天清离开他的时候,凌谨遇才会那么的痛恨,恨不得将她活活折磨死。 这世界上所有的亲人都背叛了他,她怎么可以也跟着背叛? 还是跟着自己最耿耿于怀的人“私奔”…… “你也会做噩梦吗?”凌天清看见他醒过来,又摸摸他的头,“鬼压身了吗?” 嗯,她压力一大,就会鬼压身…… “不是。”凌谨遇伸手抱住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天清花香味,格外安宁。 “不是就好,放开我,我要去上厕所。”凌天清拍拍他,说道。 凌谨遇松开手,看着她还带着睡意从自己身上爬过去。 刚才,做了一个悲伤的梦。 梦见父王在白雪茫茫的孤绝山狩猎,他又回到了小时候,和凌雪温寒花解语他们一起,挪动着小小的身影,想尽力的追逐前面的王。 他走着走着,身边的同伴都消失了,只听到凤凰的悲鸣声,和父王颤抖着呼唤声:“南宫……” 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雪山上,分不清方向,看不见亲人。 从未见过面的生母,她是什么模样?是艳丽逼人的美,还是如同凌天清一样,明亮却不刺眼的灵秀? 而他一直视为母亲的太后,又该怎么处置? 真的要这样囚禁一生?还是将她送回温侯府?或者……赐死? 这世界上,他已经没有手足,没有父母,还剩下什么? 只剩下……凤凰送入他怀中的女人…… “凌谨遇,真的没事吗?呐,你做了什么梦。”凌天清昨晚酒喝多了,等方便完回来,迷糊劲已经过去了,看见他躺在床上盯着房顶,问道。 她挺好奇凌谨遇能做什么样的噩梦。 这种阎罗王都怕的男人,只会成为别人的噩梦才是啊。 “梦见……凤凰把你带走了。”凌谨遇将她拽到自己身上,揽紧她的腰肢,低低说道。 那一天,的确是他的噩梦。 看见凤凰出山,又来宫中…… 他以为……以为父王的悲剧要在自己身上轮回。 而她,甚至不能像南宫瑾那样,为自己留下骨肉,就消失在这人世…… 所以怕,所以宁可射死凤凰,也不愿向父亲那样郁郁而终。 “很荣幸,竟然能成为你的噩梦。”凌天清唇角微微一扬,好笑的说道。 “睡吧。”凌谨遇还没能从那个梦中回过神,他将凌天清关心的小脑袋压到自己的肩头,低低说道。 “要不要出去走走?”凌天清已经没有睡意了,再加上凌谨遇看上去也不想再睡,再过一个小时就要早朝了,她建议道。 虽是深夜,但王宫内并不宁静。 听说胖老头大半夜的在侍卫“宿舍”出现,把残余的美酒全喝光了,闹得鸡飞狗跳…… 天上一弯明月像是镰刀,挂在漆黑的夜空里,凌谨遇揽着凌天清,在御花园里散步。 自从确定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他一直都在想,应该如何处置太后和温寒。 如今,因为太后的一句“温寒是你亲兄弟”,让他留下了温寒的命,可心里……又怎能完全相信太后的话? 温寒果真是流着一半相同血脉的兄弟,还是老将军的私生子? “你是不是有心事?”凌天清抬头,看见月光下,暴君的眼神明灭不定,俊脸上满是心事。 “没有。”凌谨遇否认。 “是公事还是私事?”凌天清现在火眼金睛,当然不信他。 只不过因为在这个朝代,女人不准过问男人的公事,而凌天清也尽量不问朝政之事,免得又被人弹劾。 凌谨遇没有回答,而是停下脚步,看着远处高耸的龙楼。 “要去灵泉吗?”凌天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问道。 “好。”凌谨遇似有几分疲惫,点点头,与她往龙楼走去。 灵泉的水依旧是乳白色的,凌谨遇不知道这里可曾泛过殷红的血。 一直跟在太后身边的黄嬷嬷,他曾经的奶妈,跪在他的面前,流着泪承认他是南宫瑾的孩子时,凌谨遇曾有瞬间的恨意,想将整个静宁宫都毁灭。 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批了黄嬷嬷“告老还乡”的请辞,将静宁宫监控住,没有对太后痛下杀手。 如今苏老将军回来,更不必怀疑他亲生母亲的身份,凌谨遇一直将他们两人幽禁在一起,也只是在等一个结果…… 他不想亲手杀了曾经的“母后”,自然有人会帮他除掉。 “你有什么事,可以与我说说。”凌天清见他衣服都不脱,走到灵泉里,靠着石头坐下来,很反常。 、 第439章 奇怪的角色。。。 凌谨遇对她招了招手,凌天清无奈,也只好脱了鞋走过去。 “亲亲我。”凌谨遇忽然笑道。 凌天清如今面对这种要求,十分淡定,凑过头就亲,毫不羞涩。 “你前几天晚上在看什么书?”凌谨遇享受着她凑过来时,整个身体都贴在自己的胸口上,眯着眼睛问道。 凌谨遇想到国事就很累,想到家事也会疲惫,只有和她甜蜜相处时,才会忘掉那些国事家事天下事,只记住属于自己的快乐。 “星象书!”凌天清撇过脸,明知故问。 “晚上本王和你一起看。”凌谨遇见她娇俏的模样,心情大好,一扫之前的沉闷。 “不要一起看,你又看不懂。”凌天清皱眉说道。 她看的……是给大白脸准备宫廷香、艳秘史,里面竟有“双、修”大法,她就略微研究了一番。 真的只是学!术!研!究! 譬如里面九九八十一种姿势,她归结成三种--正面,背面,侧面! “所以你指点为夫一下,如何?”凌谨遇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越来越轻松的问道。 “你去找清虚上人教你咯,他比我专业。”凌天清冷静的回答,仿佛她看的真的是星象书。 “我喜欢你教我。”凌谨遇对她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伸手在她的腰上渐渐往下移去。 “我教你可以,但那样我就是帝王师了。”凌天清顿了顿,“对师父要有礼节,你的手规矩点。” “师父?”凌谨遇眼眸微微一沉,似乎被某个奇异的点勾住了。 凌天清见他眼里幽沉的火焰,顿觉不妙。 她真不该开启他的想象力! 没事不要扮演奇怪的角色好嘛! 何况这里是灵泉,以凌谨遇的身体,一进来分分钟精神百倍啊! “别摸了!”凌天清也发现了,脸一红,顿时想从他身上爬下去。 “师父,教教小徒如何看星象。”凌谨遇揽紧她,伸手往她腿上滑去,“这是什么星星?” 凌天清脸色更红,咬牙忍住:“够了啊,我可没安排……” “我是在问星象,听说人体和宇宙一样,师父你觉得哪个地方是太阳神居住的?”凌谨遇低哑着声音问道。 徒弟逆袭女神师父,这种桥段真是有趣啊,凌谨遇想想就感觉爆棚了。 “是这里吗?”凌谨遇又问道。 凌天清的表情越来越忍耐,咬紧牙免得自己因为痒而哼哼。 “要是徒儿错了,请师父好好惩罚,莫要心软。”凌谨遇见她表情可爱,更肆意的欺负。 “错了!”凌天清喘了口气,恶狠狠的盯着他,“罚你上岸,面壁思过!” “可以用其他惩罚方式吗?”凌谨遇低笑着问道,“比如,伺候师父沐浴……让师父身体舒服点?” “不必了,你要真孝顺,就快点放了为师!”凌天清被他按住腰,动也动不了,吼道。 她昨天酒喝多了,嘲笑他不懂no zuo no die之后,自己就很作的安排了一次,现在又来? 谁消受得起啊! 真不该半夜陪他来灵泉! “不行,今日若是取不到经,徒儿便不松手。”凌谨遇在她耳边轻笑,发现她身体也发热了,趁机威逼利诱。 “凌谨遇,你这是犯规!说好这种事我来安排。”凌天清被他挑、逗的气喘吁吁,勉强维持神智说道。 “师父可以安排,徒儿没有意见。”凌谨遇见她挣扎的模样,笑意更浓。 凌天清咬咬牙,看着他俊秀的脸,怒了:“你会后悔的!” 她最近可是做了不少笔记,学到不少“精妙”的知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被动的小丫头了。 “让我后悔。”凌谨遇的语气都充满了诱惑。 凌天清猛然咬上他的嘴唇,粗鲁的开始扒衣。 她要让他今天不能去早朝,看看以后还玩不玩! *** 天气渐凉,入了浅秋。 而大白脸在南方已成立最大的银庄,风头无二,甚至受到王室召见。 大白脸拿着盖着龙纹的圣旨,春风得意上帝都。 虽然期间收过不少凌天清的密信指点,大白脸也暗中查探过,知道凌天清的身份骇人,但当他被召入王宫,看见换作女装,穿着王后正服的凌天清,还是半晌没闭上嘴。 当年总是害他承受不白之冤的少爷,换了女装竟这般绝色。 若不是她的那双眼睛一如当初,大白脸都会误以为换了个人。 “七爷,当爷的感觉如何?”凌天清笑眯眯的问道。 “不……不……不敢……娘娘别……别……别这样喊……”洪七傻了半天,慌忙移开眼睛,不敢正视王后娘娘。 还好王上不在,否则洪七一定觉得压力巨大。 想他一个乞丐出身的小混混,竟有朝一日成为巨富财商,甚至被王室接待,与当朝王后“共事”,何等殊荣? 洪七觉得,这比他的梦想还要棒! 他的人生,简直是传奇! 凌天清见洪七这幅傻样,哈哈大笑起来,对他伸出手。 “干……干嘛?”洪七此刻心中无比慌乱,再加上以前小王后就喜欢捉弄他,他又不曾到过这么金碧辉煌的地方,灵活的脑袋都快僵死了。 “见面礼啊!”凌天清笑得花枝乱颤,“七爷,你该不会空手来见我吧?” 洪七偷偷瞄了眼清灵秀美的王后娘娘,心里暗骂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那么奸商! 听闻王上十分宠爱娘娘,甚至都散了后宫,平日也搜罗各种宝贝给她玩耍,还不够吗? 国库里什么都有,她还要问自己要礼物…… 真是压迫平民啊! 凌谨遇下了早朝,尚未走到天青宫,就听天青宫里面热闹非凡。 某个大嗓门,果然不愧是“天生麦克风”,正极力压低声音,给王后娘娘算账。 凌谨遇站在天青宫外, 看着婆娑巨大的天清树,微微一笑。 岁月静好,说的便是此时吧? “账目对不上哦。”凌天清看完洪七的账本,笑眯眯的说道。 洪七微微一愣,哪里对不上? 他虽大字不识几个,但一提到钱,绝对一分都不会弄错! 而凌天清虽然精明,可她只扫一眼,连算盘都没打,就说账目对不上……这不是小看他智商嘛! “你私吞了多少?”凌天清又笑着问道。 “一分没有!”洪七大白脸都急红了,他是爱财,但……揣着账本见王后娘娘,哪敢做手脚啊! “那就是你没有按照我说的管理方式去做。”凌天清合上账本,见大白脸突然对她眨眼间,微微一愣。 这是什么暗号? 洪七耳力不错,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和低语,是凌谨遇来了。 他做乞丐随性惯了,见到王上好紧张啊。 “王上到了,快把我弄出去。”洪七用唇形说道。 “账本就留在这里,我给你写了一点管理学,回去看看哈。”凌天清立刻起身,从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摞用黄绸布包住的厚厚的书,笑道,“旅馆已安排你的住处,你先休息几天,好好学习。” 洪七赶紧谢恩,抱着一摞厚厚的书,这是“一点”? 以他的看书速度,恐怕一年都看不完。 果然,洪七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迎面走来的俊美男人。 他没敢直视,只觉得王上虽年纪尚轻,但只打了个照面,他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果然还是王后娘娘“平易近人”啊。 虽然要时刻防止她突然刁难欺负,但也总比凌谨遇身上这种“瞪谁谁难产”的可怕气场要好多了。 “草民见过王上。”洪七有点手脚不协调了,不知该怎么跪比较好看…… “免礼。”还好凌谨遇没有多看他,淡淡说完,往凌天清面前走去。 洪七松了口气,偷偷回头看了眼,见凌谨遇正微微低头,背对着他,将凌天清完全挡住了,也不知两人在做什么。 不过听声音,很像是在……呃……面部接触…… 但显然……他在凌天清面前,连背影都温柔了好多。 凌天清咯咯笑着,从凌谨遇肩侧探出头,对洪七说道:“你还不走?” “草民告退。”洪七赶紧抱着一堆书就跑。 “你送他什么了?”凌谨遇听着洪七脚步声消失后,才略带酸味的问道。 “他喜欢的东西。”凌天清看到老朋友,心情很好,一直笑眯眯的。 “是不是也该为我准备一份?”凌谨遇又问道。 “你不会喜欢那种东西的。”凌天清转身将账本放好,笑道,“送礼要投其所好,否则……” “你可以送我喜欢的。”凌谨遇幽灵般的贴过去,轻轻搂住她的腰,低声道,“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现在是早上!”凌天清僵了僵,想吼他。 刚下早朝啊! 昨晚她也安排了x生活啊! 不不不,她最近每天都有安排x生活啊,除了大姨妈告假之外,哪天落下了? 每天都送礼物,这样好吗? 送花就算了,但送xx实在是……有点累…… “是,一大早就让你单独见其他男人,又见你送他礼物,我自然也要。”凌谨遇表示很吃味,所以得要点礼物弥补一下。 “你今天……就没其他事了吗?”凌天清尽量避开他的身体,往一边挪了挪,问道。 第440章 送你礼物 “可以下午再处理。”凌谨遇当然有事。 他是国君,要是想忙,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 只不过他现在也学会了“劳逸结合”,许多小事,让臣子们去做,自己不管。 “不如……你现在去处理,晚上就能早点休息了。”凌天清笑着说道。 “你就是不想?”凌谨遇突然沉下脸,问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说变脸就变脸,在凌天清面前也不端着藏着呢,不高兴就摆脸色,也不怕她生气。 “早上……时间宝贵,所以……” “所以陪你。”凌谨遇接口。 “我想起来了,今天还没送你花。”凌天清拔腿就溜。 说起来,每天自己都要给男人送花,真是悲哀! 偏偏凌谨遇金口玉言,某日她忘了,他也不明说,只默默闹脾气,闹到闻人莫笑都来找她,问她是不是“家暴”暴君了…… 这还不算,最惨的是她到晚上都没弄清到底为毛凌谨遇不爽,然后……遭罪了。 凌谨遇只说了一句,既然你不遵守诺言,那我也不必遵守合约。 于是,暴君不问她有无安排,便爽快的开始漫长之夜…… 啧,说起来都是泪啊! “你对外人,都比对本王好。”凌谨遇脚尖一晃,就挡在她的面前,不悦的说道。 只要他自称本王,绝无好事! 凌天清最近摸透了他的尿性,见他俊脸阴沉,眼里已有火焰跳跃,只得叹了口气:“我送,送你还不行吗?” 当初是谁说,只要她回来,就不会冲她发脾气,也不会威逼她的? “……哼。”凌谨遇听到这句话,才高冷傲娇的哼了一声,转身往睡房走去。 果然……轻车熟路啊! 凌天清看着他的背影,真恨自己多管闲事,给大白脸准备礼物! 不过那礼物……大白脸一定爱不释手? 嗯,大白脸真的爱不释手! 洪七回到住处,本将那一摞厚厚的书扔到角落,看也不看一眼,谁知黄绸布松开一角,他看见了封面人物,顿时……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王后娘娘简直贴心暖女啊! 竟送她王宫里才会有的秘藏小huang书! 还附送双 修养生之术…… 不过王室内部的小huang书,果然就是高大上,写书的人,用的字……许多他都不认识! 但,洪七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王恩! *** 凌天清腰都麻痹了,躺在床上看着屋顶镶嵌的夜明珠,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 这份礼送的太大了,她感觉自己身体都被掏空了。 “清儿,你……要不要去灵泉?”凌谨遇吃饱喝足,完全没有开始的不爽,笑得温柔无比,问道。 “不要!”凌天清立刻坐起身,飞快的穿衣服。 去灵泉,凌谨遇就会帮自己洗澡,洗到一半准又会出事。 到时候她真的下不了床了。 “你还有力气……”凌谨遇见她胡乱拢好衣服,语气有一丝被欺骗的伤心。 早知道,就不客气,多亲热一会了…… “不然你想我死在这里吗?”凌天清忍了忍,没忍住,吼道。 她嫁的是什么变 态啊! 以前非打即骂,现在则是天天缠着上床,估计要是她不喊停,可以上到天荒地老…… 不,在那之前,她已经死透了! 凌天清真想……快点怀孕! 这样她就可以有孕假、产假外加带孩子假! 可是很遗憾……她的肚子还没动静。 凌天清每天都要泡在御医院两个时辰,翻遍了书籍,找不出自己的毛病。 平时为了迎接肚子里的小生命,她早就注意锻炼和食疗,万事俱备,就是没有春风。 如果不是凌谨遇的身体有问题,就是两个人的dna真的无法匹配。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先进的科学技术,根本无法判断两个人之间的基因到底出现了什么情况。 只要想到这个,凌天清就很头疼。 也许真的是自己的身体不适应这个异时空,从她的大姨妈次数上,就能看出来。 虽然现在凌谨遇并不着急要孩子,和她也像蜜月期似的,甜腻的让她要吐了…… 但假如不能给凌谨遇生个孩子……天朝就没有太子。 凌家的香火不能断,这关系到她的长久的幸福。 凌天清打了个冷噤,不敢往下想去,到时候为了江山龙脉着想,他都必须再找一个女人生太子吧? 虽然只有凤身生下的孩子才能坐稳江山,可是她生不出来……怎么办? “你去哪?”凌谨遇见她想下床,伸手就抓住她的胳膊,“不想再休息一会?” 精神好的让他后悔刚才太温柔了! “尿急!”凌天清一抬头,对上凌谨遇漆黑漂亮的眼睛,吐出两个字。 她想……“趁热”研究一下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不是不匹配。 凌天清将高温消毒的翠玉碗封好,她准备给凌谨遇来一次检测。 凌谨遇松开了手,替她拢了拢胸襟,笑道:“快去。” 待凌天清离开,他眼里的笑意才渐渐消失。 小王后最近很奇怪。 凌谨遇能感觉到她的焦虑。 尤其是每次“睡完”,她都藏着心事。 凌谨遇也起床,穿好衣袍,往外走去。 外面的围墙快要竣工,很快就会有一堆人搬进王宫里,青玉和嫣语,墨阳和晓寒,还有轩辕的大婚在即…… 他们一结婚,不久就会有一堆的孩子…… 凌谨遇的心里一咯噔,莫非……因为她不想要孩子? 从她回来,到现在,以地球上的年轮来算,过了快六个月,而这里也过了两个月,她的月事来了两次…… 凌谨遇一直记得,她以前……随身带着避孕药,就是怕怀上他的孩子。 所以,她每次结束后,都要溜出去吃药? 凌谨遇的眼色越来越沉郁,他又想多了。 而凌天清显然不是去上厕所,而是丢下凌谨遇,往她的船上走去。 说起来,还是船上的实验室最好,里面搜罗的宝贝也最多。 天青宫后门到船上修了条最近的路,走过去也不麻烦。 “你就这么丢下本王,自己跑出去玩?” 凌天清还没走几步,身后蓦然响起凉飕飕的话。 她转过头,看见凌谨遇站在天青宫的门口,表情不太温和的看着她。 天青宫和龙楼周围全都封了起来,高墙上一面涂上金色的漆,一面涂上朱砂,远远看去金光灿烂,而凌谨遇站在金光灿烂的背景下,格外的般配…… “我只是……”凌天清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已经跟出来了,只好笑道,“只是想去拿个东西。” “拿什么?”凌谨遇又问道。 语气已明显的不爽,和刚才在床上时判若两人。 “礼物……”凌天清感觉到凌谨遇的情绪不对劲,立刻说道,“之前给你准备了礼物,一直放在船上忘了拿。” “是吗?”凌谨遇朝她走去,“一起去拿好了。” 他说话的时,声音都没了笑意,凌天清只知道他不高兴了,但并不知道,他想的辣么多…… 从天青宫到船上,开了一条新路,直线距离不算远,但这么走过去,也要半个小时。 谁让后宫这么大! 凌天清一边走一边想着还有什么礼物可送凌谨遇…… 没有诚意的东西,他肯定一眼看穿,到时候冲她发脾气,得不偿失…… “你不累吗?”凌谨遇见她走起来还挺快,完全不像刚才在床上要断气的样子,不由更怒。 每次都偷工减料糊弄他,平时的精力全用在其他地方,真是可恶啊。 “啊?”凌天清正想着船上还有什么好东西能送凌谨遇,没听清他的话。 凌谨遇见她心不在焉,更是不悦,索性不说话了。 枉费他还一直担心,朱颜丹会给她带来很多的毒性,让绿影和御医每天都在研究朱颜丹的解毒方法,可是这种秘药,毫无解除办法,绿影等人已经用了一年的时间,也没有配出解药来。 “你怎么了?”凌天清只知道暴君不高兴,但没猜对原因,她只好收回心神,凑过去顺毛,“我知错了,以后不会丢下你跑掉,别生气了哈。” 也不知这句话触到凌谨遇那根神经,他突然脸色更冷,停下脚步,盯着凌天清。 “怎么了?”凌天清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莫非……不该说“丢下”? 反正暴君情绪化时,比女人还麻烦。 凌天清好头疼,觉得自从暴君有了正常人的情绪之后,反而越来越难伺候。 “你不想替本王生孩子?”凌谨遇盯着她半晌,才蓦然冒出这句话来。 凌天清微微一愣,暴君的思维虽然和自己越来越相近,但也经常会走相反路线。 “不必回答了!”凌谨遇见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一挥袖子,人已不见了。 轻功不是这么玩的! 凌天清看着空荡荡的风景,轻轻叹了口气,她想啊! 可生不出来怎么办! *** 凌谨遇非常生气。 生气到整个下午都绷着脸,御书房内气氛压的死死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闻人莫笑好想溜去天青宫,问问小王后是不是又“虐待”王上了。 第441章 为何不育 早朝时王上还好好的,虽不是春风扑面,但也不至于如此萧杀。 “王上,今年的狩猎……”闻人莫笑抱着奏折,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还未入冬,狩猎尚早。”凌谨遇皱眉说道。 闻人莫笑第一次安排这种大型的“娱乐活动”,自然怕做的不到位,所以早就提前开始策划。 但凌谨遇似乎很没兴趣。 “那……第一场雪落时,便可入山……”闻人莫笑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听小王后曾提过狩猎的事,在地球上,帝王们都会在秋日狩猎,不会选择天寒地冻的冬天。 而在这里,自古以来都是冬日狩猎。 因为冬天狩猎可以判断一个猎手是否优秀。 尤其是大雪封山之时。 大雪既能增加狩猎的难度,也能让人从细微处辨别野兽留下的痕迹。 先帝每年会上山狩猎两次。 毒虫最多的夏天,和大雪封山的凛冬。 因为下雪,说不准……可以看到一些不一样的足迹。 凌谨遇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和他的父亲一样,也在下雪的时候,去孤绝山细细的寻找,希望能够看见女人的足迹…… 先王找了十几年,也不曾找到,凌谨遇知道自己也不可能找到。 可是有希望,总比绝望要好的多。 而凌天清若是再次消失,他连足迹都看不到…… 也不会留下任何血脉…… 就像那一次在北疆的苍穹山一样…… 雪山崩塌,她亦消失。 闻人莫笑正说着,见凌谨遇始终不说话,偷偷看了一眼,突然发现,凌谨遇的眼里,似乎飘起了一场大雪。 凌谨遇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闻人莫笑正说到一半,见凌谨遇离开,也不敢喊他。 “王上今天……怎么了?”闻人莫笑听着凌谨遇离开之后,才悄声问凌雪。 “我怎知!”凌雪皱皱眉,突然也往外走去。 “你去哪?”闻人莫笑急忙跟上去。 “我的事尚未禀报,自然要禀报结束,才能离开。”凌雪一板一眼的回答。 “你没看见王上心情不好?”闻人莫笑拉住凌雪的衣袖,“明天再报一样的。” “身为王上,怎能因私情罔顾国事?”凌雪皱起眉头,训斥这闻人莫笑,“而我们身为臣子,若是看王上心情和脸色行事,与奸臣、弄臣有何区别?” “雪侯说的是。”轩辕涵念与苏齐欢点头,也走了出去。 闻人莫笑郁闷的跺脚,他只是个孩子,奸佞之臣的帽子扣的也太大了吧? 现在有点想念花狐狸了,因为如果花解语在,一定会拉他躲避王怒,见机行事…… *** 凌谨遇原本想去船上把凌天清揪出来问个究竟,但走到外面被秋风一吹,又冷静了很多。 凌天清……既愿意与自己回来,怎会因为孩子的事与他不欢而散? 更何况她平日对自己,也是以宠、以顺、以迁就为主,真的不似以前那般不情不愿。 虽有时依旧调皮捣蛋,但从细微点滴处,能改觉到她的内心早就成熟,所以相处方式才更为融洽…… 想到此,凌谨遇去了道观。 清虚上人正在和胖老头对弈,见圣驾突临,急忙叩见。 胖老头最近在王宫里有酒有肉,待着不肯走了,恐怕等王宫佳酿都被他喝光,才会出去找美酒。 不过虽然胖老头待在王宫内,但看见凌谨遇那张脸,还是立刻就溜了。 唉,漂泊几十年,他实在不喜欢官威太盛的人啊! “王上,怎突然驾临道观?”清虚上人奉上香茗,仔细观察凌谨遇的表情,问道。 “上人可知太子何时降临?”凌谨遇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清虚上人笑了起来。 原来是为子嗣而来。 他本以为凌谨遇不会这么急着要太子,毕竟年纪尚轻,且与王后娘娘蜜里调油,正享受两人世界。 “王上不必着急,若是想要,自然很快就会有。”清虚上人笑道。 “若是有人不想要呢?”凌谨遇冷哼一声,问道。 “有人……王上不想要?”清虚上人微微一愣。 “当然不是本王!”凌谨遇有些恼怒的说道。 “王上是说娘娘不想要?”清虚上人听明白了,随即摇摇头,“娘娘不会不想要,王上一定误会了。” “本王怎会误会?”凌谨遇皱皱眉,“娘娘回来这么久,却一直没怀上龙种,定是她不想要。” “王上真的误会了。”清虚上人知道为什么凌谨遇不爽了,他呵呵笑了起来,摸了摸已长的不短的胡子。 凌谨遇抿紧唇,显然觉得自己没误会。 “娘娘……那日曾来过道观。”清虚上人终于说道,“只因微臣答应娘娘,不可将那日之话泄露半句,因此未能禀告之王上,还请王上恕罪。” “她说了什么?”凌谨遇眼里精光一闪,立刻问道。 清虚上人笑着摇摇头:“微臣接了凤谕,不敢泄露,王上为何不去问她?”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当即起身。 “切!”胖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抱着酒葫芦,靠在窗边,鄙夷的吐了口口水。 清虚上人就会装神弄鬼。 “皇爷爷?”凌谨遇如今喊他爷爷,胖老头也习惯了,不会再翻脸。 毕竟……他在王宫里混吃混喝,要是没个亲戚关系,还真不好意思住下去。 所以,勉为其难的听他们喊爷爷,倚老卖老挺好! “那天凑巧我也在附近。”胖老头本来是走了,但听到有关重孙子的八卦,所以忍不住偷听。 他可不想凌谨遇欺负自家孙女,所以替清虚上人说那些台词好了。 免得凌谨遇和凌天清闹矛盾,最后没人给自己酿酒…… 清虚上人见胖老头开口,笑着打了个稽礼,不再插话。 “小清儿那时身中无可解剧毒,怕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找清虚问问自己尚有几年寿命,又断了御医房配的解药,想先孕龙子,免得留有遗憾。”胖老头一口气说完,灌了口酒,“所以,不准怨我家清儿肚子没动静,你倒是去御医那里看看是不是自己哪里有毛病!” 这种话,恐怕只有胖老头敢对凌谨遇说出来了。 清虚上人本来笑眯眯的,但听到最后一句话,脸都白了。 喂喂喂,别这么随便怀疑王上的能力啊! 小心被打死! “王上……微臣以为……良时未到,不必着急。”清虚上人赶紧附一句。 “你也努力点,以后别一出事,就赖别人身上,我家清儿连朱颜丹都能抵御,身体绝无毛病!”胖老头偏偏还提这句话。 清虚上人不得不按住胖老头,笑道:“大师父您今天喝多了……” 凌谨遇脸色惊疑不定,但显然并没有因为胖老头无礼的话而气恼,他只是……没想到凌天清竟在那种时候,想到了自己和孩子…… 她这次回来……果真没有丝毫勉强,十二分诚意真心,他竟还怀疑…… 凌谨遇扭头就走,身后胖老头还想说什么,被清虚上人笑呵呵的用酒壶堵住嘴。 他刚出道观,就见凌雪一行人在下面候着了。 “王上,臣还有事未报……”凌雪见凌谨遇出来,立刻说道。 闻人莫笑藏在最后面,一点也不想说话。 臣子太忠直,也是令人头疼的一件事啊! “明日再报。”凌谨遇脚步不停的说道。 “关于两督之事,王上上次要求彻办……”凌雪不死心的跟上去,继续说道。 闻人莫笑一边思念狐狸哥哥,一边只能跟着缠着凌谨遇继续上报公事的众人往前走。 不过,当他发现凌谨遇是往后山深潭方向走去时,心里猛然高兴起来。 是去小仙女的船上吗? 听说这船上无所不有,里面神奇至极,他上次央凌天清带他玩了一次,只参观了一小部分,就因公事匆忙离开…… 他好想再去一次! *** 凌天清全然不知,凌谨遇带着一堆人上了船。 不过那群人刚上船,就被凌谨遇甩掉了。 迷踪阵的确厉害,像凌雪这等布阵高手,一走进去就晕头转向,半晌也没摸出来。 凌谨遇轻车熟路的来到实验室上面的观察室。 果然不出所料,凌天清就在实验室里,不知在观察什么。 明亮的无影等下,她就像没有任何阴影的透明溪水,折射着鲜亮明净的光芒。 凌谨遇看了许久,终于走到实验室门口,按了按一侧的按钮。 那是呼唤铃。 凌天清听到,立刻将翠玉碗里东西一股脑的封好,丢进抽屉里,确定桌面上没有可疑物品,才去开门。 要是被暴君知道自己偷偷研究他,估计会被一直记恨…… “咦,你怎么……”凌天清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都抱住,勒紧。 她顿时喘不过气来,暴君今天情绪真是变得快啊! 莫非暴君大姨妈来了? “乖,怎么了?”凌天清好不容易吸了口氧气,摸摸凌谨遇的背,问道。 她现在的脾气真是好到爆啊! 也正是因为她脾气越来越好,所以暴君在她面前才会越来越不客气。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凌谨遇突然质问她。 凌天清愣了愣,对他好也有错? “对你好,你都没事发脾气,要是对你不好,我岂不是死的很惨?”凌天清老老实实的回答。 第442章 眼瞎观战…… “我什么时候发脾气?”凌谨遇眉头微微一皱,松开手,顿觉气氛全没了。 “现在。”凌天清笑了起来,揉揉他的脸,“你只是不自知而已,不过幸好我大度,不与你计较了。” 凌谨遇很喜欢她用地球人的方式和自己亲热,让他没有那种孤高在上的感觉,感觉她对自己是亲密无间的,而不像后宫美人那样,取悦自己的时候,都恪守着礼节,生怕冲撞了龙颜。 一个人孤独了太久,有人陪伴的温暖,会让他很迷恋。 就算是身边有无数的兄弟和死士,凌谨遇也无法从他们身上得到这样的奇特温暖。 八大侍卫,四个侯爷,还有皇亲国戚重要大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凌天清这样,把他当成恋人来对待,会和他开玩笑,会与他说别人永远都不可能说的话…… 这样的凌天清,是独一无二的。 无论谁,也无法替代她所带来的一切。 凌谨遇不知应该说什么,只看见她盈盈上扬的唇角,不觉压了上去。 “呜!呜!” 警报声突然大作,凌天清一把推开凌谨遇,还有谁上船了? “别管。”凌谨遇知道是那群迷了路的臣子,他一把拉住凌天清,又凑了过去。 “是谁……”凌天清的话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 “你刚才在研究什么?” 大脑缺氧中,只听到凌谨遇温柔的问。 “不如我们一起研究,我当你的助手。” 迷迷糊糊中,听凌谨遇饶有兴趣的问。 等等……自从上次在灵泉里扮演了一次“徒弟”之后,凌谨遇对角色扮演这种事就极为热衷啊! 也许是每天都当王,太枯燥无味了,所以,凌谨遇觉得尝试别的人生,也挺有趣。 当然,只限于在床上尝试! “不行!有人……”凌天清才不要玩这种游戏咧,她还腰酸着呢。 “助手……你应该是老师吗?那不就又是徒弟了?”凌谨遇却已经陷入角色想象中。 醒醒啊少年!观察室会随时有人前来观战的!! 的确,某个晕头转向的年轻侯爷,不小心误入观察室,正吃惊的看着研究室里的一幕,随后连滚带爬的赶紧出去,顺便带上门把守。 闻人莫笑从没想过小仙女变成正常人类女人的一面…… 他一直以为,高高在上的王和脱俗出尘的小仙女,是没有肉 欲的一面! 但是刚才……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妈蛋,他为什么要走这个恐怖的房间!! 现在不但不能趁机游览这艘神奇的船,还要沦为门卫,免得还有其他人误入,看光了里面的风景…… *** 洪七在帝都待的太高兴,有些不想回南方了。 毕竟这里是他以前的“革命根据地”。 而且帝都什么都是一等一的好,就算青楼女子,都比其他地方的美。 当然,洪七是不会掏一分钱的! 他只去喝喝免费茶水,看看免费表演,能不出钱绝不出钱! “你要在这白吃白喝了多久?”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年郎,穿着月白长衫,从楼上探出头,问道。 青少爷! 当年面色蜡黄的小少年,如今粉嫩一团,但终于和王宫里那个穿着凤凰羽衣见他的少女不一样了。 毕竟穿上王后正服,加上是女装,大白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果然还是习惯这样装束的凌天清啊! “他一个人来就算了,到了晚上还要带一群丐帮兄弟前来,搞的老娘生意都做不成!”花姐在凌天清身后,很不满的说道。 “青少爷,我可没白吃白喝,她们要是表演的不好,我也指点了一番!”洪七没皮没脸的上楼,笑道。 当年做过“主持人”,他的点评功力可没退步。 “你以为你是评委吗?”凌天清好气又好笑,示意他跟自己去后院。 依旧是熟悉的地方,青楼与绣房中间的通道,凌天清以前不知走过多少次。 如今凌谨遇感情渐浓,对凌天清也不再那么提防着,甚至可以微服出宫,只要派人盯着,凌谨遇也不管的那么严,免得她哪天觉得不自由,又跑了…… 凌天清将账本还给洪七,笑道:“里面有问题的地方,我已标注出来,你回去看看便知。” “是。”洪七拿过账本,寻思着该怎么开口--他想留在帝都和狐朋狗友们继续鬼混啊! 虽然梦想实现了,但他有了钱和权,又想回到以前无忧无虑快乐的日子。 果然人心不足。 而梦想,也总会随着得到改变。 “你想继续扩张吗?”凌天清又问道。 “想。”洪七对钱是没有抵抗力的,他顿了顿,又说道,“但也想……留在这里。” “南方美女不够多吗?”凌天清笑着问道。 “不……不是美女……我更爱钱。”洪七老实的回答,“但这里……我从小在这里,天子脚下,繁荣的背后,藏着无数残忍的现实,而我,就活在这样的现实里,乞讨、被辱、和一群小伙伴挣扎着长大……” “啧,最近看了不少书吧?”凌天清突然打断洪七煽情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用功读书了,不然大白脸只会说三俗,哪会说这么文绉绉的话啊! 洪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凌天清送的书,文采太好,导致他都快出口成章了。 “南方市场既然已经打开了,那就来这里继续扩张吧。”凌天清笑完,说道,“天子脚下,繁荣光鲜,但,也暗藏着无数残忍的现实。若是你能在这里,一步步走上去,才是真正的赢家。” 洪七愣住,没想到凌天清竟主动留他。 “娘娘,我不会辜负你的期待。”随即,洪七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不再戏谑,神色认真的说道。 “要小心,这里,可不比南方。”凌天清微笑着说道,“这里的梦,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只靠努力就可以实现。” 达官贵人,巨贾至尊,都在帝都,随便找一个人,说不准就能和周氏家族相提并论,的确要小心。 “但只要努力,就可能实现。”洪七轻声说道。 “加油。”凌天清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洪七的肩膀。 的确,若是不努力,什么都不会得到。 而她,既然准备了留在凌谨遇身边,自然要做好万全准备。 --不能让任何人扳倒自己地位的准备。 未来还很长,藏着未知的危险,而她,绝不会像南宫瑾那样,被任何人除掉。 所以,她孑然一身的来到这个世界,绝不能永远孑然一身。 她可以依靠凌谨遇,但更要自己亲手建立一个无法推倒的靠山,应对漫长的未来,和未知的危险。 *** 天清树下,芬芳扑人。 凌天清陪凌谨遇下棋,正杀得难解难分,突然蓝逸飞奔进宫,跪在地上紧张的说道:“王上,静宁宫出事了。” 凌谨遇捻着黑子,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佛侍卫对他说的,只是今天的天气。 凌天清的脸色为微变,静宁宫是太后的寝宫,太后虽然有过,但毕竟和凌谨遇以母子相称那么多年…… 凌谨遇从来不对凌天清提起静宁宫,也不准她靠近静宁宫。 但即使这样,那天老将军出现,凌天清还是猜到了一切。 当初她在迟暮宫发现点点滴滴的秘密,连贯起来,就是一个悲情的故事。 后宫从不缺乏这样的悲剧。 只是凌谨遇从来不说,而她也不再问。 当年她年轻不懂后宫危险,与凌谨遇提过迟暮宫曾是玉清宫的事,犹记得凌谨遇似乎反应很大。 现在想想……凌谨遇应该早就知道了宫廷的秘密,只是一直隐忍不发吧? 不过,凌天清不太明白,为什么凌谨遇愿意让老将军在静宁宫待这么久。 毕竟老将军活埋了十几万将士,又打伤了他,罪不可恕,即便看在苏齐欢的面子上……苏齐欢还没那么大的面子吧? 凌谨遇一向奖罚分明,就算她做错了事,表面不会责罚,晚上也会加倍蹂 躏她一番…… “等我回来。”凌谨遇很从容镇定,落下棋子,对凌天清说道。 “这棋,回来还下吗?”凌天清问道。 “当然,胜负未分,怎能结束?”凌谨遇微笑的拍了拍她的脑袋,随即和侍卫大步往静宁宫赶去。 *** 静宁宫里,宫女的啜泣声此起彼伏。 太后崩。 凌谨遇在一片烦扰人心的抽泣中,走到华美的内屋。 只见凤床上,衣冠整洁的躺着太后,床边半跪着苏清海。 两个人都死了。 凌谨遇的唇边突然浮起一丝极冷的笑意。 让苏清海回来,为的,就是今天这幅漂亮的场景。 都受够了折磨吧? 生与死,爱与恨,注定没有结果的纠缠…… 他在这段日子的等待中,差点就麻木了。 太后穿着只有当年做王后娘娘时,才会穿着的朝服,虽非凤凰羽衣,但也极为正式,似是要留住曾经的王后之名。 九凤朝阳金丝绣衣,五凤攒珠冠,淡施脂粉,若不是没了心跳,乍看去,就仿佛太后只是在熟睡。 而苏清海伏在她的胸前,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十指交叉,也毫无生息。 清虚上人转过身,他与阿度道长轮番监控着静宁宫,就怕苏清海逃宫。 第443章 太后崩 没有想到苏清海自从进了这里之后,没有任何的异动,一待就是数月,直到今天,才杀了太后,又自断心脉而死。 凌谨遇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女人,父王临死之时,曾嘱咐他要重孝悌,能宽容。 可是,看看父王的宽容造成了怎样的恶果? 若是当初父王能心狠手辣一些,一定能查出母亲被人陷害吧? 可是父王根本不愿去细查,只会苦苦去寻,去等…… 父王宽厚一生,却让自己痛失生母,甚至差点连江山都失去了。 凌天清站在拱桥上,远远看着静宁宫,隐隐约约的听到里面有哭泣声。 她大概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有些黯然的垂下眼睛。 人生,逃不过生离死别。 “丫头,你怎么在这里?”老酒鬼现在变成了老醉鬼,抱着酒瓶晃悠悠的走过来,问道。 胖老头也放心了…… 他留在宫中虽是为了喝美酒,但那次苏清海出手,他也怕凌天清再出意外。 所以,留在宫中顺便盯着静宁宫,免得再闹出幺蛾子,害苦了小清儿,谁给他酿酒? “爷爷,我在等凌谨遇。”凌天清抬起眼,对胖老头笑了笑。 “为什么不和他一起进去?”胖老头咂巴着嘴,问道。 “他并不想……”凌天清还没说完,就被胖老头一把拽住胳膊往静宁宫拖。 凌谨遇不想让她看到那一幕吧? 或者,凌谨遇根本就不想让她看到隐藏的过往。 凌天清心知肚明,所以……所以当老将军出现,凌谨遇发怒要赐死太后那日,就已知道全部的故事。 所以,所以她活下来后,才对凌谨遇那般迁就包容。 这世间,凌谨遇得到了温情太少,才如此冷漠残酷,而她,对自己的丈夫,不该吝啬温柔。 “爷爷,别……”凌天清不想进去,说道,“王上不愿别人打搅,我们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哎呀呀,你何时变得这么怕他了?有爷爷在,不怕。”胖老头拽着她继续往静宁宫走,笑眯眯的说道。 “不是怕……是……”凌天清也无法说明自己的心情。 她是……可怜凌谨遇。 没错,本不该有这样的感情,但她真的不愿看到凌谨遇面对太后死亡时的表情。 是解脱吗?还是有遗憾? 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母后”…… 胖老头已经一脚踹开了门,凌天清看见里面的宫女全跪在地上嘤嘤的哭,无奈的叹了口气。 侍女看见是胖老头,谁也不敢拦,眼睁睁的看着皇爷爷带着小王后往太后的寝宫走去。 “看来是死人了。”胖老头一边走一边说道,满脸的不在乎。 凌天清始终没有说话,不知道凌谨遇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凌谨遇的眼里有笑意,俊脸上也有笑意,他淡淡吩咐道:“诏令天下,太后崩,服丧三日。” 凌天清恰巧走进来,微微一愣,服丧三日? 只三日? 就算是普通的百姓,父母死了,按照天朝的惯例,至少得服丧一年吧? “不能三日。”凌天清来不及多想,立刻说道。 凌谨遇回眸看见皇爷爷和凌天清,眼眸的笑意收回:“谁让你来的?” “刁蛮婆婆死了,怎么说媳妇都该来看一眼,不是吗?”胖老头倒是满不在乎,笑眯眯的说道。 凌天清只看了一眼凤床,就被凌谨遇挡住了视线:“皇爷爷,您莫要多事。” 凌谨遇第一次对皇爷爷用这种冷漠又带着压制性的口吻,他伸手将凌天清往外拉去,不愿让她看到王族里,那些腐烂黑暗的一面。 “凌谨遇,你……你不能这样诏令天下……”凌天清被他拉到院落里,小心翼翼的说道。 看见凌谨遇的态度,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太后果然与将军私通,而非凌谨遇生母。 但若是以孝悌感怀天下的王上在母丧上,做的如此寡薄无情,岂不是给后人留下话柄? 上风不正,下必效仿…… “那应该如何诏令?”凌谨遇刚才五味杂陈,恨大于悲,诏令只是随口而出,并未想的周全,被她一点,仇恨蒙蔽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丝。 确实,他只顾着私仇,忘了自己是天下人竞相效仿的对象。 “史籍所载,太后崩,天子服丧三年,百姓同服。”凌天清说道。 “三年?”凌谨遇忍不住冷笑,实在太厚待了这个女人。 “你想下完那盘棋吗?”凌天清低声问道。 *** 温寒站在太后的床边,看着涂抹着胭脂面色红润的亲娘,表情也是冰寒的。 他对太后有些什么额外记忆呢? 似乎只有如何夺取江山…… 哦,还有一次,他唯一的请求,希望太后能将凤血玉赐给凌天清,希望她不要伤害凌天清。 谁知因为自己的请求,让太后动了杀机,想斩断他所有的牵念。 仅此而已。 温寒冷漠的转过身,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太子,谁知……太后居然和苏清海有染。 那他算什么? 这么多年来,想要夺取王权算什么? 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一枚因为恨,而没了爱的棋子。 “她培养你,不过是因为恨本王的母亲。”凌谨遇坐在外面的木椅上,晒着阳光,淡淡的说道。 “因为恨本王的母亲,所以连带着恨本王。” “想让你夺凌氏江山?呵,在她的眼里,并没有男人的江山,只有女人的江山。”凌谨遇看着外面暖暖的阳光,低低的说道,“她想让你夺取的,是南宫瑾留下的唯一血脉。” 温寒抿紧了唇,看着那副巨大的玉石壁画,那后面,有一个暗门。 他无数次从这个暗门里走出来,来参拜他的娘亲,听着她哭诉,凌谨遇如何夺了自己的位置,听着她满是恨意的说--寒儿,你一定要夺回原本属于你的江山。 无数次听她说那个故事, 故事的开头,是一个美丽如精灵的女子,那故事的结尾,也是那个美丽如精灵的女子。 他从未怀疑过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他忍辱负重的秘密筹划着叛乱,谁知道……一朝梦醒,原来一切都是颠倒着的。 太后对他说,有一个南宫瑾的女人,用妖术窃取了凤身的位置,夺走了他父王的心; 又谄进妖言,让她被父王冷落,且怀疑她与男侍有染,她迫不得已,在怀孕的时候,不敢声张,担心会遭到妖女妒忌,要了她腹中孩子的命…… 所以,在生下他时,太后想尽了办法,将他送出宫去,托付给自己最信得过的人。 后宫的暗斗,谁人能说得清? 温寒从没有怀疑过自己母亲的话,自小,就对那个妖女所生的小王子恨之入骨。 原本,他应该是这个天下的王! 原本,他不会被寄托在他人家里,当一个小小的侯爷,与父王相见不能相认…… 可谁又知道,他以为的事实,全都是假的。 支撑着自己夺权的唯一理由,已经不复存在。 他的母亲,才是那个妖女…… 温寒不愿相信。 可是凌谨遇是那种如果没有拿出证据,就不会先轻易开口的人。 黄嬷嬷已经被召回,她在告老还乡的路上,若不是凌谨遇派人保护,已经死了无数次。 她也没有想过,太后会那么狠心绝情,居然对她痛下杀手。 好在侍卫们造成她假死的假象,让她顺利回到故乡养老。 “老奴原是太后的贴身侍女,从十岁时,就在花府伺候太后,跟了她整整四十年。” “太后入宫为妃时,老奴也跟进了宫,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异心……” 黄嬷嬷被赐了座,她也从乡下被接过来,见太后最后一眼,心内也是五味陈杂。 “寒少爷出生之时,是老奴接生,为怕走漏风声,被人听到异响,在毓秀宫的地下密道里接生。” “刚刚生出,太后只看了一眼,立刻裹了黄绸,送给了一边等候的老将军……由他再转到温家,寒少爷若是不信,您的左腰侧,有一块小小的胎记,如月牙的形状,只有老奴当时接生时看的清楚,太后只怕都不知道。” “既然忠心耿耿,为何会出卖我娘亲?现在说出这番话来?”温寒说到“娘亲”时,心中一痛,他以为的亲人,也都是假的……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只因王上已经查到当初的王后娘娘,老奴心中一直内疚,见已经纸包不住火,只得坦诚。” 黄嬷嬷叹了口气,伸手擦了擦眼角:“而太后也一直一意孤行,老奴劝不住……害死了南宫娘娘,又差点惹得江山大乱……老奴愧对先王……而你长大,温家的门丁日渐凋落……也是因为……为了避免出现差错,太后下了令……令将军无论用什么手段,将温家与你走的近的人,可能会怀疑你身份的人,全都杀了……” 黄嬷嬷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道:“最后……当……老奴听到天朝十多万将士被活埋……日夜不得安眠,因为……因为老奴全都知情……却瞒报在心,害死了十几万的年轻人……老奴有罪,未能及时制止……” “苏将军的方法实在高明,不费一兵一卒,就折损我十几万大军,那时,对你来说,正是好机会,可以趁着外乱,扩张力量。”凌谨遇接口说道,“温寒,若不是那十几万大军无辜而亡,本王或许还麻痹大意,不曾想到忠义一门的将军府,会因为情字叛乱。” 第444章 泪水的热度 不过,也感谢那场灾难,让凤身降临天朝。 “你为何不杀我?”温寒沉默半晌,再次问道。 他不明白,自己又是叛党,又是他杀母仇人的儿子,还曾拐走过凤身,为什么凌谨遇要对自己一再容忍。 “本王想杀,却怕这世间,还有三个人伤心。”凌谨遇在阳光里,静静的看着温寒。 “哪来的三个人?”温寒突然很想笑,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关心他吗? 母亲已经和可能是自己父亲的人死了,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么的可怜,从没有感觉过,如此的寒心。 他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母亲给他的,不是爱,是利用。 父亲不知道是谁。 最爱的人,跟了自己曾最恨的人。 还被一只狐狸纠缠不休…… 还有比他更悲惨的人吗? “花解语。”凌谨遇说出第一个人的名字。 温寒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花解语,也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凌天清。”凌谨遇说出第二个人的名字。 温寒没有摇头,可是脸上闪现出难以言喻的悲伤。 那个少女,又何尝不是过客? 唯一温暖过他的过客。 还有一个人是谁?凌雪?莫笑?青玉?绿影?师父?…… 还有人,会为他难过吗? “本王。” 温寒一直低着头,片刻后,猛然抬头看着凌谨遇。 他在等后面的话。 但是没有。 凌谨遇后面没有任何话。 他说的第三个人,是他自己! 温寒不敢相信。 但凌谨遇盯着他的眼睛,轻轻吐出一个字:“我。” 是他。 如果,温寒真的是自己的亲兄弟,他把温寒杀了,会在某一天,突然后悔吧…… 温寒微微一震,突然转过身,逆光而站,他的泪,就像那一天看见凌天清时,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凌谨遇……凌谨遇…… 他从未将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的兄弟,却不曾想,他会把自己当成了手足。 太后的死,也没有让温寒掉一滴的泪,这一刻,年轻而冷漠的男子,泪流满面,就像是要将一切尘埃都洗净一般,泪水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又冷,又烫。 *** 凌天清站在凤凰身边,眼眸有些忧伤的看着远处的一群人。 凌谨遇让清虚上人找了一处极阴极寒的地方,在孤绝山的西北边,将太后和老将军葬在一起。 没有露出任何的坟头,也没有任何的标志,待到明年,长满凄凄芳草,他们根本找不到埋葬的地点。 风水师所说的至阴至寒之地,会锁了此人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此处的阴寒,却正对了太后属水的命格,清虚上人说,葬在此处,魂魄不会再飘荡,会很安分的和将军相守一辈子。 只是……太后根本不爱将军。 凌天清叹了口气,她已尽力了,凌谨遇爱怎么样也管不了。 而苏齐欢知道自己父亲去世,居然也没有任何的悲伤,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一起下葬。 也许对苏齐欢来说,父亲为了一己私情,连累将军府被灭门,绝情在先,而他,无法悲伤。 凌谨遇也暂且封锁了太后的死亡消息,只带了几个臣子,秘密把太后埋在孤绝山。 凌天清摸着凤凰的翅膀,转头想走到阳光下。 此处实在太阴寒了! 不过她一转身,看到了一个令她惊讶的人--温寒。 他……怎么也来了? 凌天清的心里猛然紧张起来,该不会又发生什么血战吧? 可是温寒的武功全没了,怎么血战? 就在凌天清站在凤凰身边胡思乱想时,温寒往她的面前一步步走来。 他的后面,还跟着花解语。 只是花解语冲她眨了眨眼睛,就往凌谨遇那边走去,故意给他们留下空间,真是一反常态。 现在真是热闹啊,连温寒都来,新旧四侯全在场,说起来,太后入棺下葬的排场也不小了,基本上重臣都在。 温寒慢慢的走到凌天清的面前,看着她那张清透灵秀的脸,突然微微一笑。 凌天清没有看错,他是在对自己微笑。 那笑容,在阳光下,竟然有几丝温暖。 “你好吗?”温寒学着她打招呼的方式,用地球的说话方式,问道。 “我很好。”凌天清也笑了,“你呢?” “我不太好。”温寒低下头,吸了口气,又看向她,“不过和以前相比,已经好多了。” “温寒……” “能听我说几句话吗?”温寒看了眼远处的人群,低声问道。 “能。”凌天清其实是怕凌谨遇误会,不过,这么多人在场,凤凰又在她的身边,没有明显的攻击性,表明温寒没有恶意,而且凌谨遇也没有在意。 否则他会立刻过来把她带走。 “第一件事,你知道的,我爱过你。”温寒和她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地球人说话的方式,他能很快接受并且运用。 “第二件事,我可能……不能再爱你。”温寒抿了抿唇,声音里,有那么一丝淡淡的忧伤,“也不会再想着你,因为……我不想再让更多的人伤心,也不愿再给你的生活,带来烦恼。所以,原谅我无法遵守之前的诺言,给你一辈子的爱。” 凌天清静默的听着,和凤凰一样,一动不动。 “第三件事,关于……关于他……”温寒知道,依照凌谨遇的性格,是不会在凌天清面前,说自己可悲的身世。 就像一个外表坚硬无比的蚌壳,不会把自己柔软脆弱的蚌肉展现在别人的面前一样。 而且,凌谨遇也不会让喜欢的人,知道太多不快乐的事情。 温寒那么清楚凌谨遇的性格,只因为,他和凌谨遇,仿佛是这个世界的两极,看似那么远,却是一样的冷。 他一直认为,凌谨遇是第二个自己。 只要打败了另一个自己,他就能成为江山的王。 他从小就开始临摹凌谨遇的处事方式和性格,用凌谨遇的思维去考虑任何一件事,为的也是有一天成为江山的主人…… 凌谨遇他们在远处,百丈远的地方,听不到这里的一切,他也没有想去听。 因为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等着温寒自己亲手去解开。 “清儿,还有最后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温寒在阳光下请求,平静的脸上,闪过担忧和期盼交杂的神情。 “请说。”凌天清早就猜到了凌谨遇的身世,毕竟御书房里那么多秘史,她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发现曾经的秘密。 不过,当温寒说出凌谨遇的过往时,她依旧没有打断。 被恨着自己的人抚养,喊了杀母仇人十几年的“母后”…… 凌谨遇能活这么大,没成真正的变、态,也算祖宗保佑,谢天谢地了。 “你曾说过,可以用地球的医学技术,从鲜血中,可以辨别两个人的血缘关系。” 温寒很慎重的开口。 他想了整整一夜,明明知道,如果让凌天清帮忙鉴定血缘,结果很可能会让他陷入永远的黑暗中,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确切的结果。 自从凌谨遇说,还有三个人会为自己伤心,温寒就一直想着辨明血缘。 想确认,是否……他是至亲。 “是,可以辨别。”凌天清点头。 “能够保密吗?”温寒又问道。 “可以。”凌天清再次点头。 “那么,帮我。”温寒伸出手,露出手腕上的大动脉,“如果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就不必来告诉我了。” “可是,现在不行,我没有工具可以保存鲜血。”凌天清看着他手腕上的淡蓝色的血管,为难的说道。 “明天……可否等你?”温寒低低的问道。 “明天……不确定,不过这段时间我会过去的。”凌天清点头。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会帮他,也会帮凌谨遇。 -------------------- 夜凉如水。 天青宫里灯火明亮。 凌天清在梳妆台上忙碌着,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器皿拿出来,选择着放在小包里。 “清儿,你明天要出去?”凌谨遇穿着白色的睡袍,脸色有些疲惫的问道。 他这八天里,几乎马不停蹄的忙着,从太后死去的那时开始,到太后下葬,因为太后的事情,填满了所有的空隙,甚至连对她温存的时间都没有。 每每从静宁宫回到天青宫,凌天清已经靠在枕头上,等着他等的睡着了。 “嗯,出去走走。”凌天清转头看向床上的英俊男子,说道。 “这几日我太忙,冷落你了。”凌谨遇见她有些神秘兮兮的模样,很想问是不是要去见温寒。 今天让温寒和她独处的时间太久,凌谨遇有些后悔那么放任两个人在一起。 而且,明明应该派人监视住,这样至少可以知道温寒说了些什么话。 可他不知是因为凤凰跟着凌天清,还是因为太后的死,居然没有派人监控,太失策。 “没有。”凌天清收好包,走到凌谨遇的身边,亲了亲他的嘴角,温柔问道,“你累吗?” “还好。”凌谨遇顺势抱住她,闻到她身上的天清花味,精神又好了,嗯,前几天她月事来了,不过今晚……可以安排了吧? “要不要去灵泉?”凌天清问道。 第445章 听不听话 “你想去?”凌谨遇声音里都传出笑来,伸手往她腰下挪去。 “……我只是见你最近太累了。”凌天清忍了忍,没推开他的手。 原本服丧期间禁止任何酒色行为。 不过……凌天清是地球人,对这些不在意。 而凌谨遇又对太后恨之入骨,恐怕更不在意。 “所以呢?”凌谨遇笑着问道,“你要帮我放松吗?” “我是不介意……”凌天清这句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压在他身下了。 靠,动作这么快,看来今晚没法好好睡了! “不过……你这个小狐狸,明天就准备丢下我溜出去玩,是不是?”凌谨遇见她也不挣扎,知道她肯定是想喂饱自己,然后溜出去。 否则,她才不会这么乖。 “放心,”凌天清抱住他的脖子,很认真的说道,“我不会抛下你的。” “哦?”凌谨遇对她的表白十分受用,忘了连日的劳累,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如果你发现能回到地球去的方法,也不会离开我?” 凌天清认真的沉思了一下:“我会先研究一下穿回去之后能不能再穿回来。” “和我相比,你还是想回地球。”凌谨遇叹了口气。 “如果能穿回去,我得把你带过去,然后……好好虐待你!报仇雪恨!”凌天清哈哈笑道。 “不如现在让你报仇。”凌谨遇也笑了起来,扶着她的脸,垂下黑眸,吻住了她的唇。 “等一下!”就在凌谨遇渐次的加深这个吻,将她的衣袍也褪到肩头时,凌天清突然喊停。 凌谨遇皱了皱眉,他几天都没碰她了,这又是怎么了? 凌天清衣衫不整的跳下床,拿出一个密封的袋子来,问道:“凌谨遇……” “晚上不准喊我名字。”凌谨遇不悦的纠正,那个小袋子是干嘛的?为什么是半透明的? 啊……貌似在哪里见过! 对,青楼! 听说青楼最近很流行这种东西,可以预防病还能避孕…… 但为什么要给他用! “老公!”凌天清立刻改口,改的顺溜的很,“你刚才说了,让我报仇。” 不去想太后了,也不要想什么服丧,死去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凌谨遇的仇人,一个是全天下的仇人--老将军为了情,蒙蔽了双眼,害死了十几万的将士,还能够和心爱的人葬在一起,也算是死得其所。 所以,凌天清决定调节一下凌谨遇的心情。 凌谨遇见她一脸的古灵精怪,忍不住笑了,有些暧昧的反问:“然后你就给我这东西?” “试一下嘛,我只是研究一下松紧度。”凌天清半开着玩笑,“以后知道加大号……” “什么加大号?”凌谨遇耐不住性子了,看着她香肩半露,完全忍不住了,想扑倒她。 “今晚可以让你尽兴,不过……第一次要射在这里面。”凌天清晃了晃带子,笑的天真无邪。 凌谨遇眼神闪到那个袋子上,让自己的子孙装进那里? 她要留着当明天的早茶吗? “老公,今晚,让你尽兴哦。”凌天清见他有些嫌恶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她晃了晃,顺便把衣袍往下拉,让漂亮的曲线若隐若现,娇声说道。 “……”凌谨遇咬着牙,他发现,这个女娃有时候的恶趣味,比他还厉害,可偏偏他抵挡不住她喊自己“老公”。 地球人的奇怪称号,凌谨遇一开始无法适应,到了现在,却变成非常的喜欢…… 尤其是她在床上撒着娇喊“老公”的时候…… “尽兴?”凌谨遇终于露出笑容,对她勾了勾手指,“你若欺君,本王会罚的你哭。” “来战!”凌天清现在才不会轻易哭求呢。 她下午特意泡了半天灵泉,吃了十全大补汤,全然不怕他的挑战! 夜,变得甜美而疯狂。 终于,到了下半夜,某人战斗力不足,开始不停的瞄时间。 “呼呼……早朝要到了吧?” “啊啊,够了吧?” “xx,你是机器人吗!!” “碧瑶,再给我一碗十全大补汤!!” ------ 温寒府。 坐在椅子上的冰寒男子,如同一座雕像,一动不动的看着凌天清从自己的手腕上取血。 那些鲜红的液体,在阳光下竟然泛着淡淡的桃红色,仿佛兑入了水。 凌天清抽出针管,两针管的血液注入密封袋中当血样。 如果在现代,只要两根头发丝,就知道他俩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可惜这里没有医疗条件,她只能利用这里的药物,来分析两个人是否同父。 “什么时候可以知道结果?”温寒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小小针眼,他依照凌天清的话,早上没有吃饭,空着肚子抽血。 “可能要一周时间……七天。”凌天清手酸的将采集的血液样本放入玉盒里,这种玉石天生的凉润,可以保持低温,还能消毒。 “七天……”温寒看着凌天清,他还有十天就要离开这里…… 希望能在临走前,知道确定的结果。 这样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是的,因为没有……”凌天清本想说现代医学词汇,但又怕他不懂,忍住了,“没有机器,所以要等。” 温寒点点头,突然又问道:“你……没睡好吗?” 总觉得她似乎也忙坏了的样子。 “哈……昨晚……失眠了。”凌天清挤出一丝笑来,将东西放好,“那,我先走了。” 要是逗留时间太久,暴君准会吃醋。 “多保重。”温寒点点头。 “你也是。”凌天清说完,就要走。 再不走,谁也保重不了! “王后娘娘既然来了,不如下一棋再走。”蓦然,花狐狸的声音传来。 温寒蹙眉,有些不悦的看向花解语。 “我这么为你着想,你还不高兴?”花解语秘音给温寒,“你不想和她再对弈一局吗?反正来都来了,王上若是怪罪,也已经怪罪了。” 凌谨遇早朝之后,在御书房里用了些点心,没有凌天清陪伴,总觉得吃的很闷。 不过只要想到那小妮子昨天晚上,被自己欺负的哭天喊地耍赖不干,他就忍不住想笑。 虽然耐力还是不够,不过为了温寒还真是拼啊! 竟然能撑到那种时候…… 而且今天居然还能爬起床,去见温寒,简直战斗力惊人! 以后他也知道了她的承受力,不必再客气! 想到这里,凌谨遇眼里那抹笑意褪去,站起身,对外面说道:“备辇车。” 温侯府的晚秋,和王宫的晚秋有点不同。 感觉格外的萧瑟了点。 亭楼里,两个人坐在石凳上,一个人站在一侧,看着棋局。秋天的阳光很暖,斜斜的洒落在亭子里,让整个画面都变得有温度起来。 “一只小老虎弱弱的问一在草地上聊天的兔子:‘我好饿,妈妈不在家,请问我可以吃你吗?’兔子惊讶的问道:‘你以前都吃的什么啊?’小老虎脸红了,诺诺的回答:‘吃奶。’” 凌谨遇刚踏入温侯府,又听到了该死的小兔子! 他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加上凌天清没事拖他去灵泉……咳,于是心情更好,连带着内伤也好的差不多,隔着远远的雕楼画栋,凌谨遇就听见凌天清在说笑话。 自从凌天清回来之后,虽然渐渐活泼了,但毕竟还是成熟了几分,很少会像以前那样说笑话,如今竟然在温侯府说笑话,凌谨遇很不是滋味。 好吧,就算他不喜欢听兔子的故事,也不准她对别人说! “娘娘,王上来了。”花解语早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坏笑起来,说道。 “……你来下!”凌天清没想到凌谨遇竟找到这里来了,她赶紧起身,扯了扯衣领,将花解语按在自己的位子上,当着暴君的面,还是要避避嫌。 毕竟现在腿还发软,惹恼了暴君跑都跑不动…… 花解语看着王后娘娘匆匆去迎驾,对温寒意味深长的笑道:“感情真好啊。” 温寒波澜不惊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干卿何事! “嘻嘻……您怎么来了?”凌天清果然在走廊的拐角处,看见缓步走过来的凌谨遇,也不知她是在笑,还是在喊他“遇遇”。 “今日无事,就出来走走。”凌谨遇看见她衣领下自己留下的暧昧痕迹,挑起眉,装作不知她来此处,“你怎么一大早跑来这里?” “昨天不是请示过了,出来玩玩,中午就回去。”凌天清也不提给温寒采血的事,“没想到王上也来了。” “只许你来这里,不许我来走走?”凌谨遇反问,伸手将她的衣领拢好,秋日的风还是有点冷,钻进衣服里,会冻坏她。 “臣叩见王上。”凌天清的身后,传来花解语的声音。 而温寒站在花解语的身边,一言不发,望向凌谨遇的眼神很平静,可细看去,那平静的深处,翻滚着惊涛骇浪。 他从一出生就错了,这一辈子都活在错误中,直到他的母亲和将军双双死去,他才从这一场荒唐的梦中醒来。 虽然温寒很清楚,凌谨遇让老将军见太后,是为了最终的结局--老将军亲手杀了太后,然后双双殉情,可是他恨不起来。 第446章 我介意啊 准确的说,是已经没有爱和恨的感情。如果一定要去纠缠,他的母亲为了争宠,害死了凌谨遇的母亲,然后一手将自己培养成冷血无情的人,最终毁掉了自己的一生,这种恩怨轮回……果真如凌天清所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凌天清托腮坐在马车里,不时瞄一眼暴君,感觉暴君心情好像有点不好。 昨天晚上她奋战一宿,就为了换取今日半天自由而已,暴君真是黏人啊,居然找到了温寒的府邸,把她捉了回去。 “怎么不和我说说笑话?”凌谨遇盯着她,醋点有点特殊。 “呃……你要是喜欢听的话,我就说。”凌天清听到他一开口,立刻讨好的凑过去,笑道。 “要说到我笑为止,否则不许停。”凌谨遇惩罚式的说道。 “可是你笑点好高……”凌天清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头,基本上她说笑话,都是说完了自己笑,然后凌谨遇见鬼一样的盯着自己,像是在听火星文。 “快点说。”凌谨遇将她抱入怀中,在马车里,堂而皇之的上下其手。 “好……我说,我说……哈哈,别挠我……你要是笑了,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凌天清最怕痒,忍住笑,问道。 “还敢和我提条件。”凌谨遇轻轻的拍了拍她,小妮子现在越来越大胆,不但敢提条件,还敢威胁他。 凌天清今天想抽点他的血,这样可以和温寒的对照匹配一下,看看两个人的基因相似度有多少。 而且,她也能顺便查验他的血和自己的血液能不能融合,看看自己怀不上孕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再打我,我就喊了。”凌天清揪了揪他的大腿,果然很无耻的威胁。 “本王不介意。”凌谨遇见她居然和自己叫板,伸手掀起沉沉的窗帘,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喊吧,顺便对他们说,你晚上怎样哭着求饶的。” “啊,我想到一个笑话。”凌天清赶紧说道,“两只兔兔在拉便便,第一个拉的是圆形……” 凌谨遇的脸部神经有些抽搐,伸手放下马车的窗帘,堂堂的王后娘娘,张口闭口都是便便,被人听到,情何以堪。 “第二个拉的是三角形,第一只兔兔一脸崇拜地望着第二只兔兔说,哇,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说完,凌天清看着凌谨遇,等着他回答。 “我又不是兔子,你看着我干嘛?”凌谨遇才不想去想第二只兔子是怎么做到的,便便很恶心。 见他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凌天清只好揭开谜底:“第二只兔兔一脸害羞模样的回答:呃,那个,我是用手捏的……哈哈哈哈……” “捏”字刚说完,凌天清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抱歉,她的笑点太低。 可是凌谨遇板着一张俊脸,一点也不觉的好笑,只觉得……这样低俗的笑话怎么可以从王后娘娘口中说出来? 是他平时太宠惯小王后了吧? 不过最近这丫头说话越发的百无禁忌,完全把这里当成了地球,也把他当成了地球人,还是让凌谨遇很高兴。 在船上端着架子的时候,他的内心都快疯了…… “不好笑吗?好吧,你笑点这么高,说笑话很冷。”凌天清看着凌谨遇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也收起笑容,叹了口气说道。 “好笑吗?”凌谨遇反问。 “我知道了!”凌天清突然一脸严肃的说道。 “你知道什么?”凌谨遇从见她第一面开始,就发现,她是这个世界上,面部表情最丰富的女人。 不管是谁,面对着自己,都不敢这么放肆,只有她,说笑就笑,说哭就哭,娇嗔忧伤开心愤怒撒娇全都写在脸上。 “以你的性格,莫非喜欢听段子?”凌天清不太确定的说道。 凌谨遇抿唇不语,内心真想把她剥光了,在马车里就欺负她一次,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吐出令他心跳加速的娇吟。 这些,从他晚上的兴趣爱好上就能看出来。 “一天一个猎人正在森林里脱光光睡觉,一只兔子来采蘑菇,边采边数:一个,两个,三个,三个,三个……一直三个,然后兔子很气馁就回去了……猎人觉得今天真是快乐的一天决定明天再来。” 凌天清以前听不懂这个笑话,不明白笑点在哪里,现在想想,她恍然发现,当初自己身边的同学们……实在太太太……早熟了! “第二天,猎人继续到森林里脱光光睡觉,一只熊来采蘑菇,边采边数:一个,两个,三个,三个,三个,四个,五个,六……” 凌天清还没说完,凌谨遇立刻将她的嘴堵住,狠狠的咬上一口:“不如,给我采蘑菇!” 那个地球的文化到底是什么样的呀?太可怕了…… 凌谨遇突然开始担心,小兔子给他生个小小兔,会是怎样的调皮捣蛋…… 不行,假如这丫头怀了宝宝,他得立刻准备把孩子和她隔离开,不能让她教育,否则……江山得乱成什么样子? 对了,她一直没有怀孕,不是因为从朱颜丹,而是因为她还没长大吧? 记得凌天清说过,地球的女人十八岁以上才能生孩子…… 凌谨遇并不着急,按照天朝的纪年,她才十六七岁,还要等段时间,小魔头才能出世…… 他喜欢和凌天清这样甜蜜的过着两人世界。 他们之间的磨难太多,不快乐的日子,大于幸福的日子。 所以……至少要等到快乐的时光,多于曾经悲伤的日子,补偿的她完全忘记了那些苦痛的过往,再要个孩子也不迟。 他一点都不着急,两个人还很年轻很年轻,不是吗? 凌谨遇第一次想到“年轻”这个词,不觉笑了。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年轻。 --------------- 凌天清又到了船上的实验室,面前摆着各种各样的容器,里面有着各种颜色液体和粉末。 昨晚费劲弄到的东西,经过了冷冻处理,液体就像是果冻一样,凌天清明明在很认真的做着试验,可是突然想到果冻两个字,脑中立刻浮现凌谨遇吃果冻的场景…… 要是老天给一次机会,她和凌谨遇能再穿越回地球一次,那该多好? 想到地球,凌天清又开始想家。 疼爱自己的家人老师,还有那群死党…… 如今回去的机会几乎没有,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出更多的亲人来--生娃。 将一些药粉放入器皿里摇晃,兑入蒸馏水,很快,白色的粉末完全化掉,变成了蓝色。 可惜她不好意思找绿影当助手,怕他看见自己研究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凌谨遇黄昏时候在实验室里找到凌天清,她已经在对比一对对五颜六色的液体,仔细的观察着,记录下数据。 时间仿佛回到了一年前,那时候凌天清配置炸弹时,也是这幅凝重的模样。 凌谨遇无声无息的站在观察室,看着她一反常态的沉稳和凝重,那神情和动作,没有一个天朝女人能拥有。 就这么看着,会觉得她周身散发着巨大的力量。 和他霸道凛冽的王者之气不同,她周围的力量是温和温暖的,带着安定人心的魔力。 同样是能给予他人保护,可是别人看见他,会有敬畏和崇拜,看见她,只会觉得亲近而踏实。 虽然她没有任何的武功,但是像一颗定芒星,沉沉的定在江山的龙脉上,点亮了神龙之眼。 “你忙完啦?”凌天清一抬头,发现观察室外站着凌谨遇。 嗯,她回来后,终于有时间把观察室的缺点改造一下。 凌谨遇知道里面听不到自己的话,微微点头,示意她开门。 走进屋内,凌谨遇看着桌子上奇奇怪怪的东西,突然对她伸出手:“给你。” “什么?”凌天清见他手里什么都没有,不由问道。 “血。”凌谨遇笑了,“你早上,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血吗?” “我就取一点。”凌天清兴奋起来,抱住他的脖子,踮着脚尖,一口亲在他的下巴上。 这个时代,对精血这种东西非常珍视,尤其是王族,要是流了一滴血,简直能和祭天这种大事相比…… 也因此,凌谨遇若是受伤,整个王宫都会惊惧不已,太医院完全要疯了的节奏。 “不过……晚上要补回来。”凌谨遇顿了顿,眼神炽热起来,接着说道,“去灵泉。” 凌天清立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昨晚才大战一夜,今晚看来又没法休息。 面对这样吃不饱喂不足的男人,她真想把他的后宫佳丽给找回来…… “好!”凌天清虽心里鄙夷,但嘴上干脆的答应。 反正她没答应具体事宜,去灵泉能做的事很多,到时候再推诿好了。 她真想立刻怀孕,这样就能免受十三个月的折磨…… 十三个月呀,天朝的怀孕周期长一点真好。 第447章 解药 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液体,再将凌谨遇的血液注入密封的容器里,凌天清希望能够早日受孕成功…… 嗯,早日有个可爱的宝宝,来折腾它精力旺盛的爸爸…… -------------------------- 绿影现在很忙,每天都要在御药房里,忙着记录着那些溶液的变化。 他不明白小王后又想做什么东西…… 前两个月,王后娘娘陆陆续续的给他们发了很多生活用品,美其名曰“新生活、新态度”,将天朝的药粉,制作成地球上的牙膏洗发水沐浴露还有护肤品等等,还批量生产了什么刮胡刀洗面奶投放到市面上,据说非常受欢迎,可惜供不应求…… 反正小王后什么都敢搞,也什么都能搞,还顺便挑了一群美女帅哥去做那个什么…… 代言?! 对,有头有脸的人物,全帮她代言产品去了,连嫣语晓寒和馒头也不例外,被画的美美的,代言胭脂水粉,挂在胭脂铺里,挂在墙上供着…… 地球人的怪癖可真多啊! 白衣最郁闷,因为他代言的是……沐浴乳,要洗着澡被画师画……不过他想到大哥和晓寒,就会释然一点,因为大哥大嫂代言的东西,是一种……闺房秘药,洗洗更健康的东西…… 墨阳从来没有纠结过,他认为健康的东西就该义务推广,所以和晓寒很配合的宣传了,等到广告效果出来之后,才明白,王后娘娘果真恶趣多多…… 相比之下,青玉和嫣语就幸运的多,代言的是绣楼的喜服。 只有轩辕侯爷最杯具,他……他永远都不想提到自己的代言…… 内 裤! 没错,他堂堂的侯爷,居然和闻人莫笑那小子,代言成熟版和青春版的内 衣! 可以去找块豆腐撞死了…… 只有闻人莫笑这种没心没肺没脸没皮的人,才会开开心心的来找凌天清,问问小王后还有什么需要代言…… 轩辕涵念从御书房里走出来,仰天长叹,过几天就是他大喜的日子啊! 想想蓝枫看见他穿着王后娘娘做为代言费、赞助给他的内/裤,想到外面男士内 衣店里挂着他的头像,情何以堪? 凌雪也仰天长叹,他也没有逃出王后娘娘的魔爪,抱着一桶酒,傻乎乎的让画师临摹了半天…… “叹什么气啊?明天我们就能搬到王宫里了,多开心的事啊!”闻人莫笑满脸笑容的说道。 “莫笑,你不觉得……以后随时都可能被暴风雨摧残?”轩辕侯的眸光很忧伤,问道。 “我觉得以后会很热闹,大家能做邻居,还有王后娘娘随时能来找我们玩……哈哈哈,斗地主,你们会吗?”闻人莫笑开心的不能自己,他可算等到这一天了,“你们肯定不会,只有我,小仙女,还有大师父会。” 嗯,斗地主太令人着迷了,大师父输的裤子都脱了…… “她不是小仙女,是小魔女!”凌雪口中不敢说,可是心里默默的说道。 “你们还不回去准备?”凌谨遇走出来,看着几个人还站在门口。 “王上,臣突然想起一事。”轩辕涵念侧身让到一侧,说道。 “何事?”凌谨遇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越发的觉得自己的心很年轻。 “凌大人和夏大人的婚事不如一起办了,这样……七喜临门,一起热闹,您觉得如何?”轩辕涵念脑子转的极快,现在只想多拉几个人下水,来分散“魔女”的注意。 至少闹起洞房来,王后娘娘不可能有分身之术,把七对新人的洞房全闹了吧? “对,王上,朝廷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不如一起办了。”凌雪立刻明白了轩辕的意思,他也毫无责任的拉下同僚。 “王上,臣觉得雪侯和轩辕侯的建议很好。”苏齐欢被指了婚,对象是闻人小可,一想到王后娘娘很可能伙同他那调皮过度的大舅子来闹洞房,就很头疼,此刻再不拉上凌跃黄和夏君蓝,还等洞房结束再拉他们吗? 要被祸害,就一起被祸害,都是一个朝廷的臣子,该互相帮助的时候,一定要友爱助人…… ------------------------- 凌天清看着绿影记录下来的数据,和那些颜色变化,清秀的眉头紧紧的皱起。 已经观察了五天,温寒的血液,和凌谨遇的血液,在同样的药水作用下,差别很大。 不过这也可能因为温寒自小学习阴寒的武功,而凌谨遇习练的武功纯阳至刚,自幼服用的药丸和吃的饭菜都是奇珍异宝,所以血液的成分不太相同,影响了效果。 凌天清紧紧的盯着放在左边的五个器皿,她在上面标注了记号,是凌谨遇的血液样本。 那里面出现的絮状物是什么东西? 凌天清小心翼翼的用针管刺穿橡胶塞,从那个密封的器皿里,抽取出一部分的血液来,然后注入另一种药粉。 奇迹出现了,那絮状物在她加入的粉末之后,突然剧烈的发生反应,咕噜咕噜的冒起泡泡来。 凌天清的脸上闪现出惊讶和喜悦,虽然还没有辨别出凌谨遇和温寒是否有血缘关系,可她却意外的得到了另一个惊喜-寒毒的解药! 她刚才放入的粉末,是精心配出能解万毒的烟霞粉。 这粉末就像是银针一样,对毒药异常的敏感,只要有丁点的毒素,会立刻的探测出来。 刚才装着蓝色液体器皿里的絮状物,应该就是以前她喂给凌谨遇的寒毒残留,沉淀下来的毒素。 “就是它!”凌天清在科研时,十分的严谨,不苟言笑,可是这时候,却兴奋的叫了出来。 寒毒的解法,她可能知道了! 凌天清压制住喜悦,在本子上记下一连串的数据。 一直到晚上,她还在船上的实验室里,不许任何人打搅。 天色微黑,凌谨遇来到船上,看见绿影一直守在外面当药童,皱了皱眉:“她在做什么?” “属下不知。”绿影摇了摇头,“娘娘不准任何人去打搅,只让属下留在这里听命。” “连晚膳也不知道用了?”凌谨遇很有意见,平时凌天清研究点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并不插手。 不是因为她研究的东西几乎都是利国利民,而是她研究自己的东西,从来不影响两个人之间的相处。 凌谨遇心里的不影响相处,是不影响他们俩人在一起吃饭睡觉闲聊…… 今天这种情况,就非常的影响他。 平时他忙于国事的时候,这小妮子想做啥就做啥,凌谨遇不会管她。 可这段时间,她没事就在御药房和船上里呆着,很冷落自己,凌谨遇的心里当然会不高兴。 “娘娘说不饿。”绿影见凌谨遇有些不高兴,无奈的说道。 凌谨遇现在已经养成习惯了--自己带着备用钥匙。 打开门,凌谨遇看见夜明珠明亮的光线下,凌天清正在认真的观察着某种溶液。 她的眼睛犹如水银里的两颗黑曜石,异常的黑亮,一眨不眨的盯着器皿,浑身散发着不要打搅的讯息。 凌天清听到了开门声,也感觉到火辣辣的视线,她一直没有移开视线,盯着溶液的颜色,右手在纸上偶尔画上几笔。 凌谨遇走到她的身边,低下头,想吻她。 “不要过来打搅我。”凌天清不能分神,只能出声警告。 “要等你多久?”凌谨遇见她全神贯注,仿佛武林高手正在运功到了关键时刻,随便一碰就会走火入魔,他只好放弃亲热,悻悻的问道。 “很久。”凌天清严肃的说道,右手又开始记录。 凌谨遇看着她光洁的侧脸,只好耐住性子等她。 “还要多久?”等了两柱香的时间,凌谨遇看着她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他都觉得很累。 地球人做研究都是这样吗? “也许十分钟,也许十个小时。”凌天清紧紧的盯着容器,回道。 凌谨遇的视线扫到她的左手,突然发现上面有个小小的针孔,他皱眉,“你手上怎么受伤了?” 这是凌天清之前研究她和凌谨遇的基因是否匹配,因此也抽了点血。 “不要打搅我。”凌天清扫了眼一边的手表,再次警告凌谨遇。 凌谨遇听着滴答滴答的秒表走声,对她的态度非常不满,就算是她在研究起死回生的仙丹,也不该这么对自己说话吧? 如果换成以前,凌谨遇早就发了火。 可是现在,他只能耐着性子等。 两个多小时过去,凌谨遇的脸色隐约有一丝怒气。 “老公,你先去吃饭吧,我现在不能走。”凌天清的肚子咕咕叫了,终于想起凌谨遇还在房间里。 她只有在略有歉意和有所求时,才会亲昵的喊凌谨遇老公。 “你到底在研究什么?比陪我用膳还重要?”凌谨遇很火大。 “解药。”凌天清坐在椅子上,依旧看着寒玉做成的容器,这些奇奇怪怪的容器,是她让工匠按照要求打造的,薄如蝉翼,通透雪亮。 “解药?”凌谨遇突然想到了朱颜丹。 第448章 会有孩子 “寒毒的解药。”凌天清的话音还没落下,那瓶子里的溶液颜色突然变成了铁锈红。 凌谨遇的眼里闪过一抹狂喜,他本以为寒毒残留下的药性无法解除,毕竟是太后研究了十多年的毒药,根据他平时习惯,完全克制他的毒药! 没想到,竟可以完全解掉! 每次在疲惫关键时刻,寒毒发作,实在太过危险,凌谨遇也希望自己能恢复到以前的不坏之身。 而绿影和清虚等人,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也未能配出解药来。 “你不孕……”凌天清匆匆记录着数据,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凌谨遇拧眉。 “寒毒让你无法生育。”凌天清终于观察完,直起身,看着凌谨遇,说道。 太后做足了准备,知道寒毒未必能杀死凌谨遇,但……足可断绝他的江山。 一个帝王,只要没有子嗣,这江山早晚是其他人的。 妇人之心,狠毒至此。 而凌谨遇,怔愣当场。 他竟……不育? 他本以为……是凌天清问题,毕竟她是“外星人”…… “还好有我在,不用担心,我不会嫌弃你的。”凌天清完成了一项艰难任务,很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以后凌谨遇还不得听她安排? 而凌谨遇脸色越来越难看,猛然转身,往外走去。 “哎……你不高兴吗?”凌天清像是后知后觉,才发现凌谨遇伤了自尊一样,“喂,别走啊!” 凌谨遇异常恼怒,怒的想去把太后的坟给刨了,鞭尸暴晒! 不过他一走到外面,被冷风一吹,才略略平静一点。 凌天清说“不会嫌弃自己”,这句话还是值得高兴的。 “你们帝王,怎能听不得别人说实话?”凌天清从迷踪阵里走出来,笑着说道,“早知道你脾气这么大,我就不直接说了。” “若是本王永远不知此事……”凌谨遇终于开口,“若是永远没有龙子……” “如果是我呢?”凌天清打断他的话,陪他站在甲板上吹风,“如果我一直不能为你生孩子,你会怎么做?” 为了江山,另娶他人吗? “我曾为你放弃过江山。”凌谨遇沉思片刻,才缓缓回答,“我可以再放弃一次。” 他不会再让他人生下子嗣,陷凌天清于宫斗危机中。 也不会学他的父王,让孩子认仇人为母,险些酿成悲剧。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凌天清笑了起来,“听说爱人,是不会让对方痛苦,只会做彼此喜欢的事,朝同一个方向行走……” “做彼此喜欢的事。”凌谨遇想起了他扮作花开时,凌天清也曾对他说过这句话。 “不过,你现在要等我配好解药,好好养身体。”凌天清靠在他的肩头,微笑这说道,“别净想着你喜欢的事。” 凌谨遇转身搂住她:“是你想多了。” 他刚才可没往奇怪的方向去想。 “我有点困,不如去灵泉吧?” 凌天清又饿又困,精疲力竭的闭上眼睛,喃喃说道。 “……我可以想多一点吗?”凌谨遇听到灵泉两个字,眼里露出了笑意,将她抱起来,往宫内走去。 “不行,我要补充精力,你不准捣乱。”凌天清被他抱着,很舒服的缩在他的怀中,闭目养神。 秋风掠过,星空高朗,凌谨遇觉得自己抱着的,是最暖的江山。 他这一生,能遇到她,何其有幸。 -------------------------- 外面的天开始冷了,王宫里异常的热闹。 因为四侯一举搬入宫中, 只是很奇怪,平时无处不在的王后娘娘,居然没有出现。 大家都准备好被她祸害一通,谁知等来等去,一直到了晚上,凌天清没有出来。这不免让大家都有点“想念”了,纷纷猜测是不是娘娘身体抱恙。 “别瞎猜了,娘娘什么事都没有,她最近一直在船上,几乎没下过船。”白衣领着一批御林军充当搬家公司,给大家安排好之后,说道。 “娘娘又在研究什么东西?”闻人莫笑很兴奋的凑过来问道。 不过提到船上,他就想到那天娘娘和王上热吻镜头,真是……太煞风景了。 “不知道,她不准任何人进去,连王上都被关在门外,只有绿影在外面候着当药童。”白衣只希望娘娘研究出东西来,不要找他去做宣传。 虽说粉红兔的东西火爆的一塌糊涂,可是白衣实在怕了那么奇怪的宣传方式。 前段时间做大促销征召下级经营商时,还要求他们去跳奇怪的舞,幸好王上英明,给他们找了一大堆的工作搪塞过去,最终王后娘娘找了几十个宫女去搞联欢…… 大家都不明白,娘娘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 只有闻人莫笑才会觉得她是小仙女,可背地里,大家都喊她小魔女。 小魔女现在正满心期待的做着各种各样的血液测试,希望能配出解药来。 她已经熬了两夜,凌谨遇也陪着她熬了两夜,不时给她端茶送水,喂点补药,生怕累垮了她。 “老公。”凌天清在四更天的时候,突然抬头喊道。 凌谨遇一直坐在她的对面,静默的看着她配药。 “过来,亲我一下。”凌天清的眼里涌满了笑意,说道。 凌谨遇听到这句话,心中狂喜,看来她成功了。 这小妮子只有在成就感很强烈的时,会要求他做一些亲密的奖励的事情。 温柔的吻住她的唇,凌谨遇毫不吝啬亲吻。 “可以啦。”凌天清从他的吻中挣脱出来,笑眯眯的说道,“解药成功了。” “先去用膳。”凌谨遇拉着她就往外走。 “我先开个药方,让绿影帮我配好药引。”凌天清现在已经饿过头了,兴奋的只想着赶紧研制成功,然后解了毒。 “啊!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凌天清太兴奋,走到门外,冬天的寒夜,让她突然想到昨天下午,好像是侯爷和几位大人的“乔迁之喜”。 “没有用膳还重要的事。”凌谨遇已在船上布置了一顿丰盛早餐。 “有,我要去放鞭炮。”凌天清激动的说道。 她一向说到做到,大半夜的也不想吃饭,先跑去轩辕侯所在的悦贤宫,点了炮竹,让青玉扔进宫里,“噼里啪啦”的一顿狂轰乱炸,然后拍拍手,往闻人莫笑的笑笑宫走去。 诸位侯爷大人正想着小王后白天没来骚扰,晚上可以睡个好觉,加上以后住在宫里,早朝也能起得迟一点,而且春困秋乏,大半夜正是睡觉最香的时候…… 谁知道,整个王宫都被鞭炮声轰炸醒,大家全都爬起来,跟被突然袭击了一样。 只有凌天清,顺着王宫放完鞭炮,兴奋劲也过去了,困意袭来,让墨阳找了软轿,爬进去不一会就睡着了,只留下无数失眠的人,提前跑去金銮殿等着早朝…… ------------------------ 十日之约到了,温寒在府中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凌天清。 他还有三天,就要决定去留。 也许离开,永远都不会回来。 花解语看着温寒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可眼神却不在书上,一双冰寒的眸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眼看着日影高移,慢慢的到了中午,可是凌天清还没有出现。 温寒耐着性子等待着,终于,他看到了绿影。 “娘娘这几日太忙,走不开,让我来告知,她会在三日内见你。”绿影没有想到凌天清能研究出寒毒的解药,他这几天也在给王后娘娘打下手,忙的脑袋都大了。 温寒轻轻吐了口气,她还会来就好,表示还有希望…… 花解语和以前相比,最近非常的安静。 或许是因为温寒母亲死去--也是他的姑姑去世的原因,所以花解语平日话都很少说,静静的陪着温寒,难得的安静。 “下一局如何?”待绿影走后,温寒突然对花解语说道。 他这是在被软禁之后,第一次邀花解语下棋。 平日,温寒即便想下棋,也是自己与自己对弈,自攻自守,懒得与花解语对弈。 两个人坐在罗汉床上,黑子和白子交错落下,声音清脆。 “三日后,你想好去哪里了吗?”花解语一反常态,没有半点戏谑的问道。 “凌谨遇给的三个选择,你最喜欢的是哪一个?”温寒淡淡的反问。 花解语听到他这么一问,心中一喜,难道说,冰山终于对自己有感觉了? “我当然是喜欢……留在宫中。”花解语的脸上,瞬间百花齐放,春 光灿烂,说道,“如今那些侯爷们都搬到了宫里,没事喝个茶下个棋,多有趣。” “你若是选择留在宫中,那我便去千佛山,出家为僧,静心绝俗。”温寒淡淡的说道。 “你……居然还想去当和尚!”花解语脸色很难看,赌气道,“反正你去哪,我也会去哪,当个风流和尚,也无所谓。” “你何必跟我一起去受苦?”温寒真的不明白花解语,这么多天,每天都执着如一,无论他的态度有多么冷淡和冷漠,花解语从不介意。 “你懂什么?”花解语气鼓鼓的脸上,突然又笑了,笑得风情万种,“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只会幸福。如果跟你分开了,即便锦衣玉食,也觉得是在吃苦。” 第449章 洞房大作战 温寒看着他的笑颜,垂下眼眸,落了子:“不懂。” 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想去懂。 曾经有一个女孩,照亮了他黑暗的生命,让他冰冷的心温暖过。 那时,他就懂花解语刚才说过的这番话。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只会幸福…… 花解语还忘了说另一句话,真心爱着一个人,看着她幸福,自己也会宽慰。 “齐欢和凌雪的喜宴,你不想去看看吗?”花解语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喜欢上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他又试图用众人的喜宴,来勾起温寒的热情。 “不去。”可惜温寒对这些永远没有兴趣。 “还有轩辕、墨阳、青玉以及新科状元郎的婚宴,你真的不去?”花解语喜欢热闹,可惜温寒没兴趣。 “不去。”温寒依旧吐出这两个字。 “听说王后娘娘主婚,到时候一定很有趣,温寒,你还是不去?”花解语再次问道。 “不去!”温寒落下棋子,眉眼冷淡。 花解语失望的叹了口气,依照温寒这么冷漠的性格,他不去出家真是可惜了。 -------------------- 凌天清终于研究出了解药,虽然只有几天的时间,可对她来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搞科研还真是累。 也难怪绿影他们没有配出解药来,这个化学方程式太复杂,列满了整整三张纸…… 要一道一道的服用不同的药丸,每隔一个时辰服用一粒,三十六个时辰过去,才会起到解毒的功效。 凌天清一边研究着解药,一边还得继续观察温寒和凌谨遇的血液。 他们两个人的血液,相同之处非常的小。 从科学角度来说,只有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才能确定他们两个人是同父异母的血缘关系。 为了研究这两个东西,凌天清白白错过了去布置婚礼的好时机。 那么多对新人的婚礼,想想就很兴奋,凌天清都列好了洞房大作战计划…… 不过,有其他侍卫们的帮忙,凌天清的计划依旧在实行中…… 蓝逸是机关高手,让他和皇爷爷做整蛊专家最合适不过。 听说这一次,很多曾经一起长大的臣子,都从外地赶了回来,云舒和小昭也一起回来了。 凌天清正想请教已经做了妈妈的比小昭,取点怀孕经呢。 而且,趁机可以让她和她家的小孩,做妇婴广告……哈哈哈哈…… 凌天清正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却不知,那群准备结婚的大臣们,也在商量着怎么度过一个平安的洞房。 “你们不能从娘娘身上下手,要从王上下手。”青玉果然“见多识广”,一语中的。 “王上?”轩辕侯皱起了眉。 “知道这几天为什么大家过的那么平静吗?”青玉压低声音,问道。 “不知道。”众人摇头。 “因为娘娘不知道在船上研究什么终极武器,我猜想,说不准是对付我们的。”青玉一本正经的说道。 “天啊。”凌雪只想和苏筱筱甜甜蜜蜜的洞房,可经受不起什么终极武器的摧残。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娘娘和王上好多天没在一起……那个……”青玉的声音越来越低,“大家懂吧?” “不懂。”夏君蓝没听明白。 “我好像明白了。”凌跃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还是我们的状元郎……哦,应该说国子院新任御史大人智力过人。”青玉笑眯眯的说道。 “可是,没在一起睡觉,和我们洞房有什么关系?”凌跃黄已经被提拔为国子院的“院长”,用凌天清的话来说,就是皇家学院的校长。 副校长是夏君蓝,凌谨遇提拔的全都是新人。 凌天清就乘机把自己开设的私塾学院交给这两个人打理,她乐得清闲,没事编点辅导资料,也是有滋有味。 “我明白了,青玉的意思是,王上最近没吃到什么,然后看着我们大喜洞房,心里肯定会着急……一着急,就会把娘娘带回去也洞房一番,让娘娘没机会来闹我们。”轩辕涵念恍然大悟。 “没错,王上的精力很好,所以……”青玉神秘一笑,“几天不吃饿得慌,只要我们让王上空闲下来,他肯定会去找王后娘娘。” “哎,青玉,你怎么连这个调查的清清楚楚?”轩辕涵念突然笑着问道。 “青玉,你又在散播什么东西?小心被贬去西北放羊。”墨阳走进来悦贤宫,看见一群人围在中厅,嘀嘀咕咕的议论着王上的“精力”,出声提醒。 “哈,大哥来了?”青玉赶紧换上一副正经的面孔,平日他就是这么正经温润…… “墨阳,明天的婚宴,你不担心?”凌跃黄原本不担心,可是被他们说的有些害怕,生怕洞房时,正脱得干干净净,床底爬出一群人…… 墨阳听到这句话,严肃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郁闷:“别提了,你们还是赶紧先把自己媳妇找回来,我就是来通知你们,王后娘娘把一群姑娘都找去了天青宫,说什么……传播洞房秘籍……还有什么生理手册……” “我家馒头和小妖也去了?”凌跃黄起身,紧张的问道。 “重点还就是她俩,王后娘娘在给她俩说……一夫一妻制。”墨阳叹气,说道。 “筱筱听不懂那些的。”凌雪起身就往外走。 “小可也不能听那些东西。”苏齐欢想到小可变成闻人莫笑那样……不敢往下想去,他也赶紧去找自己的老婆。 “我要带蓝枫出宫办事。”轩辕涵念立刻往外冲。 “我家彩微不需要听这么多东西。”夏君蓝尴尬的笑了笑,跟着众人一起往外走。 眨眼间,里面只剩下了墨阳和青玉两个人。 “你就别去了,跟我去布置巡逻。”墨阳同情的拍了拍青玉的肩膀,说道,“反正嫣语师妹已经被荼毒了很久,洞房夜小心一点就好。” “我知道……被荼毒了很久。”青玉只差没抹眼泪了,点了点头,垂头丧气的跟着墨阳去布置巡逻的队伍。 --------------- 天青宫里,凌天清正在给大家讲解生理卫生课。 小昭是副讲师,会实例分析各种突发情况。 “男人都是粗鲁的动物。”凌天清想到自己可怜的第一次,忍不住说道。 “男人其实也很细心温柔的。”小昭更正,因为云舒很温柔。 “第一次会很痛,前几百次都可能会很痛。不过大家要忍耐,让男人耐心点,后面就会好了。”根据自己的经验,凌天清说道。 “有的人不会痛,一点点,就像被针扎了一下而已,武林中人更不怕这样的疼”小昭笑着说道。 “吃饭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还是硬生生的咬烂了整条舌头!”凌天清想起那一次,和咬断舌头的感觉差不多,简直像是被重型卡车碾来碾去。 下面的几个美女,脸色开始变青。 “不过大家不要怕,谁让我们痛,我们就要让他也跟着痛!”嫣语恶狠狠的给众人打气。 “对,我现在就教你们一招无影脚。”晓寒站起身,说道。 “都没用的,别和男人打架,不然吃亏的是自己。”凌天清完全是经验之谈。 “对,男人不能打,男人要哄。”小昭也是经验之谈,“等把他哄晕了,再一棍子敲下去。” “小昭,你是这样对待云舒的吗?”凌天清终于诧异的转过头,看着小昭,问道。 “我家云舒很温柔体贴……我和他很恩爱,从没红过脸。”比小昭赶紧温柔的微笑,说道。 外面站着的一群男人,都盯着远道而来已为人父的云舒。 云舒也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悄悄往后退。 唉,小昭怎么可以晾闺房秘史呢?都是被王后娘娘带坏了。 “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凌谨遇看着一群人站在外面,窃窃私语,也不敢进宫里,皱眉问道。 “臣等参见王上。”一见凌谨遇来了,众人心里一喜,救世主啊,快点收了那妖孽吧! “王上,您听听里面在说些什么。”轩辕涵念很狡猾,拉着王上一起站在墙根偷听,准备等他龙颜大怒,把凌天清给收了。 “所以大家不要怕,真的没那么可怕,洞房夜是最幸福的夜晚。”小昭坚持自己的感受。 “我嫉妒!”凌天清听见小昭的洞房夜,只差没擦着眼泪了,“难道说你们天朝人的身体很相配?” “娘娘,您不也是天朝人吗?”下面有人弱弱的问道。 “……我……可能遇到了奇葩。”凌天清还在纠结别人的幸福初 夜,都怪凌谨遇,她拉着小昭走远一点,走到墙根,对着她咬耳朵,“小昭,你家男人……是不是有问题啊?” 第450章 谁乱了规矩 凌谨遇在外面听的脸色铁青,一墙之隔,别说咬耳朵,就是头发丝被风吹起的声音,凌谨遇也能听的一清二楚,而周围的这些人,除了没武功的两个秀才,只怕都听的清清楚楚。 真是丢他的脸! 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 蓦然想到那天她拿着青楼推行的什么……那时他就该长点心,管好她! “这样……啊?”凌天清还在和小昭比划着…… “啊!”凌天清还在比划,突然小辫子被拽住,她转头一看,凌谨遇满身阴郁的站在她的身后,从头到脚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云舒在外面也满脸阴沉,他被同僚耻笑了,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 只有其他人,笑眯眯的各自领着未婚妻回宫,终于免受荼毒了,牺牲云舒和小昭,换取平安一日,不错不错…… “老公,我错了……”天青宫里,传来少女求饶的声音。 “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说别人老公,更不该在问的时候,被你偷听到……”凌天清低声认错。 “还敢诋毁本王偷听!”凌谨遇又好气又好笑,继续扒她的衣服。 “不敢……不敢……”凌天清紧张的挣扎着,“你要吃药了,我配好了药,先吃药……” 凌谨遇这才松手,见她宝贝似的从瓶里倒出一颗青色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这药材好稀有的,不能浪费了……”凌天清见他吃下去还在碎碎念,“一会要抽血,我看看血液情况。” 凌谨遇已经将她捞到怀里,开始蹂 躏。 “现在不……不行!你还得每隔一个……一个时辰吃药……我还要去船上……”凌天清被他亲的气喘吁吁,说道。 “每隔一个时辰让你休息一分钟就是。”凌谨遇也学会了地球话,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她上衣全扯了。 “不好……不好……我今天没有安排这件事!不要乱了规矩!”凌天清被按在床上不能动,着急的挥着小爪子,搬出当初的保证书。 “到底是谁先乱了规矩,身为王后娘娘,当众说……”凌谨遇咬牙扒、衣服,“你知错了吗?” “知错!”凌天清承认的很干脆。 “知错就该领罚。”凌谨遇恶意的顶了顶她,“本王亲自鞭挞,直到你认罪为止。” “我认罪!”凌天清被暴君的热情烫伤了,赶紧说道。 天青宫,上一刻还热热闹闹,这一刻,春 色四起…… 青玉的计策果然高明。 朝廷如此大喜的日子,小王后却在灵泉里半死不活的泡着…… 一个个美娇娘穿着粉红兔绣楼的特制嫁衣,美不胜收。 凌天清在灵泉里吹着泡泡,听着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自己却腰酸腿痛,不得不先补充点能量…… 无聊的看着龙楼的布局,听凌谨遇说,这龙楼初建时,因为无人可接近,是凌氏开国君王和凤身,亲手丈量地基,然后请了八百高僧罗汉和八百道长上人,念经画咒,将龙眼镇压住,保佑为凌氏江山千秋万代。 整整经历了九年,这座龙楼才盖起来,用了特殊的材料,将龙脉护住。 凌天清看着龙楼上雕刻的古怪的符号,每当日光移到一处,就会在空中产生幻像。 其实只是光线在空气里的折射而已,可凌天清突然想起磁场能源说。 有没有可能,她是被这种强大的磁场吸了过来? 也就是说,在万万亿分之一的偶尔巧合下,她身上的磁场和这里太吻合,然后被强力吸入这个空间里……成了凤身。 如果是这样,那她还有可能回到地球吧? 要是能回去,也要拉着凌谨遇一起回去,把他卖给夜店…… 凌天清想着想着,不觉笑了起来,只怕地球女人吃不消他那种男人吧? 凌天清越想越觉得好笑,越笑越精神……好了,她又龙精虎猛起来,赶紧穿上衣服去闹洞房! 只是外面的天色早就暗了下来,只怕百官宴都散了吧? 冬天的夜来的太早了,凌天清在心里骂着凌谨遇,让他昨天从上午把自己欺负到晚上,又从晚上吃到早上,上完早朝后,回来看自己困意十足的在睡觉,又爬上床,说她认罪态度不好,把她整的死去活来…… 不带这么一事多罚的啊! “先去墨阳那里!”墨阳所在的宫殿,离龙楼最近,凌天清爬上马车,匆匆的说道。 凌谨遇真讨厌,故意让她下不来床,然后她就不能出席百官宴,不能看帅哥,不能抓美女,什么都不能做…… 凌天清在心里骂着凌谨遇,没想到马车被拦了下来,某个吃饱喝足的男人,也坐了进来:“他们都睡了,你也跟本王回天青宫睡觉。” 凌谨遇已经散了宴席,知道凌天清想去看热闹,所以下午就开了宴席,刚才让那些同朝为官的臣子们自己去闹了,他对闹别人的洞房没兴趣,只想和凌天清抱着睡一会。 “不行……又要睡……你睡了很久!”凌天清对外面的御林军说道,“去寒阳宫。” “我明明一夜没睡。”凌谨遇搂着她,叹了口气,在她的耳边纠正,“做了一夜体力活,现在想睡觉了。” “谁让你做一夜的?”凌天清听他说到这件事就气愤。 “当然是因为你认罪态度太差,为了避免以后再犯错误,本王只得费心教导。”凌谨遇现在的脸皮很厚。 凌天清心里在翻白眼,咒骂着这个暴君。 “都怪你,他们都睡了!”凌天清先来到寒阳宫,这是之前纤绯住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墨阳和晓寒的婚房。 可是现在,寒阳宫的新房,大门紧闭,凌天清只能站在外面埋怨凌谨遇。 “既然都休息了,我们也回去睡觉。”凌谨遇今天喝了一点酒,“性、致”还是很高。 “嘘,过来。”凌天清蹑手蹑脚的猫着腰,走到窗户下,耳朵贴着窗纸,在偷听。 凌谨遇再次觉得很掉身价,她可是王后娘娘啊,别人的洞房,她躲外面偷听什么? 真没想到平时那么冷高的墨阳,居然对晓寒念情诗,也懂得闺房浪漫…… “……晓望朝夕饮花露,寒山映月在湖中。一声袅袅云中客,笑看沧海情独钟。已得佳人伴浮生,醉卧醒吟剑影浓。我爱霓裳雨做舞,心随明月遥苍穹。” 啧啧,瞧墨阳不但剑法第一,连诗词也有造诣,凌谨遇身边的人,果然卧虎藏龙,不愧是天子伴读,侍卫统领。 凌天清还在偷听,被凌谨遇提了起来,往外面拖去。 “不要……再让我听听咯……”凌天清不敢幅度太大,只能小声的哀求。 “你想听什么?我给你说。”凌谨遇将她丢进马车里,说道。 “再去青玉那里听一下吧……求你了,就一下……”凌天清撒着娇恳求。 因为嫣语昨天说,江湖儿女,有仇报仇,谁把她弄痛了,她就要让别人更痛! 很想听听青玉有没有惨叫…… 凌谨遇很无奈,陪着小丫头又来到青玉锁在的玉语宫。 “错了……再上面一点……哎呀,笨死了……左边……”里面传来嫣语的声音。 凌天清没想到嫣语这么神勇,可以坐镇指挥,看来她是得到了小昭真传。 不,应该说,这一刻,嫣语被小昭附身! 凌天清满脸石化。 “听完了?满意了吧?”小丫头再次被凌谨遇提走,“现在回去好好伺候本王。” 青玉给嫣语挠着背:“这样可以了吗?” “气死了我,白衣居然给我放痒痒粉……再用力一点,上面上面……”嫣语愤愤的说道,“我一定要报仇!我要把他吊起来放蛇……” “夫人息怒,不如……脱了衣服挠吧。”青玉温柔的请示。 凌天清错过了众人的新婚之夜,十分不爽的回到船上闭门研究,凌谨遇只得陪着她。 不过凌谨遇的血液里面沉淀物越来越少,让她很高兴。 只是,温寒和凌谨遇的血液检测还无法出来答案。 也许要等到凌谨遇服用了解药之后,再次抽验两个人的血,才能出现答案。 凌天清坐着马车,往温寒的府邸赶去。 可惜,当她赶到温寒的府中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温寒已经走了。 花解语也不在。 她来晚了一步。 温寒去了千佛山,还是选择了皈依。 只是有花解语在身边,温寒觉得佛教清静之地,都充满了花花色彩。 他是蓄发清修,原本天朝的佛教和道教就分的不是很严格,温寒出家,更像是入了道家圣地,在千佛山的一个僻静的地方,搭了草棚,琼果玉露,他也不嫌弃。 第451章 重逢 搅乱他心的,只有身边这只狐狸。 当初凌谨遇给了他三个选择,第一,在温侯府住一辈子,第二,去静宁宫清修,第三,就是来这里,千佛山…… 凌谨遇的用意,温寒知道。 他不杀自己,也许是顾念了手足之情,让他去静宁宫,说是兄弟同住,和轩辕凌雪他们做“邻居”,可其实也有另外一种软禁的意思。 现在无论是在温侯府,还是在静宁宫,温寒都是被软禁着,只有在千佛山,至少还能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温寒选择了远离尘嚣,只是无法选择把身边的花狐狸抛掉。 不过,狐狸那么贪玩好色,一定忍受不了这么寂寞的清修日子,说不准明天,他就下山回府…… “我不会走的,实话告诉你吧,我奉了王上的旨,要保护着你。”花解语找的理由堂而皇之,他笑眯眯的坐在茅草棚前,“你现在没了武功,万一晚上孤绝山的野兽跑来这里,把你吃了,我会心疼。” “再者,如果被那群野兽吃了,还不如被我吃,你说对不对?”花解语站起身,往温寒的身边走去,“至少,我比禽 兽要好一点。” “不如禽 兽。”温寒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来。 “没关系,反正我和你住一起,我不如禽 兽,你也禽 兽不如,我们两个正好做道友……” “花解语,你还可以有功名利禄如花美眷,为何一定要和我在这里吃苦?”温寒终于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爱你呀。”花解语笑得倾国倾城,桃花眼里荡漾着水波。 温寒沉默的转过了头,迎着冬天的阳光,看着高远的天空……爱,究竟是什么? ---------------- 没有找到温寒,凌天清悻悻回宫。 身边的侍卫,居然全都不清楚温寒去哪里了,凌天清知道,肯定是凌谨遇让他们这样说的。 温寒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消失,让凌天清很遗憾。 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温寒,他和凌谨遇之间是不是亲兄弟呢。 “谁惹你不高兴了?”凌谨遇在御药房找到凌天清,听说这丫头白跑了一次温侯府,一回来就回到船上的实验室,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 “没人惹我。”凌天清在捣着药粉,头也不抬的说道。 “瞧瞧这口气……”凌谨遇叹了口气,把她手里的玉杵拿走,“这种事情,让药童来做就行,不用自己动手。” “别人做,我不放心。”凌天清要抢回他手里玉杵,语气略有不悦,“这是在配你的解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担当不起。” “今天没见到温寒,所以不高兴?”凌谨遇背着手,让她抱着自己的腰也够不着玉杵,淡淡的问道。 “他走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凌天清抬起头,有些怨气的问道。 “你还想送他一程?”凌谨遇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捏了捏那张柔滑的脸,反问。 “他拜托我一件事,我还没有完成,至少……应该和他说一声。”凌天清很郁闷,温寒最后一次请求她帮忙,她却没能帮到。 “拜托你什么事?”凌谨遇故意问道。 “……不能说。”凌天清要在凌谨遇面前保密,难度很大。 “你们之间还有秘密?”凌谨遇又问道。 “反正,不是什么感情上的事情,你就放心了,我没出轨。”凌天清怕他乱猜忌吃醋,闷闷解释着。 “只是想让你帮忙验证我和他,是否为亲兄弟,是不是?”凌谨遇见她解释,忍不住又想笑,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凌天清很惊讶,凌谨遇又派人监视自己了? “你那天睡觉,说的梦话。”凌谨遇逗着她,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更何况这个女人是他老婆,没事神神秘秘的去见老情人,他当然得盯紧一点。 “我说梦话?”凌天清吃惊的捂住嘴,有点心虚的低下头。 好吧,她压力大的时候,是喜欢说梦话,比如背英语单词之类的。 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在梦中骂过暴君? 温寒的事情真是太抱歉了,她非但还没帮上忙,又给泄露了秘密。 “你得解了毒,才能验证血液里的基因相匹配的情况。”凌天清见他已经知道了秘密,只好说道。 “等解了毒,你再查看,若是有了结果,我带你去见温寒。”凌谨遇笑了起来,俊秀的五官微微舒展,很美。 “老公。”凌天清愣了愣,她还能见到温寒? 心情一下好了起来,随即凌天清跳到凌谨遇的身上,抱住他的脖子,吧嗒亲了一口那漂亮的唇。 “晚上好好伺候着。”凌谨遇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今晚没安排,”凌天清咯咯笑着,也刮了刮他高挺的鼻梁,“我去陪小昭,她明天就要回去了。” “那我怎么办?”凌谨遇的笑容没了,不悦的问道。 “你又不是一个人睡觉害怕?”凌天清嘻嘻笑着,“我去向小昭请教育儿经,就这一晚上,放我的假,明天晚上我会补上的,好吗?” 说着,她撒娇的抱着凌谨遇的脖子,对他的下巴又啃又咬。 凌天清已经掌握了怎么对他撒娇的方法,百试不爽。 “你记住自己说的话。”凌谨遇叹了口气,低头咬住她的嘴唇,往里面探入。 “记得住……”凌天清心里打了个胜利的手势,笑眯眯的说道。 ---------------------- 凌谨遇吃了整整一周的药,终于血液里完全测不出毒素。 “太好,毒解了。”凌天清这段时间从没这么高兴过,她笑着看向凌谨遇,“以后不准再说我给下毒这件事。” 凌谨遇见她眼神晶晶亮,漂亮的如黑曜石,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对我而言,舟上的那一夜,是我中毒最深的一夜。” 凌天清微微一愣,随即低下头:“难得你会伤心。” “那夜,中了你下的情毒。”凌谨遇摸了摸她的头,“若你不回来……再也没人能提我解毒。” 她才是自己的解药。 凌天清略觉肉麻的往后缩了缩,最近暴君也被她惯的越来越贫嘴,果真不能太宠男人,否则每天对着这么一大缸老坛酸菜,牙都会酸掉的。 “王上,人到了。”外面传来墨阳的声音。 “送你的礼物到了。”凌谨遇突然神秘的对凌天清说道。 “什么礼物?”凌天清有些好奇的往外走去,突然看见下面齐刷刷的跪着四个人。 仿佛一下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迟暮宫…… 梅欣,秀菊,华盖和荀全。 凌天清愣了好久,转头看向凌谨遇。 “你那天说梦话,喊了这几个人的名字,所以,就找回来继续服侍你。”凌谨遇抿了抿唇,凤眸里笑意隐隐。 凌天清又觉得牙酸,鼻子也酸。 她最近小心睡眠,才没不会随便乱说梦话呢! 一定是他……体贴的原因。 “多谢。”忍了忍,凌天清才对凌谨遇说道,随即抛下他,冲到这几个笨仆人面前,“你们都到哪里去了啊?想死我了。” 梅欣和华盖等人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他们还能去哪里?当然是被王上罚去做苦力了。 不过哪敢当着王上的面告状啊! 凌谨遇看着凌天清高兴的模样,心情也十分的晴朗。 真好,有个人,被自己疼着爱着。 凌天清终于等到了结果。 温寒血液在几个加入了药物的器皿里,反应的时间和波段,与凌谨遇的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六十八。 也就是说,他和凌谨遇绝对是同父异母。 在这里,父亲的基因占据了主导地位,而温寒因为从小和温家人一起长大,吃饭以及生活习惯的影响,让他的面容更像母亲和温家人一点。 凌谨遇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他才说道:“难怪……他会喜欢你。” 凌氏江山有个很奇怪的规律,如果皇室有兄弟,因为遗传和基因,几乎会毫无例外的喜欢上同一种类型的女人。 比如……胖老头就是个悲剧,喜欢上哥哥的妃子。 而历代的帝王,很少会要太多儿子,除了凤身所出,其他的儿子,几乎都是送去他国做储君。这些都是为了保证真正的太子,能坐稳江山龙椅,更为了不会因同一个女人起风波。 毕竟不想见,便可不想恋…… “你要不要……去见他?”凌天清不知道温寒去了哪里,但是她猜测温寒还没有出王城。 因为凌谨遇对温寒不可能放心,不会流放太远。 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王城。 温寒只要在王城,就出不了乱子。 王城都是凌谨遇的人,青玉连谁家闺女丢了肚兜都知道,对温寒的一举一动也必定清楚。 千佛山像是到了冬天,不过漫山红叶和金菊,在冷肃中,也有着明快的色彩。 凌谨遇带着凌天清来千佛山,一来是因为怀念去年荀卿与她赏菊的日子。 二来……带她见见温寒,免得她总以为自己善妒小气…… 好吧,他的确善妒! 凌天清穿的略微严实,围着围巾,当成凌谨遇心情好带她出来秋游,完全没想到会见温寒。 第452章 亲人 “千佛山上的温度还真低。”凌天清虽然身体牢固了很多,但经历了上次“半身不遂”的瘫痪状态之后,感觉抵抗力略微下降,估计要调养半年才能恢复之前的精神。 “千佛山总比其他地方先落雪。”凌谨遇抬头看着远处的山顶,那里除了盛夏,几乎经年被白雪覆盖。 “那里……不是赏菊的地方吗?”凌天清爬到一个小山坡上,眼眸被一片明黄映的亮灿灿的,果然是当年的菊花谷。 “是,喜欢吗?”凌谨遇站在她身边,替她挡住风口,低低问道。 犹记得,她曾说如此美的地方,应该和喜欢的人共同分享。 江山如此美丽,他应该与她多看看。 “我当然喜欢。”凌天清笑了起来,“这么大片的金黄,感觉像是朝圣。” 凌谨遇也笑了:“住在这里,觉得如何。” “很好,就像隐居在桃花源。”凌天清没多想,回答。 嗯,是菊、花园! 千佛山一处一个季节,山脚温暖如春,山顶四季常覆雪,比终南山还要美。 “温寒,就住在这里。”凌谨遇话锋一转,说道。 凌天清转头看着凌谨遇,他将温寒流放到千佛山了? 如果过孤绝山是禁山,千佛山就是圣山,上面不仅有王族庙宇,还因千佛山多奇珍异果,在晚秋和冬季会被封山,只供王族出入。 “……啊。”凌天清半晌,只回复了一个字。 呃,他原来带她来还另有目的啊。 不过……这里的确挺好,只是山太大,温寒没了武功,会不会被野兽吃了? “本王原先希望他搬回静宁宫。”凌谨遇对小王后的反应有些失望,“可惜他不肯。” “静宁宫……对他而言有些残忍吧,毕竟……曾是母亲的寝宫。”凌天清勉强笑道,知道凌谨遇对太后意见很大,尤其是得知寒毒里藏有不孕毒药之后,凌谨遇简直想鞭尸。 “你不遗憾吗?”凌谨遇问道。 她虽然嘴上不提温寒的事,但她心里一定想着如果温寒能和大家在一起就好了。 也许因为她孤身一人来到这个星球,没有自己的朋友圈,也没有亲人,所以格外迷恋家庭的温暖和热闹。 而他可以给她家的温暖,却没法给她那么热闹的环境。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不过他可能是心结还没有打开吧,就像皇爷爷那样……再过几年,什么都想开了,也和爷爷一样,喜欢热闹,就想着回来住在宫里,看着亲戚老友都在,不想再离开。” 凌天清并没有太大的遗憾,温寒能活下来,已经是意外了。 “下了这个山谷,前面就是温寒所住的地方。”凌谨遇听到她这样回答,笑了起来,牵住她的手,往前走去。 他对这里很清楚,因为之前就来过几次。 “你对这里很熟嘛?”凌天清突然说道。 “你想说什么?”凌谨遇淡定的反问。 “经常来这里看小尼姑吧?”凌天清挑眉看着他俊美的侧脸,还和她装无辜。 虽然她比不上凌谨遇的耳目聪敏,但好歹王城有一半的商铺都是她的,每次凌谨遇出宫,她必然也会溜出来玩,自然有人告诉她圣驾去哪了…… 嗯,基本上都是千佛山了。 “那群小乞丐告诉你的?”凌谨遇笑了起来,问道。 “我可没主动打听你出宫做什么。”凌天清哼了一声,随即说道,“我对你满满的信任,想必你也不会背着我昧着良心做坏事吧?” “的确没做。”凌谨遇见她试探的模样,好想大笑,“只是来赏菊而已。” “赏菊不带着我?”凌天清明知他在逗自己,还是忍不住发牢骚,“是因为不方便呢?还是因为有人陪?” “说起来,每次我出宫,你必然也要出宫,单独去见一群奇怪男人,不守妇道……”凌谨遇反咬一口。 “注意用词。”凌天清不满的提醒,“别转移话题,先说说你来千佛山做什么吧?” 从来不是善男信女,别说吃斋念佛了,他连禁欲都做不到,只在三年一次的夏祭里忍了半个月就一脸憋疯的样子,怎么可能突然上山拜佛? “求子。”凌谨遇握紧她的手,说道。 “向别人的肚子求?”凌天清冷哼,不信。 凌谨遇可不像是急着要孩子的人,而且……他现在很享受两人世界,一点也不希望被其他东西打搅。 “你不信,可以去问老主持。”凌谨遇笑道。 “不如问问小尼姑。”凌天清觉得尼姑庵早晚有一天会变成凌谨遇的后宫。 “小尼姑们都走了,我以为你早知道了。”凌谨遇见她没事就和大白脸他们嘀嘀咕咕,以为眼线遍布帝都,没想到她只关注自己的动向,不管其他事。 不过他做事一向缜密,秘密送走隋天香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而其他女子也满一年清修,让家人趁十五烧香,将她们都领了回去,不肯走的也强行送走,现在慧慈庵里,全是真正的清修尼姑,找不到后宫佳丽,也不会再出跳崖“意外”。 “竟然舍得。”凌天清嘴上嘲笑,眼里却含着笑。 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看来是趁着她在船上研究室里没日没夜的工作时,把那群祸水全解决了。 解决掉最好,免得以后再生变故。 她现在一心只求安稳,既然回来了就不想再折腾。 而且生活渐渐上了轨道,周围的人都聚集起来,已经形成了“气”--嗯,就是她自己的聚集起来的气运和圈子,凌天清绝不想再因为其他女人搅乱生活。 “注意用词。”凌谨遇学着她的口吻,提醒,“本王何时舍不得?” 唯独对她舍不得。 其他人,其他事,对凌谨遇而言,都可以当作工具。 “呵,还记得以前我坏了你好事,你气急败坏的模样,啧啧……”凌天清胆子越来越肥,敢取笑暴君了。 “什么好事,本王不记得。”凌谨遇对她的嘲讽很淡定,“不如说来听听。” “误闯天香宫那天,你快气死了吧?”凌天清还记得自己被他摔的半死,暴君的初吻就那样丢了。 嗯,她对这件事印象最深,因为暴君的反应实在有趣。 “哪天?”凌谨遇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果然越来越不把他当成王了,还会揭他当年糗事,看来得定时给她上上课…… “那天……”凌天清突然狡猾的笑了起来,哟哟,暴君生气了,她还是见好就收,随口唱了起来,“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脚步才轻悄,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因为注定那么少……” 凌谨遇哭笑不得,她越来越鬼精,摸透了自己的脾气,完全会避开雷点。 原本想狠狠惩罚她一下,但在她悠扬的歌声中,凌谨遇看见了树林中的木屋一角,他们已快到了。 而远处的小溪边,花狐狸一袭大红大紫的衣袍,颇是抢眼的站在那里,侧耳听着略带淡淡忧伤,但声音又很欢快的歌声。 风,吹着白云飘,你到哪里去了? 想你的时候,抬头微笑,知道不知道? 温寒显然也听到远处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微微一愣,看着水波映照下的蓝天白云,眼里一丝悲伤乍泄。 “什么歌什么调,别胡乱张嘴。”凌谨遇不太喜欢歌词,拍拍她的头,“不如唱明月几时有。” 嗯,他非常喜欢那首词。 道尽了高处不胜寒的帝王心,却又豁达无比,尤其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愿与她长久,共看春江花月夜。 “不唱了不唱了……是不是快到了?”凌天清个子矮了点,被郁郁葱葱的树木挡住,没看见木屋一角。 “就到了。”凌谨遇又紧紧牵住她的手,听到木屋里没有人声。 他原先想让花侯去接手诸侯三国,可惜……花解语不愿再去接手诸侯国,只肯陪着温寒,凌谨遇也只能作罢,随他去了。 凌谨遇并不担心花解语反叛,他只是个情种,对江山没有任何的野心。 花解语这辈子唯一的野心,可能就是温寒了。 从小到大,十几年来,这份畸恋,从未变过。 “看见了吗,那处的木屋,就是现在温寒所住的地方。”凌谨遇指着一处坡地,前后有疏竹桃李,坐北朝南,前溪后林,风景如画。 “这地方真不错。”凌天清忍不住赞叹。 从风水上说,这里是一处宝地,聚阳驱阴,正适合温寒这样体寒的人。 温寒和花解语并不在茅屋里。 凌天清打量着小木屋,虽小,里面却干净整洁,里面养着两盆漂亮的夜光华,还有一个古琴,颇像温寒高冷清洁的性子。 屋子四面都有窗,若是晴天,阳光从窗户里射入,能装满整间小屋,若是雨天,开窗而坐,听着外面的雨水声,尽享天籁之音。 看的她也想隐居了。 “他们在前面的小溪里垂钓。”凌谨遇等凌天清看完小木屋,才开口。 “真是闲情逸致。”凌天清叹了口气,古人的生活环境真是好啊。 要是地球能回到几千年前……不,哪怕几百年前,就好了…… 小溪边,果然看见了两个男人坐在溪边垂钓。 第453章 暖 从背影看去,一红一白,沈星秀场,感觉真是神仙般的人,神仙般的生活。 “唔,贵客,把我的鱼吓跑了。”花解语突然收杆,站起身,迎着凌谨遇走去。 而温寒依旧一动不动的垂钓。 今天的天气有点冷,但是他的身体却在慢慢的回温。 这样静坐垂钓,让温寒的心很宁静,虽然没有阳光,却觉得不寒不暑。 凌天清走到温寒的身边,看着他垂钓吗,像是寒暄家常:“现在的秋鱼正肥美。” “是。”温寒收起了竿,果然来的是贵客,鱼鸟都感觉到了龙气,藏了起来。 “天气也不错,只是风大了点。”凌天清继续说道。 “娘娘来此何事?”温寒起身,微微鞠躬行礼,看见花解语已陪着凌谨遇往木屋方向走去,看来凌谨遇已放心他们很多,竟主动留私密空间。 真不像当年那个无情冷漠的王。 自从遇到了凌天清,他就变的温暖起来,有了人性…… 甚至会对自己说出那番话--舍不得你死。 温寒无法想象,凌谨遇能变得那么暖,变得有温度,有温情,而他却没有提前改变。 “当初约定……因为实验出了点事故,所以没能如约而至,告诉你结果。”凌天清有些歉意的说道。 “结果是?”温寒眼波终于有了一丝摇晃,他……很在意这个结果。 “我挺想知道,如果这个世界突然多了一个血脉相通的亲人的感觉。”凌天清笑了起来,说道。 “你是说……”温寒脸上闪过惊讶、喜悦、苦恼……五味杂陈的表情,甚至连尊称都忘记了。 “恭喜你。”凌天清笑眯眯的轻声说道,“你有一个……吊炸天的弟弟。” 嗯,在这个时代,自家弟弟是王上,可真是吊炸天的事。 温寒的表情终于慢慢平复,冷淡的点点头。 还好……还好……他没有做错最后一件事…… 这江山,无论是凌谨遇坐,还是他坐,都是凌氏的。 “别装高冷了,你不想知道凌谨遇要是得知这件事的表情?”凌天清见温寒明明很在意很高兴,偏偏表面装的淡然,忍不住想捉弄他,问道。 “他?他……不必知道。”温寒犹豫了一下,说道。 “可要是他已经发现我偷偷做这种事……” “他知道了?”温寒有些紧张的问道。 “不然我怎么采他的血?”凌天清故意反问。 温寒的脸上又开始浮现纠结的表情。 很显然,他非常在意凌谨遇的想法,但又不敢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那他……他说了什么?”终于,温寒问道。 “他说……你也要改姓的话,花解语肯定嫉妒死了。”凌天清哈哈笑道。 的确,花解语本来就嫉妒凌雪是凌氏的人,现在最喜欢的温寒,也要回归族谱的话,花解语肯定恨不得嫁入凌家…… 温寒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温暖。 原来家人所给的正确感觉是这样的--温暖、舒服、永远屹立在背后,只要一回头,就可以触摸那温度。 “不过,你要注意,你好像……贫血。”凌天清很纠结一个身体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会贫血,难道是以前修炼邪门武功的原因。 “贫血?”温寒微微一愣,显然这个词没怎么听过。 “平时你得补充一点铁,不要把自己弄死了!”凌天清叮嘱。 “放心,我不会死。”温寒笑了起来,那张冷漠英俊的脸,充满着不可思议的温暖。 他不会死,因为这个世界,还有这些在乎他的人,还有一个留着一半相同血液的人…… 活下去的理由,还不够多吗? --------- 终于到了冬天,下雪了。 一整夜都能听到外面沙沙的声响,搅的凌天清一直想爬起来出去赏雪。 天朝的雪,很美很美,只是去年今日,她无心赏雪。 如今,天清树不知是否开始落花,或是被雪压住,无法坠落? 天朝的雪花,很大很大,所以落下来的声音会有些沉,在被子里听着,会觉得人生好温暖宁静。 凌天清听了整整一夜的雪落声,直到凌谨遇五更天准备早朝时,才睁开眼睛。 第一件事,就是按倒准备起床的凌谨遇,趴在他身上狠狠的亲上一口。 “老公,生日快乐。”凌天清老夫老妻的搂着凌谨遇的脖子,左一下右一下,亲的他眯起了双眸,有点不想去早朝。 他可一直盼着今天啊! 那么多年,他一直讨厌自己的生辰,可唯独今年,他有些期盼。 因为不再是一个人…… 不过他以为万寿宴时,她才会想到是自己的生日,没想到……她竟暗暗记下来了。 不过当年小王子出生之日,凤凰出山,下了整整七天大雪。 似乎老天都记住了这一天,每年帝都的初雪,总落在这个时候。 “我要给你一个大大的礼物。”凌天清今天的状态很神勇,蹭了蹭他的胸口,笑眯眯的说道。 “是什么?”凌谨遇掩饰住自己的喜悦,不动声色的问道。 “晚上你就知道了!”凌天清又亲了亲他的俊脸,这才爬到一边,神秘兮兮的笑着。 凌谨遇听到“晚上”两个字,也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笑得很……淫 邪。 凌天清编了一支超级震撼的兔子舞,晚上会让凌谨遇大吃一惊。 要知道,都是他最心爱的侍卫们穿着蛋糕裙跳哦,配的美女也都是上上等…… 凌天清为了这支舞蹈,暗中威逼利诱了几个侍卫多少次啊,终于排演了这支舞蹈,她真不容易啊不容易。 而凌谨遇生辰,依照惯例,百官朝贺,晚上要有万寿宴,到时候让那群侍卫一出场,绝对震撼所有人的眼珠。 不过八大侍卫有要求,要戴上面具,不能让人认出来。 美女们就没这么多要求,嫣语晓寒很爽快的就答应。 馒头和莲妖,还有彩微碧云她们,和其他五个侍卫配对出演,也是没有任何的怨言。 只有白衣唠叨了很多次,青玉也用很温和的方式反抗了一下,绿影想装病,蓝逸想开溜,而一向严肃的墨阳大哥,却一反常态,愿意带着兄弟们牺牲一次,来给凌谨遇祝寿。 所以,凌天清的排练才那么顺利,因为有墨阳抓着其他几个人,她只要不时的威逼一下,就能让他们乖乖的练舞。 反正要疯,就疯这一次吧。 现在王上的心情越来越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每天的烦心事越来越少,国家越来越强盛,他们这群侍卫,牺牲一下博君一笑又如何? 当凌谨遇在宴席上想着晚上凌天清会怎么伺候自己的时候,正在奏着黄钟大吕的那些宫人,突然敲起了奇怪的曲调。 然后,宴席上正在跳着扇子舞的宫伶迅速的撤退,一群怪模怪样的人跳了出来。 “噗……” “噗嗤……” “咣当……” 正在平和的聊天喝酒的群臣,涵养再高,也忍不住喷了酒,打碎了调羹。 就连凌谨遇,一杯酒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最终硬生生的给吞入了胃中。 小王后刚才离席,说要去上厕所……现在……面前的兔子是谁? 她就是化成灰,凌谨遇也能认出来,更别提套在兔子里…… 在宫伶退去的时候,一个人形的粉色的兔子,摇摇晃晃的从一侧走了上来,拿着一副对联,走到大厅的中间,伸手一抖,对联滑了下来,上联是:老乌龟本来福如东海,小兔子祝你寿比南山。 幸好天朝的“乌龟”,是和龙、朱雀、虎并列的神兽之一,并不是辱骂人的意思,否则,凌谨遇只怕想杀人了。 那只兔子手里的对联,被两个宫女捧走,然后有个宫女送来一个蛋糕。 兔子捧着蛋糕,走路不停的打摆,凌谨遇真担心她会跌倒,可是又不愿下去扶一把--因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只兔子里面装的……是王后娘娘。 至于后面带着面具,扎着兔耳朵,穿着蛋糕裙,有个小兔尾巴的一群人,凌谨遇更是不想看。 凌谨遇伸手撑着额头,从指缝间,看着群臣快掉了下巴,一脸“惊叹”的看着这绝世舞蹈。 嗯,只怕这辈子再没福分看第二眼。 而那只粉红兔,还在艰难努力的往他这边走来,凌谨遇真想立刻喊人把这只兔子扣下去。 凌天清很郁闷,这个兔子脑袋没有设计好,眼睛的位置有点高,让她走路看不见地上,失去了平衡感,所以每一步都摇摇摆摆晃晃荡荡。 而且,兔子脑袋忘了设计通风的地方,让她的头好闷,好想吐…… 好晕啊…… 凌天清想坚持走到凌谨遇的面前,可前面的台阶没看见,径直往前摔去。 “哎呀,小心。”闻人莫笑坐的位置,离凌谨遇最近,他倒是眼明手快,飞快的掠身出来,想扶住小兔子。 可是凌谨遇已经动了,一只手将蛋糕接住,一只手揽住兔子的腰。 凌天清死命的想脱掉兔子的头罩,她好闷,要喘不过气了。 可是,刚刚脱掉兔子的头罩,蛋糕迎面袭来,砸在她一张小脸上。 大部分的臣子,还在张大嘴看着那群人跳兔子舞,等发觉那只拉风的大兔子跌倒时,看见她满脸的奶油,不由大吃一惊,还以为这只兔子化了什么怪异的妆。 第454章 生日礼物 凌谨遇将凌天清提起来,托着蛋糕,从容镇定的说道:“众爱卿慢用,本王先去处理这只兔子。” “我还弄了个好大的……”凌天清想说话,嘴里又被塞进一块蛋糕,堵住了声音。 今天馒头他们都在帮忙,特意想让这群臣子跟着尝尝鲜,做了一堆的巧克力麦芬和一个超级大蛋糕,可以让臣子们都尝到美味的西点。 可惜还没推上来呢,她就被凌谨遇拎了出去。 “凌谨遇,抹奶油要在最后!你不是一直说想看兔女郎……”凌天清被他拎到偏房里,擦着脸郁闷的说道。 凌谨遇咬牙,他是说过想看兔女郎,那是……想看凌天清船上兔女郎装,不是一大群人变身兔子! 好吧,以后想要什么,直接告诉她,再也不暗示了! 她回宫后,智商又开始直线下降,也许是聪明都用到其他地方去了,懒得对他多动脑筋……真是可恶! “你不喜欢?”凌天清见凌谨遇俊脸阴沉,像是终于意识到他不高兴,可怜兮兮的问道。 她的脸上满是白色的奶油,只有那双眼睛乌溜溜黑漆漆,闪着明亮的光芒,格外动人。 凌谨遇终于伸手帮她擦着脸:“要是被百官知道你这么胡闹……” “为你庆祝,还要端着架子,不累吗?”凌天清反问,“况且,真正的家人,是不会嫌弃对方丢人。” 她刚才一出来,看见凌谨遇捂脸,就知道他嫌弃自己。 真是枉费她瞒着他,在船上秘密训练这么久…… “我没有嫌弃……”凌谨遇看了眼她套在胖嘟嘟兔子里面的身体,好吧,的确很嫌弃。 他想看到的是带着兔子耳朵和尾巴的性感兔女郎,不是增肥过度的萌兔子。 “帮我脱了。”凌天清把脸擦的差不多了,举起胖嘟嘟的兔爪子,背对着凌谨遇,“后面有暗扣,看见了吗?” “我刚才只是……震惊,并没有不高兴。”凌谨遇帮她解开暗扣,还想解释。 能忽悠的八大侍卫都和她胡闹,也算本事了。 不过想想那群平日不苟言笑的侍卫们跳的舞……的确有点杀伤力。 “不要解释了,反正……你马上就会高兴。”凌天清迫不得已把最后的节目提到前面来。 凌谨遇的眼神突然浓烈起来,的确……他很高兴。 后背的暗扣解开,他看见凌天清光洁裸、露的后背,还有……令人喷血的腰线下……毛绒绒的小尾巴…… 凌天清从那笨拙的大兔子里走出来,穿着“正正经经”的兔女郎服装,有些鄙夷的看了眼凌谨遇温度上身的眼神,就知道他喜欢这个! 但这个节目本该留到最后,万寿宴总不能穿成这样出来吧? “兔女郎蛋糕,想吃吗?”凌天清顺势坐上床,摆好诱 人的pose,问道。 凌谨遇当然要吃,而且吃的骨头都不吐出来。 他连话都没说,直接行动表示,扑上去就啃。 嗯,她的嘴唇还带着蛋糕甜甜的果香味,真是美味的让人移不开。 不过凌天清原本笑眯眯的任他亲,时间一久,也不知是喘不过气来还是被他的深、吻弄的恶心了,突然一把推开凌谨遇。 “我……唔……我……”凌天清趴在罗汉床边,话没说完,就干呕了起来。 好不容易将那股恶心压下去,她一抬头,看见凌谨遇紧张的扶着她的肩头,查看她的脉象。 “没事……可能……刚才那块蛋糕有点腻……”凌天清揉揉不舒服的胃,说道。 “脉象很奇怪……”凌谨遇脱去外袍裹住她,对外面喊道,“绿影。” 她这几天能吃能喝,也没见吐,只是刚才的奶油味,让她受不了了,可能是下午和一群人在御膳房呆的太久,感觉腻腻的,忍不住想吐。 凌天清自己也忍不住按住自己的脉搏,因为略有紧张,心脏跳的很快,那脉象紧绷而滑溜,果然…… 满脸的奶油还没有擦干净,凌天清转过头看着凌谨遇,突然笑了:“凌谨遇,你有娃了!” 嗯,这份生日大礼送的不错。 而她……能顺利受孕,也是老天眷顾啊。 绿影欢喜的比自己当爹了还高兴,甚至失态的拽了拽惊在当场的凌谨遇:“王上万福保佑,娘娘将为江山诞下太子……” 喂喂,可能是公主啊! 凌天清见这两个男人都因为有喜的消息傻了,她倒是镇定很多,也许是因为一直努力为要孩子做准备,所以当真的有了,狂喜过后,非常平静。 她只想着……肚子里这宇宙混血儿,千万要顺利分娩,这破地方可没剖腹技术…… 凌谨遇终于动了,一把抱住了凌天清,在狂喜中,脑中浮现了自己孩子的名字--天赐。 凌天赐! “恭喜王上,恭喜娘娘!”绿影一直在旁边重复这几句话,彻底松了口气。 毕竟凤身是外星人……要是无法和天朝血统匹配,生不出孩子,那日子就没法平静下来。 还好老天保佑! 这只小兔崽子终于来了! -------------------- 凌天清摸着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脸上的笑容比冬日的阳光还灿烂。 老天不负有心人,她的脉象越来越“玄”,居然是“双黄蛋”。 现在搭着自己的脉,能够感觉到里面跳动着两个小小的脉弦,只可以没有b超,无法拍出片子来看看两个小生命。 也许是为了弥补她之前所受的苦,这一次怀孕,她比谁过的都幸福。 只有过两次妊娠反应,吐了两次,之后能吃能吃能睡能玩,简直是超级妈咪,完全没有任何的不适,也没有小昭说的那些胀痛身重睡不好之类的情况。 她甚至还能顶着肚子跳兔子舞,在屋子里蹦跶,和皇爷爷比赛堆雪人,与梅欣秀菊还有碧瑶她们打雪仗…… 春雪融化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大了。 当春风吹遍了东南西北,凌谨遇已经禁/欲七个月。 抱着小娇妻,无法纾解的郁闷,让凌谨遇格外的难过。 天朝怀孕的时间周期还格外的长,要十三个月…… 凌谨遇开始讨厌这肚子里的小东西,想想还有漫长的六个月,就想让两个兔崽子快点滚出来,暴打一顿丢给其他人去养。 当然,这些,都只是想想而已,凌谨遇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 他起了两个名,无论男女,老大叫天赐,老二叫天佑。 上天在他生日这天,赐给了他孩子,也希望上天能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天朝最好的产婆已经被安排在宫中住下,连已为人母的小昭都被召进了宫,云舒的工作调动到王城,住进王宫里,只为了陪伴凌天清。 凌天清在春 光明媚的季节里,来到孤绝山。 她因为有孕在身,在初期的危险期,凌谨遇大赦天下,为她聚福,也因此取消了狩猎,也放过百兽禽鸟,给凌天清添福。 这倒让闻人莫笑十分高兴。 因为原本是他安排狩猎事宜,而且他实在讨厌打猎……这次取消了,他又有时间和小仙女玩耍,只有和凌天清在一起,才忘记自己已身居高位的沉重感…… 凤凰远远的就飞了过来,似乎知道她会来。 挺着大肚子的凌天清,行动已经有些不便,可依旧每天会走动,做做一些简单的扩展运动,希望到时候顺产会容易点。 “凤凰!”凌天清抱着凤凰的脖子,挺着大肚子,和它亲热了半天。 虽然她怀孕期间,无法经常来看大鸟,可依旧会让别人送来葡萄美酒,给凤凰做点心。 第455章 开枝散叶 凌谨遇小心翼翼的陪在一边,他总是怕凤凰一高兴,把小王后给抓起来乱扔…… 不仅仅是怕凤凰伤到了王后娘娘,就算是她和晓寒嫣语在一起,凌谨遇也不放心。 所以除了早朝,他几乎每天都陪在凌天清的身边,生怕会出了什么差错。 尤其是贪玩又贪杯的皇爷爷,凌谨遇只差写一道圣旨,让皇爷爷远离凌天清身边。 “凤凰,今天请你做见证人,凌谨遇答应我,以后儿子的教育由我负责一半……”凌天清摸着凤凰五彩金光的羽毛,笑眯眯的说道。 五彩的大鸟,低低的鸣叫了一声。 “凌谨遇,你听到了没,不能反悔。”凌天清很重视孩子的教育权,但是王族从没有让女人参与孩子的教育先例。 而且,凤身一旦生下孩子,哺乳期过后,会立刻请来当朝的名士高人,给小小太子做启蒙教育。也就是说,从孩子一周岁开始,就处于学习阶段。 在天朝,一周岁的孩子,就是地球上三周岁大小的孩子,上启蒙班刚好。 只是可怜天子从小就是被这么教育出来,每天只能早晚两次给母后请安,其余的时间,都在学文练武,比起现代每天也忙着学习的小孩来,不知要累多少倍。 凌天清自己深受其害,她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学习机器,毫无感情可言,所以争取一半的教育权,要求每个月的单数,孩子归自己教育,双数是凌谨遇教育。 凌谨遇只有答应,他只要母子平安,现在凌天清的心情好是最重要的。 看着她每天做胎教,看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临近预产期,凌谨遇的心情又高兴又担心,很复杂。 他甚至已经对三个接生最有经验的产婆下了密旨,只要王后娘娘有任何的不适,立刻让外面等待的神医进去。 只保大人。 只要大人的性命保住,孩子以后再说。 只要她能平安无事,以后还可以继续要孩子。 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 凌谨遇不敢往下想去,看着和凤凰亲热的小丫头,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压抑了几个月的担忧。 只想这么看着她的笑容,直到白发苍苍。 看来真的是老天在庇佑补偿凌天清,她在怀孕期间,除了肚子狂长之外,稍微有点贪睡,并没有其他的身体上的不适感,甚至在临产期,她还在和粉红兔的高级负责人们,研究如何扩大业务和产业链…… 嗯,还有大白脸也经常来宫里请安,似乎看上了某个小宫女…… 天清花开的纷纷扬扬,今天早上下了一场雨,出现罕见的双道彩虹,从龙楼的上空划过,落在天清树的深处,仿佛在龙楼和天青宫间,架起了一座桥。 清虚上人和阿度一早就发现了这个神秘的迹象。 “双虹贯日,今日天青宫有大喜事。”阿度喃喃说道。 “你看那朝霞。”清虚上人指着东方。 天青宫就在王宫偏东,雨过天晴,旭日东升,有朝霞无数,汇聚在天青宫的正上方,像是火烧云一样,隐隐透露着金光,尤为壮观。 “霞帔加顶,莫不是今日……”阿度一惊,不敢泄露了天机。 “定是今日。”清虚上人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 “我去占卜,乞求平安。”阿度立刻往道观内走去。 清虚上人还在看着天象。 昨夜就发现星象有变,若是没看错,今天将有天大的喜事…… ------------------------- “凌谨遇,我想洗澡。”一大早,凌天清就揉着自己的肚子,在床上想困难的坐起来,说道。 凌天清唯一的不适感,就是自己的肚子长的太胖,走路蹒跚,洗澡很费力,而且睡下来想起身难度很大。 因为她的肚子里装着两个孩子,加上她身材娇小,所以看上去肚子格外的巨大,晚上睡觉得把一半的肚子放在凌谨遇身上才舒服点。 虽然在地球上,没有孕妇没事去泡温泉,可是凌天清几乎每隔两天,就要去灵泉里洗澡,她不怕那里的高温,而且肚子里的宝宝,也似乎很喜欢那里。 如果几天不去,宝宝就会在她肚子里踢腾起来,那是凌天清唯一睡不好觉的时候。 凌谨遇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到灵泉里,有的石头太光滑,他怕凌天清会不小心跌倒,所以从让她单独来灵泉。 “还是这里最舒服。”凌天清舒服的叹了口气,靠在凌谨遇的怀里,玩着他的长发。 “昨天和一群女人去哪里了?”凌谨遇轻轻揉着她的肚子。 凌谨遇很头疼,现在小鬼还没出世,若是生出来了,岂不是和自己抢他们的娘? 从肚子里就能看出这是两个小魔鬼,早知道……他晚点要孩子就好了。 “我和筱筱她们去了将军府。”凌天清摸着肚皮,笑眯眯的说道,“我又去看了一次自己穿过来的地方。” “你还想回去?”凌谨遇心里很不悦,可是口吻却温柔的很。 “没有,我想知道到底为什么我能在将军府出现,因为按照磁场来说,我就算是穿越,也该直接掉在这里啊。”凌天清看着凌谨遇,慧黠的笑了起来,“要是我从空而降,把正在洗澡的你砸晕就好了。” “那你岂不是占了个大便宜?”凌谨遇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笑道。 “呸,我肯定会被你……被你……”凌天清在想着一个合适的词。 “被我先*后杀。”凌谨遇慢吞吞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坏?”凌天清脸色一红。 “我若是君子,能有你肚子里的两个魔王吗?”凌谨遇眼里闪过一丝幸福的笑意。 她抱着凌谨遇的脖子,侧躺在他的身上,这样可以把大肚子搭在他的小腹上,“我发现,我穿越过来,就是因为我身上的磁场,和龙楼、还有你身上的磁场太吻合,而且,当时我在研究时光穿梭机,你在血洗将军府时,估计煞气太重,那么多人聚集起来的磁场,影响了我所在的研究室,研究室里放着许多能源物质,所以我就被吸了过去……” “很复杂。”凌谨遇点了点头,其实丝毫也不想明白她在说什么。 “每个人身上都有磁场的,有的也称之为气场,你的煞气太重,所以老天派我过来给压住煞气。”凌天清伸手捏了捏他,皱了皱鼻子说道。 “我一向很仁政。”凌谨遇淡淡笑着,抓住她乱动的小手,说道。 “仁政本就应该,是在给你儿子积德。”凌天清笑道。 “我一直想知道……”凌谨遇觉得气氛很好,这么相拥泡澡也很好,于是说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疑惑,“你是怎么从苍穹山逃脱的。” “很简单,利用军火布置了一个阵,类似五维空间,你就看不到我了。”凌天清笑了起来,和在翠羽城的阵法是一样的啊,只不过她利用那些军火制造了假象。 “然后呢?” “然后等你走了,我们从早就挖好的密道去了北海。”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北海很美,就是太冷,我玩了几天,觉得还是东海环境舒服点,就从海上走了。” “你还在王宫里挖了密道吧?”凌谨遇突然冷哼一声,问道。 那时候她也愿意和自己回宫,就是因为,她从绣楼下面,挖了一条地道,接通将军府地下密道…… 真是个打地鼠啊! “那个……即使没有密道,我回宫后,你也看不住我。”凌天清哈哈笑道,很自信的表情。 她在外面可是收集了不少好宝贝,可以分分钟消失…… 只不过,想让凌谨遇死心而已。 让他永远不去找自己,才会费心做出假死状态。 若是被他带回宫,她会火烧天青宫,同样假死。 “本王现在也看不住你?”凌谨遇有些吃味的问道。 他有点生气。 要是她随随便便就能消失,他以后怎么办? “现在能看住。”凌天清拿着他的手来到自己的肚子上,“你派了两个小恶魔盯着我,怎么都跑不掉了……” “真是小恶魔。”凌谨遇觉得孩子真麻烦,他拍了拍肚皮,正想说话,顿时脸色微微一变。 托这两个恶魔的福,他天天都学习怎么照顾怀孕女人,也跟凌天清学了不少现代孕产知识,刚才是明显的宫缩。 他甚至被迫与凌天清研究“剖腹”,但他绝不会让开膛剖腹这种事出现! 若是临产时发生意外,他只能尽量保住凌天清的命…… 凌天清也察觉到肚子发紧,不过并未在意,但不到片刻,又一阵宫缩袭来。 第456章 太任性 擦!她还是没能适应这个世界的任性啊! 不是说临产状况和地球上差不多嘛?先是规律宫 缩,等到密集宫 缩就差不多可以生了…… 这特喵的一点预兆都没有,就开始密集催生了,太任性了! “怎么了?”凌谨遇也察觉到不对,立刻抱住她,问道。 “肚子……肚子疼……”凌天清感觉开始痛经一样的疼,不过和朱颜丹发作的感觉还是相差太远。 “忍一忍,御医就在外面。”凌谨遇说着,就准备用衣服将她裹起来抱出去。 在临产期,凌天清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会跟着产婆和绿影。 “不行……不要抱我出去……放我下来……”凌天清的身子刚刚离开水面,就痛的尖叫起来。 妈蛋,离开灵泉,比朱颜丹发作还痛苦…… 凌谨遇看见她的肚皮很明显的在动,任是见惯了风浪,此刻他看见那白白的肚皮,也傻了眼。 “你再动……我就要死了……”凌天清声嘶力竭,死活不愿意出灵泉。 至少在灵泉里,她感觉肚子的疼,就像要拉肚子时的疼痛,还可以忍受。 可是凌谨遇一抱起她准备往外走,她就痛的像是刀绞的一般。 凌谨遇不得不把她又放进水里,她出血了,刚才是不是在灵泉里已经破了羊水? 那些产婆无法进入这里,连绿影都不能踏进龙楼,就算进来,也会在磁场的干扰下,不能正常行医。 “凌谨遇……我……我大概快生了……”凌天清深吸了口气,重新回到温泉的感觉还是很舒服的,努力平静的说道。 凌谨遇被她这么一折腾,脸色惨白,额上全是汗水,像是他要生孩子一样。 “清儿,你忍一忍,产婆就在外面,我抱你出去……”凌谨遇再次想试着把她抱出去,可是凌天清一离开灵泉,就快难产而死的模样。 这让凌谨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第一次感觉到无力。 “不要……我……我出去就要死了……”凌天清眼泪汪汪,一旦离开灵泉,肚子的痛扩散千百倍,能让她休克过去。 “王上,娘娘开始阵痛了吗?”外面,传来绿影的声音。 可怜他为了照顾好凌天清腹中的小太子,每天还要跟产婆学点妇产科的知识。 “她很痛……怎么办?”凌谨遇努力镇定的声音问道。 他不敢贸然在抱她,第二次想抱她出去的时候,她的腿根流出了鲜血。 若是换成其他人,凌谨遇也不会这么慌张,可是这里面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她肚子里还有两个自己的骨肉,凌谨遇不敢乱动,只要有丁点的伤害,他都不敢动。 “娘娘无法出灵泉吗?”绿影也满头是汗,从凌天清第一声痛叫开始,他就比孩子他爸还紧张。 万一小王后和小太子出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她流血了……”凌谨遇的镇定声音里,出现了一丝颤抖。 “没事……我没事……”凌天清回到了灵泉,又恢复了几丝力气,感觉温热的灵泉水在努力给她能量一样。 “王上莫急,您让娘娘……用力。”绿影猜想是要生了,只是凌天清之前完全没有任何的异常,说肚子疼就立刻出血…… 凌谨遇不会接生啊,他的脸色都青了,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让我躺在泉眼上。”倒是凌天清越来越镇定。 如果要生了,就在灵泉里生,让孩子他爹接生也不错啊…… 凌天清居然还有力气想着笑话。 不过国外有很多水中分娩的例子,据说水中分娩不会很痛,而且灵泉的水,更是良药,可以止痛。 就这么决定了! 凌谨遇手足无措,只得听她安排。 不过他的脸色铁青可怕,倒恨不得是自己生。 小心翼翼的在水里抱着她,把她推去龙眼的地方,这里的水一边深一边浅,每一次凌天清喜欢趴在这里睡觉,刚好可以露出脑袋来,不会被淹死。 “王上,您让娘娘张开腿……用力的时候,若是能够看见太子的头,就……就拽出来。”绿影在风中凌乱,脑子都乱了,无法用正常的言语表达怎么接生。 拽个毛线啊! 凌天清真怕以凌谨遇的手劲,把人给扯断了…… “别听他的,听我的。”凌天清喘了口气,对凌谨遇摆好羞耻pose,见他表情紧张,反而笑了起来,“凌先生,现在感觉怎么样?” 凌谨遇感觉快死了,他没心思开玩笑,跪在她两腿中间,茫然失措。 “别怕,实在不行,你用内力帮我催产。”凌天清竟然还有心情说笑话。 “王上,让娘娘憋着气,前面要是力气用完了,后面很难出来。”眨眼间,整个龙楼围满了人,小昭很经验之谈的说道。 “王上,内力催产很不错呀!”闻人莫笑等人闻讯赶来,竟觉得娘娘很机智。 “万万使不得,小太子受不起内力。”轩辕涵念急忙说道。 “可若是娘娘没力气了,王上可以给娘娘输点真气……”墨阳满头是汗,和一群人像是难产了一样,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青白的。 外面的人七嘴八舌,最权威的产婆也被挤没了…… 凌天清依旧很淡定,只是肚子疼的快死了,而且下面也要被撑裂了,渐渐麻木。 “现在怎么办?”凌谨遇满脸黑线,又心疼又没办法,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没用。 “帮我扩张……”凌天清想知道开了几指,还要多久才能生出来。 龙楼外开始鸦雀无声,没有人再给可怜的王上出谋划策,因为听起来,有王后娘娘一个人指导似乎就够了。 他满脸紧张的伸手往她的下身探去,这种时候,根本没有扩张的心情啊,感觉在刑场上一样。 “子宫口开了几指?”凌天清憋着气,问道。 “不知道……”凌谨遇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就是白痴!”凌天清在痛苦中,忍不住骂道。 “是……我是白痴。”凌谨遇万分着急,俯身想亲吻她,给她安慰。 他也跟着凌天清看了很多产前知识,可是,在这一刻,看见她痛苦的模样,凌谨遇完全失去了冷静。 他只恨自己不能以身代劳,不能将她的痛苦消除。 凌天清毫不客气的咬住他的唇,她开始痛的只想找东西咬。 两个人的血混合着流到了她的口中,凌天清抓着凌谨遇的手,突然吃痛的又叫了起来:“啊……” “不行……要裂开了……”凌天清一声惨叫,下身传来撕裂的痛感,凌谨遇的手还没来及收回,就触摸到一个软软的异物。 他顺势就将那团东西带了出来,在温泉里,小小的人形状的东西在挣扎着,被凌谨遇一只手就托了起来,浑身都是黏黏的水光,刚浮出水面,紧紧攥着小拳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响亮啼哭。 凌谨遇的双手,就算是接过江山时,也未曾这么颤抖过。 他……亲手将自己的儿子从妻子的身体里接了出来…… “臣等恭迎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寂静无声的外面,突然传来山呼海拜的声音。 凌谨遇看着掌中哇哇大哭的小小一团因挤压略发紫的躯体,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太子……太子…… “好痛……”凌天清再次皱眉哼着,感觉这个世界的分娩,果然和他们说的都不一样。 因为她是外星人吗? 所以来的这么剧烈这么快? 玛丽隔壁的凌谨遇,还在狂喜的盯着那个哇哇大哭的孩子,完全忘了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娃…… 凌谨遇听到凌天清的声音,这才从眩晕般的喜悦中回过神,他可是历代帝王中,第一个亲手接出自己儿子的王…… 凌谨遇立刻斜掌成刀,将脐带斩断。 看见一个鲜活的小生命, 然后把孩子放在凌天清身边的龙眼周围,这里的水很浅,哇哇大哭的孩子在温暖的水中,像个柔软的小动物,发紫的脸憋得通红,还在大哭着。 外面的群臣和侍卫听着母子俩的哭声,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听着哭声,至少中气十足,没有虚弱的迹象。 两分钟后,第二个孩子出来的顺利多了,而且凌谨遇也有了一点经验,不那么慌的将一个小公主接了出来。 被染红的灵泉水,眨眼间就恢复了乳白色,凌天清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胎盘也顺利排出。 “清儿,你很棒。”凌谨遇用受伤的唇,亲吻着她的苍白的脸,两个孩子在一边比赛着哭泣,他已经顾不得它们,先检查凌天清的一切是否正常。 “终于卸货了。”凌天清叹了口气,感觉刚才那只是个梦,疼一下就过去了,现在只想睡觉。 凌谨遇转身将龙眼上的两个孩子抱过来时,她已经平静的睡着了。 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此刻很安详的睡着,唇边浮着一丝幸福的笑容。 第457章 小恶魔 凌天清的身体恢复的很快。 也许是因为经常在灵泉水里泡着的原因,她的肌肤上,没有留下任何的妊娠纹,依旧平滑紧实,而且那张脸,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是朱颜丹的原因? 凌天清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身体还是如同十八岁的少女--在凌谨遇的眼中,就如十五六岁的天朝的少女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一定是你给我吃的朱颜丹是过期的!”凌天清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冲着凌谨遇发脾气。 也许是之前怀孕太舒坦,她生了孩子之后,偶尔会爆发出产后抑郁症。 总感觉凌谨遇不关心孩子,又嫌他不会照顾宝宝,什么都交给别人去做,丝毫没有父爱…… 凌谨遇很无辜,他每天也会抱抱宝宝啊,只是这么小的孩子,无法和它直接对话,没办法交流,他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哭…… 而且有那么多的宫女抢着照顾小王子和小公主,他只想和凌天清单独相处一会…… 自从她生了孩子,完全冷落了自己,连晚上睡觉都要带着宝宝睡,不准他上床…… 凌谨遇现在才有产后抑郁症呢! 所以,他只好将心思都放在国事上,没法“日”老婆,就去“日”那些臣子,布置一堆的工作,推行新法,反正他不自在,别人也休想舒服。 “朱颜丹到底有没有过期!为什么之前还长了一段时间,现在又不长了?”凌天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根本不像是做了妈妈的脸。 她很苦恼,万一以后孩子都长的比她高了,她还是这幅模样怎么办? “我抱抱天赐。”凌谨遇很无奈,他也不知道朱颜丹为什么在她的身上失效。 而且,好像她在怀孕前后二十个月里,没有一点变化。 将孩子从她怀里接过来,凌谨遇看着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郁闷的心情稍微纾解了点。 “天赐乖,母后在发脾气,你去和妹妹玩。”凌谨遇将孩子递给嫣语,示意他们抱出去,抱得远一点,别让凌天清听到孩子哭闹声。 “我不是想发脾气,只是你看,以后孩子都比我高了,我还是这幅模样怎么办?”凌天清嘟着嘴,不高兴的嘟囔着。 “再比你高,也不敢欺负你,怕什么?”凌谨遇放下帘幔,转身看着她说道,“而且,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比你高,可是谁敢小看你?” “但是以后我在孩子面前很没威信!”凌天清讨厌死了朱颜丹,都怪一开始凌谨遇给她喂这种怪药,现在解了毒,她的身体还是没变化! “都成了娃娃的母后,还说这种幼稚的话。”凌谨遇觉得很好笑,走到她的面前。 凌天清也许每天吃的太好,两个娃娃胃口很大,都吃不完她的奶水,每天要挤出两碗来……凌谨遇会抢那些食粮。 “你拉住帘子干嘛?”凌天清这才发现凌谨遇把帘子窗户都给关上了,她警觉的问道。 “检查一下到底有没有变化。”凌谨遇笑着低头亲了亲她的唇,“不是说朱颜丹过期了吗?表面上是没什么变化,不过或许里面有变化了,我要检查一下。” 凌天清听到他这句话,立刻明白这流氓想做什么了。 她产后的两个多月里,一心去忙两个孩子去了,沉浸在做母亲的喜悦里,而且加上下身在生产时的撕裂,才不愿和凌谨遇亲热,每天晚上都要亲自带着两个孩子睡觉,完全是地球妈妈的习惯,对凌谨遇的毛手毛脚不愿搭理…… “你已经冷落我很久了。”凌谨遇终于抱怨了起来。 早知道就不该这么早要孩子,云舒是过来人,也对自己说过,女人生了孩子,就不理相公,每天只想和宝宝在一起,果然如此。 “我还冷落你?”凌天清皱了皱眉,这男人每天和孩子抢奶喝,完全是霸道作风,她一个人要喂养三个人……好辛苦。 在外面,围着两个异常漂亮可爱的孩子的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小公主的神态越来越像王上了。” “小王子的脸蛋和王上一样,不过笑起来像王后娘娘。” “对,小公主不笑的时候,和王上一样冷冷的。” “别小公主小王子了,你们抱的远一点,万一哭起来,娘娘准保把王上从龙榻上踹了下来,到时候最可怜的,是你们的老公。”小昭很有先见之明的说道。 云舒被派去了好远的地方,让她一个人独守空房。听闻王上最近在朝廷上“精力旺盛”,连连下达了一系列的要务,尤其是找已经成婚的臣子去“出差”。 很明显,凌王看不惯别人夫妻夜夜恩爱,所以“有苦同吃”,他晚上孤枕难眠,也让其他臣子陪着他没老婆伺候…… 现在只盼着王后娘娘赶紧伺候好王上,让他舒舒服服的上朝,也让她们的男人回来把老婆伺候的舒舒服服…… “一会天赐和天佑会饿的。”凌天清在卧室里,提醒他别把孩子的口粮吃完了。 “我也会饿。”好吧,凌谨遇承认自己一直在吃两个孩子的醋。 “别那么用力!”凌天清皱了皱眉。 “你对我是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凌谨遇很伤感问道。 最近不管怎么暗示或者亲热,她都跟喂孩子一样,完全无动于衷啊! 真是太过分了! 所以要是她敢点头,他就……把精力发泄在臣子身上…… “没有。”凌天清捧着他的脸,用满是母爱的眼神看着他,良心发现般的亲了亲他的唇,“看习惯了儿子,有时候看见你,我就想你小时候也那么可爱吗?粉粉嫩嫩的一团……” 凌谨遇的额上划过几道黑线,她……还是句句不离儿子。 “今天要是你不好好伺候我,就别想看见儿子。”凌谨遇发狠了,他决不能再这么纵容这个女人,哪有凤身生下太子之后,每天带着太子睡觉的? 他已经很宽容了,还有什么教育权,完全都是跟着她的小本子来,对她温柔到了几点…… 反正从现在开始,她不伺候好自己,凌谨遇就准备用以前的老规矩--将孩子和她分开。 宫中不缺乳母,而且哪有王后娘娘睡觉都要带着两个宝宝的?完全是地球人的做法! 假如她不认真的履行妻子的义务,凌谨遇会用强硬的手段,剥夺她当妈妈的权力。 把那个自己按满手印的小本本丢开,嗯,这样才符合他的性格嘛。 凌天清被凌谨遇这句话震住了,委屈的看了他半天:“你真的会这样做吗?” “不相信的话,你现在可以出去,看能不能找到天赐和天佑。”凌谨遇按捺住欲求不满的郁闷,冲着她露出很温柔的笑,说道。 凌天清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他话中的真实度。 为了索爱,能出这样手段,果然是暴君。 凌天清考虑再三,乖乖的把自己送到他的身边:“每次你要求,我都很努力去做了,夫妻之间,干嘛那孩子说事,你想要,我又不会不给……” 凌谨遇立刻翻过身,在充满着奶香味的床上舒舒服服的躺着,看着她有些不甘心的脸,唇边浮起一丝笑容:“你还记得我们是夫妻?” “当然!不过你要是给我点时间,我可以穿你喜欢的衣服……”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 “什么衣服?”凌谨遇对地球上的制服知道的仅限于凌天清穿过的几套,所以他还是相当有兴趣。 “护士服。”凌天清想了想,回答。 “那是什么?”凌谨遇想象不出来,他没见过护士。 “就是……” 凌谨遇已经受不了了,扑到她,堵住她的嘴。 嗯,今天她是自己一个人的! 以后也要是自己一个人的 ! 从今天开始,怀孕期间的忍耐,全部都要弥补上。 唔,他算过了时间。从知道她怀孕开始,到现在,有三百九十八天了。 当然,如果说出这个数据,凌天清肯定得跑,所以凌谨遇决定只做不说…… 而他们的两个宝贝娃娃,正在外面的阳光下对着一群怪阿姨和怪大叔们大哭。 父王吃饱了,它们饿坏了…… 父王是天底下最大的魔头,因为他最会和两兄妹抢母后…… ---------- 温寒第一次看见两个传说中的小魔头,是在三年后。 天朝的孩子,三岁已经能跑能跳,看上去和地球上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 花解语拿着一朵花,递给两个长的一点都不相似的孩子,逗着他们:“你们谁是女孩,谁是男孩啊?” 第458章 幸福过头 “母后,有人调戏你的孩儿。”酷酷的小公主,用审视的态度看着花解语,突然转头说道。 凌天清怀里抱着一个天使容貌的小婴儿,正在和温寒聊天,没有理会凌天佑。 “看来你的智商很有问题,连男女都分不清,真枉费长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小王子说话的口吻,老成的不像天朝的孩子,他怀疑的看着花解语,突然伸手往他的身上摸去,“不过我也不知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两个娃绝对是凌天清教育出来的! 花解语从没见过这么人小鬼大的孩子,他的嘴角抽动着,攥着凌天赐的手,半晌才说道:“天赐,你知道我是谁吗?” “亲戚呗。”凌天赐长的酷似凌谨遇,而眼波流转间,却又像极了凌天清,有一股挡不住的灵气。 “你怎么这么聪明?”花解语是第二次见这两个孩子,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俩还在吃奶,只会喊妈妈。 “不然,你敢喊直呼本太子的名?”凌天赐挑眉问道。 那挑眉的神情,完全是q版凌谨遇。 “这孩子……成精了。”花解语摸了摸鼻子,从没见过这么机灵的孩子。 凌天清正在天青宫的院子里,和温寒等人闲聊着,也不去管孩子,他们长大了,已经成了这里的魔头,人见人爱,可也人见人怕,谁见谁头疼。 “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凌天赐继续怀疑的看着花解语。 谁让花狐狸那张脸太混淆视听了。 “你喊我一声叔叔,我就告诉你是男是女。”花解语继续逗弄着他。 “我可以让墨阳叔叔把你扒了,然后就知道你是男是女。”凌天赐受到的教育,完全是“古今结合”,虽然他只有三周岁,可是对凌天清而言,养了他九年的时间,加上原本就聪明至极,所以智商比十多岁的孩子还要高--比地球上的十多岁孩子要聪慧。 他们学到的知识,几乎和一个高中生差不多,只是生活的常识和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 这导致他们有些事情还是很幼稚的,有些地方又特别聪慧。 “王上,您的日子过的一定很精彩吧?”花解语不敢和这孩子再聊下去,赶紧站起身,对一边开茶会一样的凌谨遇说道。 “你们想回来了?”凌谨遇的模样几乎没有任何的改变,与凌天清一样,还停留在朱颜丹服下的阶段,只能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得到这两年来的沉淀。 “这要问问他。”花解语嫣然一笑,靠在温寒的身边,说道。 温寒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很不习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花解语这么亲热的靠着。 “噢……你是女的!”酷呆了的小公主,突然指着花解语说道。 “我看不像。”小王子走到凌天佑的身边,摇了摇头。 “只有女的才这样,母后和阿姨他们都是这样!”凌天佑的五官融合了母亲和父亲的优点,脸型最像凌天清,轮廓非常甜美,偏偏气质很冷冽,像凌谨遇的气场。 “可是他没胸啊。”凌天赐观察的很细致,说道。 “我赌下午的糕点,这个人是女的。”凌天佑的物理化学的很好,但是显然看人的眼光还停留在五六岁的孩子眼光上。 “好,我赢了就吃双份,输了你吃双份的。”凌天赐走到花解语的面前,很严肃的说道,“如果你不想让我们喊人给你验身,就自己说出你是男是女。” “我要是不能吃上下午的糕点,你可能接下来的几天都不能吃饭哦。”凌天赐的话音刚落,凌天佑一双很像母亲的丹凤眼,闪着慧黠的光芒,用凌谨遇式的口吻,淡淡的威胁花解语。 “你这样是在威胁别人!”凌天赐很不满的对妹妹说道。 “我只要满意的结果而已。”凌天佑挑起唇角,完完全全是凌谨遇的性格和思维,只要结果,不要求过程…… 花解语觉得后背发寒,这两个孩子再长两年,该是怎样的恶魔啊! “天佑,你又不学好,学你老爹威胁别人?”清脆的声音响起,凌天清正忙着“座谈会”,听到自己女儿的话,不悦的说道。 “父王,母后说你不是好人呢。”凌天佑立刻跑到凌谨遇的身边,原本冷酷的小脸,挂上了撒娇的笑容,突然变得甜美可人起来,仿佛是一个天使,她抱着凌谨遇的胳膊,甜甜的说道,“我父王最好了……父王抱抱天佑。” 凌天清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女儿都是被凌谨遇宠坏了,性子完全不像她,倒是腹黑的和凌谨遇很像。 凌谨遇抱起自己可爱甜美的女儿,满脸掩饰不住的幸福笑容。 果然男人最爱女儿! 而天赐撇着嘴,不屑的看着求抱抱的妹妹,觉得她真是“心机女”,只会对父王撒娇,以后谁敢娶她? “父王,瞧母后和那个叔叔聊的多开心,她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您不好,晚上您得打她屁屁……”果然,凌天佑是不能招惹的腹黑性格,叽叽咕咕的在凌谨遇的耳边小声说着。 非但凌天佑的性格很魔鬼,像凌谨遇,而且她还有一个特性很像她父王--吃醋,占有欲强。 看见自己的母后和其他男人聊天,如果忽视了自己,凌天佑就会很不高兴,如果母后抱其他人的孩子,或者对其他孩子好,凌天佑会更加生气,甚至绝食抗议…… 反正她对凌天清生了个小弟弟很有意见,因为凌天清每天都带着小弟弟睡觉,对她的关心少了很多。 不过,想到有人以后喊自己姐姐,凌天佑又会开心起来--她不喜欢做妹妹,喜欢做老大! 这点,也和凌谨遇的性格一模一样。 反观凌天赐的性格,倒是和凌天清很相似。 虽然也遗传了一点父亲的腹黑,可是平时大大咧咧,乐观向上,心胸开阔,没事就自己在那里乐和着,和酷酷的小妹一点都不同。 温寒看着一双小儿女,还有云舒轩辕他们的孩子,忍不住扬起了唇角,看上去……可真幸福啊。 “你想要一个吗?想要的话……我们偷一个回去。”花解语笑得很风情,“云舒家三个孩子,青玉有两个,晓寒现在肚子里还装着一个,顺手牵一个去千佛山……只要不是姓凌的小魔头就行。” 温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想被他们放火烧山吗?” “不过看见天赐和天佑,真的是……又怕又爱,这两个小鬼以后可怎么了得?”花解语看着被凌天清撵出天青宫的两个孩子,摇头叹息。 幸好江山够大,够他们这群小魔头们慢慢折腾。 --------- 又五年过去,凌天清的容颜还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少女般的容貌,可是她的身边,又多出了五个娃。 都怪凌谨遇,每一次都不知道节制,又不许她避孕,这一下可好,生了七个孩子…… 而凌谨遇在凌天清最后一次坐月子的时候,开始后悔了。 想一想他为什么要让凌天清每年浪费十几个月给孩子? 他要抓紧一切机会和她爱、爱才对。 不过现在只能盼着太子快点长大,接手了他的江山,他就能安心的和凌天清去周游江山,看遍美景,在各种各样的景色里……嘿/咻! 阳光下,凌天清拿着教鞭,在教几个孩子如何团结友爱兄友弟恭。 她才是这几个孩子的启蒙老师,所以这群孩子最先接受的教育,是现代化的教育。 连同教他们做人,都是用的东方孔子的儒家学术。 凌天清站在天清树下,容颜越发的娇美,在筛落的阳光中,仿佛只有十八九岁的年龄。 而远远站在宫殿门口看着她教育孩子的凌谨遇,已经二十八岁了,但是脸上并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只有越发成熟的味道。 在阳光下看着天清花影下的几个人,凌谨遇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家人的存在意义,他终于找到了。 那坐成两排的孩子,最大的凌天赐和凌天佑已经八岁了,比大人还要聪明狡黠。 而最小的凌天宇才两周岁,还处在懵懂的阶段,只会读读唐诗宋词三字经,对这些倒是记了一遍就能熟背,也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 “凌天佑,你又学你爸爸的那一套!”凌天清在私底下,更愿意让这群孩子喊爸爸妈妈,而不是父王母后。 “凌天轩,你不可以欺负弟弟!”凌天清敲了敲教鞭,提高声音说道。 “凌天容,你有没有听讲?”凌天清要发怒了。 “凌天仁,学学哥哥,看看他怎么做笔记的!” “凌天馨,你不要学姐姐,你是女孩!女孩要更注意礼仪!” 凌天清真的要发怒了,这群孩子以前很听话,可都是被周围人宠坏了,而且性格越发的像凌谨遇。 凌天清狠狠的敲了敲桌子,愤愤的说道:“都不学好,学你们老爹!” 凌谨遇见娇妻发怒,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赶紧走过去,轻咳了一声。 立刻,所有的孩子都坐的端端正正,一动也不敢动。 “刚才的话有点过了。”凌谨遇板着脸,低低的对凌天清说道。 第459章 回现代 “他们就是被你宠坏了,子不教父之过……” “报告妈妈,爸爸平时也很严格的。”凌天赐举起手发言,“弟弟妹妹们偶尔不听话,是因为平时学业太重,只有在妈妈这里,才能放松片刻。若是在国子院,被爸爸和那群师父们‘操练’,根本没有吵闹的力气,所以妈妈不要生气,弟弟妹妹们因为爱你。才会这样做。” 凌天赐不愧是太子,虽然才八岁,可是已经有了将帅之风,很爱护自己的弟弟妹妹,而且学习能力,也和当初的凌天清一样,是个绝顶天才。 日后江山交给他,绝对会打理的非常出色。 “没有人可以打着‘爱’的名义,去做让人伤心的事情,你们这样恶劣的性格,不但会让爱你们的人很伤心,还会影响到兄弟姐妹和周围的朋友!”凌天清很生气的说道,“古代的文士都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你们是兼济天下的人,你们的行为,天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上有所好,下必趋之……” “别生气了,孩子知错就好。”凌谨遇见她上纲上线了,待会说不准连同自己一起教育一番,急忙说道。 啧,自从有了这群小魔头,他的脾气真是改了太多。 完全被这群小天使们萌化了,和当年那个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的凌谨遇判若两人。 家庭的存在,就是要温暖最寒凉的地方吧? “你们再不听话,妈妈就离开这里,我教不好你们,也没脸在这个世界上丢人……”凌天清这几天被孩子们吵的头疼死了,今天要发作,就要发作的彻底点。 “妈妈要走了……哇呜……哇呜呜呜……”年龄最小的凌天宇,扯着嗓子就哭了起来。 “呜呜,我们错了……妈妈不要走……”几个孩子都慌了神,跪在地上哭成一团。 “你看!”凌谨遇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凌天清。 “不准哭,也不准下跪,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都给我起来!”凌天清原本一肚子的火,被几个孩子一哭,心中不觉软了。 孩子太多,也真是头疼啊…… “天赐,你教弟弟妹妹们看书。”凌谨遇立刻乘机把凌天清拉到一边,对唯一没哭还站着的凌天赐说道。 “谁让你在孩子们面前乱说话?”凌谨遇把凌天清拉进屋子里就欺负,毫不手软,“这是母亲说的话吗?” “以后,我才不给你生孩子了!”凌天清还在生气,她对孩子的教育很看重,就怕他们被宠坏,变成真的魔头。 江山安稳,她可不想出几个混世魔王,把这么美的江山搅的一塌糊涂。 “以后你想生,我还不给你机会呢。”凌谨遇吻住她的唇,将她按到床上,从床边摸出一个小小的贴片,“贴在肚脐上,就不会受孕,你要是觉得累了,不要那群小兔崽子,如何?” “都是你的种……一群性格恶劣的小魔头!”凌天清被他吻了片刻,火气消了不少,眼里也闪过一丝忍不住的笑意,嗔怒着说道。 那群小魔头,她真的是又爱又恨,每次看见他们不听话就生气,可是生完了气,还是那么爱他们,就像对凌谨遇的感情,无法割舍…… ------------------------- 十二年之后。 王宫里,有一批的孩子长成了少年,又由少年,长成了有承担有责任心的成熟男人。 凌谨遇禅让帝位有些过早,可其实他早就等不及这一天了。 在凌天赐十九岁的这一天,凌谨遇四十岁,正值壮年,却将帝位禅让给了年轻的太子。 而凌天清,也将手头扩张到江山各处的生意,让凌天佑和一群孩子接手。 天佑和新时代的女性一样,自强自立,并不急着嫁人,而是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协助哥哥打理江山,推行新法,彻底解除了奴隶制度,广开言路,将盛大到极致的天朝,推向鼎盛。 小墨阳、小青玉、小蓝枫、小轩辕,小秀才……一堆堆的年轻人如同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正值壮年的一群精品男人,也能稍微松了口气,可以过着自由一点的生活。 他们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千佛山。 因为那里还有两个老友,想找对弈的高手,自然非他们莫属。 而凌谨遇则带着凌天清游遍了山水名川,顺便也当成微服私访,可以帮儿子看看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只不过,两个人的容颜,依旧如同青年最美的容颜。 在岁月的长河里,他们看着就如一对新婚燕尔,青年才俊。 “凌谨遇,你想儿子和女儿了没?”凌天清翻着已经快磨破的小本子,在开遍整个江山的粉红兔快捷客栈的床上,懒懒的问道。 “想那些小兔崽干嘛?我只想你。”俊美的男人一眼看去,模糊了年龄,只觉得他的面容只有二十多岁,可是那双眼眸沉淀着岁月的光痕,让人不敢逼视。 “没良心的。”凌天清冲着他做了个鬼脸,灵秀的面孔依旧闪着少女的气质。 “他们也有了老婆老公,不会想我们的。”凌谨遇低低笑着,伸手在她漂亮的腰线上游走。 “他们想我们了,不然怎么会让墨阳和青玉出山来找我们?”凌天清像只被抚弄的很舒服的小猫,开始往他身上蹭过去,说道。 “也许想让你去教育孙子吧?”凌谨遇可不想管那些事,只要江山安稳,他和凌天清能这么幸福的厮守就够了。 才不要去带孙子!! “咦,这里有一张被撕下了!”凌天清突然发现了不对。 那个羊皮本里,她让凌谨遇按满了手印的羊皮本里,居然少了一页。 她没事就拿出这个本子来要求凌谨遇,却没发现,中间少了一章。 “那一张被我烧了。”凌谨遇抚着她的长发,笑眯眯的说道。 “你真无耻!”那可是他当初的保证书啊。 居然偷偷烧掉。 “反正在你心中,我一直都不是好人。”凌谨遇懒洋洋的说道,已经解开了她的腰带。 “凌谨遇,你每天做,不腻味吗?”凌天清忍不住问道。 “你会腻味吗?”凌谨遇凑到她的脖子里,啃着问道。 “我……适度点的话……还可以吧……”凌天清艰难的说道。 “唔,明明是喜欢,何必说的这么勉强?”凌谨遇的唇边浮起笑容来。 “太过量的话,会影响我旅游的!”凌天清很无力的反驳。 “今天晚上只两次好了。”凌谨遇咬着她细嫩的脖子,含糊的说道。 “不能影响明天的行程,我们还要赶回家看儿子。”凌天清越发无力的说道。 “尽量。”凌谨遇浮起得意的笑容。 看来又要被吃光抹尽,凌天清认命的闭上眼睛。 餍足之后,凌谨遇一脸满足的看着昏睡的妻子。 她来到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久远的感觉她已经跟了自己一辈子。 只是已经这么久了,她还是会想地球上的那个家…… 会在梦中喊爸爸妈妈…… 凌谨遇抚着她的脸,突然想,如果有机会,他也许愿意陪她回到地球上。 她陪伴自己在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他也愿意陪她在异世界走一遭。 如果可以,他愿意这么生生世世的爱着她,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一直到永远…… 凌谨遇抱着她,满足而幸福的闭上眼睛。 他也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凌天清站在一个虚幻的空间里,前面有一道光芒闪现。 “凌谨遇,你愿意和我回家吗?”凌天清握着他的手,微笑着问道。 “愿意。”因为那么爱,所以愿意答应她一切。 “喏,前面就是我的家,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走吧。”凌天清对他笑的异常灿烂,说道。 “好。”凌谨遇点了点头,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往光亮处走去。 外面的夜色渐渐淡去,天快亮了。 在睡梦中,凌谨遇狠狠的抱紧了怀里的凌天清,无论天涯海角,火星地球,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他爱上的人,永远都别想再飞走,生生世世,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凌天清懒洋洋的想伸个懒腰,却发现她被什么抱住了。 闭着眼睛蹭了蹭,这个人不是她妈,因为没有柔软的胸脯…… 而且一股男性的麝香味道迎面扑来,她被搂的更紧。 凌天清的脑中嗡的一响,睁开双眸,看见象牙色的胸膛壁垒分明,上面还残留着红色的印记。再往上看,一张英俊的令人窒息的脸,棱角分明,英气逼人…… 男……男人! 她怎么在男人的怀里? 凌天清愣住了,这是在做梦吗? 可明显不是,因为……她快被搂的窒息了! 凌谨遇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依旧闭着眼睛,低哑着声音说道:“还想要?” 凌天清完全愣住,想要……想要什么? 吓?她身上的衣服呢?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在研究院的某个地下研究室里响起,被完全密封的房间隔住。 第460章 我是你老公 凌谨遇也彻底醒过来,他看着躲在角落双手捂着胸的少女,发现这里完全陌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机器,冰冰冷冷的散发着金属的光泽,没有一丝柔和。 脑中浮现的第一个词就是--穿越! 想到凌天清对他说的水泥钢筋混凝土的地球,就是这个模样吧? 凌天清的脑子一时间浆糊了,她想不起任何的事情,眼神只惊恐的看着这个赤身裸体头发很长的美男…… 是谁玩cos?丢了个男模在实验室里? oh,no!就算是玩cos,也不必脱的光光的吧? 今天是愚人节吗?凌天清拼命的控制着眼神,不往他的身下溜…… 她是不是应该报警?可是看见那个男人的脸,心里又有某种怪怪的感觉……是一种不想把他交给别人的感觉。 凌天清还察觉到那个男人似乎对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攻击性,而是用非常温和和温柔的方式慢慢的靠近她,像是怕把她吓跑了一样,一点点的移过来。 “清儿,这里……是地球吗?”凌谨遇发现情况有点糟糕,因为凌天清似乎不记得自己了。 “你……别过来!”凌天清找不到衣服,光溜溜的躲在角落里,后背全是汗。 到底是谁在恶作剧? 而且找不到一件衣服,是最最悲剧的事情。 “清儿,我是凌谨遇,你不记得我了?”凌谨遇额上也渗出汗水来,要是她能记得自己还好,可是看上去她像是失去了记忆。 “你再过来,我就拉警报了!”凌天清看着一边红色的按钮,只要她按一下,警力系统会发出求救,在半分钟内,会有特别保安队赶过来。 可是……她不想按,因为两个人没穿衣服,她那么年轻,还没男朋友,被人看见这副样子,以后怎么见同学老师啊?! 凌谨遇见她对自己根本没有记忆,眉头微微皱起,突然伸出手。 凌天清眼里闪现出惶恐和畏惧,她的身体……动不了了! “等你记起我来,我自然会给你解了穴。”凌谨遇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可不是“善类”,对这种狗血的事情,会当机立断的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 凌天清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看着眼前比顶级男模还要帅气的男人,虽然极度害怕,可是总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 这种感觉很怪异,明明是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靠的那么近,她除了害怕之外,居然没有厌恶。 “果然不记得我了?”凌谨遇看着她清澈的双眸,幸好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听着凌天清说地球是什么样的,所以才不至于太慌乱。 否则现在他也不会这么镇定。 凌天清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她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他对自己用了什么魔法?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点穴? 凌谨遇伸手将她抱到怀里,发现刚才他们是睡在一个奇怪的金属床上,整个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布料,虽然他不介意赤身裸 体,可是总不能让凌天清也一直光 溜溜的,等着别人进来饱眼福吧? “记住,我是凌谨遇,你的男人。”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说道,凌谨遇强势的给她洗脑。 “你是凌天清,穿越到天朝,成了我的王后。”凌谨遇抱着她走到金属床边,坐在上面给她回忆,“不记得其他的没关系,只要记得我是你男人,那些失去的记忆,我会帮你一点点找回来。” 凌天清一动不能动,心跳加速,脸色赤红,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赤 裸裸的抱着…… 也不管凌天清能不能听进去,凌谨遇还是大致的说了两个人在天朝的故事,然后再灌输给她自己的身份:“无论你记不记得,我都是你的男人,你不准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明白吗?” “如果你明白,眨眨眼睛,我会解了你的穴道。”凌谨遇又说道。 凌天清惊呆了,她虽然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可是这个男人居然会点穴…… 而且一看就觉得这家伙的手段很高,来个先发制人,连她哭喊几声的机会都不给,行事太干脆利落,明显做大事的人啊! 虽然不愿意相信那个天方夜谭般的故事,可是凌天清还是眨了眨眼睛,不管怎样,她都得先争取到说话的机会不是? 凌谨遇见她还是很配合的,看来智商没变低,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看见她再次受惊的想挣扎的逃走,箍紧了她的腰,开口问道:“这里是不是你熟悉的地方?” 凌天清脸色通红,点了点头,第一次和男人赤 身相对,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然,这个男人说是她的老公,可是……凌天清根本无法接受啊! “那你可以找到衣服吧?”凌谨遇尽量很温柔的问道。 事情突变,他必须保持冷静和理智,否则这个疯丫头跑走,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鬼地方,没有青玉他们的眼线,要想找到她可能会非常难。 “可以……”凌天清只想赶紧穿上衣服,所以她听到这个问题,立刻说道。 “好,去找衣服,我们一起。”凌谨遇知道如果她失去了记忆,一时半刻肯定还云里雾里,不会完全相信自己的话,而且会想逃跑,他太了解这丫头的性格了,所以必须时刻看着她。 凌天清看了眼电子时钟,时间标注在2122年5月28日晚上十一点十四分。 她的心突然一惊,因为记得好清楚,五一长假的第一天,她被扣在实验室里研究时光分子…… 一眨眼,过去了二十七天? 难道……自己真的穿越了二十七天? 不对,在凌谨遇口中,自己和他做夫妻已经二十八年了…… 凌天清的脑中又嗡嗡嗡的响了起来,先不管那么多,她得赶紧找到衣服。 “你要做什么?”凌谨遇突然扣住了凌天清的手腕,谨慎的问道。 “我要把外面的闭路监控全部切断,不然我们会被监控系统看见……看见没穿衣服……”凌天清在心惊了片刻之后,决定不管怎样,她先穿上衣服回家再说。 “不要骗我。”凌谨遇眯起双眸,盯了她片刻,见她还一只手挡在面前,突然觉得很有趣。 天啊,他一定是跟着这丫头太久,竟然对穿越了这种悲剧的事情,抱着很乐观的态度。 也许是因为太爱她了,所以平时也会跟着她一起幻想“回娘家”…… 反正在天朝玩遍了各个角落,来到地球看看也不错,只不过有个前提--她必须时时刻刻的陪着自己,别想用“失忆”的借口丢下他! “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们这幅模样……”凌天清的心脏狂跳着,她已经很用力的在镇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得先穿上衣服慢慢说。 凌谨遇松开了手,看着她在一个大机器面前忙碌着。 这就是她口中说过千万遍的地球,这些仪器是不是所谓的“电脑”? “快点跟着我,我们只有三分钟的时间,保安系统发现闭路监控被切断,会在三分钟后自动报警。”凌天清虽然很想一个人土遁,但是清楚自己暂时是摆脱不了这个美男,瞧他刚才说的什么“点穴”,就知道假如自己不配合一点,下一次很可能被点死穴。 她还年轻,年轻到可以接受一切的事情,除了死亡! 凌谨遇跟着她在幽长的走廊里飞奔,跟着她拐进一间更衣室里,这是实验小组进入辐射区时换衣服的地方。 还好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 凌天清吐了口气,用指纹密码打开自己的衣柜,里面还放着她平时穿着的衣服。 顾不得羞涩,赶紧将衣服全都套上,凌天清这才吐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穿上了防弹衣,面对恐怖分子,也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只是,衣服好像有点小了…… 她一直喜欢穿宽松点的衣服,这一次胸口却紧绷绷的,不太舒服。 外面的警报声突然拉响,凌谨遇从没听过这种声音,下意识的将凌天清抱进怀里。 “别……放开我……”凌天清尴尬万分,即便他说自己穿越去天朝,和他是夫妻,可是丢了记忆,只觉得凌谨遇在说一个荒诞的故事,而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准备,和一个男人这么亲热。 “糟糕……”凌天清听见外面整齐迅速的脚步声,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推着凌谨遇,“你快点躲进去!” 凌谨遇早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庆幸自己的一身武学没有因为穿越而发生什么变化,所以看了眼那个衣柜,轻轻一闪身,已经钻了进去。 凌天清立刻关上门,外面走来一支检查的小分队,全部都是特级保安。 在这个研究基地,别看这些不起眼的保安,他们比起电视里的飞虎队,还要厉害十倍。 “天清?”保安们全都认识里面的研究组成员,看见凌天清显然很吃惊。 “凌……凌天清?” 另外一个保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真的是小天清,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在研究室里研究东西啊。”凌天清装傻,嘿嘿笑着,“张叔叔,外面警报怎么响了?” 第461章 危险男人 “你在哪个研究室里?”为首的保安更吃惊的问道。 这几天研究院都疯了般的找这个丫头。 五月一号,凌天清在时空研究室里,莫名消失,大家原本以为只是个恶作剧,可是等到第二天,她还没有出现,这才调动了所有的人力去寻找,监控系统也没有发现她的任何身影,只是在五月一号的夜里,不知道因为什么磁场震动,监控器失灵了半分钟…… 总之,这件离奇的事情,暂时被秘密的封锁起来,还没有通报凌天清的家人,连研究院的高层都出面查看,结果两周多过去,毫无消息,没想到居然在更衣室里,又遇见了她。 上面下了指令,一旦看见凌天清,立刻将她请入调查局。 因为这次离奇失踪,惊动了研究院所有的人,他们开会研讨,最终确定,凌天清也许是在研究时光分子时,被某个黑洞吸入,或者因为磁场震动,所以才神秘失踪。 然后,研究院下达了指令,暂时封锁消息,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恐慌,如果凌天清出现,第一时间请到调查局。 “就在……准分子研究室里。”凌天清随口搪塞,她也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这失踪的二十七天。 保安们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凌天清,因为……二十七天的时间,她竟然长高了三四公分,个子更加高挑,头发也长长了三寸,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女…… 最主要的是身上的气质…… 也许是十七天不见,总觉得她一夜长大,虽行为举止还很少女味,但皮肤晶莹剔透的像果冻,尤其那双眼睛比起以前,有很大的变化,却沉淀着让人看不懂的光华。 “凌天清?”外面走进来一个保安队长,看见凌天清,也是大吃一惊,随即说道,“跟我去调查局。” “现在去调查局?”凌天清突然觉得不妙,看来她是穿越了,而且要接受严格的调查,或许还要接受脑部检测。 不过,这些她都不担心,只是想到衣柜里还有一个人,就无法放下。 已经能够确定自己在这十七天里,是穿越了,如果刚才凌谨遇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她就不能丢下凌谨遇一个人离开,因为他对地球不熟悉,很可能会被抓去做人体试验…… 因为凌谨遇是“外星人”啊! 并非研究院不人道,而是凌天清很明白这种离奇的事件一旦发生,那些科学家绝对不会放过凌谨遇…… 他就算是会点穴,也敌不过现代的高科技…… “是的,现在立刻就去。”保安队长已经对调查局发出了讯号。 “那个……等我换一下衣服行吗?”凌天清想着被自己锁在衣柜里的凌谨遇,到底该怎么办。 现在万万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凌谨遇是外星人,否则说不准他就会在手术台上被解剖了。 “五分钟就好。”凌天清拽了拽衣服,很乖巧的笑着。 “好,我们在外面等你。”保安队长点了点头,并没有怀疑什么,退出了房间。 凌天清赶紧打开衣柜门,还没说话,里面躲着的男人,突然堵住她的嘴,迅雷不及掩耳的亲了上来。 凌天清脸色一红,心跳如雷,又不敢大声发作,只能后退两步,红着脸指了指外面。 凌谨遇露出一丝笑容来,看来她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可是看上去已经相信穿越的事实。 而且刚才的一系列举动,很明显是不想让自己暴露出去。 故意抖着衣服,弄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凌天清压低声音对凌谨遇说道:“你得赶紧走,如果你会轻功什么的……反正快点离开这里……” 凌谨遇光着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居然没有一点穿越后的害怕,果然是外星人! “这里对你来说不安全,他们要是发现你的身份,会把你解剖研究了的。” 凌天清见他居然还在笑,她都急坏了,至少研究院的人对自己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而且她对时空理论非常熟悉,到时候顶多编一个自己被磁场吸入的理由,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可是这个男人是个外星人……还是个外星球的古代人,他被抓住就惨了。 “用这个围住那里……”凌天清找出一条围巾来,不敢看他的下身,迅速的说道,“等一会出去时,我会想办法破坏监控系统,如果你听到‘哔’的一声,立刻逃出去,记住我说的路线,从这里出门,往左边拐,然后在第一个岔路口往右边,前面有电梯,但是你不能进入那个电梯……就是活动的小房间里,你要从楼梯往上走,一直往上,走到负一层,是停车场,然后你能看见四个出口,找到北面……” “我会跟你一起。”凌谨遇笑着打断她的话,用密音说道。 “别开玩笑,你会害死自己,也会害死我!”凌天清焦急万分的低声说道。 凌谨遇见她一副紧张的模样,心中早知道利害关系。 他是什么人?天朝最有手腕的帝王,将凌氏天朝推到巅峰的人,心思多玲珑,怎能不清楚凌天清在紧张什么。 以前经常听她说地球人好,地球人也残忍,说什么做研究的人,其实更残忍,小白鼠实验算什么,活人都能被当成小白鼠…… “凌天清,好了吗?”外面传来保安队长的声音。 “马上就好!”凌天清急忙说道。 然后对凌谨遇压低声音:“不想当活体实验的话,就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仔细听着暗号,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说完,她拿起一件外套就往外走去。 凌谨遇没有跟上去,在虚掩着的柜子里静静的待着。 时间变得很煎熬,凌谨遇集中精神听着凌天清的脚步声和方向,突然,“哔”的一声响,凌谨遇闪电般的从衣柜里跳出,像是一道影子,速度快的用肉眼很难去捕捉。 凌天清正和那群保安走着,突然一阵风吹过,四周的那些比特警还要特警的保安们,全都倒在了地上。 “我说会跟你一起。”凌谨遇腰间围着红围巾,对她微微一笑。 凌天清目瞪口呆,看着周围的保安,他们不会死了吧?那她就惨了! “只是让他们睡一觉而已。”凌谨遇将她抱住,脚步一移,比凌波微步还快,带着她已经闪到了停车场。 凌天清再次说不出话来,天啊……这是怎样的速度? 十秒不到的时间,他比猎豹的速度还要快十倍。 “现在应该怎么走?”凌谨遇问道。 “你不能带我走,这样研究院的人会怀疑我……”凌天清觉得事情变得很糟糕,感觉自己要成通缉犯了。 这个古代人做事情怎么可以这样? “你难道想在这里待一辈子?”凌谨遇轻笑,“清儿,你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可是我记得。你说,如果有一天可以回到地球,你会陪着我走遍整个地球,不会分离片刻。” 靠!他不会真的想带着自己乱走吧? 凌天清完全不记得这些话,她现在只想着怎么收拾烂摊子。 “早知道,就把那些人杀了,这样你不得不跟着我浪迹天涯。”凌谨遇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轻轻一笑,说出让凌天清不寒而栗的话来。 凌天清打了个寒噤,这个男人是魔鬼啊! 好可怕! 凌谨遇冷静的超乎异常,也是因为有凌天清在身边,而且她说过太多地球上的事情,虽然自己一直没有真实见过,可是来到这里感觉却很熟悉,没有什么陌生感。 这里所见到的东西,和凌天清以前描述的几乎没什么感觉。 瞧这个是汽车吧?四个轮子,像乌龟一样……她还画过给自己看,所以并不感觉很新奇。 “别开玩笑了,你快点走吧,想去哪里去哪里,别回来!”凌天清越想越觉得他很可怕,想一想一挥手,就把那群特级保安给干掉了,她要是和这个人在一起,岂不是像带着一颗原子弹在街上走? “以后要是再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可不会再原谅你。”凌谨遇很不喜欢她赶自己走,他有些不悦的眯起眼睛,伸手捏住凌天清的下巴,咬了一口她的红唇说道。 凌天清的脸再次烧了起来,她的初吻啊!就被他随便啃掉了几次…… 不过这个男人确实好看,比男模还要帅气…… 可是她完全无法接受被一个陌生人这么调戏。 虽然他说是自己的老公,但是没有一丝的记忆,心理上不能接受。 “你快点走,时间来不及了。”停车场也有监控,这么磨蹭下去,还是会被人发现研究院里多出一个陌生的男人。 要是被监控器拍下来,他真的惨了。 “一起。”凌谨遇抱住她,往北门急掠。 “天啊……围墙不能碰,上面有高压电伏。”凌天清眼看他不会放过自己,只能出声提醒。 凌谨遇轻轻一跃,拔地而起,很轻松的翻过围墙,落在了一片树林里。 研究院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在市区的五环外,这里很少会有人出现。 “你真的害死我了!”凌天清急得直跺脚,在树林里转来转去,想着怎么善后。 第462章 带他回房 原本他一个人跑掉,自己到时候对调查局编个故事就行了,可是偏偏现在情况变了,弄的她有家不能回……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凌谨遇打量着环境,果然空气很差,而且树木低矮,放眼看去都是水泥钢筋的森林。 “现在不要跟着我!”凌天清想着自己还是回研究院,大不了到时候自己装傻,就当撞鬼了。 反正现在的灵异事件多着呢…… “先去给我买件衣服。”凌谨遇看着她穿的短裤t恤,突然说道。 凌天清烦的头都大了,想也没想的说道:“我没钱!” “抢银行啊。”凌谨遇和她在一起二十八年,连她常常挂在嘴边的话都学会了。 每次出去玩,她要是被宰了,就会不满的说,你们抢银行啊! 银行,就是银庄吧? 凌天清黑了脸,为什么这个外星古代人,说起地球话来很有穿越的感觉。 “银行在哪里,我去抢,大概怎么兑换银子的?”凌谨遇见她无语凝噎的表情,愈加想逗弄她。 抢银行?! 凌天清捂住脸,蹲在地上,娘呀,她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如果这个人真的穿越过来的,为什么心理素质如此强大? 难道他在异世界不害怕吗?难道他不会想家吗? 凌天清并不知道,她就是凌谨遇的家…… “大哥……叔叔……您放过我吧!”凌天清欲哭无泪的抽了两声,依照这个人的身手,抢银行一定会成功,然后她就成功的从一个天才少女,沦为抢劫银行的同谋…… “不要乱喊,我是你老公。”凌谨遇将她提了起来,温柔的说道。 “你要怎么样才可以?我真的还有很重要的事……这样……我给你去买衣服,然后你想去哪就去哪行吗?”凌天清在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脸,哀求道。 她已经被他害惨了,这次回去肯定得写检讨,还会被严格的拷问…… 假如这男人再给她惹事,就不是写检讨的问题了,她很可能会去蹲监狱…… 只要放他出来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她没精力去管!也根本不想管。 准确的说,凌天清一开始并没有不想对这个男人“负责”,她也在短短的时间里想过,一个外星人在地球上是很危险的,她至少该稍微照顾一下,出于人道。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人是完全是个危险分子,她根本不敢接手,也不敢靠近。 想想一个梅超风或者东方不败跟在身边是什么感觉? 随时可能出手伤人,也随时可能不小心就要了几条人命,抢了几个银行…… 她还有爸爸妈妈亲朋好友,她还想着多活几天,不要给父母惹事…… “快去快回,如果你不回来,我会把研究院给炸了的。”两个人走到一条小巷子里,凌谨遇伸手轻轻一按一边的围墙,那围墙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掌印形状的大洞。 “求你别再搞破坏了……我马上就回来还不行吗?”凌天清看着那个洞,心惊胆战,她突然又想报警了。 谁让这个人这么危险可怕,原本还有点想保护他的欲望,现在全被恐慌代替。 她是乖乖女,从没有跟一个恐/怖分子在一起的经历。 而且,这绝对是恐/怖分子的头头的头头,超级本/拉/登! 凌谨遇将她的弱点掌握的一清二楚,他知道这个女娃最受不了威胁,尤其是拿人命来威胁。 二十多年了,他每次用这招都会百试不爽。 凌天清抹着泪,她拿着的外套里,一分钱没有,平时在研究室,要什么有什么,无论去哪里也是车接车送,有保安和司机跟着,所以现在还得想办法弄点钱。 打电话给亲朋好友肯定不行,因为从保安队长的话里,要去调查局,就如同去保密科,她如果想少受点惩罚,就必须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等一会应付了那个男人之后,再溜回去接受调查,写检讨…… 不过在地球上,凭借她的智商,想“骗”几件衣服,还是很轻松的。 只要给商场大于一件衣服的利益,想换两件衣服不难。 这里比较偏僻,只有一个大超市,凌天清走进去,不多时,就拎着一个塑料袋走了出来。 她找到超市的经理,卖了他一个“金点子”,然后换了这么几件衣服。 那个男人个子太高了,害得她找了好久,才找到xxxl的衣服,也不知道能不能穿上…… 反正先凑合着吧,想想自己的围巾在他那里围了那么久,凌天清就觉得恶寒。 “我要走了,再见。”把塑料袋给了他之后,凌天清转身就想走。 “谁准你走的?”凌谨遇将她抓了过来,“帮我更衣。” 凌天清攥紧了拳,娘咧,他为什么口气这么的狂妄自大…… 而且居然不惹人讨厌,还让人不自觉的想服从…… 看来,他果然是外星球的帝王,瞧瞧这幅穿越后的一系列反应,真tm的是超人才有的反应! 转过头,凌天清哼了一声,虽然没什么底气,还是尽量镇定的说道:“我真的走了,拜拜。” 她决定开溜,谁敢对这么一个人“负责”啊? 要是被她爸爸妈妈知道,自己在研究室里捡到这么一只生物……一定会劈死自己的。 凌天清现在焦头烂额,还没有意识到一个让自己尖叫的问题--她不是处 女了! 要知道对十四岁的少女来说--呃,虽然她看上去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发育的太快了点……可是不管是十几岁,凌天清的心里还是个处 女啊! 她要是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一定会撞墙而死。 “站住。”凌谨遇的声音微微的低沉下来,带着一股让人不敢抗拒的力量。 凌天清僵直着身体,居然抬不起腿离开。 凌谨遇轻轻吐了口气。 罢了,她既然失忆了,按照原来的脾气,肯定不会那么快接受自己,还是慢慢来,万一真的吓跑了,这个地方他没有眼线,想找回来很麻烦。 而且以前听她说有一种什么飞机,比白衣的轻功还要快上几百倍…… 万一她上了那个东西上,自己可没法追。 “这条内 裤太小了。”凌谨遇将一条已经是最大号的内 裤挂在凌天清的肩头,有些埋怨的说道,“这个短裤也有点小……” “大哥,我挑的可是球衣啊!!”凌天清就是害怕衣服小了,特意找了最大号的球衣,穿在她身上都到膝盖下当长裙了,他居然还嫌小。 “居然把我的尺码都忘了。”凌谨遇叹了口气。 她使劲的想收回手,可是被凌谨遇紧紧抓着。 凌天清懵了,愣了愣才抬起头,看着凌谨遇,颤抖着声音说道:“你快放手!” “去给我们找个睡觉的地方。”凌谨遇见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突然觉得很有趣。 虽然小王后不记得自己了,可是这么娇羞的表情真可爱。 感觉又回到了初恋时期。 姑且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凌谨遇会在任何逆境中,给自己找舒坦,尽量找点乐趣,让自己坚持下去。 “我找不到。”凌天清听到找睡觉的地方,头皮一麻,连连摇头。 “没钱可以抢银行啊。”凌谨遇以为是钱的问题。 “大哥,我没带身份证,而你呢?是三无人员,旅馆不接收,会被警察带走的!”凌天清叹了口气,看来他对地球是一知半解,很多事情还不太了解。 “身份证?是令牌吧?”凌谨遇唯一有些懊恼就是两个人在睡觉的时候穿越过来,什么东西都没带。 所以光溜溜的,连一根玉簪都没有随身携带…… “你要是想睡觉,往前走走,有个大桥,去桥洞和别人挤挤。”凌天清心急火燎的只想赶紧回去,主动接受调查局的调查,再写一份检讨完事。 “不行,我只能和你挤,要是你觉得桥洞也不错,那就走吧。”凌谨遇抓着她冒汗的手,往前面走去。 “大哥……你别这样,我们再谈谈好吗?”凌天清发现对他一点辙都没有。 这个男人真是蒸不熟煮不透砸不碎嚼不烂的铜碗豆! 而且非常的无赖,外加流氓。 她一个象牙塔里的乖乖女,看见这种人就懵了。 又不能报告老师,也不能告诉父母,还不能报警…… 如果不能摆脱他,现在只能谈谈条件,看看能不能让他听话一点,然后自己慢慢对付他,摸索一下这个人的弱点,找个合适的去处,让他离开自己。 第463章 贴身监察 模特公司吧,他这么英俊,身材又这样好,正适合模特公司。 嗯,再不济让cos组的朋友接手,以他的容貌,很快就会吸引演艺公司的人来高价挖走…… “嘘,你要小声点!”凌天清鬼鬼祟祟的将凌谨遇带到距离研究院不远的一个小洋楼前。 这是父母给她买的房子,因为靠近研究院,方便周末来照顾。 这里几乎是农村了,所以带着大院子的小洋楼并不少见,基本上都是研究院的小天才们父母,在这里投资盖的房子,什么设施都有,都是为了照顾自家的宝贝,费尽了心思。 凌天清对上指纹,院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现在已经是半夜,而且今天不是周末,父母肯定不会来。 即便这样,凌天清也像是做贼一样,谨慎的打量着四周,让凌谨遇在院子的角落里等着,她溜进房子里再检查一遍。 凌谨遇有些想笑,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模样,真不像是大气凤飞九天的小王后。 “进来吧。”凌天清已经检查完房间,探出头对凌谨遇说道。 凌谨遇立刻走了进去,房子里还黑灯瞎火的,凌天清关上门,将玻璃的颜色全部遥控调到夜色黑,拉住窗帘,这才将灯打开。 只要把玻璃颜色调好,外面的人是不会发现这间屋子有灯光。 不过凌天清还是有很不安全的感觉,她非常害怕调查局的人突然闯进来。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凌天清这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 果然是极/品美男,不仅仅只是英俊,他身上散发着强大的男性魅力,举手投足间,有种会让人……粉身碎骨的气场。 凌天清词穷了,没法表达出这个男人的英俊和魅力,如果这男人性格温顺点,她或许会考虑像养只宠物一样的养他…… 每天喂点食,只要不惹事生非,她会想办法求朋友给他弄个户口,然后找份工作,再去研究他是这么穿越过来的。 嗯,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得自己去研究这件事。 所以还得回到研究室里,单枪匹马的加班加点。 “签个字吧,以上条件,必须完全服从我。”凌天清将一份合同推到凌谨遇的面前,说道,“如果有意见,你可以离开这里,另寻去处。” 凌谨遇勾起了唇,看也没看,伸手在合同上龙飞凤舞的签上名字。 凌天清探过头去,看着他写的名字,好难认,完完全全的草书。 “糟糕!”凌天清突然听到警报器嘀嘀嘀的响了起来,看来是调查员已经找上门来,已经在大门外开锁。 果然他们的动作很快,不愧是顶级安全部门。 “你躲起来,不准出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明天就会回来,在此之前,你不要乱跑,外面很危险,知道吗?”凌天清紧张的说道。 “你不准和其他人走。”凌谨遇靠在沙发上,姿势很慵懒,看着她说道。 “你必须完全听我的话,不然我就不管你了!”凌天清发火了,对他压低声音说道。 凌谨遇见她的脸色很难看,盯着她片刻,问道:“你明天会回来?确定?” “我一定会回来。”凌天清深吸了口气,保证。 “要是你不回来,我回去研究院找你。”凌谨遇冲着她微微一笑,说道。 嗯,要是不回来,就把那群人全杀了…… “别闹了,那里对你来说是禁区,你不要给我找麻烦。”凌天清拽着他上楼,把他关在一间储物室里,“在我走了之前不要出来,还有冰箱里有食物,你要是饿了就去吃点,但是不准碰其他东西。” 凌谨遇此刻倒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他看得出来这个丫头虽然忘了自己,可是对自己并没有敌意,而且热心的有点过头。 如果他是坏人,她还把自己带回家,岂不是引狼入室? 这个单纯的丫头片子,他得看紧点,免得被别人拐走了。 凌天清这才吐了口气,将储物室的门关上,赶紧往楼下走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带凌谨遇回家,也许看他一个人在异世界很可怜,也许是因为他说他们曾经是夫妻…… 不不不,最重要的是,她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 凌天清直觉,要是不听他的话,自己和周围人一定会遭殃…… 反正不管怎么说,先将他藏好再说,免得像流浪猫一样被虐杀…… 或者……他虐杀猫猫狗狗一样虐杀周围人…… 凌天清匆匆跑下楼,外面的门已经打开了。 一个长相格外俊秀斯文的少年,站在一群大人和特别保安中间,看见从楼梯上飞奔而下的少女,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二十七天而已,她的身上有着惊人的变化。 且不说长高的身材和长长的乌黑头发,凌天清那张脸上,就有着无法企及的灵秀,居然带着精灵的味道。 “老师好!院长好!副局好!学长好!”凌天清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一大群人,她一个个打着招呼。 最前面的高大男人,有着络腮胡子,一看就是混血儿,他就是副局,虽然才三十八岁,可是手腕相当厉害。 给身边的保安们一个眼色,示意他们搜房,副局邢渊打量着凌天清,最终微微一笑:“天清,先跟我们回调查局。” “副局,我……”凌天清好紧张,生怕那些保安找到凌谨遇。 “先不用说,回调查局再说。”邢渊又冲着她微微一笑,态度很和蔼。 凌天清忐忑不安听着楼上的声音,真担心保安会查出凌谨遇来,可是上面的人很快就下来了,对着邢渊摇了摇头。 凌天清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石头,低着头,跟着一群人上了车。 而那个斯文俊秀的少年,一直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凌天清,眉头微锁,眼里有一丝忧虑。 凌天清其实很怕到调查局里,感觉保密科和调查局的调调都很阴森压抑,来到这里就像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灯光打在她的脸上,面前坐着一排的人。 凌天清的压力很大,可是意外的,她又觉得自己的状态非常淡定。 这是因为在穿越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凌天清的心态很牢固,虽然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可是阅历沉淀下来,发挥着一部分的作用。 加上她的心理学成绩一向很好,所以现在才格外的镇定。 “凌天清,将2122年五月一号晚上的事情汇报一遍。”邢渊问道。 录像机已经准备好了,还有测谎仪和脑电波测试机,凌天清被机器团团围住,身上的连接着各种颜色的金属线,换成以前,可能早就崩溃了。 站在一排电脑前的俊秀少年,修长的敲击着键盘,将凌天清的脸放大,盯着她的表情。 在凌天清说话的时候,电磁波震动着曲线,少年又将她的瞳孔放大,全神贯注的记录着变化。 当初可爱的小师妹,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十七八岁的模样,宋昊辰认为,她被吸入的黑洞里,有着某种时光差,所以在二十八天的时间里,她像是度过了三年。 凌天清知道自己被这些仪器包围着,如果一旦情绪出现什么波动,会立刻被电脑记录下来…… 她对这些机器的性能太了解了,所以努力的镇定下来,要面对着接下来一系列的调查战术。 从疲劳战到注射莫名的药物,她都必须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抵抗过去。 手臂内侧又被注射进一管蓝色的药物,这些药物的可怕性,并不在于它的成分是什么,而在于未知。 凌天清的身上忽冷忽热,意识有点模糊,如果那个古代人被弄到这里,绝对会被解剖了…… 她要不是因为有着重要的价值,而且和这群人的关系也亲密,只怕现在的情况会更糟糕。 宋昊辰看见电脑上突然出现异常的波动,他眉头微微一皱,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另一边屏幕上的少女面部特写镜头。 “昊辰,有什么情况?”院长突然转头问道。 “没有,一切异常。”宋昊辰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不着痕迹的抹去那丝异常的波动,说道。 “副局,院长,我觉得可以到此为止了。”宋昊辰抬起头,说道,“已经过去了十六个小时,她的身体快到极限,如果再不停止,只怕会造成不可逆性伤害。” “ok,停止。”邢渊倒是非常的爽快,点了点头,示意将凌天清身上的管子拔下,“打一剂营养针,最近这段时间还是要严密监控。” “这个任务交给我。”宋昊辰走出来,看着邢渊,少年老成的说道,“不用考虑,我最合适。” 邢渊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昊辰,可别砸了,要不就算是你老爹求情,我也不会徇私。” “你巴不得我搞砸吧?反正邢局已经觊觎我爹的位置很久了。”宋昊辰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小子,一向口不饶人。”院长看着他往外走去,忍不住摇头笑道。 “将芯片送入机密档。”邢渊懒得和一个少年斗嘴,站起身,说道。 已经处在昏死状态的凌天清,被抬入了医疗室。 宋昊辰靠在墙边,双手插在裤兜里,静静的看着被打了镇定剂和营养剂后,熟睡了的少女。 第464章 掉醋缸里 以前可爱聪明的小师妹,一瞬间就长大了,真是不可思议。 还记得第一天她进入研究院时,才五岁,粉雕玉琢,机灵异常,最喜欢学习的是古文,最爱研究的是《易经》。 五岁的小女娃,居然捧着一本易经深思熟虑,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一眨眼,九年的时间过去,她越发的亭亭玉立。 在研究院里,所有的孩子都一样,生活的科学规律,发育的也格外好,无论是智力还是体力,都被开发到了极致。 他是调查局局长的儿子,是研究院院长的亲侄子,在这里的身份自然不同。 更关键的是,他也是一个天才,是全院膜拜的对象,和女生暗恋的对象。 只是,十四岁的凌天清,似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对少男少女的感情,根本不懂。 每一次两个人坐飞机满世界的跑,做学术交流,或者领奖,他都会照顾着这个小师妹,在她第一次上台时,会在后台不断的给她打着气…… 虽然两个人并不是同一个班的,可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普通的同学还要多…… 偏偏小师妹什么都不懂,只会嘻嘻哈哈的给他说冷笑话,或者就是正儿八经的研究学术…… 宋昊辰并不着急,一直认为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业上,等再过三五年,自然会接触到男女之间的感情,所以,虽然他比凌天清大五岁,但是一直都在默默地等。 可是现在事情似乎有了变化。 她失踪的二十七天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她的脑波震动中,宋昊辰发现一个很糟糕的事情--她的大脑皮层深处,藏着一个神秘的人。 凌天清之前的一切,他都了解,她是一个脑中除了学术就没有其他的人,不可能在脑中还藏着什么东西。 所以,宋昊辰看见了她大脑波动的瞬间,有种恐慌的感觉--有个人,先入为主的进入了她的世界。 在那二十七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昊辰想自己亲手揭开。 凌天清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被注入了镇定剂,原本该美美的睡上一觉,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脑中装着秘密,所以一下就醒了过来。 “镇定剂的分量好像不够?”一个春风般的声音传了过来,宋昊辰在她的面前,和外人眼中高傲冷酷不可接近的学长形象完全相反。 “学长?”凌天清转过头,看见宋昊辰,眼眸闪了闪,“我已经接受完调查了吗?” “还没有,从今天开始,我会负责剩下的工作。”宋昊辰走到床边,看着面容气质完全改变了的凌天清。 她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灵秀,像是吸取了天地精华,面容虽然不是绝美,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一亲芳泽。 “我真的不知道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凌天清有些疲惫的想坐起身,她得赶回去,否则那个古代人要是发飙了,说不准真把研究院给闹翻天了。 “你最好睡上一觉。”宋昊辰按住她的肩膀,他在外人面前很少笑,可是却给了凌天清一个温暖的笑容,“你的身体还要做进一步的调查,因为有些细胞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明天早上要接受严格的检查。” 凌天清看了眼时间,不由一惊,从接受调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个小时,天啊! 她说今天一定会回去,要是再不走,只怕那个古代人真的要闹来了。 “学长,我要回家……”凌天清还想坐起身,弱弱的请求,“我在黑洞里待了太久,好想家……让我回去吧,明天我会回来接受调查。” 嗯,她反正对时空理论很熟悉,随便编借口都能糊弄过去。 也正是因为研究时空机,所以对凌谨遇的出现才比常人更淡定吧? 因为他们研究的本身就是穿越啊! “昊辰学长,拜托了。”凌天清见他眼眸闪烁不定,再次可怜兮兮的请求。 “回去可以,我必须陪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宋昊辰终于勉强答应。 凌天清想到家里还有个长头发的古代人,心里一紧,看来宋昊辰是要监视自己,那凌谨遇怎么办? 宋昊辰可是天才研究院的超级天才,什么事情想瞒过他的眼神……会比较困难。 “好……好吧……不过这么晚了,我家里又只有我一个人……不太好吧?”凌天清挣扎了片刻,建议道,“要不你送我到家门口就行了,明天一早我就来这里。” 宋昊辰盯着她,以前的小学妹对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在意,就算是两个人独处一室做研究,她都没有不自在的感觉…… 看来确实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里也是我们两个人,你怎么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宋昊辰问的很尖锐。 “也许今天注射的药物太多了,我怎么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凌天清赶紧回避他的问题,低着头看着自己手臂内侧,上面一片青紫。 调查问话的十六个小时候里面,她被注射了至少十二种药物,有些是神经性毒素,有些是干扰性药物,还有些是刺激大脑皮层的深层记忆。 幸好……她所学的知识够强大,都撑了过来。 “学长,那拜托你送我回去。”凌天清抬头对宋昊辰一笑,说道。 宋昊辰看着那昙花般的笑容,不由恍神。 ----------------- 二十个小时过去,现在的时间是2122年五月二十九号晚上十点半。 凌天清站在自家的门前,故意提高声音和宋昊辰谈着话,希望里面的男人能躲起来。 “学长,对我的调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打开房门,凌天清微微松了口气,至少房子里是黑漆漆的一片,打开灯,客厅里面没有人。 “不清楚,不过你必须完全配合,这件事也不能告诉任何人,院里将你的失踪压了下来,除了高层,没有人知道你失踪的事情。”宋昊辰再一次打量着屋子,说道,“包括你的父母和其他同学。” “唔,好的。”凌天清在考虑让宋昊辰睡在哪个房间,她实在很担心一推开某个房间的门,看见凌谨遇坐在里面。 “我们已经做好了安排,对外宣称你在培训,到时候别说漏了就行。”宋昊辰见她脸上很疲惫,眼圈都微微发黑,体贴的说道,“现在你先休息吧,不要吃任何的东西,营养针打过了,明天还得接受严格体检。” “好,你在这个房间睡觉吧。”凌天清心跳加速的推开一个客房,还好,里面没有那个古代人。 “明天早上六点,我会喊你起床。”宋昊辰点了点头,说道。 他必须全程监控,否则换成别人……对凌天清就未必这么客气了。 “嗯,晚安。”凌天清赶紧道声晚安,往楼上自己的卧室走去。 妈呀,真险,没想到昊辰学长要二十四小时监控自己…… 也好在是宋昊辰监控,要是换成了魔鬼副局,她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那个古代人在哪里? 凌天清好困好累,在宋昊辰的监视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所有房间都去检查一番,只能先回到自己的卧室,想洗个冷水澡稍微提提神。 可是刚推开自己卧室的门,立刻一双手将她拉了进去,然后锁死门,浓烈的男人气味将她的唇堵住,双手撕着她的衣衫。 凌天清的脑中懵了,片刻之后,拼命的挣扎着,不小心踢到了隔音效果极好的门。 这个门是特殊材料做成,能够完全吸音,可是如果踢到,却会让外面听到很大的声响,以防意外事故发生。 “天清,发生什么事情了?”外面传来敲门声,从扩音孔里,可以清楚的听到一个少年沉着的声音。 “我……不小心摔倒……”凌天清终于从男人的唇里抢回了自己的声音,打开内部扩音孔,抽着气说道,“没事……学长你快去睡吧。” 凌谨遇也发现了这个门很奇怪,不能碰,所以一伸手,将凌天清推到床边,压了下去。 他用多大的毅力才耐住性子没有去找这个女人,要是过了十二点她还不回来,凌谨遇绝对会去将那什么研究院炸了。 结果这丫头居然带着小白脸回家了,该死!该死!! “你先开门。”宋昊辰皱眉,总觉得不对劲,他已经在找万能钥匙,准备破门而入。 “真的没事……你快去睡。”凌天清欲哭无泪,这个古代人好可怕,要不是想着保护他,她一定会报警。 狠狠的踢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凌天清现在打开了对话器,房间里的声音外面能够听到,她只能用眼神去杀凌谨遇。 钥匙洞突然发出了响声,凌天清来不及惊呼,宋昊辰已经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看着她。 刚才还趴在她身上鬼魅般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凌天清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一脸的尴尬红晕。 “真的……没事吗?”宋昊辰看见她衣服只脱了一半,长发散乱,那股惑人的气息,让正值青春期的自己,不觉口干舌燥。 第465章 老夫老妻? “没……没事……”凌天清发现他的视线微微下移,低头一看,自己的衣领被拽下了肩头,她脸色更红的整理着衣服,万分尴尬的解释,“我……正要脱 衣服睡觉。” “没事就好。”宋昊辰硬生生的别过眼睛,伸手拉着门把,俊脸也微红,“那早点休息。” “嗯……等等!”凌天清正想点头,突然想到自己的房子里还呆着一个恐/怖分子,假如宋昊辰走了,那个古代人会不会把她给强/暴了啊? “还有什么事?”宋昊辰停了下来,门才关一半。 “我……我们晚上研究下那个……黑洞物质吧?”凌天清困难的说道,她虽然很想保护那个古代人,但是刚才的暴风骤雨实在把她吓到了,长这么大也没被接二连三的强吻过啊。 “你需要休息。”宋昊辰偏过头,垂下黑亮的眸,说道。 他倒是很想和小师妹多聊几句,只不过凌天清的状态真的不太好,刚刚打过这么多针,虽然看上去没有受伤,可是身体里的神经组织早受到伤害,必须好好休息。 “没事,我困了就趴着睡一会。”凌天清站起身,很想和宋昊辰在一起,至少他不会和那个古代人一样,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来。 “你若是敢跟别的男子走,我会立刻杀了他。” 突然,一个声音飘入凌天清的耳中,而且宋昊辰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凌天清立刻收住了脚步,她想起这个古代人一挥手,那群特别保安全倒了,毫无反抗之力。 虽然学长也是研究班跆拳社的社长,而且还得过奖,可是跟这个古代人相比,根本就不是凌谨遇的对手。 “算了……我也觉得自己需要休息……”凌天清走到门口,纠结的说道,“学长晚安。” “早点休息。”宋昊辰抬起手,很想摸摸她的秀发,以前从未发现她的头发这么漂亮,顺滑乌黑,像是电视里洗发水的广告女生头发,可是他终究没有摸,而是轻轻的带上门。 凌天清看见门关上了,急忙伸手把扩音器给关上,然后神经质的转过身,寻找着凌谨遇。 “宝贝,我在这。”凌谨遇从后面搂住她,低笑着说道。 “啊……”凌天清吃惊的喊了声,想挣脱出他的怀抱,恼怒的说道,“不要碰我!否则我不管你了!” “刚才那个男孩是谁?”凌谨遇可不怕她的威胁,依旧贴着她,问道。 “我的同学,你放手!”凌天清被他贴着,十分的不舒服,而且有点害怕。 “他好像很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喜欢他?”凌谨遇逼问道。 以前她穿越过来时,经常说起家人,研究院的小伙伴们并不怎么提,似乎没有“情史”。 嗯,想想那时她穿越过来的年龄……大概还情窦未开。 “不要乱说,他是我的学长,也是我的学术搭档和老师……”凌天清很不喜欢这个古代人的说话方式,好像她是他的附属品一样。 “哦?瞧他刚才看你的眼神,我很讨厌。”凌谨遇在她的耳边说道。 “你也很讨厌,放手!”凌天清越来越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古代人出来! 在知道他这么嚣张无礼,就应该交给上面去处理啊。 不过……恐怕没人能挡得住他的力量…… 嗯,从轻功上就能窥见这人是“武林高手”。 “你这里是怎么回事?”凌谨遇的眼神扫到她的胳膊内侧,上面都是针孔,一片青紫,他的脸色立刻变了,谁敢伤她? “说了你也不懂。”凌天清瞥了眼手臂内侧的针孔,他应该不懂注射药物这种事情。 虽说古代人很强悍,但现代武器也很厉害…… 凌天清很纠结,假如她不保护这个古代人,准保那群科学狂人会把他的身体里注射各种药物,当成小白鼠来研究。 不过在此之前,这位古代大侠可能也会杀了不少人…… 因此……为了世界和平,她只能暂且忍受这自称是她“老公”的人各种骚扰…… “是谁做的?刚才那个‘雪掌’?”凌谨遇记不得多少年没舍得让她受一点伤,也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现在不知道是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王后娘娘下这样的狠手。 “你别管,快点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凌天清纠结的说道。 不是她改变主意不想忍受他,而是现在调查局还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宋昊辰是贴身监控,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特别保安在盯着自己。 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她可能没有能力再保护这个男人…… “不告诉我,我也会有办法知道。” 凌谨遇的眼里闪过一抹杀意,他今天本来就等的火大,加上凌天清还带了个男人回来,两个人的关系看上去还那么的亲密,现在她又被弄伤了…… 总之,凌谨遇有些想杀人了。 “等等,你要去哪?”凌天清拽住凌谨遇,只差没跪地哀求,“大哥,你别闹事行吗?我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想让我再被调查一次?求你……” 凌天清的话没说话,突然往下倒去。 凌谨遇伸手抱住她,紧张的问道:“清儿,你怎么了?清儿?” 凌天清撑不住了。 之前就打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药物,后面又补上了营养剂和镇定剂,原本应该在医疗室里睡着,结果想到家里藏着这么个古代人,勉强撑回来,被这么一闹腾,不晕才怪。 ------------------- 凌天清在柔软的床上睡着,也许是因为之前注射了太多的药物,她的大脑不停的出现幻觉,闪过许许多多陌生的面孔。 有俊秀如同神祗的男子,有冰冷如同冬夜的男子,还有一个分不清性别的美貌狐狸…… 一大群的孩子,让她头疼的,让她欢喜的,让她发怒的,让她幸福的…… 这些药物此刻发生了作用,让凌天清不断的梦到一些片段,可却又无法连续起来。 “天清?”六点整,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凌天清翻了个身,摸到不属于自己的光滑肌肤,有弹性,可是又很硬,要不是因为散发着温暖,她会以为是橡胶。 “凌天清?”扩音孔里传来好听的少年声音,很优雅的声线。 “啊?!”凌天清睁开眼睛,看见象牙色的胸膛,那个古代人,居然赤着上身躺在她的身边。 “醒了吗?”外面的少年耐心的问道。 凌天清从床上几乎是滚下去了,她的衣服被丢的到处都是,身上也是光 溜溜的…… 玛丽隔壁,这个古代人对她做了什么? 凌天清把毯子披到身上,脸色苍白的盯着凌谨遇。 “我很讨厌外面那个人,让他离开。”凌谨遇一夜没睡,给凌天清输入真气,怕她断了气,一大早就被人打搅,当然会很不爽。 因为凌天清本身没有什么内功基础,凌谨遇输入真气时要异常的小心,免得她的经脉承受不起自己的纯阳内力,会让她血管破裂而死。 凌谨遇不知道她到底中了什么毒,虽然看上去很虚弱,但是又没有明显的受伤痕迹…… 现代医学对古代人来说,太过深奥了点。 如果灵泉在就好了,让她泡一夜,肯定又生龙活虎起来。 “是你应该离开!”凌天清靠到衣柜边,只差没痛哭流涕了。 一大早受到这样的冲击,她以后怎么嫁人啊,两个人赤/裸裸的在一起两次了,要是被妈妈知道,她会被拍死的。 “天清?”外面的敲门声大了很多,宋昊辰皱了皱眉,听不到里面任何声音,“我要开门了。” 凌天清听到外面的话,赶紧冲到门口,打开扩音器:“学长,我醒了……正……正洗漱呢,你在楼下等我一会。” “醒了就好。”宋昊辰将万能钥匙收回,笔直的站在门口补充说道,“不要洗澡,小心晕倒。” “哦……好的,学长等我五分钟。”凌天清伸手关了扩音器,也顾不得和凌谨遇理论,拽着毯子,在衣柜里找着衣服。 她现在要先自保,应付完宋昊辰和调查局,才有精力来管凌谨遇。 “你不准和他在一起。”凌谨遇老夫老妻的躺在床上,看着凌天清满脸紧张的找着衣服,不悦的说道。 “闭嘴!你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凌天清烦躁死了,她今天还要体检,万一身体出现什么异常,还得接受无数次的调查。 那些药物很伤身体,她不想再被当成小白鼠被研究。 “那天我就说了,你跟我远走高飞,谁也不能奈何我们,现在可好,想全身而退很麻烦,毕竟你还有家人……”凌谨遇倒是考虑的非常周全,他一向都是从大局出发,原本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现在要是想“突然失踪”,只怕会给凌天清的家人也带去麻烦。 而且……小清儿一定很想念她的家人吧? 在天朝的时候每天都唠叨着爸爸妈妈……凌谨遇也想去拜见岳父岳母呢。 凌天清没空理他,找着衣服,她长高了近五公分,以前的衣服穿着都有点小,还很紧,得找个宽松点的裙子。 第466章 拜访岳父岳母 “你不准穿成那样出去。”凌谨遇靠在床头,懒洋洋的发话。 昨天她穿着短袖,凌谨遇已经很不高兴,现在还要穿露出这么多的裙子,他会被醋淹死的。 凌天清抱着衣服往卧室自带的卫生间走去,不理凌谨遇。 她真的很想立刻把这个古代男人踹出去,要不是还有点理智,凌天清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凌谨遇。 要是被家人知道,她和一个男人“未婚同居”,一定要打死她…… 她爸爸是个老古董啊! 中文老教授,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狗血事情,还有她周围那群可爱的单纯的同学们,一定也会吐血而亡。 “清儿,不准穿着这样和别的男人见面!”凌谨遇也下了床,在凌天清躲在卫生间换衣服的时候,很轻松就推开了锁死的门,对她说道。 “啊……!”凌天清捂着胸,又尖叫一声,不过……她已经穿好了裙子,只是坐在马桶上……排毒。 尿了一半被一个大男人盯着,这种感觉让凌天清想一头撞死。 “我……马上就换……你……出去!”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里挤出来的。 凌天清的脸,比番茄还要红,红的发紫,要知道尿一半被惊吓的感觉…… “你害羞?”凌谨遇靠在卫生间的门口,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眉又长又直,飞扬入鬓,笑起来时,无比的俊美。 “出、去!”可是凌天清哪有心欣赏,她低着头,指节因为用力克制都泛白了,脸色更是由红转青,恨不得从马桶里水遁。 凌谨遇见她快受不了了,摸了摸鼻子,伸手带上了卫生间的门:“我给你找衣服。” 要在短时间里让凌天清接受自己似乎还很难,尤其是这女娃恢复了以前的性格,完全是个嫩雏,对自己只有害怕没有喜欢,凌谨遇得慢慢的来。 至少要先把外面那个少年给解决了,他到底和凌天清是什么关系? 凌谨遇找到一条运动长裤,又找到一个长袖运动衫,比划了下,觉得凌天清可以穿上,这才扔到卫生间里。 运动的衣服原本就是宽松型,她拔高了几厘米,也能勉强穿上。 凌天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绑着马尾,这是她穿越回来之后,第一次那么认真的看着自己的脸。 果然变了……凌天清睁大双眸,看着镜子的少女,这还是十四岁的自己吗? 那眉眼像是长开了一样,含着水灵灵的秀气和贵气,和当初的青涩完全不同,就像绽开的花朵。 她长成这样……爸爸妈妈会不会被吓死啊?! 虽然昨天晚上已经接到命令该怎么回答, 可是凌天清总觉得那个借口很不给力…… 研究时光机,能让自己在瞬间长大三四岁,这个借口……还得改一下。 而且她的小可爱内衣全都穿不上了……找个运动文胸,也勉勉强强的套住,勒的很不舒服。 凌天清匆匆的走出卫生间,原本宽大的运动衫紧紧的贴在身上,曲线毕露,让站在卧室里的凌谨遇又邪恶了。 嗯,她说过这个星球有无数制服…… 可以玩够了再回去! “等我走了,你去下面的冰箱找点东西吃……算了,我会煮好饭,你将就着吃一点,”凌天清看也不看凌谨遇一眼,低着头匆匆说道,“这间房子已经被完全监控起来,你不能出去,要等我回来……这段时间会比较艰难,如果度过,我会想办法给你安排一个出处。” 凌天清也想过将凌谨遇留在身边保护他,顺便对自己研究时空也有帮助。 毕竟他是穿越过来的人,作为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科学家,凌天清也想研究这个古代人。 可惜,凌谨遇的举动总是吓着她,凌天清在矛盾中挣扎着,她不想每天被肆意的摸来摸去,还要跟陌生人同床…… “我不喜欢外面的那个少年。”凌谨遇穿着宽大的球裤,赤着上身,再次重申。 “别挑战我的底线,这是我的家,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凌天清发飙了,抬起双眸,盯着他,强硬的说道。 凌谨遇看着她板起脸色来,倒颇有点王后娘娘的气势。 “那些电器,你不会用就不要碰,照我说的做就行。” 凌天清说完,走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去,宋昊辰并没有站在门口,她立刻拉开门,闪身出去。 “已经六点一刻了。”宋昊辰是个时间观念非常重的人,他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楼上的凌天清,说道。 “对不起!”凌天清发现拖鞋也有点小,不过好在脚的尺寸变化不是很大,她冲下楼梯,往厨房走去,“学长,我做点早饭给你吃吧。” 其实,她是要照顾楼上那个古代人,免得他会饿死。 “不必,我们走吧。”宋昊辰站起身,他们在天才研究院长大的孩子,就和严格训练出来的军人毫无区别。 不仅仅是从作息和训练上,研究院里的一切,比起一流的军队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天清很想先把饭煮起来,这一次接受体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个古代人几天不吃饭会被饿死。 可是宋昊辰已经站起身,一双清亮的双眸盯着她,让凌天清没法再去厨房。 “好……吧。”凌天清只得转身走到玄关处换鞋,以前的运动鞋,现在穿起来有点小,不穿袜子还是能挤进去的。 门关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二楼的楼梯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大门。 凌谨遇虽然十分十分的吃醋,但他还是很谨慎的没有跟出去。 慢慢的走下楼梯,凌谨遇走到书房里,轻轻挥了挥手,电脑的开关被打开。 他在第一夜来的时候,就把这个房子研究透了,加上以前凌天清对他说过地球上的种种有趣的东西,凌谨遇对电脑并不陌生。 只要能够熟练的运用这个东西,就相当于掌握了这个世界的万能秘籍。 凌谨遇打字并不熟练,好在凌天清所配置的电脑全都是由脑电波控制的高级电脑。 只要带上耳麦,凌谨遇想让电脑做什么都可以达到。 高科技的发展真是不可思议。 凌谨遇戴上耳麦,脑海中浮现刚才那个男生的面容。 他要调查这个男生是谁。 电脑会通过他的想象描绘出人物,然后进行分析。 上面出现一行字和照片,像是某种档案。 宋昊辰,男,2003年八月九号出生,父亲是调查局局长,母亲是少将。 天才研究院第一批天才生,十二岁时,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他发现的小行星,获奖无数。 即将毕业成为研究院最年轻的辅导员,与凌天清等人组成研究团队…… 凌谨遇眯起双眸,高大的身材坐在电脑椅上有些不协调。 他看着宋昊辰得奖的许多照片,有相当一部分是和凌天清合影。 那个丫头以前穿越过去的时候,偶尔会提同学老师,当时说过什么“雪掌”,可是看上去对宋昊辰没有太多特殊的感情。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凌天清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可她的身体却成熟了,隐形性格也成熟了,她很快就会对男女之情顺手拈来…… 而且,这个少年还是许多女孩暗恋的对象。从他的个人网站上,就能看出那些少女的疯狂。 凌谨遇微微皱起眉头,地球果然很疯狂。 这么个优秀的男生和自己老婆“双宿双飞”--一起住宿一起坐飞机,实在太危险了。 瞧瞧两个人的官网都合并在一起,看来在很多人心中,这两个娃就是“官配”啊! 凌谨遇看着他们在一起合影的照片,自己的小王后笑容单纯明亮,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的大男孩有爱的眼神……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老婆属于“易拐”型,一只流浪狗都能把凌天清拐走…… 凌谨遇满肚子醋意,可是又很无奈,这种少男少女们yy的官配真让人讨厌,他得赶紧下手,宣布凌天清已经有了老公! 不过在此之前,凌谨遇还必须自己先找一个正当而合适的身份,这样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凌天清的身边,挡住那些烂桃花。 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呢?不被那些调查局怀疑的身份。 凌谨遇在触摸式的屏幕上轻轻碰着,他需要更多的了解研究院,还有这个地球。 虽然凌天清和他说过很多很多,但是描述的和现实总有些差距。 而且这是一群国宝级的学生,凌谨遇得小心行事,毕竟现在身边没有八大侍卫,而且也不是自己的江山,又有很多奇怪的生化武器,他即便不怕,也要想着凌天清和她的家人。 家人? 对……应该先找个机会去拜访一下岳父岳母吧? 凌谨遇的唇边浮起一丝笑容,脑中浮现“正式拜访”的念头。 电脑上出现男人正式登门拜访的种种衣着打扮和谈吐,一大堆的资料闪现出来,凌谨遇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唔,他为了自己的小王后,还是很好学的,而且,地球上的文化,果然很“雷人”。 第467章 体检 不过……也很有趣。 凌谨遇自从让天赐接手江山之后,清闲太久,也太久没有遇到这种挑战任务,啧,真是有趣…… 唔,先看看地球的少女们喜欢的“老公”都是什么身份。 嗯……排在第一位的是富豪总裁,然后是明星,模特,艺术家,官员…… 他随便挑个身份,套进去就可以了。 这样一想,地球少女们的家长也真是容易搞定啊! *** 凌鸿远,国家一级教授,中文系博导。 中文系的老教授…… 哦,他还不算老,年纪轻轻,才四十岁,刚好是男人最黄金的年龄,成熟稳重,温文尔雅,有着浓厚的文化味道,是东方文化蕴藉的味道,是女学生心中爱慕对象。 李爱敏,绿色地球保护协会副会长,凌鸿远的妻子,凌天清的母亲。 三十八岁,从骨子里散发着优雅和人文关怀的气质,她曾是绿色地球保护协会的发起人之一。 从事这份义务工作,已经有二十年,如今,终于让绿色地球保护协会推广到全世界,从当初的十多个人,扩展到如今固定会员就有八千万人。 全世界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受伤的地球,每年有几千万上亿万的人,成为绿色地球保护协会的义务宣传员,将人文精神发挥到了极限。 凌鸿远和李爱敏平时很忙,尤其是李爱敏,天南地北的飞,参加宣传,义务讲演…… 可是,无论他们会怎么忙,周末都会推掉一切,在一起陪女儿。 女儿是他们的希望,改变地球恶劣的环境,不仅仅要从自己做起,更要从下一代抓起。 已经有三周没有看见女儿,凌鸿远接到的消息是凌天清在接受秘密训练,正在研究一项对地球的未来非常重要的课题。 虽然不能在周末陪着女儿放松一下,可是凌鸿远和李爱敏还是在一起留在家中,等着女儿的电话。 平时两个人一个忙着讲课,一个忙着飞来飞去,周末要是再不聚聚亲热,会憋坏的。 凌鸿远和爱妻坐在沙发上陪着父母聊天,他们的家庭也是全国标杆的五好家庭,尊老爱幼,一家人相亲相爱,没有任何的隔阂。 “叮咚”! 外面的门铃响了。 “青青回来了?”奶奶先激动的站起来,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孙女,一家人都想坏了。 “妈,你坐着,我去开门。”李爱敏立刻起身,往门口走去。 “青青回来会先打电话。”凌鸿远看了眼时间,感觉不是女儿回来。 因为大多时候,凌天清周末要是没有其他课外活动,都会先打电话,按照她的时间安排,看看是在学院附近的房子里相聚,还是回到市区的家里。 李爱敏站在门口,从猫眼往外看去,微微一惊。 外面站着一个比明星还耀眼的男子,干净清爽的短发,深邃的五官,锐利的眸光,高大修长的身材…… 最奇特的是,看不出他的年龄。 如果从肌肤状态和面容上来看,他最多只有二十岁;可是那双眼睛还有整体的感觉,又让人觉得他是处在男人魅力的最高峰时期…… 李爱敏看人无数,此刻也有点糊涂,这个男子像二十岁,又像是三十岁,再看看,还像十八岁或者四十岁,既年轻,又充满着成熟的魅力…… “阿姨您好。”凌谨遇看着门打开,抱着一束花,微笑着鞠躬。 他原本想喊“妈妈”,可是如果贸然这么喊出来,凌天清的“太后”,准保会以为他是疯子。 连凌天清都没有接受自己,想直接说出实情让凌天清的家人接受自己,只怕会弄巧成拙。 “你是……”李爱敏打量着这个身材比混血男模还要好的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惊讶和惊/艳。 凌鸿远从客厅看向玄关,外面站着一个年龄感很模糊的成熟男子,身高约一米九,穿着西装的感觉,格外的挺拔俊秀,身材像是混血男模,可是五官却带着凌厉的古典美。 他是中文系教授,最喜欢的就是有丝古代韵味的人,外面那个年轻男人,让凌鸿远莫名的想到一个古代的大美男--嵇康。 对,就是嵇康! 身长七尺八寸,晋尺折合刚好在一米九左右,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一眼看去,就觉这个男人有奇才,远迈不群。 有风仪,伟容色,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正尔在群形之中,便自知非常之器…… 完完全全是从古书中走出的真正意义上的美男。 不是现在那群被娱乐公司包装的奶油小生和花样美男,而是从骨子里散发着超脱的内涵的美男。 凌谨遇应该很庆幸凌天清的老爹,他的老丈人是个“文化人”,而且还是个大家心目中有些老古董的文化人。 在这么浮躁的社会,能执着于传统的人可了不得。 ------------- 凌天清被按着体检整整一天。 她虽然很焦躁,担心回去之后看见一个饿的快死的人…… 可是,还不能表现出来,必须装的很从容很开心…… 因为从黑洞里九死一生的回来了嘛。 “是不是一切都很正常?”凌天清看着仪器,她被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讨厌这些机器。 “血液有些不正常。”宋昊辰站在电脑前,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些数据,低低的说道。 幸好等了二十四个小时,凌天清抽取的一点血液,在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怎么不正常了?”凌天清有些紧张的问道。 “血液的抗氧化性太强,还有仪器辨别不出的微量元素。”宋昊辰亲自给她做体检,他在调查局调查凌天清时,就发现了她的身体有丁点异常,只是,宋昊辰不愿意让其他人也知道。 就像是凌天清不想将凌谨遇交出去一样,他也不愿把凌天清交给那群科学怪人。 万一……凌天清和小白鼠一样被解剖了,宋昊辰会后悔一辈子。 “仅此而已?”凌天清也在担心自己的身体,骤然长大,引起什么不好的后遗症就惨了。 “还有,你的身上……有奇怪的香味,我不认为是汗腺发出来的。”宋昊辰转过头,看着躺在检查仪床上的凌天清,说道。 “有吗?”凌天清嗅了嗅,她怎么自己闻不到? 也许就像是狐臭的人闻不到自己的狐臭,口臭的人也闻不到自己口臭一样吧…… “有,类似花香,仪器却分辨不出具体的原因。”宋昊辰点了点头。 天清花的香味啊! 已经渗入骨头里了,即使穿越半个宇宙,也残留在身上。 “怪了,这么先进的仪器也分辨出不出来……那我的身体里没有其他的质变吧?”凌天清只紧张自己会不会得很多后遗症,然后莫名的挂掉。 “五脏六腑都很健康,只有血液异常。”宋昊辰走到床边,看着凌天清,“你知道如果血液里的抗氧化性太强,会有什么结果吧?” “我不想让别人从你身上取下dna,克隆十个八个凌天清做研究,所以,这一段会抹掉。” 不等凌天清说话,宋昊辰面无表情的说道--他在说研究性课题时,很少会有其他表情,从而会显得超乎年龄的冷静和酷。 这也是那些少女们花痴宋昊辰的地方。 私底下可以很温柔很正太,一旦站在了科学殿堂,他会有十九岁少年所没有的冷酷果断和成熟。 “但是,你必须知道,血液里过多的抗氧化性,会让你的发育变得迟缓,年龄也会很难跟着时间同步行走。”宋昊辰不知道那个黑洞到底有什么奇怪的物质,让凌天清在二十七天的时间里,长成了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可是又让她的身体,充满着抗氧化性的东西。 如果能找到那个黑洞,将里面的放射性元素提取出来,也许会成为本世纪最具突破性和革命性的发明研究。 虽然宋昊辰十分想探明凌天清身体里所发生的一切,可是他现在要沉住气,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否则被那些科学怪人知道,肯定会将凌天清从自己的手里抢走,把她列为研究对象。 “那……该怎么办?”凌天清被观察了二十四个小时,脑瓜都迟缓了。 她要是知道血液抗氧化性太强,是因为以前被那位穿越“老公”喂了毒的原因,肯定会吐血。 嗯,就是朱颜丹! 朱颜丹和平时吃的太保健的食物,导致她身体长保年轻。 “我会给你研究出一些药物,帮助你恢复正常的发育速度,可是……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我不想你成为小白鼠。”宋昊辰突然微微一笑,冷峻的脸色变得温柔起来,“所以,你也要配合一点,我不会伤害你。” 凌天清听到最后一句话,突然感觉似曾相识。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对她说,“我不会伤害你”。 “那……那个……我什么时候才能正常生活和学习?”凌天清从他温柔的微笑里回过神来,问道。 “今天的体检报告交上去之后,等着上面通知。”宋昊辰转身将体检表发送到某个邮箱里,他已经做好了手脚,将某些很可能引起别人怀疑的地方抹去,加了些无关紧要的资料上去。 第468章 我……很想家 黑洞里有着许许多多的奇怪物质,会引起人体的变化,并不奇怪,只是凌天清的身上有着相矛盾的两处,宋昊辰要将这两处抹去。 “那我……现在能回去休息吗?”凌天清想着家里那个古代人千万别饿死了,再次问道。 “不能,前天晚上私自带你回去,我已经受到了处分。”宋昊辰关了所有的仪器,看向凌天清说道。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凌天清没想到前天晚上自己的要求,会给宋昊辰带来这样的影响。 他在七月份就要毕业,正式成为最年轻的辅导员,如果因为这个处分影响他的前途的话…… 凌天清不敢往下想,研究院比起军校还要严格,无论是什么背景的人在这里,都一视同仁,犯了错就会记过,会影响以后的发展。 因为研究院一直要求先做人再做事,科学家如果不能先严于律己,也就没有资格成为科学家。 毕竟科学和艺术不同,科学需要严谨的态度和高超的智慧,以及强大的素质。 “不是你的错,是我当时心软,没有考虑到后果,受到处分并不委屈。”宋昊辰伸出手,将凌天清从床上拉起来,“以后我会注意,所以,不要再提这种要求,乖乖的等着上面的指示书。” 凌天清想到凌谨遇,真想再哀求一次,可是宋昊辰已经说出这种话来,她怎么也不能将这样一个大好青年的未来给耽误了。 在凌谨遇的命和宋昊辰的前程中,凌天清苦苦挣扎着,跟着宋昊辰沿着秘密通道往前走,终于忍不住说道:“学长,我一个人回家行吗?” “不行,我现在负责你的一切,如果你一定要回去,我必须陪在左右。”宋昊辰干净利落的说道。 “能不能先写个请示,以我的名义,和你无关。”凌天清艰难的说道,“我……很想家。” 宋昊辰停下了脚步。 他穿着研究院的高级校服,像他这种级别的,校服的颜色是黑色,这是特殊材料做成的校服,防水防电防辐射,分为中高低级别。 最低级别的是那些刚入研究院的学妹学弟们的校服,颜色为白色,象征着仿佛如一张白纸,要接受科学的洗礼。 中级的校服是天空蓝,比喻孩子们已经慢慢长大,可以在蓝天上自由的翱翔。 高级的校服,是皇家蓝,优雅华丽而稳重的颜色,多出了一丝沉稳的力量。 黑色的校服,只有特殊贡献的人,才有资格穿上。 用金属皮带扣在腰上,服帖而笔挺的黑色服装,和军服一样,带着一种无言的压力和让人羡慕的光芒。 研究院的校服,从剪裁到设计,都是按照军服的标准,所以像宋昊辰这种匀称挺拔的身形,穿上笔挺的校服,尤为的耀眼。 转过身,宋昊辰静静的看着凌天清。 黑色的校服上,有着银色的镶边,研究院的肩章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军制腰带的银色金属扣,带着无上的高贵和威严,英气逼人。 凌天清穿的却是普普通通的宽松运动衫,站在军人般笔挺整洁的宋昊辰面前,不觉气势上就有些低人一等。 “什么时候开始,你连忍耐的心都没有了?”宋昊辰盯着凌天清,俊秀的脸上不再有笑容,“凌天清,是不是消失的二十七天里,让你忘记了自己所接受的教育?” “没有!”凌天清面对这样的学长,只能大声的回答,仿佛面对着军官。 “你的新校服已经订回来,去换上衣服。”宋昊辰看着她不自觉的立正,回答自己的问题,声音终于温柔了几分,推开一边的门,说道。 “是。”凌天清走进门里,她以前的校服不能穿了,研究院里,连内 衣袜子都是订制,着装要求完全统一。 在第一次接受调查的时候,她的三围、腰腿长度,身体的各处早被电脑记录下来,发去了定制厂。 所以今天新的校服已经发了过来。 “你现在如果不是很累,可以先洗个澡。”宋昊辰在门外补充说道。 凌天清在更衣间自带的按摩浴缸里舒服的泡着,她实在想不起来二十七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担心那个古代人会不会饿死。 将湿湿的头发烤干,凌天清一件件的穿起衣服。 没想到自己皇家蓝的军校服穿在身上,虽然没有宋昊辰的黑色校服英气逼人,却也无比的端正挺拔。 套上军靴,凌天清对着镜子整理着一条褶皱都没有校服,研究院的一切都和军人搭钩,他们受到的训练,甚至比军人还要刻苦。 将腰带扣好,凌天清再次审视自己的仪容,不允许出现任何的不洁。 宋昊辰在外面等待着,二十分钟后,凌天清干净清爽的走了出来,皇家蓝的校服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在少女的娇媚中,带着一丝阳刚的英气,衬的她雪肤花容,更是秀美。 “现在我们要去哪里?”换了衣服的凌天清,连精神都没那么松垮了,问道。 “你难道还不饿?”宋昊辰发现凌天清对饥饿的感觉都很迟钝,以前她可是一顿不吃就饿得像是几辈子没吃饭一样。 “呃……你不说我还真没感觉到饿。”凌天清抚了抚小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饿。 不过她最关心的,还是藏在家里的那个古代人会不会饿死。 “是不是营养针打过头了?你已经三天没有进食。”宋昊辰举步往前走去,迈着的是军人标准的步伐,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强大的吸引力。 难怪那么多女生暗恋明恋这个少年…… 凌天清也是第一次发现,学长还是很有魅力的。 唉,是谁把她的情商开发了吧? 以前从不觉得学长有什么特殊之处,今天咋怎么看怎么顺眼呢? “学长,我有事要报告。”凌天清跟在宋昊辰的身后,突然说道。 “说。”宋昊辰依旧往前面走着。 “在我失踪前,有人交给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凌天清每次都充当了悲剧的代交情书小妹。 唉,每次碍于情面,不得不帮那群女生给宋昊辰送情书,可每一次,都会惹宋昊辰不高兴。 学长不高兴的后果很严重,他永远不会当面发火,但是会利用两个人的搭档关系,和亦师亦友的关系,给她布置一堆作业…… “丢进垃圾箱里,我没时间看。”宋昊辰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 凌天清叹了口气,她真希望宋昊辰能在网上发个公告,她也帮忙转信转花转的手都累了。 研究院这一点最不好,明明什么都是按照军校的规定来,偏偏支持自由恋爱。 据说这是高层经过深思熟虑才颁布的校规--十八岁以上的学生,可以自由恋爱。 原因是,情商的开发,和智商一样重要,感性和理性并重,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不能压抑人性本质等等…… “在等着上面的指示书下来之前,你要继续研究之前的课题,不得离开地下研究部一步。”宋昊辰又发话了。 他很生气,这个丫头九死一生的回来之后,居然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张口又提到别人的情书! 她不知道在消失的那段时间里,自己有多担心! 二十七天里,只睡了十几个小时,每天都在研究室里查看着,不眠不休的希望能够借助高科技手段,把她找回来。 “知道了……”凌天清嘟起了嘴,她才穿越回来,还没休息上,又得被学长压迫。 --------- “凌天清,上面的密函已经下来。” 在研究室里正在观察着光速变化的少女,惊喜的转过头。 “我可以正常学习和生活了吗?”凌天清忐忑不安的等了三天,每一天都在担心那个古代人会不会死掉,会不会被抓起来…… 好在幸运的是,研究院似乎没有发现那个古代人的下落,她也曾试探过宋昊辰,好像大家都没有发现凌谨遇的存在。 “可以了,不过要按照上面的指示去做。”宋昊辰笔直的站在门口,点头。 “太好了!”凌天清又兴奋又忐忑,只想立刻回到房子里看看凌谨遇还活着没。 “我还是必须贴身跟着你。”宋昊辰带着白色的手套,拿着一封绝密文件,说道,“根据上面的指示,不是监视,而是要观察你的身体会不会突然变异。” 每天都要抽血化验,以免她在未知的空间里携带了什么毁灭基因…… “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凌天清接过文件,问道。 “有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宋昊辰皱眉,她的喜悦反应有点反常。 “听到了,长官。”凌天清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不管怎样,先回去再说。 “看完里面的内容,我会陪你回去。”宋昊辰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有些闪神。 凌天清终于能见天日了,不过,当她和宋昊辰靠近自己的家时,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好怕一开门,看见一具死尸…… “我可以给父母打电话了吧?”凌天清走到门口,还是故意大声的说话,希望里面那个古代人还活着。 第469章 情敌 “我们已经打过电话,两个小时后,他们会到这里来。”宋昊辰说道。 “希望他们能够接受,毕竟我变成这样……”凌天清叹了口气,忐忑不安的推开门。 “啊?!”饶是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心理素质也够强大,当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短发男人时,还是惊呼出声。 凌谨遇坐在沙发上,优雅的端着咖啡杯,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个穿着制/服的少年男女,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醋意。 不过,更多的是惊/艳。 这套皇家蓝的校服他喜欢,将凌天清包裹的严严实实,只不过,曲线太诱人了点! 嗯,这才是真正的制服嘛! 小清儿居然不在天朝订一套学院衣服让他过瘾! 真是太过分了! 凌谨遇眯起双眸打量着几天不见的小王后,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清儿,回来了?” 宋昊辰第一次看见那么俊秀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无上的优雅和高贵,好像……来自另一个时空,却又与这里不违和。 这个人和凌天清是什么关系? 宋昊辰了解凌天清的亲朋好友,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完全陌生。 只凭这一张媲美巨星的脸,宋昊辰看过一次就不会忘记,他确定这个人不是凌天清的朋友,也不是凌天清的亲戚。 面对身边少年犀利的目光,凌天清在愣了片刻之后,立刻扑了过去,亲亲热热的喊道:“啊,小遇,你怎么从艾维斯亚达回来了?哎呀……每次都是视频电话联系,没想到你这么高了……” 凌天清笑得那个尴尬啊,好在宋昊辰在门口看不见她的脸。 她一边亲热的称呼着,一边打量着短发的男子,他居然把那一头漂亮的长发剪掉了,古代人不是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随便丢弃毁掉吗? 看来这个古代人很“与时俱进”并且善于学习,心理素质强大的让她受不了。 妈蛋,她真的带了个麻烦回来! 看来想甩都甩不掉了。 瞧他的举止和发型,端着咖啡杯的姿势,啧啧,看上去真像是最近当红的那部动漫的男主角--吸血鬼王子…… 明明很英挺,侧脸完美无比,眼神也巨强大,偏偏在不经意的时刻,带着某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邪恶,仿佛他就是个巨大的黑洞,不小心会被吸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凌天清再次发现她对男人有了审美观! 以前在她眼里,不管是帅哥还是丑男,就像看着一堆大白菜一样,没有特别的感觉,可是自从自己消失二十多天回来之后,她竟然能一眼分辨出男生的帅气度,情商开化了不少呀! “因为知道你想我了呀。”凌谨遇伸手揽过她的腰,将毫无防备的凌天清带入自己的怀中,很自然的亲昵的揉着她的头发说道。 这一幕,完全超过了宋昊辰的想象。 穿着整洁校服的小学妹,被一个英俊到可怕的男人,举止那么自然的抱到怀里…… 而且小师妹还不挣扎! no! 凌天清不是不挣扎,而是不知道被他按到了哪里,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根本挣扎不动! 只能软绵绵的任他吃豆腐! 可恶啊,又是点穴手吗? 宋昊辰站在门口,饶是他在学术上是天才,这一刻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不要……呵呵……我……给你加点咖啡……”凌天清被“蹂 躏”了半天才觉得手脚能动了,赶紧直起身说道。 擦,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味道好霸道。 “这位同学就是你经常说的学长吧?宋昊辰?”凌谨遇微笑着,穿着制服的少女,真是感觉太新奇了,多了几丝英姿飒爽,看着就像蹂 躏。 所以刚才真想直接拖到卧室里去…… 凌天清满头雾水,因为她原本想先给凌谨遇安个身份,至少可以不让宋昊辰怀疑,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被动起来。 凌天清根本不敢开口乱说话,怕和凌谨遇说岔了。 而且从凌谨遇好整以暇的坐在这里……喝咖啡……啊,一个古代人的学习能力已经超出她的意料了,谁知道他明天会不会自己研究出宇宙飞船…… 反正,凌谨遇肯定是有备而来,凌天清现在已经很被动了,只能干脆不说话,先离他远点再说。 因为瞧他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的……危险! 对,他的眼神像是有温度一样,一层层把她的校服给烧毁了,令她浑身不安,觉得好危险。 宋昊辰已经走到了沙发边,下意识的将凌天清拉到自己的身边。 在他伸手握住凌天清手腕的瞬间,空气似乎发生了某种波动,气压一下变得很低。 凌谨遇带笑的眼神扫过宋昊辰的手,忍住想出手的冲动。 这个少年虽然不足为惧,但是他刚刚来到地球,做事还是低调点好,万一连累了岳父岳母,总不能带着凌家上下流亡吧? “凌天清,他是谁?”宋昊辰的口吻变得公式化。 “呃……这个……”凌天清看了眼短发男子,鬼知道现在该怎么介绍这家伙。 “先把你的仪容整理好。”宋昊辰突然看向凌天清,松开手,说道。 凌天清被揉的头发有些乱,衣扣和领口都歪了。 “是。”凌天清脸色一红,低头整理着蓝色的校服。 凌谨遇的心里更加不悦,这个少年用一副长官的口吻和小王后说话,带着明显的命令色彩,真是够讨厌的。 “我是她未婚夫。”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是凌谨遇表面上,依旧笑得人畜无害。 凌天清和宋昊辰几乎是同时转过脸,盯着沙发上优雅自得的男人。 “解释一下。”片刻之后,宋昊辰看向脸色尴尬的凌天清。 “这个……呃……他在开玩笑……”凌天清恨不得把凌谨遇给踹走,他编个什么身份不好,编自己的未婚夫! 这个古代人不知道,在研究院里,每个人的生活都是透明的,没有任何的隐私! 周围的关系和交际圈也是透明的,她突然冒出个未婚夫,宋昊辰只要随便一调查,就会发现这个“三无”人员来历不明。 “我没有开玩笑。”凌谨遇幸好和凌天清在一起太久,不会张口就是“本王”。 而且跟着她生活几十年,地球话也说的像模像样。 “你的身份证件号码,报给我。”宋昊辰面对一个气场无比强大的男子,难得还能冷静镇定的查户口。 “学长……”凌天清一听宋昊辰的语气,头皮有点发麻。 现在学长还在调查自己阶段,只要她身边出现任何可疑的人,宋昊辰都有权力调查到底。 凌谨遇只要一报证件号码,宋昊辰就可以立刻连线到档案部,知道他的一切。 在2122年,地球成了真正的村落。 地球村里的每一个公民,都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身份证件,而且从一出世,个人档案在全球各个角落都能查看到。 全球联网,个人信息国际化,这一切也会大大提高公民的素质,更便于管理。 “没有问你。”宋昊辰看了眼一边跳跃成长的学妹,淡淡的说道,“不要插嘴。” 凌天清很着急,凌谨遇哪里有身份证件,他一开口准会露馅。 “你是警察吗?随便查户口可是不好的习惯。”凌谨遇站起身,如同极/品男模的身材,穿上西服,给人一种无言的压迫感。 凌天清心里轻轻吐了口气,还好,这个古代人对地球文化似乎了解很多,谈吐间,滴水不漏,根本不像是穿越过来的人。 “我不是警察,但是如果你觉得只有警察才能调查户口的话,我可以立刻让警察过来。”宋昊辰笔挺的站立着,天才研究院的孩子们从小吃的都是科学搭配的膳食,身材和个头很挺拔,完全符合国际标准。 即便这样,一米八宋昊辰站在凌谨遇的面前,还是觉得自己很渺小。 只是,从小就面对无数摄像机和人群的宋昊辰,心理素质非常强大。 他从六岁就能小大人模样的站在全球颁奖晚会上镇定的发言,所以面对气场巨大的凌谨遇,也能挺得过来。 “学长,别生气,他最喜欢开玩笑了。”凌天清一听到警察,心里咯噔一声,警察要是来了,可就不好打发离开。 “我不喜欢开玩笑。”宋昊辰板着脸,仿佛在做一个课题研究,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也没有开玩笑。”凌谨遇难得再次重复,长臂一伸,又将凌天清捞到自己的面前,他真是讨厌这个少年,居然敢用教条的语气跟他说话。 凌天清满头包,要是把宋昊辰惹毛了,他叫的不会是警察,而是调查局的专业调查人士,到时候就是找最会办假证的人来,也救不了凌谨遇啊。 偏偏这个短发男,还勾着自己的脖子,一脸无所谓的笑。 要知道宋昊辰不仅是她的学长,还算她半个老师,在老师面前,这么嘻嘻哈哈站没站相,凌天清都觉得自己亵/渎了这一身皇家蓝的校服。 所以,凌天清很用力的想保持着军人的站姿,拉开自己和凌谨遇的距离。 偏偏凌谨遇就是不让她动弹半分,慵懒的伸手压在她的肩上,手指垂下的地方,正好在她胸上别着的金色徽章上--那上面刻着自己的编号。 第470章 循序渐进 “学长,不要!不要上报,他其实……是我……网上认识的朋友……” 凌天清看见宋昊辰变得面无表情起来,伸出手,手腕上比手表还要精美的通讯定位器,闪着银亮的光泽,她立刻开口,艰难的说道。 “网上?”宋昊辰的眼眸闪过一丝冷光,此刻完全是长官的态势,不过,他没有立刻启用通讯器,而是继续问道,“凌天清,你知道欺骗我的后果吗?” “学长……我……我可以解释……”凌天清脑袋都大了,她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以前生活学习一帆风顺,谁会想到有一天会发生这种事。 “上网私下交友,学校并非不允许,可是,如果我查到你在欺骗,会受到什么处分知道吗?”宋昊辰看见小学妹这幅吞吐的模样,眉头微微皱起,声音更加严厉起来。 “是,我知道。”凌天清的身体被凌谨遇的手搭上之后,又不能动了,她都快急哭了,虽然很想保护穿越过来的古代人,但是现在把自己也拖下水的感觉,真糟糕。 而且面对年轻却威严的学长,她的压力更大。 “唉,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对话?”突然,凌谨遇在凌天清的耳边叹了口气,他伸手摸了摸耳朵,“这个少年,我真的很讨厌啊。” 凌谨遇的话音未落,一直笔挺站立的宋昊辰,突然跪倒在地,然后直挺挺的摔在了沙发边。 “啊!学长?”凌天清惊叫,随即转过头,正要质问凌谨遇,却刚好把自己唇送给候在一边多时的男人。 被柔软红润的唇擦上,凌谨遇多日来的不满,稍微散去了一丝。 凌天清的脸色猛然红了,急忙转过头,看着脚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宋昊辰,攥着拳头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让他休息一会,你父母快来了,在此之前,我想抓紧时间亲热一下。”凌谨遇在凌天清的耳边低笑着说道,说完最后一个字,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那洁白的耳垂。 “放开我!”凌天清触电一般,急忙再偏过头,她被凌谨遇压的身体没法动,只能动脑袋。 “宝贝,你穿这身衣服真漂亮。”凌谨遇学着电视里的口气,夸奖道,“我忍不住了。” “你……你要干嘛?”凌天清突然被他打横抱起,立刻挣扎着,“你这个外星人,快点放我下来!” “不行,我憋了很久。”凌谨遇抱着她往楼上走去,抱怨道,“地球上的空气真差,风气也真差,我逛个街差点被其他女人给强 暴了哦,你又一直不出来安慰我……” “你敢对我乱来,我就报警了!”凌天清感觉自己是农夫,救了一条毒蛇,她那天明明这男人签订了协议啊,其中包括不可以侵犯对方…… “没关系,你要是喜欢被一群人围观,我也不介意。”凌谨遇故意吓她,知道她最受不了这一招。 果然凌天清很害怕,眼睛一眨,突然哭了出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外星人……呜呜……” 玛丽隔壁的,她为什么被这外星人抱住就动不了? 宋昊辰到底有没有事? 她是不是要失身了? “呜呜……”凌天清坐在床上抹着眼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久没这么哭过了,记忆中上一次哭成这样,是因为看一部感人的电影…… “别哭了,我不欺负你。”凌谨遇真的很想爱护穿着制服的美少女啊,而且她哭时候最动人,尤其是在那种时候,一边说不要一边哭…… 可是今天的情况不同,这丫头完全忘了在天朝发生的事情,她还是一颗萝莉心,没受过污染的小萝莉…… 所以凌谨遇再着急,也不敢下手,怕适得其反,让她恨自己,跑到其他男人怀中可就亏大了。 “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呜呜,就是为了保护你……你……你这样对我……”凌天清抽着气,抹着眼泪控诉。 她最近应该大哭一场发泄情绪,前段时间被调查又被注入很多乱七八糟的迷幻神经的药物,心理压力相当大,早就该发泄一次。 “好了,我刚才是没忍住……以前我们每天都要亲热啊。”凌谨遇一边安慰着,一边不忘灌输以前的事情,试图慢慢洗脑。 “不准说!都怪你……我被调查……也没有说出你,为的是什么?呜……”凌天清还没有意识到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她只是很讨厌凌谨遇听到亲热的事情,真恐怖。 “我再也不这样了。”凌谨遇闭上眼睛,强忍着欲望,罢了罢了,他不能在这种事情坏了两个人的关系。 要是让这丫头再害怕自己,那以后的路可就长了。 他得赶快取得她的信任,让她放下戒心,慢慢的接受自己。 听到凌谨遇的保证,凌天清才渐渐的恢复过来,擦了擦眼泪,看向单膝跪在床边的俊美男人,半晌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头发怎么剪了?出去时有没有被人发现?” 凌谨遇见她红红的双眼里还有着泪水,腮上也挂着一道泪痕,感觉西裤快要被撑破了。 幸好他定做的都是最高级的面料,还亲自监工,坐在六环路边一家成衣厂的总经理室,一边上网一边等着衣服…… “外面一开始是有监控,但是你走后的夜里,就撤了监控。”凌谨遇耐心的回答的,看着她漂亮英挺的校服,忍着想撕破的冲动,“我上了一天的电脑,然后为了不引人瞩目,到晚上自己剪了头发,就出去逛逛,买了套衣服,接着去了你的家。” “什么?你去了我的家?”凌天清愕然的看着他,这到底是不是古代人啊? 为什么他还会用电脑,会剪头发,会喝咖啡,会穿西服…… 还有,他从哪里弄的钱? 她的家里放的是两张卡,但没有现金,这家伙该不是出门抢劫了吧? “是呀,要拜见岳父岳母大人嘛。”凌谨遇挑起唇,微微一笑。 “上帝!”凌天清有种想晕的感觉,好在他的动静没有被调查局的人发现,否则她真的要被雷晕了。 “我在你走的这几天,恶补了很多东西,尤其是你以前在天朝时候,对我说的那些什么科技、礼仪、日常……” “你去见我爸妈说了什么?!”凌天清只关心这个。 她爸爸妈妈不会被吓死吧? “嗯,只是说了一些事实而已,不过鉴于他们的接受能力,我很循序渐进的从轻往重说,看到你妈妈晕倒,就打住了。”凌谨遇一点都不隐瞒的说道。 “你……仔细的汇报!”凌天清也想晕倒。 这个古代人是从火星上来的吧? 真可怕啊,比地球人要可怕一万倍。 “我只是先想办法让他们明白,我是天朝的王。”凌谨遇伸手搭上凌天清的膝盖,小丫头因为在盛怒和慌乱中,并没有发现他的咸猪手有往上又走到迹象。 “当然,他们肯定以为我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人,所以我干脆点了他们的穴……你们这个世界喜欢说‘民、主’,抱歉,我的手段有点过激了,不过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听的进去我说的话嘛。” 凌谨遇很无辜的说道,手指在凌天清皇家蓝色衣服上爬,发现他的小王后敏感度怎么有点降低,居然身体没有反应。 也许……是吓坏了…… 嗯,和她的家人一样,幸好他点了穴,强行灌输,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 “然后……然后我爸爸妈妈怎么样了!”凌天清现在哪能感觉腿上不老实的手,她的心里全是天塌了的感觉。 居然跑去对爸爸妈妈说穿越这种事……她都不确定凌谨遇说的是不是真的,现在父母又被迫知道她的穿越史,那啥……听凌谨遇说他们还有七八个孩子…… 老妈只是晕倒,没休克算好了…… “还好你研究的就是时光时空什么的,你的父亲还算镇定,不过当我说到你是我的妻子,并且有一堆孩子时,你的母亲晕过去了……所以,很多事情我没有再说,只是简单的交代了我们的关系,希望他们能够接受。”凌谨遇的手,终于爬到了凌天清的大腿上,正往内侧移。 “然后呢?”凌天清猛然站起身,她在极度的紧张担心中,根本没心情管某人居然在这时还不忘吃她的豆腐。 “然后,我再用其他的方法,让他们相信我说的话,并且,让他们等着研究院的电话,你的身体异常发育,研究院肯定要给你父母一个交代,总不能一直藏着你三年吧?” 凌谨遇不愧是那个时代的王,心思深沉缜密,用来对付这群地球人绰绰有余。 “而且我也查过了,你母亲和父亲都是有地位的人,尤其是你母亲弄的什么协会,全球各地都是成员,加上你也是经常在公众媒体面前出现的人物,科学界的小奇葩,还有你的外公,是老将军。” 凌谨遇用非常地道的地球话,一口气说道:“这种有影响力的家庭,研究院要是不给个解释,怎么行得通?所以,不出我所料,果然,后来研究院派人来你的家里,找了个理由来解释你现在的情况……” 第471章 不是地球人 也正是凌谨遇从电脑上查到了凌天清所有的资料,这才放心让她被研究院扣下,不担心她会有生命危险,也耐着性子在家里等她回来。 凌天清完全愣住了,她觉得这个男人真的不是人! 不是地球人!! 是超级星球过来的人!! 太可怕了,就算是她这种学习能力,假如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也一定六神无主,无依无靠,不知道如何是好吧? 可是这男人一过来,电脑上手了,西装上身了,爱因斯坦也附身了! 他果然是“王”啊! 古代人的接受能力,也太彪悍了点。 “可是,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新身份……”凌天清被震撼的半晌才说出话来。 她从小就在天才堆里长大的,可是从未像现在这么崇拜一个人。 对,是崇拜,这大哥简直是爱因斯坦在世啊! 活佛! “这个很简单,在你离开的这几天里,我都办妥了。”凌谨遇做事的效率一向很高,而且一向用最直接简单的方法,取得自己所要的结果。 只不过,这个方法有点残忍,在这个所谓的“人/道”社会里,他还是不要说出来吓坏祖国的花朵。 这个男人果然是神啊! 凌天清还真的开始崇拜他了,原本想着自己怎么保护他,没想到他来到这个地球上,自己能打点好一切,太牛掰了! 即便这外星人说,以前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以前对他详细的描述过地球的种种。 可是描述和真实情况总有点差别,而且地球的环境也很复杂,高科技更是让人难以上手。 古代人生活的多简单啊,来到这么陌生的水泥森林里,能如此从容冷静,真的……是神! “糟了,我爸爸妈妈来了,学长还被你点了穴……”凌天清突然看见床头的小小显示器有了感应,自动打开屏幕,只见大门口出现了一辆商务车,她的奶奶和爷爷先走了出来。 “以后不准那么亲热的喊他。”凌谨遇突然又霸道的说道,“你若是再被他碰了,我会剁了他的手。” “你是野蛮人吗?!”凌天清来不及跟他理论,飞奔到门边,往楼下跑去。 宋昊辰被点了昏穴,好在沙发边铺着厚厚的地毯,没把他的脸摔伤,凌天清看着凌谨遇把他抱到一间客房里,紧张的跟过去,想帮他把原本笔挺的校服整理好。 只是还没伸出手,就被凌谨遇握住:“男女授受不亲。” 一直绷紧的神经因为大哭发泄一次,加上这个神奇的外星人,自己解决了很多事情,让凌天清放松了不少,所以听到凌谨遇说这句话,凌天清很想笑。 这个古代人抓着自己的手,说男女授受不亲,真是太搞笑了。 “青青!”奶奶的声音传了进来,李爱敏已经打开了门,正在换着鞋。 “奶奶!姥姥?你们都来了?”凌天清从客房里冲出来,这才想到自己现在的形象,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奶奶。 “天啊……”一家人看着突然蹿高几公分的少女,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愣在当场。 “青青。”李爱敏走上前,摸着女儿的脸。 这五官分开看,还是以前女儿的五官,只不过眉眼长开了点,面颊的弧度更加柔和,婴儿肥去掉了,娃娃脸有些像鹅蛋脸,可综合起来看,气质完全不同了。 那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一下就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眼灵秀,身材发育的异常完美,一米六七左右的身高,和研究员里十八岁的女生一样…… 爷爷奶奶他们,还不能完全接受可爱的孙女一下蹿大,他们老了,更喜欢看孩子慢慢的成长。 只有凌鸿远,金丝眼镜后的双眸,还算镇定。 他看见凌天清身后的短发男人,举步往楼上的书房走去:“凌谨遇,我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自从凌谨遇登门拜访之后,一家人都陷入惊惶中,因为太惊讶,而错过了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当时的脑子都是乱的,现在终于冷静了点,可以和这个外星人好好谈一次。 凌天清被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和妈妈围着,没想到一家人都来了,连喜欢“周游列国”的姥爷都从国外赶了回来。 一家人围着凌天清,唏嘘不已,尤其是姥姥和奶奶,一会哭一会笑,哭的是差点经历了生离死别,让自己的宝贝孩子消失了,笑的是终于凌天清还好好的站在她们的面前…… 虽然,像是突然长大了很多,但是相比死亡和消失,这些算什么? 只要丫头还好好的活着,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家人都能承受。 ------------------- 客房里躺着的帅气少年,手指轻轻的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 宋昊辰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糟糕,他负责的人,是不是被那个优雅又狂妄的男人带走了? 宋昊辰立刻拉开门,又是完全想象不到的一幕…… 凌天清的一家人都来了,大家都在沙发上有说有笑,连同……那个自称是学妹未婚夫的男人。 宋昊辰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因为一个月来,没有休息好,所以他那逻辑缜密的天才脑袋,居然在发懵。 遇到一个那么强大的穿越王,别说宋昊辰发懵,就是当事人凌天清,她也在发懵啊。 完全不按照穿越规律来,她原本要保护的古代人,摇身一变成了超人奥特曼蜘蛛侠…… “呀,昊辰醒了啊?”奶奶似乎很喜欢宋昊辰,看见穿着黑色校服的少年,笑眯眯的说道。 “昊辰最近是没休息好,难怪会晕倒。”将军姥爷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俊秀的少年,他非常喜欢这个有着军人风度的孩子。 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孩子都是一丝不苟,从头到脚挑不出毛病来。 不过,今天他的黑色军校服,有些褶皱,白色的衣领稍微有点不整洁。 “我晕倒?”宋昊辰皱了皱眉,忘记了先问好。 “是的,学长你血糖偏低,前几天没休息好的原因吧?”凌天清立刻从奶奶身边站起身,对比自己年长的宋昊辰,非常的有礼貌。 在严格的家教和学习中,虽然私底下偶尔会活泼过头,但是在长辈面前,凌天清很注意言行,如果不小心说错了话,会被爷爷辈的人训斥。 “哦……也许。”宋昊辰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自己会突然晕倒,他就算是接受体能训练,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虽然极度怀疑,但在这群长辈面前,宋昊辰无法立刻质问。 他在凌天清失踪的二十七天里,只睡了十几个小时。 平均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一个消失,彻夜不眠的守在研究室里,为了测量磁场波动,不敢闭眼,只在这几天才松了口气,反而睡的多一点,那二十七天都没有晕倒,现在怎么会晕倒? “学长先喝点营养水。” 凌天清以前会在私下喊宋昊辰的名字,可是被姥爷无意间抓到一次,狠狠的批评了她,说她没有尊长之分,所以现在习惯喊宋昊辰学长。 其实有的时候,她更想喊“长官”。 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完全就是凌驾于她们之上的长官,无论是性格还是言行,都带着一股将军之子的感觉。 宋昊辰坐在沙发的另一侧,接过水,眼神看向凌谨遇,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着这个家庭。 他发现,大家对凌谨遇的存在好像习以为常,难道……那个头发和眼睛都异常乌黑的俊美男人,真的是凌天清的未婚夫? “青青,来帮妈妈一下。”在厨房边忙碌的李爱敏喊道。 “好。”凌天清正觉得很压抑,总感觉被某个外星人用x光线罩着,加上年轻却威严的学长,也有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她很高兴妈妈能给自己解围。 “昊辰,听说过几天你们要去热带雨林,加入科学探险队,是吗?”已经退役的老将军,依旧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军人的气质。 “爷爷,是的,我们要进行为期两个月的探险。”宋昊辰端正的坐着,从他身上能看出优良的教养,“准确的说,是要采集一些科研样本,完成一次学术探险。” “天清也会一同前去吧?”姥姥问道。 “她是成员之一,负责植物样本的收集和统计。” 这些并不是机密,而且在研究院的网站上已经公布出来,所以宋昊辰才会毫无遮掩的说道。 “唉,那里可是很危险的。”凌天清的奶奶以前是自然地理的主持人,她有些担心的说道。 “没事,年轻人就要多去历练,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爷爷倒是笑口常开,一点都不担心孙女的安全。 凌天清在帮着妈妈洗菜,敞开式的厨房就在沙发后面不远处,她能很清楚的听到和看见那群人聊天。 好担心凌谨遇开口…… 宋昊辰毕竟是外人,而且不知道内幕,她也不敢让宋昊辰知道凌谨遇的身份,所以只要看见凌谨遇和宋昊辰坐在一起,就感觉心惊肉跳。 不过让凌天清唯一安慰的是,父母和爷爷姥爷这四个人,已经相信并接受凌谨遇所说的话。 第472章 未婚夫 加上他们本身都不是普通人,心理素质很强大,至少在表面上可以这么镇定从容的和凌谨遇相处,并且适应凌谨遇的新身份,真是难能可贵。 只是……奶奶和姥姥对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并不怎么买账。 事实上,凌天清的家人,一直喜欢的是宋昊辰。 尤其是姥爷,非常喜欢宋昊辰,已经在心里认定了他是外孙女婿。 所以,家里的人还要继续讨论凌谨遇的去留。 姥爷和爷爷都主张让凌谨遇割断以前的一切,他们想帮助凌谨遇在地球上找一份工作,把他弄出国,以后不要再和凌天清纠缠。 爸爸也是觉得,如果让凌谨遇留在凌天清的身边,会带来很多的麻烦。但是会考虑女儿的意见,毕竟这个外星人说,他们曾经是夫妻。 而妈妈李爱敏,也是希望凌谨遇能够离开女儿。 她的理由很简单,太帅的男人靠不住,而且女儿已经记不起凌谨遇了,地球和天朝不同,她希望女儿能够和以前一样生活。 奶奶和外婆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真相,只以为凌谨遇是一个追求者,所以很反对,因为两个老人家的心中,凌天清和宋昊辰才是官配。 而且,突然冒出来的追求者,长的太英俊,无论走到哪里都被女人勾,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安全感。 更令二老担忧的是凌谨遇的身份,听说有黑道背景,这就更可怕了,相比较,还是家世清白的“红二代”宋昊辰,和凌天清最配。 “唔,可以带家属吗?” 正在凌天清默念着凌谨遇不要乱开口的时候,某人好听优雅的声音响起。 “不可以。”宋昊辰看向凌谨遇,这个男人不知道研究院的规定? “热带雨林里很危险哦,”凌谨遇知道这个名词,以前凌天清和他去森林的时候,曾经给他形容过,他顿了顿,突然问道,“晚上你们怎么睡觉?” 凌天清听着上句不接下句的话,恨不得赶紧把凌谨遇拽走。 “和野外训练一样。”宋昊辰盯着俊美的男人,觉得他问的问题有点……幼稚。 “哦,是帐篷……”凌谨遇想起这个名词来,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是分组搭档吧?” “是。”宋昊辰微微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个男人像是调查局出来的。 “你们俩晚上睡一个帐篷?”凌谨遇再次问道。 “那个,你过来帮我一下!”凌天清终于忍不住了,在全家人沉默的气氛中,对凌谨遇说道。 “需要我做什么?”凌谨遇站起身,沙发太软,他正好坐着有点不舒服。 “冰箱上层有番茄酱,帮我找一下。”凌天清站在两米高的大冰箱前,狠狠的瞪了凌谨遇两眼,“我够不着。” “这样够着了吗?”凌谨遇突然抱住她的腰,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少女抱起来,问道。 一屋子的人,再次沉默。 凌天清心里哀嚎一声,完蛋了,爷爷和姥爷他们看见,肯定要骂死自己。 不检点啊不检点! 当着全家人的面和男人搂搂抱抱,她真想死! “你父上大人刚才和我去书房谈了话,居然希望我离开你。”凌谨遇用密音很不悦的说道,“见鬼了,要是把我惹怒了,现在就带你走!” 凌天清吓得抖了一下,她红着脸飞快的取下番茄酱,看了眼妈妈,其他人好像没听见凌谨遇的话。 “反正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你的家人怎么排斥我,你要是敢跟其他男人好,后果你该知道。”凌谨遇把她放下来,嘴唇不动,甚至还带着一丝上挑的弧度,可是声音却传入凌天清的耳中。 凌天清欲哭无泪,会是什么后果? 按照帝王的性格来吗? 这猪头还不明白地球不是天朝,他一个人能敌得过飞机大炮原子弹吗? 呃……看他轻功的身手…… 好吧,她不想拿家人冒险…… “我的心情很不好,你要补偿我。”凌谨遇越说越不高兴,跟在凌天清的身后,突然要求,“听到没有?” 凌天清闭着嘴,她把配料都放在妈妈的手边之后,立刻转身往楼下的小书房走去。 “你别闹了,他们已经接受到这种地步,还想让我的家人怎么接受?”凌天清等着凌谨遇走进来,立刻关上门,恼怒的低声说道,“你今天的行为会让我家人更讨厌你的!干嘛在冰箱前做那种举动……” “只要你不讨厌我,其他人我不管。”凌谨遇霸道的说道,伸手抵在门上,把少女圈在里面。 讨厌他也没用,惹恼了他,他就用自己一贯冷硬的作法,把所有作对的人都杀了就是! “凌谨遇,老实说……”凌天清低着头,看着他腰上的皮带,艰难的说道,“我觉得爸爸的意见没错。” “看着我说。”凌谨遇眼里的神情,似乎微微一冷,虽然语调并没有变。 “之前我很想保护你,但是你完全有自保的能力,而且你学习能力很强……”凌天清抬起头,看着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 她被妈妈也带到房间单独谈话了,知道家里人一致反对“收留”凌谨遇在身边。 “所以,你就想抛弃我?”凌谨遇的心里突然一痛,他很久都没有心痛的感觉,就算是穿越过来时,他也没有难过,因为有她在身边。 “我还是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学习功课,做科学……我答应你,会努力帮你找到回天朝的路,如果我能研究出一条光之路,一定会送你回去……”凌天清很认真的说道,“在此之前,你可以过你的生活,如你所见,地球很有趣,你可以……” “你想抛弃我?”凌谨遇再次问道,一双灿亮逼人的双眸,闪过冷冽的寒意。 “我想回到正常的生活。”凌天清突然不敢看他的双眼,脑中有一些碎片忽闪而过。 抱歉啊,她没有两人之间的任何记忆,什么孩子……之类的,更是没有记忆。 所以……凌家就像虚幻中的家庭一样,无论如何也无法和自己所在的真实家庭相比。 “然后,再等几年,你毕业了,就可以和宋昊辰结婚,是吗?”凌谨遇的声音,越来越变冷。 “啊?”凌天清从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情,虽然她的身体发育成熟,一瞬间长大,可还没做好以后的准备。 十四岁正在学习科学知识的少女,结婚这种念头对她们来说太遥远。 凌谨遇突然低下头,封住了凌天清的小嘴。 想这么干净利落的踹开他? 这个女人真是异想天开。 “唔……不要……”凌天清愣了片刻,随即想扭过头躲避。 男人的味道好浓烈,弄的她大脑一下空白了,身体也发软。 真讨厌自己有这样的反应,被人强吻居然还会有晕眩的感觉。 “你非但不安慰我,居然还敢伤我的心。”凌谨遇轻咬着她的唇,还是不忍心下重口,他一边在少女紧闭的唇外逡巡,一边扣着她的腰,让她紧紧的贴着自己,低低说道,“再说一句不要试试。” “不……”凌天清真的想再说一遍,谁知却上了当,她刚一张口,口腔里突然蹿进一条柔韧的舌,吓得她双腿一软,慌张的想推开侵入的异物。 虽然是抗拒,可是感觉更像是挑逗,凌谨遇几乎立刻就有了反应,唉,他一向不能拒绝小娇妻的“邀请”。 狠狠的吻着她,直到凌天清脸色涨红的快晕了过去,凌谨遇才放开她的唇,她果然是完全忘记了以前的事情,连接吻都显示出异常的笨拙。 不过他很喜欢。 外面传来敲门声,凌鸿远微微皱着眉头,在家长面前,两个年轻人跑进书房关着门,这么久都没出来,太没教养了。 凌天清双腿发软,眼神迷离的喘着气,要不是凌谨遇扶着她的腰,她肯定会瘫下去。 传说中的人工呼吸,简直是夺人呼吸! 她的初吻二吻三吻……彻彻底底的没有了! “爸爸。”面色潮红,双唇微肿的打开门,凌天清在爸爸的目光下,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该吃饭了。”凌鸿远一件女儿这幅模样,大概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作为父亲,每个男人都将未来的女婿看成了敌人。 因为这群虎视眈眈的年轻男人,想抢夺自己心爱的宝贝女儿,想让只属于父母的女儿,变成他们的女人…… 所以,即便凌谨遇是嵇康再世,凌鸿远心里都有点不舒服。 他的女儿才十四岁,这种事情……未免太早了! 就算是接吻,也要等到成人之后啊! 宋昊辰坐在沙发上,正陪着老将军聊天,可看上去,他已经沉不住气了,眼神有两次往书房这边看来。 清纯可爱的小学妹,怎么招惹到这个俊美的不可思议的男人? 宋昊辰真想立刻把她带回研究室,至少在那里,是他们的两人世界。 “那小子又在看你,我越来越讨厌他。”凌谨遇强吻了一次,尝到小王后的味道,心情自然好了点。 虽然……好像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但是他每次心情不好,只要能和凌天清身体接触,就会舒服些。 第473章 痛…… 所以现在凌谨遇又在用密音和凌天清说话:“小清儿,我能不能杀了他?” 凌天清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只能紧紧咬着唇,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轻轻摇头,给凌谨遇警告的眼神。 真担心这个野蛮人会真的杀人,看他出手时,就觉得这个外星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那你可不能再和他眉来眼去,也不能和他发生任何的肢体接触。”凌谨遇趁机提要求。 饭桌上,大家看上去很和睦,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压着沉沉的石头。 宋昊辰明显的发现小学妹的不对劲,她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那种忧心忡忡的表情,从没有过。 “下午还有个实验需要完成,伯父伯母,爷爷奶奶们,我们先告辞了。”宋昊辰刚刚吃过饭,立刻说道。 “晚上还能回来一起吃饭吗?”李爱敏问道。 刚刚和女儿见面,还没聊的尽兴,凌天清又要回到研究院,自然舍不得。 “应该可以。”宋昊辰点了点头。 “昊辰,晚上可以回来的话,你也过来吃饭啊。”姥姥热情的说道。 “那我们走了。”凌天清偷偷的看一眼凌谨遇,他千万别再为难自己。 “晚上如果你不回来,我会去找你的。”凌谨遇用密音笑眯眯的说道。 他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的老婆跟别的男人走,但是今天下午,他又得浪费点时间把凌天清的家人搞定,重新“谈判”,所以才会让小丫头跟那个讨厌的学长走。 凌天清急忙低着头,连招呼都没打,赶紧往外走去。 “这孩子是不是大脑也被辐射坏了?怎么感觉怪怪的?”奶奶看着凌天清的背影,喃喃的说道。 “连招呼都忘了打,可能是赶时间吧。”姥姥摇了摇头,也觉得凌天清突然长大之后,有了不少“后遗症”。 “她的身体真的做了检查,没有问题吗?”奶奶最心疼孙女,“不行,我得再给学院打个电话,让他们派最好的医生,再检查一次。” “奶奶,清儿的身体没有问题,她有些怪怪的,是因为我。”蓦然,一个优雅动听堪比配音演员的声音响起,凌谨遇成功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因为小清儿喜欢我。”凌谨遇笑眯眯的补充一句,“面对喜欢的人,总会有些不自然,都是我的错。” -------------- 凌天清觉得耳根很烫,不知道是谁在说她的坏话。 “学长,我们今天下午要做什么实验?”凌天清没话找话,因为她感觉到今天的宋昊辰也很不对劲。 “很快你就会知道。”宋昊辰笔直的往前走着,军靴在地板上打出的节奏利落有力。 “要做生物实验?”凌天清看见前面门上标注的英文,问道。 “进来。”宋昊辰走进生物试验室里,侧着身站在门口,说道。 凌天清感觉学长今天真的有些反常,不过她还是乖乖的进去了,在这所学院里,每个人都要像军人那样服从上级的命令。 宋昊辰是她的上级,在搭档分配中,像她这种情况,就属于被指导型。 俊秀的少年,面无表情的关上门,然后伸手在门把处按上自己指纹。 外面门上显示出“aaa”三个字母。 这表明里面正在研究一项最重要的实验,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搅。 “学长……”凌天清很少看见宋昊辰对她这幅表情,心中不觉很奇怪。 “今天做的实验,你马上就明白。”宋昊辰走到凌天清的面前,用长官的口吻说道,“闭上眼睛。” 凌天清脑中一下浮现出很多毛毛虫和蛇…… 以前野外探险的时候,她就被同学这么整过。 宋昊辰看见她眼神闪了闪,还是很信任的闭上了眼睛,在无影灯下,肌肤雪白通透,几乎看不见任何的毛孔,鲜嫩的如同正要盛开的花朵。 眉清目秀说的就是这种吧? 漂亮柔和的眉形,每一根眉毛都服帖的排着队,一丝不乱,而那双丹凤眼的线条,更是明秀,还有挺直的鼻子和红润的唇…… 宋昊辰咬咬牙,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要这么快下手…… 长期训练出来的危机感,让他敏锐的察觉到,要是再不抓紧时间,只怕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会将自己的默默喜欢着守护着的小学妹抢走。 所以,宋昊辰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对策,用强制的手段,先把小学妹的心占为己有再说。 多谢十几年来的教育,让他拥有一旦决定就会立刻实时的决心--宋昊辰,是真正的行动派。 可是初吻…… 少男之心跳动的很厉害,宋昊辰就算是面对成千上万的摄像机,面对着散发着巨大气场的凌谨遇,都没有这么激动过。 这才是他唯一想得到的奖杯--凌天清。 “学长,我肚子疼。”凌天清闭上眼睛半晌,突然皱起眉头,伸手捂住小腹,蹲了下去,痛苦的说道。 额前的碎发拂过了宋昊辰慢慢贴近的唇,凌天清蹲在地上,拳头抵着小腹,痛苦的哼哼着。 “医务人员马上就到。”宋昊辰急忙打开呼救系统,将凌天清扶到一边的休息椅上,恢复了之前的神色,“疼的很厉害?” “是……我觉得像肠绞痛。”凌天清额上冷汗直冒,还能冷静的回答问题。 “也许是打针后的后遗症。”宋昊辰突然伸出手,环过她的腰,双手抚着她的小腹,说道。 少女的幽香很独特,她发间的清香,是从未闻过的花香味,撩拨着少年的心。 “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凌天清紧紧的抓住宋昊辰的手,痛的声音都走了调,细弱蚊蝇。 十指交叉,宋昊辰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在这个庞大的地下研究所,医务人员会在三分钟之内赶到每一个角落,可是这一刻,宋昊辰有点不想让他们赶来。 几乎瘫在他怀里的少女,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的抓着他的手,被依赖的感觉,真好…… “坚持住,医务人员马上就到。”宋昊辰抱着她,双手在被她抓着,抵在蓝色校服上。 “我想吐……”凌天清觉得自己在大声的说话,可其实,她只是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来。 “不要晕。”宋昊辰看着她虚弱快要昏迷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唇贴上她渗出薄薄冷汗的脸颊上,低低的说道。 医务人员在两分钟内赶到,推着急救车,将凌天清就地诊断。 “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腹痛?”宋昊辰看着已经被打了一针镇痛剂的凌天清,问道。 他也精通现代医学,但是刚才没有仪器,从表面上查看不出凌天清的病因,加上之前她被注入很多神经药物,请这些专业的医生来诊断,会更加的准确。 “痛经。”女护士吐出的两个字,让宋昊辰立刻闭嘴,站在一边不语。 他以为是神经药物引起的后遗症,已经做好了急救的准备,没想到……居然是痛经。 不过研究院的女生发育很正常,科学饮食科学生活,身体健康全部是都优等水平,怎么会痛经? 是不是因为那个黑洞的辐射? 虽然从表面上无法用仪器检测出她身上有什么超标物质,可从血液里的抗氧化程度,也能看出她的身体多多少少受到了黑洞的影响。 “已经打了镇痛剂,不要紧了。”护士和医生只是简单的处理一下,转过头对宋昊辰说道,“不过,还是建议休息,最好不要进行太累的工作。” “清楚。”宋昊辰点了点头。 凌天清很尴尬,镇痛剂注入之后,她的痛感缓和了很多,所以听到了医生的话,恨不得再钻入地缝里。 真丢人啊,在学长面前,被医生说“痛经”…… 凌天清的心理状态,果然还是十四岁的少女,偶尔很敏感,对隐私的话题会觉得害羞不安,在异性面前,更是不能被提及比较隐私的事情。 已经转移到专用的休息房里,凌天清躺在医疗床上,很想装睡…… 装睡? 脑中模模糊糊的闪过一些片段,她好像以前也经常装睡过…… 具体的镜头想不起来了,一用力想,大脑和肚子都疼。 从第一次初潮开始,凌天清已经来过几次经血,但是每一次都没有什么感觉,肚子也不疼,照样活蹦乱跳,今天怎么会有这么要命的痛经? “那个人,到底是谁?”宋昊辰靠在窗户边,突然问道。 凌天清听到宋昊辰的突然问话,干脆装睡不理。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凌谨遇啊,而且那个该死的外星人还一脸无所谓的说,随便怎么介绍他都可以,只要加上“未婚夫”的身份。 “我不会让他成为你的未婚夫。”宋昊辰又说道。 凌天清继续装睡。 她心里也希望凌谨遇不是自己的未婚夫,希望那个外星人赶紧过自己的日子去,让她的生活归为平静。 她不想没事就被别人压迫着,x、骚、扰…… 宋昊辰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少女,眼波重新变得温柔起来。 他会先下手为强,明天就让父母提亲,将这件婚事定下再说。 走到床边,慢慢的靠近雪肤花容的少女,宋昊辰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小小的天才女孩有一天会成为光彩夺目的珍珠,可是并没有想到,她会蜕变得如此的美。 第474章 一国之君称为王 若是她重新回到学生中,只怕会有很多很多的男生追求吧? 凌天清紧闭着眼睛,突然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吹拂到自己的脸上,她猛然睁开眼眸,看见宋昊辰的俊脸,距离自己不到三厘米,鼻尖几乎都要碰到她的鼻子了。 “我能请假回去吗?”凌天清脸色猛然红了,急忙撇过脸,问道。 “如果你现在可以走路,我会陪你回去。”猛然被那双黑亮亮清灵灵的眼神抓住,宋昊辰也惊的直起身,调整着语气,用最自然的语调说道。 “我应该可以……”凌天清不自然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学长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有点怪怪的,没以前那么自然了。 *** 凌谨遇优雅的如同一只在休息中的美洲豹,有着力与美相结合的线条。 他在和凌家谈判。 谈判的唯一要求,就是让凌天清成为自己的妻子。 谈判的最终结果,也是让凌天清成为自己的妻子。 也就是说,凌谨遇不允许任何人说“不”。 他是王,虽然现在只是找了个替代身份,可也无法抹去他曾是号令天下臣民的王。 老将军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男人。 像李老将军和凌爷爷这种人,已经记不清见过多少首相总统,可是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却有一丝压迫的感觉。 也难怪,他们是将军。 一军之帅为将军。 而凌谨遇是王。 一国之君称为王。 也正是因为凌谨遇周身散发着强烈的巨大的气场,所以凌家人更不愿让凌天清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凌谨遇的个人魅力太强烈,而且一眼看去,就觉得是一个君临天下不容反抗的人--用现代的话来说,大男子主义,霸权。 让年轻可爱的凌天清跟着他,总觉得没有嫁给以后的宋昊辰好。 而且,这个男人说自己曾是天子,要知道天子三宫六院,这个世界又有太多的诱惑,谁知道他会不会玩腻了再甩了自家的女娃? “哎呀,青青怎么回来了?”奶奶正和姥姥坐在沙发上研究针织衫,突然听到门铃声,看见凌天清和宋昊辰回来了。 “做完实验了吗?”姥姥立刻领着两个孩子回房。 “我有点不舒服,所以请假了。”凌天清已经不痛了,被打了止痛针,现在只有点疲惫,“妈妈他们呢?” “在屋子里聊天呢,不准别人去打搅。”奶奶关心的看着凌天清,“青青哪里不舒服?学院不是有医务人员吗?没有先去看医生?” “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疼,现在好了。”凌天清有点紧张的看向紧闭着门的会议室,凌谨遇把自己家人都锁在里面? 会不会威逼利诱? 会不会用分筋错骨手…… 啊!她为什么记得这个词? 模模糊糊中,似乎记得以前被他折磨过…… 擦,他真的是自己的老公,不是自己的仇人吗? 为什么最近闪过的一些片段,都是很疼的片段? “昊辰,这边来坐。”姥姥在招呼宋昊辰,而奶奶则是在给凌天清倒热水。 “奶奶,不用给我倒水,我去房间休息一会就好。”凌天清真不放心凌谨遇啊,好担心那个野蛮人对自己家人不利。 现在越来越后悔救出凌谨遇来,因为那个人就像是老虎一样--她现在,骑虎难下。 “学长,我去休息一会,你要是有其他事情,继续去忙吧,不用管我。”凌天清对宋昊辰说道。 宋昊辰点了点头,他现在的唯一任务就是监视凌天清。 调查局根本没有对凌天清放松警惕。 对科研进展来说,凌天清的离奇消失又穿越回来,是个万年不遇的活体实验标本。 只是现在调查局鉴于凌天清的身份,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在分析风险,看看如何对待这个活体实验。 当初注射那些药物算什么,宋昊辰最担心的就是,被调查局以外的人知道凌天清消失过,然后她的生命安全会受到影响。 这世界科学狂人太多,疯子也太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更多…… 宋昊辰只能利用自己现在的信息网络,以及他的身份,尽量的贴身保护凌天清,以免有意外得知此事的人,居心叵测,对凌天清不利。 凌天清上楼前,再次担忧的看了眼会议室,拖着疲累的腿,慢吞吞的往上走去。 也许是因为上次注射了太多的药物,所以今天会痛经。 不过一旦被调查局盯上,注射药物算什么?就算是用另外的方式严刑拷打都很正常。 因为调查局属于国家的高级机关,可以行使很多特权。 而研究院也是国家的特殊学院,在研究员里,无论是谁,都必须听从上面的安排,像军人一样服从命令。 这也是一种“洗/脑”方式,为了避免以后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天才科学家,被其他国家所利用。 趴在床上,凌天清不一会就睡了过去,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有一棵巨大的树,她站在树下,渺小的如同蚂蚁。 那树干盘结,却不会挡住太多的阳光,有许许多多青色的小花朵,在阳光下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她还看见许多漂亮英俊的女人和男人,在树下忙碌着什么,又出现一群粉雕玉琢的孩子,个个聪明美丽,古灵精怪,看的她突然有一丝淡淡的伤心。 好像这群人似曾相识,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而如今,她把这生命中的一部分丢了,世界不再完整。 凌天清从悲伤的梦中醒过来,看了眼时间,她才睡了两个小时。 打开门,凌天清还没走出去,就听到外面的谈话声。 “……这些,还是要尊重青青的想法,而且,我觉得现在孩子太小……” “是呀,至少再等几年,青青毕业了之后再说。” 父母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凌天清仔细一听,居然在讨论自己的终生大事。 “你醒了?”突然,一个鬼魅般的声音飘入凌天清的耳中。 “不要下来,我上去找你。”那个声音继续在耳中飘荡着,说道。 又是传音,凌天清真想用声波测量一下这种密音的原理,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声波,才有如此奇特的功能。 “你要是下来,我可是会把你重新抱回去的。”凌天清的脚刚刚提起,那声音就像是长了眼睛,看见她的行动一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听声辨位”? 她抬脚时候带起的空气波动,也能被那个男人听到,越来越神奇了。 凌谨遇走上楼梯,对一脸惊诧的凌天清微微一笑,然后一闪身,就把站在门口的少女带进了房间,伸手关上门,看着她:“你在学院里怎么了?” “我……就是肚子疼而已。”凌天清勉强一笑,有些畏惧的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说道。 楼下的沙发上,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情的奶奶和姥姥,显然对那个没什么礼貌的凌谨遇不满,哪有年青男子随随便便进入女孩的卧室? 知情的凌家其他人,都只有保持缄默,因为他们无力阻止,也不知该怎么制止。 只有宋昊辰,明亮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嫉恨,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一定有问题。 ----------------- “凌谨遇,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和学习!” 卧室里,清秀的少女一脸的郁闷,她找出凌谨遇按了指纹的协议。 “看看,第一条,如果想在我的身边待着,必须完全无条件的服从我的命令!”凌天清读着上面的协议,“第二条……” “可是,地球很危险,你身边的目光太多了,我要是不跟着你,万一你被别人占便宜了怎么办?”凌谨遇坐在床上,长腿翘着,满眼温柔的问道。 “没人会占我便宜!”凌天清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爆炸了,“我从小到大,只被你占过便宜,以后如果你再敢随便碰我,我真的不管你了,到时候告你骚/扰未成年少女……” “告吧,反正我已经骚扰了几十年。”凌谨遇看着她羞怒交加的脸色,笑着说道,“嗯,连孩子都骚、扰出来了……” “你……无赖!不准住在我家,出去。”凌天清脸色一红,真发飙了,她怒气冲冲的指着门说道。 “听说过几天你们要坐飞机去原始森林,没错吧?”凌谨遇突然话题一转,问道。 刚才还嬉皮笑脸,这一刻又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凌天清还真是吃不透这个古代人。 “是,去做科研。”凌天清烦闷的想着,也许只要自己离开,这个家伙慢慢的就会把注意力转移到花花世界上去。 外面的人造美女那么多,他又有这么漂亮魔鬼的脸蛋和身材,准会被一群女人追逐,然后两个月后她再回来,凌谨遇就不会记得她…… “我想和你一起去。”凌谨遇忽然露出一个美若春风的笑,温柔的让人拒绝不了。 “这不是旅游,是去做科研调查,你不能去。”凌天清皱了皱眉,奇怪,她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看的过分,可是对他的一颦一笑并不花痴。 是因为以前相处过,看的时间久了,所以有免疫力了吗? 第475章 你放过我 要是换成昊辰学长这么温柔的对她说话,请求她做一件事,凌天清肯定会心软的答应…… 不过宋昊辰很少会请求她,一般情况下,她是被命令的对象。 “不带着我,你就能和那个宋同学睡在一个帐篷里,双宿双飞,没人打搅了是吧?”凌谨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阴沉沉的问道。 凌天清看见他的脸色瞬变,不觉往后退了一步,有种被逼压的感觉。 “别乱说,科研你知道是什么吗?我和学长经常一起搭配干活,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凌天清在他的逼视下,不由自主的解释着。 不过解释完,她就后悔了。 干嘛要对这个人说这么多?说了这个古代人也不明白。 “那个孩子真讨厌啊。”凌谨遇长吐了口气,怎么办,他的杀意越来越强烈…… “你走吧,别在这里呆着了,调查局的人会怀疑上你,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出现。”凌天清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道,“还有我的父母,他们肯定也在为我担心,求求你不要搅乱我的生活,我可以帮助你找回去的路……” “真的要我走?”凌谨遇盯着她的脸,看得出,这个丫头从穿越回来之后,就一直处在恐惧惊惶中。 凌天清用力的点头,她只想回到之前的平静生活里。 因为穿越而让她的身体突然长大,院方为了掩盖,已经做出了一系列的措施,虽然没有将她强制扣留做人体试验,对她已经很“人/道”,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以后不会出问题。 她现在的学生和生活变得很糟糕。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和以前的同学朋友见面,每天除了在地下研究室,就是被车秘密护送到家里,不能在公共视野里曝光。 如今被送去热带雨林做一份调查报告,历时两个月,也是为了缓冲她成长的秘密。 在这一年里,凌天清无法再去公共地方,也不能在摄像机面前出现,任何的科学讲座和颁奖典礼她都不可以出席,只有像这种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她才能露面做研究。 看看院方给她安排的学习工作表,不是在地下科研室,就是去荒漠和雨林,要不就是荒岛训练,海底探秘…… 全部都是惊险刺激的日程表…… 不但隐秘,还很危险,这一年,真是挑战性的一年。 凌谨遇站起身,走到凌天清的面前,看着她:“如果我不走呢?” 凌天清紧紧抿着唇,她现在就是骑虎难下,这个人太难对付,如果他真的不走,只能动用警力…… 可是,又不愿他被警方抓去。 “虽然我知道……你不记得以前的事,可我以为,那么多年的感情,总会让你对我有所不同的感觉。”凌谨遇叹了口气,伸手摸上她的头,“没想到,你连对我的爱都没了……” 凌天清没法躲,也不敢动,像是被一只猛兽凑过来轻轻的舔着,她不敢有任何的动作,生怕那猛兽会突然亮起獠牙。 “而且,居然怕我。”凌谨遇看出了她的紧张和排斥,苦笑。 “知道吗?以前你还没有成为我的王后时,也不畏惧我,就算被打的皮开肉绽,还敢怒斥我。”凌谨遇叹了口气。 凌天清的目光垂了下来,她现在害怕这个男人,不知道在天朝时是什么心态,但是在地球上,有很多很多的顾虑,这个男人那么厉害,只要动动指头,她的家人朋友可以瞬间毁灭…… 对,正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在乎的人,所以凌天清才不敢乱来,生怕会惹出什么祸端。 “我若是想强要你,不费吹灰之力。”凌谨遇突然吐出一句让凌天清打了个寒战的话来。 “你放过我……”凌天清终于挤出四个字来。 “可我不想让你再恨我。”凌谨遇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轻轻的摸着她的长发说道,“所以,我才会一再的忍耐。” 凌天清听到他说出这句话,心中压着的巨石,稍微的轻了点,可是接下来,凌谨遇的话,又让她像在坐云霄飞车,喘不过气来。 “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你在三个月内还没有找回记忆,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重新回来。” 凌谨遇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盯着她说道:“三个月,记住了,这期间,不要被任何男人碰到,否则,我会杀了他。” 杀人? 似乎看见了很多很多的血…… 凌天清长长的睫毛有些颤抖,不敢看凌谨遇的双眸,她被迫抬起头,依旧垂着眼眸,感觉到强大的压迫力。 她相信……凌谨遇能做出来。 因为他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仿佛从修罗场走出来的恶魔。 “你可以抓紧时间,用地球上的高科技,帮助恢复记忆,不要让我等久了,明白吗?”凌谨遇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问道。 “你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凌天清半晌才说道。 “只要他们不做错事,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伤他们?”凌谨遇轻笑,眼里有一丝伤心,她完全把自己忘记了,他只能出此下策。 若是强来,依照这丫头的遇强则强的性子,只怕两个人的关系会越来越糟糕,最后到无法挽留的地步。 所以给她一点时间缓冲也可以,正好他也要多了解这个地球。 只不过,想到她身边那些赤/裸裸的目光,凌谨遇还是不放心。 尤其是那个宋昊辰,完全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要重点监视。 ------------------- 凌天清主动“加班”。 在地下研究室里,她调控着光波,希望能够找到自己穿越的原因,更希望能够找到凌谨遇回去的路。 曾经听说有的带某种特异功能的人,可以改变配合仪器,改变磁场,看见磁场所记录的一些事情。 只是后来,有一组科学家做过实验,听说失败了,再也没人提过特异功能可以改变磁场一说。 凌天清已经在这里连续研究了两天的时间,连睡觉都是在实验室里,只想尽快的找到穿越原因。 眼看着今天又要过去,突然,所有的仪器设备出现杂音,而监控器的屏幕上,也出现雪花点。 如果现在是恐怖片现场,女主一定会尖叫着,然后屏幕上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如果此刻是香港警匪片,这一刻,飞虎队正在待命潜伏,破解炸弹的专家也在时刻准备着 如果是放映伦理艳/情片,现在该响起敲门声,然后两个保安站在门外,一脸的淫/笑; 如果是午夜档的狗血言情片,此刻会立刻陷入一片黑暗,然后敲门声响起,一打保安站在门外淫/笑着,撕开女主的衣服,这时候,飞虎队登场…… 咳咳,想多了,这不是电影,而是严肃的科学研究室。 所以,女主的反应只有惊喜,立刻调试着光波线,这个时候……啪的一声,无影灯熄灭,所有的仪器停止了运行--断电了! 凌天清立刻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屏住,她怕再撞到什么气流上,然后被卷入另一个时空。 约莫一分钟的时间,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只不过,不是午夜档的狗血言情片,外面没有站着一打保安,也没有帅气的飞虎队员。 宋昊辰笔直的站在门口,低低问道:“凌天清?” “在。”凌天清的话音刚落,无影灯再次亮起,仪器闪了闪,又重新恢复了工作。 “你没事?”宋昊辰就在隔壁的研究室里,突然断电,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凌天清所在的地方冲。 “没有,我很好。”凌天清迅速打量着研究室的各个角落,生怕会突然出现不明物体。 “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异常情况没有?”宋昊辰又问道。 “……没有。”凌天清隐瞒了,她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你骗我。”宋昊辰紧紧的盯着她。 “没有。”凌天清低下头,“或许,是我没有感觉到……” “已经是第三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宋昊辰终于不再追问,走到仪器前,仔细的查看三分钟前出现的状况。 自从凌天清回来之后,这是第三次发生异常波动。 中间的一次,就在前天来,其他科学小组正在进行超光速的实验时,也突然发生波动。 而此刻,在某个地下赌场的豪华房间里,一个长发齐腰的男子,就仿佛是科幻片的主角一样,一下冒了出来。 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的男人,有着一副无与伦比的俊美面孔,那些什么混血超模,在他的面前如同米粒之光。 他的手上正在玩一副牌。 那双手像是带着魔力,比魔术师的手法还要快。 当一个青袍男子蓦然出现在房间里时,男人的手已经停下来,短发下,那张如同神祗的脸,有着一双让人不敢逼视的眼眸。 “青玉?”男人的声音也格外动听,带着令人着魔的磁性。 “青玉?”另一边站着的成熟男子,也惊讶的喊道。 “王……王上!”还晕头转向约莫三十多岁的儒雅男子,张大嘴,半晌才喊道,“墨……墨阳?” 不,应该是太上皇才对,现在天朝执政的,是凌谨遇的长子凌天赐。 第476章 不,是奥特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穿越了? 啊!真的是穿越了!! 而且因为凌谨遇身上强大的磁场,他们居然都被吸到了王上的身边,而不是出现在科研室里。 天朝和地球不同,也许是因为食物和种族原因,那里的人非但长寿,而且年龄段也会很模糊,不像地球上的人,除非保养的像明星那样,否则很容易看出年龄来。 在天朝,五十岁还是壮年,而像墨阳和青玉快到知天命的年龄,看上去,却和地球上三十岁的壮年男子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体力和阅历。 ------ 凌天清不会想到,自己想为凌谨遇寻找穿越回去的路,却阴差阳错的将误入磁场震动的墨阳和青玉给吸了过来。 而且,因为天朝人自带的磁场不同,他们俩,竟然都被吸到了凌谨遇的身边。 君臣又相见,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凌天清坐在专机上,托腮看着外面的白云朵朵,她和一支科学小组去热带雨林采集样本,历时两个月。 她的任务稍微轻一点,只是统计植物样本,做出调查报告,看看相比去年的调查,有多少物种又消失了。 有高科技的仪器在,这项工作并不是很麻烦,只是……有些危险。 毕竟是原始丛林,没有专业的知识和冒险的精神,想要安然无恙的度过这两个月会很困难。 凌天清接受过许多训练,包括荒岛生存,野外存活,徒步穿越沙漠等等。 只是那时候,会佩戴呼救器和定位仪,而在丛林中,这些东西未必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毕竟医疗队不可能随时跟在身边,当遇到毒蛇野兽时,就算是全副武装,即使呼救,也未必能躲得过去。 所以这次组成的十人小组,几乎都是男的,而且全是导师级别的人,只有凌天清和宋昊辰还是未毕业的学生。 飞机落在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八男两女带着仪器陆陆续续的下了飞机。 现在是下午两点,阳光很猛烈,不过只要观察一下风向和云朵,还有空气的湿度,就会知道两个小时后将有一场风暴。 凌天清看着带着定位和呼救功能的手表,直径约莫四厘米,刚好紧扣着手腕。 别小看这个表,这是他们自己研究出的精密一起,相当于一个浓缩的小型的智能电脑,上面可以查到一切想要的东西,只要打开功能菜单,对着手表说出命令就行。 手表上的湿度和温度显示着要是再不抓紧支起帐篷,待会变天起了大风,他们将会很麻烦。 凌天清帮着宋昊辰固定帐篷,这些看上去又轻又小像是塑料一样的雨布,是特殊分子做成,不怕水火,野兽的尖利爪牙也不能撕破,表层还抹着药物,足以让毒蛇猛兽绕着走。 以前和宋昊辰同住在一个帐篷里,凌天清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可是今天,她提出想和女导师卢静住在一起。 “你不知道搭档必须吃喝行睡都要在一起?”宋昊辰盯着提出要求的小学妹,口气有些冰冷。 果然是长大了,居然会觉得男女同住不好意思。 以前只要出来训练或者做研究,她会欢天喜地的跟自己住在一起,因为觉得自己比其他人有安全感。 就算是荒岛求生,她也会希望和自己一组。 “我知道,可是……”凌天清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神使鬼差的提出和女导师住一起,其实在帐篷里,一人一个睡袋,跟谁在一个帐篷都没什么。 “凌天清,将教导手册背一遍。”外面已经开始起风,现在无法出去开始工作,宋昊辰在帐篷里,面无表情的说道。 凌天清看了眼宋昊辰,看来学长是生气了,只有他很愤怒的时候,才会对自己面无表情,声音也会很冷,一切都会变得公式化。 “就当刚才我什么都没说,我先去测测风速吧。”凌天清才不喜欢背那些死板的东西,虽然能一字不漏的背下来,但是那手册一背就是半个小时,好枯燥无味。 “站住。”宋昊辰见她想溜,敛下眉眼,命令,“将教导手册背诵两遍。” “我知错了,我不该违令提出其他的要求,学长……” “三遍。”宋昊辰不为所动的说道。 “学长,我……”凌天清很少碰到宋昊辰罚自己的事情,可是自从她穿越回来之后,宋学长就变的奇怪起来,偶尔还会欺负她一下…… 为什么? 因为发现她没有坦白一切吗? 还是因为监察压力? “既然知错,不必背手册。”宋昊辰似乎大发恩赐的说道,“做三百个俯卧撑。” 凌天清一听,差点晕倒。 “学长,你还要不要人活?” “四百个。” “宋昊辰!” “五百!” 科学小组搭建的这种帐篷并不低矮,高约莫一米九,长方形,里面的面积并不大,只够放两个睡袋。 如今,凌天清就趴在睡袋上做俯卧撑。 宋昊辰踢了踢她的脚,用教官的口气说道:“不够标准,重新来。” 凌天清欲哭无泪,对于从小就会进行体能训练的研究院学生来说,三百个俯卧撑是周考的必过项目,只是她最近的体能训练减少了很多,加上中间大姨妈来了,更没有做任何的剧烈运动,一下做五百俯卧撑,真要命…… “三百二十三……不行,上一个不标准,再重来。”宋昊辰的口吻是教官般的铁血无情,丝毫也不怜惜。 豆大的雨点敲在帐篷上,响起清脆的声音。 黄昏时分,果然下起了暴雨,伴随着大风,击打在绿色的帐篷上。 在茂密的树林里,一双鹰眸紧紧的盯着高地上的五个帐篷,一眨不眨。 “四百六十九……真可惜,还有最后三十一个,你没能坚持到。”宋昊辰半蹲下身,他依旧穿着学院的制服,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凌天清,“一共才做了九百三十五个俯卧撑,就累成这样,如果遇到恶劣的环境,你怎么依靠自己的体能活下去?” “不行了……”凌天清趴在睡袋上,感觉腰腿胳膊都在抽筋,以前人家说宋昊辰严格起来不是人,她还帮学长说话,现在看来……确实不是人! 她明天还得作报告,今天就把她的体力榨干了,万一遇到猛兽,她哪有力气跑?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抚上她满是汗水的脸,宋昊辰的声音在大雨中很清晰:“太弱的人会拖累同伴,凌天清,你不想成为这种人吧?” “不想!”虽然累的浑身抽筋,可是凌天清还是迅速坚定的回答。 “那就继续。”宋昊辰收回手,在这样的大雨中,没其他事可做,只有训练她的体能。 凌天清勉强撑起来,算了算了,她豁出去了,不就五百个俯卧撑吗? 比起在离心机里的感觉,要好的多吧? “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五百。”宋昊辰声音伴随着每一个起落,持续的响着,“六百八十二……够了,停下。” 听到“停下”两个字,凌天清胳膊一软,趴在地上几乎要昏厥过去。 “学长……让我睡一会……谢谢……”眼睛都不想睁开,凌天清喃喃的说道。 宋昊辰看着她满是汗水的脸,眼里有着惊异。 他很清楚凌天清的体能极限,能在多日不训练的情况下,坚持五百个俯卧撑已经是最好的成绩,可是这一次,她居然能做一千零二十七个俯卧撑,挑战了双倍的成绩,太不可思议。 宋昊辰更加确定,她的身体肯定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是到目前为止,仪器还无法检查出来。 凌天清一动也不能动,累的要嗝屁了…… 她哪里知道真正开发自己“体能”的人,是凌谨遇。 在天朝,每天晚上要承受那样剧烈的嘿/咻,能不锻炼腰腿的力量吗? 而且,她还跟着温寒学过一段内功心法,加上每天吃的奇珍异果,放地球上,活脱脱一个小强啊! 不,是奥特曼! 嗯,相对凌谨遇来说,她是小强,对宋昊辰来说,她已经成功进化成奥特曼。 只是现在她刚穿越回来,身体的很多潜能还没有被唤醒,如果那些记忆复苏,她还是个点穴高手哩! 呃,只是普通的点穴……对凌谨遇没用…… 也幸好她没有展现出自己的潜能,否则,被调查局和研究院知道,估计再不舍,也得提取点她身上的东西做化验。 前段时间还每天取她一滴血,放在仪器里做研究呢。 宋昊辰看着累的趴在睡袋上不到五秒就熟睡的小学妹,再次伸出手,轻轻的摸上她汗湿的柔嫩面颊。 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怕打碎了最宝贵的瓷器一样。 ----------------- 这是一片最为原始的森林,也是最大的自然保护区。 这里,有着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物种,大量的珍稀动植物,是自然学家研究的天堂。 一支无声的麻醉枪,对准了约莫百步远的清灵少女。 宋昊辰往手表里输入着数据,与凌天清只有十多步远。 “这里有好多可怕的动物,很多蛇。”凌天清拿着一个掌上微型仪器,看着上面分布的红红绿绿的小点,这是热能感应器,可以测出在方圆两公里的一切有生命的物体。 第477章 机器人? 红色的点点是飞禽走兽,绿色长条状的是体表温度过低的蛇类,唯独不远处的人形物,没有测量进去。 因为,这个人的身上,装置了干扰器。 “快点跟进。”宋昊辰在潮湿的腐叶中行走,说道。 “我最怕蛇,你前方三米处有条蛇,我看看……上面显示是褐骁蛇,别再靠近!”凌天清一边记录着物种,一边紧张的看着仪器,生怕自己靠近了那种可怕的东西。 “怕什么?它咬不破你的衣服,还有抹了气味药,它们不会攻击你的。”宋昊辰转身看向凌天清,每一次出来最大的麻烦,就是她怕蛇。 虽然就此做过无数次强迫实验,比如将她关进蛇屋里,让她解剖蛇,给她上心理辅导课……可是都没用,凌天清依旧怕蛇。 躲在树后的人,手指搭上扳机,在等待着时机。 “昊辰,快点来b区。” 宋昊辰手腕上的表突然响了起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紧张的喊道,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好。”宋昊辰立刻回话,然后转头对凌天清说道,“你继续采集工作,我很快回来。” 凌天清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森林里,又蹲下身,一边看着仪器,一边记录着植物。 躲在树后的人就在等着这一刻,只要宋昊辰一离开,他立刻动手。 只不过,凌天清穿着防水防电防弹防火防辐射的特殊纤维制成的校服,带着帽子,全副武装,他还得等着那个丫头转过身,然后击中她的额头。 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那个人的肩膀上。 担负此次行动的蝎子,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居然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接近自己,然后在瞬间,瓦解自己的所有反击。 这个男人,一定不是人! “我们的头,想见见你。”墨阳的唇不动,蝎子却听到了很清晰的话。 这个人会特异功能? 至少他会腹语,蝎子确定。 凌天清还在采集着样本,不时的看着智能传感器,突然,她看见一个人形物体出现在身后不远的距离,手指点上那个红色的位置,立刻出先他的身高和基本的相貌,然后跳出一个名词来--人。 这个传感器非常高级,能够从人皮肤表面散发的不同温度,而勾勒出一个人的长相。 就像是褐骁蛇,传感器里记录了所有的物种,只要点一下,立刻能分辨出种类,并且跳出基本的资料,以及注意事项,甚至连相关食谱都能查到…… 在这个科学小组里,没有人的身高超过了一米九,传感器上写的人,有基本的体型和面容分析,凌天清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她立刻紧张的站起身,伸手摸向腰间的电击器,往树后慢慢的靠近。 就在这时,手中的传感器,突然消失了那个人形。 不,仔细的看,那个人形像是会瞬间转移一样,是呈一道红光消失的。 蝎子确定自己遇鬼了…… 也许是遇到神仙……谁让眼前的男子帅的人神共愤呢? 凌谨遇靠在树边,懒洋洋的看着蝎子,短发下的面庞,虽含着淡淡的笑,却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 蝎子是担负“飓风”行动的成员之一,目标,凌天清。 “飓风”是暗语,是中枢高层建立的一个秘密组织,里面的人全是特工和另类人物,杀人于无形。 蝎子原本以为这件事十拿九稳,那个神秘穿越回来的小小女娃,虽然是科研院的小天才,可是在枪眼下,不堪一击。 谁知道,还未出手,就遇到这么几个神秘的人物。 蝎子身上装置的人脸识别技术,无法查出这几个人的身份。 没错,蝎子是特工中的另类--半合成机器人。 他的身体里装有高度敏感的电子元,体内相当于装了一个电脑,可以在十分之一秒,锁定目标,调出这个人的资料。 2122年的世界,已经进入了高端科技化,机器人大量生产,节约相当一部分的劳动力,可是没有人知道,科学界的一些魔鬼,已经悄悄的研发出带有感情色彩的机器人。 有一部分是机器和人的结合体,而另外一部分,是完完全全的机器人。 代号“蝎子”的这个人,就是实验品之一。 所以此刻蝎子才觉得自己是见鬼了。 因为没有人能避过他体内装置的高度敏感仪,悄无声息的靠近他,并且在百分之一秒,瓦解了他全部的反击,将他的身体控制住。 除非这个人的瞬间移动速度,接近高速飞行的飞机速度。 “为什么要对那个女孩下手?”凌谨遇盯着蝎子,缓缓开口,“你们想做什么?” 蝎子不回答,他的身体装满了引爆器,正是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意外。 他们不允许泄露半句有关此次行动的话,更不能被人控制住,否则,高层会不惜一切代价,毁灭他们。 因为,科学魔鬼已经违背了社会道德,研发出这类可怕的机器人,若是用于战争,会引起极大的灾难,将受到全世界的抵制。 可是现在,蝎子无法动弹,他是半合成的身体,只是在脑中装有强化芯片而已,可其他地方,依旧是血肉之躯,所以被墨阳点了穴,无法引爆装置。 “不回答?”一边站着的男子,头发略长,齐肩,非常飘逸,他看上去也异常的儒雅,对着蝎子轻笑,“算了,我来替你回答吧,你们是某个神秘组织的杀手,对不对?” 蝎子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们的身份,比国家机密还要机密,这个儒雅的男子是怎么知道的? 蝎子不知道,刚才说话的人,是收集情报的祖师爷。 虽然地球上的高科技一时不太弄的清楚,但是青玉还是很好学,电脑上手的也快,找几个专业黑客当老师,短短几天里,很快学会网上网下收集情报。 “回去告诉你们的头,凌天清是我的女人,若是敢碰她,我可不管你们是什么世界组织,只要她掉一根头发,我就会要你们的头儿的首级。”凌谨遇对着蝎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蝎子觉得这个男人很奇怪,他们说话,偶尔带着古代人才会说的词。 他的大脑在做着精确的分析,却无法从口音、容貌、身材上面,分析出这几个人可能的出生地和生长地。 他的眼前一花,身体突然可以行动了,而眼前站着的三个男子,骤然消失。 难不成……他们三个人也是机器人? 即便是刚刚研发的新型战斗型机器人,速度也只能达到普通人速度的十倍而已,刚才这几个人,身手和闪电一样,无论里面装有什么引擎,都太不可思议。 蝎子举起手,手腕上也戴着一块精美的表,他对着上面说道:“一号行动失败,有蜜蜂出现。” ---------------- 凌天清只要投入工作,就会精力十足。 就算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凌天清还在看着仪器,翻阅一天所记录下来的物种,做着总结。 “早点休息,明天五天半就要准备工作。”宋昊辰拉了拉长明灯,在睡袋里说道。 “好,学长你先休息。”凌天清看了眼时间,刚刚到十点。 她还要做工作笔记和日记。 将手腕上的“表”,设置成微型dv状态,凌天清对着上面开始汇报一天的工作,后面还会切换到个人日记状态。 在茂密的原始森林里,一切从简,他们所带的仪器,也只有两三种,却几乎囊括了世界上所有的仪器。 “晚安。”宋昊辰钻进了睡袋,拉好拉链,然后将头部的透明材料设置成黑色,在漆黑的睡袋里,抬起手腕,按了按,切换到凌天清的那边。 这可以接通内置的视频,看见对方所处的环境,万一失散,便于定位寻找以及确认对方的安全状态。 “……已经来了这里五天,工作似乎很枯燥无味,但是我做的很开心。”凌天清对着手表的录入装置说道,“自从三年前实施措施之后,物种灭绝的速度开始变慢,生态环境略有平衡,但是这一点点的进步对伤痕累累的地球来说,还远远不够……” 宋昊辰是通过监控密码进入的视频,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偷、窥”吧。 这几个晚上,他每天都会在睡袋里接通装置,听着凌天清的报告,当然,隐私的个人日记,宋昊辰会屏蔽,可是依旧能从凌天清的口型中,看出她说话的内容。 对凌天清而言,科学家不仅仅应该促进人类的发展,更该从长远的利益出发,保护地球和人类。 可是,她并不知道,总部设在木格拉海底的金色王国组织,网络了各国最优秀的科学家,组建起一个可怕的魔鬼团队,专门研究违反社会舆论的东西。 比如克隆人,机器战甲,小型核能,变种人,生化武器…… 这个所谓的王国组织,并非是简单的恐/怖组织,他们的目标很明显--一旦研发的人体武器成功,就会逐步的占领一个个国家,然后将整个世界都控制住。 按照人类破坏环境的速度,以及地球能源的渐渐减少,金色王国组织,已经想开辟新的领地,建造一批巨大无比的宇宙飞船,汇集全国各地的科学精英,将领土扩张到外星球。 第478章 危险降临 而凌天清很不幸成为这群人的目标。 宋昊辰也在名单之内,只不过他们并不着急对研究院的天才们下手。 金色王国组织,还在等着研究院给他们培养多一点的小科学家,一旦当天才们成功的毕业,他们会立刻下手夺过来,若是不能控制他们,就会注入药物,或者用其他方式控制他们的行为。 现在就对凌天清下手,是因为金色王国组织的人,已经得知这个少女经历了某些不寻常的经历,调查局那份调查表的备份,都被调到了组织头目的手上。 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女,神秘失踪了二十七天,再回来的时候,是十七八岁的模样,身体各项机能都在人类的巅峰状态…… 这么好的一个活体实验标本,金色王国怎么可能放过? 说不准,通过提取这个少女的基因,可以创造出一批更加先进的智能机器人出来。 或者,可以从她的身上,挖掘出一条时光隧道…… 那时,寻找新的适合居住的领地就更简单了。 凌天清对此一无所知,浑然不觉危险的降临。 “学长,快点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凌天清将手中的传感器放大,惊喜的发现,不远处有一种被动物学家宣布灭绝的某种小蜥蜴,居然还有存活于世的。 “六爪红背蜥蜴。”宋昊辰站在凌天清的身边,看着她手中传感器出现的资料,眼眸也亮了亮,“我去观察一下。” “坐标39.5,42。”凌天清立刻将传感器递给宋昊辰。 宋昊辰踩着厚厚的落叶,小心翼翼的寻找着已经灭绝,却又被发现的小蜥蜴。 虽然他们不负责动物这一块,但是能遇到已经没绝的物种,无论是谁,都会很兴奋。 宋昊辰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凌天清的视线,她怕那些爬行类的动作,所以不敢跟过去,只继续原地查取样本。 宋昊辰的身后,突然闪过一道人影。 传感器上没有任何的反应,那个红色的蜥蜴在前方十米不到的距离缓缓的移动着。 宋昊辰突然觉得不对,这种蜥蜴的特点,是行动时异常的迅捷,从不会如此悠闲的爬动着。 后脑有风声闪过,宋昊辰条件反射的低下头,侧身想避过。 可是那个人,似乎知道他的下一步反应,在宋昊辰躲避的瞬间,如影随形的贴上,一柄无声手枪,像是水蛭般,紧紧抵在宋昊辰的额头。 宋昊辰看见眼前的人,微微一惊,凭借他的经验,这个“人”,未必是人。 虽然他的外观和寻常一样,但是那双眼睛出卖了他并非是人,而是一个机器人。 宋昊辰曾经参与机器人如何改进的研究课题,他知道,再仿真的机器人,也有一点是无法变成真正的人,那就是--眼睛。 即便植入眼球晶体,那眼神的感觉也不同。 当然,只有研究过的科学家才会察觉,换成普通人,并不会感觉到什么异样。 难怪宋昊辰在瞬间就被控制住,他虽然体能优秀,又是黑段高手,但是机器人的脑中植入了芯片,会对他下一步所有的动作预估出来,然后在万分之一秒就破了他的防备。 凌天清手腕上的通讯仪,突然响起了红色的警报,不停的震动着--宋昊辰在密林中消失。 并不是受到野兽的攻击,而是突然消失。 不停的按着传呼设备,卫星定位仪也完全失效,根本无法接通宋昊辰。 凌天清警觉的看着周围,想方设法的和其他人联系,可是发现……她的呼救系统被切断,仪表出现错误的信息。 不知道是谁干扰了她收取信息,这又是一场突击演习? 凌天清慢慢的退到一株大树边,研究院经常会给他们突然袭击,锻炼反应能力和自救能力。 刚刚退到树边,只见几个幽灵般的身影闪现出来,呈半月式包围状态。 凌天清相信,自己的身后也有人,看见他们手中的武器装备,她开始担心,身后直径约六十公分的粗的树,能不能抵挡住akmg的枪子。 而且,她也发现一件不妙的事情,那就是前面出现的五个人,其中有两个很不对劲--机器人? 如果离得再近点,凌天清能清楚的看见他们的瞳孔,就能断定这些人是不是机器人。 如今,她唯一的武器,就是电击棍。 这是为了防止野兽突然攻击的武器,一旦开启,周围五米内会有强大的电流,没有东西可以靠近。 但是那些人似乎对他们科研组的装备非常熟悉,所穿的衣服,是用放电材质所做。 而且,他们好像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反抗,已经稳稳的举起枪,一句话也不说,更没有给凌天清任何的时间猜测,扣动扳机。 金色的吸附性子弹头射出时,带出了一阵细小的空气波动,凌天清突然发现,她居然能将那子弹头的来势看的清清楚楚,而且在瞬间--避过了! 失忆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她能够用肉眼捕捉到子弹的运动,而且并不觉得子弹的速度很快…… 她忘记自己曾经见过许许多多的武林高手。 在天朝二十多年里,暗器高手,采花大盗,剑术狂人,东方不败……那些人要是出手,速度比子弹还要快。 子弹从耳边掠过,凌天清突然惊出了一身汗。 那些人想杀她? 不对,那个子弹应该是麻醉弹,不太是像要她的命。 开枪的人,显然也有些吃惊,立刻给周围人一个眼神,随即,几支枪对准凌天清,呈十字形分布,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躲过。 那些密密麻麻的枪子,在凌天清的眼中,如同一群蜜蜂,确实无处可躲。 就在这时,那些子弹突然遇到了阻力一般,居然无法再向前移动寸步。 一个俊美如同太阳神的男子,在树后出现,伸手勾住冷汗涔涔心跳如雷的凌天清,另一只手随便挥了挥,那些子弹居然被反弹了回去。 非但子弹被反弹,一股强劲的气流,也将那群人席卷,那破坏力,居然和炸弹的破坏力相仿,直接将那群人震飞七八米远。 凌天清正在高度紧张中,看着眼前的可怕的一幕,突然身边悄无声息的出现一个人,然后又悄无声息的伸手勾住她的脖子,条件反射的抽出电击棒,只是还没有按下开关,就被锁住了手腕,一动也不能动。 “想谋杀亲夫?”凌谨遇面对眼前的几个人,毫无压力,只想和老婆多亲近亲近。 这几天可想死他了。 要不是恶补地球的一些东西,还要去查神秘组织的背景,不想太打草惊蛇,凌谨遇才不会让老婆和别人睡这么久。 “是你……”凌天清看见短发下俊美到刺眼的男人,没来由的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得救了。 “不是我,你还想是谁?”话语中,有着毫不掩饰的醋意,凌谨遇低下头,想吻她,却被凌天清偏头躲过,黑眸更是不悦,“那小子吗?他已经被干掉了。” “学长?”凌天清心里一惊,急忙问道,“被谁干掉了?” “我可不想和你讨论其他男人。”凌谨遇轻轻一笑,树影下,那张面容带着魅惑人心的神采。 “喂,你要干嘛?”凌天清突然身体又动不了了,被凌谨遇抱起,急得脸色通红,“快点放下我,宋昊辰到底怎么了?” “你要跟我走,这里很危险。”凌谨遇说不提其他男人,果然立刻绝口不提,“现在只有我能保护你,明白吗?” “不明白!你这是在绑架!”凌天清动不了,只能恼怒的瞪着他说道。 “墨阳,将场面收拾一下,别弄出……那个词叫什么?……唔,后遗症。”凌谨遇淡淡的吩咐。 凌天清发现,这个强大无比的外星人,居然还知道坐飞机…… 她真想晕过去。 这个小型的专机是刚才袭击她的那群人开来的,里面能坐十个人。 如今,这里面只有五个人,除了凌谨遇,其他的人她全不认识。 “娘娘……不,太后真的不记得属下了?”青玉叹了口气,问道。 “属下是墨阳和青玉,曾经的侍卫之一。” 凌天清满脸茫然,虽然凌谨遇曾经很简单的强灌她那些经历,可是她还是无法记起。 而且……她一直觉得自己才十四五岁,突然被喊太后……有点搞笑。 “可能要一个吻才能唤醒她的记忆。”凌谨遇似乎很遗憾的说道,然后就凑了过来,温柔的亲了亲被点了穴的凌天清。 “不要碰我!”凌天清又怒了,她怎么又被占了便宜? 还是在陌生人的面前被亲,虽然那个叫墨阳和青玉的两个男人,很默契的转过头,可还是感觉很糟糕。 而且,她现在和凌谨遇拉上关系,那群人一定会展开调查,现在的情况对她对凌谨遇都很不利,更让人紧张的是,不知道宋昊辰现在怎么样。 凌天清心中万分担心宋昊辰的安危,作为他的搭档和副手,凌天清深知宋昊辰的本事,换成平时她不会担心有人能将这个天才生怎么样,可是从凌谨遇口中说出话,她不得不相信。 第479章 死亡名单 现在又不能开口问宋昊辰的情况,因为凌天清发现,如果是凌谨遇不想说的事,她追问下去,没什么好结果。 “唔,居然敢吼我。”凌谨遇捏了捏她的鼻子,还是用非常的温柔的语气,只是眼神有点冷。 这个丫头很久没有对他说这四个字了。 “不要碰我”? 呵,她还不明白她是属于谁的。 “解开我的穴道。”凌天清的声音也稍微和缓点,因为看见凌谨遇的眼神有一点不对。 凌谨遇看着她的脸,这个女人自从来到地球上,感觉就不同了,有种……不再完全属于他的感觉。 没见凌谨遇有任何的举动,凌天清的身体突然能动了。 “你们究竟要带我去哪里?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凌天清一被解开穴道,立刻站起身,冲着凌谨遇气恼的说道。 正在她说话的时候,飞机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像是遇到强气流,更像是仪器失灵。 “天!”凌天清顾不得对凌谨遇说话,立刻冲到驾驶室,看见一个女人在开飞机,而飞机上的仪器全部处于混乱状态。 “糟糕……你有过飞行经验吗?”凌天清一看见仪表,立刻脑袋又大了。 她受过很多训练,包括航空航海,这飞机的状态一看就知道坚持不到五分钟就会坠机。 那个女人转过头,大大咧咧的一笑:“要坠机了。” “让我来。”凌天清想尽力试一试,或许还能平安着陆。 “我开始倒计时,大家准备往下跳。”女人长的有点像猫,有着神秘的风情,她微微一笑,说道。 凌天清立刻被人从后面抱住,将她抱到机舱口。 “你们都疯了!没有降落伞会死人的!”凌天清感觉到飞机俯冲的加速度越来越大,她在机舱口惊慌的说道。 “或许,会让你想起龙楼。”凌谨遇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清儿,你真的不记得了?你最喜欢的,就是让我带着你飞……” 飞你个头啊! 她不要这么装逼的飞好嘛?会死人的! “十,九……”驾驶舱里的女人,开始倒计时。 “不行……让我试试……这样会送命的……”凌天清挣扎着说道。 “五,四,三,二,一!”驾驶舱里的女人,开启了机舱门,一股劲风袭过来,凌天清立刻被凌谨遇护在怀中,然后是长长的尖叫声。 “搞定。”驾驶舱的女人微微一笑,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按向某个按键。 失去控制的飞机,在空中打着圈,往山头撞去,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爆炸了。 凌天清直到双脚落地,还将脸埋在凌谨遇的怀中,感觉自己死过一次一样。 就算是高空跳水跳伞,也没这么刺激啊! “飞机失事,以后你的身份--是死人。”凌谨遇对着怀里的人说道。 “什么?”凌天清愕然的抬头。 蓝天上,一个色彩艳丽的降落伞,如同一朵橙色的云,那个引爆装置的女人,没有任何的轻功,只能借助降落伞下落。 -------------- 凌天清被强制的剥夺了身份。 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研究院的天才生,而是一个飞机失事的死亡者…… 这个英俊又狂妄的男人,是她的克星。 粗鲁的剥夺了她的身份!! 捂着脸,凌天清坐在沙发上,欲哭无泪。 新闻上已经报道出来,科研小组在原始森林遇到恐怖袭击,一死两伤三个人失踪。 伤亡名单中,死去的那个人,写着她的名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凌天清已经没有骂凌谨遇的力气了,她低低的问道,“你毁了我……毁了我的前途,毁了我热爱的生活,还毁了我的家庭!” “我是在救你。”凌谨遇看着她消极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好吧,其实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是他有点私心,所以才用了最极端的方法。 因为这样能留住她在身边,而他也可以寸步不离的保护她。 “我恨你!”凌天清抬起头,满脸都是泪水,从牙关里挤出三个字来。 凌谨遇真的毁了她的一切,原本好好的学习和生活,全乱了套。 现在,她还上了死亡的名单…… 凌谨遇听到这三个字,脸色微微一变,黑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意。 这三个字,他也好久没有听到过。 “不准走!”凌谨遇发出警告。 凌天清走到智能门前,这种门挡不住她,因为她曾经参与研发了世界上最防盗的门锁。 “外面有一堆人等着你出去,然后把你捆上手术台,将你的身体各个部分解剖了,放在仪器里研究,说不准再克隆出无数个凌天清,而你的父母也会因此受到无尽的痛苦。”凌谨遇伸手扣住她的肩膀,低低的说道,“有一个组织,知道你曾穿越过,已经派了四拨人去过雨林。” 凌天清微微一愣。 “你的父母知道你还活着,所以不必担心他们。”凌谨遇见她没再动,语调放慢了一点,说道,“我是在保护你,如果你想用生命去换取以前的生活……那也不可能做到,因为,你早已不是以前的凌天清,而是天朝曾最负盛名的王后娘娘。” 听到最后几个字,凌天清的瞳孔收缩起来,她好讨厌这个莫名其妙的称谓。 什么王后娘娘,她不要做…… 她只想做天才实验班的学生,为地球奉献自己的智慧,做一个对世界有用的人,这才是理想。 现在呢? 她因为这个男人,有家不能回,身份也被取消,成了真正的“三无人员”!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你在骗人!什么组织会动研究院的人?”凌天清转过身,靠着门,直视着凌谨遇。 “你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研究院的人,就算是国家调查局亲自下查,最多做到那一次注射药物的程度,不可能如你所说,克隆人在国际上是死罪,有操守的科学家,绝对不会去做。” “是你太不了解这个世界。”凌谨遇真想叹气,原来当一个人失去了记忆,那些曾经的生活经历和阅历也都不再存在,只有一些潜意识的本能反应,如她在躲避子弹时的反应。 “有操守的人,只有你们这些象牙塔里的学生。”凌谨遇将她拉到超尺寸的电脑边,触摸上面的屏幕,“看看我们搜集到的东西。” “机器人……”凌天清脸色突然煞白,现在用于家庭保姆的机器人很多,但是这种机器人,很显然是用于大规模战争中的战争机器人,而且,还有半机器化的克隆人。 不知道凌谨遇从是哪里弄到的资料,那段视频清清楚楚的揭示出令人恐惧的事实。 无法想象,一旦这些被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机器人,和半机器化的克隆人放入市场,会造成怎样的暴乱。 “你要是现在出去,很快也会躺在这个地方,”凌谨遇指着人体试验室,“然后被提取dna,克隆出千千万万个凌天清,再将身体里植入芯片,永远受控于他们。” 凌天清不寒而栗,不是听到他说的话,而是看见那上面的可怕的一幕。 这是违法道德和法律的事情,太可怕了,如果制造者是存心想引发战争,那么血肉之躯根本无法和这些机器人相抗衡。 “你觉得,受控于他们比较好,还是跟我在一起比较好?”凌谨遇出的选择题一向很容易。 很容易让别人听话…… “我要这段录像,送给情报局调查。”凌天清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半晌才说道。 “还是想去送死。”凌谨遇叹了口气。 这个小丫头显然太相信国家,虽然有一身的才学,可是被研究院洗脑了,以为只要是上级,就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丢失了记忆,还是太年轻,不懂人心险恶。 “我不是去送死,这段录像对整个世界的和平来说,都是至关重要,你必须帮我。”凌天清认真的说道。 “真的想让我帮你?”凌谨遇眼眸微微一闪,问道。 凌天清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好,”凌谨遇突然笑了,如春 光秋影,尤为煞人,“先伺候好我,我就帮你……唔,拯救世界。” “伺候?”凌天清迟疑了片刻,随即又问道,“只要伺候好你,你就能放我出去,把这些东西交给调查局?” “当然。”凌谨遇点头,眼里的笑意更深。 “好!” 见小丫头一口答应,凌谨遇感觉有些不对,她是不是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没有了记忆,她在阅历上还是和十四岁的小姑娘一样,这么爽快的答应,肯定以为“伺候”就是当保姆吧? “你想喝水吗?” 果然,凌天清见凌谨遇眯着眼睛看着她不说话,立刻主动的问道。 “想。”凌谨遇点头。 “我去给你倒水。”凌天清心里万分着急,可是对眼前的超级外星人,却毫无办法。 她试过,威逼利诱,用心理战术,对凌谨遇根本不管用。 相反,他太了解自己,每次嘴巴还没张,这家伙立刻就猜出凌天清的心思,非常的被动。 “你要给我喂。”凌谨遇坐在大沙发上,长手长腿舒展着,穿着白色的衬衣,纽扣敞开两粒,看上去格外的性/感。 第480章 被占了便宜 “什……什么?”可惜凌天清对他的美色已经有了免疫力,听到凌谨遇的话,手中的水差点泼了出去。 “喂水.”凌谨遇很难得的耐心解释,指了指自己的唇。 凌天清的眼神像是见了鬼,她还没听过这种要求。 “在地球上,美少女要拯救人类,不是要付出代价的吗?”凌谨遇见她傻了,用很动漫的口吻,挑眉问道。 嗯,他顺便补了点电影和动漫。 凌天清半张着嘴,眼神在他的漂亮的唇形上滞留了几秒,随即脸色通红,吞了口口水,毅然的转过身:“变态!”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热爱地球嘛。”凌谨遇叠起腿,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说道。 “那些机器人现在的数量不多,可是一年后,他们的装备就足够攻下一个国家,两年后,会攻陷一个地球版块,三年基本上就能一统江山……” “你不要太过分!”凌天清心急如焚,听到凌谨遇的话,焦虑的攥着拳头,现在要怎么办才行? “我过分?为了老婆的一个吻,就要冒着性命危险去做超人,你觉得是谁过分?”凌谨遇慢悠悠的问道。 凌天清哑口无言,面对这样一个古代人,她第一次发现语言的苍白。 “不过,我也觉得做奥特曼很辛苦,算了,我也不奢望你能……”凌谨遇像是能看透她的心,即便凌天清是背对着他,也能感觉到这丫头的心理活动。 他可不着急,别说小王后有求于他,就算是凌天清在最好的状态,他也能将这丫头吃的死死的。 “那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凌天清咬了咬牙,豁出去了,问道。 “只要伺候的我满意,就会带你出去。”像是在安抚宠物,凌谨遇见她立刻软了下来,笑眯眯的说道。 “万一你总是挑三拣四,等我按要求做完,你又说不满意,我找谁维权投诉?”凌天清还是很清醒的,她不能上了这家伙的当。 “所以,你觉得怎样才可以做?”凌谨遇问道。 “至少,我做一件事,要得到相应的报酬,一次归一次……” “我可以包年吗?”凌谨遇伸手支着下巴,打断她的话,问道。 “不可以!”凌天清皱了皱眉,这个外星人学习能力好可怕,眨眼间就和地球人没什么区别了。 “那好吧,”凌谨遇换了个姿势,舒服的靠着沙发,“你应该对那个宋学长很惦念吧?” “他到底怎么样了?”凌天清紧张的转过身,问道。 “喂水。”很不爽她这么关心其他男人,凌谨遇并没有将醋意表现的很明显,而是吐出两个字来。 让他不开心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即便是小王后,也逃不掉惩罚。 凌天清迟疑了十多秒,终于,慢慢的移着脚步走到他的面前:“你不要食言。” 说完,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抿紧唇,凑到凌谨遇面前,伸手就去捏他的腮。 “谁教你这么粗暴的喂水?”凌谨遇挡住她伸过来的手,顺势将她的手腕扣住,往下一拽,凌天清整个人都跌到他的怀中。 一口水含在嘴里,就这么喷了出来,恰好喷在凌谨遇的胸前衣服上。 “唔,这下好了,你把我衣服弄湿了,是故意的吧?”凌谨遇不等凌天清开口,立刻先声夺人,质问。 “我……咳咳……”凌天清自己也被呛住了,她突然失去平衡,嘴里含着一口水,咽不下去,只好喷出来,要怪只能怪凌谨遇太过分。 “给我洗澡。”凌谨遇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说道。 他岂能让凌天清随随便便就知道渴望得知的事情? 只喂个水,就要告诉那个小少年的情况,他可不满足。 “我帮……咳……咳咳……帮你擦干……”凌天清狼狈的擦着嘴上的水,赶紧拿过餐巾纸,给凌谨遇擦着胸口上的水渍。 凌谨遇垂着双眸,看着她仔细认真的擦着水渍,显然她刚才没听到洗澡两个字。 或者是听到了,故意忽略,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吧? “抱歉,刚才如果你没有拽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凌天清当然要将责任平分,又不是她的原因,凭什么要给他洗澡? “是你很没礼貌的想捏我的脸,有这种喂水的方式吗?”凌谨遇见她狡猾起来,也反问。 “我也道歉了,就当刚才都是浮云,我们重新来过。”凌天清眼睛眨了眨,“这次绝对不捏你。” 说着,又喝了一口水,凌天清这次很小心,跪在沙发的一侧,想利用高度,把水喂过去。 可是,凌谨遇怎会放过来,还没等她调整好姿势,立刻伸手扣住她的脑袋,让那粉嘟嘟的红唇贴到自己的唇上,然后一口真气渡了过去,凌天清还没喂水,又被迫将一口水吞下自己的肚子里。 “唔……”凌天清发出一声闷哼,她被强吻了。 玛丽隔壁的,她又被这个外星人占了便宜…… 而且在凌谨遇手臂的箍住下,她的双手无法挣扎,唯一能反抗的地方就是牙齿。 想要狠狠的咬下去,让他见血。 可是凌天清又想到了还有求于这个混蛋,她只能忍。 凌谨遇的手已经不老实的在她背上游走,而凌天清的心神全都放在口中,并未察觉到她的制服上的腰带被凌谨遇袭击。 脑中有种眩晕的感觉,是不是要被攻占了? 凌天清开始上气不接下气,浑身虚软,若不是凌谨遇紧紧搂着她,她会跌下沙发去。 见她快要缺氧瘫倒,凌谨遇终于放过了那张红艳艳的唇,一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 凌天清迷迷糊糊中,突然触电一般,睁大双眸,竭力的挣扎着:“不要……你想做什么?” 因为这种陌生的可怕的感觉,凌天清才不顾一切的挣扎着,生怕她会沦陷。 “做好事。”凌谨遇的声音有些含糊,除了在凌天清怀孕期间,他还没忍过这么长的时间。 总之,这一段时间他没找小姐,已经万分对得起她了。 “不要,放开我……救命!”凌天清微微颤栗,心里升起本能的恐慌。 幸好她的学生制服材质特殊,无法强力撕开,衣扣也是经过严密设计,很难被不懂门道的人随便脱掉,稍微阻挡了凌谨遇的来势。 擒拿格斗对凌谨遇没用,只要一只手,就能将她按的死死的,凌天清根本无从挣扎,只能开始呼救。 “我忍了很久,放不开。”凌谨遇哪里容她反抗,从吻住她的瞬间,他的理智全没了。 “你出尔反尔,不守信义!”凌天清恐惧的发现,这家伙不是人,居然能把她制服上的腰带硬生生的扯断。 要知道这种特殊金属纤维做成的腰带,可以经受两百吨的重力而不变形。 他的一根手指,居然有几十万斤的力道? 凌天清突然有种崩溃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要被强 暴了,而这一幕,好像曾经发生过…… 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在每一个夜晚,她恨着某个人,又爱着某个人…… 原先,是肉体上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蔓延到灵魂的痛苦。 脑中闪过无数模糊的片段,凌天清突然抽泣起来,没来由的落着眼泪,说不出为什么会伤心。 她好像丢失了一段很宝贵的东西,有悲伤有欢喜…… 凌谨遇突然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着抽噎着的少女。 还记得她曾经很多次骂自己出尔反尔,还哭过无数次,那段时间,是他伤她最深的时候。 他曾经暗中发誓,不会再让她受到丁点的委屈,不会让她再难过…… “哭什么?”凌谨遇伸手擦掉她的泪水,亲了亲她的唇,强忍着欲望,故意抱怨,“你们地球人不是最开放吗?亲一下而已……” “呜……”凌天清听到他这么一说,干脆放声的哭了起来。 她现在多惨啊,原本是天才少女,现在进了死亡名单,又被这个男人控制住,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还不能见爸爸妈妈,得伺候这个恐怖分子…… 凌谨遇无奈的看着抱着膝缩在沙发上嚎啕大哭的少女,又心疼又没办法。 看来想让她一下接受自己,还是比较困难,他得循序渐进的来,一口吃掉,说不准会让她更厌恶自己。 本来是能将她吃的死死的,但是凌谨遇见不得她哭,一看见这妮子满脸泪水,要不就是心疼,要不就是兽性大发。 凌谨遇很想去安慰一下,但是凌天清一见他凑过来,就像看见流氓变态一样,又哭又推拒,不准他再靠近,害得他现在只能远观,不敢再贸然贴近。 第481章 一招棋险 “还想不想知道宋昊辰的下落?”凌谨遇等她哭的快累了,开始哼哼着,这才问道。 立刻,凌天清不哼了,只偶尔抽噎几下,抬起头,双眼红的像兔子,眼泪汪汪的看着凌谨遇。 看见她这幅模样,凌谨遇又好笑又无奈又想扑过去蹂 躏她一番。 “躲什么?不想知道你学长的情况了?”凌谨遇拿着热毛巾,想给她擦把脸,看见凌天清往后缩,佯装不悦的问道。 凌天清不动了,任由他给自己擦着脸。 为什么一点都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如果曾经是夫妻,她现在不会这么拘束才对。 丝毫不能适应他的温柔和任何亲密的事情,凌天清僵硬的等着毛巾离开。 “宋昊辰比我重要……”凌谨遇苦笑着说道,“或许在你心中,随便哪个人都比我重要,是不是?” 凌天清不说话,她也想过保护这个男人啊,只不过,他自己本身就很强大。 强大的人,是弱者的保护伞,这是导师说的话。 因为世界上的弱者太多,所以她从小就想成为强者,去为不如自己的人争取幸福。 而凌谨遇足够强大,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她不及他厉害,当然无法去幻想自己可以给他创造什么福利。 “你沉默的时候,通常就是默认。”凌谨遇的毛巾擦过她的脸,那张脸依旧光彩照人,只是不再是以前的小王后。 “他……到底怎么样?”凌天清哑着声音问道。 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失控,哭成那样。 她可是接受过超强的心理辅导,在任何的压力下,都能保持冷静和镇定。 但是在这个外星人的面前,经常控制不住情绪,还常常莫名的难过。 “如果救他,可能让我丧命,你还会去救他吗?” 凌谨遇原本很淡定,从穿越过来,到发现凌天清失忆,他一直很淡定从容。 可是看见自己的老婆跟其他男人这样亲密,他能不吃味吗? 非但吃醋,还要嫉妒的爆炸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该把那个少年给咔嚓掉。 “他还活着?”凌天清没有正面回答,在她心中,生命是平等的,无论地球人还是外星人,无论是贫民还是首富。 只是,感情有所不同。 “因为我当时注意的人,是你,所以宋昊辰遇到袭击时,并没有来得及去救他。”凌谨遇当时也没想着救宋昊辰,那时密林中突然出现一群人,他只关心着凌天清的安危。 “当时你也受到袭击,我无暇分心,听那边的动静,他应该是被带走了。”凌谨遇又说道。 “也就是被这个组织劫走?”凌天清的脸色很难看,看了那段视频,试想一下,如果宋昊辰被带走会是什么后果? 要不就是被改造成半机械化的机器人,要不就是被迫参与研究新型机器人,要不就是死…… 总之,不会有任何的好下场。 “应该是,我觉得他们不会杀了你的学长。”凌谨遇故意把“你的”咬的很重,“因为你说过,地球上最缺的,就是人才。你的学长又是天才中的天才,他们这群人肯定求贤若渴,会充分利用起来宋同学的智商,为其办事。” 地球也和天朝差不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和朝廷,一切看似优越的人,其实就是大大小小的统治者。 只要这么一想,帝王术在哪里都能行得通,而宇宙也是共通的,大同小异而已。 “我们要赶紧去救他!”凌天清不敢想象万一宋昊辰被控制住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一个人的能力越大,破坏力也就越大。 能让多少人幸福,就能让多少人痛苦。 宋昊辰万一被别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凌天清忘了,能力最大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号令江山的王。 有着一双翻云覆雨手,能让整个江山的黎民百姓安定美满,也能一皱眉头,令万兽不敢吼叫。 “怎么去救他?你知道他被带到哪里去了吗?”凌谨遇见她紧张的模样,越发的不高兴。 这女人心里就想着其他男人。 “你不是知道吗?”凌天清恳求的看着凌谨遇,“那段录像就是线索,你让我出去,汇报调查局,只要国家出面,一定能阻止他们的阴谋。” “呼……”吐出一口气,凌谨遇摇了摇头,“你真是天真。” “求你,救救大家!”凌天清突然觉得,凌谨遇是救世主。 他有着神秘的力量,超越人类的极限,一定能够帮到他们。 “凭什么要救他们?”凌谨遇放下毛巾,很无所谓的说道,“我又没有任何的好处。” 然后,凌谨遇故意悻悻的继续说道:“就连亲一下自己老婆,都被骂成变态色狼,这个世界真无趣,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 “是我……是我不对!”凌天清忍了忍,想到这个外星人可能还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只能忍气吞声的说道,“刚才我的反应有些大,因为……因为从没遇到这样的事情,抱歉!” “小清儿,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回调查局报告这件事,如果你认为他们可以救宋昊辰,那么,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凌谨遇看来只有让她先死心,然后才能踏实的跟着自己。 “可是如果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以后你必须听我的话,不准再像刚才那样抗拒,更不准在我面前哭闹。”凌谨遇决定走一招险棋,让凌天清无枝可依,这丫头以后看清现实,才能毫无办法的跟着自己,无法离开他。 凌天清看着他,几乎没有思索,立刻点头。 她深信调查局的人一定会介入其中,不可能对这么大的事情没有反应。 凌谨遇看着她笃定的脸,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这次小妮子可错的彻底。 他只要等着这女人乖乖的回到自己身边就行。 ----------- “王,这样做合适吗?娘娘的处境会非常危险。”墨阳担心的说道。 他们依旧习惯喊凌天清为娘娘,因为凌谨遇退位时候非常年轻,而且一退位立刻和凌天清逍遥江湖,游赏江山,身份变化的太快,加上退位就云游,让侍卫们很不习惯。 “而且她要见的人……王上应该知道是内奸。”青玉也十分担心。 “若是不让她见见内奸,她怎么会死心?”凌谨遇轻笑,眼里没有任何的担忧,“去准备,让猫妖开路。” “遵命,王。”那个驾驶飞机的神秘女子,此刻正站在外面,应声说道。 “让半机器的人成为自己的同伴,我真是不适应。”青玉看了眼墨阳,传音说道。 “谁让她脑袋里装着所有的程序,相比半机械化的人,我更不适应不会说话的电子产品。”墨阳苦笑,回了一句。 “王说,我们还能回去,我现在只想让这只猫给我们打开时光隧道……想老婆孩子了。”青玉又密音说道。 “那需要娘娘去做,她就是研究这种东西的人,猫妖不过是机械能手电脑高手而已。”墨阳说着,往外走去。 凌天清此刻被一个女人带往调查局。 高速运行的车,利用地磁原理,在离地面十米高的地方飞速穿行。 开车的女人也有代号,叫凤凰。 她也是半个机器人,被植入了芯片。 所有的机器人都有着自己的编号,而半机器人,则是用动物或者植物的名字代替。 比如蝎子,猫妖,凤凰,金钱豹,蝴蝶,玫瑰,曼陀罗,牡丹,菊花…… 没错,猫妖和凤凰不是凌谨遇的人,而是被派来打探凌谨遇一行人底细的刺探。 只不过不幸被抓住,然后青玉想方设法的把他们体内的芯片命令改变,让他们成为自己的人而已。 所以青玉一直不放心这两个人,时刻担心芯片出问题。 原本想等着王后娘娘回来,让她看看能不能取出芯片,或者彻底改变命令方式,让她们成为同伙,可谁知娘娘一回来就要去调查局,这件事又耽误了下来。 凌天清的校服上有着通行证,只要坐在车里,不必她出来,通行证的感应器会自动接通一切的检测设备,然后畅行无阻。 她直奔调查局,没有先去院方报告。 调查局的警卫自动开门,黑色的鹦车,驶入调查局的内部才停下。 凌天清刚刚踏出车,立刻有人走过来,一言不发的领着她往局长办公室走去。 她在车上发出了请求见局长一面的信息,并且顺利的通过了申请。 因为局长是宋昊辰的父亲,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加上宋昊辰刚刚失踪,她又被列为“死亡名单”,现在发出讯息,宋局一定会见她的面。 走进局长办公室,凌天清看见宋局正背对着她,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面对着落地玻璃,似乎在欣赏风景。 身后的门,无声无息的关住,五道密码锁,就算是开锁天才,稍有不慎,也会引爆密码锁里的炸弹,彻底锁死的这扇门。 凌天清突然觉察到有一丝不对。 “宋局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办公室非常的大,凌天清上前一步,说道。 第482章 听话 “凌天清,你居然没死?”宋立明转过椅子,看着凌天清,问道,“到底雨林里发生了什么事?不是确认你已坠机死亡?” “是,我还活着,当时有人袭击……”凌天清突然顿了顿,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浓重。 从刚才下车开始,她就察觉到不对劲,现在突然想起,宋立明作为调查局局长,现在应该在密林中亲自调查失踪和死亡事件才对吧? 而且,他居然一张口,没有问到自己的儿子宋昊辰,而是关心自己为什么没有死。 这是不是……有阴谋? “然后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宋立明追问。 “我……坠机,掉入湖泊里,所以才活了下来。”凌天清不愿意暴露凌谨遇,她已经感觉到不妙,现在要想着怎么安全离开这里。 这个人到底是谁? 虽然他的容貌和声音和宋立明局长一样,但是凌天清的直觉和缜密的分析,告诉她,眼前的人,是假的。 好可怕! 调查局的内部,别说平常人无法进入,就算是院长他们,想进入局长办公室,也要提前发出申请,等待审核。 而这个人非但轻轻松松的进入办公室,还能模仿宋立明如此想象…… 是内鬼!绝对是内鬼。 加上他这样套自己的话,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内鬼,就是那个恐/怖组织的人! “你刚才发出的申请,说有重要的事情要面谈,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宋立明”见凌天清这么回答,立刻换了话题,又问道。 “是这样,宋昊辰的下落,我知道。”凌天清见宋立明还是没有提到宋昊辰,立刻说道。 “真的?他现在在哪?”局长似乎终于记起自己还是个父亲的身份,立刻“激动”的问道。 “局长,请跟我来。”凌天清现在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要能走出去,总会有自己人。 “聪明可爱的小姑娘,你是想逃吗?”宋立明缓缓的走到她的身边,可是并没有开门,而是微笑的问道。 “局长,我听不懂您说的话。”凌天清面对其他人,倒是很能沉得住气,不像面对凌谨遇那样慌张。 “宋昊辰已经在接受脑部手术,你也跟叔叔回去,好好为王国做贡献吧。”宋立明说着,就伸出手来。 凌天清突然提起腿,往他的胯 下踢去。 “小丫头,这一套叔叔在二十年前就学过了。”假冒的局长很轻松的避过她的攻击,笑眯眯的说道,“那时的训练,虽然没有现在这么科学化,可是更加魔鬼化,你要是想让叔叔给你做个特训,可别怕痛哦。” “你到底是谁?”凌天清心中猜测出七八分这个人的身份,可是不敢确定。 因为他易了容,而且军人出身的身材都相差无几,调查局随便找个谁,化了妆都会让人分辨不出来。 “等你也接受了洗脑,我就会让你知道我的身份。”假局长飞快的伸手,往她的肩膀上扣去,是常见训练中的小擒拿手。 只不过他的速度和力道超越了教官所演示的擒拿。 此刻,在另一个房间里,几个穿着调查局衣服的人,正在研究着什么。 “三分钟要是还打不开这个门,你们不必再出现。”凌谨遇做了万全之策,却没有想到局长办公室的门很复杂,连猫妖这种机械能手,都无法破解。 “王,建议从窗外进入。”墨阳着急了,眼看凌天清进去一分钟了,这个门还纹丝不动,又不能强攻--不是怕引起调查局的武力装备,而是怕凌天清还活着事实被其他人知道,会连累凌天清的家人。 她这一次回来,全程都是凤凰送入,除了局长知道,还有那个带着她进入局长办公室的人知道。 那个人已经被干掉了,永远不会说出去。 “异想天开,”凤凰冷嗤,“那外面的玻璃可比钢铁还要牢固万倍,防弹性能达到aa级,就算是战斗机的导弹,也无法射穿,你用什么弄开玻璃?” “大哥用剑。”青玉显然也赞成这个意见,这个门还不知道多久能弄开,而且到处都是高科技的东西,不小心弄到警报也会很麻烦。 墨阳更是讨厌高科技,他不像青玉,没事还抱着电脑去盗取资料情报,或者上网玩游戏……他只喜欢纯自然生态的东西。 “别开玩笑了,就算你能劈开,这是一百二十楼,没有任何的借力点,万一出现危险怎么办?”猫妖很发愁,她还真没见过这种门,好复杂的程序,不是不能破解,而是等到破解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去楼顶。”凌谨遇无视两个地球人的观点,赞同下属的话。 “这群疯子。”凤凰喃喃的说道。 而那个“局长”,此刻也异常吃惊。 他深知凌天清的成绩,对她的体能极限更是了若指掌。 可是他居然还没能抓住这个少女。 作为一个曾经的全能王,对一个才十四岁的天才班学生动武,居然没有讨到半分便宜,太令人吃惊。 她的各项体能测验,他都记了下来,按道理,不出三招,就会被他压的死死的,可是现在,凌天清居然再一次从他手中溜走。 “小姑娘,你的身体果然变异了。”假局长咧开嘴,微微一笑,不再玩猫抓老虎的游戏,手中多出了一柄枪,指着凌天清,“刚才的热身运动结束,我也开始对你的身体感兴趣了呢。” 凌天清一看那枪,脸色微微一变,那是毒气枪。 这个人一定是恐/怖组织的同伙,知道她可以避开子弹,所以用毒气弹。 她真该听凌谨遇的话! 凌天清的神经正在拉紧,突然看见了玻璃窗外,出现一个人--墨阳。 她的心中又是一紧,这个傻蛋不是想击碎玻璃进来救她吧? 这群胡来的笨蛋,他们不知道这个玻璃就算是遇到火箭头也不会破碎吗? 墨阳的右手拿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剑--这是他穿越时,唯一携带的东西。 很后悔当初没有牵着晓寒的手,这样,大家就可以一起穿过来。 “唷,这就是那群奇怪的人?”假局长敏锐的捕捉到凌天清的眼神变化,微微侧过身,手中的枪依旧指着凌天清,看着窗外的人,微微一笑,“不自量力的家伙。” 只见墨阳在窗外用剑画了一个圈,可是玻璃上,毫无破损的痕迹。 “我根本不认识这群不自量力的人。”凌天清也接口说道,心里却在着急的想着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另一个身影也出现在玻璃外,凌谨遇的掌心贴在墨阳所画的圈的中心。 “他们也会被带走,跟你一样。”假局长的话音刚落,警报声响起,然后是一整面的玻璃粉碎,如同珍珠粉,散落下去。 从直径三米长的圆形的玻璃洞飞身而入,凌谨遇像是没看见那个举着枪的人,眨眼间闪到了凌天清的身边,搂住她的腰,温柔的耳语,“小清儿,今天晚上可要兑现你答应我的话……” 防弹系数为特级的玻璃,就这么轻轻的碎成了粉末。 局长倒在地上,已经显现出真面目--曾经最负盛名的研究院实验班教官,也就是宋昊辰的特别教练,黄业。 他在五个月前被调进调查局,成为宋局长的贴身保镖,只是没想到,会是金色王国组织的人。 凌天清木然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已经这么坐了两个小时。 凌谨遇陪着她坐了两个小时。 “你能救他吗?”终于,凌天清开口了,显然已经接受了现实。 “能。”凌谨遇点头。 “要收取什么报酬?”凌天清现在也现实多了,仿佛一下看透了许多人情世故。 “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给我什么?”凌谨遇反问。 “……你想要什么?”凌天清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什么东西可给他,除了那天才生的大脑。 凌谨遇看着她,他很想知道这个女人为了宋昊辰,做到什么程度。 被这个短发男人看的有点忐忑不安,凌天清突然觉得很没底气,这个可以能抵千军的男人,并不需要什么智囊团。 她唯一引以为傲的智商,在这个强大的人面前,并没有什么优势。 “我……听你的话。”凌天清在凌谨遇的沉默中,艰难的说道。 “出门之前……你说给我一次机会……我……愿赌服输,所以……从今天开始,听你的话。”凌天清咬了咬唇,视死如归的补充。 “也就是说,你愿意为了宋昊辰,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甚至是‘献身’与我?”凌谨遇盯着她,问道。 “不仅是宋昊辰,这个地下组织所做的事情,会给地球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凌天清站起身,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 “吻我。”凌谨遇扯了扯薄唇,柔声说道。 凌天清的脸色猛然一红,她看着凌谨遇,只是一瞬间的迟疑,立刻凑过去,踮起脚尖,柔软的唇,贴到他的薄唇上。 她是受到军事化训练的人,给自己下了死命令,无论有多大的困难,也会去克服做到。 只当这是一次挑战极限的任务,这样就不会有太多余的感情和难看。 第483章 真乖 “真乖。”凌谨遇扣住她的后脑勺,这一次没有侵略进去,只是在她的唇上浅尝辄止。 要一步步的调教,太快会让她心里埋上恐惧。 他要的不是让凌天清害怕自己,而是让她重新爱上自己。 可惜这个小妮子刚刚穿越回来就遇到一系列的事情,还无暇顾及到他,所以反应这么迟钝。 只要从现在开始,两个人朝夕相处,她会很快发现自己的魅力。 唇边浮起一丝微笑,凌谨遇松开了手:“好了,我会帮你救出宋昊辰。” 凌天清有些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放过了自己,半晌才回过神,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感激。 清晰的捕捉到她的感动,凌谨遇突然觉得胜利在望--他可以让这个丫头再次爱上自己! 只要两个人能朝夕相处,这只小鸟永远飞不出自己布下的牢笼。 再者,她没能想起过去的事,性格依旧单纯,很好骗…… “猫妖和凤凰是那个什么金色王国派来的人,她们体内的芯片被暂时改了程序,但是青玉还是不放心,你是否能取出她们体内植入的芯片?”凌谨遇带着她往外走去,问道。 “我尽力试试。”凌天清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取出,因为芯片所连接的神经系统太过复杂,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神经中枢障碍。 而且在科学界,非法植入芯片,是不人道的作法,她从没做过这样的实验。 “如果取出芯片,我们就成了普通人,没法再为你服务。”猫妖靠在凤凰身边,语调慵懒的也像只猫。 “总比成为敌人的好。”墨阳冷声提醒。 “你们不是不需要没用的人?”凤凰耸肩,“要是我们成了普通人,被你们赶出去,万一被王国的人查到,必死无疑。” “是不需要没用的人,不过你们还能给我带路不是?”凌谨遇轻笑,反问。 “果然是个薄情寡义的主子。”猫妖轻叹了口气,看着那么一张倾城倾国的俊脸,不明白为什么凌天清对这个主子没反应。 十八九岁的少女……哦,不对,准确的说,是十四五岁的少女,不正是对男人有着无数幻想的年纪? 这么优秀的男人,那个天才生果然是读书读坏了脑子,居然可以做到视若无睹。 她们哪里知道,在几十年的岁月里,凌天清早对凌谨遇的美色的免疫了,加上现在全身心都在恐慌之中,生怕地球会被毁灭,所以哪有心情想到情爱。 ----------- 凌天清的脸色很严肃,操作着仪器,有条不紊的在给猫妖检测身体的机能。 果然芯片连接的全是脑部的感应细胞,强行灌入了许多命令程序。 现在这些命令的程序有部分被破坏,所以才能让猫妖和凤凰不必接受总部发来的电波命令,可以自主的选择自己喜欢的行为方式。 想要安全的取出这个芯片,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无论碰到哪根神经,都会导致她们的性命危险,或者神经失常。 那个神秘的组织,培养的半机器人,全部都是死士,植入芯片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以后还要把这些芯片取出来。 所以现在只能试一试将这些命令全部撤销,这样她们不会再受制于人,而且大脑也相当于一台电脑,将多余的能力保留下来。 “我又想起当年水灾,她配置炸药时候的场景。”凌谨遇站在玻璃门外,看着里面忙碌的凌天清,不觉说道,“好像刚刚在昨天发生的一样,那么清晰。” “王,您想家了?”青玉问道。 “我只是想,当时她对天朝一无所知,怎么还能那样开心的笑……”凌谨遇苦笑着摇头,“而如今回到自己所在的地球,却又变得忧心忡忡,不像那时没心没肺的胡闹,天塌下来也不管。” “因为那时……天朝没有她牵挂的人,而这里,有她的亲人朋友老师,还有她热爱的东西。”墨阳回答道。 “也是,这里有她的牵绊,天朝没有。”凌谨遇转过头,看着墨阳,“你们想家了?” “属下愿追随王上,生死不离。”墨阳和青玉立刻答道。 “我们会回去的,相信她。”凌谨遇笑了起来,拍了拍两个兄弟的肩膀,“在此之前,趁着这里没有牵挂的人和物,想怎么闹就怎么闹,把这个小星球,给翻转过来,不必客气。” “谨遵王上之令。”墨阳和青玉对视一眼,他们的眼里可没有什么条条框框的法律,所谓法,就是凌谨遇。 只要凌谨遇一声令下,翻转地球算什么,就算是进军月球火星,也毫无问题。 五个小时后,里面躺在治疗仪上的猫妖动了,凌天清彻底的抹掉了她脑中芯片上的命令程序,现在那个芯片,就如一台微型电脑,可以让她有着超强的应变能力和迅捷的身手,只要不中木马,就不会出事。 “重新做人的感觉真好。”猫妖翻身坐起,惬意的说道。 被控制的感觉糟糕透了,她不能随心所欲,只能机械的接受一个又一个的命令,现在想喝咖啡就不必勉强自己喝茶,舒服极了。 只是,抹掉了一切的程序,也会带来一个坏处--太过随心所欲,猫妖和凤凰毕竟是善变的女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也出卖了凌谨遇? 反正她们不再受控于任何人,和普通人一样,有着喜怒哀乐,要是不爽了,背叛一下又怎样? 有了经验,凤凰的芯片修改就变的迅速的多。 两个小时候,凤凰也一跃而起,咯咯大笑,学着凌谨遇的口吻喊道:“小清儿,干得真不错,不愧是被重金扶持的天才,居然这么快就破解了程序。” “你们真的能带路去找宋昊辰吗?”凌天清心里总不踏实,也许是间谍片看多了,真怕被出卖。 “我可不会再回去,假如再被抓住,就会被彻底毁灭。”凤凰笑着的说道。 凌天清垂下头,关闭了所有的智能设备,是啊,假如她们被金色王国知道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这两个人。 “不过,如果老大下了令,我也只好照做。”凤凰闪到凌天清的身后,揽过她的肩,依旧笑着,压低声音,“要是对他说‘不’,会立刻被非人道毁灭。” 凌天清抑制不住喜悦的转过脸看着她。 “我还想多活几天,呼吸下自由的空气。”凤凰紧了紧手臂,扬起唇角,“所以,还要感谢你给了我自由的空气。” “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小丫头不用担心我们会叛变。”猫妖靠在门边,抱着胳膊,“因为我们只跟随最强的人,跟对了主子,才能活的久一点,不是么?” “你们愿意再回到那个地方?”凌天清的眼里闪着亮光,问道。 “虽然那里对我们而言,是个充满痛苦记忆的地狱,不过,要是不带路,我想……”凤凰显然是见识了不少凌谨遇的手段,“恐怕比炼狱还要可怕的人,会让我们看见地狱之下的地狱。” 凌天清眼角微微跳动,那个男人对她来说,只是无耻可恶了点,可是听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凤凰的口吻,好像他是地狱里的阿修罗,血淋淋的站在地狱门口…… ---------------- 凌天清整整两夜没有休息,一是不断的研究那段录像,想着如何能安全的进入内部,也能够安全的退出。 她是去救人,不是去自投罗网。 如果没有救出宋昊辰,还让凌谨遇他们全军覆没,后果不堪设想。 让这个有着超能力的男人,落到那群科学魔鬼的手中,世界真的会被毁灭。 二来,她在破解密码程序,想进入调查局内部,调出一些资料。 听凌谨遇说,现在敌我难分,这个地下组织成立了许多年,至少猫妖他们当年被改造时,地下组织就已经存在很久,所以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他们的暗线卧底。 凌天清必须找到一些值得信任的人,然后调查可疑人员的名单,再罗列出来发给最高机关。 “已经打探好了消息,明天上午十点出发,你是不是该睡觉了?”凌谨遇站在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的少女身后,问道。 “你先休息,我还要等一等。”凌天清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她要怎么做才能罗列出最详细的名单,交给上面调查? “你一个个寻找可疑的目标,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全球近百亿的人口,能调查的完吗?”凌谨遇站在她身后,俯下身,双手撑在键盘边,问道。 “找到一个是一个,等这份名单发出,就不会是我一个人在寻找,而是几十亿人同仇敌忾。”凌天清回答。 “你真傻。”凌谨遇宠爱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知道用简单的方法处理问题吗?” “简单的方法?这就是简单的方法,连锁反应……” “那句话叫什么?直捣黄龙?哦,不对,叫做釜底抽薪。”凌谨遇打断她的话,他可不想玩这种全民游戏,在古代,只崇拜个人英雄。 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捣了他们的老巢,直接从内部下手,擒贼先擒王,用稍微原始又残忍点的手段逼着头目们召回那些内奸,再全歼了,不留一个活口,多干净利落? 第484章 都是孩儿她娘了 就算到时候有网外逃鱼,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比起“全民总动员”,这个方法简单多了,还不会引起世界范围内的恐慌和猜疑,弄的人人自危,一旦走漏了风声,到时候贼喊捉贼,不但会发生冤案,还会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凌谨遇用的是封建统治者的帝王术,虽然现在是民/主社会,但是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帝王术永远不会被淘汰。 “你没看见这段录像吗?就算你能以一敌十,也不可能和一群机器人抗衡。”凌天清叹了口气,野蛮人就是野蛮人,现代科学都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只要进入敌人内部,他就算能超人,面对那些生化武器,也不可能平安的出来。 毕竟是血肉之躯,和机器人不能相提并论,不说什么电击战术,毒气催泪弹,就算是最原始的车轮战,也会耗尽他们的力气,最后只会被生擒。 所以在青玉和猫妖出去调查宋昊辰具体下落的几天里,凌天清才会彻夜不眠的研究着短短的一段录像,想做好万全之策。 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剧,她可不要! “那也总得睡觉。”凌谨遇可没那么多的担心,他从小到大,都是唯吾独尊,何曾怕过什么? “我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吗?”凌天清哪里睡得着,现在全身都处于战斗前夕的高度紧张中,在做着最后的检阅。 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否则她非但就不了别人,还会牵累凌谨遇。 “墨阳早就准备好了。”凌谨遇将她从座位上强制的提起,抱怨道,“我开始讨厌你的衣服了,能不能直接撕毁?” “不能。”凌天清回答的很淡定。 “那就自己脱掉,不要让我动手。”凌谨遇把她强制性的带回卧室,说道。 “我想洗个澡。”凌天清提出要求。 眼看今天晚上不能做最后的检查,她只有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太过紧张的神经。 “一起。”凌谨遇有点迫不及待的立刻说道。 “我可以说‘no’吗?”凌天清虽然还记得自己答应他的事情--听他的话,不会再有任何的反抗,也给自己下了死命令,可还是很怕他做越轨的事情。 “你总会说‘yse’的。”凌谨遇将她提到浴室的门口,微笑着说道,“只准洗半个小时,睡衣已经挂在里面。” 凌天清微微一愣,她一直以为这次回来之后,凌谨遇会做很过分的事情,却没想到,除了那个“吻我”的命令之后,再没有强迫她做任何事情。 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像是吃了怪味豆,甜的酸的苦的辣的一起翻滚着…… 凌谨遇伸手关上门,靠在墙边,唇边浮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唔,如果真的忘记了一切的经历,她现在就是对爱情毫无经验的小丫头,自己还是能够轻易的博取她的芳心…… 再谈一次恋爱也不错嘛。 看着她一步步的沉沦,还是很有新奇感和满足感的。 瞧瞧,就算是她失去了记忆,人生重来一次,还是会慢慢爱上自己。 凌天清哪里知道外面的男人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她只紧张明天的到来。 突然有那么一点不想去了…… 至少,也该弄点警力武器什么的,如果只靠蛮力,凌谨遇和墨阳他们肯定敌不过高科技的武器。 现在搬救兵也来不及了,万一因为宋昊辰,赔上这么多人的性命,不值得。 可是从感情上说,她真想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学长。 凌天清苦恼的抬起头,突然看见挂在墙壁上的睡衣--透明的! 凌天清裹着浴巾,站在浴室的门口,提着透明的蕾 丝睡衣,猛然看见她的床上躺着一个邪魅的美男,立刻涨红了脸,“你……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凌谨遇已经换上了睡袍,正惬意的等着她洗完澡一起睡觉,听到她的质问,眯起黑眸,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喜欢。” “可是我不喜欢。”凌天清刚才还想着他也不是什么乘人之危的小人,一直没有对她做过分的事情,没想到一出来,刚才的满心感激都没了。 “你忘了自己说过,以后不会拒绝我。”凌谨遇提醒,眼神有些饥渴的在她的浴袍下的娇美身体上逡巡。 为什么她回到地球之后,比在天朝还能“勾引”自己? 是因为这里的衣服款式吗? 也不是,外面的女人穿的暴露的多,可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有她穿着整齐严实的制服,也能让他无比的渴望。 而现在,她只裹着短短的浴袍,露出纤美的长腿,半湿的头发贴在脸上,更是让他心痒难耐。 好想把她捉过来蹂 躏一番,在明天救出“情敌”之前,先吃干抹尽再说。 “你……” 凌天清攥着透明的蕾 丝睡衣,果然是无耻的男人啊,她看见这件睡衣,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没发觉款式有问题,没想到居然是故意让她穿这样的暴露的东西。 “你……别这样,明天还要准备战斗,所以早点休息吧,养精蓄锐。”凌天清忍了忍,软言好语的说道。 “我已经养精蓄锐。”凌谨遇说道。 凌天清有些无措起来,站在浴室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再说下去,只想立刻遁走。 “清儿,过来,让我抱一抱。”凌谨遇靠在靠枕上,微笑的说道。 无法再坚定的拒绝,凌天清记得自己下过的命令--听这个超人--超级野蛮人的话。 所以,几秒之后,凌天清攥着睡衣的手指,指节泛白,僵硬的迈着步,往床边走去。 十米远的距离,凌天清走了半分钟。 半湿的头发贴在脸上,她的表情严肃中带着壮烈。 凌谨遇仿佛看见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小丫头,每天晚上一副会被自己强 暴的悲怆表情。 等到她走到床边,凌谨遇闲闲的伸手,两根手指夹住她的浴巾下摆,往下一扯。 凌天清的心都跳了出来,但是没有任何的反抗动作,依旧用军姿站立着,像一颗挺拔的小白杨。 凌谨遇含笑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雪白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眼前,曼妙的曲线一如既往的将他欲望点燃。 凌天清不断的自我催眠,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妇检医生,没关系,被看了就看了,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你很紧张?”凌谨遇轻笑的问道,伸出食指,从她有着漂亮线条的腹部轻轻滑过。 凌天清后背全是汗,极痒的感觉让她想后退避开。 “咦,好像你现在不敏感了嘛。”凌谨遇见她强忍着不动也不躲避,故作惊讶的说道。 凌天清咬紧牙,绷紧了神经,感觉这比任何残酷的训练都要折磨人。 被他摸过的地方痒痒的,好想伸手去挠挠,可是她又不能动,只能这样僵硬的站着。 真不爽,要是自己能够反抗就好了。 可是她现在不但有求于凌谨遇,就算是不欠这个人的人情,也没能力反抗。 兔子被猎鹰盯上,只有逃跑的份。 凌天清不知道自己在穿越时,变成了什么样,但是很显然不太能接受凌谨遇所说的反应,所以终于艰难的开口:“不要说了!” “唔,你在命令我?”凌谨遇问道。 “请你别摸了!”凌天清换了一种口吻,但是语气依旧很强烈。 “你的言下之意,是不是已经忍不住了?想要直接做?”凌谨遇表情很期待的问道。 “不……不是!”凌天清怕管不住自己的拳头,把他揍一顿。 可是因为打不过他,所以她要想个和平点的方法。 “不必害羞,想要可以对我说。” 凌天清再也忍不住,想要后退,就算是把他当成体检医生,也没这样摸来摸去的。 可是凌谨遇挽着她的腰,根本没法后退,反而被一股大力弹了回去,那股神秘的力量让凌天清很漂亮的摔趴在凌谨遇的身上。 “这叫投怀送抱吗?”凌谨遇轻笑,很享受的半眯起双眸,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这个“袒诚相抱”。 凌天清把往事全都忘了,所以也记不起凌谨遇有着奇特的护体神功,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可以条件反射的反弹所有加诸于身上的力道。 刚才她越用力的挣脱,就会越被自己的力道反弹。 “凌谨遇,我还是未成年少女?”凌天清突然说道。 “未成年少女?”凌谨遇看着那张忍着怒气的娃娃脸,伸手将她整个人都提到床上,“都是孩子他娘了,还敢和我冒充未成年人。” 凌天清微微一愣,突然想到……她是不是已经不是处 女了啊? 妈呀,她这么多天来,居然没想到这么严重的问题! 那么当时被调查局检查的时候,是不是邢渊和宋昊辰他们都发现这件事了呢? 第485章 三个怪物 凌天清被凌谨遇提到他的身上坐着,表情全是慌乱。 心中像是有匹饿狼在左撕右咬,凌天清这时才开始面对“失贞”的问题,而且更担心的是,如果调查局知道她不是黄花大闺女,一定会怀疑她所说的话。 吸入黑洞中,不可能把贞洁都吸走了吧? “我……不是处女了?”问出一句很直接很白痴的话,凌天清难得还没失控。 看来平时上的心理课还是有用处的,至少在脑子乱糟糟的情况下,还能想到调查局。 凌谨遇扣住她的脖子,让她俯下身贴着自己,魅惑的笑着,“心理上……或许还是。” 凌天清听到这么肯定的话,她也该想到自己早成为了女人,因为从刚刚穿越回来的时候,凌谨遇就对她概述了一些情况。 其中包括他们结婚生子…… “你不是刚刚才意识到吧?”凌谨遇见她五雷轰顶的表情,心情却很愉悦,难得跟他睡了二十多年,还能保持一颗“处 子”之心,也只有穿越这狗血情节才能做到。 “我……”凌天清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她知道没法反抗,不如落落大方的承认。 凌天清好纠结好愤怒好痛苦,她才十四岁呀,那些大好的青春年华,还没来及浪费在谈恋爱上面呢,居然就这么没了贞洁。 虽然现在没人计较,但是在军校一般的研究院可不同,都有着自己的道德操守,所以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这个事实,怎么都不甘心。 “你的身上,已经没什么可保卫的地方,所以,陪我睡觉不必再这么愤怒吧?”凌谨遇看着她眼神的变化,懒懒的问道。 三言两语就瓦解了凌天清的防线,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反正怎么样贞洁都不会回来,不如顺着这个男人的意思,还能让他帮着救救地球。 凌天清的心里不断的这样说服自己,可是还是好难接受。 “只是陪你睡觉而已?”凌天清挣扎了三秒之后,毅然决然的在自己交战的脑中丢了颗炸弹,决定面对现实,问道。 “你要是想做其他事的话,也可以。”凌谨遇看着她艰难痛苦的下决定,很想大笑。 “你不会对我……做其他事情?”凌天清微微皱着眉头,像是在分析凌谨遇所说的每一句话。 这个男人怎么又不乘胜追击提出其他要求了? 要是他现在说,我想x x o o这样的话,她也没法反抗不是? 好奇怪的男人啊,凌天清根本摸不透他的想法。 “会。”凌谨遇点头。 凌天清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果然不该对他抱有幻想,还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其实这家伙就是一臭流氓! “会抱着你。”凌谨遇笑眯眯的补充说道。 凌天清被他调戏的快要神经失常了,那心情就像是坐云霄飞车一样,一会上一会下。 “……那快点休息。”赶紧伸手关了灯,凌天清从凌谨遇身上滚下来,占据被子的一小角,心脏还在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 她的接受能力很强,但是和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光溜溜的睡在一个被窝里,还是想死。 还有……还有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当初体检,学长有没有发现她的问题…… 好丢人好丢人! 凌谨遇从被子里靠过来,果然只是抱住了娇小的少女,下巴抵在她清香的发丝上,低低的说道:“你头发还没全干,会不会感冒?” “不会,快点睡。”凌天清的声音都变了调。 “明天把宋昊辰救出来之后,你带我去红灯区怎么样?”凌谨遇在黑暗中轻笑着问道。 “我找不到。”凌天清憋的慌,随时可能走火,让她丢了命。 “那就算了,红灯区的女人应该不咋样,我找个女星去去火好了。”凌谨遇见凌天清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依旧坚持不懈的刺激,“最近很红的那个小t,价码好像是三百万一晚上……” “能让我休息吗?”凌天清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轻轻的挪了挪身子,想离他远点。 “不行,你要和我聊天。给我说说宋昊辰这个人怎么样?”虽然已经把宋昊辰的一切都查的很清楚,但是凌谨遇还是问道。 好不容易逮住她一次,这么舒坦又痛苦的相睡,他忍耐的这么辛苦,当然要让这丫头也陪着自己一起受煎熬。 不过,随着夜渐渐的深了,听到凌天清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凌谨遇不忍心再唤醒她,只是随着她呼吸的绵长,开始不老实的磨蹭着她柔嫩的肌肤。 凌天清两夜没有入睡,所以非常困。 虽然是不穿衣服的和男人睡觉,但是一开始的害怕和紧张过后,莫名的踏实感从心底涌起,仿佛无论外面有多危险,只要凌谨遇在身边,就永远不会被伤害的踏实感…… 在艾斯海的海底,有一个巨大的金属圆球。 承受着海底八千米以下的水压,可见这圆球制作的金属一定耗费了很多的财力。 墨黑的海底,看不到一丝的光。 突然,幽幽的光芒从一个巨大的圆形物体上闪过。 如果现在有探测仪探到这一幕,一定会万分惊讶,以为遇到了ufo。 红色光芒闪过圆形物的一端,大约可以知道这个镶入海底的金属圆球,直径就可能有一万米。 对阿曼镰选来说,这个基地相比百慕角的海底总基地,不过是冰山一角。 此刻,悬浮在空中的数据在不断的变化着,机器女声传出冰冷的声音:“fqd基地请求总部支援。” 阿曼镰选冷冷的盯着屏幕,上面被切换成混乱的直播现场。 代号fqd的基地,位于一个偏僻小镇的下面,基地的头领们都不知道,这从天而降的男人,是怎么摸到他们的巢穴。 要知道,现在他们的基地只有六个,分布在全球各地,无论是卫星仪器,还是联合国的密探,都无法查到他们所在的地方,而那个男人,从资料上调取,说是一个帮派的老大,只是个混混头而已,是怎么能走到fqd的? 没错,凌谨遇的头像边有读取资料--神龙帮的老大郑珂希。 说白了,就是个黑道小混混。 在亚洲最大的帮派就是斧头帮,以前谁听过神龙帮? 而且这个郑珂希似乎是开赌场起家的,从未在外面曝光过,连一张以前的照片资料也查找不到,低调的几乎没人知道。 金色王国的头领不知道,此遇非彼希。 叫凌谨遇的男人,只不过是取代了郑珂希的身份而已。 原本是想借着一个不怎么抛头露面的人的身份,去理直气壮的接近的凌天清,不会被警察盘查,谁知道后来发现有人想对凌天清不利,再出手,已经不需要一个“正当”的身份…… 连凌天清都被剥夺了身份,凌谨遇当然也不需要地球上麻烦的户口本身份证。 在慕泥幻的深海里,同样有人盯着屏幕,将凌谨遇和墨阳青玉他们的脸定格住,眼角跳动着,这是一群怪物! 正是金色王国所需要的怪物! 有了他们,绝对会天下无敌。 “呼叫总部,请支援fqd,我们已经撑不了多久。”传呼器里不停的发出呼救声,可是没人去管,没有头的命令,大家依旧各做各的事,研究着更新型的芯片和机器人内核。 站在大屏幕前的男人,在期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他愿意牺牲一个花费百亿建立起的小基地,来看看这三个怪物的力量。 电脑不停的闪动着,测量着凌谨遇和墨阳青玉的速度和力道,分析着他每一个动作,然后记录下来,存在档案里。 凌天清看着一堆废弃的金属,目瞪口呆。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超级奥特曼,但是……从不知道这双手的威力这么大,简直是摧枯拉朽,翻云覆雨。 从入口时,凌天清就制定好了三种潜入方案,谁知道这个男人大喇喇的一挥手,墨阳一剑就将那合金金属门劈开,警报大响,她费了很长时间制定的方案全部作废。 眼前站着一排火力强大的机器人,凌天清穿着特别制服,带上轻盈的头盔,并不担心普通的枪弹,她只担心凌谨遇他们的安全。 这群人对她准备的防弹衣根本不屑一顾,最后见她怒了,才“友情”穿上。 不过事实说明,穿在凌谨遇他们身上的特级防弹衣,确实形同虚设。 没有一粒子弹可以接近他们身体周围一米处,也不存在电影里的危险镜头,什么一颗冷弹突然从脑后钻进去…… 凌天清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毒气弹。 只要不会出现诡异的生化武器,依照这几个超人的身手,所向披靡。 第486章 血雨腥风 但是毒气弹对他们也没用,无论是子弹还是紫色的毒气,都无法逼近他们的身体。 仿佛这群人身上有个小宇宙,外面的东西不能侵入半分。 “别东张西望,要是你离开我半步,因此受了伤,我以后可不会答应你救人。”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凌谨遇像是看到了凌天清的举动,淡淡说道。 “被你拴着,我能离开半步吗?”凌天清看着自己被铐在他腰带上的左手,反问。 “不铐着你,你早就跑没影了。”凌谨遇没动,剑光一闪,前面的一排机器人全部被“腰斩”。 断裂处的伤口没有血,都是金属线,嗤嗤发响的冒着短路的电光。 墨阳握着剑,冷峻的脸上闪过浓浓的杀意。 他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大开杀戒了,虽然面前的不是人,都是机器,可是破坏起来,有一种回到天朝的感觉。 在这个星球上太憋气,处处都是什么法律,被约束够了,在他和青玉的心里,法就是王,王就是法。 那群龟孙子搞了那么多条条框框出来,连开车都要规定路线,不能逆行,真是火大。 “墨阳大哥,有的是人,不能杀。”凌天清知道自己说了没用,但是她是新社会下长大的孩子,严格按照法律的要求来,无法接受肆意杀人的人。 这些是罪犯,可以移交调查局和法院,他们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生命。 “他们可不会管你是不是人。”凌谨遇一挥手,前面厚重的金属门发生一声闷响,“小清儿,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要是你这么容易妇人之仁,我就让他们克隆千万个你出来,看看到时候你说‘杀’还是‘不杀’。” “呀,已经闯到###第四关了啊。”青玉最近对游戏很上瘾,他看着那扇门慢慢的碎裂,笑眯眯的打着圆场说道。 “至少……留两个活口带回去……”凌天清的脸色很难看,古代君主制的人,和民/主自由派的人,果然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留他怎么样?”凌谨遇慢慢的倒塌的金属门,问道。 凌天清抬头,看见那扇门内,是一个大厅,里面……全是宋昊辰。 但是因为时间太紧张,这些克隆人并没有被完善,一个个还有着缺陷。 凌天清的心一下冰凉冰凉,没有想到,宋昊辰已经被克隆出来。 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好像都是他的分身。”凌谨遇侧过脸,对墨阳说道,“不要让我看到这么多的‘学长’。” “等一等。”凌天清突然说道。 在2122,关于克隆人的法律早就出台,不准克隆人,但同时如果遇到克隆人,不能用非人道的方法对待。 “……请小心一点。”可是对这么多的残次品,凌天清只能祈祷宋昊辰不在其中。 “遵命,娘娘。”墨阳的身形一闪,剑光如同闪电,在几百个人之间游走,眨眼间,他就收了剑,回到凌谨遇的身边,气定神闲。 那些人全都倒了,并不见血。 “墨阳,你的封血剑越发的炉火纯青,果然滴血不见。”青玉擅长的可不是杀人,他优哉游哉的说道。 “娘娘不喜血腥,自然不敢见血。”墨阳看着一地的尸体,说道。 凌天清不敢看那一地的死人,这还不血腥吗? 好吧,若是血流成河会更加可怕…… 那是不是应该感谢这个叔叔--他们都不准自己喊叔叔,所以只能喊大哥,是不是该感谢他的快剑呢? 在漆黑的深海底端,电脑已经测出那个持剑男人的速度和力量。 他轻轻挥出的一剑约有十八吨重,而那柄剑的成分也很奇怪,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金属物质,锋利异常,可以将一辆防炮坦克轻易的滑成两片。 电脑显现出应对方案--用最牢固的材料,做成8.5米厚的金属墙,或许能够控制住这个持剑男。 可是,他刚才显现出的,并非是所有的实力,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所以……电脑无法正确估计这个人的实力。 同样,凌谨遇和青玉出手的次数更少一点,想要算出他们的实力,更加困难。 传呼器发出一级警报,里面的声音换成了fqd基地的头目声音:“求助总部,我们遇到非常对手,调动一切战斗力,依旧无法抗衡,请支援。” “已经撑不到五分钟,总部!总部……” 巨大的轰鸣声,让悬空的显示器发出波浪纹,然后一片漆黑。 凌天清看见玻璃试管的许多胚胎--那是在克隆人,只是刚开始培养,还未长大成人。即便这样,那些看出形状的胚胎,已经外接了许多金属导管--居然是从他们的体内就合成芯片,然后加上催长素和其他药物,让他们成为行尸走肉。 这些药物浸泡出来的克隆人,生命周期非常短暂,但是战斗能力强大,而且没有痛觉,所以当作人体炸弹最好不过…… 真可怕,想一想这些打了兴奋剂一样的克隆人游走在街头,然后发狂般的杀人……或者自爆,城市会一片混乱。 “这群人才是真的变态。”凌谨遇看着那些胚胎和试管婴儿,皱了皱眉,一挥手,所有的设备都被毁掉,那些玻璃也全炸了。 这才是血雨腥风。 凌天清已经无法用语言去谴责制造这一切的人,她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那血肉横飞。 最后到达的是冷冻室。 这里的气温很冷,凌天清在特殊的衣服里,对冷热的感觉度不高,而凌谨遇他们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猫妖和凤凰分别守在两个出口处,抱着重型冲锋枪,准备守株待兔。 她们只能带路到这里,不想往里面深入,因为依照她们的身手,虽然和特工差不多,但是相比凌谨遇和墨阳青玉,只会拖他们的后腿。 而且,她们也不想进来重温悲惨的过去,被改造时的痛苦,一直挥之不去,索性当个守门员好了。 四个人站在超大的冷冻室里,他们不用任何的炸弹,只要一柄剑或者一双手,就能搞定这个密码复杂的门。 冷冻室里放着都是超大的试管,上面贴着编号,里面是各行各界的精英。 凌天清一眼看见编号为02588的试管,那里面正是宋昊辰。 “学长!”凌天清忘了自己的手还靠在凌谨遇的腰带上,惊喜的想冲过去。 “你果然很关心他。”凌谨遇看着少女喜悦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 “墨阳,不能斩开这个,会引起爆炸。”凌天清来不及理凌谨遇,看见墨阳举起剑,立刻说道。 装着人体试验的试管,和外面那些小试管不同,因为里面装着的都是活生生的人,这里的组织也会想到万一有人要逃跑,或者发生什么意外,不如彻底毁灭。 所以玻璃里有着看不见的导管,只要不是研究人员打开试管,就会爆炸。 “墨阳,青玉,你们出去走走。”凌谨遇已经找到了宋昊辰,现在让两个侍卫出去逮几个人拷问一下,然后“斩尽杀绝”。 当过皇帝的人,自然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让猫妖和凤凰堵住出口,为的就是一个不留。 只不过没有告诉凌天清这个事实,否则她又会想着活捉几个头头送去这个局那个局。 “你们要小心,这里有很多机关,万一出现问题,一定要和我们联系。”凌天清不放心的说道,她给大家都配置了最好的联络装备,不会被电磁波干扰。 “与其担心他们,不如看看怎么把你的学长安全弄出来。”凌谨遇看着悬浮在里面的少年,那身上全是冰霜,连接着许多五颜六色的线。 “要找到控制器。”凌天清在按着手铐密码,想解放自己的左手。 “这里面不会是那个……真空吧?”凌谨遇有点好奇的问道,他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只听过以前凌天清描述,却没见过。 “是。”凌天清点头,终于把手解放出来。 “那他还活着?”凌谨遇轻轻一摸玻璃,上面立刻出现许多跳跃的数字。 “不要乱碰!”凌天清心中一紧,幸好他是轻轻的摸,要是用力,会引起爆炸。 “这些是什么?”凌谨遇看着上面的数字,很好学的问道。 其实他想打乱凌天清,想延迟她救宋昊辰出来的时间。 哪怕只有一秒钟,他也舒服一秒。 “生命迹象。”凌天清看着那上面显示的数字,看来宋昊辰正在接受改造,因为体能什么的,都发生了改变。 迅速的找到控制器,凌天清切换成了工作状态,不敢有任何的马虎,生怕按错一个程序,让这里面的人全都被毁灭。 “小清儿……” “不要打搅我,谢谢。”凌天清全神贯注的说道。 凌谨遇站在凌天清的身后,低下头,像是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话。 嗯,最近在地球上还观赏了人妖表演,开辟了无数脑洞…… 第487章 必须全灭 凌天清触电一样,倏然转身,怒瞪着他:“我差点就按错了键,你想害死大家吗?” “我有点想和你回天朝了。”凌谨遇盯着她的脸,“在那里,你永远不会因为另一个男人对我发脾气。” 凌天清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没来由的心中一酸,感觉眼前这个霸主有点可怜。 “先救了他们再说。”凌天清先按了编号为02588的开关,那个玻璃试管正在缓缓的抽离。 “按这个是什么?”凌谨遇拿过一个遥控器,问道。 “不能按,这个是引爆装置。”凌天清看他随手拿着的东西,都是危险物,满头是汗的说道。 “哦,就是会爆炸。”凌谨遇点了点头,将那遥控器顺手放进了口袋。 凌天清已经将编号02588的所有程序都终止,也就是说,连接在他身上的导管,都可以慢慢的拔除。 “学长?”凌天清扶着宋昊辰,满脸的担心。 她没有时间检查他的身体究竟收到了怎样的伤害,表面上没有任何的伤痕,只从刚才的那些数据上看,他被强制强化了。 希望还没有被植入芯片…… “该撤离了。”凌谨遇将宋昊辰提起,往外面扔去。 墨阳他们已经结束了,看来该死的都死了。 青玉伸手接住宋昊辰,扛在肩上往外走去。 凌天清再次被凌谨遇攥住手。 “还有他们!”凌天清指着试管里的其他人。 “哦,我忘了。”凌谨遇突然拦腰抱住凌天清,脚步一闪,已经移到了外面,然后说道,“我不小心按了你刚才说会爆炸的遥控器。” “凌谨遇!”凌天清惊骇于这个男人的铁血无情。 那里面可是活生生的无辜的人啊,而且他们如果交给政府和科学院,也将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结果,他居然只救出宋昊辰,就引爆了装置。 小镇上的所有居民,突然感觉到地震般的剧烈抖动,地下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所有人都吓得跑出了屋子,不知道地球为什么又发怒了。 ---------------------- 凌天清在治疗仪的旁边,一眨不眨的观察着宋昊辰身体数据。 他的体内经过检查,还没有被植入芯片,但是却受到了部分改造。 幸好才失踪几天的时间,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那些克隆人,似乎是从他的头发上dna提取的,所有肌肤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疤。 “你想守在他身边多久?”凌谨遇声音在凌天清身后响起。 “到他醒来。”凌天清回答的很干脆。 她要不间断的观察数据,一旦数据有变化,就要注意他的细胞分裂和变异。 “你该陪我去睡觉了。”凌谨遇不满的说道,然后不由分说的把她抱起,扭头说道,“猫妖,你来看着这些数字。” “凌谨遇,这几个小时很重要!”凌天清踢着腿,想跳下来,试图和他说道理。 “比我重要?”凌谨遇冷哼,她一见到宋昊辰就忘了自己,真是过分。 “你放下我……”凌天清原本就不太高兴,虽然救出了宋昊辰,可是那个地下“生产”厂,居然被炸掉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太残忍,太残酷,凌谨遇的本性……冷酷的让人畏惧。 “到床上自然会放下。”凌谨遇可是累了很久,早想抱着老婆睡觉。 将她扔到床上,凌谨遇看着小丫头难看的脸色,弯下身,双手把她圈在床上,眯着眼睛问道:“我帮你救了人,为什么一直不高兴?” “你不该那么野蛮,将所有人都杀死,你应该救他们。”凌天清直言不讳的说道。 因为受过的教育不同,生活的环境也不同,所以凌天清没法接受野蛮血腥的方法。 “你只让我救宋昊辰。”凌谨遇决定和她好好谈谈,免得她总是以为自己也是这个世界的公民。 “可是……见死不救也就算了,你不该全部毁灭吧?”凌天清觉得他真是古代过来的君主,和纣王一样。 稍微有点仁义道德的人,都会愿意放出另外的人。 “他们又不是我的子民。”凌谨遇盯着她乌黑的眼睛,挑眉说道,“况且,你好像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你说,让我帮你救救这个世界,我不是做到了?” “你把他们都杀了,怎么……” “因为他们都该死,宋昊辰我也想杀,如果你不会恨我的话。”凌谨遇打断她的话,声音微冷,“只要有危险存在的人,就必须死。” “他们可以在医疗家和科学家的帮助下,重新生活!” “可是还是有危险存在不是?”凌谨遇挑起唇,“我是王,我知道危险的含义,你不知道,所以,不要和我再争辩生和死。” 只要有危险,就必须全灭。 就像他灭珍珠国一样。 诛九族,斩草除根,才是正确做法。 “因为我没有资格?”凌天清听见他这么一说,锐利的反问。 “可以这么说。”凌谨遇点点头,见她一脸的不服气,耐心的又说道,“你们不是常说,防患于未燃?我就是按照你们地球人的话来做。” 凌天清看了他很久,终于垂下眼睛,问道:“今天晚上能不能让我一个人睡?” 人都死了,她就是跟他吵一架也没意思,又不能再去观察数据,所以还不如睡觉。 而且想一想这个古代人的想法和自己不同,强迫外星人跟她万事都一致更不可能,两个人各退一步,将就一点才能和平相处。 凌谨遇见她不再和自己纠结于死了多少人的问题,心情稍微愉快了点,低头亲上她的唇角:“不能,你要和我睡。” 在观察室里,猫妖在打着盹,数据似乎还很正常。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躺在治疗仪上的俊秀少年,睁开了墨寒的双眸。 而凌天清还在酣睡。 说来很奇怪,她明明在睡觉前都是害怕和紧张,可是一沾到枕头,被那个男人从后面抱住,即便有着万分不爽,也能很快的睡着。 好像他的身上有一种神秘的磁场,可以让她睡的很香很安定。 早晨六点,凌天清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俊美的脸。 她不知怎么转了个身,竟然主动的抱着这个喜欢裸 睡、也喜欢逼着别人裸睡的男人…… 可是他长的真好看,那张脸棱角分明,线条如同是世界级画家画出来的一样,眉眼带着浓浓的古典韵味,这么仔细的看,绝对比漫画里的人物还要好看。 在愣愣的看着那张俊美的脸三秒之后,凌天清突然发现自己在发花痴。 她感觉就像是在做梦,青春期少女的梦。 曾经她的梦里都是学习、实验、创作、同学老师家人…… 这一次突然闯进了个陌生人。 窗帘到了早上六点会自动拉开,在这个城市,六月的阳光已经露出了一点,从东边的落地窗射进来,落在凌谨遇的脸上。 凌天清脑中的某根弦突然断开,好像……情窦初开一样,突然涌起了无数复杂的情绪。 依旧是酸的甜的苦的辣的……五味俱全。 她才十四岁,在严谨的科学教育下,还没有暗恋的人,也没有想过“早恋”。 因为她的世界里,除了学习、书本、实践,根本没有想过爱情。 这种感情,应该是十八岁之后再有的才对。 被那张英俊的脸晃晕了眼睛,凌天清过了好久,才想起自己的手脚,赶紧偷偷的将越过雷池的手脚慢慢的往回收,一点点的,生怕惊醒了凌谨遇,被逮住就糗大了。 “你摸了我一夜。”凌谨遇突然抓住她想溜走的手,按在胸口,懒懒的说道。 凌天清的脸立刻滚烫滚烫,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她刚才就在胡思乱想,要是被戳破多丢人啊! “是不是也该换我摸你了?”凌谨遇听见她激烈跳动的心脏,知道她在“心动”。 他就说嘛,自己这么个不世出的绝代美男赤果果的躺在她身边,这女人会性冷淡? 让她重新爱上自己是早晚的事,只不过宋昊辰又回来了,这是个麻烦鬼。 好在现在情况和之前不同。 刚穿越回来的时候,他有点被动,现在被动的是凌天清和宋昊辰。 只要将她牢牢的控制在身边,不出一个月,保准自己的王后娘娘会忍不住先非礼他。 所以现在不管有多想要,都不能越界,否则功亏一篑,让她恨自己可不值得。 摸胸在凌谨遇的心里,不算是越界。 伸手捏上她的身前,凌天清突然一个转身,躲避过去。 刚才居然对这个流氓发花痴,凌天清现在又开始唾弃自己。 青春期的冲动真可怕,能将一个登徒子幻想成白马王子…… 她这几天跟着这么野蛮滥杀的主子,几乎也要变得三观不正,真是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真小气。”凌谨遇见她把被子都裹去了,压的死死的,伸手揉了揉她露在被子外的头发,“只是摸一下而已。” “你醒了的话,就快点起床,我还想睡一会。”凌天清闷声闷气的说道,把脸藏在被子里。 第488章 印记 “我可不小气,陪你睡。”凌谨遇隔着被子,将她抱着,说道。 “被你弄的一点睡意都没有,我起床好了。”听见他这么一说,凌天清立刻翻身坐起,找她的衣服。 “小清儿,你确定不满足我?”凌谨遇摸着她丝滑的美背,懒洋洋的问道。 凌天清不回答,只赶紧的跳下床,飞快的冲入更衣室。 每次衣服都不知道被扔哪里了,真郁闷,天天被看光,还要被摸被亲。 她到底是怎么认识这个臭、流、氓的? 臭流氓……感觉自己身上也臭臭的,好像有着香蕉味……不对,是鸡蛋味?凌天清抱着衣服,闻了闻自己身上,她晚上睡得太熟,根本不会想到一个男人会在自己身上做什么。 只能感觉到身上的味道好像不属于自己了。 她决定先洗个澡。 ------------ 宋昊辰站在卧室的门外,双眸泛着暗红的光。 他已经站在这里一个多小时,从醒过来问清自己情况后,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等待着。 他问什么猫妖就答什么,包括凌天清现在的情况,一点都没隐瞒,连和凌谨遇一起睡觉的事都都抖出来了…… 猫妖喜欢看帅哥吃醋,尤其一个美少年对上美男子,真有趣。 凌天清将学校的制服叠的整整齐齐,放在衣柜里,这段时间她还无法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原来的身份,重新学习生活。 洗完澡,穿着整洁的牛仔裤和t恤,凌天清不管凌谨遇还躺在床上,径直走到门口,伸手打开门。 然后站立在门口两秒,紧接着,凌天清飞快的带上门,追了上去。 “学长,你醒了?” 宋昊辰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他以为猫妖是在骗他,谁知道凌天清真的和凌谨遇在一个屋子里…… 清纯可爱的小学妹,在心中成了一根刺,扎的他的心好疼。 “学长,你必须在床上躺着,继续接受检查,不能到处走。”凌天清追上去,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宋昊辰的身体还处于危险期,她必须尽职尽责的检查到最后。 宋昊辰紧紧抿着唇,他守护和等待了这么多年的小学妹,在短短一周不到的时间里,就成了女人…… 这个世界真可笑! “宋昊辰!”不再喊他学长,凌天清在拐弯处,冲到他的面前,伸手挡住面无表情的宋昊辰,“你至少要观察一个星期,一周后如果情况稳定,才可以出去。” 宋昊辰攥紧了手指,看着凌天清,眼神阴鸷。 “你的身体里被强行注射了许多药物,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我想你自己也该清楚现在的状态……” 凌天清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宋昊辰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冷冷的说道:“跟我走。” “不能走!现在只有这个地方最安全,我的身份已经被销毁,如果贸然出去……宋昊辰,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凌天清要甩掉他的手,却发现,他的力气非常的大,自己只能被他拖着往外走。 “你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宋昊辰将她拽入电梯里,按下负二层,双眸如电,扫视着凌天清,不等她回答,又说道,“我从没想到你是这种女生!凌天清,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凌天清感觉自己在被逼问,她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按了九十八楼--就在下面一层楼。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被任何人的外表迷惑,我那么耐心又放心的等待,以为以后我们能结婚……” 宋昊辰从没担心过凌天清会被其他男人勾引,因为曾经的小学妹对男人似乎没有感觉。 就算他这样英俊漂亮又温柔的少年整天陪在她的身边,凌天清也从未表示过其他的感情。 可他耐心的等候换来的却是她的背叛,宋昊辰无法容忍。 想到她居然从凌谨遇的卧室里走出来,那床上还躺着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宋昊辰更是忍无可忍。 “我从没想过结婚的事情,是学长弄错了。”凌天清很不喜欢被逼问和胁迫的感觉。 她此刻虽然有点惊讶宋昊辰的想法,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卑不亢的回道:“而且,我跟那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学长不必多想,我的未来,不需要其他人做主。” 说完,看见电梯的门在九十八楼打开,凌天清就想带着宋昊辰走出去。 “没有什么?”宋昊辰伸手按了电梯的锁死键,不让凌天清出去,将她推到电梯的内侧,侵身而上,眸中全是暴怒,“你敢让我检查身体吗?” “为什么要让你检查身体?”凌天清微微一愣,她一直很尊重和敬爱宋昊辰,可是这一次,她也恼火了。 冒着生命危险,带着几个不怕死的外星人去救他,结果一醒过来就质问她,连一句“辛苦了”都没说,着实让她很郁闷。 “这是命令。”宋昊辰知道她一向最不能抗拒长官的命令,可是这一次,没有穿制服的少女,并没有听他的话。 “学长,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不是研究院的学生了。”凌天清看着年轻的少年,轻声说道。 “为什么?”猫妖没有和他说过凌天清“被”死亡的事情,宋昊辰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已经进入了死亡名单。” 宋昊辰双眸闪了闪,突然伸手扯上她的衣领,往下一拽,纤细的锁骨下,有着淡淡的红色痕迹,一直蔓延到白色的胸衣上。 “我暂时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进入死亡名单,我只想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宋昊辰的眼里闪着红色的光芒,又欺近一步问道。 竟然……真的有肌肤之亲。 “我……不知道!”凌天清低下头,看见自己身上的吻痕。 她在洗澡时就发现了,起初以为是昨天出行时,被毒气沾染到而引发的过敏,可是很快发现不是过敏,而是某种局部挤压……留下的痕迹。 “你的眼神在躲闪。”宋昊辰几乎贴到她的身上,紧紧攥着她的衣领,压着怒气说道。 “凌天清,回答我,这到底是什么?”见她低头不语,宋昊辰微微提高声音,问道。 “你真的让我失望。”宋昊辰松开她的衣领,转过身,一拳捶在电梯的控制器上,立刻电光一闪,电梯里的灯光全都灭了,陷入漆黑中。 凌天清的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宋昊辰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那些痕迹,是因为局部受到挤压引起局部淤血,你不懂?”宋昊辰的声音蓦然贴的很近。 凌天清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能看见影影绰绰的影子,还有一双在黑暗里也泛着亮光的眼眸。 她下意识的想往后避让,可是自己已经退到了最后,紧贴着电梯。 宋昊辰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热热的,像沸腾的油,充满着危险。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男人……他的身份我会查明,在此之前,我不管你是不是进入死亡名单,都要跟我走,离那个人远一点。”宋昊辰也发现自己的情绪不够稳定,血液中有某种分子蠢蠢欲动。 “是不是应该出了电梯再说这件事?”凌天清感觉他贴自己很近,她还算冷静的问道。 突然,滚烫的唇袭击了她的脖子,凌天清下意识的反抗,可是她的动作就像是被宋昊辰破解了一样,刚抬起手,就被重重的压制住,想提腿,也被他顺势侵入,抵住她的腿,锁住了她的手脚。 在擒拿格斗上,曾经的凌天清永远不是宋昊辰的对手。 可是现在的凌天清不同,她有着被封印一般的过往,那些过去虽然还没有被记起,可是潜能却还在。 所以,凌天清突然闪电般的反扣住宋昊辰的手腕,只是瞬间之后,她对自己的快速反应也很惊讶。 就在凌天清惊讶于她的条件发射时,宋昊辰已经咬上了她的脖子。 如同吸血鬼,牙齿狠狠的嵌入她细嫩的肌肤上。 “砰”!黑暗中发生巨大的声响,凌天清受痛之下,居然将锁住她手脚的宋昊辰,一掌推飞。 漆黑一片的电梯里,传来闷哼的声音,十多秒后,原本中止的电梯突然直线下落,失重的感觉,让凌天清心中一紧--电梯失灵了? 凌谨遇站在负三层的电梯口处,盯着迅速变化的红色数字,一张玉雕般的俊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96,95,94……66……55……41……20…… 电梯内一片漆黑,凌天清无法看到数字的飞快跳动,只能凭着感觉,做好准备,如果改变姿势,在电梯坠地的瞬间,她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可是到了十八层之后,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的电梯,突然速度开始减慢,电梯外面的数字跳动也变得稍微慢起来。 终于,电梯在负三层停住,然后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的光亮眨眼间铺满了小小的电梯间。 凌谨遇看着半跪在地上捂着左臂的少年,又看了眼伸手按着脖子的凌天清,眼里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 凌天清捂着脖子坐在沙发上,看上去似乎有些沮丧。 第489章 全新的身份 宋昊辰被强制带去接受治疗,并且在这段时间里,不能再走出治疗房一步,而凌天清也不能和他见面。 “被咬一口才会知道好歹,你真是一点都不让省心。”凌谨遇冷冷的看着她,一看就知道他心情很差。 “他不是坏人。”凌天清低低的反驳。 “嗯,不是坏人,只是差点把你强上了而已。”凌谨遇当然知道怎么控制事态的发展,只不过没想到那个小少年居然敢对他的女人下手…… 哦,应该是下口。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凌天清烦闷的转过脸。 “你是不是还对我不耐烦了?”凌谨遇伸手将她的脸掰过来,不悦的眯起双眸,问道。 “我只是觉得你说的不对而已。”凌天清松开捂着脖子上的手,指了指自己锁骨上的粉色痕迹,“凌谨遇,说别人之前,你能解释一下,这些都是什么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觉时被点了穴,居然对他晚上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些吻痕肯定都是他弄上的,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是我留下的,有什么问题?”凌谨遇居然心平气和的反问。 “你……怎么不想想自己的行为?”凌天清深呼吸,不想太失控。 她被剥夺了身份,又失去了自由,就算那个基地被毁掉,她暂时是安全的,可凌谨遇依旧不让她出去,也不让她见任何人。 她很想回家看看,也想去找宋局长…… “小清儿,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洗脑手术。”凌谨遇盯着她手指指着的地方,然后上移到她的脖子上的那排牙印,突然说道。 凌天清眉头微微一皱,不知道这个古怪的男人又想做什么。 “还记得三月之期吧?现在我的耐心不多,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还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会请最好的洗脑手术医生过来,将你的其他记忆也消除。”凌谨遇缓慢而优雅的说道,“这样对我来说会比较公平--你记不得我,也不该记住其他人……” “别开玩笑!”凌天清看着他平静眼神下暗藏的占有欲,再次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魔鬼。 “不是开玩笑,是你让我等不及了。”凌谨遇看着她有点慌乱的眼神,微微一笑,“现在,你可以动用一切方法寻找失去的记忆,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是没有找到,那么,我会联系手术医生,在此之前,你可以录下一段想对家人说的话,我会帮你转达。” “凌谨遇,你不能这样做!洗脑手术还有百分之七点八的后遗症和千分之二的死亡率,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凌天清看见他天使般的微笑,头皮一麻,后背发寒。 不知为什么,她很相信这个男人言出必行。 对,绝对言出必行! 因为……因为他可以微笑的炸掉整个地球,也不会眨眼。 “所以,你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记起我。”凌谨遇打断她的话,凑过头,薄唇轻轻覆上她被被宋昊辰咬伤的地方。 凌天清浑身一颤,眼神闪了闪,无力的垂下双眸,她不要被洗脑,更不想死亡,她还年轻,还有着伟大的理想,也有亲人的朋友…… ------------ 在宋昊辰接受治疗的这段时间里,凌天清也被迫关在临时实验室里,自我催眠着,想寻找失去的记忆。 她在此前已经做过很多努力,无论是外界刺激还是仪器治疗,或者深度催眠,什么方法都用过,可脑中都是一个个模糊的片段,无法找到真实的记忆点。 叹了口气,凌天清打开监控器,将屏幕切换到宋昊辰的病房。 他体内有种神经毒素还没有完全消解,等到他完全康复时,就能把他送回去。 “小妞,是不是在这里呆的很闷?”凌谨遇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他也学会很多地球话,乍一看,就像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 凌天清手一抖,下意识的切换掉监控器。 不知道为什么,很担心凌谨遇发现她在查看宋昊辰的情况。 好像在做贼一样。 “看你闷了一周也没什么进展,今天带你出去走走,放松一下怎么样?”凌谨遇走进来,站在凌天清的身后,问道。 “你会带我回家吗?”凌天清一听可以出去走走,提起了点精神,问道。 “现在还不行,不过如果你表现好,下周你母亲去威尼斯做活动时,我可以想办法让你见她一面。”凌谨遇扬起唇角,说道。 “真的?”凌天清喜出望外,她好想家,很担心家人的情况。 “亲我一下。”凌谨遇立刻提出要求。 凌天清毫不迟疑的踮起脚尖,亲上他的下巴。 这段时间里,唯一进步的就是她已经习惯了亲亲抱抱,不会再像一开始上断头台那样浑身冒冷汗。 只是心里还是会小小的抗议一下,不过行动上不敢有任何的迟疑。 而且,凌天清也必须习惯这些东西,因为她在给自己留后路。 就算一个月后还是无法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为了不被洗脑,她也得装做记起了以前的事,这样才能保住自己不是? 既然凌谨遇说他们是夫妻,一切都要按着夫妻的套数来,凌天清在不断的给自己下命令,反正她已经不是什么处 女了,在凌谨遇面前更不能“装处”,得老道点,先蒙骗过去再说。 “好乖。”凌谨遇像是在爱抚宠物猫,摸了摸凌天清的头,“晚上带你去参加派对,不能穿成这样,去准备一下。” 这个男人连“派对”都会说了啊…… “能问一下,是什么派对吗?”凌天清想到自己被“抹杀”的身份,如果再被曝光她没有死,会不会带来很多麻烦? 早就说应该先和学校汇报自己没死的事情,这样上面会安排好一切,她再出现就不会很突兀。 “给你正名的派对。”凌谨遇轻笑着说道。 “我可以重新回到学校了?”凌天清欣喜若狂,按捺着喜悦,两眼闪闪发光。 “不能。”凌谨遇无情的打碎了她的期望,对她温柔的说道,“但是你可以换另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凌天清一下从期待的云端跌落到谷底,头有点晕,没听懂他的意思。 “我的未婚妻。”凌谨遇捏了捏她的脸蛋,轻笑,“只要记住这个身份就可以。” 未婚妻? 他给的全新身份? 凌天清坐在悬浮车中,终于明白了凌谨遇的意思。 以后她不再是天才学院的凌天清,而是一个凌天清同名同姓同样貌的普通女生而已。 这样也能行得通? 凌天清真怀疑凌谨遇是皇上当习惯了,所以不懂这个世界的规矩和法律常识。 而且凌谨遇绝对是个霸王,不准她发表任何不同的意见,不准她在公共场合和其他人说一句话,否则她再也见不到她的父母。 车停在馨华酒店门口。 凌天清认识这里,这是一些有头有脸有权的人集结地。 一般的有钱人和富二代,是无法进入馨华,更别说是什么黑道人士。 馨华是正宗的“红色”根据地,只有国家要员和省级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进入里面,还有一些少数的官二代。 也就是说,凌谨遇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在短短的时间里,拿到了馨华的通行证。 凌谨遇看着穿着晚礼服的凌天清,满意的扬起了唇角。 相比较外面那些暴露的礼服,还是这样包的严严实实的比较放心。 凌天清穿着白色修身小西装,下面也是白色的西裤,完全是中性风格,只有脚上十厘米的高跟鞋,在不经意间昭示着一丝小性感和可爱。 而凌谨遇穿着黑色的西装,原本他的气场就格外的强大,如果再穿上令人压抑的黑色,更是容易让别人喘不过气来。 握着凌天清满是汗水的手,凌谨遇轻笑着问道:“你怎么了?” “看见了熟人。”凌天清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回答。 “不要看他们,记住你现在和以前的凌天清没关系。”凌谨遇目不斜视的说道。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做很勉强?就像皇帝的新衣……”凌天清深吸了口气,这么多人认识她,怎么可能装作自己是另一个人? “你只要记住现在的身份--我的未婚妻就可以,其他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不必担心,就算他们心里怀疑又怎样?”凌谨遇自信的说道,“没人敢当面质疑你。” “反正我觉得你在做一件很没谱的事。”凌天清叹了口气,说道。 “是你天天对我诉苦,想成为什么‘自由人’,我这不是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份?”凌谨遇拉着她,缓步迎向一个人--宋昊辰的父亲,调查局局长。 凌天清差点就习惯性的和他打了招呼,要不是被凌谨遇用力一扯,她几乎就要喊出宋叔叔来。 “这就是王的未婚妻?”宋局的双眼如电,一边与凌谨遇握手,一边扫量着凌天清,微笑着说道,“果然与天才研究院的一个学生很相似……不过,更漂亮些。” “岂止是相似,连名字也相同。”凌谨遇转过头,看着心里忐忑不安的凌天清,说道。 第490章 传达讯息 他对外面的介绍自己时,总会加上一句:请喊我“王”就可以。 别人只当是姓王的王,是昵称,谁又知道“王”的真正含义? 凌天清只能在心里骂他笨蛋,在调查局局长的面前,居然还敢给她乱安身份。 只要宋局长询问她的身份证号,不出五分钟,就能查到这个“凌天清”的一切,从家庭到平生经历,事无巨细。 不过让凌天清更吃惊的是,凌谨遇怎么会和宋局长认识? 而且两个人看上去还很熟悉。 不仅如此,他似乎和这里所有人都很熟,而且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们,对他居然也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这样的手腕可了不得,能混进馨华参加派对,又能让这群高官对他礼让有加,凌谨遇要不是对他们下了蛊,凌天清还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因为在这里的人,都不缺钱,所以不会被贿赂,而且也站在权力的上面,凌谨遇更不可能许诺给他们更多的权力,想来想去,凌天清都想不出个令自己信服的原因。 总觉得一切都是虚幻的,跟着凌谨遇穿梭在人群中,所有人就像真的不认识她一样--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是真的不认识她。 因为现在十八九岁模样的少女,和十四岁的凌天清有着本质的区别,除了调查局和院方几个人,其他人从没见过穿越回来的凌天清,加上她穿的略微成熟,所以真的以为这个女孩只是和天才院的学生同名同姓而已。 今天是一个外交官老婆的生日派对,不过焦点显然是在凌谨遇身上。 尤其是那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更是将低胸的衣服拉的更低一些,想凑上去,又有些羞怯。 这世界上,有那么一种极少数的男人,不用任何的举动,只一个眼神,就能让所有的女人面红心跳,就算是清场经验老道的女人,也不能幸免。 凌谨遇就是这么一种极少数的男人中的少数。 所以可想而知,那些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夫人和小姐们,完全失了魂。 也丢了往日的矜持和教养,失神的围着凌谨遇转,甚至做出一些比情窦初开的少女还要可笑的事情。 凌天清和青玉站在一堆水果甜心的面前,一边给青玉介绍着这些摆放的格外美丽的水果,一边打量着周围的人。 除了宋昊辰的父亲,还有刚才看见的副局邢渊之外,再没有一个认识“长大”了的自己的人。 还有一些官员,凌天清以前在一些颁奖晚会上见过,只不过这些人怎么都不会想到她是凌天清,他们最多只是说,这姑娘很像天才学院的一个小天才…… 除了调查局和学院的几个人,不会有人想到,已经“死去”的凌天清,会摇身变成十八岁少女的模样。 “少夫人,您不看着点少主吗?”青玉一边品尝着火龙果,一边善意的提醒。 “先填饱肚子再说。”凌天清哪里管的上凌谨遇,她在不着痕迹的往宋局长身边靠拢,想给他传达点信息。 虽然已经匿名发了电子邮件给调查局,让他们注意那个地下组织,可宋昊辰的消息宋局长还不知道。 而且,那个基地已经被凌谨遇完全毁灭,这件事调查局也不清楚。 “少夫人,少主说过,您只能在这个范围内活动,请不要到处乱走。”墨阳不知何时闪了过来,他们的称呼都改了,总不能在这里喊“娘娘”,所以全都改为“少夫人”。 凌天清看见凌谨遇又端着红酒往宋局长身边走来,她皱了皱眉头,只好站在原地继续吃水果派。 “凌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一个成熟挺拔的男人,走到凌天清面前,微笑的伸出手。 他是邢渊。 舞池里正在放着轻柔的音乐,已经有三五对男女里面踏着舞步,低声谈笑。 凌天清几乎没有迟疑,在青玉和墨阳说话之前,毫不犹豫的把手放到邢渊的手上:“谢谢。” 凌谨遇的眼角余光看见了自己的老婆跟邢渊走入舞池,他依旧和宋局长谈笑风生。 “凌小姐,你长得和我前段时间审问的那个女学生真相像。”邢渊的手搭在凌天清的腰上,低声说道。 “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说。”凌天清很想和盘托出这一切,她可以确定自己的身份瞒不过邢渊和宋局长。 “连指纹也一模一样。”邢渊扬起唇,用唇语说着。 “你的身上……好硬。”凌天清已经看到了他腰带上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应该是身份分辨器和指纹辨器。 虽然别人听不到凌天清极低的声音,可是凌谨遇和青玉墨阳却能听的清清楚楚。 “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邢渊在轻柔的音乐中,缓缓的踏着节奏,依旧是用唇语问道。 “调查局里也有内奸,不过那个基地已经被毁掉,宋昊辰还活着。”凌天清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轻轻敲打着邢渊的感应腰带,输入这个信息。 “可爱的小姑娘,你准备什么时候和王结婚?”邢渊带着她往比较安静的角落移去,这一次不是用唇语,低低的问道。 “我现在无法恢复身份,请保护我的家人。”凌天清立刻又不着痕迹的在他的腰带上输入信息,然后开口说道,“一切都听他的安排。” “你的男友很优秀,能多介绍他一点吗?”邢渊像是在和她聊着家常,问道。 “也就那样……”凌天清见邢渊果然在怀疑凌谨遇的身份,这一次不再给他任何的信息,打着哈哈说道,“没你们想的那么优秀。” 一首音乐渐渐的停止,凌天清终于从邢渊身边退了回来,该交流的信息都差不多说完了,现在她的心踏实了很多。 至少邢渊知道她是凌天清,并没有戳破,也答应照顾她的家人,这些足以说明,凌谨遇确实有手段,让她拥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现在想想,幸好在穿越的时候身体发育长大,这样换了一个新的身份,地球上除了几个人会怀疑她的新身份之外,其他的人都不会想到自己一夜长大。 好在学校也没有将她穿越回来后的身体变化发出公告,也没有刊登出照片,否则现在也很麻烦。 不过凌谨遇哪去了? “少夫人在找少主?”青玉一看凌天清张望的眼神,立刻问道。 “他怎么不见了?”凌天清发现富丽堂皇的大厅没有凌谨遇的影子。 “王去了……洗手间。”墨阳很不习惯说现代话,他细心的问道,“少夫人是否要属下带路?” “不……不用。”凌天清立刻摆了摆手,她发现宋局长也不见了。 虽然凌谨遇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可是凌天清还是担心他会被抓去当小白鼠。 五分钟后,凌天清在角落里默默的吃了一大堆水果,终于忍不住说道:“他去卫生间好像很久了,要不你们去看看?” “属下这就去。”青玉立刻说道,留下墨阳贴身保护凌天清。 “凌小姐,是不是等不到未婚夫了?”一个眼妆十分完美的女人,袅袅婷婷的走过来,很“关心”的问道。 凌天清看见这女人的身后,一群贵妇人在窃窃私语,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立刻明白这群人是一伙的。 她们刚才一直跟着凌谨遇后面转悠,只有几个官夫人碍于老公在场和自己的身份,只能眼神跟着凌谨遇转悠。 凌天清还记得这群人中,谁的表情最急不可耐,谁最故作矜持,谁又故意想把红酒泼到凌谨遇的西服上…… 哎,她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啊,难不成自己刚才也一直关注着凌谨遇? 不然为什么这些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凌小姐的未婚夫不在洗手间里,我知道他在哪。”那个三十岁上下的夫人,热情的说道,“凌小姐如果等的着急,请跟我来。” “少夫人,少爷不在洗手间,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青玉眨眼间就赶了回来,低声说道。 “有劳林女士带路。”凌天清突然笑着说道,不自觉的冒出很古代的词汇。 “别客气,因为我也是刚刚从贵宾休息室过来,恰巧看见凌小姐的未婚夫在vip休息室里……好像是看见了老友,正关了门……亲密的聊天呢。”林洁云殷勤的带路,她们都在等着看好戏。 这个可怜的小女孩,看上去根本无法驾驭凌谨遇那样的美男。 不过即便这样,也不能让其他女人占了便宜。 刚才和凌谨遇进入vip包间的女人,是这个圈子的交际花,以前是个戏子,不过因为有着强硬的后台,才能进入馨华当半个老板娘。 她们这群“根正苗红”的官太太早就看不惯那个风/骚的女人,现在又把那么一个绝代美男给勾引了,当然更无法容忍。 墨阳和青玉对视一眼,其实他们知道凌谨遇是做什么去了,对主子的行动要是不了解,这贴身侍卫也白当几十年。 现在眼看着王后娘娘要去找凌谨遇,他们只能先密音传入,通知凌谨遇。 “二八九,就是这间。”带着凌天清站在vip休息室的门口,林洁云优雅的告退,临走前还告知,“凌小姐,贵宾室只要输入密码就可以进入,四三一八。” 第491章 才不是吃醋 一般的休息室,只要上面闪着“请勿打搅”,就不可能有人会贸然闯入,因为这里的人,身份都是尊贵无比,大家“密聊”或者“放松”一下,都心知肚明,所以只设置了密码,也不担心有人乱闯。 青玉和墨阳站在凌天清的身边,他们已经密音通知了凌谨遇,知道里面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凌天清伸出手,却没有按密码,而是在空中举了几秒之后,放了下来,转过身,背对着门,跟两个侍卫一并排的站着,和站岗一样,闲聊起来:“你们说,凌谨遇在里面做什么?” “聊天。”两个侍卫这次出奇的一致,说道。 “聊天为什么不在大厅里聊呢?那里也有聊天区。”凌天清又问道。 “少夫人觉得少主在做什么?”青玉听到她这么反问,也不敢再乱说,反问。 “里面个女的,很漂亮,以前还是个明星。”凌天清描述着,想到凌谨遇以前对她说,想找个明星“去去火”。 “少夫人进去看看就知道少主在做什么。”墨阳建议道。 “我忘了带相机。”凌天清皱了皱清秀的眉头,这么好的“捉奸”机会,怎么能浪费呢? “少夫人想合影?”青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录像机来,他对高科技的东西相当痴迷,随身带着百宝箱,里面什么东西都有。 “青玉,你真神奇。”凌天清看见那个和半只铅笔一样大小的录像机,忍不住赞叹。 这群穿越过来的人,实在太厉害了,不但能这么快的接受地球文化,而且脸高科技产品也玩的风生水起,不得不让她刮目相看。 在另一间房子里,宋立明和两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子,站在监控器边,一眨不眨的看着屏幕。 因为这里是特殊地方,所以vip包间不能安装摄像头进行监控,只有走廊上能够监控到。 那个一夜长大的少女,脱去了校服,穿上笔挺的西装,褪去了一丝象牙塔里稚嫩,看久了,居然有一种内敛的、难以让人察觉到的风华--这绝对是岁月打磨出的光华。 虽然她现在没有将这种沉淀的美丽的风华展现出来,可是如果能够唤醒她身体的记忆,她会和凌谨遇一样,一个是君临天下,一个是母仪天下…… 宋立明虽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凌天清是穿越过的人,可是他深信凌谨遇他们这几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一定和凌天清消失的那二十七天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宋立明很想知道,凌谨遇和墨阳青玉这两个人,究竟是哪个空间的人,他们身上的潜能极限究竟是多少。 同时,也想知道凌天清的身体发生了怎么的变化,二十七天能长成这样,那个空间里,一定有着巨大的时间差。 凌天清将仿佛是一个条形胸针的录像机别在胸口,这才伸手按着密码。 她知道跟那个法律盲说法律会很可笑,但是凌天清有意无意的会收集一些方便以后搬上公堂上的“证据”。 万一到时候凌谨遇真要和自己结婚,她还能拿着这些东西申诉离婚咧。 虽然,凌谨遇很可能不会给自己走到法院的机会,不过多找点东西保护自己总是没错。 在密码输进去后,门会在十秒之后再打开。 墨阳和青玉都很放心,因为已经密音通知了所有的情况,凌谨遇一定早就做好了准备,不会发现一些尴尬的,或者容易让人误会的事情来。 可是当门打开,墨阳和青玉的眼睛差点蹦了出来…… 倒是凌天清,早就预料到这男人不会在做好事,不过看见眼前的一幕,还是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仿佛是未成年人看见少儿不宜的电影一样。 玛丽隔壁的,那个霸王果然不干好事,等她翅膀硬了,肯定一脚踹飞他,再把他给阉了,然后卖给牛郎店。 凌谨遇舒适优雅的坐在沙发上,一个头发如海藻般美丽的女人,正跪在他的面前,头部挡在了他的胯 下,背对着门,像墨阳和青玉,当然知道这是在干嘛。 要是换成以前,凌天清可能还不会想到这是在做什么,可是这段时间被凌谨遇晚上“调、教”的,对男女之事已经懂了很多。 加上她自己在白天也下意识的多关注夫妻之事,生怕什么都没做,还会不小心怀孕…… 所以现在这场景,凌天清能不清楚在做什么吗? “真没礼貌,没有看到请勿打搅嘛?”那个女人立刻转过头,不悦的说道。 “是你没礼貌,没有看到他是我的未婚夫嘛?”凌天清正在闭眼安抚自己的小宇宙,听到女人这么一问,没来由的恼火,用她的语气反问过去。 “你……是凌小姐。”那个女人果然异常美丽,用一句电影界很俗气的话来说,举手投足都是戏,眉梢眼角全是情。 凌天清不再理她,盯着凌谨遇,突然笑眯眯的说道:“王,你要是很饥渴,我晚上带你去夜店好了。” 让他被榨干,然后得艾滋死掉! 凌天清突然觉得自己好恶毒,不过她确实很恼火。 这个王八蛋,每天晚上说着让人感动的情话,一转脸,就去偷腥。 呸呸呸,想想自己忍辱负重的“陪睡”,凌天清就觉得脑袋被门夹扁了,现在基地被毁掉了, 她好像没什么可被胁迫的,为什么就不能用一个好点方法反抗现状呢? “如果你能帮我纾解的话,不用去夜店这么麻烦。”凌谨遇唇边浮起一丝笑容,说道。 “不麻烦,我带你去最有名的夜店,请放心,我会给你找最漂亮的小姐。”凌天清“相敬如宾”的说道。 “栀子,今天先到这里,你可以走了。”凌谨遇对站在一边的栀子轻轻颔首。 “可是,还没有做完。”栀子不愧是拿过双料影后的人,表情里还残留着渴望和欲望。 “出去。”凌谨遇只吐出两个字。 栀子不再多嘴,立刻退了出去,而墨阳和青玉也收到凌谨遇的眼神,默默退出去,伸手关上门。 “小清儿,据我所知,外面那些夜店的女郎,都是下等品,不及栀子小姐的一半。”凌谨遇看着压抑着怒气的少女,微笑着说道,“你准备给我找什么样的女人呢?” “那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燕瘦环肥任你挑选,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就去找什么类型的,怎么样?”凌天清越生气,表面上反而很镇定。 这个死男人敢当着她的面找小姐,她也会让凌谨遇一次吃个够,撑死为止。 “夜店……现在如果过去,好像还不太晚。”凌谨遇看了眼时间,刚好晚上十点半。 “应该说,现在过去还很早。”凌天清居然能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然后转过身,脸上的笑意全都冷冻,眼角闪过一丝邪恶的光芒。 她是被逼的,真的! 凌天清站在夜店门口,这段时间,她完全走出了象牙塔,学到太多成人的游戏,“受益匪浅”,走入夜店的时候,完全像个“过来人”。 服务生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年轻美丽的少女。 他们诧异,并非是因为凌天清年轻,夜店里不缺年轻的女人,他们诧异的是凌天清的容貌和气质非常清纯,完全像个高中生,连眼神都清澈见底,一看就知道是受过良好教育、家教也相当严格的好学生。 夜店里有形形色色的女孩,唯独没有这种带着……应该形容为上流社会的气质女生。 是真正的上流社会,仿佛带着皇家后裔的血统……服务生只能这么词穷的形容白色套装少女给的感觉。 当他们看向后面的那个高大的男子,全都愣住了,如果说还能形容前面窈窕清纯的女生,后面的男子,让这群人完全失去了语言。 只觉得很卑微。 在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面前,他们都不自觉的低下头,垂下视线,不敢过分的注视那张俊美如同神祗的脸,否则会忐忑不安,觉得自己冒犯了天威。 凌天清低声的询问前面的服务员一些事情,然后转过头对凌谨遇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喊姑娘。” 凌谨遇觉得自己在逛青楼,好在这里的女人只敢远远的搔首弄姿抛媚眼,不敢贴过来邀请。 那个小丫头,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来夜店的路上,就立下了规矩,让他们进了店之后,不准乱开口,不准插嘴,这样她才会让他们玩个够。 这里虽然音乐声震耳欲聋,可是他依旧听清楚了凌天清和服务生的谈话。 他的老婆,要见夜店的负责人,好像是想把他们给卖了。 原本以为自己跟其他女人亲热,凌天清会吃醋,谁知道她总是不按章出牌,看上去是很生气--气的把他干脆卖身了…… 凌天清跟着服务生找的夜店的负责人,把凌谨遇关在门外,开始谈价格。 “索先生,外面那三个人品相至少也值这个价吧?”凌天清伸出一个手指,不满刚才的价格。 “我们还要验身。”索经理已经在猛吞口水了,他不知道这个少女是何方神圣,居然弄了这么三个极/品男人出手。 、、 第492章 怎样才能回到从前 不过看上去,这少女举止言谈都很有教养和礼貌,应该属于上流社会的娇娇女。 那几个男人说不准是她的仆人,玩腻了,所以想转身卖了。 “不用验身,你找个老中医来看一眼,就知道他们五脏六腑都没问题,健康的很。” “凌女士,您可能不知道,这一行,外表固然很重要,可是能力更要考核,所以,我们可以先商量一下,能否试用三天?”索天成果然是奸商,看这个小女孩年少,就死命的压价。 “你怀疑他们的能力?”凌天清装作不高兴,问道。 “这个……凌女士,请您谅解,这是行规。”索天成嘿嘿笑着,说道。 “你竟然怀疑他们的能力!”凌天清豁然起身,非常生气的说道,“这样,今天晚上,只要你有本事让他们三个人起不了床,我分文不收,把他们送给你!” “凌女士说话算数?”索天成眼睛一亮,立刻也站起身,见她突然上了自己的激将法,心中大喜。 “当然!我一言九鼎。”凌天清拍着胸口保证。 “那这段对话就当是证据,凌女士不能反悔。”索天成不会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被一个女娃玩了。 谁让他看见凌谨遇的“品相”太兴奋,这完全是个“双料王”,以后将让自己店扬名世界呀。 “怕只怕你没这个本事。”凌天清冷哼一声,挥了挥手,“你尽管招呼人手上去,男女不限,如果明天早上八点之前,他们还能来见我,那……你就得给我这个价。” “成交。”索天成只差没捶锤子了,大喜过望的说道。 “我出去和他们说一声,你快点准备人手。”凌天清心里也闪过一丝得意,她今天晚上终于能甩掉这三个魔鬼男。 只要赶回去把宋昊辰送到安全的地方,她也溜走,不要被那个滥情的男人每天晚上抱着。 想一想他跟其他女人睡觉,就觉得好脏! 凌天清摇了摇头,甩掉凌谨遇和其他女人亲密的镜头,走到隔壁的房间,对坐在里面闲闲的喝着茶的俊美男人,笑着说道:“你们运气好,这家负责人愿意免费让你们玩一夜。” 她身上也带着仪器,能简单的测出监控系统。这种vip的包间,没有摄像头。 来这里玩的人,本来就很注意这些,加上夜店本身名气很大,当然更不可能在嗨皮房里装录像系统。 “我不缺钱。”凌谨遇轻笑着说道。 “做人要节省点。”凌天清心里白了他一眼。 “你用了什么计谋,让人家这么听话的给你免费?”凌谨遇当然听到了隔壁的对话声,虽然房间超级隔音,但是难不倒他。 “我骗他们说要把你们给卖了,然后讨论价格的时候,故意上当,跟他们打赌,说你能一夜御十女……”凌天清半真半假的说道,她跟凌谨遇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是已经变得聪明很多,了解他大半的性格,也会应付起来。 外面响起了门铃声,凌天清立刻转身打开门,看见索天成笑眯眯的站在外面:“凌女士,可以开始了吗?” “完全可以。”凌天清侧过身,外面鱼贯而入男男女女约莫二十人,都低头含羞带怯的等待着命令。 一个小推车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情/趣用品,还有大瓶的润 滑液和避 孕安全油,看上去挺可怕的。 而站在走廊上,还有几十人排队等候着,看来索天成果然下了血本。 宽大舒适的包间里,站满了各式各样的男女,凌天清扬声说道:“你们要加油,别给我丢脸哈。” 说完,她立刻闪身就溜。 “凌女士不在这里等结果?”索天成看着少女踩着高跟鞋,大踏步的往电梯间走去,立刻问道。 “我明天早上八点会过来拿钱。”凌天清有点闷闷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爽。 如果按照计划来,这三个男人晚上会尽情的玩上一夜,她能回去带走宋昊辰,然后回到学校报告情况,或者回家里看看爷爷奶奶…… 总之,只要不被凌谨遇控制自由,她还是能够恢复以前的正常生活。 可一切都在按着计划进行,她的心却很不舒服,蜷缩的紧紧的,恨不得大哭一场。 因为没想到凌谨遇是这样的男人…… 没想到他也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还以为这个男人会有所不同,以为他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真的。 结果,前几天对她说,下面忍不住要找女人了,今天居然真的找野女人。 呸呸呸,坏蛋! 还是妈妈说的对,婚前要是忍不住想对你发生关系的男人,一定要警戒。 站在电梯里,凌天清看着门缓缓的合上,想着凌谨遇在左拥右抱,忙的不亦乐乎,狠狠一脚踢在电梯的镜子上。 以后永远不要再见面! 大街上一片热闹,十一点多的大都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灯火辉煌,红男绿女,没有一个人认识突然长大的她…… 一双眼睛,两双眼睛,三双眼睛……很多双眼睛悄悄的盯住路灯下,穿着白色西装的少女。 她是猎物。 可是没有接到命令,没有一个人敢乱行动。 因为,他们不是一伙人,也不是两伙人,这些人,至少有三个不同目的团伙,他们自己也感觉到有其他人也盯着这个少女,所以更没办法行动。 凌天清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她虽然万分的烦乱,可还是要先赶回去把宋昊辰送走。 凌谨遇那个家伙是老狐狸,万一察觉到不对劲,会立刻赶回去,又把她给囚禁起来。 ---------- 宋昊辰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连续多日的观察和治疗,让他体内的毒素基本上都消除了,可以送回研究院。 猫妖依旧在懒洋洋的打着盹,她最喜欢做的事情,似乎就是睡觉。 而凤凰则是在聚精会神的打着游戏,根本没在意凌天清一个人先回来了。 “咦,你这么早就回来了?”猫妖伸了个懒腰,看见凌天清走到医疗室外,“王说过,你不能进去。” “今天的派对看到宋局长,王让我回来把宋昊辰送到他爸爸身边。”凌天清很自然的说道,输入指令,打开医疗室的静音门。 “那我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猫妖托着腮,问道。 “可以用我的通讯器打过去。”凌天清将一个比手机要小很多的超薄电板扔到猫妖的面前,说道。 凌天清早就料到猫妖会找凌谨遇确认,她已经设定好了程序,只要猫妖拨打凌谨遇的号码,语言编码会启动,那边就会传来凌谨遇的声音--她平时无聊时录下凌谨遇的话,就是在做这个编码,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智能编码,无论猫妖问什么,都会按照凌天清设定好的程序回答。 “你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好。”猫妖拿着通讯器,看了眼凌天清的脸色,并没有打过去。 “因为我也想见自己的爸爸。”凌天清随口应付着,走进医疗室,将宋昊辰的胳膊上的针管拔掉。 那是让他昏睡的药物,可以保持心情的平静,更好的接受治疗。 “学长,醒了?” 宋昊辰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张天使般的笑脸,依旧那么纯净。 “我见到了你的父亲,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凌天清冲着他微微一笑,说道。 宋昊辰的状况果然比第一次醒过来要稳定。 至少,情绪是稳定的。 他沉默的坐起身,拿起叠放在一边的上衣穿好,和以前一样,对自己的仪容要求很高,如同真正的军人。 “不需要我送一程?”凤凰终于从电脑上移开眼睛,问道。 “不用,我开车送他回去。”凌天清并没有再拿过自己的通讯器,她要和这里的一切说再见。 以后也不要再看见那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 鹦车悬浮在空中,凌天清开启了自动驾驶的命令,和宋昊辰两个人坐在里面保持着沉默。 “不管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我都会让你做我的妻子。”突然,宋昊辰低哑着声音说道。 凌天清依旧沉默着,看着自己纯白的袖口。 她以前从没想过感情上的事,自从穿越回来之后,她才知道优秀的学长原来喜欢着自己。 如果没有那个狂妄强大的男人,凌天清或许会和学校里的其他少女一样,慢慢的长大,慢慢的恋爱…… “凌天清,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宋昊辰见她低头不语,用长官的口气,问道。 “你到底在想什么,告诉我!”看她还是不说话,宋昊辰再次命令。 “我在想……怎么样才能再回到从前。”凌天清的睫毛闪了闪,终于说道。 “将时光机研究成功,回到从前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梦。”宋昊辰听到她这句话,声音缓和了很多,甚至带了点温柔。 他以为,凌天清是想回到和自己单纯在一起的过去。 “会成功吗?”凌天清现在极度的不自信,她的脑中都是凌谨遇在狂欢的场景。 第493章 卖给夜店 “会。”宋昊辰肯定的说道。 “学长,我真的很想恢复身份……或者换一个身份,重新在校园里学习。”凌天清在心底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 “我会帮你想办法,只要你可以回到我……我们的身边,即便你已经被列入死亡名单,要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并不难。” 宋昊辰见她眼里似乎有一丝无助,手指轻轻蜷缩起来,很想牵她的手。 凌天清抿了抿唇,她当然知道让学院给自己安排一个新身份并不难,她担心的是凌谨遇。 那个男人肯定不会这么容易的放过她。 能够剥夺她的身份,也就有本事让她这辈子都是“黑人”,永远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而且,已经对全世界宣布了死亡名单,她也不可能再用原来的身份回去。 “可是已经无法恢复像以前那样……”她是永远都可能再回到原来的生活,只要有凌谨遇在。 “那你到底想怎样?”发现她的问题好象不是在“身份”上面,宋昊辰微微皱眉,问道。 “我想……消失。” 只有这样,她才不能彻底的摆脱凌谨遇,虽然那个男人在百花丛中,很可能已经对她没兴趣了。 “你想躲开那个人?”宋昊辰没想到她会因为凌谨遇,而放弃身份和喜欢的生活。 “暂时……想在家里呆段时间。”凌天清也在做着艰难的决定,她很想立刻回到学校继续生活,可是如果凌谨遇再次将她带走,会引起院方的重点关注,反而不好。 在家里,虽然没有警卫保护自己,但是看上去凌谨遇好像“表面工作”做的不错,对自己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很恭敬,说不准还能逃过一段时间。 “明白了。”宋昊辰深吸了口气,点点头,走到控制器边,输入凌天清的家庭地址,“学校的事情不必担心,还有那个基地的事情,你也不必再插手,我会做好汇报,你在家里好好静休。” “谢谢学长。”凌天清立刻说道。 “不必谢我,是你救了我不是?”宋昊辰转过脸,看着凌天清,突然绽出一个微笑,“我会抽时间去看你,不过你也小心狗仔,总有些人,会盯着你家。” 凌天清觉得受之有愧,救他的人是凌谨遇,不是她。 鹦车直接开到了凌天清家里的阳台上。 一直守在下面的一个小记者,脸上立刻振奋起来,一扫午夜的疲惫,拿着高清摄像机开始拍摄下这一幕。 大家都在猜测凌天清的死亡有蹊跷,看上去似乎真的有点奇怪呢。 在她死亡之前的一个月时间里,原本应该参加一个世界级的研讨会,听说她准备的很充分,可是当时并没有出现在会上,接着几个活动全被取消,大家再也没有捕捉到她的身影。 一个多月后,突然被派往森林,之前也没有做过新闻发布会,紧接着,一直没有在媒体面前露面的天才生,传出死亡的音讯…… 作为实事求是的小记者,龙三下定决心要调查清楚此事。 只是很多报纸都被打过招呼,不准再有对此事的其他报道,很多记者原本盯着凌家,想挖掘点爆炸新闻来,也收到了不同程度的警告。 偏偏他偷偷的守在这里,坚持不懈的等待着,非要弄出个子丑寅卯不可。 凌天清匆匆跳上阳台,带着超大的口罩,匆匆走进自己的家里,想给家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家里,灯火通明,客厅上,坐着一个超帅气的美男,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从阳台冲入客厅的少女。 凌天清看见那个长着一张英俊面孔的男人,脑中嗡然一响--他不是被自己“卖”去了夜店吗? “小青!”妈妈看见凌天清果真从阳台上出现,表情几乎喜极而泣。 凌谨遇果然是神人,任何事情都预料的半分不差。 从凌天清去密林开始,到她的死亡消息被播报出来之后,这个自称是他们女婿的美男子,口中所说的一切,果然是“金口玉言”。 凌家的老人都已经去休息了,只有凌天清的父母在激动的等待着“死而复生”的女儿。 虽然在森林出事之前,凌谨遇已经告诉他们,凌天清安然无恙,但是对凌家的长辈来说,没有见到凌天清的面,自然不会放心。 这一次,终于看到了女儿,凌家父母也彻底放下心来,自然对凌谨遇所说的话更是深信不疑,而且也将他当成了“救命恩人”。 救了女儿性命的恩人。 凌家原本不会想到女儿消失了二十七天,会引来杀身之祸,好在有这个男人保护,安排好了一切。 否则,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那个可怕黑暗的组织。 一开始的所有敌对情绪,渐渐的变成了对凌谨遇的感激,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崇拜心理,凌家似乎要倒戈了。 “爸爸,妈妈。”凌天清和父母重聚的喜悦,被沙发上端坐的那个男人搅乱。 她有种一切都被控制着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从小学着自立自强的凌天清非常不舒服,在现代都市里,只要心理健康,应该没人喜欢被别人控制,限制着自由。 “伯父,伯母。”宋昊辰礼貌的喊道,没有去看凌谨遇。 “昊辰,快点来坐下。”凌爸爸立刻说道。 “不了,我要立刻赶回去,明天会来看你们。”宋昊辰没有任何的停顿,将凌天清送入屋子之后,连句寒暄都没有,转身上了悬浮在阳台外的鹦车离开。 “学长,要不要我送你?”凌天清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眼神,烤的自己,她赶紧也转身,客客气气的问道。 “不必。”宋昊辰已经上了车,“你自己注意安全。” 说完,鹦车一闪,已经疾驰而去。 “小青,现在不要乱走,被人看见就麻烦了。”李妈妈当即关上了阳台的门,将玻璃调成了不可穿透光线的状态。 “青青,你先回自己的房间,早点休息。”由于时间太晚,凌爸爸不想熬夜聊天。 而且这中间的事情,凌谨遇几乎每天都会命人向他们回报凌天清的情况,而且有时候还会放一段小丫头吃饭或者学习中的录像,极大的缓和了家人的忧虑情绪,现在只要回来,明天聊天也一样。 今天晚上的主要事情,是研究怎么睡觉。 凌家人刚开始极为排斥凌谨遇的身份,从爷爷奶奶到外公外婆,大家都无法接受这个“陌生”的女婿,更不希望他和凌天清走的太近,影响她的生活和学习。 可是自从发生丛林事件之后,经过了生死一线,凌家的对这个外星球的女婿,有了新的看法,尤其是看见他的能力如此强大,心思有那么缜密体贴,每天一小段爱心录像,更是打动了奶奶们。 至于家里最倔的俩老头,现在还是没有什么表态,依旧是希望孙女“活在当下”,和那劳什子的天朝一刀两断,好好过地球人的生活。 不过,倔爷爷和外公一个尚文一个尚武,老将军还是很佩服有能力有本事的人,心里不喜欢,嘴上也收敛了很多,只表态--尊重凌天清的选择。 一家人评来论去,还不是希望独苗子能幸福? 本来孩子年幼,才十四岁,花骨朵一样,老爷子和奶奶们谁都没想到出现“穿越”这样的事情,所以没做好心理准备,一想到未成年少女跟个年轻男人有个啥,就着急上火,抵触情绪相当严重。 如果凌谨遇这会没处理好家庭的事,只怕会遇到很多的阻力。 好在他的手段一向强硬,加上有青玉墨阳两人在身边,更是如虎添翼,摆平一个大国都不费力气,更何况处理一个小家? 给凌家吃够了甜枣,凌谨遇开始丢难题--晚上应该怎么睡呢? 同是一家人,凌天清是他在天朝的法定老婆,夫妻感情没问题,只是她暂时失忆而已,是不是还应该履行妻子的责任? 李爱敏走进凌天清的卧室,站在洗浴间的门口,看着里面灯光映射在磨砂玻璃上的窈窕身影,想着说辞。 虽然凌谨遇很狡猾的说明,他并不急于夫妻之实,只是想先唤起她的记忆,所以希望多接触磨合,说不准在培养感情的时候,她会突然记起以前的事情。 但是像李爱敏这样的现代女人,当然知道正常男人的需求,她得找女儿谈一谈。 至少,不应该这么不负责任的把凌谨遇“卖”给夜店吧? 李爱敏和凌天清的老爸几乎每天晚上都在谈论凌谨遇的事情,他们已经得出一个和老爷子们相反的结论。 --无论凌天清接不接受这个男人,至少不能伤透他的心,因为现在唯一能保护她的人,就是凌谨遇。 那个地下组织,和全球政府都拉上了关系。 她不过是一名拯救地球的绿色人员而已,凌天清的爹只是教授,即便认识很多人,也有笔杆子和媒体,可是现在凌天清的身份被抹消,想利用所谓的“正义”和“法律”,李爱敏他们知道很可笑。 这个世界对好人来说,是一个有秩序的世界,可是对那些无法无天的坏人来说,任何的法律武器都没有用,只能依靠比他们更坚硬的拳头。 第494章 少女心萌动 李家人反反复复商量了很多次,最终确定他们没有保护女儿的能力。 没有人愿意等亲人莫名其妙的死了,再去追究凶手,把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 到时候,即便全世界都知道、都在谴责黑手那又如何?人已经死了不是? 李爱敏他们有着让制造全世界都沸腾的舆论能力,却没有阻止暗杀的能力。 凌天清洗完澡,穿上自己以前的睡衣,已经小了很多,看上去有点滑稽。 她打开门,看见妈妈坐在了床边,正等着她。 “睡裙变短了很多。”李爱敏端详着自己一夜长大的女儿,总觉得看不够。 “嗯,以前到这里。”凌天清比划了一下膝盖处,可是眼里却不自觉的有泪水氤氲起来。 差点死了一次,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看见自己的妈妈,可以想到那种悲喜交加的感觉。 “小青,过来。”李爱敏拍了拍床边,等凌天清走过来的时候,伸手抱住她,微微的抽泣起来。 这失而复得的明珠,现在要怎重新安放呢? 母女俩抱着互相流泪,过了很久,才止住了哭泣。 两个人躺在床上,像是凌天清很小的时候,妈妈带着她睡觉一样,有着久违的温暖。 “小青,那个人……你要怎么办?”李爱敏抱着女儿,聊了很久的天,冷不防的问道。 凌天清沉默下来,抱着妈妈的脖子,很久才说道:“我很怕他。” “别怕,他又不是坏人。”李爱敏听凌天清这么一说,有点心酸,毕竟自己的女儿才活了十四年,不管穿越时发生了什么,现在记忆全失,依旧是个花骨朵而已。 “我知道……”凌天清闻着妈妈的味道,心里踏实了很多,“可是,他的性格很怪……不准别人反抗他,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只想躲得远点。” “他是大男人主义了点,外星人,可能不懂地球上说的男女平等,不过啊,这也有好处,不必你去操心边边角角……” “妈妈,你的意思不是已经认可他了吧?”凌天清猛然感觉妈妈的话有问题,什么叫不必操心边边角角?妈妈说的怎么好像是小两口生活? “小青,你知道现在自己的情况吗?”李爱敏摸着女儿的秀发,低低的说道,“听谨遇说的情况,外面的危险没有完全解除,现在只有他才能保护你,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妈妈不想你再有事,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了任何的打击,如果上次不是谨遇事先通知院方会发布你的死讯,你的奶奶和外婆他们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发疯。”李爱敏又说道,“我们不想你会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你要试着找到以前的记忆,暂时不要惹恼了他,再过段时间,如果实在无法接受那个男人……爸爸妈妈还是会支持你的想法。” “我没法接受他。”凌天清想了好久,闷闷的说道。 跟其他女人有过关系的男人,就算是想接受都很困难,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小青,说说他有什么让你不能忍受的缺点,除了大男子主义之外的缺点。”李爱敏问道。 她和老公观察研究了很久,都没有发现凌谨遇很明显的缺点。 这个男人处世做事,滴水不漏,天衣无缝,简直是一个完人。 “霸道,怪脾气。”凌天清想了想,好像这该归纳到大男子主义里吧? “还有让人无法忍受的……每天晚上……每天晚上要跟我睡觉。”凌天清的脸上发烫,有点不安的说道。 “所以,你就把他带去了夜场?”李爱敏叹了口气,无奈的问道。 居然……那家伙恶人先告状…… “我被限制了自由,不能回来看你们,又不能到处走……”凌天清很囧,立刻避开这个话题。 “那段时间没有让你回来,是为你好。” 李爱敏温柔的解释:“因为我们也被监控了,不仅仅被那个地下组织,还有政府和媒体。一旦你出现,会立刻陷入危险,被推到风口浪尖,连带我和你爸爸的生活和工作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那时候会永无宁日。” “我知道。”凌天清眨了眨眼睛,“可是他让我感觉虚幻,一点也不踏实,像是活在梦中一样,我还不能适应这样的生活。” “对他来说,你以前是他的妻子,每天亲密的生活已经习惯了,如果你是因为不适应一个陌生人成为亲人,可以慢慢来。” 李爱敏耐心的开导着女儿,“无论自己会不会喜欢上他,至少他救过你,不能太过分的对待别人。” “我没有很过分……”凌天清只是觉得凌谨遇足够强大,任何东西都打不倒这个男人,所以她偶尔发下脾气,那家伙也没感觉。 “给他找夜场的女人,还不过分?”李爱敏和老公听到这个事情,要不是凌谨遇一向金口玉言,他们还以为在开玩笑。 “我……那是因为他先找别的女人。”凌天清想到这里就火大,郁闷的说道,“我不过是如他所愿而已!” “你这孩子……”李爱敏叹了口气,试探的想跟女儿谈谈男女之间的事情,不过要先问清凌谨遇是不是真的背叛了她,“跟妈妈说说,他怎么找其他女人了?” “反正……就是跟别的女人……”凌天清不想说具体过程。 “那你也应该和他先谈一谈,问问他为什么胡来,不该这么冲动的带他去那种地方。” 李爱敏拉下被子,看着女儿秀美的脸,“那地方是好女孩应该去的吗?你才出去了几天,连夜店都敢进去,要是被你外公知道,一定会罚你。” “妈妈,你在帮外人说话。”凌天清突然抗议的说道。 “我……不是在帮外人说话,是你这件事做的不对,记得好好道歉。”李爱敏看见女儿委屈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偏颇凌谨遇。 “他应该向我道歉。”凌天清想到那个栀子小姐,觉得最受伤的还是自己。 “无论谁向谁道歉,都要敞开来谈,这世上最伤人的,是冷漠,是两颗无法沟通的心,明白吗?” “妈妈,我困了。”凌天清不愿再谈凌谨遇,难得今天晚上跟妈妈睡觉,她只想美美的睡一觉,忘掉那些少年维特之烦恼。 咦,怎么是少年维特之烦恼? 难道说她……少女之心开始萌动了? 凌天清打了个寒噤,赶紧默念一段心经平复心情,闻着妈妈的味道安然入睡。 ---------------- 第二天一大早,凌家就来了个贵客。 凌天清难得睡在自己的床上,又无法和平时在学校一样起床训练,所以贪睡了片刻,并不知道有人来“提亲”了。 宋立明西装革履的带着夫人登门拜访,在龙三这群记者的眼中,是很平常的上门安抚老朋友的情绪。 其实他是来替儿子求婚。 昨天晚上,凌谨遇当着他们的面,介绍一夜长大的少女为自己的未婚妻,宋立明不是不知道。 可是儿子执意要求,加上他的心里也确实很想将凌天清抢到这边阵营,所以思量一夜,还是带着妻子前来提亲。 用这种方法,也可以间接的试探凌谨遇的反应,窥探他会怎么办。 而且现在凌天清的身份不比以前,如果凌家同意这门婚事,宋立明可以安排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给她,让凌天清和家人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 “你们考虑一下,如果同意,我会尽快给青青安排回研究院和昊辰一起学习。”宋立明平时公务繁忙,连茶都顾不上喝一口,先把事情说清,就准备离开。 “是呀,爱敏,你们考虑好,到时候无论是认昊辰当干儿子,还是认个‘养女’,都不会让别人疑心,毕竟青青的容貌和以前不同,就算是说找一个和自己‘死去’女儿相似的女孩,也没人会怀疑。”宋昊辰的母亲还穿着军装,看来也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的,“以后又可以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何乐而不为?” 凌天清准点会醒过来,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起来,根本不知道外面已经争翻了天。 “你们看,青青还是可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和学习,”姥爷先发表意见,“依我看,同意这门婚事,百利而无一害,真正的两全齐美。” “说起来,青青穿越后突然长大四五岁,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爷爷也点头,听他说这句话,也应该是对婚事持赞同意见,“而且有宋局长担保,青青只要再熬过一段时间,等到没人注意她时出现,就算是宋局长也能保护她的安全啊。” “青青现在的容貌,走出去的话,确实没人会怀疑什么,说是收的一个养女,也有人相信,毕竟长相上,有以前孩子的影子。”外婆想了想,居然也点头,“安全问题,相信宋局长他们会做好,而且研究院比军队还严格,只要能回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是谨遇怎么办?万一青青发生危险怎么办?”李爱敏问道,“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答应了,过河拆桥的事,你们会做吗?” 第495章 天朝记忆 “对了,凌谨遇昨天晚上又去了哪里?”姥爷突然想起来外孙女回来了,凌谨遇半夜又走了,总觉得那个男人神神秘秘,没有安全感。 “他说有点事,所以去忙了。”凌爸爸立刻说道。 “这个孩子啊……我只怕一点。”一直没开口的奶奶,终于说话了,“怕留不住他们……青青能好好生活固然很好,可是万一这两个人一觉醒来,全世界都找不到他们了,我们怎么办?” 一番话,说的全家人都沉默了。 他们也想过这个问题,既然两个人都是“易穿”体质,说不准有一天就穿越回那个天朝了。 “要穿,也不是一个人穿。”李爱敏在片刻后打破沉默,她是看着凌谨遇办事异常的安心,还有点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心的感觉,所以当即说道,“就算是小青跟昊辰在一起结婚生子,要是穿越也不会因此而停止,到时候她突然失踪,会给昊辰带来多大的伤害?” “老婆,你的意思是……” “爱敏,别忘了昊辰以后也是科学家,他和青青和工作搭档,专门研究时空这玩意。”爷爷不满的抢着说道。 “所以和昊辰在一起才更放心,至少一个科学家,能尽可能的保护青青,而和一个拥有容易穿越的磁场的人在一起,消失的可能性才最大。”姥爷也非常赞同。 “是的,昊辰或许可以留住青青。”奶奶点点头。 “我没有其他意思,女儿我当然心疼在乎,但是感情的事情,建议还是尊重她的想法。”李爱敏在一片反对声中,越发的坚定支持凌谨遇。 她倒是觉得成熟的男人更可靠,而且凌谨遇有着强大的个人魅力,所以外公爷爷这种强硬的男人,会觉得被凌谨遇的光芒压住,才会不自觉的反对吧? “我们也没有说不尊重她,大家都是想让孩子好好生活,对不对?” “凌谨遇的气场确实和地球人不同,连我看见他沉脸的时候都会头皮发麻,你让一个小丫头跟他生活,不是每天都泰山压顶的感觉?”姥爷越想越觉得外孙女跟宋昊辰会好一点。 “青青的压力也很大……” “这件事先不要和她说,你们也别争了,青青年纪还小,观察一段时间再看看行吗?” “你们在说什么?”凌天清换上了平常的家居服,站在卧室的门口。 “青青,你起床了?”李爱敏立刻站起身,迎向女儿,笑着说道,“在想着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凌天清只听到最后两句,好像不是惊喜啊。 “没错,我们决定去度个长假,陪你好好玩一次。”李爱敏巧妙的转移话题,说道。 “真的?”凌天清兴奋起来,看了一眼家人,突然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咦……那个……他走了?” “你是说谨遇?”李爱敏立刻故意在家人面前说道,“才一晚上没见而已,不是想他了吧?” 她在主观的引导着女儿的感情,想通过不断的强调,让凌天清顺着她的引导,找到自己真正的感情。 “没有!”凌天清立刻否认,她赖床这么久,也在想着今天早上会不会凌谨遇没有走,在和家人吃饭…… 没看见他很好,嗯,心情很好…… -------------- 所谓的惊喜,就是李爱敏临时改变了行程。 两天后,她要去维基特小岛上参加一个关于大海的保护会。 然后在那里待上大约两个月。 而凌天清的父亲,也会随行前去。 因为学校快要放暑假,凌爸爸因为凌天清“去世”的消息,早就请了长假在家里陪老人,所以可以带着一家人去维基特小岛“散散心”。 对外人是这样说的,大家也很能理解和美的三代人突然失去一根独苗的悲痛心情,亲朋好友更是希望他们去度假透透气,别像一开始听到凌天清出事的消息时那样,每天闷在家里不出来。 对凌家人来说,其实算是去“避难”和放心团聚。 小岛很安静,而且环境非常好,相比繁闹的大城市,更适合凌谨遇的布线保护,也适合凌家团圆,不必担心被偷/拍。 一切凌谨遇已经安排好了,包括海边的大别墅,本地的保姆,以及司机车辆…… 凌天清不能明目张胆的跟妈妈他们坐一架飞机,只能和凌谨遇一起分开飞过去。 对此,凌家人还发生了一次争议,爷爷和姥爷依旧认为没必要处处都听凌谨遇的安排,在家里等着回复宋立明的提亲也很好。 老头子们一旦钻牛角尖就非常的倔,连带着觉得什么都不对,就该听他们的意见,答应宋立明的提亲。 而凌天清一天没见到凌谨遇,第二天一爬起来,看见凌谨遇和家人有说有笑的吃着牛排聊天,凌天清就觉得自己好穿越。 感觉凌谨遇才是地球人,而她是外星球来的一样。 紧接着,她就被带到地下停车场,然后和凌谨遇坐着专机赶往目的地。 凌天清一直塞着耳机,闭着眼睛听音乐,不理对面坐着的男人。 最近感觉妈妈和偏心他,凌天清都有点吃醋了。 她才是妈妈的亲女儿,为什么老妈每次都说她不对? 难道要主动用身体留住别人才是对的? 男人的需求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凌天清萌芽中的感情,是纯洁无垢的,像是每个少女在青春期时对爱情的幻想,柏拉图式的美。 凌谨遇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少女,她依旧如同灵气所聚的精灵,只不过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被自己“浇灌”,所以有一点点的憔悴。 “你看我干嘛?”凌天清突然睁开眼睛,瞪着凌谨遇。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凌谨遇见她终于和自己说话了,唇边浮起一丝让人神魂颠倒的笑意,问道。 “因为你先看我,所以我才看的你,你以为是我想看吗?”凌天清听见他这么一说,立刻不屑的移开眼睛,看着机舱外的朵朵白云。 “我以为是自己比较好看。”凌谨遇端着刚榨出来的果汁,尝了尝说道。 “臭美。”凌天清更是不屑,只有栀子她们才会盯着他看吧? 她又不花痴。 相比之下,她更希望看一本教科书,也不想看到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唔,对了,栀子小姐说她比较想你,所以也会去小岛探望你。”凌谨遇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道。 “我跟她可是一点不熟,她真的是想我?”凌天清听到“栀子”两个字,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只差没给凌谨遇的俊脸上挠两爪子。 “不然你觉得是想谁?”凌谨遇气定神闲的问道。 在坐飞机的无聊时间里,能调戏一下小娇妻,感觉真是太好了。 “是想看你吧?”凌天清冷笑,眼神扫了眼小桌子上的果汁,有点想泼过去。 “她说想和你接触,没说是想看我。”凌谨遇双手交叉,很“不解”的请教。 “因为……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话,离我远点!”凌天清想到栀子,怒火中烧的端起果汁。 不过没有泼过去,她怕老妈知道又要教育自己大半夜,所以端起来,狠狠的灌了一大口,然后站起身,走到猫妖身边坐下,将音乐声开到最大。 恶心的男人,一点都不纯洁的男人,随便找女人的男人…… 凌天清越想越郁闷,最最生气的是,栀子也会去小岛,弄的她想换个地方。 ---- 金色的余晖铺满了大海,晚霞灿烂如锦缎。 凌天清站在靠着大海的白色别墅二楼,眺望着这么美的景色,突然想到一种很美很美的动物--凤凰。 不知道为什么,脑中浮现的背负着万千彩霞的凤凰,和古书描写的凤凰不是一样的。 那个凤凰,五彩羽毛,闪着金色的光芒,和阳光一样耀眼。 这是残留在大脑皮层深处的关于天朝的零碎片段吧? 脑中偶尔会突现出一些奇怪的景象,凌天清已经不会感到稀奇,因为那是她通过许多努力,想唤醒的天朝记忆。 只不过无论是药物还是神经刺激,都无法让自己找到完整的记忆,只能在不经意时,偶尔闪现出一些片段,这对恢复所有的记忆来说,远远不够。 “这里晚霞没有天朝美。”凌谨遇端着一杯红酒,站在凌天清的身边,靠着栏杆闲闲的说道。 晚风吹拂起他的黑发,这段时间,原本干净利落的短发长的有一点点长,摇曳起几丝淡淡的风情,而前面的发丝有时候会挡住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带着难言的质感。 “我会想办法把你送回天朝。”凌天清难得不和他赌气的说道。 “我要回去,你当然也得跟着。”凌谨遇看着她钟灵毓秀的脸,温柔的说道。 “我跟着回去看你三宫六院?”凌天清冷哼,想到妈妈说他跟其他女人暧昧,很可能是有其他原因,她就觉得可笑。 如果按他所说,他是王,以前也有过三宫六院,那她就不怀疑这个花花世界会让他多沉迷。 以前的妃子哪里有现在的女人大胆? 第496章 真爱 而且穿的还暴露,瞧远处的沙滩上,都是三点式的美女,各种肤色的都有,火辣辣的燃烧着视线,他能经受住现代的诱惑? 才怪! “原来你是在吃醋。”凌谨遇背靠在栏杆上,晃着红酒,斜睨着小妻子瓷白的脸,薄唇又吐出让凌天清无法容忍的话来。 “你少自作多情,我吃哪门子醋?”凌天清额上黑线直掉,好想踹他一脚,把他那过分良好的优越感给踹掉。 “吃醋又不是可耻,反正栀子小姐已经让你酸过一回……”凌谨遇见她要怒了,像是竖起毛的小猫,越发的好心情,逗弄着她。 “凌谨遇!你……你!你别诽谤我!” 凌天清已经口不择言,她平时相当冷静理智,有着准科学家的大脑,可是遇到凌谨遇就像是遇到了克星。 仿佛是妖怪看到了孙大圣,立刻被打回原形--又成了心理上十四岁的少女。 饭桌上,凌天清狠狠的咬着菜,就像是在咬凌谨遇的肉一样。 “小青,今天晚上早点休息,飞了大半天很累,不准熬夜上网。”李爱敏对闷头吃饭的女儿说道。 “嗯,妈妈,晚上我和你睡好吗?”凌天清只想着晚上要怎么睡。 她一到这个海边别墅就立刻考察了房间,前后上下的房间倒是很多,有十多间房子,除去保姆和司机厨师他们睡在后面的小房子里,一人一间房都够了。 她怕半夜房间又溜进一个人。 “今天晚上我不能在这里休息,一会吃过饭就要去维斯丽家里,保护协会的其他会员都在那边聚集。”李爱敏微笑的说道。 “那我和奶奶睡好了。”凌天清感觉到凌谨遇的在看她,一道火热的视线让她吃的很不爽。 “这孩子晚上还怕睡陌生的环境吗?”奶奶笑了起来,她很乐意和孙女一起睡。 李爱敏看了眼女儿,知女莫过母,她知道这小丫头在担心什么。 看上去女儿好像和凌谨遇还在冷战的状态中,上次“夜店”的事情还没主动解决掉。 不过也不着急,反正这段时间可以好好休息,小火熬粥慢慢香嘛。 对凌家来说,超过三天时间的团聚,一年中只有一次机会,那就是过年。 平时凌天清的学业忙碌,虽然每周家人都会尽量的推掉一切陪女儿,但是院方总是会安排很多课外活动,要不就飞去其他国家做学术交流,算起来,一年真正能见女儿的机会,也只有三十天左右,并不是每个周末都能看到她。 这一次,外公外婆都在,一家人住在海边别墅里,因为这样的意外,而享受天伦之乐,大家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悲痛。 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玻璃射入,洒满整个房间,带着明亮温暖的色彩。 宽大的客厅里,爷爷和外公习惯性的看着早间新闻,浏览世界要闻,奶奶还保持着很多的老传统,喜欢做一些小手工,反正永远都闲不下来。 而凌天清躺在外婆的腿上,翻着一本厚厚的英文书。 她在休假时,会很随意率性的生活,和在学校里一举一动都要军事化不同。 而宋昊辰和她完全相反,他在家中也是军事化的生活,从不可能这么随随便便的躺在沙发上翘着腿看书。 所以,凌天清从没有想过自己将来和宋昊辰一起生活。 她很敬重爱戴自己的学长,可是宋昊辰那种魔鬼军人般的性格,凌天清可以在工作和学习上忍受,却无法在生活中配合。 这个宽敞明亮的大客厅里,还坐着两个男人--凌谨遇和凌天清的教授老爸。 外面的庭院里,站着猫妖和墨阳,而青玉和凤凰不见踪影了。 他们似乎一直在暗查着什么,所以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 墨阳要负责起这一家人的安全,凌谨遇如今的手下有不少人,他每天做着和天朝一样的事情--保护王宫的安全,安排好人手“巡逻”。 如果晓寒和孩子们也能穿过来,其实这里和天朝也相差无几。 只要王上在的地方,无论多险恶奇怪,墨阳都能够安之若素,只是每天晚上有点想念天朝的妻子儿女,还有那帮可爱的兄弟。 看了眼灿烂的阳光,墨阳有点能理解当初小王后刚刚穿越到天朝的心情。 凌天清眼睛盯着英文书,可是心思却不在书上。 她觉得凌谨遇有点变了,好像……有了其他女人,所以一点也不腻着她,除了平时正常的聊天外,他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自己家人的身上。 除此之外,他会每天不定时的消失一下,不知道是去找哪个女人。 而凌谨遇和自己的岳父大人在虚心的请教东方神秘而深厚的历史,他很好学,每天都会补充大量的地球文化知识,和凌天清当初穿越到天朝时一样,花费很多时间在了解学习地球文化上面。 凌教授习惯了上课,当然很乐意给凌谨遇“说教”。 他在凌谨遇和宋昊辰之间,不像父母和妻子那样激烈的发表意见,凌教授是“自然派”,作为一个在专业领域上享誉全国的中文教授,凌教授对女儿的感情,几乎没有人为的去干扰。 但是平心而论,他的心里,主观上是偏向凌谨遇的。 虽然这个神秘的男人才出现短短数月而已,虽然一开始凌教授并不想将女儿交给他,但是从见到凌谨遇的第一面开始,凌教授的心里就被震撼了,因为凌谨遇就是他心目中真正的中国古代美男子,犹如嵇康潘安…… 因为他的心底有着那么深厚的东方文化情节,所以凌教授无法抹杀那种惊/艳和莫名崇拜向往的感情。 总觉得凌谨遇是存在于古书里的神奇人物,虽然现在相处有一段时间,可凌鸿远每每看见凌谨遇,依旧惊为天人。 “爸爸,你看看这段诗词。”凌天清读着雪莱的诗词,用的是英文,凌谨遇听不懂。 她故意把爸爸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这边,所以“虚心”的诗歌问题。 凌谨遇微笑的看向沙发上的少女,她穿着白色的家居服,两侧的口袋上绣着兔宝宝,中裤只到膝盖上,露出诱人的小腿线条,让人很想去摸一摸那么修长洁白的光滑小腿。 凌鸿远一听到关于诗歌的学术问题,果然有点分心,和女儿聊起雪莱,顾不上凌谨遇。 凌天清心中这才高兴了点,好像刚才是凌谨遇把自己爹地抢走了一样,她先终于又夺回爸爸的注意力,宣示自己的存在。 “青青,别这么躺着,学校没有教你礼仪吗?” 外公是老将军,和宋昊辰一样的军人作风,看不惯年轻活泼的外孙女某些举止,出声提醒。 “外公,我只是想放松一下。”凌天清口中这么说着,可是行为收敛了很多,立刻规规矩矩的坐好。 “你这个老头子真要命,什么都要管,孩子又不是不懂礼仪,在家里绷的那么紧干嘛?这里不是部队。”外婆不悦的说道。 “你这老婆子,头发长见识短,没有规矩就不能成方圆,要是把孩子宠坏了……” “我回去看书。”一看见外公和外婆要吵起来,凌天清赶紧开溜。 她知道外公的性格,认死理,钻牛角尖,这一吵,准保要没完没了的说大道理,给她上军人讲座。 溜回自己的房间,凌天清关好门,走到朝海的大玻璃前,有些羡慕的看着远处沙滩上游玩的人们。 她现在依旧被限制了自由,不能去人太多的地方,尤其是这几天刚到小岛,也不知凌谨遇在担心什么,明令三日内不能踏出别墅。 那个男人下令的时候,倒像个霸王,不会给别人反抗的机会。 不过今天就是第三天,明天妈妈会回来,到时候她就能和家人一起去海边游玩了吧? 就在凌天清想着明天去海边游玩的情景,她的通讯器响起了起来。 通讯器不是手机,而是和学校时候带着的手表一样,是多功能的精密仪器,只是凌天清不知道她的通讯器被监控了,一切的通话和信息都会先转移到凌谨遇那里。 通讯器上闪现的是代码,编号001225,正是宋昊辰。 凌谨遇在书房里,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他知道宋昊辰对自己老婆虎视眈眈,不过,那个小少年,还不够资格成为自己的对手。 所以凌谨遇才在这件事情上这么的放任,没有立刻下杀手。 他放任凌天清和宋昊辰之间的感情,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期望宋昊辰会成为一个催化器--让凌天清早点认清自己的感情。 他现在可不是当年不懂爱情的毛头小伙子,经历了这么久的风雨,凌谨遇对感情已经操控的熟稔自如,自知分寸。 既然现在的凌天清心理年龄依旧是十四岁,那就让同龄人去催化她,早点让她清楚什么是真爱。 凌谨遇几乎毫不怀疑这个丫头会再次爱上自己,只不过需要点时间而已。 别说是在地球上,就算是轮回百世,凌天清永远都是自己的女人,别人休想染指半分。 “……什么?”凌天清惊讶的问道,“学长你也要来这座小岛?” 第497章 在意她 “是,我要去岛上的维基实验学校做交流。” 凌谨遇摸着下巴,这个宋昊辰的目标很明显,可惜小丫头似乎还有点犯晕。 没关系,第一炮让宋昊辰去攻,然后他坐享其成…… “天清,你有考虑那个问题吗?”宋昊辰在要挂断通讯之前,突然问道。 “什么问题?”凌天清茫然的反问。 “算了,见面再说。”宋昊辰忍耐了几天,可是那边不给他任何的讯息,父母也让他耐心点等着凌家的回复,他心里着急也没用。 凌天清挂断了通讯,总觉得怪怪的。 自从宋昊辰咬了她一口之后,凌天清的心里就长了个小疙瘩。 学长确实很优秀,是许多女生的梦中情人,可是对凌天清来说,他只是个好搭档和良师益友。 她倒是更喜欢纯粹的学业工作上的搭档关系,或者说那种不必言语的蓝颜知己的感觉。 因为两个人太有共同话题,反而会觉得这个人是自己的影子,仿佛是另一个自己,自己会和自己结婚? 凌天清从没想过。 她和宋昊辰好在没有整日相对,自从那天在电梯里发生难堪的一幕之后,到现在,和宋昊辰其实只见了一面而已,所以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没有表现出来。 这一次,宋昊辰要来实验学校做交流,两个人的见面机会应该不多…… 凌天清被一个电话,弄的发了半天的愣,想着自己和宋昊辰以前上学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年纪相差了四五岁,凌天清从没想着这么“高年级”的大哥哥,会对自己有特殊的感情。 在孩子们的眼中,四五岁的差距,几乎是孩童和大人的差距。 刚进入天才实验班,凌天清看见宋昊辰,是很崇拜的心理,听着每个老师都在夸这个优异的学生,她把他当成了学习目标,期望有一天,自己可以跟宋昊辰成为对手。 没想到在十一岁的时候,她成了宋昊辰的搭档。 这是一组年龄差距最大的搭档,也是学院里唯一一对高年级与低年级搭配的搭档。 原因是--凌天清的表现相当突出,无论是悟性还是灵气都非常高,已经超过了同年级的小伙伴,所以院方决定重点培养,将她配对给宋昊辰。 所以宋昊辰对凌天清来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凌天清一天都游离着,她现在不能上学,也不能恢复普通的生活,想一想自己的未来,似乎很黑暗。 以后也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机会能和宋昊辰一起完成任务,这样一来,宋昊辰不会再对自己有过多的想法了吧? 凌天清在晚饭的时候,发现凌谨遇又不见了。 她觉得那个家伙是去找女人了。 因为凌天清在平时会不自觉的关注凌谨遇的一举一动,听着他对墨阳等人说了什么,今天下午在和奶奶聊天时,就无意间听到凌谨遇和墨阳说,栀子来了。 那个吃“棒棒糖”的女人果然来了,凌天清当时晃神了很久,她明明很讨厌凌谨遇,却又总是关注他的举动,这点更让她鄙视自己。 这么僵持着几天下来,凌天清发现最后不爽的还是自己,她真想改变现状,能掌握一点主动权,至少不要这么每天被一个男人牵着鼻子走。 凌谨遇不在家,凌天清晚上也不必跟着奶奶或者姥姥一起睡,她回到自己的卧室,一边在心里骂着凌谨遇不是好男人,天天拈花惹草,一边也骂着自己没事净想着些无聊的事情…… 墨阳在黑暗中坐在沙发上,像是融入了空气里一样,让人查不出一点声息。 凌天清打开房门,一道光线从门里倾泻而出,落在沙发上无声无息的男人身上。 “墨阳,你怎么还没睡?”凌天清走出房间,问道。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家人都回房休息了,房间都是静音设置,所以不必担心走路开灯会吵醒其他人。 “回王后……少夫人的话,不能睡。”墨阳立刻站起身,他虽然不能和以前一样行礼,不过还是非常的恭敬。 “为什么?”凌天清不解的问道。 她和青玉墨阳说好了,不准喊她娘娘,也不准喊王后,少夫人也不要喊,喊她名字就可以,可是凌谨遇的手下像是约好了一样,异口同声的喊她少夫人。 因为在外面,那些其他的手下不会喊凌谨遇为“王”,而是喊他少主。 听到这些称呼,凌天清还是很穿越的感觉。 “因为奉旨在身。”墨阳要保护这里的安全,青玉不在,凌谨遇也没有回来,他要更加小心周全,不能有负王上的托付。 “那我们聊聊天吧,我也睡不着。”凌天清穿着睡裙,坐到沙发边,“能说说你奉的是什么旨吗?” “密旨。”墨阳端坐着回答。 跟没说一样。 凌天清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位大哥才像个正宗穿越的古人,不过倒是挺有趣。 “那个……你家大王哪去了?”凌天清本来想婉转点问这个问题,但是想到墨阳是个古人,绕弯子的话还是留着对凌谨遇说,和墨阳说话,直白一点比较好,反正他是不会笑话自己的。 “出去了。”墨阳很认真又简洁的回答。 还是和没说一样。 凌天清揉了揉乌黑的头发,忍了忍,笑眯眯的说道:“我知道他出去了,我问的是,他去哪里了?” “王上不准属下泄露他的行踪。”墨阳有些歉意的说道,“所以请少夫人不要再问了。” “是去约会了吧?”凌天清还维持着甜甜的笑容,像是没听见墨阳刚才的话,问道。 墨阳沉默不语。 “去见一个女人?”凌天清见这个忠诚耿直的下属不说话,立刻知道自己刚才说中了。 墨阳还是沉默不语。 “啊,我知道了,他是去见栀子!”凌天清站起身,走到墨阳面前,笑眯眯的问道,“对不对?” 墨阳沉着气,依旧不回答。 因为不用等他回答,主子已经回来了。 “你不回答就说明我猜对了。”凌天清突然不笑了,转过身,往自己房间走去,“你早点休息,我回房睡觉了,晚安。” 什么外星人? 口口声声的说的爱情,还没现代人的感情牢固! 幸好她没上当,否则每天看着那男人三妻四妾,不疯才怪。 “小清儿还在意我的去向?” 凌天清刚走进房间,把门锁死,就听到一个熟悉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心中一慌--是慌乱的慌,不是惊恐的惊,只因那磁性熟悉的声音。 凌天清急忙转过身,看见凌谨遇就像是从地上冒出来的一样,坐在她的床上,噙着邪邪的笑容,盯的她越发的慌乱。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凌天清在慌乱之后,想到的就是他听到了自己刚才和墨阳的对话,脸上忍不住发烫,感觉像是被当场逮住的小偷。 “脸红什么?关心老公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凌谨遇见她面红耳赤,心情大好的说道。 “谁关心你?”凌天清伸手去拉门,“我要休息,你快点出去。” “果真要我出去?”凌谨遇问道。 “出去!”凌天清心跳加速,说道。 凌谨遇眼里也含着笑,站起身,走到凌天清的身边,突然低下头,对着她烧红了的耳朵轻声说道:“你的心跳的很快。” 温热的男人气息灌进耳中,麻痒难耐,凌天清攥着门把手,感觉腿都软了。 这个……这个应该叫什么词来着? 挑 逗吗? 呃,不对,应该是调情吧? 不……也不对…… 唉,她脑子怎么浆糊了? 以前抱着睡也没这么心慌气短双腿发软的感觉啊,她今天到底怎么了? “你……你……”凌天清张嘴,可是发不出声音,她像是被定住了身形一样,慌张无助。 “你今夜要是让我走,那我只好去找栀子小姐暖床,不介意吗?”凌谨遇见她今天不同往常,一副“荡漾”的娇羞模样,再次低低的问道,故意把暖暖的气息全吹在她敏 感的耳垂上。 “你喜欢的话,就尽管去找她,反正别想在我这里过夜!”凌天清听到他这句话,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可怕的焰火,当即怒火中烧,气愤的拉开门,说道。 “这样的坏脾气,可是留不住男人的心啊。”凌谨遇丝毫没有将她的愤怒放在心上,微微笑着说道。 “出、去!”凌天清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的字。 凌谨遇看着她快要爆炸的模样,伸手按住门,依旧笑微微的说道:“想来想去,还是抱着自家老婆睡觉比较香。” 凌谨遇现在就像是有着天下无敌的好脾气,不管凌天清的情绪是恼怒还是高兴,永远都无法影响到他的心情。 也没见凌谨遇有什么举动,凌天清身体突然不能动了,只能被他随便摆弄。 “你又点我的穴道,无耻。”凌天清被他抱起来,愤怒万分的说道。 “我说过不要穿着裙子跑来跑去,你总是不听。”凌谨遇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温柔把她抱上床,伸手摸向她裙子下光溜溜的小腿,声音里带着夜的魅和惑。 “你……别碰我……”凌天清虽然被点了穴身体不能动,可是皮肤的神经末梢依旧很敏 感,被那双因为习武而略带粗糙的大手,抚摸的面色通红,双眸也蒙上淡淡的雾气。 第498章 明人不做暗事 凌谨遇漆黑的双眸像是夜空的寒星,他在想要不要在今晚先“诱”她一次。 “好,睡吧。”在瞬间之后,凌谨遇伸手点了她的睡穴,看见她立刻闭上眼睛昏睡过去,开始伸手脱自己的衣服。 诱要她的计划,还是稍微推迟几天,等她对自己没什么防备和敌意的时候,也等宋昊辰过来让她看清自己的心时,再好好品尝他的战利品。 低下头,轻啄着她粉嫩的樱唇,凌谨遇的手指插入那乌黑的长发里,呼吸渐渐的急促起来。 妻子的甜美,只有他知道。 ……不好,他可能今夜忍不住。 凌谨遇深吸了口,蓦然离开她的红唇,他不能因为这种事情,乱了自己收复美人心的计划。 可是…… 凌谨遇看着那张熟睡的小脸,上面还有着红晕,粉红色的睡裙被自己扯开一半,露出修长洁白的双腿,白色的小裤裤露出一角,诱惑着男人渐渐暗红的双眸。 一向完美的自制力,在今夜不知为何完全崩溃。 因为好几天没和她一起睡觉? 因为这几天没有肌肤之亲过? 又或者,是因为今晚的星光太美,她的睡颜太娇憨? 只是今天晚上要是把她给“办了”,明天晚上估计他又会忍不住,这样周而复始,她再笨也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凌谨遇深知自己在她面前的自制力,不吃就算了,一旦开吃,他会忍不住吃的彻彻底底,吃光抹尽,吃的她下不了床…… 只是不知道这么久没做,她第二天的后遗症到底会多严重。 凌谨遇心中盘算着后果,手上却不闲着。 嗯,他刚才给自己定下的宗旨是,在不打乱自己收复美人心的计划下,能偷吃就偷吃,绝不手软…… ---------------------- 清晨的海边,空气非常鲜美。 阳光从窗户射入,静静的洒在大床上的少女身上。 “小青,起床吃饭了。”李爱敏敲着门喊道。 凌天清皱了皱眉,她的生物钟非常准时,可是今天怎么都睁不开眼睛,身上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又疼又重。 “小青,今天怎么还在睡懒觉?”李爱敏打开门,走了进去,看着床上穿着整整齐齐睡衣的女儿,弯下身,伸手拍了拍了她柔嫩的面颊,再次喊道,“大家都在等你吃早饭,快点起床,不要让长辈等你一个人。” 凌天清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妈妈站在床边,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玩通宵电脑了?”李爱敏看见女儿困成这幅模样,摇了摇头,将被子掀开,闻到被窝里全是龙涎香混杂着天清花的味道。 “妈妈……你回来了?”凌天清听到妈妈说到昨天晚上,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凌谨遇在她的房间里。 要是身体还能跑能跳,凌天清肯定会跳起来查看,可惜她就像是一个水果,被榨汁机榨干了汁液,连手指都不想动,只能打起精神慢吞吞的坐起来。 “我早上五点半就回来了,结果你现在还在睡懒觉,快去洗漱,十分钟后开早饭。”见她终于醒过来,李爱敏叮嘱道。 凌谨遇坐在沙发上,微笑的看着楼下的房间,他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连坐在身边的人,都感觉到如沐春风。 外公特意多看了几眼这个年轻男子。 他的心里深信凌谨遇一定是王者,作为一个老将军,能很轻易的分辨出一个人是王是寇的气质。 真正的皇者,会在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中,让人惴惴不安或者如沐春 光。 上一次这个年轻男子和他们谈判时,那气场和现在截然不同,就算他在笑,也有着能压倒一切的可怕力量,让人心存畏惧。 而今天,凌谨遇又散发着让人很放松的气场,好像他是吃饱喝足的雄狮,愿意在阳光下懒洋洋的打着盹,或者滚两圈,让周围的人走近点,不会轻易的伤别人。 凌谨遇确实昨晚吃了点“肉”,只是还不够饱。 看见好半天,凌天清才在妈妈的带领下走了出来,凌谨遇的眼里笑意更深。 小妮子走路的姿势都有些不对了,不过显然她还没想通这是为什么。 就算等一会她猜想到可能被欺负了,依照她的脸皮,也不好意思问出来吧? 凌天清是在纳闷,她的身体酸痛酸痛的,而且刚下床的时候,双腿发软差点跌倒,当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凌谨遇给欺负了,可是床单上干干净净,她穿的衣服又很整洁,不像是被凌谨遇做过什么。 那个男人一向明人不做暗事,就算是对她做出不轨的事情,也大喇喇的不会去掩盖…… 所以她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大姨妈要来了,所以感觉腰酸背痛涨涨的…… 早饭吃的有点心神不宁,凌天清总觉得凌谨遇的目光有些暧昧,弄的大家都往她脸上看,很让人郁闷。 “青青今天身体不舒服?”细心的奶奶早就发现凌天清不对劲,见她一放下碗,表示自己吃饱了之后,立刻问道。 “嗯,肚子有点疼……”凌天清底气不足的说道。 “是不是水土不服?”姥姥立刻关心的问道。 “你傻了?青青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怎么可能会水土不服?”外公冷嗤,看向自己的外孙女,“青青,你自己检查一下身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我会一点医术,不如我来看看吧?”凌谨遇坐在凌天清的对面,他在桌子底下,用脚轻轻蹭了蹭凌天清的小腿,说道。 “不……不用,我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凌天清的腿急忙往后一缩,脸色一红,她这是不是被调 戏了? 不过……她经常被这男人调戏,尤其是在密林出事的那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要被红果果的吃豆腐。 但是现在不同,在这些长辈的面前,尤其是老古董的爷爷辈老人面前,要是被他们发觉自己和男人在桌子底下还“有一腿”,肯定会被上教育课。 “小青,可不能讳疾忌医。”凌鸿远看了眼女儿,觉得她今天是不太正常,脸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好像有点发烧。 “真的没事了,你们慢用,我去给大家准备早茶。”凌天清赶紧开溜,双腿走路还打着颤。 “不要你去准备,快去换了衣服,一会昊辰的飞机就要到了。”爷爷一大早就接到电话,宋昊辰作为交流生要来这里。 “啊?他今天就过来?”凌天清有些惊讶。 “还不是提前过来两天看看你。”外公看了眼凌谨遇,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家人说到其他男生的时候,总会有种很压迫的感觉,那股压迫感来自于微笑着用餐的凌谨遇。 “god!”凌天清嘟囔了一声,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翻找着衣服。 在换衣服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腰上被种上了很多草莓。 再一转身,凌天清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镜子里,自己的光滑后背上全是红色亲吻痕迹。 ……那个天煞星,居然又“啃”了她! 凌天清心中别提有多恼怒,她越发的怀疑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被他做过什么,否则今天怎么会尿尿都痛? 总不可能一夜之间突然得了严重的妇科病吧? 好在脖子上没再被种上草莓,那个男人应该是顾忌到家里还有老人在,所以收敛了点,没让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也一片红一片紫。 迅速的换好衣服,凌天清冲出去,看见凌谨遇已经站在庭院里,正在和墨阳说着什么。 她气冲冲的穿过客厅,走到花架下,站在凌谨遇的身后,很没没礼貌的口吻,冷冷的说道:“喂,你过来!” “想让我给你看看病?”凌谨遇转过身,看着眼里阴霾的少女,心情很好的问道。 “来这里。”凌天清往一边站了站,显然不想让其他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她还不知道这群人的听力有多厉害,以为这样就能避开墨阳的耳朵。 “今天怎么不舒服?”凌谨遇走到她的身边,很“关心”的问道。 “你不知道?”凌天清阴沉着脸,这个男人好高啊,她的阳光全被挡住了。 “我怎么知道?”凌谨遇装傻,反问。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凌天清顿了顿,问道。 没想到她居然能厚着脸皮问出这句话来,凌谨遇突然很想笑。 “做了什么?”看着她怀疑的表情,忍住笑,凌谨遇继续反问,一脸的无辜。 “我的身上全是红色的痕迹,你别想骗我!”凌天清咬了咬牙,看了眼周围没其他人,压低声音愤怒的说道。 “唔,我只是亲了你而已,怎么了?”凌谨遇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承认自己亲她的事实。 “可是我……我……我……”一连几个“我”,凌天清憋红了脸,半晌才说道,“为何会疼……” “嗯?”凌谨遇听到她后面四个字细弱蚊蝇,而且她也羞红了脸,故意装做没听到,“什么?” “我……腰酸,腿疼,全身都疼,你说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凌天清深吸了口气,质问道。 第499章 当我的舞伴 “我只是亲亲你而已,然后就睡了。”凌谨遇说谎的时候,不会让别人察觉到他在说谎,他会释放出一种让人不由自主相信的魅力,“你不是昨天晚上冻感冒了吧?为什么全身都疼?” “青青,接电话。”房子里传来妈妈的呼唤声。 凌天清愤愤的看着凌谨遇。 可是她又没有证据--昨天夜里,凌谨遇完事后,把她抱去浴室洗的干干净净,又换了套床单,帮她穿好衣服,什么都没有留下。 而且床单全是纯白色的,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小青?” “妈妈,我这就来。”凌天清终于转过身,忍着腿间的不适,小跑回屋。 凌谨遇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转身面对阳光,笑了起来。 “王上,刚才青玉发来讯息,报告宋昊辰已经上岛了。”墨阳走过来,对凌谨遇低低的说道。 “嗯,不必管他,让青玉盯好那个人就行。”凌谨遇点了点头,他可没将宋昊辰放在眼里。 凌天清背着包,从大门风风火火的往外冲,如果她今天腿脚再好点,速度完全可以媲美奥运会的短跑王。 “小清儿,要去哪里?”凌谨遇在她跑下阶梯时,不紧不慢的开口。 凌天清不理他,反而加快脚步往外走。 凌谨遇的中指轻轻一弹,凌天清突然保持着行走的姿势不动了。 “要去哪里?”凌谨遇走到她的身后,再次问道。 “见同学。”凌天清被点了穴,只能如实回答。 “唔,什么时候回来?”出乎凌天清的意料,凌谨遇居然只是问她回来的时间。 “下午两点之前。”凌天清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送你去。”凌谨遇一挥手,凌天清的穴道立刻解开了。 “不用了,才两公里的路程,我可以走过去。”凌天清心里虽然对他没好气,但是被点了次穴,让她也知道不能太过分的惹他,所以嘴里温柔了很多。 “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凌谨遇的眼里甚至还带着笑意,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车钥匙,对着她晃了晃,说道,“放心,我不会打搅你见老同学。” 凌天清坐在车里,浑身不自在,一是因为总觉得凌谨遇对她做了不轨的事情,二是因为宋昊辰。 她知道自己和宋昊辰之间发生了改变,可能再不能成为以前那样搭配的天衣无缝的好搭档,想到这里就心有不甘,因为她还是希望一切都能够回归正轨,包括和宋昊辰之间的一切。 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从入学开始,到现在那么多年过去,她和老师家长相处的时间,可能都没有和宋昊辰相处的时间长。 他们一起接受任务,一起完成作业,一起研究实验,一起做生存训练…… 好多好多的过往,让凌天清一直以为,他是最好的老师,也是最温柔的哥哥,像朋友,更像家人。 两个人一起登台领奖,一起拿着奖杯拥抱,一起出现在媒体面前接受采访,在外人面前总是冷酷的学长,每一次都将话筒递给生性活泼乐观爱聊天的小师妹面前,从来不会抢镜头…… 好好想一想,凌天清突然觉得,宋昊辰是个很好很好的男生,至少对她来说,是个好老师,好搭档,好哥哥。 只是她以前没有想过那么远的爱情,更没有想过自己视为哥哥和老师的人,会对自己有着友情亲情以外的感情。 这次去见宋昊辰,凌天清就是想把一些心里话说给他听,说明白之后,再次想到他,心里就不会再有疙瘩。 凌谨遇将车停在小岛上一个重点实验科研学校的对面,那有一个咖啡厅,宋昊辰下午两点要去学校先报名,所以在咖啡厅里等着凌天清。 看着穿着蓝色牛仔裤和白色t恤的青春少女走进咖啡店,凌谨遇关闭好车窗,熟练的放起音乐,闭上眼睛,听着古典乐。 他来到这里,学了不少东西,当作一次奇妙之旅也不错。 只是,想来想去还是天朝好,地球上的科学虽然很发达,可是他更喜欢在天朝无忧无虑的生活。 ---------- 凌天清坐在包间里,看着对面坐着的英气少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见过了凌谨遇那样的美男子,再看其他男人,都觉得长的像地里的白菜--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虽然宋昊辰的容貌很出众,但是在凌天清的眼中,和同班的其他男同学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她以前判断一个人的美丑,就和别人不同,人家看相貌,她看性格和品质。 只要性格好,品质高,凌天清就会很愿意和他亲密一点。 凌谨遇不同,他的面孔已经掩盖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缺点,让凌天清唯一感觉性格这么恶劣,可是长得却这么妖孽,让人无法真正的恨起来的类型人。 “学长,晚上去我们那里吃晚饭吗?”凌天清搅动着浓浓的咖啡,问道。 “晚上临时要参加校庆晚会,所以没有时间过去。”宋昊辰一直盯着凌天清,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你陪我去晚会,我少了个舞伴。” 他用半命令的口吻说道。 依旧穿着研究院高级校服的少年,有着锋芒毕露的神采。 “我现在出入很不方便,要请示家里长辈才行……”凌天清想到凌谨遇肯定不会让她晚上出来游荡,立刻想婉言拒绝。 “在你来的途中,我已经和叔叔通过电话,他答应晚上来学校当我的舞伴。”宋昊辰直接打断她的话,说道。 “我爸爸答应没用。”要凌谨遇点头才行,现在那家伙是掌权人。 “只是做舞伴而已,你以前不会拒绝这种小事。”宋昊辰这一次学乖了,没有正面出击,而是搬出以前的情谊,一步步的攻陷在感情上后知后觉的小师妹。 这是他来之前,父亲为他布置的战术。 宋立明要求他不准提求婚的事情,先走寻常小情侣发展的路线,该约会时约会,争取多一点的接触空间,水到渠成时,再提出求婚,这样凌天清或许还会答应。 “学校没有邀请其他人,我现在的身份不太适合吧?” 凌天清还在拒绝,换成以前她确实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研究院以前每个晚会,她都会和宋昊辰自动配对,从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 都是被那个外星人天天搂搂抱抱的原因,虽然心里很不爽凌谨遇,可凌天清心里总觉得自己是“有夫之妇”。 真是可怕的思维啊,要是再这么下去,她早晚得被凌谨遇给洗脑了。 “怎么不合适?你是我邀请的人,学校不会有任何意见。”宋昊辰面前的咖啡一点没动,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今天一直心神不宁,在想着谁?” “啊?”凌天清有种被戳破秘密的感觉。 她心神不宁是因为凌谨遇在楼下等着,那看不见的气场总是干扰着她的思维,让她没法全心全意的和宋昊辰聊天。 加上她身体很不舒服,小屁屁开始火烧火燎的,恨不得去找个妇科医生开点药止止疼,更没法去主动谈论宋昊辰的感情事。 不过宋昊辰今天没有谈到任何敏感的感情话题,凌天清也就无从提起,见他现在神色言行都和以前的学长一样,她更无从提起两个人的感情事,所以就咽下去,只要宋昊辰正常,她的心里疙瘩也就解了。 “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宋昊辰发现自己刚才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意有所指,立刻改口问道。 父亲做的计划不会有错,他们用仪器软件分析了凌天清所有的性格,找到的这种方案是最易破解的方案,他必须沉住气,一点点攻占她的心。 “嗯……是有点……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凌天清歉意的笑了笑。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宋昊辰关心的问道。 “不……不用,我很快就没事了,抵抗力强着呢。”凌天清哪里敢去医院,虽然很想找个妇科医生检查,但是宋昊辰在一边,万一出来个让她恨不得钻地缝的检查报告怎么办? 到底还是个少女玻璃心,又处在敏感的年纪,凌天清可不想在异性面前丢脸。 “这个实验学院的医疗班底十分强大,要是真的不舒服,进去检查一下并不碍事。”宋昊辰见她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再次说道,“由我来给你做检查,不必别人经手,万一是你身体发生变化,我也能帮你想想对策。” 宋昊辰想到了她消失后回来,身体发生的一些变化,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发生基因突变。 “真的没关系,我只是有点累……可能是因为离开学校一段时间,不太适应轻闲的生活,所以睡的全身都疼……” 凌天清一听他要给自己做检查,更是小心肝一抖,立刻摇头摆手。 她本来以为刚穿越回来被检查时,宋昊辰发现她“非处”了,但是没想到那时候注射了药物,并没有进行身体检查。 只是抽取血液分析…… 他们并没有想过皮肤表面的变化,而是研究最根本的骨骼血液…… 第500章 飙车 所以,她的身体秘密还没被发现。 “那你先回去休息,下午我报了名之后,晚上会让人来接你。”宋昊辰立刻站起身,说让她回去休息,就立刻准备让她离开。 果然是将军之子,做事雷厉风行,而且不给别人转圜的余地。 凌天清靠在车椅上,没心思看外面的美景。 她参加过很多晚会,几乎每次都是和宋昊辰是舞伴,所以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凌谨遇说。 “咳……我想去看看医生。”将宋昊辰的晚会先放到一边,凌天清在轿车里,有点坐立不安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过了一上午,身体还火辣辣的疼。 今天早上躺在床上不动还好,这一会又是走路,又是坐车,屁股被折腾的有点受不了。 而且,万一她真的被“睡 ”了,怀孕了怎么办? 所以还是在小岛上找个不认识的医生,检查一下身体比较好。 “我就是医生,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告诉我。”凌谨遇开车的技术已相当熟练,他在带着凌天清兜风,那车开的让其他车辆望而生畏,简直在玩惊险片。 偏偏凌天清坐在里面没提心吊胆的感觉,她的注意力都在小腹下。 “你又不是妇科医生!”凌天清皱着眉,闷闷的说道。 她在这种时候,不敢惹怒凌谨遇,因为这里没有家人,万一把他惹毛了,吃亏的是自己。 “这么说,你是咪咪有问题?”凌谨遇把一辆小货车闪过去,看了眼后视镜,学会了很多现代词,云淡风清的问道。 “你……你咪咪才有问题!”凌天清微微一愣,随即涨红了脸,攥紧拳头说道。 “那就是子宫有问题?”凌谨遇轻笑,觉得她有时候控制不住怒气发火的模样,很有天朝小王后的感觉。 “你子宫有问题!”凌天清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反击,只能原话照搬的送回去。 “唔,我没有那东西。”凌谨遇又闪过去一辆越野车. 凌天清彻底无言,闭上嘴,转头看着外面。 “凌谨遇见她沉默的转头看着外面,伸手放在她的膝盖上,“这个地球真可怕,生活习惯这么洁净的女孩都能得……” “你闭嘴!”凌天清很想忍耐,但是在这个外星人奥特曼的面前,她就是忍不住自己的喜怒,伸手把他放在自己膝盖的大掌挥开,吼道。 凌天清幸好系着安全带,否则能被他甩出车门。 “停车,我要下去。”这才发觉凌谨遇的车速已经快开到二百五了,已经快达到鹦车的普通速度,凌天清急忙说道。 这个二百五,在高速上还有车速限制,他居然敢在市区这么飙车。 她可不想陪这家伙玩死亡飞车。 “欣赏欣赏外面的风景,我可不会每天都带你出来兜风。”凌谨遇轻笑,从后视镜里看见后面倏然又多了几辆黑色旋风。 他如果现在对正被下面痛楚困扰着丫头说,他们被盯上了,估计她会立刻报警。 这么好玩的事情可不能被小丫头破坏了,所以凌谨遇谈笑自若,还在分散凌天清的注意力,指着右侧说道:“瞧,那是小岛的标志性建筑……” 外面的风景忽闪而过,车子的速度已经达到了空中悬浮快车的速度,要知道在陆地上这么快的速度有多危险。 电影里的飞车特技,哪里有这万分之一的惊险。 凌天清只看见无数的人、车、商贩、房子、树木,从眼前以子弹的速度掠过。 呃,她现在的视力,不知为何能清楚的看见一粒子弹的出膛速度,所以,现在看着那些呼啸而过的景物,虽然速度极快,却能看的清清楚楚。 而在凌谨遇的眼中,这些更像是慢镜头的动作,所以他能很轻松的避让前面的一切障碍,像一台精密的仪器,立刻就能确定它们移动的速度,以及避让的角度。 凌天清的心悬在空中,就像是在蹦极一样,掌心全是汗水,已经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凌谨遇分心,会出人命。 “那上面的盘山公路据说对飙车族来说,是最好的冒险之旅,你准备好了吗?”凌谨遇已经驶到了盘山公路下,问道。 凌天清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里,她拼命的摇头,虽然心脏够强大,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玩可怕的游戏。 “不行,会出人命的!” “是不是转移了疼痛?”凌谨遇的眼神掠过后视镜时,闪过一道冷光,唇边还带着温柔的笑意。 “凌谨遇,别玩了,我们回家……”凌天清见车表上的速度在飞增,她这才注意到,这是一辆改装后的无敌闪电,所以能飙这么快。 这可不是生存训练,很可能玩着玩着,自己没了命,别人也没了命,她可不想陪着这个疯子来游戏。 而且,刚才无意间看见后面好多车都撞到一起,被凌谨遇的车闪的不知道出了几场车祸,他们要负刑事责任。 “到了山顶,就回去。”凌谨遇看着后面越来越多的车,唇边噙着笑,说道。 “不对……有人跟着我们。”凌天清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后面的黑色旋风也太统一了,比警车还卖力的跟着他们。 “他们是追不上我们的。”凌谨遇伸手将凌天清手中的通讯器拿过来,阻止她报警,低笑着说道。 “凌谨遇,你惹到仇家了?”凌天清被他抢去了通讯器,着急的问道。 “谁知道呢?”凌谨遇伸手按了按通讯器的几个键,然后等着那边接通,“盘山公路c段,我要活着的人,全部。” “凌谨遇,你到底……” “可能是我招惹的女人太多,所以惹了这么一群情敌。”凌谨遇还能笑得灿烂万分,对凌天清还能轻松的开玩笑。 其实,那群人的目标不仅仅是他,还是凌天清。 青玉已经查到那个基地组织还有羽翼在别处,没有完全覆亡,现在,他们已经按捺不住了,这么快就采取行动,真是沉不住气。 要是温寒也能穿越过来,一定会冷笑这群人的心急。 想想温寒为了复仇,有家不能回,有母不能认,忍辱负重二十多年,从未露出一丝的马脚。这才是成大器者,而地球人终究太急功近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漂移,凌天清索性闭上双眼,只当自己在接受训练,她也懒得再理没一点正经的凌谨遇,在这种时候,还句句不离女人。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车,凌天清差点又被甩了出去,她急忙睁开双眸,看见眼前居然什么都没有。 车子的前轮在没有安放防护栏的悬崖边险险停住,若是再往前开一公分,就会车毁人亡。 “这样看风景怎么样?”凌谨遇看着满头是汗水的凌天清,笑眯眯的问道。 “一点也不好!”凌天清根本不敢动,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开车门这种小动静都可能让车滑下悬崖。 “现在身体是不是充满了活力呢?”凌谨遇根本不在乎她的回答,伸手搭到她的肩头,脸凑了过去,鼻尖几乎贴到了她细嫩的脸颊,有些贪恋的嗅着她的肌肤上散发的天清花香。 “凌谨遇,你最好别乱动,否则,车会坠崖。”凌天清能感觉到因为他的前倾,车子有微微的颤抖,好像下一刻就会滑到悬崖下。 对凌谨遇来说,小姑娘一动也不敢动,正方便他一亲芳泽。 人啊,果然是贪婪无比的。 若是没尝到美妙的滋味,就不会在那方面多想,可是一旦尝到了,就想吃的更多,别指望能管住自己的欲望。 “今天和宋昊辰聊了些什么?”凌谨遇伸手摸着她的脸,唇几乎要贴上她的唇。 奇怪的是,后面那些“飞车党”都不见了,山顶上只有他们俩。 “我们能不能先下车?”凌天清现在只想着怎么安全撤离,这个车停在的位置太危险。 “你身体不舒服,坐着聊天不是更好?”凌谨遇说话时,气息全都喷在她的脸上,又痒又难耐。 “没说什么,只是晚上有个晚会,想让我也参加。”凌天清微微别过脸,快速的说道。 “唔,你想去参加吗?”凌谨遇语气很温柔的问道。 “我能自己做主?”凌天清有些讥讽的反问。 “当然,如果你想去,我会让你成为最耀眼的公主……哦,不,是王后。”凌谨遇轻笑,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啄,说道。 “凌谨遇……”凌天清皱了皱眉头,她对被轻薄已经有了免疫力,只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现在这样的大度。 完全出乎她的意外,原本以为他不可能同意自己去参加晚会。 “不过,不准和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拉手也不可以。”凌谨遇当然很大度,因为今天晚上他要去“摸底”嘛。 第501章 甜蜜的记忆 凌天清在明处,肯定会吸引更多的注意力,他行动起来会更加的方便。 “这很难做到!因为我是他的舞伴。”凌天清很怀疑他到底懂不懂晚会的意思,她顿了顿,随即又说道,“不过我尽量。” 凌谨遇见她已经不知不觉的在对自己“忠贞”,唇角勾起满意的微笑。 自己相处了那么多年的老婆,他当然知道用什么手段再次俘获她的心。 “真乖。”凌谨遇捏着她的下巴,薄唇含住她滑滑嫩嫩的下嘴唇。 凌天清感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虽然被他强吻过很多次,早就不是初吻了,可是今天的感觉很奇怪。 也许是因为他今天对自己的行为格外的纵容,也许是因为在悬崖的边上,心情高度紧张,所以嘴唇像是触电了一般,从未有过这么清晰的触感。 他的唇带着男人强烈的气息,和她接触过的男生都不相同,这种气息是非常霸道的,侵蚀着她的神经。 而且,今天的凌谨遇也似乎格外的温柔,技巧很高,让她在悬崖边,一边紧张,一边又品尝到濒临死亡的甜美。 见她这么快就意乱情迷,凌谨遇突然感觉是昨天晚上的功劳。 他好像又开发了凌天清身体上的记忆,所以今天这么乖乖的被他亲吻,没有任何的反抗,甚至还轻轻喘息着张开嘴,无言的邀请他一尝香泽。 凌天清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恍恍惚惚间,脑中又闪过许多片段来。 在一颗美丽的开花的大树下,她曾与一个犹如谪仙的男子拥吻…… ------------------ 凌天清一直红着脸,她今天真是被勾了魂,居然会被那个霸王吻的晕头转向,差点跌下悬崖。 最可怕的是,她蓦然发现凌谨遇的嘴唇好好吃…… 完蛋了,自己肯定是被下了蛊,居然有点喜欢上接吻的滋味。 “想去吃点什么?”凌谨遇开着车开始往回走,那群人应该在半个小时里就能被墨阳他们解决。 果然一路往下,再没看见一辆可疑的车。 凌天清转过头看着外面的风景,胳膊搭在窗户上,咬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心脏还是乱跳。 真可悲,她是不是变成坏女生了? 爸爸妈妈和老师都说,未满十八岁,不能异性发生任何的关系,除了应有的礼节和应酬之外,连拉拉手都不可以,更别说是亲嘴了。 就算是和宋昊辰,两个人一起搭配学习干活之外,日常生活也没拉着手并肩走…… “不回家吃吗?”凌天清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不正常,带着点怪怪的甜腻,好像在……撒娇! 凌天清被自己恶寒到了,立刻清了清喉咙,依旧看着窗外的风景:“中午不回去吃饭?” “唔,你以前在天朝常常说,如果能带你去一顿法国大餐,晚上就会好好伺候我一次,所以,今天满足你这个‘梦想’。” 凌谨遇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今天格外的可爱,越看越想昨天晚上被自己滋润过,所以才这么含露带香的娇憨模样。 “我不记得。”凌天清听到他这么说,立刻说道,“还是回家和爸爸妈妈他们一起吃饭比较好,外面的食物很没营养。” “你忘掉的记忆,我在帮你一点点找回来,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动吗?” 感动? 凌天清哪里“敢”动。 不过她自己也在一直努力的寻找以前的记忆,毕竟妈妈和凌谨遇都在给她施加压力,凌天清怎么会不着急? “所以中午去吃法国大餐,下午带你去看海,晚上送你去参见晚会。”凌谨遇已经把她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说是给她自由,其实并没有真的给她自由。 她的一切还有由他支配,只不过换了个方式而已。 而凌天清对这种方式,显然接受度高一点,并没有再提出任何的意见。 她也知道自己的意见对凌谨遇来说,也并不重要,说了也是白说。 车子电掣一般飞向市里。 凌天清并不知道,今天的被“跟踪”,只是一个小小的伏笔,今天晚上才是决战之夜。 高级餐厅里,凌天清心不在焉的吃着饭,心跳一直在加速,就是无法恢复正常。 好奇怪啊,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中了毒,脑中一直晕乎乎的,心脏也怦怦跳,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感觉? 凌天清摇了摇头,甩掉这个念头,虽然对面坐着的男人很好看,比画中走出的人还要俊美,可是她一直害怕这个男人啊。 那种害怕,是从心底深处产生的恐惧,如果说军令如山,这个男人就是一万道军令,像万座大山一样,沉沉的压在她的心尖。 “身体还不舒服?”见她一直走神,而且眼神水水的荡漾着小女儿情怀,凌谨遇了然于心,看来还真是昨天晚上的功劳,虽然她是睡着了,但是某些东西相连起来,会唤醒记忆深处的感情吧? 唔,那今天晚上要不要再努力一下? 凌谨遇想到美妙的夜晚,眼里荡起一抹令人神往的微笑。 无意间瞥见他眼里意味莫名的笑,凌天清又像是被电到一般,赶紧移开目光:“稍微好点了。” 其实还是很痛,只不过凌天清不想再被他笑阴 道炎…… “下午可以去海边游泳?”凌谨遇很怀念很久很久以前。 想那时,没有受过任何污染的大海,纯净的和天空一样…… 从海边回来之后,凌天清还处于发懵状态。 她今天总是在走神,脑海中不停的闪过很多片段,虽然无法连贯起来,但是那些片段温馨甜蜜的让她面红耳赤。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不时的浮现一些暧昧的记忆。 以前浮现的都是一些痛苦的……让她觉得凌谨遇肯定是仇人的记忆。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有一点甜蜜的记忆片段…… 但还是不完整。 眼看着马上就要参见晚会,她的状态太糟糕,虽然凌谨遇大发恩惠的同意她参加晚会,可是凌天清却突然有点不想去。 不知道凌谨遇从哪里找来的造型师和化妆师,带着大大的箱子,已经准备给她做美美的造型。 手慢吞吞的摸上通讯器,凌天清拨通宋昊辰的号码。 “学长,晚会我不参加了。”凌天清等到那边一接通,立刻说道。 只是通讯器那边并不是宋昊辰的声音,而是自动接听的录音,看来他可能还在忙碌。 挂断电话,凌天清对周围准备就绪的化妆师和造型师摇了摇头:“我不去参加晚会,你们别忙了,都回吧。” 晚会没什么意思,她和宋昊辰一起参加过很多很多的晚会,现在只想和妈妈谈谈心,聊聊一点感情的事。 “怎么不去参加晚会?”凌谨遇正在外面和墨阳密语,看见化妆师一行人陆续从房间里出来,他立刻起身走到凌天清的房间,站在门边问道。 “不想去。”凌天清正要出门,被他堵住,低下头说道。 “已经答应了别人,怎么能食言而肥?”凌谨遇还是希望她能过去,至少这样可以集中火力,不会分散战斗力。 “我没答应他一定要去,怎么算食言?”凌天清反问,她很奇怪今天凌谨遇的表现,以前他可是很讨厌宋昊辰的。 凌谨遇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笑了,很宠溺的说道:“你要是真的不想去,那就不去。” 他不想逼凌天清做任何不喜欢的事情,除了床上她没主动权之外,其他的时候,凌谨遇都会纵容的宠溺她。 所以即便要重新部署力量,改变战术,那也没什么,这天下哪有自己的女人重要? “你今天很奇怪。”凌天清看了他半天,突然说道。 “哦?哪里奇怪?”凌谨遇发现她居然开始能和自己沟通,这也是一大进步。 前段时间的凌天清,除了埋头学习之外,见着他就绕道走,根本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要是偶尔聊天,也是充满着浓浓的火药味和敌对,今天她却开始试着和自己交流起来。 “你希望我接受宋昊辰的邀请?”凌天清闷了半天,又憋出一句话来。 “嗯,今天晚上……希望你能去晚会现场。”凌谨遇倒是坦坦荡荡的承认,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要是真的不愿意,我也不会逼迫你去。” 凌天清抬头看着他,黑如点漆的眼里闪过异样的神采。 “为什么今天晚上希望我去参加晚会?”凌天清沉默了几秒之后,又问道。 “你不讨厌宋昊辰了?”见他只笑不答,凌天清追问。 凌谨遇眼里的笑意依旧神秘,他摸了摸凌天清柔软的长发:“你不想去,今天晚上可以好好陪家人,不必外出。” 凌天清低下头,微微沉吟。 这个男人只要有什么事情总不愿对自己说,不知道是怕自己坏了他的好事,还是觉得自己不配知道。 今天很明显感觉到他有事情要去做,所以才希望她晚上参加晚会。 “我去。”凌天清心里的滋味有点怪怪的,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 第502章 惊艳 感觉凌谨遇有很多秘密瞒着她,可又知道她没理由去过问别人的事情,而且自己还没有摆正位置,面对凌谨遇,总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身份。 也许她是应该再和妈妈谈谈心,用正常正确的心态去面对凌谨遇。 只不过,这个一贯霸道强势的男人,突然把她往宋昊辰身边推,凌天清的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 想一想,还是以前的凌谨遇可爱,面对宋昊辰会醋意大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请她去做学长的舞伴。 “你不高兴?”凌谨遇把她的反应全看在眼里,这个小妞似乎很不喜欢他的安排。 “没有。”凌天清转过身,走到镜子前坐下,拿起梳子,“有那么好的男舞伴,为什么要不高兴?” “晚上我会去接你。”凌谨遇也不再多说,冲着镜子里的少女微微一笑,然后让化妆师和造型师进来准备。 凌天清看见自己被装扮的模样,脑中突然浮现了一个好像很熟悉的场景--她穿着古代人的衣服,在一个高大华美的宫殿里大跳拉丁舞…… 好滑稽的场景,那时候她好像还没怎么发育,依旧是十三四岁的脸蛋和身材,在一群高大的人中,像个孩童。 没错,她被扮成了古代女子…… 曳地的水绿色长裙,上面绣着天青色的莲。 如果这款裙子没有那衣袖,也可以说是东方风格的长礼服,只是,衣袖将她的肌肤全都包裹住,腰上也是墨青色的长长腰带,一看就是古装造型。 而且这样的布料,只要有微风袭来,就会荡起美丽的褶皱,有种飘飘欲仙,天女下凡的神仙姿态。 发型师将她乌黑的头发挽起,在上面别了一根碧色的发簪,剩余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清丽雅致,活脱脱从古代工笔画里走出的女子。 凌天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这幅模样出门,会不会被当成cosy社团的人? 不过这幅模样,让她恍恍惚惚的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 她趴在树上,看着一群莺莺燕燕在吟诗作词,然后被一个女人给揪了下来,命她跪在一边…… 今天记起的回忆似乎格外的多,虽然都是一些小片段,可是凌天清对那个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印象。 那个皇宫很高很大,那里的树木也稀奇古怪,好像一个世外桃源,美不胜收。 那里的人,也颇有古风,朝纲严明,臣像臣,君像君,只是因为是在盛世,所以气度开合间,颇有点盛唐气象,不拘小节,又严守纲常。 凌谨遇等着造型师结束,看见穿上天朝衣服的凌天清,眼眸微微一亮,突然感觉又回到了天朝。 --------------- 宋昊辰看见凌天清之后,眼神也是亮了亮,闪过一丝惊 艳。 同时,他的心里几乎可以确定,凌天清绝不是被吸入了什么黑洞里,她和那个有着神奇力量的男人,一定都有着不可说的秘密。 或许,一切真如父亲所预料,那个拥有巨大力量的男人,就是从外星球穿越过来的人。 所有的人对宋昊辰的新舞伴都表现出极大的诧异,这群见多识广的学生和老师,第一次看见如此适合扮演古装的少女,纷纷投来惊羡的目光。 这么清灵的女孩,还真是少见。 仿佛从遥远的古代画卷里走出,将少女的甜美和内在的娴雅结合的如此完美,骨子里散发着光彩,是皇家至尊的纯金色泽。 而且,大家根本认不出她就是因“飞机失事”而失踪的天才少女,加上淡淡的妆容和古代的衣服,更是让人忘了她的脸上,隐隐约约有凌天清的影子。 凌天清有点懊恼听任造型师的安排,穿成这样出门,现在好多人的目光都看着她,让她很担心被人发现她的容貌和凌天清有六七分的相似。 不过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因为更多人都在议论她的打扮和长相,还有宋昊辰的口味--偏向于以前小学妹的那种少女甜美气质的长相。 大家都注意到她和以前宋昊辰的小师妹属于同一种气质,不过并没有人提到凌天清的名字,这里的女生更关注的是宋昊辰,而男生们都直勾勾的看着凌天清,在想着怎么请她跳一支舞。 凌天清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极为眼熟的家伙--青玉。 他现在正戴着黑框眼镜,好像是学校的老师身份,在教师组那边,身边围着一群女教师。 这个情报高手,完全是东方版的007啊,瞧他左右逢源的模样,比起颇有上古风采的墨阳,显然变通很多,更适合现代社会。 难怪最近一直没见到青玉,原来他混进了这里。 只是,这座重点实验学校,把关非常的严格,老师和学生都是保送推荐,就算是有钱有势有后台也不能进到这里,那个古代人是怎么做到的? “在看什么?”宋昊辰发现凌天清往教师组那边张望,微微低下头,伸手很自然的牵着自己舞伴的手,问道。 “呃……看一看有没有认识的老师。”凌天清被他抓住手,突然响起凌谨遇说过的话,不准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她的心里一咯噔,感觉有点糟糕。 果然,耳边突然传来青玉的声音:“少夫人,需要属下过来吗?” 这是千里传音,幸好现在凌谨遇不在,否则一定会当面这么问吧? “不用担心,就算有老师,也不会认出你来。”宋昊辰发现她想缩回手,立刻收紧手指,紧紧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说道。 “那边的老师……好像是以前给我们上过讲座的……”凌天清真担心青玉会过来,她的笑容表面上很自然,其实心里紧张死了。 “两年前的讲座,你现在的模样,她不可能还认出。”宋昊辰感觉今天晚上的凌天清,似乎忧心忡忡,有很多顾虑。 也许是因为她“死了”之后,第一次出现在这么多的人面前出现,所以心里有点紧张吧。 “只要记住你现在叫sun,不会有问题。”宋昊辰又说道。 “先找个地方坐下吧。”凌天清感觉很多目光都在自己的身上,只想找个小地方躲起来。 越想越后悔穿了一身这么“中国风”的衣服,想低调点都不行。 “舞会什么时候开始?”凌天清找到一个稍暗点的地方,坐下之后,立刻问道。 “还有二十分钟。”宋昊辰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哦。”凌天清还是觉得很多人在看她,虽然能面对无数的摄像机面不改色,可是因为现在的身份,不再是以前那个天才院的学生,而是个被抹杀的人,凌天清没法和曾经那样淡定。 “如果很闷的话,我带你出去走走,怎么样?”感觉到她的手心里有薄薄的汗水,宋昊辰体贴的问道。 “嗯。”凌天清今天的话都很少,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的不敢乱开口。 外面的空气很好,实验学校的环境也格外的优美,林荫小道下,凌天清终于说道:“咳……学长,手……” 还牵着手啊,要是被凌谨遇知道,肯定得大刑伺候着。 “你的手心很多汗。”谁知,宋昊辰像是没明白她的意思一样,反而站住身形,双手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放在掌心摩挲着,低低的说道,“你很少这么紧张,今天是怎么了?” “因为被你攥着,所以很紧张。”凌天清清了清喉咙,说道。 “你以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紧张。”宋昊辰对着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忘记我们有多少次一起牵着手上台领奖,甚至一起……” 宋昊辰顿了顿,然后伸手猝不及防的抱住她,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一起拥抱。” “那时候……”凌天清皱了皱眉,他们是一起拥抱过,那是作为伙伴的荣誉感,就像足球进门时,数以万计的人在一起高呼拥抱一样。 “那时候,因为你从没有心存杂念,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对吗?” 宋昊辰松开了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打断她的话,问道。 “是……”凌天清有一种预感,她被宋昊辰掌握了话语权,肯定会步步受制。 因为她太了解宋昊辰,就像是了解自己一样,他们是相同的,被同一所学院教育出来,又在一起这么久,当然知道他的语言艺术。 “那么现在的紧张,是因为你的心,对我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宋昊辰深知说话的艺术,被外人常常成为“诡辩”的艺术,只是他很少对身边亲密的人用到。 “没有不一样。”凌天清无奈的说道。 “那为什么我现在牵着你的手,会紧张?”宋昊辰可以反复的问一句话,直到凌天清哑口无言。 “因为……现在长大了……”凌天清真想说,因为凌谨遇那个霸王不准。 “所以,还是你对我的心,有了改变。”宋昊辰盯着她,说道。 “没有,我一直就没有对你有过任何改变……因为,只是把你当成良师益友,所以才会觉得过分亲密的举动不妥。” 凌天清终于找回了话语权,一口说道。 第503章 大彻大悟 “只是良师益友……”宋昊辰的心被刺痛了。 他虽然一直都知道凌天清把他单纯的当成了好朋友,可每一次她的表明,都会让那颗少男之心受到深深的伤害。 原本以为等着她长大,一定会顺利的爱上他,然后一起结婚,一起献身于科研…… 那么美好的未来,因为她神秘失踪了二十七天,一切都变了样。 她身边出现的神秘男子,真如父亲所说,是夺爱的人,是他的第一号情敌。 如果不除掉凌谨遇,他可能无法顺利的去取得这次爱情保卫战的成功。 “学长,我现在已经不可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不能再和你一起做搭档,只希望你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 “谁说你不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宋昊辰努力压下心中的刺痛感,他还是太操之过急,不能因为她的态度,而让矛盾激化,“我可以让你回到从前的生活,只是……有一个条件。” “你可以让我回到以前?”凌天清的心中一动,她的脑中迅速的分析着宋昊辰的这句话。 因为家里的人没有对她提起过宋家来提亲的事情,所以凌天清并不知道宋局长对父母所说的那些话。 “我从没有骗过你。”宋昊辰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条件?”凌天清沉默半晌,问道。 “跟我结婚。”宋昊辰的条件,就是这四个字。 “你想重新给我安排身份?”凌天清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一点点失望的问道。 她原本以为,宋昊辰研究出时空机器的奥妙,可以把她送到原地--她是这样希望的,如果能够回到过去,那也是让时光倒流,从未遇见过凌谨遇那帮奇怪的人,而不是换一个身份回到以前的生活。 “做我的未婚妻,然后等其他人适应了你的存在之后,你依旧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无论是科学家还是做其他行业,你都不用像现在躲着别人的目光。” 宋昊辰发现她没有喜悦的表情,心又继续往下沉去,看来她对做自己的妻子,没有任何的兴趣。 “凌天清,我……我很喜欢你,你放心,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是……不会辜负你。” “这一辈子,都会爱着你,守护你……” 宋昊辰第一次这么长的表白,他最终没能按照父亲所说的去做,看着心中所爱的少女,无法压抑住汹涌的感情。 “自从第一次看见你开始,我就莫名的想接近你,虽然……那时什么都不懂,只是个孩子……可是,喜欢就是喜欢,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当初对你的感情,并不是只想要个这么可爱聪明的妹妹,我也并不想当你的学长或者哥哥,在十四岁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喜欢你,有一种喜欢,叫爱……” 凌天清突然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冷噤,因为她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中,“爱?” 这个声音不是其他人的,正是凌谨遇。 凌天清转过身,看见身后的那座艺术楼灯火辉煌,而二楼的阳台上,慵懒闲雅的靠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正端着一杯红酒,和身边的几个女人在聊天,并没有往这边看。 他们之间至少相距有将近百米的距离,凌天清惊讶的发现,他居然能听到宋昊辰的谈话。 “小清儿,他想和你做那种事,我可不答应。”凌谨遇的声音又传来过来,“快拒绝的彻底点,别让我伤心。” “青青,这些都是我藏在心里的话,今天也许时机太早,不该这么快对你说,可是……” “啊?”凌天清回过神,宋昊辰已经在准备结束语,她擦了擦额上的汗,如芒在背的感觉,“学长,我不想用这种条件回到过去……而且,我现在……” 凌谨遇的声音像是魔咒,不停的在她耳边响起。 凌天清突然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她和那个陌生的、自称是自己老公的男人,肌肤相亲那么多天,开始有种暧昧难言的情愫在心里缠绕。 偶尔从脑海中漂浮的片段,都是她在异世界的经历,虽然零零碎碎,也可见一斑…… 好像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就算时空机已经研发成功,她会坐上去吗? “我现在……现在突然不想回到以前……” 凌天清神使鬼差的说出这句话,低下头,看着宋昊辰身上熟悉的校服,她明白就算是身体能够回到过去,她的心,也无法回去了。 “因为他?”宋昊辰暗暗捏紧了拳头,声音平静的问道。 “学长,自从发生了雨林事件之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凌天清没有正面回答,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宋昊辰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决绝,语气却平静的可怕。 “我在想……如果人类的科学不是那么发达,如果没有那么多钢筋水泥占据绿色的表层,如果没有那些工厂核能站排放污染,我们根本不必研究逆行宇宙规律的时空机器,根本不用费尽心血的想让一切回到过去……” 凌天清的脑中,闪过了青山绿水,闪过高大参天的古树,闪过奇花异草,还有地球所没有的清新空气,以及那个世界上,由灵山秀水养出的漂亮男女…… 她在这一刻,突然间,无比的向往那样的世界,没有被“文明”和“科技”所污染的原生态星球。 “你是不是被那个人洗了脑?”宋昊辰发现她眼里闪耀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神采,仿佛装着另一个星空,“你忘记曾经宣誓,要成为地球的保卫战士,要为人类和这个美丽的星球做出贡献,献出自己的青春……” “你以为我们真的能给这个世界做出什么贡献吗?”凌天清一瞬间,感觉自己以前在上学时,才是被洗了脑。 “我们所谓的科研,耗费大量的能源,就是在不断的制造着垃圾,所谓的造福人类,就是在让地球受到更多的污染,我们根本没能力拯救这个世界,所以……醒醒吧,看看那些被暗中研发的机器人,再看看未来可预测到的世界,我宁愿做和妈妈那样的绿色宣传者,也不想借着‘科学’的名义,继续危害这个星球,更不想让‘科技’,为少数人服务,。” 凌天清在前段时间,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随着科学的越来越发达,身为研究院的他们,其实很清楚想逆行时光的结果。 就算时光机能够顺利的研究出来,一次所耗费的能源,抵得上十颗氢弹,而那时,又能有几个人,能够坐上这台时光机? 只怕那时候,坐在这时光机上的人,都是野心勃勃的政治家,或者是站在世界的金字塔顶尖的人物。 到时候,世界更加失去了公平,这台时光机如同双刃剑,负面的影响会更加大,甚至还有可能引发一场他们所预测不到的战争。 而地球所有的能源加起来,也无法支持他们进行下一个研究--把世界带回两千年前的环境。 所以,一切都是个荒唐的梦。 只有这群年轻的孩子,在追逐着这个梦,还试图去实现。 如今想一想,凌天清恍然大悟,不知道是不是潜在的生活阅历和经验,让她如醍醐灌顶,猛然“大彻大悟”。 终于从被洗脑的状态中跳脱出来,猛然知道了,没有一种科学,是率先服务于人类。 他们所研究的一切,都是在国家的支持下所做的,而他们所研发的课题,绝大多数,都是服务于某些领导阶级,服务于权力和物质……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宋昊辰见她说出这种话来,也不再犹豫,猛然一记手刀劈下去,“你应该跟我回去,好好清醒清醒。” 若是有一支枪指着她,凌天清或许还能躲过去,但是她对宋昊辰并没有任何的防备,而且没有理由的深信百米远处的凌谨遇会保护自己,更不会有任何的防备,所以猝不及防的倒了下去。 而凌谨遇依旧在美人堆里,优雅自若的品着美酒,仿佛没有看见幽暗的树林边发生的一切。 ----------- 凌天清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被锁在一张特殊的金属床上。 手腕、脚腕、小腿、肩肘、腰部、颈部,全部被特别的金属带死死的捆住,一动也不能动,而身边有仪器的声音,不停的滴滴响着。 凌天清好半天,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是被宋昊辰一记手刀劈倒,而凌谨遇并没有来救她…… 她当时很放心,因为青玉和凌谨遇都在,所以认为自己如果有什么危险,凌谨遇一定会来救她,谁知道……现在却躺在这里。 “醒来了?”站在仪器边的男人转过身,赫然是宋昊辰的父亲,调查局局长,宋立明。 “宋叔叔?”凌天清试着想动,可是冰冷的金属带,将她锁住,连头也不能转,只能转动着眼睛。 “数据显示一切正常,爸爸,你可以放了她。”站在另一边的,是宋昊辰,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将凌天清带回来,会让她成为试验床上的试验品。 第504章 审讯科的手段 父亲说过,如果她一直拒绝自己,就用最后一招,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凌家他会去交涉…… 谁知道,当宋昊辰抱着昏死过去的凌天清回到这里,一切却变了。 宋立明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要求再次检查凌天清的身体,确定她的一切正常,才能成为自己的“儿媳”。 这另类的“婚检”,出乎宋昊辰的意外,可是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急什么,这才刚刚开始。”宋立明走到儿子身边,“昊辰,这里让栀子来监视。” 凌天清听到“栀子”两个字,心中一咯噔,她无法转动脖子,所以等到栀子走入自己的视线时,她看见这个栀子,就是凌谨遇口中的“栀子小姐”。 突然又想到那个可怕的地下组织,其中的半机器化的人,都会用动植物的名字作为代号。 莫非……她也是其中一员? 如果这个栀子也是半机器人,那么,宋立明和那个地下组织又是什么关系? 还有……当时能够轻松混入调查局的那个假局长,会不会也和宋立明有关系? 当初宋昊辰失踪,被地下组织掳走,怎么想,宋立明都应该和那个地下组织没有任何的关系才对,而且,他可是调查局的局长,手揽大权,怎么都不可能和恐怖组织挂上钩吧? 不敢再往下推想,凌天清不希望宋立明和地下组织有任何的关联,毕竟他是宋昊辰的父亲,也是自己一直敬仰的叔叔。 “爸爸,你没有说过会伤害她。”宋昊辰发觉苗头不对,如果让其他人来分析数据,不出三天,绝对能够发现凌天清的身体异常之处,到时候,不知道父亲会怎么处置凌天清。 “我这是在伤害她吗?傻孩子,我在帮你看看青青的身体有没有异常,以后她可是你的妻子,万一哪天神秘的消失,最伤心的,是你。”宋立明摇头说道。 “我已经给她做过检查,她没有任何的异常,无论是身体的哪项指标都没问题,不用再检查。”宋昊辰的眼里闪过一抹紧张,说道。 “你很紧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爸爸?”宋立明眼睛何其毒辣,立刻看出自己儿子镇定的表面下,非常的紧张。 “没有。”宋昊辰军人式的回答。 “也可以不检查身体,不过,你应该知道审讯科的手段吧?”宋立明转过身,看着金属床上被捆住的少女,她穿着长裙,如同古代女子。 “你想对她怎么样?”宋昊辰有种上当的感觉,他的父亲,似乎不是以前的那个父亲了。 “我想知道,那个男人的来历。”宋立明微微一笑,对宋昊辰问道,“难道你不想知道?” 凌天清心里大概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宋昊辰把她带回来,也许只是想“逼婚”。 可是宋局长却对凌谨遇很感兴趣,想调查凌谨遇的底细,所以就顺水推舟的让宋昊辰把她带回来,然后准备“审讯”她,从她身上下手,来查出凌谨遇的来历。 可是,如果宋立明想调查凌谨遇的来历,也就是说明了,他们都在怀疑自己刚穿越回来时,在调查局面前的那套说辞…… 不知道她会不会沦为试验品,也不知道凌谨遇现在的处境如何。 “爸爸,你不能让审讯科的人来。”宋昊辰挡在凌天清的面前,依旧穿着笔挺的军服,说道。 “她的身体抗药性很强,所以我们无法盲目的加量,如果你不想她因为用药过度而导致生命危险,那只能由审讯科的人来审问。”宋立明看着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很绅士却威严的说道,“至少,审讯科的人,下手会有分寸……” “这违反了规定,你这是在利用职权,滥用私刑!”宋昊辰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的父亲,会这样对待凌天清。 “规定?昊辰,别忘了她现在是‘死’过一次的人,法律可没对死人有什么规定,而且,这也是对你好。那个男人不除掉,就算你们生米煮成熟饭也没用,他一样能不费吹灰之力把她带走。”宋立明凑到宋昊辰的耳边,低低的说道,“别忘了那段录像,那个男人在闯地下基地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武器,也没能伤他一根头发。” 宋昊辰听到最后一句话,眼神闪了闪。 他确实很想很想和凌天清在一起,可是让审讯科的人来审问自己喜欢的人,他无法同意。 因为宋昊辰深知审讯科的手段,而且凌天清身上的抗药性确实很强,如果不能用药物来审问,那就意味着会利用其他的战术,会用伤害她的身体和摧残她的精神这样的方式,来侵蚀她的意志,最终让她屈服。 这会比古代的酷刑还要让人难以忍受,因为现代人比起古代人,有很多高科技的武器,因而更加聪明和残忍。 “不行,我不同意。”宋昊辰在几秒的沉默之后,毅然的摇头,“如果让审讯科的人来,我宁愿放她走。” “好吧。”宋立明看着自己一脸坚决的儿子,叹了口气,对着他的后面点了点头。 “小心。”凌天清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宋昊辰终究躲不过无声手枪的袭击,身形晃了晃,脑后被精准的击中一支细小的安眠注射器。 “你先睡一觉,我会留着这丫头一条命,放心。”宋立明唇边闪过一丝阴沉的笑容,等到别人带走了处于昏睡状态中的宋昊辰,这才转过头,看着凌天清,“审讯科的人,会对你很温柔,只要你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凌天清看着他,保持沉默。 她当然知道利用现代高科技的审讯科,会有怎样可怕的手段攻破心理防线,那将是比第一次受到调查时,还要恐怖百倍的拷问。 只希望凌谨遇可以来救她…… 现在唯一能救她的人,也只有凌谨遇。 “对了,我还派人去接你家人过来了,想见他们的话,和审讯科的人说一声。”宋立明已经开始攻击凌天清的心理防线。 他知道凌天清的软肋,就是她的家人。 这个丫头,是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整个家庭。 凌天清依旧沉默着,她要保留着体力和精神,至少……应该坚持到凌谨遇来搭救。 好在审讯科的人要在三个小时后再过来,现在她需要继续接受仪器的检查,而栀子就是负责人。 “你们和那个组织,有什么关系?”等到宋立明离开之后,凌天清突然出声问道。 “果然是天才班出来的人,真聪明。”栀子穿着制服,走到床边,对凌天清妩媚的笑道,“不过知道太多对你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凌谨遇……现在在哪里?”凌天清咬了咬唇,又问道。 “呐,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会来救你吧?”栀子俯下身,笑得妩媚万分,手指却指着上面,眼里闪过一丝促狭,“我觉得你最好也睡一觉,等审讯科的人来了,你就知道他具体的位置。” “我的精神很好,不困。”凌天清现在无法从周围的环境,来推测自己的位置。 “那也该留点精神对付审讯科的人。”栀子直起身,走到金属台前,手指间夹着一根长长的针管。 凌天清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把蓝色的液体注射到自己的静脉里。 然后,昏沉沉的睡意袭过来,她想说话也张不开嘴了,眼前的美女面容在不停的晃荡着,然后慢慢的模糊。 看着她睡过去的脸,栀子的唇边挑起了一抹微笑,自言自语的说道:“少主说的没错,最危险带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挺不错……” 而现在,外面正上映着枪战大片,枪林弹雨中,一个修长的人影,依旧靠在窗台闲闲的品酒,没有半分的慌张。 “王上,已经差不多了。”墨阳缓步走过来,对凌谨遇说道。 “剩下的,就是审讯科的人上场时间。”俊美如同谪仙的男子,随意的挥手,将酒杯扔出窗外,双手插在兜里,对着微露晨曦的东方,吐了一口气。 这里早晨的空气,可真不新鲜。 ****** 宋立明不会想到,斥资千亿所建造的地下指挥中心,会从内部被击破。 是的,这座所谓的实验学院,正是为了给金色王国输送人才和做掩护的基地之一。 地下的地下,就是海底。 被海水包围的小岛下面,正是他们最大的基地,百慕角海底基地。 因为这个基地之大,已经从小岛下面的海域,往百慕角和木格拉海底交界处移去。 所以,这里可以说是木格拉的海底基地,也可以说是百慕角的基地。 而当初站在这里看着代号为fqd基地被毁掉的男人,正是宋立明。 如今,悬浮在上空的四维录像,显示着各个地方被击破的场景,而那个轻轻挥出的一剑约有十八吨重的男人,正保护着悠闲自在的凌谨遇,往凌天清所在的房间赶去。 电脑上还在闪现着那柄剑的未知成分,和应对方案--用最牢固的材料,做成8.5米厚的特殊金属墙,控制住这个持剑男的几率为百分之七十点五六。 第505章 审讯 依旧和那天的预测一样,可是,他们却没来得及做出那特制的机关墙。 宋立明如同军人般挺立着。 这个基地,原本是六十八位科学家一起秘密打造的实验室,想为人类创造出最好的机器人时代,可是,在时光的变迁里,渐渐脱离了本来的宗旨。 经历过漫长的时间,这里网络了各国最优秀的科学家,组建成了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鬼团队,原想带领着人类步入机器人时代的科学家,逐渐的被他人所代替。 克隆人,机器战甲,小型核能,变种人,生化武器依次研究出来…… 想步入金色王国的众人,渐渐变成了恐/怖组织,而且当掌权的人,代替了原本纯粹的科学家时,他们的目标变得更加明显--一旦研发的人体武器成功,就会逐步的占领一个个国家,然后将整个世界都控制住。 而宋立明的父亲,正是当初组建起地下试验室的科学家之一。 可是宋立明和他的父亲迥然不同,他曾是官场的人,站在权力的高峰,所想的当然和那些科学家不同。 所以,当看见当初组建的那群人,中间出现了内部矛盾时,宋立明不动声色的介入其中,在父亲死后,更是心狠手辣的除掉了大部分的元老,利用权术,很顺利的控制了已成很大规模的金色王国,把它变成了自己野心和欲望的工具。 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代号,宋立明也不例外。 他是掌控者,他在这里的代号,叫阿曼镰选,用这个小岛的语言翻译,意思就是国王。 而宋昊辰倒是继承了他爷爷的基因,热衷于科学事业,从小也被宋立明有意识的培养,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也能成为他的得力帮手……当然,如果宋昊辰不听话,宋立明也会将他变成半机器人,受命于自己。 当时在密林想对凌天清下手时,宋立明就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那个科研小组里,有两个内应,原本想着带走凌天清的时候,也杀了其他人,或者让其他人一并失踪,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这样怎么样都不会有人怀疑到是自己所为。 可是当时杀出个程咬金,凌谨遇的出现,让宋立明临时改变了主意,利用自己儿子和凌天清交好的关系,想设下陷进引出凌谨遇,然后将凌谨遇和凌天清一网打尽。 谁知道他们毁掉一个基地,居然只用短短半天不到的时间…… 一切都变得出乎意料,而凌谨遇更是宋立明的惊喜。 如果这个人被自己控制住,他野心的实现,至少会提前三年实现。 所以,宋立明立刻前去提亲,因为他已经发现,那个据说是什么黑道老大的男人,唯一的弱点,就是凌天清。 只要能将凌天清控制住,想要控制凌谨遇就不难了。 而凌天清如果成了自己的儿媳妇,当然更是两全齐美,他可以更方便的利用儿子和儿媳的聪明脑瓜,完成自己的计划。 谁知道,神秘莫测的黑道霸主,在他提亲之后,居然将凌家都带来了这个小岛。 这可是他的地盘,那个男人一定不知道这里是金色王国的基地入口处,所以误打误撞的把凌家全带入他的控制范围内。 宋立明怎么可能想象出,凌谨遇早就查到了他的老巢,就借着小岛比较“安全”的借口,“误打误撞”大摇大摆的进入虎穴。 就算有通天入地的本领,稍微正常点的人,也不敢来到这里吧? 那海底的基地,只武器库的装备,就够摧毁一个国家。 可凌谨遇就是来了,还品着美酒,抱着美人,悠然自得的来看风景。 悬浮在空中的思维图像里,凌谨遇突然对宋立明微微一笑,他看见不停左右扫描的摄像头,伸手做出打枪的模样,一股看不见的强气流,立刻将摄像头击碎。 周围忙碌不停的人员,面前的电脑都发出告急的警报,宋立明一直在盯着凌谨遇,原本还在“请君入瓮”,想着他们已经陷入自己的包围,就等着把凌谨遇给收了,现在才发现,凌谨遇的帮手还真多…… 而且不是普通的帮手,这群人,居然是特种部队。 凌谨遇是怎么和军队联系上了? 他们个个训练有素,而且似乎已经懂得应对机器人的基本方法,先从控制枢纽攻破,黑客也入侵电脑库,将大批正在启动的机器战甲弄的瘫痪,所有的线路图也泄露出去…… 一连串的红色数字在显示着情况开始对他们不利。 宋立明发觉到凌谨遇联合了国家特种部队之后,一直不动声色的脸上,才闪过一丝震怒和惊讶。 他立刻转过身,坐上特别的战车,往关押着凌天清的房间冲去。 这个地下基地非常大,虽然都位于心脏部位,可是如果靠走路,只怕一个小时都不能到达凌天清所在的地方。 猫妖和凤凰穿着审讯科的制服,笑眯眯和其他穿着同样制服的人,来到凌天清的房间。 “还在睡?”猫妖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少女,又看向栀子,“你是不是用药过量了?” “我可是按照少主吩咐的来,在这件事结束之前,她不能醒过来。”栀子敲着电脑,头也不回的说道。 “外面一片狼藉,现在醒过来确实没什么好处。”凤凰走到床边,按向某个开关,将那些金属带全部解开,点了点头。 “不过在这里倒是很省心,我也有点困,想睡一觉。”猫妖伸了个懒腰,走到椅子边坐下来,托着腮看着栀子在破解电脑程序,“明天中午之前能结束吗?我瞌睡了。” “如果少主愿意动动手指,发发神功,也许能在早茶之前就结束一切。”栀子微笑的说道。 “这个是什么?”凤凰看见一个小小的红点飞快的在屏幕上移动着,问道。 “阿曼镰选赶过来了,两分钟之后会到达。”栀子的声音很柔美,像女播音员的声音,她用代号称呼宋立明,这是曾经被地下组织控制时,留下的习惯。 “少主呢?”猫妖可不想和大boss面对面,她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已经赶来了。”栀子突然站起身,转过头,看着门外。 果然,卍字形的金属门缓缓打开,外面站着丰神玉秀的三个高大男人,墨阳、青玉和凌谨遇。 --------------- 黑暗中,机器人的声音闯入凌天清的耳中。 “凌同学,审讯开始,下面,你每一句话必须真实回答,否则,你会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并且,身体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侵 犯。” 凌天清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小黑屋里,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原本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用力眨了眨眼睛,凌天清发现一切都是真实的,因为在纯黑如墨的黑暗中,有一双手,摸在她的脚上。 这个触感,让她知道,自己没有穿衣服。 凌天清的心里打了个寒噤,她很想踢开那只手,但是浑身都被固定住,而且呈非常令人崩溃的姿势--坐在特制的椅子上,双腿被捆住。 她在被注射安眠药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拷问的准备,可是没想到一上来就是用这种令人难堪的羞辱方式。 现在有点庆幸这里漆黑一片,如果当着审讯员的面,被捆成这种模样,全身的所有地方,都会被别人看光…… “你叫什么名字?”机器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是从浅到深的审问方式,先从最简单的问题,一是为了放松被审问人的神经,二是为了让他们潜意识的说出最真实的答案。 凌天清不说话,保持着沉默。 一双手,轻轻的瘙着她的脚底,奇怪的是,这个房间里,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却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 还能感觉到的是,房间里熏了香,不知道有没有夹带让人陷入虚幻状态的药物。 凌天清的全身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在极度的羞辱感中,努力保持着理智和镇定,她不能因为这么原始的战术,就立刻溃不成军。 只是……真的没想到,这种恶心人的低级战术,正是自己的克星。 她知道应对终极审问的方法之一,就是保持沉默,守住意志,不要被侵蚀,可是这种通过侮辱身体来拷问的方式,从没切身体会过。 黑暗让人心生恐惧,而脚上的那双手,更令人心里发毛。 “你的考虑时间,只有十秒,如果第一次超时,会减少九秒,直到最后,你连一秒钟的考虑时间都没有。”机械的声音似乎离的很近,又好像很远,敲击着凌天清的心。 她依旧保持着沉默,敏感的感觉到脚底的那双手,慢慢的爬到自己的小腿。 那双手应该带着薄薄的橡胶手套,因为凌天清感觉不到他手掌纹路。 一股浓浓的厌恶和抗拒从心底升起,凌天清咬着唇,脸色已经有点发青。 她宁愿被丢进蛇堆,也不想被这么拷问。 可是,审讯科最拿手的,就是用各种手段,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结果。 第506章 喜欢英雄 践踏别人的尊严,是他们的常用手段之一。 “你的母亲就在隔壁,想听听她的声音吗?”那个机械的声音仿佛是安装在墙壁各个地方,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凌天清依旧沉默。 她想用这种方法确认自己的家人是不是也落入了审讯科的手里。 只是……她现在的模样如此难堪…… 突然,在黑暗中,凌天清正前方的一面墙慢慢的投射出光源来,慢慢的,那“墙壁”越来越亮,最后变成透明,对面正是她的家人,正在面对审讯科的人。 凌天清一瞬间有些不确定,这究竟是电脑合成的图像,还是她的父母真的就在隔壁。 眨眼间,一切又回归黑暗,那个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不是很不确定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没关系,如果你如实回答我五个问题,只要先回答五个问题……” 那个声音在强调:“那么,我会让你出去见见你的母亲。” 凌天清的额上冒出汗来,这种审讯让人难以忍受,真假难辨,心理的负担非常沉重。 “听好了,第一个问题,你的名字。” 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居然如此的容易。 可越是容易,凌天清越是汗如雨下,因为她知道,这个声音在诱她开口。 只要一开口,第一道防线就被攻破,审讯的人已经占有了先机,她很可能会兵败如山倒。 “凌……凌谨遇救我!”凌天清忍受不了被人这么轻薄,她突然大叫起来。 男人在黑暗中无声的勾起唇角,看来这一招对她永远有用。 “凌谨遇?你指的是每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他现在自身都难保,可没办法来救你。” 机器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发话人可能在笑,可是经过了变音器,已经听不出他所有的情绪。 “你错过了第一个问题,下面是第二个……” “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连续错过三个问题,那么这里将受到惩罚。”接着声音继续响起,“如果错过四个问题,受惩罚的,会是这里。” 凌天清绷紧了身体,硬生生的将尖叫吞入肚子里,可是接下来被按到的地方,让她差点又崩溃了。 “如果###第五个问题也没有正确回答,你会失去见到亲人的机会。”那个声音依旧毫无感情的响起,像是金属的合音。 不过这可是别有深意的手段,黑暗中的男人,在等着凌天清的下一步反应。 凌天清的眼里,已经闪着屈辱的泪花,她刚才还勉强镇定的脑子,有点乱。 以前受过许许多多的心理素质训练,唯独没有这一种。 凌天清在大脑一片混乱中,还在考虑着最佳的应对方法。 但是那个声音可不会给她思考的机会,他开始迅速发话:“第二个问题,二零二二年五月一日的晚上,你在哪里?” 这么快就切入了正题,凌天清以为他还会出几个简单的问题来搅乱自己。 凌天清的脑中一片混乱,瞬间选择了一种很容易迷惑别人的战术,抽着气回答道,“你……放开手,我回答问题就是。”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冷冰冰的金属声音响起。 凌天清快把唇咬破了,终于艰难的说道:“二零二二年的五月一日的晚上,我在时空研究室里。” “二零二二年的五月二日晚上,你在哪里?”冰冷的声音继续问道。 “不……不知道。”凌天清回答完之后,又急忙补充说道,“从二零二二年五月二日,到二零二二年五月二十八号,中间的记忆全部消失,我认为自己是被吸入了某种黑洞里……” “我没有问你其他问题。”金属声音打断她的话,继续问道,“第三个问题,二零二二年的五月二十九号,你家的陌生男人,是谁?” 这么快就问到了凌谨遇,这才是这些人要的重点资料吧? “是我刚才喊的那个人--凌谨遇。”凌天清居然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个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凌天清血液都在燃烧,可是又无法挣扎,只能忍着屈辱,回答道,“那个人莫名其妙的出现,一直纠缠着我,既然他现在自身难保,你们可以等到抓住他亲自审问,他的回答会比我的推测更有真实性。” 呵,这一会,凌天清似乎像是缓过了劲,说话也流畅了很多。 “你讨厌他?”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任何的情绪。 凌天清沉默下来,她在想如果自己说“是”,这个人肯定不会相信,并且会更加变本加厉的羞辱自己。 可是如果说“不讨厌”,他又会相信几分? 而自己现在真的讨厌凌谨遇吗? 刚才第一句喊出他的名字,已经在潜意识里知道他的强大,并且期盼他来救自己,也清楚,能救自己的人,只有他…… “一开始被莫名的纠缠,非常的讨厌他。”凌天清不敢耽搁太久,三秒之后,谨慎的开口,“可是,他救过我的命,似乎……似乎很喜欢我,所以,也就不讨厌了……我喜欢英雄。” 凌天清半真半假的说道。 想糊弄审讯科的人可不那么容易,他们中间很多都是心理学专家出身,不必使用测谎仪,也能知道她话里的真假。 所以唯凌天清唯一能做的,就是真话和假话混淆着回答,迷惑别人。 “英雄?”变音器传来机械的笑声,颇有些可怕。 “既然我已经开口,就不会再有所隐瞒”凌天清镇定了很多,她不能因为身体受到凌辱,心理防线也被攻破。 凌天清咬咬牙,突然想,如果现在对方是凌谨遇…… 她或许不会这么难以忍受吧? 毕竟那段时间,他每天都抱着自己睡觉,偶尔也会手脚不老实…… 那时候除了生气,并没有这么强烈的屈辱感,感觉完完全全被强 暴了一样。 “请……继续问下一个问题。”凌天清犹如被毒蛇缠身,声音带着细小的颤抖。 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半跪在她面前欣赏美景的男人,却能看到她所有的表情,视若白昼。 凌天清不知道对方究竟想用什么方法来摧毁她的理智,这天马行空又令人难堪的问题,加上跳跃式的思维,她有点招架不住。 “这个问题回答完,我是不是可以见到家人?”凌天清勉强用平静的声音问道。 “你可没资格反过来审讯我。”对方冷冷的驳斥,“快点回答问题。” 如果没有变音器,凌天清一定能够听出对方隐藏着迫切期望的语气,也一定能听出他是谁…… 可惜她现在如同失去翅膀的小鸟,在猛兽面前,无处可逃。 “感……感觉不舒服……”凌天清攒着力量,说出的话,却依旧细弱蚊蝇。 “你在骗我,不说实话,你别想出去。” “真……真的!”凌天清身体的肌肉再次抽紧,她在极度的紧张和痛苦中,依旧无法抹掉黑暗中的奇异感觉。 “好吧,那个男人就在外面,你是希望他进来帮你,还是希望我继续下去?” 问题越来越刁钻,也越来越不按常理出牌,那个人似乎忘记自己说问五个问题的话。 “我已经回答完五个问题,你……你何必这么刁难我?” 凌天清的心里早就又恼又怒,她如果有选择,宁愿咬舌自尽,也不想被这么羞辱。 可是想想自己的家人,想想凌谨遇也许会来救她,凌天清就没法轻贱自己的生命。 “回答我的问题。”那个人可不理会她。 “他!”凌天清紧紧收缩着肌肉,毫不迟疑的回答。 至少,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古代老公,怎么都好过审讯科可怕的大叔。 不过,凌天清不相信凌谨遇就在外面,因为依照他的本事,被困住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那你就把我当成他好了。”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夹杂着咕咕的笑声。 第507章 修复记忆 “不要碰我……你……你别忘了,宋立明将我交给你们审讯,是想得到他想知道的东西……如果你敢对我……唔……” 凌天清的话还没说完,嘴巴里就被塞进了一个球,只能勉强发出含糊的声音。 “我很讨厌被威胁。”机械的声音在凌天清的耳边响起,“而且别忘了,这里可是审讯科。宋立明将你送来的时候,就交代过,只要你能活着交代出一切,其他的,他可不管。” “唔……唔唔……”凌天清用力的想挣扎,可是特制的椅子,将她的手脚腰肢全部锁住,根本动不了。 “小美人,你可以省点力气,待会要耗费很多的体力。” 凌天清觉得这些话都好熟悉,她曾经好像听过。 她脑中浮现的那些异时空的片段…… 可是这一刻,随着那个人的双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凌天清突然想起,她被摔到床上,一个重重的身躯的压下来的瞬间。 眼里全是惊恐,在黑暗中,凌天清颤抖着流着泪,原本零零碎碎的记忆,拼凑成一副完整的画卷。 --“我姓凌,凌天清。” --“你太小,若是接纳本王一定很辛苦。” --“你……你让我舒服一点……亲亲我……求求你……” 可怕却又俊美的男人,赤 裸的身体充满着力与美的线条,在龙榻上一次又一次的……缠绵…… 他就这么强行闯入自己的世界,在她的心脏里,打下专属的烙印。 对,她的初 次,就是在那个充满着血腥的夜里,被至高无上的王,残忍的夺去…… 可是后来,她居然慢慢的爱上了这个温柔时如同天使,残酷时候如同修罗的男人…… 还有凌雪,温寒,花解语,闻人莫笑,八大侍卫,晓寒,嫣语,轩辕侯,苏齐欢,皇爷爷…… 记忆像是打破了封印,迫不及地的冲了出来,在她的脑海里浮现着一幕幕哭过笑过的往事。 凌谨遇清楚的看见她脸上不断落下的泪珠,和第一次把她丢到朝露宫时候一样,吓得浑身颤抖,不停的哭…… “唔……唔唔唔……”凌天清挣扎着,不停的喊着什么,可是因为球,她发不出清晰的语言。 凌谨遇贴的她紧紧的,屋子里点燃的香,混合着他身上收敛起来的龙涎香,让凌天清无法在黑暗中辨明是他。 “呼……呼哈……”嘴里的球突然被拿掉,凌天清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颤巍巍的起伏着,突然哭着大骂起来,“混蛋!” 凌谨遇刚才就是隐约猜到她说的含含糊糊的话,所以才拿掉了她嘴里的球,没想到刚拿下来,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凌谨遇你这个混蛋,快点放开我!”凌天清在那一瞬间,失去的回忆全部回来,而她也在恍惚之后,闻到了曾经熟悉无比的凌谨遇的味道。 更是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就在身边。 这是几十年来夫妻之间培养起来的默契,隔着异世界都能走到一起的天生灵犀,她现在记忆复苏,当然能够立刻感觉到黑暗里,对她坐着无耻事情的男人是谁。 一簇温暖的橘色灯光,从房间的上方倾泻而下。 即便是淡黄色光线,依旧让凌天清睁不开眼睛。 闭上眼睛适应了片刻之后,她皱着眉头,慢慢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了凌谨遇的盈盈笑脸。 “老婆,英雄来救你了。”凌谨遇将变音器扔到一边,确定她通过这样的“刺激”,找到了失去的记忆,否则不可能突然喊出自己的名字。 只有老夫老妻的心灵感应,才会让她这么确定黑暗中的人,是他。 “……把我解开。”即便想到了以前的事情,这么被光溜溜的绑在他的面前,凌天清还是难堪的想一头把他撞死。 “你是不是终于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凌谨遇并不急着打开机关,依旧上下其手,问道。 “凌谨遇,你是变态吗?快点放了我!”凌天清这一刻,满胸的怒火,羞怒交加的说道,不愿意再回答他任何的问题。 “我也想放,可是……这个样子太美了……”凌谨遇见她只有羞怒,更加确定她已经记起以前的事情了,所以不急不缓的说道,“来到这里之后,我为你受了很多委屈……这样吧,今天先弥补一点,我吃饱了,就会放开你……” 嗯,果然夜店是个神奇的地方,那里面的道具更是神奇…… 啧,虽然地球空气差,环境差,但人们的娱乐活动很高级啊…… “你去死!”凌天清再次试图挣开那金属带,怒气冲冲的说道,“凌谨遇,你还敢要弥补?再不放开我,让你饿死也吃不到!” 凌谨遇一听这话,知道天朝的那个王后娘娘又回来了。 她在和自己“老夫老妻”之后,才会经常说这种话。 “反正迟早是饿死,那我不如今天做个饱死鬼算了。” 既然王后娘娘“归位”了,所以凌谨遇也毫不客气了。 “凌御……”凌天清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水,没来及的说完整一句话,就说不出话来。 凌谨遇口中说着给她选择的机会,可行动上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他早就忍耐不住了,现在看见自己老婆终于回来,刚刚哭过的脸上娇媚万分,微红的眼眶,雾气蒙蒙的动人双眸,半启的红唇,羞涩的面颊…… 嗯,终于到他吃正餐的时候了! 凌谨遇可不管这么做后会有什么后果。 反正凌天清的性格,他一清二楚,她要是不高兴,可以一直做到她没力气不高兴为止。 最后求饶的人,不会是他。 凌天清那个怒啊,她刚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就被这么“非人”的对待,而且之前还那么羞辱她,这个臭男人至少也该给她点缓冲的时间,先和她说说情话也好,温柔的安抚一番也可以…… 结果他什么温柔的话语都没有,先堵了她的嘴再说…… 这个无耻的大流!氓! 凌天清发誓,只要她解脱出来,绝对让这家伙生不如死。 ------------------------------- 老天不负有心人,龙三终于挖到了头条新闻。 关于木格拉和百慕角海底的奇异事件。 当然,这件事的真实情况,龙三并不知道,他只是跟着凌家也悄悄来到这个小岛,然后拍摄到实验学校的一些情况。 还有那天夜里,海面上闪现的巨大的光球,如同外星人入侵一般,光球在海面爆炸,非常的壮观。 龙三挖到的新闻,用了一张抓拍到的男人照片--凌谨遇。 因为这张照片,龙三被聘到世界最大的娱乐报社里当副编。 他的新工作是--挖掘这个男人的背景。 可惜,龙三再也没有见到这个比明星还要耀眼的男子,连同凌家,都神秘的不见了。 那一天晚上,小岛发生了恐 怖袭击事件,实验学校被特警封锁,龙三就是第一批到达现场的记者,也只来得及拍到凌谨遇一张侧脸。 警方封锁了所有的消息,连联合国安全局的人都出动了,所有的报社也都接到上级通知,所报道的事情必须经过官方审核,不得信手胡写,引起百姓的恐慌。 这么一来,龙三的娱乐性新闻,当然会占据头条,引得所有人都在猜测照片上俊美如同神仙的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有人说凌家是在那个夜里,被海面的光球吸走,有人说,凌家因为太思恋死去的凌天清,所以一家人“归隐”了…… 没有人知道,在那深深的海底,尚未被完全毁掉的基地,被凌谨遇霸为己有。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别人谈判的,居然连联合国的领导人都出面了,亲手将这海底基地送给他。并且调遣了世界上,在专业领域上站在顶峰的一百位科学家,安排在这海底基地里,研发--时空穿梭机。 身为领导阶层,没人希望世界上会存在这么强大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能不伤一草一木的将他送走,那是最好,所以联合国经过了层层商议,决定无偿提供一切的科技支持,让凌谨遇早日找到回去的路。 “你真的要离开这里?” 在一个密封的实验室里,俊秀的少年,用悲伤的语调问道。 “是。”凌天清点了点头,对宋昊辰微笑的说道,“你想去做一次旅游吗?现在的燃料足够带上十二个人一起离开。” 宋昊辰低下头,他在这里帮助凌天清研究时光机,只为了在她离开地球之前,多相处一段时间。 自己的父亲现在虽然在监狱里,可是他还有母亲和家人,就算是毫无留恋的跟他们一起离开,凌天清也不可能再是自己的小学妹…… 第508章 制服诱惑 她在那个星球上,有自己的孩子和朋友,不可能和以前一样,跟在自己的身后,像个小助手。 “我……会留在地球上,完成你的心愿。”宋昊辰转过身,看着悬浮在空中的数字,“你曾说过,梦想成为最伟大的科学家,发明出对人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东西……你说,要发明时光机,我们的伤痕累累的地球,就会恢复到五千年前的面貌……” 凌天清突然有一点点难受起来,她是曾经这么说过,雄心勃勃的想做出一番事业,可是现在……她只想和凌谨遇厮守,只想回到天朝,回到那个神仙般的地方。 “不仅仅是因为想完成你的心愿,还有……”宋昊辰似乎感觉到凌天清的伤感,他又说道,“我的父亲差点给地球带来了灾难……我也要留在这里,为他所做的事情赎罪……所以,我不能跟你们离开。你可以放心的离开,因为我会留在这里……做地球最后的守卫者,无论力量有多么渺小,都会坚持着,一点点的去修复受伤的家园。” “昊辰……谢谢你。”凌天清百感交集,相比稚嫩的宋昊辰,她所经历的时光,是眼前少年的好几倍,她的儿子,都比宋昊辰要大……所以不会再喊他学长,而是他的科学精神,依旧是她的前辈。 “我只是做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宋昊辰吸了口气,转过头,对凌天清微微一笑,“离你们出发的日子只剩下两天,你要的东西已经做好了,去验收一下吧。” “什么东西?”凌天清刚问出来,就想到他在说什么,脸色突然一红,尴尬的笑了笑,“那……那个啊,哈哈,谢谢……” 宋昊辰看着她干巴巴的笑容,继续微笑着,如同纯净的天使。 -------------------------- 凌天清在铜墙铁壁的实验室里检查着自己要的东西。 她这次假公济私了一次,让宋昊辰和几个发明家,帮她打造了这么一张超级无敌的椅子! 无论如何,她都要报一次仇。 那天晚上,她被捆在椅子上整整六七个小时,直到凌谨遇稍微尽兴了点,见她昏了过去,才勉强没再继续,虽然后面她足足冷落了凌谨遇一周的时间,可是每天晚上,他总是有手段把她从父母和爷爷奶奶的身边带到他的床上…… 凌天清真快被他气死了,要是不报仇,她去了天朝更没报仇的机会。 凌谨遇在这里都能搅得天翻地覆,回到天朝更是如鱼得水。 “今天和小帅哥聊的开心吗?”浓浓的带着醋意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凌谨遇无声无息的站在凌天清的身后,圈住她的腰。 “你又监视我。”凌天清往后踢了一脚,不悦的说道。 “没有,我不过碰巧看到了监控录像而已。”凌谨遇的手往她胸上移去,委屈的说道。 他跟着这个世界学的越来越会“撒娇”。 “过来坐下。”凌天清把他的手拽下去,指着椅子说道。 “你先坐下,让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凌谨遇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听她的话,把她抱起来,丢到椅子上,然后按下红色的键。 “凌谨遇,你!!”啪啪啪几声机关启动的响声,凌天清的手脚肩腰全部锁住,再次气的说不出话里。 “原来是这种玩意。”凌谨遇笑眯眯的亲了亲凌天清的脸蛋,压低声音问道,“老婆,你是不是很怀念那天在椅子上承欢?” “承你个头!”凌天清怒气冲冲,张嘴就往他脸上咬去,“凌谨遇,你要是再不放开我,小心我不跟你回天朝!” “那可由不得你。”凌谨遇一点也不生气,唇还在她的脸上流连徘徊。 “老公,别这样,停……停!”凌天清立刻放软了声音,好言好语的说道,“这个东西是送给你的礼物,它又不会伤到你,只是增加点……加点情 趣而已,你就从了我一次,坐上来,好不好?” 凌谨遇听不得她软言软语的撒娇,更听不得她娇滴滴的喊“老公”,会让骨头都酥掉。 而且这种捆绑式的椅子,对他可没什么用处,只要用点力气就能震断,“从”她一次,看看她能玩出什么“情 趣”花样来也不错。 “好吧,不过……”凌谨遇站起身,将实验室的门用密码锁住,这才解开椅子上的机关,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必须要让我满意才行,服务不周到,我可能中途就会改变心意。” “放心,服务百分百,绝对让你满意。”凌天清大喜,立刻站起身,伸手把凌谨遇按到椅子上,启动机关,然后拿过一个遥控器,慢慢的调着金属带的强度。 大变 态终于上当了,这个椅子和之前捆她的椅子可不同,这是凌天清特别研制的宝贝,强度和韧性,基本上达到可以困住凌谨遇的程度。 凌谨遇不动声色的动了动内力,发现金属带纹丝不动。 “放心……我会三包服务……哈哈……保证你会high疯……”凌天清开始笑了,笑得春风灿烂,笑得阳光明媚,笑得花枝乱颤。 走到凌谨遇的面前,凌天清伸手揉了揉他的俊脸,想怎么扯就怎么扯,完全不管他爽不爽。 “你揉我脸,是high不起来的。”凌谨遇提醒。 凌天清走到一个实验柜前,拉开柜子,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衣服。 “老公,先别急,我换一套衣服伺候你哈。”凌天清对他款款一笑,伸手从里面挑出自己的校服,然后当着凌谨遇的面,妩媚万分的开始脱 衣服。 要不是还有内力可以控制,凌谨遇差点就要喷鼻血了。 要知道平时的凌天清,在床上从来没他放得开,更很少主动这么“勾引”他。 所以这一刻,血液快要燃烧起来,凌谨遇用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太冲动,免得看不到后面更好的镜头。 “这套衣服怎么样?”凌天清慢吞吞系好皮带,“记得第一次你看见,就像撕烂的样子。” “可以。”凌谨遇克制着欲 望,眼神从她身上饥渴的扫过,然后说道,“不过……穿上最左边的那套黑色的给我看看。” 靠,他还真以为自己在玩变 装游戏啊? 凌天清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个臭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像个上司,一点也没察觉他现在根本没有发言权。 “这个吗?”心里虽然在骂他,可是凌天清脸上却带着甜甜的笑容,再次脱下身上的衣服,大大方方的在他如狼似虎的眼神下,换上黑色的紧身皮衣。 顺手还抄起下面的鞭子,鞭柄的顶端有着毛绒绒的类似于狼毫的装置,凌天清走到凌谨遇的面前,笑眯眯的说道:“老公,你知道这个叫什么吗?” “鞭子。”凌谨遇当然知道,只不过现在在装傻。 女王装束的凌天清,穿上皮衣,从萝莉变成了御姐,她伸手解着凌谨遇上身的扣子,再次问道:“那你知道这个用来干嘛的吗?” “你想用来干嘛?”凌谨遇被她的小手抚弄的很舒服,眯着黑眸问道。 “这个是来写字的!”凌天清可不想抽打他,因为凌谨遇根本不怕被抽。 嗯,她有其他方式搞定他。 “不要玩的太过火。”凌谨遇看见她拿出许多小道具,笑道。 “怎么会呢?我那么爱你。”凌天清很自然的说道。 擦,这些网上都研究过使用方法,为什么拿到手就不会用了呢? “不如……我指导一下你吧。”凌谨遇突然伸手,拿走她手里的小道具。 凌天清惊骇的发现他竟然……挣脱开了! 不不不……她不玩了…… 和这种非人类在一起,还是悠着点,能躲远点躲远点! -------------------- “燃料准备完毕!” “仪器检查完毕!” “程序没有问题!” 在深海的底部,机器的声音不停的响起。 “准备开始!” “五,四,三,二,一!” 在一台巨大的时空机上,坐着十个人。 凌家经过家庭会议,全票通过去往那个世界的决定。 对凌家的爷爷辈的人来说,能在余生来一次这么牛掰的长途旅行,人生也没什么遗憾了。 而凌天清的父母,更是以孩子为主,凌天清想回到异世界,他们愿意陪着女儿一起,进行一段奇妙之旅。 墨阳和青玉早就想着回去抱老婆睡觉了。 为了避免时间差,造成他们穿越过去之后,自己的孩子都老了这样的情况,百位科学家设计好了时间,确保他们在穿越的时候,不会成为“南柯一梦”。 宋昊辰站在控制室里,看着凌天清坐在机器上,和凌谨遇紧紧握着的手,轻轻的闭上眼睛。 就这样吧,他会为小学妹做好最后的工作,让她安安心心的离开。 燃料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时光机的舱门关闭。 十分钟后,燃料的声音消失,时光机的舱门再次打开,里面没有任何的人。 片刻之后,响起了欢呼声和唏嘘声。 听到人们的欢呼声,宋昊辰轻轻的吐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空空的机舱。 不知道有没有将他们成功的送回原地,但是那十双紧握的手,不管他们去了哪里,都不会分开。 所有的科学家陆续的撤离这里,宋昊辰最后一个离开。 他在离开之前,做出了让人难以理解的举动--将时空机用剩下的燃料销毁,将所有关于时光机的记录也销毁。 这样,就不会有人想着利用时光机,去凌谨遇所在的地方…… 而他们,可以永远无忧无虑的生活在那个美丽的星球…… 现在的时间,是凌谨遇登基后的###第六年。 天下天平,四海安康。 凌天清昏头昏脑的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还挺着大肚子…… 在愣了片刻之后,凌天清尖叫起来。 时光机的时间设定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穿越回来这么多年? 当初担心因为时间差,回来之后,晓寒嫣语轩辕他们都老死了,所以特意把时间按照比例提前几年,谁知道……居然回到了天朝六年…… “哎呀,青青你终于醒了……”一个熟悉无比的女人声音在一边响起,李爱敏穿着古代人的衣服,正新奇无比的东看西看,听到女儿的尖叫声,立刻走过来。 “我……你……妈妈……”凌天清看着自己的大肚子,脑子还在混乱。 “我们已经到这里三天了,只有你可能是因为大着肚子,所以整整睡了三天,快点起来,你爷爷正在外面和皇爷爷抬杠呢,非要打赌你肚子里的娃娃是个男孩……”奶奶也闻讯赶过来,看上去非常适应这里的生活,连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很多,仿佛年轻了十岁。 凌天清愣愣的看着门口,逆着光,站着的高大男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正微微的笑着,金丝玉带,五彩纹龙,黄金束冠,俊美逼人…… “凌谨遇……这是你###第几个种?” 凌天清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最初的美好,可是一个寒噤,她突然想起生娃的痛苦,差点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抓狂的问道。 “儿臣替父皇回母后的话,这是母后的第三子,尚不知是公主还是王子。”一个长的和天使般可爱的小男孩,探出头,恭敬礼貌的回答。 “完蛋了……”凌天清直接晕过去,她一定要在天朝,推行计--划--生--育!! 第509章 点绛唇 金谷年年,乱生春 色谁为主?余花落处,满地和烟雨。 又是离歌,一阕长亭暮。王孙去,萋萋无数,南北东西路。 轻点绛唇,玉颜已去人未忘。碧落万丈,夜夜醉吟唱。尘心随卿去,莫惧人间黏天浪。江湖上,几回疏放,冷看世间样…… 大晟王朝1120年,正值壮年的凌王退位,太子凌天赐登基,国事昌盛,已达盛世巅峰。 凌氏王朝,已掌控政治、经济、农业各处发轩辕,并不断扩大领土,已成为天下第一强国。 而传说中的那位天外凤凰,已与太上皇逍遥世间,飘忽不定,神仙眷侣,羡煞世人。 不过新帝最近有些头疼。 --国土被几个兄弟一再扩张,父王陪伴那个精灵母后,不愿在朝中辅政,让他接受这么大的盘,有些顾不过来。 后的阳光,慵懒明媚。 刚过立秋的天空,如被水洗了一般的湛蓝干净。 相国府里很热闹。 同僚们都聚集在相府里庆祝轩辕老爷子,也就是当今相国的老父亲八十大寿。 八十岁,在天朝只是知天命的年纪。 不过对年轻的孩子来说,显然不喜欢官腔这么重的庆祝环境。 所以,与大厅热闹不相符合的是,后花园里的花厅里,孤零零的坐着的一个人。 从身后看去,背影纤细却勃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生机活力。似乎单单一个背影,就撩拨了满园的秋色。 这背影正是轩辕家的五小姐。 “飞儿,怎不去给爷爷祝寿?”一个挺拔的身影从假山后闪了出来,轩辕家大少爷站在妹妹的身后,顿了顿,带着一丝怜惜的语气,“这里风大,先回屋去。” 说起当今相国的父亲轩辕国堂,朝野百姓无人不知。 轩辕国堂是开国元老,虽已退出朝堂,但与先帝情同兄弟,之后又辅助太上皇登基,攘外安内,乃是大晟国一等一的大功臣,新帝凌天赐对他更是礼让三分。 而如今的相国轩辕涵念更是太上皇的得力臣子,一度被封为四侯之一,如今是当朝宰相。 轩辕家大少爷轩辕元承自小便是新帝的伴读,更是当年文武状元,礼部尚书; 轩辕家二少爷轩辕邦延是吏部侍郎,手握重权; 三少爷轩辕继忠则是守卫边疆的将军。 轩辕家四小姐轩辕玉仪和亲邻国,现在已经贵为国母,轩辕家最小的孩子便是这轩辕飞飞,虽然年纪尚小,却古灵精怪,颇是任侠尚气,让父亲轩辕涵念头疼不已。 总之,轩辕家上下,忠心为国,势力虽大,却清正廉洁,不曾居功自傲,让新帝厚爱有加,封官拜爵自是不用多说。 如今老祖爷大寿,轩辕元承忙了许久,突然想起没见到小妹,便寻到后园。 这个丫头早就嚷嚷着要给爷爷庆寿,怎么现在独自躲后花园里去了? 轩辕飞飞一听大哥的声音,急忙将脸上抹了两抹,这才转过头来,一脸灿烂明媚的笑:“大哥。” 轩辕元承叹气的看着这个让人头疼的小丫头,自从她来到轩辕家之后,就没一刻安宁的时候。如今眼看着当年呵护有加的小丫头渐渐成人,心里竟莫名的恐慌。 轩辕飞飞将刚刚抹下的人皮面具不着痕迹的往袖中一塞,笑的更是灿烂:“大哥怎么不去前府招待客人?” “爹一直没见你,问小岚也不知你哪去了,让我来看看。”轩辕元承不经意的瞟了轩辕飞飞的袖子一眼,微微一顿,嘱咐道“今天晚上的寿宴非比寻常,王公大臣都来了,天子也下驾相府,你别闹什么事出来。” 轩辕元承知道这个妹妹古灵精怪,怕寿宴万一又耍什么古怪的事情,惊了皇上可担待不起。 轩辕飞飞吐吐舌头,娇俏一笑:“知道啦知道啦,大哥最罗嗦,瞧我现在不是很淑德?都没有去捉弄皇爷爷……” “那是千岁大人!”轩辕元承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妹怎么认识当今千岁的,而且还熟识的样子。 据飞飞自己说是在酒楼喝酒的时候认识的。他就纳闷了,别家的千金小姐都是养在深闺人不识,怎么相府的小姐就能搅的朝野不知? “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的温柔贤惠,那就……” 轩辕元承摇摇头,似乎想象不出这个丫头安定贤淑的模样,便一挥手,从轩辕飞飞袖中夺去人皮面具:“这是什么?你该不会是想在爷爷的寿宴上假扮刺客吧?” “哪有!我是胡作非为的人吗?”轩辕飞飞撇撇嘴,立刻澄清,“爹不是说女儿家不宜抛头露面,我只是想化成富家子弟溜去寿宴上玩玩嘛。” “你……”轩辕元承失语。 她什么时候这么听爹的话过? 每天一有空闲就跑出去,街头巷尾的“调查民情”,行侠仗义,那么多麻烦还都是他二弟给摆平的,哪敢给爹知道,现在竟然这样说,怎不让他失语。 这小姑娘从小最喜欢听太后的传奇故事……不,当年凌天清还是王后娘娘,轩辕飞飞就一直很崇拜王后娘娘的奇思妙想和解放思想,现在长大了,完全控制不住她的性格…… 当年凌天清害人不浅啊t-t! “好了好了,晚上爹都让你参加爷爷的寿宴了,你小心一些,此次来的不比他人,别冲撞了……” “知道啦,不就是皇上吗?我小心点还不行?顶多学姐姐那样,轻声细语,笑不露齿。”轩辕飞飞不耐烦的打断哥哥的话,拿着袖子轻轻捂着嘴,万般娇媚的温柔一笑。 轩辕元承微微一愣,他比轩辕飞飞年长近十岁,这丫头不过十六七岁,却已经一笑倾城了。 不过天朝的少女看上去总比实际年龄更大一点,轩辕飞飞营养好,过了十二岁,身体抽条似的长,很快就像荷花亭亭玉立起来…… “那还不回房间。”只是那一瞬间的怔愣,轩辕元承很快掩去面上的表情,说道。 “是,飞儿告退。”轩辕飞飞徐徐行个万福,凤眼低垂,忍着笑,努力移着深闺女儿该有的莲步,姗姗退去。 轩辕元承看着轩辕飞飞的背影,唇边又溢出一声叹息,他苦笑着摇摇头,自己是老了吗?怎么如此爱叹息了。 让他们那么疼惜的女孩,终究长大了。轩辕元承的心里微微一疼,看着她有十六年了,越来越难割舍这份感情,他不知道还能保护她多久,也不知道她将飞向何方。 他只知道,她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终将飞走。 而他,除了选择默默守护,将一些不能晾晒的故事和秘密烂在心底,还能做些什么? ** 华灯初上,相国府里欢声笑语,一片热闹。 轩辕老爷虽然退位已久,但依旧被一干官员围着。 轩辕涵念满脸笑容的招呼着络绎不绝的官员们,而两个儿子,轩辕元承和轩辕邦延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轩辕继忠与轩辕玉仪虽无法回家祝寿,但早已派人送来书简寿礼。 其实轩辕家并不想如此大张旗鼓的摆寿宴,只不过当今天子一早就开了龙口,想办个盛大的寿宴,来为轩辕老爷祝寿。 正闹哄哄的时候,外面传来传诏声:“圣上驾到。” 众人立刻屏气凝神,刹那间安静下来,纷纷迎驾。 只见门外缓缓走进一个面如冠玉,唇角含笑的人来。此人虽然没穿龙袍,只着便衣,但负手而立,却已经有着帝王之气。 果然是凌天清和凌谨遇的种…… 混合了两个人的英气和灵气,龙章凤姿,眼神慵懒,却让人不敢迎视,眉宇间更是透着一丝摄人心魄的霸气。 “相国快平身,今日是相国六十大寿,卿治国安邦,鞠躬尽瘁,朕铭记于心。”很悦耳磁性的男低音,透着骨子里的威严和高贵,凌天赐微一抬手,一边的侍卫们连忙捧上寿礼,陆续放入屋内。 “皇上厚爱,微臣惶恐。”轩辕老爷恭谨的站在一边。 他心里清楚,当今天子虽然年轻,看起来也是慵懒随意,但是智谋策略却不低于凌谨遇,毕竟是……外星球混血儿啊! 这智商必须要高! “众位卿家不必拘束,今个朕召了戏班子来,给相国唱一出好曲。”凌天赐见众人屏气凝神,不由淡然一笑,懒懒说道。 趁着大家忙着张罗寿宴的时候,凌天赐给轩辕元承使了个眼色,轩辕元承微微一笑,虽然凌天赐贵为天子,可是他身体里流着一半古灵精怪的母后的血液,所以虽然肩上过重的责任将他磨练成不动声色的王,但是轩辕元承知道,他终究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 嗯,听说当年他们几个兄弟为了这个王位,可是差点打了起来--谁都不想当皇帝! 真的不想当! 毕竟是凌天清教育出来的孩子,大家多多少少都向往着自由,谁也不想承担国家这个重担。 最终,还是太子凌天赐结下了这沉甸甸的担子。 从此,笑容就少了…… 而那群兄弟姐妹们,迫不及待的走出王宫,出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第510章 绝对的绝色 吃完寿宴,众人正在后花园看戏的时候,凌天赐对着轩辕元承悄声的问道:“他呢?” “皇上指的是?”轩辕元承不明白的问。 “轩辕五妹。”凌天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就是那个所谓的江湖小侠女,我可是记得小的时候挨过她的拳头。” 和轩辕元承私自在一起的时候,凌天赐从未称自己为“朕”。 轩辕元承比凌天赐年长五岁,如同哥哥一样,虽然已经登基为王,但是凌天赐不想因为自己的皇位,失去更多的东西。 “皇上。”轩辕元承一听后面的话,微微慌了神。 尽管知道凌天赐是开玩笑,但是他现在已经贵为天子,生杀予夺只需他龙口一张,五妹曾在年少时见过凌天赐一面,那时他贵为太子,而轩辕飞飞不过才五六岁,哪懂得什么贵贱之分,见他呵斥自己的贴身丫鬟小岚,便孩子气冲上前去“教训”凌天赐,怎知这事皇上竟然还记得。 “皇上恕罪,那时小妹……” “我又没有怪她,不过问问,那样风风火火冒失任性的丫头,今天怎么没见着。”凌天赐微微扯扯嘴角,淡笑着问。 他可没忘记那个丫头在他十岁那年打他一拳的模样。 他是何等人? 自小便聪慧懂事,连花绣锦这种狐狸看见他都退避三尺,更是从未受过父王和母后的责备打骂,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子爷…… 结果某天出宫,稀里糊涂的被一个小丫头给打了,真是可笑。 只可惜凌谨遇一直传教他文武韬略,治国之道,亲妈又天天灌输各种奇怪的东西,让他没有精力去“报仇”,现在终于登基,可以见见那个小丫头了。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的就是他吧? “小妹今天在家眷席上。”轩辕元承低眸说道。 他以为这事早被凌天赐忘记了,如今提起更是小心:“小妹不知当年那是太子爷,所以冲撞了,现在乖多了……” 还未说完,只听一个清脆娇媚的声音响起,虽然声音不大,却随风传了过来:“哈!皇爷爷,我可找着你了,今天要不是哥哥对我说皇上来了,我早就陪你喝两杯了。还记得上次醉仙楼你许我戈本国牧刀,还没应验哩……” 轩辕元承皱皱眉头,好死不死这丫头现在溜出来找当今千岁玩,真是要命了。 “呵,还是没改性子吗?”凌天赐挑眉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长裙,长发随意挽起,不施粉黛的少女几乎趴在他的皇叔身上,把老千岁的骨头都快摇散了。 轩辕飞飞似乎感觉到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射过来,微一转头,恰巧对上凌天赐的目光。 凌天赐黑眸一沉,只觉自己突然陷入一泓清澈无比的湖水里--那丫头,竟然出落的如此绝色了。 不对,吸引他的似乎还不是那倾城的容颜,更是那骨子里的清奇可爱。 他恍惚的觉得目光突然被一片纯白的栀子花所吸住,连视线都是馥甜的芬芳,一刻也不想离开。 如此想着,凌天赐竟然对皇叔生气起来,他们为什么这么熟,那丫头,还挂在他的身上!可恶! “咳!”轩辕元承轻咳一声,拉回凌天赐失神的思绪,他就知道不该让五妹出来的,从凌天赐的眼神里,他隐隐觉得不妙。 果然,凌天赐不动声色的哼了声:“元承,你怎么没和我说过这丫头长的如此……嗯,可爱呢?每次我一问到她你就回避,莫不是怕我把她召进宫里吧?” 一想到偶尔问轩辕飞飞的消息,轩辕元承就含糊其辞,不是说她的不是就是说她淘气,凌天赐心里就不高兴,想到他是轩辕飞飞的哥哥,每天朝夕相处,心里更不是滋味起来。 “怎么会?元承是实话实说,这丫头让人头疼的很……” 轩辕元承话还没说完,只觉一阵香风拂过,一个清灵无双的人儿便拉住他胳膊:“大哥,你在这里正好,快去给我评个理,皇爷爷他居然耍无赖,说不曾欠我戈本国牧刀。怎么可以说话不算呢、就算是天子,说了什么也该……” 轩辕飞飞丝毫没有在意哥哥给她的眼色,还要继续说下去,轩辕元承只得把自己胳膊抽出来,低声说道:“皇上在此,不得放肆。” “什么?”轩辕飞飞乌黑的眼珠一转,狐疑的看了看坐于一边的年轻的俊美男人。 没穿龙袍,又躲在暗影里,她还真没在意…… 凌天赐眼底带着一丝笑意,隐住心思,对上她清澈的目光。 “他是……哎呀,民女……不对,那个什么,轩辕飞飞拜见皇上。” 轩辕飞飞刚要抱拳行礼,突然想起这是皇上,硬生生的把抬起的手放回腰间,别扭的换成万福。 “免了。”凌天赐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一股独特的馨香扑鼻而来,细细看来,她更是明媚动人,那种并不矫揉造作的动作眼神,像极了……嗯,他的母亲。 果然男人挑老婆的眼光,都会像自家老妈靠拢。 不过自家母亲是天外凤凰,没人能比得上了。 而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姿色却比老妈美多了。 绝对的绝色。 老妈是气质独特,五官清秀,而轩辕飞飞是纯正的天朝人,唇角微微一挑,就有倾国倾城的笑容。 最奇特的是,她的活力,仿佛阳光,让生命突然绽放缤纷美丽的色彩。 “还不快下去。”轩辕元承轻声呵斥着毫不避讳打量着皇帝哥哥的五妹。 “嗯,知道了。”轩辕飞飞微微嘟着嘴,凑到他的耳边不忘强调,“你要记得给我评理。” 瞄到一边的皇上,轩辕飞飞忙把嘟着的嘴往上扬一个美好的弧度,压着声音细声说道:“小女子告退。” “等等。”凌天赐突然开口,虽然不是命令的口吻,但是还是有着不可抗拒的气势。 轩辕飞飞低眉顺眼的站着,尽量往阴影里靠,心里很不爽这个皇上,不然现在她应该把戈本国牧刀要了回来。 不过还好现在大臣们都在看戏,戏台下阴暗,皇上又故意挑个偏僻安静又能一览全局的位置坐着,否则她被爹看见,可是犯了忌讳的。 只因轩辕涵念从小便下令轩辕飞飞不得与皇宫里任何人有牵连,虽不知原因,但是她还算听话,除了不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太后大人之外,她平日无忧无虑,每天和奇奇怪怪的人来往,也一眨眼就长大了。 “你还记得朕吗?”凌天赐微微一笑,声音温和。 “呃?”轩辕飞飞一听此话,立刻靠近仔细端详着凌天赐,全然不顾大哥在一边狠使眼色。 帝王果然是帝王,虽然年纪不大,却龙姿凤章,眉目英挺,有九五之尊的气势,而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更是深邃不可琢磨。 轩辕元承见妹妹瞪着皇上的眼睛,心里着急,却又不敢表示太多。 这丫头哪里还记得五岁时候的事情了,而且那件事情知道的人只有他,要是那时被爹知道,还不把这她给送去刑部了。 殴打太子爷是死罪,虽然,当时轩辕飞飞并不知道她打的是太子爷。 “没见过。”看了许久,轩辕飞飞老实的摇摇头,她怎么会认识当今皇上呢,要是说都城里的哪个酒楼老板,说不准还认识。 该死的,她竟然把自己给忘了! 凌天赐心里涌上一股无名火来,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将怒火压了下去。有些懊恼的想,这个小丫头怎么能轻易的就让自己失态呢? 微微眯了眯眼睛,凌天赐笑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轩辕飞飞如蒙大赦,忙点了点头,连礼都不及行,便如一阵风般消失。 她可不想在这奇怪的男人身边多待一刻,那种看似乎是看着猎物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是只小兔子。 想到那男人的眼神,轩辕飞飞又打了个激灵,真是比上次遇见的强盗还要恐怖的人。 她突然同情起哥哥来,天天陪伴在这么可怕的人身边,好可怜。 不过,人生还是有很多其他的乐趣。 比如明月这么美,清风又醉人。 听说太后凌天清曾经去过月亮,不知道是真是假…… 轩辕飞飞眯着眼睛看着月亮,哼了起来:“庭空客散人归后,画堂半掩珠帘,林风淅淅夜厌厌。小楼新月,回首自纤纤。 春 光镇在人空老,新愁往恨何穷?金窗力困起还慵。一声羌笛,惊起醉怡容。” 清脆悦耳的歌声慢慢的消散在略带冷意的空气里,一丝丝荡了出去。 月亮悄悄的隐了去,空气里漂浮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无比繁闹的轩辕府上开始暗流涌动。 *** “什么?太后召见?大哥是不是听错了?” 轩辕飞飞惊讶的看着大哥,太后是她从小到大的偶像啊,听说很少回宫,怎么会突然回来,还召见她? “没错,待会好好梳洗一番,别失了礼。太后刚回来,想让你陪她喝茶呢。”轩辕元承温柔的说道,心里却也揪着,隐隐的觉得不对,自从上次皇上见了小妹之后,他就一直没有放心下来,如今太后怎么突然回来了,还要见飞飞,总觉得哪里不对。 “啊,太后!太后!我穿什么呢……”轩辕飞飞已经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见偶像啊,要盛装打扮一下才行! 听说她小时候,还被太后还抱过……、 第511章 遇上冤家 太后以前很喜欢小孩子,经常让臣子们的孩子聚在一起玩耍,后来,太上皇觉得她不能教小孩子太多奇怪的知识,也不能花费太多时间在其他人身上,才慢慢不再见他们。 “别那么紧张……”元承看着妹妹兴奋紧张的表情,叹了口气。 “这个会不会太花了?这个呢?太素雅了吧?太后喜欢吃什么?我去东街买点……” 轩辕飞飞沉浸在偶像要召见的幸福光芒里不可自拔。 下午,在侍卫的带领下,绕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楼阁,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沉香亭,远远的就看见两人坐在亭中,周围立着五六个宫女太监。 走近一看,只见里面坐着一个年轻娇俏的女孩,不施粉黛,也不戴金银珠宝,就在那里随随便便坐着,却一身的清雅独特。 而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十七八岁容貌俏丽的女子,虽然很美貌,但在那个女孩身边,还是被压了下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老王后…… 不,现在是太后…… 真的是小妖女…… 轩辕飞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亭中。 她甚至忘记了爹和哥哥的叮嘱,只死死盯着凌天清的脸。 真的不老…… 她应该有四十岁了吧?但看上去和二十岁的少女一样,眉眼间全是灵气,如堕入凡间的精灵。 “你……你是轩辕家的小女飞飞吧?如今这么大了,真是越来越出尘了,快过来让我看看。”凌天清当然知道这个小女孩,只是她每天被凌谨遇拉出去游山玩水,根本没时间管帝都的事。 直到--听说儿子有心上人了!! 凌天清不得不回来瞄一眼! 毕竟这个心上人,身份有点复杂…… 啧啧,儿子眼光不错,这小姑娘清丽出尘,尤其是眼神明净端正,穿上凤凰羽衣,肯定无比耀眼…… “太……太后……”面对偶像,轩辕飞飞一向伶俐的口齿都结巴起来。 而凌天清身边的少女,也一直在打量着轩辕飞飞。 尽管是秋天,可看到轩辕飞飞,好像又满目的三月桃花,鲜艳美丽的不可逼视。 “坐。”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 “谢太后。”轩辕飞飞控制着喜悦,落落大方的坐了下来,也不避讳的好奇的盯着太后的脸。 真的是小仙女吗? 真的能飞到月亮上吗? 一边的女子也笑着问道:“这位妹妹就是相国家的千金吗?” “嗯,我叫轩辕飞飞,姐姐你呢?”一见这位漂亮的姐姐问道,轩辕飞飞立刻甜甜一笑,又忘记父亲和哥哥交待的礼节,亲热的问道。 凌天清含笑看着轩辕飞飞,这姑娘身上有着让人心生仰慕和亲近之意的朝气。 只是……她到底能不能成为自己的大儿媳? “这位是天馨公主。”凌天清笑着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她因为年纪太小,加上性格温顺,一直没有和那些哥哥姐姐们一样,跑出宫追逐梦想。 不过,轩辕飞飞竟然连公主都不认得,可见被轩辕家保护的多厉害--一点也不让她接触皇室。 这十多年,不管是传召还是后宫家属会,轩辕家都会推说小女儿不是生病就是出门了,要不,就是调皮捣蛋弄伤了自己不能出席…… 轩辕飞飞抿嘴一笑:“飞儿平时顽劣,恐怕家父是怕我惊了太后圣体。如果像公主姐姐这样贤良淑德,娘一定高兴坏了。” 嗯,这倒是大实话…… “妹妹哪里的话,明明看着就惹人喜欢,以后可要常来宫中玩。”天馨公主初见轩辕飞飞,便知坊间传闻不假,她虽在深宫,但也知道相国府的明珠不但容颜绝色,更是任侠尚气,广交朋友,她好羡慕…… 因为身为小女儿,每天都在老妈的唠叨下,不许她学腹黑胆大的姐姐,从小被教育做一个传统女孩,都憋坏了。 “皇上驾到。”就在三个人刚聊上的时候,侍卫传报。 那个皇上怎么现在过来了? 轩辕飞飞不知为何,很是不喜欢皇上的眼神,和她所认识的人不同,那眼神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就像大哥有的时候的眼神,很复杂。 她讨厌大哥用复杂的成人的眼神看着她。 还是单纯的人好相处,轩辕飞飞就喜欢太后,不老妖精,连眼神都不老,单纯灵动,跟少女似的…… “皇兄,你怎么来了?”天馨笑吟吟的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大哥。 凌天赐只是微微点头,向母后行了礼,看见一边傻乎乎想着心事的轩辕飞飞,心情没来由的好了起来。 母后果然最向着儿子,听说他有意,立刻赶回来,还把她给传进宫……不过见了皇上也不知行礼?是被母后吓坏了吗? 皱皱眉头,凌天赐故意站在轩辕飞飞的面前,轻轻咳了一声。 “啊,皇……上!”轩辕飞飞突然想起爹所说的皇宫繁琐的礼仪,急忙起身叩拜。 “坐吧。”凌天赐唇边溢出一丝极淡的笑容,只是一瞬,便恢复慵懒淡漠的常态。 他转身坐下,对凌天清说道:“母后也不常回宫看看,召些臣子家眷聊聊天也是好的。” 轩辕飞飞现在正是花蕾年纪,最讨厌这些宫中规矩,但是她又极喜欢凌天清,想听她的传奇故事,所以连连点头。 是啊,经常回来给他们讲讲故事…… “这宫中沉闷,不比外面世界。”凌天清当然不想待在宫里,不过她话锋一转,笑着问轩辕飞飞道:“飞儿,你说是吗?” “这……”轩辕飞飞年纪尚小,加上自己本来就是真性情,最讨厌言不由衷,当下也忘记了问话的是太后,兴奋地说道,“皇宫虽好,但外面自然有外面的精彩,两种不能相比的。” “哦,妹妹倒是给我们说说外面的趣事吧。”天馨公主年纪小,很少出宫,笑着问道。 “怎么个不同?外面有的,宫里有,外面没有的,宫里也有。本宫也出宫过,外面无非是人多点,市井人物纷纷攘攘,让人头疼,一点也没看出外面的好来。” 凌天赐故意说道。 “那是因为您是皇上啊,太后经常出宫,一定知道外面的好处。”轩辕飞飞来了精神,一说到皇宫外面,两眼都发光了。 她好希望太后下次出宫游玩,能带着自己一起…… 突然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失礼了,轩辕飞飞急忙住嘴,尴尬的笑笑,却发现太后微微笑着,而凌天赐眼神懒懒的落在一边的荷花池上,唇角含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说的好,继续说下去。”倒是凌天清笑眯眯的鼓励。 嗯,她本来就喜欢言论自由,一心想教育出民主自由的新生代花朵,可惜后来被凌谨遇扼杀了…… 因为凌谨遇要确保凌氏天朝能千年万年的延续下去,当然不能让凌天清教出一堆反动分子! 难得现在有人说这些有趣的话,凌天清不由想到当年自己那颗民主平等的少女心…… 嗯,在没被凌谨遇压倒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革命会成功。 可惜后面……唉,说多了都是泪! 凌天赐收回目光,淡淡说道:“听说相府千金广交天下友,三教九流,无不是对相府千金仰慕,你是如何做到的呢?” 轩辕飞飞未曾想皇上会问如此问题,略略一想,便脱口而出:“真心对人,别人自然会诚恳待你啊。” 噗…… 凌天清差点笑了出来。 小姑娘太天真了!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好不好! 如果她不是相国千金,背景庞大;如果她不是长得貌美,出手阔绰…… 啧啧,找一个貌丑家穷的吊丝来试试看…… 唉,凌天清觉得自己年纪越大,看这个世界就越现实,都是凌谨遇影响的…… 不行,她得多和单纯可爱又热血青春的小年轻们接触接触,不能每天和凌谨遇待在一起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滚…… “哦,如此啊,那轩辕小姐是否从未被人欺骗过?”凌天赐微微前倾身子,靠近轩辕飞飞,微笑着问道,“是否从未被人利用背叛过?难道你对人如何,就能让别人对你如何?” 真是好天真的想法啊! “也许有人会骗我,背叛我,但是那是他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轩辕飞飞不知道为何皇上突然如此问,心里隐隐有些不满,“皇上是不是待人的时候总是想着对方会不会欺骗你?对方有没有利用你?如此活着,是不是太累了?民女乃一介草民,生性愚钝,只知道简单开心的生活。” “再者,背叛你的人必定有背叛的理由,若是害怕被人伤害,那么永远都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便不会遭受皇上所说的种种。” 一口气说完,轩辕飞飞愤愤的甩手站起,连偶像太后都忘了,少女的脾气上来,压也压不下去。 她本就带着江湖儿女的豪气和直爽,不象其他女子般柔弱婉转,年纪又小,自然没有顾虑太多。竟然抱拳说声“告辞”,就挥袖而去。 凌天清看着少女风风火火的背影,似乎还带着怒气,要把御花园的花草都给点燃了,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儿子一脸吃瘪的模样,她确定,儿子遇到小冤家了! 第512章 只是缺了个皇后 “母后……”凌天赐被当场呛声,有点挂不住面子,站起身,决定给不懂规矩的小野猫几分颜色看看,“来人,去把她给截住,带回来。” “慢着,”凌天清忍住笑,优雅的挥挥手,“让她走吧,去给她好生带路,皇宫虽然不大,但绕来绕去,估计也会把这丫头绕糊涂的。” 嗯,她想到自己当年刚进宫,经常会迷路…… “母后,这轩辕飞飞倒是名不虚传,很是奇特。”天馨公主抿嘴一笑,“难怪皇兄会喜欢……” “朕只是缺了个王后。”凌天赐在亲人面前,带着一丝孩子般的赌气,哼了一声,“你们不是天天催朕成婚吗?” 凌天赐和母亲最亲,再加上老妈的独特思维,他只有在凌天清面前,才会想普通的孩子那样放下面具。 “某人傲娇了。”凌天馨虽然是个“宅女”,但很会用地球的词,低声对凌天清说道。 凌天赐脸色一沉,正要发怒,便见一个身影匆匆往这边赶来。 “嗯,老大一直很傲娇。”凌天清深知几个孩子的性格,附和的点点头。 “母后!”凌天赐面对这样的老妈,也很无奈。 好吧,他是很喜欢那个女孩。 嗯……越看越喜欢。 “咦,那不是轩辕家大公子吗?”太后看着轩辕元承走近,明了的笑道:“哦,看来是担心他的妹妹惹事。轩辕家的人果然都是人中龙凤,天馨看看这个臣子如何。” 天馨公主的脸早就羞红了,她宅在宫中当米虫,好吃好喝好睡,根本没想过结婚好嘛? 凌天清见小女儿面若桃花,更恶劣的戏弄道:“要是喜欢,今晚就把他捆去你的房间……” “妈!”天馨连母后都不喊了,直接用地球词汇,可见已经受不了了! “总不能一直宅着,你大哥那么精明,不会让你白吃白喝太久的。”凌天清果然毫不避讳的挖苦儿女们。 凌天馨人在深宫,鲜少见到外人。 如今一见轩辕元承生的儒雅俊逸,又被老妈说的太害羞,竟然不知所措的绞着袖角,连话也说不出了。 “皇上!”轩辕元承担心妹妹惹事,早就在宫门口等着了,忽然听见周围宫女们纷纷议论沉香亭里轩辕小姐顶撞皇上,心里自然紧张,便急忙赶了过来。 轩辕元承星目一扫,并未见妹妹在场,却看太后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忙行了礼,又见一边一个妙龄女子娇羞满面的偷眼瞧着自己,气氛甚是古怪。 “元承,你来的正好,你家的小妹果然是刁蛮的很,连朕都敢冲撞。”凌天赐慢条斯理的开口,语气里已听不出喜怒,“我正想着怎么处罚她呢,刚好你来了,你虽不是刑部尚书,但也该知道对皇上出言不逊该判何刑吧?” 嗯,虽说在古灵精怪的母亲面前,凌天赐会露出正常人的一面,但面对臣子,他还是会收起真实的心思。 而且……很腹黑。 想当年,狐狸花绣锦都吃过他的亏,别说其他人了。 “皇上,小妹不识大礼,是臣没有教导好,愿承担责任。”轩辕元承虽然知道皇上不会怪罪什么,但是小妹也没多少好日子过,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 “不知者无罪,”凌天清终于发话,怕儿子把臣子给玩坏了,“况且那小丫头很是好玩,与这宫里的一干人等不同,以后常带她进宫看看。” “谢太后……”轩辕元承心里更加不安,莫非太后也看上了自家妹妹? 太后这等精灵人物,要是开口赐婚,那……绝对逃不掉了。 “适才努迩国有节度使前来,关于边疆还有些事需议……”凌天赐看了轩辕元承,并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 因为再待下去,又会被老妈捉弄。 话说回来,凌天赐什么都不怕,连父王的话都会抗拒,但偏偏搞不定老妈。 凌天清笑眯眯的挥了挥手:“皇儿先去忙吧” 天馨公主视线落在轩辕元承慢慢远去的背影上,脸上又荡起红晕,突然觉得今天的天气特别燥热。 “这小伙子怎么样?”凌天清冷不丁的问道。 “妈……” “看来你最近精神又好了。”蓦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金石之音,煞为好听。 凌天清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扶额,一脸的娇弱:“哎哟……肚子有点疼,乖女儿,快帮妈揉揉……” 一道人影闪过,凌天清已在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怀中。 她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只好郁闷的说道:“我是真的不舒服,才要回宫养身体的……” 天馨对那个俊美男人微微福身,忍着笑:“父王,您回来啦?” 凌谨遇根本就不理女儿,一闪身,抱着凌天清已经不见了。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别脱人家衣服!” 太上皇的寝宫,传来凌天清的惨叫声。 “我和你说过,不许插手这件事!”凌谨遇根本无视她的抗议,手微微一动,衣服已自动滑落下来。 凌天清满脸羞愤的抱着胸口:“这可是我儿子的婚事!” “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凌谨遇才不想分心在儿子身上呢。 “你是不是亲爹?怎么能这样……” 凌天清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已经被堵住了。 “是不是亲爹,你不是最清楚?” 凌天清宽面条泪,她为什么会招惹到这么一个变态夫君啊!! 不管儿子的婚姻大事,早早退位,就为了能好好跟她滚!床!单! *** 轩辕家上下正召开紧急会议,下人四处搜寻轩辕飞飞的身影,却没有寻得。 轩辕老爷叹气的坐在太师椅上,抚着额头,似乎头疼极了。 轩辕家两位公子也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脸色难看。 “小妹这次是把祸给闯大了!”二公子轩辕邦延一拍桌子,终于怒气冲冲的说话了,“居然顶撞皇上,爹,你绝对不能再这样宠着她了。” 轩辕邦延是在朝中办事的时候听到宫女太监议论纷纷,说轩辕飞飞惊怒龙颜,当着太后的面冲撞皇上,拂袖而去。 那些宫女本来在宫中便是极为沉闷的,如今见了这一场好戏,自然渲染不已,他刚巧听到,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赶了回来,怎知大哥已经知道消息,正和爹等着他。 轩辕家对子女教育一向严格,怎知偏生轩辕飞飞是个怪胎,从轩辕邦延的记忆起,妹妹性格如男孩般,虽饱读诗书,却不守礼教,不做女工,偏喜舞刀弄棒,去江湖市井结交朋友。 而一向古板严谨的父亲也是奇怪,对小妹的纵容宠爱几乎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即便如今小妹闯下如此大祸,父亲仍旧未说一句责骂的话。 “依照小妹的性格,现在还没有回来,会去哪了呢?”轩辕元承皱眉想着轩辕飞飞可能去的地方,他知道二弟不过说的气话,这个家里谁不把小妹给疼到骨子里了? 毕竟……那么可爱独特…… 如此说来,自己这么多年的守护又算什么呢?换作谁,也会这样做的吧? 那他,究竟算什么呢? 轩辕元承竟然有些坐不住了,突然回首,二十多年的旅程,若是少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他似乎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了。 “好了,皇上不会为这件小事而责怪轩辕家的。”轩辕老爷终于开口了,他闭了闭眼睛,似乎要把什么给压回去,“元承,你怎么不告诉我,飞儿曾见过皇上?” “这……”轩辕元承语塞。 上次轩辕老爷大寿时,在后花园皇上撞见飞飞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轩辕老爷,因为轩辕老爷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告诫,轩辕飞飞绝对不能见到皇宫里任何一个人。 所以以前皇上来轩辕府上玩的时候,所有人都迎接,独独少了轩辕飞飞。 可是谁料皇上,也就是那时的太子爷竟然跑去后花园,无意间呵斥轩辕飞飞的贴身丫鬟小岚,因此惹出这一堆事来。 孽缘啊…… 时隔十年,皇上竟还念着这件事…… 孽缘!! 轩辕元承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在其中,但是自小父亲和娘亲对他们兄妹郑重交待,让他对皇宫和小妹之间有着朦胧的恐惧。 凌天赐问起小妹,他更是含糊其辞,生怕哪天皇上兴起,召她进了宫。 可是如今看来,似乎有些事情终究没法的避免的到来了。 “如今太后传召,也该是见了。”轩辕老爷似乎瞬间苍老了下去,那个秘密就要暴露了吗? “爹,你是气糊涂了吧,什么该是见了,太后该是被小妹气着了。这个丫头现在还没有回来,下人去她喜欢的东街西坊都找了,还是没身影,你说相府家的小姐怎能每日和那些市井之人在一起?我看啊,说不准又是藏哪个百姓家里,偌大个都城,总不能派官兵去搜寻吧?”轩辕邦延气冲冲的走来走去,他对小妹也极为疼爱,只是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他心神不宁,而且父亲的模样,更令他隐隐觉得不妙。 “不会是还在宫里吧?”轩辕元承突然冒起这样的念头,话音未落,便见外面的管家匆匆的进屋,身后还跟着皇上的贴身太监章育。 第513章 那个国王该死 “相国大人,皇上让奴才传口信来,时候不早,轩辕小姐在皇宫里留住一宿,明日当派人送小姐回府。” 章育低头说道,然后又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外人,便靠近一步低声笑道:“相国大人不知,今天小姐可是把皇宫给搅翻天啦。” 轩辕老爷和轩辕元承一听飞飞在皇宫,心里一凉,轩辕老爷生生把脸上的慌乱掩了下去,忙对管家说道:“上茶。公公快请坐。” “不用了不用了,奴才还要早些回去复命,皇上怕你们担心小姐,所以让奴才来通报一声。”章育急忙摆手,他做人一向圆滑,对轩辕老爷很敬畏。 “小妹她怎么现在还在宫中?”一向沉稳的轩辕元承忍不住问道,随即发现自己问的不妥,又说道,“我家妹妹生性顽劣,怕呆不住宫里,不如我与公公一起回宫,将她接了回来。” “极是极是,元承说的对,公公,小女未曾在留宿过,只怕有些……”轩辕老爷也急忙说道,欲言又止。 “相国大人放心,皇上对小姐照顾有加。说来有趣,您家的小姐真是一等一的神仙人物啊!老奴阅人已久,还从未见过如此神采的人……轩辕小姐在御花园中找不到出路,居然短短时间和一群宫女侍卫们打得火热。老奴是好久没看见御花园里那么热闹过了,唉!难怪皇上和太后也留着轩辕小姐,舍不得她回府呢。”章育微微一笑,复又倾身小声说道,“相国大人说不准以后和皇上还可以亲上加亲……” 不听尚可,一听此话,轩辕老爷的脸色煞白,好在天色已暗,烛火初上,看不清他难堪的脸色。 “公公,这种话岂能乱说!”没待老爷发作,轩辕元承便沉声喝到。 虽说王族可迎娶无数后宫,但凤身只有一位,若非凤身,当不了皇后,又有什么用? “是,是,奴才一时失言,该死!该死!”章育一见气氛不对,立刻改口说道。 “公公,劳烦禀报皇上,明日一早,我便把小女领了回去。”轩辕老爷手心渗出汗来,好不容易才笑道,“来人,送公公出府。” “不用劳烦,不用劳烦,”章育急忙说道:“那老奴先回去复命了,告辞。” 看着章育的身影消失,轩辕老爷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睛里染满了疲惫,他挥了挥手,没多少力气的说道:“现在知道飞儿没事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爹。”轩辕元承担忧的看了看父亲,心间笼上一层阴云。 “元承,你随我来书房。”轩辕老爷将他大儿子的心思尽收眼里,他长叹一声,无力的起身,往书房走去。 *** “碧瑶,你每天待在着宫里,伺候着主子,会不会很闷啊?”洗月阁里,轩辕飞飞托着腮,有些无趣的问身边给她端水的宫女。 短短一下午时间,轩辕飞飞像个小神仙一样,几乎认识了宫里所有的人。 宫里本来是很大,但当年的太后,为了热闹和缩减成本,把王宫硬生生的缩小了一圈。 而凌天赐登基以来,也将一些老宫女和太监都遣还回家。 大晟国历代帝王都是励精图治,国风虽开放,但鲜少淫 乱骄奢,自从凌谨遇做出遣散后宫,独宠一人的惊天之举吼,后宫更是没有多余的嫔妃。 而凌天赐登基之后,在他的同胞妹妹带领下,其他的兄弟们都跑出去浪荡玩耍,只留下宅女公主在后宫当米虫…… 他也一向不近女色,虽然太后和大臣们积极物色皇后嫔妃,但始终没有看顺眼的人,所以一个皇宫除去御林军,宫女侍卫不过上千人而已。 “小姐,你有所不知。其实这宫里并非你所想那样毫无自由,皇上虽然高高在上,但是若不触及国法,懂得规矩,便是活的很好了。”碧瑶很是仰慕这个神仙般的少女,自从她下午出现以后,便带来了许多热闹的气息。 和当年小王后把后宫弄的热热闹闹一样…… “呵,一个皇上,用得着几百个人伺候吗?”轩辕飞飞突然抛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来。 “小姐不知,皇上御用的宫女,只有一百八十人而已,其余还有伺候天馨公主的,除去吃饭洗漱……”碧瑶扳着手指一个个算了起来,说的头头是道。 轩辕飞飞没想到几百个人还各司其职。 皇上还真奢侈,连厨子都是请各地最有名的师傅,她家里那么大的府邸,才几个厨子,加上打杂的也不过几十来人。 “这么麻烦,皇宫可真不是自由的地方。都城里最有名的醉仙楼,只有一个掌厨师傅,一天得给很多客人做饭,皇宫只伺候这么一个主子,就动用那么多国宝级大厨,真是过分!”轩辕飞飞一想到天下美食,尽被皇上一人占了大半,就愤愤不平。 害得她都没法吃到那些传说中的神厨手艺…… “小姐可别这样说,您不知道,以前的挲哈国国王后宫嫔妃便有八千人,伺候那些嫔妃的仆人您可想不出吧?”碧瑶微微一笑,觉得这个小姐真是可爱。 “那个国王该死!”轩辕飞飞一听如此之多的妃子,立刻柳眉一挑,“那些女子也是愚笨,王有什么好?那么多女子睡过的男人,想想都恶心死人了,便是倒贴个皇后也不能做的。还白白作弄了那么多女子的青春年华,若是我见了,便一剑刺穿了他。” 碧瑶虽然伺候过太后,经常听到奇怪的言论,但也没听过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慌忙探头看了看外面,惶恐的说:“小姐可别让别人听见了。” 轩辕飞飞这才想到这边是皇宫,虽然大晟国民风开放,国运昌盛,但是在皇宫里还是要小心说话,于是便吐了吐舌头,黯然道:“还是江湖好。” “江湖哪里好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传了进来,接着一个小太监推开了门,凌天赐负手走了进来。 他是站在外面良久,早就想进去了,但是那些该死的宫女们围着轩辕飞飞问这说那,让他一时抛不开龙颜进去,只好等宫女渐渐散去,已经时辰不早才踱了进来。 他听惯了老妈的奇怪言论,听了轩辕飞飞的话语,倒也不惊。 只是更喜欢了--因为简直像他老妈生的孩子! 说什么王上是被万千女人糟蹋的臭男人,又说皇宫是个鸟笼,平民百姓的生活才是幸福,甚至还“教育”那些宫女“女子为大,众生平等”这些怪异的理论,要不是老妈还在王宫里,他简直以为这丫的是被自己老妈附身了! 碧瑶一见是皇上,急忙跪下行礼,心里直懊恼怎么没注意外面有人。 轩辕飞飞定定的看着凌天赐,突然扑哧一笑,接着似乎又想起什么,笑得花枝乱颤,捂着肚子趴在窗台边抽气。 “喂,你……你笑什么?”凌天赐的脸黑了起来,说来也怪,一见着这小女孩,便摆不起帝王的架子,如今见轩辕飞飞笑的抽搐,疑惑的想自己是不是今天哪里出了错。 一边的老公公早就对碧瑶使了眼色。两人悄悄的退出,将门关上。 “没什么。”轩辕飞飞终于缓过气来,小脸一整,“皇上刚才问什么来着?” “你刚才笑什么?”凌天赐从未见过哪个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过,可是她却让他丝毫没有脾气。 可能是……真的受老妈影响太深,所以难得看见这样的女人,立刻心生亲近。 “皇上刚才问的不是这句。”轩辕飞飞满脸认真的纠正,她记得好象是问江湖什么的。 凌天赐几乎崩溃了,他平生第一次有了挫败的感觉:“小丫头,你知道朕……” “嗨,皇上,”轩辕飞飞看了看周围,突然发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于是便把小脸凑了过去,踮着脚尖对着凌天赐的耳边说道,“你是不是很无聊啊?” “什么?”忍着那股搅乱心神的幽香,凌天赐不解的问。 她真的像一株绽放在阳光下的栀子花,洁白美好。更像栀子花所代表的那样,有一颗赤子之心,只有真诚和宽恕,不懂人心险恶。 “每天在皇宫里待着多郁闷啊,每天还要喊自己为‘朕’,每天要说很多次‘平身’,每天还要注意形象,必须摆那种很尊贵的姿势,唉!要是我,一定会疯了的。所以,”轩辕飞飞灿然一笑,险些将凌天赐的魂魄摄走,“皇上,以后我可不可以见了你不拜,你也无需每日沉着脸和我说话,这样会很轻松的。要不要试试?” 嗯……其实是她经常忘了礼节,也懒得拜他而已…… 小丫头哪来那么多鬼心眼? 不过,真的像自己老妈那么特别…… 凌天赐忍不住笑道:“好,朕准了。以后你不必弄那些繁文缛节,不过,今天下午的事情……” “皇上不会如此小气吧?还在生今天下午飞儿的气?今天下午可是我先被你气着了,你看,我现在都原谅你了。”轩辕飞飞这才想起今天下午自己冲撞了皇上,不由巧笑嫣然。 “你……”凌天赐失语,有些想笑。 第514章 早熟的混血 竟然说她原谅自己了…… 当年,母亲是不是也和父王说过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嗯,凌天赐低估他的妈妈了,凌天清当年,可是经常说出能诛九族的话来! 看到凌谨遇的第一句,就是:叔叔,你弄啥捏? “那你说皇宫不好江湖好,江湖弱肉强食,比这皇宫还要惊险万分,有什么好呢?”凌天赐和其他几个孩子不一样,因为他是老大,从小就被立为太子,所以凌谨遇几乎把他按照国君模式打造,对他特别狠。 至于老三老四这几个男孩,凌谨遇不是太关心--天子,只要一个就够了。 其他人漫山遍野跟着凌天清疯闹,凌天赐不能。 他得坐在国子监跟着太傅读书练武。 所以,凌天赐很少微服出宫,和弟弟妹妹们吃完东家吃西家,遇见流氓亲自动手…… 凌天赐不惹祸,也不会心血来潮想去感受一下平民生活。 他天生,就是冷静的,当帝王的料。 所以,遇到轩辕飞飞,他一下就记住了。 “皇上怎么知道江湖险恶?你若是心地干净,这世界便是干净的,你若是认为人心险恶,这人间便无比肮脏。”轩辕飞飞笑眯眯的说道,“皇上若有机会,便随飞儿去外面看一看,外面的人虽然不比宫中人懂得规矩,却有自己追求幸福的自由。” “哦,是吗?”凌天赐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心果然如她的眼睛,婴儿般纯净。 像她这样年纪的少女,又如何懂得生活的残忍,没有见过血腥和痛苦,便没有资格去谈论幸福,她不过是被众人宠坏的公主,哪里知道世间痛苦。 就算是母亲这样传奇的女子,历经辛苦,也没能找到真正的自由--被他老爹凌谨遇看的太紧了,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皇上不相信?”轩辕飞飞看到凌天赐不置可否,这次倒没有生气,只是笑着说道,“每个人都会为了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而努力,皇上已经成为天下的王,不需要再成为其他人。” 凌天赐心里微微缩紧,是啊,他已经是皇上了,还能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他的肩上担负的是江山百姓,他是被责任左右的没有选择的人啊。 “唔,反正现在政界清明,以后有时间出都城去看看,看看你所说的世界。”凌天赐扯了扯嘴角,说道。 “这都城虽是天子脚下,但是皇上知道的东西一定没有我多,比如哪家的水晶肘子好吃,谁家的小曲最好听,我都熟呢。皇上若是想出去玩,可喊上飞儿给你带路。”轩辕飞飞笑吟吟的说道,丝毫不知正中凌天赐下怀。 “那就说好了,到时候可不许推脱。”凌天赐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笑颜如花,不知该高兴这丫头太单纯,还是该担心她这样直率会让人给骗了。 嗯,虽然他很少出宫,但好歹知道外面都是兔子世界,老妈的产业做的大,现在撒手不管,他几个弟弟妹妹可是把老妈的资产玩的一头劲。 “怎么会呢,言而无信大丈夫所不齿。”轩辕飞飞可没有想那么多,她坦然的看着凌天赐似是在自言自语,“第一次见皇上,很不喜欢。因为那时皇上太老成了,不过也是年轻人,可是干吗一幅……阴森森的样子呢?” “我有那么可怕吗?”凌天赐微微扬起眉问道。他一向如此,还未听谁敢说他阴森。 最多,凌天清会摸着他的头发,感叹一句:早熟,太早熟了,果然混星血的人就是不一样…… “嗯,一点都不许人亲近的样子。看着很近,却觉得很远,摸不透看不懂。”轩辕飞飞想到前几日在府中皇上的模样,没有现在半分可爱。 其实不能说“可爱”。 因为凌天赐这个人,和可爱完全不沾边。 相反,他的五官非常艳丽,比起父亲还要艳丽--可能是继承了母亲的隐藏的美貌,在他身上,却那么明显。 而他身上的气场,却又过于强大,大到哪怕他在开玩笑,唇角一翘,眼里留情,但依旧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帝王,让人无法放松下来。 偏偏轩辕飞飞可以无视那种压迫,把他当做平常人一样,依旧口无遮拦。 “你不喜欢那时的皇上?”凌天赐眼里似乎有了笑意,不着痕迹的问。 “什么叫喜欢呢?就是直觉上离的越远越好。”轩辕飞飞突然露齿一笑,“我喜欢您的母后,好想再见见她……明天可以带我去见她吗?” 说来说去,这丫头原来是自己老妈的粉丝,和他亲近,也不过是想见凌天清。 凌天赐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起来。 真的只有她才能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 “皇上可曾告诉家父飞儿在皇宫里?”轩辕飞飞突然想到这件事,立刻问道、 “早已派人去告知了。”凌天赐的脸上,又恢复了淡然。 “那就好,不然大哥会急疯的,上次不过玩的忘记时间了,回家便遭受大哥一宿的数落,好不郁闷。”轩辕飞飞嘟着嘴说道,突然想起现在时辰也不早了,立刻拍了拍小脑瓜,“哎呀,时辰不早了,皇上还是回去歇息吧,我都忘记你明天还要早朝呢。” 说着说着,就忘了敬语,和凌天清一样,恨不得直呼名字。 “没事……”凌天赐哪里舍得走,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见轩辕飞飞一张小脸垮了下来,打断他的话说,“国事为重,皇上可不是寻常人,哪有时间和我们谈天说地,快请回去歇息吧。” 凌天赐见她一会笑一会嗔,真是可爱极了。 自从老妈和弟弟妹妹们走了之后,如此无聊的皇宫,难得看见这样的女子,宜喜宜嗔,举手投足都让人着迷,他可不愿意轻易放过,只是……现在说出来太心急了,恐怕会吓跑她。 轩辕飞飞见凌天赐皱着眉头看她,眼神怪异,里面似藏着漩涡。 不得不承认,这个人长得真是好看。 非常美,却带着随时绝杀对方的危险。 轩辕飞飞以为自己又哪里说的不对了,歪着头盯着他的眼睛半晌,直到自己快被那道视线吸了进去才问道:“皇上,你怎么了?” “飞儿今年多大了?”她的眼神如此清澈淡然,他不想吓到她,凌天赐一副平淡的口吻。 “快十七啦。”轩辕飞飞浅浅一笑,说道。 “哦,那轩辕相国可曾为你定下婚事?”凌天赐侧头问。 嗯,听老妈偷偷对他说,当年被凌谨遇用强,恨得她逃了好几次。 凌天赐可不想做那么蠢的事。 而且,他比凌谨遇情商略高,好歹是凌天清教出来的,至少能迅速确定自己的感情。 既然她这么特殊,自己有看着欢喜,那就是喜欢上了。 喜欢的话,就用用手段,把她弄回宫,死心塌地的当他的王后。 虽然下一道圣旨,便可佳人相伴,但是凌天赐却怕如此得到的,会轻易失去。 毕竟老妈和老爹当年的纠缠,让他怕了。 “婚事?”轩辕飞飞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爹给我定婚?我要自己去找,那样才会相惜相爱。” “呵,这样啊。如果朕记得没错,你姐姐十六已出阁,远嫁他国。”凌天赐状似无意的说道。 自从凌天清当了王后之后,天朝的女孩就越嫁越晚了。 以前十四五岁就出嫁,现在十八九岁都不出阁。 “皇上,您的妹妹天佑公主,到现在还未出嫁呢。”轩辕飞飞咯咯笑了起来,连当朝公主二十出头都不急着嫁人,天朝的其他女子当然也不恨嫁。 凌天赐想到凌天佑,心里就叹息。 这个女人,一肚子坏水,当然没人敢娶她! 不过轩辕飞飞一想起远嫁他国的姐姐,心情有点低落。虽然姐姐贵为他国皇后,可是,毕竟没有亲人在身边嘘寒问暖,一定很孤单吧。 微微蹙眉,旋即展开笑颜,对凌天赐说道:“皇上回去歇着吧,时候不早了。” “好吧,那你歇息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宫女们伺候着。”凌天赐万般无奈的起身吗,被一再下逐客令,他再留下来也不好。 不过……他竟然会对一个小丫头钟情,简直不可思议。 细细的一钩月牙悬在西南方。 夜深了,似乎所有人都睡熟了,但是皇宫的龙榻上,凌天赐狭长的黑眸半敛,侧面如雕刻般的俊美,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息。与白天的慵懒优雅不同,如今虽是眉眼半敛,却张狂凌厉让人不敢逼视。 而轩辕府上更是灯火通明,祥和之下,隐隐藏着一丝不安。 *** 次日,轩辕老爷一早便匆匆把轩辕飞飞领了回去,并无半点责怪之意,但是却让轩辕飞飞感到奇怪,似乎轩辕家上下和以前不一样了。 究竟哪里不一样了呢?轩辕飞飞在一株桂树下托腮想着。 秋风徐徐拂过,桂花如细小的金子,落在石椅上的神仙般的少女身上。 “呀!原来是两天没见着大哥了!”似乎想到了理由,轩辕飞飞拍掌说道,旋即又沉下脸来。还是哪里不对,虽然平日还是常出去玩,但是找了几次小虎哥,都没见他身影了。 第515章 她走了? 唉,好象变的不止这些吧? 正愁闷的想着,只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小妹可是想哥哥了。” 轩辕飞飞欣喜的抬头,看见轩辕元承站在她的面前,一脸温情的笑。 “大哥,你最近哪去了?”轩辕飞飞立刻站起来,撒娇的拉着轩辕元承的手问道。 “我啊,有些公事,忙了几天。”轩辕元承微笑着说,然后从身后拉出一个人来,“看我带谁来了。” “呀,小虎,你怎么来了?”看见轩辕元承身后的阳光少年,轩辕飞飞脸上的愁容消失无痕,“刚刚还在想怎么最近找不着你呢?你哪去了?” 看着轩辕飞飞娇嗔的模样,小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前几日去师傅那里了,今个刚在街上碰见轩辕大哥,便一同过来。” “我说你们怎么都消失了呢,害得我最近好无聊。”轩辕飞飞嘟着嘴说,接着又嫣然一笑,“那套罗拳小虎还没教完呢,等下我们练练?” “飞儿,”轩辕元承突然伸手,抚向她的头,缓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去游山玩水吗?这次爹爹应了你,让你出去玩玩呢。” “啊?真的吗?”轩辕飞飞讶异的睁大眼,不可置信的问道。 她自小便缠着爹让她出帝都瞧瞧,但当时轩辕老爷坚决不同意,怕外面险恶,如今爹居然同意她出去闯荡游玩,自然是不敢相信。 好在帝都之中,三教九流汇集,她也不至于闲的发闷。 看见轩辕元承笑而不答,她满眼惊喜:“真的吗?真的吗?爹准我出都城?” “自然是真的了,爹说你既然喜欢游玩,就让我安排了下,”轩辕元承微微扬起唇角,温情的看着自己妹妹,“平时你认识的人中,帮派甚多,脉络极广,我都一一拜托,让他们多有照顾。如今怕你一个人上路寂寞,便又找了小虎来陪你做伴。” “小虎也陪我一同前去?”轩辕飞飞更加开心,丝毫没有察觉轩辕元承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小虎自然愿意陪飞儿妹妹,哪里都可以,而且,轩辕大哥已经答应好好照顾师傅,这世上没有可牵挂的东西了。”小虎颔首,一脸憨厚。 他自小便是孤儿,是师傅领了回来,悉心调教,年纪轻轻便练了一身好武功。和轩辕飞飞便是在一次街头卖艺中认识的,自此便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瞧你说的,不过是游玩而已,怎么和生离死别一样?”轩辕飞飞扑哧一笑,没待小虎回答,转头问向轩辕元承:“爹爹准我出去玩多久?十天还是一个月?” “等你玩遍了大晟国,累了,便可回来。”轩辕元承掩去眼中的无奈和不舍,儒雅的笑道。 “呀,太好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呢?”轩辕飞飞兴奋之极,并未注意到小虎背上的简易包袱。 她的偶像是太后凌天清啊! 太后当年周游列国,载满宝物回帝都,天下经济、财富几乎尽握手中的传奇故事,让轩辕飞飞神往。 不过她任侠仗义,是敛不了财的,但周游世界总是高兴的。 “现在。”轩辕元承深深的看了眼她,薄薄的唇中逸出两个字。 “现在……现在?”轩辕飞飞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隐隐觉得不对,怎么会这么急? “小岚已经收拾好衣物细软,她会沿途照顾你的。若是有什么意外,给我飞鸽传信。”轩辕元承看了看小虎,“有小虎在,他会护你周全的。你要切记,不可再多管闲事,只要游自己的山,玩自己的水,别乱插手不相关的事情。” “可是……”轩辕飞飞心里很疑惑,话未出口就被轩辕元承打断。 “小虎,你去看看小岚收拾好了没有。” 小虎会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秋风带着桂花从两人中轻轻掠过,空气里泛着桂花的香气,颀长儒雅的男人看着眼前精灵般的女孩,竟失了神。 一时之间气氛竟然十分古怪。 轩辕飞飞从未见过哥哥那样的眼神,有不舍,有心痛,还有她所看不懂的情愫。 两人之间静的连风过的声音都能听见。 轩辕元承突然抬手,轻轻拂去落在轩辕飞飞发上的桂花。修长的手指碰触秀发时微微一颤,接着慢慢下移,猝不及防的将轩辕飞飞搂进怀中。 轩辕飞飞虽然平日和哥哥亲密无间,但猛然被她搂进怀中,心跳一窒。 和往日的嬉皮撒娇一点不同。 轩辕元承身上传来混合桂花香气的独特气味,让她的脸烧的厉害,究竟怎么了?哥哥他怎么了? “哥……”仿佛几生几世的漫长,轩辕飞飞终于轻轻动了动,艰难的开口。 突然感觉他的手移到自己的发上,只是那么一瞬间,他便放开她,眼神一贯的平静温情。 “这玉簪很适合飞儿呢。”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轩辕元承淡淡的说道。 轩辕飞飞抬手往头上摸去,只觉一个冰凉如水的长长玉簪斜插在发髻上。 “这是我前次去你姐姐那里,无意间得到的上好美玉,便请巧匠稍稍雕琢,本想在生日那天送与你的,现在提前给你簪上。以后外面行走不比在家里,不准光脚不准散发,知道吗?”轩辕元承目光在玉簪上流连,语气淡然如故。 虽说太后当年带起了无数潮流,比如大家闺秀也能偶露肌肤,但最终还是被太上皇给压下来了,天朝再开放,也不能变成21世纪的地球。 可轩辕飞飞还是被影响的很彻底,随性起来,谁也管不住。 “是……”轩辕飞飞的心还在乱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呼吸困难。 “这样才乖。”轩辕元承将心里的冲动压下去,他一直是温和而自制的人,更是清楚自己身份的人。 不管眼前的少女占据了自己心中多少位置,他都不能妄动一步,刚才,是情动,更是逾规。 深深吸了口气,眼神微微黯淡,她终究是不是属于轩辕家的,更不是属于他的。 轩辕飞飞见哥哥沉默的看着她,心里越发有些惊慌,似乎自己犯了大错一般。 她慌乱不安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努力整理着思路,突然额头一凉,一个温温软软却又有些凉意的东西触到她的额头。 她一惊,忙抬起头来,却见轩辕元承安静的看着远方,神情没有一丝波动。 轩辕元承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他触到她洁净的额头那一刻,似乎已经在宣誓着什么了。 “有落花。”随即,轻描淡写的语气下,隐藏着一丝无奈。 轩辕元承抬手替她拂去额头上花瓣,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地摩挲过她的唇,柔软的触感,漂亮的唇形,唇角微翘,与生俱来一种诱惑的姿态,让他猛然移开了眼睛。 “呃。”一向洒脱豪爽的轩辕飞飞呆呆的看着小岚和小虎从远处赶来,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刚才是自己多心,哥哥不过是舍不得自己离开才会有那样奇怪的举动。 “我送你们出府。”轩辕元承缩紧修长的手指,恢复了一贯的儒雅温和。 她的神情反应他都看在眼中,那一刻,有些后悔惊吓到她。 轩辕飞飞失神的跟在哥哥的身后,居然忘记了要和家人辞别。 直到上了马车,才恍然想起,立刻恢复了平时的活力,从马车上跳下,嚷嚷着:“大哥,我还没和爹他们辞别呢?” “爹和你二哥都在朝中议事,娘陪了太后去西山拜佛,爹娘说,今天最宜出行,你就快上车吧。一路小心,玩累了回来时给大哥先报信。”轩辕元承将轩辕飞飞又塞进马车,对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立刻挥鞭,马车疾驰而去,轩辕飞飞清亮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渐渐模糊,然后消散。 轩辕元承看着马车远去消息,眼里的悲哀终于越来越浓厚,他守护的凤还是飞走了,下次见面,又是何时呢? “大哥。”一个挺拔的身影从拐角处转了出来,正是轩辕邦延:“皇上已经驾临相国府,你快去前厅吧。妹妹自然有人一路保护,无需担心。” 轩辕邦延至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哥哥和爹的神情来看,知道皇上和小妹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他也一早就被轩辕老爷告知,若是皇上问起飞飞的下落,便说已经出了帝都,四处云游。 他早就在角落里看着了,五妹的离去,似乎把家里所有的空气和活力都带走了。 而大哥自小便是最疼小妹,小妹也是最为依赖哥哥,如今,只怕府中最伤心的不是爹娘,而是轩辕元承吧。 “什么?她走了?什么时候走的?”相国府里,一个慵懒的声音透着一丝震怒。 “禀皇上,小女一直缠着老臣要云游天下,前几日老臣实在熬不住她的纠缠,便与今日一早让她收拾了东西,出去游玩几日……” “几日?游玩几日是几日?一天?两天?还是三年五载?”慵懒好听的声音虽未提高,但其中的怒气和威严已经隐隐透露:“来人!给朕传诏,立刻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城。” 第516章 慈母多败儿 “皇上息怒,小妹现在可能已经出了城门,还请皇上再等几日,小妹回来时,一定先去皇宫禀报。”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在凌天赐生气之时,还能如此从容说话的,非轩辕元承莫属。 原来皇上今日无事,早朝后便起驾相国府,想找那个令他失眠的祸害,结果到了相国府,还未开口,便被轩辕相国拉着下了几盘棋,眼看一个时辰过去了,他实在压不住性子,便直问轩辕飞飞在哪,怎知得到这个消息。 虽然游玩几日并不是大事,但是皇上何等心思,立刻看出轩辕家是回避他与轩辕飞飞接触,当下大怒。 他是天子,从来没有想见却见不到的人,也没有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如今整个轩辕府上的人都在敷衍他,怎不让他大动肝火。 “出了城门?”心中盛怒无比,凌天赐微微一整龙颜,唇边竟然溢出一丝笑来:“那好,章育,去拟个圣旨,昭告天下,若是见着轩辕飞飞,务必请回京城,完成大婚。” 此言一出,绕是见惯了风浪,轩辕老爷和轩辕元承也是脸色大变。 “大婚?”轩辕老爷脸色煞白,急忙跪下,“皇上,万万不可!” “怎么不可了?”凌天赐眯起眼睛,俊美的脸上萧杀的让人不敢凝视。 “只因此事非同小可,皇上纳妃,要经过太后和文武大臣商量,选出德才兼备的女子,小女顽劣不堪,无法……”相国低头促声说道。 “谁要纳妃了,朕要的是立后!”凌天赐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最后竟带着暴戾之气:“你们这帮老臣不是常劝朕立后纳妃,延续皇室血脉吗?如今轩辕飞飞便是皇后人选,她若是没资格做皇后,那其他女子又有什么本钱博朕一看?” 别的人家磕头拜佛都求不来的大喜,居然被轩辕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拒绝,凌天赐一贯的冷静,如今竟也怒气勃生。 “皇上,立后乃是大事,万万不可儿戏,更何况,凤身要经过凤凰挑选,才有资格成为凰星守护皇朝……”轩辕元承乱了心神,他一直都担心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 “臣子啊,真是难以捉摸。以前万般劝说朕要有个后宫,如今却又不许朕立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后,究竟你们是皇上呢,还是朕是天子?”凌天赐反问。 他的眼神犀利、清冷、带着点愠怒。 凌天赐很少真正动怒。 他一出生,就顶着凤身之子的名衔,身为太子爷,从小就被凌谨遇练就了绝好的伪装性。 可现在,他为了一个只见过数面的少女,勃然大怒。 “臣等不敢!”见皇上动了怒,轩辕老爷也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他们也知道,新帝虽然年少,但一直喜怒不形于色,行事更是沉稳,如今怒气升腾,让所有人都不安。 轩辕飞飞是万万做不得皇后的,但是又该如何解释? “那等小女回来,再商定此事如何?” “现在就召她回来,选个良辰吉日,举办大婚。”凌天赐不知自己为何此刻这么想要轩辕飞飞。 大婚,立后。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他竟然做了如此的决定。 他承认是被轩辕家的态度激怒了,但是依照他的性格和理智,万万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如今金口已开,他收不回去。 他也不想收回去。 非但没有后悔,反而更急切的期待那么一天的到来。 凌天赐冷冷的看着轩辕家众人的脸色,他清楚的记得轩辕飞飞说过要自己找一个相知相爱的人为伴侣,若是今日她也站在自己的面前,那这句话还会不会说出口? 他把握着天下江山,黎民百姓的幸福,可是这一刻,却不确定,轩辕飞飞听到这些话是喜是怒。 该死!他居然会在乎一个丫头的感情,真是气糊涂了。 “就这么定了,明日上朝,来议朕的大婚。”掩去太多的心思,凌天赐站起身,脸上似没了怒气,淡淡道,“起驾回宫。” 凌天赐还未到回宫中,便已吩咐探子去寻轩辕飞飞的下落。 而轩辕府上此刻却陷入一片混乱中。 “爹,这下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让飞儿现在就找人嫁了,依照她的脾气定是不愿意,到时又搅得天翻地覆。而皇上心思更难琢磨,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飞儿……”轩辕元承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下旨,忧虑的问。 “请太后!速去请太后!只有她能阻止这件事情了。”轩辕老爷叹气说道。 *** 太后刚刚回宫。 “咦?这么快就要立后?好啊好啊,我也想抱孙子……”凌天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凌谨遇轻轻看了一眼。 她立刻住嘴,尴尬的笑了笑。 妈蛋,过了二十多年,还是怕这个男人! “轩辕家的女儿不行!”凌谨遇低声说道。 “为何她不行?”凌天赐很奇怪所有人都反对轩辕飞飞为后,他暗沉着脸,居然敢和太上皇较劲,顺便拉上母后当同盟军,“母后也很喜欢她吧?虽然年纪尚小,不够稳重,但是假以时日,必将母仪天下,无人可及。况且她是相门之后,一家忠义,没有任何不妥,再适合不过,母后你说对不对?” 熊孩子拗不过老爸,就会策反老妈。 凌天清点头赞许:“爱情是自由的!即使不想相门之后,我也支持你追求真爱……” “小青。”凌谨遇终于伸手,将凌天清拽到自己怀里,眸色阴沉,“你别唯恐天下不乱。” 看吧,小孩子就是被她这样教坏的。 当帝王,选择王后,必须按照规矩来,即使一见钟情,也最多先纳为妃子,哪有这么任性妄为的? “母后,儿臣非她不娶。”凌天赐咬牙说道。 一直静坐在一边的天馨公主也附声道:“是啊,轩辕家妹妹确实是人中之凤,神姿天成,又品性纯良,做为国母……” 嗯,凌天馨的言下之意就是轩辕飞飞人傻貌美,可以搞一下。 “闭嘴!”凌谨遇微微恼怒,吸了口气,才又说道,“轩辕家小女的确容颜绝色,纯良可爱。不过她那性格刚烈,又喜于江湖人物来往,立为皇后尚要考虑。更何况她现在不知此事,那个丫头若是不愿意,只怕死也不从。即便从了,她的性格江湖之气太多,无法适应皇宫生活,若是强迫她留下,只怕……” “父王何时对轩辕飞飞了解如此之多?”凌天赐唇边挑起一抹微笑,声音微冷。 凌谨遇没想到凌天赐会这样问,脸色更沉,好家伙,才登基几天,就敢对自己摆脸色。 果然慈母多败儿! 都是凌天清这不争气的家伙宠坏了小孩子。 “你父王肯定也是喜欢那孩子,所以多听了些她的传闻。”凌天清笑眯眯的说道。 凌谨遇已经很想杀人了。 他狠狠攥着凌天清的手:“你该去休息了。” 这话的真实意思是--滚去床上伺候老子,再多嘴就让你爬不下床! “此刻是不早了,父王、母后先回宫休息吧,儿臣明日上朝再议此事。”凌天赐心思缜密岂是常人能比,他似是不经意的淡笑道,“父王,当年您也力排众议,立母后为王后,那时,母后甚至连身份都没有……” “对,我就是随便被安插个身份,连娘家人都没有。”凌天清像是没感觉到凌谨遇的怒火,笑眯眯的在他们父子间周旋,“好啦,我们回去了,明天再说。” 然后,赶紧扯着要揍人的凌谨遇,凌天清丢给儿子一个眼神:乖儿子,娘亲是坚决支持你的爱情,不过现在要先给你老爹顺毛。 说起来……自从凌天赐长大之后,有了自己的主见和想法,凌谨遇也管不了他了,索性让他接管江山,自己和凌天清周游天朝。 只是这一次,不能由着他来。 即使是天下的王,也不能任性妄为! *** 轩辕飞飞并不知道,原来外面的山可以那样绵延不绝,外面的麦田可以那样无边无际。 说来也是,天子脚下,自然繁盛昌隆,到处是酒肆楼阁,哪有这样的鲜少人烟的平原和高山? 还有各种可怖的野兽…… 幸好她带着辟兽香囊--当年是太后亲手配制的香囊,赐给大臣们无数,还一度在商铺畅销。 嗯,就是因为有一年雨水太多,天清花泛滥,凌天清没办法,便找了宫女弄袋子装天清花,运出去……觉得有点浪费,于是换成装在香囊里,然后卖掉。 真是奸商! 如今,昏黄的夕阳挂在山口,欲落未落。 他们赶到一个小镇上,天色已暮,小虎正去找住宿的地方。 也不知车夫是怎么赶的路,尽绕过了那些繁荣的城镇,找些偏僻小路行去。 好在轩辕飞飞也喜欢景致独特的幽静山路,又因为有辟兽的香囊,因此顺利的走了两天一夜,干粮也快吃完了,终于来到一个镇上。 这个小镇并不繁闹,只有一家客栈,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着不少路过的客人了。 轩辕飞飞在马车上的时候,便听小虎的话,将自己长发纶起,扮做翩翩一少年。 第517章 民主思想 她容颜本就超出了性别的绝色,又比寻常粉黛多出三分英气,如今扮做男装,也是洒脱飒爽,举手投足不见深闺之气,令人神往。 小虎比她大了两岁,虎背熊腰,长得憨实俊朗,剑眉星目,但如今站在轩辕飞飞身边,却越发显得眼前的人儿温润如玉,神姿似仙。 三人刚出现在客栈门口,便引得众人引颈观望,轩辕飞飞早已习惯别人惊艳的目光,也不觉难堪,径直走到柜台前,要订四间房。 小镇偏僻,客栈老板本就没见过如此神仙般的人物,一见轩辕飞飞与自己说话,魂儿好久才拉了回来,话也说不清楚了:“这位公……公子,这边客房只剩下一间了。” 轩辕飞飞笑着问道:“只有一间了?” “是,是的。”客栈老板收回目光,低下头连连回答。 她不过是微微一笑,却觉天地都温暖起来。 “那先订下,小岚,你先把行礼拿上去,小虎,你去看看阿烬安顿好马匹了没有。”轩辕飞飞从容的安排着,接着对老板说道:“有劳掌柜晚上多送三床被褥去客房。现在麻烦上几碟小菜,两壶烧酒,要特色。” 阿烬便是那车夫,消瘦苍白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不喜说话。经常沉默着赶着马,偶尔会抚弄腰间的竹笛,望着天空眼神空洞。 他的五官纤细单薄,从他的脸上里看不出年纪。应该不到三十岁,但眼睛里透着沧桑和冷漠,他是轩辕元承亲自选出的人,走南闯北多年的江湖人。 轩辕飞飞问到他姓名之时,他薄薄的唇中只逸出两个字:“阿烬。” 阿烬,灰烬的烬。 他记得轩辕元承临行前郑重拜托他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小姐的安全。 他和这个名满都城的小姐并不熟悉,他一直是清冷的人,连同感情。 他的命是属于轩辕元辰的,他原以为一辈子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可是有一天,那个青衫男子突然去括均山找他,拜托他照顾一个女子,于是他便出山了,于是便见着了那个笑如春花的女子。 若不是因为轩辕元承,他不会多看轩辕飞飞一眼。在他心中,红颜再美,终会成枯骨黄土。 他记得她不笑的时候如月亮般,带着稍许的清冷和无法遥及的美丽,但是微微一笑,便如整个世界都开满了花朵,温暖的馨香扑鼻而来。 让人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的。 默默的拿起了鞭子,耳边是少女清脆的笑声,他冷漠的心有一次感动,感谢轩辕元承,给了他第二次新生。 他刚一踏进客栈,便立刻感觉到两股不同的气息,隐隐约约。 他虽然已经消失在江湖很久,但锐利的###第六感依旧存在。 阿烬和小虎径直的往轩辕飞飞那个桌子走去。 他很讨厌被人观看,虽然他们看的人是轩辕飞飞,目光中也没有不敬,只有惊艳和仰慕,但是他的心里还是不舒服,这是江湖人特有的习性。习惯将自己隐藏起来。 目不斜视的看了看桌子上已经摆好的酒菜,阿烬一言不发的吃了起来。 “阿烬,你一直就是不爱说话的吗?”轩辕飞飞看见阿烬端正吃饭的模样,突然想起了爹也是这样坐着吃饭,一丝不苟。 “嗯。”阿烬抬起眼,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继续埋头吃饭。 他不碰桌上的酒。 “最近几天累着你了。”轩辕飞飞有些歉意的说,他一直赶着马车,未曾合眼,她不知说了多少次休息换人赶车,阿烬就是不言不语,继续赶车。 “没有。”阿烬依旧一副淡漠的表情,心里微暖。 原来以为相国府的小姐,娇贵无比,没有想到竟如此平易近人。想来也是,有那么一个温雅的哥哥,这样的妹妹并不让人奇怪。 “今天只有一间客房呢。”轩辕飞飞突然想起今天晚上睡觉的事情,秀美带着英气的眉毛微微一挑,问小岚道:“房间里几床几凳?” 小岚答到:“一床两凳一桌,这边偏僻,摆设也是简陋。” “如此,你与阿烬睡与床上,我和小虎在随便打个地铺。”轩辕飞飞笑道。 “这怎么使得?”小岚几乎叫了起来,且不说她和阿烬男女共睡一床不妥,他们一夜坐着也要小姐睡着啊,怎能如此安排。 轩辕飞飞倒是江湖儿女的性情,并不觉得两男两女共处一室有何不妥,她以为是小岚不好意思,便说道:“掌柜会添三床被褥,你和阿烬只是同床睡觉而已,有什么难为情的,若是以大地为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同睡一床呢。而且你不比我习过武,身子娇弱,阿烬又是两天没合眼,自然睡床上休息好些。” 阿烬看了轩辕飞飞一眼,她果然不比一般女儿,江湖女子虽不拘小节,但也未必能说出她这样的话来。 她是轩辕元承的妹妹啊,怎会和寻常女子一样。 阿烬放下碗筷,低声说道:“阿烬在马车度夜便可,公子安歇好才是。” “是啊,公子身子娇贵,我们奴婢……” “说了不准喊自己奴婢。”轩辕飞飞不悦的纠正道,“吃完饭都上楼去,听我的安排。” 轩辕飞飞微微沉脸说话的时候颇有其父风采,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这位公子,”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轩辕飞飞抬头一看,却是一个装扮有些奇怪的少年,他年约二十上下,长的异常漂亮,如琉璃般剔透晶莹。 装束与口音也不像大晟国人,此刻漂亮的少年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声音异常清脆:“适才看到公子来住宿,只剩了一间房,恰好在下包了三间房。” 轩辕飞飞一双明眸盯着他,心里正在思忖,那少年略微腼腆的笑了笑:“公子莫多心,在下是从摩尔国来大晟国贩卖药材的生意人。恰巧路过此地,仆人和婢女包了三间房,这位小姐若不嫌弃,可与我家小婢同挤一房,将就一宿。一个女子终究是不方便与主子相住的。” “公子是摩尔国的?”轩辕飞飞这才略微收敛放肆的目光,她原先惊讶这世间竟有如此精致漂亮的少年,如今一听他是摩尔国的,心里越发高兴起来。 只因摩尔国的皇后便是她姐姐,自从两国和亲后,往来频繁,许多摩尔国商人都来大晟国做生意,岂料在这里碰见摩尔国的人,她自然高兴起来,也不推辞:“如此就多麻烦公子了。” “不妨不妨,”那位漂亮公子礼貌的说道:“公子若不嫌弃,可与在下同住,三个人挤一间屋子未免太辛苦了……” “什么?不行!”小岚还未听完便立刻拒绝,小姐虽是男装,但终究是女儿身,怎能和一个陌生男人相住呢? “是啊,不行的。”小虎有些憨厚,却立刻也阻止道。 “多谢公子盛情,”轩辕飞飞看了看其余三人的脸色,心里暗笑他们太过拘于礼节:“我就不劳烦公子了。哦,在下轩辕风非,还没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苏格……”苏格还未说完,一个清冷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话。 “请问苏公子做的什么药材生意?”说话的人正是阿烬。 “哦,不过是些摩尔国的特产药材,”苏格微笑着说,又看向轩辕飞飞:“轩辕公子是要去哪里呢?” 轩辕飞飞笑道:“我云游天下,没有固定的去向。” “恰好在下要回摩尔国了,公子既然云游天下,可去我摩尔国,在下一定尽地主之谊。” “摩尔国会去的,”一想到多年不见的姐姐,轩辕飞飞心里便想念的很,她这次出游行程中本来便有摩尔国,“不过还不知什么时候去呢,若是去了,一定会找苏公子的。” “那是一定。”苏格笑了笑,转头喊到:“阿杏沑,过来领这位小姐上楼,把房间收拾一下,让掌柜再抱一床被褥进去。” “公子……”小岚并不想与别家的婢女一室,别人不知道轩辕飞飞是女儿身,但是她自己知道,若是自己走了,小姐一个人与其他两人睡一间房,传出去可是不好。 “小岚去吧,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还要赶路呢。”轩辕飞飞说道。 一个娇俏的少女走了过来,将不情愿的小岚领去了房间。 “你们大晟国的风俗真是奇怪,对待下人如同对待朋友般。”苏格说道。 “难道下人就不是人了?”轩辕飞飞轻声笑着反问。 嗯,自从二十多年飞来个天外凤凰凌天清之后,民风就渐渐变得奇怪了…… 好在凌谨遇拼命维稳统治阶级的思维,才没让凌天清完成“天下大同”的梦想。 而视凌天清为偶像的轩辕飞飞,当然贯彻了那残余的民主思想,觉得众生平等。 “自古便有等级之分,贵贱分明。”苏格很不认同下人可以和主子平起平坐,但是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眼阿烬和小虎,转了话题:“公子若是不累,不如去在下的房间对弈一局吧,恰巧在下也想多了解大晟国的风俗民情呢。” 听是下棋,轩辕飞飞来了精神,她也想知道姐姐那个国家究竟如何,便一口答应,爽快笑道:“难得有缘,一定要讨教一番。” 第518章 不打算放他走 小虎急忙拉住轩辕飞飞的袖口,低声说道:“公子奔波多日,早点休息吧,以后若是相遇,再叙不迟。” “没事的,小虎你们先休息,我和苏公子……” 轩辕飞飞话还未说完,阿烬淡淡说道:“公子既有雅兴,那阿烬便端茶送水伺候着。” “阿烬?”轩辕飞飞看了眼阿烬,他一路走来都是沉默寡言,如今突然说话,让她很是惊讶,想到许是担心她是女子,心里担心,便笑道:“也好,若是阿烬累了,便回房歇息。” 次日凌晨,苏格房间走出三人,正是轩辕飞飞,阿烬和苏格。 轩辕飞飞一向精神十足,如今竟然与苏格下了一夜的棋,聊了一夜的话。此刻依旧神采飞扬,没有半边倦怠之意。 “轩辕公子棋艺高超,在下自叹不如。”苏格诚心说道,谈了一夜,对大晟国有更多的认识,而轩辕飞飞更是让他钦佩不已,引为知己。 “若是他日相见,必将促膝相谈,不舍昼夜。” “苏兄自谦了,听言苏兄口中的摩尔国,小弟更是神往,日后定会去拜见。”轩辕飞飞说道。 苏格看着轩辕飞飞的笑容,心里恍惚的想,即便为了这样的轩辕飞飞,他也必要成功,日后便可与这样的神仙人物日日相见。 “你只要去都城,随意打听在下的名号,便有人带你去陋室一坐。”苏格心思暗转,他倒是很期盼那一天带到来。 “时辰不早了,公子请回房,天明便要赶路了。”阿烬冷淡的说道,他也一夜未睡,一直端坐在一边守着两人下棋。 “若是到了摩尔国定会找苏兄。”轩辕飞飞微笑,她担心阿烬身体疲累,便抱拳道:“那苏兄回去歇息吧。” 苏格也不多言,拱手相送,便回屋去了。 茶水还未凉,他坐在轩辕飞飞坐过的椅子上,轻抚她喝过的茶杯,脸上流露出莫名的笑意。 屋中似乎还残留着轩辕飞飞的气味,从对视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轩辕飞飞并非男子,那双微微上挑的清澈眼睛,虽然英姿勃发,但是却带着不属于男子的柔润,身上更是有着独特的少女幽香。 若是没错,这个轩辕公子,便和都城轩辕家游走的轩辕小姐有关。 轩辕风非,轩辕飞飞,苏格突然笑了起来,没有想到此次大晟国之行,居然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哈尔曼。”苏格喊到道,只见一个人快速闪了进来。 “阿杏沑可打听到他们出行方向?” “回王爷,那小岚只说她家公子随心所欲,不知下一处又是哪里。” “这个轩辕公子倒是有趣。”苏格漆黑的眸中浮现一丝笑意,他有些叹息的说道:“可惜我们还有事在身,否则……” “主子,刚才轩辕公子那一行人喊醒小岚,这就收拾行李走了。”突然一个丫头闯了进来,慌慌张张的说道。 她正是与小岚同睡的阿杏沑。 “无妨,可能是那个叫阿烬的主意。这些人中,他最为深藏不露,”苏格精致的脸上,一扫稚气羞涩,他很有把握的说道:“我们办完事,便回国好好等这轩辕风非的到来吧,另外,你再去探查一下,凌天赐秘密搜寻的人,是否便是轩辕飞飞。” 他当然不担心下次无法再见轩辕飞飞的面,因为轩辕玉仪还在宫中坐着呢。 脸上浮起笑容,苏格喃喃自语:“或许很快就见面了,到时候,可不会轻易让你离去。” ** 皇宫中,凌天赐正坐在龙椅上,俊美的脸上写着不耐烦。 他最近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 “消息属实?”半晌,凌天赐才问道。 “是,三弟刚刚派人回报,看来有大的动静。”一侧站立的轩辕元承依旧修身长立,温雅的脸上有几分憔悴。 “最近事情可真多。”凌天赐把玩着手边的玉器,冷不防的问:“轩辕飞飞可有消息?” “皇上,现在国事为大……”轩辕元承微微沉声,还未说完便被凌天赐打断。 “只是随口问问,别拿国事来压朕。”凌天赐唇边露出冷笑,心情看起来更差了。 “说轩辕飞飞,你就变了一个人?没有往日半分冷静从容,难不成你怕我强要了她去?或者还是你心中有什么事情,我所不知呢?” “元承不敢。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还是等这些事解决之后再说小妹之事。”轩辕元承也察觉最近皇上的脾气越来越难捉摸,似乎他们君臣之间出现了什么看不见的罅隙。 皇上终究不是当初对他推心置腹肝胆相照的小兄弟了,他已经成了深不可测雄霸天下的王了,自己究竟是该喜还是该忧? “那就尽快解决了此事,再谈轩辕飞飞。”凌天赐眼神微微一凛,“你下月去摩尔国看看轩辕玉仪吧,快三年不见了,虽然消息不断,但是终究去看一眼为好,皇后的位子不是谁都能坐的安稳舒心。顺便告诉她,大晟国走出去的人,虽然贵为他国国母,但是要受了委屈,还是朕的子民,自然会主持公道。” 当年,本想让大公主天佑去和亲,可大公主是何等腹黑人物,看了眼对方的使臣,就断定摩尔国国王一定很挫…… 嗯,这个词是凌天清教的。 反正凌天佑直接给拒了,阴测测的对父王说,要是想把摩尔国给灭了,她可以去帮忙,保证不出三个月,就把摩尔弄完完,但要是和亲嘛……还是找个柔顺女子去和亲…… 凌谨遇平时最宠大女儿,见她不愿,也不勉强,免得她嫁过去真的把人家王宫闹翻了,于是选中了轩辕家的四女儿。 生性柔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适合当国母。 “四妹乃是太上皇亲自选送摩尔国的人,又贵为皇后,怎会轻易受了委屈,摩尔国不过是些乱贼作乱,和皇后一定没有关系。”轩辕元承心里掠过一丝阴影,急忙应道。 “你放心,轩辕家的人如何朕很清楚。”凌天赐知道轩辕元承多心了,懒洋洋的靠在龙椅上,似是无意的说道:“不过若是轩辕玉仪的性格如轩辕飞飞一般,那情形又不同了吧?” 轩辕元承一听又说起轩辕飞飞,神情一黯,低头不语。凌天赐锐利的目光捕捉到轩辕元承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心里微微一紧。 果然还是要尽快处理完这些事情,把她召回自己的身边。 他已过了少年冲动的年纪,素以更加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因为她的不知,反而更引起自己的兴趣来。 月光融融,御书房的月华正落在少年天子的脸上,他那一张颠倒众生的脸,闪过一丝淡淡的柔情,乍看去,有着非现实的美感。 他是至纯的黑色,从遇到她起,就不打算放走她。 而天下人越是与他作对,他就越要握住自己想要的人。 *** 原来南方以南竟然如此柔媚。 大晟国的都城建在南北之间,如今轩辕飞飞四人已经走到了大晟国的最南边,临近摩尔国。 一个月过去了,轩辕飞飞游遍了不少名川胜地,又不知结识了多少人。小虎三人和她一起倒是感染了许多阳光,连不苟言笑的阿烬,话也稍微多了起来。 “就在这边休息吧。”看见此地山脉不是太高,却绵延万里,山中多岩石洞穴,十分奇特,轩辕飞飞便对阿烬说道。 阿烬停住马车,默默的看着明媚的少女跳下车来,欢笑往林中跑去。 “小虎,你和小岚去拾些柴禾生火,我和阿烬去打些野味来。”轩辕飞飞没玩多久,便觉得腹中饥饿,笑盈盈的说道。 小虎和小岚走去林中找干柴,轩辕飞飞歪着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阿烬,她不知道为何一个人可以几天几夜的沉默,看着远方的路,不停的挥鞭。 “阿烬,那边有条河,我去捉些鱼来,你找些飞禽走兽吧。”轩辕飞飞狡黠的笑着道,她觉得抓鱼轻松多了,那些飞禽走兽的打起来太过麻烦,万一遇到危险野兽,她可没把握猎杀。 于是没等阿烬回话,便撩起裙摆系在腰边,卷着裤脚往河边跑去。 阿烬微微眯起了眼睛,快深秋了吧,那个笨丫头居然赤脚趟河摸鱼,也不怕着凉。 他拣起地上的石子,侧耳细听,接着手指一动,只听扑扑的声音,竟然从一边的树上空中落下十几只金玉雀来。 他也不看那些掉落的金玉雀,径直往河边走去。 轩辕飞飞正半蹲着看着游鱼,她自小便常在冬夜里爬起练拳,身体虽然纤弱,却十分健康,加上这星球上的体格都格外强壮,如今站在这河水里,丝毫不觉寒冷。 阿烬站在岸边,眼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轩辕飞飞形状完美的纤长小腿上,这个丫头也不知道自己有多撩人,他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上来。” “啊?”轩辕飞飞转头看了过来,脸上还留着飞溅的水花。 明明是天真可爱的妩媚,却在不经意间让人感觉狂乱的性感,就连阿烬这么淡漠的人,都不忍多看。 他轻轻一掠,把那个妖精般的人给拎上岸来:“快回马车擦干水。” 第519章 混星球的小孩 接着他从河边找来一根细长的竹子,往水中戳去,一眨眼的功夫,竹枝上便串了半尺多长的草鱼。 “阿烬,你真厉害。”轩辕飞飞看着阿烬的身手,赞叹道。 阿烬低头看见轩辕飞飞正在擦着白净脚上的水,语气终于恢复淡然:“我就是这样活过来的。” “你以前做什么的啊?”轩辕飞飞套上靴子,好奇的问。 她总觉得阿烬很神秘,但她一向是不喜欢打听别人的底细。 只因阿烬和哥哥有关,总是有些好奇,如今按捺不住好奇心,一鼓作气的问道:“你和哥哥怎么认识的呢?为什么以前我从未见过你?” 阿烬毫无波澜的看着天边的浮云,他隐居深山,每日便是如此打食饱腹的,轩辕飞飞认识全帝都的人,也未必能认识他。 “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的,”轩辕飞飞见他有些神游,急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只是好奇,其实知道那些也没什么意义。不过阿烬笑的时候太少了,如果遇到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分担,就会快乐许多。” “他大哥对我有恩,如今我是来报恩的。”阿烬收回目光,蹲下来用匕首将鱼腹打开,麻利的清洗。 笑得时候太少了?他一直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值的开心的。 “报恩?”轩辕飞飞不太明白为什么陪她一起出来游玩就是报恩,不过她也没有多做深想,半开玩笑的说道,“我好象不知道大哥做了好事呢。” 说到这里,轩辕飞飞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家人。特别是大哥。 她微微低头,抬手抚上乌发间,那里斜斜的插着一个半透明的白玉簪,上面浅浅的按着美玉原来的形状雕琢着一只欲飞的淡青色凤凰。 阿烬突然想起轩辕元承对他说的话,他看到水中微微晃着自己的倒影,细长疏淡的眉眼里刻满的风霜和冷漠。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人,该是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了吧? 轩辕飞飞有些迷茫的想着不着边际的心事,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变了,可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微微闷哼一声,轩辕飞飞愁闷的看着河水,幽幽的叹了口气:“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了,好象山也不青了水也不绿了,莫名就觉得很烦闷,是生病了吗?” 阿烬看着她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在问他,自己心中也暗暗的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是不是想家了?” 这副小女儿神态难得在豪爽的轩辕飞飞身上出现,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可能是……嗯,可能是。” 轩辕飞飞从未离家这么久,虽然游玩让她每日兴致很高,暂时忘记对家的想念,可是很多时候却蓦然想去轩辕元承来。 她不自觉的摸了摸额头,似乎现在额头上还残留着冰凉却温柔的感觉。 又想起那日离家的时候,在后花园里,被大哥轻轻拥住的感觉。 从她的记忆里,七岁以后,大哥再也没有如此亲昵的抱着她,轻轻的吻她额头,每次都是她扑进他的怀中。 脸蓦然一热,轩辕飞飞觉得自己今天太奇怪了,连忙站起来,夺过阿烬手里清洗好的鱼,一溜烟的跑回马车旁,平息着自己心里的怪异的感觉。 阿烬冷眼看着轩辕飞飞的一举一动,心里微微叹息,不懂男女之情的人,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 夜幕降临的时候,阿烬生起火堆,将马匹安顿好,拿出行李搭出两个简易的帐篷。四人吃着野味,倒也十分惬意。 “阿烬,我大哥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人呢?”闲极无聊,轩辕飞飞一边拨弄着篝火,一边问道。 她下午总是心神不宁,突然想到一直疼爱她的大哥,在外人面前是什么样的人呢。 “君子端方。”阿烬淡淡的说道,眼角有着细微的皱纹,延伸到纶起的黑发里。 “君子?”似乎这个概念用在哥哥的身上很模糊,轩辕飞飞抱着膝想着。 “君子,便如你头上的玉簪。”阿烬又说道。 “玉簪?”轩辕飞飞不自觉的又想去他为自己插上簪子的情形,喃喃的说道:“该是温润的吧。” 温润,带着微凉,却安定着她的幸福。 “或许也是尖锐的。”阿烬从地上拔起一根野草,放进嘴中咬着,眼神又飘到了远方。 “小岚,你觉得大哥是什么样的人啊?”轩辕飞飞转头问一边怔怔看着篝火发呆的小岚,不知为何,此刻,别人越描述哥哥,他的形象就越模糊,最后好象淡化为一团空气,在她周围荡漾。 “大公子啊,自然是很好的人。嗯,一表人才,温和体贴,对下人也从不打骂,就是一个谦谦君子嘛。”小岚想了一下,继续拍马屁,“若是说这世上还有谁可以和公子比,便只有当今天子了。” “天子?”轩辕飞飞不由笑道,“天子哪有我哥哥好啊,没事就对人呼来唤去,平日在宫里每天对着宫女侍卫,好不凄凉。” “小姐,这话可不能给外人听见了,不然可是大逆不道。”小岚小声的说道,“小姐不是见过皇上吗?品相心思绝对出尘,不然哪能轻易镇住这江山黎民。” “那是因为我家太后是奇女子……”轩辕飞飞说起偶像,眼神发光,“不过小岚既然如此崇敬皇上,赶明儿回府了,把你送去皇宫,每天对着那个善变无常的天子,看你吃的消不。” “小姐……”小岚的脸登时红了,她不过是个丫鬟,一直随轩辕飞飞左右,哪敢心存奢念。 她只是,只是希望有一天轩辕飞飞可以入宫…… “好啦,不开玩笑了,瞧你的模样,好象被我说中了心事。”轩辕飞飞拍着小岚的肩哈哈大笑。 好吧,她对那个只见过一两面的皇上,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除了皮相好看之外,就是太凶了。 不过天朝水土好,不缺长得漂亮的人。 虽然……仔细想想,轩辕飞飞也算见识广的人了,皇上gg的确算是长得俊的,俊的让人不敢直视--这都是凌天清的基因好啊! 听说混血儿都格外漂亮,更何况混星球的小孩? “小姐,你又拿我开心了。”小岚的眼圈一红,竟然要落泪了。 “哎呀,不过是开玩笑,你们这些女孩子怎么这么爱哭啊……”轩辕飞飞手忙脚乱的抽出手绢,心里直懊悔。 “没事,小姐,我是眼里飞了灰尘。”小岚揉揉眼睛,挤出一个微笑说道。 篝火映着小岚的脸,竟然勾勒出奇异的妖媚来。 那双带着泪花的眼睛更是楚楚动人,让轩辕飞飞看愣了:“小岚,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这次回去,还真的要爹给你找门亲事了。” “小姐,你不要我了?”小岚刚把眼泪收了回去,一听此言,泪水又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去。 “别!”轩辕飞飞又慌了,她最厌恶哭泣了,却又怕别人流泪,急忙搂过小岚,擦着她越发艳丽的脸说道,“小岚都十九了,我是说真心话,以后一定找个小岚喜欢的人,好不好?” “不要!”小岚固执的扭过脸,抽抽噎噎的说道:“小姐走到哪里,小岚便跟到哪里。若是小姐不答应,现在便让小岚死了。” 轩辕飞飞没想到小岚说出这样的话来,急忙应道:“好好,以后不提这事了,我们不是好姐妹吗?别哭了啊。” 阿烬冷眼看着两个女子哭哭笑笑,别过了脸,心里升起不详的感觉。 夜半时分,轩辕飞飞迷迷糊糊的听到一阵飘渺的歌声,似乎有个人坐在树枝上,斑驳的星光洒了一身,他仰头看着星空,略为沙哑的声音轻轻的唱到: 轻点绛唇,玉颜已去人未忘。碧落万丈,夜夜醉吟唱。尘心随卿去,莫惧人间黏天浪。江湖上,几回疏放,冷看世间样…… *** 几日后,四人便到达摩尔国境内,没几日便到了摩尔国的都城,滟滪。 几人刚刚到达滟滪的城门外,只见一个衣着鲜亮的人和卫兵说了什么,便径直朝马车这边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问道:“请问阁下可是从大晟国而来的?” 阿烬淡淡扫了一眼看着眼前的人,从衣着举止看出他是一个仆人,却不是一般人家的家丁。 “我们是从大晟国而来的。”轩辕飞飞掀开车帘,笑吟吟的说道。 那人一见轩辕飞飞,眼前一亮,一边惊异她的美貌,一边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这位可便是轩辕小姐?” “你是何人?”阿烬问道。 “小人乃是奉皇后懿旨,来迎轩辕小姐进宫的。”那人恭敬的回答。 “姐姐知道我来了?”轩辕飞飞一听到是皇后旨意,当下跳下马车,开心的问道。 “是,前些日子收到消息,说是本国来了一位神仙人物,喜好游玩,广结英豪,皇宫也略有所闻,传至皇后耳中,便派人打听小姐的行踪。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轩辕小姐快随小人回宫吧,皇后在宫中等着呢。” “那快走吧,我也是想姐姐了。”轩辕飞飞催促道,并未察觉阿烬的眼神微微阴鸷了下来。 第520章 惩后宫骂君王 阿烬不动声色的挥着鞭子,他早就知道刚进摩尔国便已经遭人监视,只是不曾想到居然是皇宫里的人,如今,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 下了马车,被角渡引着穿梭在繁荣的都城里,一路上引来众多惊艳的目光。轩辕飞飞好奇的问东问西,不一会,居然和这个叫角渡的下人打的火热。 “咦,对了,角渡可知道一个叫苏格的年轻商人?”突然想起那日客栈中对弈的人,轩辕飞飞问道。 “轩辕小姐认识王……”似乎意识到什么,角渡打住下面的话,勉强一笑,“不知小姐说的是哪位?” “他当日说若是我来到摩尔国,通报他的姓名,便有人领我去见他,当时还想着他在摩尔国很有名呢。”轩辕飞飞见角渡不愿说下去,便不再追问,笑着说道。 “轩辕小姐,前面便是皇宫,”角渡指着前面,说道,“到时候还要请这三位贵客回避……” “我们三人一起,放心吧,姐姐不会怪罪的。”一想到温柔贤淑的姐姐,轩辕飞飞便急不可待的想一下飞到轩辕玉仪的面前。 “这……”角渡看了看其他三位,终于点了点头,“不过这三位贵客还是要在皇后寝宫外相候。” 阿烬和小虎对看了一眼,终于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去。 进了皇宫,轩辕飞飞发现天下的皇宫似乎是一样的,四处都是宫殿楼阁,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绕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写着“凤仪阁”的楼前停下。 “皇后便在里面等着您呢。”角渡话音刚落,凤仪楼便冲出一个华丽衣着的女子,颤巍巍的喊到:“飞儿……” “姐姐!”轩辕飞飞哪里顾上礼节,姐姐已经三年未见,如今一见,激动的几乎落泪。 阿烬三人一见姐妹相见,便安心的随角渡到偏房用茶休息。 “姐姐,你如何瘦成这等模样?”轩辕飞飞抱着姐姐开心了半晌后,才发现轩辕玉仪华丽的衣袍下,骨瘦如柴,她记得三年前姐姐远嫁之时,可是珠圆玉润。 “当了国母,自然要操劳些,后宫几百嫔妃,都要管着呢。”轩辕玉仪淡笑着说,仔细端详着轩辕飞飞,几年不见,她更是光彩照人,只是脾气还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皇宫就是麻烦,姐姐不知道,大晟国的皇宫人可比这边多了,看着就头疼。”轩辕飞飞突然想起凌天赐要几百个人照顾,可是姐姐却要管理着后宫,真是不公平。 “我说的这个‘后宫’啊,是指妃子们,不是那些宫女下人。”知道妹妹想错了,轩辕玉仪笑着纠正。 “什么?皇上除了你,还有几百多个妃子?”轩辕飞飞几乎跳了起来,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姐夫如此多的后宫,那平时把姐姐放到哪个位置了? “这里不是摩尔国,”轩辕玉仪温柔笑道,“而且皇上子嗣为大,我……” “姐姐就帮她生一群孩子呗。”轩辕飞飞并不知道她的姐姐有多么想给自己留一个孩子,可是…… “呵,先不说这些了,飞儿一路劳累了,待会我传人去弄些膳食,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呢,看见姐姐,一刻也不想离开,你就别传来传去了,和我说说现在的生活吧?”轩辕飞飞看着姐姐清瘦的脸,总觉得心里疼痛。 “一直都挺好的,”轩辕玉仪微微笑道,“每年都传信回家,你还不知道姐姐的情况吗?” “那为什么这么瘦了?”轩辕飞飞有些埋怨的说道,“要是被爹娘看见,该是心疼死了。” 一听到爹娘,轩辕玉仪眼睛微微一红,别过脸去,问道:“爹娘……都还好吗?上次爹的大寿,我都没能回去,真是不孝……” “姐姐是国母嘛,与她人不同。”轩辕飞飞安慰到,突然见姐姐的眼泪滚了下来,立刻慌了:“姐姐这是怎么了?别哭啊。” “没事,只是想爹娘了。”轩辕玉仪擦去眼泪说道。 “姐姐,姐夫对你好吗?”轩辕飞飞心疼地帮着擦去姐姐的泪水,问道。 “好……”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那什么时候带飞儿见见皇上吧,我要对他说后宫千人,只准宠我姐姐一个,不然,轩辕家的人和整个大晟国都饶不了他!”轩辕飞飞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飞儿……”轩辕玉仪忍着泪水,笑着拧拧她秀气的鼻子,“这里可不是大晟国,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皇上,他平日很忙的,可能没法见你呢。” 两姐妹一聊便入夜了,也忘记了用膳,只是对坐着说三年来发生的事情。说到最后,干脆躺在床上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 轩辕玉仪大多时间都是在听着轩辕飞飞说家里的事情,终于天微微亮的时候,两人沉沉的睡去。 轩辕飞飞不知睡到什么时候,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而身边的凤床上,却不见了姐姐的身影。 舒服的伸个懒腰,轩辕飞飞看见洗漱的水都准备好了,便下榻用来。洗漱完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似乎这里少了些什么。 巡视四周,突然想到,是少了宫女。 原来偌大的皇后寝宫,竟然没一个宫女。 轩辕飞飞心里隐隐升起不详的感觉,她有些不安的打开门,便看见小虎等三人早就在门外等着了。 “你们也起来啦?”极力压下心头的不安,问道:“可曾见我姐姐了?” 三人脸色均很难看,轩辕飞飞追问道:“是不是姐姐出事了?” 阿烬摇了摇头:“我们起的略早,不巧看见皇后随一个太监出去了,我和小虎心里狐疑,便跟了过去,岂料,却看见……” 阿烬一贯平静的脸上也浮现愠色,似乎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小岚忍不住接过话来,说道:“大小姐……不,是皇后,竟然……竟然……” 小岚一想到那情景,便忍不住呜咽起来。曾经那么温柔美好人人疼护的轩辕家大小姐,居然在他国刷马桶,要是被老爷知道,该是伤心死了吧…… “竟然什么?”轩辕飞飞紧张的问。 “哎哟,原来皇后寝宫里来了客人啦,哟,还有两个俊俏的后生呢,我等奴婢们就说嘛,皇上都多少天不临幸,一定是耐不住寂寞……” “是啊,生不出孩子又没本事的外人居然还做皇后……” “好象说昨天妹妹来了哦,听说这妹妹和她当年一样貌美如花,只不过以后会不会又落下刷马桶的下场呢?” 突然,一群打扮妖艳的嫔妃和宫女涌了进来,她们早就得知昨天皇后这里来了客人,妇人眼短,一听来的是皇后的妹妹,一个绝色女子,便争相来奚落,只当这里是摩尔国的皇宫,也不想想来的人是大晟国的人,便一早就集结起来,等着来看好戏。 轩辕飞飞背对她们,纤细的后背微微颤抖,不用说她也猜到了什么。 缓缓的回过身,颤白着脸忍住即将爆发的怒气,她沉声问道:“你们说什么?” 众女一见轩辕飞飞转身,不由一怔,一些小宫女当场便目瞪口呆,刚才还附和着主子,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 连最为厉害的妃子也忍不住垂下了眼睛,皇后的妹妹,果然美的不可方物。而那隐隐露出的怒气,竟然比他们的皇上还要慑人。 “我再问一遍,你们刚才,说的可是实话?”刷马桶?堂堂轩辕府上大小姐,摩尔国的皇后竟然在刷马桶? 众人一时被轩辕飞飞的气势慑住,半晌,竟无人敢说话。 “小姐,”小岚见到情形不对,急忙轻轻拉着轩辕飞飞的袖子,轻声说道:“这是摩尔国,小姐不要冲动。” 刚才三人尾随轩辕玉仪而去,便是看见一个庭院里摆满了马桶,而太监们正挥着鞭子,耀武扬威的监督轩辕玉仪刷马桶。当时三人真想冲上前去,但正是因为这是摩尔国,万一出了意外,大晟国也不可能援派人手及时相救,于是便忍了下来,商量如何对性子刚烈的轩辕飞飞说,这下可好,那群不知死活的嫔妃们捅着炸药了。 不过小岚这话一出,几个深受皇上宠爱的妃子便大着胆子说道:“哟,我当这妹妹脾气和姐姐一般呢,谁知这么泼辣。” “泼辣又如何,难不成还在摩尔国里惹事咯?” 众人一挑起话端,便又忘记刚才的惊惧了,纷纷泼着凉水:“我可是以前赏了你姐姐一巴掌,她都没吭声呢。” “一巴掌多轻啊,我们可是一顿鞭子呢。” “住口!”轩辕飞飞脸色煞白,紧紧盯着几个说话的嫔妃:“你哪只手碰了我姐姐?” 众女一时又被吓住,但当即一个女人高声的说道:“耳光算什么,若是打掉她的孩子,你的侄儿,可是不是还要我们偿命啊?” 这个女人话音未落,只听两声尖叫,当即鲜血四射,轩辕飞飞手持从小虎身上拔下的长剑,煞白着脸,如罗刹般站在众女面前。只 刚才那个嫔妃花容失色,早就昏死过去,两只手掌生生的被斩断了。 第521章 刷马桶国母的妹子 “若是你所说为真,你的命我一定会拿。”轩辕飞飞一向善恶分明,她忍住怒气,缓缓看了看刚才说抽皇后鞭子的女人,众女早就脸色煞白,有些见着血,已经瘫倒在地,她们没想到这皇后妹子真敢在摩尔国的皇宫里持剑伤人。 轩辕飞飞眯起了眼睛,冷冷一笑:“轩辕家的人岂会被你辈欺负。下一个,你该得到怎样的下场呢?” 她正要挥剑,却被一边冲上来的阿烬拦住:“别冲动,给些颜色便够了,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他的意思是回大晟国后,禀报皇上,让国君出面解决,总之,现在不宜动怒。 轩辕飞飞吸了口气,剑上的鲜血分外刺眼,她本不愿伤人,如今也略略镇定下来,指着那群早就吓的花容失色的嫔妃们说道:“带我去看姐姐。” 众嫔妃宫女们现在哪敢说什么,浑身发抖的互相扶持着瘫软的身体,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见了到埋在万千马桶中的姐姐,轩辕飞飞直觉心被狠狠扎了一刀,这个形容枯槁的女子是当年那个教她女子德贤的轩辕玉仪吗? 轩辕玉仪见一群嫔妃涌了进来,似乎是见怪不怪了,低头淡淡的说:“还没看够吗?” 一边的太监鞭子挥了起来,怒声呵斥:“是这样对主子们说话的吗?” 轩辕玉仪轻叹了口气,只要轩辕家的人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便是她最大的安慰了,不然,爹娘一定会怪她不争气吧?轩辕家的人,该都是和小妹那样无惧才对啊。 她的身体已经绷紧了,准备迎接鞭子的落下。 可是突然一声惨叫,几滴热血喷到了她的脸上,接着一只手臂便滚落在她面前。轩辕玉仪诧异的抬头,只见那个挥鞭的太监捂着断掉的手臂,在地上痛苦的抽气,而那些嫔妃们更是害怕的浑身发抖。 一个穿着月牙白衣的人站在她的面前,白衣上染上了几点血液,像梅花般,握剑的手骨节发白,微微颤抖,最终长剑脱手,落到地上。 轩辕玉仪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还是被发现了。她都央求皇上让她休息几日,至少在小妹面前像个一国之母,送走小妹后任他处置。 “姐姐……”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词,轩辕飞飞突然转身,死死的看着在场的妃子太监,问道:“是谁?让她做这种事?你们就不怕皇上……”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凤眼低垂,喟然长叹:“是皇上……” 皇上的后宫,皇后刷马桶,如此的事情又怎会不知。那便是说是皇上下的令。究竟是为什么?难道皇后不是母仪天下,受尽宠爱的吗? “皇上为何如此对你?”轩辕飞飞低低的问道。 “飞儿,不要问了,我来摩尔国便是为了两国交好,你若一闹……” “难道只是因为你不能为他生出皇子?或者说因为她们从中挑拨?什么两国交好?皇后既然能明白这个道理,为何皇上和这些妃子不明白?你倒是深明大义,可是他们却把你当作狗屁!你辛苦维护忍让,他们却得寸进尺,若是被大晟国的任何人知道你现在的模样,估计也不会认为苏汶哈尔是想两国交好吧?”轩辕飞飞直呼摩尔国君王的姓氏,她看着姐姐瘦弱的身影,不忍再责怪下去,纤长的手指用力攥紧,转头对那些嫔妃们说道:“今日皇后都可以在这里刷马桶,明日便能轮到你们。如今我先找苏汶哈尔清算,再来和你们一一算账。” 轩辕飞飞说完,便朝外奔去,并不理会姐姐的呼唤央求。 阿烬急忙上前,想要阻拦,怎知皇宫如迷宫般,只见轩辕飞飞身影闪了两闪,便不见踪迹了。 皇后见轩辕飞飞飞奔出去,心里大急,这是关系到两国之间的事情,妹妹不过是个孩子,哪里知道其中厉害。小虎和小岚慌忙将皇后扶起,往銮殿走去。 “苏汶哈尔!”銮殿上,文武百官正在议事,突然一个清亮带着一丝甜美的声音响起,接着一道人影便冲进殿中,侍卫都没能拦住。 皇上一见,是个如星月般美貌的女子,俏生生的立在銮殿上,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众人一见是个绝色女子,直呼皇上姓氏,正要呵斥,却被她的容貌吸引了,想来苏汶哈尔也是,也不去想这女子是谁,为何站在这里,便便挥手制止周围要冲上前去的侍卫。 其实轩辕飞飞也不知皇上在哪里,便胡乱抓个人问,听言皇上还在銮殿议事,便赶了过来。 “下面站着的是?”苏汶哈尔眯着眼睛打量着浑身散发着妩媚和英气相结合的美人,好久才出声问道。 “便是摩尔国刷马桶国母的妹子。”轩辕飞飞压制着怒火,发觉大臣们听到皇后刷马桶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便知道他们都知道皇后并不得宠,甚至知道皇后每日刷马桶,她的心里更加恼火,原来她的姐姐,在皇后的光环下,竟然忍受了那么多的痛苦。 事实上,许多嫔妃正是这些大臣之女,他们为了权势,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一天能受到皇上宠爱。可是皇后偏偏是外人,又孤身一人嫁到摩尔国,虽然忌惮大晟国,但是他们很快便看到皇后温柔敦厚,因为肩上担负着两国交好的使命,更是不敢伸张自己的委屈,便由着那些嫔妃们任意欺凌。 有些臣子虽然看不下去,但是皇后在这边孤掌难鸣,其他权势又得罪不起,更不能传出风言风语让大晟国的人知道,于是也便睁只眼闭只眼,知道最后,以及习惯,便见怪不怪了。怎知如今杀出个轩辕飞飞来,他们也只能少说为妙,看皇上怎么处置这样的事情了。 “早就听闻轩辕家的小妹貌如仙子,如今一见,果然不假。”苏汶哈尔痴痴的看着轩辕飞飞,一点也没有暴风雨来临的感觉,却在心里懊悔昨天没有亲自接待如此天仙般的人儿。 “当年我姐姐也是貌美如仙,可是进了摩尔国短短三年,便落得个洗刷马桶的下场,不知你要对大晟国的人怎么交待?”轩辕飞飞冷笑着问。 苏汶哈尔一愣,没有想到轩辕飞飞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如此尖锐的话来,他一时也找不到理由,便尴尬的笑了笑:“怎么会那样呢?莫不是哪个妃子在作乱?竟会欺负到皇后的头上……” “哼!这便是摩尔国国君说的话吗?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要推到妃子身上,不知摩尔国先帝可曾是这样教导你们推脱责任,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敢承担呢?” 这话说的更加尖锐,竟然把先帝都搬了出来,苏汶哈尔和众位大臣面子上早就挂不住了,在銮殿上被一个小丫头数落责问,若是传出去,摩尔国颜面何存? “你……”虽然惊慑于轩辕飞飞都美貌和气势,但是苏汶哈尔还是忍不住喝到:“念在你是皇后妹妹,远来贵客的份上,朕就先不追究了……” “你不追究,我倒要为大晟国讨回一个公道!”轩辕飞飞并不吃那一套,咄咄逼人的说道。 “飞儿!”皇后终于跌跌撞撞的赶来,走到銮殿中,要阻止妹妹说话。 轩辕飞飞一见姐姐到来,便举着姐姐的手,痛心的看着苏汶哈尔:“一个女子,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你,离家出国,迢迢万里的来到这里,你却如此狠心的对她,你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夫君?都给不了自己妻子幸福,还能给天下百姓幸福吗?如此薄情寡意的男人,还在这里满嘴仁义道德。苏汶哈尔,你看清楚了,眼前这个因你憔悴的女子,是大晟国的臣民,是轩辕家的明珠,不是你的玩物,你也没有资格再拥有她。我会带她离开,从今以后,轩辕家与你再无牵连,但是,这笔账我会讨回来的!” “住嘴!飞儿……”轩辕玉仪无力的喝到,妹妹再如此任性下去,事情将一发不可收拾。 “大殿之上,怎能对皇上如此无礼?”一个臣子忍不住喝到。 “这就是你们摩尔国忍受的极限了?那若是让你们女儿为大晟国刷马桶呢?”轩辕飞飞冷笑着反问,众人自知理亏,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此事关系到两国交好,还请……”另一个老臣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轩辕飞飞打断。 “两国交好?说的好!”轩辕飞飞毫无惧色的牵着姐姐往前走去,盯着那个老臣的眼睛:“姐姐处处忍让你们,所为的,便是这两国交好,而你们,却不如一个女子识大体懂道义,如此对待大晟国的人,你们心里应该早就知道承受该有的结果!是摩尔国自己不珍惜天下百姓的安定,否则为何姐姐一再忍让,你却不知悔改,一错再错?”最后一句话是问皇上的,直刺再众人心中,让他们再也作声不得。 当今皇上本就好色淫逸,下面一干人等也都个个酒囊饭袋,如今面对这样的质问,竟然说不话来,少数几个忠直臣子一边叹气,一边点头,竟潜意识里站在轩辕飞飞的这边。 第522章 休了皇上 “你……”被如此指责,皇上也恨不得将轩辕飞飞立刻拿下,但却是送去自己的宫殿,他根本无法大发雷霆,迷恋的看着轩辕飞飞一步步逼近,忍着冲动,失态的任她责问。 “现在,”轩辕飞飞竟然站在了龙桌前,抓起一只毛笔,撕下自己的略为宽大的袍袖,在上面飞快的写着什么,然后拔出头上的玉簪,往姐姐中指一刺,就着鲜血压在了月白色绸缎上面。 众人皆看得目瞪口呆,只见轩辕飞飞一连串动作潇洒自如,长发散下的瞬间,真如天神下凡,夺人心魄的美丽。 那写满字的绸缎轻轻落在苏汶哈尔的脸上,众人清清楚楚的看见上面两个遒劲秀丽的字――“休书”! “如今轩辕玉仪已将苏汶哈尔休了,从此再无往来!”轩辕飞飞沉声说道,牵了姐姐的手便往殿外走去。 众人皆被銮殿上这位女子的神韵所折,竟然无一人前来阻止 待轩辕飞飞快要走出銮殿之时,突然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响起:“来人!将这搅乱銮殿对皇上不敬的女子拿下。” 一边的侍卫立刻冲了上来,拦住两人。 轩辕飞飞回眸,却见了一个最意外的人,缓缓从群臣中走了出来。此人头戴高冠,身着紫袍,贵气天成,面容漂亮无暇,正是那日客栈里对弈的苏格。 轩辕飞飞微微一愣:“苏格?” 苏格嘴角含笑,带着初见时的三分羞涩,轻轻点头:“苏格哈尔,你应该称为王爷。” “苏格,快将她拿下,听候发落。”此刻苏汶哈尔也回过神,立刻说道。他是怕轩辕飞飞离开皇宫,自己或许再也无法见到这样的绝色女子。此刻无论如何,也要先留下两人,再做打算。 轩辕飞飞心脏一窒,王爷?对弈那日的漂亮少爷,竟是摩尔国的王爷。她应该早就猜到才对,那样贵气逼人神采飞扬的少年,怎会是寻常卖药人? “不能!”外面一直等候的小岚三人立刻冲了进来,小岚挺身前去,急切的说道:“这是大晟国未来国母,谁敢动她?” 国母?众人神色一凛,苏格琉璃般的眸中更是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轩辕飞飞似未听到小岚的话,依旧定定的看着苏格。 难堪的静默之后,苏汶脸色变了变,求助似的看着苏格,而群臣也开始议论纷纷。 “大晟国国君尚未成婚,哪来什么国母?小小奴婢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信口开河,也不怕自己的脑袋不保。”苏格的眼神终于从轩辕飞飞脸上移开,冷笑着说:“来人,把他们五个都押了下去。摩尔国皇后私通外人,辱没皇上,如今……” “王爷且慢……”轩辕玉仪极为激动,她在摩尔国数年,自然知道这国中小王爷的厉害:“皇上,王爷恕罪,都是臣妾的不是,和这群人并无关系……” “皇后娘娘无需都揽了过去,今天这事,大家都看着呢。”苏格笑道,眼神不带分毫的煞气,却越发让人觉得危险起来:“况且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摩尔国的脸面何存?皇后娘娘该是知道其中厉害吧?还有这个小婢女,竟然信口雌黄,编造如此大的谎言,也不怕大晟国君怪罪下来。小王是没弄清楚情况前,还要委屈四位远客了。” “你们不能动她!” 小岚如今不知哪来的勇气,横在轩辕家两位小姐的面前,脸色苍白的盯着苏格说道:“枉费我家小姐一直惦记着你,你却如此小人。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当初和你对弈的轩辕风非了,而是大晟国即将登位的王后,你们摩尔国怎能放肆?” 苏格以手抚额,半抬眸子扫过众人,唇边又露出一丝无邪纯真的笑容来:“小奴婢是记错了吧?或者是习惯了满嘴谎言?小王和你们曾认识吗?不过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证明她是大晟国的王后,你要是拿不出证明来……可别怪小王不讲情面了。” 轩辕飞飞清亮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她依旧看着苏格琥珀色的眼睛,似乎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心思。 摩尔国的小王爷……真是可惜了! 小岚没料到要她拿出证据,她哪里有什么证据,情急之下只得说道:“证据……你大可派人去大晟国问皇上。” 轩辕飞飞微微叹气,伸手搭住小岚手腕,让她不要说下去了。 什么立后,小岚说这话真的不怕掉脑袋。即便轩辕家蒙受皇恩,若是这些话传到凌天赐耳中,也只怕会牵连全族。 “哦,这样来说,你是没有证据了?”苏格眼里盛满了奇异的光芒,似乎是微笑,“来人,将他们押解下去。” “大晟国国君早就密诏,立轩辕飞飞为后,如今便是在等她回都城,便昭告天下,举行大婚,你若是动她一分毫毛,大晟国定不会饶了你们!”小岚大急,丝毫没有不假思索的说道。 “凌天赐?”苏格转头看了看龙椅上的苏汶哈尔,他的目光一直放流连在轩辕飞飞的身下,苏格皱皱眉头:“那就姑且请这位……也许是大晟国的国母吧,先去府上委屈几日。这种事情关系两国之间的交好,若是被大晟国的人知道他们的皇后在摩尔国受气,可不是小事。不过,如果她不是你口中所说的皇后,那你们便要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 “不是皇后,这条命便轻贱许多吗?”轩辕飞飞轻声的问道,一瞬间,清亮沉静的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她曾追求的平等自由,到了这些人的面前,变得如此苍白无力,这天下,权势便是王法,那她一直坚持的那些,又算什么呢? 朝中突然静了下来,轩辕飞飞看了眼轩辕玉仪,浮出一丝苦笑:“那我的姐姐,贵为皇后,却又怎么做着最为下贱的活呢?你们这些人,真真可笑,枉费了九尺男儿的身躯,个个都是伪君子……” “如果想教训我,还是等大晟国的人来了再说。现在,还是请在宫中歇息两日。”苏格清楚的看见轩辕飞飞眼里闪过的伤痛,他知道,自己或许是伤害了她,可是如今要是心软,到时候便更无法收拾。 “若是我不从呢?”笑话!轩辕飞飞哪曾怕了别人的威胁,她将姐姐推倒身后,无畏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侍卫。 苏格微微皱眉,龙椅上的皇上忍不住发话:“千万别伤了美人……” 话音未落,全身戒备的轩辕飞飞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阿烬看着怀中昏厥的轩辕飞飞,微微叹气,果然如轩辕元承当初拜托的那样,她很是麻烦呢。 再次醒来的时候,轩辕飞飞发现自己躺在精美的床上,小岚正做在一边紧张的守候。 “小姐,你可醒了,阿烬下手也太狠了,你都昏了半天……”小岚一见轩辕飞飞醒来,便舒轩辕了眉头,宽慰的唠叨着。 “阿烬?”轩辕飞飞觉得后颈还微微的疼着,这才想到上一刻还在銮殿里,然后就昏了,是阿烬做的吗?这个家伙真是疯了! “这是哪里?姐姐呢?”不及去责怪阿烬,轩辕飞飞突然想到姐姐,急忙问道。 “这是王爷府。”一个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屏风后走出淡笑着的苏格哈尔。 “你?!”轩辕飞飞想不到竟然看见了他,她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原来我们已经是阶下囚了。” “轩辕小姐怎能这样说呢?来者是客,莫不是苏格还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吧?” “不劳王爷费神。”轩辕飞飞一张小脸被怒火燃烧的红彤彤的,在苏格眼中竟然无比艳丽可爱。 “不想知道皇后娘娘现在如何吗?”苏格笑着问道,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礼貌,甚至带着腼腆,与那日客栈相遇一样。 “姐姐?”轩辕飞飞紧张的问道:“她现在哪里?” 轩辕飞飞有些懊恼銮殿上的冲动了,但是她并不后悔这样做。只是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姐姐,心里难过极了。 “被你这样一闹,她能好过吗?如今还在皇宫,等候皇上发落呢。”苏格看见轩辕飞飞又是要发作的样子,便一笑,接着说:“不过不用担心,现在轩辕飞飞这四个字可是响震朝野后宫,哪还有人敢对皇后娘娘不敬,只不过要委屈几日而已。” “只恨我没能将姐姐带走,不过王爷放心,若是留着轩辕飞飞一条命在,便决不会让轩辕家的人在他国受辱。”轩辕飞飞微微放下心来,冷下脸:“我当初瞎了眼睛,没有看出你这等小人。” “轩辕小姐这样说可是冤枉我了,”苏格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般:“我可是一心为了轩辕小姐的安危着想,金殿上情势紧张,皇上如何会让你带着皇后离开?我只有先请你到此,才能护你安危。” 苏格一想到皇兄看轩辕飞飞的眼神,心里就一阵厌恶,摩尔国迟早会毁在苏汶的手里。 轩辕飞飞垂眸,微微一笑:“王爷请回吧。” 她并不想见到他,无论他的理由有多冠冕堂皇,都无法再让她回到当初的对弈时的心境。轩辕飞飞并不是气恼苏格对她隐瞒身份,当时她也是女扮男装,她也不是记恨苏格在銮殿上所作所为,她所不能原谅的,是苏格对姐姐这事件的态度。 第523章 我爱皇上 看见皇后如此被对待,却没有一个人站住来说话的,在她轩辕飞飞的眼里,不管出于何种心态,都是懦弱的人。 她一直相信这世界有的是侠义道德,如今经历这事之后,突然想起凌天赐所说的话来。 轩辕飞飞瞬间感到深深的无能为力,她所能做的,只有这些而已吗? 苏格安静的看着轩辕飞飞的侧面,他能感觉到那股伤悲,但是即便如此,她的眼神还是那样清澈坚定,似乎这世间所有一切的苦难不足以把她击倒。 “轩辕小姐好生休息,若是有事,直接喊我便可。”苏格说道,接着便退了出去。 銮殿上,他从群臣中走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准备好接受这样的结果。 只是,他真的是想要帮她,摩尔国如今危机重重,虽然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但是更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如今千万不能让她出了事。如果她真的如小岚所说,已经暗中被立为王后,那么他更要小心行事。 轩辕飞飞给他带来的,不仅是惊喜,或许是一个最大的机会。 苏格想着,便见一行人走了过来。 他的嘴角噙着笑,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皇弟,”一行人簇着的正是苏汶哈尔,他满脸堆着笑容,和苏格有三分相似的脸上,因为长期的纵欲酗酒,而泛出不正常的红晕,“轩辕家小姐可曾醒来了?” “醒了,不过劝皇兄不要去见她,你还没有领教那个丫头的厉害吗?”苏格敛去眼里的鄙夷,淡淡的笑着。 “这……”苏汶哈尔微微叹气,他承认自己是喜好美色,在銮殿上也颜面无存,但他竟然丝毫没有愤怒,却只一心想着她的面容神姿。 若不是众人担心轩辕飞飞留在皇宫会搅得鸡犬不宁,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苏格带轩辕飞飞回王爷府。 “皇兄还是想着怎么应付大晟国的使臣吧,”苏格微带讥讽的说道,“轩辕飞飞虽然年少冲动,但她说的未必没有道理。听说这次大晟国的使臣也是轩辕家的人,比起轩辕飞飞,皇上该担心的是这个叫轩辕元承的人。” 苏汶脸色一变,勉强一笑:“不是还有你吗?” 苏格微微哼了声,看了看周围的侍卫,似是警告意味的说道:“皇后那边可不能再出事了,我早就告诉过皇上,轩辕玉仪乃是大晟国的人,你若玩腻了,直接打入冷宫不就没事了。偏偏耳根子软,听信那些嫔妃宠妾的话,如今也是自讨苦吃。” “那现在如何是好?”苏汶似乎有些惧怕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本来性格软弱,只因自己的母亲手段非常,硬生生的将他推上皇位,让他这个皇帝做的窝囊至极。 “轩辕飞飞这边我来应付,你管好自己的后宫便可,至于轩辕元承,也只能见机行事了。”苏格和他的哥哥不同,他自小便受尽父亲的宠爱,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登基为王,怎知事出意外,竟然让苏汶当了皇帝。不过苏汶沉迷女色,不务国事,将军机大权都交于了弟弟手中,自己乐得逍遥,说起这摩尔国,倒像他苏格的天下。 “那……”苏汶有些嗫嚅的问道:“朕能去看轩辕飞飞一眼吗?偷偷的,绝对不会让她发现……” “皇兄!”苏格叹气的摇头,他怎么有这样的哥哥,看来摩尔国真的要易主了。 苏汶对这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弟弟很是敬畏,他低着头,略有不甘的说道:“那好吧,皇弟对美人要细心照顾,若有什么需要,派人进宫来说即可……” 看到苏格的脸色,苏汶只好悻悻的打道回宫。 虽然苏格对轩辕飞飞算是有求必应,但是轩辕飞飞知道自己是被软禁在此,为了要见姐姐一面,她的性子也收敛许多,竟然安静了许多天。 “小姐,你还在生阿烬的气?”小岚陪着轩辕飞飞坐在后花园的湖边,看她一脸烦闷的扯着袖子,小心的问道。 “没有。”轩辕飞飞闷声闷气的回答。 她原本是个天塌下来有地接着的乐观人物,只因最近想着姐姐,又想起以前自己在都城的日子,不知不觉便沉默了许多。 “那在生气我在銮殿上说你是皇后的事?”小岚已经和轩辕飞飞解释很多次,銮殿上只是她急中生智,想护她周全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轩辕飞飞总是一幅焉巴的模样,让她和小虎三人大为头疼。 “不是。”轩辕飞飞还是无精打采的看着湖面,再也以前那个精神十足神采飞扬的小丫头模样了。 “那小姐是担心我会受到皇上的处罚?”小岚尽量不去提到轩辕玉仪,故意笑眯眯的问。 “……”这次轩辕飞飞干脆不说话了,怔怔的看着湖面出神。她现在好想自己的家,想处处维护她的大哥,如果他们在这里,她也不会被软禁了吧? “轩辕小姐最近精神不好,是不是因为在下的照顾不周呢?” 轩辕飞飞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苏格,她看着湖面,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那夜对弈的苏格,多么清澈漂亮的少年,可是现在,却回不去了。 有些心痛的咬着嘴唇,轩辕飞飞站起来,转身瞪着苏格,正要说话,却看见轩辕玉仪正苍白着脸站在苏格的身边。 “姐姐?!”轩辕飞飞一愣,立刻扑了上去,也不顾身边还有其他人,紧紧的抱住轩辕玉仪,哽咽的问:“姐姐,他们没有把你怎样吧?飞儿一定会带你出宫回家的……” 苏格示意小岚他们退出,这个平日里仗剑高歌洒脱无畏的小妮子还只不过是个孩子,苏格暗暗笑了,他突然有了种想要保护的冲动。 “飞儿,没事了,别这样。”轩辕玉仪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任轩辕飞飞上下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好在现在没人了,说话也方便许多。 “真的没事吗?那个该死的昏君有没有……” “飞儿,听姐姐说句话好吗?”轩辕玉仪突然语调一沉,幽幽的说道。 “什么?”轩辕飞飞看见姐姐并没有遭受她所担心的虐待,心里放下了,便扶着轩辕玉仪走到一边的石椅上坐着,问道。 “大哥要来了。”轩辕玉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先把皇上告诉她的消息说出来,看轩辕飞飞的反应。 “真的?大哥回来?”轩辕飞飞心里不知是喜是忧,终于能见到他了…… 她收起自己有些悸动的心思,有些赌气的说道:“大哥来了正好,让他看看姐姐受了什么苦,哼!看这摩尔国怎么再欺负我们。” “飞儿。”轩辕玉仪早知她会这样说,只怪轩辕元承把她给宠坏了,总是以为有哥哥在,就什么都不怕了,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孩子。 “姐姐不是被苏汶哈尔遣来劝我的吧?”轩辕飞飞虽然年少,心思却聪慧的很,她看着轩辕玉仪一脸温吞,立刻脸色一沉,带着怒气问道。 “看你,我还没说话呢。”轩辕玉仪温柔的笑了笑,接着说到:“并非皇上派我来的,只是我想拜托妹妹不要……” 不要对大哥说起这件事情吗? “休想!”轩辕飞飞还未听完,就气呼呼的甩手站起,斩钉截铁的说道,“姐姐若是再这样软弱下去,迟早还会受到那种待遇,你曾是轩辕家的大小姐,温柔贤淑,至今轩辕府上的人都以你为傲,大哥常说我要学得你一半好,便是完人了。可是你看如今,摩尔国把你弄成什么样子了?我即便不说,大哥也该能看出来吧?” “飞儿!”轩辕玉仪一想起轩辕家,心里便如扎进了尖刀。 轩辕飞飞一向性格刚烈,她只得吸了口气,今天怎么都要把这个小火山给劝息下来。 “飞儿,是我丢了轩辕家的脸。但是为何姐姐如此忍气吞声?还不是摩尔国和大晟国的交好吗?如果……如果因为我一个人,而让两国交恶,甚至开战的话,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那时,那时爹还能原谅我吗?天下黎民的安定幸福,姐姐怎能担的起?” 轩辕飞飞看着姐姐瘦削的脸孔,心里一阵难受:“那么,便因为如此,宁可自己受苦,也都咬牙承受了?那天下百姓,有谁会为你难过心疼?这样伟大吗?但是谁会感谢,他们的皇后,轩辕家的女儿所承受的这一切呢?” “但是……如果,我爱那个男人呢?”沉默半晌,轩辕玉仪喉咙里破碎挤出一句话来。 “什么意思?”轩辕飞飞似乎有些不能相信,她没有接触过儿女之情,在她心里,“爱”应该是神圣而伟大,是两人相互付出,相濡以沫的幸福,并非如此残痛的。 “我是说……我爱皇上,苏汶哈尔。”闭上眼睛,轩辕玉仪艰难的说道。 “爱?”轩辕飞飞似乎很苦恼的坐了回去,摇了摇头:“不可能,你怎么会爱上那种人?他根本不配拥有你的感情。” “可是偏偏就这样喜欢了。”轩辕玉仪脸上竟泛出微笑,似乎在回忆曾经美好的时刻:“其实皇上是一个才情的男人,或许有才情的都是如此吧,会对所有人都温柔。我初进宫的时候,他对我非常好,每日为我写诗作赋……” 第524章 疼痛的感情还算爱吗 “那又为何忍心让你做那种事情?”轩辕飞飞并不相信皇上是那样的人,咄咄的问道。 “那时,皇上还是比较勤于朝政的。只是后来大臣们又送进许多美人,逐渐皇上就疏远了我,荒废朝纲。说来也不能怪他,如他所说,若是有来生,他宁愿做一个书生,也不想当这样的皇上……” “若是有了其他嫔妃,顶多便是冷落了你,何必这样对你?” “傻丫头,后宫岂是你想的那样单纯。”轩辕玉仪拉过轩辕飞飞的手缓缓的说道:“我被人设计堕了龙胎,再无生育能力,皇上听信谗言,认为我是不详之人,便让我每日清洗污秽之物……” “那你还爱那个男人?”轩辕飞飞更是不解,只觉得心中一阵疼痛,轩辕家人若是知道这些,该怎么难过? “喜欢就是喜欢了。无论他对你做过什么,都无法抹去这份感情。”轩辕玉仪有些苍凉的笑笑,“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之后,你会懂的。”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一辈子不去爱。”轩辕飞飞咬咬唇,倔强的说道,“这件事情姐姐不必说了,我会……” “飞儿,若是你不改变主意的话,姐姐无颜再见轩辕家的人,也愧对大晟国,只有一死谢罪。”轩辕玉仪淡淡的说道,眼里有无尽的悲哀。 “姐姐!”轩辕飞飞咬咬牙,她无法理解为什么爱一个人愿意为他忍受一切,但是看着姐姐决绝的样子,她也只好放弃:“那姐姐可愿随我回大晟国?” “我若是回去,众人又会怎么说呢?”轩辕玉仪见轩辕飞飞松口,松了口气:“姐姐身份不同常人,所以不能随你回去。” “什么不能?我都答应你不对哥哥说这件事了,你要是不随我回大晟国,我便也留在摩尔国,死也要守护你!” “飞儿,摩尔国不可一日无后啊。”轩辕玉仪轻轻叹气,爹爹让她留在摩尔国也是为了以后妹妹的退路,如今要是她回去了…… “我不管!这样的皇后要有什么用?你要是不随我走,我也不随大哥回去。” “你……”轩辕玉仪看着轩辕飞飞赌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是个孩子。” “我已经长大了!”轩辕飞飞不满的挥了挥拳头,“至少可以保护姐姐!” “嗯,飞儿是长大了,”轩辕玉仪突然认真的看着轩辕飞飞,迟疑的问道:“飞儿,上次小岚所说的话,可是当真?” “小岚?说的什么话?” “便是……皇上要立你为后的话。” “哦,那个话姐姐也当真了?”轩辕飞飞扑哧一笑:“看来小岚挺会撒谎的呢。没那种事,我和皇上只见过几面,压根什么也没有。” “你和皇上见过面?”轩辕玉仪脸色一白,吃惊的问。 “和皇上见面有什么可吃惊的吗?”轩辕飞飞探究的看着轩辕玉仪的眼睛,问道。 “没有什么……”轩辕玉仪勉强一笑,看来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可是她现在又有什么能力来照顾小妹呢? “只是飞儿现在越来越美丽了,只怕是谁见了都会喜欢的。”轩辕玉仪似是不经意的说道。 “是吗……”轩辕飞飞神情黯淡下来,并没有感觉到轩辕玉仪的言外之意,她一向朋友众多,只是突然想起苏格来,“可惜和苏格无缘……” “小王爷?你们真的认识?”轩辕玉仪眼神一闪,问道。 轩辕飞飞点了点头,便把那日客栈的事情告诉她。 “他……竟去了大晟国……”轩辕玉仪秀眉紧紧的蹙在一起,似乎在想些什么。 “有什么不对吗?”轩辕飞飞心里不安起来,姐姐现在的模样很反常。 “没什么,只是飞儿要小心……”话还未说完,轩辕玉仪突然轩辕颜笑道:“我更是不能和你回去了,代我向爹娘问好,告诉他们,轩辕家的儿女,是不会给他们丢脸的。” “姐姐……”见轩辕玉仪枯瘦的脸上泛出坚定的神情,轩辕飞飞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好像看见了另外一个姐姐,不是柔弱的,而是真正的母仪天下的皇后。 “打搅娘娘和轩辕小姐了,现在时辰不早了,该走了。”苏格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微笑着说。 “姐姐,我送你回宫吧。”轩辕飞飞潜意识里似乎觉得姐姐还有什么话和她说,于是站起身说道。 “不劳轩辕小姐了,”苏格笑眯眯的说道,一挥手,身后的宫女们便走到轩辕玉仪的面前,苏格继续说道:“轩辕小姐若是无聊,在下可摆局……” “不用劳烦王爷!”轩辕飞飞看到姐姐制止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脸色阴寒的看着苏格。 轩辕玉仪叹了口气,看来摩尔国真的要逼她做一个真正的皇后了,至少,为了她所爱着的人,她也不能退缩。 “好了,回宫。”轩辕玉仪淡淡的说了句,深深的看了眼妹妹,嘴角浮起一个笑容:“飞儿放心,姐姐不会让你担心了。” 怔怔的看着姐姐单薄的背影慢慢消失,轩辕飞飞突然转头对苏格说道:“无论如何,请不要伤害我的姐姐。” 苏格琥珀色的眼睛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好久,突然叹气道:“有的时候聪明的可恨,有的时候又傻的可爱,你啊……” 苏格宠溺的伸出手,想揉揉她的头发。 轩辕飞飞皱了皱眉头,格开他的手,她一直认为这样亲密的举动,只有轩辕元承才能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次让姐姐留下会不会让我后悔一生,但是,她说……她说她爱他。要是我强行把她带走,她会恨我的吧……或许,她宁愿每日那样刷马桶,也不想离开他千里万里……”轩辕飞飞蹙眉说道。 她的脸被夕阳镀上了淡淡的金色,看上去恍若女神般,苏格不由痴了。 “可是,疼痛的感情还算是爱吗?”轩辕飞飞垂下眸子,似乎不觉苏格痴迷的眼神,有些迷茫的自言自语。 “如果轩辕小姐想知道,不妨……不妨试着喜欢一个人。”苏格露出他一贯的略带羞涩的笑容,说道。 “什么?”轩辕飞飞似乎被吓了一跳,脸上也飞起可疑的红云,突然又凶巴巴的说道:“那么痛苦又犯傻的事情我才不要做呢。喂!我说的事情你可答应了?” 苏格唇角浮起笑意,她的要求他怎么能拒绝? “小姐说的是什么事?”难得现在轩辕飞飞愿意与自己多说两句话,苏格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他故意装作不知的问道。 “拜托你……不要再让姐姐受那种苦了。”轩辕飞飞神态认真的说道。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王爷,怎么能帮你呢?”苏格继续无辜的问道。 “说这话未免太不坦诚了,我虽然不知你国的国风民情,但是从那日銮殿上和平日你的作风来看,只怕要保一个人并不困难吧?”轩辕飞飞嗤笑。 “但是她可不是一般人,除了皇上……”苏格故意沉吟一下,接着说道:“如果你愿意接受我一个条件,那我便答应此事。” “条件?”轩辕飞飞有些警戒的看着他:“摩尔国的小王爷富可敌国,应该没什么可缺的吧?” 苏格笑着摇摇头,缓缓说道:“摩尔国还缺一个王妃。” “哈?”轩辕飞飞一愣,随即便会过意来,小脸涨的通红,说话也有些结巴了:“你……你的意思……是我……我?” “轩辕小姐何必那么吃惊?”苏格好整以暇的笑着,他外表看上去又漂亮又乖巧听话,心思却与他单纯的外表相反:“在下初见轩辕小姐便惊为天人,心里仰慕不已,若是……” “不行!”轩辕飞飞斩钉截铁的说道,做摩尔国的王妃?天啊,虽然可以照顾姐姐,可是她才不想这样葬送自己的幸福呢。 “轩辕小姐如此决绝,那就当今天没有说过这些话吧。”苏格看着轩辕飞飞番茄般的脸,心里竟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温暖和幸福,若是能这样得到她,那他就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小王爷,这辈子安静快乐的度过也是不错。 可是,她怎么会这样轻易的同意呢?即便她同意了,还有个人只怕不愿意放手吧? 苏格摇摇头,好像越来越麻烦了。 轩辕飞飞一见苏格摇头,银牙一咬,说道;“王爷的心意飞飞领了,只是君子不强人所难,我……” “难不成轩辕小姐还怕自己是大晟国的国母?”苏格微微一笑,故意说道:“你身边那个小丫鬟说话,我已封住大家的嘴了,要是被大晟国国君听见,岂不是杀头的大罪?你未嫁我未娶,轩辕小姐还顾虑什么呢?而且我确实喜欢轩辕小姐……” “我……”轩辕飞飞虽然平日口齿伶俐洒脱随意,但是初次被人如此大胆的表白,她还是有些窘迫,有些无措的看了看四周,突然很后悔自己提到这件事。 苏格见轩辕飞飞贝齿轻咬红唇,眼神羞涩的四处张望,心中不由一荡,竟然有些失态的将她玉手一握,呼吸也有些急促了,喑哑着说道:“飞儿……” 第525章 做王爷府的王妃 轩辕飞飞双手被人握住,又羞又恼,忙要挣脱,却听远处小岚一声尖叫,轩辕飞飞脸更红了,直欲滴出血来,她慌忙抽出手,视线也不知放哪里好了。 小岚和阿烬小虎正好看见这一幕,急匆匆的赶来,小岚瞪着苏格,也不忌讳他贵为王爷,怒冲冲的问道:“你对我们小姐做了什么?” 苏格看了一眼低头脸红的轩辕飞飞,嘴角不由又扬起笑,丝毫不恼:“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本王是再请轩辕小姐定夺一件事呢。” “明明是非礼!什么事要……要拉着手定夺?”小岚一点也没发觉轩辕飞飞正拉着她的腰带,示意她别问了。 “轩辕小姐,您可考虑好了,使臣大人来之前,可要给我一个回复。”苏格笑意更浓了,也不理会小岚,便笑着离去。 “小姐!刚才他没对你做什么吧?你怎么了?说话啊?”看见苏格离开,小岚便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说了些姐姐的事。”轩辕飞飞勉强一笑,心里直骂自己丢人,不过是被人表白了,便慌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娶闯荡江湖啊? “飞儿妹妹,若是他欺负了你,我现在便把这王爷府砸了!”小虎皱着眉头说道,他很少看见从容自如的轩辕飞飞如此窘迫的模样。 “没有,”轩辕飞飞慌忙说道,有些嗔怪的横了小虎一眼:“不用小题大做,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啦。” 阿烬看了看轩辕飞飞,漠然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随后的几日,轩辕飞飞想设法再见姐姐一面,可是这王爷府竟然比皇宫禁卫还要森严,任她想破了脑袋,都没能离府一步。 如今她也不敢再见苏格,任是她不同一般儿女拘谨,但是终究是不谙情事的少女,那日被他表白之后,如今见了苏格,就觉难堪。 可是,越是不想见的人,偏偏最容易看见。 她正和阿烬三人在后花园里谈诗论武,迎面看见苏格微笑着过来。 轩辕飞飞一见苏格,面色一热,似乎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飞儿,最近我比较忙,很少陪小姐散心,不知府里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苏格自从那日后便直呼她姓名,他本来在外人前还自称“本王”,如今也不避讳外人,直呼“我”了,这让四人听的眉头都一皱。 “这府里出了自由,要什么有什么,王爷哪有不周的地方,倒是我等给王爷添麻烦了。”轩辕飞飞不悦的说道。 “要是想在王爷府自由出入,有一个办法。”苏格难得最近有时间看她,便故意逗她道。 “什么办法?”轩辕飞飞凤眼斜挑,颇是有兴趣的问道。 苏格心里失笑,自己怎么爱上这样一个孩子般的女子呢?上一刻还阴云密布,下一刻便云开雾散,丝毫不记得前刻所发生的不愉快,也许,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周围的人也会快乐吧。 至少和她面对面的时候,他的心里是平静和纯净的,看不到那些血腥和痛苦。 “便是做这王爷府的王妃。”苏格面色平静,不急不缓的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果然,那双清澈美丽的眼睛立刻有了惊慌羞赧的神色,让他心里又是一暖,不由的疼惜到骨子里去了。 “你……” 轩辕飞飞怎知他会在众人面前说出这种话来,她又羞又恼,正要发作,小岚却比她还要气恼,娇声喝到:“王爷请自重,这可是大晟国的……” “以后不要和我提这种话!”苏格一贯带着笑意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那略带稚气的纯净脸上,竟有几分摄人的威严。 他早就调查清楚虽然凌天赐秘密寻她,但轩辕飞飞绝对不是凌天赐的女人,至少,现在不是。 凌天赐呀凌天赐!苏格有些头疼的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 他对着小岚眯起眼睛,冷声说道:“如果再让本王听见你说她是大晟国皇后,那么休怪本王不讲情面了!” 苏格在众人面前一直是笑颜和煦,即便杀人也是面带微笑,如今冷言厉色,竟然让小岚吓的说不出话来。 苏格平日极为自制,今日竟为婢女的一句话动了肝火,他有些痴痴的看着轩辕飞飞纯净明媚的脸,心里掠过一丝忧伤,仿佛有些事情,已经不在他的掌握之内。 “小岚无心冒犯,王爷恕罪。”这次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阿烬,他似乎是不经意的看了看天空,手指又温情的在腰间的翠笛上流连。 阿烬淡然的眉眼依旧冷漠,但是每每当他抬头看天或者低头抚笛的时候,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情和淡定,似乎这尘世间的一切与他再无关系一样。 苏格并不答话,只是对着轩辕飞飞说道:“使臣大人已经到了摩尔国,明日便到都城,你可曾想好如何回复?” “啊……这……”轩辕飞飞窘迫却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对王爷并无爱慕之意,所以……” “那就是拒绝了。”苏格脸上浮起淡淡的悲伤,“没有可能了吗?” 轩辕飞飞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受伤神情,心里竟然微微一疼。 只是,要她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不如杀了她。 看见轩辕飞飞沉默无语,苏格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如果她真的不愿意留下,那便是逼着自己去做了。 “王爷,我姐姐……” “你若让我做什么,我能不答应吗?”苏格温柔的打断轩辕飞飞的话,叹气说道。 “那王爷便是答应了?”轩辕飞飞听见他答应,心里反而没有兴奋,只有更大的不安。 她本不愿受人恩情,特别是苏格。她心里清楚,越是笑的无害的人,越是危险。 苏格微笑着点头,定定的看了她许久,然后转身离去。 那背影似乎无限的孤独,在秋日的风中渐渐远去。 这不知是轩辕飞飞###第几次看见阿烬独自坐在月影疏林中抚笛。 明天大哥就要来了,她突然失眠,于是便披衣起床,借着月色便瞧见阿烬在数株梅树下坐着,神情寂然的抚着手中的竹笛。 阿烬和她的大哥似乎有些相同,又似乎不同。 她同样都看不懂他们的心思,但是大哥却让她觉得温暖安定,阿烬却让她觉得疏离淡漠。 阿烬的脸掩在疏落的树影间,他的五官并不是非常英俊,眉宇间带着冷漠疏离,细长的眼睛里常常看不出表情,偶尔皱眉的时候清楚的看见眼角细小的皱纹。可偏偏这副清冷的模样让轩辕飞飞想起大哥来。 但是阿烬抚笛的时候,又像极了她大哥,温情弥漫,带着温润的气息。 悄悄走去,听得阿烬正低低吟着:“兴亡千古繁华梦,剑客倦天涯。老树荒碑,神仙何处?便去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轩辕飞飞接口说道:“松风十里云门路,愁白少年发。兴亡遗恨,一丘黄土,千秋月华。不如宝剑休看,做个游侠。” 阿烬一怔,看着踏着月光中走过来的少女,肌肤反射着乳白色柔和光芒。轩辕飞飞笑吟吟的看着他,往他身边一坐,歪着头俏皮的说道:“如何?” 看着阿烬呆呆的看着她,不发一言,轩辕飞飞秀眉一蹙,不满的说道:“难道我对的不好吗?哼!在都城里,可没人对诗能赢我的。” 原来这丫头在说对诗啊,阿烬不由一笑。轩辕飞飞却惊奇的抓住他的肩膀,仔细的看着他。 阿烬被轩辕飞飞的举动弄的手足无措,只见一张绝美的带着灵气的脸放大在眼前,找不出一丝瑕疵,鼻尖传来一阵幽幽的香气,他勉强敛住心神,对上那双星辰的般的眼睛。 “阿烬!原来你会笑啊!”轩辕飞飞惊讶的说道,然后自己又格格的笑了起来,似乎很得意的样子:“阿烬笑的时候,居然被我看到了!” 阿烬看着眼前如花朵般美丽娇嫩的女子,突然想起了彼岸花。 那种美的不可思议的花,不是在人间绽放的,虽然有着火红的颜色,却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花香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盛开在阴历七月下,大片大片,鲜红如血,梵语意为开在天界的红花。 很奇怪,明明是如阳光的笑脸,却让他想起了死亡的花朵。 或许,是自己习惯了阴暗吧,无法找出晴朗的语句来形容眼前的女子。 “阿烬,你笑的时候很清朗,和我大哥一样呢。”轩辕飞飞见他不语,继续说道。 “哦。”阿烬恢复那幅淡淡冷漠的模样,他已经不习惯这样的去笑,这世界没有什么值的去高兴的,不是吗? “阿烬会吹笛吗?”轩辕飞飞看着他修长带着茧子的手掌中的竹笛,问道。 “不会。”阿烬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笛子。 会吹笛子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他再也看不到了。 看见阿烬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笛子,淡淡的忧伤又弥漫开来,让轩辕飞飞很不舒服,她突然拿过阿烬手中的笛子,横在唇边,浅浅的吹了起来。 一声清越的笛音响起,接着欢快缠绵有如春风般将阿烬的心一层层包裹起来,他甚至有一刻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人,沉醉在笛声中。 第526章 至情至性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飞飞笑着问道:“曾经有个人告诉我这世间万物均可疗伤,比如这笛声,这梅树,这天地明月……总之,没有什么伤悲可以持续一辈子,人,总是要让自己快乐的,阿烬不知道吗?” “小姐果然名冠都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阿烬淡淡的说道,轩辕飞飞是个奇迹,她似乎无所不知,却又似乎一无所知,纯净的如刚出世的婴儿,没有忧伤和愤怒,只有明净的快乐和简单的幸福。 “小姐可知道一种花,名叫彼岸。”阿烬又想起那种让人着魔的花朵。 “叶莫见,花莫见。”轩辕飞飞抬头看着明月说道,“佛曰,梵语波罗蜜,此云到彼岸,解义离生灭,著境生灭起,如水有波浪,即名为此岸,离境无生灭,如水常流通,即名为彼岸。 ” 佛说彼岸,无生无死,无苦无悲,无欲无求,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极乐世界。而有种花,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生于弱水彼岸,无茎无叶,绚烂绯红,佛说,那是彼岸花。 “彼岸花,开彼岸,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阿烬叹息般的说道。 “其实啊,”轩辕飞飞扑哧一笑,她可没那么多的忧伤:“那花又叫石蒜,冬季呢叶色深绿,夏末秋初的时候花朵明亮秀丽。我倒觉得石蒜的花色很阳光,生命力又顽强,哪有你说的那么凄美。” 阿烬眼神复杂的看着轩辕飞飞,或许如此解释彼岸花的只有她一人吧。 明亮秀丽,倒是很像她呢。 难怪轩辕元承如此拜托他了,这样奇特的女子,换作是任何人,也想舍弃一切去保护吧。 “阿烬怎么不去睡觉呢?”轩辕飞飞看到阿烬把脸转了过去,又沉默下来,便问道。 “你为什么不去睡觉?”阿烬反问道。 “我呀,是想到明天能见大哥了,兴奋的睡不着呢。” “轩辕公子真是幸福。”阿烬喃喃的说道,瘦削挺拔的侧面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若是给我找个大嫂,便更幸福啦。”轩辕飞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满的撇撇嘴说道:“大哥说什么等皇上立了后再说娶妻,爹竟然也由着他的性子去,都二十六七的人了,还没个家室,我都看不下去了,这次回去一定要给找个好嫂子管管他。” “未必因为皇上吧。”阿烬摆弄着竹笛,抬头看了看星辰,突然道;“小姐该去睡了,夜深了。” 轩辕飞飞看着他说完后便起身离去,也看了看星空,摇了摇头,阿烬真是捉摸不透的人,尽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头发和身上落了些露水,南方的深秋也冷了。轩辕飞飞突然想到明天能见到哥哥了,脸不由的又一热,心里不知是欢喜还是紧张。自从那日后花园轻轻一拥之后,她总觉得有什么已经改变了…… 轩辕元承此刻正也正在路上,不得安眠。 他此次摩尔国之行似是危机重重,而且几日前阿烬便飞鸽传书告知小妹在王爷府,让他大为不安。虽然皇上和他的眼线很多,但是摩尔国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不敢走错一步,更不能因为儿女私事误了国家大事。 早就调查清楚摩尔国王爷的底细,但是心里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难道只是因为飞儿在他们的手中吗? 轩辕元承有些疲累的抚着眉头,看来正如爹那日所说,轩辕家的麻烦来了。 若是如阿烬所说,玉仪这个皇后做的无比凄惨,摩尔国的国君又是个傀儡,苏格对飞儿有意,而太后又在暗中调查飞儿的身世,那么轩辕家真的保不住她了。 即便凌天赐会保护她,但是凌天赐想得到的是个皇后,轩辕家究竟要怎么办? 先皇的遗愿爹一定不会忘记的,可是这天下莫非皇土,飞儿能走到哪里去呢?他突然希望,那个小小的女孩,从未曾长大过。 手指从眉间滑至嘴角,突然记起那日拥她在怀的幸福。 当轩辕元承微笑的站在王府里时,却发现轩辕飞飞并没有向往日一样飞奔过来,抓着他的手撒娇,心里不由叹息,小女孩终究是长大了,知道男女有别了。 轩辕飞飞原本看见大哥,是想飞奔过去扑进他怀中的,但是无端想起那日他温柔拥住她的模样,便羞红了脸,止住脚步。 到了后来,竟然是羞答答的喊了句:“大哥。” “飞儿怎么了?”轩辕元承故意问道:“不是王爷府委屈你了吧,怎么这般拘谨?” “呵,轩辕大人说笑了,飞飞在这边,我们照顾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委屈?”苏格一边笑道。 “玩笑玩笑,小妹在此打搅王爷多日,还没谢过呢。”轩辕元承一直是温文尔雅,自制有礼,这倒是与苏格倒有些相似。 “小王倒是宁愿飞飞多打搅几日,即便一辈子,也是苏格的荣幸。”苏格半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王爷也会开玩笑,”轩辕元承轻描淡写的略过他的话,问那边还低着头的轩辕飞飞道:“飞儿,你该是给王爷添了不少麻烦吧?” “没有……”轩辕飞飞不知为何,如今一个多月未见哥哥,此刻心里如小鹿般乱跳,看着那无比熟悉的脸,竟然想哭。 “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不舒服吗?”轩辕元承见轩辕飞飞一幅悲悲切切的模样,便走到她面前很是细心的将手覆上她的额头。 轩辕飞飞见哥哥走到自己的面前,心里更慌了,急急往后跳了一步,红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轩辕元承温柔的问道,今天小妹的表情真的反常,他正要问一边的小岚,突然腰上一紧,怀里软玉温香,让他差点跌倒。 “大哥……飞儿好想你……”轩辕飞飞上一刻还不知如何是好,这一刻便冲进轩辕元承的怀中,贪婪的吸着哥哥身上熟悉的气味,把红透的一张脸闷在他的胸口,也不顾外人的眼光,声音从他的怀中传出。 苏格一边看着,原本淡笑的脸突然僵住了,虽然知道轩辕飞飞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也知道她和轩辕元承是兄妹,但是见她扑进别人的怀中,还是让他呼吸一窒。 轩辕元承也是一怔,虽然以前轩辕飞飞常扑进他怀中撒娇,但是没有当着这么多的外人面前和他如此亲昵,他有些无措的拍了拍轩辕飞飞的背,一张俊脸也微微红了。 “好了,都多大的孩子了,还这样。”轩辕元承在她耳边说着,温润的声音又让怀里人微微一颤,然后搂的更紧了。 轩辕元承被轩辕飞飞紧紧搂着,心里都欢喜的疼痛起来。 “大哥的身上还有桂花的味道呢。”许久,轩辕飞飞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便抬起头微笑着说。 轩辕元承微微一笑,正要答话,便见苏格眼神阴鸷的走到他们身边,虽然还是带着微笑,漂亮的脸上无比温和,但是声音却冷了下来:“轩辕大人,皇上和娘娘还在宫里候着你呢,我们这就过去吧。” 一听到娘娘,轩辕飞飞脸色变了两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嘴边的话压了下去。她答应过姐姐什么都不说的,现在怎能食言? “大哥舟车劳顿,王爷让他休息半日再……” “飞儿什么话?皇上和娘娘亲自接待,怎能耽搁?”轩辕元承打断妹妹的话说道。 “那……”轩辕飞飞不高兴的嘟起嘴来,不依的拉着大哥的衣袖,“那也要带我进宫去见姐姐。” “别闹了,乖乖在府中等我回来。”轩辕元承眼里尽是宠溺的看着轩辕飞飞,然后转头对小岚说道:“小岚,好好陪着小姐,等我回来。”小岚乖巧的点头,站在轩辕飞飞的后面,细声说道:“小姐,昨日小虎和你耍的那套拳还有一半呢,还有阿烬那个袖中刀你也没学会……” “知道了知道了,不去就不去嘛,那你带着姐姐过来好吗?”轩辕飞飞央求道。 “那是皇后娘娘,别这样不分尊长。”轩辕元承轻轻呵斥道,但是眼中却丝毫没有责怪之意,“你就安心在府里等我回来。” 轩辕飞飞略有不甘的看着大哥和苏格走出府中,终于转头对小岚说道:“去后花园。” 轩辕飞飞心不在焉的看着小虎练拳,她心里有些释然,似乎这一抱,把以前那些模糊不清的情愫给浇灭了,她还是那个以前的飞儿,可以赖在大哥怀里撒娇的轩辕家小妹。 “飞儿妹妹,你今天怎么总是出神?”小虎动作停下,站在她面前问道。 “我哪有?”轩辕飞飞脸上一热,嚷道。 她最近是越来越喜欢脸红了,真是奇怪。 “那看拳!”小虎话音未落,一记直拳扫了过去。 轩辕飞飞一愣,她哪有心思和小虎玩,见那拳风凌厉迅猛,竟也忘记了躲,眼看着拳头就要碰着自己的脸了,身体突然一轻,轻移三尺,避开了那拳头。 轩辕飞飞惊讶的回头,便看见阿烬早已放开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眼神落在远方。 第527章 替王爷提个亲 “终究不是江湖人。”阿烬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眼神微微收回,落在一株秋菊上。 “江湖人是不是每日都要提防着自己的周围?”轩辕飞飞听到这一句轻微的话后,来了兴趣,走到阿烬身边,歪头看着他:“什么叫江湖人呢?” 原本她以为自己算半个江湖人了,至少结识了许多江湖豪杰,可是阿烬这句话又勾起她的兴趣来,他口中的江湖究竟什么样子的呢? 阿烬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过是个小丫头,却总喜欢江湖长江湖短的,她哪里知道江湖的险恶。 “江湖险恶,不是你能明白的。”没有见过伤痛和血腥的人,怎能知道江湖的无奈呢? “江湖哪里险恶了?”轩辕飞飞似是不明白的问道:“不过是有些人心地险恶,便一棍子把这江湖给打死了,可是不公平哦。” “你也知道人心险恶?”阿烬不由多说了一句话,接着又道:“不过是你身边的人为你所造的天地纯净,让你看不到外面的黑暗悲惨。” “即便如此,江湖也是自由的,”轩辕飞飞笑眯眯的补充一句:“只要自己愿意。” 阿烬深深看了她粲然的笑脸,又沉默下来。 只要自己愿意,这天地便是干净的吗?不过是自欺欺人,你愿意与世无争,可是那些人会让你安静的生活吗?江湖,便是身不由己的,哪有什么自由呢? “还有,要自己努力。”轩辕飞飞见阿烬不理她了,便又笑道:“没有唾手可得的幸福,都是要自己去争取。” 阿烬似乎更加听不明白了,默默的抚着手中的翠笛,幸福,原来还需要自己努力经营…… 见阿烬又沉默下来,轩辕飞飞也不介意,转脸就扑向小虎,大叫道:“刚才居然偷袭我!” 看着两个纠缠打斗的身影,阿烬的嘴角竟不觉逸出一丝微笑。 心地干净,这天地才是干净的吧。 入夜,王府里灯火通明,轩辕飞飞不安的走来走去,轩辕元承现在还没有回来,让她心里七上八下。 “小姐,都说没事的,大少爷是大晟国使臣,谁敢拿他怎么样?”小岚安慰着轩辕飞飞说道,“也许是和大小姐见面了,一时半刻没说完话呢。” 轩辕飞飞点点头,舒轩辕开眉头,对坐在两边的小虎和阿烬说道:“你们快去休息吧,我再等大哥一刻,若是还没回来,也去睡了。” “不妨,我们陪飞儿妹妹一起等公子回来吧。”小虎说道。 阿烬依旧没有说话,但没有要走的意思,四人又在房间里沉默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一向精神十足的轩辕飞飞也伏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轩辕元承回到王爷府便赶去轩辕飞飞四人所住的楼阁,刚一进门,便见阿烬和小虎闭目养神,而披着薄毯的轩辕飞飞和小岚早就伏在桌上睡了过去。 阿烬一见轩辕元承回来,便站了起来。 轩辕元承轻声说道:“先下去休息,一会我来找你。” 阿烬和小虎会意的走出去,并没有吵醒轩辕飞飞。 轩辕元承走到轩辕飞飞的身边,有些失神的看着她。快两个月没有相见了,她的眉宇间依旧纯净,带着一丝倔强的英气。 又想到她今日扑进怀中的感觉,那是久违的温暖和幸福。 “大少爷!”小岚睡的很浅,恍惚觉得一个人站在小姐的面前,睁眼一看,正是轩辕元承。 “嘘!”轩辕元承伸出手指示意小岚不要吵醒轩辕飞飞,“你先下去休息吧。” 小岚乖巧的点点头,看见轩辕元承的视线还留在小姐的身上,心里升起奇怪的感觉。 或许她太过敏感,虽然轩辕家上下对小姐都极为疼爱,特别是大少爷,但是总觉得有哪点不对。小岚摇摇头,困意又袭来了,立刻加快步伐走到里间。她可没小姐那样的精神,几天休息几个钟头,便又生龙活虎。 轩辕元承爱怜的看着熟睡中的轩辕飞飞,手指不由探上她柔软乌黑的长发上,那里,斜斜的插着晶莹的玉簪。 “飞儿。”似乎是梦呓般的喊出她的名字,轩辕元承的手指微微下移,触到当日他亲吻的额头。 轩辕飞飞咕哝了一句,似乎睡的很不舒服,秀美的眉头微微蹙起。轩辕元承手指颤抖的抚上她的眉头,细细的描摹着,她的肌肤滑嫩如丝绸般,几乎将他的手指吸住。 轩辕飞飞晶莹白嫩的肌肤上似乎浮起一道淡淡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轩辕元承立刻缩回了手,心里狠狠责骂着不听使唤的双手。 他又愣愣的看了她好久,终于将轩辕飞飞轻轻抱起,走进卧室,把她放到床上。 少女甜美的气息迎面扑来,无意识微微蹙着的眉头,似乎想让他抚平。 她总是如此,明明天真无邪,却让人禁不住想去品尝。 轩辕元承压抑着心里的冲动,迅速又小心的脱去她的靴子,拉过棉被盖住她娇美的身躯,然后随手弹灭蜡烛,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惊慌的发现,自己竟然越来越不能单独和她在一起,他怕哪一天,自己会忍不住冒犯了这原本纯洁的兄妹之情。 轩辕元承刚走出门,轩辕飞飞便睁开了晶莹略带迷蒙的眼睛。 大哥……为什么还是那样奇怪,让她的心里也一阵波动,似乎……似乎总有什么改变了。 轩辕飞飞有些烦躁的起身坐起,搂着棉被,恐慌的发现,自己真的依恋上大哥的气味,还有他宽阔温暖的胸膛。 在轩辕元承让小岚去休息的时候,她已经被吵醒,只是当时想装睡给哥哥一个恶作剧。谁知道大哥许久没有动静,虽然她闭着眼睛,但也能感觉到一丝暧昧模糊的空气。 越是如此,她越不敢睁开眼睛,努力压制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哥哥的面前这样不自然过。 突然外面又有一阵动静,轩辕飞飞急忙拉下棉被,继续闭上眼睛。 谁知外面似乎是阿烬那边房间开门的声音,轩辕飞飞有些怅然的坐起,看着自己洁白细长的手指傻傻的发呆起来。 某些地方,已经改变了吧?她的心里隐隐的疼了起来,为轩辕元承。 接下来的几天,大哥似乎很忙,连带着阿烬和小虎也见不到人影。只有深夜时候才能看到他的人。可是看到了,轩辕飞飞心里又慌张,于是每天早早的进了卧室,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响动。 又过几日,一大早,轩辕飞飞便被小岚喊醒,说是皇后娘娘下驾王爷府,让她赶紧起来。轩辕飞飞听到是姐姐来了,自然是兴奋,近日虽然没有睡好,但是神采依旧飞扬,随意的绾起长发,洗漱后便匆忙跑了出去。 轩辕玉仪似乎精神不少,至少和轩辕飞飞初见之时大不相同,虽是素雅的一身便衣,但头上的凤钗和金色的刺绣依旧彰显着她的身份。 “姐姐,你精神好多了,苏汶……”轩辕飞飞正要说苏汶哈尔是不是对她好点了,便见姐姐使了个眼色给她。 她下意识的闭嘴,看见苏汶哈尔正坐在一边微笑的看着她。 “飞儿,看见皇上和娘娘怎么能这样无礼?”轩辕元承虽然知道小妹的脾气,但终究是在外族,他也只能沉下脸呵斥。 “无妨,”苏汶笑了笑,他近日的脸色似乎更差了,大概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轩辕小姐快人快语,上次……后宫里的嫔妃朕都教训了,也查清了是谁害了玉仪腹中的龙胎……总之,是朕委屈了皇后,朕已经将后宫严整一番……” “哼!”轩辕飞飞冷冷的哼了声,既知如此,何必当初,她最厌烦惺惺作态之人,因此也不想多搭理苏汶,便转了脸去。 “皇上恕罪,小妹不懂礼节,若有得罪之处,还要见谅。”轩辕元承见小妹一点好脸色都不给这个昏主看,便出来打圆场道。 “轩辕小姐至情至性,朕喜欢都来不及,怎会怪罪?”苏汶并不介意的说道。 轩辕元承听的眉头一皱,正要接话,苏格便上前一步说道:“皇兄,今日你来是说正事的。” “哦,对,朕差点忘记了,”苏汶看了看轩辕玉仪两姐妹,缓缓开口:“今日轩辕家兄长在此,朕想替王爷提个亲……” 苏汶故意顿了一下,看了看轩辕元承的脸色,继续说道:“摩尔国的苏格哈尔,想迎娶大晟国的轩辕飞飞,不知道……” “等等,”轩辕飞飞不等他说完,明亮的眸子微微一暗,她径直走到苏格面前,目光直视:“我都说了不愿意,为什么还要提这件事?” 苏格心里暗暗叹气,难道她不知道她这样的看着人,会让人疯狂的吗? “这次不是他提出的,是朕和皇后商量之后,替他求婚。”苏汶笑了笑,继续说道:“况且,轩辕大人也同意了,长兄为父……” 大哥也同意了?轩辕飞飞清晰的思绪突然混乱起来,她复杂的转过头看着轩辕元承,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他为什么会答应?骗人的吧? “哥?”轩辕飞飞从未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试探的,带着一丝希翼的喊道:“你不会答应的,是吗?” 第528章 不如逃婚 “他确实答应了。”苏汶笑的有些勉强,继续说道。 “大哥?”轩辕飞飞又唤了声,他怎么会让她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 “飞儿……”轩辕元承狭长的黑眸里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他的嘴角还是挂着微笑,缓缓的说道:“能嫁给小王爷是轩辕府上的荣幸,爹也同意了。” 如同一个晴天霹雳,轩辕飞飞脸色煞白,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哥,你……你说什么?” 轩辕元承看了眼轩辕玉仪,低声说道:“我已经飞鸽传书给爹爹了,爹回信让我和娘娘择日为你举行大婚。” 轩辕飞飞怔怔的看着大哥,似乎还是没醒过来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好好的让自己嫁给小王爷?一点征兆都没有,为什么姐姐和家里人都同意了呢? 轩辕元承心里又何尝好受。他和玉仪商量了那么久,所下的决定,对两国和轩辕家都是最好的结局。若是轩辕飞飞回到大晟国,那么凌天赐对她一定不会放手,趁现在凌天赐还没有宣诏立后,他只得把轩辕飞飞送到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手中。 谁还能和皇上抢一个女人呢?自然只有外族的皇脉了。 皇上知道消息后一定会严惩他,可是这样做总比酿成大错要好很多。 至少轩辕府上的声望以及他和皇上的感情能够将伤害降到最低。 “为什么?”轩辕飞飞吸了口气,突然异常冷静的问道。 她要一个理由,她不相信珍惜呵护她如至宝的大哥会让她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 轩辕元承沉默的看着她,轩辕飞飞走上前,微微仰着脸盯着他的眼睛,下一刻就拉住他的手,往门外走去。 小岚正要追去,却听苏格说道:“让他们去,谁都不要去打搅。” 苏格一脸纯真的笑容,心却缩了起来。 他不是所谓的君子,他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哪怕,哪怕只是具没有灵魂的躯体,也一定要留在他的身边。 轩辕飞飞一言不发的拉着大哥的手走了许久,直到一个梅树林中,方才停了下来。 “为什么那么决定?难道是家里出事了?”轩辕飞飞端视着他,问道。 她想到先前轩辕元承让她急匆匆离家出去游玩,她冰雪聪明,怎会不知道其中有蹊跷。只是大哥不说,她也不问,可是如今竟要她嫁给苏格,她无法再沉默下去。 “飞儿以前不是最听大哥的话了?”轩辕元承一贯的温柔,移开眼睛,按捺住心里漫溢的疼痛,“大哥一直都是为你好,听话就是了。” 轩辕飞飞转过身体,背对着轩辕元承,紧紧咬着下唇,纤细的背影微微颤抖,半晌才说道:“听这种没有道理的话,可不是我轩辕飞飞的性格!” 轩辕元承看见她紧紧攥着的拳头,骨节发白。 许久,他轻轻握住轩辕飞飞的肩。 轩辕飞飞颤抖的更加厉害,她突然转身投到他的怀中,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声音呜咽:“大哥,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不然,我便这样搂着你一辈子。” 轩辕元承身体微微一震,心里的疼痛再也按不下去,四处漫溢开来。 一辈子这样搂着,那该多美好。他恨不能自己死去,换她一笑。 “飞儿……”他的声音也无端的嘶哑,这理由他怎么能说? “带我回家好不好?”轩辕飞飞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脸上竟有未干的泪痕。 轩辕元承见着那泪痕,心如刀绞。 她自从懂事以来,从未哭过。一是大家的宠爱,二是她最烦那些哭哭啼啼的人了,他还记得她笑着说有哭的精力,不如留着做其他事呢。 她曾说过那样豪气冲天的话,可今日竟然也哭了。 轩辕元承推开她,右手按住胸口,似乎那里要裂开了。 “大哥,等你公事解决完了,我们就回家去。这一路有好多有趣的地方,飞儿一一说与你听啊。”轩辕飞飞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般,摇着轩辕元承的胳膊撒娇道。 她长长的浓密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嘴角却挂上了笑容,美的让他情不自禁的想答应她任何事情。 “飞儿……”轩辕元承指尖狠狠掐进自己的掌心里,收住心神,狠下心道:“以后做了王妃,大哥自然沾你这东道主的光了。” 轩辕飞飞脸色一白,笑容几乎挂不住了,轩辕元承继续说着:“苏格会好好疼爱你,这边也有皇后娘娘照应,应该不比大晟国差……” 轩辕飞飞脸色惨白的看着轩辕元承,心里升起无助的感觉。大哥,就这么把自己推给别人了吗?连一个理由都没有……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是因为……因为大哥不要飞儿了?”轩辕飞飞黑亮的眸子又蒙上一层雾气,但很快眨了眨眼睛,似乎要逼回那泪水。 轩辕元承微微叹气,轻轻擦去轩辕飞飞脸上的泪痕,温柔的说道:“大哥总是为你好的,这次乖乖听话好吗?” 轩辕飞飞定定的看着他,在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之前,别过眼,转身离开。 轩辕元承的手悬在半空,终于落寞的滑下。原来无能为力的感觉,如此的难过。 “公子。”一个淡淡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轩辕元承敛去眼中所有的情绪,儒雅的转身,看见阿烬站着身后。 “公子需尽快准备小姐婚事,凌天赐似乎已经收到消息。” “确定?”轩辕元承抚着自己的眉头,这么快他就知道了?凌天赐,果然不再是儿时的玩伴和兄弟了,他已经是一国之君,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夺取属于他的东西。 “可能是我们身边的人走漏风声。”阿烬已经毫无表情的说道:“你纵是再不舍轩辕小姐,现在也不能迟疑了。” “三日后便举行大婚。”轩辕元承皱眉道。 “不,今晚便要举行。”阿烬口吻清淡:“夜长梦多,说不准便会出了什么差错。” “这……”一想到小妹,轩辕元承心里狠狠一痛,“只怕飞儿不会轻易答应。” “轩辕小姐虽然任侠尚气,但是对公子的话还是听从的。”阿烬微微低头,看着腰间的竹笛,悠悠说道:“不知道有些话阿烬该说不该说。” 轩辕元承叹了口气,心里又泛起难过:“说来无妨。” 阿烬的手指落在竹笛上,似是沉思般的说道:“公子对小姐的宠爱已经超出一般兄妹之情,小姐虽然年幼,不懂情字,但是对公子的感情也是特殊,如此下去,只怕越是纠缠越是无法自拔。既然已经决定将她许配苏格,那就不要再与自己过不去了。能放下,便放下。” 放下?谈何容易? 轩辕元承长长的叹了口气,俊美儒雅的脸上流出一丝悲伤。 “我知道。”轩辕元承看着阿烬抚弄的竹笛,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心中已经放下了吗?” 阿烬手指微微一颤,随即便若无其事的继续抚着竹笛,淡淡的说道:“人死情灭,我的心中已经是空的了,哪里有什么放下放不下的。” “心空了……”轩辕元承喃喃地说道,随即也笑了,“那活着也没意义了。” 阿烬淡漠的看着远方的天空,没有再说话。 轩辕飞飞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一个好的办法来应付局面。 屋外王爷府的人正张灯结彩兴高采烈的准备着婚礼,而屋内轩辕飞飞和小岚相坐蹙眉。 “小姐,不如逃婚吧。”小岚终于忍不住说道。 轩辕飞飞摇摇头,王爷府虽然热闹,但是苏格和大哥何等聪明,早就布置好人手,王爷府飞出个苍蝇都难,更何况她们两个女子呢。 而且,她根本不想逃!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轩辕飞飞听着窗外热闹的人声,担心的说道:“大哥和家人一定瞒了我什么,否则不会突然让我出去游玩,又突然要我成婚,其中一定有蹊跷。” 小岚也皱起了眉头,沉吟着说:“难不成我们以前途中所听闻的事情是真的?” 轩辕飞飞惊疑的看着她,脸色沉重起来:“你是说……” “便是那日在一个酒楼里所听,说什么皇上要立后了,皇后之位便是轩辕家五女。”小岚接口说道。 “不对,若是皇上真要立后,大哥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啊。如果真是立后,他一准把我带回大晟国了,怎会违逆圣意,把我许给王爷?” “这……说的也是。”小岚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失望。 “而且,要是在皇上和王爷之间选择,轩辕家也该舍远求近,舍低求高。爹和大哥一向忠心,更不可能把我推给苏格。”轩辕飞飞星眸闪过一丝不解,担心的说道:“要是两国关系恶化,需要人和亲,也要皇上露面下圣旨,诏告天下才是。” “小姐,你别想那么多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明日举办的大婚。”小岚着急的说道。 轩辕飞飞欲言又止,半晌又说道:“大哥如此决绝,必定有他的理由。或许……或许真的关系重大……” “小姐!”小岚有些气恼的喊到:“你就别想着大少爷了,他哪有给你理由啊?现在要想的是明天的大婚!” 第529章 总关个情字 轩辕飞飞脸色黯淡下来,抬手抚上秀发间的玉簪。 他应该是为自己好吧?轩辕元承是一直都为自己好的啊。如此,他让她嫁,她便嫁了?为什么心里会痛?好像五脏被割破的感觉。 “他让嫁,便嫁了。”轩辕飞飞拔下玉簪,细细的看着,一如平常的说道:“他的话,我一直都听。” “如此甚好。”门外一人击掌说道。 轩辕飞飞也不抬头,依旧低眉看着手中乳白色泛着淡青的通透玉簪。 苏格精致漂亮的脸上挂着笑容,他的眼睛看上去既天真又羞涩,却隐藏了太多的东西。 轩辕元承站着苏格身边,一贯镇定从容的脸上带着一丝憔悴。似乎只是半天的时间,便苍老许多。 他和苏格来为轩辕飞飞准备明日的婚嫁,不巧听见最后两句对话,一瞬间,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苏格抿嘴一笑,侧身让身后的嬷嬷们进来。 “明日便是大婚,这些妆奁你看喜欢不喜欢?”苏格笑到。 “放那吧,什么都好。”轩辕飞飞抬头一笑,看向轩辕元承,说道:“以后嫁为人妇,大哥没有什么可交待的吗?” 轩辕元承别过眼,垂下头静默。 “妹妹明日大婚,姐姐来陪你一夜。”轩辕玉仪不知何时走到屋内,笑到。 屋里的嬷嬷们急忙行礼,轩辕玉仪挥了挥手,对着苏格和轩辕元承说道:“王爷你们先下去忙吧,这边有本宫呢。” 屋内的人渐渐离去,轩辕玉仪笑道:“怎么,不开心吗?” “姐姐不知道我的性格吗?”轩辕飞飞苦笑道,“究竟为什么把我嫁给小王爷,姐姐也不会告诉我理由吗?” 轩辕玉仪微微叹气,她知道轩辕飞飞虽然平日古灵精怪,但绝不是不明大局的人,她到现在还是忍耐,一半是因为轩辕元承,一半是因为那不能说出的理由吧。 如此冰雪聪明又仁厚纯良,果然遗传那个传奇女子的性格。 “飞儿,以后你便知道这是为你好了。没有人想伤害你,这段婚姻通过了轩辕家上下的同意。小王爷虽然是深藏不露的人,但是对你……应该是喜欢的,不会委屈了你。” 轩辕玉仪想起那日朝堂之上,苏格看她的眼神。她从未见过那样的小王爷,眼底有着火花的小王爷。 岂止是喜欢…… “既然都那么说,我便做这个小王妃。”轩辕飞飞眼神微微一冷,话锋一转:“我这是为轩辕府上所嫁,不是为自己。但是终有一天我会为自己活的。” “飞儿,”轩辕玉仪看着她瞬间冷下去的眸子,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温柔的说道:“都是为你好,也许你现在不明白,但是以后会慢慢习惯……” “习惯?”轩辕飞飞冷笑道:“习惯可以把一个人改变的面目全非,就像姐姐你吗?因为和亲二字,便委屈了自己后半生。” “飞儿……”轩辕玉仪脸色变得惨白,她的手指缩紧,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摩尔国有句话叫做,今生与你结婚的人,便是前世葬你的人。苏汶便是上辈子埋葬我的人,所以这辈子我会好好的还他的恩情。” “那,究竟是恩情还是爱情?”轩辕飞飞不是有意伤害姐姐,见她脸色惨白,也不想再多说。 “恩情也好,爱情也罢,总关个情字。” “世间并非只有儿女私情,这‘情’字岂是能轻易定下。”轩辕飞飞看着那些妆奁,眼中流露出鄙夷:“说的也是,世间哪有刚刚好的,所嫁之人便是自己所爱之人。这世上痴男怨女也不多我一个,何必自寻烦恼。” “飞儿,我们女流不比男儿,不能遇见自己不喜欢的,说走便走,遇见自己喜欢的,想纳就纳。男儿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有三从四德……” “便是因为这江山的主子是男人?”轩辕飞飞忍了忍,终于说道:“佛说众生平等,为何还有男女贵贱之分?这些不过是自己给自己上的枷锁,世间正是因为你这样隐忍的女子太多,才让男人更加以为自己非凡了得,自以为是。” “不说那些了。”轩辕玉仪怎会不懂,只是知道又如何?能重新来过吗? 她轻抚轩辕飞飞的秀发,笑道:“明日便是大婚,有些事情姐姐虽然不方便说,但是也要点拨一下你这傻丫头。” “不过是个形式,名义上将两人捆在一起而已。我答应嫁,也不过是个形式,姐姐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从今之后,衾榻边便多了一个人呀。”轩辕玉仪脸色微红,这个小妹总是让人头疼,但是她说的话又并非没有自己的道理,不知道她从哪里学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思想。 “不要!”轩辕飞飞也似乎知道姐姐要说什么,脸上也飞起一片红晕,“都说只是个形式了,我不会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睡觉!” “你这丫头!”轩辕玉仪听到“睡觉”二字,又羞又恼的笑了,她总是口无遮拦的,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了,她轻声说道:“都快是王妃了,说话要注意场合。以后可不能这样说话了,毕竟脸面不同,不能让外人笑话。” “那天下女人不都是一个面孔了?”轩辕飞飞很不高兴的说道:“姐姐,我今天心情好差。虽然只是个形式,但是我也不喜欢被人操控着,好像自己不属于自己了。” “知道飞儿这次是委屈了,但是……终究是为你好的。”轩辕玉仪看着小妹完美的侧面,心里想到,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如此豁达吧,嫁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形式上的婚姻却束缚不住那颗飞翔的心。 这样的女子,难怪挑剔苛刻的苏格也会喜欢。 “不过是嫁人而已,姐姐你不要那幅模样,好像是你嫁人一样。”看见姐姐愁眉紧锁,轩辕飞飞也忘记了上一刻还为这个大婚动怒,她像是没事人一样安慰着姐姐:“明日嫁人后,自然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要是真没法和苏格培养感情,我就……我就只好重新找个自己喜欢的人……” “你说什么呢?”轩辕玉仪大惊失色,她忙捂住轩辕飞飞的嘴,这种话可不能被外人听见,要是女人都学她这样,这天下就乱了。 想起上次銮殿上的休书,她还后怕,世间哪有妻子把丈夫休了的?这小妹也太胆大了,尽做一些人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看姐姐的模样,”轩辕飞飞扑哧一笑,“不过是说说而已,到时候说不准我还真喜欢苏格了。他长的又漂亮又贵气,也不难看……我会好好的做好这个王妃的!” 听到妹妹的话,轩辕玉仪又没来由的脊背上升起一股寒意,什么“说说而已 ”,轩辕飞飞可是出了名的言出必行,说到做到的人。 看见小妹又露出的笑脸,轩辕玉仪觉得原本悲惨无奈的大婚似乎开始有趣起来,好像这是一个完美落幕的喜剧一样。 突然有些为苏格的未来担心了。轩辕玉仪也不禁笑了出来,能把权倾天下城府极深的王爷弄到手足无措的,只怕只有轩辕飞飞一人吧。 轩辕飞飞闭着眼睛任嬷嬷在自己脸上描着涂着,心里虽然是无可奈何,但是想到姐姐和大哥或许心里也不比自己开心,便打足了精神,反正是躲不掉了,不如好好面对。 她总是这样,把一切都往好的方面想,对不能改变的事情会安心接受。 其实也不是不能改变吧?轩辕飞飞嘴角牵出一个微笑来,她一直都是那种不相信命运的人啊。只是,为什么这次心里会不想去反抗? 好像是……伤了心吧。 也许,是因为大哥没有理由的把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也许只是因为和大哥赌气。轩辕元承,怎么可以这样不顾自己的感受呢? 越想越乱,轩辕飞飞睁开眼睛,看见铜镜里自己美丽的脸。她突然发现自己是长大了,连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美貌。 轩辕飞飞又闭上眼睛,若是可能,她倒宁愿不要这美丽的容颜。美人迟暮和英雄末路一样,让人徒生伤悲。 嬷嬷轻柔的为她整理着黑亮柔顺的头发,颤抖着声音说道:“王妃真是奴婢见过最美丽的女子了,根本无法在王妃脸上添一丝一毫的脂粉。” 轩辕飞飞微微笑道:“嬷嬷夸奖了,你把这头发用这簪子随便绾起便可,不比太过繁复。” 嬷嬷拿过轩辕飞飞手中的玉簪,边绾头发边称赞道:“这玉簪真是奇特稀罕,是小王爷送与王妃的吧?” 轩辕飞飞垂下眼睛,低声道:“是我哥哥送我的。” “哦,”嬷嬷似乎在回想什么,然后说道:“便是那使臣大人?” 轩辕飞飞点了点头,有些难过的咬着下唇,尽量将情绪都掩进心里。 “王妃一家都是神仙人物,当初娘娘进宫,奴婢曾得一见,天姿国色,使臣大人也是俊美儒雅,如今王妃更是倾城倾国,难怪小王爷如此倾心呢。” 嬷嬷见轩辕飞飞没有答话,便又说了起来:“使臣大人对王妃是极好的……” 第530章 果然是祸水 轩辕飞飞抬眼看了她一眼,问道:“哪里好了?便是因为这玉簪?” 那嬷嬷见轩辕飞飞待人温厚,心里早有亲近之意,也忘记礼节,絮絮叨叨的说道:“王妃可能不知,在摩尔国这边的风俗,男子若送女子头钗,便是表示钟爱之意;若是送金钗,则表明情比金坚,若是玉钗……” 嬷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绾好轩辕飞飞的长发,继续说道:“玉钗便是表示隐忍坚强的守护。不过王妃家乡可能没有这个风俗,但是使臣大人送王妃如此稀罕的玉簪,也是对王妃疼爱至极呢。”轩辕飞飞有些失神的看着镜中如花容颜,她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空了,突然很想去问轩辕元承知不知道摩尔国这个风俗。 “王妃,”嬷嬷温柔的声音把她的思绪又拉了回来,“王妃穿上这婚服,果然更加光彩夺人,待会出去,恐怕所有人都舍不得移开眼睛呢。” 轩辕飞飞淡淡一笑,低下头去,似乎这一切与她无关似的。 她的心里,只想着那只玉簪。 王爷的大婚,苏汶和轩辕飞飞亲自在皇宫内主持,摩尔国今日举国欢腾,众人更是为了一睹王妃美貌而拥在王府至皇宫的路上等候。 此刻,人群中,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似是漫不经心的看着这一切。俊美的眉宇间散发着说不出的霸气,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隐隐燃烧起怒火。 他远远的站在那里,姿势随意慵懒,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和危险。 突然王府门口一阵骚动,只见一个穿着艳红婚衣的女子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略施脂粉的脸上艳丽无双,一双星目更是纯净剔透,顾盼生姿。 所有人似乎忘记了惊呼,傻傻地看着马背上柔美却不乏英气的女子。 远处身材颀长挺拔的白衣男子皱起了眉头,还是那样让人惊艳,一举一动还是那样让人心动。这样的女子,果然是祸水。 又想起初见她的时候,纯白美好如栀子花般。 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 栀子花,曾经有个娴静的女子最喜欢的花朵。 他记得她总是低头抚着那洁白的花朵,温柔的说,栀子花代表着永恒的爱和约定,一生的守候和喜悦。 她说,如果觉得一个女子如栀子花般,那多半是爱上了她。 她还说,妾身配不上这样的花,因为不够坚韧。 从冬季开始孕育花苞,直到近夏至才会绽放,花朵清芬久远;栀子树叶,经年在风霜雪雨中翠绿不凋。于是,虽然看似不经意的绽放,也是经历了长久的努力与坚持。 栀子花又怎是仅仅代表爱和喜悦,它蕴涵的,是美丽、坚韧、醇厚的生命本质。? 所以才会喜欢栀子花的吗?所以才说配不上这样的花朵? 她说她不够坚韧,于是便那样匆忙的结束自己生命。 若换成了骏马上的那个女子呢? 她应该会咬牙走到最后的吧。因为,她有自己的信仰。自由,还有爱。 轩辕飞飞骑在马背上,她一直没有看见大哥。姐姐也一早回宫准备婚宴,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骑在马上任人观看。 “不喜欢骑马吗?”苏格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轩辕飞飞摇了摇头,摩尔国的风俗真是奇怪,结婚不坐花轿,却骑马。好在她是习武之人,从小便练就一身马术,只是她没想到,刚出王府,便看见如此之多看热闹的人。 “那就好,”苏格抚着他所骑的马,略带羞涩的说道:“你今天很美呢。” 轩辕飞飞看了他一眼,苏格精致的五官在阳光下有些漂亮的刺眼。 白衣男子远远的看着,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是手指却渐渐缩紧,她是天生的狐狸精吗?为什么那样迷惑人? 他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这个曾经如阳光一样给人温暖快乐的女子,像栀子花一般纯洁美好的人他宁可毁了,也绝对不让别人碰触。 眼中流出的愤怒中夹杂着悲痛,毁了她的笑脸,毁了她纯净的眼睛,一定要毁了,让她知道这世界有多无奈和阴暗! 不过她那幅表情是难过吗?白衣男子看着马背上夺人心魂的女子,发现她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喜悦。 他微微哼了一声,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个女子曾说要自己去找自己所爱的人,她还曾说,不自由,毋宁死。可是如今呢?竟然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她该是知道这世事无常了吧? 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白衣男子的紧握的拳头慢慢放开,突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因为那马背上原来还毫无生气的女子,竟然又扬起一脸灿烂的笑容,不知道和苏格说了什么,竟然扬鞭疾驰,往前冲去。 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明明一辈子的幸福都被毁了,为什么还能笑的如此灿烂?好像一些伤痛都未曾发生一样? “苏格,追上我才有资格说这些话。” 马匹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少女娇媚清脆的声音滑过他的耳膜。他又紧紧攥住手指,努力克制着现在就把她带走的冲动,转身隐入激奋的人群中。 苏格转头看着身边的少女,因为刚才剧烈的运动,脸上泛出粉色的光彩。她终于成为他的新娘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放手的人。 苏汶和轩辕玉仪坐在上面看着美玉般一对新人,眉眼里有说不出的情绪。 轩辕飞飞看了看四周,除了些文武大臣,竟然没有大哥的身影。 都要拜堂了,他到哪里去了呢? 轩辕元承不是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来,只是不曾想这么快便到达摩尔国了。 眼前的人白衣胜雪,面容俊美,只是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和暴戾,魅惑人心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皇上。” 轩辕元承正要行礼,凌天赐不耐烦的摆摆手,冷笑道:“还把皇上放在眼里?竟然瞒了我那么多的事情,你可知欺君的后果?” “皇上既然都知道了,元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轩辕元承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只是飞儿大婚在即,请皇上收手吧。” “收手?”凌天赐冷笑一声,雪白的衣袍瑟瑟抖动,声音陡然一冷:“朕还未做过什么,轩辕家就这么紧张。难道轩辕飞飞对你们轩辕府上而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凌天赐在轩辕元承面前要发怒的时候,便会称自己为“朕”,多了一份威严和冷漠。 “皇上……”轩辕元承微微一惊,正要说话,又被凌天赐打断。 “你既然知道朕是皇上,也该知道这天底下没有朕不能知道的事情。”凌天赐眯着眼睛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突然伸出手,捏住轩辕元承略尖的下巴,注视着他的眼睛缓声说道:“你可不仅是臣子,更是我的兄弟。只是没有想到……你竟为了一个女人,隐瞒我这么多,甚至背叛我!” 兄弟? 轩辕元承心里掠过一丝苦涩,镇定的微笑道:“皇上请理解元承的做法。” “轩辕飞飞……”凌天赐微微吸口气,放下手说道:“轩辕飞飞不管是什么身份,我也不会让她嫁给苏格哈尔。” “皇上该知道这句话的分量。”轩辕元承看了看周围,轻声说道:“苏格野心庞大,若是飞飞能够……” “哼!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轩辕飞飞也是朕的。苏格早已准备起兵入侵,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轻易放弃?你可曾想过,万一日后两国兵戎相见,要置轩辕飞飞于何地?” “皇上,元承相信飞儿可以缓解两国之间的危机,而且还有玉仪在……” “轩辕飞飞到底是什么身份?”凌天赐似乎对国事并不担心,他又问道。 “皇上,飞儿是臣……” “不要对我说她是你妹妹。她多多少少和先帝有关系吧?”凌天赐打断他的话,冷笑着说道:“太后已经在查她的身世了,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是不会放开她的。” 看见轩辕元承沉默,凌天赐上前一步,紧盯他漆黑的双眼,带着些许邪恶的扬起嘴角:“轩辕家一家忠良,但是若为了这个轩辕飞飞欺君,那朕会把她毁在你们的面前。” 毁了她?看着凌天赐的邪魅的笑脸,轩辕元承心里升起一种恐惧。 可能,可能他真的没法保护那个谪仙般的女子了…… “轩辕飞飞是纯良美好,可是朕会让她看见人性的丑恶,让她一点点磨灭自己的所坚持的那些,变成一个丑陋的人。”凌天赐饶有兴致的看着轩辕元承变色的脸,说道:“你看如何呢?这比杀了她还要有趣吧?” “皇上……” “朕就是要轩辕家看看,他们誓死保护的那个女孩,人性中的丑恶;把美好的东西撕裂在众人的面前,朕可不屑,朕想看到的是,一个纯白美好的人是怎么自己把自己推向堕落的。”凌天赐一想起轩辕飞飞穿着大红衣服,在马背上和苏格说笑的模样,心里便腾起一股怒火来。 如果爱做不到的事情,用恨便能轻易做到,不是吗? 第531章 你要做什么 “皇上,你不能伤害她。”轩辕元承脸色惨白的说道。 “带我去婚殿,难道你不想看着自己的妹妹是怎么把后半生交给另外一个男人吗?”凌天赐眼里的痛楚一闪即过。 难得他想去爱,可是竟然得不到!那便毁了吧,把她晴朗的笑容慢慢磨灭。 婚殿上,轩辕飞飞机械的被身边的嬷嬷摆弄着。 天地都拜了,他怎么还不出来?轩辕飞飞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一直都没有了解过轩辕元承不是吗?每次都是在他的怀中撒娇,从未想过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每次把自己的心事说与他听,从未听过他说过心事。 也许,一直都是自己把心交给了大哥,而他却没有把心坦诚给她看。 苏格羞涩的看着眼前有些走神的人,沉静如古井的心,竟有了一丝紧张的悸动。 他微微凑过脸,唇还没来得及印上轩辕飞飞粉嫩的脸颊,便听见殿外一人沉声的说到:“这个女人不是你的。” 轩辕飞飞只觉身体一轻,纤细的腰身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带了过去。她惊喜的回头,却看见一张阴沉俊美的脸,漆黑的眸中喜怒难猜。 她被带入他的怀中,硬生生的把要喊出的那个词咽回肚中。 她以为是大哥,以为是大哥来带她离开。怎知搂着她的竟然是这个人――凌天赐。 一瞬间有些茫然,但随即便剧烈挣扎起来,他怎么能这样搂着她? 凌天赐似乎没费多少力气的箍紧怀里手脚并用的少女,冷冷的看着脸色也一样阴沉的苏格。 坐在龙椅上的苏汶力气起身,显然是认出了凌天赐,他一时间讶异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三年前见他之时,脸上还带着少年的锐气和稚气,三年后,剩下的只有这帝王之气了,慵懒,却桀骜张扬,紧抿的嘴角似乎在宣示着他的权威。 苏汶也从未见过弟弟是这样的表情,朝野之中,苏格一向是笑脸对人,即便是杀人的时候也没有如此冷峻的表情。 “放开她。”苏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一袭白衣的俊美男子,慵懒优雅的举止,眼神中散发着凌厉强势的夺人气势。 “王爷难道不知她是我的人?”凌天赐嘴角慢慢上扬,缓声问道。 “什么你的人?”轩辕飞飞挣扎了半天居然还在他的怀抱里,心里早就不爽了,如今听他这样一说,更是反驳道:“我是……是王妃。” 她虽然不知道为何哥哥要把她强嫁于苏格,但凌天赐突然出现,让她隐隐感觉此事并不简单。 凌天赐的手微微一紧,王妃?她竟然敢称自己是王妃? 怒气很容易就被她挑了起来,凌天赐猛然低头,狠狠的吻上怀中人粉艳红嫩的樱唇。 轩辕飞飞正抬头怒视凌天赐,却见他俊美邪魅的脸突然压了过来。下一刻,呼吸就被夺去,一时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星眸圆睁的看着近在毫米的凌天赐,长长的睫毛颤巍巍的扫过他的脸颊。 凌天赐原先是惩罚,可竟不觉自己也陷入怀中少女的甜美里,他不管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他现在只要这样拥有她。 众人惊呆了,连苏格和轩辕元承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阻止。 “无耻之徒!”几乎快要窒息了,轩辕飞飞才恢复神志,狠狠的咬了一口那在唇齿间肆意的舌,用力推开眼前毫无防备的凌天赐,又羞又怒的喝到。 她的嘴唇因为亲吻,变得无比红艳,脸色绯红,眼睛也蒙上一层雾气。想也不想,一拳打在凌天赐的嘴角上。居然,居然敢这样欺负她,还当着哥哥的面…… 凌天赐看着眼前怒不可遏的轩辕飞飞,牙齿因为她的拳头而磕破嘴唇,留下一丝猩红的血液。他毫不在意的擦去唇边的血迹,眯着眼睛看着面前暴怒的小野猫,伸手正要攥住她挥着的拳头,却见轩辕元承挡在自己的面前。 一看见大哥站在凌天赐的面前,轩辕飞飞似乎是受人欺负的小孩看见了自己的妈妈一般,委屈的几乎哭了出来。 但是她随即想到自己刚才打的是皇上,是大哥和父亲的君主,心里又有些担心起来。 轩辕元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当他看见皇上吻住轩辕飞飞的那一刻,他的心似乎被什么撕裂了一般,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竟然移不动脚步上前阻止。 他看着飞儿怔怔的看着自己,一双星眸里的雾气弥漫,心里一阵疼痛,他终究还是没有保护好她,不是吗? “飞儿……”轩辕元承的声音嘶哑,似乎也被撕裂了一般。 “哥……对不起……”轩辕飞飞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她好像突然看懂了大哥眼中的痛苦,一边是君王,一边是妹妹,他夹在中间无能为力。 轩辕飞飞突然转身往殿外奔去,她的心绪太乱,乱到自己不能在他们面前多待一刻。 “快,拦住王妃。”苏汶和众人似乎才回神过来,刹那间,大殿里乱成一片。 轩辕飞飞也不回头,直奔殿外。 可是身上繁琐的衣物终究是累赘,还未跑几步,又被一个人拉入怀中。她抬头一看,却是苏格。 “不要走。”苏格低低的说道,脸上看不到笑容,也看不到表情。 “放手。”凌天赐声音冷冷的响起。 “来人!”苏格不带表情的喊到。 “皇上且慢。”轩辕元承出现在两人中间,阻止道。 苏格不是不知道对面是凌天赐,大晟国的国君。但是他最后一丝理智在凌天赐吻住轩辕飞飞的时候已经消失。 苏格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暴戾之气的凌天赐,突然笑了。一瞬间,那张原本阴寒的脸上仿佛漾起春日的阳光。 苏格笑道:“来人,拿下。” 拿下。苏格竟然说拿下。 他面前站着的,是大晟国的国君。他不过是一个小国的王爷,竟笑容满面的命令侍卫将强大邻国的国君拿下。 凌天赐神色不动。他恍若未闻,眼神依旧定在樱唇红艳的轩辕飞飞脸上。 轩辕元承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侍卫,心急如焚,可是凌天赐却镇定自若的站着,好像根本不知道这里是摩尔国的皇宫一样。 “皇弟,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远方来了贵客,怎么这样对待。”苏汶从大殿中走出,脸上堆满了笑容。 苏汶何尝不知道若是这样闹下去,只怕会发轩辕成两国的仇怨。若非轩辕玉仪在一边暗示,他也忘记了自己这一刻是摩尔国的皇上。 “我要带走她。”凌天赐敛去一些怒火,淡淡的说道。 “她生是摩尔国王妃,死也是摩尔国王妃。”苏格将轩辕飞飞纤细的手腕握紧,似乎宣示般的说道。 “那只好硬要了。” 凌天赐身形掠动,苏格也放开轩辕飞飞,冷眼看着凌天赐欺来。 正在此时,突然一道人影破空而来,转眼间便落在轩辕飞飞的身边,低声说道:“小姐,请随我走。” 轩辕元承和苏汶早就把心提到嗓子眼里,两人若是动起手来,恐怕这天下就要大乱了。偏偏在两人正要动手的时候,一个人却出现王妃身边。 凌天赐原本目标是苏格,但见一人横空出现,立刻转移身形,拦去那人的去路。 苏格也不着痕迹的堵在那人的后面。 轩辕元承微微皱眉,他现在心里十分担忧。凌天赐的武功高强,加上一个苏格和满院的侍卫,虽然他武艺深不可测,但是能带走飞儿吗? 轩辕飞飞的脑子早就乱成了浆糊,如今一见身边的人,心里微微一荡,是他吗? 她突然欣喜起来,原来大哥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他并没有放弃自己。可是,这样好吗?如果凌天赐和苏格追查起来,他是大哥的人,那么,大哥该怎么办? 那人腰中别着竹笛,神情寂远,正是阿烬。 他握住轩辕飞飞的手腕,似乎是回应她的想法般,微微用力一握。面对剑拔弩张的众人,脸上依旧轻淡漠然,他看着凌天赐,没有一丝波动的说道:“可还记得我?” 凌天赐皱眉打量着他,似乎记忆里没有这个人出现过。 阿烬手指抚上竹笛,提示道:“那该记得嫣如吧?” 凌天赐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正要说话。却见阿烬反手将轩辕飞飞擒住,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顶在她的颈边。 “你要做什么?”凌天赐失了往日的镇定,问道。 “带走你喜欢的人,如你当年一样。”阿烬说道。 苏格不着痕迹的朝周围的侍卫做了个手势,微笑着说道:“本王可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放了王妃,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绝不追究今日之事。” 阿烬也不回头,淡淡的对凌天赐说道:“不必担心我伤害她。喜欢一个人便要全力保护,让她幸福,也许你当年不懂,但是如今我却懂了。” “你想怎样?”凌天赐直觉心脏也缩紧了,冷声问道。 “你……”阿烬正要说话,突然觉得身后疾风袭来,立刻挽住轩辕飞飞侧身一闪,数支箭矢擦身而过。 “小姐,冒犯了。”阿烬低声说道。 第532章 放下 “王爷,快住手,你想害死飞儿吗?”轩辕玉仪花容失色,急急喊道。 只见苏格的身后站着一排弓箭手,而庭院楼顶也早就围满了持刀侍卫。 他看着阿烬,依旧微笑,只是声音越来越冷:“给你半炷香的时间,放开王妃,离开皇宫。否则……” “王爷不可乱来,万一伤了王妃……”轩辕元承早就移到凌天赐的身前,凝神戒备。 “伤了又如何?”苏格扫视众人,云淡风轻的说道:“今日是小王大喜之日,谁也带不走她,即便是具冰冷的尸体,她也是属于苏格哈尔。” 苏格的唇角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如利刃一般划在众人的心中。 众人没料到苏格竟如此霸道的喜欢着轩辕飞飞。看上去漂亮精致,永远带着青涩笑容的少年,竟然能对着自己刚拜堂的妻子,笑容满面的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阿烬手中的匕首缓缓放下,他看也没看层层包围着他们的侍卫,淡淡的说道:“小王爷果然是心狠的人,只是要困住我,这些人还远远不够。” 凌天赐皱皱眉头,漆黑的眼睛扫过虽然有些迷茫,但是依旧镇静的轩辕飞飞,愤怒的想着,果然是个妖精,竟然让人宁愿毁了她,也不能被他人掳走。 他又看了眼苏格,恢复一贯慵懒的表情。连他都做不到的事情,这个比他年纪还小的王爷,竟然能轻易做到,看来是自己低估了他。 轩辕元承在剑拔弩张中从容不迫走向阿烬,温文儒雅的脸上写着一丝不解:“阿烬……” 他话音未落,便闷哼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的完全没入胸前的匕首。 “他是你身边最信赖的人吗?”阿烬看着脸色剧变的凌天赐,淡淡的说。 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轩辕飞飞星眸圆睁,看着阿烬手中的匕首刺入轩辕元承的胸口。 她刚刚恢复的力气似乎又突然被抽光了一般,似乎心脏一下被捏碎了。捂着胸口,瞬间呼吸不到空气,阿烬……阿烬怎么会这样做?他居然……居然…… 轩辕元承的胸口一阵钝痛,眼前轩辕飞飞痛苦的眼神被放大无数倍,在心中扩散。他最为呵护的宝贝,似乎……似乎又落泪了。怎么又让她哭了,阿烬那家伙真是…… 深吸了口气,轩辕元承终于眼前慢慢一片苍白。那个永远微笑的女子在空中慢慢消散。 “哥……”模糊的发出一个音节,这就是结束了吗? 轩辕飞飞并不知道她早已满脸泪水,和轩辕玉仪一样,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所有的意识都被痛苦和疼痛挤压出去。 已经是初冬了吧。 天气如此的冷,让轩辕飞飞在黑暗中不由自主的往温暖的地方靠去。 “你终于醒了。”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彻底把轩辕飞飞模糊涣散的神志唤醒。 轩辕飞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斜躺在一个温暖的怀里,身边篝火已经剩下一堆灰烬。她茫然的坐起来,看见阿烬清冷的脸。 这是一个并不深的山洞,从里面可以听到外面的风呼啸着,卷起一阵寒意。 轩辕飞飞眨了眨眼睛,记忆的碎片点点滴滴的涌现,她的心里突然又涌起那股酸涩涨疼的感觉。 “大哥……”无意识的喃喃自语,轩辕飞飞跌撞的爬起,失神的眸子看着头发散乱的阿烬,颤抖的问道:“你为什么那样做?” 阿烬抚了抚散乱的头发,他的体力早就在冲出皇宫的时候透支了,没有想到苏格竟然真的不顾轩辕飞飞的死活,痛下杀手。 若不是自己要背着昏迷过去的轩辕飞飞,处处护着她,他也不至于伤成这样吧。 “他不会死的。”阿烬薄唇微微一动,说道。接着便垂下头,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轩辕飞飞瞪圆了眼睛,似乎不能相信他说的话。她有些糊涂,明明看见阿烬的匕首刺进大哥的胸口,虽然她不愿意相信阿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已经看见了啊。 大哥就那样倒在她的面前。 深吸了口气,轩辕飞飞试图理着混乱的思想,她迅速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确定这是一个无人的山洞。而阿烬身上血迹斑斑,垂着头不再说话。 阿烬说大哥不会死的,可以相信吗?依照大哥的身手,即便是再无防备,也不会轻易被人刺杀吧?大哥又是阿烬的恩人,无论如何阿烬都不会伤害他的。可是为什么还会发生那一幕? “为什么?”轩辕飞飞问道,心里还是钝钝的痛,阿烬为什么要伤害大哥? 轩辕飞飞半蹲下去,握住阿烬的有些单薄的肩:“你说话呀。” 面前的人突然倒地,轩辕飞飞这才发现阿烬似乎是昏迷过去。 她已经清亮的眼睛看着阿烬,若是大哥……大哥真的去了。那她该怎么面对阿烬?是趁现在杀了他报仇吗?还是等他醒来问清楚? 可是阿烬的武功那么高,若是他醒了,自己只怕是没有报仇的机会了吧? 那究竟要怎么做? 轩辕飞飞失神的看着阿烬,他略显苍白的脸似乎隐藏了太多的东西。 脑中一片混乱,轩辕飞飞一咬牙,将阿烬的头放在自己的膝上,素手覆上他的额头。 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阿烬现在不是没有伤害自己吗?虽然,虽然他伤了……或者杀了大哥,可是自己总不能乘人之危。若是大哥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便等他醒来,拼上性命,也要讨个说法和公道。 触手之处,竟然是一片滚烫。轩辕飞飞一惊,又小心的检查起阿烬身上的伤口来。不看也罢,一看却发现阿烬竟然浑身是伤,似乎都是刀棍弓箭所致。 轩辕飞飞蹙起了眉头,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在昏迷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能推测出,阿烬是怎么带她离开皇宫。应该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而被那些禁军所伤吧? 自己真是软弱的可以,竟然昏了过去。有什么不能够挺过来的吗? 也许是因为那痛苦太深重了吧,不敢清醒的面对。 可是逃避有什么用呢?如果当初是清醒的,至少……至少可以抱着大哥,看他是否真的舍得丢下自己和那些他在乎的人…… 即便是真的丢下自己了,也不能让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啊。 眼泪又想落下,轩辕飞飞吸了吸鼻子,虽不知道大哥到底怎么样,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面对眼前的人,她不想背叛心中的情感。 外面的风声更大了,白茫茫的光透了进来,轩辕飞飞拨了拨还温热的灰烬,小心的将阿烬身上的衣服脱下…… 南方也会下雪吗?不过是初冬而已,这山上便银妆素裹起来。 轩辕飞飞艰难的在被雪覆盖住的山路上行走,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看着植物和风貌,倒是不太像摩尔国了,有些像北方。 短短的数月,她和他们游遍了山水,踏歌对诗,弹琴论剑,那些日子都哪里去了? 她对所有人都一片赤忱,为什么得到的却是背叛? 许久,阿烬缓缓醒来。 多久没有受伤了?这疼痛的感觉真好,至少让他觉得自己真实的活着。 他微微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破碎的衣服铺在温热的灰堆里,上面盖着一件做工繁复精细,分量厚重鲜红色的嫁衣,身边是一堆新的篝火。 明明是冒失莽撞的丫头,这次竟理智的留下他的命。 其实一早就知道轩辕飞飞不会杀了自己,没有弄清楚原因,她怎么会下杀手。 即便要报仇,也未必会杀了自己吧,她的心里装不下太多的仇恨。 阿烬的嘴角微微扬起,那个丫头,纯良过头了。 突然意识到什么,阿烬抬起手怔怔的抚着自己的嘴角。竟然笑了,他竟然又笑了。 浑身酸痛,他掀开嫁衣,看着自己几乎是赤 裸的上身,上面的伤口都被清理干净了,亵衣可被刀剑划破的口子太多,胡乱的套在身上,露出略显单薄苍白的肌肤。 山洞口还有未化完的雪球,上面沾满了血迹。那个丫头应该是拿雪块给自己擦拭伤口的吧。然后又从他身上找到的金创药,涂在了伤口上。 看来也不是娇惯的大小姐,这些事情做的挺利索干净。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有几十多处,难得她细心的一一处理干净。那丫头给自己脱衣服的时候应该也是羞窘的吧?虽然口口声声男女之间不拘小节,但是……应该是第一次如此接触男性的身体的吧? 阿烬握着鲜红的嫁衣,心里竟然有些说不出的暖意。 深深的把自己埋在红色的嫁衣里,鼻尖传来一股幽幽的清香。竟然这么温暖,让人如此留恋…… 留恋?阿烬身体微微一怔,随即抬起头,清冷的眼中反射出奇异的疼痛。 要是有留恋,便有痛苦。放下,才能逃脱苦难。 外面的风越来越紧,山洞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淡。 阿烬突然想到那个丫头把嫁衣脱在这里,自己穿着单薄,岂不是会冻坏。 此刻才想起来,阿烬心里不由的责怪起自己来,他正要站起,只见山洞的光线一暗,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第533章 不是尤物,便是祸水 轩辕飞飞拎着一只野兔,黑发上全是雪花。 她站着山洞口,似乎没有想到阿烬会现在醒来,看着半拥着嫁衣露出纤细锁骨的阿烬,心跳脸热的愣在那里。 帮阿烬清理身体的时候,还没有如此难堪过。毕竟,那时的阿烬不会这样看着她。 一瞬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伤害大哥的人。 火光在阿烬的脸上跳跃,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觉得那张一直清冷漠然的脸流露出一丝温暖和柔情。 看着少女不知所措的站着洞口,阿烬嘴角又想上扬,他努力用一贯的语气淡淡的说道:“洞口风大,不怕着凉吗?” 说完,便低下眼睛,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余光看见穿着素白衣服的少女脸色绯红,贝齿轻咬着红唇,像受惊的小猫般慢慢移了过来。她的身体微微发抖,单薄的衣服被雨雪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露出美妙的线条。 似乎是冷了,轩辕飞飞将野兔扔在地上,呵着冻红的小手,往火堆靠去。 她可没想到这个山那么大,绵延不绝,荒无人烟,害她找了许久都没见一户人家,又不敢走的太远,怕迷失了路,天色快黑了便匆匆带着野兔赶回来,自己早就饥肠辘辘。 “外面的风雪很大?”阿烬看着浑身冒着寒气的轩辕飞飞,问道。 轩辕飞飞极不情愿和他说话,但是又觉得沉默更加难堪,便点了点头,问道:“大哥究竟怎么样?” “我若是说他没事,你没有亲眼看见他好端端的,会相信我吗?”阿烬问道。 “你只需说他是活着,还是……”轩辕飞飞咬着牙,说不下去了。 “那匕首特制的,伤口会很细小,离他的心脏还有几分,”阿烬淡淡的说道:“他不会有事。” “果真如此?”终于松了口气,轩辕飞飞选择相信阿烬的话,尽量将心情放松的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可以不说吗?”阿烬已经拾起那只野兔,用匕首熟练的剥着野兔的皮。 轩辕飞飞看着阿烬将野兔的皮剥尽,并不想强人所难,只要大哥没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轩辕飞飞还是觉得沉默很难堪,便问道。 “应该是西北了吧。”阿烬将野兔串到棍子上,说道。 “西北?”昏迷前他们还在最南方的摩尔国啊,怎么现在就到了西北? “我们走了三天,累死了四匹良驹快马。”阿烬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块盐巴来,抹在野兔身上,说道:“苏格和凌天赐哪里是那么好惹的,外面四处在探查王妃的下落,我若不是另寻蹊径,连夜赶路,还能活到现在吗?” 他的武功再高,也经不住千军万马的轮流战吧? “那我没有饿死呢!”轩辕飞飞很惊奇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倒是不觉得自己昏了那么久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自己没有饿死很稀奇。 阿烬将野兔架在篝火上熏烤,那个丫头哪里知道这四天来有多磨人,总是昏睡着,偶尔醒来时候又神志不清,可能是以为自己的哥哥死了,受的打击太大了。他本来就受伤了,还要浪费精力照顾她,轩辕元承实在是害人不浅,丢了这个祸害给他。 如今自己可好,成了摩尔国和大晟国的通缉头犯了,虽然自己在这世上无牵无挂,生死对自己而言也不重要,但是要是每日面对她,只怕自己以后也不会有平淡的日子过吧。 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轩辕飞飞俏脸一红,偷眼看着默然的阿烬,吞吞吐吐的问到:“那……那我……” 猜到她想说什么,阿烬不由想笑,这个丫头怎么满脑子古怪的思想,他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的问道:“怎么?” “呃,也没什么……”轩辕飞飞低下头,拨弄着篝火,耳朵都羞红了,数日米水未进,衣服也都干净,应该不会让他帮着自己……方便吧。 “大哥的事情还没完呢,等我吃饱有力气了,再和你算账!”似乎要掩饰什么,轩辕飞飞突然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说道。 阿烬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丫头虽然让人头痛,但是也很可爱,不是吗? 轩辕飞飞看着阿烬的笑容,不由一愣,他笑的时候好像冰山突然溶化了一般,温暖的让人不由想靠近。 阿烬看着愣愣的看着他的轩辕飞飞,立刻收回了笑容,恢复那幅清冷的表情。 火焰跳动在两个人的身上,出奇的安静温暖。似乎外面所有的风雪都不足为惧一般。 阿烬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他不能说。轩辕元承拜托他带走轩辕飞飞的时候,便是不想让小妹再卷进这些是是非非之中。他不知道轩辕元承有没有想过,离开他们的轩辕飞飞是否会快乐。 轩辕元承说,她喜欢自由,喜欢随心所欲的生活。 轩辕元承握着他的手说,请你带她去她喜欢的世界,相忘于江湖。 虽然欠轩辕元承一个人情,但似乎不该答应他揽了这些麻烦。 “你伤了大哥,是为了和他脱离关系,让皇上不再追究?”轩辕飞飞似乎在自言自语,接着又摇摇头道:“可是你好像和凌天赐认识……” 阿烬突然起身走到山洞外,外面的风雪让他裸露在外的肌肤轻微的发抖。受伤的人抵抗力真差,他暗暗的想着,抓了把雪擦擦手和脸,然后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素白的世界。 这里应该没有人会追来吧。只是要带着她东躲西藏,依照她的性格一定不会愿意。 天知道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子!苏格一定在搜寻王妃的下落,而凌天赐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吧? 凌天赐…… 嫣如…… 那个安静美好的女子,就这样离开了自己。什么都失去了。 很久没有涟漪的心突然一痛,似乎也牵动了伤口一般,让他微微摇晃了下身体。 “你这样会着凉的。”银铃般的声音响起,轩辕飞飞满脸不悦的站着他身后。 阿烬一言不发的折回洞里,果然暖和了许多。 “和你在一起真的很闷。”许久,轩辕飞飞忍不住说道,一只兔子都吃完了,他还是不怎么说话。 轩辕飞飞有些烦躁的摆弄着火堆,又说道:“我本就没有打算从你口中得知什么,等出山后回都城,我会亲自问大哥。” 阿烬静静的看着轩辕飞飞绝美纯净的脸,她不耐烦的模样也是可爱的让人想把她吃了呢。 轩辕飞飞觉得阿烬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心里不由的有些不适。不是没有被人直勾勾的看过,但是现在孤男寡女,任她再不拘小节,也觉得有些不适。 “干吗看我,说话啊!”猛然转脸,狠狠的盯着阿烬,轩辕飞飞凶巴巴的说道。 突然想到眼前的这个人伤害了大哥,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她心里又蹿出火来,怒视着一脸静默的阿烬。 唔,她这样看着人,真的会让那个发疯的。一股热流窜进阿烬的身体里。他突然握住轩辕飞飞细白柔美的手,单单一根手指便胜过千万粉黛,这样的人不是尤物,便是祸水。 难怪苏格宁可杀了她,也不愿放手;也难怪那个男人,会为她孤身犯险。 轩辕飞飞一时没回过神来,但是她的表情却出卖了心情。一张小脸泛着红晕,眼睛也更清亮了,几乎要射出火来。 轩辕飞飞正要发作的时候,阿烬放开她的手,淡淡的说:“很凉,冻了一天该休息了。” “你……”轩辕飞飞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她单纯的觉得阿烬并没有其他不轨的意图,但是身体接触总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阿烬看着那张气结的小脸,眸中流出笑意,他将嫁衣披到轩辕飞飞略显单薄的身上。 刚才是他失态了,幸好这个丫头比较单纯,如此想着,他的手不着痕迹的移到轩辕飞飞的黑甜穴,轻轻一按。看见眼前的人儿慢慢倒下,伸出手揽过。她的头发全湿了,散乱在他的身上,引起奇异的酥麻感觉。 “好好睡吧。”阿烬搂着怀里的人低低的说道。 他竟然依赖这样的感觉,这样怀里充实的感觉。 低头看着纯净如婴儿少女,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睡着的模样真像嫣如,有着安定人心的魔力。 嫣如…… 心里又一痛,原来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如灰烬般,怎能想到有一天它还会疼痛。 阿烬小心的将怀里的人放到他睡过的地方,虽然纯净的像婴儿,却依然让人忍不住想亲吻。身上细小的伤口又疼痛了起来。他眯起眼睛,看着跳动的温暖的火焰,似乎又沉溺于什么回忆之中。 轩辕飞飞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是天气却更加的冷了。她茫然的坐起,恰巧对上阿烬清冷的眼神。 她刚睡醒,脑子总是一片昏沉,转头看了看四周,唔了一声,略带歉意的说道:“昨天可能累了,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阿烬淡淡的嗯了声,垂下眼睛,继续做着手中的活。 “咦,你这是在做什么?”轩辕飞飞对阿烬手中的活产生极大的兴趣,她一骨碌爬起来,疑惑的看着阿烬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几块木板中来回穿梭。 第534章 嫣如 “我的伤可能还要几个月才能恢复,”阿烬不得不夸张一下自己的伤势,其实他连夜出山去置办了许多生活用品,身体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差,但是为了让这个令人头疼的丫头先安静几个月,只好编了谎言:“现在要是出山,找你的人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所以先做些常用物品。” “什么?”轩辕飞飞看着他手中的木板被火烤的有些变形,有些泄气的问道:“那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什么时候才能回都城?” 阿烬看见她一脸的沮丧,心里也在叹气,轩辕元承吩咐的可不是几个月,而是要等那边的消息,或许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我带走你的时候,你应该会想到我们回不去了吧。”阿烬淡淡的说道,指着角落里的一堆衣物说道:“不知道你要穿多大的衣服,只是胡乱拿了些回来,一会你换上吧。” “不是喜欢自由的生活吗?王爷府并不适合你,这天地山川才适合你。”看见轩辕飞飞脸色惨淡,阿烬难得多说了几句话。 “可是……可是……”可是也不要和家人朋友分离啊。 “等我伤养好了,便带你出去。”阿烬忙着手里的活,淡淡的说道,“你如果喜欢江湖,便带你去闯荡江湖,如果喜欢逍遥山水,便带你走遍山川,只是……不能回轩辕府上了。” 轩辕飞飞的脑子一片浆糊,她隐隐觉得自己闯了大祸,但是现在却又无法去做些什么。 “那天晚上……”轩辕飞飞无力的坐下,掩面说道:“我不该顶撞凌天赐,也不该离开婚宴……现在一定很糟糕吧,苏格找不到我,必定会迁怒大晟国……也许我应该回去……” “那边有你大哥和姐姐应付,不用想那么多。”看着她难过的脸,阿烬不由安慰道:“现在没什么可担忧的,劫走你的人和轩辕府上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了,凌天赐自己知道……他不会怪罪轩辕家,而苏格那边还有你姐姐,她可是皇后,只要你暂时不出面……” “那你呢?”轩辕飞飞突然打断阿烬的话,眼中尽是不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我大哥的托付吗?可是大哥……” “不过是轩辕飞飞一人的事情,痛苦也罢,快乐也罢,都和外人无关。至少大哥不该让你来背负这样的责任。”轩辕飞飞暗沉的眸中突然精光闪动:“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该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你这样‘劫走’我,以后终日过着躲闪的生活,还能给我自由吗?” “我不知道大哥究竟有什么瞒着我,但是他这样做是自私的。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即便我是个弱流女子,也不会如此躲避。” 阿烬低垂的眼底闪过一丝感动,到现在还在为他们着想吗?这个丫头真是笨的可以。 “你那天若是留下,凌天赐和苏格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那个时候便发轩辕成两个国家之间的矛盾了,若是不想被人当作祸水……” “那也不需要旁人来解决啊!”轩辕飞飞始终觉得自己的事情应该自己承担,无论是什么结果,自己尽力了才不会后悔。 “你不过是个单纯的丫头,知道什么。”阿烬不想再多说话,只是不知不觉中,他竟然不喊她小姐了。 她那么单纯,只知道只要努力,便能得到幸福。怎能懂得狼子野心,知道人心狡诈,利益和欲望交织下的丑陋人性。 “那……阿烬先好好养伤吧。”轩辕飞飞觉得自己亏欠眼前这个冰雪般无声无色的男人太多了,看着他身上的伤,她就一阵内疚,且不管哥哥现在如何,至少他保护了自己。 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并不懂什么叫做恨。即使看见哥哥倒在自己的面前,心里涌上的也只是疼痛和难过。 “轩辕府上我一定会回去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选择坦然面对,不是逃避,让他人为我收场。”沉默了半晌,轩辕飞飞坚定的说道。 阿烬鼻间发出个意义不明的音节,不再说话。 凌天赐目光阴骘的盯着眼前脸色惨白的男人。 他是他自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又是他最得力的臣子,可是偏偏背叛了他,为了一个女子。 他阴沉的看着伤还没好的轩辕元承,心里不知是暴怒还是难受。竟然为了一个女子欺骗他,轩辕家难道是得到太多皇恩了,忘记自己是臣子吗? 轩辕元承低着头,目光飘忽,胸口的伤一阵阵的传来。已经回到都城了,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已经彻底没有她的消息了…… 这种疼痛比胸口上的伤口还要难以忍受。 看着轩辕元承一幅任自己处置的模样,凌天赐更是恼怒,他当真以为自己不会责罚他吗? “那个……叫阿烬吧,刺你一刀不过是为了让你在苏格面前有台阶下,至少让他抓不到你的把柄,可是,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吗?”凌天赐沉声说道。 轩辕元承继续看着地上,没有分辨。 “阿烬……”凌天赐似乎在叹气,“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臣当年奉旨南下调查毒盐案的时候,遇见一起冤案,受害人便是这个自称阿烬的人。臣为他洗清冤屈,便再无联系。前次小妹出去游玩,突然想到他武艺高强,可以一路有照应,便又找到他,央他护小妹周全。”轩辕元承一五一十的说道,他知道什么该隐瞒,什么不该隐瞒。如阿烬,凌天赐说不准已经调查清楚他的底细了,只不过在测测自己的口风。 眼前这个穿着龙袍器宇轩昂的人,再也不是当初和自己切磋武艺相论诗书的那个人了。 凌天赐端起手边的玉杯,不动声色的问道:“他认识我,你不知道吗?” “不过是君子之交,阿烬的事情元承如何得知。”轩辕元承淡淡说道。 “记得嫣如吧?”凌天赐眼里隐隐露出一丝疲惫,问道。 “皇上……”轩辕元承心里一动,感觉到凌天赐口气中的淡淡悲伤。 “都说君王无情,他们又怎知道王也有王的无奈。”凌天赐不待他说完,便自顾自地说道,“当年我和你南下游玩,无意中遇见采莲女子,那时我不过十八岁,正是年少无知,哪里知道情字艰辛。只当自己是个太子,未来江山的主子,便以为这天下的所有便都是自己的,连同那人。” 似乎陷进不愉快的回忆之中,凌天赐揉了揉太阳穴,斜靠在龙椅上,继续说道:“后来不顾你的反对,把那女子带入宫中,以为自己可以给她一世幸福和荣华。可又哪里知道,这皇宫终究无法给一个温柔的女子带去安定。” “嫣如,和轩辕飞飞有些相似,不是吗?”凌天赐想起那个女子安静的笑容,和生机勃勃的轩辕飞飞并不相同,但是都有着温暖安定的力量。 看见轩辕元承不语,凌天赐又接着说道:“那时初涉情爱,看见嫣如,便觉得她是这世间最美好温柔的人,可是偏偏因为她的贤淑隐忍,让朕悔恨一辈子。” 嫣如,她总是微笑的点头,不论对他提出的任何要求。 凌天赐眸中的怒气又隐隐的泻出一丝:“你说她要是如轩辕飞飞一样,对自己不喜欢的说‘不’,那么谁还会勉强她呢?如果不是她暗自承受那么多,如果她早点告诉我她不喜欢这个皇宫,那么我也会让她回到南方的水乡吧。” “皇上,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现在提起只是徒生伤悲。” 凌天赐深深吸了口气,似乎要把那些悲伤压回去:“阿烬,便是她的哥哥。” 那时年少,看见摇舟采莲的女子,不觉情动,便强行带回了宫中。只是曾派人去她的家中送了些金银,告知嫣如进宫。 也不曾想过她家人的感觉,那时候也不会多想什么吧,自己从来没有失去过东西,自然不会懂得什么叫离伤。 直到她用一根细长华美的金钗结束自己的生命,才懂得什么叫失去,才知道什么叫珍惜。 其实嫣如并非不爱他的。凌天赐一直这么想着,她看他的眼神中有着爱意,暖暖的安静的,却让他知道这份爱的存在。 她是太过安静和温柔的女子,所以……所以才不适合做国母吧。 皇后不仅仅要母仪天下,更要有帝后的气势和决断,嫣如真的太温柔了,温柔到太后的一句话便能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记得嫣如最后的那几日,安静的微笑,然后问他,她的出身低贱,性格柔弱,是否可以坚强去爱一个王者。 他那时刮着她的鼻子,笑她太多心。帝王也不过是凡人的躯体,也需要温暖的爱情。 可是她还是走了。 若是她有轩辕飞飞一半的勇气和坚强,或许现在已经是大晟国的皇后了吧? “你只怕也不知道吧。”凌天赐看见轩辕元承失神的脸,淡然一笑,当初他们从湖边带走嫣如的时候,哪曾问过她的家人。直到她自尽的之后也只是再派人去南方那个小小的水乡,通告她家人这个噩耗。 第535章 只有毁掉 “说说阿烬是怎么入的狱,他的武功,连摩尔国的大内侍卫都拦不住,小小县城的监狱能困住他?” “回皇上的话,阿烬对此并没有多说,但是如果他是嫣如的哥哥,事情大致应该是在……在嫣如被带走之后,他便也离家游走江湖……”轩辕元承强自镇定,他竟把轩辕飞飞交到嫣如哥哥的手中,这是他不曾料到的。 “企图有一日从皇宫里带走她吗?”凌天赐打断轩辕元承的话,问道。 “这个……元承并不清楚,他未过半年便回家探望父母,怎知刚巧看见父母服毒自杀,然后便是邻居看见此事,报了官,偏偏那官员昏庸,将阿烬抓进牢中,阿烬当时也应该太过伤悲,意志消沉,未曾有任何辩解。”他心里的担忧一掠即过,阿烬是什么样的人,他最为清楚,绝对不会伤害轩辕飞飞,绝对不会。 “生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因为这世间最爱的人都一一离去。”轩辕元承声音也低了下来,阿烬沉默清冷的脸从脑中闪过,“元承当时只是当作一起冤案,放了他出狱。” “他应该很恨我吧。”凌天赐竟然有一丝无奈,“是我的年少冲动,毁了这一家。” “皇上,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就不必再自责了。”轩辕元承安慰道。 “那么,你是不知道阿烬是嫣如的哥哥了。”凌天赐眼中寒光一闪,问道。 “如果知道,元承怎敢将小妹托付于他照顾。”轩辕元承苦笑道,他的确不知道阿烬是嫣如的哥哥。 不过事情已经发轩辕到这一地步,即便阿烬会报复凌天赐,也不会利用她的。轩辕元承所亲近的人,即便不是君子,也绝非小人。 何况,那样的女子,换作任何人,也不会轻易去伤害吧。 凌天赐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他端坐身躯,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沉声问道:“那么,轩辕飞飞到底是什么人?” 轩辕元承敛去眼中的波动,平静的回道:“皇上怎么又问这话了,她当然是轩辕府上……” “你还不愿意说实话吗?”凌天赐忽然站起,与生俱来的高傲和王气让轩辕元承心里微微一颤。 “难道要我传当年轩辕府上接生的嬷嬷,请出太后你才愿意说吗?”凌天赐紧紧的盯着轩辕元承的眼睛,问道。 “元承听不懂皇上所说的话。”轩辕元承因为自己的伤,脸色一直苍白,如今垂眸低眉,竟看不出一丝波动。 “哼,相国应该很清楚吧。要不派人请相国过来,在先帝的灵堂前,告诉我轩辕飞飞的身世?”凌天赐脸色阴沉的说道。 “做为轩辕家的长子,你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内幕吧。”不等轩辕元承回话,凌天赐继续说道,“据我所查,轩辕飞飞有两个身世,第一个身份便是轩辕家的小女。可是当年你母亲十月怀胎,孩子出世已满百日,相国府上下才得知夫人又产一女,这到没什么,但是当年你母亲怀轩辕飞飞的时候,却没人知道她有了身孕,直到一年后,女婴突然出现在相府。” 凌天赐冷笑一声,看着轩辕元承微微缩紧的瞳孔,继续说道:“偌大一个相府,竟然不知道相国夫人有了身孕,很奇怪是不是?但是更为传奇的是轩辕飞飞第二个身世……” 万福宫中,端坐裘椅的太后,正仔细的看着手中的一张泛黄的信纸。 已经入冬了,天色早早的便黑下来。万福宫里的炉火正旺,太后的脸在炉火的映照下有些诡异的变形。 她小心的将绢布扔进炉火中,看着它变成一团灰烬,渐渐消散。终于长叹一声,把自己深深陷进貂皮椅中。 微微缩起袖管,天气越来越冷了。 眯起眼睛,眼角的鱼尾纹泄漏了自己的年龄。她突然想,如果那个女子还活着,是否还如二十岁一样娇艳无双。 “蓝笑尘,蓝笑尘……”不知不觉竟然低低的喊出那个名字,曾经把她的生命贯穿的百孔千疮的名字。 母仪天下的帝后闻湘瑶,终究没能比过一个江湖女子。 太后有些疲累的闭上眼睛,似乎又看见那个女子,一笑堕红尘的女子。 初见她的时候,是和先帝南巡。 那日风和日丽,先帝忙于公事,她闲极无聊,便带了两个随从去江边游玩。怎知途中遇见一群江湖流氓,看见她的美色便过来调戏。 那时自己娇美如花,否则先帝不会如此宠爱,带她南下。 身在深宫之中的皇后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当时便花容失色,随从虽然也会拳脚,但怎知江湖人更是武艺高强,一群人围着她正要上下其手的时候,她看见了她。 那样美好的画面,她永远都忘不了。 一个女子似笑非笑的站在众人的面前,一身白衣,耀眼的容颜,青丝简单束起,清澈的眼里倒映着自己惊艳怔愣的目光。 她原以为这世间最美的女子便是自己,大晟国的皇后――闻湘瑶,怎知道还有这般出尘绝色的人。 那帮江湖流氓如她一样,呆滞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她简单装束,巧妙的揉合了女子的娇美艳丽和男子的俊逸坚韧,超出性别的美丽,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记得那个时候她只是略带笑意的看着几个流氓,他们便放了手,默默的退走了。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女子便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传奇人物--蓝笑尘。 不仅容貌绝美,武功高强,为人更是洒脱侠义,江湖人物竞相结交,一时之间,蓝笑尘的姓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除了她这个深宫里单纯的皇后,所有人都知道江湖上有个女子,任是修为再高的人也抵不过她的嫣然一笑。 包括她一生所有的眷恋,她的夫君,天下的王,也不能逃脱那女子的一笑。 她如今还在怀疑,先帝当年南巡是否便是为了遇见那个朝野皆知的女子。 记得当时,烟花三月,阳光似乎都被眼前的女子吸去了,蓝笑尘看着她,然后拉起她不知所措的手,露出了笑容。 她那露齿一笑,好像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绽放的鸢尾和桃花,纯美,优雅,灿烂,让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记得她说的第一句话,美人居何处? 声音清越柔美,从她的耳膜抵达心中。 然后她便傻傻的任她牵着手,回到了皇上下榻的地方。 轻轻巧巧的穿过柳堤花径,转过小巷石桥,她就那么一直恍惚着,被一个身份卑微的江湖女子牵着,送到先帝的面前。 如果可能,那段路她宁可一直走下去,永远不要停下来。 这般的神仙人物,连她都停止了思考,更何况先帝?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对那个女子是什么感情,那以后的日子里,她一直苦苦寻找她的下落,却有不知找到了,要用什么心态来面对。 究竟是恨她,还是用恨的形式在和自己赌气,她不得而知。 只知道那女子问自己“美人居何处”的时候,对自己笑的时候,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与她分享,包括她的王。 她甚至并不怨恨先帝渐渐将她冷落,将满腔柔情注入那个女子身上。她所恨的是,蓝笑尘将所有人的心都掳去之后,并不会留在那个人身边。 皇宫再大,也无法容下如此的女子吧。只有这无边无际的天地,才能容纳她的神姿灵气。 “蓝……笑……尘……”近乎呢喃的将这个名字含在嘴中,太后的脸色被炉火熏烤的有些潮红。 她站在红尘之中,淡然一笑,便如十里桃花,蓦然绽放,鲜艳的让她睁不开眼睛。若是不笑,便如那蓝色的鸢尾,倾城倾国,静静的仰望着天空,好像随时可以变成一只蝴蝶,从身边飞走。 记得先帝要带她回宫的时候,她站在月光下,对不可一世的君王说,君有娇妻,应专情待之,世间女子都想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寂远,好像一朵摇曳在悬崖边的鸢尾。深深的蓝,透着紫色,狠狠的,狠狠的种在了她的心里,再也无法拔出。 她忘记了那晚她还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痴痴傻傻的看着她的绝代芳华,想要挽留什么,却终究沉默了下来,然后看着她潇洒的踏月而去。 后来,先帝又找过她无数次吧,只是自己再也没有见着那个女子。再后来,先帝几乎不再正眼看任何女子一眼,宫中又传出先帝曾与那女子共度春宵,被迷住心性了。直到最后,先帝临死前,终于含着泪喊出了那三个字,说出一段让她无法相信的事实。 他杀了她。 因为得不到,他在她临盆的时候,最虚弱的时候杀了她。 因为爱的太深,无法容忍她对别人微笑,只有……只有毁掉…… 死了吗?那个唇角飞扬眉目含笑的女子,怎么会这样就死去?她不相信,但是先帝却再也没有透露更多的细节,便缓缓合上眼睛。那双眼中,没有一丝悔恨和悲伤,只有,无尽的苍凉和寂灭。 第536章 我本无色,因世渲染 鸢尾,有人说是它代表曾经的爱,有人说是信仰者的幸福。可是对于那一刻的她来说,是虚无。 一直还相信她会再次点亮一路的风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会微笑的问她,美人居何处,会温柔的牵起她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可是,可是就这样消失了。 那个对月舞剑的女子,那个迎风长啸的女子,那个一笑倾城的女子,竟然在自己最幸福的时刻走了…… 江湖,似乎再也没有传奇了。所有人三缄其口,似乎是一个伤口,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不愿意再提及这样一个传奇的女子。 直到轩辕飞飞的出现。 继承了她的血脉的少女,让她怎么去对待呢? 太后重重叹了口气,失神的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已经长出一株看不见蓝色妖异的鸢尾,夹杂着片片桃花,永远无法抹掉。 一滴泪水,带着些许的混浊,落在了掌纹纵横的手心。 冬日的山林里,一个身姿修长容颜出尘的少女正快乐的哼着歌。 阿烬看着她,突然想到一句话--我本无色,因世渲染。 忧伤和痛苦在她的身上并不能常驻。 冬日的阳光温暖又柔和,透过高大的落木,细细的筛落在她的身上,恍若落入凡间的精灵。 阿烬坐在粗壮的枝丫上,看着下面正忙得不亦乐乎的少女。明明如温暖活泼的阳光一般,却总是让他想起温柔娴静的嫣如。 是的,笑的时候,好像冬日的明媚阳光,不笑的时候,像秋日淡远的月亮,散发着令人安心快乐的光芒。 “喂,你说的那个草药是这个吗?”轩辕飞飞似乎终于找到什么了,兴奋的抬头大喊。 阿烬瞟了她手中的野草,摇了摇头:“叶子比它宽多了。” 轩辕飞飞失望的低下头,继续寻找阿烬口中的“仙朱草”。 阿烬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一颗树上的飞鸟,他现在才发现,自己被轩辕飞飞头激起无限的潜力,竟然也学会说谎了。 什么“仙朱草”,都是编出来骗那个丫头的,自己的伤早就好了,可是她早就在这山上待不住,一直嚷嚷着要下山回家。而他又没有轩辕元承的回音,只能将就拖时间。 于是便编出自己的左脚筋骨还没恢复,找到仙朱草熬了敷好伤便带她下山去。也幸亏这丫头心思单纯,便急冲冲的漫山遍野的找那个子虚乌有的仙朱草。 “阿烬,你有没有记错呢?那个草的模样是不是描述错了啊?”轩辕飞飞找的头昏眼花,扶着树干,扬着小脸问道。 “记错了?”阿烬低下头,看着下面的娇艳美丽的少女,思索了一下;“应该不会。” “什么应该不会?”轩辕飞飞有些恼火的捶着粗壮的树干,捏着拳头问:“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个草啊!” “唔,那就是是错了。让我再想想。”阿烬不慌不忙的跳下来,左脚轻轻点地,他看上去很认真的想着。 “你还跳来跳去,不怕牵动伤口!”轩辕飞飞担心的看着他从树上跳下来,真的怕他的脚会断了。 “下次会小心的。”阿烬说道,眼里露出微笑。 他们已经在这深山里待了快两个月了,不知不觉中,竟然也学会了微笑。眼前这个丫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或者说她身上的阳光和明媚,能让周围的人不忍离去。 “我可不想背你回洞里。”轩辕飞飞嗔怪的唠叨着,小心的蹲下来,要看他的脚踝。 “没事了。”阿烬任那个丫头查看自己的脚踝,心里暗暗的发笑。 “唉!那阿烬要到什么时候才好呢?这里根本摸不出什么筋骨异常嘛!”轩辕飞飞猛然站起,额头差点撞上阿烬的下巴。 “你又不是大夫,怎么能看出内伤呢?”阿烬淡淡的说着,不经意的往后挪了一步,鼻尖传来一丝熟悉的馨香,让他险些乱了心神。 天知道他每日与轩辕飞飞相处,有多憋闷。虽然是赏心悦目,但是一到晚上就觉得长夜漫漫,不得不到洞外看一夜的月亮和星星。他的外表再清冷,身体却会出卖自己。 每日要和这样的美色独处,只怕圣人也早晚有一天会疯了。 “阿烬,你又在想什么?”轩辕飞飞发现阿烬又走神了,秀美的眉毛一挑,怀疑的问道:“不会又不能走路了吧?” 要是阿烬敢点头,她一定会拿树枝戳死他。 阿烬看着她隐隐带着怒气的双眸,他当然不会点头。虽然面前的丫头单纯,但是单纯和智商并不等同,她平日精灵古怪,论起聪明,可不输于他。 只是……好像没什么情商!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男女之间除了亲情友情,还有爱情。 “没有。”阿烬说道。 轩辕飞飞盯着他半晌,然后失望的叹气:“阿烬,我和你在一起会变成木头的!和你说话一点意思也没有,真是闷!” 阿烬看着面前垮着脸的少女,突然很想嫣如。 那个时候他也是喜欢笑的吧,当嫣如站在庭院里看他练功的时候,他会回头微笑。 嫣如总是沉静如水,往往看了他一上午,然后递去茶水和手帕。有些像现在的自己不是吗?静静的看着天,静静坐在梅间吹笛,但是常常会带着微笑,安静的像空气。 “要不今天我们就不找那个草了吧,阿烬给我说说江湖事。”轩辕飞飞见阿烬的眼中又流露出些许的忧伤,立刻说道。 “江湖?江湖便是你现在所见的,有什么好说的。”阿烬索性坐在粗大突出的树根上,淡淡的说道。 “那……”轩辕飞飞似乎在思索着该说不该说,但到底抵不过心中的好奇,迟疑的问道:“那阿烬好像认识凌天赐呢。” 她不喜欢喊皇上,总是直呼其名。 阿烬表情依旧清冷,似乎这个名字和他并无多大关系。 “阿烬要是不想说,就算了。”轩辕飞飞笑了笑,坐在他的身边,托着腮,呆呆的看着他有些清秀的侧面,问道:“那阿烬有自己喜欢的女子吗?” 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成婚那日凌天赐吻她的情景。她只记得当时几乎窒息了,所有的空气都被他吸走般,很慌张,很无力,她常常会在安静的时候想起那种慌乱又讨厌的感觉。 “喜欢的……”阿烬似乎又陷进沉思里,他习惯性的抚摸着腰间的竹笛,好像在回忆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 “阿烬!”轩辕飞飞不满的看着他走神的模样,他总是这样,突然间肚子沉默,让她觉得郁闷之极。 “嗯。”阿烬收回心神,看了看身边的少女,缓慢的说道:“没有。” “没有啊,”轩辕飞飞有些失望的叹气,她实在无聊极了,便看着他手中的竹笛,问道:“那这个笛子一定有故事吧?” “这笛子是我妹妹的。”阿烬有些忧伤的看着笛子,轻轻的抚摸着,“她叫嫣如,喜欢吹笛抚琴。” 轩辕飞飞来了兴趣,很认真的抱膝听着。 “有一天,她出去采莲子,然后便再也没有回来。”阿烬低低的说道,“只留下这只竹笛。” “没有回来?那到哪里去了?”轩辕飞飞好奇的问道。嫣如?她记起阿烬那日皇宫里对凌天赐好像说到这个名字。 “我与父母寻她一夜,听人说被一个华服少年带走了。第二日,便有人到我家里,送了许多金银玉帛,说她去了都城。” “华衣少年?是凌天赐?”轩辕飞飞忍不住问道。 “除了太子,还会有谁?”阳光在阿烬的身上投出一片阴影,他突然很想倾诉,对着身边这样的女子。或许说出来,便会快乐些吧。 “嫣如走了,家里上下似乎都陷入了忧伤。父母总是担心她在皇宫,依照她的安静淡泊的性子,会受到委屈。我想去寻她,却又担心父母阻拦,在他们眼里,太子和天子没有多少区别,他们能做的,便是每日在佛前祷告,保佑妹妹幸福。” 如果祷告可以让她幸福,他愿意每日跪在佛前。可是所谓的佛,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慈悲的看着世人,不会伸手去解救他们的苦难。 阿烬吸了口气,继续说道:“父母原就最为疼爱嫣如,视她为珍宝,如今她一走,便整日悲戚哀伤,我无法待在那样惨淡的家中,就出去闯荡江湖。原以为,江湖可以磨去一个对另一个人的思念,谁知道,江湖,磨去的是一个人的棱角和信念。一年后,我又回到家里,想为父母娶妻生子,重新过那种安定静谧的生活,可是……” 阿烬有些忧伤的想,如果那个时候他能早些回家,如果一开始他便没有离开这个家,那么,也许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如果……再如果,当初凌天赐没有带走嫣如,他亲眼看着嫣如嫁给她自己喜欢的人,亲眼看着嫣如穿上红嫁衣,那么,现在一切也都不一样了吧。 嫣如对这个家究竟有多重要,是从她被带走之后,他才发现的。每当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桌上总是少了一个娴静的身影;当他练剑的时候,蓦然回头,却发现那个让他微笑的人已经不在了…… 第537章 这种等待,也是幸福 原本以为,女儿家总是要走的,他和父母也不用多伤悲。可是,这一走,太远了。让他看不见摸不着,不知道她是在那个男人怀里微笑,还是暗自流泪…… “可是,回到家的时候,却看见一桌的酒菜,父母却趴在桌上永远醒不过来。”阿烬尽量云淡风轻的说道,仿佛在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远远的就能感觉到砒霜的味道……”对毒药的敏感,是江湖人的习性吧。 他想继续说下去,唇却被轩辕飞飞按住,对上她清澈的眼睛,他能看清她心里的任何情绪。那双美丽的眼中有着难过和歉意,这丫头真是个傻瓜,好像这一切是她造成的一样。 “阿烬,对不起,你别说了。”轩辕飞飞有些黯然的垂下眼睛,看着他手中的竹笛,她实在不该问这么多的,勾起别人悲痛的回忆。 “父亲手中有一封信函,是嫣如的笔迹。她说她不能勇敢的走下去了,她想安静的看着庭院里的花朵,安静的在厨房里为家人做饭……”阿烬嘴角竟然扬起,似乎在笑,“她说她想我们,想看见我们幸福的生活……” “阿烬……”看着阿烬忧伤沉静的侧面,轩辕飞飞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总是默然的看着天。她的心里一阵阵难过,自小在众人关爱下长大的自己,何曾知道家破人亡的悲伤呢。 “其实也没什么,人总是要死的。”阿烬知道身边这个傻瓜又在为自己难过了,他有些后悔说这么多。 见身边的少女还黯然的垂着眼睛,阿烬又说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你大哥的吗?” 轩辕飞飞摇摇头,她对别人的隐私一点都不感兴趣了,即使和大哥有关。 “初次看见你大哥,是在牢狱里。其实你哥哥并不适合做官,他一身青衣的站在那里,更像一个温雅的书生。我是因为父母的死而被抓进牢中,你大哥问我,为什么不解释。”阿烬自顾自的说道:“为什么要解释?如果这世上所有重要的人都走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大哥的笑容很像嫣如,安静淡然。他见我心如死灰,便在牢中摆了棋局,自己与自己对子。” 阿烬、抬头看着青灰色的天空,好像在回忆什么:“他和我说了什么?还真记不住了,总之,我和他一起出了牢房,然后我去了深山隐居,他偶尔会来看我。说来说去,我这条命就是他的,活着对我而言没有多大的意义……” “阿烬的命是自己的。”轩辕飞飞抬眼看着他,认真的说:“即使这个世界没有人觉得你重要了,自己也要珍惜自己啊!如果所有人都抛下我了,我更会好好的生活,所以阿烬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 阿烬淡淡的看她一眼,心里苦笑,她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又怎么知道没有目标和安慰的生活是怎样的苦涩呢? “而且,阿烬现在还有我们呢。”轩辕飞飞指了指自己,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大哥,我,小虎,小岚,我们都是阿烬的朋友。” 阿烬的单眼皮很好看,让人感觉细水长流的温暖。他是个清冷的人,却因为这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让轩辕飞飞感到安定。 轩辕飞飞看着又不说话的阿烬,他看不出年龄的脸上,永远带着些忧伤和漠然的脸上,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回去了。”阿烬说道。 身边这个丫头傻傻的看着他,让他很不舒服。 “其实,如果人生真的那么多悲苦,那自己更要放下执著,快乐一点生活啊。”看着阿烬慢慢远去的孤独的身影,轩辕飞飞喃喃的说道。 阿烬闭上眼睛,一步一步的往前移去,身后少女轻微的叹息传到他的耳里。他抚着竹笛,正是因为曾经那么幸福快乐,一旦失去,才会如此痛苦吧。 而她呢?如果有一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还会这样明朗的微笑吗? 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好好保护她这样的明朗纯净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的空寂的心里似乎渐渐温暖起来,从轩辕元承出现的那日,到现在…… 轩辕元承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多久了。 深冬的夜,漆黑寒冷而漫长。 肩上落上少许的霜华,他也懒得拂拭,只是那样痴痴的坐在桂树下,看着自己的指尖。 她还好吧?她现在冷吗?她会突然想到自己吗? 原来心是这样的空。 轩辕元承长叹一声,胸前的伤口又隐隐的疼了起来。 太后下了懿旨,要把天馨公主许配给自己,如果她知道有个嫂嫂了,该是欢喜的又扑了上来吧。 天馨…… 记忆中好像是有这么一个温柔的女子。可是更多的是那个欢悦如精灵般的少女,她的笑容已经将他的心占据,无法再容纳其他的身影。 迎娶公主,究竟是太后的意思,还是凌天赐对自己变相的惩罚? 明明不爱她,为何还要耽误别人的一生? 可是,又怎么开口?怎么开口呢…… 天馨坐在宫殿的台阶上,痴痴的想着那个俊美儒雅男子的脸。 只是见过一次,却永远也无法忘记。 和凌天赐高傲逼人却又带着慵懒神秘的俊美不同,那个男子是清澈的安全的,让人想去依靠。 她多多少少知道摩尔国发生的事情,宫里都传遍了轩辕飞飞的传奇。皇上回来后突然又把自己指给轩辕元承,让她过于敏感的心有些担心。 似乎这场婚姻是个阴谋。 可是,即便眼前是悬崖,她也会心甘情愿的跳下去,只因为对面站着的是他,轩辕元承。 她原本因为自己会清心寡欲的侍奉太后,怎知他的出现却搅乱了自己平静的心湖。那日御花园里匆忙的一见,看见他眼中对轩辕飞飞的关怀,当时,心里便有了苦涩的滋味。 也许是自己太过敏感,或许是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所以……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感觉吧。 总觉得,除了轩辕飞飞,他的眼中再没有其他女子。即使看了她一眼,也是淡淡的,淡到忽略她的存在。 轩辕飞飞…… 红唇轻轻吐出这三个字,天馨有种无力感。如果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美丽的女子,她并不惊慌,因为她有着骄傲的身份和资本。可是轩辕飞飞…… 她怎么和她相比? 没有她那样清澈温暖的笑容,没有她那样快乐坚韧的性格,也没有她的侠骨柔肠和耀眼的容貌。她只是大晟国的公主,只是自己的公主。 而轩辕飞飞,是他的公主。 那个少女,是一个让人无法讨厌和嫉妒的人,连她,都忍不住喜欢上她。 如果没有看见轩辕元承眼里深深的宠溺,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那个少女的嫂嫂。 天馨轻轻的叹气,轻轻的站起,缓缓走进寝宫。 自己终究无法掌握太多,那么,便心安理得的等待那个男人做自己的夫君。 这种等待,也是幸福。 轩辕飞飞终于等到阿烬“脚伤”好了的一天。 她虽喜欢山水,但是每日待在一处看风景,自己也快修炼成佛了。 不过和阿烬一起,似乎变得安静许多,原本带着些甜美的婴儿脸蛋也清瘦一些,眉眼更加深邃,成熟了些许。 阿烬有些眷恋的看着那个简陋的山洞,一床一榻,却让他想起家来。 山洞里尽是少女芬芳的体香,萦绕在鼻尖,让他不忍离去。 眷恋总是不好,阿烬细长的有些单调的眉眼微微拧在一起,他不想再有什么牵挂。 轩辕飞飞可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她兴奋的嚷嚷着:“阿烬,现在天有些暖了,我去湖里玩一会,你先坐在这里等我哦。” 阿烬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自从他发现轩辕飞飞在冬天里跑去湖里洗澡,却还是活蹦乱跳的,他就懒得骂她了,只是还是会远远的给她把风。虽然是深山里,但是偶尔遇见樵夫也说不准。那个丫头总是像男子般大大咧咧,丝毫不顾忌他是个成年男人。 不过说来也快过了四个月吧,冬天快要过去了。 四个月的时间,怎么就这么快溜走了?好像还是初来山洞的第一天样子,他身上还盖着那丫头的嫁衣…… 今年的冬天,太温暖了不是? 看着轩辕飞飞欢快的背影,阿烬默默的坐在山洞外的岩石上,看着二月明媚的天空。 这四个月,究竟做了什么?每日教她练剑,每日出去打猎,每日看她甜甜的睡去,每日忍受着她千奇百怪的思想…… 唔,好像很有趣。 阿烬的嘴角不由浮出一丝微笑。 湛蓝的天空突然飞过一只灰鸽,阿烬的笑容一闪即过,他起身一跃,脚尖在树枝间轻点,那只树梢间飞翔的鸽子下一刻便在他的手中。 轩辕飞飞在湖中尽情的嬉闹着,自从她无聊的满山逛,发现这个清澈的湖时,就拒绝在阿烬自己做的大木盆中洗澡。狭小的山洞中,躺在木盆里,哪有这里舒服。 阿烬的脚伤好了,就意味着最近很快就要出山了,哈哈哈,她轩辕飞飞终于要出山了! 想到这里,轩辕飞飞就格格的笑了起来,很快就要回家了,很快就要看见大哥和父亲了,她不由的往水中看去,清澈的湖面上倒映着她的面容。 第538章 敛眉一笑,倾国倾城 现在是不是变得成熟稳重一点了?轩辕飞飞得意的看着自己的脸,眉宇之间交杂着少女的娇美和侠气,果然更加让人移不开眼睛呢! 还有湖水下面娇美的身体,似乎也发育的更完美了…… 轩辕飞飞迷恋的看着自己的倒影,原来自己已经出落得这样美好! 正想着回家后大哥会不会再说她是野性不改的丫头时,突然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喂,长得好看也不用那么自恋吧?” 轩辕飞飞一惊,回头看去,湖边正站着一个白衣胜雪的人,二十五岁左右,五官精致,比起苏格的漂亮面孔,似乎多了些柔媚。长发的在发梢处打了一个结,眼带桃花,勾魂摄魄。 那人看见轩辕飞飞回过头来,也是一愣,似乎也有些惊讶于她的美貌。刚才路过这边的时候,听见一个少女的笑声,便循声而来,正看见一个少女挺拔娇嫩的背影,她背对着自己,似乎在看什么。因为看见这样一个背影,让阅人无数的自己不由想看看少女的面容。 如果单单一个背影便能引起公子无怜的兴趣,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个绝顶美人。 香楼两公子,无怜和无欢,可都是名动天下的人,他们所看中的女子,个个都是顶尖美人。据坊间传言,若是被无怜和无欢看了三眼的女子,便是国色天香。 轩辕飞飞那一回头,果然让她感觉春天突然来了,而且是三月的江南,夹杂着温暖明媚的阳光花香,铺天盖地的袭来。 轩辕飞飞立刻沉下身子,露出头来,秀眉扬起,问道:“你是谁?” 那声音也是娇媚清脆,果然是个极品尤物。无怜看她没有丝毫惊惧之色,不由来了兴趣,俯下身子:“我是寻仙的人。” “那姐姐是从哪里来的?”轩辕飞飞竟然游上湖边,好奇的问。 无怜见她游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姐姐?别人可都称我为公子。” “为什么称你为公子?”轩辕飞飞睁大眼睛继续问。 “因为我是男的啊。”无怜笑道,伸手在轩辕飞飞泛着粉色光芒的脸颊上一捏,“你这样会被我吃光抹尽的哦。” 轩辕飞飞也不恼怒,娇笑道:“那公子是来寻什么仙呢?” “寻啊……”无怜眯着眼睛想了想,笑道:“现在已经找到咯,你呀。” “公子这样说话太累,不如我穿上衣服,和你慢慢聊天。”轩辕飞飞粲然一笑,真如春风拂面,让人无限舒慰。 无怜笑着点头,看那少女从湖中一窜跃而出,娇媚完美的身躯在空中滑了一道弧线,俏生生的站在了湖边,竟如洛神重现。 轩辕飞飞穿上衣服,对着一边看的出神的无怜笑道:“姐姐没见过女子吗?” 无怜摇摇头,她见过的女子有多少,自己也数不清了吧,可是没有见过如此动人的身体,连她,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是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子。”无怜笑道,“难怪山下有人传言,山中有仙子,体态风流,模样娇憨绝美,引得我也慕名前来寻仙。” “姐姐说笑了,”轩辕飞飞也笑道,“哪有什么仙子,只是姐姐为何独自来这大山上?很是危险。” “无妨,为见仙子,死也心甘。”无怜扬扬眉头,问道:“请问小姐芳名?” “轩辕飞飞。你呢?”轩辕飞飞爽快的说出,却见无怜脸色一变。 “你便是轩辕飞飞?”无怜突然一整神色,眼里光芒大盛:“久闻芳名,如今一见,果然是神仙人物,死也无憾了。” 不等轩辕飞飞说话,无怜便端正神色说道:“在下无怜,今日得见小姐,不负平生阅尽美人。” “无怜……无怜……”轩辕飞飞用力思索着,突然兴奋起来:“香楼两公子的无怜?” “小姐也听说在下的名字?真是幸运。”无怜笑道。 “我还说下了山便去香楼,拜会江湖上人说阅美眼的公子呢,怎知竟然在这里遇见。”轩辕飞飞游荡于民间江湖,自然听说过盛名之下的香楼两公子。 香楼乃是大晟国最负盛名的青楼,位于燕京,离都城一江之隔,因太负盛名,人言香楼便代指妓院。 无怜和无欢身份谁也不清楚,只知道两人是姐弟,姐姐无怜,风流倜傥,弟弟无欢,风情万种,两人容貌绝美,都以阅尽天下美女为兴趣,每日在青楼之间出没,被青楼之人尊为“阅美眼”,称为公子。 据说无欢和无怜只看一眼的女子,只能算上二等货色,看上两眼的女子,普通青楼便能挂上头牌称号,看上三眼的女子,少之又少,能称为貌美如花,国色天香了。 轩辕飞飞早就想过江拜访两位闻名于青楼的公子,怎知这里竟然遇见无怜了,心里自然高兴。 无怜抿嘴一笑,眼波流转,兰花指挑起轩辕飞飞一缕发丝,放在鼻尖细细的嗅着:“我是闻此山有仙子,寻了数日不见人影,哪知在这边遇上小姐,真是三生有幸。刚才还有得罪之处,见谅。” “哪里,只是刚才说自己是公子,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轩辕飞飞丝毫不觉无怜有轻薄之意:“男子即便柔美,手脚和脖颈也会出卖自己的性别,哪有公子长这么一双纤纤素手。姐姐喊我飞儿吧,什么小姐,太客气了,我可不习惯。” 无怜见轩辕飞飞对青楼中人并不抵触,心里更有亲近之意,便放下发丝,握住轩辕飞飞纤细的手腕,笑道:“好在没有给无欢看见,否则说不准又生出什么事端来。今日得见飞儿妹妹一面,此后世间女子再也不值一看了。” 轩辕飞飞灿然笑道:“姐姐此话不通,世间女子千红百媚,各不相同。只不过容颜终究会老去,要这副臭皮囊做什么?” 无怜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艳丽的容颜在阳光下舒轩辕,甚是夺目:“说得极是,说的极是,人生不过百年,要这臭皮囊有何用,还不是黄土一钵。” 轩辕飞飞觉得无怜与她一样,也是性情中人,世间这样洒脱自如的女子不多了,顿觉遇到知音,正要接话说下去,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你是谁?” 接着自己的身体就被另一个人拉到身后,她一看,原来是阿烬,站在她与无怜之间,警戒的看着无怜。 无怜只觉眼前一花,握着轩辕飞飞的手腕一麻,眼前便站着一个清瘦冷漠的男人来。 她见那男人细眉单眼,表情单调,却有种独特的气质,不由深深的看了两眼,娇媚的笑道:“这位公子甚是可爱呢。” 阿烬挡在轩辕飞飞的前面,也不看眼前模样艳丽的女子,只侧脸看着轩辕飞飞是否受伤。 他刚才等了轩辕飞飞许久,没有见她回来,便在远处观察了一番,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心里一慌,便赶了过来。恰巧看见无怜拉着轩辕飞飞的手在说笑,而无怜宽大的衣服遮挡住纤细的背影,远远的看不出性别。 无怜敛眉一笑,倾国倾城。 她虽然举动如男子般潇洒不拘,但是五官精致柔美,那双眼睛更是美丽神秘,竟透着紫罗兰般的颜色。 虽然眼前的清瘦冷漠的男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可她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阿烬。 “阿烬,她是我的朋友。”轩辕飞飞从阿烬身后探出头,冲无怜吐着舌头笑道:“阿烬就是这样,紧张兮兮的。” “哦,原来叫阿烬啊。”无怜笑容更柔媚了,她眯眼挑起面前一脸清冷的男人的下巴,有些泛着紫色的眼睛变得更为深邃:“啧啧,上好的一块材料啊。” 许是无怜风情入骨了,即使她做再轻佻的动作,也只让人觉得优雅潇洒,不会觉得冒犯。 阿烬哪曾料到眼前这个半男半女的人竟然这样大胆,瘦削的脸颊红了起来,因为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杀气,不知该躲还是该出手扔了眼前的人。 好在无怜很快就收回手去,笑道:“飞儿妹妹,你这位朋友好像不喜欢我呢。” 轩辕飞飞从阿烬身后走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阿烬微红的脸,嚷嚷着:“哎呀,姐姐,他竟然没有把你扔出去,还脸红了呢。你要知道阿烬平时最讨厌被人碰触。” 阿烬无奈的看着轩辕飞飞和无怜没心没肺的笑容,恨不得立刻把轩辕飞飞带走。 无怜格格的笑着,伸手点点轩辕飞飞的额头,说道:“那要看谁碰了。” 笑话,香楼两公子调教起人来,可不管对方的身份性格,他们的手段,这样单纯的丫头怎么会懂。 “飞儿,走了。”阿烬立刻恢复了一贯的神情,冷冷的说道。 “可是……”轩辕飞飞看看无怜,难得新结交了朋友,她还想好好聊聊呢。 “飞儿妹妹,我也该离开了,不然会被你旁边的人吃了哦。”无怜有些恶意的对阿烬一笑,接着从自己的手腕上解下一个红丝线模样的东西,放到轩辕飞飞手里:“如果以后想要找我,拿着这个,去燕京一问,便能得知我的消息。” “那就这样分别了?”轩辕飞飞有些不舍的看着无怜。 第539章 用这一身来补偿 “今日见了妹妹,已经无憾了,不走做什么?”无怜掩着嘴角,笑的风情万种,“何况你身后的人已经要发难了,有缘自当相见。” 轩辕飞飞点点头,将红丝线缠在自己的手腕上:“等我有时间,自当去找姐姐,那时美酒三千,与卿共醉。” “到时一定奉陪。再会。”无怜抿嘴一笑,也不多做留恋,便飘然离去。 轩辕飞飞有些失落的看着无怜白衣飘飞的背影渐渐隐去,回头对有些石化的阿烬说道:“难得性情中人,你觉得呢?” 阿烬脸色先是呆滞,随即通红,指着轩辕飞飞手腕上的丝线问道:“她……她是不是自称公子?” “咦,阿烬也知道香楼公子啊?”轩辕飞飞笑眯眯的举起右手,在阿烬眼前晃了晃红丝线,“她是两公子中的无怜,是不是人中极品啊?” 阿烬差点气结,他怎会不知香楼公子的大名,刚才无怜竟然说自己是“上好一块材料”,轩辕飞飞这样白痴的人自然不会知道无怜的暗语是什么,可是她怎么能和青楼中的人来往呢?也不怕降低身份,被外人耻笑。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笨蛋,你是白痴吗?怎么会和青楼中的人来往?”阿烬忍无可忍的大吼道:“难道不知道他们会把你带坏的吗?无怜和无欢是江湖有名的……有名的……放荡之人,你交友广泛也不该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阿烬怒气冲冲的说道,他从来也不知道自己会发这么大的火,原来以为什么都是云淡风轻的,但是看见这笨丫头竟然和青楼最有名的“调教师”在一起,他就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有什么脸面见轩辕元承。 轩辕飞飞只知道无怜和无欢是“阅美眼”,却不知道青楼中人又尊他们为调教师,再野性难训的妓女和小馆在他们手中,都会变成数一数二的床榻高手。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洗手不做了,但是轩辕飞飞也绝对不能和他们一起。 “还有她什么时候过来的?你难道不知道人心叵测,要保护自己吗?”看着轩辕飞飞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阿烬更加生气。 “她过来的时候我正在湖里呢!”轩辕飞飞从未看过阿烬这样激动的模样,只觉有趣极了。 “湖里?!那你……”阿烬脸色铁青,真想把眼前看上去无辜又天真的少女扔进湖里。 “都是女人嘛,有什么害羞的。”似乎知道阿烬要说什么,轩辕飞飞笑眯眯的接过话,欣赏阿烬更加铁青的脸。 “你……你让我怎么对你哥哥交待?” 阿烬突然觉得轩辕元承给自己扔的是一枚无色无味的毒药,他很后悔为什么当初会出山,少女甜美的笑容在他眼里幻化为无数的箭矢。 他看着眼前无辜又美好纯真的脸,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恨恨的转身便走。 轩辕飞飞饶有兴趣的看着阿烬僵硬的背影,扑哧一笑,赶上前去,拉住阿烬的衣袖:“阿烬生气了?” 阿烬一脸漠然,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自顾自的走着。 “阿烬生气的样子真可爱。无怜好厉害,看了一眼就说阿烬可爱,我到现在才发现呢。”轩辕飞飞不顾阿烬又变得铁青的脸色,继续说道。 “难道阿烬觉得混迹青楼的人就是低贱的?所以才生气吗?”轩辕飞飞有些了悟的拍拍自己的脑袋,可能阿烬是生气自己和身份卑贱的人交往。 阿烬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其实即使是青楼中人,也有些气节清高的人啊。有些人,虽然锦衣玉食,身份高贵,但骨子里还比不上那些风尘女子呢。”轩辕飞飞并不泄气的灌输着自己的理论,“人嘛,从外表是看不出高低贵贱的,我还和丐帮的人交往呢,也没见他们低贱到哪里去。只是生活方式不同嘛,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 阿烬阴沉的看着前面,身边的少女像活菩萨一样,继续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都已经走回山洞,阿烬始终一言不发。轩辕飞飞也说累了,收拾着原本就不多的衣物,转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下山呢?” 阿烬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若是说这世上还有人能忍受他的沉默,只有轩辕飞飞一个人了,她丝毫就不知道什么叫挫折,仍然不屈不饶,且耐心十足的和他说话。 “阿烬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轩辕飞飞等了许久,不见阿烬答话,便走到阿烬身边,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阿烬挫败的捏紧拳头,她这么后知后觉吗?自己一直在生气,她竟然不知道?天啊!轩辕元承丢给他的是什么怪胎啊? “阿烬不会还在生无怜的气吧?”轩辕飞飞恍然大悟般的拍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我都忘记那件事情了……” 阿烬哭笑不得看着她,果然如轩辕元承所说,健忘的很哪。 “明日便走。”阿烬说完,便坐在山洞外大的大岩石上,看着手中的竹笛,一言不发。 灰鸽脚上的信笺已经被他烧了,可是信笺上的字却一直无法抹去。 他,成婚了。 那个有着清澈温和的笑容的男人,像湖水一般的男人,成了人夫。 他的妻子,应该是幸福的吧。 即使他并不爱那个女子,但是也会给她温暖和幸福。这便是轩辕元承,和轩辕飞飞有些相似的傻。 阿烬心里隐隐的疼了起来,好像又失去了什么一样。 轩辕元承坐在桂花树下,有些寂寥的看着自己的手心。 掌纹干净清晰,延长上扬到食指的感情线,没有一丝紊乱。 他紧紧的攥住手指,掌心里已经没有那个至爱的珍宝了。 想到那日皇上和太后亲自为自己主持大婚,凌天赐眼中闪过的沉郁,他知道自己与皇上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凌天赐在都城布满了眼线,又在大婚前大肆宣布,应该是想让小妹得知消息赶回来吧。 若是那日她站在自己的对面,他还能那样平静的牵公主的手吗? 外人看来,自己和凌天赐的关系已不止君臣,可是他却越来越不能摸清凌天赐的脾气了。 可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那便是,凌天赐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不会放手。 即使知道飞儿的身世,也不会放手。 轩辕元承叹了口气,站起来,往房间走去,突然脚步又停住,折向书房。 现在已经有一个女子为他在等待,可是,自己又怎么给她幸福?他真的很想做一个好夫君,却发现有的事情,自己无能为力。 廊檐的转角处,静静的站着一个端着参汤的红色的身影,看着轩辕元承慢慢离去。 天馨抿了抿嘴角,终究还是端着参汤,往书房走去。 红色喜庆的衣服在早春的夜里,化成浓浓的寂寞。 凌天赐阴郁的眯着眼睛,看着手中的一份书函。 父皇的私生女? 江湖第一奇女子的孩子? 那么自己该用什么身份来对待她呢? 愤怒的抿紧嘴角,老天可真会捉弄人,她竟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不可能! 即便她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隐隐的王气,也不可能是父皇的女儿。 凌天赐看着手中轩辕飞飞详细的身世,脸色越来越阴沉。 蓝笑尘,有人说她是江湖第一侠女,有人说她是江湖第一美女,二十四岁那年遇见一个并不知名的书生,便淡出江湖,可是三年后那个书生却离奇死亡,而蓝笑尘在一年后也无故失踪。 从此江湖人三缄其口,对蓝笑尘避而不谈。 曾经有人说蓝笑尘是殉情而死,也有人说她是九天仙女,误落人间,终于一日飞升成仙。但是据他手中的书函显示,蓝笑尘死的那日,恰巧是轩辕飞飞生日那天。 宫殿里的空气阴郁沉闷,太后缓缓的走了进来,看见凌天赐阴沉着脸,便问道:“皇儿有事吗?” 太后敏锐的感觉到气氛的不对,那些宫女太监,早就退的远远的,生怕惹怒了龙颜。 “儿臣请母后来是想请教一个人。”凌天赐沉着脸看着太后,站起身来。 太后心中一沉,她的孩子,大晟国的王,越来越像当年的先皇,冷酷深沉,不可捉摸。 “什么人?”太后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端起茶水,笑着问道。 “蓝笑尘。”凌天赐盯着太后,看见她的手微微一抖,茶水溅在了袖口上。 “你都知道些什么了?”知子莫若母,太后知道这些事情瞒不了太多,却不想他现在就知道这些事情了。 “往日的恩怨情仇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轩辕飞飞是那书生的孩子,还是……还是父皇的女儿。”凌天赐吸了口气,说道。 太后放下白玉茶杯,弹弹袖口,眼里堆满的无奈。 许久,她终于开口:“即便轩辕飞飞是那书生的孩子,你们也无法在一起。你该已经查清,她的爹娘……都是死在你父皇的剑下。” 凌天赐脸色煞白,他深吸了口气,坚定的说:“那我便用这一生来补偿。” “遥儿,听为娘的话,忘记那个女子吧。”太后唤着凌天赐的乳名,喃喃的说道:“难道上辈子的错,还要延回到今生来吗?何况,她那样刚烈直率的女子,会接受这样的事实吗?” 第540章 回不去了吧 “她是性格刚烈直率,但是……”凌天赐捏紧手指,说道:“她也是豁达洒脱之人,胸襟气度和庸脂俗粉不同……” “即便如此,你若是她,会和杀了自己父母的人的儿子在一起吗?”太后幽幽的打断凌天赐的话,继续说道:“她会原谅这一切吗?先帝在蓝笑尘临盆那日,斩断脐带,带走婴儿的那一刻,孩子的眼中应该有母亲鲜红的血液吧。” “父皇英年早逝,郁郁寡欢,便是与这个女子有关?”凌天赐终于知道为何父皇常常看着一个简单的木簪发呆了,原来,是因为心中的那个身影。 “起先为娘也不知道轩辕飞飞会是蓝笑尘的女儿,后来看到她的容貌神韵,以为蓝笑尘又复活了。”太后有些凄凉的笑笑,话锋一转,又说到不相干的事情上去:“知道你为何无兄无弟?便是因为你父皇见了轩辕飞飞后,再也不愿意碰任何一个女人。” “母后……”凌天赐微微动容,太后寂寥的眼睛,萦绕着淡淡的忧伤。 一个女子,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此吧?只是死者已矣,而生者呢? 感情里的是非对错,谁受伤谁无法忘记谁一生背负刻骨的爱恋,旁人又怎能知道? “我也累了,那些纠缠到此为止吧,遥儿,天下女子多的是,不要再任性下去。我不想看见任何人再受到伤害。”太后抬眼看着凌天赐说道。 “我会查清楚轩辕飞飞的身世,母后先回宫休息吧。”凌天赐眉头微微一皱,说道。 “查清又如何……” “我要得到的,一定要得到。” “遥儿!不要重蹈覆辙,先皇的教训你还看不见吗?”太后霍然起身,一贯慈爱的眼神锐利起来:“轩辕家现在被你逼到什么地步,你还不知道吗?他们至死保护的,是先皇的遗愿,你要是再这样一意孤行,失去的不仅仅是轩辕家,还有……还有轩辕飞飞。” 凌天赐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太后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说道:“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霸道又极端的人,只是……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轩辕飞飞进宫。” 凌天赐背对着太后,沉声问道:“母后是知道轩辕飞飞并非先皇的骨肉吧?” 太后一怔,还未答话,凌天赐就转过身来,嘴角竟然噙着微笑:“像蓝笑尘或者说像轩辕飞飞那样的女子,是不会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吧?蓝笑尘竟然喜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并甘心为他洗手做羹汤,依照她的性格,在自己夫君死的那日,没有大动干戈,所为的便是肚中的孩子吧?” 太后脸色苍白,她不知道究竟轩辕飞飞是谁的孩子,但是却知道蓝笑尘是什么样的女子,她却清楚…… “莫非儿臣说中了?”凌天赐眸中的笑意扩大,接着说道:“其实母后该知道,即便她是先皇的女儿,我也不会放手。若是得不到,即便毁掉,也不会放手!” 轩辕飞飞直愣愣的打个冷战,好奇怪,大雪纷飞时在湖里洗澡也没这么冷过。 阿烬看似不经意的把一件大红的披风扔到少女的身上:“春寒料峭,小心着凉。” 轩辕飞飞感激的把自己裹进披风里,她不知道阿烬哪来的钱财,可以带她在每个地方吃最有特色的小吃,喝最好的酒。 不过她天性疏朗洒脱,也不去问,只是一味的游玩,反正是往回家的路上走,现在不抓紧时间玩耍,回去又得被爹爹管教,出不得门了。 好想都城的朋友呢,小虎,小岚,还有城北醉仙楼的老板…… 阿烬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新月斜斜的挂在前方,清冷如他的容颜。 自他们离开前一个村镇之后,这里便越来越偏僻了。 轩辕飞飞骑在马上,一点困意也没有,她看着远方的新月,喃喃的说道:“已经二月初了吗?” 阿烬点点头,她离开家里将近半年了。 “不对呀,”轩辕飞飞看着新月的方向,偏着头想了一会,说道:“阿烬,我们走的方向不对,新月的方向是西方,家在南方啊!” 阿烬看了看越来越高旷的地势,淡淡的说道:“飞儿不是想去西北看天空和草地吗?” 轩辕飞飞颔首说道:“虽然想去,但是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我只想回家呢。” 回家?那里只怕回不去了吧? 轩辕飞飞又抬头看了看星空,脸色微微一变,喃喃道:“北方七宿,一明六暗,中屋履危,必有变乱。” 她的脸色少有的沉肃下来,亮如星辰的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阿烬沉默半晌,突然说道:“前面有村落。” 轩辕飞飞抬头看去,果然前面星星点点的布满了篝火,许多帐篷搭在地上,看上去好像是西北的游牧民族。 她还想问什么,但是面门立刻感到一阵劲风袭来,她还未动,阿烬就一个斜身飞了过来,伸臂揽住她的腰,轻轻把她带下马背,避过那股劲风。 “什么人?”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一道红色的身影立刻晃到他们的面前。 轩辕飞飞瞪了阿烬一眼,嗔怪道:“我不需要这样的保护,又不是小孩子,你这样让我怎么闯荡江湖嘛?” “我要向你哥哥交待。” 每次遇到并不危险的时刻,阿烬都是这样紧张,最要命的是,还会搬出大哥来,难道大哥的托付就那么重要吗?阿烬早晚有一天会毁在大哥的手里。 “喂!你们是什么人?”那穿着红色衣服的原来是个妙龄少女,长得甚为娇俏,浓眉大眼,健康的小麦肤色上,滴溜溜的眼睛正透着不耐烦。 她很不满面前的两个人把自己给忽略了。她可是巴雅布族最美最骄傲的族长千金,怎么眼前的女子……嗯,确定是女子,虽然长得美的让人忘记性别,但的确是女子,那股少女的馨香远远的便能闻到,怎么眼前的女子能美的不象人!更加可恶的是,她长的竟然如此像那幅画上的女人。 呼!葛塞娅不满的瞪着面前的两个人,嘴巴已经嘟的很高了。 轩辕飞飞这才打量着眼前一身短打装扮的少女,带着羊毛边的红衣,长裤下是一双牛皮靴,蜜色健康的肌肤,乌黑的秀发编成几股俏丽的麻花辫,垂在耳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骄傲和不屑,好像还带着些许的嫉妒和恨意看着自己。 “哈!”轩辕飞飞最喜欢这样狂野……不对不对,应该是豪爽的女子了,虽然她看上去并不友好,但是轩辕飞飞还是亲热的扑上去,拉住她的手问道:“妹妹是游牧民族的吧?咦,这佩刀不是戈本国牧刀吗?真是漂亮极了!” 葛赛娅满脸警戒的看着轩辕飞飞,使劲甩开轩辕飞飞的手,这个女子怎么这么奇怪,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谁是妹妹!我叫葛赛娅!还有,你和戈本国是什么关系?”葛赛娅退后几步,看着轩辕飞飞,更加觉得眼前的人讨厌了。 说不出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喜欢轩辕飞飞这一幅和谁都是兄弟姐妹的模样。而且……而且还是那么美的人! “葛赛娅?”轩辕飞飞立刻笑眯眯的说道:“我叫轩辕……” 轩辕飞飞话还没说完,葛赛娅立刻拔出身边的佩刀,指着她说:“我不管你叫什么,为什么走到我们的地盘?” 轩辕飞飞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尖,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刀锋,啧啧称道:“戈本国的牧刀就是好啊,我也老早就想要了呢,但是皇爷爷却食言……” 想到那日爹爹生日,她就因为这牧刀遇见凌天赐,心里就有些不爽,因为又会联想到凌天赐竟然会在她结婚那日,夺去她的初吻。 葛赛娅满脸黑线,她不知道眼前这少女是聪明还是装傻,反正她要发火了! 牧刀斜斜一划,就往轩辕飞飞脸上刺去。讨厌她这样耀眼的笑容和让人钦慕的气质,和那画上的女子一模一样。 轩辕飞飞微微侧头躲过,阿烬一闪身,站在她的面前,冷冷的看着葛赛娅。 葛赛娅没想到被轩辕飞飞轻易躲过,心里更加生气,正要上前,身后却来了一群人。 为首年纪稍长的人喝到:“阿娅,不得对客人无礼!” 葛赛娅听是父亲的声音,悻悻的转过身:“阿爹,这两人来历不明,怕是奸细,而且这个少女……” “闭嘴,”那族长年纪大约五十上下,络腮胡子,看上去甚为健朗威严,他走到轩辕飞飞两人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礼貌的说道:“两位请先去帐篷里说话。” 族长的目光始终定在轩辕飞飞的脸上,虽然极力克制着表情,但仍能看见眼中的惊喜和暗沉的悲伤。 三人来到中央一个较华丽的帐篷里,那族长也不绕圈,看着轩辕飞飞直截了当的问道:“姑娘可姓轩辕,芳名飞飞?” 轩辕飞飞听他问自己的名号,甚是惊讶,好奇的问道:“族长怎知我的姓名?” 族长苦笑一声,似是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如果世间还能找到第二个这样的女子,那便只有蓝笑尘了。” 第541章 皇后作乱 蓝笑尘?轩辕飞飞的心突然轻轻一颤。 蓝笑尘,她不过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却有种被温暖包裹着忧伤的感觉,仿佛这三个字隐匿在心中几生几世了。 阿烬脸色微微一变,正要说话,族长正了正脸色:“轩辕姑娘名扬天下,世人皆知……” 这时,帐篷帘被挑开,葛赛娅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拔出腰刀,指着轩辕飞飞说道:“原来你便是那祸水,我们巴雅布族沦落至此,都是拜你所赐!如今我杀了你这个祸害,为那些族人报仇!” 轩辕飞飞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女,她为何说出这样的话,好像和自己深仇大恨一般。 族长起身喝到:“阿娅,出去。再多说一个字,族规处置。” 阿娅不解的看着爹,轩辕飞飞,她听到这个名字就恨不得噬骨剥皮,可是阿爹看上去对这个少女却有着……敬意。 “阿爹,若不是因为她,我们会被戈本国的人一再侵犯吗?如果不是因为她,阿弩哥哥会死吗?”阿娅怒问,眼眶也泛红了。 “来人,带葛赛娅下去,禁食三天。”族长脸色更加阴沉,他话音刚落,外面便走进两个人。 “阿爹,你……”阿娅话还未说完,便软软的倒了下去,族长心疼的看着被他点了穴女儿,示意那两人将她带下去。 轩辕飞飞眉头微蹙,看着阿娅被两人带走,清澈的眸中微微暗了下来。 族长有些歉意的转身对轩辕飞飞说道:“小女被我宠坏了,脾气太过任性娇纵,刚才多有冒犯,轩辕姑娘不要介意。” 轩辕飞飞有种模糊的预感,可是自己又不确定,便端坐下来,神情渐渐凝重:“族长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那蓝笑尘又是谁?” 蓝笑尘,他是男是女,为什么让自己的心里有种长出萋萋青草的感觉。 族长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叹了口气:“其实与轩辕姑娘无关。” “我只想知道和我有关的事情,如果因我而起的是非,我自当承担,但是族长请不要隐瞒。”轩辕飞飞蹙眉说道。 “族长,请借一步说话。”阿烬冷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阿烬,我知道大哥把我托付于你,必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我不曾逼问过你,是因为想回到轩辕府上,亲自问大哥。”轩辕飞飞目光一凛,沉声说道:“可是,现在你却把我带到了西北,离家又隔千山万水……你该知道,事情若是因我而生,我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如今我只想问族长和我有关的事情,请你只做旁观人。” 阿烬听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巴雅布族人。只是片刻的静默,他抽出腰间的竹笛,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出帐篷。 “族长。”轩辕飞飞盯着族长的眼睛,脸上依旧有笑意,眸中却神情凝重:“玄武七宿,移位换形,江山虽稳,暗灾重重。” 族长眼里闪过一丝讶然:“姑娘知星象?” “曾受老先生点拨一二,略微知晓。”轩辕飞飞想到自己曾在都城无忧无虑的日子,按下那份酸楚,问道:“不知族长是否也被暗星牵累……” 族长摸着粗硬的胡须,长叹了口气,慎重开口:“实不相瞒,戈本国自三个月前便不断骚扰巴雅布族,我们巴雅布族是被先帝流放至大晟国最西北之地,说起来算是大晟国的人,可事实上,驻守西北边界的大晟国军队并不管我们。所以戈本国的人肆意欺负巴雅布族,大约三个月前,终于发生了冲突,戈本国边界军队将我族人妇女捉去凌辱,其他族人气不过,自然上去相拼,于是便有死伤。一再斟酌之下,我们便派人去谈判,不想这样的事情太扩大。怎知……” 族长面色激愤,摇头说道:“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他们竟然杀了我们的使者,让人放话来说,巴雅布族即便属于大晟国,也危在旦夕,因为摩尔国的皇后都已经作乱,准备与大晟国开战。” “什么?”摩尔国的皇后作乱?开战? 轩辕飞飞脸色一白,不相信的问道:“怎么可能?一定是谣传。” 族长苦笑道:“为什么不可能?他们所斩之人,正是小女的未来夫君。小女就认为因为摩尔国皇后是你姐姐,而两国之间情势紧张,更是因为摩尔国王爷成婚那日,王妃被人掳走,他发誓要将大晟国收服,找到轩辕姑娘。” “为何我却一点不知?”听见王妃二字,轩辕飞飞心中又是一凛。她记得这一路走来,民风安定,丝毫看不出两国之间要开战。 “也许是戈本国故意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大放厥词,并拿我们开刀。我们是游牧民族,终年在广阔的西北土地上,哪里知道都城具体的消息呢?但是小女却因为阿弩的死,对轩辕家的人恨之入骨。” “但是事实呢?”轩辕飞飞紧紧的盯着族长的眼睛,说道:“摩尔国和大晟国之间如戈本国所说吗?” “事实谁也不知道,我们是被先帝流放的人,怎知大晟国内部的事情呢?”族长嘴角泛着苦涩的笑容,说道,“轩辕姑娘原谅小女鲁莽,其实这事和你并没有关系,只是那戈本国找的借口罢了。” 轩辕飞飞抿紧嘴角,似乎在思索什么,接着问道:“这里是大晟国的地方,他们还敢来侵犯吗?” “严格的来说这里并不属于大晟国,这里只是游牧者的天地,没有官,也没有兵。”族长自嘲的笑笑,又盯住轩辕飞飞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的问:“轩辕姑娘可认识蓝笑尘?” “蓝笑尘?族长,我正想问你这个人呢?他是谁?”轩辕飞飞问道。总觉得族长看她的眼神不对,好像含着浓浓的悲伤和眷念一般,好像蓝笑尘那三个字化成浓浓的思恋,紧紧缠绕在她的心间。 “姑娘不知道蓝笑尘?”族长惊讶的问道,她和蓝笑尘长的如此相似,让他甚至误以为是三十年前的那个笑傲红尘的女子,或者……或者总有什么关联吧。 轩辕飞飞摇摇头。 族长皱起眉头,他已经有多少个年头没有回中原了,无数次想打听蓝笑尘的消息,但是却又无法开口,他还有什么脸面和资格去了解她的生活呢? 可是,眼前的名动都城的少女,不该丝毫没有听说过这个曾震动整个江湖,甚至皇宫的名字啊。 “族长……”轩辕飞飞拉回族长的思绪,问道:“蓝笑尘是什么人?” “她……她是……”族长浓眉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似乎无法具体描述出她究竟是什么人,“她是个任侠尚气的侠女。” 眼前的人明明是轩辕家的千金,为何神态容貌却像蓝笑尘呢?总是让自己误以为三十年前巧笑宴宴,顾盼生姿,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女子。 “原来是族长的故人。”对外人事情并不喜欢过多探究的轩辕飞飞没有再多问,压下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蹙着眉头说道:“飞飞恳请族长不要责怪阿娅,如今事情因果已经清楚,我不杀伯任,伯任却因我而死,阿娅并没有错……” “轩辕姑娘,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如果要化解小女心中的仇恨,并不容易。她自小被族人娇纵惯了,脾气任性胡为,也该受点惩罚。”族长打断轩辕飞飞的话,说道:“轩辕姑娘神似我的一位故人,若是姑娘不嫌弃,请在这里多玩几天。近日戈本国并没有再来骚扰,想来也能平静几日,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承蒙族长盛情,飞飞怎会不从。”轩辕飞飞并不知道族长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把她当成了蓝笑尘重现,她以为游牧民族都是好客之人,而且因为自己,多多少少给巴雅布族带来了伤害,自己也应该留下来,弄清事情真相,如果真如戈本国所说,姐姐那边发生动乱,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么,但是,如果和轩辕家有任何关联的事情,她都会第一个站出来。 阿烬坐在草地上,看着远方。 青黑色的天空下,他的身影似乎也显得有些单薄。 他记得轩辕元承对他说,不要让轩辕飞飞接触任何有关蓝笑尘的事情,可是,如今看来,有些事情已经隐瞒不住了。与其让轩辕飞飞去质问轩辕元承,还不如自己告诉她…… 阿烬的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阿烬。”身后的人轻轻唤道,然后坐在阿烬的身边,抱住了双膝。 “小虎?”阿烬有些惊讶,但脸上还是一贯的清冷,看不出情绪:“你怎么在这里?为何不去见飞儿?” 来的人正是小虎,半年不见,他黑了许多,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以前的阳光,似乎成熟了不少。 “那日你带走她之后,我便四处寻找你们的下落。后来便来到这里,正好遇见戈本国的军官们欺负巴雅布族人,便上去教训了几个官兵,谁知就阴错阳差的被族长认做义子,于是便待了一段时间……”小虎扯着脚边的野草,带着些微的苦笑说道:“你知道,小虎自小无爹无娘,如今有人把我儿子一样的看待,便不忍离开了。” 第542章 魔咒 “如此挺好,人在世间,总要有个牵念……为何不去见飞儿?”阿烬问道。 他曾经说,放下,就是解脱;可是什么时候起,竟然会说人在世间,总要有个牵念,这样的话来?阿烬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是早就应该放下贪念吗? “飞儿妹妹……”小虎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野草,讷讷的说道:“在人群中看见她了,更美丽了,是吧?” “她要知道你在这里,应该很高兴。”阿烬假装看不到少年萌动的情愫,淡淡说道。 “可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小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好像自己只能远远的远远的看着她的笑脸,根本不敢去触摸那样的笑容。” “小虎喜欢飞儿?”阿烬还是一贯的清冷,问道。 “只是你带走她之后,便想着,走遍万水千山,也要再见她一面……”小虎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明明知道自己永远跟不上她的脚步,哪怕是拼命追赶,看见的,也是越来越远的背影。” “你原来不是这样的。”阿烬道。他记得原来的小虎,虽然不是很能说话,但是总带着一脸阳光的笑容,是个有些憨厚,但是很纯真的少年。 也许,感情真的能让一个人改变,就比如自己。 “阿烬……阿烬?”远远的,清亮娇媚的声音传来。 阿烬头也没回,淡淡的说道:“她来了。” 小虎的脸不自觉的热了,有些慌张的站起,正要躲开,轩辕飞飞却早已看见远处孤单坐着的阿烬。 她迅速的跑过去,恰巧对上小虎转过身的脸。 “阿……小虎?!”轩辕飞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高大壮实的人,真的是小虎哎!她下一刻就一只手抓住小虎的胳膊,另一个拳头就擂向小虎宽阔的胸膛,惊喜的笑着:“天啊,是小虎,小虎!” 小虎已经习惯被她这样“蹂 躏”了,但不知怎的,这次却有种想哭的冲动。为什么,明明笑靥如花的那个少女就站着自己的面前,却感觉有一生一世的距离横亘在两人之间。 “小虎,你怎么了?我是飞儿啊!”轩辕飞飞看见小虎愣愣的看着她,更加大力的摇晃着他的胳膊说道。 “飞儿妹妹。”声音有些破碎的从喉咙里挤出,小虎迅速挂上笑容,说道:“我刚才还以为族里来了什么人呢,看见阿烬,才知道是飞儿妹妹来了。” “阿烬?咦,人呢?”轩辕飞飞刚才太兴奋了,连阿烬悄悄离去都不知道。 但是很快,轩辕飞飞便又笑眯眯的看着小虎,兴奋的说道:“小虎,你好像又长高了啊……” 阿烬隐在黑暗的空气中,他早已习惯了这种黑暗和孤单,不是吗? 心中突然涌过一种熟悉的悲伤,好像心又被一把锉刀慢慢的挫着,疼痛,却必须忍耐。 闭上眼睛,似乎又看见轩辕元承站在自己的对面,神情凝重的说,拜托你,阿烬。 原本以为可以拒绝他的请求,可是却发现自己已经点头。他很想好好保护好轩辕飞飞,履行他承诺下的事情,但是,似乎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把握的。他有些惊慌的发现,那个秘密已经隐藏不住了。 他带她走了那么远,还是听到了“蓝笑尘”三个字。 如魔咒般,紧紧箍住他的心。 阿烬站定,看着天空,上面的星星,散落着。 应该去找那个奇怪的族长谈谈。阿烬转身往帐篷走去,不管那个族长和蓝笑尘是什么关系,他都不能让轩辕飞飞受到一丝伤害。 草原的夜风,凉的过分。 小虎把轩辕飞飞带到一个很小的帐篷边,挥挥手,两边守卫帐篷的人立刻恭敬的点头,默然的退下。 “阿娅在里面受罚,可是,飞儿妹妹最好不要进去,因为她对你的误解可能一时无法消退。”小虎低声说道,“其实阿娅对大晟国的人都抱着敌意,因为是先皇流放了义父,但是阿娅是个好姑娘,她会慢慢接受你的。” 阿娅虽然脾气暴躁任性,但是小虎知道,她的心里是善良的。原本只是不喜欢大晟国,但是由于这次族里受到戈本国的骚扰,大晟国却坐视不理,让她开始仇恨大晟国来。 阿娅当初也是对自己抱着敌意,还千方百计的阻止义父收自己为义子,但是后来还不是默认了他这个义兄。 “这是族规的处罚吗?”轩辕飞飞小声的问道,她知道游牧民族的族规很多,但是从族长那里出来,就一直想着那个嚷嚷着要杀了自己的女孩。 总觉得她和自己很相像。 小虎点点头,说道:“放心,族长不会让她受太多苦的,飞儿妹妹就和我回去吧。” 小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鬼使神差的带着轩辕飞飞来到这里,只因为她的央求吗?或许自己看见轩辕飞飞的时候就注定无法说出拒绝的词吧。 轩辕飞飞偷偷的笑笑,说道:“小虎在外给我把风吧,我进去看看阿娅。” 小虎为难的蹙眉,他知道阿娅的脾气,但是轩辕飞飞对他一笑,便又傻傻的点头。 轩辕飞飞冲着小虎做个鬼脸,小声的说:“谢啦,就知道小虎最好了。” 小虎呆呆的看着轩辕飞飞掀起厚重的门帘走进去,心里又一阵怅然。 葛赛娅正赌气的盘腿坐在地上,穴道早已解开了,她似乎在面壁思过一样,听见门帘声响,回头正要怒骂,却看见轩辕飞飞笑眯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葛赛娅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讨厌眼前女子的笑容,她一看见轩辕飞飞的笑脸,就想用佩刀毁了她的脸。因为这笑脸和那个折磨自己母亲一生的女人的脸如此相似。 “你来干什么?”葛赛娅冷冷的说道,手里握紧了佩刀。 “阿娅……” “阿娅是你喊的吗?”葛赛娅语气极度不善的打断轩辕飞飞的话,冷冰冰的说道:“我很讨厌你。” “是吗?”轩辕飞飞的笑容下面有一丝无奈和伤感:“阿娅,戈本国……我很抱歉,但是现在不是恨我的时候,阿娅要是想为族人报仇,首先……” 葛赛娅刷的把佩刀抽出,架在轩辕飞飞的脖子上,恨恨的说:“你以为那么简单?阿弩的死我一定会去报仇,连同你的一起讨来。你实在不该长这么一张脸,你和那女人究竟什么关系?” 轩辕飞飞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她长的很像一个人吗?记得族长好像也说过自己有些像他的一个故人。 蓝笑尘?记得这个名字。 “你和蓝笑尘是什么关系?”果然,葛赛娅恨恨的问道。 轩辕飞飞脸上一片茫然,但是心里越来越确定自己和那个叫蓝笑尘的女子有着某种微妙的关系。只是,为何自己在大晟国里,没有听说到这个名字? 来到这草原上,反而屡屡听闻蓝笑尘。 而且,这个名字似乎总是触动心里某种东西,软软的,轻轻的落在心房的角落里,带着些许的哀伤。 “我也很想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似乎是自言自语般,轩辕飞飞喃喃的说道。 “真是可惜,偏偏你是轩辕家的人,是那皇帝狗贼的走狗,又长得如此像那个女人,所以……”葛赛娅眼中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尖顺着轩辕飞飞的喉咙划了下去。 她恨长的如此像蓝笑尘的女人。 那个害死她一家的女人。自小便看着阿娘每日落泪,怔怔坐在岗头,看着南方,喃喃的说着什么。 那时她年幼,只记得蓝笑尘这三个字。 后来,她乘阿爹不在的时候,翻到阿爹枕头底下压着的一张画像,一个女子,英气,干净,妩媚,又风情万种的脸上,五官深邃,神采翩然若仙,超凡入神。那时她一个小小的孩子,也看入神了。 结果呆呆的看着画像,没想到阿娘进来,看见画像脸色大变,将她毒打一顿,再小心翼翼的把画像放好,眼神中有她看不懂的感情。 直到晚上阿娘抱着她痛哭。对她说,因那画上的女子,将阿爹毁了,将阿娘的幸福也陪葬了。 那时候,她多傻啊。竟然看不出那个画上的女子便是阿娘日日念叨的蓝笑尘。 阿娘生平第一次喝酒,抱着她在温暖的帐篷里泪流满面。 她从未见过阿爹进入这边的帐篷来陪阿娘说笑,她想,也许是因为画上的那个女子。可是,那个时候,她丝毫也不恨那画上的女子,甚至觉得,为这样神仙般的人抛家弃子,舍了性命也值得。 但是,那夜之后,她再也不那也认为。 第二天早上,她睁开双眼的时候,看见阿娘睡在自己的身边,非常安详。但是,脸色却是青灰色的。 阿娘服毒自杀了。 她懵懵懂懂的看着阿爹料理阿娘的后事,到了晚上,才明白,再也没有人抱着自己睡觉,再也没有人给自己唱歌…… 阿爹那一刻应该是愧疚的吧。因为从那之后,阿爹就对自己百般宠爱,娇纵着自己的性子。但是这些又能弥补什么呢?做再多的事情也换不回阿娘的笑容了。 那些日子,她无法去恨阿爹,只能把所有的仇恨都转移到画上的那个女子身上。 第543章 脆弱 那个叫蓝笑尘的女子,她永远不会忘记。 葛赛娅的刀斜斜的划下,眼前的少女却并不躲避,只是眼神有些哀伤的看着自己。葛赛娅突然收回刀,冷冷的说:“难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不知为何,一接触到轩辕飞飞带着些许迷茫的眼睛,她就无法下手,但是…… “如果杀了我,你能好受些的话……”轩辕飞飞话还没说话,胸口就觉得一阵疼痛。原来肌肤被刀划开的感觉是这样的,好像看见大哥那日被匕首刺中的感觉,又好像,听到蓝笑尘名字时候的悸动。 葛赛娅冷冷的看着轩辕飞飞有些苍白的脸,她想再刺的深一点,但是却发现只进入一寸的刀尖,再也无法挺进半分。 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手软,葛赛娅把刀抽回,转过脸去:“我最讨厌不还手的人,出去,不要再让我看见你那讨厌的脸。” 伤口流出血来,轩辕飞飞丝毫不介意的用红衣斗篷遮住胸口。 原来,受伤的感觉不过如此,那些疼痛,都是可以忍受的。 轩辕飞飞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阿娅还是不忍杀了自己,她还是可能接受自己。 也许是年龄相近吧,她对这个泼辣任性的女孩很有好感,不想她每日被仇恨包围。 葛赛娅余光看见轩辕飞飞脸上的微笑,心里更加生气,原先伤了她有些愧疚的心理又都跑没了。 她怒气冲冲的挥着带着鲜血的刀,说道:“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等你伤好,我葛赛娅会找你一决生死。” 轩辕飞飞斗篷里的手在胸前微微一点,勉强止住流血,她不想被小虎他们看见,否则自己会被罗嗦死吧。 虽然很想知道阿娅为何那样痛恨蓝笑尘,但是现在好像不是问的时候。 “那好,等我伤好……”轩辕飞飞清亮的声音有一丝沙哑,虽然疼痛能忍受,但是身体还是背叛了自己。 葛赛娅看着她走出帐篷,有些嫌恶的将手中的刀扔的远远的。她竟然下不了手,那把戈本国牧刀带着身边,不就是要报仇的吗? 轩辕飞飞也好,戈本国的狗贼也好,她都不会放过。但是为什么轩辕飞飞站在她面前微笑的时候,自己手里的刀竟然挥不下去? 果然与蓝笑尘一样,是一个魅惑人心的狐媚女人! 更加讨厌她了。葛赛娅现在突然后悔,为什么没有用这把刀刺穿轩辕飞飞的心脏。 小虎一见轩辕飞飞出来,便忙迎了上来,问道:“没事吧?” 轩辕飞飞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好在灯火暗了,她的肤色一向白净,小虎也没有多疑心。 其实这帐篷的隔音效果一般,但是小虎怕族长知道自己私自带轩辕飞飞见阿娅,于是便离的远些放哨。他知道阿娅的武功,要想伤轩辕飞飞,还是有些困难。 所以小虎并未发觉轩辕飞飞遮盖在披风下的伤口。 “小虎,我累的很,骑了几日的马,现在带我去休息吧。” 轩辕飞飞胸口一阵阵疼,她从小到大,身体非常好,而且身体的恢复能力和治愈能力都很强,但是现在也有些吃不住了,没有经过处理的伤口被早春的夜风一吹,就有些发抖。原先强行点穴止的血,现在也慢慢滲出些血水来。 “看我都忘了,你走了多天的路,该是累了。”小虎急忙带着轩辕飞飞走到不远处一个帐篷里:“草原上的夜很冷,飞儿妹妹要是睡不惯,有什么吩咐,只管找我。” 轩辕飞飞微微点头,在帐篷里,光线亮了些。小虎这才发现轩辕飞飞额上滲出细细的汗来,小虎担心的问:“飞儿妹妹可是受了风寒,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轩辕飞飞摇摇头,笑道:“这边的夜果然冷了些,不过睡下就好了,小虎你也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便去找你。” 小虎见她将斗篷紧紧裹在身上,以为轩辕飞飞不适应这边的寒夜,便说道:“我喊人弄些热水来,飞儿妹妹温温手脚,睡下会好过些。” 轩辕飞飞点点头,微笑着说道:“顺便帮我包袱拿来。” 看着小虎离去,秀眉一蹙,长长呼出口气,小心的揭开斗篷,发现胸口全染上了鲜血。 毕竟刀口和剑尖不同,虽然只是没入一寸,还在左胸稍上脂肪厚些的地方,但是伤口却有两寸长,皮肉翻卷的,煞是可怖。 不多时,有侍女拿来热水毛巾和轩辕飞飞的包袱,她才清洗好伤口,从包袱里取出金创药,换了身新衣,这才松了口气,把那盆血水和血衣处理干净,自己也没多少精神的倒在床上。 伤口虽然上药了,但是还是疼的不能翻身,轩辕飞飞一时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帐篷顶,想着那个叫蓝笑尘的女子。 这个名字,好像特别的熟悉,可是又无从说起,自己在都城十几年,交友广泛,却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为什么几天第一次听到蓝笑尘三字,心里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还有,轩辕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阿烬要带着自己远走?而姐姐和苏格那边,是否也如戈本国所说。 自己本来想尽快回到轩辕府上,将这些事情都问清楚,但是现在却不想着急回家了。因为“蓝笑尘”三个字,让她隐隐感觉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或许和轩辕家也有着牵连。 敏锐的###第六感觉告诉轩辕飞飞,一定要先弄清楚蓝笑尘和自己的关系。 自己留在这里还有第二个原因,便是为自己和大晟国平反名声。虽然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但是戈本国太欺人,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而且这里的人似乎对大晟国都抱着敌意,她一定要改变他们的认知,至少也要让他们知道,大晟国的人并非冷漠无情,如他们所想那样。 虽然大哥千叮万嘱,自己不能多管闲事,但是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袖手旁观? 即便只是看见孩子欺负孩子,她都会上前阻止,更何况这种兵刃相见呢? 自己终究是改不了这种任侠尚气的性子,大哥要是在,一定又会骂自己的吧?轩辕飞飞苦笑着摸着伤口,现在,她这里也受了伤,终于也知道大哥受伤的感觉了。 可是,他现在还在想着自己吗?那日匆匆的把她送走,又没有任何理由的让阿烬将她带走,大哥,他有顾及到自己的感情的吗? 虽然每日依旧为自己的笑容找快乐的理由,但是,每天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不知道是不是阿烬传染的,竟然想那么多无聊的心事。 轩辕飞飞的眼皮越来越沉,依稀中,似乎看见自己站在远处微笑。 不对,那个长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不是自己。因为她微笑的再向自己招手,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轩辕飞飞想上前去,却发现那个身影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空中。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飞儿……飞儿…… 不要走……不要丢下飞儿一个人……不要…… 轩辕飞飞突然惊醒,发现枕边一片潮湿,她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有未干的泪痕。 自己……又哭了吗? 什么时候,变的这样脆弱? 真是讨厌这样的自己,似乎什么事情都无能为力一样。 轩辕飞飞恨恨的坐起,牵动了伤口,又一阵疼痛。 她突然发现,疼痛的感觉让她觉得无比清醒。好像胸口的疼痛昭示着自己还活着一样,好像在对自己说,苦难无非就是这样,咬咬牙就过去了。 但是为什么现在只觉得孤单?好像身边的人都渐渐远去,至爱的亲人也放逐自己,这种感觉真是难受。 伤口的疼痛是尖锐的,心里的悲伤是缓慢却绵长的,钝钝的压在心上,无法呼吸。 长长吸了口气,轩辕飞飞看了看烛火,似乎睡了还没有一个时辰。 正在漫无边际的胡乱想着,外面突然喧嚣起来。 杂乱的脚步声从帐篷外响起,纷乱的人声,似乎夹杂着戈本国的字眼。 轩辕飞飞睡了一个时辰,精神早好了起来,虽然伤口很疼痛,但是还是下了床,穿了件深紫色的外衣,也出去探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掀开门帘,便看见阿烬斜靠在帐篷外,似乎站了很久,肩上发梢都被露水打湿。 “阿烬?”轩辕飞飞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站在这里?” 阿烬见轩辕飞飞此刻出来,皱皱眉头,将手里的竹笛插进腰间,淡淡的说道:“今夜有些变故,我守在这边,你继续去睡吧。” 轩辕飞飞看了看周围,帐篷旁边点着火炬,人们都跑去西边集合了,她也皱了皱眉头,说道:“刚才听见有人说戈本国,是不是他们又来捣乱了?” “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你继续去睡觉吧。”阿烬似是不经意的看了轩辕飞飞一眼,说道:“最近没有休息好,脸色那么难看。” 轩辕飞飞摸摸自己的脸,笑着说:“都是阿烬虐待我,好多天都没吃到野味了。” 阿烬深深的看了轩辕飞飞一眼,转过头去,说道:“快进去休息吧,这边有我守着,你就安心睡吧。” 第544章 和平的方式 正说着,那边的人声又鼎沸起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正在指挥什么。 轩辕飞飞也不多说,立刻往那边跑去。 阿烬急忙跟上,在她身边说到:“你大哥让你不要多管闲事,忘记了吗?” “……我做不到。”轩辕飞飞说道。 这不算多管闲事吧?至少在她轩辕飞飞的字典里,没有多管闲事这个词,只有天经地义。这些,任是谁看了,都会站出来的,不是吗? 如果说世上还有公正平等四字,那么坚持这四个字的人,一定是轩辕飞飞这样多管闲事的。 轩辕飞飞站在人群外面,看见正中站着族长,他正一脸严肃的说道:“如今戈本国大约一万人集结在科赛山那边,离这边只有百里,若是他们突然发起进攻,我们只有数千人,去除老弱妇幼,顶多也只有千人能与之相抵抗。但是若是再后退,西边不到三百里,便是荒漠之地,所以为今之计,你们说是战是退?”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似乎拿捏不定主意。 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阿爹,我们不能再退了,如同丧家之犬,这草原原本是我们的天地,如果每日都躲闪度日,那么生有何趣?倒不如与他宣战,痛痛快快的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辱没了我巴雅布族。” 此言一出,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轩辕飞飞看去,正是葛赛娅说话。 她心里暗暗喝彩一声,果然是草原女子,性格刚烈非平常女子能比。 “不可!”又站出一人反对,正是小虎,他脸色凝重的说:“敌强我弱,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且这里有上千的老弱妇孺,我们拼了性命不就是为了巴雅布族的安定吗?但是如果巴雅布族都消失了,还有什么值得努力的?” 众人又纷纷点头,小虎也是言之有理。 葛赛娅上前一步,怒气冲冲的问:“那你说如何是好?难道还派人前去求和?” 小虎皱皱眉头说道:“或许只有这个最为平和的方式……” “平和的方式?”葛赛娅冷哼一声,说道:“大家不要忘了,当初我们屈意求和,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使者!更不要忘了,你们的妻子儿女是怎么受到戈本国的侮辱和糟蹋!家都没有了,还哪来的安定?与其处处受制,不如拼死一搏!” 众人议论的声音更加大了,似乎在想究竟站在哪一边。 葛赛娅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对小虎说道:“你从大晟国过来,不过是个外人,又怎能为我们族人想的周到,如果怕死的话,回到大晟国去……” “阿娅!”族长出声制止,他早就考虑是战是和,虽然小虎和阿娅说的都有道理,但是阿娅也不该如此伤人。 小虎脸色微微一红,周围的人似乎因为“大晟国”三字,更加偏向阿娅的说法了。 “如此关头,还分外人族人吗?”又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人群中走出一个绝色少女来,正是轩辕飞飞。 她看见小虎好心却遭受如此待遇,看不下去了,于是便走了出来。人群中自动分开一条路,众人又是惊艳又是疑惑的看着紫红色衣服的少女。 轩辕飞飞微微一笑,看到葛赛娅的脸色一变,她继续说道:“即便是外人,好心相助,你也不会领情,只是因为是大晟国的人吗?” 葛赛娅脸色难看至极,她盯着轩辕飞飞扬眉说道:“当初就是你们大晟国流放我们,如今受戈本国骚扰,也不见你大晟国边塞军士伸手相援,你们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上面说话?” “原来如此!”轩辕飞飞长声笑道:“原来你们巴雅布族气度如此之小,如今还念念不忘先皇的流放。我且问你,巴雅布族人大多是被先帝流放之人,几十年来渐渐组成自己的游牧民族,可对?” 众人不知道轩辕飞飞想说些什么,虽然听到说他们气量狭小,但是从轩辕飞飞半笑的口中说出,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而巴雅布族的确是由先帝和大晟国历任帝王流放到此的犯人,于是纷纷点头。 轩辕飞飞见众人点头,接着又说道:“当初先皇先帝流放你们来这西北之地,大多都是怀着仁慈之心,许多可判死刑的罪行都改为流放,如此说来,你们非但没有感恩之心,反而一意孤行,认为大晟国对不起你们,你们仔细想想,若不是当初先帝仁慈,你们如何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轩辕飞飞在轩辕府上长大,自然知道大晟国三代以来的君王都是比较贤明仁厚,又曾大赦多次,将一些死刑之人流放边疆,算上积德行善,让他们获得新生。 可是偏偏有些人太过偏激,特别是被流放的下一辈后代,有些是不清楚真相,有些是受长辈影响,总是对大晟国的人抱着敌视。 众人听轩辕飞飞如此一说,年长的人低头私语,频频点头。 “又有一点,轩辕飞飞想请教各位。”轩辕飞飞又说道,周围的人安静下来,听她继续说道:“戈本国频频扰乱,你们说驻守西北的边塞将士并不管你们,可是你们去求救过吗?草原如此广大,你们又没有去求救,他们怎么得知曾是自己同胞遭受如此苦难?或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受到侵扰。” 想起族长对她说的边塞将士坐视不理,如今又见他们对大晟国的敌意,轩辕飞飞自然知道他们的心理。一厢情愿的认为大晟国不管他们死活,便把自己分离出大晟国,但是遇到灾难的时候,又以为大晟国在一边看着,却并不伸手。 若是大晟国边塞将士贸然伸手,他们的骄傲又未必领情,或许又会说,我已不是你国子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而边塞将士即便知道他们被欺压,又怎能轻易派兵援助?这可是两国之间的战争了,未得到皇上的命令,谁敢轻易出兵? 轩辕飞飞并不想说的太过刻薄,也不想搬出大是大非来说,因为此刻巴雅布族离驻守西北的将士太远,即便是快马加鞭,赶到那边也要三日时间,而且未必即刻便能请出兵来。 众人纷纷议论,小虎有些烦恼,又有些惊喜的看着轩辕飞飞,他知道她喜欢多管闲事,但是这些事情他不想让轩辕飞飞插手,毕竟不是小事。可是轩辕飞飞的话又让他觉得高兴,当初那个小小的侠女变得成熟许多,应该让人放心了吧。 阿烬更是在远处皱起了眉头,她这一搅和,想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了,真是个麻烦人的祸精! 果然,葛赛娅逼近轩辕飞飞,咄咄逼人的问道:“那你说我们是现在就去搬救兵,还是坐在这里反思自己呢?” 众人视线都集中在轩辕飞飞身上,屏息听着她的回答。 轩辕飞飞秀眉一挑,扬声说道:“即使现在去搬救兵,也来不及了。第一,戈本国军队就在百里之远,若是真想进攻我们,定不会让人接近西北驻军;二,即便我们成功突围,去搬救兵,一来一回所耗去的时间,已经足够戈本国发动进攻,到时候,回来只怕看见的都是死伤之人;其三,并非说请兵,便能请出兵来。即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戈本国并非明目张胆侵略大晟国边境,他们所侵略的,是你们自认为不属于大晟国的游牧民族,他们怎能贸然出兵,挑起两国争端?” 众人听她说的有理,又纷纷点头,前面一些年长之人甚至面露赞许之色,问道:“那你说如何是好?” 轩辕飞飞略略思索,转身问族长道:“族长,依你之见,戈本国集结大批人马在百里之外,可确定是想与巴雅布族开战?” 族长点头说道:“十之八九是冲着我们来的。” “据探子回报,确实是冲我们而来,此处除了我们,便无其他目标了。”下面另一个人接着说道。 “那好,”轩辕飞飞立刻说道:“若是行军打仗,我虽然不如三哥,但是自幼读过不少兵书,或许能有些用处。” “请问姑娘,你所说的三哥,可是轩辕府上三少爷,轩辕继忠?”旁边一位年纪稍长的人颤巍巍的问道。 他们早就知道眼前的少女是轩辕飞飞,这些流放之人大多知道轩辕家的威名,轩辕老爷曾是先帝开国功臣,辅佐朝廷,鞠躬尽瘁。许多流放之人虽然是恶徒,但大多都敬仰轩辕老爷为人,如今又听轩辕飞飞一番话,更是对她佩服之极,似乎又看到新的希望。 “正是。”轩辕飞飞微笑着回答。 轩辕家三子轩辕继忠十四岁出征远方,十八岁便成南方边界的将军,用兵如神,威名远震。 “你说‘自幼读过不少兵书’,可曾真的打过仗带过兵?”阿娅冷冷的说道,眼睛里满是不屑与怀疑:“我们这三千族人因你一番话,便将性命悬于你身上,若是你稍稍一个不小心,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而且,我们又如何能相信你?” 下面又议论起来,毕竟轩辕飞飞刚刚来到这里,虽然说话和气质让他们没有理由的信服。但是说到性命,还是有些犹豫。正如阿娅所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第545章 攻心为上 轩辕飞飞长笑一声,反问道:“刚才阿娅不是说与其处处受制,不如拼死一搏?你们既然已经准备拼了性命,为何不能孤注一掷,信我一回?” “为何要信你?我们族人自己的事情,不需外人插手。”葛赛娅说道。 “所以说你们固步自封,这样的民族如何能强大起来?”轩辕飞飞针锋相对的说道:“大晟国要是派兵相助,你们又会骄傲的说不,大晟国不出援手,你们又认为不仁义。呵,如此让人难做,还能怨他人吗?” 这一番话不留情面的狠狠刮了众人一耳光,大家脸色又难看起来,但是轩辕飞飞说的是事实,他们也无从发作。 葛赛娅眼睛一瞪,撇嘴说道:“那好,如果你先让我们信服,我第一个听你调遣。” 轩辕飞飞见葛赛娅这样说,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好像自己出事,他们好心帮忙一样。 族长对葛赛娅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一边去,他神色凝重的向轩辕飞飞一抱拳,说道:“轩辕姑娘侠义之心,我先代族人谢过,此事不想将轩辕姑娘卷入……” “阿娅说的对,若是我在这里只凭一张嘴,各位定不会信服。”轩辕飞飞打断族长的话说,她决计不会坐视不理,三千多人的性命,她怎能袖手旁观。 “百里之外,戈本国一万大军驻扎,他们若是想围剿我们,定会带了许多粮草。”轩辕飞飞将巴雅布族说成“我们”,让自己无形中融入众人,“我们能应战的人手太少,但是要是先烧了他们粮草,无形之中便是逼迫他们不得不打道回府,或者速战速决。但是,速战速决的机会一定大些……” “轩辕姑娘的意思……”族长有些惊喜的看着轩辕飞飞。 轩辕飞飞微微一笑,正要接话。 “哼,戈本国的军队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接近?即便是顶尖高手,一万人马,他也招架不住。”葛赛娅冷笑着说,有些恶意的看着轩辕飞飞的胸口,她知道轩辕飞飞受伤不轻,如今竟然能站在这里意气风发的说话,已经让自己很惊讶了:“你说的容易,若是今夜你能将戈本国粮草烧了,明日我葛赛娅给你端茶送水,任凭你差遣!” 葛赛娅知道轩辕飞飞今日已经受伤,即便是轩辕飞飞没有受伤,也未必能潜入戈本国大军里,顺利烧了粮草,因此便拿话激她。 轩辕飞飞却并不被她激怒,只是淡淡笑道:“攻心为上。若是时间宽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毕竟断人粮草非君子所为……” “废话少说,你若是能在今夜烧了他粮草,我葛赛娅定不食言。”葛赛娅不懂轩辕飞飞心中怜悯,她冷硬的说道。 “如此……”轩辕飞飞看了看天色,微微叹了口气,战争,不管谁对谁错,都会有死伤,而苦了的,都是百姓。 “那好,大家先回去休息,虽然现在情况危急,但是总要养好精神。”轩辕飞飞对周围的人说道。 “哼,众位先散了吧,今夜便等好消息了。”葛赛娅看了轩辕飞飞一眼,说完,自己转身先走。 “轩辕姑娘不要生气,小女这性格……”族长虽然对葛赛娅言语很不满,但是现在他更忧心的是族人的安危,也顾不得去责骂阿娅。 “无妨,族长若是信我,也请放心,去安心休息吧。”轩辕飞飞这才觉得胸口的伤又疼的厉害了,她勉强一笑,说道:“我自会想出办法。” 族长挥挥手,看着众人渐渐散去,满是感激的说道:“没想到巴雅布族竟然如此有福,遇见姑娘……” 刚才轩辕飞飞说话的时候,他似乎看见的是笑傲红尘的蓝笑尘,几乎有一种错觉,眼前的少女便是天神,值得他们为之效命。 “族长不必多言,现在说这话还为之过早。”轩辕飞飞胸口的疼痛一阵阵传来,几乎让她说不稳话了。原先说话太多,没有发觉自己一直强撑着,现在人群散去,草原的风割着自己的伤口,才让她觉得自己体力透支,“族长,我先……先下去了,明日一早便来找你。” 族长并未发现轩辕飞飞额上又渗出汗水来,他觉得也头疼之极,没有多寒暄,便点头道:“姑娘先去休息,明日再商量此事。” 轩辕飞飞点点头,也不及答话,便匆匆走下去。 身后,小虎跟了过来,担心的说道:“飞儿妹妹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戈本国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轩辕飞飞摆摆手,示意小虎不要说了,她勉强走回自己的帐篷,说道:“小虎应该知道我的性格,那就什么都别说了。” 小虎默默的看着她,轩辕飞飞突然说道:“过来。” 小虎俊脸一红,不知道轩辕飞飞想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 轩辕飞飞原先站在帐篷中央,只觉胸上疼痛的好像要抽去肺中的所有空气,竟然一阵阵晕眩,很想呕吐,又站立不稳。 看见小虎走了过来,便扑到他的怀中,眼前一片空白,似乎许多声音从耳边呼啸而过,许多脸孔从脑海中闪过,似乎又有许多人在耳边喊着自己的名字,声音却遥远的让她抓不住。 “飞儿……妹妹……”小虎不知所措的任轩辕飞飞软软的挂在自己身上,一双手不知往哪里放才好。 脸上流出许多冷汗,轩辕飞飞眼前渐渐清明,那股让人晕眩的疼痛缓了过去,发现自己正靠在小虎胸前,她想移开,却浑身无力,只好低低的说:“我胃里不舒服,难为小虎让我靠一会。” 小虎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愿意这样让怀里的人靠上一辈子,两辈子,永远永远…… 可是她会愿意吗?“难为小虎”,她总是这样,以为自己给别人带去了麻烦,可是却不知道别人心甘情愿的为她付出…… 小虎正胡思乱想着,门帘突然响起,阿烬无声的站在他的身后。 小虎又一阵慌张,脑袋也发蒙了,不知道该怎么放置怀里软绵绵的人。 阿烬皱眉看着轩辕飞飞的脸色,轩辕飞飞一见阿烬进来,便想对他微笑,结果却发现自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什么?没见过女人占男人便宜啊。”轩辕飞飞有些害怕阿烬偶尔锐利的眼神,只好勉强出声说道。 “真是麻烦。”阿烬叹了口气,对小虎说道:“把她抱床上去。” 小虎愣了下,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 看着满脸通红的小虎,阿烬又叹了口气,值得那么紧张吗? 他大步上前,用竹笛将轩辕飞飞腰带一勾,微微用力,便看见轩辕飞飞横飞到一丈远的榻上。 轩辕飞飞不由自主的呻吟出声,这次胸口被撞了一下,疼的她立刻神智清醒,那股想呕吐的感觉没有,剩下的是怒火:“阿烬!!你想摔死我吗?唔……” 捂着胸口,发现衣服上也已经染上血了,特意选的紫红色衣服,就是怕渗出血来。如今被阿烬一扔,血立刻涌了出来,让轩辕飞飞恨不得把阿烬杀了。 “怎么受的伤?”阿烬好整以暇的看着轩辕飞飞,还是那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啊……飞儿妹妹,怎么受伤了?”小虎这才发现轩辕飞飞流血了,刚才的紧张和激动也抛到脑后,急忙上前去想要察看。 “没事……”轩辕飞飞慌忙坐起,刚才那股想晕眩的难受已经没有了,被阿烬这么一扔,似乎活血了一般,她慌忙笑着:“阿烬把我扔出血的。” 阿烬冷冷的看着她,眼里有一丝寒光,轩辕飞飞知道这样的阿烬是生气了,她不好意思挠挠头,急忙转移话题说到:“今天晚上我们去烧粮草吧?小虎身手好,当掩护,阿烬轻功好,当先锋,我呢,就在后面指挥,怎么样?” “怎么受的伤?”阿烬没有表情的继续问道。 “快点止血。”小虎手足无措的看着轩辕飞飞,实在不好意思伸手为她点穴止血。 “嘿嘿,不是刚才你扔的吗?”轩辕飞飞打死也不想对阿烬说实话。 阿烬皱皱眉头,这个丫头嘴巴真倔,他转头问小虎道:“你带她去过哪里?” 小虎想了想,正要说话,轩辕飞飞却笑眯眯的挂在小虎身上:“哎呀,时间不早了,你们真的不愿意陪我去烧粮草?那我只好一个人过去了,其实尽量谈判,这样比较和平。” 说完,纤手狠狠的在小虎背上一掐,小虎知道这是暗示他什么都不要说。 说来奇怪,刚才还浑身无力,恶心想晕,被阿烬一扔,轩辕飞飞立刻又活蹦乱跳起来,虽然胸口的伤口还是火辣辣的疼,但是五脏六腑被扔的归位了一般,没先前那么难受了。 阿烬开始并不知道轩辕飞飞受伤了,虽然觉得她脸色有些苍白,但以为只是几日赶路,没有休息好。直到看见她在人群中说话,气息没有原来稳定,才断定她是受了伤。而到后来,和族长告别之时,脸上毫无血色,便知道是受了寒风一吹,身体血液不通,于是便尾随回来,将她技巧性的一扔,血脉一通,便没原先那样难受了。 第546章 五百头公牛 轩辕飞飞倒好,被扔的又精神十足起来,哪里知道阿烬早就密布阴云,他本就生气这丫头多管闲事,竟然插手这样大的事情,见她受伤,更觉得对不起轩辕元承的交待。 “你让我怎么向你哥哥交待?”阿烬的脸像冰块一样,连小虎都觉得这次轩辕飞飞糟了。 “阿烬,难道你就不知道说别的吗?每次都是哥……”话还没说完,轩辕飞飞便身子一沉,软倒在床上。 阿烬哼了一声,看着被他点了穴的少女,对小虎说道:“让她休息,我们出去说话。” 好像是说着说着话就又睡着了。 轩辕飞飞这一觉睡的无比踏实,醒来后就发现床榻边站着一个脸色极为难看的少女。 “阿娅?”轩辕飞飞睁大眼睛看着床边的少女,没错,就是阿娅。 的确是阿娅,她正端着一杯茶水,站着榻边,看见轩辕飞飞醒了,有些嫌恶的看了看她凝成血块的上衣,恶声恶气的说道:“漱口了。热水都放那边了,把你伤口清洗干净。” “等等……”看见阿娅放下茶水便走,轩辕飞飞有些摸不着头脑,今天太阳从西边出了吗?怎么阿娅对她那样好。 阿娅停住脚步,皱眉问道:“还要我伺候你更衣洗漱吗?” “啊,不是,”轩辕飞飞立刻摇头,顺便露出微笑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已经赢了,”阿娅一幅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不耐烦的说道:“族人都等着女英雄出场,别磨蹭了。” 轩辕飞飞怔怔的看着阿娅走出帐篷,拍拍自己的小脑袋,突然想到昨日她在众人面前说的话,狐疑的看着热水和用来洗换的干净衣物,昨夜明明是睡在这里,一步也没离开啊,难道说是别人去烧了粮草? 正在胡乱想着,外面阿烬的声音传来:“好了没有。” 轩辕飞飞迅速的梳洗换衣,然后掀开门帘,惊喜的问道:“阿烬,是不是你……” 阿烬不着痕迹的移到帐篷里,将轩辕飞飞大呼小叫的嘴捂起来,皱皱眉头说道:“原以为你会沉稳些,怎么还是这样。” 这丫头,说起大事来有板有眼,平时还是大大咧咧,让人头疼。 轩辕飞飞瞪着眼睛,不解的看着阿烬。阿烬没法忍受那样白痴的目光,转过脸,松开手,淡淡的说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在等着你出去,此刻是树立威信的时候,别又丢脸了。” 威信?轩辕飞飞扑闪着长长的浓密的睫毛,恍然大悟:“你是说烧粮草?是阿烬暗中帮我的吗?” 阿烬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趟这样的浑水,但是想到轩辕元承的托付和轩辕飞飞的脾气,只好耐住性子,去烧了敌军的粮草。 结果今天早上才匆匆赶了回来,来回两百多里,好在他脚程快,倒没让其他人发觉。 “阿烬真好!”轩辕飞飞又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但是随即脸色又一沉,“现在害的我不得不去应战,本来还想去谈判的!” “小心伤口。”阿烬不知道为何轩辕飞飞精神那么好,明明是受伤的人,却生龙活虎的让健康人汗颜,他也懒得理会轩辕飞飞的埋怨,都已经做了,现在多说无益:“你的伤,我会找你算账的。” 被阿烬这么一说,轩辕飞飞立刻焉巴巴的低下头,似乎才感觉到伤口的疼痛:“那我现在就出去了……” “对方粮草被烧,可能会速战速决,你可有方法应付?”阿烬问道。 “若是大军行进,百里之远,还需半日时间吧。”轩辕飞飞看着阿烬略微严肃的脸,轩辕颜笑道:“放心,山人自有妙计,今天你就睡觉吧,等着我的捷报,哈哈哈。” 阿烬看着轩辕飞飞得意洋洋的扬长而去,面对如己危急关头,她竟然还能如此轻松,真是让人佩服。想到这里,阿烬的脸上也不由露出微笑,他突然想看看,这丫头到底有多厉害。 轩辕飞飞已经将人手分配好了,她在族长和黑着脸一言不发的阿娅协助下,抽出最为精锐的六百人,编成二百队,其余人带领老弱妇孺往西边沙漠之地撤去。 “阿娅心情很差?”抽空间,轩辕飞飞笑着问一边脸色沉闷之极的阿娅。 “哼,这次六百壮士的性命都挂在你身上,还有闲心说笑。”阿娅扭头说道。 “不过这六百人论起武功,可都是比较厉害的。”轩辕飞飞似乎没有听到阿娅语气里的不善,自顾自的说道:“都是曾经的江洋大盗,杀人魔头,不知道现在宝刀老了没有?” “即便再厉害,也抵不过别人千军万马。至少他们有战马有盾甲,我们连防身的铁皮都没有,若是遇见弓箭手……”阿娅十分担心的看着二百组人,并不放心轩辕飞飞的调遣。 “五百公牛都已经准备好了。”族长从远处跑来,说道。 “很好,那就往前散散步,迎接他们的到来。”轩辕飞飞此刻沉稳的如久经战场的将军,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让人信服的气质,似乎她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值得他们赴汤蹈火。 “是。”族长现在对轩辕飞飞言听计从,他总觉得曾经那个蓝笑尘回来了,现在无论轩辕飞飞说什么,他都会万死不辞的去做。 “大家听好了,”轩辕飞飞看着眼前的六百人,他们有些已经白发斑白,有些面目狰狞,很少有年轻人在里面,“我知道你们有些曾经叱咤风云,都曾经是热血男儿,但是现在,如果想保护自己的族人,那就先放下自己的骄傲,一定要团结配合自己的伙伴。” 大家都屏声静气的听着轩辕飞飞最后的训话,他们心里早已暗暗佩服眼前少女的智谋。将六百人分成二百组,形成最为稳固的三角形,保护了最无防备的后背。 而且轩辕飞飞是根据个人的特点组合,几乎每三个人都有分别擅长远攻和近攻的人,这种小三角阵形又可以随意变化发挥,能把自己的劣势完全变成优势,无形中增大了各自的实力。更为关键的是,三人靠背三角形状,能保护把自己保护到最大限度。 “我们最担心的便是他们远攻,用弓箭手,所以先用五百头公牛冲乱他们的队形,”轩辕飞飞看着众人严肃又钦佩的脸,突然笑道:“哦,忘记说了,昨日烧他们粮草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战袍都是红色的啊,很鼓舞人心的颜色,呵呵。” 听到阿烬似乎随口说出的战袍颜色,轩辕飞飞就想到一直头疼的弓箭射击终于有解决的方法了。本想用火攻对付弓箭手和骑军,但是草原初春,若是大火燎原,难免殃及自己,而且火攻太过残忍,这些牧民又靠草皮吃饭,自然不到最后不能轻易用火。总之说起战争,轩辕飞飞总觉得太过残忍,不管是谁胜谁负,总有死伤,但是,如今却没有后路可退了。 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是善之善者,可是,现在时间紧迫,让她如何能做到? 既然都已经是这个地步了,那笑一笑也无妨。 众人紧张的情绪似乎被冲淡,一些江湖人被流放过来的,纷纷说着粗口:“操!老子好久都没尝到杀人的滋味了,如今终于能又大开杀戒,哈哈哈……” “广老兄说的极是,不想我这把上了铁锈的剑,竟然还能尝到人血的味道。” “喂,可记得丫头吩咐,三人不可离开超过五尺,到时候,靠近一点!” 轩辕飞飞见他们似乎又有当年豪气,不由又笑了,现在他们虽然听从她的调遣,但口上都喊她为丫头,极尽疼爱的口吻,让她好像又回到都城那时,所有人都宠着自己的感觉。 “哈,好了好了,这一仗我们要速战速决,你们的妻儿可都准备好了庆功酒,等着你们回去呢。”轩辕飞飞趁机鼓舞士气说道:“每个人都要好好的回来,受伤的人没美酒喝哦。” “哈哈哈,丫头,你太小看爷爷了,当年几十个高手围攻……” “朱老邪,是几十个毛贼吧?哈哈,你以为自己真的是英雄啊,那还被几个臭捕快给抓了?”另一个人不等他说完,就讥讽着说道。 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似乎马上迎接的不是一场恶战,而是一场快乐的宴会。 轩辕飞飞就是担心众人都自视甚高,不肯乖乖合作。用兵之道,在于人和,若让他们散乱的去打,恐怕会因他们人多的车轮战而负伤。如今看见他们都比较听从自己的话,心里也是高兴,毕竟他们的身手不算顶尖,而且军队作战,不比江湖毛贼,要是打散了,必定吃亏。 如今看大家比较团结,又把紧张的情绪调节好了,便说道:“那好,我们出发咯,大家记住队形和注意事项,到时候二百对人要集中刺穿他们队形,不要包抄,把他们军队从内部打散,特别是骑军,先伤马腿,就能把他们牵制住。” “丫头,都记得啦,放心好了,”众人嚷嚷着:“你一个外人都为我们拼死相助,我们自己怎么可能……” 第547章 军令如山,谁敢不尊 “什么外人?现在没有外人,知道不?轩辕丫头就是我亲闺女!”又有一人打断话说。 “嗨,还你闺女呢,配不配啊你……” “好啦好啦,哎呀,不早了呢,前面又一处坡地,我们就在上面等着,到时候冲下去省力些。”轩辕飞飞笑着打断吵闹的众人,说道。 “丫头,我们都记得你交待的了,到时候你在远处观望便可,不要接近阵营。”众人叮嘱轩辕飞飞道。 轩辕飞飞有些感激的笑笑,自嘲的说道:“多谢各位厚爱,飞飞记在心上。不过身先士卒,是将领的优秀品质哦。” “反正有我们去拼命,你不要受伤就行了。”众人又嚷嚷道。 轩辕飞飞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说:“赶牛上坡,走!” 快到坡上的时候,小虎从坡的那边赶了过来,对轩辕飞飞说道:“阿烬已经在安顿其他族人,我在前面探了他们的动静,已经在十里之外了。” 轩辕飞飞笑笑,说道:“那好,一切都安排好了,小虎可以回去照看族人,以防不测。” 小虎皱眉说道:“我不能走,阿烬让我保护你,你明明受了……” 轩辕飞飞立刻打断他的话低声说道:“小虎,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乱了士气,别再给我提受伤。” 小虎看了一眼葛赛娅,他不是笨蛋,轩辕飞飞如何受伤,他也大半能猜到,但是现在是关键时期,也暂且不去算这账,等事情过后,他一定问清楚阿娅究竟为何伤人。 阿娅早就心生不满,众人视轩辕飞飞为救世主,如今冷落了自己不说,还将轩辕飞飞捧为手心的公主,心中郁闷至及。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轩辕飞飞指挥起人来,的确有王者风范,让人无法抗拒。 只是,她也很怀疑,六百人对付一万大军,是否太过勉强了? “阿娅,你和小虎回去照顾族人。”轩辕飞飞扭头对阿娅说道。 “为什么让我回去?”阿娅不服气的说道:“难道我就不能上阵杀敌了?” “阿娅。”族长头疼的喊到,要不是大敌当前,他老早就要对阿娅发火了。 他能看出阿娅对轩辕飞飞的敌意,但是他现在没时间去开导自己任性又倔强的女儿。 阿娅见阿爹说话,便转过头去,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姑娘莫怪,小女……”族长很想和他们一样,亲昵的喊轩辕飞飞为丫头,但是不知怎的,就是喊不出口,他总是有些错觉,眼前清丽无双的人是蓝笑尘重现。 “族长真罗嗦。”轩辕飞飞不以为然的笑笑,“女孩子家有些脾气总是好的,以后才不会吃了亏。” 她想起自己温柔贤惠的姐姐,正是那种温柔的近乎软弱的性格,才会沦落为宫人刷马桶的下场吧。 “我不会走的,到了。”小虎突然说道,众人来到一个稍高的坡地上,因为是草原,一望无际,这个不算太陡的坡地却是一个极佳的地形,在这上面,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大军的行进,而他们却看不到这坡地后的散乱人群。 轩辕飞飞笑道:“众位歇息一下,要活动下筋骨,等一下要大轩辕拳脚了。” 众人嘻嘻哈哈的坐了下来,看上去果然是一幅散乱的模样,和正规军队比起来,毫无纪律可言。 轩辕飞飞又笑说道:“我先前已经派人将前面做了些手脚,让对方误认为我们的方向在那边。” 轩辕飞飞指着斜坡下往西边延伸的路,上面散乱着牛羊粪便和脚印,看上去果然像巴雅布族往西撤去。 刚才小虎已经探清敌方的阵形,前面是弓箭手,两翼是骑军,中间部位最为薄弱,一定要从中间打开缺口。 “等他们大军经过这里的时候,我们要从中切断,到时候听我口令,将牛群刺伤,先让牛群冲乱他们的队形,这样他们最前排弓箭手几乎派不上多大用处,而前面的骑军也无法掉头,能将他们的战斗力降低到最小。” 轩辕飞飞边说边比划着,草原的风吹来,她的头发简单的束起,看上去干练又妩媚,众人看着她,听她最后讲解着阵形地形。 “大家一定注意,这个三角阵形,为的是尽最大力量保护你们的生命,我们这次的战斗时间只有一个半时辰,一个半时辰之后,不管对方死伤多少,你们都要安全撤回。”轩辕飞飞冷静的说道,脸上还挂着舒慰人心的笑容,“要记住你们的妻儿还在等你们回去,不能久战,否则他们一旦调整好队形,人多势众,会用疲劳战将我们拖死。” “听任丫头调遣,一定不会恋战。” 轩辕飞飞听到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心里很高兴,她怕的就是他们会杀的兴起,这些人大多都是江湖中喋血之人,万一杀红了眼,时间一久,必定会遭受反攻,那时候,想全身而退就有些困难了。 “应该快来了。”族长站在高坡上,看见远处弥漫起一阵烟尘,说道。 “大家准备好,提起精神,千万不要让对方发现我们的踪迹。”轩辕飞飞吩咐着,然后与众人一起伏在草地上听着远方的前进的动静。 不多久,从地面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响,轩辕飞飞的心提到嗓子眼里,因为突然那边又没了动静,好像大军发现什么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阿娅几乎按捺不住就要冲出,被轩辕飞飞眼疾手快的拉住,示意她不要冲动。 “也许是担心这边坡地有异。”轩辕飞飞又看了下四周,并无什么破绽之处,便又说道:“可能因为昨夜粮草被烧,他们的将领这次不敢大意。或者就是想从这坡地上穿过,不走下面那条路。” “那可如何是好?”众人问道,听声音,他们不过在五百米之远停下,若是上来探查,或者往这边行军,那么作战计划就破灭了,到时候拼起命来就吃力多了。 “小虎,你等大军前行到这坡地一半时,发号施令,率领众人杀下去。”轩辕飞飞只是皱皱眉头,立刻说道,然后对一边早已按捺不住的葛赛娅笑道:“想不想与我去冒险?” 葛赛娅疑惑的看着轩辕飞飞,不知道她为什么现在还能笑的出来。 “做巴雅布族公主,可是要那些真本事出来的。”轩辕飞飞笑道,然后俏皮的眨眨眼睛,问道:“放牛我不在行,你来吧。” 葛赛娅也是聪明之人,恍然大悟般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不敢吗?”轩辕飞飞笑着问。 “哼,谁会输给你!”葛赛娅抽出腰间的软鞭,向那群安闲吃草的牛走去。 众人一见,便知道轩辕飞飞想做什么。 小虎和族长率先阻止:“太危险了,绝对不可。” 众人纷纷附和,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轩辕飞飞是想和阿娅去前方诱敌。 “若是他们看见你们更起疑心,那就……” 轩辕飞飞嫣然一笑:“放心。时间紧迫,只有出此下策,你们既然说听我调遣,就要服从命令……嗯,这可是军令。” 众人正要极力阻止,轩辕飞飞脸色一寒,说道:“军令如山,谁敢不尊。” 见轩辕飞飞面如冰霜,众人被她的气魄镇住,竟然没有多说一句话。 轩辕飞飞朝阿娅说道:“不管平日放牧牛羊多少,现在只取一百头牛。” 阿娅也不多说,翻身骑上一头健壮的公牛背上,吆喝起来,不多时,一群牛便跟在她身后晃悠悠的往西边走去。 阿娅摇鞭唱起牧歌来,看上去真如从远方放牧而来的少女。 轩辕飞飞也急忙跟上,骑在另一头高大的牛背上,从坡后往西边移了过去。慢慢的牛羊出现,阿娅和轩辕飞飞虽然背对远方浩荡的人马,但也能感觉到杀气弥漫。 “辽阔草原美丽的姑娘,带着你那群群的牛羊,看白云挂在蓝天上……”阿娅的声音越来越高。 轩辕飞飞随声附道:“那个英俊的阿哥手拿皮鞭,看护着牛和羊,希望能和阿妹……” 还未唱完,便听后面一阵风响,一根箭矢从后射来,从轩辕飞飞头上斜斜掠过。 轩辕飞飞“呀”了一声,身子一摇晃,险些掉下牛背。 阿娅在不远处扬声问道:“阿姐怎么了?” 轩辕飞飞花容失色的往身后看去,一排弓箭手正严阵以待的在远处盯着她们。大军似乎又向前移动了几步,距离越来越近,只有百米之远,他们又不动了。 此刻,大军前锋正在坡下,但是轩辕飞飞还要让大军至少还在行进五百米。 “那边两个人,不想死的话就过来,将军要问话。”一个士兵高声的喊到。 轩辕飞飞和阿娅互相使了个眼色,慢慢的往东边移去。 “你们是什么人?”阿娅高声的问道,“阿爹说了,现在情况危急,不能和像你们这样的官兵接触哩。” 那边军队中央的车辇中坐着的似乎是将领,轩辕飞飞听到那边军官一阵哄笑,为首的士兵卖力的喊着:“小丫头,你阿爹是谁?” 轩辕飞飞似乎是好奇一般,往前面又移了些,好在牛群大多都面向西方,没有受到刺激,往前方冲去。 第548章 两个弱女子 “呀!你们难道就是戈本国的……”轩辕飞飞故作失口的说道,然后惊慌的对一边的阿娅说道:“我们还是快回去……” 那边的军官又大笑起来,车辇中的将军远远的看着两个美貌的女子,似乎在想些什么。 “你看会不会有诈?”将军问身边的军师,皱着没有看着两个牛背上的女子惊慌的转身逃命。 “不会派两个弱女子吧?”军师也沉思着,然后又说道:“昨晚粮草被烧还不知是谁所为,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巴雅布族一共不过三千人,即便有诈也怕他什么?”将军阴鸷的眼神看着远方越走越远的两个女子。 “不过那两个女子看上去倒是美貌动人,若是献给大王……”军师邪笑着,“要不,先派几个士兵过去把她们捉回来。” 将军点点头,并没有看那斜坡一眼,刚才大军停下确实是想从坡地派人去坡地上居高望远察看究竟该走哪条路,轩辕飞飞这一出来,恰好分开了他们的注意力。 “哼,不过是两个女子,还值得那么小心吗?你是被粮草烧毁了脑袋吧?”统领挑眉说道,然后扬声说:“下令,继续前行!” 大军又缓缓往西边移动,前面士兵的人喊到:“站住,再走就要放箭了。” 轩辕飞飞和阿娅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她们走了不过两百米,即便是大军移在自己的面前,也不是最佳的位置。 “阿姐,你快先回去告诉阿爹,戈本国……”阿娅话还没说话,一群骑兵就围了上来,将两人围在中间。 似乎从未见过如此的美貌的少女,那群骑兵呆愣的看着轩辕飞飞,一名骑兵率先回过神来,急忙驰马回头,对统帅低语。 轩辕飞飞故作害怕的看着周围的骑兵,不多久那边的大军又缓缓移动起来,向这边逼近。 “你们想做什么?”轩辕飞飞颤抖的问,那可怜无助的脸更是让众人看呆了,这样柔美的女子,这里从未见过。 轩辕飞飞袖口不着痕迹的滑出一把牛角尖刀,她惊慌的看着围上来越来越多骑兵,隐在手中的刀尖往牛背上一扎,公牛吃痛的跃起,疯了似的往前冲去,截断她们后路的骑兵没想到一头疯牛不要命的冲来,正要搭弓射箭,却听后面的人说道:“将军有令,不得伤了两人。” 轩辕飞飞被这疯牛颠的浑身散了架似的,胸口一阵剧痛,她尖叫着:“阿妹……啊……” 疯牛本就在牛群之中,这一奔跑,冲撞到其他牛身上,轩辕飞飞不失时机的用脚狠劲却又自然的踢到别的公牛,如此下来,整个牛群都发疯般的躲让,因疼痛而红了眼的往西边跑去。 大军一见牛群突然疯狂,也立刻加快速度往前西边移去,牛群红了眼的将包围过来的骑兵冲的不敢接近。 奔跑了将近两里路,估计时机差不多了。阿娅娴熟的吆喝着牛群,让它们尽量安静下来,然后扭转牛群,面对大军。牛群受了如此刺激,转身看见如同一大块红布招摇的戈本大军,自然又红了眼睛,不安分的刨着蹄子。突然远处的坡上响起如雷的蹄声,一大群健壮的公牛臀上流着血,吃痛从坡上冲下,将军原本只注意着前面两个少女的动静,如今听到身后响起惨叫,还来不及调整队形,前面本就红了眼的牛群看见远处同类冲进军队中,立刻也低着头冲进前面的大军中。 轩辕飞飞哪里还经得起如此颠簸,立刻跳下牛背,看见阿娅也飞身站住安全的地方,急忙赶去会合。 “喂!除了你那个什么三角阵形,两个人还能组什么阵啊?”难得阿娅先开口问道。 她看见轩辕飞飞胸口的青衣上沾了些血迹,知道她是伤口破裂。但是她决不会承认自己会有内疚感的,她不过看着周围被牛群冲的散乱的骑兵又向她们围了过来,轩辕飞飞又受了伤,自己孤单一人,难以与骑兵和弓箭手对抗,所以才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轩辕飞飞胸口疼的厉害,她吸了口气,用脚尖挑起地上掉落的长剑,握在手上,露出笑容,说道:“两个人,背靠背啊!” 阿娅皱着眉头看着轩辕飞飞的笑脸,她实在讨厌这个什么时候都能笑得出来的少女,迅速的转身,背靠这轩辕飞飞,阿娅抽出腰间的牧刀,抿紧嘴角,盯着越来越多围过来的人。 那边已经喊声震天,不用看也知道小虎带着她们杀了进去,轩辕飞飞略微放下心来,对全身绷紧的阿娅说道:“不能久战,瞅准机会,抢了他们的马突围。” 阿娅点点头,牧刀挥向刚要接近的一个骑兵挥去,轩辕飞飞也不迟疑,手腕一抖,挽出漫天剑花来。 戈本国大军似乎想不到会头腹受击,前锋的弓箭手和两翼的骑军在腹部被击散的情况下,已经很难冲进嘈乱的军队中,而统帅和军师更无法指挥被公牛冲乱的队形,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在那边大声嘶喊,也不见部下回应。 轩辕飞飞只觉得手中的剑越来越沉,还没有三炷香的时间,她就有些支持不住。 阿娅觉得身后的人行动没有原先敏捷了,但是周围的士兵却越来越多。 零散的弓箭手也搭好弓箭,瞄准两人。 其他人也退的远远的,似乎不准备和她们近身作战。 “真是狡猾。”轩辕飞飞咬牙说道:“阿娅待会照准机会抢南边的那匹马,我来掩护。” “哼!谁要你掩护。”阿娅不屑的说道:“同进同退,我阿娅不是丢下伙伴的人。” 轩辕飞飞苦笑,阿娅永远是这么骄傲,但是,也是善良的,只是自己的身体怕拖累了她:“那好,一起行动,我北你南。” 轩辕飞飞说完,提起一口气,横剑在胸,左手袖口滑出那把牛角尖刀,“准备。” 弓箭手箭在弦上,但是似乎并不想伤害她们,一边的军官模样的人喊到:“乖乖的跟我们走,就不会伤害你……” “呸,你们这群狗贼,先拿出本事杀了你姑奶奶再说!”阿娅没等他说完,便骂道。 那军官脸色难看,挥挥手下令:“只射四肢,不要伤了性命。” 瞬间,几十支箭矢破空而来,还没待她们缓过气,又一排箭矢密密麻麻的射来。 轩辕飞飞只觉得一用力气,胸口就如破裂一般,鲜血直流,一分神,小腿只觉得一麻,中了一箭。 “你真是麻烦。”阿娅发觉轩辕飞飞闷哼一声,发现她中箭了,便沉着脸色说道。 轩辕飞飞正想抬头微笑,又无数枝箭矢射了过来,她勉强提剑挥挡,阿娅却突然转身挡在她的面前。 “阿娅!”轩辕飞飞失声,阿娅臂上和肩上各中两箭,那是为她挡的。 “哼,到头来还要我保护你!”阿娅惨白着脸,因为胳膊中箭,牧刀脱落在地上。 看见两人受伤,一边的军官示意弓箭手停下,骑兵上去掳两个少女。 “别这样看着我,”阿娅忍着痛,扭过脸去,说道:“就当我还你的,昨日砍你一刀,现在已经两清了。” 明明很讨厌这个什么时候都能笑出来的少女,明明看见她就想将她千刀万剐,但是,关键时刻,身体竟然背叛了自己,自动做出反应,为她挡去那些箭。究竟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本就是疯狂的? 轩辕飞飞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突然又绽出一个炫目微笑来:“阿娅,其实还是喜欢我的,是吧?” “哼,谁会喜欢你,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贫嘴吧。”阿娅看着围着她们打转的骑兵,他们的手上都拿着一种特制的绳索,用来缠绑敌人的,俘虏活的战俘的牛皮绳索。 轩辕飞飞突然拔出自己腿上的箭矢,一股刺痛又激起她的力气来。胸口的疼痛似乎转移到腿上,没有那么不能忍受,而尖锐的疼痛刺穿了迟钝的神经,让感知又敏锐起来。 阿烬曾说过,若想激起自己最后的潜力,便有一种方法,就是自残。 “我轩辕飞飞可没你想的那么弱。”轩辕飞飞扬着笑脸说到,“现在,由我来保护你。” 阿娅左手拾起牧刀来,冷哼一声:“也别小看我葛赛娅。” 凌天赐慵懒的坐在皇宫外一个树林里的凉亭里,看着亭外的渐渐萌出的春 色。 她被阿烬带走快半年了,还没有消息吗? 就这样一直坐着,直到月亮慢慢升起。 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从假山后出现,往亭中走来,对凌天赐一拜,说道:“轩辕元承没有任何动静。” 凌天赐没有任何表情,黑曜石般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天上的半圆的皎月,似乎在自言自语的说道:“没有任何动静?” “是的,奴婢一直关注他的举动,除了每日上朝处理公事之外,便终日把自己关在书房之中。”那个蒙面女子说道。 “那天馨如今怎样?”凌天赐淡淡的问道。 “皇上问的是……” “轩辕元承待她如何?”凌天赐不知道将天馨指给轩辕元承,究竟是对是错,但自己的内心深处似乎……似乎是为了自己不想再因轩辕飞飞而伤害轩辕元承。 第549章 摆脱? 他永远记得轩辕飞飞看轩辕元承的眼神中,有一种信赖和依恋,而看他的眼神里,却没有那依恋。 “还是很好的……他待人一向都是那样,只是他一直在书房过夜……” “这样啊。”凌天赐似乎在叹气,轩辕元承真的忘不了那个小妖精吗? 凌天赐嘲讽般的一笑,自己不过才见了她一眼,这辈子就没法忘记,更何况轩辕元承呢? “你回去吧,若是有她的任何消息,再来告诉朕。”凌天赐挥挥手,恢复那副懒洋洋的神态,说道。 那个女子又深深一拜,正要离去,凌天赐突然又说道:“轩辕飞飞若知道你这样对她,她会怎么想?” “回皇上的话,奴婢并没有伤害她,奴婢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那女子不卑不亢的回答。 “朕不管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你都要记住,不准伤害她,否则……”凌天赐危险的眯起眼睛,他不知道眼前这个柔弱的奴婢为何要帮他,但是心里总感觉不放心,只要和轩辕飞飞有关的人,他都那样紧张,连自己都忍不住要嘲笑自己,这还是那个曾经镇定自若一世风清的天子吗? 自己深深隐藏的本能和欲望,已经被那个神仙般的妖精彻底的勾了出来。 “皇上说笑了,奴婢怎会……” “最好不会,你回去吧。”凌天赐打断她的话,说完自己也站起来,往皇宫方向走去。 那个女子定定的看着凌天赐的身影消失,才怅然的离去。 轩辕飞飞被阿烬扶在马上,带回族中。 阿烬一想到他赶来看到的情景,心里就生气。这个笨丫头和阿娅那个倔丫头,两个人受了这样的伤,还在拼命,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 后果他不敢去想,虽然对方并不想将她们置之死地,但是她们那样拼命下去,迟早会血尽而亡,那个时候他怎么向轩辕元承交待? 所有的人都在帐篷外引颈等待,心里暗暗祈祷着自己的亲人凯旋回来。 看见为首的轩辕飞飞和阿娅,他们远远的便欢呼起来,往前奔跑相迎。 轩辕飞飞只觉得远远的一群人跑过来,将她从马上扶下,她正傻乎乎的笑着,冷不防被众人欢呼的往空中扔去……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轩辕飞飞睁开眼睛,看见小虎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飞儿妹妹,你终于醒了。”小虎长吁一口气说道,“刚才族人太兴奋,不知道你受伤了,害你牵动伤口,晕了过去。” 轩辕飞飞睁大眼睛看着小虎,她刚醒过来的时候总是这样。 “哎呀!阿娅怎么样?”突然坐起来,也不顾胸前的疼痛,轩辕飞飞担心的问道。 “我好的很,不象某些人,刚回来就晕了。”话音刚落,一个少女俏生生的站住轩辕飞飞面前,嘴上虽然讥讽的说着,但是眼中却流出暖暖的关心。 “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轩辕飞飞看着少女胳膊和腿上缠着的纱布,扑哧笑道:“现在庆功酒上,就我们两个没酒喝了。” “谁要和你喝酒,大家还在等你出去庆功,能动的话就出去了。”阿娅噘着嘴说道,然后自己一拐一拐的出了帐篷。 她不得不承认,轩辕飞飞的确是个天才,她没有想到六百人随行,除了自己和她受的伤比较重之外,其余三人一组的人,竟然大半都毫发无伤,仅受皮肉之伤,并无一人站亡。 这样用兵如神的奇女子,若不是轩辕家的人,她们一定会成金兰之交吧。 已经入夜,狂欢似乎还没有结束,饶是轩辕飞飞受了伤,还是被众人灌的有些醉意,许多人都醉醺醺的围着篝火跳起舞来,阿烬趁着大家不注意,将轩辕飞飞拉回帐篷里。 “阿烬?你怎么不喝酒?这边的酒真是烈,一等一的好。”轩辕飞飞白净的脸上因为烈酒,染上了些许的酡红。 “你已经受了伤,竟然还这样大口喝酒,也不怕……”阿烬重重的叹了气,似乎不想再计较这个丫头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话锋一转,又说道:“据我清点,戈本国一万大军死伤大半,如今元气大伤,又没有粮草,暂时不会轻举妄动,我们也该离开了。” “离开?”轩辕飞飞似乎酒醒了一般,双眸立刻清澈起来,“不行!现在我们离开,若是日后戈本国再动干戈,那么必将陷巴雅布族于危难之中。” “那你要如何?你临走之时,轩辕公子交待不要多管闲事,难道你忘了你哥哥的话吗?而且这不是寻常小事,若是惊动朝廷……” “大哥……怕已经忘记飞儿了吧。”轩辕飞飞突然垂下眼睛,幽幽的说道:“从未寻过我,也不曾和阿烬有联系,他和爹爹究竟为何想摆脱我呢?” “摆脱?飞儿,你想多了……” “我不是傻瓜,怎会不知大哥突然让我离家,又逼我做摩尔国的王妃,后来又让你将我带走,其中一定有隐情。我一定会回去亲自问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做?”轩辕飞飞眼神透着坚定,这一次,她不会像在摩尔国那样,沉默着忍让。 “不过,现在还不能回去。”轩辕飞飞突然又笑了,拍拍阿烬的肩膀说道:“等这边事情一结束,我立刻快马加鞭,赶回轩辕府上。” 阿烬不知道该如何说身边笑颜如花的少女,也许轩辕元承太想保护她了,或者就是轩辕元承根本就不了解她,否则,他怎么会让轩辕飞飞离开自己的身边? “飞儿是管定这边的事了吗?”阿烬淡淡的问道。 “管定了!”轩辕飞飞点头说道。 “那好吧,”阿烬闲闲的坐下,伸手取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要彻底让戈本国不再欺压巴雅布族,当务之急是要逼迫他们签下和好条约,然后才是发轩辕自己的力量。如今他们只是一万大军,若不是你的计策,恐怕巴雅布族早就血流成河。但是如今他们一旦再援派几万大军,再多做防备,即便有十个轩辕飞飞,也难以回天吧?” “我也想到他们若是有援军,力量悬殊过大,巴雅布族实在难以抵御,阿烬可有什么妙计?”轩辕飞飞的笑脸上罩了一层担忧。 “我是草野之人,论起兵法计谋,哪有你厉害。”阿烬喝了一口茶,又说道:“但是你虽博众家所长,却有致命弱点。” 轩辕飞飞不明白的看着他,听阿烬继续说下去。 “那便是你太过善良单纯,这行军打仗,哪里容得下你的仁义之心,你若心慈手软,见不得血流尸堆……” “我既决定‘多管闲事’,自然分得清大是大非,阿烬放心,飞儿不会因为妇人之仁,而让族人蒙此大祸。”轩辕飞飞知道阿烬是担心她太过仁慈,战争乃是大杀戮,她又何尝不知,那因她而惨死的几千人,她永远都会背负在心。但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她没有退路。 “但是你的心里一直还在为那几千条性命自责难过,”阿烬似乎轻描淡写说道:“这样的心态,怎么去迎接后来的战乱?” 轩辕飞飞有些惊讶的看着阿烬,他似乎能看透人心,为什么这么清楚自己的内心呢? 阿烬有些想笑的看着讶异的少女,她把什么都摆在脸上,除非白痴,否则谁看不出她的心中所想? “但是他们毕竟是无辜……”轩辕飞飞有些嗫嚅的说道,看了看阿烬的脸色,急忙笑道:“这边的百姓也是无辜,呵呵,以后顶多我回去一心向佛,赎罪好了。” “还有你太过单纯,虽然会用兵布阵,但是人心险恶,你即便知道,也未必会……” “阿烬,你到底想说什么?”轩辕飞飞看阿烬欲言又止,沉不住气的问道。 “你胸口的伤,如何来的?”阿烬问道。 “阿娅是很好的女孩子,只是……”轩辕飞飞突然觉得失言,立刻闭上嘴,尴尬一笑。 “果真是她所为?”阿烬也不责怪轩辕飞飞,还是一幅清淡天和的模样,只是眼底飘过几缕阴云。 “我可没说什么,倒是你,拉我来这里不是要说戈本国出兵之事吗?”轩辕飞飞立刻打着哈哈,笑眯眯的说道。 “今日你先休息,伤口没好,不要乱动。”阿烬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如今,你知道这世间有太多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了吧?所以,飞儿要试着用另一种的眼光看待这残酷的人生。” “哎!怎么还是那样莫名其妙。”轩辕飞飞嘟囔着,也移到榻边,突然对着门外大喊:“笨蛋阿烬,正是因为人生有无奈,所以才要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啊!” 喊完之后,轩辕飞飞酒劲上来,困意一阵阵袭来,也不及洗漱,便陷入香甜的梦中。 第二日,轩辕飞飞被外面的喧闹吵醒,翻身坐起一看,桌上早就摆好了毛巾热水,还有奶皮早点。 桌边正坐着虎着小脸的阿娅。 “你可醒了,都日上三竿,这水我也不知换了几次,趁这些还热着,快点用吧。”阿娅见轩辕飞飞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鼓着腮帮子说道。 第550章 放下仇恨 轩辕飞飞连忙道谢,她也不知为何最近如此贪睡,竟然有人进来也没察觉。 “阿娅你的伤好些了吗?怎么还来给我热水送饭。”轩辕飞飞有些埋怨的说道。 “我葛赛娅说过的话,从不食言。”阿娅没好气的指指桌上的饭菜,说道:“还有什么需要差遣,唤我一声便可。” “阿娅!”轩辕飞飞见阿娅站起要走,连忙喊住她,笑着说道:“你腿上的伤好些没有?还是不要乱动了,外面怎么这么喧哗?” “哼,我不比那些千金小姐,这些伤不算什么。”阿娅虽这样说,但是还是坐回原位,语气不耐烦的说道:“你先洗漱用饭,到时候出去便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轩辕飞飞看了看阿娅的脸色,扑哧一笑,边拿毛巾边说道:“大哥常说我是小孩子,我觉得阿娅才是小孩子呢?明明心里很开心,偏偏要虎着一张脸……” “谁心里开心了?看见你我就不开心!”阿娅打断轩辕飞飞的话说道。 轩辕飞飞微微一笑,也不驳斥,从容的洗漱完,坐下来慢慢吃着饭。 阿娅眼角的余光看着轩辕飞飞优雅的吃相,心里却升不起那股嫉妒来。眼前的这个女子,清如泉水,五官绝美的让人恍如置身仙境之中,明明是不食烟火的神仙气质,却让人无端的想亲近。 阿娅真的很讨厌轩辕飞飞,只看着她捏着筷子的一只手,便胜过脂粉万千。明明是魅惑人心的容颜,却不沾染一丝俗世的艳丽,这样的烈火红颜,足以将任何人焚化吧。 只是她为什么要和蓝笑尘如此想像? “阿娅,我想问你一件事。”轩辕飞飞突然放下碗筷,看着阿娅有些迟疑的说道。 “你说。”阿娅皱眉看着轩辕飞飞迟疑的神色,她很不习惯轩辕飞飞这样吞吞吐吐。 “你不要激动哦。”轩辕飞飞一想到那日因为蓝笑尘,自己受了一刀,便有些担心阿娅再砍自己一刀,那时她可不会像上次一样,忍她一刀。 “有什么就快点说!”阿娅更加不耐烦了。 “呃,是关于蓝笑尘……” “不要再我面前提到这个人!”好不容易才能这样平静的面对轩辕飞飞,如今被她一提,心里的怒火又上来了,阿娅狠狠的拍了拍桌子,站起来,怒视轩辕飞飞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生气。”轩辕飞飞倒是波澜不惊的继续吃饭起来,但是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失望。 “你……”阿娅瞪着好像又没事般的轩辕飞飞,竟然没有当初的恨意了,只是气呼呼的说道:“你好像很关心那个人嘛?难不成她真是你亲娘?” “亲娘?”轩辕飞飞一愣,抬起眼睛看着阿娅,认真的问道:“我是否真的和她长的很像?” “简直一模一样。”阿娅恨恨的说道,“连血液流的如此相像。” 若是那种传奇的美还有人可以继承,那必定是她的骨肉,身体里留着她的血液,至少阿娅是这样认为的。 “是吗?”轩辕飞飞有些失神的看着粗瓷碗,低低的问道。 “连阿爹都差点把你误认为是那个女人,你没看见他看你的眼神吗?和看那幅画上的眼神一模一样。”阿娅愤愤的说道:“我从未见过他看阿娘用这样眼神。我也不懂,明明是因为那个女人,他才会被大晟国流放到塞北苦寒之地,为什么还对她念念不忘。” “阿娅,你爹为何被流放到此?”族长是一个粗犷野性的汉子,怎会因为蓝笑尘而被流放到此呢? “便是被你们那个昏庸无道,迷恋美色的先皇所流放,那个女人就是祸水,阿爹当年峨眉山一见,惊为天人,苦恋八年,谁知那女人竟然也迷住了当年微服南下的皇上,后来不知怎么阿爹便因为这狐狸精被先皇流放到这里。”阿娅只记得当年阿娘偶尔向她提及一些蓝笑尘的事情,阿爹却只字不说,她也只能这样回答。 “蓝笑尘……似乎当年的名声很大,但是我怎么丝毫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呢?” “大,怎么不大?当年大晟国周围各诸侯国无不以一睹芳容为幸,你们那个霸道古怪的先皇,见了她便失魂落魄,许是他不准大晟国子民提及蓝笑尘的名字,哼,所以连同喜欢上那个女人的人都要流放边塞。” “这倒不会吧?”轩辕飞飞笑了笑,虽然心里疑惑为何大晟国无人说起如此传奇女子,但是她在天子脚下长大,倒是觉得先帝仁厚宽爱,怎会如此霸道。 “那你说说为何你从未听说过她的名字?”阿娅看着轩辕飞飞也回答不上来的模样,冷笑一声,继续说道:“那蓝笑尘好像突然销声匿迹,大晟国又上下封口,你说这其中有古怪不?能封住天下之口的,除了帝王,恐怕再无二人吧?” “你说蓝笑尘突然销声匿迹?那她现在还在大晟国吗?” “我怎么知道,我不过都是听阿娘说的一些片断,要是知道她在哪里,我一定会带着她的人头来祭奠我娘。”阿娅捏紧拳头说道。 轩辕飞飞突然觉得伤口一阵疼痛,不由捂住胸口,低低的说道:“阿娅放不下这仇恨吗?” 她听了阿娅的话,也大致知道是因为族长深恋蓝笑尘,让阿娅的娘郁愁而死。看见阿娅眼中的恨意,她就觉得一阵内疚,好像自己是蓝笑尘一般。 “放下仇恨?你说的倒容易,若是你换成我,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吗?”阿娅冷冷的问道。 “我……”轩辕飞飞捂着胸口,突然扬眉说道:“我即便放不下,也不会像你这样,终日活在仇恨之中。这草原如此广阔,足以容纳下所有的伤悲,每日仇恨,只会蒙蔽自己的双眼和心灵,怎会看见世间其他美好的事物呢?你阿娘也太过糊涂,若知道你爹不爱她,为何还要嫁给他?嫁给他好好生活就罢了,为了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子终日忧愁,她难道就不会自己去争取你阿爹的爱吗?” “你说什么?你竟然说我阿娘糊涂……”阿娅怒气冲冲的按住腰间的佩刀,瞪着轩辕飞飞,真想杀了她,竟然敢对阿娘不敬。 “我不是有意冒犯,也许我是不懂那些生死相许的情爱,”轩辕飞飞有些黯然的叹了口气,想到姐姐所说的话,在她的心中,爱情是甜美神圣的,不会这样苦涩,“但是我只想阿娅可以快乐的生活。” 阿娅愣了一下,旋即扭头往外走去:“失去至亲的痛苦,你能理解吗?没有这样的经历,你没有资格和我说幸福。” “阿娅……”轩辕飞飞看着阿娅走出帐篷,喃喃自语的说道:“我是不懂,不懂为何明明可以握住的笑容,你却偏偏要将它隐藏。” “阿娅又怎么了?”小虎走了进来,有些担忧的看着正发着呆的轩辕飞飞,问道:“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小虎,”轩辕飞飞回神看见小虎站在她的面前,急忙挤出一个微笑来,看了看他的身后,问道:“阿烬呢?他去哪了?” 小虎有些失落的看了轩辕飞飞一眼,然后坐在椅子上,说道:“他出去探查戈本国军队的情况了。” “啊?他一个人吗?”轩辕飞飞紧张的问道:“那么危险,怎么能不告诉我一声呢?” “飞儿妹妹……你好像很担心他。”小虎不太自在的说道。 “哪能不担心呢?戈本国现在的防范一定很严,和那日去烧粮又不同了,还是大白天……”轩辕飞飞有些恼火的站起来,蹙眉想着可能发生的危险。 “要是小虎去了,你也会这样担心吗?”小虎走到轩辕飞飞身边,试探的问道。 “当然……”轩辕飞飞不假思索的说道,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道:“外面为何这样喧闹?阿烬何时走的?” “飞儿妹妹还不知道?阿娅没有告诉你吗?”小虎见轩辕飞飞一脸茫然的样子,急忙解释:“今日一早,便有戈本国使者送投诚书来,告之休战,并于三日后摆酒赔罪,定下和平条约。这也是为何阿烬一早去探查戈本国大军的虚实原因。” “原来如此。”轩辕飞飞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眉头更加锁紧,“我们去族长那边,商议要事。” 小虎看见轩辕飞飞的腿伤未好,便和阿娅一般,飞快的走了出去,不由摇头叹气,她果然恢复力好的让人惊讶,看来自己又白白为她担心了一夜。 自从轩辕飞飞离开轩辕家之后,轩辕府上似乎冷清了许多,连下人丫鬟脸上的笑容也少了。 轩辕元承在书房中依照自己的记忆,一笔一画的临摹着她的容颜。 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撕烂了多少张宣纸,总是无法画出那个女子的音容相貌。 突然,轩辕元承放下笔,沉声喝道:“谁?” “是我。”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轩辕老爷便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元承,还不去歇息?” “爹,有事吗?”轩辕元承迅速收起桌上的宣纸,微笑的问道。 “还在想着那孩子?”轩辕老爷关好书房的门,坐在一边,不答反问。 第551章 将计就计 “爹说……飞儿吗?”轩辕元承看着轩辕老爷似乎是突然老去的脸,心里一阵难受,小妹的事情,不仅是让自己陷进痛苦之中,轩辕府上上下,哪个不想着她早日回来。 “我那日就是在此,告诉你飞儿的身世,可是,现在爹却有些后悔了。”轩辕老爷抚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说道。 “爹,现在这已经不是秘密了,除了玉仪和娘知道之外,皇上也早问过孩儿此事了。”轩辕元承看了看父亲,又说道:“皇上把公主下嫁轩辕府上,有一半原因是为了飞儿吧。” “我来也是为了公主的事,”轩辕老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太后上次找我谈论了公主的事情……她老人家想抱个外孙子。” “爹……” “太后和皇上把公主指给你,也是为了日后万一发生什么事情,能够保住轩辕家,虽然你心中没有公主,但是也不能让她独守空房。”轩辕老爷有些叹气的说道,“这些我本不该说的,你一向懂事明理,从小到大没让我和你娘操过心,但是……但是飞儿不同一般女子,你不要再深陷其中了。” 轩辕元承转身走到窗户边,看着庭院的春 色,心中无限寂寥。那样的女子,要让人怎么去忘记?自从爹那日书房对他说了她的身世之后,他便更加坚定自己心中的信念了,可是,现在让他放手,他原本就没有拥有过她,又从何放手呢? “我也知道,你一向最疼飞儿,轩辕家上下,谁不疼她?但是你迟迟未成家,如今成家后,公主腹中又没有动静,你让我怎么向外人交待?太后那边虽然是玩笑话,但是时间久了,自然会催的,好在公主贤良,并未在外人面前抱怨一句……” 贤良淑德……轩辕元承好像又记起那日后花园中飞儿对他做着鬼脸的娇俏模样,若是身边的人是飞儿…… 心又痛了起来,轩辕元承皱皱眉头,远处他的房间还亮着烛火,里面等着他的人,不是那个精灵般的人儿。 “咳!”轩辕老爷重重的咳了一声,把轩辕元承的心神拉了回来。 “孩儿知道了,”轩辕元承转过身,对轩辕老爷温文尔雅的一笑,“爹放心吧。” 轩辕老爷仔细的看着轩辕元承的眼睛,长叹一声:“你的性子和你娘一样,公主许给你,也没有委屈你,你也该尽人夫的责任,别把她冷落了。” “是。” “还有飞儿,虽然是我们让她离开的,但是轩辕家永远会等着她回来,不管多久,她还是我的女儿。”轩辕老爷声音有些颤巍巍的说道,虽然是受先帝所托,但是对飞儿,他们一家早就看为亲生女儿,在几个儿女中,对她最为疼爱,如今她杳无音信,他也日夜牵挂。 “爹,夜深了,快点回去休息吧。”轩辕元承说道。 轩辕老爷点点头,说道:“你也快点回去歇息,别让公主等久了。还有,飞儿是你妹妹,你要记住。” 轩辕元承低下头来,嘴角依旧噙着笑,温和的说道:“孩儿记住了。” 阿烬低头安静的抚着竹笛,族长忧心忡忡的围着桌子打转,小虎也紧张的看着正仔细研究着地图的轩辕飞飞。 “再往西边,便是沙漠了。”轩辕飞飞指着地图说道,“正如阿烬所说,若明日是个鸿门宴,那他们的援军也该到了……” “轩辕姑娘,这几日我们一直往西南方向迁徙,你却带一部分人却去西边的戈壁沙漠之处,这是为何?”族长终于抵不过心中的好奇,问道。 “以防万一。”轩辕飞飞抬头一笑,简洁的回答。 “阿烬不是说这次所谓的赔罪和战,是他们设下的圈套吗?为何明日飞儿妹妹还要去呢?”小虎忧心的问道。 “他们为何要定在三天后摆宴?应该是等待援军的到来,或者是在筹划什么,若是对付我们几人,只怕还不需要援军。”轩辕飞飞眼神转到一边神情安静漠然的阿烬的身上,问道:“阿烬你说呢?” “嗯,”阿烬抬起眼来,将竹笛插到腰间,“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族长愕然的看着阿烬。 “族长不必担心,明日崖塔敖包,只有我和阿烬两人赴宴。”轩辕飞飞微笑着说道,“小虎会率领三百人去西边镇局,族长在此安心等候便可。” “这怎么使得?”族长大惊,他这几日只知道轩辕飞飞每天领三百壮士去数十里外的沙漠之地,具体做些什么,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无妨,族长放心。”阿烬走过来,站着桌子前,扫了眼地图,淡淡的说到:“人越多,越危险。” “是啊,族长安心在这里等待,明日日落之前,我们定会赶回来。”轩辕飞飞宽慰着说道。 “那可不行!”突然一个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正是阿娅,她走到轩辕飞飞面前,明亮的眼睛盯着她说道:“我也要去。” “阿娅?你还有伤呢。”轩辕飞飞看着她有些跛的腿,皱眉说道。 “你难道就没伤了?”阿娅不服气的说道,“我无论如何都要去,为他报仇!” “阿娅,别闹了,快回去养伤。”族长沉声喝到。 “阿爹,无论战还是和,都是巴雅布族的事情,巴雅布族人怎会让两个外人出面解决?如果阿爹不去,我一定会去……” “啪”的一声,打断了阿娅的话。 “阿爹……”阿娅看着被轩辕飞飞眼疾手快挡在半空中的手,伤心的问道:“你竟然想打我?难道阿娅有说错吗?无论战与和,都该巴雅布族人出面……” “你……你给我闭嘴!”族长愤怒的收回被轩辕飞飞挡住的手,指着阿娅说道:“你阿娘去世之后,我百般疼爱你,才宠出你这样的性子来!等这战事一结束,看我怎么……怎么……” “阿爹还知道阿娘去世之后?”阿娅丝毫不惧父亲难看的脸色,冷笑着继续说道:“你的心中除了蓝笑尘还有我和阿娘吗?我原以为你这辈子不会再想到阿娘呢,是不是她的出现,让你以为蓝笑尘……” “住嘴!”族长一掌拍碎桌子,脸色狂怒,“你若是再提一个字,便将你逐出族门!” “逐出……”阿娅脸色惨白,最后竟然大笑了起来:“阿爹,你果然为了蓝笑尘,可以抛弃我们任何人,哈哈哈,阿娘难怪会被你逼死……” “你……你给我滚出去,我葛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族长气不成声,指节捏的咯吱做响。 “阿娅,不要再说了。”小虎急忙上前,扶住笑的满脸泪水的阿娅,低声劝道。 “别碰我,你们大晟国的人都不安好心!”阿娅恨恨的甩掉小虎的手,盯着族长说道:“阿爹,你今日说出的话,可别后悔……” “滚出去!”族长怒吼到。 阿娅死死的盯着族长,然后转身飞奔出去。 “阿娅!”轩辕飞飞顿足,急忙也追了出去。 “阿娅……”草原被夜雾笼罩着,早就不见阿娅的身影,轩辕飞飞正在焦急,身后传来族长的声音。 “轩辕姑娘,夜凉,你先休息,阿娅这孩子就是这样任性,她肯定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族长走到轩辕飞飞身边,说道。 “可是阿娅她……” “她的脾气该改了,”族长长叹口气,说道:“轩辕姑娘,阿娅多次冒犯,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族长可否告知,蓝笑尘是什么人?”轩辕飞飞突然问道。 “飞儿,早点回去休息了,明日还要赴宴。”阿烬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淡淡的说道。 轩辕飞飞本想继续问蓝笑尘的事情,转念一想,还是等战事结束后,再问此事。她默然的看了眼阿烬融入黑暗中清冷的脸,点了点头。 崖塔敖包,离西边的戈壁沙漠之地只有十里路程。 不是很大的敖包,堆满了碎石,周围长出细嫩的青草。 轩辕飞飞和阿烬巳时到达敖包的时候,戈本国主帅已经摆好酒宴,端坐相等了。 远远看去,戈本国大军似乎数目不少,一排排站了过去,后面的队伍若不登高,无法估算具体人数。 轩辕飞飞和阿烬对看一眼,远远的便飞身下马,任两位士兵带到酒宴前。 端坐一边的军师急忙站起,脸上堆着笑,恭敬的说道:“两位请入座。” 将军的眼睛一直放在轩辕飞飞身上,他那是便是因为这绝色少女,落荒而逃。此刻细细的打量过去,竟然移不开眼睛来。 “将军……”军师悄悄的从桌下碰了碰统帅,说道:“巴雅布族族长……” “族长有要事在身,命我二人替他前来。”轩辕飞飞微微一笑,做到席间,说道。 “那也不妨,今日我等谢罪,只要巴雅布族派人来了便可,请问两位尊姓大名。”统帅终于回过神来,眼前的少女一身娇艳的鹅黄,纤细的腰间束着一个宽宽的金属腰带,长发高高束起,更加俊俏脱俗。 “区区小民,姓名无阻挂齿。”阿烬淡淡的说道,他不想让对方知道轩辕飞飞名号,为免日后滋生麻烦。 第552章 真假又如何 “呵呵……既是谢罪,我们就先自罚三杯。”军师一见将军脸色,立刻打着哈哈说道。 只是他话音未落,统帅便挥手制止,酱黑色的脸上浮起奸诈的笑容,他笑着说道:“不急,先看段美人舞助兴。” 阿烬的眼神微微一闪,轩辕飞飞却秀眉一蹙,今日既然是议和,对方却兵戎整齐,早就知道对方不安好心。她原想看看究竟有什么举动,听他说这样的话,心里不由一凉,一种不好的感觉升了上来。 统帅得意的一笑,探过身去,邪肆的说道:“我乃洪浖沅,为戈本国护国大将军,姑娘请记住了。” “洪将军,你们出征居然还有舞姬?”轩辕飞飞不动声色的问道。 “说来也是凑巧,昨夜军营中来了一个美人,恰巧可以娱乐二位。”洪浖沅嘴角一歪,笑容愈发阴险,“来人啊,带美人上来。” 军师向周围正看着轩辕飞飞发呆的军官挥挥手,不多时便从众将士中走出一个女子来。 轩辕飞飞一看,脸色大变,她正要站起,却被一边表情冷淡的阿烬按住胳膊。 那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昨日甩袖而去的葛赛娅。 她还是一身红衣,衣服凌乱,到处都是伤口。脸色苍白,神情倔强,眼中带着怒火与仇恨。 “你要怎样?”轩辕飞飞按捺不住性子,拍桌站起问道。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洪某听不懂。”洪浖沅不紧不慢的说道,一双鹰眼盯着轩辕飞飞的脸,一动不动。 “放了她。”轩辕飞飞按住自己的脾气说道:“这是族长的千金,也许将军不知,误会了吧?而且今日是来议和……” “哦,原来这个刺客是族长千金啊。哎呀,昨日她在军帐中投怀送抱的时候怎没说清楚,否则洪某也不会冒犯了。”洪浖沅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轩辕飞飞惊慌的问道。 阿娅冷哼一声,指着对洪浖沅说道:“别在姑奶奶面前假惺惺的,昨日没杀了你这狗贼,今日便要让你去黄泉为我族人赎罪!” 阿娅刚说完,便要扑向洪浖沅,但是还未近身,周围士兵便蜂拥而上,将她围的严严实实。 轩辕飞飞急忙护住她,又心疼又埋怨的责备道:“阿娅,你怎能这样鲁莽,现在是将军与我们议和,你……” “议和?你还真是天真!”阿娅冷笑着说道:“他们援军已到,你们还能逃走吗?如今就等着挟持你二人全歼我族,还是想想如何逃出这两万大军吧。” 阿烬看了阿娅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阿娅知道他们也是有备而来,却说这样的话,是误导对方上钩吗?但是阿娅为何要擅自行动呢?阿烬正在想着,军师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路。 “我军欲与巴雅布族议和,你作为族长千金,却要刺杀将军,如今又在这里散布谣言,究竟是何居心?” “散布谣言?哼,你们不是迫不及待要将他二人拿下了吗?那边弓箭手就等着号令了,”阿娅冷笑道:“总归是一死,我葛赛娅即便是死,也要拉上你们作伴。” “阿娅,不要冲动?”轩辕飞飞握紧阿娅的手,心里不住责怪自己昨日没看住她。 “冲动?如今他们援军两万,纵然你有通天本领,也无法以一挡百吧?”阿娅掰开轩辕飞飞的手,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悲伤,她深吸口气对轩辕飞飞说道:“告诉阿爹,孩儿不孝,未能为族人报仇,反而让狗贼玷污了自己……但是阿娅从未后悔过……” “你……你胡说什么?”轩辕飞飞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失神的看着阿娅,她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一定是骗自己的,“阿娅,相信我,我一定带你回去,我一定会……” “已经晚了。”阿娅垂下她一直骄傲的头颅,低声说道:“如果能早点遇见你,或许……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吧。族人就拜托你了……还有……其实很喜欢看你的笑容。” 阿娅说完,突然抱住轩辕飞飞,素手从轩辕飞飞的腰后环过,瞬间解下轩辕飞飞腰间的金属腰带。 “不可!”阿烬与轩辕飞飞同时惊呼道。 阿娅凄艳的一笑,那条金色的腰带在她手上一抖,众人皆倒抽了一口气,纷纷后退几步。 腰带内不是别的,正是火药,精致的腰带扣只要轻轻一撞,便能引起爆炸。 “阿娅,不准做傻事!”轩辕飞飞脸色煞白,一时之间也乱了心神。 阿烬皱皱眉头,身形还未动,便听阿娅说道;“若是我不小心引爆了炸药,三丈之内,难存人命,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阿娅,”轩辕飞飞伸出手来,突然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温柔的说道:“相信我,我会带你回家的,不要乱来,好吗?” 周围将士虽然被阿娅的举动吓住了,但是并不慌乱,众多的士兵围了过来,紧张看着阿娅的一举一动。 “阿弩哥哥还在下面等我呢,你们快走吧,告诉阿爹,我和娘,还有阿弩哥哥会在另一个世界为巴雅布族祈祷。”阿娅说完,怒视端坐在桌边神情紧张的洪浖沅,一字一顿的说道:“巴雅布族宁可玉碎,不愿瓦全……” 轩辕飞飞正要上前,胳膊却被阿烬拉住,阿烬低声的说道:“不要自寻死路,我们走。” “不行!我……” “她意念坚定,无人能阻挡。”阿烬飞快的说道:“若是此刻不走,只怕会死更多的人。” 轩辕飞飞深深的看了一眼阿娅,似乎看见她们并肩作战的情景,要她现在离开,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到。 吸了口气,掰开阿烬的手指,正要上前,阿烬却食指一扫,点中她后背一处穴道。 “阿烬!”轩辕飞飞没有想到,在这大敌之前,阿烬竟然还点她穴道。 阿烬无奈的看着周围的情形,权衡着哪里突破。他听得出轩辕飞飞话语中的悲愤和凄怆,但是她又怎么懂得阿娅此刻的心情,那种万念俱灰的心情。 在乎的爱着的人都死去了,留下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今总是他武艺超群,也无法去救阿娅了,即便救了,他们三人也无法安然逃离,不用选择,他也会放弃阿娅,保护轩辕飞飞安全。更何况,巴雅布族还有几千人命挂在身上,怎能因为一个人而误了大事呢? 如此想着,阿烬已经瞅准一个机会,从袖中滑出一颗烟雾丸,左手一弹,右手将轩辕飞飞拦腰抱起,瞬间便消失在众人面前,就在此时,众人中传来“砰”的巨响,阿娅已然引爆火药…… 不要…… 轩辕飞飞的话梗在嗓中,一直微笑的脸,失去了血色,她无法看见后面的情景,只是仰头看着蓝天,耳边似乎传来一阵阵清脆欢跃的歌声-- 辽阔草原美丽的姑娘,带着你那群群的牛羊,看白云挂在蓝天上…… 那个英俊的阿哥手拿皮鞭,看护着牛和羊,希望能和阿妹地久天长…… 西北的天空蓝的能照见自己的影子,轩辕飞飞觉得有什么冰冷的液体流下。 “解开穴道。”轩辕飞飞低低的说道。 阿烬依言解开她的穴道,轩辕飞飞跳到地上,往身后看去,不过百米之远,但是已经生死相隔。 轩辕飞飞立刻飞身上马,后面的将士因为突生变故而慌乱一刻,但是随即,便有序的起来,洪浖沅的残破的尸体边竟然又走出一个将军打扮的人,狂笑的朝这边喊道:“你们真是愚蠢呀,我才是洪浖沅,哈哈哈……众将士听令!将前面二人活捉,全迁巴雅布族!” 轩辕飞飞扭转马头,深吸了口气,闭眼扬鞭,将身后的嘈杂远远抛下。 真的和假的又如何,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轩辕飞飞苦笑,人生不过如此,生死轮回皆因情。 巴雅布族的马果然都是千里良驹,轩辕飞飞和阿烬刻意保持着和后面大军的距离,往西边沙漠奔去。 不过十里来路,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轩辕飞飞勒住马,往后看去,大军正蜂拥而来,看来此次他们依仗自己人多,并不忌讳什么陷进埋伏了。 而且此处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漠,哪会有什么埋伏呢。 沙漠的风尘很大,在黄沙之中,洪浖沅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些帐篷,他大喜的说道:“快快前进,他们竟然驻扎在前面。” 大军赶到戈壁之时,眼前轩辕飞飞的身影却渐渐融入黄沙之中,而那些帐篷也渐渐不见了。 “糟了!”饶是洪浖沅见多识广,也不由暗暗心惊,自己的大军是被困入一个阵中了吗? “大家快退!”洪浖沅越看越吃惊,他学过兵法,略懂阵法,仔细看了周围的环境,竟然是变化无穷虚幻不定的一片戈壁和沙漠。 大军一听到命令,便急忙撤退,怎知越退越找不到路来,只见面前一片沙漠,不知后路在哪里。 “停!大家原地休息,不要乱动。”见人马越来越乱,洪浖沅急忙下令,然后命人牵几匹老马来,企图“老马识途”,走出阵外。 第553章 她终于回来了 “没有用的。”一个空灵带着些悲悯的声音从四处八法传来,正是轩辕飞飞在说话:“将军该听过风云八阵图吧?” “啊?!八阵图……”洪浖沅面如死灰,那个少女小小年纪,怎会知道如此奇门遁甲兵法神术? “行兵之势曰天,曰地,曰人。善将者,因天之时,就地之势,依人之利,则所向者无敌,所击者万全,此乃基本兵法常识,难道将军不知?”轩辕飞飞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此刻她正站在一堆乱石上,凤眼带着些许悲悯的看着两万大军乱作一团, “阴阳之理,八卦之象,申而用之,辅以地势,布成奥妙无穷的八阵图……”洪浖沅声音颤抖的说道:“天覆,地载,风扬,云垂,石乱,沙起,传说中可画地为牢,困十万精兵的奇阵,你如何会布?” “不过借助地势而已,本姑娘没有那么厉害,只是略懂五行阵法。”轩辕飞飞扬声说道:“倒是将军好好考虑怎样派人回国请求支援吧,否则几日后你们吃完马匹,再无食粮,定会困死这里。” 洪浖沅的冷汗一滴滴流了下来,轩辕飞飞说的没错,若是他们一时半会无法破阵,两万五千人不用对方一兵一卒,便困死在这。 他又看了看地势,戈壁似乎无尽,但是若是大军略一移动,便会走入沙漠,那时,情况更加糟糕。 这个地势布局,真是一道绝棋。 “我不想残害无辜,你若是即刻派人去往戈本国报信求和,来回四日时间,不至于你军伤亡。”轩辕飞飞又说道。 洪浖沅低头思忖,额上的汗滴不停落下,他只觉得那个绝色少女是神仙下凡,不然怎会懂得如此精妙、失传已久的风云八阵图。 他初习兵法之时,师傅便曾说过,最为精奥的兵法除了攻心,便是以天地万物为棋,布局摆阵,腾挪转换,变幻无穷。布局之人不费一丝一毫力气,便能置百万精兵与死地。 他曾不相信,用兵若是能如此神妙,天地万物,信手拈来,那岂不是神仙在世了? 可是如今…… 轩辕飞飞远远的看着两万大军在戈壁滩上乱成一团,转身对阿烬说道:“让小虎他们撤回去吧,这边没事了。” 阿烬点头,看了眼轩辕飞飞的脸色,说道:“自古战争便是如此,总有死伤,不必悲天悯人。” 轩辕飞飞看着远处的黄沙,点了点头。 “阿娅的事情,我会和族长交代。”迟疑了一下,阿烬还是说道,“能忘记就忘记吧。” 轩辕飞飞还是不说话,眼神飘渺。她现在突然好想回家,享受安定温暖的生活。 阿烬微微叹了口气,翻身上马,往南边驰去。 马蹄声渐渐消失,轩辕飞飞终于颓然的坐在乱石中,捂住自己的脸,心中一阵绞痛。 因爱而生,因爱而死;或者因恨而生,因恨而死。这便是人生吗? 阿娅…… 死亡可以带走一切,她从未如此无力过。和那日哥哥倒在她面前的时候一样,心里装满了悲哀和痛苦。 心里明朗的信念一点点破碎,那些杀戮从脑海中闪过,将灵魂割的支离破碎。 阿烬和小虎不多时赶了回来,远远的看见轩辕飞飞抱膝坐在乱石堆中,小虎黯然说道:“飞儿妹妹原是最善良的女子,虽然喜欢打抱不平,但从未接触过如此血腥之事,如今见了这么多人死伤,只怕心里承受不住。” “见过死亡和伤害,才能成长。”阿烬淡淡的说道。 “我想她宁愿不去长大,也不想经历这些吧。”小虎低头看着自己宽厚的手掌,说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也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她……她是谪仙下凡,如我这等人,拿什么去保护她呢?”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阿烬嘴角微微一扬,不竟然露出一个淡极了的笑容来:“她足够强大。她需要的是,温暖和爱。” 小虎怔怔的看着阿烬,似乎听不懂阿烬所说的话。 飞儿妹妹,平时是糊涂单纯了些,但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却比任何一个人都冷静睿智,这才是真正的她吧。 阿烬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着淡极了的笑,他继续说道:“只要世上还有一丝的温暖和爱,她都会继续快乐下去,会用笑容来面对这个……本就不完整的世界。” 小虎突然也微笑道:“你说的对,我们过去吧。” 走到轩辕飞飞的面前,小虎看了阿烬一眼,喊道:“飞儿妹妹。” 轩辕飞飞闻言抬头,眼睛微微有些红,见两人站着自己的面前,缓缓站起,说道:“他们已经准备派人回国,稍会我将人从阵中引出,坐等戈本国议和使臣吧。” “飞儿妹妹,你不要想太多……”小虎安慰道。 “哈!这件事总算快要处理完了,到时候小虎我们就能回家咯!”轩辕飞飞突然扬起脸微笑着说道。 一霎间,似乎云开雨霁,万物又恢复了生机一般。 “等我一下,我去把他们的人从阵中引出,然后回去吃饭了,肚子好饿!”轩辕飞飞笑颜如花的说道,接着便跳下石堆,身形渐渐隐在乱石之中。 “我一直都不知道飞儿妹妹竟然会布阵,前几日她率人来此搬弄石头的时候,我真的不相信她能够用几块石头围住他们的大军。”小虎喃喃的说道。 “她只是不愿再伤人性命罢了。”阿烬似是自语的说道:“这里的地形又万中无一,难得她能想到八阵图困敌军。” “阿烬,这次事情结束之后,你们就要回去了吗?”小虎问道。 “你不回去?”觉察到小虎的神色不对,阿烬问道。 “如你所说,飞儿妹妹,她足够强大,不需要我的保护,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守在她的身边呢?”小虎从怀中取出一块方巾,递给阿烬有些羞涩的说道:“这是我做的一支木簪,一直没有机会交给飞儿妹妹,你代我给她吧。” 小虎有些忧伤的看着远方,继续说道;“摩尔国有这样的风俗,送心爱的人钗簪,表示此情不渝。我没有银子给她买金钗玉簪,没有资格给她任何承诺,但仍然会守护着她的幸福,隔着关山万里,守护。” “真的不回去了?”阿烬将木簪放入怀中,又问道。 “义父已经失去阿娅了,我想陪在他的身边,将巴雅布壮大,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小虎坚定的说道,“等她累了的时候,或者想到小虎的时候,这里就有宽阔美丽的天地任她驰骋,不会再让她看见纷争。” 阿烬清冷的侧脸浮现出一抹夹杂着忧伤的笑容,他看着远方的沙漠,突然感觉生命还可以更加强韧,更加欢快。 草原上的春天来的特别突然,那些青草疯狂的生长着,蔓延着,似乎是一把翠绿的火,燃烧到遥远的天边。 轩辕飞飞坐在马背上,侧脸看着阿烬,有些失落的问道:“小虎真的不愿和我们一起回去?” “这个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阿烬将一方手帕递给轩辕飞飞,淡淡的说道:“这里需要他,以后再见吧。” “可是至少也要送我一程呀。”轩辕飞飞语气有些失望,她看到手帕里的木簪,眼神微微波动,随即便收回怀里,不再言语。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那时,更添伤悲。” “说的也是,哪有那么多儿女情长的。”轩辕飞飞灿然一笑,随即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她的脸迎着阳光,却慢慢,慢慢流出一丝忧伤。 史记上载: 宣盛年间,北方游牧民族曾与戈本国发生斗争,一神秘女子布奇阵,以一人之力困戈本国几万大军,逼迫戈本国议和投降。后,此女子悄然离去,被游牧民族尊为圣女。 北方的严寒渐渐退去,看着愈来愈近的都城,阿烬的话越来越少。 自己还是拗不过她,将她带回都城。 也许是那一战,让他觉得眼前明媚的女子有力量来抗衡未知的命运。 可是,轩辕元承会不会对自己失望?承诺他的事情,竟然没有办到。 轩辕飞飞话也少了很多,依旧微笑着,但是总觉得眉眼间有淡淡的忧伤,让人更加疼惜。 “快到家了。”轩辕飞飞远远的看着都城的城门,说道。 “嗯。”阿烬也看了看城门,终于要到了。 “你说大哥看到我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呢?”不知为何,此刻轩辕飞飞坚信着阿烬的话,大哥一定好好的,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是刚上朝回来吧。 天色微微发白,春天的早晨来的有些迟,这个时候正是早朝结束的时间。 以前每到这个时间,大哥都会匆匆赶回家里,会从路边给她买最爱吃的粗粮饼。 “见了就知道。”阿烬淡淡的说道,然后看着刚开的城门,趁现在人少,还是赶快进城。 站在城门两边的卫兵还打着哈欠,但是一看见远处走来的两人,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她,终于回来了。 “阿烬……”走到轩辕府上的后门,轩辕飞飞低低的喊道。 “怎么?”阿烬看她一眼,心里暗暗叹气,“不敢进去了?” 第554章 在逃避什么 “有些紧张。”轩辕飞飞倒也诚实,近乡情更怯,就是这个滋味吧。 “进去吧。”阿烬淡淡的说道,这个女子行军打仗时,也没见过她的手有一丝颤抖,但是现在,竟然都握不住缰绳了。 “我们……先溜进去如何?”轩辕飞飞突然想起以前她便是经常溜出府中,跑去外面玩。 阿烬看着轩辕飞飞略带哀求的眼神,无法拒绝,便点了点头。 轩辕飞飞深呼吸一口,然后露出大大的笑容,如平时一样,从不远处的院墙翻了进去。 她知道这里是一片竹林,还有假山,翻进去后,没人发觉--以前出去玩怕受到父亲责骂的时候,便从这里溜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轻巧的落在地上,还没抬头招呼,阿烬便已经无声无息的站着身边了。轩辕飞飞吐吐舌头,阿烬的轻功就是这么好,真是羡慕。 很快,轩辕飞飞就移开双眸,怔怔的看着这里的一竹一草,这里还是如以前一样。丝毫未变,可是自己呢? 或者说,轩辕家的人呢? 有些悲伤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她从未离家这么久,在离家之前,从未看过斗争、生死、离别、失去…… 突然一阵脚步传了过来,从声音上辨别,似乎是两个女子的脚步。 “公主,昨晚大公子可伺候好公主了……”一个轻快的声音的响起,随即便被另一个女声打断:“嫣儿,你越发没有尊长了,看来是轩辕府上的下人学坏了!” “可不是呀!这里比皇宫好多了,但是嫣儿走的时候太后有懿旨,让奴婢给她老人家看着,早些报喜呢!” “你这个刁嘴丫头,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以后可不准再问了。” “公主,看你幸福的样子,似乎大公子对你温存的很呐,不过话说回来,大公子温雅俊美,也只有公主配上才叫才子佳人。” “好啦,别贫嘴了,快端着热汤回去,公子上朝也该回来了。” “嘻,公主可真是为了大公子洗手作羹汤……” 脚步从假山穿过,又渐渐远去。 轩辕飞飞抓着竹子的指节有些泛白,大哥他没事,他果然没事,而且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嫂子,嫂子又是公主,这本来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却一阵阵疼痛。 “飞儿。”阿烬看着身边的少女脸色惨淡,眼睛低垂,看不出情绪。 “飞儿。”阿烬又喊了一声,轩辕飞飞才猛然抬头,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怎么了?”阿烬问道。 “没事……”轩辕飞飞摸摸自己的额头,上面竟然有一层细小的汗水,“没想到大哥竟然成婚了……我却没有赶上……” “你的脸色很难看。”阿烬递过去一方手帕,说道。 “阿烬……”轩辕飞飞并没有接过手帕,只是迷茫的看着竹子,说道:“我们还是先去吃点什么吧,我……我饿了。” “轩辕府上便有,不必出去了。”阿烬故意说道。 “不……不是……”轩辕飞飞困难的说道:“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胸口的伤又疼了,还是先出去找个大夫看一下吧。” 阿烬不再说话了,注视着脸色惨白的轩辕飞飞,似乎她真的受了重伤一样。 “阿烬,你别这样看着我。”轩辕飞飞有些埋怨的说道,然后气馁的坐在地上,看着脚边无名野花,呐呐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还没到家里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有些害怕,甚至想打退堂鼓;如今终于回来了,但是……但是听到刚才的话,却十分难受,好像哪里空了一样。” “明明应该高兴的呀!但是为什么这里这样疼?”轩辕飞飞捂着胸口,明亮的眼睛里有一丝不解:“也许是因为没能看见大哥大婚吧,也许是因为大哥他现在有一个更亲密的人去疼爱,不会再对我那样好了,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很难过很难过。” 阿烬看着脚边的少女,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那就走吧。” 她的心中,果然是喜欢着轩辕元承,不知为何,阿烬平静的心中有了一丝涟漪。 若是爱上了自己的哥哥,只怕……只怕下场会和他一样,看着苦恼的绞着头发的少女,阿烬不忍点破,可如今她是主角,结局谁又能知道呢? 轩辕飞飞点点头,站起来,又有些伤感的看着周围的景物,纵身跃到墙外。 两匹巴雅布马还在墙外静静的等着主人,轩辕飞飞跃上马背,头也不回的往江边驰去。 尚江,将都城和燕京细细的隔开。 这里的早晨,行人稀少,江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已经透出绿芽的柳树下,拴着一些渡江的客船,飞鸟在江上盘旋,清脆的鸣叫声打破了宁静。 轩辕飞飞坐在江边,痴痴的看着江面,心里一时间白茫茫的一片,感觉不到这世界的存在。 “不是要吃饭吗?这里哪有酒楼。”阿烬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比起喧闹的酒楼,他更愿意在这清净的江边坐着。 这都城无人不识轩辕飞飞,若是传去皇宫,只怕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突然又不饿了。”轩辕飞飞微微一笑,指着对面繁闹的燕京,“不如我们去拜访香楼公子吧?” 阿烬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一想到那个不男不女的无怜,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先回府去。”阿烬难得一次坚持。 “回府啊……”轩辕飞飞轻轻的叹着气。 “你在逃避什么吗?我认识的轩辕飞飞似乎不是如此胆怯的人呢。” “曾经是不懂,什么都不懂,所以才无畏。”轩辕飞飞看着江水,脑海中闪过阿娅破碎的笑容,小虎忧伤的眼睛,“有过失去,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渺小。” 一瞬间的错觉,阿烬突然觉得眼前一直微笑的女子,幻化成安静的嫣如。 淡淡的忧伤在江面漂浮着,不过百丈远的燕京,似乎也朦胧起来。 轩辕飞飞突然从发间拔下玉簪,从怀中摸出小虎送的木簪,细细的对看着。 “阿烬,小虎……他是喜欢我的吗?”轩辕飞飞似是问阿烬,又似是自言自语,不等阿烬回答,便又说道:“我一直想问大哥,他是否知道摩尔国有这样的风俗,但是始终没有机会,现在看来,也不必问了。” “可是,小虎……”轩辕飞飞看着那只木簪,上面带着奇异的香味。 “小虎说,他会在远方守候着你。”阿烬看着江面平静的说道。 “那也该他亲口告诉我!”轩辕飞飞紧紧握住木簪,不住的颤抖,“这算什么?小虎你是个大笨蛋!” “飞儿。”阿烬伸手按住她的肩,“他告诉你,你会接受吗?” 感觉到身边的人一怔,阿烬又淡淡的说道:“这世间的无奈,你还没有看到吗?要寻得自己的幸福,谈何容易。” “可是,至少……”轩辕飞飞握紧木簪,抬眼看着天空,那个少年小虎,和自己一样,已经长大了不是?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必再去假设。”阿烬的声音如江水般平静。 轩辕飞飞不再说话,看着手中的木簪,泛着紫红色的光彩。 “哦,小虎还让我告诉你,”阿烬沉吟半晌,慢慢说道:“金钗头上摇,木簪心中留,他就很满足了。” 金钗头上摇,木簪心中留。小虎他什么时候学会说诗了?轩辕飞飞唇角扬起弧线,小虎那个家伙,等家里的事情结束,她一定杀过去和他再切磋拳脚。 阿烬看着江水,有些忧伤的想,不知道一份信念可以执着多久;不知道一份感情可以守侯多长;不知道朋友之间的信赖是不是可以永恒…… “夕阳很美。”不知不觉竟然坐了整整一天,轩辕飞飞看着江水被落日余晖染成金色,晃荡在眼底。 “又要天黑了。”阿烬没有表情的看着落日,以前的那些日子里,他常常这样坐着,一言不发的看太阳落下,然后再升起。 “回轩辕府上了。”轩辕飞飞伸伸已经麻木的腿,说道。 “嗯。”阿烬起身牵马,两人的背影渐渐融入橘黄色的黄昏里。 到达轩辕府上的时候,夕阳已经悄然落山,华灯初上,街上行人寂寥。 轩辕飞飞站在幽深的巷子中,远远的看着灯火黯淡的轩辕府上,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悲伤。似乎这次的归来,是另一种形式的离别。 不是说要问清楚大哥为什么那样做吗?但是现在却一点也不想知道原因,如果可能,她宁愿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知道,安安心心快快乐乐的做她的轩辕府上五小姐。 现在如果回头,还来得及。 轩辕飞飞咬咬牙,如果现在回头,离开都城,什么都不去问,如大哥心愿,不再出现,还来得及。 阿烬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前方,眼中似乎没有景物,只有一片荒芜。 无法忘记是一种痛苦,淡视一切是一种修为,但是要遗忘曾经的种种则是一种悲哀。 轩辕飞飞踏出一步,身后的马不耐烦的踢着蹄子。 第555章 身世 轩辕飞飞又踏出一步,毫不犹豫的往轩辕府上走去。 伤也好,痛也好,她都不要逃避。 轩辕府上的门丁惊讶的看着轩辕飞飞,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才走了半年,阿福就不认识我了呀?”轩辕飞飞笑眯眯的说道。 阿福愣了半晌,眼圈竟然红了,声音哽咽:“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阿福迅速的关上大门,在庭院中激动的大喊,一时间,房间的门都开了,仆人们纷纷涌了过来,围住轩辕飞飞,神情激动。 他们的五小姐,终于回来了。 轩辕飞飞却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走廊,眼里闪过一丝悲伤。 走廊上站着的,正是一身青衣的轩辕元承。 她回来了吗?轩辕元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他看见她的那一霎,似乎被雷电击中一般。 依旧笑颜如花,依旧如谪仙般脱俗惊艳,依旧……无法拥有。 强烈的宿命感袭来,轩辕元承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飞儿!”轩辕夫人颤巍巍的喊了一声,走到轩辕飞飞的面前,颤抖的抚着她的脸,泪珠一颗颗掉落:“飞儿,我的飞儿……” “娘!”轩辕飞飞搂住轩辕夫人的脖子,发现娘和大哥一样,都清瘦不少,心里不由的疼:“娘,你怎么瘦了……” “飞儿。”轩辕老爷也出现在庭院中,看见众人围着一个星月般的少女,心里一紧,慌忙走到轩辕元承那里,低声说道:“怎么回来了?” 轩辕元承失了魂般的摇摇头,并不答话。 “还不去上下打点一下,要是被皇上知道,再送走也来不及了。”轩辕老爷担忧的说道。 “已经来不及了,飞儿进城之时,皇上就该得知消息。”轩辕元承紧紧拧着眉头。 “爹,大哥。”轩辕飞飞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边,做了个鬼脸,“飞儿走了这么久,你们一点也不想我呀?大哥还皱着眉头,那么讨厌看见飞儿吗?” 轩辕元承一见她离自己这么近,更加说不出话来。 “飞儿妹妹?”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正是早上听到的公主的声音。 轩辕元承身后慢慢走出天馨公主的身影,轩辕飞飞讶然的说道:“公主?你怎么……” 轩辕元承的力气终于又回到自己的身上,他微微一笑,伸手揽过公主;“飞儿,她是你大嫂。” 天馨公主脸色一红,娇羞无限,轩辕元承从未在外人面前对她如此亲密过,心里一阵欣喜。 “大嫂?”轩辕飞飞恍然大悟般,抓住天馨的手:“大嫂!我有大嫂了,真没想到大哥你这样的人还能娶到公主,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 轩辕元承看着她明媚晴朗的笑容,心里一痛,还未说话,轩辕老爷便说道:“飞儿先回屋吧,坐下说话。” 在轩辕府上沉浸在不知是欢喜,还是忧愁的气氛中时,皇宫里却一片死寂。 终于回来了吗?凌天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转动着食指上的指环,深邃的眸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太后踱进朝阳宫,对上龙椅上凌天赐似笑非笑的眼睛。 “皇儿。”太后低低的喊了一声。 凌天赐站了起来:“母后。” 太后看着皇儿俊美的脸,如今因为皇族血脉只他一人,没有皇室之争,百官众臣清廉自律,朝野倒也安定,但是近日却发现皇儿越发的古怪,让她的心里很不安。 “母后这么晚来,只是看看儿臣吗?”凌天赐扬眉问道。 “皇儿,近日似乎没有休息好啊?这天下安定,皇儿还有什么好操劳呢?” “大晟国虽无内忧,却有外患。”凌天赐抚着唇角,似乎这里还残留这那女子的香味。 “摩尔国?”太后试探的问道。 “据边境回报,戈本国曾在数月前一直骚扰北方游牧民族,近日却突然没了动静,母后可知为何?”凌天赐眼睛里笑意浓厚。 “戈本国?”太后皱眉思索着,接着问道,“侵扰游牧民族,与大晟国何干?莫非是想趁火打劫?” “哼!谅他们现在也不敢!”凌天赐语气高傲,却舒缓了太后焦虑,“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尝到苦头了。” “皇儿,什么意思?”太后不解的问道。 “如果大晟国只需一人便能破他们十万精兵,那他们还轻举妄动吗?”凌天赐挑眉说道:“更何况这个人只是一个弱流女子,年纪稚嫩,武功平常。” “你说的是……”太后大惊,不知为何,眼前又浮现出蓝笑尘的身影。 “正是她。”凌天赐转过身去,看着明灭不定的烛火,一字一顿道:“轩辕飞飞。” “皇儿,你……” “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我不会知道呢?”凌天赐看着太后,突然又满脸的温柔,淡淡的说道:“无论天涯海角,只要我凌天赐想要,她都无法逃脱。” “那你也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太后轻叹的问。 “今日凌晨,她与阿烬一道回了都城,看来母后消息也很灵通。”凌天赐眯起眼睛,“母后今日来便是为了和我说她吧?” “皇儿,放过她吧,不要再扰乱轩辕家了。” “母后难道不觉得她最适合做这江山的王后吗?一人能挡百万军,这样的女子,我更不能放手。”凌天赐突然声音一沉,“不要忘了,她差点就成为摩尔国的王妃,她即便是男儿,我也不能让她轻易走了,这种将才之人,不能留,则杀。” 太后脸色一白,她万万想不出凌天赐竟然如此狠绝:“皇儿,你不可伤她。” “母后如今一意保她,难道因为她是蓝笑尘的女儿?”凌天赐嘴角斜斜扬起,他终于知道为何苏格宁愿留下轩辕飞飞的尸体,也不愿让她飞走了。 太后牙关紧咬,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儿臣原以为母后恨轩辕飞飞入骨,怎知……” “皇儿,”太后打断凌天赐的话:“上辈子的恩怨,不该延续到下一世。” “我会给她三次机会,若是她不愿,那我会按照母后的意思处决她。”凌天赐笑容灿烂,却让人觉得冰冷刺骨:“若是处死,母后会选择那种方式呢?” 太后怔怔的看着凌天赐,似乎从未认识眼前俊美阴沉的人,他还是以前那个仁心纯厚的遥儿吗?还是因为君王都如此绝情冷漠? 绝情冷漠吗?凌天赐收紧了手指,他现在是天下的王,所担负的不是他一个人的幸福,还有江山百姓。如果可能,他宁愿成为平常人家的孩子。 轩辕飞飞,究竟要让自己置她于何地呢? 胸口紧紧一窒,凌天赐升起一种无力感,居然对她无能为力,得不到,真的忍心毁掉吗? 轩辕元承远远的看着轩辕飞飞,她似乎长高了一些,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小脸上,眉眼深邃却又淡远,笑容还是那样纯真美好,毫无杂质的清澈的眼睛里,映射着生命的光彩。 但是,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好像是自己再也无法从那双单纯清亮的眼中看到她的心了。 两天过去了,凌天赐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他很担心。可是一看见小妹的脸,他就无法再鼓起勇气,将她送走。 轩辕飞飞正在远处和天馨玩闹,远远看去,她就像误入凡间的小仙女,快乐无忧。 “公子,”阿烬唤回轩辕元承的心神,淡淡的说道:“你是自己告诉她的身世,还是要凌天赐对她说?” 轩辕元承轻轻一震,眉眼间蒙上一层忧郁:“她还未问。” “知道她为何不问?”阿烬看着远处轩辕飞飞的身影,那个一直说着要问清楚的少女,如今还未开口,便是因为想多享受这最后的幸福。 轩辕元承摇摇头,“阿烬,我现在越发看不懂她了。明明还是原来的飞儿,但是又好像哪里变了。” “她若是问你,你会怎么回答?” “不知道。”轩辕元承沉吟着。 半晌,阿烬淡淡的说道:“很多事情,她只是不愿说出,你该清楚她的心性。” “你的意思是……” “巴雅布族族长是葛云。” “他?” “公子,我也该告辞了。”阿烬看着天空,神情寂远:“凌天赐应该知道我和小姐回来了,对于一个曾通缉过的要犯来说,还是不要和轩辕府上有太多关联。” “对你的通缉令早已撤除,摩尔国虽也在寻找王妃下落,但是对你的追缉也撤销了,阿烬不必担心。” “公子要是有什么吩咐,飞鸽传书给阿烬便是。”阿烬斜了斜嘴角,淡淡的说道:“我在此地,已无什么意义了。” “阿烬,这些日子,有劳你了。”轩辕元承有些歉意的看着阿烬清瘦的脸。 “这些话,不该对阿烬说。”阿烬扯起嘴角,脸上似乎露出一丝笑容来:“只要是你的吩咐,阿烬万死不辞。” “你……为什么……”轩辕元承从未见过阿烬的笑容,此刻看见阿烬温暖的眼神,心中某个角落慢慢的苏醒起来。 “恕阿烬多言一句,”阿烬眼神飘渺的落在轩辕飞飞身上,他眼里的笑容慢慢淡去:“小姐已经长大,她并非寻常女子,公子可以放手了。” 第556章 陌上佛曰皆是空 “阿烬今日多话了,”看着微微愣神的轩辕元承,阿烬低眉说道:“如此,便告辞了。” “阿烬……”看着阿烬慢慢远去的身影,轩辕元承没有挽留,只是喉间慢慢吐出他的名字,消散在三月的春风中。 为何他总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天空,为何自己提出任何要求的时候,他都是淡漠的点头,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在牢狱中救出他吗? 轩辕元承看着远方如阳光般的少女,阿烬微笑的脸在脑海中滑过,又慢慢的隐没。 平平静静的过了十多天,轩辕飞飞一步也未曾离过轩辕府上,也从未开口问过任何事情。 她的性子似乎还是如从前一样,但是微笑的脸上偶尔会掠过一丝静默。 “娘,明日十五,我和你一起去拜佛烧香吧。”轩辕飞飞看着温柔端庄的轩辕夫人,俏皮的说道。 “飞儿要去拜佛?”轩辕夫人很惊讶,她可从未见过轩辕飞飞去佛堂一步。 十年前,她曾带着轩辕飞飞去拜佛烧香,怎知年幼的轩辕飞飞看见庙堂高座的佛像,不屑一顾的说道:“若是佛真显灵,那么世间便没有如此多的苦难。” 然后又看着虔诚膜拜的世人,悲悯的说道:“娘,你且看,世人如此虔诚,但是这高座在上的泥佛可曾动容过?你看那人,如此憔悴贫寒,佛可曾给与过她什么?若是拜佛便能阻挡贫寒不幸,我便愿一心向佛,为世人日夜祷告……” 往日话语历历再现,那时,她只是七岁的孩童,站在高大的佛像前,神情悲悯,一瞬家,随她而去的众人皆惊极无语。 那段惊世骇俗的话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即便是积了三生之徳,也无法生下这样的女儿。 “娘好像很惊讶呀?”轩辕飞飞笑眯眯的趴在轩辕夫人的肩上,心里掠过草原上几千将士的血肉:“虽然飞儿并不相信这世间有神灵,但是去一下也无妨,给大嫂求个小公子,家里会热闹一些啊。” 还有,多陪陪这个娘亲…… 轩辕夫人舒心的拍拍轩辕飞飞的手,说道:“只求飞儿平安,娘便安心了。” 轩辕飞飞扑哧一笑:“那娘是同意了?” 轩辕夫人点点头,测头看着轩辕飞飞落在肩头的手,莹白纤美,却带着奇异的力量,似乎这绝美的双手中,可以将属于自己的命运紧紧握住。 如果这样的女子,是从自己腹中酝酿而出的,该有多好。 十五上山朝佛的人可真不少,远远看去,大观山上桃红柳绿,处处都是虔诚拜佛之人。初一十五向来都是热闹的时候,许多大家闺秀,平日难得出门,也会在这时浓妆淡抹,娉娉婷婷,等一个儒雅的书生,或英俊的剑客,成一段良缘佳话。 一根黑色的缎带,将轩辕飞飞的飞扬长发束住,如马尾般在身后摇晃。自从她回到轩辕府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拿起那根玉簪。 她很想问阿烬,是否人生真的如此无奈。可是,现在连阿烬也不在了。 看着善男信女纷拥着往山顶的寺庙走去,轩辕飞飞垂下眼睛。其实哪有什么神灵,若是一定要说有神灵,那也是存在自己心中吧? “阿弥陀佛!女施主,看你骨骼清奇,神采如仙,却印堂发青,可否让老衲给你占上一卦?”突然一个长眉老和尚拦住轩辕飞飞的去路,慈蔼的问道。 轩辕飞飞看着长眉和尚的眼睛,突然微笑着对身边的轩辕夫人说道:“娘,你在上面等我,飞儿一会就来。” 轩辕夫人看着老和尚,虽然只是寻常算卦,但是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飞儿,还是一起上去吧,上面人多,若是走散了……” “娘,没事的。”轩辕飞飞转头看着小岚:“小岚,你也陪老夫人上去吧,我一会就来。” 长眉和尚一直稽首不语,看到众人护着轩辕夫人离去,方才说道:“适才那夫人是女施主的母亲?” “怎么?”轩辕飞飞微微挑眉,与和尚走到路边亭中坐下,问道:“有何不对吗?” “施主丰神俊秀,骨骼清奇,断不是寻常人家孩子。”老和尚拈须低眉道:“倒是很像老衲的一个故人。” “故人?”轩辕飞飞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老师傅的故人可叫蓝笑尘?” “女施主竟然知道这个名字?”老和尚似乎有一些惊讶:“十七年前,先帝曾下诏谕,大晟国上下不得再提这三个字,看上去施主年纪不大,应该并不知道这个名字才是。” “老师傅,你说在下印堂发青,有何祸事?”轩辕飞飞微微一笑,不想再提那个神秘的女子,因为从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便直觉此人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但是她并不想去深究,只为了能享受最后一刻的安定。 老和尚目光深邃,“女施主看上去并不是信佛之人,此次却上山拜佛,可是为了了却最后的心愿?”。 “我哪有什么最后的心愿?”轩辕飞飞苦笑,看着高高的山峰,“即便有心愿,也不会让神佛去完成。老师傅修了那么多年的佛,难道还不知道这佛像之内,乃是空吗?” “女施主虽不信佛,却有佛缘。佛说,心中有佛,便是佛,女施主便是如此。”老和尚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施主可愿了却红尘,跳出俗世,观自在天?” “老师傅都已经说了,心中有佛便是佛,那又何必拘泥与外界形式。有些终日与青灯古佛相伴的人,未必比沦陷红尘之人更通透。”轩辕飞飞注视着老和尚,嘴角弯起一个美好的弧度:“况且,这些都是心中的信仰,有人信佛,有人信爱,有人信空无。既是信仰,付诸行动便可,何必做出姿势来?” “女施主说的极是,枉费老衲修行半载,也未能如此通透。”老和尚叹了口气,原想说服这女子皈依佛家,脱离苦海,单被她一番话所说,自己心中却是服气万分:“施主既然如此看开,老衲也不多言,只是施主前途多舛,若是无力应对,再来此处找老衲吧。” 轩辕飞飞抱拳行礼道:“多谢师傅指点。只是有果便有因,有因才有果,若是自己酿下,便只能自己承担。如果因为不幸,便要逃离,便是懦弱至及。佛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但是正是因这痛苦,才知道自己存在的真实,不是吗?” “阿弥陀佛!”老和尚看着看着轩辕飞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便垂首说道:“施主有日若是发现自己所求,皆为虚幻,岂不是白忙一场?” “佛总是以佛自己的眼光去看世界,却不知正是因世人看不穿,因世人有其自己的想法,才让这天地变得可爱。” “或许信仰相同,态度不同。”老和尚微微一笑,打了个佛号:“阿弥陀佛,如果可能,老衲宁愿天下人和施主一样,无畏无求。” 轩辕飞飞低头而笑,正要答话之时,却发现眼前的人已无踪影,一声飘渺的佛号传来:“阿弥陀佛,施主哪日放下心中执著和牵念,再来此地吧。” 抬眼看去,山道上行人纷沓,远山孤寂,哪里有老和尚的影子了。 轩辕飞飞摇头笑道:“我早已放下这牵念了,只是放不下的,是自己的心。” 早春明媚的阳光散落在山中,亭边一树开的极为灿烂的桃花筛下斑驳的光点,洒在轩辕飞飞微笑不语沉静淡远的眉眼上。 佛吗?没有伤痛,如何成佛? “飞儿,来。”轩辕夫人看着身边静默站着的轩辕飞飞,招招手说道:“给观音拜一拜,保佑我飞儿快乐平安。” “娘,我拜过啦。”轩辕飞飞笑嘻嘻的搀起老夫人,指指自己的胸口:“在这里拜的!” “那就回去了。”轩辕夫人无奈的笑笑,要让轩辕飞飞向这些泥菩萨下跪,她自己也想象不出。 “嗯。”轩辕飞飞点点头,又看了眼端坐庙堂的佛像,唇边又露出一贯的笑容来。 轻轻摊开自己的掌心,能救人的,是自己的双手,并非高高在上的佛。自己的力量,才是凌驾于神佛之上的,不是吗? 一路上,莺飞燕舞,山花烂漫,轩辕飞飞却总觉得身后有道炽热的光,如影随形。 怪异的感觉,似乎春天总是带着撩拨人心的魅惑,好像不做些什么,就会觉得这光阴浪费的可惜。 熙熙攘攘的人群,众生脸上或喜或悲或寂灭。 凌天赐站在慈德宫外,脸上泛着淡粉的光芒。 这淡淡的粉色光芒,便是因慈德宫里满园的桃花所映。 一树一树桃花,树态优美,枝干扶疏,花朵丰腴艳丽,在阳光中舒轩辕。 一阵略寒却带着阳光的风吹过,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如同一场花雨,将颀长英俊的男人埋在粉色的馨香里。 夹杂百花的香味,凌天赐深深的嗅了嗅,阴郁许久的脸上终于涌进了阳光的颜色。 第557章 先帝的遗孤 这宫中,越来越孤寂了。 若不是这满园的桃花,他还不知道春来的那样轰轰烈烈。 鼻间充满着阳光花香,好像那日吻住她清香甘甜的感觉。 如果现在,她站在他的对面,会不会惶恐失神,如那日婚殿上一样,不知所措? 已经回来半个月了,他也该行动了。 眯了眯有些慵懒却凌厉的眼眸,凌天赐淡淡说道:“母后,这满园的桃花开的真是热闹灿烂,儿臣嘱咐奴才们将落花收拾了,给母后泡茶,可养生驻颜。” 太后站在疏落的桃树中,出神的看着满园的桃花,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是无法找到那种感觉了。皇宫,连一片桃花都留不住。” “母后,摩尔国也已得知轩辕飞飞的消息,儿臣要行动了,母后可有嘱咐?” 太后身躯微微一颤,伸手接住一片落红,静静的转身,看着凌天赐黑曜石般的眼睛说道:“苏格现在有了动静?” “好在轩辕玉仪是摩尔国的王后,好歹也有些薄面,勉强将王妃……不,将轩辕飞飞逃婚的事情处理妥当,但是,母后以为苏格那种人会轻易放过她吗?” “皇儿,原本朝廷之事,不便过问。可是,苏格野心,昭然若知,若是这次以轩辕飞飞为由,图谋不轨,那便会置轩辕家于不义……” “母后在担心那个丫头吗?”凌天赐嘴角抿起,眼中流出一丝危险的笑意:“儿臣也想知道若是那个女子被灌上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罪名,她还能笑的出来吗?” 太后手中的花瓣一震,随即一阵风吹过,将那片嫣红吹落在地。 “所以,儿臣要行动了。三次机会,她若不愿,那也休怪儿臣狠心了。”凌天赐轻声的笑了,然后转身离去。脚下,尽是片片落红,如血。 太后无力的扶住桃枝。她的遥儿,已经变得如先帝一般。 轩辕飞飞在书房里随手拿起一本诗集,漫不经心的看着。 太阳,有些偏西,白晃晃的阳光从窗棂中射进来,带着一丝暖意。 再过一会,大哥就该回来了。 合上厚厚的线装书,轩辕飞飞移到书桌前,细细的磨起墨来,取一支羊毫小笔,在绢布上散漫的画着。 很久都没有这样安静的看书,细细的描画。突然记起姐姐还未出嫁前,她被迫学女红,逃到书房,将这里面搅得一塌糊涂,到处都是墨迹和散乱的书。 那个时候,自己取的是粗粗的狼毫毛笔,近乎泼墨般的画着她心中的江山。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没有了那份豪情,再也拿不起那只最右边的狼毫? 轩辕飞飞摇头苦笑,拉起袖子,继续在绢布左边龙飞凤舞的写了几行字下来,才平复了心中汹涌的暗潮。 书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轩辕元承一身淡青,似乎没想到小妹会在书房,一时怔住,呆呆的看着歪着头带着兴味的眼神看着他的轩辕飞飞。 自从小妹回来之后,每日陪同母亲和天馨,而他公事繁忙,也没能与她说上几句话,如今四目相对,竟然尴尬无比。 “大哥回来了?”轩辕飞飞眨眨眼睛,笑着问道。 “嗯。”轩辕元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踱进书房,眼神落在轩辕飞飞所画的绢布上,“这是……” 只见绢布上画着陡峭光秃的的山脉,而近处大片的野草和花朵,死命的往阳光的地方延伸,似乎在挣扎着,远处的悬崖有一个背影,长发和衣襟被风吹的飘忽不定,站在崖边,似要趁风而去,又似要堕入崖底。 轩辕元承从未见过如此激烈挣扎绝望的画面,只觉得一阵劲风似乎从绢布上迎面袭来,让他不由的眯上眼睛。 “画着玩儿。”轩辕飞飞嫣然一笑,将毛笔放下。 “飞儿以前画的可比这好看多了。”轩辕元承勉强一笑,宠溺的伸出手,却又停在半空。 “许久没碰笔砚,生疏了。”轩辕飞飞笑着将绢布卷起。 轩辕元承突然轻声念道:“莫向空山吹凤笙,一笑酒醒心冰。钟鼎山林都是梦,人间宠辱休惊。问谁醉倒,问谁归去,问谁千里伴君行。挥羽扇,整纶巾,少年鞍马花间映。心事未曾和泪说,堪笑千古争心。只道是,人间已无凤,空费穿云鹰。” 字体遒劲狂放,正是轩辕飞飞所书之词。 “酒醒心冰……宠辱休惊……心事未曾和泪说……”又喃喃的重复,轩辕元承眼中涌起一股悲伤和心疼:“飞儿,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只是,不要这样了,做回原来的飞儿,好吗?” “大哥,你在说什么啊?”轩辕飞飞笑吟吟的看着轩辕元承,忽而脸色一整,笑意还未退去,语气却认真起来:“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飞儿从不想逼迫大哥,只为了这最后一点的温暖安宁,可是,还能回到以前吗?” 小姐已经长大,公子可以放手了。阿烬的话又在耳边回荡。 可以放手了吗? “飞儿,你是否在恨我?”轩辕元承看着窗外越来越西的斜阳,缓缓的问道。 “大哥的话飞儿越来越听不明白了。” “那,你可怨恨我将你强嫁与苏格?”轩辕元承问道。 “那件事情,我都忘记了,不过既然你提醒我了,我就要找你算账咯,”轩辕飞飞笑着盯着轩辕元承,“大哥为何那日没有原由便要将我外嫁?” 轩辕元承嘴唇翕张,欲言又止,沉吟了半晌,才慎重的开口:“因为皇上想立飞儿为后。” “那轩辕家当高兴才是,怎会舍近求远,违逆圣意,硬要将我远嫁他国呢?”轩辕飞飞似是很不明白,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嘟着嘴问道。 “那是……那是因为飞儿不能嫁给皇上。”轩辕元承艰难的说道。 “为什么呀?大哥你说的我好不糊涂,为何飞儿不能嫁给他呢?他又不是我的哥哥,和我也不是至亲……” “他就是你的哥哥!”话刚一出口,轩辕元承脸色便煞白起来,虽然是要说出这个秘密,但是没有打算今天告诉她,怎么如此失态,竟然脱口而出。 “大哥该告诉飞儿实情了吧?”轩辕飞飞声音微微沉了下去,眼中依旧含着莫名的笑意,让轩辕元承心中发凉。 才分开半年而已,他却已经无法看到眼前的人儿的心了。 “他……皇上,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轩辕元承无力的坐在藤椅上,望着窗外幽幽的说道:“你的母亲,曾经是江湖的传奇,她叫蓝笑尘。也许你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三十岁以上的人都知道这个名字,埋在他们的心中,成为不朽的传奇。” “蓝笑尘在二十年前遇见南巡的先帝,先帝对她一见钟情,可惜蓝笑尘心在江湖,不愿随先帝回宫,先帝郁结心中,竟然一病不起。十七年前,先帝突然来到轩辕府上,将一个女婴交于爹,托他代养,并发出诏谕,大晟国举国上下,不准再提蓝笑尘三字。”轩辕元承长长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也是半年前才得知你的身世。轩辕府上除了爹娘和玉仪,没人知道你是先帝托养的孤女。玉仪远嫁他国,也是为了日后可以照应你。我们原先以为,你被太后召见,会遭受不测。先帝曾痴爱蓝笑尘,而冷落了太后,太后也曾派人四处查找蓝笑尘的下落,因此怕太后觉察你的身世,对你不利……怎知,太后还未发难,皇上便要立你为后,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它发生,所以,所以……” “所以将我嫁与苏格,以求他可以护我周全。”轩辕飞飞接口说道。 “飞儿……”轩辕元承惊愕的看着轩辕飞飞,她竟然脸上还挂着微笑,似乎刚才他说的,与她无关一样。 “大哥,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出,这样你的心里会好受一些吧?那么今后看飞儿的眼中不要再带着悲伤了。”轩辕飞飞笑着抚上轩辕元承的英挺的眉,手指有些颤抖:“飞儿很开心,有你们一直照顾,只是,只是,我也许并非是先帝的遗孤。” 嘴角勉强弯起一个弧,轩辕飞飞缓缓的蹲下,趴在轩辕元承的膝盖上,慢慢的说道:“大哥,我在草原的时候,遇见蓝笑尘的一个故人。飞儿央他说说江湖事,他便说了一些。他说蓝笑尘二十四岁那年遇见一个青衣书生,便隐居山林,与书生潇洒世间,可是三年后,那书生离奇死亡,又过一年,蓝笑尘也失踪无影。那个书生,姓白,名君默。” “大哥,姓白,姓金都不重要,我现在姓轩辕。”轩辕飞飞低低的说道:“那些逝去的,失去的,无法追回的,我不想去徒劳的抓住。回来之后,我每日陪在老夫人的身边,常常会想。她不是我的母亲又如何?或者会想,如果她是蓝笑尘,该有多好。我总是想多陪陪她,因为她所付出的,是无法替代的慈爱。” “飞儿……”轩辕元承的手抚上她如墨般的秀发,迟疑的说道:“你都知道了?” 第558章 他是个疯子 “知道又怎样?只是徒生伤悲罢了。”轩辕飞飞垂下眼睛,长长微翘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多知道一个字,就让它尘封吧,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好吗?” 轩辕元承心乱如麻,机械的点点头,轩辕飞飞扬起唇角,趴在轩辕元承的膝伤,似是睡着了。 这距与离的伤痛,这成不了一生一世的永远,这寸刻不离的相依,还能持续多久? 一股若有若无的悲伤沿着落日的余光,慢慢扩散。 日落时分,灯火初上。 轩辕府上的朱红的大门并未关上,似乎在迎接什么。 “飞儿,”轩辕元承贪恋的看着趴在他膝上沉静的少女,不舍打破那份静谧,可是太阳已经落山了,他不得不开口:“今晚,皇上会来。” 膝上传来一阵麻痒,好像是被少女的睫毛所拂。 “哦。”轩辕飞飞抬起头,看了看窗外,“是关于我吗?” 轩辕元承点点头,“前几日摩尔国传出消息,苏格要寻你回去,皇上和轩辕府上虽然也极力想封锁消息,但是,苏格依旧知道你回来了。” “我会去摩尔国的。”轩辕飞飞有些悲凉的一笑,“等我孝顺完爹娘,自然会回去。” “你真打算回去?”轩辕元承握住她的手腕,像是想将她揉碎般:“你不能回到他的身边,我……” “大哥又能做什么?万一苏格以此为借口,挥师北上,到时百姓遭殃,生灵涂炭,飞儿岂不成了千古罪人。”轩辕飞飞淡然一笑,似乎许多事情都了然于心:“初去摩尔国之时,便已察觉苏格大权在握,野心庞大,那是大哥将我嫁与他,我还以为是为了牵制住他的野心,后来想想并非如此,阿烬带我离去,已经闯下大祸,我又怎能再去逃避。” “我不会让你去摩尔国,即便是皇上,也不会轻易放你去苏格那里。即便发生战乱,那也是王者的事情,与你并无关系……”轩辕元承急急的说道。 “元承说的极是。”书房门被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懒洋洋的站在外面,深邃俊朗的五官含着王者之气,星目之中,似乎含着若有若无的怒气。 轩辕飞飞缓缓站起,轩辕元承慌忙行礼道:“皇上。” 凌天赐挥了挥手,坐在一边的藤椅的上,敛去心中那份酸意,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轩辕飞飞,忽然笑道:“你们兄妹关系好的很啊。” “不过刚才元承所说虽然极是,但是并非就能让你脱得了‘红颜祸水’这四字。”不等他们回答,凌天赐就继续说道:“见过战争的你,应该知道什么叫残酷和无奈吧?” 轩辕飞飞一惊,那件草原上的插曲,除了爹和大哥之外,她从未和外人提起,为何凌天赐却都知道? “卿本佳人,即便不言不动,便能惹起纷争战乱,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呢?”凌天赐紧紧盯着轩辕飞飞的星眸问道。 “皇上此次来并非为了处置飞飞吧?”轩辕飞飞从容的拿下纱罩,点上烛火,又将嫩黄色的纱罩罩上,摇晃的烛火在她眉眼间跳跃,闪动着不可思议的美。 “自然不是,若是要处置你,在半个月前,你便被城门将士拿下了。”凌天赐好整以暇的笑着,俊美如白玉雕刻出的脸上浮出一丝戏谑:“这次来,是与你交换一个条件。” “条件?”轩辕元承皱皱眉头,不知道凌天赐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朕为你处理好摩尔国的事情,你做这天下的后。”薄薄的唇中吐出的话如利刃一般,凌天赐眼神锁紧了轩辕飞飞,让她无从遁逃。 “那又算什么?”轩辕飞飞低头一笑,扬声说道:“那又算什么?我已与他拜了天地,天下人尽知,皇上要立我为后,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苏格原本就野心勃勃,对我更是宁愿杀死,也不会松手,皇上认为你可能说服他吗?若是他举兵北上,皇上原本就占人 妻子,理亏在先,又如何能为了一个女子而大动干戈呢?” “你只要回答,愿还是不愿?”凌天赐追问道,眼中寒光闪过,竟然说自己是占人 妻子,半年来,她的胆子越来越大。 轩辕飞飞嘴角一扬,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与苏格解除婚姻之前,定不会再生风波。” “你可想好了?”凌天赐捏紧了拳头,这是第一次机会,她竟然如此断然拒绝。 “皇上,飞飞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的。”轩辕飞飞低眉拂袖:“女子并非祸水,让她们变成祸水的根源,是男人自私的欲望。” 凌天赐一怔,虽然他早已领教过她惊世骇俗的言论,但是此刻她的神情认真,带着些许的悲凉,是他从未见过的。 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从第一眼看见她开始,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早已已刻在他的心中,再也无法抹去。他所想看见的,是她明媚的笑容,而不是此刻淡淡的忧伤。 对太后说的那些话,虽然是违心的,但是如果她要回到苏格身边,他宁愿背负夺人 妻女的骂名,也要把她留下,或者,毁灭。 “也许,你说的对。”凌天赐站起,转身往门外走去:“但是,朕绝对不会放手,绝对。” “如果,我是你的妹妹呢?”轩辕飞飞突然轻声笑道,毫无畏惧:“皇上无所不知,也该知道先皇当日托付女婴之事吧?” 凌天赐身影一滞,缓缓回头,眼中竟是深深的怜爱与淡淡的悲伤:“朕说过,不会放手。” 轩辕元承眼中闪过一丝疼痛,轩辕飞飞蹙起眉头,看凌天赐的身影渐渐消失。 “他是个疯子,我们都是。”许久,轩辕飞飞淡淡的说了一句,面容随着烛火明明灭灭,看不出眼中的情绪。 “飞儿,别这样。”轩辕元承伸出手,又停在半空,似乎想抓什么,却又无法抓住。 轩辕飞飞嫣然一笑,一屋昏暗的烛光似乎都明亮了一些:“大哥又在想什么了?” “只是……不想看见你变成我看不懂的飞儿。”轩辕元承突然上前一步,将轩辕飞飞紧紧圈入怀中,鼻尖贪婪的嗅着青丝上的清香,隐忍许久的悲伤,一霎间决堤。 感觉到轩辕元承微微的颤抖,轩辕飞飞静静的闭上眼睛,自己变了吗?变了吗? 变成他看不懂的飞儿了吗?似乎能感觉到大哥身上散发出的悲伤,让她不由的去想,是不是自己伤害了他? 轩辕飞飞心中空荡荡的一片,没有感情,没有风景。 轩辕元承的心一阵阵的疼痛,只要看见她,他就无法停止这样的难过。从她离去开始,从他迎娶天馨开始,从他又看见她开始,想要丢弃的感情被时光一次次打捞起来,摆在他的面前,强迫他面对。 “哥,”轩辕飞飞慢慢推开轩辕元承,嘴角勾着一抹微笑:“你的飞儿还在这里。” 轩辕飞飞突然将眼前俊美温雅的男子双眼蒙住,深吸了口气,踮起脚尖。 轩辕元承在一片甜美的黑暗中,敏锐的感觉到少女的脸近在毫厘,皮肤散发的温热甜香吹拂到他的脸上,让一直镇定冷静的自己有些慌乱和紧张。 但是许久,除了眼前一片黑暗外,还是一片黑暗。轩辕飞飞突然放下捂住他眼睛的手,咯咯笑道:“去吃饭啦。” 轩辕元承睁开眼睛,看着轩辕飞飞欢快的身影冲出书房,似乎那个古灵精怪生机勃勃的丫头又回来了一般。 他摇了摇头,也许只是一瞬间吧,却让他感到地老天荒般的长久。似乎那双手在他的眼睛上再停留片刻,他便能安然幸福的老去。 眉头突然一紧,轩辕元承淡然的看着远处回廊上慢慢走来的天馨,心中又涌上一丝悲伤。 凌天赐并没有在轩辕府上多座逗留,他从书房出去之后,便离开轩辕府上。 轩辕老爷坐在太师椅上,眉头深锁,脸上阴云密布,轩辕飞飞从侧门进来,看见轩辕老爷的模样,吐了吐舌头,一定又是自己给轩辕府上带来麻烦了。 “爹!”轩辕飞飞绕过椅后,双手圈住轩辕老爷的肩,娇俏一笑:“飞儿又给你带麻烦了,不过这次飞儿会自己解决的,天下还有许多大事需要爹去操劳,所以爹就不要为我忧心了。” “飞儿?”轩辕老爷眉头舒轩辕开来,拍拍她的说道:“你说些什么啊,刚才皇上来和爹说了些国事,和你没有关系。倒是最近飞儿很乖,没有给我出去闯祸,每天陪着母亲吃斋念佛修身养性,爹高兴还来不及呢。” “爹,明日我想去皇宫看看太后。”轩辕飞飞轻笑,说道。 “去皇宫?”轩辕老爷猛然站起,随即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又坐了下来,勉强笑道:“飞儿怎么想起去见太后了?” “爹答应便是,哪有那么多疑问。”轩辕飞飞的笑容灿烂,安定人心。 “这……”轩辕老爷看不出轩辕飞飞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明媚温暖的笑脸上,一如往日纯真快乐。 “爹,就让她去吧。”轩辕元承从侧门走进,嘴角噙着微笑,“飞儿在家里待了这么久,许是闷了,让她出去走走也无妨。” 第559章 造化弄人 “爹爹,不如明日让天馨领小妹去太后那里吧?”天馨也从侧门走出,福了福身子淡淡笑道。 “那就去吧。”轩辕老爷重重的叹了口气,怜爱的看了眼轩辕飞飞,转身离去。 “还是大嫂好。”轩辕飞飞看见天馨,立刻粘了上去,笑眯眯的说道:“看来爹在这家里,现在最听大嫂的话了,大哥不知哪来的福气,竟然能把公主迎娶回家。” “飞儿可不准胡说,”天馨略带羞涩偷斜了轩辕元承一眼,娇嗔的说道:“能嫁给公子,那是妾身修来的福气,只要今生能相守相知,便无憾了。” 轩辕元承墨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悸动,却被轩辕飞飞真真切切的看在眼底,她打趣的说道:“大哥,嫂嫂待你如此好,以后可不能因公事繁忙冷落了她。” “走了,去吃饭。”轩辕元承别过眼,眼角含着未尽的温柔。 “嫂嫂,明日你还是在家中休息,若是累着了,被太后看见,肯定会心疼。”轩辕飞飞抓过天馨柔弱的双手,急急往内厅走去:“嫂嫂这么瘦,还是要多吃些饭,太后和爹娘还盼着抱……” 转头一看,天馨早已红霞满面,轩辕飞飞立刻吐吐舌头,偷偷笑着看了眼眉头微锁的轩辕元承,打住下面的话。 入夜,月明星稀。 轩辕飞飞靠在阁楼的窗棂边,低头缓缓抚着手中的玉簪。 她很想阿烬。 这个时候,阿烬是不是在月下花中,低眉抚笛呢? 走的时候都没有和自己说一声,虽然并不在意,但是,心中总有空空的感觉。和阿烬一起这么久,那份感情很深刻了。不过沉默着离开,倒是很像他的性格呢。 “小岚。”低低的唤了一声,竟没人回应。 轩辕飞飞苦笑,清冷的月光在她的脸上折射着柔和的光芒。自从回来之后,自己时常陪在老夫人的身边,和小岚也生疏了。 也许小岚是去睡了吧,春天总是容易犯困。 轩辕飞飞指尖在玉簪上流连,如今,想找个人说话都变得困难。究竟是哪里变了呢?总觉得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回不到当初了。 又想起书房之中,捂着大哥双眼时的心情。难以言喻的悸动,像是那日后花园中他亲吻额头的慌乱。 这是什么感情?当她看见大哥沉静儒雅的面容在自己眼前放大时,竟然忍不住心中的情愫,想要踏过那条禁忌之线…… 轩辕飞飞深深吸了口气,理着混乱的头绪,她没有接触过情爱,但是她要对自己的心坦诚--她对轩辕元承的感情,已经超过了兄妹之情。 当她知道自己不姓轩辕的时候,当她看到天馨公主羞涩的脸的时候,她心中那份疼痛,清楚的告诉她,自己一直依赖的那个人,已经慢慢消失了。 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依靠,只剩下自己。 这样也好,如阿烬所说,没有牵挂,便没有痛苦了。 可是为什么每次看见大哥的时候,总是觉得他不快乐,温雅的笑容中,带着淡淡隐忍的忧伤。 这便是最后的牵挂了吧?牵挂着他曾经温雅的笑容,含笑的眼眸。 若是自己没有看见他的痛苦,若是他还是温雅的微笑,眼底带着些许的温存和温暖,那么她便不会如此眷恋不舍吧? 只因为看不见他清淡如水的快乐了,所以才想留下,把他眼中最后一抹忧伤擦去…… 轻轻叹了口气,轩辕飞飞攥紧玉簪,眼神飘向花园中一个人影身上--轩辕元承。 他又坐在那日她离家前坐的石凳上,桂树上已经没有金色花朵飘落,斑驳的月影落在他的身上,寂寥又忧伤。 心隐隐的疼了起来,轩辕飞飞轻掩窗户,坐到床边,傻傻的想起那日轩辕元承抱着自己亲吻额头的样子,连同小时候美好的回忆一起袭来,让她无法呼吸。 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轩辕飞飞直挺挺的躺倒床上,睁大眼睛想着。 好像她捂住他的眼睛那一霎那,心中的某根弦被触动。当自己的手指挡住他温柔的眼神时,竟然忍不住想去亲近,想学他当初,亲吻他的额头,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情…… 原本可以光明正大的问他:为什么不快乐?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非常喜欢飞儿? 可是看着他的唇角,竟然无法说出口,只因为那个美丽的公主,她的嫂嫂。 已经任性了那么久,自己不可以再轻易去伤害。 他们都是最重要的人,默默守护自己的人,怎么可以轻易去破坏这份情感? 也许是自己病了,原本不该想这么多的,只要他和自己身边的人都好,那便安心了。 明日便要见太后了,睡吧。 轻薄的阳光夹杂着清新的空气,从半掩的窗中闯进屋里。 轩辕飞飞拥被坐起,睡眼惺忪的眼神渐渐清澈:“早上了呀。” 自言自语的说完,楼梯处便传来脚步声,小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醒了没?” 门吱呀的打开,小岚探进半个身子来,手中端着木盆,见轩辕飞飞已经起了,笑道:“小姐还是卯时必醒,呀,这窗户怎么开着?” 小岚放下木盆,掩上朱红色的窗户,埋怨道:“还是春天,小姐也不怕受寒,再说别家小姐哪有睡觉时敞窗开门的?” “是,是。”轩辕飞飞嘴中应着,脸上浮起笑容:“谁让小岚昨晚不帮我关窗的?” 小岚掩窗的动作一滞,随即转身,正要说话,轩辕飞飞立刻摆手说道:“好啦好啦,是我的不是,总不能什么都要别人照顾,对不对?” 本想唠叨几句的小岚,听了这话之后,竟然眼圈发红,低头细细的说道:“小姐,小岚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以后……以后一定不会疏忽……” 轩辕飞飞拿着热巾帕捂着脸,没发觉小岚的异常,声音带着笑意从巾帕下传来:“小岚,你还是那样认真。又没有责怪你,我是说实话罢了……有的时候,一句话,要人付出的,是一辈子。我还拜托老爷给小岚找个好婆家嫁了,享享做妻子和母亲的幸福呢……怎么了?” 轩辕飞飞巾帕还握在手中,却看见小岚满脸泪水。 “小姐……小姐,别说了。”小岚背过身去,吸吸鼻子,忍着心里说不清楚的酸楚,“这辈子,小姐走到哪里,小岚便跟到哪里,不要再丢下我了,求你不要丢下小岚了。” “小岚。”轩辕飞飞看着小岚瘦削的肩头不停的抽动,心中升出一股软软的疼来:“小岚,每个人都要自己学着去生活啊,喏,我也想一辈子都和小岚在一起呢。” 小岚回过头,楚楚可怜的看着轩辕飞飞:“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不仅仅是小岚,还有轩辕府上所有的人,都不想再分开。”轩辕飞飞扬起嘴角,认真的说道。 “那小姐不要去皇宫见太后。”小岚拉住轩辕飞飞的衣袖,眼泪汪汪的说道:“好不好?” “太后?”轩辕飞飞失笑,拿着巾帕擦着小岚梨花带雨的脸:“这和太后有关系吗?” “小姐,在你身边这么久了,多多少少也能感觉到小姐心中所想,”小岚抓着轩辕飞飞的手,有些哀怨的低下眼:“自从你回来之后,便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虽然会一样的笑,但却看不清你的心。小岚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不想看见这样的小姐。” “小姐,”猛然抬头对上轩辕飞飞的双眼,小岚鼓起勇气说道:“小姐不要倔强……去皇上身边吧?他会保护你的……” “小岚说什么呢?”轩辕飞飞咕噜着抽开自己的手,将巾帕浸进热水中漫不经心的揉着。 “小姐,昨日我在侧堂听见皇上和老爷的对话,皇上在给你时间考虑,若是你再拒绝,只怕对轩辕家和小姐都不利。”小岚急切的按住轩辕飞飞的手,几乎又哭了出来:“小岚求小姐了,听他们说苏格一定要将你带走,弄不好,弄不好会发生因你而发生冲突,到时候……到时候都乱了……” “卿本佳人,即便不言不动,便能惹起纷争战乱。” “朕为你处理好摩尔国的事情,你做这天下的后。” 凌天赐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轩辕飞飞捏紧拳头,眼神瞬间变得如子夜的天空,无尽的黑。 小岚一怔,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她从未见过小姐这样的表情,沉静,却没有温度。 眼里的笑意还未褪去,便被冰冻在眸中。星光般璀璨流转的眼神,蓦然凝固,一片深深的黑,夹杂着让人不敢碰触的神秘力量,将她的话语和大脑冻结。 “小岚想多了。”几乎是一瞬间,轩辕飞飞恢复原先的神态,笑意流转:“不过还是谢谢小岚啦,其实我不值得你这样担心的。” 其实不值得你这样担心的。 说这样话的时候,轩辕飞飞心中一痛。自己不过是被人遗弃的孩子,若不是轩辕家的呵护关爱,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处境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半年前,她还快乐无忧的做着她的轩辕家五小姐,半年后,她便卷进那个叫蓝笑尘的传奇女子的故事中。 第560章 桃园 从族长说起蓝笑尘开始,她便敏锐的察觉到,蓝笑尘消失的那年,正是自己出世之时。 虽然自己说过,不在乎姓什么,不想多知道关于自己身世的任何一句话。但是,还是想能见到她一面,不管她是自己的母亲,还是一个也许只是巧合的陌生人。 皇宫,和她半年前初来时一样,廊檐曲折,宫女侍卫几步一见,却觉得越发冷清了。 天馨原想陪同轩辕飞飞去见太后,突然身体不适,便吩咐嫣儿领轩辕飞飞去皇宫。 走了半晌,嫣儿突然停下,指着前面一片桃树说道:“太后每年春天都会在桃林中的落红亭赏花。” “赏花?”轩辕飞飞看着被风挟持的花朵,四处纷飞。 桃花吗?竟然会在宫中种如此多的桃树,真是奇怪。 “太后最喜欢在春天来这桃园了,不过站在这桃林里,好像自己也变成仙女了。”嫣儿嘻嘻笑道,她原是天馨身边最亲近的丫鬟,几日来和轩辕飞飞早就闹熟了,说话也没遮拦起来。 嫣儿和太后身边的丫鬟很熟,只是使了个眼色,便带着轩辕飞飞走进桃林中。 桃花漫天飞舞,枝头的疏落的花朵下,绿叶已经长出。看来再过几日,风雨一扫,桃枝上再也赏不到如此艳粉了。 太后正似睡非睡的支肘看着日渐凋零的桃花,突然见桃树间人影一闪,一个湖绿色衣衫的女子隐现其中。 太后猛一激灵,刚才是做梦吗?又梦见了那个一笑倾国的女子了? 不觉竟然紧张的站起,定定的看着桃林,不敢眨眼,生怕自己惊走了林中人。 轩辕飞飞扶着花枝,随着嫣儿穿过桃林。 前面果然一个石亭,上面刻着三个字“落红亭”,两侧写着“十里桃花十里落,一笑红尘一笑堕”。 石亭上着紫衣高冠的华美妇人正是太后,此刻她的眼神落在轩辕飞飞的身上,似是。 “奴婢拜见太后。”嫣儿先行一步,行礼道。 轩辕飞飞也屈膝行礼,对上太后失神的眼睛。 “轩辕飞飞?”太后长长出了口气,眼中有一丝眷恋和失望,似是被人扰了好梦。 “轩辕飞飞拜见太后。” “你们都退下吧。”太后轻轻挥手,嫣儿和身边的两个侍女低头退走。 “这边来坐。”太后招招手,轩辕飞飞顺从的坐了过去。 “这桃花再几日就谢尽了。”太后叹着气说道,“朝来寒雨晚来风,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太后,要赏桃花,还须山野,您该出去走走了。”轩辕飞飞看着太后有些憔悴的面容,微笑着说道:“半年前,太后的气色如这桃花一样。” “这宫里是憋闷人,自从天馨出嫁之后,更冷清了。”太后理着衣袖,淡淡的说着:“皇上又忙于国事,后宫未纳,想找个人说话都难。” “好在还有人惦记着哀家。”太后转头看着轩辕飞飞,抿嘴微笑:“不过你今日来该不是陪哀家聊天的吧?” “太后想要聊天,飞儿岂敢不从?”轩辕飞飞也抿嘴一笑:“若是太后不怪罪,便从这桃园聊起吧?” “桃园?”太后闭目思索,似乎在想着从哪个地方说起,她知道轩辕飞飞会来找她,只是原来以为她会在这桃花谢尽的时候来宫中。 似乎整理好思绪了,太后睁开眼睛,亭外落花如雨,亭内人比花娇。 她看着轩辕飞飞,身边的少女如从瑶台坠落的仙子,摇摇晃晃的从她记忆深处走出。 “哀家原本并不喜欢这种随处可见的花朵,但是二十年前,因为一个女子,爱上了桃花。”太后的表情很温柔,似乎在回忆着温馨的往事,“所以种了这些桃树,便成了桃园。” “是纪念吗?适才飞儿看见这落红亭柱身上写着‘十里桃花十里落,一笑红尘一笑堕’,也是太后亲手所写吧?” “呵,随手而写,也没多少意义。”太后轻描淡写的说道。 “飞儿在想,能让太后挂念的女子,应该如这对联所说,一笑红尘一笑堕。”轩辕飞飞娇俏一笑,眼中带着隐约的凝重和认真,“飞儿真想知道这样的女子,是否便是江湖所传言的那个人呢。” “除了她,还会有谁?”太后从容一笑,从何时起,自己能这样平静的触及那个名字了?她知道轩辕飞飞会来找她,如今既然来了,她想知道什么,自己也不想隐瞒。 “太后,那个女子,现在哪里?”轩辕飞飞轻声问道,她的眼神又变得深沉,如同黑色的大海,吞噬所有的情感。 “她……她本来就是误入凡尘的神仙,现在应该回到天上了吧?”太后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忧伤,被风卷走。 果然……果然…… 轩辕飞飞呼吸一窒,胸口难言的疼痛终于按捺不住的四处满溢。 墨黑的眸子因痛而泛出异样的色彩,轩辕飞飞闭上眼睛,她能听到风穿过桃林,能听到花朵坠地的砰然响声,能听到灵魂破碎的喑哑声音。 “这样啊。”轩辕飞飞复又睁开双眼,眼眸清澈纯净,一片粉色的花瓣打着转落在石桌上,翻了两翻,又飘落地上 “也许是这样的吧,”太后感觉到某种悲伤,突然不忍心说出实话,她顿了顿又说道:“其实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是生是死。不过依照她的性子,更可能是寄情山水,做了个世外游仙。” 一瞬间,除了风从枝头穿过的声音外,桃林异常静谧。 “那么,可能还存在着。”轩辕飞飞的语气似是问,又像是肯定。只要有可能,那便是希望,就不能放弃。 “或许还在这世间的某个角落,吟诗弄剑,快意人生呢。”太后嘴角微微一扬,说道。 “太后,那么飞儿这样的存在,是否会给自己身边的人带来伤害?”似乎是放下心中大石,轩辕飞飞语峰一转,对上太后诧异的眼神,微微一笑:“飞儿只怕不能再待在轩辕府上了,所以请太后下旨,将轩辕飞飞的身世公布于众,从此轩辕飞飞与轩辕家再无关系。” “轩辕家对你有养育之恩,为何……” “正是因为轩辕家对我恩重如山,所以才请太后下旨。”轩辕飞飞丝毫不忌讳的看着太后,自己一直苦苦维护的幸福终于要结束了:“太后该知道苏格的阴谋吧?若是以我为借口,只怕不是红颜祸水的罪名,若是波及轩辕府上,后果非同寻常。” “如此说来,轩辕家上下都是皇上的左右手,若是因此事而招惹言论,即便皇上会力排众议,情势也对轩辕家不利。苏格要是趁机造势,大晟国因轩辕家姐妹内忧外患,那便岌岌可危。”太后略一思索,心中暗暗佩服轩辕飞飞的远见,但是要她下懿旨…… “太后英明,若是因我和姐姐,而让轩辕家背负里通外国,背叛朝廷的罪名,还不如赐我一死。”轩辕飞飞握拳,看着桃枝低压,花朵漫飞:“若是苏格进军,朝廷百官黎民百姓会对轩辕家舆论施压,而轩辕家一旦获罪,礼部尚书,吏部侍郎,边陲将军需重新安置,那时,朝野虽不至于混乱,但对摩尔国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如果皇上力保轩辕家,众人不明真相,皇上也会大失人心,那时,并未轩辕家罪与赦问题,而是大晟国的人心所向。” “说的好!”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轩辕飞飞一惊,转头看去,凌天赐正好整以暇的站在她和太后的身后,露出恶魔般的微笑。 “皇儿?”太后也很吃惊,这个时候,该是他忙着公务,不会来桃园里的呀。 “孩儿是怕母后孤寂,特意过来陪您。”凌天赐坐在桌边,看着轩辕飞飞一脸呆怔,又笑了,这个丫头平时不是挺机灵聪明的吗?这会看见自己又成傻瓜模样了,也不知道行礼,不过他曾经说过,以后见面,不必行礼跪拜。 “那你说朕该怎么办呢?”凌天赐一副愿听高见的模样,定定的看着轩辕飞飞。 “不知道。”轩辕飞飞无奈的笑道:“不是皇上,不知道皇上的想法,说什么也无用。” “朕曾说过,只要你做这天下的后,便什么也不用担心,如今,朕再问一次,你可愿意?”凌天赐把手伸到轩辕飞飞的面前,沉声问道。 太后脸色一变,阻止道:“皇儿……” “皇上,如今轩辕飞飞还是摩尔国的王妃,没有与苏格解除婚姻之前,皇上再提此事,便是夺人 妻子,若皇上不想被天下人耻笑,请收回刚才的话。” 凌天赐修长有力的手在她的面前定住,看着轩辕飞飞波澜不惊的眼睛,他危险的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捏住轩辕飞飞弧度完美的娇小下巴,探过身子,一寸寸逼近那张让人疯狂的脸蛋。 “皇……皇上!”太后从未见过儿子这样的眼神,失去一贯冷静的黑色眼眸盛满了狂乱与阴鸷,让作为母亲的自己都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自己的声音被那眼神击碎。 轩辕飞飞抬眼扬眉,对上凌天赐的眼睛,清澈的眼里没有丝毫畏惧和避让。她讨厌那日婚殿上手足无措的自己,如今,面对凌天赐,终于心平如镜。 第561章 朕不准你这样 终于,凌天赐在离她脸蛋两寸的地方停住,高挺的鼻子几乎碰着她的鼻尖了。因为距离太近,轩辕飞飞的瞳孔微微收缩,可以看见凌天赐眼中倒映的自己。 “你这幅表情,是那个男人教的吗?”凌天赐一直想着当她再次面对自己的时候,会如那日婚殿上一样无措迷茫,还是变回以前意气风发的小侠女,怎知从昨日一见,到今日相会,她都一副淡泊安静的模样,竟让他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行动。 “若轩辕飞飞改变,便是因皇上而变。”轩辕飞飞眼中涌起笑意,她轻轻拨开凌天赐无力的手指,一字一顿的说道。 “因我?”凌天赐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如今在太后面前把话说明白,或许对你我都是好事。”轩辕飞飞站起,对太后深深一拜,说道:“轩辕飞飞原不想冒犯太后,虽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究竟如何,但太后应该是最为清楚轩辕飞飞身世之人,所以,请太后如实告知……” “哀家累了。”太后打断轩辕飞飞的话疲倦的说道,“明日会下懿旨,明日之后,你与轩辕家再无瓜葛。” 说完,太后便站起,微微拂袖,对凌天赐说道:“皇儿,你随我回去吧。” “母后怎能轻易下懿旨?”凌天赐冷笑一声,看了轩辕飞飞一眼,说道:“若是她身世不明,无故从轩辕家脱离,旁人怎会信服?既然她如此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母后不妨透露一二?” “你……”太后压制住心里的不快,但是面上还是露出不悦,她不知道凌天赐究竟想做什么,虽说他说的有道理,但是难道看不出她不想说出真相吗? 不想看见跪在地上的那个身影陷入悲伤和仇恨,不想让她恨遥儿…… “太后,请告诉飞飞姓什么?”轩辕飞飞抬头看着太后,星眸中闪过一丝悲伤,自己曾对大哥说过,不在乎…… 曾经对那个温雅的男子说,那些逝去的,失去的,无法追回的,不想去徒劳的抓住。 如今一问,背叛了那时的心,也将自己彻底颠覆。 只希望太后不要说,可以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日一过,她便离开轩辕府上,离开这些是非恩怨,重新让自己快乐起来。 太后的嘴角抽搐,许久,缓缓吐出一个字:“白……” 似乎这一个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太后颓然跌坐在石椅上。 “白……飞飞。”轩辕飞飞低头闭上眼睛,生怕那些不受意志控制的悲伤从眼中流泻。 凌天赐突然有些后悔,听见轩辕飞飞微微喑哑的声音念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心里竟然狠狠一疼,好像自己打破了最珍爱的宝贝一般。 “白飞飞……”轩辕飞飞抬头一笑,对着满园的阳光,“谢太后正名,从明日起,轩辕飞飞不再姓轩辕,请太后下旨成全。” “你不要这样!” 一只刚强有力的手突然拽住轩辕飞飞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凌天赐眼中几乎燃烧出火焰来:“朕不准你这样!” 轩辕飞飞歪头看着凌天赐,眼中满是不解:“皇上,您说什么?” 凌天赐突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轩辕飞飞,在她耳边叹息般的说道:“你要我怎么对你才好呢?难道不能退后一步,让我来保护你吗?只要你答应……只要你答应,即便拼却这个江山,我也不会让你受伤。你什么事都不要管,什么事都不要问,只要可以每天快乐的微笑,剩下的,都交给我,不管是一个苏格,还是十个苏格,你不用担心,有我在……” “皇上,为一个女子,拼却江山,真真可笑!”轩辕飞飞平静的声音在凌天赐耳边响起:“自古君王最无情,有人为江山牺牲枕边人,也有人为一个人牺牲万里江山,前者,才是真正的霸主明君。” “如果一个人都保不住,那他有何资格担保天下人的幸福?”凌天赐声音蓦然变得深沉:“我说过,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去想,只要在我的身边……” “对不起!”斩钉截铁的三个字在耳边想起,凌天赐一愣,轩辕飞飞趁机推开他,满脸骄傲明媚的笑容:“我拒绝。” 我拒绝! 清亮的声音如同平地炸雷般,太后也没料到轩辕飞飞竟然如此不留情面,绝色倾城的脸色写满微笑,却扬着尊贵与骄傲,和谁也不能打到的自信。 她突然有些了解儿子浓烈的情感和他说的话来:如果不能得到,便毁掉。 先帝的影子与儿子慢慢重合,那样的绝望的爱恋,到死也不肯放手,宁可杀了,也不愿放手的感情…… 轩辕飞飞……不,是白飞飞,她有这样的魔力,让你为她生,为她死,为她爱,为她恨。 “哎唷!轩辕小姐多久没来我这醉仙楼了啊?”远远的看见一个遗世独立的身影,醉仙楼的小二便匆匆跑去后堂将掌柜喊了出来,轩辕飞飞还未踏进醉仙楼,周围便围了一群人,掌柜的声音从人缝中钻了进来,随即,一个胖乎乎,满脸堆着惊喜笑容的中年男人从众人中挤了进来,殷勤的脸色夹杂着真实的喜悦:“飞儿小姐,你可不知,自从你没来我这酒楼后,生意大不如从前呀!哎呀,下次你走前,倒是向小人打个招呼呀!不知道还以为是我这酒菜不好,留不住小姐呢!” 夏掌柜唠唠叨叨的领着轩辕飞飞往楼上走去,在靠南的窗边停住:“小姐你看,你以前常坐的位子每天都留着,不管什么时候,这个位子都等着你来哩……” “以后不用了。”轩辕飞飞笑道。 “还是要上两壶女儿红……你说什么?”掌柜原本欣喜万分的脸上一僵,失态的问道。 “夏伯,以后不用留位置给我了,”轩辕飞飞仍旧笑着,有些留恋的看着紫木桌椅,笑吟吟的对着掌柜说道:“不然多太浪费啦!” “哦哦……”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是夏掌柜还是露出舒心的笑容,只要以后还来就好,“那还是先上一碟花生米,两壶女儿红?” 轩辕飞飞笑着点点头,掌柜立刻点头退下,边走边道:“今日再给小姐添两个新菜,绝对美味,小姐等着勒!” 轩辕飞飞微微一笑,转头看往窗外,她喜欢这个角落,幽静,临窗可以看见尚江如细细的一条银链,在阳光下泛着点点灿烂的光芒。 “是我老眼昏花了,还是白日见鬼了?这里坐着的是那个鬼丫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双颤巍巍的手搭上轩辕飞飞的肩膀。 “皇爷爷!”轩辕飞飞抬头一看,竟是千岁大人。 老千岁两只眼睛原本就小,此刻更是眯成一条缝了:“哎唷,真是那个丫头!” 若说普天之下还有谁会喊他皇爷爷,便只有这个古灵精怪的轩辕飞飞了。 老千岁不待轩辕飞飞开口,便坐到她的对面:“回来也不请我喝酒,你这丫头只怕是想挨罚了?” “该罚该罚!”轩辕飞飞不料此刻见了老千岁,虽然心情郁结,但很快便把忧虑抛到脑后,“一定先罚三杯,然后再任皇爷爷处置。” “哈,你这丫头除了酒品,只怕也没其他的优点可说了。”老千岁捞着胡子咕哝着。 待酒菜上来之后,轩辕飞飞拿起酒杯,自斟自饮三杯下肚后,啧啧叹道:“喝来喝去,还是醉仙楼的女儿红最正宗,皇爷爷,先前三杯已经赔罪了,你可别又说我赖皮哦。” “赖皮?”老千岁摸着酒壶歪头想了一会,半晌想到什么似的,兴奋的说道:“对了对了,你刚才说罚完三杯后,任我处置,是不是?” 轩辕飞飞立刻拉下脸来:“皇爷爷,你别出什么鬼主意,飞儿最近忙的很,可没闲工夫陪你玩。”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丫头从不是食言而肥的人啊,”老千岁得意洋洋的捏着胡子,他虽然已经不问朝廷之事,但是有关轩辕飞飞的事情,知道的却不比别人少,“难道你要欺负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不成?” “皇爷爷,你还好意思说,上次许我的戈本国牧刀在哪里?”轩辕飞飞可不会轻易被骗了,立刻反咬一口问道。 “戈本国牧刀?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这件事啦?有人证物证吗?”老千岁耍起了滑头,扯着嗓子问道。 “啊啊!我真是……”轩辕飞飞挫败的抓着头发,使劲往嘴里灌酒。 看见轩辕飞飞这幅模样,老千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丫头,你是不是有烦心事啊?说来听听,别一个人喝闷酒。” 轩辕飞飞丝毫不理会老千岁,继续喝酒。 “喂,我说丫头,这不像以前的你呀?”老千岁端着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以前的丫头可是笑拍栏杆,对诗喝酒,洒脱的无人能敌呀,今个怎么不说话了呢?” “皇爷爷,”轩辕飞飞闷闷的开口,“皇爷爷,以后别总是喝酒,对身体不好,没事的时候练练太极,听听小曲,总之,这酒少喝为妙。” “为什么你能喝酒,我就不能?欺负我老了呀?我偏要喝!”老千岁不满的抱起酒壶,往嘴里灌去。 第562章 没有理由去悲伤 “皇爷爷,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要是人没了,就永远都看不见了。”轩辕飞飞也端起酒壶往嘴里灌去,转眼一壶见底了,她抹抹嘴边,接着说道:“为了身边关心自己的人,好好活着吧。” “咦,你这小鬼竟然敢咒我死?”老千岁不满的拍着桌子,吼着:“上酒上酒!” “飞儿哪敢呀!”轩辕飞飞一笑,认真的说道:“飞儿说实话呢,皇爷爷要是走了,会有人伤心的,所以不准喝那么多的酒。” 伸手夺过小二送上的酒壶,轩辕飞飞紧紧搂在胸前,看着老千岁嫣然一笑:“皇爷爷要等我回来……” “我是年纪大了,”老千岁突然长叹一声,看着轩辕飞飞说道:“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已经管不了也看不清了。” “皇爷爷,你……” “飞儿呀,皇上……你也不要倔强下去了,苏格起兵并非全因你,但是你若一意孤行,大晟国却会因你而陷入战争。”老千岁低下声音说道:“你也该知道依照皇上的性格,怎会容你去他人身边,如果你还不愿意答应做这天下的后,只怕起兵的不是苏格,而是……” “有皇爷爷在,哪会发生那么事情呀!”轩辕飞飞抱起两壶酒,对老千岁露齿一笑:“今天就当皇爷爷请客咯,下次我回来一定回请,哈哈,我没回来之前,皇爷爷不准每日泡在酒缸里哦……”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轩辕飞飞人影早就没了,只留下满楼的酒香,在喧闹中晃晃荡荡。 犯我大晟国者,虽远必诛! 凌天赐的坚定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老千岁沉沉的叹了口气,昏花的老眼露出一丝怅然,他打心里喜欢这个冰雪聪明可爱明媚的丫头,只是不料发生这种事情,他竟然丝毫帮不上忙。 望着窗口摇头叹息,皇上,要重复先帝的路吗? 如果她真是那个朝野皆知传奇女子的女儿,只怕这些麻烦刚刚开始。 “我回来啦!”轩辕飞飞走到轩辕府上的院中,清亮欢快的声音在院里回荡。 我回来了……以后还有机会说这四个字吗? 明天,就和轩辕府上毫无关系了。 这些熟悉的人,熟悉的景物,只能在记忆里寻找。 原来要割舍这一切,需要用那么大的勇气和毅力,让人累的精疲力竭。 此后,她便姓白了,变成一个孤单的人,在这世间寻找另一个她。 还有他,轩辕元承……该怎么称呼他呢?轩辕大人?轩辕公子?还是哥哥? 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轩辕飞飞傻傻的站在院中,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眼里的悲伤就涌了出来。 “小姐,你可回来了?这是什么?呀,你又去酒楼了?”小岚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夺过轩辕飞飞臂弯的酒坛,唠叨着:“要是被老爷看见,一定又要罗嗦你了!” 那就再数落我一次吧。轩辕飞飞心里默默的想着,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再听到爹爹的数落,丫鬟的罗嗦了。 “小姐,快回房去吧,今天的风大,别受寒了。”小岚埋怨的拉着轩辕飞飞的手往后院走去,到了僻静之处,突然声音一低:“小姐,今日去宫中,太后可好?” “嗯,挺好。”轩辕飞飞知道这丫头是担心自己,不着痕迹的说道。 “那……那就回去歇着吧。”小岚低着头说道。 “还不累,先去娘那边。”轩辕飞飞笑着说道,她想多陪陪那个不叫蓝笑尘,却为自己付出亲情关爱的女人。 过了今晚,她十七年所拥有的一切,就会全部消失。 嘴角浅浅弯起一个弧度,无论发生什么,只有这微笑,永远属于自己。 轩辕飞飞堕入一个梦中。 好像有鲜血,有阿娅,有哭着笑着的人们。 到了最后,只剩下蓝笑尘和一个清秀的青衣书生携手在山林间漫步,而她在远处默默的看着,喉咙和脚被封住一般,无法喊出声,也无法追赶,只能看着他们慢慢消失。 最近越来越频繁的梦见的蓝笑尘了。 轩辕飞飞披衣坐起,外面的天已大亮。 这张床,也是最后一次睡了。 她如往常一样,在后花园里练剑打拳,去吃饭。 然后异常安静的等着太后的懿旨。 辰时刚过,府外便传来太监的尖利的声音:“皇太后驾到!” 来了。轩辕飞飞勾起一抹笑,理了理衣袖,往前厅走去。 走到前厅时,轩辕家上下都伏在地上行礼。 “都免了。”太后挥了挥手,慢条斯理的说道:“本宫来是说一件事,说完就走。” 轩辕府上人面面相觑,太后不经常出宫,这次难道是因为轩辕飞飞昨日去宫里的某个原因? 轩辕元承更是有种不详的感觉,自从昨日小妹进宫之后,这种感觉一直陪着他,可是他又无法开口去询问。 “太后请讲。”轩辕老爷毕恭毕敬的说道。 “钟革,念懿旨吧。”太后的视线转向一边的轩辕飞飞,见她唇角含笑,又收回目光来。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太后心里暗暗的想着,为了此事,甚至和皇上翻脸,这一夜如一年般漫长,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才将懿旨拟好。 “是。太后懿旨,”随身公公拿出一张黄娟来,神情凝重的高声念道:“轩辕家接旨:轩辕相国五女轩辕飞飞,乃是妖人所生,托孤轩辕家,与相国府并无血缘之亲,即日起,逐出轩辕府上,名分尽消,不准踏入轩辕府上一步,和轩辕家人永无瓜葛,生生死死,再无关系,接旨!” “什么?”轩辕元承不可置信的看着轩辕飞飞,是她自己请求的吗?为什么?为什么永无瓜葛,再无关系?她怎么能舍下这份感情? 轩辕老爷早就愣在当场,也忘记去接懿旨。 “太后,您……”轩辕元承正要说话,钟革便打断他的话说道:“轩辕家还不接旨!” “这旨,接不得。”轩辕老爷突然抬头看着太后,说道:“太后,她是……她是……” “相国不会想抗旨吧?”太后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说道:“来人,把轩辕飞飞逐出都城。” “逐出都城?”轩辕元承突然站起,将轩辕飞飞拉到自己的身后,扬声对太后说道:“太后,若是只因懿旨上的‘妖人所生,托孤轩辕府上’,便要将她逐出都城,请恕臣不能遵旨。” “是呀,太后请收回成命……”轩辕家上下纷纷恳求。 “谢太后懿旨,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轩辕飞飞从容的从轩辕元承身后走出,跪谢懿旨。 众人正惊疑不定间,轩辕飞飞又仰脸笑道:“请太后为轩辕飞飞正名,此后与轩辕家再无关系。”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姓轩辕,你叫白飞飞,可记得了?”太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白飞飞谢太后正名!”轩辕飞飞,不,是白飞飞说道:“白飞飞也谢轩辕府上十七年的恩情,今生今世,铭记在心。” 说完,她不知何时拿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反手往青丝上削去,霎时,地上纷纷扬扬的落满了长发。 “白飞飞断发为誓,从此与轩辕家一刀两断,大恩大德,来世再报。” “飞儿……”白飞飞割断的似乎不是她的长发,而是轩辕元承千疮百孔的心。 竟然疼的说不出话来,轩辕元承攥紧拳头,忍着心里那股疼痛,看着短发的少女骄傲明媚的面孔。真的……要失去了。 “来人,逐她出去。”太后似乎带着一丝叹息般的说道。 “不……不要走。”轩辕元承拉住白飞飞的手,低低的说道。 白飞飞灿烂一笑,轻轻挣脱他的手指,已经太迟了…… “飞儿……”轩辕元承突然往外冲去,拦住她的去路:“是你自己的要求吗?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 “公子,我不认识你,请让开。”白飞飞看着身后轩辕府上的大门,默默的垂下头,跟在侍卫的身后,往城外走去。 公子……原以为这两个字有多苦涩,但是竟然轻易的脱口而出,她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痛苦可以长久。 公子……他的飞儿唤他公子,形同陌路般,将曾经的美好一刀割断,她怎么可以离开,怎么可以忘记这一切? 轩辕元承失魂落魄的站在轩辕府上的门外,看着那个纯白的背景渐行渐远,竟然再没有力气去追上。 “回去吧。”天馨站在轩辕元承的身边,表情有些复杂,说不出心里的滋味,“飞儿妹妹还会回来的。” “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知道。”轩辕元承喃喃的说道,那个倔强的丫头,是自己把她逼上绝境。 如果没有让她离家出游,如果没有去摩尔国,如果没有这一切,她现在依然在他的身边,快乐如小鸟一般。 哪有那么多的如果,白飞飞黯然一笑,那个傻哥哥一定又在自责了,可是自己没有时间去和他解释,也不想解释。没有变故的生命未必是完美的,如今自己既然走到这一步,那就微笑着面对这一步以后的事情,哪有什么时间去悲伤,哪有那么多的理由去悲伤。 第563章 红颜白首 顺利的出了城,白飞飞看着身后喧嚣的人群,静默的说再见。 侍卫似乎什么都为她打点好了,城门外一匹快马,一个行囊,静静的在等着她。 “小姐,这是太后命小人为你准备的,有足够的银两和干粮,请上路吧。”身边一个侍卫说道。 白飞飞点点头,纵身上马,抱拳说道:“多谢相送,劳烦转告太后,太后恩情,白飞飞日后定当回报。” 说完,白飞飞双腿一夹马腹,往南驰去。 谁在窗口,扯谁的衣袖 如今只剩烟雨满目噎满喉 谁的诗文,写谁的豆蔻 说也说不尽,唱也唱不够 谁在西楼,卷谁的帘钩 如今只剩风雨如晦 灯如豆 谁的韵脚,等谁的更漏 哭也哭不尽,猜也猜不透 谁辜负了谁的锦心绣口 谁忘记了谁的红颜白首 …… *************** 高台多悲风,朝日照北林。之子在万里,江湖逈且深。方舟安可极,离思故难任。孤鴈飞南游,过庭长哀吟。翘思慕远人,愿欲托遗音。形影忽不见,翩翩伤我心。 金钗绿云丛。难觅芳容。暮云天。罗幌香冷粉屏空。不成泪,烛影融。尘路万里何处去,酌酒有谁同。 凤楼中。春思无穷。一曲笛音,暗牵愁绪,桃花落尽东风。饮尽凌康,不解新愁与旧愁。情丝零落,玉人茕茕。 陌上春尽,枝头绿浓。 南国浩浩荡荡的暮春被一匹快马踏碎,转眼已是初夏。 大晟国与摩尔国交界的山脚下,一个清丽娇媚的少女正靠在大树下看着天空,似乎在享受着初夏的微风。 少女一身白衣,神态潇洒,面莹如玉,眼澄似水,端得是明艳娇嫩,带着几分神仙风姿。身边不远处有匹枣红色的骏马悠闲的在吃着青草,不时的抬头看看主人。 “起坐不能平。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那少女正是白飞飞,看着虚无的天空喃喃的说道。 她的身边放着一个酒袋,早已空瘪,她有丝黯然的看看酒袋,苦笑道:“人都道一醉解千愁,又怎知举杯销愁愁更愁!罢了,罢了,这酒还是不喝的好。” 喃喃自语的说完,白飞飞便将酒袋扔到远处,眸中的愁云只一掠便过,又恢复了澄澈。扶着树干长身站起,走到马边,跃身跳到马背上,她声音与眼神一般清亮:“马儿,你也吃饱了,继续赶路吧。” 四月芳菲,在南国明媚的青山下,纷纷扬扬的洒落一地翠绿的阳光,衬着骏马红颜,直奔山林深处。 摩尔国的小王爷正在王爷府后花园里赏花,一个侍卫神色慌张的跑过去耳语几句,苏格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她,已经入城了。 “备美酒佳肴。”苏格淡淡吩咐一句,伸手采下一朵凤丹,在夕阳金色的光辉下,细细的看着。 从她离开轩辕家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一天很快会到来,如今,终于等到了。 白飞飞在摩尔国繁闹的街市上策马狂奔,一路飞驰,她看见摩尔国虽然国土不大,但是物美土肥,算的上国力昌盛,安定繁华。 她不想百姓受战争罹难之苦,那日成婚之时,苏格宁愿杀了自己也不肯放手,已经让她知道,苏格是怎样冷酷和任性的人了。 凭借她一人之力,去阻止他的野心,她的心里明镜一般,知道几率有多微小。 但是,只要还有一丝光亮,她就不会放弃。 王爷府的位置她还记得,不消半刻,白飞飞便站在朱墙碧瓦气势恢宏的王爷府外。 门外早就站着管家,一脸笑容的迎接过来:“属下齐山,拜见王妃。” 白飞飞眉头一蹙,还未发话,那管家又说道:“小王妃可算回来了,王爷在里面已经等待多时。” “烦请带路。”虽然王妃的称呼有些刺耳,但白飞飞也只是礼貌的拱手,径直走进府中。 苏格远远的看着白飞飞,娇艳鲜嫩,如风中招轩辕的一朵奇花。 他的心里蓦然一痛,原先以为那日她走了,把自己仅剩的感情也摧毁,谁知道如今只这么一眼,竟然让自己冷如冰铁的心又融化了。 白飞飞在管家齐山身后,穿过曲廊花径,来到一处她不曾见过的阁楼前。 “王妃,您走后,王爷便令人建了这处凤栖楼,夜夜在此摆弈等候。”管家见白飞飞一直不语,记忆中那个活泼可爱的少女似乎变得沉静许多,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多话说道。 白飞飞微微一笑,并未答话。她抬头往楼上看去,迎着初夏的风,汉白玉雕成的楼如九天之上的琼楼玉宇,不若人间楼阁。 飞檐勾角下的铃铛随风摇晃,清脆的声音里,白玉雕栏上的清秀少年正噙着微笑看着白飞飞。 “苏格。”白飞飞喉中轻轻逸出两个字来,那个对弈的清秀少年,竟成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人生果然处处充满着变故。她不由低头一笑,苏格依旧和那时一样漂亮精致,可是自己呢? “王妃,王爷在楼上等您,小人先退下了。”管家走到阁楼前,不再上前,恭敬的说道。 白飞飞点点头,拾级而上,对上苏格带笑的双眼。 “我的小王妃,终于还是回来了。”苏格端坐斟酒,递与白飞飞说道。 “小王爷久等了。”白飞飞也不客气,接过酒杯,往鼻尖一凑,不由扬声笑道:“好一杯金波美酒,肚中的酒虫都被它给引了出来。” 苏格深深凝视着白飞飞,唇边勾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也不答话。 如今她似乎清瘦了些许,可是双眸依旧带着婴儿的纯净的甜美。他紧紧捏着白玉酒杯,这双让他恨不能,爱不成的眼睛,如今又近在咫尺。 白飞飞将美酒一饮而尽,笑吟吟对上苏格的眼睛,缓声说道:“飞飞万里迢迢,为的可不是仅仅这杯美酒。” “你是摩尔国的王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我的王妃开口,这天下还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苏格脸上带着一层春水般的笑容,精致的五官明媚起来,“这一路走来,王妃定然累了,先吃点……” “果真如此吗?”白飞飞眸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打断苏格的话,开门见山的说道,“小王爷剔透玲珑,早该知道我会回来,也该知道我回来的目的吧?” “即便我答应你,那凌天赐能善罢甘休吗?”苏格唇边的笑意渐渐扩散,大笑着将杯中酒饮尽,语气却清清淡淡,“更何况,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想让王妃曾经到过的地方,都成为我的国土……” “不要拿我做借口。”白飞飞又打断苏格的话,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厌恶,“王爷该知道自己想要征服的是什么?不是我这个弱女子,而是天下。” “王妃怎么想都可以,如今回来便好了,若是晚归几日,外面一片动乱,那我会担心的。”苏格将她眼底的那丝厌恶看的清清楚楚,胸口不知为何又是一痛,可嘴中却不紧不慢的说道:“等你许久,见面可不该说这些煞风景的话,我一直很想你呢。” 明明是一个无比可爱的男子,却总是说出让人咬牙切齿的话,白飞飞有些苦恼的揉着太阳穴,神色越发端正,“苏格,难道你不知百姓因你的一句话,便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自私?”苏格脸上的笑容蓦然一冷,负手而立,凭栏远望,“王妃可知道皇族的人,除了自己的欲望,剩下的只有自私。” “苏格,即便大晟国国君昏庸无能,残忍暴戾,也不该你借正义之名,谋其私欲。更何况,自新帝登基以来,四海升平,百姓安康,谁若发动战争,已失人心大义。再者,摩尔国与大晟国相比,地小人少,若是烽火一起,也难取胜啊。” “王妃千里迢迢赶回王府,膳食未动,不述恩情,先指点本王江山社稷,果然非一般女子可比。如此贤德,今后一定能助夫君成大事。”苏格不怒反笑,眼底带着宠溺看着白飞飞说道:“不过,还是先多吃点东西,早些歇着,明日带你去看皇后娘娘。” “姐……”白飞飞生生将那股酸痛压在心中,别过眼看着手中的金波美酒,极力克制着语气说道:“忘记告诉小王爷,我已不是当初与你成婚的轩辕飞飞了,我姓白,白飞飞。” “无论你姓什么,都是摩尔国的王妃。”苏格并不讶异,轩辕飞飞换名之事,早就昭告天下,他又怎会不知。 “所以,皇后娘娘与我这样的民女并无关系。”白飞飞饮尽杯中酒,素手抚上酒壶,又为自己斟上一杯美酒,说道。 “但是,皇后娘娘是你的皇嫂。”苏格暖暖一笑:“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身份是王妃,我的妻子,这里便是你的家。” “家……”这么多天来,她只身匹马,想到“家”这个词,便是无尽的心酸,如今听苏格说自己不是一个人,心中涌上一丝怅然。 第564章 异域贡香 她将酒又一饮而尽,想用绵软的美酒压下心中的思绪。 “家,这里,摩尔国,以及你想到的地方,都是我们的家。”苏格琥珀般的眸中,涌起淡淡的笑容,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冰冷的心中泛起一股暖流。 “若是纷战四起,哪里还有家了?”白飞飞苦笑一声,不再看他,只一味的斟酒,往唇边送去,“小王爷为了摩尔国的百姓,也该收手。” “这些话我不希望再听到。”苏格回身坐下,端视白飞飞说道。 “无论如何,都不会收手?”白飞飞抬起眼,镇定的迎上苏格的眼神问道。 “原先,我想只要王妃回来,或许我会好好考虑今后的生活,但是如今看来,王妃回来并非因为对苏格的情意。”苏格唇边带着一丝苦笑,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画着。 “若是王爷以天下苍生为大,白飞飞愿侍奉左右。”白飞飞神情淡定的说道。 她已经没有家,又不知如何去面对轩辕府上,不知今后的路在哪里,如果,可以用自己的自由和幸福换取天下人的安定,那也算的上功德一件。 “哈哈哈,好一个胸怀天下的女子,今生得以遇见,苏格夫复何求?”苏格大笑道,许久,才收起笑容,“可是,凌天赐会放过你和摩尔国吗?” “凌天赐?”白飞飞微微一笑,摇摇头道:“他和你不一样,他……他知道战争所要付出的代价。他宁可将我暗杀,也不会因我而大动干戈。 “你不是男人,更不是手握大权的男人。”苏格又笑了,眼波中尽是不自觉的宠溺,“不说那些了,快点吃饭吧,菜都凉了。” 手握生死大权的男人,高高在上的君王,他们永远不愿轻易失去自己认为是最珍贵的东西,即便将这江山拚尽,也要留在自己的身边。 烛影摇红,珠帘暗垂。 华美的卧房中,刚刚洗浴完的白飞飞正端坐床边,摒退侍女后,怔怔的看着烛泪一滴滴汇流而下。 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说服苏格吗?为什么苏格并未表态,自己却留了下来呢? 难道是贪恋这种家的滋味吗?走到蜡烛前,掰下一行还温热的烛泪,握在手里。 这里和客栈不同,这里有一丝温暖和温情。 白飞飞摇摇头,缓缓的宽衣解带,连日的赶路,已经很是疲惫。现在养足精神,明日也好继续说服苏格。 屋里不知熏了什么香,一股异域的奇异香气,很安神,让人神经放松。 不过这个房间太过华美,这张床也带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妖艳感觉。 正要躺下,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卧房的门被推开又掩上,苏格的身影从屏风后闪了进来。 “小王爷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白飞飞拥着薄被诧异的问道。 她虽脱去外袍,但并不羞赧。也是因为自小便在轩辕家的宠爱下长大,又带着江湖习气,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从不挂怀心上。如今看见苏格闯进房间,只是带着惊讶的问道。 “刚刚忙完一件公事,这就休息。”苏格微微一笑,竟然伸手解下自己的腰带。 “等等,你这是……”白飞飞这才大惊,急忙喝止。 “王妃不会忘记我们已经拜完天地,我不在这里安歇,难不成要去其他女人那里?”苏格不温不火的说道,可爱天真的脸蛋配上无辜的语气,让白飞飞几乎错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那个……不对呀!”白飞飞一时情急,急忙将衣服披起,语无伦次:“王妃只是个名分,拜堂不是为了同房……” “哦?”苏格歪着头想了一下,脸上又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拜堂就是为了洞房啊?不然是为了什么?” “哎!我的意思是……”白飞飞见了一群狼也不会如此失色,如今苏格耀眼的笑容在她眼里简直是恶魔的微笑。她曾与阿烬在山洞中呆了四个月,也从没这样惊慌别扭过。 苏格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白飞飞突然知道阿烬和眼前这个人不同,苏格,是宁愿杀了她,也要留下自己的人,绝对不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 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的她,心中突然慌乱起来。 “王妃回到王爷府那一刻起,就该有这样的准备啊?”苏格看着白飞飞酡红的脸蛋,将外衣扔到椅子上,心情没来由的愉快起来,原先想惩罚她的怒气不知不觉中消失大半。 他苏格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除了那个大婚时逃走的妻子。 还没见到她的那刻起,原以为自己会一剑砍断她的双脚,这样她就不会再走了。可是,当她缓步上楼看着自己的时候,心中积攒的愤怒和恨瞬间瓦解,以为不会去爱,只知道得到的他,竟然学会了忘记。 忘记了他的王妃曾经抛下他,忘记了这些日子的痛苦和挣扎,只要能再这样看着她,这个世界似乎真的没有更重要的事了。 “但是……但是……”白飞飞咬着唇,她一路上想了许多,甚至做好了死的准备,偏偏没有想到这个环节,自己到底是太过天真呢,还是依旧没有长大? “凤栖楼上某个人还信誓旦旦的说愿侍奉左右,现在本王更衣,却在一边做看客。”苏格又褪去里面的纱衣,偏瘦却精壮的身体只裹着薄薄一层亵衣,天真的说道。 “王爷请……请自重。”白飞飞慌忙转头,只觉脸上火烫,困难的说道:“白飞飞是说愿侍奉左右,但是前提是,王爷以百姓为重。王爷还未答应飞飞,怎能……” “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这同榻而眠,不悖情理吧?”苏格不等她说完,便大大咧咧的坐到床上坐下脱靴。 “王爷娶的是轩辕飞飞,并非白飞飞。”白飞飞突然想到什么,脸上神色渐渐认真起来,“白飞飞正要将王妃之事与王爷一谈,希望王爷今后能明白轩辕飞飞已死,我与她并无任何瓜葛……” “那也是摩尔国的王妃,不管你姓什么,只要是我认定的,都逃不掉。”苏格也不生气,掀起被子便坐了进来:“王妃,良辰苦短,休息吧?” “你……你你退后!”白飞飞不料苏格说来就来,竟然躺进被子中,眉眼含笑,看得她心里直发毛,她突然知道这张床给她的怪异感觉是什么,不是妖艳,是香艳。 “要不……要不我走。”白飞飞见苏格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决定自己远离这张香艳的大床。 苏格伸手按住她的肩,笑道:“这么晚了,王妃要去哪里?如此不听话,我还真不放心这个娇妻,难不成以后每次睡觉前,都要逼着我杀两个人来威胁你不成?” “你……你……卑鄙……这香里有古怪?”白飞飞脑中一片浆糊,反手扣住他的脉门,却发觉自己浑身发软,丝毫使不上劲来。 “王妃可冤枉为夫了。”苏格顺势揽过白飞飞香肩,下巴搭在她的秀发上,轻声说道:“此乃异域贡香,专为后宫而进,皇兄特意送与小王,说此香能安神,对那些性子暴烈的妃子,更是能酥软筋骨,奇趣无比……” “住……住嘴!”白飞飞从不觉苏格是卑鄙小人,并未设防,而且她既然来到这里,也就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可是从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脸飞红霞的无力挣扎着:“快放开我,否则……” “否则如何?”苏格抬手捏着白飞飞小巧的小巴,逼迫她仰视着自己:“王妃已经身不由己,更何况还有求于我,如今还能撂下什么狠话?” “我……”白飞飞此时只觉无比窝囊,在结婚那天她还与姐姐说笑,说苏格奈何不了她,谁知今日就栽在他手里,如今还只能任杀任剐了。 “要杀要剐,随你便!”白飞飞一狠心,咬牙说道:“只是别这样,好……好奇怪……” 苏格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看来他的小王妃还纯真的很,竟然对男女之事丝毫不知。 “笑什么?”白飞飞除了那日被凌天赐强吻之外,十七年来,母亲和姐姐也只对她说“男女授受不亲”,那日成亲,姐姐原先想对她说洞房之事,被她笑语挡回,如今说来,她觉得再亲密不过是凌天赐所做,夫妻间也不过是同床共枕,再亲密的事,她也从未想过。 而且她自小便是江湖儿女的性情,哪里有过这样的经历。 “嗯,没笑什么。”苏格看着白飞飞晶亮的眼睛,有一种想亲吻的冲动。 “那你放开我。”白飞飞只觉得浑身燥热,昏昏欲睡,皱眉说道,“你的身上太烫,很不舒服。” “王妃可知道婴儿是怎么出来的?”苏格不但不放,手臂还紧了紧,像是要揉碎怀里的人一样。 “问这个干嘛?”白飞飞对此丝毫没有兴趣,她只想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你知道吗?”苏格忍着快要背叛的肉体,继续温柔的问道。 “当然是从母亲腹中出来……你先放开我……”白飞飞有些不悦的想挪开,她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偏不知生孩子这事。 第565章 都是我的 “哈哈哈,那王妃为摩尔国生个小王子怎么样?”苏格不由又笑了起来,看来只有和她在一起,才会笑得这样快乐。 “不……不要,苏格,你……你听着,要是你敢对我做什么,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白飞飞虽不懂人事,但知道苏格言出必行,心中一片惊慌。 “哦?”苏格又来了兴趣,柔柔的问道:“王妃要怎么让我后悔呢?” “我……我死给你看,一尸两命……” “唔,很难想象善良的王妃会说出这样违背人伦的话呀!一尸两命……”苏格定定的看着白飞飞粉嫩鸿雁的菱唇,只觉得下腹一阵火热。 “反正……”白飞飞话还未说完,突然被苏格柔软的唇封住剩下的话。 “唔……”白飞飞双眸圆睁,怔怔的看着近在毫厘的那张俊秀的脸。 她只觉得一股充满陌生的男人气味在唇上蔓延,搅得她的心中一片纷乱,口腔里充斥着苏格侵犯的味道,让她无法呼吸,肺里的空间渐渐被他夺走,,紧张的脑中一片浆糊。等到她突然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还没挣扎,竟然眼前一黑,昏倒在苏格怀里。 觉得怀里一直僵直着身体的人突然软绵绵的倒在怀里,苏格才不舍的放过那两片柔软的香唇,见白飞飞双目紧闭,慌忙把脉,觉得没事时,才长长松了口气。他的小王妃连亲吻换气都不会,看来是他太过鲁莽。 “你是我的王妃,永远都是。”苏格的唇继续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游走,伸出一只手从她的头发柔柔抚去,温柔的说道,“从小到大,本王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你也是。从这里到这里,从肉 体到灵魂,完完全全,都是我的。” “所以,你要听话,不要再伤我心了好吗?不想离开我了,从母后到父皇,看着身边一个个消失,已经知道去珍惜真爱,我会好好珍惜你……不要走了,连同你的心一起,都留在我这里吧?”苏格喃喃的说道,温柔的放倒她,掩好被角,在她紧闭的眼睛上轻轻一吻,有些痴迷的看着她的脸。 就这样,拥有着,该多好…… 白飞飞长长的睫毛微微一抖,接着又一颤,她似乎感觉到一股暖暖的气息拂在脸上,痒痒的,让她忍不住想翻个身。 苏格的精致漂亮的脸在眼前放大,那双琥珀色的明亮眼睛,带着些许天真羞涩的表情看着自己,白飞飞一惊,这不是梦,她正睡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个男人,就是让她做了一夜噩梦的男人。 “我的小王妃味道真香甜,不过最好还是别动!”苏格略带嘶哑的声音在耳边低低的传来:“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出什么事来。” 白飞飞对上苏格带着些许血丝的双眼,紧张的拉起被子,警戒的问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什么都做过了。”苏格笑容灿烂,手指抚上白飞飞凌乱的发丝,语气无辜又天真的说道,“以后你就是名副其实的王妃了,千万别再说只是个名分哦,不然我会伤心的。” “什么叫什么都做过了?”白飞飞一急,想要起身,怎知身体依旧软绵无力,还未坐起又跌在苏格的怀中,她又羞又恼,“你……你不是君子!” “做你的夫君就够了,君子不是用来对妻子的。”苏格笑眯眯的说道,很欣赏这幅美人初醒的模样。 “但是……我……我没同意,就不该……”白飞飞急得语无伦次,把自己乌黑的头发揉的更乱:“这是侵犯,侵犯你知道吗?” 苏格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得知自己被非礼后,竟然不哭不闹,反而教训他道德问题。 “本王的字典里没有侵犯这二字呀!”苏格很无辜的说道。 “侵犯……侵犯就是你起兵进攻另一个国家,是违反道德和人心……” “这时候竟然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真是让人钦佩。”苏格捧着白飞飞的小脸,鼻尖顶着她的鼻尖,温柔的说道,“傻瓜,你不幸福,我怎么敢勉强?” “你,你……” “即便我没法控制自己的意志了,也会让你在清醒的情况下,变成我的女人。”苏格丝毫不觉的难为情的说道。 “啊?”白飞飞一愣,脸上又一热,这个男人好奇怪,明明长的漂亮斯文,但是说话做事,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不管怎样,你早就是我的女人了,从看见你第一眼开始。”苏格笑眯眯的补充一句,接着抬头看着粉色的床幔,温柔的问道,“娘子,你想什么时候起床呢?” “啊?”白飞飞又是一愣,脸上更热了起来,“我……这就起床,你,你先下去。” “唔,看起来我的小王妃好像力气还没恢复呢,我倒是不介意多躺一会。”苏格揉揉白飞飞的头,漂亮贵气的脸上涌上宠溺的笑容,“要不,为夫帮你穿衣?” “不!不用!”白飞飞立刻摆手,勉勉强强坐了起来,手忙脚乱的理着衣服,“我已经很……很生气了,你以后不要靠近我,否则等我恢复力气了,你会后悔的。”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难道你不知道夫妻的含义是什么吗?”苏格也不为难白飞飞,将她的衣服递过去,笑道:“若是娘子不知夫妻的含义,为夫的应该尽责让你明白才是。” “不需要。”白飞飞终于感觉力气回来了一些,虽然做了一夜噩梦,但是精神还是很好。 “苏格,以后不要喊我娘子或者王妃,我来这里的目的有两个,第一……” “我知道,你想让我以天下苍生为重,不要发动战争,然后就是想和我解除婚姻。”苏格黯然一笑,随即又长吐了口气说道,“可是我不想让你走,即便用尽卑鄙的方法,也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你说怎么办呢?” “苏格,我不是想来和你解除婚姻的,我只是,只是来还欠你的。”白飞飞抱着衣服,秀美的眉头微微皱起,“你也说过,王妃这两个字不过是个名分,白飞飞怎会因这虚无的东西而浪费力气?解除婚姻也不过是一张休书,若是拴不住心,那张纸有或无都没有意义。小王爷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吗?” “那要看对什么人。”苏格凝视着白飞飞,手指轻轻在她脸上滑过:“对你,做什么都有意义。” “苏格!”白飞飞没好气的打掉他的手,捂着脑袋说道,“即便我现在是你的妻子,那也不能这样……这样轻薄,会让人很不舒服。” “哦,小宝贝不喜欢的话,那以后我只好剁了这双手,否则又会情不自禁……”苏格还没说完,手又爬到白飞飞的脸上。 “呀!”白飞飞无奈的叹气,急急忙忙往床下爬去。 苏格忍着笑,也穿上衣服,温柔的拉过黑着一张脸的白飞飞:“真的不高兴了?小王该死,惹夫人生气,您说怎么惩罚吧?” “苏格,我……我真,真不该来找你!”白飞飞拍掉他的手,苦恼的挠挠头:“你总是这样奇怪,把我都弄糊涂了。” 白飞飞是被弄糊涂了,一向果断的她,经过这一夜之后,本就对情不敏感的神经愣是被苏格不着边际的温柔弄失措了。 “夫人哪里糊涂了?”苏格拿起木梳,细心的梳着白飞飞的头发问。 “唉,你别这样!”白飞飞慌忙挣脱,绕到屏风另一边,“告诉你不要喊我王妃、娘子……” “所以没喊了呀,夫人。”苏格气死人不偿命的带着无辜的笑容。 “真败给你了!”白飞飞气呼呼的拿起一边外衣,往门边走去,口中咕哝着,“现在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这天下又不是我的!不管啦!” 苏格看着门被大力关上,白飞飞的脚步渐渐消失,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他折身走到床边,痴痴的站了半晌,又坐了下来,低低的说道:“娘,你说的幸福,是不是就是这样?” 白飞飞挽好自己的长发,对着明镜般的湖面看了看,眼中的怒气消失了大半。她有些丧气的垂下头,将散乱的衣带系好,若是以前,自己早就任着性子离开了,可是对面站的是苏格,比她更无赖,比她更厉害的苏格! 小王妃一大早衣冠不整怒气冲冲的从房间冲出来,周围的奴婢下人议论纷纷,窃笑不止,更让她觉得苏格简直是她的天敌。 “王妃?王妃?”一个清脆的声音有些胆怯的试探着叫着。 “谁是王妃呀?!”白飞飞不悦的回头质问,却见一个青衣小婢神色惶恐的站在身后,不知该怎么说话才好。 “王妃……小婢,小婢……”那个青衣小婢哪敢抬头,她一早就看见小王妃怒气冲冲,心里早带着几分惧意。 “你叫那个……”白飞飞前次被苏格软禁,似乎见过这个婢女,仔细一想,问道:“你叫碧云吧?” 碧云抬起头来,原先的惶恐早失了大半:“小姐还记得奴婢?……啊,不是,王妃恕罪,小婢……” “喊我飞飞就行了,有什么事吗?”白飞飞见是以前认识的小婢,嫣然一笑,让碧云安心不少。 第566章 一死谢罪 “到早膳的时间了,王爷让奴婢带您……” “不吃!”一听到苏格,白飞飞怒气又涌了上来,闷闷的说道。 “王妃,王爷让奴婢带您去用膳,您要是不去,奴婢……” “王爷,王爷!你们那个王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白飞飞搅着衣带,随口问道。 “王妃,王爷只命令小婢带您回去用膳。”碧云低着头嗫嚅的说道。 白飞飞叹了口气,前次被软禁之时,她就发现王爷府的下人口风极紧,根本没法打听什么,这样一比,她还真想念家里。 “我不饿,你回去吧。”她现在根本不想见到苏格,一想到他那张无害的笑脸,就觉得头皮发麻。 “王妃,王爷说了,要是看见小婢一个人回来,就让小婢……就让小婢一死谢罪。”碧云绞着手指说道。 “谢罪?谢什么罪?”白飞飞眉头轻轻皱起,这个苏格处处捏着她的软肋,让她直恨的牙痒痒,“你们小王爷经常这样威胁别人?” “不!不是,王妃您误会了,小王爷很好的人……” “哪有这样的好人?动不动就让人一死谢罪?”白飞飞明亮的眸中闪过一丝鄙夷,突然站起身拉着她说道,“今个儿我还跟他卯上了!” “王妃……您要去哪里?”碧云被白飞飞拉住手腕,不敢挣脱,只好在她身后一路小跑。 “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白飞飞狡黠的一笑,往后门溜去。 “王妃不能……被王爷知道,小婢承担不起。”察觉到白飞飞是想出府,碧云慌忙说道。 “大不了一死谢罪啦!”白飞飞大大咧咧的笑道,她看了看地形,往右边的小道走去。前次他们被困王爷府,可没少研究这里的地势,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可是王妃,您不能……” “咦,苏格这次怎么没重兵把守王爷府了?”白飞飞恍若未闻,悄悄观察了四周后门,发现并没有安插上次那些侍卫,觉得很是奇怪。 “王爷说了,王妃乃是王爷府的主人,在整个摩尔国,都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碧云怯生生的说道。 “看不出,你们的王爷对我还真放心。”白飞飞自嘲的说道。苏格对她如此放心,只怕是知道她没达目的之前,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即便会离开,估计也出不了这个城。 “王爷对王妃真的一片痴情,自从王妃走后……”猛然觉得自己话说多了,碧云立刻捂住嘴,小心的看了眼白飞飞的神色。 好在白飞飞并未追问,她对儿女之事也从不放在心上。顺利的走出王爷府,冲着碧云眨眨眼睛,兴奋的问道:“碧云,这里最好的酒家在哪里?” “望……望乡楼。” 碧云焦虑的看了眼王爷府高耸的朱墙,如果被苏格知道她擅自出府,还带着王妃,一定会被严罚。 “望乡楼?好,带我去那里。”白飞飞可没像那么多,笑吟吟的拍着手,只觉得王爷府外的空气都是新鲜的。 “是,是。可是王爷怪罪下来……”不知道王妃究竟想做什么,碧云左右为难,只得答应。 “放心,反正怎么都是一死谢罪。”白飞飞哈哈一笑,心里却冲着王爷这两个字直翻白眼,凌天赐这样霸道不讲理的君王,也没有像苏格这样草菅人命,他一个小小王爷,天天把别人的生死握在手边当石子踢,真是让人不爽。 说起来,怎么想起凌天赐这个霸君了?白飞飞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要不是因为他和苏格两个自私的家伙,自己会到这个地步吗? “王妃,您没事吧?”看着小王妃一会懊恼一会气愤的模样,碧云小心翼翼的问道。 “啊,没事没事。” “那,那前面就是望乡楼了。”碧云指着不远处说道。 白飞飞抬头一看,她们已经走到一条繁华的街道,前面有一幢很普通的木楼,上面挂着酒旗,写着“望乡楼”三个字。 待两人进去之时,掌柜的一见碧云,老远就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看来这王爷府里的下人在外面也是一等一的尊贵。 “碧云小姐来了,哟,这位是……”一见碧云身边还有个神仙似的少女,绮丽明艳的容颜似乎将所有的光芒都吸了进去。 掌柜一愣,心神一阵恍惚,这个少女只要见过的就不会忘记,她便是那日王爷迎娶的王妃。 “小人见过王妃!”见碧云一个劲的使颜色,掌柜终于回了神,慌忙行礼:“王妃屈驾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掌柜不必客气,我也是慕名而来,拿你们这里最好的酒,再上几样小菜。”白飞飞微微一笑,径直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虽是早上,刚刚开店,吃客并不多,但仍然有不少人远远观望。 碧云走到掌柜身边耳语几句,掌柜的慌忙点头,走到白飞飞身边恭敬的说道:“王妃,这望乡楼最好的景致在楼上,不如让小人领王妃去楼上雅间吧?” 白飞飞倒也不推辞,爽快的点头,随掌柜往楼上走去。 四周的伙计一见白飞飞上楼,急忙将店里的客人请了出去,将店门也关了。 “王妃,从这里看去,那边有一座青山,山上蜿蜒流下一处溪流,如‘乡’字,您看。”碧云推开窗棂,指着远处的青山说道。 轩辕飞飞一看,果然一股清亮的泉水在山间游动,状如“乡”字。 “当然了,望乡楼更有名的是它的酒,叫‘望乡’,许多来皇城应试的秀才们,就喜欢这种酒味,经过那些酸秀才的口后,就越来越有名了。”碧云如今话也多些了,从那时的轩辕飞飞初到王爷府时,她惊为天人,心里就早生钦慕和亲近,只因王爷府里府规甚严,到头来也没说上几句话。 “这酒果然是好酒,让人想家。”白飞飞品了口酒,醇香中带着些许苦涩辛辣,“碧云,你也坐下,会喝酒吗?” “啊?奴婢不会。”碧云见白飞飞指着一边的位子,慌忙摇头说道,“奴婢身份卑贱,怎能和主子平起平坐。” “这些话,都是你们那个尊贵的小王爷常说的吧?”白飞飞微微一笑,站起来将碧云按在身边的位子上,给她倒了浅浅一杯酒,不屑的说道,“每个人从娘胎出来的时候,都是一样,哪有什么贵贱之分。以后别听那个王爷的话,动不动就让你们一死谢罪的人,不值得你去为他效忠。” “王妃……” 碧云正要解释,白飞飞把酒杯塞进她手里,打断她的话问道:“碧云是这里的人吗?” “回王妃的话,不是。”碧云拿着酒杯不知所措的低着头说道。 “那你的家离这里远吗?”白飞飞看着远处的青山,笑眯眯的问道。 “王爷府就是碧云的家。”碧云乖巧的回答,她是被王爷从雪地里捡回来的丫鬟,她的家早在一场大火中化成灰烬。 “哦?”白飞飞挑挑眉,举起酒杯道,“试着喝一口,或许你就能想起远方的家来。” “王妃……奴婢不会喝酒。”碧云为难的看着酒杯,生怕自己喝醉了失职。 “不喝第一口,永远都不会喝酒。”白飞飞露齿一笑,晃晃自己手中的酒杯,“来试试。” “是……”碧云一咬牙,只好小心的抿了口酒。 “碧云,碧云……”白飞飞低声轻吟:“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王妃……您想家了?”碧云见白飞飞吟了词之后,一杯杯的喝酒,不再说话,试探的问道。 “没有家,何来想?”白飞飞笑着又斟了杯酒,语气倒也洒脱。 “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碧云小心的看着白飞飞的神情,借着稍稍上来的酒意大胆说道。 “只有你想说不想说。”白飞飞又饮尽了酒,已有了一份醉意。 “王妃,王爷他是很好的人,奴婢的命就是他捡回来的。”碧云低着头看着酒杯说道:“您不知道,原来的小王爷有多厉害,连先帝都……” 碧云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凑到白飞飞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先帝原先都要立他为太子的,但是因为他的母亲是民间女子,无权无势,被后宫排挤,先帝为其另设府院,百般宠爱。奴婢进府的时候年纪还小,小王爷那时候在老夫人身边无忧无虑,非常快乐,那笑容,和现在不一样……” “这些话若是被外人听见,碧云你可真要以死谢罪了。”白飞飞忍不住打趣说道,“和我说合适吗?” 碧云一听,慌忙跪下:“王妃恕罪,奴婢该死,不该冒犯皇上,散播流言,但是王爷……” “哎呀,和你开玩笑呢,快起来。”白飞飞见她跪下,忙把她扶起来,淡淡笑道,“王爷以前怎样我不想知道,即便他英明神武,聪慧过人,但如今他还是王爷。” “但是,他本该是……”碧云有些委屈的看看白飞飞,别过眼看着酒杯说道,“天下安定,都是仰仗王爷的文韬武略……王爷自从老夫人去世之后,就没什么在乎的东西了,每日忙碌国事,又消沉又孤单。可是,王妃您来了,您不一样,您来了之后,王爷脸上那份神采,还有,还有他身上那股锐气,似乎让奴婢们又看见五年前的小王爷,意气风发,雄心勃勃……” 第567章 最怕老鼠 “是野心吧?”白飞飞有些郁闷的纠正,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碧云,你们小王爷有什么害怕的吗?” “害怕的?”碧云认真的想了想,“害怕失去王妃您,您不知道,自从那日大婚您被掳走后,奴婢从没见过王爷那样……” “哎!”白飞飞苦恼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不是那个,我想知道,你们小王爷的弱点,比如……” “我们王爷最怕老鼠。”碧云恍然大悟一般,笑眯眯的说道,“王妃您不知道,王爷虽然武功盖世,但是他小时候掏老鼠窝,被老鼠咬了,从此呀,见了老鼠就哆嗦。” “不是,你还是没弄明白我的意思……”白飞飞原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哪里知道被这个小丫鬟说的更加迷糊了,而且苏格的形象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啊,我想起来了。王爷有时候捉摸不透,其实是因为他很小孩心性,只要……” “停,停。”白飞飞长叹一声,她可不觉得苏格捉摸不透是因为小孩心性,他比小孩阴险多了,“不说苏格了,我们还是吃饭吧。” “是,王妃。”碧云见白飞飞一脸郁闷的样子,以为自己哪里失言了,急忙闭嘴。 白飞飞这边酒足饭饱,王爷府那边却乱成一团。苏格正脸色阴沉的坐在藤椅上,管家和一干仆人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小王爷不笑的时候真的很少,王爷府上下不敢做声,只盼着王妃尽快回来。 “王爷息怒,王妃走时带着碧云,属下以为是想出去散心,王爷又曾下命不管王妃去哪里,都不许拦截,所以……”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跪在管家身边说道。 “本王下命不许拦截,但是也说过要及时通报,并派人随身保护,你们没记清楚?”苏格啪的捏碎手中的瓷杯,正要发作,外面急匆匆走进两个人来。 “禀王爷,望乡楼伙计求见,说是王妃……”带路的侍卫还未说完话,苏格身形一闪,已经站在他身后低头垂首的望乡楼伙计面前。 “王妃在望乡楼?”苏格勾起他的下巴问道。 “是,是。”那个伙计哪敢直视苏格的眼睛,他只觉得一股寒气迎面扑来,慌忙低头说道。 “齐山,打赏这个伙计。”苏格的声音还没落下,人已经消失在庭外。 管家爬起来看着庭外,摇了摇头,王妃不过失踪了半刻,凭着王爷府的眼线,要寻一个人还不容易,看来这个王妃还真了不得,竟让一向从容镇定的王爷如此急躁。 苏格从王爷府赶到望乡楼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从马上跳下时,看见望乡楼楼外围满了人群。 “哎呀,这曹将军胆子可真大,王妃他也敢碰,真是,真是……”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正伸着头往望乡楼上看去。 “曹子闵。”苏格眉头一皱,若说这朝廷还有谁让他头疼,便是这护国将军了,他的王妃还真不安定,就这么一会居然惹上他了。 白飞飞也不曾想到,自己好好的喝着酒,望乡楼楼下的门就被踹开了。她哪里知道望乡楼从她来了之后便把店门给关了,恰巧护国将军曹子闵路过此处,偏要进来喝酒,掌柜还毫不知情,店门便被踹了。 若论行军打仗,曹子闵绝对可担当将军二字。但是平日里,他的行为却和他的长相一样,乖张跋扈。 苏格一向惜才爱才,看中曹子闵的军事才华,却不能容忍将军府一派的作风,如今竟然欺负到王爷府身上,他的心里怒气直升,却又不想现在得罪曹子闵。 人群见苏格到来,慌忙让出一条道来,在这里,他们知道,苏格便是天,但是曹子闵也非等闲人物,这个貌美无比的王妃竟成了祸水。 待苏格赶到楼上时,饶他身经百战,也愣了半晌,他心中所想象的任何一个场景都没有出现,他所看见的,是一向嚣张跋扈的曹大将军,正低头哈腰的坐在白飞飞身边,一脸谄媚的笑。 “曹将军,您刚才所说的那个战术,若是遇见这样的情况,右翼一失……”白飞飞正用筷子蘸着酒,在桌上划着什么,而曹子闵一脸认真的在听,频频点头。 “奴婢见过王爷。”碧云站在一边,首先看见苏格,慌忙迎上来。 “哟,王爷也来了?”曹子闵抬头看见苏格,站起来拱手笑道,“王爷有福,江山有福,能娶到这么一个智谋无双的王妃。” “过奖了,将军慢用,小王是来领王妃回府的。”苏格并不领情,脸上带着冷淡的笑,走到白飞飞面前,将她的手腕一握,拽下楼去。 “呀,苏格!”白飞飞看见苏格还未说话,就被他钳制住,心中一阵恼火,“我还没付钱了,你放手。” “这顿曹大将军请客。”苏格头也不回的说道。 “哎,哎,王爷,王妃……”见白飞飞被苏格拖走,曹子闵怔怔的看着桌上慢慢干了的酒渍,伸手抚着自己粗硬的胡须,眼中泛出冷笑。 这个王妃,倒是很有趣,符合他曹大将军的口味。 “苏格?小王爷?”白飞飞试探的喊道,她被苏格紧紧箍在马前,让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好说道:“你要是再不让我下去,我可要反抗了,要是伤着王爷你了,别怨我。” 苏格还是不答话,抖着缰绳,往城外驰去。 “喂,喂,苏格,你让我下来吧,这样坐着难受。”白飞飞只觉得自己身后一团火似的灼着自己,让她只想逃离。 “你再乱动,我就要欺负你了。”苏格喷着热气在白飞飞耳边说道。 “我没动呀,是马……所以说让你放我下来……”白飞飞委屈的说道,但是还没说完,就觉得耳垂被什么碰了一下,麻麻痒痒的,让她一个激灵,差点掉下马去。 “好了,下来了。”苏格搂紧白飞飞,在一座小山前停住。 “这是哪里?”白飞飞揉揉自己的耳朵,忘记了刚才一瞬间的不适,抬头看着山问道。 “看见那道溪水了没?”苏格跳下马,牵着缰绳往前走去,“那里面有个宝贝,我带你去看。” “宝贝?”白飞飞噗嗤一笑,“那里面要是有宝贝,早被小王爷拿回王爷府了。” “我给你看宝贝,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苏格也不辩解,在前面缓步走着。 “王爷,你只要答应我不起兵开战,就是一百个条件,白飞飞也答应你。” “傻瓜。”苏格语意不明的哼了声,站在溪流边停住,“以后不要再一个人跑出去,我会担心的。” “不是还有碧云……”白飞飞补充道。 “没有我在你身边,就是一个人。”苏格扭头看了白飞飞一眼,叹了口气又说道:“不要和其他男人接触,我会伤心的。” “你让我答应哪个条件啊?”白飞飞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脸上仍带着笑耐心的问。 “留在我身边,试着接受……我,要是可能,试着……试着喜欢我。”苏格走到溪水边,对着白飞飞伸出双手:“好吗?” 白飞飞一愣,阳光下,她清楚的看见苏格眼中的恳切和认真,还有让她难以拒绝的希翼。 “不……”白飞飞眨眨眼睛,她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半晌才困难的说道,“不是不好,但是……但是你还没答应我不开战呢。” “假如我不答应你,你是不是早已准备好杀了我?”苏格有些悲凉的一笑,问道。 “要杀王爷,风险很大,我……”白飞飞不想否认苏格说中了自己的想法,但是现在,她心里的某些东西在动摇,她突然想,苏格并不是一个坏人,至少,对她不是…… 可是,白飞飞还没想完,立刻就为自己的想法后悔,苏格他不是坏人,苏格他是恶人! 阳光下,明媚娇媚的少女悲惨的被苏格拉下马来,拥在怀中堵住双唇。 呜呜,她讨厌这样的苏格,她讨厌做这样的举动,讨厌,讨厌…… 碰到白飞飞柔嫩的双唇,苏格满足的闭上眼睛,这样能拥有的感觉真好。 “唔!”苏格闷哼一声,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唇,上面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渗出血丝来。 “苏格……你又侵犯!”白飞飞气的口齿不清的说道,“古人常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可是我欲呀!所以施在你身。”苏格并不恼火,一扫刚才的悲凉,笑眯眯的说道。 “己所欲……也,也要勿施于人!”白飞飞用力的擦着嘴唇,粉嫩的樱唇变得鲜艳诱人。 “那我想要,怎么办?”苏格无辜的问道。 “你……”白飞飞恨恨的看着他,丝毫不气馁的问道,“你要换个方式思考,比如说,你讨厌我对你做什么?” “什么都不讨厌,要是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喜欢。”苏格兴致冲冲的回答,那表情似乎很期待白飞飞做点什么来。 “变态!”白飞飞气呼呼的转身,叉着腰,抬头看着蓝天,使劲的深呼吸,心里一千遍一万遍的骂着苏格。 “生气了吗?”苏格从身后搂住白飞飞,却被她敏捷的闪过。 第568章 亲我一下 “说了别接近我。”白飞飞皱着眉头和他保持距离,“你那个什么宝贝,我不想看。我要回去,你别跟着我!” “好啦,我现在不碰你,还不行吗?走吧。”苏格秀气的眉头舒轩辕开来,又笑了起来。 “其实……其实你不必对我这样。”白飞飞思忖了片刻,还是跟在他的身后,嘟着嘴咕哝着,“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我也没资格要求你做什么……” “可是我不想失去你,想让你快乐,害怕被你讨厌,也不想看见你难过,仅此而已。”苏格在前面走着,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清亮的声音。 “你只要答应我安心做你的王爷,不要拿百姓的幸福做赌注,我会答应你任何条件,虽然……虽然我可能没法阻止你,也没有资格阻止你,但是,就是不想看见战争,即便拼上性命,也不想看见战争。”白飞飞低着头在苏格的身后,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低低的说道,“苏格,你不知道,战争有多残酷……” “你是我的王妃,我的王妃只应该快乐幸福的生活,不用看见那些不该看见的东西,也不用为自私的人们操心。”苏格突然回头,灿烂一笑:“到了,你看。” 白飞飞一抬头,他们已经站在一个山岗上了,原先的树木突然消失,只看见大片的野花扑面而来,蝴蝶在花中穿行,鲜艳的颜色让她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看到那里没有?”苏格指着东边的一颗唯一的香樟树,说道:“我娘就睡在下面。” “你娘?” “先帝去世时,我在边防训兵,赶回来的时候,娘已经自缢。”苏格深深吸了口气,凝视着那颗香樟树:“娘是冤死的,那时,我兵权被削,太后垂帘听政,想为她大办葬礼都不可以,只得在夜里将她埋在这里,能看见每天的朝阳,也挺好。” “苏格,”看见苏格还带着笑容的侧面,白飞飞心里一阵酸楚,轻声的说道:“能亲手埋葬母亲,还知道她葬在哪里,比许多人幸福多了。” “不该和你说这些……只是,我想让娘看看你,苏格哈尔的妻子,她的儿媳,让娘看看,苏格不再是一个人。”苏格拉着她往树下走去,白飞飞迟疑了一下,终于没有挣开他的手。 站在樟树下,白飞飞有些迷茫的想,苏格这样算不算一种幸福,知道自己的娘在哪个地方,而自己呢? 那个叫蓝笑尘的女子现在在哪里,她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她吗? “飞儿。”苏格温柔的唤回白飞飞的神智,她一愣,似乎觉得是轩辕元承在喊自己,那样温柔,那样小心翼翼。 “怎么了?”苏格看着白飞飞怔怔的看着他,低头抚上她的脸:“想家了吗?” 白飞飞摇摇头,有些狼狈的躲过他的手指:“说了别碰我。” “我也不想惹娘子生气呀,但是这手就是不听使唤。”苏格委屈的说道。 “不要喊我娘子!”白飞飞见惯了苏格这幅无辜模样,已经不会心软。 “那夫人我们回去吧。” “也不准喊夫人。”白飞飞捏着拳头瞪着苏格,。回想自己从来都是任意妄为,让人头疼,现在得到报应了,老天竟然安排她与苏格遇见。 “知道了,宝贝。”苏格厚颜无耻的笑道,那笑容明明带着羞赧,却让白飞飞苦闷的想一掌拍死自己。 苏格靠着香樟树,看着白飞飞气乎乎远去的身影,眼里盛满笑意,轻声道:“娘,看见了吗,苏格很幸福。” 满山的花朵中,自己终于不是和往年一样,落寞的微笑了。 苏格很想对那个渐渐小去的身影说谢谢,很想告诉她,他突然只想这么安定的做他的小王爷,什么都不想,只要她在身边。 如今他想唯一想做的事,不是征服这个世界,而是让她留在身边,爱上自己。 “苏格!”摩尔国敢直呼小王爷名字的人也只有白飞飞一个了,此刻偌大的王爷府中传荡着她清亮的声音:“苏格,你给我出来!” “王妃,小王爷去皇宫了,您有什么吩咐吗?”管家早上被训了之后,下午就如影随形的跟在白飞飞身后,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碧云呢?怎么找不着她了?”白飞飞此刻想起早上一起出去的碧云,出了望乡楼之后就没见着她,拍着头懊恼的说道:“不会真的谢罪了吧?” “王妃,什么谢罪?”管家齐山看着白飞飞急切的模样,拍拍额头恍然大悟:“碧云那个奴婢,私领王妃出府,险些酿成大祸,被关着等王爷办完事回来处决呢。” “什么大祸?哪有什么大祸?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白飞飞只觉得头一阵阵疼,如今听着王妃二字也懒得辩解了,和苏格口中娘子宝贝乖乖相比,她宁愿别人喊她王妃。 “但是王爷说,这叫杀一儆百,防患于未然。”齐山看着王妃跳脚的模样,也觉得无比可爱,和王爷越看越像一对欢喜冤家。 “苏格!苏格就是个变态,大变态!”白飞飞懒得和齐山理论,她只觉得原来那个轩辕飞飞离自己越来越远,现在的自己的理智和思想,在大变态面前,不堪一击。 “哟,小亲亲又想为夫了?”远远的听见苏格的声音传来,白飞飞立刻戒备起来,她可不想在这么多下人的面前被苏格欺负。 “苏格,人命在你的眼中是什么?”白飞飞看见苏格走过来,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 “就是人命咯。”苏格的官袍还未脱下,漂亮可爱的脸蛋被这身官袍一衬,添了几分英俊成熟。 “但是是我拉碧云出去的,不关她的事。” “想救她?”苏格一双清亮的大眼睛闪着几分趣味,问道。 “你怎么能这么轻贱人命呢?”白飞飞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亲我一下。”苏格坏坏的笑着,对白飞飞说道。 “什……什么?”白飞飞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现问题了,但是随即她想到面前的是个大变态,不管听到什么话都是很正常的。 “亲我一下,这里。”苏格指着自己形状优美的唇说道。 “你……”白飞飞神经要崩溃了,她清醒的看到,苏格不仅是一个变态,还是个色魔。 苏格看着白飞飞脸上浮起的红云,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他在花园表白的时候,她无措的模样,那个时候,就想把她吃定。 “连一个丫鬟也救不了,还想救天下人,你呀,就是个小孩子。”苏格扑哧一笑,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宠溺的说道。 “我……”若依着以前轩辕飞飞的脾气,眼前这个说着风凉话的男人早就挨揍了,但是现在白飞飞清楚,自己打也打不过他,从她进王爷府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处处受制。 苏格看着满脸通红的少女,心里觉得万分有趣,明明是想万般呵护眼前的人,但总忍不住想逗她,看她的一颦一笑,宜喜宜嗔。 白飞飞知道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时,就该做好这样的准备,和以前那个骄傲的轩辕飞飞告别。但是,但是苏格为什么总是要逼她做这样的事情?她宁愿苏格拿着刀指着她,也不要这种羞耻的对待。 “王妃不喜欢的话……”苏格见白飞飞明亮的眼里涌上一层水雾,慌忙改变语气,正要说和她开玩笑,只见眼前一味后退的少女突然走上前来,踮起脚尖,颤抖着睫毛,含羞带辱的把香唇凑到他的唇上,只轻轻一点,立刻触电般的往后退一步,愤怒的看着他。 “其实,我不是……”苏格看见白飞飞眼里的憎恨,心里大乱,周围的下人早在管家的眼色下退的干干净净,园里只剩下两个对视的人。 “我知道,成婚那天,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踏碎了你的尊严,你恨我带走了你的骄傲,”白飞飞深深吸了口气,眼里的憎恨转化为悲哀:“都是我的不对,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做你的妻子,甚至对皇后娘娘说,会试着去喜欢你。可是,我也不知道那天我会离开,虽然,那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没有想过要逃婚。如今我回来了,做好会被你羞辱的准备,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去拯救什么,但是我还是不想看着百姓受苦……” 苏格手足无措的看着白飞飞眼里涌出的泪水,心里直恼恨自己做的太过火,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我回来了,目的是两个,你说中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却说错了。”白飞飞胡乱的擦着眼睛,吸吸鼻子说道:“我是想劝你平息战争,还有一点,我想回来弥补自己的过错。从小到大,我以为自己没有亏欠过别人什么,以为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但是有一天我回首发现,自己欠下那么多,都不知道怎么去还。” “逃婚,根本不是我白飞飞会选择的路,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逃避可以解决的。”白飞飞干脆坐到一块大石头上,把自己心思全倒了出来,“那天,我被阿烬带走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还要回来,回来和你苏格算清楚,欠你的,你都拿走。” 第569章 就地正法 “飞儿,你别这样,我……我没有恨你,也不是有意要羞辱你。”苏格拿出一块方巾,温柔的给白飞飞擦着眼泪:“我保证,保证以后不会让你哭了,好吗?” “什么狗屁保证?”白飞飞被他一说,眼泪也收了回去,“你就是个变态,动不动就拿人命要挟人,你就是喜欢欺负我,我欠你的……” “小傻瓜,怎么舍得欺负你。”苏格温柔的把白飞飞搂进自己怀中:“我以为我的小王妃只会笑,不会哭呢,哪里知道哭起来,也是娇滴滴的让人忍不住想……哎呀……” 苏格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拳。 “说了离我远点!”白飞飞跳起来,挥着拳头,全然忘记自己有求于这个权倾朝野的王爷了。 苏格捂着脸,委屈的说道:“娘子好狠的心,相公我不是没见过世间还有女子哭的如此娇美动人,忍不住想……” “苏格!”白飞飞俏脸飞红,与刚才伤心落泪的模样丝毫不同,又变成了那个明媚的少女了,只不过现在星眸含怒:“你要是再说那些奇怪的话,做那些奇怪的事,我,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是不是应该请几个嬷嬷来,教我家小王妃一些男女之事呢。”苏格也不恼,歪着头想了一会,突然高兴的拍手道:“这个主意不错,我家的小王妃二八年华已过,该知道这些闺中事了。只不过原来我想亲自教你的,可是现在看来,娘子的性子太暴躁了,还是让你先熟悉一下为妻之道。” “苏格,我来不是和你天天这么……”白飞飞着急的跺着脚,对着悠然自得的苏格吼道:“你倒是表个态,让我死心算了。” “什么态?”苏格疑惑的看着要跳脚的白飞飞,问道,“是那个小丫鬟吗?哦,只要娘子学会三纲五常中的‘夫为妻纲’,三从四德中的‘既嫁从夫’,那个丫鬟就能再次看见这花花草草,亭阁楼谢,娘子以为如何?” 话还没说完,白飞飞就利落的转身往内庭走去,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嘴里吐不出好东西来,自己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让他给制住了。 “虽然小王比较喜欢娘子的天真烂漫,可是夫妻之间,至少要发生点什么呀,我可不想每天晚上被小野猫逐出房间。”苏格气死人不偿命的对着白飞飞的背影说道,嘴角勾上一抹灿烂的笑来。 入夜,王爷府戒备森严,迎着月光,却能看见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凤栖楼的屋顶。 白飞飞抱着酒坛,对着月亮有一声没一声的叹气,她从来没有想到,曾经看开一切,笑对一些的自己,竟然变得如此郁闷;估计也不会有人想到,那个神采飞扬,明媚快乐的轩辕家小姐会沦落到有床不能睡的地步吧。 明明王爷府到处都是华美的厢房,每个厢房里都有一张宽大舒适的床,可是,她偏偏不敢去睡,只因为那个无比可恶的小王爷,随时可能躺在她的床边。 记得自己曾是江湖儿女的性情,丝毫不觉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有何不可,还曾对小岚和阿烬说,若是以大地为床,不知有多少人同睡一床。甚至与阿烬同住山洞之时,自己也未曾羞赧过,偏生这小王爷举止怪异,说话暧昧,总是让她脸红心跳,恨不能躲得远远的。 不知如今阿烬在哪里,也不知此刻大哥睡了没有。不,是轩辕元承,不知道他还好吗。 白飞飞一想到那三个字,心里就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她一直喊他大哥,尊他为兄长,甚至都忘记了他的名字。如今慢慢浮现“轩辕元承”这三个字,不由一阵恍惚,似乎是隔世的惆怅和难过,让她挥之不去。 夜夜都会想到他,甚至每时每刻,一不小心,他温和的笑容就浮现在眼前,她承认,如今最放不下的,便是他了。 可是,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公主,即便没有,她又能怎么样呢?用白飞飞这个身份来面对,还是以轩辕飞飞那种感情去继续? “莫向空山吹凤笙,一笑酒醒心冰。钟鼎山林都是梦,人间宠辱休惊。”白飞飞有些醉意的呢喃着,往口中灌了一大口烈酒,又低吟道:“问谁醉倒,问谁归去,问谁千里送君行。挥玉簪,整青衣,少年鞍马红尘映。心事未曾和泪说,堪笑千古争心。只道是,人间已无凤,空费穿云鹰。” “我的小王妃寂寞了吗?”一个让白飞飞避之不及的清朗声音响起:“问谁醉倒,问谁归去,问谁千里送君行。看来我的小妻子是寂寞了,不然怎会吟这样酸溜溜的词。” “不关你的事。”白飞飞懒得看跃上屋顶来的苏格,径自喝着酒。 “明日随嬷嬷学了礼仪之后,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苏格亲昵的摸摸身边人儿的头发说道。 “苏格,”白飞飞叹了口气,放下酒壶,直视着苏格的双眼说道:“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我真想把你给杀了。”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苏格笑眯眯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月光下带着分毫温柔的宠溺,“你可以下毒,偷袭,使美人计,唔,美人计成功率会很大,要不要试试?” “试试?我不能,你是某些人的好王爷,是摩尔国的福将,也是祸根。”白飞飞苦闷的又灌了一口酒,丝毫不理会苏格的打趣,“你要是死了,这里的百姓也许没那么好日子过了;可是你活着,又不安分。” “那娘子打算就这么跟我耗着?”苏格夺过酒坛问。 “耗着就耗着吧,你没有放弃战争前,我也不会放弃。”白飞飞抓不到酒坛,便站了起来,往另一个屋顶走去,喃喃自语,“在此之前,还是要离你远些。” “娘子今夜不会是想在屋顶睡觉吧?”苏格随手扔了酒坛,也站了起来,问道。 “先看看月亮再说。”白飞飞似乎想到什么,转头充苏格一笑,“王爷先去睡觉吧,等一会我就下去,好不好?” 月光下,白飞飞素衣飘飘,乌发黑眼,那不经意的回眸一笑,如若九天仙女踏月而来,让苏格的清澈的眼瞬间变的深沉。 “小妖精是故意勾引我的吧?”还没待白飞飞回神,苏格就欺到她的身边,把他的那张可爱精致的脸凑到白飞飞脸边,嘟着嘴无辜的问。 “啊!呀!”白飞飞被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明明是一张可爱漂亮的脸,却总说着与这张脸相反的话。 “我可没法拒绝王妃的诱惑,怎么办呢?”苏格有些苦恼的眨眨眼睛。 “什么……什么诱惑,你、你离我远点。”白飞飞甩甩脑袋,快要崩溃了,她就知道自己不该对这个家伙笑,这个家伙就是她的敌人,她本来想把苏格骗下去睡觉,自己再溜出王爷府去找个客栈住着,谁知道这家伙突然跟了上来,还说莫名其妙的话。 “王妃声音这么大,明日一早,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你要诱惑我……” “苏格!你给我闭嘴闭嘴闭嘴!”白飞飞已然崩溃,脚尖一点,往后飘去,她这时终于记起自己还有武功,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苏格正觉得有趣,哪里会让她跑了,内力一提,也追了上去。 “王妃原来喜欢玩这样的游戏啊。”苏格在轩辕飞飞身后低声笑着。 白飞飞的轻功比她的拳脚功夫要好了许多,但是两圈下来,愣是被苏格扰的脑袋发胀,她干脆停了下来,冲着闪到面前的苏格说道:“苏格,我们打个赌吧。” “如果娘子真的想玩,我们可以回房慢慢玩游戏。”苏格知道白飞飞是想出什么鬼主意,他可不想和她玩猜谜游戏,他现在就要吃了她!。 “你别追着我跑了,很累!”白飞飞咬咬唇,郁结的说道。 “就是让你累了,回去和我睡觉呀。”苏格笑的人畜无害,伸出双手,“来,我们下去了,月亮哪有我好看。” “我,我真想把你就地正法!”白飞飞抚着胸口,似乎想把心头的郁结给抚平。 “看来我们真是夫妻呢,恰巧为夫也是这样想的。”苏格见白飞飞气恼的瞪着自己,微微一笑道:“我也想把王妃就地正法呢。” “那真是太好了,你尽管喊兵去,死了我就解脱了。”白飞飞心思天真,这些话脱口而出,惹得苏格又是一阵笑。 “果然是小傻瓜。”苏格好不容易才忍住笑,不由分说拉过白飞飞的手腕道:“疼都来不及,怎舍得杀你。” 可怜的白飞飞在苏格面前,所有的机灵才智都用不上,只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快达到极限,她真怕过不了三天,自己就会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不过在屋顶上就地正法,被那些侍卫看见王妃的身体,我会杀很多人的。”苏格笑眯眯的补充一句:“所以王妃忍耐一下,我们回屋去玩。” “什么身体,什么忍耐?我……”白飞飞想骂人,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只觉得苏格就是个魔鬼,让她如今想逃都逃不掉。 看着少女气的嫣红的脸蛋,苏格忍不住伸手摸去,白飞飞这次却不躲开,直愣愣的看着苏格的眼睛。 第570章 帮你挠挠 “怎么了?”苏格发觉不对,立刻问道。 “腿好像……抽筋了。”白飞飞哭丧着脸说道。 “我来看看。” 白飞飞乖巧的点点头,任苏格半跪下来揉着自己的腿。 “好像没事啊?”苏格话还没有说完,肩井穴一麻,他知道自己着了道。 摸到她的腿时,就知道没有抽筋,可是,竟然还有紧张和担心。 “现在是没事了。”白飞飞笑吟吟的俯下身子,挑起苏格的下巴,迅速将他的哑穴封住:“这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这样的雕虫小技,苏格绝对不会上当,可是,和白飞飞在一起的时候,什么戒备心都没有,甚至知道她在骗自己的时候,也不想有任何戒备。 白飞飞看看王爷府里不停巡逻的士兵,星眸一闪,一丝笑意浮上嘴边:“苏格,你今天要是答应我不起兵,我就立刻给你解开穴道,和你睡觉去;要是不答应我,那就把你衣服脱光,挂王爷府大门上去。答应的话眼睛眨一下,眨了!那就是答应了?不能反悔!” 白飞飞又歪着头想了一下,看着苏格漂亮的脸说道:“不行,我不能这么轻易相信你。你想骗我解穴是不是?我得给你下个什么蛊,喂个药,让你乖乖听话,以后不准说姑娘我不喜欢听的话,不准做姑娘我讨厌的事。” 苏格漂亮如墨的眼睛又眨了眨,很无辜的看着恶作剧的少女。 “现在说不要也晚了,谁让你那么欺负我。”白飞飞不解恨的捏着苏格的脸,将他揉的满脸青色才放手:“我以前听人家说,对男人而言,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做太监,太监……太监……” 白飞飞寻思着以前宫里见过的老太监们,到底哪里不同呢?好像听市井骂街的人说就是那话儿没了,那话儿是什么?以前给阿烬疗伤,没想过那么多,不然可以趁他昏迷的时候,剥光了看看。 白飞飞眼神又移到苏格脸上,然后摇摇头:“不行不行,虽然你不是君子,但我怎么能小人呢?唉!真是伤脑筋啊,这样吧,我下去写一份合约,小王爷按上手印,盖上章,怎么样?” 苏格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少女,丹凤美目流转间,竟让他小腹一紧,身上又起了一阵燥热。 白飞飞似笑非笑的使劲拧拧苏格的腮帮子,叹了一口气:“这么可爱的一张脸,我还真舍不得打。可是要等你解了穴,又变成魔鬼了。唉,罢了,我一会上来,小王爷好生候着,要不我给您换个姿势?赏赏月?” 王爷府楼顶,小王爷抱膝而坐,痴痴的看着天空,而白飞飞早没了身影。 约莫一柱香时间过去了,一个纯白的人影又跃上楼顶。 “苏格呀苏格,这次你大意失荆州,恐怕以后要再想用这招就难了,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失礼之处,还望小王爷海涵。”白飞飞手中拿着一张绢纸,凑到苏格身边,把他的仰着的头扳了过来,轩辕开绢纸,月光下,清清楚楚的看见上面秀丽古朴的字。 “王爷,您可都看明白了?”白飞飞指着绢纸上的字说道:“我的要求也就这几个,您呢做个天下人都敬慕的好王爷,别大动干戈,让百姓受苦,其次就是做个好男人,不要随便轻薄人,写的有些多了,不过没有过分的地方,您看好了?那按个手印吧,我找了半天没见着你的大印,只好带了红泥上来。” 白飞飞边唠叨着便从怀中取出红泥,拉过苏格的手说道:“王爷要是想签字也可以,不过我没带笔墨上来……” 白飞飞突然不说话了,身体一僵,晶亮的眼睛对上苏格笑意浓浓的双眸,半晌说道:“你……什么时候解了穴?” “这里是王爷府,王爷府主子被点穴了,下面的奴才能不知道吗?”苏格反手握住她的手,怜爱的将她被风吹乱的青丝理好,又拿下她手里的红泥,绢纸看也不看,扔到空中。 “你先解了我的穴。”白飞飞懊恼的说道。 “王妃的小脸也是可爱的紧呢,真想亲上一口。要是给你解了穴,你又成小野猫了。唉,罢了,还是我抱你下去,好生安歇吧。”苏格捧着白飞飞的小脸说完,忍不住将唇又印了上去。 白飞飞怒视苏格,无奈穴道被封,只能任他轻薄。 似乎越吻越觉得不够,苏格终于叹息一声,放过她的双唇,将她打横抱起,跃下楼去。 白飞飞动弹不得,只好认栽,闭着眼睛,任苏格将她抱上那张华美的大床去。 “这么快就睡着了?”苏格见白飞飞不言不语,面色冰冷,便伸手将她的短靴脱下。 白飞飞只觉脚上一凉,一双温暖柔软的手抚了上去。 苏格为她除袜后,心中一动,眼见这对脚脚掌精致纤美,踝骨浑圆,如玉雕成一般。不自觉抚上去,心中微微一荡,若是每日能为她脱鞋着袜,也不枉此生了。 “你……手拿开。”白飞飞双眸一睁,神情似笑似哭:“快放开我。” 苏格只见她一双盈盈妙目含着些许水气,表情难耐,心中又是一荡,双手非但不拿开,反而更加肆意的在她白玉般的脚上游走。 “苏……苏格……”白飞飞终于难耐的喊了出来:“痒,好痒,快住手。” 苏格手指又动了动,无辜的问道:“哪里痒?我帮你挠挠。” 白飞飞穴道被制,浑身颤抖不已,幸苦的忍着瘙痒,语不成句的骂道:“你……故意……啊……哈哈……” 苏格眨了眨眼睛,似乎很喜欢白飞飞这幅表情,在她柔嫩的脚心又挠了两下:“看来娘子很受用,笑的这么开心。” “哈哈……苏格……苏……哈哈,停……不要了……”白飞飞觉得脚心如万只蚂蚁爬过,从脚心的皮肤穿过,到达四肢百骸,瘙痒难耐,让她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娘子要答应我,以后不准一个人喝酒,不准一个人坐在屋顶看月亮,不准不开心,不准抛下我,不准不带我睡觉,不准对我动拳头,不准偷袭……”苏格便挠着她的脚心,说了一大堆的不准。 白飞飞早就笑的岔了气,肠子似乎也打结,只能一味的点头:“好……哈……” “娘子同意了?”苏格放下她的脚,伸手解开她的穴道,扶着笑的浑身无力的白飞飞,拭去她脸上的泪花,一脸高兴的问道:“那现在我们是不是该睡觉了?” 白飞飞哪有精神回答他,捂着笑的酸痛不已的腰,颓然的点点头--她认了,眼前这个笑得天真无邪的男人,她拜过高堂的夫君,她是斗不过的。 苏格兴奋的解着自己的衣带,白飞飞冷眼看着,心里竟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滋味。好像此时的苏格如许久没见亲人的小孩子一般,寻找着母亲的怀抱。 呸呸呸!刚有此念头,白飞飞立刻在心里唾弃自己,不时的警告自己,眼前这个一脸天真兴奋的男人是个恶魔。 苏格脱得只剩亵衣的时候,见白飞飞仍然一身齐整的坐在床上,投向自己的目光很复杂。 “娘子要我帮你脱衣吗?”苏格笑吟吟的将手伸到白飞飞的腰带上,问道。 “不劳烦王爷,我喜欢和衣而睡。”白飞飞没好气的挡回苏格的手,往里面挪了挪,揉着肚子背对着他躺下。 苏格收回手,掀起被子钻了进去,从背后轻轻搂过白飞飞,蹭着她的头发说道:“娘子的味道真香甜。” 白飞飞眉头一皱,正要挣脱,又听苏格说道:“不过娘子若是乱动,会引火上身哦。千万不要考验我的定力,不然会让你失望的。” 白飞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苏格不是吓唬她 “娘子再动,我可真忍不住了。”苏格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在白飞飞耳边轻声说道。 “我也忍不住了。”白飞飞咬着牙,胳膊肘往后一击,听到苏格的闷哼,才有些解恨的说道:“忍不住想揍你。” “即便是圣人,也熬不过这三夜吧?”过了半晌,苏格吸了口气低声说道:“娘子,我是心疼你,不然早就……娘子?飞儿?” 见白飞飞丝毫没有反应,呼吸均匀,看来是睡着了。苏格苦笑一声:“现在还能睡着,真是佩服。不过,要是以后可以每天这样看见你,摸到你,搂着你睡觉,那我宁愿受这样的煎熬。飞儿,别走了,你若是再离开我,我会真的杀了你,知道吗?” 苏格将头埋进她的秀发里,贪婪的吸着那股清香,摒除杂念和小腹炙热的邪火,不多时,竟也恍恍惚惚的入了香甜的梦乡。 白飞飞小心的挣脱苏格的箍制,转过身看着熟睡的苏格,灿如星子的眸中流落出一丝悲伤。这便是那个宁愿留杀了她也不放手的男人,睡着的时候如孩童般的单纯可爱。 第571章 你就是地狱 苏格熟睡的脸近在毫厘,白飞飞清晰的看见他皮肤上每一个细小的纹路,红艳的唇如樱花般娇美,却总是吐出让人战栗的词语,浓密纤长的睫毛下,原本和婴儿一样天真无邪的清亮眼睛,总是含着让人无法捉摸的微笑。 白飞飞突然感到一阵心疼,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亲人,和自己一样孤单,可是承受的,却是整个王国的希翼。 摩尔国的小王爷,她拜了堂的夫君,像一个孩子,紧紧的搂住自己,似乎这是他最后的温暖。 虽然自己并不喜欢他,但是也没有多讨厌,只要他的嘴巴干净一些,还是一个挺可爱的男人…… 白飞飞的睫毛颤了颤,自己干嘛要同情这个恶魔,还承认他可爱,呸呸呸,看来是被这个恶魔洗脑了,真是可恶! 白飞飞暗暗骂着自己,轻轻的往里面又移了寸许,苏格突然往里面摸去,似乎很不满怀里的人儿移走。 终于又将大气也不敢出的白飞飞揽进怀里,苏格满意的咕哝一声,脸上浮出笑容。 白飞飞的脸被捂在男人的胸口,心里升出一股陌生的感觉来,竟让她心跳加快,呼吸紊乱,连意识也慢慢模糊起来。 “皇上圣明,如今四海安平,虽有谣言说摩尔国对大晟国意图不轨,可是近来老臣观察,并无其事。之前的摩尔国边境囤积的大量军队也撤回去了,据边防将士回报,他们不过是操兵演习,并非针对大晟国。”金殿上,一个年纪五六十岁的紫袍老臣正在上书。 凌天赐坐在龙椅上,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诸位对摩尔国的王爷怎么看?”凌天赐定定的看着轩辕元承,问道。 殿下一个大臣接口回道:“禀皇上,摩尔国的王爷苏格哈尔,智勇双全,军机国事,一手包揽,说是王爷,其实……” “诸位爱卿对摩尔国的王妃怎么看?”凌天赐挥挥手,阻断那位臣子的话,又问道。 “摩尔国王妃?”大殿里的群臣低头私语,这个王妃谁人不知?不过牵扯到轩辕府上,朝廷之上不便议论罢了。 “轩辕尚书,你来给朕说说吧。”凌天赐似笑非笑的看着轩辕元承,薄唇微扬道。 “是。”轩辕元承走出一步,眉头略锁,他知道凌天赐自白飞飞走了之后,对金摩两国边境尤为关注,似乎是起了起兵的念头,“回禀皇上,摩尔国王妃前几日已经回到王爷府,微臣所知便是这些。” “哼,只是这些?”凌天赐看不出情绪的站起身,俯视着低头不语的轩辕元承:“白飞飞是什么人?当然,现在和轩辕家无关的人。不过,朕要提醒一句,苏格野心勃勃,若是有她相助,只怕如虎添翼……” “皇上。”大殿之上,还敢出声打断皇上说话的人,只有轩辕相国了,只见他眼含怒气,上前一步说道:“飞儿虽已和轩辕家无关,但是她绝不会因儿女私情,为虎作伥,置国家百姓不顾。更何况,摩尔国皇后乃是老臣之女,身为一国之母,她也会以天下百姓为重。” “爹!”轩辕元承轻轻拉了拉轩辕老爷的衣袖,忙抬头说道:“皇上恕罪,相国并非有意冒犯,只是飞儿是什么人,皇上想必也清楚,所以……” “是太过天真,容易被人欺骗利用的人。”凌天赐看了看满殿的文武大臣,拂了拂衣袖,沉声道:“退朝。” 凌天赐看着皇城里姹紫嫣红的花朵,脸上越发阴郁起来。没错,他是想任性这么一次,御驾亲征,将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给押回来,做自己一辈子的俘虏。 如今,他倒宁愿苏格闹出些大动静,也好他有个借口去摩尔国,可是,偏偏此刻,那边突然一切悄无声息,似乎之前密探传回的消息真的是谣传。 凌天赐揉揉眉心,看着远处匆匆走来的颀长身影,叹了口气,缓步迎了上去。 “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这里没外人。”凌天赐站在湖边的走廊里,斜倚着栏杆。 “皇上还在生相国的气?”轩辕元承叹了口气,知道轩辕老爷今日朝堂上情绪失控,惊怒龙颜。 “你恨我吧?”凌天赐突然问道。 “臣不敢。”轩辕元承慌忙低下头说道。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将公主指给你,恨我将轩辕……白飞飞逼走,是不是?”凌天赐逼视着轩辕元承,俊美阴沉的脸上浮上一丝无奈,“我也恨自己,恨自己没有留下她,恨自己没有用任何手段留下她。” “皇上,她已经走了……” “还会回来的。”凌天赐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会让她回来,留在我的身边。” “皇上,飞儿要离开,正是不想因自己生起事端。若是皇上要将她强行带回,只怕……”轩辕元承就是为了凌天赐那蠢蠢欲动的心而来,他能感觉到凌天赐波澜不惊的表面下,汹涌的感情,他生怕皇上会因为飞儿而酿下大错。 “我不管!”凌天赐眯起眼睛,黑色的瞳孔盛满了风暴:“我后悔了,太后当初阻止我留下她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太后那是为皇上好,天下女子这么多,皇上从王公大臣里挑出……” “元承,公主的地位如何?许配给你,你该感到万分荣幸吧?但是,为何,我看不见你一丝欢喜?甚至成亲那日,也没看见你眼中有丝毫的情爱和快乐?”凌天赐又将轩辕元承的话打断,一拳捶到栏杆上,恨恨的说道:“天下女子,谁有公主尊贵?而你心里一直念着那个女人,连公主也不多看一眼,你说,我又怎么去找另一个女子去代替她?” “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微臣福浅,哪能消受的了?”轩辕元承苦笑,接着又说道:“飞儿与臣相伴十七年,亲如兄妹,如今一别,自然是心存挂念,可是既然她选择了自己的路,又与摩尔国的王爷拜了天地,已经是他的妻子了,臣所能做的,只有祝福。” “亲如兄妹?”凌天赐有些怅然的说道:“原先你我曾如兄弟,如今竟因一个女人,距离变得越来越远了。若是有一天,她成了皇后,你我的距离只怕更远了吧?” “臣对皇上忠心不二,从未想过……”轩辕元承的话还没说完,凌天赐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直捉摸不透的眸中流出一丝笑意。 “我知道你忠心,放心吧,摩尔国没有大动静前,我会忍耐的。”凌天赐说完,负手往前走去:“若是他一有动静,那你便随我杀进摩尔国的王爷府,把她带回来。” 轩辕元承看着凌天赐的挺拔的后背,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只是……”凌天赐薄唇微抿,若有若无的杀气从眸中掠过:“朕的耐心不多,你随时待命,护驾南下。” 摩尔国的王爷府,自从小王妃回来之后,原本肃静有序的王爷府,不知多了多少欢笑。当然,欢笑的是王爷和那些府中的下人,白飞飞可没感觉到快乐。 “啊!苏格,你、你竟然让我看这些东西,你……你这个大恶魔!”清晨的阳光异常温暖,王爷府的后院传来清柔悦耳的愤怒声音。还有谁敢如此直呼当今的小王爷的名讳,那非白飞飞莫属。 只见一个纯白的身影从厢房中跑出,秀美无比的脸上布满红晕,清澈毫无杂质的双眼中带着怒火,白飞飞如躲着瘟疫般,往湖边跑去。 “王妃,王妃……”厢房里又出来几个老嬷嬷,对着白飞飞的背影呼唤,“王妃,这是王爷吩咐……” “什么鬼东西,学了那些,脑子会烂掉的!”白飞飞跑到湖中的亭阁处,郁闷的看着清澈湖水里的亭亭荷叶说道。 见王妃一会便没了人影,几个嬷嬷相视一笑,这个小王妃还真是纯真可爱,她来之后,这府里不知添了多少欢笑,连王爷的脸上也扬起了与往日不同的微笑。 白飞飞虽然坐在亭子里出神,但是脑中不时浮现早上自己看到的东西--春宫图。 天啊,她一大早睁开眼睛,没见着苏格,正在暗自庆幸。谁知一起身,看见了满屋挂着的春宫图,她还以为做噩梦了,正揪着自己的脸蛋,门外走来几个老嬷嬷,说是受王爷之命,告诉她一些婚前必须知道的事。 那些春宫图早就把她的心灵践踏的一片狼藉,哪里还要听这些老嬷嬷的教导,急忙穿上鞋子,逃了出来。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昨日是和衣而睡,不然自己不知道还要听到什么。 一想到那些春宫图,白飞飞不禁胃里一阵翻涌,忙扶着栏杆深深的呼吸。 “苏格,你就是地狱!”白飞飞无力的趴在栏杆上喃喃的说道。 “小宝贝,怎么没去吃饭?我刚下朝回来,就看见你不在厢房里,怎么了?谁又惹到你了吗?”苏格愉悦的声音传了来,白飞飞只觉得神经一阵紧张。 “没胃口。”白飞飞无精打采的站起来,耷拉着头往外走去。 “是不是早上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我,心情不好呢?”苏格不知死活的笑道。 第572章 亲自教你 “虽然很不想和你谈论房间里的那些画,但是,”白飞飞走到苏格身边的时候停住,抬头看着他带笑的眼睛,努力克制着怒气:“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那些东西我不要知道,就当是噩梦……” “可是,我会很幸苦的。”苏格很无辜的说道:“要是小妻子什么都不懂,以为夫妻间最亲密的事情就是搂着睡觉,这个世界早就绝后了。” “那就要给我看那种东西吗?”白飞飞气呼呼的瞪着苏格。 “要是不喜欢,马上就让人撤走。”苏格异常好心的说道:“以后永远都不看那些好了吧?我会亲自教你的,这样王妃的气该消了吧?” “教……教我什么?”白飞飞几乎想一掌把眼前笑吟吟的男人拍死。 “自然是画上的那些咯。”苏格攥过白飞飞紧捏的粉拳,温柔的说道:“就是夫妻间该做的事情啊。” 白飞飞只觉得脑中一根名叫“理智”的神经,“砰”的一声崩断了。 “对了,皇后一直说想要见你,”眼看白飞飞要发火,苏格突然神色一整,说道:“今日会来王爷府,你若是不想见,我这就派人去推了。” 一听到轩辕玉仪,白飞飞秀致的双眉微微蹙起,她来摩尔国已有数日,王妃归来,整个京城早就知道,皇后也该有所耳闻,可是自己一直没有做好准备再见轩辕家的人,现在皇后亲自下驾王爷府,让她没法拒绝。 “我派人去推了,就说王妃身体不舒服,不想见人。”苏格的语气似乎白飞飞是皇后,而轩辕玉仪是王妃一般。 “不用了,总是要见的。”白飞飞幽幽叹了口气,勉强笑道:“虽与轩辕家再无关系,但是皇后娘娘召见,也不该失了礼数。” “在王爷府,只要你不想,没有人会强迫你。”苏格微微一笑,宠溺的说道:“别说是皇后,即便是皇上,王妃要是不想见,我保证他踏不进这府里半步。” “苏格,君臣礼节……” “我的小妻子不会又要教我什么大道理了吧?”苏格拉着白飞飞往亭外走去,边走边道,“既然你决定见皇后,那就去梳洗一番,用完膳,她也该到了。” “我自己会走!”白飞飞甩开苏格的手,和他保持一段距离之后,才略略安心的往前走去。 苏格微微一笑,他的心情和这明媚的四月阳光一样,晴朗温暖。 轩辕玉仪远远的走来,华丽却单薄的身影在一群丫鬟中,显得有些萧瑟。白飞飞很想如去年那样,冲上去抱着她喊姐姐,可是,却低了头,从嗓中挤出四个字:“拜见娘娘。” “飞儿,快起来。”轩辕玉仪伸手扶住白飞飞,摒退周围的人,细细的端量着眼前的人。 依旧是粉嫩嫩的精致俊秀,活泼泼的鲜艳美丽,清澈如水的眼中纯净透彻,倒映着自己的华衣凤冠。 “飞儿,见着姐姐,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轩辕玉仪拉着她坐在锦缎椅上,温柔的将她额前的黑发拂到耳后,“是不是苏格欺负你了?” “娘娘,民女……”白飞飞一时思绪万千,只觉得心中一股酸意,一个声音在心里对自己说,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飞儿,我知道太后下旨,你与轩辕家并无关系。”轩辕玉仪叹了口气,将白飞飞拥到怀中,眼泪不禁落下:“是我没能好好照顾你,让你受委屈了。” “一切都是飞儿自己下的决定,与娘娘并无任何关系。” “可是,爹当初送我到摩尔国,为的便是……”轩辕玉仪没有往下说去,摸着白飞飞柔顺的长发,悲从心来:“没想到我连自己也保护不了,若不是上次你大闹后宫,如今只怕我还在刷那些马桶,永无天日……” “娘娘……”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可是即便太后下了旨,轩辕家的人也已然把你当作轩辕飞飞,那个古灵精怪可爱快乐的轩辕家小姐。而且这里是摩尔国,你的身份是小王妃,说起来,还是我的妹妹,所以还是叫我一声姐姐吧,好吗?” 白飞飞抬起头,扑闪着晶亮的眼睛看着轩辕玉仪,微微一笑:“皇后娘娘都下旨了,飞儿又怎敢不从。” “那就好,那就好。”轩辕玉仪长出了口气,摸着白飞飞的头发又道:“以后大晟国的事情都忘记,好好做你的王妃就是,苏格对你应该很好吧?” “他?”白飞飞不知可否的转过头去,似乎不想多说苏格。 “我都听别人说了,都说小王爷对王妃好的不得了。”轩辕玉仪笑着拍拍白飞飞的后背说道,“王爷近日越发的意气风发了,都是你的功劳啊。” “姐……姐,根本不是这样,他就是喜欢捉弄我。”白飞飞说起苏格就一肚子火。 “飞儿,我此次来,不但是看你,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轩辕玉仪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房外没人,忽然话锋一转,轻声说道:“苏格野心庞大,可是你回来之后,他收敛许多,姐姐想替这天下百姓和皇上求你,劝苏格安心做他的王爷。至少……至少,不要对皇上造成威胁……” “这话,是皇上让姐姐说的?”白飞飞微微一怔,随即笑问。 “不,是我拜托妹妹的。”轩辕玉仪咬着下唇,突然跪在白飞飞的面前,哀声道:“皇上知道这个国家离不开苏格,可是,我爱他,我不想看到他做了别人的阶下囚……” “姐姐!”白飞飞慌了神,急忙也跪在地上,对泪如雨下的轩辕玉仪说道:“姐姐,赶快收回这些话。苏格没有想篡位,他也没有想对皇上做什么,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做着自己的王爷吗?姐姐快起来。” “皇上愚钝,一味的依赖朝廷几个重臣,苏格虽然对朝野很重要,可是,我怕……我怕皇上有朝一日会落得众叛亲离的地步,而苏格趁机黄袍加身,众望所归,那……” “姐姐,你怎么就不清楚呢?苏格要是想起兵造反,谁也阻止不了,可是他现在不是没有吗?若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总有一天,是你们逼他反。姐姐对皇上的心意我知道,只是以后不要这样自找烦恼,苏格虽然冷酷无情,但是他对皇上没有二心,这样的话姐姐千万不可对其他人说起,否则招惹起是非,脱身都难。”白飞飞急急说道,心中掠过一丝阴影。 “飞儿说的是真的吗?王爷他不会把皇上逼到绝路?”轩辕玉仪颤巍巍的问道。 “不会,不会,他不是这样的人。姐姐放心好了,苏格对江山只有好处,没坏处。”白飞飞安慰的把轩辕玉仪扶起。 她忽然有些讶异为什么帮着苏格说话,现在明明是和皇后联手除去苏格的时候啊,为什么自己反而说起苏格的好来? “其实你说的对,要是他想做什么,我们谁也没法阻止。”轩辕玉仪站了起来,黯然的垂着头道:“可是有你在,就不一样了,若是……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求你劝苏格网开一面,我愿和皇上远走他乡,过着平常夫妻的生活……” “姐姐,这些话被外人听见,即使贵为娘娘,也……”白飞飞叹了一声,随即笑道:“小王爷虽然有些恃才傲物,但他对摩尔国忠心不二,姐姐放心吧。” “所以这些话才会和你说。如今我虽贵为皇后,却活得没任何一个平民丫头自由,每日心惊胆战的。有时候真想和皇上做一对平民夫妻,夫唱妇随,可是,有的时候,却希望他能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在龙椅上,为所欲为的生活。”轩辕玉仪有些苍凉的一笑:“女人要是爱上一个男人,便成了这般无用,我都厌恶自己,明明活得这麽累,还是不愿放弃他。” “姐姐,别想多了。你现在过的好吗?”白飞飞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问道。 “好?不好也不坏,自从上次你那么一闹之后,皇上对我稍微好了些,如今后宫中,我仍然是孤独一人。好在你现在回来了,终于有个说话的伴,也算是值得庆幸的事吧。”轩辕玉仪抚了抚自己的鬓发,接着说道,“飞儿,接受苏格吧,既然都已经拜了天地,这一辈子,陪伴在你身边的,就只有他了。好好对他,让他安安心心的做这天下的王爷……” “飞儿知道了。”白飞飞垂下眼帘,淡然笑道。 她的姐姐,自从嫁给苏文哈尔之后,就把自己的生命和幸福都交给了那个薄幸的男人,再也并不是当初那个待嫁闺中温柔惠婉的轩辕玉仪了。 “飞儿,”轩辕玉仪苦笑着看着白飞飞的眼睛,沉沉叹了口气:“你一向直率,从你的眼里就可以看见你的心,可是如今,我却看不见你心里在想什么了。” “只是觉得情这种东西太过深奥,可以轻易改变一个人,想不明白罢了。”白飞飞笑意微淡,抬眸说道。 是的,轩辕玉仪伸过来的手,虽然依旧洁白,可是已不是当年那双为她梳头整衣的手了。 第573章 忘不了那个人 接受苏格吧,既然都已经拜了天地,这一辈子,陪伴在你身边的,就只有他了。好好对他,让他安安心心的做这天下的王爷…… 轩辕玉仪的话又在耳边想起,白飞飞知道,这场原本是为了自己而结成的婚姻,已经渐渐变味。 再没人如从前那样关心着轩辕飞飞,现在,他们只希望白飞飞可以一心一意的做这里的小王妃,死心塌地的做苏格的妻子,仅此而已。 以前的那个轩辕飞飞,彻底死了,连些微的记忆也不存在了。 苏格一直微笑的脸突然皱了起来,自从轩辕玉仪离开之后,他的小王妃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喝酒,如今满屋子的酒味,白飞飞趴在桌上正咕咕哝哝的说着不成句子的话。 “阿烬……还是你说的对……呃……”白飞飞看了眼走进屋中的苏格,摇摇晃晃的站起,往苏格身上凑去:“苏……苏格,你……你不是说,不是说夫妻间还有事情要做吗?来……来,今天都做完……以……以后呀,我……” 苏格只见眼前的少女往自己怀里扑来,一股馨香钻入鼻中,他皱皱眉头,扶住白飞飞,还未说话,便看见她醉眼迷离,红唇微启,那张脸离自己太近,让他小腹一紧,忍不住低头往她唇上吻去。 还未碰到那粉嫩的双唇,白飞飞忽然一把推开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苏格慌忙将白飞飞扶到床边,一边擦着她红艳的唇,一边埋怨道:“一点也不诚心,你这样让我如何去做夫妻间的事?” “我……”白飞飞抓着苏格的衣襟,秀眉一蹙,又吐了出来。 苏格手忙脚乱的扶着白飞飞,谁不知道小王爷是个有洁癖的人,如今被白飞飞这么一吐,弄得浑身脏兮兮,自己也快没了耐性。 若是换了别人将秽物弄到自己身上,只怕早就一剑砍了过去,可是见白飞飞吐的可怜兮兮,心里竟涌上一阵怜惜,恨不能自己代她受苦。 “来人啊!”苏格小心的将白飞飞抱到床上,扬声喊道。 屋外很快走进一个丫鬟,低头道:“王爷。” “打盆热水来,把地上收拾一下。”苏格也不看那丫鬟一眼,仔细的擦着白飞飞头上细细的汗水。 热水打来后,苏格给白飞飞擦完脸正要收手,袖子却被她抓住。 白飞飞迷迷糊糊中只觉得一双无比温柔的手在擦拭着她的脸,那股柔暖的温情,似乎只有那一个人才会有--轩辕元承。 “大哥……”白飞飞嘤咛一声,顺势抱住还未站起的苏格,柔嫩的脸埋进他的怀中厮磨着,泪水珍珠般落下,大哥,她在喊了十七年的名字,如今竟如此苦涩。 苏格一愣,只觉得胸前的衣服渐渐被泪水打湿,他很想紧紧的搂住怀里颤抖的少女,可是,他知道她是为谁而哭,不是因为自己。她喉中哽咽的名字是轩辕元承。 “大哥……不要丢下飞儿……不要……”白飞飞将眼前的人紧紧搂住,昏沉沉的似乎抓住了一根稻草,死命的抓着,不肯放手。 苏格的脸色由青转白,他低声的问:“你最忘不了的,是轩辕元承?是不是?” “哥……”白飞飞依旧哽咽的呢喃着,她走了那么远,最不能忘记的,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人。 “也许把你逼回来,是我错了。”苏格掰开白飞飞的手,脸上蒙上一层冰霜:“我对你的好,你永远都看不见,你的心里,只有那个男人!” “大哥……”白飞飞仰起脸,泪珠一颗颗的滚落,苏格的脸在她面前幻化成轩辕元承温润如玉的脸。 她看不见苏格眼中的暴怒,突然勾住苏格的脖子,将唇送了上去。 她只知道,那个男人,除了在梦中,再无法如此亲密的拥有。 心中的疼痛一圈圈泛开。 她笨拙而小心的触到苏格柔软的双唇,只是轻轻一触,便要离去。 苏格眼中的怒火渐渐浓炽,他伸手扣住白飞飞欲要离去的脑袋,猛然撕开她略显单薄的衣服,狠狠的吻住那微启的红唇。 他的舌长驱直入,索取无尽的甘甜。 白飞飞昏昏沉沉中,只觉得浑身燥热,她的双手被人按在头顶,挣扎不得。 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仿佛身体被引燃了火,一丝丝渐成燎原之势。 苏格的唇移到她的耳边,温柔的含着她莹白圆润的耳垂,眸中的怒火竟蜕变成欲望,他的手往她的腰间移去,口中呢喃着:“都交给我,不要再想那个男人……你的心,只准有我一人……” 沿着纤秀的脖颈,吻到精致的锁骨,白飞飞满面潮红,抑制不住声音,清亮的声音有一丝沙哑:“大哥……不要……好奇怪……” 苏格温热的唇忽然冰冷,他抬起头,冷冷的注视着微微喘气的少女,他的王妃,在这样的时刻,竟然喊其他男人的名字! 怒气夹杂着杀意席卷了琥珀色琉璃般的眼睛,下一刻,他的手指就卡在白飞飞的脖子上,眸中爱恨交杂。 他的手指一点点缩紧,声音冷的如冬夜寒冰:“你是我的王妃,苏格哈尔的女人……” 他看着脸色绯红的少女,突然长叹一声,松开手,披衣下床。一脚将屏风踹倒,俊俏的脸上带着浓浓怒气冲冲的离去。 那屏风原是琉璃精雕而成,这一脚将屏风踢碎了一地。 他不敢再多逗留,因为生拍自己会真的杀了她。 白飞飞只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不知过了多久才醒了过来。 “水……”喉咙似乎被一把火在烧着,白飞飞呻吟着坐起,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大醉,没想到醒了之后的感觉这么难受。 “王妃,您可醒了。”碧云见白飞飞醒来,忙递过热手帕和醒酒汤。 白飞飞灌了几口醒酒汤后终于舒服了一些,正要倒头再睡,突然发觉身边少了个人。 “什么时辰了?”白飞飞疲软的问道。 “回王妃的话,现在已经三更了。”碧云乖巧的答道。 “三更了。”自己喝了一下午的酒,不知不觉竟然醉到夜里,那苏格哪里去了,平时他不到亥时便赖在床上不走,如今竟然不见人影。 “……王爷……人呢?”迟疑了半晌,白飞飞终于开口问道,问了之后她又后悔了,那个人在哪里和她有什么关系。 “王爷他……他出去了。”碧云偷眼看看白飞飞,吞吞吐吐的说道:“王妃您醉的厉害,不知道昨天晚上王爷怎么生气了,脾气大的厉害,摔门而去。奴婢们这都一宿没睡,等着王妃您醒来呢。” “这种王孙公子,脾气就是古怪。”白飞飞揉着脑袋不满的说道,她忽一低头,突然看见自己衣衫不整,面上一红,慌忙拉住薄被盖住身体,呐呐的说道:“我喝醉了……没做什么吧?” “没有,王爷照顾了一会,他走后您就睡着了。” “呃……”白飞飞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但又不知该怎么开口询问,一抬眼发现房间里那扇精致的琉璃屏风不见了,便说道:“那个屏风呢?不会被我打碎了吧?” “被王爷踢碎了。”碧云声音很小,看来这个王妃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怎么招惹到王爷了,她和其他奴仆从没见过小王爷发过这么大的火,要知道这琉璃屏风是老夫人生前最喜欢的东西,平日王爷碰也舍不得碰一下,如今竟然将它踢碎了。 “苏格真是……唉……”白飞飞哪里知道这么多,只觉得苏格太孩子气,任性妄为。她的头一阵疼,胃里难受的厉害,也懒得管这么多,挥了挥手道:“碧云,你下去睡觉吧,不用在这伺候了。” “可是……王爷他……他出去了,让奴婢好生伺候着王妃。” “王爷可真忙,这么晚了还出门。”白飞飞见碧云没有要走的意思,便说道:“那你就睡外厢房,我需要什么,喊你一声,这样好吗?” 碧云点点头,虽然还有话想对王妃说,可最终还是默默的退下了。 “一个人睡觉,舒坦的多……”白飞飞喃喃的说道,又将自己揉进华贵的锦衾里。 清晨醒来,没有看见苏格的脸,没有看见其他不该看见的东西,让白飞飞的心情晴明起来。可是渐渐的她发现奇怪的事情,王爷府上上下下依旧忙碌,她却看不到苏格的身影。 虽然看不见他,省去许多麻烦,可是,一日不见,两日不见,五天过去了,还是看不见苏格的人影,白飞飞心里有些说不出理由的不安。 不会是出战了吧?可是丝毫不像呀。据她的观察,最近皇城平静安然,与往常无异。可是苏格去哪里呢? 说起来,没有那张恼人的嘴巴,似乎好像少了什么……好像自己来的目的是“监视”苏格的举动,可是现在连他人都找不到了。 白飞飞趴在栏杆上无聊的扯着头发,这五天她也没闲着,把这小小的皇城逛了遍,可是,对着四月的阳光,还是慵懒的想睡觉。 “碧云,这里还有什么地方好玩吗?” 第574章 青楼 “王妃,好玩的您都玩过了,还有就是……”碧云眨眨眼睛,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可是一想到王爷,还是说了出来:“还有就是男人喜欢去的地方了。” “哦,那是哪里?赌场?酒场?”白飞飞来了兴趣。 “是……是青楼……”碧云如今虽然和白飞飞熟了,许多话也不避讳。 “哈?我怎么忘记这个地方呢!我一直想知道她们怎么生活的呢。”白飞飞拍拍脑袋,想起大晟国香楼两公子中的无怜来。 “王妃,那种地方不是您去的。”碧云见白飞飞一脸兴奋的模样,心里不知是喜是忧,若是被小王爷知道是自己带她去妓院,那还真得以死谢罪了。 “我知道不是女人去的地方,所以扮成男人就行啦。”白飞飞似乎看出碧云的顾忌,笑颜如花的安慰道:“近日反正苏格也不在府上,他绝对不会知道我们是去哪里玩了,我也不会告诉他的,带我去吧,好不好?” 碧云本来还想考虑的,可是见王妃一脸希翼的可爱模样,只好点点头道:“那也要晚上出去,王妃还要保证一个时辰内就回来。” “嗯嗯,都听你的。”白飞飞笑逐颜开,恨不得马上就夜幕降临。 碧云咬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皇城一入夜,似乎更加热闹了,碧云带着白飞飞走到一处街道,远远的就见那上楼下莺声燕语,花红柳绿。 碧云神色有些紧张,她一身青衣小厮打扮,衬得身边的人丰美如玉。 只见白飞飞素手执扇,乌金色的锦缎华服穿在她身上竟也沾上几分仙气。一头秀发高高束起,用乌金端簪随意一插,更显得风流倜傥,俊美无比。 两人还没走到最红的那座含香楼,便被周围招揽客人的青楼女子纷纷围住,青楼女子不知见过多少恩客,这种美玉般的人儿还从未遇到,如今早就顾不得身份,纷纷扯住白飞飞的衣袖,靠了上来。 “公子,来奴家这里……” “少爷,这边请。您想要什么样的姑娘都有……” 白飞飞只觉得鼻间充斥着各种脂粉味,耳边传来一声声柔媚入骨的话语,身上更是被那些莺莺燕燕扯来拉去,让她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我们家的公子只找含香楼的香蝶姑娘,让一让,让一让!”好在碧云在一边紧紧护着她,边嚷着边把有些昏头昏脑的白飞飞扯进一间大屋子里。 “谁是香蝶姑娘?我不认识呀。”白飞飞抚着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额头问道,却突然觉得周围一阵寂静,那些拥着自己的人突然消失了。 含香楼此刻正是恩客最多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正都看着门外,却见一个青衣小厮拉着一位执扇公子进来。 只见那位公子,翩若惊鸿,面如冠玉,美目如星,皓齿红唇,说不出的风流娇艳,道不完的绝代风华。虽是男子,却看得众人只觉得身边女子加起来,也抵不过他那轻执玉扇的一根手指。 白飞飞见众人带着赤裸裸欲望的眼神看着自己,也没有觉得不自在,只是这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哟!这位公子爷里面请,我们家的女儿都在上面等着您呐。”老鸨纵然阅人无数,也没见过如此丰神俊美的公子,愣了半晌,慌忙迎了上去,一边打量白飞飞,一边心里估算着她是是什么来头。 “这位公子爷,您是想听听小曲,陪吃陪喝呢,还是想……” “我家公子今天来,是想一睹含香楼头牌香蝶姑娘的美貌。”碧云打断身边打扮俗艳的老鸨的话,伸手从袖中取出一锭金子来,看着老鸨发亮的眼睛道:“香蝶姑娘此刻还有时间见我们家公子吗?” 老鸨脸上堆满了笑容,忙将她们两人引进一间上等的厢房,倒了茶水递给白飞飞后才道:“香蝶近日忙的很,只怕没时间……不如请公子见见我家的其他女儿吧,您想要什么模样就有什么模样的。” “不行,就要香蝶!”碧云这刻神色坚定,斩钉截铁。 “云儿,这位妈妈都说香蝶没时间了,见见其他姑娘也罢。”白飞飞终于开口,她的心里掠过一丝疑云,为何碧云定要点香蝶? 一路上碧云神色古怪,如今看来,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 “要是香蝶不见,那我们就走了。”碧云一反常态,冷冷说道。 “哎呀,公子,您不知道,近日香蝶被这……”老鸨见眼前这两位客人出手大方,不像寻常人家的人,低声说道:“香蝶被王爷看上了,所以,老身惹不起呀!不管您是谁,没王爷的命令,也见不着她呀。” 白飞飞端茶的手轻轻一抖,脑中竟然嗡的一响。刚才她听到王爷这两个字,摩尔国的王爷,除了苏格,还有其他人吗? 白飞飞犀利的眼神看向一边低着头的碧云:“云儿,你是什么意思?” “公子……”碧云见白飞飞的眼神蓦然锐利起来,心中一跳,几乎要下跪解释。 就在此时,只听见屋外一个软绵甜腻的声音响起。 “妈妈,奴家适才听说来了一位神仙公子,惹得众位姐妹纷纷议论。连一向眼高于顶的香云都说,愿意倒贴银子,陪这位公子春宵一度,奴家实在忍不住,就偷偷溜了出来,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俊秀……” 来人话还没说完,便倒抽了口气。她原以为自己是美人中的美人了,千娇百媚,如花似玉,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少年面前,竟生自卑。 那个端坐桌前乌衣少年的美,耀眼却不带侵略,不沾凡尘却温暖,是人间四月天的美,似乎他微微一笑,再冰冷的冬天也会开出繁花。 “哎呀!香蝶,你怎么来了?待会王爷怪罪下来,妈妈可担当不起。”老鸨一见屋里走进的香艳女子,急忙推着她往门外走去。 “妈妈,王爷他中午和将军喝醉了,已经睡了一下午,现在还没醒来呢,放心啦,有我在,他不会怪罪的。”香蝶早就恃着自己是这里的头牌,又有王爷和将军宠着,丝毫不将老鸨放在眼里。 她反身将老鸨推出门去,掩上门,对着白飞飞风情万种的福了福身子,柔媚的笑道:“公子今日是想怎么玩?是听小曲呢,还是喝喝小酒,吟诗作对?” “我家公子今日来是找你这个狐……”碧云一见香蝶,只觉得怒气上涌,正要上去骂她狐狸精,勾引王爷,却被白飞飞挡了回来。 白飞飞已经知道碧云带她到这里来的目的了,是因为他们的小王爷终日流连青楼,迷恋上这个叫香蝶的风尘女子了。而碧云又不便明说,便将自己带来看看王爷的糜烂生活。 “云儿,你退下。”白飞飞微微一笑,她一开始就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前的名叫香蝶的女子,如今倒感兴趣起来。 “刚才香蝶姑娘说会唱曲吟诗,除此之外,还会什么呢?”白飞飞原本就没有觉得自己是苏格的妻子,当然不知道碧云等王府众人心中早将她当作王妃。 碧云见白飞飞丝毫没有醋意,反而津津有味的问起香蝶的才艺来,心里虽然着急,却又没办法,跺了跺脚,只好退到门外守着。 “那可就多了,公子想要香蝶做什么呢?”香蝶暧昧一笑,往白飞飞身上凑了过来,纤手直伸白飞飞的胸口,娇滴滴的问道:“哟,公子不知先前去找了哪家的姑娘,身上这股馨香味还没散呢。” 白飞飞一打这扇,不着痕迹的挡住她伸向自己胸前的手,站起身,指着房间里的瑶琴道:“在下想听听姑娘的琴音。” 香蝶盈盈一笑,也不推辞,转身走到瑶琴边,坐下开始抚琴。 白飞飞侧耳一听,果然琴音婉转悠扬,她不禁拍起手来:“好一曲良宵引,果然美人配瑶琴,悦目又悦情。” 香蝶平日奏一曲不知要收多少银子,如今非但分文不收,还欣喜异常。 “公子知道这是良宵引?” “在下曾与一位高人学过古琴,所以略知一二,只是姑娘纤柔有余,张力不足,否则便是完美了。”白飞飞微微一笑,又指着右边斜挂的胡琴说道:“姑娘再奏一曲流波曲如何?” 香蝶妩媚一笑,伸手取下胡琴,细细的拉了起来,白飞飞不禁叹道:“姑娘色艺双全,闺中少见。” 香蝶扑哧一笑,想她就是靠这些吃饭的,和寻常人家的小姐弹琴绣花作为消遣可不一样。 “公子,奴家这里可不比闺中女儿,您这样说可真羞煞奴家了。” “那你们每日就过着这样这样卖笑的生活吗?”白飞飞虽然没去过青楼,但是也只知道那里是最下贱女子聚集的地方,卖笑卖肉,虽然她不太明白,可是如今看来,这些青楼女子明明多才多艺,让人钦佩。 “公子,您这是怎么问话的呀,您难道不知这青楼,不但卖笑,还要卖身吗?”香蝶只觉得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少年异常可爱,不禁媚笑着靠在白飞飞身上,调笑道。 “呃……那……那会不会很痛苦?”白飞飞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卖身的,但是刚才从楼下上来之时,见那些嫖客们身边坐着强颜欢笑的女子,就觉得若是换成自己,一定无法忍受。 第575章 解毒 “痛苦?”香蝶不禁咯咯的笑了起来,这个客人果真有趣的很,自己来找乐子的,竟然问她们痛不痛苦。 “公子,若是客人都换做您这样的,我们呀,非但不痛苦,反而一个个倒贴银子陪您呢。”香蝶一边说着,一边往香炉里洒上一些粉末,然后拉着白飞飞走到里侧纱幔的后面。 白飞飞见她撩起纱幔,后面竟是一张大床,虽然不及王爷府里的华美,颜色却艳丽的很,让人觉得燥热无比。 香蝶看见白飞飞俊脸飞红的模样,吃吃一笑,手不知在哪里一按,只见那张艳丽的大床四周的墙壁缓缓升起一幅幅图画来,竟然是那日苏格给她看的春 宫图。 白飞飞微微一愣,那一个个坐着奇怪动作的裸 体人像似乎在身边起舞,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公子,是不是很热呀?”香蝶柔媚一笑,伸手攀上白飞飞的脖子,抬头含情的看着她,“公子,除了王爷,您可是奴家第一个自愿奉陪的……” 白飞飞眼神迷蒙,只看见香蝶的樱桃小口不停张合,也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了,直觉告诉她,自己身体起了奇怪的变化。 香蝶轻轻一笑,也不着急,慢慢的在白飞飞眼前宽衣解带,等着眼前俊美无比的少年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白飞飞不知香蝶究竟想做什么,她口干舌燥,好似酒喝多了一般,脑袋也沉重起来,看着香蝶渐渐裸露的香肩,终于回了神,慌忙将她的衣服拉起,额上的汗涔涔渗出。 “姑娘……你……你怎么了?”白飞飞也顾不得自己浑身燥热,咬牙硬生生的将小腹升起一股无名火压了下去,关切的看着香蝶潮红的脸问道。 “公子……你……你还等什么……”香蝶如今也不好受,她刚才在香炉里洒下了催情粉,如今药力上来了,可是眼前的俊美的少年竟然还能忍得住。 “是不是……是不是中毒了……”白飞飞拽着自己的领口,想要散散热,不料香蝶却扑了上来,将她压倒在床上,艳丽的唇在自己的脸上印来印去,让她不知所措。 “公子……你不想要吗……难道说,香蝶还不够美?嗯?”香蝶洒下的虽不是最厉害的合欢散,但也是青楼首屈一指的催情粉,怎么这个公子竟然还不知道动手。 “姑娘……你……”白飞飞只想喊人,可是如今自己被香蝶扯的衣襟散乱,鬓发不整,而香蝶自己又衣衫半退,若是被其他男人看见,对她可不好。 白飞飞咬咬牙,正要给香蝶点穴的时候,外面的屋子的门发出一阵破碎的声音,接着听到老鸨可怜的声音:“王爷,王爷,香蝶这就来,您别……哎呀……” 王爷?白飞飞一惊,苏格来了,糟了糟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在这里,那碧云就惨了。上次已经因为她关了三天的柴房,这次不知道会被那个恶魔怎么处置。 还没等白飞飞想完,苏格已经扯下纱幔走到床边。 “我倒想看看哪个不怕死的……”苏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那个清丽俊美的人不是王妃吗?她……她怎么在这里……还和香蝶如此暧昧?难道她不喜欢男人? 苏格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其次才是暴怒。 他的王妃,竟然敢跟别人搂搂抱抱,衣衫不整,还不知道想要做什么,真是该死,从没见过她对自己这样投怀送抱。 苏格只觉得脑中一片轰隆,也不去看两人神情不对,直接将香蝶提起扔到一边,把白飞飞打横抱起,扯起一块缎料将她布满红潮,娇艳欲滴的脸遮的严严实实,大步往门外走去。 “王爷……您弄错了,那不是香蝶……”老鸨正要提醒,苏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不敢再说一句话。 “今天这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本王便平了这含香楼!”苏格压低声音说完,撂下瑟瑟发抖的老鸨,径直下楼了。 “是,是。”老鸨看着王爷怀中的人儿,突然想到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王妃来,倾城倾国,如同天人…… 难道说,那位她从没见过的公子是…… 能让王爷如此紧张和在意的,只有她了吧? 老鸨颓然倒地,她闻到这屋里的熏香有古怪了,这下香蝶闯祸了,竟敢意图强迫王妃…… 白飞飞在苏格的怀里,竟然觉得安全了许多,虽然身体依旧燥热,但是和香蝶搂着自己的感觉不同。苏格的身上是带着让她讨厌,却有安心的气味。 苏格一刻也没耽误,赶回王爷府。胸前不是传来白飞飞轻微的挣扎,似乎那缎布捂的她不舒服。 苏格哪里去想那么多,他一想到王妃被众多嫖客赤 裸裸的看着,心里就万分的不爽。虽然看见她穿的是男装,但是,如此红艳娇嫩的模样,仍然不想让任何人分享。 “唔……苏格,我好热,放我下来。”被清爽的夜风一吹,白飞飞觉得脑袋没那么重了,开始反抗苏格的怀抱了。 苏格手紧了紧,脚下速度更快的往府里赶去。 “苏格……我好难受……”白飞飞见苏格丝毫不理会自己,声音稍微大一些的抗议。 “闭嘴!”苏格心情去非常不悦,从声音里就听的出来。 “可是……我真的很难受……”白飞飞依旧不屈不饶的抗议,她的身体原本就发烫,被苏格这样一搂,只觉得体内升起更加奇怪的感觉,似乎被千万只小虫搔着,麻痒难耐。 “苏格……你放下我……”见苏格没有反应,白飞飞吃力的踢着腿,想提起力气挣脱他的箍制。 白飞飞只觉得和苏格挨的越近,身体的热度就越高,好像要融化了一般。她稍稍一抵触苏格的胸膛,从手心便传来一阵战栗,似乎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刺了一般,忍不住嘤咛一声。 苏格不消半刻便赶回了府中,将怀里的人往床上一扔,满脸怒火。 “唔!”白飞飞一声闷哼,只觉得自己被扔到一个绵软的物体上去了,她急忙扯去蒙在身上的缎布,忍着身体里奇怪的感觉,对着苏格冰霜般的脸歉意的笑笑:“对不起……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我闷的慌,所以……” “所以就去找乐子?”苏格阴寒着脸,皱着眉看着床上的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脸上还印着香蝶唇上的胭脂,胸中的怒火更甚。 “嗯。”白飞飞不知道碧云现在怎么样,哪敢多说,乖巧的点点头,怎知这样的态度更加激怒苏格。 苏格深深吸了口气,慢慢的他嘴角浮上一贯的微笑来:“你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是吗?” 白飞飞见苏格的唇边浮起笑意,可眼神冰冷,心里更加不安,这绝对是恶魔的微笑,看来自己今天是惹怒他了。 “都喜欢……”既然已经惹怒他了,那现在只好实话实说,等他怒火过了,再想办法。 “你……”苏格俯身捏住白飞飞的下巴,狠狠的盯着她,真是折磨人的妖精呀,让人爱不得恨不得。 “苏格……别生气了好不好?”白飞飞可怜兮兮的看着苏格,全然忘记了眼前这个流连青楼男人是她的夫君,俨然自己成了拈花惹草的那个负心人。 “苏格……”见苏格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某种她不熟悉的情感,白飞飞又试探的说道:“我……我想去洗澡,身上很热,脑袋有些糊涂,等我舒服些了,任你处置,行吗?” 哪有这样舒服的惩罚?苏格哭笑不得,他的小王妃表情十分诚恳,不过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对,两颊娇艳无比,一双清澈的美目也蒙上水雾,水潋潋的带着勾魂摄魄的光,要将他的理智全勾完似的。 苏格心中一紧,又回想起她与香蝶床上的那一幕,难道说是中了什么迷香。 “是不是身体很热?”苏格见白飞飞的领口敞开,精巧的锁骨和白玉般的肌肤露出一大片在外面,让他身体也迅速升温。 白飞飞有些痛苦的点点头:“想去湖里降降温。” 苏格见她不经意间露出妩媚娇羞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大半化成了欲望,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飞飞的脸,竟然有些紧张。 “你……不要碰我……”白飞飞只觉得那只手所经之处,一片火热,她吃力的往后缩去。 “可是你中毒了,我总得先给你解毒吧?”苏格微微一笑,如今眼中的怒火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情欲。 “解什么毒?我……我只是热的厉害……”白飞飞突然没有往下说了,原来以为自己是发烧了,现在见到苏格的笑容,突然觉得不妙,难道说…… “苏格,你……你快出去,快……”白飞飞想到香蝶那副模样,终于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了,为了避免自己变成香蝶那样,她提起精神,推着苏格道:“待会我可能变得理智全无,到时候……到时候会伤了你……” 苏格扑哧一笑,原先的恼怒竟都没了。 他轻易的将双脚发软的白飞飞搂在怀里,戏谑道:“娘子知道自己中的什么毒?要怎么解吗?” 第576章 晚上游泳很有趣 “我……嗯……”被苏格这么一搂,白飞飞只觉得小腹的邪火越来越大,似乎今日苏格变得无比可爱起来,让她恨不得把自己贴上去,将他咬的体无完肤。 “唔!”苏格吃痛的哼了一声,低头一看,白飞飞一口咬在他的肩头,反身将他推倒床上,怔怔的跪在他身上,不知所措起来。 “我……我不是有意的……”白飞飞见苏格被自己压在身下,又急又窘:“刚才……我身上……你还是离我远些……” 苏格眼中笑意越来越浓厚,他最爱她的这种清澈坚定的眼神,在这样的时刻,还能保持着决绝,让他更是想要去征服。 握住白飞飞的手,轻轻一拉,苏格翻身压在白飞飞身上道:“小傻瓜,让我来教你。” 白飞飞刚刚集中起来的力气又所剩无几,眼睁睁的看着苏格的唇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闭上眼睛。”苏格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顺着她柔滑的肌肤吻到她的嘴角。 白飞飞只觉得浑身酥麻,一阵陌生的奇异感觉从苏格和自己相触的地方蔓延看来,让她又害怕又喜欢。 苏格强忍着欲望,轻柔的描绘着身下人儿香甜红艳的樱唇,耐心的试探着。 白飞飞之前的接吻都是被人逼迫,如今哪里耐的住这样的温柔挑逗,只觉得浑身无力,香汗淋漓,她无力的拒绝,在苏格的眼中变成了欲拒还迎。 “苏……唔……不要……”白飞飞尚存的理智,几乎被这股陌生的奇怪感觉完全击溃。 “乖,听话,很快就好了。”苏格哪里还能忍得住,略带狂暴的撕扯着碍人的衣物。 白飞飞正要挣扎,突然觉得身上一凉。 “苏格……住手……”白飞飞也是气喘吁吁,奋力一推,膝盖一顶,只见苏格浑身一震,脸色极为难看。 白飞飞哪里管这么多,趁着苏格愣神瞬间,拽起自己的衣服勉强从窗台翻了出去。 苏格竟没去拦行动迟缓的白飞飞…… 想到自己偶去青楼,任再妖艳的青楼女子百般挑逗,也能坐怀不乱,如今竟被那小丫头弄的如此狼狈,他的唇边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呆了半晌,突然想到窗外是湖水,苏格紧张的跑到窗前往下看去。 白飞飞头脑发昏,早忘记这房子依水而建,在湖中扑腾了几下,呛了数口水之后,神智清晰了许多。 她火烫的身子被清凉的池水包围着,渐渐清凉起来,小腹那股蠢蠢欲动的邪火也下去不少。她甩甩脑袋,一抬头,见苏格正在窗前看着自己,脸上又发起烧来。 想到刚才的事情,就觉得万分尴尬。 “你……你休息吧……”见苏格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白飞飞更加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觉得晚上游泳,挺有趣的……” 苏格叹了口气,硬生生的收回视线,关上窗户。 白飞飞长吁了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将散乱的心神敛回,不多时,药力也散的差不多了,心中方才恢复平静晴明。 苏格命人打了慢慢一桶热水,让侍女请回将正往岸上爬的白飞飞,自己换了一身衣袍,又出了王爷府,不知所踪。 如此一折腾,白飞飞只觉得浑身松散疲累,更可恶的是晚上竟梦到苏格与自己亲热的场景,让她惊的一身冷汗醒了过来。 离家之后,每次梦到的都是轩辕府上众人,每次梦中都会出现大哥,可是自从来了王爷府之后,连梦里都看不见他了。 白飞飞拥被而起,有些苦闷的抱膝想着。 此刻应该是五更了,大哥该起床准备上早朝,回来的时候会给她带最喜欢吃的早点…… 还有爹娘,虽然严厉但是最照顾她的二哥,戍守边疆许久未见的三哥,他们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呢?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突然梦醒,等着天亮呢? 长长叹了口气,白飞飞下了床,如果现在阿烬还在身边的话,她也会好受一些。 可是现在连阿烬都不在了,没有沉默着听她说话,没有人吹笛给她听,没有人教她练剑,也没有人安静的陪着她喝酒…… 又呆呆的站了半晌,她深深吸了口气,整好衣服,往练功房走去。 每个人都是孤单的,不是吗? “王妃?您这是要去哪里?”天色仍然是青黑色的,正在巡逻的管家迎面遇上,讶异的问道。 “唔,去练剑。”白飞飞没什么精神的说道。 “王妃,天还早呢,回去歇着吧,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小人……” “没事,他不会……”说道苏格,白飞飞脸上不自然的红了,她突然想到昨天碧云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忙转口问道:“齐管家可知道碧云在哪?” “碧云?”齐山脸色微微一沉,道:“小人不知。” “你是管家怎会不知?”白飞飞皱眉问道:“她如今在府中吗?我要见她。” “王妃……”齐山见白飞飞脸上有些微不耐烦,慌忙上前一步说道:“王妃,小人真的不知,小人只管府里人的事情,如今她不在府中……” “那去哪里了?”白飞飞扬眉问道,心中觉得诧异,难道说还在那含香楼中没有回府吗? “这……”齐山有些为难的想了想,终于开口道:“王爷说碧云私领王妃去不该去的地方,罪该万死,就给了她一点惩罚,赶出王爷府。” “什么罪该万死?我看苏格才是该死!”白飞飞有些恼怒的说道,身形一转,就要往外跑去。 “王妃,您去哪里?” “当然是把她找回来,一个小姑娘,无依无靠,又没有银子,你让她怎么活下去?”白飞飞身形一顿,忽然回首一笑,又走到齐山面前:“齐管家,不如你也带些人去找吧?这里你熟悉一些,帮忙去找,一定会很快找到的,好不好?” 要对笑语嫣嫣的白飞飞说“不”,是很难的,可是齐山愣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王妃恕罪,小人没法帮您。” “为什么?” “因为……因为……”齐山知道自己不能说,可是看着白飞飞澄澈的双眼,他还是说没能忍住,全盘托出。 东方已经微泛鱼肚白了,寂静的街道上,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疾闪而过。 不多时,已经快要打烊的含香楼门前,站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美少年。这少年,便是昨日让这条花街柳巷惊艳一片的白飞飞。 虽还是男装打扮,一身月牙白的锦服,更显得白飞飞腰如束素,人淡如菊。 已是清晨,含香楼里恩客并不多,大多数的人早进了房间,春宵一度去了。老鸨也坐在八仙桌边在打着瞌睡,突然一股香风拂面,她双眼一睁,见昨日那个神仙似的美少年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双妙目盯着自己,红唇微启:“碧云在哪里?” 老鸨原以为自己做梦了,但眼前人突然变得冷冽的眼神让她一个哆嗦,苏格昨日带走的绝色少年,可能是小王妃的那个人,又站在自己的面前了。 “老妈妈,请问碧云在哪里?”白飞飞微微一笑,眼神却如出鞘的剑一般,将稀薄的空气划的四分五裂。 “碧……碧云……”老鸨相信昨日是自己眼花了,那个温润如玉,一笑倾城的少年,怎么会散发着这样震慑人心的锐利锋芒,让见多识广口舌如簧的她竟然说不出话来。 “碧云?这……这里没有碧云,”老鸨一想到还有王爷做后盾,努力镇定的回答:“公子,我们这里有香云,碧环……您想找的是哪一个呀?” 白飞飞也不恼,嘴角一扬,笑道:“王爷的人,你们也敢动,实在是胆大呢。” “老身怎敢动王爷的人,公子的话真是听不懂了,若不是王爷恩怜,含香楼哪有今日呀?”一听见王爷,老鸨更加确定白飞飞的身份,也只有王妃,才会带着王爷府的下人出来,如今,王妃和王爷,她谁也得罪不起,看来,这次是碰到棘手的事了。 “那苏格在哪?”白飞飞知道老鸨顾忌王爷,不敢说实情,也不想为难她,便问道。 “王爷?”见白飞飞直呼当今王爷的名讳,老鸨差点就跪了下来:“哎呀,王爷的名讳公子可不能……” 老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飞飞笑吟吟的打断:“老妈妈不愿说王爷在哪里,那就恕在下硬闯咯。” “公子,”老鸨心里叫苦,一边心里喊着菩萨保佑,含香楼可别出了大事,一边拦着白飞飞道:“公子,我去给你请王爷下来,您稍等,成吗?” “不用劳烦,我自己去就行。”白飞飞微微侧身,看着三楼上最左边的一间精致厢房,脚尖一点,没待老鸨说话,就已经站在那间厢房门前。 第577章 不会原谅你 “她……她怎么知道……王爷在那间……”老鸨怔怔的看着翩若惊鸿的白飞飞,不解的自语。 为了避免自己看到不该看见的东西,白飞飞敲了敲门,扬声道:“苏格……” 等了半刻之后,见里面还没动静,白飞飞皱皱眉头,手腕微一用力,破门而入。 “苏格,你……”刚一进去,便见厢房里春 色无边,珠帘后,两具妖艳半裸的女子正缠在苏格的身上,让白飞飞目瞪口呆,面上飞红。 苏格却衣冠整齐,揽着右边女子的腰,斜眼看着白飞飞,双眼似笑非笑:“王妃来的真不是时候。看你的表情,是想捉奸呢,还是要杀人?呐,不会是吃醋了吧?” “你……你……”白飞飞恨不得把自己的双眼挖下来,狠狠剁上几脚,她特意等了半刻才进来,怎知苏格竟然丝毫没有收敛,让她看见如此放荡不堪的一幕,真是混蛋。 苏格玩味的的看着白飞飞的表情,推开身边两个女子,往她面前走来,低声笑道:“王妃,你又不愿和我亲热,只好找这些女子玩乐,今日你就好好瞧瞧,日后便知道怎么取悦为夫了,嗯?” “苏格,你……你混蛋!竟让我看到这些!”白飞飞粉面含怒,一双美目更是凌厉逼人:“身为王爷,不理朝政,这个时候居然在青楼鬼混,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瞧瞧我们摩尔国的王妃多么贤良淑德,这种时候也不忘……”苏格步步紧逼,话还未说完,便见白飞飞抬手往自己脸上打来。 “苏格,我真是看错你了!”白飞飞的手生生在半空中停住,面对苏格无辜却又挑衅的目光,她没法下手,也找不到理由打下去。 “那以前是怎么看我的?”苏格毫不介意的将她半空中的手捉住,凑到唇边,带着些许邪恶的笑问。 “你……”白飞飞被苏格逼到门边,怒极反笑道:“原以为摩尔国的王爷清廉自律,励精图治,怎知夜夜流连花丛之中,不思朝政。” “流连花丛之中?”苏格眼神含笑的看着她,剩下一只手搂住白飞飞的纤腰,将她的身体紧紧压在门上,在白飞飞耳边低声说道:“这些可都是你的责任哦,家有娇妻,却碰不得摸不得,你说哪个男人能熬的下去?若是王妃愿意……” “你……”白飞飞脸颊绯红,咬牙道:“今日来不想和你说这些,碧云在哪里?” “你是为那个丫头而来?”苏格唇边挂上捉摸不透的笑意,声音却冷了起来:“我以为王妃是来带我回府的呢?我在你心中还不如一个丫鬟重要吗?” “碧云在哪里?”白飞飞被他炽热的身体紧紧贴着,浑身燥热,也懒得多说,只想快些离开。 “王妃的心都放在哪了?”苏格轻声笑道,按住白飞飞不安的手:“碧云不是在这里吗?” “……”白飞飞正要说话,突然声音卡在了喉咙里。那两个妖艳的女子,其中一个,不正是浓妆打扮,几乎认不出原来清秀模样的碧云吗? “王妃好像很讶异,是不是想象不到……” “苏格……你太过分了……”白飞飞澄澈的眼神渐渐锐利起来,喑哑着声音低喃:“不会原谅你……不会原谅你的!” 碧云正伏在床上,似乎是中了媚药,正面色潮红的看着白飞飞,迷乱的眼神中还带着一分清醒,那一分清醒中夹杂着悲伤和难过。 “因为一个丫鬟吗?”苏格心中也一痛,他怎么舍得伤害这个纯净如婴儿的小妻子。 可是,是她不断的伤害了自己,让他看见自己在她的心中渺小的地位,他恨在她面前无能为力的自己,所以,也要让她知道什么是伤心。 “我要带她走。”白飞飞深深吸了口气,捏紧了拳头。 “心里是不是很难过,你要救的人根本就不想你救她,她现在需要的是男人。”苏格的手收的更紧,只觉得温香软玉盈满怀。 可他怀中的人,脸色不是那么好。 “为什么这样对她?”白飞飞盯着碧云,声音一分分冷下来。 “你的身上好像有杀气?”苏格的唇轻轻的碰了碰白飞飞的脸颊,一副云淡风清的口吻:“因为想让你知道我难过时的心情。” 白飞飞瞳孔收缩,心里掠过一丝异样的痛。 苏格微微一笑,松开了双手:“现在你可以带她离开,只要她愿意。” 白飞飞抿了抿唇,压下心中那份奇怪的疼痛,走到碧云的面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扬手点住她的穴道,用被单裹起,抱着往外走去。 走到苏格的身边时,她的身形顿了一下,只是瞬间,她大踏步的离去。 苏格唇边的笑渐渐变的苦涩,他永远都没法抓住她的心吗?这样的伤害她,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床上另一个妖艳的女子,扭着腰肢走到苏格的身边,轻声道:“这样好吗?王爷明明……明明很爱王妃。” “本王从来不做亏本的事,”苏格转头看着她,嘴角的苦笑越来越大:“可是,如今感情早就亏完了,她还是那样,不为所动。” “王爷,奴家看来,王妃并非不知王爷的深情,只是一时不知如何接受罢了。” “她知道?她什么不知道?偏偏就不懂情字。”苏格也举步往外走去,道:“得不到,就毁掉,这是本王的作风。” “今日之事,你最好忘了。”苏格顿了顿,说完,身影也消失了。 那个妖艳的女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隐隐的觉得那个冷酷善变的王爷有些改变,可是在他一贯的笑容下面,还是那样让人捉摸不透。 白飞飞抱着碧云走到一家药堂,天色微亮,行人尚少,前来就诊的人只有她和碧云两个。 安顿好碧云服药之后,她才稍稍放下心来,在药堂后院安静的等着。 苏格,一直都是对自己很好的啊,虽然总是喜欢捉弄人,脾气又阴晴不定,可是,他不会真的伤自己的心,今天,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这些? 白飞飞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托着腮理着纷乱的思路。她不知道为什么苏格要这样对她,让她有种被背叛的难堪和痛苦。 可是,却恨不起来他。只是恼他如此对碧云,如此糟蹋自己的感情。 若是换做大哥,一定不会这样对自己的。她又想起轩辕元承来,愣愣的看着院中的花草,想起他温柔的脸。 “糟了,快来人啊……”突然厢房中传来大夫惊慌的声音,白飞飞立刻冲了进去,只见碧云躺的床上,一片鲜红,大夫正在一边手忙脚乱的止血。 “碧云!”白飞飞见碧云脖子边插着一根细长的钗子,心里一惊,忙上去伸手点穴止血。 “王妃……”碧云的声音柔弱的带着哭腔,泪如雨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碧云,你真是傻瓜,你怎么能……”白飞飞又气又恼,转头问大夫:“大夫,快点想办法啊。” 大夫脸色沉重,也没注意碧云口中喊的是王妃,“这位姑娘一心寻死,我去换药的时候,用这钗子伤及主脉,失血过多,只怕……无力回天。” “王妃……奴婢该死,无颜再见王妃,您……您……”碧云还没说完,口中又呛出一口血沫来。 白飞飞慌忙抚着她的脸,另一只手往她的背后输着真气:“碧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带出来的,你要是死了,我不就白忙一场了?还白白受了苏格的气,哪里划得来呀?你真是傻,怎么……” “王妃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 “闭嘴,不准说话。什么恩重如山,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苏格处罚,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太贪玩,惹出这么多事来。”白飞飞只觉得怀里人气息越来越弱,她的真气丝毫没有用。 “王妃别……别这么说,奴婢……今生得以遇见……王妃,是……是造化了。”碧云困难的说道:“王……王爷他……他是好人……王妃、王妃试着……试着……” “别说了,别说了,你只要好好活着,我就……我就……”白飞飞手忙脚乱的擦着碧云唇边的血,突然不再说话了。 “碧云,碧云……”怔了半晌,白飞飞又轻轻唤道,可是怀里的人一动不动,气息也几乎没了。 白飞飞眼前突然闪过阿娅最后的笑容,还有那大漠飞扬的尘土。她最终,什么也保护不了,什么也握不住…… 在青山脚下,白飞飞坐在草上,怔怔的看着天空。 凌鹃花在山上大片大片的开着,如同要燃烧的火。 白飞飞就这么坐着,直到夜幕悄悄来临,四周慢慢融入青黑色的光线中,她才微微动了动,有些疲累的看了眼远处亮起灯火的城,缓缓起身。 她还没来得及给碧云置办棺材,碧云的尸体便被得知消息的王爷府的人抬了回去,这样也好,至少自己不会总是看见死亡。 她想到自己曾经飞扬的青春,想到自己身边一群善良可爱的人们,想到了轩辕元承,想到了阿烬,想到了小虎…… 第578章 不应该恨吗 她原来以为生命是坚韧醇香的,可是,却一次次看见脆弱和无奈;她曾以为灿烂的阳光,是自己用双眼去发现的,可是,如今她所看见的,是残忍却真实的死亡。 苏格要让自己知道的就是这种疼痛吗?无法自己掌握的幸福和无法前行一步的迷茫。 白飞飞低低的嘲笑着自己,在清冷的月光下毫无目的的走着。沙场上,多少人马革裹尸,死亡对于他们而言,算什么呢?可是阿娅死的那刻,她心中的某个角落就已经枯黄,如今,好不容易又洒上种子,还未发芽,又遭严霜。 在暗青色的天空下行走,不知不觉间,花香扑鼻而来,白飞飞一愣,这个地方好熟悉。借着漫天星光,她的视野慢慢开阔起来,东边的一株香樟树跳入眼帘。 这是苏格母亲的坟地。 白飞飞站在野花丛中,定定的看着香樟树下站着的颀长身影。 苏格,他站在那里,头微微仰起,似乎在看星空。 “王妃来了?”苏格头也未转,声音却传了过来。 白飞飞一怔,他们之间还有百米远,他怎么知道自己来了。 “我能感觉的到。”苏格缓缓转身,脸上还是带着一贯的笑容:“不管王妃在哪里,都能感觉那股气息。” 白飞飞举步往前走去,半敛的双眸里看不出情绪,直到走到苏格的面前,才抬起眼来,眸中倒映着点点星光,里面一片静寂。 “碧云……你恨我吧。”苏格嘴角一扬,问道。 白飞飞静静的看着苏格,眸中慢慢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回家吧。” 苏格脸上的笑容一滞,她说什么?依照她那样的性格,现在不是该恨死自己的吗?为什么会露出这样温暖的笑容? 白飞飞见苏格神情不定,淡淡一笑,伸手握住他略略细削的手腕:“我们回去了。” 苏格原是极端多疑又心思如发的人,可是此刻也揣摩不出白飞飞的心思来。 “你……不是该恨我吗?”苏格终于开口问道。 “那会很辛苦吧?”白飞飞眼波流转,眉眼淡远:“比起仇恨,我宁愿去爱一个人。” “你……”苏格惊诧的看着白飞飞双手坚定的围上自己的腰,竟说不出话来。 “苏格,我们这样会很累,是不是?”白飞飞靠在苏格的胸前,闭着眼睛喃喃的说道:“如果不是我的任性,你也不会这样苦恼。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可是,如果真的把我当作你的妻子,那就为了我们,安静幸福的生活,好吗?” “你在劝我放弃对大晟国的野心吗?”苏格的脸上又浮起无害的笑容来:“看来我的小王妃脑袋里只有国,可没家啊。” “你是这样想的吗?”白飞飞不知为何胸口一闷,有种莫名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滚。 “难道不是吗?”苏格的声音微微一冷:“你来的目的就是要牵绊住我,劝我放弃自己的野心。如今不过是死了个丫鬟,你便妥协了吗?以前那个倔强又坚韧的王妃,如今竟然会退缩了。” 白飞飞渐渐松开了双手,抬头看着苏格,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在你的眼里,人命都是卑微轻贱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生命的珍贵,碧云看错你了!” 她只觉得胸口堵的厉害,如今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和苏格一起走下去。虽然自己不曾喜欢过他,但是刚才说服自己的感情是真实的。 一个到死都说自己主子好的人,应该有她的理由。她想,或许自己应该好好的和苏格一起生活,摒弃自己的梦,做一个快乐的王妃。 可是,苏格让她的心疼了一下,虽然可以忍受,但是不能忽略那细小的伤口。 “这就是奴才,跟了哪个主子,一辈子只能对这个主子忠心不二。”苏格微微一笑,深深的看了白飞飞一眼,继续说道,“如果王妃不是因为对我的感情而和我在一起,那我宁愿你永远恨我,至少这样,你的心中才会记住苏格这个人。” “苏格……”白飞飞语气中有一丝叹息:“那就这样吧。” “王妃似乎伤心了,”苏格戏谑的探究着白飞飞脸上的表情,继续道,“莫不是因为苏格的一番话而难过?这么说来……” “随你怎么想,我没精力陪王爷玩下去。”白飞飞无力的转身,苏格恶魔的般的微笑和恶魔般的心思,她已经不想去多接近一步。 “苏格……你又想做什么?”白飞飞脚还没迈出第二步,便被身后的苏格温柔的搂住,她还是不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特别是搂着她的是苏格,她的声音也微微的颤了,他又要做什么? “一起回家啊。”苏格带笑的无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白飞飞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王妃都说恨一个人太辛苦了,那我怎么舍得让你恨我呢?可是你要是不赶快爱上我的话,我又难以忍受,你说怎么办呢?” “苏格,那么……”白飞飞心中竟然有一丝细微的抚慰,她微微侧过头还未说完话,却见苏格精致可爱的脸近在毫厘,含笑的双眸让她一愣。 “等王妃的爱和我的爱一样多了,才可以说‘为了我们,安静幸福的生活’,”苏格花瓣般的红唇在白飞飞圆润的耳垂边轻轻的碰触,“因为这样才平等哦。” “那……可不可以离我远些说话?”白飞飞被苏格的举动弄的脸颊绯红,她不知道为什么身后这个孩子般的漂亮王爷总喜欢粘着人,让她十分不自在。 “王妃是答应从这刻起接受我咯?”苏格非但没放手,反而将白飞飞搂的更紧。 “我……”白飞飞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苏格的热情,她的心在离开轩辕府上的时刻就无悲喜,碧云的死在空荡的心中留下的是更空荡的记忆。 “那王妃的爱一定要让苏格看见,首先不能说‘离我远点这种话’,然后不能晚上把我踢下床,还有要每天……” “哈?”白飞飞只觉得自己中了某只狡猾阴险的狐狸的圈套,怔忪间,她的腰身一轻,已被仍在唠叨的苏格拦腰抱起,往山下走去。 “苏格,我自己会走。”白飞飞无奈的在苏格怀里挣扎着,她很难理解苏格为什么一有时间就和自己肢体接触,在她看来,夫妻应该像哥哥和天馨公主那样,平日里相敬如宾,连眼神都很少相会。 “可是我舍不得松手啊,王妃的样子好像桂花糖一样,又甜又软,很想吃呢。”苏格吃吃的笑道,满意的看着白飞飞脸上又升起红晕来,晶亮的眼神似乎要杀人一般。 “放我下来!”白飞飞气恼的伸手往苏格胸口大穴上拂去,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动不动就用武力,可不是爱哦。”苏格笑道:“王妃若是喜欢野蛮型的,那我们回了家之后好好玩。” 嗯?白飞飞一愣,看见苏格脸上鬼魅般的笑容,直觉这不是好事,立刻收手摇头:“不用了……只是这样抱着我的腰好酸,不如……不如你背我吧?” 反正自己是拧不过苏格的,与其在他怀里,不如在他背上,至少不用看见他的脸。 “不行,看不到王妃的脸,我的心就不安。”苏格的想法偏偏和白飞飞相反。 什么鬼话?白飞飞在心中鄙夷的想,前些时候,他日夜不归,也没见着怎么不安。 “还在生前些时候的气?”苏格似乎看出白飞飞的心思,得意的笑道:“看到我和那些女子来往,吃醋了?” 白飞飞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她不愿回忆那一幕,对她而言,这是某种耻辱。若是她从前的性格,因为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定不会和苏格如此说话,可是,现在自己已经不是轩辕飞飞了。 “王妃这幅模样会让我心疼的,”看见白飞飞闭目不语,苏格微微一笑,加快脚步说道:“回家给你一个惊喜,就当是我赔不是了,好吗?” 白飞飞星目半睁,在心底幽幽的叹了口气,又闭上眼睛。苏格,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吗? 一日来的突变让白飞飞身心俱累,不消片刻,便在苏格怀中昏昏睡去。这一睡,再睁眼时,自己已在温暖柔软的床上,外面的天色早亮了。 这一觉睡的异常舒坦,最令人高兴的是,床上没有第二个人。 “唔,我美丽的王妃终于醒了。” 白飞飞脚还未沾地,一个悦耳轻快的声音便从珠帘外传了进来,紧接着珠帘便被苏格修长白皙的手指挑起。 他低头走了进来,笑眯眯的打量着刚刚睡醒的白飞飞,继续说道:“最喜欢看王妃初醒时娇憨的模样,好想一口口吃了。” 虽然经常听到这样令人崩溃的话语,心里已经稍微习惯了,但是白飞飞眉头还是抑制不住的抖了一下。 “说了给王妃一个惊喜,来,出去看看是什么。”苏格温柔的牵着白飞飞的手,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好,用丝带束在脑后,往门外走去。 惊喜?如今她还有悲喜吗? 心中虽然很不愿意,但是仍然乖乖的任苏格牵到门外。 第579章 慎见凌天赐 “赐给王妃的贴身丫鬟,你一定会喜欢的。”苏格在白飞飞耳边低低的说道。 白飞飞见地上跪伏着一个翠衣丫鬟,她对此并没有多少兴趣,只是懒懒的回道:“多谢王爷。” “不喜欢吗?” “我不用别人伺候。”白飞飞直视苏格的双眼,微微一笑:“或者说,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又会害了身边的人。” 伏在地上的翠衣丫鬟突然浑身颤抖起来,白飞飞缓缓走到她面前,伸手扶起她。 突然她的动作一滞:“你……” “王妃……对不起……奴婢……”眼前的丫鬟不敢抬头,泪水从尖削苍白的脸上滑落。 “碧云?”白飞飞愣了半晌,伸手捏住翠衣丫鬟的下巴,将她的脸扳了起来,“碧云,你没……没死?” “若是没我的命令,王爷府的人怎么能说死就死呢?”苏格在身后笑的得意又张狂:“不过若是再晚一炷香,恐怕王爷府的神医也无力回天了。” 碧云脸上毫无血色,只休养了半日,身体十分虚弱,如今见到白飞飞,心中悔恨内疚,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泪水又成串成串的掉下。 “苏格!”白飞飞突然转身,眼中带着一丝怒气,“碧云的身体还没恢复,你竟然让她跪在这里?怎么能这样对伤者?” “不过是个受伤的丫鬟,而且王妃刚才好像说不用丫鬟伺候,所以她也没什么价值了,那就让她下去干活吧。”苏格挥挥手,要让碧云退下。 “等等……你都说是赐给我的丫鬟了,怎么可以反悔?”白飞飞慌忙说道:“既然是我的丫鬟,那就由我使唤,你可别插手。” 苏格扑哧一笑,伸手将白飞飞拉到自己怀中,低声道:“那总要给我些好处吧?” “呃?”白飞飞一看苏格不怀好意的脸,急忙后退几步,扶着脸色苍白的碧云往外走去,也不看苏格一眼,对碧云急急的说道:“我送你去休息,等身体养好了,要好好珍惜自己,知道吗?” 苏格无奈的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嘴角不由又扬起一抹愉快的微笑来。自己这样做,她会很高兴吧? 让她快乐比让她痛苦要来的轻松多了,因为她笑的时候,自己心中是快乐的,她难过的时候,自己心中比她更痛苦。 宫闱深深的后宫里,摩尔国的皇后轩辕玉仪正在奋笔疾挥,端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愁容来。 贵为九五之尊的苏汶哈尔正在一边的躺椅上闭着眼睛,手指点着自己的小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上,信已经拟好了。”轩辕玉仪走到苏汶的身边,柔声说道。 “那你两天后出发,回大晟国省亲。”苏汶微微点头,站了起来,“此事一定要办的妥当,否则朕的皇位就不保了。” “可是……小王爷是何等聪明人物,臣妾若在此刻回去,只怕会引起他的疑心。”轩辕玉仪眉头紧锁,有些担心说道,“如今王妃回来,小王爷应该不会……” “妇人之见!”苏汶脸色阴郁的喝道:“朕可是记得,是谁提醒朕提防苏格,是谁让朕励精图治,做个霸主明君的。如今,朕的好皇后怎么又迟疑起来了,不会是因为你那个名存实亡的妹妹吧?” “皇上息怒,臣妾以为,小王爷只要没有威胁到皇上,就不必管他,若是他要起兵作乱,那再去求助大晟国不迟……” “苏格功高盖主,权倾天下,朕这个皇位早就坐的岌岌可危。如今竟然想攻打强盛的大晟国,岂不是自寻死路?若是他发动战争,不管输赢,朕这个皇位都保不住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先取得大晟国的支援,将他……”苏汶阴阴一笑,让轩辕玉仪倒吸了口气,这个曾经沉迷声色软弱不堪的皇上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果然是君主无情。 “皇上三思,小王爷如今并无举动……”轩辕玉仪想到白飞飞,心中不免担忧,生怕连累到她,虽然她视苏格为心腹大患,但她也知道苏格确有治国之才,如今似乎无心皇位,若是如此除去,只怕摩尔国得不偿失。 “不用担心你的妹妹,”苏汶凑到轩辕玉仪身边,淫邪暧昧的说道:“平了王爷府之后,朕会让无辜的小王妃进宫陪皇后的。” 轩辕玉仪一惊,皇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如今他除去苏格的目的又多了一个,只怕自己多说无益。 “你放心,先前放任苏格不管,也是因为他的确为摩尔国做了不少事情,托他的福,如今四海安平,朕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至于守国戍边嘛,皇后可别忘了,朕还有护国将军呢,哈哈哈。” “曹将军……”轩辕玉仪一惊,若说这朝廷还有谁能和苏格相提并论,只怕只有这位曹大将军能勉强凑数了,可是那个曹子闵平日嚣张跋扈,连深宫中的她都有所耳闻。 “没错,就是曹子闵。”苏汶得意的大笑道:“曹子闵手握兵权,骁勇善战,对朕又是忠心耿耿,有他在,还有什么要担心的?” “是。”轩辕玉仪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又换上温婉笑脸,经历了那么多的屈辱,才让这个男人又站在自己的身边,她不想因为任何人放弃。 “那皇后就好好准备准备,明日去王爷府一趟,看看我们的小王妃可有话捎回娘家,也顺便除去苏格的疑心,嗯?”苏汶的手攀上轩辕玉仪的腰间,微微一捏,笑着说道。 “……是,皇上。”轩辕玉仪软软的靠在苏汶怀里,唇边又露出一丝笑容来。 只是十多天不见,白飞飞便发觉轩辕玉仪神韵丰满了许多,眼角眉梢少了寂寥,多了几分国母的华贵。 “省亲?”白飞飞有些讶异的重复一遍。 “是,三年没见爹娘了,皇上特准回家省亲一个月,小妹与我一起回去吧。”轩辕玉仪微微笑道。 “姐姐此刻回去,只怕不妥。”白飞飞并未答话,话题一转,敏锐的说道:“如今传言摩尔国与大晟国不和,姐姐趁现在回去,不怕国人多心吗?”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传言,所以皇上才准我回去,带上贡品,一来表我摩尔国并无传言中的野心,二来促进两国和气,妹妹怎说不妥?” “可是……”白飞飞眸中闪过一丝锐气,现在这个时刻非常敏感,皇后省亲似乎不太合适,“若是真心表诚意,也不该皇后回大晟国,该是摩尔国的皇上亲前去,把酒言欢才是,皇后孤身回国,又选择如此敏感的时刻,总是不好。” “所以皇上才准许我带小妹一起回去啊,”轩辕玉仪微微一愣,接着笑道:“飞儿一直心细如发,考虑周到,不过这次是多虑了。” “我不会回去的。”白飞飞见轩辕玉仪如此说,不再多说,只是摇摇头,拒绝道。 “为何?是怕小王爷舍不得你走吗?”轩辕玉仪吃吃一笑,打趣道:“也是,新婚燕尔,娇妻如花,王爷当然舍不得你离开了。不过你放心,皇上会和王爷……” “不是……”白飞飞忍不住打断轩辕玉仪的话,黯然道:“是我不想回去。” “你不想爹娘和哥哥们吗?”轩辕玉仪叹了口气,“虽然太后下了懿旨,但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乃是摩尔国王妃,陪同皇后一起省亲,外人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爹爹……”白飞飞收敛眉头,将心中的疼痛按捺下去,低低的说道:“姐姐若是回去,替飞儿看看爹娘身体安康否,轩辕府上上下一切可好,若是爹娘问起飞儿,姐姐便说我很好,请他们勿要挂念。” “飞儿真的不愿和我回去?”轩辕玉仪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倔强的很,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她叹了口气,幽幽道:“还有话要我转达吗?” 白飞飞咬咬唇,沉默半晌,终于摇摇头:“姐姐此去一路保重,飞儿还有一句话……慎见凌天赐……” 没待白飞飞说完,轩辕玉仪就忍不住问道:“飞儿为何这样说?难道说他对摩尔国的事介怀?” 白飞飞惨然一笑:“介怀?姐姐不要将凌天赐想的太简单,身为一国之主,听到那些传言,能无动于衷吗?君王心思难猜,越是平静越是危险,姐姐既是省亲,回轩辕府上便可,还是远离国事,切莫卷入其中。” 轩辕玉仪脸上阴晴不定,稍许才笑道:“我一个妇人,后宫之事都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去管朝政国事,这次皇上开恩,许我省亲,原想趁此机会和飞儿一起回去,好好叙情探亲,飞儿若是不愿回去,也就罢了,你说的话,姐姐会记住的。” 白飞飞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轩辕玉仪,许久才扬起嘴角道:“姐姐此次回去还是会见凌天赐吧?若是见到,请勿提起飞儿。” 轩辕玉仪微微一惊,总觉得眼前的少女越来越难以捉摸,似乎在她面前,自己是个透明人一般。 她突然开始担心此次省亲,她还记得上次大闹王爷婚宴的那个凌天赐,连自己冰雪聪明的小妹都忌惮的人,她也一定要小心,如此一想,更觉得自己身上担子沉重,不知前面等和她和苏汶的究竟是什么。 第580章 如你所愿 轩辕玉仪再也坐不下来,她略带烦躁的站起身,对白飞飞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宫去,三日后就动身,若是飞儿主意改变,派人报个信,我再让人接你一起回去。” “姐姐……”白飞飞起身送轩辕玉仪到门边,欲语还休,心中盘桓已久的那个名字终于没能说出口。 “什么?”轩辕玉仪怜爱的看着白飞飞,她怎能不知小妹的心思,从小最依赖口口不离的大哥,那个最疼爱她的大哥,如今竟然没有听她提到。 “只是想多喊一声姐姐。”白飞飞灿然一笑,又恢复以前的神采:“飞儿送姐姐出府。” 轩辕玉仪微微一笑,别过眼,将一丝怜惜与叹息藏在眼底,往外走去。 凤栖楼上,白飞飞右手执杯左手抚杆,怔怔的看着斜阳,似乎忘了手中的美酒。 姐姐三年未回国,今日突然说要省亲,又选在这个时刻,让她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想到摩尔国昏庸无能的皇上,她就更为担心,温柔聪慧的姐姐又对苏汶千依百顺,可千万别被苏汶当成了工具来利用。 可苏汶不思朝政,只贪图享乐,姐姐应该只是单纯的省亲。 可能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自己变得多虑敏感起来,白飞飞摇摇头,似乎要将心中的不安甩去。 “飞儿,怎么又一个人喝闷酒起来?”清越的声音在耳边想起,白飞飞一愣,恍然间,似乎看见儒雅如玉的轩辕元承对着她微笑。 “我的王妃这是怎么了?再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为夫可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哦。”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儒雅的身影消失,换成苏格恶作剧的笑容。 “是你。”白飞飞回过神来,脸上不由一红,急忙侧身走到桌边,苏格极少喊她飞儿,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是大哥再对自己说话。 “你以为是谁?”苏格冠玉般的脸上露出不悦,追问道:“难道你是在想其他男人?” “没有。”白飞飞知道若是自己搭理苏格,他又会纠缠不清,于是干脆的说完,将杯子放回桌上,就要举步下楼。 “飞儿。”苏格的声音又让白飞飞一怔,他喊飞儿的时候,有一丝难言的温柔,带着清澈的宠溺。 “你在想那个男人?”苏格绕到白飞飞的面前,盯着她的双眼问道。 “我只是……不习惯你这样喊我。”白飞飞见苏格嘟着嘴,无奈的说道。 “那就是喜欢我喊你宝贝娘子了?”苏格如孩子般,注意力立刻转移了,喜笑颜开的问。 白飞飞哭笑不得,见苏格兴奋的笑脸,竟不忍再破坏他的心情,只得含糊的说道:“我去看看碧云如何了。” “不行,你要陪我。”苏格见白飞飞没有说出反对的话,心情更是大好,拉住她的手道:“整整一下午都没见娘子了,早就想的慌了,还不让我好好看看……” “苏格。”白飞飞甩开手,自己对苏格根本不能有一丝的退让和迁就,否则他就会得寸进尺。 “那我们回去睡觉怎么样?好想抱着娘子,香香软软的……”苏格对白飞飞略略抬高的声音恍若未闻,扑闪着琉璃般的眼睛,继续兴奋的说道。 这哪里是威震四方喜怒无常的摩尔国王爷,不知道的人一定觉得眼前玉雕粉琢的漂亮少年,心思如孩子般单纯可爱,丝毫看不出半点危险。可是白飞飞早就知道苏格的可恶之处,立刻打断他的话道:“王爷还是多关心国事……” 想了一下,白飞飞忍不住又加了句:“皇后娘娘省亲之事,你怎么看。” 苏格一听,似乎来了兴趣,清亮的眼睛紧紧盯着白飞飞,直看的白飞飞不耐烦了,才开口道:“你在担心什么吗?” 白飞飞偏了偏头,笑道:“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苏格沉默的盯着她半晌,露出笑容,伸手轻声道:“谢谢你。” 不着边际的话让白飞飞眉头一皱,敏捷的躲过苏格的怀抱,她已经熟悉了苏格的举动。 “你没有答应皇后和她一起回去,我很高兴。”苏格如影子般,紧紧的附在白飞飞身边,他才不关心皇后的省亲,如今他什么都不关心,他的心思只放在一个人身上。 “若是我答应,只怕连皇后你都不会让她出城吧?”白飞飞冷笑一声,反问道。 “娘子把为夫想的那么坏吗?”苏格无辜摊开手:“娘娘的大驾我怎敢拦呀,顶多也就是把属于我的宝贝讨回来而已。” 无可救药!白飞飞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再理会苏格,往楼下走去。 “飞儿,如果你想回家看看……也可以。” 白飞飞一怔,还没回头,纤腰就被苏格温柔的圈住:“如果你觉得会快乐,我会试着给你自由,但是……” 苏格搂着白飞飞的手一紧,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生命里一般:“要拿你的心来交换。” “我不会走的。”白飞飞闭上眼睛沉默半晌,缓缓说道,似是承诺,似是誓言。 离开轩辕府上的那刻起,她就没有打算再回头,也没有打算后悔。 苏格呼吸一窒,虽然他知道他的王妃没有达到目的不会离开这里,但是从未奢望过她如此坚定的说出这样的话,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甜甜的带着些许酸疼。 他小心翼翼的转过怀中人的身体,盯着她的眼睛,试探的问道:“你会留在我的身边?” 白飞飞注视着他琥珀色的双眸,那里面现在毫无杂质,只有渺茫的希翼和天真的期盼。 她心中某个角落突然复苏了,一种陌生的情愫如青草般疯长。 她有些无措的想移开视线,可是,苏格却突然低下头,花瓣般柔软的唇,印在她的额上。 没有丝毫的情欲,只有温柔的怜惜。 白飞飞手指突然缩紧,用尽全力,才克制想要逃走的冲动。 唇所覆盖的地方,曾是轩辕元承轻吻之处,她几乎压抑不住心底的暗涌。 悲伤决堤。 莫名的,只觉五脏六腑酸痛到无法忍受。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那样遥远的温雅男子,和眼前的清俊的少年慢慢重叠。 白飞飞突然伸手,紧紧抱住苏格,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微微颤抖起来。 来愁去恨,十载相看情不尽。莫更思量,梦破春回枉断肠。 仿佛要将这半生的痴念断了,她突然抬头,双眸澄澈,声音清浅坚定:“我是你的王妃。” 我是你的王妃,当然不会弃你而去。 御书房里,俊美的男子神态慵懒,狭长的黑眸流转间,帝王之气隐动,让人不敢正视。 “轩辕玉仪省亲,对此,你如何看待?”半晌,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凌天赐懒洋洋的看着轩辕元承,问道.。 “元承不敢妄言。”轩辕元承身着官袍,儒雅的脸上多出几分英挺成熟。 “但说无妨。”凌天赐的手指掠过桌上的经书,漫不经心的说道。 “此次省亲,正填补两国之间的罅隙。至少在百姓心里,已经起到了安抚人心,击退流言的作用。” “仅此而已?”声音虽慵懒,但依旧不怒自威。 轩辕元承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省亲?”凌天赐唇边勾起一抹无声的笑容,洒然道:“只皇后一人,三年来,挑了这个时段回府,真是有趣。” 凌天赐眼光掠过轩辕元承含笑的脸,忽然经书一掷,声音一沉:“白飞飞竟没有和轩辕玉仪一道,看来她果真决心和轩辕家恩断义绝,做他摩尔国的王妃!” “皇后省亲,原不该带众多嫔妃,更何况……白飞飞只是小小的王妃……” “苏格能让轩辕玉仪走到大晟国,你以为白飞飞只是小小的王妃?”冷然打断轩辕元承的话,凌天赐眸中掠过一丝冷厉光芒。 王妃,王妃,她竟真的敢做别人的王妃!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便从轩辕飞飞变成了摩尔国的王妃,而他,却不敢妄动。 不敢由着自己性子来,只因这天下的百姓和秀丽的江山。 心中升起浓浓的厌恶,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他是这秀丽江山的主子,想要什么得不到?偏偏为了一个女人伤神,真是可笑! “其实,你是想她能留在朕的身边吧?”凌天赐冷眼看着身边的男子,问道。 轩辕元承淡淡一笑,嗓音温和:“若是有选择,自然不想看她关山万里,远嫁他国。”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含笑,竟是十分的平静。 凌天赐黑曜石般的双眼紧紧盯着轩辕元承,半晌,眸中又浮起几丝慵懒,笑道:“朕会如你所愿。” 轩辕元承原本强抑的暗涌,轰的一声席卷上来,他眼里的笑几乎不稳了。 “他能给的,朕也能给。”凌天赐唇边浮起极淡的笑容,振字有声:“他要的,朕也要。” 轩辕元承退出宫后,一贯从容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点心碎。 他给不起。 他不过是一个臣子,帝王霸业,他只是其中一枚棋子。 可守可攻,能进能退。偏不能掌握自己的幸福。 只要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说一句话,他便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第581章 酒是忘愁物 脑中闪过白飞飞的笑脸,心中的疼痛漫溢开来,让他的脚步都有些踉跄。 她最爱来的醉仙楼,她最爱喝的女儿红,她最爱吃的酱牛肉…… “金钗绿云丛,难觅芳容……尘路万里何处去,酌酒有谁同。”轩辕元承把玩着酒杯,唇边浮起一抹苦笑,低声慢吟,“凤楼中,春思无穷。一曲笛音,暗牵愁绪,桃花落尽东风。饮尽凌康,不解新愁与旧愁。” “哟,我当是哪位酸秀才,竟然是轩辕尚书轩辕大人啊。”一个苍老却精神的声音响起,老千岁圆滚滚的脸凑了过来,“果然是轩辕大人,公务繁忙的尚书大人竟然会来醉仙楼品酒,真是有雅兴啊。” “千岁?”轩辕元承酒尚未下肚,立刻起身。 见轩辕元承起身行礼,老千岁无趣的摆摆手:“免了免了,那丫头不在,都城竟找不到一个有趣的人陪本王玩……你愣着干嘛,还不给我倒酒!” 一杯酒下肚,老千岁终于眉开眼笑:“酒是忘愁物,果然不假。难怪轩辕大人也会贪恋杯中物。” 轩辕元承敛去眉眼中过多的情绪,温雅的笑道:“近日无事……” 他话还没说完,老千岁就立刻打断:“无事?听说摩尔国娘娘要回国省亲,你作为长兄,倒是挺清闲。” “不过最近国事倒是不多,政通外和,一派繁荣安定。”老千岁理着花白的胡须,笑呵呵的继续说道,“摩尔国的小王妃一回去,天下竟太平了。” “千岁。”轩辕元承扫了眼四周,面色虽带微笑,但眼色已沉下去几分:“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会惑乱人心……” “还和本王摆起官架子了,唉,人心不古,世道已变。”老千岁又打断他的话,往口里灌了一杯酒,絮絮叨叨的说道:“只是那丫头若是看见你这幅模样,一定会不开心吧?” 轩辕元承心中一动,老千岁眼角闪过一丝精光,摇着头说道:“皇上若有你一分隐忍,我也就放心了。唉,好好做你的尚书,这天下,还要靠你们匡扶。” “千岁……” “和你喝酒真是无趣,这酒钱,你付。”老千岁说完,抱过桌上的两坛美酒,晃悠悠的递给身边的随从,大摇大摆的往楼下走去。 轩辕元承看着老千岁圆滚滚的背影,眼中流出一丝怅然。 忽然,那圆滚滚的身影一顿,捏着胡子转身又晃到他的身边,笑的两眼都眯成缝了:“公主近日安好?” “一切都好,谢千岁挂念。”依旧是温和的声音,依旧是温雅谦礼的笑容。 “腹中可有动静?”老千岁压低声音问道。 轩辕元承俊脸微微一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到如此露骨的问题。 老千岁见轩辕元承这幅模样,笑得更加狡猾:“轩辕老爷子真是可怜,已经花甲之年,还无子孙绕膝。大公子可要别一心忙于国事,偶尔抽出时间陪陪公主,流连酒馆被太后知道,可是会责骂的。” 没等轩辕元承说话,老千岁摇头叹气的说道:“啧啧,时辰不早,本王又要回去逗我的乖孙儿了。” “千岁请慢走。”轩辕元承心里掠过一丝阴影,抱拳说道。 老千岁突然拍拍他的肩,眯着眼睛笑道:“三月之内,白飞飞必归。” 轩辕元承含笑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三月之内,白飞飞必归?! 他波澜不惊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芒。 那缕光芒犹如流星般,带着点点的希翼喜悦和一丝绝望的火焰,一闪即过。 白飞飞必归。五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般,在心里炸开。 醉仙楼中,温雅俊美的男子眸中悲喜交加。 白飞飞必归……他不自觉的抬起手,覆在眼前,似乎要挡住那道逼迫人心的光亮。 仿佛瞬间,云开雨霁,连他的悲伤悬浮在阳光下,都变得透明而不堪一击。 老千岁看见他瞬间的失神,笑得更是见牙不见眼,他乐呵呵的转身,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往楼下走去。 再次缓缓放下手,轩辕元承的眸中恢复一贯的温雅平静。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酒桌上,举步下楼,往老千岁消失的方向走去。 摩尔国,王爷府。 “苏格,你想做什么?”一个微微带着愠怒的清甜声音响起。 “为娘子洗浴啊。”无辜的声音带着笑意回道。 “出去!” “那不如一起洗吧。”依旧是无辜的语气,似乎被邀请了一样。 “我说,出去。”清凌凌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的咬牙,这个小王爷怎会如此的缠人? 王爷府一间大厢房里,白飞飞和苏格正围着一个冒着温热水汽的浴池,杀气十足的对峙着。浴池的水从外面温泉引入,这个大房间里,浴池几乎占了全部。 “娘子这件衣服可是西寮国进贡的天蚕丝……”话音未落,只听“嗤喇”一声,苏格含笑的声音又传来:“可惜破了。” “呀!”白飞飞慌忙退后几步,看着好端端的衣袖被苏格扯去一半,清澈的双眸几乎射出火来,“你再不出去,我就喊人了。” “哦?”苏格笑得更加纯真无害:“王妃想要怎么喊?” 白飞飞俏脸飞红,眼睛晶亮,咬咬牙,忽然扬声喊道:“来人!” 屋外静悄悄的一片,苏格强忍笑意,眨眨眼睛道:“咦,这王爷府的人竟敢不尊王妃之命,明日都推出去砍了。” “你……”白飞飞见苏格又欺了过来,慌忙又退几步,扬声喝道:“有刺客。” 话音未落,房门窗口大开,近卫军已掠了进来:“王爷?” 苏格原本含笑的脸色微微一沉,厉声喝道:“都给本王退下。” 不过瞬间,那些近卫军眨眼便没了踪迹,房门窗户合好如初。白飞飞还没来及移步,便被苏格拦腰抱住。 “王妃,你这幅模样,可不是每个人能看的。”他的手上微微一用力,有些恼怒的说道:“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什么惩罚?”白飞飞被他楼的心慌,亦恼怒不已。 苏格攥住她莹洁如玉裸露在外的小臂,轻声说道:“这里被人看见了。” “放开我。”被苏格的举动羞的满面潮红,白飞飞几乎站不稳了,只能恨恨的说道,“苏格,我是你的妻子,怎能……怎能如此轻薄无礼。” “扑哧”,苏格的怒火立刻去了大半,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对自己的妻子轻薄,还能对谁轻薄?” “我……我……”夫妻之间应该相敬如宾,可惜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觉腰带一松,一袭长衫从肩头欲坠。 她顾不得说话,慌忙扯住衣服,转头正要怒喝,苏格柔软的唇瓣已经覆上,将她剩下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他已忍了好多天,自从她说不会离开之后,满心都是温情。不忍做她不喜欢的事情,不忍强迫她现在就接受自己。 可是,如今美人在怀,一股馨香撩拨的他再忍不住,只想现在便成她真正的男人。 白飞飞被他吻的头脑昏沉,浑身无力,想推却又推不开,不觉间,衣服尽褪腰间。白色绣花的肚兜下,肌肤胜雪,苏格目光微微掠过那丰盈的柔软,不觉小腹一紧,忍不住更深入的侵占她的口舌。 身上渐渐燥热起来,好奇怪的感觉,就在白飞飞快要窒息的时候,苏格突然放开她,横抱起她,往浴池走去。 “苏格,放开我。”白飞飞又羞又窘,不知所措的捂着胸口。 苏格温柔笑道:“好。” 话音刚落,白飞飞便被扔入水池。 “唔。”猝不及防的入水,她扑腾了几下,立刻站起,怒不可遏的说道,“苏格,你……” 她突然神情一震,话未说完,只见苏格的脚下,是她破碎的衣衫。 苏格的视线被她白色肚兜下的两抹樱红引的暗沉起来,白飞飞忙压下身子,捂住胸口,羞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格深吸了口气,缓缓褪去自己的外衫,强按眼底的欲 望,有些羞涩的笑道:“娘子,今日……” 他话只说一半,白飞飞脸上更烫,她有些惊慌的看着苏格脱的上身赤 裸。很想逃,但心里又清楚,自己是苏格的妻子,既然是妻子,就不该逃避。 那些总该到来的事情,她知道,自己不该逃。 可是,总有些害怕。苏格暗沉的眼神像要燃烧起来,让她有种自己会被撕碎的错觉。 苏格看着自己小妻子眼中那抹惊慌羞涩,心里涌上一股陌生甜蜜。她看他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个女人该有的神色--不再是清冷决绝,不再是淡笑疏离。 他缓缓褪去自己的长裤,踏进水波,一步步往她身边走去。 这个略带惊慌的纯净女子,他想用整个生命去疼爱。 不让她受到一丝委屈,更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 白飞飞克制着要逃的念头,垂下眼,缩紧手指,轻轻咬着下唇,紧张的微微颤抖着。 她知道自己该尽人 妻之责,与苏格相对几日,她已不像当初对情事丝毫不知。但是,心中还是有些惧怕和羞赧,所以,只要苏格不提,她就尽力躲避。 第582章 真正的王妃 如今,已是避无可避。 她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如此亲密的相对,鼻尖夹杂着一丝少年的清新味道,那味道越来越重,终于,蜜色肌肤逼进她的视线。 一双温热的手,搭在她的肩头。 白飞飞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想躲开。 “你在害怕?”面前的少年低低问道。 白飞飞沉默的低着头,感觉到肩上那双手在轻微的颤抖。 “呐……”苏格微微一笑,温柔的慢慢贴近她,双手移到她的背后,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今日,准备好……成为我的妻子了吗?” 白飞飞死死咬着唇,她很想避开,可是心中却在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躲,不能逃。 对苏格,她已经没有最初的抗拒。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情爱,但是,既然做了摩尔国的王妃,就要做到名至实归。 她记得她曾对轩辕玉仪说,婚姻不过是个形式,将两人绑在一起而已;她也曾说,她不会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睡觉;她还说,也许会真的喜欢上苏格,好好做这个王妃…… 那个洒脱的笑着说这些话的轩辕飞飞,如今在哪里? 她闭上眼睛,羞怯慌乱中,夹杂着一丝悲怆。 回不去了,已经失去了…… 昭阳记得神仙侣,独自承恩。水殿灯昏,罗幕轻寒夜正春。 屋内不知熏了什么香,暖洋洋的撩拨着人的感官。 苏格的手在她丝缎般光滑的背上缓缓移动,极力控制着自己,安抚她紧张的神经。 他的王妃在他怀中微微的颤抖,没有抗拒,让他不舍惊吓到怀中人。 唇沿着她的额头,滑到她的柔嫩的唇上。 苏格连日来的忍耐,在吻住的那一刻,欲望决堤。。 白飞飞只觉身体有些酥麻,强忍住惊呼和不适,闭上眼睛,手指蜷缩的更紧了。 感觉到她青涩的反应,苏格忍不住低笑,唇移到她的耳垂,声音里满是情欲:“飞儿,别怕,都交给我。” 似是温柔的怜惜,他沿着她的耳垂,亲吻到脖颈,直惹得她咬着下唇,僵直身体忍住那股奇异的酥痒。 苏格满意的看到她的情动。 奇异的感觉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她像是溺水的人,紧紧抓着苏格散下的长发,仿佛是攀住了一根浮木,生怕一松手,就会被惊涛骇浪卷走。 他的手抚上她的脑后,拔去那根翡翠钗,刚及胸口的乌亮的青丝瞬间倾下。苏格的琥珀色的眸子变得幽暗暗沉,里面竟泛着点点金紫色的光芒。 没有迎合,但是,也没有拒绝。 他的心在情欲之上狂喜着,从来没有这么渴望的得到一个女人,得到她的身体,得到她的心。 “做我的王妃,你会后悔吗?”唇齿之间,他声音喑哑又性感,满是欲望。 白飞飞紧闭的睫毛微微一颤,心里掠过一个模糊的身影,没等她抓住,感官又被苏格侵占。 “会吗?”苏格的唇突然离开了几分,问道。 岂止是蜜桃,简直美味诱人的让他恨不得一口吞下。 她颤巍巍的睁开双眼,绯红的小脸微微扬起,呼吸不稳的看向他的眼睛。那双眸里,闪着妖异的深紫,将她映照的清清楚楚--慌乱,羞涩,情迷。 原来,她早已在他的眸里。 这一刻,没有江山,没有野心,只有令她羞怯的强烈的爱。 “会后悔吗?”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如果,如果眼前的少女迟疑或者拒绝,他一定会克制住自己,转身离去。 可是,那双清澈晶亮的黑眸里,竟浮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怜惜。她是在怜惜他吗?苏格愕然的看着她的双眸。 “不会。”因为被亲吻而红润艳丽的唇,坚定的吐出两个字。少女伸出手,缓慢却温柔的缠紧他的脖子,灿如寒星的眸子浮上一层雾气。 苏格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多少年了,他都没有尝过温暖的感觉。自从她回来之后,才发现冰冷残酷的人生,还有一丝幸福可追。 他再不用克制自己的热情,失控的亲吻下去,全身的肌肉因为兴奋和幸福而绷紧。他几乎成了一个青涩的少年,因为太过欢喜,而不知该怎么去温柔的疼爱。 陌生的感觉,与那日被香蝶下了药一样。 “苏格,你……是不是……下药了……”白飞飞倒抽一口气。 苏格沙哑着声音说道:“是下药了。” “你……”白飞飞忍不住想推开他。 “用我的心,焚化成药,你愿意饮下吗?” “呀……”白飞飞惊呼一声,身子一软,几乎站不稳了:“你……不要……” “不要?”苏格坏坏的笑着,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 “啊……”白飞飞抑制不住自己羞人的声音,手指不觉掐进他的肩膀。 她几乎是挂在他的身上,无力的沉沦。 她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声音,只能死死咬着下唇,意识漂浮在空中。 苏格看着白飞飞嫣红的脸。她浑身无力,连声音都变得甜腻不堪。 “喊我的名字。”苏格死死克制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智,吻着她紧闭的双眸说道。 “苏……苏格………苏格哈尔,不要这样……” “从今开始,你是我的王妃。”苏格低哑的声音喃喃的说道,温柔仔细的褪去她身上所有的衣物,将浑身泛着粉色的少女抱起,往里面一扇门走去。 白飞飞浑身无力,肌肤泛着晶莹的粉色,在他怀中依旧微微颤抖着--她终于要成为他的王妃了。 ********** 轩辕玉仪已经抵府,自从白飞飞走后,轩辕家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轩辕府上一向低调,今日也门铺红毯,沿途三里,花团锦簇,一片喜气。 “玉仪,如今你贵为娘娘,怎么却憔悴了许多?”大厅内,老夫人正拉着轩辕玉仪的手,老泪纵横的端详着。 她的女儿,送走的时候还珠圆玉润,面如春花,如今三年未见,眉眼间虽多了几分贵气,可那娇媚天真却都不见了。 “娘,后宫烦心事多,不比家中。”轩辕玉仪素手一挥,身边的丫鬟尽数退去,她看着端坐面前爹娘,“噗通”一声跪下说道:“爹娘,孩儿不孝,三年未归……” “快快起来,你现在贵为皇后,怎能行如此大礼。”轩辕老爷伸手扶住她的胳膊,面上露出一丝怅然。三年未归,偏生选了这个时间归来…… 轩辕元承站在一侧,嘴角紧抿,静静的看着悲喜交加的家人。 他的心中总有一丝不详的感觉。 “爹,女儿一直身居深宫,一路走来,偶听两国间的流言……我想择日面见皇上,献上贡礼,以示摩尔国对大晟国一片赤忱。”不知寒暄了多久,轩辕玉仪眼波流转,话锋蓦然一转。 “只怕不好,妹妹你乃后宫之主,这种国事,原不该抛头露面,”轩辕元承微微一笑,接话说道,“摩尔国国君可派使臣……” “既是流言,就让它自己消散。”轩辕夫人呵呵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玉仪,这几日舟车劳顿,其他事情不必多虑,有君有臣,国家大事无需你一个女子挂怀。”相国也笑道。 “是呀,继续说说你在那边的情况?受委屈了没有?”轩辕夫人眼泛泪光,打量着自己消瘦不少的女儿。. 众人说话间,万般小心,都不去碰触那三个字--白飞飞。 似乎相国府中从未有过顾盼神飞的五妹,而曾叫轩辕飞飞的那个少女,也从未出现过。 第583章 怎么亲吻 白飞飞浑身酸痛的醒来,刚一睁眼,便看见苏格笑意盈盈的双眸。 凌乱的床上,有着刺目的落红和残留着情欲的味道。 想起昨夜的激情,白飞飞不由羞红了脸。被苏格抱在怀中,羞愧难当,忙欲推开苏格,裹紧自己。 就这么……成为他的妻子。心中不知是悲是喜,不知为何,在最痛的时候,想到的是轩辕元承的温润的笑容。 “飞儿。”苏格看着怀中娇羞慌乱的女子,唇边不由浮起宠溺的笑容,他紧紧了臂膀,唇落在她的额上。 “王爷……该去早朝……” “不要。”撒娇道。 白飞飞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小王爷看着清秀天真,却这么热情,连体力都好的让她无法承受。 昨天整整一夜,几乎将一向生龙活虎的她,折腾的昏死过去。 “我……起床练剑去。”呜,没想到这一夜的折腾,比她骑三天三夜的马还要累。 “还疼吗?”苏格并不理她。 白飞飞连脖子都红了,慌忙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十分想如以前那样清斥他。可是,一想到他们现在是赤 裸相对,就失去往日的勇气。 “不疼了……我先起床。”她急急的说道。 不疼……才怪,浑身酸痛的像散了架,她就是初学武功的时候,也没这么累过。 “既然不疼,那就……” “啊,不是……还疼……”白飞飞双眸晶亮,无力的推着他,羞窘的说道。 “唔,王妃开始学会说谎了,”苏格眼底满满的宠溺,善良的说道,“那我要仔细检查一下才行。” “不要,苏格!”白飞飞急忙往床下爬去,顾不得身无寸缕。 苏格伸手扣住她纤瘦的腰肢,往怀中一拉。 白飞飞腰酸背痛,哪里还经得起他再折腾,立刻低低呼道:“苏格,放手。” “舍不得。”苏格在背后低低笑着。 “苏……啊……”一声吃痛的叫声,白飞飞抓紧床单,那个该死的王爷…… 纵然她从小习武,身体柔韧不比寻常女子,也经受不起苏格毫无节制的索要。 “应该喊夫君。”苏格声音低哑,带着分毫的笑意。 “不要了……”白飞飞呜咽着想逃开他的钳制,却被猛然翻转过身。 苏格伸手抚上那张莹白娇嫩的脸,那双清澈见底的黑眸中已经蒙上一层泪花,映衬的那张脸更娇羞绝美。 “还疼吗?”苏格吻上那张精致的脸,温柔的问道。 白飞飞死死咬着唇,不时逸出呜咽的绵软声音。 苏格却喜欢极了她这幅楚楚可怜的表情,那个倔强不知情字的丫头,终于有了另一幅美丽的表情--只属于他的美丽。 这样想着,他的心中不由一暖。 白飞飞身体不由细细颤抖起来。 苏格吻着她的肩膀。 “苏格……别压着我,好累……”白飞飞叹息一声,她因为一次次的索要,已经腰酸腿软,没法下床了。 “哪里累?让为夫帮娘子揉揉。”苏格伸手轻轻揉捏着,唇边浮着满足的微笑。 “苏格!”满脸绯红的白飞飞,提起力气,无奈的扣住他乱动的手。 一大早,冷清许久的王爷府又热闹起来。 ******* “王妃,您可是越来越美了。”碧云轻轻梳着白飞飞墨黑长发,只是几天而已,他们的王妃,似乎夺目的让人不敢正视。 白飞飞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眸中一如既往清亮透底,只是眉眼间多出了几分淡淡的风情娇媚。 “晚上皇上御花园设宴,王妃小心。”碧云见白飞飞不语,忍不住多嘴说道。 白飞飞这才收拾起心事,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这段时间,苏格像迷恋上糖罐的蜜蜂一样,几乎天天围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她的精神体力一向好的让人羡慕,可这几日,却被苏格缠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王妃,皇后如今回国省亲,皇上他一向……” “碧云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议论起皇上用心来。”白飞飞慵懒的趴在妆台上,打断碧云的话,笑着说道。 她的腰还是好酸,苏格这几天,就没让她睡过一次好觉。 想到苏格,红唇微微翘起,她的心底涌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自从离开轩辕府上之后,心一直是漂泊着,如今,竟然有了一丝温暖如家的感觉。 她不知道真正的爱情究竟是什么滋味,但是,她清楚,那个叫苏格的男人,将他的感情毫无保留的都给了她。 在他的眼中,她看见温柔和宠爱。 “碧云是说真心话,王妃不知,去年您初次来王爷府,皇上就多次借口下驾王府……王爷可是次次当面黑脸……” “嘘,碧云不要乱说。”白飞飞半眯着眼睛,似乎有些困了,懒洋洋的说道,“好无聊,这里还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 “我的小王妃还想去哪里?”清亮的声音飘了过来,苏格笑语盈盈的在铜镜后看着她。 白飞飞脸上突然飞起红霞,忙别过眼,说道:“只是随口问问。” 自从成了他的人之后,她一看见苏格就觉得……羞怯。 苏格挥挥手,碧云乖巧的退下,带上房门。 他唇边含笑,那双手还没搭上白飞飞的肩,就被她敏捷的躲过。 “苏格,你又想做什么?”白飞飞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又将她扑倒在床。她可受不起整日欢爱,可苏格对爱的表达方式,似乎就是无度的索求。 “看王妃的身手,似乎并不疲累。”苏格唇边挑起坏坏的笑,说道。 “你不要乱来……”白飞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格摇头打断。 “哪有妻子这样对相公说话的?”苏格宠溺的笑道,“坐下,别怕我。” 白飞飞咬咬唇,终于坐了下去,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法反抗苏格。 “我只是想帮王妃梳妆,这么紧张干嘛?”苏格从铜镜中满是爱意的看着白飞飞有些紧张的小脸,忍不住笑了。 白飞飞偏着头想了想,他是她的夫君,她已经将全部都交给了他,为什么还要紧张? 苏格看见她这幅模样,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微微一笑:“又在想什么?” 白飞飞皱皱眉头,伸手握住苏格的手:“苏格,我知道为什么会紧张了。” 苏格来了兴趣,紧紧盯着她,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做那样的事情,只恋温柔乡……苏格!”白飞飞的话没说话,苏格就低下头,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唇角。 “可是我喜欢这样爱你。”苏格的声音很害羞,但是脸上却一点也没害羞的表情。 “那……那也要注意场合和时辰,你没日没夜的……唔……”话又没说完,就被苏格热情的吻住。 “谁让小王妃的味道这么好,食髓知味……”苏格略略离开她的唇,笑着甜蜜,“我还没教会你怎么亲吻吗?” 白飞飞涨红了脸,看着近在咫尺的温柔俊脸,一掌就推了过去, 也许是还没适应,总是做这样缠绵的事情,让她觉得很羞怯。 “不闹了。”看见他的王妃眼底那抹羞涩,苏格心中满满都是温暖,他拿过雕凰镶玉的银梳,认真的梳起已然长长的丝缎黑发。 他清楚的记得,白飞飞初到王爷府,那头桀骜张狂的齐肩短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从看见她的短发开始,心就开始疼了。不知道她要下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能斩断那三千青丝,和轩辕家诀别。 如今,初夏已至,这柔软黑发,才刚刚长到能用玉簪挽住。 也刚刚绾住她的人和她心。 苏格唇边又露出淡极了的微笑,明明晃晃的倒映着真实的幸福。 第584章 绾住她的心 “公子最近心事很重。”风景如画的山间草屋,一袭褪色青衫,一管斑驳竹笛,一张极为疏淡的脸。 “阿烬,没酒了。”一个身着素衣的儒雅男子,晃着面前的酒瓶,说道。 “饮酒伤身,公子……” “不饮伤心。”阿烬话没说完,就被儒雅男子打断,他笑得清清浅浅,眼底却尽是落寞,“阿烬,想要再求你一件事。” “公子请说。”平淡的语气,疏淡的表情,阿烬不动声色的将酒壶拿到一边。 “还是和飞儿有关。”轩辕元承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前,看着不远处一树火红的石榴花,脑中尽是她的笑脸。 阿烬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和无奈,很快又是一副清淡无波的模样:“飞儿如今不是已去摩尔国,公子担心什么?” “她只知苏格危险,一心想要劝阻那边的狼子野心,却不知皇上心思更为难测。”轩辕元承的黑眸倒映着那树火红的榴花,像是燃气了熊熊的火焰。 “凌天赐?”阿烬对这个名字很是厌恶,微微冷哼,“若他敢不做个明君贤主,阿烬定会手刃……” “阿烬!”轩辕元承蓦然冷喝,眉眼间萧杀起来,“皇上虽心思难测,但岂容你胡言乱语。” “阿烬失言。”清冷男子低下头,默默的看着手中的竹笛。 “我知道因为嫣如……”轩辕元承神情一缓,黯然说道。 “阿烬如今谁都不恨。”阿烬淡淡打断轩辕元承的话,他知道眼前的男子对皇上忠心不二,“公子继续说飞儿的事吧。” 轩辕元承眉眼间又笼上淡淡的悲伤,自从轩辕玉仪见了凌天赐之后,他的心中就一直放不下。老千岁所说“白飞飞必归”,更让他忧心忡忡。 他早已派人打听白飞飞的消息,每日都有眼线在摩尔国为他汇报零零碎碎关于她的事情。如今他的心里矛盾之极,既然看见日思夜想的她,又怕她回来是因为变故。 如今她在摩尔国的生活异常平静,对他来说,只要她快乐,也是他的幸福。 轩辕玉仪省亲,白飞飞必归…… 难道这两者,有着必然的联系?否则老千岁不会那么确定。 “我想请你去摩尔国,暗中保护飞儿。”轩辕元承思虑良久,终于说道,“如果可以,还请保护苏格的安全。” “是。”阿烬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来,表情丝毫未变,“少爷是担心有谁会对飞儿不利?” “是担心苏格。”轩辕元承轻轻拈起窗台被风卷落的一片花瓣,轻声说道,“树高惹东风,无意累落花。” 树高惹东风,无意累落花?阿烬眼神在轩辕元承指间的花瓣上停留片刻,心中了然。 他是担心苏格出了意外,连累了白飞飞。 “阿烬有一点不明白,苏格权倾摩尔,谁敢对他不利?” “若只论摩尔国,苏格可一手遮天,可是……我只担心,要是皇上也趟这浑水,内外夹击,只怕……只怕苏格不保。” “有飞儿在,若真是出现这样的情况,凭借苏格的聪明和飞儿的才智,也不需我去保护吧?”白飞飞虽武功寻常,但阿烬曾亲眼看见她以一人之力,困数万军马。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苏格如今已得美人……”轩辕元承说到此,心中不由又是一痛,指间血红的花瓣狠狠一捏,“他也应沉迷温柔乡,无心再起纷战。现在也是他最懈怠之时,如果有人想对他不利,也许会得逞……” “我知道了,今日便会动身前去。”阿烬淡淡说道。 “有劳。”轩辕元承眸中还是有着淡淡的担忧,“阿烬,不要让她知道……别让她知道你在,我怕她会担心。” 那样冰雪聪明的女子,如果看见阿烬,平静的生活一定会被打破。 “阿烬明白。”淡淡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乎听不出的喟叹,“公子放心。” “多谢!”轩辕元承抱拳,深深一揖,眉眼间是不尽感激之情。 “公子见外了。”阿烬狭长的眸中,终于有了一丝不悦。 “哈,阿烬家中还有没有美酒?”轩辕元承站直身体,微微一笑,问道。 “无酒有茶,若是公子觉得清淡了点,阿烬可舞上一剑。” “也好也好,许久未见阿烬舞剑……”温雅如玉的男人弹去指间落花,露出一丝明媚的笑容。 ************ 初夏时分,御花园内树绿花艳,管弦低起,丝竹慢吟。 白飞飞被苏格紧紧握着手,往不远处的凌空高阁走去。 这个皇宫,未免太奢华了一些。白飞飞几不可见的皱皱眉头,她见这里三步一侍女,五步一禁卫,刚到初夏,这些侍女却都衣着单薄,几乎只是披了层薄纱。 “在想什么?”苏格见她眼神落在宫女身上,不觉莞尔,低声问道。 白飞飞微微翘起唇,摇了摇头。 毕竟是皇宫,自己言语还是要谨慎。如今她已不是敢上朝堂骂君王的不懂厉害的少女,她已成为人 妻,纵有万般看不过眼的东西,也需先想到苏格。 “王妃也喜欢这种衣服?那回王爷府,再穿给本王看。”苏格话刚说完,手上传来一阵刺痛,白飞飞狠狠的瞪着他。 还是没心没肺,任性妄为。若说她不守礼教,也只是疏狂了点,可是她的夫君呢?简直就是浪荡! “王爷,皇上已在群芳阁等候多时。”一个白面太监走上前,恭敬的说道。 苏格依旧握着白飞飞的手,丝毫不避讳的往高阁走去。 “呵呵,王爷王妃好生恩爱。”刚踏进群芳阁,就听见皇上略带戏弄的声音。 “皇兄今日雅兴十足。”苏格并未参拜,径直走到上席坐下,看着满庭美艳侍女说道。 白飞飞见他不拜君不行礼数,心中渐渐舒畅起来。她最烦那些繁琐礼节,如今跟着苏格,免去了那么多记不清也记不住的礼节,她的举动也不由阔达起来。 苏汶未到三十,却有些未老先衰的迹象,他一双眼幽沉沉的从白飞飞脸上掠过,接着呵呵一笑,有气无力的说道:“近日无事,特意召请王爷和大将军前来痛饮一番。” 曹子闵? 苏汶的话刚落下,只听一阵豪爽的大笑,勇武过人的护国大将军,已经搂着两个薄纱宫女走了进来:“皇上好兴致,满宫都是如花美女……” “大将军若是喜欢,看中哪个就带回将军府。”苏汶似乎对这些礼数都不在意,或者说司空见惯,大度的挥手说道,“将军先入座。” “哟,这不是小王爷吗?”曹子闵虎眼一转,落在苏格身上,他几步走了过来,伸手握住苏格的肩膀,笑声更大,震的耳膜生疼,“王爷最近上朝匆匆,退朝也匆匆,看来是被娇妻勾住魂魄……” 他的话说的极为露骨,让白飞飞不觉脸上有些发热,微微偏过头。 “将军说笑了。”苏格微笑,神色不动。 “将军先入座,朕特意挑选了数十名大晟国女子,一来陪伴皇后,二来这些女子都是能歌善舞,色艺双绝。” 白飞飞的眼神终于淡淡的扫过苏汶的脸,看见他眼底的那丝淫 色。 大晟国的女子、陪伴皇后? 不知道他是真的有心对姐姐,还是故意这么说。 一曲《百鸟朝凤》舞毕,大厅上的女子们并未退去,而是三四人一群,往主子们身边凑来。 苏汶身边顷刻围满娇艳女子,曹大将军亦是左搂右抱,好不快活。 一时间,香气翻卷,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苏格身边也走近两个女子,素手轻伸,为他斟酒,娇声道:“王爷今日……原来是带了王妃,难怪正眼也不瞧我们姐妹一眼。” 白飞飞伸手截过酒杯,冷眼看着这群女子,不发一言。 苏格看见自己的小王妃这幅模样,心中不由泛上一丝幸福,这群歌姬被他皇兄宠坏,自然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竟然敢在王妃头上动土。 “王妃也会饮酒?”另一个年纪较长的女子慌忙凑了过来,娇柔的说道,“那奴婢为王妃斟酒……” “那倒不必。”白飞飞按下她手中的酒壶,淡淡一笑,“我只是想尝尝王爷杯中之酒,是否因过了美人手香醇些。” 她一仰脖子,眉头不皱的喝下那杯酒,咂咂嘴说道:“是沾了点脂粉香气,不过反污了纯正酒味。” 第585章 献艺 苏格满是爱意的看着白飞飞为他挡酒,一语不发,因为他突然想看看,到底她对他的感情有多深。 唇边浮着淡淡的微笑,唔,这种被关心的感觉真好。 大厅一派热闹,苏汶和大将军虽忙着饮酒作乐,但更多是在关注着苏格那边的举动。 那个歌姬脸色一变,她是新被选入宫内,年纪尚小,在深宫之内,正受皇上宠爱,说是歌姬,地位却比嫔妃还高,她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哪里还会惧怕一个王妃。 “王妃难道不知从夫之道?竟夺王爷酒盅……”虽然这王妃漂亮的让人不敢正视,但王妃终究是王妃,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皇后。她连皇后都敢顶撞,更何况小小王妃。 “恕我不知,不过再不济也轮不到你来教我。”白飞飞对青楼之人也没这么鄙夷,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今日,王爷的酒盅就在我手上……” 苏格突然轻轻握住白飞飞的柔荑,含笑说道:“本王的酒……” “你若是想喝,我给你倒。”白飞飞不悦的盯着他的眼睛,她才不管什么从夫之道,苏格既娶了她,就该从一而终。 “哪里有劳王妃,这种事交给我们这些下人就好。”趴在苏汶身边的薄衫女子走了过来,她虽听过白飞飞之名,但今日一见,除了那张令人惊艳的脸,更让她诧异的是她居然是一点礼教都不守,“而且,夫君在外,王妃……” 白飞飞眉头微蹙,看着苏格只笑不语的脸,自斟了一杯酒,往苏格唇边送去:“夫君在外,自然要好好服侍。” 她唇边蓦然绽开一个笑容,灿烂到了极致,耀的人眼花:“王爷,你发什么愣,张嘴!” 声音娇娇软软,但是却带着无言的压迫。 苏格心里喜欢极了这种被在乎的感觉,他忍不住想再逗弄白飞飞一刻,故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娘子,你看兄长同僚都在,给我几分薄面,不然以后人人说我惧内……” “那好,我也要男人伺候着喝酒!”白飞飞扭过脸,也低声说道。 苏格差点失笑出声:“自古以来,哪有女人让男人陪酒……” “这样才公平。”白飞飞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似是温柔的温存,却杀意十足的将那杯酒狠狠灌进苏格的口中。 然后,转身坐的端端正正,目不斜视的自斟自饮。 众女子看见小王妃突然放开王爷,以为是被训斥了,又都凑到他的面前,一时间,香风软语不绝于耳。 苏格余光看着白飞飞的反应,见她面无表情的端坐着,伸手接过身边媚眼歌姬的酒盅,正要往唇边送去,只见白飞飞的手指紧紧攥住酒杯。 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出门就能左搂右抱,女人就必须忍耐。 反正苏格是她的人,其他女人不能染指! 心里这样想着,猛然被另一个女人挤入她和苏格之间,听着她咯咯笑着:“王爷今日好无趣,这酒不好吗?姐妹们不够美吗?” “哈哈,贤弟,这里的歌姬虽不及王妃一半美貌,但也风情各异,你挑几个喜欢,就当朕送的礼物。” 白飞飞眉头又皱了起来,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酒,自古宝剑赠英雄,酒色只会让人堕落。这个皇帝当的真差,虽然她不喜欢凌天赐,但不得不承认,那才是帝王之气。 苏格看了白飞飞一眼,他的王妃现在似乎在想着其他人,他心中涌上一丝不悦,伸手将中间女子推开,淡淡道:“不敢,皇兄还是自己留着享用……” “王爷,皇上奖赏,岂能拒命?”曹子闵粗狂的笑了,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笑道。 “曹大将军护国功大,若论奖赏,也该先赐将军。” 白飞飞听着男人们的客套话,心中不觉无趣,很想溜出去透透气。 她烦厌这种场合。伸手一杯杯的倒酒往口中灌去,喝醉了最好,就不用听这些无聊的话。 直到苏格轻轻按住她的手腕,白飞飞这才转过脸,微微嘟着嘴,附在他耳边略带醉意的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身边的王妃吐气如兰,娇憨醉人,让苏格不由有些心旌荡漾,伸手揽住她柔软的腰肢,宠溺的说道:“待会就走。” 白飞飞看着他身边靠着的女子,心中有些异常的情愫,伸手狠狠的捏了捏苏格的腰眼:“我要出去透气!” “知道现在我的王妃是什么表情吗?”苏格忍着笑,故意逗她。 白飞飞看向他的眼睛,那里面的映着的脸上,隐隐的带着醉意和几分醋意。 嗳?她什么时候会有这么怨妇表情了? 白飞飞不由一怔,慌忙避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带着酸溜溜的感觉。 “听说王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今日姐妹们有没有眼福……”苏汶身边的红纱女子看着亲密相拥的两人,故意低声说道。 “对对,朕都忘了。”苏汶紧紧搂着身边的红纱女子,看着苏格笑道,“贤弟,今日都如此高兴,不如让王妃也……” “王妃最近身体不适。”苏格不等他说完,立刻拒绝。 “早就听闻小王妃惊才绝艳,今日若能一睹风采,死而无憾。”曹子闵兴奋的打断苏格的话说道,似是没看见苏格脸上的不悦。 “大将军岂能随便死了?”苏格微微一笑,眸中却闪过讥讽。 曹子闵微微一愣,接着有些吃味的笑了起来:“玩笑玩笑,只是王爷连皇上的旨意都不放在心上……” “曹将军什么意思?”苏格唇边依旧带着笑容,可眼神却渐渐冷锐起来。 苏汶见气氛不对,立刻打着哈哈说道:“皇弟,朕只是想一睹王妃风采,绝无他意……” “琴棋书画,只敢说略通一二,不知道皇上想看什么。”白飞飞见苏格要动怒,微微一笑,手执白玉壶,开口问道。 “飞儿!”苏格低低沉喝。 “王妃真快意,”曹子闵先拍起手来,笑的连厅都震动起来,“皇上,难得王妃献艺,可千万不能轻易错过。” “当然当然。”苏汶对曹子闵露齿一笑,拍了拍手,外面很快走进一行人,扛着一尾巨大的琴,厚有两尺,长约三米,宽宥四尺。 看来他们早有准备。 苏格脸色微变,正要拂袖起身,却被白飞飞按住,她微微冷笑:“献丑了。” 她不喜官场官话,更厌恶繁缛宫规,话音刚落,人已俏生生的站在琴弦之上。 “咚”!起调就高昂无比,震的人耳膜一疼。只见琴弦上橙色衣裙的女子,抬脚踢腿,身姿曼妙,在粗有半寸的琴弦上潇洒自如的跳跃穿梭。 琴声如同雷音,叮叮咚咚从耳膜直贯心脏深处。那些歌姬宫女纷纷捂住耳朵,只觉内心之气翻涌不息,似乎那个绝色王妃并非在弹琴,而是一步步在撩拨她们的心房。 勾脚,旋回,衣裙翻转间,只剩下那张清丽的脸,带着似嗔似喜的微笑,将一曲《将军令》奏完。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场中人都气血翻滚,直到白飞飞轻飘飘的落下,微一福身,苏汶才捂着胸口,从琴声中醒过来。 这样的琴声,让人无法去记着曲调,只被那高亢之极的声音牵引着,先是被那气势震慑,直到最后,还是被琴声震慑着。 “王妃琴技高超……”苏汶直勾勾的盯着白飞飞,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 “哈哈,果然够气魄!”曹子闵如今还觉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他拍掌大笑,“真想看看王妃其他绝技。” 白飞飞微微一笑,盯着曹子闵挑眉道:“将军兴致真高。” “皇兄,今日玩的已经尽兴,请恕小王先行告退。”苏格走到白飞飞身边,微笑着说道。 苏汶看向曹子闵,他甚至想现在就将那个言笑晏晏的王妃拿下,送入自己的寝宫。 “王爷,难得今日王妃献技,不如多让皇上饱饱眼福……”曹子闵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不等苏格回答,白飞飞眼神掠过曹子闵的脸,淡淡一笑:“将军都开口了,怎能不从。” 她心内奇怪,隐隐觉得不对。皇上对苏格一向忌惮三分,从不敢激怒他,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这种要求,将苏格脸面扫尽,不知到底有何居心。 甚至曹子闵动不动就搬出皇上御口来压制,像是某种隐隐的威胁,让她心中更是谨慎起来。 眼前蓦然竖起三丈宽,一丈多高的黄绸,接着笔砚奉上,那毛笔粗若儿臂,两人端着,跪在白飞飞面前。 “飞儿……”苏格正欲阻止,白飞飞已经沾墨即挥。 橙色明丽的身影轻移,不过瞬间,笔落墨洒,黄绢上赫然十四字,字字狂狷,力透黄绢:百代兴盛依清正,千秋基业仗民心。 “我们走吧。”白飞飞也不看上面狂放不羁的字,歪着头对苏格笑着说道。 苏格伸手搂过她的肩膀,心中已经开满了花朵,很香很迷醉。 “飞儿稍等。”他忽一挥手,身形一动,原先灿若白天的大厅顿时陷入微弱的光线中。也只是一瞬间,反应过来的侍卫慌忙掌灯。 苏格转身,温柔的牵着白飞飞的手,径直往外走去。 第587章 不守礼教 只见他身后的黄绢已经破裂,摇摇晃晃的一个大大的“诫”字,透过烛光映射在苏汶苍白的脸上。 ************ “你在担心什么?”软轿里,苏格手指绞着白飞飞的黑发,问道。 “你不觉得今天皇上和曹子闵很奇怪?似乎在试探什么?”白飞飞抬起脸,说道。 “试探?”苏格宠溺的亲了亲她的脸颊,满意的看着她迅速红了的脸,才笑道,“他们是在试探本王的底线。” “底线?”白飞飞眉头微皱,将苏格的脸推离自己几寸。 “谁知道他们想捣什么鬼。”苏格的脸又凑了过去,吃吃笑着,“不过小王妃今天的表现很好……唔,我是说挡酒的那时候。” 白飞飞面色更红,怒怒的瞪了他一眼:“既然我们都已经是夫妻,那你就不该再搂其他女子。” “你都看见了,皇上御赐……”苏格委屈的嘟着嘴,伸手将她的手捉到嘴边,说道。 “别拿皇上做借口。”白飞飞抽出手,不解气的拧了拧他粉嫩的脸,“从今天晚上开始,你给我去书房面壁思过。” “娘子小声点,被路人听见,可是要耻笑的……”苏格见她这幅可爱的表情,不由笑了起来,说着身体就压了过去。 “苏格!”天啊,她为什么会成为这个精力旺盛又肆意妄为的王爷的女人,他可以随时随地的为所欲为,让她头疼死了。 “谁让娘子晚上不带为夫睡觉?那就在这里先行夫妻应尽之礼。”苏格的手已将白飞飞的腰带扯下,唇边带着笑,眸中却情欲浓浓。 他早就忍不住了,从她为他挡酒的那一刻,就想着怎么爱她。 嗯,小王爷爱的表达方式,就是…… 他喜欢看她在他身下或哭或笑,被他宠爱的模样,太迷人,让他上了瘾,根本无法放手。 “住手,这里……这里是……”白飞飞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格吻住唇。 “哪里都没关系,谁让王妃勾引我?”苏格丝毫也不讲理,无论平时他多疼爱宠让白飞飞,在这件事上,从来都是霸道专制。 “苏格……好……好,晚上带你一起睡觉,别在这里……”白飞飞无奈的投降。 “这还差不多,可是……” 白飞飞愤愤的盯着苏格:“苏格哈尔,你能不能庄重点?” 说她不守礼教,行为疏狂,这个王爷,可比她厉害多了,在某些事上,简直就是恶魔。 “那你好歹安慰下为夫嘛。”苏格不依不饶的凑了过来,“如果不能满足我,那真要向皇上要几个歌姬当你姐妹……” “你敢!”白飞飞冷声说道,“你要是敢找,我也给你七八个‘兄弟’。” “哈,小王妃敢找,估计没人赶来。”苏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明明是那么荒诞的事情,他的王妃却能用那么认真冷厉的口吻说出。 “你还能笑得出来,”白飞飞无奈的叹了口气,“苏格,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苏格止住笑,问道。 “苏汶的态度有些奇怪,你要小心。” “为了你,我也不会有事。”苏格心里涌着满满的幸福,伸手又将白飞飞揉进怀里,喃喃的说道。 “你要多勤于政事,别总是……我说话你听到没有!”被苏格吻住脖颈,白飞飞又羞又恼的扬起声音。 她不是排斥男女之事,只是苏格每次都不分时间场合,无休止的索要,让她头疼不已。她的性格原本就率性而为,但是遇到了更“率性而为”的苏格,像是被死死克住了一样。 “谨记娘子教诲,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放开我!”虽然都是不守礼教的人,但是白飞飞可没苏格那样对男女之事如此热衷,在软轿中做亲密之事,想都没想过。 “苏格!” “好飞儿,我难受着呢。”苏格眼也不眨的说道。 “哪里难受了?”白飞飞立刻上当,伸手摸上他的额头,问道。 苏格微微一笑,突然俯下头,开始动手动脚,惹得身下人立刻僵硬起来。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软轿中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让抬轿的八个大汉都走不稳路了。 王爷又被王妃修理了。王爷府的侍卫们纷纷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 御书房内,凌天赐手握佛经,眼神却落在窗外姹紫嫣红的御花园内。 走了一春,又到夏天,他的心似乎更加空了。 “皇儿最近很忙?”太后走了进来,周围的宫女纷纷跪地请安。 “母后。”凌天赐的眼神从窗外收回,落在太后身上,迎了上来。 “自从轩辕相国大女儿省亲归来,皇儿好像就忙碌起来,也不去看母后……”略带埋怨的声音,太后的眼神落在他手上的经书,语调微微一顿,不觉诧异的问道,“皇儿也开始修佛了?” “呵,只是最近心烦,随意翻看而已。” “有什么烦心事,告诉母后。”太后有些心疼的看着凌天赐略微清瘦的脸,说道。 “母后,你说如果想让一个人记住自己,除了爱,就是恨吗?”凌天赐侧过脸,明媚的阳光在他俊美的脸上跳跃着。 太后心中微微一紧,接着笑道:“谁说的……皇儿最近太累了吧?没事也可出宫走走,别闷坏了身子。” “嗯,过段时间或许会出宫。”凌天赐的脸一半隐在阴影中,阳光的那面慵懒的俊美,而这面带着阴冷的寂寞。 太后心中又抽紧了,她的皇儿虽出世就无皇位之争,但也无兄无弟,他在即位之前,是被他父皇逼着学习治国之道,毫无一点自由;即位之时,刚懂情爱,心爱的女子却自杀宫中;如今,他似又有了情爱之心,可惜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她不确定自己的孩子是否真的爱那个叫白飞飞的女子,原先只以为是一时气盛,白飞飞又美貌惊人,觉得那就是爱了…… 可现在又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若只是气盛,想将京城第一美女揽入皇后的位子,他不会现在还顾念着已经成为他国王妃的女子。 依照凌天赐的性格,即使深爱,若是得不到,也不会拿这江山去赌一个女人。 她只担心,她的皇儿走上了和先帝一样的路…… 那条路的最后,是毁灭。不知道究竟是深爱,还是恨,走到了最后,只有毁灭。 ********** “皇后三日后回都城。”齐山在苏格身边说道,“她曾去拜见过大晟国的太后,逗留不久,剩下的时间都在轩辕家。” “知道了。”苏格淡笑,他现在突然只想过安静的生活,每天可以和他的小王妃在一起,就足够了。 什么江山,什么权力,在他眼中,也抵不过她的唇间一笑。 他的眼神又落在不远处嬉戏的白衣女子身上,她正和碧云对着一本书指指点点,脸上的笑容极为明媚。 他现在,就想守着这样的笑容,看她无忧无虑的笑。 “苏格,过来!”白飞飞招手,在阳光下大声喊道。 他微微一下,踏着初夏的阳光,走了过去。 “你说如果用这一招,应该怎么破解?”她指着一本泛黄的书,上面刻着武功招数。 这是他无意间得到的一本武功秘籍,里面招式诡异,他倒没怎么去研究,没想到被白飞飞翻出来,看的津津有味。 “你研究这些做什么?”苏格宠溺的看着她,伸手将书夺去,扔到一边的石桌上,“你应该多看看这种书。” 他手掌一翻,从背后掏出一本书来,包着黄绢,在白飞飞眼前一晃,随即收起,笑着说道:“这是一个奇人送与我的旷世奇书,据说学会了里面的招数,可以横行天下,无人能敌。” 白飞飞虽然武功平常,爱好却广,一听见是奇书,双眼发亮,立刻扑了上去,抓着苏格的衣袖:“是么?借我看看。” “不行,既是奇书,当然不能随便示人,你总得给我点好处吧?”苏格故意板起脸,说道。 “好处?”白飞飞围着他转了几圈,也没能拿到那本书,不由跺了跺脚,准备用武力了。 众人见王爷又在逗弄小王妃,纷纷掩嘴微笑,都退到一边。 “亲我一口。”苏格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唇。 如今的白飞飞再不会因为亲他一口而落泪,她会大大方方的送上自己香吻,丝毫不觉尴尬--她这样性格洒脱的人,遇到一个不守礼教的夫君,自然做什么都觉得理所当然,前提是,只要她愿意。 “吧嗒”!果然,她急急的亲上苏格一口,接着就满脸期待的看着苏格。 “哪有这么糊弄的。”苏格看着她期待的小脸,忍不住笑了。 “苏格。”觉得自己有些上当,白飞飞皱起了脸,清澈的眼中写满了不乐意。 第588章 另一种感情的财富 “再来一次,认真点。”苏格微微低下头,说道。 白飞飞有些不愿意,但是想着那本旷世奇书,只好深深吸了口气,“吧嗒”,这次是重重的狠狠的亲上苏格的薄唇。 苏格伸手扣住白飞飞正要离去的小头颅,他的王妃总是以为吻是分轻重,而不是分深浅。不管他教了多少次,她不知道是装迷糊还是真迷糊,依旧是“吧嗒”一口。 “唔……”白飞飞被强吻的糊里糊涂,捶着苏格的胸口,等待他放开的时候,已经涨的脸通红,“现在可以了吗?” 她现在也学乖了,既然被占了便宜,就该索要自己该得到的。 苏格见她倔强的性格渐渐变得柔软,心中也满是甜蜜,伸手将那本书拿出,递给她说道:“好好研读,嗯,这里面要是有不懂的,我到是可以指点。” 白飞飞欢天喜地的将那本书抱在怀中,转过身,跳下凉亭,往假山处走去。 横行天下,无人能敌,那为什么苏格不去学? 心中带着一丝疑惑,打开那本包着黄绢的书,才扫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 “苏格!你给我过来!”暴怒的声音从王爷府的后花园炸开来。 “娘子有什么不懂的?”苏格依旧笑意盈盈,不怕死的问道。 “这是什么书?这是什么功?”那本被黄绢包着的春宫图,被撕扯的一片片,四处都是翻飞的人物交合图,让人脸红心热。 王爷府中,人人都捂着嘴,硬生生的忍住笑,憋红了脸各做各的事。 “娘子哪里不懂,回房再练。”苏格笑得更加灿烂,伸手要去抱眼前的人。 白飞飞气不打一处来,他总是这样捉弄他。她也不再客气,伸手夺过身边清扫丫鬟手中的扫帚,劈头盖脸的往苏格身上打去。 “让你练!别跑。” “下次不敢了,娘子哎,你真舍得打……” 一时间,王爷府大呼小叫,又热闹起来,直惹得高高院墙外的行人纷纷驻足。 王爷府曾一向森严静谧,自从今年春天开始,就渐渐热闹起来,如今站在院墙外,都能听到里面的笑语欢声。仿佛摩尔国的春天,一下都冲进了王爷府中,填补了往年的寂寞孤冷。 ********** 王爷府外的街角酒肆,一个年轻冷漠的男子,正坐在角落里,缓缓的喝着茶。 他的眉眼细长,五官有些单调,却十分耐看。看久了,甚至觉得很英俊。 他正是阿烬。 “听说这次的龙舟会,小王妃也要参加呢?”不远处,人们纷纷议论着即将来临的龙舟会。 “真的?这次还真与民同乐……” “别说,现在王妃回来了,王爷整个人都变了,你去墙角下听听,王爷府那个热闹哟。” “真好,这次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吧?”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嘘,被王爷听到,小心你的脑袋。王妃怎么会走?她是摩尔国的王妃嘛。”另一个人低声呵斥道。 “是、是,她是摩尔国的。”那个人立刻点头附和,还看了周围一眼,生怕真被王爷的人听去。 “今年的龙舟会一定很热闹,哈哈……” 阿烬默默的抿着茶,看着繁闹的青石街道,无悲无喜的眼中微微暗沉下来。 ******* “苏格,这条船……”白飞飞站在河边,看着那条两层的大船,皱着眉头喃喃的说道,“民脂民膏啊……” “什么?”苏格转头看着明丽依旧的女子,问道。 “苏格,你要是做了贪官,我可第一个不饶你。”白飞飞脚尖一点,掠到高大的船上,眉头皱起的更厉害了,她想要个龙舟,可不是大船。 “怎么了,不喜欢?”苏格掠到她身边,低低问道。 “我想要赛龙舟,不是看龙舟赛。”白飞飞往楼上一层走去,俯瞰着整个河面,嘟囔着。 “哪有女眷抛头露面划龙舟的?” “哼,你还在意这些吗?别找借口,就是不想让我玩。”白飞飞转过脸气鼓鼓的瞪着苏格,说道。 苏格哑然失笑,他的小王妃也越来越聪明了,他是不愿她抛头露面,在一群男人中穿梭。 “王妃若是还有力气,陪夫君在家中划船不好吗?” “家中哪有船……”猛然领悟到苏格言下之意,不由又羞红了脸,握起拳头毫不犹豫的砸了过去,“苏格,不准胡说。” “唔,看来昨夜惩罚太轻了,打得我好痛。”苏格明明避过了那虎虎生风的拳头,口中却叫着痛。 “别跑。”白飞飞见他往船内跑去,立刻追了进去。 只见船内橙色的软榻衬着白色帘幔,看上去似乎午休会很舒服。 这么一想,不由觉得有些困了。她一向都是精力十足,最近愣是被苏格折腾的睡眠不够。 “是不是想睡觉?”苏格突然从她身后出现,搂着她的腰肢,问道。 白飞飞点点头,侧过脸,有些恼怒的看了他一眼:“都怪你,天天不让我睡好觉,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去书房……” “不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苏格亲了亲她的脸颊,死皮赖脸的说道。 “那你不要每次都……唔……”红艳艳的唇又被堵上了,白飞飞吃力的呼吸着,伸手要推开他,可是手刚举起,腰带就被解开。 “为王爷府添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小人儿吧。”苏格唇边带着一丝邪恶的微笑,将她亲的头昏脑胀,伸手扯掉她的衣袍,说道。 “你以前就说了这话……”白飞飞在这种事上,总是吃亏。她根本施轩辕不开拳脚,还没挥手,衣衫就被脱掉一半,等她仓皇的拉起上衣,鞋子又被拽掉,如此反复,总是会在她手忙脚乱中,衣物一件件被扯掉。 “那谁让你的肚子没动静。”苏格委委屈屈的说道,手上却毫不留情的将她的肚兜拽掉。 “苏格,不要在船上乱来。”白飞飞抓着衣服,几乎想杀人了。 光天白日,放着自己家的床不用,偏在这船上…… 虽然这段河岸十分偏僻,可是下面还有那么多的近卫军。 苏格可不管那么多,他就想每时每刻都疼爱她。 三下两下的除去自己的衣衫,迫不及待的就扑到那洁白诱人的身体上。 满意的看着身下的人轻轻颤抖着,抱紧了自己的身体,苏格才压抑着欲望说道:“飞儿明明也很喜欢……” 白飞飞闭上眼睛,有些羞耻的摇着头,她的身体没有不喜欢,但是每时每刻都做这样的事情,让她觉得很没出息。 “还摇头。”苏格最喜欢她现在这幅很乖很无助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真的能给她幸福。 “苏格!”身下的绝美女子,半睁星眸,有些嗔怒的羞红了脸,伸手将他紧紧抱住,她不喜欢他在做这样事情的时候,还有言语欺负她。 苏格被她光滑柔软的身体紧紧抱住,满足的低低叹了口气,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喑哑着声音问道:“飞儿,无论你会不会离开我,我都会听你的话,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去做……这样,你会安心的幸福吗?” 白飞飞微微一愣,偏过头,看着白色的帷幔。她什么时候开始不寂寞的?什么时候开始,在想着家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有了家;什么时候,在想着轩辕元承的时候,会带着微笑? 她似乎拥有了另一种感情的财富,那就是苏格。 如果这种甜蜜带着微酸的感情就是爱情,那她是爱这个带着宠爱笑容的男人。 “苏格……即使要孩子……也不用这么用功……”白飞飞咬着牙说道。 “娘子不是经常教导言必行,行必果吗?”苏格说道。 “呜……那也不用这样……”白飞飞抓着苏格的背呜咽的不成声调。 ************ “皇上想出宫?”轩辕元承看着眼前俊美深沉的男人,又问了一次。 凌天赐懒懒的点点头,站在城墙上,半眯着眼看着京城脚下的繁华。 “你也陪我出去走走吧,朝廷最近没什么大事,还有相国和其他公卿大臣。”凌天赐侧过头,说道。 第589章 如今她很幸福 他如今在轩辕元承面前,又不再称呼自己为“朕”。可是轩辕元承知道,他们之间,再不能回到以前陪读时那样亲密。 “皇上想去哪里?”轩辕元承隐隐的担心,垂下头问道。 “你说呢?”凌天赐唇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反问道。 “是……南下?”轩辕元承岂能不知,只是他希望不是他所猜测的那样。 “南下。”凌天赐点了点头,笑得神秘莫测。 “皇上想去摩尔国?” “想去看看龙舟会,听说那里的龙舟会很热闹。”凌天赐没有否认,依旧笑着。 看龙舟会是假,想去见白飞飞才是真。 可是轩辕元承如今却不想让她再回来,那个一直占据着自己心脏的女子……听阿烬说,她很幸福…… 幸福到忘记曾经的伤害,幸福到忘记了他。 手指渐渐缩进,他有些无力的偏过头,避过凌天赐的目光:“皇上,臣听说江南有个小镇,那里的女子都清如水美如花……” “朕要去看龙舟,不是看女人。”凌天赐微微一笑,声音还带着一分慵懒,可是将那个称谓变了,他又自称为“朕”。 “元承……元承留在朝中,为皇上打理琐事……” “怎么?你不愿陪朕一起南下?”凌天赐似乎觉得十分有趣,紧紧的盯着轩辕元承,问道。 “并非不愿……只是朝中琐事太多……”轩辕元承吸了口气,他不是不愿,他是不敢…… 不敢再见到那个如花笑颜,不忍再见到那如花笑颜身畔,有了她的依靠。而那个依靠,不再是他。 “明日退朝,你随我一起南下。”凌天赐眼底闪过一丝冷锐,淡淡说道。 看着眼前温雅如玉的男子,脸上极力压下的那丝仓皇,他的心中也渐有不忍。是他在逼他吗?他已经把天馨公主都下嫁与他,为什么他还要想着那个女子? 那应该是属于他凌天赐的女人,他不愿自己曾经的兄弟,看见她的时候,会难过。 凌天赐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搭上轩辕元承的肩,唇边甚至浮上了一丝笑容:“今日留下陪我用膳对弈。” “是。”轩辕元承终于按下所有的心思,恢复一贯的平静。 ************ 摩尔国中,皇后娘娘省亲回国,白飞飞却一脸的闷闷不乐。 她总有些担忧,因为皇后还未回宫,就有宫人传旨,让她去皇宫内坤华楼。 “不愿意去的话,就不用不去了。”苏格看着她有些烦躁的在房间内打转,笑着说道。 “你说皇后娘娘找我会有什么事呢?”白飞飞想了许久,也没有想通。 “也许是轩辕家给你带了什么话……”苏格有些酸味的说道,他就觉得以前他的王妃和轩辕元承走的太近。 “那也不会这么焦急……皇后娘娘还未归宫,旨意却先到,总觉得有些奇怪。” “或许是太想念你了。”苏格笑着说道,“担心什么?反正我会陪着你一起。” “苏格,最近我的眼皮直跳,总觉得会有事发生……还是小心为妙……”白飞飞按住自己的额角,说道。 “哈,那是因为我的王妃几日没睡好了。”苏格大笑起来,伸手将白飞飞揽进自己的怀中说道。 白飞飞敲着自己的额头,一点也放不下心。 “好了,别担心,有我在呢。”苏格温柔的拉下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浅浅亲着说道。 “就是担心你呀。”白飞飞转过身,认真的看着眼前漂亮精致的男人,“我和皇后娘娘的关系不一样,虽然不是亲生姐妹,可以前的感情,却胜过亲姐妹;而你和苏汶……我总觉得上次的事情很突然……” “还想着那次御花园设宴?”被她明明白白的说担心自己,让苏格的心情大好。 “你不觉得有点鸿门宴的感觉吗?曹子闵似乎在示威,而苏汶的那日的表现也很奇怪。” “男人间的事情,你不用去管太多。”苏格宠溺的亲着她的脸颊,笑着说道,“你只要天天微笑……” “苏格!”白飞飞捧着他的脸,有些不悦的说道,“只有大家都好好的,我才能天天笑啊。” “飞儿,你是不是……爱上我了?”苏格突然莫名的红了脸,轻声问道。 “问这个干嘛?”白飞飞一愣,没想到他突然问这样的问题,立刻放开手,转过身盯着墙上的鸳鸯剑。 “我想知道……是不是?”苏格从身后抱着她,低声问道。 “你都是我的男人了,当然要关心一下!”沉默了半天,白飞飞终于凶巴巴的吼了出来。 “哈,我是你的男人。”莫大的幸福席卷全身,苏格不由从身后抱紧了白飞飞,满心都是沉甸甸的幸福。 “你又在做什么?”白飞飞原先还安心的被他拥着,突然觉得腰带又松了,又惊又恼的问道。 “履行做你男人的义务啊。”苏格笑眯眯的说道。 “苏格哈尔!下午还要去宫中……” “现在还早呢,先睡个午觉。”孩子般撒娇的声音从她脖颈传来,酥酥痒痒。 “不好!给我去书房……” “如果娘子喜欢在书房做的话,为夫现在就让人去书房准备张大床……” 等到白飞飞腰膝酸软的从床上爬起,苏格已经精神十足的帮她穿着衣服,不停蹭着她的脸,将她的衣带打的越来越乱。 “苏格,我自己来!” “飞儿,刚才有人来报,皇后娘娘因为舟车劳顿,明日召见。”苏格笑着说道。 “明天?” “是啊,明天。”苏格笑得极为灿烂,“所以今天就不用下床了。” “苏格!不准闹。”白飞飞正在发现,他哪里在给系腰带,她已经糊里糊涂的被他反捆住双手。 苏格哪里会理会她,依旧笑眯眯的摆弄着衣带。 “碧云……齐山……呀!救命……” 一时间,房间又热闹起来,桌子倒地的声音,陶瓷破碎的声音乒乒乓乓的响起。小丫鬟们纷纷吐舌而笑,听着房内传来的声音,不由羞红了脸。 ******* 龙舟会,小小的摩尔国几乎都沸腾起来,这一日在西玉河边,挤满了人。宽阔的河面上有着五彩的龙舟,场面热闹喧哗的让过客都诧异不已。 阿烬坐在临河的酒肆楼中,静静的喝着茶。 他清楚的看见不远处的高船上,穿着绛红衣裙的女子。 明艳的脸庞上,满是幸福。她的身边,站着清秀漂亮至极的贵气王爷,正轻轻握着她的手,含笑的看着她兴奋欢呼。 突然,船下走来一个宫中打扮的人,走到他们的面前,低低说了几句,接着白飞飞便转头对苏格说着什么。 阿烬微微皱起了眉头,开始仔细打量起热闹的人群来。 他的感觉一向敏锐,眼神扫了两扫,便落在一条彩色龙舟上。 眼神再一转,发现白飞飞已经下了船,正沿着河岸往另一条明黄色的船上走去,那里面,明晃晃的帷幔,映衬着凤冠高耸的轩辕玉仪。 阿烬目测了两船间的距离,忽的起身,往楼下走去。 “客官……茶钱……”小二急忙迎了上来,将阿烬拦住。 阿烬不言不语,从袖中扔出一粒银锭,风一般的下了楼。 “客官,客官,太多了……”小二一抬头,已不见了刚才清瘦男人的身影。 阿烬在人群中,往轩辕玉仪所在的船上靠近。 也许真被轩辕元承说中,龙舟会上有变故。 他无法靠近船边,因为周围都是森严的护卫,许多寻常百姓也都抬头,看着高耸的大船,窃窃私语。 “小王妃……” “对,是小王妃,被皇后娘娘召见了呢。” “她们原本就是姐妹,只不过……” “咄,别乱说,小心脑袋。” “没想到这次龙舟会,连皇后娘娘都来了。” 周围的声音不绝于耳,阿烬恍若未闻,只在暗中静静观察着有什么异动。 有很多高手。 阿烬不动声色的走着,寻找到最佳角度,在人群中抬头看去。 白飞飞和轩辕玉仪正在交谈着什么,白飞飞脸上笑靥如花,不时往小王爷那条船上看去。阿烬心中一闷,那个不懂情爱的少女,似乎已经爱上了苏格。 她看向小王爷的明媚眼波中,有着信赖和幸福。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胸闷,脑中只掠过那个拜托他的男人的脸。最初的最初,他原以为,她会留在轩辕元承的身边。可是后来,因为那一系列的变故,轩辕元承成婚,他觉得虽然回不去了,但至少那个丫头是爱着她大哥的。 爱和爱是不同的,阿烬还是无法了解。 “娘娘,皇上为何不陪你一起赏龙舟?”因为阳光太好,白飞飞眯起眼睛,问道。 “你以为男人都像小王爷?”见身边没他人,轩辕玉仪笑着说道。 “苏格呀,”白飞飞又看了站立船头的俊秀男子,抿唇一笑,“他太粘人了,一点也让人吃不消。” “妹妹如今喜欢上他了?”没有放过白飞飞眼底的那丝温情,轩辕玉仪问道。 “自己的夫君……不喜欢怎么办……”白飞飞脸上微微发烫,但是笑得更明媚了。 “呵!”轩辕玉仪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在叹息,突然伸手搂着白飞飞的腰,低声说道,“大哥有些话让我捎带给你。” 第590章 强烈的恨意 白飞飞微微一怔,随即笑着:“什么话?” “进去说吧,这里人多。”轩辕玉仪说道。 “好,不过……”白飞飞转头看了苏格一眼,苏格要求她要站在他能看见的地方。 “怎么了?”轩辕玉仪见白飞飞站着没动,问道。 “没事……”突然看见曹子闵对苏格挥着手,白飞飞有些奇怪的说道,“曹大将军今日也来看龙舟赛?” “他这个人最爱热闹,每年的龙舟赛都会来,飞儿也许不知道。”轩辕玉仪微微一笑,伸手握着白飞飞的手腕,往里面走去。 白飞飞又看了一眼苏格,发现曹子闵已经站在他的身边,正说着什么。 她心里突然觉得不妙,因为再转头,苏汶赫然坐在帷幔中,正含笑看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白飞飞看了眼周围的情势,问道。 “飞儿,苏格他野心勃勃,皇上不能再放任不管,所以……所以请你过来,以免误伤。”轩辕玉仪脸色微微有些泛白,说道。 “误伤?”白飞飞一惊,急忙转身,要冲回去。 外面赫然多了一排禁卫军,将她的路挡住。 “姐姐,让我回去。苏格若是出事,我也不愿独生。”白飞飞退到轩辕玉仪的身边,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央求道。 她的世界已经被颠覆了,原来幸福都是水月镜花,如今终于有了一个亲人,却被说成狼子野心…… “飞儿。”轩辕玉仪眉头也皱起,无助的看了苏汶一眼,“已经来不及了。” 透过帷幔,白飞飞看见不远处的那艘画船,已经燃起了大火。 白飞飞身形一动,当机立断,忽而扣住苏汶的脖颈。 “飞儿,你做什么!挟持皇上,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我只要苏格活着。”白飞飞厉声喝道,“什么皇上九族,如果苏格出事,白飞飞依旧是孤单一人……” “看不出,小王妃还真是情深意重。”身后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还没等白飞飞转身,她紧紧挟持的男人,忽然鬼魅一笑,手肘一动,便封了她的穴。 糟糕!白飞飞暗暗懊恼,即使是个又笨又蠢的皇弟,有这么多的贴身护卫,也不会这么容易让她劫持。 “皇上。”被劫持的男人伸手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跪在地上行礼。 白飞飞又恨又急,突然觉得腰上围上一双手,身后的男人颤抖着闻着她发间的香气,喃喃的说道:“江山、美人,都该是朕的。” “皇上。”轩辕玉仪见白飞飞羞怒交加的模样,慌忙走上前,低低唤道。 “今天还要多谢皇后这个贤内助,说服凌天赐里应外合,将王爷势力彻底瓦解……”身后的男人贪婪的将脸埋在白飞飞的颈间,浑身都颤抖着,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白飞飞穴道被制,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救不了苏格。 原先她还有侥幸心理,觉得依照苏格的才智和他的手下众人,一定有惊无险。可是,苏汶居然说凌天赐也插手此事…… 而且她曾经的姐姐,居然也成了阴谋者之一。 心内更加慌乱起来,如果她没有被召到这艘船上,说不准苏格有更好的应对方法。可是现在……苏格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如何,一定也处处受制。 可怜她即使有万般本事,也被封住穴道,甚至连哑穴都封住,只能恨恨的看着他们。 “小美人,不能说话有些难受吧?”苏汶将她扯到榻上,色迷迷的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没办法,谁让我害怕王妃说话呢,像父王一样,一点都没有女人该有……” “皇上!”轩辕玉仪见苏汶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开始撕扯白飞飞的衣服,惊叫一声,慌忙扑过来,拉住苏汶的胳膊,“皇上不是答应臣妾不碰飞儿,只斩苏格及其羽翼……” “是……是……朕怎么就忘了呢。”苏汶居然一拍额头,急忙从身下眼神如利刃的女子身上爬起,眼中闪着淫邪的光,“不过娘娘忘了,朕是说,将罪臣之妻囚禁后宫,陪伴娘娘日日自省。” 轩辕玉仪心疼的看着白飞飞,伸手理好她的衣服,低声说道:“飞儿,莫怪姐姐。苏格不除,君无安日。你一向识大体明事理,应该知道姐姐的心思……” 白飞飞不言,那双眼中已是冰寒至极,让人不敢逼视。 “哈哈,皇上,苏格已死,党羽也一一逮捕回城……”洪亮的笑声从外传来,曹子闵大踏步走了进来,也不行礼,趾高气昂的说道,“皇上放心,有臣在,无人再能危及皇位。” 苏格已死?轰然一声,白飞飞只觉得心脏突然碎开,血气翻涌。 “小王妃怎么变成这个模样?”曹子闵眼神落在榻上的白飞飞身上。 “苏格尸体在哪?”苏汶挡住曹子闵的视线,急切的问道。 “早被我扔到河中喂鱼了!”曹子闵大手一挥,丝毫没发现苏汶脸色微变。 “朕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赶紧捞上来!”苏汶突然怒喝,曹子闵微微一愣,眉头皱起,接着立刻说道:“是。” “皇上莫急,苏格以为小王妃被我们挟持,任杀任剐,被我捅了七七四十九刀,皇上觉得他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朕要看见尸体!”苏汶厉声喝道,接着说道,“小王爷怎么说也是功大于过,只是一念之差,落得如此下场,朕念其功劳,也一定要厚葬……” “皇上宅心仁厚,江山有福!”众人纷纷伏地高呼,只有白飞飞眼神渐渐空洞起来。 “还有,王爷府所有人统统为小王爷陪葬。”苏汶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这样小王爷也不会寂寞了。” 白飞飞在混混沌沌中,听到陪葬二字,眼神又凌厉起来,奈何穴道被制,一动不能动。 这群假仁假义的小人,若是苏格真的死了,她一定手刃仇人。无论搅起多大的血雨腥风,她都在所不惜。 她只知道,那个疼她如生命的男人,若是死了,她绝不会放过这些人。 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恨意。 苏格,苏格……如今满脑中都是他的笑脸。半个时辰之前,他还拉着她的手,温柔在耳边说着话;两个时辰之前,他还在床上赖着不起…… “皇上,河底太深,全是水草和污泥,打捞太困难。” “皇上,只打捞到这件血衣……” 白飞飞的心越来越沉,轩辕玉仪半跪在她的身边,伸手拭去她眼角不知不觉落下的泪水,轻声说道:“飞儿,别难过,苏格配不上你,姐姐会给你找……” “皇后娘娘,小王妃也许不是伤心,正在高兴自己终于一步登天,从王妃,跳到皇上的宠妃呢。”曹子闵呵呵笑着,苏汶皱了皱眉头,伸手拍着他的肩。 “将军今日辛苦了,这西玉河的水即使抽干,也要找到苏格的尸体。这件血衣上……果然是几十处剑洞,将军下手也太狠了点。” 白飞飞怔怔的看着那件血衣,上面刺满了洞。每见一处,她已经麻木的心脏就会抽搐一次。好疼……苏格一定很疼…… ******** 阿烬站在来来回回的禁卫军外,从他感到不妙的一刻开始,他看见人群中,站着两个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子。 凌天赐和轩辕元承。 阿烬的侧过脸,隐在人群中,虽然觉得现在情势不对,也只能静观其变。 不远处苏格所在的船突然起火了,众人被惊吓住了,拥挤嘈杂,一时间,让阿烬也无从动手。 “王爷的船着火了!” “曹大将军也在上面……” “出什么事了?” 纷纷扰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人们纷纷站在河岸上观看,有些不小心被挤下河去。而大队的御林军出现,将原本就无法控制的局面,弄的更加纷乱。 阿烬一矮身,从人群中挤到河边,故意脚一滑,也掉入水中。 他这一入水,就再没出来过。 凌天赐和轩辕元承看着失控的局面,相视一眼。 凌天赐衣袍一抖,就要往那艘最大的船上掠去,被轩辕元承抢先一步拦下。 “皇……金爷,不要乱来。”这里是摩尔国,而凌天赐只带了几个贴身护卫,若是出了什么事,他担当不起。 “白飞飞在那船上。”凌天赐眯起眼睛,盯着明黄色大船的顶层,确定的说道。 他们刚到不久,只听见百姓分纷纷吵嚷着失火了,还有王妃王爷之类的话语。 轩辕元承看了船身一眼,拉住身边一个仓皇的小倌,温和的问道:“适才听说有船着火,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公子刚来吗?”那个小倌哭丧着脸,见眼前的男人俊美温雅,贵气逼人,便说道,“王爷的船着火了,不知道现在王爷是否脱险,唉……唉……幸好王妃在皇后娘娘的船上,如今因为这艘画船。出动了这么多禁卫军,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公子爷,您也赶紧躲躲,你看……哎哟……” “王妃在皇后娘娘的船上?”凌天赐眼神落在明黄色的船上,似是自言自语。 小倌原先急着躲到安全的地方,如今听到凌天赐说话,抬头一看,神情微微一怔,他虽然是无名人物,但怎么也是天子脚下的人,见过多少达官贵人,连王爷都迎面看过,可眼前这个阴沉俊美的男人,却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第591章 杀机隐现 和刚才问话的温雅男人不同,那张脸,明明带着一丝慵懒,却凌厉的让人不敢正视,似乎带着逼迫人心的寒意,让人忍不住哆嗦起来。 “公……公子爷,你们是外地人,特意来看龙舟会的吧?小的奉劝一句,赶紧回去吧,今个肯定看不成龙舟会了……”他急急的说完,不敢多看那个气宇轩昂的男人一眼,立刻垂着头,顺着人流离开了。 “爷,我们也先退到一边,静观其变吧。”轩辕元承刚才就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阿烬,心中有些担忧,也许阿烬是发觉他们,事先躲藏起来。 如果凌天赐还在这里,阿烬一定无法动手救飞儿。 “元承,你竟然如此沉得住气。白飞飞生死未卜,你也毫不担心。”凌天赐剑眉一扬,像是在取笑的说道。 “爷,你看现在情况混乱,而且飞儿既是在玉仪那里,暂时一定不会有事。”轩辕元承轻声说道。 “情况越乱越好。”凌天赐眼底浮上隐隐约约的笑容,映衬着明黄色的船身,一闪即过。 ******** “将军负责找到苏格尸体,娘娘今日也累了吧,先回宫休息,你们都严守此船,未经朕的旨意,谁也不准进来!”苏汶早就心如猫爪,看见苏格的那件血衣,也放心不少,从衣服上的伤痕来看,他是必死无疑。 “皇上,要臣解了她的穴吗?”曹子闵凑近谄笑着问道。 “她的性子太烈,朕担心……”苏汶看了一眼软榻上的美人,有些迫不及待了。 “皇上担心什么?不是有软筋散吗?”曹子闵从衣袖中摸出一个青瓷小罐,说道。 “对对……朕今天太紧张了,居然忘记这种东西。”苏汶大喜,轩辕玉仪一见那瓷瓶,立刻起身。 “皇上,您答应臣妾……” “娘娘有些累了,先回宫休息吧。”苏汶冷冷一笑,他如今对轩辕玉仪还有些恩情,因为觉得她可多加利用。可是现在有谁敢坏他好事,那绝对不允许。 “皇上!”轩辕玉仪还没说完,就被两个身形高大的宫女“请”出去。 “快快,解开她的穴道。”看见外人都已退出,苏汶催着说道。 “是。”曹子闵走到白飞飞身边,一手扣住她的脸颊,将青瓷瓶中的药都往她口中灌去, 背对着苏汶的眸中,透着邪气和不甘。 白飞飞冷冷的看着他,这便是让苏格身受七七四十九剑的人。他的眼神根本不是一个臣子的眼神,狼子野心,更适合形容他。 “王妃,再过一会,我保证你不会再有这样的眼神。”邪佞的狂野男人捏着她的唇,将散落的粉末用手指送入她的口中,低声说道。 “将军!”苏汶已经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看着他送药入白飞飞的口中,实在忍不住了,“将军快点。” “皇上莫急,这药效还需一刻。”曹子闵静静的看着白飞飞,直到她脸上渐渐泛出粉润的色泽,才伸手解开她的穴道。 几乎在同时,一口鲜血从白飞飞口中喷出。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她没事吧?”苏汶被那大片的鲜血吓住,慌忙问道。 “小王妃刚才穴道被制,一直急怒交加,怒气攻心而已,无妨。”曹子闵毫不在意的擦了擦脸上的鲜血,伸舌舔了舔,阴鸷的笑了,“皇上好好享用,微臣告退。” 白飞飞浑身无力,吐出口鲜血之后,伏在榻上微微喘着气。 她雾气蒙蒙的双眸中,杀机隐现。 苏汶见她娇弱不堪的模样,这才笑了起来:“王妃,只要你做朕的女人,朕绝对不会伤害你……” 白飞飞不说话,依旧伏在榻上,微微喘着气。 唇边还蜿蜒着鲜红的血迹,明黄色的绸缎上,因为她的血,像盛开着朵朵梅花。 “王妃是不是难受起来?这软筋散的滋味开始是不好受,浑身无力,身体酸麻,可是到了后面……”苏汶颤抖手,扶住她的肩膀,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第一眼看见她,神采飞扬,明亮的让人睁不开眼;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就软绵绵的躺在这里,等着他为所欲为。 白飞飞虚软的靠在他的手臂里,半闭双眸,气若游丝。 苏汶颤抖着手摸上她的脸,一接触到那微微发烫的脸,他就迫不及待的胡乱亲上她的脸。 白飞飞咬着牙,眼底的杀机越来越重。 “嗤”的一声,一道银光闪过,苏汶颈间动脉处,准确的落上一根凤尾银钗。 只是那根银钗,刚刚刺破肌肤,再不能下去半寸。 白飞飞只是抬手拔银钗,就耗费了所有的力气,这一下,再无力刺进分毫。 苏汶因为刺痛,微微皱起眉头,手往脖颈摸去,看见几丝血迹,当即愣住。 白飞飞恨恨的盯着他,一字一顿:“若不杀你……” 唇突然被从苏汶从衣襟下撕开的布条塞住,苏汶摸着受伤的脖子,冷冷一笑,随即发疯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杀朕?苏格有谋反之心,王妃也成了同谋吗?”苏汶伸手拽去她胸前的肚兜,昏沉沉的眼神被欲 火点燃,“若是能在美人身上死,做鬼也风流。” 白飞飞筋骨酸软,小腹处渐渐升起一股热潮,口中被塞入布团,想要咬舌自尽都不可能。自尽?心中掠过一丝冰冷,她怎么可以死,苏格生死未卜,大仇未报,她怎么能死? 可是身体越来越热,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眼前狞笑的男人渐渐变成苏格温柔的脸。 她想抱着他,再不放开手。她想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他的身边,至少……也会站在他的视线里。 她都只是想想,因为神智即使越来越不清醒,她都记得那件血衣。 *********** 两道人影神出鬼没的立在苏汶身后,两个男子长身玉立,一个温雅君子,一个俊美凌厉。 轩辕元承的眼神落在衣衫凌乱的女子身上,她修长匀称的雪白身体正在苏汶的身下无力挣扎着,满脸绯红,神情迷蒙的看着上方。 轩辕元承的眼底渐渐浮上冰冷的寒意,他无声无息的接近苏汶的后背,紧紧攥着的手指骨节泛白。 “苏兄好情调,弟弟刚死,弟媳就抱在怀中。”凌天赐淡淡的看了已动杀机的轩辕元承一眼,斜斜靠着门边低低说道。 苏汶刚解去自己的上衣,一听身后略冷的声音,还没狼狈回身。轩辕元承右手微抬,苏汶已经被点上昏穴。 “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凌天赐眼神落在榻上衣衫凌乱,细细喘着气的女子身上,许久没有过的情 欲轰然燃烧。 轩辕元承伸手拉起黄绸,将几乎不着寸褛的白飞飞紧紧裹起来,眸中尽是压抑不住的心痛。 看见轩辕元承如同珍宝般的将白飞飞抱在怀中,凌天赐有些困难的移开眼睛,淡淡说道:“走吧。” 说完,他身形一闪,已不见了人影。 白飞飞浑身发烫,鼻尖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安心味道,心中说不明的焦躁才稍稍缓和下去。她睁着眼睛,看着眼前俊美温雅的男子,可眼前像是隔了一层水雾,总是看不清楚。 某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在模模糊糊中也能断定眼前的人是她最亲近的人。 放心的任他抱着,一点也没有挣扎,也没有力气再挣扎。 只是身上燥热的厉害,小腹中蠢蠢欲动的火热,像是被一双手撩拨着一样,让她痛苦的蜷缩在轩辕元承温暖的怀中。 ********* 凌天赐靠着一颗杨柳,对着平静的河面,微微发愣。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看见轩辕元承俯身抱住白飞飞的那一瞬间,他有种悲伤的感觉。 说不出理由,只觉得那个温雅的男人,那种终于无法再压抑的小心翼翼,刺的他心痛。好像自己也曾有过这么小心翼翼的感情,好像自己也曾爱过某个人,胜过自己的生命。 只是他的生命,在黎民百姓和江山社稷之上,一个弱小的女子无法承受他的全部。 长发被山风吹起,衣袍猎猎抖动。在这河的最上游,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和自己的心跳,他突然觉得更孤独了。 他或许在一开始的时候,做错了什么。比如,指婚公主许配轩辕元承…… “皇上。”不多时,轩辕元承抱着蜷缩成一团的女子,从河的下游走了出来。他的衣襟全湿,同样怀中的女子也是曲线毕露。 周围的御林军太多,他们两个人好溜,可是轩辕元承还抱着个中毒的白飞飞,只好让人在水下接应。 凌天赐伸手扯下一段杨柳枝,在指间绕着,淡淡的说道:“你点上她的穴道了?” 轩辕元承点点头,水滴顺着墨黑的发一滴滴落下,略显瘦削的身体包裹在天青色衣袍中,眉眼如画。 “她中了某种毒。”轩辕元承脸色微红,刚才入水之时就发觉不对,他原是想给她度气,却忽的被她反吻住。若不是大内侍卫及时接手,他只怕就那样沉沦下去。 “点了穴阻滞血液流通,药效会发作的更快。”凌天赐说着,叹了口气,走到轩辕元承的面前,看着他怀里似乎安静睡着了的女子,眸中的痛苦之色一闪即过。 第592章 她是朕的 他真的爱她吗?他和她不过几面之交,他有眼前这个男人爱她吗? 不过是帝王孤傲倔强的脾气在作祟吧,以为世间最美的风景应该属于自己,最美的女人也该如此…… 可是,为什么看见那张脸,心脏还是会不受控制的跳? 凌天赐手指间的柔软柳条突然断开,他霍然转身,有些不解的皱起眉头。 “皇上,飞儿她这幅模样……” “她所中的毒,说是软筋散,其实是烈性春药。你点了她的穴,阻滞血液流通,会加速药效发挥,你看她脸色已有些紫红,若是再不解穴,会血管爆裂而亡。” “可是……”轩辕元承咬牙,他根本不敢给她解穴。 “这种药物你该知道,即使神医在世,也只有一个方法。”凌天赐依旧背对着他,手指微微缩紧,山林对面突然闪过一道暗黄色的光。 “紫元出事了。”轩辕元承紧张的说道。 “我去看,你……你留下。”紫元是凌天赐贴身侍卫之一,凌天赐撂下话后,头也不回的往对面山林掠去。 凌天赐不知道这一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让轩辕元承留下,是想让他为白飞飞解毒?还是惧怕自己真的强占了白飞飞的身体? 从轩辕元承小心翼翼的抱起白飞飞的那一刻,心底的某些东西就在动摇。他从那隐忍的男人眼中,看到了他没有的感情。 凌天赐心中突然烦躁起来,他站在山林深处,狠狠的一拳砸到树上,直震得树叶飒飒而下。 他到底是怎么了,不是应该将白飞飞抢回自己身边吗?为什么突然迟疑了,看着轩辕元承隐忍的脸,迟疑了? ******** 轩辕元承此刻并不好受,他宁愿凌天赐留下,也不想自己面对中毒的白飞飞。 他并未在河的上游多做停留,因为这里很快就有官兵搜索过来。 伸手解开白飞飞的穴道,他抱着她在林间疾驰,往偏僻的山中奔去。 白飞飞微微睁开眼,模模糊糊中似乎看见了大哥,她软绵绵的抬起手,往轩辕元承的脸上抚去,喃喃的喊道:“哥?” 轩辕元承心跳蓦然加速,她这一声娇娇软软的“哥”,让他有种落泪的冲动。 他记得她离开轩辕家的那刻,决绝的一声“公子”…… 他以为这辈子,再不能听到她唤他哥…… “是我。”他痛苦的低低应着,紧了紧手臂,往山腰深处走去。 “哥哥……”依旧摸着他的脸,白飞飞无意识的呢喃着,觉得热的难受,不由喘着气,无力的抓着轩辕元承的衣襟,难受的哼哼着,“很热……苏格……苏格……” 她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但是心里却恍恍惚惚的知道,这个人的味道她不排斥,甚至很亲近。 轩辕元承咬着牙,任她抓着衣服,难过的哭出来,也不敢看她一眼。 “呜,好难过……”白飞飞额上伸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小脸通红的蹭着轩辕元承的胸口,昏昏沉沉的呻吟着,“好热……苏格……” 轩辕元承心中的堤坝早就塌陷,他突然觉得苏格好幸福。如果他能成为一天的苏格,那死了又有什么遗憾? 他看着怀里的女子长大,已经十六年了,那种煎熬谁能了解? 宁可用这十六年,去换苏格的一天。 白飞飞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温暖男人一动不动,不由急得哭了出来,她很难受,她太难受了…… 轩辕元承终于寻到一处幽闭的石洞,里面缀满了石乳石幔,滴滴答答的落着水珠。洞中有个巨大的岩石,被泉水冲击,将静谧打破,发出的声音,在岩壁回荡。 他跃入岩石下的一滩清水中,将白飞飞温柔的放下,脸上都是汗珠:“飞儿,忍耐些……”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白飞飞柔若无骨的胳膊缠上脖颈,那水中的清凉哪有身后男子的温热舒服。 轩辕元承坐在水中,只是想控制着自己的意志,而白飞飞坐在他的怀中,胡乱蹭着,虽半睁双眸,但是眼神全无焦点。 轩辕元承看着她送到眼前的绝美小脸,一直自制的呼吸渐渐紊乱,他艰难的别过眼,伸手将她身上的绸缎扯去,有些颤抖的伸出手,将她的脸推开几寸,喑哑着声音说道:“飞儿,这就为你解毒。” 他闭上眼睛,薄唇都被咬破,才控制住自己的理智,一只手搂过她。 白飞飞往轩辕元承怀中靠的更紧,双手无力的在在他胸口处撕扯着,似乎觉得那层衣服太碍事。 轩辕元承唇上的血迹越来越大,他握住她忙乱却无力的手,吸着气说道:“飞儿,别动,很快就不难受了……” 曹子闵给她灌下的药本就是常人的三五倍,她又被点穴,忍到如今,经不起一丝撩拨。 他颤抖着手,将白飞飞美丽到妖冶的脸按在自己的胸口,心跳如雷。他想要她,可是……如果她是清醒的,一定不愿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的筋骨酸软,力气与初生婴儿一般,被轩辕元承轻轻握住手腕,她无力挣脱,不由急得又要哭出来。 一只手攥着她的手腕,另一手按着她的小脑袋,轩辕元承恨不得将她的痛苦全移到自己的身上。 白飞飞炽热的呼吸全喷在轩辕元承的胸口,她低低的娇吟着,软绵绵的蹭着男人的胸口。 轩辕元承深吸一口,不敢点她穴,只能在地狱的烈火中端坐不动。 他也不敢看她一眼,闭着眼睛,集中着意念。 不知过了多久,白飞飞终于在最后昏厥在轩辕元承的怀中。 他也汗流浃背,像是经历过地狱之火的洗礼,轩辕元承几乎站不起身,将她放在岩石上,盖上绸布,这才脱去自己的衣服,沉在冰冷的水下,静静平息着内心的暗涌。 等到他从水底出来,穿着长衫之时,岩洞的光线一暗,鬼魅般的闪进一个人影。 伤势不轻的紫元靠在岩洞外,从看见主子的那刻起,他就觉得凌天赐神情不对。似乎一直在隐忍着什么,直到将他包扎好伤口,都处在半发呆的状态中。 而且,轩辕大人居然没有陪着主子一起过来。他是凌天赐最贴身的八大护卫之一,自然知道一点凌天赐的性格习惯。可是这次,他却看不懂凌天赐一分情绪。 轩辕元承系好衣带,转身看着凌天赐。 “苏格失踪,王爷府已被满门抄斩。”凌天赐看着静静躺在岩石上的女子,说道。 “皇上要带她回去?” “不然要怎样?”凌天赐冷笑一声,“看着她沦为苏汶的玩物?还是留下她一个人面对满门抄斩的仇恨?” “皇上?”轩辕元承微微一愣,他知道凌天赐不会轻易放过白飞飞,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说出这种话。 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不是应该说:她是朕的! 在他的心中,不是应该只有这四个字吗? “我只是不想让她成为别人的玩物而已。”似乎知道轩辕元承在想什么,凌天赐微微扬眉,眸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要她成为大晟国的后。” 他金口玉言,怎会忘记自己曾说过的话? 为紫元包扎伤口的时候,他的心好像一直在疼,流着看不见的血。 他是皇上,要什么得不到?偏偏今日为了一个臣子,违反了自己的初衷。 他以为豁达的转身离去,就会放下心中的那份没来由的痴恋,可是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即使他心中还当轩辕元承是亲近的兄弟,即使想弥补之前强嫁公主的错,他也无法将白飞飞拱手相让。 第593章 满门被斩 他也不习惯忍让,因为他是帝王! 轩辕元承看着凌天赐眸中的那丝决绝,默默抱起白飞飞:“皇上,什么时辰摆驾回宫?” “蓝逸和墨阳留在摩尔国,我们立刻就动身回宫。”凌天赐宽大的袍袖一抖,轩辕元承手臂一轻。他怀中昏睡的女子已经在凌天赐的怀里。 像是心脏突然少了一半似的,轩辕元承还保持着抱着的姿势,凌天赐已经广袖一翻,走出洞外。 唇边浮上一丝苦笑,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臣子、是兄长的身份。这样也好,至少能断了自己的妄念。 ****** 凌天赐双眸暗沉的盯着马车中昏睡的女子,她也许是累坏了,已经睡了五六个时辰,还没醒来。 只是她口中偶尔逸出的人名,让他眉头紧紧皱起。 苏格……苏格…… 他一个帝王,居然比不上弹丸之国的小小王爷! 看似闲散的半躺在马车内的软榻上,可眉眼间尽是肃杀的冷锐。 凌天赐抬手懒懒的掀起车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走了一夜,已经三更时分,可是他还毫无睡意。 轩辕元承在后面的大马车中,也盘腿静默着,身边的青玉、白衣和受伤的紫元都在闭目养神,只有他,即使闭着眼睛,也都是白飞飞的脸,灿烂的脸,微嗔的脸,明艳的脸……最后都幻化为娇喘诱惑的脸。 他狠狠的捏紧拳头,身边一直靠着不语的紫元,突然低低说道:“大人,还没睡吗?” “我素来睡的少。”轩辕元承收回心思,唇边浮起笑容,“待会我换绿影,让他歇息一会。” 赶车的人,也是凌天赐的护卫。他们这八大护卫,和轩辕元承的关系也是非常之好,因为从小都被选拔在凌天赐身边,轩辕元承后来虽拜官当朝,但感情依旧如同兄弟。 “大人……皇上今日心事重重,那个女子……你碰不得。”思忖半晌,紫元附在轩辕元承的耳边,轻声说道。 “她曾是我的妹妹……”轩辕元承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可心中仍是一痛,从凌天赐抱过白飞飞开始,他就知道凌天赐后悔了。 后悔将白飞飞交给他…… “仅此而已。”一拳抵着胸口,压住那股痛,像是在对自己补充,淡淡的说道。 紫元轻轻叹了口气,身边的白衣也睁开眼睛,轻声说道:“大人也该知道,这次皇上南下,只为了她,红颜祸水……” “白衣!”年长些的青玉声音微沉,八人之中,就数白衣年纪最小,说话也最没遮拦。那个女子,曾是轩辕元承最疼爱的妹妹,大晟国谁人不知,他偏说红颜祸水,太没礼数了点。 “原先以为离开大晟国,换了姓,会好一些,谁知道还……”白衣有些不服气的转过脸,没说完话,又被青玉狠狠敲了敲头。 “你去换蓝枫,他赶了一夜马车,该休息了。”青玉说道。 这八人中,只有蓝枫和蓝逸是双胞兄弟,两人的长相,白衣永远也分不清。 “那红缨谁去换?”白衣看了眼轩辕元承的脸色,问道。 这八人中,红缨年纪最大,处事也最成熟,他坐在凌天赐的马车前,精神丝毫不见疲惫。 “红缨……我去。”青玉也看了轩辕元承一眼,说道。 他们轮流替换休息,也只为了时刻保持最敏锐的感官,保护凌天赐的安全。 轩辕元承右拳抵在胸口,淡淡笑着。 自从白飞飞离开之后,他就患上了奇怪的心痛病。有时候胸口就像被巨石砸到一样,痛的喘不过去来。 白衣伸手握住轩辕元承的胳膊,说道:“既然睡不着,就一起出去赶车。” 正是因为白衣虽最为年少,以前没少被轩辕元承照顾,所以对轩辕元承才更加关心。 “好。”心痛稍稍好了点,轩辕元承起身,和他一起钻出马车,换了外面两个俊朗的男人。 ******** 马车一直在朦胧的夜色中颠簸摇晃着,白飞飞只觉得腰快断了,浑身都疼。 她缓缓睁开眼晴,揉着酸软的腰,这里是哪里? “你醒了?”金石相击般的声音,带着一丝低沉的性感,在她一侧响起。 白飞飞转过脸,在暗沉的光线中,看见一张雕刻般俊美的脸--凌天赐。 也许是自己做梦了,她复又闭上眼睛,应该是苏格啊,她无论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都是苏格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这张带着狂傲的脸,连梦中都很少见到。 苏格,苏格…… 脑中突然闪过苏汶和曹子闵狰狞的脸,还有那件血衣。 “苏格……苏格在哪里?”猛然坐起,头脑中一片空白,抓住凌天赐的衣袖急急的问道。 她身上盖着的衣物,因为起身,都落在脚下。凌天赐呼吸一窒,硬生生别开眼睛,淡淡说道:“他已经死了。” “骗人!”白飞飞捂住隐隐作痛的头,她的思维太混乱,看见自己暴露在外的洁白身体,还是没回过神,“苏格又在捉弄我……碧云呢?齐山……苏格哪里去了……” “王爷府已成废墟,你要亲眼看看那些为苏格陪葬的人吗?”凌天赐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这个只知道苏格的女人,这个满脑子只想着苏格的女人,他恨不能现在就撕碎,将自己塞到她的心里。 白飞飞痴痴的看着他的双眸,泪水突然一滴滴落下,苏格死了?那个整天粘着她,给她无微不至关怀的小王爷死了? 是苏格又在恶作剧吧?他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死? 看见眼前那张从来都是笑的脸上,突然涌出的泪水,凌天赐的心中也毫无理由的一痛。她居然哭了……是为了苏格那个男人。 手中不由一紧,他略带狂暴的吻住眼前楚楚可怜的人。 纷乱的思绪,被突然袭来的吻打断。白飞飞惊愕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终于像明白过来什么一样,挣扎起来。 “啪”,清脆的一掌,打在眼前俊秀过分的脸上。 凌天赐眉头微微皱起,渐渐危险起来,他捏住眼前那张秀美的小脸,唇被她咬破,渗出一丝鲜红的血。 察觉到眼前男人危险的气息,白飞飞也不甘示弱,冷冷的盯着他。苏格不会死,她要活着去找他!而眼前这男人,刚才做的算什么?夺人妻女?还是淫人妻女? 两人都没开口,只是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中交战着。 马车中的光线似乎稍微明亮了些,凌天赐终于先动--白飞飞身上几乎赤 裸,他无法确定在这样对视下去,会发生什么。 伸手一抖,将明黄色的绸缎盖在她的身上,凌天赐略带厌恶的转过脸,冷冷说道:“你放心,朕还没低贱到寻一个破鞋做暖床工具。” 话从口中说出之后,他自己也惊诧起来,明明不想这样说的,虽然她曾是别人的王妃,虽然她还和轩辕元承亲密……但是他都不在乎,他只要她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怎么就说出这样刺耳的话来?是被她眼中的倔强刺伤了,还是因为她心中只有苏格那个男人? 好像就想狠狠的伤害她,让她知道自己心中的痛。 “破鞋?”白飞飞也怔愣住。自己是苏格的王妃,怎成了他口中的破鞋? 身体这才觉得发凉起来,她突然想到被曹子闵灌下的药。 这样一想,她觉得身体的酸软更厉害了,像是被无尽索要过留下的虚软。 不想就算了,一想起,小腹又有一股虚火上沿,她慌忙缩到另一个角落,狠狠咬着下唇,抵抗着身体的欲望。 曹子闵下的药太重,如今还有药力还没去除。 手指狠狠的掐进自己的胳膊,她的身体已经被糟蹋了吗?苏格还未找到,王爷府不知现在如何,她又被玷污…… “……王爷府……那些人呢?”刚才听得不是很确切,她低着头,埋在膝间,喑哑着声音问道。 “全都被赐毒。”凌天赐心中这才涌上一丝淡淡的怜悯,但因为那一巴掌,他不愿放下身段,冷冷的说道。 白飞飞的手指陷入肉中更深,她继续问道:“我们现在的地方,是在哪里?” “是在回宫的路上。” “是你救了我?”白飞飞现在脑中无比清明,她又问道。 “不算救你,只是带你回宫。”凌天赐语调依旧冰冷。 “你要去哪?”突然看见裹着黄绢的女子,要往马车外跳去,他迅即的抓住她,冷声喝道,“你要回去送死吗?” “那也和你无关!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王妃,即使送死,也不需要你……”白飞飞话未说完,忽然被翻转过身,唇又被狠狠压住。 她强行克制的情欲,几乎被这个火热的吻立刻挑起。 “你说你是王妃!和朕无关的王妃……”这次换作凌天赐,几乎将她的唇咬破。 白飞飞被他紧紧压住,手腕也被扣住,也狠狠的往他肆意的唇舌上咬去。 凌天赐终于放过她的唇,这才发现因为她的挣扎扭动,自己的欲望也被挑起。 “放开我!”白飞飞喝道,她不愿跟他回去,不仅仅是因为苏格。如果被外人知道,摩尔国的王妃被大晟国国君掠走,那会做何感想? 第594章 心伤难医 她也是为他好,只是凌天赐一味自大狂傲,怎会想到这些。 “轩辕元承就在后面的马车上,即使朕让你走,他会让你走?”凌天赐冷冷一笑,看见白飞飞神情一怔,继续说道,“他绝不会让你孤身回去送死,朕当然更不会。” 轩辕元承……模模糊糊中,好像一直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围绕着自己。凌天赐如果出现,轩辕元承也一定在不远处,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心情全都沉浸在苏格的身上,她已经不能正常的去思考。 还有这幅被侮辱的身体,和依旧暗涌的情欲…… 看见身下的女子双眸一黯,倔强的抿紧唇角,一言不发,凌天赐这才稍稍平静下来,伸手捏着她的脸,看进她的眼睛里,低沉的说道:“你没有选择,明白吗?” 白飞飞颤巍巍的对上他满是侵略的目光,忽而,唇边闪过一丝笑,让凌天赐一愣神。她居然笑了,她又笑了…… “既然这幅身子轻贱,皇上怎么还不放手?”白飞飞的那抹笑似乎是讥讽,一闪即过,随即眼底尽是冰冷。 凌天赐心中没来由的恼怒起来,她总是能轻易的激起他的怒气。他狠狠的将她按倒角落中,紧紧捏着拳,克制着怒火:“别想逃,否则朕一定会让你后悔。” 白飞飞蜷缩在角落里,埋下头,闭上眼睛,似乎是又睡着了。 其实自己是逃不掉的,凌天赐身边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将自己拿下。可是,还是想回去,去找苏格,去看看王爷府到底怎么样了。 腰部依旧酸酸麻麻。她狠狠的咬着下唇,空气中另一个陌生的气息让她有些不安。埋在膝盖中,用绸布紧紧的裹住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噩梦,可如果真的是噩梦就好了…… 凌天赐则阴鸷的盯着角落里的白飞飞,她的姿势无助又警戒,让他即使想去安慰,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走近,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抚。 唇被她咬破,在空气中有种刺痛的感觉。他突然悲哀的发现,自己除了是个帝王,其他的什么都不是,他甚至连怎么去爱一个人都不会。 “冷吗?”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亮了,凌天赐终于问道。 他的声音在沉默的马车中,有些干涩。 白飞飞一动不动,依旧蜷缩在角落,将脸埋在膝盖间。 凌天赐有些不自然的轻轻咳嗽一声,将心底浮起的不满硬生生压下,她就这么喜欢和他作对吗?真是不怕死的丫头! 咬了咬牙,他略略提高声音:“白飞飞,朕在问话!” 对面紧紧抱成一团的女子依旧不动不言,像是睡熟了一样。 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长臂一伸,将角落的可怜身影拽到自己面前:“白飞飞……” 话没说话,手里的人像没生命了一样,被拽的跌倒他身上。 凌天赐看见她的脸色,这才有些着慌,他伸手探到白飞飞的额上,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汗水,肌肤滚烫。 凌天赐忙探向她脖颈间的脉搏,斜若刀裁的修眉紧紧皱了起来,不假思索的拿起一边的披风将她裹住,抱在怀中,往外喊道:“绿影!” 后面一辆马车上,人影一动,顷刻间,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绿影在。” “进来,看看她是怎么了。”凌天赐担忧的擦着怀中人的汗水,说道。 “是。”绿影身形一动,人已在马车中。 他是八大护卫中,最精通医术的一个,也是用毒高手。 墨绿色衣服的男人,年约二十五六,五官疏朗,看着凌天赐握着的那只苍白如玉的手,他低低说道:“皇上,绿影逾规。” 他伸手搭在白飞飞的手腕上,眉头渐渐锁起。 “怎么样?”凌天赐虽然语调平静,但心中却十分紧张。 “她体内原先邪毒未解,又受风寒,加上情思哀恸……” “毒?还有什么毒?”凌天赐打断他的话问道。 “皇上……”绿影不知该说不该说,直到凌天赐目光冷锐的点头,他才开口,“她……她原先中了烈性春药,身体内虚,又受寒水,药性还未完全解除……” “咯噔”,不知是什么被凌天赐捏断,他的脑中突然浮现轩辕元承穿衣系带的场景。 他已经努力在忘记,可是,还是忍不住会想到。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可是他看中的女人,怎甘心让别人分享,越是自己的兄弟,越不能…… “皇上。”说了许久,见凌天赐丝毫反应都没有,绿影微微提高声音喊道。 “赶快治好她。”凌天赐突然暴躁的冷喝。 绿影微微一愣,接着垂头答道:“是。” 虽然皇上心思深不可测,但他从不会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样的凌天赐,二十多年来,他是第一次看见。 凌天赐抚上自己的额头,他脑中如今一直想着轩辕元承和白飞飞亲密的场景。 他为什么当时丢下她就走了?狠狠的攥住她的手腕,恨不得捏碎。 “皇上。”一卷插在布上的银针出现在凌天赐的眼前,绿影说道,“针灸逼出体内寒气,扶正祛邪,先将她气血温通,再慢慢调理。” 凌天赐将白飞飞放平,绿影立刻背过身去,说道:“膻中穴。” 白飞飞身上的衣服抖尽,一根两寸多长的银针慢慢捻入穴位之中。 “鸠尾。” “巨阙。” “神阙。” “气海,关元……” 一路下来,凌天赐额上的汗珠已经一滴滴落在掌下曲线完美的女子身上。只要是男人,对眼前不着寸褛的身体都会着迷。可惜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随着绿影的声音,落在银针。 凌天赐目光微微上移。 银针刺到手指上,才克制住自己。 深吸了口气,缓缓刺进。 ********** 轩辕元承坐在马车上,前面的马车中原先传出的动静,已经让他绷紧了神经,直到凌天赐唤出绿影时,自己的心悬的更高,若不是白衣拉住他,他就已经忍不住进去查看情况。 绿影的医术高超,唤他一定是飞儿受伤了。 “大人,别皱眉头了!等一会绿影回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吗?”白衣见不惯轩辕元承这幅模样,摇了摇头,说道。 轩辕元承紧紧抿着唇,握着马鞭指节泛白。 直到绿影从前面的马车闪了出来,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里面的人……怎么样?”绿影正要钻进马车内,被轩辕元承拉住衣袖问道。 “中了毒,受了寒,痛了心,伤了情,你说能好吗?”绿影说完,低身钻进马车内。 中了毒?轩辕元承微微皱了皱眉,也一个转身,往马车内钻去。 “绿影,飞儿体内还有毒?”一把抓住已经坐下闭目的年轻男子,轩辕元承急急问道。 “如今解了,只是身体太虚,最好调养几日,这样颠簸下去,可不是办法。”从摩尔国到大晟国都城,以这种连夜奔波的速度,都要十来天才能回去,白飞飞如今高烧不止,即使有良医良药,也不能确保她的身体状况。 “你不是江王两大御医亲手教出的弟子吗?这种小伤,还说什么‘不是办法’?”轩辕元承攥紧疏眉朗目的年轻男子,又急又气的问道。 “元承!”绿影叹了口气,伸手掰掉他的手,“大人呀!身上的伤当然好治,可是心伤难医!” 心伤?轩辕元承一怔,突然想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苏格。 他的神情不由也黯然下来。 紫元也睁开眼睛,看了眼轩辕元承,低低的叹了口气:“绿影,我的伤还是很疼,你该给我换药了吧……”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受伤的,真丢兄弟们的脸。”绿影无奈的说道,伸手将他的衣襟解开,从身边的药箱中找着药膏。 “都说了正在寻找苏格下落,突然被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刺伤,官兵中还有人对我起了疑心,情况纷乱……” “笨蛋!你一身武功,一点头脑都没有,笨死了!”蓝枫冷冷的呵斥着,他和紫元的关系最好,一个擅长近攻,一个擅长远攻。 “情况混乱嘛,你又不在!”紫元瞪了他一眼,不悦的一脚踹了过去,“我都受伤了,你也一点都不关心,是不是兄弟啊!” “我不是蓝逸,别认错人了!”蓝枫躲过他的脚,冷冷的说道,“笨蛋。” “我当然知道你是蓝枫,蓝逸怎么可能像你这样言语粗鲁。”紫元愤愤的说道,“为什么两个双胞兄弟,性格差这么多。” “还不是因为你太笨,这样怎么保护皇上?还要皇上去救你!”蓝枫更加生气,要不是被轩辕元承按住,就要冲了过去。 “蓝枫。”绿影轻轻呵斥一声,低下头看着紫元的伤,“他的伤口,是一个剑术比你我还快的人所伤。我们这些人中,也许只有墨阳的剑,才能和他一比高下。” 墨阳的剑法之快,当今天下找不出几个人能做他的对手。听到绿影这样说,蓝枫才抿唇不语。 第595章 不愿醒来 快剑。轩辕元承立刻想到了阿烬。 但是阿烬怎么会无故伤人? 眉头微皱,他正想再仔细询问当时的情况,白衣在外面高声说道:“你们饿了没,前面有家店。” 官道边,天色已经放亮,几家简易的客店还亮着灯笼,外面的蒸笼已经热气腾腾。 两辆马车停在一家包子铺前,红缨亲口尝了几个包子之后,买了几屉,又飞身上了马车,转眼间,车轮滚滚,往北驰去。 包子铺的主人看了眼手中的银锭,又看了看马车,刚才那个年轻侍卫掀起车帘的时候,他只见半张如璞玉的脸,虽只有半张,但那半合的凤目,墨黑的眉,和挺直的鼻梁,带着一股无言的压迫和冷冽之气,让他直愣愣的打了个冷战。 如果那半合的眸,看向自己,他一定双腿发软,会不由自主的跪下。 自己在这条官道上卖了三十年的包子,见过多少达官贵人,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悸。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他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老头子,发什么愣,哎呀,这么大锭银子……”老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收回视线,将银锭放入怀中,又开始忙碌。 ******** 白飞飞一直脸色绯红,浑身滚烫,任绿影灌了多少药水,她也不曾睁开眼睛。 凌天赐已经失了大半的耐心,看着绿影配着药丸,低低问道:“又过去三个时辰,她怎么还不醒?” “皇上,她若是想醒,服了这么多药,早就醒来。” “你是说,她不愿醒?” 绿影点了点头,看见凌天赐双眸暗沉下来,心底也叹了口气。 “你先出去吧,吩咐蓝枫,让他先到达安原城,下旨青原城城主,就说皇上微服出游,来安原城留驾几日,让他无需张扬……”凌天赐看了看白飞飞,很好,她既然不愿醒来,他就陪她耗着! 安原城原是一个小县,只因物产丰美,人丁兴旺,安原县又出了个安源大将军,于是先帝赐城,安源将军在青原城受浩荡皇恩,福延子孙。 这日,天气晴好,两辆马车一路扬灰,安原城主领全家上架,于城门外三里,设宴相接。 凌天赐特意说无需张扬,可老将军依旧隆重相接,让安原城一时间猜测纷纷,大家虽未见马车之人,但也能猜测几分来人的派头。 不是皇亲就是国戚,甚至可能天子亲临。 白飞飞已经昏睡十多个时辰,原先还能喂下一些药物,可是现在,无论喂什么,都会被她吐出,让凌天赐恼怒的几乎将喂药丫鬟拖去斩了。 “还是不吃!你们不会强行灌入吗?”他阴鸷的脸上,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安原城城主身边最精明的丫鬟也无能为力,战战兢兢的跪在床边,大气也不敢出。 她们用尽了办法,即使撬开牙关强灌进去,也会被她吐出。 绿影将药水制成药丸,也无济于事。 轩辕元承只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暴怒的声音和碗碟落地的碎声,脸色苍白。 他的飞儿明摆着和凌天赐作对,甚至有求死的意向。 绿影从里面推了出来,关上门的瞬间,小心谨慎的神情才稍稍放松。 “皇上心火太重……”他看着站在外面的轩辕元承,似乎是自嘲的低低说了句。 “她还是不醒?”轩辕元承问道。 “是她自己不愿醒,再好的药也无能为力。”绿影无奈的笑着。 “还是那样倔强。”轩辕元承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担忧。他突然转身,伸手要推门。 “大人!”绿影抓着他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皇上正在里面喂药,你还是再等等,她的性命到时无碍,若是再不醒来,我还是有其他办法让她醒……” 话没说完,里面又传来碗碟落地的声音。 白飞飞只觉得一双温热的薄唇紧紧堵住自己的嘴,往里面灌着苦涩的药汁,自己的鼻子被捏住,那个人似乎不把药汁灌进去就不甘心。 她迷迷糊糊中,卯足了劲,往身边人身上推出,被又苦又涩的药汁呛得终于睁开眼睛。 刚一睁眼,便看见身边冰冷狂傲的一张脸,他的唇边还有着褐色的药汁,淡蓝色的衣襟上,也泼满了褐色的汁液,正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 凌天赐正要发怒,却看她双眸微微睁开,心中一阵狂喜,表情变了几变,在她目光上移之时,恢复冰冷模样。 “朕还以为你这辈子也不睁眼了!”明明是想关心,可是话一出口,却带着浓浓的嘲讽。 白飞飞无力的抬手,擦去唇边的液体,转过脸,一言不发的又躺好。 她现在真是累了,浑身酸痛,毫无力气。 看见她不理自己又翻身躺下,凌天赐胸口堵闷的厉害,伸手砸了碗,也怒气冲冲的往门外走去。 他为什么要带她回来,总有一天会被她气死! 轩辕元承看见凌天赐从房中走出,衣襟上都是秽物,像绿影使了个眼色,绿影会意的跟上凌天赐的脚步。 轩辕元承看着两人的身影在廊腰缦回的庭院中消失,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白飞飞依旧昏昏沉沉,听见一个脚步往这边走来,以为又是凌天赐,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皮也懒得睁,依旧闭着不语。 轩辕元承看见床榻中的白飞飞,心中一痛,才两日不到,像一朵活泼泼的鲜润花朵,立刻苍白枯萎起来。 屏住呼吸,走到床榻前,看着她那种苍白的令人心疼的脸,他看着她长大,十几年来,她的眉间从没有过这悲恸的神情。 这样的飞儿,像是死了一样,让他害怕。 也让他觉得满眼灰色,秀丽江山都没了色彩。 颤巍巍的伸出手,像为她整理凌乱的发丝,可是脑中突然回荡紫元的话--“这个女子,你碰不得……” 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却不能碰触。 白飞飞听到脚步停在床边,和凌天赐的凌厉气势不同,那是股温暖的,不带侵略的气息,静静的围绕着自己。她微微睁开眼,看见轩辕元承正一脸复杂的站在床边,眸中似乎压抑着深深的痛苦。 以为自己又做梦了,白飞飞眨了眨眼睛,她最近梦到轩辕元承,都是他在微笑,从不会有这种痛苦之色。 再看向床边的男子,这次,换成了温雅的笑脸,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刚才眼花了。 “飞儿,醒了?”温和的嗓音,确实是轩辕元承的。 一听到这么熟悉的声音,她心中筑起的高高堤坝突然就决堤了,如今她身边又一个人都没有了,可是轩辕元承还在。 挣扎着爬起,伸手抱住站在床边男人的腰,白飞飞紧紧咬着苍白的唇,泪水不住的浸入他的衣袍里。 她忘记现在自己已经和轩辕家再无关系,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曾是她最温暖的依靠。 轩辕元承心中也一酸,终于伸出手,轻轻的搭在她的头上。 “大哥……我想去找苏格……他一定没死……”因为抽泣,原先清亮的声音变得沉闷,从他小腹上传来。 “飞儿,先养好自己的身体……” 门外像是刮过了一阵风,轩辕元承的话没说话,身体微微一僵。 接着,绿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只是一声轻轻的咳嗽,两个侍女走了过来,对着轩辕元承福了福身:“大人,这边奴婢们伺候。” 白飞飞依旧死死的抱着他,生怕最后的一丝温暖都消失。 轩辕元承唇边泛出苦笑,轻声说道:“飞儿,先吃点药。” 两个侍女为难的相互看了一眼,得到轩辕元承的默许之后,才伸手轻轻握住白飞飞的胳膊,软声细语:“奴婢服侍小姐吃药……” 白飞飞刚被拉开,轩辕元承就急急退了几步,不敢再看那张泪痕交错的脸。 “大人。”绿影不知何时闪到轩辕元承的身后,毫不客气的抓住他的手腕,往外拽去。 轩辕元承满脑子都是白飞飞的泪脸,神情恍惚。 “你呀,就等着死吧!”在没人的地方,绿影毫不客气的一拳捶到轩辕元承的肩上,恨恨的说道,“兄弟们在马车怎么对你说的?那个女人不要碰,刚才皇上返身送药,偏偏撞见那一幕,你呀……你要是跟皇上抢女人,有几个脑袋都不够啊!” 最后几句话,几乎声音低的不能再低。 “绿影。”红缨远远的走过来,俊朗的眉目,有着和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让你去配药,又躲在这里偷懒。” “知道了!”绿影很怕最为年长的红缨,吐了吐舌头,拍拍轩辕元承的肩膀,立刻溜走了。 “元承。”红缨走到轩辕元承面前,晃了晃手指,叹了口气说道,“要不……你先回都城,皇上还不知什么时候动身回京,你这样待下去,也不是办法。” 轩辕元承依旧不语,他墨青的腰带点点都是泪痕,掌心覆盖处,都还温热湿润着。 “就这么决定了,我和青玉想办法,让皇上先准你回京。”看着轩辕元承怅然若失的模样,红缨眉头轻锁。 他以前在宫中和轩辕元承关系最好,因为自己和他年纪相差不大,许多事情,轩辕元承都会告诉他。那个曾在他口中漂亮骄傲的小妹,他今天一见,才觉得不妙--轩辕元承对她的感情,明眼人都能看出,已远远不止兄妹之情。 第596章 即刻回京完婚 他原先以为,轩辕元承如此聪明的人,无论对白飞飞有何感情,也能收控的住。可是从到了摩尔国开始,轩辕元承就渐渐无法克制自己的行动,让他们都恨担心。 轩辕元承也知道这几日自己太失礼数,可他就是克制不住。 “红缨,不用先回京,别担心。”深吸了口气,轩辕元承恢复一贯的温雅,淡淡笑道,“飞儿已经醒来,看来并无大碍,也许这几日就会回京。” “轩辕大人。”不远处的假山后,缓缓走出一个修长身影的男人,他的年纪约莫二十一二,面如冠玉,举止间,带着一股文人雅士的风流自在。五月的天气虽还不太热,手中却执一把扇子,挥洒间,无比倜傥。 “蕴央。”轩辕元承一见远处的年轻男子,立刻迎了上去。 “还记得蕴央!”他这会不喊轩辕大人了,微微扬眉,眸中透着快乐,“我刚从城外赶回,听爹爹说有贵客来城,没想到竟然是你。” “几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轩辕元承微微扬唇,笑道。 “元承兄却憔悴了不少。”安蕴央上下打量着轩辕元承,忽然一笑,凑近闻了闻,闭着眼睛说道,“唔,居然有女人的味道……” “安公子。”红缨微微皱眉,喊道。 “咦,这不是皇上的八大护卫之一吗?”安蕴央一双风流到极致的眼睛这才落在红缨身上,嘻嘻笑道,“自从三年前随着父亲去京之后,再没见京城中人,没想到今日来了这么多贵客,难不成……” 他的话未说完,眼神又落到小桥对面的宽袍男人身上,扇子一收,喃喃说道:“皇上。” 远处那人还未向这边看来,宽袍广袖迎风飘荡,他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低着头,站在湖边,一动不动。 虽一动不动,却散发帝王之气,让人不敢正视。 仿佛一看见他的身影,就忍不住想跪下高呼万岁。 ******* 安原城城主安源的小公子安蕴央,安原城无人不知,他品性风流,潇洒不羁,不知勾了多少家待字闺中的少女心思。 这样的性格也让安源老将军伤透了脑筋,比如今日,收到口谕,他领原先将军府中所有家眷迎驾城外,偏偏找不到最小的儿子。 那时候,安蕴央正和几个诗友泛舟湖上,歌姬相陪,好不自在,哪里知道家里来了贵客。 等到他回来之时,发现府内大门严关,城中人纷纷议论今日老将军所接的客人,这才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刚从高墙上翻入假山,便看见了轩辕元承。 他没想到,皇上会亲临安原城。 更没想到,皇上是因为一个女子,而暂住安原府上。 当然,他就完全不会想到,这个女子,还是他国的王妃。 安蕴央什么没想到,当他在后花园中,逗弄着鹦鹉时,微微一抬眼,看见了那间紧闭窗门的房子,窗户忽然被推开。 半张皎如明月的脸,突然闯进了他的视线。 正在调笑鹦鹉的他,立刻失去了语言,任鹦鹉大叫着:傻瓜,傻瓜。 白飞飞推开窗户,听到鹦鹉的怪叫,她的眼波一掠,落在不远处身穿锦衣,手执白扇的男子身上。 被闷在房中两天,一推窗户,看见一个风流的俊俏公子傻呆呆的盯着自己,白飞飞忍不住翘唇一笑。 这个公子,看着极为灵俏,却一副呆样,让她的笑意渐渐扩大,连日的阴霾稍稍驱散了点。 白飞飞原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乐观人,虽然苏格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但一想到自己如果能活着找到苏格,那还是应该尽自己所能,好好活着。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苏格真的出了事,她也会手刃仇人再去陪他。 反正,这世上最糟糕的事,莫过于死亡。她连死都不怕,怎么会被伤心难过打倒? 再次想如刚才那样轻松一笑,却发现自己一想到苏格,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安蕴央看着那个极美的女子低头一笑,魂儿失去了大半。这安原城最美的姑娘,也抵不过她唇上的一抹淡红。 他正失着神,老将军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蕴央,难道没人告诉你兰园是不准轻易走动的吗?” 安蕴央转过头,看见圆形门外站着威严的老将军,立刻灿然一笑:“爹爹,我不知道兰园住了贵客……” “还不快给我出来!”老将军胡子直翘,沉声喝道。 “出来了出来了。”安蕴央再回头,那窗户里的女子依旧低着头,眉宇间似乎有着无尽的哀怨,与刚才微微一笑截然不同,让他觉得这阳光也不明媚了。 “蕴央!”老将军见他还在磨蹭,伸手将他提了出去,“若是被皇上看见外人进了兰园,一定龙颜大怒,你能不能给爹省点心。” “皇上命人不得在兰园走动,原来是因为金屋藏娇啊。”安蕴央丝毫不忌讳的轻笑,立刻又换来老将军的一记重拳。 白飞飞再抬头,看着渐渐离去的一对父子,突然想到自己也曾这样调皮过,那时轩辕家上下都对她又爱又怨,生怕她闯了什么弥天大祸。 如今,自己还没闯祸,祸已从天而降。 “刚才那位是你们的少爷?”白飞飞任两个丫鬟为自己梳妆,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和她们说话,两个丫鬟都诚惶诚恐,急忙点头应道:“他是七少爷,老将军四十得子,所以最为疼爱。” 呵,和她以前在轩辕家一样,都是疼爱的娇纵了。 “这里是安原城?”她像是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两个丫鬟急忙点头:“回小姐的话,这里是安原城。” 她醒了之后,虽未说话,却将身边人的话都听的清清楚楚。凌天赐是想等她养好伤,然后带她回去…… 她不能回去。因为她现在还是摩尔国的王妃,若是回去,怎对得起苏格;况且凌天赐根本就不理会天下人的言论,他将别国的王妃立为皇后,简直如同儿戏。 更令她耿耿于怀的是,苏格的地位如此稳固,究竟是谁暗中瓦解了他的势力。若是凌天赐也插手此事,她也不打算放过他。 还有轩辕玉仪,还有她曾被践踏的身体…… 突然间,心中又一痛,只是转瞬间,又陷入深深的悲伤之中。 “有剑吗?” 两个小丫鬟一愣,她们随时丫鬟,却身手不凡,凌天赐挑选出她们两人,也正是因为生怕白飞飞会寻死,如今她突然问剑,她们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请问小姐要剑何用?”年长一些的翠衣丫鬟问道。 “自然是练剑,否则何用?”白飞飞唇边似乎又挑起一抹笑,只是转瞬即逝。 “你还有力气拿剑?”凌天赐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两个丫鬟慌忙跪下。 “你怎知我没力气拿剑?”白飞飞随口应道,这几日只喝药喝粥,身体也恢复大半。 突然想到进来的是什么人,白飞飞转过脸,略带挑衅的看着凌天赐,似乎她下句话就是:我非但能拿剑,还能拿剑杀人。 凌天赐手腕一抖,青玉腰间的佩剑已飞向白飞飞。 青玉所配之剑,乃是千年玄铁所打,重有百斤,他就随手那么一挥,丝毫不怜惜白飞飞是否能接住。 他甚至手上还加了几分力道,他最厌恶她眸中的那抹骄傲,似乎天下江山她都不放在眼上,而他这个帝王,她更不屑一顾! 青玉看见剑滑过的那一霎那,眼底闪过一丝担忧。眼前娇弱的女子,根本接不住凌天赐所施加的力道。 白飞飞看着那把剑往自己身前飞来,忽的一转身,衣袂轻飘,剑已经落在地上--她根本就没有接,她只是轻轻避过。 她岂不知凌天赐有意让她难堪,所以这剑她看也没看,径直往门外走去。 青玉背后渗出冷汗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脸上明明尽是淡然温和,眸中一闪即过的凌厉气势却不输于身边的帝王。 她竟敢不接凌天赐所扔的剑。 竟敢看也不看凌天赐一眼,眉眼忽含笑的往门外走去。 凌天赐手指微微缩起,她行至他身边之时,青玉的掌心已经满是汗水,他觉察到凌天赐的危险气息。 可是,最终什么都没法生,凌天赐只是静默的看着她从身边走过,动也未动。 白飞飞像是浑然未觉刚才的危险,对着满园的阳光,慵懒的伸个懒腰,阳光跳进她的盛不下太多心事的眸中,浅浅的跳跃着。 凌天赐依旧未动,眼神越发阴鸷暴戾起来。 就这样站了许久,青玉很后悔现在他一个人陪在凌天赐身边,他勉强一笑,试探的喊道:“皇上……” “传旨,即刻回京。”看不透的双眸闪过一丝冷厉,凌天赐冷哼一声,说道。 即日回京,完大婚! 他倒要看看,她能怎么办! ********* 白飞飞盯着眼前俊俏风流的公子哥,忽的一笑,学着鹦鹉说了声:“傻瓜。” 安蕴央一直愣愣的看着眼前风华绝代的女子,这次他仔细了,眼前的女子非但极美,一举一动间更令人神动。 被那一声软软的傻瓜叫的骨头都酥麻了,他自认见过安原城无数女子,也找不出这般风神秀骨的人。 第597章 遇袭 “傻瓜,能告诉我,这个安原城的大概布局吗?”白飞飞见他呆呆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 “姑娘问这个……真是问对人了。”终于回过神来,安蕴央扇子一收,指着高墙外说道,“在下对这里熟之又熟,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一定……” “那请问这安原城地势如何。”白飞飞笑眯眯的打断他的话,问道。 “姑娘是想出逃?”安蕴央也笑了起来,笑容分外灿烂,似乎像是在说着家常话。 白飞飞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笑微微的看着他。 “那在下一定能帮上忙,实不相瞒,在下也曾逃过多次……”安蕴央格外殷勤的说道。 白飞飞又失笑,他果然是自己以前在轩辕府上时一样,任性妄为,也不怕牵累了家人。 伸出食指摇了摇,白飞飞笑道:“我只是问问路而已。” 她可不愿牵累了别人,如今自己是孤身一人,横竖也只是一条命。这位安七公子可不一样了,这府上家眷奴仆少说也有几百人,若是凌天赐龙颜震怒,都推出去斩了也可能。 她想逃,也是出了府再逃。 安蕴央扇子支在下巴上,看着眼前秀丽清美的女子,半晌没说话。 “安原城的地图在下曾绘过,不过……现在不想告诉你。”安蕴央扇子一开一合,蓦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分外灵俏。 白飞飞没有丝毫失望之情,只是淡淡一笑:“那就算了。” 说着,她便转身,看着高墙漫无目的的走着。 看见她转身离去,安蕴央急忙跟了过去,笑眯眯的说道:“姑娘,皇上身边可是高手如云,你若是想逃,只有在下能帮上忙。” 安蕴央虽和轩辕元承相熟,但去京城几次,并未见过白飞飞,如今他更没将眼前略带病容的女子,和那个名动京师的轩辕家小姐联系在一起。 白飞飞突然收住脚步,安蕴央差点撞倒她的身上。 只见一边的花径上,立着轩辕元承和红缨。 轩辕元承一见她清如泉水的双眸,立刻别开脸。她还不知岩洞中发生的事情,可是他却清楚的很。 一看见她,就有种对自己的嫌恶和负罪感。 安蕴央看见轩辕元承和红缨,立刻迎了上去,言笑晏晏,“两位兄台……元承兄,怎么了?” 安蕴央的心思细如尘发,立刻看出轩辕元承的异样,于是转言问道。 “皇上下旨,即刻摆驾回宫。”轩辕元承扯唇,说道。 他刻意不去看白飞飞,但是感觉到两道清澈的目光盯着自己,让他连笑都不会了。 白飞飞听到回宫二字,眉头微皱,看来今天自己不该拂了那把剑。如果自己装的楚楚可怜,或许还能拖上几日。 可是她偏不想从了他的愿。开始就是他做错了,凭什么自己还要去迎合他? “现在?”安蕴央看了眼天色,已经是快到晚饭的时候。 轩辕元承微微点头,红缨已经走到白飞飞的身边,低声说道:“马车已在门外等候。” 他到现在都不知改如何称呼白飞飞,若是称王妃,定会惹怒凌天赐。 白飞飞脸色似乎又白了一分,她微微苦笑,又看向轩辕元承。 “元承,这位姑娘好像身上还有伤,不多休养几日?”安蕴央问道。 “宫中不可一日无君,也该早点回去。” “呀,皇上出游……”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安蕴央扇子一敲自己的脑袋,压低声音问道,“皇上出游,是否和摩尔国变乱有关?听说摩尔国王爷叛乱,王爷府都被夷平,王妃投河,不见踪影……这么说来……王妃她……” 恍然大悟一般,又敲了敲自己偶尔迟钝的大脑,安蕴央仔细看了看轩辕元承的表情,难怪轩辕元承一直心不在焉,而那个女子如此美貌,看来就是曾掀起大浪的轩辕家五妹,如今摩尔国的王妃--白飞飞。 也难怪凌天赐要封锁消息,不让外人知道他的行踪。可是他的爹啊,居然排场摆那么大,有点脑子的路人都知道那日相接的是什么人。 唇边浮上一丝诡异的笑,皇上掳走他国王妃,真是有趣。 轩辕元承眉头微皱,这个安七公子还是这么胆大妄为,一点也不怕凌天赐听到,砍了他脑袋。 “元承,那她就是你的妹妹了?”见轩辕元承没有反驳,安蕴央得意的笑了起来,低声说道,“她可是想逃呢?你这个做哥哥的,要不要帮帮她?” 轩辕元承神情一凛,低低说道:“蕴央,你太多话了。” 他又何尝不知白飞飞想走,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因为自己身边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是他的王。 “要小弟帮忙吗?”安蕴央丝毫不将轩辕元承沉下的脸放在心中,依旧笑着问道。 “你就少给老将军添麻烦了!”轩辕元承面对他的笑脸,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简直和白飞飞以前一样的性格,什么事都敢插手。 安蕴央唰的打开折扇,夜色渐渐笼起,他的笑脸分外灿烂:“路上小心。” 他说的含含糊糊,说完,竟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夜幕中,马车上的气氛压抑的令人崩溃。 白飞飞这次没有抱膝坐着,她很随意的靠在马车里,修长的腿也随意的放着,整个姿势都很放松,没有之前那种戒备。 马车虽然很大,但她那种坐姿,几乎占据了车厢的一半。 凌天赐盯了她半晌,突然说道:“别想着逃跑。” 白飞飞坐着闭目养神,似乎是睡着了,不答他的话。 马车外起风了,乌云从头顶掠过,夜幕更暗沉。 马车已经出了城外,风更大了,雷声隐隐的在天边滚动,乌云中,也裂开一道闪电。 雨点,砸到车篷上,他们刚出城,便迎来一场暴风雨。 闪电一个接一个的在云层中划过,照耀着白飞飞有些惨淡的脸。 凌天赐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心中忍不住有些柔情,他很想伸手将她搂过来,却又放不下身份。 可是,现在她安静的模样,好想让人去疼爱。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接着红缨清斥的声音在雷雨声中响起:“护驾!” 马车内,凌天赐和白飞飞依旧两两相坐,各自神情不动。外面的厮杀声,仿佛不存在一般。 马车被迫停下,大雨中,外面一片混乱。 他们遇袭了。 数枝箭破空而出,直往马车中射去。轩辕元承截去几枝,可是那箭矢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眼前的树林中,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弓箭手。 剩下的六大护卫因那漫天如飞蝗的箭矢,也分心不少。 “刺啦”,尖锐的声响刺破马车中的安静,凌天赐迅即抬起右手,握住一截利箭,那箭头,险险的在白飞飞脖间半寸外停住,她竟还闭着眼睛,似乎浑然不觉危险。 凌天赐暗暗咬牙,看来这丫头吃定了自己会护她周全,竟然不躲不避。 泼墨似的天空下,雨点混合着箭矢声,从四处传来,敌暗我明的情况下,饶是凌天赐的护卫个个武艺非凡,也渐渐吃力起来。 初步估算,对方只弓箭手,就有一百来人。 这样训练有素的弓箭手,不是一般江湖悍匪所能集结。 又几枝箭矢飞入马车中,突然,一个浅色人影闪了出来。 白飞飞站在马车上,大雨中,她还没仔细看清状况,就被凌天赐一把扣住手腕,他担心她会逃走。 两个人并肩站在马车上,避开了几枝箭矢之后,白飞飞突然低低的说道:“红缨,你且从左侧绕去前方树林……” 她一眼看出,造成这样混乱的情况是因为敌人全采取了远攻的战略,困住了这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他们必须保护凌天赐,就不能远离马车。 “绿影,你从右侧绕去。”凌天赐也说道。 两人得令,只是身形还未动,远处摇曳着大片的火把光亮,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赶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安源老将军。 ******** “老臣护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老将军满身都是雨水,他一路派人护送凌天赐至长亭,没想到在榆树林遇到这种事情。 更可恶的是,就像儿戏一样,那群不明身份放箭之人,居然逃的一个不剩。 轩辕元承脸色沉重,这些人对地形如此熟悉,千万别和安蕴央有关,否则被凌天赐查处,那会罪连安原城。 而凌天赐因为遇袭这样的事情,又被迫回到安原城中。 于是白飞飞又看到了那个手执纸扇的俊俏七公子。 “姑娘人比花娇,还用赏花吗?”安蕴央一回生二回熟,隔着小桥,笑微微的说道。 白飞飞瞥了他一眼,又垂下头看着那朵牡丹。 整个安原府都因为皇上遇袭而不得安宁,他却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每日依旧流连市井花街,而老将军整日查找刺客下落,也忙的焦头烂额,顾不上这个儿子。 “姑娘今天心情不好?”安蕴央又笑嘻嘻的问道。 “蕴央。”轩辕元承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整个安原府都人心惶惶,可他居然还能在这里谈笑风生。 “元承兄,今日你不忙了?”安蕴央转过脸,看着轩辕元承,问道。 第598章 江山与美人 “你跟我来。”轩辕元承感觉到白飞飞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慌忙说道,然后转过身。 白飞飞总觉得轩辕元承很奇怪,他似乎在躲着自己,和以前那个大哥截然不同。而她从那天昏昏沉沉抱着他哭了之后,也清楚的记得她曾说过和轩辕家再无关系。轩辕元承如今躲着自己,也是好事,她现在是个是非之人,谁和她亲近都只会招来祸端。 只是,还是忍不住多看看他。 凌天赐无声无息的站在她的身后,等到白飞飞察觉到身边无言的压迫时,他沉沉的开口:“摩尔国的密报,苏格已死,与王爷府有关的人物,一并扣押大牢,等待审判。” “他不会死。”白飞飞的声音清浅,却很坚定。 “不管死还是没死,你都再做不成王妃。”凌天赐冷冷的说道。 “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不会成为你的女人。”白飞飞声音更冷。 “你……”凌天赐气结,她总是逆龙鳞,一次又一次。 伸手扣住她略单薄的肩,将她硬生生的扳过身,面对着自己:“若是想让你成为朕的女人,那还不简单!” “我好像听皇上说,如此下贱的人,为皇上暖床的资格都没有。”白飞飞眼中略带笑意的看着他的双眸,丝毫不惧。 “白飞飞!”暴戾的一声低喝,手指紧紧的嵌入她的肩膀中,“你信不信……信不信朕现在……” “皇上金口玉言,说一不二,当然相信。”没等他说完,白飞飞就轻描淡写的说道。 她言下之意,凌天赐再清楚不过。他说她是轻贱之人,不配为自己暖床,更不配做这天下的皇后。 他那时的一时气话,被她紧紧揪着不放。 “嗤啦”,手下的淡绿色衣裙被他撕去大半,他的双眼暗红,牙关紧咬。 白飞飞看着自己肩膀上洁白到刺眼的肌肤裸露在外,丝毫不在意的偏过头。这具身体早就破碎,若是他想要,她也无法抵抗。 只是,他若是敢要了自己,她定会让这个自大狂妄的王更加后悔。 凌天赐鼻间的气息有些粗重,紧紧的盯着眼前女子的淡然神情,仿佛这具身体不是她的一样,丝毫没有羞耻和害怕,让他更加的挫败。 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摧毁她的骄傲。 伸手捏住她的脸颊,粗暴戾气的吻狠狠的落下。 白飞飞如同木头人一般,眸中甚至还带着分毫的笑意。 咬破她的唇,顺着她纤巧的脖颈来到她洁白如玉的肩头,狠狠的一口咬下去,直到口中尝到血腥味,凌天赐才平息了一点心中的怒火。 “你……想要的是什么?”唇和肩头都刺痛着,白飞飞淡淡问道。 凌天赐微微一愣,白飞飞接着说道:“若你只是喜欢这幅容貌躯壳,我转眼便能毁了它。你要是想要一个丑颜皇后,也未尝不可。” “你敢!”凌天赐一把掐着她的脖颈上,唇边还沾着妖艳的红,他也冷笑,“王爷府上,朕的人救了几个丫鬟,如果你还想看见活着的人,就乖乖的听话。” 白飞飞眸中闪过一丝异常明亮的光,王爷府还有活着的人? 凌天赐原先并不想如此卑劣的威胁她,只是他发现,白飞飞如果毫无牵挂,他就无法控制住她。 “如果你想替苏格报仇,也给朕好好活着!”凌天赐的声音越来越冷。 “活着……也不会做你……”被他猛然按住肩膀上咬伤的伤口,白飞飞咬着牙说道。 “啪”,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凌天赐狠狠一掌打断。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爱她还是恨她,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的爱过,他只是想占有,如今这种病态的感情已经被她激怒的只剩下不甘,他哪一点比不上苏格? 为什么她甘愿抛家弃国,去摩尔国做一个小小的王妃? 不!或许他曾真心爱过,那段时间的煎熬,她不知道,可是他的心里清楚的很。从来没有想得到一个人,愿意拚却江山! 白飞飞被那一掌打飞在地,她还没站起来,就被高大暴怒的男人压住。 她一再的激怒他,他准备让她后悔。 “嗤啦”,淡绿色的衣服,被他狂暴的撕扯。白飞飞只怔楞片刻,立刻挣扎起来。 她看见他俊美的脸上,被怒火燃烧的双眸,居然有一点害怕起来。不自觉的拳打脚踢,原先的镇定全在他狂暴的动作下瓦解。 白飞飞身体一麻,穴道被点住,只能任他动作着,惊呼声硬生生的压在喉咙里。 “苏格还没教会你怎么取悦男人吗?”伸手捏住她的小脸,凌天赐霸道的气息全喷在她的脸上。 截然不同的男人味道,钻进她的鼻间,充斥着感官。白飞飞的背抵在鹅卵石铺成的花径上,被他压的生疼。 她紧紧抿着唇,看着鼻尖都顶到自己脸颊上的男人。 明明是清澈中带着冷冽的眼神,可凌天赐偏有了欲 望。 自己对女人一向没多大的欲望,可每次见到她,都想狠狠的占有。 “嗤啦”,又是一声,腰带被他硬生生的拽断,凌天赐伸手握住她柔软纤细的腰肢,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他丝毫不介意在这里就要了她。 “皇上!”偏偏这时,红缨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封园,回避!”凌天赐声音有些喑哑,沉沉说道。 “皇上……昨夜行刺之徒找到……”红缨站在花丛外,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并未回避,继续说道。 “出去!”凌天赐低低的继续喝道,他的手指在白飞飞的脸上划过。 “行刺者也许和摩尔国有关,等待皇上审问……”红缨脸色焦急。 凌天赐终于冷哼一声,手指顺着白飞飞的脸,走到她肩膀上那排整齐的牙印,重重一按,哑声说道:“知道了。” 红缨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往后退去。 凌天赐站起身,也不解开白飞飞的穴道,任她衣衫凌乱香肩半露的躺在花径中。他冷冷的注视她许久,终于挥了挥衣袍,如一阵风离去。 翠衣丫鬟和黄衣丫鬟奉命伺候白飞飞时,看见眼前的场景,小心翼翼的对视一眼,心中暗想皇上也太难捉摸了,如此风姿的女子,他都能忍心弃之不顾。 将白飞飞解了穴,为她整理好衣服,年纪小些的黄衣丫鬟终于忍不住说道:“小姐,你莫在忤逆龙颜……” 白飞飞看了她一眼,那个丫鬟立刻闭上嘴,慌忙垂下头,自悔多言。 行刺者也许和摩尔国有关…… 白飞飞心底突然有了几分底,看来是苏汶或者曹子闵还未善罢甘休,竟敢做出如此大胆的事。 唇边浮上一丝极淡略冷的笑,如今苏格不知生死,姐姐出卖了自己,而那群男人,秀丽江山,她倒想看看究竟他们能折腾出多大的祸事来。 ******** 轩辕元承站在厅中,心中五味俱陈。 若是昨夜行刺之人真与摩尔国有关,那轩辕玉仪和轩辕家,都会惹上极大的麻烦。轩辕玉仪已经让他心寒,居然亲手斩断飞儿的幸福安宁,让他如今都不知以后该怎么面对飞儿。 如果这些刺客再和摩尔国牵扯上关系,那苏汶也太色胆包天,苏格已死,他已失去大半江山,竟然还敢派人行刺凌天赐…… 这些刺客都是死士,捉住九个,八个当场自尽,剩下这一个,总算留住活口。如今凌天赐在屋内审问,他在厅中焦急不安的踱着步,生怕真的和苏汶有关。 凌天赐近日火气正旺,若是再因白飞飞生出什么事端来,保不准真的挑起两国战祸。 一个下午过去,侧门打开,凌天赐负手走出,屋内的那个活口,已面目狰狞的死去。 没人敢问凌天赐问出了什么,所有人低头屏气,看着凌天赐又往兰园的方向走去。 轩辕元承和红缨对视一眼,走入屋中去探看那个人的死因。 凌天赐直奔兰园,一刻也没耽误。 白飞飞如今已经穿戴整齐,一头柔软乌黑的发丝披在脑后,正呆呆的看着菱花镜。 那个为她梳头簪发的男人,已经不再身边。泛黄的菱花镜中,只有她那张绝色出尘的脸,像是画中人一般,浅浅的飘在里面,没有灵魂。 她这几日思虑过多,满身心都在想着苏格的生死,也想着自己怎么才能从凌天赐手上全身而脱。 眉头笼罩着淡淡的愁绪,那双一向带笑灵动的美眸也没了往日风采。 菱花镜中,突然闪进一张眉目俊秀略带羞涩的脸,白飞飞微微一愣,慌忙转过身,待看清来人后,那声“苏格”硬生生的卡在喉咙中。 凌天赐英气的眉头微微一皱,看她的模样,一定又是在想苏格。 “朕说过,苏格已死,你还在怀疑朕的情报真假吗?”想到刚才提审的那个刺客,凌天赐心中就堵得慌,他冷冷的开口。 白飞飞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她转过身,重新坐在镜前,对凌天赐视若无睹。 两个丫鬟早就跪在地上,她们都在担心,这个神仙般的小姐,会将高高在上的王再次惹怒。 凌天赐没有忽略她眸中的那丝失望,他沉沉的叹了口气:“朕今日很累,陪朕说说话吧。” 第599章 请让我回去 像是无言的退步,可是白飞飞依旧不说话,甚至不看他一眼。 这是在冷战吗?凌天赐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好吧,他承认今天是自己太冲动,践踏了她的尊严。可是,谁让他是帝王,还不习惯怎么去忍让。 “……这里还疼吗?”终于放低身份,轻轻搭在她的肩膀问道。 他掌心接触的地方,传来尖锐的刺痛。白飞飞从不知自己何时这么怕痛过。 见她脸上隐忍的表情,凌天赐突然转身,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侍女说道:“传绿影。” 绿影听了白飞飞的伤口之后,啼笑皆非。 一个小小的咬伤,居然严重到找他…… 看来他们的君王,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取悦女人。伤的时候,心狠手辣,伤过之后,又心疼难忍。 小小的药膏呈上,碧绿的色泽,气味芬芳。白飞飞神情恢复淡然,任凌天赐为她上着药,丝毫没有羞赧。 她仿佛心如死水,只是在幽沉的表情下,对凌天赐近似温柔的举动,起了微微的涟漪。或许凌天赐对她是用心过,否则不会这么久还心心念念,可是她已成摩尔国王妃,不管苏格是死是活,也不说她心中所属,若是她的身份转变,那对凌天赐而言,只有害处没有益处。 即使众口被封,他不在乎世人目光,可是清明盛世,生起这样的风波,两国都挂不住脸面。 更何况,她如今心中只有苏格,更不愿让王爷府蒙羞。 “凌天赐……”伸手按住他仔细抹着药膏的手,白飞飞终于开口,“我想回去。” 气势可怕摄人的男人手中微微一滞,接着依旧仔细的擦着药膏:“回去做什么?” 像是普通的对话,可是他的声音中已经带着淡淡的不悦和忍耐。 “让我回去。”白飞飞突然抬头,对上他深不可测的双眸,只重复道。 “若你是找人,朕已经帮你找过;若你是想报仇,只需说一声,小小摩尔国,会在三月之内,夷为平地……” “我只是要回去!”白飞飞霍然站起,直直的看进眼前浑身散发着可怕魄力和威严的男人,清脆的强调,“回到王爷府,我嫁去的地方!” “啪”!淡青色的药瓶被生生捏碎,凌天赐深吸了口气:“很好。” “君子不夺人之美,皇上是百姓心中圣君明主,夺人 妻子这样的事情,根本不该你所为!” “很好,很好……”凌天赐的掌心刺进碎瓷,渗出鲜血来。 “若你只是想得到这个身体,现在你便可得到;若是你想得到这颗心,根本不可能。做这种有损无益之事……” “好!说的好极了!”蓦然打断她的话,凌天赐冷厉的可怕。 “凌天赐,请让我回去,做自己的王妃……”肩头蓦然又是一痛,凌天赐的手指狠狠掐进她的肩膀。 “你说的都对,只错了一点。”凌天赐突然微微一笑,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少了几分威慑人心的压迫,却更加夺目的让人不敢正视,“朕,不是君子,朕,是天子!” “嗤啦”,可怜新换上的衣服又被撕裂,凌天赐唇边噙着笑,却带着一丝残忍:“朕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先要你的身,再要你的心,若是再得不到,朕会亲手毁了!” 他说的极为清淡,却让人颤栗。 白飞飞咬住唇,她知道自己不该惹恼他,可是,这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 身子被扔到锦床上,接着精壮修长的身体覆盖上来,她的手被死死的捆住,头发也被粗鲁的拽住。 她的武功根本无法和凌天赐抗衡,在越来越强的他面前,她像个婴儿一样无力。 没有丝毫的怜惜,痛的要低呼出来的嘴也被狂暴的君王封住,将她吃痛的声音全都堵在喉咙里。 “朕说过,苏格已死!”泛红着双眸,低哑的说道,“若是你再倔强……朕……朕就将你扔进青楼,让你这个王妃人尽可夫!” 白飞飞原本就僵直的身体更加僵硬,她的口中满是血腥味,不知是谁咬破了谁的唇舌。 她一定要逃……逃开这个魔鬼的控制。 白飞飞咬住下唇,渗出血丝来,她不想讨饶,因为只要凌天赐想要,她就无法躲过。而这个身子,早在苏格出事那天就已残破…… 俊脸上多着一丝忍耐的痛苦,喑哑了声音:“这样身体也是尤物……难怪苏格会不择手段让你回去,难怪苏汶那样懦弱的人都会不计后果,要将你抢回去,也难怪轩辕元承会留恋不走,果然是祸国殃民的祸害……” 他的声音轻轻的,清澈如玉,带着一丝微哑,湿润的呼吸随着他的话音落在白飞飞紧咬的唇边。 白飞飞明明心冷如灰,可是听到凌天赐说道轩辕元承之后,心脏微微一窒。 “他们这样亲过你吧……”冷锐男人的唇忽然下来,白飞飞不能动,只能任他蹂 躏。 他模糊吐字:“才刚刚开始,已经招架不住了?” “住嘴!”终于,白飞飞压抑的声音中,有了一丝恼怒。 “身体明明在喜欢,摩尔国的王妃,在别人的床上,还能如此有威严,哈!”不知是嘲讽还是其他,不停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她。 “凌天赐……你……”他口中邪佞的话,将她最后的尊严也摧毁。 浓浓的羞怒,带着一丝克制的忍耐,白飞飞从未发现凌天赐如此可恶。 “也只有你敢直呼圣名……很好……很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羞怒交加的脸,凌天赐恶意地轻笑,“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吗?怎么,朕好像看见你眼中的后悔。” ********* “你说什么?”轩辕元承正在命人收拾刺客尸体,听到绿影的话,身体一僵。 “皇上刚命我送去止痛药,然后……然后侍女又拿了香玉丸。”绿影回答。 香玉丸? 轩辕元承脸色终于变了,他的眸中变得幽暗,立刻转身,往兰园飞奔去。 “绿影!”红缨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追!” 绿影一时失言,看见轩辕元承脸色微变,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急忙也往外飞奔。 “你明知元承在意她,还将香玉膏的事说出去!”红缨也赶上他,低低的责备。 两人身影疾掠,不多时,已经赶到兰园外。 白衣与青玉正挡在轩辕元承面前,白衣低低说道:“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兰园一步,否则杀无赦。” “大人……”绿影急忙拉住轩辕元承的衣袍,却被他挥手一抖,闪了过去。 “我要面圣!”轩辕元承面容一沉,一向温雅的脸上,气势逼人。 “元承,皇上有旨……”青玉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但看见红缨和绿影的神情,心中已猜到大半,一定和白飞飞有关。 “谁若是再阻拦,休怪元承翻脸。”轩辕元承的手已经捏成拳,第一次,冷硬的说道。 “皇上只是拿了香玉丸,你莫要着急,也许他并未用……”绿影见轩辕元承一反常态,知道自己失言惹祸,急忙说道。 第600章 闯宫 “他想让她变成什么?”轩辕元承恍若未闻,自言自语。 香玉丸,是欲望之毒,若是服下,日日只会索欢,离不开床榻缠绵。 “元承!”见他执意要闯,青玉也沉下脸。 “让!”轩辕元承厉声喝道。 从未见过温雅如玉的男子,会有这幅气势凌厉的表情,四大侍卫都是微微一怔。 “元承,随我走。”片刻的沉默之后,红缨率先说道。 “我不会让她变成那个样子。”轩辕元承只喃喃的说道,身形一动,便往园中闯去。 “轩辕元承,你要惊驾吗?”白衣轻功最好,已落在他的面前,眉头微皱。 “你若是再不让,休怪轩辕某无礼。” “除非我死,否则休想踏入园中一步。”白衣恨恨的盯着有些失控的男人,他一向冷静,怎么一遇到那个女人,就如此疯狂? “白衣……”轩辕元承眸中掠过一道杀气,微微转身,手中赫然多了一把黑色钝剑。 青玉侧过脸,腰边玄铁重剑已在轩辕元承手中。 “元承!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冒犯皇上,和兄弟动手,值得吗?”红缨语气有些悲怆。 “她是我的妹妹。”轩辕元承手中利剑一挥,青衣猎猎抖动,“我不会让她出事。” “元承,里面的情况还不得知,你千万别冲动,若是惊了圣颜……”绿影的话还未说完,白衣已经被剑风逼退两步。 ******** 凌天赐早已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凌天赐冷冷的看着她的眼中,渐渐有了一丝柔情,他竟然吻住白飞飞鲜血淋漓的唇。 白飞飞闭上眼睛,忍受着他几近粗暴的疯狂。 “你只能是朕的,从今往后,若是再有他人碰你,朕定会诛他九族!”身上的男人终于稍稍餍足了一些,伸手抚着她的脸,轻柔的摸着她受伤的唇瓣,没待她的心跳恢复,新一轮冲击又开始了。 外面打斗声隐隐约约传进房间,可是并不影响一室的春光旖旎。凌天赐对外面的声响恍若未闻…… ******* 一个时辰后,轩辕元承浑身是血,而其他四大护卫也都受了伤,他们无奈的对视,只得看着他拄着玄铁重剑,一步步往兰园内的厢房走去。 轩辕元承虽是当年文武状元,但凌天赐的八大护卫中,随便其中的两人合力,武功也在他之上。如今四人见他真的拼命,不愿伤他过深,只好任他走到房门。 红缨生怕他真的惊了圣驾,四人虽让他进园,却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皇上,臣有奏!”咣当一声,扔掉撑着身体的宝剑,轩辕元承跪在门外,扬声说道。 屋内,激烈的声响和令人脸红的喘息声依旧。 “臣……”轩辕元承握紧了拳头,心脏突然又疼了起来,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还是没用,如今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 拳头用力的抵住隐隐作痛的胸口,轩辕元承的声音也有些嘶哑:“皇上,臣有要事相奏……” “元承!”红缨叹息一声,不忍的侧过脸,他何必为了一个女人,逆了龙鳞。 白衣身上也有几道伤痕,他更加不悦的咬着牙,那个女人他第一眼看见就知道是祸水。长得那么美就算了,偏偏脾气还古怪,一看就知道是个大麻烦! 屋内的动静终于结束,轩辕元承心脏疼痛的要滴出血来,他知道现在在几个护卫的注视下,不可能再走进房中一步,只能用力的按着胸口,一遍又一遍的哑声重复:“臣有要事相奏……” 已经迟了……他的飞儿那颗剔透如水晶般的心,应该早就破碎了,如今再没有愈合的可能。 心痛的连呼吸都苦难,用力闭上眼睛,才克制住某种可怕的念头。 “有何事要奏。”房门蓦然打开,凌天赐长发披散,英俊的让人不敢正视的脸上,残留着情 欲的味道,而那双漆黑的凤眼中,带着点点危险的光芒。 凌天赐看了眼单膝跪在门外浑身是血的男人,又看了眼四个受伤的护卫,眯了眯眼睛,那里面的光芒流转,却更加危险。 “皇上……刚才……”红缨急忙跪下,抢先说道。 “朕没有问你!”凌天赐俊美的面容,张狂桀骜,带着可怖的压迫,说道。 他的视线落在眼前眼前的低头的男人身上,缓缓说道:“轩辕卿家有何要事想报?” 凌天赐的称呼都变了,让四个侍卫心中一凛,他们陪着凌天赐一起长大,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的脾性,看他的模样,若是今天轩辕元承说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那他一定不会轻饶。 “回禀皇上,臣听闻苏格未死。”轩辕元承脸色煞白,缓缓说道。 “听闻?”凌天赐忽的轻笑,俊美优雅的脸似乎多了一分柔和,“元承啊元承,何时听闻的事情,也能让你闯宫扰驾?” “消息应该属实,只因元承还未亲眼看见苏格,所以不敢妄下定论。”轩辕元承依旧没有抬头,身上的伤口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血,将所跪之处染的鲜红。 “好,既然如此,朕就命你去摩尔国与蓝逸墨阳相会,带回苏格,不管是尸体还是活人。”凌天赐的笑容似乎更温柔起来,他还未得到苏格的消息,他竟知道点滴,看来这个男人也不简单。 “皇上,若是苏格未死,飞……王妃她……” “王妃?”凌天赐打断他的话,那张脸上除了温柔的笑意,再没有其他表情,“她是朕的女人,这江山的帝后。” “皇上,苏格如果没死,更不能碰……” “元承,今日你伤成也这样面圣,不是因为苏格,而是因为白飞飞吧?”凌天赐的脸色突然一沉,伸手捏住眼前男人的下巴,抬起轩辕元承的脸,逼视着他,问道。 “皇上明鉴,为了大晟国的颜面……” “朕已经要了她!”在苍白的男人耳边,凌天赐邪肆低声的说道,一字一顿,“她的滋味果然好的让人不愿放手,元承,你也尝过一次,是不是……” “皇上!飞儿是臣妹,臣没有……没有……”轩辕元承指节泛白,但是声音却无力起来,那天的事情,他怎么解释看上去都是在欺君。 那样的美色诱惑,那样挚爱的女子,在自己的怀中娇吟求欢,换做任何人,也无法抵挡分毫。可是他却咬破了唇舌,硬生生的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没有走出最后一步。 “元承,因为这个女人,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凌天赐突然叹了口气,松开手,霍然转身,淡淡说道,“绿影,先将他止血;红缨,传唤侍女,沐浴伺候。” 房门又关上,只留下脸色更加苍白的轩辕元承。 凌天赐什么都没有问。 凌天赐没有问他怎样得知这个消息,对他们浑身的伤痕也没一丝的讶异,对他所说的“苏格未死”四字,更没有意外的表情,他的心思太难捉摸,深沉可怕的让他不敢去面对。 绿影沉沉的叹了口气,走到轩辕元承面前,低声说道:“先止血吧,看上去皇上应该没有用香玉丸,否则里面……里面不会如此平静。” 自始至终,房屋内的白飞飞始终没有动静,若是真服了香玉丸,只怕里面早传出女人的呻吟。 第601章 不要说不 轩辕元承当然知道,从凌天赐开了房门开始,他心中就清楚的知道,他没有让白飞飞服药。可是,他依旧心口痛的厉害,几乎支撑不住。 “咳……”眉头微蹙,突然咳出一口鲜血,轩辕元承抵着胸口,勉强站起,“多谢兄弟们手下留情……” 话未说完,他身形一摇晃,缓缓倒下。 ******* 白飞飞昏迷之中,模模糊糊的好像听到“苏格未死”四字。 温暖的水,将她包围着,一只手在她光滑的肌肤上轻柔移动,像极了苏格的温柔。 她紧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安静的覆盖在洁如白瓷的脸上,英气秀美的眉头因为手指的游走,轻轻的皱着,直挺的鼻,粉嫩略肿的红唇,散乱的乌黑发丝,无一不诱惑着眼前狂妄的男人。 只是,她的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再不能承受任何的激情。眼神了落在她肩上的咬伤上,坚硬的心脏终于有了些疼,避开小巧却圆润的肩膀,抱着她在怀中,为她清洗着身体。 光洁如玉的肌肤上,遍布着点点红斑和青瘀,一再的将男人的眼眸引的暗沉。 紧紧搂着她柔若无骨的身体,如果她不是这么倔强,如果她肯安心做他的王后,那他一定会怜惜她,爱她如至宝。 可是,这个小小的柔弱身体里,装着满满的乾坤,偏偏没有他的身影。 伸手扶正她歪靠在他肩头的小脑袋,黑眸沉沉的看着她原本娇艳如花的脸,他到底爱这个倔强的女子什么?这张天下无双的脸?还是绝代风华的风姿傲骨? 为了她,竟做了这么多的傻事,容忍她成为别人的女人,容忍她对自己的放肆,甚至想为她放弃天下…… 色相惑人,他如今到是希望自己只爱她这副皮囊,这样,他便可亲手毁掉这张脸,永远将她丢弃,永远也不会想起。 看着她略带病容的脸,心中的那丝疼痛突然扩大起来,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娇艳明媚,如同幽香洁白的栀子花,对着阳光一朵朵绽放;可是现在,她即使昏迷着,也是一脸愁容,不见了当初肆意的笑…… 轻轻的吻上她肩膀上的伤,他想看见她的笑,不想看见这样的丫头。可是……可是她只为别人笑,从不正视自己一眼。 浴桶中,白飞飞的睫毛微微颤抖起来,彷佛是做了一个温暖的梦,她感觉到一股难言的柔情,好像是苏格回来了。但是却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害怕一睁开眼,会将梦惊醒。 许久,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大掌托起,放入柔软的床上,接着拉好被子,被禁锢在一个温暖到滚烫的胸膛里。她的腰酸极了,浑身都像散了架,如今被温暖着,仿佛是被苏格搂在怀中,唇边不由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缩了缩身体,寻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眉头渐渐舒轩辕开来。 凌天赐闻着她发丝的清香,渐渐平息下来。即使她只这样静静的任自己搂着,不会逃跑,他发现自己就好满足…… 如果她永远都像现在这样乖,那他会拚尽全部,去怜惜她。 ******** 天色刚刚微亮,白飞飞睁开眼睛,一张俊秀无双的睡脸映入自己的眼帘。 她怔怔的注视着这张放大的睡脸半晌,才猛然醒悟身边的人是凌天赐。他睡着的时候,居然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天真,让她错觉以为是苏格。 身在高位的男人,只有在熟睡的时候才是褪下所有防备的时刻。凌天赐此刻便是如此,没有了阴冷狂妄,没有了暴戾霸道,只有一分贪恋和满足。 两人都赤 裸着身体,她被紧紧的抱在他的怀中,动也不能动。 瞪着那张安详的判若两人的脸,醒悟过来之后,几乎是立刻,白飞飞不假思索的轻轻抽动着手,往他胸口的大穴上拂去。 她不能杀他,因为大晟国不可一日无君。凌天赐无论怎么对自己,都和懦弱无能的苏汶不同,他是大晟国福祉明君。 可是,即使是明君贤主,若是伤害过苏格,她也不会轻易放过。 紧紧圈住她的双手,有一只突然抓住了她欲图不轨的手,攥在手心中,往他的胸口移去。白飞飞微微一怔,自己的手被他放在胸口处,他似乎毫无防备。 胸口的大穴就在她的掌心处,她的手心却渗出汗来,有些紧张的抬眸看着那张似乎依旧在熟睡的脸,她现在不想轻易惹怒他。 万一失手…… 咬住还刺痛着的下唇,她恨自己的力量薄弱,处处受制。 突然,一直缠着自己头发的另一只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也紧紧的按在胸口。滚烫的肌肤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热度,被迫相贴的身子像是着了火,她刚才还勉强镇定的脸上,渐渐染上了红晕,再不迟疑的将力气聚集在掌心处,不假思索的拍下。 “你最好不要乱动。”男人带着睡意的慵懒好听的声音在头顶上方懒洋洋的响起,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却让她僵硬了身体。 他已经醒了,她实在不该轻举妄动。 手被他攥在手心里,柔嫩的指尖擦过他结实的胸膛,被他牵引着,来到他的唇边。 温热的气息在指尖蔓延,慵懒的男声低低的笑了:“真乖。” 大手轻轻抚着她的黑发,终于不再紧紧的按着。 白飞飞抬起头,遇见一对半睁的狭长黑眸。 “只要你以后听话,朕就不会强要。”薄唇微微上扬,凌天赐突然发现自己今天的心情非常好。 早上起来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怀中满满的温香软玉,掀开眼眸,就能看见那张美的让人忘记呼吸的脸,真是让人心情畅快。 看来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太久了,龙床上除了自己,就是自己的影子。现在这种奇异的感觉真好,满怀都是温暖柔软。 白飞飞身子微微一颤,脸上压抑着羞恼。她厌恶除了苏格以外的任何男人对她做那种事情,冷冷的注视着男人俊美的脸,她终于低低说道:“放开我。” “什么?”凌天赐修长入鬓的剑眉微微一挑,问道。 “放开我。”白飞飞瞪着他,努力克制着表情和语气,继续说道。 “你这是在命令朕?”狭长的黑眸眯了眯,里面光华流转,有着深不可测的危险。 他是不可一世的君主凌天赐,不是她温柔的苏格。 心中明明知道不该顶撞他,美眸微微垂下,强制的压下喉咙中的话,全身因为肌肤的接触,肌肉都紧绷着,她不想昨天的事再次发生。 即使她不在乎这个身体,也不想再蒙羞耻辱。 看见怀中的白飞飞垂下眼睛,凌天赐的心情好像更好了,他无法想象如果她对他俯首称臣,乖巧温柔,那该是怎样的愉悦和快乐。 他想征服的,不过是她的心。 唇边勾起一抹笑容,凌天赐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今日便回京城,朕会诏告天下,即日大婚。” 白飞飞浑身一震,抬眼看着凌天赐。 “不要说‘不’,你没有选择。”凌天赐低头在她的耳边吹着气说道。 “我可以起床吗?”白飞飞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栗着,问道。 “现在不可以。”凌天赐拨弄着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很满意她现在的小心翼翼。 嗯,至少不会处处顶撞他的龙威,对这个丫头,果然应该心狠一点,杀掉她的锐气,她才知道什么是帝王之威不可触。 白飞飞咬着唇,在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爱抚中,在他温热的鼻息中,身体依旧无法放松。 待到凌天赐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 “给朕穿衣。”见白飞飞依旧缩在被中,抓着被单,双眸紧闭,凌天赐的唇边不由又浮上笑容来,俯身拍拍她的小脑袋,说道。 白飞飞如今像霜打的茄子,早因为昨天他的粗暴,失了大半的锐气,又隐去剩下的锐气。她睁开眼睛,看着凌天赐匀称精壮的赤 裸身体,脸色立红。 急忙扭过头,不看他的身体,也不说话。 凌天赐见她的反应,弯出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带上淡淡的温暖。 他伸手拽住锦被,轻轻用力,床上的被褥已被掀开,白飞飞修长洁白的身体落在他的视线里。 黑眸立刻从她的滑嫩身体移到她的脸上,凌天赐生怕自己又会克制不住。 白飞飞抓住被单的一角,迅即的裹住胸口,愤怒的坐在角落中,发现自己的衣物都不知哪里去了。 “为朕穿衣。”凌天赐看着她愤怒中带着抗拒的眼神,扬眉又说道。 “……不要。”视线纠缠了半晌,她还是清清脆脆的拒绝了。 然后,扭过头,等着凌天赐发怒。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凌天赐的动静,也没有一丝压迫的感觉,白飞飞有些讶异的抬起头,看向凌天赐,却发现他的脸上笑意吟吟,不见丝毫的愠怒。 第602章 女人是祸水 其实自己最喜欢的,还是她这样清奇可爱的性格吧。无论遇到什么,始终还是会坚持心底最真的声音,不愿妥协。 如此想着,凌天赐伸手取过衣服,他的长袍下,压着一套女人的衣物。他曾和轩辕元承在摩尔国听说,若是想要婚后女人对自己千依百顺,可将她的衣服压在自己的衣物下。他是帝王,本不该相信这些胡言乱语,可偏偏昨晚,神使鬼差的将她的衣服塞到自己的衣服下。 将那套湖蓝色的衣裙扔到床上,淡淡说道:“穿衣。” 白飞飞觉得他态度转变的有些奇怪,她警惕的看着那套衣裙,不知凌天赐又在耍什么花招。 凌天赐见她惊疑不定的神情,略带古铜色的身体微微俯下,暧昧至极的说道:“怎么?难道还要朕为你穿衣?” “不……不敢。”别过眼,心脏微微一跳,这个男人和苏格完全不一样,他如今比苏格更危险。 想到他在一年前,她和苏格大婚之日,他如天神般的出现,夺去她的吻。那时,他远远没有苏格决绝狠辣。可是现在,那个慵懒俊美的脸上,黑眸光华流转,明明含笑,却带着逼人的气焰,让人无法从中探究他的心思。 “唔,那为何还不穿衣?”凌天赐见她别过眼,心中暗笑,又问道。 白飞飞咬咬牙,他赤 裸精壮的身体马上就贴上自己,她伸手抖开被子,看似无意的往他头上罩去。 凌天赐微微一笑,将锦被按住,白飞飞已经穿上外袍,内衫肚兜却都在床上。 白飞飞随意系上腰带,偏过头,往床下跳去。 “你习惯穿成这幅模样?”凌天赐看着她纤细挺拔的背影,声音低沉。 “大晟国律法中,没有规定不准女人穿成这样吧?”白飞飞微微侧身,终于不服气的回嘴。 要她在他面前慢慢穿上那些繁琐的衣服,她才不愿意。 凌天赐突然有些口干舌燥,立刻转过身,套起衣服径直往外走去:“如果你想大晟国律法今日就会规定女人应该怎么衣服,那很快就会就有人过来给你宣读新律。” 听着他的脚步消失,白飞飞才长出了口气,她双腿发软的坐到床边,这才发现一个早上的神经都绷的太紧,凌天赐一离开,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 “皇上,轩辕大人他受伤不轻,去摩尔国,就让属下代替吧。”青玉毕恭毕敬的对凌天赐说道。 “朕先去看看。”一提到轩辕元承,凌天赐的心中就很吃味,昨天的事情让他十分恼火。 “皇上,白衣愿替轩辕大人南下……”白衣跟在凌天赐的身后,说道。 “哼,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凌天赐冷哼一声,心中更加吃味,他们都是一起长大,这些侍卫队轩辕元承比对自己还要好。 而且轩辕元承昨日也伤了他们,居然还在为他说话! 凌天赐突然发现,因为白飞飞,自己竟然越来越喜欢吃醋了。 “皇上,轩辕大人是朝中重臣,如今受伤不轻,不宜再南下。”红缨也说道。 “他还知道自己是臣?”凌天赐大步往湖对面的厢房走去,声音更冷,“昨日他为何闯园?” “轩辕大人不是说有要事相禀……” “红缨!”凌天赐打断他的话,目光微微凌厉起来,看着身边最得力的侍卫,“你敢欺君?” “不敢!”慌忙单膝跪下,红缨握拳低头。 “不敢?昨日元承未说话前,你就想为他开脱……”凌天赐看着脚下的英锐男人,唇边扯出一个冷笑来。 “皇上,属下不敢,只是……只是……”红缨感觉到头顶阴沉下来的目光,额上不自觉的渗出冷汗。他们的王,越来越可怕了。 “只是什么?”凌天赐指尖拈着垂下的绿叶,眯着眼睛问道。 “回皇上,只是因为轩辕元承担心皇上名声和大晟国颜面。”白衣年轻气盛,口无遮拦,站在红缨身边,毫无畏惧的说道,“白飞飞乃是摩尔国的王妃,皇上带回宫中,还要立为皇后。她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不管如何娇颜惑人,也没资格做大晟国的皇后!” “白衣!”红缨和青玉都喝了一声,青玉脸色煞白,也跪下说道,“皇上,白衣无心冒犯,只是……立后确是大事,请皇上三思。” 凌天赐指间的那抹绿色似乎被揉出汁液来,完璧之身……他的心中微微刺痛,如果白飞飞肯做他的王后,他不会介意…… 他知道她对世情冷眼看淡,天性疏放,他也不在意什么名节贞操。只要她愿意和自己一起指点江山,不会背叛,他什么都能给她。 好像从昨天开始,他对她的感情又改变了。虽然是强占了她的身体,却奇异的对她有了某种更加亲密的感情。 扫了三人一眼,凌天赐突然笑道:“怎么从轩辕元承身上转到立后上来?” “属下的意思是轩辕大人昨日之举并无不妥,他也是为了大晟国和皇上的颜面……” “看来朕对你们越来越纵容,开始越俎代庖。”凌天赐声音很轻,接着笑容扩大,“呵,立后,连你们都有微言,看来,真如她所说……” 明明在微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噬血的冷厉。 ****** 绿影站在轩辕元承的床边,看着脸色苍白消瘦的男人,心口有些堵闷。 想当年,他们一行九人都围在凌天赐的身边,习武学文,情同兄弟。轩辕元承在凌天赐即位之年,一举拿下了文武状元,皇上亲赐白马,扬鞭走过二十里繁花御街…… 那个时候,他多么意气风发,在外是新帝最器重的臣子,在内是凌天赐最信赖的朋友,可是现在,却因为一个白飞飞,变成这种模样。 女人啊,果然是祸水。 绿影有些庆幸剩下的八人,没有这种烦恼。 “皇上!”无人通报,门外走进凌天赐,绿影慌忙收回心思,垂首而立。 “还没醒?”凌天赐径直走到床边,淡淡的看了眼床上苍白的男子,突然笑道,“不会也是不愿醒来吧?呵,果然曾经是兄妹……” “皇上,轩辕大人受伤不轻,又有心痛病,昨天清理了伤口,今日才服药。”绿影蹙眉说道。 “心痛病?”凌天赐眉头一扬,微有讶异。 “属下也是昨日检查伤口的时候,才发现这种奇怪的病。” “严重吗?”凌天赐伸手掀开轩辕元承的被角,眼底有一丝紧张。 “属下找不到病根,只能先用药延缓一段时间观察。”绿影看着凌天赐往轩辕元承胸口探去,叹了口气说道。 “那到底要不要紧?”凌天赐皱眉问道。 “属下还没探清病因,可能……” “可能什么?”凌天赐紧张的问道。 “轩辕大人心痛病已有段时间,他并未看医,如今越来越难医治……” “该死,竟这样作践自己!”凌天赐掌心下的心脏微弱的跳动着,他突然大怒起来,转过脸对绿影说道,“朕不想看见自己的臣子整日一副病容,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让这什么心痛病见鬼去!” 绿影垂下头,心中叹息。皇上心中还是待轩辕元承如兄弟,何苦为了一个女人,让彼此都回不去? “今日启程回宫,速召御医!”见绿影垂头不语,凌天赐恼怒的收回手,沉声说道。 “皇上,轩辕大人的身体还不宜赶路……”绿影轻声说道。 凌天赐眉头一皱,红缨立刻说道:“轩辕大人先在此养伤,待到伤恢复大半,再接回京城,让御医再查探病情。” 他是担心路上又会因为白飞飞,两人再生罅隙。 “也好。”凌天赐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绿影留下照顾元承,朕回宫后,会派御医相接。” 他如今不想再在安原城耽搁,而且因为上次行刺之事,老将军和禁卫军都已出动大队人马,可以护驾回宫。 他要早日回宫,诏告天下,择日大婚。 ******** 白飞飞满脸是血,她第一次厌恶自己的这张脸。 屋内的两个丫鬟浑身发抖,跪在地上低低哀泣,死死的抓着白飞飞的手。 那白玉般的手上,紧紧攥着一只玉簪,上面滴着血。 门外旋风一样走进一个人,凌天赐震怒的看着白飞飞满是鲜血的脸,几乎是立刻,一个巴掌狠狠的挥了过去--她竟和轩辕元承一样,如此伤害自己。 那巴掌力道太大,将她整个人都挥到一丈外的床上,年轻俊美的君主怒声喝道:“你做了什么?” 上前几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床上拉起,看着她半张划伤的脸,凌天赐几乎将她的手腕捏碎。 “你们是怎么看着她的?”一脚将一边伏跪在地的丫鬟踢出三丈外,凌天赐几乎失了理智。 她居然毁了自己的容! “皇上恕罪……皇上……” 不说就算了,丫鬟一开口,凌天赐更加怒不可遏,暴怒的喝道:“拖出去凌迟!” “皇上饶命!”丫鬟涕泪交加,慌忙伏在地上哭泣道。 “皇上。”青玉想要阻止,可是一看见凌天赐射来的凌厉目光,立刻噤声。 第603章 神医 白飞飞在满眼的血色中,沉沉的看着凌天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连那张绝色倾城的脸,她也能狠心毁掉。 白飞飞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刚才她坐在菱花镜前,看见自己这幅模样,不知为何心中满是厌恶,竟举起簪子,往自己脸上狠狠的划去…… 凌天赐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看着她满脸的血迹,半眯的眸中闪过无数的情绪,最终,化成浓浓的夜色。 “绿影!传绿影!”凌天赐阴鸷的喊道,然后对着白飞飞咬着牙说道,“做的好,做的真痛快!” 白飞飞没有任何表情的盯着他,若不是因为自己还有留恋,那玉簪所刺之处就不是自己的脸了。 ********* 绿影突然发现有医术并不是好事,他欲哭无泪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白飞飞,恨不得跪下来磕上几个头,求她别折腾了。 “她的脸若不能恢复原样,你自己看着办!”凌天赐冷冷的说着,眼神依旧停留在白飞飞的脸上,薄唇吐出毋庸置疑的威胁,“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白飞飞闭上眼睛,她想到以前的自己,舞剑吟诗,把酒临风,微微一笑,便是整个春天。 真是怀念以前的自己啊。 如今的自己,还没找到自己的母亲,又失去了苏格。现在,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渐渐消失。 新换的侍女将白飞飞的脸上擦净,一道伤疤从眼角到下巴,几乎贯穿了半张清丽的脸。绿影看着那道还在渗着血的脸,又在心底叹了口气。 止血,敷药。 凌天赐坐在一边的厅外,不知灌了几壶酒。 绿影看了眼屏风外,确定凌天赐不会现在走进来,于是俯下身,在白飞飞耳边低低的说道:“轩辕元承已为你失了大半性命,你若是不想他死,就好好活着!千万别惹怒皇上,否则……你可知香玉丸?” 若是以前,白飞飞定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可是和苏格在一起之后,他常为她说些朝野趣事,包括宫闱秘闻,其中就有香玉丸。 传说香玉丸集了九十九种珍贵药材,辅药更有二百八十五种,皆是难得上等药材研制而成,这些药材要是聚集,至少需要五年时间,所以香玉丸只有皇宫才有,专为皇上看中的烈性女子所用。只要一服,便会变成下药者的发泄欲望的奴隶。 而她此后的一生,除了索欢,脑中再无其他。 还有轩辕元承,他出了什么事? “皇上手中便有一颗香玉丸,他若是引自己的血让你服下,那你这一生,都再离不开他。”绿影见她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立刻补充道,“轩辕元承说苏格未死,你若是先死……” “苏格未死”?白飞飞一直暗沉的眸中,闪过一丝极耀眼的光芒,恍若流星从墨黑的天空中划过,让绿影的目光也亮了。 微微闭上眼睛,像是被那道光芒煞到一般,绿影很欣喜她能够听得进去他的话。 “苏格未死?”几乎是从心脏中挤出的几个字,低哑的从唇中飘过,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喜。大哥说苏格未死,轩辕元承说苏格未死,那一定苏格还活着。 “我不死……我怎么会先他而死……”喃喃自语着,白飞飞闭上眼睛,脑中浮现那个男人温柔的脸。 “别在皇上的面前做傻事,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后果会如何。你即使毁了自己的容,也无法阻止皇上想做的事情。”绿影见她脸上浮上一丝温柔,急忙说道。 没想到白飞飞竟微微扬起唇角,灿如春花的浮起一朵极美的笑容,依旧低低的自语:“我知道,他不会死……” “这张脸,若是你不恢复起来,日后苏格只怕也不敢相认吧。”将事实扩大,绿影紧紧盯着白飞飞,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她倾城的美貌,即使遮住半张脸,唇边微微一挑,让他的心跳都加速起来。 “苏格不会在意……”连眼里都晃荡着笑容,白飞飞的眼波中晃荡着十里春风,“即使这张脸都毁去,他也会一眼认出……” 绿影惊愕的看着她明媚眼波,这段时间,他从没看过她这样的微笑,一时间,连呼吸都被她的笑夺去。他突然知道,为何轩辕元承会迷上凌天赐看上的女人。 ******** 阿烬在湖边的木屋中,抬头看着天。 空中的鸟打着圈在飞翔,树叶也打着圈落下。 生命好像也打着圈,慢慢的坠落。 王爷府所有人都死了,王爷畏罪投河,王妃坠水殉情,下落不明。 他没有保护好白飞飞,让她落到凌天赐的手中。他也没有保护好苏格,让他如今还在昏迷中,命悬一线。 清冷无波的脸上,出现了微恼的神情,他辜负了轩辕元承的托付,让如今的局面变得无法收拾。 摩尔国内变,这会正闹的风风雨雨。而大晟国却平静的可怕,只偶尔听说王妃并未投水,而是被神秘人掳走。那些百姓的言语中,带着某种暗号,似乎都知道神秘人到底是谁,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大晟国的王,早就下诏要立轩辕家五小姐为后,原本天下欢呼,可是中途却突生许多变卦,到了如今摩尔国龙舟巨变,传言因争夺王妃而起,他们的主子,一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小子,又在发什么愣?我让你给我找的药草呢?”一个精瘦的老头悄无声息的站在阿烬的身手,拿起大烟袋就往阿烬头上打去。 “神医,除了一味顷鸢花需等冬日,其他药都已准备好。”阿烬对眼前这个精瘦古怪的老头十分尊敬,言语间都带着一丝恭敬。 “顷鸢花乃是药引,若没了它,我怎么配药?”老头子很不悦的咂咂嘴,“罢了罢了,反正那人迟早都会死,身上那么重的伤,也熬不过几天。” “薛神医……”见老头子转身就走,阿烬慌忙拦住他,“此人你一定要救活,我家公子定有重谢。” 原来面前精瘦的老头竟是早就退隐江湖的“佛手神医”薛道明。 传言他的医术出神入化,断气三天的人,他也能从鬼门关拉回来。不过传言只是传言,眼前貌不惊人的小老头不过是贪财了点,医术嘛……到如今苏格也未醒来,让阿烬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死遇到了一个江湖骗子。 “你家公子到底是谁?”老头眯起了精明的眼睛,他在估算着能赚多大一笔。 唉,谁让自己那么早退隐江湖,如今家产都快被吃光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送上门来的,一定要狠狠宰一次。 “神医只要医活此人就行……”阿烬知道顷鸢花不过是借口,这个老头故意在为难他,就是嫌诊金不够。 “定金就那么少,实在怀疑你家公子求医的诚意。”老头子打断他的话,眼睛滴溜溜的在阿烬身上打着转,咕哝着。 “我家公子如今身有要事,神医……” “有什么要事比救人还要紧?你家公子分明没有把这个病人放在心上嘛,要不然也不会送这么点诊金。”薛神医再次打断阿烬的话,摸着山羊胡子,眼神似乎瞄过他腰间的那块上好玉石,摇着头说道,“难为你还能找到我,可惜太没诚意了……” “神医且慢!”阿烬见他摇着头就要走,忙伸手解下轩辕元承所送的那块玉佩,双手捧到薛老头子眼前,有些心痛的说道,“神医稍等,我家公子数日后定会送来诊金……” 心痛啊,这块玉佩一直不离身,如今竟然被这老头子忽悠去了。 咬了咬牙,如今轩辕元承音讯突断,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和自己联络。这块玉佩也只好先放老头手中,到时候再赎回来。 薛老头子眼睛眯的更厉害了,看着手中的那块闪着圆润光泽的玉佩,似乎不大愿意的点了点头:“好吧,三日内,若是先看到一笔银子,他身上的四十九处伤,会复原三处。” “才三处?”阿烬皱了皱眉头,直觉自己上当了。 “哎呀,你去看看他身上的伤,哪处不是致命伤,而且伤及五脏……要不,你去医好了!”老头子眉头一皱,伸手将玉佩还给阿烬,扭过脸说道。 “薛老前辈,在下无意冒犯,三日之内,定有银子送上……” “咳咳,记得就好,否则多出三处伤口就不好了……”卑鄙的威胁丢下,老头子伸手将玉佩又塞回自己的怀中,笑眯眯的转身,眼底闪着满足的光芒,往不远处的茅屋走去。 茅屋很简陋,里面却空无一物。薛道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不知他碰触到什么,里面的里面突然裂开,露出一条地道来。 地道很长很幽暗,走到最深处,里面有个圆形的空地,穿过空地,就到了一处铁门前。 薛道明按了按门边的狮子头,铁门赫然打开,里面雾气森森,冷的刺骨。 依旧是不大的空间,里面有张寒玉床,正在夜明珠柔亮的光芒下,散着丝丝冷气。寒玉床上,赫然躺着一个赤 裸上身的男人。 第604章 饶他一命 赤 裸的上身布满了狰狞的伤疤,甚至有些翻起皮肉的伤疤中,可以看到森森白骨。而那张漂亮到毫无瑕疵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整个人似乎都被冰冻起来,毫无生息。 薛道明走近寒玉床,凝神的看着床中清秀男子的脸,接着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种伤居然还能撑到现在,真是不可思议。 手指凌空从他胸口几处伤口拂去,喃喃的说道:“心、肺、胆、肝、肾……” 老头子脸上再没半分玩笑的神情,严肃的没一丝笑容:“处处是致命伤,五脏已无完整部分,不知道要多少诊金才能救活呀……” 说来说去,说到最后,还是在纠结诊金。随后跟来的阿烬恨不得一掌将他劈开,忍了忍,才淡淡说道:“薛老前辈请放心,只要医活他,无论多少诊金,在下都付得起。” “唉!”又叹了口气,薛道明摇摇头说道,“他即使能睁开眼睛,也是个残废,这些伤刀刀致命,救活了,也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苟延残息。” “只要先保住他的命,其他的以后再说。” “先付三千两黄金做定金吧。”老头子伸出手,说道。 “老前辈,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您这未免也太狮子大张口了。”阿烬脸上肌肉微微一抖,三千两黄金,他得去劫钱库了。 “三千两黄金不过是买他半条命,如果想让他睁开眼睛和你说话,至少要这个数。”薛道明伸出五个手指晃了晃。 “五千两黄金?”阿烬微微眯起眼睛,那他得搬多久啊。 “五万两黄金。”不以为然的摇了摇手,薛道明说道。 “什么?”这也太黑心了点,阿烬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五万两黄金?” 薛道明点了点头:“足色足重,分毫不差。” “老前辈,你是在和晚辈开玩笑吧?”脸色沉了下来,阿烬皱了皱眉头问道。 “呵,看来堂堂摩尔国的王爷,身价居然还不到五万两黄金。”摇头叹息着,薛道明露出一丝诡笑,“传言中来无影去无踪的闪剑客,竟然连区区五万两黄金都拿不出……” 阿烬眼底闪过一丝骇然,这个老头一直在这山中足不出户,他是如何得知苏格的身份和自己曾经的身份? “五万两黄金……三日后送到,只是,若老前辈这张嘴不够严实,莫怪在下剑快。” “闪剑客的剑,江湖上谁人不怕呀?我可不想以后变成哑巴。”老头子一听见三日后五万两黄金送上,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拍着胸脯说道,“王爷的命包在我身上,一个月内,保证他能开口说话。” 阿烬脸色又沉下来,一个月才能开口说话?现在外面情况混乱,一个月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能不能再快一点?”想到轩辕元承现在也不给他飞信,阿烬很想先去探查轩辕元承现在的情况,于是皱眉问道。 “你看看他的样子,五脏俱伤,心脉皆断。若不是这寒玉床,他早就驾鹤归去,尸身或许都腐烂了。唉,说起这寒玉床,可不是一般人能躺上的,普通人花上千金,老薛我也不舍得让他们躺一天啊……” “够了。一个月就一个月,若是一个月他还未醒,老前辈就休怪在下失礼。”一听到他又开始说钱,阿烬立刻转过身,往长长幽深的隧道外走去。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脾气火爆,一点也不知道尊重前辈。”看着远去的背影,薛道明摇了摇头,然后又专注的看着苏格来。 ********* 苏格未死……苏格未死…… 因这四个字,白飞飞像是换了一个人,眉目间灵动清澈的气息又开始流转起来,带着让人移不开眼的清丽英气,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可是却再也挡不住眸中那抹震慑人心的光华。 她一直都相信,苏格不会轻易丢下她一人。 如今,真的没有丢下。他虽然不知现在身在何处,可是他还活着。唇边不由浮上一丝笑容来,原先觉得昏暗的生命又光亮起来,一度想轻生的念头也消逝。眯着眼睛看着窗外跳进的阳光,白飞飞浑然不觉脸上伤口的疼痛,只知道--活着真好。 凌天赐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偏偏眼神亮的让人不敢正视,像一颗冬夜的寒星般,散着冷澈的光芒。 他们果然是兄妹,连折磨人的方式都如此相似! 一想到轩辕元承和白飞飞都躺在床上,一副病容,他的心脏就难受的厉害。一个个根本不把他这个君王放在眼中,任性妄为,丝毫不顾后果! 孤家寡人,果然高高在上的王,都是孤家寡人。即使最亲近的臣子,也永远无法走到自己的心中,成为真正的朋友。 仰头灌了一杯酒,凌天赐的眼神亮的几乎要燃烧起来。他对轩辕元承哪里不好?居然为了白飞飞一再的抵触龙威。而他对白飞飞又哪里不好?居然为了一个苏格,视他如粪土,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啪”,手中的白玉壶被狠狠的掷在地上,他步履有些不稳的往内房走去。 绿影已经指挥丫鬟们敷上最后一层药膏,白飞飞半张俏丽的脸都隐在黑色的药膏下。 一见修罗般的男子进来,丫鬟们慌忙伏地跪下,纷纷高呼万岁。 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冷冷的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凌天赐没有错过她脸上渐渐恢复的那抹光彩。 他微微一愣,好像看见一年前那个任侠尚气的少女。纯净清澈的脸,带着希翼和生机的眼,丝毫也不像这段日子那样灰暗阴沉。 甚至,她的眸中还带着一丝快乐的笑意,连带着他的眼神都温柔起来。 怔怔的看着她,凌天赐的心脏跳动的飞快,恍若回到了最初。 “皇上,为何要凌迟我的侍女?”外面一阵骚动,很快一个清亮的男声传了起来,“别拦我,我就是要找皇上理论,她们犯了什么大罪,居然要被凌迟!” 凌天赐微微恼怒的皱起眉头,他很讨厌这个时候被人打搅。 “皇上,安蕴央在外求见。”绿影低低的说道,现在凌天赐正在气头上,这个不怕死的安七公子,居然现在来“理论”,根本不怕自己也丢了小命。 “安蕴央?”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薄唇中逸出,凌天赐的眼神终于恋恋不舍的从白飞飞恢复生机的脸上移走,举步往外走去。 安蕴央心情很糟糕,他刚从外面回来,便听说将军府又出事了。具体什么事没人说的清楚,他只知道两个丫鬟失职,皇上下令凌迟处死。 那两个丫头是将军府最为机灵的丫鬟,再难伺候的主子,她们也能照顾好好的。如今居然没有一个理由,要被凌迟,他当然气不过。 “皇上!”见到里面走出一个气宇轩昂龙章凤姿的俊美男人,安蕴央立刻跪下说道,“皇上,燕鸣和燕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被凌迟处死?” “朕--想让她们死。”凌天赐看着单膝跪地的安蕴央,微微一笑说道。 “若是没有触及律法,即使是皇上,也不该草菅人命!”安蕴央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道。 “律法?”凌天赐眼眸晶亮的盯着昂头不畏的男人,轻声说道,“朕就是律法,明白了吗?” 安蕴央脸色一白,记忆中的凌天赐似乎和眼前这个捉摸不透的男人不一样,他挺直脊背,继续说道:“皇上,若是没有理由,燕鸣和燕云就不能杀。” “呵,看来朕的威信早就没了。”像是自嘲一般,凌天赐的脑中掠过白飞飞和轩辕元承的脸,他因为这两个人,颜面一再扫地,如今想杀个人,居然都有人来阻三止四。 “凌天赐……”极淡极轻的声音从内房传出,如果不仔细听,几乎误以为是清风过耳。 可是凌天赐却猛然回身,一阵风似的站到床边,他不怕自己失态,在白飞飞面前,他早就不是个高高在上的天子。 高大冷冽的男人注视着床上翕动嘴唇的女子,他确定她喊了他名字。 如今,居然她只唤了自己名字,他就欣喜不已。 她从不主动唤他,这次居然毫无预兆的喊他的名字,没有愤怒,只是低低的喊了声,他就抑制不住欣喜。 白飞飞的穴道未解,乌黑的眼眸看向床边眼神晶亮的俊美男人,低低的说道:“今日之事,和燕鸣燕云无关,是我不小心……不小心划伤了自己,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发生,请……请皇上赦免燕鸣燕云……” 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客气起来,让凌天赐心里浮上一丝不悦,她只有知道厉害的时候才会软下来。 平时那么倔强的人,为了两个丫头,居然也口呼万岁。 白飞飞这几日一直昏沉,神志恍惚,直到绿影说了苏格未死四个字,恍若菩提灌顶,脑中立刻明朗起来。 所有的隐动的不安和悲伤一瞬间都驱散了,她又回到了过去的某一时期,变得生机勃勃,锐不可当。 凌天赐听到她是在求情,冷冷的哼了声,俯下身,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小心划伤?你可知道这道伤有多长,有多深?” 第605章 侍寝 白飞飞垂下眼睛,一副知错的模样。她一向是飞扬的,如今这不经意的楚楚可怜,倒是引的凌天赐眼眸暗沉下来。 他突然想到一句话,宜风宜雨宜晴宜雪…… 白飞飞原先一直昏沉,到了现在才知因为自己的莽撞,凌天赐怒斩两个侍女的事情。她敛去眼中所有的心思,满是灰尘的心渐渐清亮起来。 看了她许久,凌天赐终于叹了口气,直起身往外走去,对绿影低低的说道:“给她解穴,明日回宫。” 声音中带着某种无奈和退让,他看见她眸中恢复的神采,竟不忍让她失望。 身体因为穴道被制,早就麻木了,白飞飞等着身体渐渐恢复过来,立刻跳下床,一阵风似的冲到大厅,正看见安蕴央,凌天赐已经不见人影。 “呀,你这是怎么了?”安蕴央见凌天赐一阵风似的走了,刚起身也要赶出去,看见里面闪出一个人影,半张脸洁白如玉,半张脸黑如锅底。 白飞飞以为安蕴央早走了,不料他还在外面,一时间也怔住。 “姑娘,你……你的脸?”仔细端详着白飞飞的脸,意外的发现虽然半张脸隐在黑色药膏下,却似乎更加美了,不像之前那种略带愁闷的表情,她现在好像浑身都带着一种光芒,某种生命的美丽色彩。 只半面就如此美,不知整张脸对着阳光微笑的模样,会是怎样的倾城。 “不小心划伤了。”微微一笑,白飞飞发现轩辕元承并未在屋外,有些讶异。他一直和凌天赐形影不离,如今怎么不见了他人? 这么想来,好像最近一直都没见到他。 心中有些担心起来,白飞飞看向绿影,问道:“哥……不,轩辕大人呢?” 她真想念喊轩辕元承哥哥的日子,可惜现在回不去了。 “大人他身体微恙,正在静休。”绿影回答。 “身体微恙?他生病了吗?”白飞飞心中一震,急切的问道。 “并无大事。”绿影见她关心轩辕元承都胜过凌天赐,暗暗的叹息,难怪凌天赐会一再震怒,天下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怕也只有她一人了。 “我……我能去见他吗?”这会知道乖巧了,白飞飞试探着问道。 “轩辕大人在静休,现在不能见人。”绿影态度恭敬的拒绝她的要求。 “什么时候可以见?”白飞飞眸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又问道。 “不知道。”绿影见她带着希翼的眼神,差点就背叛了意识,要带她去见轩辕元承。 “哦。”有些失望的垂下眸子,白飞飞如今像只笼中鸟,没有丝毫的自由。这几次的无言的反抗,也被凌天赐狠狠的镇压住,让她知道了厉害,自然会小心,不敢再触龙鳞。 见白飞飞一脸的失落,绿影心有不忍,正要说话,却被安蕴央抢过话去:“姑娘,你要见轩辕大人?” “是,你可以带我见他吗?”白飞飞有些欣喜的望向他。 “小七,皇上有令,轩辕大人静休其中,不得打扰。”绿影沉声说道。 “没事,我可以带你偷偷的去。”安蕴央不理绿影,在白飞飞耳边低低的说道。 “这……不妥吧?”白飞飞一想到刚才凌天赐还在大发脾气,生怕自己又将其他人牵扯进来,勉强笑道,“既然身体抱恙,那就等病好了再去探望他也不迟。” “今晚子时,窗外三响。”安蕴央小声的说完,瞟了满脸阴沉的绿影一眼,摇着扇子,又恢复往日的倜傥,“小影子,晚上去喝一杯,给你找万花楼最美的姑娘作陪。” 安蕴央一向察言观色,八面玲珑,刚才凌天赐出来,他已知两个丫鬟性命无碍,如今松了口气,开玩笑道。 “你最好别给老将军找麻烦!”绿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声警告道。 “怎么会?我在帮爹爹招呼贵客呢。”笑眯眯的勾上绿影的肩,安蕴央甜腻腻的说道,“你们明天就要回宫,晚上让小弟陪你们出去走走嘛。” 绿影肩膀微斜,抖开他的手,脸色一正:“小七,晚上别给大家惹事,皇上最近心情古怪,小心你的脑袋。” “万花楼的梅荚,可是色艺双绝……”安蕴央声音陡然一低,不知说了什么,直见绿影脸色一红,急忙退了几步。 “绿影,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去洗墨房。”青玉从外面走进来,伸手就拽过绿影,急急的往外走去。 “洗墨房?元承他……怎么了?”绿影身形更快,已经往外掠去,口中的话来不及收住,问了出来,让白飞飞眸中一沉。 大哥他怎么了? “今晚子时,我带你去。”见白飞飞失神的站在原地,安蕴央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胳膊,含着笑说道,“莫担心,元承不过是病了。” “你知道他是什么病?”白飞飞转过头,看着安蕴央问道,满眼的担忧。 “青玉红缨他们几个闹着玩,拿着剑砍来砍去,然后不小心就砍伤他了。”安蕴央耸耸肩说道。 “啊?”还有这种玩法?白飞飞显然一点也不相信。 ******* 夜色降临,比平时还要戒备森严的安原城将军府灯火辉煌,一排排卫兵全副武装的巡逻着整个府邸。 在府中最为幽静的兰园,外面的侍卫却更多,五步一队,十步一行,全都神情戒备,将整个兰园都包围的密不透风。 “你现在的胃口倒好了起来。”冷眼看着眼前吃相有些不雅的绝美女子,凌天赐虽面色冷漠,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宠溺。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白飞飞已经好久没吃饱了,这次一点也不客气,要把几天的食物都补上一样,吃的风卷残云。 她要再见苏格的时候,和以前那个飞儿一样…… 想到苏格,不由弯起眼睛,淡淡的笑开来,可是接着想到轩辕元承,笑容一滞,心中又沉了下去。 凌天赐见她脸上时悲时喜,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一眼看出这个丫头心中在想着别人。 “朕在和你说话!”忍不住轻轻敲了敲桌子,凌天赐微微拔高声音说道。 “是!皇上刚才说什么?”现在自己一定要活得好好的,白飞飞立刻收起心思,问道。 凌天赐见她乌溜溜的眼睛终于又看向自己,原先憋闷的怒气终于散去一些:“你还想吃什么?明日又要赶路,路上可没现在这么舒服。” “沿途的酒馆可是有很多皇宫都吃不到的美味。”现在白飞飞的精神回来了一些,笑眯眯的说道。 “你以为是游山玩水?”凌天赐见她一副快乐的模样,眼中也荡漾起淡淡的笑意来,伸出手,不觉想抚摸她的黑发,“若是你喜欢,等回宫后,想去哪里,朕会陪你。” 白飞飞被他不经意的温柔煞的微微一愣,紧接着没待他的手伸过来,立刻站起避过。 凌天赐的手停在半空,修长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 “我……我吃饱了。”见他的神情微有变化,白飞飞立刻说道。 “撤了。”凌天赐终于收回手,对两边的丫鬟淡淡说道。 白飞飞长长的吐了口气,刚才她的举动差点又惹恼了这个喜怒无常的君王。现在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敢轻易激怒凌天赐。 可是,凌天赐等到饭桌都撤了,依旧盯着她。 那目光捉摸不透,直让白飞飞脊背发凉。突然有了惧怕的感觉,即使面对千军万马,她都能谈笑自若,可是今天只对着凌天赐,却心中没底。 “过来。”终于,凌天赐薄唇中吐出两个字来。 一直僵持的局面被打破,白飞飞眼神紧张起来,她看见侍女都恭敬的退下,这房间只剩下他俩对峙着。 “我……”伸手摸上自己受伤的脸,白飞飞眼眸微微一亮,急忙说道,“我脸上有伤,颜面可怖,不敢惊吓到皇上,还是……还是站远些好。” “可怖?”凌天赐被她的理由差点惹的大笑起来,他故意脸色一沉,“朕让你过来。” “不用……时辰不早,皇上应该安歇去。”白飞飞越发觉得他眼神可怕,立刻后退到大柱子前,说道。 她不是想抗旨不尊,只是害怕和凌天赐独处。 她记得他那天可怕的欺凌占有,她害怕再次重演。一直不明白为何这个世上是男人做主导,可是那天被欺辱之后,她突然知道女人的弱势。在凌天赐面前,再不能如以前一样,骄傲的抬着头。 “你已经是朕的女人了,难道不该侍寝吗?”凌天赐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情大好。 虽然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也很可爱,但是他很讨厌自己被抓伤。似乎从今天脸颊受伤开始,白飞飞就变了,变得愿意揣测他的心思,不会再如以前那样莽撞。 凌天赐心中一动,细细想来,似乎哪里不对。 白飞飞怎么会突然一扫阴霾,她最近处处受挫,不该这幅模样啊? “侍寝”两字在白飞飞心头炸开,脸色刷的白了,像一朵毫无血色的雪花,在他的视线中飘飘荡荡。 “……万花楼的姑娘多得是,个个色艺双绝……皇上何必在这里找无趣……”神使鬼差,这句话从口中冒了出来。看见凌天赐脸色微沉,白飞飞才暗暗大呼不妙,都怪那该死的安七公子,说什么万花楼,害得自己脑中一时浆糊,也说了出来。 第606章 密道 “呵,”凌天赐起身,往白飞飞身前走去,他的姿势慵懒又毫无杀气,“你的意思是,青楼女子更适合朕?还是说,你连青楼女子也不如?” 高大的身影压迫着白飞飞的视线,她紧紧攥着手指,缓缓说道:“白飞飞确不如青楼女子,我是有夫之妇,邻国之妃,皇上扰乱朝纲……” “邻国之妃……”凌天赐唇边突然绽开一朵笑容,只是还没蔓延到眼中就消逝了,“若是让邻国也成为大晟国的领地,那就不是邻国了。” 他说的轻轻松松,白飞飞却脸色更白,虽然苏汶该死,可是百姓不该因一个无用的君王而遭亡国之灾。 “那时,摩尔国所有的女人,都成为大晟国男人的所有物,皇亲国戚,无一幸免。”看见她小脸煞白,凌天赐眯起眼睛,补充说道,“若是国亡了,你还会记得自己曾经的身份吗?” 如果有苏格在……如果原先摩尔国的那个小王爷还在,她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苏汶自作孽不可活,如今兵权应该大半都在曹子闵的手中,轩辕玉仪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曹子闵有勇无谋,野心不在苏格之下,现在摩尔国的情况更加危险,假如凌天赐真有攻打之心,三日可破城,十日能降国…… 家已破,她不能在和苏格见面之前,让他的国也灭亡。 凌天赐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一笑,径直往内房走去,淡淡道:“白飞飞听旨,沐浴熏香,龙榻侍寝。” 她是邻国之妃,凭什么听他的旨?可是现在却别无选择。 额上都是冷汗,白飞飞扶着柱子,恨不得自己是男儿身,好替苏格一争江山。 ****** 苏格若是知道自己疼惜如宝的小妻子,被凌天赐胁迫侍寝,他一定恨不能此刻就醒来,带她回去。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没有家了,王爷府已成灰烬,树倒猢狲散,他的羽翼死的死,不死的也都投诚苏汶和曹子闵。 灵魂像是浮在夜空中,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似乎感觉到心脏的疼痛。苏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眼前都死黑暗,看不见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 薛道明站在寒玉床边,看着满脸都凝结住冰霜的男人,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你命大还是福浅,居然找到了我……” “老前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薛道明的身后,冷冷的问道。 “并无他意,只是他若是活过来,也是废物了……小王爷的心性高,怎能忍受那样的自己。只怕他宁愿死,也不愿苟延残息吧。” “未必。”阿烬冷冷一哼,有飞儿在,他未必舍得这么死了。 “你说他这幅模样能做什么?即使想翻身都难!”老头子含义不明的说道。 “前辈莫不是救不活他吧?五万两黄金……” “天下还有我救不活的人吗?”一听到黄金,薛道明立刻两眼发光,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好了,我定能让他开口和你说话。” “三天内黄金送到,我要看见活蹦乱跳的苏格哈尔。”阿烬眼神落在寒玉床上伤痕累累的男人身上,旋即就离开了,似乎不忍再见这具没有生命的身体,他记忆中的小王爷,是能谈笑间,颠覆江山的人物…… *********** 凌天赐坐在床边,等着看她的好戏。 白飞飞站在门边,带着一丝悲怆,她虽不尊礼教,但一想到苏格若是知道他深爱的王妃为他人侍寝,只怕会挥军逼宫…… 男人的世界,充满着权欲和争斗,让她夹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朕在等你更衣。”又僵峙了许久,凌天赐终于没了耐心,率先打破沉默,说道。 白飞飞深吸了口气,她看了眼更漏,想逃走的念头在脑中盘桓着。 “我不会为男人更衣。”能拖多久就多久,白飞飞无奈的说道。 “哦?苏格没有教你?”凌天赐微微扬起剑眉,口中吐出苏格二字,心中却是一痛。他原以为自己想要的,都会得到,可眼前这个女人却告诉了他,什么叫变数,什么叫求不得。 “没有。”淡淡的悲伤和思念浮上心头,白飞飞低下头,不愿被凌天赐看出太多的心思。 “妇有四德,你一样都没有,苏格也不知调教……” “拜皇上所赐,我早就是失德之妇。”冷冷的打断凌天赐的话,白飞飞抬起头说道。 凌天赐眼神微微一闪,缓缓走到白飞飞面前,薄唇冷冷吐出四个字:“失德之妇……” 白飞飞对上他的视线,没有再躲避:“皇上让失德之妇侍寝,不怕污了龙体?” 凌天赐的气息渐渐浓烈起来,眼神也愈加危险。白飞飞豁了出去,即使是被侮辱,也强于自己违心奉承献欢。 她若是男人,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玷污,她日后会更呵护怜惜她,不会再让她受此委屈;可假如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身下求欢,她无法轻易原谅。 白飞飞只是将心比心,可惜她并非男人,也不知道男人的占有欲会有多强。 “皇上,墨阳飞鸽传书,有急事相奏。”门外蓦然响起红缨的声音。 “明日再报。”凌天赐有些不悦。 “是。”红缨应声道。 “等等。”凌天赐眼神微变,突然从白飞飞身边走出去,虽然她一再勾起自己的欲望,可是他现在不想再强迫她。 而且墨阳应该是查到了什么,也许是和苏格有关。 擦肩而过的风带起白飞飞的长发,轻轻一荡,她的心也稍稍放下。 凌天赐伸手取信,眼神一扫,脸色微变,立刻举步往外走去,对身边的红缨促声说道:“传密旨……” 那张纸已碎在掌心。 听到外面的脚步消失,白飞飞松了口气,摸着自己半张满上药膏的脸,苦笑起来。 伸手将繁复的外衣扯下,系紧腰带,将头发束在脑后,似乎一瞬间,她就从摩尔国的王妃,又蜕变成江湖无忧的女儿。 窗外传来三声微弱的叩声,白飞飞看了眼更漏,还没到子时,不会真的是安蕴央来了吧? 三声,接着又三声。白飞飞移到窗边,窗棂刚打开,外面就蹿进一个黑色的人影来。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安蕴央黑衣短打,甚至还带着蒙面巾。 “凌天赐或许一会就回,你……” “放心放心,我都探查好了。别忘了,这是谁的府邸。”得意的一笑,安蕴央眼中满是自信。 “可是,兰园外……”整个兰园都被侍卫围的密不透风,他能进来已经是奇迹。 “这里可都是我的人。”更加的得意的打断白飞飞的话,安蕴央没有丝毫的担心,摇晃着手中的纸扇,“而且,我们不用出去。” “不用出去?”白飞飞眼睛微微一转,恍然大悟,“难道说这里有密室?” “是地道!”安蕴央丝毫不忌讳的拉住白飞飞的胳膊,往床边走去。 他的另一只手在床下摸索着,只听“咔嚓”一声,床突然裂来,露出里面的地道来。安蕴央看着白飞飞好奇的眼睛,侧着头说道:“厉害吧?我有个师傅可是挖地道的高手,他说经常在地下走走,能吸收地心灵气。” “哈,果然很厉害。”白飞飞赞叹的看着长长的黑暗地道,催促道,“那我们快点下去,万一凌天赐回来见不到人,肯定要大发脾气。” “别担心,我会安排妥当的。我有一家老小,还不敢像你那样处处顶撞龙颜。”安蕴央笑着说道,接着拉着白飞飞一起往里面走去。 身后的床又轰然合上,白飞飞在黑暗中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再睁开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正对上安蕴央亮晶晶的眼睛。 “走啊!”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白飞飞忍不住笑了,“我的脸吓到你了啊?” 她自己也觉得半张脸很奇怪。 “没有,你好美。”安蕴央直言不讳的赞美着,“是我见过最奇特的女子。” “哈哈,呆子,那是因为你见的女子太少了。”白飞飞丝毫不介意的抚上自己受伤的面颊,吃吃的笑着,刚才压抑的心情全没了。 所有的光华似乎都聚集在她清澈的双眸间,眼波流转间,安蕴央闻着她身上传来的幽香,不由痴了。 “还不走!”越发觉得这个七公子可爱,白飞飞决定不和他耗着了,率先往前走去。 安蕴央微微一愣,急忙跟了过去。 “往左……再左……”地下错综复杂的都是地道,安蕴央不停的在后面提醒着。 白飞飞惊愕的发现,这地下竟如一个大宫殿般,除去幽幽长长看不到尽头的隧道外,有许多地下库和圆形拱门,能放大量的东西。 “到了。”身后清脆的声音响起,白飞飞立住,看向眼前一个快到尽头的隧道。 安蕴央从她身边走上前,伸手按住一块凸出的石块,面前的石门缓缓打开,微弱的光亮透了进来。 原来轩辕元承的房间里也有密道,只是这密道是在一副画的后面。 从里面钻了出来,白飞飞一眼看见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 第607章 失德 “哥……”低低的唤了声,白飞飞觉得他的脸色白的刺眼,她的眼睛被刺的很疼。 举步走到床边,伸手抓住他冰冷的手,白飞飞不仅眼睛被刺痛了,连心脏都难过起来。 “他伤的很重。”喃喃的说道,白飞飞轻轻唤道,“哥……” “伤的不是很重,才三五处剑伤,处处都剑下留情,只伤了皮肉。”安蕴央站在白飞飞身边,手中拿着的扇子挑开轩辕元承身上的薄被,只见里面的身体缠着白色的布条,伤口早已不出血了。 “很疼!”白飞飞急忙盖好轩辕元承身上的被子,看了眼安蕴央,“哪里受伤了都会很疼。” 安蕴央收回扇子,挡住嘴,忍不住笑了,也不争辩:“好,很疼。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何只是皮肉之伤,他会昏迷这么久。” “多久了?”紧张的抬头问道。 “我没有天天来看,反正他一直神志不清,醒醒昏昏,昏昏醒醒。哦,对了,绿影说他有心痛之疾。” “心痛?”白飞飞记忆中,轩辕元承文武双全,练武之人,身体都健康的很,从没有过大病。 突然想到去年阿烬在摩尔国,她和苏格大婚之时,刺中一刀,逼近心脏。不会是因为那次伤口引发的炎症吧? “我有时候也会心痛,特别是看见美貌娇娘嫁给了杀猪屠夫,这小心肝啊,就会疼的要命……”安蕴央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 “别贫嘴了,”白飞飞现在可笑不出,她担忧的看着轩辕元承苍白的脸,继续唤着,“哥,大哥……我是飞儿……” 像是听到她的声音,白飞飞紧紧握住的冰冷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轩辕元承喉咙中似乎发出一些声音来。 “哥……” 安蕴央摇了摇头,挥着扇子说道:“你们兄妹好好叙情,我去探查探查外面。” “多谢公子。”白飞飞感激的看了眼安蕴央,丝毫没有去多想他为何帮助自己。 ******* 轩辕元承睁开眼睛,视线中晃荡着半张娇美的脸,他以为自己还是在梦中,可是不敢喊出那个名字。 他连梦中,都克制着自己,生怕会漏了太多的情愫,被外人听见他的梦呓。 “大哥,你醒了?身上的伤应该不碍事了,可是心还痛吗?”伸手探到他的胸口,白飞飞急切的问道。 “你这脸……”轩辕元承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伸手抚上白飞飞半张墨黑的脸,心脏突然又疼了起来。 “我的脸不碍事……绿影说什么涂了药膏会更白点。”白飞飞见他眉头微蹙,立刻说道。 “我不是在做梦吗?”长叹一声,轩辕元承心痛的厉害,他还有疼的感觉,那就不是梦了。 “当然不是做梦,我是飞儿。”白飞飞灿然一笑,轻轻揉着轩辕元承的胸口,“心口为何会痛?是不是以前受了伤,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轩辕元承颤抖着收回手,一时间,脑中闪过无数她的笑脸,又因她的话,心脏疼的似乎快窒息了。豆大的汗从额上滑下,唇色发青,呼吸急促。 “怎么了?又痛了?”白飞飞一见他脸色不对,慌忙擦着他额上的汗。 轩辕元承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来,脸色才稍微缓和了点:“飞儿,你怎么来了?” “他们说你受伤了,我担心……” “我没事,你现在……现在好吗?”想到自己无力保护她,心脏又尖锐的疼了起来。 “我很好。”白飞飞低下头,不再看他的双眼,轻声说道。 “飞儿。”轩辕元承挣扎着要起身,白飞飞慌忙按住他,微嗔道:“你别乱动。” 轩辕元承心痛难忍,终于没再动,低低的说道:“你过来一点。” 白飞飞凑了过去,轩辕元承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苏格……苏格还未死,你千万别放弃。苏格……苏格会来接你……” 他不知此刻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说道苏格之时,心脏微微疼了起来。他已知道白飞飞心中只有苏格,若是她开心,他也会觉得幸福。 “苏格……真的没死。”从轩辕元承口中说出,白飞飞不知是喜是悲,唇边浮上极淡的笑容,所有的磨难似乎都只是一阵微风,顺着她唇角眉梢渐渐散去。 “阿烬所说,不会有错。”轩辕元承继续说道,“他那日入河,将苏格救了上来,只是苏格性命垂危,他已找到退隐江湖的薛神医,所以要保住苏格的命,一定没有问题。” “苏格不会有事,他吉人天相……我会找到他。”白飞飞笑的更为灿烂,眼神璀璨的让人不能正视。 轩辕元承不由的眯起了眼睛,他黑暗无光的心中,也隐隐的透进了一丝光亮。 ***** “只要阿烬在,苏格应该不会有事。”轩辕元承闭上眼睛,将心思掩尽,冰凉的手指从白飞飞半张如凝脂的脸上滑下。 她始终不是属于自己。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太过纯净,纯净的没有一丝的爱情。 即使曾那么亲密过,即使融入对方的血液中,她也能轻易的抽身而去。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守护的有多辛苦,而他也不愿让她知道。 如果她知道他的辛苦,一定会轻蹙双眉,一定会因他伤神。 那一声声轻轻柔柔的“哥”,在她的心中,自己永远也是兄长。 白飞飞见他双眸闭上,还以为是累了,握住他下滑的手指,紧紧的攥着,担心的问道:“哪里又痛了?绿影给你服药了吗?” “只是胸口有些闷,没事的。”轻轻将手抽回,轩辕元承哑声说道。 “啊,你说的薛神医是薛道明吗?他一直来去无踪,竟被阿烬找到。”白飞飞突然想到薛道明的名字,她虽曾是相府千金,但对江湖上的事也了如指掌,于是急急问道,“那你的心痛病,他也能治好吧?” “我只是近日劳累了些,休息几天便无大碍。”轩辕元承声音更低。 他的心口痛,自从白飞飞走后就没好过。阿烬那一刀虽未伤及心脉,但他受伤之后,每天借酒消愁,作践自己的身体,到了后来,伤口虽然好了,但一念及白飞飞,胸口便会隐隐作痛,如今这病根居然落下了。 “快走。”外面突然冲进安蕴央,二话不说,伸手拉住白飞飞的胳膊,将她拽起。 “蕴央……”轩辕元承睁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 “皇上正往兰园走去,赶紧……”安蕴央已经将白飞飞拉到那副山雪归客画前。 “我会将薛道明找回来,医好你的心痛。”白飞飞担忧的看了轩辕元承一眼,抿了抿唇,说完之后,立刻钻进地道中。 看得见的伤口好医治,可是看不见的伤口呢? 胸口的疼痛从尖锐转成钝痛,轩辕元承苍白着脸色,看着那副还早摇晃的山雪归客图,苍劲的山河,大片的留白,一个墨影孤孤单单的在山腰处孑然独行,带着彻骨的寂寞,将他的视线灼痛。 ******** “我原以为皇上去议要事去了,怎料刚才有人急报,他又转往兰园方向。”光线暗淡的地下通道中,安蕴央说道。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他怎么还不安寝?”白飞飞像是自言自语,头疼的很。 “难不成还在等着你侍寝?”安蕴央摸着鼻子说道。 侍寝?白飞飞猛然站住,看着错综的密道,眼神微微一闪:“若是被困在这密道中,只怕三天三夜也走不出去。” “三天三夜?”安蕴央忍不住笑了,扬起眉说道,“就是给你三个月,也未必能走去。” “这倒不至于吧?” “这个密道可大着呢。”安蕴央微微一笑,这密道贯穿整个安原城,不明之人误入,一定会被困死。 “这密道不仅仅在将军府下?”白飞飞掠了几眼四周,立刻问道。 她冰雪聪明,进入密道之时,就觉察到这密道有古怪。 “若是你想走,现在就是好机会。”安蕴央拿着扇子,指着另一条密道,说道,“从这里出去,便是安原城外。” 白飞飞看着那条幽长不见尽头的密道,眼神复杂。 只是片刻,她忽又笑了:“先去兰园,别耽搁了。” 安蕴央微微一愣,她不是一直想逃吗?这么好的机会,她却说要回兰园。 “不逃了?你真要侍寝?”安蕴央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白飞飞又抿紧了唇角,她不是不想逃,只是现在逃走,将军府难逃其咎。 “喂,真的不走?”安蕴央在身后很不解的问道,“你的身份是摩尔国的王妃吧?怎能给大晟国的国君侍寝?这不是大失妇德……” 安蕴央的话未说完,一道凌厉的目光陡然射向他。 “都是你们这些破男人惹的事,还去指责别人失德!”深吸了口气,白飞飞有些恼怒的说道。 “生气了?”安蕴央吐了吐舌头,陪着笑脸说道,“好好,这世间的男人都是秽物……到了,你进去,我从这里回自己房间,免得被……被说成奸夫淫妇……” 奸 夫淫 妇?白飞飞被他说的又笑了起来,刚才的怒气全没了。凌天赐若是看见自己房间里站着一个大男人,那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第608章 失落 “今日多谢公子,日后白飞飞一定相报此德。”白飞飞脸色一整,说道。 “哈哈,日后有空来看看我,已是报德了。”安蕴央嘻嘻笑着,他是无忧的贵公子,哪里会想到有一天,他真受了白飞飞的恩情。 白飞飞微微一笑,不再客套,钻到房中,看着暗道闭合。 外面似乎已经有脚步声往这边传来,白飞飞脱去外衣,扯散长发,锦被刚盖上,就听见外面侍女叩见声。 凌天赐脸色微有烦恼之色,看见床上被子里的人,面色才缓和,黑眸中甚至带着点点愉悦的笑意。 走到床边,看见一头柔滑的黑发,那张小脸面朝里面,看不见分毫。 “呵,胆大的丫头,竟敢先朕之前睡了。”低柔的说着,凌天赐笑意舒轩辕,伸手脱去自己的外袍,盖在她的衣服上。 白飞飞闭着眼睛,将呼吸调匀,努力装作已经熟睡。 触到她脱下的衣服,凌天赐笑意微微一滞,那衣服上还带着几分热度,看来她是听见自己进来,才匆忙睡下。 凌天赐眯起眼睛,先仔细的扫量了周围一眼,走到窗户前,站了半晌,又返身回到床边,狭长的黑眸中闪着危险的光。 白飞飞将凌天赐的举动都听在耳中,心里有些担忧起来,凌天赐心细如发,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丫头,今天你好福气,让天子侍寝……”凌天赐站在床边好久,脸上又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低声说道。 白飞飞均匀的呼吸差点中断,欲哭无泪,哪有这样的福气? 天子侍寝……她可是宁愿王爷侍寝…… 掀起被子一角,凌天赐微微皱了眉头,也不知白飞飞怎么睡的,竟将大半的床都占了去。 又将被子盖好,凌天赐叹了口气,索性坐在床上,只穿着中衣,也不管白飞飞是真睡还是假寐,淡淡的说道:“摩尔国如今内乱,朝纲大乱,重臣谋反。苏汶让轩辕玉仪求救大晟国,借精兵十万与他……” 顿了顿,凌天赐又说道:“当初苏汶密谋除去苏格之时,曾书信于朕,求助一臂之力,那时朕并未答应。原以为苏格机敏过人,早有戒备,没想到龙舟会上,竟生变故。” 白飞飞紧紧抓着被单,苏格自然是机敏过人,可是,那时她在皇后娘娘的船上,苏格顾及自己,只能任他们摆布。 谁会想到,待她如亲姐妹一样的轩辕玉仪,会沦为苏汶的帮凶? “现在苏格一死,朝中大多臣子都做了他的陪葬,摩尔国早就失了大半江山和人心。而镇国大将军趁此机会,招揽重臣,收买人心,对皇位虎视眈眈,苏汶这才慌乱,可惜他原本就懦弱无能,若不是轩辕相国的大女儿有些智谋,只怕早就被逼退位……”凌天赐继续说道,他知道白飞飞并未睡着,“你说,现在是该援兵相助,还是隔岸观火?” “才短短半个月而已,摩尔国的百姓就陷入水深火热的宫变之中,纷纷等着他们的小王爷复活呢。”似是不经意的说道,凌天赐突然伸手拍了拍白飞飞在被中娇翘的臀 部,“乖乖的随朕回宫,大婚之时,就会送你一个礼物,如何?” 凌天赐恩威并用,可惜这招对白飞飞并不管用,她有些羞恼的轻轻一动,继续闭着眼睛,装作没听见。 “送你摩尔国百姓的安定生活,免除他们卷入争战之中,这份大礼也不要?”大手拍上她的臀 部,就不在离开,有些流连的摩挲着。 “你要派兵相助?”翻个身,避开他的手,白飞飞抱在薄被坐在角落里,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明情愫。 “相助?”凌天赐见她终于说话,轻轻一笑,“摩尔国的皇后,是大晟国的女儿,盟国相求,自然不能再推却。” “真是丢人。”白飞飞声音很低也很冷,苏汶连内政都要相求邻国,丢尽摩尔国的脸面。 “如果你不喜欢,朕就派兵相攻,将摩尔国送与你当礼物。”凌天赐依旧微笑着,神情丝毫未变。 从相助到相攻,只一字之差,从薄薄的唇中吐出,却有着天翻地覆的区别。 苏汶那种昏君,死了也不可惜,只苦了轩辕玉仪和那些百姓。白飞飞压住心中的话,转过脸说道:“攻还是助,都是皇上的事,不必拿一个女人做借口。” “借口?朕要是想做什么,还需要找借口吗?”凌天赐趁势就躺到床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来朕身边。” 白飞飞盯着他,静默不语。 她真想念属于自己的小小江湖,即使有血雨腥风,也好过这宫闱争斗。 见她不语不动,凌天赐伸手拽住她的手腕,硬生生的将她扯到自己的身边。 脸上的笑意褪去,有些不悦的看着她僵硬的神情,凌天赐皱眉说道:“难道你不会取悦男人吗?” “难道你不会取悦女人吗?”原句顶撞回去,白飞飞最近一直避其锋芒,寻其软肋,可惜她发现凌天赐也是软硬不吃的主。 凌天赐眼神中闪过一丝愕然,黑眸紧接着幽深起来,毫不迟疑的说道:“当然会。” 语毕,薄唇迅即的压住她的粉唇。 白飞飞怔怔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接着立刻挣扎起来,一掌推开他,满面飞红:“你做什么?” “取悦,你不懂吗?”恶意的微笑着,长指勾住她的黑发,放在唇边,魅惑的说道,“就是让你快乐。” “你离我远点就可以……”白飞飞急急退后一点,无奈头发突然被他抓住,疼的她秀眉微蹙,面有薄怒。 “那样就可以了吗?”凌天赐的脸又贴了过来,唇边带着魔魅的笑,低沉的声音中充满着磁性,“取悦,可是让身心都愉悦。” “凌天赐!”白飞飞已不是不经人事的人,听出他言外之意,脸色更红,嗔怒的说道,“你是一国之君,怎能如此轻薄?” “轻薄?朕这是在取悦。”狭长的黑眸中闪着嗤笑,凌天赐另一只手已经搭上她的腰带。 “你……”白飞飞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强行压下怒气,“陋颜不敢惊驾,皇上还是另寻她人侍寝,况且……” 况且,他说不准和自己还有着血脉关系。想到此,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无妨,朕不在意。”凌天赐看了眼她搭在自己手腕上的纤细手指,打断她的话,淡淡笑道。 “我在意!”白飞飞克制着怒气,不想现在惹怒他,“皇上若是有意立后,也该等到大婚之后……” “大婚之后?”凌天赐手腕一翻,也不知怎么就将白飞飞衣带扯开,半眯双眸,没待白飞飞回神,就说道,“好,朕就如你所愿。” 眨眼间,白飞飞身上只剩亵 衣,墨黑的青丝盖住大半张脸,双眸清辉流转,清美如他初相见。 凌天赐呼吸微微一滞,接着伸手揽过她,将她按进自己的怀中,低低说道:“朕今日不碰你,你说的,等到大婚之日……” 白飞飞只是为了脱身,情急之下才说了这些话,不料却被他当真。听着他加速的心跳声和因为克制而喑哑的声音,她的心中微微有些难过起来。 不是有意欺骗,自从听到他刚才说龙舟变和他无关,她的心中对他就没有介怀。只是那日他强行侮辱自己之事,她虽刻意埋藏,却永远不会忘记这份耻辱。 被他紧紧的搂在怀中,白飞飞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抓住了某丝温柔的回忆,在心底缓缓涌动着。 似乎是回到四月芳菲的春天,她曾被一个清秀男人紧紧搂着,小心的呵护着…… 苏格,苏格…… 心底浮上淡淡的疼痛,她很想念他身上的味道,甚至一点也不讨厌他对自己轻薄。如果此刻可以真实拥有,她一定会抛却一切,和他紧紧相拥。 ******* 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两辆大马车就离开了安原城的将军府。 夏天的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前面那辆大马车的一侧窗帘,被一双素白如玉的手掀开,里面人的脸看不清,只是看那一双手,柔若无骨,如羊脂凝玉,想必这双主人的也是倾城绝色。 马车很宽敞,白飞飞坐在角落边,掀开帘子的一角,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风景。 安原城果然是鱼米之乡,路边摊贩众多,沿途门庭高耸,和天子脚下的都城相比,繁闹之景毫不逊色。 轩辕元承还在将军府中休养,只留下同样受伤的紫元在那里照应。 白飞飞有些后悔昨日忘记问阿烬现在身在何方,她见了轩辕元承那副病容,将苏格的事都忘了。 而且薛道明一向来去无踪,即使她逃走,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苏格。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将她掀起的帘幔扯下,顺势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白飞飞立刻抽回手,缩在角落中,看着狂妄俊美的男人。 凌天赐心中有小小的失落,她总是这样拒绝自己,自己竟也习惯了被拒绝,没了当初雷霆怒气。 收回手,凌天赐转过头,淡淡说道:“你的伤口不能见风,会留下疤痕。” 马车内有些闷热,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灰尘味道,外面的喧嚣在耳边飘浮着,白飞飞垂下眼睛,这就是所谓的尘世,让她爱着也恨着的尘世。 第609章 逆天背德 无风的角落里,听着外面的喧嚣越来越小,马蹄声越来越大,空气中尘土的气味夹杂着清新的青草泥土的味道。 白飞飞晚上一夜未睡,如今脑中昏沉,便靠在马车上,闭上眼睛,在晃荡的车厢中,脑中满是苏格和轩辕元承。 “朕已经让轩辕继忠调一万精兵给苏汶调遣。”凌天赐突然说道。 白飞飞依旧刚才的模样,神情不动。 她恨苏汶。 凌天赐见她的模样,微微叹气,话锋一转:“飞儿,你真忘记朕了吗?” 白飞飞一愣,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何会说这句话。 “那年你才五岁,朕未到十岁,是大晟国的太子爷,千人宠万人爱,却挨了你一拳……”凌天赐苦笑着,回想起年少时的她,乌黑的头发,雪白的皮肤,乌溜溜的清澈眼睛,让人一见就移不开视线。 “再见你时,你已经十六岁了,鲜艳清灵的像一朵带着露珠的花。当日问你,可还记得朕,你的脸上有诧异的表情,仿佛朕是个冒昧又白痴的登徒子……”凌天赐想到初相见时,她的娇脆的笑声和飞扬的脸。 “凌天赐,我更想知道关于蓝笑尘的事。”变故太多,她的心思原先都系在苏格身上,如今才想起自己的母亲和眼前的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甚至,说不准她和他还有血脉联系。 凌天赐脸色一沉,她终于又问到了那个女人。 从龙舟变到现在,他一直担心着她会问这个问题。因为他不能确定,她到底是谁的孩子。 “假若……假若……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的所作所为……”白飞飞声音微微颤抖起来,她想到那日自己在他身下被凌辱,忍不住抱住肩,再说不下去。 “那又如何?”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凌天赐一字一顿的说道,“朕曾说过,只要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即使和你有血缘关系?”白飞飞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凌天赐凑到她的耳边,低低说道:“即使是我的亲妹妹,只要我喜欢,你就逃不掉。” 白飞飞心彻底冰凉,他果然是个魔鬼,逆天背德,毫无顾忌。 看见她苍白了的脸色,凌天赐薄唇扯出一个邪肆的笑:“背德又如何?朕只想做一次自己喜欢的事情,谁敢阻止?” 他的语气充满着无言的威慑,似乎连神佛都不敢多说一句违逆的话。 “可是……我……”她不喜欢呀!硬生生的压下后面的话,白飞飞扭过头,咬着唇。 她觉得很辛苦,原来被喜欢也是一种负累,她快累的撑不住了,如果不是苏格未死,她早就先倒下。 “你知道轩辕元承为何没在后面的马车上?”见她煞白着脸,眸中隐忍着痛苦,像极了轩辕元承偶尔不经意的神情,凌天赐心中一软,语气也放缓了,“他便是因为你受伤,你若是再不听话,任意妄为,只怕会牵累轩辕家。” 白飞飞一怔,她虽已不是轩辕府上的人,可是心却一直牵系着轩辕家。 不得已的威胁,凌天赐最怕她心无牵挂,那样他更抓不住她的心。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波动,凌天赐心中带着一丝无奈的安慰,她对轩辕家果然还是情深如海。 “我和轩辕家早无关系,怎会牵累到他们?”白飞飞勉强说道。 “不说轩辕家其他人,只说轩辕元承,对他而言,你比朕都重要……君为臣纲,他如今的心中,早就没了纲常……” “皇上,轩辕大人一心为国,从不会因儿女亲情弃国之大业。”一听凌天赐直言轩辕元承没了纲常,白飞飞慌忙说道。 “还没说什么,你就紧张成这样。”凌天赐眼神微冷,唇边却浮上一丝淡淡的笑来,“你放心,他还没有做出什么傻事。日后你成了帝后,他更不敢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 白飞飞脸色更白,因这四个字,心底掀起轩然大波。她的大哥对她是关爱入微,可从不曾有过非分之举,更谈不上非分之想。 心中微微痛了起来,她隐隐约约的记得,那个叫轩辕元承的男人,她曾喜爱他胜过自己。即使成了王妃,她也心心念念的牵挂着他。 原以为他有了自己的妻子,他的眉眼中不会再有寂寞,可是昨日再次看见他,却憔悴的让她心痛。 当年打马御街挥毫金殿的天子门生,从她十二岁之后,看着她沉默微笑的次数越来越多,眉眼间让她看不懂的情愫也越来越多,直到昨日再次相见,他的眉眼只剩下了寂寞…… 抵住胸口,白飞飞突然想,轩辕元承心痛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难受。 ************ 大晟国的都城,天子脚下,分外繁荣。方方正正的街道,将偌大的都城也格的方方正正。站在皇城的最高处往下看去,似乎这江山就是一盘巨大的棋盘,而站在皇城最高处的人,就是执掌棋子之人。 往北看去,有浩荡无边的草原;向东看去,是浩瀚苍茫的大海,而西边,是连绵不绝的高山;南边有一条细细的银链,将都城护卫其中,那条河便是尚江,将都城和燕京分开。 最近,都城似乎更加繁闹,不管是街边小贩还是达官贵族,都在纷纷议论着凌天赐的大婚,言语之中,表情各异。 这执掌江山与生死的帝王终于要大婚,可是并没有举国同欢。 “这白飞飞已是摩尔国的王妃,怎能再做大晟国的皇后?后宫之主,必定要贤明聪慧,能辅君王大业……”茶楼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人摇头说道。 “说起贤明聪慧,白飞飞倒是当之无愧。她曾在西北游牧之地,以一人之力,挡数万大军,未出阁时,在京都一带,又做过不少善事。只是她现在是他国之妃,身份早已不同,做大晟国的皇后,只怕会惹人非议。”另一人显然不认同,截口说道。 “若是论才能风姿,她做大晟国的娘娘已是绰绰有余,对大晟国来说,是莫大的福分。”曾见过她本人的一个老书生,拱手说道。 “是非之人,会惹是非之事,你莫忘了前段时间的摩尔国的内变,据说是因这绝色美人而起,万一波及大晟国,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呵,它小小摩尔国,能奈我何?大晟国乃是第一大国,周围小国纷纷臣服其下,就是借它十个苏格王爷,也不敢动大晟分毫。”邻座的人,探过身子,满脸骄傲,“更何况我朝君主年少有为,英明神武,放眼天下,谁人敢冒犯大晟国土?” “话虽如此,但因这白飞飞生出太多事端,还是不要惹到为妙。” “兄台此言差矣。”那个见过白飞飞的老书生脸上微有愠色,高声说道,“你若是见过白飞飞,定会改变心意。我曾有幸一睹芳容,其人貌美无双,洒脱灵智,能当上这江山的皇后,自然是江山之福,百姓之福。” “梁兄说的极是,皇上都认定的女子,定非凡人。管她是不是完璧……” “秦烨!”一个老者呵斥道,茶楼突然沉寂下来,那个叫秦烨的年轻人,脸色有些惶恐,也掩饰的灌了几口茶水。 其实,议论至今,朝野上最在意的,还不是“他国王妃”这个头衔和“已非完璧”这个事实。 大晟国的皇后,至少应该冰清玉洁,不曾被他人染指,更不可能让一个他人之妻来做皇后。在恪守礼教的大国里,这无疑是对伦理朝纲的挑衅。 百姓虽无权阻止,但亦不愿他们的天子立他国王妃为后,更不愿落下话柄给其他国家笑话,万一再因这是非之人,惹出是非之事,他们更不愿看见。 朝堂之上,众臣伏跪,气氛压抑的古怪。再看高高殿堂的龙椅上,年轻的君王敛去脸上所有的霸气,微眯双眸,不发一言的看着跪拜的臣子。 “皇上三思,摩尔国王爷被指篡位谋反,剿杀于龙舟之上,而白飞飞是逆臣之妻……即使她惊采绝艳,可是她的身份没有资格做大晟国的王后。”跪伏在前的老臣直言不讳。 “大晟国从未有过立他国王妃做后宫之主,皇上万万不可一意孤行。” “皇上,白飞飞她已惹出不少事端,风口浪尖,决不可此时立她为后!” “胡大人说的极是,臣附议。” “臣附议,请皇上收回圣旨,三思而后行!” “臣附议……” 一时间,金殿之上,重臣纷纷伏地高呼。 凌天赐懒洋洋的撑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笑,磁性的声音在大殿上淡淡响起:“轩辕相国,你怎么一直都没有说话?” 轩辕相国也伏在地上,但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跪伏着。 “回皇上的话,老臣对立后之事无话可说。”轩辕相国依旧伏在地上,低低的回道。 “那就是同意?”凌天赐继续撑着下巴,慵懒的问道。 “非也!皇上已经决意立后,不管老臣说什么,也不会收回圣意。立后乃是大事,皇上不顾礼教纲常,任意妄为,老臣愧对先帝,只愿跪死金殿,向先皇请罪。”轩辕相国看着近在毫厘的琉璃地面,字字铿锵。 第610章 失德之女 白飞飞虽不是他亲生女儿,他却一直最宝贝她,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记得先帝当年托孤,曾喟然长叹:此女若是长大,放野山林,随她自由,万不可入了深宫,误了一生。 随她自由,不可入了深宫,这是先帝的遗谕。 他在白飞飞年幼之时,不准她见皇亲国戚,一半是因先帝的遗谕,一半是因为白飞飞的性子,他宠她如宝,见她爱游荡于市井与江湖之中,他也不愿去管她太多。 她在年幼的时候,就像极了当年轰动朝野的江湖奇女子蓝笑尘。原想等她及翌,就替她找个好人家嫁了。怎知越看越欢喜,越看越不舍,不忍将姻缘强加于她,没想到却在自己六十大寿那日,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 他早辜负先帝遗谕,让白飞飞受了如此多的委屈,已无颜再见先帝。 白飞飞的真实身份,他不敢妄加猜测。他只记得先帝临终所托,可新帝之意,他也无法违逆,所以只能以死相逼,凌天赐若是不能回心转意,他就以死谢罪。 “皇上三思,万不可立白飞飞为后……”一时间,重臣又纷纷高呼,丝毫没有察觉凌天赐眼中闪过的怒气和杀意。 “难得看见众卿家意见如此一致。”凌天赐缓缓坐直身体,原先慵懒的俊美眉眼,渐渐散出逼迫的气势,“很好,很好,都反对朕立后……” “皇上三思,他国之妃,怎能做后宫之首?”一时间,金殿上众臣又纷纷高呼。 凌天赐看似闲散的抚摸着龙椅上的麒麟头,修长的手指从雕工精致的花纹上掠过,不动声色的看着金殿上伏跪着的文武百官。 众臣并未都反对立后,只是轩辕家一再拜托百官相劝皇上,朝堂之臣也都知道其中厉害。还有一部分人反对立后,更是因为想着自己的女儿可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前几日为一个身世不明的女子南下,太过荒唐,被外人得知,我大金脸面何在?”一个长髯老臣愤声说道,“掳他人 妻女回宫,皇上莫要坏了朝纲!” “是啊,当年先帝开创大晟盛世,就曾教诲励精图治,远离声色犬马!” “皇上,太后不久之前下旨将白飞飞逐出相国府,曾说她是妖人所生,皇后之位,至少要从家世清白……” “御史大人,”凌天赐原先还噙着微笑淡然的听着,听到“妖人所生”只是,眸中陡然闪过一丝厉光,慢条斯理的开口,“御史大人说的家世清明,那么白飞飞曾是相国千金,自小便在相国府长大,身世说得上是金枝玉叶,娇贵无比。” “皇上,相国大人忠心为国,对大晟国而言,如泰山北斗,功高官正,臣等不敢妄言。可是臣也记得太后的那道懿旨,白飞飞乃是妖人所生,身世不明,会为国家带来祸乱,您看摩尔国,她成王妃不久,摩尔国王爷就因预谋不轨而被剿杀。”另一个身着紫袍的老臣说道。 “皇上圣明,白飞飞身世不明,又是他国之妃,虽然容貌清美无双,但不守妇道。皇后乃是天下女子的典范,懿德乾坤,一个失德之女,大晟国任何一个待字闺中女子都比她更有资格做六宫之首。” 凌天赐唇边的笑容突然消逝,他盯着刚才的大臣,手指从自己薄唇上划过:“也就是说,众位卿家女儿都比白飞飞更有资格做皇后?朕听闻黄大人的千金乃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针线女红,琴棋书画都略通一二,是吗?” 黄远官至刺史,他不知皇上到底是何意思,拱手说道:“臣女虽容貌不如白飞飞,但家世清明,知书达理,恪守妇道,三从四德……” 凌天赐挥了挥手,止住他的话:“家世清明?黄大人,朕听说你管辖下的盐运使出了一些事情,百姓正怨声载道。” 黄远脸色突变,慌忙趴在地上急切的说道:“皇上明察秋毫,乾州盐运使私自垄断地方官盐,臣也是刚刚得知,还没来得及上报。” 黄远诚恐诚惶,凌天赐近来不在宫中,他不该这么快就得知这些消息?原想着将事情赶紧平息下去,可凌天赐竟已经得知这件如此隐秘的事情。 “黄大人,两年前,乾州盐运使张圆曾送你一尊罕见的翡翠玉佛,价值千两黄金,后又送白玉葫芦一对,黄金宝石手镯六只,歌姬四名……”凌天赐冷冷的看着他,语调更懒,似乎在唠嗑家常。 可黄远却满头大汗,脊背发寒。他所惊讶的并不是凌天赐为何得知那么详细的受贿清单,而是凌天赐已经知道两年前的事情,为何对他依旧纵容,迟迟不点破…… 他在新帝登基前,就已经入朝为官,对先帝敬畏三分,可是凌天赐登基之后,整日闲散,政界宽松,若无大事,一律不问。他两年前初次受贿,曾担忧事情败露,但见新帝毫无察觉,同僚亦不知情,胆子渐渐大起来,原以为只要不是天大的事,凌天赐就不会过问,怎知他竟对自己的事情一清二楚。 “两年前的黄大人,还算上是忠臣清官,朕不愿你误入歧途,曾给了三次机会,让你回头,怎奈你迷途不返……”凌天赐长指在龙椅上轻轻敲着,惋惜的说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可记得朕在你受贿之后,曾涨了你的俸禄?不久又调动你的官职,年初,你的贴身侍卫无故失踪?” 黄远浑身抖如筛箩,原来他初受贿时,凌天赐就已经得知。 “涨你俸禄,便是在提醒你,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若要钱财,朕会给你,可惜啊可惜,两年来你胆子越来越大,为官不正,纵容下属,如今竟给朕闹出这种事情……”凌天赐微微叹气,挥了挥手,“来人,将黄远官袍脱去,革除官职,没收家产,贬为庶民。” “皇上……皇上明鉴,臣一时糊涂,念在臣……” “你可知这次因盐运使私吞官盐,乾州百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凌天赐缓缓起身,往殿堂走去,站在黄远身前,“你当然不知道,百姓以食为天,盐巴虽小,可因盐运使的垄断,乾州一带盐比黄金贵!乾州原先人人自足,可只因这盐,弄得民不聊生,百姓纷纷患上病症,已死了九户人家,九户人家不过是小事,盐运使和当地县令随便就能糊弄过去,可是九户之后,还有九户,要是等乾州百姓都死绝了,朕才将那干盐运使和贪官全都诛了九族,又能弥补他们什么?” “念在你以前为民做了不少好事,朕才网开一面,将你贬为庶民,你还不知足?”凌天赐盯着他,帝王的威迫迎面袭来。 黄觉双腿发软,连连叩头:“臣谢主隆恩……” 周围官员纷纷垂头,那些心中有鬼的人,脊背发寒。他们都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怎料凌天赐竟如此可怕。 凌天赐扫视众人一眼,他不过是杀鸡儆猴,这群臣子正事不做,偏偏咬着他立后之事情不放,还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着实让他恼怒。 不给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以为他是病猫。 看着此刻鸦雀无声的金殿,凌天赐满意的勾起唇角:“朕幼读万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你们所说之话,朕不是不明白。只是众卿家只要做好本职就好,朕心意已决,至于白飞飞是否贤德,和百官是否清廉一样,朕心中有数。” 这次众人都伏在地上,不再出声。 “立后,只因朕只要她一人,普天之下,再无她人能入了朕的眼。”凌天赐负手说道,“三日后大婚,谁若是给朕搅乱婚殿,现在便可除了乌纱帽,脱去官袍。” 言下之意便是到时百官搅婚,他定会龙颜大怒,轻则罢官流放,重则株连九族。 “退朝。”懒洋洋的看了眼伏地百官,凌天赐转身往侧门走去。 “皇上!”百官原先静默,几个老臣率先除去纱帽,哀声呼道。 “皇上留步!”一时间,大半的人都跪地哀呼。 凌天赐却头也不回,径直往内门走去。待他走去金殿后,才长长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太监刘衍说道:“让小罐子他们记下除帽之臣,送去御书房。” “皇上,您该不会真的要革除他们官职吧?”刘衍担心的问道,“那可都是重臣……” “哼,都是群老顽固,真让人头疼!”凌天赐冷哼一声,那群除帽之臣恰恰是最愚忠的臣子,失去他们就失去了左肩右臂,他还不至于傻到自残。 ******** 御书房内,俊秀如美玉雕成的男人握着一卷书,靠着窗棂,看着满园的荷花发呆。狭长的黑眸中闪动着不可探测的光芒,薄唇紧抿,刀裁般的浓眉微微锁着。 “皇上,大殿内群臣还都跪着呢!”不多时,太监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手指微微缩起,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果然是群老顽固,都过了两个时辰,他们居然还跪在銮殿上。 第611章 摩尔国大乱 “暖湘宫可有动静?” “回禀皇上,暖湘宫很安静,说主子还在练剑,青玉和白衣都在那里看着呢。”刘衍说道。 凌天赐点了点头,心中稍微安定下来,只要白飞飞安静点,那群臣子,他自有办法对付。 “太后那边呢?”凌天赐又问道。 “回皇上的话,太后上午一直在暖湘宫,这会正往御书房赶来。”另一个小太监说道。 “真是麻烦,她也来凑什么热闹。”凌天赐揉了揉眉心,远远的看到莲花湖对面的拱桥上几个宫女正簇拥着太后往这边走来。 凌天赐又看了眼御书房,这天下虽说都是他的,可却没一处他能安静休憩的地方。 伸手将书扔到书桌上,凌天赐往门外走去,对两边的小太监说道:“你们挺好了,太后若问朕在何处,就说出宫了。” 御花园很大,凌天赐不多时就绕到了暖湘宫。 远远的就听见暖湘宫里莺声燕语,让他心中浮起淡淡的暖意。 没有从大门进去,他从后门走到假山边,倚在石头上,看着不远处的纯白的人影。 夏天已经很热,可视线触及草地上的那个白色人影,就觉得满眼清凉。 绿影和御医的药十分灵妙,白飞飞脸颊的伤疤已经好了,迎着夏日的阳光,也看不出一点瑕疵。 “姑奶奶,你已经晒了三个时辰,再这么暴晒下去,脸上的伤口会有轻微的痕迹,拜托你赶紧回屋休息吧!”白衣躺在走廊上的红木雕花长椅上,看着琉璃碧瓦,叹着气说道。 白色衣裙翻飞,黑发在回旋,宝剑挽出无数寒光闪闪的剑花,向躺在椅子上的白衣罩去。白衣动也不动,干脆连眼睛也闭上了。 剑尖在离他的高挺的鼻尖半分处停下,白飞飞抖了抖手腕:“不愿陪我练剑,真是无趣。” “姑奶奶,就你那剑法,我怕一不留神,让你脸上又多出几道伤痕,皇上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白衣指尖弹开明晃晃的剑尖,不屑的说道。 白飞飞微微嘟着嘴,将剑扔给青玉,也坐到长椅上,“你我都姓白,说不准祖上三代还是沾亲带故呢!干嘛这么看不起我?” “祖上有知,一定早将姓氏改为黑。”白衣跷着腿,凉凉的说道。 他直到安原城时,还厌恶着白飞飞,认为红颜祸水。可是在回宫的路上,发现那个一直深锁眉头的哀怨女子渐渐明媚起来,笑的时候,仿佛整个天地都明亮起来,让他不由自主的也跟着扬起唇角。 只是还是隐隐生着气,轩辕元承为她与皇上起了冲突,让他他一直不能释怀。想当年,他们十人,虽有君臣之别,却亲如兄弟,可现在,因为眼前这个女子,凌天赐和轩辕元承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当初。 白飞飞扑哧一笑,刹那间,满眼芳华。 “白衣。”青玉低低唤了他一声,伸手将他从长椅上拉去,附耳说了一句话。 白飞飞扑闪着乌溜溜的大眼,看着白衣微变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你赶紧回房洗脸敷白玉膏,脸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呢。”白衣皱着眉头说道。 见他不愿说,白飞飞也不再问,微微一笑,转身往房间走去,口中喃喃着:“不过是张脸而已,百年后,还不是黄土一捧。” 白衣对着她纤细曼妙的背影直摇头,对青玉说道:“老天真是暴殄天物,那么漂亮的脸,居然有个白痴的脑袋。” “她可比你聪明多了。”青玉拂了拂衣袖,转过身,眉眼恭敬的单膝跪地,“皇上。” 白衣只笑吟吟的抬了抬手,低声说道:“皇上,太后刚离开暖湘宫不久,她听说群臣都跪在金殿上,正担心着呢。” “那群老顽固最让人头痛。”凌天赐双眸幽幽的看着走廊尽头的楼榭,丝毫不介意白衣的失礼。 这几人中,就数白衣最年少,也最率真,他不喜礼教,到是和白飞飞有几分相似。 “那该怎么办?”青玉站起身,端立在凌天赐身边,蹙着眉头问道。 “墨阳那边还有消息吗?”凌天赐并不回答,只淡淡的问道。 “一个时辰前,红缨曾来过,说墨阳三日后便从摩尔国回来。” “也就是说,摩尔国现在已经乱的呆不下去了?”凌天赐唇边露出一丝笑容,“苏汶啊苏汶,就是朕借他十万大军,他也平息不了这次内乱。” “皇上,红缨说因为摩尔国内大乱,墨阳他们更难打探苏格下落和生死,城内城外已纷纷传言小王爷已死,后又听闻王妃被掳到大晟国……” “掳?”凌天赐突然大笑起来,那张俊美非凡的脸上荡漾起不可思议的魅惑,他伸手抚上朱红色的柱子,好一会才敛住笑,“那他们是什么态度?” “如今内乱纷争,百姓们自身难保,哪还有精力去议论他国朝政,只是……”青玉面色有些为难,不知道下面的话该说不该说。 “只是什么?”凌天赐问道。 “只是现在听说白飞飞未死,纷纷希望王妃归国,重拾苏格部下,安定半壁江山。”白衣见青玉不言,接口说道,“不知何故,摩尔国百姓都深信白飞飞能解救他们于水火,属下以为这其中定有隐情。” “是,皇上,摩尔国如今分成三派,少数的保皇派,少数的将军派,还有一半便是王爷派。他们听闻白飞飞未死,纷纷翘首以盼,不知何人传出流言,说是白飞飞定会重整苏格部下,再次辅佐江山稳固。”青玉说道。 “哈哈,一个弱流女子,能掌控多少江山?不过三日后,她也是大晟国的主子了,要是想做什么,那还不容易。”凌天赐笑容渐渐淡去,对青玉说道,“你去接应墨阳,顺便查出这流言到底出自何处。” 流言对他而言,丝毫不利。他和白飞飞大婚,摩尔国不知情的百姓,要是再受流言蛊惑,说不准还真起了什么纷乱。 “是。可是皇上大婚……还是多推迟几天为好,摩尔国……” “已经定下三日后,无论发生什么时候,都给朕挡住。”凌天赐淡淡打断青玉的话,举步往不远处的阁楼走去。 “皇上,青玉是想等兄弟们都到齐了,一起祝贺大婚。如今九个人,五个在外,大家心中也着急着呢。”白衣在凌天赐身后撇着嘴说道,“元承不在,墨阳紫元他们也都不在,到时候连闹个洞房的都没有……” “白衣。”青玉叹气,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往外拽去,“绿影总有一天会把你这张嘴毒哑。” “我是说真的嘛,这可是皇上大婚,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说过的话,不管谁喜结良缘,十个人都必须到齐,缺一不可。上次元承和公主,我们也都到齐了呀?这次还是皇上……” “你闭嘴,没见皇上心情不好!”青玉看着凌天赐越来越远的身影,狠狠一掌拍在白衣的头上,压低声音说道,“总是口无遮拦,你以为皇上不想大家齐聚?他只不过怕轩辕元承伤心,上次的事情已经闹得够僵了,这次皇上特意下旨元承休养安原城,就是避免在婚殿上,元承又失态。” “那你和墨阳他们也不在……”白衣有些失落的说道。 “你难道不觉得这次摩尔国的流言很古怪?白飞飞虽芳名远播,但还不至于扩大到能救国救民,散播流言者,别有居心。否则皇上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我们去查。” “居心不过是挑拨摩尔国百姓的愤怒,煽动他们……” “你也不笨呀?”青玉打断他的话说道,脸上浮起淡淡的宠溺。 白衣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一拳就捶了过去:“我要是笨,怎么会被选在天子身侧?” ******* 暖湘宫中,香炉里不知燃了什么熏香,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清香,在偌大的房间散开来。 轻纱飞舞中,暖色的房间里,几个丫鬟站在外屋,一见外面走进的人,立刻下跪,还没说话,却见进来的俊美男子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不要出声。 这个宫殿原先是嫣如所住,叫做暖湘宫,只因一迈入大门,就不觉四季更替,夏日没有一丝炎热,冬天也不见丁点寒冷。 仿佛只有暖暖的春天。带着栀子花香味的春天。 白飞飞躺在巨大的浴桶中,无趣的看着高高的雕花顶。她只要一静下来,就会想到苏格,所以才会拼命的找些事情给自己做。 但是这皇宫内,太闷了,除了练剑看书,连酒都没一壶。还每天被绿影白衣他们盯着,都没法留取御膳厨。 “主子,要不要再填桶热水?”身边一个容色端正的大丫环问道。 白飞飞终于收回心神,点了点头,看着那个丫鬟:“碧瑶,你可记得我们初次相见?”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那日凌天赐的问话。他说她五岁时就见过他,可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碧瑶又倒进一桶水,微微一笑:“怎会忘记,还记得去年主子刚入皇宫,在御花园中迷了路,一时间宫内所有的太监奴仆丫鬟侍卫都被惊动了……” 第612章 抓不住女人的心 “现在更好,主子终于回来了。”碧瑶梳理着她的一头青丝,笑着说道,“主子不知道你走后,大家有多想你呢,特别是……特别是皇上,哈,每日去你曾住过的地方,奴婢们从没见过那样的皇上……主子啊,您回来了,千万别再走了,奴婢们都想着您呢。” 碧瑶她们身在深宫,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只知道凌天赐一日比一日阴沉。现在白飞飞才回来几日,凌天赐的笑容就多了很多。 白飞飞心中苦笑,口中淡淡说道:“这宫里好多栀子花,香的让人头晕。” “这里原先是嫣如小姐的房间,她最喜栀子花,所以皇上……”碧瑶突然看见外面的薄纱外站立的修长的身影,立刻闭上嘴,皇上他怎么现在来了? 要知道自从嫣如走后,这个名字就成了宫内的禁忌字眼。 觉察到碧瑶的不安,白飞飞仰起脸,微微一笑:“皇上对这个嫣如小姐还真是有情有义,只不过对他人……” 碧瑶神情有些僵硬,她一向伶俐聪明,所以才年纪轻轻便当上了大丫环,可没想到自己一时失口,竟说出宫中禁忌的名字。 “对他人怎样?”见白飞飞一脸失望的模样,凌天赐掀起珠帘,从薄纱后走去。 白飞飞一见他,立刻扯下一边站立的丫鬟手中捧着的丝缎,伸手一抖,裹着丝缎俏生生的站在浴桶中,沉默的看着他。 凌天赐挥了挥手,周围的小丫鬟都退了出去,他盯着白飞飞,突然叹了口气:“朕对你哪里不好了?” 这些日子白飞飞都是对他冷冷淡淡,要是能不说话,她就会努力当成空气,沉默的往最不显眼的角落中躲去。 “皇上请回避,这衣冠不整……” “呵,朕不介意。”凌天赐伸手解去自己的衣袍,懒懒的说道,“近日有些疲累,帮朕沐浴。” “我不会伺候别人沐浴。”白飞飞一口拒绝。 “没关系,我会教你。”凌天赐连称呼都改了,却让白飞飞脊背发寒。 “不用不用……这种事情还是让碧瑶她们来……”见他长袍落地,白飞飞迅速的从浴桶中跳出,丝绸翻飞间,洁白修长的腿一闪而过,让凌天赐的眼眸暗沉下来。 赤脚站在地上,白飞飞挤出一丝笑容来:“皇上若是想沐浴,我就不打搅了……” 丝绸紧紧裹在身上,勾勒着曼妙的曲线,黑发披散,那张白玉般的脸,明明纯洁的不带半丝烟尘,在他的眼中却带着异样的妖媚。 凌天赐伸出手,眸中闪着明灭不定的光芒,缓缓道:“给朕宽衣。” 他的声音低缓,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白飞飞微微瑟缩一下,分外乌黑的双眸半阖,接着移着脚,往他身边走来。 她如今身在皇宫,更知道抗旨的后果。 绣金龙袍已经落在地上,里面是淡黄色的中衣。白飞飞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衣服,拉开搭扣,赤 裸精壮的上身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每一块肌肉都纹理分明,像是用大理石雕刻出。 垂眸看着他的裤带,白飞飞控制着呼吸,心脏跳的有些慌乱。 白飞飞脸色更红,差点忘了眼前的男人是皇上,抬起脸来薄斥:“你要是再动,我可不给你宽衣!” 看着眼前明艳艳的脸庞,凌天赐强忍着不去碰触,居然点了点头,丝毫不生气:“好,好,我不动了。” 白飞飞这才又低下头,迅速扯开裤带,半蹲下身,将他的长裤拉下。 最后只剩下那条短裤,白飞飞迟疑了许久都没有动。 “继续。”凌天赐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了过来。 ******** “凌天赐,你说过大婚之前不会对我做任何事。”白飞飞移过眼睛,终于说道。 “朕现在不是什么都没做?只不过让你宽衣而已。”凌天赐微微一笑,伸手按住她的头顶,说道。 “可是……”白飞飞半蹲着身子,头顶被他按住,有些不悦的咬住唇,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 “没有可是,继续。”依旧慵懒好听的声音,却让白飞飞又瑟缩了一下。 白飞飞咬了咬牙,伸手拉住短裤边沿,闭上眼睛拉了下去,接着伏在地上,抱起散落的衣服,不再去看他,也不说话,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朕允许你退下了吗?”凌天赐盯着她的后背,不急不缓的说道。 白飞飞又是一怔,抱着衣服僵立住。 凌天赐见她如今听话许多,忍不住淡淡笑开来,赤 裸着身体走到她身后,突然从背后拥住她,有些贪婪的嗅着她的发香。 “我最近好累……都是因为你这丫头……”下巴蹭着她的鬓发,凌天赐叹着气说道。 “那是你自寻烦恼,谁让你……”白飞飞被他钳制在怀中,不敢乱动,本想骂他几句,又硬生生的收回话,她现在可不想惹他发怒。 他是活该,掳她回宫的时候,就该想到这后果。 凌天赐揉了揉她的湿发,苦笑道:“我一个帝王,却比不过小小的王爷,真是可悲……” 白飞飞听他有些悲伤的语气,心中没来由的一堵。 “飞儿,我在你心中,连轩辕元承都不如吧?”凌天赐低低的问道。 白飞飞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依旧沉默的任他搂着。 轩辕元承无论何时都是她最亲爱的大哥,即使她被赶出轩辕家,与他再无关系,可是不管她身在何处,都会牵挂着他。 不过如果现在点头说“是”,凌天赐对轩辕元承一定更加介怀。 “我虽是这天下的王,江山的主,可却抓不住一个女人的心,呵,真真可笑。”凌天赐见她不语,叹了口气,似是自嘲。 “这世间有千红万艳,皇上何必对一个有了夫君的女人动情?”白飞飞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你的夫君是我。”凌天赐突然捏起她圆润小巧的下巴,声音蓦然一低。 一眼万年,他在很小的时候,好像心中就种下了那个小女孩的身影。直到看见嫣如,她眼中的那分纯净,也像极了五岁的孩子。 “皇上到底是真心喜欢我?还要因为我和嫣如相像?”白飞飞微微蹙起眉头,直言不讳,“皇宫如此之大,将我安排在暖湘宫,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人代替嫣如,那还是请皇上放手。即便你将我想象成嫣如,我也无法把你当成我的夫君。” 她的夫君是苏格。而他心心念念的,也许只是死去的恋人。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突然用力,凌天赐心脏疼了起来,这个丫头又露了本性,开始变成张牙舞爪的小猫。 “是那个叫阿烬的男人告诉你的?”凌天赐的声音渐渐冷了。白飞飞是和嫣如有些相像,都有着让人依恋的温暖,可是他从未想过代替。 用她代替一个死去的人,真是太可笑。嫣如已经走了,他如今喜欢的,是鲜活明艳的她。 “白飞飞只是白飞飞,永远不会成为嫣如,凌天赐,你若是想找人代替逝去的感情……” “住嘴!嫣如……嫣如她贤淑温婉,哪里像你处处顶撞朕?你想成为嫣如……先去学好女德妇道!”凌天赐深吸了口气,打断她的话,声音更冷,有些狂暴的扯掉她身上的丝绸,“给朕沐浴!” 白飞飞任他撕去身上薄薄的绸缎,微微颤抖着,眼眶也泛起红来,她是不懂女德妇道,她也不想成为嫣如! 心里难过的抽搐着,她讨厌喜怒无常的君王,更讨厌被当成替代品。 她喜欢温雅爱护她的大哥,喜欢一心一意温柔对宠她的苏格,喜欢虽然冷淡却也关心她的阿烬,喜欢傻傻的却真诚的小虎……她喜欢很多很多温柔善良的人,偏偏不喜欢凌天赐。 因为凌天赐只会欺负她! 她紧紧咬着唇,像尊木偶任他摆布着。 水花四溅,她被扔到半人多高的大木桶中,接着赤 裸精壮的男人也跳了进来。 凌天赐冷冷的盯着她强忍悲伤的脸,心中没比她好受多少。 他为她安排暖湘宫,就是因为这里温度适宜,又花香扑鼻,可以怡情养性……可是她居然说“即便你将我想象成嫣如,我也无法把你当成我的夫君”。 他是不是太过纵容她了? “给朕擦身!”长有两米的大木桶,两个人一个在木桶的那边,一个在木桶的这边,狠狠的盯着蜷缩在对面的绝美人儿,凌天赐冷冷说道。 白飞飞清亮的大眼中满是委屈,她也是在众人宠溺呵护下长大,哪里有过这样的屈辱。虽然他是皇上,可自己又不是他的奴仆,说了几句实话就发怒,真是坏脾气的人。 第613章 求求你,放我走 她已经忍了好久,若不是为了苏格和轩辕家,早就放任自己脾气和凌天赐大吵起来。 “没听到朕的话?”凌天赐依旧怒火中烧,她就这么讨厌自己吗?到底他哪一点不如轩辕元承和苏格?从没这样纵容过一个人,可是她居然一点也不领情,整日都顶撞着他,难道对他温柔一点就那么难?。 白飞飞一点也不想过去,可是看见凌天赐眼中跳动的怒火,只得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往他身边爬去。 这木桶好像专为两人同浴而定做,非常的大。白飞飞跪在木桶下面的小阶梯上,都不会碰触到凌天赐的身体。 她拿过一边的毛巾,半垂着眼睛开始擦拭他的上身。 “谁让你用巾帕?擦的朕会很痛!”凌天赐处处找着茬,伸手将她攥着的毛巾扔出去,喝道,“用手!” 攥紧了拳头,白飞飞此刻真想杀了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纤柔洁白的手指有些颤抖的搓揉着他的脖颈,白飞飞强忍着要捏断他喉咙的冲动,轻柔的往下移动着。 白飞飞脸上红透了,一半因为羞怯,一半因为愤怒。 可是对凌天赐而言,她的手像带着魔力,所经之处带着酥麻的舒爽,他终于满足的叹了口气,心中的愤怒已经消逝了大半。 感觉到俊美男人射过来火辣辣的视线,白飞飞更加慌乱羞窘,像是被他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继续。”看见她垂着头不动了,凌天赐扬眉说道。 白飞飞很想继续,她不想再惹恼这个坏脾气的君王,可是眼眶却泛着红,吞了口口水,手上却一点也不想继续。 “又没听到朕的话?” “不要……”白飞飞喉咙酸酸的,心口堵得慌,从来没人要求她做这种事情,她终于低低的说道,“我不要做这些……” 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喂马劈柴,洗碗擦桌,可脱光衣服帮人洗澡,她做不来。 凌天赐只当着这又是她在任性,薄唇扬起,冷笑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对朕说‘不要’?” 伸手握住她捏成拳头的小手,强硬的拉到自己的胸口,凌天赐见她咬着唇微微颤抖着,不复之前的凌厉,心中一软,口气却依旧冰冷:“你不要做这些,那要做哪些?这个?” 话刚说完,薄唇就覆上她紧紧咬着的粉唇上,凌天赐原先只是想惩罚她一下,没想到触到她的唇瓣,那种甜美的感觉立刻覆盖了全身,让他忍不住想索要更多。 白飞飞紧紧抿着唇,浑身颤抖着,任他的唇舌在自己唇上肆虐。 她是谁?她曾是相府万般宠爱在一身的千金小姐,她也曾是沙场上运筹帷幄的江湖女儿,她还是摩尔国被深深爱着的王妃…… 可是现在,她是谁?她是一个连自己父母都没看过的人,她是被践踏了尊严的失德之人,她是没有国,也没有家的人…… 她现在到底是谁?白飞飞模模糊糊的想着,肺里的空气渐渐稀少,让她有些晕眩。 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凌天赐的口中突然尝到了一丝咸涩的味道,有些迷乱的黑眸微微睁开,看到她无声滑落的眼泪。 凌天赐心中一痛,慌忙放过她嫣红的唇。 白飞飞乌黑清亮的眸中,满是泪水,美的让人心碎。 每次总是看见她一副明媚的模样,即使那次被自己强行玷 污,也是骄傲的,可这次只是亲了一口,她就落泪了。 凌天赐一时间拉不下脸面来哄她,他也不会哄人,只好绷着一张俊脸:“你这又是做什么?眼睛不舒服?” 白飞飞双眸像是被泪水洗过一样,更加的黑亮,晶晶亮的映着他有些紧张的脸。 泪珠还是继续往下滚落,凌天赐看着她无声的落着泪,心突然好疼好疼。 “不准哭!”凌天赐突然暴怒的说道。 哭起来好美,可是他的心却好疼。这个女人真是麻烦,好端端的怎么会哭了?他还没做什么呢! 白飞飞看着他,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她才不想在他面前流泪,可是眼泪根本不听自己使唤。 “朕说不准哭!你要是再哭,朕……朕就……”她哭着看着他的眼神让他发狂,凌天赐很想去擦她的泪水,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伸手。 白飞飞咬着唇,眼神退离他的脸,自己先伸手,胡乱的擦了擦脸。 “到底怎么了?说话!哪里不舒服?朕马上就唤御医……”见她偏过脸不说话,眼泪还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凌天赐觉得自己的情绪要失控了。 “给我说话!”天啊,她不说话只哭泣的模样让他太害怕了,凌天赐狠狠的握住她的肩,吼道。 “我讨厌你!”喉咙以下的部位酸疼,胸口快堵闷死了,白飞飞终于拍了下水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凌天赐长出了口气,只要她说话就好,不管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只要她别憋闷在心里就好。 虽然这句话让他心底微凉,但总好过她憋着自己。 “为什么讨厌我?”将她哭的乱颤的身体搂进自己怀中,凌天赐低柔的问道。 “放我出宫……呜呜,求求你……”白飞飞双手握拳抵在他的胸口,泣不成声。 “出宫你会去找苏格对不对?”凌天赐好像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在她的哭泣声中,破碎的心无法再愈合。 “求求你……放我走……”白飞飞哽咽抽泣着,脸埋在他的胸口,说出的话都听不清楚。 “除了这个要求,其他的都能答应你。”凌天赐眸中有悲伤闪过,柔柔的说道。 “让我走,让我走……”白飞飞在他的胸膛里重复着,哭成了泪人,她从不知道原来眼泪可以流这么多。 “朕说不行!”凌天赐痛苦的闭上眼睛,声音低缓,“给我停止!你再哭,朕就杀了这里所有人!” 白飞飞被他一吓,立刻擦着眼泪,低低的抽噎着。 “不要再让朕看见你哭。”低头看着怀中缩成一团的人儿,凌天赐叹了口气,伸手摸到她的脸上,声音又柔了起来,“别哭了,朕又没做什么……停下……” 白飞飞倒是想停下,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的往下落,都落在了凌天赐的掌心。她死死咬着唇,克制着声音,生怕凌天赐真的恼怒,将这里的人都推出去斩了。 “皇上,太后正往暖湘宫赶来……”帘幔外,一个宫女的声音怯生生的响起。 “传朕的话,暖湘宫中不得任何人进入。”凌天赐看着怀中的白飞飞许久,才不耐烦的说道。 “皇儿如今脾气大的很呐。”太后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重重帘幔外,隐隐约约看见太后的影子。 “母后来的真不巧。”凌天赐眉头微皱,淡淡说道,“孩儿正在和未来的皇后叙情,烦请母后先行回避……” “遥儿!”太后打断凌天赐的话,厉声说道,“你难道看不见群臣都在金殿上跪着吗?哀家早就劝说过立后之事非同儿戏,你却一意孤行……” “母后也很喜欢飞儿,不是吗?”凌天赐伸手抚着白飞飞光滑如玉的背,平息着她的抽噎,声音里带着笑意。 “可是立后乃是大事,而且摩尔国内乱未消,你也不怕……” “怕什么?怕苏汶兴师问罪?”凌天赐的笑意更浓,“母后,你不要忘了,他可是求我借兵与他。那一万精兵虽不多,但要亡他却是轻而易举。” “遥儿,并非担心苏汶,只是你千万莫要失了民心。” “母后说的更可笑了。我只是立后,又不是亡国,怎么和民心扯上关系?母后不会是听到什么流言了吧?” “大晟国的民心当然不易撼动,可是摩尔国百姓纷纷……” “消息传的还真快呀,母后这么快就得知了?”凌天赐扯唇一笑,声音低了下来。他满是柔情的看着怀中的人呼吸均匀起来,这个丫头居然趴在自己怀中睡着了。 看来是哭比练剑还消耗体力,哭累了就睡着了,也不怕他把她吃光抹尽。 “遥儿……” “嘘,母后请宫外稍等片刻。”凌天赐低低的打断外面的话,有些痴迷的看着胸膛上那张绝艳明丽的脸。 脸上还带着一丝泪痕,睫毛上也沾着泪珠,轻轻的颤动着,让他忍不住怜惜的摩挲着她的柔颊。这丫头总是能在片刻挑起自己的怒气,也总是能立刻让自己怜惜。 第614章 君臣之纲 她和嫣如怎会相同呢?嫣如的温婉柔情让他只有怜惜,除了怜惜之外,他再没其他感觉。可是和她在一起,感情总是惊涛骇浪,时起时落,不知道前面是否有暗礁旋流,让他心惊胆战,恨不得气不得…… 还是喜欢这样安静甜美的睡容,怕她被自己惊醒,手指拂上她的睡穴,这才抱起她起身,往床边走去。 地下留下一串水渍,凌天赐怕自己又会忍不住,拿过一块大大的棉帕,将她赤 裸的身体迅速擦干。 不过是片刻而已,他的额上已落下汗来,滴在她的脸颊上。 伸手抖开锦衾,将她身体遮盖住,这才微微送了口气。 双眸幽沉的看着她微张的唇,凌天赐终于俯身,细碎温柔的吻落在她的眉梢眼角,最终吻住那半张的嫣红小嘴。 在她的红唇上辗转了许久,直到自己忍不住粗声喘息着,凌天赐才微微离开,看着她更加艳红剔透的唇,他真想吃了她。 手指从她有些肿胀的粉唇上划过,带着无言的温柔,凌天赐此刻的脸上和平日的疏懒不羁截然不同。 “皇上,太后外面候着呢。”帘幔外传来小宫女怯生生的声音。 凌天赐直起身,苦笑的看着自己勃发的巨大欲望,嗓音有些喑哑的淡淡说道:“知道了。” 如今群臣逼宫,他登基以来,从没遇到这样的情况。 外有群臣,内有太后,他腹背受敌,没想到立后会遭到这么多的阻拦。 伸手解开白飞飞的穴道,看着她恬静的睡脸,缓缓束好雕龙金带,抖了抖衣袍,凌天赐原先带着温柔的脸色蓦然冰沉下来,带着丝丝的冷意。他才是这江山的主子,能握住天下黎民的幸福,就不相信握不住自己的幸福。 太后对着满池的荷花出着神,那日凌天赐回宫,她看到马车中还躺着一个呼呼大睡的绝艳女子时,心脏差点都窒息了。 他真的把她给带回来了。而那个丫头居然还能睡得那么香,丝毫不把她的皇儿放在眼中。 记得白飞飞睁开乌溜溜的眼睛,看到她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太后,您怎么憔悴了?”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蓝笑尘,她突然想到先帝下江南时,江南舟中那些曼妙女子哼的歌曲: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不知不觉,太后低低的吟着。嫣如正是江南的采莲女子,温柔恬静。她当时并非有意将她逼死,如果知道今天凌天赐会喜欢上白飞飞,那她宁愿嫣如成为皇后。 虽然她太过安静懦弱,没有六宫之首的威严和辅助帝王的手腕,可至少身世清白,更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白飞飞到底是谁的孩子,除了先帝,只怕没人知道。 看着满湖盛开的红莲白莲,她不愿自己的孩子做出悖德之事。 “母后喜欢红莲还是白莲?”黄昏的空气里,飘来慵懒好听的男声。 太后回过神,转头看了看凌天赐,微微一笑:“红莲妖娆,白莲圣洁,不管是红还是白,这世间的花都不能只有一种颜色。” 凌天赐又懒洋洋的靠在树边,晚风拂着墨黑的长发和明黄的衣带,俊美的像是从画中走出。 敛去眉眼的冷厉,凌天赐的眼神从湖面上转到太后的脸上,淡淡笑道:“母后还想说什么?一并都说了吧。” “我想说的,你都知道。”太后叹息的看着他,指了指金殿方向,“群臣都跪在那呢,你倒好,又去了暖湘宫,丝毫不将大臣们的进谏放在心中,君臣有纲,你这次也太顽固……” “他们愿跪就跪着吧,刚好连明日早朝一并上了。”凌天赐哼了声,抬了抬手,钟革立刻走到他身边。 “吩咐御膳厨,在金殿内设宴。”凌天赐吩咐道。 “皇儿,你还要做什么?别指望那些大臣们因为你一顿宴席就纷纷推杯交盏,同意你立后。”太后摇了摇头,叹气说道。 “谁要给他们吃?朕今日就在金殿用膳。”凌天赐微微扬眉,唇边挑起一抹笑容,“朕要让他们知道,谁是天子,谁是臣子。” “皇儿,不可如此。”太后脸色微变,看来凌天赐准备和群臣耗上了。 “有何不可?若是这次退让,有一必有二,以后那群家伙再用此招,那时朕还真的压不住了。”凌天赐笑容微冷。 ********** 金殿上群臣伏跪,几个年轻些的官员闻着飘香的肉味,忍不住吞着口水。这群臣子从早朝跪到现在,早就撑不住了,个个饥肠辘辘。 凌天赐坐在殿堂上,面前已经摆上紫檀木桌,上面满是珍馐佳肴,香味袭人。 “唔,这樱桃酥肉确实美味,众卿家要不要尝尝?”慢条斯理的夹起菜,凌天赐冷眼看着下面跪着的大臣们,轻笑着说道。 下面寂静无声,只听见“咕咕”的肚子鸣叫声。 小太监一个个端着菜,从侧门鱼贯而入,转眼间,面前的紫檀桌已摆满了菜肴。 凌天赐拿起面前薄如蝉翼的描金骨瓷碗,夹了块葱香金饼九兔鱼,缓缓走到下面,半蹲在轩辕相国的面前,薄唇微扬:“相国跪了一天,朕心中着实不安,赐相国一块九兔鱼,弥补朕心中歉意。” 轩辕相国伏在地上,腰膝早就疼痛难忍,他的嗓音也十分干涸:“谢皇上恩赐,老臣福浅,不敢享用。” “相国大人似乎是在抗旨不尊。”凌天赐低低的笑着,将瓷碗递给身边的小太监,附在老相国的耳边说道,“相国一家为国为民,官至丞相,令郎又得公主相伴,养女又将成皇后,朕实在不知,可说是炙手可热势绝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来福浅之说?” “皇上,老臣正是因为位在高堂,所以才冒死相劝……” “不是冒死相劝,是以死相逼吧?”凌天赐伸手搭上老相国的肩膀,唇边的笑意更浓,“相国大人,如今你领着群臣跪在这金銮殿上,不是明摆着逼朕退步?为了一个白飞飞,至于逼朕到此地步?你们轩辕家做事果然狠绝!” 轩辕相国心中微微一沉,他是豁出去了,可是听到凌天赐说到“轩辕家做事狠绝”,立刻想到了轩辕元承,他和皇上南下之后,就因伤留在安原城静养。这为何受伤,谁也没有告诉他,现在听凌天赐这样说,看来是轩辕元承也做了什么忤逆龙颜的事情。 “皇上明鉴,老臣是为了大金的江山……” “为了朕的江山?”凌天赐扬起剑眉,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突然站起身,扬声说道,“有些话朕只说一遍,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既然你们个个忠心为主,那若是因皇后起了什么纷乱,你们应该出谋划策为朕平息!朕要定了这个皇后,不管是国乱纷争还是流言蜚语,你们都给朕提着性命挂着脑袋顶着!” 他的话落下,大殿上更加鸦雀无声,静的听到大家腹中的鸣叫声更大了。 眼光徐徐扫视众臣,凌天赐摆了摆衣袖,又蹲下身去,附在轩辕相国耳边低低的私语。 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轩辕相国浑身颤抖起来。 “来啊,赐老相国一杯美酒,一份一品鸿运鸡。”凌天赐眸中闪过一丝笑容,站起身说道。 小太监端着玉盘,上面放着一碗一筷一杯美酒,恭恭敬敬的放到相国面前:“相国大人,皇上御赐一品鸿运鸡,请慢用。” 轩辕相国一直跪伏在地上,此刻终于直起身体,看着面前的玉盘许久,颤巍巍的说道:“老臣谢皇上赏赐。” 他颤抖着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臣看见轩辕相国态度突变,又被凌天赐刚才的气势所摄,心中纷纷嘀咕着。 连老相国都软化于凌天赐脚下,他们又敢多说什么? “御史大人,朕知道你素来节俭廉明,今日跪累了吧?来人,赐美酒佳肴。”凌天赐走到张御史的面前,扬眉说道。 相国都已经动了碗筷,他们哪还敢抗旨不尊,一时间,凌天赐所到之处,纷纷赐了美酒佳肴,众人除了谢恩外,不敢多说一言,纷纷饮尽杯中酒,食尽碗中菜。 凌天赐返身回到龙椅上,高高的俯视着群臣,眼底的笑意一丝丝的荡漾开。 *********** “什么?群臣都退了?”太后刚刚用完膳,就听钟革相报。 “是,皇上不知在轩辕相国耳边说了什么,接着相国大人就吃了皇上赐的食物……” “轩辕老爷子怎会轻易退步?”太后不解的皱起眉,其他大臣在凌天赐的手段下俯首帖耳还能说的过去,可是轩辕老头子的脾气倔起来,连先帝都要避让三分。 “奴才不知,只知道后来皇上恩威兼施,众臣本就以轩辕相国马首是瞻,见他都退让了,更不敢惹怒龙颜……”钟革小心翼翼的说道,“况且此次皇上态度坚决,又在早上杀鸡儆猴,各位大人心中都是又怕又担心。再忠诚的臣子,也怕砍头诛族呀!” 第615章 找他算账 太后眸中闪着复杂的光芒,喃喃道:“怪了,这皇上到底说了什么?轩辕相国一生清正不阿,更无把柄落在他人手中,怎会被这孩子给吓住。” “母后想知道?”门外传来淡淡的笑意,凌天赐不知何时站在门边,半真半假的说道,“因为朕告诉那固执的老头,白飞飞已有了朕的孩子。” “皇儿莫要说笑。”太后神色一整,轻声呵斥道。 “顺便再告诉那老头,白飞飞已经是朕的女人,背弃了摩尔国,朕要是不立她为后,那她真是无国无家,被世人唾骂一生。”依旧是半真半假的话,凌天赐脸上的笑意更浓。 “皇儿!休的胡说。” “母后,朕和白飞飞的事,现在已经是家喻户晓,不管能不能立她为后,摩尔国心中早有了芥蒂。所以要是朕不立她为后,只怕真会害死她。”扬起眉,凌天赐哂笑。 “皇儿,你看看你做的糊涂事,现在害的人家有家不能归,有国不能回……”太后摇着头,痛心疾首。 “母后,我是在救她。”凌天赐想到那日龙舟变,白飞飞差点被苏汶玷污,唇边虽带着笑,眼中却浮起淡淡的冰霜,“若是我没有带走她,或许她已经死了。” “此话怎说?”太后对当日之事并不清楚,只听传言王妃投河殉情,然后被凌天赐带回宫中。 “也许她还死不了,被禁锢在苏汶的后宫,百般凌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是想一下也许可能发生的事情,凌天赐就升起一股杀意。 “苏汶?苏汶不是她的姐夫吗?轩辕玉仪何在?即使苏格被冠上谋反之罪,凭借轩辕玉仪娘娘的身份,要保白飞飞轻而易举。”太后一时间没听出凌天赐的意思,皱着眉头说道。 “若不是因为轩辕玉仪,苏格能那么容易束手就擒?”凌天赐端起茶,凑到唇边,冷冷一笑,“苏格万分精明,偏偏对轩辕玉仪大意。她诱骗白飞飞上了龙舟,苏格才处处受制,否则那龙舟周围都是小王爷的人,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苏格被害?” “你是说,轩辕玉仪帮助苏汶除去苏格?那白飞飞呢?她曾经是轩辕玉仪的妹妹,怎能忍心夺去妹妹的幸福?”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她记得轩辕家的大女儿曾经闺名满京城,人人称她貌美德高,贤良温婉,日后必能成辅助君王之人。 然后她便嫁入了摩尔国,果然成了辅助君王的后宫之首。只是她能帮着自己的夫君除去苏格,却太出人意料。 “轩辕玉仪只是帮了苏汶骗走了白飞飞而已,她还没厉害到能对付苏格。”凌天赐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不以为然,“她知道白飞飞就是苏格的全部,只要白飞飞在她的手上,就等于捏住了苏格的命脉。至于什么妹妹的幸福……母后别忘了,白飞飞不姓轩辕,而轩辕玉仪也跟了苏氏。女人,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即使不忍心伤害白飞飞,为了自己的夫君,还有其他选择吗?” “飞儿……会不会恨轩辕玉仪?”太后如今更加惊讶,白飞飞被凌天赐带回宫中,她每日都去和她聊天谈心,从没听她说过这些事。 而且,每每提到轩辕玉仪,白飞飞都是一笑带过,并不多言。 她想不出,被自己的姐姐出卖,为什么还能笑的那么淡然。仿佛一切都无所谓,仿佛不爱这个天地了。 “如果她有恨的人,应该是她自己和苏汶吧。”凌天赐苦笑,他不愿白飞飞把所有的事都憋在心中,虽然还会微笑,但他知道,她已经对所有人都关闭了心房。 “刚才你说的意思是苏汶……苏汶是想霸占自己弟弟的妻子?”太后这才想起之前凌天赐的话,挑眉问道。 “白飞飞本就生的清奇无双,苏汶又是好色之君,他设计苏格,最后的目的还不是为了抱得美人在怀。”凌天赐看着清茶打着旋儿,叶片舒轩辕开来,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母后,现在你该知道为何孩儿为何会带她回宫?即使被万民唾骂,我也不能放下她。失了苏格的疼爱,失了轩辕家的庇佑,她一个弱流女子能到哪里?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即使她当日逃出了苏汶的魔掌,不出两日,也会被官兵搜查到,那时她是死是活都难定论。” “可是……众口攸攸,即使你是为她好,也堵不住天下百姓的是非之口啊?”听完凌天赐的话,太后不由多看了自己儿子两眼,心中有一丝动摇,她的孩子似乎是真心爱上白飞飞,而并非一时的冲动。 “母后,今天你不是看到了?群臣跪殿逼朕,他们一张嘴顶的上百姓千张口,还不是乖乖的退朝回家了?”凌天赐眸中闪着耀眼的光芒,带着天子与生俱来的傲气,“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平静了那么久,也该到了尽数。” “遥儿,你胡说什么?”太后一惊,这次着实恼怒了,一拍桌子,“什么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什么尽数?先帝打下这大金江山不过三十来年,如今周边诸国纷纷对大晟国俯首称臣,天下太平,哪来什么尽数?” “果真周边诸国都俯首称臣?”凌天赐直视太后,指着北方说道,“自从父皇去世之后,游牧民族屡被骚扰,去年白飞飞一人退万军,才让他们知晓大晟国的厉害。不过也是暂时不敢妄动,他们的心可都没死呢。” “你是说戈本国?” “并非只有戈本国对大晟虎视眈眈。父皇建立大金三十余年,开创清明盛世,可创业容易守业难,一个大国只三十余年的时间,根基根本不够稳固,而且他在盛世驾崩,周围邻国纷纷觊觎着大晟,只等年少新帝登基,他们找个空子钻进来,侵蚀大金国土。”凌天赐眼底渐渐浮上一丝嗜血的残忍,“如今朕就给他们制造这个空子,看看有谁不怕死,来抢大金这块肥肉。” “遥儿,你的意思是……”一瞬间,太后似乎看到了当年征战沙场之上的先帝风采,那股万马奔腾的气势让她不由心跳加速。 “就是他们知道什么叫大国不可欺,犯我者必死。”依旧淡淡的笑容,慵懒的语气,却气势如虹,压得太后喘不过气来。 ******** 白飞飞懊恼的坐起,她又稀里糊涂的睡着了,而且居然一丝不挂的趴在那个狂妄男人的身上睡着。 身上还是不着寸缕,她一时没弄明白自己只是打个盹而已,怎么会睡得那么死,一睁开眼睛已经天亮。 揉了揉乌黑的头发,抬起眼看见碧瑶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双手捧着衣物:“主子醒了啊?睡了那么久饿了吧?膳食已经准备好了,奴婢先伺候主子穿衣。” 白飞飞抬起眼睛,抱着薄被,半露香肩,急急的问道:“凌天赐呢?” “主子问皇上?”碧瑶显然误会了白飞飞的意思,吃吃笑着,“皇上一早就去了早朝,看主子睡的那么香,嘱咐奴婢们别打搅……” “什么?他昨天晚上在这里睡的?”有些惊慌的翻着被子,看着自己的身体,她一定中了迷药,不然怎么会睡得那么死? 这才觉得满床都是男人陌生的味道,心中不由暴躁起来,凌天赐居然出尔反尔,他说的大婚前不会碰她,可居然爬到了自己床上! 碧瑶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眼,不敢看白飞飞那洁白的有些刺眼的身体,抿唇笑道:“主子,您不知道皇上留宿暖湘宫?” 没见过这么糊涂的女子,居然一觉醒来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是凌天赐点了她睡穴,喂了她安神汤。他又不曾碰她,只是搂着她睡了一夜,白飞飞服了药,自然熟睡到天亮。 白飞飞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又狠狠的揉了揉长发,跳下床来,口中喃喃的说道:“皇上就该金口玉言,言而无信的家伙,我要找他算账去!” “主子,您先穿上衣服。”碧瑶见她恼怒也觉得可爱,不由笑的更灿烂了。 白飞飞满眼的阴沉,一言不发的伸手拿过衣服,径自穿了起来。 “主子,让奴婢来。”忍着笑,碧云为白飞飞系着肚兜,“皇上昨日见您累了,怕您睡饿了,还喂了些汤水……皇上呀,对您可真用心。” “是迷药吧?”白飞飞咕哝着,她虽然睡眠一向很好,但也不至于有个男人上了自己床榻,自己都不知道。 “迷药?”碧云终于扑哧一笑,“皇宫里可没这种江湖东西,只有补药。” 白飞飞不再说话,脸色继续阴沉着,她只想着怎么逃出去,找到苏格。 大婚越来越近,她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她没有寄托任何人能解救自己,甚至太后来试探,都被她装作不知其意。 太后想送她出宫,可是她与凌天赐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早知凌天赐的手段。即使太后能送她出宫,她也走出不京城。 明知这种后果,何必白费功夫,还负了太后的情。 直到绿影来的时候,白飞飞还坐在窗前发着呆。 第616章 自寻死路? 她今日不想练剑,不想看书,只想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绿树间的白云,发着呆。 突然想到苏格一边为她梳着长发,一边为她念的词-- 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刚被风流沾惹,与合垂杨双髻。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 现在不知他身在何处,是否也在想着她。 “这下糟了,治好了你脸上的伤,这脑子也不正常起来。”站在窗外,绿影摇着头,伸手在白飞飞眼前晃了晃,“又在发什么呆?白衣今天欺负你了?” 短短时间,他们几人和白飞飞的关系已经好的像认识多年的朋友,只是碍于她的身份和凌天赐,刻意保持着距离。 “白衣还没来呢。”白飞飞无力的趴在窗台,抬起眼睛,叹着气,“绿影,你有没有一种可以忘记过去的药?” “又在想他?”看了眼周围没人,绿影声音低了下来,也叹着气,“别让皇上看到你这副思春模样……” “你才思春!”瞪了他一眼,白飞飞哭笑不得。 “难道说你不是在想男人?”绿影抬头看了看天,指着白云说道,“一个他,两个他,三个他,漫天都是他,总之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绿影!”有些羞怯的低下脸,白飞飞微恼。 绿影见她羞涩模样,忍不住笑了,不再捉弄她,神色一整说道:“老千岁要见你,嚷嚷着要和你下棋,如今正在月璞宫候着呢。” “皇爷爷?”白飞飞眼眸一亮,兴奋起来,一直低落的心情又飞扬起来,脸上一扫阴霾,满是甜甜的笑容,照耀的绿影眼底也亮了起来。 “是老千岁。”绿影也不由扬起唇角,说道。 “他还记得我呀?”话音刚落,白飞飞已经从窗台翻出,像一只翻飞的蝴蝶,往宫外冲去,不过只片刻,她又折回身,拉了拉绿影的衣袖,“月璞宫在哪呢?你带我去好吗……” ****** 老千岁对着一盘棋眯起了眼睛,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俊秀无双的年轻男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逼迫人心的帝王之气。 左手抓着黑子,右手抓着瓜子,老千岁急的脸的皱了起来,不停的往嘴里送着瓜子,喃喃的说道:“丫头怎么还不来救场?是不是又迷路了?真是……” “皇叔怎么还不落子?”优雅的抿了口茶,凌天赐微微笑着问道。 “别急别急!”老千岁抓了抓花白的头发,将手中的一把瓜子都塞给身边的小丫鬟,皱着眉头说道,“赏你的瓜子,给我去找丫头来……” “千岁大人,您要找那个丫头啊?”小丫鬟细声细气的问道。 “还有哪个丫头,马上就要成为皇后娘娘的麻烦精啊!”老千岁不耐烦的说道。 “皇叔,这一局即使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您还是认赌服输吧。”凌天赐修长的手指间拈白子,淡淡笑着。 “那丫头可是个半仙!”老千岁翻着白眼,又挥了挥手,将身边的小太监招了过来,“去,去给爷爷我拿壶美酒来。” “皇叔,一炷香的时间都到了,您还没落子。”带着一丝慵懒的嗓音里充满了魔力,凌天赐等的不耐烦了,一只手支着下巴,狭长明亮的黑眸半眯着,昏昏欲睡。 “年轻人怎么这样焦躁?”老千岁嬉笑怒骂,反正没将这个年轻的皇上放在眼中,“呀,我的酒来了,等我喝两口酒,定能破解你这一步棋。” 凌天赐这次没再答话,只是扬了扬唇角,垂下浓密的睫毛,似乎睡着了。 “皇爷爷!你又在喝酒!” 清斥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凌天赐睫毛一颤,那双掩去凌厉气势的眼眸又半睁开,里面闪动着丝丝笑意。 “哪有哪有,这不只是闻一闻提神吗?”刚送到唇边的酒立刻停住,老千岁闪着笑容,扭头看向一边的花径,只见一个娇艳如春花的女子眼角含怒的冲了过来。 原来这月璞宫是一处亭楼的名字,难怪她毫无印象。 “口水都流出来了,还说只是闻闻!”伸手拿过老千岁手中的银杯,白飞飞撇了撇嘴。 “哎呀呀,你这丫头越发厉害了啊?”老千岁连凌天赐都不怕,偏偏有些畏惧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他叹着气摇头,“你还欠我一顿酒钱,今天我来是要账的,你可别赖账。” “皇爷爷,你还是只记得别人欠你的帐,却记不得你欠别人的帐。”白飞飞郁闷之极,这倚老卖老的千岁大人不知欠她多少顿酒钱,许她的东西也一样没拿到。 “咳!”绿影见白飞飞旁若无人,似乎没看见凌天赐一样,忍不住在她耳边低低咳了声。 “哪里?我堂堂千岁,怎么会欠别人东西?你这丫头一定是记错了!”老千岁挥着肥肥的爪子否认。 “咳咳!”绿影无奈的看着两人,他们怎么可以无视对面的凌天赐? “清远楼的炸子鸡,椒莲岛的香仉鱼,雪山上的玉碗莲,戈本国的牧刀……”白飞飞当真掰着手指,盯着老千岁有些尴尬的表情,说了一大串。 “丫头是不是记错了?爷爷我怎么记不得了许过这么多的东西?”老千岁小眼闪着光,明显想赖账。 “咳咳!”绿影不得不提高声音,能将皇上无视成这样,也只有这一老一小的两个怪胎了。 “绿影生病了?”白飞飞终于转移了注意力,转头了看了眼绿影,关心的问道。 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忍住要用药罐砸她的冲动,绿影挤出两个字:“没有。” “铁拐李的药葫芦包治百病,偏治不好自己的腿,绿影还是去看看御医……” “丫头,你先别管他是铁拐李还是曹国舅,快来帮我看看这盘棋。”老千岁一见白飞飞的注意力转移到绿影身上,立刻着急的打断她的话说道,“假如你帮我赢了这局,上次醉仙楼的酒钱我就不问你要。” “皇爷爷呀,你这棋在第三步的时候就下错了,一步错步步错,你让我怎么回天?”白飞飞只是扫了棋盘一眼,为难的皱着眉头。 凌天赐原先慵懒的神情一扫而光,他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明丽的女子,她居然只一眼就看出棋盘的路数和行棋的步骤,真是不简单。 “好丫头,你再看看,要是赢了这局,爷爷将祖传的御龙剑送给你……” “那柄剑算得上宝剑吗?”白飞飞眼睛一亮,问道。 “祖传的哟,先帝当时想要,我都没舍得给呢!”见白飞飞动了心,老千岁眼睛都眯成了缝,连连点头保证,“剑身通透,薄如蝉翼,乃是三百年前铸剑名匠卷远的沥血之作,斩千人不留一丝血……嗯,反正是稀世宝剑,皇家所有。当年先帝南征北战,用整整一座城池换借我这宝剑三个月,夜夜龙吟不绝,杀万人于沙场……” “呀?”白飞飞痴迷的听老千岁说着,细细的眉又皱了起来,担忧的问道,“那这剑会不会戾气太重?” “血是剑灵所在,怎么会戾气重呢?咳咳,其实先帝也没用这柄宝剑杀多少人,他只是拿着剑站在战车上随便挥舞了两下而已……嗯嗯,先不说那些遥远的事情了,反正这盘棋就在这里了,要是赢了,宝剑就归你。” “此话当真?”白飞飞兴奋的问道。 “唔,当然,我堂堂千岁,怎么会说话不算呢?”老千岁的承诺实在令人怀疑其中的可信度,他自己可能也觉察到了,急忙笑眯眯的补充道,“要不我们立字为据?” “那倒不用,反正你要是想赖账,字据也是白立。”白飞飞微微一笑,“金口玉言的人都能违背自己说过的话……” 凌天赐唇边笑意更浓,虽然白飞飞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但他知道她从来到这里开始,对自己的就一直在意着。 “这次绝对不赖……不,不,爷爷我何时赖账过啊?”老千岁笑眯眯的指了指棋盘,说道。 白飞飞嫣然一笑,静静的站在一边,伸手捻子,想也不想,随意一放。 “喂喂,丫头,你倒是看仔细了,黑子落这里,不是自寻死路……”老千岁见她玉手轻挥,神情闲适,急忙舞着肥胖的爪子,急急的说道。 白飞飞掩嘴娇笑,这一步棋最难走,与其费尽心思,还不如顺其自然。 反观凌天赐,眼底却凝重起来。修长有力的手指夹着白子,却迟迟不落。 半柱香后,老千岁磕了一大把瓜子,嚷嚷着:“咦,皇上怎么还不落子。” 凌天赐并非不想落子,只是白飞飞这看似无心之棋,却充满玄机。表面上是落尽下风,实际却是故意让子,等他走下一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一步看似废棋,让凌天赐先走,只是为了后发制人。 “棋盘纵横交错,如星空浩瀚,可观天象,说不准别人在看天象。”白飞飞又笑,那杯美酒往自己口中灌去,馋得老千岁直吞口水。 天象?凌天赐心中一动,白子啪的落在一个死角。 “咦?”老千岁盯着那个白子,“皇上,你怎么学丫头自寻死路?” 第617章 自断后路 凌天赐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不是自寻死路,是自断后路。”白飞飞唇边含笑,站在棋盘边,素衣红颜,恍若仙子。 黑子落在棋盘上,与第一步不同,如今黑子气势尽出,步步紧逼。而拈白子的手指也不再迟疑,落子速度让人目不暇接。 半盏茶不到的时间,棋盘上已落满棋子。 白飞飞几不可闻的轻叹了声,摇着头说道:“皇爷爷,天象已变,看来我与那御龙剑无缘……” “输了?哎呀,丫头你下棋从未有过敌手,怎么会输了?”老千岁几乎趴到了棋盘上,不甘心的细细看着。 白飞飞苦笑,这局棋原先老千岁就失去大半江山,凌天赐棋艺又非寻常之辈,她也只能让老千岁输的好看点。 “皇叔,万物皆有定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凌天赐眯着眼睛看着棋盘,刚才黑子招招紧逼,差点让他阵脚大乱。虽只是一局棋而已,却让他觉得是在沙场上厮杀。 “罢了罢了,我不管你们年轻人的事了,那柄御龙剑,送与你们当大婚礼物。”老千岁拂袖站起,伸手拉过白飞飞的衣袖,“丫头,跟我来。” 凌天赐盯着两人的背影,薄唇中缓缓吐出一个字:“仁。” 绿影看着棋盘上的交错相落的棋子,黑子虽输,却将白子逼得身不由己。棋盘上的白子因黑子相逼,纵横交错,从上俯视,竟是个“仁”字。 ********* “我能出宫?”白飞飞跟在老千岁的身后,兴奋的问道。 “跟着爷爷,谁敢拦你?”肥滚滚的老千岁满脸的骄傲,“你要去哪里只管和我说。” 白飞飞沉吟片刻,灿然一笑:“醉仙楼!” 虽能出宫,但是她知道凌天赐的人无处不在,她还是如笼中鸟,飞不高飞不远,只能在他划定的范围内打着圈圈。 “丫头要陪我喝一杯?” “非也非也,是爷爷您看着我喝。”白飞飞迎着阳光大笑起来,能出宫透透气也不易,总好过天天呆着宫中。 “喂,你又要去哪里?”一个不太高兴的声音响起。 白飞飞扭头一看,白衣正有些不悦的看着她。 “出宫啊!”笑吟吟对白衣说道,“老千岁请客,可是难得的机会,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能不一起去吗?”白衣沉着脸走了过来,继续不悦,“皇上有令,让我贴身保护。” “那你跟我们一起去醉仙楼?”白飞飞笑得更开心,“醉仙楼的酱牛肉,可是宫中都吃不到的美味,还有那女儿红,味道最为正宗……” “错了错了,其实醉仙楼中最好喝的是近日刚出来的醉仙露,甘爽醇厚,比女儿红好喝多了。”老千岁摇着头说道,滴溜溜的眼睛转到白衣身上,“可惜就是太贵了,不知道白侍卫带了银子没有?” “属下只是奉命保护她,又不喝酒……”千岁大人小气又爱挖墙脚的性格,宫中人人皆知,所以白衣立刻整着神色说道。 “哎呀,听说皇上没事经常赏赐你们什么奇珍异宝,平日俸禄又高,白侍卫每日难得出宫,要那些银子也没用处吧?”老千岁继续笑眯眯,小眼精光闪动。 “皇爷爷,先说清楚,我是一分钱未带!”白飞飞当然知道老千岁的性格,率先说道。 “没事没事,反正很快这天下的财富都是你的。”老千岁笑呵呵的说道,“丫头,既来之,则安之,事已成定局,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去做。爷爷我也帮不了你了,但是天赐若是日后敢欺负你,我定不饶他!” 白飞飞微微一笑,不再答话。她不知道未来还有些什么在等着她,只是心中还有着明朗的信念。她要等到苏格,她要找到自己的生母,她还有很多路要走,她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弃。 ********** 红日已高三丈透,红锦地衣随步皱。 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 醉仙楼的顶层雅座坐着三个人,一个面容冷俊的褐衣男子,年纪尚轻,眉目间气宇昂扬,腰佩长剑,还有一个胖乎乎圆滚滚的老爷子,还有一个千娇百媚的英气女子。 他们三人正是白飞飞老千岁和当今皇上的贴身护卫白衣。 一群歌姬在厅堂上轻舞曼唱,可白衣却靠着窗口,明明是冷冰冰的脸,却带着不耐烦的表情。 “年轻人真是不懂享乐风情,这么好听的歌喉,这样美妙的舞姿,居然一眼都不看。”老千岁吧嗒着嘴,摇着头叹气,“可惜你我,一个上了年纪,一把老骨头,一个虽然年轻,却是个女人……” 白衣依旧看着窗外,眼底更加不耐烦。 “老千岁这话不对,”白飞飞不知可否的摇摇头,接着笑眯眯的端着一杯酒凑到白衣身边,说道,“白衣也喝一杯吧!” “履行公事,不可沾酒水。”白衣冷冷的拒绝。 “公事?”白飞飞扑哧一笑,和老千岁对视一眼,打趣道,“喝一杯又没事,难不成凌天赐还会闻你口中有没有酒味吗?” “休得放肆!皇上的名讳怎能随意呼叫?”白衣脾气古怪,但对别人冒犯皇上的名讳,却很忌讳。 “白衣不也是见了他不跪不拜?”白飞飞微微一笑。 “我们情如手足,现在虽然君臣有别……”白衣皱起眉,想要解释。 “啧啧,还手足呢,那我可很快就是皇后了,喊自己夫君的名字有什么不对?”白飞飞继续打趣。 老千岁摇了摇头,这丫头到现在还能这么乐观,毫无禁忌的拿自己婚姻开玩笑,却让他有些心酸。 “你……你……”而白衣则是气的说不出话来,只得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一杯酒毫无预兆的泼了过去,饶是白衣反应迅速,闪躲过去,衣襟上还是落上几滴美酒。 “姑奶奶,你又做什么?”他有些动怒了,手也按到腰间的佩剑上。 老千岁哈哈大笑,伸手抓住白衣的胳膊,圆圆的脸凑过去嗅着:“唔,现在满身酒味……来,来,坐下一起喝……” “千岁大人,属下奉了皇命……” “哎呀,”老千岁压下声音,在他耳边低低说道,“看不出丫头近日烦闷,想找人痛饮一场吗?难得她能出宫,你就陪她解解闷。” 白衣撇撇嘴,明显不愿意。他的目光扫到敲盅大笑的女子身上,那张完美无暇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愁闷,含笑水亮的大眼里,也是淡然的宁静,只是若要更深的探寻进去,就会被紧紧的吸住,让人沦陷眼波中。 白衣慌忙收回视线,掩饰性的摆起衣袍,有些迟疑的坐到桌边。 白飞飞见他坐到桌子边,神情跃然起来,扬声对门外喊道:“烦请再来一壶醉仙露。” 老千岁包了楼上的雅座,又请了歌姬,他见白衣入座,立刻挥手招过一个歌姬:“给白衣公子斟酒。” “不用,我自己来!”白衣话还没说完,一名妖娆歌姬已经贴了过来。 “公子,奴家伺候您……”娇软的声音在白衣耳边响起,他立刻面红耳赤起来。 “不用,你退下。”伸手按住酒壶,白衣扬眉说道。 “白公子。”这歌姬见他生得俊秀,又听他说和当今天子有手足之情,想攀附上去,胆大的伸出纤手,轻轻盖在白衣的手背上。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那名歌姬已经伏倒在地,委屈的揉着胳膊。 她的手刚碰上这年轻男人的手背,就不知怎么被摔在地上。 “喂,白衣你是习武之人,人家弱流女子哪能受得了……” “我都说不用了,她偏要过来!”白衣打断白飞飞的话,不悦的说道。 “唉,唉……皇上身边尽是不懂风情的人,难怪我那傻侄子到现在都不开窍。”老千岁挥了挥手,让那名歌姬退下。 “就是,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白飞飞也附和道。 “自罚一杯,自罚一杯……”老千岁来了劲,笑眯眯的说道。 ******* 这是白衣第一次喝酒,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辣辣的口感,和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子敲着酒盅高声唱着“罗袜生尘,春殿霓裳歌遍彻;空染白衣,醉拍阑干情味切”…… 一遍又一遍,直到他被红缨搀回宫里时候,还在喃喃自语着。 “空染白衣,空染白衣……”白衣苦笑,这酒还是不沾的好,沾了不耽误事,还乱了心思。 “空染白衣,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白飞飞也醉了,醉的很彻底,眼眸却越显晶亮,水亮的让人要眯着眼睛才敢对视。 “秦楼不见吹箫女,空余上苑风光。粉英金蕊自低昂。东风恼我,才发一襟香……”她胡乱的吟诗唱词,散发赤足,在一群舞姬中广袖轻舒。 黑发玉足,更加娇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也让站在门口的俊美男人皱了眉头。 让她跟皇叔在一起,真让人不放心。白衣居然也喝醉了,完全忘记自己的职责。更让人火大的事,明日就要成了皇后,这会居然散发赤足在一群舞姬中载歌载舞,也不怕传出去被论为笑谈。 第618章 封后 老千岁醉眼朦胧,早就不知东南西北,伏在桌上口齿不清的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丫头……明日忧……” 凌天赐走到纷纷跪地迎驾的舞姬中,伸手拽过粉颊生春的白飞飞,她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丝毫没有身份尊卑的顾虑。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白飞飞正唱的起劲,突然脚步一踉跄,只觉得有谁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揽进怀中,让她动弹不得。 “什么相思什么山?你还想往哪里还?”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脑后上方响起,带着一丝恼怒。 “长相思,万重山,想家无处还!”不经意的妩媚笑着,白飞飞推拒着男人的怀抱。 “明日便是皇后了,要家有家,要国有国。”凌天赐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往外走去,低低的说道,“明日之后,你若是再想疯,也只可在朕的面前……” “你是谁呀?”白飞飞被他横抱着,这才看见他的面容,秀美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寻思着她是否认识这男人。 “我是你夫君。”凌天赐见她表情天真,原先还有着恼怒,不知不觉在她亮如星辰的眸中失了神,扬起唇柔柔的说道。 白飞飞盯着他许久,突然笑了,笑得极为夺目,她伸手勾住凌天赐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脖子里,亲昵的厮磨着,甜甜的轻声说到:“苏格……苏格……你可回来了……” 凌天赐猛然收住脚步,站在楼梯上,逆着光线的俊美脸上,一点点阴沉起来。 她心中的夫君,是苏格。钝痛的感觉这才从心脏传来,渐渐散开。 ******* 痛……很痛…… 头也痛,身体更痛,像是被撕裂了。 白飞飞口干舌燥,想要喊碧瑶,可是冲出口中的话却变得支离破碎,变得含糊不清,像是在温柔的呢喃。 “嗯……渴……好渴……”低低的呻吟着,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娇软不堪,白飞飞猛然惊醒,掀开大大的水亮眼眸,正对上男人满是情欲和汗水的脸。 凌天赐半眯着双眸,被她的甜美滋味快逼疯了。 因为距离太近,白飞飞愕然了几秒之后,随即刺痛又传了过来,让她彻底明白这不是梦。 “你……”恼怒的只发出一个音,便被搅乱了呼吸。 他不是说大婚之前不会碰她吗? “你什么?”身上狂妄俊美的男人居然还能说出话来,而且是用闲闲的语调问话。 “你……啊……”白飞飞根本不能张口。 “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皇后,从今往后,你只能是朕一人的专宠……”霸道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 “你……你……”白飞飞又累又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轩德三十六年六月初六,白飞飞册封皇后,统率后宫,从此母仪天下,懿德乾坤。”凌天赐抚着她汗湿的头发,低低说道。 “什么?”白飞飞微微一颤。 凌天赐说道:“朕在子时已召百官相宣,你那时醉的不省人事,只得先入龙榻歇息……如今可算醒来了。” “册封皇后需拜坛叩宗,百官朝拜……你这是哪门子的册封?”白飞飞被他压的死死的,脸色绯红的怒问。 “你不是不喜欢繁文缛节?朕也等不及,所以就在今日子时诏告百官,然后便入了洞房。”凌天赐声音低哑的性感,在她耳边说道。 他何尝不想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事,让江山邻国都看看大晟国的强大,也让他们看看,江山娇美,这江山的帝后,比江山更美上千倍。可惜……可惜他也无奈,被大臣们逼到上宫殿,无奈的选择只起文书诏告天下,不举行婚宴。 他虽贵为天子,但这次立后他也是将群臣逼到了极致,若他再不让步,群臣必反! 凌天赐何等聪明,知道进一步退半步,这次就从了众臣的愿,反正他是如愿以偿让白飞飞当上了皇后。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嫣如死去之时,母后对他说的话--“情爱不由自己,这便是天子。” 他更清清楚楚记得父皇临走时对他说的话--“在高位者谋其职,命在江山黎民,这便是皇上。” “洞房……”白飞飞一阵恍惚,她不过是喝醉了,怎么又稀里糊涂的成了皇后。 “别再动。”凌天赐低低的警告着,白飞飞立刻听话的僵直了身体,咬着唇轻轻的颤抖。 “你刚才说渴了?”伸手揉着她汗湿的青丝,问道。 白飞飞无言的点了点头。 白飞飞头痛欲裂,她不想再动,顺从的任凌天赐半搂着,捧着水杯往口中灌去。 因为喝的太急,一些水顺着唇角流下,从纤细的脖颈滴落到薄被下遮盖的丰盈胸口。 凌天赐黑玉般的眼眸幽沉,伸手滑向她的脖颈,有些粗糙的指腹擦过那道水渍,在娇嫩的皮肤上往下移动。 白飞飞伸手擦去唇边的水,看了眼搂着她的男人,她水亮的眸中带着一丝困意和无所畏惧。她已经成了皇后,这幅身体也被他看完,该做的事情他也都做了,还有什么好害臊的? “我要睡觉。”清亮娇脆的声音因为刚才他的折磨,已经变得喑哑,白飞飞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她还有留恋,所以她就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乖乖的做他的皇后。 “嗯。”更加喑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欲望。 白飞飞毫无顾忌的趴在他身上,手中的杯盏递给一边的垂眸立着的宫女。 “退下。”凌天赐挥了挥手,那宫女立刻低着头退了下去。 “飞儿……朕……我……”有些粗粝的手中抚摸着她的肌肤,那触感好的不可思议,让他不愿离开片刻。 白飞飞浑身酸软,歪着头看着身边眼眸暗沉的男人,伸出食指晃了晃,哑着声音说道:“睡觉。” 她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表达自己心中的复杂感情,那些锐气都被这个男人磨掉,她心里清楚,凌天赐永远不可能像苏格那样,他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不会允许成了皇后的她做出逾规之举。 心底黯然的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成了帝后。 母仪天下,这四个字关乎大晟国颜面,她再不属于自己了。 那个江湖离她越来越遥远,遥远的不经意的想起,都会觉得刺痛。 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让眼前变得黑暗点,这样或许容易入梦。白飞飞任凌天赐紧紧的搂在怀中,昏昏沉沉的想着一些片段。 在某个起风的午后,在满天的桂花金雨中,她被自己最爱的哥哥亲吻了额头,从此懵懵懂懂的知道什么叫思恋; 在某个小小的酒馆,她扮成男儿,遇见了清秀漂亮的少年,那一夜对弈笑谈,却不知情根从此种下; 在摩尔国的深深后宫,她见到位于中宫高不可欺的皇后姐姐,被众位嫔妃欺辱,那时才知,世间爱情并非都美好; 还是在摩尔国,她年少冲动,金殿之上,持剑怒斥君王,挥笔写了休书,惊世骇俗,却在转身的刹那,看见了紫袍高冠的对弈少年; 在满园的桃花中,看见了太后的忧伤和自己渐渐清晰的身世,突然知道了什么叫无能为力,知道了什么叫无可奈何。转身离开轩辕家的那一刻,看见最喜欢的人,满眼的心痛。 她还见过了西北的狂风,沙场的鲜血;见过了生死瞬间,离人的悲歌…… 见过了太多,却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曾经,还是整天跟在轩辕元承身后的小不点,抬头仰望着哥哥俊美的脸,心中有着小小的希翼--一辈子就这样,和轩辕家在一起,可以肆意妄为,可以在不开心的时候,躲进哥哥的怀抱…… 再长大,眼里有了大大的天地,心中有着向往的江湖。整日在坊间市井晃荡,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活得自在又洒脱,有众人的宠爱,她什么都不用怕。 第619章 天大的喜事 即使经过了那么多的磨难,最后成了王妃,她也是被疼爱的,刚失去了家,也有着微小幸福。 可是现在呢?看不到了自己的江湖,看不到了那些疼爱自己的人,新家旧国都看不到…… 她只剩下了“皇后”这个称号。 这江山为何是男人做主?这天地为何是乾大于坤?这众生平等的尘世,为何要雌臣服于雄? 疲惫的靠在凌天赐的怀中,白飞飞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她想了太多,有些困了…… ******** 紫元的伤已经痊愈,轩辕元承的外伤也好了大半,但心痛病不见任何好转。 “元承兄,”远远的,一个赭衣男人走了过来,手中拿着折扇,眉眼风流,“元承兄,紫元,今日大喜,我爹在府中大摆宴席,正等着你们呢。” 轩辕元承正站在拱桥上,正对着一池碧绿的荷叶发怔,听到安蕴央的声音,立刻转身。 “蕴央,何来喜事?”轩辕元承病中几日,连房门都没出,下人们收到将军的命令,对凌天赐大婚一事,不敢乱谈,他自然不知今日子时刚过,凌天赐已宣大婚。 “小七!”紫元低低的喊了声,因安蕴央是安老将军第七子,他习惯喊他小七。 “天大的喜事,”安蕴央折扇一挥,根本没看见紫元的眼神,半掩唇角,笑道,“皇上立后,天下同庆。” 轩辕元承一阵恍惚,胸口气血一堵,急忙伸手抓住紫元的胳膊,才稳住身形。 皇上终于还是立后了,可是为何半点也不通知他? 紫元早就知道此事,只是凌天赐嘱咐在诏告立后之前,任何人都不可对轩辕元承泄露半句。他知道皇上是担心轩辕元承病情,绿影曾说,这心有病了,不宜大喜大悲。更何况是与白飞飞有关的事情,轩辕元承早得知一日,就会多愁闷一日,对他的病更是不利。 紫元有些责怪的瞪了安蕴央一眼,他早就警告这冒失的家伙,说道此事时一定要小心。轩辕元承今天才恢复了几分,被大夫允许下床走上几步,他刚才陪轩辕元承站在这里,就是在想着怎么措辞告诉他这件事,谁知安蕴央一来就是“皇上立后”…… “元承,你没事吧?”扶住轩辕元承的身体,担忧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紫元低低问道。 “没事……只是……太突然了。”轩辕元承唇边勉强牵起一抹易碎的微笑,心脏堵住了片刻之后,疯狂的疼了起来。 他知道会立后,凌天赐即使不是君王,也从来说一不二。他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接受这样的事实,然后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两个男人之间痛苦的挣扎着。 可是,当真的发生了,那沉重的难过还是超过了自己的承受。 在无人时候反复练习的微笑,已经上扬不到自己要的角度。 “你的脸色不对,小七快去喊大夫。”紫元见他脸色原先是苍白的,渐渐唇色有些发青,立刻对安蕴央说道。 “元承的身体何时变成这样虚弱?”安蕴央早已往园外掠去,口中喃喃的说道,“自己的妹妹做了皇后,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吗?太激动了……难怪爹爹不准任何人告诉他这件事……” 因为心痛病又犯,轩辕元承未能吃饭,只躺在床上,脸色异常苍白。 他痛恨自己无能为力,一边是君王,一边是深爱的女人,他却一次次选择了逃避。 用什么去争?他的身份除了曾经的哥哥,还有什么? 更何况,他丝毫不想增加飞儿的顾虑。他喜欢看她单纯清澈的眼睛,若是他告诉她自己的心意,那她一定不会再那样单纯的看着他。 有了一个王爷,有了一个天子,已经够她痛苦了。自己算什么呢?连坦白表达的勇气都没有,他不过是在无望的爱情之下,苦苦挣扎的懦夫。 心疼的极致的时候,他偶尔会有疯狂的想法,抛弃一切,带她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可是随即就会被他自己的想法吓到。不管她会不会跟他走,他都无法放弃自己的君王,自己的家人,和自己无法忘记的身份。 “元承,好些了吗?”紫元和安蕴央都在房中,等大夫一走,立刻到床边问道。 “没事。”依旧是勉强的微笑,轩辕元承淡淡回答。 “元承兄,你的病根是何时落下的?这城中最好的大夫来了,都说是奇症……”安蕴央一脸的歉意,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差点要了轩辕元承的命。 “人家是礼部尚书,位于位高职重,忧国忧民,哪里像你整日游手好闲!”紫元皱眉说道。 “蕴央,”轩辕元承低低唤了声,抬起脸问道,“皇上此次立后,众臣什么态度?百姓有何议论?” “据说朝中文武百官跪逼圣驾,百姓们则众口不一,只是两日前,百官又各司其职,对所管辖之内的百姓流言,纷纷安抚清整……”安蕴央歪着头想了想,说道,“连我爹都接到圣谕,这两日在城内清整流言……” “流言?”轩辕元承因脸色苍白,那双黑眸越发漆黑,“百姓对此事究竟有何议论?” “白飞飞未出阁时候就名动京城,百姓知其名,慕其行,大致分成三派,大半还是宽仁欢呼,可一部分纷纷质疑白飞飞的身份,另一部分更是危言耸听,说其是祸水红颜……” “胡说!”轩辕元承突然厉喝一声,将安蕴央的话打断,“飞儿她虽然行为荒诞不羁,厌恶礼教,却是真性情,善良率直,心智奇巧,什么祸水……咳……咳咳……” 因说的太急,呼吸一窒,轩辕元承苍白的脸色咳出了红晕。 “你何必如此激动,众口攸攸,哪能顾的周全?”安蕴央慌忙拍着他的背,急急说道,“总而言之,百姓还算上宽仁,毕竟身份……” “别说了!”紫元见轩辕元承咳的更厉害了,急忙阻止安蕴央说下去。 让邻国的王妃做大晟国的皇后,确实有悖大国之风。 “飞儿她未必稀罕这皇后之位!”咳了许久,轩辕元承虚弱的说道。 “元承!”安蕴央和紫元脸色微变,他真是病糊涂了,居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凌天赐听见,只怕又要龙颜大怒。 “我有些累了,你们先去庆祝天子大喜……”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轩辕元承闭上眼睛,淡淡说道。 “有什么不舒服,让这群奴仆去找我。”安蕴央也是聪明人,和紫元对看一眼,默默的退下了。 听到他们脚步消失的声音,那双异常黑亮的双眸又睁开了,怔怔的看着雕花房顶,缓缓流泻出痛苦和无奈。 他的飞儿,只怕再不能回到自己热爱的江湖中。 又想到那日为她解毒,凌天赐心中定有芥蒂,若是不够爱她,只怕在心中会将她当成残花败柳,日后若是飞儿再惹怒他,说出此事羞辱于她,那他将以何面目再见她。 痛苦的蜷起手指,他为什么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 南国的夏天,太阳灼热的洒下,明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而山上的天气却并不炎热,山腰处几株云冠高耸的古树下,有一间简陋的茅屋。四处都是风,凉爽的感受不到一丝暑气。 阿烬木然的坐在的树根下,看着树枝间跳跃鸣叫的小鸟。 已经快一个月了,可是苏格不见丝毫苏醒的迹象,虽然薛神医依旧信誓旦旦,但是他现在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救起苏格的时候,他就没指望他能活过来。 他自己是江湖人,刀尖上舔血,那样重的伤,即使是武林绝顶高手,也未必能保住心脉活下来。 “吱呀”,茅屋的门突然打开了,薛神医从里面走了出来,满脸是笑容,拍着手说道:“醒了醒了,小王爷醒了。哎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皇上册立皇后,天下同欢,连王爷都被喜事……” 阿烬站起身,盯着薛神医,突然道:“你怎知皇上立后?” 这深山老林,薛神医从未出过茅屋三丈外,他如何得知凌天赐立后之事? “嗯,看星象,昨夜子时,红鸾星动,九星归位,必是天子大喜,中宫……”薛神医摸着胡子,在阿烬的逼视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哈哈一笑,指着茅屋说道,“你先去看看小王爷吧,不过他似乎有失忆的倾向。” “失忆?”阿烬皱了眉头,不再逼问他,往屋内走去。 穿过了长长的阴凉的地道,来到了一处石室,那寒玉床上几乎冰冻起来的男人,果然睁开了琥珀色的双眸。 阿烬走到床边,审视了半晌,见他只是睁着双眸,像是没了魂魄一样。 “苏格?”阿烬试探的轻声喊道,可苏格恍若未闻,依旧看着石洞顶端。 “现在问他什么都不会答应。”薛神医在身后捏着山羊胡子说道,摇着头说道。 “那他和前几日有什么区别?”阿烬冷冷的问道。 “有区别,至少睁开眼睛了……” “我不想看见一个活死人,你既然能让他醒,也一定能让他像一个月前那样,活蹦乱跳。”阿烬扬声打断他的话,声音更冷,“黄金都已付了一半,三日内要看见他能说话。” 第620章 醒来 薛神医见他冷淡脸色,心中摇头嘀咕,这小子一开始对他还算谦恭有礼,如今怎么越发让自己觉得害怕起来? “还有,”阿烬正要出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补充说道,“凌天赐立后之事,不可让他知道,更不得提王妃一个字。” “你说的是现在的皇后娘娘?” “飞儿……”薛神医的话音刚落,寒玉床上的男人突然发出微弱的声音来。 阿烬和薛神医都一怔,立刻又站回白玉床边。 白玉床上的俊俏男人满身的伤口已经结着可怖的疤,那双琥珀色的眸中没有任何焦点,只是低弱的呢喃着:“飞儿……飞儿……” “苏格?”阿烬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低声唤道。 “飞儿……”男人的眼睛还是没有焦点,依旧无意识的喃喃喊着。 薛神医伸手挡回阿烬的手,眼中闪过一道光,像是在自言自语:“奇了,居然现在就能开口……你且出去,不要乱了他的神智。” 阿烬看眼苏格,默默的转身退去。 苏格是醒了,可是轩辕元承呢?已经快半个月没他的消息,阿烬心中实在很担忧。 他担忧的是轩辕元承的杳无音信会不会和这次立后有关? 轩辕元承对白飞飞逾越兄妹之情的感情,阿烬最为清楚,那样隐忍的感情,遭遇了重重的阻隔。在白飞飞远走他国之时,到由王妃变成帝后…… 都怪他无用,未能保护白飞飞,造成如今无法收拾的局面。 阿烬抚着笛子,坐在古树粗大的枝桠间,衣摆被风吹拂着。这种场景似曾相识,他好像记得有一年的冬天,风没有现在温柔,还有点冷冽,但是心里却暖洋洋的。 如今坐在树上,却再看不见树下少女明媚无忧的笑脸。 日后也许再也不会见面了,那个和他学剑谈诗的少女,已经成了一国之后。 闭上眼睛,听着风从树梢穿过,带动叶子的声音让他有些难过。仿佛看到了第二个嫣如,或许,她比嫣如还要不幸。 能怎样呢?如果对面是高高在上的王,她一个小小的女子,能怎么和命运抗争? 阿烬并不善于和人相处,与白飞飞相处过的那段时间,也是因她透澈如水,他才了解些许。依照她的性格,他实在担心会闹出什么事情出来。 可是偏偏一直毫无动静,那个喜欢闹腾的丫头居然安静下来。不知道应该为她高兴,还是为她悲哀。他原先担心她的性格不容于世,没想到会隐忍在权势之下。 对白飞飞而言,懂得忍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隐住了心思的白飞飞,就再不是当初清澈透底的飞儿了。 ****** 大晟国国君成婚,举国狂欢,邻国诸侯却在半月后才得知确切消息时,他们原以为是流言蜚语,不料凌天赐竟真的立摩尔国王妃为后,众人纷纷愕然。 而摩尔国正陷入内战中,自龙舟变之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白飞飞成了笼中的金丝鸟,她如今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站在皇城的最高处,看着南方。 她的身边,总是有着寸步不离的侍卫和宫女。 她苦笑,看着碧蓝的天空,那遥远的南方和皇城脚下与宫殿相依的朱门大院,才是她魂牵梦绕的地方。 “你们说这皇后有什么好的?”纤细的手指敲着皇城上的青砖,黄色的伞盖遮住了头顶毒辣的阳光,她歪着头问向身边的宫女。 “皇后,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领后宫,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表率?”白飞飞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忍不住大笑起来,“常言道一女不嫁二夫,我这样的,还是表率?那岂不是带坏了天下的女子,歪了所有的贞节牌坊?” “既然已经是皇后了,就别说这些话,要是被皇上听到,保不准又生气。”白衣在一边凉凉的提醒。 “只是说说而已,有些话总是憋在心里,会闷坏的。”白飞飞转过头,嫣然一笑,“老千岁好久没来了……” “前日刚来过!”白衣一听到老千岁就头疼,他皱眉说道,“反正皇上说了,没他的陪伴,你别想私自出宫。和千岁大人一起也不行!” “日子过的这么慢呀……”喟然长叹,白飞飞留恋的看着皇城下繁闹的街道。 她十分想问轩辕元承如今的情况,可是现在身份不同,凌天赐的脾性她也摸得差不多了,不想他因此猜疑妒忌。 不但想知道轩辕元承的情况,更想知道苏格的状况,她那时没问苏格在哪,就是怕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去寻他,反到弄巧成拙,被他人发现苏格的行迹,将他陷入不利之地。 阿烬处事一向沉稳,她只要能稳住自己,等着时机溜出去就行了。 只是再见面,她用什么身份来面对呢? 心中突然一阵绞痛,白飞飞这才发现凌天赐已经将自己逼到无法旋回的地步。 “娘娘,别站在这了,太阳毒辣,小心中了暑气。”碧瑶在一边细心的扇着宫扇,小声的说道。 “哦……”好一会才回过神,自己已经习惯了被人称为“王妃”,如今突然唤“娘娘”,竟然转不过神来。 从高高的城墙上走下,刚刚走到毓秀宫,便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凌天赐。 “又去晒太阳了?”远远的,凌天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情愫,伸手抓过白飞飞的手。 白飞飞低着头,任他牵着往前走去,两人看似如胶如漆,各自心中却清楚,对方都在互相试探着,没有任何的信任。 凌天赐到是想信任她,只是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而白飞飞对他更是有着类似害怕厌恶的感情,能离多远就想离多远,哪怕他只要接近她半寸,她就会不自觉的发抖。 直到现在,还有着疏远和战栗。 凌天赐感觉到她柔若无骨的手在他的掌心轻轻颤抖着,唇边扯出一个邪肆的笑容,突然伸手搂过她纤细的腰肢,贴向自己精壮的身体,低低说道:“朕可是记得这只手拿剑都是稳如泰山,怎么一到男人掌中,就颤抖不已?” “因为你不是剑。”白飞飞脸上到是很镇定,被他握住的小手攥成了拳头。 “皇后真是有趣。”她的回答惹来身边男人的一阵轻笑,凌天赐半搂着她来到毓秀宫里,朱红的圆柱,黄色的帷幔,处处都是皇宫的味道。 “看看他们是谁?”低沉磁性的声音在白飞飞耳边响起,凌天赐放开她,笑着说道。 “碧云?华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凌天赐居然真的救了王爷府的两个下人。她一直以为是他在骗她,用王爷府的人要挟她…… 凌天赐接过宫女端来的一杯清茶,狭长幽深的黑眸夹杂着点点笑意,优雅的抿着茶。他好久没见白飞飞这幅雀跃的神情了,她在他的面前,一直都有着浓浓的防卫,这次,却卸下了所有的面具,如同初次见面那样。 也许,他这个让人头疼的皇后,还只是个小孩子。也许,他只要耐心的哄哄她,就能得到她全部的感情。 唇角不由扬起,眼里的笑意荡了出来,他挥了挥手,走到里间厢房,斜躺在雕龙刻凤的矮榻上,示意大家不要去打搅他们主仆相见。 ******** “王……不,娘娘……”碧云早就被接入宫中,她一见白飞飞,就觉得恍若隔世。 眼前这个身穿明黄色长袍,头戴凤冠的绝美女子,不再是摩尔国王爷府的小王妃,短短数月,她就已成了大晟国的皇后。 对碧云和华庭来说,不管白飞飞的身份是什么,她只要活着就好。 经历过生死的人,知道生命有多可贵,也知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王爷府……王爷府已遭灭门了吗?”白飞飞低低的问道。 “娘娘……端午那日,王爷被害,曾和王爷来往密切的所有官员都遭毒手,或被暗杀,或被明抓……”碧云早就抽泣的说不出话来,还是华庭哽咽着说道,“王爷府更是被夷为平地,成了火海,府中上下三百六十七口人,只有我和碧云被人群冲散,然后被救……” “苏汶哈尔。”白飞飞闭上眼睛,一字一顿的咬牙说道。 她要血债血偿! “王妃……娘娘,您还活着,真是老天有眼……只是……只是……”碧云擦着眼泪,她一再被告诫,在皇宫内,不得提到苏格和王爷这两个词,更不能喊错娘娘名讳,否则必有重罚。 白飞飞看了眼隔壁房间,珠帘里,只见凌天赐闲散的躺在榻上,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由王妃变成皇后,这个身份太过尴尬,若不是经历了生死,只怕碧云和华庭也无法接受。 白飞飞的心又痛了起来,她越来越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未来,更不知道,她要如何面对苏格。 ********* 苏格,苏格…… 似乎有个人一直在呼唤着他,苏格睁着双眸看着石壁,涣散漂浮的思维聚聚散散。 “苏格,你果真不记得我了?”阿烬丝毫不想放弃,继续说道,“我曾在你大婚时,掳走你的刚拜了堂的王妃……” 第621章 大变 “哎呀,你就别试了,他失血过多,脑部又受到重创,能活过来已经是奇迹了。”薛神医摇着头说道,“失忆了,他呀,失忆了。” “那怎么办?”阿烬皱眉,失忆了可不妙,他可不想把一辈子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个男人身上。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倒霉,总是接手这些麻烦的事情。 “能怎么办?再熬些药吃下,过段时间再看看呗。”薛道明无奈的说道。 “可是……”阿烬此刻只想赶到轩辕元承的身边,看看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这么久都不给他音信。 “算我倒霉,帮你照看几日病人,你先忙你的事情,每日一百两银子的照看费……”薛道明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很好心的说道。 “好,那就一百两银子一天。可若是他有半点闪失,老前辈就休怪晚辈失礼。”阿烬爽快的出乎老头子的意料,他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这就走了?不先打个借条吗?”薛道明晃了晃脑袋,转眼看着苏格,慢慢露出了微笑。 “小王爷,你一世聪明,怎就栽在了女人的手里?”薛道明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女人,那是碰不得的毒药……你看看,若不是因为女人,你早就成了大事,一统天下了,你还怕缺女人吗?” 苏格眼神依旧没有焦点的看着某一处,恍若未闻。 “王爷,我知道你没失忆,你能骗得了任何人,却骗不了我。”唠唠叨叨了半天,薛道明突然脸色一整,端端正正的跪了下去,“王爷,摩尔大乱,其他国家纷纷心怀不轨,此刻蓄积力量,待到他国也发难,我们便可趁机而入,届时,江山美人……尽在王爷手中。” 苏格的表情丝毫未变,两眼空洞的看着上方, “王爷!我们只要等着天下大乱……”薛道明说了许久,也不见苏格神色改变半分,不由皱起了眉头,“王爷,王爷?” 地下阴凉的隧道里,薛神医的声音渐渐有些慌乱起来。 外面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原先毒辣的太阳,渐渐被西北飘来的乌云遮盖。 这天下,就如天上的云,分分合合,瞬息万变……看起来,是要大变了。 ********* 午醉醒来晚,无人梦自惊。夕阳如有意,偏傍小窗明。 宣纸上,新落下的字还带着墨香,在大雨后的黄昏,混合着泥土青草的香味,在华丽堂皇的宫中飘散着。 狼毫毛笔上,半截沾染着黑墨,在宣纸上方顿住。 “啪嗒”,沉静的几乎停止时间流转的屋中,黑色的墨从笔尖缓缓滴落在白色的宣纸上,终于将空气溅出了一丝涟漪。 “你说,轩辕府上有人求见?”许久,一个娇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娘娘,在兰庭候着呢。”碧瑶轻声说道。 白飞飞脸上闪过一道明亮的光,可是很快,眼底的那抹欣喜就消逝不见,她搁下毛笔,盯着黑白分明的笔尖,又问道:“皇上知道吗?” “未经皇上允许,哪能到兰亭啊?”碧瑶扑哧一笑,回到。 “哦。”曳地的长裙打了个漩,白飞飞这才举步往外走去, 她如今谨慎了许多,特别是对轩辕府上的人,能不见就不见,生怕因自己带去什么祸端。 曲院廊腰,假山荷池,皇宫走久了,也会对着满园夏意发闷。 小岚等了许久,远远的看见一个明黄色衣裙的女子款步走来。她的小姐原本是脚步如飞,如今在一身精美衣物的包裹下,竟学会莲步轻移,这一眼望去,端庄大气,帝后之气远远的就席面而来,即使那张脸还太过年轻娇嫩,却当当真真带着母仪天下的逼人气魄。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白飞飞刚行至兰亭,小岚就噗通跪下,战战兢兢的说道。 “你们先退下。”白飞飞摆了摆手,碧瑶她们都退到五丈外。 “小岚!”见众人都退下了,白飞飞终于雀跃的将她拉起身,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笑弯了眼睛,“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老爷给你找到好人家了吗?” 小岚脸色一红,她刚才还觉得白飞飞有点帝后的气势,这一开口,又变成了古灵精怪的轩辕府上五小姐。 见小岚害羞的神情,白飞飞忍不住大笑起来:“不问这个了,小岚今天怎么来了?” “小姐……不,娘娘,奴婢是偷偷来的。” “偷偷?老爷他们不知道?”白飞飞有些诧异的挑了眉,问道。 小岚摇了摇头,看了眼周围,低声说道:“老爷下令相国府不准提到小姐一句,更不准入宫觐见,老夫人日日夜夜都念叨着您,奴婢也是……日思夜想,就偷偷的跑到宫外试试运气,谁知竟被准许入宫……小姐……奴婢……我还想陪在您身边,求求你……留下我吧。” 扑通一声,小岚又跪在白飞飞脚下,有些妖媚的眼底,闪过一丝泪光。 ******** “后宫之内,唯后最大。那些宫女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何必再问朕。”凌天赐低头翻阅着奏折,淡淡说道。 他这几日似乎特别忙碌,轩辕元承又负伤在外,许多事情都要亲自操劳,如今这么晚了,依旧在云宫审阅奏折。 白飞飞站柱边看着烛光下他柔和了许多的俊脸,突然有些莫名的情愫,好像是有些自责,又带着些许的歉疚。 这个一国之君的男人,虽然太过霸道冷厉,但比起苏汶,不知要贤明多少。正如他所说,自己已是皇后,却成不了他的贤内助,整日对他疏远冷漠,想起来,似乎太过失职…… “你在想什么?”凌天赐不知何时已经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失神的白飞飞。 “哦……那……那就是准了?”白飞飞触及他的视线,有些窘迫的问道。 凌天赐有些疲累的揉了揉眉心,站起身,往她身边走来。 “朕不是说了吗?后宫之中的事,都是你做主。”慵懒的嗓音中,带着分宠溺,凌天赐伸手揽过她,低低笑着,“你喜欢让谁留下,就让谁留下……” “多谢皇上。”不自然的避让半步,躲过他的怀抱,白飞飞乖巧的低下头,“那不打搅……” “帮朕看看奏折。”凌天赐打断她的话,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手往桌边走去。 白飞飞有些讶异的看了眼凌天赐,自古皇后都不可入了朝政,凌天赐居然邀自己一起审阅奏折。 “别看这大堆的奏折,其中大半都是和摩尔国有关,还有这边境邻国,都在暗中积蓄兵力,蠢蠢欲动。”凌天赐做到龙椅上,将她也拉到身边,指着奏折说道,“天下将变,你说朕该怎么做?” “怎么做……你自己心中早就想好,还用问我吗?”白飞飞眼神从他手边的奏折扫过,神色微微一变,她自幼一目十行,这一眼飞快,却已将上面的内容尽扫眼底-- 南珍驻边使臣李子园谨奏:恭请圣安。 自数月前,南国内乱至今,其护国大将军曹子闵部下隐有异变,边境一带不甚安宁。 臣又探摩尔君王对大晟早有异心,因娘娘之事,更是怀恨在心,唯恐对我国不利,臣伏请皇上收回护摩尔君主之兵力,万分小心异变。 此间又有流言迭出,传言苏格并未死,正暗中集结党羽,试图颠覆天下,谨将摩尔兵将表呈上,伏乞睿鉴。 凌天赐伸手取过下面的文书,伸手一抖,里面竟掉出一只通透淡青的玉簪来,上面雕着一只欲飞的凤。 “这是墨阳寻到的簪子,你说奇怪不奇怪,王爷府早就成了灰烬,他如何找到这个玉簪?”修长的手指拿着玉簪,凌天赐细细打量着,淡淡说道,“这只凤雕的真不错。” 那玉簪正是轩辕元承送与她的。 白飞飞心中又惊又喜,她伸手拿过玉簪,惊愕之后,眉眼间掩饰不住喜悦。 这玉簪经常被苏格拿去把玩,他知道这是她心爱之物,时常携带与身,如果说王爷府化为灰烬,那这簪子定是在苏格身上,被阿烬救走之时,遗落在地。 凌天赐冷眼看着她的表情,心底有一丝怅然,他原想给她一个惊喜,让她开心。谁知道她真的开心了,他的心中又泛起酸味来。 那些男人,始终比他都重要。 “朕有些累了,”一开口就是浓浓的酸味,凌天赐扭过头,强忍着不悦,“回宫歇息吧。” 白飞飞握着玉簪,终于觉察到身边男人语气的轻微变化,她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正抓住他眼底闪过的那丝醋意。 “……好。”好半晌,白飞飞才移过眼神,说道。 她如今能不招惹凌天赐,就一定不去招惹他。表面上乖巧多了,却让凌天赐觉得害怕。 他喜欢的,是原来那个率真的丫头,不是现在处处察言观色的丫头。 越想越有些恼怒,他对这个丫头,还真是束手无策。变的太乖觉得无趣,变得不乖,又会生气。 他们之间哪里像夫妻?他们之间的关系,连君臣都不如! 凌天赐揉了揉太阳穴,一把拽过白飞飞的手腕,带着莫名的怒气,大步往寝宫走去。 第622章 你会快乐吗 白飞飞被扔在雕凰绣凤的床上,没待她起身,凌天赐就压了上来,伸手扯去她随意挽起的秀发,瞬间,黑发散落,他的目光不由浓了浓。 粗暴的将她身上衣物褪去,凌天赐见她一脸的从容镇定,丝毫没有当初的惊慌羞涩,忍不住有些气馁--她如今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你为什么不怕?”紧紧盯着她,凌天赐问道。 “你要我怕什么?”白飞飞丝毫不惧的看着他,在他要发火之前,嫣然一笑,“你已经让我成了你的皇后,对自己的夫君,有什么要怕的?” 夫君?凌天赐一怔,手中的动作不由温柔起来。 白飞飞笑容中带着小小的狡黠,在这一轮轮看不见烽烟的交战中,她已经不像当初那样被动。看似处处凌天赐占尽上风,其实他是有苦说不出,还不如白飞飞逍遥自在。 “最近你累了吧?整日在云宫处理公文,天下大大小小的事都事必躬亲,身体也会吃不消……”白飞飞见他神情更惊愕,浅浅一笑,伸手推开他,一个翻身,已轻盈的坐在他的身上。 俯下身,看着凌天赐一瞬间的失措,白飞飞不由觉得心情舒悦起来。她可是很讨厌神秘莫测高高在上的凌天赐。 凌天赐的浓黑的眉微微扬起,白飞飞双手立刻移到他的胳膊上,收敛了些笑容,连语气都温柔了几分:“皇上,我帮你揉揉肩捏捏腿,你还是早点休息……” 白飞飞话未说完,凌天赐已经按住她的手腕,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了脾气,居然无事献殷勤? 目光紧紧锁在她笑得云淡风清的脸上,凌天赐深不可测的眼底渐渐浮上笑意来,他拱了拱身,翻过身去,声音柔和:“好,给朕揉揉肩。” 白飞飞微微一笑,手指从他肩上划过,轻揉慢捻起来。她曾遇到过一个精通穴位针灸的江湖艺人,和他学过一些推拿,掌心手指缓缓行至处,凌天赐都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他可从来不知自己的皇后懂那么多的东西,心中原先积郁的闷气渐渐消散,不多时,竟然沉沉的入了梦乡。 听到身下男人的呼吸均匀起来,白飞飞晃了晃手腕,一头倒在了他的身边,也呼呼大睡起来。 她伺候了这么半天,为了就是让他乖乖的睡觉。她讨厌极了凌天赐对身体的索要,在她眼中,床上的事情是成了皇后之后最大的煎熬。 陷入沉静安宁的寝宫里,一张宫女的脸半掩在黄纱外,那不算太美的脸上,却有一双妖媚入骨的双眸,在温暖宁静的宫中,闪着点点不该属于宫女的野心和欲望。 ******** 云宫内。 “江南粮仓亏空,并非官员私吞,你看这附上的晴雨表……”月白色的纤细身影在龙椅边长身玉立,白飞飞指着奏折文书上的附件,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少了几分当日小侠女的活泼,多了几分稳重大气。 凌天赐自从发现她对政事洞察敏锐,又看的高远,就每每到云宫来,定会召她一起。 如此一来,他的时间几乎省去了大半,难以下达的决策,也会被她轻松道破,这枯燥又责任重大的政事因她的存在,变得轻松有趣多了。 白飞飞虽不喜政事,但在后宫无聊,翻翻公文,看看各地风情也是不错。最重要的是,只要在云宫,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摩尔国和苏格的消息。 “也就是说,粮仓亏空,并非人祸,乃是天灾。皇上应该减少赋税……”她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觉察到身边男人越来越浓郁的目光。 “知道了,朕突然有些困了。”凌天赐盯着她。 他突然想到最近几日没有碰她了,每天晚上只要一有这个念头,就会被她揉着哄着入睡。他也知道她是厌恶床事,所以也尽力克制着,只是他年轻精力旺盛,每日对着一个香香软软的美人,没有欲望才怪。 每日早上醒来对着她的睡脸,忍耐的都很辛苦,今天无论如何也不想放过她。 白飞飞身体猛然绷紧,心中叫苦不迭 伸手将她揽到自己腿上。 白飞飞不敢多做挣扎,她已经从苏格和凌天赐身上学到教训--越是挣扎就越激发男人的欲 望。 “皇上困了?那……那你回寝宫吧……”大白天的在云宫里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不由满面飞红,不再镇定了,“太后……太后召我一会过去……” “嗯。”淡淡的嗯了声,可凌天赐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依旧将脸贴在她的挺拔纤细的后背,似乎在听着她的心跳。 “那……那我先去懿德宫……”白飞飞声音有些干涩,说着就要站起。 “晚点再去。”凌天赐闭上眼睛,手上却没停止动作,嗓音闲适。 “可是……”白飞飞脑中有些浆糊,想了许多应对的方法都被自己否决了,这次是无法阻止他。 耳垂突然被薄唇吻住,白飞飞收紧手指,忍住推开他的冲动,一动不动的任他亲吻着。 其实,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被爱抚的感觉还是很舒服的。只是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是苏格的王妃,一想到这个男人或许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就会满心的厌恶,连带着身体都会抗拒他的碰触。 凌天赐掀开眼眸,看着她紧张抗拒的神情,忍不住轻声笑道:“怎么?朕记得你说对自己的夫君没什么好怕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白飞飞咬着唇,没有说话,那是因为凌天赐欲望并不强烈的时候,她还能引开他的注意力。可是现在,无论她用什么方法,凌天赐都会欺凌她。 ********* 云宫,原先是君王审阅公文奏折之所,可如今却染上了一片旖旎春光。 闭上眼睛默默的流泪。 带着些许隐忍,像极了他最贴心的臣子。 “不准哭!”低低的压抑着情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喘息声中带着一丝叹息,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白飞飞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脑后,在他的耳边颤声问道:“我们这样……你会快乐吗?” 她再也不想沉默,她想知道这样的相处方式,他是否会快乐。强迫她留下,强迫她做了皇后,强迫世上的人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想的帝王,是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的帝王! 凌天赐微微一怔。 什么是快乐?他只知道,不用在孤独,自己寂寞的时候,抬起头,就能看见喜欢的人,那就够了。 这根本不像是恩爱缠绵,更像沙场上的生死对峙,他一次次的猛烈掠夺,她一次次的抵死抗拒。汗水粘湿了丝缎般的肌肤,白飞飞原本修长的身体在他高大的体型下,越发的白皙娇小。 凌天赐双眸幽沉的盯着她满是红晕的脸。 她问他快不快乐?凌天赐伸手抚上她的脸,他应该如何回答她呢? 也许,因为她不开心,所以自己也不快乐,但是也没了寂寞。即使整日面对沉闷着的她,也是满足的。 “小姐……”一声柔弱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凌天赐眼色一厉,沉声喝道:“哪个没大没小的奴才?” “噗通”一声,小岚只在门外,被这一声呵斥,吓的跪了下来,惊慌的说道:“奴婢是娘娘贴身宫女,小……小岚。” 凌天赐伸手拿过干净的巾帕,擦尽身体,披上三色金龙袍,缓缓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是你。”淡淡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是……是奴婢。”小岚确定他一定记得自己,否则当初不会放她入宫。而且她曾成了他的眼线,只是自从白飞飞离开轩辕府上之后,他就再没召见过她。 “刘衍!”凌天赐扬声喊道。 “奴才在。”高高的门槛外,急匆匆的跑进一个太监。 “云宫不得宫人入内,这个丫鬟是怎么进来的?”凌天赐系着龙袍,神情突然慵懒起来。 “回皇上,这……这丫头说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奉了太后的口谕……”刘衍是看着凌天赐长大的老太监,自然知道他的一些脾气,慌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 第623章 责罚 “朕好像说过,没有朕的命令,即使是太后,也不得入内一步!”依旧是慵懒好听的声音,却让人脊背发寒。 “奴才该死,愿凭皇上惩罚。”刘衍暗暗懊恼,他原先觉得有皇后娘娘在,又有太后的口谕,皇上不会发怒,谁知还是决策失误了。 “罚就算了,扣去半年俸禄。”凌天赐对着刘衍淡淡说道,接着看了眼小岚,“将这没规矩的丫鬟拉下去,重打二十板。日后让她记住了,宫中不比相国府,顺便找个老宫女教教她规矩。” “皇上……皇上恕罪,小岚初来宫中,不知规矩……”小岚心中一凉,他对其他女子果真无情无义,她可是曾给他做过轩辕家的“密探”。二十大板……皇上如今竟对她一脸情面的都没有! “你不知规矩就算了,要是传给其他宫人知道,岂不是耻笑皇后教导无方?”凌天赐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让刘衍带她下去。 小岚心中更冷,不敢再求情,只得我见犹怜的落着泪,任由刘衍身边的两个小太监带了出去。 凌天赐眯着眼睛看着众人离开,转身又走到屏风后,温柔的俯下身,拿过柔软的锦帕,将白飞飞沾满汗水的脸擦干净,惹得她在昏迷中微微皱起了眉头,不安的哼哼着。 ******** 白飞飞再次被那夹杂着痛苦的欢愉唤醒,掀开眼眸,看见的是凌天赐俊秀无双的脸。 白飞飞紧紧闭着眼睛,感觉到眼角又湿润起来。她明明很讨厌……可是…… 凌天赐哑着声音说道:“今日,朕罚了你的丫鬟。” 白飞飞听到他这话之后,才回过神来,急忙推开他,扯过绣金长袍披在身上。 “丫鬟……哪个丫鬟?” “喊你小姐的丫鬟,还有谁?”凌天赐忍不住低低一笑,伸手连同衣袍搂过她,鼻尖蹭着她的鬓发,说道。 白飞飞惊叫一声,正要挣扎却被凌天赐另一只手搂住了腰肢。 “你觉得那个丫鬟,对你如何?”凌天赐并不理会她,只是手指温柔了许多。 “马上就好了。”似乎是耐心的诱哄,但是很快,凌天赐立刻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那个丫鬟叫小岚是吧?” “是……她……她为何被罚?”白飞飞几乎抱着他的胳膊,皱着秀美的眉,低低问道。 “因为不懂规矩。”凌天赐安静的搂着白飞飞,靠在她的圆润的肩膀笑道,“这丫鬟犯了两个忌讳,一是误入禁地,二是恃宠而骄。” “小岚怎会恃宠而骄……” “倚仗你和太后,还有朕当初对她的一些……嗯……”凌天赐打算对白飞飞完全坦白,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 “你?”白飞飞见他吞吐,心中浮上一丝疑云,小岚一直身在相国府,怎么会和凌天赐扯上关系。 “唔,当初你被阿烬带走,朕曾和她见过几次面。”凌天赐突然觉得这种谈心很惬意,不由抱紧了她,斜斜的靠在床头,缓缓说道,“那时,只是为了得知你的消息。她曾是你最贴心知心的丫鬟,朕想也一定知道你最新的状况,可惜见了几次面之后,并未得知你半点消息,还是西北边疆密报,才知道你的情况。” “小岚……”白飞飞盘腿坐直了身体,她从未想过小岚会和凌天赐有过来往。 “如今被杖刑后,她也应该知道收敛了。”凌天赐在她光滑洁白的后背上划着圈,慵懒的说道。 白飞飞抬手拍上自己的额头,好像想到了点什么。 似乎在很久之前,她曾问小岚觉得大哥是什么样的人。那时小岚说大公子一表人才,温和体贴,谦谦君子,接着说若是这世上还有谁可以和大哥相比,便只有当今天子了。 那时她便觉得有些讶异,相国府里的人,谁人不说轩辕元承乃是天下第一的好男人。那些丫鬟们更是对轩辕元承敬慕有加,只有小岚说过皇上品相心思出尘,胜她哥哥一筹。 她还曾打趣小岚,既然如此崇敬皇上,赶明儿回府了,把她送去皇宫,每天对着那个善变无常的天子…… 这样细细一想,似乎小岚是爱上了只见过几次面的天子。 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小岚一直都坚持要自己嫁入皇宫,也是因为她爱慕凌天赐? 她曾说小姐到了哪里,她就会跟着到哪里。后来,她去了摩尔国,小岚没有跟来,虽然她也不会让小岚一起去摩尔,但是当日印象中,似乎没见到小岚…… 如今她被凌天赐带回宫中,成了皇后,小岚却真的跟来了。 ************* “啊……你说小岚受了杖刑?”白飞飞一跃而起,一脸的紧张。 凌天赐看着差点又吃了的美味飞下床去,有些可惜的咂咂嘴,点了点头:“不过是二十大板。” “她不会武功,身子一向娇弱,怎受的了杖刑?”白飞飞急急套起衣物,衣冠还未整好,就要往外走去。 “即使是太后身边的老宫女,做错事都要受罚。这后宫里,宫女不守规矩,就是皇后的责任。不管教好她,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凌天赐眸中浮起淡淡的笑来,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都说后宫是我说了算,为什么惩罚宫女不先问过我?”白飞飞停住脚步,系着腰带,声音里有些不悦。 “你这是想偏袒自己的丫鬟?”凌天赐懒洋洋的支起下巴,盯着她的后背,反问。 “……不是。”沉默了半晌,白飞飞丢下两个字,飞快的往云宫外走去。 凌天赐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主子不守规矩他能宠着,可丫鬟要是也不懂规矩,他就没办法了。 “刘衍。”微微提高声音喊了声,外面立刻传来碎碎的脚步声。 “皇上,有什么吩咐?”刘衍垂着头,站在龙榻边。 “那个丫鬟伤的如何?”凌天赐黑眸中流转着探不明的情愫,淡淡的问道。 “回皇上的话,皮开肉绽,不歇上十天半个月,只怕不能下床……”刘衍小心的用余光看着凌天赐的脸色,见他目光微微一闪,立刻说道,“二十大板,一个小丫鬟可受不来,不过奴才吩咐送了些药膏……” “算了算了,传御医去皇后那里,开些药方子,免得皇后见了伤势心急。”凌天赐挥了挥手,说到底,他关心的不过是白飞飞的心情。 “是。”刘衍对着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立刻悄悄退了出去,直奔御医殿。 “皇上,您别担心,二十大板虽然重了些,不过是皮肉之伤,休息半个月,准保又会活蹦乱跳,又娇滴滴的和以前一样。”刘衍显然误会了凌天赐的意思,他急忙补充说道。 这男人,即使对着再美的女子,那女子整日冷冰冰的,日子一久也会厌烦吧。许是皇上对娘娘的丫鬟有了兴趣,他可是希望大晟国早日有龙子。 这样一想,越发觉得那丫鬟虽然没有白飞飞国色天香,但也楚楚可怜。更重要的是,温柔起来像个女人,也算上聪明,至少不会整日惹皇上生气。 他追随先皇至今,也是老古董,并非不喜欢白飞飞,只是也觉得她是邻国王妃,身子残破,成为皇后实在拂了大晟国的颜面…… “刘衍,你也上了岁数,什么时候退居深宫,安享晚年吧。”似乎一眼洞穿他的心思,凌天赐唇边浮起一抹微笑,声音极轻。 “奴才还能伺候的动圣上。”刘衍慌忙跪下,颤着声音说道,“老奴跟随了先帝二十余年,从不敢……” “刘衍啊,你是否觉得朕不该立白飞飞为后?”凌天赐唇边的笑容扩大,摸着床头雕刻的凰,嗓音柔和,“哪怕任何一个黄花女子,也比的上他国之妃?” 第624章 当年往事 “奴才不敢妄言,只是若是先帝还在,怕……怕也会……” “说起先皇,朕倒是很想问你一件事。”凌天赐突然起身,端坐床边,披着三色金龙袍,俊美的脸上英气逼人,“你伺候了先皇二十多年,也该知道蓝笑尘一些事情吧?” “皇上……皇上不是问过老奴吗?老奴所知道的,都告诉了皇上,绝无一点隐瞒。”刘衍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 “果真绝无一点隐瞒?”凌天赐笑容渐冷,问道。 “是……”刘衍虽未抬头,却觉得压迫感从头而降。 “先皇最后一次远游,你跟在他身边。” “的确如此,先皇习惯老奴陪伴左右。”刘衍不知凌天赐到底知道了什么,心中一阵打鼓。这皇上年纪虽轻,有时候却比驾崩前的先皇还要阴郁几分。 “那他见蓝笑尘最后一面,你也在他身边?” “没有,老奴不知他见了那个妖女……”突觉自己失言,刘衍慌忙闭嘴。 “好大的胆,竟称皇后的娘亲为妖女。”重重一哼,凌天赐半眯起黑眸,盯着浑身一颤的老太监,“刘衍你莫不是老糊涂了吧?若是先帝还在,只怕今日你脑袋不保。” “皇上恕罪,奴才……” “还知自己是奴才?你可知皇后娘娘的母亲,或许是先皇的嫔妃,你竟犯讳乱言……” “奴才罪该万死,只是当年蓝姑娘,和先皇之间清清白白……” “你说清清白白?”凌天赐眸中终于闪过一道水光,他终于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对……”刘衍虽然八面玲珑,但今日被凌天赐绕糊涂了,一不小心将先皇当年的嘱咐忘了,急急说道,“蓝姑娘当年三拒先皇,后来和白君默归隐山林之中,再没出现江湖。” “那就是说,白飞飞并非先皇遗孤?”声音又柔和起来,凌天赐笑吟吟的问道。 “……”刘衍突然一愣,他现在才觉察到自己的话已被凌天赐套出。 当年先帝南下,曾嘱咐他不得对任何人说起关于蓝笑尘的事。更不得在凌天赐和太后面前说关于蓝笑尘的半个字。所以凌天赐一再问他,他都支支吾吾,说了些江湖人人尽知的事情,从不提到江湖人不知的事情。 “朕其实早已得知她并非先皇骨肉。”笑容中终于有了一丝得意和张狂,凌天赐俯身上前,扶起刘衍,“只是朕还想知道,蓝笑尘和白君默到底是怎么死的?” 刘衍双腿一软,若不是凌天赐扶着他的胳膊,差点又跪了下去。 “不愿说没关系,不过你可想好了,先皇已经驾鹤西去,如今你伺候的主是谁,你要清楚。”凌天赐含着笑,一向慵懒的黑眸中,精光忽现,如同最明亮的星辰,灼的人不敢正视。 ********* “凌天赐怎下如此重的惩罚?”白飞飞心痛的看着趴在床上的婢女,眉眼间尽是怒气。 小岚衣裳半褪,白净的股间尽是血痕,臀上的肌肤没一块完整。 “小姐,是奴婢不小心,误闯了云宫……”细弱蚊蝇的声音,从满脸泪痕的小岚口中发出,煞是娇弱可怜。 “你我之间,还称什么奴婢?”白飞飞身边的宫女,一律不准以“奴婢”自称,她更加不悦的沉下脸,喃喃的说道,“不知者不罪,他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小姐,您就别怪皇上了,我以后一定长记性。宫中的规矩,也会请教姐姐们,不会再给您惹事了。”小岚眼中含泪,趴在床上艰难的说道。 “不是让碧瑶带着你熟悉着宫中吗?你去云宫,她怎么没跟着一起?”白飞飞俯身擦去她脸上的泪,柔柔的问道。 “她……她……要陪着碧云他们,所以……”小岚看了眼屋中,低低的说道。 “碧云也早熟悉了这里,不会是她们孤立你了?”见小岚一脸委屈的模样,白飞飞试探的问道。 “小姐!”听白飞飞这么一说,小岚干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把这当成相国府,便没什么了。”见被自己说中,白飞飞淡淡一笑,抚着她的后背说道。 “小姐,我在相国府中,虽是个下人,却……却从未被人排斥过,可这皇宫中……姐妹们许是觉得我是新来的宫女,处处欺负……”小岚哭的越发大声,抽抽噎噎的说道,“若不是小姐,我才不愿离开相国府,来这深宫……” “碧瑶她们如何欺负你了?若是她们无理相欺,我会给你讨个说法,若是有什么误会,也当面说清。”白飞飞说着,便要去唤碧瑶。 “小姐,还是不要了……我不愿与她们结怨,毕竟小岚进宫只为小姐。”小岚慌忙拉住白飞飞的衣角,低低的说道。 “呵,”白飞飞唇边扯出一个淡极了的笑容来,转瞬即逝,“小岚,虽然你我有主仆之分,可我一向视你为姐妹。既是姐妹,有些话就不藏于心了,你若是觉得这宫中沉闷,待你伤好了,我立刻送你出宫……” “小姐,你不要小岚了?”小岚眼底的泪光一闪,不知白飞飞什么意思,慌忙抬头问道。 “若是你想真心留下,我也不愿你每日受委屈。碧瑶虽直率了些,但知礼守规,好好和她相处,她定是个不错的姐姐。”白飞飞微微一笑,说道。 “小岚知道了。”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她的小姐,心思好像并不像以前那样单纯了。 “太医马上就到,你先忍忍。”安慰的抚顺她的长发,白飞飞唇边的笑容似乎多了一丝难过。 ********* 宫中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又过去了二十多天,天气炎热到了极致,只有宫殿中还一片清凉。 “飞儿,你那丫鬟到是贴心的很。”太后躺在金丝软椅上,饮着冰甜的菊花茶说道。 “太后指的是小岚?”白飞飞微微一笑,问道。 她从不喊太后为母后,而太后也不介意她的称呼。 “唔,这丫头也机灵的很,甚得我心。”太后笑道。 “小岚要是愿意,那让她伺候您得了。”白飞飞看向身边站着的小岚,笑得云淡风清。 “小岚,你是愿还是不愿?”太后也看向垂头不语的小岚。 “太后的旨意,小岚怎敢不尊,只是……只是小岚陪伴……” “那就来懿德宫几日。”太后不等她说完,便笑着打断。 “这……”小岚杖伤刚好,一听要伺候太后,面有难色。 “太后都发话了,小岚你就留下好好伺候太后。”白飞飞转头对太后说道,“小岚身上伤刚好,若是伺候不周的地方,还请太后多多包涵。” “哪儿的话,哀家只是太闷了,皇儿整日不放你过来,这不是找个人解解闷吗?” “母后又在说孩儿不是了。”低沉磁性的声音传了进来,一片跪拜声中,小岚不由红透了脸。 凌天赐今日犹为忙碌,好不容易休息了,就直奔白飞飞的寝宫,谁知却没见到她,他竟有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见白飞飞坐在太后身边顾盼神飞的模样,不由觉得心安。 凌天赐径自走到白飞飞身边,淡淡笑道:“今夜星辰颇美,母后怎不出去看看夜色?” “呵,你母后老了,可没那个闲情逸趣,你与飞儿去吧。”见他已经握住白飞飞的手,太后不由笑着说道。 “那母后晚上早些歇息。”凌天赐毫不客气的拉起白飞飞,立刻往外走去。 “太后,明日我会来看您……”白飞飞话都没说完,就被凌天赐一把搂住。 “这孩子……”无奈的摇头叹息,太后心中不知是悲是喜,她总觉这样太平安定的日子过不了多久。 而站立一边的小岚,眼圈泛起了红,手指也蜷了起来。 他从来都不看她一眼,像是不曾认识过一样。也许在凌天赐的心中,她只是个工具和低下的奴婢。 ******** “这星空你看得懂吗?”白飞飞一出懿德宫,立刻挣脱凌天赐的钳制,看了眼星空,凉凉的问道。 “朕看不懂,你能看懂?”凌天赐好笑的问道。 “看得懂也不告诉你。”白飞飞抬头看了眼牵牛织女,突然浮上了淡淡的感伤。她原以为自己麻木了,可以用时间来麻醉自己的心,可这一抬头,又看见了遥远了过去。 “在想什么呢?”见她眸中流泻出的一丝悲伤,凌天赐心中有些不舒服,问道。 “帝星飘摇荧惑高。”眼波微微流转,那丝悲伤瞬间就被压了下去,白飞飞指着星辰说道。 “什么?”凌天赐扬起眉,盯着眼前一脸纯真的女子,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帝星飘摇荧惑高,即使是皇后,说这样惑乱人心的话,也要受到重罚。 “你没看见吗?这些星辰……”素白如玉的手往夜空中一指,白飞飞没有丝毫的忌讳,只是眼中多了抹忧虑,“南方星辰早就变了,不久的将来,就要改朝换代;而北方,星辰飘摇不定,风雨欲来……” “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凌天赐知道他的皇后在出阁前,便是老千岁口中的“半仙”,可没想到她居然连星象都精通。 第625章 贤君 “帝星飘摇荧惑高,江山动乱待贤君。”微微一笑,眼底的那抹忧虑越发浓重,白飞飞突然转头看着凌天赐,嗓音清亮,“凌天赐,你是那个贤君吗?” 凌天赐神色一动,盯着她比夜空还美的双眸,薄唇扯出迷人的弧度:“你认为呢?” 白飞飞看着他漆黑如子夜的双眸,突然别过视线,心脏跳得有些快。眼前这个狂妄的男人虽然讨厌,但今日却发现他异常的俊美。 白飞飞不喜欢他带着侵犯的俊美,还是苏格好,清秀漂亮又可爱,不会让她有被压迫的感觉。 “我又不是男人,管不了天下事。”觉察到他火辣辣的视线还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白飞飞转过身,看着星光下斑驳的光影,说道。 “呵,朕可是记得你曾说这天下的众生平等,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一样可以做到。” “做当然能做到。”白飞飞伸手抚上一朵娇艳的花,闷闷的说道,“只是这天下的男人太自大,不许女人分忧。” “哦,谁说的?”凌天赐不觉失笑,伸手抚上她的肩,在她耳边魅惑的说道,“我若是贤君,你可愿分破帝王忧?” 他的气息吹到耳中,白飞飞不觉有些燥热的偏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天下若乱,我只盼有贤君明主减少百姓的痛楚。贤君自当人人扶持。” “也就是说……”凌天赐微微一顿,伸手扣住她的下巴,逼着她对视自己,“也就是说,无论你愿与不愿,只要朕能给天下人幸福,你也会义无反顾的留下?” 白飞飞盯着他漆黑明亮的眼睛,这天下现在与她何干?她要的幸福是微小的,在这纷扰的俗世中,只要一点点的净土就够了。 见她不语,凌天赐心中突然有了丝害怕,他记得很清楚,眼前虽是个女子,却胸怀天下,装着整个江山乾坤,从不会对别人的幸福迟疑。 可是现在,见到她眼底的那抹清冷,他有些怕了,若是她什么都不爱了,那他又怎么留住她? 白飞飞眼神从他的脸上移到星空,眼底映着漫天的星辰,细碎的闪亮着光芒。 “金鱼玉带罗兰扣,皂盖朱幡列五侯。山河判断在君手,女子岂分帝王忧。”朱唇微启,白飞飞低低的吟到。 凌天赐一瞬间失神,她竟拒绝了他,拒绝了这天下的一切。像是不会再留恋世间的种种,白飞飞哂笑着举步往探星楼上走去。 看着她轻盈的身影,凌天赐不觉伸出手,像是怕她下一刻会乘风而去,紧紧的扣住她的肩膀。 “若是苏格成了这天下的王,你不会说山河判断在君手,女子岂分帝王忧这种话吧?”手指间力气加重,凌天赐深吸了口气,问道。 “你们男人间的争斗,何须女人插手。”白飞飞声音中似乎带着笑意,在夏日的夜里,无比清凉。 她算是知道了男人与女人的不同,君权就是男人的权,江山就是男人的江山,甚至她无比希翼的江湖,也属于男人的统治。 “白飞飞。”凌天赐被她云淡风清的态度激怒,他的皇后,原先也是热血女儿,如今怎会变得如此冷淡? “臣妾在。”白飞飞觉得他的怒气来的可笑,不由笑着回道。 凌天赐一怔,她从来都不会称自己为“臣妾”,如今这算什么?这就是她已经臣服于命运之下的表现吗? 他要的皇后,并非是这样孤冷的皇后。 一个箭步转到她的面前,凌天赐还未发火,却被她脸上闪耀的笑容晃了心神。就是这种笑容,他从第一眼看见,就迷恋上的笑容…… “月见草,真美。”白飞飞微微弯下腰,纤细的手指抚上一排粉色摇曳的花朵,喃喃的说道。 凌天赐见她低下的洁白的脸庞,和那迎风摇曳的月见草一样,在夜空下,散发着极香极美的色泽,让他突然心生怜惜。 低低的叹息一声,凌天赐举步往探星楼上走去。 白飞飞许久才直起身,抬起头看着楼上长身玉立的男子。那身影傲气凌人,却太过孤单,站在天下的最高处,却摘采不到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 “凌天赐,这探星楼名字不好。”笑吟吟的扬声对孤独的男人说道。 “那你说什么名字好。”凌天赐看向下面娇俏绝美的人身上,眼底似乎划过一道流星。 “摘星楼呀。”白飞飞纵身一跃,已经巧笑嫣然的立在朱红的栏杆上,她伸手往夜空中探去,纤细素白的手指慢慢收拢,得意的说道,“手可摘星辰。” 如果他更适合做这天下的王,她为了这小小的摇曳的月见草,为了这漫天点点的星辰,也会戴发效忠,同心死义,存取江山千万里! *********** “小姐,大公子他回来了。” 小岚在太后身边几日便回到白飞飞身边,如今正从门外匆匆跑进来,险些就撞在了白飞飞身上。 “大公子?”白飞飞翻着手中的兵书,微微一怔,这才想起她口中的“大公子”是轩辕元承。 “是,我去御膳房的路上看到了大公子,他正和皇上在御花园聊天。”小岚急急的说道,“大公子消瘦了许多,一脸病容,太医还陪在左右……” 白飞飞放下兵书,站起身,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喃喃说道:“午后有暴风雨。” “小姐,我是说大公子……”小岚看了眼天空,上面的云朵翻滚着,偶尔还能看见蔚蓝的天空。 “那是轩辕府上的大公子,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白飞飞说着就举步往庭外走去,她刚种下的飞燕草,可受不了这场风雨。 “小姐,大公子可是想着你呢,难道不要见上一面?”小岚围着白飞飞打着转,丝毫不介意这里还有其他宫女。 “小岚说话太放肆!皇后娘娘身份尊贵,男女有嫌,未经皇上准许,怎能轻易见一个臣子?”碧瑶呵斥道。 “那不是臣子,他曾是娘娘的大哥。”小岚脸色一沉,说道。她年长于白飞飞,比碧瑶小了半岁,她自幼在相国府陪着白飞飞长大,虽然是丫鬟,但从未有人将她当成下人看待。 “你这奴婢,好没礼教……”碧瑶素来谦和,却十分看不惯小岚行事,丫鬟就该知道丫鬟的本分,她总觉小岚喜好抢他人风头,甚至什么事都替娘娘拿主意。 白飞飞淡淡的看了碧瑶一眼,笑着说道:“碧瑶,小岚与我一同长大,言语自然没那么多顾忌,你莫见怪。” “碧瑶说的没错,娘娘不姓轩辕,何来大哥?你别怂恿娘娘去见其他男人,若是被皇上知道,生了什么事端可不好。”碧云站在白飞飞身边,三人中就数她年纪最小,说话也最不客气。 碧云曾想着回摩尔,可是如今摩尔国动乱不堪,无家可归,她只得留在这里陪着白飞飞。只是,她从不见凌天赐,只要传召皇上驾到,她立刻回避。 在她心中,无论是谁,也比不过小王爷。 “碧云。”低低的喝了声,白飞飞看了眼天空,走到园林的一角,蹲下身,痴痴的看着新种下的飞燕草。 小岚陪伴她长大,曾像个无微不至的姐姐,不知替她挡了多少的责骂。轩辕相国和夫人一向疼爱她,每每她偷溜出府,就拎着小岚是问。如今想想,自己当年太过贪玩,若是换了户人家,准赶了自己出去。 不知是不是惩罚当年太过自由,现在自己像只笼中鸟,被囚在如此华美的后宫之中,飞不得,鸣不得。 这飞燕草是绿影给她的种子,说是花开美丽,虽可入药,却有剧毒,万不可误食。 她喜欢从未见过的事物,所以便索要了来,种在园林一角,如今刚发了绿芽,绿影嘱咐此花不喜潮湿,若是被暴雨一打,只怕活不成了。 “小姐,真不见大公子吗?”小岚莲步轻移,走到白飞飞身边,低低的问道。 “他活着回来便好。”出乎小岚的意料。白飞飞居然平静的几乎冷漠。 相见不如不见,她不忍再见轩辕元承憔悴的脸色,更不愿自己身份带来的尴尬,那个温润儒雅的大哥,只能在记忆中去追寻。 “可……可是大公子想见您。”小岚不甘心的说道,她知道自己的小姐变了,但没想到白飞飞居然对轩辕元承都冷漠起来。 “若非圣意,我都不见。”白飞飞淡淡一笑,说道。 她不愿给轩辕元承带来烦忧,凌天赐的心思她都明白着,看似对她宽容疼爱至极,可如果沾染上其他男人,那便会给那人带来杀身之祸。 小岚却不知白飞飞的意思,呆愣片刻,才试探的问道:“小姐的意思是,只有皇上下旨,您才会见大公子?” 白飞飞但笑不语,只专注于手指下迎风招摇的飞燕草。 小岚心中突然有些慌乱了,这白飞飞不会真爱上了皇上吧?听她的语气,见轩辕元承都要经过凌天赐的同意,丝毫没有往日大胆无忌的作风。 若是她连轩辕元承都忘记了,那还真是麻烦。 “小……小姐,大公子给我一样东西,您看看。”心中纷乱了片刻,小岚慌忙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递给白飞飞说道。 第626章 抓奸 白飞飞的眼前,出现一个双莲并蒂形状的荷包,上面用五彩的丝线绣着莲花和鱼。她的视线触及那图案,原先淡然的神情终于变了。 “这是他让你给我的?”伸手拿过那个精致无比的香囊,白飞飞问道。 “小姐可以去问大公子。”小岚见她眼底闪过的一丝疑惑,急忙说道。 “他……是不是拿错香囊了?”白飞飞细细的看着掌中小巧精致的香囊,上面红莲荷叶,下面绣着色彩斑斓的鱼,里面的藿香味迎面扑来。 “哪能有错?大公子做事细心如发,他可是悄悄递给我的,嘱咐一定要送到小姐手中。”小岚看了看香囊,不解的问道,“小姐,这香囊哪里不对吗?” “呔,香囊乃是男女定情之物,你怎可随意拿了男人的东西给娘娘?若是被外人得知,污了娘娘的名声,你可担当的起这罪名?”碧瑶站在后面,早就按捺不住,脸色绯红的说道。 “香囊亦是辟邪之物,小姐在相国府时,每年端午都会买下许多送与府里的下人……”小岚抬头,说的振振有词。 “小岚。”白飞飞握紧香囊,站起身,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已与相国府毫无关系,以前的事不准再提。” “可是……”小岚撇了撇嘴,终于咽下话,垂头不语。 “娘娘,那种是非之物,让奴婢毁了去,免得被他人知道不好。”碧瑶虽才二十多岁,却稳重老练,她谨慎的看了眼周围,低低说道。 “无妨。”白飞飞捏紧了香囊,抬头看看天空,淡淡说道。 轩辕元承居然送她这种轻浮香艳的香囊。 坐在窗前,仔细的查看着香囊,捏了捏里面所装之物,白飞飞眉头一直微微锁着。 他怎会无缘无故送她如此香艳的香囊,自古莲为女,鱼为男,这又是并蒂莲的形状,怎么看都让会让人误解。 “娘娘,您还是赶紧扔了这东西吧。”碧瑶悄悄的对白飞飞说道,“那个大公子……可是心怀不轨,您看这鱼……这鱼边的水纹下,应该还有着五彩璎珞,却被人剪断……” “无端摆断芙蓉朵,不得清波更一游。”白飞飞眉头微微舒轩辕,莹澈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摆弄着手中的香囊漫声吟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鱼水之欢……有鱼无水……” “娘娘,慎言呀。”碧瑶端着茶,刚走进来便听到“鱼水之欢”,惊的差点打翻了茶。 白飞飞伸手托出她手中的茶,笑的异常明亮:“慎言?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娘娘,这世上不能尽说实话……”碧瑶跺了跺脚,责怪的看了小岚一眼,她怎能将这种香囊带给白飞飞,若是被皇上知道,只怕这里的人都要被严罚。 “瞧,下雨了。”白飞飞转过头,看着窗外划过的一道闪电,紧接着,地面上就落下豆大的雨粒,一颗接着一颗,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在屋檐外成了一道摇晃的雨帘,迷蒙了视线。 白飞飞专注的看着那刚透了新芽的飞燕草,流转的光阴里,她原以至少可以抓住自己的命运,可是后来却发现自己错了。不过错了又何妨?草木荣枯百年,总有一片会在风雨中傲然挺立…… ******* 白飞飞终究还是见了轩辕元承。 她知道自己应该先告诉凌天赐,而不是这样偷偷的溜出来。可她偏偏没有告诉凌天赐,她想确定一件事,一件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事。 轩辕元承在皇城外的一条偏僻的酒巷里坐着,他俊雅的脸上,已经消瘦不堪,只有那越发漆黑的双眸还依旧沉静。 白飞飞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皇宫中走出,没人敢拦她,也没人敢问她要去哪里。只是她的身后,跟着白衣和青玉。 “你们在这里等我,不准进去打搅。”白飞飞在巷子外站定,霸道十足的说道,在阳光下,到是颇有君临天下的范儿。 “姑奶奶,你可知道要是被皇上得知你私会男人,那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白衣咬牙切齿,他好不容易才休息了两天,这丫头又要惹事。 “皇上要是想知道,我们瞒也瞒不住。”毫不在乎的挥着扇子说道,白飞飞一身男装,看着潇洒风流,英气逼人。 “娘娘……”青玉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说道,“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您或许没事,可轩辕大人就罪大了。” “你以为这荷包皇上不知道?”白飞飞伸手晃着香囊,歪着头笑道,“他什么都知道,可又能怎样?还是糊涂点好。”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香囊?”白衣见到那香囊,眼神一闪,伸手要来拿,被白飞飞晃过。 “这可是我的宝贝。”笑吟吟的收好香囊,白飞飞摇着折扇说道。 “难怪皇上最近脾气怪的很,原来你竟然和别的男人有奸情!”不在皇宫,白衣说话也毫无顾忌,一脸悲愤的指责。 “白衣!小心你的舌头。”青玉沉下脸,一掌拍了过去。 “奸情?”白飞飞倒一点也不生气,挥着扇子,举步往巷子中走去,“你们外面候着,我一会出来。” “这小姑奶奶可别惹出什么事来,话说那个香囊,我怎么觉得有些奇怪呢?”白衣盯着她的纤细婀娜的背影,眼神微微沉了下来。 “有什么奇怪的?男女之物,你不懂情字,当然觉得奇怪。”青玉难得打趣他说道。 “说的你好像很精通一样。”白衣不以为然的顶了回去,接着又摇头,“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只要娘娘一根头发不少的回宫,就不会有事。” “可是,皇上若是知道了,元承的事情就大了。”白衣眉头皱了起来,“不行,我看还是得把姑奶奶给请回去。” “若是元承有事,香囊出现之时,他就该出事了。”青玉拉住他,好笑的说道,“皇上都不急,你急什么?” “青玉说的极是,朕都不急,你急什么?”淡雅醇厚的嗓音在白衣身后响起,吓得白衣立刻转身跪地,动作迅捷的让青玉眼都花了。 “皇上。”白衣一身冷汗,不敢抬头。 “呵,白衣何时也这么规矩守礼了?”凌天赐看着脚下跪着的少年,唇边浮着淡淡的微笑。 “皇上,您怎么出宫了?”白衣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惊吓过度,十分羞愧的站起身,急忙转移话题。 “抓奸。”凌天赐虽是普通的便衣,却掩不住浑身上下的帝王之气,水润的薄唇淡淡吐出的两个字,更是差点让白衣双腿一软又跪下了。 “抓……抓什么……哈……”僵硬的扯出难看的笑容,白衣伸手拽了拽青玉,他虽然脾气不好,经常和白飞飞斗嘴,但绝对不想她出什么事。 “皇上,就在巷子往左最里面的一家酒馆。”青玉却丝毫不理会白衣,指着无人的巷子说道。 “还真会挑地方。”凌天赐唇边的笑容似乎夹杂了一丝嘲讽,他挥了挥衣袖,淡淡说道 “皇上,娘娘也是闷了,所以出来见见故人……”郁闷的给青玉使着眼色,白衣急忙为白飞飞开脱。 “朕好像刚才听到你说‘奸情’二字。”凌天赐打断他的话,举步要往巷中走去。 “皇上,娘娘一会就出来,您还是不要进去了。”白衣不仅背上汗湿,连额上都渗出汗来。 可不敢想象凌天赐看着轩辕元承和白飞飞私会时的表情,即使兄弟情深,遇见了女人,也会翻脸不认人。 唉,说到底,轩辕元承也太胆大了,身上的伤还没完全痊愈,这又急着找罪受。 “皇上,小小酒馆污秽不堪,还是不要脏了龙体,在此处等候吧。”青玉这时不紧不慢的说道。 凌天赐顿住脚步,突然转身笑道:“也好,朕就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若是还没出来,紫元会率三百禁军将那小酒馆踏平。” “皇上调了禁军?”白衣讶然,突然觉得不妙了,这情况好像不是一般般的严重。 “朕可不愿亲自去缚。”凌天赐哂笑,慵懒的靠着青砖墙上,手指从高挺的鼻梁滑下,落在薄薄的唇上。 “皇上,属下先去探探情况吧。”青玉也觉有些不对,皇上这次笑里藏刀,不会真拿轩辕元承问罪吧? “不用。”凌天赐知道他想去做什么,懒洋洋的阻止。 “皇上,还是让属下去探探情况,娘娘……娘娘她一人不安全。”白衣也急忙说道。 “快过了半柱香了吧?”凌天赐干脆不理会他们了,闭上眼睛,低低的说道。 “不会这么快吧?属下去买个香炉回来……”白衣满头大汗,真担心白飞飞一炷香后没回来,三百禁军要是冲到这小巷中,准保又掀起轩然大波。 这立后一事还没平息,要是再被百姓知道娘娘“偷情”被抓,还不会把白飞飞置于死地。 “哪都别去,陪朕等着。”凌天赐掀起黑眸,看了眼不远处的树荫,复又闭上双眸。 白衣心中焦急,也只能站在原处打转转。 白飞飞呀白飞飞,你是一国之后,怎能大白天就跑出去来私会男人?白衣暗暗的骂着白飞飞,抬头看了眼强烈炽热的日光,额上的汗珠顺着年轻的脸庞滑落。 第627章 完全是祸害 此刻时间好像过的飞快,晌午是最热的时候,连一向热闹的东街都行人寥寥,摆摊叫卖的百姓们躲在阴影下打着盹,期盼着夜晚的到来。 而这偏僻的巷道中,更是没一个行人。幽长的巷子里,安静的有些可怕。两个英姿飒爽的男人像晒焉巴了的茄子,站在闭目不语的凌天赐身边,一脸的焦急之色。 “时间差不多了。”凌天赐突然睁开双眸,里面清辉流转,如最浓墨的夜里两颗星子,璀璨,却带着让人敬畏的寒冷。 “皇上,请准许白衣去将娘娘请回来。”白衣按捺不住,恳求道。 凌天赐又看了眼那阳光下的树荫,摊出手掌,接住炎热的阳光,慵懒的眉眼间渐渐凝住一层冰霜。 “她曾说,一个人背对着阳光,看见的,是自己的阴影。”缓缓收拢修长的手指,凌天赐声音中也带着一丝寒意,“可他若是面对着阳光,那阴影就会消失吗?她明明是在欺君。” “白衣……”青玉纵身一掠,险险将白衣已到巷尾的身形阻住,压低声音说道,“皇上还没发话,你急什么?”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可天子呢?天子之怒,浮尸百万呀!”白衣也压低了声音,看着在在阴影中抬起手的凌天赐,担忧的说道,“白飞飞和轩辕元承谁都担不起皇上一怒……” “那三百禁军不是还没动吗?”青玉一向稳重老成,他扣住白衣的手腕,“何况还有紫元在,他还能真的绑了元承?你稍安勿躁,皇上不动,你就别动。” 白衣咬了咬牙,这几个兄弟中,虽然他最年少冲动,但也不是莽撞之人。 “回去。”见白衣僵硬着神情,青玉低低喝道。 白衣不甘心的看了眼左边的深巷,安静的只听到风声的巷子里,突然一道深紫色的衣裙一闪,白衣的眼眸立刻亮了起来。 白飞飞走出酒家,怀中居然还抱着两壶美酒,因怕自己的面容被认出,檐帽的边沿散下纱巾,遮住了耀眼的容颜。 “咦,你们两个怎么进来了?”一抬头,见白衣和青玉的模样,白飞飞远远的就笑了起来,“我给你们带了美酒,不必着急,回宫后寻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喝。” 白飞飞一副利落干脆的江湖男儿装扮,可那声音还带着几分娇媚。 白衣一听她说的话,差点绝倒,不过见她出来,心中也放下了几丝焦虑。 “娘娘,皇上在此等候多时了。”青玉不动声色,声音极低的说道。 “哦?他也来了?”白飞飞紫纱蒙面,看不到她的表情,听着声音却是云淡风清,满是淡然和了然。 青玉虽看不到她的脸,却只觉得两道明亮澄净的目光透过紫纱落在自己身上,他垂下头,侧过身去。 白飞飞走到他身边,将怀中的两壶酒递过去,声音中还带着极甜的笑意:“拿回去分了些给其他兄弟……” “姑奶奶,你还有心思说酒,快看那边。”白衣一把拽过酒,若不是凌天赐在,他早就掐死白飞飞了。 祸害!完全是个祸害! 白飞飞衣袖一拂,转过墙角,从白衣身边走过,看到了靠在墙上的凌天赐。 巷子外刺眼的光线中,能看见细小的灰尘。 白飞飞走路的姿势很美,三分不经意的妖娆,还有七分天然的飒爽。 凌天赐在一片阴影中,定定的看着她走到自己的面前。他的眼神并不阴鸷,却令人不寒而栗。 “我怎么走,也走不出这个城,你何必也跟来。”站在凌天赐的面前,白飞飞微微抬起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清凉的笑意。 凌天赐沉沉的看着她,突然一伸手,将她的檐帽扯下,那张洁白如玉的脸猛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擅自出宫,私会男人。你可知自己的身份?”凌天赐清雅俊美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愠怒。 “皇上只怕是弄错了。”白飞飞唇边挑起一抹笑容,从容不迫的对上凌天赐的眼,“你曾说都城之内任我游玩,所以今日想到这家酒馆的美酒……” “仅为美酒?”凌天赐冷冷的打断她的话,不无讽刺的说道,“还有美人吧?” “皇上英明,这家酒馆的老板娘人美技高,酿的酒可不比醉仙楼的差。”白飞飞对怀抱美酒的白衣招了招手,“不信你闻一闻就知……” “这酒中没有脂粉香,却是男人味。”凌天赐不等她说完,疏朗俊秀的眉眼就笼上了寒霜。 她竟还敢欺君!以为自己真的好糊弄?凌天赐见她莹澈的双眸,心中不由一阵气堵。她都已成了皇后,还对其他男人念念不忘。 “闻过才知道。”白飞飞挑起眉,将白衣怀中的酒抱过一壶,凑到凌天赐眼前。 “啪”,一声脆响,酒罐落地。 “哎呀,我的酒!”安静的巷子里,酒香扑鼻而来,白飞飞微微一怔,看着碎了一地的酒罐,眸中多了一丝痛惜。 白飞飞掀起下衣摆,那上面满是酒渍,大片的紫色衣袍变的幽深。这个皇帝,脾气太古怪了些,这些酒可是买都买不到的好酒。 “退下。”凌天赐突然沉声喝道。 白衣和青玉相视一眼,到是十分默契的退到了小巷的另一侧。 “皇上吃醋了。”青玉说道。 两人对着幽长的小巷,静默的站着。 “谁让她没事出来私会元承。”白衣有些闷热的看着怀里的酒,“这儿都被禁军包围了吧?怎么觉得处处都是绿影手下的兵士的味道。” “我的手下有什么味道?”一个声音在另外一条巷子中响起,那人正是绿影,他坐在巷子里一户人家种下的高大槐树上,抱着剑一脸的愁闷。 “难怪……一股药味。”白衣见了他,微微抽动着唇角说道。 “你怎么也来了,皇上不是说紫元带着禁军……”青玉诧异的看着他,难不成皇上还真包围了这里,准备“抓奸”? “紫元负责西北,我东南,反正这方圆十里内,都被禁军包围了。”绿影坐在粗大的树枝上,极目远眺,“元承这下惨了,刚回来就要被兄弟们捆……” “对了,元承人呢?”白衣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要往那家酒馆走去。 “别去找了,他最好不要出来,这东西南北,都没他的生路。”绿影一晃身,掠到白衣身边,将他怀中仅剩的一壶酒拿了过去,“今天真热,看样子下午又有暴雨。” 白衣也看了眼小巷中有些狭小的天空,脸色更加阴沉。 “好了,别为他们担心了,”灌了几口酒,绿影拍了拍白衣的肩膀,“你以为皇后娘娘真的还是小孩子?皇上选中的女人,你不必为她担心。江山万年,要的主子,怎么会是寻常人?哎,这酒真香……” 说到了最后,绿影声音中都有了笑意,眯着眼睛匝着酒,那个初见时,美的惊心动魄的女子,可不是随便就会被毁灭的。 “她当然不用担心,只是元承不知这次是福是祸。”青玉沉沉叹了口气,伸手拿过酒壶,也灌了一口。 “喂,皇上若是知道你们执行公务还喝酒,肯定会责罚!”白衣抢过酒壶抱在胸前,心情不觉轻松了许多。 “我们喝酒不会误事,哪像你,上次醉仙楼那副德行,真是丢兄弟们的脸。” “你们……” 原先死气沉沉的巷子里,突然又热闹了起来。 嗯,这天下太平盛世,小夫妻之间闹点矛盾,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 紫色宽大衣袍被撕裂大块,凌天赐眼眸泛着暗红的光。 “朕从不介意你的过去,也从未问过你的往事……”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在白飞飞耳边说道,“可是,你既做了皇后,就该给朕收敛点。若还是和其他男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朕……会杀了你们。” 纤细白皙的脖子被卡住,白飞飞镇定的看着眼前狂怒的男人,她不喜欢这种被挟持的姿势,即使对面站着的是帝王。 “皇上,我只是来喝酒,怎么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捉奸要成双……” 白飞飞话没说完,唇上就被重重的咬上一口,痛的她眉头一皱。 “轩辕元承他是朕的手足,你非逼着朕斩手断足?”看着她唇上渗出的血珠,刺痛着凌天赐的眼,他的手指缓缓缩紧,恨不能立刻折断白飞飞的脖子。 “皇上只怕是误听了谗言吧?”白飞飞呼吸一窒,伸手扣上凌天赐的手腕,眸中反射着奇异的光芒。 “谗言?”凌天赐冷笑,将她抵在墙壁上,伸手往她腰间探探去。 “你做什么?”白飞飞因为他双手游动,腰间瘙痒不已,克制着表情问道。 “这也是谗言?”伸手扯下她系在宽大衣袍内的一个香囊,凌天赐将那香艳无比的鱼莲荷包举到白飞飞的眼前,眼神冷厉的锁在她的脸上,“送你什么不好,偏偏送个鱼莲香囊,弄得后宫人人暗议,你让朕颜面何存?这事本不想过问,只要你安安分分……可你……” 那捏着香囊的指节都泛着青白,凌天赐再也克制不住怒气,脸色如千年玄冰般阴寒:“即使朕装聋作哑,可太后都已知道此事,你……你真是无可救药的女人!” 第628章 原本就不属于你 “太后也知道此事?”白飞飞一直含笑的脸突然黯淡下来,她闭上眼睛长长一叹,“后宫人人暗议”,此事果然和她有关。 “太后一向也对你疼爱有加……” “我知道了。”将心底的那丝暗涌压下去,白飞飞突然仰起头问道,“凌天赐,你会休了我吗?” “休?”凌天赐眼中突然泛起冷笑,他扣在白飞飞脖子上手突然温柔的上移,一把抓住她束起的长发,“休想。即使杀了你,也会让你永远都带着皇后这个头衔,不管是下了地狱,还是上了天界,轮回百世,你都是大金的皇后,朕的妻子!” “即使背叛了你,即使原本就不属于你……”白飞飞有些想笑,大金皇后?她只记得自己是苏格的王妃。 “啪”,一巴掌清清脆脆的打在白飞飞莹白的脸上,因为力道太大,将她整个人都摔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到对面的墙上。 “你还敢顶撞!”凌天赐怒声说道,“朕待你如何?比那苏格差在哪里?” “你怎能和苏格相比。”白飞飞扶着墙站起,虽然浑身是土,神态却依旧潇洒。 她拂了拂衣袖,淡然的看着凌天赐:“你是贤君圣主,他不过是个逆臣反贼。偏不巧,这逆臣反贼,却是我行了周公之礼的夫君。” “白飞飞!”凌天赐衣袍突然猎猎抖动起来,他手中的香囊硬生生的被震成碎末,那凌厉的气息几乎要让人窒息。 白飞飞神色也端整起来,眼神虽然倔强,却带着一丝赞叹。这才是一统天下的帝王之气!锐利、威迫、震慑人心,和往日的慵懒随意丝毫不同,如今凌天赐浑身上下都带着千军万马君临天下的气魄。 白飞飞站的笔直,对视着凌天赐,她知道,大晟国的江山,会在他的手中延续,会变得更加强盛。 只是,她不愿做这美好江山的后。她只想和苏格一起,在某个无人的山中,看花开花谢云卷云舒…… 巷子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冷峻的让人无法呼吸。 “皇上,轩辕大人并不在酒肆中,属下……”偏偏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紫元远远的在巷口就停下,心里直骂青玉他们,说什么皇上现在心情正好,让他来禀报轩辕元承的事情。谁知一走进着巷口,就觉得那凛冽的杀气。 皇上心情好?见鬼去吧,这样的凌天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冰寒阴沉的让他想立刻土遁。 这闯了祸的皇后,居然还能平静的和皇上对峙,即使换成了太后,看见这样的皇帝,只怕也赶紧躲了去…… “轩辕元承不在酒肆之中?”凌天赐眼神并未落在紫元身上,可紫元却无端的打了个冷噤。 “是,轩辕大人平日偶尔会来这里消遣,可今日退朝后,只是路过这酒家,并未逗留片刻。”紫元擦了擦汗,这大热天的,还是赶紧回宫歇着吧。 “你可仔细查清了?”凌天赐面色更阴沉,他的情报怎会有假?若是这次真扑了个空,那岂不是更没颜面了? “皇上明察,刚才……刚才有报,轩辕大人正和老千岁在醉仙楼中对饮……” “该死。”低低的诅咒一句,这次他太失误,竟只听风言,还没查清就跟了过来。 “皇上……” “你先退下。”打断紫元的话,凌天赐脸上有一丝不耐烦。 “是。”紫元哪想多留,一听此话,身形一闪,就没了踪影。 紫元闪到一边的巷子里,抹着额上的冷汗,心里恨恨的嘀咕着,青玉绿影白衣,你们就等着,居然敢耍弄本少爷…… ******** 起风的巷中,两人依旧对峙着。 “晚些只怕有风雨,还是早点回宫吧。”白飞飞唇边闪过一丝微笑,率先打破令人崩溃的安静。 如果不是她脸颊上还有道掌印,如果不是她衣衫被撕裂了,看着她现在极甜美的笑容,凌天赐还会错觉他们是出来游玩的。 凌天赐突然不忍见她受伤的半边脸颊,他移过眼神,看着云起的天空,不言不语,也不动。 为何一遇到她,生命就开始充满了变数? 他原不会犯这样大意的错误,突然彻底明白了苏格为何轻易的被暗算,如果太在意一个人,就会忽略身边不怀好意的视线。 白飞飞见他抬头看天,笑容渐渐消散,转过身,缓缓往巷外走去。 “你还是想着苏格。”身后,蓦然传来凌天赐带着丝寒意的声音。 “我想着谁,和你无关。”白飞飞继续往前走着,长长的巷子,左右纵贯,很容易就会让人迷了路。 肩膀突然被扣住,身后的男人鬼魅般无声的贴近。 白飞飞身形微闪,避过他的掌控,俏生生的站在五尺外,凤眼含笑:“凌天赐,不是只要我留在你的身边就可以了?我思谁念谁,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你只是要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如今已经得到了,还需要我怎么配合你的帝王之威?” “朕要的东西,你还没有给!”凌天赐见她躲过自己,对着她伸出手,“我要这众生臣服,皆惧,我还要你这颗完整如初的心,只记得凌天赐这一人!” 好一个霸道的男人,白飞飞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倒是想要这云再遮不住我眼,这黄土再埋不了我心,这天地都明白我意,还要这诸佛都烟消云散……可做得到吗?” 凌天赐盯着她大笑明媚的脸,突然疾步上前,满脸戾色:“你已成了朕的皇后,你要诸佛消散,朕便让诸佛消散,逆天破道,有何难?” 好狂妄的男人!白飞飞不愿再多浪费唇舌,一转身,就要逃开。 可凌天赐的速度更快,,只一晃身便截在她的身前,白飞飞没来得及收住脚步,硬生生的撞在他的胸口。 低低的轻呼一声,白飞飞被凌天赐顺势圈在怀中,不由满面飞霞。 她的武功如今进步了许多,可在凌天赐面前,却像个三岁娃娃处处受制。 “你……放手。”猛然发觉那圈紧自己的大手不安分的游走到她的挺翘的臀上,白飞飞神情微愣,立刻抬头喝道。 “你这是在命令朕?”凌天赐的眸光没有丝毫的情欲,只有愠怒,他狠狠搂进她相比之下娇小的身子,惩罚似的用力拍上她的臀。 “……不敢!”不甘心的垂眸回答,白飞飞隐忍着被侵犯的不悦。 “不敢?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屡屡犯上,次次逾规……”凌天赐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他一只手按在白飞飞的臀上,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双眸微眯,“你口中说着不敢,可这眼里,丝毫没有敬畏。” 白飞飞定定的看着他。凌天赐这话错了,她不敬神明,不畏鬼怪,偏忌惮他几分。只因从未见过神明鬼怪杀人,可凌天赐只要一张口,那便是血流成河。 她怕极了生命的消逝。 “怎么不说话了?”凌天赐见她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似是退让,又像是隐忍,看的他不觉心中一痛。 眼前这个近在毫厘的女人,从来不愿坦然的将心交给他。 再没耐心等她的回答,凌天赐低下头,吻住被自己咬破的水艳红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真实的存在。 白飞飞又愕然,这可是随时都会有人出现的街巷,他竟然丝毫不顾帝王之尊,在此亲热。 紧紧抿着双唇,白飞飞抵住他的胸口,有些恼怒的睁着双眸瞪着他。 凌天赐在她香甜的唇上逡巡良久,一个轻转,将她禁锢在青砖墙上。 白飞飞不仅羞窘,还有丝害怕。这可是民房外,假如不小心被人撞见,那岂不会被挖目割舌? 察觉到她的不安和分心,凌天赐略略退出,放过她的唇舌,微微喘息着说道:“承欢的女人不该如此冷淡,朕还没教会你怎么享受快乐吗?” “承欢”?白飞飞头皮一炸,她原先只当是亲吻而已,怎变成了承欢?这种地方承欢,凌天赐脑袋被驴子踢坏了吧? “凌天赐,不……”话未说完,唇又被他迫不及待的堵上,白飞飞气息一乱,抓住他的胳膊,挣扎起来,“不可……” 她宁愿回宫后乖乖伺候这个狂妄的男人,也不要在这种危险的地方承受龙恩。 呸,她也被那些宫女同化了,什么龙恩,明明是惩罚。 “有何不可,这天下都是你我的,朕只要愿意……”凌天赐不耐烦她的挣扎,干脆抓住她墨黑柔滑的青丝,一口咬住她的脖颈,辗转着吸吮。 “皇上……天色要变,还是先回宫……”白飞飞敏感处都被他控制着,被抵在墙上,姿势有些狼狈。 “小妮子现在知道喊皇上?”凌天赐可不理会她,他也不担心这里会突然出现什么路人甲乙丙丁,那些禁军不是白养活的。 “嗤啦”,衣服被他迫不及待的扯开,凌天赐在暗沉下来的光线中,目光炙热。他每每都克制着自己的欲望,知道她不喜被碰触,就尽量不去碰触,可这女人丝毫不知他压抑的痛楚…… 第629章 雨中 越想越生气,虽然是他强迫了,可他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堂堂一个天子,整日被她折磨着,一点颜面都没有。 白飞飞毫不迟疑的伸手往胸前肆虐的男人后颈砍去,若是寻个无人偏僻的地方也好,这条条小路户户人家…… 这一掌力道十足,虎虎生风,毫不客气的往凌天赐身上招呼。她才不要在这种地方“承欢”! 凌天赐觉察脑后袭来一阵劲风,他不躲不避,手掌不轻不重的落在他的后颈,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的说道:“我知错了还不行吗?” “哦?你有何错,说来听听。”这会凌天赐声音里到没了怒气,在白飞飞眼中,他有时就如个孩子,只要给了他想要的东西,立刻服服帖帖…… 如今凌天赐便是,吃到了美味,像是饿极了的婴儿喝到了母乳,去了大半的急躁怒气,只想安安心心的享受午后甜点。 白飞飞吸了口气,忍不住翻了翻美眸,无奈的说道:“虽然皇上前几日下旨,白飞飞可在京城四处游玩,不必通报,但……” “你是在责怪朕?”伸手探向她光滑紧实的小腹,凌天赐声音低哑的问道。 “岂敢。”伸手阻住他手指的去向,白飞飞叹了口气,“只是皇上不问青红皂白,甚至不探明情况就乱发脾气,实在……” “还是在怪朕。”薄唇又移到她纤细优美的脖颈上,凌天赐低低的说道,“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你想着轩辕元承,想着苏格,即使没见面,也是有妄念。朕的女人,怎能对别的男人心存妄念?” “皇上若是没逼着我做皇后,就不会有如此烦恼了。”偏过头,白飞飞淡淡的说道。 “还在顶嘴。”凌天赐低沉的嗓音中有了一丝不悦,“你想把朕逼到哪里才高兴?朕若是疯了,这天下也会疯……” “皇上,先回宫……你想怎样便怎样……这里……”被他挣开了手,白飞飞双腿一软,险些就跌坐在地。 “还没开始,怎就讨饶了?”凌天赐半眯着黑眸,另一只手扣住白飞飞的手腕,举过头顶,抵在她紧贴着的墙壁上,带着一丝讥讽说道。 她一向倔强,即使被自己强迫着,也从不露出半丝软弱退让,今天居然知道害怕了,真是有趣。 白飞飞是羞大于怕,她紧张的扭动的裸露一半的身子,急急说道:“你想怎么罚都可以,只是……” “你刚才还没说做错了什么,现在继续说。”凌天赐的薄唇在她娇嫩丝滑的肌肤上游走,气息热烈。 他现在到不急于一口吃了她,白飞飞鲜少慌乱,他喜欢见她娇羞女儿姿态,那是只属于他一人的风韵。 “我……我不该擅自出宫……”强忍着慌乱和他的挑逗,白飞飞努力稳定着气息,声音却渐渐娇软起来,“不该……不该触怒龙颜……” “香囊呢?”手指突然捻动她的花核,凌天赐舔弄着白飞飞的耳垂,声音温和的可怕。 “香……香囊并非轩辕大人所送,那上面绣着笙字,乃是公主名讳,如若没错,应该是天馨公主之物……”白飞飞紧闭双眼,脸上一片潮红,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被的身体。 “天馨?朕怎么不知?天馨的香囊,为何不直接递与你?偏让元承给你?而且还是那种暧昧之物。”凌天赐微微一怔,他所得到的情报和白飞飞所说丝毫不同。 可惜那荷包已经被他震毁,否则现在就可对证。 “我怎么知道,呀……“若不是凌天赐强健的双臂,她早已瘫倒在地,“你……你大可亲自去问公主……” 白飞飞岂能不知那荷包的意思,她也是后来才猜测出那个荷包的意思--天馨让轩辕元承递给她这个荷包,不过是“托怨”。 公主一向是矜持高贵,自然不愿在外人面前坦诚心声,所以才会送那香囊过来,表示自己闺房寂寞,不得欢愉。 至于为何让轩辕元承送来,她确实不知。总觉得那荷包不简单,让轩辕元承送来更是用意叵测。 天馨公主怎么也不会陷轩辕元承于不仁不义之中,可她那香囊确实诡异。 “朕当然会去问,若那香囊不是她送与你的,朕定会重罚你……”凌天赐复又咬住她的菱唇,狠狠的吸吮着,原本被咬破的地方又渗出血丝来,又痛又痒。 “香囊先放一边,你今日定是见了轩辕元承,对不对?”凌天赐吻了良久,喘了口气,盯着面颊娇艳的白飞飞,喑哑着声音问道。 “你都已布下天罗地网,若是……若是我见了他,他怎能走出这巷道,去了醉仙楼?”白飞飞几乎被他折腾的要疯了,身体的欢娱和心理的痛苦双重煎熬着,只想立刻逃走。 “他是怎么走的,只有你知道。”凌天赐看着她染上情欲的脸,纯洁的气息被他玷污的模样,再也忍耐不住。 “唔……”低低惊叫一声。 “你还想着从朕身边逃走,是不是?” “想逃却不敢逃,只因为相国府……因为轩辕元承……因为怕朕一怒血流成河,是不是?”凌天赐一口含住她圆润的耳垂继续问道。 “不……”白飞飞惊惧交加,强忍着羞人的声音,万一被别人看见,她已是失德之妇,倒是不在乎自己名声,只是皇帝老儿最要面子…… “不是?” 天空中乌云翻滚,这炎热的天气,每天下午几乎都有场暴雨。 雷声轰隆中,白衣和青玉在简陋的酒肆中,盯着眼前风韵犹存的美丽老板娘。 难怪白飞飞说酒香人美。 这酒是够香,这老板娘也够媚。 突然有些同情起高高在上的天子老爷,凌天赐有这么个结识天下三教九流的皇后,他管教起来还真痛苦…… “咳,现在是训审,不准笑!”白衣拍了拍桌子,板起脸说的道。 “这位小兄弟好大的脾气,没有官府公文规定训审不准笑吧?”媚娘伸手就抚上白衣的脸,笑得更开心了。 “你……”白衣面皮一麻,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狠狠的按在桌上。 “白衣。”青玉摇摇头,对着媚娘微微一笑,礼貌却疏淡的问道,“今天早上,只有紫衣人来过?” “哎呀,这酒巷深深,奴家酒价又高,相公还不准奴家抛头露面……所以这生意自然越来越差,今天好歹来了一个客人,平时几天都不见人影……”媚娘吃痛的收回手,哀怨的看着简陋的酒肆,絮絮叨叨的说道。 “我问,早上只有紫衣人来过?”青玉也最怕女人,耐心的听完她的话,皱着眉头问道。 “除了那紫衣人,还有你们两个小兄弟……” “你说你有相公,他人在哪里?这店中怎就见你一人?”白衣打断她的话,凌厉的视线扫着不大的酒屋。 “奴家的相公一直在这呀。”媚娘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她往后一指,指着一块红布盖着的东西,笑道,“只是也进了罐中……成老酒鬼啦!” 红布下似乎是个骨灰罐。 白衣一怔,原来这老板娘只孤身一人照顾着酒馆,难怪她选择了这偏僻的地方。一个女子若非因生活所迫,确实不该抛头露面,特别是她这种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这皇后娘娘都认识些什么朋友呀,白衣脑中隐隐作痛起来,她居然能认识这么偏僻之地的风情寡妇…… 雨点落在青石板上,声音很悦耳。 白飞飞衣物全湿,银牙紧咬,记不清雨下了多久。 甚至嗓子都哑的说不出话来,眼前一阵阵发黑,昏厥过去。 苍暮色的烟雨中,一切终归平静。 ********** “小姐,小姐?”低低的声音唤醒了白飞飞,她星眸费力掀起,看见小岚焦急的脸。 勉强笑了笑,白飞飞发觉自己脑中异常昏沉,浑身发软。 “小姐,你可醒了。”小岚见她醒来,长出了口气,急忙端过碧瑶手中的参汤,“先喝点参汤,你身子受凉……” “娘娘,”碧瑶打断小岚的话,满脸都是遮不住的喜悦,急急的扑到她身边,“娘娘,您可要保重身子呀,太医说您有喜了,大晟国很快就要有龙子了!” 第630章 身孕 小岚眼底闪过一丝冰寒,她如今更没机会了。 白飞飞则是一脸震惊,心脏猛然缩了起来。难怪她最近身子娇弱起来,竟然腹中有了生命。可这孩子……是谁的? 在宫女们喜悦的叽叽喳喳中,她看见小岚勉强的笑容和躲在角落中的碧云。 她还敏感的发现,凌天赐不在这里。 要是得知这样的事情,他不在床榻边,那只能说明她腹中的胎儿来历不明…… “什么时候有的?”嗓音哑然,白飞飞脸上恢复平静,努力将心中的暗涌压下。 “太医说大概有了两个月。”碧瑶依旧欢喜着,丝毫没察觉白飞飞神色不对。 “我怎就大意了……”喃喃的自言自语,白飞飞疲惫的闭上眼睛,她已有两月没见红,若是有了身孕,算起来正是端午前后。 “哎呀,娘娘,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皇上得知后,立刻去了太后那里……” “碧瑶,去请绿影过来,我想问他一些事。”打断碧瑶的话,白飞飞脸色有些苍白。 “是。”碧瑶转身,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扭过头说道,“皇上不准外传娘娘有喜,只怕……” “绿影没关系。”不准外传,看来这胎儿果然有问题,白飞飞看了眼小岚,微微一笑,“小岚和碧瑶一起去吧。” “小姐先喝了参汤……”小岚好像才回过神,急忙举起手中的参汤说道。 “碧云可以伺候。”白飞飞看向站在柱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碧云。 小岚看了眼碧云,放下汤碗,福了福身,和碧瑶一起往外走去。 看见其他宫女都退下之后,白飞飞长长的叹了口气,黑葡萄般的瞳孔流泻出一丝痛苦。 “碧云……你为何不开心。”隔着被子,抚着还看不出有孕相的小腹,白飞飞轻声问道。 “王妃……”碧云见四周无人,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喊出憋了良久的称谓。 “哭什么?”白飞飞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无寸缕,她就这么赤 裸裸的走到碧云身边,拭去她的泪水,温柔至极。 “王妃……太医诊断时,碧云见金帝他惊大于喜,只怕王妃……” “怕什么?”微笑着擦着她不断落下的泪水,白飞飞低声安慰,“凌天赐他……对我很好,不会有事。” “可是……王妃腹中若是小王子……金帝能容他于世吗?”碧云抽抽噎噎,她没有丝毫的欣喜,只担心这是个祸根。 王爷若是在,一定欢天喜地,可王爷不在,一切都不同。 白飞飞低头看着自己纤细平滑的小腹,淡淡说道:“天要它留,它便留;天不让它留……我也会留。” 相比凌天赐,她更担心的是太后。 太后绝对不会让来历不明的孩子成为大晟国的皇子。 “奴婢碧云,誓死也会护王子平安。”碧云眼泪依旧在吧嗒吧嗒的掉,跪在地上说道。 “别哭了,这孩子还不知是谁的……”白飞飞笑容微苦,只是一闪即过,扶起碧云后,便拿起衣袍缓缓穿上。 “王妃,不管是不是王爷的血脉,奴婢都会……” “嘘,外面有人。”坐在菱花镜前,白飞飞看着自己有些苍白的脸色,说道。 外面果然传来一阵脚步,碧云不多时就走进来,脸上依旧挂着欣喜的笑容:“娘娘,绿影在外听命。” 白飞飞只在发梢处系着红绳,乌黑的发丝衬的那张脸莹白的几乎透明。 “绿影。”屏退了其他人之后,白飞飞走到绿影的面前,微微抬起头,黑亮的双眸紧紧锁在他的脸上。 “娘娘召属下有何事?”被她看了半晌,绿影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问道。 “我有了身孕。”白飞飞抬起手腕,说道。 绿影一愣,眸中情绪复杂,这……这好像不是他做的吧? “恭喜娘娘。”绿影表情僵了半晌才说道。 “你可以探查到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吗?”白飞飞手腕举到他的面前,继续问道。 “娘娘,属下虽精通药物,但是这种事情……再好的大夫也不能确定具体时间。”绿影神色蓦然认真起来,和碧云一样,心中没有丝毫欣喜。 白飞飞垂下眼帘,抚上自己的手腕,脉搏滑涩,果真是喜脉, “娘娘,请恕属下失礼。”绿影见不得她这副神情,吸了口气,伸指搭在她莹润的手腕上,眉头渐渐皱起。 “如何?”白飞飞抬眼看着他,轻声问道。 “孕期大半在五月……”绿影脸色沉的像冰。 “太医果然不敢明说。”白飞飞抽回手,颓然的坐到贵妃椅上,单手支着额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绝无可能是六月受孕?” “医术再高的大夫,也只能将受孕时间准确到三日左右。属下不才,但娘娘腹中骨肉,应该在五月上旬……” “知道了。”闭上眼睛,白飞飞似乎有些累了,打断他的话,“出去吧,一会凌天赐或许要找你。” “皇上……”绿影思虑了半晌,终于问道,“娘娘要我如何向皇上回话?” 白飞飞睁开眼睛,那里面居然有着淡淡的笑意和感谢,她抬起头,看着绿影干净的眼眸,微微扬起唇:“实话实说。” “可是……” “事实终归是隐瞒不住的,虽然你想为我们母子好,可万一带来更大的祸害,那后果就不堪设想。”白飞飞突然站起,细细的看着绿影,弯起一抹灿然的笑,“绿影,谢谢你。” “何谢之有?”绿影别过眼,抱拳说道,“娘娘若是心意已决,属下就先行告退,还请娘娘保重凤体,为了腹中龙脉,也要多加小心。” ******** 摩尔国已经分崩离析,各方势力割据,对着皇位虎视眈眈。若不是凌天赐调送一万精兵给苏汶,他只怕早就被赶下皇位。 各方势力并非怕这一万精兵,他们更忌惮的是这一万精兵是大晟国国主亲点兵马。自家人打架没关系,若是招惹了强国,那可是多少脑袋都不够顶。 从端午开始,已经乱了将近三个月,处处割据为王的摩尔中,突然悄然兴起“保王派”,这类势力迅速扩大,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蚕食了小半的江山。 “保王派”,保的并非王上,而是已经告示天下死去的王爷苏格。 原先持观望态度的官员和地方势力,纷纷打上了小王爷的旗号,说是要为其平反,保其清誉与家人。 端午一日,王爷府成为灰烬,可王妃并未死去。虽然她被强国掳去,已是大晟之后,可不清楚事实真相的百姓并未死心,依旧盼望着她能重整王爷之威,重定清明江山。 于是保王派又打出王妃旗号,希翼有一天她能重回摩尔国。乱世之中,若是能打出名正言顺的旗号,那也会积聚众多人心,保王派非常聪明,抓住动摇的人心,打着王爷的旗帜,在风雨飘摇中,悄然占据民意。 保王派的头领,也出人意料,竟是一个不知名的县太爷,姓韩,单名一个复字。 韩复如今正恭恭敬敬的站在山脚处,他约莫四十,留有长髯,看上去只是个弱不禁风的文臣,可那双眸子却精光四射。 “王爷,大沅行宫已经被拿下,请王爷移驾下榻。”他毕恭毕敬的对着一个比女子清秀俊秀的年轻人说道。 “大沅行宫……”那年轻人长的分外灵秀,只是修长的脖子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蜿蜒到褐色衣袍下。 大沅行宫是当年大沅皇帝为避暑依山而建的宫殿,堂皇精美,耗费了大量的物资人力,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完工。只是刚建成这宫殿,便被祖父夺去了政权,改了名号。 “王爷,如今只有这大沅行宫勉强可住,其他地方太过简陋……”韩复以为他认为大沅行宫是亡国之所,急忙解释道。 “大沅行宫位处摩尔东北,地势到是很好。大沅帝一向会挑地方,也会挑女人,呵。”不知是嘲讽还是赞赏,年轻人俊俏的脸上流出一丝笑容,琥珀色的眼眸闪着盛夏炽热的光芒。 “那王爷之意?” “去大沅行宫,将亡国的宫殿,变成我摩尔新的皇宫。”笑容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野心和势在必得的狠意,在唇角渐渐扩大。 “微臣这就去安排。”韩复立刻跪下说道。 “等等,本王要的消息,你打听了多少?”清亮的透着水光的眸子,带着更热切的希翼,问道。 “南方乱,北方蠢蠢欲动,大晟国看似还稳固,却被四周邻国虎视眈眈,只等第一个敢动老虎须的人。” “很好。”容貌秀丽的年轻男人,抬头看着瓦蓝的天空,衣袍下的手紧紧攥起,似乎这江山,都在他的手掌之间。 ********* 凌天赐已两日没来寝宫,而太后也不曾召见。 一开始欢天喜地的碧云,笑容终于也没了。她好像也嗅到了什么不好的气味,皇上再忙,也不会两日不来寝宫,何况主子还有了身孕。 白飞飞却依旧闲雅,练剑看书画画弹琴,忙的不亦乐乎。 “娘娘,天馨公主今个来看您了。”白飞飞正提着剑,对着一树斑驳的光影发呆,碧云匆匆走过来说道。 第631章 轩辕府 “天馨?”白飞飞突然想到了那个鱼莲香囊,抹了抹额上的汗,淡淡说道,“快请。” 天馨似乎也消瘦了一些,肤色也暗沉了不少,才几个月不见,就老了许多。 “天馨原想早些来拜见娘娘,可已嫁做人妇,行事多有不便,还请娘娘恕罪。”刚见面,就是大串的客套言辞,天馨脸上带着盈盈的笑,看着已成国母的白飞飞。 “公主太见外了。”白飞飞也微微一笑,“虽然未见面,可公主也还记挂着飞儿,前几日不是送了个香囊……” “娘娘莫见怪,那香囊还未绣完,原说绣好了送与娘娘,可元承一早上朝就拿了去……”天馨急忙接过话,一脸的愧色,“璎珞还未串好,我还带了来,你看……” 她果真拿出五彩珠玉,递到白飞飞面前,脸色微红的说道:“皇弟大婚,我一直未能出面,便缝制了鱼莲香囊,想祝愿皇上和娘娘百年好合,可元承性子太急……” 白飞飞微笑着听她说了许多,轩辕元承性格如何,她最清楚,天馨口中真真假假的话,她也不愿去探究。 “娘娘,那荷包还在吗?这璎珞现在就缝上,否则被外人看见,还当闺怨呢。”天馨巧笑嫣然,却再没初见时那份纯真和鲜艳。 “香囊被皇上拿去了。”白飞飞这才搭上话,淡然说道。 “在皇上那里?” “公主难得回宫中,去见见太后和皇上吧。”白飞飞站起身,笑容依旧。 “不急,此次来是探望娘娘的。”天馨抿嘴一笑,话题又牵引到香囊上,“那香囊,皇上莫不是误会了吧?” “为何误会?”白飞飞明知故问,复又坐下。 “呵……”天馨脸色尴尬起来,她喝了口茶,终于转了话题,“皇上人呢?早朝不是早已结束,他怎不陪着娘娘?” “许是国事繁忙。”白飞飞不想多说,浅笑着。 “是了,难怪元承最近也鲜少回家。”天馨皱起了眉头,眼中流泻一丝哀怨。 “相国府……都好吗?”沉吟了片刻,白飞飞终于问道。 “老爷身体尚可,不过老夫人前段时间生了场大病,日薄西山,只怕……只怕时日不多。” 白飞飞一听此话,心中一紧,鼻子酸溜溜的。 “不说这些,”见白飞飞神情不对,天馨急忙笑道,“娘娘看上去气色很好,何时为大晟国添一龙子?” “公主,太后听闻你进宫,正派人找你呢。”这时,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正是太后身边的嬷嬷。 “娘娘,一起去懿德宫拜见太后吧。”天馨转过头,看着白飞飞说道。 “公主,娘娘身体有些不适,您先去吧,奴婢给您领路。”碧瑶看了眼白飞飞的神情,立刻说道。 “娘娘身体怎么了?”天馨一脸的关心,“皇上知道身体不舒服吗?” “只是贪凉,受了寒,没大碍。”白飞飞静静的笑着。 “那……那天馨先告退了,娘娘要保重凤体,大晟国的龙脉还指望你呢。”天馨捂着嘴一笑,站起身说道。 不知为何,她越来越觉得皇后娘娘像嫣如了,以前那个明媚阳光的白飞飞渐渐安静起来,少了几分活泼,多了几丝母仪天下的气势,让她心中有些堵闷。 因为这世上最高贵的女子,也再不是她这个公主…… 白飞飞眼神沉静的看着一行人离去,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看来这孩子命途多舛,还未出世,就已被众人盯上…… “娘娘,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碧云看着众人离去,低声的问道。 “不饿,准备出宫。”白飞飞突然站起,沉静的眉眼间,闪过一丝飞扬的神情。 “出宫?”碧云脸色一白,娘娘又要出宫? “去准备吧。”且不去想公主今日来的奇怪,她的心全被轩辕老夫人牵系着。 “小姐,万一皇上知道……”小岚这时皱起眉头,想要阻止。 “没事,你留在这里,皇上若是来了,就说我两个时辰后回来。”白飞飞淡淡的看了小岚一眼,说道。 “可是小姐你有了身孕,一个人出去乱走,万一你和龙子出了什么事,奴婢们怎么向皇上交代?”小岚近日话少了很多,这次却坚决阻止白飞飞出宫。 “他只怕不想见到这个孩子。”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凌天赐两天没来寝宫,还不是因为不知如何面对她腹中的孩子。 五月上旬……若是真想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只能等他出世后验证,可他能不能出世,还是个难题。 纤细的手指将小腹紧紧按住,无论谁是父亲,她都是无法躲避的母亲,她有责任保护这无辜的生命。 ******* 相国府左侧的小巷,站着三个人。那面罩纱巾,身穿水玉色衣裙的女子正是白飞飞。 绿影和碧云站在她身边,看着高高的围墙。 “一定要进去?”绿影问道。 “老夫人重病,我放心不下。”面纱下的绝色容颜,笼罩着极少见的忧愁。 “那我也要陪你一起。”绿影面容无波,淡淡说道。 “你和碧云在此等候吧,我很快就出来。”白飞飞说完,一纵身就翻了进去,她也想绿影进去探视病情,可却担心一意要跟来的碧云。 “主子……怎么要从这里进去?”碧云瞠目结舌的看着高高的墙,她不会武功,怎么陪着白飞飞一起进去? “你就在此等着,哪都别去,明白吗?”绿影不知道白飞飞为何要带个拖后腿的丫鬟,要是遇到什么状况,还得多照顾一个人,真是麻烦。 “哦,可是娘娘让你也留下……喂……”扁了扁小嘴,碧云只得乖乖站在墙角,话还没说完,绿影已经从眼前消失了。 满眼都是熟悉的景色,相国府和往常一样,只是多了几分平静。 因为轻车熟路,没被众人发现,白飞飞已经闪到了老夫人的房中。 香炉中的轻烟袅袅,一个苍悠的“禅”字率先映入眼帘。白飞飞定定的看着那个禅字,当初年幼,相国府中,她最不喜就是老夫人的厢房和老爷的书房,因为一个太严谨一个太古板。而如今,想多看一眼这里都是奢望。 “静儿吗?怎么还不去休憩?”有些苍老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白飞飞一惊,急忙闪身到帷幔后。 “老夫人,静儿一直没走呢。”里屋一个丫鬟的声音传了出来。 “去歇着吧,这里没什么事了。”熟悉的声音又传了出来,白飞飞突然没了进去的勇气,她只是想看一眼,可是却发现自己脚下不能移动半分。 “静儿先喂老夫人喝药。”丫鬟的声音有一丝无奈,“老夫人身体不好,就不要去大观山拜佛了。” “佛祖只要能保佑我的孩子们都平平安安,我死也瞑目了。”老夫人慈祥的声音里带着低沉的叹息。 是呀,轩辕玉仪虽远嫁他国,可摩尔动乱不堪,老夫人一定忧愁万分吧。 而自己一定也没让她省心,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一个老人家怎能承受得住。 “老夫人不用担心,少爷和小姐他们都是吉人天相,无论到哪里都有神明庇佑。”丫鬟不住的安慰着老夫人。 “少夫人今日去了宫里吧?”老夫人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 “是,公主许久没回宫看看,今日一早就出府了。” “大少爷人在哪里?” “大少爷最近归府很晚,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书房,可能政务太忙。” “你把他找来,这孩子也越来越不像话了,老爷也是,怎么不说说他,咳咳……”似乎因为说的太急,老夫人止不住咳嗽起来,让白飞飞的心都跟着揪紧了。 “老夫人,大公子他勤于国事,无可非议呀。” “那至少也要抽空陪陪天馨,人家可是公主下嫁,他倒好,不当个宝,天天还躲着……好在公主温婉贤良,刁蛮一些的女子,早就告到太后那了!” “大公子对谁都很好,平日也没对公主不好。”丫头还维护着轩辕元承,轻声说道,“只是因为最疼爱的……” “住嘴!”老夫人打断小丫鬟的话,声音突然严厉起来,“府中的规矩你忘了?不可再妄言,去把大公子请过来!” 白飞飞一听此话,终于闪身出房,她站了那么久,也没勇气进去看老夫人一眼。 “娘娘。”刚溜到假山边,绿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怎么也进来了?”看着绿影,白飞飞皱起了眉头。 “属下不放心,而且这是轩辕府上,属下若是不跟着一起,皇上询问起,对你对元承都不好。” “你太多心了。”白飞飞几个起落,已经到了竹林里。 “你日后若是想看相国夫人,可直接召见,不必亲自来此,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绿影语气丝毫未变,继续说道。 “轩辕府上中人,都不愿见我吧?”像是在喃喃自语,白飞飞抬起头,看着翠绿修直的竹子,“我又何必再添他们的苦恼……不过是想看一眼而已,却变的那么艰难。” “娘娘……”绿影看不见她面纱的神情,听她的声音却让人心碎。 “碧云还在等着,走吧。”话音刚落,白飞飞衣裙翻飞,飞身而起,足尖一点墙顶青砖,飘然落下。 第632章 重整旗鼓 “碧云人呢?”白飞飞看着空空的巷子,找不到碧云的身影。 绿影也飘落在她身边,英挺的眉头皱了起来,皇后身边的人,应该不会笨到被人拐走的程度,可是那小宫女怎么突然不见了? “属下这就去去周围探看。”他们进去一共还不到两柱香的时间,即使被人掳走,也不会出了都城。 绿影正要行动,后面的巷口处闪过一个绿衣小婢,眼睛红红的。脸上神情古怪,正往这边跑来。 “你去哪里了?”绿影看着跑的跌跌撞撞丫鬟,眉头皱的更厉害。 “刚才……刚才外面有个叫卖泥人的,我就去买了个小泥人。”碧云的脸色渐渐恢复,平整着呼吸说道。 “你……” “回来了就好,以后不要乱走,大家会担心的。”白飞飞打断绿影的话,看向她手中的小泥人。 “让主子担心了,”碧云吐了吐舌头,举起手中的小泥人,“您瞧,很漂亮吧?” 面纱在风中微微晃荡着,面纱下的脸却满是泪水。 紫色蟒袍,比女子还秀丽俊俏的脸蛋,那泥人,明明是苏格的模样。 绿影没仔细看过王爷面容,所以随意扫了眼泥人,转身说道:“那些逗小孩的东西,买来做什么?” 白飞飞伸手接过泥人,转过身,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去。 碧云急忙小跑着跟上两人的脚步,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喜中-- 她们的小王爷苏格重整江山,会在适当的时候迎接王妃回国! 她看见那个陌生的人拿出王爷令牌时,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王爷果然没死,王爷果真会接她们回去…… 想到这里,碧云就鼻子酸酸的想落泪,只看见王爷的手下已经潜伏到这里,她就似乎看到了不久之后的幸福。很快,王爷府会建的更大,王爷和王妃又会在一起,还会添个小王子,呵,只要想想那场景,她就开心的要晕眩过去。 ************ “什么?”声音中,掩不住惊喜,俊秀的年轻男人几乎捏碎了探子的肩胛。 “卢有谷派人来报,他已与王妃身边的丫鬟联络上,她亲口所说,王妃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恭喜王爷。”那探子的话没说完,周围官员兵将纷纷下跪高呼。 “本王的孩子?”年轻男人的面容明亮的刺眼,那琥珀色的双眸几乎染上了深紫。 周围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他只看到一些耀眼的光芒。 “飞儿,飞儿,本王一定会接你们母子……”苏格突然跌坐在行宫大殿的龙椅上,抬手盖住悲喜交加的脸,生怕自己太过失态。 “众将士听令。”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内心的潮涌,苏格扬声说道,“两月之内,拿下朝都,平定摩尔,到时分疆封王,人人有份!” “遵令!”殿中将士个个神采飞扬,掩不住的豪气万千。 “来人,摆宴。”苏格琥珀色的眸中全是浓的化不开的笑。 与春色旖旎美女如云的摩尔皇宫不同,大沅行宫内,没有歌女舞姬,娇声软语,只有文臣武将痛饮中的豪言壮语。 苏格已有了三分醉意,他一挥手,将来报的探子招到殿外,晃着手中的清酒,唇边的笑容有些恍惚:“王妃有孕,碧云还说了什么?一字也不许漏!” “王爷,那丫鬟说,王妃怀的是您的骨肉,那金帝举止怪异,她担心会伤了王妃腹中胎儿……不过,她说会好好照顾王妃,誓死保护小王子。” “他敢!”苏格一听此话,啪的一声,手中的瓷杯被硬生生的捏碎,“若是敢伤本王的女人和孩子,我让他大晟国血流成河,子子孙孙,万世不得安宁!” “王爷息怒,王妃冰雪聪明,一定会母子平安。”探子见他俊秀的容颜染上一层薄怒,心中一凛,急忙说道。 苏格的手上渗出血丝来,他突然又恍神了。凌天赐夺他最心爱的女人,这笔帐还没算,若是再伤他孩子,那他定要搅个天翻地覆! 他的飞儿,如今在受着什么样的煎熬呢?以为自己死了的时候,一定万念俱灰了吧? 他早就等不及了,在又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等不及了…… “王爷,虽然王妃有喜,可你万不可因为她乱了步调,如今情势复杂,两月内攻入都城并不难,可是千秋基业未稳……”韩复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满脸的恳切和担忧。 “你想说什么?”月光下,苏格侧过脸,看着他,问道。 “他是想说,王爷想要平定内乱,一统江山并不难,可是要为了个女人,动用刚为你出生入死还没喘口气的将士……” “住嘴。”苏格脸色蓦然一沉,另一个不怕死的人说的话被他冷声打断。 “王爷何必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说。”阴影中走出另一个人,赫然是神医薛道明,“两月内登上皇位,接着就是休养生息,等待时机,如果你等不及,只怕会功亏一篑。” “你的意思是本王还要忍?”苏格的眼眸在月光下反射着清寒的光芒,妖娆的红唇带着一丝嗜血的残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王爷等到了今天,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薛道明眯起眼睛,笑着说道。 “哼!”苏格冷哼一声,突然拂袖往西北方向走去。 “王爷!”韩复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口,摇着头说道,“天下大业,皆在你手,若是因为一个女人……” “韩大人,此地可有绝色倾城的美女?”薛神医捏着胡子,眼泛精光。 “乱成这样,哪里去找美女?”韩复摇摇头。 “听说韩大人的女儿年方十八,尚未婚嫁,婀娜多姿……” “万万不可,”韩复知道他的意思,脸色大变,急忙说道,“师爷不知,上回张大人送了两个女子,第二天全都送到了军营慰劳兵士,何等悲惨。” “韩大人的女儿就不同了,你以后可是开国功臣,王爷怎么说也会留几分薄面。况且这男人嘛,身体和感情是分开的。”薛道明捻着胡子,微微一笑,“要是能有女人代替了王妃,王爷平定内乱之后,也不会急着去攻打强国,我们也不必再担心女人祸水。” “师爷说的极是,可王妃如今腹中又有王爷骨肉,只怕……”韩复迟疑着,他不愿拿自己的女儿冒险。 “怕什么?你别忘了,我可是天下第一的神医,只要我开口,那孩子还能是王爷的吗?”薛道明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况且,王妃所怀,说不准是姓金的骨肉。” “你的意思是……”韩复看了周围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让王爷忘记王妃,只怕难。” “虽然这世上没有忘情草,可让一个人因爱生恨,那再简单不过。”薛道明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递给韩复,低低说道,“你先找些女子,服了这丸药,送去王爷寝宫,若是可行,便可将令千金送去。” “万一王爷……” “这药名叫百媚丸,即使姿色平平的女子服用,也会妖媚无比。男人最招架的不住的,就是床第间的千娇百媚。”薛道明呵呵一笑,转过身,“我也有些醉了……” “师爷,”身后韩复突然问道,“你为何那么恨大晟国?” “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薛道明哈哈大笑,并不回答,一摇一摆的走进阴影中,渐渐消失。 *********** 那彩色的泥人,一直在白飞飞宽大袖中的手里紧紧握着,直到皇宫外,她才停下脚步,纤细柔滑的手指抚着那泥人小小的精致的脸。 这皇宫好大,可她不想走进去。 “娘娘,怎么了?”小丫鬟还沉浸在兴奋中,一头撞上了白飞飞挺拔的后背,慌忙倒退一步,揉着额头说道。 “皇城真大。”朱红的门,高大的墙,让她的视线都压抑起来。 “皇上住的地方,能不大吗?”碧云回答着,可心里却想着日后王爷建造的宫殿。 “日头太大,先回宫中吧。”绿影见两人都有些神思恍惚,锐利的眼神从碧云脸上扫过,说道。 虽然看不见白飞飞的神情,但是他能感觉到一路上,那若隐若无的悲伤。原先以为是轩辕老夫人病了,她心情低沉,可看见碧云的神色,却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也许那个泥人有问题。 三人回到宫中,绿影先行告退,白飞飞卸下面纱,捏着已经被她捏的面目全非的泥人,在御花园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几日不知朝廷事,心中越来越担心摩尔的情形。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碧云一五一十的将她遇见王爷手下的事情说了出来,更让她有忧无喜。苏格竟将眼线放到了大晟国的都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依他现在的实力,丝毫不能和凌天赐抗衡。 而且摩尔一乱,轩辕玉仪该怎么办?老夫人已经焦虑成疾,可不能再受打击。 “娘娘,前面是御书房。”碧云见白飞飞满脸的忧虑,没有一丁点的欢喜,心中不由七上八下起来,她们的王妃,不会已经忘记王爷了吧? “哦。”停住脚步,白飞飞转过身,向另一条花径走去。 第633章 轮回的陌生 “娘娘……您心情不好?”试探的问了句,碧云小心的看着白飞飞的脸色。王爷活着,还会接他们回去,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可为何王妃更加忧心忡忡? “老夫人身体不适,心中牵挂。”迎面走来一群宫女,白飞飞淡淡说道。 宫中处处都是耳目,说话一定要小心。 “娘娘,那边是云宫。”碧云见白飞飞心不在焉,无奈的跺跺脚,伸手挽住她的胳膊,牵着往另一侧走去。 “云宫……”白飞飞却突然站住,看着高大古树中探出的一角飞檐。 “云宫没皇上的允许,可不能随意走动。”碧云在宫中处处小心,生怕闯了什么禁忌。 “原来这宫中,能去的地方,这么少。”像是在叹息,白飞飞任碧云牵着,往前走去。 “今天天气太炎热,娘娘去暖湘宫吧。”碧云抹着汗,抬头看着白飞飞说道。 “那也不是我的地方。”声音极轻的说出这句话,白飞飞苦笑。 碧云没听清楚,见白飞飞的笑容,只当是她同意了,便拉着她往暖湘宫走去。 还没到暖湘宫,就闻到栀子花的馨香,夹杂着一丝清凉,沁人心脾。 “好香的花,可惜就是喜欢招虫子。”碧云看着脚边错落有致的栀子,摆着手说道。 “因为花瓣太洁白。”白飞飞抬头看着暖湘宫的牌匾,喃喃说道。 “娘娘,进去吧,外面太热了。”门外宫女纷纷下跪迎驾,碧云催促着说道。 ****** 暖湘宫果然清凉无比,赤着脚走在西北托送而来的贡砖上,一丝丝凉意从脚下传到心头,无比的舒坦。 “娘娘,这……”碧云不知想说什么,却硬生生的打住。 因为她看见在明黄色的里屋,一个压迫着视线的男人正斜靠在窗边的软塌上。 “金帝……不,皇上?”低低的惊呼一声,碧云立刻看向白飞飞。 白飞飞如今想退出都来不及了,因为那俊美男人的双眸已经像鹰一样锁在自己身上。 一瞬间,她看到了深深的寂寞。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高高在上的王都会孤独,因为这世上最寂寞的地方,是心。那些王者的心,都是寂寞的。 只是两日未见,再见时,却有着轮回的陌生。 白飞飞收回视线,转过身,一步步往外走去。这里不属于她,而是他受伤时,寻找温暖的地方。 心中突然不那么厌恶凌天赐了,至少有真爱的男人,还有可爱之处。 凌天赐一直沉默的看着她洁白的衣角消失。 见到她走进来的一瞬间,他突然心跳加速,像初次见面那样,心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只是,已经不是当初了。她的身份更迭,从轩辕府上的五小姐,到妖女的女儿,再到王妃…… 如果她腹中的孩子不是自己的骨肉,那该怎么办?真如太后所说,从现在就抹杀? 那她会多痛苦? 可这皇城之内,龙脉之上,绝不允许异姓存在!即使他想保住这孩子,大金江山也不允许他去冒险。 五月怀胎,那孩子或许姓金,也可能姓苏,甚至姓轩辕…… 痛苦的闭上黑眸,他一个帝王,却保不住自己女人的骨肉。 白飞飞站在台阶上片刻,突然又转身,往高大的门槛处走去。 “娘娘,金帝在里面!”碧云急忙拉住她,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还是快走吧,离的远远的……” 金帝对她来说,是恐怖的存在。那双眼眸只要轻轻一扫,她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在这里等着。”白飞飞拍拍她的手,将泥人递给她,往门内走去。 她不想再逃避,更不愿等凌天赐先开口,那就落进了下风。 凌天赐的眼眸慢慢掀开,一抹亮色闪到了眼底。 “皇上。”白飞飞站在他面前,看着长发披散下的慵懒却桀骜的眉眼。 “你打算如何处置它。”静默了片刻,也没等到凌天赐开口,白飞飞终于开门见山的指着自己还未隆起的小腹说道。 凌天赐的视线从白裙下一双玉足移到了她的小腹。 白飞飞站立了许久,也没等到他回话,气氛一时间压抑的让她喘不过气来。这个男人为何阴郁起来,让她会害怕的想逃? “皇上……” 纤细的腰身突然被眼前俊美的男人抱住,黑色头颅紧紧贴着她的小腹,白飞飞突然心脏乱跳起来,双手不知该怎么放。 脸颊贴在她的小腹上,凌天赐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他以前累的时候,嫣如会让他这样抱着,然后温柔的梳理着他的长发,告诉他以后会为他生许多白白胖胖的孩子。 如今,这里就有个小生命,会长的和她一样美丽,会文韬武略无所不能…… 埋在她的腹间,凌天赐一只手握住到她的手腕,默默拿着她的手走到自己的发间。 感觉到白飞飞手指和身体的僵硬,凌天赐心中泛起淡淡的酸痛。若是换成了嫣如,她一定会温柔如水。 可惜白飞飞永远也无法成为嫣如,而他从一开始,也没将她当成嫣如的替代品。因为不一样,所以才会有比较。 他从未试过去付出那么多的感情,从未试过这样好好疼爱一个人…… 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很累,他还记得自己在朝堂之上,为了立后,力排众议,恩威兼施。可从立后到现在,他还没享受过夫妻恩爱,却又要面对另一条生命。 这小小的尚未成型的生命,就在他耳边微弱的跳动着。生杀予夺,尽在他手。 “有了孩子,你会不会安定下来?”微微嘶哑的声音,传到白飞飞的耳中。 “你……”白飞飞微微一怔,他愿意留下这孩子? “朕不能确定是否可以护它周全。”凌天赐声音异常的平静,可心内却如刀割,他是江山的主,众生的王,从未有不能确定的事情,自从遇到白飞飞之后,一次次遇到这种意外。 “你有此心,我已万分感激。”白飞飞的心情纷杂起来,她岂能不知这个男人为她做了多少事,如果这世间还有另一个白飞飞,对她而言,就是圆满。 “感激?”凌天赐似乎沉沉的叹了口气,热热的呼吸穿透衣服,在她的小腹上散开,熨热偎贴,“我原以为,你一直都恨我。” “不敢。” “恨……总比对我没有感觉好。”凌天赐依旧搂着她,闭着眼睛,完全没了身份,像是亲密恋人间的耳语,“人啊,真是奇怪,不能被爱的时候,就想着被恨。” “那是因为,他想被人记住。”白飞飞的手终于放在了他散落的黑发上,她觉得他很孤单。不知是不是因为要做母亲了,她竟然带着一种近乎母性的感情,温柔的抚摸上他的发丝。 “是怕被遗忘吗?”凌天赐觉察到她放下了戒备和难得的温柔,坚硬的心渐渐柔软起来,慵懒的语气中有一丝孩童的好奇疑问,“我都已是天下的王,为什么还怕被遗忘?” “因为你站的太高,他们只能仰望,却无法走到你的身边,给你真实的温暖。” 此刻,没有丝毫暑气的暖湘宫内,在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大晟国的帝和后,终于平和的在一起,像对真正的夫妻。 “那你呢?你不就在我的眼前,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可依旧不真实。”凌天赐的语气微微一转,带着隐隐的锋芒和喟叹。 白飞飞蓦然停住缠着他发丝的手,沉默良久,才轻声说道:“对不起……” “你又何须道歉?谁让当初我一意孤行,将你掳回做了皇后。”凌天赐因她的一声道歉,心中竟酸酸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有人心疼一样。 “如今,你我都没后路了,而我也不曾后悔,即使你还无法将心给我。”又是漫长的沉默,凌天赐似乎快要睡着了,慵懒的声线里,带着浓浓的睡意,像是在梦中呢喃,“好在都还年轻,还能去争去等,好在这天下,都不用放在眼中……好在……好在我身边,还有靠一靠的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真的睡着了。 白飞飞任他抱着,腰背挺拔,像棵收敛了锐气的木棉树。她一直看着窗外的光影变幻,起风的时候,她的脸上也会明明灭灭,闪着动人至极的光华。 也许,这一刻,她应该尽最后一丝温柔,守护这高高在上的男人和他寂寥的梦。 ******** 打着保王旗号的大军迅速扩大,短短几日,已经攻破三座城池,威势直逼摩尔都城。 苏汶仗着那守在皇宫外的一万精兵,依旧夜夜笙歌,只急得轩辕玉仪连连书信于轩辕府上。可她并不知,那些信还未到城外,就被曹子闵截去。 曹子闵以为这天下尽在他手,可突然杀出个打着保王派的韩复,让他措手不及,乱了阵脚。 城池连连被破,原先被斩杀的苏格羽翼纷纷复活,他虽执掌摩尔兵马,却无法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保王派下手。每座城池几乎都是内外呼应,他的驻守军队从内部就开始溃散,对保王派丝毫没有抵御力。 “将军,还是面圣吧!”一个军师模样的人神情恳切的说道,“如今咱们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能和皇上联手,或许还能扭转乾坤。” 第634章 妄言 “让我去找苏汶?”曹子闵怒喝一声,吓得周围人纷纷低头不语。 “将军息怒,属下以为,这韩复来的太过蹊跷,他背后一定还有高人。”另一个面白无须的人说道。 “都是一群叛党!”曹子闵愤愤的甩袖,“等不及了,明日集结所有兵力,攻到皇宫,先做了皇帝再说!” “将军,您要三思呀,如今金帝兵马未撤,我们如何攻进去?” “是呀,”周围的人纷纷附和,“金帝的军士,可不能妄动……” “金帝又怎样?论年纪,他还要管我叫声大爷!”曹子闵满脸狠戾,虎眼中满是杀气,“别拿那毛头小子压我,他掳走了王妃,日后麻烦还大着,现在定是想着怎么平民怨,还有闲工夫管摩尔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明日逼宫,谁再多言一句,我砍了他的头!”曹子闵一想到凌天赐将白飞飞掳走,就恨的牙痒痒,原先,这江山美人都是他的,怎么也轮不到凌天赐…… 这边曹子闵发难,那边,韩复的大军又拿下一座城池,威势直逼都城。 大沅行宫内,运筹帷幄的小王爷,正沐浴更衣,除去那张秀丽的脸,身上却是纵横交错的伤疤,煞是可怕。 两个丫鬟低头擦拭着他身上的水,有意无意见,纤纤十指抚过他敏 感之处。 苏格原先并不在意,可当那两个丫鬟半蹲下身时,眼眸才闪过一丝厉色。 “你们是新来的吧?”这两个丫鬟看着面生,眉眼间还带着一丝媚态,让他心生厌烦。 “是。”两个丫鬟察言观色,见苏格眼底带着寒光,急忙低头说道。 “这里不需要伺候了,你们下去吧。”猜想又是韩复送来的侍女,苏格皱了皱眉头说道。 “王爷不需要奴婢……侍寝吗?”两个丫鬟相视一眼,怯生生的问道。 “不用,下去。”苏格有些不悦的扫了她们一眼,可笑,即使他想找人侍寝,也不会是这种货色。 曾经沧海难为水,有过那样的王妃,这世间其她女子都勾不起他的兴趣。 “可……” “下去!”微微压低声线,苏格有些不耐烦,这群丫鬟怎一点也不知好歹? “是!”两个丫鬟到底不敢造次,急忙低头退下。 苏格看着自己身上淡化很多却依旧狰狞的伤口,不知飞儿看见这些伤疤,会不会怜惜心痛。温柔的抚上肌肤上的伤疤,不觉痴痴的笑了起来。 “王爷只想着王妃,对其他女人根本视而不见。”两个丫鬟刚退出门外,就揪着衣角愤愤的说道。 “听说王妃有了他的孩子,所以王爷想早日把她们接回来。”年长一些的丫鬟挑着眉说道,眼里带着一丝羡慕和遗憾。 “谁知道那是不是王爷的孩子?”年幼的丫鬟口无遮拦,倒着自己的不满,“听说王妃被掳走的那日,被曹大将军灌了迷药,早就失了贞操,后来又被册封为金帝的皇后……” “嘘,你这丫头不想活了?小心传到王爷耳中砍你脑袋。”年长些的丫鬟花容失色,立刻捂住她的嘴,警惕的看了眼四周。 “本来就是,这样淫 乱不堪的女人,谁知道她肚子里是谁的种,她有什么颜面再回摩尔……”丫鬟的话没说话,脸色突然苍白起来,因为她的面前,不知何时站着披着长袍的苏格。 带着水气的长发披散着,那张脸比女子还精致俊逸,敞开的长袍里系着长裤,上身却赤 裸着,露出有些瘦削却依旧精壮的胸膛。 琥珀色的眼眸似乎还有着平日里的盈盈笑意,却让人不敢深究。 苏格抿着花瓣般娇艳的唇,唇上血色尽失,他盯着瑟瑟发抖的丫鬟,缓缓道:“谁传的流言?” “王爷恕罪,是奴婢胡言乱语,该死,该死……”年幼的丫鬟立刻跪到地上,抬手噼里啪啦的往自己嘴上打去,毫不留情。 苏格眯起了眼眸,蹲下身,伸手扣住丫鬟的下巴:“王妃的名声岂容你这样的贱奴玷污?” “王爷饶命,小燕她年少失言,奴婢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年长的婢女也跪在地上,觉察到苏格眼眸笑意下的杀意,她惊慌至极。 “你们是谁派来的婢女?”苏格放开手,嫌恶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问道。 薛道明从远处一摇一摆的走了过来,身后还有韩复等人,“这两个婢女怎么惹王爷生气了?” “这两人是你送来的?”苏格冷眼转向薛道明,问道。 “怎么,她们哪里伺候不周,我这就责罚。”薛道明看了两个婢女一眼。 “这两个贱奴,不知高低胡言乱语,拖出去凌迟,以作警示。”苏格眼神扫了赶过来的几个官员,敛去了怒气,淡淡说道。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顷刻间,哀哀的哭泣求饶声不绝于耳。 “王爷息怒,管教奴婢不严,是我的过错。”薛道明看了两人一眼,摇了摇头,凌迟是最痛苦的死法,对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未免有些太残忍。 “你也想一起受罚?”苏格扬了扬眉,琥珀色的眼眸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你若是也想受罚,本王也不拦着……” “王爷,这两个丫鬟究竟犯了什么过失?”韩复见情势有些僵持,急忙插口。 “妄言。”苏格红唇微启,眸中甚至还带着一贯温柔却冰寒的笑意。 群臣纷纷相视,不知这两个丫鬟究竟怎么“妄言”,竟惹来凌迟之祸。 “王爷,奴婢知错了……”年长些的婢女早就吓得泣不成声。 “姐姐,”年幼的婢女见薛道明在一边,立刻拉了拉年长些的婢女,抬头说道,“王爷明鉴,奴婢虽对王妃不敬,罪该万死,可并非妄言……” “怎么又牵扯上王妃了?”韩复有些不解,走到丫鬟身边,问道,“什么事慢慢说。” “大人,王妃有孕,可那孩子的身份可疑,怎就知一定是王爷的骨肉。王妃素来行为荒诞,与其兄暧昧不清,尚未出阁便与许多男子接触……” “胆大包天!”韩复一甩手,厉声喝道。 “大人,王妃被掳走那么久,其间发生了什么都不得而知,您瞧,若是金帝知道那孩子不是自己的,早就痛下杀手,怎会留到现在?”年幼的婢女急急说道。 苏格眼神蓦然阴鸷起来,袍袖下的手指一分分的收紧。 “自古帝王都是龙榻边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假如是王爷的骨肉,那无异于养虎为患,金帝怎会拿大金的万代江山来做赌注?” “够了。”苏格冷冷喝道,挥了挥手,立刻有人上来要带走那两个丫鬟。 “王爷,臣窃以为这丫鬟虽然对王妃大不敬,可说的也有些道理……”韩复急忙上前一步,说道。 “有什么话,你们可以直接告诉本王,何必唆使下人代劳?”苏格面寒如冰,眼神从薛道明身上扫过,他可不相信这样的话能从一个丫鬟口中说出。 “王爷多虑了,大家都誓死效忠,为您出生入死,只是觉得要接回王妃,实在有些……” “薛道明,日后若是再给本王送这些不知规矩的丫鬟,别怪本王对你失礼!”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对苏格来说,薛道明又是个重要的棋子,终究不能现在翻脸,苏格转过身,盯着两个丫鬟良久,淡淡说道,“拖出去凌迟。” “王爷饶命……神医……大人……” 苏格的话音刚落,一片哀嚎声,他恍若未闻,慢条斯理的系着腰带,转身往寝宫内走去。 “王爷,这两个丫鬟罪不至死,您……”韩复心善,急忙跟在苏格的身后说道。 “若是人人都这样妄言,本王还如何管制天下?”苏格神情开始风轻云淡,“不过是个警告,日后谁还敢乱嚼舌头,和那丫鬟下场一样。” “可臣以为,这丫鬟虽然胡言乱语,仔细想想,也并非一点道理都没。金帝处事如何?那是天下皆知的谨慎周全……” “你不会也想说,王妃腹中之子不是本王的?”苏格停住脚步,盯着他。 “不敢,只是王爷三思,以摩尔江山为重。天下女人何其多,王妃确有失德之处,王爷还是不要去想……” “韩复呀韩复,你可真让本王失望。”苏格叹息一声,突然眼神锐利起来,“若是大人睡不着觉,去替本王监斩,仔细看好了!” 说完,他拂了拂衣袖,再不理会这群人。 这群人说来说去,还不是不愿自己为了白飞飞去冒险。绕着寝宫走了一圈,苏格毫无睡意,往南边的一间黑沉沉的大房子走去。 推开高大沉重的门,一丝微弱的光线射了进去。苏格捻亮火折子,燃起蜡烛,原先漆黑如墨的房间里渐渐被昏黄的光线晕染。 这里的摆设精美奢华,里屋的那张床上,静静躺着一个年轻男人。 那男人略显单薄,眉有些淡,紧闭的双眼很细长,唇色苍白,那张脸看不出实际年龄,总觉得在二十七八岁左右。 苏格手执蜡烛走到床边,静静的看着这似乎在沉睡的男人。 这人正是阿烬。 第635章 朕要留下 “你能确定那是你的孩子?是大金的血脉?”懿德宫中,传来略带怒气的声音,“皇儿,大晟国的血统可不是儿戏,我宁可错杀一人,也不留下祸害!” “等那孩子出世,就知道是不是朕的了。”凌天赐还神情自若,一点也不把太后的怒气放在眼中。 “那就晚了!”太后抚着心口,已经拖了这么多天,很快宫人都会发现皇后有了身孕。 “不晚。”凌天赐唇边含着一丝笑容,淡淡说道。 “她若是生出来了,天下人皆知龙子,到时要抹杀,比起现在难上加难!”太后走到凌天赐面前,摇着头说道,“皇儿,退上一万步,即使那孩子是你的,出世之后,也会受到天下人指点,你让他如何面对自己不清不白的身世?” “谁敢指点?”凌天赐眼角闪过一道寒光,唇边依旧带着慵懒的笑,“母后,此事就不用你担心了,朕意已决。” “天赐!你以为我愿意看着飞儿受苦?若非不得已,我怎会夺去那孩子的生命……”太后抓住凌天赐的胳膊,原先带着怒气的眸中闪着一丝泪光,“我们金家欠她太多,我何尝不想弥补当年……” “母后。”伸手覆上太后的手,凌天赐打断她的话,“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别再提起。反正这孩子留定了,孩儿还有政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太后的手还在半空中,凌天赐已经踏出了门外。 “太后。”身边的宫女立刻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大金的帝王怎就走不出个‘情’字?冤孽……冤孽……”太后坐到椅子上,心口又闷了起来,她抚了抚薄汗迭出的额头,低低说道,“去将娘娘身边的小岚传来。” “是。”宫女低头应道。 “等等,”太后眼神微微一闪,冲着外面喊道,“钟革。” 一个老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 “太后有何吩咐?” “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个丫鬟,你知道吧?”太后似乎在寻思着什么,脸色有些迟疑。 “哪个丫鬟?”钟革歪着头想了想,“上次来伺候太后的那个小岚?” 太后微微点头,手指拂着衣袖上的精美刺绣:“你觉得那个丫鬟怎么样?” “小姑娘挺懂事的,根本不像娘娘身边的红人……”钟革曾被她“孝敬”过,自然赞不绝口。只是一想到那丫鬟的眼神,就有些不自在,似乎那眼神不像个小丫鬟的,有些不安分,带着一股狐媚。 “能成事吗?”太后脸色微微凝重起来,声音也低了许多。 “要看成什么事了,那丫头看似温婉,老奴觉得吧,她有股狠劲……” “比起白飞飞如何。”太后打断他的话,又问道。 “怎能和娘娘相提并论。”论姿色论才气,白飞飞能称上绝世无双,钟革瘪瘪嘴,继续说道,“只是……只是娘娘太过无争,像天上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 “呵,那是因为她在皇宫,若是放出去,还不搅的天翻地覆。”太后微微摇头,又想到了当年的蓝笑尘。 “正是因为在皇宫,娘娘这样的性子……”钟革叹了口气,幸好皇上还未纳妃,娘娘也够美够倾国,若换成了其他女子,这样不会取悦皇上的女子,还不早打入冷宫。 “还不如那个善解人意的小岚,是吧?”太后接过话,淡淡的问道。 “老奴不敢乱说。”钟革慌忙说道。 娘娘自然是好人,他还记得第一次进宫时,像个快乐的小仙女,当时整个皇宫都闹腾起来,多有趣…… 可现在娘娘似乎变了,也许是身份不同了,多了一丝帝后的气势,少了当年的活泼生动。最让他介怀的,还是和皇上的感情,似乎太生疏。 他这种做奴才的,只希望主子开开心心,可皇上自从册封了皇后之后,一大堆的麻烦接踵而来,整日在云宫处理事务,让他都心疼。 “上次让你观察的大臣之女,有没有合适的?”太后又问道。 “回太后的话,选册和画像都递给内阁,可皇上一眼都没看,还发了脾气。”钟革摇摇头,皇上和先皇一样,在感情上尤为固执。 “这孩子,他以为自己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已经不小了,还不为大晟国多留些子嗣,只是传宗接代而已,还使性子!”太后长叹,她不愿先皇的悲剧在自己孩子身上延续,子嗣对国家尤为重要,她现在还后悔当初未能给大晟多留些血脉。 “皇上可没认为那是传宗接代,他曾说既是龙种,至少需要他看得上的女子……” “只要那女子品貌家世能攀上就够了,我大金的血统高贵,可立后一事,已经坏了规矩。”太后又想到了嫣如,心中又叹息起来,“将差不多的王公大臣的世家女儿,编成名册给哀家一份,立后已经随了他的意,纳妃就是哀家说了算。” “只怕皇上……” “龙脉乃是国之根本!岂能由他乱来?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哀家只要看见满宫的皇子皇孙!”太后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叮嘱道,“去将小岚传来,就说哀家近日无聊,让那丫头来解闷儿。” “领命。”钟革眼底闪过一丝忧虑,立刻走了出去。 唉,看来这太平的后宫,要起纷争了。他还真有些担心那个眼神清澈的皇后,若是太后也插手后宫,真不知她会怎么去面对。 不过,四平八稳无欲无求的皇后娘娘,也该小露一手了,否则都变成小岚那样透着野心的婢女,后宫还怎么治理? ********** 白飞飞最近睡的很不踏实,总是会无缘无故的惊醒。 从那天在暖湘宫遇到凌天赐开始,他每天晚上又会来到寝宫,躺在她的身边。他并不会碰她,只是将她拥在怀中,不会做出逾越的举动。 从背后搂着她,双手抚着她已经稍稍隆起的小腹,凌天赐埋进她的青丝里,闭着眼睛说道:“今日见了母后。” “嗯。”白飞飞低低哼了声,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腕上,那有些粗糙的触感,让她睡不着。 “这孩子……朕要留下。”凌天赐见她挡住自己的手,便反手握住她的柔荑。 “考虑好了?”白飞飞最近几日看似闲散,其实比任何时候都担忧压抑,孩子在她的腹中,她无法再置身事外,装作一切都无所谓。 “你想要它吗?”凌天赐并不回答,反问道。 “作为母亲,当然会爱自己的骨肉。”白飞飞枕着他强健的臂膀,轻声说道。 “作为皇后呢?”凌天赐紧紧逼问。 白飞飞不说话了,疲累的闭上眼睛,她岂不知凌天赐的苦恼。若是角色互调,站在他的立场上,这孩子自然要不得。 可怎么狠下心…… 除非自己不是皇后,除非没了这层身份。 “这皇后也是我逼着安上的头衔,呵,算了……”凌天赐见她一直不说话,打破沉默说道,“别想多了,你这几日睡的不太安稳,今个好好睡吧,有我在,没人会伤害这小东西。” 说着,有些怜惜的握着她的手,抚上她的小腹。 “真的要留下?”不知为何,如今凌天赐圣意已决,可白飞飞却犹豫起来,这孩子留下,一定又会引起风波吧? 况且,如果真是苏格的血脉,大晟国岂能容他? “嗯。”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坚定,凌天赐将她搂的更紧。 白飞飞微微蹙起的眉头,渐渐舒轩辕开来,唇边浮上了一丝笑意,只是转瞬即逝,带着某种凄艳的光芒,似乎是在瞬间,做出了什么决定。 ********* 阿烬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苏格那张精致到极致的脸。 他心中一凛,慌忙提力,却发现自己内功尽失,浑身酥软使不上半分力气。 “你没有失忆。”阿烬神色却是十分平静,甚至语气一如从前淡然。 “如果当时没骗过你,你能那么容易被毒倒吗?”苏格笑容灿烂,手指轻佻缠着他的发丝,从他脸颊划过。 “你想怎样?”阿烬别过脸,避让过他的手指,冷淡的问道。 “你只是中了软骨散,不至于要了性命。”苏格收回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本王有一事相求,若是能帮本王了结这次心愿,解药立刻双手奉上。” “王爷还有需要阿烬帮忙的地方?”阿烬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冷笑。 “据本王所知,当年你在婚殿上掳走飞儿,三天时间就赶到了北方……”苏格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说着。 “你想做什么?”阿烬心中掠过一丝不安,他不知自己昏睡了多少天,更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听苏格的语气,似乎要去大晟国。 “本王想劳烦阁下带路,三天之内赶到大晟都城……不,最好两天之内赶到,这边的事情还比较多,本王不想误了大事。”苏格笑吟吟的说道。 “王爷不怕我给指错了路?”阿烬的语气依旧冷漠。 “不怕,吃了这个就不怕你指错路了。”苏格笑容更温柔,微微一侧身,身后站着一个精瘦的老头,正是薛道明。 第636章 御笔钦点 “枉我尊你前辈,你竟叛国变节……”阿烬脸色一沉,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非也非也,你我都是江湖中人,应该知道江湖规矩。江湖只是江湖,和朝廷可不一样,哪有国、节之分?”薛道明呵呵笑着,“倒是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加入王爷麾下,一起打天下?” 阿烬知道多说无益,干脆沉默下来。 江湖自由,虽和朝廷不同,可他效忠的,只有一个人--轩辕元承。 “阿烬,你的姐姐嫣如,好像是被凌天赐逼死的吧?不想为她报仇吗?”薛道明眼中精光四射,凑到他面前,一脸老狐狸的笑容。 “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阿烬一听到“嫣如”二字,心脏猛然抽紧,声音都嘶哑了几分。 “王爷一向惜才,若是你能加入,日后不但会帮你报仇雪恨,还会封王分疆,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比你在江湖做个浪子游侠要舒坦的多,你要知道,男人有了权,才有其他的乐趣……” 薛道明喋喋不休,可阿烬就是闭目不语。 “神医,这些事留到后面说,本王时间可不多。”苏格看了看窗外的日影,皱着眉头说道。 “是。”薛道明惋惜的看着阿烬,手指飞快的一动,那翠绿色的药丸已不见踪影。 “王爷,这里有韩复和其他大将撑着,我陪你一起去大晟国,那边我比较熟悉。”薛道明转身说道。 “你自然要与我一起,要见王妃,还需你的帮忙。”苏格微笑,看着眼神渐失焦距的阿烬说道。 想到很快就要见到白飞飞,苏格唇边的笑容越发温柔起来。 ********* “娘娘莫急!”刚刚端上来的糕点,白飞飞还未伸手,碧云就急急的抢过去,自己先尝一口。 她可不相信这个皇宫,万一有人下毒,伤了王妃或她腹中孩子,她怎么向王爷交代? “这是我亲自端来的!”绿影无奈的摇头,这摩尔国来的小丫鬟也不看看他是谁,居然连他检验过的食物都要先试用。 “你又怎样?娘娘万金之躯,万一出了些什么事,你担得起责任吗?”碧云沉着脸呵斥道。 绿影苦笑着转身,这丫鬟的脾气比小姐还大。 碧瑶亦是微微笑着,虽然当初凌天赐责令不许传出皇后有孕的事,可现在宫内人人都知白飞飞有了身孕,也分外小心起来,连御膳厨都是绿影监管,生怕出了一丁点意外。 “小岚还没回来?”白飞飞趁着碧云说话之时,已经拈了块糕点放进口中,笑着问道。 “太后说最近暑气太大,心中烦躁,让小岚去陪她解解闷。”碧瑶回道。 “娘娘,您已经有好多天没去太后那里了,要不要……”碧云试探的问道,她知道太后是介意白飞飞腹中的孩子才闭门不见,可皇后娘娘未免太随意,太后不见她。她也不去觐见太后…… 如果白飞飞能学的像小岚那样八面玲珑,讨得太后欢心,在苏格接她之前,也至少活得太平些。 “太后近日在修佛法,连皇上都不见。”绿影插嘴说道。 “那为何传召小岚去懿德宫?”碧云挑起眉,反问。 “听懿德宫的老宫女说,太后最近和皇上闹了点情绪,”碧瑶终于忍不住,小心的看了眼白飞飞的神色,继续说道,“听说要给皇上选妃……” 绿影眼神扫过碧瑶,她立刻闭嘴。 可选妃也是大事,至少要经过皇后的眼。后宫之中,皇后最大,不是太后一人说了算。 “选妃好啊,传宗接代,皇上也该有子嗣了。”白飞飞口中都是碧云递过来的糕点,含糊不清的说道。 “别听外面流言,这后宫怎变得这么乱了!”绿影吸了口气,不解的皱起眉头,“以前宫中的人谁敢乱说多言?这段时间……” “是我管教无方嘛。”白飞飞吃着糕点,笑容却很无邪。 “你只要还知道自己是娘娘,就不错了!”外面,一个冷冷的声音接口,白衣人影一闪,已经立在绿影身边。 “帝王们不都说什么无为而治,垂拱天下……”白飞飞见到白衣,笑容更璀璨。 “你以为天下人都像后宫一群女人?”白衣皱起眉头,不满的说道,“我就说女人最麻烦,心口不一,难以捉摸还爱乱嚼舌头,你倒好,每日除了吃就是玩,也不管管后宫!如今太后要皇上纳妃,皇上都头疼死了,你还不管不问,跟没事人一样……” “名册我都看了呀。”白飞飞盈盈笑着,被白衣数落一顿,丝毫没有怒气,“我觉得西伯侯的女儿和太尉府的女儿品貌双全,可立为东宫西宫之主……” 白衣一听此话,立刻气结,毫不客气的指着白飞飞:“你、你……你就是这样给皇上分忧的?” “白衣!”绿影见他又逾规,伸手扯下他的衣袖,“太后之意,娘娘又能怎样?” “还有一个人,我觉得很有意思。”白飞飞拿起手绢擦了擦嘴角,站起身说道,神态颇是潇洒,“那个安源将军之女,安花之。” “安老将军的幼女?”白衣绿影相视一眼,花之小姐也在名册之内? “记得在安原城,老将军的府邸里,似乎从未见过这花之小姐。”白飞飞当时虽被软禁兰园,可见过安七公子,从他口中也得知安原城大半情况,从未听他说过这九小姐。 “安小姐当初喜武厌文,性格刁蛮,总是给老将军惹事,一气之下,老将军便将她送去一个友人家,眼不见心静。”绿影对此事很熟悉,他还记得当年花之小姐来京城,将他们几个侍卫闹腾的一见她就躲…… “岂止是刁蛮,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白衣似乎也勾起了不堪回首的记忆,连连摇头,“我要是有那样的丫头,趁着没长大就掐死她,免得祸害人间!” “这么有趣?”白飞飞神情都飞扬起来,白衣都忌惮的人,她还真没见过。 “不是有趣,是可恶!”白衣愤愤的说道,“老千岁贪玩吧?老千岁喜欢热闹吧?可老千岁见到她就都绕道走,你说有多娇纵?” “真是可惜,我怎么没遇到过她?”不知为何,白飞飞立刻想到了阿娅,那种谁言女子非英豪的气魄,这世间少之又少。 “这个人要是进宫了,我第一个出宫!以后在皇城脚下睡觉!”白衣气呼呼的说道,“将军府的人真是,居然把那个祸害也献上来……” “不是将军府献女。”白飞飞笑着摇头,朱唇微启,“是皇上御笔钦点。” “什么?”白衣和绿影异口同声,十分吃惊。 “所以才有趣。”白飞飞眼波微微荡漾,“这里没外人,我就直说吧,皇上对将军府似乎有些用心过度了。” “娘娘,您可算知道护食了!”碧瑶以为白飞飞有了醋意,欣喜的插口,“那什么安小姐可千万不能让她来这后宫……” “皇上明明厌恶此次选妃,可为何单单提到安花之?”白飞飞笑吟吟的拍了拍碧瑶的肩,她要护,也是护这江山。 “是呀,那个没大没小的大小姐,皇上以前也烦着呢。”白衣听白飞飞这样一说,也觉得诧异。 “据我所知,安源老将军当年立下汗马功劳,理应封个王侯之名,却被先帝遣送回安原城……”白飞飞有些不解的说道。 “回安原城做城主,和封王封侯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安原城物产丰饶,他要什么有什么,多惬意。”绿影丝毫不认同,说道,“先帝当初问他想要什么,他说回安原城,于是先帝赏赐万两黄金,百余奴仆,也算是厚待安老将军。” “可为何下令,安源一家,世代不准入朝为官?”白飞飞扬眉问道。 “你……你如何得知……”白衣讶然,此事当初只有宫内侍卫和当时朝臣知道,可先帝下令不得议论此事,也不得提起,白飞飞怎么知道。 “安蕴央告诉我的。”微微一笑,白飞飞说道,“那个安七公子,很是可爱。” “他也比花之好不到哪去,都是祸害。”白衣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今日这宫中怎么如此热闹?”在连声的叩见皇上声中,凌天赐撩起长袍,踏入房内。 “正在说你选妃之事。”白飞飞见他进来,毫不避讳的说道。 凌天赐原先还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脸上,微微一僵:“不过是闹剧,你还真放在心上了。” “我放心上的,只是皇上御笔钦点的女子。”白飞飞靠在窗边,眼眸明亮,丝毫也不将眼前的君王当成君王,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安花之?”凌天赐刀裁般的眉微微扬起,走到白飞飞的面前,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正是将军之女。”白飞飞盯着眼前俊美的男人,低低笑着,“皇上难道不知先皇有令,安家人世代不得入朝为官……” “朝堂与后宫可不一样。”凌天赐唇边也扯出一个微笑来,“怎么,你似乎很在意。” 第637章 凭你处置 “没办法,谁让这后宫是我的地盘?”白飞飞笑的更明媚,带着一丝唯吾独尊的夺目光华,“你封你的妃子,我管我的后宫,说不是在意,只是职责而已。” “难得,今天真难得。”凌天赐突然抚掌大笑,“居然知道自己是个皇后了,哈哈,不错,这姿态很好,呵,果然有点母仪天下位居中宫的气势。” “有什么好笑的?”从未见过凌天赐如此大笑的模样,白飞飞被那耀眼的笑容晃到了,等他笑了许久,才回神反驳,“我……我也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周围侍卫宫女也从没见皇上如此开怀大笑,一个个眼都直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笑容如此灿烂耀眼的俊美男人,是他们高高在上的王吗? 白飞飞暗暗懊恼刚才的失神,她从不知男色也如此勾人心魄。凌天赐那一笑,似乎春风化冰,带着几丝魅惑的性感,让她心头一震。 不过,自从那夜,他说保住这腹中孩子之后,她就一直感激着这男人。他对她好,所以,她也要报答。 “呵,你又不是臣子,是与朕一起分担江山之人,怎么能食君之禄?”凌天赐见她原先紧紧盯着他的眼神突然躲闪起来,小脸上也染上几丝红晕,嗓子一干,逗着她说道。 许久没见她羞涩的模样,如今这不自觉的娇羞,让他好想抱入怀中,不让他人看到这般风情。 “都差不多。”白飞飞觉得他眼神炙热,好像要烧伤自己的皮肤,她也不敢迎上他的眼神,急忙走到一边,端起茶往口中送去,舒缓这一刻的尴尬。 奇怪,自己也没做错什么,怎么有些心虚呢? 抿着茶水,白飞飞心中嘀咕着,只觉得两颊有些发烧。 碧瑶和绿影相视一眼,不由会心一笑。 白衣和碧云则侧过脸去,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咳,”总觉得空气中有些暧昧和尴尬,白衣咳嗽了声,“皇上,我们先退了,御膳房最近忙的很,我和绿影去看看。” “奴婢也去瞅瞅有没有娘娘喜欢的酒水……”碧瑶眼角含笑,捂着嘴说道。 碧云早就退到一边,准备开溜了。 “唉,怎么都走了?”白飞飞见他们一个个离去,房中又冷清起来,不由嘟起了嘴。这群家伙把自己一个人撂在这里面对凌天赐,也太不够义气了! “呐,你干嘛?”白飞飞茶杯还没放下,猛然觉得一个人贴了过来,立刻敏捷的转身,闪了好远,脸色更红。 “紧张什么?”凌天赐见她这幅受惊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 “没事的话……我也去御膳房看看……”见他唇边浮起笑容,白飞飞慌忙移开视线,看着门外说道。 “今天怎么转性了?在怕我?”见没了外人,凌天赐言语中放松了很多,往她身边走来。 “你……你别靠近。”白飞飞不知为何心跳加速,好像要挣脱她的胸膛,飞出去一样。 凌天赐果真站住不动,狭长的黑眸闪着灼人的光芒。 “我这是怎么了?”有些懊恼低低自语,抓了抓头发,白飞飞几乎是夺路而逃。 精美的房间中,只剩下凌天赐一人。他突然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那上面似乎还残余着大笑后的痕迹。 他从未尝试这样去笑,仿佛天地间,所有的花都开放了一般。 ******** 白飞飞拍着自己的脸,面颊还是滚烫,心头如鹿撞,跳得她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小姐!”刚拐到一边的长廊上,小岚迎面走来,看见白飞飞神色有些奇怪,急忙喊道。 “呀,你可回来了。”抬头一见小岚,白飞飞终于从刚才奇怪的感觉中抽离出来。 “小姐怎么不在房中待着?外面的日头好大。”小岚扶住她的胳膊,半是埋怨的娇嗔。 “屋里太闷,我出来走走。”一想到凌天赐还在屋中,白飞飞就头皮发麻,打着哈哈说道。 “碧瑶她们呢?也真是,怎不知照顾……”小岚话未说完,脸色突然红了起来,原先娇嗔的眼神立刻化成了一滩春水,羞答答的垂下头行礼,“小岚见过皇上。” 凌天赐站在白飞飞身后,挥了挥手。这个小岚总是让他不安心,白飞飞虽然聪慧过人,但心地纯良,而小岚似乎心思太多。若不是陪着白飞飞从小到大的丫鬟,他定不会让这种女人留在宫中。 小岚知趣的退下,不敢再抬眼看凌天赐,心中满是失落。 “那个丫鬟,一贯都是这样?”凌天赐淡淡的问道。 “你说小岚?她怎么了?”白飞飞心中平静大半,转身好奇的问道。 “你不觉得的眼儿太媚?”凌天赐坐在长廊上的木椅,说道。 “小岚是含情目,很美。男人一见女人,怎么就觉得……”白飞飞见他坐下,也坐在他的斜对面,歪着头盯着凌天赐,突然想到什么,“小岚,好像很喜欢你。” 她口无遮拦,凌天赐脸色却又是一僵。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能记住自己的身份--他妻子的身份! “你不会想……” “若是真纳妃,也不少她一人,我素来将她当成姐妹,自然也希望她能得偿所愿。”白飞飞似乎满不在乎。 “你……”凌天赐眼底掠过一丝阴寒,袍袖下的手攥了起来。 “玩笑,你才是皇上,怎能随便拉郎配?”白飞飞见他要动了怒气,见好就收,“不过选妃,是有些荒谬。” “朕还记得你说过,一夫一妻,生生世世。” “太后选妃,无非是为了繁衍子孙,若是那些女子在这后宫中,只成为生育的工具,那岂不是太可悲?”白飞飞淡然一笑,“除非,你能对每个妃子都呵护有加,真心关爱。否则她们这一生,算是毁在深深宫闱中。” “原来,你只是关心这个?”凌天赐心中有些许失望,他宁愿见她蛮横的吃醋,也不想她这样云淡风轻。 “太后突然要选妃,还是因我而起吧?”白飞飞低下头,抚着自己的小腹,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歉疚和悲伤,“因为这孩子,她怕皇室蒙羞……” “谁告诉你的?”凌天赐突然沉声喝道,“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要乱说。是你自己想的太多,太后不过是心血来潮,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飞飞默默的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一阵酸痛,她看似对后宫之事不闻不问,可心思剔透,怎能不明白为何突然选妃。 话说回来,她关注这次选妃之事,还不是因为和自己有关? 这腹中的孩子,给凌天赐带来的麻烦远远不止这些,现在文武大臣还都不知道此事,只知选妃。他们若是知道,难免会有猜测质疑,到时候只怕凌天赐更难收场。 “一切都和你无关,你安安心心做你的皇后,选妃不过是场闹剧,太后新鲜劲一过,这事就过去了。”凌天赐见她眼中有着一丝落寞,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缓缓蹲下身,抚着她的小腹,“有许多事情,我也无法做主。可若是有你一起,就不一样了。” 若不是她,他当初怎有如此魄力,置群臣不顾,将她立为皇后? 若不是那场看不见硝烟的君臣冲突,他还以为自己永远只能做个远小人,亲贤臣的中庸君主;若不是那次,他还以为在攸攸众口之下,他只能会从民意,顺臣心…… 从某个方面来说,立后一事,触发的是他深深隐藏起来的王权。自登基以来,他就一直在等着这样的机会,让天下人知道,什么是天子,什么君主,什么才是说一不二的皇权。 “近日西北又有骚乱,而曹子闵更是动了我军兵马,逼宫摩尔皇位,朕没有时间理会太后的选妃一事,若是可以,选妃之事就交与你抉择。”凌天赐抬眼看着她,“假若你应付不来太后,那就莫要再过问此事,安心养胎,这寝宫之中,没人敢搅你清和。” “摩尔已经逼宫?那姐姐……”因为有孕在身,近日凌天赐甚少宣她去云宫,她对国事一无所知。 “她未修书求救与我,我若是擅自出兵,会让摩尔百姓更加慌乱,以为是趁火打劫。”凌天赐也苦恼不已,轩辕相国一向是硬脾气,一直不开口,似乎那不是他女儿一样。 好歹这老爷子开口,他也能立刻发兵,可相国大人却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千万莫扯进去什么国家仇怨,内乱大晟管不着…… “只是内乱的话,是不好插手,”白飞飞沉吟半晌,“那不是还有一万精兵在摩尔玛?那一万人大晟总不能袖手旁观。” “轩辕继忠已经奉命亲临摩尔都城下,他会保护轩辕玉仪安全,至于苏汶……”凌天赐眸中闪过一丝杀意,他站起身,唇边噙着淡淡的微笑,“苏汶曾对大金皇后不敬,自然也不会轻易死去。” “凌天赐,你的意思是……”白飞飞心中一冷,轩辕玉仪对苏汶用情至深,而他却是伤害苏格的凶手,还玷污了她的清白…… “暗中押回这里,任凭你处置,如何?”凌天赐哂笑,爱怜的看着她问道。 第638章 快意恩仇 “不可,若是被外人知道,大晟和摩尔会结下怨恨。如你所说,既是内乱,我们万万不可插手。”白飞飞如今身份不同,她是想手刃其人,可一想到大金王朝和两国交好,终于隐忍下杀意,急急说道。 她突然明白为何当初姐姐宁愿刷马桶,也不愿吐诉半分冤屈,身份不同,思虑自然也不同。她如今不再是身负仇恨的摩尔国王妃,而是母仪天下的大金皇后,她无法撇去身后沉沉的江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快意恩仇,她再不能像曾经那样爱很自由…… “那又有何妨?”凌天赐唇边闪过一丝微冷的笑,“朕若是想让谁死,哪怕拚上整个江山,谁又敢多言一句?最近北方侵扰,如果换成平时,朕早就踏平了摩尔,日后史书上,哪还会有这样的国家?” 他出口狂妄,却又让人不得不信服。 ********** 已经快到秋天,可天气依旧炎热。 这日终于下起了细雨,守城的将士们精神也格外好。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很快就会凉爽下来。 天子脚下,气派非凡。城门内外,都是络绎不绝的行人商贩。一行商队驾着马车,被守城的士兵拦下。 最近的例行检查似乎格外严格,这行商队七八个人,衣着打扮十分平常,马车里放满了皮革,只是为首的中年人身后,有个年轻人目光呆滞,像个傻子。 这一行人,正是乔装后的苏格薛道明他们。薛道明医术高超,易容术也出神入化,几个人都化身成了普通商贩,平安进城。 “卢有谷的人已经在凌塬客栈定好了房间,这里的一切都打点好了,只是……他的人还没能和碧云取得联系。”走在繁闹异常的街道上,薛道明低声说道。 “无妨,本王会直接进宫。”苏格化成奴仆,丝毫看不出他原先的模样。 “使不得,皇宫岂是随便能进去的?卢有谷在此潜伏了几个月,也未能成功混入皇宫内……”另一个长髯老者急忙低声说道。 “不是有神医吗?”苏格唇边含笑,撑着伞,看了眼薛道明。 “还是等卢有谷的人和碧云联系上,让她将王妃带出来……”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苏格不耐烦的打断长髯老者的话,“先去凌塬客栈,安顿好之后,立刻去皇宫。” 他早就等不及了,和白飞飞的距离越近,他就越抑制不住心情。 “可皇宫进去容易,出来的话……”薛道明也有些迟疑,要是利用易容术混进去,也不是太难的事情,只怕在宫中,万一不小心露出了马脚,到时候真的是有去无回,自投罗网。 “瞧,那两个出宫的太监。”苏格正打量着皇城的繁荣景象,眼中突然映进两个太监,他们正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说着什么。 “你们先去凌塬客栈,照看好他。”苏格压低声音,瞟了眼阿烬说道。 “王爷,不可如此轻率……”身边的人深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急急拉住苏格的衣袍。 “神医,你随我来。”苏格微微一抖袍袖,眸中闪过一丝猎人看向猎物的光芒。 两人像是普通的路人,被街道两侧的商贩吸引住,摸摸古玩,看看花灯,走过胭脂摊,渐渐靠向那两个小太监。 “三十串,包好了。”两个太监一个掏银子,一个咕哝着,“没事差使我们买这东西干嘛?” “小岚可是娘娘身边的红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付了银子的太监摇摇头,“真不知太后也怎么那样喜欢她?我觉得她还没碧瑶姐姐好。” “那是,你一个小太监,八十年也修不到总管位置,她干嘛要讨好你?”小太监语带讥讽的说着,又走到胭脂水粉的摊前。 “宫内水粉多着呢,干嘛要在外面买?”太监拿起一个凑到鼻尖闻闻,皱着眉头说道,“我看和宫里的都差不多,岚姑娘就会折腾人。” “差多了。”另一个太监拿起胭脂往手背上抹了点,尖声说道,“皇宫内除了专供皇后和太后的胭脂,宫女分发的胭脂水粉,颜色哪有这么艳丽?” 他说完,又凑到鼻尖闻了闻:“味道也不同,宫内的清淡些,这个香浓点。” “小圆子,难怪岚姑娘派你出来买,你还真比宫女还懂这个……”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叫小圆子的太监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转过头,一扭身,往另一个胭脂水粉摊走去。 苏格和薛道明对视一眼,他低低的自语:“岚姑娘……小岚就是初次去时摩尔时她的贴身丫鬟吧?” “他们要走了。”薛道明见两人似乎选好了胭脂水粉,往东南方向走去,说道。 “跟上。”苏格不动声色的说道。 ************ 小岚正在荷花池中的烟雨亭里,今日下雨,天气凉爽了不少,白飞飞又被拉去云宫,她又和其他丫鬟相处不来,于是便一个人出来到处走。 小圆子和余果买个东西怎么那么久,让她等的都心烦了。 烟雨蒙蒙中,远处闪过两个青色的衣服,小岚一看,正是小圆子和余果。 “哎呀,你们可回来了,还以为你们找不到宫门了呢!”眼里满是埋怨,小岚看着两人说道。 “岚姑娘,您不知道,外面下着雨,好多卖胭脂的都收了摊,找了好几条街才买到。”高一些是小圆子,他陪着笑说道。 “咦,你的声音怎么了?”小岚拿过胭脂,边拆边不经意的问道。 “哦……受凉了,这天气说变就变,昨天还那么热……” “胭脂的颜色还不错。”小岚丝毫也没将他的话听进去,从袖中掏出一方铜黄的小镜子,自顾自的抹了些点在唇上,说道。 “那个……岚姑娘怎没在娘娘身边?”矮一些的是余果,他和小圆子对视一眼,试探的问道。 这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未免也太妖媚了点,丝毫不像个丫鬟,端起架子来,倒像个小姐。 “不是说了嘛,在云宫陪皇上!”小岚的脸色蓦然沉下去,不悦的抬起头,看着两个小太监,“你们这样的人,一辈子只能做小太监!姑娘我说的话,一句都没记住,要是搁太后那,早就撵出去了……” 噼里啪啦,小岚说了一大串,小圆子和余果有些惊诧的对视一眼,这丫鬟的脾气也太大了点吧? 他们算是平级的宫人,只是她是皇后和太后身边的红人而已,理应比较谦和圆滑,怎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骂? “娘娘、娘娘!一见我都问娘娘,你们这群奴才眼中,除了娘娘,就看不见其他人了吗?”小岚继续骂着,似乎还不解气,站起身,伸手往小圆子头上打去,“你这个死太监,你问娘娘做什么?莫不是也想一亲芳泽?” 小圆子突然伸手,小岚眼一花,她举起的手腕就被扣住,力气大的让她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反了你!放手!”小岚吃痛的惊呼。 “云宫在……”那小圆子正是苏格乔装打扮的,他正要问云宫在哪里,立刻被薛道明装扮的余果打断。 “岚姑娘,您先睡一会吧。”余果右手微抬,小岚立刻软下身去。 余果将她扶到桌上趴好,长吁了口气,皱眉说道:“王妃身边怎有如此刁蛮的丫鬟?” “她以前好像不是这样。”苏格回想起以前那个乖巧懂事处处护主的小岚,怎么也无法和眼前这个盛气凌人趾高气昂的丫鬟联系到一起。 他哪里知道,一个女人会因为爱,改变一切。小岚便是如此,她或许原先纯真善良,可一遇君王误终身,想要却得不到的爱,已经触发了她所有的渴望和占有欲。 在无法得到的欲望煎熬中,她已经将她自己扭曲。 薛道明摇了摇头,话锋转到正题上:“云宫我有所耳闻,那时君王审阅公文的重地,闲杂宫人不得入内,即使她也不行。” 指了指看上去像是在睡觉的小岚,薛道明说道。 “那怎么办?”一想到他的飞儿近在咫尺却无法碰触,苏格就有些失态的连声问道,聪明至极的脑瓜此刻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王爷莫急,看时辰,也该到用膳的时候了,这两个小太监原是御膳房的人,先回御膳房再想办法。”薛道明说着,突然神色微动,“有人来了。” 远处,在一队巡视的侍卫后,果然走过来两个俊朗不凡的人,那人正是绿影和墨阳。 “你们两个是哪里的太监?怎在此地逗留?”墨阳剑眉入鬓,那双眼如鹰一般锐利。 “这不是小岚吗?”绿影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来到趴在桌上熟睡的小岚身边,敲了敲桌子喊道,“小岚?小岚?” “奴才是御膳房的,只因岚姑娘让我们去买些胭脂水粉……”薛道明心想不妙,这两个人应该就是凌天赐的八大贴身侍卫之一,想瞒骗他们恐怕有些困难。 他看了眼墨阳的腰间墨色佩剑,眼神微微一闪,他们真是不走运,居然遇到八大侍卫中的墨阳。 “岚姑娘,您醒醒……”薛道明立刻走回小岚身边,轻轻拍着她,眼神掠过绿影缠着白色绸带的右手,心中一咯噔,这下更不妙,墨阳虽然老辣,可眼前这个稍微年轻些的男人,是以毒见长的绿影。如今小岚就是被自己下药昏睡过去,不知他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第639章 紫色的双眸 “唔……”小岚似乎嗅到一股怪异的味道,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绿影和墨阳。 “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绿影似乎毫不疑心,神情带着些许关切,“快回寝宫去吧,这天有些凉,小心受寒。” 小岚揉了揉眼睛,看见苏格和薛道明化成的太监,眼眸闪过一道厉色,但唇边却挂着娇柔的笑:“前几日太热,一直没有睡好,这不,居然大白天的犯困……” “这两个是御膳房的奴才,怎被你使唤出去买这些东西。”墨阳略带警醒的看了小岚一眼,他可不管是不是娘娘太后的红人,若都像她这样,岂不是乱了规矩。 御膳房的太监,归御膳房的太监总领使唤,何时轮到她随意支使? 小岚深知墨阳脾性,急忙赔着笑,一脸认错的模样:“墨阳哥哥,是我错了……娘娘想吃糖葫芦,可御膳厨没有呀,只好……” “娘娘要吃什么,只需让人通告一声,御膳厨自会准备。”墨阳眼神又扫到两个太监身上,锐利的让人心惊。 “好了,没事了,把这些东西收着回去吧,这雨一会就大了。”绿影温和的说道,看了眼绵密的小雨,回到墨阳身边,“以后想要什么,让人通报一声就行,不要擅自调动他们。” “小岚知道了。”小岚立刻低下头,眼角泛着楚楚可怜的泪光。 “我们走了。”墨阳还要说什么,被绿影一把拉走。 看着两人走远,小岚咬了咬唇,冷冷的看向苏格和薛道明:“我刚才怎么睡着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弄了什么手脚?” “岚姑娘,冤枉啊,小圆子冒犯了岚姑娘,您大叫一声好痛,就晕了过去……我们正要去唤太医,墨侍卫他们就来了……”薛道明是老狐狸了,信口就说道,“我们害怕受罚,就推了推你,谁知你自己就醒了……” 小岚虽有心计,但在老江湖的薛道明面前,还稚嫩了些,她一挑眉,冷哼一声:“你们这两个胆大的奴才,若不是看在平日帮我做了些事的份上,今天可没你们好下场!” 小岚也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日后还要用到两人,并不想此刻彻底翻脸,狠狠的瞪了苏格一眼,指着石桌一大堆的胭脂花粉:“抱回我的房子再回御膳厨!别给我乱多嘴,一群笨奴才……” 三人的身影在蒙蒙细雨中离开了凉亭,隐入花丛中的绿影和墨阳也转身离去。 ********** 凌天赐和白飞飞坐在桌边,他最近喜欢上一起用膳,让他有种举案齐眉的幸福。 白飞飞却没多少胃口,她最近的身体越来越奇怪,总是想吃些酸辣重味的东西,这一桌食物都勾不起她的食欲。 “又没胃口?”凌天赐见她托着腮,若有所思的看着满桌佳肴,也放下筷子,问道。 白飞飞有些犯困点点头:“你用吧,我想睡觉去。” “不吃些东西,会饿着它的。”凌天赐难得温柔,伸手抚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说道。 “不……”白飞飞正要说话,一个端着菜进来的小太监手一抖,一盘香气扑鼻的金汁乳鸽打翻在地。 凌天赐眼神从白飞飞身上移到那笨手笨脚的小太监,脸上虽没有愠色,却让人害怕。 “你这奴才,是新来的吗?”章育立刻上前呵斥。 “人没伤着吧?”清越淡雅的声音响起,白飞飞已经站起身,走到小太监身边。 苏格只看见一段洁白的裙裾,带着让他魂牵梦绕的熟悉香味,几乎将他的泪逼了下来。 若不是那股强大而危险的气息,在时刻提醒着凌天赐的存在,他早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颤颤的伸出手,虽然极力克制着,可依旧忍不住抓住那角洁白的裙裾。 “混账奴才,你做什么?”“啪”的一声,一根鞭子已经准确无误的抽到他的手上,站在章育身边的另一个太监,手执长鞭,“你是哪个公公下的奴才,竟不知礼数,冒犯娘娘……” 话音未落,另一鞭子又要狠狠落下,白飞飞微微皱眉,看了眼执鞭太监:“退下。” “娘娘……” 不知为何,那一鞭子落下,她的心头一痛,似乎是抽到了自己身上。 “让你退下就退下。”凌天赐狭长的凤眸中水光一闪,慵懒的开口。 白飞飞见那小太监的手背上立刻红肿起来,侧过头对章育说道:“去拿药来。” “回去坐着,这些事让他们去做。”凌天赐终于走到白飞飞身边,冷冽的眼神在小太监脸上停留片刻,双手扶住她的肩,半圈着她往桌边走去。 “我不想吃。”白飞飞侧过头,躲过凌天赐夹着的一筷子菜肴,看着那小太监。 不知为何,明明是个素不相识的人,她却有某种熟悉的感觉。特别是那小太监躲闪不定的双眸,让她见了有些心痛。 凌天赐依旧不动声色,却将白飞飞的反应都看在眼中,她虽喜欢和奴才们打成一片,可没见过她看着一个太监,是这种掩不住的悲伤眼神。 “这乌鸡人参汤味道还可,喝一些。”凌天赐放下筷子,拿起调羹说道。 “今日不饿。”白飞飞看着老公公找出了药膏,给那小太监上着药,又摇了摇头说道。 凌天赐如今不再看那太监一眼,只是微挑眉头,看着尽在毫厘绝色倾国的脸。 “不过是一个受了皮肉之伤的太监,至于这么担心吗?”凌天赐的声音似乎有一丝不悦,伸手掰过她的脸,说道。 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白飞飞知道自己失态,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还未说话,双唇就被带着微微凉意的薄唇覆盖。 “唔……”诧异的瞪大双眸,凌天赐今日是怎么了?竟在如此多的人面前吻她。 诧异之后是难抑的羞恼,白飞飞想要挣脱,却被他楼的更紧,滑腻的舌带着鸡汤的味道,在她牙关外徘徊。 “哎呀,你这奴才放松点!”背对着凌天赐给苏格上药的老太监,显然没听到身后的动静,正给他上着药,苏格的手突然收紧,绷的血丝都冒出来了。 苏格的手心都是汗,他与凌天赐之间只有五步远,若是可能,他会杀了他。 可是,这皇宫处处是高手,先前所见的墨阳,他就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从他手中逃脱。若是意气用事,败了身份,那他不但是自投罗网,连飞儿都难逃责罚。 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杀意,紧握的拳头慢慢放开,低着头任章育给他上着药膏。 凌天赐终于放过那两瓣香唇,意犹未尽的盯着酡红了脸的白飞飞,黑眸中隐隐闪着欲望。 “凌天赐!”白飞飞愤愤的低声喊道。 “朕在。”眼神有意无意的掠过跪伏在地的小太监,凌天赐好整以暇的答道。 “你……你过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密,让她觉得非常丢脸。 凌天赐笑而不语。 她的脸完全成了块红布,手想缩回却被他紧紧扣住,眼神晶晶亮的想要凌迟了眼前这发情的男人。 “你……放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白飞飞此刻羞愤的想立刻逃遁。 凌天赐依旧不说话,那双比桃花眼要冷冽,比凤眸又要水润的眼中,带着丝丝莫名的笑意,另一只手又扣住她的腰身,薄唇压了过来。 章育终于缠好绷带,一转身,看见皇后娘娘被搂在凌天赐的怀中,正肆意欺负,他急忙避过眼,见惯风雨的老脸上也有一丝尴尬和笑意。 他挥了挥手,示意宫女太监们都下去,自个也弓着身悄无声息的往外退去。 “等等。”好听浑厚的声音响起,凌天赐唇微微撤离一些,依旧贴在白飞飞红艳的唇上,淡淡说道,“那个小太监留下伺候。” 苏格早就魂不守舍神思恍惚,听到凌天赐说话,不敢抬头看他,生怕自己一时冲动误了大事,只站定身形,低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凌天赐依旧紧紧控制着白飞飞,语气闲雅。 “小圆子。”苏格捏着声音说道。 “哪个公公下的?”手指从白飞飞滚烫的脸上滑入她的脖间,凌天赐继续问道。 “御膳厨的王公公。”好在之前都问清楚了,否则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 “抬起头来。”凌天赐扬起唇角,亲吻着白飞飞躲避不开的红唇,黑眸中闪着漂浮不定的笑。 苏格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已是小太监该有的神色,他缓缓抬起头,对上凌天赐的双眸。 电光火石之间,白飞飞的眼角掠到他的脸上,只是那短短的一瞬,她的呼吸却一窒,心脏猛然蜷缩起来。 那双眼睛……那双琥珀色、瞳孔带着些许妖艳的紫色的双眸…… 从一开始,他就没抬起头过。如今抬起头,那张脸平平常常,放在太监中,谁都不会多看一眼,可那眼睛却像极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虽然里面没有任何摄人的光彩,可她仍能在千人万人中一眼认出。 第640章 我来接你回去 “皇后似乎很喜欢这个小太监?”凌天赐冷眼旁观,声音异常魅惑,薄唇贴在白飞飞的耳边,轻声说道。 白飞飞心不在焉,听到耳边说话,立刻回神,一脸的羞窘。 她最近身体不舒服,连大脑都不正常了。眼前不过是个小太监,怎就联想到苏格身上? “如果喜欢,那就把他调去绿桐宫。”凌天赐长指抚着她娇嫩的脸,低低说道,“你腹中已有龙子,多找几个奴仆去伺候着,朕也安心。” “不用……”白飞飞深深的看了那个小太监一眼,突然觉得凌天赐语气不对,立刻转过脸盯着他,“什么意思?” “你喜欢的就留下。”凌天赐笑得格外温柔。 他似乎在试探什么,白飞飞盯着他许久,要从他身边站起,凌天赐这次没有搂住她,任她起身。 “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多谢皇上。”她直觉凌天赐对这个太监并不友善,不过她并不想整日看到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太监,那她的烦恼会多许多。 凌天赐唇边依旧含着笑,点了点头。 白飞飞径直走到小太监的身边,眸中没有丝毫的欢喜,只有一抹忧虑。 凌天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说不准现在已经对这个无辜的小太监动了杀机。都怪她失态,一见这小太监,就想到了苏格。 他们的长相丝毫不像,可为何离得越近,心脏就会跳得越快? “他真的归我了?”白飞飞转过身,看着凌天赐再次问道。 凌天赐懒洋洋的靠在椅上,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薄唇,含笑点头。 白飞飞终于掠过一丝微笑,伸手拉住小太监的衣袖:“跟我走。” 没有谢主隆恩,没有告退,她就这么大喇喇的拉着一个小太监走出去。而凌天赐依旧坐在椅上,对着满桌的佳肴,姿势慵懒而性感,只是眼眸却渐渐浓如夜幕。 “绿影,你说的,可是这个小圆子?”他突然扬声问道。 “正是。”屏风后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绿影神色认真,“还有另一个人,叫余果,和他一起,也是御膳房的小太监。” “余果人在哪里?” “紫元已派人监视他的行踪,刚才来报,说是在御膳房中,并无异动。”屏风后又走出一人,气宇轩昂,正是墨阳。 “小岚呢?”依旧是慵懒到性感的声调,仿佛一切都毫不在意,又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也并无异常。” “你说她在荷花池上的亭中,并不像睡着了。”凌天赐看向绿影,问道。 “是,属下当时并未上前细看,但依照属下对毒的敏感,小岚应该是中了某种迷药,后来被余果拍了拍就醒过来……” “就是说或许有人冒充他俩,混进宫中?”凌天赐眸中闪过一丝猫抓老鼠的趣味,伸手说道,“坐下边吃边说。” “若是小岚中了药,那这个下药解药之人,手法之快,用药之神,比属下要高上一筹。”绿影并不客气,和墨阳一起坐在桌边说道。 “派人出宫去寻两个太监的下落了吗?”凌天赐夹起一块鹿肉,放进墨阳面前的小碟子上,淡淡的问道。 “皇上放心,这种小事属下都已吩咐好了,不需担忧。”墨阳心思何等缜密,一开始觉得不对,已经派人做好各种防护。 “对了,娘娘和那小太监一起出去,岂不是太危险了!”虽然宫中处处都是警戒,可白飞飞和那太监走的如此之近,还是让他们担心。 “若是危险,朕会让她出这个门吗?”凌天赐又将一筷子的菜夹到绿影面前,话锋突然一转,“青玉和元承今日刚动身去了将军府,不知几日后能回。” “皇上不会真的想接那安大小姐来宫吧?”绿影脸色都要绿了,看着满桌的美味,突然没了胃口。 “太后近日闲得慌,让那个大小姐来宫中闹腾闹腾她,以后就不会给朕选妃了。”凌天赐呻了口酒,淡淡说道,“元承他们也不单单去接那女人,不过是做个姿态而已,你别这样一幅脸色,好像她是你杀父仇人一样。” “那大小姐来了,我就出宫巡逻,当个守城的,再不然……您将我流放边疆放羊,白衣也会跟着一起……”绿影一向温和,这会哭丧着脸,神情激动。 “你们都走了,让她祸害朕?”没有外人的时候,凌天赐和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的帝王架子,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少有的埋怨,“你们也太不够义气了。” “皇上英明,千万不要将她召进宫中,那哪里是女人啊,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墨阳摇头说道,“上次来次皇宫,才三天而已,兄弟们已经被折腾的要死……” “朕也没办法,为今之计,只有先将她召进宫中。”凌天赐神色突然一端,眼底闪过一丝忧虑,“若不然,对将军府,你们出个更好的主意?” 绿影和墨阳对视一眼,默默的低下头,不再说笑。 “难测呀……难测……”凌天赐浅浅的抿了口酒,摇着头低声叹息。 ************** 御花园的一处亭阁,白飞飞终于停住脚步,她走的有些太急,心律都跳得飞快。 因为蒙蒙细雨,乌黑的发丝和长长的睫毛沾满了细密的水珠,皮肤越发晶莹剔透起来,衬着那一双黑水晶般的眼睛,美的让人窒息。 “你叫小圆子?”平整着呼吸,白飞飞问道。 苏格强忍着内心的澎湃,缓缓抬起眼睛,如今终于可以放肆的看着她…… “你不是小圆子。”似乎是在自问自答,白飞飞突然移开视线,伸手擦去脸上细密的雨水,“一会我送你出宫。” 一双手,从背后紧紧的搂住他,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太监”,紧紧的搂着当朝的皇后。而白飞飞已经泪流满面。 她知道是他,即使不敢承认,即使在一万个期望不会是苏格…… 他是疯了!他一定是疯了!大晟国的皇宫大内,对他来说,比地狱幽冥还可怕,他竟然敢进来…… “飞儿……”似乎是从胸腔挤出的破碎语句,相比之前的死而复生,此刻的失而复得让他几乎晕眩过去。 可以这样真实的拥有,不像每次梦中的空欢喜。 “我送你出去。”白飞飞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落在地上,落在他搂着自己腰的手背上。 她还能说什么?能活着,能再相遇,已经是最大的恩惠。 “我来接你和孩子……”苏格的手抚着她的腹部,声音颤抖的说道,“以后再不会让你受苦,不会离开你……我们回去……” 白飞飞只觉得肝肠寸断,心中悲痛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回去?她要怎么和他回去? 还能找到原来的路,还能原路返回吗? 苏格突然松开她,紧紧攥住她的手,牵着就往外走去:“我们回去……” “苏格……”原以为自己喊不出这个名字,被他拉的跌跌撞撞,白飞飞终于用力抽回手,站在细雨中,那双噙满泪花的双眸让人不忍正视。 苏格感觉那双柔滑的手脱开他的掌心,不由怔住。 “苏格……我送你出宫,千万不要停留,也不要再来这里……”整个江山都被凌天赐掌控着,更何况这小小的皇城?若是苏格一人出宫,还不难办,可是她要是一起,一定会害人害己,根本走不住皇宫半步。 “飞儿,我是来接你的,怎能再一人离去?”苏格那双琥珀色的眸中渐渐染上一丝疯狂,他不由分说的扣住白飞飞的手腕,“跟我一起走,我一定要带你一起……” “苏格,我们走不掉的。”白飞飞咬着唇,想控制着眼泪,却不争气的嘤嘤哭了起来,“苏格,别任性了,快出宫吧,求求你,我很害怕……” 她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小太监时,就在害怕。怕他真的找来了,怕他会被凌天赐发现,怕因为自己害死他。 苏格又是一愣,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嗓子发堵。他的王妃天不怕地不怕,何时会如此退缩。她应该一挥手,将这皇宫甩到身后,义无反顾的跟他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变了?”喉咙堵了许久,终于冒出一句话来。苏格不解的看着她,他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可她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走,他做错了什么?难道她已经将心给了那个男人? “苏格,别说了,你快走吧,这里太危险,凌天赐已经有了疑心,你相信我……”雨渐渐有些大了,衣袍渐渐被打湿,她的心中也是一片泥泞。那个聪明过人的小王爷,怎么这时就死心眼了呢?他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凌天赐随便一根手指,就能置他于死地。 人若是都没了,还能往哪里走? “你不和我一起,那就一起死在这里。”苏格突然动了肝火,他才不管那么多,他只要两人在一起。 “苏格!”白飞飞见不远处一行侍卫走过,急忙将他拉到假山后,低低的说道,“你怎么能死?听我的话,快点出宫……” “是不是……是不是你这腹中的孩子是凌天赐的?是不是你再不愿和我这个落魄的王爷在一起……是不是你爱上了那个男人?”苏格心中一阵阵抽痛,一个侧身,将她抵在凹凸不平的假山上,红着双眼问道。 第641章 一起发疯 白飞飞眼中的泪花尚未收去,被他一吼,愣了好久也没接上话来。不是不想接,是无法回答。 如今苏格已经丧失理智,无论她说什么都是错,除非真的跟他一起走。 “你果然……你果然看不上王妃这个身份。”苏格有些凄凉的盯着她,突然伸手卡住她纤细的脖子,“不能同时生,也要同日死,我绝不会将你拱手让人,你是我的飞儿,是我的……” “苏格,你……你冷静点,我不想你死,这里不是王爷府……”他的一席话,字字句句都像杀人的刀,刀刀刺在她的心中,似乎心中某个角落一直在流血,让她的话也虚弱不堪。 “再问你一次,跟我走,还是一起死?”苏格手指慢慢收紧,琥珀色的眸中已经完全疯狂。 只要她愿意一起走,他总有一天,会将这里变成王爷府!若是她不愿,那就一起毁灭,已经死过一次,他不怕再死一次,更何况,有她一起,即使下地狱又有何妨? “娘娘!”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假山后响起,竟然是碧云找过来了,只是她的身后,跟着乔装成余果的薛道明。 “王爷!”急急的跑过来,碧云看了那个红了眼的小太监半晌,突然双眸含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极力压抑着颤抖的声音,细细的说道,“奴婢碧云,终于……终于重见王爷……” “在下薛道明,见过王妃。”薛道明微微一笑,看了眼苏格,“王爷,虽然相见不易,可现在不是叙旧之时,若是再不出宫,只怕王妃都无法护你平安。” “闭嘴!”苏格阴鸷怒喝,眼神紧紧锁在白飞飞的脸上,“为什么不愿和我一起走?你是不是有了凌天赐的种,早忘了我们曾是夫妻?你不是说不会离开我,不是说做我永远的王妃?你都忘了?你都忘了……” 白飞飞只觉得脖子要被他捏断,呼吸困难,眼泪似乎被他挤压出来,看不清他的模样。她说过的话,又怎会忘记?可是、可是如果人都死了,又怎么去兑现自己的诺言? “王爷,王妃有孕在身……”碧云刚刚赶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见苏格眸中已没了理智,她原先的惊喜也没了大半,急忙扑上去,抓住苏格的衣袖,惊吓的也眼泪汪汪,“王爷快放手,王妃她……” “那不是我的孩子!她早就背叛了王妃的名衔,她早忘了自己是我的王妃……”苏格一甩手,将碧云甩飞一边,举起掌,毫不留情的往白飞飞腹中击去。 “王爷,不要!”碧云被摔的气息翻涌,顾不得额上被假山撞出血来,一见苏格眼中的杀意和举动,心差点就跳出喉咙。 “苏格……你真的忍心下手?”在他举起掌的那瞬间,白飞飞突然柔柔的换了声,对他凌厉的掌风不躲不避,如果他疯了,那她也陪着疯一次。 “它不是我的!”说话间,他的掌已经落在白飞飞的小腹上,却敛去了九成的功力,只震得白飞飞腹中一痛,差点就瘫倒在地。 “它不是我的……”苏格手掌抵在她的小腹上,像个垂死挣扎的人,绝望悲痛又无助。 “苏格,听我说……”白飞飞抬手抚上他的脸,痛苦的闭上眼睛,她的王爷何时变得如此傻? 唇瓣突然一阵刺痛,苏格竟狠狠一口咬了上去,将她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他真想杀了她,可那愤怒的一掌拍下,竟然心痛的无以复加。 要怎么才可以找回他唯一的完整的爱? 将她抵在假山上,扣在她脖子的手,转而拽住她的黑发,他吻着吻着,泪就落了下来。 这似乎是他离开母亲之后,第一次哭…… 他笑的时候太多,已经忘记了怎么去哭。顺着脸颊滑入唇舌的泪,又咸又涩,将他隐藏的所有悲伤都勾了出来。 他这一生,究竟得到了些什么? 若不是她曾留下过美好记忆,那他走过的那些年,不过是个荒谬的笑话。没有爱,没有被爱,他活着,只是个王爷而已。 白飞飞伸手擦着他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和雨水,完全被苏格的味道覆盖。 “和我一起……不要离开……”唇齿间,听到苏格破碎而悲伤的声音。 “我会……我会再见你……”白飞飞不知应该如何安慰他的悲伤,“所以……你要活着……不要再冒险……我已不值你……” “和我一起走,飞儿……” 泪水混着雨水,还有她唇上的血,交杂成凄艳绝望的味道,在舌上蔓延。 远远望去,大雨中,似乎皇后和一个小太监有了奸情。 “有人来了。”薛道明一直冷眼旁观,因为这边的动静太大,一行侍卫从假山的那边往这个方向走来。 他一挥手,苏格突然软绵绵的倒下,白飞飞的唇瓣红肿,看着苏格放开了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突然,她的身体微微一慌,捂着小腹,背上已经痛的全是冷汗。 原来,还是会疼。 “王妃,您没事吧?”被摔出几丈远的碧云连滚带爬,扶着白飞飞的身体,眼泪被吓的吧嗒吧嗒直掉。 “没事,快点……”白飞飞深吸口气,看了眼扮成太监的薛道明,“我带你们出宫,拜托神医护他周全。” “呵,娘娘居然也知道老夫的名讳,真是荣幸万分。”薛道明毫不费力的架着苏格,居然还能笑得出。 “早就听闻薛老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还以为老前辈远离朝堂,隐居山林,谁知竟去了摩尔,做了王爷的入幕之宾。”白飞飞唇色苍白,苏格那一掌几乎没了力道,可让她不仅腹痛,心中更痛。 “哈哈,我不是贪财嘛,王爷出手阔绰,跟着他好处多着呢。”迎面已经看到侍卫,薛道明神色自如的说道。 “王爷能有神医相助,不知是祸是福。”白飞飞虽不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刚才苏格出手,薛道明完全可以先阻止,他却等着她受了一掌之后,才将苏格迷晕。 这种心思实在难测。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侍卫已经走到白飞飞面前,纷纷行礼,为首的那个侍卫见她脸色苍白,而碧云浑身泥泞,额上还渗着鲜血,急忙问道。 “教训奴才而已,”白飞飞脸上带着轻微的怒气,似乎懒得多说,挥了挥手,“这里没你们的事,别挡着道了。” 为首的侍卫眼光复杂,终于侧身让开,说道:“娘娘莫动了肝火,您今日的气色不好,属下去换太医……” “不用。”白飞飞淡淡的打断他的话,脚步丝毫没有停留,从分开的侍卫中走了过去。 “头儿,不拦吗?”四人走出不远,一个侍卫低声问道。 “皇上有令,处处放行,只需保证娘娘安全。”为首的侍卫说道。 “你们这群笨蛋,怎么不早点过来?”白衣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恨恨的说道,“出事了吧?” “是紫元大人命我们原地等候……” “都乱套了,这宫中人多了是麻烦!”白衣担忧的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白飞飞,他很担心凌天赐会不会也发怒。 “皇上要不让我们轻举妄动。”紫元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凉凉的说道。 “可刚才……”白衣俊脸微红,扭过头去,闷闷的说道,“她差点就死了,皇上居然还能沉得住气,简直不可理喻……” “别胡说,皇上也用心良苦。”紫元最不满白衣没大没小。 “怎么用心良苦了?我只看到小白……” “小白?”紫元眉头一挑。 “……娘娘,我只看到苏格差点要了她和腹中龙子的命!皇上居然还优哉游哉,不准我们出面,太过分了!”白衣一时口快,差点当着侍卫们的面喊白飞飞为小白了。 “他许是想让娘娘认清自己的感情吧?或者……或者想知道娘娘心中到底有谁……”紫元摇了摇头,叹口气,“感情的事,果然复杂。明明是爱着,却又忍心见她被伤?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都是一群疯子。”白衣一转身,往前掠去,愤愤的说道,“无可救药的疯子,害得周围人跟着一起发疯!” ******** 已经快行至宫门,却一路畅通,似乎没人敢拦皇后娘娘的大驾。 可白飞飞心中却隐隐担心起来,平静之下一定隐藏着危机。她担心,即使能出了宫门,他们也走不出皇城。 最后一道关卡,没有平时的侍卫,只有墨阳一人持剑而立。 “娘娘要出宫?”一贯冷冽的语气,一贯凌厉的眼神。 “是。”大雨落在身上,像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皇上有旨,今日所有人都可出宫,唯独皇后不可踏出这宫门一步。”墨阳一字一句的说道。 “谢主隆恩。”白飞飞一直绷紧的心放下几分,她不用再苦苦的擦侧,凌天赐已经知道一切,这样也好,不用她去多做解释,也不用提心吊胆的隐瞒。 “墨阳,能否让我和他们多言几句?”看了眼碧云,白飞飞问道。 墨阳不语,只是后退到三丈外。 “多谢。”白飞飞对着他抱拳说道,也不管在大雨中他是否能听到。 第642章 后宫之主的眼神 “碧云,你是留,还是走?”视线先落在碧云身上,白飞飞柔声问道。 碧云看了眼昏迷过去的苏格,咬着唇思忖片刻:“如果走,我要和王妃一起走。如果你不走,我要代替王爷守护着你。” 白飞飞心中又是一酸,伸手握住碧云的手,她也不愿她和苏格离去,摩尔如今是乱世,相比之下,至少在这里她还能尽一己之力保护她。 “神医,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不知能否如实相告?”白飞飞侧过脸,看着薛道明。 “娘娘请讲。”薛神医精光四射的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阿烬身在何处?”白飞飞朱唇微启,问道。 她一见到薛道明,立刻想起轩辕元承曾对她说阿烬当初救了苏格,找到神医的事情。 她上次与轩辕元承一见,他说阿烬许久没有和他联系,那时她就隐隐担心起来。 “那个年轻人没有死。”薛道明呵呵一笑,说道。 “他现在身在何处?”白飞飞水润明亮的眸中,带着一丝逼迫,问道。 “好吧……”薛道明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他在王爷这里。” 白飞飞微微皱眉,她如今自身难保,怎么去救阿烬? “神医可否看出我腹中的孩子……”知道阿烬或者就好,只要活着,她就会想方设法去救他。 “请恕老夫眼拙,”薛道明不等她说完,就说道,“只是娘娘小心,今日中了王爷一掌,又淋了这么久的雨,若是再心脉神伤,只怕这孩子受不住……” 薛道明点到即止,碧云却脸色煞白,急忙要拉白飞飞去宫门内无雨的地方。 “神医可知一种心痛之疾?”白飞飞见他不愿说,也不强问。 “心痛之疾?”薛道明微微摇头,“若是问病,需看到病人才能诊断。心痛之疾有许多种,我怎知娘娘说的是哪种?” 白飞飞问了许久,其实什么都没问出来,她知道眼前是个老狐狸,便不再浪费口舌,拿出一个长形的物体,指着宫门说道:“出去之后,若是有人阻拦或者追杀,你燃此信号,我定会想办法相救。” 那长形的东西是蓝枫制作成的一种彩弹,是给她的玩耍之物,夜晚绽放时,无比美丽。幸好她今日带在身边,可以当作信号,确保他们能平安出城。 “还有,日后万万不得再让他来……” “这个……我无法做主。”薛道明看了眼身边的苏格,微微一笑,“不过会将此话传给王爷,这就告辞。” 白飞飞见他举步要走,突然伸手抓住苏格软软垂下的手。那只受了伤的手,上面斑斑点点都是淡淡的血迹,被雨水浸湿,像是被岁月斑驳了的陈旧痕迹。 如果可以,她宁愿眼前的男人只有野心和权欲。不曾尝过爱的甜蜜,他也不会如此痛苦。那个站在朝堂之上,言笑晏晏从容不迫意气风发的小王爷,已经被毁了。 “娘娘。”薛道明回身看了她一眼,“可还有什么话要嘱咐?” 如果可以,那就忘了她吧……忘记关于她的一切,最好再见时,犹如路人。 白飞飞黯然的松开手,摇了摇头:“你们走吧,尽快出城,不要耽搁。” 薛道明点头,白飞飞咬了咬唇,终于又说道:“他……他若是寂寞了,为他找些色艺双绝的女子,能忘记……能忘记最好。” “王妃!”碧云拉了拉她的衣袖,哪有这样的女人,把自己的男人网其他女人身上推。 “他是缺少温暖的人,你们陪在他身边的人,请多给些关照……”她不愿苏格每日活在这样的痛苦中,他是固执又倔强的人,在她没有自由之前,不如忘记。 “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薛道明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走吧。”白飞飞转过身,看着越来越大的雨。 “告辞。”薛道明说完,已经带着苏格掠出几丈外。 “王妃……不,娘娘,您没事吧?”看见白飞飞煞白着脸,额上的冷汗迭出,碧瑶急忙为她擦着,担忧的问道。 “墨阳……墨阳……”白飞飞小腹绞痛,连声呼道。 “属下在。”一道黑影鬼魅般的掠到她面前,墨阳英挺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 “带我……带我面圣。”白飞飞深恐凌天赐在宫外痛下杀手,急急拽住他的衣袖说道。 “娘娘还是先去寝宫吧。”墨阳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躲过她的手,“太医已经在那候着了。” 一切,都在凌天赐的预算之中,甚至周全细心到安排事先安排好太医。 墨阳心性极高傲,普天之下,能让他出生入死的,也只有这个年轻的皇帝。他只服从凌天赐,不仅是因为他是帝王,更是因为他身上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光华。 “不行,我要面圣。”白飞飞抚了抚有些冰冷的额头,艰难的说道。 若是苏格宫外被诛,那她又何必放他出宫?苏格要死,也是宁愿死在她的手中。 而凌天赐高深莫测,谁知道他会不会已经在宫外安排好杀手,将苏格杀害。 “软轿很快就到,娘娘先休息一会。”墨阳神色不动,不卑不亢的说道。 “我要见凌天赐。”白飞飞深吸了口气,手抚着额头,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墨阳微微一怔,他平日最忙,与白飞飞接触也是最少,只知道她清和无争,整日自娱自乐,可从未见过她这种眼神。 后宫之主的眼神。 只是那一抹厉色,却让他想起凌天赐登基之时,徐徐巡视跪伏高呼的百官神态。 “娘娘稍候,容属下禀告皇上。”对视良久,墨阳终于移开眼神,衣袍一抖,已经没了人影。 “娘娘,您是不是腹痛?”碧瑶见她扶着墙,缓缓的瘫坐下去,急忙问道。 “没事。”白飞飞的眼前有些模糊,勉强笑道。因为孕中,她的小腹常常酸痛,可这次痛的太厉害,里面似乎有把利剑在搅动。 “娘娘,软轿来了。”见白飞飞脸色异常苍白,碧云慌忙握住她的冰冷的手说道。 “好。”白飞飞低低的说道,她好想睡觉,耳中一片轰鸣,睁不开眼睛,恶心的想吐。 绿影曾托碧瑶告诉她,有孕在身的时候,因为血都供给了胎儿,时常会昏厥,让她不要长久的行走站立。这次,似乎要昏晕了。 白飞飞用力掐着自己的虎口和指尖,想努力保持着清醒。看见黄顶软轿停在眼前,勉强起身,声音细如蚊蝇:“去皇上那里……” 接着,一头栽进软轿中,闭上眼睛,似乎是昏了过去。 ******** 暖湘宫外,一顶黄色软轿停下,凌天赐站在暖湘宫中的月阁上,眸光有些阴沉。 墨阳站在他的身边,一如既往的冷冽,像尊千年不化的冰。 看着两个丫鬟扶着白飞飞下了轿,他才转过身,闭上眼眸。 “真想杀了她。”不知是意指何人,凌天赐言语中带着一丝恨意。 “皇上,你只需一声令下,无人能活。”墨阳开口说道。 “头痛!”凌天赐有些烦躁的往楼下走去。 蓝枫也在一边,见凌天赐下了楼,用胳膊顶了顶墨阳,悄声说道:“老大想杀谁呀?” “反正不是你。”墨阳也没好气的回答。 “会不会是那小白?”蓝枫与白衣一样,没有外人的时候,喜唤白飞飞为小白。 “哼,要是舍得杀,假山后就万箭穿心了。”墨阳更加没好气,“你和白衣注意些,人家是皇后娘娘,你以为是绿影紫元任你欺负?没大没小!” 蓝枫在墨阳身后做了个鬼脸,悻悻的跟在他身后,又问道:“你说老大表面上无所谓,心里是不是气疯了呀?当时可是蓝逸我们都看到了……唉,看到娘娘红杏出墙,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我们的眼睛都挖下来泡酒……” “你哪来那么多想法?”墨阳停下脚步,转过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很烦,知不知道?” “我最讨厌死板的人。”蓝枫满脸的委屈,他就是因为想法多,所以才会创造很多好玩的东西,这明明是优点。 墨阳原本就冷冽的眼神一浓,蓝枫立刻识趣的闭嘴,双手合十举到鼻子上,一副知错的模样。好吧,他承认,他最害怕墨阳对他动武了。 而且墨阳还是那种根本不讲情面的人,无论私下请他喝了多少酒,该出手时,他还是不遗余力的出手。 下次兄弟们在一起吃饭,他一定不请这个冷面阎王。 心中嘀咕着,走下楼一抬眼,看见在曲廊中慢慢前行的凌天赐。 那曲廊的尽头就是暖湘宫的厢房,白飞飞如今正在里面。 “老大今天果然心情不好。”蓝逸看着那个孤傲挺拔的背影,摇着头说道。 “说了别没大没小!”墨阳浓眉微微皱起,呵斥道。 “谁说没大没小,老大不是大吗?”蓝逸也提不起精神来,低低的反驳道。 “皇上就是皇上,什么老大小白……” “你自己不是也喊了。”蓝逸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我是……”墨阳突然伸手,狠狠的往蓝逸额头上弹去,“给我走快点!再罗嗦这两天的任务都交给你去做!” 第643章 面圣 “好狠。”蓝逸侧头避过,苦着脸说道。 凌天赐在前面缓缓的走着,听到身后的打闹声,唇边浮起了一丝笑容,带着几丝怅然和落寞。 满是栀子香味的宫殿里,白飞飞连喝了三碗特制的汤药,腹中疼痛才稍稍缓和了一些。连太医都有些惊奇,平日皇后娘娘最讨厌吃药,如今竟这么配合。 “娘娘,这是保胎安神汤,再多喝点。”碧云见她因为热汤,煞白的脸色有了些许红润,安心不少,又端了一碗说道。 “已经够了。”白飞飞推开碗说道,“皇上人呢?” 平时不喜喝药,是因为没病。可这次不同,一是因为腹中孩子,二是因为自己要保持清醒,应对凌天赐。 “很快就到。”绿影因为深知药和毒,所以白飞飞的饮食都要经过他手。平日都是不离白飞飞左右。 “绿影,皇上他……是不是很生气?”白飞飞的湿衣服已经换下,长发还湿漉漉的挽在脑后,脸色憔悴,像是大病了一场。 “属下不知。”绿影神情不变的说道,“不过娘娘可以将心比心的设想一下。” “想不来……我若是他,刚开始想就觉得是自己做错了……”白飞飞坐在软榻上,低低的说道。 “皇上来了,你可以亲自问他。”绿影依旧面无表情,说道。 “算了……” “娘娘,您不觉得今天绿影很奇怪?脸上好像少了什么?”碧瑶伏在白飞飞耳边低声说道。 白飞飞抬头,仔细端详了绿影两眼,突然说道:“绿影,你今天也不高兴?” “属下不敢。”绿影抿抿唇,说道。 “有什么不敢,你明明就是不高兴。”白飞飞喝了几碗药,精神好了很多,盯着他说道。 “娘娘你不觉得做的很过分吗?”绿影见她既然都这样问了,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什么?”白飞飞不解的看着他。 “皇上对你如何?”绿影以前一向是站在白飞飞这方,今天却不得不为凌天赐说几句话。 “……凑合。”其实还是很好的,如果她不是白飞飞,换成其他女人被他这样照顾着,会幸福的连梦中都带着笑吧。 “凑……凑合?”绿影脸色一僵,彻底无语了。 他从没见过笨的时候会笨成这样的女人!在皇上面前明知故犯,她还真以为只要凌天赐宠着她,就可以任意妄为。 “你现在是娘娘,大金的皇后娘娘。”绿影知道自己不该生气,可一想到今天下午凌天赐的表情,就忍不住多嘴道,“娘娘难道可以随便和其他男人……” “其他男人”?白飞飞还未听完,脸色猛然一沉:“那不是其他男人!他曾是我拜过堂行国礼的夫君。他只要一天不下休书,名分上,我先王妃后娘娘!” “你……”绿影被她突然的气势震住,愣了半晌,才说道,“你这话莫让别人听了去。现在天下人哪个会管你以前的身份?他们只知道你是大金的皇后,自古以来,人们能记住的,只是权力最高的那个人!” “绿影,你今日怎么变得如此迂腐?”觉得他语气中满是对苏格的轻蔑之情,白飞飞有些不悦,“你那套什么败者为寇的道理?皇上又如何?天子驾崩,天下哀哭,可有几滴泪水是真心?若是昏君,只怕人人拍掌而笑;布衣归西,至亲尽孝……” “娘娘。”碧瑶见白飞飞似乎动了怒,慌忙给绿影使着眼色。 绿影见她处处维护苏格,心中更是不满,可见她脸色又苍白起来,只好拂了拂袖子,转身不语。 他不知道凌天赐哪里比不上苏格,对她百般宠爱,竟得不到她半分情意。 她执意放走苏格,若是有一天兵戎相见,那时,白飞飞要是还敢护着苏格,他第一个不放过她! 而皇上也真是鬼迷心窍,竟然没了平日的决断果敢,犹豫不已,竟说是什么怕她伤心之类的混话,将日后许是劲敌的苏格放走! 他是普通的侍卫,爱上一个女人,或许会不顾一切。可凌天赐是皇上! 他真想不通,帝王霸业,根本不该如此用情。皇上做事一向拿捏的极准,这次怎就心软了,让苏格轻易出宫? 这乱七八糟的事,他也懒得去想,随他们去折腾,他也再不会多言一句! 越想越生气,绿影干脆一甩手,气冲冲的往外走去。 “绿影?”碧瑶跺了跺脚,绿影的脾气似乎被宠坏了,他以前是八个人中最温和的一个,可自从白飞飞来了之后,经常一起玩闹,竟也变得和白衣一样,偶尔任性起来。 反正他们是吃准了白飞飞不会责罚,所以只要皇上不在,就来寝宫一起打闹,太没规矩了。 “让他走吧,反正我现在也不想听他说话。”白飞飞拽住要追出去的碧瑶,和绿影到像是闹了矛盾的兄妹。 “娘娘,您千万别生气,绿影今天失心疯了……” “不会生他的气。”白飞飞打断她的话,揉着肚子说道,“他们是凌天赐的兄弟,当然会觉得我做的不对,可要是换成碧云……不说了,各为其主,没什么好生气的。” 碧瑶正要说话,突然听到门外叩拜皇上的声音,立刻压低声音说道:“娘娘今日千万要顺着皇上的意,您这身体可经不住折腾。” 说着话,凌天赐已经走了进来,两道沉沉的眸光从掀起珠帘的时候,就锁在白飞飞身上。 “奴婢见过皇上。”碧瑶慌忙扯了扯白飞飞的衣袖,说道。 “都出去。”薄薄的唇吐出三个字,顿时,一屋子的太监宫女都没了踪影。 难得看见万岁爷这表情,他们还想多伺候主子几年呢。 “不是要面圣?怎没话说了?”走到软榻前,凌天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苍白的脸,问道。 “对不起……”准备了许多话,可刚一开口,就成了这三个字。 凌天赐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出乎他的意外,她竟先道歉,让他准备的话也作废了。 “咳……”半握着拳,放到唇边咳嗽一声,凌天赐想找到刚才那种冷血的感觉,“你还知道道歉?你还知道自己是大金的皇后?好,好,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该明白,身为大金皇后,放走可能成为敌人的人,是罪不容诛的?” “是。”白飞飞垂下头,果然一副知错的模样。 如果苏格换成了其他人,她一定不会放出宫中。可是,在看见他的那瞬间,她什么都忘了,什么天下,什么江山……她只要苏格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是自私,配不上做这大金秀丽江山的皇后。可她也从来没想过做大金皇后,从一开始,她就只想着做自己的飞儿! “咳,咳……既然知道……既然知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凌天赐见她认错的模样,刚刚积攒起的一些语句又溃散了,好像这丫头越来越能摸到他的软肋。 “放过苏格,就这一次。”终于还是自私了一次,白飞飞不确定的怯怯伸出手,轻轻碰触到凌天赐的衣袖,“摩尔国如今不能没有他……” “可若是有一天,他成了摩尔的王,再成为大金的敌国,那岂不是放虎归山?” “你怎知他会成为大晟的敌人?若是让那穷兵黩武的曹子闵篡了皇位,岂不更是生灵涂炭?”白飞飞有些言不由衷,她深知苏格脾性,自己只要还在大晟国一天,他就不会善罢甘休。 “呵,曹子闵何惧?他不过是一介武夫,朕要破他军士,半个轩辕继忠足矣!”凌天赐黑眸中闪着一丝霸气,“或者让墨阳八人领兵一万,一月之内也可踏平小小摩尔。” “可是,如今你在担忧西北之国。如果曹子闵发难,到时候头尾难顾,再有内乱,只怕你也撑不住。”白飞飞虽不喜国事,却将情势看的尤为清楚,“而苏格要是回去,至少会精兵简政,整顿好一切才会出兵,那时,大金已经缓过气来,根本不用手忙脚乱。” “你的意思是,苏格到时还是会来犯,”凌天赐眯起了狭长的黑眸,“那还不如现在了断,免得后患无穷。即使到时候曹子闵趁火打劫,朕也宁愿赔上半壁江山,将他踏平。” “为了一个苏格,值得赔上半壁江山?”白飞飞咬了咬唇,突然抬头,坚定的说道,“若是苏格犯我子民,我愿挂印披甲,请缨上阵。” 凌天赐一听此话,眸中掠过一道耀眼的光芒,衣袖一翻,伸手握住白飞飞的手:“犯我子民?” 她原就是大晟国的女儿,可成了摩尔的王妃之后,她似乎就没了家国的概念。如今终于又回到了大晟,终于知道自己国母的身份。 白飞飞点了点头。 “你会亲自挂印上阵?”凌天赐挑眉追问。 白飞飞继续点头。 “哪怕对面是苏格,你也会招招致命?”凌天赐承认自己有些冷血,因为白飞飞的眼底已有了一丝痛苦,他还在紧紧追问。 “他若不仁……”白飞飞张了张嘴,终于没能再说出下面的话。 有些颓然的垂下头,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她真的和苏格沙场相见,那该是怎样一出让人笑到落泪的笑话。 第644章 擅自放人 “腹中还痛吗?”见她黯淡的神情,凌天赐也不忍再逼她,转而淡淡的问道。 “皇上,这一次放过苏格,好不好?”白飞飞没有听到他亲口答应,心中就一直忐忑不安。 “朕若是现在杀了他,你会恨我一辈子吧?”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手中的那只手冰冷,可他的心又何尝不冰冷? 白飞飞吐了口气,突然软软的倒了下去。 她撑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自己要的答案--凌天赐会放过苏格。 她如今的奢望和梦想越来越小,小到只要平平静静,哪怕是待在这个精美的鸟笼里,她都会认真的去生活。 也小到可以睡觉的时候,一定不要假装不困…… 凌天赐敏捷的将她软下的身体搂住,他还没开始进入谈话呢,她居然就选择昏厥过去,这丫头果然越来越精明了。 今天本来还想着怎么惩罚她,如今看来,只能推到明日。 深邃的凤眸中,映着白飞飞苍白绝美的脸,凌天赐想到今日她被苏格亲吻的场景,强忍着的怒气夹杂着一丝燥热,从小腹涌起。 自从知道她有孕之后,自己好像压抑了太久。 这种事情不能想,一想就不可收拾起来,凌天赐慌忙移开眼睛,看着宫灯,吐纳着呼吸。 他现在……不会是想乘人之危吧? 隐忍了许久,白飞飞未干的头发将他胸前的衣服打湿,让他更定不下心来,终于又看向怀中昏迷的人。 苍白剔透的肌肤,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面颊的弧度和五官都是完美的。长而浓密的睫毛安静的投下一圈阴影,仿佛是精灵的翅膀,只要微微一闪,就是一处花开;还有那泛着淡淡血色的唇,没了平时的红艳,却带着异常的粉色,让他想狠狠亲吻。 将苏格的味道覆盖,让她只记得自己。 心中想着,唇已在她的发丝上轻轻游动。 苏格呀苏格,让他先得了她的心,是这一生最大的失误。 将她放倒在软榻上,温柔的抚着她精致的脸,他手指所到之处,都刻着苏格的烙痕。那莹白的皮肤内,涌动的血液也都是苏格的味道。 当初为何从了太后之意,将她放走?他才是天下的主子,若是自己拚却一切,江山之大,又有谁能左右他? 薄唇爱怜的覆上她的唇,辗转反侧。那柔软的触感太不可思议,让他克制着的心全被欲望代替。沉沦在香甜安静的气息里,凌天赐的手掌不由顺着她秾纤得衷,修短合度的腰身往下移去。 撩起裙摆,手指往那芬芳神秘之地探寻而去,他的呼吸有些浓重起来,压抑的鼻息喷在白飞飞昏迷的脸上。 那里竟然潮湿一片,让他有些讶然。虽然她的身体一向敏感,可这次,似乎太过湿润了。他的手上,全是热热的液体。 凌天赐原先闭上的双眸猛然睁开,那里面的欲望一扫而光,他抽出手一看,那手上满是鲜血,顺着手腕蜿蜒而下。 “飞儿……”心脏遽然收紧,几乎是一瞬间,凌天赐已经冲出门外,脸色煞白,“御医,快传御医!” 皇宫内,太监宫女第一次听到淡定慵懒的皇上如此慌张的声音,一时间,宫中全忙的乱了套。 连太后那里,都乱成了一团。 “什么?可能小产?”太后对白飞飞腹中的孩子一直耿耿于怀,可听小太监说皇上已经快怒罚了三个太医,也坐不住了,“只要皇后娘娘没事,这孩子流了就流了,皇上吼太医什么劲啊?太医和娘娘位有高低,又男女有别……” “所以皇上派人过来请有经验的老嬷嬷去暖湘宫。”一边四十来岁的宫女说道,“皇上说了,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孩子,否则都推出去斩了。” 这来历不明的孩子,不趁这个机会除去,她的儿子是疯了! 太后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凌天赐是被蛊惑了,比当年的先帝还要痴傻。他还以为自己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想娶个二婚的女人就去娶,想领个其他人的孩子,就去领…… “哎呀,更不好了,听说娘娘大失血呀,皇上真要出人命了,见谁罚谁,太后您赶紧去吧,三个宫女两个太监都被带去了斩头台。”一个老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墨阳大人正去执刑,太后您赶紧了……” “让御医保住娘娘,孩子不要!”太后这才觉得事态严重,急忙起身说道,“备轿,去暖湘宫。” “是。”太监急忙退下去。 “都是些什么事呀?那暖湘宫中有冤魂作祟,早就说了,他还不相信……”太后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暖湘宫的方向,似乎在自言自语。 磅礴的大雨中,墨阳看着两个无辜的小太监,他们很倒霉,因为在乱纷纷的暖湘宫内,不小心被人撞倒,将手中刚熬好的汤药打翻,而那三个宫女,更是无辜,只因挡了皇上的视线,惹得龙颜大怒…… 此刻的凌天赐像头发怒的狮子,身边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抓伤。 “墨阳大人……”几个小宫女细细的哭着,她们第一次见那样失去理智的皇上,现在的凌天赐,比死亡之神还可怕。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墨阳叹了口气,“别哭了,等娘娘平安了,皇上自然也正常了。” “可是他们死了。”一边的蓝逸也逃离暖湘宫,跟在墨阳身边,指了指被绑着的几个下人,凉凉的开口。 他记得踏入暖湘宫后,皇上怀中的女子身下大片的鲜血,吓得一向晕血的他立刻退了出去,好在他聪明的退出房间,不然也一定会被皇上骂。 “皇上急火攻心才说此话。”墨阳淡淡的说道。 “你不会是想抗皇命,放了他们吧?”蓝逸斜着眼睛看着一脸严肃的墨阳,他对别人菩萨心肠,可欺负起自己,就一点也手软,真是太不公平! “我只是不做让皇上后悔的事而已。”墨阳在一处岔道上停住脚步,对着押着五个人的侍卫说道,“将他们收关监所……” “小心皇上知道连你一起斩了。”蓝逸好心的提醒。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墨阳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转身又往暖湘宫方向走去。 “那你还擅自放人。” “那是因为今天特殊,今天的皇上失了冷静,他所说的话,我会选择性执行。”墨阳依旧面无表情。 凌天赐让墨阳做八大侍卫的头领,也许并不是因为他年长,更是看中了他某些方面的魄力和能力。 “现在暖湘宫太危险了,我还是在这里歇一会,不和你这个抗命的臣子混在一起……”蓝逸摇了摇头,径直走到一边的亭子里。 墨阳并不理会他,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充满力量和警戒的身体渐渐消失在大雨中、 ********* 相比宫中乱成一团,宫外却异常的平静。因为大雨的缘故,天刚微黑,街道上的小摊小贩都收了东西回家去了,一向热闹的皇城显得有些寂静。 乌云压的很低,平日这时,有着美丽的夕阳,城门处的行人还络绎不绝,可今天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守门的将士看了眼阴沉的天,也准备关城门了。 这时,一辆马车飞溅着雨水,往城门处驰来。将士门对马车例行检查之后,挥了挥手,赶车的人立刻扬鞭,在茫茫的夜色和大雨中,很快没了踪影。 约莫三炷香的时间过去,将士们正要关城门,突然一行马蹄声响起,领头的男人在昏沉的光线中只能看到英气的轮廓。 而身后跟着的一对人马都是宫中侍卫装扮,守城的将领立刻赶上来前来,定睛一看,急忙单膝跪下:“属下聂忠瑜,见过白衣大人。” “不必多礼,今日出城之人,可有口音偏南的?”白衣问道。 “回大人的话,近日操着南方口音的人很多,不知您说的是具体是哪位。”聂忠瑜起身说道。 “那可有一行人,其中有个人昏睡……”白衣不知该如何描述,凌天赐只告诉他,苏格一行人若是今日出城,苏格肯定不可能神智清醒。 “请容属下想想。”皇城中,每日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他一时间哪能想的起来。 “大人,刚才出去的那辆马车中,不是有个年轻人昏迷着?马车里的老者说他受了风寒,要赶紧回家寻医。”一个士兵突然插口说道。 “是了,刚才有辆马车,里面是有个昏迷的年轻人……” “出城多久了?”白衣打断他的话问道。 “大概有三炷香的时间了。” “走。”聂忠瑜的话音未落,白衣已经冲出了城门,一群侍卫也扬鞭赶上。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啊?”另一个士兵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不过白衣护卫出动,一定是重要的事情。”另一个士兵摸着下巴,很肯定的点头。 “不准随便议论,从现在开始,严格盘查进出之人,一一登记在册,明白了吗?”聂忠瑜扬声说道。 “是!”士兵们纷纷一整神色,挺直了腰杆说道。 天色越来越黑,映着城上昏黄的烛光,只看见豆大的雨点不断落下。 第645章 命悬一线 “白衣大人,这天黑雨大,四面八方都是路,要往哪里追?”已经疾驰了十余里,在一处岔路口,侍卫们纷纷勒住了马,问道。 白衣跳下马,在大雨中仔细查看着路上泥泞的痕迹,宽阔的官道,和长满了青草的古道,他都没有放过。 凌天赐突然改变心意,让他领兵追捕苏格。 这次下令,是因为凌天赐见了白飞飞伤势不轻,才怒气冲天,要血刃苏格以报伤了娘娘凤体之恨。 他早说了,苏格胆敢混入宫中,伤了娘娘,罪不可恕,应该当时就抓捕,可皇上偏偏犹豫,生怕娘娘伤心。 这下好了,娘娘伤了身,皇上伤了心。 “这边。”查看了许久,白衣指着右侧最隐秘狭小的一条道,说道。 “守城之人说是马车,这么小的一条道,马车如何能通过?”身后的一个侍卫高声问道。 “你们十人从这条道路追去,若是遇到可疑之人,全部带回。”白衣并不解释,只分派着人马说道,“剩下的人跟我走这边。” 他还是太过谨慎了,领着剩下的十余人,往有着车辙印的古道上驰去。 等到在大雨中看见面前颠簸的马车时,白衣才觉上当。 马车内只是普通的路人,看到一队持剑的侍卫围住马车,早就像个筛箩一样。 “你们是哪里人?”周围的侍卫已经上前盘问。 “我就说这马车要不得……”门帘掀开,一个朴实的农村妇女颤着声音埋怨。 “大……大人,草民家住前方的木子村……草民……草民不知这马车是赃物……”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哭丧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 “草民和贱内一早来皇城卖些新鲜蔬菜,可突然大雨,到晚上也没停,只好冒雨回村,路上……路上遇到了马车,老先生人很好,说送给我们……” 他说的战战兢兢,连语言都组织不好了,白衣握着鞭子,一掉马头,恨恨的说道:“不用问了,快点走!” 都怪他太过谨慎,也太想抓住苏格,才错过时机。 乌云中电光闪闪,突然远处绽放出一道白光--那正是蓝枫所分发的信号弹。 “糟糕!”白衣狠狠一夹马腹,在大雨中往白光升起处疾驰。 等到他们赶到之时,那十个侍卫有五人重伤,两人昏迷,还有三人失踪。 白衣早等不及勒马,脚尖一点,飞掠而至,慌忙抱住一个伤势看上去稍轻的侍卫,促声问道:“怎么被袭了?剩下的人呢?” 那侍卫有些费力的指指前方,喘着气低声说道:“有个用毒高手,似乎……似乎料到我们会追上来,在……在此树林下了剧毒,快……快撤。” 白衣突然抱着他,身形往后掠了三丈,只见那高高的树下,落下的雨水都是泛着青色。 “快点后撤!”白衣伸手将他放到马背上,说道。 真是失策,当时皇上要绿影追捕苏格等人,他偏请缨前去,没想到薛老头是用毒高手,他根本无法防范,处处被动。 若是绿影在,他一定能护得兄弟们安全。 那些躲避不及,被青色汁液滴到身上的侍卫,皮肤纷纷瘙痒不已,有些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挠,被白衣急忙喝止:“不要碰触,快些退出。” 那十多名侍卫知道这树林古怪,立刻小心迅速的将躺在地上的几人带到马上,往后退去。 有些马儿身上也落上了青色汁液,毛发立刻溃烂大片,看上去甚为可怖。 落上汁液的马疯狂起来,无法控制,白衣只好站在林外,和众侍卫一起,看着眼前黑压压的树林。 身边的侍卫折了一小半,他还没和薛道明打个照面,这一次实在太失败了。 白衣定定的看着漆黑的树林,他的视线极好,能在黑暗中视物,可视野之内,除了草木之外,什么都没有。 ****** “白衣一人去追捕苏格?”蓝逸一直躲在外面,听到白衣出宫之后,差点跳了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让他一人去执行?而且听说苏格同伙中有神医薛道明,那老头医术天下无双,可有毒也是顶尖高手,白衣不是白白去送死嘛。” “皇上许是想杀杀他的锐气,白衣一向心比天高……”绿影沉沉的叹了口气,“其实皇上也想能抓回神医,救娘娘腹中的孩子吧。” “杀苏格,救娘娘,一举两得的事,可为何让白衣一人率领侍卫去?”蓝逸更加不解。 “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原先让我和墨阳去,可白衣请缨,他突然转变心意。”绿影看着亮堂堂的院子,宫女太监不停的出入暖湘宫,皱起眉头说道。 “娘娘如今怎样了?”蓝逸担忧的问道。 “听听里面皇上的声音你就知道了。”绿影揉了揉眉心,“好歹止了血,可娘娘她失血过多,胎儿供血不足,估计难保。” “我就说那一掌要了命!皇上也真沉得住气,居然眼睁睁的看着那贼人伤了娘娘。”蓝逸一拳捶到亭柱上,满脸怒色,“若是娘娘腹中胎儿不保,我会让那贼人生不如死。” “谁知道皇上是不是故意为之……”绿影又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他实在很怀疑,依照凌天赐的心思,苏格的那一掌,是不是正打中他的下怀。皇上早就对苏格和娘娘之间的关系耿耿于怀,若是能借苏格之手,打断两人之间的情意,那这一掌也值了。 而且,这孩子来历不明,要是打掉了,对皇上来说,也是除了一件心事,更是斩断了白飞飞和苏格最后一丝纠缠的红线。可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这一掌,差点要了娘娘的命。 “你的意思是……”蓝逸一愣,“不会,你没见皇上刚才多担心,差点把你都凌迟了呢。” “我是医术不精,对妇人之病无能为力。”绿影神情黯然,他又怎不想救白飞飞和腹中孩子。 “白衣的求救信号。”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接着传来隐隐的响声,蓝逸突然掠上亭子顶,极目远眺,说道。 “果然出事了。”绿影眸中闪过一丝焦虑,匆匆说道,“你去禀皇上,我先去援助。” 那个薛老头用毒高明,连他都要甘拜下风,更何况对毒并不精通的白衣。 “唉,等等……”蓝逸还没开口,绿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真是不够义气,居然让我进去禀告,万一皇上大怒,那我怎么办?”不愧是同胞兄弟,蓝逸怕受罚的性格与蓝枫几乎一样。 勉强走到门口,蓝逸差点被里面端着一盆血水的宫女撞到。 哎呀,不会还在流血吧?他是一见血就晕的。 所以这辈子能做个拿剑带刀的侍卫,简直就是老天在捉弄他。 不过,他的暗器和机关术可是独步天下,一般来说,杀人这种事,交给墨阳他们就够了,他只喜欢和弟弟一起研究美好的东西…… “蓝枫,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碧瑶刚好走出门,错把蓝逸当成了蓝枫。 “你待会进去禀告皇上,白衣求救,可能遇到了些什么困难。”蓝枫也不提醒她认错人了,说完,立刻溜了。 “碧瑶姐姐,他是蓝逸,刚才见他看见血,脸色煞白的。”一个宫女匆匆走着,随口说道。 碧瑶一听白衣出事,慌忙又走进房间,对一直阴沉着脸的凌天赐说道:“皇上,刚才蓝逸来报,白衣求救……” “知道了。”凌天赐的眼神依旧定在昏迷的白飞飞身上,不等她说完就道,似乎这些都早就预料到。 “那……” “绿影已经赶去了吧?”凌天赐终于收回了眼神,看着下着雨的窗外,淡淡问道。 “奴婢不知。”碧云垂头说道,蓝逸可没对她说绿影有没有赶去。 “墨阳,去将他们带回来,若是没追到,就算了。”凌天赐伏下身,看着白飞飞,说道。 “是。”墨阳一直站在外屋里听从差遣。 “皇儿,飞儿已没什么大碍了,这孩子保不住的话,也莫强求。”太后走过来,伸手爱怜的抚着他的黑发,说道。 凌天赐握着白飞飞冰冷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有些后悔的闭上双眸。他不是故意想伤害,他只是想让她斩断情丝,留在他的身边,只属于他一人。 “这暖湘宫太阴寒了些,日后拆了这里吧。”太后环顾一周,暖湘宫冬暖夏凉,她却只觉得阴森,“等飞儿醒来,带她回寝宫,还是少来这里。” “母后回去歇着吧,这边没事了。”凌天赐声音有些疲累,轻轻吻着白飞飞的手背说道。 “明日派些老嬷嬷来照顾皇后,这群小宫女没经验。”太后也不愿在这里多留,她对暖湘宫一向排斥,因为这里曾是嫣如所住之地。 进来之后,看见白飞飞那副命悬一线的模样,她突然很害怕。蓝笑尘已经不见了,她不想白飞飞再消失。可是,在皇权与个人爱恨之间,她只会记得自己的儿子是江山的王。她不允许有任何可能存在对凌天赐和皇权造成危险的事物。 所以即使喜欢着白飞飞,也不能让她腹中不明不白的孩子存在。 先皇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第646章 荒诞的梦 看见自己儿子用情至深的模样,太后叹了口气,转身说道:“若是飞儿哪里不舒服,派人通告懿德宫……皇儿也早点休息,明日还要早朝。” 看着凌天赐失魂的模样,太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孽海情天,她的儿子和先皇一样,都跳不出来。 “飞儿,你千万别出事。”摊开她柔嫩的手心,盖住自己的眼睛,凌天赐后悔莫及,这短短的几个时辰,比一生还要漫长。他从未这么紧张过,随时担心她会离去。 在白飞飞的身边,小岚静静站着,满脸的焦虑之色,可那眼神却落在有些失控的俊美男人身上。 如果自己受了伤生了病,他也能如此紧张,让她立刻死去都愿意。 凌天赐突然抬头,真对上小岚痴痴的目光,小岚触到他的目光,心脏猛然一窒,想慌张的移开眼神,却又被那道深邃的目光吸住视线。 “去打些热水来。”凌天赐说完,又垂下头看着白飞飞苍白的脸。 “是……”只是一眼,可小岚却手脚发软,吞了几口口水之后,才勉强答道。 眼前这男人的眼神……让她有种幻灭的感觉,如果能真实拥有,哪怕只有一次,那该多好。 可他的眼中只有小姐,躺在床上的那个绝色女子,从小到大都被人宠爱的女人。 用热热的巾帕擦着白飞飞额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她原先水润的唇在几个时辰内变得干燥,凌天赐耐心的沾着热水,不停润着她毫无血色的唇。 “皇上,这种事情交给奴婢吧?”小岚轻声说道。 “嘘,别吵着她。”凌天赐低低的说道,“都出去候着吧,将御医都安排到西厢房,随叫随到。” “皇上,御医说要等娘娘醒了才能继续诊断。”小岚有些不安的绞着手指,鼓足勇气说道,“奴婢伺候您更衣……” “不用了,都出去。”凌天赐看也没看她,依旧低低的说道。 碧瑶微微皱眉,她最看不惯就是小岚的擅作主张和势利,虽然娘娘对她情至义尽,可她如今更喜欢攀附太后,总觉得这个丫鬟表里不一,心思不安分。 碧瑶有些轻蔑的看了楚楚可怜的小岚一眼,伸手拉过躲在角落中眼睛都哭红肿的碧云,率先往外退去。 “碧瑶姐姐,我真的好害怕……娘娘她不会有事吧?”刚出去,压抑着呜咽的碧云就抱住碧瑶,呜呜的哭了起来。 “嘘,别让皇上听到,娘娘吉人天相,当然没事。”碧瑶安慰的说道。 “可娘娘腹中的龙子……” “御医不是熬了保胎药吗?小皇子一定也没事的,”碧瑶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拍着她的背说道,“等娘娘醒了就好,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碧云摇了摇头,哭的浑身颤抖。她吓死了,没想到王爷真的下了狠手,要是王妃出了什么事,那岂不是后悔莫及? 她真不懂王爷是怎么想的,明明深爱着王妃,明明理智无比,可再相见的时候,居然变得那么疯狂,让她都不敢相认那个小太监就是苏格乔装的。 ********** 失行孤雁逆风飞,江湖寥落尔安归。 苏格悠悠醒来,已在大沅行宫内。 一睁眼,就是雕梁画柱,侍女旖旎。 “飞儿。”头有些痛,苏格猛然坐起,痛苦的捂着头喃喃喊道。 他似乎是做了个异常悲伤的梦,梦中是无尽的黑暗,到处都是深渊,看不到一丝光亮。 他好像还梦到白飞飞哭泣的脸,哀求的脸,和决绝的脸。 “王爷,您醒了?这是张闻天的密报,他已攻到璐阳。”韩复早在一边候着了,双手捧着一封信,恭恭敬敬的说道。 “大沅行宫……”苏格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和悲痛,他为什么要去大晟国?他做了些什么无用的事? 到头来,那一天就像个荒诞的梦,还没抓住就消失了。 他果然是疯了…… “王爷,请您过目。”韩复有些担忧的看着苏格,他很担心王爷如今的状态。 苏格笑容终于敛去,伸手拿过信,拆开看了一眼,淡淡说道:“薛道明人在哪里?” “回王爷的话,他现在正在安顿那个阿烬。”韩复回道。 “王爷,老夫先请罪了。”韩复的话音未落,薛道明的声音就从外面响起,他是江湖中人,只是入幕苏格手下,所以言谈举止一向放肆。 “何罪之有?本王还要谢谢神医救命之恩。”苏格琥珀色的眸中闪着细碎的笑意,却让薛道明有些心慌起来。 他的预料中,苏格应该是勃然大怒的,可偏偏没有。 看着眼前笑的比女子还明丽王爷,薛道明干咳一声:“王爷言重,当时情势所迫,老夫无奈之下,只好用药……还望王爷海涵。” “呵,凌天赐也是愚钝,竟然放了本王,日后,本王也一定不会让他失望。”苏格唇边的笑意更浓。 “王爷,如今最重要的是平定摩尔……”韩复眉头微皱,上前一步说道。 苏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韩复摸了摸胡子,无奈的闭嘴。 “有些饿了。”苏格下了床,说道。 “膳食已准备好,王爷请用。”薛道明侧身指着外屋的一桌子饭菜说道。 “一起吃吧,我想听听事情的详细经过。”苏格踱到桌边,站定,转过头说道。 人祸未平,天灾又起,这场大雨从北至南,下了整整三天还不停歇。老天像是被人一剑划开,哗啦啦的不停下着暴雨。 再这样下去,水灾造成的损失,比战争带来的还要可怕。 一顿饭吃完,苏格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少,他放下筷子,盯着薛道明的眼睛:“她果真这么说?” “不敢相骗,王爷若是不信,日后可亲自质问。”薛老头摸着山羊胡子说道。 苏格深深的注视着薛道明,那双喜欢带着莫名笑意的琥珀色眸中,瞳孔似乎变成了妖异的紫色,溢出某种薛老头从未见过的情愫。 “王爷……” “阿烬在哪里?”苏格突然垂下头,看着杯盏,淡淡问道。 “还在以前的厢房。”薛道明回道。 苏格不再说话,伸手捞起酒罐,转身往门外走去。 他的脚步依旧很稳,只是那颗心,没了悲喜,渐渐变得冰冷。 走到关着阿烬的房中,看着他似乎在沉睡的面容,苏格拿起床头的一个青瓷瓶,伸手点了阿烬的穴,然后将那瓷瓶中金黄色的药丸倒了两粒在手心,往昏睡的男人口中塞去。 苏格的眼神很复杂,站在床边静静的等阿烬醒来。 人说哀莫大于心死,可他呢?他是哀莫大于心不死…… 端午那日,只不过是一天,却是他的一生。 那刚刚走上幸福的人生,被彻底颠覆。如果知道要失去,那当初为什么还要醒来?不如死了,不如真的失忆…… “你醒了。”很干的声音,苏格试图像往常那样的微笑,可怎么都无法笑出。 阿烬还闭着眼,可他确实是醒了,只是觉察到自己的穴道受制,在判断周围的环境。现在一听到苏格的声音,只得睁开眼,淡漠的看着上方。 苏格见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微微叹了口气,突然转身,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床沿,黯然说道:“你救了本王,可我却设计了你……今天就会放你走,回你的江湖去,自由了……多好……” 阿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依旧盯着上方,不言不语。 “人真是奇怪,有时候想找个倾诉的对象都是奢望。”苏格举起酒罐,往口中倒去,宫灯明亮,照在他的秀丽的脸上,那双琥珀色的眸中已盈满了泪。 “也许我不该去见她,那样还有一些幻想能支撑着走下去……不用看见她在其他男人的怀中……不用……”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苏格似乎一点也没觉察到自己落泪了,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嘶哑,“也许她以为我死了更好,她一开始来摩尔,也不是为我而来,如今走了,更不必挂念……” 阿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静静的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那些最终会让人沉沦的,一开始总是美好。 比如爱。 “甚至连你都记挂着,可见了我……”苏格狠狠的灌了口烈酒,他今天的酒量似乎特别的小,小到已经要醉了,“只不过睡了一觉,她就不再是我的王妃,成了他人的皇后……如果再睡一觉,会不会睁开眼,就能看到她在身边?” 苏格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手心里满是眼泪,他是真的醉了,居然流出这种液体。 阿烬依旧静静的听着,他突然想到了轩辕元承。原以为轩辕元承爱的够辛苦,可现在看到了苏格,他不知道是否应该为轩辕元承庆幸从未拥有过。 有些人,以为转过身,别人就不会看见他的泪;有的人,以为每日微笑,就很幸福;有的人,没有得到过,就是命运的慈悲…… “她说忘记,她说永远不要再见,她说她不会回来了,她对我们的一切,也失忆了吗?”薛老头子明显将白飞飞的话放大很多倍,可苏格已经透彻心扉,哪里还有辨别真假的能力,他只知道,被拒绝了。 第647章 搞价 阿烬干脆闭上双眼,安静的听着他悲伤的声音浮在偌大的房间中,空空荡荡的盘旋着,没有安慰,没有着落的地方。 这天下间,最寂寞的人,不是他这种浪子孤客…… ********* 白飞飞腹中的孩子终于保住。 可她的身体却异常虚弱,整整五日都不能下床随意走动。 自从受伤之后,凌天赐再不提那日苏格入宫之事,也未责罚碧云,所有一切都顺着白飞飞的心意,宫中的奴才们自从那日见了皇上发怒之后,对此事也不敢多加议论,这几日,后宫异常安静,除了雨声,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 而太后的选妃之事,也都消停了,似乎担心皇后为此烦恼,不能安心养病。 小岚在暖湘宫中,拨弄着琴弦,那琴声虽说不上多动听,甚至有些幽怨,却为安静的宫中添了一丝生气。 白飞飞的床上,满是书卷,她也不让人收拾,只要一醒来,随手拿起一本书,随便翻到一页,就顺着看了下去……就这样一个时辰接着一个时辰,除了用膳吃药如厕之外,看累了就放下躺着睡觉,寡言少语,不像从前那样病了之后,第二天就会生龙活虎。 连太后和凌天赐来了,她也是很少说话,该点头时点头,该微笑时微笑,迫不得已才会多说几个字。 苏格的那一掌,不仅差点要了她的命,更打碎了她心中的某些东西。 仿佛不能再回归完整,她在雨声和沉默中极力的拼凑,在泛着淡淡墨香的字句中拼命的寻找,可依旧空荡荡的,像是丢失了什么。 最初不相识,最终不相认。 凌天赐退了朝,在暖湘宫外,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这场大雨已经在江南造成百多人死亡,农作物和房屋财产都受了损伤,他虽做了举措,可若是继续下下去,麻烦就更大了。 老天今年是怎么了?处处与他作对。 凌天赐抬头看了看不肯散去乌云的天空,忍不住低声说道:“这天下的子民归朕所管,你管你的天,我管我的地……” “皇上,若是再下个不停,您吩咐一声,我们让它万箭穿心。”蓝逸生性活泼,接口说道。 墨阳皱了皱眉头,也看着天空,若有所思。 凌天赐唇边浮着一丝苦笑,终于收回目光,敛去脸上的忧虑,往暖湘宫内走去。 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都要操心,当个贤明君主,还不如当个昏庸皇上来的自在。 白飞飞正斜靠在床边,似乎又在入神的看着书,可许久,书页也没翻动一张。 墨阳和蓝逸在外面候着,凌天赐在门边看了白飞飞很长时间,才走进内屋。 白飞飞早知他来了,因为小岚的琴声在凌天赐出现的时候,乱了。 她心中微微苦笑,这世间的感情,还真是复杂。 “今日感觉好些了吗?”凌天赐走到床边,眸中是真切的关心。 “嗯。”白飞飞的眼神从书中移到他的脸上,唇边含着极淡的微笑,“不必担心,已经好多了。”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为她所做的一切,她感激他,只是心中有个心结未能解开。 不过看着凌天赐有些疲累的神色,白飞飞也知道这场大雨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所以现在,她并不想问那个心结。 “那就好,御医说这几日可以稍微走动走动,你千万别再舞刀弄剑。” “嗯。”依旧是乖巧的应答,白飞飞收回视线,又落在了泛黄的书上。 她一向爱惜自己的身体,现在更爱惜自己腹中的孩子。 即使苏格不要它,甚至差点杀了它,可经历了生死,她更不愿轻易的放弃腹中的小生命。 凌天赐见她在黑发下映衬的莹白肌肤,想伸手摸摸她,可又不知该怎么伸手。 在这样静默的凝视中,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凌天赐不由皱起了眉头,转过身,正看见轩辕元承。 “元承见过皇上、皇后。”轩辕元承目光掠过床上的病人,眸中蓦然一痛,刚回宫中,就听紫元说白飞飞受了重伤,他不知何人还能伤了如今贵为皇后的她。 “回来的还真快,朕还以为大雨耽搁,要误了几天。”凌天赐看似不经意的挡住他的视线,淡淡笑着。 “皇上!”又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门外,赫然站着一名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子,她一见凌天赐,立刻飞扑了过来,“花之真是想死皇上了。” 屋内众人脸色一僵,谁也没料到一个女人说话这么胆大露骨。 凌天赐不着痕迹的避过她,依旧是淡然的笑:“多年未见,你这丫头还是没点规矩。” 和对白飞飞说话的语气不同,没有一丝的宠溺,到是带了几分帝王威严,凌天赐见她一愣,又说道:“皇后娘娘也在,怎不拜见。” 安花之看向白飞飞,心中猛然一咯噔,眼神不自觉的一亮,这个女人比爹爹兄长口中所说的还要多几分清灵的美。 “安花之见过娘娘。”初见的震撼之后,安花之行礼说道。 “不必多礼。”白飞飞微微侧头,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说道。 安花之抬眼,正对上两湾清潭般明澈的目光,她的心头不由又是一颤,这一帝一后,看上去果然十分般配,倒有几分神仙眷侣的感觉。 “你们舟车劳顿也该累了,先下去休息……” “皇上,我们这一路哪有舟车?都是快马加鞭,您瞧,我这衣服都湿透了。”安花之指了指紧贴在身上的衣服,说道。 “碧瑶,带安小姐去沐浴更衣。”凌天赐看了她一眼,说道。 碧瑶立刻应了声,走到安花之身边,低低说道:“小姐请随奴婢来。” 这个安花之,怎么看怎么奇怪,说她是武林中人,不懂规矩,她又没江湖儿女的侠气;说她是将军的千金,可没大没小,她又没大家闺秀的一点气质。 反正,看上去鼓噪的很,像是个完全不懂事的大小姐,让那群宫女不由嘀咕,为何凌天赐会将这么一个女人请进宫来。 “你们那个皇后,挺美的嘛。”安花之泡在木桶中,对碧瑶说道。 “那是当然。”碧瑶十分的自得,为她添着水,微微一笑回道。 “难怪皇上会力排众议,将一个邻国的妃子立为皇后。”安花之手指顺着脖子滑下去,不咸不淡的说道,“红颜祸水,长得太美也是过错,你说呢?” 碧瑶见她居然这么大喇喇的说出皇宫最忌讳的话,惊的手中木勺差点掉了。 “花之小姐,这里是皇宫,您说话……” “这里除了皇上就是皇后最大,我知道。”安花之的唇边似乎浮起一丝冷笑,“你可以出去了,我习惯一个人沐浴。” “是。”碧瑶也不愿多待,立刻放下木勺,走了出去。 “碧瑶姐姐,怎么不高兴?那个主子是不是很难伺候?”外面的小宫女怯怯的问道。 “没有不好伺候,。”碧瑶一想到她在皇上面前的表现,心中就有些不舒服,怎么觉得她和小岚差不多,虚伪的让人倒胃口。 而且长的虽然漂亮,却不入她的眼缘,总觉得那眼里没一丝真诚的东西,满脸都写着“刁蛮任性”四个字,反正就是不可爱。 小宫女看了看碧瑶的脸色,不由苦了脸。 ******* “苏格?”御花园中,轩辕元承低低的惊呼。 “哎呀,我一开始要告诉你的,可我只说了皇后受伤,你就飞奔进去……”紫元伸手捂住轩辕元承的嘴,皱着眉头说道,“不然你还以为是谁?” “那皇上为什么不阻止?”轩辕元承一把拽开他的手,眸中压抑着气愤和心痛,问道。 “我怎么知道?”紫元也很郁闷,“反正以后我的媳妇要是跟别人这样那样……我肯定把两个人都杀了。” “胡说什么?”青玉瞪了他一眼,看着轩辕元承说道,“不说都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娘娘好好的就行。” “还不是因为皇上心软,小白也是,这次太任性了点,差点把自己都害死了。”白衣恨恨的说道。 “好了,这件事都别提了。”墨阳看着围成一团的兄弟们,淡淡说道,“你们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安花之一个人就够你们受了。” “天哪,大哥,你不知道我和元承受了多少苦。”青玉一听此话,立刻大倒苦水,“这将军府的千金哪里是学武之人啊?根本就是刁蛮的大小姐,整天娇弱的受不得一点委屈,都快把我折腾疯了……” “我已经向皇上告了假,去西北牧羊。”一直忙绿不见人影的红缨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说道。 “我得负责娘娘的身体,估计见安大小姐的面不多。”绿影如今很淡定,微笑着说道。 “最近出入城中的人都要严查,我去城门那边……”八个人如今都到齐了,纷纷抢这话说道。 轩辕元承看着他们八人一团热闹,眉头略略舒轩辕,只是那眸光依旧沉郁。 胸口突然隐隐痛了起来,他不由伸手揉了揉。 这细微的举动被绿影看见,他关切的走到轩辕元承身边,低低问道:“胸口又痛了?可要吃些药?” 第648章 棋子 “无妨……”轩辕元承深吸了口气,声音也低了下来,“最近水灾比较严重,安原城却没有受到一丝影响,皇上的担忧看来是对的。” 其他正在打闹的几人都安静下来,静静听着他说话。 “说笑归说笑,安花之还是要多费些心思,任她怎么刁蛮,都要忍了。”轩辕元承继续说道。 “嘘,来了。”蓝枫突然说道,众人立刻不再议论,一副悠闲的模样。 走廊的那头,果然走过来一个女子。 远远看去,那女子约莫二十上下,算得上漂亮,皮肤并不是非常的好,牙齿也不够白,笑得时候,嘴有些大了,脸颊会有笑纹,看上去有些僵硬。 可即使有着很多的小缺点,也不妨碍她漂亮。至少放在皇城的任何一条路上,都足够让人多看她两眼。 第一眼是觉得,唔,这女子很漂亮嘛;第二眼,咦?怎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呢?好像没第一眼漂亮了…… 这是口舌一向不饶人的白衣所说的话。要是被安花之听到,估计他的麻烦就大了。 “哟,你们都在呀?”安花之见九个英俊不凡的男人站在一起,咯咯大笑起来,“正好你们都在,还要多久吃饭?皇上说一起用膳了吗?” 九个人神情各异,墨阳和红缨无奈的对视一眼,恭敬的说道:“皇上还没传召。” “那太后在哪?我去拜见她。”安花之又问道。 “花之小姐要去拜见太后?”白衣眸光一闪,殷勤了不少,立刻说道,“请随属下来。” 这种刁蛮的小姐,应该推给太后调教。 “远不远?”可安花之并没有动。 “懿德宫和暖湘宫是相距最远的两所宫殿,不过依照安小姐的脚力,半个时辰就到了吧。”白衣挑眉回道。 “我要坐轿!”安花之一撅嘴,指着自己腿说道,“人家骑了几天的马,都累死了,这还在下雨呢,我可不想走。” 白衣转脸看了一眼墨阳,脸色微有不悦。 “好,属下去备轿。”墨阳微微一笑,说道。 “呐,皇上是不是要册封嫔妃?”安花之见墨阳走后,兴奋的问道。 “太后想要选妃,可……可皇上还没准备好,而且这段时间非常忙碌,所以花之小姐先来宫中住上一段时间……”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们不是和爹爹说,接我过来是做妃子的吗?”安花之打断蓝逸的话,有些不依不饶。 她是没受过多少教育熏陶,没她那几个哥哥活得精致潇洒。她是老将军最不喜欢的小妾的女儿,她讨厌读书识字,她只想着怎么变的厉害,让那些大夫人二夫人们不要欺负自己的娘。 可是,老将军不喜欢她娘,连带着也不喜欢她,随便将她送到他人那里学武,到头来,她什么都没学会,只和那些粗野之人混的更加粗野。 不过,她却知道这次入宫,是多大的一个转机。如果自己能成凌天赐的妃子,那就再也没人敢看不起她和母亲。 想到这里,她就似乎看见那群夫人们变得恭敬的脸,心中忍不住冷笑起来。她一定要让她们知道自己的厉害,让那些折磨过母亲的人,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是预立,所有的妃子在册封之前,需要进行严格的考察,女德必不可少。”白衣脸色已经沉了,他真为凌天赐叫屈。 “那皇后娘娘可考察女德了?”安花之针锋相对的问道。 “花之小姐,娘娘懿德天下……” “虽然花之没看过什么书,也不认识几个大字,不过可是知道一女不侍二夫……” “安花之。”轩辕元承突然上前一步,眸光阴鸷起来。 “轿子到了,你们都在干嘛?”墨阳刚好赶到,见一向温和的轩辕元承动了怒气,立刻对身边两个宫女使个眼色。 “小姐,请上轿。”宫女立刻上前,说道。 安花之被轩辕元承的眼神吓到,急忙转身,往轿子里走去。 他们竟敢欺负她!没关系,等她成了妃子,或者东宫西宫,看她怎么报仇。 安花之这一生都活在母亲的阴影下,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发誓,日后要嫁一个让将军府都仰望的男人,要成为这个男人最疼爱的妻子或者是大夫人…… 如今看来,第一个梦想离她好近,近的伸手可得,只要想想当今的皇上可能是她的夫君,她就会高兴的得意忘形。 至于第二个,只要她能做了妃子,那个病怏怏的皇后何足为惧? ********* 因皇后娘娘受伤而安静不少的皇宫,在白飞飞的病情好转下,又渐渐热闹起来。 “皇上,这种缓兵之计不会让安家的人起疑心吧?”白衣忧心忡忡的问道,安花之都进宫好几天了,可册封妃子的事,凌天赐一点也没表态,整日在云宫里,见她的时间都少的可怜。 “不会。”凌天赐翻着各地上呈的密文,淡淡说道。 “皇上,您怎知不会,那安花之丝毫教养都不懂,整日叫叫嚷嚷,安家的人要是知道……” “安家一直没把这个女儿放在心中,你们不是先前查了一些底细?”凌天赐头也没抬,拿起毛笔,似乎在注解什么,慢悠悠的打断紫元的话,“安花之虽然整日闹腾,比较讨嫌,可她心里清楚着,要是想重新在安家确立自己的地位,她就要告诉安家所有人,她活得好好的,在皇宫这种地方,千般恩宠在一身。” “恕元承直言,我只担心,安家人一开始没将她放在心上,即使册妃,也未必能被她牵绊。”轩辕元承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你觉得安家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凌天赐唇边似乎浮起一丝冷笑,“她人在皇宫,给安家不知提供了多大的便利,那些老狐狸们能一等数十年,也不在乎多筹备几年。安花之入宫,原本无用的她,就有资格成为他们最重要的一个棋子。” “如今邻国都有动乱,相比之下,大晟太平安定的多。可万一北方一些国家入侵,那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如果安花之真成了他们的棋子,朕倒是不担心。”凌天赐摊开另一张信笺,在上面不知写着什么,“朕担心的是,他们忘记利用这样一颗棋子。” “应该不会,属下和轩辕大人在将军府‘养病’时,安家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谨慎,一丝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蛰伏许久。如果安花之在皇宫,从她口中传出去的点点滴滴,对谨慎的将军府来说,都是难求的密报。”紫元皱着眉头说道。 “数十年磨一剑,他们肯定不愿轻易的功败垂成。朕无法估量这几十年的积攒中,他们的根系脉络有多强大,所以也不得不出此下策。”凌天赐叹了口气,将晾干的信笺折好,放进信封中,递给轩辕元承说道,“给你弟弟的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到小将军手中,” 轩辕元承接过信,思虑良久,才问道:“摩尔国……皇上打算袖手旁观?” “暂时按兵不动,皇后她说得对,现在我方发兵,倒不是害怕北方一些国家乘虚而入,而是百姓中没了口碑,失了人心,岂不是让安家捡了个大便宜?”凌天赐哂笑道。 先前的立后,虽然百姓微有意见,可毕竟没有牵涉到他们切身的利益,发兵就不同了,偏南的一些子民多多少少会受到战争的影响,假如安老将军乘机“讨伐”,那可得不偿失……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想流失一点民心。 轩辕元承默然,他说不清自己的感觉,知道白飞飞受伤之后,他开始怀疑苏格是否能给她幸福。 “另外……”凌天赐站起身,走到轩辕元承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摩尔皇宫已被曹子闵占据,苏汶被逼下位,轩辕玉仪也不愿独自回国……如今被双双押在大牢中,你和相国大人说,若是要救轩辕玉仪,现在还来得及。” “元承知道了。”轩辕元承捏了捏拳头,不知道那个昏君哪里值得自己的妹妹这样付出,居然真的生死相随。 凌天赐点点头,绕过他走到窗边,看着清朗带着湿润的天空,闭上眼睛深深的嗅了一口,天终于放晴了,闹着他心的水灾,也在有效的措施下,将损失减到了最少。如今看着碧蓝碧蓝的天空,阴霾的心情也变得晴朗许多。 看向绿桐宫的方向,凌天赐的眸中终于泛起一丝温柔的涟漪。 ******* “花之小姐,您小心点,别撞着娘娘……”碧云有些稚嫩的嗓音在绿桐宫中响起。 她总觉得这个冒失又粗野的小姐,对白飞飞隆起的小腹有着仇恨。 安花之是想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撞下来,只是现在她还不敢。这个娘娘在后宫,万千宠爱在一身。虽然懿德宫的太后很少来娘娘这边走动,但是听宫女们说,太后曾经最喜欢召见皇后娘娘,皇后有了身孕之后,可能是怕来去不方便,才减少了召见的次数。 白飞飞的气色好了很多,这场大雨过后,天气有些转凉,她很怀念皇城外的那片果林。现在这个时候果树上应该满是果实了,往年的这个时候,她会溜出去在果树下躺着,手中拿着小石子,弹下又红又大的果实,慢悠悠的吃上一天…… 第649章 没脑子的女人 这么想着,白飞飞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急忙拿了个酸梅塞进口中。那些都是往年的事了,现在她被迫做了皇后,连出宫都要被限制,别说出城了。 短短的一年时间还不到,已经改变了这么多…… “娘娘,酸儿辣女,您这腹中的,许是龙子呀?”安花之语带醋意,看着她的小腹,说道。 “男女还不都一样。”白飞飞微微一笑,收回心思,看着自己的小腹说道。 “男孩和女孩怎么一样?”安花之张牙舞爪起来,“有句话怎么说的……女人以儿子的身份……” “母以子贵。”白飞飞提示道。 “对对,就是这个母以子贵,普通人家都是这样,别说皇宫了。我娘就是因为生了个丫头,更受人排挤,所以儿子和女儿是不一样的。” “对母亲来说,都是自己的孩子。”白飞飞不想与她争辩,淡淡笑着。 “嘁,要是你生了皇子,那就是未来的太子娘,假如生个公主,其他嫔妃生了男孩,在皇上心中,生公主的和生太子的地位,肯定不一样。”安花之说着,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一定要想办法怀上个男孩,到时候自己的儿子做了皇上,那还有谁敢看不起她? “皇上对娘娘恩宠有加,什么太子公主的?只要是皇上的骨肉,皇上都会喜欢。”碧瑶见她说话没大没小,皇后娘娘还一副淡然的模样,忍不住多嘴说道。 “只要是皇上的骨肉?”安花之不由冷笑,她见白飞飞不喜与人计较,还以为她好欺负,正要说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突然看见白飞飞陡然一厉的眼神,硬生生的将她后半句话逼了回去。 碧瑶和碧云也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脸色不由染了几丝怒气。只有小岚,站在白飞飞的身后,带着妖媚的眸子低垂,似乎泛着一丝冷笑。 小岚对眼前这个女人大失所望,她原本以为来个什么厉害的角色,竟要轩辕元承和青玉亲自接入宫中,谁知道这个叫安花之的女人这么笨。还以为她会和皇后娘娘斗上一番,现在看来,她又笨又没见过世面,根本不像将军之女,让她太失望了。 “安小姐要是嫌闷,可去皇上那找些慰藉,绿桐宫不留芳驾。”白飞飞看着她,语气更淡。 如果自己还是王妃,那肚中的孩子也不会在尚未成形的时候,就被人指指点点。心中不觉有些凄凉,白飞飞垂下眼,看着自己的小腹,现在什么都回不去了。 安花之一怔,咬了咬牙,跺着脚转身,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等她成了皇上的专宠,看怎么对付她! 小岚突然上前一步,娇声说道:“娘娘,花之小姐对宫中还不熟悉,小岚送她出去吧?” 白飞飞轻轻摆了摆手,小岚便陪着安花之出了门。 “娘娘,别生气。”碧云端着另一盘水果走到她的面前,低低说道。 “她只是说了事实而已,而我却不停的让自己麻木,每日活得像个木头,或许连木头都不如,木头还有机会发芽开花,我呢?”白飞飞刚才不过是气话,她最近的性情越来越古怪,经常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许是和有了身孕有关。 “娘娘,您说什么呀?天下女人都艳羡您呢。”碧瑶急忙说道,指着外面那一棵华冠翠绿的桂树,“这场大雨后,似乎这颗桂树开花了,今日从树下走的时候,隐约闻到一丝花香,娘娘也出去走走吧……” 碧瑶一向体贴入微,知道白飞飞这几日心情沉闷,也不将她的气话放在心中,笑眯眯的说道。 白飞飞看着那棵桂树,突然想起了轩辕府上,想起了去年的秋天,那一树的金黄。 时光是经不起消磨的花朵,有些花朵会凋谢,可一些芳香却未凋落。 小岚走在安花之的前面,耐着心听她无尽的唠叨。 终于,安花之对皇宫的事抱怨完,才伸手拍拍小岚,不解的问道:“不是说皇上喜欢江湖性情的儿女?你们那个皇后未出阁时,也整日在外游荡……” “皇后哪能和您比呀,您是将军府的千金,她可没您那样的靠山。”小岚心中冷笑,这个笨女人一点都不懂投其所好,皇上要是能喜欢上她才怪。 “皇后娘娘曾经不也是相国府的小姐?好像后来被太后逐出了府,然后去摩尔做了王妃,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安花之见终于有人愿意和自己说话,语气还是捧着自己,不由高兴起来,脸色都柔和了许多。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小姐您在外面可以说说,可在这里,一定不能提起,”小岚转过身,这个无可救药的笨女人,她决定助她一臂之力,佯装热心的靠近安花之,低低说道,“花之小姐,这皇宫内忌讳多着呢,您要是想得到皇上的恩宠,先要学会谨言慎行,皇上既然召您进宫,肯定有册封嫔妃的意思,只要您在这段时间不犯什么大错,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你的意思是……”安花之是不够聪明,可也没笨到听不懂小岚的意思。 “我是说呀,别和皇后去比,男人喜欢的不一定是同样类型的女人,才能吸引皇上的目光,先要言语投其所好,像今天在皇后面前说的这些话儿,千万不能在皇上面前说半个字,否则……”小岚脸上带着热情的微笑,心中却在冷笑,她并不担心安花之,现在牺牲点,让安花之做了妃子,对她来说只有好处。 “小岚妹妹,你在皇宫待得久点,一定知道皇上的喜好吧?”安花之听她这样一说,眼神一亮,立刻问道,“妹妹说些宫中之事,我也好向妹妹学着点。” “姐姐千万别这样说,”听她称呼变了,小岚抿唇一笑,也格外热乎起来,“我和皇上接触的也并不是很多,不过,娘娘刚进宫时,脾气也不是很好,经常惹得皇上发怒,如今有了龙子,为了腹中孩子着想,对皇上服帖了许多。如果刚进宫时,花之小姐也在这里,娘娘脾气那么暴躁,皇上呀,准保会喜欢性格温柔的一方……” “可是,现在皇后娘娘不是温柔了许多?”安花之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呀。”小岚见她一点也不开窍,不得不点破,“就是寻常百姓、普通夫妻,感情再差,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呐,我在轩辕府上的时候,轩辕大公子和天馨公主结婚后,就是因为没孩子,一直不冷不淡,让人看着揪心。” “小岚妹妹的意思是……我也要为皇上怀上一个孩子?”安花之已然将小岚当成姐妹,亲热的抓着她的手,问道。 小岚心中暗想,她这种女人,上龙床都难,还想怀龙子,简直是妄想。 她只是想借这个身份不寻常的女人,逼走白飞飞而已。 “姐姐先要试着接近皇上,赢得他的恩宠,等到姐姐成了妃子,要怀龙种还不容易?”小岚口中是娇滴滴的说着,心中却酸溜溜的难受。 她不想看见凌天赐身边还有其他女人,可要是白飞飞存在一天,凌天赐就不会多看她一眼。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已经准备背水一战,拉上眼前这个愚蠢的女人。 “可皇上整日忙于公事,人影都见不到……” “皇上夜夜留宿绿桐宫,要想见到还不容易。”小岚一副热心的模样,可语气却一顿,“只是……” “只是什么?”安花之急忙问道。 “只是皇上现在的心都在娘娘那了,花之小姐想要接近皇上,还得另寻方法。” “咦,你不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怎么会……”安花之突然觉得奇怪,小岚是白飞飞的人,即使热心了些,可好像也不该说这种话。 小岚见她终于精明了些,抿唇一笑:“作为奴婢,自然希望主子开心……皇上和娘娘之间有太多的心结,我看着也着急呀,而且……而且……” 她略带娇羞的低下头,一副怀春的模样。 安花之恍然大悟,立刻放下心来,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小岚妹妹也爱慕皇上?我知道了,原来你助我也是想……” “姐姐莫要乱说,被他人听去,小岚的脸还往哪里放?”小岚见她反应,心中踏实起来,看来这个在后宫中孤立无援的女人,会是自己的同盟。 “皇上俊美非凡,龙章凤姿,只要是长着眼睛的女人,谁不心动?妹妹放心,我若成妃,一定也不会忘记你,到时候,咱们姐妹同侍皇上……” 小岚这一招欲语还羞极妙,不仅除了安花之的疑心,还不动声色的将她拉到自己的战线上。 “姐姐,不说了,越说越没谱了,奴婢只是想皇上开心些……时间不早了,您先回去吧。”适时的封住口,小岚似乎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她不怕安花之这种没脑子的女人,即使她成了妃子,也不会对自己有威胁。她怕的女人,只有视她为姐妹的白飞飞。 “是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找小岚妹妹。”安花之满脸是笑,这个爱慕皇上的宫女,对她现在来说,是一定要好好相处的人。 第650章 跳出红尘外 只是同侍一夫?这个地位低微的丫鬟想得太美了!她要是登了妃位,下一个目标就是中宫之位。她可记得母亲说的话,若不能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权。 因为有了权,即使男人不爱你,也没有女人敢爬在你头上。 所以,她一定穷极手段,尝一尝高高在上的感觉。 *********** 九月的天气,早晚凉爽,中午还带着一丝没来得及消散的暑气。 九月的果树也是挂满了果实,有些水果都已经熟透了,地上到处滚落的都是梨子、柿子、苹果、葡萄和不知名的野果。 皇城外这处果林,是白飞飞嘴馋时最想来的地方,只是她没想到今天凌天赐居然带她出来了。 她的肚子已经隆起的很明显,脸色也被调理的红润许多,带着母亲的幸福光泽。 这次陪着她一起出宫的宫女,只有碧瑶一人。 “快到九月初九了,千佛山又要人山人海。”凌天赐站在稍微宽阔的地方,看着不远处的高山说道。 白飞飞只忙着吃水果去了,和碧瑶早绕到远处,她闷了好久,今天闻着飘着果香的空气,心情不知有多明媚。 绿影自然形影不离,生怕白飞飞误食了什么有毒的野果。 “皇上不会也想去拜佛吧?”墨阳抬头,看了眼缀满红枫的高山,问道。 “这天下,还有朕要拜的东西吗?”凌天赐转过头,看着果树间穿梭的身影,突然温柔的一笑,“不过,太后要去求佛,到时候你们跟上几人,为娘娘也祈祈福,祈祷母子平安,天天有这样的笑容就够了。” 凌天赐的眼神落在白飞飞身上,他是不想要她腹中来历不明的孩子,可是见她肚子一天比一大,他的心中竟然对那个孩子有了一丝异常的感情。似乎是爱屋及乌,又似乎是血脉相连,总是越来越不舍。 不过这肚子一天天大了,太后的唠叨反而没了,平静的让他有些担忧。 墨阳的眼神也落在白飞飞身上,点了点头。 “皇上,属下查知,将军府已派人往皇城赶来,似乎是对册封嫔妃的事比较关心,”墨阳的声音和那张脸一样冷峻,说道。 “关心?朕怕的就是不关心。”凌天赐伸手摘下一只小小的苹果,在掌心转着,“不过这群老狐狸还真沉得住气。” “皇上不觉得那个安花之小姐变了许多?”墨阳转口问道。 “朕几天没见她了,许是老嬷嬷教上道了。”凌天赐淡淡笑着,有些无奈。 大晟国表面光鲜,可现在却是内忧外患,假如有个百年根基,他哪里要用一个女人来牵制全局。 “可属下却见她近日与小岚走的挺近,小岚这奴婢,皇上不准备……”墨阳话未说话,却被凌天赐打断。 “天下事都够烦了,哪里还顾上她?小岚你们盯紧点就够了,这个丫鬟,有心无胆,不至于捅出什么大乱子。” “乱子倒不至于,只是她在绿桐宫中,似乎太闲了些。依属下之见,不如调给安花之当侍女。”墨阳试探的说道,他不喜那个丫鬟偶尔幽怨的眼神,似乎天下人都负了她一样。 “后宫调遣,都是皇后安排,”凌天赐现在哪有精力去想一个小丫鬟,他挥了挥手,“小岚是飞儿的贴身侍女,飞儿一向也待她如姐妹,估计舍不得将她调去安花之身边。” “可那两人在一起嘀嘀咕咕,属下总觉得……” “都是妇人之语,成了不气候。”凌天赐不想再谈安花之和小岚,语调慵懒起来,半眯起黑眸,看着远处嬉闹起来的几人,他的皇后看似万事不放心上,可却不是任人欺负的女子。 瞧,经过了这么多的变化,即使她隐藏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在这样轻松自由的环境下,还是让他轻易看到她眉宇间的生机和恢弘气度。 这般人物,终于如了他的愿,做了大金的皇后。 他现在一点也不着急这皇后不像个皇后的模样,等她腹中孩子出世后,等到四海升平时,他一定会将她慢慢调教成当之无愧万人仰望的江山之后! ***********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 皇城这一天格外热闹,皇城北的那座千佛山,枫红松绿间,满是登高的男男女女。 千佛山山顶的千佛殿朱门紧闭,只因今日太后和皇后驾临。 太后唤了白飞飞一道前去,凌天赐原想拒绝,可见太后言语殷切,皇后又在宫中憋的闷心,便应了她。 只是白飞飞身边跟了八大侍卫中的四个人。 墨阳之剑,绿影之毒,蓝枫独步天下的暗器,红缨可碎山石的金刚掌,这四人之力,能挡千军万马。 太后心中微有不悦,只是去千佛山而已,皇儿也太谨慎了,派了皇宫内的四大顶尖高手,难不成他担心这个做母亲的,会要了媳妇的命? 安花之也被太后召着一起去千佛山。 她如今乖巧了许多,太后念她是将军之女,处处也都多有关照。安老将军昔日的战功,她心中清楚的很。 只可惜,当年江山初定,先皇在御花园设宴庆功,筵席上群臣都喝的酩酊大醉,先皇和她也都有醉眼朦胧,就是这时,那时正值壮年的安将军,错将她当成了侍女,一把搂住非礼。 她一直觉得安将军被贬安原城和那次庆功宴有关。 虽然当时先帝和群臣都醉的厉害,人群又嘈杂纷乱,她当时立刻挣脱,应该不会有人会记住,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短短的插曲…… 太后以为那只是个意外,可又怎知,心明如镜的先皇正是因为这小小的举动,看出安源的野心。 古人言,酒后见真言,那日御花园设宴,群臣皆醉,说的什么话,先皇心中最清楚。 江山甫定,安源手握所有兵马,已有几分恃才傲物眼高于顶,若是再不给几分颜色,他还不骑到皇帝的头上?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自从安源将军回了安原城之后,收敛了许多,那些事情外人自然不得知。 千佛殿中,太后在一群高僧的唱喏中,虔诚的跪拜着。 白飞飞在大殿后方的送子观音前站了许久,双眸神情不定,她的手上拿着一只签,上面刻着一首诗,字体小的几乎看不清。 风光灼华过桃夭,三丈软红春帐宵; 生若别离怨不得,媚眼如丝重影摇。 紫陌红尘纤媚笑,冰刀霜剑乱世飘; 傲视天下群雄暮,引身折腰一人瞧。 这首小诗并未说好说坏,这签,却是下下签。 她一向不相信神佛,可是这一刻,竟然有了宿命的感觉。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当抬头看着面容慈祥端庄的观世音时,竟找不到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了。 “阿弥陀佛。”一声长长的佛号,打断了入定般的白飞飞,“爱别离,求不得,胭脂褪,心似灰。施主相貌清奇,可惜留恋尘世……” 白飞飞转睛一看,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和尚,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脸上似笑非笑,善目中满是怜悯。 绿影和墨阳心中一惊,他们竟没察觉这个老和尚是怎么进来的。 “又是你?”白飞飞上前一步,示意墨阳他们不用担心。 这个老和尚正是半年前她在大观山上遇到的那个和尚。 “阿弥陀佛,看来老衲与施主有缘。只是施主数月不见,怎生如此愁绪?”老和尚淡淡笑着,伸指往白飞飞额上一点,“今生不能伴,来世再相惜。天道若轮回,繁华终散尽。” 前世纵成灰,相思依不悔。这天下的痴男怨女,真真是无可救药了。 大观山上,她已经有了愁怨,可哪里像今日,荣华盖天下,眉眼终不轩辕。 蓝笑尘的女儿,就这样要毁在手握生死的男人们手中。他虽不问红尘事,可又怎么忍心看她的骨肉受此煎熬。 “老伯伯,借一步说话。”白飞飞再见到他,只觉得亲切,立刻说道。 “娘娘。”绿影欲阻止,却被墨阳拦了下来,墨阳见他们相熟,知道并无危险,他们只需提防意外就可。 “施主骨骼清奇,成天下之母,乃是在命格之内。只是这腹中的孩子,生来与施主相克,恐怕俗世留不住。”老和尚走到庭院处的松柏下,说道 。 白飞飞眼神一黯,果然留不住?那当初不如被苏格打掉! “可有化解之法?”沉默良久,白飞飞抬头问道。 “跳出红尘外,终得自在心。”老和尚一本正经,看上去并不像唬人。 “除此之外呢?”白飞飞知道这个老和尚想劝自己出家,到现在心还未死。 “施主这次若是不听老衲之言,只怕会招来更大的麻烦,腹中之子保不住不说,自身都要陷入淤泥之中。”老和尚慈眉善目,说的话却毫不留情,刺的人心惊。 红缨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老和尚休要妄言,你可知这站着的是谁?” “阿弥陀佛,皇后娘娘虽在万人之上,可那烦恼亦是在万人之上。”老和尚微微笑着说道,“老衲只想渡有缘人跳出苦海……” “好个狂妄的和尚,你说渡就渡?”见老和尚的话越说越荒诞,连蓝枫也忍不住了,“你也不问问这天下的主子是谁?胡言乱语,竟对娘娘和皇子不敬……” 第651章 邻国流亡之人 “蓝枫。”白飞飞轻轻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似是自嘲,“身陷淤泥?还有比现在更糟的吗?” “施主如今万事隐忍,又深受龙恩,才看似无虞。可朝晴暮雨,世事难测,施主心性终归……” “哪个老和尚在此妄言?”温厚的女声,带着无言的威严传了过来。 高高的庙宇门中,太后庄丽的脸上,有一丝不屑和愠怒。 “阿弥陀佛。”老和尚转过身,对着太后行个礼,“太后可安好?” 太后从台阶上缓缓而下,走到老和尚面前,严厉的眼神渐渐变了:“你我可曾见过?” “阿弥陀佛,太后说见过,那就是见过,太后说没见过,那就是没见过。”老和尚依旧笑意盈盈,丝毫不惧。 “你是……你是……”太后看着老和尚,脑中隐隐约约的浮现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似乎在她年轻时见过。 “老衲无名,只是今日见了这女施主满脸愁容,想劝她随老衲一道寄心如来,寄情天地。”老和尚转着念珠,说道。 “不对,哀家一定见过你。”太后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静笑不语的老和尚,确定的说道。 “阿弥陀佛,见与不见,念与不念……” “你是蓝笑尘的师父!”老和尚话没说话,太后的话脱口而出,忘记了白飞飞还在一边。 是了,他就是当初蓝笑尘的师父夜风。那时江湖中人人传言,蓝笑尘不尊礼数,与其师父关系暧昧,而夜风对外亦不承认自己是她的师父,只有蓝笑尘口口声声称他师父。 老和尚一直淡然含笑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稽首说道:“阿弥陀佛,老衲无名。” 夜风…… 他无名无姓,曾是江湖上人人敬畏的“杀人魔头”,二十五岁那年被各大门派的高手围剿,中了那些所谓正派高手的圈套,被击落悬崖。 原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居然奇迹般的被一个小丫头救活。 他还记得自己睁开眼时,那个不过十三四的小丫头,明艳的让他误以为看到了仙女。 于是,她喜好武功,他就教她武功。他的命是她的,他什么都听她的,可只有她喊师父的时候,他会佯装听不见。 如果她一直喊夜风,那多好。 他以为这一辈子会那样平静幸福的过完,可小丫头总是安定不住,整日去江湖上闹腾。渐渐的,江湖中开始流传蓝笑尘的名字。 江湖上她的传言太多太多,关于她的剑,关于她比剑还利的美…… 直到她有一次为一个叫夜风的男人平反名声,众人才知,原来她是夜风的徒弟。 其实不算是徒弟,他被她救了之前,她就会各门各派的武功。 可那年的英雄会上,她当着群雄的面,掷字有声的说:“夜风是我的师父,他这一生从未杀错一个人,你们若是再黑他名声,莫怪姑娘手下的剑无情。” 他当时在人群中听的清楚,那时,他想哭。从未有人这样维护过他,连他的亲姐姐,崆峒派的掌门夫人。在黑白两道诛杀他时,都不敢为他多说一句话。 她骄傲的站在那里,如黑暗中的一抹清辉。人人震慑于她的美貌和气势,竟无人敢反驳一句。 从今后,她行走江湖,他隐于江湖。 她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看她气势如虹,他却自惭形秽,不敢将她的光芒遮去半点。 不相见,只要听着江湖中关于她的传闻,就足够了。 他在那间小茅屋中,劈柴做饭,闭目冥想。 他想,或许有一天她在江湖上累了,还会记得这个小屋,还会记得回来的路。 她是会回来,不定时的,一年几次,或者几年一次,来看这个“师父”。她会和他煮着酒,看着屋外越来越大的雪,说着江湖的趣事;她也会在月影下,为他舞剑;她还会在百花开放的时候,将屋外种满鲜花…… 她独独不会永远留下来。 三天,五天,一炷香,半个月,不管他多想留下,她都会在某天早上,突然不见了踪影。 似乎回忆的太多,老和尚睿智的双眼涌满了不属于出家人的情愫。 白飞飞看不懂他的眼中装着的是什么,可那神色让她一看就心生悲凉。 他曾说,蓝笑尘是他的故人…… 但那副神情,蓝笑尘岂止是故人,又岂止是他的爱徒。 求不得,爱别离。 这副神情正是求不得,爱别离。 “夜风……你是夜风!”太后也几乎失态,脸色煞白,双唇颤抖的说道,“你是蓝笑尘的师父,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夜风……” 白飞飞强行克制着心中的汹涌,她又从太后口中听到蓝笑尘三个字,她竟离自己母亲的师父这么近…… “阿弥陀佛,”又是一声响亮的佛号,震的人心中一跳,“老衲言至于此,皇后娘娘若是能回心转意,老衲随时相请。” “等等!”白飞飞在大观山上见过他,知道他来去无踪,立刻说道,“前辈请留步,飞儿有话想问……” 可惜,眼前已经空空如也,只有太后失神的脸。 “阿弥陀佛,春去春来春不再,无风无雨无悲喜。”长长的佛号,在空中渐渐消失。 而夜风在山中的某个地方,已经老泪纵横。 原来,可以戒嗔戒色戒一切,唯独种在心中的爱,无法戒掉。他以为自己看空一切,可这么多年,一听到太后口中的“蓝笑尘师父”,他竟然没有站在白飞飞面前的勇气。 若是那个神似蓝笑尘的人问“我的父母在哪”?他又该怎么回答? 太后慌乱了,她不曾想到蓝笑尘的师父会突然出现,她不知道这个曾叫夜风的男人,会不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墨阳和绿影他们四人也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个老和尚的武功如此出神入化,当今天下,若是他想取谁的脑袋,那还不易如反掌? 太后再无心拜佛,早早就起轿回宫,而白飞飞也没有问她一句关于蓝笑尘的事。只因白飞飞知道,太后应该让她知道的,都已经告诉她了;太后不愿让她知道的,无论她怎么问,都是白费口舌。 ********* 九月初九后,白飞飞的心事越来越重,而凌天赐也越来越忙,几乎废寝忘食。 宣布册封安花之为妃,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来的突然了点。 她几乎都忘了那个女人,册封之日,群臣相贺,场景热闹的让人眼妒。 册封妃子比册立皇后要隆重的多。白飞飞坐在朝堂上,接受众臣的朝拜和新妃的叩拜。 她很厌烦这样的繁文缛节,所以没等结束,就从侧门溜出,跑到摘星阁去了。 天越来越凉,夜里更寒气袭人,碧瑶体贴的为她披了件衣袍,生怕受了冷风。 “娘娘?今天皇上大喜,您不高兴吗?”碧瑶大着胆子问道,最近白飞飞寡言少语,让她有些害怕。 “和我有什么关系。”白飞飞看着北方的一颗明亮的星辰,淡淡说道。 “可皇上……”碧瑶见她言语淡漠,只要咽下下面的话,也抬头看着星辰,绿影说怀了孕的女人都会有些抑郁,她不该多问。 “碧瑶,我还想出宫一次,去千佛山……” “娘娘,太后不是不准出宫了?皇上也说了,最近许多奇奇怪怪的人布满了大晟国,很可怕,不能随便出宫。”碧瑶急忙打断白飞飞的话说道。 “奇奇怪怪的人?”白飞飞眉头微皱,眼眸依旧盯着北方的那颗星辰。 “据说都是邻国流亡的人。”碧瑶也不确定,她是偶尔听到青玉他们说到这件事。 “邻国?”白飞飞想到摩尔,心中微凉。 “西北也乱了,反正现在就大晟国安定些,所以好多流亡的人纷纷逃到大晟。”碧瑶又说道。 “皇上没有采取措施?”白飞飞心中奇怪,这么多外人流入大晟,必定会造成混乱。 “不知道,皇上最近云宫中几乎不见人,突然又册封花之小姐为妃……” “回宫吧。”白飞飞听到她提起安花之,心中突然更加凄凉。 那个女人,比自己更悲哀。她都是权欲下的不得自由的人,安花之却是纯粹利益下的牺牲品。 冷冽的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桂花香,一些露水从叶子上滑下,落到白飞飞的发梢上。她突然在花径中站住脚步,抬头从斑驳的树叶中看向璀璨的星空,似乎闻到一丝旧时的气息。 在这股熟悉的桂花香味中,这样抬头看去,好像连年华都不曾逝去过。 她似乎还是轩辕家的五小姐,江湖上人人称羡结交,她会和很多的江湖义士喝酒,会去打抱不平,会去救济穷人…… 然后,回家的时候,看见大哥在桂花树下等她,轻轻的责骂她贪玩,又惹老爷生气了。 定定的站了许久,纤手抚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那双灵气逼人的眸中,中渐渐涌出星光。 “娘娘……”小岚突然从远处走了来,急急说道,“娘娘,可算找到您了。碧瑶姐姐你也真是,这么凉的天……” 白飞飞转过头,看着小岚,她似乎更漂亮了,可她不再喊自己“小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岚已经变成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 第652章 私会 眼神突然一跃,从小岚的脸上掠到她身后。 刚才还想着的那个温暖的男人,正站在小岚的身后,定定的看着自己。 “大公子,您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小岚先回避。”小岚拉着碧瑶隐入花丛中,只剩下白飞飞和轩辕元承。 碧瑶想要挣脱她,若是被皇上知道娘娘与轩辕元承夜里相会,肯定又要大发脾气,而自己在的话,还能澄清些,可小岚的力气偏偏大的让她没法挣脱。 “小岚,你居的什么心?竟将轩辕大人私自带到御花园,让他和娘娘相见?你不知皇上早有……” “姐姐脾气别这么大嘛,你怎知是我私自带来的?”小岚不急不缓的打断碧瑶的话,微微一笑,“你怎不说是轩辕大人他央我带他见娘娘一面?” 碧瑶身为大宫女,一向循规蹈矩,后宫之中,哪见过这样猖狂的宫女,正要发怒,小岚又慢悠悠的说道:“况且,一个是我轩辕府上的主子,我还能拒绝他?你看碧云当时闯了多大的祸,没见你责骂一句……” “住嘴!碧云她曾是王爷府的人,而且她是后来得知小王爷进宫,皇上后来也为了娘娘的伤,没呵斥碧云一句……” “呵,别拿自己和皇上相比。你好像忘了,她差点和苏格一起害死了皇后和皇子。”小岚绞着手帕,抿唇一笑,“反正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对不对?” “我只对事不对人,不过要是你这样认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碧瑶没好气的说道,“我没娘娘的脾气好,事事都不放在心上。” “姐姐的意思还想与娘娘比?”小岚虽是带着笑,却说的无比尖锐。 “我……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诬蔑人……” “你们在吵什么?”蓦然,太后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个宫女这才双双住嘴,急忙跪拜。 “怎么回事?碧瑶?你不是不能离娘娘半步?怎么和小岚在这里争闹?娘娘人呢?”太后一见是碧瑶和小岚,立刻问道。 “回太后的话,娘娘就在前面落花亭……” “太后,娘娘已经回了寝宫……” 几乎是同时,两个丫鬟的答复截然不同。 碧瑶狠狠的瞪了小岚一眼,她果然居心叵测,如果太后去了落花亭,看见皇后和轩辕大人在一起,会作何感想? 太后一听,便知其中一个丫鬟撒了谎,她的眼神一厉,看向碧瑶。 碧瑶说娘娘在寝宫,说的底气太不足。 小岚垂下眼睛,声音细了下来:“太后莫怪碧瑶,是小岚的错。大公子想念妹妹,小岚便斗胆……” “大公子?妹妹?你以为这里是相国府?”太后脸色微变,她不想大金的皇后被指指点点,上次苏格的事情已经让她大动肝火,如果不是凌天赐护着,她一定要在祖宗面前训她一次。 之前的事,因为她是蓝笑尘的女儿,也因为她喜欢这个丫头,才都原谅了。可做了皇后之后,就该收敛些,给皇家抹黑的事情要是发生,她绝不轻饶。 一听太后的语气不对,小岚慌忙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说道:“太后息怒,轩辕大人和娘娘感情从小就好……” “住嘴!娘娘已经不姓轩辕了,轩辕家的人和她毫无关系,最多他们也只是臣子!”小岚越说,太后就越怒,一甩手,冷冷喝道,“去落花亭!” 作为太后,她也太纵容自己儿媳了。 上次偷溜出宫见轩辕元承,若不是小岚相告,她还被凌天赐蒙在鼓中。反正白飞飞的所有事情,凌天赐都是只报喜不报忧,如果她再不留些心眼,这皇后什么时候给皇上戴了顶绿帽子,她都不得而知。 这次皇上立妃,她不好好在殿上坐着,挺着大肚子跑到御花园与臣子相会,实在败坏皇族声誉。凌天赐已经够纵容飞儿了,作为母亲和太后,她要是再不教她些礼仪廉耻三从四德,那就真对不起金氏一族。 ********* 白飞飞和轩辕元承坐在桂树边的凉亭上,两人都静默无语。 她确定轩辕元承是喝醉了,否则他不会这么毫无顾忌的盯着她。 “相国大人和相国夫人,都还好吧?”对视了良久,白飞飞终于问道。 轩辕元承默默的点头,近在咫尺和远在天涯,他不知道到底哪个更仁慈一点。 她去了摩尔的时候,至少还能想象她的生活会幸福,可做了大晟的皇后之后,他看见的,都是她的郁郁不欢,再没见过她笑得像从前那样放肆率真。 她的眉眼不经意间,会写着一些故事,他读不懂也看不清的故事。那个故事很遥远,那个故事里他不是主角。 “相国夫人的身体好些了?”似乎不太确信,白飞飞又问道。 轩辕元承依旧点头。 白飞飞像是舒心了,转过脸,托着腮,看着那株桂树,喃喃说道:“秋天了。” 轩辕元承的目光隐隐的带着一丝秋意,又到了秋天。 “和天馨公主好吗?”看了那株桂树良久,白飞飞再次打破沉默问道。 轩辕元承不再点头了,他突然伸出手,握住白飞飞托着腮的手。 他以前最喜欢自己的小妹托着腮,歪着头,好奇又俏皮的问他许多奇怪的问题。现在,她的问题渐渐变得不奇怪,他却难过起来。 白飞飞微微一愣,来不及抽回的手在他的掌心被温暖包围着。 没来由的,她的眼圈一红,突然觉得自己如果在十六岁前死去,是莫大的幸福。 轩辕元承真的是喝醉了,他定定的看着眼倾国倾城的女子,她似乎是他的飞儿,可又似乎不是。 她那双灵动清澈的双眼,多出了几分和自己相似的东西,却又比自己坚韧。 “很凉。”终于,温雅的男人吐出两个字来,尾音在微寒甜香的夜里,带着一丝悲怆。 白飞飞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的更紧。 真不想放手,他真的不愿放手。放过了一次又一次,让她变成了自己不熟悉的人。泪水被他从眼中逼到心里,浸泡的血液中都是咸涩的液体。 都怪他,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怪他无能,怪他是臣不是王,所以无法保护最爱的人。 “大哥”二字,再喊不出口,在这处处是危险的宫中,她不得不收起所有泛滥的情绪,冷淡的说道,“大人逾规了,还不放手!” 金石相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母仪天下的气势,让轩辕元承晃了神,白飞飞已抽回了手。 “好一个轩辕元承,竟对皇后不敬,来人,给哀家拿下。”几乎是同时,一声怒斥,带着浓浓的火气,远远的就响了起来。 太后走的太急,顾不得花枝挂住了华美的衣摆,疾步走到的凉亭,满脸的愠色。 “太后……”白飞飞急忙站起,扶住太后险些跌倒的身体。 “住嘴!”太后恼怒的喝道,不假思索的抬手往白飞飞脸上打去。她就是太纵容儿子和这个儿媳,若是再不管教,她怎么当得起皇后这个名号? 白飞飞微微一愣,习武之人惯性的反应,没等太后手落下,她已经避开了。 太后一巴掌打空,见她居然躲避,心中气极,只觉得胸口一闷,差点没吐出血来。 “你……你枉为金家的儿媳。”太后语不成句,颤着手指着白飞飞,“皇上立妃,你却跑来御花园与臣子私会,被外人知道,我大金的脸面何在?” 白飞飞沉默不语,若说大金的脸面,从她被迫立为皇后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了。 一个失德之妇,哪还有成为天下女子榜样的资格。 “轩辕元承,飞儿已经和你毫无关联,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皇儿视你为手足,朝廷对轩辕家更是委以重任,哀家也将公主托付与你,你还不满足?”太后见白飞飞眸中的那丝隐忍,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儿媳,她一定对这个神似蓝笑尘的女子青睐有加,怎忍心责骂? 可她现在是一国之母,是自己儿子选定的女人,是江山的半个主人! 她绝不允许皇家的脸面再被抹黑,她要亲自教导白飞飞,让她在所有人的心中抹去自己的过去,成为配得起这江山的女主人。 “你一再辜负哀家和皇上的期望,深夜私会皇后,败坏朝廷名声,哀家今日……”相比轩辕元承,太后还是护着短,先将这些责任推到臣子的身上再说。 可白飞飞原先还静静的听着,那抹淡然疏离的目光若有若无的从小岚身上掠过,直到太后怒斥轩辕元承时,才轻声说道:“太后明鉴,轩辕大人只是想见见曾经的轩辕五妹而已,没有您说的那么不堪。” “你住嘴!”太后狠狠的瞪了白飞飞一眼,“轩辕元承直接交与刑部,哀家亲自盘审。” “敢问太后,轩辕大人何罪之有?”白飞飞心知这次轩辕元承有难,上次公主进宫时,她就觉得太后对轩辕家有了微言。 “冒渎皇后,罪不可恕!” “太后明察,若是此事闹大了,轩辕大人入狱,只怕外人传的就不是冒渎皇后了……也许还有什么更不堪的呢。”白飞飞镇定的说道,看了小岚一眼。 第653章 处罚 “你还护着他!”太后盛怒之下,伸手指着地下说道,“白飞飞,给哀家跪下听训!” 白飞飞咬了咬唇,心底长叹一声,她如果能像从前那样,想走就拂了拂衣袖扬长而去,那也不枉后半生了。 “太后,臣罪不可恕,请勿降罪皇后娘娘,都是微臣的错……”轩辕元承一听要罚白飞飞,立刻跪下说道。 在皇权下,他只是个臣子,附带着相国府所有荣辱的臣子。 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太后会在此时赶来。 他每每压抑着自己的想念,就是怕会让人看出。不敢见她,更是怕皇上会迁怒于飞儿。 飞儿很危险,他第一个念头是这个,因为贴身亲密的丫鬟小岚有问题。 他恨自己无能,不能解救飞儿于水火之中。 “你还知道自己有罪?天馨前次入宫哭的一塌糊涂,相国府中谁把她当成公主了?她下嫁与你,你却不知珍惜,跑来后宫冒渎皇后娘娘!”太后一听他这样说,怒火更旺,一见桌上有杯具,拿起就要往他身上砸去。 “太后息怒。”白飞飞一晃身,挡在轩辕元承的面前,语带微笑的说道,“轩辕大人有不是之处,可他穿着官服呢,太后若是要罚,就罚我吧,都是我……” 大金律令,不能加刑于身着官服之人。 “你……若是皇儿被哀家责罚,你会挡在他的面前?”太后声音在喉咙中卡住,心中又气又悲,连声问道,“若是遥儿他面前有着洪荒野兽千军万马,你会挡在他的面前?你会吗?你会不会?” “会。”白飞飞异常平静干脆的说道,堵住暴怒中太后所有的话。 她可以说“不会”这二字?她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轩辕元承被白飞飞挡住,阴影中那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变得那么强大,他已无力再去保护什么,缓缓伸手解开官袍。 “我真不知皇儿为何要带你回来……”太后突然长叹一声,挥了挥手,“来人,将皇后娘娘带到赤玉宫。” “太后……”轩辕元承心中一凉,赤玉宫是专门惩罚后宫之人的场所,难不成太后真要责罚白飞飞? “将轩辕大人暂且收监,等候皇上发落。”太后看也不看他,甩了甩袖子,带着冰冷的怒气往西南方向走去。 “莫要担心,太后她一向疼我。”轩辕元承终于无法再压抑,突然起身,还未开口,白飞飞已横扫他一眼,声音极低,一直对他冷淡而疏离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温暖。 太后疼她,她心里清楚着。可是和大金江山千秋万代的皇图霸业相比,所谓的感情不名一文。 衣裙款款,带着冷香最后一丝眷念渐渐远去。 ****** “皇儿立你为后,虽未拜过先皇,也未行过夫妻之礼。但他既已宣诏天下,你就该以中宫自居,谨言慎行,贤德律己,可女子三从四德,你有几德?且不说其他,你见了哀家,从未称过一声‘母后’……” 先皇的画像下,跪着一个素衣女子,黑发披散,盖住了莹白如玉的脸。 白飞飞跪着静静听着太后的训斥。 此刻,百官应该都打道回府了,而皇上正该和新妃共度良宵。可她担却心今天晚上谁也无法睡个好觉。 太后说了许久,口也干了,白飞飞依旧跪着,也不争辩。 “禁足禁食三日,没哀家的准许,谁也不准进来!”太后看着先皇的画像,眸中流出一丝怅然,他若是看见自己心爱女人的女儿跪在自己的面前,不知是什么表情。 “禁食三日?”守在门外的碧瑶一听,顾不得身份,急忙闯进来,跪在太后面前说道,“太后您息怒,娘娘腹中还有龙子,饿着三天……” “住嘴,你身为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理应一起受罚,哀家怜你一向知礼守规,才网开一面,你要是再多嘴,明日就去捣衣房,绿桐宫不需要这样话多的奴才。”太后居高临下的看了碧瑶一眼,“龙子”?提到那个不知谁的孩子她就更生气! “太后,奴婢是多嘴了,可相比其他奴才的居心,奴婢……” “还多嘴?!”太后冷哼一声,知道她是在说小岚,“今日还没责罚你欺骗哀家之罪,看来你是想去捣衣房过下半辈子了!” “奴婢愿意受罚,可娘娘身子重要,若是被皇上知道……” “大胆!竟敢拿皇上威胁哀家。”太后本就在怒头上,干脆把怒火都撒在碧瑶身上,“就是皇上他来了,也不敢对哀家说半句不中听的话!” “娘娘……”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又响起稚嫩的女声,一听就是碧云的声音。 太后脸色更加难看,挥手示意不用拦碧云,阴鸷的说道:“你们绿桐宫的奴婢都好大的胆子!未经传召,连赤玉宫都敢闯!日后云宫岂不也是你们随便进出的地方?” 碧云今日一直在绿桐宫中,无意间听到外面懿德宫的老宫女说到太后带走了白飞飞,等了半晌也没见白飞飞和碧瑶她们回来,这才急了。 她哪里看到太后的神色,只看见白飞飞素衣披发跪在一个画像下,就急切的扑上去,连声问道:“娘娘,您怎么跪在这里?” 碧云年纪小,也最心直口快,她见白飞飞隐忍不语,立刻又问道:“金帝不是说后宫之中,皇后最大,谁敢罚您下跪?” “金帝?你是从摩尔来的那个丫鬟吧?”太后一听此话,怒极反笑,冷眼看着眼前清秀的小丫鬟,她好像记得这个丫鬟就是摩尔国王爷府的人,“皇后,你看看你管教下的宫女,绿桐宫的小宫女,竟敢在哀家的面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后宫?呵,后宫之主,你说该怎么罚?” 后宫之主四个字说的无比讽刺,白飞飞要是能认真做个后宫之主,她这个太后也不必瞎操心,更不用让她跪在先皇的画像前受训。 “是我教导无方,太后要罚,就罚我吧。”一直低头跪着沉默的白飞飞,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一直没有看头顶的画像。那虽然是个画像,可都散发着压迫的气息,那就是平定五洲建立大晟国的先皇,也是和自己母亲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男人。 她担心一抬头,会看见画像中的男人,有着某些和自己相似的轮廓。 “娘娘,您干嘛……”碧云一听白飞飞这样说,不由替她委屈起来,假如在王爷府,谁敢这样对她? 这个皇后,怎么也比不上王妃自在舒服! 白飞飞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一丝不容顶撞的严厉。今天太后火大着,小丫鬟要是不小心要是招惹了她,还不是死路一条。 “皇后娘娘,哀家可不敢再罚你,再罚就是动棍子动棒子……你说说这两个宫女怎么罚吧?”太后冷眼看着碧瑶碧云和白飞飞,干脆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声音极冷。 “多谢太后怜恤,两个丫鬟不懂事,罚她们和飞儿一起禁足三日,您看如何?”白飞飞敛去眸中的那丝强硬和严厉,轻声说道。 她有孕在身,要是动棍子棒子,那还了得?太后不会轻易和皇上作对,也不会真狠心对自己怎么样,她只是害怕自己禁足三日,碧云和碧瑶失了庇护,会遭不测。 依碧瑶如今的大宫女地位和几位侍卫的交情,一般人也不敢为难,可她还是多留了几分心思,生怕后宫突生风波。留她们在自己身边,饿三天而已,也不至于自己担心多虑。 “皇后还真会罚。”太后突然笑了,带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禁足三日?这两个丫鬟对太后不敬,断足都是轻罚了。” 碧云一听,正想理论,却被白飞飞一个眼神制止。 碧瑶知道厉害,也从衣袖下轻轻扯了扯碧云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话。已经等到白飞飞开口,主子说话了,她这个做侍女的,自然知道分寸。 “太后觉得罚轻了?”白飞飞低头微微一笑,淡淡道,“那就同罚禁足七日,不知这样太后满意不满意?” “拉上皇后娘娘和腹中的孩子,哀家可不敢罚七日。”太后今日火大着呢,怎会轻易的罢休,她看着两个丫鬟说道,“依哀家看,不如发落去西北,送去军营……” “太后,西北如今正乱着呢,那军营怎能有女人?”这时,一直隐着不发的小岚终于说话了,她也跪下为碧云碧瑶求情说道,“还有娘娘万金之躯,万万不能伤了玉体啊,太后要是罚,连小岚一同罚了吧,只怪奴婢……” “你住嘴!”太后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西北军营战士劳累,怎么不需要女人慰劳?” 碧瑶脸色大变,太后这次是怎么了?竟要发配她们做军妓。 碧云半晌才回过神听明白,唇色也煞白,她一直对皇宫内的人排斥,和太后接触的更少,听她这样一说,急忙看向白飞飞。 “军中有女人,会乱了纪律和人心,只有骄奢淫逸的将军手下才会有军妓的存在。”白飞飞轻轻拍了拍碧云冰冷的小手,看着太后说道。 “你是在指责哀家?”太后怒声问道。 第654章 渐行渐远 “碧云没有说错,后宫所有宫女的调遣,都要过我的眼。”白飞飞虽依旧跪在地上,可神色从容不迫,她今天如果连碧云碧瑶都保护不了,那这个皇后还不如一死百了。 “你……” “碧云和碧瑶我自会管教好,太后不必考虑。”白飞飞也不愿惹的太后生气,于是又垂下头,淡淡的说道。 她如今像只被困的老虎,能不亮出锋利的爪牙,她就绝不妄动。装成一只被主人驯养的小猫,总强过被拔光了牙齿剁掉了爪子再没了雄风好。 “禁足七日……”太后注视她许久,终于狠狠的拍了拍椅子起身说道。 她竟对白飞飞无可奈何,她也清楚的知道,如果真来硬的,这个皇后说不准会对抗到底,权利冲撞下,到时候可能是自己无法善后。 “来人,封了赤玉宫,没哀家的准许,就是皇上也不准擅入一步。”太后走到门口,冷冷的吩咐道。 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高大的宫殿中摇曳着昏黄的烛光,三个跪在画像前的身影显得尤为柔弱。 “娘娘……碧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死一般的安静中,碧云脆生生的声音在空荡的殿中很单薄。 白飞飞摇了摇头,勉强一笑,柔声说道:“错的是他们。” “娘娘,当时我说您在寝宫,可小岚她却说您和轩辕大人在落花亭……”碧瑶急忙扶着白飞飞起身,正要说什么,却被白飞飞打断。 “小岚只是对太后说了实话,没什么不妥。而且我若是在寝宫,你们怎会还在路上?”白飞飞心中长叹,口中却说道,“太后何等精明,所以小岚也没说错。” 她还是在为小岚辩护,虽然比谁都清楚小岚的用心,可一想到曾经朝夕共处十多年,被小岚用心照顾了那么久,就不忍多说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凌天赐,她和小岚之间也应该还是亲如姐妹吧。 爱别离,求不得…… 她突然想起那个老和尚,曾经江湖人人敬畏的魔头夜风悲悯的眼神。 “娘娘,就是因为您性子太好,才会让别人以为好欺负。”碧瑶见她这样一说,不再说小岚了,替她挽着长发说道。 “娘娘最近是变了,以前您不是这个脾性的。”碧云也移过来,揉着白飞飞的膝盖低低说道,“以前,您怒斩冰妃双掌,持剑闯宫逼驾……” “以前的事说它做什么?”想到少不更事的轻狂过去,白飞飞心中更加怆然,那时没经历过生死失得,以为路都在自己脚下。 现在呢?走过南,路过北,看过悲欢离合,终于知道什么是身不由己。 “可是……”碧云还要说什么,碧瑶立刻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娘娘别担心,用不着七天,皇上明天就会把你接回去。”碧瑶宽慰道,“也许一会皇上就来了,他肯定不会让您受苦。” “可能不会来了。”白飞飞黯然一笑,闭上眼睛说道。 太后带走她的时候,途中遇到了今夜负责巡逻的红缨。红缨一定早就去禀告了凌天赐,她来此地已经有两个时辰了,凌天赐没有出现就是不想出现。 “不会,皇上今夜太忙,明日一早就会接您回去。”碧瑶心中也打鼓,圣意难测,她只能尽力安慰,“老将军也来了,朝中那些大人们难得相聚,恐怕都喝多了……” “睡吧。”白飞飞抬头看了看高高的窗户,透着几丝月影,筛到地上,尤为清寒。 “娘娘会不会冷?”碧云伸手摸上白飞飞的手背,问道。 “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白飞飞反手握住碧云的小手,心中又泛起淡淡的难过,她贵为皇后,却连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真是可悲。 大哥不知现在怎样了,她总觉得今夜所有人都游离在本性外。 疲累的闭上双眼,这又高又大的赤玉宫,除了先皇的画像和供桌,什么都没有。 连梦都没有。 这寒冷漫长的秋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她才能逃离这精美堂皇的笼子。 ************ 摩尔的内乱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平定。曹子闵负隅顽抗,竟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气势,让王爷的大军在都城外无法再顺利前进一步。 面容秀丽精致的男人坐在大沅行宫内,遥遥的看着都城的方向,他就差一步,只要耐心的等待,那皇位坐着的人,就是苏格哈尔。 “王爷,大军已经围住了都城,不出一个月,曹子闵和他手下的三万将士粮草用尽,自然会乖乖开城投降。”韩复笑着说道。 “一个月……”苏格微微侧过头,看着东北的方向,一个月他等不了,“如果全城投毒,三天就能解决全部。” “王爷,万万不可,”韩复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城内还有许多百姓,全城投毒,那百姓怎么办?” “又不是投置人于死地的毒药,”苏格淡淡看了他一眼,唇边挂着一丝明亮的笑意,“神医,你看能否投下一些迷药,药力只要维持三个时辰就足够了。” 薛道明一直捏着山羊胡子,小眼眨着精明的光:“王爷,说起来容易,可全城下药,要赶制那么多的迷药,都要一个月的时间……” “那就是还要本王等下去?”苏格眼神突然阴鸷下来,笑意却依旧挂在嘴边,“半个月,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我要看到曹子闵的脑袋。” 他实在等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焦急什么。从大晟国回来之后,他就变得急躁难耐,时时陷入无端的情绪中--被所有人抛弃的情绪,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即使面对要到手的江山,他也没有预料中的喜悦。 因为少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没有她一起分享,没有她在身边巧笑嫣然,秀丽的江山和令人艳羡的皇位都没了色彩。 修长的手指在微凉的空气中收紧,苏格遥望着东北方,他要将眼中所见之地都变成他的王土,他要重新夺回自己的一切! 韩复将王爷的表情都收在眼底,心底叹息一声,上前一步说道:“王爷,将士虏了一位北国女子,容貌俏丽,已经送去您的寝宫……” “不需要。”苏格目光一冷,像是被下了蛊,有过白飞飞之后,他对其他女人再没有兴趣。哪怕是渴望至极,可一见到和白飞飞面容迥然的女人,他就无法强迫自己。 “可……”韩复皱了皱眉,看了薛道明一眼,又上前一步,低低的说道,“王爷还是忘了王妃吧,您上次前去大晟国……” “韩复,你太多话了。”苏格甩手,不想再听下去。 “王爷,您可知王妃腹中孩子没有保住?”韩复沉吟片刻,终于说道。 “你说什么?”苏格一愣,他每日都会得到大晟国的最新情报,可并没有人提及王妃的孩子。 “王爷,王妃她受了您一掌,孩子……孩子没有保住……她如今只怕是恨着您……” “不可能!”苏格脑中突然一片空白,震惊之下,连笑容都没了,“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你胆敢欺骗本王!” “臣怎么敢欺骗王爷,没人相报,是因为怕王爷乱了心思,而且皇宫里的事,真真假假太难探清。”韩复长叹一声,继续说道,“金帝又册立嫔妃,所为的就是传宗接代……” “不可能!”苏格脑中依旧一片空白,断断续续的掠过白飞飞甜美纯真的笑容,他那一掌明明没用上功力,他不是真的想要伤害她。 “王爷……” “不可能,凌天赐呢?凌天赐怎不救她?”苏格捂住头,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冷静一些。肯定哪里错了,凌天赐一定会保护她…… 天,他现在竟寄希望于那个抢了他妻子的男人,看来真是糊涂了! “王爷可能不知,当时王妃有了身孕三个月左右,”薛道明终于慢悠悠的开口说道,“正是胎儿最危险的时候,可能金帝也无力回天。” “凌天赐……”苏格琥珀色的眸中满是痛苦和后悔,他一遍又一遍的咬牙念着凌天赐的名字,“本王一定要杀了你。” “王爷,如今还是先想着平定摩尔,事已至此,还是不要再想着王妃了。”薛道明暗暗懊恼,原想是想让苏格断了这痴恋,谁知却弄巧成拙,“而且,已许久没和王妃身边的碧云联络上,不知道现在王妃的状况……也许,也许她因为孩子的事,对王爷……” “恨我?她会恨我?”苏格心脏绞痛起来,他的飞儿一定恨着他吧,真是该死,那时完全没了理智,只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该死,都对不起他苏格,根本听不进白飞飞的话。 薛道明和韩复相视一眼,韩复忧心忡忡的说道:“王爷,王妃如今已渐行渐远,您还是怜取眼前人吧。” “韩大人说的是,王爷,现在摩尔未平,元气还未恢复,先别想着王妃了。”薛道明拱手说道,“我们只等大晟国内忧外患之时,坐收渔人之利。可在北方发动进攻之前,王爷最好是养精蓄锐,那时挥军北上,里应外合,拿下大晟国还不是易如反掌。” 第655章 红颜祸水 “是啊,王爷,你万万不可因为一个女人乱了方寸,比起天下江山……王爷……”韩复话没说完,苏格就已挥袖而去,让他摇头长叹,“王爷一世英明,怎就逃不出情字?” “红颜祸水,王妃一日不死,王爷也无法定下心来。”一侧有人低低的说道。 “唉,如果真死了,只怕王爷更心如死灰……”另一侧的人轻叹。 *********** 凌天赐与轩辕元承面对面的坐着。 “继续喝。”修长有力的大手握着酒杯,凌天赐唇边弯着浅浅慵懒的笑。 “臣醉了。”轩辕元承的眸中已没了醉意,端坐着看着窗外的月色,“时辰不早,皇上应该去陪安妃了吧?” “你也该回去陪公主了。”凌天赐抿了口酒,撑着下巴说道。 轩辕元承勉强一笑,眉眼间黯然下来。 “元承,朕待你如何?”凌天赐见他不语,懒洋洋的笑了,又问道。 “皇恩浩荡,万死难报。” “朕不想听这些客套话,”凌天赐把玩着自己的长发,笑的优雅又危险,“朕从小和你一起读书练武,学治国之道,明为君臣,实为兄弟。” “皇上……” “墨阳,没酒了。”凌天赐突然打断他的话,扬声对外说道。 一道黑影掠过,墨阳拿着酒壶已经站在桌边。 “皇上,再喝下去,您就醉了。”轩辕元承皱眉,伸手止住酒杯说道。 “醉了好,醉了好。”凌天赐勾唇一笑,黑眸尽是摄人的水光,“朕清醒的时候太多,这世间……如她言,不胜红尘一场醉。” “皇上,您真不去看娘娘?夜里很寒,娘娘她身子不比从前,若是冻着了……”不知何时,绿影也闪了进来,眸中带着分担忧。 “皇上,你到底在想什么?今日册封安妃,排场比当日迎娶皇后还大,而且娘娘竟然被太后禁足赤玉宫,”白衣也闯了进来,皱眉说道,“元承……” “白衣,不要多嘴。”墨阳看了最为年少的俊俏男人一眼,低低说道。 “哼。”白衣不悦的冷哼一声,小白以前多好啊,意气风发的,现在呢,有了身孕之后,笑容都没以前灿烂了,整日好像是提心吊胆的生活,看的他都难过。 “安蕴央也睡下了?”凌天赐一点也不在意白衣的冲撞,淡淡问道。 “是,将军府的人全都打点好了。”窗外,又一个声音响起,正是蓝枫。 “很好,都进来喝一杯吧。”凌天赐举起酒杯,“这几天你们要多辛苦了。” “皇上,您现在还是先回安苑吧,安妃等着呢。”紫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回什么安苑,小白……娘娘还在赤玉宫,皇上你忘记了?”白衣握着拳头冲出一步,声音有些嘶哑。 “小白?”凌天赐扬起好看的眉,目光浓了浓,似乎在自嘲,“喊得还真亲切。” “皇上恕罪,白衣他……” “好了!既不喝酒,那我们也散了吧,该回府的回府,该睡觉的睡觉。”凌天赐心中泛起酸酸的感觉,他在吃醋。 实际上,他要是不用理智克制着自己,每时每刻都会吃别的男人醋。 他讨厌任何人对白飞飞有着亲昵,如果他不是君王,如果他只是个游侠剑客,一定会带着白飞飞隐居山林,不让除他以外的男人看到那出尘的美。 “那皇后娘娘……”绿影十分担忧白飞飞的身体,她有孕在身,哪里受得了赤玉宫的寒。 “等她想到朕的时候,朕自然会去。”凌天赐敛去眸中的复杂的情绪,哂笑着说道。 “可是太后会善罢甘休吗?还有元承,就这么走了,会不会不妥?”墨阳问道。 “太后对飞儿的情感很复杂,可她不一定是要害她。元承更不必担心,太后管不了那么多,顶多插手后宫的事,至于朝廷管臣,轮不到她说话。”凌天赐站起身,那双眸子如子夜般浓黑。 “女人心,海底针。”窗外,蓝枫调侃的声音响起,“女人和女人之间,更摸不清看不透了。反正兄弟们要想安宁,远离女人就对了。” ************ 赤玉宫。 已经晌午时分,可紧闭的大门内,依旧凉意逼人。 碧云肚子一直在叫,她紧紧的捂着肚子,抬头看着高高的窗棂,舔着唇说道:“太后真的想杀了我们吗?已经两天了,好渴……” 碧瑶也无力的趴在供桌上,软绵绵的说道:“皇上回来的,放心,皇上回来救娘娘的。” “金帝只怕在新妃的寝宫乐不思蜀!”碧云愤愤的娇声说道,“要是我们王爷……” “碧云!”碧瑶脸色一变,提高声音。 碧云扁了扁小嘴,趴在白飞飞的腿上。她们伺候的主子不同,现在是在大晟国,她知道自己不该提到小王爷。 “娘娘,您也一定饿了吧?”碧瑶见碧云的模样,也不忍多说什么,抬眼看着白飞飞,满脸心痛的问道。 “还好。”白飞飞微微一笑,手指抚上自己隆起的小腹,如果她不是有了身孕,整日静坐调息,别说七天七夜,就是再长的时间也能熬过去。 现在不行了,自己不饿,可腹中的孩子又饿又冷。 “啪”,突然一声脆响,一个用绸布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从高高的窗口上扔了下来,刚好落在碧瑶趴着的供桌上。 “好香!”碧瑶急忙抓住那个绸布包着的东西,放在鼻尖一闻,惊喜的压低声音说道,“食物,有人送食物来了。” 她生怕外面的守卫听到,努力克制着脸上的惊喜和兴奋的声音,在白飞飞默然微笑的点头下,解开绸布,里面果然是两只香喷喷的鸡。 白飞飞抬头看着高高的窗棂,不知道这是谁送来的。 “绿影,一定是绿影他们。”碧瑶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小块鸡肉,说道,“娘娘,奴婢先试尝一口。” “不会有毒的!”一个悦耳的男声低低响起,接着眼前就晃出一个风流俊俏的公子哥,面容如玉,一手执扇,一手拎着酒壶。 已经是秋天了,他依然摇动着扇子,带起一阵阵冷风。 “你是谁?怎么闯进来的?”碧瑶一惊,冷然喝道。 宫中没有这种打扮的人,不会是刺客吧? “我要是刺客,还会给你送食物?”安蕴央摇了摇头,很显然对这宫女的智商不满意。 “那你是谁?怎没在宫中见过你?”碧瑶移到白飞飞身前,狐疑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飞儿小姐,您还记得在下吧?”安蕴央不理会碧瑶,笑眯眯的探过脸去问道。 “安七公子,真是难得,竟在赤玉宫再相见。”白飞飞扬起脸,波澜不惊的说道。前日晚上新妃册立时,她只见到老将军和一两个家眷,并未见到这个小七,此刻虽然有些讶异,但一想到他也精灵古怪的脾气,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飞儿小姐……不,现在应该称为皇后娘娘,小七我能让皇后娘娘记挂着,真是三生有幸。”安蕴央伸手将酒放到供桌上,抬头端详着那幅画像,啧啧说道,“这就是先皇?真是君临天下气势慑人。” “安七公子不会是来看先皇的遗像吧?”白飞飞微微一笑,问道。 “呵,在下可是来看皇后娘娘的。”安蕴央冲着白飞飞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看着她毫无杂质的美眸说道,“本想去拜见娘娘,可后宫遍寻不着,后来听小影子说,你惹恼了老太婆,被关在这里,这不,拎了好酒……” “老太婆?”白飞飞扑哧一笑,伸手拿过他手中的酒壶,凑到鼻尖闻了闻,秀美的眉眼间漾起一丝灵动的气息,“酒是好酒,你的嘴还是多喝酒,少说话。” “娘娘戒酒了?”见她只是闻了闻,又将酒壶递到自己面前,安蕴央诧异的问道。 白飞飞微微一笑,无言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腹。 “啊呀……在下真是该死,竟忘记了娘娘有孕在身。”安蕴央懊恼的将酒放到一边,又眨了眨眼睛,“娘娘稍等,我去去就来。” 他话音刚落,人就掠到殿后,又没了踪影。 “娘娘……这男人好奇怪?也好大胆,竟喊太后……”碧云抬着头,好奇的说道。 “碧云。”碧瑶素来严谨,见她又口没遮拦,低低的喊了声,接着看向白飞飞,“娘娘,您和他认识?” “安蕴央,安源老将军的第七子,你没见过?”白飞飞记得安蕴央曾说他在几年前来过京城,也在皇宫内住过一段时间。 “奴婢不曾伺候过,但是知道安源将军和安蕴央的名号。”碧瑶看了看那供桌上的两只香喷喷的鸡,“娘娘和安公子是朋友?” “算吧。”白飞飞露齿一笑,拍拍碧云的手背说道,“早就饿了吧?快去把那些吃了。” “娘娘,安公子和您虽是朋友,可这些东西……”碧瑶有些为难的看着香气袭人的烤鸡,如今娘娘的膳食都要经过绿影的检查,如果真下了奇药,她们也无法当即试吃出来,比如慢性毒药。 “吃吧,没事。”白飞飞一点也不担心,伸手撕下一个鸡腿,在她们制止前,已经咬下一块,细细的嚼着。 第656章 禁足禁食 “娘娘,您……” “是御膳房张子英的厨艺。”白飞飞黑如宝石的双眸眯了起来,一直沉静的脸上飞扬起灿烂的笑容,“这个小七,居然溜到御膳房去了。” “他是不是很厉害呀?”碧云见白飞飞明媚的笑容,心情也好了许多,伸手撕下一块鸡肉放入口中,连连点头说道,“是御膳房张御厨的烤鸡。” “娘娘,这个安公子怎么在后宫行动自如?”碧瑶却在担忧后宫的安危。 “他如今是安妃的哥哥,又和青玉几人相熟,当然想去哪都没人赶拦着。”白飞飞低低的笑着,她倒是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安妃……”碧瑶神情一黯,她以前知道娘娘对皇上没感情,可现在看来,白飞飞对凌天赐丁点的感情都没有。 她很喜欢看帝王和帝后站在一起,那般的品相出尘,那般的耀眼,好像误入人间的神仙眷侣。真希望有一天他们不再貌合神离,彼此珍惜呵护。 “我妹妹怎么了?”悦耳的声音响起,安蕴央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溜了进来,拎着一个蓝布盖着的提篮。 “哈,这次我闻到了人参老鸭汤的味道。”白飞飞恢复了几分精神,起身将篮子打开,里面果然很多珍馐佳肴,碗碟筷勺具备,这小七还真是细心。 “你要是还想吃什么就告诉我,御膳房我可是轻车熟路。”安蕴央见她眉眼间又有了神采,拿起扇子挡住嘴,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小心被皇上抓到。”白飞飞毫不客气的开始分羹,笑着说道。 “他哪有时间去御膳房,整天在安苑,那个叫什么,春宵苦短……”安蕴央折扇一摇,狡猾的笑着,“春宵太苦短,君王不早朝。” 白飞飞动作一滞,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早朝?” 碧瑶见白飞飞的神色,心中却一喜,皇后娘娘终于知道吃醋了? “已经两日没早朝了,娘娘也真是,一看就是您平时把皇上给饿着了。”安蕴央俊俏斯文的脸孔,说的话却赤 裸裸没一丝害羞。 白飞飞清亮的眸底微微一沉,凌天赐怎沉迷女色起来?她原先还敬他是个明君贤主,现在也太让她失望了。 “娘娘,您怎么了?”碧瑶小心的观察着白飞飞的神情,心中窃喜,看来皇后娘娘还是在乎这皇上。 “饿了。”白飞飞端起汤碗,呻了一口汤,嫣然一笑,“最喜欢张御厨做的汤,浓淡适口,色泽清亮。” 皇上是贤君是昏君和她都没关系,她才不想管那么多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江山在谁的手,都和她无关!她不关心,她真的不关心…… “娘娘,您要在这赤玉宫待到什么时候?”安蕴央看着四周的高墙,问道。 “不知道。” “太后说禁足禁食七天,是吗?”安蕴央挥了挥扇子,又问道。 “禁食?”白飞飞指了指供桌上摆满的饭菜,也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安兄看这像是在禁食吗?” “娘娘不会准备不出去了吧?听小影子他们说,只要您在这里高喊一声‘皇上救命’,就有人带你出去;或者您只要敲敲这大门,细声细气的说一声,‘请禀太后,皇后知错了’,太后也会解禁。”安蕴央学的惟妙惟肖,让白飞飞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七,你觉得我在这高喊一声皇上,就能飘去安苑?”白飞飞毫不在乎的吃着美味,挥挥手说道,“这里多好,有人送吃送喝,自在清净。” “我两日后就要走了,到时候只怕没人送东西来。”安蕴央叹了口气,说道。 “这么着急就走?”白飞飞有些不舍,难得看见这种性格的人,“在皇城可以多玩几日,反正你在安原城也整日无事。” “娘娘如此舍不得,是因为怕没人给您送菜了?”安蕴央笑的得意,“啪”的打开折扇说道,“可惜小七在安原城很忙呀,那些姑娘们看不到小七,会相思成疾……” “扑哧。”碧云正吃着,被他说得笑了起来。 “小七,如果真没什么事,就多玩几日,等我能出赤玉宫,带你去看更美的姑娘。”白飞飞莞尔一笑,挽留道。 “更美的姑娘?”安蕴央一脸的不信,“还有比皇后娘娘更美的姑娘?一听您就在骗我。” “如果你留下,我就带你去,肯定不虚此行。”白飞飞神秘的笑了笑,说道。 安蕴央思忖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娘娘若是明日能出赤玉宫,我就多留一日。” 好不公平的交换条件,可白飞飞只是抬头看了看窗棂,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明日晚上绿桐宫相见。” 待到安蕴央走后,天色将暗,白飞飞坐在椅上,又陷入沉思中。 “娘娘,您为何一再留安公子?皇上若是知道……”碧瑶小心翼翼的开口,“只怕会不高兴。” “他或许高兴都来不及。”白飞飞有些厌恶自己,明明这江山和她无关,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做些什么。 “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碧云不解的问道,“难道皇上也不想让那个安小七走?” “或许吧。”白飞飞揉了揉额头,细细的回忆着,将所有的思路都清理一次。 安源将军,安原城,大哥两次去安家,安源府中的那些密道,安七公子与薛道明相识,安家世代不准入朝为官,纳安花之为妃……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明镜般的心中拉起了一道网,这网越大,她就会觉得凌天赐越可怕。 好像所有不经意的事情发生,都是他早早策划好的。 “娘娘,那明日我们能走出这里吗?”碧云又问道。 “要是想出去,现在也可以出去。”白飞飞微笑着看着碧云的小脸,眸中却带着一丝忧虑。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出去?饿了两天,娘娘的身子怎么受的了?”碧云松了口气,埋怨的说道。 “也许外面的情况有些复杂,皇上不想我们出去。”白飞飞耐心的说道。 她尽量将事情都往好的一面去想,凌天赐不会无缘无故的放弃她们不管,其中定有什么隐情。或许是因为安源将军都在宫内,或许是因为太后余怒未消…… 也或许,真的沉迷于安妃,忘了这赤玉宫中还有三个人。 以前不知道凌天赐的手段,现在她没当初天真,既然能让安蕴央进这赤玉宫,也就是暗示着解除了禁令。 “那明天就可以出去了?”碧云睁大眼睛,有些兴奋。这黑漆漆阴森森的大房间,她不想多待一刻。 “嗯。”白飞飞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突然站起身,走到门边,轻声说道,“他来了。” “谁?”碧云愣愣的看着外面。 “皇上!是皇上!”碧瑶欣喜的说道,她隐约听到了外面叩见凌天赐的声音。 看来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晚上就能出去了。 “吱呀”一声,两丈高的大门被小太监推开,外面流泻进夕阳的余晖,在一片耀眼的金色中,凌天赐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只是在凌天赐高大的身影边,还站着另一个女子。 逆着光的男人,面孔深邃俊美,散发着慑人的气势。凌天赐先上下打量了白飞飞一眼,确定她无事之后,心中才松了口气,天知道这两天未见她,心中有多想念。 “娘娘,您没事吧?”凌天赐还未动,他身边的女人已经走了进来,过分热情的扶住白飞飞的胳膊。 “没事。”白飞飞微微一笑,看向身边打扮艳丽的女人,她正是刚成了安妃的花之。 “没事就好,皇上,娘娘让臣妾照顾吧,您不是还要去云宫?”安花之殷勤的说道。 凌天赐的黑眸又从白飞飞身上细细掠过一次,这才无言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碧瑶看着凌天赐的背影,张了张嘴,好像是想说什么,但始终没说出。 皇上今日太奇怪了,似乎有些冷漠。 “娘娘,妾身扶您回宫。”安花之笑容似乎很灿烂,扶着白飞飞低低的说道,“妾身昨日一早要去拜见您,可皇上硬是不让妾身起床,哎哟,硬是要了妾身好多次,这不,今天早上也是如此,腿窝还软着呢,您千万莫怪……” 白飞飞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从她的眼里,直到她衣领下。安花之脸上涂着的胭脂很艳丽,可却闻不到凌天赐留下的一丝情欲气息。 安花之为什么要骗她?凌天赐要真如她所说,与她缠绵数度,那她现在肯定无法下床。 安花之见白飞飞看了她一眼,立刻别过眼去,娇柔的笑道:“娘娘小心,下台阶了。” 碧瑶垂着头跟在身后,心中很不悦,她从没见过这么失礼的妃子,竟在皇后面前炫耀承欢之事。而娘娘脾气也太好了,也不给点颜色看看。 “娘娘,您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先用膳?”安花之见白飞飞一直没说话,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趣,换了话题,讪讪的问道。 “不饿。”白飞飞终于说了两个字,她看向不远处的两个人,突然绽出了笑脸,“绿影,白衣。” 绿影远远的迎了上来,恭敬的单膝跪地,行礼道:“绿影见过娘娘。” 第657章 无望之时的幸福 “两日不见,你怎这么生疏了。”白飞飞终于一扫沉闷,摆了摆手,“快起来,这样看着你很累。” 绿影忍不住微微一笑,站起身,打量了白飞飞一眼,看到她气色尚好,放下心来。 “白衣,谁招惹你了?”白飞飞见一边的白衣一脸的不悦,笑容更灿烂了,心情很好的问道。 “他最近一直和蓝枫闹脾气呢。”绿影看了眼别扭的白衣,急忙说道,“娘娘,膳食已经备好,先去用膳吧。” 白飞飞和碧瑶碧云相视而笑,她们刚吃饱,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 ********** 两夜没有碰到柔软的枕头,白飞飞回宫沐浴后,立刻飞奔上床,埋在清香的被褥间,觉得一股微小幸福从心头升起。 原来人在无望的时候,会觉得安睡都是幸福。 “娘娘,今日安妃太嚣张了,您不该总是忍让。”碧瑶为她捏着腿,轻声说道。 “哦,我没觉得呢。”白飞飞舒服的抱着精美的锦缎,懒洋洋的说道。 “自古后妃哪有在皇后面前炫耀恩宠的?”碧瑶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声音低了下来,“好像小人得志!生怕谁不知道她被宠幸了一样。” “有吗?”白飞飞不由笑了,她倒是觉得安花之有些可怜,当一个女人将男人的宠幸当成资本的时候,她这一生,都生活在那个男人的影子下。 失去了自我,和失去了自由差不多,都是可悲的。 “娘娘,您怎么不关心皇上恩宠?”碧瑶急了,这样下去可不妙,她们做丫鬟的,谁不希望自己的主子占尽宠幸,独霸恩泽。 “命定的,终究逃不掉,不是你的,再强求,也得不到。”白飞飞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碧瑶说。 “咳咳。”碧云突然轻轻咳了声,接着躲到帷幔后。 白飞飞一抬眼,看见门边站在的俊美男人。 “碧瑶叩见皇上。”碧瑶一转头,看见凌天赐,急忙跪拜。 “免了,都出去吧。”凌天赐往床榻边走来,微微俯下身,静静的注视着白飞飞。 “皇上不去安苑?”白飞飞终于开口,语气中有一丝讥诮。 “要去。”凌天赐坐到床边,伸手要拂她微乱的发丝,却被白飞飞偏头躲过,见她躲避自己的手,凌天赐有些失望的吸了口气,“飞儿,这几日,朕可能要冷落你了。” “我想出宫……应了安蕴央,带他出去走走。”能不相见,对白飞飞而言,是件好事。 凌天赐扬起浓眉:“安蕴央答应了?” “是,他说若我明日能出宫,就多留一日,随我去玩。”白飞飞看向凌天赐,说道。 “多留一日?”凌天赐一反常态,眸中闪过一丝激动,“太好了,太好了!飞儿,你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白飞飞看着他反常的喜悦,突然勾唇一笑:“皇上,是不是在必要的时候,为了这江山,你会舍弃一切?” 凌天赐眸中蓦然一沉,寒冰般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白飞飞浅笑,看着眼前的俊美男人,若是平时,她要求和其他男人一起出游,凌天赐哪会是这种表情。 不过她也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安家确实有问题。否则依照凌天赐的性格,不可能纳妃。 “飞儿,很多事情朕不想让你卷入其中。”凌天赐见她浅笑不语,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朕只想告诉你,哪怕舍弃天下,也不会放开你。” 这算是表白吗?白飞飞禁不住又笑了起来,她觉得现在两人相处的方式很奇怪,为什么凌天赐不会觉得累? 凌天赐注视着她的笑脸,沉默良久,终于起身:“你先休息吧。” “皇上也保重龙体。”见他要离去,白飞飞终于说道。 凌天赐脸色又是一沉,欲言又止。 “飞儿,若是可能,尽量留住安蕴央,事关重大,朕只能告诉你这些。”走到门口,凌天赐突然转头低低的说道。 “用什么方法都可以?”白飞飞明明知道自己定会帮助他,不该说这些话,可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凌天赐面色陡然一变,眼神凌厉的盯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和你的江山相比,哪怕用身体,用别人的幸福……”白飞飞话没说完,因为原先站在门边的凌天赐,已经掠到她的身边,黑眸中散发着无言的威迫和一丝怒火。 “你说什么?”低沉带着极度危险的声音响起,凌天赐看着床上的白飞飞。 “我会尽力留下安蕴央,可安花之……”白飞飞咬了咬唇,帝王都是残忍无情的,她早就知道,又何必再惹恼他。 挫败的叹了口气,她想说安花之不该成为皇权争斗下的牺牲品,她想说凌天赐已经毁了安花之的幸福。可看着他阴鸷冰冷的眼,却什么也说不出。 “安花之不值得你同情。”凌天赐沉沉的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日后若再胡言乱语,朕定不轻饶!” 他说着,薄唇突然覆上白飞飞的唇瓣,蛮横的辗转啃噬:“朕只要你一人,记住了。” 白飞飞脸色一红,立刻咬紧牙关,被他吻得气息不稳,只觉得唇瓣都被他吸吮肿胀的疼痛。 终于,凌天赐鼻息浓重的放过她已嫣红的香甜双唇,那双带着无尽魅惑的黑眸中,燃起小小的火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别再滥施全属于朕的感情。”平息着小腹的暗涌,凌天赐霸道的说完,转身离去。 这次他走的急促而匆忙,像是害怕再停留片刻,那小小的火焰会将他烧成灰烬。 ********** “让您挺着大肚子到处溜达,小七心中真是过意不去。”皇城繁闹的街道上,安蕴央摇着纸扇,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白飞飞的脸蒙在白纱后,看不到表情,只能听到轻快愉悦的声音:“我还要谢谢你让我能出宫游玩一次,你不知道皇宫有多闷。” “您不是要去燕京吧?”身后跟着的绿影,看着面前泛着粼粼水光的尚江,敏感的问道。 “说对了。”面纱下的声音依旧清甜愉悦,似乎白飞飞今天的心情和这万里无云的天空一样。 绿影脸色微变,看了眼四周行人尚少,急忙低低的说道:“娘娘,皇上说不准出城啊!”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白飞飞拍拍自己的肚子,声音含着笑意,对着柳树边拴着的一条船喊道,“船夫,船夫?” 绿影和墨阳相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只有安蕴央兴奋的像个孩子,也跟在白飞飞后面高声喊着船夫。 “船……咦,怎么是你?”船夫从船舱内出来,白飞飞讶然的看着他,那英气勃勃的面容,正是白衣。 “哎呀呀,皇上想的可真周到,居然知道娘娘要过河,连船夫都安排好了。”安蕴央一见是白衣,立刻跳上船去,笑容灿烂的连阳光都被比了下去。 白飞飞看着他的笑脸,突然想到曾经有一个男人,也会笑的和他一样灿烂。 白色的面纱下,谁也看不到她流泻出痛苦的表情。 “娘娘,听说燕京多香楼,香楼多美女,你不会是要带我去……”安蕴央看着不远的燕京,扇子半遮着唇,低低的说道。 “带你去见香楼最富盛名的美女。”白飞飞轻轻抚着肚子,笑着说道。 “哦?听说现在的含香楼的花魁是北国女子,身形高挑,又美又媚。”安蕴央眸中大放异彩,可不见半点淫邪,似乎他说的是一尊艺术品,而不是青楼妓女。 “含香楼的花魁我没见过,可香楼公子却有缘见过一面。”白飞飞探到右腕上系着的红绳,想到无怜,微微一笑。 “你说的是‘阅美眼’无怜和无欢?”安蕴央更来了精神,这个皇后娘娘还真认识不少稀奇古怪的人。 “我只和无怜见过一面,其人艳若桃李,不是寻常女子。”白飞飞赞叹的说道。 “当然不是寻常女人!”白衣皱起了眉,不甚高兴的嘟囔一句。他不能理解一个妓女怎么能和白飞飞成朋友,皇上假如知道去燕京是逛妓院,肯定不会安排他在江边渡船。 可其实,凌天赐听了碧瑶所说赤玉宫发生的一切,就知道白飞飞许是想带着安蕴央去燕京的香楼,因为只有那里才能找到白飞飞口中所说的美女。 “只是听说无怜和无欢已经不在香楼之中,不知这次能不能寻到。”安蕴央看着越来越近的岸,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去找找怎么知道。”面纱下,传来银铃般的声音。 船靠岸边,几人下船上岸,信步往香楼方向走去。 相貌出众的几个男人很快引起路人的注视,他们同时还奇怪的是中间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这一行人走在街上,像是一道奇特的风景,明明是在谈笑风生,却带着强大的气势,让人只敢远远的注视。 还是上午,那条有名的青楼街巷行人稀少,几个姑娘靠在红门边,懒洋洋的打着呵欠,远远的看到四个俊俏的男人走来,纷纷打起了精神,热情的上前招呼。 墨阳一贯冷峻的脸上更加冷峻,让那群姑娘不敢相拉,而绿影则是温和的站在白飞飞身边,对姑娘们熟视无睹,白衣更是对那些热情的姑娘手足无措,只想拔剑。 第658章 想把娘娘卖了 只有安蕴央在一群姑娘中如鱼得水,左搂右抱,好不自在。 “小七,还没到香楼,你这骨头就酥了!”白衣不悦的将他从一群姑娘中扯出来,弹指狠狠的敲了敲他的额头,“安原城的姑娘还不够你看的吗?” “可燕京的姑娘更美呀。”安蕴央捏着纸扇,继续来者不拒,直恼的白衣咬牙,恨不能将他不安分的手斩下。 “香楼。”白飞飞若不是挺着大肚子,一定也和安蕴央闹到一起了,她抬头看着前面的一座枫红色的高楼,上面用魏楷端端正正的写着两个大字。 --香楼。 楼上栏杆靠着倚着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雕花窗口不时看到风情各异的女子,似是有情,似是无意的往路上行人含嗔带怨的飞过眼波。 而白飞飞抬着头,双眸只定在四楼的一间绣屋里。 雕栏画架玉人倚,露华香浓不沾衣。 那绣楼中靠着一个含笑的美人,手执一柄木梳,正慢条斯理的梳着浓密的长发,她的半边脸被头发遮住,只露出另半张脸,风情万种,精巧绝伦。 “无怜。”白飞飞眸中闪过一丝灿烂的光芒,轻声呢喃着。 安蕴央被莺莺燕燕围着,忙的不亦乐乎,没有在意白飞飞已轻巧的进了香楼,往四楼走去。 孕妇进青楼,还是头一遭。 虽然是恩客最稀少的时段,可香楼内却满是形形色色的男人。白飞飞挺着大肚子,从寻欢作乐流连花丛的男人们身边走过,虽然蒙着面纱,却引来男人们好奇的目光。 似乎这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有种神秘的光华,让他们想揭开面纱一睹芳容。 “无怜。”站在四楼最南面的厢房门口,白飞飞站定,对着面朝窗外的背影柔柔唤了声。 “倾国美色世无双,不期芳影归帝乡;只恨风雨不怜花,繁华落尽只余香。”那人并未回头,依旧动作温柔又风情的梳弄着自己的长发,浅声低吟。 “无怜,我是飞儿……”白飞飞一步上前,无怜突然转身,迎着她走来,伸手欲搂。 可无怜的手还未碰到白飞飞,已被生生震退三步。 “哎哟,这位爷好厉害的内功,想杀了奴家吗?”无怜姿势极为优美的扶着窗栏,声音娇软,含情带怨的说道。 墨阳被她妖媚的话语引得心中打了个冷战,脸色却更加冷峻。 “无怜,你没事吧?”墨阳出手太快,她根本没看清,正要上前扶她,突然看见无怜飞扬的发丝下,有着不同与女人的明显喉结。 “你……你不是无怜?”白飞飞微微一愣,她从未见过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那个酷似无怜的美人轩辕眉一笑,红唇妖娆,紫眸魅惑:“你可以继续把我当成无怜,反正我和姐姐长得相像。” “公子无欢。”白飞飞透过面纱看着他黑发掩盖下的半张风情万种的脸,笃定又好奇的说道。 “能被飞儿妹妹叫出名讳,真是无欢的造化。”那个美的让人忽略了性别的人,正是无怜的弟弟,无欢。 “狂徒造次!”墨阳见他开口轻佻,竟然喊白飞飞为“飞儿妹妹”,忍不住开口呵斥道。 “这位公子爷,您刚才那一掌好重哟,若不是无欢学了些防身的武功,早就被您辣手摧花……” “你若是再近一分,莫怪我不客气!”墨阳突然冷冷喝道,原来那无欢已经贴到他身边去了,一双水眸情意汪汪的盯着他冷峻的脸。 “无欢,无欢……”白飞飞歪着头,看着无欢,心中十分高兴,无怜和无欢果然是有趣。 “无欢见过娘娘,恭愿娘娘玉体福安。”无欢原先还贴着墨阳,这会突然面色一整,一个转身,恭敬的跪在地上说道。 “哈,快起来,被外人看见不好,我们可是……微服寻花。”白飞飞从他说“飞儿妹妹”时起,就知道无怜一定对他说了自己的事情,只是曾经的“飞儿妹妹”成了如今的皇后,身份的转变太过戏剧,也太过讽刺。 “寻花?”无欢站起身,掩嘴一笑,“娘娘,这香楼中不但有性格温柔的寻花,还有琴艺精通的问柳,要看客人的口味了。” “别喊娘娘,这里没别人,你就和无怜一般唤我飞儿好了。”白飞飞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实在想象不出这世间竟然还有这么美丽的男人。 “那就失礼了。”无欢也不客套,偏着头看向墨阳,“请问这位尊姓大名?” “墨阳,绿影。”白飞飞兴冲冲的替两个人回答了。 “原来是传说中拔剑最快的男人啊。”无欢笑得更加美,他看了眼墨阳腰间的佩剑,“你刚才若是用剑,我就死了。” 墨阳偏过头,不想理他。 如果当时无欢身上有一丝杀气,那他现在是躺在地上了。 “墨阳不是拔剑最快的,他是用剑最快。”白飞飞笑眯眯的纠正,丝毫没看见墨阳越发冷峻的脸色。 “那这位就是精通医术和毒药的绿影大人了,幸会幸会。”无欢转过身,看着一直温和不语的绿影,说道。 “绿影比较害羞一点,不过他人很好的,喜欢医人,不喜欢毒人。”白飞飞在一边做着旁注,也不理会绿影僵硬的神情。 害羞……嘴角微微抽出,这世间恐怕只有她一个人这样评价他!千万不能让其他兄弟听到,否则他绿影一世英明都毁在这个女人嘴上。 “嗯,看上去是很害羞,一看到我就脸红。”无欢点了点头,十分赞同。 脸红?绿影哑然,他只得无言低下头,站在白飞飞身边,像真的是怕生又害羞的小孩。 “绿影,你们怎么丢下我们自己走了?”身后,传来白衣怒气冲冲的声音。 “啊,那个是白衣,脾气比较暴躁一点,不过也是好人。”白飞飞声音小了点,对无欢悄悄的说道。 “小七一见女人就走不动路了,你们也不说说他。”依旧是白衣不悦的声音,“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都是女人,烦死了……” “白衣老弟,你真是没情调,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能忍心拒绝,唉……这位是?”安蕴央的声音响起,突然眼放异彩的盯着眼角含笑,眉梢含情的无欢。 “够美吧?”白飞飞洋洋得意的问道。 “啪”,折扇一收,安蕴央径直走到无欢身前。 折扇挑起无欢尖尖的下巴,安蕴央的眼神从无欢的桃花眼走到他的红唇上,啧啧称赞道:“美人,果然是美人。” 白飞飞也兴起,伸手勾起无欢的一缕发丝,声音中满是笑意:“瞧瞧,从头发到指尖,没有一处不美,就是可惜是男人。” “男人?”安蕴央被闪电击中一般,扇子都拿不稳了,差点落地。 “不过他姐姐可是大美人。”白飞飞的面纱下,娇艳的红唇勾起,“小七,想不想见传说中的香楼大公子?” 雅致大方的厢房内,七个人神情各异的或坐或站。 白飞飞与无欢站在窗边谈笑风生,安蕴央则与无怜琴箫相和,只有白衣绿影墨阳三人,极度无趣的听着箫声琴音,眉头微锁。 燕京多美人,香楼客不绝。 从窗口往下看去,暮色微笼的时候,红灯笼纷纷亮起,行人如织。 “娘娘晚上不回宫,皇上不会发怒?”眼见天色越来越黑,无欢看了白飞飞一眼,问道。 原先他还喊着“飞儿妹妹”,肆惮轻狂,可自从白飞飞卸下面纱的那一刻,那份不容亵渎的美,让他不自觉的收敛了几分轻狂。 “他如今有了安妃,哪还记得绿桐宫。”白飞飞嫣然一笑,声音并不大,却清晰的传到安蕴央耳中。 “娘娘如此姿色,皇上只怕是夜夜相怜。”虽说敛了几分狂傲,但依旧带着些戏谑和大胆,无欢笑得满脸暧昧。 白飞飞脸色蓦然一红,她不习惯如此露骨的话,不由别过头去:“反正他这几天忙得很,不会在意我回不回宫。” 无欢见她眸中带着一丝少女般的羞怯,唇边笑意更浓:“皇上能到娘娘这般佳人,也是造化了。” “小心你的舌头。”白飞飞看了墨阳他们一眼,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无欢吐了吐舌头:“我只是不小心说了实话,谁知你不爱听,罪过罪过。” “小七,无怜姐姐的琴声如何?”琴音刚好停下,白飞飞转头问道。 “暂时未听过哪家女子能有如此高超的琴艺,若是娘娘能赏脸弹上一曲,或许……” “我就不献丑了,”白飞飞打断安蕴央的话,眸中闪着丝丝笑意,“先用些膳吧,今夜难得不回宫中,吃饱了就找乐子去。” “咳咳!”绿影不由咳了声,好吧,他承认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皇后,能和一个青楼的男人笑谈一下午,而且居然要留在青楼中过夜。 皇上一定是疯了,或者是想把皇后娘娘给卖了。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娘娘,今夜还是回宫吧,明日可以再来这里。”墨阳也觉得不妥,虽然皇上在临行前曾叮嘱过他不要干涉白飞飞一切决定,可他依旧不放心。 第659章 陪着你翻滚 “回宫!”白衣只闷闷的说出两个字来。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他好像听到“找乐子”三个字。天啊,这应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说的话? 带着一群侍卫去青楼找乐子? 白衣翻了翻眼,他只能同情凌天赐,找到这么个极品皇后。 “回宫多无趣。”安蕴央第一个附和白飞飞的提议,“我也觉得饿了,先填饱肚子,晚上将姑娘们都喊出来,兄弟们挑挑选选,晚上不用对着冷被窝,多美。” “咳,小七,娘娘还在这里呢。”绿影瞪了他一眼,说道。 “无欢,这里有小倌吧?”安蕴央扬声问道,他的话音未落,就觉得几股杀气逼了过来。 “安七公子!”墨阳沉沉的喝了声,脸上满是警戒之色。 “小七!” “安蕴央!”与此同时,绿影和白衣都喝了出来。 也不知道将军府有几个脑袋够皇上抄斩!居然想给皇后娘娘找男人,他真是不要命了。 “哈……我只是想看看小倌是不是都和无欢一样美。”安蕴央见几人都杀气腾腾的盯着自己,急忙摆着手笑道。 “小倌?”白飞飞眼眸一亮,她也想看看小倌有多美。 “娘娘,属下恳请回宫。”白衣见她眼中有了好奇之色,急忙前行一步说道。 “娘娘,时辰不早,还是回宫用膳,这外面的饭菜恐怕不合口味。”绿影也急急说道。 “都这么急干嘛?”娇娇软软的声音响起,无怜的脸上满是轻笑,“你们这群侍卫真是好玩,怎么都视女人如虎虫?香楼中的女子,可是个个色艺不凡,晚上准保让你们乐不思蜀。” “你这女人怎么如此不知羞?这种话……一个妇道人家……” “哎哟,奴家可从来就不是妇道人家,”无怜见白衣脸色微红,不由哂笑,凑到他身边,吐气如兰,“奴家是不守妇道的人家,嗯?” 白衣一下手足无措起来,急急后退几步,几乎要躲到墨阳的身后:“你……你……” “哈哈,”白飞飞见白衣的窘状,不由大笑起来,“无怜,小心他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状,将你这香楼夷为平地。” 无怜和无欢,已经是香楼的主人了。只是他们似乎太过懒散,香楼的生意看似红火,可因轻易让姑娘们从了良,流动性太大,已大不如从前。 “有你在,有什么好怕的。”无怜晃到白飞飞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娇笑道。 ******** 白衣他们三人从不知道,香楼原来并非仅是给男人提供缠绵的场所。这几日他们所看见的,更多的是那些颇有才情的青楼女子,为失意文人,为落魄穷士交心解闷,吟诗作对,风雅至极。 寻常人家的妻子,哪有这般的情调和才艺,为夫君弹琴对诗,温言笑语。 只是即使香楼再好,身为皇后娘娘,也不该流连不返。 已经是第三天了。 白衣气鼓鼓的看着白飞飞安蕴央和无怜姐弟在阁楼高声谈笑,他突然无比想念整日和自己拌嘴的蓝枫。 “我受不了了,我要先回宫!”整日看着形形色色的姑娘和恩客,他快到极限了。 “再忍忍,皇上还没说话呢。”绿影也叹气,这次皇上也真是豁出去了,居然能纵容白飞飞在青楼玩乐了三天。 “这要到什么时候?”白衣拽下一片叶子,在指间狠狠蹂 躏着,“皇上也不怕小白出了意外,整天和那个青楼女人睡在一起,要我们怎么保护?” “皇上都不担心,你罗嗦什么?”墨阳一开口,声音冷的可怕,里面隐隐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他是被那个叫无欢的男人克住了,整天戏弄他,害得现在都不敢贴身保护白飞飞。 “不过这几日娘娘似乎很开心。”绿影看着楼上白飞飞的肆意明亮的笑脸,轻声说道,“丝毫不像在皇宫阴郁着。” “小白什么时候阴郁了?她在皇宫也是整体这样傻笑!”白衣满是怨气看了楼上一眼,又揉上一朵菊花。 “笑容不一样。”绿影微微叹气,她在皇宫何时笑的这样无所顾忌? “是你多心了吧?”白衣转过脸去,他不是瞎子,能看出白飞飞的转变,可他就是不想承认小白在皇宫不开心。 他很喜欢小白,希望她能永远留在宫中,一直有这样甜美快乐的笑容。 “老将军昨日先行回府,没有等小七一起。”墨阳看着远处谈笑风生的安蕴央,低沉的说道。 “元承。”绿影突然低低的叫了声。 不远处,站着一个身体颀长的男人,正是轩辕元承。 “你怎么来了?”绿影走到轩辕元承面前,有些诧异的问道。 “皇上的安排。”轩辕元承看着远处楼上的几个人,温雅的眉眼间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只淡淡的说道。 “皇上?”绿影皱了皱眉,但是不再多问下去。 “以前她姓轩辕的时候,笑的就像这样。”轩辕元承视线落在楼上,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神情终于有了丝落寞。 绿影抬头看了高阁上的白飞飞一眼,她静静听着别人谈话时,脸上鲜艳的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美眸中更满是飞扬的笑意。和宫中截然不同,她此刻像是出了笼的鸟,出了鞘的剑,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带着自然的风神和锐利的锋芒。 “又在说混话了!”白衣皱起眉,伸手在轩辕元承眼前晃了晃,“痴!你真是痴人!不是兄弟说你,她已经是皇后娘娘了,不是你的小妹,瞧瞧你的眼神,瞧瞧你的痴样……” “白衣。”墨阳见他越说越生气,冷声呵斥一声,对着轩辕元承说道,“皇上的安排?那我们何时能回宫?” “等到安蕴央想走的时候。”轩辕元承不舍收回目光,他好久没看过这样的白飞飞了,这样肆意飞扬,这样明亮英气。 不过是想看着一个人幸福,怎会这么辛苦? 高阁上悠扬的琴声突然停了,随着风隐隐传来轻快的笑声。 “无怜,不如我将这香楼买下,你也跟我从良吧。”安蕴央拿着扇子笑得无比风雅。 “安七公子真是大方,不过这香楼虽然不大,但不是一般人能随便买下的。”无怜神情潇洒,纤指在琴弦上随意挑动着。香楼名声在外,这里的姑娘也个个身价不菲,普通的王孙公子还真买不起。 “小七可用一个安原城来换美人嘛。”白飞飞看着棋盘间纵横交错的黑子白子,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指尖的黑子啪的落下。 “顺便将我也买过去。”对面坐着的无欢,伸手一挥,白子也落下。 “哈哈,无怜,若是我真将这香楼买下,你随我回安原城,怎样?”安蕴央倒颇有一掷千金的豪放。 “公子说笑了,姐姐我可是看破红尘的人。”无怜扯唇一笑,紫眸幽幽的看向白飞飞,“原先想等着一位妹妹去修炼成仙,可现在看来,又剩下我一人在红尘翻滚。” “我这不是也陪着你翻滚?”白飞飞盯着棋盘,眸中笑意更浓。 “天下女子若做成你那样,她们才不舍成仙。”安蕴央摇头说道。 “皇后之位,所有女子都梦想的地位。”无欢歪着头看着棋盘,温柔的绕着发丝说道。 “时辰不早了。”安蕴央看了眼天色,突然说道。 “是今日天气阴沉。”无怜看着阴云爬满的天空,阴霾的带着湿冷的雾气。 “今日廿三,我也要回府去了。”安蕴央有些不舍的说道。 “今日就走?”白飞飞抬起头,明眸亮晶晶的看着他。 “嗯,游玩的太久,回安原城会被老头子责骂。”安蕴央很无奈的说道,“而且娘娘也出宫太久,皇上假如怪罪下来,这里所有人的脑袋都担当不起。” “不用担心我。”白飞飞微微一笑,她可不愿自己成了安蕴央的借口,“我还想多玩几天呢,难得能出宫……” “娘娘出宫,皇上不闻不问,也真是奇怪。”安蕴央见她这样一说,立刻顺口说道,“以前听说皇上对娘娘万般宠爱,所以当初一意立后……” “道听途说,”白飞飞眯起眼睛,低头看着棋盘,神色稍稍黯淡了几分,“男人都喜欢顺从温婉的女人,我一向任性妄为,皇上早对我厌烦了。”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朝三暮四,你看香楼进进出出的男人们,谁家没个三妻四妾。”无怜接口说道,指尖轻轻拨弄着古琴,毫无禁忌的说道。 “如今刚立新妃,更顾不上绿桐宫,他不管我,我还自在些。”白飞飞落子,抬起脸,唇边又挂起明澈的笑。 “别这样说,你看皇上派墨阳他们贴身保护,心中还不是记挂着娘娘。”安蕴央听她说道安花之,打开折扇,像是在安慰。 “不过是怕这腹中的孩子有了意外。”白飞飞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唇边的笑容多了一丝幸福。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可是身体里装着另一个小生命的感觉真好。 仿佛自己还可以重生一次,一切还能够重新开始。 “今日回宫吧,我也要和皇上辞行,再不赶回安原城,老头子只怕要派人来‘请’了。”安蕴央说着就要起身。 第660章 痴人 “何必那么着急?”白飞飞依旧悠闲的捻着棋子,淡淡说道 “你不知老头子有多顽固。”安蕴央眸中闪过一丝焦虑,无奈的说道。 “呵,那就回去吧,要是小七被老将军吊起来监禁,那我就是罪人了。”白飞飞莞尔一笑,她刚才不经意间看到了大哥的身影,大哥来这里,应该是凌天赐料到今日安蕴央要走。 虽从不同谋,可她和凌天赐居然如此有默契,真有些可笑。 黑子又清脆的落下。 “输了!”无欢修长的手指抚过自己的眉毛,叹气摇头,“可惜,可惜,如果那一步没走错,或许还能挽回局势。” “飞儿今日也要一起回宫?”无怜起身走到白飞飞身边问道。 “嗯,回去吧,墨阳他们在这里也待不习惯。”说着,白飞飞便起身,伏在栏杆上往下看去,口中突然讶异的说道,“咦,怎么轩辕大人也来了?” 墨阳三人正围着轩辕元承往楼上走来,她背对着众人的目光倏然幽沉起来。 “轩辕大人?”无怜听着脚步声,咯咯笑了起来,“你说的是相国府的大公子,礼部尚书轩辕元承?” 白飞飞转过身,点了点头,对安蕴央小声说道:“说不准是皇上派来寻我们回去的。” 安蕴央眼底似乎掠过一道欣喜,也压着声音说道:“不会,轩辕大人他平时多忙呀,要是穿我们回宫,也会让红缨他们前来。” 白飞飞听着几人上楼的脚步声,眨了眨眼睛,点头说道:“希望如此。” 她是在帮助凌天赐,可真心不想回宫,这里多自由自在。 白衣一直掐着轩辕元承的后腰,恶狠狠的说道:“见了小白不要失态,痴人!” “白衣,你才是痴人,乱说些什么。”绿影伸手扣下他的手腕,无奈的摇头。 而轩辕元承只有苦笑。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白衣他怎么知道痴人的痛苦。 ******** 白飞飞刚踏入绿桐宫,第一个看到的不是凌天赐,而是安花之。 “娘娘可算回宫了。”如今成了安妃的女人,笑容中有小小的张狂,“我那七哥哥最爱玩耍,听说您带他去了燕京最有名的香楼。” “小七和我都是爱美色的人,”白飞飞坦荡荡的看着她,几日不见,安妃的焰气好像大了起来,“所以去见见美人,没有问题吧?” “哎哟,瞧皇后娘娘说的,您想去哪除了皇上,就是太后也不敢多言一句呀。”安妃扭着身子,眼底闪着强行压抑的怨毒,“可是娘娘去青楼,被王公大臣布衣百姓知道,大金的脸面呀,那可就没了。” 白飞飞微微皱了皱眉,安妃的口吻怎么越来越像太后了。似乎安花之已经把自己当成皇脉中的一部分,带着骄傲的口气,动不动就是大金的脸面。 “娘娘,您累了吧,快先坐下休息?”碧瑶见白飞飞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急忙说道。 “皇后娘娘挺着大肚子在青楼玩了整整三日,不累才怪。”安花之嗓音有些尖锐的说道。 “不劳安妃操心。”白飞飞看了眼绿桐宫,淡淡说道,“这绿桐宫是皇后之居,几日没回来,什么时候成了妃子的领地?” “娘娘,您什么意思?”安妃见白飞飞眸中锋芒半隐,笑容也有些僵硬起来,“妾身是听说娘娘今日回来,特意来绿桐宫叩见凤驾。” “哦,叩见?”白飞飞唇边笑容满是讽刺,“我好像一回来就听见安妃在指责皇后丢了大金脸面。” “娘娘生气了啊?妾身其实……”见白飞飞笑容渐冷,安花之原先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全忘记了,有些无措的攥着手指。 “没其他事的话,我想休息了。”白飞飞心底摇头,虎父无犬子,可安老将军怎会有如此不堪的女儿。 “我……”安花之看着白飞飞走进房间的背影,跺了跺脚,恨恨的对一边的宫女说道,“走了,找皇上去!” 白飞飞听着她恼怒的话和渐渐离去的脚步声,摇了摇头,柔声问向碧瑶:“小岚人呢?” “娘娘,您还记得她呀?”碧瑶叹了口气,“还在懿德宫,这几天也没回来。” “还在在太后那里呀……”白飞飞立住脚步,思忖了片刻,“去懿德宫吧。” “娘娘去懿德宫干嘛?”碧云凑了上来,“太后脾气那么奇怪,说不准还在生上次的气,离她远一点多好。” “娘娘今日先休息吧,您看时辰不早了,还是明日再去太后那。”碧瑶现在也不想见到太后,她走到窗户前看了看昏暗的天色,“呀,还下雨了,我去打些热水回来。” “也好,那就明日再去。”白飞飞也累了,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她的精神和体力就没以前那么好。 今天轩辕元承去了香楼,只是将安蕴央带走,她总觉得大哥最近行事神秘起来,比如那夜册封新妃,竟借着酒意去御花园中找她…… “碧云,你这手腕怎么了?”白飞飞眼神突然落到正在给她倒茶的碧云手腕上,碧云的左腕似乎很吃力,拿着茶壶,不经意间,露出里面似是伤痕的红斑。 “不小心烫着了。”碧云没有抬头,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怎么不去御医那里上药。”白飞飞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说道,“我看看严不严重。” “哎呀,没事,小宫女身上这种小伤太医才没时间管呢,自己抹点药膏就好了。”碧云急忙说道,放下茶壶扯下袖子说道。 “胡说,医者救人,哪有什么小伤大伤之分。”白飞飞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伸手撸起她的衣袖,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这是烫伤的?”半晌,白飞飞面上依旧是温和的表情,但语气微冷。 那些斑斑点点的伤痕是烫伤,可仔细一看红斑,竟都是些针孔,刺了之后再用热水浇林而下,红肿骇人。 “娘娘,真是碧云不小心……”碧云着急了,连声说道。 白飞飞不忍再看那可怖的肿胀细洞,高声喊道:“绿影。”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闪了进来,白飞飞举着碧云的手腕说道:“你看看这伤,快些拿些药来。” 绿影只是淡淡扫了眼,立刻说道:“娘娘稍等,属下这就去配药。” 一阵风般,绿影又消失了。 白飞飞盯着碧云,脸色终于一分分寒冷下来:“还有哪里受了伤?” “没了,我是不小心打翻了热汤……”碧云生怕白飞飞生气,她也不愿因为自己给白飞飞带来麻烦,慌忙说道,“真的没事,现在不疼……” 白飞飞静静的看着她慌乱的小脸,眼前的小丫鬟是摩尔王爷府的婢女,因为自己才背井离乡到了大晟国。在这里她无依无靠,孑然一身,如果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好她…… 一贯带着绚丽阳光般的清亮眸子渐渐冰寒起来,白飞飞身边的空气似乎都渐渐凝固住,绿桐宫的上下丫鬟太监从没见过这样的娘娘,纷纷噤声垂头,小心翼翼。 “娘娘,您别生气,是碧云不小心,真的是碧云不小心……”碧云见她的神情,心中害怕起来,细着声音说道。 碧瑶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说道:“娘娘,前几日您就惹的太后皇上不高兴,碧云不说也是怕您又上火……可您不在的时候,那个安妃简直把后宫当成她的天下了,不知道有多猖狂。这绿桐宫都是您的人,她跑来指手划脚,又看碧云不是大晟国的丫鬟……” “碧瑶姐姐,别说了。”碧云眼泪汪汪的说道,她好害怕现在的白飞飞,她害怕白飞飞会为她抱不平,这里不是摩尔国的王爷府,那个金帝要有多阴冷就有多阴冷,太后也很可怕。她真的害怕。宁可不要这条胳膊,也不要白飞飞出一点事。 “安妃伤了你?”白飞飞见碧云脸色苍白,神情惶恐,不忍吓到她,放柔了声音问道。 “没有,没有……”碧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给白飞飞再添麻烦。 “安妃要沐浴,命碧云伺候,等我赶去的时候,她的手臂就成这样了。”碧瑶咬着唇说道,她也不想白飞飞发怒,生怕会动了胎气,可安妃确实欺人太甚。绿桐宫中的丫鬟都受了她的气,挨了她的打骂,碧云因为是摩尔国的人,才会被虐成这样。 “青玉他们呢?绿桐宫中他们应该有人留守,为何不去找青玉他们?”白飞飞心中的焰火越来越大,努力克制着怒气问道。 “娘娘不知,您走后,青玉他们都不知去哪忙了。绿桐宫中原先轮班值守的侍卫也都暂撤,只有红缨一人,还要整日在安妃身边陪护。”碧瑶说道。 “红缨不知安妃伤人?”白飞飞攥着拳头,语气放淡问道。 “安妃来绿桐宫,红缨就在外守候,我与他到现在也碰上面。”碧瑶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只想出口恶气,“娘娘回来就好了,现在安妃也不敢再来相欺。” “安妃欺负你们了?”绿影不知何时已经闪了进来,低沉的问道。 “就是她伤了碧云,事后还说碧云伺候不周,烫伤了她娇贵的肌肤,所以才如此惩罚。”碧瑶与绿影素来亲近,直言不讳的说道。 第661章 仗势欺人 “先给碧云上药。”白飞飞沉默半晌说道,接着转身往外走去。 “娘娘,您要去哪?”碧瑶和碧云几乎同时问道。 “去看看安妃娇贵的肌肤……”白飞飞身形微微一顿,唇边扯出个嘲讽怒气的笑容,眸中的寒光让人不觉敬畏起来,“看看她哪里烫伤了,我代碧云赔个不是。” “娘娘,您还……” “若是她的烫伤和碧云一样严重,也就罢了;若是……”白飞飞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冷,她今天一定要给碧云讨个公道。 “娘娘,安妃现在正和皇上用膳,您先消消火。”绿影去配药时知道此刻安妃正和凌天赐在一起,急忙说道,“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等不到明天!”白飞飞说着就已经冲到门口。 “娘娘!”绿影生怕伤了她身子,不敢相拉,也急急的掠到门口,挡住她的去路,“请听绿影一言。” “说。”白飞飞像是没有看见他挡在面前一样,依旧往前迈去脚步,径直往绿影怀中撞去。 绿影闻到一股熟悉的馨香,往自己鼻尖直撞过来,心神一乱,慌忙又后退一步,不敢再看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垂下眼,低声说道:“皇上册封安妃,是有难言之隐。” “我知道。”白飞飞依旧往前跨出一步,逼得绿影只得继续后退。 “娘娘英明,许多事情不必言清,您心中都有定数。皇上既然都有意纵容,您也消消气……” “有意纵容?皇上宠妃,无可厚非。安妃若只是使使小性子,我也会忍下。可这次是伤了我的人,我去找她算账,是后宫中事,”白飞飞继续前行,逼得绿影连连后退,她快走到台阶处,终于停下脚步,眸中寒光闪动,一字一顿的低声说道,“皇后管教妃子,不会坏了他大事。” 她可以一再忍让安妃无礼,可以帮助凌天赐稳固江山,可她不能容忍一个女人的恶毒。而且,这种权且可以当作后宫争斗,和凌天赐的“大事”扯不上关系。 “娘娘,即使您现在去了,皇上也未必会站在绿桐宫这边。您想,安老将军刚走,安蕴央还没离开皇城,您就对安妃……” “他们要的是皇上对安妃好,我对安妃怎样,他们在意吗?”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娘娘才要息怒。皇上既然要对安妃好,娘娘现在过去,岂不是……” “让开。”白飞飞抿上了唇,唇线优美漂亮,却带着一丝隐隐的倔强和气势。 “娘娘,我……”绿影咬了咬牙,白飞飞突然抬起手,抵在他的胸口。 “让路。”白飞飞低低的说道,满眼的冰寒。 身后赶来的一群宫女都不敢在上前,碧云已经吓的眼泪汪汪。 绿影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上的那只手,纤长莹白,肌肤细若凝脂,指尖带着淡淡的诱人粉色,让人十分想握住送入口中品尝。 这只柔若无骨美的让人窒息的手,拥有着强大的魔力和力量。它能震碎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经脉,还能颠覆秀丽的江山。 一股真气隐隐约约的在她掌上囤积,绿影慌忙侧身相让,他不是不能受白飞飞一掌,只是怕白飞飞有孕在身,会动了胎气。 白飞飞见绿影让了路,伸手提起裙摆,在细雨中走下台阶。 碧瑶慌忙进屋寻了一把伞,撑着追向白飞飞。 “咦,下雨了,你要去哪?”白衣刚走进绿桐宫,差点撞上了白飞飞。 “安妃在哪?” “安妃和皇上正在流云阁用膳,太后也去了,正让我过来问问娘娘要不要一起用膳。”白衣诧异的看了眼脸色冰寒的白飞飞,说完之后,才看见碧瑶和垂手侧立身后的绿影都在给他使着眼色。 “要,当然要。”白飞飞眼底泛起一丝冷笑,径直往流云阁方向走去。 “娘娘!”细细的哀哭声在身后响起,碧云跪在地上,死死的抓着白飞飞的衣摆,“娘娘不要去……” 太后和金帝都在,对碧云来说,有这两个人存在的地方无异于人间地狱。白飞飞刚受了太后的惩罚,解禁出宫又去了燕京香楼,安妃不知道在太后面前嚼了多少耳根,现在去更不妙。 白飞飞沉默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小岚,细细的雨丝落在她的发梢,尤为可怜。 “带她回去上药。”轻柔却坚决的拽过裙角,白飞飞说完,继续往前走去。 “娘娘,您要是去流云阁,碧云就……”碧云颤着唇,她想起在摩尔国初见白飞飞时,府中人流传的那件事--怒斩妃子骂君王。 凌天赐和软弱无能的苏汶不同,她害怕极了那个俊美的冷酷君主,她怕白飞飞因为自己惹上大祸。 “就怎样?”白飞飞见她脸色惨白,眼里流泻着点点恐惧,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伸手拉起碧云,“你怕安妃?” 碧云急忙摇头:“不是,我是怕皇上发怒,太后发怒……” 白飞飞轻轻拍下她发梢的水珠,给了她一个安定的微笑,淡淡说道:“别怕,你可以随我一起去。” “娘娘,要不……就算了吧。”碧瑶也怕事情闹大,举着伞说道,“太后也在那里,只怕现在去不好。” “你也都随我一起去。”白飞飞唇边的笑意突然扩大,突然往回走去,带着逼人的气焰,“太后在又如何,他既逼我做皇后,我就让他们看看真正的中宫之势。绿桐宫,不是给妃子胡闹的地方。” “到底怎么了?”白衣见白飞飞又往屋中走去,戳了戳绿影问道。 “谁让你说安妃在流云阁?你没看出来娘娘是要去找安妃算账?”绿影有些气急的跺了跺脚,“小七现在在哪?” “和元承不知哪去了。” “算了算了,我先去禀告皇上吧,你如果能拦住娘娘,就别让她出绿桐宫。”绿影叹气说道。 “让我拦小白?那还不简单。”白衣拍着胸脯说道,“我保证在你回来之前,不让她踏出绿桐宫一步。” 绿影听他说的简单,眸中微微露出一丝忧虑:“要不将墨阳也找来吧,小白……咳,娘娘她今天脾气大着呢,反正你小心点,我先去流云阁。” “放心放心,顶多我点她穴。”白衣笑眯眯的说道。 “万万不可,她如今有了身孕,血液要是受阻,会影响到腹中胎儿。你千万不要乱来,出了什么事,皇上会要你脑袋的。”绿影脸色一正,急忙说道。 “得了得了,知道了,说着玩,小白随便哄哄就能搞定。”白衣胸有成竹的说道。 绿影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急急往流云阁掠去。 白衣见绿影走后,拂了拂头发上的水珠,往前走去。 “娘娘在里面更衣呢。”一个小宫女在门口拦住白衣说道。 “小白什么时候变了性格,去见皇上还精心打扮起来。”白衣有些奇怪在门口喃喃自语,“找安妃算账还要打扮?又不是比美争宠?女人真奇怪……” 说到这里,白衣有些郁闷了,小白哪里都比那个安妃娘娘好,干嘛还要打扮这么久,难道真的是和安妃争风吃醋?唉,这样的小白就不可爱了。 “白侍卫,您再等等。”小宫女见白衣有些着急的在门口转来转去,好心的说道。 “绿桐宫怎么了?娘娘为什么要去找安妃?”白衣站着无聊,干脆问道。 “好像是因为那个摩尔国的碧云。”小宫女也不敢乱说话,她们都被安妃欺负过,而她们的主子皇后娘娘,又不喜争宠固权,小宫女心中多少有些忌惮,生怕祸从口出。 “碧云怎么了?”白衣刚才没有看到碧云的异样,他是和白飞飞一起回宫,还没听说过绿桐宫发生什么事情。 “她好像是被安妃娘娘罚了,娘娘气不过,要为碧云讨个说法。”小宫女吞吞吐吐的说道。 “安妃身边没有宫女伺候?没事指使碧云干嘛?”白衣剑眉一挑,问道。 “仗势欺人而已,没有其他原因。”门帘一晃,金石相击般的清亮声音传了出来,带着一丝虚无的空灵,白飞飞已经站在门口。 明亮到刺眼的光线晃了白衣的眼,他张开嘴,再说不出一句话…… *********** 流云阁中。 “这雨下的好烦心。”安花之有些抱怨的娇嗔着。 “流云阁赏秋雨,倒是别有一番趣味。”太后已经吃的八成饱了,放下碗箸,转头看着外面的萧萧秋雨说道。 “母后这样一说,似乎是很美,就是可惜天色太暗,看不清……”安花之急忙附和着太后,看了太后身边站着的小岚一眼。 小岚垂着头,眼底闪过浓浓的嘲讽,对安花之的愚钝已经完全失望。 将军府的小姐,怎么还比不上相国府的丫鬟机灵! 凌天赐身后站着绿影,他一直有些不安的看着绿桐宫的方向。他已经悄悄禀告了绿桐宫的事情,可凌天赐一直这幅慵懒的神情,让他弄不清皇上的心思了。 “赏雨还要听声,闻味,只看的话,当然无趣。”凌天赐眼神也一直落在绿桐宫方向,他有些期待,不,或者说他非常期待,他期待自己皇后会用什么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更期待自己皇后消失已久的锐气。 第662章 后宫无二主 绿影突然呼吸一窒,因为他看见在风雨下飘摇的宫灯下,一队宫女举着灯笼,从绿桐宫方向缓缓走来。 凌天赐黑眸突然漾起了丝丝笑意,随着那队人越来越近,他眸中那丝笑意渐渐变成了一团焰火,惊艳、惊喜、惊异交杂的焰火。 绿影从未见过那样的皇后娘娘,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国色天香,气势慑人。 华盖下的凤冠高耸,凤冠下的脸如明月,明月皎皎,浑身上下散发着柔和明亮的光芒,带着一丝圣洁和天真,明明像如九天的仙女,可举手投足间,更像地狱噬魂勾魄的魔女。 太后和安花之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目光皆是一震。 金钗随风摇,莲步姿态妖。 双手安放在隆起的小腹上,白飞飞走的很稳,一步一步走到流云阁。明黄色的衣袍流泻着雍容华贵和中宫的气势,头顶的凤冠金钗像是在昭示着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身份,骄傲的晃着眼睛。 “白飞飞见过皇上、太后。”像是抹上胭脂的诱人红唇微微开启,白飞飞的视线转到安妃身上。 “皇后现在才来用膳?可惜饭菜都凉了,想吃些什么现在让御膳厨准备吧。”在众人屏气凝神惊摄于皇后的仪态中时候,还是凌天赐率先开口。 “不必麻烦。”白飞飞唇边似乎挑起淡淡的笑,柔和了眸中的一分冷厉,她盯着安妃,挑起秀美的眉,“安妃不知拜见皇后?” “嗄……臣妾叩见皇后……”被白飞飞的美貌和气势震慑的张口结舌,明明心中不甘心,可触及白飞飞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说出恭敬的话。 “都是一家人,何必那么拘泥。”太后也觉察到白飞飞眉眼间罕见的冰寒,心中一震,先帝在位时,她也没这般的摄人气势。 心中泛起奇怪的感觉,她一直在白飞飞身世之间痛苦徘徊着,又担心她是皇后,又希望她能成大晟国国母。如今看到白飞飞这万人之上的气势,她就更矛盾起来。 “飞儿,听说你前几日出宫去燕京了是吗?”太后有些不舒服的咳嗽一声,收了收心神,继续问道。 “是。”并没有否认,白飞飞终于将视线从安花之脸上移到了太后脸上。 安花之松了口气,她被皇后注视的时候,有股无言的压迫感。她不自觉的悄悄往凌天赐身边移去一点,皇上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至少不会像皇后这样气势骇人。 “去了燕京哪里呢?”像是在唠家常,太后又问道。 今日的白飞飞不比往常,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穿着皇后正服,竟让他们都觉得像是在朝政,不敢妄动,不敢妄言。 “去见了故人。” “那故人住在哪里?”一群太监侍卫宫女中,也只有太后和皇上神情自若。 “母后,让飞儿先吃些饭菜吧,什么事一会再说。”凌天赐眉眼间带着暖暖的笑意,他好喜欢这样的皇后,即使挺着大肚子,也分毫不减美貌清辉。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皇后,可以惑人,可以媚人,可以制人。 “去青楼玩了三日,和三教九流中人称兄道弟,飞儿,你到底有没有将自己当成皇后?”啪的一声,太后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声音猛然压低,端庄的脸上多了一丝愤怒,“你前几日禁闭未除,又惹祸端,难不成你真想逼着皇上废黜皇后?” “皇上要废黜,那便废黜。”白飞飞黑白分明的水眸中扬起一丝嘲讽的笑,反正立后和废后都是在强权下,没有她选择的自由。 “这是皇后应该说的话?!飞儿,你到底要怎样才好?”太后被她云淡风清的语气惹的心中恼火,她不是想责骂白飞飞,从刚才看见身着皇后正服的白飞飞后,就更渴望她的儿媳能成为当之无愧的皇后。 那风姿神态,那万人之上才有的摄人气场,那绝色皮相下的聪颖才华,太后早已认命,如果能做好皇后,是大金江山和凌天赐的福气,也是她的心愿。 “太后,您到底想让飞儿怎样才好?”白飞飞微笑着反问。 “你……至少……至少以你的身份,不该去那种下贱肮脏的地方!” “太后没去过那里,怎知都是肮脏之所?皇宫也有污垢,太后却视而不见……” “娘娘莫不是在说您自己吧?”安妃刚才太失态了,现在凑到凌天赐身边,被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握住手,胆子也大了起来,略带嘲讽的说道。 “安妃,可知对皇后不敬要掌嘴的?”白飞飞眸光闪到安花之身上,一直隐而不发的气势如探出阴云的太阳,乍泄而出。 安妃一触及白飞飞的视线,神情又像被鸡蛋噎住一样,心底升起一股怯意。为什么以往那个人淡如菊的皇后变得如此强势,即使她身边有皇上做靠山,还是会害怕。 “娘娘在和你开玩笑。”慵懒好听的男声响起来,凌天赐有些好笑的握了握安花之渗出冷汗的手。 “不是玩笑。”白飞飞拍了拍手说道,“来人,掌嘴。” 凌天赐唇边的笑意一滞,接着,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水光,像是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带着浓浓的兴趣和几不可见的赞许。 “娘娘……开玩笑吧?”几个宫女走了过来,安妃有些惊慌起来,往凌天赐身边靠了过去,“皇上……” “都退下,娘娘是和安妃开玩笑。”凌天赐声音又带上了一丝笑意,那群宫女不敢上前,只好看着白飞飞。 “你要护她?”白飞飞坐在凌天赐的对面,明眸逼视着凌天赐,一字一顿的问道,脸上丝毫没有开玩笑的神情。 “安妃不过失言一句,你何必揪着不放?”凌天赐黑眸迎上她的目光,淡淡的说道。 “我只是教管妃子,今天她能失言一句,明日就能失手一次……”白飞飞想到碧云手臂上的伤口,胸口又抽搐起来。 “飞儿,你有时也会有口无心……” “我做错的事,皇上大可惩罚。”白飞飞打断凌天赐的话说道,“皇上宠您的妃子,只要我还是皇后,在这后宫之中,就无二主。” “好狂妄的口气!”太后突然冷哼一声。 “啪啪啪”!凌天赐拍起手来,唇边的笑容若有若无:“说的好,说得好。朕差点忘了,这后宫,皇后最大。可朕还在这里呢,今日朕不准罚,你又能奈何。” “皇上不准罚?”白飞飞纤指停在小腹上,美眸中泛着冷光,“那请皇上废黜中宫之位,除非我不是皇后,否则今日我说罚,就定要罚。” 凌天赐见她的神情冷硬,心中不由叹了口气,默默道:白飞飞呀白飞飞,你就这么想朕废黜皇后之位? “你这是在威胁朕?” “岂敢,只是身居中宫,却不能一言九鼎,这皇后不做也罢!”白飞飞唇边牵出一个嘲讽的笑,伸手就要将凤冠摘下。 “娘娘!”这次开口的居然是小岚,她急急抓住白飞飞的手,“娘娘千万不要,安妃娘娘口出无心,小岚替她受罚了,娘娘凤冠摘不得。” 表面上,小岚是替安妃解围,又维护着白飞飞,做的面面俱到。可白飞飞这次并不领情,淡淡看了她一眼:“安妃贵为妃子,让侍女代受惩罚,岂不是掉了身份。” 小岚微微一愣,今日的白飞飞怎么变得连她都不认识了,换做以前,她早就该无所谓的呵呵一笑,不放心上。 “皇后今日是冲着臣妾而来吗?”安花之见小岚也碰了壁,委屈的看了凌天赐一眼,“臣妾自罚,您消消气,这样行吗?” 说着,她真举起手,左右开弓,甩了自己两耳光,眼里泛出了泪光。 “够了,闹什么?”太后严厉的看了白飞飞一眼,而凌天赐已经捉住安妃的手腕,“这是在立皇后威严?安妃刚被纳入后宫,一同侍奉皇上,原该以姐妹相称,一些小口角值得这样大动干戈?” “这样的姐姐,恕我高攀不起。”白飞飞看向太后,“况且我不是侍奉皇上之人。” “你……”太后被她顶撞的找不到反驳的话,半晌才说道,“你攀的起三教九流……你攀的起青楼女子……你……” “母后别恼,是臣妾错了。”安花之看见小岚不经意间给她使了个眼色,急忙说道,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委屈。 “安妃已经道歉,这下你满意没有?”凌天赐大手抚着安花之泛着红的脸,浓眉挑起,脸上似乎有些不悦了。 “那只是罚她不尊皇后。”白飞飞唇边挑起一丝微笑,见她自己掌掴了自己,也不再为难。话锋一转,“听说安妃娘娘上次被绿桐宫的宫女烫伤,不知现在可好了些。” 安妃已经将脸埋在凌天赐的怀中,正委屈万分,想着怎么讨回这次吃的苦头,一听白飞飞的问话,心中一颤。 莫不是因为一个小小宫女,皇后才一反常态吧? “你哪里烫伤了?”凌天赐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关心,可他的眼底却闪过一丝更浓烈的光。 “现在没事了。”安妃急忙说道。 “安妃身子金贵,听说我的丫鬟烫伤了你,心中很不安,先赔个不是。”白飞飞微微一笑,淡淡道。 第663章 九龙鞭 “娘娘言重,现在没事了。”安妃极其不自然的说道,今日的白飞飞让谁都摸不准,她要处处小心自保。 “安妃可否让我看下烫伤之处?”白飞飞被碧云轻轻扯了扯衣袖,给她一个温暖的眼神,继续问道。 “现在都好了。”安妃有些求助的看了皇上一眼,说道。 “这么快就好了?”白飞飞故意讶然的拉过碧云,卷起她的袖子说道,“我还以为安妃的伤和这一样严重呢。” 凌天赐和太后的视线落在碧云红肿可怖的胳膊上,其他宫女都纷纷垂下眼,心中倒吸了口凉气。 后宫中何时出了这种酷刑? 皇上太后发怒,不过是杖责逐宫,若不是犯了大错,终身或许不遇一次。这“烫伤”虽比不上杖责,可却残忍多了。 安妃脸色猛然涨红,不安的看了凌天赐一眼。 “敢情皇后这次是为一个小丫鬟伸冤来的。”太后眉头微皱,表面上依旧维护安花之。 “不敢,只是问个清楚。我家丫鬟若是将安妃也伤成这副模样,我自会赔罪罚她。” “一个宫女怎能和妃子相提并论,安妃虽有不是之处,皇后也要有些心胸,下次注意就是。”太后虽觉安花之有些过分,可在一群宫女面前,还是要维护妃子的身份。 “可这宫女在我心中,如姐妹一般。”白飞飞放下碧云的手臂,有意无意的掠过小岚一眼。 碧云几乎当场落泪,这世间原没了亲人,可她的王妃却对她温柔备至…… 而小岚被白飞飞那一眼看的有些惶恐,突然有了一丝后悔的感觉。 她有些后悔自己亲手割断与白飞飞姐妹般的情意,她徘徊在有这样的姐妹,与有皇上那样的夫君的艰难选择中。 如果那个男人不是高高在上抓住她整颗心的王,她或许还是当初那个小岚。 “那皇后想怎样?”凌天赐终于懒洋洋的开了口。 “安妃用心不明,下手残忍,若不罚她,怎能正后宫之风?”白飞飞神情蓦然肃杀起来,眸光冰寒。 “皇后想怎么罚?”凌天赐捏着安妃的手,缓缓抚着。 “杖责十五。”白飞飞唇边含着冷笑,说道。 “为一个宫女,杖责臣妾?皇后太不公平!”安妃再忍不住了,红着眼睛说道。 今日她的面子已跌尽,再被杖责,那日后在后宫如何待下去? “行了,安妃也许当时气头上,罚一个小宫女也没什么,顶多道个歉,还动什么刑?”凌天赐见白飞飞要动真格,解围说道。 “皇后不分尊卑,滥用刑罚,臣妾不服。”见凌天赐和太后都站在自己一边,安花之没有看到小岚的警告眼神,气焰高了起来,“而且那小丫鬟是摩尔国王爷府的人,皇后偏心与她,失了公正!” 凌天赐此刻脸色也微微沉下,这个安妃太不会察言观色,现在还要激怒白飞飞,简直是自寻死路。 “你与我说公正?”白飞飞略带英气的眉头一挑,冷哼一声,“本宫今日就让知道什么是公正!” 见她将称呼改为“本宫”,凌天赐和太后眼眸都微微一亮,这一刻,白飞飞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狂傲骇人的气势,与平日截然不同。 “来人,将安妃拉出去,杖责十五。”眉眼间带着迫人的光华,白飞飞高声喝道。 “皇上!”安妃急忙抓住凌天赐的手,“皇上为臣妾做主……” 凌天赐眸中竟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好个“本宫”!他太喜欢了,太喜欢这样的白飞飞,喜欢的几乎想下一刻就拥着她不放开。 “皇后也消消气……” “朝堂之上,你为君王,后宫之内,我是女主!”白飞飞打断凌天赐的话,她今日若不罚了安妃,日后她还以为绿桐宫好欺辱,还以为这个皇后真让她随意拿捏! 后宫之内,我是女主!凌天赐眉眼微微一沉,太后如今也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内心澎湃,心中不停的喃喃着:我是女主,我是女主,蓝笑尘的女儿,她的儿媳,这样的皇后……这样的大金皇后…… 当年若是她有这样一半的气势,或许早就斩断先帝和蓝笑尘的孽缘。 她是狂妄,可她狂妄的像个君临天下的王!周围人纷纷噤声不语,这样的皇后,他们第一次看见,连白衣都添了一分肃容。 “朕今日偏不准罚。”凌天赐握住安妃的肩,略带挑衅的看向白飞飞。 白飞飞盯着他,抿着唇,突然伸手将凤冠拿下,众人还没回过神,那凤冠就“砰”的砸在桌上。 她站起身,就要往流云阁外走去。 “站住!”凌天赐眯着眼睛,沉沉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皇后,我不做了!”转过脸,冷冷的说道,一身的狂和傲,“你既宠她,那便让她去做!身为后宫之主,说出话的泼出的水,你金口玉言,我也说一不二!既不让我罚她,那便废我这虚设的堂皇头衔!” “胡言乱语!”凌天赐见她气势逼人,黑眸微微眯起,“做不做由不得你!” “既要我做,那今日罚定了安妃。谁挡同罚!”白飞飞听他如此一说,身形一转,冷冷说道,“来人,将安妃拉出去杖责。” “谁敢!我是将军之女,新册的皇妃,谁敢碰我。”安花之见上来两个小太监,再受不了这森冷的气氛,大吼道。 “你今日火气可真大。”凌天赐站起身,走到白飞飞身边,微微向前探过身子,凑到她耳边低低的说道。 “安妃我罚定了!”白飞飞神色不变,冷冷说道。 “朕要还是不准罚呢?”凌天赐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高挺的鼻尖蹭着她的鬓角,低低一笑。 “后宫之事,皇上无权插手。罚与不罚,我说了才算。除非你现在就诏告天下,废黜皇后。” “想让我废黜皇后?”凌天赐唇边的笑容似乎带着一丝邪恶,“白飞飞,你这辈子都休想!” “来人,拿下安妃,杖责十五!”白飞飞神色不动,扬声说道。 “且慢。”太后突然说道,“皇后刚才说‘谁挡同罚’?今个哀家也要看看大金皇后如何罚哀家。” “太后若是纵容包庇……”白飞飞双眸如下了场风雪,冷漠冰寒。 “母后,您先回宫歇着。”凌天赐打断白飞飞的话,淡淡说道。 “这么早回宫多无趣,哀家还等着皇后处罚呢。”这么多年来,就是先皇也从未对她说过这种话,更无人敢如此失礼对她,太后拧了拧眉,说道。 “太后即有不是之处,也无人敢罚,飞儿也不愿太后玉体受损,甘愿代受杖责。”白飞飞偏了偏头,离开凌天赐寸许,对太后也不想让,眉目含煞。 “皇后娘娘代受杖责?”太后唇边似乎有冷笑,“说笑!谁敢罚后宫之主呀,更何况这肚子里还有小皇子呢。” “来人,拿九龙鞭。”白飞飞上翘的唇角似带着笑容,可眉眼冷素狂傲,这天下似乎都不放在眼中。 “你拿那做甚?”太后眼中略有惊异,九龙鞭凤,这九龙鞭专鞭后宫妃嫔,难不成白飞飞要将杖责换成鞭刑? 凌天赐一直颇有兴致的看着白飞飞,他想多看看这皇后的威势,所以他不着急,只不缓不慢的低低说道:“皇后莫不是要亲自用刑吧?” “皇上。”安花之觉得很不妙,虽然太后和皇上看上去是站在她这一方,可她却十分的心虚。她更害怕此刻的如修罗般的白飞飞。 “嗯。”凌天赐懒洋洋的嗯了声,看着安花之靠近自己,眸中带着不明的危险火焰。 “皇上……”安花之凑近凌天赐,轻轻的抓住他的衣袖,似乎这样就能让眼前的男人保护自己不受惩罚。 “好了,皇后也消消气,让安妃给那个丫鬟陪个不是,这总该够了吧?”凌天赐似是在让步,自古从未有过妃嫔向宫女赔不是的道理,他倒是开了先河。 白飞飞目光看向他,眸中似乎有着不屑:“赔个不是?皇上真会说笑,你且问问安妃愿不愿意受这针扎水烫之苦,若是她受了,我再赔个不是……” “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凌天赐眯起了眼睛,可心中实在期待他的皇后的表现。 他要的皇后,不只是绝色倾城温婉可人,他更要有聪明才智魄力气势的皇后。 “我都说了,朝堂之上,你为君王,后宫之内,我是女主!”现在若是不能树立皇后只威,日后保不准绿桐宫还受到安妃的欺辱,不能让步的时候,绝对不可后退半步,“本宫不介意再说一次,身为后宫之主,说出话的泼出的水,你金口玉言,我也说一不二!你既给我这堂皇的头衔,我岂能辜负皇后二字!” 听到她又说了一次“本宫”,凌天赐黑眸更浓了。 “娘娘,九龙鞭。”一个大太监,双手捧着一个锦盒匆匆跑进来说道。 安花之虽刚到皇宫不久,可也听说过九龙鞭,传言这是后宫专用,据说是皇后亲罚妃嫔之刑器。 凌天赐淡淡的扫了那个太监一眼,那个太监叫徐子寅,是他新近培养的一帮内侍之一。那群原先服侍过先皇的太监都老了,也都太圆滑世故,他的身边需要一群新鲜的血液,不再是迂腐狡猾八面玲珑,更要有自己的主见和判断。 第664章 不可撼动的权利 锦盒缓缓打开,里面露出一根长鞭,那鞭子手柄非金非玉,通体艳红,上面雕着九条金龙,麟脚探张,闪着细碎的光芒,柄头则镶嵌着一颗大大的夜明珠,浑圆剔透,照射的手柄越发夺目。鞭身长约两三丈,上面缠着金丝银线,轻轻一晃,便是一道炫目的流光, 白飞飞伸手握住鞭柄,凌天赐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安妃成妃还不到七日,岂能妄动刑罚。” “你若再挡,与之同罚。”白飞飞手腕一翻,曳地的华美裙摆轻轻晃动,两三丈长的鞭子划破凝固起来的空气,闪过耀眼的光芒,“咻”的一声,打在众人的心中。 与之同罚?! 绿影和白衣脸色都煞白了,皇后娘娘这次是不是气昏了头,平时一向冷静,现在居然说出这种忤逆圣上的话来。 太后心中却是一颤,想要说些责骂的话,看着她夺目的光华和出鞘的锐气,竟发不出声来。似乎自己若是阻止,也会受这鞭刑之苦。 “与之同罚?”凌天赐薄唇中缓缓挤出这四个字来,接着终于抑制不住的抚掌大笑起来,俊美的笑颜像一朵魅惑神秘的罂粟,“好,好,好!好个大金的皇后!好个白飞飞!” “朕倒是想看看,你怎么罚。”那璀璨的笑容只是一晃便消失在深不可测的眼底,凌天赐笑容一顿,帝王之气逼迫而来。 “君主不贤,安治天下?家事不公,怎兴大国?”白飞飞手腕一抖,鞭子从凌天赐高挺的鼻尖划过,将稀薄的空气抽的四分五裂,冷冷道,“纵容包庇妃子作恶,皇上无异于为虎作伥。小小后宫都管教不好,这万里山河,你如何去管治?” 她的话音刚落,鞭子突如灵蛇一转,向安花之身上抽去。 安花之早被白飞飞威严震慑,这时也不知躲避,等到鞭子着着实实的抽到自己身上时,才发出一声惨呼。 “这第一鞭,罚你目无王法,滥用私刑!”安花之惨呼的同时,白飞飞悦耳之极的声音带着泠泠寒意传了过来。 “这第二鞭……”白飞飞手腕一抖,还未落下,安花之已经在痛苦中回过神,本能的要往外逃去。 “给本宫拦下!”白飞飞带着骇人的气势,语调却如平常。 长鞭像长了眼睛一样,倏然转了个身,往安花之背上抽去,裂锦声响起,华美的外袍在长鞭下无助的破碎,却巧妙留下一层白色的中衣。 “第二鞭,罚你心无善念,欺凌弱小!”白飞飞下手的力道不轻,可也不重,至少保存了安花之最后的颜面,让她没有皮开肉绽。 安花之又痛呼起来,双臂被太监按住,挣脱不下,只觉得身后的寒意逼迫而至。 “飞儿……”见白飞飞又扬起鞭子,太后终于从那狂狷的气势中回了神,“飞儿,已经罚了,到此为止。不过一个小宫女,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坏了姐妹情谊。” “第三鞭,罚你恃宠跋扈!”太后的话音刚落,那鞭子在空中划了道优美的弧线,“啪”的一声落在安花之的背上,锦衣又裂开一道。 “飞儿……”太后被那鞭子抽打的声音震的心中一麻,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老了,至少在这样年轻的皇后面前,根本无法阻止她的一举一动。 她更悲哀的发现,只要白飞飞愿意,后宫之中,再无人能凌驾于皇后之上,包括自己和皇上。 “第四鞭……”在安花之的惨呼声中,白飞飞黑发飞扬,裙角猎猎,脸上尽是夺目的迫人光华。 “啪”,鞭子尚未落下,纤细圆润的手腕已被凌天赐扣住。 “放手。”白飞飞转过头,盯着凌天赐,上挑的美眸中含着一丝煞气。 “三鞭够了,安妃刚入宫,规矩不懂,身为皇后,也多担待些。”凌天赐俊美的脸上一如之前的表情,深邃的黑眸中却跳动着火焰。 只是别人看不出这火焰不是暴怒,而是是兴奋,或者说是完全满意和赞许。 “本宫执法,不用你多嘴!”白飞飞手腕一翻,那鞭子竟往凌天赐肩上抽去。 “娘娘!”绿影此刻手心都是汗,事实上,从白飞飞踏入这里开始,他就一直紧张的悬着心。 “造次!皇上你也敢冒犯?”太后心中一惊,急忙站起说道。 凌天赐一动不动,唇边甚至还带着高深莫测的慵懒笑意,只是那鞭梢还未接触到自己,便被绿影抓住。 “绿影!”白飞飞手中微微用力,有些恼怒的喝道。 她今天就是摆明了要与天下为敌!佛挡杀佛,魔挡杀魔! “太后救命……”安花之趁着这个空当,终于缓过气来,连滚带爬的伏到太后脚下,一张俏脸上满上泪痕。 她太害怕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惧怕,好像生命全被那个身着明黄色华美衣裙的年轻女人掌控着。 “大胆白飞飞,竟意欲伤害龙体……”太后护子心切,被白飞飞的行为惊的语不成句。 “妃嫔气焰嚣张,皇上也该担些责任!”白飞飞没了一丝笑意,她不笑的时候真的很少,因为她的唇线弧度是微微上扬的,每时每刻似乎都含着一分明媚的笑意。 可如今,那嫣红的唇紧紧抿了起来,将优美的唇线拉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你……哀家今日偏不让你罚……” “太后恕罪,后宫亦如朝堂,朝纲不正,何以正天下。”白飞飞说完,看向绿影,沉沉喝道,“你若再不放手,与安妃一起受罚!” 要罚安妃,绿影绝不插手,可这次闹大了,居然敢动皇上。绿影身为护卫,当然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疯了,要伤了皇上……你这皇后当的也太……”白衣闪到白飞飞身后,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住嘴!”白飞飞左手一翻,以手为刀,竟硬生生的将缠着金丝的长鞭斩断,长鞭只剩六尺多长。 “不过是要罚一个妃子,瞧瞧你们这些人,再瞧瞧这皇后的头衔,真是好笑。”略带讥讽的话语响起,鞭子在空中又划了道圈,掠过凌天赐的衣袍和绿影的手臂,直落到安花之的臀上。 太后被凌厉的鞭风惊骇的后退几步,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此刻再无迟疑,鞭影一道道落下,破碎的衣袍翻飞,一些胆小的宫女都吓的跪在了地上,直到十五鞭鞭完,被抽乱的稀薄空气终于渐渐浓稠了些。 小岚脸色也异常苍白,如果是这样的白飞飞,就是后宫中有十个安妃和小岚,她也毫无胜算。 “罚完了?”死一般的恐怖沉寂和狂妄霸气中,凌天赐终于开口。 白飞飞眸中闪着冷厉的光:“安妃仗势欺人,乱后宫风气,比起杖责,这十五鞭已手下留情,日后若不改恶习,休怪本宫重罚!” “比起杖刑是轻了,可对一个刚入册的妃嫔来说,皇后未免下手太狠了。”凌天赐看着外衣破碎不堪的安花之,她已经在皇威下吓的发不出声音来,只惨白着脸流着泪。 不是很痛,她知道白飞飞手下留情了,可还是有九死一生的强烈感觉。好像那每一鞭都在昭告着皇后的地位,和皇后手中不可撼动的权力。 “安妃,你来说说刚才本宫罚的是轻还是重?”安妃的身边晃过明黄色的衣袍,一股馨香迎面扑来,白飞飞执鞭问道。 安花之惨白着脸,不敢说话,即使有皇上站在身边,她都不敢再轻易开口。 “来人,快去传太医。”太后面对锋芒毕露的白飞飞,也无可奈何起来。 两个宫女立刻上前扶起安花之,在白飞飞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这下皇后该满意了吧?”凌天赐伸手,将满脸泪痕的安花之揽入怀中,眼神定在白飞飞身上,问道。 “还未结束!”白飞飞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冷笑,又举起鞭子,安花之惊吓的闭上眼睛,可那鞭子却打了个圈,“咻”的一转身,往白飞飞自己身上抽来。 “娘娘!”绿影眼疾手快,急忙抓住鞭身。 “你这又是作甚?”凌天赐声音沉了下来,刚才心脏一窒,这一鞭若是真落在她的身上,他一定会发怒。 “不是说了,谁挡同罚,金口玉言,岂能反悔。”白飞飞稍稍收敛了几分凌厉的目光转到太后身上,“太后一时情急,相护安妃,飞儿愿代受其罚,这十五鞭,正后宫之风,立浩然之气,绝不可少。刚才若有冒犯太后之处,飞儿这就请罪。” 白飞飞话中半软半硬,虽是在指责太后,却让人无话可说。 “娘娘,您身怀龙子,万万受不得这鞭刑。”绿影一听此言,吓的急忙握住鞭柄,生怕他一个疏忽,白飞飞真伤了自己。 “娘娘,奴婢愿意代罚。” “娘娘,万万不可伤了凤体……” “娘娘,请罚奴婢……” 绿桐宫的人一直屏气凝神,看着自己主子扬皇后之威,心中又喜又惊,直到见白飞飞对着自己举鞭,急忙纷纷上前,抓着她的手腕跪地请求。 白飞飞怎会让她们代罚,更何况她适才还说让宫女代罚掉了身份,此刻只低低的呵斥一声:“都给本宫退下。” 第665章 双双自缢 在凌天赐和太后的面前,她不想有任何的退缩。 “罢了,你已罚了安妃,难道还要伤了哀家的龙孙?”太后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虽对白飞飞腹中的孩子心有疑念,可终究不能真看着白飞飞自罚。 “多谢太后体恤厚爱,只是罚不可少……”白飞飞并非一味刚硬,她也不想自己腹中孩子受到伤害,顺水推舟说道,“飞儿愿缟衣素食,勤俭后宫,抽出十万两白银救济上次受了水灾的百姓。” 凌天赐即位之后,后宫也一直节俭成风,如今要从后宫中克扣出十万两白银,实在有些勉强。 “皇后有爱民之心,哀家十分欣慰,百姓得知,也会深感鸿德。只是十万两白银对后宫来说,未免有些大手笔,还是尽力而为吧。”太后已经退让一步,还能说些什么?可后宫中宫女太监本就不多,皇后嫔妃都是新立,哪能筹到那么多的银子。 “飞儿所知后宫中现银不多,可珍宝数不胜数。”白飞飞见太后又退一步,立刻步步紧逼,刚才的锐气化成了瑞气,唇角又上扬起优美的弧度,“仅绿桐宫的琉璃麒麟便价值千金,懿德宫也有价值连城的翡翠宫灯……” “皇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精明,竟将小算盘打到哀家的头上。”太后一听此话,打断白飞飞的话,说话也柔和了许多。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话题一瞬间的转移到上次受了水灾的百姓身上,若不是有浑身惊颤低低抽泣的安妃,此刻的流云阁还真是一片祥和。 凌天赐修长的手指在安妃肩头轻轻点着,他沉迷于这样的皇后,现在就想拥她入怀,可是她看着他的眼神永远带着疏离…… 心头微微痛了起来,手指不由的用力收紧,他发誓,这个女人和这个天下一样,不管用什么方法手段,都要将她整个人牢牢的锁在身边,包括她那颗琉璃般的心。 大金德睿四年,一向淡泊温贤的皇后娘娘,亲执九龙鞭,力抗太后皇上之威,正后宫之风,此后绿桐宫再不形同虚设,皇后之权也无人敢轻易挑衅,包括太后和皇上。 ********* 秋风渐寒,漫长的冬季终于到临。 皇宫中处处都放置着暖炉,倒也不觉寒冷。 云宫中,白飞飞的视线落在一封密函上,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也许是白色狐裘映衬的,唯有那双清澈明亮的黑眸如寒星一般,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摩尔国皇上与皇后双双自缢惠德宫,摩尔国王爷苏格平复内乱,即日登基为王,改国号为朝凤。”白飞飞的视线在落在密函上的这行字上,清寒的目光隐隐带着火焰。 “朝凤……朝凤……”凌天赐闲闲的坐在龙椅上,修长有力的手指在桌上划着这两个字。 “自缢?”白飞飞抬手抚上额头,苏格难道连轩辕玉仪都没有放过? 双双自缢……她那温柔敦厚的姐姐,为何死了心的跟着昏庸无能的苏汶?不知道轩辕府上听到这个消息后,老夫人是否能承受的住! “朕早就派人去接轩辕玉仪回大晟,可她死也不愿,一心要留在苏汶身边,与他同生共死。”凌天赐看了眼白飞飞的神色,伸过手,试探的握住她的手腕。 白飞飞这次并未挣脱,任他拉到身边:“我知道,她以前就曾和我说过……我知道她不会一个人回来。” “苏汶能有这样的皇后,也是他的福分。”凌天赐顺手揽住白飞飞的腰,抚着她隆起的小腹,闭上眼睛说道。 他如今和白飞飞最亲密的举动便是搂着她入睡,或者像今天这样,将她抱在怀中,感受着她和腹中胎儿的气息。 只要眼前的绝美女子温柔的任他搂着,即使没有占有,也温情的让他迷恋。 “飞儿,朕可能要去北方一次。”温柔的圈着她,像是圈住了所有的幸福,凌天赐低低说道,“原本想带着你一起过去,可是你有孕在身,路途颠簸,实在不方便。” “要亲自去北方?”白飞飞眉头微皱,御驾亲征四个字没有说出口,但是她知道最近北方侵扰越发严重,已经挑起了大大小小数十次战争,这次凌天赐北上,看来是不愿再忍让下去。 “只十天半个月,很快就会回来。”凌天赐靠着她的小腹,听着里面的脉动,唇边扯出近似幸福的微笑,“你在宫中好好待着,想去哪里,绿影和白衣会陪在左右,护你周全。” “可是这段时期,大晟国内也微有动乱,外族的人进来太多,若不再管治控制,只怕……” “暂且管不了那么多,外族动乱,身为大国,总不能对那些流亡的百姓闭关拒入。”凌天赐眼底终于有了一丝忧虑,“这些流亡百姓中是不乏心怀不轨之人,朕去北方之后,你想出去散心,也最好不要出了皇城,知道吗?” “不必担心我。”白飞飞知道凌天赐对自己好,可一颗心都挂在那密函上。 姐姐自缢,苏格称王,摩尔变朝凤…… *********** 凌天赐北上的那日,阴云密布,北风萧萧,尤为寒冷。 群臣金殿拜别,虽口中都不言明,可也知北国侵扰有多严重,否则凌天赐不会亲自北上。 而老千岁一见凌天赐离宫,几乎将府邸都搬到了皇宫。 他最爱与白飞飞东拉西扯,只因为有那么一个心思叵测的侄儿,每次来皇宫,还没和白飞飞说上几句话,就被凌天赐请回府中。如今皇上终于走了,他也能与白飞飞玩闹的尽兴,自然将一干奴仆下人都招呼到后宫中,整日对弈喝酒,不亦乐乎。 “哎呀,这酒真是美味,可惜你现在滴酒不沾……”老千岁抱着酒壶,咋着嘴说道。 “皇叔,你也少喝点。”从皇爷爷突然转变成皇叔,白飞飞有些不适应。 “这酒太美味了,将我肚子里的酒虫都引了出来。”老千岁抹着嘴说道。 “哼,寡妇酿的酒,换成我才不喝呢!”白衣抱着膝,坐在栏杆上,不屑的说道。 “白衣!”绿影低低的唤了声,幸好老千岁耳朵不好,不然听见又要呵斥他。 “皇上也真是,北上巡察也不带上我们,这宫中现在又吵又闹,烦死人了。”白衣看着人来人往的喧闹场景,继续发着牢骚。 “你以为北上游玩?”绿影轻轻的瞪了他一眼,不过这宫中最近是太热闹了,老千岁甚至把戏班都带进来了,整日小曲不绝,听的他也头疼。 “就是因为不是游玩,所以才要相护。”白衣皱着眉头说道。 “留在宫中使命更重要。”绿影看了眼与千岁交谈甚欢的白飞飞,低低说道,“皇上嘴上不说,可他心中,江山也许都比不上娘娘一根指头。” “所以说女人是祸水,这辈子我也不要和女人纠缠!” “嘘,别乱说。”绿影抬头转过脸,正巧看见一行人往这边走来,“太后和安妃来了。” 果然,在众人的簇拥下,太后和安妃款款而来。 “皇兄真是好兴致,从懿德宫就能听到绿桐宫的热闹。”太后看着老千岁和一帮戏班,满脸含笑的说道。 “花之见过皇后娘娘、千岁大人。”受了鞭刑之后的安花之,显然聪明了许多。 “给太后和安妃看座。”白飞飞和安花之话不投机,甚少交谈,只淡淡的吩咐了声。 安花之看着站在一侧的小岚,垂下眼睛,眼中又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恨。她定要将眼前这个华美的女子踩在脚下,不管用什么手段! 不过这时要做的是将小岚彻底拉到自己的营下,放小岚在白飞飞身边,许多事情不能商量,大大耽误了自己的计划。而且凌天赐难得出宫,没有他在,是除掉白飞飞最好的机会…… “飞儿近日似乎消瘦了一些,可是你皇叔吵闹的?”安花之正胡思乱想着,太后的声音传来耳中,她偷偷看了眼白飞飞,发现她的脸色是有些苍白。 “哪有?”白飞飞急忙笑道,“皇叔来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最近思虑太多,一边想着凌天赐北上可能遇到的事情,一边想着苏格新建国家,不知会遇到什么麻烦,自然就消瘦了起来。 “娘娘脸色是有些不好,要不要传召太医来看看?”安花之也一脸的关心的凑近。 “呵,不必。”白飞飞倒是彬彬有礼的拒绝,她看了安花之一眼,眸光一闪,“对了,前些日子听说安妃想要几个宫女,是吗?” “臣妾……” “听说安妃喜欢上小岚这个丫头,”白飞飞笑意盈盈的截口说道,“看来我们的小岚还真是厉害,太后喜欢,安妃也喜欢。” 小岚脸色红白交加,因为她不知白飞飞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岚确实是个机灵的丫头,安妃刚入宫,就需要这样的聪慧宫女,”太后看了眼小岚微微笑道,“就是不知皇后舍不舍得。” “太后都开了金口,飞儿又岂敢违意?”白飞飞伸手握住小岚的手腕,满眼温柔的笑,“小岚,日后跟在安妃身边,一定要好生伺候,知道吗?” 第666章 如何心死 “娘娘不要小岚了?”小岚心中一急,眼圈也红了,心中直骂安花之是个笨蛋。她在白飞飞身边多好,可以贴身查探白飞飞的一举一动,与她里应外合。 “小岚不愿侍奉安妃?”太后有些诧异的问道,小岚在她的心中,是个八面玲珑的丫头,今天怎么不懂事了。 “回太后的话,小岚不是不愿伺候安妃,只是和娘娘情深如海,舍不得……”话还未说完,眼泪就已经落下,小岚也开始哽咽。 “这丫头对皇后还真是情深意切,刚入宫的那会,哀家想让她去懿德宫,都被婉拒了多次,说是和娘娘十多年的感情,舍不得走。”太后掏出一方手绢,递向小岚,此刻像个慈蔼可亲的长辈。 十多年的感情,白飞飞看了小岚一眼,眼底似乎有一丝叹息。 十多年的感情,都抵不过凌天赐唇边的一抹淡笑,真是可悲…… “母后,臣妾也想要这样的丫鬟呢,”安花之伏在太后的肩头,咬着耳朵撒娇的轻声说道,“母后答应过臣妾,会将小岚调入安苑,您可别食言。” 太后拍拍她的手,笑吟吟的对白飞飞说道:“小岚好像不愿离开皇后?” “即使去了安苑,也可经常来绿桐宫。”白飞飞抚着小岚细软的头发,低低说道,“难得太后和安妃开口,你下午就收拾好东西去安苑吧。” “娘娘……小岚是因您而进宫的,如果不能伺候您,我……我还不如死了……”小岚心中恨恨的骂着安花之,口中哭啼的说道。 “瞧你说的!”白飞飞叹了口气,温柔的说道,“别哭了,先去伺候安妃一段时间,等我重新寻到机灵的丫鬟,就把你换回来,这样好吗?” “可是……”小岚想要摇头,满脸都是泪水,心中却十分诧异,往日白飞飞一见她落泪,就会心软的答应她任何事情,现在怎变得固执起来? 难道做了皇后,也沾染上帝王家的无情冷漠? 小岚越看不清白飞飞,就越不能离开。 “碧云,带小岚下去准备吧,帮她梳洗一番,瞧这脸上……”白飞飞抿唇一笑,乌黑的眸中如从前一样单纯透澈。 小岚突然有些明白,曾经的那个小姐,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她再不会迁就自己这样的小丫鬟。 白飞飞看着小岚脸上的泪痕和不甘,淡淡的转过眼去,她不是笨蛋,只是不愿轻易的打破美好的过去。 如果小岚不曾改变,那她也不会改变。可现在的小岚,已经让她失望极了。 ********* “你为什么要在现在召我来安苑?” “最近皇上不在,不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你不在我这边,怎么商量对策?” 安苑的东厢房中,传来低低的争吵声。 厢房内,小岚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怒气,而安花之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都说了还要等待时机,现在老千岁也整日在皇宫住着,人多眼杂,想下手更难。”小岚站起身,盯着安花之,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就不能再忍忍?” “再忍那孩子就要出世了!”安花之也不甘示弱,顶了回去。 小岚气的咬唇摇头,对安花之的愚笨完全失望:“孩子出世还有好几个月,你……” “你什么你?事已至此,你也回不去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对付皇后!”安花之也动了怒,安苑里她才是主子,这个小岚不过是她的军师,却处处顶撞她,惹得她心烦起来。 “我在皇后身边时还能暗中监视,现在被你传来安苑……原本老千岁在这边,瞅准机会的话,人多眼杂或许也是个机会,可……”小岚狠狠的绞着衣袖,但口气却收敛了一些,眼前的女人虽然笨了点,终究是妃子,而她在这里,什么名分地位都没有。 “人多眼杂还下手容易?”安妃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人越多,白衣和绿影护着皇后娘娘,越是小心翼翼寸步不离,怎么下手?” “可是人越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可能性就越小。那几百号人,随便中间谁出了个差错,那娘娘肚中的孩子就保不住了。”小岚眼神中透着一股狠。 “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可是……我要的是白飞飞的命,不仅是她腹中的孩子。”安花之话锋一转,表情更阴狠。 “不行,皇后要是死了,那皇上心思深远,彻查下来,能放过我们吗?”小岚急急的制止,不知是因为对白飞飞还有着感情,还是因为怕凌天赐彻查,“现在你我羽翼未丰,况且我们要的是得到皇上专宠,并不是除去皇后。” “皇后不除,皇上的心怎会放在我们身上?” “想要除去皇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你能收买绿影白衣,并且做好被皇上株斩九族的准备。”小岚并未危言耸听,安花之脸色微微一白。 “那要怎么办?”如果株连九族,可以放过她和自己母亲,安花之倒是不介意用白飞飞一人换将军府全家。 “女人夺取男人的心有很多种方法,即使除掉皇后,可皇上依旧对她心心念念,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小岚深深爱慕着凌天赐,可也并不想轻易的毁掉和白飞飞最后一丝感情。 “那到底要怎么办?!”安花之不耐烦了,提高声音又问道。 “皇上对皇后的感情是很难破坏,但我们可以让皇后自己离开。”小岚唇边浮起一丝笑容,有一丝无奈和歉疚,可更多的是怨毒。 她的小姐明明知道她喜欢凌天赐,可就是不愿成全自己的心愿。至少她以为白飞飞会帮忙撮合她与皇上,可是等了这么久,也没有等到她要的结果。 “让皇后自己离开?”安花之眼中一亮,随即又迷糊的问道,“怎么才能让皇后离开?” “心死了,就会离开。”小岚对着安花之耳边低低的说道。 “心死?皇后……怎么让她心死如灰?”安花之更加不解。 “其实皇后心中一直挂念着几个人,”小岚举起手,掰着手指说道,“她的生母和生父,蓝笑尘,白君默,还有她曾经的夫君,苏格。皇后还有最在意的轩辕府上,其中她曾最喜欢的大哥轩辕元承,也是软肋之一。还有她腹中的孩子,也是她现在最顾忌的人。” “这些人能让她心如死灰?”安花之一头雾水,不明白小岚到底什么意思。 “你想,如果这些人都成不了她的羁绊,那娘娘还会留在宫中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安花之有些急了,抓住小岚的肩头问道。 “安妃您进宫时间太少,也许不清楚皇后的情况。”小岚拍着安花之的手,缓缓说道,“皇后娘娘要是誓死离开皇宫,并非做不到。可是皇上一开始就紧紧抓住她的软肋,从苏格到轩辕府上,她不是不想离开,是身不由己。如今苏格称王,她的心头已经放下一个人了,可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牵系着,如果再让她失去这个孩子……” “那她就会离开皇宫?”安花之眼神一亮,急忙问道。 小岚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茫的说道:“换成以前的轩辕飞飞,她或许早就不顾一切的离开了,可现在的白飞飞,谁也说不清。” “那我岂不是功夫白费?”安花之心头微恼,说了半天,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也未必。”小岚沉思着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并非只让她失去孩子,我们手中还有另外的筹码,那个筹码一定能让她与凌天赐反目成仇。” “什么筹码?”安花之这才兴奋起来,急忙说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小岚此刻不想告诉这个鲁莽的女人,万一坏了大事就不好了。 ******** 大金皇帝北上“巡察”时,新国朝凤正忙着整顿内务,颁发一系列的政策,安抚受了这几个月战争之苦的百姓。 “金帝北巡,真是大好的机会。”高坐王位上的年轻男人,俊俏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可那双琥珀色的眸中,满是欲望和野心,还有一丝不甘。 “王上再等等,还有更好的机会呢。”薛道明上前一步,小眼闪着精明的笑,说道。 “薛爱卿,本王一直奇怪,你为何会背叛大晟国?”苏格一直自称为王,他要做这天下的王,更要做王妃心中唯一的那个王。 “良禽择木而栖嘛。”薛道明见苏格终于问到了自己的隐私,笑着含糊说道。 “是吗?”苏格也眯起眼睛灿烂的笑了起来,若不是用人之际,他可是很讨厌在自己面前耍小聪明的老狐狸。 薛道明看着苏格的笑容,心中颇有些与虎谋皮的感觉。 “王上英明神武,日后必能统一山河,称王称霸,微臣是贪财之人,自然想跟在王上身后享受无尽的富贵。”依旧是那一套说辞,只是薛道明笑得有些勉强。 眼前这个年轻的俊秀男人,已经成了王,他再不能轻易掌控住王的心思,因此要处处小心起来。 “本王听说神医好像一直对大晟国的先帝有芥蒂,是吗?”苏格淡淡一笑,问道。 第667章 逛窑子 “什么事都瞒不过王上的眼睛。”薛道明听他这样一说,也只得摇头苦笑。 “当初大晟先皇要召你入宫为医,可被你多次拒绝,是吧?”苏格依旧挂着笑容,支着下巴问道。 “是。”薛道明不知道苏格还知道多少他的事情,神态渐渐恭敬起来。 “你愿意投奔本王,其实是想借本王之手,灭了大晟国,对吧?”依旧是温和的语气,甚至还带着天真的笑容,苏格看着薛道明,话锋一转,“本王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恨,才能让你背叛一个国家?” “微臣对王上绝无二心……”薛道明立刻先摆明自己的立场,接着叹了口气,“臣不是恨大晟国,而是恨大晟国的先皇,金懿炎。” “哦?”苏格饶有兴趣的看着薛道明,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臣是江湖人,在江湖闯荡之时,遇到最仰慕的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生死之交的兄弟。可他二人却被金懿炎所害。从那之后,臣便发誓要用金懿炎打下的整个大晟国来祭奠他们。”薛道明握紧了拳头,一字一顿的说道。 “蓝笑尘,白君默。”苏格一直含笑的脸上,泛起奇异的光芒。 “是。”薛道明一向精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悲恸。 “神医果然与他们相熟,那本王更想知道,为何你对王妃却如此排斥?白飞飞,是他们的女儿,你怎不紧张她?”苏格又问道。 “王妃自幼被金懿炎抱走,如今又认贼作父,竟做了仇人儿子的……”薛道明看了眼苏格的神色,硬生生的憋下“皇后”两个字,满脸的鄙夷,“况且她还未必是君默贤弟的骨肉,说不准是那金懿炎的孩子……” “你说王妃不是白君默的孩子?”苏格听他对白飞飞不敬,心中有些不悦,可听到后面,不觉讶异的问道。 “其实……臣也不清楚,自从蓝笑尘与君默携手归隐后,我们也相见甚少,只是金懿炎一向狠辣无情,得不到便会毁掉,绝对不会留下君默的骨肉。依臣的推断,他既留下蓝笑尘的骨肉,那肯定是与他有关……” “呵,神医果然是个怪癖之人,只凭着自己的推断,便否决了王妃的一切。”苏格微微一笑,薛道明性情古怪,他一直都知道,可今天的一番话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明明将白君默和蓝笑尘当成兄弟知己,甚至不惜和全天下作对,背叛国家,搅起风雨,却又对他们的孩子极端排斥,这种感情让苏格也不能理解。 “那是因为臣对金懿炎恨之入骨,举凡和他有关的人,臣都不愿放过。微臣势单力薄,只有借助王上的力量,才能复仇,所以,请王上不要怀疑微臣的忠心。”这几句话说的咬牙切齿,没了薛道明一贯的不动声色和精明冷静。 苏格琥珀色的眸中又盛满了笑意,他靠上龙椅,居高临下的看着整个大殿,在午后微寒的空气中,想到了王妃的味道。 不,不再是王妃,是王后。 手指渐渐合拢,他不能容许掌心没有王后的温度。那北方一定很冷,他要在下个冬天到来之前,将他的王后带回温暖如春的南国。 白飞飞最近睡得有些不踏实,不知是不是心绪太多,总是做着虚无缥缈的梦。 又是在深夜被噩梦惊醒,她最近总是梦见血衣和苏格的脸。 “娘娘?您怎么了?”碧瑶正靠在床边的矮榻上半睡半醒,见白飞飞突然坐起,急忙起身将宫灯挑亮,关心的问道。 “没事。”摸了摸额头,沾上一手的冷汗,白飞飞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着。 “娘娘,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召御医?”碧云在外面厢房,听到里面的动静,揉着眼睛走了进来,见白飞飞脸色煞白,急忙问道。 “不用。”白飞飞挤出一丝笑来。 自从她知道苏格称王之后,就一直不踏实,有了权力的男人,会变的和从前不一样。她时时担惊受怕着,怕苏格没有等到她,怕苏格真的会起兵。 “娘娘,您又做噩梦了。”碧瑶借着明亮的烛光,看见白飞飞的模样,轻轻的叹了口气,“最近娘娘夜夜不安神,要不要绿影开几道助眠的方子?” 白飞飞疲惫的靠了回去,抬手挡住眼睛,淡淡说道:“不用了,你们都去歇息吧。” “娘娘是不是……是不是一个人睡不踏实?”碧瑶试探的问道,以往皇上在这里就寝时,没见皇后会夜夜惊醒。 白飞飞微微一愣,接着唇边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来:“哈哈,怎么会?碧瑶你想多了。” “娘娘,”碧云凑到白飞飞身边,伸出小手探了探白飞飞的额头,皱着眉忧虑的自言自语,“不会是中了巫术吧?” 白飞飞抓住她的手,没等碧瑶呵斥,笑得更开心了:“巫术?碧云你还真是异想天开。” “娘娘,南国有许多神秘的蛊毒巫术,碧云就曾见过中了巫术之人,夜夜心惊慌神,然后……” “碧云,休得胡说!”碧瑶见她越说越离谱,立刻喝道。 白飞飞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碧瑶不要多话,自己则兴趣十足的问道:“后来怎么样?” “后来求医无效,暴毙身亡。”碧云视白飞飞就如姐姐一般,口无遮拦的说道。 “碧云!”碧瑶扯了扯她的衣袖,有些恼怒了。 “我以前也在一些方士的口中听过南国女子善巫术蛊毒,看来这是真的?”白飞飞刚被噩梦惊醒,也没了睡意,兴致勃勃的问道。 “一般女子都是对情郎下情蛊,据说很管用呢。”碧云满脸认真的回答。 “那可有断情绝义的蛊?”白飞飞想到了苏格和凌天赐,不由信口问道。 碧云摇了摇头,眨着眼睛看着白飞飞:“我对蛊毒并不清楚,只见过中了巫术之人疯疯癫癫,娘娘最近夜夜噩梦,碧云担心……” “哈哈,担心什么?中了蛊毒?”白飞飞笑得更开心了,睡意完全消失了,她托起下巴,看着碧云紧张的脸,挑眉说道,“我倒是挺想看看蛊毒是什么样的。” “娘娘莫听碧云胡言乱语,最近是您太累了,明日一早就让绿影开几道方子,准保明日晚上安睡。”碧瑶见两人越说越远,急忙插嘴说道。 “睡不着了。”白飞飞突然叹了口气,幽幽看着烛光说道。 “要不现在就传绿影进来……” “去老千岁那里。”白飞飞打断碧瑶的话,掀开被子,径直下了床。 “都是夜里了,老千岁早就睡了,娘娘……” “睡了再喊醒,找他下棋去。”白飞飞任碧云为她更衣,微微笑着说道。 “可是,还不到两更天……” “对了,夜里……”白飞飞突然眼睛一亮,再次打断碧瑶的话,自言自语,“夜里应该去香楼才是,那里才热闹。” “香楼?”碧瑶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娘娘大半夜的要去燕京? “传白衣绿影,备软轿……不,还是马车吧。”白飞飞双眸闪着光,兴奋的吩咐着。 “娘娘!”碧瑶脸含怨气的喊了声。 “你也想去?”白飞飞略一沉吟,立刻弯出一个可爱至极的笑来,“本宫准了,你和碧云都收拾一下,我们今夜……逛窑子去!” 碧瑶被后面几个字吓住了,只有碧云兴奋的拍着手:“好,我们扮成小太监……不,扮成侍卫,终于能出宫一次……” 碧瑶一点也笑不出来,要是被皇上知道,回来又要责骂她。半夜微服出宫逛窑子?皇后娘娘还真敢说出来。 “愣着干嘛?快点呀,良宵一刻值千金。”白飞飞笑眯眯的催促道。 “娘娘,这个……要是明天太后老千岁知道,会被责罚的。”碧瑶又被“良宵一刻值千金”噎住了,半晌才说道。 “明日一早就溜回来嘛。”白飞飞笑眯眯的拍着碧瑶的肩膀,小声的说道,“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不会知道,而且……我是皇后,睡不着去找朋友,谁敢多嘴?” “可……可是……” “就这样,你先去喊绿影白衣。”白飞飞不等她继续说完,就将她推了出去。 “娘娘,真的带我出宫呀?”碧云已经兴奋的在挽着头发了,一边挽一边问道。 “当然。”白飞飞抿唇一笑,如今皇上不在,她就是霸王了。 “太好了。”碧云心中激动的很,上次出宫之后,就再没机会出去,她心急的很。 因为宫外有王爷的人,她不出宫,就无法和他们联系,无法汇报皇宫内的一切,也无法得知王爷的现状。 她很笃信,只要出宫,一定会遇到王爷的眼线。 这样想着,碧云越发的兴奋,手脚飞快的为白飞飞换好衣服,自己又出去找了套侍卫的服装穿上。 绿影和白衣对白飞飞的心血来潮显然习以为常,等到五人来到内江边时,还未到三更。 从内江这边看去,燕京临水而建的一排红楼都挂着大大的红灯笼,映着水光,楼中光影闪动,从岸的这边就能听到对面的丝竹悠扬。 而靠着红楼的还有一座座画舫,在稍微宽阔的江边停着,里面人声喧笑,管弦声声,不知有多热闹. 第668章 简直像神仙 “要是换成从前,这么近的距离,脚尖一点就飞过去了。”白飞飞披着貂绒,站在船头,看着越来越近河岸感叹。 “你的轻功有那么好?”白衣忍不住嗤然,虽然江面最窄处只有十来丈,可小白的武功相比之下实在太烂。 “当然。”白飞飞似乎没听到白衣口中的那丝嘲讽,满脸的肯定。 逃命的事情,她能不精通? “那是不是无怜?”绿影突然指着江面上的一只小舟说道。 白飞飞闻言看去,不远处的小舟随着夜风在月光下轻轻的晃动着,上面坐着两个容貌美丽的年轻人,正斟酒对月,似乎在对诗吟词。 “是无怜。”两只小舟渐渐的接近了,白飞飞听到无怜似是在曼声低唱。 “月光稀,画舫空余琉璃杯,一曲梨花君莫归;君莫归,珠帘垂,淡扫眉,今宵红妆解人衣……”无怜的歌声婉转美妙,放置船头的古琴铮铮,像是从画中走出一般。 “雪花飞,天涯路远不相依,归期无期只剩悲;只剩悲,雨声微,流苏坠,繁华散尽来世惜。”白飞飞突然低低的吟道,月光下皎洁的脸上染上了一丝清寒和孤寂。 她想到了曾经的王爷府,她想到自己曾在这样的月光下,坐在屋顶喝酒,她想到坐在屋顶喝酒时,苏格那张精致可爱的脸。 如果给她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她很想……很想抱住苏格狠狠的亲吻,她再不会讨厌他对她做的任何事情…… 心脏隐隐的痛了起来,这一刻才发现,好想念苏格,铺天盖地的疯狂思念,几乎让她窒息。 “战非罪,功成冠翎归故里,烽火硝烟朱颜褪;朱颜褪,梦相催,清辉碎,荣华一梦心似灰……”视线模糊起来,在这样初冬清寒的夜里,白飞飞的声线渐渐喑哑,带着一丝苍茫的悲凉,所有的心事在月光下变得透明。 一曲吟完,连神经迟钝的白衣都觉得几分悲寒,从那清冷空灵的声调中,半晌回不过神来。他不懂男女之情,却听出了生离死别。 “娘娘,下次想来香楼,还是等小皇子出世后吧,”绿影摇橹往那小舟泊近,像是要打破凝固住的悲伤,低低的说道,“有了身孕不方便进出这种地方。” “那下次将无怜和无欢召进宫中。”白飞飞勉强收回心神,抬头看着清寒的新月,弯着眼睛笑道。 “被太后和皇上知道,准要责骂。”碧瑶一直不情愿半夜出宫,现在也接口说道,“娘娘,您现在的身份高贵,还是不要和这些市井人物来往。” “高贵?我怎么不觉得?”白飞飞敛眉低头,映着江水的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怅然。 从一开始,她要做的就不是皇后。如今站在舟上,听着隔岸的欢声笑语,她都有些羡慕那些青楼女子了。 “飞儿妹妹,半夜泛舟赏月,真是好雅兴。”江面上漂浮的琴音突然断了,接着无怜的声音响起。 两舟相近,无欢满脸含着笑,四顾无人,才放心的说道:“无怜无欢见过皇后娘娘。” “哪来那么多繁文缛节。”白飞飞摆了摆手,轻轻跃上无欢的舟中,纤指在琴弦上叮叮咚咚的乱拂一气,这才笑吟吟的抬头,“好羡慕你们姐弟,简直像神仙。” “娘娘说这话真是折杀我们了。”无怜抿唇一笑,伸手扶着白飞飞,顺势就靠在了她身上,闻着那暖暖的清香,闭目说道,“混迹青楼的人,有什么好的?天下女子最羡慕的人是你呢。” 白飞飞心中默然,众人只看见这凤冠玉食,荣华富贵,哪里看得到锦衣下的无奈。 舟小人多,不多时,一行人就上了岸,从一条偏僻的路回了香楼。 碧云一路左顾右盼,期望再能遇到王爷的人。 到了香楼,白飞飞与无怜无欢交谈甚欢,碧云有些按捺不住,想要溜出去再碰碰运气。 依照王爷缜密的心思,一定日日安排人在皇宫外监察。她一出宫,肯定会有人跟着才是?难不成王爷忙着新国,忘了她们? 碧云打个激灵,王爷怎么可能会忘记她们,也许是因为绿影和白衣在,所以迟迟不敢露面。 “碧云妹妹,可是闷了?”无怜心细如发,看见碧云坐立不安,笑盈盈的问道。 “啊……不是……”碧云急忙摆着手,尴尬的笑了片刻,接着低声的说道,“想去看看香楼的姑娘,刚才惊鸿一瞥,都好美呢。” “碧云。”碧瑶横了她一眼,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连单纯的碧云都喜欢上美色了。 “小翠,带这位妹妹去楼下看看。”无怜惑人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来,伸手整理好碧云的头发,“去看看有喜欢的姑娘没,要是看上谁了,带回屋中……” “姐姐又在说笑。”无欢勾唇一笑,伸出纤长的手指,勾起自己的发梢,那双带着紫色的眸中泛着水光,“小翠应该带这妹妹去小倌那里。” “都别开玩笑。”白飞飞见碧云脸色涨红,轻轻笑着,“碧云是闷在宫中太久,让她自己出去玩吧,别走丢了就好。” “多谢娘娘。”碧云欣喜的谢过,已经像飞燕一样奔了出去。 “白衣,你要去哪?”白飞飞见白衣也举步跟上,急忙问道。 “去跟着她。”白衣转过头说道。 “不用,不会出什么事的。”白飞飞看了眼无怜,笑着补充,“这里都是无怜的地方,放心吧。” “我不放心她。”白衣心直口快,语气微冷,“毕竟不是皇宫中人,为了娘娘的安危,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你……” “白衣说的是,碧云虽对娘娘一片忠心,可到底曾是摩尔国的人。”绿影见白飞飞脸色微变,也上前一步说道。 “要不我陪着碧云吧。”碧瑶知道白飞飞不喜他们将碧云当外人看待,见白飞飞脸色微沉,笑着说道。 “你们都歇着,小翠去看着吧。”一直站在无怜身边不语的翠衣丫鬟,福了福身,恭恭敬敬的说道。 “对,让小翠去吧,她对这里熟悉,你们大可放心。”无怜也觉察到白飞飞有一丝不悦,打着圆场,对小翠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看见小翠出去后,白飞飞才有些恼怒的站起,走到白衣身边,抬头看着他。 白衣垂眸看见那张微恼的闪着美丽光泽的小脸,不由觉得好笑,在皇宫内可以对碧云如兄妹,可他一向公私分明。 “娘娘,您是不是想说我很过分?” “以后不要怀疑她。”白飞飞这才发现白衣的个子很高,她恨不得爬高一点,狠狠敲敲这个和凌天赐一样狂妄侍卫的头。 “我只负责保护娘娘的安全而已。”白衣转过头,看着绿影,耸耸肩。 “娘娘要不要惩罚一下他们?”无欢这是幽灵般的飘到白飞飞身后,凑到她耳边低低的问道。 “咳。”绿影见无欢离白飞飞那么近,不着痕迹的将他扯到一边。 “娘娘,最近香楼中比较兴脱衣舞,您想不想看?”无欢唇边尽是不怀好意却美丽至极的笑容,那双桃花眼妖娆的看向白衣,一挥手,就闪到了白衣身边,纤长的手指抚向白衣的胸口,喃喃道,“白衣公子的身材真好。” “喂,你别碰我!”白衣当即挥手,毫不客气的一掌往无欢身上劈去。 “娘娘,不如我们看看绿影和白衣两人……”无怜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弟弟会被白衣一掌拍死,凑到白飞飞身边,满脸的期待。 “看他们跳舞?”白飞飞脱口而出。 “多谢娘娘开金口。”无欢虽躲过白衣的一掌,却被掌风扫到肩头,疼的眉头一皱,着白衣浑小子真舍得下狠手。 “娘娘既然下旨了,白衣公子绿影官人,你们也别愣着了,跳段脱衣舞给姐姐们看看吧。”无怜与无欢一唱一和,将两个侍卫忽悠的面红耳赤头晕转向。 这边白衣和绿影陷入尴尬之中,那边的碧云在香楼中走着,心情紧张又期待。 “妹妹,那边弹琴的姑娘是这里的花魁素衣,精通琴棋书画,尤其写的一手好诗,皇城附庸风雅的公子们最喜找她了……啊,那边斟酒的姑娘,善舞,轻如飞燕……”小翠在她的身边一一的说着,可碧云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妹妹好像没见到想见之人。”走到二楼的柱边,小翠突然说道。 “啊?”碧云急忙看向小翠,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现在正处在极度的敏锐状态,听到小翠这样的话,不觉心惊起来。 “兴亡不尽沧浪水。”面容十分清秀的小翠,微微一笑,声音极小的吟道。 “醉入他乡何时回。”碧云原先有些紧张的脸蛋蓦然兴奋起来,“你……你是……” 小翠伸指点了点唇,示意噤声,看了眼周围,指着楼下曼声唱词的女子说道:“我是,你可想法让王后多多来到此地,你尽量跟在身边,方便我们随时联系,待到时机成熟,王上自会安排。” “王后”“王上”?碧云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如果不是在这里,她甚至想跪下高呼。 第669章 寻友人 她的王爷终于成了真正的王!难以言喻的欣喜让她浑身都轻轻颤抖起来。 小翠瞥了她一眼,又指向另一个姑娘,低低说道:“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碧云克制了许久,才压抑住激动的心情。 “王上要知道他从皇宫走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过时间不多,你挑拣重要的说。”小翠看着底下的姑娘,唇边带着天真的笑容,远远看去,似乎在为碧云介绍着那些青楼女子。 “是。”碧云收住欣喜的目光,也看向楼下的恩客和姑娘们,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一五一十的说着皇宫外无法得知的隐秘事情。 ********** 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繁闹的香楼终于安静了一些,而白飞飞五人也准备打道回府。 “年轻真好。”白飞飞盯着碧云半晌,突然感叹道。 “娘娘,您还不到双十年华,怎生这样的感叹?”碧瑶困的睁不开眼来,靠着马车困顿的问道。 “看看碧云的精神多好。”白飞飞微微一笑,看着碧云红润的脸色说道。 “那是因为青楼的姑娘都好有趣,娘娘,下次我们再来吧?”碧云凑到白飞飞身边,趴在她的膝上,央求道。 “是不是比皇宫好?”白飞飞理着她的头发,含笑问道。 碧云忙不迭的点头:“皇宫好闷,还是无怜姐姐那里好玩。” “你是乐不思蜀,那种地方哪有皇宫好?”碧瑶闭上眼睛喃喃的说道,她困极了,下一次绝对不要半夜爬出来溜达。 “哪有?”碧云小声的反驳一句,又满是期待的看向白飞飞,“娘娘,下次我们时候还能来无怜姐姐这里?” “想他们的时候再去。”拍拍碧云柔柔的脸颊,白飞飞笑道。 “下次等墨阳他们回来再说,反正我是不会去了!”马车外传来白衣恨恨的声音。 马车内传来白飞飞低低的笑声,白衣发现自己不但讨厌女人,还讨厌漂亮的男人。 一想到那两个不男不女的生物,白衣脸上的肌肉就开始抽搐。 马车在宫门外停住,几人下了马车,换了软轿,往绿桐宫走去。 白飞飞这才觉得有些困意,在轿中寻个舒服的姿势,正要合眼小憩片刻,突然软轿停下了。 听到外面绿影白衣他们叩见太后的声音,白飞飞睡意立刻去了大半。 如玉般莹白的手掀起黄色的帘幔,白飞飞抬眼看向外面,只见太后的辇驾挡住了前路。而太后在烛火的照耀下,面色严峻。 “飞儿见过太后。”看到太后这幅捉奸的架势,白飞飞心中不由暗暗的笑了,急忙下了轿说道。 “听值守的士兵说,皇后大半夜的出宫,哀家心中不放心,便在此等候。”太后面带愠色,冷冷的说道。 “飞儿睡不着,便出宫寻友人去了,让太后担心,实在该死。”白飞飞举步上前,走到太后身前说道。 “友人?”太后实在无法理解自己儿媳为什么总是喜欢和那些三教九流混在一起,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不是没教养的野丫头。 “友人。”白飞飞微笑着点头。 “青楼的风尘女子是堂堂皇后的友人?说出去也不怕被天下人嘲笑!”太后眼色蓦然一厉,“飞儿,你若是再和那些人来往,休怪哀家毁了燕京城所有的青楼!” 碧云脸色一白,她刚刚和王爷的人联络上,还没开始行动,太后怎么就插上一脚? “太后息怒,这天太寒了,您先回宫歇着吧。”白飞飞神情镇定,不过还真担心太后盛怒下伤了无怜和无欢。 “飞儿,哀家是为你好,”太后见她打起了太极,不由长叹说道,“外面流言蜚语,说皇后夜夜流连青楼,你想皇上会如何对你?就算哀家视若无睹,皇上能放过你口中的‘友人’?” “是。”白飞飞并不顶撞,低低的应道。 皇上早就知道无怜和无欢,不过第一次是为了留下安蕴央,他才没有说什么。如果自己真的和无怜他们走的太近,依照凌天赐的性格,是会对他们不利。 “听说那香楼中,还有个男人。”太后见白飞飞态度谦和,也松了松严厉的口吻。 “是。” “叫什么公子无欢,是吗?”太后继续问道。 “是。”依旧是谦和的口吻,白飞飞不想此刻触怒太后。 “飞儿,”太后看着白飞飞那张和蓝笑尘几乎一样的脸,又叹了口气,“罢了,你先去休息吧。” 太后也不想再和白飞飞起冲突,她已看过皇后的天威,此刻虽有万分的不满,也都压在心中,只循循善诱着。 “太后也回懿德宫吧。”白飞飞有些讶异太后等了这么久,竟轻易的放过自己。 “绿影、白衣,你们随我去趟懿德宫。”太后看了眼两个侍卫,说完,转身上了辇车。 “太后……属下奉命贴身保护娘娘,寸步不能离。”绿影急忙上前说道。 “太后,皇上下旨,属下时刻护在娘娘身边,半刻也不准离。”白衣也急急说道。 “皇上难不成还担心皇宫里会有谁对娘娘不利?”太后阴鸷的看了他俩一眼,沉沉的说道。 “太后明鉴,属下与白衣,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一人在皇后身边,不可离开半步。”绿影见太后早有怒意,心中暗道不妙。 “大胆奴才,就是皇上在,也不敢不听哀家的话,你们小小的侍卫,还想造反了!”太后对白飞飞的不满全都撒到绿影白衣两人身上,“你们身为皇宫禁军头领,不严于律己以身作则,竟带着皇后深夜出宫,该当何罪?” 绿影和白衣对视一眼,心头一震,今天果然不妙。太后等了那么久,果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太后莫要生气,”白飞飞也觉得情势有些不对,看向绿影和白衣,“绿影你们随太后去懿德宫,我这边没关系。” “不行,皇上有旨,即便娘娘就寝,我与绿影也不能离开绿桐宫半步。”白衣对白飞飞的眼色视若无睹,固执的说道。 “别拿皇上来压哀家,”太后见白衣这种态度,心中火气更大,“皇上若是知道你们这群奴才胆大包天,深夜带娘娘出宫去香楼……” “太后,是飞儿不对,不关他们的事。”白飞飞急忙解释道。 “不管是谁的不对,主子做错事,奴才都有份。”太后看了眼碧瑶和碧云,眸中明显有指责。 “绿影,你们随太后去懿德宫。”白飞飞一见太后看向碧瑶和碧云,生怕波及到两个丫鬟,绿影和白衣是带刀侍卫,她不担心太后会对他们怎么样。 “可是皇上……” “皇上那边有我担待着,都在宫中,有什么好担心的?”白飞飞眼中有着不可违抗的神色,她知道如果绿影和白衣再违逆太后,碧云和碧瑶也要跟着遭殃。 “太后,请容属下调三百侍卫去绿桐宫,然后属下与白衣便随太后去懿德宫。”绿影沉吟片刻,说道。 “皇儿还真把这里当成虎狼之地,”太后冷哼一声,低低的自语,“既把后宫当成虎穴,当初又何必强立皇后?” 绿影见太后没有阻拦,急忙走到一侧,对一个侍卫轻声吩咐着,不多时就转身回来,看了白衣一眼。 “皇后也回去歇着吧,身怀六甲还深夜出游,难为你了。”太后看着白飞飞说道,“隔几日哀家便会将两个侍卫完整的归还于你,不必担心。” “太后言重,飞儿这就拜退。”白飞飞也不多留,看了眼绿桐宫就在前方不远,径直往宫中走去。 “娘娘,绿影他们会不会有事?”走回绿桐宫后,碧瑶焦急的问道。 “不用担心他们,绿影与白衣是皇上钦命的一品带刀侍卫,便是刑部来了,没有圣谕,也不能动他们分毫。”白飞飞微微一笑,丝毫不担心。 “那太后为何要将他俩传去懿德宫?”碧云不解的问道。 “许是要问些什么事。”白飞飞边说边任碧瑶为自己宽衣,她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倒不害怕什么。 “要问什么事?绿影和白衣真的不会有事?”倒是碧云紧张起来,脸色都有些苍白了。 “你紧张什么?”白飞飞看了碧云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拍拍她的脸颊,逗趣道,“莫不是喜欢上绿影和白衣了吧?” “娘娘!”急忙打断白飞飞的话,碧云原先苍白的脸立刻红霞遍布。 “娘娘逗你玩呢。”碧瑶心中的紧张也去了大半,只要他们的皇后娘娘还镇定从容,事情就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娘娘又欺负碧云,不来了……” 绿桐宫中,烛影摇红,隐隐传出欢声笑语,丝毫没有觉察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 懿德宫,太后却在训斥绿影和白衣二人。 “你们二人负责保护娘娘安危,可也不能纵容着她的性子乱来。” “太后,人家是皇后娘娘,她要做什么我们当奴才的能说半个不字?”白衣有些嘲讽的说道。 “深夜去香楼,是皇后娘娘应该做的事情?”太后盯着白衣,指着燕京方向说道,“你们既奉命保护娘娘,也该知道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万一出了什么事,皇上怪罪下来,谁担当的起?” 第670章 你这是在软禁! 白衣不服的皱起眉头,正要反驳,却被绿影用眼神制止。 太后深吸了两口气,克制着心中的怒火,稍稍放下几丝严厉问道:“皇上好像还下了旨,皇后没有你们二人相伴,就不能离开皇宫半步,是吗?” “是,皇上对守宫的禁军下令,娘娘没有属下相陪,为她安全着想,不能擅自离宫。”绿影如实回答。 “那好,皇上还有十日才能回宫,这段时间,你们二人就待在懿德宫,没哀家的准许,不准踏出懿德宫一步。” “太后,您这是在软禁!”白衣血气方刚,哪管许多,脱口而出。 “大胆!哀家想怎么做还要征得你的同意?”太后恼怒白衣的态度,挥袖说道,“钟革,带他们去翡翠房,一日三餐照顾好了!” “是。”钟革急忙上前,站在两人面前,伸手说道,“两位请这边走。” “太后,属下一直负责娘娘的膳食,若是不在娘娘身边……”绿影一见真要软禁,心中大急。 “绿影,难不成你还担心有人会给娘娘下毒?”太后冷声厉喝,打断绿影的话,“你们将这皇宫当成什么地方了?哀家只是不想再让娘娘冒险出宫,去那种肮脏污秽之所,难道这也是在害她?” “太后息怒,别气伤了身子。”钟革瞪了白衣和绿影一眼,“你们两个奴才也真是,太后一夜未睡,一直在担心皇后娘娘……” “带他们下去!”太后按住跳动的太阳穴,闭上眼睛疲累的说道,“哀家会安排御医和御膳厨的人进住绿桐宫,你们就安心的在这里修养几日,娘娘要是出了什么事,都有哀家担着!” “两位这边请。”看见太后压着怒气,钟革慌忙对白衣和绿影使着眼色。 “白衣大人绿影大人,你们别和太后顶撞呀。太后她真是为娘娘好,你们不知她知道娘娘出宫之后,就摆轿在寒风中等了多久。”钟革领他们出了门,低低的说道,“太后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她对娘娘严厉,那都是为娘娘好,马儿要赶上路了,它才能跑得快……” 绿影脸上满是忧虑,虽在皇宫内,但还是担心万一娘娘有个意外,那他就罪该万死了。 白衣也是闷闷不语,想到自己要被软禁,就想骂天。皇上不带自己出宫就算了,现在还困在懿德宫里,这八个侍卫中,就数他最命苦! “到了,两位大人请进去歇息。”钟革一直絮絮不休,拐了几处走廊,在一间房子前停住,说道。 白衣和绿影又对看一眼。 “两位大人别担心娘娘身体,太后亲自安排御膳厨和御医去绿桐宫,还会出差错?”钟革见两人站在门口,偏不进屋,急忙说道,“而且,娘娘说不准明日就来懿德宫,向太后陪个不是,说说好话,将二位就接出去了。” “公公,”绿影沉吟片刻,对钟革说道,“这几日有劳公公多多关注绿桐宫的动静,若是娘娘身体有什么不适,请告知绿影。” “放心放心,”钟革微微一笑,心中却嘀咕绿影太多心,“两位里面休息去吧。” 绿影和白衣这才踏进屋内,钟革立刻让两个小太监将大门关紧,低声吩咐着:“太后有令,照顾好两位大人,不能让他们踏出房门一步,都机灵点。” ********** 新桐初引,绿意幽幽。梧桐乃是凤凰栖息之树,所以皇后的寝宫,曰绿桐。 绿桐宫三个字,是凌天赐亲手所题,潇洒遒劲,锋芒逼人,昭示着帝后之所。 只不过应该静穆庄严的宫中,却比集市还要热闹--烙饼的,卖糕的,挑酒的……白飞飞一觉醒来,老千岁已经将整个皇城都搬进绿桐宫中。 “丫头,尝尝这个。”老千岁手中拿着一块白色的糕点,往口中送去,边吃边赞叹道,“好吃,真是好吃!” “千岁大人,这些都是什么人?您怎么能……”碧瑶身为大宫女,哪敢让白飞飞乱接食物,急忙问道。 “这些人你不认识?”老千岁满嘴食物的横了碧瑶一眼,然后颇是自豪的说道,“再仔细瞅瞅,看看他们都是谁?” 碧瑶正奇怪为何侍卫把这些人都放了进来,仔细一看,原来他们正是那些戏子和老千岁随身带着的家丁所扮。 “千岁大人,您的兴致还真高……”碧瑶的唇角抽搐着,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和娘娘一样“特立独行”的老千岁。 “今朝有酒今朝醉,等你这丫头上了年纪,就该知道享乐有多重要。”老千岁乐哈哈的转身走向白飞飞,拍了拍她的肩膀,胖乎乎的脸探了过去,“昨夜偷溜出去了?” 白飞飞正惊奇着院中的一切,听到老千岁这样一问,脸色立刻郁闷了下来,苦着脸点了点头。 “被太后抓住了?”老千岁笑嘻嘻的看着白飞飞,继续问道。 白飞飞瘪了瘪嫣红的唇,也继续点头。 “绿影和白衣被太后传去懿德宫了?”老千岁一早就没见到形影不离的白衣和绿影,一问周围的侍卫,说是去了懿德宫,估计被太后修理去了。 白飞飞更加郁闷的点头。 “哈哈哈哈哈,好!太后做的好!”老千岁突然爆发出一阵骇人的笑声来,一张圆滚滚的脸几乎都笑成一团,分不出五官了,他用力拍着白飞飞的肩,“活该,让你出宫不带我一起!自己偷偷一个人跑出去,丢下你皇叔一人……” 周围热闹的人声突然停了,纷纷看着老千岁。 “咳咳,不过皇叔我体恤你想出宫的念头,”老千岁发现所有人都用吃惊的眼光看着自己,立刻咳嗽了两声,收回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所以让家丁侍卫扮成皇城街道一角风景,稍微慰藉下娘娘深宫单调无聊的生活,看看皇叔对你好吧?” “皇叔明明是自己想玩。”白飞飞一眼看穿老千岁顽童的心理,嘟着娇嫩的红唇说道。 “唉,你这丫头,你什么意思?皇叔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才弄来这锅灶、扁担、推车……” “多谢皇叔。”看着老千岁又要罗嗦,白飞飞立刻拈起一块糕点塞到老千岁的口中,笑吟吟的说道。 “这还差不多。”老千岁嚼着糕点咕哝着,伸手指着一块糖糕,“尝尝这个,很美味。” 白飞飞伸手拈了块糖糕,正要往口中送去,碧云急忙上前说道:“娘娘,碧云为您试食。” “不用了,这都是皇叔的人……” “这个丫头,你太多心了吧?”老千岁有些不悦的看了眼碧云,像个孩子一样耍起脾气来,“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堂堂千岁爷,天子的皇叔,我给的东西,还要你来试?” 老千岁说着,将白飞飞手中的糖糕拿到手中,往口中塞去,像是在昭示自己清白一样狠狠的嚼嚼,一口吞了下去。 “皇叔别生气。”白飞飞拍了拍碧云的胳膊,淡淡笑道。 “哼,难不成你这丫头怀疑我要谋害娘娘?”老千岁不依不饶,干脆将所有的食物都试吃一遍,张开嘴说道。 “皇叔,碧云不懂事,您别生气了。”老人如小孩,白飞飞知道老千岁耍过了脾气,心中从不记恨。 “我干嘛要和一个小宫女生气?我有那么小气?”老千岁打了个饱嗝,心中的不悦被食物填平,抱着酒壶大度的挥手说道,“这个小宫女叫……碧云?你也算是忠心为主,赏你一份烙饼……” 白飞飞唇边牵出一丝微笑来,老千岁就是这样的人,比起手握皇权的某些人来说,可爱多了。 ******** 晌午,安苑中的某个房间传出安妃不耐烦的声音。 “怎么绿桐宫还没有消息?”安妃咬着唇,不时的走到门边。 “安妃娘娘,您确定老将军安插了一名自己人在戏子中?”小岚也皱着眉,对于安妃行事,她总是不放心。 “那还有假?爹爹自从上次得知我被娘娘责罚之后,就说等着时机,助我将白飞飞除去。”安妃说话丝毫没有顾虑,她也不怕小岚将此事透露出去。 小岚盯着安妃的脸,心中突然悲凉起来,她在这里孤孤单单一个人,连个靠山都没有,好歹安妃还有将军府撑着腰…… 这样一想,日后行事更要小心,如果没有人能帮助自己,她就必须爬在众人的头上,只要自己牢牢的握住了权力和龙恩,什么将军府,什么相国府,她都不用再放进眼里。 “说起来,自从我成了妃子之后,爹爹对我还真是不错。”安花之没有注意到小岚的表情,得意洋洋的说道,“如果我能顺利取代白飞飞的位置,那整个将军府,都对我和娘毕恭毕敬,想想就觉得兴奋!” “可是如果被皇上知道这件事和将军府有关,那……”小岚打断她的幻想,故意沉吟着。 “等皇上回来,一切都结束了,你我整日在安苑中,即使怀疑到我们头上,也无凭无据。”安花之咧出一个笑容来,“你不说我不说,神不知鬼不觉,皇上最多怀疑到老千岁的人身上。” 第671章 阴乾花度 “话虽如此,还是要多加小心。”小岚心中还是有些害怕,她担心老将军的人靠不住,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我爹爹做事,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安花之虽然和老将军没多少父女之情,可这点还是全然相信老将军,她又走到门边,看着静悄悄的安苑,返身说道,“不过这次多亏了太后,如果绿影和白衣那两个碍事的家伙在,我还真不敢让爹爹今日动手。” “安妃娘娘,你在这深宫之中,如何和老将军联系上?”小岚终于问出潜伏在心中已久的疑问。 她和安妃日夜相处之后,发现安花之虽然情商太低,可也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笨。这让小岚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只是事已至此,她也无法后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个嘛……等除了白飞飞,我自然会告诉你。”安花之神秘的笑了笑,说道。 “姐姐,你我都是姐妹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小岚见她不说,更加想知道。而且心中更加没底,现在如果不能完全将安妃控制在掌心,那等除了皇后,她的处境就叵测了。 “嘘,听到外面动静了吗?”安花之突然走到窗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传来的喧嚣声。 小岚也紧张的走到门边,隔着假山屏障,看见安苑外似乎走过一对对侍卫。 “成功了?”安妃兴奋的脸都红了,急忙抓住小岚,连声问道,“你说白飞飞留在皇宫中的唯一羁绊就是她腹中的孩子,如果孩子没了,确定她会离开皇上?” “嘘,小声点。”小岚急忙捂住安花之的嘴,她太过兴奋连声音都拔高了。 安妃急忙点点头,小声的问道:“你确定白飞飞会自己离开皇宫?” “依照皇后娘娘以前的性格,定会离开这里。”小岚想到曾经的轩辕飞飞,肯定的说道。 “唉呀,那以现在白飞飞性格,她会怎样?”安妃越发心急,她可不愿自己的功夫白费。 “这个……嘘,外面来人了。”小岚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将安妃按到矮榻上,自己则站在桌边倒着茶。 “安妃娘娘,出事了。”外面跌跌撞撞的跑进一个小丫鬟,颤白着脸,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安妃娘娘……” “大胆,什么事咋咋呼呼?”小岚沉下脸喝道,“没看见安妃娘娘正在休息?” “绿桐宫……绿桐宫……”小宫女抚着胸口,脸色煞白。 “绿桐宫怎么了?”看来爹爹的人得手了,安花之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努力按下喜悦的表情,冷冷的问道。 “绿桐宫……皇后娘娘出事了,太后……太后请安妃一起过去……”小宫女努力平整着呼吸,说道。 “皇后娘娘出事了?”小岚和安花之对视一眼,急忙抓住小宫女的肩膀,摇着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具体情况,绿桐宫太混乱,听宫人说娘娘食物中毒……”这个小宫女在半路便被太后派来安苑,没有亲眼看到皇后娘娘究竟出了什么事,只从太后的口吻和脸色中看出大事不妙。 “食物中毒?娘娘的膳食都有专人负责,怎会中毒?”安花之与小岚虽然表面着急,可并不急着赶去绿桐宫,她们要先了解下绿桐宫中更多的情况。 “奴婢不知,安妃娘娘,你快点去绿桐宫吧,太后正发火呢。”可惜这个小宫女对当时情况一无所知,只焦急的说道。 “好,快点走。”安花之又和小岚对视一眼,急忙提起衣裙,往绿桐宫方向走去。 一路上,看到所有宫女太监的神色都是紧张又小心,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低沉谨慎。 等安妃赶到绿桐宫,太后已经在大厅坐着,满脸的乌云。而一边的老千岁更是苦着脸,不停拽着自己花白的银发,唉声叹气。 怎么会突然出了意外呢?他的人绝对不会有问题,更何况碧云和碧瑶都试食过,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皇兄,这次要是飞儿性命不保,就是哀家也无法原谅你!”太后看着老千岁,怒火又上来了。平时老千岁贪玩,她从不说什么,可这次竟然让白飞飞受了伤。 老千岁哭丧着脸,别说太后,就是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呀!他现在只能求老天保佑飞儿吉人天相,千万别出什么事。 “太后,千岁!”安花之急急拜见两人,然后走到太后身边,焦虑的问道,“娘娘出了什么事?” “中了奇毒,碧云碧瑶和老千岁吃了那糕点都没事,可娘娘却半个时辰后腹痛不止……”太后有些懊悔没让绿影陪在白飞飞身边,希望飞儿没事,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凌天赐交代。 自己孩子对皇后有多喜爱,她这个做母亲的最清楚。即使帝王之爱有太多束缚和无奈,即使凌天赐不动声色,可太后也知道这份爱有多深,如果白飞飞真的出事,那后果她也不敢想象…… 一个御医从里间走了出来,满头的大汗。 太后和老千岁立刻站起,失态的抓住御医的胳膊,连声问道:“皇后现在如何?” 御医摇了摇头,还未开口,太后已经暴怒:“谁要看你摇头,要是飞儿有个不测,全宫的人都一起陪葬!” “太后……太后息怒,娘娘中的是阴乾花毒……”御医被太后神情吓的战战兢兢,急忙说道,“阴乾花乃西域奇花,平常人吃了此花,补神益气……可怀孕之人万万碰不得,误食丁点,也会……也会……” “也会什么?”太后明知御医会说什么,可依旧不敢相信,一双杏核眼紧紧盯着御医,似乎他要敢说错一个字,就会斩立决。 “这花……也是西域女子的落胎药……”御医大气也不敢出,艰难的说道。 太后倒吸了一口气,想到上次白飞飞差点胎儿不保,凌天赐发狂的模样,心中的担忧被不祥代替,一把推过御医就要往里屋走去。 “太后,您先不要进去……”御医急忙挡住太后的路,满头大汗的说道,“里面正在保娘娘的性命,万万不能打搅……” “皇后娘娘现在情况如何?”太后硬生生的收住脚步,额上也渗出汗来,颤着声音问道。 “命……命在旦夕……”御医话刚出口,立刻看到太后与千岁的神情剧变,急忙补充道,“只因娘娘身怀六甲,失血过多……” “那小皇子……”千岁嗓子也干涸了,半晌才问道。 “小皇子……保不住了。因为娘娘……” “哀家不要听这些,哀家只要皇后娘娘平安无事,否则你们都提着脑袋出来!”太后心中一凉,孩子保不住,要是大人再出事…… 安花之看着所有人的神色,紧张不安的绞着手指,她爹爹和小岚都告诉她同样一句话:可以逼走白飞飞,但绝对不能伤了白飞飞的性命,否则必坏大事。 她看着满宫人的神情,终于知道为什么不能要了白飞飞的命。皇上还不在这里,就闻到了山雨欲来的杀戮气息,如果白飞飞死了,那凌天赐定不会善罢甘休。 碧云已经吓的晕了过去,只有碧瑶煞白着脸,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小皇子保不住了……皇后娘娘危在旦夕…… ********* 刑部。 轩辕邦延身边站着白衣,在刑部大牢阴暗的光线下,两人的脸色都异样的苍白。 白飞飞刚出事,绿影和白衣就被太后放出,只因绿影的医术高超,白衣又是禁军头领之一,太后不得不用到二人。 于是绿影便匆匆赶到绿桐宫,而白衣则第一时间扣下绿桐宫中所有可疑之人,全都押到刑部。 最近皇上出宫,皇城无君,其他臣子们在各自职位上几乎寸步不离。轩辕邦延已经数日没有回府,正在批阅公文,白衣就带着一帮侍卫闯了进来。 当他听言白飞飞中毒,差点要冲去绿桐宫查看。前几个月白飞飞出事,他是事后得知,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次听白衣说事态更为严重,心中不知有多担忧。 虽然现在白飞飞已经不姓轩辕,可在他心中,还是自己可爱俏皮的五妹。身为兄长,一次次看着自己妹妹落入险境却无能为力,轩辕邦延不知有多自责。 所以这次几乎将所有对小妹的歉疚都发泄到白衣扣押的那些人身上。 一开始就摆出所有的酷刑刑具,轩辕邦延并不打算用温情的手法。他阴冷的目光从二十五个人身上掠过,毫不吝啬自己嗜血冷酷的一面。 白衣也阴寒着一张俊脸,他现在恨不得把太后也押过来!要不是那个多事固执的老婆子,要是精通毒药的绿影在,小白会出事吗? 轩辕邦延犹如地狱里的阎王,坐在高大的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二十五个人。 “轩辕大人,我是千岁爷的管家,您看看……” “住口!”轩辕邦延低低喝了声,“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想听到你们说的废话。” 他眼色冷酷犀利的从二十五个人身上掠过,那虽然是块小小的糕点,可是加工的程序,几乎是包括这里所有人。也就是说,这二十五个人都有嫌疑。 第672章 生命的脆弱 “上刑。”薄薄的唇吐出冷厉的两个字。 是的,他不想听到任何废话,他只要听到自己想要的字眼,便会停止用刑。 “大人……大人明察,民女是无辜的……”一个戏子几乎立刻被这阴冷的气氛吓哭了,泪流满面的哭喊道。 “大人饶命,小人根本不知……” “大人……” “大人……” 一时间,刑部大牢中阴风阵阵,一阵阵尖锐的哭声和令人胆颤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只是,第一个酷刑还未结束,白衣眼尖的发现二十五人中,在人堆里面最不显眼的位置,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垂着头一动不动。 “糟糕!”几乎同时,白衣和轩辕邦延身形急掠,一个扣住老者的咽喉,一个则迅即点上老者胸口所有大穴。 “晚了……这是死士。”白衣的手从老者喉咙移开,失望至极的说道。 轩辕邦延脸色更阴寒,那个老者口中藏着剧毒的药丸,只要咬破便会毙命。轩辕邦延奇怪的是为何老者在押回来的路上没有自杀,而是到了这里才服毒自杀。 “大人……大人,伤了皇后的凶手已经死了,您应该放过我们了吧?”那群人一见老者畏罪自杀,急忙哭喊着说道。 轩辕邦延眉头皱了起来,和白衣相视一眼,心中都觉得这个老者自杀时间和地点太蹊跷。 “这些人暂且收押,将死者抬去停尸房,传仵作。”轩辕邦延冷声吩咐道。 “二弟,绿桐宫出了什么事?”轩辕邦延话音刚落,轩辕元承紧张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轩辕元承正在办公,最近皇上不在,许多事情都要他定夺,他每阅一份重要的公文,就要揣摩圣意,以圣上的心思来决断,让他精力透支。 “消息传得可真快。”白衣叹了口气,他最怕轩辕元承知道此事,所以事先就封锁了消息,没想到还是让轩辕元承得知。 “飞儿出事了?”轩辕元承一踏进刑部大牢,看见这阵势,原先就揪着的心脏猛然紧缩起来,“是遇刺?” “大哥,你没事吧?”见轩辕元承突然捂住心脏,脸色青白起来,轩辕邦延急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连声说道,“飞儿她没事,没有遇刺……” 自从大哥有了这心痛之疾后,轩辕府上的人就不敢提到白飞飞,生怕他会突然心痛。 “元承,你先出去,这大牢里空气不好……”白衣慌忙搭住轩辕元承的手腕,硬生生的将他拉了出去。 “别骗我,快点告诉我飞儿出了什么事?”轩辕元承苍白着脸,问道。 “大哥,你先别问了,等绿影来了再说。”轩辕邦延沉默半晌,说道。 轩辕元承苍白着脸,温润的双眸布满血丝,闪过一丝彻骨的恨。他早该抛弃一切,带她走…… 白飞飞躺在柔软的床上,只觉得生命在一点点的抽离自己的身体。 她在模模糊糊的疼痛中,看到了桂花树,看到了冬日天空下,青色上扬的树枝和细小的枝干,她甚至看见了自己的笑脸,和大哥,还有苏格。 她好像记得曾经有个江湖术士,在路边拦住了她,说她命格强大,命途多舛,命定成凤,终有一天会凤临天下。 可是现在呢?她没有看到自己的强大,只看到生命的脆弱和无常。 “娘娘……娘娘……您千万不能睡呀。”遥远的传来绿影焦虑的声音,白飞飞想睁开眼,可是太累了,她只想安睡下去。 “娘娘……”绿影的声音渐渐小了,白飞飞想弯出一个笑来,她终于又回到自己的清净的世界里。 有桂花树,有她喜欢的人,有一群朋友,有宝剑,有琴音…… 渐渐的,桂花树和那群可爱的人都模糊了,动听的琴音也消逝在远方,她完完全全陷入一片黑暗中,没有一丝的光亮。 她本性排斥着黑暗,所以渐渐的有些慌乱起来。看不到蓝的剔透的天,看不到绿的耀眼的树,看不到温暖明亮的阳光,她会慌乱。 “飞儿……飞儿?”一丝温柔的声音耐心的唤着她的名字,引诱着她寻找着光亮。 可是这个声音……是凌天赐的。 他不是在西北?已经回来了?白飞飞有些迟疑的站在黑暗中,她第一次发现,凌天赐居然和黑暗一样可怕。 不知那个声音唤了多少次,渐渐的失去原有的耐心和温柔,开始暴怒起来:“白飞飞,你若是还不醒,朕就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还是那么狂妄霸道。这就是那个不知道怎么去爱人,也不知道怎么享受被爱的帝王。 “飞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朕不吓你了……可是,请你睁开眼,别一个人待着黑暗中……好吗?”那个暴怒的声音又缓和下来,竟然带着一丝央求,从遥远的地方传到白飞飞的耳中。 一定是幻觉,那个狂妄的君主,什么时候会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白飞飞想笑,可突然感觉到掌心一片湿润。那墨黑的暗,似乎有水滴的声音,将浓黑冲淡,一滴滴咸涩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是谁哭了吗? 白飞飞在黑暗中抬手,感觉到满掌心都是温热的液体。 一双手突然握紧她在黑暗中伸出的手,狠狠的,像是死也不要分开的握紧。 那双手有着无尽的力量,要将她从黑暗中拉出。白飞飞突然有些警觉的想挣脱那双温热的大手,与黑暗相比,她更害怕睁开双眼看到残酷的现实。 “飞儿,飞儿……”温柔而固执的声音一遍遍的唤着她的神智,白飞飞突然觉得自己握着拳头的掌心被轻轻的摊开,抚上一张肌理紧实的脸。 那是凌天赐的脸,线条分明,刚硬强悍的曲线,散发着狂霸的俊美轮廓。 掌心似乎盖住了他的双眸,有睫毛柔软麻痒的触感。 而那柔软酥痒的下面,是一片潮湿。 温热的液体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掌心,甚至听到了男人强抑的鼻息声。 这液体是……那个高高在上男人的泪? 心中模模糊糊的想着,白飞飞有些困倦的想继续睡下去,可却被掌心真实的触感侵扰着。 那双手渐渐的将她拉离黑暗,不管她是否愿意,眼前的光线渐渐明亮起来。 白飞飞深深呼吸一口,眼皮又涩又沉的睁开,第一眼看见的,是雕龙刻凰的墙顶。微微转过眼,第二眼看见的,是伏在床边,将脸埋进她掌心的凌天赐。 掌心的液体越来越多,多的握不住,从指缝流出,渗进床单里。凌天赐一向强傲的躯体在床边微微颤抖着,鼻息浑浊。 寝宫内除了凌天赐,一个人也没有。白飞飞又疲倦的闭上眼睛,默默的感受着掌心被泪水的冲击。 凌天赐身体微微一震,突然抬起头,紧紧的盯着床榻上安静沉睡的白飞飞,她醒了?刚才他似乎感觉到一丝极低的叹息。 有些仓皇的收住凤目中的泪,凌天赐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模样,伸手往白飞飞苍白如纸的脸上抚去,喑哑着声音低低唤道:“飞儿?飞儿?你醒了?我知道你醒了,飞儿……” 是醒了,可没有活着的感觉。 没有喜悦,没有痛苦,没有七情六欲,只剩下这一具躯体,麻木又顽强的活了下来。 在他不懈的一遍遍呼唤下,白飞飞又掀开双眸,这次,她看见的是凌天赐的脸。那张意气风发的脸消瘦苍白了许多,一向深邃灿亮的双眸红肿不堪,布满血丝。 “飞儿。”如同重拾了珍宝一般,失而复得的狂喜让凌天赐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又悲又喜一遍遍喊道,“飞儿,飞儿,你可算醒了……” 白飞飞看了他许久,仿佛从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唇蠕动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嗓子干涸的发不出声音来,白飞飞吃力的抬起沾满他眼泪的手,唇微微翕动着。 “水?”凌天赐看着那失去娇艳颜色的唇瓣,急忙起身大喊道,“快拿水来!快!” “娘娘醒了?”几乎同时,绿影和一群宫女的声音在外面惊喜的响起,随即碧瑶已经捧着一杯温热的水快步走了进来。 凌天赐温柔的抱起白飞飞,拿过一块手帕,沾着温水先润湿了她干涸苍白的双唇,因为他的皇后醒来,浑身都在狂喜中微微颤抖。 喝了小半杯的水,白飞飞在凌天赐的怀中又困倦的闭上眼睛。她的身体冰冷,身后男人的身体却是火热的,灼的她后背发烫。 “娘娘,您已经昏迷了半个月,千万不能再睡下去。”绿影的声音蓦然在她耳边响起,接着两根微凉的手指探上她的手腕。 半个月了?白飞飞迷迷糊糊的想着,丝毫也不想睁开眼睛。 “飞儿,听话,不要睡了。”耳边男人的声音带着紧张和心疼,轻轻唤着她。 醒过来做什么?待在这华丽的鸟笼中,一再的失去自己重要的东西吗? 另一只手一直搭在小腹上,她从醒过来的时候,就悲哀的发现,那隆起的生命,已经消失了。 “皇上,娘娘这半个月一直靠药丸维系,身体虚乏,神智昏沉,您千万莫要再让她睡过去。”绿影的声音又模模糊糊的响起。 第673章 龙血丸 “飞儿,”凌天赐手中拿着一颗鲜红色的药丸,温柔的往白飞飞口中送去,低低说道,“只要你醒来,朕便答应你任何事情。你想去哪,朕都陪着,你想要什么,朕都为你取来……” 那颗药丸送入白飞飞的唇间,被牙关挡住,却奇异的融化成液体,往口腔深处蔓延,顿时,满嘴都是腥甜之味。 这是什么药丸,好难吃。 白飞飞想吐出来,却已经吞下大半的液体,只有一小部分,顺着唇角蜿蜒留下。那颜色,竟是鲜血般的红。 刺目的红和苍白透明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美的让人心惊,冲击着众人的视线。一想到半个月前还活泼鲜嫩的皇后娘娘变成了这幅羸弱的模样,碧瑶和几个小宫女忍不住就落下泪来。 “皇上,不可再用龙血丸。”绿影见凌天赐又拿出一颗鲜红的药丸,急忙制止道。 并不是怕白飞飞虚不胜补,而是这龙血丸太过珍贵,是系命之物,一天只能炼一两颗,要是用完了,只能等到第二天再炼。 如果是外人,定会说一天能练一颗龙血丸,怎还说它太过珍贵?(绿影大人邪魅一笑,给各位看官信口胡诌~~~) 那是因为药引子太过宝贵,龙血丸,是用龙血练就,那龙血……可是凌天赐身上货真价实放出的血。 凌天赐需每日吃下御医所熬的珍贵药材,两个时辰后,刺脉引血成药引。 一碗血,只能练一颗龙血丸。这每日放血,就是再厉害的人,也受不住精血流失。 更何况凌天赐每日执意放两碗血。这让几个侍卫一见到皇上微黑的眼圈和略略苍白的脸色,就恨不得以身代劳。 只是绿影的话刚落下,第二颗龙血丸已经送入白飞飞的口中。 “飞儿,别睡了,快点睁眼。”长指将她唇边蜿蜒而下的鲜红液体勾回她的唇瓣,凌天赐温柔耐心的说道。每日放点血算什么,只要她平安无事,就是割肉去骨炖汤,他也愿意。 又一股腥甜的气味弥漫在口腔,白飞飞眉头微微皱了皱,这药丸的味道实在太怪异了,刺激着她的神经和口腔。 无奈的再次掀开沉重的眼皮,白飞飞实在很想将身边一直唧唧歪歪的男人们赶走。 “娘娘,您千万不要再睡了,皇上和大家都担心死了……”碧瑶一见白飞飞再次睁开双眸,眼泪立刻吧嗒吧嗒的落下,心中不停的在像佛祖跪拜,终于,终于他们的娘娘醒了…… 见碧瑶没事,白飞飞的眼神疲累的搜索着碧云的身影,她好像记得,她们三人都吃了那块糕点,然后自己就腹痛的昏了过去。 黄色的帘幔下,碧云小小的身影躲在柱子后,只探出半张惨白的脸,深灰色的眸子带着一丝喜悦和害怕,远远的看着众人围拥下的白飞飞。 这些日子,每个人过的都如噩梦一般,现在终于散了些乌云,她满心期待着天晴的一天。 可是,没有人注意到,白飞飞原先灵动的双眸,如黯淡了珍珠,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现在皇上整日在绿桐宫,与皇后日夜相处,这次反而弄巧成拙,你说怎么办才好?”安花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精心打扮的俏脸上满是深宫的怨恨。 “安妃姐姐莫要着急,这次还不是因为皇后娘娘昏迷太久,皇上心焦,才会疏忽了安苑。”小岚口上虽这样说,可心底比安妃还急,如今她在安苑,更见不到皇上…… “爹爹也真是,既然不能杀了白飞飞,何必下这么重的手,现在皇上陪着皇后,让我一点机会都没有!”安花之恨恨的捶着桌子,说道。 “安妃姐姐,这事情万一败露,皇上彻查下来……”小岚现在和安妃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十分担忧的说道,“听说那日绿桐宫的人都被刑部提审过,连老千岁都被皇上扣在宫中……” “关我们什么事?别忘了,我们没和那群人私下接触过,那几日除了去懿德宫给太后请安外,我们可没踏出安苑一步。”安花之这倒不担心,微微一笑,“而且,据说已经有人畏罪自杀,就是皇上他想查,也查不到。” “可为什么这么久了,刑部依旧不放其他人?”小岚心细如发,担心的问道。 “故弄玄虚,皇家最要面子,龙子被害,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皇上能轻易的罢休?”安花之似乎明白一切似的,冷冷说道,“可是已经有人畏罪自杀,找不出幕后的凶手,没法交代呀?所以就这么扣着,等这件事情过去差不多了,再随便找个替罪羊,这事就结束了。” 小岚盯着她,越发觉得安花之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愚蠢简单。 “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嘛?”安花之皱了皱眉,突然笑了,拍着小岚的肩膀说道,“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太玄乎了?哈,你不知道,在将军府,看多了这种事,什么正妻二妾,一争风吃醋起来,比男人间的打打杀杀还可怕。要是不小心玩过火了,出了什么人命,肯定是家丑不可外扬,随便找个人就去顶罪。” 小岚眼神复杂的看着安花之,静静的听着。 “呐,你知道我爹爹有几个老婆?”安花之突然得意的问道。 小岚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一共三十八房,还有外面住着的小妾都没算上。”安花之伸出手指,更加得意的挑眉,“那么多的妻妾,你知道为什么我爹爹只有九个儿女?” “难道是……”小岚想到白飞飞,突然觉得脊背发寒--安花之如果是平平无奇的笨女人,怎么会在将军府妻妾的争斗中存活下来。 “对!只要有小妾怀了我爹的骨肉,总是会遇到许多‘意外’,如果不是手段非常的妻妾,很难顺利生出孩子,即使生出来,也难保会顺利长大。”安花之唇边的笑容扩大,泛着一股冷意,“我娘虽然备受欺辱,可好歹将我生了下来,既然来到这世上不易,我又岂能轻易辜负她的期望?” 小岚打了个冷战,将军府的“后宫”比起皇宫来,似乎更为可怕。她突然有些想回到相国府,有了对比才知道,相国府多么干净美好。 “皇上这次提前回来,不知道有没有耽误北方行程。”越想越觉得阴冷,小岚慌忙换个话题说道。 “你知道皇上去北方做什么吗?” “上次在懿德宫听太后说,是见什么王……”小岚咬唇回忆着。 “阿布古王,北方一个大国的皇上。”安花之补充说道,“不是去见,是去谈判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谈判?”小岚对其中内情丝毫不知,很诧异的问道,“安妃姐姐如何知道这么详尽?” “这你不用管,打探消息,我自有我的方法。” “是。”见安妃不愿说,小岚知趣的没有再问下去,“那皇上要谈判什么?” “不是侵扰大晟国边境多次,皇上可能是想去和谈。”安花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阴沉下来的天空,突然幽幽叹了口气,“小岚,你说皇后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有绿影和王、吴两位御医在,应该快了。”小岚也不确定,可她现在确实盼望着白飞飞能醒来,这样凌天赐就不用日夜相守绿桐宫,而她们才好有下一步的行动。 “她不醒来,这皇宫都凄风惨雨的,弄得人心惶惶……”安花之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叹气说道,“你说白飞飞是不是个祸精?又不能让她死,又不能让她好好活,整日霸占着皇上……” “嘘,有人来了。”小岚看着窗外的花径上匆匆走来的小宫女,警戒的说道。 “安妃娘娘,天大的喜事,皇后娘娘她终于醒了。”远远的,那个小宫女就尖细着声音喊道。 安花之一下来了精神,和小岚相视一眼,唇边露出一丝像是舒心却阴毒的微笑来。 “安妃娘娘,皇后娘娘醒来了。”小宫女欣喜的跑进屋中,满脸兴奋的红光。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安妃娘娘她可是斋戒多日,一直在佛前为皇后娘娘祷告呢。”小岚也欣喜的笑着。 “娘娘现在状况如何?皇上他还在绿桐宫吗?”安妃急忙换上关心的口吻,一副心切的模样。 “娘娘刚醒,身体极为虚弱,皇上还陪在左右呢。”这个小宫女是安花之派出专探绿桐宫情况的,她以为安妃是关心皇后娘娘,岂知安花之别有居心。 “那可传我们去探望娘娘了?”安花之一听皇上还陪在左右,心中泛着酸,又问道。 “没有,绿桐宫的丫鬟们说,皇上不准闲人打搅,怕扰了清净。连太后听到消息,都走到绿桐宫门口,还被侍卫拦了呢。”小宫女一五一十的说道。 “太后也被拦了?”安花之心中醋意更大,皇上为了白飞飞,连太后千岁都得罪了…… 她如果知道凌天赐可以为了白飞飞与天下为敌,只怕对白飞飞更恨之入骨。 “一来皇上不准打扰到皇后娘娘,二来,太后不是……”小宫女猛然住嘴,发现自己太多话了。 第674章 填不满那份空挡 “你先下去吧,继续查探皇后娘娘的病情。”安花之知道她想说什么,挥了挥手,叹气道,“娘娘一日不好,我这心里就放不下……” “安妃娘娘,皇后如果知道您对她的心意,一定会很感动的。”那个小宫女刚刚调入安苑,以前听闻安妃被皇后鞭打,两人不和,如今看来,安妃行事端庄,为人谦和,根本不是传言那种刁蛮嫔妃。 “呵呵,同为女人,皇后娘娘突遭不幸,我也很难过。”再次长叹一口,安花之转过身,拿着手帕轻轻点了点眼角,“再过几月大金的大皇子就要出世,可偏偏……” “安妃娘娘别伤心了,”小岚急忙对着小宫女使着眼色,“你快出去吧。” 小宫女急忙退下,心中唏嘘着安妃娘娘果然是个好主子,她刚进宫时,曾听说安妃刚入宫脾气挺大,调来安苑之前,还担心安妃不好伺候,可现在看来,安妃虽然读书不多,却知礼贤淑。 小宫女退下之后,安花之握着手绢的手指用力收紧,长长的指甲几乎嵌进肉中。 “皇上为了白飞飞,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压抑着怒火和醋意,安花之低低的说道,“拦太后的驾,还不是因为太后当初扣下了绿影和白衣。” “可即使太后没有软禁那两个碍事的侍卫,爹爹想要除去小皇子,即使皇上和八个侍卫都在,还是会除去。”深深吸了口气,安花之恨意勃发的说道。 “将军……很厉害。” “那是当然,否则……否则怎会是开国大将军?为先帝可是打下一片江山,皇上如今坐得稳,我爹爹的功劳可大着呢。”安花之骄傲的说道,“就是现在,只要我爹爹出面说一句话,皇上也不敢不听。” “娘娘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厉害的爹爹。”小岚看着窗外渐渐呼啸起来的北风,那双略带妖媚的眸中也刮起了萧条的风。 “我爹爹也是你爹爹,咱们现在不是姐妹同心吗?”老将军不过是看她现在成了妃子,才对她好,安花之不屑的想着,拍了拍小岚的肩,笑了起来,“只要能将皇后逼出宫,那这整个后宫,也是你我二人的,包括……皇上。” 小岚垂下头,唇边重新溢出微笑来,轻轻的握住了安花之搭在她肩头的手。 白飞飞坐在靠着窗边的软榻上,静静的看着窗外。 “娘娘,再喝点汤吧?”碧瑶端着另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坐在床边,低低的说道。 白飞飞张开恢复几分红润的唇,顺从的一勺勺喝着汤。 她已经喝了三碗汤,没有饱的感觉,也没有饿的感觉。 小腹空了,胃和心也空了,无论用什么,也填不满那份空荡。 碧瑶突然放下碗,担忧的看了眼碧云,娘娘的这种状态,让她们很担心。 白飞飞眼神又移到外面的天空,已经阴沉了三天,她的眼中都是灰色的云。 “皇上。”外面一阵悉索的脚步声,碧瑶转头一看,凌天赐已经站在了门口,急忙跪下拜见。 碧云也跪下了,低着头,眼里是怨恨。 要不是这个夺爱的帝王,王妃怎会落到这种地步。如果换成王爷相伴,有谁敢对王妃下此毒手? 凌天赐挥了挥手,示意都退下。 伸手从正要退出的碧瑶手中端过还剩下半碗的汤,凌天赐坐在白飞飞的身边,先是细细看了她好久,直到确定她的身体比昨日好些了,才舀起汤,送到她的唇边。 依旧是默默的张开嘴,非常顺从的喝下鲜美的汤汁,白飞飞的视线落在凌天赐的手上。 那只大手很修长,骨节分明,透着令人畏惧的力量。 “飞儿,我知道你很伤心……”不忍说出孩子两个字来刺激她现在衰弱的神经,凌天赐小心翼翼的开口,“可是,说句话好吗?你这样,我会很担心。” 卸去了帝王的身份,凌天赐也不过是个臣服于感情之下的凡夫。 白飞飞的眼神从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移到他的脸上。这张脸,龙章凤姿,让人移不开眼的俊美中带着王者的霸气,冲散了年轻的虚浮。 只是好像瘦了许多,脸色也苍白的让人担忧。 白飞飞转过脸,再次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她有些想嘲笑自己,因为刚才第一句话竟想问北方的战事如何。 凌天赐如此消瘦,看来北方的戈本国让他操心不少。 “等你好些了,我就带你去北国骑马赏雪,好吗?”温暖的大掌盖住她的微凉的手,凌天赐耐心的继续和她说着话。 这几日来,白飞飞对食物从不拒绝,可是却不发一言,让他有些害怕。他每日处理完朝政,都会来此和她说很多的话,即使她不言不语,或者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他还是耐心十足的和她说着。 他太自责了,根本想不到后宫中会发生这种意外。即使绿影和白衣不在白飞飞身边,皇宫中也不可能出现可疑之人。 他承认一开始就不想要皇后肚中的孩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许是爱屋及乌,看见她小心呵护腹中胎儿的模样,他也跟着欢喜起来,他爱白飞飞抚着肚子微笑的模样,连带着,他也爱上那个小小的生命。 “今日朝堂上又出了许多趣事呢,飞儿要不要听?”白飞飞曾经最爱听那些离经叛道稀奇古怪的趣事,连续几日,凌天赐每次都找些趣事或民间故事来,想逗她开心。 “对了,飞儿不是在燕京还有朋友吗?要不派人接他们入宫陪你玩上几日,如何?”凌天赐见她眼神黯然的看着天空,又试探的问道。 白飞飞很想离开这里,对她来说,这里就像个噩梦,无论哪里都好,她都不想在皇宫待下去。 如果装疯卖傻可以让凌天赐把自己赶出宫去,她很乐意成个傻子。 可是什么事能瞒过他的眼睛?而且即使自己真的傻了疯了,他也许会更高兴,因为那时没了思想,只能依赖上他,甚至无法离开他半步。 如今,她只想尽快恢复身体。拼命的吃,拼命的喝,然后找出害了自己孩子的幕后凶手,再走出这个樊笼。 “要不让白衣他们进来给你跳支舞吧?”见白飞飞漆黑的瞳孔中映满铅灰色的乌云,凌天赐虽然很不悦皇后私自出宫去香楼,可现在只能挂着温柔的笑,柔柔的问道。 他下了令,谁能博皇后一笑,赏赐价值连城的紫金葫芦一对。 听白衣的汇报,那日深夜出宫去香楼,无怜姐弟曾捉弄他与绿影跳艳舞,惹得飞儿几人大笑不已,场面异常欢乐。 白飞飞抬头看向凌天赐,他是个好皇帝,他也很幸运的拥有满堂贤臣和会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这样的男人,是枭雄,是霸主,是君临天下的王,偏偏,不是她所要的丈夫。 “墨阳,都进来吧!”凌天赐见白飞飞看向他,不由伸手抚上她还苍白的脸,有些粗糙的拇指顺着娇嫩的肌肤温柔的抚摸着。 不同于往常,这次几个侍卫都慢吞吞的晃了进来,为首的墨阳更是不见了冷峻的表情,换成一副要下地狱的模样。 不,下地狱他都有这种抽搐的表情。 白飞飞只沉默的看着八个侍卫,最近很空闲吗?居然能看见八个人同聚一室。 除了喜好恶作剧的蓝枫,其他的几个人几乎都是一张苦瓜脸,纷纷用眼角的余光狠狠的瞪着白衣。 白衣无辜的别过脸,不关他的事,是皇上心血来潮,要他们跳什么脱衣舞取悦皇后。他还委屈着呢,这种恶心的事情居然还要做一次…… “皇上,要不……我来奏乐吧?”绿影率先走出一步,笑得极为勉强。 “奏乐你一人怎行?加我一个。”红缨急忙站到绿影的身边,笑哈哈的说道。 “你们真逊,杀人的时候也没见你们眨过眼,跳个舞就害怕成这样。”蓝枫嗤笑道,顺便还扭了扭腰肢。 “你还说!”几乎是立刻,所有人的视线都杀向蓝枫,大家一一攻击起来,“这里谁最怕血?谁看见杀人就头晕?” “一个大男人怕血,你丢不丢人,还好意思在这里说别人逊!” “以后出去不要说和我们认识,太丢脸了!” “还有你昨天晚上往我床上放的是什么东西?你发明你的机关,可不用那兄弟们来做实验吧?” “就是,前几日在茶壶中放了什么烟雾丸,差点害死我了,损不损啊你?” 蓝枫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惹来这么多不满,当即退到蓝逸的身后,嘿嘿笑道:“你们弄错了,他才是研究机关术的人……” “蓝枫,不要闹了。”蓝逸不满的打掉他的手,他总是喜欢用双生子同样的容貌来捉弄人。 白飞飞垂下眼睛,听着他们打闹,她突然有些舍不得。 这是一群有趣的人,她很喜欢。 凌天赐身边有着他们,所以如果有一天自己走了,他也不会孤单。 冷如冬夜的心中竟然有这种奇怪的想法,白飞飞忍不住皱了皱眉,当一个人背负的感情太重,会改变自己前行的方向。 八个侍卫还在吵嚷着,拖延着时间,明显不愿跳那种丢人的舞蹈。 第675章 一心为朝凤 凌天赐细心的发现白飞飞神色轻微的变化,立刻捧起她的脸,低低的问道:“怎么了?嫌吵?” 白飞飞侧过头看着窗外,血色不足的双唇,呈现出淡淡的粉色,诱人极了。 “下雪了。”如天籁般的声音,低的像蚊蝇,却让一屋的热闹都安静下来。 娘娘终于说话了,除去不动声色的墨阳,几个侍卫欣喜的对视一眼。 凌天赐一贯冷静的眸中,也涌出狂喜,天知道白飞飞不言不语他有多担心,他担心她自闭甚至自寻短见…… 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午后阴沉的光线里,果然飘落一片片洁白细小的雪花。 ********* 南国从不下雪,最冷的时候,也如早春一样,冷冽中还有着一丝温暖。 “戈本国已进犯大晟,王上只要等待时机,里应外合,成大业的时间不远了。”韩复对着苏格恭敬的说道。 最近探子回报大晟国后宫出了些事,让苏格心神不宁,他担心苏格沉不住气,所以日日相谏。 “安源……本王有些猜不透这个人。”苏格心事重重,他并不是十分相信将军府的人,“他的女儿也在皇宫里,要是出了事,怎么会不知道?” “王上,他既有意与您联手,在夺下凌天赐手中王权之前,定不会对王上不利。”薛道明前行一步说道,“许是他真的不知金帝皇宫发生了什么事……” “凌天赐北上才几日,立刻匆匆归宫,而碧云自从那日与本王的人联系之后,再无消息。”苏格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能让凌天赐放下北方的战事打道回府,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发生。” “也许是金帝故弄玄虚……” “不,本王担心是飞儿出了什么事。”苏格不敢往坏处想,在堂皇的宫殿里走了几步,终于下了决心,“新法都已颁布,百官已定,朝凤暂无大事,本王想择日……” “王上要去大晟国?万万不可再去冒险。”薛道明急忙制止。 “如今大晟国流入许多外族人,进出比起之前安全许多。而且本王不会冒险入宫,只在皇城打听打听,说不准还有意外收获。”苏格唇边挑起一朵笑容来,眸中带着决意。 “王上,国不可一日无君,您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为了朝凤子民,也请三思而后行。”韩复心中一慌,生怕苏格去大晟国会出什么意外,“况且大晟皇城,处处都有您和安源将军的眼线,应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不必亲自去冒险。” “应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苏格突然冷哼一声,琥珀色的眸中泛起冰冷的光芒,“未必吧?” “王上什么意思?难道说那些眼线上报的情报,还有隐瞒之处?” “他们倒未必敢隐瞒,可安源就不同了。”苏格举步走到龙椅上,坐了下来,喃喃的说道,“本王答应助安源夺王位,交换的条件是飞儿,可他未必信得过本王只为一个女人相助于他……” “什么?王上,您不是要夺取大晟国?怎变成了为……为王后助他人夺位?”韩复一惊,他为何对这交换条件一无所知? “王上,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助安源登上王位之后,再将他除去,我朝凤称霸天下王土?”薛道明也是一惊,如果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那他宁愿杀了那个女人。 “那是后话。”苏格清透的双眸高深莫测起来,“本王去大晟国,第一是为了王后,第二,是为了探清安源那个老狐狸的底细,看看他是否值得本王花费心思相助。” “可是……”听苏格这样一说,韩复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一心为朝凤,不想王上的心中,江山还没美人重。 “就这么定了,本王离去的那几日,韩大人全权处理朝中事务,不必问过本王。”苏格对韩复极其信任,也相信他身为文臣的能力,所以放心的托付所有事情。 “王上放心,臣定会鞠躬尽瘁,不负所托。”韩复对苏格的信任,也是受宠若惊,想到苏汶在位之时,他满腹才华却不被重用,若非王爷提拔,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喂马。 伯乐之恩,他定不会辜负。 苏格一想到白飞飞,浑身都充满着兴奋和期待,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冲动,更不会伤害她。 他还要向她道歉,那失去理智的一掌,已经侵扰的他夜夜失眠,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会恨他。 唔,还有这一次,他会想办法让她出宫,然后带回她…… 朝凤,朝凤,他要让朝凤重新接回他的凤凰。 老千岁在懿德宫,看着越来越大的雪,有一声没一声的叹气。 他这个皇侄,竟真的调查到他的头上,这都已经软禁了半个多月,他无趣的都想偷逃出宫。 皇宫果然是是非之地,他真不该来。 更不该带那么多的家丁戏子来!现在可好,差点害死了皇后娘娘,依照他皇侄的性格,平了千岁府都有可能。 可怜他膝下还有那么一群孝子贤孙…… “爹,您说您怎么就惹出这么大的祸来了?”大儿子金燕华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刚拜见完太后,此刻无奈又恨恨的问道。 “皇上今日上朝有没有说充军发配什么的?”老千岁苦着脸,看着位居一品大臣的大儿子,问道。 “爹,您还有心开玩笑!皇上把您充军了?那还不是祸害一方……”三儿子金雅楠是史官,也是除了轩辕家最先得知后宫出事的臣子,他一支铁笔记史实,也习惯了直言。 “三弟,”老大金燕华看了眼老千岁的脸色,打断老三的话,“爹爹也不是有心,先想想皇上会怎么处罚吧?这次闹大了,皇上北上还没几天呢,因为皇后匆匆赶了归来,可能连国事都耽误了。” “皇上回来都十多天了,他从不提一句,我们怎么问?”金雅楠叹了口气,皇上如今的态度他们也摸不清,对于皇后落胎一事,只在朝堂上下令不准乱传。 “要不……去求娘娘吧,爹也不能一直被软禁在宫中啊?”金燕华想了想,建议道。 “不行!不行!我不要见那丫头……死也不见!”老千岁一听要去求皇后娘娘,腿都软了,拼命的摇头,他可是内疚的很,没脸再见白飞飞。 “爹,去求娘娘我们就可以去了,可您也要去赔礼道歉呀?皇子……那么大的事……唉!说不准娘娘她……”金雅楠实在很担忧白飞飞会记恨老千岁,虽然一直听说皇后娘娘与老千岁交情不薄,可小皇子死了,又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他实在担心娘娘不会轻易放过老千岁。 “你们也不准去,这次……那个丫头就是让我偿命,我也不会多说一句!”老千岁横了横心,大义凛然的说道。 可是他真不想死,他还想抱着孙子去喝酒…… “娘娘出阁前就与爹爹交好,传言娘娘性格豪爽不羁,又是被皇上选中的女人,一定贤德明理,心胸宽阔,不会怪罪爹爹……”金燕华有些底气不足的安慰着老千岁,他爹爹是间接害死皇子的人,实在担心娘娘和皇上会不会轻易放过他。 “不准去!”老千岁急了,大吼一声,“你们谁敢去求情,我就不认这个儿子!” “爹!”金燕华和金雅楠相视一眼,无奈的扶着老千岁,“您别生气……” “一大早的又听见千岁爷发脾气。”一个有些冷的声音传了起来,太后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几个人,挑眉说道,“你们都不用担心,皇上不会把千岁爷怎么样的。” “太后,您确定皇上不会处罚爹爹?”金燕华心中松了口气,问道。 “皇儿做事自有分寸,会以大局为重。”太后走进屋中,坐到椅子上,脸色也十分憔悴,“千岁爷的府上,出了多少贤臣忠良?更何况此事根本和千岁爷无关,与江山相比,他怎会因皇子降罪老千岁。” “那为何还不放爹爹出宫?”金雅楠有些不解的问道。 “做皇帝的,心思哪能让每个人都猜透?”太后对自己的儿子也颇是无奈,她不知去了绿桐宫几次,都被凌天赐拦了回来,虽然凌天赐口上不说,可她知道这是在怪她。 “太后,你想办法去见飞儿一面,看看她现在精神好不好,身体恢复了多少……”老千岁对太后也很内疚,虽然太后看上去对白飞飞严厉,可他知道太后心底还是疼那个像蓝笑尘的丫头。 爱之深责之切,太后也是想早日将飞儿磨练成一代帝后。 只是老千岁不知太后对那个小皇子的态度,在太后心中,白飞飞算是改嫁之人,能接受她做大金的皇后,已经让到了极限,现在即使再疼爱白飞飞,也不能容许异性骨肉存在。 所以听到皇子不保,太后有怒有喜。她当时对御医所说的话,细心些的人就会看出对皇子的不在乎。皇子意外流产,她甚至没一点悲戚,只要能保住白飞飞性命,她才不要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哀家要是能见到皇后,还会整日在这懿德宫唉声叹气?”太后苦笑着摇头,自己的儿子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十多日也不来懿德宫,每每她主动去绿桐宫时,又被拒绝入内,这个太后当的太让人挫败。 第676章 钓大鱼 可又不能像以前那样大发脾气,毕竟白飞飞受伤,也有自己的原因。如果那日没有软禁绿影和白衣,或许还能避开这次劫难。 “也许是娘娘身体虚弱,还需要休息一段时日。”金燕华想到最近两日皇上朝政时,脸色似乎没那么凝重了,笑着说道。 “但愿早日康复,也早些查到幕后主使……”太后长叹一声,闭上眼睛喃喃说道。 太后其实说错了,她也许一点都不了解现在的凌天赐。 如果白飞飞中毒真是老千岁主使,那他可不会轻易放过。忠良做出谋害皇子之事,就不再是忠良,所以即使满门抄斩,他也不会觉得可惜,更不会迟疑。 ******* 刑部大牢。 阴森寒冷的空气中,突然荡漾起一股淡淡甜蜜的花香。微甜,诱人却不腻人,还有些阳光的温暖。 大牢中昏昏欲睡的犯人们都睁开眼睛,纷纷注视着从明亮处缓缓走来的女子。 那是怎样的女子啊,即使逆着光线,即使看不清五官,也能让人屏住呼吸。她浑身包裹在厚厚的貂绒中,身材有些过于纤瘦,可却带着摄人的气场,将所有人的心跳一起夺走。 那张脸渐渐融入黯淡的光线中,众人再次倒吸口气,这种绝色的容颜,原是该如皎皎明月飒飒春风,可如今却带着让他们无法承受的凛冽煞气,耀眼张狂的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这就是传言中让皇上无法罢手的大金皇后…… 单单凭这份绝世容颜和风华,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情愿放弃一切去换她半生,不,甚至半日。 她一步步往最黑暗的地方走去,长发散落,未施粉黛的苍白脸上,只有那双犹如黑宝石的眼睛,闪着细碎却迫人的寒光。 她走路的姿势也极美,像一朵摇曳在风中的花。 在一处牢房前,终于停下,静静的看了眼牢房中蓬头垢面的几个女子,轻轻伸出手来。那只手阳光下的冰雪晶莹洁白,在暗淡的光线下甚至散发着莹白温润的光。 几个女人知道她是谁,虽然见过很多次,可每一次都如初见时那般惊艳。 “皇后……娘娘……”即使同为女子,也会因为她的美貌而震慑的口干舌燥,片刻后,那群蓬头垢面的女人们,纷纷爬到她的面前,隔着铁柱,颤抖着喊道,“娘娘救命,娘娘救命,不关奴婢的事,奴婢是被冤枉的……” 她们想伸手抓住白飞飞的衣裙,可又怕脏了那纯净的白色,更不敢碰触那伸过来的玉手,于是握着手臂粗的铁柱,不停的哀求着。 其实她们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时皇后突然腹痛,御医立刻将她扶进屋中,接着她们便被白衣押解入牢。 只后来听说有人害了龙子,皇上大怒,要彻查此事,她们不知被提审了多少次,精神已经快崩溃了。 “我知道。”如玉珠落入水晶盘的清越声音响起,短短的三个字,立刻安抚了所有人的慌张和无助。 “娘娘……草民也是被冤枉的,娘娘……”牢中安静了片刻,立刻那帮被扣押的男人们也纷纷呼喊起来。 白飞飞微微侧头,看向他们,眼底渐渐浮起一丝晴朗的微笑,将她原先冷冽摄人的气势冲淡了许多。 “谋害皇后之人已经畏罪自杀,你们都无罪释放。”白飞飞的眼神从众人的脸上掠过,泛着粉润色泽的唇微微开启,“出去之后,每人去领纹银二十两,这是弥补耽误你们这段时间的费用。”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几乎立刻,所有人都欣喜若狂,跪地高呼,皇后真是仁慈,考虑也十分周到,不但让他们走出这个阴寒的地方,还有误工费可领…… 白飞飞又是微微一笑,示意身边的狱头开锁。 “娘娘,我们先回吧,这里太阴寒,您身体还没恢复呢。”绿影站在白飞飞身后,低低的说道。 “等他们先走。”白飞飞侧身站到一边,再次受了他们的跪拜,看着他们被狱卒领出去之后,含笑的脸上渐渐肃杀起来。 “娘娘,看出谁最可疑了吗?”墨阳站在白飞飞身后,也也压低声音问道。 “紫元他们都安排好了吧?”白飞飞双眸幽沉,不答反问。 “是,这二十四人一出去,就会有人暗中监视。”墨阳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娘娘真的这么就把他们放了?万一……” “不放他们,怎么能钓出大鱼。”白飞飞纤细的手指收紧,这一次,她绝不会放过那个躲在背后害死她孩子的人。 “娘娘,这里太阴冷,还是先出去吧。”白飞飞身体刚恢复不久,便执意要亲自来刑部,让他很担心再受风寒。 白飞飞默默的点头,往大牢外走去。 “曾有美人倾红尘,美眸善睐惹孽根;江湖风雨随白去,空留帝王无限恨。”突然,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白飞飞猛然顿住脚步,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 “老黄头,不准在皇后娘娘面前造次。”一个狱卒急忙低低的喝道。 “这位老先生看上去眉目慈蔼,是犯了何罪被拘于此?”白飞飞见那个老人虽然蓬头垢面,可眉眼间透着文人之气,又听他信口所吟的诗句中有“尘”“白”二字,心中一动,含笑问道。 “草民黄映舒见过皇后娘娘,愿娘娘洪福齐天,寿与天长。”那个老人态度倒是不卑不亢,只是眼神异常明亮的打量着白飞飞,“草民是说书人。” “说书人?”白飞飞微微一笑,“说书如何犯了罪?” “是,草民很多年前在京城说书,可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事,便被抓入此地,终身都见不到太阳喽。”名叫黄映舒的老人,苦笑着摇头说道。 “老先生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竟被终身监禁?”白飞飞心中已大概明白几分,按捺着激动问道。 “一个说书人能触怒天子,”黄映舒唇边的苦笑更大了,“娘娘,您说会是什么事?” “黄映舒,你又在这里胡言乱语!”狱头小跑过来,扬手正要挥鞭,却被绿影随手一挥,那鞭子不知怎么就落在了地上。 “娘娘问话,轮不到你插嘴。”墨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声音也极冷。 “我还真不知会是什么事。”白飞飞专注的看着老人,唇边一直带着笑容,“不过刚才听到老先生所吟的诗,似乎和当年一位江湖女子有关。” “娘娘真是聪慧过人。”黄映舒凑上前一些,敛去苦涩的笑容,“先帝当年禁令大晟国,不得提到那个江湖女子,可草民身为说书人,自然会说大家都想听的段子,所以……” “你都说了些什么?”见黄映舒叹气摇头,白飞飞心脏猛然剧烈跳动起来,努力平静问道。 “凤楼无人十二重,空山桂柱玉盘龙;琴瑟纵横江湖笑,圣君卧对锦榻空。千载情恨一场空,帝爱不敌书生宠;冲冠一怒血色浓,情殇只余娇女红。”黄映舒曼声吟道。 白飞飞原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煞白起来。刚才还带着粉润色泽的唇,此刻毫无血色。 “老先生,你……你是说那二人是因……”浑身的力气被抽出一般,白飞飞昏昏沉沉的伸手拽住一边墨阳的衣袖,寻到了支撑,才勉强站直了身体。 “娘娘。”绿影见白飞飞脸色突变,慌忙取出一颗龙血丸,顾不得逾规失礼,一手扣住她两腮,塞入她的口中。 “娘娘,我们先出去?”墨阳也顾不得身份,伸手扶住白飞飞的肩,要带她出去。 “不……”白飞飞此刻已经站在自己身世的门口,怎会后退? 可墨阳现在哪里听她的,脚步一移,已将她带往门口。 “娘娘莫急,您休息片刻,一会再传那个说书老人。”绿影生怕白飞飞心急动怒,急忙说道。 白飞飞深吸口气,那药丸吞下后,觉得气息平稳多了。 刚走出大牢,墨阳还没来得及放开白飞飞,一阵掌风突然横扫而来。 墨阳横身急掠,一向冷峻的脸上,多出一丝不悦:“元承,你这是作甚?” “大哥。”轩辕邦延在后急急的拉住轩辕元承,满是歉意的对墨阳一笑,“别生气,大哥刚才眼花了,以为娘娘……” “再眼花也不会把我认错吧?”墨阳冷哼一声,犀利的视线往轩辕元承身上扫去。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替大哥赔不是还不行吗?”轩辕邦延见轩辕元承一看见白飞飞就痴了,心中无奈的叹息,急忙打着哈哈,拉住墨阳和绿影,笑嘻嘻的说道,“今天难得你们俩出宫,中午就在这边吃饭,我请喝酒,行了吧?” “元承,你不是应该在礼部尚书房?怎来这刑部了?”墨阳并不理轩辕邦延,不悦的走到轩辕元承身前,挡住他的视线,问道。 “墨阳。”绿影一向温和,将举起的红伞递到白飞飞手中,上前拽住墨阳的衣袖,他知道这次白飞飞中毒,轩辕元承甚至比皇上还要担心,此刻也想给他一次独处的机会,“我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第677章 说书老人 “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墨阳清楚凌天赐对轩辕元承白飞飞之间的情愫很介意,他不愿轩辕元承这次又惹皇上生气,这也是为白飞飞和轩辕元承好。 绿影皱了皱眉,附在墨阳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墨阳冷峻的脸色一变,突然不发一言的往外奔去。 “你只有三炷香的时间。”绿影也往外走去,从轩辕元承的身边走过时,低低的说道。 轩辕邦延深深的看了白飞飞一眼,也跟着绿影一起往外走去。 “绿影,你和墨阳说了什么?”轩辕邦延有些好奇墨阳会因为绿影一句话而飞奔出去。 “说书老人。”绿影微微一笑,眼底却满是忧虑,说出让轩辕邦延摸不着头脑的四个字来。 ***** 刑部大牢外宽阔的场地上,雪花纷纷落下,轩辕元承的脸色几乎和白飞飞一样苍白。 原来娇艳明丽的轩辕府上小妹,现在竟变的如此孱弱消瘦。虽然上翘的唇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可那举着伞姿势分明是随时都能随风凋谢。 心脏狠狠的痛了起来,轩辕元承痛苦的抵住胸口,想对她笑,却笑不出来。 “大……人。”习惯喊大哥了,即使知道自己不再姓轩辕,看到轩辕元承还是想喊大哥。 白飞飞见他脸色也是苍白的,眉头有些痛苦的合拢,急忙走到他身边,想伸手扶住他。 “你……心口又痛了?”这里不是御花园,是轩辕邦延的地盘,白飞飞终于关心的问道。 轩辕元承定定的看着离自己咫尺距离的白飞飞,突然伸手,毫无预兆的将白飞飞搂住。 狠狠的,用力的,将她抵在自己的胸口,这样似乎就能减轻那锥心的疼痛。 白飞飞唇角渐渐抿起,脸上一片的愕然和不知所措。 这一刻突然好熟悉,仿佛回到了去年的秋天。那样温润如玉的哥哥,到了现在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幸福吗? 恨不能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轩辕元承闻着她发间的清香,眼眶不觉红了。 已经一年了…… 怀里被尊为“皇上娘娘”的女子,不过十八岁。才十八岁而已,在他心中,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为什么要让她卷进男人自私的情欲中? 他什么都不管了,他已经决定,要带她离开那满是肮脏欲望的地方,送她去想去的地方。 “轩辕大人……”在他温暖的怀中,渐渐清醒过来的白飞飞,轻轻唤了声。 “唤我元承。”轩辕元承更加用力的抱紧她,她比去年的秋天,要消瘦许多,好让他心疼。 “你……放手。”白飞飞因他的话语,脸色突然一红,觉察到某种太过亲密的情愫。 “不放。”温和却固执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遍响起,“不放了,这次不放……” 白飞飞眉头微微皱起,伸手往他胸口推去,她的大哥今日是怎么了,竟如此失态。她可不想被凌天赐知道,惹下什么祸。 轩辕元承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呼吸微微急促起来:“飞儿,你可愿离开皇宫?” 白飞飞微微一怔,她当然愿意,可是轩辕元承帮她离开凌天赐,她可不要。 万一皇上大怒,降罪养育她十多年的轩辕家…… 不敢往下想去,白飞飞勉强笑道:“先放开我。” “我带你离开,隐居山林,从今往后你愿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再勉强你,也没人会伤害你,”轩辕元承依旧紧紧抱住她,急急的说道,“这样好吗?飞儿,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你疯了?”白飞飞想要挣脱他越来越紧的钳制,无奈大病初愈,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你走了,轩辕老爷怎么办?公主怎么办?还有……” “我是疯了,”轩辕元承此刻想带她离开的念头越来越疯狂,他低哑着声音说道,“我爱你爱疯了,飞儿……” 白飞飞浑身一震,没等她说话,突然一个微凉的唇就印上她的额头。 “怎么办?我真的要疯了……”薄唇顺着她莹白光滑的额头滑下,轩辕元承不可自抑的喃喃说道。 “哥……大哥!”当那柔软的唇走到挺直的鼻尖时,白飞飞突然慌张起来,她不是惧怕轩辕元承的举动,她是被刚才的话吓到了。 她一直都觉得大哥对她的感情有些浓烈,只是不敢去多想。 曾经完美无缺的大哥,原来对她的感情不止是兄妹之情。 白飞飞的脑中一片空白,直到那薄唇覆上自己的唇瓣时候,才惊慌的想躲。 碰触到渴望已久的唇,轩辕元承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所有的小心翼翼克制的理智都没有了,他永远都记得那日为她解毒时,她的身体有多香甜。 伸手扣住她企图躲避的头,轩辕元承完全没有了理智,不顾一切的吻住她因失血而呈现淡淡粉色的樱唇。 红如鲜血的伞在漫天的雪花中飘飘荡荡的掉落,从高墙上往下看去,像一朵盛开在雪地中娇艳的花。 如果此刻能晕过去,白飞飞一定毫不迟疑的晕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想要逃避。 可偏偏那温热柔软的触感撩拨着她的神经。 许久没有被这样热烈的吻过,自从那一次苏格差点打掉腹中的孩子之后,凌天赐处处对她容忍,也时时克制着他的欲望,最想要时,也不过是趁她熟睡,试探的轻吻她的脸。 有了孩子之后,她的睡眠极浅,每当凌天赐深夜微微一动,自己就会醒来。只要他温柔小心的吻着自己的脸,她的心中就会涌起无法克制的悲伤。 似乎察觉到怀中禁锢的人儿在走神,轩辕元承突然撬开她的贝齿,强硬的将舌喂入她的口中。 那里的味道比想象中还要甜蜜,轩辕元承几乎无法克制自己此刻的欲望,失控的狂暴攫取她的芬芳蜜津。 白飞飞大脑因为缺氧而昏沉起来,这还是那个温雅的哥哥吗?为何浑身都散发着陌生的占有欲望? “哥……”连呜咽都被他吞没,白飞飞只觉得眼前发黑,再无力推拒,真的如她所愿的昏了过去。 她希望这是一场噩梦,醒来后发现自己才十六岁。 可再次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碧云的脸。 又不是梦……心底幽幽的叹了口气,看到碧瑶身边站着的绿影,白飞飞稍稍放下心来,有绿影在,大哥应该没事。 “娘娘,您又受了风寒,身体没恢复之前,千万不要再出宫。”碧瑶见白飞飞醒来,急忙转身去端桌上的热汤。 “他呢?”白飞飞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唇也微微的刺痛着。 “属下该死,不该丢下娘娘一人在冰雪中。”绿影看了碧云一眼,抿了抿唇,低下头说道,“属下回来时,娘娘晕倒在轩辕大人怀中,于是立刻接回宫中。” “哦。”头有些痛,白飞飞完全放下心来,只要轩辕元承没事就好。 “娘娘,皇上下令,您的身体没有恢复,再不准出宫。”绿影深吸了口气,看了眼帷幔重重的宫殿,低声说道,“也不准再见轩辕家的人。” “哦。”白飞飞抚着有些烫的额头,突然抬起眼眸,看向绿影,弯出一抹笑容来,“你……是不是受训了?” “娘娘受了风寒,皇上自然会怪罪。”绿影苦笑,其实他是后悔给轩辕元承三炷香的时间,那个一向稳重的家伙,怎么这次突然换了心性…… 想着就后怕,万一被皇上看到娘娘晕倒在元承的怀中,那他还真如墨阳所说,害了他们。 “可怜的绿影。”白飞飞的语气满是同情,伸手摸摸他背后垂着的长发,吓得绿影立刻后背僵直,“自从我来到皇宫,每日都要你照顾,不如把医术都传给我吧?日后你就轻松了。” “娘娘别说笑了,你把绿影吓到了。”碧瑶见绿影僵硬的模样,不由也笑了起来,只要皇宫中永远能看到皇后娘娘的笑容,那就够了。 “娘娘,您要赶紧好起来。”碧云轻轻握住白飞飞的手,小声的说道。 她今日没能和白飞飞一起出宫,现在金帝下令伤好之前不得再出宫,不知道何时才能与王爷的人联系上…… “对了,那个说书老人……可否传至宫中?”白飞飞突然想到一事,急忙抬头问道。 “娘娘先养好病,”绿影微微一笑,“皇上说您最近什么都不要想,一切等身体恢复了再说。” 白飞飞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张开嘴,一口口吃下那热汤。 ********* “凤楼无人十二重,空山桂柱玉盘龙;琴瑟纵横江湖笑,圣君卧对锦榻空。千载情恨一场薨,帝爱不敌书生宠;冲冠一怒血色浓,情殇只余娇女红。” 黄色的绢布上,写着这样一首诗。 凌天赐脸色凝重,他的面前,赫然是那大牢中的说书老人。 “朕会送你去一个地方,希望你永远不要在皇城出现。”许久,凌天赐缓缓走到说书老人面前,低沉的说道。 “皇上……”说书老人原以为自己会被处死,怎知凌天赐竟放他一马。 “还有,这种诗如果流传出去,无论你在哪里,朕都会再将你请回来。”凌天赐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第678章 美到极致 “多谢皇上龙恩。”说书老人原是想放手一搏,赌一赌皇后娘娘是否会救自己跳离监禁他十多年的大牢,没想到却被皇上传进宫中。 凌天赐看了他半晌,突然又坐回椅子上,眸中闪着一丝明灭不定的光芒。 “黄映舒是吧?”半眯起眼,凌天赐懒洋洋的问道,“你是否确定,当年蓝笑尘夫妇是被先帝所害?” “草民不敢妄言,可当时确实有江湖人传言,”黄映舒是说书人,也自有打探消息的一套方法,“还有人亲见呐。” “哦?”凌天赐眉头微微拢起,手指在额头上漫不经心的抚弄着,“何人见过?” “据说当时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夜风,也曾在现场……不过江湖传言,也未必都是真。”见凌天赐目光陡然一厉,黄映舒急忙说道,“而且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谁都不记得当年那些事了。” “青玉,送老先生出宫吧。”凌天赐眸中掠过一丝失望,站起身,伸手将那张绢布在烛火上点燃,径直往绿桐宫方向走去。 “皇上。”长长的走廊中间,徐徐走过来一个妆容艳丽的女子,正是安花之。 “这么冷的天,安妃怎出来了?”凌天赐依旧径直往前走着,唇边挂上了一丝慵懒的笑容,问道。 “臣妾多日不见皇上,心中……心中想念无比……”安花之垂下头,红了脸,轻声说道。 “呵。”凌天赐在她身边站定,一双狭长的凤眼从她脸上扫过,落在一边垂着头站立的小岚身上。 听见凌天赐只是淡淡的哼了声,安花之不知为何心中一慌,急忙大着胆子伸手抓住凌天赐的胳膊,挂上笑脸说道:“皇后娘娘如今应该好些了吧?听说今日能出宫了……” “听说皇后中毒之后,安妃娘娘十分担心,日日吃斋念佛,佑大金皇后早日安康。”凌天赐略略侧身,隔着衣袖,捏住安花之的手,唇边的笑容似乎染上一丝邪魅,性感俊美的让人心跳神慌。 “皇上……”安花之想说些漂亮的门面话,但一抬头看见近在毫厘的俊脸,身子都软了,顺势靠上凌天赐的肩,闻着纯粹的男人气息,心儿也酥了。 “好了,最近天寒,你早些回去歇着吧。”凌天赐唇边的笑容更甚,不着痕迹的推开她说道。 “皇上,”一脱离那坚实的肩膀,安花之失落的问道,“您……不去安苑吗?” “朕最近太忙,你回去歇着吧。”凌天赐看着渐渐小了许多的雪,语气又恢复了淡然。 “可是……”他最近天天往绿桐宫跑,整日忙着去陪白飞飞!安苑冷冷清清,他来都不来一次,安花之咬了咬唇,大着胆子抱住凌天赐的胳膊,柔软的胸膛蹭到他的手臂,娇嗔的低语,“皇上,娘娘她有病在身,不能伺候您,这日短夜长,臣妾……臣妾为您暖被……” 这是小岚教她的话,说是男人听了这种话,都很难拒绝。可偏偏凌天赐此刻像个不懂风情的木头人,甚至一双黑眸看的她心里发毛。 凌天赐不说话,只是视线移到小岚身上。 小岚心中一阵紧张,他今日终于关注到她,已经看了她两眼。 凌天赐突然伸手,抬起小岚的下巴,眯起那双慑人的双眸,仔细端详着她:“你不是应该在绿桐宫?怎调去安苑了?” 仿佛他最近太忙,根本没有注意到后宫中宫女的调遣。 “是。”小岚不敢看那双能穿透一切的黑眸,因为太兴奋而涨红了脸,连思维都混乱了,轻轻说道。 他碰到她了,好像不真实的触感,那双大手温暖干燥,有一点粗糙,让她的肌肤刺痒并渴望他能更多的抚摸。 安花之见凌天赐只将注意力放在小岚身后,涂满胭脂的唇角微微拉了下来,心中涌起醋意。她虽和小岚说,只要逼走白飞飞,便一同分享凌天赐,可心中却想着独霸恩宠。 “安妃回吧,今晚,这个丫头借朕一宿。”凌天赐说完,挥开安花之的手,放开小岚,唇边含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往绿桐宫走去。 安花之失落的站在原地,看着凌天赐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安妃姐姐……”小岚心中又惊又喜,呆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看了眼安妃的表情,小心的说道,“皇上他……” “他要宠幸你。”安花之想尽量放缓声音,还想挤出一丝笑容来,可脸上肌肉僵硬,只从喉咙里挤出这五个字来。 “姐姐,您不高兴?”小岚心中是狂喜的,可见安花之的脸色,努力克制着激动问道。 “怎么会?”安花之转过身,举步往安苑走去,“你我是一家人嘛,只要皇上能忘了白飞飞……” 越想越窝囊,安妃早就醋意横生,如果以后用不上小岚,她现在就想把她那张狐媚的脸划烂。 “妹妹今晚精心打扮一番,一定要伺候好皇上了。”安花之脸部的肌肉抽动着,在前面急急走着,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不过别忘了姐姐……” “安妃姐姐放心,如果能被皇上宠幸,小岚又怎会忘记你?”娇媚的笑着,小岚已经兴奋的快忘形了。 ***** 屋外的风雪虽停了,可依旧寒冷刺人,相比之下,绿桐宫里暖和的像春天。 因为怕白飞飞受寒,凌天赐早早就将绿桐宫铺满了地板,地板下又铺满了铁管,铁管里面注满热水,就是赤脚走在地板上,也是无比的温暖。 凌天赐站在绿桐宫的外面,听着里面隐约传出的笑语,却久久没有进去。 “皇上?”红缨一直守在绿桐宫外,看见凌天赐眉眼间露出的一丝怅然,不由靠了过去,“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 “朕害怕。”薄润的唇,吐出不可思议的三个字。 红缨一怔,皇上何时说过“害怕”两个字?即使在他四五岁时,和一只凶残的狼共关一室,也未听过他对先皇说害怕二字。 “朕真的害怕。”此刻,高高在上的男人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面具,脸上微露疲态。 “皇上,娘娘已经平安无事,您不用再担心。”青玉在远处巡逻,也走了过来说道。 “她有身孕时,朕还没这么害怕过……”凌天赐看着绿桐宫渐渐亮起的宫灯,长叹一声,“至少,朕觉得那个孩子还能牵绊着她,朕还能安静的陪她度过几个月。可现在……” “皇上,您担心什么?娘娘是大金的皇后,又不会离开。”红缨勉强一笑,安慰道。 “是吗?如果她要离开,你觉得朕真的能留下她?”几乎是苦笑,此刻的凌天赐完全没了霸气,眸中强抑的悲伤表情,像一个无依的流浪孩子。 “今日,朕见了一个说书老人。”见两个侍卫都不说话了,凌天赐揉了揉额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那个说书人,对皇后娘娘说了一首诗。” “就是今日被皇上秘密召进宫的那个犯人?”红缨眼眸一沉,问道。 “说的是什么诗?”青玉也问道。 “凤楼无人十二重,空山桂柱玉盘龙;琴瑟纵横江湖笑,圣君卧对锦榻空。千载情恨一场薨,帝爱不敌书生宠;冲冠一怒血色浓,情殇只余娇女红。”凌天赐缓缓吟出,又挫败的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想将不祥的感觉驱出大脑。 “这个是……身世诗?”都是自幼与凌天赐一起长大的兄弟,青玉也知道一些先帝的情事,前段时间更是奉皇上之命,前去查明此事。 “飞儿是何等聪明之人,她只怕早猜出其中意思。”凌天赐又揉了揉眉心,苦恼万分,“她父母之死,太后和章育说的都如这说书人一样,可真相到底是什么,除了父皇,谁都不知道。朕现在担心的是,她会因这首诗,猜忌生恨。” “皇上,是属下无能,没能查出蓝笑尘与白君默死因……” “事隔那么多年,当初先帝又下了封口令,查不出也不怪你。”凌天赐甩了甩衣袖,敛去脸上不该有的多余表情,“不过,听太后说,蓝笑尘的师父夜风化为和尚重现江湖,和飞儿似乎见过几面,你与蓝枫蓝逸密查此人,若是找到他的行踪,立即告诉朕。” “是。”青玉立刻抱拳屈膝,恭敬的说道。 凌天赐脸上渐渐恢复一贯的慵懒随意,举步往绿桐宫走去。 小宫女太监们一见皇上,正要跪拜,凌天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惊扰到屋内的人,然后穿过重重帷幔,看到里面赤着脚一步步转着圈的白飞飞。 纷飞的黑发下的脸色过于苍白,却带着奇异的病态的美,让人想要抱入怀中,好好的疼惜。那双雪白到刺眼的玉脚,更是一步步踏着他的心跳。这个皇后,无一处不美到极致,他常常会幻觉白飞飞并不是人类,也许她是狐妖,也许是桃仙,也许是月神…… 所以他就会担心,有一天,她会在自己的眼前凭空消失,即使他找遍天下,也再找不到她的踪影。 “不对,不对。”白飞飞显然没有注意到帷幔后的凌天赐,走了几步,又后退几步,小脸上满是困惑,“那个江湖伯伯说这个步法能走出任何迷阵,可是走了半天,也没走出这八星阵。” 第679章 强吻 她的脚下,放着一些状似杂物的东西,有胭脂,有玉簪,有金钗,甚至还有衣物。这些小小的东西竟形成了一副星辰图,如果这些东西变成树木石山,被困进去之人,恐怕很难走出来。 “娘娘,那个江湖前辈,是不是诳您的呀?”碧云皱了皱小眉头,开始收拾起胭脂水粉。 “为什么要诳我?”白飞飞问的理直气壮,似乎这世上欺骗人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 “娘娘,吃药休息吧。”绿影无奈的站在一边,那个步法明明就是转圈圈,皇后娘娘还当成宝…… “不用吃那个红丸了吧?”白飞飞也泄气了,坐到软榻上问道。 “那个……那个丸子一日只能吃一颗。”绿影心中叹气,那可是救命的龙血丸,她却偏偏不喜欢吃。 “那就好,”白飞飞像是松了口气,又扬起了笑脸,“我宁愿吃最苦的药,也不想吃那味道怪怪的丸子,每次都像是在喝人血。” 那就是一碗碗的鲜血。绿影继续苦笑,凌天赐不准他们告诉她那丸子是用他血制成,就是怕她不愿吃。 “咳。”凌天赐站在帘幔后许久,看见白飞飞的笑容,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咳嗽一声,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皇上。”碧瑶她们慌忙跪地行礼,只有白飞飞依旧坐在榻上,抬眼看着他。 随着凌天赐一步步的走进,软榻的白飞飞必须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这种姿势让她的脖子有些酸。 凌天赐静静的注视她片刻,突然蹲下身,伸手握住她晃荡的小脚,拿起一边的袜子,为她套上。 一瞬间,白飞飞恍了神,仿佛看见了苏格为她脱鞋穿袜。 那般的温柔和体贴,带着满满的爱意,一如当年的小王爷。 只是,这张脸很少会像苏格那样状似天真的微笑,总是有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可又透着一分冷酷和狂妄。 “在想谁?”凌天赐为她穿上白袜,抬头正对上她有些出神的视线。 白飞飞一触及他的目光,急忙收回脚,往软榻里挪了挪,虽然姿势看似放松,可别过去的水眸中满是戒备。 凌天赐心中不由一痛,她是否因为那说书人的话,对自己更加厌恶了?或者说,更加恨自己这个可能是杀他父母凶手的儿子。 绿影和碧瑶他们早就识趣的退了下去,原先热闹的屋中,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 “以后身子没养好,不准再出宫。”凌天赐站起身,说道。 白飞飞点了点头,又往软榻里挪了挪。 “这么讨厌与朕说话?”刚才还看着她笑颜如花,如今沉默不语让他心头既恼怒又难过。 “不敢。”垂下头,抱着膝,白飞飞看着自己脚上的白袜,淡淡说道。 “你……”凌天赐吸了口气,决定把所有的事都摊开,“那个说书人,被朕送走了,你再也见不到他。” 白飞飞猛然抬头,紧紧盯着他,原来他下午一直未出现,是因为那个说书老人。 “朕曾说,即使你的是我异母的妹妹,也不会放手。”凌天赐对上那双染上一丝愤怒的水亮美眸,唇边勾起一抹苦笑,“说书人说的话,未必是真,你好好的养好身体,朕帮你查清身世,如果真如说书人所言,朕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你拿什么还?”白飞飞终于说话了,声音因为风寒略有嘶哑,却说不出的诱人。 “朕会找出蓝、白之墓,日日供奉跪拜,并答应你一件事。”凌天赐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即便你要朕的命,也随你拿去。” “如果……如果真如说书人所言,我只要求能去我想去的地方,与你再不相见。”笑话,拿他的命,就是天下人愿意,那八个侍卫也不愿意。 凌天赐脸色煞白起来,她果然这样厌恶他,只想远远的逃离他的身边。 “好,好。”猛然转身,长声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可在查清此事之前,你不得离开朕半步。” “一个月的时间。” “你这么想早点离开我?”心中一酸,眼前都有些晕眩起来,凌天赐咬牙问道。 “若是皇上想查,一个月定能有结果。”白飞飞见他挺拔的后背微微颤抖着,也知伤他心了,垂下眼淡淡说道。 “为什么不肯喜欢上我?”凌天赐转过身,脸色青白。 “皇上不觉用帝王之术困住一个女人很可悲?”白飞飞不惧的看向他,终于决定说出一直梗在心中的话,“你既处处以江山为重,当初放我去摩尔,成了王妃,又何必再立我为后?我知你对我也算情深,可那日苏格闯宫……” 白飞飞深吸了口气,盯着凌天赐继续说道:“你为何要对我也用帝王术?你可记得当时苏格乔装为太监,你在他面前故意说道我腹中孩子,让他误以为我完全背叛他,拍出那一掌……而那一掌,你也明明可以制止,却偏偏袖手旁观,居心何在?” 凌天赐心中一紧,皇后聪慧远远超过他的预料。那些细枝小节原以为她不会注意,谁知她竟都记在了心中,只是不说罢了。 “一来,你是不动声色的挑拨我与苏格之间的感情,想借他手斩断最后情丝;二来……你原先不想要那孩子,假如苏格能为你除去,你日后也省去许多麻烦,是不是?”白飞飞继续质问,将那日心中的疑惑也都和盘托出。 “飞儿……” “你只说是或不是?”白飞飞眼神已冷,既然他都将所有事挑明了,她也不必再隐藏自己的猜测和疑惑。 “是。可那又怎样,后来朕还不是尽力帮你保住了孩子?” “你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要我忘记苏格!”白飞飞见他承认,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绞痛,嘶声说道。 见她脸上的悲愤和伤心,凌天赐深吸了口气,按捺下心中的怒火,不断的告诉自己,眼前的她还是个病人。 “朕没有要你忘记苏格,朕只是要你记得凌天赐。”极为清淡的丢下一句,凌天赐的心也渐渐破碎。 他对她这样好,到头来,还是抵不过苏格两个字。见鬼了,自己凭什么对一个女人低声下气百般讨好?他堂堂帝王,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可偏偏遇到了爱。 就是爱她,就是想得到她的全部。 “我只是想爱你。”颓然的跌坐在软榻上,凌天赐脸色如白飞飞一样苍白,他抬手捂住脸,喃喃的说道,“为什么不肯接受?即使你心中还有苏格,难道假装喜欢我都做不到?” “我知道我很固执,可你为什么也那么执拗?”手掌缓缓拿下,凌天赐侧过脸,盯着白飞飞问道。 “对不起……”樱唇微启,白飞飞见他双目赤红,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一股更大的悲伤淹没了自己。 如果假装就可以,她可以假装从不认识苏格,可以假装没有被深深的爱过,可以假装一切都是个梦。 那她也不再是白飞飞,而是另一个顶着和白飞飞一模一样脸蛋身体的女人。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刚才不是还指责我对你用帝王术?”凌天赐痛苦的看着白飞飞,突然伸手揪住她柔滑如丝缎的黑发一扯,生生将她拽到自己的面前,“你说我夺人 妻女,你说我扰乱朝纲伦理,你还说我只是个一意满足自己私欲的男人……” 这一场病,让她变得好轻,像一朵雏菊的重量,仿佛他轻轻一拽,就能四分五裂。 凌天赐大掌揪着她的黑发,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他总是能轻易被她打破完美的自制力和冷静。 白飞飞秀美的眉蹙起,她刚刚为什么要对这个男人说“对不起”? “我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克制想将她撕碎的奇怪冲动,凌天赐看着近在毫厘的无暇肌肤,问道。 “只是皇上。”白飞飞被他掌控着,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凌天赐很久没这么暴躁过,在他眼中看到男人掠夺暴戾的本性,她不想自己待会吃苦头。 没错,伸手触摸她顺滑的几乎抓不牢的长发时,他就想肆虐。放任一切,不管她愿不愿意,狠狠的肆虐她柔弱的身体。 凌天赐毫不迟疑的吻住她苍白的唇。 长发被扯住,白飞飞想要躲开,无奈如今力气和他相比,像个婴儿,只能任他摆布。 “为何不爱我?”狠狠的一口咬住她的樱唇,那腥甜的味道刺激着男人嗜血的欲望,他强行克制的理智全然消散,只想着怎么占有她。 白飞飞吃痛的要喊出声,可牙关一松,他的长舌就送入,狂暴的掠夺着她口内的芬芳。 她用力的捶打起来,可那挣扎毫无用处。 白飞飞昏昏沉沉的想到今日中午被轩辕元承吻住的场景,这一日是怎么了?竟被两个男人强吻。 唇间很痛,香甜蜜津夹着鲜血,刺激着味觉。 双手抵在凌天赐壁垒分明的坚实胸膛,白飞飞惊慌的发现自己被他压在身下,让她害怕。 “不要……”等到他终于放过那两瓣形状优美的唇,顺着脖颈往下移走的时候,白飞飞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被吻的昏沉脑中终于清醒了些,开始手脚并用的反抗起来。 第680章 是因为你 终究是学武之人,虽然没有多大的力气,可踢打之处,都是要害。 “凌天赐……”白飞飞可不想现在就被他吃了,挣扎着喊道,“放开我……” “放开?”凌天赐压住她纤细的手腕,冷冷笑道,薄唇邪肆的舔舐着她颈间娇嫩柔滑的肌肤,轻声道,“反正在你眼中,我是禽 兽不如,夺人 妻女,毁人姻缘;反正我对你的好,都是带着肮脏的目的,为了让你忘记苏格,为了禁锢住你的感情;反正除了皇上的名衔,你不愿再承认我是你夫君的身份……” 恶意的一口咬住她已暴露在温暖空气中的圆润肩头,听见她倒吸气的声音。 “瞧着肌肤多娇嫩,轻轻一咬便红了,这身体天生就是迷惑男人的毒药。”说着让她不堪的话语,凌天赐也不知今天为何如此失控,“皇后,你知道吗?苏格当初差点遭到毒手,也是因为你。” “你……胡说!”白飞飞轻轻颤抖着,苍白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 “胡说?”凌天赐无视她的挣扎,“他的哥哥苏汶,正是因为你这惑人的美貌,才下定决心除去苏格。” 白飞飞脑中轰然,她不相信却又无力反驳,只喃喃的说道:“骗人……” “为什么要骗你?当初轩辕玉仪手拿求助书,想让大金助他除去苏格,那时候,你的‘姐姐’,可是亲口告诉朕,苏汶是因美人而争江山,她还请求朕端午那日救你出苏汶魔掌……” 轩辕玉仪什么都知道,她了解苏汶好色之心,知道苏汶除去苏格之后,要将飞儿占为己有,所以事先告知凌天赐,请他相助。 “姐姐她……”白飞飞几乎弹跳起来,怒视着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的男人。 “苏汶忍耐苏格多少时间了?为何等到你成为王妃时才下定决心除去苏格?”凌天赐看着白飞飞眸中的痛苦,语气似乎温柔了不少,“最大的原因就是你。你这副让众生颠倒的皮囊……” “不要说了……”心脏早就抽痛起来,是因为她才让苏格身受七七四十九处伤,是因为她,苏格差点死了。 无法抑制的悲痛从心底往眼中涌去,一瞬间,她好恨自己。 凌天赐不过说的气话,虽然苏汶有部分原因是因为白飞飞,可从他口中说出,似乎白飞飞成了罪魁祸首。 “为什么不要说?你为那个男人伤心了?”看见她眼中倔强忍着的泪花,凌天赐心中不知哪来的怒火,“可他偏偏是因为你,差点死了。” 因为他很难过,所以他要找个同样伤心的人。或者说,他想让她也尝尝自己的痛苦。 白飞飞侧过脸,不再看他,死死咬着下唇,心脏绞痛的快无法呼吸了。 “不知苏格看见你在其他男人身下屈意承欢,是否还会一如从前那样毫无杂质的爱着你。或者他也只是想着你这幅容颜和这让人着迷的身体,又或者他只是要挽回朝凤的颜面,将你在接过去……”凌天赐看着她的脸色苍白中染着红晕,继续吐着邪肆的话语,“听到苏格的名字,就这么兴奋了?” “你……”白飞飞羞耻的闭上双眸,身体因为许久没有得到男人的爱抚而敏感颤抖,她想开口,却因他恶意的捏揉而惊喘。 “知道你现在多美吗?”凌天赐此刻犹如地狱里的恶魔,“可以引诱任何一个男人为你舍弃一切……可这一份美态,已经不止一个男人看过、品尝过,你认为还能和苏格回到最初的地方?他还会爱你如当初纯粹?说不准,他只是迷恋你这身体……” “闭嘴!”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他的钳制,狠狠一巴掌往他过分俊美的脸上打去。 可那巴掌还没落到他的脸颊,就被凌天赐扣住手腕,眸中燃起了小小的怒火,她竟然敢掌掴他。 “你出去……出去……”白飞飞心脏抽痛着,再忍不住眼泪,黑白分明的双眸像是被一层清澈溪水覆盖,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断断续续的落下。 看见自己逼出了她的眼泪,凌天赐静静的看着她的泪脸,突然翻身坐起,用力攥着拳头,忍住要决堤的悲伤,快步往外走去。 他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痛苦,并不是有意羞辱她,看见那颗颗滚落的晶莹泪水,自己的心碎的更厉害。 这种不能掌控的感觉好可恶,扯开重重的帷幔珠帘,直到走到最外间,才抬手盖住眼睛。 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皇上……”绿影和碧瑶都在外间伺候着,一见他带着暴怒悲愤的气息从里屋走出来,立刻觉得不妙。 躲在一边的碧云立刻往里屋走去,还隔着三四层帘幔,就听到里面强抑的低低抽噎声。 “娘娘?”碧云跑进去,见软榻上的女子几乎半裸,脖颈间都是粉色的印记,衣服扯开,看见里面的淡紫绣金的肚兜,衬的肌肤莹白如玉,散着魅惑人心的妖娆。 “娘娘,金帝他……他怎么能……”碧云一阵心痛,慌忙给她整理着衣服,恨不能现在就带她离开这个皇宫。 白飞飞任她整理着衣服,已经止住了眼泪,只是有一声没一声的抽着气。 “娘娘。”担忧心疼的看着白飞飞,碧云小心翼翼的喊道。 白飞飞翻个身,将脸埋在柔软的棉被中,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碧云退下。 “娘娘,皇上走了,往朝露宫方向。”碧云正站在软榻边不知所措,碧瑶快步走进来说道。 碧云举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碧瑶不要打搅,拉着她走到珠帘后,凑到她耳边低低的说道:“娘娘刚才哭了,可能和金帝吵架……” “又吵架了?”碧瑶皱起了眉,刚入宫那会,皇后是喜欢和皇上对着来耍性子,可自从有了孩子之后,皇上对娘娘百般宠爱容忍,就是苏格入宫一事,他怕皇后伤心,都没有处罚任何相关的人。 在碧瑶眼中,凌天赐能忍让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极为难得了,现在白飞飞身体虚弱,他又怎会让她哭? “娘娘心情不好着呢,先别去打搅了,”碧云看了眼帷幔外,声音更低了,“金帝真是难捉摸,这边伤了娘娘的心,又去朝露宫!” 碧云现在对宫中的情况十分了解,她自然也知道朝露宫是除了妃嫔之外,皇上宠幸其他还未有名份地位女子的地方。 “听说是小岚。”碧瑶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皇上一走,白衣进来便说小岚去了朝露宫。 “小……小岚?”碧云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那个她最讨厌的丫鬟,居然能去朝露宫! 惊讶之后,是嗤然和不屑,原以为金帝有多厉害,对娘娘有多体贴温柔,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好色之徒,而且还是口味低下饥不择食的好色之徒。 她承认小岚是有几分姿色,尤其是那楚楚可怜的眼神,能勾去男人大半的怜惜,可那眼神之后的东西,她就不敢苟同了。 碧瑶点点头,眼中也有着不相信,她跟着皇上好多年了,虽摸不透皇上的心思,但也知道皇上对女人的喜好,他不可能看上那个有野心的丫鬟。 有凤凰做伴过的人,即使再好色淫逸,也定不会看上野鸡。 “那……要告诉娘娘?”相视无言好久,碧云小声的问道。 她知道白飞飞一向待小岚如姐妹,而且似乎白飞飞很不愿意让小岚与凌天赐接触过多。 “娘娘早知道小岚爱慕皇上,可就是因为皇上不会给小岚她想要的东西,所以娘娘才不愿见小岚受伤……”碧瑶也不知现在该说不该说,说了一大串无用的话之后,颓然的叹了口气,“我去说吧。” 碧云点了点头,碧瑶掀起水晶珠帘,珠子相碰间,传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可软榻上的白飞飞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熟了。 “娘娘……”深吸了口气,轻手轻脚走到软榻前,碧瑶深吸了口气,“娘娘,小岚在朝露宫……皇上过去了。” 她说完,小心的等着白飞飞的反应,按照从前,她定会跳起,往朝露宫跑去。可今天,等了好久,白飞飞依旧趴着一动不动。 “娘娘,您不去看看?”碧云也走到碧瑶身边,小心的说道,“皇上也许今晚要宠幸小岚。” 白飞飞依旧不动,被柔软被子盖住的眼眸,缓缓睁开,这些和自己有关? 凌天赐的事,她都不想去知道,更不会去插手。 小岚也和自己无关了,她定要选择那条路,那就让她一个人走下去,她没心力去管别人的追求别人的梦。 自己是祸水,是害死王爷府上下几百口人的罪人,曾害得摩尔国动荡不堪,也是间接害死姐姐的人…… 如果从现在开始,自己是一个人,永远都是孤单的一个人,那再不会牵累到别人了吧? “娘娘,要不,您吃点东西吧?”碧瑶的声音又响起。 白飞飞疲惫的闭上眼睛,她为什么不死呢?真是奇怪,心都痛到碎了,像一堆冷寂的死灰,为什么还不去死? 第681章 一朝承恩露,便是人上人 是要等一个月后,自己父母的身世?还是再等抓到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手刃仇人?再或者,是在等苏格将自己接回去? 好像都不是…… 她只是觉得自杀的人是懦弱的,她不想做个懦弱的人。因为她的血液里,还有着蓝笑尘的微笑。 ******** 罗裙惹春风,娇花承朝露。 朝露宫,每个宫女都会对这三个字敏感而向往。一朝承恩露,便是人上人,试问有几个怀春的宫女,不梦想着有一天,自己能进朝露宫。 只是年复一年,待到韶华老去,也未能盼到那一天。对镜看着苍老的容颜,终于淡了心性,看着新来的小宫女们日日对着朝露宫怀春,不由微微一笑,想到自己也曾年轻也有梦的那个的年纪。 朝露宫几乎是废弃的宫殿,因为自先帝开始,数十年都没有一个宫女或其他女子在此侍寝过。 今日,当小岚站在朝露宫的门口时,可想心情是如何的激动。 领着小岚的是章育,他只到门口就停住脚步,说道:“小岚姑娘,您进去后自然有人招呼,老奴还有要事先退下了。” 小岚见他对自己用尊称,心中说不出的得意,也低头福身,压着得意的笑:“公公慢走。” 因为平日无人来此,只有两个老宫女和公公在此打扫卫生修剪花木,所以朝露宫显得格外 阴冷。 偌大的宫殿中,只点着四盏宫灯,阴暗的光线和小岚想象中的浪漫温暖丝毫不同。 “我是安苑的小岚,这里……”看见一个老宫女面无表情的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小岚急忙说道。 可那宫女没听她把话说完,就走到另一个房间里,气的小岚咬了咬牙,心中暗道这里的宫女怎如此不懂礼貌,她可能就是下一个宠妃,居然对自己如此冷漠。 “公公,请问……”看到另一个老公公,小岚急忙牵出个笑脸来。 “你是小岚姑娘吧?”公公看了她一眼,指着一边的房间说道,“请这边来。” 小岚急忙点头,跟着公公走到左侧的一间房屋,里面放了一个大木桶,刚才那个没有理会她的老宫女正在试着水温。 另一个老嬷嬷站在一边,正往里面撒着花瓣,冲小岚笑道:“姑娘,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来朝露宫的,先沐浴更衣吧。” 虽然这里有些阴冷空荡,可小岚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喜悦的连腿都微微颤抖着。 待洗浴完毕,又在她头上抹了些香油,两个嬷嬷将她用黄绸被子裹住,送到另一间房中。 小岚的心脏几乎都跳出了胸口,浑身赤 裸的躺在被中,紧张激动的听着外面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外面男人用力稳重的脚步声和拜见皇上的声音。 小岚努力克制着喜悦,可浑身依旧兴奋的颤抖起来。 脚步声来到床前,一只手突然掀起棉被,小岚毫无寸缕的身体立刻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有些羞涩的对上那对黑如子夜的双眸,小岚抖的更厉害了。 又等了许久,凌天赐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小岚一是禁不住寒冷的空气,二是禁不住那双比冬夜还寒冷的黑眸,怯生生的伸出手,可怜兮兮的垂下眸子。 凌天赐看着那只手,如果是皇后这样对他伸出手,那该多好。 “取悦朕。”坐到床边,不再看她一眼,凌天赐闭上眼睛低低的命令着。 小岚脸色一喜,慌忙爬到凌天赐的身边,闻着他霸道而强烈的气息,手脚发软的为他解着衣带。 凌天赐突然扣住她忙碌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中,狠狠的吻住她的双唇。 小岚脑中闪过一道光亮,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凌天赐的气息,让她几乎晕眩过去。 凌天赐紧闭双眸,强迫自己要了她。可即使闭着眼睛,那味道那触感那轮廓……都无法取代白飞飞。 挫败的将怀中已经瘫软成泥的小岚推到床角,凌天赐痛苦的捂上额头,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欺骗自己。甚至对一个裸身的女人,他都无法有男人该有的反应。 他本不想要小岚,只是来羞辱而已。可因为满脑子都是白飞飞的影子,不知道该用什么擦去,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他只有让自己的身体臣服自己的命令……可这样还是失败了。 没了强有力的爱抚,又被冰冷空气覆盖的小岚惊慌的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床边背对着她的俊美男人。 因为女人的敏感,小岚心中闪过一道恨意,随即又被浓浓的渴望代替。 咬了咬牙,小岚又往那挺拔流利的背部靠去,大着胆子从背后抱住凌天赐。 小岚虽还是黄花闺女,可为了留住凌天赐的心,不知下了多少功课,特别是对床第间的事。 还没进宫时,无意间在林边听到从良的青楼女子对闺中密友吹嘘自己有多厉害,说她虽然姿色平平,却凭着床功,征服男人的心。 小岚那时就想着进宫,急忙花了银子让那个女子教自己一些房中术。 那个女人虽然是吹嘘,可还是教她不少取悦男人的技巧。至少比看似强悍的安花之,小岚取悦人的功力是高出很多。 凌天赐本只是想来羞辱她而已,克制住想离开的冲动,一动不动的任她取悦着。可因为心里的排斥,身体也没来由的排斥起来。 终于,当小岚颤抖着手移到他小腹下时,凌天赐终于再次推开她,厌恶的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这一生,难道要被一个女人束缚住?心被她缚住,连身体也被缚住…… 走到宫外,也没来由的厌恶起自己来,九五之尊却要被江山和女人牵绊着。 狠狠一拳打在粗有两尺的老树上,树上的积雪纷纷落下,不一会,紫色金龙袍便被雪覆满,连同那张俊美的脸,也如冰雪般冷寒。 女人是男人的附庸,必要时可以政治的牺牲品,他才懂事时,父皇这样对他说。 你要是想得到你要的女人,只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 他那时不明白为何父皇说这话时,眼中要闪着无法抑制的悲伤。 现在他知道,如果当一个男人能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无法拥有自己爱的女人,那份悲伤,比常人要痛苦万倍。 他原是想让安妃与小岚自相争斗,这样绿桐宫会安静些,而他最不喜欢的两个女人每天也有事情做了。 他厌恶一个人的时候,不会亲自动手毁了她,而是让自己将自己毁灭,这也许就是帝王的冷酷和无情,可却是他热衷的游戏。 看一个人将她所有的丑恶都剥开,然后被自己的丑恶逼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唇边慢慢牵出一个残忍的笑,如果他唯一愿意守护的纯净,要被别的男人玷污,他也宁愿毁掉这纯净。 他身后的朝露宫,小岚绝望的蜷缩在床角,紧紧咬着自己的手背,努力克制着不哭出声。 真是讽刺,这么多年第一个进朝露宫的宫女,竟然被这样无情的抛弃了。他一定是故意羞辱她,一定是。 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去,人人都想往高处走,可她为什么活得一天不如一天?曾经至少还是相国府千金的侍女,在相国府中还有着地位,入宫后也是皇后娘娘最亲近的宫女,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甚至将她调到安妃身边…… 还以为自己终于能当个人上人,谁知竟独自守空床!这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被那群奴婢们都看到门缝中去了? 还有那什么房中术,对凌天赐一点用都没有,只让她更觉自己下贱。极力取悦的男人,不但没有丝毫反应,还厌恶的推开自己…… 越想越悲哀,小岚不想明日被人看到两眼红肿,长长的指尖嵌入掌心中,硬生生的收住眼泪,还带着泪光的眸中闪过一丝怨恨。 皇上一定是想到了绿桐宫,一定是…… ********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饱受煎熬的人来说,是漫长的。 白飞飞昏昏沉沉睡了几日,终于走出绿桐宫。 斜靠着听雪楼的栏杆,看着满眼还未融化完的雪,白飞飞眉眼间带着睡过头的慵懒,分外的娇柔。 “那二十四个人,都有什么消息?”雪在阳光下太耀眼,白飞飞不得不眯起眼睛,低低的问向一边站着的白衣。 “这段时间的全天监视,已经排除十五个人。” “另外九个人中是否有那个唱戏的优伶?”白飞飞素来相信他们的办事能力,也不多问那被解除监禁的十五人详细情况。 “有。”白衣点头。 “将她所有的情况都说与我听。”白飞飞眼色一亮,急忙说道。 “第一日,她回了戏班,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第二日,在戏班休息了整整一天,也没有接触任何外人;第三日,重新登台,唱完戏后,与一些京城富商寒暄一番,后又回了戏班,今日听说这戏班要去各地唱戏,就要出皇城了。” 第682章 真龙天子的血 “白衣,这优伶表现都很正常,为何还要监视她?”碧瑶终于不解的问道。 “你不觉得奇怪么?一个京城名伶,再怎么厉害不过是个戏子,那些商贾……唉,你不用知道那么多!”白衣不知应该怎么向碧瑶解释,其实他是想说,那些见色眼开的男人们竟没有对有些姿色的优伶下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白衣如今心细了许多呢。”白飞飞语气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赞叹,她可是记得以前的白衣毛毛躁躁,心高气傲,还没丁点耐心。 “哼,也不看看是谁。”白衣十分受用这夸赞,转过脸低低的说道。 他还不是因为那次皇上下令追捕苏格失败,虽然没人嘲笑他,可他自己却恨自己无能,此后虽然嘴上不饶人,可办起事来,功夫却下足了。 “那优伶我第一眼见到就觉得奇怪,”白飞飞微微一笑,如雪初明,“当时问过狱卒,说那优伶是自南方而来,最终成了京城名伶。那些人中,只她接触的人最多,走过的路也最长,也最会演戏……” 戏子戏子,戏子是最知人生如戏的人,哭笑自如,悲喜随心。 “娘娘,那她明日就要出城,要不要抓她回来?”碧云听白飞飞这样一说,急忙问道。 “为什么要抓她回来?她不过是一颗棋子,我要找到的,是这个下棋之人。”白飞飞双眸映着冬雪的晶莹寒冷,唇边闪过一丝夺目却凄凉的笑容。 背离自己的愿望,背离自己遥远的梦想,她剩下的,就只有这皇后的名衔,可以生杀予夺的名衔! 凌天赐远远看着听雪楼上的人。自从那日让她落泪之后,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过。 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整夜整夜不眠,在云宫对着一堆的公文发怔,想着她曾在云宫也指点江山过,也谈笑风生过…… 不知是谁折磨了谁,这份一直无法顺利延续的感情,让她伤痕累累,也他筋疲力尽。 突然看见碧瑶往这边看来,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个刚才还笑得明媚的女子,转过身,背对着自己,只能看见鹅黄色的衣裙,被寒风猎猎的吹着,仿佛下一刻,就会乘风归去。 “皇儿。”太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满是心疼的喊道。 “母后怎出来了?外面寒冷,莫着凉。”凌天赐看向太后,敛去脸上过多的表情,淡淡笑道。 “皇儿最近又消瘦了。”太后心疼的看着他,幽幽的叹了口气,“最近国事家事都搅在一起,累着你了吧?” 凌天赐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气色怎这么差,御医都去哪了?不知道皇上政事操劳,要好好调理身体吗?”看着凌天赐苍白的脸色,太后更加心疼。 不过她不知这是因为每日放血所致,虽然白飞飞已经好转,可是凌天赐依旧每日坚持一颗龙血丸,他要一年前那个蹦蹦跳跳的活力丫头,不是现在死气沉沉的皇后。 听雪楼上,白飞飞背对着楼下不远处的两个人,神情很不自在。 “娘娘,皇上在下面呢,您不过去?”碧瑶轻轻碰了碰白飞飞,说道。 “不去。”僵硬的吐出两个字,在外人看来,像足了小两口闹别扭。 “娘娘,您怎不在绿桐宫待着?跑出来又受寒了怎么办?”绿影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他才去御医房一刻,回来就不见皇后人影,听说在此地,急忙跟了过来。 “我都好了,不信你摸摸脉。”白飞飞伸出手,说道。 “唉……”绿影叹了口气,虽然他承认白飞飞骨骼清奇,恢复力奇快,可这小产不比其它,千万不能落下病根。 “我不要吃那个药。”见绿影从怀中摸出一个水晶瓷瓶来,里面透着一颗红色的药丸,白飞飞急忙说道。 “我还不想你吃这药呢。”绿影还没说话,白衣就嘟起嘴来,闷闷的说道。 “那就不吃了。”立刻顺水推舟,白飞飞笑眯眯的说道。 “娘娘,再吃三天,三天后,绝不给您吃这龙血丸。”绿影知道她与白衣都是小孩心性,哄哄也就吃下了。 “可是,你尝尝这味道……是不是放了鱼腥草?我闻到就吃不下。”白飞飞依旧不想吃,这个丸子味道和名字一样,带着血腥,让她每次误以为自己在饮血。 “这可是大补的药丸,还能养颜驻容,增长功力呢。”绿影继续哄着。 “真的?”有些不相信,她对养颜不感兴趣,但说道增长功力,她就来了精神。 自己若是绝代高手,那想去哪里,都没人能拦着了。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逸出笑来,绿影见她心动,趁机递过丸子说道:“娘娘,先服下吧。” “能放茶里吗?”白飞飞又被哄过关,指着桌上的茶杯问道。 “这龙血丸遇水即化,娘娘若是不嫌一碗血水难喝,那就泡在茶中。”绿影微微一笑,说道。 白飞飞原是想用茶的清香冲淡那腥浓之味,可听绿影这样一说,敏锐的捉住两个字:“血水?” 绿影说的那么恶心,让她怎么喝的下去。 “这到底是用什么做的?”见绿影笑容一滞,白飞飞觉察不对,立刻追问道。 “娘娘,你先吃了药,若是想制药,等天暖些,属下带您去御医房……” “这不会是……”打断绿影的话,脑中突然闪过凌天赐苍白的脸色,她记得那自大的男人一向精神充沛,即使再繁忙的国事,也没见他有一丝疲态,如何从北方回来之后,就变的那么憔悴? 龙血丸,该不会真是用真龙天子的血,练出的药丸吧? 一想到自己可能喝了凌天赐的血,白飞飞脸色就煞白起来,血液都快凝固了。 “娘娘。”碧瑶收到绿影给她的眼神,拿过龙血丸,趁她还在发愣,将那丸子塞到她的口中。 龙血丸,遇水即化,顺着津液往五脏六腑流去,虽然带着让人无法忍受的腥浓之味,但腹中却像喝了一碗热热的汤,熨帖的全身毛孔都舒畅起来。 白飞飞一瞬间回神,想吐出,可那丸子只要入了口,就像长了眼睛一般,钻入喉咙里,往心脏供血处游动着,通向四肢百骸,五筋八脉。 “碧瑶。”慌忙灌了一大口清香的热茶,将舌苔上腥味压下去,白飞飞看向碧瑶,纤秀的眉头皱了起来。 “娘娘,你吃了药丸,脸色好看多了。”碧瑶急忙乖巧的笑着,看着唇上渐渐泛红的白飞飞说道。 “白衣,你说这个丸子到底什么做的?”白飞飞突然转身,紧紧盯着白衣问道。 她知道白衣性子直,也最兜不住话。 “我又不是太医,也没学过医术,怎么知道?”白衣转过头,看着绿影说道。 “不说?”白飞飞打量了白衣一眼,觉得白衣还是隐瞒了什么,“不说我以后就不吃了。” “娘娘,白衣是不知。这药中有千年人参,天山雪莲,孔雀露,冬虫粉……”绿影没想到自己无心之言,竟让白飞飞如此敏感,急忙说了一大堆的药名。 “药引子?药引子是什么?”白飞飞并未对医术一窍不通,那些药相熬,也不至于会有这种怪味,肯定是药引的问题。 “药引……”绿影沉吟,想着怎么才能骗过这一时糊涂,一时又聪明过头的皇后。 “药引是血。”白衣再忍不住,不顾绿影眼色,脱口而出。 这几日他看不下去了,皇上憔悴清瘦,皇后整日卧床昏睡,小两口闹什么别扭?明明血液都是相连的,怎就跨不过那道坎,走到一起? 至少像以前那样也好,好歹皇上脸上笑容也多些,不象现在,几乎成了怨夫! “皇上的血。”见白飞飞眼中的震惊,白衣又补充道,“没见皇上最近气色差成那样?每日一碗血,还是大碗的血,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日日放血。” “白衣。”绿影见白飞飞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将白衣拽到身后,急忙对白飞飞说道,“娘娘,您别听白衣胡说,属下放血,当然知道放了多少,才一小碗而已……” 话说出来,绿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本来想安慰白飞飞没这回事,可一说出来就变成这样…… “娘娘?”见白飞飞突然往楼下跑去,绿影急忙跟了下去,“娘娘要去哪?” “还他血!”赌气的话,带着一丝气愤,那个男人脑子中毒了?放血给她?他是皇上哎,他要是万一倒下了,这天下怎么办? 一点都不顾大局的笨男人!又固执霸道,又冲动无理,简直一无所长,真不知道怎么成为百姓心中的明君…… “娘娘,千万不要,”绿影急忙挡在白飞飞面前,苦着脸说道,“皇上前段时间一直在责罚属下,如果听属下告诉娘娘龙血丸的药引,一定会把属下贬罚到边疆……” “我说是白衣告诉我的!”白飞飞翘起红唇,似乎很有义气的说道。 绿影愣了愣,看着似笑非笑的白飞飞,皇后娘娘在和他开玩笑吗? “娘娘别捉弄属下了,皇上知道真会发怒……” “谁让他放血的?自己做了还不准人说?”白飞飞水眸亮晶晶的,一把推开绿影往不远处正在和太后低语的凌天赐走去。 第683章 类似关心 “娘娘……”绿影依旧在苦苦央求,天哪,要是这件事被凌天赐知道,他真的会被逐出宫了。 先是没能保护好娘娘,失去了小皇子;再是轩辕元承那件事,害得白飞飞伤了风寒…… 离听雪楼不远的松树下,太后正满心悲凉的劝向凌天赐,她这个做母亲的都看不下去了,自己儿子何苦如此苦恋? “皇儿,听母后的话,别这样折腾自己了,要是她无法爱上你,你就放手吧?”太后知道最近凌天赐在找夜风,她真担心万一白飞飞父母是先帝所杀,那最终伤心的人,还是她的儿子。 凌天赐抿紧了唇,眼神落到听雪楼上,突然发现鹅黄色衣裙的人不见了。 他心中微微一慌,即使知道她现在的处境非常安全,可视野间突然没了她的身影,还是会觉得少了什么,心中不安。 眼神落到楼下,看到绿影背对着自己站在里面,他的对边隐隐约约看到鹅黄色的衣裙,凌天赐的心稍稍放下。 “皇儿,你有没有听哀家说话?”见凌天赐神思不守,心都放在白飞飞那边,太后叹了口气,真怕这样下去,她的儿子会疯。 太后若是知道凌天赐日日放血做药引,可能现在疯的人是她。 “母后,她要过来了。”唇边浮起淡淡的笑,可心中却有着一丝紧张,看见白飞飞踏出听雪楼的大门,凌天赐眼眸一亮,低低说道。 “遥儿,飞儿会不会……”太后也有些紧张,这是自白飞飞中毒后,第一次见面,她对白飞飞也有着歉疚,那日自己没有扣下绿影和白衣,或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可相应的,她心头之患--身世不明的孩子终于除掉了,这让她轻松不少,对白飞飞虽然内疚,可因为没了那个碍事的胎儿,感情上对她也更亲近了。 凌天赐轻轻握住太后的手,摇了摇头:“母后不必担心,她之前还要去懿德宫看您,只是我……” 没再说下去,因为那道娇艳的鹅黄已经冲到自己的面前,身后跟着一脸紧张的绿影。 凌天赐心中突然咯噔一下,看这丫头和绿影的表情,该不会是因为龙血丸? 白飞飞原来一肚子话,可冲到凌天赐面前之后,不觉后悔自己的冲动,她只觉好尴尬,脸居然一下烫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保持原来的气势,瞪着他。 绿影更急了,生怕白飞飞一张口,又抵触龙颜。 凌天赐看着她水亮亮的双眸和渐渐红了起来的脸颊,这几日的闷和累居然慢慢消散,疲惫的眼中渐渐漾出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微笑来。 如果只像现在这样站在他面前,那张嫣红的唇不会吐出令他气愤的话语,那她还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女人。 白飞飞见他眼里的笑意,攥了攥拳头,眼皮跳了起来,硬生生的别过脸,挽住太后的胳膊。不知是为了掩饰自己突然的心慌无语,还是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将飞着红云的小脸,凑到太后的肩窝,低低的说道:“太后,您怎不去绿桐宫?” “飞儿,哀家……” “太后,老千岁走的时候,可说什么了?”没等太后说完,白飞飞立刻挽着她,半拉半拽的往懿德宫方向走去。 既然看着他说不出话,那赶紧还是走吧,被他盯着的感觉让人发毛。 眼看白飞飞拖着太后东一句西一句的往远处走去,凌天赐看着明艳的鹅黄色衣裙,突然觉得很娇嫩,这样的冬天娇嫩的能掐出水来。 “皇上,属下……”绿影见白飞飞终于没问,心中稍微松了口气,如果在太后面前说到龙血丸,那他更死定了。 “皇后娘娘。”没有空理会绿影,凌天赐的身影低厚好听,对着那道纤细明丽的背影喊道。 那个婀娜的背影只是微微一僵硬,随即加快脚步往前走去,和太后说笑的声音更大:“老千岁还说了什么?” “飞儿,皇上喊你呢。”太后见白飞飞对自己并无芥蒂,更想弥补自己的歉意,所以对她更慈爱有加。 “太后,懿德宫……”白飞飞装聋作哑,她真是后悔自己跑出来了,她现在瞪着他根本占不了上风。 “皇后娘娘。”又一声悦耳的男音,微微拔高了些,带着一丝惯有的威严。 听不到听不到,白飞飞想自我催眠着,可肩上突然搭上一双温厚的大手,让她条件反射的侧身,迅捷的扣住肩上的手腕。 “你做什么?”看到虽然憔悴却依旧俊美无双的男人,白飞飞刚恢复白皙的脸色又是一红,急忙甩开他的手,底气不足的喝道。 “朕唤你,为何不理?”凌天赐心思细微,何等聪明,见白飞飞刚才神情,便知她已不再介怀那日的事情,如今只怕感激他放血成药。 “你……你唤我作甚?”白飞飞一开始气势就输了大半,现在明显不想与凌天赐多说。 等她重新有了气势,再与他说! 其实就是气愤他放血制丸,一日一碗,从她中毒昏迷到现在,不知道吃了多少颗龙血丸。虽然绿影和御医会谨慎行事,可他身体也未必能支撑住,万一真的不支倒下,如今内忧外患,后果无法预料,也是她无法承担的。 “皇后刚才似乎有话对朕说?”眉眼笑意盈盈,凌天赐似乎吃准了她此刻不会提到龙血丸。 “没有话说。”僵硬的语气和僵硬的表情,让凌天赐唇边的弧度加大。 “母后先回宫吧,明日朕与皇后会去懿德宫。”凌天赐偏过头,对太后说道。 白飞飞脸色沉了下来,为什么每次他都要代表她?她想今日去,不想明日去! “飞儿,最近皇儿国事操劳,难得今日闲空,北坡的梅花都开了,到是可以去踏雪赏梅。”太后见儿子如此着急想独处的模样,不觉莞尔,都已成婚这么久,怎还如新婚燕尔? “太后?不如一起去赏梅吧。”见太后举步要走,白飞飞徒劳的喊道。 白衣与碧瑶站在听雪楼上,看着皑皑白雪中的四个人,青袍的沉静侍卫,貂绒包裹的雍容太后,着紫服绣龙的挺拔天子,腰肢风流袅娜的皇后。 怎么看都是一幅绝美的图。 “娘娘与皇上好了?”碧瑶趴在栏杆上,有些兴奋的说道。 “早知道,一开始就对她说龙血丸的事。”白衣接口说道。 “还不是皇上怕她不吃。”碧瑶微微一笑,“这世间,只怕哪个女人也抵不过男人对她这样的好,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天子帝王。” 碧云站在另一边,看着天地间的明亮刺眼,心中暗想若是换成小王爷,根本不会让王妃出丁点的事。 那个帝王,不过是在亡羊补牢。可不管怎么补,孩子都无法再回来。 *********** 北坡的梅花开得果然很热闹。 “怎么了?”凌天赐见她突然蹙眉揉肚子,心中一紧,急忙问道。 “肚子不舒服,想回去。” 凌天赐眉头微微合拢,突然高声喊道:“绿影。” 原先不知去哪的绿影,幽灵般的凭空出现。 “皇上。” “娘娘为何腹痛?”凌天赐冷声问道。 “没事了没事了,现在又好了。”见绿影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白飞飞急忙摆摆手,挤出笑容来,“我就是困了,想回绿桐宫歇息。” 她其实是不想与凌天赐独处,觉得周围的空气怪怪的,又找不到话说。 “朕送你回宫。”凌天赐说着,竟拉住她的手,牵着往回走去。 “嗄……”突然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白飞飞脸色微红,急忙想挣脱,“皇上去忙国事,我自己可以回去。” “为什么躲着朕?”凌天赐手握的更紧,眼神落在不远处的一株红梅上。 “是你国事繁忙……” “皇后的意思是怪朕冷落你了?”凌天赐眸中又荡出笑来,口中一本正经的问道。 “不是!”立刻否定,白飞飞想抽出手却抽不出,脸色更红。 “上次那个……是朕不对,”凌天赐神色突然认真起来,停住脚步,看着她,“当时……” “龙血丸是怎么回事?”不想重提那日的事情,白飞飞突然问道。 凌天赐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么快就问道龙血丸了。 “为什么不说话?我都知道了!”抬起他紧紧握着的那只手,将他手腕上的衣服往上一推,果然看到脉搏上有细小的针眼,那手腕上的一块肌肤全呈青紫色。 凌天赐松开她的手,垂下手腕,淡淡笑道:“当时你失血过多,只得以血补血。” “那也不用你整日放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白飞飞气势终于回来了,伸手握住他另一只手臂,宽大的袖口推开,手腕和胳膊上也是青紫一片。 心中倒吸了口冷气,白飞飞都不忍看那片肌肤,绿影他们怎么弄的,难道就没其他办法了? “现在不是没事了?”宠溺的笑着,凌天赐十分享受这种类似关心的感觉。 “可是……” “绿影与御医知道如何调养血息,你不用担心朕的身体。”打断她的话,柔柔的笑着,“而且据说定期放出些血,可以清理血脉,对身体有好处。” 第684章 一月之约 “但为什么要你放血,他们难道不知你是皇上……” “正是因为朕是天子,自幼吃喝都是上上之物,长年累月大补之下,血液才可入药。”凌天赐耐心的解释着,微微一顿,手指突然抚上白飞飞的脸,“而且,朕不愿你喝下别人的血。” 白飞飞头皮一麻,急忙倒退几步,转过脸,气势又没了:“不要碰我。” 凌天赐眼色微微一暗,原来还喜悦的心情去了大半。 抬眼看到凌天赐的脸色,白飞飞心中不知为何乱成一团,好半晌,才移步靠近他,低低的说道:“谢谢你。” “飞儿……” “不要再放血,我已经好了。”白飞飞话没说完,突然跌到他温暖的怀中,一股药香迎面扑来。 被他拉入怀中,白飞飞双手抵在他胸口,声音微恼:“皇上,你又要作甚?” “只是想抱抱你。”双手圈住她的腰,凌天赐闭上眼睛低低的说道。 自从中毒之后,很少如此亲密过,她有些慌乱的抬起头,并不想被他抱着。 抬眼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白飞飞乱成团的心猛烈的跳了起来,那张俊秀无双的脸,原来也这么年轻。 除了他的身份,她总是忽略了其他东西。甚至这张脸,她有时看到都觉得陌生,俊美的陌生。 凌天赐见她仰脸看着自己,那双他第一眼看到就沉沦进去的双眸,依旧美丽如初。如此近的看着这张脸,凌天赐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微微俯下头,凑向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白飞飞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张脸,竟忘了回避。 “臣妾叩见皇上皇后。” “奴婢叩见皇上皇后。” 正当那薄唇要贴上自己面时,两个声音让白飞飞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凌天赐,脸色飞红。 凌天赐心中懊恼,难得今日她如此温顺,本可增进感情,可偏有不识趣的人打搅。 “安妃真有兴致,竟来北坡赏梅。”不悦的转过脸,眼神从受惊般的白飞飞身上掠到地上跪着的两个身上。 “臣妾这不是闲着无事,看今日天气晴好,便出来走动走动,怎知,遇到了皇上、娘娘也在此赏梅。”安妃见凌天赐没有让她们起身,只得继续跪在寒冷的地上,乖巧的回道。 小岚跪在安妃身后,更不敢抬头。 “呵,那你们继续赏着。”凌天赐举步就往白飞飞身边走去。 “皇上,您……您和皇后不赏梅了?”安花之见凌天赐要走,心中一阵失落,急忙问道。 “娘娘身体尚未痊愈,不能受寒,先回宫了。”凌天赐见白飞飞还有些发怔,似乎没从刚才那一抱中回过神。 “皇上……” “哦,你们都起身吧,别跪了。”凌天赐像是才见她俩还跪着,挥挥手说道。 “谢皇上。”安花之被小岚扶着起身,突然咳嗽了两声。 “安妃娘娘,您身体不适,也回安苑吧?”小岚扶着她低低说道。 “在安苑都闷坏了,再不透透气……”安花之幽怨的看了小岚一眼,叹了口气。 “安妃身体不适?”凌天赐站到白飞飞身边,微微挑眉,说道。 “并无大碍,只是偶受风寒。”安花之心中一喜,苦肉计看来还有点效果。 “那赶紧回安苑吧,传御医去看看。”凌天赐话锋一转,淡淡说完,便揽过白飞飞,往绿桐宫方向走去。 安花之站在一树的红梅边,脸色青白,枉她在寒风中站了几宿,受了这风寒,可凌天赐却看也不看她一眼…… “安妃姐姐……” “白飞飞为何还不出宫?”安花之暴躁的打断小岚的话,眼中凶光毕露,“你不是说她好了之后会离开吗?为什么还腻在皇上身边?这个狐狸精……” “安妃娘娘,您莫心急,听说娘娘与皇上有一月之约。”小岚见安花之又急又气,急忙说道。 “什么一月之约?”安妃对此事到是不清楚,而小岚不时给章育钟革一些老太监宫女好处,自然知道的比她多。 “皇后娘娘身世不明,听说这次皇上要查明她的身世,立下了什么约定。”小岚看了眼周围,小声的说道,“安妃姐姐只要再等一个月,或者不用一个月……” “立下了什么约?”安妃眼神一亮,恨意退下了几丝,问道。 “反正不管结果如何,皇后娘娘都会挂冠而去。”小岚微微一笑,倒是十分有把握。 “你确定?”安妃半信半疑,虽然小岚曾是白飞飞贴身丫鬟,跟在白飞飞身边十多年,对主子的心思应该摸得一清二楚,可安妃现在对小岚已不是完全信任。 自那日凌天赐召小岚去朝露宫,她心中就有个疙瘩。只要把白飞飞逼出宫,小岚也不能再留。 “安妃姐姐放心,小岚对您可是一心一意,哪敢相骗?” “那都靠妹妹你了。”安妃扯出一个笑来,伸手将一支红梅折下,“折些梅花回去插着,安苑里灰扑扑的,看的都厌。” ******** 碧云最近很愁闷,因为无法出宫和小王爷的人联系。 皇后娘娘出了这么大的事,苏格如果知道,该心疼死了。 愁闷的在绿桐宫外面一座假山下坐着,皇上这几天来绿桐宫越发勤了,害得她只好出来散心。 “……娘娘最近身体安康,皇上也会放心不少。”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从假山那边传了过来。 “皇后娘娘最近和皇上可腻乎了,要是每日都这样,皇上就不会像前几日那样阴沉着一张脸,宫女太监都一见他的脸色,都觉得阴云盖日……” “哎,你知道吗?听说皇上与娘娘有个约定,关于娘娘身世的那个。” “嘘,小声点,别让其他人听到……” 碧云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在一个假山洞前,听到两个宫女在悄悄耳语。 “……听说呀,青玉大人早就回来了,而且已经证实娘娘的生身父母之死与先帝有关,皇上哪敢让皇后娘娘知道此事,一直隐瞒着呢。”里面传来低低的女声,让碧云心中一凉。 “皇后娘娘聪慧过人,什么事能瞒过她眼?再说了,这种事皇上也瞒不了多久,一个月之期一到,怎么也得给个结果。” “所以皇上在期约未到之前,先将娘娘的心捆住……” 碧云一听此话,心中立刻着急起来。王妃是属于王爷的,决不能被凌天赐迷惑。 这样想着,碧云急忙往绿桐宫走去,她一定要告诉白飞飞这件事,她也一定要带王妃脱离这笼子。 当碧云回到绿桐宫时,皇上已经不在了,其他侍女都在外屋等着吩咐,只有白飞飞坐在窗前翻着古书。 阳光打在她的身上,耀眼美丽,像一颗遗落在尘世珍宝,散发着凡间没有的光泽。 “你又出去了?”白飞飞依旧闲闲的翻着书页,时光像是在她泛着粉色的指尖静止了,带着岁月静好的安闲。 “娘娘,我……”碧云看了眼四周,发现形影不离的碧瑶绿影也不在白飞飞身边,不觉有些诧异,“碧瑶和绿影呢?” “去了御医房。”白飞飞突然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从碧云刚回来的脚步声,她就觉察到和平时不一样,有些急,有些匆忙,像是揣着一个秘密要告诉她一样。 碧云吐了口气,大家都不在最好,她说话也方便些。 “娘娘,刚才我在外面转悠,听到两个宫女在谈话,其中一个说青玉其实早就回来了,可皇上一直瞒着您呢。” “哦,还有呢?”淡淡的应了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去。 “说皇上一直不说,就是想趁这段时间将您的心捆住,到时候即使您知道了真相,也未必会离开他。” “呵,真是笑话。”白飞飞轻轻合上书,坐在摇椅上对着阳光眯起了眼,“不过她们的意思就是我父母之死与先帝确有关联?” “是,”碧云看着白飞飞,小声的问道,“娘娘,您看怎么办?” “我不要捕风捉影的说法。” “可是,皇上这是在拖延时间。”碧云一想到苏格,就心急如火。 “我会问清楚这件事,你不用担心。”白飞飞拉过碧云的手,淡淡的笑着。 “可……”碧云心如火燎,皇后娘娘该不会真的被那阴险莫测的金帝给迷惑了吧? “娘娘,您不会忘了王爷吧?”看了眼四周,碧云凑到白飞飞圆润精致的耳边低低说道。 握着碧云的手微微一紧,白飞飞敛眉低首:“你觉得我能走去凌天赐的掌心?” 一听白飞飞这样说,碧云心中喜悦起来:“娘娘,只要您能出宫,王爷的人自会接应您!以前是因为王爷还未平定江山,娘娘又有身孕在身……可现在,娘娘要是想走,有王爷相护,还有谁能拦住您?” 白飞飞看着窗外苍劲的树干,静默不语。 “娘娘,香楼中便有王爷的人,如果您能再去燕京……” “那岂不是牵累了无怜他们?” “娘娘,您若是这也害怕那也害怕,怎么才能走出金帝的控制?当初他就是利用您心软善良,才将您捆住……”碧云着急了,摇了摇白飞飞的胳膊说道,“结果呢?他要了您做皇后,却不能好好保护您,害得您中毒落胎,差点命都不保……” 第685章 请君入瓮 白飞飞眸中闪过一丝悲恸,偏过头,看着风翻起书页,喃喃的说道,“冬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 “娘娘,如今您身体好了大半,只要能出宫……” “别说了,还有二十天,我已等了这么久,不在乎剩下的半个月。” “可万一金帝到时玩弄权术,弄些假证人证据说您父母之死与他父亲无关,到时候,这后宫深深,还要煎熬多久?”碧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虽然碧瑶与其他侍卫对她如姐妹兄弟,可和生活了十几年的王爷府相比,她厌恶这地方。 “等凌天赐来了,我便会问他此事。”白飞飞又何尝不想离去,可自她中毒之后,凌天赐对她出宫非常小心,要想逃离几乎是不可能的。 “娘娘,您就是问也问不出什么,金帝何等狡猾……不如,不如今晚我们就出宫!” “若是想夜里偷溜出去,准保这绿桐宫都踏不出一步。”白飞飞见她说的轻松,忍不住笑了。 有绿影和白衣两人在,她们都飞不出去,更何况还有成千上万的禁军? “不试试怎么知道?”碧云拽着白飞飞的衣袖,央求道,“娘娘,今夜出宫吧?您一定有方法的,是不是?” ********* 朝凤所有的国事都安排妥当,拖延了苏格近半个月的时间。 新国初定,所花的精力远超他所想,原以为许多事情吩咐下去就可以,可却发现很多事情还是需要自己身体力行。 国不可一日无君,他是彻底明白这句话了。 不同于以前的摩尔王爷,现在他几乎没有悠闲的时间,好不容易安排好所有国事,这才启程往大晟国赶去。 “王上,您不走上次的小道?”薛道明见苏格入了大晟国界,径直往官道上走去,不由诧异的问道。 阿烬上次领的路可是省时多了,大晟国国土辽阔,走官道的话,再快的马,也要半个月才能抵达大晟国国都。 “不,本王要慢慢欣赏大晟国的山水民风。”苏格唇边带着笑意,好像并不着急赶去皇城。 “从这官道上快马加鞭,不到三日,便是安原城。”薛道明不知苏格在想什么,顺着他的话说道。 “唔,是要先去安原城。”苏格依旧淡淡的笑着,那张俊俏精致的脸上,除了琥珀色的眼眸和挺直的鼻梁,剩下的地方又黑又老,无一处像他自己。 薛道明的乔装本领确实是一流,易容术可以以假乱真,苏格如今就是个黑瘦的马夫,丝毫看不出是朝凤的新王。 “王上要去见见安源将军?”薛道明也易容成一个贩卖皮毛的老先生,低低的问道。 “只是去看看安原城现在是什么模样。”苏格唇边带着笑,他只是想看看安源是否值得自己相助。 如果是一团烂泥巴,那他只好另找人选。 不能帮助自己的人,或者有可能拉自己后腿的人,他苏格绝不会和这样的人合作。 “现在大晟国是流入了许多外族人,金帝一时心慈,后患无穷呀。”薛道明看着官道上有许多北方戈本国的人,摇着头说道。 “也说不准是请君入瓮。”苏格笑的更加灿烂,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盛满了笑意,晃荡着冷冷的空气。 再次看到长庚星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安原城的城门外。 顺利的通过城门守兵,苏格与薛道明,还有十多个武功高强分批而行的大内侍卫,径直往一处灯火通明的客栈走去。 因为之前各族动乱,安原城一向富足,不少外族人都聚集在此,做点小本生意,图个自身平安。 刚踏入客栈,便听一个北方口音的说书人在客栈的二楼,摆一方桌子,桌子上放壶清茶,正侃侃而谈:“上回说到皇上北巡,留身怀六甲的娘娘在宫中。这怀了龙子的娘娘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不是别人,正是大金皇后。说起这皇后娘娘,大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原是轩辕府上千金,交游甚广……” 苏格一进门便听到白飞飞,与薛道明相视一眼。这一路上,只要有说书人,多多少少都会提到“大金皇后”。 只因这是听书人最感兴趣的段子,不管是凌撰还是真实故事,都会围上几圈人,听的津津有味。 房间已经事先有人订好,等到他们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二楼说书人身边已经围了好几圈的人了。 “愿与美人百年好,不惜金屋深藏娇。不储珍奇与珠宝,只求与卿相伴老。”说书人扇子一拍桌子,随口吟写惯用的诗句,语气突然一转,“皇上对皇后真真是情深如海,可没想到北巡只时,宫中竟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众人纷纷屏气凝神,听说书人继续往下说去。 “你道是什么事情?”“啪”,又是一声折扇打在桌上的声音,说书人声音低了下来,“原来呀,皇上出巡那几日,老千岁怕皇后深宫寂寞,带了一群戏子进了宫,天天为皇后唱小曲呢。老千岁是好心呀,可没想到,居然闯了大祸。” 苏格也不觉被那说书人吸引了过去,这一段的故事,他一路上倒没听说过。 这个说书人是从北方而来,一路见闻比其他人多,说不准他还真知道些什么。 “……皇后娘娘中毒了!”罗嗦了一长串,见众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说书人终于说道重点。 苏格端着酒杯的手一滞,眸中闪过一道厉光。 皇后中毒?是真是假? 碧云许久没和他联系,是因为这件事? “中的那个毒,是罕见的奇毒。侍女试食、御医亲验都无法查出的奇毒……” 苏格脑中一阵轰然,皇宫怎能混进去下毒之人?一定又是凌撰! “皇子无法保住,皇后命在旦夕……皇上一听到此事,立刻从北方摆驾回宫,那可是一点也不敢耽搁呀!老夫就是从北方遇到皇上龙辇,听闻了此事,哎……” “爷,您吃呀。”见苏格握着酒杯一动不动,薛道明急忙低低的说道,“说书人的话,只为了赚些银子,不能全信。” “啪”,酒杯放下,苏格现在全无胃口。 “王上,您……”声音压的更低,薛道明生怕苏格会冲动。 “去将军府。”站起身,苏格径直往外走去。 薛道明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向邻桌的几个使了使眼色,也起身往外走去。 “王上不是说暗中查探,并不打草惊蛇吗?夜闯守卫森严的将军府,只怕不妥。”薛道明在一边低低的说着,他就知道一听到白飞飞的事情,苏格就无法冷静。 “领路去将军府。”苏格解开马匹,淡淡说道。 “王上,要不先歇息一晚,等明夜再去将军府……” “等不了。”苏格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要尽快赶去皇城。 薛道明见苏格心意已决,只得牵出一匹马,翻身跃上马背,不再多说,往将军府方向驰去。 ********** 将军府内,处处都是灯火和禁戒侍卫。 两道黑影无声无息的从这个院落掠向另一个院落。 老将军所住的厢房,烛光明亮,映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身影。 “卿媚,你真瘦了不少。”一个有些苍老却洪亮的声音传出。 “将军,奴家在那狱中吃尽苦头,若不是拉个替死鬼,现在还未必能活着出来呢?”女人的嗓音十分动听,撒着娇说道。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了呢?不是正要想办法救你出来,皇后娘娘倒先行一步,放了你们。”略带苍老的声音正是安源将军,只听他呵呵的笑道,“这一路,你受累了。” “只要还能见将军,那些都不算什么。”女子的声音又响起,娇侬的搏着同情,“不过,这一路唱戏唱的奴家嗓子都疼了呢。” “何必那么卖命,反正只要出了皇城,就没人再能勉强你……” “还不是怕皇上多心?奴家生死无妨,要是把耽误了将军的大事……” “卿媚,我怎会让你死了,再等一段时间,北方进军之时,便是我们称王之日,到时候,你可是皇后了。” “将军……”欣喜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悉悉索索的脱衣物的声音,夹杂着女人的娇喘。 屋内的响声突然一停,潜伏在窗檐下的苏格与薛道明两人心中一惊,生怕是将军察觉外面有人。 这个院子里没有一个侍卫,所有的守卫都在院子外候着,所以静悄悄的没半点声音,听着里面的声响也尤为清楚。 “将军,怎么了?”里面的女声已经气喘吁吁,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 “卿媚,今夜不宜在此逗留太久,你先会戏班,等我一切安排好之后,再听你在床上喊这小嗓子……” “将军真坏。”里面又开始打情骂俏起来,不多久,两人脚步声往门口走来。 苏格与薛道明急忙翻上屋顶,只见一个年轻女人从里屋走了出来,腰肢款款的往外走去。 “张耀。”见那女子的身影消失之后,安源突然喊道。 “属下在。”一个年约四十的男人出现在安源身前。 “卿媚来将军府,可有人跟踪?”安源低低的问道。 第686章 取你的命 “回将军的话,没有可疑人物。”那个叫张耀的男人毕恭毕敬的回答。 “天河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他在卿媚出城后,将戏班人全部斩杀,怎么让他们来到了安原城?”安源的声音很恼怒。 “将军息怒,卿媚擅毒药,又一直谨慎小心,四少爷很难下手。”张耀诚惶诚恐,“杀不了卿媚,戏班其他人就不能动,万一被卿媚发觉……” “一群蠢货!我看他是被卿媚美色惑住了吧?”将军突然高声喝道,“就不该让他去,到现在卿媚回来了,他还不知道在哪风流……” “爹爹,要想杀她还不容易,让居刚代四弟前去,准保今夜拿下那戏子的脑袋。”院外走近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脸上含在笑说道。 “现在杀了她,万一被皇上知道,岂不是不打自招?”安源看着那个中年男人,突然冷哼一声,“谁让你进来了?老四办事不牢,你办事我也不放心,还是让小七去想想办法。” “爹爹就偏爱小七,他上次不也误了您的大事?在皇城多耽搁了时日……” “住嘴!自家兄弟,你为兄长,不学人家好处,心胸狭隘,都已到而立之年,还流连烟花之所,能成何大事?”安源猛然喝道。 “小七不也是……”中年男子有些不服,还想反驳。 “小七和你们一样?他哪一次因吃喝嫖赌误了正事?”安源一听此事,更加生气。 苏格在房顶给薛道明使了个眼色,在安源的怒吼声中,两人几个兔起鹘落,立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 在一条偏僻无人的巷道中,一个着红衣的女人正急急的走着,不时敏锐的看了看四周。 “小姐深夜独行,不怕遇到了坏人。”蓦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那年轻女人的耳边响起。 红衣女人心中一惊,指间轻弹,掠出几丈外,冷声说道:“是谁?” 这个人的武功不知高出自己多少,能无声无息的接近自己,让红衣女子心中十分惊慌。 “取你命的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很阴沉,让红衣女子脊背发寒。 “咯咯,中了我的铃鼓毒,你现在还能动吗?”红衣女子强作镇定,对着巷子里的那道人影说道。 你爷爷用毒时,你娘都还没出世哩,薛道明忍不住心中暗笑,那点小毒,还能伤的了用毒的祖师爷? “你到底是谁?”红衣女子见他不答话,握紧手中的匕首,厉声问道。 “……安居刚。”待那张脸从黑暗中渐渐显露的时候,红衣女子失声叫道。 “卿媚小姐,何必如此惊讶?”薛道明刚离开将军府,就易容成安居刚的模样,夜色中不细看,和刚才将军府的那个中年人几乎一模一样。 “你……要作甚?”红衣女子正是从将军府出来不久的优伶卿媚,此刻也似乎隐隐料到了什么,紧张的问道。 “刚才不是说了,取你的命呀。” “你爹爹若是知道……”似乎在拼死挣扎,卿媚不甘心的说道,“我是他的人,你怎敢乱来?” “可是我奉了命,卿媚小姐要怪,就怪自己命薄。” “你爹爹……”卿媚长叹一声,她为老将军出生入死,到头来,竟落到如此下场,“我为他冒死入宫,毒伤皇后,差点搭上自己和戏班所有人的命,他竟狠心这样对我……” “飞儿果然中毒?”一个更冷的声音蓦然在她身后响起。 卿媚不假思索的手一扬,两道冷光一前一后分道射去。 可是她还没来的及下一步行动,就被点了穴,那个冷冷的男声又在她耳后响起:“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 薛道明先封了她所有的大穴,确定她无法自杀,再喂她一颗药丸,拍了拍手,笑眯眯的说道:“既是用毒之人,总该知道这噬魂毒的厉害吧?” 卿媚脸色一白,无奈穴道被封,只得用痛苦的眼神央求的看着面前易了容的薛道明。 “王上,先带她回去,您慢慢审问。”薛道明微微一笑,低低的说道。 站在卿媚身后的苏格脸色一直是罕见的冰冷,听到此话,转头往巷外走去。 薛道明看了眼卿媚,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其实是最怕苏格儿女情长,所以也最厌恶他来找白飞飞。和江山相比,女人算什么?可王上偏偏死心眼,不管找了多少美女入宫,也不看一眼,让众臣也不得不盼着王后能回来。 至少这样,朝凤的血脉能延续下去。 薛道明和许多大臣一样,一开始也是不愿苏格为情所扰乱,可后来却发现,若是苏格不能将王后迎回宫中,他就无法安定下来,更别说谋取黄图霸业。 所以纵然千不甘万不愿,也不得不想方设法将白飞飞从凌天赐手中抢回来。 ******** “娘娘,今晚再试试吧?”碧云有些不甘心,趁着碧瑶去外屋的一会,低低的说道,“今晚是白衣和蓝枫守宫,他们两个平时最懒散,也最喜欢玩闹,应该有机会……” “可是,今日巡逻的是墨阳和红缨。”白飞飞已经躺在床上了,闭起双眸,想要偷逃出宫,根本不可能嘛。 “但是,金帝还不准您出宫,又不说身世的事情……”在碧云心中,金帝实在太狡猾了。 “碧云,其实……我只是想走的堂堂正正……”唇边荡漾起苦笑,白飞飞丝毫低低的说道,“立后之时,受尽屈辱,在这深宫,又失去了一切。如果还有仅剩的尊严,我想像个君子一样,守这一月之约……” “娘娘,皇上这几日又要北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您就不要……”碧云正要继续说下去,白飞飞突然按住她的唇,示意她不要说话。 碧云立刻闭嘴,起身为她倒茶。 不多时,外面隐约传来叩见皇上的声音,碧云脸色微沉,放下茶壶,掀开珠帘想躲起来,金帝这么晚还来绿桐宫,该不会还在这里过夜吧?那可更没办法溜出宫去了。 白飞飞一听他的脚步声,索性拉起被子,面朝里面,装成已经熟睡。 因为一个月期限越来越近,她与凌天赐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微妙。她虽不在意外界的传言,可对凌天赐的态度,也有些不满。 每次问道青玉时,他都会转换话题,并不坦诚相告,让她很苦恼。 “睡下了?”好听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接着一双温暖的手就抚上她的发丝。 凌天赐没再说话,而是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 白飞飞一听到脱衣的声音,立刻坐起身,秀眉微蹙:“你做什么?” “皇后原来没睡下呀?”勾唇微笑,随手将腰带挂到椅子上,凌天赐脱去外面的长袍,又开始解里面的中衣。 白飞飞自从中毒清醒之后,再没与凌天赐同床而眠,几乎每次都是凌天赐守在床边等她入睡后,再去一边的矮榻上小憩片刻。 可今天凌天赐这阵势,似乎是想与她同眠。 “一月之期还没到呢,你现在还是朕的皇后,”凌天赐见她有些惊慌的模样,坐到床边,脱下长裤说道,“难道不该侍寝吗?” 侍寝? 白飞飞脸色唰的一白,她的身体虽然已经恢复大半,可这种事情…… “皇上若是找人侍寝,怎不去安苑或者朝露宫?”想也不想,这话便脱口而出。 那日见了小岚,本来有满腹的话想对她说,可见她在安妃身后小心惶恐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既觉她可怜,又觉她爱的辛苦。 本想着如果小岚愿意回到绿桐宫,她对她还是亲如姐妹。 可那日见到小岚眸中的复杂时,她便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自己如果还傻傻的站在那里等候,那等到的,必不是当初的小岚。 凌天赐听到此话,脸色微微一沉,她还是他的皇后,难道同床而睡不正常?没见过还有妻子把自己夫君往别人床上推。 “你就这么厌恶朕?”她越是推拒,他的龙威就越不容许自己后退。 说话间,已经掀起被子,躺上床上。 “你……”白飞飞腰间突然被抱住,狠狠往下一带,她也被按倒在床上。 “又不是第一次,怎么还放不开?”像是低低的戏谑,可凌天赐的脸上没半点笑意。 “我……”白飞飞突然被圈进一个温暖的怀中,鼻间闻到和自己截然相反的男性的气息,不由心慌意乱起来。 如玉的圆润耳垂突然被含住,白飞飞扣着凌天赐胳膊的手指猛然缩紧,还没等她喘过气来,水润的薄唇就顺着她的线条优美脖子或轻或重的啃噬下去。 “凌天赐……”白飞飞正要说话,纤巧的喉咙突然被他轻轻的咬上一口。 “那个戏子失踪了。”似乎发觉了白飞飞的怒气,凌天赐忙着品尝美味的同时,没忘记分散她的注意力。 “什么?”想要躲开那让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的唇舌,白飞飞惊讶的问道。 “那个叫卿媚的优伶,前日回到安原城之后便消失了。”凌天赐舔咬着她绸缎般光滑的肌肤,低低说道。 “如何失踪的?在失踪前她曾去过哪里?”几乎要弹跳起来,却被凌天赐按在床上动弹不得,白飞飞急急问道。 第687章 讨厌这皇宫 “安原城的地方她似乎很熟悉,前去监视的守卫回报,她刚回城就去了一个客栈,然后再没出来过。”伸手往她柔滑的腿间抚去,凌天赐嗓音有些低哑,“第二日,戏班人才发现她不见了。” “在客栈中从未出门而失踪?”捉住凌天赐不安分的手,白飞飞微微拢起了眉。 “是,甚至门窗都是从里面锁上的。”凌天赐不满她阻止自己双手的游动,另一只手往她柔软高耸的胸口移去。 “密道?”白飞飞脑中灵光一闪,这次没被凌天赐压住,立刻腾身坐起,想到那一次安蕴央带着自己走的密道。 “密道?”凌天赐圈上她不盈一握的腰,他怎不知安原城还有密道? “你不知将军府有密道?”白飞飞回过头想对凌天赐说密道之事,刚侧过头,双唇却送到他的唇上,看见他略略得意的笑眼,白飞飞脸色一沉,“凌天赐,和你说大事,莫要……” “将军府如何有密道,皇后怎么知道?”慢条斯理的开口,却总是将话语的主动权紧紧握在自己手中,这就是凌天赐和苏格的不同。 比如说话,苏格会任她往下说去,一切都是她自己掌握,而凌天赐就不会,他会敏锐的抓住蛛丝马迹,将话语权握到自己手中,带动着她说下去。 将军府的密道,是因为安蕴央带她去见轩辕元承,可这种事她不想对凌天赐说。 “当初在将军府,无意中发现的。”简单的带过,白飞飞挺直了背,说道。 “既然有密道,那时你为何不逃?”紧紧的追问,凌天赐已猜到大半,依照白飞飞的性格,有路不逃,定是怕牵累别人。 “如果她是从密道会见某个人,那卿媚大半和将军府的人脱不了干系。”白飞飞干脆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或许她就是安源将军的人。” “什么或许?应该肯定。”凌天赐这次也没再追问密道的事,英挺的脸上笼上一层淡淡的阴鸷。 “我想去安原城。”虽然知道凌天赐定不会同意,可白飞飞依旧说道。 “好。”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白飞飞狂喜的转过头,可凌天赐下一刻就补充道,“等朕从北方回来,便陪你去安原城。” 平了外战,再定内乱,他不介意再次御驾亲临安原城,将伤了他皇后的那群人全都送入地狱。 “青玉还未回来?” “再等十四天,朕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何必这样心急。”凌天赐的语气中有了淡淡的不悦。 “十四天……我要与你一起去北方。”白飞飞眼眸闪了闪,突然说道。 “北方之行很危险,你的身体也未完全恢复,还是在宫中待着……” “我讨厌这皇宫,在这里待着,我怕最后的十四天也熬不下……”白飞飞打断他的话,直言不讳的说道。 她是怕凌天赐一走,自己便逃宫了。 她忍耐了这么久,不过是想走的堂堂正正,而不是用“逃”的方式。 “朕还以为你要相伴,是舍不得我呢。”凌天赐心中十分不悦,她就这么想离开自己?圈紧手臂,他才不会轻易的让她离开,绝不会。 “皇上……既要去北方,这几日就好好休息……”察觉到空气中飘浮起一丝情欲的味道,白飞飞脸色立刻红了。 “准你随朕北行,可今夜你要……”见白飞飞神情蓦然紧张起来,凌天赐不觉唇边带着一丝笑容,想要好好宠爱她,“今夜乖乖陪朕睡觉,不准说不。” “睡觉……就睡觉,你不要乱动。”白飞飞知道在这里,自己是拗不过他的,万一惹恼了他,被霸王硬上弓,最终倒霉的是自己。 凌天赐微微一扬手,几盏宫灯全灭了,重重珠帘帷幔中,透着黯淡柔和的光亮。 “睡吧。”抱紧了她,高挺的鼻子抵在她的额头,温柔的说道。 白飞飞见他此刻并无其他举动,微微放下心,也温顺的任他搂着。 仿佛回到了王爷府,那时的苏格,每夜也是这样静静抱着自己入睡…… 温香软玉在怀,即使被欲望煎熬着,凌天赐也不忍打破这一刻淡淡的幸福。 *********** 这日皇城依旧如平时那样喧闹,一行商人带着皮草入了城,正坐在城北的一家茶铺吃早点。 “小哥,今日怎么这么多人在街道边站着?”一个年轻些的黑瘦马夫问向小二。 “客官是刚入城的吧?”一看那个黑瘦马夫的打扮,小二便知是外乡人进城做买卖的,于是便笑道,“今日皇上出城,大家都在等着龙辇呢。” “哦?”年轻马夫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似乎也很兴奋,“皇上出城作甚?” “去北方,谁知道呢……”小二也不敢乱言,提着茶壶加水说道,“不过呀,这次大家主要看的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年轻马夫的声音蓦然抬高,将屋内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似乎察觉自己失态,马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轻声说道,“听说这皇后娘娘美如天仙……” “岂止美如天仙!未出阁前,娘娘还经常在这条街上玩呢,”小二说起这个洋洋得意起来,指着年轻马夫坐的位子,低低说道,“您做的这张桌子,皇后娘娘也曾坐过呢!说起来,皇城见过娘娘的人不少,可还没见过比娘娘更美的人哩。” 年轻马夫和一边的长者互看一眼,又笑吟吟的问道:“娘娘也要去北方?” “哎,本来皇上不让娘娘出宫,可娘娘舍不得皇上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又怕皇上一个人路途寂寞,就要陪着……”小二信口说来,有板有眼。 “建业,快点给楼上客人上茶!”掌柜正忙的晕头转向,见小二在一张桌子边罗罗嗦嗦不走了,不高兴的大喊。 “哎,来了!”小二急忙提着茶壶往楼上走去,走了几步,回来又说道,“再过一刻,皇上和娘娘的车辇就该到这里了,街上人多,你们可去在楼上看看……” “建业!”掌柜不耐烦的又喊道,那小二立刻一溜烟的跑上楼去。 “咳咳,”见马夫一直发着愣,老者轻轻咳嗽了一声,喝着茶低低说道,“莫要乱来,皇上北上,高手云集,你想要劫人,那是自投罗网,毫无胜算。” “可是……”这黑瘦的马夫正是苏格乔装,他此刻心中只想着白飞飞,满手心都是汗水。 “听我说,如果真想抢回王后,等皇上出了城,越往北,越好动手。”薛道明真怕苏格一时沉不住气,急忙说道。 苏格只是端着茶杯,双眸闪着奇异的光,琥珀色的眼眸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泛着淡淡的紫色。 “王……”薛道明见苏格像是见了猎物的猎人,浑身都兴奋起来,又低低的喊道。 “这一次,绝不会让她走了。”对薛道明的话恍若未闻,苏格喃喃的说道。 “只要金帝出了城,老夫定会想办法将王后夺回,您放心。”薛道明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很姓金的入骨,如果能在颠覆他儿子王朝之前,狠狠折磨凌天赐,那也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情。 如果能将白飞飞夺回,凌天赐定会痛苦不堪,如果再让可能是金懿炎女儿的白飞飞与凌天赐互相折磨,那他更是开心。 屋外道边的人声沸腾起来,隐约听到高呼万岁的声音,苏格立刻起身,往楼上跑去。 薛道明也急忙上楼,两人站在一处窗户边,看着大街上沸腾的人群。 远远的,明黄色的车辇缓缓行尽,百姓神情雀跃,纷纷伏地山呼万岁。 苏格双眸紧紧盯着渐渐走近的车辇,那侧面小小的车帘被一只莹洁的素手掀开,不用说,他也知道这是白飞飞的手。 她不喜坐轿乘马车,在摩尔时,每当出门,总要骑着马,如果定要坐轿,每次都会无聊的将轿帘掀开,像只好奇的小猫,下巴搭在手背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薛道明伸手握住苏格的手腕,他真担心苏格会冲下去坏了大事。 白飞飞看着外面众多的百姓,放下帘子,转头对斜靠在马车上的俊美男人说道:“这次北上,怎闹得全城皆知?” “听说皇后随行,大家自然要一睹圣颜。”漫不经心的答着,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身,拉向自己身边,“不然你以为怎会有这么多的人?” 白飞飞掰开他的手,又趴到小小的窗户边,掀起明黄色的帘布,往外看去。 “娘娘,外面风大,您小心受寒。”绿影骑着马走在马车边,不厌其烦的说道。 “绿影,你挡住我的视线了。”绿影骑马在自己的面前,根本看不到有趣的东西,白飞飞抬头对他说道。 “咦,那不是醉仙楼的店小二?他今日怎不在醉仙楼跑堂?”没待绿影开口,白飞飞突然兴奋的低语,“莫不是成婚了吧?那一边红衫女子是他的妻子?呀……” “人家成婚,关你何事?”凌天赐一把又将她拉回,心中涌起醋意来,她怎和那么多的男人认识? 白飞飞没空理会他,因为沿街看见了不少熟人,兴奋的又趴在小小窗户边,撩起布帘,继续寻找着曾经认识的那些人们。 第688章 紧张 这样一条街十分繁闹,她曾最喜欢在这里游玩。一抬头,又见楼上都挤满了人群,白飞飞一个个寻找着,视线突然定在一个有着异常漂亮双眸的年轻男人身上。 那个年轻男人脸色黝黑,马夫的装扮,可一双眼睛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般的晶亮光芒。 “娘娘又见故人了?”绿影见白飞飞眼眸倏然一亮,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去,低低的问道。 白飞飞定定的看着那个马夫许久,突然收回视线,放下帘子,端坐在马车中。 心脏狂跳起来,她没看错吧?那个人怎么有着和苏格一样的双眸?即使在万千人群中,也让她一眼看到…… 想到上次苏格乔装成太监混入宫中,白飞飞心脏跳得更厉害了,也许那个人真是苏格。那双眼睛,她不会认错。 “怎么了?”凌天赐见白飞飞气息有些不稳,伸手搭在她的肩上问道。 “啊……”慌乱的心神突然被打断,白飞飞生怕凌天赐看出什么,手抚上额头,低低的笑道,“好端端的,突然头痛起来。” 凌天赐眉头微微一皱,伸手拉下她的手,大掌抚上她的额头,上面果然沁出一层细细的薄汗。 “绿影。”凌天赐喊道。 “不用唤绿影,现在好多了。”白飞飞急忙制止道,勉强扯出一个笑来。 “皇上?”帘子被掀开,绿影探进头来。 “没事了。”白飞飞急忙挥挥手,顺势躺在凌天赐的臂弯,闭上双眸,“只是有些困了。” 绿影又将目光投向凌天赐,看到皇上挥手,才放下帘子。 “飞儿?”看着闭目似睡的白飞飞,凌天赐低低喊道,“刚才怎么了?” 白飞飞寻个舒服的姿势,从他臂弯滑下,躺在马车上,抬眼笑道:“没事,现在困了,我先睡一会……” 她不会认错苏格,可他为什么挑这个时间来大晟国?白飞飞心跳飞快,十分担心他会做什么傻事。 这里是凌天赐的地方,如果苏格暴露了身份,或者要带她走,那真是自寻死路。 心中不断祈祷着苏格平安,白飞飞心跳如雷,又生怕被凌天赐察觉,在极度的煎熬下,一队人马终于出了城。 听不到外面喧闹的人声,只听到一些鸟儿的鸣叫,白飞飞心中稍安,掀起眼眸,看向凌天赐,发觉他靠在那里,似乎也睡着了。 缓缓起身,撩起帘布,看着外面一队的精锐兵士。 “娘娘,好些了吗?”绿影骑着马,跟着马车的节奏,问道。 白飞飞点点头,勉强笑了笑,放下窗帘,又掀起前面的门帘,外面赶车的是墨阳与红缨。 “娘娘,风大,您在里面歇着吧。”墨阳没有回头,声音比北风还冷。 “里面闷的慌,我帮你赶车吧。”白飞飞干脆移到外面,坐在墨阳与红缨中间,漾着笑说道。 “不敢劳烦皇后娘娘。”墨阳依旧冷峻的脸,冷峻的语气。 “娘娘,回车内吧,外面冷呢。”红缨和墨阳相比,到是温柔不少。 马车走的很快,北风像鞭子一样打的脸生疼。白飞飞没有进车内,而是站起来,看着苍茫的大地,眸中隐隐有着担心。 白衣在马车的另一侧,这次凌天赐本还想让他守宫,可他不愿意,偏要一起北上,死缠烂打下,终于如了愿,此刻正骑在马上笑得开心。 “白衣。”马车一侧的帘子掀开,凌天赐冲着他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只见白衣脸上的笑意渐渐没了,转而一脸严肃和谨慎。 帘子放下,白衣立刻调转马头,往后驰去。 白飞飞见白衣突然调转马头,敏感的心中掠过一丝阴霾,立刻钻入车内,对凌天赐问道:“白衣怎回去了?” “朕突然想到一件事,便让他回去办了。”凌天赐看着她被寒风刮得红扑扑的脸,笑着说道。 “什么事?”白飞飞紧张的问道,凌天赐一向聪明,该不会看出什么端倪了吧? “怎这么紧张?”凌天赐突然宠溺的将她拉入怀中,低低说道,“让他回去取个暖炉,怕你受寒。” “……那倒不用了,我身体一向很好……”长长吐出口气,白飞飞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脑中有一根弦紧紧绷着。 “那是以前,如今你大病初愈,身体再好也需要调养几日。”抚着她柔滑的发丝,凌天赐笑道,“不过飞儿的恢复能力真是罕见,连御医都赞叹不已。” “习武之人嘛。”随口应答着,白飞飞挣脱他的怀抱,又要往马车外走去。 “别出去,外面太冷。”凌天赐握住她的手腕,说道。 马车内与外面相比是暖和了不少,而且铺着厚厚的貂绒地毯,挂着厚厚的挡风门帘,这里面就像春天。 “对了,今日一早探子回报,说安原城那个客栈里确实有密道。”凌天赐见白飞飞一直魂不守舍,又开口说道,“只是那密道通往城内一个废弃的破庙,并不是往将军府。” “那破庙是否还有其他密道?”白飞飞一听到此事,才思立刻敏捷起来,问道。 “你是怀疑破庙还有另一条密道通往将军府?”凌天赐反问。 白飞飞点了点头,已经查到这一步,她不认为卿媚在安原城失踪只是个偶然事件。 “确实,你的猜测是正确的。”凌天赐眼里有着真真实实的赞许,“安原城下都是错综复杂的密道,通往将军府的密道更是不计其数……飞儿,这次你立大功了。” “北上之后,是否就是南下?”白飞飞神色平静的问道。 “是,将安源一党全部拿下,只要能给我多一点的时间……”凌天赐若不是为了拖延安源策反的时间,也不至于册封安花之为妃。 而安花之与小岚也是可怜之人,用尽了心思,也没得到凌天赐半分怜惜。 “如果要攻安原城,那还不简单,利用他们的密道,便能一举攻下,只是,安源的羽翼有多少,你可曾查过?”白飞飞在用兵行军上聪颖过人,信口说道。 “就是这个需要时间,安源谋反有二十余年,可谓百足之虫,根深叶茂,党羽散多,若是一次铲除不尽,那可就麻烦了。”凌天赐闭上双眸,说起来,平内乱比外乱要麻烦的多。 “其实上次下毒之人,朕早就料到是谁。”凌天赐又说道,“北上事大,绿影与白衣不敢相报你中毒,怕扰了朕。可偏偏你刚中毒,朕便得知此事,除了将军府心怀叵测事先安排之外,还有谁想坏朕的大事?” “也就是说,我不过成了他们牵绊你的棋子?”白飞飞声音突然冷了下来,面色也微微一寒。 她竟莫名其妙的成了争夺江山男人们的牺牲品!连同那个无辜的孩子…… “飞儿,怎么了?”见白飞飞神情不对,凌天赐伸手要去拉她,却被她躲了过去。 “太闷了。”往后退到门帘边,白飞飞掀开门帘,又钻了出去。 这个弱肉强食的天下,如果没有权力,便只能沦为工具。 ******* 苏格坐在茶铺中,脸上一片沉寂,他看到了飞儿,也确定她看到了自己。 她没有初见时那般明艳,却更加清丽,眸中还带着一丝娇憨,更多的却是母仪天下的非凡气势。 不知喝了第几杯茶,薛道明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附在他耳边低低说道:“一切都安排妥当,只是金帝身边的一个侍卫突然赶回城中,直奔这条街,不知是不是金帝突然起了疑心,我们还是先速速离开此地为妙。” “好。”苏格也不想在此浪费时间,他只想等一切安排好,将白飞飞追回。 “那此刻便出城。”薛道明低低说道。 “好。”依旧一个字,苏格心急如焚,站起就往外走去。 这边苏格前脚刚走,白衣已率一队禁卫军搜街而来。 “皇上今日怎么突然要我们做这种无用功?”这次是紫元留守皇宫,收到白衣的讯号,带着一队禁军来到街上,不解的说道,“这里人这么多,就是有可疑人物,也早就溜了……” “皇上许是想声东击西,故意打草惊蛇,你就别管那么多,按皇上吩咐的去做。”白衣想赶上凌天赐的车辇,急急的说道。 “可连抓谁都不知道,又没说那人长的什么模样……”紫元看着无头苍蝇似的一般人马,皱眉说道。 “我先走了,一个时辰后你收兵回宫。”白衣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好。”紫元点了点头,开始安排起禁军来。 白衣飞身上马,立刻往城外驰去。 薛道明与苏格刚至城门口,看见一匹白马载着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往城门驰来。 远远的,那侍卫装扮的年轻男人手中便扬了扬一道令牌,守卫并不相拦,将他放行。 “白衣大人来回如此匆忙,出了什么事吗?”守卫好奇的相问。 “不知,许是有要事。”另一个守卫士兵盘查着薛道明随身物品,淡淡回道。 薛道明与苏格顺利出城,城外已经准备好两匹快马,正踢着蹄,等着主人。 “王上,此次北上,您一定不能冲动。金帝刚才让那侍卫又转回皇城,似是察觉到什么,我们需更加小心……” 第689章 下一刻丢失 “知道了,快走。”苏格飞身上马,一颗心全在白飞飞身上。 “王上,我已派人在金帝必经之路设下埋伏,只是他所带随从皆是精锐,只怕……”薛道明话还未说完,苏格已如离弦的箭,往前方向驰去。 他什么都不怕,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不会后退丝毫。 马蹄扬起一路灰尘,和南方的柔媚丝毫不同,北方的冷超乎他的想象。骏马奔跑扯起的冷风透过狐裘,穿透整个身体,让他觉得骨骼都被风雕成冷厉的线条。 行到一个高高的坡上,远远的看到一条明黄色的马队往前移动着。 苏格估算着凌天赐的实力,他随身虽只带着几百人马,可个个都是以一当百,那几个侍卫年轻虽轻,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眼下那一群兵士,再不济也能斩杀戈本国十万兵马。 而他随身只带了十多个侍卫,虽然武功不弱,可和现在凌天赐相比,若是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王上,硬夺不行,可以智取。”薛道明已经赶到苏格的身边,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低低的说道。 “你想用毒?可是那其中有个侍卫精通毒药,只怕难以得手。”苏格盯着那行越来越小的队伍,似乎在叹气。 “王上不必担心,待到晚上,他们应该到了那榆树林中,我已安排好一切,就是金帝再有本事,也料不到我请了将军府的神箭手前来。”薛道明的微微一笑,说道。 “那便等到晚上。”苏格一直未轩辕笑颜,脸色是难得的凝重。 时间似乎过的极慢,在难耐的煎熬中,暮云四合,北风从宽阔的草地上吹过,冷入骨髓。 此时凌天赐的一队人马果然缓缓行至一片榆树林,绿影和墨阳先行探路,将周围都细细搜索一次之后,确定平安,才让黄色的辇车顺道而入。 白飞飞也早钻入马车内,裹着虎皮呼呼大睡起来,待到她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墨黑,兵士们扎着火把,三三两两的靠在树下,休息的休息,值守的值守。 “饿了吗?”看见她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爬起,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凌天赐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抓住她揉着眼的手,温柔的问道。 “嗯。”初醒时总是有些迷茫,白飞飞推开凌天赐,举步就要往外走去。 “要去哪里?”凌天赐似是不舍她离开半步,刚才这丫头睡着了,安安心心的让他看着多好。 “方便。”恢复嫣红的唇大咧咧的吐出两个字来,让凌天赐差点失笑。 “这里就可以。”不知从哪里掏出的一个尿壶,凌天赐眸中闪着笑意。 “这里?”讶异的瞪圆眼睛,显然因为刚睡醒而大脑迷糊,可看见那个尿壶,白飞飞立刻清醒过来,抿了抿红唇,不再说话,立刻掀起车帘走出去。 她才不要在睡觉的地方五谷轮回! 凌天赐眸中笑意更深,甚至轻笑出声,也掀起帘子,跟在白飞飞的身后。 “皇上,这种事你不必也跟来吧?”绕着火堆转了几圈,白飞飞低低的说道。 “皇后未带侍女伺候着,只好朕亲自陪伴了。”看着黝黑的夜色,凌天赐唇边的笑容似乎有一丝邪恶,“而且这侍卫颇多,万一撞见皇后出恭,那……” “去!”恨不得将他口捂住,说那么大声也不怕被别人听到。 白飞飞往树林处没人的地方走去,绿影和白衣也跟了过来:“娘娘要作甚?夜黑狼多,您……” “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吃饭不喝水了!”白飞飞自言自语,接着看举着火把的两人一眼,微微一笑,“我在找五谷轮回之所,你们要一起来吗?” 绿影当即脸色微红,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凌天赐,与白衣默默的退下。 白飞飞终于找到一处没侍卫的地方,在树后脱去裤子,依旧不悦的说道:“上天对你们男人太好了,江山你们坐着管,连方便都不用蹲下……” “扑哧”,凌天赐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喂,你离远点行不行?”提起裤子,白飞飞半张俏脸从粗大的树后探出说道。 凌天赐在她的逼视下,只是往后退了几步。 “不行,你在这里我解不出来!”才片刻,白飞飞又探出头,握着手纸说道。 “那就回轿吧。”凌天赐似乎十分体贴的说道。 “可是我想大……”依旧是大大咧咧的说出,白飞飞从树后盯着他,突然笑了,“不如你唱歌吧?” “什么?”凌天赐微微一愣,她果然满脑子奇思怪想,“大”不出来居然让他唱歌。 “助兴呀!唱吧。”半张倾国绝色的脸又隐入树后,居然提出让皇帝唱歌给出恭的她助兴。 “你不会唱歌吗?那吟诗也可以。”树后又传来她如天籁般的声音。 “咳……”凌天赐很窘,他还真没唱过歌呢。 这大半夜的,要是被其他侍卫听到,多不好意思。 “长剑当歌听雪飘,江山沉寂美人娇;少年郎,倚斜桥,看不尽红尘几多事飘摇,一心只想把那娇娘抱……”白飞飞见凌天赐半晌不开口,自己便唱了起来。 “这是什么淫词烂调?”听着前面两句尚可,听到到了后面,凌天赐不由皱起了眉,这种游侠的艳词,她怎能信口唱来。 “那你唱呀,我倒想听听你的黄钟大吕阳春白雪。”树后传来嗤笑。 “长剑当歌听雪飘,江山沉寂美人娇;少年郎,宝剑铸,血染黄沙策马扬鞭天下,纵紫陌红尘此生难误。斜箫落寞吹夜雨,青山明月百草枯……”雄浑悦耳的男声响起,凌天赐竟开口唱了起来,韵脚一转,奔放如长河激荡,“乱世江山谁为主,流水忘川君莫渡。待明朝,共看山河秀美,伴我逍遥,傲视那天下群雄不相负。” “啪啪啪”,掌声响了起来,白飞飞从树后走出来,抚着肚子叹道:“果然畅快。” 不知她到底说什么畅快,凌天赐见她笑吟吟的蹭过来,伸手要去拉她,突然脸色一沉,迅即将她揽入怀中,后移几步,背抵上另一株大树。 白飞飞这次并未挣扎,脸色也严肃起来,低低道:“有埋伏?” 她的话音未落,数只顶端带着火的箭已破空而来。 “走。”凌天赐衣袍一挥,将近身的几枝火箭挥落,护着白飞飞往停轿处掠去。 那边也已是一片混乱,火箭所到之处,全成了火海,看来那袭击的人势要将他们烧死在里。 “小心,不要吸进毒烟。”绿影发现那箭上居然涂有剧毒,一旦燃烧起来,不小心吸进烟雾便会中毒。 而红缨与墨阳正在突围,白衣与蓝枫蓝逸已经打破一个缺口,众人迅速撤离树林。 可是火箭一支接着一支,已有小部分的侍卫中了烟雾之毒,绿影心急如焚,这次又是他们大意了,原以为还在大晟国内,不会遇到什么乱子,谁知冒出一批神秘的神箭手。 蓝枫从腰间的百宝囊中取出一小块石头模样的东西,往射箭最密集的地方投去,只听轰然一声,突然冒起浓浓的白雾来。 “你这个白痴,想把我害死啊?”白雾中传来蓝逸咳嗽恼怒的声音。 “咦,你怎么去那边了,我不是记得你在这边……”蓝枫很无辜,对白衣摊摊手,他可不是有意伤自己哥哥的。 “这群人……会不会是上次在安原城外袭击我们的人?”白飞飞突然问道。 “有可能,如此精准的箭法,还有密集攻击的方式,确实很像。”凌天赐被她这样一说,也想了起来,他的眸底越来越冰寒,带着可怖的杀意,“飞儿,你害怕吗?” “为什么要怕?”白飞飞反问。 凌天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越是危险慌张的时候,她眼底越从容不迫,甚至还带着笑意。 “那好,你与墨阳一起,千万不可离开他半步,明白吗?”凌天赐知墨阳的剑法独步天下,比起自己,他才是最适合保护白飞飞的人。 “放心。”白飞飞立刻站到墨阳的身后,此刻倒是很乖巧听话。 凌天赐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长臂一伸,将墨阳身后的她拽入自己怀中,不管周围有多少箭矢,狠狠的吻了下去。 白飞飞措不及防的看着他俊美的脸,在火光交映中,轮廓格外的深邃,俊秀的让她心跳又加快了。 这么危险的时候,他居然旁若无人的深吻她。 惊愕的任他在自己口内蛮横的掠夺,白飞飞不敢动,生怕一动就害得两人中箭。 墨阳与红缨挡在他们前面,墨阳一张脸都快冷成冰了,他不反对皇上做任何事情,可是现在突然发情,未免太危险了吧? 而凌天赐不知为何突然的心疼,看见与高大的墨阳相比娇小乖巧的她,有种要失去的感觉。好像不抱住她,这最珍贵重要的宝贝就会在下一刻丢失。 直到将心中的不安驱走一些,凌天赐才离开她的唇,额头抵上她的额头,看着她还没恢复正常的诧异双眸,又轻轻点了点她的唇,在一片厮杀声中低语:“一月之约还未到,你不可离开我。” 第690章 让我好好抱抱 白飞飞又怔住了,好端端的他干嘛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现在明明他们占了上风,何必弄得生离死别一样。 “听到没有?”见她依旧怔愣着,凌天赐围着她纤腰的手臂一紧。 “小心。”伸手握住一支斜斜射来的冷箭,白飞飞一掌推开他,抿了抿有些刺痛的唇,重新站到墨阳的身后。 凌天赐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脚步一转,突然往树林深处掠去。 “白衣,护驾!”墨阳见凌天赐返身毒烟滚滚的树林中,立刻扬声喝道。 “是。”正被蓝逸蓝枫两兄弟弄的头昏转向的白衣一听老大发话了,立刻紧贴着凌天赐,往树林深处掠去。 原来凌天赐是去找绿影,因为一些侍卫中了烟毒,绿影正想方设法解救他们,在树林中耽误了一些时刻,没想到皇上会亲自来寻。 白飞飞在墨阳的身后小心翼翼,不多时,树林中冲出一个人影,往墨阳身边掠来:“墨阳,皇上令我保护娘娘,你们且去破了他们的火龙阵。” “好。”墨阳一见是绿影,便放心往前急掠而去。 绿影身上的锦衣被火烧去了大半,一片火光中伸手握住白飞飞的手,低低说道:“娘娘随我来。” 白飞飞嫣然一笑,随他在纷乱的侍卫中往树林左侧走去,谁都没发现她掌中已多出个寒光闪闪的匕首。 “你……”绿影正拉着她匆匆往前走着,匕首悄无声息的抵住他的腰眼。 “你不是绿影!”虽然这个人的身形和相貌与绿影无异,可真的绿影绝不会握住她的手并在她面前自称“我”。 绿影一向最为守礼,今日太反常,让白飞飞起了疑心。 “飞儿。”蓦然,一个让他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白飞飞手微微一颤,转过头,在明灭不定的火光中看见了苏格的眼睛。 那个正是苏格的人假扮的绿影,也只能在忙乱和夜色中骗过心机深沉的墨阳。 “拜见王后,属下失礼了。”那个“绿影”突然伸手一点,谁都没看见他怎么出手,便已将白飞飞穴道制住。 “飞儿。”苏格此刻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只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王上,此地不宜久留……” 苏格如看着珍宝一样端详着白飞飞,低低说道:“飞儿,让你受累了。先睡一觉,醒了就什么都过去了。” 白飞飞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可她却很快陷入梦乡中。 当绿影和凌天赐从树林中走出之时,那些弓箭手死了死逃的逃,全都被墨阳与红缨解决完了。 如果不是要保护皇后,任他们自己去斩杀,就是面对一支军队,他们也能轻松拿下所有人头。 “天哪,好多血,我要晕了。”蓝枫怕血,怕的要命,此刻正挂在蓝逸身上半死不活。 “绿影?”墨阳一回头看见绿影,一向冷峻无波的脸上唰的苍白起来。 糟糕,他着道了! 而凌天赐一见他身边没了那小小的身影,脸色也苍白起来,几步上前,拽住墨阳的衣领厉声问道:“她呢?” 墨阳顾不得龙颜大怒,立刻往左侧的树林飞去,刚才那么乱,那个人又和绿影一模一样,他怎知会出了这种事! 如果不能将皇后娘娘找回,只怕明年今日就是自己的忌日了。 众人都慌乱起来,谁都不曾见过凌天赐那样败坏绝望的脸色,要是这次娘娘出了意外,倒霉的估计是他们这群可怜虫。 半个时辰后,墨阳捧剑跪在凌天赐面前,找了这么久,还是没见白飞飞的身影,看来是被劫走了。 堂堂大金皇后被人劫走,不要说皇上震怒,在此关键时刻,更是扰乱人心,跌尽大晟国的脸面。 所以只能以死谢罪。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再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凌天赐身上的杀意。 “你们一个个都跪在这里做什么?给朕继续找!你!”暴怒的盯着墨阳,凌天赐冷冷开口,“你这是做什么?找不到就想一死了之?” “皇上,是属下无能,未能保护好皇后娘娘,请皇上赐死。”墨阳到是十分冷静,他也知凌天赐一向理智,但今日不比往常,他只能揣测着龙意说道。 “谁准你死了?不找到娘娘,朕……”凌天赐看着周围跪下的一群黑压压的人,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克制翻涌的怒气。 “那群刺客可有活口?”许久,死一般的寂静中,凌天赐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回皇上的话,这群刺客是死士,而且都服了剧毒……”绿影也没料到会出这样的情况,低低的说道。 “苏格……一定是他。”凌天赐喃喃的说道,出城之时他见白飞飞神色不对,就觉得奇怪,当时留了心,还派白衣回城一次,谁知他竟在此动了手。 “皇上,属下这就去通报各城县,封关闭城,全国……” “没用,如果是苏格,他身边定会带着那个精通易容术与毒药的神医薛道明,想要出城,对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绿影沉沉打断蓝逸的话说道。 “皇上,娘娘的事情交给属下,您北上事大,万不可再耽搁……”蓝枫这会不再嬉皮笑脸,他也知事态严重,一脸严肃的说道。 “墨阳听令!”凌天赐长吸了口气,突然说道。 “属下在。” “你且前去与赵牧将军会和,带领大军逼近戈本国。”凌天赐沉声说道。 “是。”墨阳一听逼近戈本国,原先黯淡的心情立刻激越起来,看来皇上不准备忍受戈本国的侵扰了,也不准备再用缓兵之计来牵绊北夷。 “白衣听令!” “属下在。”白衣神色恭谨,满是希翼。 “你回皇城,与紫元监视将军府举动,命元承牵制住他们行动,再通知青玉,让他速去南国边界,调出轩辕继忠三千虎头军,严密监视去朝凤方向的人,并让小将军做好朝凤相犯的准备。”凌天赐并非不想此刻就找回白飞飞,可如今腹背受敌,他就是再痛苦,也要以大金命脉为重。 这便是帝王。 自己最爱的女人被劫走,不能发怒,不能迁怒,只能更加冷静的分析着状况,做出对江山最有利的决策。 “是。”白衣早就希望凌天赐行动了,已经拖了那么久的时候,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可皇上却要万无一失,继续等待,让急躁的他都快沉不住气了。 “剩下的人,随朕北上,御驾亲征!” 沉沉的话音刚落下,众兵士早已按捺不住,纷纷高呼:“御驾亲征,皇上万岁!” 这一夜,因为皇后被劫,而将一场血雨腥风,提前拉开了帷幕。 白飞飞再次睁开眼时,还是在马车里,铺满皮毛的宽大马车内,隐隐透进一道微弱的光线。 她被一个年轻的男人抱在怀中,生怕她会消失一样,搂的很紧很紧。 微微侧过脸,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他清秀精致沉睡的脸。 恍若还在梦中,就这样深深凝视了许久,白飞飞抬起手,抚上那张脸。 精致的轮廓,漂亮秀丽的像个女子…… 苏格,苏格,苏格带她走了。 他似乎太累了,抱着她靠在放满皮毛的马车内,安心的沉睡着,唇边带着一丝幸福的笑。 许久,白飞飞才从这喜悦中慢慢恢复,她突然想到碧云还在皇宫中,还有凌天赐绝不会这么容易让他们逃掉。 相逢的激动之后是无尽的担忧,白飞飞试图掀起车帘,看一眼外面的情势,可突然被苏格圈入怀中。 “娘子,让我好好抱抱。”像是撒娇的还带着鼻音的声音,一下把白飞飞的思绪拉回久远的过去。 “苏格,你醒了?”白飞飞脸色微红,刚才自己看了他那么久,还摸他许久…… “你说呢?”将头埋在她的肩窝,苏格突然轻轻一口咬住她的肩膀,低低道,“刚才你想做什么?” “啊?”肩上传来酥麻的热,白飞飞见他孩子气般的举动,不由笑了,温柔的抱住他的后脑勺,“苏格,我想看看现在是在哪里。” 难得的相聚,她不忍想象苏格会有任何的危险,所以语调都放的极为轻松。 “我以为你想逃。”苏格突然抬起头,看着她,幽幽的说道。 “我以为你还恨我,恨我上一次打你一掌……”没等白飞飞说话,苏格又说道,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的眸子似乎盈着泪,委屈的红了。 “没有,我怎么会……”白飞飞见他这副神情,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那这次我带你回家,会不会和上一次一样不愿意走?”苏格见她还是吃自己这一套,心中忍不住笑了,脸上却依旧带着哀怨的问道。 “苏格,”白飞飞叹息一声,柔柔的说道,“上次并非我不愿走,而是根本无法出宫。” “那你喊一声相公。”苏格心中早乐开了花,可一想到她被凌天赐占有那么久,就满腔都是酸味。 “先想着怎么能让你安全回去……”白飞飞看着他如小孩子一样撒娇,忍不住轻叹,都已经成为国君的人了,怎么在她面前还是这幅模样。 “飞儿,我好想你。”苏格这会神色认真起来,捧着她的小脸,一字字的说道。 第691章 终究是隐患 “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在敷衍为夫!你有没有想我?”苏格见白飞飞不像刚才那样喜悦,美眸里心事重重,以为她在想凌天赐,不悦的想让她所有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 他的飞儿只要被宠爱就行了,不用去管男人,也不用去管江山。 “有。”见他气鼓鼓的模样,白飞飞不得不暂且忘记那些危险又头疼的事,温柔的说道。 “我天天都想你,全身都想你。”苏格见她眼里的真诚和坦白,这才舒心的笑了,抱着她说道。 什么叫全身都想?白飞飞笑容微微一僵,脸色一红,急忙推开粘着她的男人,掀开窗口的布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已经是黎明时分,外面清冷的空气一下扑到脸上,让她紧紧揪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些。这里是崎岖不平的山路,只容得下一辆马车行走,所以前进的速度并不快。 前后还有几个商人装扮模样的高手护卫,看上去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 可白飞飞并不敢掉以轻心,她知道青玉是搜集情报的高手,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准就能在前方看到他。 而且碧云还未接出宫,她现在是重要的人,凌天赐暂且应该不会杀了她,可是以后想要将碧云救出来,也是难上加难。 凌天赐此刻外乱内乱都要平,应该暂无精力对朝凤做出什么举动。可自己随了苏格一起回朝凤,终究是个隐患…… 白飞飞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婆婆妈妈,都已经在苏格的马车上了,还想着男人们之间的争斗。 腰身又被苏格黏住,他不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后,外面什么东西能比本王好看?” “苏格,不可以!”那粘人的声音刚响起,白飞飞就觉得腰带一松,惊的她立刻回身说道。 “为什么?你不爱我了?”无辜的看着她,苏格一脸委屈的拿着腰带,问道。 “不行!”白飞飞脑袋开始隐隐发疼,他为什么一直就分不清场合,总是一副精力过盛的模样,无度索取呢? 万一待会前面遇到了什么危险,马车内还春 光四溢浑然不觉…… “我就知道,你跟了他那么久,肯定对我……” “不是!”恨不得将他口塞住,白飞飞想夺回自己的腰带,瞪着他说道,“反正这一路不准你乱想乱动,听到没有?” “一点好处都没有,还对我这么凶。”苏格非常委屈,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将她夺回来的,难道不该做点什么补偿补偿吗? 而且以前在摩尔国时,他们都会在马车里亲热。 “因为还没脱离危险,知道吗?”饶是白飞飞豁达,看出他在想什么,也羞红了脸,压低声音说道。 “那就是说,其实你也很想……” “闭嘴!”白飞飞几乎要崩溃了,这家伙为什么还像以前一样,在索要这种事上一点都没变的成熟! “娘子别生气嘛,不说了还不行?”苏格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将她的腰带双手奉还,温柔的帮她缠好,“那可不可以亲一下?” 这次没等白飞飞说话,苏格已经整个人腻乎乎的粘了上去,虽然可以说着最下流的话,可实际上他紧张的如初次那样,小心翼翼的印上自己的唇,温柔如水…… ***** 走阿烬所引的道路,即使是慢悠悠的马车,也能在五日内回朝凤。 白飞飞他们走的似乎太顺畅,眼看还有一日路程便到了朝凤,马车突然停住了。 “阿烬?”外面薛道明低低的说道。 白飞飞正睡意朦胧,她被苏格“骚扰”的片刻都不能安宁,即使他想让她睡觉,双手也不安分。 “阿烬?!”几乎立刻从苏格怀中坐起,白飞飞小心的掀开布帘一角,果然看到外面站着一个极为熟悉的清冷身影。 “阿烬!”果然是阿烬,白飞飞喜出望外,从马车一跃而出,不顾周围侍卫的相护,往阿烬身边跑去。 “王后,来者不明敌友,您莫要在上前一步。”薛道明身形微微一动,已经站在白飞飞面前,挡着她说道。 “他是阿烬。”欣喜的看着眉眼冷寂的男人,白飞飞绕过薛道明,径直走到阿烬身边,抬头看着他,“阿烬,你怎么来了?” 心中又欣喜又害怕,生怕他带了其他人来拦截。 阿烬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应该称呼她什么。许久,薄唇才轻扯,淡淡道:“飞儿,你瘦了很多。” 没有先前的圆润,让他有些心疼。 与她相处的那段日子,是嫣如走后最明亮的一段日子,他曾将她视为亲妹妹,用他自己冷漠的方式娇宠着。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白飞飞笑弯了眼睛,苏格已经和她说过阿烬的事情,“阿烬,和我们一起回朝凤吧?苏格说要好好弥补你呢。” “咳咳!”苏格在马车里醋意横生的咳嗽两声,谁说要弥补他了?虽然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与王后那么亲密,就是该死。 居然还喊她“飞儿”,完全当他这个苏王不存在嘛! 还有那个小妮子,一遇到其他男人,就把自己晾在一边,真是可恨呀可恨! 苏格这样想着,已经走到白飞飞身边,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像个护食的小猫,满是不高兴的打量着阿烬,他来干嘛?不会是想报仇吧? 阿烬只是淡淡看了苏格一眼,清冷的眼神继续落在白飞飞身上:“我不去朝凤了,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凌天赐的人已经将入朝凤的关口全部封锁,若是想强行闯过,只怕……” “到了我朝凤边境,还怕凌天赐?”苏格搂进白飞飞,不让她再靠近阿烬一分,语气中满是傲气。 “轩辕继忠的大军可不是容易过去的。”阿烬继续看着白飞飞,说道。 “多谢你的忠告,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继续上路了。”苏格对阿烬无礼的视线十分生气,早知道他就不放走这小子了,这么放肆的看着王后,他不知道白飞飞是他的专属品吗? “苏格!”白飞飞瞪了他一眼,难得看见阿烬,她好开心,可苏格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一点也没礼貌。 苏格承认自己没风度,谁让他这么喜欢她。别人多看一眼他都会吃醋……天呀,想起以前没她的灰暗日子,他真诧异自己怎么活过来的。 “阿烬,你可与大哥联系过?”不理会一边的苏格,白飞飞问道。 “有过,他最近事务颇多……” “飞儿,干嘛提到你大哥?”苏格非常的吃醋,他还记得一开始白飞飞来到摩尔国时,心心念念的都是轩辕元承。 白飞飞手肘用力捅了捅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男人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如果再见到他,请将这个还给他。”从头上拔下那根玉簪,白飞飞挣脱苏格,走向阿烬,低低的说道,“告诉他,我已找到自己的幸福,希望他能怜取眼前人。” 从那日他失控的一吻开始,白飞飞终于知道,她与他无论如何也再回不到那最纯真的年代。他们之间,一开始就不是兄妹,一开始,她和他就不是站在同一个地方…… 如今,只希望他挥去眼中的寂寞,幸福如斯。 “……好。”看着那簪子半晌,阿烬终于伸出手,拿过簪子。 “阿烬,真不与我们一起走吗?”白飞飞再次问道。 “轩辕继忠的虎头军非同小可,你们若想顺利回国,可顺着这张地图前去。”阿烬并不回答,只是将一张地图递给白飞飞说道。 “阿烬,”伸手拿过那张地图,白飞飞突然倾身过去,微微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低说着,“苏格答应我,只要他选定了适合江山的继承人,就带我也归隐山林,到时候我一定会去找你……” “飞儿!”见白飞飞与阿烬离的那么近,还说着悄悄话,苏格嫉妒的都想杀人了。 “一起游遍山水,我会给你酿桂花酒,你继续教我剑法……” “娘子!”快要发疯的声音,苏格最不能忍受白飞飞对他视若无睹。 “安静点!”白飞飞转过脸,对苏格皱起了眉头。 苏格委屈的闭上嘴,呜,居然为另一个长的还没他好看的男人凶他!太过分了,一定要惩罚她! “我还有要事,先走了,你们万事小心。”阿烬见某个男人要爆发了,对白飞飞淡淡一笑,“飞儿,后会有期。” “哎……”白飞飞话还没说完呢,阿烬就没影了,她郁闷的转过身,冲着满脸醋意的苏格说道,“都是你没礼貌,把人家吓跑了。” “为夫冤枉!”看到那个碍眼的家伙终于走了,苏格露出可爱的笑容来,一把搂住白飞飞,“娘子刚才对我好冷落……” 众侍卫早傻了眼,他们都耳闻过曾经的小王爷对王妃如何如何好,可当亲眼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这、这还是那个笑着杀千人的小王爷?天呀,完全是个小男人嘛! “别闹,先看看这张地图。”白飞飞对阿烬深信不疑,依照她对凌天赐的了解,也料到边境那关最难通过。 第692章 心早就苍老 “王后,可否给老夫看看地图?”薛道明一直未说话,他对阿烬半信半疑,可一想到他既能找到他们,若是想带人围剿,也不在话下,所以索性选择了相信阿烬一次。 “薛前辈游历广泛,正是看这地图最佳之人。”白飞飞急忙将地图递给他,她听苏格说过薛道明的事情,对他十分好奇,完全没有以前的成见。 上次苏格进宫打她那一掌时,她还十分怀疑薛道明在苏格身边的动机,可听说他是蓝笑尘白君默生前好友,立刻满心欢喜的等着回朝凤后,向他问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 薛道明只微微一笑,伸手拿过地图,坐在马上细细研究起来。 “娘子,我们回车里。”苏格突然抱起白飞飞,往马车内走去。 “别急,我们也研究研究地图……” “有薛老就够了,我们进去研究其他东西。”苏格只要白飞飞在身边,对生死似乎都无所谓了,管他有什么关卡埋伏,他只要抱着美人,就什么都不怕了。 “苏格。”白飞飞无奈的看着他,弹了弹他的额头说道,“能不能顺利回去是很重要的事情,明白吗?” “都交给薛老,我们来算账。”将车帘放下,苏格笑眯眯的说道。 “算什么帐?”白飞飞一愣。 “刚才你对别的男人那么亲近,吼了我两声,又……”苏格认真的清算着。 “那你要怎样?”白飞飞知道他喜欢耍无赖,乌溜溜的美眸盯着他,突然凑上唇去,轻轻啄了啄他正欲说话的唇,“这样总可以了吧?” 要是被他提出要求,她肯定无法办到。 苏格呼吸微微一窒,这次是小娇娘勾引他的!一只手揽住她的纤腰,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加倍的回吻过去,他可不管了,谁让她突然从小仙女变成小妖精来引诱他。 白飞飞被他吻的头脑发胀,推不动他,只能气喘吁吁的挠着他的咯吱窝,趁着他发痒时躲过那个长吻。 “不玩了,苏格……快点先休息,明日就要赶到……苏格……” 马车的声音渐渐消失。 阿烬盘膝坐在在不远处的粗大树枝上,眉眼寂寥如冬日的树林。 他缓缓抚着那玉簪,几不可闻的低低叹息一声。 明明那么喜欢她,可听到她被苏格带走时,轩辕元承还是令他前来安排好一切--先是让轩辕继忠留一条活路,再通知她走那条实现安排好的缺口。 轩辕元承为了她,终于连凌天赐也背叛了。 不过轩辕元承的决策终究是对的,看到她恢复明媚的笑脸,换作阿烬,也想让她回到能给她幸福的人身边。 只是苏格已不是当初的小王爷,他记得刚才飞儿娇俏幸福的笑,对自己悄悄耳语,说什么苏格会带她归隐…… 舍弃天下带她归隐山林,不知道已经成为君王的苏格,是否还能做到。 归隐山林,若是能够,凌天赐早就想放下这天下了。 自由自在,谁不向往这样的生活。可就是帝王,也无法自由自在。 他何尝不想给白飞飞舒适自在的生活?可却在不经意间,用他那种方式的爱,囚禁了她的自由。 黑眸沉沉的盯着战场的硝烟厮杀,他坐在黄色的战车中,像是地狱的勾魂使。只是这勾魂使,俊美如天人,若非那飞扬入鬓的剑眉锁住着无上的威严,若非那似笑非笑的深邃黑眸带着点点冷如骨髓的杀意,他根本不像是在御驾亲征,而是像在午后品茶,悠然欣赏着闲庭落花。 戈本国侵扰多时,见大晟一再忍让,原以为金帝会如上次那样来议和,怎知大军从天而降,一举击溃三百里营地,节节逼近,毫不退让。 只是,他身边没有一个女人,能并肩相看如此浩荡的场面。 那一月之约,终究被她错过了。最后一个月,都没能陪他走到最后。 “皇上,青玉密报。”绿影走到凌天赐身边,低低的说道。 凌天赐接过那信封,放进袖中,看着厮杀中尘土飞扬的大地,突然问道:“朕是否太自私了?” “皇上……”绿影知道皇后被劫之后,凌天赐喜怒无常,他不敢乱说话,只得沉吟着。 “朕给她的感情不够?”凌天赐摇了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戈本国大军节节败退,摇了摇头,似乎在自言自语,“不,是太多了,多的让她害怕,所以才想逃吧?” “皇上,娘娘并非想逃,她是被劫……”绿影试图安慰。 “朕没有在最好的时间里留住她,让她成了另一人的妻子,这是无法弥补的事实。而后用尽了手段,让她成为朕的后,她心中定有不甘吧?”低低叹息一声,他这几日一直想着和白飞飞初识到如今,中间经历的所有事情,他只恨自己当初听了太后的言,放她去摩尔。 “怨朕对她用帝王术,恨朕用强,不懂如何怜惜她。”想到自己每每强迫她,凌天赐心内也痛苦,他们在一起,欢欣的时刻实在太少。 “朕在年少时,也曾会对女人温柔,可面前是她,就不懂怎么去爱了。借着这生杀予夺的权力,将她束缚在身边,却不知怎么给她笑容……看着她在宫中如同蒙尘的珍珠变得黯淡,朕又何尝不想擦亮她?”面对金戈铁马,他在这里闲说风月,一张俊美的脸上渐渐渗出了柔情与无奈。 “皇上现在也年轻。”绿影实在不知应该怎么接他的话,只好对着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凌天赐说道。 “年轻?”凌天赐眯起了黑眸,在漫天的黄沙中,指着那些厮杀的将士,“他们才是年轻,朕虽只活了二十多年,可何曾有过那样意气锋芒?除却这还年轻的身体,朕哪点像个年轻人?” 他是年轻的皇上,可那颗心早就苍老了。 高兴的时候,要克制几分高兴,生怕会冲昏了头脑;悲伤的时候,不能完全被悲伤淹没,要保持着清醒和冷静。悲喜不由己的时候,才是最大的悲哀。 作为帝王,他不能像同龄的年轻人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遇到爱的时候,用力的去爱,当爱走了的时候,潇洒的挥挥手…… 连爱都要去计较,去经营,像是在对待一个江山社稷,他也会很累。 “皇上。”绿影欲言又止,现在凌天赐心情低落,还是不要说出青玉已经调查出来的事情吧,否则雪上加霜。 “鸣金收兵,穷寇莫追。”凌天赐突然从辇车上站起,扬声说道。 碧空如洗,在征战中,凌天赐面对温暖的阳光,有些困倦起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能倒下。非但不能倒下,还要站的更挺直。 如果是因为他不懂用最好的方式去爱她,那等这些都结束了,他会尝试着用另外一种方式去爱她,直到她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 白飞飞又惊醒了,她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只感觉到凌天赐的怒意。 她这几日像个流亡的人,时时刻刻都担心遇到凌天赐的追捕。 还有那龙血丸,她总是突然觉得自己血液不再纯净,还有一半别人的血,支配着自己的意识。 清楚的记得被苏格带走之前,他还说过那一月之约,如今自己是无法赴约了,心中有些内疚,说不清的愁绪,只希望他能做个好皇帝…… “怎么了?”夜色中,马车内的光线几乎没有,可苏格却精准的抚上她的脸,低低的问道。 “苏格,回朝凤之后,真的一选定新的继承人就一起归隐山林?”抓住他的手,白飞飞再次问道。 “是,相信我。”苏格耐心的回答,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 “你要在凌天赐平定内乱外扰之前寻到,否则他一定会寻到朝凤来。”白飞飞缩进他的怀中,说道。 “飞儿,你很害怕他?”虽然白飞飞不愿谈起大晟国的生活,可从她担忧的语气中,苏格可以断定她非常害怕凌天赐。 “是不是他伤害了你?”明知是白问,可苏格很想知道凌天赐是不是欺负了她。 他都舍不得欺负,岂能让别的男人委屈她? “万一因为自己给朝凤百姓带来战争,我宁愿现在就下了马车,独自寄情于山水……” “胡说什么!”立刻将她搂的紧紧的,生怕她真的会走,“你什么都不用管,我会尽快安排好一切,然后去你喜欢的地方,做你喜欢的事情。” “苏格,”回抱着他,白飞飞喃喃说道,“你真好。” 有一种人的爱,可以毁灭一切,带来无尽的灾难,那便是帝王的爱。 凌天赐给她的感情,沉重的让她想逃。她不曾怕过什么,唯独对这浓烈的感情,避之不及。 “可是,我还是担心,万一……” “嘘,没有万一,你只要开开心心的生活就够了,没人再会勉强你。”苏格再次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 “苏格,不要对任何人说我回朝凤了,你答应我的。”真的害怕自己成为祸水,白飞飞低低的说道。 “是,我答应你的。”苏格知道她的担心,也知道她有太多的顾虑,他想让她卸下男人强加于她身上的枷锁,忘记那些过去,回归最纯真的自己。 第693章 回朝凤 “苏格,一定要在凌天赐定内乱除外患之前带我离开,我害怕给朝凤带来麻烦……” “好,我会带你走。”听到她声音里的浓浓的担忧,苏格心疼的厉害,男人的争斗为什么要搅入她?害的她现在每走一步路都担惊受怕,生怕拖累了别人。 以前的白飞飞多么意气风发,发怒的时候,连皇上照样骂,丝毫不怕会有什么惩罚,现在事事三思而行,没了那份锐气,让他好难过。 “那明日让薛前辈将我也化成一个马夫吧?”白飞飞声音轻快起来,说道。 “好。”苏格温柔的蹭着她挺秀的鼻子,“你先睡下吧,明日我们便回家了。” 白飞飞虽还担心着碧云,但听苏格说他会想方设法将碧云接出皇宫,心中稍微放下了一些。如果凌天赐忙于安定江山,那皇宫内必定会防备松懈点,说不准真的能将碧云接出。 有力点了点头,想把一直盘桓在心头的乌云赶走,管它呢,她压抑了太久,也要学老千岁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钻进苏格温暖的怀中,闻着熟悉的味道,白飞飞轻叹一声,真好,她又自由了。 苏格十分想安安静静的搂着她,守着她熟睡,可身体一直反叛着他,欲望一直叫嚣着。已经走了四天,一碰触她立刻就有了反应,让他也痛苦不堪。 趁着她再次睡着,不得不安抚着坚硬的疼痛的欲望,唇边挂着苦笑,他的小妻子似乎对这种事情并不热衷,也并不了解什么叫“小别胜新婚”,更不明白孤男寡女这样抱着睡觉有多痛苦。 唉,真是让他头疼呀。难道她就是个木头人,一点感觉都没有?或者因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过,对他没感觉了? 越想越睡不着,苏格的手已经爬上白飞飞的柔若无骨的身体上,轻柔的试探着,试图撩起一点点火焰。 他可是记得虽然她不喜欢太过度的欢爱,但是身体还是非常诚实敏感的。 “苏格,睡觉。”白飞飞刚迷迷糊糊要进入梦乡,突然觉得腰间一阵麻痒,困意十足的翻个身,一掌推过去说道。 掌心触到一个火热坚硬的东西,只听苏格半是痛苦半是满足似的呻吟一声:“娘子,你碰我哪里呢?” 白飞飞的手微微一动,睡意突然消失大半,急忙要抽回手来,却被苏格紧紧按住。 “飞儿,我好想……”苏格的声音像酥糖一样,他被那柔软的小手一碰,差点理智就崩溃了。 “苏格,回家了再说。”白飞飞打断他的话,咬牙说道。他们可是还在逃亡的路上,万一遇到什么突变,难不成还要光着屁股去应对?她更清楚的是苏格要是一次得逞,会无尽的索要,这几日就别想做其他事情了! “可是……”委委屈屈的声音,他禁欲了好久,这几天实在憋不住了,就偷偷出去自己解决,可爱又美丽的小妻子在身边却不能碰,痛苦死了! “放开我的手。”白飞飞红着脸低声呵斥,她虽然有时候也会有冲动,但没有男人来的那么直接,而且这一路担惊受怕,哪有心情亲热。 “给我好不好?”苏格干脆腻了上去,放开她的手,将她压在身下,火热的坚挺在她小腹上下移动着,减轻那灼热的疼痛。 “现在不好。”白飞飞试图哄着他,“等平安回到朝凤……” “那你亲自对它说。”苏格无赖起来,他为什么对着自己的妻子还要禁欲?而且都平安走了好几天,浪费他这么多宝贵的缠绵时间…… “苏格!”白飞飞听他用天真的语气说着邪恶的话语,忍不住一哆嗦,伸手推着他。 “在。”苏格吻着她的耳垂,听到她抽气的声音,唇边扯出一个得意的笑来,她对他还是有感觉的嘛。 白飞飞再次被他热情的吻弄的晕头转向,直到喘不过气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裤子已经解开,而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他引诱到胯间,握住了那根与他面容不相符合的巨大。 “苏格……”惊喘着要抽回手来,却被苏格攥着她的手,来回移动着。 “这样舒服多了。”好天真的语气,甚至不带丝毫的情欲,苏格真心赞叹着,“娘子的手软软嫩嫩,这样握着就好舒服。” “你……”白飞飞抽不回手,被他掌控着自己手的行动,感觉到它越来越热,而手上也沾上了许多滑滑的液体,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任苏格握着她的手越来越快的动作着。 终于,在苏格深深吻住她的同时,一道滚烫浓稠的液体射出,车厢内立刻充满了那令人脸红的味道,白飞飞满手都是他的体液,衣服上也都沾满了液体,甚至脸上都感觉到热热的粘稠。 苏格略略满足了,伏在她身上,发觉她身体都瘫软了下来,好笑的亲着她半张的唇:“吓到你了吗?谁让你不给我……” “苏格!”白飞飞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擦到浓稠的液体之后,两只手啪的一声,打到他秀丽的脸上。 白飞飞用力揉着苏格的脸,等在他脸上身上擦干净了自己的手,才一脚踢开他,翻身抱着一大堆的皮毛睡了起来。 “穿好你的裤子,睡觉!” 她的手好酸,衣裙上都是他的东西,这个男人在这件事上总是这么可恶! “不是生气了吧?”苏格丝毫不介意浑身都是自己浓稠的体液,用皮毛擦了擦脸,神清气爽的从后面抱住她,措不及防的往她腿间探取,“我也帮娘子解决好了。” “谁要你解决!”白飞飞脸色更红,扣住他的手腕,怕外面人听到,努力压低着声音。 “可是好像娘子也很想要吧?”苏格知道自己的小娘子一向身体敏感,嘻嘻笑着凑过来抱着她说道。 “你的都解决了,该睡觉了吧?”忍住一掌劈死他的冲动,白飞飞清楚的记得这是他们刚刚重逢的美好日子,不应该在这样的事情上纠缠…… “谁说解决了,还想要呢。”苏格咬着她的耳朵,低低说道。 “是吗?”阴寒的挤出一个笑来,白飞飞突然转身,主动的抱着他,还没等苏格从她“风情”的笑中回神,纤指就抚上他背后大穴。 “飞儿,你的武功似乎有长进了。”苏格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会点自己的穴,笑容也有些僵硬了,说道。 “是你太大意了!”刮了刮他的鼻子,白飞飞这才舒舒服服的钻到他怀中,闭上眼睛。 “飞儿,解开好不好?”苏格可怜兮兮的说道。 “你要是再说话,哑穴也给封了。”丢下温柔的威胁,白飞飞突然想起,如果眼前不是苏格,是凌天赐,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得手。 她不明白为何凌天赐再喜欢一个人,也会带着防备和面具。而苏格就不会,他会全身心的摊开在自己面前,多可爱。 喜欢这样轻松的相处,像是爱情该有的甜蜜味道。 苏格十分的委屈的闭上嘴,等他穴道解开了,一定要再次惩罚她! 白飞飞安慰的摸摸他的脸,另一只手突然摸到了他衣服上还有着粘稠的液体,皱了皱眉,一把推开他,自己钻到另一个角落睡去。 这下终于没人打搅了,世界好清静。 苏格却急得要死,点了穴不准说话就算了,还嫌弃自己,躲得那么远,好过分的女人…… ******** 回朝凤的路上,果然有官兵严加把守,封锁了整条边界线,除了阿烬地图上所指的那个缺口。 只要走过那道口,便是朝凤的国土了。 白飞飞已经乔装成普通的马夫,坐在车辕上,手执长鞭,与另一边坐着的苏格谈笑风生。 她喜欢极了现在的一切,连空气都新鲜能掐出绿汁来。 轩辕继忠远远的就一眼认出自己的小妹,即使乔装成相貌普通的马夫,那双闪着灵气黑白分明的双眸,他绝不会认错。 薛道明突然止住马,看着前面站着的男人,低低说道:“轩辕将军。” 他们不会是中了阿烬的埋伏吧?每个人都警惕的拉开了架势,只有马车上的白飞飞,看着前方那个年纪虽轻,却英气勃勃的男人,眼中闪着重逢的喜悦。 她深信三哥绝不是来捉她回去,跳下马车,轻轻挣脱苏格的阻拦,往那个一脸严肃颇有乃父风范的小将军身边跑去。 “王后,请勿上前。”生怕中了埋伏,薛道明拦住她说道。 白飞飞不说话,转头看着苏格,水润明亮的双眸眨巴着,希望他能发话。 苏格见到轩辕继忠,心中就咯噔一声,他本就多疑,可观察了四周,并未发现还有其他人,也稍微放下心来,对上白飞飞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薛道明让她过去。 如果真有埋伏,现在自己这边才十多人,想要走出也太难了。而且轩辕继忠绝不会对白飞飞下毒手,这点苏格十分相信。 即使突发状况,薛道明的毒药可不是一般人能接下的。 “三哥!”三哥在几个兄弟虽然年纪最小,却是最威武的一个,小时候她就害怕三哥,大哥太儒雅,二哥太絮叨,只有三哥最像老相国。 第694章 下毒之人 轩辕继忠还穿着一身笨重的盔甲,可看上去却英挺极了,剑眉虎目一身正气,犹如天神一样拦在道路中。 “三哥,你好像长高了呀。”已经快两年未见他了,白飞飞欣喜的比划着,说道。 “五妹!” 轩辕继忠虽知道白飞飞早被逐出轩辕府上,可他依旧按照以前的称呼喊道,两道剑眉紧紧的合拢起来,这丫头还是天不怕地不怕,就不担心他是来捉她回皇城吗? “三哥怎么知道我们要走这里?是不是阿烬告诉你的?”绕着他转了几圈,白飞飞才停下来,抬头看着小小年纪就深得皇上赏识的轩辕继忠。 “五妹,你真要和他走?”轩辕继忠对面前十多个满是戒备的高手恍若未见,眼里只有这个让全家人都疼到骨子里的小妹。 “嗯。”白飞飞抬头看着轩辕继忠,点了点头,眸中闪着坚定的光芒,“决定了。” “你不怕皇上还会将你带回去?”轩辕继忠深知小妹的脾气,从小她贪玩好动,却一向以大局为重,若非被逼到极点,绝不会轻率做事。 “他答应我,会一起归隐山林。”转头看了一眼扮成马夫的苏格,白飞飞眼里漾起幸福的笑意。 轩辕继忠这才看了一眼苏格,语气冷了下来:“飞儿,不要太相信男人,特别是足踏江山的男人。” 他承认轩辕家五妹的姿色才情能让任何一个男人放弃一切,心甘情愿的跟着她到天涯海角。可是他并不相信一个很久之前就有虎狼之心的男人,刚刚坐上龙椅,就愿意立刻与她归隐山林。 苏格一直含着笑意的双眸猛然一沉,那个年轻男人是什么意思?可以理解成挑拨离间他与飞儿之间的感情吗? “三哥,我相信他。”弯起了眼睛,即使化装成了马夫,那眼里明媚的微笑也让微冷的空气泛起了温暖。 苏格听到白飞飞这句话,原先带着一丝阴冷杀意的双眸又渐渐有了笑容。 “即使你决定好了,有些事我也要提前告诉你。”轩辕继忠看着她明亮坚定的双眸,深吸了口气,决定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说。 “你可知,原本你是无法走出大晟国。”轩辕继忠缓缓说道。 白飞飞点了点头。 即使他们另寻路途,凌天赐也定会在最后的关口,阻住他们。 “你可知,是谁帮你逃离大晟国?”见她点头,轩辕继忠又问道。 “大哥。”毫不迟疑的吐出两个字来,自从看见阿烬,她就知道是大哥暗中帮助她。 因为轩辕继忠和他们之间微妙又深厚的感情,所以即使他是皇上钦命的将军,即使对凌天赐忠心耿耿,面对轩辕元承和白飞飞,也只能选择听大哥的话。 “你知道?”这次有些诧异了,轩辕继忠没料到白飞飞会神色自若的说出大哥二字,片刻的惊讶之后,随即说道,“那你可知若是被皇上得知此事,轩辕家会陷入何种境地?大哥和我又怎向皇上交代?” 白飞飞这次半晌无言,轩辕府上在她心中就是自己的家。无论走多远,心中都会有牵挂,她绝不想自己的家出事。 苏格见白飞飞沉默下来,眉头微拢,她犹豫了? 他就是死也不会让她回到凌天赐的身边,心脏紧缩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白飞飞,连一丝表情的波动都不放过,这次,千万不要再逼他…… “大哥会让皇上知道这件事吗?”许久,像是在自言自语,白飞飞抬头看了眼天空,蔚蓝明净的似乎能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轩辕元承做的事,谨慎严密的不会漏出一丝风来,他会拉着整个轩辕府上,来赌她的归途? 抬起手,随意的抓了抓柔顺的黑发,白飞飞脸上每一丝的表情,都牵动着苏格的心。 苏格的心随着她洁白如玉的手一上一下的抖动着,她不会因为这句话而反悔离开自己吧? “皇上会因我降罪轩辕家?”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轩辕继忠,有些苦恼的揉着发,白飞飞再次继续自言自语。 这一会,苏格手心已经渗出汗来,无比紧张的看着白飞飞。 “他不会。”摸了摸下巴,白飞飞突然肯定的说道。 凌天赐即使知道了此事,再气愤轩辕元承的所作所为,依照他江山为重的性格,也决计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对一门忠义两朝元老的轩辕家降罪。 更何况此时正是用人之际,等安定了大晟国,她和苏格已经归隐,而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就算知道了这件事,理智大于怒气,依照他与轩辕元承的关系,以及其他八个兄弟的帮衬,绝不会重罚。 而且这种事情,轩辕元承定会处的谨慎圆满,凌天赐这一辈子都未必能得知。 “他不会?”轩辕继忠微微皱眉,她能如此了解皇上? “大哥既决定助我离开,我岂能再回去?”白飞飞知道就是她现在想回去,苏格也绝不会放她走,而她对皇宫也厌倦至极,绝不能再犹豫不决。 苏格的收紧的手指微微放松下来,以前那个行事果决的白飞飞终于又回来了。 “好。”轩辕继忠突然搭上白飞飞的肩膀,这个举动让苏格又戒备的散发出杀气来。 白飞飞抬头看着三哥,弯起了眼睛。 大哥不让她重回地狱,她定会如他所愿。 “苏格哈尔,你若是照顾不好我的妹妹,我必定领军……” “三哥。”娇笑起来,白飞飞阻住他下面的话,轻轻握住他因为习武而粗糙的大手,“我会活得很好,还有……凌天赐是千古难得的贤君明主,他定能开创一个太平盛世,若是轩辕家忠心为国,必能备受恩泽,福禄延绵。” “飞儿,你是什么意思?”轩辕继忠听到她后面几句话,挑起了浓眉。 “让大哥与将军府的人走的远点,凌天赐能容他放走我,却不会容他背叛朝廷。”说到最后,白飞飞的声音几不可闻,而轩辕继忠面如死灰。 “你是说……”轩辕继忠戍守边关已久,与轩辕元承也是难见一面,听到白飞飞这样说,心中大惊,难不成大哥要谋反? “我若是确定大哥心中所想,也不至于托你相告。”叹了口气,白飞飞想到轩辕元承与安蕴央的关系,又想到那日他所说的话,心中隐隐有着担忧。 “他敢!”轩辕继忠虎目扬起怒火,五妹若不是感觉到风吹草动,定不会对他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可是他不能相信,大哥从小在他们几人中便是最忠君的人,怎会反叛皇上? “飞儿。”苏格见两人低语,不知在说什么,心中不由急了起来,等了半晌,才喊道,“时辰不早,你与小将军可说完了?” “我也要走了,此地不宜久留,你若是认为走对了路,那就不要再回头。”轩辕继忠收回手,对白飞飞说道。 “多谢三哥相助,后会有期。”白飞飞也不敢再逗留,怕让轩辕继忠的人起了疑心,回身上了马车,冲轩辕继忠一抱拳,扬起马鞭,往前驰去。 在南国微微潮湿的空气中,她再不管这尘世千般烦扰,也再不看那江山万里烟尘,清亮如天簌的声音低低响起: “月光稀,画舫空余琉璃杯,一曲梨花君莫归;君莫归,珠帘垂,淡扫眉,今宵红妆解人衣;雪花飞,天涯路远长相依,遥见春 色人已回;人已回,笑声微,流光随,繁华散尽一生惜……” ********* “苏格!”这几日沉浸在重逢的欢乐与对凌天赐的提心吊胆中,白飞飞几乎忘记了那件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已经到了朝凤国中,苏格也放下了绷紧的神经,靠着皮毛搂着她的腰,半张脸都埋进那如墨的黑发中,贪婪的闻着她的味道。 “飞儿?”见她突然又不说话了,苏格直起身,掰过她的脸,轻轻唤道。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已经离开了大晟国,那些过去的事情,就忘记吧。 “是碧云吗?”苏格看着她的脸,发现那美眸中似乎闪过一道悲伤,“碧云和齐山你不用担心,我会将他们接回来。” “嗯。”贴到他的脸上,白飞飞闭上眼睛,轻轻点头。 “还有一件事,我也要告诉你。”苏格见她温顺的模样,心中升起淡淡的柔情,思忖着是否要提及她的伤心之事。 “什么事?”见他突然不说下去,白飞飞睁开水眸,问道。 “下毒之人,我已找到。”苏格知道那是她伤心事,一路上都未提到,现在小心翼翼的开口。 “卿媚?”白飞飞立刻端坐起来,盯着他,“卿媚失踪,和你有关?” 苏格只对她说自己赶去皇城,因为怕她多心,并未对她说自己与安源曾有过交易,也没说过自己去了安原城。 “你去过安原城?”见他不语,白飞飞又追问道。 “去皇城时,路过安原。无意中得知那个戏子是从皇宫出来,想打探点什么,阴差阳错打探到她下毒害了你。”苏格不想说自己曾到将军府,他知道白飞飞最厌恶争斗,若是被她得知自己要帮助安源谋反,那可不妙。 第695章 幕后策划之人 “那她人呢?”白飞飞急急问道。 “已经死了。”苏格语气微冷,双手圈住她说道。 “你杀了她?” “难道她不该死?让你……”苏格不知她在想什么,伤害了她的人,他岂会让她活命?那个戏子非但死了,而且死得很痛苦。 “如果真是她下的毒,那她的身后还有谋划者。”白飞飞见苏格脸色阴寒起来,叹了口气,如今都回到朝凤,大晟国的事她也不想再去回忆。 苏格自然知道是安源谋划,他也绝不会放过安源,只是现在表面上依旧还是合作关系,他不愿放过这大好的机会,让那只老狐狸与凌天赐斗的死去活来。 等两人都元气大伤之时,他趁机起兵,将那两个伤过他女人的人,打入十八层地狱中,这样他的飞儿再不用害怕…… “你在想什么?”白飞飞见苏格眸中渐渐溢出阴寒的杀气,心中一紧,总觉得他隐瞒了自己什么。 “在想谁是幕后策划的人。”苏格回过神来,轻声说道,“我要让他也去见那个戏子……” “算了,如今我们都已经回来了,卿媚死了,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你答应我回来之后,安排好一切便退隐,做对神仙眷侣,不再管那世事恩怨,若是再去大晟国,还不是生了事端?”不能让过去的事情牵绊了明天的路,白飞飞现在深知冤冤相报何时了,只想早日远离这些是非恩怨。 “好。”苏格满是柔情的亲了亲她娇嫩的肌肤,应道,“我都听你的。” 白飞飞终于绽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 大沅行宫。 凤栖宫中,一个淡绿色衣裙的女子正迎风舞剑。 纤软小腰身,明秀天真面,恍若神仙般,将周围伺候着的一群宫女侍卫都看傻了眼。 原来王后如此年轻美貌,难怪王上就是拚却了江山,也要将她带回。 从她的身上丝毫看不出时间与世俗的痕迹,那双明亮黑眸如初生的婴儿般,不带半丝的心计,如沐春风般的柔和清澈;嫣红的唇在白瓷般的肌肤中透着水润晶莹的色泽,线条优雅又优美,像是含露的蔷薇,让人忍不住想怜惜的抚摸轻吻。 自从王上带回王后之后,宫中虽然封锁了王后归来的消息,可从王上的满是春 风脸色中,以及大晟国传来皇后失踪的消息中,大臣们都猜到苏格此去大晟国,定是他劫走了大金皇后。 不,应该说,又将他的妻子接了回来。 是的,她原就是他的王妃,现在终于又回来了。 白飞飞突然又觉胸口微疼,拿着剑的手不由微微颤抖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她总觉得血液中有有带着倒刺的异物流过? “王后,您怎么了?”一边看她看傻了眼的侍女直到她眉头微蹙,才急忙上前问道。 “可能累了。”扯出一个笑容来,将剑递给一边的侍卫,白飞飞揉了揉胸口,尽量轻松的说道。 “那先回房休息吧。”侍女温柔的说道。 “不用了,我四处走走。”已经回来两日,苏格似乎非常的忙,比他做小王爷时候忙多了,每日她都快睡着时才回来,一大早又不见了人影。 在大晟国,除了上朝,凌天赐即使在云宫办事,也会带着她一起,相比之下,她就觉得管理大国的凌天赐太清闲,而苏格太忙碌。 不过也许是新国初定,他又要选择优秀的继承人,所以才忙成这样吧? “你们不必伺候着。”刚走了几步,看见两个侍女和侍卫寸步不离的跟着,白飞飞淡淡笑道。 “王上吩咐过,王后去哪奴婢们都要陪着。” “那就跟着吧。”白飞飞无奈的挥挥手,信步往外走去。 大沅行宫与以前的王爷府相比,是大了许多,不过里面的许多宫殿还是空荡着,看来苏格还没时间充实后宫。 任由四个人在身后像影子一样默默的跟着,白飞飞走到一处长廊,正要拐弯的时候,突然听到那边传来有些吵闹的声音。 “王上,决不可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眼看我等就要成了霸业,这时岂能抽身而退?” “王上,丞相说的有理,更何况您若挂冠而去,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若是有一天,你与王后的行踪被有心之人发现,那时,您无权无力,如何相护自己与王后?”另一个声音也响起。 “王上,若是想逍遥一世,只有成为天下霸主,才能高枕无忧呀!” “王上,王后既真心待您,定不会执意劝退。贤德之后,怎会不辅助宏图霸业,去想那儿女情长……” 白飞飞绝不是有意听到这些,她突然转身,快步往凤栖宫走去。 而那边,众臣在一个临水而建的大亭子中,依旧劝解着沉默不语的苏格。 不多时,一个侍卫匆匆跑来,对苏格耳语几句。 “好了,”苏格突然扬起笑,看着韩复说道,“韩大人说的极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不成天下霸主,怎能保护自己所爱?” 他就是曾经屈居人下,才受了那重伤,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一起蒙受耻辱。 经历过那生死,他知道权势的重要。若是自己不能将凌天赐置于死地,他与飞儿就没有安宁的一天。 “王上的意思是……” “王上英明,我们养精蓄锐,待到大晟国内忧外患,兵力消减之时,再一举拿下,届时,再没人能撼动朝凤!”张丞相见苏格心意忽转,立刻高呼道。 苏格只淡淡笑着,看着一群开国功臣,琥珀色的眸中闪着琉璃光芒。 刚才侍从来报,王后无意听到此间议论,心绪不明回了凤栖宫。他又何尝不想与她双宿双飞,可只要一想到凌天赐还存于世,他就不能安宁。 只要除去所有对他的幸福有潜在威胁的人,他就立刻让位归隐。 而继承皇位的这个人,他希望是自己和飞儿的孩子,这样才会后顾无忧,也永远不必在担心会有人对她不利。 大沅行宫曾是荒淫无度的大沅皇帝下榻之所,极尽奢华,风景也是优美至极,还有一处温泉泛着氤氲的热气,恍若人间仙境。 白飞飞在温泉里泡了很久,流丽纤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南国的空气没有北方那么寒冷逼人,却也没有温暖到可以着单衣随处走动。只是温泉这里的空气温度略高,十分舒适,白飞飞最喜在这里消磨时间。 从无意间听了那些的谈话之后,她就来到这里,已经快黄昏了,依旧没有离开的迹象。 “若是想逍遥一世,只有成为天下霸主,才能高枕无忧。” “若挂冠而去,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若是有一天,你与王后的行踪被有心之人发现,那时,您无权无力,如何相护自己与王后?” 那些臣子的话在耳边回荡着,她的心绪有些纷乱,因为不知苏格心中会怎么想。 自己厌恶这皇权争斗,而苏格却一直是野心勃勃,归隐山林会不会违背了他的意愿,勉强了他要的生活? 她喜欢自由无拘的生活,可也在乎苏格的感受。 越想越纠结,白飞飞叹了口气,干脆将自己的脸埋进温暖的水中。 直到快憋死的时候,她才从水中抬起脸,晃了晃脑袋,黑发甩起优美的弧线,与洁白晶莹的肌肤相映,诱惑的岸上男人的眼眸深沉了。 “苏格?”刚抬起头,看见苏格不知何时站在了岸上,见他眼里赤裸的欲望,白飞飞不由脸色一红,“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没事了?” 平时都是好晚才回宫睡下,今天居然有时间来温泉,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想下来泡一会。 “想你了。”苏格微微一笑,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袍,见白飞飞满面红霞的转过脸去,不由笑的更加恶劣,这两日他太忙了,每天晚上回去她都困的提不起精神来,他也没忍心打搅她休息,所以没有好好亲热,让他忍的很辛苦。 “我好想记得某人说过,回来了好好伺候为夫,咳,可现在也没兑现……唉,我真是好命苦……”解开外袍的衣带,苏格故意说道。 “是你每日回房太晚,怨不得我!”白飞飞听他戏弄自己,脸色更红。 是她不对,前几日太紧张,根本没睡好觉,这两日晚上等苏格回房,已经困的要命了,抱着被子就死睡起来,根本动也懒得动一下。 “那现在总该兑现了吧?”依旧是戏谑的声音,只是带了一份渴望。 “那你下来,我帮你搓背。”白飞飞已经许久没见他裸体,想到一会他要下来,自己就先害羞的想晕倒。 唉,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给男人搓背呀! “先帮为夫脱衣服嘛。”苏格见她退让,得寸进尺,她干嘛要背对着他,看不到她红红的脸,好心痒。 “自己脱。”白飞飞可不愿站起身帮他脱衣,这夕阳还没落下呢,赤 裸相对会不好意思吧。 事实上,已经不好意思的想躲开了。 苏格听到小妻子娇羞又强撑的声音,眼里满满的都是幸福,也不在为难她,迫不及待的脱的光溜溜的,踏入温泉里。 看着近在眼前娇嫩柔滑的肌肤,苏格手心刺痒着,慢慢握住白飞飞圆润精巧的肩膀,感觉到她微微一颤,红唇边不由又挑起一丝笑意来。 第696章 万万人之上 “我下来了,你这样怎么帮我搓背呀?”对着背对着他的白飞飞低低问道,苏格的心几乎要融化在名叫幸福的蜜罐里。 白飞飞感觉到他身体散发的热气,有些紧张起来,她对他是完全的信任坦白,可……可还是会害羞。 “怎么了?”苏格渐渐贴到她的线条纤美的后背,探头看着她红如番茄的脸色,忍不住笑出声来,“娘子在害羞?” “你转过去,我帮你搓背。”好吧,她是有些害羞,可也不用说出来!老夫老妻,不就是擦个背,谁害怕呀? “好。”苏格见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忍住要吻她的冲动,放开双手,拨了拨到胸口的温泉水转头说道,“开始吧。” 白飞飞以为他真的转过身去,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纤柔的手往前探去。蓦然,柔软的指尖抚到的是壁垒分明肌理细密的胸膛。 受到惊吓般,白飞飞猛然睁大美眸,颤着声音指责:“你……你骗人……” 好丢人,被他看到自己刚才羞涩的模样。 “这……这是……”突然,看到了苏格身上纵横交错的红色痕迹,白飞飞心中蓦然一痛,低低问道。 这几日苏格都是穿着中衣而睡,她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伤痕,如今只看到水面上的一部分伤口,已经刺的她视线好疼。 “已经好了。”苏格就是怕她伤心,这些伤口在薛道明高明的医术下,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骇人了,只留下淡淡的红色痕迹,在略淡的小麦肤色上,犹如一种刻骨的耻辱记忆。 伸出手,抚上那交错的伤口,从脖颈出到胸口,白飞飞眼中泛起了湿润的雾气,他也受了好多苦…… 她还记得那件血衣,还记得那些耻辱的过去。 想将那些过往都深埋起来,从此过着幸福的日子,可一瞬间,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都被这浅浅的伤痕勾了起来。 眼眶早就湿了,强忍着那些悲伤,细细的摩挲着他受伤的地方,白飞飞的心一直抽痛着,好像连那血液都痛苦的在翻滚着。 白飞飞挣脱他的手,默默的垂下头,在夕阳的光芒下,她看见自己精巧的锁骨,映衬着苏格浅麦色的肌肤,说不出的诱人娇媚。 “飞儿,怎么了?”以为自己的举动又吓到她了,看着她酡红的脸色,苏格圈住她,低低的问道。 突然,他倒抽一口气,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亲吻着自己的伤口。 那轻柔酥痒的触感,像是一朵朵花瓣落在肌肤上,她长长的睫毛会不小心扫过他的肌肤,挺秀的鼻尖也会擦过肌肤,惹来肌肤一阵颤抖,好美的感觉。 如同想吻去那些悲伤的过去,白飞飞半合着双眸,像只温顺美丽的小猫,从他脖间的伤痕,亲吻到胸口。 “飞儿……够了……”当她轻轻吻着胸口的伤痕时,苏格终于忍耐不住,低吟一声,将她锁到自己怀中,握住她纤巧的下巴,深深吻住那娇美的唇。 他是世上最幸运的男人,因为得到了她的疼惜。 沉沦在她香甜的味道,犹如一道永远也吃不厌的大餐,他慢慢的品尝着那销魂蚀骨的滋味。 这幅他日夜思念的身体,终于又回到了他身边。 “苏格,不要那个……”白飞飞的声音也软如蜜糖,挣扎着说道,“我们先回房……” 在这种地方,虽然没他的命令,不会有任何人敢踏入一步打搅,可是她还是不适应,并且会不自觉的想到那日在巷中的承欢。 心脏突然微微刺疼起来,血液中又有着那股熟悉的刺痛,血液似乎突然逆流,让身体难耐的颤抖着,有些痛苦。 她是被人下了毒吗?为什么明明是愉悦的,心脏却越来越疼。 “飞儿,我爱你。”苏格亲吻着她,一遍又一遍。 清晨新鲜的空气唤醒了床上的人。 白飞飞只觉得浑身酸软,看向被中的自己赤 裸的身体,浑身都是被爱过的暧昧痕迹,忍不住弯出一抹可爱的笑来。 他还是那样没节制,直到夜凉了,才抱着她回房。 正偷偷的在被中笑着,蓦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刺痛,顺着经脉扩散全身,让她一下止住了笑容。 莫非真的是中毒了? 暗暗的凝神运功,可体内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而且若是真中毒了,薛道明也能看出。 皱了皱眉头,发觉运功的这一会,又没了那股刺痛。 “飞儿还没醒?”被子外传来苏格清亮的声音,接着被子一角就被掀开,他那张俊秀的脸映入白飞飞的眼帘。 “飞儿,哪里不舒服吗?”刚掀开被子,就看见她缩在被中,脸色似乎有些苍白,让苏格立刻紧张起来。 白飞飞急忙扯出一个笑容来,拉上被子,探出头,埋怨道:“还不是因为你……” 苏格又小心的将她上下打量一次,发现除了肌肤有些苍白外,并无其他异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坐到床上,连同被子一起抱住她,柔柔的笑道:“为夫知错了,下次一定控制住自己要你。” “苏格。”横了他一眼,白飞飞缩在他怀中,闭上眼睛轻轻说道,“今日也不忙了吗?” “忙,不过不是想你了吗?”紧紧搂着她,苏格满是幸福的说道。 “那什么时候可以忙完?”三天来,终于小心的问道这个问题。 “还要等上一段时间,飞儿,你急了吗?”苏格心中微微一紧,看着她问道。 白飞飞垂下双眸,想起昨日无意间听到的话,半晌才问道:“苏格,你是不是很想做皇帝?” “和皇帝相比,更想和你在一起。”苏格看着她刚睡醒的模样,笑眯眯的说道。 不知道现在她刚睡醒,好不好拐骗。他可是希望把江山继承给自己的儿子,而不是外姓人。 怀中的人安静了许久,缓缓说道:“苏格,我讨厌争战,也不能允许我的男人挑起血雨腥风。” “所以呢?”苏格的心提了起来,他希望她能给他时间,最好是二十年的时间。 “所以,如果你无法做到,我只能一个人离开。”侧过头,抵着他的脸颊,低低说道。 “不准!”手臂蓦然一紧,苏格的心痛了起来,他不能再失去她,决不能。 “我会和你一起离开,相信我。”现在完全没法拐骗她呀,苏格挫败的说道,“给我点时间,安排好一切,我们就离开。” “只要在大晟国安定之前能离开,就可以。”听到他的答复,白飞飞抬起眼眸,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说道,“南海之滨有许多奇山异岛,我们泛舟而去,不会有人找去那里。” “好。不过飞儿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在万人之上,再没人敢侵扰……”苏格一口应道,抚着她的长发,她是被男人那些私欲吓怕了,总是想远远的逃离,不求荣华富贵,只寻个自由安乐。 “现在不就是万人之上?可有什么意思?除了生活的安逸点,你每日要操劳民生,很多时候还身不由己,多讨厌。” “那如果是万万人之上呢?”苏格紧紧盯着她的美眸,说道。 “什么意思?”秀眉微微挑起,白飞飞敏感起来。 “就是成为天下的帝王,放眼四海,万人臣服,无人敢扰……” “苏格……”白飞飞心中微微一凉,看着他突然飞扬起来的表情,他还是那个野心勃勃的苏格,并没有因为死过一次而改变。 他不知道做帝王她会多担心,害怕动乱,害怕纷战,害怕阴谋,害怕有一天,又会如那日龙舟变…… “我只是随口说说,等寻到适合的继承人,便立刻让位,与你归隐。”见她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悲伤,苏格慌忙说道。 “真的?”眸中重新扬起微笑,这样乖乖的苏格真好。 “当然。”苏格突然俯下头,吻住她含笑的唇,“飞儿,你还累吗?” “你又想……”话未说完,他的手已经探入被中。 被他越来越深的吻亲的快喘不过气来,突然被他抚摸之处又传来针刺的疼痛,甚至连唇都痛了起来。 好奇怪,这次疼的很明显,像是在抗拒他的爱抚一样。 抓住他到处游走的手,不解的想着,难道自己的身体开始排斥男人了?以前可是很喜欢他的抚摸…… “怎么了?”苏格放开她一点,琥珀色的眸中已经写满了“想要”。 “你不是还有事吗?”不想现在让他担心,或许只是自己水土不服,白飞飞深呼吸着,微笑着说道,“快去忙正事……” “可是,我现在……”苏格一点也不想走,先让他好好缠绵缠绵,这样才有精神去做事嘛。 “乖,晚上回来,晚上回来伺候你。”不给他一点糖吃,他就会腻着不走,白飞飞只得红着脸诱哄道。 第697章 情毒草 果然,苏格听到“伺候”两个字,眼眸一亮,立刻乖乖的下床,亲了亲她的红唇:“说话算数。” 白飞飞躲在被中,满脸红霞的点点头,看着他一脸满足的走出去之后,眉眼间的笑意渐渐淡去,换成了不解和疑惑。 她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在亲热的时候,会有针扎似的疼痛? 双手在自己身上抚摸了一次,并未有刚才的疼痛感,这让她更诧异了。 掀起被子,没有唤宫女进来服侍,自己飞快的穿好衣服,准备去往太医院。 ****** “皇上,戈本国大军节节败退,仅仅七天时间,就已经招架不住,准备来降……”戍守西北边关的大将军魏剑楠,正在一顶黄色的营帐中兴奋的说道。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连连胜仗,可皇上脸上依旧看不到一丝欣喜。 “砰”,手边的瓷杯突然落地,凌天赐闭上双眸,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他的手却握成拳头。 “皇上……”站在一边的绿影急忙上前,屈膝跪在他的脚下,伸手探向他的脉搏。 凌天赐一挥手,将他的手也挡开,终于开口:“你们先下去吧。” 魏大将军与周围将士相互看了一眼,急忙鱼贯退出。 他们都知道皇上最近的喜怒无常与皇后突然被劫有关,可打了胜仗,总该能冲淡一点龙怒吧? “他又碰她了。”待到外人都退出,里面只有几个贴身侍卫的时候,凌天赐用极低的声音喃喃自语。 这声音低的众人都听不清楚,墨阳前行一步说道:“皇上,是否龙血丸又发作了?” “当初我就说不要给皇上加入那味药,现在好了,两人血息相连,生死相系……”白衣一想到那龙血丸就十分生气。 “白衣。”绿影转头喝道,龙血丸炼制之前,凌天赐需喝下九九八十一种药物,待到药物入了经脉之后,再放血制丸。 其中有一种药物可加可不加,那便是情毒草。 情毒草是千年难见的药材,可以驻容养颜,强健筋骨,延年益寿;也是世间罕见的毒药,以服下情毒草之人的血液,渡给恋人,今生今世也无法分离,若是血息分离太远,或与他人亲热,便会日日受针扎刺痛之苦。 当初几个侍卫并不赞成他加入情毒草,因为怕其中一人万一出了什么事,另一人要日日受这痛苦,被情毒煎熬。 在他们的眼中,这种卖一送二的赔本的事情根本不能做。 可凌天赐偏偏执意的做了,现在可好,随着皇后越走越远,他浑身就疼的越厉害。 而白飞飞并不知道中了此毒,事实上,这也并不是毒,所以就是薛神医也看不出一丝端倪。而她只有每日只有想到凌天赐和被苏格爱抚的时候,身体才会有疼痛。 凌天赐则是几乎每时每刻都痛着,此毒越是想念越是疼痛难耐,若是没了半点感情,反而那疼痛会减轻一些。 “没有生死相系那么严重,白大人别危言耸听。”蓝枫最喜欢与白衣作对,此刻正讥讽的说道。 所谓的生死相系,其实是一人亡,另一人要是思念不已,便会被这情毒也折磨致死。 “蓝枫,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意见?”白衣头要炸了,为什么那家伙每次对自己都是冷冰冰的没好气?几个兄弟中就是他俩性格最接近,按道理说感情应该最好才是! “要吵出去吵。”墨阳眉头微微一皱,冷声说到。 白衣看了眼凌天赐,伸手拽住蓝枫的衣领,往营帐外走去。 “这两个人……”蓝逸跺了跺脚,也很不放心的走了出去,他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弟弟被揍成猪头。 “你们说,谁会赢呢?”冷不丁,红缨说了句话。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墨阳浓眉锁的更紧,难道连红缨都被白衣他们那群白痴头脑同化了? “论身手,是白衣。不过蓝枫的机关术高明,要是他布下机关,未必白衣能赢。”绿影说道。 “蓝枫怕血,而且外面的场地没有能布下机关的地方。”红缨笑吟吟的说道,“所以我赌他输。” “赌注是什么?”为了抵御那噬骨的疼痛,凌天赐别无选择的移开自己注意力,加入他们无聊的谈话中。 “半年的俸禄。”红缨见皇上也参加进来,目的达到了,立刻说道。 “红缨一向吝啬,居然肯舍弃半年的俸禄,难不成今天蓝枫真要输了?”绿影也知他是不想皇上时时思念皇后而疼痛,张口打趣道,“既然你赌蓝枫输,我就赌白衣赢。” “你何时也变得这么狡猾了?”红缨见他赌的和自己一样,摇头说道。 “哼,你别上他的当,”墨阳终于发话了,脸色是一贯的冷峻,对绿影说道,“红缨不管是输还是赢,最终倒霉的还不是我们。” 如果输了,扣去半年的俸禄,他铁定更加蹭着众兄弟,占尽便宜。 “墨阳,你赌谁赢?”凌天赐见他们耍宝,心情微微明朗,不觉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属下与皇上一样。”墨阳冷冷的说道。 “哎,你更狡猾!”红缨当即说道,那个冰山脸好阴险,居然和皇上一样。 “赌注呢?”凌天赐微笑,问道。 “如果输了,属下晚上便带一骑人马,将那剩下的戈本国三千多人马斩杀。”墨阳依旧面如冰霜,说道。 他才不会那么笨,用俸禄来做赌注,那些银子要留着娶老婆养孩子滴!他想以后多要几个孩子,全送去皇家书院,那花费多大呀,孩子长大了又要立业成家,娶老婆生孩子…… 好吧,就算自己现在还对女人没多少兴趣,可以后几个兄弟都成家了,行礼往复也要一大笔银子,那群孩子喊一声“大伯”,就要打发一个礼包,这样一想,小金库就快空了…… 唉,他真是个有经济头脑又看得远的好男人…… “好。”凌天赐拍了拍手,往营门走去,“那去看看他们的战况如何了。” “皇上,您还没下注呢。”红缨提醒道。 “朕就赌他们打平,赌注……”四周回顾一下,指着营帐中吊着的夜明珠说道,“就那个吧。” “打平可是个技术活。”红缨看了眼夜明珠,干笑,看来自己今天能抱个夜明珠了,他最喜欢收集这些珍奇异宝了。 事实上,他喜欢任何可以换成银子的东西。 好吧,他承认在这群兄弟中,他是最喜欢银子的,因为要成家立业,要生一大堆的孩子,还要养活孩子的孩子,瞧瞧他是多顾家的男人…… 墨阳突然看了正在干笑的红缨一眼,浓眉微微锁住,这个家伙今天真的被那两个白痴传染了吗?看着他脸上憧憬的模样,似乎是思春了。 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不悦的说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红缨微微侧头,见墨阳浓黑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以为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忙掩去脸上的几分笑意,快行几步,撩开营帐的门帘,让凌天赐走出去。 外面的阳光很耀眼,空气轻薄而寒冷,北风从驻扎的营帐间穿过,呼呼的打到脸上,很痛。 凌天赐的袖子领口与腰间宽宽的腰带,都带着暖和的雪白貂毛,系着火红的披风,整个人看上去丝毫不同往日皇城中的慵懒,如天神般的英武,可那张俊美的脸上,却带着克制的痛苦。 又想她了,才片刻而已。不同于她感觉到的针扎似的痛苦,他是深入骨髓的痛。 从心脏供血的地方,一点点辐射到全身。 猛然停住脚步,在阳光下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或许假装她还在会比较好点。 假装她正在营帐中研究着地图,或者在营帐外迎风策马奔驰着,那没有被世俗束缚的心依旧飞扬着;假装她左手边有放着暖暖的茶,氤氲着水气,映着那张无暇的笑脸;假装她的右手边是磨得极浓的墨水,夹杂着她馨香的体味,将薄寒的空气一点点润湿…… 明明这样想着,可心脏却更加绞痛,更大的痛苦轰然爆发,突然喉咙一阵腥甜,凌天赐那张俊脸在阳光下像突然缺氧般的煞白,甚至泛着青色。 “皇上。”绿影没有迟疑,几乎和墨阳同时伸手点住凌天赐胸口几处大穴,将那翻涌的血硬生生的镇压下,接着掏出药丸,喂入他的口中。 那也是一粒血红色的药丸,只有一颗,名叫--凤血丸。 第698章 凤血丸 与龙血丸相应,那是乘着白飞飞昏迷之时,每日抽出一点积攒而成,仅有一颗。那也是保命的丸,是绿影之前留了心,怕皇上除了什么意外而偷偷练成的一颗。 和龙血丸的功效差不多,更重要的是,可以减轻情毒草所带来的疼痛。 这等于喝下了她的血,在他的体中,可以清凉安抚那些因爱人离去而躁动的血液。 身体内叫嚣的痛苦在那粒血丸缓缓融入之后,渐渐消散了许多。似乎火热的快把自己烧毁的血液,被一股清凉甜蜜的血液缓缓压了下去,重新回归平静。 “皇上之前失血还未完全补好身子,如今连日劳累,加上思念娘娘……”绿影在营帐内低低的说着,他已经将凌天赐点上睡穴,强迫他休息片刻。 “以前是嫣如,现在是小白,老大此生就逃不出女人的枷笼了吗?”灰头土脸的白衣与蓝枫被蓝逸拎了进来,样子都极为狼狈。 “关键是嫣如对老大还是有感情的,可小白根本只想着她的‘夫君’苏格,甚至还恨老大将她囚禁在皇宫……”白衣挣脱蓝逸的手,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说道。 “这叫一步没赶上,一辈子都落在后,人家本来就是别人的老婆,抢回来就抢回来,可老大根本不知道怎么疼女人嘛!要不就死命的用强,要不就肉麻的要死,我要是女人,也早吓跑了。”当初凌天赐立他人老婆为后,几个侍卫心中都有疙瘩,怕日后会生什么变故,现在好了,终于被“原配”抢回去了。 “蓝枫。”蓝逸伸手敲了敲他的头,示意别再说了。 “难道不是?小白也够可怜了,当初自己丈夫生死不明,老大带她回来就威逼利诱,”蓝枫心中突然悲戚起来,其实几个兄弟和凌天赐一样,对小白掳走这件事很痛苦,“安原城的事你们都忘了?元承当初差点和兄弟们翻脸,不就是老大对小白强……” “强什么?”墨阳坐在床边半晌没说话,一直看着白衣与蓝枫的造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们是怎么回事?学女人打架?这脸上头发怎么弄的?” 蓝枫抓了抓乱发,看见墨阳脸色沉下去,别过脸,没有说话。 “大哥,这可不关我的事,”白衣被刚才蓝枫的言论吓到了,怔了半晌,举手申明,“是他提出不准用男人方式解决问题……” 这家伙现在怎么这么敢说,虽然皇上当初占有方式是有不对,可毕竟也是因为喜欢小白。 “一开始心里就留下了阴霾,还能指望她爱上强 暴自己的男人?”蓝逸突然叹了口气,顺着弟弟的话说了下去。 “所以当初我就说不要下那味药,小白要是想走,再舍不得也要放手,留下来两个人都痛苦,有什么意思。”白衣颓然的坐到椅子上,闷闷的说道。 “绿影,难道你就不能弄个什么药,让小白爱上皇上?”蓝枫恨恨的问道。 “香玉丸。”真想翻个白眼,要是有控制思想的药物,天下早太平了。 众人听到香玉丸,又想起那日轩辕元承闯宫惊驾,这药丸完全是让人迷了心性的毒药嘛。 “而且,青玉查到娘娘生身父母死因确实因为先帝,我还一直没敢告诉皇上。”绿影长叹一声,纠结的皱着剑眉。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红缨见大家都情绪低落,想打破这沉闷的气氛,冲着白衣笑道,“呐,说说你们两个刚才谁赢了?” 白衣和蓝枫几乎同时赠送红缨一个白眼。 “感情上的事,不是想放就能放的。”墨阳看向在梦乡中的凌天赐,有些无奈的说道。 “大哥,你似乎对‘感情上的事’很了解哦。”蓝逸突然说道。 “从实招来,是不是看上哪个漂亮温柔的宫女了?”红缨凉凉的问道。 “碧瑶?是不是碧瑶?”对此种八卦的事情,蓝枫与白衣最热衷了。 “碧瑶好像喜欢绿影耶。”蓝逸摇头说道。 “不准胡说!”绿影见他们把自己也扯上,无力的掩面,他虽然因为娘娘必须在绿桐宫守护,可感情绝对清白。 “是文锦?”蓝枫眼神一亮,问道。 “谁是文锦?”墨阳无语了,他根本不认识叫“文锦”的宫女好不好。 “就是胖乎乎的那个,每个月初和月中负责给我们洗衣缝补送新衣的那个宫女,很温柔可亲。”白衣补充道。 “人家都能做大哥的妈了。”绿影更加无力,那个宫女大家都喊文姨,已经四十多了,是很和蔼可亲…… “说不准大哥就是喜欢这种会照顾人的大姐姐。”红缨继续凉凉的说道。 “你、你、还有你,都给我出去,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提着那剩余的戈本国残兵败将的脑袋来见我。”这群家伙,开玩笑居然开到自己头上来了,墨阳继续冷冰着脸,指着白衣蓝枫和红缨说道。 “大哥,这好像不公平吧?为什么蓝逸不用去?要我和白衣去?”他们明明是双生子,干嘛要点名自己去?蓝枫很不情愿与白衣搭档。 “哦,我觉得你应该和白衣增加增加感情。”眸中闪着危险的光,墨阳说道。 “一个时辰……我先走了。”惹墨阳发火可是不妙的事情,红缨倒是很识时务,拿着剑率先冲去营帐。 “情毒草没有解法了?”见他们都乖乖的出去了,墨阳问向绿影。 “没有。”绿影十分干脆的回答,“情毒草千年难遇,这不知是先皇从哪里得到的,竟被皇上找出……天意弄人,先皇心愿未偿,如今皇上也步入后尘。” “那为何皇后的血能止住那痛?”墨阳浓眉又合拢,沉吟着问道,“是否喝下娘娘的血……” “只是暂时缓解痛苦而已,若是说解药,就是放完娘娘的血,也无法根治这锥心的痛。”绿影沉沉叹了口气,看着沉睡中的凌天赐,摇了摇头,“除非对她不再有爱,不再想她分毫,或者两人龙凤相随,这毒便不会发作,反是益药。” “等此次北征结束,我便去朝凤。”墨阳抚着那柄沉重的剑,脸上带着一丝杀气,“无论她愿不愿,都带回皇上身边。” “可小白喜欢的是苏格,而且皇上伤她不轻……”蓝逸拧起了眉,依照墨阳的武功,他倒不担心他会出了什么危险,只是皇后娘娘一直都没有喜欢上皇上,而且曾经又被凌天赐用强,即使能回来,又怎么能爱上皇上? “管不了那么多,是生是死,我都要带她回来。”墨阳可不想看着皇上每日受苦,他只要龙体安康,天下太平,至于小白想要什么样的幸福,他顾不来。 “薛道明或许能解了那毒。”绿影一直沉思着,突然想到了神医薛道明,眸中闪过一丝希望,抬头说道。 大沅行宫的太医院,放满医书的高高书架上,一个身材修长秾纤合度的女子正趴在梯子上,在浩如烟海的书架中一本本翻阅着。 “王后娘娘,您要看什么书,告诉卑职就好。”下面花白胡须头发的老御医着急的围着梯子走来走去,说道。 “好。”白飞飞低头冲着老御医一笑,她可不想让苏格知道自己不舒服。 最近苏格要忙着挑选继承人,她不愿因为自己让他分了心神。 而且自己也略通医术,身体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偶尔感觉到刺痛而已,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在长梯上上下下许多次之后,白飞飞还是没能找到与自己病症相吻合的资料。 泄气的从梯子上飞身下来,直吓得几个御医心脏都提了起来。 “王后娘娘,您要找什么书呀?”为首的老御医凑到白飞飞身边,恭敬的问道。 “想找一个关于浑身疼痛的书,”白飞飞有些苦恼的抓抓头发,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那怪异的疼痛,“就是别人碰触的时候,皮肤会很疼。有时候好好的坐在那里,心会突然疼了起来,好像里面有很多倒刺……嗯,就是这样。” “这个?”几个御医面面相觑,这是神经衰弱吧? 或者是女人的生理期到了? “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见几个御医脸上都很迷茫的模样,白飞飞知道自己是白问了。 “王后娘娘,是您身体出现这种情况吗?”其中一个五六十岁的太医问道。 “不是!”立刻否决,白飞飞笑眯眯的说道,“不是我,是我想找关于浑身疼这样的书……看看。” “噢。”几个老御医对着明眸善睐甜美微笑的王后娘娘,不敢再多问,急忙在又高又大的书架上翻找起来。 “娘娘,您看看这本书可有您想看的。”不多时,一个老御医捧着一本厚厚的医书走了过来,说道。 “王后娘娘,还有这本。”另一个御医也手捧两本医书走了过来。 一会的功夫,白飞飞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和“浑身疼痛”有关的医书。 “多谢几位了。”白飞飞坐在靠椅上,开始一本本翻阅。 第699章 仇人之子 这些似乎都没有和自己病症相吻合的,已经看了好几个时辰,白飞飞再次泄气,将桌上的糕点塞到口中,又察觉心中开始微疼。 以前在摩尔国吃得好睡得好,身体好的很,也不至于水土不服呀! 正吃着糕点,疑惑的继续翻着厚厚的医书,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薛大人。”听到御医的称呼,白飞飞从桌子上已经堆成小山高的医书中抬起头,看见外面走进来的是薛道明。 “王后娘娘怎在此?”看到书案后的清雅秀美的女子时,薛道明怔了怔,随即施礼问道。 “闲来无聊,所以来看看书。”笑得一脸无邪,白飞飞知道薛道明与苏格亲近,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神医怎么也来这里?” “呵呵,来配几副药,给丞相大人服用。”薛道明微微一笑,说道。 “丞相大人生病了?要薛大人亲自来配药,真是辛苦。” “哪里哪里,丞相前段日子太过劳累,引发旧疾,王上也比较担心,就嘱咐臣过来了。”薛道明入朝为官有段日子了,现在倒也像个臣子的模样。 “神医既是大臣又是太医,理当问苏格要双倍的俸禄。”白飞飞扑哧一笑,说道。 “怎敢怎敢,王上对臣已经是厚爱了。”薛道明说话间,早就将白飞飞的气色看在眼里。 几十年前就有“神医”之名,并非浪得虚名,他望一眼便知此人是否有病,可看了白飞飞很久,发现她气色十分好,可经脉血液却十分奇怪,似乎有两股不同精血气,在她体内冲撞着。 “娘娘是否身体不适?”再次扫了眼桌上堆得高高的医书,薛道明问道。 “没有,我身体好的很呀。”白飞飞一愣,随即掩饰的哈哈笑了起来,心中却嘀咕着,难不成真中了毒,否则薛道明怎么会无端的这样问? “那就好。”薛道明也微微一笑,随即转身吩咐一个御医,说了几味药名。 白飞飞皱了皱眉,好像自己还是没事,否则薛道明为何又不说了。 “神医最近很忙吧?”乘着薛道明等别人配药的功夫,白飞飞笑吟吟的问道。 “是,王上走了十多日,许多事情都积压下来,要一一处理。”薛道明笑道。 “要忙到什么时候呀?”托着香腮,抬头看着薛道明问道。想到前几日苏格忙的半夜才能睡觉,白飞飞更想不通做皇上有什么好,哪里比得上闲云野鹤逍遥半生。 “臣也不知。”薛道明可不愿灭大晟国这么好的机会被毁掉,沉吟着想怎么对白飞飞开口,诱她能陪苏格打江山。 “对了,听说神医曾认识我……我的父亲和母亲,是吗?”一直盘桓在心中的疑问,在马车中被苏格缠着不便相问,今日终于有机会说出。 “是,臣与令尊曾是挚友,甚至交结为兄弟。”薛道明心中微喜,终于等到她开口询问蓝笑尘与白君默了。 “是吗?那……”白飞飞脸上有着欣喜,可语气微微一转,“那为何神医与我分外疏离,犹记初见之时,神医……” “王后恕罪,那是因为身在险地,不敢妄言。”薛道明见她突然精明起来,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好引诱,便正了正神色,脸上渐浮痛苦之色,“而且……臣先请罪。” “请罪?”白飞飞秀雅无比的脸上笑容更灿烂,“神医与我爹娘既是好友,我也该唤一声伯伯……” “不敢不敢!臣是有罪,当初在大晟皇宫,臣一直以为娘娘是……”薛道明急忙打断她的话,神色恭谨起来。 “以为什么?”白飞飞灿若寒星的双眸一闪,见他不语,挑起水润的红唇,“以为我二嫁其夫,失尽妇德,不配做……” “臣该死。”丝毫没有隐晦自己的想法,薛道明叹了口气,“臣当初以为王后娘娘背德弃义,甚至在仇人之子身下承欢……” “仇人之子?”白飞飞原先自嘲的笑容一瞬间被击碎,手中的书差点都拿不稳了。 金懿炎是杀了自己父母的人?心脏突然抽痛起来,仿佛瞬间血液倒流,四肢百骸五筋八脉都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娘娘,你没事吧?”见她震惊痛苦的模样,薛道明心中掠过一丝冷笑。 金懿炎呀金懿炎,你利用帝王之权,让蓝白二人受尽痛苦,要是看到自己的骨肉也备受这背德的煎熬,只怕会后悔当初下的毒手吧? “真是仇人之子?”细细的血管中翻江倒海,疼得她冷汗迭出,用力握住手中的书,白飞飞煞白着脸问道。 她虽曾和凌天赐定下一月之约,虽然做好了接受任何事实的准备,可根本不愿金懿炎是杀自己父母的人。 她是想逃离那个皇宫,想利用任何机会逃脱那樊笼。但是听薛道明说出事实之后,心脏痛的要蜷缩起来。 是她自己无法控制的痛。 “娘娘,你……”发觉她的脸色苍白的甚至泛着诡异的淡蓝,薛道明急忙伸手探住她的脉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第700章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血液的涌动好可怕,仿佛要冲出她丝缎般的洁白肌肤,而脉搏也是完全乱了,他从未把过如此乱如此激涌的脉。 薛道明根本不知她身体中有凌天赐的血液,只要她一念及凌天赐,便会有异动。而她此刻满心是骇然和恨,可她身体里“仇人之子”的血液,在情毒草的作用下,怎能让她有恨意? 情毒草,是要相互的爱,而不是这强烈的恨意。 “我没事!”在几乎不能忍受的痛苦中,白飞飞居然还想到若是被苏格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一定会担心。 她不想被忙碌万分的苏格担心。 伸手拂开薛道明的手,舌尖被咬破,那汹涌的血液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往她的口内涌去。 “薛伯伯,我想知道关于我爹和娘所有的事情。”在快要痛的晕厥时,生生吞下口腔内的鲜血,奇异的,无法忍受的疼痛退出半丝,白飞飞抬起苍白的脸,声音低弱。 “娘娘,你刚才……”薛道明还在惊异刚才她的脉象,可现在看来,她似乎只是太过震惊和痛苦,脸色除了苍白之外,并没有任何的不对。 仔细观察了她的面部和手腕,薛道明确定她并非中毒。 “说说我爹娘的事吧。”白飞飞被刚才那翻江倒海的痛苦折磨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任由一边被吓到的宫女擦拭着额上的冷汗,找到个舒服的能克制一点痛苦姿势,坐在藤椅上说道。 仇人之子……果然……果然…… 自己竟在他身下承欢,甚至一度心中怜惜他。 还记得在堆满文书的云宫,她与他一坐一立,看着那天下苍生待霖雨;还记得在温暖如春的暖湘宫,她看见了王的寂寞,想去安慰却不知应该如何去做;还记得她曾对着漫天的星子,她曾暗暗的下了决心,同心死义,辅助贤君稳江山…… 突然,身体里的血液又沸腾起来,仿佛不能想到凌天赐,一想到就疼的无法呼吸。 “是。”薛道明心头虽然疑惑白飞飞刚才难以忍受的痛苦,但一想到这也许是折磨金懿炎骨肉的最好方法,又暗暗喜悦起来。 她和凌天赐越痛苦,他就越高兴。 如果哪一日她能与苏格联手灭了大晟国,手刃凌天赐,到时候,他再说上一句,其实她并不是白君默的孩子,与凌天赐是兄妹…… 不,其实他不想这么残忍,毕竟她有一张和蓝笑尘一模一样的脸,甚至连性格都有几分相像。 不拘世俗,带着笑对他说“二嫁其夫,失尽妇德”,如果她不是金懿炎的孩子,那还真让他喜欢。 喜欢的会捧在手心,当成自己丫头。 可惜呀可惜,他恨透了金懿炎,不能容忍应该是白君默的孩子,却流着另外男人的肮脏血液,更不能容忍与蓝笑尘如此相像的那个人,被金懿炎的儿子占有,上演着兄妹乱 伦的丑剧。 “臣与令尊是少年伙伴,同窗三载,后来分道而行,他走朝廷路,我走江湖路。可再相见时,他却未求功名,身边多了个美娇娘……”薛道明缓缓叙述着,看着白飞飞强抑的痛苦,心底浮起了一丝快意。 ****** 即使被点上睡穴,凌天赐也被那突然的痛折磨醒。 好痛,即使血液中有那股微甜凉润的安抚,也痛的他快撑不住了。 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感情,并非爱。 第701章 怒火攻心 “皇上,还痛?”见凌天赐脸色突然苍白起来,绿影与墨阳担忧的相视一眼,搭上他的脉搏,眉头微微皱起。 他刚才才喂了那粒凤血丸,怎会一点效果都没有?这脉搏震的他胆战心惊,又乱又快。 “飞儿是不是出事了。”一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因为疼痛而嘶哑,凌天赐强行抑制那突如其来的痛苦,坐起身握住被子。 这不是苏格在爱抚她,他感受到的是排山倒海的崩溃情感,狂暴的要将他淹没。 “不会。”墨阳立即说道,斩钉截铁的语气,想让凌天赐放下心来。 “那为何……”凌天赐也说不出那近似愤怒的奇怪感情,捂着因为太疼痛而昏沉的额头,根本无法卸下担心。 “皇上!”外面突然冲进将军,也顾不得行礼,急急说道,“北方十五里处突现大军,正逼近军营……” “十五里?”蓝逸差点弹跳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三百里之内,他们都不敢出现,更何况十步一哨,百步一岗,怎么可能在十五里外他们的人还不知觉? “十五里?除非他们从天而降或者破土而出。”绿影也觉得不可思议,一只大军怎么会躲过重重的岗哨,逼近军营? “营中军士措手不及,前方驻扎的兵士已有死伤。”将军脸色沉肃,这绝对不是玩笑。 “墨阳,你带两队人马,速速前去探查,白衣……白衣?”凌天赐浑身疼痛的厉害,现在突发这种状况,他根本无暇想到白飞飞,为什么还要那么疼痛?难道她真的出了什么事? “白衣不在,皇上……”蓝逸急忙说道。 “那你前去拉开青龙阵,准备迎战。”凌天赐显然不想用将军手下的将士。 “皇上,那属下……”将军皱了皱眉头,他的手下有诸多良将,为何凌天赐不用? “你与朕观战。”凌天赐说完,额上又渗出冷汗来。 “皇上。”绿影对情毒草根本束手无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凌天赐忍着疼痛,恨不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帝星飘摇荧惑高,江山动乱待贤君。 耳边似乎响起她动听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吟唱着。 凌天赐,你是那个贤君吗? 她曾问自己,是不是那个贤君,那时候,她似乎是想留下…… 金鱼玉带罗兰扣,皂盖朱幡列五侯;山河判断在君手,女子岂分帝王忧。 她的口中是这样说的,可那眼底分明有着对苍生的怜悯。对一株小小的月见草都会心生怜惜的女人,若是真江山动荡起来,她怎会袖手旁观? 站在营帐外的一个高坡上,凌天赐背在腰后的双手捏成了拳。他承认他是自私,也自傲的让她讨厌,可这世上,他不放心将她交与任何一个男人。 犹记得他曾对太后说过--蓝笑尘或白飞飞那样的女子,绝不会与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当年蓝笑尘三拒先皇,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结为夫妻,便可看出她的性格。 可是……可是即使是白飞飞自以为的幸福归宿,在他眼中,也抵不过他怀中的温暖。 只有他才能给她明朗浩瀚的宇宙乾坤,因为深信,才会毫不迟疑将父皇留下的情毒草服下。 英年早逝,郁郁寡欢,父皇为了那个女人,失去了做帝王的快乐,却出乎意料,没有用情毒草来拴住她。 或许找到这异草之时,蓝笑尘已经仙逝,否则以父皇强悍霸道的性格,根本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北方的天空高远,却漂浮着一朵朵的阴云,压在头顶,阴冷的令人窒息。 而南国依旧明媚着,仿佛是初春,连午后的风都带着一丝暖意。 “作为帝王,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放手,也不需要去懂。一次次的纠缠不休,让已经成为白夫人的你娘心力交瘁,一次次无可奈何躲避,可他是帝王呀,无论他们躲到哪里,都会被找到。”薛道明长叹一口,继续说道。 “许多的官兵,许多乔装成路人的大内侍卫,让你爹和你娘防不胜防,根本没有一天安定的日子。你爹是个书生,除了一身肝胆两袖清风,手无缚鸡之力,终于有一天……” 薛道明没有再说下去,抬手捂住脸,已经是老泪纵横。 他平生性格乖僻,少时穷困,若不是白君默,只怕自己的老娘早就饿死家中。他这一生不算好人,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江湖上行走多了,对情义二字早就看透,偏偏敬仰那个从不涉足江湖的书生。 虽弱不禁风,却不负“男儿”二字。江湖中伪侠义之徒太多,只有他,称得上堂堂正正的男人。 与龙章凤姿万人之上的金懿炎相比,他的相貌不够俊美,更没有权力和力量,偏偏蓝笑尘在千万人中,选择了他。 只能叹蓝笑尘有一双慧眼玲珑心。 “……你娘那日身体不适,卧榻休憩。恰巧我与两位前辈知道他们隐居之所,要前去拜访,”薛道明微微一顿,摇头顿足,“你娘乃是武学奇才,因怕金懿炎又寻到此处,在屋外布下阵法,外人不得其路而入。你爹虽不懂武功,却通天文地理奇门遁甲,出去接我与那两位前辈,结果……结果被金懿炎所杀。” 薛道明原以为白君默满腹经纶,定能考取功名,封王称相,谁知道他寒窗苦读,在养育他十多年的姑姑死去后,竟然隐入一个山水明秀的村落当私塾先生。 不过也正是因为都爱闲云野鹤的生活,才在无意间认识了游览名山的蓝笑尘,结为伉俪。 “薛伯伯,你亲眼所见金懿炎杀了我爹?”那盘桓在体内的痛苦再次扩大,白飞飞煞白着脸,连连吸气,半晌才问道。 “金懿炎手中的剑上,血还未滴完……”再次语不成调,他一生行为荒诞乖僻,只认这么一个兄弟,枉费“神医”之名,却眼睁睁的看着白君默死去。 “皇帝老儿算什么?还不如一介书生的胸襟气度!若不是他带了三千禁卫军,我早就拿着他的头祭奠你爹。而你娘那几日不舒服,正是因为有了身孕……”薛道明见白飞飞脸色死灰,那双清亮的眸子溢满了痛苦,垂下头叹息,“如此禽兽不如的人还能坐大金的江山,简直是笑话!他现在是死了,可若是有一天,能拿着他儿子的人头祭奠你爹娘,也算是……娘娘……” “娘娘!王后娘娘!”白飞飞身后的侍女见她唇边蜿蜒而下一丝血迹,而人已经昏迷过去,吓得立刻尖叫起来。 顿时,整个太医院都乱了。好在御医和薛道明都在眼前,稍稍控制了混乱的局面。 “先不要动她。”薛道明紧紧盯着昏迷中的白飞飞,说道。 “怒火攻心,先服些安神药。”几个御医几乎同时下了结论,只有薛道明眉头微锁。 他看到了什么?刚才那一瞬间,那莹润的皮肤下,纤细的血管似乎扩张起来。伸手扣住她的脸颊,不顾几个宫女侍卫惊异的目光,薛道明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昏迷中的白飞飞,任何一丝迹象都不放过。 “薛大人,娘娘身体有恙,您……”终于,一个宫女见他伸手探向白飞飞修长的脖颈,太过逾规,终于忍不住想阻止。 “闭嘴。”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薛道明指尖下的血管激烈的跳动着,平日没有丝毫瑕疵的白皙皮肤上,渐渐浮现淡蓝色的血管。 “薛大人,这是?”一个老御医眯起了双眼,看着与洁白肌肤相对应的蓝色血管,那颜色既妖艳又诡异。 “莫不是中了什么毒?”另一个御医虽然精通医术,可这种症状却从未见过。 “你看这血液。”薛道明指着白飞飞脖间的半透明蓝色的血管,眉头紧皱起来,“总觉得被什么在融化吞噬,这流动的速度与粘稠度……” 他的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薛道明立刻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在屋内众人看向外面的时候,迅速蘸取了些白飞飞唇边的血液,待到苏格进来,已经不动声色的装好了那手帕。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齐齐下拜之时,苏格一眼看到被众人围着的白飞飞,那张惨白的脸和唇角的鲜红刺得他眼眸一痛,急忙上前要去抱她。 “王上暂且不要动……”急急挡住苏格,薛道明忧心忡忡的说道,“娘娘碰不得。” “碰不得?为何碰不得?她是怎么了?上午还好好的……”苏格刚要回凤栖宫,离太医院不远时,听到一片混乱,恰巧小太监匆匆出来找他,一听到娘娘吐血昏迷,他几乎是飞奔而来。 “这究竟是怎么了,说话!”又急又怒之下,苏格不知道此刻自己满脸怒色有多可怕,宫女太监纷纷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第702章 江山与美人 “王上息怒,娘娘急火攻心,此刻经脉有些乱,为防血脉逆流走火入魔,暂且不要碰她,待臣先理顺她体内的气血,便无大碍。”薛道明不紧不慢的说道。 “走火入魔?”苏格秀丽的脸上满是戾气,薛老头又在骗他!都快走火入魔了还说没有大碍! 要是飞儿有什么意外,他定要这里所有人陪葬。 “王上莫急,只是气血突然乱了,娘娘本是习武之人,体格不同于弱流女子,您不必担心。”薛道明对着盛怒中的苏格,依旧笑道。 不敢让苏格碰,是因为他发觉白飞飞肌肤上的蓝色血脉刚刚要消失,可苏格一靠近,白飞飞的气血立刻又乱了。 除了血气乱了点。根本没有中毒迹象,薛道明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难不成是苏格对她下了什么奇怪的蛊毒? *********** 凌天赐正迎着风看着远处的厮杀,阴云密布的天空下,风沙很大,将他绾好的长发几乎吹散。 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握在背后的修长手指越攥越紧,骨节泛白。那张俊美的脸上,也是苍白的毫无血色,衬的那双如子夜般墨黑的双眸寒气逼人,让人不敢正视。 痛,锥心刺骨的痛。 看着前方的视线都模糊了,几乎用尽了力气,也克制不住半分痛苦。 他是不是也让她痛了?这种痛苦,想要而得不到的痛苦,他也要让她尝尝。可惜,即使这样,她也不能感受到他心痛的万分之一。 薄润坚毅的唇角居然还能挑出一丝邪肆的笑,凌天赐啊凌天赐,你果真是残忍又专制的人!竟忍心让她受如此难忍的痛苦。 呵!为什么要加上那味情毒草?真的是因为深信自己才能给她要的天空,还是因为不够自信,害怕得不到她? 自己对她,像个暴君,难怪她会害怕,会逃避…… “皇上,蓝逸大人的阵型让戈本国大军不能移动一步,哈,这次他们真是自投罗网!”将军没有在意凌天赐苍白的脸色,见他唇边含着莫名的笑意,以为是胜券在握,浑身也散发着粗狂的战意,恨不能此刻就领兵杀入敌中。 “皇上,”只有绿影知道凌天赐体内又开始痛楚,紧张的低低说道,“要不要先回营帐中。” “张军师,”凌天赐并未理他,而是转头对一直恭敬站着不言不语的军师张立昌说道,“你看看朕的军士,要想攻下戈本国,需要多久时间?” “皇上御驾亲征,军中士气高涨,故而势如破竹……” “你的意思是,若是朕没有御驾亲征,魏将军的大军就不能破敌?”凌天赐淡淡笑着,苍白着脸色问道。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圣意难测,张立昌立刻跪下惶恐的说道。 “将军是武将,军师是文臣,武将出战沙场,文臣运筹帷幄。若是将军出师不利,也许是军师决策失误。”凌天赐突然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阴云翻滚的天空,“若是人人都如轩辕继忠英雄少年文武兼备,猛将贤臣满朝堂,朕这江山岂不是固若金汤?还有谁敢来犯?” “皇上如今就是满堂贤良忠臣……”周围的人意见龙颜突变,急忙纷纷说道。 唇边含着冷笑,戈本国大军突然出现营帐外十五里外,不是有内鬼才怪! 想想也是,他堂堂一个大国,兵强马壮,为何边境总是被侵扰?定然有一半的原因出在自己人身上。 他前次北上,本是想和谈,顺便找出内鬼,可后院突然失火,不得不赶了回去。这次,无论后宫再出什么事,他都没有理由再提前回去。 “魏将军,你与军师且去蓝逸那里,传朕令,将戈本国突袭大军全部斩杀,一个不留。”凌天赐闭目,任那劲风打在脸上,语气又变得慵懒起来,可却带着森冷的寒意和煞气,像是嗜血的魔鬼。 他不要再忍耐下去,原先步步自保,不止是因为内患严峻,也是因她不喜欢争战侵扰。否则,依照他的性格,犯大金者,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没错,他也有野心,扩张领土,平定四国,让这天下都属于金姓。 摩尔国内乱之时,那么好的机会被他错过,除却忌惮将军府蠢蠢欲动,也是因不想她认为自己是个穷兵黩武的人。 江山和美人,哪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梦? 只是他走的辛苦了点,内忧外患,先帝留下的顽疾,都不允许他走错一步。 “皇上……”见他们都领命退下,绿影贴近凌天赐,伸手扶住他微微摇晃的身体。 “她一定是出事了。”凌天赐突然伸手捂住嘴,指间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来。 “皇上!”绿影已经不敢再点穴,响因为那血气翻涌中,若是强行止住,只怕会冲撞的经脉断裂。 将左手中有一粒半透明的碧绿色药丸塞入凌天赐口中,绿影脸上满是忧虑,那该死的情毒草……这样下去,还非得逼着他们将白飞飞找回不可。 “皇上,青玉在彻查娘娘的行踪。有继忠的虎头军,不可能让苏格他们逃回朝凤,所以……所以娘娘也许并不是被苏格带走。”绿影低低的安慰着,明知道是被苏格带走,可并没有什么证据,他也只能这样舒缓凌天赐的念头。 “苏格前段日子离开了朝凤,外人不知,难道朕还不知?”凌天赐吞下那清凉淡香的药丸,虽不能驱散身体盘桓的痛苦,心智却清明了许多,又站直了身体,“只是百姓们不知娘娘已被带往朝凤,他们若是知道了……只怕又要惹起骚动。” 这个皇上,他也当的好累。可天下没有比他更适合做帝王的人,就像没有比他更适合拥有白飞飞的人一样,当仁不让,他绝不会退后半步。 * 朝凤已经渐渐步入正轨,新政下,民生朝政欣欣向荣,若不是因为那场内乱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早就可以恢复内乱前的繁荣安定。 大沅行宫。 凤栖宫里传来苏格克制着怒气的声音:“告诉她身世之事能让她吐血昏迷?飞儿情绪一向不会如此激动,你……” “王上息怒,她越是反应大,您就该越高兴才是。”薛道明微微一笑,并未将苏格愤怒放在心中。 “只要她每天开心,本王就高兴!你说什么身世,让她……” “王上,”再次打断苏格的话,薛道明婉转的说道,“您难道不想王后陪您打江山?据臣所知,王后对行军布阵也是精通的很,这种人才不用,太可惜了。” 苏格一听此话,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本王是想她陪着,可打江山是男人的事,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够了。” “可王后想归隐山林呀。”薛道明看了眼内房,那里面的白飞飞已经被他点上昏穴,“王上,王后才识胆魄您只怕没见过。一人破敌千万军,您真忍心对这种人才弃之不用?” 苏格爱才,薛道明最清楚。只是因为白飞飞是苏格最想疼爱的人,所以不愿让她再次裹进男人的私欲世界中。 果然,看到苏格背过身去,沉默起来。 “王上,王后如今只怕对凌天赐恨之入骨,若是能让她陪着你一起踏平大晟国,杀了凌天赐,是何等快事!”不失时机的继续劝说,薛道明走到苏格面前,“金懿炎杀了她父母,她又被凌天赐欺辱,此仇不共戴天,王后一向爱憎分明,岂会善罢甘休?” 苏格依旧沉默不语,他恨凌天赐夺去了飞儿,他恨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可他宁愿用男人的方式去解决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不想把飞儿也拉进来。 “王上,也只有这样,您才能江山美人兼得呀!否则王后一心只想归隐,朝凤后继无人,您辛苦打的江山,难不成要拱手让给他姓?”薛道明继续说道。 “王后……已无大碍了吧?”苏格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看向内屋。 “有臣在,王上请放心。”薛道明微微一笑,想到白飞飞那奇怪的症状,试探的问道,“王上,听说南方多蛊毒……” “飞儿莫不是中了什么毒?”苏格立刻紧张起来,急忙问道。 “不是。”见苏格这幅模样,薛道明心中明了,“王上进去吧,娘娘也该醒了,若是她还有不适,臣在这里,王上随时传唤。” “王上,娘娘……此时正是诱她留下陪您一起打江山的时候,可惜她是女儿身,否则此等才情早就封侯称王,岂能埋没于山林。”见苏格往内屋走去,薛道明补充说道。 苏格并未答话,只是脚步微微停滞一下。 视她为珍宝,岂能容男人的私欲玷污? 薛道明看着摇动的珍珠帘幔,走到椅子上坐下,从袖中掏出那方沾着血迹的手帕。 已经过了很久,可那血色丝毫没有变色,依旧是鲜艳的红。 “莫不是加了什么药物?”薛道明低低的说道。 第703章 痛不欲生 能保持血这么长久的鲜艳颜色,定是有什么奇药作用。 将手帕放在鼻尖细细的嗅着,薛道明的眉头渐渐皱紧,血中有股怪异的香味,略似许多稀罕药物交杂的药香。 眼中疑惑更深,薛道明小心翼翼的用舌尖轻轻碰了下那干涸却依旧鲜艳的血,一股甜腻微酸的味道立刻从舌尖蔓延开来。 薛道明的神色一震,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这种似毒非毒的东西,却在一本很老的医书上看到相关记载。 北国至寒至旱之地,有奇草,千年长一株,叶茎紫色,透明若如琉璃所制,全草奇香,略酸甜。此草汲日月光华,天地雨露,食之可延年益寿,驻容不老;若食用之人将其血液分与爱人,则血息相连,永生永世不可相分。 此草名曰紫琉璃,因其束约之爱,故又名情毒草。 脸上渐渐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当年金懿炎派出三百大内侍卫,去北方最冷最干旱地方搜寻,似乎便是为了寻找此草。没料到竟被他儿子寻到,用在了白飞飞身上。 用情越深,则情毒越烈。若是与恋人分居两地,距离越远,情毒草无法感受对方血息,则会蠢蠢欲动,折磨服用之人。 难怪苏格一接近白飞飞,她的脉象会立刻激烈起来。情毒草霸道之极,若非感受宿主的血息,会立刻排斥过于亲密的举动。 如果是凌天赐服用了紫琉璃,并将血液渡与白飞飞,那就不难解释为何她的症状那么奇怪,血液互相吞噬,即使她对凌天赐并未多少情感,可一旦念及到他,体内就会产生痛苦。 而两人血息相连,只怕凌天赐痛苦大于她所承受之痛。 薛道明攥紧那方手帕,紫琉璃能益寿驻颜,故而连血液颜色能一直不变,这血的味道香甜略带酸味,如果没错,定是情毒草。 心中激动起来,薛道明几乎抑制不住小眼中的笑意,没想到金懿炎竟真找到这么一个宝贝,被凌天赐用在了白飞飞身上,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劫难。 父债子还,脑中突然浮现这么一句话,薛道明将手帕塞到袖中,心中打起算盘来。 “薛道明。”正在他得意万分之时,苏格在内屋中大声唤道,声音有紧张,还有一丝愤怒。 “臣在。”立刻快步走到内室外的屏风处,薛道明毕恭毕敬的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飞儿为何那么痛?”苏格恼怒的说道,“快点进来看看她是怎么了。” 果然是情毒草!薛道明心中早就猜测的差不多了,可一见白飞飞惨白到泛莹绿的脸色,还是微微一愣。 没想到会痛成这样。 如果她不是金懿炎的孩子,看到她这副模样,即使是铁石心肠也会忍不住可怜她。 白飞飞满脸满身的汗水,蜷缩在被中,还在极力忍耐着那痛苦,苍白的唇翕动着,很想安抚一下苏格的情绪,可却发不出声音来。 “王上,您刚才碰她了?”薛道明问道,如果在白飞飞想着凌天赐的时候碰她,肯定会引起她的痛苦。 “不是说她已经没事了吗?我只是想扶她起来,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苏格清秀的脸上也是青白一片,既心疼又不敢去碰她。 醒来的时候虽然脸色苍白,但还能和他说话谈笑,他刚伸手要抱她,才接触到皮肤,就突然痛的抽搐起来,吓得他立刻愣了。 “果然……”薛道明此刻确信无疑,白飞飞定是中了情毒草。 她先前还可与苏格亲热,是因为心中空明,并未想到凌天赐,只要对宿主无情,这情毒草倒是灵丹妙药,不会伤了她,只会让凌天赐痛苦不堪。 如今她知道自己身世,只怕时时刻刻没有不恨着凌天赐,只要一想到宿主,情毒发作,怎还能让苏格碰触。 情毒情毒,万万不能动了“情”字,七情六欲,只要沾上一样,便无法逃离此毒控制。 对宿主的怨恨,对苏格的情爱,都会让她体内的情毒泛滥,痛不欲生。 “果然什么?”苏格见薛道明沉吟不语,一张俊秀的脸上满是煞气,这个老头子莫不是隐瞒了他什么吧? “果然娘娘太过悲愤,血脉混乱,王上……” “胡说!她醒来时候还好好的,怎会被我一碰就痛成那样?”苏格看白飞飞用被子捂住了她的脸,看来是不愿他看见她的痛苦,心中一阵绞痛,“还不快点给她止痛。” “请王上先行回避。”薛道明面对苏格的怒气,依旧从容镇定。 “为什么要本王回避?”苏格玲珑心思,直觉飞儿的痛苦是因自己而起,见薛道明这样一说,立刻问道。 “王上在此,娘娘会分神。”薛道明淡淡说道。 苏格虽然心中疑惑,但见白飞飞痛不欲生的模样,咬了咬牙,拂袖往外走去。 见苏格走出房间,薛道明伸手掀开裹住整个人的被子,只见白飞飞浑身上下像是落进了水中,衣服全部湿透,紧紧勾勒着玲珑美妙的曲线,黑发汗湿的贴在苍白的脸上,已经临界昏迷。 薛道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真美,完美的继承了蓝笑尘绝世的美貌,那样相似的脸,让他都不忍下毒手。 如果他早点知道她中了情毒,也不会这么急着告诉她身世,他会有更好的方法折磨他们。 左手寒光一闪,指间多出了几根细长的银针,薛道明神色慢慢凝重起来,情毒草并非毒药,所以也无法可解,可是,不能让她被情毒之痛折磨死了,否则那么多年的等待都白白浪费了。 那些在身体里纠缠着的血液,已经无法分离,这样痛下去,只能让她暂时忘记凌天赐的存在,才能让她活得长久点。 她活得久一点,折磨凌天赐的时间才能久一点,他要慢慢的让大金的江山在自己掌中崩溃,要让整个天下都为金懿炎当年犯下的错赎罪。 白飞飞再次清醒过来,脑中有些空白,浑身隐隐泛着疼痛,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苏格,正站在床边,俊秀的脸上满是担忧。 白飞飞又闭上眼睛,她总觉得心中空了一块,似乎睡了一觉后,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仔细想了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似乎记得自己在太医院找什么东西,然后就睡着了…… 想了半晌,再次睁开眼睛,里面已经满是灿烂的笑,向苏格伸出手,初醒的声音有些甜腻迷糊:“你怎么了?” 苏格见她笑微微的对自己伸出手,小心的往她指尖碰去,生怕惹起她的不适。 虽然薛道明告诉他已经没有大碍,可是他总觉得薛老头隐瞒了他什么。可是问其他的太医,他们一致诊断飞儿没事,只是情绪波动太大而已。 这一次,他碰触到那柔软粉色的指尖,果然,她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只是抓住他的手,坐起身,抬头看着他,笑意闪动的黑眸中有着些许的担忧。 “苏格,你怎么了?”白飞飞见他举止小心翼翼,不解的抬手摸摸他漂亮的脸蛋,问道。 “今天你睡得太久了。”见她确实没事了,苏格温柔的笑着,放心的俯身抱着她。 被抱住的瞬间,一股类似悲伤的感觉从心底涌起,极淡极淡,还没等白飞飞抓住那飘渺的感觉,已经消散在苏格呢喃着的话语中。 “娘子起床,为夫给你绾发,今日想吃些什么?” 薛老头说什么她是因为听到自己的身世,悲恸过度,只要暂且让她忘记他说的那段话,就不会再有事。 现在看来,薛老头没有骗他。可是,薛老头说只能让她暂时忘记,无法彻底消除她的记忆,几日后她被针灸的穴道渐渐恢复,依旧会记起他告诉过她的身世。 任由苏格为她梳理着丝缎般的黑发,白飞飞看着镜中的两人,有些发怔,心脏随着他的手缓慢跳动着。 她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 戈本国再次大败。 这一次,被拿下三座城池。 这日,刚刚攻下的城门外,挂上了军师张立昌与戈本国大将刘和刚的人头。 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凌天赐与几个侍卫站在高高的城楼顶,在苍茫的暮色中,显得有些悲怆。 “皇上,青玉密信,说是安原城集结了许多身份可疑人物,似是要准备叛乱。”墨阳按着剑柄,声音如北风一样的冷锐。 “戈本国再有一个月,必定臣服大金脚下,若是现在回去应付将军府,只怕会前功尽弃。”蓝枫此刻没有说笑,一脸认真。 “所以说安源是个老狐狸,让我们现在进退两难。”蓝逸接着说道。 “不能退,斩草不除根,戈本国日后还是隐患。”白衣立刻说道。 “可是,若是不退,万一将军府趁机反叛……”绿影眉头紧锁,十分担忧,“仅凭元承他们,是无法应对的。” “是,而且我们还不能确定筹备了那么多年的将军府,究竟聚集了多少力量和党羽。”墨阳剑眉微锁,定定的看着苍茫的大地说道。 第704章 精神恍惚 如果她在,不仅可出谋划策,还能独挡一面。可惜,那个和自己俯瞰江山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从心底的疼痛开始蔓延全身,呵,当痛也成了习惯,他发现肉体上的痛苦也不是那么难以忍耐,只是心脏空的让他疯狂。 “皇上,白衣愿去朝凤……” “此刻哪有时间去朝凤?如果不是她自愿回来,只怕大金外患更重。”凌天赐打断白衣的话,强忍着那蔓延的痛苦,“至少可以让苏格按兵不动,我们如今没有任何精力和兵力对付朝凤。” “可是……” “没有可是,江山为重,娘娘如果在,也不愿见生灵涂炭,遭受更大的祸乱。”墨阳沉声说道。 “皇上,青玉还有报。”绿影沉吟半晌,终于说道,“他未能找到夜风,可调查了当年和蓝笑尘曾行走的密切的几个人,众口同声,说是当年蓝白二人死于先帝剑下。” 凌天赐闷哼一声,俊美的脸上少了几分血色。 当初他问章育先帝与蓝笑尘之间的隐秘情史,章育只告诉他,白飞飞并非先帝骨肉,依照先帝性格,不会将自己的孩子寄养与相国府,十年不见一面。 而蓝笑尘究竟是不是被先帝所杀,章育也不清楚,先帝只在临终时,对太后怅然落泪,说是自己害死了蓝白二人,毁了他最爱的女人一生。 至于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无人得知。 “青玉又说如今朝凤的辅国大臣薛道明,当年是江湖中神医扁鹊,与蓝白二人行走也较为密切,与名不见经传的白君默曾是同一个村子的人,少时受白君默帮助,两人感情极为深厚。”虽然凌天赐脸色难看起来,可事已至今,绿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薛道明必定知道当年一些隐情,而他此刻就在娘娘身边,属下以为……” “以为什么?”见绿影突然不语,凌天赐岂能不知他想说什么。 “皇上前次情毒发作尤为剧烈,许是娘娘已经知道了什么。”绿影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属下以为,能放手,便放了吧。只要能慢慢淡忘,情毒便不会时时折磨龙体。” “若是两人之间无情无义,再无纠葛,情毒无药自解,皇上……”绿影补充说道。 “回宫!”凌天赐突然转身,往城下走去。 “皇上!”绿影看着他挺拔倔强的背影,急忙喊道。 “绿影,别说了。”蓝逸轻轻拽了拽绿影的衣袖,看着在大雪纷扬中的落寞背影,低低叹息,“皇上不愿放手,也不能放手。” “他中的不是自己给自己下的毒,而是小白给他下的情爱之毒。”墨阳大步往前走去,冷冷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定会带她回来。” “呐,你刚才听到了什么?”蓝枫挑了挑眉,看着雪中墨阳和凌天赐的身影,问道。 “小白。”白衣拽了拽耳朵,他应该没听错。 “大哥终于也没了操守……”居然也喊白飞飞为小白了,以前墨阳一听到他们私下没大没小的喊就会发火,现在终于沦为同党。 ******** 白飞飞趴在床上,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 她最近很困,好像随时都可以睡着。 苏格好忙,陪她的时间很少。不过她一想到苏格安排好一切就能归隐,就会心满意足的微笑。 此生能遇苏格,也是她的福分。只是心中总会突然掠过一道悲伤,让她鼻子酸酸的。不明白已经这么幸福了,为什么还觉得少了东西。 “娘娘,薛大人在外求见。”侍女打起帘幔,恭敬的说道。 “唔。”白飞飞懒洋洋的起身,往外走去。 “娘娘传臣前来,有何要事?”薛道明穿着朝服,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他曾是江湖人。 “我好像记得你和我说过什么……”开门见山,白飞飞想了好几天,模糊的记忆有些清晰起来,便将薛道明传来问话。 “说过什么?”薛道明一脸迷茫的反问。 看来她的恢复能力太好,下一次不得不下重点手。 “就是忘记了才问你,那天太医院,你和我说过什么?”白飞飞追问道。 “哦,那日娘娘寻找医书,臣正和娘娘说南国易春困,要多加调养,您就睡着了。”薛道明微微一笑说道。 “不是,不是这个!”白飞飞揉了揉太阳穴,又觉得困了。 “王后娘娘,臣……见过王上。”眼神一转,见苏格从门外走进来,薛道明急忙说道。 “免了,你先下去吧。”苏格看上去刚刚忙完一件重要的事情,此刻满脸都是轻松的笑意,径直走到白飞飞身边,揽住她,在她耳边旁若无人的低语着情话。 薛道明求之不得,不等白飞飞发话,急忙退下。 “飞儿,今日去碧波湖游玩吧,难得今天空闲……你困了?”苏格正说着话,见她在自己怀中闭上了眼睛,满脸的困倦。 “唔,我想睡一会。”蹭着他的颈窝,白飞飞呢喃的说道。 好奇怪,还没问完薛道明的话,睡意汹涌而来,让她无心做任何事情,只想着在床榻上昏睡。 苏格爱怜的抱起她,往内室走去,只几步路,她已经在怀中沉睡过去。 将她放到床上,看着她嫣红的唇,苏格真想好好宠爱她,可看着她许久,只是轻轻吻了吻她的清莹柔白的脸颊,然后起身往外走去。 “薛道明。”一走到外面,苏格的气势完全变了,对着曲廊上缓缓走着的薛老头喊道。 “哟,王上,臣在。”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来了,薛道明回身说道。 “你给飞儿吃的什么药?为什么整日昏昏欲睡,一点精神都没有?”苏格走到薛道明身前,琥珀色的眸中带着一丝王者之威,问道。 “只是安神定心的药丸,娘娘若是清醒,又会被痛苦煎熬,王上不愿见到娘娘如那日一样吧?”薛道明眯着小眼睛说道。 “可是……她整日恹恹欲睡,日子久了,落下什么病怎么办?”苏格眉头微皱,他可不放心这老头说的话。 “不会不会,娘娘骨骼异于常人,更何况这只是安神药,不会对凤体造成伤害。”薛道明小眼一转,话锋也转了,“王上,将军府似有动静,我们要不要……” “安源想趁着内虚反叛,他既没有和我们联系,就先不要插手,等真的乱了起来再说。” “安源似乎知道王后失踪与朝凤有关,所以才不敢贸然求助。” “飞儿既然已经回来,他也清楚自己没有筹码与我们交易,自然会小心谨慎。”苏格想到此事,就有些不耐烦,“今日开始,不准在膳食中下药。” 飞儿精神大不如从前,让他很后悔听了薛老头的话。可是要是清醒过来,又怕她会受痛苦煎熬,苏格也进退两难。 “王上,您可想清楚了,王后要不就是每日昏昏欲睡,要不就是清醒的受着痛苦煎熬。” “依照飞儿的性格,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苏格长长吸了口气,苦恼不已,“她一直是豁达之人,理应不会……” “王上,女人的心思您不懂,她被凌天赐掳走那段日子,您知道发生过什么事?”薛道明唇角微微挑起,“恕臣直言,王后说不准被他百般蹂 躏,痛不欲生,如今听到他是仇人的儿子……” “住嘴!”苏格面色一沉,他最不愿听到飞儿与凌天赐之间的任何事情,作为男人,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是这一生最大的耻辱。 不愿这份耻辱再重现,也不愿她活在耻辱之下,所以他万般小心的遮盖着这个伤口,想让它早日愈合。 “王上,臣以为,凌天赐要是不除,王后这心病……” “该怎么做,本王不用你来教。”苏格声音也冷了下来,秀气的面容笼着一层寒霜,“你只要负责飞儿的身体,本王不想看到无精打采的她,也不要看到那日痛苦的她,明白了吗?” “是。”薛道明心中无奈的摇头,他原先一个江湖人多逍遥自在,谁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可现在入了朝廷,处处被这个年轻人控制着,真是颜面无存。 苏格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 睡意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将白飞飞的意识全都吸了进去,让她在黑色的旋涡中无法挣扎。 薛道明是用药高手,每日让她吃进一些散乱神智的药物。只要她无法清醒,就能多折磨凌天赐一日。 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到苏格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接着身上一凉,衣物被他褪下,肌肤在柔软的被子中被人温柔的抚摸着。 “苏格?”在朦胧的睡意中,白飞飞摸到了苏格的脸,将身子贴了上去,抱着他又沉沉的睡着了。 第705章 无休止的痛苦 “飞儿,别睡了。”苏格看着埋在自己怀中的白飞飞,唇边忍不住挑起一抹宠溺的笑容,如果她永远这样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被自己宠爱着,那该多好。 “嗯。”被他亲吻着脸颊,白飞飞突然觉得肌肤有些刺痛,终于掀开水汪汪的眼眸,睡意十足的看了苏格一眼,又往他怀中缩去。 好困,一点也不想睁开眼睛。 摩挲着苏格的后背,白飞飞昏昏沉沉的亲了亲他的胸膛,半睡半醒的任他抚摸着。 “苏格,你在做什么?”任他亲吻着,白飞飞几乎睡着了,可突然觉察到腿间传来异常的感觉,惊骇的睁开水眸,紧张的抓住了被子。 “取悦娘子呀。”埋在她腿间的苏格掀起被子,笑吟吟的说道。 “呀,你……”睡意消失大半,看到苏格的脸就在自己的私密处,白飞飞几乎弹跳起来,他在做什么? 伸手按住她纤细的腰身,苏格微微一笑,安抚她紧张的神经:“别怕,你会喜欢的。” 这么奇怪又羞耻的事情,喜欢上才怪! “不……不玩这个……”白飞飞扭动着腰,害怕的想要逃了。 苏格笑意更浓,看来要这样才能唤醒她。不过很快,那笑意被浓浓的情欲代替,面对如此美丽的身体,他无法克制想要的欲望。 “娘子,你引诱我。”微微抬起身,压住她的小腹,苏格嘟着嘴说道。 “我什么时候……”白飞飞异常委屈,她刚才明明在睡觉,什么也没做! “刚才,现在。”手指抚着她腿上细嫩的肉,有意无意的碰触。 “苏格……”全身敏感的颤抖起来,白飞飞皱起了眉,无奈的看着他。 苏格琥珀色的眸中尽是高涨的情欲,在她无奈的注视下,突然俯下身,亲吻着她。 轻轻叹息一口,她还好困呢。面对他的亲吻,白飞飞努力放松下来,在他面前撤去所有的防备,完全摊开。 热烈的吻往下移去,一直到大腿内侧。 白飞飞原先只是以为他玩闹,于是任他亲吻着,强忍着羞人的呻吟。 不同于手指的触感让她几乎惊叫出来,抬手就去推他:“苏格,不要……” 将她的手腕握住,苏格低哑着声音说道:“好香甜,为什么不要?” 然后,像是痴迷了一样白飞飞已经骇然的说不出话来,全身被紧张和舒服笼罩着,不停的颤抖。 当略微粗糙的舌扫过那粒敏感的珍珠时,白飞飞腰身差点又弹了起来,脑中完全浆糊了。 男人还可以这样取悦女人?天呀,她从来不知道! 喘着气闭上了眼睛,已经口干舌燥的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扭动着身体,任他撩拨着自己的情欲,一波波的推向令人晕眩的高潮。 “苏格。”巨大的快乐让她低吟,全身瘫软的想要抚摸他的脸,“不要这样……” 苏格抬头,覆在她身上,温柔的抚摸着她痉挛的私密处,低低道:“飞儿,我爱你,我想让你快乐……” 白飞飞迷蒙着水眸,看着他爱怜的脸,心中突然有根弦绷断了,被自己掩埋着的不堪往事,没有任何预兆的浮现在脑海。 清楚的记起了自己曾在凌天赐身下,如何的绝望挣扎…… 苏格敏锐的感觉到白飞飞柔软的肌肤突然紧绷起来,饶是他反应迅捷,小腹也被狠狠踹了一脚。 浑身的血液好像突然倒流,白飞飞痛苦的蜷缩起来,白玉般赤裸的身上,还留有粉色的印记,她紧紧拽着被子,眼前一片模糊。 疼,怎么突然这么疼了? 苏格看见白飞飞突然痛苦的模样,脸色煞白,可并未先唤太医,而是尝试着想接近她。他想确认,是不是因为自己让她如此痛苦。 白飞飞闭上眼睛,想要将身体里叫嚣的痛苦镇压下去,待她神智稍微清醒些的时候,看见苏格跪在床上,定定的看着她。 勉强一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了,只要一想到凌天赐,就会有无尽的痛苦。看到苏格眼底的担忧和疑惑,白飞飞抚了抚汗湿的脸颊,往他身边靠近,一张口,声音也虚弱无比:“苏格……我们继续吧……” 不管换成什么时候,对她这样勇敢的邀请,苏格都不可能拒绝,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动。 身体依旧在疼痛,越接近苏格,白飞飞发现自己的心跳越快。和往常不同,这种跳动带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如同有千万把尖刀在身体中的肆虐搅动着。 深呼吸,颤抖的伸出手,抚上苏格赤 裸的上身。她不要只有自己被取悦,她也想学着让他快乐。 纤细洁白的手指刚刚触到他的胸口,指尖就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钢针穿透般的疼。白飞飞脸色更加苍白,冷汗又渗了出来,她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苏格一动不动的任她轻柔的抚摸着,琥珀色的眼眸将她强忍痛苦的表情全都收进心中。 不敢相信自己身体这种痛苦的反应,白飞飞再次深呼吸,颤巍巍的挤出一抹笑容,试探的将身体贴到他还有着伤痕的身上。 更大的痛苦从肌肤反弹回来,白飞飞抑制不住的低呼一声,几乎弹回了身子。 “不要!”苏格终于说话,脸色铁青。 “苏格……我……”白飞飞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了,无休止的疼痛泛滥。 “我说不要了!”看见她还强忍着痛苦再次靠近,苏格开始厌恶起自己来,他为什么连微小的快乐都无法给予她? “苏格……”一半是因为疼痛,一半是因为苏格铁青的脸色,白飞飞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惹他不高兴了?在这种时候,突然想到了凌天赐,突然踢开他,如果换作她是男人,一定会生气。 可是,自己不是故意的。咬破了唇,白飞飞还想继续试一次,刚伸出手,苏格却神色黯然的躲过了她的手,跳下床去。 “穿上衣服。”心很痛,苏格确认了她是因为被自己碰触而产生了痛苦,他不敢多留,僵硬着声音说完,匆匆往外走去。 他生气了?看着他随意披着长袍有些仓促的背影,白飞飞颓然的垂下头,手指抚上自己唇上的鲜血,奇异的,那疼痛又渐渐消失,只有心脏在缓慢酸疼的跳动着。 纤细柔软的指尖,鲜红的血液和洁白的肌肤互相映衬着,像一朵妖艳欲滴的花。 怔怔的看着指尖许久,脑中模模糊糊的想到曾有人对她说“仇人之子”…… “龙血丸。”指尖散发着腥甜的味道,白飞飞突然闭上眼睛,低哑着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 无休止的痛苦随着这三个字,铺天盖地的袭来。 第706章 荒谬的“分离” 对此,天下人有两种说法。 一种便是金帝仁慈,以苍生为重,更无掠夺侵犯之心,仁者自然无敌,大金这次不但立威,更是扬其清名,占尽百姓口碑。 第二种,便是皇后在此战中神秘消失,金帝无心再战。 因为封锁了消息,因此第二种说法都是无据可依,知道的人也少之又少,大家都更倾向于第一种说法,所以在凌天赐回国之时,百姓纷纷夹道相迎,甚至还有戈本国的一些流民。 大家都以为这次天下安定了,纷纷仰望着最接近神的俊美男人,并不知他的回来,是因为更大的一场阴谋和争战。 黄衫人消瘦,流年暗转度。 有一场大雪,皇城暮寒,暖湘宫中却依旧如春。 凌天赐靠在软榻上,狭长漆黑的双目微合,长且浓密的睫毛半掩着摄人的水光。 “皇上,安妃她……”安妃有喜,可皇上脸上丝毫没有喜怒之情,在一下午的沉默中,绿影终于小心翼翼的开口。 “很争气。”凌天赐唇边突然浮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来,只那么一次,居然让她有了龙种,呵,他竟让这种女人怀上自己的骨肉。 不过,很及时。 他回宫之后,将军府又没了动静,而安妃有喜,对安源来说,又是一味定心丸。 “皇上,安妃有喜,那安源……”墨阳可不认为这是好事,对于帝王来说,血脉延续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江山皇权。 “元承怎么说?”淡淡的打断墨阳的话,凌天赐合上眼,问道。 “至少还需一个月时间才能拿全名册。”青玉说道。 “一个月啊……”凌天赐的眉头轻轻皱起,身体内又浮现熟悉的痛苦。 他不知道飞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一次比一次加剧的痛苦让他备受煎熬。这样痛下去,他可能无法坚持一个月。 “皇上,又痛了?”绿影敏锐的问道。 “皇上,请准属下去朝凤。”墨阳与红缨几乎同时说道。 “无妨。”已经习惯忍受这种痛苦,凌天赐掀开黑眸,里面闪着一道寒意,“如今关键时刻,不能走错一步,待这段时间过后,我们一起去朝凤。” “可是,这整日的疼痛……” “朝凤有飞儿,至少暂时不会对大晟造成威胁,否则内外夹攻,大金朝不保夕。”凌天赐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如今只能这样劝慰自己,忍痛将自己的女人作为皇权的工具。 若是不这样残忍的想,他或许只能沦为爱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那时的他,非但不能给她幸福,还会成为一个懦夫。 没有选择,若是不能成为天下最强的男人,他绝不会留她在身边。 无法保护她的美,他宁愿毁掉,也不愿让第二人得到。 众人再次沉默不语,凌天赐这句话太违背他的性格,他们却明白其中的无奈和隐忍。 “太后请皇上去懿德宫一次。”屋外,突然传来钟革的声音。 “皇上,轩辕继忠密信,苏格境外集结大军,似有不轨之心。”钟革话刚落音,白衣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脸上满是焦虑。 “苏格?”凌天赐半闭的双眸倏然睁开,有白飞飞在,他竟真的敢进犯大金。 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错,心脏猛的绞痛起来,飞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皇上,要不属下去朝凤一次,探查情况?”青玉见凌天赐脸色青白起来,立刻说道。 “若是娘娘助苏格一臂之力,那轩辕继忠未必能挡苏格大军。”红缨紧张的说道。 “不会,飞儿不会……”凌天赐深吸口气,忍着锥心的痛苦,“她是大晟国的人,是轩辕府上养大的孩子,绝不会反戈相向。” “可是,薛道明在娘娘身边,属下查知这老头性情古怪,曾与蓝白是莫逆之交,他是否得知当年蓝白之死的真相,然后……” “你是说她恨朕?想要报仇?”凌天赐没等青玉说完,就冷哼一声,他不允许白飞飞恨他。 即使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也不许她恨自己。 “皇上最近情毒频频发作,没有一刻消停,只怕和这有关。”绿影也说道。 “够了,苏格若是来犯,那朕就等着他放马过来。”凌天赐一贯不动声色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骇人的愠怒,“这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让她知道,此次不是朕要开战!也让百姓知道,朕顺应天命,休怪日后将小小朝凤吞并!” 内忧大于外患,因为不知将军府背后的力量,否则也不会瞻前顾后,担心兵力不够。 不过他宁愿苏格先出兵,这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除去心头之刺。杀了苏格,就再没人可以和自己抢白飞飞了。 “可是,娘娘精通行军布阵,万一被苏格所用……”墨阳和其他侍卫都曾与白飞飞走的亲密,常常在一起谈兵论剑,自然知道白飞飞之才。 “现在还是没有夜风的下落?”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墨阳的话,凌天赐此刻非但浑身疼痛,连冷静的头脑都被痛感占有。 “没有。”青玉十分沮丧的回答。 “薛道明是个麻烦,也许只有夜风才能将这个麻烦除掉。”凌天赐抬手揉着太阳穴,喃喃的说道,又闭上了如寒夜星辰般黑眸。 “皇上,请让属下去朝凤一次,娘娘身边虽有神医,可情毒草无药可解,只怕……” “有薛道明和苏格在,谁会轻易让你们接近飞儿?”凌天赐唇边竟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如果苏格现在就想起兵,那他也豁出去了,他不敢轻举妄动,不就是怕朝凤插上一脚? 只是不知道苏格是不是真的要起兵来犯。 明明这是让大金头疼不已的事情,可现在凌天赐居然隐隐的期待。置死地而后生,凡事换个思路去想,坏事也未必成为坏事。 如果苏格起兵,对他来说,或许是个绝妙的机会。 “皇上。”看见凌天赐唇边的微笑突然加深,墨阳立刻说道,“属下与绿影一起去朝凤,若是苏格真要起兵,我们就立刻带回娘娘。” “没错,忍了那么久,不就是怕朝凤起兵?他现在要侵犯大金,我们就带回娘娘。”白衣也说道。 他们几人和凌天赐久了,能揣摩出他的心思来。 “娘娘若是回来,能被大金所用,皇上也不必如此累了。”绿影只担心凌天赐整日这样痛苦,早晚有一天会落下病根。 “呵,可是,如果她真的站在苏格那一方呢?”凌天赐缓缓睁开双眸,里面流转着似笑非笑的光芒。 “皇上不是说不会吗?而且娘娘并非是个将个人恩怨加诸江山社稷的人。”这一次,一直未说话的白衣自信满满的说道。 “墨阳绿影蓝枫听命。”宽大的袍袖一挥,凌天赐声音突然冷峻起来。 “属下在。”众人血液激奋起来。 “尔等速去朝凤边境,待苏格进犯之日,将大金皇后请回。” “是。” 凌天赐如今身体里满是等待渴望的疼痛,这一次,只要苏格敢出兵,他就能让整个天地颠覆,江山翻转。 自从得知了体内流动着情毒,白飞飞再无法回到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王妃。 从那天起,不知道是她在躲避着苏格,还是苏格在躲避着她。那些温馨温情的记忆,都成为了过去。 每日被情毒草折磨着,她不愿接受薛道明的方法,暂时忘记凌天赐。 有时候,她也试图去释然,可体内叫嚣的痛苦让她无法再选择淡然的原谅。 而苏格,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她。他知道自己会给她带来更大的痛苦,只要飞儿对自己有情,那霸道的情毒就会加倍的折磨她。 恨不能将所有痛苦都揽到自己身上,如今的苏格,只想着怎么杀了凌天赐。 “王上,此刻并非下手的最好机会,您要三思。”韩复再次说道。 “安源老奸巨猾,能数十年不动声色的准备谋反,其羽翼定遍及大金,我们只要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安源这老狐狸欲动又静,声东击西,他能等数十年不动,也不会在乎再蛰伏一年数载。”苏格等不及,他只要一想到白飞飞被情毒折磨,就恨不能立刻将凌天赐杀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王上,金帝正是能忍,才……” “住嘴,本王已经忍了很久!”想到他平反内乱的那些日子,一次次忍耐,现在终于等到了她,可居然还要忍受这种荒谬的“分离”。 明明在一起,却无法碰触,甚至不敢相见,时时想念着担心着,偶尔远远的看一眼,心痛的无法呼吸…… 没人会了解这种痛苦,他已经快疯了。 “大军已经集结在边境,可虎头将军轩辕继忠那一关……”这一次,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将军。 “王上若真的想攻大晟国,也需先过了轩辕继忠,凌天赐将他安排在南,而不是戈本国肆虐侵扰的北方,正是有先见之明。”薛道明摸了摸山羊胡子,他对金懿炎儿子强悍睿智的头脑还是有几分忌惮,所以才会投奔也够聪明狠辣的苏格,“轩辕继忠的虎头军个个以一当百,可如果能过了他的大军,将军府再稍稍配合,里应外合,那就能一路披荆斩棘,直攻皇城。” 第707章 母以子贵 “莫要担心,将军府只要看到本王的大军,安源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苏格俊秀的脸上突然浮起一抹可爱的笑容,与此刻的气氛格格不入,“至于轩辕继忠的虎头军,别忘记了朝凤还有个精通兵法的王后。” “王上,您的意思是……”韩复激动起来,他一直听闻王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惊才绝艳。 如果苏格执意出兵,他虽然对女流之辈并不看好,但是白飞飞曾在北方破了大军,与轩辕继忠又是兄妹,让她出马,至少把握会大点。 “让王后娘娘出战?”薛道明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如果白飞飞真能上阵挂印,先将轩辕府上的小将打败,那该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她只要在背后出谋划策就可,无需出面。”苏格虽然一直不愿白飞飞卷入男人的争斗中,但为了灭大金,不得不利用她的才华。 “可是娘娘曾与轩辕继忠是兄妹,她未必愿意呀。”韩复有些担心的说道。 “这些事不用她知道,只要将轩辕继忠的阵型,地势,大军人数等详细资料告诉她就可以。”苏格曾见白飞飞与曹子闵谈论兵法,一向嚣张跋扈眼界极高的曹子闵在她面前唯唯诺诺,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让他确定白飞飞军事之才,超过他之前的预测。 想曹子闵虽然为人阴狠,但他确实有治军本领,而且未必会比年轻的轩辕继忠差。当初如果不是他爱才惜才,怎会一再忍耐他的无礼嚣张。 只可惜曹子闵后来骄奢淫逸,早忘了自己将军身份,只想着如何篡夺皇位,失了人心,最终自己亲手操练出来的精兵率先反叛,将他逼入了绝路。 “王上的意思是臣明白了,可是万一娘娘知道了此事,会不会……”韩复再次担心,白飞飞不是笨蛋,时间一久必定会心生怀疑,那时候只怕心中会有抵触。 “等到她知道的时候,大晟国已经成为朝凤的领土。”苏格如今只想着杀了凌天赐,将白飞飞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可是,情毒草并非杀了宿主就能解脱。 情毒草,只要不再对宿主有任何的七情六欲,才不会受到痛苦的滋扰。而如果对宿主有种种怨恨爱 欲,宿主死了,反而会遭受更大的折磨。 “王上,这个主意好。”薛道明摸了摸山羊胡子,见苏格早已下定决心攻金,也不再相劝,“娘娘与轩辕将军自幼一起长大,对他用兵布阵一定了若指掌。只要能破了轩辕继忠的虎头军,与将军府里应外合,那就能势如破竹,必能让大晟国取朝换代。” “三日后,由骆骏打头阵,调拨三千人马,先试试轩辕继忠的虎头军,本王亲自观战。”苏格深吸了口气,说道。 “王上,您若是离了大沅行宫,王后那边……”韩复不知最近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往日一有时间就会陪着白飞飞的苏格,一反常态,整日忙于政事,甚至深夜还在秉烛阅兵,不休不眠,然他心中有些担忧。 “王后当然是在深宫谋划。”薛道明看了韩复一眼,摇了摇头,“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一切听王上安排没错。” 韩复皱了皱眉,觉得今日薛道明也有些反常,苏格要出战,他竟然这么快就附和起来,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韩复对原是大晟国的薛道明一直不放心,总觉得他性格古怪难以捉摸,可苏格偏偏敢用他当辅政大臣,还对他礼让有加,众臣看在眼里,虽然不敢说什么,可心中不免有些疙瘩。 苏格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琥珀色的眼眸微微暗沉下来。 他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死第二次,更不想留下有可能让自己死第二次的人存于世上。所以,为了自己,也为了白飞飞,他要好好活着。 这一次,他要亲手洗拭江山,直到再无人能伤害他和他的妻子为止。 “出兵?”云宫内,拿着毛笔正在批阅公文的俊美男人,突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时间像是静止了,那握着修长有力的手指一动不动停在奏折的上方。 “是,苏格已经赶到东鲤之山,亲自点兵。”青玉的声音中有一丝紧张和担忧。 “好。”静默了许久,凌天赐在一份长长的奏折上缓缓写了两个刚劲锋锐的字,脸上神情依旧如初。 “皇上,苏格真的起兵进犯,那……”青玉有些着急了,这么大的事,怎么皇上一点都不着急。 “墨阳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搁下毛笔,凌天赐揉了揉眉心,淡淡的问道。 “还未赶到东鲤。”他们谁也没料到苏格会这么快起兵,墨阳他们动身还没有几天,现在才到安原城。 “皇后娘娘的行踪呢?”依旧不疾不徐,凌天赐此刻淡漠冷静的让青玉都害怕。 “似乎没有和苏格一起,应该还在行宫内。” “很好。”站起身,缓缓踱到窗前,看着外面流泻的温暖阳光,凌天赐唇边渐渐浮起一丝笑容来。 这场战争,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先输了天时人和。 “好什么?苏格一动,戈本国就开始带着那些残兵败将,对大金虎视眈眈,”白衣的声音蓦然在窗外响起,他都快担心死了,皇上居然还说很好,“更可恶的是,将军府也蠢蠢欲动,刚才……” “皇上,将军府的人求见。”温和的声音打断激动的白衣,红缨抱拳说道,“已经安排到凌霄殿。” “好快的动作。”凌天赐拂了拂衣袖,往门外走去。 “说是听闻安妃有孕,前来贺喜。”红缨等凌天赐走出门后,跟在他的身后,说道。 “贺喜是假,试探是真吧?”灿烂的阳光下,凌天赐微微眯起了黑眸,安妃有喜,一定也打破了他们原先的计划。 “皇上,据元承所说,得知安妃有了龙脉之后,安源手下意见有些分裂,所以都先持观望状态……” “呵,你们说若是让将军府迎战苏格大军,他们会怎么做?”凌天赐狭长的黑眸突然溢出笑意来,问道。 “万万不可,皇上,您这是在逼将军府提前反叛。”红缨一惊,急忙说道。 “是吗?”不置可否的反问,凌天赐突然顿住脚步,“通知墨阳,留在安原城。” “不是要去接回皇后娘娘?”青玉皱眉,不解为何又突然转变方向。 “如今苏格出兵,飞儿若是没和他在一起,那必定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所以不急于这一天两天。”凌天赐揉了揉胸口,说道。 他十分想她,可是夜风还没有找到,他不能确定是否能从薛道明的手中接回完整的人。 安妃最近心情出奇的好,虽然皇上不知有多少天没有来安苑,可她自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后,整个人都不同了。 像是握住了一道筹码,她看惯了人情冷暖,自然知道什么叫母以子贵。 即使抓不住凌天赐的心,没了白飞飞,有了这个孩子,至少能抓住半个江山。 而且从小岚口中得知,那时白飞飞腹中的孩子,未必是凌天赐的,她肚子里可是货真价实的龙子。 想到这里,安花之开始咬牙,白飞飞除了顶着一张绝世无双的脸,对凌天赐没有半分情意,又**于苏格,这种女人哪有资格得到他的宠幸? 而凌天赐对她视若珍宝,哪怕她肚子里怀着别人的野种,也呵护备至…… “安妃娘娘,将军府的大公子和七公子来皇城了。”外面一个小宫女跑进来匆匆忙忙的说道,“现在凌霄宫,皇上传您过去呢。” “爹爹还真是迫不及待。”安花之想到进宫之前安源对她的态度,心中越发清楚权力的重要,“来呀,先帮我梳妆打扮一番。” “安妃姐姐,皇上等着呢。”小岚见安花之不急不缓的做到梳妆台前,忍不住说道。 “急什么?我有孕在身,行动慢点,他们就不能等等?”想到又能见到圣颜,安花之就兴奋万分。 只是她要美美的站在凌天赐身边,没了白飞飞站在一侧,她也是个漂亮的美人。 小岚咬了咬唇,给几个小宫女使了个眼色,生怕耽误了时间惹得龙颜大怒。 “挽个飞星逐月髻,宫妆要亮些。”托着腮,坐在菱花镜前,安花之挑眉说道。 “安妃姐姐,会不会耽误太久?”小岚一听,急忙说道。 挽发髻最费时间了,皇上他们都等着呢,可安妃却在这里调脂抹粉。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安妃有些不高兴了,脸色微微一沉,自从白飞飞走了,肚子里又有了凌天赐的骨肉之后,她对小岚已经不耐烦了。 以后应该没有需要到她的地方,而且她也厌恶小岚这狐媚样,那一次差点勾引了凌天赐,让她一直耿耿于怀。 小岚不是傻瓜,看见安妃脸色不悦,立刻不再说话。 待安妃妆成更衣之后,已经耽搁了半个多时辰。 “皇上怎没派人来催?”端端正正的坐在贵妃床上,安妃生怕弄乱了一丝妆容,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头。 “皇上许是心疼安妃娘娘,不忍相催。”一个小宫女为她理着华丽的裙裾,细声细气的说道。 “算了,不等皇上再来请,摆轿去凌霄宫。”安妃原想再等等,如果能让凌天赐亲自来接,那该有多风光。 “软轿已经备好,安妃……” “你不用去了,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安妃淡淡的看了小岚一眼,说道。 第708章 大局未定 她可不想让凌天赐再看到小岚,不仅如此,她还要挑几个姿色最平庸的宫女相伴,让凌天赐的视线只锁在自己身上。 “……是。”小岚脸色微微一变,努力压下翻滚的情绪,垂头低低说道。 是她的失策,白飞飞一走,她对安妃来说,就是个无用的棋子了。更何况现在安妃有了身孕,太后对这个未来的孙子宝贝的不得了,后宫俨然成了安妃一个人的后宫。 安妃看了小岚一眼,见小岚妖媚的眼眸中带着点点泪光,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她心中更加不悦。 白飞飞是狐狸精,连她身边的丫鬟也是狐狸精! 小宫女正在为安妃穿鞋,突然被一脚踹飞在地,错愕了片刻,立刻惶恐的趴在地上,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群笨手笨脚的奴才!”只要一想到白飞飞,安妃就没来由的生气起来,干脆将气都撒在无辜的小宫女身上,“这鞋子这么小,如何让我走路?你们就是嫉妒我,想摔死我,将大金的龙脉摔断,是不是?” “奴婢不敢……娘娘息怒……”可怜的小宫女无端端的被冠上这种罪名,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气死我了,连个小奴才都要欺负我,我……”安妃想到自己曾被白飞飞鞭打过,满肚子的怨气,要是现在白飞飞在,她捧着肚子,谁敢再抽她? 可惜白飞飞不在了,否则拉着未来的皇太子,就不信治不住她! “哟,妹妹怎么这么大的脾气。”蓦然,外面传来一个调笑着的声音。 “哪个没大没小的奴才!”安花之一抬眼,却见安蕴央拿着纸扇,笑吟吟的站在门边。 “原来是七哥,哎呀,我这就要去凌霄宫,你们怎么自己过来了?”七个兄长中,安花之只对安蕴央稍稍好点,只因为以前被哥哥们欺负时,只有安蕴央会拉她一把。 “娘娘的架子太大,我们只得前来拜见。”外面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正是安源的大儿子,安立杰。 “瞧大哥说的,我不是有孕在身,动作不太方便嘛?”安花之看着自己尚未隆大的小腹,语气中却满是高高在上的自傲。 “那也未免行动太缓慢了,而且还没到动作不方便的时候吧。”安立杰站在安蕴央身边,酷似老将军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肚子里可是江山未来的主子,你是对他有意见?”安花之和她的母亲没少被将军府的人欺负过,现在干脆冷下脸,也没好气的说道,“虽然你们是兄长,可见了娘娘,也该行礼吧?” “你……”安立杰眉头微皱,看来她还没学会怎么为人处事,这种小人得志的模样,根本不该在安家的人身上看到。 “好了,我们千里迢迢的赶来,可不是惹妹妹生气的。”安蕴央心中摇头,依照安花之这种性格,成不了大事呀。 “皇上呢?”安花之冷哼一声,突然发觉皇上没有来。 “皇上等了一个时辰你还没去凌霄宫,便去了云宫。”安蕴央含着笑,其实是想骂安花之是个笨蛋。 “皇上日理万机,忙得很,你看你……”安立杰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在几个兄弟中也最为成熟稳重,看不惯安花之这种倨傲的态度,又想要责骂她。 “大哥,妹妹她是女为悦己者容。”一见面就吵吵闹闹,安蕴央可不愿看到,他走到精心打扮的安花之身边,折扇一挥,低低说道,“爹爹有密令。” “你们都先退下!”安花之因为没有看到凌天赐,还枉费自己空欢喜一场,气恼的将发髻上的金钗扔到地上,满脸愠色的说道。 这次,小岚率先退出,低垂的眸中闪过一道狠绝的水光。 东鲤之山,其形若鲤鱼,是朝凤与大晟国边界的山脉。 苏格已经到了东鲤山脚下两日,而白飞飞却丝毫不知情。 她被那股血液吞噬的痛苦折磨的甚至分不出昼夜,每日在痛苦中忽而清醒忽而昏沉。在绝望的黑色旋涡中,抓不住一颗稻草。 而且,苏格也不见了。 她知道情毒草的厉害,也知道情毒草的特性,苏格避而不见是因为怕引起自己更大的痛苦。 她不知苏格与她做错了什么,只是要在一起而已,却被这样的痛苦不分日夜的折磨着。 又是一个难熬的午后,清寒的空气中,阳光很暖。 白飞飞站在庭院中,抬头看着廊檐上的风铃,像是入了定。 阳光轻柔的洒在她的身上,像一张温柔的网。她的肌肤莹润的像是轻轻一触就溢出水来,可那颜色分外的苍白。 所有的人都远远的站着,远远的看着如女神般的她。 他们不敢靠近王后娘娘,因为怕不小心的触碰,会引起她的痛苦。 院中的风也有些阳光的温度,白飞飞试图再次说服自己,只要能忘掉凌天赐,忘掉过去的一切,那就会从这锥心的痛苦中解脱,她也可以和当初一样,与苏格生生世世。 可是,她用尽了力气,也无法忘记他强加于自己身上的印痕。 她知道,只要自己在心中怨恨着凌天赐,她会痛苦,而凌天赐会更加痛苦。所以,她有时候就这么站着,定定的看着某一处,在恨与忘记间徘徊着。 无论是怨恨还是想要原谅,都不可避免的会想到凌天赐。 如果因为疼痛,站着的力量失去了,她会坐在那里,看着一株在清冷空气中摇晃的小草,继续在心中反复念着凌天赐的名字。 “臣韩复拜见王后娘娘。”偌大的庭院中,传来韩复的声音。 白飞飞微微侧身,收回注视着风铃的目光,看着眼前跪着的高瘦官员,黑水晶般的双眸在阳光下异样水润明亮。 “不必多礼。”许久,从失了些血色的樱唇逸出声音来,动听如天籁,“有什么事吗?”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找她,除了那些伺候自己的宫女们,她没有见过任何人。 “臣听闻娘娘最近心烦,特意前来相陪解闷。”韩复起身,对着眼前只有十八岁的女子毕恭毕敬。 “解闷?”白飞飞突然扯出一个笑容来,在阳光下,像一朵绝美的花朵,颤巍巍的盛开,“是苏格让你来的?” 说到苏格两个字的时候,疼痛从喉咙往下泛滥,突然尖锐的难以忍受起来。 “王上忙于国事,未能多陪娘娘,所以……”韩复斟酌着字眼,他明白眼前看似年幼的女子,绝不容易相骗。 “你是韩复吧?”白飞飞微微眯起双眸,努力将自己的心思转移。 “臣正是韩复。”韩复不料白飞飞竟能一眼看出自己的身份,如果记得没错,他应该和白飞飞从未见过面。 “朝凤的右丞相。”抿着唇,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白飞飞挥了挥绛紫色的衣袖,“你要如何为我解闷?” “臣不才,略懂诗词歌赋天文地理,知晓些治国之道而已。”韩复垂眸看着白飞飞如玉雕成般的纤手,谦虚的说道。 “朝凤有福,竟得这么个右丞相。”白飞飞与他谈话间,盘踞在身体里的痛苦小了许多,一直因为克制痛苦而僵硬的举止渐渐洒脱起来。 “娘娘过奖,臣实不敢当。”韩复见她几句话间,唇色恢复了几分粉润,不觉暗暗称奇,薛道明口中的“奇毒”果然很奇怪。 “许久没人陪我下棋了。”白飞飞转身往花厅走去,露天的亭子上爬满了南国特有的花藤,清淡的冷香沾在发上衣间,萦绕不散。 韩复见她往花厅中的棋盘走去,立刻跟上:“臣听闻王后娘娘棋艺高超,天下难找对手。” “不过是谬传。”白飞飞走到石桌边,单手一伸,示意韩复坐下先请。 韩复见她形态举止温雅仁和,丝毫没有倨傲盛气,心中暗暗赞叹苏格眼光。 “臣闻世间万事皆有关联,诸如这棋盘交错,恍若天象纵横,棋子行于其中,若星月之态,不可妄行。”韩复不敢与白飞飞平起平坐,站在另一侧手拈白子说道。 白飞飞只淡淡笑着,因为体内时时涌起的痛苦消耗了太多的力气,让她懒于说话。 “臣又闻下棋如行军布阵,这每一颗棋子,都不能走错……呀,臣不才,这步棋若是落于此处,只怕是隐患。”韩复眉头微皱,说道。 “大局尚未定下,右丞相又怎知这步棋不会救命?”白飞飞把玩着黑子,看着韩复笑道。 “娘娘说的是。”韩复思忖着如何才能将话题转到轩辕继忠的阵型上,所以下子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丞相似乎有心事?”黑子清脆的落下,白飞飞抬眸看着韩复。 第709章 背叛 娘娘玲珑心思,臣不敢相瞒。”韩复没料到白飞飞这么快就看出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立刻惶恐的说道,“其实是王上命臣在三日内破解新科状元的阵法,可臣虽略懂兵法,终究是个文臣,武状元所出的题,实在刁钻古怪,所以……” “武状元?” “那武状元非但武功高强,而且自称用兵如神,所以王上想让臣试他有没有真本事,结果,”韩复摇头叹息,“却被那武状元难住了微臣。” 白飞飞专注的听着,缠在头顶上方的花藤偶尔随风飘落几瓣鹅黄的花瓣,落在棋盘上,一动一静间,像一幅美极了的画。 “什么?继忠大军被破?”金殿上,龙颜震怒,几乎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前两次还捷报频传,怎会在苏格偃旗息鼓三日后,突然损兵折将? “皇上息怒,也许是苏格身边能人众多……” “白飞飞真的并未与苏格一起出征?”凌天赐有些暴戾的打断白衣的话,转头问向青玉。 “属下查知,娘娘虽未与苏格一起出征,可是……”青玉欲言又止,他不知究竟该不该说下面的话。 “可是什么?”凌天赐也猜到几分,胸口一阵疼痛,她竟真的要与自己为敌? “继忠的阵法天衣无缝,却被更奇诡的阵型所破,他担心是娘娘所为。”青玉深吸口气,说道。 “她怎会与大金为敌?怎会与继忠兵戈相向?一定是哪里错了。”凌天赐跌坐在龙椅上,难道他对她了解还不够?或者说,他真的把她逼到了绝境,逼她与自己为敌? “皇上,要是这样下去,继忠也无法预估会发生什么事,他说自幼娘娘天资聪颖,论武功虽不及他的一半,可读书悟道却超出他许多。同一个夫子所教兵法,他总是无法破解娘娘完美阵法,”紫元曾与继忠关系最好,常听他说及若是轩辕府上都是男儿,定能护的江山安稳,“最后可惜因为娘娘是女儿身……” “够了。”凌天赐眸中隐隐跳动着火焰,“飞儿即便有经世之才,也不会让自己兄长和同胞血流成河。” “可是,能将轩辕继忠的大军轻易破解,除了娘娘,别无他人。”红缨知道凌天赐不愿承认,但从种种状况上来看,如此熟悉轩辕继忠用兵布阵的人,除了白飞飞,再没第二人。 “想知道是不是她,还不简单!”凌天赐不能想象她为了苏格,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心脏抽痛着,她胸怀天下,怀的竟是苏格的天下! 一直都是他错了,什么贤君自当人人扶持,他还以为自己可以用最后的筹码换回她的心,却不知她能为了苏格,背叛所有人。 “皇上,让墨阳他们去朝凤吧。无论如何,先将娘娘带回,她曾说过,如果苏格进犯大金,她会请缨挂帅……” “白衣。”青玉轻声咳嗽,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传朕的话,墨阳与绿影两人前去朝凤,蓝枫留守安原城,蓝逸前去与蓝枫会合。”凌天赐略略沉思,决定不等夜风,先将她带回,“让继忠调拨两队精兵相护墨阳绿影,无论如何,将皇后娘娘带回,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领命。”青玉立刻转身往外走去。 “皇上,不是担心薛道明会对娘娘不利?没有等到夜风就先行动,会不会……” “即便她死,也要死在朕的手中。”凌天赐声音冷若寒冰,他一开始是担心不能夺回完整的人,可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白飞飞竟为了苏格,忘记当初说过的话,背叛他和天下人,妒火已经将他仅剩的理智烧光。 “可是,属下担心墨阳与绿影二人未必能带回娘娘。”墨阳他们深入敌阵,红缨忧心忡忡,“皇上,请让属下也前去朝凤,助他们一臂之力。” 凌天赐薄唇紧抿,若是可能,他要亲自带回落跑的她,可是,大晟国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将军府如今有两个人堂堂正正的住在皇宫,说是探望安妃,其实是心怀鬼胎。 “摆驾安苑。”并未答应红缨的要求,凌天赐撩起长袍,往殿外走去。 小岚做梦也没想到会在安苑外见到圣驾。 安苑如同冷宫般,不知多久没有迎来圣辇,正当她以为安苑无法再逢春时,蓦然一抬头,却见了那个俊美的让她窒息的男人。 在几个年轻俊秀的侍卫拥簇下,他尤为俊美的脸上似乎有一份冰寒,可还没等她确定那份冰寒和疏离,已经被他黑眸中似笑非笑的慵懒吸了进去。 直到凌天赐要从她身边走过时,小岚才回了神,急忙跪在地上迎驾,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欣喜,连膝盖都颤抖着。 “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细细的颤抖声音将凌天赐的视线引向了地上趴伏的身影。 “小岚?”其实一开始就看见了她,凌天赐故意讶异的问道,“你怎在外面修剪树枝?” “回皇上的话,安妃娘娘说再过一个月就是早春了,所以……”小岚委屈的很,安妃现在和她表面上如姐妹一样,可其实变着法子折磨她。 她真是后悔跟错了人,若是还留在白飞飞身边,也不至于现在有苦说不出。 “哦,这种事不是有专人负责?”凌天赐知她与安妃之间出现了裂缝,不动声色的问道。 “是,可是安妃说他们都是粗人,做的不精细……” “呵,那你继续吧,安妃还真是有闲情雅致。”凌天赐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可声音依旧慵懒好听。 “皇上!”见凌天赐抬腿要走,小岚心中一急,好不容易能遇到他,怎能就这么让他走了? “还有事?”凌天赐对她的态度似乎很温和,甚至很耐心。 “皇上,奴婢、奴婢有事要报。”小岚一横心,决定与安花之倒戈。 凌天赐黑眸闪过一丝异常的光芒,看来这女人的耐心并不够啊。 “你有什么事要报?”一侧站着白衣皱眉问道。 “这里……这里说话不方便,皇上……”小岚战战兢兢的看了眼四周,生怕安花之会突然出现。 “无妨,你尽管说。”凌天赐微微倾下身,将她扶起来,唇边的笑容扩散,那份侵略的英俊夺去了小岚的心神。 “皇上……奴婢……奴婢先请求皇上保护奴婢。”呆呆的看了他许久,小岚慌忙红着脸低下头,细声细气的说道。 “有人要害你?”凌天赐一眼看穿她,只不过在陪着她演戏而已。 “不……不是,是奴婢知道一些秘密。”小岚努力克制着紧张,蜷缩起手指说道。 “秘密?” “奴婢知道是谁害死了小皇子……”小岚艰难的说到,用余光悄悄观察着眼前男人的反应。 “凶手不是已经在刑部畏罪自杀了?”出乎她意外,凌天赐连语气都没有变,淡淡的说道。 “不……不是他!他只是个替死鬼。”小岚急忙说道,“是安妃和安源将军……是他们的人害死小皇子。”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凌天赐声音微冷,锁在她身上的目光深不可测。 “皇上,奴婢亲耳所闻,这种事情,怎敢胡言……”小岚摸不透凌天赐的心思,见他面色似乎有些不悦,急忙又跪在地上,“奴婢自幼与皇后娘娘一起长大,情比金坚,只恨不能代受其痛,而且现在身份低微,不敢……” “就是这些?”凌天赐打断她的话,本想耐心点陪她演戏,可实在无法再听她矫情下去。 “皇上?”小岚的泪水已经逼到了眼眶,听他这样一说,有些不解的抬头,为什么皇上的反应和自己预料中的不同? “小小奴婢,竟对安妃和将军不敬,来人,拉去思过房,等候发落。”凌天赐说完,看也没看她一眼,挥挥衣袖,径直往安苑里走去。 小岚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她这步险招怎么会走错? 而一直站在安苑门边的一个小丫鬟,一见凌天赐往门里走来,立刻匆匆的从一侧偏门跑了进去。 “皇上为何还不进来?还在与小岚说话?”这次,短短的时间内,安妃已经躺在了洒满花瓣的浴桶中,匆忙间施了些脂粉的脸上挂着不耐烦。 一炷香前,下人来报皇上赶往安苑,眼看梳妆太慢,干脆命人打了些热水,扯去发髻脱了衣服跳入木桶中。可左等右等,皇上还是没到。 命小宫女去安苑门前看了几次,第二次来报,竟说皇上与小岚说上话了,这让安花之心中有些不踏实起来。 “安妃娘娘,不知小岚说了些什么,皇上似乎龙颜不悦,命人将她带走了。”小宫女离得太远,没有听清谈话的内容。 “带走?去了朝露宫?”桶内的水被安妃狠狠一拍,她立刻醋意大发。 第710章 兵马俑 “不……应该不是,皇上命人将她带走之后,往安苑来了。”小宫女被水花溅到了,吓的声音也抖了抖。 自从安妃有了身孕之后,她的脾气就开始古怪起来。不,确切的说,自从皇后娘娘走后,安妃娘娘的脾气就多了几丝戾气,让人不敢接近,生怕会无端受了罚。 “皇上驾到。”安妃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小太监尖锐的声音。 “快点退下!”安妃给那个小宫女使了个眼色,等待脚步声接近内房的时候,有些紧张的看了眼水波下自己的身体。 “安妃怎还不见驾?”都已走到内房的帘幔边,白衣正不悦的说着,可隔着几层轻薄的黄纱和珍珠帘,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人在沐浴,立刻将目光硬生生的收回,尴尬的转身站好。 这个安妃也真够奇怪,沐浴也不通告一声,像他们这种皇上的贴身护卫,经常是同进同退,万一看到什么,岂不是难堪。 “你们在此等候。”凌天赐唇边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径直往内室走去。 “呀,皇上?”安妃早就屏气凝神的等着了,一见凌天赐走了进来,竟从木桶中赤 裸裸的站起身,脸色微红,僵硬的行了个万福,“皇上,臣妾……” 凌天赐径直坐到了软椅上,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妃,直看的她站在木桶中,不知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即使有暖炉,寒冷的空气也会迅速贴上潮湿的皮肤,而凌天赐的目光又像是炙热的火焰,让安花之在冰火交加间难受极了。 凌天赐对她的不自在视若无睹,目光径直从她脸上滑下,落在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那里是他的孩子,可是他却对眼前的女人,除了厌恶,一丝感情都没有。 错误的人是不该留在这个世上的。对他来说,他的子嗣至少要继承一半白飞飞那样的血脉,不够优秀的孩子,是无法成为这个江山的王。 “朕在安苑外,遇到了一个宫女。”终于,凌天赐开口了,“她告诉朕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安花之的呼吸蓦然一窒,半晌定下心神才问道,紧张的连刚才的期待的**都消失了。 “她说皇后娘娘腹中孩子……”故意一顿,凌天赐看着她突然失去血色的脸,心中有了一丝快意,伤害过白飞飞的人,他都要将那痛苦百倍奉还。 包括自己。他伤了她,所以现在品尝的痛苦,也是她的百倍。 “皇后娘娘……腹中孩子怎么了?”小岚出卖了她?不可能!安花之扶着木桶边沿,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口干舌燥的问道。 “死于你与将军手中。”不急不缓的转着食指上的翡翠,凌天赐眸中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晴天霹雳一般,安花之脑中嗡嗡一响,干脆跌坐在木桶中。 “难道安妃不想对此做出解释吗?”心中好笑的看着她震惊恐惧的模样,凌天赐闲闲的问道。 “皇……皇上……臣妾冤枉……冤枉……小岚她胡说!是她想要亲近皇上,用心歹毒,臣妾一开始不知她为人狡诈……” “你怎知是小岚所说?”凌天赐好整以暇的问道。 “皇上……”像是被噎住了,安花之完全乱了分寸,她的话在凌天赐听来漏洞百出,只是自己还没发觉而已。 “朕当然知道你是冤枉的,”凌天赐见她脸色都青白了,也不想再吓她,起身走到浴桶边,看着她说道,“将军在先帝时期,是开国功臣,忠心不二,你又是大金的妃子,未来皇子的母后,怎会做出这种事来?” “是、是、就是这样,臣妾怎敢对娘娘不敬?臣妾心中只有皇上和大金……”安花之像是捡到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拼命的点头。 “朕已命人将她带去思过房,面壁思过。安妃也要管好自己的宫女,不要再让朕遇到这样的事,被其他人听到,朕的嫔妃清誉也会受损。”凌天赐幽黑的双眸闪着细碎的光芒,“而且,安妃也要为日后腹中孩子着想,他可是大金的大皇子……也许还是未来的君主,你若是受了什么风言风语,会影响日后的选储,明白吗?” “皇上……”除非是傻子,否则谁会听不出凌天赐的言外之意,短短时间里,安妃由喜到悲,又从悲到喜,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狂喜的落下泪来,“皇上,臣妾……臣妾……” “朕近日国事繁忙,安妃若有什么需要,自己吩咐下去。”凌天赐突然伸手,拇指轻轻蹭上她的脸,叹了口气。 “皇上……”安妃受宠若惊,几乎不敢相信此刻凌天赐的温柔,她欣喜又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直到凌天赐又轻轻叹了口气,才问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皇上,为何叹气?” “朕最近太忙,连你有了身孕,都抽不出时间来照看……”凌天赐收回手,转过身说道。 “皇上,臣妾听说朝凤进军大晟国,是不是为此烦恼?”失去了凌天赐的抚摸,安花之心中一空,生怕他现在会离去,立刻问道。 “北方战事未平,南方又起烽烟,继忠将军的大军连连被破,朝中大臣束手无策,朕只怕江山……” “皇上,臣妾听闻先皇开国之后,忌怕日后穷兵黩武,因此重文臣而少武将,如今朝中都是文官,说起武将,只有四个人。”安花之娓娓道来,没有看到背对着她的凌天赐,笑容突然加深。 原先安花之不过是一介莽妇,根本不懂什么穷兵黩武,更不知朝廷中事,这次居然能说出这么多话来,一听便知是将军府那两个人和她“长聊”过。 “驻守正北方的魏剑楠将军,驻守西方的郑远谋将军,南方轩辕继忠,东北张熠珂,这四人镇守边关,不能妄动,一动就怕边关出乱。”安花之将安蕴央对她分析的情势都说了出来,她可不想助安源一臂之力,那个老头若是拿了权,她和她肚中的孩子就什么都不是了。 更何况,她爱慕眼前这个男人,她要让最强的男人做自己的夫君,这样才能什么都不怕。 “所以南方受侵,其他将军无法离位援手,轩辕将军只能孤军奋战。这个时候,唯一的方法就是调拨兵力去南方,可这样一来,大金内部如空壳,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边关,万一……万一……”安花之有些不安的看了眼窗外,深吸口气说道,“万一此时有人反叛,大金就危险了。” “呵,大金政通人和,不必担心有人反叛。”凌天赐侧脸,微微一笑。 “皇上,您还是要小心呀!”安花之着急了,她现在可想着日后能当太后,而不是成为安源的傀儡。 “安妃多虑了。” “皇上,如今南方有难,而将军府离东鲤之山并不远,臣妾的爹爹曾是开国将军,不如……不如让他前去抵挡一阵吧!”安花之在尔虞我诈中长大,对她来说,将军府所有的人也不过是个棋子,如今自己已经爬到这么高的地方,再也用不着安源他们。 只要白飞飞不在,只要她有这个孩子,日后还不受尽皇恩? “先帝曾有遗诏,安家世代不得入朝为官,如果请老将军出山,岂不是违背先皇旨意?”凌天赐摇了摇头,“况且若是只论战术,轩辕继忠足矣。” “那……那安原城兵马强壮,臣妾爹爹还有些老部下,可调拨安原城的兵力去东鲤……”安花之一急,立刻说道。 “安原城弹丸之地,能有多少兵马?加上将军府的家丁,也不过数千人,让他们去东鲤,安妃在说笑吧?” “至少也能调拨十万兵马!”安妃听凌天赐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急急说道。 “哦?小小安原城,怎囤积如此多的兵力?”凌天赐突然转身,目光锐利起来,盯着她问道。 “这……那是……那是因为我爹……臣妾……”安花之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大金不允许私屯养兵士,即便是王爷的家丁侍卫,也不可超出万人,否则就要上报朝廷,若是屯养精兵三万人以上,以蓄意谋反定罪。 而她平时也不笨,可对面是凌天赐,她关心则乱,一见他就乱了分寸。 “因为将军赋闲无事,便召了些人马来操练?”凌天赐突然扯唇一笑,为她“解围”。 “是……是我爹习惯了戎马生涯,加之安原城一开始土匪众多,所以召而来些兵马铲平那些土匪恶霸……”安妃见他唇边浮上一丝淡淡的笑容,并无预料中的怒气,心中稍微安定些,解释道。 “让朕问岳父大人借兵马……朕可开不了口。”打断她的话,凌天赐微微叹气。看来安源手下的精兵超过他的估算,而元承也未能查出全部,只给了他部分数据。 “皇上,不用您开口,有臣妾在呢。”一听凌天赐喊安源为岳父大人,安花之的一颗心又飞了起来。 “只怕老将军不愿借兵。” “不会!皇上,你就相信臣妾……”安妃急急说道。 凌天赐黑如子夜的双眸若有所思的锁在她的身上,看的她满面绯红,低低轻吟一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皇上,臣妾先为您沐浴吧?” “借老将军精兵十万……”凌天赐似是没听到她娇羞的话语,倾身靠近她,邪肆一笑,“若是安妃能立此大功,日后朕定重赏。” 凌天赐伸手探到浴桶中,没待安花之高兴,便淡淡说道:“水凉了,安妃莫要冻着身子。” “皇上……” 第711章 顺势而为 “朕还要去云宫处理事务,安妃晚上早些歇息。”凌天赐收回手,唇边噙着高深莫测的笑,忍着刚才突然翻涌起的疼痛,往外走去。 安花之痴痴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刚才那个一向对她冷酷的男人说出关心她的话语来,让她的心欣喜的跳动着,原先不敢奢望的爱情,或许有一天,真的会到来。 对,白飞飞已经走了,不再有可以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她只要努力,就能靠近他。 如果是这样,她更不能允许将军府的人破坏自己未来的幸福。安源从未对她尽过做爹的义务,如果不是要利用自己,也不可能帮助除去白飞飞腹中的孩子。 事实上,她恨将军府的人,除了自己的母亲,他们都死不足惜。 这一次,她要凭着自己的双手,来握住即将到来的无上权力和幸福。 ******** 石桌上,静静的躺着白子黑子,像是褪了颜色只剩下黑和白的记忆。 在清寒的风中,不知何时,白飞飞已经忘记了痛苦。 是的,她被痛苦折磨的时间越来越少。当然,这也可能是她习惯了痛苦,只是错觉而已。 “苏格去哪里了?”娴静的执着棋子,白飞飞这次没有和韩复谈论那个“武状元”。 这一次,她吐出苏格的名字时,心脏抽痛的可以忍受。 “回娘娘的话,前几日大雨,宿清湖溃堤,死伤不少百姓,王上听闻伤亡不少,今日卯时就往宿清湖赶去。”韩复毕恭毕敬的说道。 这些日他都是用那个子虚乌有的“武状元”试探白飞飞战术,对她的才华从先前的吃惊,到了现在的敬慕。 如果她是男儿,定会建功立业,成一方霸主。 “我想见他。”白飞飞心中突然有些烦躁起来,将黑子随意一放,皱起了秀美的眉。 虽然和薛道明相比,她不算精通医术,但这么多天的痛苦,已经让她摸清情毒草的发作特点。虽不能彻底解毒,也知如何将痛苦减小到最少。 她想通了,折磨凌天赐就是折磨自己,即使父母是金懿炎所杀,她也不想再将痛苦延续下去,她只要平淡的幸福。 如果能将痛苦缩小,可以苏格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那她会毫不犹豫的放弃那些只会困扰自己的仇恨。 人生如此短暂,她无法忍受整日活在痛苦和怨恨中。 “娘娘,现在只怕见不到,王上视察灾情还要赈济拨款,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韩复知道白飞飞中了情毒,可这几日看她气色渐渐好了起来,如今竟然说到苏格的名字神情也不会改变。 他听薛道明说,情毒草不可对宿主以外的男人有情,否则必要忍受锥心之痛。白飞飞这几日与他对弈,不曾吃了什么神丹妙药,怎么气色一天天好转起来? “我去找他。”白飞飞托着腮,看着纵横交错的棋盘,神情突然一黯,喃喃的说道,“我已经好了,让他回来吧。” “娘娘,您说什么?”韩复捻着棋子,有些奇怪白飞飞突然忧伤的语气。 在他这些日子的观察中,这王后娘娘惊才绝艳胸襟豁达,大多时候都言笑晏晏,从不曾有这幅伤春悲秋的表情。 “爱 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白飞飞低低吟道,既然不能逆风而行,她就顺势而为,只要能将痛苦缩小到不影响和苏格在一起,做什么都愿意。 “娘娘……”韩复有些听不明白了。 “我要去找他!”一抬头,白飞飞满脸明亮的笑意,“我要告诉他,不用再担心我。” “找王上?”韩复心中一惊,苏格就要攻破了轩辕继忠的大军,此刻可万万找不得。 “右丞相的脸色不太好,是否苏格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放过韩复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白飞飞心中一痛,担心起来。 “没有……王后娘娘多虑了,只是……”韩复不曾想她现在要去找苏格,勉强笑道,“只是王上事先吩咐,为了娘娘的安全,还是留在宫中,不要外出。” “是吗?”白飞飞认真看着韩复的双眸,直看得他有些心虚,才嫣然一笑,“那我就等他回来。” 韩复心中长长出了口气,刚才王后娘娘的目光虽然温和,却纯净的让他没来由的心中打鼓,生怕她会不相信自己的话。 “娘娘,上次您说的那个阵型闻所未闻,原先众臣还半信半疑,谁知真的破了武状元的阵。”韩复急急将话题从苏格身上牵引到“武状元”身上,“可是他还是不服气,又给微臣出了难题……” “他确实是难得的良将,已经三试其材,无需再试探了。”白飞飞此刻心中想着苏格和情毒草,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这一次,他说是综合历代兵法诡阵,若是还能破除,他愿再寒窗苦读十年。”因为和东鲤之山的距离,即使快马加鞭,也差不多要两日才收到最新的战况阵法,这次据说王上已经攻到核心,却再不能前进一分,韩复心中也着急的很。 “让他再浪费十年时间纸上谈兵,岂不是太屈才了。”白飞飞对“武状元”到是万分赏识,他每一次出的题,都让她感觉似乎回到了幼时,在轩辕府上中用那些小石子做兵,与轩辕继忠对阵玩耍。 “娘娘……这一次……”韩复见她似乎没有心情破阵,心中焦急起来,苏格那边可是数十万兵马等着她做出指令呢。 “对了,那武状元在哪?我想看看他。”既不能立刻见到苏格,她浑身又酸痛不已,干脆将注意力都转到其他地方,减轻痛苦。 “他……哦,王上有令,为了娘娘的安全,除了微臣,在王上回来之前,不得与外人相见。” “苏格这是怎么了?”白飞飞美眸流转,虽然能理解他现在担心再次失去自己,可也不用管的这么严吧? 和自由自在的王爷府相比,大沅行宫一点也不好。 “娘娘,王上是为您好。”韩复怕她生疑,只得这样说道。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微微叹口气,白飞飞纤柔的手指在石桌上打着转转,“好吧,说说那个武状元又出了什么题。” 韩复立刻恭恭敬敬的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布来,在石桌上缓缓摊开,那上面画着蜿蜒的地形,右上方则画着阵型,一边用毛笔注解着兵数。 白飞飞只看了地图一眼,脸色微微一变。 一直以来,她好像疏忽了什么。 这些日子她无时无刻都在痛苦中沉浮,想着自己可悲的身世,想着父母的死因,想着怎么才能克服情毒草和苏格在一起,脑中除了父母苏格和凌天赐,再没了其他。 这一次,平心静气的看着那张地图,她总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 **** “继忠受了伤?”云宫内,声线低沉的男音压抑着怒火,这一次未免有些过了吧? 轩辕继忠居然会受伤?而且手下兵马在短短半个月内伤亡不少,这根本就不合情理。 “皇上,老臣……”这一次,轩辕相国也出现在云宫,他头发又白了许多。 虽然没有人告诉他白飞飞的下落,可是他知道,这一次轩辕继忠连连失利,肯定和白飞飞有关。 飞儿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偶尔是娇憨了些,可天资究竟有多聪慧,只有他最清楚。 只有她才能从容不迫的将自己儿子大军逼到绝路。 “相国大人先回府吧。”凌天赐也知轩辕相国为子女和江山操碎了心,他不忍见相国一夜白发,只得宽慰道,“继忠那边很快就会有援军,他伤势不重,你不必担心。” “皇上,您就告诉老臣,是不是飞儿她……是不是她……” “和她无关。”这次,是斩钉截铁的四个字,凌天赐扶着轩辕相国,微微笑道,“苏格狡猾无比,继忠许是年纪尚小沉不住气。相国不必担心,朕不会让他出事的。” “可是……”轩辕相国岂能不担心,这不仅是大金的江山安危,还有他站在前线的孩子们。 “白衣,送相国回府。”凌天赐不等他说话,示意白衣带他离去。 老相国见凌天赐不愿对自己透露半分白飞飞的情况,长叹一声,再不发一言,满脸哀痛的往外走去。 “苏格每次迎战都是浅尝辄止,待到三日后才正式与继忠大军相战,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凌天赐见老相国离去之后,脸色凝重起来。 “对,他为何不能当即破阵?”青玉似是想到什么,几乎和紫元同时说道,“因为皇后娘娘?” 凌天赐沉入寒冰的脸色突然浮起一抹笑来。 “好个苏格,竟用这种手段。”低沉的笑声中含着嘲讽和势在必得,可心中却疼痛不已,“这一次,飞儿真是看错人了。” 呵,不知白飞飞要是知道自己的战术将轩辕继忠伤了,会是什么表情。 这世间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疼爱保护她,所以,他会让小妮子看到苏格的用心,失望之后再乖乖的回到自己身边。 “皇上,现在要怎么办?”青玉现在可笑不出来。 “命轩辕继忠只守不攻,再告知苏格,朕会在十日内请回皇后娘娘。” “这不是打草惊蛇,墨阳他们……”红缨有些担心,如果苏格防备起来,墨阳和绿影更难得手。 第712章 出兵 “就是要打草惊蛇,他用这种手段伤朕大将欺朕皇后,朕也要让他每日担惊受怕。”凌天赐脸上笑意一收,冷冷说道。 他不会相信白飞飞会狠心伤了自己的哥哥,也不会相信她会让生灵涂炭。即使她恨自己下毒束缚,他也只知道,那个对月见草都有着怜惜的女子,绝不会轻易让仇恨支配着自己。 小岚万万想不到这一步险棋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关在思过房几天后,她又被重新派回安苑。这对她来说无异于回到了地狱。 她现在竟然连做工具的资格都没有了。 凌天赐根本不需要她。 像是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心,那日安苑外,他大发慈悲的与她说几句话,只是为了将她送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安花之已经与她彻底翻脸,她成了安苑乃至整个皇宫里最低贱最可怜的奴婢。 费尽心机却换来了今天的生不如死,小岚彻底明白了一件事——凌天赐的心中,除了白飞飞,再无其他女人。而伤害过白飞飞的人,他也绝不会放过。 所以安花之也得意不了多久,她对白飞飞的伤害更大,依照凌天赐的性格,说不准哪一天就把她打入冷宫,或者用更残酷的手法折磨她。 只要一想到这里,小岚就会稍微有些安慰,她不想现在就死了,就是想看看安花之的下场会比自己好多少。 “大哥,我已经说漏嘴,没法补救了,爹爹要是不出兵,皇上心中准会……” “妇人见识!妇人坏事!”里屋里传来几近咆哮的声音,小岚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遍遍擦拭着地面,突然有些想念自己的小姐了。 那在轩辕府上中的日子多么美好,她似乎也曾善良美丽过,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幅低贱可怜的模样? “反正我已经说了,爹有精兵十万。” “皇上当时听到这句话,就没有起疑心?”相比暴躁起来的老大,安蕴央坐在椅子上,脸上还带着微笑。 “我说安原城以前土匪众多,爹是为了保护安原城的平安,才操练出那些兵马。”安花之脸色有些铁青,气鼓鼓的站在那里,“你们别忘了,我肚子里有龙种,皇上现在疼我的很,见我解释清楚了,就没再问下去。” “哦?”安蕴央摇了摇折扇,不置可否的笑了起来。 “愚笨!”安立杰一见安花之这幅恃子而骄的模样,就气也打不出一处来,果然不是一个娘生的,脑瓜里的东西也不一样。 “你说谁愚笨?”安花之怒气涌了上来,她在将军府受到欺负就算了,在这皇宫内,谁敢对她不敬? “除了你还有谁?”安立杰捏了捏拳头,“你知不知道坏了爹的大事?” “什么大事有我肚子里的孩子大?”安花之开始泼辣起来,她现在有凌天赐做靠山,还会怕谁,“不就是想当皇帝?我肚子的孩子赶明儿也是皇帝,算起来你们还是皇叔呢……要是让那个老头做皇帝,他下面可是七个儿子,加上外面的野种,不知道有多少太子储君,凭才干也未必轮到大哥……” “住嘴!”安立杰生怕被外人听到,又气又怒,恨不得将她嘴捂住。 “好了,都是一家人, 何必因为小事伤了和气。”这时,安蕴央不急不缓的站起,走到两人中间,微微笑道,“既然妹妹都已说出要借兵十万,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大哥通知爹爹,拨十万精兵去东鲤之山。” “小七,你也疯了?跟着她一起胡闹?” “现在箭在弦上,如不发兵,又不能提前行动,皇上那边可说不过去。”安蕴央用扇子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叹道。 “爹肯定不会答应。”安立杰看着安蕴央不像是说笑的样子,一跺脚,转身往外走去。 “还是小七哥哥最好。”安花之许久才压下心中怒火,嫣然一笑说道,“只是爹爹那边……” “放心,你应该知道爹爹一向最听谁的话。”安蕴央胸有成竹。 “七哥,若是这事成了,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安花之看着他说道。 “呵,报答就免了,自家兄妹嘛。况且,突然觉得你说的没错。”安蕴央摸了摸脖子,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什么意思?”安花之有些不解。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个人对我说过的话,”安蕴央摇了摇折扇,往门外走去,清亮的声音低低吟道,“阎罗大伯曾教来,道人生、但不须烦恼。遇良辰,当美景,追欢买笑。剩活取百十年,只恁厮好。” 阎罗大伯?安花之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处,呆立了片刻之后,立刻欢喜起来,高声尖锐的喊道:“翠屏!翠屏!快帮我梳妆打扮,我要去见皇上!” ******* 在白飞飞欣喜的发现自己能稍稍控制情毒草带来的痛苦时,韩复第五次带着一张地图来了。 这一次,他没有说阵型,而是先问攻城之术。 白飞飞端坐在一株碧绿的树下,手里拿着一卷诗书,身边的木椅上放着一杯颜色碧绿的清茶。 她的衣服也是碧绿色的,远远看去,像一株姿态妖娆的树。 “攻城之术,说白了就是五行变化相通。”翻着书页,白飞飞淡淡开口,“无非是因地制宜,用金用木用水用火用土。” “娘娘,那这种地形……”韩复摊开地图,他在白飞飞面前不敢卖弄,更不敢妄言。 “这城位居险要之处,固若金汤,原本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除非攻心,或者内攻,否则只怕能守数年也不会让敌军前进一步。”只是淡淡看了那地图一眼,白飞飞便说道。 “这怎么行?娘娘没其他办法了吗?” “此城是依地势所造,便是所谓的地利,若是再有贤将相守,根本无法攻下。”白飞飞端起茶杯,看着里面浮浮沉沉的茶叶,语气一转,“右丞相,苏格何时回来?” “这个……娘娘莫急,王上他忙于国事……” “已经八天了。”白飞飞抿了口茶,突然笑道,“苏格不是在视察灾情吧?” 韩复端着地图的手微微一抖,若不是她用这么平静的口吻说着话,他差点就失态了:“娘娘怎会突然这样说?是不是您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苏格选人一向严谨,他确定这宫中其他人不会对她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有人和我说什么,只是感觉你们瞒了我什么。”白飞飞依旧笑着,轻轻晃动着白玉杯,专注的看着茶叶旋转。 “娘娘多心了……听薛神医说您身体微恙,王上不能陪伴左右,所以……可能是这段时间王上没有……”韩复有些语无伦次,论经谈史他很在行,可让他欺骗这么一个眼神通透的年轻女子,他感觉力不从心。 “没事。”简单的两个字将韩复所有的不安消除,白飞飞将书放在腿上,捧着茶杯,“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我也不能太任性,是不是?” 说着,白飞飞自己先笑了起来,她觉得能被宠爱是很美好的事情。 她会耐心点等待,等到苏格忙完所有的事,一起对喧闹的尘世挥手。那些不堪的往事,那些因**而起的烦恼都不会在跟随他们。 “娘娘,王上其实……”韩复突然有些于心不忍,眼前的小女人年纪和他的女儿差不多大,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现在还被瞒骗着,一次次用她的才华,攻击自己曾经的哥哥和故土,不知她知道后,会不会恨他们。 “不用说了,我相信他。”白飞飞喝了一口茶,感觉到五脏六腑都流动着一股清新的茶香,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不去想体内不再纯粹的血液。 “娘娘,这城有良将守护,当真攻不下?”韩复沉默半晌,再次问道。 白飞飞摇了摇头:“若是攻,只怕会殃及全城百姓性命。” “那就是说,还有希望攻下?”韩复像是抓到了一丝希望,立刻问道。 这次白飞飞沉默了,清亮的水眸看着膝上的书,里面似乎扬起了一丝罕见的忧郁。 “我不想说。”终于,她缓缓开口,嫣红的唇不知怎的失去了些血色,泛着粉润的色泽。 韩复一愣,怎么也想不到等了半天,她说出这四个字来。 “右丞相若是没其他的要事,陪我作画吧。”放下杯子,拿着书,白飞飞站起往一边铺好笔墨纸砚的亭子走去,笑吟吟的说道。 仿佛刚才那丝忧郁是韩复老眼昏花了,如今走在前面的女子身姿曼妙轻盈,似乎里面装满了对生命不屈的渴望和热情。 **** 东鲤山的北面有一座城池,那座城池穿过之后,便是大晟国繁荣的漳泊,走过漳泊就到了安原城。 苏格在营帐中脸色有些阴沉,没了一贯的笑意。 他的手边放着韩复加急的信件,上面写的一些话,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重。 并非因为白飞飞不愿给攻城之计。事实上,每次面对轩辕继忠的大军,他的谋士中,都会有很多应对的方案,只是那些方案和白飞飞所给出的相比,会损失很多兵力,并且不能保证绝对胜利。 朝凤并不是大国,他不想浪费任何一个兵力,所以他宁愿等待,用白飞飞给出的计谋,万无一失的保护好自己的士兵。 韩复信中将那日的事情详细的描述一遍,让苏格是担心飞儿已经知道了什么。 即使她无法走出皇宫,外面的消息对她而言,是完全封闭的,可依照她的心思,会感觉出什么并不奇怪。 第713章 宿主的影响 他有些后悔自己瞒着她私自出兵。 当初知道她中了情毒草的愤怒,将他所有的理智都烧光了。他无法忍受将她带了回来,还要时时刻刻受到凌天赐的控制。 还是这种痛苦的折磨。 一想到她在痛的时候,还要小心翼翼的掩饰着,生怕他会担心表情,他的心会更痛。 薛道明双手笼在袖中,苏格今天看到信件的表情让他也有些担心。 “王上,这信中可说了攻城之计?”薛道明清了清喉咙,问道。 “没有。”苏格语气也有一丝阴沉。 “那……是不是王后娘娘生疑了?”薛道明依旧笼着双手,眨了眨眼,直言不讳的问道。 苏格猛然转过身,看着悬挂在案桌后的大幅地图不语。 他要不要先回去向她解释一下?可是她一定无法理解自己所做的一切,也许在她心中,他再不是那个她心中温柔的小王爷,而是充满野心和侵略的朝凤王。 并且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退后一步。 “王上,属下取到一封匿名信,上面说……说……”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兵士,手中拿着一只断箭和一个黑色的信封。 “说什么?”薛道明问道。 “说……七日内接回娘娘。”那个士兵嗫嚅的说道。 “哐当”,案桌边的龙首镇纸掉落在地,苏格已经转过身来,俊秀的脸上满是无法抑制的怒气。 “接回娘娘?他要接回谁的娘娘?” 砰然一声,案桌已经被苏格一掌击碎,营帐内立刻静无声息。 “王上息怒。”薛道明对那个士兵招招手,待他走到身前时,伸过带着鹿茸手套的左手,取过那个黑色的信封,细细的看了一遍。 “你与我速速回宫……” “王上,您不攻城了?”薛道明慢悠悠的打断他的话,问道。 “若是她再出什么事,我即便踏平整个天下,又有何用?”苏格几乎是气急败坏了,凌天赐天生就是他的克星! “王上,您不是一直说江山为重吗?”薛道明冷眼旁观,见他一遇到和白飞飞有关的事就乱了分寸,暗自叹息英雄难过美人关。 “闭嘴。”苏格深知凌天赐言必行行必果,他生怕自己再一个疏忽失去了白飞飞。 而且这攻城也急不得,依照其他策士给的计谋,用最短的时间破城,也需三个月。 他不能将这三个月的时间都浪费在东鲤山脚,他要先回去向白飞飞请罪,然后说服她跟自己并肩作战。 ****** 白飞飞躺在高高的屋顶上,已经看了半天的云。 突然想到曾有一个夜凉如水的晚上,她坐在屋顶上喝着酒,有一个秀丽的少年,悄悄踏着月色走到自己心中。 那是苏格。 教会她什么是情爱的苏格。 抬手捂住眼睛,白飞飞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来,哈,她快乐的往事比悲伤的过往要多。 “娘子,你在笑什么?” “娘子,你是不是想为夫了?” 苏格温柔的声音似乎在耳畔响起。 “娘子,一个人在屋顶看着天,一个人想着往事微笑,是不是她在寂寞?” 白飞飞微微一怔,唇边的笑容渐渐消散。 盖住眼睛的手被温柔的攥住,缓缓移开,水润的双眸对上苏格满是心疼的脸。 咦,不是她的幻想?苏格回来了? “苏格,你回来了?”黑亮的眸中盛满了喜悦,白飞飞不假思索的伸手搂住苏格的脖子。 只是抱住满怀的时候,身体猛然疼痛起来,那些血液像是要谋反般的激荡着。 看来理论和实际还是相差了太多,她原来以为只要不去想凌天赐就可以了,可是记忆的深处已经种下了仇恨。 而苏格听韩复说她的病症似乎完全好了,这才放心的接近她。上了屋顶时,见她丝毫没有不适的反应,还欣喜的以为真的没事了,可现在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身体僵硬起来,围在他脖子的后的手也握成了拳,似乎在极力忍耐着。 “飞儿?”是自己又引起她痛苦了?苏格急忙想推开她,可却被她抱的更紧。 “我没事。”努力深呼吸着,白飞飞微笑着在他耳边说道,“苏格,我想你了。” 苏格微微一愣,紧接着心脏就被欢喜的疼痛覆盖。 “我也想你了。”手抚上她柔顺的黑发,苏格低低的说道。 白飞飞低笑出声,瞧,只要她能忍受住这样的痛苦,就能和苏格在一起。 微微离开他一些,白飞飞看着苏格琥珀色的双眸,不觉又害羞的笑了起来,她今天是不是有点失态,竟然想亲他。 “飞儿,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苏格看见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立刻担心的问道。 “苏格,你真好看。”没有回答他的话,白飞飞突然说道。 苏格又是一愣,接着俊俏的脸上竟然红了起来。 她是第一次称赞他的皮相,让他听起来有些诚惶诚恐,毕竟她是那么的美,在她的面前,自己能好看到哪里去? 正在想着如何回答时,白飞飞的唇已经贴到他的脸颊上,柔软娇嫩的触觉让他心头一酥,几乎不敢相信她会如此主动。 可还没等他高兴,白飞飞突然推开他,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回,整个身子像失衡的蝴蝶,径直往后飞去。 “飞儿!”苏格恐慌的一闪身,快速的从空中接住她坠下的身子,这一次她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因为已经晕过去了。 “薛道明!”苏格脚还没落地,已经着急的喊道。 “臣在。”一直守在下面的薛道明早就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心中也清楚白飞飞为何而晕。 情毒草岂是那么容易能被控制的?当时韩复所说娘娘好了大半,他就心存怀疑,现在一看,果然是因为苏格不在身边,她平日又清心寡欲,自然会远离情毒折磨。 凌天赐对她做的一切,哪能说忘就忘?情毒草一碰情爱,就如洪水猛兽,她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女子哪能忍受的了? “韩复不是说她已经好了?为什么会这样?”苏格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人,怒吼道。 “适才还好好的,怎么……”薛道明仔细看了看白飞飞,伸手搭住她的脉搏,摇头说道,“许是凌天赐那边的问题。” “凌天赐?” “王上不知,这情毒草,宿主可以用他的喜怒哀乐影响到受毒人。”薛道明故意夸大了情毒草可以感受到对方血息的特点,幽幽叹了口气,“刚才娘娘还好好的,突然变成这样,一定是金帝那边捣的鬼。” “可是以前从未有过这种……” “王上,是微臣的错,如果那日不曾说娘娘的身世,她便不会对宿主有七情六欲,也就不会受到宿主太大的影响。”薛道明收回手,表面上十分恭敬,“如今娘娘满身心都是那个金帝所作所为,她对王上用情越深,对金帝越怨恨,这毒就会发作的越厉害。” “凌天赐……”苏格垂眸看着白飞飞精美绝伦的脸蛋,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还要一次次的退缩忍耐,他就是个无用的懦夫! 恨意和杀意一**的将理智掩埋,那双漂亮的琥珀色双眸都染上了火焰。 当白飞飞再次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酸痛,像是骑了好几天的马。 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薛道明。 “苏格呢?”忍着疼痛翻身坐起,白飞飞看向屋子里,寻找苏格的身影。 “娘娘情毒不消,不能见王上。”一桌子的粉末和药瓶,薛道明正在桌边细细的查看着。 “我已经没事了。”白飞飞记不起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似乎她要亲吻苏格,好像脚一滑,心脏遽然停止,就晕了过去。 “娘娘,情毒草若是对其他男人动情,就会成为让人生不如死的剧毒,为了玉体着想,您还是……”薛道明专注的配着药,缓慢的说道。 “苏格!”白飞飞不理会他,已经下了床,赤着脚往右侧走去,穿过了几道珠帘,直直的看着站在帘幔后的男人。 “我知道你在这里。”还未完全恢复血色的脸上,蓦然绽放出一朵娇艳的笑,只是那笑容转瞬即逝,“为什么要躲着我?” 苏格没料到她会一眼看穿自己隐藏在这里,他甚至来不及躲避。 见她接近自己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不适,苏格才稍稍放下心来,轻轻后退两步,低低问道:“你现在好点了吗?” “好得很。”白飞飞伸出手,拉住他要躲开的手腕,笑吟吟的说道,“我们回屋。” 苏格任她拉着往里屋走去,他敏锐的发现她的掌心渗出了汗,并且轻微的颤抖着,可是她拼命的抵抗着体内的痛,不想退缩一步。 “你瞧,我什么事都没有。”拉着他走到内屋,当着薛道明的面,轻轻搂住僵立的苏格,白飞飞微笑着说道。 “飞儿……”苏格一阵心酸,他知道她在骗他,可是,他无法抵抗这样的柔情,他没有勇气推开她独自逃离。 “这又是何苦。”极低的叹息响起,薛道明配着药的手依然很稳,只是那双精明的小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原想利用情毒草无休止的折磨白飞飞和凌天赐,可是现在铁石心肠的他竟然有些不忍。 “好了,”白飞飞怕自己撑不了太久,急忙放开他,依旧笑着将不适都掩盖下去,“听韩复说,你去视察了水灾,现在那里都安顿妥当了吗?” “飞儿……其实……”苏格看着她信任的笑脸,无法再欺骗她,可是他却说不出自己出兵的事情。 第714章 野心还是爱情 “咳,王上,这药已经配好,臣先告退了。”薛道明突然扬声说道。 苏格不耐烦的挥挥手,待他走出之后,再次紧张的看着白飞飞,思忖着如何开口才能容易获得原谅。 “苏格,你有什么话要说?”白飞飞看着他紧张的脸色,早就察觉出什么,并不急于逼他开口。 “飞儿……你知道……我前段时间不在宫中。”苏格第一次这么惶恐,生怕他会惹到她不开心。 “嗯?”淡淡的嗯了声,白飞飞的视线牢牢的锁在他的身上。 “哦,你……饿了吗?先用点膳吧。”苏格发现对着她的脸,根本说不出那些准备好的话,再一次泄气的将话题转移。 “是有些饿了。”因为疼痛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白飞飞抚着空空的肚子,走到床边勾那双精美小巧的靴子,“苏格,以后是不是不用再出去这么久了?” “以后……以后如果要出去,会带你一起,好吗?”苏格蹲在床边,仔细温柔的攥着她的小脚,小心的先试探会不会引起她体内的不适。 “苏格,我们回来很久了吧?”白飞飞晃着另一只脚,身体内的疼痛变轻了些,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飞儿,你是不是已经着急了?”苏格抬起头,看着她。 “我想……如果你真的无法走开,那我一人先去南海……”白飞飞勾起一抹清雅的笑容,语气十分认真。 “你要丢下我一人先走?”苏格攥着她脚上的手一紧,声音也干涸起来。 “或许在那里休养几日,等到你去的时候,我这体内的毒就消解了。”白飞飞笑容微苦,她原以为可以忍受那疼痛,可是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她明白了情毒草毒性的霸道。 而且,她不想看到苏格变了,更不忍看见那些血雨腥风。从苏格今日的种种表现来看,她的担心也许是事实。 “不行!不准!”苏格霍然起身,紧紧的盯着她,万一中间发生什么事怎么办?而且凌天赐的人应该到了朝凤,她的处境并不安全。 “苏格。” “不准你一个人离开,飞儿,再等等我,好吗?” 仰起脖子看着他,白飞飞觉得这种姿势有些累,索性躺了下来:“苏格,你先告诉我,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飞儿,你不要担心,这里没人会伤害你,再等上一段时间,我们就一起离开,好吗?”苏格握着她的手,急急的说道。 只要他杀了凌天赐,什么江山什么继承人,他都不要。 “苏格,再不走,我担心就走不掉了。”白飞飞反握住他的手,闭上眼睛呢喃着。 “为什么有这种担心?飞儿,你在害怕什么?”苏格心中一紧,立刻追问。 “朝凤初定不久,原本都该步入正轨,可那夜却见星象又有异动,南方又发洪涝,天灾诏告**,苏格,趁着这天下还太平,我们走吧……”白飞飞拉着他的手放到胸口,睁开水亮的眸子,看着他说道。 苏格半晌才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来:“飞儿,不要相信那些。” 白飞飞看着他许久,突然轻叹一声,将他拉倒在身边,与他并肩睡着,轻声问道:“苏格,是不是有话没有告诉我?” 苏格转过头看着她,琥珀色的眸中渐渐浮现出痛苦。 “是。” “为什么要瞒着我?”出乎意料的,白飞飞并未生气,像是都预料到,神色依旧平静。 “因为……因为怕你生气。”苏格挫败的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她,“我做了一件你不喜欢的事。” 白飞飞的心中冰凉,果然,果然她做了一件错事…… ******* 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这是南国的晚日,北方还是严冬,这里已经杨柳春风,空气虽然是清寒的,但是清冷中带着一丝湿润的温暖。 站在这飞临山上,能见大沅行宫一眼尽收。 与外方内圆的大金皇城不同,大沅行宫是椭圆形的,里面曲廊高亭假山荷池应有尽有,疏落有致的在椭圆形内分布着,只可惜只能看到大致的形状和布局。 飞临山的山顶凉亭中,坐着相得益彰的两个英俊男人。 这两个男人正是两个极端。 一个人面容冷峻清朗,目光也冷锐无比,腰间配着一把沉重的黑色长剑,让人敬而生畏;另一人则温和了许多,像是一把不会伤人的刀,噙着笑的脸上虽然没有俊美到让人惊艳,却看着舒服极了,无端端的想亲近。 “格局都记下了?”面容冷峻的男人,连声音都带着一分寒冷。 “嗯。”清雅些的男人微微点头,修长的手指在一张羊皮纸上轻轻的滑动。 “你觉得什么时候动手比较好?” 这两人正是凌天赐的贴身侍卫,墨阳和绿影。 “大哥觉得呢?”绿影收起羊皮纸,从腰中取出水壶放在石桌上,微笑着问道。 “皇上说十日内带回娘娘,现在还剩三日。”墨阳俯瞰着整个大沅行宫,他知道苏格一定会严加防备,而自己和绿影只有三百精兵相助。 “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差不多将地形都摸清了,大哥想等到什么时候动手?”绿影又掏出干粮,递给对面冷峻的男人。 墨阳的剑术在兄弟里是第一,而冷静的头脑也绝不逊色任何一个人,所以他绝对相信墨阳做出的判断。 “如果可能,现在就可以动手。”墨阳剑眉微微皱起,“可是,我们不能确定皇后娘娘的具体位置,更不知道她是否就在大沅行宫内。” “而且还有个薛道明,他的毒药确实无人可敌,如果对面站着的人是他,我的胜算只有三成。”绿影叹了口气,对手是谁都不怕,就怕当年号称神医的江湖老前辈。 如薛道明所说,他玩毒的时候,绿影还没出世呢。 “薛道明无妨。”墨阳看着大沅行宫,若有所思的说道,“他的毒再厉害,也没有我的剑快。只是在拔剑之前,你要确保我不会中毒。” “有三成的把握确保你不会中毒。”绿影喝了口水慢悠悠的说道。 “啪”,一块大饼往他面上飞来,被绿影迅即的咬住。 “不要什么都是三成,我要万无一失!”墨阳对不温不火的绿影快没辙了,他这种慢性子真是拖后腿呀! “是,我夜里再去探娘娘是不是万无一失在大沅行宫内。”绿影大口的吃起大饼来,呜,这次皇上派他们出来太急,居然忘记给补贴了,害得他与墨阳急匆匆的走到一半路上发现没了银子,还向轩辕继忠打了欠条。 现在到了朝凤,那三百个精兵吃喝还要他们自己安排,轩辕继忠的银子早就花光了,朝凤新建,物价又贵,还没个熟人,害得他和墨阳只得啃大饼。 所以为了银子,也要尽快找到皇后娘娘,否则他们就被迫在异国沦为盗贼了。 这可是关乎他们八大侍卫的面子,要是被白衣他们知道,一定会被嘲笑一辈子。 深夜,墨黑的天空中挂着一轮新月,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下面是灯火明亮侍卫森严的大沅行宫。 一道墨绿色人影悄无声息的融入夜色里,在屋脊上几个起伏,顺着一株高大的乔木滑了下去,一连串的动作麻利迅速,丝毫没有引起一丝声响。 另一道人影闪到禁卫最严密的一处楼阁院落,在屋脊上紧紧贴附着,像是某种在猎食的灵活动物。 墨绿色的身影正是绿影,而潜伏在最高处的是墨阳,他知道大沅行宫禁卫森严,担心绿影一人应付不来,所以也悄悄尾随作掩护。 绿影如一只行动敏捷的猫,他的袖中有迷香粉和其他毒药,甚至还有蓝枫蓝逸给的暗器机关,反正这一次是带全了东西,若是遇到突变,不用他动手,也能轻松脱身。 已经查了几个院落,其中便有凤栖宫,可是依旧没有见到白飞飞。 绿影闪到一处假山后,躲进假山中的阴影中,寻思着自己是否漏掉了重要的地方。 就在他毫无头绪时,假山后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飞儿,别生气了,我错了,我知错了。” 一听到飞儿两个字,绿影眼眸一亮,立刻贴着假山往发出声音处移了过去。 “求求你说句话,骂我也好打我也好……”男人的声音变得可怜兮兮,中间还有水波的响声。 “三哥他伤势如何?大金与朝凤的兵马各损失多少?”数天来,白飞飞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她现在有些不能确定,苏格究竟是因为爱她而发动战争,还是以爱为借口,来实现他的野心。 虽然明白应该相信他,应该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可她能原谅苏格欺瞒她暗自出兵,却无法原谅自己一时大意,被韩复套出那么多的计策,将轩辕家的人伤了。 轩辕继忠是她的哥哥,虽不是一母同胎,却胜似亲生哥哥。他十六岁后就年年在边关训练,可那兄妹之情并未因为分离而减少。 还记得那日回朝凤,是他和大哥放过自己与苏格…… 第715章 错失时机 “轩辕继忠是被暗器所伤,没有中要害,应该没有大碍。”苏格见她终于肯与自己说话,欣喜极了,立刻如实说道,“大金损失兵马一万三千多人,朝凤两千余人。” “不对,若是依照每次韩复给我的兵马人数,大金至少损失十万多兵马。”白飞飞皱着眉头,有些不相信苏格所说。 “可是将领是轩辕继忠,他应变能力太强,每每发觉不对,立刻调整阵型,将伤亡减低到最小。”苏格无奈的说道。 “一万三千多人……我都做了些什么……”白飞飞别过脸,死者已矣,她连补救的机会都没了。 “飞儿,他们不死,就是我们死,你没做错什么,是我……” “别说了,我意已决,明日便动身去南海。”白飞飞幽幽的叹了口气,在温泉中似是惬意的浸泡着,可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忧愁,“我不想恨他,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固执?” “他害得我们还不够吗?飞儿,你看看自己被折腾成什么样了?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他的阴影下!”苏格远远的看着白飞飞,他不敢接近,因为此刻提到了凌天赐,“现在也无法回头!如果此时鸣金收兵,非但会被天下人耻笑,日后还会给朝凤带来大难。” “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和我说。”白飞飞抬头看着星空,淡淡的说道。 男人也许都是下半身支配下的动物,他们好战好争好斗,喜欢辉煌和权力,厌恶平淡,她实在不该勉强苏格与她一起归隐…… “飞儿……可是我需要你。”苏格知道事情坏透了,他伤了白飞飞的心,而且现在还无法用行动来弥补。 白飞飞不再说话,长时间的静默着。 需要她的才华,需要她为他杀千人斩万人,需要她站在身边指点江山? 白飞飞有些茫然,男人的心是由**组成,她爱的那个苏格,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水声潺潺中,绿影在假山边,手心冒出了汗。 他初步估算了周围的情况,如果一招没得手,他的情况就不妙了。 带走白飞飞,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可是苏格绝不是省油的灯。凭着他和墨阳的身手,潜伏进来容易,要带走一个人难,如果带走的人还是白飞飞,只怕是难于上青天。 绿影将气息隐藏的很深,左手多出了一个黑色状如小灯笼的东西。 这是无色无味的软骨散,只要他一扬手,周围十丈内的人都会提不起丝毫的力气,可是,他还是担心不能顺利带走白飞飞。 只要这边一有动静,一瞬间就可能冲出来成百上千的侍卫。 绿影轻移脚步,左手已经凝聚了真气,正准备行动,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他没有动,因为知道身后悄无声息贴近自己的是墨阳。 墨阳示意他退后一些,手紧紧的按在腰间,看上起他准备一剑了结这恩怨情仇。 只是,凌天赐并未下令要苏格的命,绿影有些担心,万一苏格死在墨阳的剑下,那白飞飞岂不是与皇上越走越远? 墨阳身形如鬼魅般的迅捷,只是一晃身,已经掠到了温泉池边。 他的剑还没拔出,通常他拔剑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了。他的剑不是拔不出,而是在闪出的一瞬间,惊骇的闭上了眼。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鼻子流下,他看到了什么? 温泉上浮着白色的水雾,星月稀疏的光芒下,他看到了一具让人目夺神移的绝美身体。 天,为什么没人告诉他皇后娘娘此刻裸着身子在洗澡。 太失误了,被震到的一瞬,墨阳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被皇上知道此刻的情景,他的眼睛就不保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虽然是耽误了短短的瞬间,但墨阳已经知道自己已经失了先机。 “谁?”苏格警觉的发现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站在石头上,立刻唤道,“来人,有刺客。” 接着苏格便闪到白飞飞身前,单手一挥,一道温热的水浪往墨阳身上击来。 只是电光火石的刹那,墨阳已经成了被动的人,他迅即退后拉住还不明所以的绿影,迅速冲破尚未成型的侍卫包围,在夜色中,像两颗暗色的流星,一闪即逝。 待到安全的某条街巷,绿影这才发现一脸冷峻的老大不知何时满脸的鲜血。 他原先等着墨阳拔剑之时,就将白飞飞带走,谁知还没行动,墨阳就退了回来,闪电般的逃了。 “大哥,你……你遭了暗算?”墨阳脸上的鲜血其实让绿影很想笑,憋了许久才问道。 “没有。”墨阳伸手擦了擦脸,语气是一贯的冷峻,刚才跑的太快,鼻子里的血弄的满脸都是。 “那……这个是……”不行了,绿影还是想笑,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墨阳。 “没有。”墨阳只重复那两个字,声音很冷硬。 绿影识趣的不再问下去,看他现在的表情,要是自己再问一句,肯定要受他一掌。 “这次没有得手,苏格定会更加防备。”墨阳瞥了眼绿影快憋不住笑的脸,只扼腕刚才没能成功。 没办法,谁让他老大不小还没见过女人的裸 体,见就见了,还见这么个天香国色的,让他不震惊才怪。 “不过至少确认了皇后娘娘在行宫内,下次行动应该不会扑空。”绿影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 “我们人手不够,飞鸽传书给继忠,让他派三千兵马三日后在东鲤山脚的武闱镇等候。”墨阳越想越恨自己刚才的失神,那短短的一瞬间,已经够苏格死上两次。 “那下一次什么时候动手?”转过一条暗巷,绿影低低问道。 “现在。”墨阳手一挥,一道微亮的火光在空中闪现。 “现在?” “越乱越好,而且我怕一耽误,苏格会将娘娘转移,那时候我们扑个空就算了,可不能再搭进去兄弟们的性命。”墨阳见几道人影往这边闪来,心中清点着人数。 不多时,三百个精短打扮的人已经到齐。 ***** 那边巷子中正在秘密布局准备抢人,而大沅行宫则处处灯火,每隔三步就是一队带刀侍卫,而白飞飞所在之处,更是森严的飞不进一只苍蝇。 “刚才是谁?”白飞飞换好了衣服,苏格也布置完内侍,她见苏格脸色沉重,急急问道。 刚才那人站在石上的阴影处,穿着暗色的紧身服,她还没看清脸,就一闪身没了影。 “苏格,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白飞飞见苏格不语,又问道。 苏格是没有告诉她凌天赐派人来的事情,一来是怕她担心,二来最近也没有机会和她说这件事。 “是……是凌天赐的人。”攥了攥拳头,恨自己不能给她一天安宁的生活。 “墨阳!”对,她似乎看到了一柄沉重黑色剑柄,原先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看到的是花枝树木留下的阴影。 白飞飞想到这里就惊出一身冷汗,她知道墨阳的身手,如果他在苏格说话前拔剑,苏格这一生或许都不能再发出一个音来。 “也许是我出兵激怒了他。”深吸了口气,这大沅行宫已经是禁卫森严,他们居然还能闯进来,着实有些可怕。 “如果是墨阳出马,最多只有四人。”白飞飞不知道八大侍卫来了几个,依照她对凌天赐的了解,如今大晟国内忧外患,凌天赐绝不可能将八个人都派到朝凤。 紫元和红缨掌握禁军和皇城兵马,不可能离开皇宫;而青玉则是收集情报的能手,凌天赐也不会在这种时刻将他派来;蓝枫晕血,而且这边无法运用大型的机关术,他与蓝逸都不可能来。 “你指的是凌天赐身边的侍卫?” “苏格,我担心……” “不用担心,你先睡下吧,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苏格微微一笑,温柔的说道,“这凤栖宫,不会出现任何一个大晟国的人。” 白飞飞突然伸手捂住胸口,似是又痛苦起来。 苏格见她这幅神情,慌忙后退几步:“又不舒服了?快吃些止疼的药丸。” 白飞飞摆摆手,脸色泛白:“不用,我休息一会。” 苏格急忙点头,琥珀色的眸中满是担忧。 “苏格,你也要小心。”白飞飞坐到床边,低低的说道。 “别担心,我保证不会有事,这行宫内布满了高手,他们如果再来,一定有来无回。”苏格见她脸色越发难看,说完立刻抽身退下。 白飞飞捂着胸口良久,突然长叹一声,走到案桌前,竟研起磨来。 如果是墨阳,她预料今晚不会平静。 在凤栖宫的第三层,白飞飞能俯瞰整个大院子的情况,下面的侍卫如云,而凤栖宫的宫女太监也一并换成身手最好的大内侍卫。 就连这三楼的窗外,都站着一排侍卫。 白飞飞伸手关上窗户,看着案桌上墨迹未干的蝇头小楷—— 当日错逢,怜才深负。旧时风流,浮名不顾;玉宇无心,金风有露;人世不存,凤辇何处?图王取霸,征伐逐鹿:江山如画,兴亡一梦;不如归去,莫寻来路;感极涕零,来生再渡。 待那绢布上的墨迹干透,白飞飞将它折起,再用细线捆住,然后握在手中。 她的心中隐隐刺痛着,只做了这几个简单的动作,浑身就没了力气,软绵绵的躺到床上,闭上了双眸。 她终于要向凌天赐臣服了。 不想去恨他,只求他能放过自己,她愿意忘记那一切。 第716章 你只能选一个 外面很安静,安静的让她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箭破空气的声音响起,接着外面的安静被打破。 白飞飞心中一沉,果然来了。 依照墨阳果断迅捷的性格,今夜八成会再来行宫。 不过这次她担心的并不是苏格,而是墨阳他们。 苏格能安心的让她继续在凤栖宫中,就说明他此次有备无患,虽然墨阳他们是凌天赐的人,可她心中视他们为兄长挚友。 说起来可笑,她被凌天赐带回大晟国之后,接触最多的人不是金帝,而是这群性格各异的侍卫。皇宫的生活枯燥而单调,是他们陪着自己耍剑下棋发呆,待到腹中有了孩子之后,他们更是不分日夜护自己安危,这份感情虽从未说过,却已经深深印刻在记忆中,无法抹去。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杂乱的声音中夹杂着刀剑相击和火光,白飞飞坐起身,掌心那个捆绑起来的绸布有些汗湿。 外面似是乱成了一团,但还未攻入凤栖宫,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苏格和薛道明冷静的声音。 白飞飞走到窗前,推开了一条缝隙往外看去。 从三楼往下看去,凤栖宫内的几百侍卫并未动,墨阳他们一路杀来,才到了凤栖宫墙外。 火光冲天,外面嘈杂,情况一片混乱,可她还是一眼看出苏格胜券在握,而墨阳此次似乎只带了几百人马,根本无法与数千侍卫相抗衡。 苏格幕下顶尖的高手并不少,虽然没有墨阳的剑快,可车轮战术下来,墨阳的体力也吃不消。 而且薛道明还没有出手,他正笼着双手和苏格站在高处谈笑风生。 白飞飞视线在刀光剑影中搜寻着,她只见了墨阳和绿影,再没发现其他侍卫。 眼看那边的情势越来越危急,而一直静观的薛道明左手似乎在袖中动了动。夜色中,白飞飞看的并是不是很清楚,但她知道薛道明要暗中做什么手脚。 薛道明可不是什么侠义之士,走惯了江湖,他最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 白飞飞手心又渗出汗来,她突然关上窗户,从衣柜里随手拿起一件衣裙,撕下一角,往脸上蒙去。 可系好,又颓然的扯下。 她这是要去做什么?凭她的身手,能救得了墨阳和绿影?而且,为什么要救这两个想带自己回去的人?这般鬼鬼祟祟被苏格知道,他心中又会怎么想? 快步走到窗口,白飞飞心情复杂的看着刀光剑影中两个熟悉的身影。 情况似乎很不妙,她走开的短短时间里,墨阳手中的剑已经慢了一半,他们此刻就是想撤,也难上加难。 白飞飞复又转身回到梳妆台前,从一个梳妆盒里拿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色东西——这是蓝逸研究出的奇怪东西,她还从未用过。 她记得蓝逸神秘兮兮的拿着这鸽子蛋送给她说,这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脱身蛋,至于用法,只要狠命的往敌人身上扔去就行。 在手中掂了掂这不轻不重的弹丸,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墨阳与绿影有事,而且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凌天赐更不会善罢甘休。 闪身到窗边,白飞飞发现绿影那边情况也不妙,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是中了薛道明的毒。 看了眼窗户四周的侍卫,白飞飞手腕微扬,那颗红色的“鸽子蛋”在夜色中很像一个石块,径直往院墙外飞去。 只是它走的并不容易,在半路中已被拦截几次,直到众侍卫发现它不是危险物和什么歹毒暗器的时候,才丝毫不在意的一掌挥出,让它滴溜溜的转到墨阳脚下。 可那“鸽子蛋”安静的躺在地上,丝毫也没发生什么奇迹。 “娘娘,您扔的是什么?”站在窗外的侍卫突然冷不丁的问道。 “哈……无用的胭脂。”白飞飞的脸色不自然起来,她不该相信蓝逸发明的东西! 眼看绿影身侧一柄长剑悄无声息的刺向他,白飞飞再按捺不住,左手一挥,那被她握在掌心的绸布打了出去,这次用足了力道,加上绸布是没有重量的东西,众人丝毫不在意,于是毫无障碍的穿过乱糟糟的众人,弹到那柄剑上。 电光火石间,那剑尖虽然只是微微一沉,但已经避开了绿影的要害,刺到他左臂,而那捆着的黄色因为极大的力道,绸布被剑身擦开,散开的一瞬,地上被众人忽视的“鸽子蛋”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接着一股红色的雾气蔓延开来,几乎立刻席卷了方圆三十丈的地盘。 连凤栖宫都被红色的烟雾包裹着,白飞飞的眼前一边红色,她立刻关上窗户,闭上眼睛暗自嘀咕蓝逸给的东西是不是过了保质期,居然过了这么久才有反应。 “飞儿,你没事吧?”苏格熟悉的声音在烟雾中传了过来。 “我在这里。”白飞飞朝他发出声音的地方伸出手,唇边带着一丝释然的笑容。 待苏格的手握住她的手,外面的烟雾也渐渐散去,而墨阳和绿影以及那些受伤的精兵都消失在行宫内。 “苏格,对不起。”握住他手的时候,白飞飞在第一时间里坦白,“是我放走了他们。” “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他看到了那颗红色的不明物是凤栖宫的方向射来,只是他无法理解为何白飞飞要救想劫走她的人。 “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白飞飞垂下双眸说道,“而且,即便杀了他们,凌天赐也不会善罢甘休,只会更加……”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刚才趁着那浓雾,他们把我伤了,或者把你带走了,又会是怎样?”苏格语气很平静,但是心中蹿起了点点怒火。 “不会,那时你身边有薛道明,而且他们都已受了伤,论身手,你也不会受伤。而且墨阳一向大局为重,更不会拼死闯凤栖宫。”白飞飞这一点到是笃信,若是会伤了苏格,她绝不会妄然出手。 “你还真是了解他们!”苏格突然甩开她的手,在还未完全消散的红雾中,这个依旧绝美清澈的女人似乎变得有些陌生。 自从将她带回之后,他的心都被喜悦包围着,直到情毒草,他由喜变悲,愤然出兵。为了她,他已失去了理智,甚至不顾新朝初定就贸然出兵,可是她却维护着凌天赐的人! 苏格突然想到,也许她在大晟国的时候,那颗心早就变了。 是,他怜惜她,所以不曾问她在凌天赐身边的那些日子,他想抚平她的伤口,却不知她心里是否已经有了他人。 情毒草若非两人相亲相爱,她怎会时时被痛苦煎熬?即便是以恨的方式存在,她心中也是有那个下毒的人——凌天赐。 他原是霸道的小王爷,即使是喜欢上某棵小草,也不允许别人染指,更别说是她了。可是偏偏她被染指,更可恨的是,她的心中有了凌天赐。 如果他喜欢的某朵花要被别人采取,他会在那个人下手之间,将那花摘下,埋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他原来就是这样的霸道恶劣,可是遇到了比花朵还美好的她,他就学着如何去保护她,如何去爱她…… 到头来呢?被他呵护的更加娇艳的花朵,又被另一个男人采撷,这算什么?他的王后,甚至有过凌天赐的孩子,想到她小心呵护自己腹中胎儿的神态,是那么的爱…… 血液渐渐凝固住,苏格突然发觉自己有些可笑,他似乎为了一份单向的爱,已经迷失了方向和自我。 白飞飞看着他突然冰寒起的眼神,知道他是生气了,立刻拉住他甩开的手:“苏格,不要生气,墨阳已受了伤,短时间内不会再来行宫,我们还可以离开。” “离开?我苏格可不想再当个懦夫!”苏格见她越是温柔,心中的火不知为何越大起来,他想到她也会对凌天赐这样温柔,“而且已经发兵,若是半途而废,非但会被所有人耻笑,更会给朝凤带来后患!” “苏格,我会想办法让大晟国那边……” “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用刀逼着凌天赐签下永生永世不相欺犯的条约,还是再将身子献给他?” “苏格,你怎么了?”白飞飞心中一痛,他真的生气了?可即使生气,他也不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语来。 “不要碰我!”见白飞飞抬头抚向自己的脸,苏格厌恶的别开脸,将她的手隔开,“在你心中,我连凌天赐的侍卫都不如,你何必勉强自己与我归隐?” 苏格不知道为何控制不住自己的口,竟说出这种比刀还利的话。他没比强忍着悲伤的白飞飞好到哪里去,事实上,他每说一句伤她的话,自己的心也痛上万分。 “不是这样的,我是真心想……” “不用解释,兵我已经出了,大晟国与朝凤,我与凌天赐,你只能选一个。”苏格后退几步,避开她想拥抱的他的举动,冷硬的说道,“若是选我,便与我一起出战,待踏平大晟,杀了凌天赐之后,我若不立刻与你归隐,你便亲手杀了我。” 第717章 因为而起 “苏格……”他今日为何要这样逼她?放走了墨阳与绿影,是有她的私心,可问题没严重到这种地步吧? “话已至此,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苏格强压着心中的酸痛,他被凌天赐逼到绝境,这一次也要将她逼到绝路,否则他会永远活在情毒草和凌天赐的阴影下。 “苏格,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我们之间是不是……”白飞飞知道他在生气,可还试图与他谈开,她不想他们之间有隔阂。 即使苏格瞒着她出兵,再用计套出她的计谋,她除了自责自己的疏忽大意之外,都没有这样大的愤怒。 爱情不该是互相坦诚互相信任互相关爱的吗?为什么今晚的苏格会用这样的话伤害她? “凌天赐一天不死,我们之间就什么都不是!” “我们之间不关凌天赐的事,”白飞飞上前一步,再次握住他的手,紧紧的攥着,生怕会被他挣脱,“我们之间只有我和你啊。” “是吗?”苏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痛苦和冷酷。 “你做什么?”白飞飞水亮的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和羞涩,可并未躲过他的手,她不知道苏格想证明什么,她还对他完全的信任和敞开,所以她不会躲避。 苏格被她紧紧握住的手,反扣住她的手腕,压到她的纤腰后,薄唇猛然凑近她的香唇,深深的吻住。 白飞飞原先还能站的笔直,可是她体内的痛渐渐扩散起来,冷汗一瞬间就渗了出来,她痛的已经感觉不到苏格的亲吻和抚摸。 痛的想晕过去就解脱了,可是还不能晕,因为苏格还没有说完话。 终于,等她衣服都被汗水浸湿的时候,苏格终于放开她,声音冷酷的传到她的耳中:“现在你还认为我们之间只有我和你?” 白飞飞因为刚才的剧痛,泪水都快被逼了出来,视线一片模糊,只能勉强自己还站立着。她也恨体内的毒草,恨自己不纯粹的血液,可是越恨,凌天赐的脸就越清晰,她就会越痛苦。 苏格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失去了焦点的美眸,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残忍的事情,立刻转过身,几乎是夺路而逃。 好痛好痛…… 白飞飞的心好痛,她第一次发现,会有比情毒草还要痛苦的痛。 情毒草的痛岂是仅仅因为宿主,更是因为自己对苏格的情。他没有回来的那段日子,即便恨着凌天赐,也没有过这么痛的感觉。 耳边清晰的回荡着苏格的那句话——还是再将身子献给他? 呵,他在乎她不再清白的事实。她原以为只要相爱着的两个人,可以包容忍耐对方的一切,可现在看来,她又错了。 在学着如何爱上一个男人的道路上,她发现自己许多的观点都那么的天真。 毕竟,这是男人的天下。看来,她必须要学着用不平等的眼光去看待世间万物,包括爱情。 全身的力气一点点耗光,终于可以不再倔强的站着,可以有充足的理由倒下。 在昏迷前,白飞飞清楚的知道,她和苏格之间根本的问题是因为凌天赐,而并非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屏风外,雕龙刻凤的柱子边,苏格脸色也异常苍白。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冲动,明明不是想责怪她放走墨阳他们,可一想到她对凌天赐的侍卫都有着感情,他就燃起熊熊的妒火。 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一定让她难过了,他却不敢再进去面对她,因为怕自己会失控,怕自己再一次伤害她。 “王上。”薛道明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苏格立刻将自己失神痛苦的表情掩去,看向他:“都清理好了?” “对方死了四十三个人,还有两个重伤,王上要怎么处罚?”薛道明早就看见苏格的脸色不对,他也猜想到是因为被墨阳他们逃脱的原因。 “暂且收押,别让他们死了。”苏格现在满脑子都是白飞飞带着些许绝望的神情,在他第二次甩开她的手时,他就注意到这微小的表情变化,只是那时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并不曾想去怎么安慰她。 “是。”薛道明偷眼看了看苏格的神色,回道,“王上,金帝的那两个人都中了臣的毒,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如果这段时间内娘娘答应与您一起去东鲤山,那我们的情况就不再是被动了。” “情毒草……本王一天也无法忍受这该死的毒。”苏格突然暴躁的说道,看上去刚才薛道明说的话他都没有听进去。 “宿主死了,这毒就该解了。”薛道明捏着胡子说道。 苏格心情异常烦乱,阴沉着脸转身往外走去。 薛道明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唇边渐渐露出一丝笑来。 ****** 墨阳与绿影都撤到了安全的地方。 绿影的手中有一方绢布,上面的字因为汗水和血迹有些模糊,可依旧辨的清是白飞飞的字迹。 “当日错逢,怜才深负。旧时风流,浮名不顾;玉宇无心,金风有露;人世不存,凤辇何处?图王取霸,征伐逐鹿:江山如画,兴亡一梦;不如归去,莫寻来路;感极涕零,来生再渡……”唇色有些发青的墨阳低低的念着。 虽然经过了绿影的处理,可薛道明的毒只是被控制住了,并没有完全消除。 “娘娘在向皇上让步。”绿影疲累的坐在地上,他的唇色也泛着不正常的淡青。 “只怕皇上若是再逼,她会破釜沉舟。”墨阳长叹一声,白飞飞这哪是让步,根本就是以退为进。 绿影沉默的看着那娟秀的蝇头小字,沉默半晌才说道:“先休息吧,这毒三日内未必能散的清。” 墨阳也觉得浑身发麻,内力使不上一半,便将绢布收好,靠着斑驳的庙墙,闭上双眸不再说话。 ***** 白飞飞体内的情毒草折磨的她快要疯了。 自从醒来之后,就发觉那毒越发厉害,即使控制着不去想任何人,依旧疯狂的啃噬着她的身体,像是要将魂魄和心智撕碎一样。 苏格远远的站着,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他不明白为何凌天赐将她折磨到这种程度,她还不愿与自己一起征战。 杀父杀母之仇,又玷污了她,换作任何一个女人,早该恨他入骨。 她却似乎无动于衷。 除非是更大的爱,将这份恨冲淡…… 是的,除非是她爱他。 深吸口气,苏格捏紧拳头,为什么那段时间他要“死”。 “考虑好了吗?”干涩微冷的声音,将白飞飞从无边无际的痛苦中拉回一丝心神。 她抚着头,侧过脸,看见站在门口的苏格。 “苏格……”似是忘记昨夜发生的事情,白飞飞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来,向他伸出手。 “我已经等不及了,就是现在,你告诉我,愿不愿意一起去东鲤山?”苏格并未上前一步,他厌恶自己对她的猜忌,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 白飞飞笑容渐渐苦涩,一大清早是被痛苦唤醒,然后又让她面对这样的问题,老天似乎有些太为难她了。 “你已经看到了,凌天赐甚至来行宫里抢人了!”苏格漂亮的琥珀色双眸是阴鸷的,“你还要我忍到多久?” 白飞飞脑中又痛了起来,闭上眼睛良久,才缓缓说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像是无奈的叹息让步,白飞飞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在男人的权欲世界里,女人最好不要试图去左右他们的思想。 “八十万大军在东鲤山脚等着,我不想逼你,可是朝凤和大晟,我和凌天赐,你只有一个选择。” “我知道了。”舌尖蔓延开血的味道,那味道竟有些香甜,白飞飞垂下双眸,看着自己的洁白的手指,轻声说道。 苏格听到她突然疲惫起来的声音,心中一痛,可他不能再忍让下去,还有那些等着他调令的大军,也不允许再拖延时间下去。 “飞儿,你是不是恨我?”良久,苏格低低的问道。 “这些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理应由我解决。”白飞飞微微苦笑,“怎么会去恨你……” “昨日我有些冲动……对不起。”苏格深吸了口气,说道。 “苏格,”白飞飞揉了揉太阳穴,深吸口气说道,“我可以对你毫无隐瞒,如果你想知道我在凌天赐身边时的一切。” “不用!”苏格几乎立刻就阻止,他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他不想再次拉着她一起陷入让人绝望的回忆中。 “所有的过去我都不想知道,我只要你陪我一起灭金。”苏格见白飞飞又沉默了,补充说道。 “苏格……那日你闯大金皇宫,还记得吗?”白飞飞低低的问道。 “记得。”苏格以为她要提那天他绝情的一掌,眼眸的温度低了下来。 她不是早已原谅那次的冲动,怎又好端端的提起? “那天你原本无法逃走,可凌天赐却让你回了国……”白飞飞一提到凌天赐,脸色就苍白一分,“如果换成你,绝不会放虎归山,是吧?” “当然。”苏格眉头微皱,她忘记自己是谁的妻子,竟为凌天赐说话。 第718章 残破的爱和信仰 “为什么要背着我挑起战争,你知不知道凌天赐当初……”白飞飞想到当初她答应凌天赐,若是苏格起兵,定会亲自挂帅,将他逐出大金。 “飞儿,你是我的妻子,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应该站在我的身边。”苏格有些恼怒的打断她的话,“而凌天赐强抢凌辱,他为什么就不能承担自己犯下的错?你的心到底在哪一方?” “我都是为你好,凌天赐文韬武略,心怀智谋都不是朝凤所能……” “这是为我好?”苏格突然冷笑,“口中心中说着别的男人如何厉害,这便是为我好?” “我不想你带着八十万兵士的命去送死,也不要看到战祸纷争生灵涂炭!苏格,即使我站在你身边又能如何?”白飞飞心如刀绞,他现在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话,“凌天赐若是惧我,他手下八大侍卫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的杀了我。” “我会保护你,他怎么可能从我手中再次将你夺走?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只知道凌天赐强大可怕,你只想逃避,可即使逃到天涯海角又能如何?你的心中还是有他!” “苏格,你灭金的动机并不单纯,得人心者得天下,你已先失人心,出兵民怨人愤。而凌天赐此前广施仁政,北方撤兵更是深的民心……”白飞飞并不想将情感加诸于江山之上,她不愿苏格出兵,更是不想他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你身在深宫,对天下事却知道不少。”苏格冷然说道,“大晟国事、大晟国君,原来都在你心。” 白飞飞只是想分析现况,未料苏格非但听不进去,还误会自己用心,不觉也动了气:“我只不愿见你陷入绝境,你如今先出了兵,在百姓心中,已不是仁君。现在是,邪人用正法,正法也邪。而凌天赐若是对你用邪法,他顺应天命,邪法也正。” “你还在偏袒与他!”苏格怒气已压不住,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站在另一个男人那边。 “好,就算我与你一道与凌天赐为敌,也只能白白葬送朝凤八十万将士的性命!朝凤初定,百姓刚刚经过一番血雨腥风,他们必定不愿再卷入征战之中,而大金……”白飞飞胸闷,她是精通行军布阵,可大金能人异士何其多,比如那个“夜风”,只凭他一人,就能轻易夺取她与苏格的性命。 她不要战争,她只想每日醒来能看见阳光和苏格的笑脸。 “只要你与我一起,即便拖着整个天下一起下地狱又如何?”苏格声音微微太高,眸中是不甘与愤怒。 “为了一己之欲,让万千生灵涂炭,你这是自私!”白飞飞头痛欲裂,本不愿与他争吵。 “我自私?”苏格咬了咬牙,“你怎不说凌天赐自私?他夺人 妻女,又下毒草,是他逼我出兵,你怎不说他自私?” 白飞飞心中又是一颤,每每提及凌天赐的名字,她血管里就有细小的针芒掠过。 苏格处处都要提及凌天赐,处处拿他自己与凌天赐相比,他到底在害怕什么?白飞飞走下床,忍着剧痛走到他的面前,直视着他秀丽的脸庞。 “苏格,我只喜欢你,这还不够吗?”伸出手,白飞飞只能这样示好。 苏格摇了摇了头,只要有凌天赐在,他们就无法再像当初那样无忧的相爱。 “听我一次,快点撤兵,我会修书给轩辕家,我保证凌天赐不会在现在为难朝凤。”白飞飞希翼的看着他,希望苏格还能悬崖勒马。 “保证?你就那么了解凌天赐?”苏格醋意与妒火交加,冷哼一声,转身说道,“不可能,我绝不会撤兵,绝不会再当懦夫!” 说完,他忿怒的离去,只留下白飞飞站在原地,痛苦的闭上双眸,素白的身影在偌大的宫殿总显得孤寂瘦弱。 此后几日,苏格与白飞飞次次不欢而散,两人之间再找不到平和安宁。白飞飞更是苦恼不已,无论她是示弱还是用强,晓之以理或是动之以情,都无法劝阻苏格灭金的心。 白飞飞累了,苏格耐心也失去了,他在频频的争吵和猜忌中,并非毫无理智,只是那理智一触及凌天赐,就立刻破裂。 奇怪的是,就在这几日,白飞飞的情毒发作的时间越来越少,也许是将精力都用在了苏格身上,反而忘了情毒之痛。 这一日,阳光依旧明媚,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温暖。大沅行宫里,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让人窒息的寂静。 现在的大沅行宫,只要宫女太监一看见苏格,就像见了瘟神一样纷纷躲开,特别是当苏格与白飞飞相处之时,更是躲得远远的,生怕王上一个不高兴,降罪到自己身上。 与曾经欢声笑语的王爷府相反,大沅行宫里愁云笼罩,随时都可能电闪雷鸣。 苏格琥珀色的眸中渐渐流露出震惊,他看着自己的右手,再缓缓抬眸看着侧过头去的白飞飞,那莹洁如玉的脸颊上,赫然出现鲜红的掌印。 “飞儿……我……我刚才……”苏格心脏一下抽痛慌乱起来,他不是有意,他怎么可能舍得打她,刚才是昏了头,他现在只要一听到凌天赐的名字,就怒火攻心没了理智。 白飞飞也怔住,手中为他分析情况的地图飘落在地,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混合着心中的难过,喉咙酸痛的想哭。 她真的不愿见苏格带着八十万的将士去送死,她不愿大金和朝凤的子民受到祸乱,可她却无法阻止苏格,她的劝语在苏格听来永远都是在维护凌天赐。 “那就这样了……”白飞飞拼命压抑着那股酸楚,万念俱灰,她连最后留在世上的理由都悄然消散。 “飞儿,我不是有意要伤你,让我看看,痛吗?”苏格只是怒极想将她手中地图挥掉而已,根本没想到伤她,而且刚才那一掌她明明能躲过,却硬接了下来。 “不痛。”白飞飞微微侧过头,唇边牵起一抹凄艳的笑,真的不痛,和她受的情毒相比,和她破碎的心相比,一点都不痛。 苏格伸手想查探她脸上的伤痕,举起手却又停下,虽然最近白飞飞的情毒似乎没有以前发作的厉害,但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举动让她再受痛苦折磨。 白飞飞咬着唇见他小心却迟疑的举动,低下双眸,突然上前一步,将他紧紧抱住,像是想融入他身体一般,用尽全力的抱着。 苏格终究不如凌天赐,即使她爱的是苏格,也不得不承认。凌天赐城府太深,苏格虽然聪明狡猾,在凌天赐面前还是如血气方刚的少年,丝毫沉不住气,而且,对她的感情也是如此。明明是深爱着,却总是用不成熟的方式来伤害。 比如在大晟国皇宫中,那愤怒毫无理性的一掌,他的占有欲和霸道丝毫不属于凌天赐,原先她以为自己会改变他不得到就毁灭的性格,可现在发现是枉然。她努力做的一切,能被他轻易的一掌拍碎。 白飞飞埋在他的肩头,紧紧的抱着,情毒草开始不安分的涌动。 明知不可能,可还是想说服苏格,还是想留住他。 爱情真辛苦,情毒草让她在两个人男人之间,渐渐失去自我。 “飞儿,我无法原谅凌天赐,无法放下这耻辱和仇恨……”苏格痛苦万分,在她耳边喑哑着声音说道,“不要劝我,即使全天下都灭亡,我都在所不惜,即使我自不量力,白白葬送朝凤,也不会后悔。” “今天是最后一天,如果你愿意,和我站在一起……如果不愿意,你就留在这里等我。”苏格轻柔却力道十足的将她推开,不忍看见她的脸上会有什么表情,“我会在宸宫等你到酉时。” 苏格快速的说完,立刻走了出去,是他在逼她,可是如果凌天赐不死,她的情毒不解,这一生都被痛苦笼罩着,连同他一起,活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日影微斜,白飞飞看着地上散落的地图兵法,疲累的抬手捂住眼睛。她两夜未睡,将大晟与朝凤地形兵力和经济做了详细的对比,苏格却一眼未看…… 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轩辕家的告诉她,这世间最大的力量是爱和信仰,如果拥有了这两样东西,就会变得又快乐又强大。 于是,她一直以为爱比恨的力量更大,可是在苏格的心中,恨能遮蔽他整颗心,也改变了他整个人。 此刻如果苏格能听她一言,她会用尽心思去阻止两国争端,凌天赐那边或许还有转机。如果苏格一意孤行,那她也回天无力,只能带着她残破的爱和信仰,先他一步离去。 **** 大殿上,苏格端坐在龙椅上,秀丽的脸上一直阴沉着,他的心里很不安,因为他不能确定白飞飞是否会来大殿。 争吵了今天,她和他一样倔强,怎么也不愿后退半分。他原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向她发火,更不会伤害她,可这几天下来,他发现自己离初衷越来越远,远的他想回去,却找不到了路。 看着大殿外的日影,如果酉时过了白飞飞还没有来,他会一个人去东鲤山,留下薛道明和韩复保护她。 殿下站着的薛道明,笼着双手,一贯看不出喜怒的脸上也有些焦虑。 不觉已到了申时,苏格一动不动,只有那双琥珀色的双眸闪着复杂焦虑的光芒。 第719章 亲下战书 直到他看到大殿侧门闪现一抹丁香色的衣影,心中才欢喜起来,忙向苏格轻声说道:“王后娘娘到了。” 苏格眸中也闪过一道光芒,他强行压住内心的激动,转过脸去,果然看到白飞飞缓缓走来。 “你决定了?”在不确定前,所有的欢喜都可能让他更加的失落,所以苏格率先问道。 “我会随你去东鲤。”四目相接,白飞飞眼神清如月光,没有半分欢喜愉悦。 离去之前,她要去向轩辕三哥赔罪,要向那些死在她计谋下的兵士们赎罪。苏格想破釜沉舟,她也背水一战。 这个世上,再无留恋。她曾潇洒快乐的活过,也饱尝了痛苦和折磨,如今,她要潇潇洒洒的离去,如年少时的轻狂…… 薛道明和苏格相视一眼,眼神中有欣喜,也有隐隐的担心。 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就范,虽然与她性格不符,但也值得高兴,至少她愿意站在苏格的身边,与凌天赐对峙。 苏格唇边渐渐浮起一丝明亮的微笑,他知道这次是他的逼迫,等大金破灭,凌天赐死在他的刀下,他一定会请罪弥补。 **** 一路上,白飞飞默然的看着窗外的风景,有着强烈的不安和惊恐。 因为这几日,情毒草的发作的方式似乎改变了,没了痛彻骨髓的疼,而是夹杂着某种隐约的甜蜜和激动,像是要牵引诱使着她向甜蜜迈步,远离难忍的痛苦。 可那甜蜜,却源于某种她不想接触的感情。 她爱的人是苏格,虽然越爱越痛,但她不想对情毒草缴械。 车辚辚,马如龙,两日半的时间,他们就快到了东鲤山脚。而这时,轩辕继忠所守的城中,多出了十万大军。 将军府调遣的十万大军,由安蕴央统领。 轩辕继忠的伤已好了大半,此刻正在地下密室中,恭敬的跪在一个年轻却满身狂傲的男人面前。 “小将军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低沉醇厚的嗓音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那俊美的年轻男人唇边笑意慵懒,黑眸却如最锋利的刀刃。 “皇上此次前来,皇城无主……”轩辕继忠站起身,怎么也没料到今日会迎来这么一个神秘人——凌天赐。 “还有元承他们。”凌天赐闲闲的坐下,满脸都是从容不迫,似乎一点也没将现在紧急的情势放在心中,“墨阳他们行动失败,还中了薛道明的毒,朕在皇城放心不下,就赶来看看。” 凌天赐示意轩辕继忠坐下,端起茶杯,极为优雅的呻了口。 “墨阳前几日飞鸽传书,说要调遣兵马在明日埋伏一个小镇上……” “不必了。他们已经不在大沅行宫。”凌天赐放下茶杯,从袖中取出一条绢布,随手一抖,上面晕染开来的小字闪进轩辕继忠的眸中。 “五妹的字。”轩辕继忠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凌天赐唇边的笑意扩大,点了点头:“她救了绿影和墨阳,又留下这字条。” “臣对此略知一二,墨阳飞鸽传书说了那日闯宫之事,可是皇上怎会这么快就赶来东鲤山?”墨阳去大沅行宫不过才几日时间,凌天赐的动作快的让轩辕继忠惊讶。 “因为……”凌天赐收好那张绢布,深邃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笑意,“阿烬。” “阿烬?”轩辕继忠心中一凛,阿烬不是轩辕元承的人吗?而且因为嫣如,他应该是恨凌天赐入骨,怎会与皇上有交集? “唔,是阿烬。”凌天赐拂了拂宽大的袍袖,冠玉般的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与从容。 **** 东鲤山脚,在朝凤大军的营帐中,白飞飞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她甚至能与苏格一起阅兵。 非常的奇怪,连续多日,体内无法忍受痛苦的情毒,渐渐变成了一种酸苦的**,那是一种蠢蠢欲动的**,像是找到了某种安慰,带着苦涩的甜,从心底一丝丝荡漾到全身。 “王后娘娘,您看这破城之计如何?”薛道明一直陪伴在他们左右,他见白飞飞脸上泛着不同往日的粉色光泽,这几日又神采焕发,不觉有些担忧——担忧情毒草宿主已到了东鲤山。 不过他一半是担忧,另一半却是期待。如果凌天赐也到了东鲤山,那好戏就要提前开场。 只是中了情毒的两人相距越近,那毒性越缓,若是两情相悦,情毒就会变良药。让薛道明头痛的正是白飞飞的情绪,她最近体内的情毒安定不少,也有部分原因是由于平静冷静起来的情绪。 如果白飞飞没有对凌天赐强烈的恨意,那情毒草已经失去了一半的威力,与其不痛不痒的煎熬,不如早日战场相遇,兵戈相见。 “用毒攻城?”白飞飞微微一笑,丝毫不赞同,“轩辕继忠所守之城固若金汤,若是用毒,非但耽误时间,还未必能一举歼灭。” “王后娘娘的意思是?”薛道明心中一喜,看了眼远处的苏格,难不成苏格真的彻底劝服了白飞飞,让她帮他打江山? 那样的话是最好不过,他有些等不及看金懿炎子嗣相互仇恨,在折磨完对方之后,慢慢死去的场景该有多振奋人心…… “东鲤山下水脉众多,若是能引水入城,不消半日,便能攻下。”白飞飞捻着衣袖,淡淡说道。 薛道明小眼一亮,白飞飞说的有理,南国多雨水湖泊,只是谁也没想过用水攻城。 “妙……妙!实在太高了!”薛道明越想越觉得是个妙计,可惜苏格麾下三百谋士竟无一人想到如此精妙的计谋。 白飞飞看了他一眼,心中叹息,又说道:“只是,此前还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薛道明立刻问道,如果能不费时间破城,那灭金指日可待。 “我想见上轩辕继忠一面。”白飞飞看着远处绵延的青山,幽幽说道,“苏格不该伤他,若是能将他招降,那朝凤大军就多了一员猛将,日后岂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娘娘的意思是?”薛道明心中一动,白飞飞不会是想去说服轩辕继忠吧?他心中有些疑虑,白飞飞一向厌恶征战,这次被苏格逼上绝路尚能理解,可这幅果决配合的模样还是让他有些放心不下。 “我去下战书,让轩辕继忠出战,只有见到他的人,才有机会让他归附朝凤。”白飞飞转头看着往这边走来的苏格,说道。 她心里清楚,在破城之前,苏格绝不会让她见到轩辕家的人,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只希望薛道明这只老狐狸不要起疑心。 “只怕想让轩辕将军归附不容易呀,毕竟轩辕府上一家都入朝为官,万一轩辕继忠叛变,轩辕家会横遭大祸,而且轩辕玉仪又是死在摩尔,小将军怎么可能会听你劝?”果然,薛道明开始沉吟。 “这不用神医费心,我自有办法。而且,轩辕家大公子,你别忘了他已背叛过凌天赐一次。”白飞飞看着苏格,迎了上去,唇边含着一抹笑,心中酸痛无比。 夹在江山与君王之间,她并非受不了情毒之苦,她是被人心折腾累了,虽不舍眼前这俊秀的男人,却知他们之间,已不再纯粹。 自己如果再不先示弱退让,只怕现在苏格更加愤怒伤心。她以为苏格不会在乎那些过去,她以为他们还能如以前那样神仙眷侣,可因为情毒和权欲,苏格也累了。 “飞儿,刚才听到你说什么攻城之计?”苏格笑吟吟的看着她,琥珀色的眸中一直有着淡淡的忧虑。 “是有一条妙计。”白飞飞轻轻点头,她的苏格,还是一心都想着如何攻打大晟国,她根本劝不回了。 苏格琥珀色眸中的忧虑稍稍退去几丝,取代的是欢喜。 白飞飞再次心中默然,苏格身边尚有三百谋士,而大金地广物博人才济济,凌天赐身边又有多少能人贤士,他真的以为凭借他们几人就能轻易的攻下整个大金江山? 如今凌天赐是有内患,所以兵力并未集中在东鲤山,如果内患一除,用车轮战也能将苏格耗尽力气。 可惜苏格听不进自己的话,只想着灭金。若是多说了几句,又会被他当成与凌天赐情爱未了。如今在苏格心中,唯一能证明自己爱他的事实,就是助他攻下大金江山。 ***** 战书下的很顺利,不知道是苏格太相信白飞飞,还是太迫不及待想攻城,竟真的准了白飞飞挂帅上阵。 他并不担心轩辕继忠会伤了白飞飞,他唯一担心的是,轩辕继忠会带走白飞飞。所以下了战书后,苏格重新安排了几大高手保护白飞飞,又将薛道明安排在最容易出手的位置,如果情况不对,他才不管什么战场规矩,不但要上去抢人,还要将主将挟持过来。 对大晟国的人,不需要君子。他们的帝王怎样不择手段的对飞儿,他就会怎样对大金。 白飞飞一身火红的戎装,手中握着红缨枪,英姿勃发的坐在白马上,肌肤在阳光下闪着透亮的白,眉眼如画,那飒飒英姿逼的人不敢正视。 而对面城门缓缓打开,轩辕继忠却是赤手空拳的坐在马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战场上的人身上,城门上站着的一排弓箭手,谁也没有注意到后面站着一个丰神如玉,浑身带着骇人气势的年轻男人。 第720章 来世兄妹 “皇上,真的来了。”白衣在弓箭手后低低的说道,声音中有一丝无奈和伤心,“娘娘难道真要与我们为敌。” 凌天赐琢磨不透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那个窈窕身影上,口中发出低低满意的叹息:“她怎会与继忠作战?” 浑身的疼痛一瞬间就解除了,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全身也舒服至极。情毒草果然是奇药,越接近白飞飞,身体内的血液就越平和喜悦。 这段时间分析了战况,也搜集许多情报,凌天赐自然知道白飞飞当初是不知情才伤了轩辕继忠。收到战书时,他只有喜,没有惊。 现在他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即使薛道明站在对白飞飞最有利的位置,也没有人再能将她从自己手中带走。 白飞飞缓缓往战场中央策马前行,她发觉自己的状态非常好,原先担心情毒草会发作,可现在却一点迹象也没有。心中只有平缓安宁的微喜,像是被某种看不到的东西牵引着,心都要飞了起来。 “五妹。”两匹马立定,两人只相隔一丈远,轩辕继忠沉沉的喊道,“没有想到你竟为了苏格,不惜与大金为敌,我真后悔当初放你与他离开。” “对不起……三哥,伤你并非我意……”白飞飞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她的内心无法控制的微微慌乱起来,神思有些恍惚,反射性的往城墙上看去。 阳光太耀眼,城墙上的弓箭手个个戒备十足,一看就知道受过精良严格的训练。 “五妹,大敌当前,你怎能这样心不在焉?”轩辕继忠当然不会伤她,也不是要怨她,他手中只有一条长长的马鞭,可见白飞飞有些茫然若失的模样,心中生气起来,若是他换成了别人,这丫头一开始就落在了下风。 “他在这里?”不知是在问轩辕继忠,还是在自言自语,白飞飞的眼神依旧定在远处城楼密集的弓箭手身上。 情毒草将两颗心束缚在一起,她跳动的时候,也感觉到另一颗心的跳动。 “飞儿,你若是真助纣为虐,就休怪三哥不顾往日情意……”轩辕继忠见她眉头微蹙,黑亮的眸中带着点点细碎的光芒,手腕一抖,长鞭将空气抽碎。 “三哥,他是不是已经到了这里?”阳光晃的她眼睛有些痛,恍惚间似乎看到城墙上有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白飞飞呼吸突然有些不畅,闭了闭眼睛,有些惊慌的问道。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终于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和空气中传来的某种熟悉的气味。 “他是来了。”轩辕继忠见她眼里闪过的惶恐和惊惧,换成往日,怎么也不忍心将她擒回。 她视凌天赐如虎狼,即便中了情毒草,也这样害怕见到他。 “三哥……对不起……”白飞飞深呼吸一口,话音未落,手中的银枪突然斜斜刺去,“飞儿先向三哥请罪,若有来世,飞儿愿为兄长,照料三哥如今生……” “什么来世兄长,胡言乱语!”轩辕继忠见她枪法凌厉,来势如电,不由暗暗赞叹她武功进步不少。 “那些事和你无关,只是因为苏格瞒骗,现在若是五妹要留在他身边助他灭金,为兄绝不会让你为虎作伥。”调转马头,轩辕继忠避过枪锋,声音蓦然一厉。 “现在已没有选择。”白飞飞唇边似掠过一丝惨笑,明丽的脸上闪过无奈和悲伤,“凌天赐也来了,苏格与他免不了短兵相接,我不愿苏格受伤,也不愿大金遭难……” 言语间,银枪与长鞭纠缠不清,如她的感情一样,让人绝望。 “男人间的事,你管不了那么多,若是知道苏格今日失信,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你去朝凤!”轩辕继忠后悔的说道。 “苏格有他的苦衷,也是被逼无奈。”白飞飞不知不觉间,眸中竟起了雾,她曾经好喜欢好喜欢的小王爷,是变了,只是自己还固执的维护着心中那份美好感觉。 “飞儿,你怎还为他说话!他挑起战争,杀我大金的子民还不够多吗?”轩辕继忠剑眉一竖,鞭子“啪”的一声往白飞飞身上抽去。 这一次白飞飞竟没有格挡躲避,轩辕继忠没料到她突然不躲不避,想要收回力道已经晚了,硬生生的一鞭子抽到她身上。 这一鞭力道之大,足以碎石,白飞飞虽身着铁甲,也痛的脸色煞白,血气翻涌。 而站在城墙上观看的凌天赐脸色也突然煞白起来,心中升起不祥的感觉,他急急的对白衣与青玉低语了几句,然后抚着自己的手腕,黑眸闪过一丝浓浓的担忧。 站在对面观望的苏格也差点冲上场去,薛道明急忙将他按住,轻声说道:“王上莫急,这一鞭说不准是做给轩辕将军那边的人看的,您没看到王后娘娘一直在与轩辕将军说话?” “可是飞儿……” “娘娘何等聪明,您看刚才那一鞭是娘娘故意受的,可能是想招降小将军,用的苦肉计。”薛道明安慰道,“王上不必担心,您现在行动,说不准是坏了娘娘好事。” 薛道明这次不知是聪明过头,还是他想看白飞飞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反正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所以现在也是最镇定从容的人。 “飞儿有些反常。”苏格喃喃的说道,一眨不眨的看着场上你来我往的两人,深呼吸,重新坐回銮座,一颗心提的很紧。 “你傻了,怎么不躲!”轩辕继忠见她险些落马,脸色苍白如纸,又气愤又心疼的吼道,“难不成你想死在这里?” 躲不了,不能躲……白飞飞咬了咬牙,因她伤了三哥,如今受他一鞭,死也死的瞑目。 “这是万言书,如果他在这里,三哥将此书交与他。”白飞飞单手一挥,迅速将一物不着痕迹的从袖中交给轩辕继忠,“大金内患,希望此书能助凌天赐一臂之力。但也请他对苏格手下留情,若有一天苏格无心征战,他能放苏格一条生路。还有爹娘大哥,今生不能报,来生做牛做马……” 轩辕继忠刚刚拿过万言书,一听白飞飞话语不对,眉头一皱,见她长枪猛一掉头,刺向胯 下的马,接着左手寒光一闪,多出一柄薄刃匕首,毫不迟疑的往脖间抹去。 “飞儿!”马匹受痛,开始不受控制的狂奔,轩辕继忠急忙掠下马背,他一直见她神情不对,已经多加小心,却怎么也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 他所知道的五妹,即便天塌下来,也依旧笑对人世,根本不可能有轻生的念头。 所以当他看到那一道寒光带起的鲜血之后,已经来不及,也惊愕的不知该怎么出手阻止。只觉得心脏一凉,一种强烈的失去感和惊恐掠到心头…… 天旋地转,阳光下,只看见点点鲜血,因为马的缓步而散落地上。 奇怪的是,白飞飞丝毫也没有觉得痛,血液流出的一瞬,她只感觉到一股宣泄出的喜悦,然后,然后就是天空无尽的蓝。 蓝笑尘,白君默,她上穷碧落下黄泉去寻他们。 透着点点绿色春意的空旷场地中,突然多了几道人影,同时紫色烟雾弥漫起,薛道明究竟是老江湖,他也一直是最冷静的人,白飞飞抹颈同时,他距离战场中心还有十多丈,可手中的柏川丸已经比他身形更快的打了出去。 柏川丸遇血则溶,能立即止血并麻醉心脉,让人暂时昏迷,这样薛道明就不必担心白飞飞再次自杀。 而白衣与青玉也不知从何处冒出,只是还没接近白飞飞,就已被紫色的烟雾挡住。情况突变,轩辕继忠已经抱住从马背上跌下的白飞飞,紫色烟雾弥漫的瞬间,他就闭住了呼吸,可还是手脚发软,仿佛梦魇,想动却无法动。 而他手中的也一轻,虽然知道不妙,却没办法夺回五妹。 薛道明出手,他的毒可是独步江湖纵横武林,轩辕继忠与白衣他们虽是个个武功了得,却也知道其中厉害,在烟雾未散之前,不敢妄动。 薛道明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白飞飞死了,那这个游戏就提前结束。 他根本没有想到一向笑语嫣然的白飞飞会有轻生念头,至少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能再与苏格相拥,对白飞飞来说,她舍不得丢下苏格一人,情天恨海,她更不会轻易饶过造成今日痛苦局面的凌天赐。 在出战前,她甚至还制定了攻城方案,那模样明明是恨凌天赐入骨,而且她心地纯良,有什么异常绝瞒不过他的眼睛…… 难道是他看走了眼,太轻视她的心思?说来也是,金懿炎的孩子,怎能不狡猾。 薛道明率先止住她的血,那些红色的液体对大夫来说,可是难得的百味药引,就这么流到衣服和地上,太可惜了。 薛道明的速度已经很快,而苏格这边也早已剑拔弩张,他的脸色青白,琥珀色的眸中是强抑的怒气和悲伤。 当看到她自刎的瞬间,整颗心突然破碎,扎在胸腔内,痛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她竟然要丢下自己一人!她根本不愿与自己同进同退!一股被欺骗和愤怒几乎将苏格的理智焚完,如果可能,他恨不得在她自杀之前,亲手杀了她。 他的王后就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手中。 第721章 仇恨蒙蔽双眼 “轰隆隆”,突然一道轰鸣,像是晴天霹雳,整个场地都在动荡,紫色烟雾还没褪去,而尘土飞扬起来。 在战场中央留出五百米左右的空地,突然从地面凭空而出四道道非金非铁的栏杆,长约八丈,高有四丈,生生挡在薛道明的面前。 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从城墙上射出无数箭矢,后面都拖着一根长长的绳子,瞬间将敞开的顶盖封住,转眼间将场地中心变成一个封闭的大牢笼。 而蓝枫与蓝逸两兄弟终于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这是他们有生以来制作的最大的露天机关,好在并没有让皇上失望,至少里面困住了当今世上赫赫有名的几大高手。 有世上最快的剑,有轻功最好的人,有江湖最神的医,有朝廷最用兵如神也是年龄最小的将军,还有一个最美的女人…… 没错,墨阳他们都已回来了,白衣闪到薛道明的面前,剑已出鞘,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寒光,如少年脸上逼人的英气。 薛道明抱着白飞飞,抬头看着头顶数千条纠缠不清的牛筋绳,他即便是老江湖,心中也不得不赞叹这巨大的机关。 这机关虽然看似笨重简单,却有它的精巧之处,至少他观察了那么久,一点也没发现地下还埋藏着这么一个庞大的机关。 “把娘娘交给我。”绿影鬼魅般的闪到薛道明的右侧,伸出手说道。 “给你?”薛道明冷笑,小眼睛闪着光,“给你,你确定能救活她?” 薛道明说着,将白飞飞放下,只单手扶着她的腰肢,而白飞飞关节似是僵硬了,竟直立在地。 “你给她下毒了?”绿影又惊又怒,他只能看到白飞飞的脖子的伤口,也只能约莫估算他能否救的了她。 可是现在,白飞飞雪白的脖子上那道鲜红的血已经变成紫色,看上去很诡异,在薛道明面前,绿影丝毫没有把握是否能救活白飞飞。 “年轻人,看清楚了再说。”薛道明像是根本没有感觉到周围紧张的气氛,他慢条斯理的摸了摸山羊胡子,“我只是在救她,她这一刀可准的很,要是等你相救,只怕早就香消玉殒。” 绿影脸色一红,他现在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救了白飞飞。本来有凌天赐在,他的龙血丸,一定能让白飞飞起死回生,可现在白飞飞中了薛道明毒,他不敢在神医面前夸口。 “不过现在你们要是伤了我,那就不能保证娘娘是否还能睁开眼睛。”薛道明看了一眼墨阳,笑容很和善。 他一眼就看出墨阳余毒未消,所以他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传说中最快的剑取了命。而且现在手中还有白飞飞,他们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可惜这么一个大型的机关,肯定费尽心血,却不能困住他分毫。 “呔,你要是敢动我妹妹一根毫毛,我定会杀了你。”轩辕继忠的手脚已经能动了,只是浑身酸麻,提不出平日一半的力气,他与白飞飞虽不是亲兄妹,可关系胜过亲兄妹,心中一急,吼道。 “啧啧,现在年轻人的脾气还真大,枉你还是统领三军的元帅,怎么一点也沉不住气?”薛道明谈笑自若,丝毫没有将他们看在眼中,他也不看四周汹涌而来的兵士们,他只担心一个人——苏格。 苏格麾下的人马和轩辕继忠的将士在谈话间,已经围住了“牢笼”四周,苏格的兵士更是将弓箭搭好,瞄准了牢笼内。 薛道明心中一沉,他跟了苏格那么久,多少也知道苏格的脾气。白飞飞宁愿自杀也不帮他,肯定伤碎了他的心。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苏格就是这种人。 可以说他残忍,但在弱肉强食的朝野,高高在上的王就要这么残忍。 “白飞飞,你竟敢死……”被近身侍卫紧紧保护着的苏格,在弓箭手后咬着牙,声音绝望颤抖。 “王上,娘娘还没死。”薛道明见苏格琥珀色的眸中只有冰冷的寒意,心中担心起来,担心他会将这里所有人都射杀,“您莫要担心,臣会救她回去。” “她有心寻死,救她回去又有何用?”苏格的声音冰冷绝望,琥珀色的眸中如千年的玄冰,让人不寒而栗。 苏格无法容忍她欺骗背叛,即使她活下来,他们之间也不能再回到当初。如果说凌天赐强迫她做了皇后,她心中却一直想着自己,那还能原谅,可是现在,她宁愿选择死,也不愿选择他。 彻底的背板,让他失去了理智。 无论白飞飞是否会活着,在她马背上举刀的一瞬间,他心中小王妃已经死了。 永远不可能复活。 薛道明心中一凉,苏格的眼神让他觉得不妙。 而原先围在薛道明左右和身后的侍卫,几乎同时转到他的面前,看样子他们也察觉出苏格的杀意,生怕真的放箭再伤白飞飞。 轩辕继忠面朝苏格大军,冷冷道:“苏格,你犯我大金,逼死飞儿……” “住嘴!”苏格手指缩紧,声线微微一沉,“你怎不说是凌天赐逼死她?她与我拜了天地,恩恩爱爱,却被凌天赐趁人之危劫去当皇后,哈,真是可笑,你们的皇上名正言顺的夺人 妻女,投下情毒,现在居然指责本王!” 苏格越想越好笑,他拚却江山为的是谁?如今白飞飞竟然寻死,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朕原以为她跟了你会多幸福,现在看来,她是看错人了。”慵懒好听的声音,在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中尤为从容。 阳光下,苏格看见对面栏杆外的盔甲兵中分出一条道来,一个风神俊秀的男人缓步前来,隔着两道栅栏,目光又薄又利,带着狂傲的气势,定在苏格的脸上。 “凌天赐。”一字一顿,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苏格的掌心满是汗水,恨不能立刻杀了他。 “可惜,她既不能从你身上得到快乐,朕只能将她要回。”凌天赐眸光掠过白飞飞,刚刚她的举动差点让他心脏骤止,好不容易才稳下情绪,也能感应到她尚无性命之忧,这才走了出来。 “她即便死了,也是本王的女人。”苏格突然笑了,笑得十分可爱清新,像是白飞飞初次见到他的时候,浅浅的礼貌的还有些羞涩的笑。 那漂亮的笑容背后,却是冰冷的绝望的杀意。世间最可笑的人,也是最可怜的人,就是他了。 容忍天下男人都无法容忍的污垢,始终如一的疼爱那个女人,可是最后呢?得到的却是死亡和背叛。 “放箭!”失去了些血色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苏格一如新婚那日,冷血冷心,丝毫不顾白飞飞是否还活着。 “等等,娘娘还未死,王上……”薛道明最怕的便是这两个字,要是放箭,他在牢笼之内,即使是盖世英雄,也不可避免会成为万箭穿心的刺猬。 “保护娘娘。”墨阳绿影与白衣身形掠动,立刻将薛道明挡在身后,数十支箭已破空而来,苏格果然毫不留情。 “阿弥陀佛,叹人世几多情天恨海,愿来生再无痴男怨女。”突然,凭空一道佛语,打在众人心中,功力稍浅的人觉得血气翻涌,似乎被什么击中一般,而那些射出的箭纷纷掉落在牢笼外,像是遇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惊于这强大的内功,除了凌天赐。 “夜风。”突然肃静的场地中,薛道明一直含笑的脸上凝重起来。 “阿弥陀佛,老衲无名。”巨大的牢笼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老和尚,仙风道骨,僧袍飘飘。 众人惊异之余,纷纷下意识的看了眼牢笼四周——连薛道明都逃不出去的封闭牢笼,这个老和尚是怎么进去的? “夜风,我寻你多年,你怎成了和尚?”薛道明终于说话。 “阿弥陀佛,只因这世无可恋,而施主你却依旧被仇恨所缚,助纣为虐,罪过,罪过。”夜风看着薛道明,合掌说道。 “夜风,这么多年,我寻你为蓝白二人报仇,可走遍江湖也找不到你的行迹,没想到你竟成了凌天赐的人。”难怪凌天赐一直镇静自若,甚至白飞飞在他手中,他都没有一丝慌乱,原来因为他的手下有这么一张王牌。 “夜风,你不会忘记金懿炎当年杀害你爱徒的事吧?”薛道明不等夜风说话,继续说道,“难道你不想为他们报仇?” “爱恨皆是浮云,浮云蔽日,施主已不见心中清明。”夜风淡淡笑着,伸手指向白飞飞说道,“这孩子原是无辜,却被你因一己私欲,拉入苦海中,受尽煎熬,神医怎对得起白君默与蓝笑尘。” “什么意思?”薛道明心中一惊,夜风当日与他一起看到白君默死于金懿炎剑下,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因情生,因情灭……道明,你太固执于自己眼睛所见的表象……”夜风长长叹了口气,唤起薛道明的名字,垂目说道,“当年白君默是被另一人所杀,而先皇赶到之时,已经晚了,真正杀害白君默之人,是葛海,也就是当年名震中原的金刀双侠之一。他与弟弟葛云爱慕蓝笑尘已久,终于因爱生恨,酿成大错。后来葛海被先皇所杀,而葛云放逐北方,成为一支游牧民族的首领,你若是不信,可去北方寻葛云相问。” 第722章 王的对决 薛道明脸色变了又变,他恨了那么多年,金懿炎竟不是杀害白君默的人,他不甘心……不甘心浪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和心血…… “那蓝笑尘……蓝笑尘是被金懿炎逼死,江湖人都知道……” “笑尘……”夜风说起这两个字的时候,清明的目光又是一柔,“笑尘自从君默走后,若不是因为腹中孩子,她早已随他而去。而飞儿出世之时,笑尘当时难产,孩子与自己只能取其一……是先皇应了她,剖腹取产,保住孩子。” “哈……哈哈……夜风,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哈哈,你收了凌天赐多少好处,别忘了你是蓝笑尘的师父!你……” “阿弥陀佛,笑尘有孕在身,当时我常伴左右,而先皇亦是常常偷探。”夜风目光怜悯的看着面部肌肉都失调的薛道明,沉沉叹了口气,“笑尘难产,先是求我为她剖腹取子,可我不愿不敢不想……所以换做了先皇……” “你说谎!要不然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薛道明手有些发抖,吼道。 “阿弥陀佛,老衲当时奉了皇命,不敢泄露半句。如今先皇走了多年,而你依旧沉沦在仇恨之中……” “不要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金懿炎的子女都该死!”薛道明两眼暗红,他努力了这么多年,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事实,他不要承认! “先皇子嗣只有一人。”夜风摇头。 “她如果不是金懿炎的女儿,金懿炎怎会留她!”薛道明像是又找到了一条理由,急忙说道,“蓝笑尘被金懿炎……” “道明!你还执迷不悟,白飞飞是白君默亲生骨肉。”夜风声音猛然一沉,震的周围士兵又是一阵血气翻涌,“先皇岂是你想的那种卑劣小人?他曾为笑尘君默拦下十八路杀手,暗中保护他们多次,虽一心想迎娶笑尘入宫……” “她是君默的孩子?”心中最后一根支柱也倒下了,薛道明猛然闭上眼睛。是呀,他怎么忽略了她和她的父亲那么相像的才华。 似乎天生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仁和之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与当年的白君默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不……这样一想,似乎白飞飞的眉宇间还有她父亲的几丝温润风雅。 若真是这样,他有什么脸去见君默? “先皇仁德,虽对笑尘痴迷,却从未逼迫过她……”夜风说着,目光从凌天赐身上掠过,似是责怪他曾伤了白飞飞。 凌天赐也知夜风话外有话,只得苦笑侧头,好吧,他承认自己一遇到白飞飞就失控,当初是伤她太多。 所以,以后他会弥补。 “老和尚,你啰啰嗦嗦些什么,上辈的恩怨本王不管,这一生,白飞飞生死都是本王的人,你是凌天赐的人,就一起去受死!”苏格见薛道明神情已然不对,当下又是冷喝,“放箭!” “呵呵,施主好大的脾气。”夜风并未转身,依旧背对着苏格,面朝薛道明,“老衲并未站在谁的一边,只是施主性格未免太残酷了,你的妻子尚未断气,你却现出杀机,实在无情无义。” “无情无义……哈哈……”苏格狂笑起来,是白飞飞先弃他而去,如今竟说他无情无义,看来大金的人个个都是颠倒黑白的高手。 无数的箭射向牢笼内,可纷纷像是遇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在空中被反弹回去,掉落在地。 “施主,老衲原先想放你与飞儿一起归隐,你却一再害人害己,甚至拖上整个朝凤的命运和这八十万大军一起下地狱,老衲实在不忍看见江山遭此大难。”夜风闭目,又长长的打了个佛号,他说的不假,原先他并不想插手朝廷上的事,只因白飞飞是蓝笑尘的女儿,所以才时时关注她的情况。 本来也并不想站在凌天赐这边,他已是出家人,不愿插手俗世红尘,儿女私情,但如今苏格已走火入魔,对白飞飞能下这样的毒手,他也没有选择的只能站在凌天赐这一方。 毕竟是她的女儿,无论如何也想她能幸福。 相比执拗偏激的苏格,至少凌天赐有其父风范,能给她最温暖安全的怀抱。 “苏格,你区区八十万大军,岂能撼动我大金数百万雄师?”轩辕继忠见他丝毫不念夫妻之情,已经对他失望至极,“飞儿本是大金女儿,你出兵相逼,让她背上不仁不义红颜祸水恶名,她情何以堪?” “继忠。”凌天赐突然打断轩辕继忠的话,唇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有夜风站在白飞飞身边,他不用分神,也不用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他现在的目标只有苏格一人。 “皇上。”轩辕继忠急忙上前,从袖中取出万言书,递给凌天赐,“娘娘之物。” 凌天赐看也不看,递给身边的蓝枫,看着苏格说道:“你不过是恨朕罢了,何必拉整个朝凤下水?” 苏格一挥手,示意弓箭手停止射箭,他知道只要夜风在场,他就带不走白飞飞。 “凌天赐,不要以为你有高人相助,本王……” “迎回本就属于自己的女人,根本不需要别人相助。”凌天赐淡淡打断他的话,“你若是想从朕的手中夺回她,何不堂堂正正比试一番?” “阿弥陀佛,这样不妥,你们二人皆是一国之君,无论谁……” “有何不可,个人恩怨本就不该扯上江山黎民,朕也不愿飞儿成百姓口中的祸水,就请老前辈做个见证。”凌天赐笑着打断夜风的话,眸中闪着隐隐寒光,“只是不知苏王之意……” “阿弥陀佛,这……” “好,好!你既说了,本王岂会拂了你意?”苏格又大笑起来,在白飞飞自刎的时候,他的心已经不再是心,他已经跟了她一起入了地狱。 即便如薛道明所说,能救活白飞飞,那又如何?他是个不能容忍任何污点存在的男人,救活了她,他们之间还是有着无法磨合的裂痕,她说不准哪一天又自杀……与其这样折磨着,不如一起死。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这样吧,老衲与薛神医做个担保人,你们二人比试一场,点到为止,莫要伤了性命。”夜风看了眼薛道明,颔首说道。 而薛道明一直站立着,一向精光四射的双眸一片空洞,他无法接受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真相。 夜风微微摇头,他并非不愿对他说出事情真相,只是先前奉了皇命,不敢乱言,而且并未看出薛道明如此恨金懿炎,直到最近,他听说薛道明投奔了苏格之后,才觉察出不对,可是为时已晚,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脾气古怪的神医会因为蓝白二人,恨金懿炎到这种背叛天下的地步。 轻轻将白飞飞从薛道明手中扶过,夜风垂目看着酷似蓝笑尘的女子,将她递给一边的绿影,伸手拍上薛道明的肩,低低说道:“你我皆是被情所困之人,如今我走出来了,你还没有走出,道明,你也该醒了……” 暮冬初春,南国晌午的天气温暖湿润,带着一丝催人入睡的温柔。 东鲤山下一处空旷的地方,壁垒分明的站着黑压压的两队兵马,个个凝神静气,看着空旷场地中的两个俊秀非凡的男人。 这是数百年来,第一次两个王之间的对决。苏王金帝决战,对朝凤和大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有夜风和薛道明在场,不至于要了对方性命,败者回国,永不再犯胜者江山。而还在昏迷中的白飞飞,则成了最大的赌注。 江山和美人,已经分不清什么更重要,他们现在的眼中,只有彼此。 “皇上不该再忍让了。”白衣抱着剑,看着场地中的两个人低低说道。 “不该让的时候,皇上什么时候让了?”墨阳冷冷的回道。 “我们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做?”蓝枫摸了摸鼻子,这么好斩杀苏格的机会,他实在不想做看客。 “敌不动我不动,你看对面的大军,若是稍有异动,立刻冲上去。”轩辕继忠现在一半担心自己的妹妹,一半担心皇上安危。 蔚蓝的天空不知何时多出了几丝白云,风也渐渐的起了,很温柔的风。场地中的两个人身形突然动了,速度非常的快,又卷起一股风来。 白衣突然跺了跺脚,转身往大军后走去。 “白衣,干嘛去?”蓝逸急忙拉住他问道。 “去绿影那。”他没法看这样的决斗,心中七上八下,总忍不住想冲上去。 “我也去。”蓝逸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生怕自己中途冲了上去,所以干脆去找正在照顾白飞飞的绿影。 反正有夜风在,他不担心皇上会出什么意外,他只担心结局。 万一苏格赢了…… 不敢往下想去,他们第一次如此在乎一个结局。 这段时间他们都受够了,每日看到凌天赐在朝堂上谈笑自若,退了朝不是将自己关在云宫中,就是去暖湘宫默默看花,那神情让人不忍卒睹。 所以……所以如果是输了,他才不管什么规矩约定,一定要将白飞飞留下,绝不会拱手相让。而且苏格已现杀意,白飞飞若是回去,有一天再自刎,那时就后悔莫及。 他要留在白飞飞的身边,无论输赢,他都坚决不会给凌天赐后悔的机会。 第723章 空手而回 而绿影守在白飞飞身边,也焦虑不安,他不确定的是皇上赢了,白飞飞未必肯与他一起回宫。 真想有个永久抹去记忆的药物,让她忘记过去的一切仇怨。 三个男人在房间里坐着,默默的看着床上昏迷的白飞飞,心中各有所思。 “一个时辰了。”绿影的声音有些干涸,他起身倒了杯茶。 “两个时辰了。”寂静的房间里,白衣的声音响起,他的手一直不安的放在剑柄处。 “已经黄昏了。”蓝逸一直盯着白飞飞的脸,那张昏迷的脸,带着一丝奇妙的让人镇定清凉的感觉,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的情绪安定一些。 屋内的光线黯淡了很多,绿影走到窗边,看着高高的厚实的城墙,眉眼间涌上了愁云。从晌午到黄昏,还没分出胜负吗? 正在三人沉不住气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绿影三人急忙迎上去,看见墨阳等人簇拥着凌天赐回来了。 只是凌天赐胸口满是鲜血。 “不是点到即止吗?”蓝逸一看见血差点晕了。 “他有心杀我,怎会点到即止。”凌天赐苦笑,血已经被夜风止住,倒没什么大碍。 “皇上,那苏格现在如何?”白衣急忙问道,他只想知道结果。 “我受了他两剑,他中了我一剑。”凌天赐捂着胸口,径直走到白飞飞的床前,看着她,唇边浮起淡淡的柔情的笑。 墨阳示意大家先退出去,众人心神领会,纷纷退出房间,顺手关上门。 “结果如何?”刚退出去,白衣立刻问道,皇上身上有两处伤,而苏格却只有一处,着实让他担心。 “还能如何?”墨阳冷峻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笑容来,伸手拍了拍白衣的肩,“自然是我们赢了。” 赢了……三个人脸上同时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那夜风前辈呢?”绿影这发现夜风没有回来,有些奇怪。 “还在外面,他原说点到即止,但苏格处处杀招,招招欲致人死地……夜风前辈为持公平,虽未出手相阻,可毕竟是出家人,不能眼见他自取灭亡。” “什么意思?”蓝逸不解。 “苏格为情已走火入魔,无药可救了。”青玉长叹一声,举步往城墙上走去。 隐隐透着春 色的山川天地,被暮色中笼罩着,分外秀丽壮观。 从城墙上往下看去,远处的空旷之地,或跪或立三个人。 夜风手执佛珠,长眉垂目,看着不远处的薛道明和苏格,心中不住的叹息。 薛道明双目无神,看着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苏格,许久才低低说道:“王上,情爱如风,抓不住的,就放过吧……” 他与苏格一样,因为一个“情”字,几乎耗费了一生。对着眼前浑身是血的秀丽男子,他突然有些心疼。 如果自己当初接受了衣三娘,与她成婚,儿子也该和他差不多大了吧。 年少时,不是不懂珍惜,就是太过执拗。总以为天下都是自己的,喜欢的人,也永远不会失去…… “我本不该败给他。”苏格的手上也沾满的鲜血,他喃喃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我更爱飞儿才对。” “王上,回吧。”薛道明看了眼远处列着队的士兵们,低低的说道。 “阿弥陀佛,”夜风慈悲的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苏王原本是不会输,金帝因为情毒草波动,露出许多破绽,可你为何最终还是没能赢回来?只因苏王的爱与金帝的爱不同,得不到就毁灭,那是修罗之爱,常人怎能经受住修罗之爱,飞儿自刎,便是想逃脱这世间种种、地狱之爱。” “飞儿怎会逃避我?她应该是爱我的……”苏格抬手捂住眼睛,眼前只有血光和绝望。 如果失去了飞儿,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可是,飞儿已经在躲避他,宁愿死,也不愿和他一起生。 “阿弥陀佛,苏王的爱对飞儿来说,已经成为了枷锁。情爱不是被爱,苏王还是认赌服输吧。”夜风摇头,凌天赐原本可以杀了他,最后一剑却留了情,对苏格来说,不知是好是坏。 “枷锁……”苏格突然惨笑起来,他的爱是枷锁?那凌天赐的爱算什么? 白飞飞即使和凌天赐回了宫,又能怎样?也是要忍受着痛苦,说不准哪一天还是会自杀吧? “你说,有一种药,可以让她彻底的忘记所有……”不知笑了多久,苏格胸前的伤口被笑声震裂,又开始渗出血来。 “王上。”继续为他止血,薛道明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十分的后悔,他不该煽动这个年轻人。 “那种药真的存在吗?如果以最爱的人为药引……”苏格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痛苦,继续问道。 “您不能……”薛道明见苏格绝望痛苦的神色,心中一凛,急忙说道。 “我不甘心……神医,我不甘心。所以……所以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苏格握住他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你曾对我说,用最爱的人的心,作为药引,能让她忘记一切……” “你疯了。”薛道明脸色一变,想要抽出手来,他果然走火入魔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不甘心……不能夺回她……不甘心……”苏格胸口的血再次渗出,温热的染在薛道明的指尖,“如果她最爱的人是我,那她会忘记所有痛苦的一切,我死也瞑目……可如果她最爱的人不是我,我只会活在仇恨中,折磨着她,也折磨着自己……” “王上,你冷静点。” “神医,你本意也并不想我成为万恶不赦穷兵黩武的人吧?你因为恨,葬送了大半生,我不愿与你一样……”苏格似乎突然想通了,他的唇角又倔强的挑起,“我最后悔,与她争吵,不停的猜忌,最终将她逼上绝路。所以我想让她忘记那些事情……” “王上,世上根本没有这味药,那是臣欺君。”薛道明已经不忍听下去。 “你也骗我?”苏格咬牙,琥珀色的眸中竟有了雾气,“可是,你认为我还能像从前那样活着吗?凌天赐手下留情,可我不需要他的怜悯。像飞儿自刎,无论生死,我心中的小王妃都已经死了;而凌天赐没刺下的一剑,也已经让苏格死了。” “王上,你怎如此固执糊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活着,还有机会……”薛道明开始言不由衷,他如今是真的希望苏格能活下来,即使未来会有血雨腥风。 “飞儿说的对,我不该拉上整个朝凤一起……我一向自私,可他们还有家……”微微侧过头,看着身后远远的一群黑压压的队伍,苏格苦笑,“神医,我平日对你如何?” “伯乐之恩。”薛道明这回神色肃然,十分认真诚恳的说道。 “好,听本王口谕,朝凤交于韩复执政,他清正廉明,又有治国之才,重文轻武对现在的朝凤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苏格神情渐渐凝重起来,夕阳摇摇欲坠,他的脸上被镀上了淡金色的光芒,将那鲜红的血液冲淡,仿佛一副古旧的画。 夜风见跪在地上的两人,长叹一声,转过身看着隐去半个头的夕阳,捻着佛珠不再说话。 有的人心死了,无论用什么仙丹妙药,也救不活他。 从苏格与凌天赐对决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苏格不愿活下来。对苏格这种人来说,如果他活着回国,他的人生充满了耻辱,他将生不如死。 太骄傲的人,是无法接受失败,也无法面对命运。 苏格从骄傲的小王爷,成了骄傲的王,他不允许自己这样空手而回。 太阳已经西沉,天空满是绚丽的晚霞,像是被胸口飙射出的血染红。即使在最后一刻,他依然像一只高傲的狼王,俯视着苍穹。 人生空如一场梦,情爱皆是眼底风。这是薛道明最后一次在江湖中出现,也是薛道明最后一次用毒。 如果有一个人真的傻到将自己的心挖出,焚烧成灰,他也定能制成遗忘之药。只是从没人愿意给他这样的药引,所以他这一生也只研制过一次这样的药丸。 薛道明看着眼前沉睡中的明丽女子,他如今只能用这最后一种方法来弥补——让她忘记过去,重新快乐的生活。 已经为她针灸了七日,连续七天服下药水,现在看上去一切都很平静,她没有出现任何不良状态。 屋外走廊尽头,凌天赐与夜风正看似闲散的对弈。 第724章 忘记过去 “皇上七日前还内忧外患,没想到七日后,外患消除,内忧也差不多平定,着实可贺。”夜风手执棋子,淡淡说道。 “大金皇后回来,自然旺朕江山子民。”凌天赐微微一笑,黑眸中还带一丝若有若无的担忧。 白飞飞所给的万言书,与他分析的情况基本一致,她在上面说,若想破安原城,先破安蕴央。 万言书看后,他不得不再次臣服在白飞飞的聪慧谋略,如轩辕元承所说,安蕴央是一个最容易打开的缺口,而他派元承去卧底,也探到了最隐秘的信息,将军府的人,已经有了一半被自己掌握,剩下的一半不足为惧。 “皇上英雄少年,审时度势,决断英明。只是皇上看上去还有心事,不知为何事烦恼。”夜风落子,看向凌天赐。 “朕一直在想,如果飞儿知道,会不会怨恨……怨恨我们所做的一切,剥夺她的记忆。”凌天赐的脸在树荫斑驳中无比清雅俊美,他捻着白子,久久不落,“若是能忘记过去,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可除非她最爱的人是苏格,否则无法忘记最深处的记忆……” “皇上,您究竟是在担心什么?”夜风捋着胡子,一双眼睛似是能看透一切,“您不会是在后悔用苏王的心来做药引……” “朕做过的事,绝不后悔。”凌天赐手指蓦然一紧,他不愿白飞飞心中有他人,可更不愿她活在痛苦之中。 别无选择,苏格死了,他别无选择。 如果不能忘记过去,即使他会用几十年的时间去慢慢的温暖她,可也无法补救她的悲伤。万一飞儿再被眼前这狡猾的老和尚带走,出了家,那他怎么办? 反正人生如此短暂,他不要她将半生都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中。 他要明媚的飞扬的快乐的灿烂的单纯的大金皇后,一如初见是纯白芳香。 可是现在,他不能确定飞儿是否能忘记过去,他甚至宁愿她的心中最爱之人是苏格,至少这样他还有长长的下半生去陪伴,去争取,去得到她新生的感情。 “皇上,苏王已去,朝凤的外交也做的差不多了,安源送来的十万大军也完全溶解在边疆兵士中,是时候回都城,将安源的事情解决。”夜风见他突然失神,黑眸中流转着似笑非笑的点点光芒,便清了清嗓子,说到了正事,“元承虽已打入安源的内部,可那只老狐狸未必会把最后的家底都抖给他。” “呵,不怕。”凌天赐回了神,好整以暇的看着棋盘,“他如今身边除了元承和安蕴央,没有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 “能将元承不动声色的安排到安源身边,皇上真是令人佩服。” “顺水推舟而已,元承为了飞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可能,最亲近的人,很可能就是最大的敌人,所以安源也不会太怀疑。”凌天赐终于落下子,淡淡笑着。 夜风再次看了眼眼前俊秀非凡的年轻男人,他的心思深沉的让他这个早知天命的菩提和尚都要害怕。 那一切的一切,旁人以为是偶尔,可他偏偏能让这些偶尔成为他成功的必然。 凌天赐闲雅的拂去棋盘上的的细叶,是的,他天生就是这个江山的王,他可以不动声色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从轩辕元承荷包事件开始,他就策划着如何将他送到安源的身边。最好的兄弟,没有合适的理由,是无法打进将军府内部,所以白飞飞就是个最好的媒介。 因为飞儿,元承一次次逾规,直到飞儿腹中孩子被害,元承所承受的也到了极限,这个时候因情叛变,再由安蕴央牵引,也没有说不通的地方。而且安源早想拉拢他这近臣贤人,密切关注他点点滴滴,发现他因白飞飞伤神时,巴不得他立刻转奔自己帐下…… 种种真的偶尔,假的巧合,都可以在他的手中成为最完美的棋子。 甚至连元承私自放走苏格与白飞飞,都成了大怒后的他完美的一步策略。 “皇上,娘娘醒了。”白衣的声音有些雀跃,他很久没有这样激动地心情,几乎是飞奔过来说道。 “啪”,白子落定,凌天赐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没了刚才的闲雅从容,“她情况如何?” 竟然不敢立刻去屋内,凌天赐担心,他害怕白飞飞没有忘记过去,一见到他会依旧怨恨。 “刚醒……我就出来了。”白衣刚才太过兴奋,完全忘记了白飞飞为什么而昏迷七日。 “皇上,娘娘真的什么都忘了!”青玉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到了。 “嘘!”凌天赐脸上喜忧参半,示意他不要这样大声,立刻站起身,往走廊尽头走去。 “神医与绿影怎么说?”凌天赐边走边问到。 “神医说没有大碍……” “没大碍是什么意思?”凌天赐啼笑皆非,快步走入屋内之后,立刻怔愣住。 床上明艳纤秀的女子披散着头发,脸色有些苍白,眼神纯净如初生婴儿,正茫然的看着四周,像是某种迷了路的小动物。 白飞飞揉着昏沉的脑袋,看着床边七嘴八舌的一群侍卫,有些傻眼。 他们好熟悉,看上去也好像跟自己很熟,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你们是谁?”白飞飞一说话,发现自己声音虚弱的厉害,细如蚊蝇。 “大哥,真的……” “我是你三哥!”轩辕继忠立刻打断他们七嘴八舌的话,他本是喜忧参半,看见自己的妹妹眼中没了战场交锋时的痛苦,欢喜就多了一分。 她忘记一切没关系,他们会慢慢告诉她以前快乐的生活。 “他……”白飞飞眼神从轩辕继忠身上滑到门口站着的挺拔身影。 逆光中,她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俊美脸庞,那种熟悉,像是刻在血液中,在身体缓缓流动着。 几乎瞬间,脸突然红了,眼神由好奇也变的有些躲闪。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快喘不过气来,浑身的血液也在兴奋着,像是找到了某种慰藉。白飞飞不知道,这是因为体内的情毒草特性,她有些无措的攥着被单,将眼神转到刚刚说是她“三哥”的英武男人身上。 “三哥?”她慢慢开口,充满了疑惑,她总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无比的熟悉,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是三哥。”轩辕继忠更加欣喜,失态的握住白飞飞的手,咧着嘴笑了起来。 “继忠。”墨阳轻轻晃了晃他手臂,示意皇上来了。 “那……我怎么了?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白飞飞很想回忆和“三哥”的点点滴滴,可偏偏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只直觉他们都没恶意。 “我!飞儿妹妹,我也是你哥哥,四哥、五哥。”蓝枫和蓝逸太兴奋,显然没有发觉凌天赐站在门口,激动的说道。 “这么多哥哥?”白飞飞歪了歪头,再次偷偷看了门口男人一眼,悄声问道,“那他也是哥哥?” 好像那个男人非常特殊,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蓝枫和蓝逸一转头,兴奋的脸色立刻像霜打的茄子,急忙默默的退到一边。 “让你们占便宜。”墨阳好笑的看了他俩一眼,用唇形说道。 “难道不是哥哥吗?”蓝逸也用唇形回道。 一瞬间,屋子很静,静的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白飞飞觉得心里很压抑,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周围的人是谁,可她却知道桌子上的花叫樱花,知道那茶壶里泡着的是上好的碧螺春。 “飞儿,你不记得我了?”凌天赐也说不出是喜是悲,他是不想她活在悲伤的记忆中,可她真的忘记自己时,又有一种难言的失落。 白飞飞黑白分明的双眸中只有疑惑。 “我是你……”凌天赐看了屋里众人一眼,示意他们先出去。 众人有些不舍的鱼贯而出,娘娘刚醒,正是建立自己新形象的时候,他们虽然一个个看似成熟稳重,却比谁都贪玩贪新鲜。 “我是你夫君。”见众人走了之后,凌天赐缓步上前,看着她温柔的说道。 “夫君?”白飞飞脸色又是一红,她知道夫君是什么意思,她也知道星星是什么东西,可就是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叫什么。 “飞儿,你大病一场,烧坏了脑子,医生说可能忘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不过没关系,我们会帮你记起……”凌天赐见她突然羞涩的模样,心中柔情荡漾,将之前心中的梗全抛开了,只要能忘记痛苦,未来的路还很长,他可以帮她记起快乐的事情。 第725章 皇后回宫 白飞飞坐在马车中,看着沿途道路的风景,她终于懵懵懂懂的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大金皇后,曾经是相府千金的大金皇后。 身边有一群可爱的人,她觉得很开心,这几天来,她也慢慢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世。只是突然、偶尔,她会觉得心脏一空,莫名的难过,像是丢失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可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告诉她。 “我以前是不是对你不好。”视线从外面的风景中收回,白飞飞看着痴痴看着她带着宠溺笑容的凌天赐,问道。 “对我很好。”凌天赐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低低说道。 “是吗?”白飞飞再次转过身,撩起帘子,看着外面的风景。 “我对你,有你对我好吗?”突然又放下帘子,白飞飞转头,不放心的问道。 听周围的人说,皇上对她特别特别的好,她有些受宠若惊,有些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 “有。”凌天赐好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他想到第一次带她从摩尔回来的时候,她在马车里倔强又冰冷,现在温暖多了。 “哦。”白飞飞像是放心了。 她是相国府的千金,在爹爹的寿宴上与皇上相遇,然后就顺利成了皇后。后来与皇上南下游玩,水土不服发了高烧,皇上请了神医来医治,虽然醒了却忘记了过去的事情…… 可她总觉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像是活在了心里,和她的心跳一起颤动着。 “飞儿,很快你就会看到你的大哥,轩辕元承。”凌天赐见她突然恍惚起来,立刻转移了话题,说道,“以前,你最喜欢他,他也最疼爱你。” “轩辕元承……大哥……”白飞飞有些累了,坐到凌天赐身边,靠着马车闭上眼睛,“最疼爱我,那会不会怪我把他忘记了?” 凌天赐微微一愣,心里也莫名的难过起来。 如果有其他的选择,他也不愿剥夺她成长的记忆。 痴痴的看着那张脸,她现在性格很温顺,与白衣他们一起,也会古灵精怪,可对自己还保持着距离。感情突然空白,他能耐心的等下去,只是看到她偶尔茫然的样子,心中有些难过。 白飞飞有些困了,她听了很多关于自己的故事,可听的越多,越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个男人在对她低语。 ——“用我的心,焚化成药,你愿意饮下吗?” ——“做我的王妃,你会后悔吗?” ——“哭起来的样子好美,可我更喜欢看到你笑。” 她永远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只能听到他清越温柔的语调。无论她怎么拼命的想靠近,都是枉然,他始终站在远处,模糊的脸,却清晰的知道他是在微笑。 “你是谁……你是我忘记的人吗?”白飞飞每次徒劳的想抓住他,她总觉得不该忘记,那个人却像是与她有着三生三世情缘,有的时候甚至与她一起共同呼吸着。 “飞儿,飞儿?”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将她从近乎梦魇中拉出。 凌天赐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她每次睡觉,都会哭醒,这让他十分担心。虽然薛道明说这是因为服下药引,容易在某种特定的景象中想到记忆深刻的一些片段,并不碍事。 从亦真亦幻的梦境中醒来,白飞飞一睁眼看到凌天赐正担忧的看着自己,他温暖的大手正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水,迷蒙的看了他半晌,脸色突然红了,心尖一跳,急忙推开他的手,胡乱的擦着自己的脸。 “我……我好像做噩梦了?”白飞飞捂着发烫起来的脸,对凌天赐的温柔还是不太习惯。 突然失忆了,她有些接受不了有个男人与她这么亲近。 虽然能嗅到熟悉的味道,也能感觉到他们曾经经历了许多,可是情感还停留在初次醒来见到他那时,无法一下跳跃到夫妻上去。 而现在凌天赐也不急于求成让她彻底接受自己,他很耐心的引导着她,虽然忍耐有些辛苦,但过程却也甜蜜无比。 “在我怀里睡吧,这样就不会做恶梦了。”凌天赐知道她又在心底隐隐绰绰的想起了苏格,他的笑容有些苦涩无奈。 “我不困了。”瞄了眼他看上去似乎很温暖的怀抱,白飞飞摇了摇头说道。 虽然说了是夫妻,可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他是很亲近的人,却不敢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来。 这几天,接受了许多事情,唯独觉得突兀的,就是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 夫妻,多奇妙的关系。 回都城的路上,白飞飞大多数时间都在安静的听她的过去。 从头到尾,她似乎都是一个幸福到极致的女人,除了自己的生身父母遭遇不幸之外,她被托养于于满门忠良的相国府,在众人的庇佑宠爱下长大,十七岁被册封为皇后,母仪天下,受尽皇恩。 到了都城,她没有先回皇宫,而是被送去了轩辕府上。 凌天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所有的人不得提到苏格和朝凤,除此之外,一切都如她十六岁之前。 轩辕老夫人大病还未痊愈,轩辕相国也消瘦了许多,满眼的花花草草假山楼阁和满眼的人一样,有着熟悉亲近的感觉。 将白飞飞留在轩辕府上,凌天赐领着一群侍卫先回了皇宫。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皇宫又出大事了——安妃的孩子也掉了。 事情的经过非常简单,不堪忍受安妃折磨的小岚,失手将她从台阶上推下去。虽然不是很高的台阶,对安花之来说,却成了致命的高度。 本来她也有点武功,随从也不少,不至于被一个小宫女轻易的把孩子推掉了,可偏偏她欺负小岚习惯了,对任她欺凌的小岚更不会有防备…… 也许人生如戏,她曾害了白飞飞的孩子,如今又还孽债。曾经母以子贵的妃子,如今气焰全没,整日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只等着皇上回去主持公道。 凌天赐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安妃,神色始终未动,似乎那孩子,不是他的孩子一样。 “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自恃曾是皇后娘娘的红婢,对臣妾心怀不满,不听调遣……”安妃躺在床上,似乎很虚弱,一直说着,不停的说着,凌天赐没说话,她就不敢停下,她害怕他们之间的沉默,像是某种无言的压迫。 凌天赐看了眼已经蓬头垢面的小岚,终于说话了:“安妃刚才提到皇后了?” 安花之微微一愣,凌天赐出去有十多天的时间,这段时间她在皇宫内,与外界完全隔开,紫元与红缨在皇城内,将她与将军府的联系都切断了,所以她到现在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无法将胎儿掉落的事告诉将军府。 “皇后……怎么了?”安花之刚才确实有心想再踩白飞飞一脚,虽然她不在皇宫,已经对自己没了威胁。 “朕忘了告诉你,皇后已经接回来了,安妃虽然身体不适,不过还是梳洗一番迎凤驾吧。”凌天赐看着安花之一变再变的脸色,他并非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可是和当初皇后龙子被害之事相比,他更觉得自作孽不可活。 “皇后娘娘回来了……”安花之脸色惨白,手脚冰凉,皇上出去这十多日,是接白飞飞回宫? “小姐回来了,我要见她,奴婢要见她……”细弱蚊蝇的声音从跪在地上的瘦弱人影身上传去,小岚突然失控的哭了起来,她受了好多苦,被人欺负的好可怜,她是忍受不了安花之变态残忍的折磨才推她下去,小姐如果知道,会不会为她求情? 至少她为当初安花之和安源密谋害了小皇子报仇了…… “你就不用见了,她的记忆里,没有你这样的奴婢。”凌天赐突然笑了,笑容异常璀璨,像是一朵令人着魔的罂粟,在黑暗中妖艳的盛开,“谋害皇子,罪不容诛,只是……念在你跟随皇后多年的份上,发配去北方高寒之地,秦山为界,永不准踏入秦南一步。” “发配北方?皇上……奴婢……奴婢是不堪安妃滥用私刑,她蛇蝎心肠,曾害了小皇子呀,皇上……” “所以,朕不是已经免你一死了?”凌天赐不再看她,言外之意安花之的确有错,可安妃此刻正暗自高兴,哪里听出话外有话。 “还不快谢皇恩?”张公公斜眼看着小岚,示意两个太监一会将她拉出去。 小岚抽泣着,哽咽的说道:“奴婢谢主皇恩,只是……只是求皇上让奴婢见我家小姐一面……” “朕要是记得没错,她曾经将你当成姐姐一样,只是如今你已没资格再喊她小姐。”凌天赐唇边还有一丝笑,诱惑的招摇着,“朕年幼时,曾在轩辕府上曾呵斥过一个小丫鬟,就是你吧?还记得那时是谁给你出头?轩辕家五小姐,为一个小小的失礼丫鬟,打了当今太子爷,她护你如护亲人,可你又是怎么回报她的?” “皇上,奴婢……”小岚已满脸都是泪水,声音嘶哑。 第726章 稀少的感觉 凌天赐摇了摇头,示意小太监将她带出去,转身看着墙上的一幅梅花图,低低自语:“如今她的生命纯白透亮,朕不会再留下任何一丝不该有的阴霾和污垢。” “皇上,您说皇后娘娘回来了?”安花之心思大半还是放在白飞飞身上,所以凌天赐处罚了小岚,她也没有再闹下去,只关注着白飞飞。 “今日还在相国府,明日回宫。”凌天赐眉眼间笑意隐隐,挥了挥袍袖,“安妃好生休息,看你刚才哭诉的力气,太医院还算尽责。” 说着,凌天赐往外走去,只留下眼泪未干的安妃,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孩子没了,他竟一点也不伤心……这个帝王,冷酷的让她害怕。 “皇上,不用告诉她将军府的事情?”门外等候的墨阳见凌天赐出来,低低问道。 “孩子已经没了,暂时没有必要告诉她这件事,而且,也不到时机。”凌天赐负手说道,如果不出这种意外,他很头疼如何对待叛国之女的安花之,也很难处理她腹中的大金血脉。 如今没了孩子,对帝王大业来说,未尝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这样说残忍了些,但是对天子的家务事而言,确实省了许多麻烦。 当初要留白飞飞腹中孩子时,就是因为皇室血脉与太后意见相左,让他头疼至极。家和万事兴,他本就操劳国事,后院再失火,那真是烦心死了。 凌天赐信步走到绿桐宫中,如冬夜寒星般的双眸渐渐柔和起来。明日绿桐宫的女主人又回来了。 这一次回来,就不会再离去。 只要想想,他就满心欢喜和幸福。 虽然现在她有点不能接受夫妻之实,却乖巧的很,不知是不是因为情毒草的原因,对他有着强烈的依赖,虽然她现在还不自知。 反正等将军府的事情处理完,他有的是时间来让她认清感情。 白飞飞见到了轩辕元承,一脸疲惫,却依旧儒雅的轩辕元承。 她原来正在和女眷们聊天,与她的“大嫂”天馨和老夫人谈的正开心,突然看到窗外站着一个略显消瘦的男人。 她的心“咯噔”一声,一股夹杂着难言温柔的亲情涌了上来,她几乎毫不迟疑的喊道:“大哥?” 如果没人告诉她失忆了,她也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他。 轩辕元承早知道白飞飞在府中,他正是因为心情复杂,才一直在礼部待到现在回来。 “飞儿?”温和而克制的声音,透着一分惊喜,轩辕元承不得不配合大家演下去,“皇上说你病了,现在好了吗?” 快步转到屋中,轩辕元承看着眼前的白飞飞,像是突然回到了两年前。那样秀丽无匹,娇憨天真,丝毫看不出曾经经历了那些磨难,一如当初清灵。 轩辕元承突然松了口气,莫名的,虽然她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过去,可是他看到白飞飞眼中那弯明媚的笑意,不由感谢凌天赐让飞儿忘记那些悲苦的经历,他喜欢那样快乐的像个小仙女一样的轩辕家五妹…… 白飞飞看着眼前俊雅的男人,不由笑开了花,他果然是自己的哥哥,老远就感觉到熟悉的味道,那种被关怀了十多年,不是亲哥哥胜似亲哥哥的牵系。 这样的哥哥,这样的嫂嫂,还有这样温馨的一家人,白飞飞看看老夫人,看看天馨,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俊雅男人,笑得极为幸福。 轩辕元承看着她笑颜如花,突然想到那日午后,桂花树下,她香软的味道。 天馨看着他俩,眼色不由黯然下来,虽然皇上曾与她谈了很久,可是她依旧有心结。天馨正低头黯然,肩上突然多出一双温暖的手,她有些讶异的抬头,看见轩辕元承温雅的笑脸。 “夜凉,穿这么少,会冻着的。”低低的温和的声音,一下让天馨眼中起了雾,心中也泛起酸酸的感动,他终于关心起她来。 “大哥真疼嫂子。”白飞飞见两人这么亲热,脸色一红,突然想起了凌天赐,他也是自己的“夫君”呵。 轩辕元承微微一笑,如今白飞飞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一切,他要重新为她塑造一个哥哥,真正的哥哥,不会让她感到任何困扰的哥哥。 天馨满面含羞,低低说道:“皇上对娘娘不够好吗?” “他……啊,哎呀,时辰不早了,娘早点休息吧。”白飞飞听到皇上两个字,心脏又是一跳,急忙说道。 看到大哥和大嫂情意绵绵的样子,让她觉得夫妻之间的关系更奇妙了。 从老夫人的房间出来,白飞飞揉了揉心口,抬头看着天上寂静的月亮,心底突然有些空荡,像是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该见的人都见了,为什么还会觉得错过了什么? 夜凉如水,这里的空气没有南方来的温和,带着一股冷厉,像是某个男人身上的气息。 白飞飞缓步往自己的阁楼上走去,倚在窗口,突然没了睡觉的心情,干脆灭了灯,默默消化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周围人告诉她的那些记忆和往事,她好像重新经历了一次,她能很快的接受现在的一切,能接受所有的记忆,却偏偏对那个“夫君”有些疏离。 夫妻是要同床共枕,夫妻要有肌肤之亲,她以前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这些记忆?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内突然有了动静,惊的她立刻回头,全身防备起来。 “嘘,是我。”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凌天赐。 白飞飞揉了揉眼睛,讶然的看着他,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不是说皇宫有事要处理,明天来接自己回宫吗?怎么大半夜的跑到相国府来了? “你……你怎么跑来了?”心底的疑惑立刻问了出来,白飞飞对大半夜房间冒出个男人有些紧张。 “我……睡不着。”不甚明亮的光线中,凌天赐突然有些脸红心跳。 他大半夜偷偷跑到岳父大人家里,闯进小妻子的房间里,似乎有些不妥。不过他顾不得那些,晚上在皇宫看着熟悉的一切,就是睡不着,他也能感应到她也无眠,就忍不住来了。 “啊?”白飞飞突然觉得空气有些稀薄,半晌才说道,“那……那你先躺床上试试……” 说完这句话,她恨不得把自己舌头要下来,只因刚才想到大哥和大嫂同房而睡,不觉就说了出来。 凌天赐也微微一愣,心跳的更快快了,泰山崩顶他也不会变色一分,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太温柔了,他看着隐约月色中的白飞飞,口干舌燥,心跳加快。 “我是想你了。”轻轻咳了咳嗓子,凌天赐上前两步说道。 借着月亮的清辉,他看到白飞飞一双清如星辰的双眸在闪动。 “我好像也有点想你。”沉默了半晌,白飞飞突然蹦出一句话来,语气还很认真。 凌天赐心中猛然一喜,他能理解成这是她在表白心意吗?不过,这也或许是情毒草的原因,让不相见的两人互相思恋,可望在一起。 “你做什么?”突然被他抱住,白飞飞下意识的想躲开。 虽然他的怀抱很舒服,感情上也不会有任何的排斥,可是总觉得怪怪的,好像能接受某个人当自己的哥哥,却无法接受晚上要同床共枕的夫君。 凌天赐紧紧的抱着她,身体都渴望的疼了。这样真实的拥有着真好,虽然怀中的小皇后似乎还有点抗拒和害怕,但是他能理解她的心情。 毕竟是夫妻,要比任何人都要亲密,要对彼此敞开一切,她失去了记忆,像任何一个未出阁前的千金小姐一样,害怕陌生男人的躯体。所以他会慢慢等待,等她熟悉两个人之间的一切。 他很后悔曾经的冲动给她造成的伤害和阴影,好在上苍厚爱,又给了一次机会,让他重新疼爱她。 所以不管白飞飞曾经最爱的是谁,即便苏格最终还是悄悄的活在了她的心底,虽然他偶尔会介意,却依旧感谢苏格,感谢他重新给飞儿一次新生。 “飞儿,你是不是害怕我?”凌天赐觉察到她身体有些僵硬,低低的问道。 “没有。”白飞飞在他怀中含糊不清的否认,她才没有怕他,相反,她好像很喜欢他,瞧他身上的味道,她一点都不讨厌,厚实温暖的让她很想睡觉。 “不怕为什么要抗拒?”凌天赐稍稍放下心来,再次问道。 “因为……因为没有别人会对我做这种亲热的举动,所以……比较稀少的感觉。”白飞飞模模糊糊记得男女之间应该做点什么,可偏偏没人告诉她夫妻间详细的事情,未知的东西总有些可怕,所以她才会紧张。 “稀少的感觉?”凌天赐不由笑了,她指的稀少的感觉是爱情吗? “既然是夫妻……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许久,白飞飞鼓起勇气问道。 她确定自己是知道点什么,只是她对生活常识的记忆是点点滴滴的,只要凌天赐一点破那层窗纸,她就会完全记起来夫妻间应该怎么做。 第727章 老婆最大 “是要做很多事情,不过大多数,就是享受爱和被爱。”凌天赐心中漾满了温暖的喜悦,他好喜欢这样一点点的教她,像是自己跟着她重生一次。 从她失忆之后,一路上她都是非常好学的,他也是有问必答。只是现在她问的问题,还不想具体的说出,因为怕吓到她。 曾经对她的伤害,让他非常的自责,现在绝不允许自己再犯错。 “那……不用像大哥和嫂嫂那样?”长长的睫毛在他胸口划过,即使隔着不薄的衣服,也能感觉到酥痒。 “他们?他们做了什么?”这次换作凌天赐好奇起来,他不太相信轩辕元承能在白飞飞面前与天馨亲热。 “睡觉啊。”白飞飞被他搂的很闷,努力的偏过头,吸了口新鲜的空气,说道,“夫妻不是要同床共枕?我们也睡吧。” 既然是夫妻,那也不用矜持了,她有点困,很想睡觉。说着,白飞飞就拉着他的手,往床上走去。 凌天赐任她拉着,看着她脱掉了鞋子,先爬到床的立面。 “睡吧,刚才突然困了。”白飞飞并不知是因为情毒草,因为刚才相拥的两人,缓慢的释放着让人安逸的能量。 凌天赐见她心无邪念,自顾自的脱去外衣,穿着中衣盖上被子先躺了下来,突然有些后悔来这里…… 他这一晚,不是更睡不着了? 脱下靴子放在床边,看着一边小巧干净的鞋子,与他的鞋子并排放着,不觉有种奇异的安定的幸福。 这一觉睡得异常安稳舒坦,甚至没有做连续几天一直做的悲伤的梦,白飞飞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虽然记忆失去了,但她还是有每日卯时左右醒来的习惯。 这次醒来不要紧,一睁眼,看到将她搂在怀中的凌天赐,他长手长脚,几乎将自己整个人连着被子搂在怀中。 白飞飞立刻又闭上眼睛,先适应身边有个男人的感觉,然后再睁开眼睛,仔细端详着凌天赐。 她到现在都没敢好好看他一眼,只觉得他们之间有着好熟悉的感觉,现在仔细的看了看,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好看的要命,五官无可挑剔,平日散发的狂傲之气也换成了不可名状的优雅和高贵。 这个男人就是天下的王,自己的丈夫…… 哈,真是有趣,他还从未对她说过结婚后的生活呢。嗯,不是不说,是还没有说到,她的过去有太多的趣事,还没有说道他们婚后的生活。 白飞飞看了他许久,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触了触他的肌肤,嗯,很紧实,和她脸上柔软的肌肤一点也不像。 白飞飞又随处摸了摸,按了按他的肩膀和胸口。只有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她才敢动手,等他醒来了,那双透着锐利的双眸一看她,她就不敢乱动。 咦?这个男人身上难道没有柔软的地方?无论她按哪一处,那肌肤都是硬硬的,带着非常大的弹性,只要她按下去,下面的肌肉就会绷紧,那将她的指尖弹回去。 她有一个浑身都硬硬的男人,想到这里,白飞飞不由轻轻笑了,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太多不同,真是有趣。 眼神落在他薄润好看的唇上,那里一定是柔软的吧?白飞飞这样想着,手指就摸了上去。 果然还有和她一样柔软的地方,不……还有比他水润的唇更柔软的地方。 白飞飞面红耳赤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突然被他含住,他……他被自己吵醒了?灵活的舌头卷着她的手指,凌天赐半眯着双眸,天啊,到了早上他刚睡着,就被某个女人上下其手骚扰醒了…… 白飞飞脸色绯红,想抽回手来,却被他握住纤细的手腕,她发誓绝不是想打搅他睡觉,她只是想研究一下自己男人的身体。 天,她这样无措惊慌娇羞天真的神情,让他好想一口吃掉。好不容易忍了一夜,现在却要全线崩溃…… “你……醒啦?要上早朝了吧?我好像听到大哥都出门了……”白飞飞非常窘迫,用力抽着手,结结巴巴的说道,好像被当场抓住的小偷。 她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仆役和轩辕元承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到了“早朝”的时间。 “飞儿……”凌天赐的眼中有些许血丝,他终于放过那只柔荑,温柔的看着她,直看得白飞飞心跳加速。 “我……”不敢看他的双眸,白飞飞觉得气氛很奇怪,好像血液激奋,要诱导着她去做点什么。 温热的气息从头顶传来,白飞飞的心底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她有些不安的闭上眼睛,静静的蜷在凌天赐的胸前,大气也不敢出。 唇在一点点靠近,自制了整晚的凌天赐见她这副模样,气息和心跳完全乱了。 她的唇像是带着露水的樱桃在阳光下诱惑的招摇,他没法再抵抗。 “皇上,老夫人和公主往这边厢房来了。”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咳嗽,仔细一听,正是绿影的声音。 “啪”,微妙暧昧又带着一丝浓浓情意的美妙气氛完全被打碎,白飞飞几乎立刻将凌天赐推开,惊慌的说道:“有人……” “是,别慌……”如果现在绿影在眼前,凌天赐恨不能把他的嘴缝上,这么好的机会,他的飞儿刚才是全身心的想接受他…… “我娘要来了……你还不走……”此时白飞飞还没从刚才那一刻的心动中完全脱离出,只把自己和凌天赐当成了“奸 夫 淫 妇”,生怕老夫人和嫂嫂进来看到凌天赐。 “那是我的衣服。”凌天赐见她手忙脚乱一脸慌张,像是偷情的少女被抓住,忍不住笑了起来。 “噢……那你快穿上!从窗户……”白飞飞面红耳赤,一大清早的她都在做些什么? “飞儿。”凌天赐突然握住她的忙乱的手,凑过去低低笑着,“我是你夫君,又不是姘 头,你慌什么?” 白飞飞愣了愣,眨着星眸想了想,是哦,她干嘛慌张。 “对呀,你是相国府的女婿,是公主的皇兄……我们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白飞飞拍了拍胸口,长吁口气,“不过……你半夜爬到我的床上,被他们知道没关系吗?” 凌天赐脸上的笑意一断,声音微微一沉,无奈的纠正:“不是‘爬’,不过……” “皇上,您确定要在娘娘的香闺见岳母大人和公主?”外面,青玉无奈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老夫人和公主转过九曲长廊,快到了白飞飞的香闺。 皇上昨天半夜是偷偷溜了进来的,还没见过岳父岳母,要是被相国府的人知道他们有这么一个离不开老婆的女婿,还不传为笑柄。 “知道了!”凌天赐脸色完全沉了下来,这么美妙的早晨,硬生生的被外人打搅了,看来以后还是在皇宫里安寝比较好。 白飞飞见他突然快速的穿起衣服来,于是坐在床上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心中有悄然的喜悦——她的男人真是尤物,连穿衣服都这样优雅无比。 “飞儿,不要说我来过,等一会我会接你回宫。”凌天赐见她专注的看着自己穿衣服,乌溜溜的星眸一眨不眨,像是在寻思着什么,样子极为可爱,心中一暖,忍不住微微低下身,抬起她的小脸,轻轻印上一个吻。 白飞飞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俊美面孔,呼吸微微一窒,血液中的情毒草沸腾起来,奇妙的感觉从他轻柔碰触的唇上蔓延开来。 凌天赐已经万分克制,轻吻后就要离开,可白飞飞伸手拽住他的衣袖,舔了舔了红润润的唇,脸红的像个番茄,却十分“好学”的说道:“刚才的感觉好奇怪,再来一次吧?” 她……她要再来一次?凌天赐血管差点爆裂,她根本不知道刚才的举动已经是在诱惑了,而这样的邀请世间没有男人能拒绝。 管它什么岳母大人,也管它什么会不会失礼,反正这天下除了他,就是老婆最大 深吸了口气,稳住浑身乱窜的血液,难得她喜欢,他一定会慢慢教导,千万不能吓到她。 再次吻下,碰触那香甜的唇,凌天赐托着她小脑袋的手几乎要攥成拳头,他好想深一点品尝…… 白飞飞看着他闭上的双眸,果然双唇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很舒服很喜悦。 门被打开,老夫人与公主都愣住了,绿影与青玉满脸尴尬的站在她们身后,他们给了好多暗示,可屋内一直没有动静,还以为皇上已经处理妥当了,谁知道是沉迷在感官世界里。 “老夫人,皇上是来接娘娘回宫的。”急忙挡住两人震惊的视线,青玉哈哈笑着,瞪了绿影一眼。 都怪绿影说什么皇上的丈母娘不能拦,弄成现在尴尬的局面。 “皇兄真是……”天馨脸色早红了,转过脸,扶着老夫人抿唇偷笑。 她一向对女人冷冰冰懒洋洋的皇兄,竟然一大早就跑来媳妇的闺房,众目睽睽下上演恩爱戏,也让她大开眼界了。 第728章 两个老婆 老夫人也急忙别过眼,先退出门外,抚着胸口,她刚才不是看花眼了吧?她古灵精怪的小女儿好主动的在“轻薄”皇上。 相国府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奇怪的,除了轩辕元承和轩辕邦延,谁都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来的府上。而老夫人与绿影青玉的脸色更古怪,反正在凌天赐带走白飞飞之后,轩辕府上的人发现老夫人与天馨公主强忍着笑意躲进内屋,老夫人大病初愈的脸色格外红润好看。 皇宫,一切似乎都恨熟悉,可是当白飞飞看到跪地相迎的安花之时,还是愣住了——她的男人有两个老婆?为什么还没人告诉她? 抬头看看早上刚建立起好感和亲密关系的英俊男人,再看看地上眼神幽怨一脸可怜的女人,完全不能接受要和另一个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男人。 她刚刚才觉得晚上被凌天赐抱着睡觉的感觉很不赖,可现在……晚上床上还有第二个女人抢这个温暖的怀抱…… 没法接受呀! 乌黑灵动的双眸中盛着毫不掩饰的讶异和不解,白衣他们几人已经离的远远的,在假山一角逼供绿影。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小白今天对皇上的眼神很有爱呀!”率先逼供的是蓝枫,只过了一晚上,看的出皇上与娘娘的感情有了质变。 “什么都没听到。”绿影老老实实的回答,他在屋檐下睡的很不好。 “肯定有过什么,是不是已经……”白衣十分激动,声音都不觉大了起来。 “去,不要乱问!”墨阳冷着脸呵斥道,然后回头问向青玉,“皇上下手了?娘娘接受了?” “大哥……”青玉一晚上也没睡好啊,虽然是跟轩辕继忠挤了大半夜,“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早上进去的时候,看到娘娘正压着皇上……” 青玉的声音越来越小,绿影接口说道:“亲皇上,按着亲,完全反客为主!” “哈哈……”众侍卫脑中立刻有了画面,纷纷偷笑起来,甚至一贯冷峻的墨阳,也别过脸,强行调整着表情。 “看不出小白深藏不露……”白衣快笑岔气了,抬眼看到白飞飞与凌天赐似乎在说着什么,而面前跪着的安花之已经站了起来。 “不过,皇上准备行动了,一网打尽叛党,你们都给收敛点心思,这一次立了功,皇上准我们一人提一个条件。”墨阳面色一整,说道。 “那安妃怎么办?”紫元皱眉,看了眼安花之问道。 “叛臣之女,又曾合谋加害小皇子,株连九族的大罪,应与将军一视同仁吧。”红缨叹气说道。 “皇上也真是,早就可以将安妃逐出宫中,偏偏还让她与小白见面,不知道安得什么心。”白衣对此好像有点不满,瞧小白的模样,看上去似乎很纠结这个小老婆。 “皇上的用心轮不到我们去质疑,反正他做什么都是对的。”绿影摇头说道。 “不过老千岁都在懿德宫等了好久,怎么还在磨蹭。”墨阳低低自语。 “对哟,老千岁……”众侍卫突然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老千岁今个又带着那个风风火火漂漂亮亮的丫头来了,难怪大哥会心急……” “去,我家嫂子哪有风风火火,人家贤良淑德……”本来像夸老千岁的宝贝孙女几句,可绿影一开口,发现实在很难开口。 “哟,已经嫂子了。” 众人又调笑起来,墨阳破天荒的脸红了,半晌才吼道,“你们都没事做吗?你,还不去巡逻,你,情报呢?还有你,今天不用抓党羽了……” 这边笑语浓浓,而白飞飞那边,安花之已经被宫女扶退,而白飞飞正抬头盯着凌天赐,清亮的眸中有着丝丝怒气。 “你还有几个老婆?”星眸里满是怀疑和质问,白飞飞现在非常郁闷。 “以后只有你一个。”凌天赐见她生气起来也异常可爱,忍不住微笑着说道。 “什么叫以后?”秀美的眉头微微一皱,白飞飞站到一边的石头上,她不喜欢这么抬头说话,脖子很累,“现在我要知道我们婚后的生活,马上说!” “你很在乎我,是吗?”凌天赐看着她虎虎生威的小脸,心情非常的明媚。 “当然,谁叫你是我的男人!”白飞飞回答的理所当然,她的理解夫君就是特殊的亲人。 “好,我们回宫慢慢说,好吗?”凌天赐拉着她的手,往绿桐宫里走去。 “皇上,老千岁在懿德宫候着呢。”墨阳一见他们的路线不对,立刻说道。 “你去招呼着,今日朕很忙。”凌天赐头也不回的说道,“对了,让元承按照朕的旨意部署好,你们先各自行动。” “是。”墨阳看了眼懿德宫方向,浓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好像跟老千岁家的小魔女不熟吧?才见过几次面而已,为什么兄弟们就开始起哄?难道自己在她面前的表情行动真的太反常了? “大哥,好机会,把握住。”青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对红缨说道,“走了,最后几支大羽翼就看你了。” “大哥,我只能同情你了,保重。”白衣摇摇头,说完就溜开了。 “咳,小妖妹妹美丽可爱,大哥有福了,加油。”绿影很诚挚的说完,也立刻与紫元溜走。 转眼,只剩下墨阳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满脸黑线的往懿德宫走去。 日影西斜,绿桐宫渐渐笼罩在暮色中。 没错,在凌天赐长达一天的回忆中,他说的累了,白飞飞也听得累了,正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努力让自己不要睡过去。 很奇怪,只要和凌天赐在一起,她就有些懒洋洋的,四肢百骸都舒坦的想打个小盹。 “困了吗?”凌天赐突然想到早上发生的事情,心中微微一跳,在这皇宫没人敢来打搅,不如现在再试着勾引勾引她。 反正看上去她已经完全能接受自己是夫君的事实,而且她对“小老婆”时间好像很迟醋,应该能理解成“两情相悦”吧? 哈,没错,如果她不是喜欢自己,情毒草不会如此的安宁静谧。 白飞飞抬头看了他一眼,拈了块桂花糕放到口中,慢吞吞的说道:“继续说。” 非常新鲜的感觉,跟着他的回忆,似乎自己重新生活了一次,在一点一滴的小事中,有一次温习了爱情。 她并不知道凌天赐忽略了许多许多的悲酸,他只挑美好的一瞬间,比如看星辰,对诗词,踏秋赏月,指点江山……他将这些放大,放大到没有空间去盛那些痛苦的回忆,让她只能感觉他们之间的幸福。 可是凌天赐现在已经说到了他们一起去北方破敌,再接下去,就是她被苏格带走,这一段他要想着如何跳过。 “呐,明天再说吧,先用晚膳好吗?”凌天赐突然握住她的手,说道。 “我不饿,你饿了?”她吃了很多糕点,饱得很。 “那困了吗?”凌天赐打算色诱,可是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能成功,因为以前的白飞飞对他这幅俊美的皮囊似乎不太感兴趣。 “我总觉得,你不该用安妃来对付将军府。”白飞飞对他凑过来的俊脸视若无睹,只是觉得他某些地方做的不对。 她不知道自己曾有个孩子,只要关于痛苦的往事全部被凌天赐删除,所以她觉得安妃很可怜,不免有些同情。 不过同情归同情,她还是不会允许自己男人有小老婆,而且还是用这种没有感情的伤害方式。 “江山社稷,有时候由不得自己。”凌天赐眼神黯淡下去,他因为江山,失去了多少?甚至将她都错过,差点酿成无法弥补的悔恨。 “那现在有把握对付将军府了?”白飞飞有些担心问道。 “差不多了。” “会不会很危险?”白飞飞紧张的不仅是大金安慰,还有眼前这个男人。 “不会。”凌天赐看出她的担心,心中暖暖的,“飞儿,要不……我们睡觉吧?外面的天色黑了……” 其实他是想勾引她,原本一个眼神能让天下女人都往自己怀里扑,但是对白飞飞似乎没什么作用,所以也只能提出最原始的建议。 “一起睡?”白飞飞脸色突然红了,看了他一眼,问道。 “嗯……”凌天赐突然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没了一贯的从容淡定,他摸了摸高挺的鼻梁,心中暗暗的紧张起来。 “要不要先沐浴?”白飞飞不觉看向他的薄唇,今天早上的味道她还记得呢。 “嗯……随你。”凌天赐俊脸居然微微红了,他更不自在的摸着鼻子,怎么感觉自己成了被动的一方? “我们以前一起洗澡的?”白飞飞又问道。 凌天赐对他们之间亲密的事情很少说道,所以她对这些更加好奇。 “有时……是。”凌天赐有点缺氧了,明明是他主动引诱她,可是现在却被她牵着鼻子走。 “哦……”白飞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半柱香后,绿桐宫里多出一个巨大的浴桶,而白飞飞站在桶边,看着里面漂浮的花瓣,下决心和他坦诚相对。 第729章 你先出去 “你先进去。”白飞飞站在木桶边,努力说服自己之后,“落落大方”的说道。 “以前……是你帮我更衣。”凌天赐深吸了口气,看见她一脸豁出去的样子,忍着想笑又想疼爱的感觉,说道。 “哦,你早说嘛。”白飞飞果然很“老夫老妻”的走到他面前,开始扯腰带。 自己失忆给他们带来了很多烦恼,而且一定给他们心理也带来了伤害——因为自己将他们之间的种种都遗忘了,这是不可饶恕的,所以要努力的弥补。 脸上虽然是满不在乎,可手上的动作泄露了心里的紧张,白飞飞只解个腰带,就已经头上冒汗了,好不容易将他上衣扒掉,脑门上的汗更多了——小麦肤色的胸膛暴露在她眼前,肌理结实,壁垒分明。 “咕咚”,不觉吞了口口水,白飞飞终于看到男人赤 裸裸的上半身,嗯,和自己的虽然有点不同,但是很性感…… 凌天赐看着她通红的小脸和直愣愣的眼神,有点不确定自己是成功勾引了她,还是成功吓到了她。 白飞飞呆滞了片刻,她以前经常对着这样的“美色”吗? “不继续了?”凌天赐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白飞飞困难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深呼吸,将他裤子一拉到底,怔愣片刻,然后…… 天籁般的惊叫从绿桐宫中传出。 凌天赐见她突然捂住了眼睛尖叫,立刻慌乱起来,自己还是不该太着急,让她受到惊吓了。 不不,她不是被吓住了,虽然男人的身体是和自己的不一样,可她尖叫的是——记起来了!关于夫妻间的那点事,她突然记起来了,像无师自通般的神奇…… “飞儿……”凌天赐急忙将长裤拉起,心疼的将她圈子怀中,抚着她纤细的背。 “啊……”继续尖叫,等一口气全叫出来,白飞飞冷静了许多。 “好了。”白飞飞突然推开他,虽然满脸红晕,但强自镇定的说道,“你先洗澡,我喝点水。” 说完,白飞飞僵硬的转身,坐在桌边一口口的喝茶。 呼气,吸气,丹田之气游遍全身……嗯,镇定,刚才那个男人是她的夫君,她曾经看过无数次他的身体,所以没必要惊讶,而且以后夫妻生活总要正常起来,她总不能一见到他脱光了就尖叫。 要懂得欣赏,毕竟那么健美的一副躯体,而且自己肯定也被他看光过,也做过夫妻间应该做的事情,所以更没必要害羞窘迫。 “你打算喝到什么时候?不沐浴了?”凌天赐能感觉到她已经平静下来,心中略安,对着她端端正正坐着的背影问道。 “你先洗,我马上就来。”快速的语气里有着莫大的勇气,白飞飞手中的茶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酒,她一开始还觉得吃点心上烈酒有些奇怪,可现在却十分感谢碧瑶送来的美酒。 “我等你。”凌天赐发现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十分欢喜,看来今天美色诱惑成功。 “别等了,现在就开始吧!”反正是躲不过,还不如早点面对,白飞飞一仰头,将瓶底的最后一口酒喝完,满脸酡红的转身,伸开双手,冲着只穿长裤的凌天赐说道,“现在是不是该你给我宽衣解带了?” 凌天赐唇边的笑容一滞,接着眸中渗出宠溺的笑来,她那认真信任和努力对自己完全敞开的模样真可爱。 不再说话,走上前,先拔下她头上的金丝凤尾钗,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滑下从指间,几乎闪了他溢满幸福的眼眸。 白飞飞一动不动,微微分开双臂,好方便他解自己的腰带。 她的神情一直大义凌然,若不是满脸酡红,眼神还带着没法压抑的羞涩和一丝酒意,而因为身高的原因,丝毫没有帝王架势,单膝跪地为她解着腰带。所以从远处看去,无论身段姿态脸蛋还是气势,白飞飞都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腰间一松,凌天赐开始为她解襟扣,因为还是寒冷的初春,她穿了好几层,脱起来有些麻烦,不过凌天赐非常的耐心,他看上去完全享受这段过程,所以不急不缓,手非常的稳,只是指尖偶尔的颤动会泄露出一丝他内心的波澜。 白飞飞依旧平视着前方,吸气、呼气,默念着刚记来不久的内功心法,直到凌天赐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才微微抬头诧异的看向他。 为什么不继续了? 凌天赐的手指在她青丝与洁白的肌肤间纠缠,他的眼睛被一片雪白的肌肤刺痛,不敢再往下脱去,他打算勾引她的,现在情况好像弄反了。白飞飞到是“从容冷静”,可他的定力却一点点消失。 一直强行克制的**,让情毒草兴奋起来,一点点腐蚀吞噬着他的理智。凌天赐的额上也渗出汗来,他是想等着她全身心的敞开,而不是像当初那样不顾一切的占有,可这样下去,他马上就要缴械投降。 “算了,我自己来,笨手笨脚。”白飞飞低低咕哝着,其实早想自己来了,她被他碰触的浑身都不自在,小腹也热腾腾的,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凌天赐长长出了口气,他开始后悔要和她一起洗澡,因为现在他连动的力气都没有——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克制自己的双手双脚和丹田乱窜的**。 白飞飞已经决然要与他回到以前的夫妻生活,所以根本不给自己后悔的余地,三下两下将衣服脱光,立刻跃进木桶里,这才用力缓和着飞快跳着的心脏。 她真勇敢!看着还站在木桶外一动不动闭上眼睛的凌天赐,白飞飞努力镇定的洗着澡,努力装作旁若无人。 一炷香后,凌天赐依旧不动,眼睛也没睁开过。 白飞飞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面对突然成为木头的男人,她的脑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古怪却可怕的念头——为什么还不进来洗澡?干嘛闭上眼睛,他们不是夫妻吗?难道他不是正常的男人?或者说……是自己对他没吸引力? 白飞飞想到这里,心中咯噔一声,突然又想到了今天那个小老婆…… 虽然她失去了记忆,但一开始就对他有着莫名的亲近感,听了这么多天的回忆,她也像是重新生活了一次,即便之前还有些放不开,可经过了今天早上那个亲吻,她心中已经能完全接受自己的夫君,所以才抛开矜持和羞涩,准备和他“赤诚相见”。 可他现在的表情算什么?好像很痛苦和自己洗澡。该不会她刚刚准备接受,他就厌烦了自己吧? 这样一胡思乱想,白飞飞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可是自己的男人,上一刻还说着深深相爱,这一刻不会就开始嫌弃吧? 再次看了眼花瓣下自己的身体,明明不是那么恐怖,干嘛刚脱光了他就闭眼,像是看到了怪物? 如今因为凌天赐的反应而对自己极其失望的白飞飞,几乎要抓狂了,夫妻之间不是应该相互吸引的吗?可凌天赐的表情越来越像看到了地狱! “哗啦啦”!水花响起,白飞飞站起身,借着三分酒意,一把拽住凌天赐的胳膊,她忍不住了!今天要是不能要证明一件事,她会憋出内伤! 柔软的掌下,凌天赐的肌肉绷的很紧,里面充满了巨大的力量。 “你为什么不进来?”一张口,是浓浓的火药味。 他不是说是自己的夫君,为什么不敢看她身体?难道是假冒的?不……这个是不可能,因为她失忆后,看到他第一眼,也对他有着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 那就是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他其实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凌天赐不用睁眼,也能感觉到她在想什么,唇边不由浮出一丝忍耐的笑来,他应该怎么解释?直接告诉她因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要了她,会不会又吓到她? 反正先装死是最明智,他不敢睁开眼睛,真的怕会再次像以前一样伤害她。 白飞飞见他依旧不动不语,有些伤心了,用力掰过他,怒气冲冲:“凌天赐,干嘛不敢看我?” 不是说是互相深爱的人,现在的反应太奇怪了! 凌天赐抿了抿唇,突然伸手,将还她按倒自己的胸前。他很想逃走,可是又怕她更加误解,这种身体的煎熬和渴望她还不了解。 白飞飞被他按在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激烈的心跳声,怒火无端的消除了大半,好歹他有反应就好。 “你怎么了?”数了一会他的心跳,白飞飞脸蛋发烫的低低问道,“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他只喜欢穿着衣服的自己?夫妻之间不是这样的! 除非就是自己对他没诱惑力,白飞飞咬了咬唇,深吸口气,抬起头,学着他早上教她的那样,凑到他薄润的唇边,轻轻一吻。 第730章 评定内幻 早上他好像很喜欢这样的亲吻,所以她要试着去取悦他,看看现在的这种态度到底是因为他讨厌自己的身体,还是因为……生理问题或者其他原因。 天哪,她在学着取悦自己吗?凌天赐的手指收紧,再收紧,极力克制着,浑身因为渴望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可他还是不能动,他要确定,她是不是完全接受自己,也要确定她是不是能接受以前最讨厌的床第之事。 反正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忍耐住,只要她主动尝试夫妻间最亲密的乐趣,那他就能放心的去全部拥有她。 白飞飞有些失去耐心了,她亲了两口,见他只有汗水流下,却依然一动不动,不觉愤愤的咬上他的唇。 凌天赐闷哼一声,他快爆炸了,现在即使想开口,都发不出声音来。 白飞飞仔细想了想男女之间的事情,不甚熟练的开始乱摸起来。 反正已经牺牲这么多了,不在乎更“无耻”一些,而且他说他们是老夫老妻了,夫妻间该有的事情都有了,没什么不好意思! 话虽如此,白飞飞行动起来,还是有些困难,所以,当她十分强势的将他推到床上去的时候,终于有些茫然了,脑中突然闪过另一个男人模糊的面孔。 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她似乎在某一个地方,同样压倒过某一个男人…… 心脏突然尖锐的疼了一下,可接下来,立刻被一股陌生的**代替。 “你……你想……”终于,低低的压抑的男人声音,传到她的耳边。 凌天赐发誓,他真的很想早点和她说话,可嗓子像是被堵住了,被她生涩的举动剥夺了说话的能力。 白飞飞正在他身上瞎扑腾着,听到他说话,先是一僵,接着抬头看向他,红透了的脸上已经透着微微的薄汗,看上去尤为动人。 “你想做什么?”厚实的掌心里都是汗水,凌天赐终于握住她忙碌的手,低哑着声音问道。 他已经无法再忍下去。 “你对我没感觉吗?”失败的戳戳他的肩膀,白飞飞十分懊恼,她都这样了,难道自己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你想我怎么做?”凌天赐半眯着黑眸强行克制,她就这样大喇喇的坐在他的小腹上,三分醉意,七分懊恼,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忍耐和辛苦。 “当然做夫妻之间的事情!你这是什么反应,不喜欢?”白飞飞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脾气这么火爆,她突然愤恨的趴下来,胡乱咬着他的肩膀。 “天……飞儿……不要……我很喜欢,可是确定是要做夫妻间的事情?”凌天赐急忙阻住她惩罚式的轻咬,差点就完全没了理智,如果不是担心行动起“夫妻之事”,会和她想的有所不同,他哪里能忍耐那么久。 “不然是什么?”白飞飞折腾累了,这一歇下来,发现有些冷,于是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嘟囔着,“如果你不要,那就算了……” 欺负人怎么这么累,忙活了那么久,他一点回应都没有! 沮丧的想着,正要乖乖的睡到他身边不闹了,一双大手突然握住她纤细的腰。 “可夫妻间的事情,不止是刚才你所做的。”强行克制的声线很低沉,凌天赐面色绷的很紧,黑眸燃烧的是**。笑话!他怎会不要,他渴望的浑身都痛了起来。 “你不动让我怎么做?”白飞飞见他终于搭理自己,抬起脸,在被子中怒视着他。 凌天赐浓眉微微皱了皱,怎么,听她的语气,她好像明白应该做些什么。 “我知道了。”凌天赐低哑的叹息,手上微微用力,将她重新抱到自己胸前,黑眸紧紧的盯着她,双手先安静的圈在她的纤腰上。 “你知道什么?”白飞飞已经累了,对这么一个冷淡的人,她决定将热情都转移到睡觉上,可偏偏身下的男人突然吻住自己。 “我会教你,可是不许半途喊停。”结束了一个深深的吻,渴望到疼痛的身体终于稍稍满足,凌天赐要先约法三章,否则中途她不喜欢了,那时自己绝对没法停下来。 与早上浅尝辄止的吻一点都不同,这次太过激烈,白飞飞大脑缺氧,气喘吁吁的伏在他的胸口,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嗯……好。”她只知道,自己的男人对自己还是有热情的,嗯,这样就很好…… 得到她的回答,看着她被吻的意乱情迷的娇媚脸庞,凌天赐不再克制自己,火热的吻与游动起来手,渐渐将她带入另一个模糊却充满欣喜的世界。 翡翠山脚,一个面容漠然的男子,正赶着一辆马车,马车里坐着的,是一名清秀的少女。 “阿烬哥哥,我不想回去。”突然,马车里传来少女低低的悲伤的声音。 阿烬勒住马,他是奉命护送碧云回朝凤。朝凤的新任国君韩复已经与凌天赐说好,要将曾经是王爷府丫鬟的她接回去,封为皇女。 “不回去,去哪?”冷漠的声音传到马车里,阿烬头也不回的问道。 “王爷已经走了……朝凤再没我依恋的地方……我不想回去当什么皇女……”不知何时,碧云脸上爬满了泪水,这世上现在只剩下王妃,可是金帝却要将她送回朝凤,连一面也不让她见王妃。 阿烬静静的等她抽泣完,才沉吟着开口:“你孤身一人,能去哪里?” 碧云也不知能去哪里,这世上最后的温暖就是王妃,再还有金帝后宫那群侍卫宫女,如今摩尔国已经消失,新国朝凤对她来说,比大晟国还要陌生,她真的不想回去触景伤情。 “无论你愿不愿回去,我都要先将你送到韩复面前,做不做皇女和想去哪里,都是你以后的事情。”阿烬沉默半晌,又扬起鞭子,往前方赶去。 白飞飞蜷缩在凌天赐怀中,累的连手指都懒得再动。 嗯,凌天赐用了整整一夜证明他不是有障碍,更不是对她没有兴趣,很好,很好…… 八爪鱼一样半抱着凌天赐,白飞飞几乎下一刻就陷入梦乡,整整一夜,她累的都不像翻身。 凌天赐轻轻扶着她披散的长发,是他太没节制,又压抑了太久,这一次只怕是累坏了她。可一想到飞儿这般的,凌天赐就满心欢愉起来,将原先担心她不能适应夫妻生活的念头打消,满是爱意的轻吻她光洁的额头。 窗外的阳光很明亮,凌天赐终于恋恋不舍的起身,为了下半生都要在这种甜蜜的幸福中度过,他不得不先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剿灭将军府,平定内患。 绿影和青玉已经在绿桐宫外候着了,虽然早朝调整了时辰,可是现在太阳爬的老高,皇上还在温柔乡里,而鉴于昨天早上的教训,今天没人敢去绿桐宫中体型皇上上朝。 “皇上今天气色好的很嘛。”青玉在凌天赐身后,冲绿影努努嘴,用口型说道。 可绿影显然有些走神,因为他突然莫名的记起来,绿桐宫中曾经有个胆小却护主的小丫鬟,已经在前天被送出宫,护送回国。 难怪觉得皇后娘娘回来之后,绿桐宫还少了什么…… 阳春三月,因为天气太过温暖,皇宫里的花都提前开放了。姹紫嫣红中,一个清灵绝色的年轻女子蹲在一株树下,正一脸认真的研究着什么。 “蚂蚁搬家,要下雨了。”半晌,她突然抬起头头,嫣然一笑,竟比三月的阳光还要温暖明丽。 周围的宫女纷纷捂嘴窃笑,一个年长些的端庄宫女走上前,柔声说道:“娘娘,懿德宫的嬷嬷请您过去呢。” “老千岁来了?小妖来了没有?”今天宫里的侍卫们都不知跑哪里去了,她正无聊着,一听懿德宫来请,眼眸立刻发亮。 “碧瑶不清楚,好像是天馨公主和相国夫人来了,娘娘先过去吧。”相貌姣好端庄的大宫女碧瑶,轻言细语对着未施脂粉却惊如天人的白飞飞说道。 白飞飞抬头看了眼晴朗的天空,蚂蚁往高处搬家,一定是要下雨吗? 懿德宫中,白飞飞披散的长发被挽起,几个嬷嬷为她梳妆打扮,太后和天馨在一边笑盈盈的看着她。 “曾有人说却嫌脂粉污颜色,太后,您看娘娘这张脸……”天馨看着那张连女人都会忍不住爱上的绝色容颜,对着太后笑道。 “嫂嫂,你最近的气色真好。”白飞飞看向笑容甜蜜的天馨,忍不住说道。 太后与轩辕老夫人相视一笑,当然气色好了,说来奇怪,自从苏王自杀,凌天赐将白飞飞带回宫之后,这一切就顺利起来,大到未见血雨腥风,就暗中瓦解了将军府,小到天馨一直没有动静的肚子,也突然有喜了。 记得以前一个算命先生说,若是白飞飞一朝为后,命格为凤,大利大金江山子民。说白了,她就是旺夫命。 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大旺苏格,难道他真的不是命定的真龙天子? 第731章 生命中的男人 “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吗?”白飞飞从菱花镜里看着轩辕老夫人,见她们喜笑颜开的模样,总觉得像是要嫁女儿,可是自己不是已经嫁给凌天赐了吗? 这凤冠霞帔的隆重模样,是要去干嘛? “飞儿,今天是个吉日,大金平定繁盛,皇上正在金殿上封赏文臣武将,他也要封赏你呢。”没等老夫人说话,太后先开口。 “封赏我做什么?”白飞飞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凌天赐说要带她出去游玩一次,她倒是很期盼出游。 太后三人对视一眼,笑而不语,其实她不知道,这一直是凌天赐最想弥补的事情——没有正式的在天下人面前迎娶她。 洪钟大吕,声乐飘飘,在金殿上,凌天赐正不紧不慢的封赏着众人。 将军府铲除,他的心病也没有了,天下安定,盛世繁华,现在要做的,就是感谢那一路陪着他走过来的兄弟臣子。 将军府的人流放的流放,处斩的处斩,可在金殿上,却站着一个最最意外的人——安蕴央。 他依旧拿着折扇,在清一色的臣子侍卫中,孤傲不群,灵气逼人。 他也是来听封赏的——皇上将整个安原城送与他,封他为逍遥公。 安家庞大的根系终于被他一根根斩断,一个最聪明的人,就是识时务者。他很庆幸自己找到了凌天赐这样的同盟军,而不是苏格。 对他这样的私生子来说,他对安家的感情,就像安源对他的感情——建立在利用上的虚浮。 当初安源见他娘美色,不顾她已为人妇,活生生的打死他生身父亲,若不是他娘当初已经有孕怀着他,只怕现在这个世上没有安蕴央这个人。 “小七,香楼的某位公子托我带个口信给你。”见安蕴央眉眼间还是有些怅然,轩辕元承低声说道。 “无怜?”安蕴央清凌凌的眉眼间,有一丝笑意。 “她说,你上次说用整个安原城来换香楼,她考虑的差不多了……”轩辕元承看了眼金殿上高高坐着的俊美男人,声音压的更低,“她说你们都那么熟了,不如买一送一,她收了安原城,你留下当个管家……” “这个……我现在身份不同了,只怕……”安蕴央折扇一收,清俊的脸上有几分苦恼。 哎呀,他虽然喜欢美女,可这么快被一个姐姐捆住,还是有点不甘心啊! 轩辕元承见他的脸色,忍住笑,看向对面赐了座的朝凤使者。 只因前次出兵之事,闹得两国不和,而现在大金安定,兵力强盛,若是攻打朝凤,朝凤定是朝不保夕,所以朝凤使者来金,是想结两国万年之好。 听说现在朝凤的君王,也就是韩复,他的女儿看上了大金的帅小子,千思万念的想嫁过来呢。而且还点名了想嫁给的那个男人——性格温柔体贴,还尽得江湖盛名的薛神医真传的绿影。 没错,现在身份贵为皇女的韩碧瑶,愿赴大金与曾经朝夕相处过的带刀侍卫结为连理。 这对绿影来说,太过突然了的点,他想要的封赏不过是一座太医院而已,没想到却天将个漂亮柔顺的朝凤公主…… 众侍卫中,墨阳是着了小妖的道,莫名其妙的就被套了进去。绿影也是空降艳福,他一直把曾经清秀可人又善良的小宫女当成了妹妹,没想到碧瑶一转身成了皇女韩碧瑶,而他一转身,就多出个老婆。 其他的几个侍卫纷纷磨牙,众兄弟中就他俩看上去最老实,谁知道却是最先抱得美人归!蓝枫和蓝逸对看一眼,立刻决定在整个后宫撒网,把最漂亮的女孩追到手。 反正这件事情过后,以后也不会出现什么紧急状况,他们大把的时间,千万不能荒废在后宫里。 青玉和红缨低低咬着耳朵,两人似乎有些争执。 “碧瑶……碧瑶……”隐隐约约的耳语传了出来,这几个大男人一致将目光锁在端庄大方的碧瑶身上。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春天到了,他们也要沾点明媚的春 光,否则天天看着皇上和娘娘卿卿我我,都快把几个大男人嫉妒死了。 只有白衣挺拔的站着,一脸的傲气。哼,他才不会丢人的去追女孩子,他这样帅,又被皇上赏了那么多银子,现在多金又英俊,这种条件随便往哪里一站,就有大把的江湖美女千金小姐排队等着他看上一眼。 差不多该封赏的都封赏完了,一阵环佩叮当,白飞飞在众多宫女众星拱月的簇拥下,站在侧门边,看了看金殿群臣,又看向龙椅上俊美狂傲的男人。 不是说金殿议事,不准后宫擅入? 凌天赐不用侧头,也能感觉到一股温暖淡香,他站起身,走到侧门,看着自己今天光芒四射的皇后,突然想到她曾挺着大肚子,手执九龙鞭,那股凤临天下的气势足以让任何人折服。 如今,她虽然多了几丝稚气和娇憨,可凤冠下,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已经能隐约看到到眉宇间的王者之气。 携手人间,笑谈江山……虽然经历了风风雨雨,可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这一天。 白飞飞信任的由他牵着,走到高高在上的龙位,俯视殿上群臣英才,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她的心中住着两个人,一个人在笑,另一个人也在笑,这两个人常常重叠在一起,混淆她的感官。 群臣朝拜,白飞飞的视线却落在了铺满阳光的恢弘殿门处。耀眼的阳光中,似乎站着一个清瘦的男人,明明看不到他的脸,却清晰的感觉到那灿烂明媚的笑容。 ……苏……苏格…… 心底,突然蹦出了这样两个陌生却无比牵念的字眼,白飞飞抬起另一只手,捂住眼睛,她又出现幻觉了?刚才从心底飞快掠过的那两个字,卷起一股苍凉悲伤的风,不觉,眼泪就落了下来…… 秀丽江山。 朝凤的某处山坡,在一片招摇的野花中,站着一个异常俊美的年轻男人,还有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远远看去,像两人并肩而立,像是一幅绝妙的画。 白飞飞看着那株香樟树,下面有两座坟墓,都没有写上名字。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她走到坟墓前,看着那无字碑许久,才站起身看向凌天赐。 他承诺会带她游遍天色秀绝之处,如今国事不忙,便带她一路游玩,顺便走访民情。 “飞儿,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风有些大,凌天赐为她挡住风,深深的看着她,决定将一直隐瞒的事情在苏格和他母亲的墓前说出。 白飞飞抬头看着他,神色恬静,一如失忆最初对他的全然信任。 “我们的生命里,还有过一个男人。”凌天赐考虑了很久,现在的白飞飞是深爱着他,有些话如果说出来,他也许再也得不到这珍贵纯粹的爱。 可还是要说,他不能输给一个死去的人。 白飞飞依旧抬头看着他,没有插嘴,静静的听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男人……你爱过他,他也爱着你,”在苏格的坟前,说出这种话,对凌天赐来说是剑艰难的事情,“后来,他为了你忘记那一切,取出心来,制成遗忘之药……” 白飞飞突然抬手,纤细的食指按住他的唇。她漆黑的眸中像是突然划过了一道流星,转瞬即逝。 她终于等到凌天赐对她的完全坦诚,虽然不必他再说下去,可如果换成是其他人,这种秘密或许会一辈子也不说出一个字。 但是凌天赐终究不愿她最珍贵的记忆被抹去,也不愿两人的幸福在镜花水月中漂浮。有些人不值得去记忆,比如小岚,而有些人,则是年少轻狂时,想要生生世世的真爱,是不该被抹去,比如苏格。 “用心为药?”好半晌,白飞飞才开口,她垂下眼眸,“用心为药……为的是我忘记那一切……你为何还要在他面前提起?” 凌天赐黑眸闪过一丝光芒,她说“在他面前提起”,难道她早已知道这是苏格之墓?抑或是她早已记起了那些过去? 如果是这样,那他是不是应该更加庆幸——庆幸她对他的爱已经成熟,不再是年少无知时互相伤害,而是经历了风雨之后的珍惜拥有,感恩失去。 “他愿意取心为药,让我忘记,为的就是这份单纯的幸福,现在不是很好,我们都很幸福……”白飞飞转身,看着长出蔓蔓青草的新坟,眸中有着割舍不去的牵念,她何其幸福,生命中有过这样两个男人的爱。 凌天赐伸手揽住她,过去已经是过去,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他已经证实,她爱他如同他爱她。无论在她心中是否早已记起过去,他都能确定她对他的这份真挚信任的爱情。 这样就足够了。 山谷的风很大,白飞飞转过身,抱住凌天赐,将脸埋在他宽厚的胸口上,静静的数着两人的心跳。 天地静谧,她能感觉到心底有个叫苏格的人,在与他们一起跳动着,微笑着。 带着他想给的幸福延续,三个人的幸福,也可以简单纯粹到想迎风落泪。 第732章 结局 江山如画,美人如花,霸业黄图,转眼成空。 翠谷山上,两人携手相望,素衣飘飘,青丝飞扬,秀骨仙姿,恍若神仙眷侣逍遥自得。 “小七要成婚了。”开始回国的马车内,白飞飞有些兴奋。 “你想去安原城?”凌天赐懒洋洋的把玩着她的黑发,看她这副雀跃的神情便知道,她又想去看热闹。 “闹洞房啊!”白飞飞怎么能放过安蕴央和无怜?上次墨阳提亲,她与小妖联合老千岁将千岁府准孙女婿捉弄的不轻,现在小七要结婚,怎能放过他们! “老大,你要做什么?”腰突然被握住,白飞飞顺势被凌天赐圈到怀中,有些不满的说道。 她与白衣蓝枫他们贫嘴惯了,在背后学着他们一起喊凌天赐“老大”,那副痞痞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母仪天下的皇后。 “你要去闹洞房?”凌天赐也习惯了她和侍卫们一起没大没小,但他好歹也是皇上,被她整日老大老大的喊着,怎么感觉都像是市井混混。 “小七和无怜啊,老大!”白飞飞只顾着兴奋,完全没有发觉凌天赐的脸色有些不悦,“无怜早就答应我,洞房让我躲床下看她调教小七……” “她说的?”调 教小七?身后的男人语气危险起来,凌天赐非常头疼自己的老婆跟那么多三教九流的人来往,可为了她高兴自由,又没法组着。 “嗯……哦,不是,是我要求的……”白飞飞终于稍微担心起无怜的小命来,语气急忙一转,“小七平日太调皮,还总是拈花惹草,无怜不教训他怎么行。” “调教”立刻改成了“教训”,小妮子见风使舵的本领越来越高。 “小七结婚,我会送上大礼,你就不用去了。”凌天赐非常不悦,无怜那是调教男人的高手,他怎么能放任自己的妻子与她走的太近,真是失误。 “不行!都说好洞房的时候,我要去欺负小七!”白飞飞急了,洞房一辈子只有一次,错过了安蕴央和无怜的洞房,就只能等墨阳和小妖,可墨阳那家伙一看就不好玩,还是小七和她臭味相投点。 “哦?你要怎么欺负逍遥公?”凌天赐按下莫名的醋意,不动声色的伸手慢慢解着她的腰带。 “就像这样……”白飞飞突然敏捷的转身,将想要惩罚她的凌天赐压倒在铺满锦衾的马车上,快速的被他解开的腰带,捆住他的双手。 凌天赐没有任何反抗,任她捆住自己双手,为所欲为。虽然他的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很想知道她想做什么。如果她是被无怜教会怎么欺负老公,那他回去会立刻平了香楼,再下旨让无怜终生不得踏出安原城一步! 白飞飞捆好凌天赐的手,秀美的脸上笑容尤为狡猾,她开始色吼吼的扒凌天赐的长袍,口中还有者不满:“你倒是配合一点呀!” “你想我怎么配合。”凌天赐的手腕微动,已经将她栓死的死结打开。 “你应该说‘女侠饶命’……”白飞飞说着,手伸进他敞开的衣服里,在他的腋下挠着痒痒,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好……饶命……哈哈,女侠停手……”凌天赐原以为她想玩某种成人游戏,可是现在却发现,她想捆住他,只是单纯的想挠他痒而已。 这么幼稚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配合。 “叫大声点,我听不到。”白飞飞坐在他身上,口吻很女王。 “可……你不介意墨阳他们听到?”虽然这个马车是华美密封,不过要他大声喊,还是叫不出口,万一被外面的几个侍卫听到,那他更没面子了。 “那你答应我去安原城玩几天。”白飞飞原来是有预谋的,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俊美的男人,依旧十分女王的口气,容不得说不。 “不行,先回宫。”凌天赐话没说话,突然倒抽了口气。 原来白飞飞毫不客气的摸到他的胸口,一脸的不情愿:“等小七结婚后,我们就走,行吗?” 他硬她就软,这是她在无数次打压下得出的真理,千万不要和他硬碰硬,否则自己会稀里糊涂被压倒,等第二天筋疲力尽的爬起床时,已经忘记与他争论过什么事情。 “先看你这次表现了。”凌天赐与她玩闹的神情染上了几丝情 欲,眼神中是无尽的挑 逗。 白飞飞微微一愣,脸唰的红了起来。 “你……”突然扑倒压住他,将头埋进凌天赐衣服凌乱的胸口,白飞飞挠着他最怕痒的肋下,不依不饶。 “那就算了,”凌天赐十分“体贴”的安慰,“反正以后有很多机会去安原城,这次我们先回家。” “不好!”埋在他胸口的小脸抬起,白飞飞看着凌天赐,突然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捆在手腕上的腰带解开了,她没辙了,央求道“老大,我们一起去安原城好不好,闹洞房的时候,你可以欺负新娘子嘛?” “我对别的女人没兴趣。”凌天赐半眯着双眸,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说道。 白飞飞微微撅起了红唇,看了他半天,坐起身,十分郁闷的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但是那天闹洞房,你得准我闹小七。” 凌天赐挑了挑眉头,不回答,薄唇只挑起一抹诱惑人心的笑,表情是性感慵懒的任她鱼肉。 嗯,经过了许多次失败,他现在已经能成功用自己的美色来勾引白飞飞,并且知道她最不能抗拒自己什么样的姿势表情。 果然,白飞飞直勾勾的看着他半天,眼神一道他半敞的胸前,这样一个极品美男香肩半露的躺在自己面前,一副“今天我就是你的人”的表情,不动心才怪。 不过怎么才算表现好呢? 白飞飞的手指在他身上画着圈圈,眨巴着清澈黑亮的水眸,似乎在寻思着什么。终于,她再次俯下身,学着他每夜“侍寝”的大致顺序,先亲上他含着淡淡笑意的唇。 凌天赐忍着身体的亢奋,非常配合的任她“欺 辱”。 白飞飞拿起被他扔到一边的腰带,将他的眼睛蒙上。只要他不看她,那动作也大胆放开了些。 看了眼紧闭的窗户和车厢门,白飞飞心里略微挣扎了下,但很快就被他的半裸的身体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热烈的吻堵住她所有的疑问和不满,似乎整个生命都融化在这样激情的吻中。 他好爱她,无论她的过去,她的现在,还是她的未来,爱的心都痛了。 而马车外,几个侍卫正谈笑风生,丝毫不觉马车内的激情如海。 “小七结婚,老大和小白肯定要去安原城吧?”白衣问道。 “反正要路过那里,依照娘娘的性子,肯定要去喝杯喜酒。”绿影想着自己也越来越近的婚事,随口答道。 “呵,真好。”白衣微微一笑,“听说安原城的姑娘个个美貌如花,紫元和红缨让我帮他捎上一马车带回都城。” “是你自己想带一车回都城吧?”墨阳冷冷的说道。 “我用的着带吗?都城追我的小姐都排到燕京了,挑都挑不过来。”白衣哼了一声,十分不屑的说道,“而且,我才不想把自己的自由葬送给那些女人,烦死了。” “你倒颇得小七真传了。不过,你看小七现在多幸福,要娶香楼的老板,以后美女如云……”蓝枫羡慕的说道。 “什么时候让无怜给个优惠吧。”一向冷峻的墨阳突然说道,“听一首小曲要收五两银子,这不是抢钱吗?” “咦,大哥,你这样说好像是香楼的常客呀!”众兄弟眼眸一亮,纷纷拿起墨阳开涮。 “小妖妹妹要是知道,恐怕大哥就没好日子过了……” “我先飞鸽传书给老千岁……” “都给我闭嘴!”墨阳怒了,大吼道,“我每次都是被那鬼丫头拉进去听小曲的,你们以为我愿意花银子呀!” 众人一愣,沉默了片刻,纷纷大笑起来,有这些活宝和可爱的朋友们,看来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精彩。 官道两边苍翠的树木,被风吹的摇头晃脑,那一行骏马香车,驮载着欢声笑语,往更幽翠幸福的地方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