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仙志》 章1：欺人太甚！ 虞渊山脉，仰目万丈，横视千里，坐落杜国西荒之地，陡峭奇险，连绵不绝。 山脚下，有村名虞，一片参差错落的泥墙瓦房，沿着自虞渊山脉里流淌下来的忘尘河两岸，延绵数里。 在这秋高气爽的午后，河边上正坐着一个瘦小的少年，他的手里握着根棕色的破旧鱼竿，直盯着那河面发呆。 少年一身缝缝补补的灰色麻布长衫，踏着编制的草鞋，透着清贫之色。刚过十四的年纪，却因为这羸弱之躯，显得要小上一两岁的模样。 他相貌普通，唯独双眸清澈无瑕，显得很有灵气。怎奈眼下，却是无神的很，眉宇间，透着一抹浓郁的愁容。 “怎么还不上钩……”少年嘀咕着，一脸苦色。 他叫虞川，却非虞村之人，只因自幼为孤，被村里的海夫子从忘尘河边捡回来，抚养至今。 过去时常跟着夫子钓鱼，技艺上虽非炉火纯青，可基本功还算游刃有余。未曾想今日静坐大半，鱼篓里依旧空空如也。 只见那头顶的艳阳，从东方升起，直至向着西边倾斜，还是不见那鱼线动弹一下。饿的他啃了几个馒头，继续这般枯燥的垂钓。 “虞川啊虞川，怕不是连鱼儿也嫌弃你了，”他瞧着自己这病恹恹的身子骨，自嘲的笑了笑。 打小起他的身体就不好，而今，夫子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连教书都免了，日子渐渐艰苦起来。 他总想做点什么，为夫子分忧，尽点孝道。可却什么也做不来，如他这样的病秧子，村里的重活干不长，妇人家家的针线活也不要，现如今，连鱼儿都懒得上钩，除了读书很好…… “读书……”虞川喃喃着，那失落的双眸里闪过一抹精光，又转瞬即逝，化为淡淡的迷茫。 他目中带着迷茫，顺着忘尘河看向远方。传闻河的尽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没有人去过。 那曾是他的梦想，梦想着有一天凭借着读书出人头地，买一条大船，乘风破浪的去看一看。 可夫子的衰老，使得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纵使放下了，这直至今刻还体弱多病的身子，怕也是走不了多远就会倒下。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读书再好…又如何……”虞川微微的叹了口气，那儿时起的无限憧憬，早已被残酷的现实磨灭的所剩无几。 未来，似乎从来就不属于他，希望，也如雾里看花般遥不可及。 当然，生活还要继续，不管以后如何，哪怕老死在这里，也要活的足够开心。这般想着，虞川对着河面，看着倒映的自己，嘴角习惯性的挤出一丝微笑。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天上的艳阳已然向着虞渊山脉落去，直至红云漫天，黄昏到来。 只是虞川身前的河面，还是没有半分波动，他这期间看了无数次，早已死心，正打算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 那河面动了！ 应该说，是那浸泡在河水里的鱼线动了。 鱼线晃动的很是唐突，就像是黑暗中迸发出的一道光，哪怕光芒微小如毫厘，也格外的扎眼，令人那绝望的心底徒然的，升起了希望。 此刻的虞川，便是这般心绪，他知道，这是鱼儿上钩的信号，那原本垂头丧气一整天的苦脸，似春风拂过寒冰，顿时融化开来。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暗嘲道：“这或许便是，铁杵磨成针，功夫不负有心人吧。” 说着，便将那鱼竿握住，往上一提，却发觉扯动甚微，似钓到了一条大鱼，这一幕猝然发生的变化，令他心底暗暗一惊道：“这是什么鱼，竟沉的跟顽石似的……” 虞川双眸眯起，生疑中，两手握竿，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猛的再提。 只是蓦然间，就被一股大力拽动，拽的他虎口生疼，身体亦是止不住的往前一突，险些栽进河里。 他的脸色瞬间大变，双腿弯曲，立时扎起了马步，使出吃奶的劲，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与此同时，那河面上涟漪起伏，以那鱼线为中心，呈同心圆般向着四面八方层层扩散。仿佛那河里正有一个庞然大物要一跃而起，霎那间，便吸引了周围来来往往的乡亲。 一时之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是啥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个跳着扁担的大娘，路过这里，连忙揉了揉浑浊的老眼，用力瞅了瞅，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莫不是那水猴子？”远处另一个拄着拐杖的大爷欲言又止的道了句，神色间露出一抹凝重。之后又冲着虞川道：“我说小川子啊，你赶紧松手，别被拽进河里去了。” 虞川心惊胆战的盯着湖面，隐隐中，似看到一条巨大的阴影，在不停的挣扎，溅起越来越大的涟漪，气势惊人。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鱼，只知道自己若再不松手，怕是很快就会被拽进河里。只是想到这折腾了一日才得到的收获，便很难割舍。 毕竟，他如今钓鱼不再是兴趣使然，而是为了糊口，尤其是想到身体越来越差的爷爷，心底便生绞疼。 “都看什么看，发什么愣呢，这么大的鱼，还不齐心协力帮小川子捕上来？”说话的，是村里的渔夫虞二狗，绰号狗爷，为人很是爽快。 这快奔四的狗爷，人高马大，泛着古铜色的后脑勺上，扎着长长的辫子，似也看到了那河面下的大片阴影，眼下正赤着膀子，站在摇摇晃晃的船头上，对着四周的村民嚷道，同时挥了挥手，便招呼了七八个徒弟，开始撒网捕鱼。 村民们在得到了狗爷的号召后，立马有了底，都有力出力，围向虞川，抱住了他，以防被大鱼拉近河里。那破旧的鱼竿上，也多出来好几只粗壮有力的大手，帮他稳住。 乡情浓浓，让虞川松了口气。不多时，在那夕阳西下的时候，那让他一度心惊肉跳的大鱼终于被狗爷等人捕了上来。 可随之而来的又是一片哗然，哪怕是那见多识广的狗爷，也愣住了。 更不用说此时的虞川，早已瞳孔急缩，倒吸了一大口凉气，只见那大鱼很长，银白色的鳞片上布满黑色斑点，倘若立起来，有近他两个高。不仅如此，这鱼还很是宽大，至少有百多斤，并非寻常那种细长形的鱼儿。 “这莫不是…那……”狗爷喘了几口气，看着还在垂死挣扎的大鱼，眉头紧皱，似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那之前拄着拐杖的大爷，也凑过来，仔细打量着，轻咦了一句道：“依老朽看，这不像咱这地的鱼啊，倒是和那传闻中的海鱼很像……” “您说得没错，确是很像那传闻中的海鱼，只是具体是哪一种，咱却说不出来。”狗爷微微点头，他也是有这般想法。 虞川在一旁看得怔怔出神，听着狗爷他们的话，更为惊讶。对于那传闻中的大海，多了几分向往。 转眼间，这怪异大鱼的出现，把近乎半个村的村民都吸引了过来，里三圈外三圈的占满了河岸，拥挤不堪。 …… “呦，今个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半晌，一声懒散的话语，从人群外传来。 但见不远处的河面上，一艘约么五六丈长的红木大船，鹤立鸡群般的缓缓驶来。船头上，站着一位约莫十五六岁，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白净少年，正手持纸扇，居高临下的向着虞川这里望来。 少年生的很是秀气，面如冠玉，不似村里人那般土气，像大地方来的人。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深蓝色马褂的下人。那下人生着一张马脸，面色凶悍，体型壮硕，满满的恶仆模样。 狗爷见状，立马微微抱拳，冲着那少年道：“方才虞川钓到了一条大鱼，古怪的很。” “是嘛，那本少爷可要来看看，”白净少年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的开口，随着大船的靠岸，在仆人抬起木板搭建到岸上后，这才悠哉悠哉的摇着那金灿灿的纸扇，走了过来。 四周的村民都很是自觉的让开一条道，毕竟这穿着蚕丝长衫的秀气少年可是村里大财主的独子虞鸿飞，身份不凡。 这时，生的白白净净的虞鸿飞穿过人群，扫了一眼大鱼，目中有奇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冷笑了句：“二狗，你开什么玩笑。就虞川这种病秧子，能钓起这么大块头的怪鱼？” “这……”狗爷目光一转，他深深知晓，眼前的少年，怕是又要刻意刁难虞川了。 虞鸿飞看了看狗爷那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和裹着大鱼的网，冷哼一声，面露不悦。 狗爷暗叹中，不忍的看了眼虞川，然而冲着虞鸿飞开口道：“回少爷的话，这鱼确是咱捕上来的，可……” “别说了，你捕鱼辛苦了，”白净少年直接打断了狗爷后面要说的话，丢出一枚银锭给他。而后对着那身边的马脸下人道：“阿虎，把鱼带走。”这一前后间，看都不去看虞川一眼，便转身离去。 “唉…”狗爷微微摇头中，无可奈何，少年给他银锭的意味很明显，那便是少说话，多干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 毕竟，他是大财主家的手下，虽说不用对这少年言听计从，但终归是人在屋檐下，不好去反驳。 一直默默看着的虞川，依旧保存沉默，可却一脚踩住了渔网，不让那阿虎带走。 他从看到虞鸿飞出现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准没好事。但没想到对方的横行霸道，居然如此之过，尤其是这一次，竟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直接横夺。 他本不想鸡蛋碰石头，只是想起过去一次次的忍气吞声，却助长了对方的嚣张气焰，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再想着今日一无所获，想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没了，想着爷爷愈加不支的身子骨，便气不打一处来。 同一时间，那面色凶狠的阿虎见状，顿时对着虞川喝道：“小兔崽子，把你的狗腿移开。” 虞川没有动，也不去用言辞反驳，他就那么不依不饶的站着，踩着渔网的脚，不动分毫。 “不知死活的废物，我家少爷的东西你也敢拦？”阿虎大骂了一句后，冲上去就是一脚。 只听砰的一声。 虞川这本就疲惫又孱弱的身体，直接被阿虎踹倒在地，他捂着肚子咬着牙，这才字字珠玑的开口道：“那是…那是我钓到的……” “你钓到的？那又如何？”虞鸿飞步伐一顿，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向虞川。 “我钓到的…那就是我的……”虞川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可神色里，却是毫无惧色。 虞鸿飞嘴角扬起，笑意不减，淡淡开口道：“确是你钓到的，却不是你钓上来的，这其中的区别可大着呢。” “就算不是我钓上来的……那你也没有资格全部拿走。”虞川趴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依旧死死的扣着渔网。 他今个占理，又有无数乡亲们作证，便没有再打算选择退让。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但一味的退让和妥协，只会让对方更加专横跋扈，为所欲为。 人可以没有傲气，但绝不能没有骨气！ “呵，想分点羹是吧？可以啊。”虞鸿飞看了看四周的村民们，舔了舔细薄的嘴唇，玩味的笑了笑。似乎并不生气。 他看了一下阿虎，后者立马心领神会，从船上摸出一柄锋利的长刀，又招呼了几个渔夫，直接在这河岸上，将那大鱼的鳞片刮去，划破肚皮，当场宰割。 随后，在虞鸿飞的示意下，阿虎从这大鱼肚子里，硬生生的拽出一块头颅大小的乌黑色肉块，嗤笑中扔在虞川面前，趾高气扬道：“小废物，这是我家少爷赏你的，可千万别给老子弄丢了。” 虞川凝目看去，顿时呸了一声，愤愤道：“这是鱼胆…有毒……” “鱼胆有毒？那鱼肉还有刺呢，你不还是照样吃嘛，哈哈哈哈。”虞鸿飞大笑中，抖了抖纸扇，带着阿虎和死鱼，扬长而去。 他仿佛早就打好了算盘，看似退让，但实则是有意的去羞辱虞川。去让对方知道，就算占理，就算当着乡亲们的面，也依旧没有任何用处！ 章2：传说 “杀人无力求人懒，千古伤心文化人，”虞川咬牙切齿，盯着虞鸿飞大摇大摆的远去，狠狠的咬了咬牙，五指扣进泥土里。 他恨，他气，他不服，可又能如何呢？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财主独子，一个是卑微下等的穷书生，若非今日他占理，那就绝不仅仅只是被踹一脚的事。 这期间，村民们把他扶起，唠叨一些诸如不要和虞鸿飞对着干的话语，渐渐散去。 一旁的狗爷看了又看，待看到人群散的差不多的时候，这才走进，叹了一口气，将那枚银锭放在虞川的手上，眼见他推脱，立即低声细语道：“你受了伤，快拿去买药，别让海夫子担忧。再说了，这本就不是我应该拿的。” 虞川本要再度推脱，可听到对方提及起海夫子的时候，便是咬了咬嘴唇，接受了下来。 夫子和他一样，并非土生土长的虞村之人，却因为曾是村里的私塾先生，教书育人，德高望重。一如这眼前的狗爷，也曾受过夫子的教诲，放眼整个村落，比比皆是，这让他们师徒俩一直以来都备受照顾。 可事情往往都有两面性，在备受照顾之外，亦有虞鸿飞的百般刁难。 原因说来也怪，那便是虞鸿飞的爹爹曾是海夫子的徒弟，而他自己又是夫子的关门弟子，所以在辈分上，直接让虞鸿飞成了晚辈，以对方那等身份，何成受的了这等侮辱？ 所以自记事起，虞鸿飞都想方设法的找茬欺负他，尤其是今年以来，也不知什么缘由，对方愈是变本加厉起来。 …… “谢谢狗爷，以后我会还的。”虞川两手抱拳，认认真真的开口，作了次揖。 “还什么还，记得把这带走，就算要扔，也别扔在这里，免得被人抓了把柄又生刁难。”狗爷后面的话压的很低，似准备离开了。 “要还的，”虞川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却还不忘明确一下还银锭的事。 狗爷笑了笑，拗不过虞川这打小起就不愿亏欠他人的性子，便开口道：“好好好，还还还。” 说完，便离去了。 虞川目送着对方的远去，这才收拾起散落一地的渔具，将那有成年人头颅大小的黑色鱼胆抓起，与狗爷背道而行，踏上回家的路。 走着走着，他渐渐发现手里的鱼胆好像变硬了起来，不仅仅是表面，似乎连那里面也有什么东西变得坚硬了些，让他顿时轻咦了一下。 不知为何，忽然想到夫子曾提起过的趣事，却说那婴儿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骨头都是软的，可在出生后，遇到了空气，那软绵绵的骨头就会渐渐的硬起来。 这般一想，他立马提起鱼胆，仔细的看了又看，发现并非之前心底猜想的鱼仔，反倒有些像是一个蛋…… 可无论从气味上还是纹路上，都和鱼胆一般无二，整体而言，也非鸡蛋鸭蛋那种又薄又脆的外壳，这就让他很是奇怪了，更甚者说，算是让他一头雾水吧。 “莫非这真的是海鱼？海鱼的胆就是蛋？”虞川揉了揉眉心，自问自答着，对于自己的猜测也是模棱两可。 毕竟，那大海只闻不见，谁也没去过。 他琢磨了一会，打定主意要将这胆不是胆，蛋不是蛋的玩意带回家，再没有丢弃的想法。同时加快脚步，向着村里的郎中家赶去，给诊断了一下腹部的伤势，好在并不严重，便抓了一些药，回去了。 他的家，坐落在这村子的最里边，那是一处看起来颇大，又空旷破败的院子，地势颇高，院子后边就是虞渊山脉的山坡了。 在这斜斜的山坡上，遍布着几片开垦出来的菜地，种着些青菜萝卜之类的家常菜。 这些本是夫子平时的乐趣，现今却成了不教书后的弥补，带着他堪堪自给自足。 临近院子，虞川看着用篱笆围着两间还算完整的土房，借着昏暗的烛火，一身黑色麻布长衫的夫子，正靠在门口的竹椅上闭目养神。 夫子似听到了他回来的脚步声，便缓缓的开口道：“川儿快去吃饭，一会菜凉了。” “好嘞，”虞川应声着，先把那鱼胆和药草还有渔具之类，放进自己的屋子里后，这才走出来，盛了碗还散着热气的白米饭，坐在饭桌前。 他看着那白发苍苍，年纪上，已过期颐之像的夫子，手里攥着剩下的碎银子，犹豫着，不知是递过去还是收起来。 数息后，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只字不提。他本想着递上，但又觉得今晚这事闹的已经够大，夫子虽然不在场，但眼不瞎耳不聋的，多多少少应该也听闻了一些村民们回去后的议论。 毕竟他被那财主独子虞鸿飞欺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所以，他打消了之前的念头，专心的吃起晚饭来。 “听村民们说，你钓到了一条大鱼？”夫子缓缓的睁开双眼，露出那稍显浑浊但依旧充满睿智的眸子，堆着满是皱纹的老脸，慈爱的望向虞川。 虞川立时抬起头，似被惊了一下，他未曾些想，夫子今夜会主动提起，提起这让他不想去谈及的话题。 “听说像那海里的鱼，川儿这么聪明，定卖了不少银子，”夫子慈眉善目的念叨着，很是和蔼可亲。 “银子……”虞川再次一惊，他喃喃着，看着仿佛不知具体情况的夫子，心底很是酸楚和落寞。 随即，嘴角挤出一丝笑容，郑重的点了点头，就要拿出衣兜里的碎银子。 夫子似乎能看破虞川的举动，立马抬起手，微微的摇了摇，道：“我老了，用不到了，你瞧瞧你这衣衫都破了，赶明个去镇上买一件新衣服。” “夫子……”虞川的心，在这一刻，起了颤动。他欲言又止的吐露出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现如今，他又岂能看不出夫子的良苦用心，夫子分明就是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分明是早就从村民们的口里，知晓了他被虞鸿飞欺辱的事。 但，夫子一如他方才一样，对此只字不提。并且，还用猜测的口气，去安抚他那颗失落的心。 他很感动，脸上浮现的，再不是强颜欢笑，而是真挚的笑容，打心底的笑。 “天色不早了，该睡了，”夫子自顾自的打着哈欠，看着夜幕降临，缓缓的站起身，向着屋里走去。 虞川目送着，神色间百感交集，最终，随着那被吹灭的烛火，化为一声叹息。 如他这般的年纪，本不应该垂头丧气，只是眼看着夫子那衰老的模样，那近年来一到夜晚就困着要睡觉的趁势，便很是不好受。 每每这时，虞川就想起数年前，夫子在百岁寿辰时还精神抖擞的样子，很是怀念。 从小到大，夫子教他识字读书，为他上山采药，待他如同亲身骨肉，没有半分陌生，十四年如一日般的关爱。 此份亲情，令虞川倍感珍重，在渐渐长大后，一直想着要去报答。尤其是这几年来，夫子的身子骨越来越差的时候。 他怕，怕夫子等不到自己长大成人的那一刻。 只是，他这身体虽然不再如儿时那般病重，可还是体弱多病，很多活都干不长，只能借着夫子教过的垂钓技巧钓点鱼儿，卖点小钱。 无论是报恩，还是那想去看海的梦想，都难以实现。 …… 半晌，虞川就在这思绪万千中吃完了晚饭。他收拾起碗碟，洗刷干净后，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屋里，躺在烂木榻上发呆。 许久之后，才想起来那胆不胆，蛋不蛋的玩意，这才扫去一些烦恼，起身拿去。 再次抱起后，他发觉这玩意表皮的硬度没有继续加重，双手使劲的话，还是可以大致的摸到里边的硬东西的。 虞川凝了凝神，来回摸索了好长时间后发现，外边虽然不再变化，但里面的东西却是硬的跟铁块似的，约略呈圆盘状了。具体是什么，他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绝不是活物。 这般一来，他算是有了兴趣，思索中先把这古怪的鱼胆放在凳子上，随后从院子里取来一把菜刀。 没错，他这是要把鱼胆切开，看看里面那硬疙瘩到底是什么。 他恰捏好那硬疙瘩的位置，从边缘开始切开，直至完全切成四六分的两半。这才发现，在那大半里面，赫然展现出一块椭圆形的面具。 面具色泽漆黑，只露出一对眼睛的窟窿，表面上似乎有些淡淡的纹路，很淡很淡，近乎不可察。 “这是……”虞川目光一聚，喃喃中放下菜刀，点上所剩不多的蜡烛，借着烛火，发现这不知是何物质构成的面具，和鱼胆好似连在一起。 就像…从鱼胆里长出来一样。 他皱了皱眉，把面具费了一番劲扣了出来，擦拭干净后，打量了许久，饶是书读的好，也想不明白。 感受着这触之冰冷的面具，他有些失望，本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想想，怕是只能当废铜烂铁卖了。 虞川把这薄如蛋壳，又坚硬如铁的黑色面具翻过来，摆在脸上的位置，想戴起来玩玩。 可就在戴上的那一刻，面具里蓦然间出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竟将他整个人都猛的吸了进去。随后落在黄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而在面具的表面，那些微不可查的纹路都泛出淡淡的暗红色的光，又转瞬即逝，像认主了一般。 …… 黑暗，漫无止境的黑暗，将失魂落魄的虞川包裹，覆盖着他目中所看的一切。 他的脚像踩了空，不在地上，他的身体像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中，似湍急的河流，又似缓慢移动的云层，这种感觉很奇妙，妙不可言。 不知过去了多久，黑暗中出现了光，光芒越来越大，虚无如混沌般化为阴阳，四周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 虞川目光炯炯的看去，立时呆住了，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到处雕龙画凤，灵气十足。 不仅如此，在这空无一人，恢弘大气的殿里，还飘浮着几枚晶光闪烁的“豆子”，好似…好似那传说中的仙丹！ 章3：蜕变 虞川愣在原地，张大了嘴巴，饶是他看过不少神话异志，听过一些奇闻异事，也依旧心神轰鸣，震撼不已。 这几枚宝光流溢，丹香四溢，晶莹剔透的豆子，曾一直是他梦里才能看到的神圣之物，和那自儿时起熟读的虞山神话里，仙人炼制的丹药，一般无二。 这种本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此刻，居然活生生的散布在整个大殿，毫无保留的摆放在他的眼前，让虞川不由得掐了掐脸庞，生怕这是在做梦。 随着他又掐有捏又拍打的举动，终于确定下来不是在梦里。可这里的陌生，还是让他有些不适。 因为这里，不仅仅空无一人，更是门窗紧闭。殿内呈圆形，直径约莫有十丈，高亦有三丈，除却围绕一圈陈列各种仙丹的玉台外，很是空旷。 更是透着一抹沧桑和古老之意，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殿里虽然没有蜡烛，但从那一共五枚飘浮在半空中的仙丹上散出的光芒，倒映在布满四周墙壁上的玉石，依旧是一番五彩缤纷的璀璨之景。 虞川压住心底的惊叹，眼睛一眨不眨的来到一处青光闪耀，丹香四溢的仙丹下，凝目望去。好似若一口吞下，就能平步青云，羽化登仙而去。 可惜的是，他够不着，四下也没有板凳椅子之类的踮脚物，就算是爬到那玉台上，也遥不可及，只能入神的看着。 好在，他余光一扫，发现在这玉台上，还有几枚青色的丹药，虽非上面那枚光芒闪烁的飘荡在空中，但也飘着丹香，透着灵气。让他止不住的舔了舔嘴唇，抬起手抓起一枚。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吃下去的的时候，发现四周渐渐暗了下来，似乎要重新归为黑暗，同时，之前的那股吸力再次出现。 虞川在一愣之后，顿时知晓自己怕是要离开这里了，那抓着丹药的手，本能的握成拳头，随即便被黑暗吞噬，身影消散。 紧接着又是那一望无际的黑暗，像飘浮在空中一样的失重感。当再次看清周围的时候，他已然从面具里出来，回到了家。 他喘了一口气，便摊开手掌，看着那青色丹药还在，目中顿时泛起炙热的光，连忙关起门窗。可又有些遗憾，嘴里嘀咕着：“早知道…就多拿点了……” 说归说，对于虞川而言，仅得到这一枚丹药，已然是极大的造化了。就算他看得出来，这手里的青丹，与那殿内飘浮在半空中的仙丹相比有着天壤之别，可依旧不凡。 绝不是他这种寻常凡人可以获得的，吃下或许不能成仙，但延年益寿应该不成问题。 一想到延年益寿，他就想到了爷爷，心里虽然在这时候冒出了要把这丹药让给爷爷吃的想法，却还是有诸多不妥之处。 首先，这般罕见的丹药，可能有价无市。他要如何向爷爷解释来龙去脉呢？要知道，爷爷可是教书育人的私塾先生，是见多识广的夫子，根本不会被他的三言两语所瞒哄。 “难不成要把面具的事也说出来？”虞川自言自语着，想了想后，摇了摇头。 这面具太过奇异，若非亲身经历，任他再聪慧十倍也不敢去想象。爷爷若听了，怕是又要说他胡思乱想了。 而且，这面具的来历根本说不清道不明，谁会相信鱼胆里生出坚硬如铁的黑色面具？要不是他亲眼所见，同样不信。 虽说有神话异志这些传说，但传说终归是传说。就算真有其事，也绝非是他这种凡夫俗子所能拥有。 一旦传出，怕是会惹来杀生之祸。 虞川虽然书读的多，可并非死读书的书呆子，这匹夫无罪怀璧有罪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很。他决定了，关于面具的事，谁也不去透露，哪怕是他最爱的爷爷。 至于丹药的事，他准备先摸清这面具后，再做打算。 现今手里只有一枚，其余的，全在那殿里。他在想，能不能再一次的进去，多拿一些，尤其是那飘浮在空中的璀璨仙丹。 倒非他贪婪，只是觉得能得到这面具，本就是莫大的缘分。要知道，若非他傍晚据理力争，否则现如今，这面具要么在那虞鸿飞的手里，要么就被对方那瞎了眼的下人连同鱼胆一把丢了去。 而后，面具又将他送到那显然像是被遗弃似的殿里。如此，这般天大的造化，不拿白不拿。 虞川把青色丹药放在衣兜里，拾起面具，正要再次戴上的时候，又放了下来。喃喃自语道：“既然待的时间有限制，那么，进入的次数会不会也有限制呢……” 他的想法不无道理，或许猜测的不对，但在没有完全了解面具之前，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万一进入有次数限制，那就是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这里所说的机会，当然是获取那飘在空中的仙丹了。 譬如方才进去后，只来得及拿回一枚青色丹药，着实遗憾。 “仙丹飘的很高，该怎么够到呢……”虞川环顾了一下四周，看了看那根一丈多长的棕色破旧鱼竿，笑道：“有了。” 他喃喃着，就把鱼竿取来，又去院子里翻出一张用来捞鱼的网兜，这才满意的回到屋子里。 继而用一块洗碗的抹布，将网兜绑在鱼竿前端，打上了几个活结，然而用力抖了抖，确保网兜不会轻易掉落后，才重新拾起那黑色面具。 其实他并不确定能不能再次进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鱼竿一同带进那殿里，但还是要试一试。 虞川深吸口气，把面具认真的戴在脸上，伴随着心底的些许忐忑，迎来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巨大吸力，让他的身体再次消失在屋里，面具也一如既往的落在地上。 经过先前那一来一去的折腾，他已经稍稍适应了一些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飘浮在虚无里的感觉。 当又一次进入殿里后，他第一眼扫去的就是手里的鱼竿，发现分毫不差，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略一打量了一下那环绕四周的五枚仙丹，发现好似那虞山神话里记载的五行一般，但在颜色和气息上，又有所不同。 不过现今最让他困惑的，是不知该拿哪个，看起来这些仙丹都很璀璨夺目，每一枚都巧夺天工，超凡脱俗。 按照前一次待在这里的时间来看，一把兜走怕是来不及。虞川神色流转，看了看衣兜里的青色丹药，有了决定。 既然第一次所拿的是这青色丹药，如今便取这上面青光闪烁的仙丹吧。 思绪一闪，虞川抓着鱼竿，就向着左侧跑去，来到那映成青色的玉台处。方才担搁了不少时间，使得他连那普通的青色丹药都没有忙着拿，就率先爬上了有他肚子那般高度的圆形玉台。 他移了移脚，避开台上的青色丹药，手里挥舞着鱼竿，举过头顶，向着那半空中的仙丹兜去。 就在他满怀期待，势在必得的时候，那青光仙丹忽然的起了一丝微弱的波动，仿佛从沉睡中苏醒，散出一抹至高无上的威压。将虞川连人带竿震得直接从那玉台上摔下来，发出一声闷哼，疼的龇牙咧嘴。 “怎么会……”他心惊肉跳中，看着那青光更盛的仙丹，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威压，感到一阵绝望。 不过紧接着，还有让他更加绝望的，那便是四周又暗下来了。 “完了……”虞川脸色变化，他很清楚的发现，这一次待的时间更短了，短的险些没有回过神。 黑暗降临，虚无笼罩。他带着比第一次更多的遗憾，回到了家中。 他揉了揉摔的生疼的屁股，移到墙边，靠着发呆。 窗外的夜色，笼罩着大地，月光像融化的水银，倾注进来，照在虞川那无奈中又带着些自嘲的脸上。 许久，他咬了咬牙，挪了挪身子，将那黑色面具拾起。目中露出再搏一次的精光。 他放下了鱼竿，对那仙丹再无半点奢望，如今只希望可以多拿点青色丹药。 想完，带着不甘，他重新戴上面具。归入虚无，融于黑暗。 虽然已经是第三次出现这殿里，但虞川还是有些不适，他定了定神，快步来到那青光仙丹下面的玉台前，却是愣住了。 他发现台上只剩一些青色的粉末，除此之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这是……”虞川喃喃着，用鼻子嗅了嗅，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懊悔之色。 这些四散的青色粉末，怕是之前他身体被那仙丹威压震得摇晃摔落时，不慎踩到了玉台上的剩下的几枚丹药。。。 苦笑充斥着的脸庞，换来的是双眸里更加浓郁的不甘。他随即向着四下看去，立时眼前一亮，发现地上还躺着一枚完好的青色丹药。 虞川眉头舒展，眼含笑意，正要弯腰去捡的时候，那四周再一次的暗了下来，不仅如此，其速度比起之前快了许多。 “不……”他失声中，伸出双手，猛地扑向地上的青色丹药。 就在十指即将接触到丹药的一瞬，庞大的吸力像寸步不离的影子席卷而来，带着他回到了家里。 “丫的，真倒霉。”虞川呸了一句，脸色铁青，相当不悦。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吸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最为关键的一刻降临，那般迅猛如虎的速度，连让他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再一次的空手而归。 倒不是怪罪什么，倘若那吸力早个几息出现，也算直接了当的打破他的侥幸，可偏偏…… 毕竟，他自己在跑过去的时候也太过匆忙，当时如果放慢一些速度，或许能提前发现掉落在地的丹药。 可现实中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吃。 虞川抬起手按了按眉心，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些扰人情绪的破事。 他扫了一眼黑色面具，又叹了口气，知晓或许还能继续进去，但待的时间，怕是极短极短，可能连那玉台处都赶不到就回来了。 他像之前一样，重新靠在墙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过了一会，又满是自嘲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虞川啊虞川，你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似乎这才发现，欲望是多么的可怕，不管借着如何正大光明的理由，其结果，只会愈加膨胀。 就像他方才，哪怕不追求那仙丹，可对于玉台上的丹药还是充满着强烈的占用欲。 仿佛拿不到就吃了大亏似的，然而静下心想想，他虽然连番两次空手而归，却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兜里还有一枚。 爷爷常说，知足常乐，虞川对此在现今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此乐，乐的不仅仅是心情，还是心境，是一种修身养性的态度。 相反，无意义的沮丧，对他的身体和生活，没有丝毫益处，只会平添烦恼。 这般一想，心绪霎时好了许多。想完后，虞川从衣兜里拿出那枚第一次获得的青色丹药，看了又看，轻声细语道：“既然只有一枚，那就留给爷爷吧。” 他明白，凡人寿命终有极，该来的终归回来。但他还是希望爷爷可以活的更久一点，可以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尽孝道。 是药三分毒，他对于服下这丹药有什么弊端并不了解，但想来能在那殿里的东西，定比寻常药丹好上千百倍。 虽说如此，他也要率先尝试一下，万一出现不妥，自己哪怕身子再弱，也比爷爷那身老骨头要强些。 思绪万千，虞川捏着黄豆大小的青色丹药，郑重的放在嘴边，咬下一些，约莫三分之一的样子。 随后，拿起木榻旁的陶杯，喝下里面那所剩不多的清水，带着嘴里的一点点丹药，咽下肚去。 初时没什么反应，可过了几息后，他忽然捂住肚子，发出闷闷的哼声，疼的不轻。 与此同时，但见虞川的肚皮，居然渐渐的鼓起，像是怀胎数月的孕妇，惊得他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好胀…好热……”他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脸色都变得煞白，呼吸急促，浑身发热，疼的直接瘫倒在地。 然而想到隔壁已然熟睡的爷爷，他又死死的咬着牙，没有发出过大的惨叫，不想把对方惊醒。 他身子虽弱，但毅力却顽强的很，打小起，就很能忍着痛。 不过这一次的痛，却是前所未有，感觉肚子里有一股气，在不断的扩散，若继续下去，整个人怕都要炸开。 只是除了忍耐，除了喊叫，他眼下什么都做不了。 很快，他就热的满身冒汗，至此，那股让他痉挛不止的剧痛才出现了衰退，肚子也渐渐消去，体内的气向着全身四肢百骸分散。 但他这汗水却是越来越多，布满全身上下，像一条搁浅的鱼儿，气力渐少。 虞川松开捂住肚子的手大口喘息着，发现那身上流出来的汗居然渐渐的变色了。 变得发黑，且更加粘稠，就像…就像那污浊的淤泥一般，从他的体内，源源不断的排出。 他呆呆的看着，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对于这种变化闻所未闻，也无法理解。但却感到自己的身体像脱胎换骨了似的，由内而外的感到一阵舒爽。 好像那破茧的蝶，可以展翅高飞了！ （三章一万两千字，求推荐票！） 章4：希望 明月当空，夜色如墨。初秋的微风拂向山川大地，带走那夏末残留的闷热。 小小的虞村，在漫无边际的虞渊山脉下，一如置身于那芸芸众生里，毫不起眼。 恰似之前的虞川，相貌普通，体弱多病。然而在吃了一点点那青色丹药后，却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覆盖着他身上每一寸肌肤的黑色污垢，像是把他这十四年来的量都排了出来。 他愣了半晌，直到身体再没有半分疼痛后，才匆忙的爬起，来去院子里的水缸边，清洗了一番。 待洗净身子之后，虞川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边目光炯炯的打量着自己的体肤，一边慢悠悠的回到屋子里。 他拾起地上的面具和剩下大半的青色丹药，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躺在木榻上。 “我的身体…全…全好了……”他目光转而看向肚子上，看着那之前被虞鸿飞手下一脚踢的嘴角淤血的伤势，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无论是外伤，还是先前肚子里时而隐隐的刺痛，都荡然无存。 不仅如此，一些自儿时起跌打所致的皮肤擦伤，而留下来的伤疤，都一一消失的干干净净。 就像没被伤过一般！ 除此之外，打小起就一直体虚的身子，经此过后，好像也不再虚弱了。身形或许暂时还是这么的瘦弱矮小，但他感觉自己变得更有力气了。 整个人愈加轻盈，在敏捷，和洞察之处，都翻倍的提升。好似举手之间，就能捉到夜里的飞虫似的。 目中所看，耳中所听，都变得细致入微起来。这种感觉很奇妙，妙不可言。 虞川深深的知道，他只是咬下了青色丹药的三分之一，并非整枚。 但却有如此巨大的变化，倘若全部咽下……他顿了顿，发觉自己这平时灵光的脑子眼下卡壳似的，想不出来了。 当然，无论是多么大的造化，前提都是他能度过最初的胀痛感。 如此一想，不禁心中一紧，暗暗庆幸自己适才有所顾虑，只吃下了一半不到，要不然，怕是直接就被撑的爆开了。 不过，相比这小小的庆幸，对于此时的虞川来说，更是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那不再迷茫的未来！ 无论是凭借读书出人头地，还是买舟看海，都在这一刻无限的放大！ “没想到我虞川还有今天，能如此幸运……”他喃喃着望着窗外，望着夜空，双眸如玉，呼吸急促。心中欣喜若狂，压抑不住的激动，久久不能平息。 若非怕惊动了夫子，怕引来乡亲们的疑惑，他真想放声大笑。 过了半晌，许是今晚折腾的久了，虞川起了困意。便拿起那切开的鱼胆，去了院子后的山坡上，找了一处大树脚下，挖了一个土坑，给严严实实的埋了起来。 随后回到屋子里，关好门窗，把余下的丹药和面具都极为珍重的放在了木榻下面，这才带着笑容安心睡去。 …… 黑夜匆匆，对于入睡的人们来说，仿若白驹过隙。一闭眼，一睁眼，一夜就这么的过去了。 清晨的薄雾渐渐消散，露出这山清水秀的一角，伴随着村子里的鸡鸣声，虞川缓缓的睁开双眼。 他起身后第一件事，就去把那榻下的丹药和面具摸了出来。不知从何时起，对它们的看重的程度，超过了一切物品。 经此蜕变之后，发觉变化的不仅仅是五感与身体，还有他的思维，也有所不同了般。 就比方现在，当他重新拿着着黑色面具后，昨夜里苦恼的种种不复存在，像是在一团乱麻中找到了顺序。 这顺序或许有些模糊，可至少有了个大概的思绪。 “时间的削弱，看似源于次数的递增，但好像并不局限于这一点……”虞川**着冰凉一片的面具，眨了眨眼皮，大有再去戴上的想法。 因为他发现，在那殿里时间不断衰退的现象，就好比吃饭一样，第一碗可以吃的干干净净，一粒也不剩。但若继续吃第二碗，那就不会像第一碗时的轻松，当肚子越来越饱时，吃下的也会越来越少。 直到再也吃不下，可吃不下只是暂时的，并非永恒。等干些活，睡个觉后，肚子里的食物消化了，便又会有饥饿感，又可以吃很多！ 这些想法，在他脑海里呈现之后，一如拨云见雾般的豁然开朗。 虞川嘴角微微扬起，眉目含笑，带着十二分的自信，以及那重燃的欲望，毅然把面具带在脸上。 随着面具掉落在木榻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后，他便再一次踏进了那金碧辉煌的殿里。 他眉头微皱，不知道什么原因，想起每一次进入至今，身体上都有一些不适。却又找不到这不适的缘由，颇为费解的很。 有了前几次的教训，他没有再耽搁一丝一毫的时间。想归想，步子也不停下，很快就来到那陈列着青色丹药的玉台前，随手就把地上的那枚完好的青色丹药拾起，放在兜里。 而后，又来到毗邻的一处玉台前，看着上面几枚黑色的丹药，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一把抓去，全部放进衣兜内。 余下的三张玉台，都如法炮制的全部清空，一枚也不漏下，直到把口袋填的满满的。 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似乎长了些，倒不是比前一次长，而是比起第一次进入都要长的多！ 他不禁轻咦了一声，又等了数息，才被黑暗吞噬，回到屋子里。 虞川刚从面具里出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丹香和灵气，他一惊，才晓得那是兜里大把丹药散发出来的。 在殿里没怎么觉得，许是习惯了那些个味，但带出后，就不一样了。 要只是一枚或数枚的话，并不起眼，可现如今却有二十多枚，量的递增，产生了质的变化，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待多想，他就把这些丹药放在榻下，用破布包裹起来，可发现掩盖的力度太小，几乎没什么用，倒是让他困扰了起来。 “这些丹药…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大不了……”他喃喃着，见着灵气和丹香外散，又扫了一眼面具，霎那间，就打定了注意。 话音未落，他就带着这些丹药，重新戴上面具，又去了趟殿里。 虞川现在对于这黑色面具已经大致了解了，首先在次数上，不出意外，应该是没有限制的，随时随地都可以进去。唯一的缺陷无非就是在于连续进去的次数多了，会减少在里面待的时间。 然而这个缺陷并不绝对，因为他已经发现了，当昨晚吃了一点青色丹药，身体有了蜕变后，在这里可以待的更久了些。 也就是说，如果他继续服用这些丹药，进行更多的蜕变，待的时间便会越来越长！ 他一边想着，一边把破布里面包裹的丹药按照颜色分类，先挑出那被咬了一点的青色丹药，又各自取出其余四色中的一枚放在兜里。余下的，都放回到原先的五处玉台上。 既然这里能随时进出，丹药就没必要全部带走了，也少了很多麻烦。 再回到屋里后，他把面具收好，闻了闻衣兜里的五枚丹药，似还觉得不太妥当，便依次取出，放在地上滚了滚，直待被泥土包裹后才满意的收起。 接着，等这空气里残留的丹香的灵气消散的差不多了，才佯装刚刚醒来的样子，睡眼惺忪的打开了门窗。 新的一天，像往常一样，不急不缓的到来，对于外人来说，就像吃喝拉撒一般的重复着。但对于虞川而言，却是仿若迎来了新生！ 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笑容满面，眼看夫子还没有醒来，也没有去打扰。洗漱一番后，熟练的做起早饭来。 现今丹药充足，倒是可以给夫子也吃一些了，只是这过程并不容易。想要在不暴露来龙去脉的前提下给夫子服用的话，似乎只剩偷偷的融进水里了。 没等他想仔细，夫子就推开了门，缓缓的走了出来。 “咦？”夫子本是冲着虞川习惯性的笑笑，可这一看去，立马就发现了些不同。 具体是哪里不同，夫子似乎也看不出来，就是感觉眼前的川儿和昨日不一样了。 “怎么了？”虞川心地一怔，神色佯装平静，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没啥，”夫子笑了笑，示意他继续做饭，而后又道了句：“以后少钓点鱼，有空就多读点书，待明年入春后，去参加镇上大考。” 虞川一愣，正要说话就被夫子打住，对方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颇为严肃的开口道：“不许再拖。”说完，就洗漱了去。 他看着夫子的背影，面露苦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以他的天资，本该在今年春季就有资格参加镇上的大考了，拿个第一名还是绰绰有余的。但为了照顾夫子，他却推迟了。 虞川知道夫子想他能凭借着读书出人头地，能走出这个小小的村子，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可他不愿，至少在这几年里是不愿的。 倘若夫子的身子骨还和数年前那般硬朗，他倒也不多担忧，可如今对方一日不如一日，他真的放不下。 好在，眼下有了那青色丹药，有了希望。否则，一向拒绝的他也不会在方才选择了沉默。 …… 虞川琢磨着中，早饭已经做好，待和夫子吃完，收拾一番后，就回到屋里看书去了。 夫子现在很少出去，他在白日里便没什么机会去捣鼓面具和那些丹药，出去弄也不妥，钓鱼嘛，先缓个几日。 这么一来，只剩下看书了。 眨眼间，就到了下午。 虞川凭借着打小起就过目不忘的本事，捏着翻烂的书本，从温习学过的知识里领悟出了一些新的理解，甚感满意，嘴角间，不禁浮出一丝微笑。 这一幕被夫子瞅见，便问道：“川儿啊，怎么不去镇上买新衣服了。” “还不如省下来买书，衣服补补就行。”虞川眼珠子一转，一本正经的说着。 “也行，也行，嘿嘿。”夫子看着虞川这股认真样，特别的开心。 转眼间，白昼褪去，黑夜降临，夫子一如既往的早早睡了，虞川这才关好门窗，从衣兜里取出那几枚沾满泥土的丹药。 他用手逐个抹去泥土后，各自露出原本的色泽，分别是青，赤，蓝，金，黑五种。 除了青色丹药外，其余的四色丹药都是完整的。 他拿起一枚赤色的丹药，看了又看，深吸一口气，咬下了一点，喝了些水，咽下肚去。 数息后，就发觉浑身燥热，体温蹭蹭蹭的上升，像是要着火了般。 虞川心惊肉跳中，感到自己体内的气血运转越来越快，阳气旺盛的节节攀升，顿时汗如雨下，浸透了衣衫。 过了好久，这股变化才逐渐的退去，留下皮肤干燥，嘴唇苍白的他，在不住的喘气。 他不待休息，就一把喝干了陶杯里的水，然后又迫不及待的去院子里大口喝水，似乎快要渴死了。 喝完水后，顺带着洗了一把脸，看着倒映在水缸里的稚嫩面孔，许久才转身回屋去。 药虽苦，却有良效。同样，这丹药虽怪，亦有好处。他在喝水的时候就发现了，自身的气血更旺了些，阳气也更盛了些。 这赤色丹药，似乎有着强身健体的效果，倒是让他相当开心。 眼看着前两种丹药的益处之后，让他按耐不住的就准备尝一尝余下的三枚丹药。 虞川先去用陶杯盛了些水，其后，挑了那蓝色的丹药尝了一点。这一次，与之前的感受截然相反，他浑身冰凉，体温剧降，血液枯竭似的像是要停止了运转。 冷的他不住的打哆嗦，皮肤跟冻成冰块似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才慢慢的缓和过来，直让他瞪目结舌，心有余悸。 原本那带着更多期盼的心情，像平静的湖面被一连串的石子打破，再无半点想法。 “一阴一阳么……”虞川看着蓝色和赤色两枚丹药，感受着身体里的阴气也多了些，眉头微皱。 虽然他知道能放在那殿里丹药，定是不凡之物，滋生阴气或许也有妙用。但就以他的常识判断，阴气重的人，要么重病缠身，要么命不久矣。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好，吃的很少，大不了再吃点赤色丹药补回去就是。 这么想着想着，他并没有急着吃那赤色丹药，而是打量起一枚黑色丹药来。 有了蓝色丹药的前车之鉴，他谨慎了不少，可面对着不尝不知道的局面，又找不出其他的法子。 “青色丹药有净化身体的效果。赤色丹药能增加阳气，强身健体。蓝色丹药相反，会滋生阴气。那么…黑色丹药呢……” 虞川自言自语着，似乎想到了很可怕的方面，毕竟这黑色，在世俗之中，那可是代表着死亡！ 章5：反击！ 许是被自己吓到了，他手一抖，险些把丹药丢了出去。 “不是吧……”他喃喃着，似乎不想去认同这个耳熟能详的观念，但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去否认。 除非，亲自尝一尝。 要不然，都是纸上谈兵，空无一用。 此刻的虞川，心绪复杂，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是好。原本想着去那殿里看看，可又清楚的记得，殿里除了丹药，什么都没有。 “罢了，先尝尝这金色的丹药吧，”他揉了揉眉心，暂且把黑色丹药放在一边。 金色，代表的是高贵，荣耀，财富等等，是一种极为祥瑞的颜色，人见人爱。 如此，也没了太多的心理阴影。他拿起金色丹药，如法炮制的咬下一点，等了半晌，似乎都没有什么让人难受的变化。 唯独那皮肤表面，泛着一些若隐若现，很是微不可查的金光。 “这是……”他摸了摸后脑勺，想不出代表着什么，只觉得身体好似变得坚硬了。 他也想不通为什么脑子里会蹦出坚硬这个模棱两可的词，但感觉是不会错的。 “试一试便知，”虞川知晓苦想无益，便抬起手，在腿上使劲的掐了一下，发觉没什么不同。 他不禁升起了疑惑，便又找来那鱼竿，用力的打在腿上。立刻目露奇光，为之一愣。 他清楚的发现，自己的皮肉坚硬了不少。而且，疼痛感也近乎为零！ 这就好比，以前被人踢一脚，会出现伤势，会疼的龇牙咧嘴。那么现在，这种状况则会大幅度的削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说的直白点，就是比以往更加抗打了。 “抵抗外力么，这丹药有趣，有意思。”他挑了挑眉毛，一扫之前的阴霾。 相比之前的三种，这金色丹药的服用还没有疼痛感，好使多了。 只是过了一会，眼瞅着皮肤上的微弱金光消失后，那抗打的效果也随之不再了。 “暂时性的么…这么看起来，倒是和前面三种丹药不一样呢。”虞川寻思着，瞧出了不同之处。 之前的几种，譬如增加阳气的赤色丹药，都是永久性的。而这金色丹药，却有时限，而且很短暂。 当然，这和他服用的量有关。若吃的多些，时间定会延长，抗打也会继续提升。 至此，眼前只剩下那黑色丹药没有尝过了，他想了又想，总觉得黑色很神秘，放在手里，有一抹和其他四种丹药都完全不同的感觉。就算不是代表着死亡，怕也不是他现在所能承受的。 所以，没敢轻易的去尝试。 眼看夜深了，该尝的也都尝了，他便把这些丹药重新抹上泥巴，认认真真的放在衣兜里面。 随后去洗了个澡，这才入睡。 …… 此后数日里，他白天都在家看书，让夫子很是开心。晚上就吃点丹药滋补滋补身体，倒也轻松的很。 唯独青色丹药稀少，吃完第一枚后，就只剩下最后一枚了，这一枚是打算留给夫子的，虞川一直没有动。 可惜给夫子吃丹药的事，却也一直没有进展。并非他舍不得，而是一旦服下后，哪怕只有一点点，那产生的疼痛感都很是巨大。 他担心夫子的身子骨扛不住，万一出现个三长两短，可不是他想要的。而且，假设夫子抗过去了，可在面对着如此奇妙的身体变化后，定会问他。 到时候，他又该如何回答呢。虞川很苦恼，他没有丝毫头绪，姑且放一放，待理出思绪后再做不迟。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间，已经完全入秋了。 秋季，正是螃蟹最肥美味棒的时候，是吃螃蟹的最佳时节。 俗话说的话，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闻蟹来。九月圆脐十月尖，持蟹赏菊菊花天。 这古来相传的水中美味，一直是虞川的最爱。 这天清晨，他和夫子打了一个招呼，带着些渔具和碎鱼肉就出了门。 至于面具，则一如既往的留着木榻下的泥土里。而那些丹药，在吃了一些后，除却唯一一枚青色丹药藏起来了外，其余的，他都放回到了殿里，反正可以随意进出，没必要天天带在身上。 只见他精神抖擞，健步如飞，可在遇到村民时，还是刻意的放缓了脚步，变得和从前一样。 毕竟经过了数日里的丹药滋养，身子虽然还很瘦小，但在体质上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太过显得精神，定会让外人惊讶。 虞川坐在岸边，吹着略显干燥的秋风，摸出些鱼肉勾在鱼钩上，接着挥舞鱼竿，把鱼线抛进河里。 这钓螃蟹和钓鱼有所不同，除了鱼竿外，还得准备一个抄网。在螃蟹用大螯进食的时候，须眼疾手快的拿抄网捕捞。 放眼望去，如他这般钓螃蟹的不在少数。更有甚者，直接下水徒手捕捞，欢快的很。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上午，河边的村民也越来越多。 这不，那财主独子虞鸿飞，正带着那虎背熊腰的阿虎，从远处慢悠悠的走来。 “少爷，距离去那仙山还有多久？” “快了，”但见虞鸿飞神采奕奕，轻描淡写的说道。却是步伐一顿，看到了远处正在钓螃蟹的虞川，顿时嘴角一动，露出玩味的笑容。 阿虎察言观色，一眼就懂身旁这个少爷的想法，立马开口道：“少爷，这次想怎么玩？” “本少快离开这破地方了，今日索性玩大点。”虞鸿飞双眸一闪，舔了舔嘴唇，似乎对于刁难虞川很有兴趣。 “好嘞，”阿虎眨了眨眼皮，坏笑着，轻手轻脚的来到虞川身后，对着虞川的后背就是一脚。 此时的虞川，正遇到上钩的螃蟹，刚要聚精会神的用抄网捕捞之时，便发觉后背猝然一疼，还没反应过来，就连人带竿被踢进了河里。 “哈哈哈哈，”阿虎看着狼狈不堪的虞川，肆无忌惮的大笑着。 这一幕，惊得人人为之侧目。可看到那虞鸿飞后，都摇头叹息着远远避开，唯恐惹祸上身。 虞川似扎猛子般的落进河里，溅起大片水花，若非忘尘河很深，否则这一重重的摔进去，遇上小河的浅滩，脸蛋定要破相。 他在被冰凉的河水浸透身体后，耳边听着那阿虎的大笑，脸上霎时生怒。 身子一转，就要游上岸来。 “用鱼竿戳他，别让他上来，”后面的虞鸿飞走上前，从身旁一个老妪的手里夺来根鱼竿，冲着河里的虞川l就直直戳去。 “得令，”阿虎跑到一旁，也抢来一根鱼竿，配合着少爷一起戳向虞川。 “你们……”虞川刚要开口，面前就迎来一前一后两根鱼竿，黑着脸连忙躲开，可越是躲闪，对方戳的越欢。 “少爷您看，这病秧子多像一只大螃蟹啊。” “你这么一说，倒真的挺像，哈哈哈哈。”虞鸿居高临下，闲庭信步的来回走动，鱼竿左右挥动着，像赶鸭子似的作弄着河里的虞川。 若只是一根鱼竿，虞川还能躲闪，可两根一起，却是有些难以招架，加之还得双手滑水，更添难度。 数息之间，他就被长长的鱼竿戳了四五下，虽然次数不多也不是太疼，可这般光天化日下被连番戏耍，绕是老实人也会有怒。 俗话说得好，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不用说此刻的虞川了。 若是没有得到那面具之前，他或许还会再忍耐一二。但在有了面具，有了丹药之后，那一直以来的微弱底气徒然攀升，亦多了几分胆量。 眼看着自己不再体弱多病，眼看自己早已脱胎换骨，他不禁想试一试，现在的自己，比之虞鸿飞又如何。 但见他双目眯起，神情肃然，抬起右手飞快的一握，一把握在那来自虞鸿飞的鱼竿上。 随后猛地一拽，把那自始至终悠然得意的虞鸿飞，拉扯的脚底一滑，直接摔进了河里。 章6：奇耻大辱！ “你…你这个臭小鬼！”虞鸿飞落水后，面色刹那剧变，浑然大惊，他如何也没有料到对方居然敢反击。 而且是如此强硬的反击！ 立时气的他勃然大怒，游向虞川挥手就是一拳。未成想竟贴着对方脸皮子掠过，扑了个空，只溅起朵朵水花。 虞鸿飞一拳不中，更加恼羞成怒，继续出手。 与此同时，虞川正暗暗咋舌，若说之前虞鸿飞的落水有脚滑的原因，那么当他微微扭头就躲过对方来势汹汹的一拳后，却是让他心惊不已。 “这丹药果真不凡……”虞川心底暗想着，他没有料到自己的反应速度，居然超越了大他两岁的虞鸿飞。 在这般微妙的变化中，虞川的底气已然沸腾，脑海里也很快的就想出了接下来的对策。 这对策如流星划过夜空，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最终演化成一个计划，一个甚为完美的计划，深深的烙印下来。 他为了不让人怀疑，不引人注目，刻意的吃了几下虞鸿飞的拳头后，便慌慌张张，手忙脚乱的连连后退，装出那要逃跑的样子。 “小废物你跑不掉，本少爷今日要打的你跪地求饶！”虞鸿飞厉声开口，大肆挥舞着拳头，早已被怒火取代理智的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虞川的动意。 不知不觉中，两人距离河岸越来越远。 那岸上的阿虎本要跳下来帮忙，但瞧着这趁势，看那虞川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便打消了下水的念头，反而拍起马屁来：“少爷威武，打死这没用的小废物。” 远处的一些村民都连连摇头，知道虞川今日又要受苦了。 然而就在这时，河里的虞川忽然大喝道：“虞鸿飞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又如何，你这个废物，居然敢把本少爷拉下来，简直就是在找死！”虞鸿飞冷冰冰的开口，目露寒光。 像他这种生来高贵的少爷，早就习惯了欺负别人的感觉。如今却被别人欺负，且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废物，更是在这么多乡亲面前，那脸上是如何也挂不住，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我跟你拼了！”虞川气急败坏，忍无可忍的扯着嗓门大叫一声，就和虞鸿飞撕扯起来。 这一撕扯，顿时水花四溅，就在外人觉得毫无悬念之时，便听见虞川发出救命的呼唤。再之后，竟发现虞川和那虞鸿飞两人双双沉进了河面之下，没了踪影。 霎那间，岸上就炸开了锅。 “俺听到小川子在喊救命，什么情况。” “人没了，莫不是撕扯过猛，腿抽了筋？” “完了，那可是财主家的独子，这回要出大事了！” 村民们的议论越来越多，一传十，十传百的层层扩散。很快，就惊动了坐落在村中心的财主家。 而阿虎，也惊一身冷汗，不待多想，就跳进河里。 …… 与此同时，在这看似平静的河面下，虞川一把放开拉扯着虞鸿飞的手，脸上一扫方才的疯狂，变得从容不迫，更露出一抹淡淡的讥笑。 笑的让那虞鸿飞顷刻间心神轰鸣，像看到了鬼似的瞳孔急缩，开口就想说话，却只能咽下源源不绝的河水。 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为何转眼间对方好似变了个人似的，这转变之快，给他一抹极为浓郁的陌生，就像面对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样。 这般一想，虞鸿飞的心立刻就悬了起来，可没待他多想，脸上就迎来一个大耳光子，速度之快，打的他瞬间懵逼。 许是有水流的阻力，这一巴掌并不太疼，可虞鸿飞还是无法置信的看去。 却见上方的虞川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笑容仿佛在看着一只愚蠢到极点的，自投罗网的猎物！ “你……”虞鸿飞咽了好多口河水，才含糊不清的吐出一个字，可声音依旧无法传出。 虞川见之，根本无动于衷，好似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双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缝，顺手又是一巴掌扇去。 自从服用丹药之后，这轻重缓急拿捏的相当精准，看似用力，却又不至于让对方的脸留下明显的红印。 连续两个大耳光子打完，若不是水里说不出话，虞川恨不得哈哈大笑。他现在可是相当解气，相当舒爽。 似把从小到大受过的委屈，都通通加倍的奉还回去。在这没有旁人的环境里，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河里，任凭虞鸿飞被绝望吞噬。 想他以前体弱多病，纵有心反抗，也打不过对方。 但在吃了那些丹药后，他的身体已然地覆天翻，今非昔比。 眼下天赐良机，出现了一个根本不需要自己营造冲突的莫大机会，趁着那恶仆阿虎不在，若不好好的羞辱一番对方，便是对不起他这些日子里吃丹药时，连番受苦的身体。 思绪万千，虞川一边想着，一边提起左腿，向着虞鸿飞的肚子蓦然踩下。 咕咚一声，虞鸿飞的身子微微一颤，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被踩的向着河底下沉而去。 虞川紧随其后，出手间轻重适中，打的虞鸿飞怒火冲天，却根本无法躲闪。 然而就在这时，上面隐隐约约着，已然模糊的出来了几条人影，为首的似乎是那阿虎。 虞川神色一闪，心底暗道：“这才多少时间，就火急火燎的救人，真不尽兴。” 抱怨归抱怨，作为计划的一部分，要演戏，就得一路演到底。他身子一移，一把抱住虞鸿飞的腿，脸色遽然一变，浮现出那失魂落魄，惊恐万状的样子。 加上虞鸿飞怒气冲冲，青筋暴起的脸，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虞川快被他弄死了。 那为首的来者，正是阿虎，他下潜来了后，目光所致，便是这般想法。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便立刻撇开虞川的手，抱起少爷的身体，向上游去。 虞川失去了救命稻草，继续佯装下落，数息后，才被后来的几个村民抱住，一把带回。 他们俩一前一后的被扶上岸，但见四周挤满了村民，正中的，站着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 胖男人生的颇为和善，穿着一身薄如蚕丝的淡红色长衫，戴着顶淡黄色的铜钱帽，油光满面的脸上，堆满了焦急。 他正是虞村的大财主，亦是虞鸿飞的爹，虞缺。 此刻，虞缺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搀扶上来后，就迫不及待的上前，嘘长问短道：“儿啊，没事吧。” 虞鸿飞脸色狰狞，神情愤慨，眼见爹爹到来，一边吐着肚子里的冰凉河水，一边怒气冲天的喝道：“爹，这臭小鬼打我。” 此言一处，四周哗然而起，所有人，都古怪的看向他。 这一幕，让他愣了一下，大惑不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打你？这是怎么回事？”就连虞鸿飞的爹爹，也愣住了，发出疑问。 想他之前听到村民们都在议论鸿飞欺负虞川，一连追打到河里。可现在，怎么感觉不是一回事了。 “你们…你们不信？”虞鸿飞一怔，顿时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另一边的虞川也在休息，此番闻言之下，顿时红着眼愤愤开口道：“虞鸿飞，你好狠的心啊，明明置我于死地，却在这里颠倒是非。” “臭小鬼，你胡说什么！”虞鸿飞怒目而视，本就气不打一处来，此刻更是气的七窍生烟，那在水里被虞川拳打脚踢的画面可是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少…少爷，您…您没事吧。”阿虎站在一旁，忧虑的看去，颇为不解。 虞鸿飞狠狠的瞪了一眼过去，指着脸颊，又指了指肚子道：“我没事？” “少爷的脸，有点…有点红……”阿虎嘀咕着，声音很小很小。 他真的不明白眼前的少爷为什么自称被虞川打了，还煞有其事的指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只是有点红？怎么可能！”虞鸿飞顿时大吼一句，眼下的他，特别的暴躁。 吓得阿虎额头上溢出冷汗，他从来没有见过少爷这般大发雷霆。 …… “这是咋了，我明明看到虞鸿飞追打着那小川子不放啊。” “就是就是，小川子身小体瘦的，根本招架不住。” “对呀，最后小虞川都拼了命，却落了水，真可怜。” “要说小川子真打了虞鸿飞，老朽是万万不信的，最多在那拼命的时候不知轻重的接触了几下。” 四周的村民交头接耳，他们的声音不大，可都落在虞鸿飞的耳朵里，蓦然的呆住了。 他顿了顿，连忙开口道：“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臭小鬼使诈，在水下打我。” “水下？”阿虎这次不敢伸张了，只在心地嘀咕。 他暗想少爷虽非人高马大，可比起那体弱多病的小虞川可要强壮多了。 水下阻力大得多，游泳都需要力气，何况是打人呢。就算是打，那怎么也应该是少爷打虞川啊。 而且他从一开始就望着少爷一路追打虞川，下潜救人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虞川失魂落魄的模样。 就算少爷想没事找事的刁难虞川，但也不用这么愚蠢的开口吧。 他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百思不得其解。捉摸不透少爷今个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连阿虎都觉得不信，更不用说四周的村民了，毕竟，虞川这体弱多病的状况可是人尽皆知的。 至于满脸油光的大财主虞缺，在逐一听了之后，看向那比其子矮上足足近一个头的虞川，看着对方脸上的淤青，微微的摇了摇头。随后开口道：“鸿飞，跟我回家。” “什么？”虞鸿飞无法理解的看向自己的爹爹，声音尖锐刺耳，大有一副誓不罢休的意思。 “别再胡闹了，”虞缺用余光扫了扫四周，有些头疼。 若是其子占理，哪怕是歪理，哪怕是无理取闹，只要不弄出残废或人命，他都放任不管，任其去闹。 可现在，根本就不是有理没理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脑子的问题。 在众目睽睽之下，当所有人都看到是虞鸿飞欺负虞川的时候，可偏偏虞鸿飞却在说，是虞川欺负了他。 这要么是村民们的眼睛都瞎了，要么就是虞鸿飞的脑子坏了。 “谁胡闹了？你儿子我被打了，你无动于衷？”虞鸿飞还在气头上，外人怎么看他可以不在乎，可他没料到连自己的亲爹居然也不相信。 想着自己被虞川在水下暴揍一顿后，更被村里人当傻子看。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而那远处的虞川，则一直都在默默的看着虞鸿飞，像看着一只跳梁小丑一样，脸上没变化，心地却是在偷着乐。 他之前想出来的计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那些喊着你别欺人太甚，我要和你拼了，救命之类的话，都是为了刻意去营造被虞鸿飞欺压的假象。 让所有人，都坚信不疑的认为，他是受害者。 如此，不但在水下痛打了虞鸿飞一顿，现如今，还可以看着对方出尽洋相。 真可谓是，大快人心！ 章7：仙人 “够了，”虞缺抖了抖衣袖，他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儿子打小起就喜欢无理取闹。可凡事都要有个度，如眼下这般像个傻子一样在外面没完没了，那便是在丢他的脸！ 虞鸿飞充耳不闻，他抬起手指向虞川，恶狠狠的道：“阿虎，给我打断他的腿，挑了他的手筋。” 一直矗立在旁边的阿虎，正要动身，就被虞大财主瞪了回去，不敢吱声。 “你们几个，带他回去，”虞大财主看向阿虎及其身边的仆人道，似觉得面子丢大了，脸上挂不住，说完就拂袖离去。 阿虎面露苦涩，眼看着老爷亲自下的命令，唯有鼓起勇气对着虞鸿飞轻声开口道：“少爷，我们回去吧。” 虞鸿飞没有回答，他死死的瞪着虞川，面色阴冷的开口道：“等过几日仙人接我去仙山修行后，本少一定会回来亲手打断你的腿，挑断你的手筋！” “仙人？”虞川听着一愣，随即想到了那殿里的仙丹，双眸里闪过一丝惊讶。 虞鸿飞没有在意虞川的反应，他咬了咬牙，阴着脸，随着阿虎等人离开了。 他现在的心情，已经静下了大半，怒火压下，理智浮上。 脑海里对于方才之事的始末渐渐的清晰起来，不仅仅知道这一切都是虞川使诈，更是发现了一些关于对方的变化。 比如对方好多次躲过他的拳头，比如对方出手很快，让他一次都躲不开。 虞鸿飞不知道虞川经历了什么，变得如此难缠。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别人都不会相信，哪怕是他的爹爹。 他还知道，就算现在再去试探虞川，对方也只会继续示弱，到时候，又变成他欺负人的事了。 他很恼火，但他知道，急不得，也急不来。 他可不想再中对方的把戏，成为众人的笑柄。 他可以等，等去仙山修行有成，再来一雪前耻！ 到时候，他要让虞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到时候，他可也算半个仙人了，再没有什么人可以管住他，包括他的爹爹。 …… 同一时间，在虞川这里，在眼看着虞鸿飞那似要杀人般的目光之后，并不十分惧怕。 他之前既然敢下定决心整对方，就早早的想好了后续的一切。 此后，万一见到对方报仇，他就大提今日之事，满脸装可怜。 若示弱效果不大，就算被打了，那也没事，有了青色丹药，伤势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完全恢复。 可想归想，但对方适才忽然的提及那仙人一词，以及去那仙山修行一语，却是让他始料未及，脑海里有些发懵，眉宇间不由得生了一抹凝重。 若放在以往，他压根不信，不信虞鸿飞能和仙人攀上关系。然而在得到那神秘面具之后，在发现那陈列着一枚枚仙丹的殿里之后。 对于仙人一词，愈加笃定，如今想来，倒是发觉今日之事鲁莽了些，可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近日来不再迷茫的心，又多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担忧，多了一丝明灭不定的忐忑。 …… “川儿，”就在虞川思绪万千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他连忙转过身，发现夫子居然赶来了，正冲着他笑。 他二话不说，立马快步上前，搀扶住明显气喘吁吁的夫子。 “没事没事，为师我还能走得动，站的稳。”夫子抬起干枯的布满老茧的大手挥了挥，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一幕，直引的虞川苦笑，却也习惯了夫子的那一直以来不服老的性格，便开口道：“既然夫子都说没事，那我就更没事了。” “是嘛，脸都青了，还嘴硬。”夫子抬起手，轻轻是触碰在虞川的脸上，关切中，又缓缓开口道：“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别着了凉。” “真没事啦，这点淤青算什么，你徒儿我以后可是要干大事的人。区区小伤，不足挂齿。”虞川拾起渔具，跟在夫子身后，他并非在逞强，而是真的没什么大碍，比起儿时的重病缠身，这点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夫子走在前头，微笑着道：“什么大事啊，给为师说来听听。” “当然是去看海啦。” “看海，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么，确实算得上大事，哈哈哈。”夫子说着，笑着，再看着这四周捕蟹的村民，顿了顿，开口道：“若不是你刚刚落了水，为师真想帮你钓些螃蟹上来。” “徒儿确有很多年没看到夫子钓螃蟹了，不过以夫子现在的身体，怕是不行了吧。”虞川的脸上带着期待，笑嘻嘻的，可嘴里的话，却是截然相反。 “臭小子，这就看不起为师了？”夫子笑骂道，并不生气。 虞川当然不是看不起夫子，只是很享受这般毫无拘束的谈论。眼前的老者，是他的师父，却更像是他的父亲。 他俩一老一少，一前一后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被上午的阳光照耀着，拉出斜长斜长的影子。 路过郎中家的时候，夫子去抓了些草药，虞川知道，夫子又要给他泡药浴了。虽然他自从服用了那青色丹药后，身体早已像脱胎换骨般没了任何病症了，更体质巨变，气血旺盛，但该遮掩的还得遮掩。 哪怕此番落水不会生病，哪怕此时此刻毫无不适，也得听从夫子的安排，该泡药浴泡药浴，该换衣服换衣服。 毕竟，关于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离奇，还没有到可以告诉夫子的时候。 所以，自始至终，他都要装成和从前一样，比如时不时的咳嗽几下。 这般想着，不多时，虞川便随着夫子回到了家，他接过夫子手里的草药，自顾自的准备起药浴来。这打小起就熟悉的法子，早已烂透于心。 在水缸里泡完药浴后，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看着空荡荡的鱼篓，苦笑了一下，做起午饭来。 …… 时间一晃，便是数日之后，在这期间里，虞鸿飞并没有来找他的麻烦，让他颇为安心，只是之前的担忧并没有完全消散。 倘若对方真去了什么仙山修行，对他倒是极为不利，不仅如此，怕是还会牵连到夫子。 此时，夜色昏暗，无星无月，像一面巨大的黑布，笼罩着天地，也笼罩着虞川的心。 夫子一如既往的早些休息了，他便躺在屋子里，透过门窗，望着深邃的夜空发呆。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发现漆黑如墨的夜空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光点越来越大，化为一颗光球，像一轮冉冉升起的明月，向着虞村飞来。 “那是什么……”虞川失声开口，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带着好奇和惊讶，冲到了屋子外面，站在院子里仰头望去。 但见那明亮的光球赫然是一个巨大的葫芦，有一丈多长，漂浮在虞村上空，散着一阵阵超凡脱俗的气息。 葫芦似玉，透着白光，像月亮似的。在那上面，还坐着一个衣着青衫，仙风道骨般的中年人。 好似那传说中，长生不老的仙人！ 章8：抉择 白玉葫芦的出现，霎时惊动了整个虞村，村民们都和虞川一样，惊讶的走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 “谁是虞鸿飞？”葫芦上传出一声轻语，秋风扫落叶般，向着四面八方散去，回荡在所有村民的耳中。 “我是，我是虞鸿飞……”在村中心虞大财主的宅院里，立时就有了回应。 说话的，正是虞鸿飞，他走出内屋，站在宅院内，眯起双眼，昂首挺胸的抬头看去。 这一看，却是生了一丝疑惑，不禁恭敬的开口询问道：“敢问仙人，徐老仙人没来么。” “徐师兄临时有事，宗里便派我前来。”中年男子不急不缓的回答着，不显喜怒。 “原来如此……”虞鸿飞微微点头，喃喃着，脸上疑惑顿消，一如春风拂面，眉目含笑。 能这般和仙人对话，使得他一下子就超越了四周众人，变得与众不同。这其中，就包括他的爹爹。 “咦？”中年男子正要带走虞鸿飞的时候，忽然目光一转，看向村子的最里头。 他的双眸，赫然向着虞川看来，神色流转间，目露奇异之光，顿时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虞川听着一愣，不懂对方为何忽然的看向他，又问他话，茫然中，过了好几息才回答道：“我…我叫虞川。” “虞川么，虞自祖姓，川流不息，好名字。”中年男子悠悠的说着，似乎颇为满意。 他方才那一眼，已然看出虞川有修仙的天资，而让他目露奇异之光，是因为，他发现虞川的天资是模糊的！ 古往今来，大部分能修仙的苗子里，天资都是清晰的，比如虞鸿飞，是那一甲子难遇的修仙奇才。 但相对的，也有极少一些苗子的天资是模糊的，所谓模糊之称，就是可能天资太差，也可能天资极好，因差距甚大，所以让人感到模棱两可。 分不清，道不明。 中年男子顿了顿，带着一丝期待，接着向虞川问道：“你可愿，修仙证长生？” “什么？”第一个失声开口的不是虞川，反倒是虞鸿飞。 但见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天空上的仙人，恨不得自己听错了。 想他可是被那徐老仙人看中，说是一甲子难遇的修仙天才，更要收他为徒。而那小废物虞川，何德何能居然也能被仙人看中？ 他心生疑惑中，脑海里立即想起前段时间，被虞川羞辱的经过。不得不说，对方的身体确实变化很大，从一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忽然的，就能打的他无从招架。 这件事，的确古怪的很，可虞鸿飞不觉得单凭这点能让对方被仙人看上，要知道修仙，那可是得看天资的。 只是打架厉害，不过是莽夫罢了。 他不明白，也理解不了，当然，亦不敢有过多的质疑。 至于其他的村民，也都窃窃私语起来，议论纷纷。 而对于虞川自己来说，在听到了那中年男子的话后，仿若五雷轰顶一般的震惊，登时呆住了。 “我……”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又迅速的产生大量的思绪，双唇张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像哑巴了，又像喉咙里被噎住了似的，只堪堪吐露出一个字来。 便没了下文。 “不急，此去十里外，还有一两个苗子，待我去去归来时，再听你的选择。”中年男子看着惊愕不已的虞川，似乎知晓这等事对于一介寻常凡人来说，太过突然，需要一点时间去决定自己的未来。 毕竟这修仙一途，要的是身随心愿。强求，不得果。 男子说完，拂袖之间，身下的葫芦便如白驹过隙似的，破空而去。 虞川还呆在原地，饶是他读书百卷，也愣是没有回过神。这和看到仙丹不一样，仙丹终归是个一动不动的物品，而此刻，那可是活生生的仙人啊。 而且，还主动找他说话，主动问他想不想修仙。 似乎，只需他一语“答应”二字，从此便可鱼跃龙门，步入修仙一途，证那长生之道！ 这，太突如其来了，太不可思议了。 老实说，他傍晚还在琢磨着以后若凭借着读书出人头地，定要在镇上买件大宅子，把夫子接过去住。 没曾想，短短一两个时辰不到，老天爷便又给他开了一扇门，一扇比之读书更具诱惑力的大门。 凡夫俗子，百岁终年，何人不向往那长生不老？ 只是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这些，仅仅只是幻想，仅仅只是一个梦，一个终其一生也无法实现的梦。 虞川也曾想过，却也只当不切实际的妄想。可如今，却是真的，货真价实的出现了。 他，怎能不动容？ 并且，还有虞鸿飞这个隐患，倘若继续选择读书，以后又拿什么与那修仙有成的虞鸿飞相抗衡呢。 到时，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想去，就去吧。”一声轻言，将虞川从沉思中唤醒，那是夫子的声音，伴随着推开木门时的咯吱咯吱声。 说来话长，实际上也就在一两个呼吸的功夫，虞川转过身，他看着门槛处的夫子，充耳不闻那些来自院外诸多村民的议论，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开口道：“夫子，徒儿舍不得您。” “哈哈哈哈，夫子也舍不得你啊，但你本就非虞村之人，若能踏上那漫漫仙路，或许有一天，可以找到你的亲生爹娘。”夫子堆着脸上的皱纹，慈爱的笑着道。 虞川静静的听着，眼角湿润，双手作揖，微微鞠躬道：“谢过夫子，那我去收拾一下行李。” 说完，便去了自己的屋子，把木榻下面的面具以及那枚唯一一枚青色丹药逐一取出，眼见着那仙人看中他，或许是因为自己吃了这些丹药的缘故吧。 想到吃丹药，他立时就想到还没有给夫子服用，方才的一惊一乍，让他险些忘却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这般一想，虞川便拿起青色丹药，抹去泥土，握在手心。 接着，又拿来一块布将那黑色面具包裹起来，塞进了怀里。眼下秋季，穿着长衫大褂，并不明显。 随后，他走出门外，走到水缸处，用木瓢一划，盛起满满的清水。来到夫子的身前，郑重的开口道：“夫子，徒儿还有些话想说。” “你说，为师听着。” “进去说，”虞川眉目一挑，嘴角鼓动，迈进了夫子的屋子，随手便关上了门窗。 岁过百数的海夫子，虽然有些好奇，好奇虞川居然这么神神秘秘，但想到对方就快要离开了，这一去，怕是再很难见到了，便默默的继续看去。 而虞川在关门窗的时候，则借着声响和屋内的昏暗做掩盖，将手里那青色丹药捏碎了三分之一的量，悄悄的撒进了木瓢中的清水里。 “夫子于我的恩情，便如这瓢清水般的无瑕，此敬。”他双手端着木瓢，递到了夫子的眼前。 夫子目光一扫，虽然看不懂虞川的举动，但看的出来对方想让他喝下这木瓢的水。 虽说有些古怪，可看着虞川那极为认真的模样，便微微的点了点头，接过木瓢，一饮而尽。 夫子喝完之后，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嘴角和下巴，正要开口时，便感到腹部一阵疼痛。 这疼痛出现的极为迅速，令他身子不稳，就摔倒了下去。 不过有虞川在一旁，顿时手疾眼快的一把托住，扶到了椅子上。 “这是…什么……”夫子疼的汗水直流，再也忍不住的的艰难问起。 章9：马屁精 章5修改，主角在进入面具里之后，只需自己想出来，就可以提前出来，不需要总是等待黑暗奖励。 【这是一个小小的瑕疵，小楼在设定时考虑不周，很抱歉】 —————————— “请夫子忍耐一下…疼痛很快就会过去……”虞川看着，心中极为复杂。 他没有先行告知夫子，除了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过多解释之外。还有就是，他不想在那仙人眼皮子底下，拿出这些丹药。 并非是说仙人什么坏话，只是觉得这世人修仙是为了长生，本质上也是一种欲望。 而欲望，则会催生出种种想法，比如贪婪的想去占有。 若让仙人发现他拥有这些丹药，定会追根问底，到时候，那黑色面具肯定藏不住。 幸好，仙人此番出现，并非只收虞鸿飞一人。 所以，虞川就借着仙人这短暂离去的宝贵时机，让夫子先行喝下，再论一二。 毕竟，就算要走，也得让夫子的身体回到多年前那精神抖擞的模样，不至于让他担忧。 他其实也没有想到，一直拖延的服药，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用上，然而此刻，也别无他法了。 夫子疼痛难忍，身体弯成了虾米状，虽然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虞川的动意，可看着对方那湿润的眼角，那充满焦急的神色，便是听从了川儿的话，极力的忍耐起疼痛来。 腹部隆起，浑身是汗，夫子此时经历的一切，和虞川第一次服用后的情况差不了太多。 过了一会，随着身上排出一层层黑色的难闻的污垢后，在疼痛开始衰退之际，夫子登时瞳孔一缩，似乎感受到了身体的巨大变化，看着虞川，惊得说不出话来。 “夫子之前，应该多多少少的看出了徒儿身体的变化，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枚丹药。”虞川把余下三分之二的青色丹药拿出，认认真真的开口。 对于已经扛过痛苦的夫子而言，他再没有半点隐瞒。 虞川接着对着满身污垢的夫子说道：“时间匆忙，徒儿没有提前告知服用丹药的疼痛感，还望夫子谅解。” “此药神奇，是徒儿在那鱼胆里发现的，如今留给夫子备用，可万万不能让外人知晓。”话音未落，他就把余下的青色丹药埋在地上的泥土中。 夫子在听完了这来龙去脉之后，豁然开朗，微笑着道：“为师自然懂得匹夫无罪怀壁有罪的道理，川儿不用担心。” 同一时间，虞川透过窗户的缝隙，隐隐的发现远处的天边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小点，知晓那仙人快要回来了。 他看着心有灵犀的夫子，也露出了笑容，而后双膝跪地，连磕三个响头，再度开口道：“此番离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夫子大恩，虞川永世不忘。” 说完，他站起身，眼角留下一行清泪，带着浓浓的不舍，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走出了院落。 与此同时，那仙人也刚刚回来，身后，多出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肤色黝黑，身形矫健的少年。 “想好了么，”仙人看着下方那似乎已然下定决心的虞川，淡淡道出。 “想好了，我愿修仙。”虞川抬起头，眉目坚定，字字珠玑。 “如此，甚好，”仙人似带着微笑，大袖一挥，便挂起一阵大风，将虞川和村中心的虞鸿飞一把卷了上来，稳稳的落在那巨大的葫芦上。 随后，化为一道白色的光，长虹贯日似的离去。 夫子还靠在椅子上，目送着虞川的远去，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泪光。 不是悲伤，而是欣慰。 …… 另一边，仙人驾驭着白玉葫芦，在天空中飞驰，速度之快，完全超过了虞川的想象，狂风铺面，似洪水滔天般的将他吞噬，双目霎那间就流出大滴泪水，好生难受。 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得头昏目眩，险些把晚饭吐了出来。 心中对于这仙人一词，蓦然间就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对于那修仙一途，愈加向往。 至于虞鸿飞，许是对于修仙一途有些了解，早已紧闭双眼，但脸上依旧浮现出不少惊讶，显然也是第一次飞在天上。 “仙人好生威武，腾云驾雾，不过须臾之间，一步天涯，只需信手捏来。小子虽然双眼紧闭看不了，却在用心去感受……”但听那皮肤很黑的少年，不顾大风如浪，自始至终，都在说着一些赞美之词，期间似乎还拿出了什么好东西想要孝敬给仙人。 不知是仙人看不上，还是不喜这等举动，并没有理睬他。 不过这少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依旧自言自语的说着。似乎对于被仙人看上是一件比之光宗耀祖还要荣幸百倍的喜事。 仿佛就是那十世修来的福分，甘愿上刀山下火海，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的恩情。 不同于虞川的些许拘谨，这少年格外的活泼，言辞激昂，神情振奋，口舌之快，似那涛涛江水，滚滚东流。 如此，也让虞川知道，原来，此去之地，唤名千秋宗，是那传闻中赫赫有名的仙道大宗。 对此，一旁的虞鸿飞，压根充耳不闻，似乎早已知晓，脸上更有一抹烦躁，似觉得那少年的话，太多了，啰嗦。 而虞川，在听多了少年的歌颂后，虽然没有烦躁，但却觉得对方的称誉太过夸张了些。固然，此去修仙一途确实算得上是天大的造化，可归根结底，也是因为他们都具备修仙的资格。 想来对方要么是真的心怀感激，要么就是个天生的马屁精吧，他这么思索着，只字不提。 一会之后，虞川就发觉风势大减，像是身下的白玉葫芦放缓了速度。 不待他睁开眼睛，就听那仙人淡淡开口：“千秋以至，都下来吧。” 虞川听着，抬起手揉了揉被吹的冰凉一片近乎麻木的脸颊，缓缓的睁开双眸，挑目望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见眼前，是一片巍峨的山脉，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上，与那深蓝色的夜空融为一体。 四周薄雾缭绕，生机勃勃，远处，还有瀑布湍流，灵气十足。在山的上方，时而有微光闪烁，如星辰落入凡尘，宛如仙境。 脚下，似处于半山腰上，铺砌出一块偌大的广场，直通前方的山门。 山门高大，约莫四丈有余，通体洁白，似由整块美玉铸造，浑然天成。其上，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千秋宗！ 在这山门后面，便是一层层青砖叠叠向上，蔓延进那山林之中，隐于其间。 “徒儿程少聪，见过师尊，”就在虞川看的入神一刻，眼前便多出一个衣着白衫的青年，正恭恭敬敬的向着那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开口道。 “带他二人去杂役处，”一袭青衫的中年男子，一指虞川和那皮肤黝黑的少年。长袖微拂间，又对着虞鸿飞开口道：“你，随我去见徐师兄。” 至此，虞鸿飞那一直不悦的心情才有了好转，再看向虞川时，不禁轻哼一声，神色间充满高傲，目光中皆是嘲讽。 虞川的脸色，泛起了一丝涟漪，落在虞鸿飞的眼里，变得傲气更浓，只是在这高高在上的神色间，更有一抹浓郁的杀机！ 若眼睛可以杀人，那虞川早已死了无数次了。 前些日子的那件事，虞鸿飞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一丁点都没有忘。 那沦为全村人的笑柄，所受到的奇耻大辱，早已如烙印一般让他刻骨铭心，挥之不去。 …… 而虞川，当然也发现了，发现哪怕和虞鸿飞一同踏入了这漫漫仙途，可对方的起点依旧比自己高很多。 此去是那杂役处，而对方却是要见那仙人的师兄，待遇高下立判，心中难免有些失衡。 本想着入修仙一途，可以弥补与对方的差距，现在看来，还是不够。 不过，一想到那怀中的黑色面具后，心底适才的微妙变化便烟消云散。毕竟这点待遇上的差别与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对方目中的杀机，虞川直接忽略，来日方长，他既然选择了这修仙一途，就绝非前来白白送死的。 章10：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虞川目送着仙人卷着虞鸿飞，驾驭着玉葫，飞向山上，消失不见。 他们俩的关系，就像这看似寂静的山林，却隐藏着一触即发的凶险。 再看那皮肤乌黑的少年，手里正捏着那方才和仙人提起的一株百年人参，略有气馁的走过来。 但在看到了那白衫青年后，神色又为之一振，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开口道：“仙人白衣如雪，一表人才，举手投足间苍劲有力，气息绵长不绝，最适合这百年人参不过。”话音未落，就毕恭毕敬的将那灰白的人参奉上。 青年微笑，神情自若的看了一眼后，淡淡开口道：“灰白如骨，须有十三，应是来自虞渊山脉如烟峰的孤参，倒是不差。” “仙人好眼力，这是小子的爷爷花费千辛万苦才摘来的好东西，特意孝敬给仙人。” “修仙一途，不弱九死一生，自个留着吧。”青年笑容淡然，直接拒绝了眼前这少年的好意。 接连被拒的一幕，绕是让这个伶牙俐齿的少年好生郁闷，一时语塞。 虞川走在最后默默的看着，眼见这青年和那中年男子一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倒是算得上超凡脱俗。 心底，对于仙人，又多了些认知。对于这初来乍到的千秋宗，不由得，产生了些好感。 心想身随，这脚下的步子也愈加有力，三步并做两步，追上了那皮肤黝黑的少年，随着那白衫青年登上石阶，没入山林。 夜色浓稠，似一锅糊粥平摊八方，均匀又毫无亮点。还好有秋风轻扬，使得草木沙沙作响，伴随着他们登山而上。 一盏茶的功夫，便瞧见曲折山路的上方出现了一些亮光，似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想来，因是到了那杂役处了吧。 光影交错，虞川拾级而上，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还算宽广的平地，像被人从偌大的山体中生生刨开，搭建着一条条简陋又不失雅致的长屋。 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不比自家那虞村景色差上多少。 而在不远处，一个光头大汉正靠在一只虎皮大椅上，四周七倒八歪的摆着十来个深红色的酒坛，浑身上下散着阵阵浓郁的酒气，昏昏欲睡。 哪怕待那白衫青年走近，也无动于衷。 “庞师叔，这两个新来的小娃娃就交给你了。”白衫青年微微皱鼻，象征性的抱拳一二，也不等对方回应，便独自离去。 虞川同样皱了皱鼻子，看着这个五大三粗，形如酒鬼似的大汉，对于千秋宗刚刚升起的好感霎时便散了一些。 虽说早就知道此地是杂役处，但想着这里毕竟是仙道大宗，哪怕是杂役处，因也有所不同。 然而现在再看，却是颇为失望，这般嗜酒如命的头儿，脾气自然不会好到哪去，以后怕是得吃不少苦头。 而且，那白衫青年居然称他为师叔，也就是说，这大汉便是那驾驭玉葫的中年男子的师弟咯。 可这差距，却是天差地别，前者，当真是仙风道骨，超世绝伦。而后者，便如那市井里的醉汉，又有何区别。 然而就在他思索期间，身边那一直郁闷得不到排解的黑皮肤少年又打起了满满精神，立时高举着人参，向着不远处的光头大汉，屁颠屁颠的小跑过去。 步伐未定，开口就道：“久闻庞长老极爱美酒，贪杯不尽，所以小子特意奉上百年孤参一株，此乃泡酒极佳，大补之品，还请长老笑纳。” “嗯？”这头顶光亮的庞长老，微微眯起双眼，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皮肤黝黑的少年，抬起手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那灰白色的孤参，咧开嘴，笑了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哈哈哈。” 说完，庞长老又瞟了一眼少年后方的虞川，见其不动，也不在意，只是指了指东边的长屋，又指了指远处的一堆大水缸，接着开口道：“你俩的住处在东屋九室，即为杂役，便要干活，你二人从明日开始，每人每天去山门处挑水，装满十缸，否则就得饿肚子。” 虞川随之望去，登时呆住了，却说那水缸和他一般高，极为宽大。想想要来回登山挑水，灌满十缸，便一阵头大。 “当然了，杂役也算我千秋宗的半个弟子，不会只干苦力。”庞长老目光一扫，看着虞川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大袖一挥，便有几件物品落在黑皮肤少年和虞川的脚边。而后继续说道：“但凡能参悟百川经，修得百川一重，便可直接成为外宗弟子。除此之外，每隔半年，也可以获得一枚残次的聚灵丹。” 虞川一边听着，一边拾起脚边之物，发现是一件灰色长衫，以及一本白色的小册。在册子表面，写着百川经三个醒目的大字，让人一看，就印象深刻。 他翻弄了几页，心里砰砰直跳，知晓这就是传说中的修行之法，或者说，是修仙之法！ 随后连忙跟上黑皮肤少年，一同走向东屋，发现这里的杂役，大抵都早已入睡，传来或大或小的鼾声，似乎睡的很香。 同时还发现，这里虽然屋宇众多，可却非每间屋子里都有人，有不少屋子内，都堆积着杂物，似乎近来的杂役不多。 不过虞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对于他这样的书生来说，人少，便也少了嘈杂，多了清静，甚好。 至于为什么杂役不多，却非他现在思考的问题。 想着中，但见那黑皮肤的少年已然推开了东屋九室的门，直接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是简单，两张木床，和一张桌子，再无他物，虞川本就是吃惯苦日子的人，也不觉得差，只是相比心中的想象，似乎有些不一样，不过想到这里是杂役处，倒也正常。 他坐在床边，正准备换上这里的杂役所穿的灰色长衫时，才想起自己身上带着不能让外人发现的神秘面具，顿了顿，便直接把灰色长衫套在了外面。 再看那皮肤漆黑的少年，脸上的喜悦像潮水似的，涨的快，退的更快。 似乎，对于这里，不太满意。 少年像是捕捉到了虞川的目光，脸色顿时起了变化，主动开口道：“俺叫刘胜，来自刘家村，你呢。” “虞川。” “哦，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和那个公子哥有仇吧。”刘胜目光闪烁，毫不遮掩的说着。 虞川没有回答，虽然不在意对方看出来之前那虞鸿飞杀人般的目光，可经此一提，多少有些不愉快。 刘胜看在眼里，再度说道：“你不用怕，在这千秋宗里，他就算是外宗弟子，也不敢杀你。毕竟门规森严，不过嘛，欺负你倒是轻而易举了，唉。”说完，还带着一声叹息，似乎，很同情虞川这样的遭遇。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虞川不是忽然的提及，而是早就想开口了，对方这一路来，可以说对这千秋宗上上下下，都颇为了解。 尤其是之前那庞长老说要每人每日装满十缸水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这刘胜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等艰苦的活一样。 章11：大言不惭 “哈哈，毕竟俺可是仙人……”刘胜一见虞川很是疑惑的样子，就跟被夸了般，特别的开心，顿时夸夸其谈起来。 “仙人？”虞川狐疑的看着刘胜，那眼神几乎就把对方当做一个傻子看。 “咳咳…额，这个嘛，应该说，嗯，谦虚点说……”刘胜发现虞川的眼神古怪，立马干咳了两声，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确切的说，俺可是仙人的……应该说是半个仙人，对，低调的说，俺是半个仙人的独孙。” 虞川听得清楚，也听明白了，不过同样听出来对方在说到这仙人也好，这半个仙人也罢的时候，都明显的有些底气不足。 但还是知道了，对方的爷爷，怕就是这千秋宗的仙人了，不对，是半个仙人。 可是，若这么理解的话，那对方的身份，怎么说，也不会沦落到杂役吧。并且，从开始到现在，无论是那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还是一袭白衫的青年，又或者是那酒鬼般的庞长老，都不认识这刘胜啊。 这就奇怪了。 带着更多的疑惑，虞川再度看向刘胜，笑着开口道：“你爷爷到底是半个仙人啊，还是说根本就不是仙人？” “呸，你可以侮辱俺，但不能侮辱俺的爷爷！”刘胜见虞川不信，立时不乐意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爷爷今夜怎么不来迎接你呢，独孙呀，都不重视么。” “这个嘛，唉？”刘胜刚要继续说下去，又忽然的停下了，像是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怎么了？”虞川起身关上屋门，饶有兴致的问到。 刘胜抿了抿嘴，道：“你和俺的思路，不在一根弦上啊。” “什么意思？” “你误会俺了，你以为俺的爷爷在千秋宗？” “这么说来，就是你爷爷不在千秋宗咯。”虞川听着，算是听出来问题所在了，不过还是有不少困惑。 “和聪明人就是好说话，一点就通，嘿嘿。俺的爷爷的确不是千秋宗的半个仙人，而是其他宗门的半个仙人，只可惜爷爷他……”像是回想起什么不堪的过往，刘胜那刚刚升起的笑容便散了去，脸庞上多了一些失落，目中更有浓浓的复杂和无奈。 虞川静静听着，至此算是大致明白了，对方的爷爷是别的仙道宗门的半个仙人，所以对于千秋宗的琐碎，当然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这就像每个村子里都有私塾先生，彼此之间当然都略有了解甚至是认识，而各个私塾里的规矩也大同小异。 不过紧接着他又生了一个疑惑，便继续问道：“既然你爷爷来自别的仙道宗门，为何你会来千秋宗？莫不是因为千秋宗很好？” “好个屁，就是一个没落宗门罢了。”刘胜也不知道怎么了，眉宇间颇为烦躁，一如刚进门那会的不太满意，眼看自己说得没头没尾，便补充道：“想俺本可以去云烟宗的，可惜啊可惜，云烟宗在数年前迁移到了杜国外，音信全无。如今唯有选择千秋宗了，就算千秋宗早已没落，也总比没有的好。” “没落了么……”虞川想到这杂役处里很多空旷的屋子，终于知晓了前因后果。只是见着刘胜这般口无遮拦的评价，略感突兀。 “别这么看着俺，千秋宗没落之事，已有数百年之久，在这修仙界里，人尽皆知，没什么可避讳的。”刘胜换上灰色长衫，躺在床上，不以为然的说着。 虞川收回目光，缄默不语，看似这刘胜像是心直口快之人。只是又喜欢拍马屁，善于阿谀奉承，承欢献媚，并且表面一套，背里一套，适才还对那些仙人进行吹捧，夸的天花乱坠，如今却将整个千秋宗贬的很差。 真是让他难以信任，很难深交。 “不提这些了，管它盛衰好坏，只要能修仙便行。以俺这天资，达到什么百川一重，绝对易如反掌，小菜一碟，哈哈。”刘胜拿起那白色的百川经，煞有其事的说着，神色间，自信满满。 “哦，”虞川听之，面无表情的回答了一个字。 对于这个不仅善于拍马屁，还相当自负的刘胜，他可没兴趣与对方沆瀣一气。 “你别不信呢，俺告诉你，最多两个月，俺就能达到百川一重，晋升为外宗弟子。”刘胜似乎很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尤其是对于自认为很在行的事情上。 “两个月是什么水平？”虞川看着对方极为自信，不禁又有了些兴趣，想借此判断一下自己能多久达到。 “传言天骄之辈，一个月左右就能修成百川一重，所以，俺就比天骄差那么一点点，对，就是一点点，差不了太多。” “……”虞川忽然没话了，他发现自己，或许要重新认识一下眼前这个…这个大言不惭的自大狂！ “哼，俺就知道你不信，不过没关系，俺会用实际证明给你看，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差距。”刘胜说完，便翻开百川经自顾自的看起来。 虞川嘴角一抽，按了按眉心，不做任何评价。他躺在床榻上，也翻起了百川经，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古有异人，观山川大地，窥得天地大道。遂谱写蜕凡之路，以百川为始……”虞川轻轻的念着百川经的序言，思绪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倍感舒畅。 “若想踏入百川之境，需观川流走势…凝天地灵气于体内化为灵河……凝聚出三条灵河，便可达到百川一重的修为……”虞川目光炯炯的看着，嘴里喃喃自语，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比起读书的时候，还要专心十倍。 “需要观川流走势么……”他想了想，想到了陪伴自己长大的忘尘河，只是忘尘河的流向很是平缓，也不湍急，和经书里描述的不完全符合。 他尝试着凝聚天地灵气，发现也没什么反应。 “别瞎琢磨了，这踏入百川之境，对于刚入道的新人来说，需要身处湍急的水流之中，感受水流变化，眼观川流走势，将身心融于山川天地之间，才可凝聚灵气入体，汇聚成灵河。 空想，是没用的。”刘胜挑了挑眉毛，发出好意的提醒。 “谢了，”虞川回答着，结合着经书里的解释，立马就想到了那在山门处听到的瀑布声，便又向着刘胜问起：“也就是说，需要到山门附近的瀑布那里才可凝聚出灵河？” “那是当然，不早了，该睡觉了，明日起可还得挑水呢。”刘胜说着，揉了揉脸颊，便盖上被子睡了去。 “确实不早了……”虞川望了眼窗外，也合上经书，带着难言的激动，闭上了双眼。 章12：绝境！ 翌日，清晨，微风起。 伴随着庞长老的一阵如雷鸣般的大喝，虞川和刘胜接连醒来，带着扁担和木桶，迎着初阳未起的天色，随着其他杂役一起，去了半山腰处的山门那里。 在这山门右侧不远，是一块偌大的悬崖般的平地，覆盖着一条自山上汇聚下来的湍流，沿着稍稍倾斜的地势，汹涌的冲向下方，形成一道宽大近乎十丈的瀑布。 虞川目光一扫，发现这里的人，都是衣着灰色长衫的杂役，多是三三两两的用木桶装水。只有几个或站或盘坐在湍流中，看向下方那奔涌的川流，凝聚着天地间的灵气。 他本也想着先感悟一二，却被刘胜拉了拉衣角，但见对方说道：“以你这身子骨，还是尽可能的先挑水吧，等完成了任务，有了余劲再参悟不迟。否则吃不上饭，可是遭罪受。” 虞川听着，发现对方说得似乎有些道理，虽说他吃了丹药后身体如同脱胎换骨，气力比起大他两岁的虞鸿飞也不遑多让。 但想到这来回一趟也就挑满两桶水，想灌满一缸，怕是要四桶，也就是要来回跑两趟。而要灌满十缸，那就是要跑二十趟左右。 从这里到杂役处，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可要加上两桶水，便慢了许多，下来倒是快，但一来一去的少说也要一炷香的时间。 这么一算，灌满一缸水，就需要半个时辰，至于灌满十缸，那一个白天就直接过去了。 只是想想，就让他暗暗咋舌，要知道，他仅仅算了挑水的时间，还不算休息的时间，以及挑到后面越来越累，速度越来越慢的情况。 如此思索之后，他深吸口气，二话不说，装满两个木桶里的水后，用扁担搭在肩膀上一挑，转身就向山上的杂役处赶去。 修仙固然重要，但若完不成任务，吃不上饭，那可就不好受了，毕竟这挑水每天都有，今日若是饿了肚子，则必定会影响明日。 带着这些念头，虞川和刘胜一道，上上下下的来回挑水奔波，随着太阳从东边升起，移落到了西边，他们越来越累，速度也渐渐的缓慢了起来。 两桶，四桶，八桶…… 一缸，三缸，五缸…… 直至夕阳西下日落黄昏之时，虞川还差一缸水，才能完成今天的任务，可他却是累的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刘胜也好不到哪去，虽然率先灌满了十缸水，却也累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天快黑了，你还行么？”半晌之后，刘胜爬起来，看着坐在一旁气喘吁吁的虞川，认真的问着。 虞川没有说话，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休息了少顷，便继续挑水去了。 一炷香，两炷香，三炷香……直至七炷香之后，迎着浓浓的夜色，虞川才终于灌满了最后一缸水，累倒在一旁许久，端走早已凉透的饭菜，被刘胜搀扶进屋子里。 胡乱几口扒完，就一头栽倒在床上。 “现在还想去瀑布那里感悟川流，修炼百川之境么，”刘胜见此，打趣的问着。 “感…感…感悟…悟…悟个屁啊……累…累…累死我了……”虞川累的眼皮子都睁不开，浑身酸痛，跟要散了架似的。 莫说眼下要他去，就是求他去，他都不会理睬。 他想过挑水会很累很累，但真的没有想到，会累到他连修炼都顾不上。 “哈哈，慢慢来吧，适应了就好，到那时再修炼不迟。”刘胜说着，打着哈欠，准备入眠了。 而虞川，在含糊不清的说完话后，就睡着了。 …… 此后接连数日，都是这般累死累活的日子，虞川虽然没有修行百川境的时间，却也没有在瀑布这发现除杂役以外的弟子，以及虞鸿飞的影子，直到打听了其他杂役后才知道，这千秋宗里，瀑布不少。 转眼间，距离进入千秋宗，已经有半个月了，和往常一样，虞川与刘胜一起，在瀑布边上往木桶里装水。在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之后，虽说不再那么吃力，可依旧会忙到天黑。 眼下正直午后，他们刚刚灌满第六缸水，比起刚来那会，要快上一些。肉眼可见的，虞川之前的细胳膊细腿已然壮了少许。 就在这时，从山门处那里，忽然传来一句盛气凌人的话语：“哟，小废物，好久不见。” 虞川一听，便猛地抬起头来，倏然看去。 来者，赫然就是虞鸿飞！ 除此之外，在他身边，还有一位姿色上佳的少女，皆穿着素雅的白色长衫，衣冠楚楚，一看便知是那外宗弟子。 这一幕，引得四周的杂役一一看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虞鸿飞的那一句小废物指的是谁。 唯有一些入宗多年的老杂役知道，不管所指是谁，怕是都要被羞辱一顿。 “小师弟，你说的废物就是他？”但见那女子眼似桃花，此刻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虞川。 “冯师姐有兴趣？” “你这是在嘲笑师姐我么，如此寻常之辈，如土鸡瓦狗，不值一提。”冯师姐顿时撇了撇嘴，轻哼一声。 她叫冯玉，芳龄十八，人如其名，肌肤如玉般光滑润泽，是外宗出了名的小美人，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不少男弟子的心。 譬如此刻的撇嘴，便让那些杂役各自浮想联翩起来。 “哈哈，冯师姐千万不要在意，这小废物自然入不了师姐的眼，毕竟本就是一个浑水摸鱼进来的垃圾。”虞鸿飞笑着道，且在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尤其是在那“垃圾”二字上。 其声，似破空而去的利刃，回荡在虞川的耳边。 虞川没有选择回应对方的羞辱，他在想，在思考，该如何化解今日的困局。 毕竟，他能感受到虞鸿飞的气息吞吐，赫然有河水翻腾之意，两臂修长，一如两条长河缠绕，已到了那百川经里所述中的，达到了凝聚两条灵河的程度，甚至第三条也隐隐乍现，距离达到百川一重，近在咫尺！ 对方前些日子不来找他，定是在潜心修炼，如今前来，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要将他狠狠折磨一番。 压力，在虞川的心地，不断攀升！ 想他这段时间里，虽然翻阅了不少百川经，但却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感悟。最初几日，完全是累的倒头就睡，近来几天，虽然适应了不少，但十缸水灌满，依旧累的浑身无力，看看经书倒还可以，可要实际去盘坐在这湍急的水流中进行修炼，却是万万不可。 说到底，无非就是水流湍急，在精疲力尽的情况下，一个不稳，可能就会被冲下去，丢了小命。 以他原本打算，再适应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有些余力修炼了，却没想到，虞鸿飞今日就来了。 终归是被那中年男子单独带走的弟子，按刘胜的话说，就是那天骄之辈！ “该怎么办呢……”虞川心底暗念，眉头紧皱，目睹着眼前局势，知晓此番定是凶多吉少。对方虽然不会杀了他，但打断条腿，或是挑断个手筋，亦是比起死更加痛苦。 “小废物，你是被本少吓得说不出来话了么？”就在虞川一筹莫展的时候，虞鸿飞一如往常那般，悠哉悠哉的摇着一把金色纸扇，闲庭信步的走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虞川，满脸嘲讽。 虞川还是没有说话，他知道此刻对方有了修为，哪怕这修为还没有完全成型，也依旧超越他太多。 并且，那后面的俏脸少女，更是可怕，那身上的气息，就像缠绕着近二十条灵河一般，在不断的翻涌，比起虞鸿飞，要强胜无数，着实吓人。 “当日之事，本少记忆犹新，如今，该轮到和你这个小废物算账的时候了。”虞鸿飞走到虞川眼前，将那木桶一脚踢开，发出冰寒刺骨的声音，如一柄出鞘的宝剑，要见血！ 虞川心底一沉，如临大敌，眼下，逃，是万万逃不了的。打，也是万万没有实力的。 坐以待毙？那不是他的风格。 跪地求饶？更不可能。 至于带上面具去服用殿里的丹药？除非他傻了差不多。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 章13：滚！ 午后的天色，本是一天里最亮的时候，可对于此时的虞川而言，却是阴沉的可怕。 压的他喘不过气，在面对着几乎相当于生死攸关的一刻，他看着山下的滚滚川流，脑海里在飞速运转中刹那间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但见虞川在虞鸿飞刚要出手的同时，立马盘膝而坐，坐在这湍急的水流中，他双眸眺望，赫然是按照百川经里的步奏，去观川流走势，将身心融入天地，进而凝聚天地灵气。 这一幕，出现的很是突然，让旁边的虞鸿飞看的一愣，随即大笑道：“小废物，你丫的是在逗本少爷笑么，哈哈哈哈。” 莫说是他，就算是其他杂役，也一个个瞪目结舌，看不出虞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至于刘胜，早已躲到远处，唯恐自己卷入这场恩怨之中，虽说他和虞川也算是同一个屋子里生活的朋友了，但这来者可是外宗弟子，且在短短半个月时间里，就凝聚出了两条灵河，必是天骄无疑。 这等人物，他惹不起。 这件事，他也帮不上。 不过呢，刘胜对于虞川的举动，倒是目露一丝佩服之色，他佩服虞川的勇气，哪怕这勇气在他眼里，很是幼稚。 然而，在虞川自己看来，这般唐突的举动，绝非幼稚。相反，则是有着不少底气。 首先，他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修炼过，但每次来到瀑布这里时，都有一抹若隐若现的异样。怎么说呢，就好像如果自己修炼起来，就一定会突飞猛进似的。 这种感觉尽管很奇妙，却非第一次出现，记得过去读着圣贤书时，也曾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圣贤。 所以，他一直以来，并没有把这种异样完全的放在心上，只当是自己对于修仙的好奇，以及变强的渴望罢了。 可现在不同了，他没有时间再去选择等待，没有时间选择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后再去修炼。 或许他并不清楚自身的天资到底如何，但毕竟吃过不少丹药，又被那仙人一眼看中，想来也不会太差。 虞川想起自己在读书上的天分，他想试一试，或者说，他想搏一搏，在这修仙之路上，是不是也会势如破竹！ 想到就做，这是他现今的路，也是唯一的路。唯有变强，唯有变得足够强大，才能挣脱虞鸿飞的欺压！ 除此之外，他知道，他的这般举动，定会招来旁人的不解，以及随之而后的哄笑。 他知道，别人一定会把他当成傻子看待，而对于一个忽然犯傻的小鬼，虞鸿飞肯定会松懈，继而大肆的嘲笑他。 这就是他的目的，也是此时此刻唯一可以拖延时间的机会！ …… “这小鬼有点意思，想要就地修炼，扭转乾坤么。”那不远处的冯玉噗嗤一笑，缓缓走来。 “扭转乾坤？冯师姐，你这个笑话太好笑了，哈哈哈哈。”虞鸿飞笑个不停，暂且放下了适才要一巴掌扇飞虞川的想法。 他忽然发现，这虞川也真是愚蠢的可爱。许是挑水挑傻了，居然想出这么个白痴的法子。 他倒要看看，这小废物到底能折腾出个多大的浪花。 如今，除了虞鸿飞和冯玉满脸嘲笑之外。连那些杂役，也都发出嗤笑，都觉得，虞川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傻了。 只是虞川对此，一概充耳不闻，任凭旁人大笑刺耳，也不动如山。 “观川之势，观水之流，身融天地，灵气入体……”他在心底默念着百川经上的话，按照步骤，专心致志的去看，去凝聚天地之间的灵气。 “哈哈哈哈，居然还摆的有模有样，虞川你要笑死本少爷么？”虞鸿飞许是久日枯燥的修炼，很少再遇到这般让人捧腹大笑的事情，直笑的合不拢嘴。 “这小子莫不是真傻了？”一个马脸杂役在外边嘀咕着，满脸不可置信。 “哈哈哈，管他真傻假傻，反正很可笑不是么？”另一个胖胖的杂役一边往木桶里装水，一边笑着道。 “这倒是，若修仙如此简单，我等还不早早就晋升外宗弟子了？”马脸杂役看着虞川的背影，嗤之以鼻。 胖杂役同样看去，摇了摇头道：“就是嘛，这小鬼平时没看出来什么，没想到是个小傻子，哈哈哈。” 诸如此类的议论，比比皆是，都觉得虞川的脑子坏了。 说来话长，实际上，也就数息的功夫。 此刻，在所有人都视他为白痴的情况下，他认真去看，去感悟，就在能吸取到天地灵气的一瞬，体内竟忽然的涌现出了一股磅礴的凉意。 这凉意出现的很是唐突，量还极大，从他身体中的每一寸的血肉和筋骨里迸发而出，像奔涌的洪水，冲破了堤坝，滔滔不绝！ “这是……”虞川暗惊一声，心神轰鸣，满目惊讶，不可置信。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些从身体里涌现出来的凉意赫然就是那精纯的天地灵气，并且，似乎已经在他的体内潜藏了很久。 虞川一时也想不明白，便暂时将这身体里的大量灵气如何产生的疑惑抛之脑后，全心全意的汇聚起灵气来。 “凝！”他轻喝一声，立时便感受到，那体内的浩瀚灵气顷刻间就凝聚出了一条翻涌不止的灵河，紧随其后第二条灵河也即将凝聚，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怎么可能？”与此同时，但见那一旁的虞鸿飞，登时一惊，无法理解的看着虞川，看着对方那气息大变，修为之意四散，赫然是给呆住了。 “这…这是……”那冯玉也双眼发直，难以置信的看来。 至于刘胜以及其他一众杂役，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就像见到了鬼似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就在他等惊讶之中，虞川的第二条灵河也于体内凝聚而成。其修为，霎那间，便无限接近虞鸿飞的实力。 “不…不…这不可能！”虞鸿飞毕竟是一甲子难见的修仙天才，很快就从发呆中回过神来。见着方才还毫无修为，此刻却和他一样境界的虞川，顿时发出无法接受的怒吼。 其右手直接扬起，五指成爪，带着全部修为，大力一按，就要一掌拍向虞川的头顶。 他不明白此时此刻虞川的变化，更不能接受对方的修为超越自己！ 虞川自然发觉了危机降临，眼看着自己体内的第三条灵河也在飞快凝聚，虽未完全凝实，但其修为，已然在那虞鸿飞之上。 “滚——！”面对着虞鸿飞杀机毕露的一掌，他双眸一寒，左手五指握拳，猛然轰出，带着更胜一筹的速度，先一步打在了虞鸿飞的腹部。 砰的一声，借着第三条灵河于此刻的完全凝实下所产生的后劲，将身旁的虞鸿飞直接一拳打飞，倒卷出数丈之外！ 章14：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这一切，快如闪电，未升起时就以落幕。一如两军交战，须臾间，便死伤无数。 “你……”虞鸿飞摔倒在地后，脸色煞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心惊胆战。 他惊得是，虞川的修炼速度太快了，想他出手一刻对方才凝聚两条灵河，可短短刹那，居然就直接凝聚出第三条，迈入百川一重之境。 他无法接受，更无法理解。 “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冯玉看着修为还在攀升的虞川，饶是向来处之泰然，在此刻，依然出现了心乱。 本以她入宗三年不到，就达到百川四重的天资，不会如此失神。然而，眼下这个小鬼的一鸣惊人，或许在不远的将来，会掀动起整个千秋宗的平衡！ 诚然，他们都是千秋宗的弟子，但彼此之间，依旧各自为营，尤其在外宗里，分别以徐长老和黄长老为大。 两大长老虽为师兄弟，却有些不合，至于各自的弟子更是明争暗斗，相互之间，水火不容！ 徐长老，便是她的师尊，亦是收了虞鸿飞为弟子的徐老仙人。 而黄长老，自然就是半个月前，带虞鸿飞和虞川以及刘胜三人进宗的中年男子。 她清楚的记得，小师弟虞鸿飞曾说起过，这小鬼是被黄长老一眼看中。如此看来，往后定会被那黄长老收为弟子。 这么一来，对于她所在的势力，就必然是一个隐患，且是一个威胁极大的隐患。 如此，她不介意将虞川扼杀于摇篮之中！ 当然这里的扼杀，并非杀人，而是去致残虞川的身体。比方戳瞎双眼，挑断手筋，又或者直接打成白痴，让虞川纵有惊世天资，也成无用之物！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际上，也就在冯玉一念之间，她思绪未尽，便一步踏去，玉臂一挥，玉手成扇，虎虎生风中，呼向虞川。 虞川余光一扫，知晓来者不善，然而对方的修为，远远超越他太多，根本无法相抗，似乎只有走为上策。 可惜他就算有先见之明，却还是低估了那冯玉百川四重的速度，但见对方仿若拼尽全力，身化残影，手如龙蛇，瞬间就要接触到他的身体，不留他一丝一毫的扭转余地。 “该死……”眼看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虞川的神色间，泛起了一丝绝望。 却在这时，从那山上轰然传来一声咳嗽，如天雷滚滚，化为一道无形的大手，将冲向虞川的冯玉，狠狠推开。 使得全力出手的冯玉，像遇到了一堵无形的滔天海浪，身体不由自主的疯狂倒退。 至此，才见那天空上方，飞出一个巨大的白色玉葫，玉葫之上，青衫飘飘，正是之前看中虞川的中年男子，亦是千秋宗的黄长老！ “静如潭水，动若龙腾，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黄长老带着笑容，声如狂风，席卷半个千秋宗内。 一时之间，便惊动了无数弟子，陆陆续续的被吸引过来，一一发出惊呼。 虞川同样听得仔细，心怀感激中，稍作调整，这才缓缓站起，转过身来，冲着黄长老抱拳道：“谢仙人出手相救。” “以后，得叫师尊了。”一袭青衫的黄长老缓缓开口，目露赞赏的看向虞川。 虞川听闻此言，倏然一呆，随即就明白了其中深意。眼看着这千秋宗里明争暗斗的凶险，再想到这玉葫上的仙人对他的恩情，便果断回答道：“徒儿，见过师尊！” “好，很好，以后你就是我黄玉衡的第三个徒弟了。”黄长老话语传出，欣然大笑。 “这…这是杂役？看他气息波动，怕是刚刚突破百川一重，怎会如此之快……”有前来的外宗弟子打量起穿着灰色长衫的虞川，感觉不可思议。 另一个外宗弟子猜测道：“莫不是那百年难遇的天才？” “何止是百年难遇，至少是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又有其他外宗弟子插进来议论，否认了前者的说法。 “只是这也太奇怪了，如此旷世奇才，竟是一介卑微杂役……” “既然是杂役，那就应该是天资模糊之辈了，”一个明显年长的长发男子，淡淡开口。 “天资模糊？原来如此。你们看那里，那不是入宗不久的小天才虞鸿飞么。” “我记得他，是徐长老新收的徒弟，相传是一甲子难遇的修仙天才，仅仅半月，就凝聚出两条灵河，着实了得。” “是啊，只可惜，与此子一比，却是一落千丈，不值一提。” 一些前来围观的外宗弟子，看着斯斯文文的虞川，狼狈不堪的虞鸿飞，以及面色阴晴不定的冯玉，众说纷纭。 这其中，便有那之前引领虞川和刘胜去往杂役处的程少聪，他惊余之下，看着已经成为自己小师弟的虞川，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而一直躲在远处的刘胜，在亲眼目睹着这一堪称戏剧性的转变之后，连忙屁颠屁颠的跑到虞川跟前，崇拜的喊到：“虞川，啊呸…虞…虞哥…虞大哥，没想到你如此深藏不露，让俺相处多日，也未曾发现丝毫，佩服佩服，五体投地的佩服啊。” 他言辞激动，仿若发自内心深处的崇拜，手舞足蹈，像是要为虞川庆祝一般。 不过虞川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毕竟他知道刘胜是个十足的马屁精。 再说那虞鸿飞，只见他抹去嘴角的鲜血，艰难的站起来后，望着四周的杂役以及外宗弟子，最后将目光转移到虞川的身上，愤愤开口道：“十息不到，便凝聚出三条灵河，晋升到百川一重…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胡闹！”一声呵斥于远处传来，但见一道银色飞剑破空而至，其上卓立着一位黄袍老者，白发长须，威严不凡。 这老者，正是虞鸿飞和冯玉的师尊，徐长老是也。 “技不如人则罢，还在这丢人现眼？”但见一头白发的徐长老狠狠的瞪了一眼虞鸿飞，言语之间，相当不悦。 虞鸿飞一声不吭，知晓师尊喜怒无常，唯有保持沉默。只是心底，却是对那虞川恨之入骨。 冯玉也听着训斥，一言不发，不去解释，似乎已经习惯了。 数息之后，徐长老这才转过身来，表情一变，笑眯眯的看向虞川，捊了捊胡须，赞不绝口道：“感悟数息，便能踏破百川一重，天资模糊，犹如传说，恭喜师弟收到一个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为徒。” 随后又话锋一转，耐人寻味的继续开口：“不过，这天才难得，却易夭折！” 说完，便大袖一卷，带着虞鸿飞和冯玉离开了此地。 章15：发呆 徐长老这番话的意思，咋一听，没什么，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毕竟古往今来，夭折的天才数不胜数。 可细一听，却有些话里有话的味道，无论是说者无意，还是说者有意，这话落在黄玉衡黄长老的耳中，都不舒服。 但说到底，就算徐长老不发此言，虞川的横空出世，也必然会遭很多人眼红，这其中，有宗里的，也有宗外的。 此刻，漂浮在空中的黄玉衡，目送着徐长老的离去，神色深邃，喃喃自语道：“当年之事，我绝不会再让它重演。” 话毕，便大袖一挥，卷起地上的虞川，向着外宗飞去。 如今的虞川，在具备百川一重修为之后，再次面对呼啸的大风时，虽然还有些不适，却再没有第一次那般的头昏脑涨，眼泪直流了。 放眼望去，山峰参差错落，重峦叠嶂，看不到尽头。 亦是知晓了师尊的修为，和之前那虞鸿飞的师尊一样，皆是百川八重，很是强悍。 只是一想到那白发老头，就记起对方最后说得那番话，心地略有不顺，感觉这修为的突破，还是太让他猝不及防了。 所引起的轰动，也远超他的预料。 尤其是别人口中所说的什么五百年难得一见，甚至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之类的话，更让他茫然之极。 毕竟连他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想出来，为何身体里有如此磅礴的灵气。 可惜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名字，正在以铺天盖地之势，传遍整个千秋宗内！ 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之称，将人尽皆知！ …… 而对于曾经的朋友，一同入宗的伙伴刘胜来说，心底早已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他停下了的欢呼，闭上了嘴巴，从未有过的失落，布满了脸颊。 若说云烟宗迁移，是天有不测风云，那么对于今时今日来说，就是他亲自踢开了一个天大的机遇。 没错，他后悔了。 他后悔先前没有像真正的朋友一样，站在虞川身前，无畏虞鸿飞的前来。 他后悔先前像路人一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躲在一旁。 “唉，想俺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亏了，亏大了。”摇着头的刘胜，终归是一个脸皮极厚的人，虽有遗憾，却性格依旧。 一如脚下之路，有再多艰险，也得继续走下去。 “虞川，你纵有千年难得一见的天资又如何，也不过是比俺早进外宗两个月…啊呸…是也就比俺早进外宗两个月不到而已。”刘胜望着山上，眉毛一挑，自言自语间，轻哼一声。 其言辞之狂妄，幸好没有被多少人在意，否则，怕是都要说他无知者无畏了。 …… 与此同时，黄玉衡已然带着虞川来到了一座郁郁葱葱的山峰之上。这里空无一人，花草多姿，鸟兽之声不绝于耳，美不胜收。 “这里，叫玉成峰，是为师曾经的一处洞府，如今，便送你了。”黄玉衡看了眼前面的高大石门，挥手间，石门缓缓移开。 其厚重，怕有千斤最少，看的虞川一怔愣神，再望其内，迎面而来的浓郁灵气，让他立时就明白了师尊的良苦用心，当即抱拳道：“徒儿，谢过师尊厚爱。” 不知为何，再度这般开口时，让他立马便想起了远在虞村的夫子，也不知道对方现今过得如何，是否还日日牵挂着他。 “千年难得一见的天资，为师只闻传说，平生未见，你需好好把握，”黄玉衡很是认真的看着虞川，随后长袖一抖，就见一枚白玉令牌飞出，飘在虞川眼前，散着阵阵柔和的白光。 “我器阁弟子近百，但亲传弟子加上你也只有三个，这是代表你如今身份的令牌，可操控洞府石门的开启和关闭。除此之外，亦是为师给你的护身符，能挡百川八重高手的全力一击！” “八重哪够？需九重！”一声爽朗大笑，从那千秋宗的山顶上传来，让人闻言气血翻腾，不禁让虞川举目望去。 但见一道蓝色的光，从远处那主峰上飞来，迅疾如雷。 直至接近，才发现那是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面若刀削，目光如电，身披一件淡蓝色的蚕丝长袍，绣有千秋两个大字。古铜色的皮肤上，散着一层淡淡的宝光，显得格外的威武超然，迥异与常人。 虞川呆呆的看着，发现这男子比起师尊还要强横无数，修为深不可测。那皮肤上散着的光泽，像极了百川经里描绘的炼体之修。 再看其气息，一如这千秋宗之主，他心底骇然，似乎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宗主大人，你比我想象中来的要晚了一些。”黄玉衡笑着中，微微抱拳道。 “师弟啊师弟，你这是在洋洋得意啊，”说话之人，正是秋千宗的宗主，修为已然达到了百川九重巅峰之境！ 而这洋洋得意一词所指，自然是说黄玉衡率先一步收了虞川这么个旷世奇才。 黄玉衡听后，当即大笑道：“哈哈哈哈，缘分，一切都是缘分。” “弟子，见过宗主大人……”虞川深吸口气，带着惊讶，认认真真的说道。 “有千年难得一见的天资，还有如此谦逊的性格，难得，甚是难得。”宗主冲着虞川微微的点了点头，相当满意。 又接着开口：“说起来，你这天资，到了此刻，竟然还是模糊的，真当时上限有余，前途无量啊。” 虞川仔细聆听着，却是没怎么听懂，记得之前那些外宗弟子好像也提起过这天资模糊一词，不禁请教道：“敢问宗主大人，何谓天资模糊？” “天资模糊嘛，就是让人分不清，道不明，或许很差，或许很好。你便是后者，好到登峰造极。”宗主很是愉悦的给虞川解惑，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眼看虞川听明白了，他右手一翻，便有一道乌光闪过，飞到对方身前，化为一块巴掌大小，黑色发亮的龟甲，散着一缕缕恐怖的波动。 宗主瞧着虞川一脸失色的样子，笑意浓浓道：“这是本宗主给你的护身符，比起你师尊那个可强多了，能挡百川九重巅峰强者的全力一击！” 说完，大笑间，拂袖而去。 留下一脸呆滞的虞川，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黄玉衡看了一会，笑着中，将一个白色的储物袋塞进虞川的衣兜里，这才转身离去，留下虞川一人在这洞府门口发呆。 对，没错，就是发呆。 虞川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哪怕他读书破百卷，也找不到一个相对应的词语。 许久，他才缓缓的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令牌和龟甲，走进了洞府里，顺手使用令牌关上了石门。 洞府很大，里面床榻桌椅，应有尽有，俨然是一间古色古香的上好住处。 眼下，虞川正坐在椅子上，他按照百川经里的描述，咬破舌尖，忍着疼痛，挤出两滴鲜血分别滴在令牌和龟甲上，与其产生联系。 之后，又从衣兜里翻出师尊临走前留下的储物袋，对于此物，他曾听刘胜提起过，倒不太陌生，然而在接触到实物后，看着轻飘飘的一个小布袋里面居然有半个洞府大小的空间，依旧很是讶异。 眼看里面可以放很多东西，他就把令牌和龟甲一一放了进去，想着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放进去的时候，便记起了一直带在身上的神秘面具。 这一想到面具，他便联想起那自入宗以后就一直没有机会进去的殿里，以及殿里那诸多的丹药。 “丹药……”虞川喃喃着，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很快的，脸上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顿时一拍大腿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之前那体内磅礴的灵气，如无意外，必然是入宗前在虞村时，吃下的那些丹药所致！ 章16：进退两难 “只是，吃的是哪枚丹药所致呢，”虞川想了会，记得黑色丹药一直没有尝过，而赤色丹药和蓝色丹药分别代表阳气和阴气，至于金色丹药则可以提高身体的坚硬度。 “看来应该就是那青色丹药的效果了……”虞川想起每每吃完后，肚子都会撑的如同怀胎十月的孕妇一般。 现在看起来，那分明就是大量的灵气，被他身体一次又一次的吸收了。 直至今日，在施展了百川经的修炼方法之后，才终于将这些潜藏已久的磅礴灵气运用了起来，凝聚成了一条又一条的灵河。 如此想来，倒是可以理解了他修为突飞猛进的原因。 可同时，也让他发现自己是个假天才，根本没有什么千年难得一见的天资。 “完了……”虞川这般一想，登时头疼起来，心中一团乱麻。 然而，他无法和外人说，我是服了一枚神奇的丹药，才导致修为突飞猛进的。 若如此，那他的神秘面具肯定保不住。 可若不说，那也就相当于去欺骗师尊，去欺骗众人了。 这等进退两难的局面，是他始料未及的，心情很差，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下真的闹大了……”虞川眉头紧皱，似扭成了麻花，面色苦恼，如愁云密布。 他愁眉苦脸间，抬起手从里面的旧衣服内，将用布包裹的神秘面具取出，怔怔出神的看着，喃喃道：“不说的话，这假天才的身份，迟早会露馅……可说出去，不就是要我将这面具拱手让人么……” 他想了又想，微微摇头。这面具是他进千秋宗之前就获得的宝贝，若非此宝，又哪来那些丹药，若非此宝，他现今定是还在虞村里，定是还体弱多病呢。 虽说眼下之事，好像也由这面具而起。因为有了面具，虞川才获得了这些丹药，才让身体脱胎换骨，才会被仙人看中，才因此进入了千秋宗，以及得到如今的一切。 想归想，他可不会真的这么认为，毕竟，若真要归根结底来说，就应该是从他出生那一刻算起。 说到底，这些林林总总的事情，本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一如那未知的未来，谁又能看得清呢。 …… 半晌，在虞川正绞尽脑汁的思考时，忽然有了一些思绪，自言自语道：“我的修为，真的全来自于那枚丹药么？说不定也有我自身的天资在其中呢。或许只是被当时那巨量的灵气遮住了，混淆了，使得我现在分不清了……” 他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突然蹦出这么个想法，正要细细琢磨一番的时候，就听见洞府外，传来了敲打石门的咚咚声。 “谁？”他被声音震得一惊，思绪也被打乱了。 “是我，你的二师兄。” “二师兄？”虞川嘀咕着，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又记不起来了。 他眨了眨眼皮，正要起身，才发现面具还在手里攥着，立马一并放进了储物袋里。随后，走到了洞府门口，翻出令牌，打开了石门。 但见眼前之人，赫然是半个月前，接他和刘胜去杂役处的白衫青年，依稀记得对方在当时的黄长老面前，自称“徒儿程少聪……” 想到此，虞川的脸色一改方才的苦恼，带着微笑和一丝诧异道：“二师兄，原来是你。” “小师弟记得我？”程少聪愣了愣，反问道。 “当然，那夜杂役处一别，已是半月匆匆。没曾想如今和程少聪程师兄，竟成了同门师兄弟。” “你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真是难得，不愧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程少聪听着，颇感意外，随即露出自愧不如的笑容，走进了洞府。 遥想当日见之，就觉得不错，可还是没料到是一个旷世奇才。 程少聪入宗多年，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不可思议，看着小小年纪的虞川，当真是感慨万分。 “对了，之前师尊收你匆忙，连衣服都忘了给，如今交于我一并送来。”程少聪感叹之余，这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顿时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套白色的衣服以及鞋袜，两个小玉瓶，一青一红，还有三本精致的小册子，一一放在桌子上。 虞川逐一看去，目光最终停留在那三本小册子上，看上面的字迹，应该是几式术法神通，当即大喜。 程少聪见虞川面露喜色，立刻笑着道：“小师弟乃是千年难遇的惊世天才，其身份虽然还只是外宗弟子，但却早已超越内宗弟子，成为长老之下第一人了。 这点术法，不过是些开胃菜，待小师弟修为提高，宗里各式术法当随意参悟，包括一些威力强大的秘术，甚至是鲜为人知的禁术！”程少聪介绍中，越加感叹和虞川的差距。 但同时也庆幸有这么一个小师弟，庆幸没落数百年之久的的千秋宗，终于出了一个绝世天才。 虞川默默的听着，知晓这千秋宗是要开始全力栽培他了，心地不禁泛起了满满自嘲，虽然知晓自己是个假天才，可在没有想到完美的解决方法之前，他还不能露馅。 但见他脸上平静如常，拿起那红色的小玉瓶，不急不缓的开口：“二师兄，这是？” “这红色玉瓶里，是有缺品质的生元丹，疗伤效果极佳。” “有缺品质？”虞川微微一愣，听不太懂。 “小师弟刚入宗门不久，不知正常，在我修仙一途中，丹药法宝，术法神通，皆分四个品级，从上到下分别是王品，玄品，天品，地品。 而在每一个品级中，又分四个品质，从好到差依次是完美，无瑕，有缺，残次。如这生元丹，便是地品有缺品质。”程少聪眼看虞川不了解，便细致的讲解起来。 虞川听了之后懂了大半，可是还有一些疑惑，摸不准，则问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丹药只是地品，是不是有些？” “哈哈哈，小师弟可不要小瞧这地品有缺啊，虽然在品级中是最低的，可炼制难度却是很大，如眼前这瓶生元丹，便是宗主大人亲自炼制出来的，珍贵非凡。”程少聪笑容满面，接着说道：“纵然是内宗弟子，也很难得到，至于外宗，只能获得地品残次品质的丹药。” “宗主大人炼制的么…多谢二师兄解惑，”虞川深吸一口气，联想起百川经里所述，百川境只是修仙的第一步，其上还有多重境界，唯有走到最后，才有希望飞升成仙。 如此看来，这丹药法宝的品级，也是一样，只有变得更强，才能获得更好。 “这点小事，谈何谢字？”程少聪微微一笑，如沐春风，似又想到了什么，道：“传闻王品之上还有更高的品级，一如成仙之后或许还有更高的境界，可对于我等来说，都太过遥远。” “确实遥远，师弟我原本以为千秋宗里都是仙人，以为入宗了就距离成仙不远了……”虞川谈吐间，自嘲一笑。 章17：开殿门！ “小师弟所言甚是，世人都以为我等是仙人，却不知我等只是具备一些修为的修士罢了，距离成仙，相差十万八千里呢。”程少聪听了之后，倍感赞同，脸上同样泛起一丝自嘲。 “对了，小师弟，方才开门之际，师兄见你脸上，似乎有一丝愁容转瞬即逝，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原因，只有亲口问了。” 虞川闻言，心底霎时咯噔一下，没料到他之前那般快速的转变情绪，还是被二师兄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他微微点头，脸上不动声色的回答道：“确有一些。” “为何，是不是不满意这里？” “没有，只是方才宗主降临，有些压力，”虞川毕竟是书生，肚子里有的是墨水，转瞬之间，就想出了对策。 “压力？什么压力？” “看得出来宗主大人很器重我，同样也很期待我，我怕……”虞川皱了皱眉目，欲言又止。 “我明白了，说起来，这确实算得上压力，”程少聪看着虞川，似乎有些感同身受。 “哦？二师兄也有过？”虞川有些意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是这般转折。 “说来惭愧，你二师兄我也曾被誉为半甲子难遇的天才，原本在师尊的期望中，年初的时候我就应该突破到百川五重的，可惜入宗多年，直至今日，才百川四重。”程少聪自嘲的说着，摇头苦笑。 虞川沉默，未曾想自己的一番胡说八道，居然引出了对方的真心吐露…… 程少聪见虞川不说话，登时开口：“让小师弟见笑了。” “哪有，二师兄言重了。” “无论如何，小师弟的心情，二师兄我是完全能理解的。毕竟以小师弟的惊世天资，师尊乃至整个宗门定期待极高，压力肯定是有的。”程少聪拍了拍虞川的肩膀，接着说道：“但是，小师弟你要记住，不能让压力始终困扰你，而要将压力化为动力。竭尽所能，发挥出你的全部天资，向着自己的理想不断前进。” “谢谢二师兄，”虞川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他听的出来，二师兄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之言。 “又来，既然以是同门师兄弟，何来谢字？” 虞川不再开口，却是满脸笑容，一如二师兄的话，很是真挚。 时间匆匆，他俩相谈甚欢，如同知己般，一直聊到了太阳下山。 晚饭，是二师兄去洞府外捕来的几只野兔，烤的金黄流油，香气扑鼻，被他俩一顿瓜分，吃得干干净净。 临走时，程少聪对虞川说道：“小师弟，你尽快达到百川二重，可来器阁取一件法宝。这一次，宗门以你千年难得一见的天资破例，届时会开启第三层，里面可都是好东西。” “好，”虞川认真听完，便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随后，将二师兄送至洞府外，目送其离去到看不见时，这才折回洞府，顺手关上了石门。 …… 他点上蜡烛，靠在床榻上，斜眼一看那桌子上还摆着属于外宗弟子的白色衣服，便起身换了去，把令牌像二师兄一样系在腰上，在洞府里来回走了两步，很是满意如今的装束。 只是这满意之色，眨眼间就没了，眉宇中，渐渐凝重起来。 关于这个假天才身份的解决办法，在二师兄到来之前，他已然有了一些想法。 这想法无非就是对于自身天资的模糊，不知是多是少，是高是低。 现今，需要试一试，看看在不借助青色丹药的帮助下，仅凭自身能做到多好。 说做就做，虞川直接盘坐在地上，开始凝聚天地之间的灵气，如今他已然踏入了百川一重的境界，已经不需要再身处湍流中观川势了。 按照二师兄所言，百川二重需要六条灵河，百川三重需要十一条灵河，百川四重则需要十八条灵河。 直至百川九重，需要多达八十三条灵河！ 除此之外，能凝聚出九十条以上，皆为赫赫有名之辈。而能达九十九条者，更是万中无一，千载难见。至于那达成百条圆满者，便是古往今来，也屈指可数。 这些都是从二师兄那里知晓的，对方似乎很看好他，能凝聚出九十九条灵河…… 虞川回想着，苦笑更盛，怕是不仅仅二师兄看好，估计整个千秋宗都很期待呢。 这些思绪一闪而过，他继续修炼起来，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洞府外的夜色，也越来越浓。 约莫一炷香之后，虞川停了下来，目中满是复杂。他确实吸收了不少灵气，资质看起来，也不是废材。可惜的是，莫说什么千年难见的天才水平，就是百年难遇甚至一甲子难遇的高度，都万万达不到。 整体来说，也就一个寻常弟子的天资吧，若除去那青色丹药的灵气，修炼几个月，还是可以达到百川一重的。 “真的要说出去么……”虞川站起身，目中出现了犹豫。 他想了会，环顾四周，看了许久，又微微摇头。 “我的确是个假天才，但所获得的一切，既不是抢来的，也不是偷来的。事到如今，都是冥冥之中上天所给予的一连串的机缘造化，既如此，我就应该牢牢的抓在手里，而不是丢弃。”虞川自言自语道，有了一些眉目。 说到底，他的修为，是吃了那青色丹药所致。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青色丹药，他便能继续突飞猛进。 “可惜…最后一枚青色丹药给了夫子，不对…还有…还有一些……”虞川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从储物袋里翻出那神秘的黑色面具，带在脸上。 久违的巨大吸力，再度降临，将他一把卷入。依旧是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知浮在天上，还是落在水里。 直到眼前出现亮光，虞川又一次的来到那沧桑古老的殿里，他的目光，直看那青光仙丹下的玉台，快步走去。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他走到玉台前，看着台上的一层青色的粉末，顿时笑了起来。 这些粉末，是他刚得到面具那晚时，想要获得漂浮在殿里的青光仙丹，被仙丹威压震得摇晃摔倒中，不慎踩碎了几枚青色丹药所致。 之前一度忽略了，现在想想，虽然被踩碎了，但也不是不可以服用啊。 而且，这些粉末的量，算起来，大约相当于两枚青色丹药！ 一枚青色丹药，便可让他的凝聚出三条灵河，眼下又多出两枚，那么达到百川二重肯定是不成问题的，可要想达到百川三重就难了。 这么一想，虞川又苦恼了起来：“真的只能延缓一时么，这殿里就再没有青色丹药了么？” “殿里…殿里…不对……”他喃喃之中，四下扫去，最终目光一凝，赫然看向那紧闭的殿门处！ 章18：宗主之怒！ “殿门，久违了，就是不知我现在是否可以推开……“虞川可不是第一次注意到这紧闭的殿门，在虞村时，他就尝试过很多次，但都无法推开。 不过眼下，他已然今非昔比，有了修为，成了修士，不再是寻常的凡人了，大可再度尝试一番。 他这么想着，便走了过去，深吸口气，抬起手，向着殿门推去。 吱的一声，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虞川推开了，轻易的让他睁大了眼睛，感觉不可思议，不禁失声开口：“这么简单？难道是必须要拥有修为么……” 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脸上带着喜色，踏到了殿外。放眼望去，四周很大，可光线却是暗的很，空气中有些潮湿，像是一处宽广的洞穴。 而在前方，约莫十丈开外，隐约间似乎有座石台，在石台上有一团光，色泽颇多，散着一抹很是恐怖的威压。 虞川倒吸一口凉气，目光闪烁，眼看没有被这股威压驱逐，便想去看看，可惜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阵轻微的关门声，他疑惑中回过头一看，发现那偌大的殿门居然自行关上了。 “咦？这是……”他原本只是看向殿门，可随之发现这殿门乃至整个大殿的表面，时而有微弱的光芒游走，细细看去，还会看到一些晦涩难懂的图案若隐若现。 好似，有一层浩大的阵法笼罩其上，显得极为不凡。 “好生复杂的阵法……”虞川越看越是心惊，感觉这阵法好像有一股魔力，使得自己快要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了。 阵法一词，最初源于他在一些神话异志上看到过，很是好奇。而后，在今日，又从二师兄那里打听了一二，但也仅仅只是知晓一些最浅显，最表面的内容。 如今，亲眼所见，顿感惊叹，无法言喻的震撼。 只是，如此可怕的阵法，居然被他举手投足间就从里面走出来了，这也太奇怪了吧。 他想着，又上前，拉了一下殿门，依旧很是轻松的拉开，就像直接掠过了这阵法一般，轻易的让他感觉好生的不真切。 “难不成这是在梦里？”虞川还没说完，便摇了摇头。 毕竟他可是吃下了殿里的丹药呢，且还因此在短短十息左右就达到了百川一重的修为，成了外人眼中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 “真是怪事……”就在他还为之困惑时，便察觉到本来就暗的四周变得更暗了，直至变得漆黑一片，吸力再现。 转眼之间，虞川回到了自己的洞府里，他拾起落在地上的黑色面具，喃喃道：“有了修为就是不同，在里面停留的时间长多了，只是……” 没错，他还在纠结方才那无视封印，就直接打开了殿门的事儿，总觉得怪怪的。 “算了，想不出来就不想……”他抿了抿嘴，不再郁结，而是重新戴上了面具，想去看看殿外那团光到底是何物。 重新进入殿里之后，他径直向着殿外走去，也不在意那推开后，又自行关闭的殿门，一路快步，来到了那石台前。 这才发现，这团色泽颇多的光，赫然是一面西瓜大小的青铜镜。 光芒从镜面里溢出，七彩斑斓，好似里面有一道彩虹似的，奇异的很，似一件了不得的法宝。 美中不足的是，在这镜面上，有几条细微的裂缝，有些破损，镜面四周一圈也是锈迹斑斑，还有些杂乱无序的纹路，透着一抹沧桑之意。 石台到他肩膀处，虞川目光炯炯的看着，见着此地和那殿里差不多，也很古老，仿佛多年没有人来过，便舔了舔嘴唇，抬起手，尝试着去接触这青铜镜。 没曾想，一把就抓住了。 “好重……”他提了一下，竟觉得吃力，索性两只手抱住，端了下来，不断的打量着。 虽说没有看到他想要的青色丹药，但能得到这般神奇的宝贝也是意外之喜啊。 “这威压如此恐怖，感觉比那宗主大人的气息还要可怕无数……”虞川嘀咕着，心地砰砰直跳。 他发觉抱着青铜镜吃力，干脆一把丢进储物袋里，刚做完这些，就发现四周又暗了下来，知晓要回去了。 回到洞府后，他休息了会，才想起忘拿殿里的青色粉末了，想到粉末不好收集，便去找来一个玉杯，就要进去。 可就在这时，便听到从洞府之外，赫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声如九霄龙吟，似天雷滚滚，让人听的心神俱震，气血狂涌。 “发生了什么？”虞川大惊失色，直奔洞府外，但见从千秋宗的主峰上传出一阵阵气势冲天的怒意，搅动着夜色像被石头打破宁静的湖面，涟漪层层叠叠，滚滚不散！ “到底是谁——！” 又一声怒吼，从主峰传出，虞川闻言，瞳孔微微一缩，他听出来了，那是宗主大人的声音。 想着下午初见时，对方还笑容满面，如今却似生了滔天大怒。 虞川没有下山，这怒浪连绵不绝，哪怕距离这么远，也让他感受到莫大威压，很不好受。 倘若接近，怕是根本承受不住。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在他茫然之际，发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山下疾驰而来，速度很快，似乎很急。 “二师兄？”虞川双眸炯炯的看去，目中更显疑惑，一头雾水。 “小师弟，进洞府，”来者，正是二师兄程少聪，但见他面色凝重，拉起虞川的手，径直向着洞府走去。 “这是怎么了，”虞川疑惑更盛，任由二师兄带进洞府里。 “有…有…有……”只见程少聪吞吐几下，也不知是词穷，还是对于开口之事的模糊，愣是没有说出来。 “有什么？”虞川听着古怪，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看的出来，这件事一定很大很大。 否则，绝不可能让宗主大人怒吼冲天，更不可能让二师兄吞吞吐吐。 “有人偷走了我千秋宗的地品无瑕法宝，噬光镜！” 章19：怎么可能！ “地品无瑕？噬光镜？”虞川听着一愣，正要琢磨时，心忽然的悬了起来，脸色大变。 他想到…想到通过那神秘的黑色面具，从那巨大的洞穴里搬回来的青铜镜…… 想到了那青铜镜的威压，比起宗主大人还有强胜无数…… “小师弟，你怎么了？”程少聪见之，大惑不解。 “没…没什么，我…我惊讶啊，”虞川本就已经心惊肉跳，预感不对劲，强烈的不对劲，可为了解释眼下的神情变化，顿时接着说道：“记得二师兄下午曾说过，地品无瑕品次的法宝，其威力，是超越百川境，有那千仞之境的强大……居然…被人偷走了？” 他说完，神情便从惊讶变成了骇然，以及带有一丝隐隐的愤怒！ 一丝作为千秋宗弟子，作为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敌对贼人的怒！ “是啊，小师弟所言不差，”程少聪点了点头，目中有欣慰泛起，随之又被凝重的脸色所取代道：“这噬光镜，就算是宗主大人，也无法催动全部威力，却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了。既然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偷走，其修为，定是千仞强者无疑……” 他话毕，不由的叹了口气，目中很是不安，然而转念一想，又目露古怪道：“不对，记得师尊曾提起过，噬光镜，可吞噬天地之间的光芒，虽有破损，却是千仞境的先祖留下来守护我千秋宗的法宝，不仅威力强大，更有先祖烙印，若非传承者，触之便会受到反噬……可如今，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间被人偷走……那也就是说……” 程少聪越想越是胆颤心惊，他发觉自己之前的猜测，还是小了，而今再想，怕是那超越千仞境的存在，才能这般轻而易举的偷走！ 否则，这所发生的一切都很难说通。 虞川缄默，他看似认真在听，心底却是一团乱麻。尤其是在听到二师兄所言噬光镜可吞噬天地之光时，他蓦然就想起那青铜镜里七彩斑斓的光芒，更不用说很是吻合的破损了。 “怎么可能……”饶是虞川想要克制着自己的心绪，可还是无法压制的失声开口。 那徒然升起的猜测愈加笃定，他之前带回来的青铜镜，怕就是二师兄嘴里的噬光镜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说明，那古老的大殿，那沧桑的洞穴，就在千秋宗里？ 他想的越多，心底越是惊讶，似乎才发现这面具真正的神奇之处，以前的认知通通被推翻。 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虞川在过去不是没有想过那大殿到底是什么地方，但他真的真的从来都没有把面具里的世界和千秋宗联系在一起。 要知道，他是在虞村时获得的，是在还没有接触到修仙一途时获得的。 可现在所有的指向，似乎都在告诉他，他拿走的青铜镜，就是千秋宗的噬光镜！ 他不想去相信，可又不得不去相信。 这一次，虞川的神情变化，没有让二师兄疑惑，在他看来，眼前的小师弟，兴许是被自己的言论吓到了。 毕竟千仞强者是无数修士，是师尊乃至宗主大人都渴望达到的境界。 “是啊，怎么可能，师兄我也无法想象，”程少聪的心早已随着自己的推测悬到了嗓子眼，他以为虞川也发觉了一些，却不知道，这看似同样失色的小师弟想的却非同一件事。 …… 现在的虞川，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倾听二师兄的话，他只想去问二师兄关于噬光镜的其他特征，来彻底粉碎心底那最后一丝的侥幸。可又说不出口，不知是害怕真相还是心虚，他甚至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储物袋里的青铜镜真是噬光镜，那他可就不是拿了，而是偷了，哪怕他先前不知情。 然而问题的关键，不是他知情不知情，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怀着有愧于宗门的心情，物归原主，还在以冥冥之中的缘分之由，占为己有呢。 夫子曾言，人虽然是欲望满身的动物，但凡事都要有底线。 虞川虽然一直铭记在心，但还是苦恼的很，他苦恼如果要还，该怎么还回去。 毕竟噬光镜被偷，宗主大人不出意外，定是在那洞穴里，诸如师尊等几个长老应该也被唤去了。 如此一来，去了岂不是露馅了么。 虞川这么一想，顿时一阵头大，一筹莫展。 与此同时，程少聪皱了皱眉头，继续开口道：“在这整片西荒之地里，除去我千秋宗外，只剩相隔三千里的紫云宗了，修为最高，也只是半步千仞，没有真正的千仞强者……” “那么，这偷走噬光镜的人，便是外界之辈，是来自杜国的大宗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程少聪看向洞府外，喃喃自语，他想不明白，若是千仞强者，很难无声无息，可若是超越千仞境的存在，又怎会偷偷摸摸呢。 似乎无论是哪一个猜测，都有对不上号的疑问。 虞川也怔怔出神，他们俩这大抵相同的心情，想的却是南辕北辙的两件事。 一时无言，都选择了沉默，少顷后，程少聪这才说道：“小师弟，此事甚大，宗里弟子怕都有些人心惶惶，师兄我得去安抚一二。” “嗯，”虞川微微点头，目送着二师兄离开。 外面的怒吼渐渐少了些，估计宗主大人也很无奈吧。他苦笑着，翻出令牌，关上了石门。 “这到底是什么面具…可以沟通现实世界么…可是…二师兄之前说，那噬光镜有先祖烙印，若非传承者触碰，都会受到反噬……” 他抬起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我是下一代传承者？不可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啊……”虞川摇了摇头，打开储物袋看了一眼那青铜镜，呼吸渐渐急促，心中烦乱无绪。 （更新调整，以后第一更在中午12点，第二更在晚上8点。下午上推荐位，持续一周，对小楼来说很重要，还望大家多多支持。） 章20：遭了，露陷了！ 今夜，明月当空，清风阵阵，吹拂着千秋宗上下带着月色的草木，有序的轻扬摇曳，一如悠扬舒缓的歌谣，让人心旷神怡。 然而此刻，在那千秋宗的主峰上，一处置身于山体内的洞穴里，一身淡蓝色蚕丝长袍的宗主大人，正怒火冲天的对着那空荡荡的石台发呆。 饶是他的修为是那百川九重巅峰，也想不明白这先祖留下来的噬光镜，怎么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要知道，他可是噬光镜这一代的传承者，也就是这镜子的主人！ 然而，他却在之前一会，发觉到自己和这镜子多年来的联系，被生生抹去，抹去的一干二净！ 就好像，这镜子他从来都没拥有过一样。 这种深入灵魂的感觉，让他在怒吼之余，背脊隐隐发凉。 “到底…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不敢现身？”宗主大人双手握拳，咬牙切齿。 而在他身后，则是千秋宗的三大长老，除了虞川的师尊黄长老和虞鸿飞的师尊徐长老外，连那杂役处的庞长老也在，此刻一一都神情肃然，愁容满面。 “大师兄，这不速之客，莫不是来自杜国皇城？”黄长老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些猜测，缓缓的冲着宗主大人说道。 “皇城？”宗主微微侧目，双眸里泛起一丝复杂，以及浓浓的落寞，幽幽道：“不可能，那些自命不凡，高高在上的皇城修士，怎会偷偷摸摸？” 黄长老沉默，无言。 “若是放在千年之前，他们得仰望我千秋宗，可如今，他们连看都不会去看，哈哈哈哈哈。”宗主说着说着，便大笑起来，满目自嘲。 这嘲笑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像一潭走向枯竭的湖水，无力回天。 “大师兄，希望还在，你怎能先一步放弃。”黄长老说着，言语所指，自然是虞川的绝世天资。 宗主听去，目中嘲讽散去大半，微微扬起下巴：“希望固然在，可我千秋宗却不复当年，庇佑有限，说来真是惭愧。” 他的笑容起了变化，从嘲笑变成了苦笑，难言的苦涩。 他怎会不知虞川的横空出世，怎会不知道虞川的齐天之资，或许这份希望是他等历代修士的宏愿，但真当出现时，发现也是异常的沉重。 在这片西荒之地里尚且无忧，但放眼整个杜国，却是危机四伏。一个没有千仞强者坐镇的宗门，若非有着千年之前贵为杜国第一宗的底蕴，那么虞川的出现，反倒是一场灾难。 然而今夜又逢诡变，让身为宗主的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却毫无头绪。 …… 关于这些，远在洞府里的虞川一概不知，但有一点是相同的，此时此刻的他和宗主大人都很苦恼。 他苦恼着是还回去呢，还是不还回去呢，以及该怎么还回去，郁闷的很。 夜色漫漫，亦转瞬逝去，虞川一夜无眠，躺在床上发呆，眼圈发黑的他，哈欠连天。 他这一夜，除了琢磨着物归原主的事情外，还知道了他之前吃的那些丹药，也是来自千秋宗的，真是越发想笑。 这般不切实际的事儿，竟全部发生在他的身上，真叫人无奈。 他揉了揉眉心，起身来，拿起那桌上的青色玉瓶，打开闻了闻，算是中了自己的猜测。 没有意外的话，这丹药应该和那殿里的青色丹药是同一种，只是在品质上，差距很大。按照二师兄所言，这丹药名聚灵丹，品质为地品有缺。 那么殿里的聚灵丹，最差也应该是地品无瑕了，也就是千仞强者才能炼制出来的宝丹。 “先祖炼制的么……如此说来，倒也不足为奇了。只是…宗主大人察觉不到么……”虞川生疑中，颇为困惑。 要知道，虽然宗主大人至今查不到噬光镜就在他这里，但至少发现宝贝消失了。可殿里的丹药，前前后后一个月了，似乎都没有被察觉到丢失了…… 而且，宗主大人也没有看出来他是吃了这殿里的丹药才有了突飞猛进的修为…… “难道，这不是噬光镜，我一直吃的也不是千秋宗的宝丹？一切只是相似而并非相同么？”他忽然欣喜起来，好像终于找到强有力的证据来化解心中的不安了。 “不对，丹药在殿里…对的，丹药是在殿里，而且那大殿外还有一层晦涩难懂的强大封印…不能拿这放在殿外的镜子与其相比……” 虞川叹了口气，想着刚刚升起的证据就这么轻易的散去，不由得摇头苦笑。 “看来，所有的疑问都来自这面具了。”他眨了眨眼皮，从储物袋里将面具翻出，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番，渐渐的，苦笑变成了微笑。 他原本只是以为可以通过这面具获得丹药，但现在看来，若在里面待的时间可以无限延长下去，那他足以掠夺天地万物！ 无论是宝丹还是宝器，又或者是术法，但凡可以触碰到的宝贝，都可以直接获得。 无论是先祖烙印，还是恐怖封印，通通无视！ 并且，还能不留任何痕迹，谁也察觉不到他，如同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虞川越想越是惊讶，以及强烈的喜色，捏着面具的手都有了颤抖，大感意外。 “不过，似乎也并非什么都能拿……”半晌后，他想起那殿里漂浮的仙丹，想起当日被其威压逼退的场景。 “也不对，当时的我毫无修为…眼下早已今非昔比了…倒是可以再去尝试一番……” 他琢磨着又摇了摇头，自嘲道：“这事暂且放一边，噬光镜的事还没解决呢。如果要把噬光镜还回去的话，那殿里的丹药是不是也不能再拿了？” 关于这一点，算得上是现今忽然蹦出来的想法，让他本就苦恼的心情火上浇油，愈加严重。 夫子曾言：所谓缘分，握住便是缘，放开便是分。 虞川想紧紧的握住，可又觉不妥，可若还回去，又不舍得。 毕竟，以他这等平庸天资，若没了上等丹药的滋补，修为的增长，怕是要以年为单位。 若再也不去动千秋宗的东西，那这个面具便没了用处，就真的成了一块废铜烂铁了。 “真的要这样吗……”他蹙眉间，闭上双眼，再度陷入了沉思。 想着想着，他突然发现，这书读多了，其实并非是什么绝对的好事，因为往往，丰富的知识，并不仅仅只给他带来对错的判断，还有对于对和错的认知。 就比方在这件事上，何为对，何为错，其实并没有绝对的答案。 以他如今的天才身份，倘若辅以大量丹药，修为突飞猛进，对自己来说，是成仙证长生更进一步，对宗门来说，是历代宏愿的天大幸事。 反之，对于自己而言，是成仙难望，对于宗门而言，亦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按二师兄的话说，修仙一途，本就是争机缘博造化，是超凡之举，是逆天而行。 倘若他没有面具，没法改变命运，纵老死虞村，也无怨无悔。 可他已经有了面具，难道还要选择没有面具的路？选择没有面具的人生？ 这就好比一个少爷，已经继承了他爹爹的万贯家财，却还要天天像个乞丐一样过活？ 可能么…… 虞川扪心自问，他做不到，或者说，很难做到，或者说，就算能做到，也无法永远的保持下去。 人是有欲望的，便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一样如此，他自然也不例外。就算是过去读书，也是为了可以出人头地，可以有钱买条大船去看海，可以在镇上买个大宅子孝敬夫子。 他不是圣人，而圣人，就真的无欲无求么。 他想了很多很多，捏着面具的手不由得用力了几分，许久之后，才缓缓睁开双眼。 目中，再无半点杂念！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淡淡开口，有了决定。 更是抬起手，将面具戴向脸上，他虽然有了决意，但还有一些猜测想去亲自证实。 吸力将他卷入，身体陷入黑暗之中，在来到殿里后，看着空荡荡的四周，算是在他意料之中。 按他之前推测，宗主大人既然发现了噬光镜消失，却对殿里失去的丹药一直毫不知情，唯一的解释，便是代表这里，对方进不来！ 也感觉不到！ …… 此刻，想来宗主十有八九就在殿外，虞川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的来到殿门处，轻轻的打开一条门缝，看看外边的情况。 借着微弱的光，依稀可见远处的石台周围有一个人影，且气息很是强横，正是那宗主大人！ “还真在……”虞川暗想着，眉头紧皱，虽然这一幕在他意料之中，可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多么想没有看到宗主大人，多么想这里不是千秋宗，多么想这一切都仅仅只是巧合。 可惜，往往都事与愿违。 “谁？”一声呵斥，从远处轰然传来，将失落的虞川震得浑然大惊，赫然发现那宗主大人像是察觉到了他一样，立时吓得半死。 章21：真相大白！ “遭了，露馅了么，该死该死，我太大意了…怎么办……”虞川在心底呐喊，很是猝不及防。 情急之下，他连忙关上殿门，蹭蹭后退，躲在一旁的玉台下，屏息凝视，心弦紧绷。 他其实有自行回去的念头，可又想再等一等，再观察一下形势。 与此同时，但见那一直枯坐在石台处的宗主，赫然迅如闪电的一步踏来，伫立在殿门外，神情疑惑。 “咦，刚刚我看错了么……”他瞧着弥漫在殿门上完好无损的封印，心生不解，自言自语道。 而在一墙之隔的虞川，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他发现自己从小到大，从没有这么心慌过。 “我在想什么呢，这封印可是当年三代老祖亲自布下，莫说什么千仞强者，就是再往上的纵海存在，也没有资格打开。”宗主喃喃着，微微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他原本好像感觉到那殿门被打开了似的，可如今仔细的瞧了瞧后，发现是自己想多了。昨夜出了那般诡异的大事，扰的心神不宁，一惊一乍的。 这等情绪，对于他而言，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出现过了。 宗主虽然离开了，但殿里的虞川却是没有轻举妄动，虽是有惊无险，可额头上依旧溢出了冷汗，脸色更是苍白一片。 数息之后，随着绷紧的心渐渐松懈，虞川才自行回到了洞府。 “吓…吓死我了……还好…还好这大殿神秘，没有被发现……”虞川刚一回来，就把之前紧张的情绪恣意的释放出来，像搁浅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安慰着自己，发现手心全是汗，湿哒哒的。 休息了一会，才彻底缓过来，虽然庆幸自己没有露馅，但并不开心。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莫说他不想把噬光镜还回去，就算是想，也很难做到。 这么重要的法宝丢失，不知宗主大人还会在那里待多久，就算离开了，稍有动静定也会很快的出现。 这么一来，长远来看，对于虞川而言，就很棘手了。 难不成让他永远都别出殿门了？ 他脑海里现在很乱，愁眉苦脸的想了一会，咦了一声道：“不对不对，按照之前我拿这噬光镜的时候，宗主大人并没有立刻出现啊。” 他记起当时拿噬光镜的时候，并不是拿了就走的，而是在那昏暗的洞穴里待了数息之后，才回到了洞府。 而且，那洞穴想来也应该是宗里的禁地，但他出了殿门后却是同样没有引来宗主。 他以为他已经完全了解了这面具真正的用处，可以随心所欲的获得他想要的东西，而不被发现。 现在看来，似乎还有其他的效果，比如，他从进入面具后的那一刻起，就代表着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到。 或者说，是不会被任何人看到！ “还是不对，真要这样的话，之前宗主大人怎么会起疑呢……”虞川觉得自己的猜测虽然有些道理，可又不完全对。 若想证实，似乎唯有再戴一次面具，亲自走出去，走到殿外！ 去试一试这不被察觉的实质，到底是怎么体现出来的。 可这等举动，其代价，也是极大，倘若实际上与猜测一致倒也罢了，倘若不一致，那可就相当于货真价实的露馅了。 他不敢说自己不怕，但，眼下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没有更好的选择。 相对于去勇敢面对，无意义的苦想其实更加痛苦，一如心结，烦恼会越来越多，如此下去，莫说对他的修行不利，就是平常生活中也添堵。 “到底该如何是好……”虞川一脸疲倦的喃喃自语，一夜无眠的他，在此番折腾后，双眼已然布满血丝，又困又累。 少顷，止不住困意的他，收起面具，躺在床上，睡了去。 …… 许是心事重重，睡的不香，醒来时，才上午时分。 虞川揉了揉双眸，按了按眉心，整了整混乱的思绪，喃喃道：“若想去证实的话，早一时和晚一时，并没有什么区别。若不去的话，这面具的用处便不大了，也不需要再想来想去，自找烦恼。” 他说着，似下了决心，似做出了选择。 他取出面具，目光炯炯的看了几眼，像鼓起莫大的勇气似的，毅然戴上。 转眼间，他便来到了殿里，他之所以下定决心来亲自证实，一来是舍不得这个宝贝，二来是不想再被心事困扰，困扰的连睡觉都睡不香，睡不长。 他快步来到殿门口，深吸一大口气后，再度打开一道门缝。双眸眯起的朝外看去。 却没有发现宗主大人的身影，好像对方早已离开了这里。 他生疑中倒也不敢吱声，但既然来了，索性就彻底一点。想着中，虞川直接推开了殿门，走了出去。 如第一次来这里一样，环顾四周，确实没人，宗主确实不在。 可是，他来这里，是为了来证明自己的猜测的，也就是说，这一次的他，其实是希望宗主大人在的。 现今对方不在了，反而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跑到那原本放着噬光镜的石台处，往前面看去，看到了远处依稀有一块三丈多高的石门，怕有万斤之重。 直至走近，才发现这石门上，以及四周的岩壁上，还有一层及其微弱的纹路，像纤细的蛛网一样若隐若现，好像也是封印似的，虽然比不上那大殿上的封印，却也着实不凡。 “这里，应该就是出口了，宗主大人不知道在不在外面……”虞川琢磨着，又有了些犹豫。 这一次的犹豫不多，转瞬即逝，他心底并非一点底气都没有，只是眼下的事太大，关乎他的一切，不得不再三谨慎。 他抬起手，咬了咬嘴唇，蓦然向着石门推去。意料之中的，这有一丈多厚的宏大石门，就像纸糊的一般，被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高大的屏风，色泽紫红，纹理有序，似那上好的紫檀木，散着一阵淡淡的清香。 就在他刚刚走出来后，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四周时，便感受到从那屏风后面，袭来一阵大风。 霎那间，便有一尊魁梧伟岸的男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来者，正是宗主大人！ “石门怎么会自动打开……”但见宗主神色惊讶，对着虞川发问，实际上他根本看不到虞川，不过是看着虞川背后的石门自问罢了。 然而虞川在面对着这忽如其来的气势，却是被吓得一愣。 “宗主…宗主大人真的看不到我？”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对方的眼睛，发现对方根本无视他的存在。 心中窃喜，算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至于宗主，却是怒了，他本就对于噬光镜丢失一事愁的不轻，现今，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又升诡变，不禁大喝到：“怪事，怪事，到底是谁，到底是何方神圣，在这装神弄鬼。” 虞川听的耳膜嗡鸣，头痛欲裂，如此近距离的感受着宗主大人的怒火，让他的嘴角，立时溢出一丝鲜血。 心神轰鸣下，他立刻蹭蹭后退，退到了洞穴里，庆幸对方没有像昨夜那般一声怒吼传遍整个千秋宗，否则，他怕是要被震的七窍流血了。 “还好，还好，果然和我猜测中的差不多，”他虽然一脸狼狈之色，但还是笑开了花，直接自行回到了洞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终于懂了……”他开心的像发了大财，中了状元一样，欣喜若狂。 章22：敌意 在虞川回到自己洞府里的同一时间，那数息前被他推开的石门，和以往那殿门一样，也自行关上，让怒气冲冲的宗主大人看的直愣，一脸茫然，又毫无头绪。 此刻，玉成峰上。 虞川吃了点生元丹，恢复了之前被宗主大人震出的内伤。笑容满面的把玩着手里的黑色面具，他已然完全的明白了。先前所有的困惑通通迎刃而解，如拨云见雾，醍醐灌顶。这种打心底的舒畅感，好似洗了澡后，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感觉到分外的清爽。 那之前认为不被察觉的猜测，实际上就是谁也看不到他，一如隐身了一般，不过隐的不仅仅是身体，包括他的声音，气息，呼吸，脚步声等等都完全隐匿。 同时还发现了，在他自行回来的一瞬，感觉到那被推开的石门动了，好似和那殿门一样，都会在数息后自行关闭，倒是很有趣呢。 虞川笑个不停，随后，将黑色面具无比珍重的放进储物袋里。 在把面具放进去后，他不由得又把噬光镜翻出来看了会，虽说如今不用还回去了，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什么用呢。 毕竟，在宗里肯定是用不了的，至于宗外也万万不可，这等法宝现世，不知会引来多少修士争抢，甚至直接杀人夺宝。 退一步论，就以他现在的名气，一旦出了宗门，哪怕有宗主赐予的护身符，照样凶多吉少。 也就是说，这镜子虽好，但就目前来看，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 放在身上，不免显得多余了，虞川想了想，喃喃道：“也罢，还是放到殿里吧，反正，宗主大人也察觉不到。” 说到就做，他重新取出面具，戴在脸上，又去了一趟殿里，把噬光镜放在地上。 似乎觉得，最安全的地方，便是这里了。 随后，他又去了那只剩下一层青色粉末的玉台上，取走了一些。 虞川没有全部取走，因为这些粉末并不多，在找到替代品之前，他需要维持住他的天才身份。 说简单点，就是他不想一下子吃光，不想让修为直接达到百川二重甚至接近三重的样子。 他修为提高的越快，宗里对他的期望就会越大，要求也会越高。 到那时，没了更多的高品质的聚灵丹，修为攀升的速度一落千丈，只会让他更快的露馅。 所以，他要按照自己的时间来分配这些粉末的用处，使得效果最大化。 同时，还得思考丹药吃完后该怎么办，他需要一些时间去想，急不来。 虽然以他现在的身份，可以获得宗里的全力栽培，资源要多少有多少。 可同时，也偏偏的要不得，说到底，他如今的身份，是千年难遇的绝世天才。所以，在外人眼里，他肯定是不需要丹药提高的，肯定是只需凭借着惊世天资，就可以让修为突飞猛进的。 所以，别的不论，单单就这主动去要，是万万要不得的。 否则，定会让人生疑，甚至露馅。毕竟，他如果向宗里要的话，量一定极多。 因为在宗里，最多也就只能拿到地品有缺品质的聚灵丹，而他吃的，是千仞强者炼制出来的无暇品质，二者差距巨大。 思绪万千，虞川思索间，心念一动，便自行回到了洞府，他把手里的粉末塞进嘴里，喝了点水，咽下肚去。 之后，立即盘膝而坐，修炼起来，很快的，伴随着粉末融于体内，霎时迸发出大量的灵气。这一次，许是有了修为的缘故，再没有让他的肚子像以往那样，鼓的像个十月怀胎的孕妇。 不多时，第四条灵河便完全凝实，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从他的身体中涌现出来，倍感舒爽。 虞川呼出一口气，颇感满意，想着往后，便依照修行越来越难的规律，让修为的提升逐步放缓。 不会太慢，也不至于太快，当然了，这里的速度只是针对他而言，相对于其他普通弟子来说，依旧快如闪电。 他刚刚起身，就听到洞府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师弟。” 虞川一听，就知晓是二师兄来了，便去洞口打开了石门。 “宗里……咦？已经凝聚出第四条灵河了么，好快。”程少聪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虞川的修为给惊讶到了，失声开口。 “越往上，越难了，”虞川装模作样的说着，一副好像努力很久才达到的语气。 “小师弟谦虚了，你这速度，已然难以想象。” 虞川摆摆手：“哪里哪里，师兄又言重了。对了，方才师兄开口说宗里，宗里什么？” “宗里来了一些贵宾，要见你，师尊让我来，带你过去。” “贵宾？什么贵宾？要见我？”虞川听着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少聪笑了笑，道：“我也不太清楚，走吧，去了便知。” 虞川眨了眨眼皮，嗯了一声后，关上石门，带着疑惑，随着二师兄离去。 途中，行至半山腰处时，陆陆续续的遇到不少外宗弟子，立时，就引起了一阵骚动。 且在这骚动的范围，在极快的扩散。 “快看呀，虞川，那是虞川！”有男弟子见之，高呼不断。 “哇，居然是虞川，他的眼睛好好看啊。”有女弟子尖叫，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这才短短一天不到，居然就凝聚出第四条灵河了，太可怕了。”有弟子惊呼，瞪目结舌。 “哇塞，真的耶，真不愧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昨日闻之，就想亲眼瞧瞧，可惜黄长老下令不得擅自上玉成峰，要不然人家早就上去了呢。”一个姿色不错的女弟子嘟了嘟嘴，笑颜如花。 “说实话，若非昨日亲眼所见，真的看不出来他的天资居然是千年难得一见！”一个消瘦的长发男子，感叹着，苦笑不已。 “对呀，看他的举止言行，和寻常弟子没什么区别，一点都没有天才的气势，却偏偏天资高的登峰造极，怪哉怪哉。” 聚集的弟子越来越多，都闻风而动，尤其是一些只闻虞川之名，未见其人的弟子，都想看看这个横空出世的绝世天才，长什么样。 当发现虞川的修为更进一步时，都难以置信，感觉虞川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们对于天才的认知。 在虞川受到万众瞩目的同时，作为他二师兄的程少聪，却是一下子变得毫不起眼，只能苦笑着，选择了沉默。 “你们懂什么，那些个耀武扬威的天才，不过是乱蹦的蚂蚱，在真正的天才面前，都是跳梁小丑。”开口的，是一个满脸肥肉的胖子，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大肆夸赞。 “耿胖子，你这般大庭广众，口无遮拦的评价，不怕得罪其他天才？”有弟子揶揄道。 “什么狗屁天才，要小爷来说，在虞师兄面前，他们也就是普通修士罢了，不值一提。”耿胖子嘲笑道，丝毫不惧。 “啧啧，耿胖子啊耿胖子，若说寻常天才在虞川面前不值一提，我挺赞同的。但如果按你这么说，那寻常弟子在虞川面前又算什么呢？”一声冷哼，从远处传来。 那是一个发色灰白的青年，身形修长，神情高傲，给人一种极为自负的感觉。 其后，还跟着几个形影不离的随从。 他的出现，让不少弟子都主动退避，似乎，很是畏惧。 “切，小爷我只是阐述一个事实罢了，你怼我算什么本事，有种去和人家虞川比一比啊。”耿胖子眼珠子一转，抖了抖肩，露出一副与我何干的无辜样。 “你这甩锅的本事倒是又有长进了，可惜这么个好脑子没有用在修行上。”灰发青年话里有话的看了眼耿胖子，似乎在为他惋惜，又似在看一个无用之物。 “你…你要干什么，小爷我…我可不怕你，”耿胖子话虽如此，但那一身肥膘明显的起了颤抖，哆嗦起来，感觉对方那句话的意思，像是要把他脑袋给拧下来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就你？给我提鞋都不配，”灰发青年像看着一头肥猪一样看向耿胖子，随后目光一转，冲着虞川，似笑非笑道：“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虞川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这灰发青年，知晓对方的修为有百川五重，很强。 而且，从对方的目中，他看到了敌意，强烈的敌意！ 章23：花痴 这灰发青年的敌意，仿若和虞川水火不容，但并没有完全显露出来。 毕竟他现今的身份，已然是长老之下第一人，在这没落的千秋宗里，只需他顺利成长起来，便无人可以撼动。 然而，灰发青年却依旧充满敌意，加之他那自负满满的样子，让虞川很快的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自然是那虞鸿飞的二师兄，章华！ 昨日下午，二师兄与他相谈时，就详细介绍过外宗的势力以及一些天骄，就势力来说，分别以他们师尊的器阁，与徐长老的药阁为主。 顾名思义，器阁以炼器为主，弟子近百人，药阁以炼丹为主，弟子百多人。 但无论是药阁还是器阁，其内的亲传弟子都寥寥无几。徐长老陆陆续续的收了四个，而他们的师尊黄长老至今也就收了三个。 这两阁乃千年前，那独步杜国的三代老祖建立，为的是，互相竞争，共同进步。 但同时，由于理念不同，一直以来，矛盾不断。 尤其以两阁中亲传弟子间的争斗，最为激烈。因为每年的立秋之日，宗里都有大比，摘的榜首者都可获得宗主大人亲赐的丹药。 近十年来，这榜首名额都被药阁霸占，反观器阁，被压的抬不起头。 如此一来，当虞川成为器阁弟子后，哪怕眼下修为刚入门槛，哪怕距离明年立秋还早，可对于药阁来说，依旧是极大的威胁。 对于药阁的亲传弟子来说，更是莫大的压力。 毕竟，当虞川成长起来后，整个器阁都会随之崛起！ 只是，有压力的，又岂是药阁弟子，压力最大的，应该是虞川他自己才对。 顶着一个假天才的身份，那就得肩负起天才的责任，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便是如此吧。 好在他已经完全知晓了面具的用处，只待丹药充足，突破修为，不是难事。 思绪万千，转瞬即逝，他神色自若的与章华擦肩而过，随着二师兄离开了玉成峰，顺着山路，向着主峰前进。 上午的阳光，明媚而不刺眼，透过郁郁葱葱的树叶，撒下零碎的光点，落在草木上，像盛开的花朵，随着微风起伏，摇曳生姿。 少顷，远处渐渐的出现了一片平地，说是平地，实际上是一处两山之间的鞍部。 像广场一般，似容纳千人齐聚都不会拥挤。放眼看去，在这青石铺砌的地面，和那些楼台亭阁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往来弟子虽然不少，许是面积太大的缘故，看上去稍显冷清。 “这左边的山，便是药阁所在，右边的，则是器阁。”程少聪抬起手指了指，向着虞川介绍着。 虞川遥遥望去，见那左边山上的药阁有十丈多高，分四层，呈圆形，色泽玉白，浑然天成。似用一整块玉石雕刻出来，异常醒目。 让他莫名想起师尊的玉葫，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再看右边山上的器阁，四四方方，却只有三层，比起药阁自然也矮上不少，通体漆黑如墨，古朴典雅。 …… “是虞川，那个千年难得一见的的天才虞川呢，小云，快来看啊。”便在这时，一阵悦耳的催促，从不远处一个微胖的女弟子嘴里传出。 “在哪在哪？”但见一个粉白黛黑的少女出现后，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四下望去，最终看向虞川，顿时高兴的跑过来，脆生生的开口：“哇，虞…虞师兄，终于见到你啦，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楚小云，你又犯花痴了吧。” “楚小云，你应该对虞师兄说，奴家要以身相许。” “对对对，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笨，虞师兄肯定不要你。” 但见在楚小云身边的几个男弟子立马哄笑起来，调侃不断。 “呸，我…我没有……”楚小云红着脸，底气明显不足。 虞川目光一扫，多看了那少女一眼，于人群中，继续前行。 “哇，虞…虞…虞师兄看了我一眼唉，好开心啊。”楚小云像个受宠若惊的小兔子，高兴的直蹦，完全不在乎其他弟子的目光。 “真是花痴，花痴云。” “应该叫笨蛋云才对……” 虞川已然走远，这些声音被距离他更近的议论声覆盖。似乎无论他现在走到哪里，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仰慕的对象。 虽然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绝世天才的身份，但在长时间的受到别人的崇拜之色后，还是有些别扭的。 可他同样知道，既然自己选择了走下去，无论如何，都要去适应，适应身为天才的一切。 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底，这是他的做事风格。 在走到广场中心的时候，他看到一些弟子背着大大的竹筐，里面或是空的，或是堆满了药材，颇感奇异，便向着二师兄问起：“师兄，他们这是采药？” “对呀，怎么了？”二师兄听着，反问了一句。 “为何不把药材放进储物袋里？”虞川清楚的记得，他的储物袋里的空间可大着呢。 “哦，这个啊，说来惭愧，宗里资源有限，所以这些普通弟子的储物袋空间很小。”二师兄苦笑着，向着虞川解释道：“比如这些药阁弟子的储物袋，放个丹炉，再加上自身的法宝和一些衣物什么的，基本上就满了。所以在采药的时候，都要额外背一个大大的竹筐。” “怪不得，”虞川疑惑顿消，听明白了。 他继续走着，忽然，感受到从左边山上的药阁里，有一抹极为尖锐的目光正在注视着他。 虞川随即扭头看去，虽然相隔颇远，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正是身处在药阁二楼的虞鸿飞！ 但见虞鸿飞的目中，有惊讶之色闪过，似在惊讶虞川的修为又强了一些。 可更多的，是透着仇恨，滔天的仇恨，肆无忌惮的宣泄，毫不在意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因为，只有他知道，虞川绝对不是什么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从入宗前，在虞村时被对方于忘尘河里暴揍后，他就有所疑惑，没想到在昨日，对方居然一飞冲天。当时以为这小废物是傻了，后来想想，那分明就是胸有成竹！ 想他堂堂一个大少爷，一个一甲子难见的修仙天才，不仅被这小废物在村里大肆羞辱，沦为笑柄。更在宗里出尽了洋相，丢尽了脸。 一想到这些事，他就气的浑身发抖，那打出生起就高高在上的性子，如何也无法淡忘。 他可以忍，但终有一日，绝对会加倍奉还！ 关于他的这些想法，对谁都没有提起过，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反而还会因为之前的矛盾，被别人说成嫉妒虞川。 不过，就算别人相信，他也不会说一个字，因为他觉得，虞川定是获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才能在那十息不到，凝聚出三条灵河，晋升那百川一重！ 且一日不到，就凝聚出第四条灵河！ 也就是说，对于这个宝贝，他势在必得！ 只是，虞川又岂会不知这一点呢，要知道，关于他的变化，除了他自己外，印象最深的，就属虞鸿飞了。 那一日在河里暴揍对方时，就已经露出马脚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先后迈入修仙一途，更一同进入千秋宗，此番想来，当真是在意料之外，梦幻的很。 不过眼下，虞鸿飞根本不足为惧，只要他的修为一直领先，对方就翻不起什么浪花。 虞川眉毛一挑，收回目光，懒得再和虞鸿飞对视。他跟着二师兄，继续前行。 按照二师兄所指，他已经可以看到前方那巍峨的主峰了，不过在这之前，还得经过一座稍矮一些的山峰。 这山峰之上，便是内宗所在，亦是步行至主峰的必经之路。 …… 至于后方，但见虞鸿飞咬着牙，脸如寒霜似的，一直盯着虞川的背影，直至对方消失在山林里，才收回目光。 “虞川，你个小废物，你给本少爷等着！”他咬牙切齿的喃喃后，大袖一挥，便匆匆下了楼，出了药阁。 “小师弟，你怎么了？”冯玉刚进药阁，就和步伐飞快的虞鸿飞撞在一起，一时不解，脱口而出。 虞鸿飞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掠过冯玉，径直离开了药阁，向着自己的洞府走去。 章24：来自齐天宗的邀请！ “小师弟！”冯玉又喊了一句，如泥牛入海，不起一丝波澜。 她目送着虞鸿飞的远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想到虞川刚刚来过，去了主峰，算是多多少少理解了她这个小师弟的心情。 遂而看向主峰，心底五味杂陈。 听说昨日宗主大人就亲自接见了这虞川，今日又被召见，真是非同一般的待遇。 她感叹着，唯有苦笑。 ……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虞川跟随二师兄，过了内宗的山，终于来到了主峰上。 他看到了一座雄伟壮观，有十丈多高的的金色大殿。殿宇依山而建，似与山岩融为一体。 整整五丈多高的殿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相隔七八丈外的虞川，目光炯炯的看着，颇为惊讶，他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的门，不禁仰起头，多看了几眼。 “小师弟，我在外面等你。”程少聪停下了脚步，缓缓开口。 “咦？二师兄不进去？” “师尊只唤了你一人，快去吧。” 虞川点了点头，向着金色大殿独自走去。随着不断接近，他感受到一缕缕极为恐怖的气息从金色大殿里散出，依稀间，还听到一些声音。 “可惜了，想你千秋宗的八代老祖，曾也是翘楚之辈，如今竟下落不明，也不知是否迈入千仞……” “此言差矣，依老朽看，千仞境对于苏猛来说不难……咦，来了么？” 虞川刚刚踏进大殿，就感受到一连三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似要把他里里外外，看个彻彻底底。 他心底一颤，赫然看去，发现宗主，师尊，徐长老都在。除此之外，还多出三位衣着华丽的老者。 一位个子高大，鼻梁高挺，穿着一身白袍。一位个子矮小，胡须很长，身穿黑色的软甲，还有一位个子寻常但却身体发福的秃头老者，一袭灰色长衫，像个出家人。 之前那三道目光，正是来自于这三位老者，瞧他们的修为，竟如那万丈高山，耸入云霄，看不透！ 哪怕拿宗主大人与之相比，似乎也不值一提！ 这一幕，顿时让虞川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二师兄说是贵宾。若他没猜错的话，这三位老者，定是那千仞强者！ “弟子虞川，见过宗主，见过师尊，见过徐长老，见过三位千仞境的前辈。” 虞川顿了顿，平复着心地的骇然，向着殿里的诸位一一抱拳道。 “居然能大致看出我等的修为，不错不错。”那发福的秃头老者，正笑呵呵的道。 另一个鼻梁高挺的高个老者，含笑道：“好谦逊的娃娃，看不出来，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哈哈哈。” “小娃娃，你这修为增长的确实快呀，听闻昨日凝聚出三条灵河，今日就达到了第四条。比我宗里那些个所谓的惊世天才要好太多太多。”说话的，是那胡须很长的矮个老者，他正眯着双眼，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虞川。 “要我说，按照这等速度提升修为，那只需两三个月，怕是就能迈入千仞境呢。”高个老者嘴角动了动，打趣道。 “哈哈哈，依你之言，那时这小娃娃，可不得与我等平起平坐了？” “诸位说笑了，我这徒儿晋升百川一重只花了十息，可凝聚出第四条灵河却花费了近一天，已然慢了很多，”黄玉衡说着，看向虞川，目中满是骄傲。 那不是为自己，也不仅仅是为虞川，而是为他千秋宗感到骄傲！ 感到自豪！ 尤其是在这三个老者面前！ “这倒是，话说回来，玉衡小娃娃，想你当年在丹道上的造诣之高，堪称百年难遇，一度有重振你千秋宗丹道之势，可惜啊，外出历练中了奇毒，最终落得个嗅觉衰退的结果。”但见那发福的秃顶老者笑眯眯的说着，似在提起一件趣事。 然而黄玉衡的脸色，却是刷得一下就阴了起来，很是不好看，似乎被戳到了痛处。 宗主大人的脸色，同样起了变化，顿时开口道：“赵前辈！” “老头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玉衡小娃的丹道虽然不再，但却收了个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为徒，当真是因祸得福啊。”这姓赵的秃头老者拂了拂衣袖，哈哈一笑，说得轻描淡写。 “若真当如此，那确是幸事，很值！”黄玉衡目光流转，压下心中的不悦，冷哼一声道。 虞川默默的看着，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师尊的法宝是玉葫了。 之前不觉得什么，可在适才看到了药阁的建筑之后，却是生了一些小小的疑惑，此刻耳听旧事重提，疑惑顿消。 想来，若师尊当年没有中那奇毒，嗅觉没有出现衰退，如今，定是执掌药阁才对。 他思索着，看了眼一袭黄袍的徐长老，发生对方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与眼下的气氛多多少少有些格格不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话虽如此，但你千秋宗如今没有千仞强者坐镇，如何保护此子顺利成长？等到此子突破千仞境时，连个护道者都没有，若那时出现强敌，可就……”姓赵的秃头老者咧开嘴，大有深意的说着，并不在意黄玉衡的冷哼。 “这是我等自家之事，不劳烦赵前辈费心，”宗主大人眉头微皱，缓缓开口。 “家事？哈哈哈，东城小娃，你可知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代表什么？”那高个老者忽然的大笑了起来，微微摇头，像看着一群不懂事的小娃娃。 这一番话，让殿里本就有些沉闷的气氛愈加浓郁，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但见无论是黄玉衡，还是宗主大人，哪怕是那一直未曾开口的徐长老，脸色都不好看。 虞川同样蹙眉，他知晓这几个老者很强，但这等语气，也太过咄咄逼人了。这哪里是什么贵宾啊，简直就是特意来羞辱他千秋宗的。 他看不下去了，随即不卑不亢的反问道：“敢问前辈，代表什么？” 高个老者轻咦的一声，似乎没料到虞川会率先开口，他目光一转，微笑道：“小娃娃你问的很好，你要知道，你的出现，已然不仅仅是千秋宗的事了。” “哦，如何讲？” “千年难遇的天才，前途不可估量，一旦完全成长起来，将能影响到国与国之间的平衡。”高个老者收起笑容，很是认真的说着。 虞川沉默，他听的出来，这高个老者所言非虚。可同样的，他没有想到如今的自己，居然被这般看重，着实惊讶。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一阴差阳错的奇遇后，居然产生了一连串的轰动。 直至当下，居然与整个杜国的盛衰联系到了一起！ 宛如天方夜谭，让他打心眼的，想笑。 当然了，这后续的想法并没有浮现在脸色，不过，他适才的惊讶，都全落在了这三个老者的眼中。 此刻，那矮个老者捋了捋长长的胡须，淡淡开口道：“所以，依老朽之意，小娃娃你，来我齐天宗如何？” 【傍晚大拇指被玻璃割破了，流了满手的血，更新晚了，抱歉，t_t】 章25：山河榜！ 此言一出，顿时让宗主和黄玉衡的脸色大变。 “郭前辈，你此话何意？”黄玉衡立即开口，面色已然微怒。 “玉衡小娃，你不要激动嘛，老朽只是一个提议，去还是不去，全由他自己选择啦。”这个被称作郭前辈的矮个老者，微微一笑，似乎对于自己那方才之言，只是一句无足轻重的话。 一旁那姓赵的秃顶老者，也笑容不减的开口道：“你们千万别激动，我等只是建议，绝对不会强勉。” 虞川再度选择了沉默，他发现殿里的气氛已然不仅仅是沉默了，还多了一抹剑拔弩张的味道！ 同时，也记起二师兄昨夜说到过，整个西荒之地，都没有千仞强者，然而眼前，一下子就出现了三位。 以此可见，这齐天宗定是强大的可怕！ 矮个的郭姓老者似乎看出来虞川的犹豫，顿时趁热打铁道：“小娃娃，你可知我齐天宗，是当今杜国第一宗？” 他言辞间，极为自傲。 “第一宗……”虞川喃喃着，对于这个词倒很是熟悉，因为无论是从刘胜那里，还是二师兄的介绍，都知晓他千秋宗在千年之前，也曾是杜国的第一宗门！ 想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颇为复杂。 “作为当今杜国的第一大宗，除了我等这些个千仞境的老头子外，还有更为强大的纵海存在！”郭姓老者目不转睛的看着虞川，昂首挺胸道：“龙游浅水终归海，你若来，便是最好的选择。” “不来，”虞川收起思绪，淡淡开口。 “不来？”郭姓老者听着一愣，目中霎那间泛起浓浓的意外，以及不解。 在他想来，虞川应该已经出现了犹豫，可偏偏忽然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转的他始料不及。 除他之外，其余两个老者也有些猝不及防，隐隐感觉虞川方才压根就不是在犹豫，而是在想其他的事情一样。 说起来，确实如此，虞川之前的思索并非在犹豫去不去齐天宗，他只是单纯的好奇，好奇这些老者的来历，好奇齐天宗的强大。 至于去，还是不去，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虽说良禽择木而栖，追求更美好的未来，是理所当然。 可问题是，他并不是什么千年难遇的天才啊。 退一步说，就算他真的是，也不想离开。无论是师尊，还是二师兄，对他都很好，让他感觉就像在家里一样。 还有，出于这三个老者之前对师尊的讽刺，对千秋宗的藐视，使得他，对于齐天宗的印象并不太好。 好像在他们看来，修仙之辈，只看实力强弱的宗门，只要实力足够强大，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招揽到人才么。 道理虽然没错，虞川也不否认强者为王，只是，他就是打心眼的不是滋味。 这就像在村子里的时候，他只想凭借读书，出人头地。 他明知道，倘若巴结一下虞鸿飞，那以后的路，定然轻松很多。 他明知道，很多很多人为了前程，可以卑躬屈膝，可以承欢献媚。 他谈不上厌恶，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但他自己，绝不会选！ 许是夫子对他从小到大的教导，又许是从小到大潜移默化的沾染了一些夫子的倔脾气，在有些方面，很执着。 如今，作为千秋宗的弟子，眼睁睁的看着被外宗轻视，到头来，还要他做墙头草？ 这如何，也不可能！ 既然当年的千秋宗可以成为杜国第一宗，那么现在，乃至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么？ 朝代尚且有盛衰，风水尚且会轮流，虞川不认为，千秋宗会一直式微下去。 至少，在他出现以后！ 毕竟，有了那黑色面具，随着他修为越来越高，待在里面的时间越来越长，便如同坐拥整个天下的修仙资源！ 当然，还有一点。 自然还是那黑色面具的原因，既然拿了宗里的法宝和丹药，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辜负宗里的期望。 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变强，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带领千秋宗重新崛起，再回巅峰！ 所以，管它齐天宗再怎么厉害，他还是那两个字，不去！ …… 说来话长，实际上，只是数息之间的思绪。 在这几个老者的错愕一刻，黄玉衡和宗主大人倒是松了一口气，向着虞川露出赞赏的目光。 毕竟这等诱惑太大太大，若是换做其他刚入宗不久的小辈，恐怕会直接答应。 要知道，那齐天宗，可是杜国里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圣地。 最重要的是，他们俩虽然不悦这齐天宗几位前辈的话语，但，这几位前辈之言，可都是一针见血啊。 他千秋宗，确实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庇佑虞川完全的成长起来。 关于这一点，他们不可否认。但于情于理，同样也不希望虞川离开。 就是这种复杂又矛盾的心理，使得他们俩的心底，在之前，忐忑不安。 “确定不去？”郭姓老者似乎要确认一遍，又问了一次。 “不去，”虞川神情平静，不卑不亢。 “理由呢？”郭姓老者深吸一口气，面色稍稍有些难堪，似乎他从来没有被小辈拒绝过一样。 “这里，是我第二个家。” “第二个家？哈哈哈。”大笑着的，是那个赵姓老者，他抖了抖衣袖，悠悠道：“既然都有第二家了，应该不介意有第三个家吧。” 虞川听着，脸色一凝，愣是无言以对。 至于那刚刚松懈下来心情的黄玉衡，再度皱眉，就要开口。 “好啦好啦，你们俩就别为难一个孩子了，不去就不去呗，强扭的瓜不甜。”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的高个老者，踏出一步，冲着身旁的两位同门摆了摆手。 郭姓老者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赵姓老者也微微摇头，似乎在为虞川感到可惜，又似乎在我自己的宗门感到遗憾。 “不过嘛，”那高个老者忽然话锋一转，看向虞川，手里翻出一物，淡淡开口道：“你不来我齐天宗无妨，但还是希望能收下此令，待修为达到百川九重时，来杜国皇城，争山河榜！” 章26：笑出声 “山河榜？”虞川听着，不太理解。 “所谓山河榜，是我齐天宗每隔一甲子都会举办的大比，但凡修为在千仞之下，达到百川九重境界的修士，都可以参加。” “比的是斗法？” “对也不对，”高个老者微微的摇了摇头。 “何意？”虞川依旧是那般的神色平静，这大比的邀请他还没有答应，此刻，想要详细的了解一番话再做定夺。 “斗法肯定是必然的，但最重要的，是夺宝。”高个老者娓娓道来，倒也不急。 “夺宝？”虞川轻咦一声，双眸之中顿时有精光闪过。 “这夺宝的意思嘛，便是在大比前，我齐天宗会打开通往旧土遗迹的传送阵，将一件地品无瑕品次的法宝，和一枚对晋升千仞境有奇效的丹药藏于遗迹之中。”高个老者似乎察觉到了虞川的神色变化，目中泛起一丝喜色，继续开口道：“届时，但凡参与的修士，都会统一进入旧土遗迹里，并且，都会得到一张标注出这法宝和丹药大致位置的藏宝图。” “也就是说，谁能率先找到这法宝和丹药，就算赢咯？”虞川忽然笑了，很感兴趣的样子。 “非也非也，找到宝贝只是其一，但肯定还会受到其他修士的争抢，只有拿齐法宝和丹药并且保持到最后，才算赢。若法宝和丹药分有两人获得，那就是并列第一。” “那大比的奖励，就是所获得之物么。” “猜的不错，无论获得法宝还是丹药，又或是两者都有，只需保持到大比结束一刻，就都是你自己的。” “原来如此，有趣，很有趣的比赛呢。”虞川笑容满面，似乎相当满意这样的规则。 “所以，虞川小娃娃，你届时会参加么？”高个老者同样带着微笑，言语之间，带着期待。 虞川眉毛一挑，毫不犹豫，一脸自信道：“当然会参加，我若不去，岂不是拱手让人了？” 他话语虽然狂妄，却是有十足的底气，这底气的来源，自然是那黑色面具了。 虽说他现在待在里面的时间不长，但以后，随着修为节节攀升，若有百川九重那一天，进入面具后的时间定是极长极长。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有黑色面具，就代表，他有一整个宗门的资源！ 不说源源不尽，但肯定比别人储物袋里所携带的，要多的多。 更不用说还有那地品无瑕品质的噬光镜了，以及一众无瑕品质的宝丹。 虽说这些不能光明正大的用，但到时候远离了宗门，必要时，完全可以让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所以说，这般白白送上门的造化，他自然要定了！ …… “好好好，不愧是千年难遇的天才，语气够狂，老夫喜欢，哈哈哈哈。”高个老者大笑，同时大袖一挥，将手中之物送到虞川的面前。 那是一块碧绿色的令牌，晶莹剔透，宛如宝玉，上面刻着山河二字，透着一抹淡淡的灵气。 虞川一把抓住，扫了一眼后，就丢进了储物袋里。 与此同时，宗主大人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话想说，可又觉得若说出来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毕竟这等比赛，只需修为符合，谁都可以参加。 只是…他千秋宗自三代老祖以后，就一次也没有参与过。 这其中缘由，虞川并不知晓，宗主也没来得及和他提及。 如今既然答应了，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宗主如是想着，心底泛起了苦笑。 “这山河榜大比，往常历次，都是一甲子一次。但这一次，我齐天宗的宗主说了，只要你能同意参加，那么就等你来到杜国皇城后，来到我齐天宗时，再开启！”高个老者言之凿凿，一脸郑重。 “这…这是为何？”虞川有些发懵，他觉得这齐天宗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感觉怪怪的。 说到底，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刚入门的修士，就算有着外人认为的千年难得一见的天资，但那也需要时间进行成长啊。 “老夫之前已经说过了，你一旦完全成长起来，就会影响国与国之间的平衡。”高个老者目光闪烁，认认真真的说道：“所以，你的时间非常宝贵，我等可不想你早早迈入百川九重后还得等待多年，又或者不去等待直接迈入千仞，哪一种结果都不好，如此，不如由你出现后再开启，最为妥当。” “这样么……”虞川抿了抿嘴，算是听明白了，也感受到一些来自这齐天宗的良苦用心。 不过在心底，又想笑了，笑自己这一瞒天过海的身份，居然得到如此隆重之极的对待。 他嘴角鼓动了几下，强忍着笑意，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冲着三位老者以及宗主和师尊他们开口道：“若没有别的事情，弟子就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许是高兴坏了吧，换做老夫能有这般被器重，也会开心的不得了呢，哈哈哈哈。”高个老者似是察觉到了虞川的喜悦，顿时笑道。 虞川没动，他在等宗主的回应，毕竟这里，是他千秋宗，而不是齐天宗。 “去吧，”宗主大人目中含笑，轻声道。 至此，虞川才转身离去，走出大殿。 他觉得，再待下去，怕是会笑出声。 没有笑出来，别人只以为他是开心，一旦真的笑出来，那味道就变了。 到那时，可就尴尬了。 章27：千年之前 殿外，阳光灿烂。 风吹在虞川的脸上，却带不走他的笑容。 程少聪见之，便问道：“什么喜事啊，笑的这么开心？” “咳咳，啊，这个嘛，嗯…也没什么，就是开心。”虞川轻轻的咳了几下，双眼微微眯起，笑个不停。 “开心什么呢，居然笑成这样，莫不是那些贵宾给了你什么礼物不成？”程少聪困惑中，不禁猜测起来。 “说道礼物嘛，还真的有，二师兄你真聪明。”虞川笑容满面，如沐春风。 程少聪听着，渐渐有了兴趣，又问道：“那应该不是一般的礼物咯？” “二师兄太聪明了，还真就不是一般的礼物。”虞川一边点着头，一边竖起大拇指。 “哦？是嘛，那到底是个什么礼物呢？” “一件地品无瑕品次的法宝，”虞川眨了眨眼皮，笑嘻嘻的开口。 程少聪一听，蓦然愣住了，神色间惊讶不已，不可置信道：“什么？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呐，师弟我是那种满口胡言乱语的人么？”虞川撇了撇嘴，满脸认真。 程少聪目光炯炯的看着眼前的小师弟，连连摇头道：“可是…这……” “二师兄不信我？”虞川轻哼一声，微微侧脸，大有一副不高兴的意思。 “哪有，哪有不信你，只是地品无瑕品次的法宝，太过罕见了。”程少聪苦笑着，心中骇然久久不散。 “对于我千秋宗来说罕见，但对于人家那齐天宗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齐天宗？”程少聪的心，忽然的咯噔一下，面色再变。 “二师兄，你怎么了？”虞川一头雾水的看着，不明所以。 “竟然是来自齐天宗的修士……”程少聪扭了扭头，看了眼后方的金色大殿，随后拉起虞川的手，向着山下走去。 “唉？”现在轮到虞川困惑不解了，他被二师兄拉着下山，直至快走到内宗的时候，才停下，不由得问起：“到底怎么了。” 程少聪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道：“你刚入宗没多久，不知道我千秋宗和那齐天宗的之间的恩怨。” “恩怨？”虞川也愣住了，目瞪口呆。 “我记得昨日和你说过，我千秋宗在千年之前曾是杜国第一宗对吧。” “嗯，”虞川听着，轻声道。 “但我没有详细的告诉你，当年的三代老祖是如何带领千秋宗成为杜国第一宗的。”程少聪颇为后悔，后悔之前没有一次性说清楚。 虞川眉毛一挑，像是想到了什么，带着讶异，脱口而出道：“是打败了当年的齐天宗？” “对，当年的三代老祖，天资奇高，修行极快。带领我千秋宗一步一步的崛起，自纵海境后，就开始挑战杜国里的各大宗门，未尝一败！”程少聪只是说着，都感到不可思议，心生无限的崇拜。他看着虞川，接着说道：“其后，三代老祖集天地阴阳五行之力，并加以演化，使得修为一路势如破竹，登临半步游天之境！” “半步游天？”虞川心生骇然，他虽然没见过，但却能想象到，达到这等境界定是恐怖如斯。 怕是拂袖之间，就可以轻松斩杀纵海存在，至于所谓的千仞强者，在这半步游天的大能面前，估计连蝼蚁都不如。 “是的，半步游天，那时的三代老祖，纵横杜国无敌手，尤其是面对齐天宗时，那一句，谁敢一战？至今仍流传在修仙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好狂……”虞川听着，像是回到了千年之前，目中出现了一个伟岸的身影，衣衫飘飘间，一步落下，就让整个杜国的修士为之胆战心惊！ 那是何等的超脱，一如九五之尊的帝王，一言传出，万民齐颤！ 他心神轰鸣中，亦是有了更为强烈的动力，他想有朝一日，也能有三代老祖那般的修为。 “当年的齐天宗，本是杜国第一宗，却被我千秋宗的三代老祖于皇城内连番羞辱，直至闭门不出，直至俯首称臣！”程少聪傲然的说着，像是也回到了千年之前那鼎盛无双的千秋宗里。 虞川听到这样，算是懂了，也能理解两宗间的恩怨颇深。 前者是自居皇城的大宗，却被一个来自西荒之地里的小宗门压着抬不起头，这等境遇，算得上是奇耻大辱了，怕是比起被灭宗还要痛苦万分吧。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和虞鸿飞的恩怨，似乎就是这样。 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被他这样的穷书生连番羞辱，直至压的抬不起头。 心中，定有怨恨。 所以，他能大致想象到当年的齐天宗，定是不服，但又不得不服。 仿若活在阳光下，心底却布满阴云，身在皇城，却抬不起头。 …… 虞川在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微笑着，缓缓开口：“二师兄，你的意思，是让我对这齐天宗多加提防，不应该轻易接收他们的好处，对吧。” “小师弟所言极是，但你既然已经收下了齐天宗的法宝，便也没有退回去的道理，算了，怪我，都怪我。”程少聪苦笑着，叹了口气。 虞川闻言，顿时又轻咳两声，很是认真的开口道：“其实吧，师弟我，之前没有把话说完。” “什么话？”程少聪如是道，完全没有看出虞川的心思。 “嗯，咳咳，就是那个地品无瑕品次的法宝啊，其实是齐天宗山河榜的奖品。” “啊？”程少聪又一次的愣住了，随即一拍脑门道：“小师弟啊小师弟，你真是…真是太调皮了。” 虞川嘿嘿的笑了笑，也不说话，他感觉啊，和二师兄很投缘的。 “你说你…把一个大比的奖品直接当成自己的东西，够狂呀。”程少聪并不生气，反倒是相当欣赏。 欣赏虞川这种，势在必得的傲气！ “那当然啦，若这点奖品都拿不到，岂不是要被人笑话师弟我这千年难遇的天才徒有虚名？”虞川一本正经的说着，心不慌意不乱。 “这么说来，你已经同意参加了？” “对的，我确实同意了那齐天宗的邀请，这是参与者的令牌。”虞川一边说着，一边翻出那碧绿色的令牌，给二师兄看。 “没事，留个心眼就好，”程少聪看了一眼令牌，温和的笑了笑。 “好嘞，”虞川答应着，把令牌收了起来，随着二师兄走在属于内宗的山峰上。 章28：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内宗，虽然在外宗之上，却冷清的可怕。 早在来的路上，虞川就发现，这里很是寂静，四下望去，除了他和二师兄外，再没有第三个人。 虽说外宗弟子不能随意进入内宗，但还是无法遮掩内宗的凄凉。 几座古老的殿宇楼台参差错落的屹立在这里，似乎荒废多年，像一个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不过之前二师兄说到过，这里还是有人的。 正是那，被无数男弟子挂念的林师姐，听二师兄的语气，似乎绝美动人，犹如仙女。 天资颇高，百年难遇，修为百川七重巅峰，且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闭关不出，似乎要冲击那百川八重之境！ 一旦晋升，便是要和外宗两大长老平起平坐了。 “说来惭愧，除了林师姐外，再无第二个内宗弟子，唯有那号称外宗第一人的江鱼，最有晋升内宗的希望。”在虞川看向那林师姐闭关的楼台时，程少聪又补充了几句，二人漫步在山林间，向着下方的广场而去。 “江鱼……”虞川嘴角一动，记得二师兄昨日提起过，和宗主大人一样，是那炼体之修，让他印象颇深。 修为百川六重巅峰，是药阁徐长老的大弟子，虞鸿飞的大师兄，在千秋宗的诸位弟子里，仅次于内宗的林师姐。 自立秋大比毫无悬念的斩获榜首之后，便借着宗主大人赐予的丹药，一直闭关至今，似在冲击那百川七重，欲晋升内宗！ 虞川走着走着，许是想到江鱼是药阁大弟子的缘故，不由得想到了器阁的大弟子。 也就是他的大师姐曲柔，按照二师兄昨天下午的介绍，大师姐性子极为要强，对自己很是苛刻，修为百川六重中期，于宗外历练，不知何时回来。 在重新回到广场上后，虞川又跟着二师兄去了那山上的器阁看了看。 他发现有这些器阁弟子，修为大多在百川三四重上下，五重很少，且都很年长。至于六重，更是一个都没有。 但见其中一些修为在四重五重的弟子都在默默的炼器，按照二师兄的说法，皆是最次的品质，也就说地品残次品质的法宝。 且就算是最次的，大多也炼制的歪歪扭扭，问题多多，甚至是以失败告终。 能看的出来，技艺都不精，不过想到宗门都没落了数百年，倒也正常。 其他一些弟子，要么三五成群的打坐修行，要么就围在炼器的师兄师姐面前观摩。 而在他们发现了虞川的出现之后，立马传出阵阵惊呼，聚集过来，争先恐后的示好，相当热闹。 尤其是一些女弟子，近乎投怀送抱，绕是他处之泰然，脸色也微微泛红。 毕竟，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同时，也发现，这些修士，或许身以超凡，但心，依旧没有脱俗。 依旧如寻常凡人一样，用尽一切手段，去争取更美好的未来。 当然，他也不反感，毕竟大部分的修士，虽然都有修仙的天资，但并不高。 这就好比读书一样，很多人都能读书，但只有很少一些可以成就进士，只有那么几位可以摘得榜眼，摘得探花，摘得状元。 大部分书生，若能混个举人，就实属不易了。 所以，虞川能理解他们的想法，无非就是想攀附他，沾点光。 比方，在修行上，请教一二，在势力上，有所靠山。 毕竟，若他成长起来，不出意料的，定是下一代的千秋宗宗主！ 如此璀璨夺目的前程，一如遥遥升起的明月，其身边，定有众星围绕。 不过，虞川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假天才啊，若别的弟子依附他，倒没什么，可若是向他请教，就有些尴尬了。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他刚琢磨着这茬子事的时候，就听到身旁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弟子满脸期待的问起：“敢问虞师兄，能否讲讲修炼百川境的窍门啊。” “对啊对啊，虞师兄天资千年难遇，对于修行，定有独到见解吧。”另一个男弟子又有附和着道。 程少聪置身一旁，目露微笑，似乎也挺期待，期待从虞川这里得到一些新的认识。 可虞川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他表面上依虽然保持平静，可脑海里，却是一团乱麻。 “遭了，我该怎么回答呢，见解的话，肯定是没有的，嗯，一毫一厘都没有……那难道拒绝回答？也不太好，对外拒绝也就罢了，这里是器阁，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的师弟师妹…我想想……容我想想。” 这些思绪，就像一阵风，从他的脑海里刮起，很快。 而四周，又起了一些别样的声音，比如，有弟子说道：“人家虞师兄，是千年难遇的天才，他说的见解，你几个听的懂么。” “怎么听不懂啦，真是的，你个木头，自己笨，还要带上我们啊。”那个先前提问的长发及腰的女弟子绣眉皱起，瞪了一眼过去。 “就是嘛，就算听不懂，我想，博学多才，聪明绝顶的虞师兄也会给我们细细解释的。”说话的，正是那个之前被人说成花痴的楚小云，但见挤进人群，相当乖巧的注视着虞川，带着撒娇的语气问起：“是不是啊，虞师兄。” 虞川对她的印象颇深，不禁微微的扫了一眼，让后者再度高兴的又蹦又跳，拉着四周的弟子不断念叨着：“虞师兄看我啦…虞师兄看我啦……” 这时，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喊到：“好啦，你们别吵了，你们这么乱糟糟的，人家虞师兄都不说话了。” “也是哦，吵的我耳根子疼。” “对哟对哟，大家都安静一下，让虞师兄说点修行的见解，说不定就让我们的修为突飞猛进呢。” 嘈杂一片的器阁内外，随着一些弟子的示意，渐渐安静下来。直至，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一字不发。 虞川自始至终，都在默默的看着，他看到了这些弟子目中的期待，那似乎比遇到师尊还要浓郁的期待。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知道了该怎么应对，该怎么回答。 他深吸一口气，负手而立，脸上，起了一丝黯然之色，缓缓开口道：“其实，我很惭愧。” “惭愧什么？” “怎么啦，虞师兄为何忽然这么说。” “虞师兄啊，你…你怎么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刚刚安静不久的四下，又掀起阵阵议论，不绝于耳。 “安静，安静啊，听虞师兄继续说。”随着楚小云嚷嚷，四周，又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的。 “我惭愧，是因为对我来说，修行这个东西，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没什么见解。所以，让你们失望了。”虞川终归是读百卷书的书生，肚子里的墨水有的是。 只见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般狂妄无边的话，一如，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神色间，满是淡然。 章29：人家真的好感动 霎时，整个器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寂静一片。 但凡听到虞川这番话的弟子，都像雕像似的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饶是程少聪，也为之一怔。 这一片的天地间，似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只剩秋风萧瑟，落叶归根。 “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这片看似漫长，又及其短暂的静谧，在被第一声惊讶打破后，一如冰封的河面出现了一条裂缝，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刺耳的龟裂声。 犹如此刻，嘈杂之盛，好似那闹市舞狮，震耳欲聋。 “这…这…这就是天才么……” “太…太不可思议了，修行如喝水吃饭，那得多轻松啊。” “我…我觉得啊，这才是天才，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啊。” “如此境界，只怕是登峰造极也不为过吧。” “原本还以为可以领悟一二，现在想想，怕是此生无望了。这何止是差距，这简直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嘛，我的天啦，太可怕了。” “唉，我若能有虞师兄那百分之一的天资，睡觉都能笑醒呢。” “百分之一？你真的贪心啊，换做我的话，只要那天资的万分之一，就满足了。” 一声声的议论，像潮水一样层层起伏，久久不散。 他们像一个个迷失在黑暗中的人，终于见到了光，一道无比刺目的光。 虞川，就是这道光。 可惜的是，虞川所带来的，仅仅是遥不可及的距离，以及无法触碰到的高度。他是冰冷的，不能给他们带来温暖。 只是，这些近百位器阁弟子，依旧惊叹连连，句句失声，就算是曾听过那宗主大人的指点，也不及眼下沸腾之意的十分之一！ 或许，虞川之言，于他们没有半点用处，可此份震撼，却是前所未有。 就好像是，他们都回到了第一次看到修士飞在天上，以为那就是长生不老的仙人。那般的惊骇，那般的失色，那般的为之动容！ 甚至，更胜一筹。 毕竟，第一次看到修士飞天遁地，大多不懂，以为玄妙神奇，超凡脱俗。 但后来，都知道了，那只是修行到一定境界，就都会拥有的能力。 可此时，不一样。 他们虽然都直接的知道了，虞川是千年难遇的天才，然而，他们却一辈子也达不到虞川的高度。 这两件事看似差不多，但在本质上，却是完完全全的不一样。 …… 在四周弟子感慨万千时，作为这一切的源头，虞川淡淡一笑，举目眺望远方，衣衫飘飘，如得道之人，欲羽化飞升。 一副高深莫测，神乎其神的形象。 他其实知道自己这番话，若是换做别人去说，定是荒唐，荒唐的可笑，可笑到极点。 然则，因为是他说出来，反而一点都不荒唐，更没有半分可笑之处。 在外人眼里，是完全认可的，是完全相信的，绝不会认为哪里不妥。 没办法，谁要他是千年难遇的天才呢，如今就是放个屁，那也是千年难遇的屁。 说不定还会有不少人争先恐后的去闻一闻，去沾一沾这千年难遇之屁的味道。 想到这里，虞川笑容更盛，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完全的融入了这个瞒天过海的身份，并且感到，相当的满意。 哪怕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毫不觉得违和，毫不觉得尴尬。 实话实说，他以前还真的没有想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倒不是说不好，只是觉得吧，很是梦幻。 一如那夜被师尊看中，带入修仙一途一样，妙不可言。 …… 说来话长，实际上不过是数息之间，虞川抬起手，示意安静，随后缓缓开口：“其实，我不应该说出这些对你们无用的废话。” 这句话，是他的真心话，之前只是想着，该怎么用一种完全符合其天才身份的语气，回答这些弟子的请教。 他其实有很多种回答方式，但总觉得只有这一种大道至简的话，才能最佳的体现出他这千年难遇的天才身份。 其它的话，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妥当，终究，他对于这修行上的感悟几乎为零，若是强行说一些大道理，定是漏洞百出。 或许这些弟子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他怕被深究，怕被一些兴致盎然的弟子打破砂锅问到底。 若到那时，可就真的一言难尽了。 毕竟，他在宗里，不是只待上那一日两日，而是会待上很久很久，那么在这过程中，势必就会有很多弟子向他请教。 若是他有独到的见解，说说也无妨，可惜他压根没有，既然都是胡说八道，不如就彻底一一点，以此，杜绝任何意外的发生。 然而这些弟子却不是这么想的，在他们看来，眼前的虞师兄真的太平易近人了，太善解人意了。 丝毫没有什么架子，还处处为他们着想，真的是太让人感到意外了。 这不，但见那楚小云，立时就眼圈红红的说道：“哪里哪里，虞师兄言重了。别的天才，大多都是那种爱理不理的，更有甚者，目空一切，仗势欺人。但师兄你，却是如此的温柔体贴，一点也没有看轻我们，真的，人家真的好感动的说呢。” 若说之前，她只是闻虞川之名，见虞川之貌，都是表象。可现今，却是能感受到那来自虞川内心的真挚。 虽然不是所有天才都高高在上，比方说程少聪程师兄也很温和。但她觉得，虞川这样的天资，太高太高，不能拿寻常天才相提并论。 第一次见时，本以为会是一个孤傲之辈，可眼下接触多了，发现并非如此。 总之嘛，她是真感动。 虞川虽然在静静的看着，听着，但心底啊，却是泛起阵阵苦笑。 想他不过是逢场作戏，只是在掩盖其真实身份，虽然这其中，有几句真话，但说到底，也都是围绕着假话而来。 他可没想到，自己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居然把对方给感动的流眼泪。 虞川真的好想笑，不是笑这个绰号花痴的楚小云，而是笑自己，笑自己简直就是太有才了。 他发现啊，这从小到大在书卷里学来的知识，没来得及参加考试，就一股脑的全部用在了这里，用在了这伪装天才身份的过程中。 还真的是，讽刺的很。 章30：想家了 “是啊，虞师兄言重了，虽然你的话看似对我们没有什么帮助，”之前那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深吸口气，扯着大嗓门，加重语气道：“但其实，还是有些用处的。” “哦？什么用处？”虞川轻咦了一句，越发觉得好玩了。 “听虞师兄之言，别人如何想在下不知，但在下觉得，有醍醐灌顶，拨云见日的感觉。” “醍醐灌顶，拨云见日？”虞川又想笑了，好在他打小就特别的能忍痛，所以在忍耐性上，相当好。 且之前面对齐天宗那几个老者时，就有了预热，到这里后，对于笑意的掩盖，愈加娴熟了。 “是啊，就觉得，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青年目光炯炯，很是认真的说起。 “是吗，看来你的悟性，相当不错呢。”虞川故作高深的说着，微微点头。 其实心底啊，早就笑开了花。 “真的么？哇，多谢虞师兄的赞誉，在下感激不尽。”这浓眉大眼的青年，神情激动，似乎和那楚小云一样，也感动了起来。 似乎觉得，能得到虞师兄的看好，那就说明，自己的悟性确实不差。不过想来倒是有迹可循的，要知道，他在这些器阁弟子里，除去三个亲传弟子外，算得上是天资最好的几个了。 “当然，加油哦，我很看好你。”虞川面带微笑，忽然觉得自己对于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感到上瘾了似的。 越说越是起劲，好像已经完完全全的带入了这个千年难遇的天才身份。 他一方面感觉这是一件极好极好的事，可另一方面呢，又觉得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感觉自己好像没完没了一样，再这么下去，他有预感，怕是连自己原来的身份都忘了。 这可不行，这天才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假的，哪怕可以瞒天过海，也依旧是假的。 但同时呢，又觉得真真假假有那么重要么，很多东西，其实都是世人的观点。 比方说这修仙，在凡人眼里的能飞天遁地的，那就是仙人。可事实并非如此啊，然而问题是，依旧会有无数的凡人挤破头的要进所谓的仙道宗门。 一如前仆后继的勇士，世世代代，永无止境。 虞川的脑海里，好像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黑色，一个白色。 黑色的小人，口若悬河，把从书卷上学到的知识，滔滔不绝的阐述出来。 说它雄辩也好，诡辩也罢，总之呢，相当难缠。 而白色的小人，则代表着虞川的本心，代表着从夫子那里受到的教诲，虽一次又一次的强力反驳，可也一次又一次的底气衰减。 总觉得，很多道理，本质是没有错的，但并不适用于所有的事情上。 这看起来，已然有了倾斜，且还在不断加剧，对于虞川自己来说，相当不妙。 “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我是谁？我是虞村里的书生，我是海夫子的徒弟，我是天资寻常的虞川。” 他双眸闭起，心中，在呐喊。 他发现自己现今的状态，已经不理智了，已经即将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这不好，非常非常的不好，最严重的是，他居然把学到的知识，通通用在了反驳自己的身上。 这，太可怕了。 他觉得，完全带入到天才身份中，是可以的，但心底要有理智，不能因为好玩，就无所顾忌的陷进去。 这已经不是什么底线不底线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坚守本心的大事。 修仙一途，最重要的，就是坚守本心，否则，极易出现道心不稳，甚至走火入魔，毁于一旦。 当然，也可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但眼下，他觉得，自己还是谨慎一些的好，毕竟只是一个刚刚入门的小小修士。 …… 在他闭目思索时，那浓眉大眼的青年，反倒满脸喜悦。 在他看来，有了虞师兄的肯定，或许其上限还可更高，心底，顿时迸发出了无比的激昂。 要知道，他可是一个相当有毅力，有理想的弟子。 最重要的是，他很努力，非常的努力，比起寻常天资的弟子还要努力。 因此，在得到了虞师兄的夸奖之后，他发现身上涌现出了使不完的劲，立时字字珠玑的开口道：“我王志天，谢过虞师兄的恩情，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鼓励，却让我倍感动容，想闭关修行了。” “咦？”虞川听之，双眸缓缓睁开，很是认真的看向这修为有百川三重初期的王志天，心中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这一次尽管也很意外，但又觉得自己在无意之间，似乎做了一件好事。 虞川原本以为自己只能让他们仰望而没有希望，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有的。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每每被夫子夸奖后，对于读书反而更有动力了。 这般一想，登时莞尔一笑，轻声开口：“去吧。” 王志天见之，双手抱拳中，转身离开了这里，去了山下的住处。 留给其余的器阁弟子他们，是无限的遐想，和浓浓的羡慕，以及无法言喻的开心。 他们感觉自己太幸运了，居然和虞师兄同属一阁，真的是太幸福了。 人生美满，莫过于此吧。 但见器阁这欢快连天的浓郁气氛，引得那对面的不少药阁弟子也都一一瞩目望来。 程少聪默默的看着，心中也是开心之极啊，想他从入宗至今，从来都没有见过器阁能有如此的热闹。 弟子们的心，都像干枯的麦子，终于迎来了倾盆大雨的灌溉，皆重获新生般，燃起了希望，气势高涨！ 他似乎已经能看到以后，器阁将在虞川的带领下，强势崛起。甚至，将带领着没落数百年的千秋宗，重回杜国之巅！ …… 转眼间，时至中午，程少聪一展厨艺，烧了不少美味，让虞川大饱口福，意犹未尽的开口道：“没想到二师兄的厨艺，这么厉害。” “我爹爹是厨子，从小耳熟目染，会一些。”程少聪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轻声细语。 “原来如此，”他回味着，想到了从前夫子做的饭菜，也是相当的可口美味。 目光，不由得望向远方，似能望见虞村，望见那白发苍苍的夫子。 他，想家了。 章31：怪物 秋日的阳光温和而又静谧，少了夏季的狂野。挂在蔚蓝色的天空上，不温不火。 像穿久了的衣衫，软绵绵，暖融融的包裹着身体，就算凉风拂过，心底亦生出舒适之意，让人忘却喧嚣，神清气爽。 离家已经有半个月了，谈不上长，可作为第一次远走他乡的虞川来说，还是很想念的。 过去的日子，虽然酸甜苦辣都有，但是，在回忆时，更多的都是忆起那美好的时光，那记忆里，最甜美的画面。 他静静的坐在器阁中，目光追忆，嘴角浮出笑容，满心欢愉。 恨不得那一步踏去，就回到了家里。 良久，他收回思绪，知晓这里离家很远很远，也知晓自己如今的身份，不能再随意外出。 倒是，稍显遗憾了。 似乎只有，具备一定的修为后，才能毫无顾虑的回去。 那么至少，得达到百川七重，按照百川经里所述，一旦踏入百川七重，就可以脚踏虚空，飞天翱翔了。 届时，若有一件如师尊那玉葫一样的御空法宝，速度便会像流星一般的飞快。回家，也就易如反掌了。 这一想到法宝啊，他就心痛，心痛那噬光镜，对他毫无用处。 至少，现在对他是没用的。 其实他也发现了，这黑色面具虽然神奇，但是呢，不是拿回来的东西都能直接用上。 比如说这法宝，根本就用不了啊，一旦用了，岂不是向宗里宣布是自己偷的么。 这不想则以，一想到“偷”这个字，他就好生的不是滋味。 就算这种偷，是正大光明的拿，可总觉得，不太好。要是说去那可恶的地主家洗劫一空，倒觉得理所当然。 可偏偏他现在，只能去自己的宗门里，唉，真的是让人伤脑筋啊。 并且，还有点恶性循环的味道，如果他想进入面具后待的更久，就需要更高的修为。而更高的修为，也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丹药。 也就是说，他如果想摆脱拿宗里的东西，就必须先拿一些，对，是拿，不是偷，是正大光明的拿！ “只有拿得起，才能放得下嘛，”他喃喃着，恍然大悟，同样也哭笑不得。 直引的那不远处的程少聪一头雾水，不禁问起：“小师弟在笑什么呢。” “啊？没事没事，就是想到过去的一些趣事。” “是嘛，说给师兄听听如何？”程少聪来了兴趣，摆出一副倾耳细听的样子。 “不太好吧，很蠢的，每每想起，都觉得很白痴啊。”虞川挥了挥手，摇头道。 “我知道了，你是怕在诸位弟子面前有损形象对不对？”程少聪用手掩着嘴，压低声音，悄悄的说道。 “这…不…师兄你……”虞川听着一愣，看着二师兄那了然于胸的神情，连忙解释起来。 “来来来，不怕不怕，去内屋说，”程少聪打断了虞川的解释，拉起他的手，就向着内屋走去。 “我的天……”虞川本想着含糊过去，没想到却让二师兄兴致浓浓。 无奈之下，他思绪飞快闪过，在这被拉入内屋的过程中，倒真的从记忆里找到了一个相当有趣的往事。 “这里隔音很好的，小师弟但说无妨，师兄我，洗耳恭听。”程少聪似乎很喜欢听别人的故事，尤其是来自于眼前这个千年难遇的小师弟的故事。 “好吧，既然二师兄如此期待，师弟我也就不好意思拒绝了。”虞川坐在一张乌木椅上，理了理衣袖，笑着开口：“这件事其实我自己记得不多，大部分都是后来夫子告诉我的。” “夫子？就是那个抚养你长大的夫子？”程少聪轻咦一声，记得昨日和虞川相谈时听对方提起过。 “对的，夫子是我最亲的人呢。”虞川嗯了一声，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开口：“夫子曾说过，在我小时候，有一天晚上发高烧，很严重的那种，烧的我浑身干燥脱皮，眼神都变得痴傻了。然后…然后我好像记得，我很渴，特别特别渴，就想喝水，那会夫子恰巧上山采药去了，我就急啊，感觉自己快要被渴死了。” “所以我就恍恍惚惚的支起身子，摇摇晃晃的下床找水喝。我记得环顾四周后，看到了屋子里有一个木盆，就是那种洗脚用的木盆。” “木盆里有水对不对？”程少聪似乎不仅仅在听，更是在想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对啊，木盆里面有水，明晃晃的水，记得是夏天好像……然后我就迫不及待的走过去，却是发现这盆里好像有个怪物……” “怪物？”程少聪目光闪烁，听的津津有味。 “对啊，那怪物的皮肤惨白惨白，连嘴唇都是白色的，然后眼睛通红，很是可怕。我当时记得好像是吓得半死，大喊大叫着盆里有怪物，跌跌撞撞的跑出屋子，摔了一个狗吃屎，再往后，就记不清了……”虞川绘声绘色的说着，自嘲一笑。 “哈哈哈哈，师兄我要没猜错的话，那木盆里的怪物是你的影子吧。”程少聪刚刚听完，就大笑了起来。 “对啊，就是影子嘛，可我当时神志不清的，根本想不到。” “有趣，确实有趣。” “后来夫子告诉我，那天，全村的人都被我惊动了，还真以为有什么怪物呢，直到有胆子大的猎户去屋子里一看，才发现是空惊一场。”虞川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这种事情，太蠢了，尤其是到最后，弄的村子里，人尽皆知。 “哈哈，”程少聪大笑中，缓缓道：“我也来说说我小时候的趣事吧。” “好啊，”虞川不假思索，一口赞同。 “我爹爹的兄弟姐妹不少，多是经商发财，要么就是在仕途上颇具成就。可以说是家族兴旺吧。然而君子远庖厨，所以，叔伯姑姑们都看不起的爹爹的卑贱身份，觉得他在丢家族的脸面，我自然，也被那些指望着以后考取功名，升官发财的表兄弟们所鄙视。” “这些人啊，真是虚伪。”虞川的嘴角动了动，颇有微词。 “是啊，想他们如今若真的升官发财了，吃的肯定都是山珍海味，还贵的要命。若没有技艺精湛的厨子，哪有他们的口福。”程少聪点了点头，很是同意虞川的说法。 章32：驭风术 “说起来，升官发财我也曾想过，可又觉得自己不适合。”虞川听之，双眸里浮现出一抹追忆。 “哪里不合适？小师弟天资绝世，满腹经纶，升官发财还不信手捏来？” 虞川端起茶几上的茶壶，斟满一杯，吹了吹，悠悠开口：“不重要了，不是么？” “确实，已经不重要了，都过去了。”程少聪在略微的琢磨之后，才理解了虞川的这句话。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那我就继续说小时候的趣事了。” “师弟我，也洗耳恭听。”虞川抿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微微一笑。 “记得六岁那年，时至寒冬腊月，正巧是爷爷的八十大寿。饶是很少回家族的爹爹，也还是带着我，买了很多礼物，回去了。”程少聪也斟满了一杯茶，喝了一小口，继续说道：“爷爷住在县城里，那天很冷，天色晚的也早，下着大雪，赶到时，已经夜色漫漫了，亲戚们都吃的七七八八了。” 虞川静静的倾听着，没有像之前二师兄那样边听边猜。 “我当时有些风寒，又冷又饿，也不管剩三七二十一，扒在桌子上就吃，吃相狼狈的很，引得那些个表兄弟表姐妹各种尖酸刻薄的讽刺嘲笑。”程少聪的脸庞上，也泛起了一些自嘲，皆是往日不堪回首啊。 “狼狈算什么，饿极了，人吃人都有。”虞川淡淡一笑，想到了过去村里一些老辈们的传言，相当渗人。 “这倒是，不过那多是在旱灾饥荒的情形下，我那会啊，比较倒霉，桌上的剩菜倒是不少，可肉却是被吃的精光。”程少聪点点头中，再度开口：“我喜欢吃肉，却吃不到，碟碗里都空空如也，比较失望。” “然后就在这时，有个表哥微笑着给我夹了黑黑的一小粒肉。只有半个黄豆那么大，表哥说这量虽小，却是很罕见的白毛老虎肉。”程少聪说道这里，顿了顿，又喝了一口茶，这才赓续道：“我那时啊，看了一眼，就不假思索的用筷子夹起，塞进嘴里。嚼了嚼，感觉味道怪怪的，但也没有多想，只以为这白毛老虎肉的味道与众不同吧，就一把咽了下去。” “小师弟，然后你猜怎么着？”程少聪又停了下来，笑着问起。 虞川若有所思，缓缓说道：“然后你回味了一下，发现这好像不是肉？” “哈哈哈，小师弟果真聪明绝顶，居然一语中的，师兄我，佩服。”程少聪颇感意外，不过又话锋一转：“但你不知道，这黑色的小肉丁，实际上，是一粒鼻屎。” “鼻屎？”虞川听后一怔，顿时有些反胃。 “哈哈哈，当时的我和你一样，在惊讶中，郁闷的不行。” “二师兄，你这弯拐的让师弟我，猝不及防啊，”虞川面露讶色，想想把别人的鼻屎津津有味的吃下去，简直就是无法形容的恶心。 “你要知道，在这件事上，虽然是那表哥故意耍我。但最重要的是，我作为一个厨子的后代，居然没有感觉出来那是鼻屎，就算当时染上了风寒，味觉和嗅觉都有所衰退，可还是郁闷到了极点。 记得那天晚上，我是完完全全，成了整个家族的笑话，他们都说什么厨子偷吃惯了，就像狗改不了吃屎，看到什么都吃……”程少聪述说中，轻叹一声，很无奈。 “师弟我理解，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终归都成了笑话。” “是啊，笑话，不过话说回来，待我被师尊收为徒弟时，当那帮混蛋知道后，那态度不知道变化多大，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很虚伪，也很现实，呵。”程少聪抿了抿嘴，满目嘲笑。 虞川微微点头，问道：“对了，二师兄修行多年，可曾回去过？” “回家？自然回去过，记得第一次回去的时候，那帮混蛋一个个可真的跟孙子一样，且不说早早的把我爹爹伺候的极好。还有那财大气粗的大伯，更决意将家主之位拱手相让，哈哈哈哈，真是和变脸的戏子一样，贼快。” 虞川笑了几声，为二师兄感到痛快。 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这种相谈甚欢之下，转眼之间，就见那夕阳西下，明月隐现。 虞川在器阁吃过晚饭后，就准备回去了，可忽然的像是想起什么来，冲着二师兄问道：“我记得，在上午时分，刚进主峰上那金色大殿时，隐约听见那几个齐天宗的老者，说什么我千秋宗的八代老者曾为翘楚，如今却下落不明……” “这个…师兄我…不了解……”程少聪听到后，目中茫然一片，深吸口气，微微的摇了摇头道：“八代老祖是师尊的师父，师尊应该知道吧，不过关于这件事，师尊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这样啊…好吧……”虞川没有多问，也不急着去找师尊问清楚。 因为下午的时候，他已经从二师兄那里，知晓了由于噬光镜被偷，由此，在这段几日里，师尊和那徐长老都要镇守在主峰上。 虽然，在面对着千仞强者乃至更高存在时都不堪一击，但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眼睛。 有，总比没有的强。 但其实，哪有什么千仞强者，哪有什么纵海存在。不过是虞川自己，阴差阳错造就的一场意外罢了。 他暗想中，告别了二师兄，在器阁弟子的欢送中，回到了玉成峰。 …… 他回到洞府后，关上石门，迈步间，神色一转，看向放在那桌子上的几本精致的小册子，记得是昨日二师兄带来的，还没来得及细看。 想到此，便走过去，随手拾起一本。 “驭风术，”他目光如炬，念着这术法的名称，翻开册子，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看了些许，发现这术法似乎很厉害的样子，竟可驾驭天地间的风。 “若能炼到小成，便可行如疾风。”他喃喃着，顿时就想到被师尊接去千秋宗时，那疾驰如风的速度。 还有，那上方时分，为了检验对于面具的猜测，在推开那洞穴的石门后，被那察觉到异样的宗主大人飞快出现时。 那如大风袭来，气势如虹的感觉，记忆犹新。 浮想中，虞川似乎喜欢上了这式术法，想这小成就很是威风，若修到大成，还得了。 看这册子上的记载，驭风术对于修为的要求看似很低，但并不如此。 首先，初期身轻如燕虽然只需百川一重修为，但到中期逆风无阻时便需要百川三重的修为才行。 而到后期小成之境，可行如疾风时，则需要百川六重的修为。 至于那后期之上，圆满之境，也就是驭风术大成一刻，能凝聚出风墙的时候，更是需要百川九重的修为才能施展出来。 风墙，以风为墙，能削弱敌人的攻击，使得其力量七折八扣。 原本一拳，能打断筋骨，但在风墙抵消之下，却只能伤其皮肉。 当然了，一切都得在同等修为的情况下，若是遇上高阶修士，风墙的效果，就微乎其微了。 章33：勤学苦练 按照册子上所言，虞川有了清晰的认知，知晓了无论是修至圆满大成，还是达到后期小cd需要相对应的修为。 而且，这驭风术真正的用处并不在于提高速度，毕竟随着修为提高，行速本就节节攀升。 它的效果，是让不利变成有利，比方在逆风而行时，可改变身外的风向，使得可以保持自身的速度不变慢。 至于顺风时，自然是有增无减，速度更快。 尤其是在晋升到百川七重时，可御空飞行后，效果最佳。 这其中，算是有些涉及到改变天地规则的味道，虽然很小很小，但依旧让虞川讶异不已。 不过，一想到千年之前的千秋宗，曾是杜国第一大宗。一想到当年，有那纵横杜国无敌手的三代老祖坐镇后，便释然了，有此等底蕴再正常不过。 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没落数百年至今，依旧不可小觑呢。 他本想着先尝试着修炼一番，可目光又被其余两本小册子吸引过去。 “咦，土遁？”虞川拾起第二本小册子，感觉铺面而来的熟悉。 想着以前听夫子说过，一些得道高人，会土遁行走，穿山越岭，不费吹灰之力。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真的看到了这个传闻中的术法。他颇为惊喜，立刻就想到那飞天遁地一词。 “土遁，捏诀掐印，可遁于山川大地内，以土行之力疾驰……”他端坐在椅子上，不急不缓的念着，依旧没有去尝试。 因为上面标明了，需要百川二重的修为，才能施展。 他大致的翻阅了一遍后，放在了一旁，拾起那最后一本名叫凝血诀的小册子。 “小至老鼠，大至巨象，但凡血肉之躯，皆可杀之……”翻开第一页，就感受到一抹浓郁的戾气，仿若，里面的字迹，都是用鲜血凝聚而成。 让虞川，不寒而栗。 “这是…这是什么术法……”他惊余之下，感觉不像是来自于千秋宗。 然而，直觉又告诉他，凡事绝对不能只看表面，千年之前的千秋宗，既然能称为杜国第一宗，那么除了三代老祖的强大之外，定还有其余的高手。 既然要一统整个杜国的修仙宗门，在那段时间里，肯定都需要很多手段去维持。一如鼎盛的朝代，既有文韬武略的帝王，亦有冷漠无情的铁骑。 虞川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所听来的，也只是大概。但他知道，在每一个强者的背后，绝不仅仅只有正常的手段。 有光，便有影。 这是相对的，也是相互的。 …… 他凝了凝神，深吸一口气，认真的看起来，越看越是心惊，感觉这术法及其残忍，完全就是为杀戮而生。 以七窍为出口，凝聚出其他生灵的鲜血，直至化为干尸。 可以用吸血二字形容，及其狠毒，只是看去，就让他心惊肉跳。 他合上册子，眨了眨眼皮，再对比之前的驭风术和土遁两式术法，怎么看怎么感觉格格不入呢。 “驭风术可进可退可防御，土遁作为保命手段，那这凝血诀难道当做进攻？又或是作为杀手锏？”他琢磨着，若有所悟，发现这宗里给他的三式术法并非随随便便拿出几本，而是很具有搭配寓意的。 并且在修炼上也是循序渐进的，百川一重时可以施展驭风术，到百川二重时可以施展土遁，直至百川三重时，才可以施展凝血诀。 层层递增，不至于修炼繁复。 关于这一点，他着实没想到，可越是这样，越代表宗里对他的期望，已然到了志在必得的程度。 不过这也正常，想想那嚣张跋扈的齐天宗，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在金色大殿里评价师尊乃至宗主大人。 一口一个小娃娃的叫着，就像在训斥小辈一样。这看似是辈分的差距，但其实，更多的源于修为的差距，倘若宗主大人他们也是千仞强者，倘若宗里还有纵海境的老祖，那就不可能再被称作小娃娃。 这就像皇帝一样，无论一个皇帝多么年幼，文武百官都会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不是说，你这个皇帝小娃之类的话语，为什么不说呢？ 因为他们不敢。 因为说了，会触犯龙威，会掉脑袋的。 因为尊卑有别，因为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仆。 说白了，就是实力不济。 但这种实力，不一定需要源于自身，就像以前的虞鸿飞，哪怕只是一个小孩子，都天天被下人称之为少爷。 因为他靠着他爹爹，可以耀武扬威，可以欺男霸女。 但现在，对于现在的千秋宗来说，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只有靠自己。 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让别人来投靠，只有这样，才能去改变残酷的现实。 作为今日的见证者，虞川感慨颇多，他那本就想变强的心，愈加强烈。 就算不为别人，也要为自己，想想上午那几个老者咄咄逼人的让他去齐天宗修行，为什么？ 因为他还很弱，因为他的的宗门也很弱，倘若他已然是强者，倘若他的宗门是大宗。 那么那几个老者，还敢那么咄咄逼人么。 虞川在自问，亦是有了答案，他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被齐天宗又或是别的宗门欺压，但他知道，他要变强，还要尽快。 这说起来好像有些模棱两可，毕竟他之前想过，要按自己的速度来规划剩余粉末的用处。 可现在，又要尽快的变强。 但其实并不冲突，因为变强，不仅仅只是修为，炼丹可以变强，炼器可以变强，同样的，练习术法也可以变强。 倘若能炼出仙丹，又有何惧，倘若能炼出仙器，又有何忧。当然，这说的有些夸大其词了。 其实虞川现在所想的，便是在有限的时间里，绽放出无限的可能。 比如，从现在开始，练习这驭风术。 这要是在旁人看来，或许会奇怪，奇怪一介绝世天才，居然会对一个普通术法花费大把时间。 实则不然，虞川他想练习驭风术，除了现在只能施展驭风术外，除了因为放缓修行所导致的时间多余，还有，那便是他想千锤百炼，精益求精！ 这就好比杀人，你十刀砍死一个人，是杀人，你五刀砍死一个人，也是杀人，哪怕你三两刀砍死一个人，那还是杀人。 但如果，你一刀就砍死了对方，虽然依旧是杀人，可性质却完全的不一样了。 章34：我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既然他现在背负着千年难遇的天才之名，那么以后遇到的对手，也绝非泛泛之辈。 所以，他不能像寻常修士那样，学会术法后更多的凭借修为碾压。 或许这样，也没什么大问题。但若遇上了高手，那么只需毫厘之差，失之便是生死相隔。 这就好比读书，普通人读书，无非是为了认字，高一点的，为了出人头地。 可再往上，就不仅仅是浅显的认知了，而是要会写诗作词，要会通晓古今，要能博学多才。 甚至，成为了文武大臣，上要为皇帝分忧，下要为百姓负责。 若让一个小小的秀才去当宰相，基本上，皇帝的话他听不懂，百姓的声音也忙不过来，最终，轻则被贬，重则诛九族。 又或像一些朝代里的昏君，庸君，根本不知道如何治理国家，却偏偏又坐在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上，最终，要么被篡位，要么就是亡国。 这就是差距，不同位子上的人，有着不同责任和标准。 虞川也一样，他不仅仅要依靠丹药提升修为，还要尽全力提高自己的一切。 或许差距不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终归还是要尽可能的去改变，至少，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想到就做，这是他的风格，亦是他的态度。 …… 转眼间，昼夜交替，又是一天过去了。 虞川在洞府里，练习着驭风术，以有近百次，基本上，没有停歇过。 虽然有了修为后，一夜无眠也不影响太多，但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好，待太阳升起后，渐渐的还是颇感困意。 便去小睡了一两个时辰，醒来时，还没到中午，可肚子，却是有些饿了。 虞川和昨晚的二师兄一样，也出去抓了几只野兔，按照以前夫子的方法，搭起火堆，拔去毛，整只的烧烤起来。 待解决了口腹之欲后，他就直接返回洞府，继续练习驭风术。 一次次的重复练习，对于他这样的书生来说，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有太多的枯燥感。 虞川除非困的不行，才会去睡觉，其余的时间，全部置身于在驭风术的不断练习中。 风，无形，无色，无味。 想施展驭风术，相当简单，可若想把握每一丝风的方向，每一个细微之处，却是极难。 在这操控之中，总会遇到一些方向不正确的风，或是与其它风的运转不协调的风。 让他不由得想起，过去夫子教书的时候，让一众十几个学童读书，就总有一些孩子会读错，要么就是读慢了，要么就是读快了。 总是不尽完美。 虽然在整体上来说，好像也挺朗朗上口的，但细细去听就不觉得了。 眼下的虞川，便是如此，风看似协调自如，都只是表象。他要做的，就是一点一点的去调整所有的细节错误，去让每一丝风都变得均匀而又整齐，直至完美。 他要像一个教书的夫子一样，让身边的风，精准的吹拂起每一个方向，形成一股毫无瑕疵的势。 风势！ 这里的势，并非指风的情势，而是指势力。 简单点说，他想达到的境界，是人风合一！ 如风的化身，如风的使者！ 他要让这些风，成为他的手足，成为他的眼睛，犹如步调一致，整齐如一的金戈铁马。 忠心耿耿，视令如命！ 他知道很难很难，荆天棘地，但这是他的目标，就如同，他想成仙，哪怕明知难于登天，也在所不辞。 …… 时光荏苒，转眼间，便是七日之后。 天色阴沉，秋意绵绵，时至午后，虞川带上面具，从殿里取来一些化成粉末的聚灵丹，服下后，盘膝而坐，运转修行。 三天前，他已经吃过了一次，让修为升到了五条灵河，如今，递增到了第六条灵河，使得他的修为，正式迈入百川二重。 又是一阵舒爽之意弥漫全身，从身体上，溢出一些黑色的污垢，不过比起第一次吃这殿里的聚灵丹时，要少很多。 他来到山腰处的瀑布下，清洗了一阵，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向着器阁而去。 这些日子里，虞川虽然没有下山，但二师兄在昨日却是来过一次，给他送来不少新衣物。 同时，还说师尊已经回器阁了，坐等他修为突破百川二重后，去挑选适合的法宝。 …… 此刻，虞川便穿着这身新的衣衫，仿若量身定做一样，很是合身，用料也是极好。 纯白色的长衫上，绣着一个淡蓝色的川字，与其他弟子相比，显得与众不同。 但见他行走轻快，身如飞燕，不费多少力气。 显然是对于驭风术的掌握，已入门槛。实际上，他在第一天修炼驭风术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驭风初期。 要知道，这术法只是学会的话，并不难，就算是修至圆满，也只需修为达到即可。 不过，在这七日来，重复了一千多次的练习后，让他哪怕天资平平，也依旧让这初期的驭风术达到了相当精纯的地步。 从最初只有五成整齐的风到了现今近乎七成整齐，虽然距离十成完美还差很多，但他觉得，那只是时间问题。 若与寻常弟子相比的话，他这七日练习的量，抵得上别人一整年的总和，甚至更多。 毕竟在大部分修士眼里，修为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辅助。由此，他们每天基本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修为晋升中。 而对于术法，多是浅尝辄止，达到个可以施展的程度就够了，很少会做多余的练习。 就算是天才，也会把更多时间的花在晋升修为上，毕竟，修为，是一切之本！ 当然了，作为天才，他们领悟术法的时间更快，施展起来，也更完善。 但是，也依旧比不了虞川的精纯，同样是初期，亦有高低强弱之分。 若以百川二重修为来说，以驭风术初期来论，整个千秋宗里，虞川敢说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 放眼整个西荒之地，甚至是整个杜国，都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么疯狂练习驭风术的修士。 没有之一！ 章35：丹道 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层峦叠嶂，草木如海。 一棵棵高大翠绿，苍劲有力的松树，耸立在草丛中，山风吹来，松涛之声阵阵作响，此声拍打着心扉，令人心悦神怡。 便在虞川漫步期间，自信满满的时候，随着被一些弟子看见后，又是向往常一样的恭敬不绝，议论纷纷。 “哇，虞师兄又出现啦，等的人家好苦啊。” “你们觉不觉得，虞师兄的身上有一种难言的气质？” “有啊有啊，虞师兄的眼睛，清澈无瑕，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好好看的。” “我说的是气质，不过嘛，眼睛好看也算是气质之一吧。” 但见几个女弟子叽叽喳喳的谈论着，那目中的光，充满炙热。 “哇，仅仅七日，虞师兄就踏入百川二重了，这样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快是自然，不过相比那十息迈入百川一重来说还是差上很多。” “也是哦，这么说来，变慢了？” “你们想什么呢，依我之见，虞师兄那等修炼如喝水吃饭一样的存在，有必要天天苦修么？” “你的意思是指虞师兄松懈了？” “嘘，小声点，我就是觉得对于虞师兄现在来说，根本没什么动力啊，他这样的身份，莫说内宗的林师姐，就是外宗的两大长老，也比不过呢。” “这样么，那还不就是松懈了？” “嘘——” 又有一些弟子的议论，交织在一起，虞川都一一听在心里，大多都在意料之中。 不过在听到松懈一词时，却是有些意料之外。 说起来，他原本就是故意拖延了几天，直至今日才突破到百川二重，以此来试探外人的态度。若有人对他这千年难遇的绝世天才身份产生了猜疑，他就进行时间上的调整。 可没想到，却受到了意外之喜。 既然没有对他这身份产生猜疑，那更好，也就没必要加快修行了。 不多时，他就来到了广场。徐徐登山而上，闲庭信步的来到器阁前。 但见二师兄在不远处给一些普通弟子传授炼器的技巧，此刻看到虞川时，立时报以一笑。 而一袭青衫的师尊，则在器阁里闭目打坐，脸上，带有一丝疲惫。 似察觉到虞川的前来，黄玉衡缓缓睁开双眼，笑了笑，又忽的面露讶异道：“咦，这驭风术…居然如此精纯……” “这个啊，我下山前随意看了两眼，还行吧，有点用处。”虞川从容不迫，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神色淡然，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让四周的器阁弟子一一目瞪口呆，惊叹连连。 程少聪同样苦笑不已，但亦是很开心。 就算是贵为外宗长老的黄玉衡，也愣了一下，自愧不如，随后笑道：“上来吧。” 虞川微微点头，跟着师尊来到了这器阁的顶层，这里的灰尘颇多，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让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通过面具，去那殿里时的情形，不说一模一样，却也极为相似，心中不禁，略生苦笑。 师尊在前，横臂一挥，淡淡开口：“这里的法宝，谈不上多，但都是地品有缺品质，你自己看，挑一件喜欢的。” “地品有缺品质？”虞川在心底喃喃，环视一看，再度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地品无瑕品质的噬光镜，相比之下，稍感失望。 不过他的脸上却是滴水不漏，想归想，但其实还是很感兴趣的，毕竟，那噬光镜，再如何了得，现在也用不了。 还不如眼下可以选择的法宝，品质上虽然差了些，可终归能光明正大的用。 他带着这些思绪，迈步间，细细的打量了起来这十来件各不相同的法宝。 有赤色的钝剑，染血一般的红。有银光闪闪的大刀，锋利无比，还有那黑色的长戟，白色的斧头，一一不凡。 虞川一一扫过，都不感兴趣，直到，他在墙角处，看到了一把弓。 一把灰色的弓，相比四周的法宝，显得很不起眼。 看到这弓，他就想起以前看到村里的猎户打猎时的场景，那弓弦拉满月，一箭射出，让远处的猎物轰然倒下的画面，很是震撼。 “就这个了，”他喜欢弓，以前体弱多病用不了很遗憾，现在不一样了。 “此弓，名川流，是为师的师父，我千秋宗的八代老祖曾经所炼。”黄玉衡目露赞赏，似乎很满意虞川的选择。 “哦？川流？”虞川听闻之后，笑了起来，没想到还挺有缘分，而后向着师尊问道：“八代老祖？” “怎么了？”黄玉衡见着虞川的神情微微有些变化，不禁反问道。 “徒儿在七日前，曾听到那些齐天宗的老者谈论起八代老祖的事儿，说是下落不明……”虞川本来对此就有些兴趣，便直接说了出来。 “唉……”黄玉衡听之，目光立时有所黯淡，微微的叹了口气。 “师尊你…莫非是徒儿说了不该说的话么……” “没有，你不要多想……”黄玉衡的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似乎并不在意虞川的问起，他顿了顿，道：“罢了，以你的身份，有资格知道这件事。” 虞川静静的听着，不去打扰，看来比想象中要复杂很多的样子。 “师父他老人家，就在宗里。”良久，黄玉衡才缓缓的说出这句话，目中，满是落寞之色。 “宗里？”虞川愣住了，又道：“不是下落不明么？” “下落不明只是对外的幌子，实际上，是受了重伤，陷入了沉睡。” “徒儿，明白了，”虞川听到这里，才释然。 他其实还有不少问题，比如八代老祖在哪沉睡，比如八代老祖的的修为如何等等，却没有再问。 他觉得自己今日，就不应该说出这件事，弄的师尊嘴上逞强说没事，心底定是苦涩泛滥。 没办法，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么的让人感到五味杂陈，饶是他对那八代老祖未曾谋面，心底也有所沉重。 黄玉衡瞧着眼前被感染情绪的虞川，欣慰开口：“别往心里去，没什么大不了。” 虞川默默的点了点头，拾起了那川流弓，放入储物袋里，随同师尊下楼。 他与二师兄谈论了一会后，正要回玉成峰之时，便见师尊翻出一枚青色的玉简和一个黑色的储物袋，递了过来，道：“玉简里，记载在我千秋宗的丹道。储物袋里，有丹炉和一些药材，你回去后，可以尝试着炼一炼。” “丹道？”虞川又愣住了，他不是器阁弟子么，怎么学起药阁的炼丹来了，就算因为他的天才身份，都要学的话，也应该先学炼器啊。 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茫然的很。 章36：愁 “丹道，乃我千秋宗之本，”黄玉衡很是认真的开口，目中满是期待，可这期待中又有复杂，在这复杂内，还有一丝淡淡的追忆。 “千秋宗之本……”虞川默念着郑重的一把接过，嘴角动了动：“徒儿，明白了。” 说完，离去。 他适才，想到了很多，先是想到了那被封印的殿里，有五枚漂浮在半空中的仙丹。 记得前几日去殿里时，发现以如今修为，依旧无法获得，让他在困惑中，也感到了这五枚丹药的神奇。 其次，他又想到了，哪怕强如噬光镜那般的法宝，也只是放置在殿外。 高下立判。 以前，倒是没有细细想过这些。 他其实，还想到了师尊过去中了奇毒的事儿，他清楚的记得，当时那齐天宗的秃顶老者提起一刻，师尊的神情完全大变，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心底定是绞痛吧。 一个在丹道造诣上，有着百年难遇的天资之辈，却最终落得个执掌器阁的长老。 倒不是他虞川看不起炼器，只是为师尊感到惋惜，觉得这前后的变化，几乎是南辕北辙。 想想师尊心中的遗憾，定是大的无边无际，再想想之前师尊的目光，似乎很期待，期待他可以在炼丹上也突飞猛进一样。 虞川明白，也理解，可能不能做到，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按照师尊方才所言，既然丹道是千秋宗之本，千秋宗又已然没落了数百年之久，那不就是说明这千秋宗的丹道也没落了么。 想来也理所当然，好不容易出了个如师尊这般的炼丹天才，却意外夭折，反而让手持飞剑的徐长老，执掌了药阁。 真是，造化弄人。 他都不用去药阁观看，就知道现今宗里的丹道，定是一塌糊涂！ “哎，真是压力如山啊，”虞川是很少很少叹气的人，可眼下，还是感叹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在这千秋宗里成为了千年难遇的绝世天才，真的好么？ 晋升千仞强者靠他，带领千秋宗崛起靠他，如今，连这丹道，也要靠他，以后估计连什么炼器道，术法，阵法，甚至是封印，五花八门的通通全靠他。 全靠他一个人，撑起一片天？ 只是想想，都头皮发麻。虞川拍了拍额头，忽然感到好无奈，他虽然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理。 可真的没想到，这责任，会一个接一个的来。 他也不是推辞或者说厌烦，而是对他来说，时间很有限。 修为可以靠丹药提上去，术法可以借苦练达至精纯。 而炼丹，也需要大量时间。 这只是炼制普通丹药，若是上升到地品有缺品质的丹药，同样需要在丹道上有所天赋，他不知道他有没有。 就算有，说实话，这时间也会被压榨的所剩无几。 既要兼顾术法，又要炼丹，往后如果再让他炼器，真的是分身乏术，顾不过来。 虞川走在山林间，心底颇为烦恼，可表面上，还要在其他弟子面前，装作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这绝世天才的身份，不好当啊。 在众星拱月一样的出行中，听着四周弟子的叽叽喳喳，尤其是那楚小云的声音，最多。 半晌，在快要到达玉成峰时，忽然的，瞧见远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着这边走来。 “咦，那不是小天才虞鸿飞么，仅仅十天不到，就迈入百川一重了。” “何止百川一重，我感觉他的第四条灵河也在凝聚之中，虽然没有成型，可比起其他一些天才要快多了啊。”在虞川身边的一些弟子中，立时有愕然之声，似乎颇感意外。 “比起其他天才？哈哈，要小爷说，我们这宗里，只有一个人，可以称得上是天才。”开口的，是那个之前姓耿的胖子，似闻讯而来，刚刚出现。 “我说，耿胖子你，你不是药阁的么，你就这么在自己的师兄面前夸赞器阁的人？” “就是嘛，话说你药阁不是向来高高在上么，怎么又夸耀我器阁的虞师兄了？” “耿胖子，你不会是墙头草吧，哈哈哈哈。” 几个来自器阁的弟子或讽刺，或尖酸的冲着耿胖子笑骂道。 “去去去，什么叫我是药阁的，我们不都是千秋宗的弟子么，哪份什么药阁器阁的，再说了，相比虞师兄的天资，那些所谓的天才根本不算什么好吧。”耿胖子急了，连忙解释起来，生怕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这不提还好，一提更有大肆嘲讽传出。 “虞师兄？哪个虞师兄？是你药阁的虞师兄，还是我器阁的虞师兄啊？” 耿胖子扫了一眼虞鸿飞，又看了眼虞川，脸上的肥肉直抖，权衡利弊后，高声嚷道：“当然是器阁的虞川虞师兄啊。” “看看看，耿胖子露馅了，刚刚说不分器阁药阁，现在却又自相矛盾，哈哈哈哈，你们药阁的弟子，都这么蠢么。”有器阁弟子站在虞川身边，扬眉吐气的，冲着那些药阁弟子大笑道。 “何止是蠢，简直就是比猪还蠢。” “我说张师弟，你别侮辱猪好不好，猪至少还能炖着吃，他们能干嘛？一群饭桶罢了。”有了第一个人发声，后面的声音便愈演愈烈，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都破口大骂起来。 那被药阁长年压的抬不起头的闷气，通通肆无忌惮的宣泄。 “哎呀呀呀，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耿胖子眼看着要吵起来了，彻底急了，急的连话都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 至于其他的一些药阁弟子，面对器阁弟子的羞辱，哪敢吱声半字。 若换做以前，早就骂了回去，甚至上去打成一团。 若虞川没有出现，这些器阁弟子屁都不敢放，可现在，完全颠倒了过来。 他们心中憋屈，却又不敢有异议。 …… 与此同时，随着虞鸿飞渐渐走近，四周又起了一阵议论。 “听说，这虞鸿飞最近除了苦修之外，还亲自上山采药呢。” “采药？不会吧，他不是药阁的亲传弟子么，还要做普通弟子的活？” “非也非也，听说，他好像是自己在炼丹……” “炼丹？那药阁也有的是药材啊，何必他亲自去采。” “不清楚，可能是自己吃吧……” 虞川默默的听着，眉头微皱，他看着虞鸿飞的的鞋子上沾着一些泥土，脸上略有疲顿的，似真的刚巧采药回来一样。 “呦，这不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未来的千秋宗之主，虞川嘛。”但见虞鸿飞步伐一顿，双眼眯起，像是才发现虞川在这里似的，一嘴的阴阳怪气。 章37：过目不忘 虞川听了之后，眉头再皱，就要开口一刻，却见身边的楚小云皱鼻道：“同样姓虞，却差距这么大，虞鸿飞，你羞不羞？” 放在过去，她是万万不敢对一个药阁亲传弟子这么说话的，甚至都是躲着走。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温和体贴的虞师兄，就像有了宗主大人给她撑腰一样，底气十足。 却见虞鸿飞在面对着一个普通的外宗弟子讽刺下，居然丝毫的不生气，更是皮笑肉不笑的缓缓自嘲道：“羞，我羞愧难当。” “那你还愣在这里干嘛，挡我们虞师兄的道？”又有一个器阁弟子冷哼一声，仰首挺胸，狐假虎威。 “不敢，”虞鸿飞说着，就移开了一步，和虞川背道而驰，临走前，他继续阴阳怪气的开口：“虞川，你这修为增长的速度，变慢了啊。” “说什么呢你，我虞师兄那是不屑，”楚小云哼哼道，似乎容不得外人对虞川指手画脚。 虞川虽然没有开口，可心底却是极为凝重，他刚刚，都险些认不出对方了。 这虞鸿飞的变化，和从前，几乎是判若两人，截然不同，给他的感觉，很意外，非常的意外。 “虞师兄，你怎么啦。” 耳边，传来楚小云的声音，虞川的神情略有恍惚，道：“没事，就是比较好奇他的变化，有点大。” “那当然啦，听说过去那虞鸿飞曾想羞辱你，可现在，师兄你地位尊高，他肯定要低声下气，不敢惹怒你。”楚小云笑嘻嘻的开口，满脸的愉悦。 虞川看了一眼什么都不懂的楚小云，思绪万千中，独自上了玉成峰。 回到洞府后，他的脸色，一改先前的从容不迫，眉头紧皱，反复的回味着虞鸿飞之前那几句阴阳怪气的话语，以及从其他弟子口里听到的事儿。 “亲自采药，炼丹，修为节节攀升…倒是很认真呢…是想超越我么……”他喃喃着，有了些眉目。 可同时，也确实知道自己的修为递增渐渐的慢了，如今有了虞鸿飞这么个疯狂的追赶者，势必会让这刻意放慢的速度更加明显。 他知道自己的办法，非长久之计，可也确实是无奈之举啊。 “丹道…咦，我刚刚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他琢磨着，才发现，这师尊让他参悟丹道，也并非只是耽误时间，还可以炼制出丹药自己吃啊。 这么一想，他的思绪顿时开阔起来，心情，也舒畅开怀。 毕竟，他一直都没有主动的向宗门要过丹药。现在，苦恼已久的问题，似乎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法。 虞川刚把那玉简翻出来，又喃喃道：“还是有些不妥，炼丹需要大量的药材，这么多药材哪来？” 他苦涩一笑，发现绕来绕去，还是给绕回到资源上，他不向宗门要丹药，就是为了不使宗里生疑，不想露出马脚。 可现在，看似这炼丹自给自足，但其实本质还是一样的，只是把丹药变成了药材。 一旦向宗里要的话，不管他能不能炼制出来，都不妥。 若炼制不出来，对于他自己来说，又得想其他提高修为的途径了。 若能炼制出来，那宗里岂不是直接就知道了他是靠着丹药提高修为的么。 “该怎么办呢……”虞川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纠结的很。 半晌，他灵光一闪，喃喃道：“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带上面具后，去宗里获得药材呢？” 如此一想，他顿时笑了起来，发现自己适才的思维都凝固住了。 “不过，既然可以带上面具后去宗里拿药材，还不如直接拿丹药呢……”他又有了些新的想法，笑容满面：“只是…时间来得及么？” 记得百川一重的时候，虽然看似带上面具后的时间长了不少，可那只是局限于殿里和洞穴里。 如果要从殿里出发，越过洞穴抵达到外面，再到药阁。说实话，他没有一个清晰的距离，他不知道相隔多远，更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虽说现今的修为已是百川二重了，但感觉最多，也就比一重时待的时间延长一倍罢了。 这么一算的话，他回忆着前几次进入面具后的时间，想了想，发现眼下能待的极限，应该也只有半盏茶的时间。 “半盏茶…不知道够不够呢…多想无益，去看看吧。”虞川抿了抿嘴，翻出面具正要戴上去的时候，又停下来了：“我中午已经去过一次了，再去的话，时间会衰减的。罢了，今日先看看这玉简吧，明日再去也不迟。” 他这般想着，便收起了面具，随后拿起那青色的玉简，运转修为，凝目看去，让他仿若置身于一片灰色的空间里。 放眼望去，似有广场大小，四周漂浮着数以万计的药材，姿态不一，色泽各异。 地上摆着成百上千的书卷，那是各种丹药的炼制方法。 虞川深吸一口气，拿出以前读书的劲，专心致志的看去。 时间缓缓流逝，昼夜交替，直至第二天的清晨到来。他才从这玉简里收回目光，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千秋宗的丹道中，一共包含了一万八千三百七十二种药材，和九百六十三种丹药的炼制方法，还有不少解毒之法。 不可谓不庞大，以此，便能遥想出千年之前的千秋宗，其丹道之盛，定是璀璨夺目！ 在他过目不忘的本领之下，已然记住了所有的药材名称，包括其效果，姿态，颜色，甚至是生长地，习性等等一应俱全。 还记住了所有丹药的炼制方法，但凡是能看到的，全部都看了，也全部都深深的记在了脑海里。 说真的，他没有想到自己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居然能运用在丹道上。使其在外人可能要花费几个月的时间去记住的东西，在他眼里，只需一遍！ 这算得上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 章38：烈阳，极阴，不死！ 同时，他还知道了那殿里除却青色的聚灵丹外，其他几种丹药的名称。 比如那可以增加阳气的赤色丹药，名烈阳丹。增加阴气的，则叫极阴丹，而那使人变得更加抗打的金色丹药，居然叫不死丹。 可惜，关于那黑色丹药的资料，玉简里没有丝毫记载，神秘的很。 不过就算是烈阳，极阴，不死这三种丹药也仅仅是大致的介绍，具体的炼制方法，都没有，着实让人遗憾。 除此之外还有，那放在殿里玉台上的聚灵丹，正是地品无瑕品质。 至于那漂浮在半空中，散着青色光芒的聚灵丹，则是天品无瑕。唯有天品无瑕及以上品质的丹药，才能漂浮在空中。 不过具体的炼制方法却是没有，虞川看的出来，这玉简是残缺的，里面所有丹药的炼制方法，都只记载了地品残次和有缺两个品质，再往上的，都没有了。 虽然缺少了很多，但他的心情并不太差，毕竟千秋宗都没落成这样了，也不能指望太高。 可有一件事，却让他比较伤脑筋。 那便是这丹药的品质比例为十比一，也就是说，十枚地品残次聚灵丹便相当于一枚地品有缺聚灵丹，以此类推。 如此一来，他要想炼制出达到地品无瑕品质的聚灵丹，则需要整整一百枚残次品质的。 一百枚啊，要知道，这外宗弟子，一个月也只得到一枚残次品质的聚灵丹。 哪怕是器阁或药阁的亲传弟子，也仅仅是从一个月缩短成了半个月。 就算是那唯一的内宗弟子，林诗儿，也不过是每隔七日获得一枚罢了。 残次品质的聚灵丹，差是事实，但如今千秋宗的资源，少也是事实，毕竟这薄弱的实力就摆在那。 虽说整个西荒之地里，只有千秋宗和紫云宗，按理说，资源上，不应该这么寒碜。 但实际上是，这整片西荒之地的灵气，在最近百年来，越来越少，使得这些药材里所蕴含的灵气同样大幅度衰减，甚至还有一些高等药材因为灵气不够而良莠不齐，甚至无法生长。 由此，使得原本充足的资源变得用处很小，原本只需很少的药材就可以炼制丹药，可现在，却要用五倍十倍的量去炼制。 以至于现在的千秋宗，或者说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渐渐的看淡了丹道，包括器道，大多都以修为为主了。 毕竟，除去西荒之地的灵气枯竭之外，还有在炼丹和炼器方面的天才愈加罕见，最后便是先辈们也早已不再，使得传承越来越少，后继无人。 一想到这，虞川就想到师尊的过去，很是遗憾，也很无奈。 所以，宗里能炉火纯青炼制丹药的修士。除了宗主大人和徐长老外，只剩下那内宗的林诗儿，和外宗第一人的江鱼了。 其余的一些药阁弟子，最多勉勉强强的炼制出地品残次品质的聚灵丹，无论是期间花费的时间还是失败的次数，都很多。 这些，都是玉简里记载，似乎是师尊特意加进去的，让他对于如今丹道的方方面面，有个清楚的认知。 可又像在暗示，他需要挑起大梁，用千年难遇的惊世天资，去重振没落的丹道，再续当年的辉煌。 虞川苦笑，好在，他对炼丹这方面还是挺有兴趣的，相比修行的虚无缥缈，相比术法的精益求精，在炼丹上能把各种药材，步骤轻而易举的记住，本身也算是一种天赋吧。 不管怎么说，肯定是比那些寻常弟子好太多。但要达到师尊所期望的高度，那就很遥远了。 …… 思绪万千，虞川想了很多很多，不过这会，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自然是想看看现在的自己，能不能带上面具后抵达药阁，拿到丹药。 虞川先到洞府外捉了几只野外，填饱肚子后，便回来带上面具，去了那被封印的殿里。 同时，他把疗伤极佳的生元丹给带上了，防止遇到宗主大人后又被吼的震出内伤。 这一次的他，走出殿外，再无半点心慌意乱，再无半点忐忑不安。 且还以最快的速度，轻车熟路的直奔这洞穴之外，又一次的推开万斤有余的石门后，又一次的看到了那面高大的紫檀木屏风。 他绕过去后，发现这里应该是宗主大人的洞府，不过对方并不在。 他没有在意，也无所畏惧，此刻唯一所想的，便是去那药阁。 不过他却是等了几息，果真不出预料，但见这石门也自行关上了。 和那殿门如出一辙呢，看起来，如无意外的话，在进入面具后，所有能打开的东西，都会在数息后自动闭合，恢复如初。 思索中，他继续疾驰，轻轻一推，就推开了这宗主大人的洞府石门，迈了出去。 外面，又是一个高大的屏风，却是金色的，熠熠生辉。他放眼一看，才发现这里原来是那主峰上的金色大殿内。 “咦？老夫的洞府石门怎么打开了？”一声惊疑，立刻从屏风正面传出。 出现的，正是宗主大人了，他脸色大变，怒意横生：“是谁，到底是谁！” 虞川现在可是一丁点都不怕了，他余光一扫，发现那徐长老居然也在，似乎方才在和宗主大人谈论着什么。 此时也满脸骇然的来到宗主身边，目瞪口呆的看着莫名其妙开启的石门。 而虞川，则是打了一个哈欠，任由着宗主大人和徐长老大眼瞪小眼的模样，笑了几声后，扬长而去。 驭风术施展到了极致，冲出金色大殿，直奔山下，穿过内宗山峰，来到广场之上。 他的速度，比起之前去主峰时快了很多，可依旧费了不少时间。 而且，此去药阁，还有不少的距离，他感觉，剩余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眼下的虞川，再没有半分笑容，眉头紧皱中，没有丝毫停留，继续跑去。 在终于跑到这广场一侧，刚登山不久，就发现四周暗了下来。 “居然来不及？可恶！”虞川满脸失望，呸了一句，无奈的被吸力席卷，回到了洞府。 他算了一下，在修为达到百川二重后，也就延长到堪堪半盏茶的时间吧。 若从广场到主峰是足够的，可再加上药阁的路程，以及从封印的殿里出来这一小段路途后，却是遥遥不及。 “修为不够么……”他喃喃着，想到那殿里的粉末也只剩一半左右了，也就是一枚地品无瑕聚灵丹的量。 就算全部服下，只能再凝聚出三条灵河，加起来便是九条灵河，距离百川三重所需的十一条灵河，远远不够。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措手不及，比较苦恼。 章39：心魔！ “罢了，先用这储物袋里的药材炼炼看吧，”虞川一时无绪，索性先放一放。 他拿出之前师尊给的那个黑色的储物袋，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 首先，是一个青黑色的，约莫四尺多高的丹炉，表面刻着一些鸟兽花虫，很是精致。 其次，还有长灵草，龟甲木，火仙花，以及银土这四种药材，和一大堆干柴。他一眼扫去，他就知道这些药材是用来炼制地品残次聚灵丹的。 可药材的量，却是不多，也就是大约炼制两枚丹药的量。许是在师尊看来，他这般的旷世奇才，应该很轻松的，就能炼制出丹药来。 虞川苦笑着，按照脑海里的记忆，先取来一些干柴放在炉子下面，让其先燃烧一阵，烧的丹炉泛红后，抓去一些银土均匀的撒进炉内，其次又拾起几根长灵草和龟甲木。 他静静的等待，没有急着放火仙花，这炼丹是有要领的，分识，闻两步。 第一步的识，也就是认识药材的基本功，虞川已经很扎实了。 第二步闻，通过炼丹时的气味散出，进行火候上的调整。这是很重要的，如果不能清晰的判断气味的变化，那就很无法把控炼丹的过程，其结果，也自然失败。 要不然，师尊也不会因为嗅觉衰退而无奈的放弃了丹道。 带着这些要领，虞川默默的盘坐着，直待一个时辰之后，看着丹炉通红之时，他才取了一朵火仙花放了进去。 刚一放进去，那丹炉里的温度就猛增了一截，这是火仙花的效果，可以在温度达到沸点之后，继续攀升。 虞川避开滚滚热浪，稍稍后退了几步，继续等待，此后每隔一个时辰，都放进一朵火仙花。 期间凭借着炉子里散出的一些气味，细细的闻过之后，对火候进行或增或减的调整。 随着丹炉的温度越来越高，让洞府里的温度也随之提高了不少，很是暖和。 时间久了，饶是凉爽的秋季，依旧让一旁的虞川生出汗来。 …… 时间流逝，五个时辰眨眼间就过去了，白日褪去，黄昏漫天。 按照玉简里的记载，还差一个时辰就炼制完成了，到时只需等待冷清即可。 冷却的时间因天气温度有所偏差，大约在两三个时辰左右。 也就是说，炼制一枚地品残次聚灵丹，需要大约八九个时辰，大半日的时间。 这时，虞川感觉丹炉里冒出的热气越来越干燥了，他知道这是火候大了，立时把丹炉下的火焰扑灭了不少。 可过了一会后，他闻着这气味感觉不仅仅是干燥，甚至还带着一丝焦味。 “焦了？”虞川暗叫不妙，连忙扑灭所有的火。 可丹炉滚热，热气腾腾，他根本无法走太近，更不用说揭开了，而冷却所需两三个时辰之久，太长了。 虞川本来对这第一次炼丹也不报什么希望，要只是一次就成功，那未免也太简单了。 此刻脸上犯困，肚子饥饿，索性先不去管这被烧的赤红色的丹炉。他出去随意吃了点野味后，回来就去睡了。 时间一晃，便又是一个清晨到来，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那已然冷却的青黑色丹炉。 看着烧成炭黑的丹药，意料之中，显然是失败了。 他想了想，发现了原因，看来是温度过头了，而且几种药材间的比例也有所偏差，或许还有其他的问题吧。 他并没有太多在意这些，反倒是还在想着昨天的事。 以他现在的修为，药阁是如何也抵达不了的，由此，直接获得丹药的想法就落空了。 “丹药丹药…宗主大人的洞府里不知道有没有……”虞川思考了一会，便从储物袋里取出面具戴在了脸上，去了那被封印的殿里。 他一路疾驰，来到宗主大人的洞府里，惊得正在打坐中的宗主大人猛地转过身来，大喝道：“谁，到底是谁，敢不敢现身？” 虞川被震的气血翻腾，嘴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可嘴上，却是一笑道：“我敢啊，我不就站在宗主大人你面前么。” 宗主自然听不到也看不到，带着怒火，环视四周后，赫然迈入了洞穴里。 虞川一边拿出生元丹吃下一点恢复伤势，一边趁此机会立马把这宗主大人的洞府仔仔细细的看了一边：“没有…一枚丹药都没有…外面的大殿呢。” 他自言自语中，就出了洞府，来到这金色大殿中。四下找了一番，一无所获。 “丹药应该都在宗主大人的储物袋吧……”他刚刚升起这个想法就立马摇了摇头，皱眉道：“底线，我要有底线，拿宗里的是没办法，可让我去拿宗主大人身上的？” “呵，虞川你真是虚伪，一边干着违背道德的事，一边还说着底线？”在虞川的心底，又出现了之前那个黑色的小人。不过这一次，却是膨胀很多，仿若心魔一样，满脸的嫌弃和鄙夷。 “我所拿，称之为偷也罢，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没有办法，若此为错，我愿错到底！”虞川惊讶中，与在这一刻终于凝聚成形的心魔据理力争。 “错到底？哈哈哈哈，虞川，你现在这样，就和那婊子还想立牌坊一样，很可笑，很幼稚！” “是么，那你可知，就是因为我还有底线，所以我才没有被你占据心智。”虞川冷哼一声，强有力的将自身的心魔瓦解开来。 “哼，只要这面具还在，你早晚会变成我，早晚会被我所取代，因为人的欲望是无止境……”心魔散去了，可这话，却让虞川略显复杂。 他心情恍惚中，回到了洞府，拾起地上的面具，坐在椅子上，默默的看着。 他其实早就知道了，知道这面具在带给他造化的同时，亦带给他欲望。 若非他从小到大受夫子教诲，读了很多书，否则根本控制不住心底的欲望。 以后随着修为越来越高，丹药的需求越来越多时，这欲望也定会越来越大。 皆时，心魔必然还会出现。 “看来，我要改变一下了……”虞川蹙眉间，脸色颇为凝重，毕竟心魔可不是小事。 他忽然发现，这面具，像极了那传闻中，得之便可得天下的至宝。 若落在好人手里，被善用，可天下盛世。若落在外人手里，被恶用，便是众生的灾难。 其实还有第三种，那便是即使被好人得到，亦可能变成坏人。 然而他想到的是，对于这面具，到底该如何使用，才能不让心魔再次出现。 良久，虞川有了思绪：“我其实没必要时时刻刻都用这面具获得丹药，我可以自己炼啊，一方面节制欲望，一方面也能化为自己的本领。” 他觉得自己有些太依赖面具了，其实想想，万一哪天这面具丢了或是坏了，又或是被人抢走了。 那他是不是就变得茫然无措了呢，不知道仙路在何方了？ 这种想法刚刚出现，让他很不好受，他觉得不能把自己的修为，完全交付于面具。 无论面具多么神奇，终归是外物，终归不是自己身上的本事。 除非在万般无奈之下，用面具得到丹药。但在平常时候，还是亲自炼丹更加妥当。 这般一想，他的思绪便如拨云见日一样，有了清晰的认知，笑容从嘴角浮现，心情愉悦，神清气爽。 他现在有了全新的计划，虽然还需要用这面具，不过呢，却不再是去拿丹药，而是去拿药材！ 现实中他因为身份上的局限，不能向宗里要，也不能亲自采药，但他可以通过面具得到啊。 如此一来，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获取大量药材，就算失败很多次也没有关系，就算需要炼制出一百枚地品残次聚灵丹，那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了。 虞川想到这里，顿时发出爽朗的大笑，他找到了既可以压制欲望，又可以使得修为提升的两权之策！ 章40：凭空消失 “药材药材……”虞川记得广场上，和那药阁山下，时而都有采药回来的弟子，而药材都放在背着的竹筐里。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时很奇怪，在二师兄的解释下才释然，知晓宗里资源欠缺，使得这些普通弟子的储物袋空间太小，所以要额外背上一个大大的竹筐采药。 此番回忆中，让他立即迫不及待起来，哪怕知道一天里第二次进去后时间会有所衰退，也还是直接戴上了面具。 依旧是从被封印的殿里出来，待他再一次的推开那巨大的石门后，便又看到宗主大人在打坐。 “见鬼了，这石门怎么又开了？”这一次宗主大人转身后，发出的大喝中少了愤怒，多了郁闷，使得虞川不用再吐血了。 这一次又一次的诡变，让一向古井无波的他，毫无办法，甚至有些抓狂。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洞穴石门也好，还是他这洞府石门也罢，开来开去的虽然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但至少没有再丢一针一线。 虽说如此，可他还是纳闷，纳闷这石门怎么就时而的自行打开，又自行关闭呢。 要知道，这洞穴的石门上可是有封印的啊，虽然不如那千古殿的封印强大…… “千古殿的封印？”宗主猛地一怔……像是忽然的想到了什么。 “该死…该死…我当时以为那是错觉……”他在经历着一连串诡异事情之后，蓦然想起在那噬光镜丢失后的第二天清晨时，他察觉到那被封印的千古殿的殿门好像被打开了…… “也不对，我当时瞬间临近，并没有看到是开启的…或许真是错觉吧……”宗主摇了摇头，虽然心底有些怀疑，但终归没有亲眼所见，不能妄下结论。 而且，若千古殿的殿门真的打开过，说实话，他觉得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毕竟，连三代老祖的封印，都没有用，他这个连千仞境都不到的后辈又有什么办法？ “应该不是…这应该是两码事……”宗主安慰着自己，从未有过的惶恐和不安，以及深深的无奈。 他觉得，如今发生的这些怪事，已然超乎了他的想象，感觉自己就算是千仞强者，也依旧惊讶连连。 与此同时，虞川本想扬长而去的，可是在听到宗主大人这自言自语之后，又停顿了几息。 “原来那被封印的大殿叫做千古殿啊，我还以为这大殿没有名字呢。”他喃喃着，耳目一新，这才离去。 一路疾驰，来到广场后，挑目四望，许是运气不赖，碰巧遇到一高一矮两个背着竹筐的药阁弟子，正结伴相谈。 虞川轻咳两声后，走过去后，大袖一挥，便将这两个弟子竹筐里的药材通通卷进了储物袋里，知晓时间不多的他，选择了直接回到了洞府。 与此同时，这一高一矮的两个药阁弟子忽然的一顿，相互看了看，目中都有疑惑溢出。 但见那矮个的弟子道：“许四，我怎么自己的觉得竹筐轻了？” “唉？你也有？”被换做许四的高个弟子愣了愣，目中疑惑更盛，猛地卸下竹筐，登时呆住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我…我的也没了…这…这是怎么回事？”矮个弟子同样把竹筐放下，目瞪口呆。 他们俩都愣在原地，脸上布满了惊讶和困惑，惹得远处一些其他的弟子分分看来，露出不解的神色。 “孙柱子，许四，你们俩怎么了？”不多时，就有几个药阁弟子从远处跑来，问道。 “没了…一大筐的药材，忽然的没了？”许四满脸茫然，跟傻了一样。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就忽然的……忽然的凭空消失了一样……”个子矮矮的孙柱子不断的扰头，无法想象眼前发生的事儿。 “药材一下子凭空消失？你们在开什么玩笑？”前来的其他药阁弟子微微摇头，压根不信。 另一个前来的药阁弟子也冷冷开口：“要我说，你们俩个，平日里就偷懒，是不是今天又没采药？”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俩今天真的采了，我们采了满满一大筐呢！”许四眼看四周的弟子都被引来，顿时急了。 “对啊，我可以给许四作证，”孙柱子义正言辞，大声开口。 “你个傻柱子，自己的竹筐都是空的还给许四作证？” “就是，你们俩别在这演戏了，等着回去被冯师姐责罚吧。”几个前来的药阁弟子一一不信，皱眉中散了去。 这一诡异之极的变故，顷刻间便在众人的无法相信中，变成了一个笑话。 任由许四和孙柱子百般解释，也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只觉得他们在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 此刻，置身于玉成峰上的虞川，对此不知道，也不关心。他正把得来的两大筐药材一一分类，目中喜色越来越浓。 因为他发现，这些药材，大多都是用来炼制地品残次聚灵丹的，正和他心意：“太棒了，真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大笑着，像是看到了一条全新的修行之路，一条源源不断的药材来源。 最重要的是，无论他拿了多少药材，都不会被外人发现，不会被宗里知晓，简直完美无缺，天衣无缝！ 这么一想，登时让他干劲十足，立马把丹炉里面清理了一下。随后，他没有着急用旁边新鲜的药材，而是先用了黑色储物袋里剩余的一些药材，重新炼制聚灵丹。 这一次，精确了几种药材之间的比例，期间继续练习驭风术，一边看住炼丹的火候。 白日匆匆而过，夜晚在丹炉冷却时，虞川依旧在不厌其烦的练习驭风术，使其愈加轻盈，愈加精准。 一步迈出，所驭之风，已然无限接近七成。 约莫两个半时辰左右，丹炉彻底冷却，虞川似乎闻到了一丝丹香，可掀开炉盖，发现又失败了。 不过好在这一次是色泽枯黄，像没有水分的黄豆，不像第一次那样直接烧焦了，烧的炭黑一片。 “又是哪里出错了？火候正常啊，药材比例也正常啊……不对…火仙花……”虞川想了想，想到了：“这火仙花是师尊给的，贮藏的时间应该比较久，按照玉简里记载，火仙花贮藏的越久，其火性就越大，如今正值深秋，干燥，会使…会使这些贮藏的火仙花的火性更大……” 他明白了，看来是火仙花太猛了的缘故。 章41：闹鬼！ 找到了问题所在，就轻松了，他从身旁那些新鲜的药材里面再度取出一份，待烧红丹炉后，逐步放进。 六个时辰，随着夜去昼来，一晃而过，在丹炉冷却的时候，虞川去睡了一会。 待他清醒后，便闻到一缕淡淡的清香，目中带着喜色，掀开了炉盖。 “唉…这算是失败呢，还是成功呢……”他拿起丹炉里那枚比枯黄好一些的淡黄色丹药，苦笑不已：“火候正常了，比例也正常，还有什么问题？” 他扰了扰头，颇为郁闷，看来在丹道上的天资，还是不行啊。 可他又岂会轻言放弃呢，莫说有这个绝世天才的身份，就算没有这个身份，他也会反思再反思，重复再重复，不说其他，至少要炼到成功为止。 他又琢磨了一会，拾起几朵火仙花，相互比较了一番，目中闪过一抹豁然开朗的神色：“我想到了，看来还是这火仙花的原因，数量虽然不多不少，但这彼此之间，却有大有小，有厚有薄，色泽上也有深浅之分，不均匀。” 虞川咧开嘴，露出明悟了的笑容，想来不仅仅是火仙花，其他几种药材也要一一均匀才行。 刚刚想完，他就去仔细挑选药材去了，折腾一番后，再度开始炼丹。 转眼间，八个多时辰匆匆而过，第四次炼丹完成了，虞川深吸一口气，打开丹炉，取出一枚洁白色中带着一丝青色的聚灵丹，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成了！” 没错，他终于成功了。 历经三次失败，终于炼制出了这地品残次聚灵丹，心中雀跃，笑容满面。 …… 此刻，心情大好的虞川，拿着这枚带着一丝青色的聚灵丹，打量了少许后，眉头又微微的皱了皱。 因为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如今能自己炼制出地品残次聚灵丹确是很好，可在时间上却有点长。一枚丹药少说需要八个时辰，就算一天炼到晚，一天下来最多也就炼出一枚半。 以一百枚地品残次聚灵丹等于一枚地品无瑕聚灵丹来说，哪怕每一次炼制都成功，也得两个月多一点才能炼完啊。 这时间，已经很长了。 虽然也堪堪够他的需求，但要知道，这只是最理想的状态。 也就是说，很难次次都成功的。如此一来，时间上少说得翻一倍，那可就是四个多月了。 若失败的次数更多，再翻一倍的话，就是接近九个月了。 只是想想，就让他头皮发麻。 “要是多几个丹炉就好了…可又不能向师尊要……”虞川苦着脸，把玩着手里的丹药，拿出黑色面具，嘴角露出一抹坏笑：“看来，我还得弄几个丹炉回来。” 没错，他不仅仅要拿药阁弟子的药材，还要拿他们的丹炉！ 他知道这很无耻，可也没有办法，他也很无奈很绝望啊。 …… “我去你大爷的，狗日的石门怎么又打开了？” 耳边，是路过宗主洞府时，对方那气坏败急的声音，饶是堂堂的一宗之主，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让虞川听的噗嗤一笑，大摇大摆的离去。任由后面再度传出呵斥：“我去你奶奶个熊，洞府石门怎么也开了。” 虞川实际上已经走远了，但听到后，还是忍不住的捧腹大笑。 他并不是嘲笑宗主大人，只是纯粹的觉得这也太逗了。 想着以后天天都要经过对方的洞府，长久下去，说不定会把宗主大人给气出病来。 他身子一晃，满脸堆笑中，直奔广场。 “咦，就是你了，”虞川到了广场之后，一眼扫去，很快的就看到了一位面容憨厚的药阁弟子，背着装满药材的竹筐，孤零零一个人，刚从山道中走上来。 他三步并做两步，很是迅速的来到那弟子身边，抬手一伸，就打开了那弟子系在腰上的储物袋，将里面的一尊乌黑色的丹炉轻易取出，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那弟子当然有所察觉，回头看去，顿时发现自己的丹炉忽然自行飞出储物袋，又很快的凭空消失了。 他的脑海里嗡的一声，就像炸裂了一样，面色剧变，立时大叫道：“我的丹炉没了…我的丹炉没了……” 瞬间，就吸引了不少弟子的瞩目。 “周根苗，你咋了？”一个消瘦的青年闻声而至，目露疑惑。 “我…我的丹炉飞走了……”周根苗满脸迷茫，手足无措，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丹炉飞走了？”那消瘦的青年听完后哈哈大笑，一脸的揶揄道：“根苗，平日里就觉你老实又憨厚，可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如此搞笑的一面，看不出来啊。” “真的…古…古师兄，我没有撒谎，丹炉从我的储物袋里飞出去了，不见了……”周根苗脸色苍白，像光天化日之下见到了鬼一样，怎么也想不明白。 “丹炉还能飞出去？还能消失不见，哈哈哈……”那消瘦的青年大笑中猛地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说，你的丹炉不见了？怎么不见的？” “就是凭空消失啊……” “凭空消失？唉？”这消瘦的青年再没有多少笑容，他想起两天前许四和孙柱子也说过一整竹筐的药材凭空消失的事儿。 当时大家都以为他们俩是为偷懒找借口，没有过多理睬。 可眼前的周根苗不一样，根苗可是他们药阁里出了名是老实听话和能吃苦，入宗多年，无论寒冬还是酷暑，但凡需要采药时，从来不会迟到，也从来不会偷懒。 可以说，没有人相信周根苗会撒谎。 那么问题也来了，如果周根苗所言非虚，便能证明前两天许四和孙柱子没有撒谎，然而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药阁弟子的药材和丹炉会凭空消失？ 这一刻，不只是他想到了，四周不少药阁弟子都徒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该死…难道，还有鬼不成？”一个药阁弟子缓缓开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口里的鬼，所指，非人死后的灵魂，而是妖魔鬼怪的鬼！ 此言一出，让本就猜疑纷纷的众多弟子，一下子像炸开了锅一样，哗然一片。 “胡说什么呢，真要有鬼，莫说宗主大人不出现，就是我药阁的徐长老，也会第一时间斩杀！”消瘦青年呵斥一句，并不完全认同。 章42：防不胜防 “那是妖？听说妖都千变万化。”又一个药阁弟子生出疑问，略有惶恐。 毕竟，若真有妖的话，长老和宗主大人怎么都没有发现呢。 难道说，这妖神通广大，修为还在宗主大人之上？ 他越想越是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而别的弟子也在各种乱想，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同时，吸引了更多弟子聚集，恐惧的浪潮在不断的蔓延，不断的扩散。 “管他是妖还是鬼，一定要把它抓住，”有弟子高喝，仿若壮胆。 随即就有其他弟子附和道：“说的没错，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居然敢来我千秋宗撒野，活腻了么。” “我去禀报徐长老，让徐长老降魔除妖！”有刚来的药阁弟子听闻后，迫不及待的折返回去，直奔药阁。 “恐怕很难呐，若能抓住的话，在许四那一次时就应该被降服了……”也有弟子毫无斗志，唉声叹气。 这时，一个长发披肩的青年，目露疑惑的说道：“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倘若这妖或是鬼真的恐怖如斯，连长老和宗主都奈何不了，那么问题来了，这妖或是鬼为什么要夺取普通之极的药材和丹炉呢？” 他的这番话，似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惶惶不安的众人在听了之后，都微微点头，很是认可他的说法。 但同时，也让这本就扑朔迷离的怪事，变得更加错综复杂起来。 不多时，那一袭黄袍，白发长须的徐长老，便来到了人群之中。在他的身后，还有冯玉和章华两个亲传弟子。 只见徐长老面色凝重，在详细的询问了周根苗之后，又把许四和孙柱子唤来，一一了解。 眼看着四周众多弟子忐忑不安的样子，徐长老终于缓缓的开了口：“此事，老夫得去请示宗主大人，你等，先散了吧。” 他原本想说，此事老夫自会处理，可在仔仔细细的了解了之后，便再没有这样念头了。 因为他想到了之前那噬光镜丢失的时候，按照宗主大人的语气，好像也像是凭空消失，没有任何痕迹的！ 以及，两天前还在主峰上亲眼所见宗主大人的洞府石门居然自行打开，后又自行关闭。 此时此刻的他，赫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 他思索中，大袖一挥，便踏上飞剑，直奔主峰而去。 与此同时，在器阁这边，黄玉衡在得知了此事之后，也拂袖间，飞向主峰。 “居然连徐长老都无法做出决定，看来真的是恐怖如斯的妖魔鬼怪作祟呢。” “完了完了，你们看，那器阁的黄长老也去主峰了……” “这可怎么办，万一…万一连宗主大人都没有办法…那岂不是…岂不是大难临头了？” “妈的，我忽然感觉好冷，阴风阵阵啊，这…这…这里是不详之地。” 随着徐长老的离开，四周的弟子完全乱了，乱套了。 有不少弟子开始大呼小叫，让众人本就不安的情绪愈加浓郁，心中都已乱成一团。 “聒噪！”一直沉默不语的章华，蓦然呵斥了一声。 声如洪吕大钟，滚滚四散。 四周，顿时就安静了不少，毕竟，在这外宗，除去闭关不出的药阁大师兄江鱼，以及在宗外历练的器阁大师姐曲柔两位之外，就属这章华修为最高了。 “你们，慌什么？急什么？嚷嚷着什么？”章华瞪着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弟子，像一头猛兽，分外狰狞。 同样，也分外的具有威势。让其他弟子哑口无言，不敢与其正视。 “管它是妖还是鬼还是魔，又如何？只是拿了一些药材和丹炉，就把你们吓成这样？”章华怒目圆瞪，从一个又一个弟子身上扫过，让他们通通噤若寒蝉，一声不吭。 “一个个没出息的废物，这幸好在宗里，若是在宗外，我非把你们的舌头给割下来。”章华面露凶相，目光森然，言语之间，极为霸道。 冯玉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默默的听着，目光闪烁中，感觉眼前的二师兄，在这一刻，异常的霸气。 …… 这时候，基本上所有的千秋宗弟子都知道了，但也有例外，比如闭关中的内宗弟子林诗儿，和那外宗第一人江鱼，以及疯狂提高修为中的虞鸿飞，还有在宗外历练的器阁大师姐曲柔。 当然，虞川也不知道，他此刻正在为得到第二个丹炉而兴奋呢。 “小师弟，”洞府外，传来二师兄的声音。 这可让虞川吓得一愣，赶紧把洞府里面的那些药材和拿来的丹炉通通收进储物袋里，然后又把师尊给的丹炉也清理的干干净净。 之后，才抖了抖衣袖，从容不迫的去打开石门。 “咦，小师弟炼丹了？”程少聪一进去，就闻到一股那青黑色丹炉里残存的气息。 “是啊，随便玩了几下，”虞川漫不经心的取出那第四次炼制成功的地品残次聚灵丹，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什么意思，不好玩。” “哈哈，小师弟啊小师弟，”程少聪看着虞川这么的轻松，怕是炼丹也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的不能再简单，顿时苦笑：“二师兄我，若有你的十分之一天资，也此生无憾了。” “哪里哪里，其实说实话，天资虽然重要，但兴趣更重要。比方我，对这炼丹啊，感觉枯燥乏味，提不起太多的兴趣，哎。”虞川抖了抖肩膀，微微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说到无奈，他这适才刚体现了自己这千年难遇的天才身份，现在就要略过此事才是真的无奈。毕竟都是胡说八道，总不能让师尊请他来器阁里给各位师弟师妹露一手，或讲解一番。 如此，唯有出此下策了。 “这倒是，炼丹确实挺枯燥的，不过小师弟这么天赋惊人，可不能浪费啊。” “不，在师弟我看来，如果去钻研不感兴趣的事，才是真正的浪费，浪费时间啊。” “哈哈哈，确实确实，有的时候想想，我们这些修士，早已忘却了兴趣。”程少聪点了点头，颇感认同，感叹道：“纯粹的把修行，当成了只为成仙，只为长生，只为纵横天下的目的。一如那些只想着升官发财的书生一样，早已不是为了学而学，而是为了步步高升而学，丢了本心，失了初衷啊。” “这么也没错，不过呢，人非圣贤，都是欲望满身的动物罢了。”虞川没有否认，也没有认同，一直都是持着自己的观点。 “惭愧啊，对了，刚刚，宗里又出了怪事。”程少聪收起感慨，一本正经的开口。 “怪事？”虞川听后，微微轻咦。 “师弟你，应该还记得约莫十天前，刚成为外宗弟子的那个晚上，噬光镜被偷一事吧。” “对啊，怎么了？” “现在宗里又有东西被偷，而且所有弟子都知道了。”程少聪颇感头疼，适才那幕人心惶惶的场面，他可是亲眼目睹，此番提起，很是复杂。 虞川稍稍惊讶，没想到自己先前的举动，居然再度掀起来轩然大波。 不过表面上，以及明知故问，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什么意思？” “上一次噬光镜被偷，师尊为了让你知晓，只告诉了我一人，也就是说，那件事里，在所有弟子中，只有我们两人知晓真相，其他弟子都被蒙在鼓里。”程少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可这一次，听说是一个药阁弟子，在广场上，忽然发现自己丹炉从储物袋自行飞出，凭空消失了。” 他说出这一大番话后，依旧感到不可置信，可又不得不信。 “二师兄觉得是同一人所为？”虞川饶有兴致的问起，没有一丁点的心慌意乱。 “是不是人还不清楚呢，刚刚那些胆小鬼们，又说是妖又说是鬼的，乱七八糟。”程少聪一筹莫展，摇了摇头。 “我觉得啊，这完全是两码事，噬光镜可是地品无瑕品质的法宝，而这一小小的药阁弟子丢失的药材也好，丹炉也罢，相比之下，都不值一提啊，差距太大了。”虞川负手而立，给二师兄分析着。 “是啊，我也这么想，这些药材丹炉和噬光镜相比简直天差地别呢，可偏偏都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留丝毫痕迹。”程少聪虽然认同虞川的说法，可还是不理解，想不通。 “确实奇怪，可我等也无能为力不是么。” “唉……”程少聪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在和虞川相谈不久后，便离去了。 虞川站在洞府外，目送二师兄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这下，宗主大人估计又要头疼了。” 他话音未落，便笑了起来，感觉自己，太无耻了，居然搅得宗里一团糟。 他漫步在山林间，翻出川流弓，弄了三四根细细的竹竿，一一折断，磨尖一端，制成一些简单的竹箭后，射下了几只鸟儿。 带回洞府，用丹炉做锅，煮了一炉味道鲜美的肉汤，吃的干干净净。 随后，他开始用两个丹炉，同时炼制聚灵丹。 …… 龟飞兔走，弹指之间，半月匆匆过。 这半个月来，对于千秋宗的药阁弟子来说，如同噩梦。每天都有采药回来的弟子，竹筐空空。 无论是结伴同行，还是在竹筐上加上竹盖，哪怕是把一部分塞进储物袋里，都没有用。 该消失的，依旧消失，该不见的，肯定不见。 可谓是，防不胜防。 没有人找得到原因，就算是徐长老，就算是宗主大人，也无可奈何。 好在，他们渐渐的发现了规律，那就是丢失的，基本上都是寻常的药材，而且，都是在广场上丢失的。 这使得那些采药的弟子，渐渐的绕道而行，不通过广场了，可在上山的时候，还是会偶尔的丢失。 同一时间，在玉成峰上，虞川却苦恼的很。 章43：冷嘲热讽 以他最初的想法，这丹炉最少得弄来十个，可惜现今，他一共只拿了四个，且在最近数日里，并没有同时用上。 原因很简单，也很无奈。 首先，由于这些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他在炼丹的时候，洞府石门都是关闭的，防止二师兄忽然找他。 所以呢，使得炼丹时候所产生的热气，充斥其中，非常大。一个丹炉就能让洞府里暖烘烘的，两个丹炉就热了，三个丹炉就更热了。 至于四个丹炉一起炼丹的时候，直接会让他的洞府成了火炉，热的他汗流不止，很是难耐。 基本上，一天最多就同时炼一次，其余的时间里，全部用来挥散热气。 其次，在这种高温闷热的环境里，使得他的精神难以集中，同时还需要观察四个丹炉的情况，让他经常出现炼丹失败，有的时候，往往一天都练不出一枚。 再者，大量的失败让他本来绰绰有余的药材，也时不时的吃紧起来，不得不通过面具，拿取更多药阁弟子的药材。 可同时，随着药阁弟子的绕道而行，让他获得药材的途径也愈加困难，炼丹的次数逐步渐少。 对此，在最近几日里，他毅然抛弃了原来的想法，最多就两个丹炉同时炼丹。 可以说，他完全没想到，没想到原本看起来充满光明的道路居然会渐渐的走向灰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半个月里，二师兄一次都没有来过。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似乎只有慢慢的炼制丹药了，不求快，不求多，只求炼出一枚就能成功一次。 …… 铜壶滴漏，白驹过隙，一个半月匆匆而逝，立冬以至。 这期间里，虞川早已把余下的粉末都吃光了，凝聚出了第九条灵河。相当于百川二重后期了，可距离百川三重却遥遥无望。 至于炼丹，更是越来越不顺，他本以为缩减到两个丹炉同时炼丹应该能把控的住。可惜事与愿违，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只有少数几次两枚都成功，大部分时候只有一枚，还有的时候，一枚都没有。 因为这些药阁弟子越来越谨慎了，广场上基本看不到了，大部分都绕道后山登上药阁。 这么一来，让虞川很难再获得药材，最近大半月来，炼丹的次数剧减，隔三差五才炼一次。 虽说修为增长让他进入面具后待的时间有所延长，但延长的并不多，毕竟其修为还在百川二重。 由此，让他这炼丹之路，仿佛走进了死胡同里，再也看不到希望。 从最初到现今，两个月的时间里，他总共只炼制出了三十九枚地品残次聚灵丹，一直攒着没有吃。 现在的他，药材早已空空，再想获得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如今距离百川三重还差两条灵河，换成所需的丹药，便是一枚地品无瑕聚灵丹的三分之二，也就是需要六十六枚地品残次聚灵丹。 “还差二十七枚……算上这两个月来宗里发放的四枚，也还差二十三枚……差距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虞川枯坐在洞府里，喃喃自语。 让他头疼的，可不仅仅只有炼丹。 前段时间，他去了几趟器阁，知晓了二师兄要闭关了，少则一月，多则半年，听那语气，似要突破百川五重。 同时，还从二师兄嘴里，得知了虞鸿飞仿若修行入魔，修为在这近两个月里突飞猛进，和他一样，居然也达到了百川二重后期的境界。 快的让所有外宗弟子都感到不可思议，同样的，也让他感到惊讶。 惊讶这真正的天才一旦努力起来，真的很可怕。 与此同时，随着他的现身，宗里开始流言四起，皆是对于他修为增长越来越慢的猜疑，各种各样的猜疑，层出不穷，络绎不绝。 虞川的心，越发不安，他感觉自己快要露馅了，可对于露馅之后该怎么办，却一筹莫展。 但他知道，只要修为能晋升到百川三重，进入面具后的时间定会延长一倍。到那时，去药阁，绝对绰绰有余。 到那时，药材不愁，丹药更不愁！ 这个想法已经出现了很多次了，每每都让他想突破底线去拿这些弟子乃至宗主大人储物袋里的丹药，可又怕心魔出现，而一次次的放弃。 毕竟，这里的他的宗门，若是在宗外，若是换做别的宗门弟子，比方齐天宗的修士。 那他定然毫不犹豫，且心魔也不会出现。 这几日，别说炼丹不成，就是练习术法，也心不在焉的，睡觉居然还失眠。 理不清头绪，找不到办法。 就这样，在浑浑噩噩数日之后的一个上午，他闲来无事，便又把玉简看了看，忽然的，其目光，看向了那炼制地品有缺聚灵丹的方法上：“咦，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一直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他呼吸急促，立时收回目光，心中困惑茅塞顿开，如醍醐灌顶，拨云见日。 “我真是傻了，应该早就想到才是，为什么就不直接炼制地品有缺聚灵丹呢？”虞川拍了拍脑袋，发现自己最近被这些破事折腾的思维僵化了。 以这丹药品质上比例来看，只需一枚地品有缺聚灵丹，就相当于十枚地品残次了，他现今还差二十三枚，也就说，只需能炼制出两枚地品有缺聚灵丹，再加上三枚残次的，就足够突破百川三重了。 “也不对啊，有缺品质的聚灵丹，需要天赋和修为，缺一不可，我如今修为尚弱，难……”刚有喜色的虞川，又生出诸般不妥。 他又想了很久，忽然的，灵光一闪：“我可以以炼制地品有缺聚灵丹之名，去亲自采药，然后再用这些药材去炼地品残次不就得了么。” 这个想法，可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地品有缺聚灵丹的药材，是在地品残次聚灵丹的四种药材之上，再加四种。 换而言之，他在采药的时候，可以同时的获得地品残次聚灵丹的药材，而且，又不会被人起疑。 毕竟，在外人看来，他是千年难遇的天才，不仅不会怀疑，反而还会出现一丝期待。 期待他以绝世天资去弥补修为上的差距，到时没有炼制出来，也在情理之中，没有人会多想。 至于亲自采药的缘由也很简单，因为炼制地品有缺聚灵丹的几种药材，需要新鲜的，不能贮藏。所以，他无法向宗里直接索要。 “真是青山缭绕疑无路，忽见千帆隐映来。”虞川越想便越是欢喜，久闻的舒畅。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虞川就迫不及待的想去采药了，刚要动身，却停了下来。 “修为一直止步不前，流言蜚语越来越多…罢了……”他自嘲中，将那整整四十三枚地品残次聚灵丹拿出，刚想吃，又停了下来。 “不妥，一次性吃这么多，会很明显的。”虞川摇了摇头，感觉这天才的身份如同一把双刃剑，既有好的一面，也有麻烦的一面。 他取出面具，带着这些丹药，去了千古殿。 唯有在进入面具后服下，才不会让别人看出来他的修为是依靠丹药提上去的。 在千古殿里，他连续服下四十三枚丹药，随后，凝聚出了第十条灵河，到了百川二重巅峰之境，只差一条，就可以晋升百川三重。 做完这一切之后，虞川才踏出洞府，下山而去。 但见他步伐轻快，好似一点都不费力气一样。这两个月来，虽然炼丹越来越不顺，但他对于驭风术的练习，却没有断。 在次数上，已然重复了六七千次之多，风的整齐度也到了九成之高，算得上是炉火纯青了！ 若是换做寻常弟子，那便是苦练近十年的成果，就算是那些天才，也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 此刻，在虞川行至半山腰时，渐渐的听到了一些弟子的议论。 “你们可知道，就在昨日，那药阁的小天才虞鸿飞，居然晋升到了百川三重！”那是一个魁梧的大汉，很是佩服的开口。 在大汉身边有不少弟子，此刻有一个皮肤白里透红的弟子惊讶道：：“什么？这么快？虽是一甲子难遇，可也太猛了吧。” “确实很猛，而且很疯狂，我听说，他是服了不少丹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汉说着，微微摇头。 “这个啊，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是那和千年难遇的天才虞川，有些恩怨。”另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笑吟吟的道。 大汉愣了愣，道：“恩怨？不过说起来，这个虞川，太名不副实了吧，千年难遇啊，我前段时间见到他，居然连百川三重都没有，太奇怪了。” “可不是嘛，堂堂一个千年难遇的天才，被人家一甲子难遇的虞鸿飞追上，真是可笑的很。”有弟子附和道，很是赞同。 “确实啊，真是让人大失所望啊，以这千年难遇的天资，如今少说得有百川四重吧。”又有弟子连声附和，态度统一。 “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啊，夭折了？”一个师兄扰了扰头，猜测道 有弟子眼尖，看到了虞川：“嘘，他出现了。” “谁出现了？”大汉扭头张望，登时就看到了虞川，立马闭上嘴。 关于他们适才的谈论，虞川大致都听到了，尤其是听到了虞鸿飞居然晋升到了百川三重，心底颇为惊讶。 “怕什么啊，他修为提升这么慢，还不让说啊，切。”有弟子撇了撇嘴，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又一个弟子翻了翻白眼，开口道：“就是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弱就是弱，他现在这样的速度，连百年难遇的天资都没有，可得要把药阁的脸给丢尽咯。” “记得之前那些药阁弟子耀武扬威的，以为可以在这虞川的带领下崛起，哈哈哈哈，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你们看，这千年难遇的绝世天才虞川，修为居然还是百川二重。” 这几个大肆谈论的弟子都是药阁的，此刻眼看着虞川依旧是百川二重的修为，更加肆无忌惮。 章44：不可一世（上） “你说错了，人家明明是百川二重巅峰呢。”有弟子嬉笑道。 “也对也对，巅峰，哈哈哈哈。” “不得了呢，千年难遇的天才虞川，其修为居然达到了巅峰，那巅峰之后是什么啊。”一个大鼻子师兄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 这师兄话音未落，就有弟子附和道：“当然是那传说中的百川三重啦。” “哈哈哈哈，这个传说中三个字用的贼妙啊，甚好甚好。”那个大鼻子师兄拍了拍手，笑个不停。 一句句冷嘲热讽，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传来。 让虞川再度如同众星拱月一样，只是这些星星，都冰凉冰凉。 他有心反驳，却无力开口，唯有充耳不闻。他看到这其中还有不少器阁弟子，也在冷言冷语，当然更多的器阁弟子，是沉默，是无言，是复杂。 他像从山巅之上，坠入深渊，像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大起大落，风光不再。 很可笑，也很现实。 但虞川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变化，冷暖自知足以。 他疾驰中，到了广场，感受着四周的嘲笑，没有回应丝毫，依旧从容不迫。 不须反驳，不须回击，看淡就好。 只是，并非所有的事，都能看淡，比如，此刻，从那药阁方向，传来的一声轻喝：“呦，这不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虞川么？” 这声音极为刺耳，也极为让虞川熟悉。 立即就有弟子看去：“哇，虞鸿飞出来啦，连头带尾三个月不到，居然就达到了百川三重，太厉害了。” “其实以虞鸿飞的天资加上苦修，以及丹药辅助，能有现在的修为，虽然让人意外，但终归还在情理之中。”有弟子分析道，不过刚说完又话锋一转：“但这个虞川就不一样了，千年难遇的惊世天才，居然还落后了人家虞鸿飞，这幸好在宗里，若是传出去，怕是要让整个杜国的修士感到可笑。” “说得有理，到时候，可就是丢我们千秋宗的脸啦。” “你们说，这虞川会不会是假冒的天才啊？”有弟子发出疑问。 不过随即就被其他弟子否认：“假冒的？不会吧，虽然他现在的情况却是怪得出奇，可之前先是被黄长老收为亲传弟子，又被徐长老赞为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最后还被宗主接见呢。” “说是这么说，可他现在的情况完全无法理解啊，就算他再怎么松懈，也太慢了吧。”又有一个弟子点了点头，可又摇了摇头。 “对啊，天天一个人在那玉成峰上也不知道捣鼓什么呢。” 虞川默默的听着，毅然转过身来，看向负手而来的虞鸿飞。 他有想过这一天会出现，毕竟他们俩之间的恩怨，绝非一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他知道虞鸿飞的目的，不过是想前来一雪前耻罢了。 虽然在修为，比对方落了一个境界，可虞川并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老神在在的开口道：“呵，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呢。” “啧啧，时至今日，你还在装模作样？”虞鸿飞本不想笑的，可听着虞川这么镇定的话之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靠，这虞川居然还这么从容不迫？”有弟子愣了一下，似乎觉得眼前一幕和料想的不一样。 “切，我觉得吧，他就在装腔作势，毕竟怎么说也是千年难遇的天才嘛，要面子。”一个长发师兄揶揄道。 “哈哈哈，面子有的时候会害死人的。”四周聚集的弟子越来越多，几乎所有外宗弟子都来了。 “我需要装模作样？笑话，”虞川闻言，淡然开口。 “你本身就是一个笑话，别人不知道，本少爷我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哦，知道什么？”虞川明知故问，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看的出来，既然虞鸿飞之前没有说，那么现在就更不会说了。 “嘿嘿，本少爷今日不和你绕弯子，有种的，就来落雪峰上的生死台，与我一战！”虞鸿飞此言一出，顿时让四周沸腾起来。 “生死台？这是要一绝死战？”有弟子听后，顿时惊呼。 一个师兄饶有兴趣道：“有趣了，你们说，谁会赢？” “肯定是虞鸿飞啊，这还用说？” “喂，耿胖子，你怎么不为虞川助威吆喝了？”有弟子发现了耿胖子的踪影，立马冷笑道。 又有弟子嗤笑一声：“就是啊，你不是一直力挺虞川的嘛，怎么今个不吱声了？” “他哪敢再多舌，我估计，等虞鸿飞解决了虞川之后，下一个应该就得找这个墙头草算账了。”一个女弟子嘲笑道 “哈哈哈哈，是啊，若说虞川丢了器阁的脸，那这死肥猪就是丢我药阁的脸！”有师兄似乎已经忍不住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耿胖子听着，浑身哆嗦，他知道这些弟子想要他难堪，甚至还想把他暴揍一顿，遥想这几个月来的种种，真是变化无常。 以后，随着虞川的大势已去，随着虞鸿飞的后来居上，他有预感，自己的日子定是难过了。 这般一想，再看着那不远处的虞川，依旧装模作样的态度，心底不禁有了一些怨恨。 似乎觉得虞川的失势，让他也得跟着倒霉，不禁骂骂咧咧起来。 “你这个墙头草，在嘀咕什么？啊？”之前那个大汉，冲上去一把揪起耿胖子的衣领。 “我…我……我在说，虞鸿飞必胜，虞鸿飞必胜啊。”耿胖子吓得面色煞白，一屁股坐在在上，大声喊道。 “哈哈哈，瞧这个怂货，真丫的丢人现眼。”大汉嗤之以鼻，肆意大笑。 “师兄你说错了，论到丢人现眼，还有谁比虞川会丢？” “哈哈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啊。”大汉听后，笑的合不拢嘴。 虞川自然也听到了，他看着四周声势浩大的样子，沉吟少许后，冲着虞鸿飞缓缓开口道：“去生死台？有必要小题大做么。” “你怂了么，哈哈哈哈。”虞鸿飞仰天大笑，气势更盛，似乎早就猜到虞川会如此。 “哎呀，千年难遇的天才虞川，居然怂了，真是丢人现眼。”有师兄立马狂笑。 “哈哈，果然是装腔作势，现在想着推脱之词了，太好笑了。”一个弟子捧腹大笑，笑得肚子疼。 “怂？我虞川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这个字。”虞川目光淡淡，处之泰然，傲然开口道：“既然你自寻其辱，我成全你就是。” 章45：不可一世（下） 冬日的天色，很冷。 枯叶朽木，大雁南飞。 饶是修士，也少了些活力。 然而此刻，在千秋宗内，却是嘈杂一片，热闹的像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集市。 广场上，但见那虞鸿飞的四周，挤满了药阁弟子，都在高喝必胜，言语激昂，神情狂热。 看似疯狂，实际上也很正常，这几个月来，他们这些药阁弟子之憋屈，仿若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向来都是他们高高在上，可这段时间里，却都要看器阁弟子的脸色。 没有人敢反抗，就算是药阁的亲传弟子，也唯有沉默。 说到底，都是因为器阁多了一个让宗主大人都为之动容的绝世天才，由此，让器阁所有的弟子，都变得与众不同，都变得高贵非凡。 这就好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种屈辱，他们不想去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这种落差，来的太快，让很多以往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药阁弟子，很难适应。 他们感叹此生不逢时，感叹余生都要活在器阁弟子的阴影之下。 所以，他们不得不尝试的去习惯，不得不尝试的去改变。 甚至有不少药阁弟子譬如耿胖子之流，像墙头草一样去对去对虞川歌颂赞美，去对器阁弟子承欢献媚。 见风使舵，借风使船，无所不用其极。 就在他们自嘲中，无奈中，快要习惯了这番变化后，却渐渐发现这器阁的绝世天才，越来越名不副实了。 从最初十息凝聚三条灵河，到一天凝聚一条，再到八天凝聚两条。那时候他们只以为虞川松懈了，可没想到往后的两个月里，居然越来越慢。 从十息晋升百川一重，到九天晋升百川二重，时至今日又过了两个月，才百川二重巅峰。 实际上，这等速度并不算慢，可如果仅仅是这种速度，则是完全不符合千年难遇的天才之名。 他们从议论到猜测，从猜测到起疑，从起疑到确信！ 他们开始欢呼，开始雀跃，似乎终于不用再低声下气，不用再仰人鼻息。 在这一刻，他们可从来都不会想到虞川的大势已去，会对宗门产生什么影响。他们只会想到自己，只会想到自己再不用活在器阁弟子的阴影之下。 虽然，无论是长老，还是宗主都没有明面上的宣布，但依旧阻止不了弟子们的看法。 说起来这等事，本就很丢人现眼，宗里自然不会出面，否则岂不是亲自否认了自己先前的肯定。 可偏偏，这虞川事到如今，居然还死要面子的口出狂言，真当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而在虞鸿飞听到虞川说他自取其辱这句话之后，登时寒光霎起，森然开口：“成全本少爷我？小废物，你莫不是当天才当傻了？” “不是说今日不绕弯子么，废话这么多，还打不打呀？”虞川打了一个哈欠，一脸轻视，看不出丝毫的认真。 虞鸿飞听着更气，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咬了咬牙，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直奔那坐落药阁旁边的落雪峰。 虞川抖了抖肩膀，一副无可奈何的跟了上去，似乎很不情愿，惹得药阁弟子一阵嘘声，又传来一阵冷嘲热讽。 他虽然不在乎，可他身边的一些器阁弟子却是愁容满面，复杂的很。 不过，还是有相信他的师弟师妹，比如那个楚小云，此刻就在据理力争：“我虞师兄，再怎么差再怎么弱，也不是你们这群虾兵蟹将可比。” “哎呦喂，这么护主，楚小云啊楚小云，你是虞川养的狗么。”有药阁弟子顿时谩骂起来。 如今，对于虞川他们不敢骂，毕竟是黄长老的亲传弟子。但这个楚小云，他们可就没什么顾虑了。 “你才是狗，”楚小云脸色大变，立时骂了回去。 “哟哟哟，狗开口说话了，哈哈哈哈。” “小贱人，这虞川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拥护？” “我可还记得，两个月前，你曾在虞川面前羞辱我师兄虞鸿飞，现在又在这大言不惭，真是找抽。” 一些药阁弟子的谩骂，激起了器阁弟子的不悦，但见浓眉大眼的王志天赫然开口道：“你们说什么呢，一群男的欺负一个少女？要不要脸。” “要不要脸？这应该问问你们自己，问你们的虞川虞师兄！” “就是，一帮咸鱼想翻身，做梦呢？哈哈哈哈。” 这些针锋相对的话语，随着虞鸿飞和虞川一前一后的离去，从广场迁移到了落雪峰，迁移到了那偌大的生死台四周。 生死台，一块直径十丈的圆台，色泽漆黑，弥漫着血色的纹路，似代表死亡。 虞川对这里略有耳闻，却一直没有来过。他知道这生死台一旦踏入，便是生死之战。没有人可以插手，哪怕是宗主大人！ 当然了，也可以选择投降，但这要获得对方的同意才行。 基本上，古往今来，投降者，都是徒劳的反抗，都是临死一刻的挣扎。 此刻的他，眼皮子眨都没有眨一下，拂袖之间，就悠然的踏上了生死台。看向不远处，那先一步上来的虞鸿飞。 四周围满了外宗弟子，譬如那冯玉，章华，都一一赶到，目露期待。 来自药阁弟子的呐喊助威之声，不绝于耳。至于器阁的，大多数中，都更加复杂，不知怎么开口，不知开口了又得怎么说。 那些过往投怀送抱的女弟子，再没有兴奋的尖叫。沉默，只剩沉默。 虞川对此毫不在意，他负手卓立，脸上风轻云淡，眉目舒展，嘴角动了动：“听说这生死台上是可以投降的，作为长辈，我劝你，现在跪地求饶，还为时不晚。” 章46：回想起被耳光支配的恐惧（上） 此言一出，整个落雪峰都为之轰动，周围的弟子都呆住了，无法想象死到临头的虞川居然还如此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让我师兄虞鸿飞跪地求饶？你在白日做梦呢。”有药阁弟子随即大喝，言语之间，尽是讥讽。 “好嚣张的语气，他难道还以为自己是千年难遇的天才？” “真的狂妄自大，莫不是傻了不成。” “大言不惭的家伙，丢人现眼！”一个药阁弟子呸了一句，很是鄙夷虞川的行为。 “你们就不觉得，这虞川底气十足么？”也有弟子发出疑惑，毕竟虞川自始至终，都太镇定了，镇定的让人心底不安。 不过，马上就有弟子不认同：“屁的底气，我看他，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人。” “就是嘛，虽说百川二重巅峰和百川三重看似差距很小，可事实上并非如此。”一个面色红润的师兄，即可解释起来。 另一个弟子接着开口：“对哟，你别小看这一点点的差距，实际上大的很呢，就像半步千仞再厉害，在真正的千仞境强者面前依旧差距很大。” “那…那这虞川为什么在虞鸿飞面前自称长辈啊。”之前那个有所疑惑的弟子再度发问，满脸不解。 “不知道，管他呢，只会装腔作势的。” “就是，换做我是虞鸿飞的话，定要打烂他的嘴。”有药阁弟子发出恶毒的声音，似乎恨不得冲上去亲自动手。 与此同时，虞鸿飞气极反笑，他看着依旧老神在在的虞川，讽刺道：“就算你骗的了整个千秋宗，也骗不了本少爷我！” “骗你？你这种白痴，值得我骗？”虞川拂了拂衣袖，眉头轻皱，微微摇头，似乎觉得虞鸿飞的话，可笑之极。 “受死！”虞鸿飞大喝一声，再没有废话，便一步迈出，直奔虞川而去，百川三重的修为完全扩散，速度之快，让人为之咋舌。 其行如风，其势如火，奔雷霎那，便出现在虞川面前。右手五指握拳，直轰向虞川的面门，似已受够了对方那老神在在的淡然模样。 面对着这来势汹汹的一拳，虞川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轻一晃，就悠然避开。 好似一只灵巧的兔子，轻而易举的超越了缓慢爬行的乌龟，不费吹灰之力。 “太慢了。”虞川眉宇轻挑，嘴唇微微开合。 似乎，很是失望。 “你…这…怎么可能？”虞鸿飞一拳落空之后，强大的后劲使得他的身体向前扑去，在站稳身形之际，亦是浑然大惊。 他不明白，不明白虞川的速度怎么这么快，气息流转，一如融于天地，令他心神轰鸣，极为惊讶。 “你这个只会苦修的白痴，怎会懂？”虞川摇了摇头，又打了一个哈欠，仿佛觉得很浪费时间的样子。 以他的修为，本躲闪不开虞鸿飞的出手，可在有了驭风术之后，却缩小了差距。 再加上他将这驭风初期精炼到了九成之多，使得他心神一动，便可极快躲避。 与其说是速度更快，不如说是反应更灵敏了。应对这刚刚迈入百川三重的虞鸿飞，绰绰有余。 这一刻，四周所有的外宗弟子，都一一大惊失色，目中满是不可置信。 “那是…那是什么速度？我…我居然没有看清。”有弟子惊呼， “好快…好快的速度，怎么会，这虞川的修为明明弱于虞鸿飞…怎么还能躲开？”那大鼻子师兄看的一头雾水，无法理解。 “哇，虞川好棒，”楚小云像久逢甘露一样，在骇然之下，高兴的蹦了起来。 “再来！”虞鸿飞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声后，身子一闪，速度再快一筹，左手成爪，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似要撕裂虞川的脸！ “这一次还行，可依旧慢了，”虞川微笑着，带着一丝夸赞，步伐一动，再次轻而易举的避开。 “不…这不可能！”虞鸿飞又一次的出手落空，立时大吼，那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很是憋屈。 “驭风…那是驭风术……”矗立在生死台旁边的冯玉，终于看出来了。 “驭风术？不会吧，这种寻常术法能这么快？”有弟子不解，生出疑惑。 “是啊，一个辅助性的术法，怎么会这么厉害？”又有弟子生疑。 “哼，那是因为我师兄虞川是千年难遇的天才啊，你们这些笨蛋怎么会懂。”楚小云高兴坏了，满脸得意。 好似躲开虞鸿飞的不是虞川，而是她自己一样。 “虞川加油，虞川加油。”又有一些器阁弟子鼓起勇气呐喊起来，像是看到了希望。 “驭风术？能这么快？本少爷不相信！”虞鸿飞嘶吼着，可心底却隐隐不安起来。 首先，他这段时间里疯狂提升修为，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学习术法，对于驭风术也只是耳闻，并不会。 其次，在他原本的猜测中，觉得虞川的修为越来越慢，恰恰证明果真不是真正的天才，让他越来越有底气，修行畅通无阻。 可现在，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如果虞川真的不是天才，如果虞川真的只是凭借着什么宝贝获得的造化。 那么，为什么对方的驭风术会这么的强大……他不明白，也不理解，更想不通。 “不相信？作为你的长辈，我可以教你啊。”虞川鼻息轻哼，眼角含笑，话音未落，便漫步而去。 速度很慢，如闲庭信步一般，来到虞鸿飞的面前。 “我去你大爷的长辈，不知死活的小废物，给我闭嘴！”虞鸿飞打小起就对这个生来注定的辈分耿耿于怀，此时看着虞川一而再的提起，顿时怒火冲天，挥手就是一拳。 虞川气定神闲的扭头闪开，冷然开口：“目无尊长，该打。”言语之间，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去，只听啪的一声，迅疾如雷一般，狠狠的打在虞鸿飞的脸上。 这一巴掌，让四周的喧嚣之声荡然无存，让整个落雪峰寂静如夜。 更是让虞鸿飞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瞬间懵逼，直接傻眼。 章47：回想起被耳光支配的恐惧（下） 千秋宗，落雪峰上。 在霎那间的寂静之后，顿时迸发出一阵阵哗然，滔天而起。 “这…这是什么情况，虞鸿飞被打了？”一个药阁弟子揉了揉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去。 “这虞川怎么会这么厉害？他是怎么打到虞鸿飞的？”又一个药阁弟子满脸茫然，无法理解。 “哇塞，虞川好棒，虞川好厉害。”楚小云开心坏了，双眸发光，手舞足蹈。 一旁的王志天也松了口气，摇头苦笑道：“千年难遇是天才就是不一样，我之前…居然犹豫，真是该死。” 他很愧疚，非常的愧疚，遥想两个多月前，在受到虞川的看好之后，让他在这段时间里，修为从百川三重初期一跃达到了中期，进步很快。 他其实很感谢当时虞川的那几句话，一直想着报答也不知道如何报答，时至今日，在看着对方被冷嘲热讽包围时，亦没有挺身站出来。 他也不是怕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或者说，感觉无论怎么维护，都会被那帮药阁的混蛋歪曲事实，加以讽刺。 事已至此，应该说，千言也好，万语也罢，都远远抵不上如今虞川的这记响亮的巴掌。 这巴掌不仅仅是扇在了那虞鸿飞的脸上，更是扇在了所有药阁弟子的脸上！ …… 而在这同一时间中，对于此时此刻的虞鸿飞而言，已然要气疯了，气炸了！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所有外宗弟子面前，被虞川那么轻易的扇了一个大耳光，那清脆响亮的声音，至今还回荡在脑海里，像挥之不去的噩梦，让人癫狂。 “虞川——！”他怒目而视，眼睛里似要冒出火来，神色极为狰狞的大吼道：“我今天，要宰了你——！” 说着，就冲了上来，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气势凌人，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几分。 “目无尊长，屡教不改，掌嘴！”虞川气定神闲，侧身躲过虞鸿飞之后，抬起手，又是一巴掌扇去。 啪的一声，直接扇在对方的嘴上，很是响亮。 “啊——！”虞鸿飞再次失手，再次被扇，直气的他浑身发抖，七窍生烟！ “啊什么啊？聒噪！”虞川眉目微微一皱，步伐变化，挥手如扇，扇出第三个大耳光。 力道之重，直把虞鸿飞的嘴角扇出血来的，很是霸道。 这一幕，已然把四周的药阁弟子吓到了，他们怎么样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明明是易如反掌的决斗，却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明明是想来看虞川这个名不副实的绝世天才出洋相，却没想到真正出洋相的是他们的师兄虞鸿飞…… “章师兄，该怎么办？”冯玉站不住了，她慌了，他感觉到事态的发展远远超乎之前的想象，继续下去，其小师弟虞鸿飞的处境将极为不妙。 “我能有什么办法？这生死台，就是师尊出面，也无法干预……要怪，就怪小师弟太心急了……”章华抖了抖肩膀，一脸的无奈。 他不是不想帮，也不是无所谓，而是真的无计可施。 “那怎么办……”冯玉更慌了，他总感觉隐隐会出大事，却又没有丝毫头绪。 “除非让小师弟求……”章华欲言又止，没有完全说出来。 “求饶么？”冯玉喃喃着，心底没底，她并非怕虞鸿飞搁不下这个脸，而是怕那虞川根本就不会同意。 但见在生死台上，虞鸿飞又被扇了几巴掌，脸上尽是血，却再没有出手，更没有嘶吼。他怕了，真的怕了。 连番被扇，让他不由得回想起在虞村时，在那忘尘河下被对方扇耳光的阴影。 以及两个多月前，志在必得的出手，却被对方十息凝聚三条灵河后，一拳打飞的往事。 他的心，彻彻底底的慌了，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明明修为越来越慢却又术法炉火纯青。 眼下虞鸿飞的心，乱成一团，他眼皮子直跳，神情中，有了想求饶的味道。 “现在想着求饶了？”虞川双眸眯起，嗤笑一声，像是看出来了。 虞鸿飞愣了又愣，脸色变了又变，不顾丢人现眼，轻轻的嗯了一声。 “说大点，我听不到。”虞川微微摇头，很是失望。 “嗯……”虞鸿飞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条丧家之犬，他都不敢去正视那些同门师兄弟。 “嗯什么嗯？话都不会说了？”虞川抬脚一迈，伸手一挥，又给虞鸿飞一个如何躲闪也躲闪不开的大耳光子。 “我…我投降……” “不是求饶么？”虞川语气一变，立时吓得虞鸿飞浑身一颤。 但见他要紧牙冠，微闭双眼，豁出去似的：“我……我求饶……” “来，跪着求，求到让我满意了，就放你一条狗命。”虞川弹了弹衣袖肩膀上的灰尘，指了指地上，不急不缓的开口。 “虞川…你…你别欺人太甚！”虞鸿飞闻言之后，面色扭曲，双手紧握，指甲扣到了肉里。 他不是没有想过不战而退，不是没有想过转头就逃，但他现在真的摸不准又看不透虞川。 对方的速度那么快，直接逃的话，应该很难逃掉。届时，可能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白了，就是他不敢贸然去赌，不想轻易的把小命搭上，不愿白白送死。 至于在生死台周围的药阁弟子，早已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心底扑通扑通的直跳，生怕说错一句话让虞川迁怒在虞鸿飞的身上。 反观，器阁弟子们却在抚掌大笑，欣喜若狂。 与此同时，虞川也笑了了：“欺人太甚？哈哈哈，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索性彻底点。” “你…你要做什么？”虞鸿飞听着这笑声，心神一颤，顿感头皮发麻。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算一笔账，我刚刚算了一下，从小到大，打有记忆起，你一共欺负了我一千多次。”虞川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面带微笑的开口：“我也不难为你，一次算一巴掌，给我扇一千耳光，我就饶你不死！” 章48：杀无赦（上） 虞川的话，像宣判死亡的阎王，让虞鸿飞感到深入灵魂的绝望，让四周的所有药阁弟子感到透彻心扉的冰冷。 “一千…一千耳光？虞川你…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满脸是血的虞鸿飞，发出士可杀不可辱的低吼。 毕竟，要如先前那般力道，莫说一千耳光，就是一百耳光，也能把人活活打死！ “杀了你？”虞川微微的扭了扭脖子，冷笑一声：“不不不，折磨你比杀了你更有趣。” 他嘴上虽然没有直言，可心底确有杀人的念头，毕竟虞鸿飞的后来居上，对他很是不利，当早些解决。 只是，若直接杀了，当真一点都不解气，要知道，他过去受到对方的欺压，成百上千，数都数不过来。 若不彻彻底底的羞辱一番，根本不尽兴，不痛快！ “你…你……”眼下的虞鸿飞，已然惶恐的不知所措，心慌的说不出话来。 “既然没有拒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虞川讽刺道，扬起手，便是一个大耳光子：“这第一个巴掌，当是你十年前，抢了我一个苹果。” 虞鸿飞闷哼一声，嘴角破裂，鲜血飞溅，身子不住的往后退。 他现在的内心，在疯狂的跳动，一方面想着再忍一时，等待时机，另一方面又想着现在就绝地反击！ 但见他的右手垂在在腰间的储物袋旁，食指与中指轻轻收拢，像是准备了什么东西 虞川并未注意到这些，他反手又甩去一个耳光，缓缓开口：“这第二个巴掌，当是你十年前，抢了我一个香蕉！” 虞鸿飞的嘴角已经淤青发紫，鲜血直淌，让人不忍直视。 可虞川却不为所动的继续扇着：“这第三个巴掌，当是你十年前抢了我一只梨！” 啪——！ “这第四个巴掌，当是你十年前抢了我一个西瓜。” 啪——！ “这第五个巴掌，当是你十年前抢了我一根黄瓜。” 啪——！ 啪——！ 啪——！ 每一声都像沉石一样落在这些药阁弟子的心底，溅起一圈圈起伏不定的涟漪，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次次的冲击在他们那本就胆战心惊的心神上。 已经有不少弟子在逐渐后退，那一个个巴掌，似一道道惊雷，不断的劈在心头，似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他们仿佛不认识虞川一样，那种强烈的陌生感，像未曾谋面一般。 比如那冯玉，早已吓坏了，甚至心底有了恐惧，恐惧虞川哪天旧事重提也把她这般暴打。 哪怕是器阁弟子，也一一心惊肉跳，目睹着虞川这般心狠手辣的一面。 数息之后，虞川已然扇了虞鸿飞十多个耳光，打的对方的脸形如猪头，红肿紫黑，惨不忍睹。 便在这时，虞川许是有些累了，许是打的很是痛快，神情间，松懈了不少。 却不知，在那虞鸿飞的目中，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精光，似等待已久的绝佳时机！ 然而一声呼喊，却又让他硬生生的把心底的念头暂且压下。 这呼喊，来自于虞鸿飞的后方，来自于人群之外。 但见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从山道上走来，正冲着虞川的背影大呼道：“虞哥，虞哥，我来啦。” 来者，正是那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马屁精，刘胜。 他苦修两个多月，终于迈入来百川一重，得以晋升外宗弟子，可来到外宗后，却发现居然空无一人，冷清的可怕，直至走到广场上才瞧见几个忙碌的弟子，打听之下，这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情，便立马想赶来看看。 “刘胜？”虞川转身望去，稍感意外。 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原本说自己两个月不到就会晋升外宗，却迟迟没来，加之这段时间里的烦恼，一度让他险些遗忘了。 与此同时，虞鸿飞在眼看着虞川转身之后，那心底蓦然一震，完全没有想到，顷刻间就知晓这是一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绝佳机会！ 只见他那轻轻收拢的食指和中指猛地一按储物袋，便有一枚赤红色的丹药飞出。 “虞川，小心！”楚小云离得很近，立时就发现了虞鸿飞的诡异举动，顿时惊呼。 可惜四周的器阁弟子皆在欢呼雀跃，嘈杂一片，使得她的声音，并没有让那以转过身去和刘胜相谈的虞川即刻反应过来。 霎那间，楚小云咬牙之下，居然翻身一跃，一个箭步冲上了生死台。 同一时间，虞鸿飞正全神贯注的两手一拍，直接将那赤红色丹药碾压成粉末，而那早已鼓起腮帮的脸，更是狠狠的一吹。 但见大量的呼气，卷动着红色的粉末，化为红色的雾，赫然扑向虞川。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冲上来的楚小云，猛地扑向虞川，用后背去抵挡这些红雾。 “嗯？”虞川蓦然扭头，对上了楚小云那张焦急万分的脸，亦是看到了后方的红雾袭来。 他眉目一变，左手顿时挽起楚小云纤细的腰肢，步伐变化，飞快后退。 可纵然如此，依旧看到楚小云的身子一颤，面露痛苦的发出一声惨叫，脸色须臾间惨白如纸，嘴角更是吐出了鲜血。 虞川瞳孔一缩，一把搀扶住楚小云那摇摇欲坠的身子，看了眼对方那被一些红雾触碰后所导致的血肉模糊的后背，他神情变化：“血水丹？还好沾染的不多。” 他说着，抬手一翻，便将那宗主赐予的生元丹拿出，捏碎一些，给楚小云服下，算是暂且稳住了伤势。 同时，他还想到了从玉简里了解的关于这化骨丹的化解之法。便冲着那些器阁弟子大喝：“带她去器阁，以枯阳草，金铁木，九足虫卵，七星蝶翅熬成汤，七分火三分稠，一个时辰内，给她服下！” 那些弟子听到后，立马连连点头，上前搀扶走萎靡不振的楚小云。 …… 此时此刻，在那不远处的虞鸿飞见偷袭功亏一篑，顿时掉头就跑。 “跑？”虞川冷眼望去，面色铁青，杀意腾起。 他对着储物袋一拍，便取出那地品有缺品质的川流弓，以及一根由师尊亲手炼制的黑色的玄铁箭。随后弦拉满月，只听嗡的一声刺耳尖鸣，黑色铁箭便以奔雷之势，轰然射出。 章49：杀无赦（下） 一箭如蛟龙出海，风沙成势，众人退避。 直似长虹贯日，掠过树梢，崩碎枝叶，带着虞川压抑已久的杀机，呼啸而去。 已然跑出十丈外的虞鸿飞只听风声阵阵，便以冷汗直流，如临大敌。 他心底一紧，腰身赫然倾斜，猛地躲开那要穿心而过的利箭，却还是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叫。 但见黑光一闪，铁箭飞过，擦到了他的左臂，登时皮开肉绽，鲜血直喷。 手臂虽只受皮肉之苦，可刺痛却弥漫筋骨浑身，让虞鸿飞身子一个不稳，就要栽倒下去。 可现在又哪能容忍他停歇丝毫，唯有咬着牙，忍着痛，向着山下，向着对面的药阁，疯狂逃遁。 “还跑？”虞川瞪目凝望，眼看一箭没有射杀对方，立时迈步追去，并且再次取出一根玄铁黑箭。 “虞川，你够了！”开口的，正是那不远处的章华，他已然看出虞川手里的弓相当不凡，是那地品有缺法宝。 力道之强，气势之盛，一旦被射中要害，定是必死无疑。 此刻看着虞川又要再射一箭，遥望小师弟已然受伤，顿感不妙，立即冲来，势要阻挡虞川的杀戮。 毕竟，此刻的虞鸿飞已然离开了生死台，他有必要也有理由施以援手。 “我虞某杀人，要你管？”虞川冷哼一声，拔弓之势不落半分。 章华听之皱眉，面露不悦道：“那就休怪我，以强欺弱了。”话音方起，则挥起右臂一横，就要生生打断虞川的出手。 “以强欺弱？”虞川气定神闲的笑了笑，身子倾斜也不管准确与否便再射一箭，随后大袖一挥，将那宗主大人赐予的可抵挡百川九重巅峰强者的全力一击的乌黑色龟甲翻出，狠狠的撞在章华挥来的手上：“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给我滚——！” 但听咣啷一声，那章华的右手便直接爆开，血肉横飞，登时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倒卷而去。 这一幕，吓得四周弟子一一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那章华可是百川五重啊，居然只一击，就被虞川打残，太不可思议了。 似乎到了这一刻，他们才真正的知晓，这千年难遇的天才，有多么的可怕。 而在同一时间里，那射出的玄铁黑箭直接贯穿了远处的一根参天大树，木屑乱飞间，惊得那逃跑中的虞鸿飞魂飞魄散，面无血色。 虞川望见这一幕后，还算满意，毕竟方才一箭，由于章华的干扰，本就让他失去了直接射杀虞鸿飞的机会，虽有遗憾，但却也让对方成了惊弓之鸟。 他收起龟甲，疾步而去，看都不看那惨叫连连的章华。 他眼下，只想杀人！ 因为虞鸿飞适才的偷袭，让他深深的明白了，对于该杀之人，一刻也留不得！ 此刻，半身是血的虞鸿飞已然跑到了落雪峰下，头也不回的，直往那前方山上的药阁逃去。 似乎觉得，只有到了药阁，才会安全。 然而只是数息后，他就听到了后方的一些声响，知晓是那虞川不死不休，吓得他拼命狂奔，更是扯起嗓门大呼：“师尊救我！师尊救我——！” “救你？为你收尸倒是可以，”随之冲下落雪峰的虞川冷笑着，蓦然踏来，抬起手就是一抓。 却是呲啦一声，只撕裂了虞鸿飞的衣衫，但见对方已然拼劲全力，如亡命之徒般逃逸。 “我看你还能挣脱几次，”虞川面露讥讽，再度追上。 他拂袖间，左手一探，五指成爪，狠狠的扣在虞鸿飞那血肉模糊的的左臂上，顿时溅起大量鲜血，疼的对方惨叫不断，浑身哆嗦。 “我让你跑？跑呀，再跑呀？”虞川嗤笑着，左手施力，很是残忍的死捏虞鸿飞的左臂。 “师尊救我……师尊救我 啊……”虞鸿飞疼的浑身颤抖，哇哇大叫，可还是在疯狂挣扎，他还不想死。 虞川听后，直接抡起右拳，狠狠的打在虞鸿飞左臂那血流如注的伤口上，一边打，一边喝到：“我让你喊！我让你喊！” 没几下，就传出骨头粉碎的咔咔之声，让对方这本就伤损到筋骨的左臂，硬生生的被他直接打断！ 随后更是猛地一扯，活活的让虞川把虞鸿飞这整个左臂都给扯了下来！ “啊——”这断臂之痛，让虞鸿飞疼的瘫倒在地，鲜血如瀑，面如死灰。 “我…我的手——”他声音沙哑的哀嚎，像一个将死之人，凄惨无比。 其目中，满是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得意忘形的去惹虞川。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不知死活的偷袭对方。 …… 虞川看了一眼，没有再度开口，他翻出龟甲，冲着对方的脑袋猛地砸去。 只见眼前黄光一闪，轰的一声，龟甲直接砸在了地上，砸出一个偌大的土坑，可却不见了虞鸿飞的身影。 虞川一愣，随即抬头，看到了那上方不远处卓立着的徐长老，以及对方身后那如死狗一样摊在地上的虞鸿飞。 “你要庇护他？”虞川抬手一挥，龟甲立刻飞回，漂浮在他的身外。 “废话，”一身黄袍的徐长老，淡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好，好，好——！”虞川一连说出三个好字，随后杀机毕露道：“我敬你是长老，此事既往不咎，但你若护他，就给我护好了，若哪一天被我碰见，无论何时何地，我必杀之！！” 最后那一句，完全是他指着徐长老的鼻子在说，威胁之意，毫不遮掩！ 有这龟甲在，他丝毫不惧对方生怒，但同样的，也很遗憾，遗憾此次是杀不了虞鸿飞了。 他虽有龟甲，防守的话，倒绰绰有余，可要与这百川八重修为的徐长老一战，却是自不量力了。 遗憾再多，也唯有作罢。 这一刻，不少弟子都远远的聚集在山下，目睹了前前后后的一切，对于虞川，都升起来浓浓的畏惧。 要知道，一个弟子，敢这么对着药阁长老咄咄逼人的说话，在千秋宗里，古往今来，从未有过。 他虞川，是第一个！ 章50：你是笨蛋吧 千秋宗，药阁山上。 徐长老面对着虞川的威胁，目中有寒光乍起，却并未开口，最终，只是冷哼一声。 虽然他对于虞川的举动很是不悦，甚至颇为恼怒，但在看到那漂浮的龟甲后，也只能就此作罢，无计可施。 索性卷起虞鸿飞，拂袖离去。 山上，一下子静了，静得让那些远处的药阁弟子心里发毛，以往他们还会谈论一二，可现在，却都不敢说话了。 似乎唯有等虞川离开了，才敢说话。 不过，还是有一个人鼓起勇气，想要开口，她便是冯玉，但见他扶着重伤的章华，哆哆嗦嗦道：“你之前不是说既往不咎么，为什么还要杀虞鸿飞？” “为什么？”虞川猛地转过身来，冷笑道：“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单纯的想杀了他，就这么简单。” “你……”冯玉咬了咬牙，欲言又止，目中露出极为浓郁的忌惮。 “哇，虞哥，你好棒啊，好威武啊，俺刘胜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你啊。”但见刘胜从落雪峰上屁颠屁颠的跑下来，手舞足蹈，似也见证了之前的一幕幕。 虞川余光一扫，对此充耳不闻。 “虞哥，以后你就是俺大哥了，你叫俺做什么俺就做什么，让我上刀山，我就绝不下火海，让我下火海，我就……” “闭嘴，”虞川蹙眉，直接打断了刘胜的废话。 “小的遵命！”但见刘胜整的跟个小弟一样，立马听话的闭上了嘴巴，让那些弟子一一为之侧目。 饶是虞川，也不禁多看了一眼，暗想这马屁精看来要赖上自己了。 不过，这样貌似也不错，算是有了一个可以随意差遣的手下。 至于刘胜，眼看虞川没有拒绝，心底霎时高兴坏了，想着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好好表现，以后的前途，可得都靠虞川这棵参天大树了，得死死的抱住，一刻也不能松懈。 …… 此刻，虞川的目光从刘胜的身上移开，他抬起手一指冯玉，随后轻轻一挥，指向药阁的所有弟子，森然开口道：“以后，若你，或是你们中有谁看到了虞鸿飞的踪影，麻烦务必及时通知我。” “否则，若让我查出来是谁在刻意包庇，这个下场，就是下一个你！”他摇了摇手里捏着的那条虞鸿飞的左臂，微微一笑。 笑的让那些药阁弟子浑身发抖，心底狂颤！ 这一战，他虽未杀人，但其狠辣的手段，霸道的行事，却是深深的烙印在了这些弟子的心里。 挥之不去，忘之不绝。 …… 虞川没有再多停留，他把虞鸿飞的左臂收进储物袋里后，便离去了。 “喂，虞哥，虞哥，虞哥你等等俺啊。”刘胜一愣，随即呼喊起来。 “我有要事，先回器阁，你慢慢走，不急。”虞川丢下一句话，便疾驰而去。 不多时，他回到了器阁，一眼就看到了师尊正在给楚小云疗伤。连忙开口道：“师尊，她…她还好吗……” “喝了按你要求熬制的汤药，能不好么？”黄玉衡站起身来，笑容满面。 “不敢不敢，师尊太抬举徒儿了。”虞川愣了愣，顿时苦笑起来。 “好了，都散了吧，别打扰你师兄和小云的两人世界了。”黄玉衡大有深意看了一眼虞川，微笑中挥了挥手，使得周围的弟子都似懂非懂的退了出去。 “师尊你……”虞川拍了拍额头，一时语塞，愣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用解释，在这世上，能舍命救你的，不多，要好好珍惜哦。”黄玉衡如沐春风，拍了拍虞川的肩膀，便走了出去。 “我……”虞川能明白这话的意思，可总觉得师尊这话里有话啊，尤其是那语气，听的让他怎么感觉怎么怪。 他很想解释一下，可似乎越解释，便越是解释不清，倒是让人苦恼了。 殊不知，那趴在一旁的楚小云正对着他笑，目中，满是开心。 “笑什么笑？也不怕扯到了伤口？”虞川头一回，看到后，随即一本正经的开口。 “高兴啊，”楚小云屁股朝天的趴在床上，侧着脸，直勾勾的看着虞川，笑颜如花。 “傻不傻？”虞川坐在一旁，看着那被包扎起来的大片伤口，缓缓说道：“那血水丹若是全部扑到你的身上，能让你脱层皮，成为骷髅，不怕？” “怕，”楚小云鼓着小脸蛋，轻声道：“但如果可以救虞师兄，我就不怕了。” “为什么？” “我想在你的心里，留下一丝痕迹。”她说得很轻柔，同样也很认真，发自肺腑。 虞川沉默少顷后，，目光流转，喃喃：“痕迹……” “虞师兄这样的天才，于我们来说，只是夜空里的一颗流星，匆匆划过。”楚小云抿了抿嘴，眼帘垂下，低声细语的喃喃着：“所以，我一直在想，应该怎么才能让虞师兄记住我呢？” “投怀送抱，还是承欢献媚，好像都很俗，说不定还会让虞师兄反感，就算不反感，可能玩腻了也会丢在一边，不再去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细如蚊哼，不敢正视虞川。 “这么耿直？”虞川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这楚小云会把来龙去脉全部说了出来。 让他想起以前夫子曾说过，很多年前教虞鸿飞的爹爹虞缺那会，夫子问虞缺，你有了才学后，准备做什么？ 虞缺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是用来赚钱啦。 想到此，他不禁打趣道：“你是笨蛋吧，什么都说。” “嗯，可能吧，他们都说我笨，”楚小云嘀咕着，脸蛋不由自主的泛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好了，我知道了，”虞川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楚小云那白里透红的脸，立时让对方的睫毛直抖，脸蛋更红了。 “如你所愿，不仅仅有了痕迹，并且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收起手，缓缓起身，柔声道：“好好养伤，我会时常过来看你的。” 说完，便走出了器阁，留下楚小云一个人在那怔怔出神，满心欢喜。 章51：说人话 对于此刻的楚小云来说，哪怕看着虞川逐渐远去，却再也不觉得无法触及了，相反，似乎无论相隔多远，都近在眼前。 这种感觉，让她兴奋的恨不得蹦起来，笑的合不拢嘴，拉扯着背上的伤势又隐隐吃痛。 痛并快乐着。 而在器阁外，在这片偌大的庭院里，弟子们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楚小云，母鸡变凤凰了啊，一步登天，居然真的攀上了虞师兄。”一个长发及腰的少女羡慕着开口。 “是啊，看她平时笨笨的，没想到，还挺心细的。”另一个胖胖的女孩，点了点头。 “不过说起来，我反正会祝福她的，毕竟，这舍命相救的勇气，我自认没有……”长发少女自叹一声，微微抬头。 “哎呀呀，以后这小云啊，就真的可以在宗里横着走了，谁还敢说她笨？谁还敢说她花痴？”有师兄目光一扫，落在几个男弟子身上，话里有话。 “我呸，明明就你邓广广说得最多，还在这贼喊捉贼。”那几个男弟子中，有人立马发出反驳。 “就是，臭不要脸的邓广广，就知道欺负楚小云。” “放屁，我邓广广什么时候说过？你们有证据么？”一脸气愤的邓广广即刻开始推脱，声音颇大。 虞川很是平静的路过，对于这些弟子的误解也好，歪解也罢，我已经不想解释了。 对他来说，楚小云的救命之恩自然会铭记于心，但至于什么成为道侣，在一起，甚至结婚这些，就太远了。 但见不远处，那刘胜正在师尊边上夸夸其谈，似在描述方才虞川追杀虞鸿飞的事。 此刻余光一扫，见到虞川出来了，立马使了使眼神，嘿嘿直笑。 黄玉衡轻咳一声，侧身道：“虞川，这是专程来投奔你的啊。” “师尊说笑了，”虞川一顿，随后摆了摆手。 “好了，没什么可交代的事了，去吧，”黄玉衡对着刘胜挥了挥，转身去了器阁。 他之前虽有少许不悦，可并不生气，能有虞川这个徒弟，他骄傲都来不及呢。 适才之事，虽未亲眼目睹，可依旧很是自豪。 “师尊，徒儿先行告退，”虞川很是谦逊的微微作揖，认真开口。 黄玉衡眉目含笑，淡淡道：“去吧。” 自此，虞川才向着山下走去，刘胜自然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不是说只差天骄一点点嘛，只需要两个月不到么，怎么拖延了这么久？”途中，虞川扫了一眼刘胜，嗤笑道。 “虞哥说笑了，相比虞哥这样的千古难见，百世难寻，十国无影的天纵奇才来说，俺那点浅薄如纸，淡如空气，寥寥无几的天资根本不值一提，不足挂齿，微不足道。” “说人话。” “啊，就是俺对虞哥那一日鱼跃龙门，一步登天之境于脑海里，与内心中，于浑身百骸间挥之不去，经久不忘。使得俺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日夜思念……” “你在背书呢？”虞川立马打断了刘胜的声音，眉头微皱。 “没有没有，俺只是在表达对于虞哥的崇拜，尊敬，爱戴，仰慕……” “你再废话，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了？”虞川眉头再皱，听的头疼。他在疑惑，收了这个滔滔不绝的马屁精真的是正确的选择么。 “信信信，虞哥就算是要割了俺的脑袋，俺都深信不疑。”刘胜连连点头，这会没有喋喋不休了。 “之前的回答呢？” “其实就是实际与想象出了点偏差，花了两个多月才迈入百川一重，惭愧啊。”刘胜不假思索的回答着，叹了口气。 “既然你知道我是天才，还想跟着我，那么无论如何，你的修为不能太低。” “那是当然，既然跟着虞哥，俺肯定发愤图强，勤学苦练，不让虞哥丢脸。”刘胜摸了摸鼻子，昂首挺胸，一脸正色道。 “那还不快去？” “小的，遵命！”话音未落，刘胜就一溜烟的跑去了那山下的住处。 …… 虞川打发走了这个马屁精后，迈步在广场上，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喊。 他回头一看，发现是那王志天，便问道：“何事？” “之前师兄被那么多药阁弟子冷嘲热讽时，在下心生犹豫，没能及时拥护，如今想来，惭愧不已。”王志天字字珠玑，句句认真。 “都过去了，别放在心上。”虞川眨了眨眼皮，颇为意外，随后淡然一笑道：“你能来主动道歉，实属难得。” 王志天听后，立马郑重的开口：“多谢虞师兄大人有大量，以后，若是什么可以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好说好说，忙去吧，”虞川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继续迈步。 王志天站在那，双手作揖，目送着虞川走远之后，这才离开。 …… 当前，正直中午。 冬阳虽暖，却抵不住丝毫寒风，往年这会，虞川都会穿的严严实实的，以防着凉受冻。 如今，只需一件纯白长衫，再也无惧半分寒冷。 他没有回洞府，而是向着远处那重峦叠嶂的诸多山峰而去。没错，他要去亲自采药。 一路疾驰，遇到不少药阁弟子，都被吓得蹭蹭后退，相当畏惧。 半晌，他来到一处山头，采了一些长灵草和龟甲木，就又去了另一座山上。 不久之后，在置身于第三座山上时，他已经采集齐了地品残次聚灵丹的药材，接下来的四种，便是在更深处的山里。 以他原本的打算，是只想在这深山里转一圈就回去的，可先前那不少采药的弟子露出疑惑之色，让他稍稍改变了一下想法，准备去采一种炼制地品有缺聚灵丹的药材，让别人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断了可能会出现的猜疑。 他凭借玉简里的对这些药材生长地的记载，翻山越岭，折腾了一炷香，才摸清楚具体的位置。 这里的山，已然很难看到药阁弟子了，同时也与主峰相隔甚远，多是荒无人烟。时而能听到在那山林深处传出不少野兽的嘶吼之声。 他目光炯炯，神情肃然，翻出黑色龟甲，漂浮身外用于防身，又取出川流弓和两根玄铁黑箭，小心翼翼的继续疾驰。 这目前要采的是一种名为黄泉的藤条，多生长在阴暗无光的山洞里，有毒蟒盘踞，颇为难采。 他四下搜寻，约莫一炷香后，终于发现了一处偌大的山洞。 他屏息凝神，缓缓接近，就在快要接近山洞时，却突然听见从后方传来一阵咆哮般的兽吼，震耳欲聋！ 章52：出关！ 只听呼啸一声，便有一团庞大的黑影压过，虞川想都没想，就作势滚到一边。 同时翻手一挥，黑色龟甲立刻飞出，狠狠的砸了过去。 嗤的一声，伴随着一阵戛然而止的惨叫，那庞大的身影被龟甲直接贯穿，血肉横飞间，摔在了地上。 虞川有惊无险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衫，凝目看去。 发现这是一头一丈多长的似熊非熊，似狼非狼的庞然大物。 “狼熊？”他想起来了，记得以前夫子曾提起过。 所谓狼熊，就是一方面有着熊的庞大体格，另一方面，还是群居！ 虞川知道这头狼熊是闻到他衣衫上血迹的气息而来，同时也知道很快的，就会出现一群狼熊。 他扭头扫了一眼山洞里若隐若现的黄泉藤，立时冲了进去，以其最快的速度，闪过那盘踞在一旁的毒蟒撕咬，一把扯下几根阴气阵阵的黄泉藤。 随后，在那群狼熊赶来之前，就离开了这座山。 少顷之后，虞川伫立在另一座山头上，耳边传来一阵阵穿云裂石的嘶吼，那是之前那座山上赶来的一群上百头狼熊。 “才到这里，就有百川二重的野兽，剩余三种药材都在更深处……”虞川喃喃着，眺望远方，知晓深山里定有更为强大的野兽。 不过有龟甲在，也无惧。 他吹了会风，手里捏着几根色泽昏黄的黄泉藤，返身扬长而去。 不多时，虞川渐渐接近了主峰的位置，发现不少药阁弟子 隔着老远的就向他望来，似乎也都依稀听到了深山里那群狼熊的吼声。 同时也发现了虞鸿飞手里的黄泉藤，顿时掀起不是惊呼之声。 他很是满意这些弟子的反应，目光淡然的一一掠过，并未停留，直接回到了洞府。 “看来很快的，宗里应该都会知道我要练地品有缺聚灵丹的事了，如此甚好。”虞川嘴角一动，露出了笑容。 他先照旧开始炼地品残次聚灵丹，这些采来的药材，只能炼两次，不多。 至于往后丹药的药材，他都想好了，以后都去深山里采。 方才那一大摇大摆，不过是为了吸引那些弟子的注意，今后就不用了。 当下不再浑浑噩噩，不再愁眉苦脸的虞川，心情舒畅，随手拿来那记载土遁的册子，认真的看起来。 原本早就应该掌握的术法，都被这两个月来的炼丹给耽搁了。 此刻不用再纠结药材的缺失，驭风术也可以减量练习，外界流言蜚语不再，对于修为晋升的压力消减大半后。终于有时间，有心情练习练习这土遁之术了。 唯一比较伤脑筋的就是练习时所需的场地问题，虽然他现在有了主意，可总觉得不甚满意。 这土遁需要在地下钻来钻去，如果要像驭风术那样精益求精的话，还真是有些棘手呢。 首先这玉成峰肯定是练不了的，声音传出就不提了，他怕练多了把山给穿空了，会不会塌啊…… 其次就是去之前那深山里练，但也有些不妥。之前那般动静已然惊动了不少药阁弟子，再闹大点，怕是会人尽皆知呢。 采药被人尽皆知没什么大不了，就怕别人发现他跑到那里练习土遁，那岂不是不符合他这绝世天才的身份了。 说到底，若真要是那千年难遇的天才，哪需要练习的？直接耍个两三遍就能炉火纯青了。 这么一想，倒是挺闹心的。 “不能疯狂练习了？”虞川自问着，却一时半会给不了答案。 半晌，还是没有什么头绪，虞川琢磨了很久，最终也想不出来。 “罢了，有舍才有得，”他苦笑着，算是放弃了，放弃了对于土遁之术精益求精的想法。 目前来说，虽然不能疯狂练习了，但这剩下来的时间，倒是可以用来继续练习驭风术，直达那初期十成圆满之境。 毕竟，以后随着学习的术法越来越多，时间也会越来越紧，适当的放弃一些术法的精益求精，也未尝不是好事。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虞川隔三差五的都会进深山一趟，转眼半个月后，他的修为还是百川二重巅峰，可再没有人会说他名不副实了。 再没有半句流言蜚语，都觉得他是真正的不在乎修行快慢。甚至有弟子在传颂虞川已经到了看淡修仙的境界。 加上刘胜的吆喝鼓吹，真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俨然让虞川比起宗主大人还威风八面。 这一天里，虞川炖了不少野味，给楚小云送去，对方在精心的调养之下，已经可以侧身而睡了，不用再天天趴在床上。 来自一众弟子羡慕的目光，让楚小云仿若鱼跃龙门一样的，变得高不可攀。 “别笑了，汤都流到脖子上了，”虞川端着盛满汤的碗，正在温柔的给楚小云喂食。 可对方笑个不停，肉汤刚进嘴里就溢了出来，流满了下巴和脸颊上。 “好烫呢，人家怕烫嘛。”楚小云享受着来自殿外弟子们的羡慕之色，撒娇道。 “死都不怕还怕烫啊，”虞川眉毛一挑，揶揄道。 “讨厌啦，人家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呢，只想着可以保护我的虞师兄。”楚小云嘟着小嘴，俏脸通红。 虞川微微摇头，唯有苦笑，说起来，这楚小云正值十六，比他还大上两岁，此刻却像个小丫头一样。 “好好休养，等可以走路了，我带你上山打猎。”片刻之后，虞川喂完了汤。 “哇，好呀好呀。”楚小云双眼发亮，大呼小叫。 虞川微笑着，收起瓷碗，转身离开。 而那在器阁外恭候多时的刘胜立马迎上来虞哥虞哥的叫，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虞川的跟班一样。 “有这闲工夫，不如多修炼修炼。”虞川看了一眼承欢献媚的刘胜，正色道。 “虞哥教训的是，不过对俺来说，伺候好虞哥才是最重要的事。”只见刘胜言语激昂，好似一番真心吐露。 虞川轻哼一声，没有说话，他从这山头望着对方山头上的药阁，目中有杀机闪过。 这半月来，关于虞鸿飞的消息，连个跟毛都没有，看来徐长老庇护的很周全啊。 不过没关系，只需他的修为迈入百川三重之后，届时，他可以直接通过面具进入药阁，找到对方！ 顷然，虞川嘱咐了一下刘勇尽快提高修为后，便回洞府了。 …… 就在他刚刚回去不久，一声空灵悦耳的叹息，仿若天籁之音，从内宗里传出，带着浓浓的失落，弥漫四方。 霎那间，便惊动无数外宗弟子，尤其让很多男弟子们为之侧目，为之侧耳，为之侧心！ 章53：林诗儿的请求 “林师姐，那是林师姐的声音。”有弟子欢喜若狂，冲下山去。 “林师姐出关了，林师姐出关了！”有师兄手舞足蹈，欢呼雀跃。 “林师姐晋升到百川八重了么。” “不知道呢，听她方才的叹息…应该没有吧……” “我的林师姐，我朝思暮想的林师姐，终于…终于出关啦——！”一个麻脸男子，张着嘴，高声呼唤。 却引得旁边一个长发青年鄙夷道：“明明是我的林师姐，你长那么丑，林师姐看都不会看你。” “啊呸，谁说的，你看看楚小云那么笨，不还是傍上了虞师兄了。”麻脸男人冷哼一声，并不这么认为。 “哇，你居然敢说小云坏话，我给虞师兄说去。”长发青年故意提高了嗓门，似要让别人都知道。 麻脸男人冷笑一声，满脸不在乎道：“你当老子傻啊，你说什么虞师兄就信？” “切……”长发青年冷哼一声，不再搭理。 诸如此类的声音络绎不绝，嘈杂一片，犹如先前遇见虞川一样，很是热闹。 无论是器阁，还是药阁，大部分外宗弟子，都跑下山来到内宗山峰下，一一眺望，都想一睹很久未见的林师姐的风采。 不多时，便见那山上飞出一道容颜绝美，身姿绰约的黑裙女子，于空中漫步间的，带着一抹清香，落在了药阁山上。 引得一众药阁弟子屁颠屁颠的往回跑，留下一众器阁弟子面露失望。 “要我说，有什么好看的，美若天仙也可望不可即，有什么用？”一个站在山道上的弟子，正嘲笑着众人。 “你懂个屁，这叫欣赏，欣赏懂不懂？一看你个笨蛋肯定不懂。”有弟子颇为不悦，直接骂了回去。 “就是，怎么就可望不可即？人家楚小云都能攀上虞师兄，我们就不能和林师姐在一起？”之前那个麻脸男人，又理直气壮起来。 “我们？我的天啊，鲁阿平你怎么这么龌鹾？”又有弟子最后扭过头骂起这麻脸男人来。 “哎呀呀，我们一起，和，林师姐？” 鲁阿平一愣，连忙解释道：“我说得我们，其实是我和林师姐。” “哟哟哟，你要和林师姐干嘛？”有弟子坏笑着，调侃道。 “他要和林师姐做不可描述的事，哈哈哈。”之前那长发青年再度讥讽起来。 “对啊，我鲁阿平有啥说啥，我喜欢林师姐，我要和林师姐在一起，做我想做的一切事！”鲁阿平扫了他们一眼，毫不忌讳的开口，同时冷哼道：“你们这群伪君子，不想？” “呵，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林师姐把你割了。” “林师姐可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惜字如金的仙女，就你这挫样，做梦去吧。” “赶紧闭嘴吧，还要做一切想做的事，真是恬不廉耻！” 本是一同赏花的师兄弟，顷刻间吵成一团。 半晌，在他们争辩的口干舌燥时，顿见那一袭黑裙的林师姐从药阁飞出，直奔器阁而来。 “哇，林师姐居然来我们器阁了，快上去啊。”有弟子招呼几下后，率先登上山。 “好久都没有看到林师姐了，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表现，”鲁志平给自己鼓气，随后大步踏去。 可刚等他们爬上山，就望见林师姐又飞走了，其所去方向，赫然是虞师兄所在的玉成峰！ “这是什么情况？林师姐这是怎么了？” “我刚刚感觉她的修为还在七重巅峰，看起来是闭关失败啊。” “晋升无望？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林师姐第三次闭关失败了吧？” “是啊，是有三次了，看来应该是去找虞师兄请教去了吧。” “请教？可虞师兄不是说了，修行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么？” 这些弟子议论中，空欢喜一场，大为失望。 …… 此刻，玉成峰上。 虞川正在洞府里练习驭风术，忽然闻见一抹淡淡的清香，就看到洞府外，落下一人。 黑裙飘飘，束腰如蛇，不染半点尘埃。 发髻盘起，双鬓细长，衬起那绝美容颜。 那是一个肌肤赛雪，光可鉴人的窈窕女子，年纪上约莫二十出头，面似银盘的脸上，精致的宛如一块细致雕琢的羊脂美玉，透着一抹出尘脱俗之意。 那双晶莹剔透淡如水的美目，正看向虞川，轻轻走进洞府，微微扬起粉红色的唇角，饶有兴致。 虞川看着一呆，当真亭亭玉立，美若天仙，见其修为是那百川七重巅峰，顿时开口：“林师姐找我？” 林诗儿没有惊讶虞川的话，只是轻轻的嗯了一下。 “来请教修行么？”虞川都不用猜的，就知道这位大姐姐的来意。 这一次，林诗儿的美目中，，闪过了一丝讶异，又嗯了一声，似乎习惯了这种惜字如金的交谈。 可虞川却是不乐意了，他目光闪烁，打量着林诗儿这犹如瑰宝一样完美的身子，哪里都看，肆无忌惮。 让林诗儿的眉目，立时有了一些变化，却又没有立即开口。 “师姐确实很美，如盛开的花朵般，夺目。”虞川缓缓走近，嗅着林诗儿身上的清香，倒不如说是诱人的体香，大有深意道：“可师姐的态度，就像这天边的云端，高高在上呢。” “我……”林诗儿何等聪明，自然知晓虞川话中深意，她张开粉红色的唇，露出莹莹贝齿，欲言又止。 虞川使劲的吸了一口林诗儿的体香，但见对方的身子终于出现了一丝异样的动弹。 “二师兄说你是冰山美人，我以为很冷呢，没想到真的很冷很冷。” “虞师弟，请你不要再……” “不要再什么？”虞川笑眯眯的揶揄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他目光炯炯，依旧在林诗儿的身上乱扫，毫不遮掩。 不过在下一息，又瞬间收起目光，话锋一转，冷冷道：“林师姐，你请回吧。” 章54：无耻！ “唉？” 一声惊疑，终于让林诗儿那自始至终还算平静的脸儿出现了显著的变化。 或者说，是露出了意外之色。 “林师姐这么高高在上，是请教的态度么？”虞川微微拂袖，淡淡开口。 “我…我林诗儿，想请教虞师弟关于在修行上的问题，”她似乎很少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神情间，略有不适。 “好说好说，不过姐姐这么漂亮，可否跳支舞？”虞川笑了笑，很是认真的问起。 “跳舞？”林诗儿一惊，失声开口。 “对呀，我小的时候，看过一些壁挂，画上的仙女都特别的美，我那时就想呀，要是他们可以跳起舞来，肯定美不胜收。”虞川缓缓的说着，目中含笑的看着林诗儿道：“姐姐美若天仙，不如今日就了却师弟我多年来的愿望吧。” “怎么可能…虞师弟…你…你过分了……”林诗儿绣眉微皱，顿生不悦。 “哪里过分了？不过是跳一只舞而已，”虞川兴致盎然，目光淡然道：“难道就没有人曾说过，你若舞一曲，定当倾国倾城。” “虞师弟，你的言行，不符合你的身份。”林诗儿美目微闭，开口如空谷幽兰，很是悦耳。 “哦？那你觉得，我这样的身份，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虞川笑容满面，不急不缓。 “我…我不知，我只觉得，既是千年难遇，不应该这么…这么……”林诗儿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竟一时语塞。 “若非你是林师姐，就方才那般高高在上的态度，我要么置之不理，要么直接让滚蛋。” “你……虞师弟好大的威风啊。”林诗儿美目流转，小嘴张合，算是甘拜下风了。 “实际上你不也一样么，若是换成寻常弟子这般打量你，你怕是会直接杀了他，对不对？” 林诗儿轻哼一声，臻首微微抬起，不予否认。 虞川打了一个响指，微笑着道：“林师姐对于我方才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和举动是在意的，可又因为有求于我，于是，忍住了。” “你…你知道就好。”林诗儿撇了撇诱人的小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虞川迈步到椅子旁，坐下后，双眸里带着期待，悠悠的开口：“所以，师姐你答应为师弟我，舞一曲么。” 林诗儿闻言后，绣眉再皱：脸色泛起一丝冷意：“虞师弟，你够了。” “不够不够，师弟我今日，就是想看你翩翩起舞，”虞川笑容依旧，不依不饶。 “我…我不会跳舞……”林诗儿咬了咬粉红色的嘴唇，罕见的，用玉手扯了扯身上的黑色长裙，似乎，颇为拘谨。 “我可以教你，”虞川说着，就站了起来，闲庭信步的来到林诗儿身边，抬起手，就要触碰到她的玉臂上。 林诗儿小嘴未启，登时后退一步，避开虞川，正色道：“虞师弟，请你……” “请我干嘛？”虞川的脸上升起了一丝坏笑，顺势往前踏了一步。 “你！”林诗儿那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不知说什么好。 “看来林师姐苦修多年吧，高贵冷艳的外表下，实际上是一颗小丫头的心，慌张，忐忑。”虞川笑容更盛，似乎对于调戏这个仙女姐姐，越来越有兴趣了。 “够了，别闹了，”林诗儿眉宇间，略生一丝烦躁。 “好，不闹，那师姐请回吧。”虞川虽然举止放恣，但却收缩自如。 “你怎么这样，我不是已经很认真的请教了么……”林诗儿轻咬嘴唇，神色落寞，很是苦恼。 “我没有不同意啊，”虞川一脸无辜的抖了抖肩膀，认认真真的开口：“我只想看师姐跳舞，圆一圆多年的愿望。” “我不会跳啊，”林诗儿皱了皱精致的琼鼻，更苦恼了，她已经分不清这眼前才十几岁的虞师弟，到底是在跟她闹着玩呢，还是来真的。 “我教你，你又拒绝。这样吧，你随便舞舞就好。” “啊？”林诗儿张开粉红色的小嘴，有些茫然，她忽然发现这请教虞师弟，比起突破修为还要复杂呢。 “如你这样的美人，一颦一笑都能牵动无数男人的心，随便舞动一下，都会很美很美的。”虞川不断引导着林诗儿，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可是，怎么扭啊……”林诗儿捋了捋耳边的青丝，相当不适应。 “听说林师姐是天之骄女，怎么这么笨呐，”虞川啧了一声，有些失望。 “你！”林诗儿美目微瞪，俏脸通红，似生气了。 “你什么你？笨死了，怪不得连续三次闭关，都失败。”虞川拂了拂衣袖，微微摇头，他拿起茶壶，悠哉悠哉的斟起茶来。 林诗儿面色微怒，这是头一次别人叫她笨，心底有无名之火升起，可又不敢显露。 毕竟她已然从黄长老和很多弟子嘴里知晓，虞川的身份在她之上，极高极高。 不出意外，定是下一代的千秋宗之主！ 所以这前前后后，她一忍再忍，直至现今似快忍够了一样。 她想拂袖离去，可她做不到，呈如对方所言，她已经三次闭关失败，虽然谈不多，但她没有头绪啊，找不出问题所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次比一次迷茫，如果继续下去，她可以直接断定，就算再闭关十次，也依旧失败。 所以，她亲自上门，拜访这千年难遇的天才虞川，想请教一二。 可没想到，这虞川时而如纨绔子弟一样极不正经，又时而正经的镇定自若，气定神闲。 说实话，她是服了，她平生没有服过谁，却偏偏的在这里服了。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对方是天纵奇才，是千载难见。 只是，她真的好想得到虞川的一些指点，却又得不到，真是让人头疼。 “算了算了，笨妞一个，不用跳了，”虞川喝完了一杯茶之后，挥了挥手。 还没待林诗儿庆幸之时，就见虞川一脸坏笑的指了指那宽大的玉床，笑嘻嘻的道：“师姐今日就别回去了，帮我暖床吧，把我伺候好了，我就好好的指点你一番。” 章55：跳崖 “你说什么？”林诗儿心底一怔，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想让美若天仙的林师姐帮我暖床，今夜好生的伺候我。”虞川一本正经的开口，字字珠玑。 “你…你无耻——！”林诗儿再也忍不住了，她迈步几下，抬起修长玉臂，恨不得杀了虞川。 “啧啧啧，师姐激动了，师姐激动的样子真好看。”虞川丝毫不惧，面对林诗儿的气坏败急，动都没动一下。 “你做梦吧！” “师姐啊，说些你不爱听的，纵然你一笑倾城，艳冠天下，终归会老去，终归会化为一坡黄土，一具枯骨。”虞川负手迈步，从容不迫，脸上不起一丝波澜：“但若修为可以更进一步，那成仙的希望自然更大一分。” “不可能！你这个无耻之徒，龌鹾，恶心！”林诗儿气的浑身发抖，美目生怒，狠狠的瞪了一眼虞川后，拂袖离去。 “生气会长皱纹的，那样就不好看了。回去后好好想想吧，若回心转意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虞川来到洞府外，心平气和，慢条斯理的说道。 林诗儿刚要飞起，就身子一顿，她脸色铁青，贝齿紧咬，向着身旁的一棵参天大树，狠狠的一抖衣袖。 只听轰的一声！ 那高有十丈的大树直接炸开，顷刻间，化为成千上万的木屑和碎叶，像下雪一样，漫天飞舞，煞是壮观。 随后玉足向前一踏，眨眼间就离开了玉成峰。 “唉，总算摆脱了，不过说起来，调戏这林师姐，还是蛮好玩的。”虞川咧嘴轻笑，拂去落在身上的木屑和碎叶，一脸轻松的回到洞府。 …… 与此同时，随着玉成峰上忽然爆发出的巨响，让药阁和器阁弟子都为之侧目，眺望而去。 却见林诗儿怒气冲冲的飞来，直接回到了内宗。 “这是什么情况，刚刚那声轰鸣，难不成虞师兄和林师姐打起来了？”有弟子举目望去，大惑不解。 “不会吧，他们俩打什么啊？”一个师兄摇了摇头，不太相信。 “说不定啊，你要知道林师姐可是出自药阁，兴许是为了给虞鸿飞报仇？” “这个…说起来倒是有点道理…只是看这样子，似乎败退了？” “不知道呢……” 在他们议论纷纷的同时，侧卧于器阁里的楚小云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先前看到林师姐出现，请示黄长老想去玉成峰拜见虞川那会，心底忽生醋意。 许是觉得林师姐美若天仙，去找虞师兄请教中会不会擦出火花，毕竟虞师兄千年难遇。 以前不觉得什么，也不敢奢求，现在不一样了，她可是能让虞师兄亲自喂汤的人呢，放眼整个千秋宗，谁不羡慕？ 不过此刻在听到弟子们的谈论后，终于醋意大减。 不过，对于林师姐，她还是保留了敌意，她可不能把自己拼死一搏得来的虞师兄，拱手让人。 “小云，要努力变强！”她五指握拳，信誓旦旦的给自己鼓气。 …… 玉成峰上，虞川身影游走，手脚舞动，又练习了几个时辰的驭风术。发觉想达到十成完美，很难，不仅仅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而且还需要更加专注的心。 可一旦达成，那么其速度，将更进一大步，莫说百川三重初期，就是面对百川三重巅峰修士的出手，依旧可以游刃有余的躲过。 要知道，这只是驭风术的初期，待他修为突破百川三重，便可修炼驭风中期，逆风无阻之境。 当然这些是针对敌人不会驭风术的情况下，若是敌人也会驭风术或是类似提高速度的术法，甚至也颇为精纯，那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但无论如何，都已然相当不俗，对于驭风初期十成完美之境，虞川势在必得！ 他休息了会，随后开始炼制丹药，眼看药材所剩无几，知晓明日又得进深山了。 他这半个月来，前前后后一共炼制了十二枚地品残次聚灵丹，而今还剩十一枚，算是快要大功告成了。 唯一有些失望的就是这深山里的火仙花极少，先前一次，让他寻找了好久。 虽然可以在药阁附近采取到，但他实际上已经去过两三次了，因为采药的弟子不少，每次去，皆被一些带着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不想节外生枝，所以都只是象征性的采下几朵。 而且也知道不能常去，因为这地品有缺聚灵丹的药材比例中，如火仙花，长灵草这几种药材的量都是比较少的，更多的，都是另外四种药材。 由此，他无法在外处拿多，只能选择去深山里一并采取，唯一的区别就是麻烦点。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觉得有些浪费时间，好在就差十一枚丹药了，熬过这段时间后，就好了。 …… 翌日，清晨。 虞川看着丹炉里炼制失败的丹药，早已习以为常。对于这炼丹，他谈不上差，也谈不上好。识别药材什么的虽然轻而易举，但凭借闻到的气味调节火候或添加药材始终不能次次精准。 其实他不知道，以他这样的天资，能做到这样，已然很不错了。 勤能补拙，多加练习，也能炉火纯青，次次成功。 思绪万千，虞川已然出了玉成峰，向着深山而去。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这一次很让他苦恼，其他药材都采到了，可唯独火仙花，直至下午，都还没有找到。期间好不容易看到几朵，却都被横行的野兽踩的稀巴烂，着实郁闷。 他不断的迈入更里头的深山，距离主峰越来越远，四周的鸟兽也越来越强大。 好在有龟甲护身，皆是摧枯拉朽，没有太大威胁。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他疾驰在一处鞍部中，两边的山，巍峨陡峭，极为高大。 越往前，间隔越小，遥遥望去，仿若一线天。 他不断深入中，忽然瞳孔一缩，发现在那一线天的后面，好像有那橘红色的火仙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他目露喜色，顿时加快了速度。 “还真是，”数息之后，虞川穿过了这一线天，停了下来，他放眼望去，看着前方居然有大片大片的火仙花，橘红色的花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哇，这么多？咦，那是？”虞川看着看着，突然目光一转，瞧见在不远处的一悬崖边上，正站在一个身穿白色襦裙的小丫头。 似乎要，跳下去！ 章56：小狗蛋 虞川一愣之下，立刻大喝一声：“喂！” “啊？”小丫头扭过头，冲着虞川呆呆的看来，满脸茫然，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她那小小的身子微微的摇了摇，险些直接掉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虞川想都没想，嗖的一声就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小丫头的手，扯离悬崖边。 小丫头约莫十岁的样子，扎着两个小辫子，皮肤白里透红，脸上带着点婴儿肥，像个瓷娃娃一样，煞是可爱。 只是那双眸里，却很是呆滞，毫无灵动之色。而且，脸庞还布满了淡淡的泪痕，浑身上下，透着浓郁的悲伤，很是楚楚可怜的样子。 虞川看了些许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索性询问道：“你还好么。” “啊？”小丫头臻首微抬，愣愣的看着虞川，相当茫然。 “额……”虞川略微皱眉，他细细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发现在那呆滞的目光里，似乎是无法言语的孤独，像冰冷刺骨的寒风，轻轻一吹，便是冰封万里！ 这种感觉，让他不由得心神轰鸣，倒吸一口凉气。 小丫头目光转动了一下，作势又要向着那悬崖边走去。 虞川见之，顿时步伐一动，挡住了这个小丫头的去向，缓缓开口道：“为什么要轻生？” 小丫头愣了愣，低着头，细如蚊哼道：“我…我杀了红…红娘娘……”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红娘娘？”虞川是彻底愣住了，他想不明白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怎么杀人。 他蹲下来，卷起衣袖给小丫头擦拭眼泪，柔声开口：“别哭别哭，能和我说一说么？” “说…说什么啊？”小丫头眼圈红红的，呆呆的看着虞川。 “不要轻生，好么。” 小丫头咬了咬嘴唇，满脸茫然的嘀咕着：“可是…我…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我觉得，你肯定不是故意的。”实际上，虞川并不了解来龙去脉，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个小丫头跳崖自杀。 “真的么？”小丫头浑身一震，张着小嘴，怔怔出神的注视着虞川。 “真的，我相信你。”虞川见此，心中缓和了一些。 “可是……”小丫头似乎又想到什么，似乎怎么也迈不过心底的坎。 虞川目光闪烁，他在思考该怎么开导这个小丫头，他想了想，指了指地上道：“你看看你脚下的花。” “唉？”小丫头眨了一下眼皮，乖巧的低头看去。 “我们现在，每走一步，都会把这些生机勃勃的花花草草踩断，甚至踩碎。”虞川随意的动了几步，然后轻轻开口：“但你要知道，我们不是故意的。” 小丫头随着虞川的步伐转移目光，似懂非懂：“这样啊…可是……” “来，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不好。”虞川知道没那么简单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尤其是一个陌生人。 “唔……”小丫头呆了一下后，许是无人倾诉，憋在心里难受，便脆生生的开口道：“好。” “中午那会，红娘娘披头散发的来找我，好可怕的…按住我的额头，然后我感觉热乎乎哒……然后…感觉脑袋里面好痛，我忍不住就叫了一声，就看到红娘娘被震飞了……”小丫头嘀咕着，眼帘低垂。 “脑袋疼？怎么个疼法？”虞川微微蹙眉，像是想到了什么。 “就是感觉脑袋里好像多出来好多东西，然后渐渐的感觉自己好像不再是自己了……” 虞川双眼一眯，喃喃道：“夺舍么……” “什么夺舍啊？” “没什么，我想知道的是，那红娘娘是你什么人啊。”虞川微笑，没急着去解释。 “红娘娘就是红娘娘啊……”小丫头搓了搓手指，软糯悦耳的说着。 “你的爹娘呢？” “爹娘是什么啊？”小丫头歪着可爱的小脑袋，满目茫然。 虞川一愣，选择了沉默，心底很是复杂。 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小丫头，应该是那红娘娘收养的，可又不以养母自称？ 而且，居然还对这个小丫头进行夺舍，他真的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能看的出来，这个小丫头对于很多事都不懂，目中自始至终，大多都呈现或呆滞或茫然的神色，很是惹人心疼。 不知道从小到大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幅模样。 带着这些思绪，他轻轻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啊？”小丫头似乎有些反应迟钝，想了一会后，嘀咕道：“红娘娘叫我…叫我小狗蛋。” “小狗蛋？”虞川笑容满面，道了句：“很可爱的名字，很适合你。” “唉？真的啊？”小丫头的双眸里似乎隐隐的泛出一丝别样的光彩，像从厚厚的云层里迸发出的一丝暖暖的光。 “当然啦，我虞川从来不骗人的。” “虞川？是你的名字么？” “对的，我叫虞川，你叫小狗蛋。” “记住啦，你和别的外人都不一样呢。”小狗蛋若有所思，缓缓开口。 “别人？” “对呀，过去偶尔有外人来这里，但都不怀好意，不过最后都被红娘娘杀了。”小狗蛋不提红娘娘还好，一提之后，立时又难受起来。 虞川目光流转，他知晓现在该到解释的时候了，便说道：“其实啊，你的红娘娘，不是你杀的。” “唉？”小狗蛋愣了愣，不明所以。 “没有猜测的话，你的红娘娘很厉害对不对？” 小狗蛋认认真真的听着，点了点头道：“对啊，记得有一次，天上飞来几个人，被红娘娘挥了挥手，就杀了。” 挥手间，斩飞行之修？ 虞川稍稍有些惊讶，看来这个红娘娘的修为，最少也应该在百川八重！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就知道我猜的没错，所以啊，像你之前说的，红娘娘披头散发，很吓人，其实是修行走火入魔，在触碰到你之前，就已经快死了，然后被你叫声一惊，便一命呜呼了。” “简单来说，就算你不叫，就算红娘娘那会没有来找你，也很快会死去。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太过自责。” “这样啊……”小狗蛋似乎听的明白，但还是比较难受。 虞川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无论如何，这红娘娘都死去了，于小狗蛋而言，定是不好受的，定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他也知道自己是纯粹为了开导小狗蛋，所以，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原因， 实际上，他很清楚，如果一个修士夺舍别人的身体，却被一声大叫就跟活活震死，那么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这个修士在被夺舍者面前，不值一提！ 也就是说，这眼前的小狗蛋，比那红娘娘要强大无数！ 章57：恐怖如斯！ 有多么强大，他不了解，但这小狗蛋只是一声尖叫，就把修为最少有百川八重的红娘娘的灵魂逼出体外，更直接震死，那绝对强的可怕。 可问题是，他没有看出来这小狗蛋有修为啊，真的是太奇怪了。 而且，他曾听二师兄提起过夺舍，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狠毒术法，只有很少一些修士拥有，大多都是穷凶极恶之辈。 如此想来，这里…… 他仰目四望，这才发现在他背后，那来时高山的背面，刻着三个恢宏大字。 忘情谷！ 色泽如血，痕迹似龙，透着一抹浓郁的凄冷之意，铺面而来。 “忘情……”虞川喃喃着，看到了右侧远处那古木参天中，有一片血红色的殿宇若隐若现。不禁开口道：“小狗蛋，那就是你住的地方吧。” “嗯呢。” “这里只有你和红娘娘么？” “对吖，可现在只剩下我了。”小狗蛋垂着小脑袋，看着自己的鞋尖，低声道。 虞川再度沉默，他仔细的打量着四周，发现这里的花朵之多，犹如野草一般，数之不尽。 除此之外，居然看不到什么凶狠的野兽，与外界相比，这里仿若世外桃源，很是奇异。 他又看了看小狗蛋，柔声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小狗蛋扬起下巴，呆呆的看着虞川，目中重新浮现出迷茫之色。 “就是……”虞川注视着小狗蛋的眼睛，感觉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可能解释了对方也听不懂吧。 他揉了揉眉心，索性换了一种询问方式道：“那些偶尔出现的修士，以后若再出现了，到时你该怎么办？” “这个啊？”小狗蛋动了一步，抬起白白嫩嫩的小拳头，脆生生的说道：“那就打他们啊。” “打他们？”虞川听着一头雾水，想不出来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小丫头怎么打人。 “你看，”小狗蛋手臂微动，五指摊开。 立时，便扩散出一层赤红色的圆圈，环绕在她的手掌外，其内一条条细密的纹路不断闪烁，犹如电弧雷光相互交织。 那赫然是一个小小的阵法，散着一缕极为恐怖的杀戮之意，似一念之间，便可杀人于无形！ 虞川看的脸色大变，心底顷刻间掀起来滔天巨浪，猛吸一大口凉气，失声开口：“你……” “怎么啦？”小狗蛋依旧是那般茫然的神情，歪着头打量着虞川。 “你…这么厉害……”虞川饶是有所猜测，还是惊讶不已，无法用言语表达。 他其实还发现了，这小狗蛋在凝聚阵法的一刻，亦有百川六重的修为波动。 “从小时候开始，红娘娘就让我学习各种阵法，五花八门的特别多。”小狗蛋手一收，阵法就消失了，随之连修为也自行隐匿了起来。 须臾间，便恢复到之前让虞川误以为只是一个寻常凡人的样子，相当奇异。 “原来如此……”虞川在心惊之余，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丫头的天资，或许才真的是真正的千年难遇！ 他指的并非是对方百川六重的修为，而是那复杂难明的阵法，之前瞧见，让他感觉像是看到了那千古殿外的封印一样，玄妙之极！ 这样也好，他本以为对方失去了红娘娘后，没有了庇护，该怎么生存下去。 现在看来，他完全想多了。 要知道，适才那一阵法，只是对方随手施展而已，便有那般恐怖，倘若全力展开……根本无法想象…… 实际上他先前就有所好奇，好奇这小丫头对于他这么个陌生人并不胆怯，原来是压根无所谓嘛。 “你在想什么呢？”小狗蛋抬起白白的小手，轻轻的戳了一下虞川的胳膊。 “我在想，我该走了。”虞川摸了摸小狗蛋的小脑袋，笑着道。 “你要去哪啊。”小狗蛋愣了愣，很是不解。 “我要回千秋宗了。” “千秋宗？那是什么啊？” “罢了，”虞川抿了抿嘴，微笑开口：“我教你认字好不好？” “认字？什么意思啊？” “等你认了字，就什么都明白了。”虞川其实知道小狗蛋认识不少字，对于很多事也都懂。 但同时，也对于很多事，一点都不懂。 他看着这个呆头呆脑的小丫头，结合着之前种种，其实已经猜到了那个红娘娘只是把对方当成一件兵器。 一件人形兵器！ 他这一刻，才知道对方的目光为什么会呆滞，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孤独。 如无意外，这小狗蛋分明是从小到大，都被那红娘娘严苛的训练着，日复一日的练习着各种阵法所致。 如今，实力虽然强的可怕，但人却傻了。 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居然连爹娘是什么都不知道。其心智，怕是连三四岁的小娃娃都不如。 虞川似乎刚刚发现，发现这修仙界里的险恶，太过触目惊心。 但他也知道，如小狗蛋的遭遇，只是这茫茫黑暗的冰山一角。 在他感慨万千中，耳边穿出小狗蛋那带着一丝兴奋的声音：“真…真的呀？” “当然啦，记住哦，你的虞川哥哥从来不会骗人的。”虞川平复了一下波澜起伏的心情，一本正经。 “虞川哥哥？哥哥又是什么啊？”面对这么多不理解的话语，小狗蛋听的一愣一愣的，特别的迷糊。 “我教你啊，来。”虞川拉起小狗蛋的那软软的小手，来到一棵大树下，率先坐了下来。 小狗蛋也依葫芦画瓢的，跟着坐在树下。 “但有一个前提哦，从现在开始，不许再自杀了，好不好？” “好，”小狗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似乎对于有虞川的陪伴，特别的开心。 “那我们就从哥哥这个词讲起，认真听哦，哥哥一词的意思是……”虞川笑着中，开始给小狗蛋认真的讲解起来。 章58：最重要的人 在这光芒柔和的冬日暖阳下，在这鸟语花香的忘情谷中。 虞川陪着小狗蛋，教了她很多常用的词语，很多她不理解不懂的含义。 他发现，小狗蛋虽然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但实际上并不笨，不管教什么，都学的很快，而且，还特别的乖巧听话。 心底，更是像白纸一样单纯。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但见小狗蛋那目中的呆滞少了一些，其内的孤独像冰河在春风吹拂下，一点一点的融化。 望向虞川的目光，夹杂着从未有过的开心之色，嘴角时不时的露出傻笑，笑的异常的真挚，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十年来第一次的欢愉，朝气蓬勃。 在这过程中，虞川也知晓了对方，从小到大都是默默的修炼阵法之道，在这偌大的忘情谷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不断循环，像被打入冷宫的弃妃，发自骨子里的孤独。 这种浓郁之极的孤独，渐渐的使她变得麻木，再无一个小女孩应有的朝气。 似乎活着，只是为了修炼阵法而活，只为了红娘娘而活。 但今日，一切都变得不再一样，一切都出现了翻天覆地。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天就黑了。 小狗蛋很是娴熟的用那杀戮阵法捕获了几只野兔，烤的香喷喷的，和虞川瓜分一空。 随后，迈着轻快的步伐，领着虞川向那血红色的殿宇走去。 在走到时，虞川才发现，之前所望的殿宇，赫然如同宫殿一样，很大，呈圆形，直径约莫数百丈。 在这宫门上，挂着一个褪去光彩的牌匾，刻着红尘宫三字。 放眼看去，无论是高高的外墙，还是其内参差错落的楼台亭阁，似乎都是金铁所铸，使得这里，在本就生冷的冬夜下，愈加寒冷。 其内的建筑，似乎都依照一定规律矗立，从小狗蛋的嘴里，虞川得知，这整个红尘宫里，到处都布满了各种阵法。 层层叠叠，一触即发，但凡有不怀好意者踏入，就会被直接绞杀。 虞川带着讶异，漫步其中，发现这里不仅仅是冷，还透着一抹悲凉之意，似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过悲伤。 这个感觉，很奇妙。 “哥哥，这里，”小狗蛋拉了拉虞川的衣角，指了指这宫里的一处角落。 虞川收回思绪，随着小狗蛋，不多时，来到了对方的住处。 这是一座塔，色泽碧青，高九层，名玄女。 玄女塔内，堆满了经书，在小狗蛋的介绍下，他才知道，这些都是关于阵法的，从初涉皮毛到出神入化，一层一层的叠加，数量繁多，数不胜数。 虞川点起一根根蜡烛，终于让这凄冷之地，多了一丝温暖。 他来到塔的第七层里，看到了那个撞倒了一整个书架的红娘娘，尸体冰冷，血流满地。 那死亡一刻定格的惊恐，七窍流血的惨烈，使得这屋子里，弥漫着让人不安的气氛。 小狗蛋不知是害怕还是不愿面对，呆在门槛处，没有进来。 虞川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别怕，有哥哥在。” 说完便踏了进去，直接把尸体卷入储物袋里，又花了点时间，把血迹给清理了后。 带着小狗蛋，来到那红娘娘居住的了尘殿前，将其埋葬。 在埋葬中，虞川看的出来，这个红娘娘在生前一定很美，且还是那种忧郁的美。 结合着这忘情谷的名字，想来，又是被哪个负心汉伤过，伤的彻彻底底。 小狗蛋找来一个木牌，插在红娘娘的坟前，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虞川默默的看着，不知说什么好，一个生来就被利用的小丫头，却还对她的主人充满怀念，当真是心地善良啊。 做完这一切之后，虞川对小狗蛋说道：“从今日开始，你不用再苦修阵法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最好不要离这血宫太远。” “好，”小狗蛋很是听话的答应了下来，而后开口道：“哥哥要走了么？” “我过几日就来看你。” “唔，好，给你这个……”小狗蛋依依不舍的抬起手，浮现出一个金色的阵法，轻轻的点在虞川的左手手心上。 只见光芒一闪，像烙印一般，在虞川的手心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金色的图案。 看上去，似一只金色的眼睛。 “这是？”虞川打量了一下，不明所以。 “红娘娘说过，这个图案，是给最重要的人。我之前在眉心处也有一个，可惜红娘娘离开后，就消失了。”小狗蛋抬着头，认认真真的开口。 “最重要的人……”虞川喃喃着，暗想这个小丫头难不成喜欢上他了？ 不对，应该只是一种好感，一种认可。毕竟对方从小到大都很孤独，如今在红娘娘死后，在绝望之际，忽然的出来了一个拯救她的人，一个陪伴她的人。 所以，对于眼下一无所靠的小狗蛋来说，虞川确实已经成为了她最重要的人了。 想归这么想，但虞川心底却是颇为沉重，因为他看得出来，小狗蛋的目光里，是不想让他走的，似乎不愿重新回到孤独之中。 可他终归是要离开的，虽有不忍，却也无奈。 半晌，他微笑着，朝着小狗蛋挥了挥手，向着血宫外走去。 后面，传来小狗蛋的大喊：“虞川哥哥，我等你回来。” “好，一言为定，”虞川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他一直走，走到了那开满火仙花的出口，采了几朵，略一犹豫后，迈进了一线天内。 一路疾驰，直至回到了自己的洞府里。 他没有急着炼制丹药，而是躺在床上发呆，时而抬起左手，看了看那金色的眼睛，心绪复杂。 他在下午的时候，教了小狗蛋很多东西，却唯独没有教她爹娘是什么意思。 因为随着不断的了解，他愈加无法开口，他不想打破小狗蛋对于红娘娘的感情，毕竟对方已经死了。 他不想瓦解小狗蛋对于过去的认知，不想让对方知道她只是被红娘娘利用，不想看到一个已经饱受孤独摧残至呆滞的小丫头，再受到任何的打击！ 何况，是这等无法接受的真相呢？ 但是，虞川也深深的知道，终有一天，他得对小狗蛋说出真相。 让对方，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爹娘…… “亲生爹娘……”他喃喃着，面露苦笑。 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想到了那不知在何方的爹娘，满目失落。 章59：大肆掠夺！（为鸭鸭加更） 【感谢鸭鸭打赏10000起点币，成为本书的第一个舵主，~\(≧▽≦)/~】 夜色漫漫，虞川想了很多很多，睡意全无，索性起来炼丹。 时间一晃，便是两日之后，他很幸运，这两次炼制的丹药都成功了。 距离剩下的，还差五枚。 “五枚…五枚之后，我的修仙之路，将大道朝天！”这一日的下午，虞川站在洞府外，眺望着那药阁方向，喃喃自语。 他已经决定了，一旦迈入百川三重之后，他要将药阁洗劫一空！ 以前总觉得毕竟是同宗之人，凡事有度，留个底线。但自从虞鸿飞向他挑战那件事之后，他就对药阁感到深深的失望。 从上到下，每一个都是。 所以，他也变得无所顾忌了，更不在意心魔出现。 若说之前一段时间是闹鬼，那么以后，就是鬼王降世，鬼界降临！ 他要让药阁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绝望！ 不过当下，他得再去深山一趟，不对，是去忘情谷，去看小狗蛋。 虞川一想到小狗蛋，嘴角就浮现出微笑，不知这两日来可还好，想着想着，他便关上洞府石门，扬长而去。 在熟悉了去路之后，实际上发现，也并没有太远，距离主峰也就相隔大约十座山峰的距离吧。 在第二次来到这一线天时，虞川感觉，这条路，就像通往一个新的天地一样。 还未走到尽头，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那一线天的后面时而晃过，传出一阵轻轻的嘀咕声：“虞川哥哥今天会来么……虞川哥哥今天会来么……” “小狗蛋？”离着远远的虞川，笑着叫唤了一声。 “哇，虞川哥哥你来啦，”随着一句大叫，小狗蛋探出白白嫩嫩的小脑袋望了过来，目中迸发出喜悦之色，立时欢呼雀跃的跑了出来。 “当然了，哥哥我说话，向来言而有信。” “言而有信是什么意思啊？”小狗蛋开心的直蹦，边跳边问。 “我教你啊。”虞川拉着对方的小手，走进忘情谷，一如上一次一样，来到那片大树下。 “好啊好啊，”小狗蛋特别兴奋，手舞足蹈的，像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娃娃。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这个下午，虞川又教了很多知识给对方。 但见小狗蛋听的津津有味，似乎很喜欢，尤其是对于一些诗词歌赋，时而摇头晃脑的念上几句，有模有样。 虞川也很开心，他像是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夫子给他传授学业的时候。 细细想来，觉得这无论是读书，还是教书，都比修仙有趣多了。 这种相互之间的交流，比起一个人枯坐苦修亦要有趣的多，尤其是现在，尤其是给小狗蛋传授知识时。 转眼间，月明，星稀，夜幕临。 这一次，虞川没有急着回去，他给小狗蛋讲了几个有趣的故事，陪着对方在那玄女塔里睡着后，才悄悄的离开。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刚刚出门后，小狗蛋那闭上的双眼就睁开了，目中满是不舍，可又极为懂事的没有出声。 虽然又回到了孤独一人的环境中，但相比过去的没有尽头，现在，至少有了期待。 她期待，虞川哥哥下一次的出现。 她进入梦乡，期待可以梦到虞川哥哥。 …… 虞川在回来的路上，采了一些药材，知晓再来个一两次，就足够晋升百川三重了。 不过说实话，他现在来深山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去陪陪小狗蛋，采药反倒成了次要。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在那半个月之后的一个夜晚里，虞川手捧着整整二十三枚丹药，笑容满面中，带上面具，来到了千古殿。 随后一一服下，运转修为，感受着那第十一条灵河一点一点的凝聚而成。 在回到洞府一刻，正式迈入百川三重！ 身上又溢出一些黑色的污垢，他去瀑布下洗了个澡，穿了身干净的衣服，遥遥望向药阁处，坏笑道：“待凌晨一过，就有趣了。” 眼看还有一些时间，虞川便翻出那记载驭风术的册子看起 现今百川三重的修为，已然可以迈入驭风中期，逆风无阻之境。 不过他没有急着修炼，他准备先将驭风初期凝练至十成完美再说。 虞川又取出那凝血诀，看了看，纵身一跃，四处寻找下，发现了一只野鹿。 他挥起右手迅速的拍在鹿的额头，有规律的扭动一下后，又猛地一扯，立时就听到野鹿的发出凄厉的惨叫。 但见那七窍之间，蓦然迸发出一道道鲜血，像喷泉一样，疯狂涌出。 只需数息，一只活生生的野鹿，就化为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虞川目光炯炯的看了几眼，又瞧了眼夜色，知晓已凌晨了，则返身回到了洞府。 戴上许久未用的面具，他拂袖间，快速踏出千古殿，伴随着路过宗主洞府时对方的郁闷之声，直接离开了主峰。 他的轻车熟路的来到广场上，凭借着比以前更快的速度，更精纯的驭风术，以及延长一倍的时间，一路冲上药阁。 凌晨一刻的药阁，依旧有不少弟子在炼丹。 虞川稍稍放缓速度，细细的打量了几眼后，冷笑中，迈入了阁里，直奔二楼。 放眼望去，一圈朱红色的药柜高高林立，可外面只是贴着各种药材的名字。 虞川眉头一皱，上了三楼，顿时闻到一股清香，这里面的一层层药柜，一个个小小的抽屉里，加起来，怕有数百枚丹药！ 他深吸一口气后，随即开始飞快的搜刮，一个抽屉也不放过。 不多时，他这般肆无忌惮，大张旗鼓的捣鼓出的阵阵声响，登时将楼下那些炼丹的弟子给惊动了。 “喂，古师兄，楼上有翻箱倒柜的声音！”有弟子惊呼，抬手一指。 “楼上？怎么可能？楼上没人啊？”古师兄顿时一跃而起，目露惊讶中，一步踏去。 其他几个弟子也紧随其后，一行人噔噔噔的上了三楼。 却是通通的都愣在了原地，瞪目结舌，但见这些药柜中的抽屉有半数之上都被拉开，存放在里面的各种丹药皆空空如也。 “这…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一个弟子惊慌失措的开口，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鬼…有鬼……那个偷取药材的鬼又出现了……”有弟子想起来之前的传闻，吓得面无血色，蹭蹭后退。 章60：起疑！ “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快去金阳峰通知徐长老！”那为首的古师兄强壮镇定，赫然大呼。 他派遣出一位弟子之后，点起一根蜡烛，想去找找可有什么蛛丝马迹。 而虞川，则就在一旁，他先前听到脚步声后，就暂且停了下来，想要好好的戏弄一下这些药阁弟子。 比方说，此刻，他对着这古师兄手里点燃的蜡烛，轻轻一吹。 只见烛火被吹灭后，那古师兄顿时一怔，浑身打了个激灵，四下望去，哆哆嗦嗦道：“鬼…鬼吹灯…真的有鬼……” “古…古师兄…师弟我先走一步了……”一个弟子再也止不住这种莫名的压抑感，心惊胆战中，话音未落，掉头就跑。 “古…古…古师…师兄…我也走了，”另一个长脸弟子也结结巴巴的往外跑，因为他感觉耳边生风，吓得他东张西望，却什么也看不到。 其他几个弟子在亲眼目睹了这一诡异画面之后，联想起之前的怪事，都一个个大呼小叫的跑了出去。 “等…等等我啊……”古师兄眼看身后的几个师弟都跑光了，立时一把丢掉蜡烛，惶恐不安的跟着跑了出去。 只留下虞川一个人，在那里捧腹大笑，笑到四周变暗，回到了洞府中。 “有趣，太有趣了，”他回来后，还是笑个不停。 同时也知晓了，在拥有百川三重修为时，进入面具后，足足能待上一盏茶的时间。 他一边笑着，一边打开储物袋，看着那整整一百八十三枚丹药，目中露出满意之色，笑容更盛。 这些丹药都是地品残次，有八成是聚灵丹，总共一百四十六枚。余下的有二十枚生元丹，还有十枚烈火丹，以及七枚解毒丹。 这一刻的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前途无量。 他拾起面具，狠狠的亲了一下，心中之喜，犹如九天之龙，无法描绘，无法阐述。 甚至都不知道说什么，似乎无论说什么都不能体现他现在的心情。 如果真要用言语形容的话，那可能就是一马平川吧。 别人修仙，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是险中险，难中难。 而他修仙，便是独自一人走那阳关大道，并且这大道上，遍地都是丹药法宝，数之不尽，望之不绝！ 犹如穷小子一夜暴富，比起成为那外人眼里的千年难遇的天才还要妙不可言。 别人苦修多年得来的修为，他只需随意捡几枚宝丹，便可轻而易举的超越。 别人挤破头，用命换来的法宝，他想获取，便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别人历经千难万险得来的造化，他想夺取，只需带一个面具的时间。 说起来或许有些夸大，但不可否认，虞川正在进行中。 他这搜刮而来的丹药，大部分都是地品残次聚灵丹，换句话说，他一下子，就掠夺了半数外宗弟子一个月的赏赐！ 若是换成一个普通弟子，那就相当于得到了对方十年的赏赐！ 很不可思议，然而这，只是虞川对于清空药阁计划的序曲罢了。 …… 与此同时，药阁内。 被惊动的徐长老，在一众弟子的不安中，面色阴冷的置身于三楼里。 他看了许久，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他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异常的愤怒，却又无从发泄。 良久，他苦闷之下，飞出了药阁，直奔主峰。 又一次的无计可施，对于徐长老自己来说，尚且可以保持镇定。 但对于那些修为低微的弟子们而言，则是真的慌了，比之先前的闹鬼风波更要让他们人心惶惶。 毕竟这一次，更大，更肆无忌惮，更无法无天！ 但见药阁灯火通明，不断有被惊动的弟子，从各自的洞府里赶来。 “真是鬼吹灯？”有弟子向着现今还脸色煞白的古师兄问起。 “当然了，我亲眼所见，明明门窗紧闭，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忽然的，那古师兄手里的蜡烛就灭了，可是把我吓死了。”一个站在古师兄身边的弟子，立刻回答道。 “可不是嘛，就在古师兄的蜡烛熄灭了过后，我还发现耳边生风呢，可吓人了。”之前那个长脸弟子心有余悸的说着，绘声绘色。 “唉，该怎么办啊，想来宗主大人也没辙吧。” “是啊，上次闹了那么久，宗里都没有法子，现今肯定更没有了。” “不是吧，再怎么闹下去，岂不是没法待了？” 这些弟子议论纷纷间，都愁容满面，忧心忡忡。 …… 同一时间，主峰上。 穿着淡蓝色长袍的宗主大人，正在倾听着徐长老的话，眉头紧皱。 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是妖还是鬼，我不清楚，只知道，历次怪事出现前，这里头的禁地石门都会自行打开……” “难道说，这妖鬼来自于禁地之中？”徐长老愣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 “话是这么说，所以是一直觉得，这些事情和噬光镜被偷一事，太相似了。” “可是，一个能偷走噬光镜的大能，会在意寻常的丹药？”徐长老自然也想过，但他对于一些细节之处还是不明白。 宗主的脸色很不好看，若有所思道：“说得没错，只是，我总觉得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存在，好像一直都在宗里！” 章61：炼体 “宗里？不会吧，能偷得噬光镜，并且不留丝毫的痕迹，就算是你我，也做不到啊。”徐长老微微一愣，有些不可思议。 “师弟你误解了，我没有说是宗里的人，我的意思是，这个存在，一直都是从禁地里出来，所以……”宗主大人说着说着，忽然一顿，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二师弟，你可还记得，当年师尊回来时的样子？” “师尊？你的意思是？”徐长老徒然一震，目中泛起了一丝不安。 “我不敢确定……” “师尊当年回来时，浑身是伤，神志不清，举止癫狂，嘴里不断念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持续了三天三夜。而后虽恢复了，却也奄奄一息，只能施展秘法陷入沉睡……”徐长老回忆着，渐渐的也有所想法。 他心弦紧绷，稍显颤抖的冲着宗主开口：“以大师兄之见，这无影无踪的存在，难道是老祖当年带回来的？” “此去以有十五年之久，依我看，更像是这些年来滋生出来的怪物……”宗主琢磨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怪物？”徐长老轻咦一声，似乎不太认同。 “二师弟有何独到见解？” 徐长老沉吟片刻后，缓缓道来：“我也不太清楚，只觉得，若真的是怪物的话，也太离奇了。记得师尊当年是从虞渊秘境里回来的。那里虽然神秘莫测，可终归是一片废墟，就算诞生出什么奇异的怪物，也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 宗主默默的听着，微微的叹了口气，愁容更盛。 “师弟我，只是觉得，这个不留痕迹的存在，似乎很喜欢丹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也没有头绪……”徐长老同样郁闷的很，一筹莫展。 “对了，师尊他老人家可还好？” “一直在沉睡，不知何时会醒来。” “唉…若师尊在的话，或许会看出什么吧。”徐长老苦笑着，很是遗憾。 “或许吧……”宗主喃喃着，并不确定。 一场有始无终的谈论，渐渐的到了尾声，和没有交谈时差不多，依旧毫无任何结果，有的，也仅仅只是一些猜测。 一些虚无缥缈，莫得实证的猜测。 …… 偌大的千秋宗，一个个超脱凡俗的修士，在今夜，一如凡夫俗子聚集的小镇，面对着未知的力量，感到震慑心神的恐惧和慌乱。 没有结果，没有真相，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不过虞川倒是睡的很香，一直睡到中午，才懒洋洋的睁开双眼，他忽然觉得原本紧凑的时间一下子变得漫长起来。 以往醒来后第一时间大多是去炼丹，眼下再不用费心费力之后，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简而言之，就是比较闲。 闲情逸致的他，拿出了一枚烈火丹，看了几眼，按照玉简里记载，这烈火丹是针对于炼体之修。 依照百川经所述，聚天地灵气为灵修，锻造血肉筋骨为体修。 所谓炼体，便是需要以身体为法宝，于熊熊烈火中千锤百炼，最终炼就成一副坚若金铁的身体。 不过，这体修实际上只是灵修的一种加强，因为在本质上，体修也需要先入灵修之道，只是比起灵修来说，肉身更为强大。 虽说看起来好像更胜一筹，但这千锤百炼的过程，却是极难，使得大部分修士都望而止步。 而且，最好的炼体方法，是用天地真火修炼，可惜拥有真火的地底太少太少，记着百川经里提到过，偌大的杜国中，连一处都没有。 由此，但凡炼体之修，大多唯有借住服用烈火丹，去进行千锤百炼。 然而就算是最为普通的地品残次烈火丹的药材，也不好采取，以这千秋宗四周来说，都得进入深山才能获得。 这些种种苛刻的条件，使得修仙界里的体修，少之又少。 虞川以前对此虽然有所了解，却不如现今这般闲暇。眼下有了现成之物，倒是可以一试。 说起他的优点，除了过目不忘外，便是忍耐性极佳了。 他带上面具，在千古殿里吞下一枚烈火丹，刚刚入肚，就感到一阵燥热弥漫全身，像是从每一寸的血肉里迸发出了一丝丝火苗，在不断烧灼着他的身体。 他心神一动，自行回到洞府后，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唯有黑暗，唯有无尽的空无，才能让他的心变得格外的平静，去忍受一切痛苦。 儿时起是这样，眼下，同样如此。 但见他的皮肤上，很快的就冒出了热气，渐渐的变得红润。 一炷香，两柱香，三柱香…… 虞川的身体就像炼丹的炉子一样，越来越热，越来越烫。 许久之后，浑身流汗的虞川缓缓的睁开双眼，目中赫然迸发出一抹凌厉的精光，一闪而过。 至此，这炼体之法，他算是能适应了。然而他并没有休息，转而又去了千古殿，吞下第二枚烈火丹。 因为他知道，炼体炼体，讲究的便是一个炼字，依照百川经里记载，炼体有四步。 第一步，便是炼皮。 以地品残次烈火丹来说，炼成十次只算踏入门槛，炼成百次算小成之境，炼成千次算大成，炼制万次才算完美！ 往后三步分别是，肉，筋，骨。 既可以在踏入炼皮的门槛之后直接炼肉，也可以将炼皮完美后再炼肉。 这个就像练习术法一样，有些修士只为能用即可，而有些修士譬如虞川，更希望精益求精。 这其中的差距自然会有，不过在实际上，这炼体和练习术法并不一样。 虽然说在步骤上没有强制的要求，但在丹药的品质上却太过苛刻。 首先，炼皮尚且只需要地品烈火丹，然而到了第二步炼肉时，便直接就需要天品烈火丹了！ 而到了第三步炼筋，更是需要玄品烈火丹！ 不得不说，这第三步这所需的丹药，就算是那杜国第一大宗齐天宗，也拿不出来半枚！ 更不用说只有王品烈火丹，才能炼制的第四步炼骨了。 可以说，若想炼体大成，绝不比成仙容易丝毫！ …… 不过呢，有总比没有的好，但凡是体修，其实力在同境界里都是佼佼者，哪怕这修为上落于旁人，也可以凭借肉身的强大去弥补。 至于修为又高，肉身又强的修士，那自然会更强。 虞川便是这么想的，他要尽其所能，追求完美！ 弹指间，一整个白日转瞬即逝。 直到把整整十枚地品残次烈火丹全部服下淬炼之后，使得皮肤焕然一新似的，泛出丝丝微弱的光泽。 到此为止，虞川才算迈入了这第一步炼皮的门槛。 章62：猥琐 夜凉似水，冷月如霜。 随着又是一个凌晨的到来，虞川再次戴上了面具，从千古殿出发，直奔药阁。 “又来了？” 但见宗主大人眼看禁地石门再度开启后，知晓这个看不见的存在，怕是又要去那药阁偷丹药了。 他冷哼一声，随即大袖一挥，飞奔出主峰，也向着药阁而去。 这一幕，让疾驰中的虞川稍稍一愣，颇感意外道：“这么隆重？” 说归说，脚下可不停顿丝毫，他冲上药阁山，便发现那徐长老和宗主大人漂浮在空中，似在交谈。 “不是吧，这么多人？”虞川目光一扫，发现这药阁弟子几乎都是，一个个神情戒备，东张西望。 “你说，这个看不见的东西今晚还会不会来？”一个壮硕的弟子问了问身边的师兄弟。 那是一个消瘦的少年，琢磨了一会后，犹豫不定道：“昨天显然只是搜刮了一半，今夜应该还会来吧。” “我就是纳闷啊，这玩意既看不到样子，又听不见声音。徐长老让我们守着有什么用呢？”另一个长发青年听到后，插了一句嘴。 “怎么说呢，我觉得吧，长老的用意应该是希望我们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不管怎么说，总归好过一头雾水。”那消瘦少年扰了扰头，如是说。 “哎呀，说是这么说，可万一发现不了，又或者那玩意没来，我等岂不是要等到天亮？” “等到天亮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不知道这个无影无踪的存在什么时候会出现呢。” 虞川一边笑着，一边大摇大摆的进了药阁，登上了三楼，发现那冯玉居然正做其中，俊俏的小脸蛋上满是凝重。 他嘴角一动，眉目含笑，顿时想戏弄一下对方。 他上前两步，在冯玉的耳边轻轻一吹。 但见冯玉立时一颤，花容失色中，大叫道：“谁？” 没有回音，没有身影，有的仅仅是偌大的四周，空无一人。 “冯师姐，你怎么了？” “冯师姐，你没事吧。” 冯玉的尖叫，随即引来不少弟子，甚至那药阁外的徐长老和宗主大人也齐齐踏入。 “又出来了么？”宗主大人环视四周，喃喃着。 “玉儿，刚刚发生了什么？”徐长老皱了皱眉，询问道。 “耳…耳边生风……”冯玉惊慌失措的开口。 “又是耳边生风？”徐长老话音未落，就见冯玉再次发出尖叫。 “怎么了？” “耳边…又…又有风……”冯玉的俏脸早已惨白，目中满是惶恐。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弟子惊呼，本就不安的心，愈加强烈。 虞川此刻就站在冯玉身边，他看着冯玉那张失魂落魄的脸蛋，嘴角忽然升起了一丝坏笑。 他抬起手，朝着冯玉的臀部，轻轻一拍。 只见对方啊的一声尖叫，脸色煞白，直往宗主大人那里跑。 “又怎么了？” “我…我的……”冯玉咬了咬嘴唇，很是羞愧的欲言又止，说不出来。 “别怕，”宗主大人安慰着冯玉，缓缓开口。 “我…我说不出来……”冯玉是终归是一个少女，要她在这么多弟子面前说自己的屁股被摸了，太过难以启齿。 “又是风？”宗主疑惑道。 虞川慢悠悠的走了过了，脸上的坏笑更盛，但见他对着冯玉的屁股，抬起手，一巴掌扇去。 只听啪的一声！ 整个药阁似乎都静了下来，他们虽然看不到虞川，但都清晰的听到了那从冯玉的屁股上传来的清脆响声。 “啊——”冯玉眼圈通红，哇的一声就哭了，捂着脸跑了出去。 虞川哈哈大笑，他发现这个面具简直就是神器，太有趣了，太好玩了。 “刚刚那是什么情况？冯师姐哭了？”有师兄一头雾水的看着，没有回过神来。 另一个弟子小心翼翼道：“我…我感觉冯师姐的屁股，好像被打了一巴掌……” “不是吧……这…这…这难不成真是鬼？还是一个色鬼？” “天啦，宗主大人，这该怎么办啊。” “是啊，这妖鬼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这可如何是好？” 周围的弟子，顷刻间都面色剧变，一个个恐慌起来。 而在这些弟子中间的宗主大人和徐长老，都一言不发，选择了沉默。 他们俩本以为亲自现身能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惜，依旧什么都没有，就像无形无味的空气一样，无从下手。 “不管这个看不见的玩意是什么，都太无耻了，居然…居然打冯师姐的屁股。”有男弟子气坏败急道，似乎对于冯玉倾慕有加。 “无耻？”虞川站在一旁念叨着，似乎有点耳熟。 “哦，林师姐说过，看来我得悠着点了……”他想到了，同时也发现自己有些得意过头了。 今夜来，本是为了烈火丹，可这一折腾，眼看时间所剩无几，他索性直接回到了洞府。 “不过说起来，这手感还是不错的嘛，”虞川回想着，一本正经的评价道。 他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美若天仙的林师姐，心底升起了去内宗捣乱的念头。 比如，对着那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林师姐的屁股，也来一巴掌？ “我太猥琐了，居然想这么龌鹾的事儿，太可怕了。”虞川被自己的想法给震住了，立马摇了摇头。 他拾起面具，喃喃道：“这幸好是落在我虞川的手里，这要是被坏人获得，那可真的就是祸害苍生啊。” 半晌，虞川在自我良好的感叹一番后，便睡了去。 来日方长，对于丹药的事，可以放一放，因为他感觉如果一直这么持续下去，恐怕得把很多弟子给吓跑。 不是吓得跑出药阁，而是吓得离开千秋宗！ 章63：来自同门师弟的怀疑！ 这一夜，虞川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对冯玉和林师姐左拥右抱…翻云覆雨…… 待醒来后，他愣了好久，喃喃着：“居然会做这种梦…太可怕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底却是另一番想法：“我说虞川，你怎么就这么怂呢？敢不敢直接上？” 心魔又冒出来了，对他一阵讥讽嘲笑。 “滚蛋，别想诱惑我，”虞川冷哼一声，他虽然做了春梦，但作为他这样的年纪，没什么不正常。 “其实也没什么啊，你若是真的上了，她们也不知道啊，最多以为被鬼上身了。”心魔不屑一顾，甚至跃跃欲试。 “是你想上吧，你有本事独自去上啊，我不拦你。” “等我占据了你的身体，第一个就把林诗儿给收了，然后是冯玉，哦对了，楚小云也不错，嘿嘿嘿，还有…还有那个小狗蛋，哈哈哈哈。” “给我滚！”虞川眉头一皱，顿时驱散了心魔，他揉了揉眉心，将这些杂念通通清空。 他发现这心魔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太过猖獗。 但实际上都是因为他自己想太多，想得居然做了春梦。 简单点说，这一次的心魔，是他自己放出来的。 他翻出面具，看了许久，想来这面具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幸好他意志力绝佳。 换做落在了意志力弱的人手里，怕是很快就会变成无法无天的恶人吧。 …… 他又看了会，这才收起面具，遥想着有几日没去忘情谷了，便出了洞府。 在路过广场的时候，发现大部分弟子都还在议论凌晨之事，虞川装模作样的询问了几个弟子，摆出惊讶之色道：“偷丹药，偷药材就罢了，居然还摸女弟子的屁股，简直太无耻了。” “是啊，话说虞师兄，你有何见解？”有器阁弟子问起。 “太可怕了，不会哪天晚上也来器阁吧。”一个器阁的女弟子也不安道。 器阁虽然还没波及，但这事闹的，依旧让他们人心惶惶，唯恐下一个落到自己头上。 “这个嘛，”虞川轻咳两声，寻思了一会后，微微的摇了摇头：“若连宗主大人都无能为力，我自然也没有头绪。” 他其实本想唱个双簧来着，可又觉得不妥，遂感还是摆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最好。 “唉，这可怎么办啊，这到底是人还是鬼，真闹心。” “连虞师兄都没有办法，看来真的是没救了。” “想我等堂堂修士，如今却像凡夫俗子一样，有心无力，真是讽刺。” “唉，这修的是什么仙，入的是什么道。” 这些谈论中的器阁弟子，其实本来对于询问虞川酒不报什么希望，眼下听了之后，更加烦恼。 “其实吧，依我之见，不管这个东西是什么，都可以看的出来他很缺丹药，所以从最初偷药材，到现今直接偷丹药。”虞川目光闪烁，笑容依依道：“对方应该是很缺丹药的，所以，应该不会来器阁。” “说得是啊，不过说起缺丹药，什么东西会这么缺丹药呢？”一个弟子疑惑中，像是想到了什么：“记得前段时间，那药阁小天才虞鸿飞为了尽快提高修为，就经常上山采药呢。” “你怀疑是虞鸿飞？怎么可能，要我说，连宗主大人都奈何不了，根本就不可能是人，至少不可能是宗里的。”有弟子随即反驳，难以相信。 “我没说虞鸿飞啊，我们虞师兄最近不也亲自上山采药嘛，真是的。”那弟子撇了撇嘴，辩解道。 “咦，虞师兄为什么也经常采菜，也很缺丹药么？”一个长发弟子带着些疑惑，询问道。 虞川心底咯噔一下，目光流转，刚要开口解释，就听见一个弟子惊讶道：“哇…虞师兄炼体了么？” “唉？真的哎，居然一直没看出来，我这脑子啊，都在想什么呢。” “哇，虞师兄居然炼体了，太厉害了。” 这些弟子本来就愁眉苦脸的，各自想着心事，却又找不到解决之法，愈加心绪乏乱。 加上宗里炼体之修屈指可数，知之颇少，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虞川皮肤上，那一丝微弱的变化。 “说起来，前夜的药阁丢失了不少炼体之用的烈火丹呢……”一个黄脸弟子嘀咕着。 “你说什么呢，难道你怀疑是我虞师兄偷的？”有女弟子神情一变，立马瞪了过去。 “我没说啊，我只是忽然想到了，毕竟宗里炼体的修士先前只有那江鱼和宗主大人两个。”这黄脸弟子立时辩解道。 “马富贵，你只提那丢失的烈火丹，怎么不提那丢失了一百多枚的聚灵丹呢？今日就有几个弟子突破了修为，是不是算他们偷的？”一声冷喝，从后方传来。 但见赫然是那楚小云，正被一个女弟子搀扶着，缓缓从器阁山上走下来，旁边还跟着一脸承欢献媚的刘胜。 马富贵一愣，登时欲哭无泪道：“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想到虞师兄炼体肯定要用到烈火丹，所以就想起来了一些烈火丹被偷的……” “你还在狡辩？什么叫想起了？上次虞师兄被那虞鸿飞邀战时，我就听到了你在冷嘲热讽。”楚小云面色生怒，不依不饶 “我真的没有……”马富贵脸色煞白，不敢正视虞川，更不敢去看楚小云。 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无地自容。 “还说没有？你怎么这么虚伪啊，”但见楚小云上前后，一巴掌扇在马富贵的脸上，极为恼怒。 这一巴掌拍的很重，声音亦是格外的清脆，使得四周弟子霎那间为之一震，看呆了。 “丫的敢诬陷我虞哥？活的不耐烦了？”刘胜骂骂咧咧中，跟着冲了上去，一脚踹在对方腰上。 他似要在虞川和楚小云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力贼大，踹的马富贵直接摔倒在地。 光天化日之下，这同门之间的欺压一幕。顷刻间，便吸引了大量的弟子聚集而来，议论纷纷。 章64：深明大义！ 在这个寒风阵阵的冬日里，置身于广场上的马富贵却是感到脸上和腰上火辣辣的疼。 作为一个七尺男儿，先是被楚小云一个少女毫无顾忌的扇了一个大耳光子。而后又被一个新来的师弟一脚踹倒。 心底虽然憋屈之极，可脸上却不敢泛出一丝变化，更不敢吱声半字！ 虞川默默的看了后，朝着楚小云笑道：“用劲这么大，身体好了？” “对呀，可以下床了，原本想告诉虞师兄的，可刚一下山，就听到这个叛徒在诬陷你。”楚小云愤愤不平，特别生气，比起过往更加拥护虞川。 甚至以前一向胆小柔弱的她，已然敢直接打人了，这些底气自然都是来自虞川。 她的这番变化，令很多人惊愕不已。无形之间，像是产生了差距，产生了无法缩小的距离。 从一个天天被人叫做笨蛋云，花痴云的少女，似乎渐渐变成了一个气场十足，高高在上的女王！ “没事没事，很正常，换做我，也会联想到，”虞川笑容满面，并不在意马富贵的言辞。 “可是……”楚小云嘟着嘴，随即摆出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好啦，别生气了，刚刚恢复好身体，应该开心才对。” “哼，这几天，你都不来看我了。”楚小云撇着小嘴，竟然当众撒娇起来。 “哎呀，我滴姑奶奶，虞哥没有来看你，肯定是忙，我虞哥如果不忙的话，怎么可能不来看你呢。”刘胜满脸堆笑，连忙开口。 “你又知道了？”楚小云琼鼻一皱，鄙了一眼刘胜。 “猜测，猜测而已。”刘胜笑容不减，可声音却是低了下去，脸色稍有惶恐，似乎怕楚小云更加生气。 “刘胜猜的不错，我最近在捣鼓这炼体之道，耽搁了。”虞川淡淡一笑，缓缓开口。 “哼，”楚小云扭着头，满脸傲娇。 看似在抱怨虞川，实际上心底都乐开花了，她余光一扫，瞧着四周弟子的羡慕之色，心里比吃了蜂蜜还要感觉甜美。 虞川当然也看出了楚小云那毫不遮掩的小心思，遂而向着之前那提问的长发弟子开口：“我原本上山，是为了采取地品有缺聚灵丹的药材，想试一试，可惜失败了。后来闲的无聊，就打算玩玩炼体，这些日子入深山，都是为了采取烈火丹的药材。” “原来如此，不过以虞师兄的身份，可以直接向宗里要啊，没必要亲自折腾，多麻烦啊。”那个先前的长发弟子恍然大悟，同时也感受到虞师兄的很是细心认真，原本可以忽略他的，偏偏还主动提起。 “最近宗里怪事频频，上至宗主大人，下至寻常弟子都愁苦不堪，我作为堂堂千年难遇的天才，帮不上忙也就算了，怎么可以火上浇油呢？”虞川一脸正色，颇为郑重。 “没想到虞师兄这么的为宗里着想，让我心生惭愧，还请虞师兄谅解。”那长发弟子神情肃然，惊叹不已。 而其他弟子，也都一一露出敬佩之色。 “那当然了，我虞师兄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么？一直不喜炼丹的他，为了给宗里渐少负担，亲自采药，亲自炼丹。”楚小云傲然开口，随后冷冷的看向待在地上不敢起身的马富贵道：“我虞师兄这么深明大义，偏偏还有同门叛徒平白诬陷，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趴在地上的马富贵听的浑身发抖，感觉楚小云像是要杀了他一样。 “你叫马富贵是吧，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诬陷我虞哥，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刘胜也恶狠狠的开口，狐假虎威。 虞川古井无波的看着，任由他们闹，虽然嚣张了些，但也挺好的。 这千秋宗里的很多弟子，哪怕是同门，也如墙头草一样随风飘荡。 譬如马富贵这样，见虞川神乎其神时，拍手叫好，见虞川神迹不再时，恶语相加。 这种同门，不要也罢。 说起来，刘胜似乎也差不多，不过刘胜好在能出力，能吆喝。 这就像蝼蚁一样，绝大部分蝼蚁都只配被踩死，而有那么一小撮蝼蚁，却可以拿来赏玩，拿来消遣，拿来当做忠心耿耿的奴才。 所以，刘胜对虞川而言，只不过是一个颇具价值的奴才罢了。 能用，就用。 用不了，就弃。 弃不了，就杀了。 至于这刘胜的价值，有很多，比方说现在，这树立威望之事，在大部分情况下，已经不需要虞川他自己出面了。 “听到没有啊！”刘胜厉声中，一脚踩在马富贵的手上， “听…听到了……”马富贵哆哆嗦嗦的开口，懊悔不已。 “滚，”刘胜又踹出一脚，呵斥道。 马富贵爬起来就要离开，却被刘胜一把揪住衣服，横眉冷对道：“让你滚，听不懂么？” “我…我滚……”马富贵岂不知这话中深意，他心惊肉跳中，在无数弟子面前，头朝地，双手撑起，翻滚成球一样，滚向远处。 这一幕，让其他弟子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若说虞川上一次追杀虞鸿飞，威胁徐长老，是震慑药阁。 那么现今让刘胜来羞辱马富贵，那就是相当于在清理门户了！ 虽然此举太过霸道，可也让一些无论盛衰强弱时都拥护虞川的同门弟子感到畅快，感到解气。 隐隐之间，虞川似乎渐渐的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不同于寻常的拉帮结派，而是一种凌驾于长老之上，甚至凌驾于宗主之上的势力。 …… 对于这一切，除却广场上的弟子们在见证之外，在那药阁山上的徐长老，也在冷冷的看着。 相比徐长老的冷漠，在这器阁山上的黄玉衡显然是截然相反的神情。 他很开心，开心虞川的成长。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对方要成为千秋宗崛起的希望，那么对于这件事，莫说那马富贵被羞辱了，就算是被杀了。但凡有必要，都未尝不可！ 而除了外宗的两大长老注视之外，在那内宗的山上，一袭黑裙的林诗儿同样在俯视着。 她虽然也想过宗门崛起的事儿，不过更多的，却是从那冯玉被摸了屁股的无耻一事中，联想到之前虞川的无耻嘴脸！ 章65：我教你啊 林诗儿清楚的知道，虞川是一个意志力绝佳的人，可以忽然肆无忌惮的调戏她，也可以顷刻间变得出尘脱俗。 让她心生佩服，毕竟从小到大，她见过很多男孩，很多少年，以及很多男人。 绝大多数看到她这绝美容颜之后，都是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为数不多的一些，言行举止上虽然颇为端正，但那神情间，依旧想入非非。 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一样如此。 哪怕那曾经的师尊徐长老，也曾对她闪过一些念头。 倒不是说这世上的男人就真的都是色眯眯的，只是相对而论，就虞川这般年纪的少年，能有如此强大是意志力，很少见。 或者说，她从未见过。 可佩服，不一定代表好感，对林诗儿来说，她是很讨厌虞川的。 一个仅仅属于修行上的请求，偏偏被对方当成了把柄，还以此来胁迫她，做那种无耻之事。 她其实在这段时间里特别的郁闷，她好想依靠自己参悟突破修为，可惜皆无果。 眼看着晋升百川八重在即，又偏偏有一种此生止步不前的阴霾。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然也曾想过这虞川现今修为尚弱，对她是否真有帮助。 然而在听说了那器阁里的王志天曾受过对方指点，修为不说突飞猛进，却也比以往快多了。 尤其是那会，虞川的修为才刚刚迈入百川二重，却能指点已然百川三重的王志天。 仅凭这一点，便让她欣喜若狂，又苦涩之极。 这就好比看到了一件宝贝，一件近在咫尺的宝贝，却无法触及。这种煎熬感，让她这些日子里来，算得上是度日如年！ 她很想再去见一见虞川，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侥幸，可又觉得，若不能答应对方的无耻要求，定然得不到答案。 “虞川…虞川…虞川……”林诗儿咕咕哝哝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很是模糊，像一团雾，捉摸不透。 她迈起步伐，徘徊了一阵子后，粉雕玉琢的脸蛋上荡漾出一丝笑意，喃喃道：“虽然有些冒险，但为了修为，值得一试。大不了，自行请罪就是。” …… 与此同时，广场上。 虞川对着楚小云道：“我得去采药了，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别乱跑了。” “人家知道啦，”楚小云抿了抿嘴，笑颜如花的点了点头。 虞川目光一转，看向刘胜道：“一个月的时间，修为才递增一条灵河，太慢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便拂袖离去。 “小的会加倍努力的，虞哥慢走，”刘胜大叫着，斗志昂扬，挥了挥手。 可心底却在嘀咕：“你是千年难遇的天才，当然觉得慢了，换做寻常弟子，俺这速度一点都不慢的好不好。” “不对，俺怎么可能是寻常弟子呢？俺可是只比那天才差一点点才对。”他想了想，似乎发现自己这修为晋升到速度确实有些慢了。 …… 另一边，虞川漫步在山野之间，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回想适才种种，发现自己有些大意了。 虽说那马富贵只是联想而已，但不可否认的是，对方的心底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丝疑惑。 幸好他脑子转的快，用一番深明大义的言辞，不仅仅化解了旁人的疑心，还让众人露出敬佩之色。 只是来日方长，以后的路还很遥远，他不能再这么不加遮掩了，否则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不多时，虞川迈入了忘情谷，一如既往的看到小狗蛋在不远处徘徊，似乎每一天都在期待着他的到来。 “哇，虞川哥哥。” “傻丫头，天这么冷，还待在外面。” “想到哥哥可能回来，就不冷啦。”小狗蛋脸蛋红扑扑的，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走，去红尘宫。”虞川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笑容可掬。 “好，”小狗蛋蹦蹦跳跳着，别提多开心了。 半晌后，虞川在玄女塔内，给丹炉添柴，燃起熊熊烈火，驱除寒冷。 小狗蛋乖巧的坐在一旁，感受着丹炉散出热气，双眼眯起，浑身暖洋洋的。 “今日，想学什么啊，”虞川笑吟吟的开口道。 “想学……想学没学过的……”小狗蛋用手撑着脸，满是期待。 “好，今日就教你一些典故，很有趣的哦。”虞川笑着，开始为小狗蛋述说起来。 时间一晃，又是夜色漫漫，在这往后的日子里，虞川隔三差五便会来忘情谷，他教会小狗蛋很多很多知识，但凡自己学过的，都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 他甚至把炼丹的方法，以及驭风术，土遁，凝血诀一众术法都教于对方。 让对方在这空旷的深山之中，多一些自保的手段。 小狗蛋呢，也学的很快，学的很扎实。她比虞川更厉害，不仅仅过目不忘，还一点就通，似乎没有什么知识可以难倒她，特别的聪明。 那一直充斥在目中的呆滞，几乎荡然无存，孤独也像被蒸发的云海，消失殆尽。 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 朝气蓬勃！ 一个月之后，当虞川再次出现时，感觉好像没什么可教的了，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只是小狗蛋又不用赶考夺取名次，有些知识不需要专研太深。 小狗蛋仿佛可以看透虞川的想法，她睫毛微动，抿了抿嘴，悦耳的开口道：“都是哥哥一直教我，其实，我也可以教哥哥哒。” “教哥哥什么？”虞川听了之后，顿时来了兴趣。 “我可以教哥哥阵法啊，这么多阵法呢，”小狗蛋抬起白白嫩嫩的小手，指了指玄女塔内数之不尽的经书。 虞川微微一愣，随之笑道：“好，听你的。” “哈哈哈，那我现在算不算哥哥的师父啊，”小狗蛋舞动着小手，明亮的大眼睛眯成月牙状，笑嘻嘻的开口。 章66：投怀送抱！ 忘情谷，红尘宫，玄女塔。 虞川看着小狗蛋手舞足蹈的可爱模样，柔声道：“调皮。” “哥哥既然没有拒绝，就代表同意啦，嘻嘻，”小狗蛋笑颜如花，迈起轻快的步伐，来到书架上，极为娴熟的取出一本厚厚的经书。随后开口道：“今天我们就从阵法的基础知识开始吧。” 虞川苦笑着，点了点头，倾耳细听起来。 小狗蛋不仅仅学起知识很认真，教起来同样不含糊。 她拿取的经书实际上是给虞川看的，而后会在一旁细心的讲解，让虞川耳目结合，吸收的很快。 时间缓缓流逝，昼夜交替，他完全陷入了这奇妙的阵法世界之中，连宗门都忘了回去。 直待那破晓到来，太阳东升，虞川才缓缓和上这本名叫“基础阵法详解”的经书。 但见小狗蛋居然靠在他身上睡着了，神情安详，似乎睡的很香。 虞川没有动，他就这么盘坐着，继续翻阅那厚厚的经书里重新再看一遍。 等到午后，小狗蛋才懒洋洋的睁开清澈的大眼睛，发现虞川居然就在身边，立时瞪目结舌道：“唉？哥哥没走？” “对呀，看你睡的那么香，怕把你弄醒了。”虞川抬起手，轻轻的刮了一下小狗蛋的鼻子，微微一笑。 “哇，真的啊，那我继续睡了。”小狗蛋听着一呆，又靠在虞川的身上，煞有其事的闭上双眼。 “那你总得再拿几本经书给我吧，这阵法基础我都看了好几遍了。” “好呀，给你拿一堆，慢慢看，不懂就来问我啊，”小狗蛋双眸一睁，站起身来，陆陆续续取来一堆经书，似乎要让虞川待上很久的意思。 “可你却要睡觉，我怎么问呢，”虞川微微摇头，无奈道。 “不怕不怕，随叫随醒。” 虞川听之，顿时打趣道：“看来我，要被你囚禁在这玄女塔里咯。” “哈哈，我开玩笑的啦，哥哥回去吧，”小狗蛋笑着，又指了指那些经书道：“这些也可以带回去看的，哥哥应该很忙吧，却还经常来陪我。” 虞川一度无言，他看着很是懂事的小狗蛋，心底生出一股浓浓的暖意。 “快回去吧，”小狗蛋拉住虞川的手，满是认真的说道。 虞川轻轻拂过小狗蛋的脸，笑吟吟道：“天冷了，以后别再出口逗留了，我来的话，会直接来红尘宫找你的。” “好，”小狗蛋犹豫了一会后，眨了眨眼皮，答应了下来。 虞川微微点头，这才卷起地上的经书，大步离去。 …… 他回去中，采了不少用来炼制烈火丹的药材，又在山野里寻找了很多野兽练习凝血诀。 一时之间，腥风血雨，惨叫连连。 直到天色变暗，月影浮现时，他才带着一丝疲倦，回到了洞府，倒头就睡。 离宗近乎两日，却没有引起多少弟子的议论，一来闹鬼一事余波未平，人心依旧惶惶。二来虞川如今之威名，谁敢多嘴？ 翌日，上午。 刚醒不久的虞川，正在准备炼制烈火丹，便听到洞府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脸色变化，似乎很是意外，即刻走去，打开了洞府石门。 他看着外边那亭亭玉立，裙摆飘荡的林诗儿，带着一丝讶异道：“师姐这是，想好了？” 林诗儿抿了抿嘴，俏脸霎时通红，目光游离，没有承认，也没有拒绝。 虞川虽然在脸上没有显露太多的变化，可心底却是乱了。 他说拍对方的屁股，那是一时兴起，做了春梦，那是日有所思。 至于先前口口声声让林诗儿跳舞也好，暖床也罢，除了调戏之外，除了想抹去对方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之外，亦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可现在这林诗儿看似没有明确表态，但其实，如无意外的话来说应该是答应了…… 答应了他先前的要求…… 实话实说，虞川不是没想过，只是当对方出现在他眼前时，还是相当震撼的。 完全在意料之外。 他本以为自己先前那番无耻嘴脸定让对方生厌，不会再找他。 可万万没有想到，林诗儿居然同意了，太不可思议了。 为了突破瓶颈，晋升这百川八重，对方看来是豁出去了啊。 这些思绪出现很快，一闪而过，虞川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一侧，抬手一挥，做出了一个请字。 对方都主动送上门了，难道还选择拒绝？ 不太好吧，毕竟无冤无仇的，君子一样，驷马难追啊。 该怎么办呢，顺水推舟体验一下？ “先容我想想，若真的无计可施之下，来一场鱼水之欢，也未尝不可……只是，那请教一事该如果回答呢，”虞川在心底喃喃着，渐渐的有了头绪。 真要这解惑之法的话，他随意几句玄妙之语，对方参悟不了，只能说明天资太差，脑子太笨。 林诗儿缓缓走进洞府，纤纤细步的来到桌椅边，翻手一挥，便摆出一壶美酒，回眸一笑道：“虞师弟，你会品酒么。” “品字不敢当，喝还是可以的。”虞川关上石门，走了过去。 “这是奴家亲自酿造的美酒，取名欲仙，还请虞师弟品尝。”林诗儿的声音如出谷黄莺，宛转悠扬，让人听之，似水如歌。 她斟满一杯色泽黑中泛红的欲仙酒，递到虞川身前。 这一个半月前还冷若冰霜的美人，如今居然自称奴家，真当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变化之大，只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幸好这是在虞川的洞府里，若传出去，怕是要生生嫉妒死不少男弟子。 “以酒助兴么？”虞川拿起酒杯，眉目舒展，言笑晏晏。 林诗儿美目流转，笑而不语。 虞川轻轻的闻了闻，顿感不俗，打小起虽然喝的都是夫子酿造的药酒，可夫子喝的酒，他都闻过。 闻多了后，是浓是淡，是好是次，有优是劣，一嗅便知。 他举杯至唇边，就要喝下时，又微微的一顿，双眸眯起，饶有兴致的开口道：“林师姐，不喝？” 林诗儿微微一怔，立马娇声道：“师弟的样子虽然寻常，可气质却是超脱凡俗，眼睛更是灵动之极，奴家看的，入神了。” “你上一次可不是这样的态度，更没有夸赞师弟我半分呢。”虞川嘴角一动，起了一丝冷笑。 “奴家…奴家以酒谢罪，”林诗儿的睫毛微颤，顿时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随后杯口朝地，柔声细语：“还请虞师弟，不要见怪。” 章67：最毒妇人心！ 虞川神色平静，他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林诗儿，同时也在思考如何让对方再一次的知难而退。 少顷，似有了一些眉目，这才缓缓的喝下了杯中的欲仙酒。 酒液入喉，苦中带甜，倍感甘醇，确实是一壶上好的酒。 虞川回味着，渐渐发觉浑身燥热，见那林诗儿正呵气如兰，似准备宽衣解带。 可紧接着，他就感到脑子里猛地生出浓浓昏眩之感，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依稀可见，那林诗儿的目中逐渐露出了得逞的冷笑。 他心底咯噔一下，顿觉不妙，却为时已晚。 很快的。他就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 至此，那一直低声下气的林诗儿终于松懈开来，她冷哼一声道：“小鬼就是小鬼，千年难遇又如何，美色当前，蠢如猪狗，呸。” 她话音未落，就大袖一挥，把虞川掀飞至床上，随后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条长长的拇指粗细的铁链。 随后，将虞川的手脚的都捆绑了起来，又取出一条看似轻薄，实际上极为坚韧的青纱，来了一个五花大绑。 最后，又拿出一条黑布，把虞川连同玉床一同绑起，让其动弹不得丝毫！ 做完这一切之后，林诗儿悠悠的移来一张大椅，从容不迫的坐上去，静静的等待着虞川的苏醒。 半晌，虞川缓缓睁开双眼，顿感浑身上下疼痛不断，更无法动弹。 “好一个美人计，”他目光一转，镇定自若的看向林诗儿。 林诗儿没有说话，脸色毫无波动。 “你以为绑了我，就成功了？”虞川冷笑着，不在乎对方的沉默。 他心神一动，赫然让那黑色龟甲飞出，直逼林诗儿的脑门。 可林诗儿，居然依旧不为所动，似乎，无惧这龟甲。 “你不怕死？”虞川颇为纳闷呢，他感觉对方冷静的过头了。 “怕，”沉默许久的林诗儿终于开口了，只是语气中，依旧淡然处之。 “那你还不赶快放了我？” “为何？”林诗儿忽然笑了，笑到很诡异，那表情，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等一下，你给我下的是什么药？”虞川眉头紧皱，顿感不妙。 这林诗儿太反常了，反常的让他有些不安。 首先，绑他身体的无论是铁链还是青纱，还是黑布都是法宝，而非凡物！ 其次，他发现身上有些异样，但却不明显，一时半会居然感觉不出来到底被下了什么药。 “虞师弟天资绝世，难道不知晓？”林诗儿笑吟吟的开口，似乎很满意虞川的神情变化。 “这是…这是……”随着身上的异样越来越频繁，最终这些感觉通通汇聚道他的小腹之下一刻，虞川赫然大怒道：“林诗儿，你疯了？” “哈哈，一直想看看向来处之泰然的虞师弟，在发怒时，是什么表情。”林诗儿呵气如兰，掩口而笑。 “你在酒里下的是阉丹？”虞川有些慌了，他认出来了，这是宗里过去搜集到的一种来自世俗之中，极为复杂的丹药。 俗称，太监药…… 本是皇宫所用，只针对雄性有效，服下后，会在一个时辰内完全萎缩。 千秋宗当年夺来，是为了修行某些歹毒的术法，必须要成为太监…… 当然，既然是药，就有化解之法，可现在的虞川，纵使知晓解毒配方，却也无能为力。 他心神剧震，浑身颤抖，目中寒光暴起，看向林诗儿，杀机毕露。 “虞师弟不要害怕，这阉丹我稍稍改变了一下，加了一字口诀。”林诗儿笑吟吟中，捋了捋发髻的青丝道：“只要我的口诀没有说出来，药效就不会完全发作，最多，只会让你感觉很热。” “我热你大爷，”虞川怒目圆瞪，他有想过对方会耍点手段，逼迫他说出修行的见解。 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林诗儿居然给他下阉丹！ 这女人是疯了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说吧，说完后，姐姐给你解药，保证恢复如初。”林诗儿微笑着，气定神闲，似乎已然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 “说你大爷说，”虞川眉目一变，登时操控那龟甲一转，赫然冲着玉床砸来。 轰的一声，洁白无瑕的偌大玉成峰顷刻间被龟甲砸的粉碎，同时也使那黑布炸开。 虞川作势一滚，龟甲环绕周身，就要再破开被五花大绑的青纱。 “虞师弟，你再动一下，肯定会后悔的，”林诗儿微微一惊，脸上立时起了变化。 “是么，据我所知，阉丹完全发作后，会先让我感到很热，在一盏茶的时间里节节攀升，直至变得滚烫，之后，才会出现萎缩的迹象。”虞川回想着从玉简里得到了记忆，冷哼中，惧意大减。 “你……”林诗儿神情变化，很是意外，她没想到虞川居然对于阉丹的了解，如此之细。 “林诗儿，现在若你把解药拿出来，我饶你不死！”虞川的目光，似寒冬腊月的风，让林诗儿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恐。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再也坐不住了，葱白的玉指狠狠的攥紧于掌心，不知是忐忑，还是在犹豫。 “不说话？那么后悔的人，可就变成你了，”虞川双眼微闭，冷冷开口后，咬了咬牙，便让那龟甲砸碎了身上的青衫，哪怕因此使得自身也收到了冲击，吐出了鲜血，也在所不惜！ 林诗儿看呆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太大意了，太冒险了，原本想着如果失败了，那最多向宗主大人请罪便是。 可实际上，他惹了一个万万不该惹的人。 砰——！ 又一声轰鸣，伴随着鲜血飞溅，虞川忍着剧痛，砸开脚上的铁链。 “给你…我给你解药……”林诗儿知晓自己已经败了，就算对方现在杀不了他，也终有一天会杀了她。 她苦涩中，自嘲中，翻出解药，亲自给虞川服下，随后松开对方了手上的铁链。 然而就在虞川吃了解药之后，依旧杀意不减的抬起手，猛地掐住了林诗儿那光滑如玉，洁白似雪的脖子！ 章68：泪如雨下，悲伤成河 玉成峰上，洞府里。 一脸落寞的林诗儿，挥手间，便推开虞川的手，后退几步，平静的开口：“你先前要挟我，我现在要挟你，扯平了。” “扯平了？”虞川忽然笑了，肆意大笑道：“我有把你迷晕了？” “那…那又怎样，你…你现在反正已经吃了解药，什么事都没有了。”林诗儿撇开脸，据理力争。 “什么都没有了？好，我如你所愿。”虞川咬了咬嘴唇，拂袖中，就将那黑色龟甲抛掷洞府门口，直接封死林诗儿的退路。 随后面色阴冷道：“鱼水相欢一场后，也什么都不会留下。” 林诗儿脸色变了变，又后退几步，却见虞川一步踏来，直接抓住她的黑色长裙，狠狠一扯。 赫然撕开，露出林诗儿肤如凝脂的香肩，以及那一角穿在里面的紫色肚兜。 “你无耻——！” 林诗儿花容失色，顿时发出尖叫，她抬手一翻，立刻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件白色长袍，披在肩膀上。 她目露羞愤，气的发抖，玉手一挥，十根寒芒闪烁的银针浮现于身外，似要诛杀虞川！ “无耻？对于你这样的女人，我再没有任何尊重的想法。”虞川嗤笑一声，他看着那些杀机滚滚的银针，冷哼道：“你可要想好了，若杀不了我该怎么办。” 林诗儿没有说话，她就这么的死死的瞪着虞川，这些银针与其说是出手，不如说是防身。 “你有三条路可走，第一条，迎合这场未完成的鱼水之欢、第二条，等我修为超越你，将你诛杀、第三条，拼劲全力，现在就杀了我。”虞川轻描淡写的说着，又翻出那师尊给予的白玉令牌，漂浮在身外。 “你！”林诗儿咬牙切齿，怒火冲天。 她想出手，可有那龟甲在，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她想就此离开，可心中又有百般屈辱，不甘等死。 至于真和对方来一场鱼水之欢？ …… “沉默？我权当你默认了，”虞川迈出一步，弹开那些银针，伸手搂过林诗儿那犹如水蛇般的腰肢，将对方按倒在宽大的桌子上。淡淡开口：“我可没有强人所难，你要讲道理，我就和你好好的论一论。你要不讲道理，随时可以出手。” 林诗儿的双眸里，尽是对虞川的仇恨，眼角更是溢出两行清泪，微微的抽泣起来。 然而虞川的目中，却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色，冷冷道：“这是你，咎由自取。” “我恨你……”林诗儿的眼圈通红，肤如冬雪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泪水大滴大滴落下，哭成了泪人。 “恨我的人不少，不多你一个人。”虞川笑了笑，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洞府外传出一句悦耳的声音：“虞师兄，我身体完全好啦。” “楚小云？”虞川一愣，他皱了皱眉头，随即起身。 林诗儿仿佛得救了一般，那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滚回内宗等我，”虞川扫了林诗儿一眼，并没有就此作罢。 林诗儿刚刚松懈的心，又悬了起来，她自嘲中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 虞川挥手间，打开了洞府石门。却见林诗儿忽然回眸一笑，撅起粉红色的纤薄嘴唇，当着楚小云的面，吻在了他的脸上。 随后，连白袍都不要了，就这么衣衫不整的走出洞府，在楚小云的目瞪口呆中，扬长而去。 “林…林师姐……”愣在原地的楚小云呆呆的看着林诗儿踏空而去，她目光炯炯，猛地扭头看向虞川，字字珠玑道：“虞师兄…你们…你们……” 话音未落，就哭了。 虞川神色复杂，他知道方才林诗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实际上只是为了维护脸面。 毕竟对方早已哭成泪人，脸色通红，裙子也被撕开，仍谁见到，都会以为他们已经结束了。 他没有阻拦，说到底，林诗儿已经默许了和他鱼水之欢的要求。另一方面，他对于楚小云，其实还没有想成为道侣的打算，由此，并不介意被对方看到。 他看着对方哭，不知该说什么，似乎无论说任何话，都是借口。 他拖着血迹斑斑的腿，坐在了椅子上，正要翻出生元丹服下，就见泪眼婆娑的楚小云跑进来，关切的问起：“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虞川笑了笑。 楚小云四下看去，看着碎成一地的玉床，看着黑色的铁链，看着被撕碎的黑布，还有青纱。以及落在地上的酒壶，和流出来的香醇美酒。 饶是她再笨，也脑补出一大堆不堪入目的画面，哭意更浓。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虞师兄的脚会受伤。但似乎这些已经无关紧要了，已经不再重要了。 她心灰意冷，原本以为自己舍命相救可以换来在虞师兄心里的些许印象。可没想到，还是败给了美若天仙的林师姐。 简而言之，她败给了姿色，败给了长相，败给了身材。 败的一塌糊涂。 在这一刻，楚小云异常的恨，恨林师姐，恨林诗儿！ 恨对方，轻而易举的抢走了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虞师兄。 心中百般无奈，千般苦涩，最终只化为一句话：“虞师兄好好养伤，我走了。” 她多么想说，虞师兄，我来帮你包扎伤口。 她多么想说，虞师兄，我想和你去打猎。 她多么想说，虞师兄，我喜欢你。 可她说不出来，道不出口，她知道，无论再做多少，都毫无用处，都比不上林师姐的丝毫。 论姿色，对方一笑可倾城、论天资，对方乃天之骄女、论修为，对方是百川七重。 她拿什么比？ 楚小云哭的撕心裂肺，默默的走出洞府，走下山峰。 章69：征服！ 随着林诗儿衣衫不整的从玉成峰飞出，宗里，很快的，便哗然大起，引得弟子之间议论纷纷。 “林师姐居然衣衫不整的从玉成峰出来，我的天啦。”有弟子惊呼，直接看呆了。 “不仅仅是衣衫不整吧，我感觉林师姐的裙子被撕碎了。”又一个弟子说道。 “这么说，林师姐和虞师兄已经？” “这不废话么，这么明显的事，一个美若天仙，一个天资绝世，还真是般配啊。” “哎，我的林师姐……” “我连林师姐的手都没有摸过，居…居然就被虞师兄给上了……”有弟子捶胸顿足，仰天长叹。 “别提了，我连和林师姐的说话的份都没有过，就眼睁睁的看着林师姐成了虞师兄的人。”有弟子呼天抢地，大感失落。 “唉，可惜了，鲜花插在了……”有弟子刚一说出口，又立马打住。 无论是器阁，还是药阁的男弟子，都满目遗憾，仿佛心被掏了似的，叹气连连。 而随着楚小云回到器阁后，又引起器阁弟子的新一轮议论。 有师兄感慨道：“小云命苦啊，好不容易乌鸦变凤凰，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打会原形。” “是啊，小云舍命陪君子，也抵不上林师姐的回眸一笑。”又一个弟子高呼，微微摇头。 越来越多的男弟子装模作样的去安慰，实际上，都在各种挖苦嘲笑，乃至幸灾乐祸。 世俗中凡人有的缺点，这些修士一个都不落下。 不过说起来，他们对于楚小云的遭遇，实际上还是有那么一丝感同身受的。 毕竟他们也心中绞痛，一时半会，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而最能迅速化解心中不快的方法，就是找一个比他们更惨的人，尽情的嘲笑，尽情的宣泄。 以此，来达到心中的平衡，寻求心里上的安慰。 不过，也有弟子为其打抱不平，冷冷开口：“你们的嘴真毒，净知道冷嘲热讽，小云再怎么落魄，也是救过虞师兄的人。” “救过又怎么样，人家虞师兄真的在意么？对于虞师兄这样的天才来说，小云压根就配不上他好不好。”有弟子冷笑，毫不在意。 “说得是啊，虞师兄虽然这些日子里照顾小云，但其实举止言行中并没有表现出喜欢之色，要我说，最多也就把小云当朋友，当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罢了。”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救命之恩当然会铭记在心，但喜欢不喜欢又是另外一码事，可惜我之前不敢说啊，我怕楚小云一怒，把我打死。” “哈哈哈哈哈哈，你现在就不怕楚小云恼羞成怒之下和你拼命么？” 器阁里一些男弟子揶揄打趣中，并不在意楚小云那痛彻心扉的悲伤。 她知道，知道虞师兄对她并没有显露出喜欢之意，可她不在意啊，她觉得，只要能和虞川走近，就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方法。 可以慢慢来，可以一步一步变得越来越亲密。 可惜，现今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荡然无存。 她一个人，带着哭肿的双眸，不接受任何人的安慰，默默的回到屋子里，关紧门窗，钻进被窝，似要与世隔绝。 …… 与此同时，虞川包扎好了伤口后，靠在椅子上，仰着头，望着上方的岩壁，喃喃自语道：“女人…真是麻烦……” 他明明知道自己，对于楚小云并没有显露过喜欢之色，可总觉得，不管如何，都是因为自己，而伤了对方。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都很难释然。 若是换做其他人，他不会在意，可楚小云，终归是救过他一命，终归算得上是他的恩人。 哪怕对方这舍命陪君子的勇气，只不过是为了接近他的手段。 虞川知道，他知道楚小云的目的，很简单也很坦然的目的，可他依旧佩服，佩服对方的勇气。 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也好，咸鱼翻身，鱼跃龙门也罢，很多人多多少少都有这些想法。 都会想着哪一天捡到一件宝贝，从此天下无敌，想着攀附上一位贵人，从此前途无量。 很正常，非常正常，虞川也曾想过若是仙人该多好，飞天遁地，长生不老，逍遥自在。 但在幸运女神来敲门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把握住机会呢？ 就像先前那一次，几乎所有千秋宗的弟子都在生死台外，可站出来的只有楚小云一个。 那么多人，那么多渴望攀附他的弟子，心中浮想千百遍，步伐却分毫未动。 或许有一些弟子也想过吧，但都陷入了犹豫之中，陷入了畏惧之间，害怕救命不成身先死。 虞川感慨很多，人心叵测不假，世态炎凉不假，可舍命相救，亦然不假。 楚小云，算得上是他此生第一个心生佩服的少女，可同样的，也是此生第一个伤害了的少女。 他心情复杂，如五味杂陈，一言难尽。 他就这么静静的靠着，直至那白昼散去，直至那黑夜降临。 直到那深夜里的寒风呼啸中肆意吹进洞府，席卷其身。直到那手脚发凉，嘴里干渴一刻，虞川才缓缓起身，向着外边走去。 他不急不缓的走在这寂静的山林间，一路向前，朝着内宗而去。 不少弟子见之，纷纷驻足，目中神情各异，窃窃私语。 “虞师兄居然真去了内宗，唉，看了这楚小云是被彻底打回原形了。” “什么叫打回原形？本就不是一类人，偏偏奋不顾身的去攀附。这就是典型的爬得越高，摔的越惨。” 虞川冲耳不闻，他知道此去定会让楚小云更加痛苦，但早去晚去都一样，该来的总会来。 内宗，一如既往的冷清，冷清的让人感到凄凉，尤其是在这冰冷的寒夜之下。 好在，有一束火光，从正中的大殿里照耀而出，像黑夜里的灯火，引导着他前行的方向。 殿名诗仙，却不是诗词的诗，也非诗中之仙的仙。而是取自林诗儿的诗，和美若天仙的仙。 倒也算，般配。 殿门未启，美人一笑，似等待已久。 章70：居然那么大 月色妩媚，却不如林诗儿的微微一笑，月光洁白，也胜不过对方的冰肌玉骨。 红裙如火，随风飘荡，发髻上的金钗，闪烁着与生俱来的自信。 淡唇微抿，美目流转，似在勾引，勾引虞川。 她知晓这一刻终归会来，既然命中注定，与其哭着被上，不如笑着迎合。 女人最看重的，便是身子的清白，一如男儿膝下有黄金，为此，宁死不屈。 对林诗儿而言，死，她做不到。 懦弱也好，虚伪也罢，生在这修仙界里，为长生之梦，为成仙之路，修行至今，她已舍弃太多太多。 她不甘心。 就算最终注定，此生修为再无精进半分，那也是她的选择，她的归宿。 一如这鱼水之欢，就算她选择了默许，答应了下来，也要所有人都知道，是她和，而不是她被。 这其中的一字之差，可能就会造成一世污点。 退一步说，能体验一下这千年难遇的天才的身体，亦是不差。比起那些庸俗之辈，要好上无数。 林诗儿目送秋波，含情脉脉的柔媚开口道：“奴家恭候虞师弟多时了。” 虞川眉头一皱，心想这女人心，正当是海底针，让人捉摸不透。 他深吸口气，看着精心打扮了一番后林诗儿，闻着那令脑海沉迷的体香，以及那勾人心魄的媚眼，心中似生了火，浑身燥热。 “虞师弟，你脸红了哦。”林诗儿掩口娇笑，她忽然对于今夜之事有了一些兴趣。 “又是什么花样？”虞川入了殿内，顿时被一阵芬香席卷，脑子里稍显昏眩。 “虞师弟应该，还没有来过女孩子的住处吧。”林诗儿笑的更欢了，没猜错的话，这虞川一定是处。 “去过，”虞川的脸更红了，这里，这里面太香了，让他颇为不适。 他从小到大，虽然去过女孩子的屋子，却没有如眼下这么香气扑鼻的。 他心中一紧，许是因为对方先前那次把他迷晕的事儿，闹的他现在的心，有些不安。 仿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总觉得对方又在玩什么花样。 “虞师弟生气的样子，奴家已经见识过了，哪敢再耍什么花样？”林诗儿柔声中，眼帘低垂，带着一丝委屈。 虞川稳了稳心神，抬起手，捏住林诗儿那细滑如玉，润泽似水的下巴：“最好如此。” 说完，他便搂住林诗儿的腰，来到那淡紫色碎花的偌大床榻上，一把撕开对方的红色长裙…… 夜色漫漫，寒风阵阵，时而舒缓，时而急促，时而大起如长虹贯日…… 久久不息，绵绵不绝。 翌日，午后。 一袭白衫的虞川，从容不迫的于诗仙殿里，迈步而出。 其内，林诗儿裹着厚厚的棉被，下不了床。 她支起柔弱无力的身子，幽怨的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喃喃道：“明明年纪这么小，居然那么大……” …… “虞师兄出来了，没想到…居然折腾到快下午了……” “唉，好白菜都被猪……”有弟子叹气中发觉说漏嘴了，连忙话锋一转道：“好白菜都被虞师兄征服了。” “征服？不一定吧，虞师兄可才十四啊，林师姐可有二十一了。” “管他呢，谁被谁还不都一样，反正我们是别想了。” “说得也是啊，别想了，都是遥不可及的梦。” 这些弟子，从最开始对于林师姐的任何事儿都津津有味，到现在哪怕发生了天大的事儿，也只剩下叹气。 楚小云在屋子里待了一整天没有出去，她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听到关于虞川和林诗儿的任何事儿。 可偏偏打小起就听觉敏锐的她，还是多多少少听到屋外的议论之声，知晓了虞川昨晚去了内宗，至今才出来。 她抱着脑袋，啊的一声大叫，越来越恨林诗儿了。似乎若有十足的底气，她恨不得杀了对方。 似乎觉得，只有让林诗儿完全消失，才能重新夺回虞师兄。 可偏偏事与愿违，莫说杀，就是接近都接近不了。 也不一定。 楚小云气坏败急中，想了想，似有了主意。 “下毒？”她喃喃着，又觉得不妥。 那刚升起来的动力，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顷刻间瘪了下去。 …… 与此同时，虞川刚刚走下内宗的山峰，就看到那提前到来的刘胜，对他挤眉弄眼，一脸嬉笑道：“恭候虞哥，征服了那美若天仙的林师姐。” 说完还不忘舔了舔嘴唇。 “你也可以，”虞川转了转眼珠子，随意开口。 “真的？”刘胜听着一呆，开心坏了。 “对呀，快去吧。” “我这……”刘胜刚想说我这就去，又立马嬉皮笑脸道：“虞哥的女人，俺怎敢动。” 他庆幸自己迅速回神，心想这肯定是虞川在考验他，故意说出来的。 只是虞川并没有考验刘胜，对于林诗儿，这一场鱼水之欢后，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扯平了。 彼此之间，再无瓜葛，也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先前的一幕幕翻云覆雨很是诱人，对方的身子更是绝伦，可对他来说，饶是仙女下凡，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绝不会再生其他想法。 这还好是虞川，若换做常人，定是直接痴迷其中，无法自拔。 他漫步中，有些想念二师兄了，不知对方何时才会出关呢。 随后又看了眼药阁，心底蠢蠢欲动。 距离上一次后，一个月的时间里，都没有再去搜刮过。 搜刮来的一百四十六枚聚灵丹早已吃光了，也就是说，他这一个月来，修为只增长了一条灵河。 虽然很慢，但同时还炼制二十枚烈火丹，正向着炼体小成稳步前进。 驭风术初期的精纯之度，也在向着十成圆满靠拢。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了一点。 那就是他始终没有发现虞鸿飞的身影，没有对方一丝一毫的消息。 章71：洗劫一空！ 虞川这一个月来，通过面具去往药阁数次中，怎么也找不到对方。 没有对方的消息，是从最开始到现在，似乎都没有弟子见过他。 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一方面很佩服徐长老，这庇护的确实周全的滴水不漏。另一方面，又有些纳闷，敢情这徐长老真的是被他的威胁给唬住了？ 无论如何，这虞鸿飞肯定还在宗里，在其他偏远的山峰上。 以虞川如今的修为，还够不着，看来得尽快达到百川四重，以此获得更多的时间，去好好的，将这四周的山都彻彻底底的寻找一番。 刘胜像是看出了虞川的心思，连忙开口道：“虞哥放心，一旦有了这虞鸿飞的线索，必然第一时间告诉您。” “但愿如此，”虞川对于刘胜并不抱希望，这等事到最后还是得由他亲自来。 “虞哥，以后楚小云这边……” “没你的事了，”虞川蹙眉，语气中，生了些变化。 “这……”刘胜似乎听的不太懂，可看着虞川的脸色，又不敢多问。 “听不懂？听不懂就滚回去修炼，”虞川朝着刘胜摆了摆手，稍显一丝不耐烦。 他现在，本就对于楚小云，有着极为复杂的心情。 这般一闹，莫说什么上山打猎了，就是作为朋友，都很是尴尬。 其他弟子冷嘲热讽他管不到，可这不长眼的刘胜居然也跟着提起，直让他感到闹心。 刘胜一看不妙，怕是自己说错话了，惹了虞川不悦，立马毕恭毕敬的开口：“俺滚，俺这就滚。” 说完，竟真的在地上翻滚了几下，随后灰溜溜的离开。 这一幕，莫说周旁弟子，就是虞川自己，也看的一愣一愣。 “还真是听话啊，幸好我没说让你吃屎，”虞川噗嗤一笑，很是意外。 微微摇头中，回到了洞府。 看着碎成一地的玉床，虞川扰了扰眉心，去山林间砍了几棵树，按照以往村里木匠的方法，捣鼓了一下午，折腾出一张木床。 木床虽然简易，但躺上去却有家的味道，让他颇为满意。 这不想家还好，一想到家，他就恨不得让修为疯狂晋升，以此换来外出的资格。 眼看着天黑了，虞川便带上面具，去了药阁。 但见那三楼里有四个弟子，似在日夜看守。不过看他们的神情，大多没什么精神，似看守太久，疲惫的很。又似对此方法不报希望，只是服从长老的命令罢了。 虞川视若无睹的逐一绕过，来到那些药柜中，闻着气味，似又堆满了各种丹药。 他欣喜之下，也不在乎他们发现，就开始一一搜刮。 有弟子耳朵一动，立时看去，惊呼开口：“快看快看，又来了。” “速度好快啊，”一个弟子看着入神，目瞪口呆。 “发什么愣呢？快抓住这个看不见的玩意。”一个体格高大的师兄，拍了拍那发呆的弟子的脸，便一个箭步冲上去。 他虽然看不到虞川，但却可以通过药柜抽屉的开启，确认这里有个无形的生灵，遂张开双手，一把抱去。 虞川笑吟吟中，身子一侧，落在一旁。 任由这大个子双手扑空，直接撞在没来得及合上的木质抽屉上，发出一声闷哼。 “那里那里，你抓错了，”另一个马脸弟子眼看别的抽屉又被拉开，一边呼喊着大个子，一边挥舞手臂。 虞川打了一个哈欠，步伐一移，再度躲开，继续搜刮。 这些弟子仿如闭眼摸鱼，纵能听到声音，看到变化，可对于看不见的虞川，折腾一番后，连一根毫毛都没有摸到。 很快的就引来了更多的弟子，一一加入摸鱼中。 “丫的，装神弄鬼，吃我一剑，”有个长发弟子气坏败急中，挥出长剑，冲着那开启的药柜劈去。 只听咔嚓一声，上好的药柜硬生生的被劈出一条大豁口。 “什么都没有？完了……”那长发弟子看着被劈开的药柜，大呼后悔。 不断扑空的高个子，垂头丧气道：“这玩意速度太快了，根本抓不住。” “大爷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偏偏专门来我药阁，”有弟子很是愤慨，却又无计可施。 “徐长老呢？怎么还不来？” “连宗主大人都奈何不了，徐长老来了有什么用？” “那怎么办，我们就坐以待毙，任由这玩意肆意搜刮么？” 一众弟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忧愁重新浮现，人心惶惶，坐立不安。 虞川掂量了一下储物袋，又扫了一眼被洗劫一空的药柜，相当满意。 眼看着还没有戏弄这些弟子，四周就变暗了。 “真是可惜，”虞川嘀咕着，随手拾起一块碎木，砸向那持剑弟子的脑门上。 而后，回到了洞府。 这一次，直接清空整个三楼，丹药一共三百六十一枚，一如既往的，都是地品残次。 “还不错，聚灵丹足足有两百七十二枚，烈火丹也有三十枚。”虞川边说边笑，开心的合不拢嘴。 这丹药来的太轻松了，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就像做梦一样。 而且，这只是三楼内的丹药，若登上四楼，定然有更多，说不定还有地品有缺丹药。 想想就美妙绝伦。 虽然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可对虞川来说，还是觉得妙不可言。 原本感觉修仙一途艰难曲折，千难万险。现在觉得，简直不要太容易。 当然了，凡事总有两面性，这获取丹药虽易，可这稳住人心却难啊。 他虽然已经把搜刮药阁的时间延长了很久，可还是担心这些药阁上上下下会崩溃。 万一哪天真给吓跑了，那可就断了他获取大把丹药的途径了。 章72：真｀千载难逢的绝世天才！ 此刻虞川盘膝在木床上，任凭药阁乱成一团，巍然不动。 稳坐如山，目光炯炯，正在给这些丹药分类，而后卷起那一连三十枚犹如暖玉一样的烈火丹。 双眼眯起，深吸口气。 带上黑色面具，去了那千古殿，依次服下。 肉眼可见，随着丹药于体内融化，他这皮肤上，那微弱的光泽渐渐的更盛了一些。 一股坚硬之意，油然而生，距离百枚小成，已然递增到了六成。 眼下，还差四十枚。 以往，莫说四十枚，就是四枚，也得让虞川折腾好多天。 而今，莫说四十枚，就是四百枚，也不是什么问题。 放眼未来，他这千年难遇的天才身份，算是真正的稳妥了。 “未来……”虞川轻声中，眉目含笑，他想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那就是去看海。 以前想着是一个人去看海，现在嘛，是希望带着夫子一起去。 “天寒地冻，夫子你要穿多点衣服，吃饭喝水都要热一热，菜就别种了…… 不对，依照夫子吃过聚灵丹后，应该又可以教书了吧…… 又有一批朝气蓬勃的学童，拿着书卷，朗朗上口的齐声读起……” 虞川躺在木床上，喃喃着，带着欢愉之色，闭上了双眼。 …… 洞府外的天，似冷到了极致，寒风凛冽中，渐渐飘起了雪花。 像春天的柳絮一般不停地飘舞着，越来越大，直至化为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当新的一天绽放出第一缕光亮之时，山川大地，已然化为了一片幽静秀美的银白色的世界。 在那高高低低的草木上，都托着大大小小的雪团。 风一吹，又静静的落在地上，或是别的枝叶上。 清晨，虞川站在山顶，微微扬起下巴，张开双手，置身于这片幽雅恬静，晶莹透剔的世界里。 任由一片片雪花落在身上，那是一种凉莹莹的抚慰。 似乎一切都在过滤，一切都在升华，连他的心灵也在净化，变得纯洁而又美好。 他眯起双眼，笑容满面，人生里，第一次肆意的在雪中漫步。 不需担心生病，不需担忧滑倒，不需躲在屋子里，眼巴巴的望着窗外。再无拘束，再去顾及，一如这茫茫天地，无边无际。 他心旷神怡，像被风吹起的羽毛，不在意去哪里，不在意终点在哪，只想静静的沉浸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 他躺在冰凉的雪地中，那刺骨的寒，让他忘记了一切烦恼，心如止水，仿如身体融于天地之间，不分彼此，共存于世。 在这种极为玄妙的心境之下，虞川赫然发现，这天地间的灵气居然被他自行吸入体内。 他惊讶中，赫然盘坐而起，按照百川经的修炼方法，立时发现席卷八方的灵气之盛，一跃暴增数十倍！ “这么快……”他目露骇然之色，心神轰鸣。 以他寻常资质，一个多月时间怕是才能凝聚出一条灵河，而且越往上，越慢。 可现今，他感觉，若雪能一直下，他只需一天，就可以凝聚出一条灵河！ 一天一条，就算是百年难遇的天才都遥遥不及。 或许这一刻的他，才是真正的千年难得一见！ “和心境有关么……” 虞川喃喃着，望着天空，若有所思。 想他打小起，就喜欢雪，喜欢那种纯净无瑕的味道。 可惜，生来十四年，十四个冬雪之际，都只能默默的在家里看着，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堆雪人，打雪仗。 心中的渴望，如滔滔江水，滚滚不息。 一年又一年，直到这新年伊始的第一场雪，直到他十五岁时，才终于体会到漫步在雪中的感觉。 使他那翘首以盼的十多年的奢望，在实现一刻，变得格外的纯粹。 纯粹的犹如这漂浮在空中的雪花，没有目的，没有欲望，没有要求，更不需要答案。 生于天，落于地，这是雪的一生。 一个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纠结，不需要犹豫的一生。 没有烦恼，没有杂念，就似那落叶归根，春暖开花般的从容。 何为天，何为地，他像是明悟了什么似的，目中泛起了阵阵银光，好似化为了天地间的一部分。 那种空灵玄然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已经不存在了一样，如镜花水月，虚实不分。 这一刻的虞川，并不知道，他莫名间迈入的，是那早已消失于岁月中的上古修行之路！ 是那个蜕凡圆满满地走，成仙代代有的上古时代！ 是那个心随大道，大道如我。身融天地，天地为己的鼎盛时代！ 但见那灵气的汇聚再度暴增，十倍，百倍，千倍！ 卷动八方之势，犹如飓风降临，环绕其身。 只一瞬，便惊动了整个千秋宗，人人为之侧目。 天穹之上，更有异象凸显，那是一个遮天蔽日的透着无尽沧桑之意的面孔，仿若大道降世，取代无边苍穹，更有金光扩散。 只是在下一息，这模糊的巨大面孔，忽然的出现了一丝变化，似轻咦了一声。 使得那正要扩散出去是金光，直接消散了。 可它的出现，依旧让天地轰鸣，让众生颤抖！ 顷刻间，虞川便凝聚出第十三条灵河，紧随其后的是第十四条，第十五条，第十六条…… 轰——！ 第十八条灵河出现，直接晋升百川四重！ 虞川在惊惧之下，仿若做梦一般，不可置信，无法想象。 然而修为还在继续攀升，第十九条，第二十条，第二十一条，第二十二条…… 实话实说，写这章的时候，我这里下起了超级大暴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省略一万字……） 章73：轰动西蛮四国！ 须臾之间，便达到了第二十七条，晋升百川五重！ 这一刻，整个杜国为之动容，凡人惊惧，修士愕然，更有无数强者举目眺望，心潮澎湃。 “这是…这是上古道影？” 杜国，皇城，齐天宗。 在一处金碧辉煌的十九重大殿内，传出骇然之声。 “此子，想必，就是那虞川吧。”一个颚骨奇高的灰发老人，正盘坐在一块破旧的蒲团之上，带着一丝讶异，缓缓开口。 蒲团虽破，却散着一缕缕恐怖的威压，只一丝，就可崩塌山川大地，赫然是那地品完美品质的法宝！ 而这老人的修为，更是千仞巅峰！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言传出，天下臣服！ “回宗主的话，正是那来自千秋宗的虞川，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但见在这齐天宗的宗主下方，赫然盘坐着很多修士，每一个，都是千仞强者！ 而那说话的，便是坐落在最外围的一个矮个老者，胡须很长，一身黑色软甲。 自然是先前去千秋宗招纳虞川的郭姓老者。 “上古道影虽然不假，可没有金光扩散，就并非序列之子，倒是……遗憾了。” 这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妪，修为千仞境后期。言语之间，稍稍失望，微微摇头。 “序列之子哪有那么容易，从古至今，我西蛮大地中，引动过上古道影者成千上万，却只出现过七个序列，都被其他序列轰杀……” 说话的，是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浑身宝光流溢，宛如盖世法宝，格外醒目。 “虽非序列之子，但依旧很出色了，不出意外，超越我等，还是轻而易举的。”齐天宗宗主悠悠开口，颇为欣赏。 “话虽如此，但这小鬼可是千秋宗的弟子，一旦成长起来……”那骨瘦如柴的老妪随即生出不同的看法，像是感受到了威胁。 “不急，先让他到百川九重再说，皆时，若入我宗门，定全力培养，反之……”齐天宗宗主说着，欲言又止，目中，闪过一丝冷光。 其意，不言而喻。 …… 除却齐天宗的观望，杜国中的其余几大宗门，都在议论纷纷，然而都没有派人前往。 似乎都知道，这千秋宗的虞川，是齐天宗的肉。 他们不敢碰，也不愿卷入。 而在杜国之外，整个西蛮四国里，亦有不少哗然之声。陆陆续续中，这各国的第一大宗，都一一开启传送阵，派出使者，欲去一看。 一时之间，让杜国内，凭空出现数位千仞境的强者，让那本以稳如泰山的齐天宗再也坐不住了，同样派出几位长老，前往千秋宗。 眼下，置身于风雪里的虞川，其修为，依旧在疯狂攀升。 以一股让他不可捉摸的速度，凝聚出第三十八条灵河！ 轰—— 顷刻间，便踏入了百川六重！ 大量污垢从虞川的身体上溢出，而后又被风雪冲洗殆尽。 外界，无论是千秋宗的宗主，还是其师尊黄玉衡，又或是那正处于闭关里的二师兄和江鱼，以及林诗儿，都一一被惊动，齐齐踏来。 而在远处的天空上，亦是出现了一道道恐怖如斯的身影，掀起滔天威压。 “一然子，好久不见啊，哈哈哈哈。” 一个身体瘦小，尖嘴猴腮的男子，从一面淡绿色的传送阵里踏出，笑吟吟的冲着不远处那先一步抵达的黑袍老人开口。 “也就一百年没见而已，大惊小怪，”那黑袍老人余光一扫，拄着根森白色的骨杖，语数很慢，若非踏空而行，便是和寻常老翁区别不大。 “哈哈哈哈，”尖嘴猴腮的男子不以为然的笑着，毫不介意，他目光一转，看向另一边刚刚浮现出来的青色传送阵，顿时笑嘻嘻道：“是如花么？” “呸，人家是花仙子好不好。” 青色传送阵里，迈出一只玉足，随后显露出一位笑容可掬的少女，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襦裙，仿佛向日葵一样的灿烂，哪怕在这凛冽的大雪之中，依旧给人暖如朝阳似的气息。 少女说着，抬手一挥，便有风吹起。 风如枝叶，转瞬之间，开出千万梨花。花满天下，似众星拱月一般，将她托起，如花中仙女，降落凡尘。 与此同时，那天空上的面孔开始消散了，虞川吸收灵气的速度，大幅度的削弱。 其修为，也于第四十条灵河止步，不再节节攀升的疯狂递增。 “唉？”他轻咦了一声，倒不是在意这速度的衰减，而是渐渐发现这天上的面孔似乎在哪里见过。 很熟悉，又很陌生。 他饶了饶头，想不起来。 “真是一个不错的小娃娃，哈哈哈，”那尖嘴猴腮的男子，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虞川。 “确实不错，早就听说是什么千年难遇的天才呢，百闻不如一见啊。”一然子弓着腰，慢吞吞的开口。 “喂，小弟弟，和姐姐走吧。”这个自称花仙子的少女，莲步轻踏，落在了玉成峰上，瓷盘似的光滑脸蛋上，笑颜暖暖的向着虞川伸出手来。 “花仙子，你坏了规矩！” 一声淡淡呵斥从虚无中散出，紧随其后的是那个来自齐天宗的千仞后期的老妪。 她出现之后，直接拦住了花仙子，目露不善。 在这骨瘦如柴的老妪身上，那浑身宝光流溢，虎背熊腰的大汉，也踏了出来，冷冷道：“诸位若是来杜国游山玩水，我齐天宗欢迎，若是来无理取闹，别怪我齐天宗翻脸！” 他也不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一语中的。 花仙子见此，笑着道：“这小娃娃，可是千秋宗的弟子，会来你齐天宗？” “就是呀，再说了，这小娃娃的就算不是序列之子，但以后也绝对不会待在你这小小的杜国之中。”尖嘴猴腮的男子，皮笑肉不笑的说着，一针见血。 章74：飞升碎片！ 杜国，西荒之地，千秋宗内。 一连五位千仞境的强者降临后，使得千秋宗压力巨大，更不用说那些惊恐万状的弟子们了。 若只是修为散出的威压，尚且正常，然而最让他担忧的，是怕这些强者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届时，一旦被波及，便会让他们形神俱灭。 而这会的虞川，却依旧在盘膝修炼，任凭身旁风云际会，亦不动如山。 他知道先前的异象，定然轰动很大，也对这些强者的修为感到震撼。只是最让人困惑的是，为什么之前那天上的面孔本要散出金光，又中道而止了呢。 那种感觉很突兀，很奇怪，尤其是那面孔的轻咦，让虞川相当纳闷。 实际上，他虽然对于这散出金光代表什么并不知道，但他隐隐发觉，若这金光完全扩散出去，那么他的修为攀升的速度会更快。 可能只需一会儿的功夫，就能让他达到千仞境！ 这种刚到高潮，就戛然而止的感觉，让他回想中，一头雾水。 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很茫然。 直到听见那尖嘴猴腮的男子的言辞之后，才不卑不亢的猝然开声道：“序列之子……何意？” 男子闻言，顿时爽朗开口：“那方才，取代天穹的古老面孔，乃上古大道的影子，寓意你触碰到了上古修行之路。” “这是万中无一的幸事，想必，让你的修为提高了一大截吧。” “真是啰嗦，”那齐天宗的老妪断然打岔，似觉得浪费时间，又似对于这个尖嘴猴腮的男子颇为不爽。 她侧了侧身子，冲着虞川说道：“序列之子，不仅仅可以让天生异象，更能让那异象扩散出金光。” 虞川没有抱拳，没有起身，只是轻言一语：“原来如此，谢过前辈解惑。” “这谢字，老身不要，还是留给你自己最妥当。”老妪虽然骨瘦如柴，但发丝却是乌黑亮丽，透着浓浓生机。 “留给我？”虞川微微一愣，颇为不解。 “这老婆子的话，听着倒也有些道理，”尖嘴猴腮的男子抖了抖衣袖，冷笑一声。 “云候小儿，你除了会说废话外，就没词了么？” “谷雨老婆子，你就仗着比我早死几十年，这么得意？” 一旁的花仙子见两人斗嘴，立时借机笑眯眯的对着虞川道：“小弟弟，和姐姐走，就告诉你序列之子的好处。” 虞川拇指一翘，揉了揉下巴，稍稍沉吟了一会后，嘴角微动：“那姐姐先告诉我，若我满意了，便跟你走。” 此言一出，莫说那些千仞强者，就是在那风雪外的千秋宗的宗主以及黄玉衡等人，在依稀听到后，其心，都咯噔一下。 “虞师兄要走了？” “不会吧……” “说不定唉，这些强者，都是大宗大派，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虞师兄这般的旷世奇才，蜷曲在这小小鱼塘，屈才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千秋宗怎么说也曾是杜国第一宗门好不。” “那是曾经，再说，我的话重要么？” 作为千秋宗的一宗之主，他没有去训斥那些口不遮拦的弟子，反倒是苦笑道：“若虞川真有意，亦是他的选择，作为宗主，我祝福。” 他话音未落，那些窃窃私语的弟子们，立马静了下来，一一复杂。 黄玉衡默默的听着，一言不发，只是目中，也化为了淡然。 那弟子所言不差，以虞川的天资，待在他这没落的千秋宗，确实是太屈才了。 不过却有一人，很不好受，那便是刘胜，他可不想虞川离开。要知道这些日子里，他可是得罪了不少弟子，若非有着虞川作为靠山，早就混不下去了。 此刻见着虞川模棱两可的话语，登时心中一紧，忐忑不安。 …… 相比这千秋宗里大部分修士的释然，那几个千仞强者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态了。 所谓站得越高，看的越远。作为各自的大宗，对于天才之争，向来格外激烈。 但见那虎背熊腰的大汉眉头一皱：“花仙子，你这是执意与我齐天宗过不去啊。” “什么叫过得去，什么叫过不去？”开口的并非是花仙子，而是那一直观望的一然子。 “你们……这是要连手？” 花仙子没有理他们，她巧笑嫣然，饶有兴味道：“若能成为序列之子，就可以获得飞升碎片。” “飞升碎片？”虞川愕然。 “每隔千年，在这片无极大陆上，都会诞生出九位上古序列之子，分别获得一枚飞升碎片。”花仙子眼看虞川感兴趣，也不卖什么关子了，娓娓道来：“但凡在千年之内，修为抵达蜕凡大圆满，且能集齐九枚飞升碎片者，便可融合成飞升罗盘，一举超脱凡俗，成为仙人！” “这……这和寻常飞升仙界，有何不同？” “不同之处大着呢，寻常飞升，需渡仙劫，皆是九死一生，而有了飞升罗盘，便可略过仙劫，直接迈入仙界！ 并且，还会得到上古传承，成就古仙之身！” “这么厉害？”虞川的目中有精光闪过，继续问道：“那这飞升碎片，不管是谁，都可以夺取？” “的确，谁都可以夺取，只不过但凡是序列之子，其修行速度都是极快，皆会被全力培养，皆是那天地间，最强大的年轻一辈！”花仙子笑容洋溢，似乎无论何时何地，那脸庞上，都带有笑容。 给人极为强烈的亲和之力，仿佛就算遇到很是陌生的人，都能让对方生出或多或少的好感。 她目光闪烁，兴致勃勃的看着虞川，似乎能瞧出对方的心思，大有深意道：“你，想抢？” 章75：一息六拳，一息九步！ “抢？”虞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抢什么？” “抢飞升碎片啊，你不想要么？”花仙子眨了眨眼皮，意味深长的看来。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觉得，这眼前的虞川，在方才一瞬，其目中迸发出极为自信的光彩。 好似，对方想得到，就一定会得到一样！ 这让她特别的好奇。 同一时间里，对虞川而言，却相当的惊讶，惊讶这花仙子居然看出了他的心思。 没错，他确有夺取飞升碎片的想法。 而且，很强烈。 最重要的，是他想着通过面具夺取，由此，绽放出了信心满满的神情。 犹如那种，我说要有光，天地便充满光的霸道！ “其实你不必遮掩什么，以你的天资，倒是有资格去争一争的。”花仙子笑吟吟中，似在给虞川鼓气。 其言行举止，颇为平易近人，很难与在那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千仞强者身份相匹配。 不管怎么说，都给虞川一种别样的感觉。 “借前辈吉言，不过这些，都太遥远，晚辈最多也只是想想。” “什么前辈啊，太刻板了，叫我花仙姐姐就行，”花仙子娇笑道，那语气，似要和虞川交朋友似的。 “额…花仙姐姐……虽然你给晚辈解了惑，可晚辈却不能和你走。”虞川略一犹豫，苦笑一声后，终归是说了出来。 他的这番话，立即让齐天宗的两个千仞强者松了一口气，也让千秋宗上下欢呼起来。 不过那花仙子却没有多少在意，她柔声道：“没事啊，本仙子打一开始就不报希望的。” “咦？”虞川眉毛一挑，稍感意外。 “本仙子，只想交你这个朋友，可行？” “晚辈，不敢当，”虞川沉吟了会后，面色平静的开口。 他其实知晓对方这是缓兵之计，是一种婉转的手段，一旦答应了，定还会滋生更多的事儿，到时候，可就真不是一句话能够拒绝的事情了。 所以，他哪怕顶着得罪花仙子的风险，也得尽快斩断对方的念头。 说句实在话，这里，毕竟还是杜国。 若当着齐天宗强者的面，去答应别国宗门的邀请，那便是让他往火坑里跳啊。 “朋友都不能当么？”花仙子脸色怅然，似乎很失望。 这种失望，并非来自于虞川，而是由来已久，仿佛类似此刻的情形，发生过很多次。 大多都源于修为上的差距，使得哪怕真心吐露，也换不来别人的信任。 虞川目中复杂，他虽有一些明悟，可心底依旧保持着一份警觉。 这些千仞强者的城府，绝对都深不可测，再怎么真实，都不能让他安心。 纵使花仙子是真心真意，退一万步来说，虞川依旧无法答应。 人心叵测，不得不防。 非要寻根问底，实际上还是源于对方的身份，若是换成寻常修士，他大可不必这般谨慎。 “罢了，不强求……”花仙子自嘲中，拂袖转身，飘然离去。 “如花妹妹别走啊，”云侯叫了声，什么用都没有。 “好了，该散了，人家虞川可是对千秋宗忠心耿耿呢，你们，就别折腾了。”那被换作谷雨的老妪，眉开眼笑道。 “切，走着瞧，”云侯冷笑一声，也随之离去。 至于那拄着森白色骨杖的一然子，却是大有深意的冲着虞川开口：“西蛮四国里，属杜国最小，实力最弱，资源最少。你可得想清楚了。” 虞川凝了凝神，听出一丝威胁之意，随即反驳道：“是大是小，是强是弱，这看的是人，而不是物，是未来，而不是过去。” “好一个人与物，好一个过去与未来，小娃娃，你的自信老夫非常欣赏，但愿，不要让我失望。”一然子露出怪异的笑容，便返身飞去，随着传送阵的消失而消失。 “虞川小娃娃，我齐天宗，等你百川九重时，来皇城，争山河榜。”谷雨的嘴角久违的露出了一丝微笑，颇为满意虞川的选择。 她说完，轻视的扫了一眼千秋宗上下，才和那虎背熊腰的大汉离开。 …… 虞川微微的翻动了一下眼皮，算是明白对方先前说这谢字应该谢他自己的缘由了。 只是引动上古道影就让其余几个国家的大宗眼红，这要是成了序列之子，怕是会引动整个天下云动，甚至直接被其他序列击杀。 毕竟，他修为是如此的薄弱，完全无法承受这般厚重的造化，确实该谢谢自己。 思绪万千，他继续盘坐在雪地里，去感悟天地。 以往的修为，都是倚靠丹药提升，虽然简单粗暴，可吃多了，总有一抹落空之意。 就仿佛那修为是强行塞进去的，再如何融洽，也不能和眼下天人合一的境界相比。 这等玄而又玄的境界，短短片刻的功夫，就让他从百川三重跃至那百川六重。 提升的幅度固然庞大，但心中的感觉，却像是血浓于水一样的亲密无间。 甚至将他先前的修为，也都一一洗刷的似的，使其浑然天成，隐隐之中，就如那炼制炉火纯青的驭风术一样，精纯无比。 让他的一身修为，比之同境界要高出太多太多，所高之实力其实不多，真正的多的，在于那身体和修为融于一体，不分彼此的完美。 好似一种由内而外的升华，让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爽，不由得一跃而起，于山林间挥拳舞步，似龙游深海，凤翔九天。 那气力与修为的圆满融合，令他举手投足间，轻如风，快如雷，势如虎！ 一息六拳，树化尘。 一息九步，草成空。 看的不远处的黄玉衡以及千秋宗宗主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这…这是什么境界……虞师兄好厉害……” “这出手的速度，太迅猛了吧。” “我虞哥太厉害了，哈哈哈哈。”刘胜大笑着，好不威武。 弟子们的欢声笑语，让这大雪纷飞的天色，温暖如春。 他们没有打扰虞川，最多也就是远远的看着。 其中有些弟子，更是盘膝而坐，似要学得虞川那飘逸之感。 比如此刻的林诗儿，便认认真真的注视着，想要从其中获得一些感悟。 章76：一起睡 还有那江鱼，那王志天，那刘胜，都在目光炯炯的凝望着。 都想得到一些感悟。 可惜的是，从清晨到夜晚，再到第二天上午，他们连个毛都没有体会出来。 倒不是说他们天资不行，而是没有经历过虞川的那种心境，便永远只能看，而无法触碰。 漫天大雪，不知要下多久，虞川不知疲惫的修炼着，一天又一天。 直到那三天三夜之后的黄昏中，雪花渐小，风势变弱。 这几日里，在这天人合一的境界中，除了将修为凝聚到了第四十三条灵河外，还使驭风术初期身轻如燕达至十成完美之境！ 真正意义上的炉火纯青。 到此，虞川在满足之余，也终于停歇了下来，他躺在地上，看着天，笑颜如花。 刘胜见此，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上去，谄媚道：“恭喜虞哥神功大成，贺喜虞哥一鸣惊天！” “一鸣惊天？” “对呀，虞哥修炼，惊天动地，异象浮生，诸国齐聚。简直犹如天神下凡，威风八面。”刘胜夸夸其谈，吹捧的天花乱坠。 “此言中听，”虞川微扬嘴角，罕见的没有厌烦。 只是未待刘胜庆幸时，他又话锋一转道：“你这话让人听的舒服，可这修为嘛，当真是不够看了。” “俺这薄弱修为，哪敢与……”刘胜说着说着，忽然噎住了，他瞧虞川那神色，再明显不过，立时开口道：“小…小的这就去修行，不让虞哥丢脸。” 话音未落，就逃之夭夭似的，没了踪影。 虞川微微摇头，发现随着这修为攀升后，刘胜的价值，越来越没什么用了。 倒是，有些遗憾。 这时，程少聪端上一碟碟刚刚热了一遍的美味佳肴，笑着引了上去，招呼道：“小师弟，快来尝尝师兄我的手艺。” “好嘞，”虞川早就看到二师兄出现了，却一直没有说上话。 此刻相聚，好久不见，皆笑容满面。 “小师弟，顷刻间，便是一跃而起，把师兄我甩的老后呢，”程少聪看着虞川这一身百川六重的修为，抚掌大笑。 “哪里哪里，修…修为再高，也依旧得喊你一声二…二师兄呢。”虞川啃着香喷喷的烤鸡，含糊不清的回应着。 “哈哈哈哈，小师弟这般谦虚，让师兄惭愧啊。”程少聪虽然很是喜悦，但想着自己这身寻常修为，却是满目自嘲。 似觉得，难以担当虞川的师兄。 “惭愧的应该是师弟我，此番无意之举，却将闭关中的二师兄惊扰。”虞川看着对方那依旧处于百川四重的修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无妨，我等会回去后，就继续闭关，不突破那百川五重不罢休。”程少聪摆了摆手，斗志昂扬的说道。 “加油，”虞川抬起手，递过来一个鸡腿。 “一定，再这么停歇不前，师弟不嫌弃，师兄我都嫌弃自己了。”程少聪一把接过，一口吞下，骨头都不带吐得。 连头带尾接近四天没有吃饭的虞川，囫囵吞枣似的，将这一众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风卷残云般的吃了个精光。 吃完后，抹了抹嘴角，意犹未尽。 “小师弟威风啊，杀虞鸿飞，威胁徐长老，更把那林诗儿都给征服了，”程少聪像是想起来什么，大有深意的开口，笑意浓浓。 “算不上什么，无法就是个身份使然，换做任何人，只要不是胆小之辈，我觉得，都能做到。”虞川轻咳两声，故作高深。 “哈哈，小师弟言之有理，”程少聪大袖一挥，将这些盘子卷起后，作势就要离开。 虞川目送对方离去，微微扭头中，看到了那隔着老远的，站在一颗树根虬结的大树后面的楚小云。 对方在察觉到被发现了后，掉头就跑。 似乎，不愿与虞川对视。 …… 北风徘徊，冰雪霏霏。 虞川刚步入洞府，忽然的顿了顿，转身遥遥的望向外边，随即踏步而出。 此去，深山，忘情谷。 不知这般大雪中，小狗蛋过得如何。 刚刚穿过一线天，伴随着那落日余晖中，看见四处有几个雪人。 瞧这雪人的样子，居然和他生的差不多，堆砌的栩栩如生呢。 虞川一个一个的看去，抿嘴而笑，想来对方思念自己甚深，顿时步伐轻快的来到红尘宫里。 放眼望去，这宫里四周，密密麻麻的，竟有几十个雪人，都是依照他的模样堆砌而成。 这一幕，若是换做别处，那定是透着一抹诡异。可在这里，却是恰恰相反。 但其实，还是让虞川稍感意外。 他苦笑着，还没接近玄女塔，就听着一声大叫：“哥哥——！”而后就看到瓷娃娃一样的小狗蛋，屁颠屁颠的跑出来。 小家伙脸蛋通红，恨不得十步并作一步的冲来，一把抱住虞川，咯咯直笑。 “这次来，陪你到雪停了之后，再走。”虞川摸了摸小狗蛋的脑袋，唇扬齿露，如沐春风。 “真的假的？”小狗蛋猛地一怔，仿佛呆住了一样。 “哥哥何成骗过你？” 小狗蛋摇了摇头，眼睛眯成了那天上的月牙，像一只小白兔一样，高兴的直蹦。 “来，哥哥陪你堆雪人。” “好吖！” 夜色漫漫，虞川陪着小狗蛋，在这白雪皑皑的红尘宫里玩耍，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 夜色一晃而过，待那晨光熹微，云彩淡淡时，两人依旧在玩，好似不知疲惫为何物。 直到肚子里传出咕咕声，这才猎来一些野味，回到了玄女塔里。 饱食一顿后，小狗蛋有了困意，躺在被窝里，冲着虞川道：“哥哥困不困？” “困，”虞川端坐一旁，笑吟吟。 “那…那一起睡吧，”小狗蛋目光闪烁，挪了挪身子，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拍了拍床。 章77：哥哥骗人 小狗蛋的声音，柔软似泥，悦耳如水。 让虞川听着稍稍一愣，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哥哥，一起来睡觉觉啊。”小狗蛋那纯净无瑕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毫无杂念。 亦是没有丝毫深意，只是纯粹的想要让虞川睡觉。 “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男女授受不亲都不知道…不对，是我没有和她说……” 虞川在心底喃喃着，噗嗤一笑，道：“我去搬个床来。” “啊？”小狗蛋不明所以的抬起臻首，动了动嘴角，指了指身边：“哥哥，这就是床。” “这床…咳……太小了。” 虞川看着那张老大老大的床，一本正经的开口。 “啊？明明很大啊，”小狗蛋郁闷了，目露古怪之色。 “你哥哥我，打小起，就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打滚……”虞川实在是想不出借口，索性直接胡说八道起来。 其实也不是真的没有借口，只是觉得，就算说出男女授受不亲的意思，对于一直与世隔绝的小狗蛋而言，应该也是难以理解的。 “打滚？”小狗蛋点了点头，脸色微微变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去去就来。”虞川松了一口气。 他从楼下，搬来一张灰尘扑扑的红檀木床，清理一番后，便躺了上去。 侧着脸，对着小狗蛋柔声道：“闭眼，睡觉。” “好哦，”小狗蛋听话的合上双眼，只是过会又睁开了，目中带着期待道：“我想让哥哥给我讲故事。” “没问题，正逢雪落，哥哥就和你说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虞川微笑中，侧卧着，向着小狗蛋娓娓道来：“话说，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 次日，虞川刚醒，睡眼朦胧间，就看到小狗蛋居然爬上了床，正嘟着小嘴，静静的看着他。 “唉？怎么啦。” “哥哥骗人。”小狗蛋的声音清脆如黄莺，很是好听。 只是虞川看着她那鼓着脸的模样，却是一头雾水：“骗人？” “对啊，明明不打滚的，哼。” 小家伙撇了撇嘴，扭着头，满脸傲娇。 “不打滚？”虞川又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了昨晚信手捏来的借口。 他扫了一眼平坦的没有丝毫痕迹的床单，眼皮子挑了挑的，暗想这小丫头难不成一晚没睡？ 一直在看着他？ 不是吧，这么玄乎。 “哼，哥哥就是嫌弃我，不想和我一起睡觉觉。”小狗蛋见虞川不解释，以为是默认了，随即哼哼唧唧起来，闹出了小情绪。 “哪有，”虞川真是被这小丫头弄的哭笑不得，敢情还是坦白的好。 “其实啊，哥哥原本想说男女授受不亲的，可又怕你不理解，只能退而求次了。”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意思就是，男女有别，不能太过亲密的接触。比方一起睡觉，这就太亲密了。” “不太懂，”小狗蛋摇了摇头，不出虞川所料的，不甚理解。 “其实哥哥睡这里也一样啊，看得见摸得着，你说呢？” “那和我一起睡觉觉不也一样么，有什么区别呢？”小狗蛋小嘴未启，反问道。 这番话，倒是把虞川问住了，若是不动手动脚，确实没有区别。 只不过，虞川总觉得对方太小了，就算以妹妹相待，还是保持一些距离的好。 这些古来相传的规矩虽然颇为死板，但终归是有些用处的。 他沉吟片刻，想想也不用太多顾虑，一起睡就一起睡吧，心中有一杆秤，就行了。 “好吧，你赢啦，以后哥哥陪你睡觉觉。” “哇哦，”小狗蛋闻言之后，欣喜若狂，在床上直蹦。 看的虞川苦笑不已。 …… 外界的雪势，虽然比起最初小了不少，可依旧绵绵不绝，不知何日才会停下。 不过话说回来，虞川不急，他此番修为突飞猛进，一下子缩减了大量的时间，玩几日，无妨。 所谓修仙一途，其实并没有虞川最初认为的那种逍遥自在，在经历之后，更多的是觉得，这修仙，更像是只争朝夕。 为了那成仙，拼劲一切，一息都不落下。 如此一来，空闲的时间，就变得很少很少了。 不说乏味与否，只说那逍遥自在，真是一丁点，都看不到。 或许只有成仙，才能真正的逍遥，真正的自在。 他思绪了一会，这么一下子的功夫，就看见小狗蛋从外边捉回来几只色彩斑斓的鸟儿，拔毛放血，生火盛水，似要用来炖汤。 “贪吃，”他笑道。 “好吃，”小狗蛋也笑着。 “那还是贪吃，昨晚刚吃一炉子呢。” “好吃就多吃点，这七彩鸟只会在下雪时出没。” “狡辩，”虞川下了床，挥去那一地羽毛。 “真的呢，”小狗蛋抬着白里透红的脸蛋，煞是认真。 “就是狡辩，贪吃的小狗蛋。” “才没有呢，骗你是小狗……”小狗蛋话音未落，愣了愣，觉得怪怪的。 虞川脸色生悦，打趣道：“哈哈哈，那以后就不叫你小狗蛋了，直接简称小狗。” “呸，那哥哥就是大狗，”小狗蛋不依不饶，哼哼道。 虞川笑容更盛，他在小狗蛋这里，感觉到久违的轻松，就似过去和夫子一起差不多，身心愉悦。 相比那千秋宗里，或者说，相比那修仙一途里的各种算计，恩怨，矛盾等等，要好上无数。 无论是舍命相救的楚小云，还是最毒妇人心的林诗儿，又或者是那欺软怕硬的冯玉。 在她们身上，都带有强烈的目的性，一种完全为了目的而做出选择的利益之举。 好坏不论，单说对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差距太大。 由此，亦是能看出和小狗蛋的友谊，是难得的纯粹。 一如那飘零的雪花，纯净无瑕，让人，倍感珍贵。 章78：你就是嫌弃我 简而言之，虞川很高兴，很庆幸遇到了小狗蛋。 雪如歌，风似曲，一晃数日。 这些天里，虞川看了很多关于阵法的书籍，在小狗蛋的指点下，已经能展现出基本的阵法了。 阵法万千，数之不尽，可最让虞川感兴趣的，是那可以一瞬飞跃千山万水的传送阵。 说起来这个兴趣，得源于那黑色面具，面具固然强大，但地点却是太过于局限。 每次都是从千古殿里开始，只是宗里，尚且轻松。但以后随着修为越来越高，走的越来越远，那么这一成不变的起点，就有些麻烦了。 但，若能学会传送阵，那就简单了，直接在千古殿里布置一个，以后想去哪就去哪，既方便又迅速。 他带着喜色，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一晃又是数日之后，距离刚来那会，已有七日之久了，对于传送阵的掌握，也愈加娴熟。 实际上，传送阵并不太难。 然而最重要的，是资源，换句话说，便是需要灵石。 毕竟是要进行空间上的跨越。 依照这所学的九曲传送阵的要求来看，每隔一丈，就的花费一块地品残次灵石。 若要传送一千丈，那就得一千块地品残次灵石。 灵石的品质比例，比起丹药法宝要大十倍，也就是一百比一。 换而言之，这千丈之遥，就需十块地品有缺品质的灵石了，要求颇高。 “哥哥在想什么呢？”小狗蛋坐在一旁，双手衬着脸，可爱极了。 虞川微微皱眉，道：“我在想，这传送阵所需的灵石量，有点大……” “灵石？我有啊，好多呢。”小狗蛋说着，就从口袋里翻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 “这是…这是一块地品有缺灵石？”虞川不看还好，这一看去，立时愣住了。 “对呀，可以传送一百丈呢，”小狗蛋说着，又取出一块。 似乎在她眼里的，这些灵石都不值钱一样。 “厉害了，我的妹，”虞川立马笑了起来，满目惊讶。 小狗蛋也跟着笑意浓浓，她吮吸了一下食指后，便把衣兜里的灵石一股脑的全拿了出来，一一摆在虞川眼前。 而后，脆生生的开口道：“哥哥学传送阵，肯定要灵石的，都给你吧。” “这么多？还全都是地品有缺品质……” 虞川看着一连二十多块色泽如玉的石头，赫然呆住了。 虽说有缺品质的灵石并没有多么珍贵，但小狗蛋这随随便便一丢，就是一堆，依旧是阔绰之极啊。 他刚想拿，又犹豫道这或许是对方的全部，便只拾起了两三块：“哥哥拿几块就行啦，不用这么多的。” “怎么会？传送阵需要大量灵石的，”小狗蛋狐疑中，很是不解。 “没事，哥哥用不了太多，”虞川口是心非的说着，偏偏还得摆出那淡然模样。 太痛苦了。 小狗蛋可不傻，她毕竟了解万千阵法，一眼就看出不对劲。 顿时小嘴一翘，哼哼唧唧：“骗人，你就是嫌弃我。” “没有没有，哥哥为什么嫌弃你啊。”虞川拍了拍额头，苦笑道。 “既然不嫌弃我，就都拿走，别和我客气。”小狗蛋皱了皱琼鼻，抓起灵石就往虞川怀里塞。 “好好好，不客气不客气，哥哥全要，哥哥全要了。” 虞川瞧着对方气鼓鼓的，顿时噗嗤一笑，大袖挥舞，通通卷起。 这小丫头对他，当真是好到极点。 “哥哥用完的话，塔下还有好多呢，”小狗蛋歪着小脑袋，气恼顿消，笑吟吟道。 “还有好多？”虞川听着目瞪口呆，双眼冒光，绕是有所猜测也还是意外的很。 “对啊，好多呢，都用不光的。” “好，哥哥知道啦，”虞川言笑晏晏，不住的点头。 “那…那哥哥施展一个看看好不好，有不足之处我可以指点你哒。” “行，那我就传送到塔下看看，”虞川不假思索，他本就想试试。 此刻双手飞快捏诀，顷刻间便有一丝丝灰色的光相互交错。 灰光越来越多，深浅不一，熟悉后，他双手分离，五指张开，呈菱形，向着反方向猛地一拉。 骤然，那一团灰色的光，变成了一面巨大的光幕，漂浮到前处一些。 其内的光芒，都依照漩涡状缓缓转动，透着一抹玄妙之意。 做完这些后，虞川取出一块地品有缺灵石，捏碎一些，分别抛向那呈椭圆形的灰色传送阵四周。 须臾之间，便看到那些灵石碎片散出阵阵青色的光芒，像涓涓细流一样，融入传送阵里，给那一片灰蒙蒙的光幕中，似注入了生机似的，绽放出别样的光辉。 虞川看着这其中的旋转速度加快的光芒，知晓传送阵已经搭建完成。 眼下，只需踏入阵里，心中一动，便可任意传送。 前提是，所传送的地方，得去过，最少，得看过。 除此之外，若是遇到结界之类的屏障，自然也是无法穿越的。 不过他之前熟读了很是典籍，发现有一些强大的传送阵是可以无视结界的，甚至只需给予地点，就可以任意传送的。 但都需要同样强大的修为，以及巨量的灵石。 弄起来着实费劲，远不如他带上面具来的轻松。 他一边想着，一边就踏进了传送阵，眨眼间消失其中。 与此同时，在玄女塔外便有虚无扭曲，从里面出来的，自然是虞川。 相当轻松，毫无不适。 章79：一吻 “哇，哥哥好棒。” 小狗蛋趴在塔上的围栏处，开心的直拍手。 随后也跑进传送阵里，从虞川的身边钻了出来：“哥哥好娴熟的样子啊，厉害。” “是嘛，那哥哥可要得意一下，”虞川轻轻一笑，这娴熟的缘由，还得来自于他这一身精纯之极的修为，以及和那天地融为一体的顿悟。 使其这传送起来，很是融洽。 “一下才好少啊，得意两下吧，”小狗蛋咧嘴娇笑，大眼睛扑闪扑闪。 “哈哈。” 落日余晖，星月交织。 虞川望着越来越小的雪花，瞧这云层退散的天色，知晓这下了整整十日的大雪，快结束了。 “哥哥要回去了对不对，”小狗蛋也随之望去，轻柔开口。 “还早呢，哥哥说过，要陪你到雪停了之后，再离开。” “那我要许个愿，”小狗蛋双手合十，虔诚的冲着天上拜去。 “什么愿啊。” “你猜呀。” 银铃般的笑声，悠扬舒缓。 “肯定是许愿多出现一些七彩鸟，抓回来炖着吃。”虞川想都没想，就一语道出。 小狗蛋摇了摇头，嘟着细滑纤薄的小嘴：“才不是呐。” “肯定是，你这么贪吃。” 虞川眉目含笑，一口咬定，那神情，满是不接受辩解的模样。 “才没有贪吃。” 小狗蛋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解释就是掩饰。” “不理你了，气的我胸疼，”小狗蛋用力的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心口，脸蛋一撇，发出哼哼之声。 “其实也没什么啊，贪吃就贪吃呗。” “啊，哥哥笨死了，我只是希望老天爷让雪一直下，这样……” 小狗蛋似忍不住了，一股脑的全部抖了出来，话至大半，又立马闭上嘴。 脸色一红，才想起来稀里糊涂的就说漏嘴了，连忙抬起手捂住双眼，害羞起来。 “你说什么？”虞川心底一乐，脸上却是装作茫然不知的样子：“刚刚风大，哥哥没听清楚。” 他实际上早就知道对方许了什么愿，但却一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啊？”小狗蛋掀开一根遮在眼睛上的葱白纤细的手指，探出一丝目光，细如蚊哼道：“我…我什么都没有说。” “这样呀，那你捂住眼睛干嘛，”虞川面露古怪，他目光一转，关切道：“是眼睛里进雪了么？” “对呀对呀，进雪了，”小狗蛋连忙应声，顺便揉了揉眼睛。 “来，”虞川掀开长长的白衫，一把裹住小狗蛋，贴至怀里，柔声道：“这样，眼睛里就不怕再进雪了。” 小狗蛋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蓦然一呆，脸蛋霎时变得通红通红。 在感受着虞川那暖暖的的胸膛，她目光闪烁，小嘴未启，像是想说什么，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陷进去后就不想再出来了。 雪落如绒，纷纷洒洒，两人置身其中，久久不动。 似在这一刻定格了，一如那千山万水的一片宁静。 半晌，小狗蛋感受着虞川的胸膛有些变凉，连忙挪开脸蛋，给他遮上衣衫，结上扣子。 乖巧的模样，惹得虞川的心，一阵荡漾。 他轻轻的拂过小狗蛋那依旧通红的脸，一把抱起，道：“走，回屋，睡觉觉去。” 小狗蛋罕见的没有说话，她心跳加快，似乎也在这一刻感受到了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同于寻常时候的开心，变得愈加害羞，愈加不好意思起来。 红苹果似的脸蛋，热乎乎的，小手扯着襦裙，特别的不自然。 眼看着被虞川抱上了床榻，立时闭上了双眼，连耳根都红了。 红晕似潮水一样，弥漫到润泽如玉似的颈子上。 虞川笑的更欢了，她给对方盖好被子，不再去碰，只是静静的侧卧，静静的注视。 这一来，让小狗蛋几次三番刚睁开一条眼缝，又立马合上。 最后无奈之下，哼哼道：“我睡觉啦。” “睡吧，哥哥也睡啦。” “好。” 夜，过得很快，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不带走一丝色彩。 时辰翌日，上午。 虞川刚醒过来，就瞧见小狗蛋抱着他，紧紧的抱着，呼吸均匀，双眼紧闭。 他遥望窗外，雪，似乎停了。 他知晓小丫头已经醒了，且是看到了雪停之后才抱住他的。 以此，延缓一时，是一时。多待一刻，是一刻。 也罢，不打搅，不点破，虞川就这么躺着，闻着对方那清雅的体香，不去在意。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这一晃就到了下午，但听小狗蛋的肚子里传出了咕咕之声，像是饿了。 虞川看着小狗蛋还在抱着，忍住不笑，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对方那咕咕咕的声音就像银铃一样，时而响起，越来越频繁。 可小狗蛋还是装作在睡觉，饶是定力极佳的虞川，还是噗嗤一笑。 真是被这个小丫头給逗乐了。 “饿…饿了……”这会，小狗蛋终于不好意思的抬起脑袋，红扑扑的脸蛋上，羞答答的。 “饿了就吃，”虞川也不去戳破，他笑吟吟的拉起对方的小手，来到塔外，捉了几只野味。 往日里，无论生火做饭，还是吃肉喝汤，都特别的快。 可这一次，却是特别的缓慢，虞川当然知道，小狗蛋又在拖时间，恨不得这一顿饭，吃十年，吃一辈子！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整整三个时辰后，小狗蛋才吃完。 实际上，在这过程中，她出去逮了好几次，煮了好几锅，吃了很多很多。 直到肚子撑的饱饱的，再也吃不下去的时候，她才作罢。 “小狗蛋的心，哥哥懂，待哥哥回去处理点事，就过来陪你，好么。”虞川给她擦拭了一下嘴角，暖暖的说道。 “好，”小狗蛋眼角湿润，这不舍之感，在经历了那朦胧的心绪之后，变得再也不想轻易放下了。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知晓，她想永远和虞川哥哥在一起。 “乖，很快的，说不定明天就过来了，”虞川抱了抱小狗蛋，收拾了一下碟碗后，准备离去了。 “哥哥，”小狗蛋叫了一声，跑了上去，对着虞川的脸，踮起脚尖，扬起小嘴，轻轻一吻。 一吻，定情！ （第一次写这种朦胧的初恋，虽笔挫文稚，但自我感觉还不错，哈哈。） 章80：供如神！ 虞川二话不说，也亲了一下小狗蛋的脸，他言笑晏晏道：“丫头，等我回来。” “嗯呢，”小狗蛋羞答答的点了点头，一直跟到红尘宫外。 “回去吧，记住，若遇到了陌生人，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宫里。若是坏人，就杀了。”虞川郑重的开口，说得这么严重，是因为他已经不仅仅把对方只当作妹妹看待了。 那一吻，是定情之吻。 他希望，她能平平安安。 “知道啦，”小狗蛋应声而答，笑颜如花。 “这个给你，”虞川取出一枚灵石，注入了一滴自身的精血，放在了小狗蛋的手里，认认真真的开口道：“若遇到无法抵御的坏人，就捏碎这灵石，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施展传送阵，第一时间赶到。” “好，”小狗蛋珍重的放进怀里，又亲了一下虞川，笑个不停。 虞川也笑着，随之离去。 离别宗门近十日了，对于宗里不少弟子的询问，他只一句深山修行，别没有再多解释什么。 当然也没有人想到别处，毕竟他们嘴上说是询问，实际上，都是套近乎。 偌大的宗门里，真轮到真心，没几个。 他进了洞府后，稍作休息，就带上面具，去了千古殿。 之前对小狗蛋所提之事，自然是，杀虞鸿飞！ “百川六重，不知能待多久，甚是让人期待……”虞川喃喃着，大步流星的出了主峰。 一盏茶之后，虞川找遍了药阁上下，一无所获。 又一盏茶之后，他搜遍了徐长老所在的金阳峰，依旧无果。 直至大半个时辰过去，虞川走遍了宗里几乎所有的山，还是没有找到，神识扫过，连一丝气息都没有察觉到。 他皱眉中，双眸眯起，想了想，还有什么遗漏之处。 “对了…主峰还没有查过……”他一直没有想过那里，觉得不可能，现在觉得，也不是没有一丁点的可能。 他返路而回，从这主峰的山脚搜起，逐一向上，直至最后回到了禁地内。 “唉？”他逛到这偌大的千古殿的后方，竟看到了一处颇为意外的地方。 但见这大殿的牌匾，居然挂在背面，倒是有违常识。 不过眼下，虞川也没有多想，他继续迈步，看到远处隐隐有微弱的萤光时而闪烁，却没有气息波动。 好奇之下，他连忙走近，却是目光一凝，倒吸一口凉气。 但见这萤光闪烁的地上，赫然是一具透明的水晶棺材。 棺材晶莹剔透，色泽通明，其内静静躺着一位肤色灰白的老者，面色不怒自威，一身血红色刺金长袍，雍容华贵。皮肉干枯，发丝苍白，仿佛是个死人。 “这…这莫非就是八代老祖……”虞川惊疑不定，更发现了那水晶棺上，插着一把三尺木剑。 木剑扎在这老者的心口，似贯穿而过，却没半点血迹溢出。 剑体枯黄，毫无气息流转，一如这老者一样，陷入了沉睡。 唯有那一丝难以察觉的生机，在微弱浮现，证实着这老人还没死。 “身受重伤，陷入沉睡，这应该就是八代老祖无疑……”虞川喃喃着，看了一会后，转身离去。 这把木剑，如无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宗里的地品完美至宝，九转枯木剑！ 是曾经那三代老祖留下来的法宝，比之噬光镜，要强大无数。 一剑之下，能让枯骨生肌，能让朽木逢春！ 也可吸干生机，化灵山为焦土！ 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若非现今与八代老祖融合为一，他真想拿走呢。 他又逛了一会，便是连自己的玉成峰都找了个遍，还是找不到。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他才回到洞府。 虽然对于这漫长的时间感到满意，可对于虞鸿飞的无影无踪，饶是困惑的很。 他躺在木床上发呆，琢磨着还有哪里漏了：“难不成在内宗？在器阁？” 他想了想，若有所思，又戴上了面具。 虞川这宛如地毯式的寻找，早就把宗里上上下下都给惊动了，虽然没有丢一针一线，可还是闹的人心惶惶。 “到底在哪呢，难不成人间蒸发了？”再次回来后，他苦恼更盛，他真的挺佩服这徐长老了。 这藏人的功夫，了得啊。 半晌，虞川苦思冥想中，忽然开口道：“不对，还有一处…还有一处地方，我没有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戴上面具，由主峰冲出，掠过广场，疾驰而下。 其目标，赫然是那久违的杂役处！ 说句实在话，这个地方，差不多都被他给遗忘了，虽然同属千秋宗，但却是两个世界。 杂役上不来，也很少很少会有外宗弟子下去，除非是宗里的任务，比方当时那儿二师兄接引他和刘胜去杂役处报道。 在抵达后，发现这里，和当初那会没有任何变化，清一色灰色长衫的杂役们，大多都入屋休息了。 许是下雪的缘故，不用挑水了，变成了砍木挑柴，但见一些还在挑柴的杂役们，都拖着满是冻疮的手脚，如同苦力似的，迎着那利刃般的寒风，气喘吁吁的迈起那每一步都生疼刺骨的步伐。 只想尽快完成十缸柴木的任务，只想尽快吃上那哪怕冻成冰的饭菜，分外凄惨。 夜色下，嗜酒如命的庞长老，喝着温酒，时不时的扯着雷鸣般的大嗓门催促着，满脸不耐。 让久别重逢的虞川，颇为感慨。 同时发现了这庞长老的修为，在短短的几个月里，竟从当初的百川六重初期，攀升到了百川七重初期！ 虽然看的出来是倚靠丹药提上去的，但依旧让他稍稍一愣。 他绕过一个又一个杂役，缓缓的走进，没有去急着找虞鸿飞，反倒是去看了看刚入宗那会和刘胜一同居住的屋子。 东屋九室，记忆犹新。 他还没走近，就发现自己那原来的屋子前，挤满了杂役。 隐约间，还听到屋子里，好像传来一阵阵祈祷声。 他好奇中，快步前去，竟发现屋子里挂满了他的画像，或衣衫飘飘如谪仙，或意气风发如皓阳，皆神采奕奕，超凡脱俗。 犹如仙神，让人望而生敬，生敬畏之心！ 章81：杀不死！ 方才听到的祈祷之声，赫然是两个杂役，跪在蒲团上双手持香，顶礼膜拜！ 对虞川，供若神明！ 四周围着不少杂役，都念念有词的喃喃着，煞是虔诚。 看那软塌塌的蒲团，和一尘不染的屋内，应该每日都有很多人前来跪拜。 虞川看了会，微微摇头，对此，他不做评价，但也能理解。 这些杂役膜拜他，无非是因为他出自杂役处，无非是因为他也曾为杂役。 庆幸也好，鼓舞也罢，若以此化为修行的动力，倒也是一桩好事。 疾步而行，神识扩散，虞川一间一间屋子的寻找，很快的，就引起了那些杂役的愕然和惊恐。 “什么情况，这玩意，连杂役处也不放过？” 一声惊疑，从醉醺醺的庞长老口里传出，眼看越闹越大，不由得站起身来，跑去安稳人心。 虽说这些杂役身份低微，但能晋升外宗者，还是有一些的。 万一都给吓跑了，可不妥。 然而此时，虞川却已经回到了出口处，他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显然，依然没有收获。 就在他要走的时候，忽然目光一转，看向那庞长老的屋子。 想都没想，就快如闪电的一步踏入，虞川双眼眯起，神识尽速扩散，眨眼间，就瞧见那床榻下出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波动。 “啧啧，居然躲藏的如此之深。” 他大袖一挥，便直接掀开了那缝隙稍稍大上毫厘的木板，落了下去。 目光一凝，就看到数丈外的蹭蹭后退的虞鸿飞！ 依照这动向，显然是被方才虞川所闹出的动静给惊扰了，想贴近出口听一听。 “你…你是谁？”虞鸿飞眼看木板被掀，却不是庞长老，顿时慌了，想来定是宗里那偷取丹药的怪物。 但见他一屁股坐在床榻上，在这颇为亮堂的的地下室里，倒也生活的有滋有味。 唯独少了左臂，还得罪了虞川，过得如同老鼠一样，虽然苦闷了些，但至少还活着。 以他这娇生惯养的过去，便是在这里待一辈子，也不愿出去送死。 虞川打量了虞鸿飞几眼，看着对方苦修之下，已然百川三重后期的修为。 冷笑中，也不废话，步伐一动，抬起手，就向着对方的脑袋拍去。 以他百川六重修为，这一掌，足以将对方拍成肉泥！ 轰的一声！ 虞川的手，如千钧之力，猛地拍在虞鸿飞的额头。 却什么事都没有…… 明明是全力一击，然而留下的似乎只有一道红印…… “怎么可能，杀不死？” 顷刻间，虞川就愣住了，他又打了几次，分明这一巴掌之下，可裂山石，但落在虞鸿飞身上，都是红印…… 突如其来的暴打，让虞鸿飞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虞川也懵住了，他不理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杀不了对方。 而在外界，那正安抚人心的庞长老，立刻就听到了从自己屋子下面传出来的一阵微弱的啪啪之声，顿时一惊。 他立刻迈步而去，刚要打开屋门一刻，就感受到整座山峰一震。 须臾间，地动山摇！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庞长老被震的一呆，看着覆盖在草木上的白雪哗哗落下，跟雪崩似的，心惊肉跳中，喃喃道：“难道是……” 同一时间，整个千秋宗上下，都被惊动了。 一一感受到这股来自地底的动荡，大多都茫然的很。 唯有徐长老和黄玉衡以及宗主三人，眉头微皱，似乎知晓发生了什么。 虞川自然也感受到了，他面色肃然，翻出一根玄铁黑箭，直接往虞鸿飞的心口扎去。 嗤——！ 黑箭轻而易举的刺破了对方衣服，但在接触到皮肤后，就停了下来。 简而言之，便是扎不进去！ “怎么会这样……” 虞川彻底懵了，发现无论如何都杀不了对方，便是想伤，都伤不了。 他无奈中，看着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虞鸿飞，料想，莫非是这……面具的缘故？ “在面具里杀不了人么？”他自言自语，眼看着四周岩壁摇晃不断，也不知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然杀不了，待着也没用，索性先回去吧。大不了，他过会不用面具，直接来这里杀了对方。 就在虞川回到洞府的一瞬。 这持续的地动山摇，让那主峰内的禁地里，那沉睡在水晶棺里的八代老祖。 蓦然的，睁开了双眼！ 瞳孔暗红，色泽如血。 一股半步千仞境的强横修为，轰然扩散。沉睡了十五年之久的八代老祖，已然苏醒！ 与此同时，矗立在主峰上的宗主大人，微微扭头中，目光闪烁，喃喃道：“师尊？师尊醒了……看来果真是那件事……” 他话音未落，掉头就冲向禁地里。 除了他之外，徐长老和黄玉衡，以及杂役处的庞长老，都有所感应似的，分分直奔主峰而去。 “这是…这是地震么？” 虞川跑出洞府外，借着月光，放眼望去，竟发现这目中所及的山川大地，居然都在摇晃。 纷纷爆发出雪崩之势，一副灾难之景，相当震撼。 不过好在这番地动山摇的迹象正在衰弱，数息间便散了去。 幸好他们是修士，面对雪崩，拂袖间就能化解，真不行就躲进洞府，没什么大问题。 若是换做寻常凡人，可就遭殃了…… “凡人？”虞川喃喃着，登时面色大变，失声开口道：“夫子…夫子有难……” 章82：送一个朋友上路 【章78修改：将小狗蛋给虞川二十多块地品有缺灵石，改成一百多块。】 他面如土色，惊魂动魄，随即返回洞府，关上石门。 双手舞动，迅速的凝聚出一团灰色的光，随后呈菱形状拉开，化为一面传送阵。 没错，他要回家。 虽然他不知道虞村是否也被这地震波及到，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回去看看。 否则，心不安。 依照先前从师尊那里的了解，他知道从宗里到虞村，有三十里路，颇为遥远。 若传送的话，则需要五十块地品有缺灵石，当真是代价巨大。 不过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虞川取出五十块有缺品质的灵石，一一捏碎后，全部撒向传送阵里。 顿时青光流转，熠熠生辉。 他不假思索的迈了进去，出现时，正身处自家的院落之中。 他愣了愣，发现这里宁静之极，显然并没有受到那地震的影响。 虞川的出现，算是无声无息了，并没有惊动其他的村民，不过对于屋子里的夫子来说，倒是有所察觉似的，拉开了咯吱咯吱响的木门。 “川儿？”一身黑布大棉袄的海夫子，揉了揉老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虞川。 虞川笑容满面中，二话不说，踩着厚厚的积雪，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夫子，愉悦开口：“川儿回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海夫子惊愕之下，连忙挪了挪身子，待虞川进屋后，关上了门。 一老一少，端坐屋里。一时，竟无言。 实际上，无论是虞川，还是夫子，都有千言万语想要开口，可话至嘴边，又不知从何问起。 “夫子，年轻了十年呢。” 虞川打破了沉默，他看着生龙活虎的夫子，言笑晏晏。 “我的川儿也变了一些，嗯，变得不食人间烟火了。”夫子笑吟吟中，不住的摸着虞川的脸，满目欢愉。 “是嘛，哈哈，对了，村里这边没地震吧？” “没有，怎么了？” “没有就好，夫子，这个给你。”虞川取出一枚灵石，依照之前给小狗蛋的那样，也注入了一滴精血。 “这是？”海夫子虽然见多识广，但这罕见的有缺品质的灵石，还是第一次见。 “夫子若有难，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都可以捏碎此石。皆是，不管何时何地，川儿都会第一时间出现。” “好，好，咱川儿，现在可是仙人了，飞天遁地的仙人呢。”夫子眉目含笑，甚为欣慰。 虞川站起身，咬了咬牙，冲着夫子开口道：“川儿得先回去了，宗里有点事，待处理完了，再回来好好的陪陪夫子。” 实际上，他是想到了小狗蛋，虽然对方很是厉害，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但又不好意思和夫子直言，只能换一个借口。 这件事，以后再和夫子说吧，不对，以后直接把小狗蛋带过来给夫子看看。 “去吧去吧，”夫子微微一怔，随即笑着开口。 虞川看的出来，夫子有些不舍，毕竟一别数月，刚一重逢，就要再度分离。 他苦涩中，颇为无奈。 若非雪崩，他也不急着去忘情谷，带着这些复杂之色，他在屋子里又施展了一个传送阵。 又花费了六十块多块有缺灵石，掠过宗门，直接去了红尘宫。 夫子看着传送阵和虞川一起消失后，目瞪口呆，惊讶不已：“川儿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 忘情谷，红尘宫，玄女塔。 虞川出现时，就看到小狗蛋躲在被窝里，看着外界的雪崩，露出怯生生的模样。 “哥哥？哇，哥哥来啦。” 她发现了虞川从虚无里出现，立马掀开棉被，赤着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一把抱住。 “这不雪崩嘛，担心你啊。”虞川露出微笑，习惯性的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 “嘿嘿，没事啦。”小狗蛋嘴上说没事，心底却是乐开了花。 “来，去床上，别冻着。”虞川抱起小狗蛋，来到床边，给对方盖好被子。 “哥哥处理完事了么？” “还没呢，出了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啊，小狗蛋说不定可以给哥哥出谋划策呢。”小狗蛋趴在床上，双手衬着下巴，兴致勃勃的问道。 “也没什么，只需再跑一趟就行。”虞川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没底。 适才那一幕，肯定会让虞鸿飞吓得半死，说不定还会转移阵地。 不过也没有法子，这带上面具不能杀人的规定，他还是才发现呢。 算是，百密一疏吧。 “那…那是什么事啊。” “额……”虞川本想说杀人二字，又觉得不太妥。 尽管世间险恶，但他并不希望展现在小狗蛋的眼前，外面的污浊，他一个人面对即可。 “送一个朋友……上路。” “原来是送行啊，怪不得哥哥急匆匆的，”小狗蛋听不懂这句话的深意，只当是虞川送别好友。 “对呀，他要去西方，很远很远，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虞川忍住笑，他发现自己太有才了，把送虞鸿飞上西天，说得这么清丽脱俗。 “永远都不回来了啊…唉……”小狗蛋念着，略有惆怅，她眨了眨亮丽的大眼睛，柔弱的问道：“那…那哥哥会不会也在哪一天里……忽然一去不复返啊。” “怎么会呢？傻丫头想什么呢？”虞川噗嗤一笑，捏了捏小狗蛋的脸，又滑又嫩。 “那…那拉勾勾，”小狗蛋举出白白的小手，翘出纤细润泽的小拇指，很是郑重其事发样子。 “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虞川也举起手，认认真真的开口。 他们俩的小拇指彼此相拉相勾，而大拇指继小指拉勾后上翻相互挨住。 “一百年太少，我要…我要一万年！”小狗蛋信誓旦旦的说着，看向虞川的目光，温情脉脉，笑意浓浓。 章83：老祖的要求 若说小狗蛋温柔似水，那虞川的温柔，便是无处不在。 他抓住她的手，字字珠玑道：“一万年还是太少，我们要永远不分开，管他沧海桑田，还是海枯石烂！” “好吖，永远哦，谁后悔，谁就变成…变成…变成……”小狗蛋嘀咕着，像是忘词了，又像是想不出来最好的。 “谁后悔谁就变成七彩鸟，”虞川看着小狗蛋的可爱样，不禁打趣道。 小狗蛋一听，苦恼的双眼随之一亮，连连点头道：“好，就七彩鸟。” “一言为定。” 虞川也是一番信誓旦旦的语气，刚说完，就目光一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咦？这是？”他翻出代表自己身份的白玉令牌，但见其上泛起一阵阵青光，颇为急促：“青光？师尊找我？” “怎么了？”小狗蛋也看了过来，却是看不懂。 “宗里，有点事，我去去就来。” “好，小狗蛋会乖乖的等哥哥呢。” “嗯呢，别出去了，哥哥很快就回来，”虞川没有让小狗蛋跟着走出玄女塔，他笑吟吟中，立时拂袖离去。 他没有施展传送阵，既然是师尊找他急切，那么就肯定去过玉成峰了。 若是这会以传送阵回去，反倒有些解释不清，索性直接从深山归来，一句出门采药，便是天衣无缝。 怎奈雪崩势大，一线天内，早已埋没，幸好如今有百川六重修为，稍稍费力些，还算可以重见天日。 半晌，虞川越过一线天，大袖挥舞不断，不停的清扫着前方的滚雪，毗邻主峰时，遥遥望见御空而立的师尊。 “都雪崩了还采药？”黄玉衡微微摇头，笑道。 “就是因为雪崩才去采药，不然这一糟蹋，药材都没了。”虞川翻了翻手里的几株尚且没有变成烂泥的火仙花，无奈开口。 他目光一扫，发现广场上满是弟子，甚为热闹的样子，不禁问起：“师尊，这是？” “随我来。” 黄玉衡大袖一挥，便将虞川卷来，落入主峰：“为师的师父，我千秋宗的八代老祖，苏醒了，特意要召见你。” “八代老祖醒了？还要见我？”虞川稍稍一怔，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事儿，有些措手不及。 他随着师尊迈入那金色大殿，看到了江鱼和林诗儿也在，还有徐长老和宗主大人。 不过他们都身处两旁，而坐落在正上的，则是先前在禁地里曾目睹过的，那一身刺金血袍的枯败老人。 他千秋宗的八代老祖！ 不过这老祖的样子，却是让虞川为之一愣。 但见对方的心口，赫然插着那柄地品完美至宝，九转枯木剑！ 好似与这剑融为一体了一样，仿若共生，颇为奇异。 “来了？” 八代老祖的目光顷刻间便落在虞川的身上，像惊雷似的，要贯穿他的每一寸血肉，格外凌厉。 好在他已经受过很多千仞强者的注视了，面对老祖的目光，从容不迫，气定神闲道：“弟子虞川，见过八代老祖。” “好，很好，修为入上古，气度非等闲，确是千年难遇，哈哈哈哈。”八代老祖大笑着，轻轻一挥手，悠悠道：“你们，都退下吧。” 瞬间，无论是宗主，还是林诗儿，又或是师尊，都双手抱拳，微微躬身后，退出了殿外。 高大的殿门，更是缓缓合上。 让这偌大的殿里，只剩下虞川和八代老祖两人。 “老祖这是？” 他不明所以，虽然知晓对方要召见自己，可这样也未免太过神秘了点。 “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但见八代老祖拂袖间，招了招手，示意虞川上前。 “何事？”虞川上前，看着心口插剑的老祖，感觉有些别扭。 再瞧着对方那依旧灰白的肤色，干枯的身躯，以及那浓郁的死气，颇为渗人。 其寿元，不多了。 看来真的是受了极重的伤，只能倚靠这木剑存活似的。 “方才的地动山摇，想必你，已经见识到了吧。” 虞川听着，微微点头。 “这不是地震。” “不是地震？” “当然，否则老夫，怎会因为一个区区的地震苏醒呢？” 眼看八代老祖缓缓的说着，虞川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误解，他适才还真的没有把老祖苏醒和这地动山摇的情况联系在一起…… 以为是两码事，最多觉得，是巧合罢了。 “这番震动，看似是地震，实际上是那虞渊秘境再度开启了！” 八代老祖在提及到这虞渊秘境一词时，那暗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异样。 虞川脸上毫无波动，心底却泛起了一丝涟漪，他轻咦一声开口：“虞渊秘境？那是什么。” “身处虞渊山脉主峰内的一处空间，传闻…是那上古道影的世界，更有仙神陨落于此……” “上古道影…仙神……” 虞川听的目瞪口呆，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心神轰鸣。 “那都是传说，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强者去过，造化倒是不少，不过涉及仙神之物，却是毫厘未有。 并且，每个人一生，只能进入一次。” 八代老祖沙哑的开口，给虞川细致的介绍着：“久而久之，这传闻就变成真正的传闻了，曾经盛极一时的西荒之地，愈加没落……虞渊秘境也只变成了一处寻常的宝地。” “这样么……”虞川大致懂了，他目光闪烁，只是想来对方神神秘秘的，应该不仅仅是只说这件事吧。 “猜的不错，老夫现在说得，只是给你先介绍一下。虞渊秘境再度开启，皆时，杜国里的各大宗门都会派遣天骄进去。”这八代老祖余光一瞥，就看出了虞川目中的疑惑。 “所以，老祖要弟子做什么？” 章84：林诗儿的决意！ 虞川已经大致猜出来了，猜到眼前的八代老祖定是有所要求。 “哈哈哈哈，”八代老祖大笑着，似乎很满意虞川这样的态度。 他取出一个黄铜罗盘，丢至虞川的眼前，淡淡开口道：“很简单，你去了之后，依照罗盘指引，直至白光如阳，找到一枚通体浑圆，色泽漆黑如墨的玉，把它带回来即可。” 在八代老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虞川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双眸里，泛起极为浓郁的贪婪。 其神情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格外的陌生，但又很快的转瞬即逝。 虞川凝目中，一把接过这黄铜罗盘，但见上面的指针直至北方，散着一丝很是微弱的白光。 他虽然不明白老祖方才的变化，但还是点了点头，收起来了罗盘道：“弟子，定当尽全力。” “此次进入虞渊秘境，只限修为在百川七重以下的修士，时限照旧，只有一日。里面造化不少，厮杀更不少。”八代老祖又取出一个红色的储物袋，丢给虞川，郑重其事道：“里面，有为你准备的一应丹药法宝，以你的绝世天资，加上融了上古之道的修为，应该会很顺利。” “这么多……” 虞川打开后，看呆了，绕是有缺品质的生元丹就有数十枚之多！ 他数了数，整整有三十枚地品有缺生元丹！ 想当初，宗主只给他一枚有缺品质的生元丹。 这差距，忒大了。 而除了大把生元丹外，还有十枚有缺品质的解毒丹的，和五枚有缺品质的血水丹。 以及五本记载着术法的经书，和十几件形状各样的法宝，全是地品有缺品质，看的让他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除此之外，还有整整一大箱灵石，且全是有缺品质的灵石，数了数，竟有五百块！ 五百块，地品有缺灵石！ 八代老祖看着虞川那瞪目结舌的样子，笑呵呵道：“每次虞渊秘境开启前，都会有一场拍卖行，到时，喜欢的，尽管买。” “谢过老祖。” 虞川本以为小狗蛋的那百多块有缺灵石已经够大的了，没想到老祖这随手就是五百块。 但他其实并不知道，这五百块，可是足足让八代老祖下了血本。 只为，让虞川顺利的带回那黑玉。 “至于丹药和法宝，省着点用，虞渊秘境里，除了天骄之间的厮杀外，还有不少怪物。”八代老祖颇为凝重的开口，嘱咐了一声。 “弟子明白，”虞川闪烁了一下目光，知晓了这秘境里定是危机重重。 “去吧，待初阳升起一刻，就可以启程了。林诗儿和江鱼会保护你，记住，一定要带回那黑玉。届时，老夫还有重赏。” 对于这最后一句话，八代老祖额外的加重了语气，目中炙热如阳，似压抑了多年，势在必得！ 虞川双眼微眯，收起储物袋，双手抱拳道：“弟子，定尽全力。” “很好，老祖我，坐等佳音。”八代老祖说完，大袖一挥，便让五丈多高的殿门徐徐开启。 虞川刚走出来，就看到宗主一掌拍在林诗儿的胸口，直接让对方面如死灰，大口吐血！ “唉？” 他惊讶中，满是不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诗儿想去虞渊秘境……”黄玉衡见虞川不明所以，立时开口。 “所以，就让宗主大人，打成重伤，强行跌落修为？” “正是。” 虞川一边听着师尊的话，一边看向那林诗儿摔倒在地，黑裙映雪，鲜血淋漓。 他发现对方的修为，从百川七重巅峰，直接跌落到百川六重巅峰，相当震撼。 “可是，刚刚老祖说，这次虞渊秘境只能百川七重以下修士进……”他欲言又止，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转而说道：“这么说来，连修为跌落也算？” “当然算了，只是你林师姐是走投无路，否则怎会想出这等歪招？”黄玉衡微微摇头，饶是看出林诗儿的决意，也有些不忍。 虞川在听到了走投无路这词之后，即刻就想到了林诗儿之前给他下药的事儿。 确实是，穷途末路的感觉。 这么一想，结合着眼前所看，当真是一个值得佩服的女子。 虞川复杂中，选择了沉默。 “强行跌破修为的代价，是极大极大的，若虞渊秘境真有那仙神遗迹，便是千仞，便是纵海，便是那游天大能，也不惜将修为落至百川。 可事实上虞渊秘境没有那么神奇，没有多少人会选择跌落修为，一探造化。 或许会有一些命不久矣的修士搏一搏，但对于你们这些年轻一辈来说，除去你林师姐，偌大的杜国，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了。” 说话的，是宗主大人，他来到林诗儿身边，给对方服下一枚生元丹，又亲自运功让对方尽快恢复。 “原来如此，谢过宗主大人解惑。”虞川微微抱拳，算是了解了。 他目光一扫，这才打量起早有所耳闻，却一直未曾细看的外宗第一人。 但见对方应该是闭关失败，修为还是百川六重巅峰，没有晋升到七重。 作为一介体修，倒是把炼体淬炼到了小成，还算不错。 其相貌普通之极，若非此地没有几个弟子，若非对方修为不俗又是炼体之修，虞川真的会误以为他只是一介寻常弟子。 简而言之，就是那种毫不起眼的样貌。 “久仰大名，”江鱼对上虞川的目光，报以一丝微笑。 虞川还以微笑，他看了几眼双眸紧闭，面色苍白的林诗儿，却是也有别样的美感。 真是人美，什么样都好看。 他感慨中，和师尊道个别，又和宗主大人打了一个招呼后，独自回到了洞府。 “虞渊秘境…啧……” 他有些郁闷，本想着处理完虞鸿飞，就去陪陪小狗蛋，去陪陪夫子。 可忽然来这么一件大事，先前的计划，就全都要往后推了。 “不对，虞川啊虞川，你是修士啊，是为了得道成仙，七情六欲什么的，不是说不能有，但也不能被拴住手脚吧。” 他自言自语中，倒是察觉到了这些日子来的心里变化。 章85：此去，虞源主峰，圣骸！ 确实变化很大，而且是潜移默化中的转变。 时间缓缓流逝，此时正值凌晨，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 虞川躺在木床上发呆，连去杀虞鸿飞的心思都没有了。隔了这么长时间，对方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离开那地下室。 甚至，可能已经猜出来，那无影无踪的怪物，就是他！ 固然有些麻烦，但虞鸿飞无凭无据，没人会信，有的，仅仅是那无穷无尽的恐惧。 当然了，不管对方有没有猜出来，迟早都是要杀的。 只是在这之前，虞川还有更重要的事。 …… 从本质上来说，修仙一途，要斩断凡尘俗事，要了却七情六欲。 可事实上，该有的一个都不少，没那么玄乎，就算不近女色，也会为造化升起贪心。 不说他们这些弟子了，便是那八代老祖，一样如此。 虞川其实纠结的也不是这些，他在思考的是，当被琐事缠身之后，是否需要止住那愈演愈烈的趁势。 想他最初见小狗蛋也就是隔三差五，可最近却是时常去，甚至一待便是七八天之久。 再往后，怕不是得住在那里了。 除了小狗蛋之外，在学会了传送阵之后，他恨不得天天回家去陪陪夫子，去尽尽孝道。 真让人，头疼。 “夫子先不论，小狗蛋的话，其实也不复杂，我只需让她也修仙不久可以了么，哪有那么纠结啊。” 少顷，虞川喃喃着，有了眉目。 虽说小狗蛋有修为，但说句实话，她根本就不懂什么是修行，更不懂修行的目的是什么。 看来以后得好好开导她，到时候，一起修行，一起成仙，岂不美哉？ 虞川想着想着，就笑了，笑容满面。 如此一来，心境上的困扰便迎刃而解了，至于夫子那边，偶尔回去看看就是。 “如此，甚好。” 他坐了起来，心旷神怡。 施展出九曲传送阵，先回了趟家，陪夫子聊了很多，聊了很久。 直待一个时辰之后，才与夫子告别。 随后又去了一趟红尘宫，和小狗蛋说了这件事，意思很明显，这两天是不能陪她了。 小狗蛋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他，紧紧的抱着，小嘴鼓动，唱起了一首悠扬舒缓的歌谣。 依照她的话说，这是寓意祝福的歌，更是一个阵法，一个无形的阵法。 “这里面，有狗蛋给哥哥的祝福，它无处不在，会像空气一样陪着哥哥。”小狗蛋扬起小脑袋，贴着虞川的脸，温柔的开口。 虞川笑而不语，他就这么静静的陪着小丫头，直到那天色从墨黑向着灰白转化的时候。 他知道，他该离开了。 “照顾好自己，在哥哥回来之前，不要离开红尘宫太远，遇到坏人，直接轰杀，无须犹豫。” 虞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少言寡语的他，居然这么唠叨，这么啰嗦。 “好，狗蛋会乖乖的等哥哥回来哒。” “好，一言为定。” …… 虞川回到洞府后，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 此去虞渊秘境，定有诸般危机，先不说老祖交代的事，便是来自其他宗门的天才，估计都想杀他。 毕竟，放眼整个杜国，谁不知道他虞川之名？ “这哪里是什么试炼啊，完全就是关门放狗嘛。” 他喃喃着，虽然还没有到那里，却已经能想象到那四面楚歌的味道了。 当然凡事无绝对，有想杀他的，就一定有想依附他的，甚至想拉拢他的。 只是虞川总觉得，想杀他的人，占多数。 “真是，高处不胜寒啊。”他摇头吟诗，知晓这种事情，终归会出现的。 对于其他宗门来说，肯定是不希望千秋宗重新崛起的，所以将他扼杀于摇篮之中，也是理所当然的。 虞川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好好的心情被这一阵胡思乱想扰的稀巴烂。 好气！ “气什么气，这点小小磨砺都过不去，还装什么千年难遇的天才？ 与其说，这是一次各大宗门围剿我的绝佳时机。不如说，这是我千秋宗，这是我虞川，扬名一刻！” 半晌之后，虞川喊出这番豪言壮语，一扫先前的糟糕心情，双眸如炬，斗志昂扬！ 没错，他要借此机会，扬名立威。 逆我者，杀之。 顺我者嘛…看情况…… 想着想着，就听到洞府外，传来师尊的声音。 该走了。 下山途中，师尊对他凝重的说道：“不管老祖和你说了什么，为师希望，若力有不足，就速退。 你要永远的记住，再大的造化，也比不上命。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徒儿明白，”虞川灿烂的笑了笑，师尊对他的好，无可挑剔。 每每相处，就像和夫子在一起一样，毫无拘束，惬意的很。 期间，他又向师尊请教了一些关于上古之道和序列之子的事儿，了解颇多。 不多时，他们来到广场上，看到了几乎所有的弟子，以及一个由宗主大人施展出来的传送阵。 但见林诗儿和江鱼，站在传送阵两边，似等候多时了。 他还看到了二师兄，正冲着他笑。 虞川也笑了，却是看着二师兄那依旧百川四重的修为发笑，想来，又是闭关中被打搅了。 他快步上前，打趣道：“二师兄啊二师兄，你这心，太容易被外界干扰了。” “什么被外界干扰，若不是来送小师弟你，我才不出关呢。”程少聪轻哼一声，撇了撇脸。 虞川眉目舒展，轻笑两声，心底暖暖的。 “去吧，记得，要活着回来。”程少聪拍了拍虞川的肩膀，很是认真的开口。 虞川嗯了一声，微微点头。 “虞哥，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刘胜在一旁喊着，颇为忐忑的样子。 “废话，”虞川岂不知对方的那点心思，他大有深意道：“不过你这修为，若再这么慢，我可就不要了。” “小的一定发愤图强，争取早日突破百川二重，”刘胜连忙开口，生怕被虞川抛起。 虞川没有回答，他深知对方突破百川二重也用处不大，可过多的要求，对方也很难达到。 他转过身，随着那初阳的第一缕光，向着传送阵走去。 快走到时，突然步伐一顿，看到了那躲在人群里的楚小云。 后者又一次的在目光碰撞后，掉头就跑。 虞川多看了两眼，目中闪过一丝复杂后。和林诗儿以及江鱼一并，踏入了传送阵中。 “此去，虞渊主峰，圣骸！” 随着宗主大人的一句话，虞川他们三人，便和传送阵一并消失了。 章86：天字第九号拍卖会 许是颇远的缘故，数息后，虞川他们，才从虚无中踏出。 天露，鱼肚白。 光色熹微，云彩淡淡。 放眼望去，那是一座遮天蔽日的山，大如一方隆起的高原，穿云破雾，似沟通仙界。 四周皆是千丈高山，耸天立地，古木如海，野草连天，一望无边，观无止境。 一股浓郁的蛮荒之意，铺面而来，让虞川仿佛进入了一个古老的世界里。 目光所至，前方是一片青烟袅袅的村落，村子门口，竖着一块石碑，刻有白骨二字。 白骨村。 虞川眉头微皱，他渐渐走进后，瞧见这村子四周，随处可见森森白骨，死气弥漫，犹如一片荒坟。 而这些村子里的人，都肤色灰白，仿若死人。 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中，不由得，想起了八代老祖的样子…… 并且，便是那天上的太阳也像被抹上了一层灰色，很是怪异。 “这里，被圣骸峰里的秘境所影响，和外界有所不同。 这些村民，都是大荒族人，修的是来自血脉传承的极阴之术。” 江鱼见林诗儿一脸冷漠，又见虞川一头雾水，不禁开口介绍了一下。 “极阴之术？” “这些白骨，便是他们的修炼的源泉，我们修的是灵气，但他们修的，却是死气，被称之为阴修！” “死气……阴修……” 虞川喃喃着，倒是第一次听说。 遥遥望去，就看到在那白骨村的中心，矗立着一座诺大的楼宇。 两层四面，清一色的五彩琉璃瓦点缀，饶是阳光泛白，也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红门白墙，绘满了刺金图腾，花虫鸟兽，栩栩如生。 四角屋檐高高翘起，汇聚成顶，撑起一颗西瓜大小的的白色夜明珠。 在那四条垂脊上，分别有一尊四象镇压，形如守护，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楼宇非凡，与四周的房屋格格不入。 漆黑如墨的牌匾上，刻着三字，如梦楼。 “这如梦楼里面，便是那拍卖会了。”江鱼又介绍道，实际上这些话，原本应该由林诗儿说得，可惜对方向来惜字如金。 “这拍卖会，是规矩？” 其实在先前老祖提及时，虞川就有点困惑，不明白为什么进秘境前一定会有拍卖会。 而且，好像还都会参加一样。 江鱼闻言后，立时笑到：“谈不上规矩，只是这如梦的拍卖会太过盛名，可遇不可求。” “可遇不可求？” “对的，这拍卖会自称天字第九号，只会在如虞渊秘境这等举国齐聚的试炼前出现。平日里，可看不到。” “天字第九号……”虞川发现这拍卖会的名字，挺有趣的。 既然如此神秘，又让众人趁之若鹜，应该都是好东西。 “对了，江师兄，你，不恨我？”虞川忽然话锋一转，扭过头，大有深意的看去。 他早就想问了，对方作为药阁的大师兄，出关后，肯定知晓了那些事了。 “恨什么？小师弟愚蠢，咎由自取，三师妹尽忠，却是愚忠，至于我那二师弟，更是螳臂当车，愚不可及。”江鱼的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 “看来君子所见，略同啊。”虞川表面上轻笑一声，心底却是泛出了冷笑。 对方的言论，看似很淡然，很懂利害得失的样子。 可对比他的身份，还这么的冷漠，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倒是稍显怪异了些。 不过，无论这江鱼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不在乎，虞川都留了一个心眼。 他可不想被人背后捅刀子。 至于林诗儿？ 看她一脸冷若冰霜的样子，似乎是对上一次的事儿耿耿于怀呢。 “师姐怎么不说话？”虞川抬起手，毫无顾忌的一把捏住林诗儿的下巴。 林诗儿脸色顿变，散开虞川的手，冷冷一扫。 她当然耿耿于怀了，自始至终都是虞川刁难她，最终失了身子不说，毛都没有捞到。 害的她现在，还得强行跌落修为，心中怨恨，早已泛滥。 若非虞川身份高贵，她早就杀了！ 现今只求可以在秘境里获得一些造化，否则，她可就真的废了。 “林师姐的脾气一点都没变呢，”虞川言笑晏晏，毫不在意。 不过他转眼间，抬起手，又捏住了林诗儿的下巴，笑吟吟道：“老祖有言，此番试炼，你和江鱼，都得保护我。 也就是说，你现在的身份，只是我的侍女，懂么？” 林诗儿的美目里，想要冒出了火来，就那么瞪着虞川，一声不吭。 “啧啧啧，这不是千秋宗的那美若天仙的林诗儿嘛，居然被人掐着下巴，哈哈哈哈。” 一声戏谑的大笑，从不远处传来。 那是一个身披淡粉色长衫，容颜阴柔，秀气十足的少年。 约莫比虞川大点，个子也要高一些，举手投足间，娘气的很。 长发披肩，绣鞋小脚，持一把桃花扇，举一双丹凤眼，不男不女。 肤质如玉，纯白似雪，风度翩翩，好似那青楼里的兔儿爷。 虞川微微侧目，扫了这怪胎一眼，捏着林诗儿下巴的手，丝毫微松。 “咦，你就是那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虞川么？” 一袭粉衫的兔儿爷，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虞川来。 “废话，”虞川白了对方一眼，转而继续向着林诗儿开口：“我问你话呢，哑巴？” 林诗儿面色恼怒，捏的不疼，可她的眼角却是红了，不知是生怒的红，还是羞愤的红。 “你们这是？”兔儿爷兴致勃勃的瞧着，笑意浓浓。 虽然不知晓来龙去脉，但想这堂堂百年难遇的天之娇女被虞川捏着下巴不敢反抗，着实有趣。 虞川摇了摇头，满是失望的开口：“我这侍女，不听话，” 章87：赏你了！ “原来是侍女啊，还不听话？那就罚咯。” 兔儿爷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气的林诗儿直接呵斥道：“易指你滚蛋。” “啧啧啧，真不听话，身为侍女还这么得意，该大刑伺候。” “我也这么觉得，”虞川点了点头，颇为赞成。 “依我看，对付她这么高高在上的美人，应该狠狠的责罚。”易指手一翻，翘起兰花指，淡淡开口。 “怎么个责罚？”虞川嘴角上扬，不由得对于这个兔儿爷似的易指，臭味相投起来。 “把你这不听话的侍女绑起来，用狗尾巴草，扰她的脚心，不消多久，就可以让她生不如死，连连求饶。” “咦，有点意思。” 虞川双眼眯起，微微一笑。 这番话落在林诗儿耳中，立时让她怒目圆瞪，脸色铁青，气的浑身发抖，一把推开虞川的手：“你们有完没完？” “没玩，”虞川负手而立，大有深意的看着气坏败急的林诗儿，淡淡开口：“不过，我容忍你的小脾气，走吧。” 话落，也不管林诗儿动还是没动，便招呼了一下江鱼，向着如梦楼走去。 一身粉红长衫的易指抖了抖桃花扇，也跟了上去，似对于虞川相当有兴趣。 “气死我了，臭虞川，死虞川，无耻之徒！” 林诗儿站在原地直跺脚，玉手紧握，在心底大骂不停。 她看着远去的虞川，心里不由得升起了浓郁的委屈，睫毛微颤，眼角湿润。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这一肚子坏水的虞川要一直针对我。”林诗儿郁闷的要命，她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 却没想到，对方还是抓着她不放，还是凭借各种理由，去肆意的调戏她，折腾她。 偏偏她还不能反抗，不能拒绝，真是憋屈。 这一幕，除了让不少村民围观外，还引得远处的一个青年瞩目望来。 这青年仪表堂堂，面如冠玉，发丝如雪，生的英俊潇洒，器宇不凡。 身形修长，着一袭淡黄色貂皮大衣，不急不缓的走来：“林诗儿？怎么了这是？” “不关你事，”林诗儿抹了抹眼泪，看都没有看这白发青年一眼，便莲步轻踏而去。 白发青年并不生气，只是略显可惜道：“你这是何苦呢？” 林诗儿未走几步，顿了顿，又继续走去。 “那么急着走干嘛，你难道真是他的侍女？” “你才是侍女，你全家都是侍女！” 这青年不提还好，一提之下，立马让林诗儿的心态炸了。 她感觉自己快要完了，若虞川继续闹下去，很快的，整个杜国的修士，都将知道她这一个新的身份。 白发青年眉头微皱，可在看着林诗儿那欲哭无泪的神情，便当是没听到一样：“虞川这小子的底，我一清二楚。 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没教养，你若继续待在千秋宗，以后可能就得以泪洗面了。” “别说了，”林诗儿捂着耳朵，目中又生泪光。 她何成没想到呢，只是想到了又有何用，宗里其他人都因为虞川的出现而欢呼雀跃，便是那老祖宗，也抚掌大笑。 唯独她，从最初的庆幸，变成如今的痛恨！ 恨之入骨！ 可她能怎么办呢？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跑？往哪里跑？ 原本想着可以凭借自己的手段获得造化，可秘境还没进去，就又见虞川那无耻嘴脸，鬼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没错，他们已经有了鱼水之欢，但那是她为了面子，为了形象。 是逢场作戏，是迫不得已！ 要要论好感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虞川这一次次给她的印象，着实太差。 若有选择，她巴不得永远都不要见到对方。 …… “别伤心了，我的小美人，大不了来我齐天宗，怕什么？”白发青年快步上前，轻言细语中，不掩那傲然之意。 林诗儿默默的听着，无言。 …… 另一边，虞川已经和江鱼，还有那易指一同来到了如梦楼里，这里面富丽堂皇，奢华的很。 一楼是用来吃饭喝酒的，香气扑鼻，都是杜国的名菜。 虞川料想若是二师兄来了，定会喜欢。 他看到了有两个青年点了不少菜，一个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炼皮小成。一个精瘦如猴，面色灰暗，透着阴冷之意，都是百川六重巅峰。 面容三分像，似兄弟俩。 “这是百兽宗的孙虎和孙狼，亲兄弟，擅长联手杀人，很是默契。”江鱼在一旁说着，声音虽小，还是引来了这两人的注意。 “江鱼你在嘀咕什么呢？”但见那虎背熊腰，身为体修的孙虎，双眸一亮道：“这位应该就是虞川吧。” “废话，”虞川有些讨厌这种明知故问的语气，明明都知道了，偏偏还一个个多此一举的问。 孙虎听后，顿时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哈哈哈哈，虞小弟，你是第五个和老子说废话一词的人。” “所以前四个都被你杀了，对吧。”虞川冷笑一声，直接替对方道出了想说的话。 “哈哈哈哈，虞小弟不愧是千年难遇，聪明，真聪明。”孙虎大笑中，卷起手中酒杯，蓦然冲着虞川掷来。 笑嘻嘻的说道：“敬虞小弟一杯！” 酒杯如箭，轰然飞出，却没有惊动旁边的店小二和掌柜，似乎早已习惯了。 虞川毫厘未动，气定神闲的看着酒杯向着他脸上砸来。 就在快要触碰到他鼻梁的一瞬，便见江鱼快如闪电的出手，两指一掐，稳稳的夹住了酒杯。 随后，递给虞川。 虞川接过，却没有喝，反倒是把酒杯倾斜，任由酒液撒在地上。 “这敬酒之意，虞某领了，不过这酒嘛，太次。” 他说完，就把酒杯放在一旁，微微摇头，似完全看不上眼。 但见孙虎的脸色，顷刻间就变了，大变，大怒！ 虞川面对这孙虎的炸毛，毫不在意，转而向着那发色灰白的掌柜道：“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 “我们这最好的酒，当然是如梦酒了，不过价钱有点小贵，需五十地品有缺灵石。”掌柜和颜悦色的说着，翻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通体如玉，色泽紫蓝色的酒坛。 虞川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便取出五十块有缺灵石，一把丢了过去。 “少侠真是阔气，您的酒。”掌柜眉目含笑，就要让店小二断去。 虞川微微扬起下巴，指了指孙虎，对着掌柜道：“我不喝，给他就行。” 随后他又对着面色阴冷的孙虎，笑容满面的开口：“这酒，赏你了。” ———————— 还在给我投推荐票的真的很感谢，最近的思绪依旧是乱糟糟的，加上过年，一天一更得继续一段时间，但在年后（初七之后）应该可以恢复。 然后就是这本书彻底没什么上升空间了，推荐位已经断了一个月了，要裸奔上架了，就一百来个收藏，很惨很惨，感觉不比第一本（未签约的那本）好多少。 心灰意冷说没有那是假，但最起码的一天一更肯定是能保证的（不水文） 其实到今天这样子，真的什么也不敢期待了，有你们的推荐票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也不抱怨什么，毕竟都是自己实力不济，但还是很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尤其是巴比，经常给书评和意见，很受用hh。 还有天天投全部推荐票的小可爱们，白勺，鸭鸭，凯撒，项少龙，斯大林等等，再次感谢。 衷心祝福明日你们都可以开开心心，有恋人的有爱人可以永远和和美美，单身狗也可以找到所爱的另一半，表白成功，白头偕老……（省略一万字，~\(≧▽≦)/~） 章88：劫道之意！ 做完这些之后，虞川拂了拂衣袖，扫了一眼那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头看来的孙狼，踏上了楼。 江鱼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和易指一同跟着上去了。 此刻，但见那店小二端着那巴掌大小的紫蓝色酒坛，走到孙虎的跟前，放在桌上时，笑吟吟道：“您的酒。” “酒你大大个腿！” 孙虎一巴掌拍炸这一坛上好的如梦酒，恶狠狠道：“百川六重中期的小东西，老子现在就去宰了你！” 他霍然起身，杀气腾腾。 “坐下。” 一声轻语，从那一直在吃菜的孙狼嘴里传出。 “嚣张的臭小鬼，等入了秘境，老子非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酒杯！” 孙虎说归说，屁股倒是老实的很，乖乖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这前后一幕，让临近门槛处的林诗儿和那白发青年瞧见了。 青年冷哼一声，道：“臭小鬼就知道卖弄。” 林诗儿依旧没说话。 …… “劫道宗？这名字，够霸气。” 虞川在和易指攀谈，对于其宗门的大名，颇为称赞。 “千秋宗之名，不逞多让。” “不不不，我觉得还是劫道好听。” “千秋更胜一筹。” “劫道更好听一点。” “千秋才是真正的好听。” 一旁的江鱼，看着虞川和易指居然相互吹捧宗门的名字，连连扶额，露出满脸无语之色。 “劫道劫道，劫这天地大道，这口气，不是一般的狂啊。” 虞川可不是故意吹捧对方的宗门，而是打心底的感觉不凡。 易指笑颜如花，小嘴未启：“既然虞兄这么喜欢，不如来我劫道宗咯？” “来你劫道宗？倒也是不错的选择，”虞川微微的点了点头，他沉吟中，又道：“可我更倾向于，往后，直接收了你劫道宗。” “哈哈哈哈！” 易指手持粉扇轻轻一挥，顿时掩口而笑，没有丝毫不悦：“虞兄的志气，我佩服。” “意思就是，当笑话听咯？”虞川说着，来到一处红木椅子上坐下。 他目光一扫，见这屋子中心摆着一块宽大的黑色圆台，四周摆放着十多个大红木椅子围绕。 椅子和椅子之间，还有不少茶几，摆放着茶壶和一些水果点心。 “哪里哪里，本少主倒是觉得，虞兄这般嚣张，狂妄，不可一世的性子，真的很适合我劫道宗呢。” 易指坐在虞川身边，态度诚恳，很是认真的开口，没有丝毫作假。 “所以嘛，以后肯定把你的劫道宗给收了。”虞川轻描淡写的重复一句，脸不红，心不跳。 “哈哈。” 接连大笑回旋，引得这二楼上诸位修士的侧目。 不远处，一个身姿小巧玲珑，模样清纯可爱，身穿碎花百褶裙的少女。 此刻看来，抬手指了指易指，冲着虞川开口，话里有话的说道：“你是那个天才虞川吧，最好离他远点。” “离他远点？” 虞川微微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开口道：“我只对女人感兴趣，你想多了。” “不是啦，我说的是…唉……”少女无奈的抖了抖肩膀，欲言又止。 她的身边还有一个青年，和那孙虎一样，也是体修，不过在炼皮的境界上，还没达到小成，和虞川的情况差不多。 这青年一袭紫色长袍，颇为妖异，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一双深蓝色的瞳孔，却是一直在打量着虞川。 “许芸小妹妹，别来无恙啊。”易指笑嘻嘻中，挥舞着粉色的桃花扇，一步迈去，就来到了那少女面前。 “走开！” 许芸面色一变，挥了挥手，相当不待见对方。 “啧啧啧，小妹妹脾气可真大，下次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你不就是从窑子里跑出来的么，”那一旁瞳色深蓝的青年目光一转，嗤笑道。 “雷兄也想？” 易指似从来不会生气一样，轻咦中，大笑起来。 “滚！” 紫袍青年呵斥一声，面露不耐，似对此相当不喜。 他拂袖间，竟有雷光迸发，化为巨蛇，向着易指扑去。 虞川瞳孔一缩，见那易指一掌拍出，任由那雷光轰击，冲进血肉筋骨里，浑然不惧。 “雷兄，你这雷意还是太小了。” 易指微微摇头，五指握拳，竟让游走周生的雷光暴增三分。微微缩动手臂后，更通通逼出，重新化为一条巨蛇。 比之前的更大，更加狰狞，形如巨蟒，气势如虹！ 这一幕，让虞川看呆住了，饶是先前稍稍的了解了一下劫道宗，还是颇为震撼。 这般顷刻间就可以临摹出别人的术法，并且，还有增无减，着实可怕！ 劫道劫道，他似乎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 “易指，你这临摹之法，愈加精进了呢。”那深蓝色瞳孔的青年目中泛起一丝忌惮，亦有一丝得逞之色：“可惜一日之内只能施展两次，你现在可算是浪费了一次。” “真是笨蛋，这么容易上当。”许芸咧开小嘴，嘲笑道。 “是么？”易指抖了抖衣袖，散去这雷光巨蟒，粉扇轻摇，似笑非笑道：“本少主，便是不用这临摹之法，杀你们俩，也绰绰有余！” “口气真狂啊，”紫袍青年冷哼一声。 “嘘！” 易指笑嘻嘻的打了一个手势，笑嘻嘻道：“低调低调，说实话，相对于把你们兄妹俩卖到窑子里面去，比直接杀了，要有趣的多。” “做梦吧你，”许芸呸了一句，满脸嫌弃。 这会儿的功夫，林诗儿和那白发青年也走了上来。 依照江鱼的话，这些修士加上楼下的两个，分别代表其他四大宗门的天骄，算是应该来齐了。 杜国曾有六大宗门，由强到弱，依次是，齐天，劫道，百兽，云烟，紫云，千秋。 不过云烟宗于多年前迁移出杜国，现今只剩五大宗门。 劫道宗的少主易指，和百兽宗的孙狼和孙虎这三位，虞川已经见识过了。 那许芸来自紫云宗，身旁的青年是她亲哥哥，唤作许雷，算是他们的邻居了。 至于那神采奕奕，丰神俊朗的白发青年，则来自齐天宗！ 姓赵，名半天。 实力，恐怖如斯！ 虞川默默看着，尤其是看了一眼那赵半天身旁的林诗儿。后者睫毛一颤，心顿时砰砰直跳起来。 她步伐一动，立即缓缓走来。 林诗儿倒不是真的屈服于虞川，而是怕对方在这里再喊她侍女，到时可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章89：你们尽管抬，买到算我输 白发飘飘的赵半天，看着林诗儿走到虞川身边，笑到：“你迟早会去的。” “去什么？” 虞川挑了挑眉毛，明知故问的看向赵半天。 “当然是来我齐天宗，你不也一样么，虞师弟。” 赵半天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俊美的容颜下，两颗宝石般的眸子里，带着极为自傲的目光，微微一扫。 这般不加遮掩的话语，立时就让虞川眉头轻皱，笑而不语。 他虽然早就知道那齐天宗不会善罢甘休，不会轻易放过拉拢自己的想法。 但还是没想到，这赵半天，居然如此直白。 而且，在对方的眸子里，还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啧啧啧，赵半天啊赵半天，不是本少主想骂你，是你这齐天宗真的太贪得无厌了。” 易指转过身来，丹凤眼一瞥，翘着兰花指，肆无忌惮的评价着。 “彼此彼此，”赵半天眉目含笑，走了几步，来到一张红木大椅上坐下。 “比不过比不过。” “你知道就好，虞川以是我齐天宗要定了的人。” “是么？”易指淡淡一笑，摇了摇粉扇，茫然开口：“我怎么不知道？” “那你现在应该知道了，” “你说什么？本少主没听到。” “呵，易指，我劝你，懂取舍，知进退。否则，遭殃的可不仅仅只是你一个人。” 赵半天言辞间，极为霸道，一抹唯我独尊的气势，似与生俱来。 “笑话，真当我劫道宗怕你齐天？”易指冷哼一声，同样傲气凌神，冲天而起。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面对易指的不服，赵半天古井无波，他转而看向虞川，大有深意的开口：“虞师弟，这里的诸位都想要你死，唯有我齐天宗，能保护你。” 此言一出，登时让易指许芸等人一一侧目，气氛顷刻间冷了下来。 虞川气定神闲的笑了笑，道：“所以，你想说的是，我们联手？” “聪明，你我联手，定能杀的他们片甲不留。”赵半天微微点头，笑容更盛。 只是四周却是冷笑频出，但见那许雷道：“一个个大言不惭的家伙，有种现在就来？” “两人杀我们片甲不留，好狂妄啊赵半天！” 说话的，是从楼下上来的孙虎，他冷目一扫，狠狠的瞪了一眼虞川。 “杀光之后呢？” 虞川对此充耳不闻，管他是真是假，只对赵半天接下来的回答感兴趣。 “杀光之后？”赵半天同样不去理会四周的冷言冷语，他轻笑道：“那当然是平分秘境里的宝贝咯。” “怎么个平分法？” “这还用说？自然是你一半，我一半。”赵半天笑意浓浓，不假思索的开口。 “你一半我一半？”虞川似乎早就猜到了答案，他饶有兴致的反问了一句：“依你之言，是不是一把剑得扳成两半，一本秘籍得从中撕开？” “哈哈哈哈哈，笑死本少主了。” 没待赵半天开口，易指就先一步大笑起来。 “有趣有趣，着实有趣。”许雷也笑了起来。 适才还冷峻的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恢复如初。 只见赵半天的脸色，起了一丝阴霾，缓缓开口：“虞师弟，你真会说笑。” 虞川泰然处之，一笑了过，对方的把戏，他可不会上当。 什么平分宝贝，什么一人一半。 要他说，便是有能者居之，分赃这种玩意，不靠谱。 …… 就在虞川正想着当中，在这前面的黑色圆台上，虚无扭曲，踏出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翁。 老翁身形清癯，穿着一身麻布长衫，腰上系着一个葫芦，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有些驼背。 修为半步千仞，一出现后，就让这里的所有天骄，都一一望来。 都知晓，拍卖会，要开始了。 “老夫纯阳子，执掌这一次的地品拍卖会。”老者负手而立，和颜悦色的开口：“这第一件宝贝，是一枚地品无瑕品质的烈火丹！” 话音未落，纯阳子大袖一挥，就翻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 可以清晰的看到，那玉瓶里面躺着一枚色泽如火的丹药。 “地品无瑕？也就是相当于一百枚地品残次咯。”那衣着紫色长袍，瞳孔深蓝的许雷，目露精光，颇感兴趣的开口。 “小友说得没错，这枚烈火丹，可让体修直接迈入炼皮小成。底价一百地品残次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纯阳子笑吟吟中，道出了规则。 “小成而已，老子早就过了，”孙虎嗤笑一声，看似对于这玩意没什么兴趣，但还是开口道：“老子出三百灵石。” 因为他看到出来，无论是许雷还是虞川，都很需要这枚丹药达至炼皮小成。 放在平日里，也就罢了，可眼下虞渊秘境开启在即，却万万不能让他们俩得到。 否则在这实力上，得要提升不少。 “五百，”许雷的眉头都不皱一下，赫然开口。 “六百，”孙虎又道。 “一千！” 许雷似乎势在必得，毕竟他紫云宗的地势比起千秋宗还差。换而言之，便是药材稀缺，很难得到大把的烈火丹。 “一千一，”孙虎玩味的嘿嘿冷笑，便是得不到，也要把这许雷好好的坑一下。 许雷冷眼瞪了一下孙虎，咬牙道：“一千五！” 虞川没有加价，他确实想得到，但想先看看，看看这二位什么时候缓下来再说。 反正他有的是灵石，不怕买不下。 江鱼虽然也是体修，只是已然炼皮小成，对于这枚无瑕品质的烈火丹，兴趣虽有，但不大。 且知道虞川距离炼皮小成还差一截，便没了心思争夺。 至于林诗儿，易指，赵半天等人，都不入炼体之路，要来无用，还浪费灵石。 不过虞川的淡然，还是让易指问起：“虞兄不也是体修么？怎么不加价？” “不急，让他们尽管抬，买到算我输。”虞川老神在在，从容不迫的拾起一颗荔枝，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的吞下。 章90：嚣张跋扈！ “尽管抬？好大的口气！”许雷听后，顿时冷哼一声。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一个个的，都丫的是大言不惭的主，一个比一个会吹。 孙虎也冷笑道：“好一个尽管抬，老子出两千地品残次灵石！” 虞川噗嗤一笑，他瞥了一眼孙虎，道：“让你尽管抬，你就抬这么点？真是穷鳖，丢人现眼。” “你大爷的，老子出三千！” “你们百兽宗，这么穷？”虞川掠过孙虎，看向那一言不发的孙狼，调侃到了一句。 后者翻了翻眼皮，扫了一眼虞川，便没了后续。 “娘希匹的，老子出四千！”孙虎恶狠狠的瞪着虞川，面色狰狞的很。 “才四千？还不够我之前赏你的酒。” 虞川打了一个哈欠，略感无聊。 他们俩这一番言论，可是把许雷看呆了，四千啊，这才多久，就四千了，接下来该怎么玩。 他看了看孙虎，又看了看虞川，气坏败急，怒目圆瞪。 孙虎同样怒目而视，他看着虞川那老神在在的模样就来气，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拧下对方的脑袋。 “老子出五……”他话至一半，就噎住了，但见那面色灰暗的孙狼拍了拍他的脸，示意他打住。 “我这弟弟，脑子不太好使，你就别逗他了。”孙狼双眸眯起，看向虞川，缓缓开口。 虞川听后，即刻摆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原来是个傻子啊，你早说呀。” “臭小鬼！”孙虎一巴掌拍碎了椅子的把手，再怒三分。 孙狼却不生气，不过他对于虞川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五千？”纯阳子看了会，向着孙虎问道。 后者连忙摇头。 “那就是依照先前的加价，四千咯？” 孙虎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许雷一语喝出：“四千五！” “你也是个穷鳖？” 虞川目光一转，落在了许雷身上，依旧是那番嗤之以鼻的神情，让人很是不悦。 “要加就加，不加闭嘴，”许雷是直性子，受不了拐弯抹角。 “我怕加了，会让你绝望，多不好呀，怎么说，咱们也是邻居，总要给你留点面子嘛，是不是？” 许雷听着，气的牙痒痒，他虽然想过这千年难遇的天才会很狂，但没想到会这么狂。 这哪里是留面子，这分明就是羞辱他，还是拿灵石来羞辱他！ “四千五第一次，”纯阳子笑吟吟的开口，似要宣判结果了。 可这里的气氛却是压抑了起来，因为虞川还没有出声。 几乎所有人，都猜出虞川肯定会加价，可偏偏对方就是按兵不动，依旧老神在在的吃着水果。 “四千五第二次！” 这一刻，虞川还是没有出声，神情从容的让许雷看着来气。 “虞兄还不加价？”易指抖了抖粉色的桃花扇，吐出一句话来。 “急什么？” 虞川微微摇头，他拾起那果盘里最后一颗荔枝，悠哉悠哉的剥起壳来。 “你是不急，但那许雷可是急坏了。”赵半天眉毛一挑，轻笑两声。 “虞川我看错你了！” 许芸气鼓鼓的开口，她没想到虞川居然是这种人，太可气了。 “嗯？” 刚要说话的虞川，就听到纯阳子再度开口：“四千五第三……” 这最后一个次字还没说出来，就见虞川竖起一根手指：“一万！” “一万？” 最先失声的，便是那忍耐已久的许雷，他面色铁青，对着虞川咬牙切齿。 这般大价格，早已超出了这枚烈火丹本身的价值。 让他继续加价？疯了差不多。 莫说是他，便是江鱼，易指，赵半天等人，也一一惊讶。 “虞兄，过了，”易指开口。 “我也没办法呀，一点点的加，要和这些穷鳖磨蹭到什么时候？”虞川抖了抖肩膀，满脸无奈之色。 “虞川，你在故意羞辱我？”许雷怒了，真正的怒了。 “怎么可能呢，我明明为你留面子好么，不接我这个人情就罢了，还诽谤我。”虞川连连摇头，面露失望道：“真是好心没好报。” “放屁，好你个大头鬼！” 许雷面色阴冷，直接破口大骂。 许芸也呵斥一声道：“虚伪！” 那一旁的林诗儿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虽然对于虞川的行为有些受不了。但心底还是挺开心的，数百年来，第一次有弟子这么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的羞辱其他宗门天骄。 当真是，拍手叫好！ 换做以往，她千秋宗的弟子根本不敢这么说话，甚至连说话的份，都少的可怜。 被别的宗门羞辱了，都不敢反抗，早已逆来顺受，毫无颜面。 相同的，江鱼也有这种感觉，好坏不论，便是虞川这份嚣张跋扈的气焰，着实让他扬眉吐气。 “一万第一次，”纯阳子目光一扫，面对着这些天骄的明争暗斗，淡然一笑。 四周忽然的静了下来，静的发冷，尤其是来自许雷，孙虎两人的目光。 那何止是冷，那是冷若冰霜的杀机！ 不过虞川一丁点都不在乎，反倒颇为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诚如他出发前所想，他要立威，要扬名。 杀几个人，那不叫立威，更不能扬名。 他想要的，是把这些天骄的脸狠狠的踩在脚下，肆意蹂躏！ 并且，还得让他们只能去忍耐，去臣服，去跪地求饶。 这才是立威，这才能扬名！ 他要让这些天骄知道，他千秋宗，再不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再不是没落已久的弱门派！ 谁敢不服，便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章91：一滴圣血！ 随着纯阳子第三次的开口，虞川抛出整整一百块地品有缺灵石，如愿以偿的获得了这一枚无瑕品质的烈火丹。 紧接着，是第二件宝贝。 “这是一柄剑，色泽乌黑，通体骨质，乃是一位千仞境修士的脊骨所制！”纯阳子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千仞境？”许芸小嘴大开，倒吸一口凉气。 想她整个紫云宗都没有千仞境的强者，放眼整个西荒之地都没有。 然而在这里，却能看到一柄由千仞境强者脊骨铸造的剑，太可怕了。 不仅仅是他，便是虞川，也微微一惊。 只是相比这一柄由纯阳子取出的怨气滚滚的黑剑，他更在意下一件宝贝。 “又是哪个倒霉蛋？这骨头黑的，这怨气浓的，定是生不如死啊。” 易指抖了抖桃花扇，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几眼。 “还好还好，老朽只是将他剥皮抽筋，留一口气放入丹炉里炼制了七七四十九天而已。”纯阳子捋了捋那一小撮胡须，笑眯眯的开口。 此言一出，立时让四周不少天骄露出愕然之色，神情顿变。 “半步千仞，杀千仞初期？”孙虎愣了愣，目中生骇。 “听说天字第九号拍卖会来自西蛮之外，本少主说得没错吧。”易指眉目含笑，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毫不惊讶的主。 纯阳子笑而不语，似乎没有人知道他天字第九号拍卖会来自哪里。 不过易指也不介意，只当是随口一问。 除了他之外，赵半天和孙狼也无动于衷，似乎无论是这越级杀人，还是炼骨之法，早已司空见惯了。 而林诗儿，许芸几个，却是恰恰相反，惊讶不已。 虞川眉目微皱，真是没看出来，这么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手段居然如此歹毒。 “起步价一千地品残次灵石，每一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 纯阳子笑吟吟的，似乎在他眼里，这手里的剑只是用来出售的物品，而非人骨！ “本少主，出两千。”易指那丹凤眼微微一转，随即开口。 “三千，”一直少言寡语的孙狼缓缓出声，可语气上却是势在必得的样子。 “三…三千五……”许雷吞吐一二，他也想要，可惜灵石不多。 “哈哈，雷兄，你这样子，你别想了。”易指淡淡开口，调侃了起来。 “怎么就不能想了啊？哥，还有我的灵石呢。” 但见那清纯可爱的许芸不乐意了，直接怼了回去。 “哈哈哈哈，兄妹齐心啊。不过就算加上你的，应该还是够呛。”易指笑了笑，毫不在意。 许芸面色微怒，呸了一句道：“哼，狗眼看人低。” “五千！” 易指笑容依旧，不予许芸争辩。 “六千，”许雷摸了摸许芸的脑袋，底气十足道。 “哼，本少出一万，雷兄还加么？” “一万一！” 说话的不是许雷，反倒是那孙狼。 再看其余几人，要么是不太感兴趣，要么就是囊中羞涩，争不过。 “一万五！” 许雷眼看这一次没有虞川参与，再看那赵半天也没有兴趣，不由得豁出去了似的。 “一万五是你的极限了吧，哦不对，应该快到你们兄妹俩的极限了吧。”易指言笑晏晏，举出两个手指，悠悠开口：“我出两万，还加么？” “切，”许雷冷哼一声。 不过对方说的不差，他和许芸的灵石确实不多了。 毕竟紫云宗和千秋宗一样，都属于杜国的垫底宗门，资源太少。 与这劫道宗耗不起，便是万般不甘，也无可奈何。 “哈哈哈哈。” 易指大笑，可还没笑完，就见孙狼开口：“堂堂劫道宗的少主，缺这一件无瑕法宝？” “缺，当然缺了，”易指拍了拍干瘪的口袋，煞有其事道：“你看看，缺很多呢。” “两万三！” 孙狼那本就灰暗的脸，愈愈加阴冷，他干笑两声，继续加价。 “两万五，”易指微微皱眉，毫不相让。 “两万七。” “你这是故意的抬价？” 易指算是看出来了，对方得不到，也得要恶心他一把。 “是又如何？”孙虎抢先孙狼前头，冷冷开口。 “三万，孙狼，若你再乱抬价，本少主就不和你玩了。” “嘿嘿嘿，不敢不敢，只是还有不少灵石，想赌一把。” “想赌一把？我劝你省省吧，本少可是带了十万灵石。”易指言语嚣张，目露讥讽。 “三万五！” 孙狼笑容不减，道：“十万灵石，我确实比不了，可后边还有更好的宝贝，何必争执于眼下？” “四万！ 后边？本少主照样买的下！” 他说归说，但心底可不这么认为，这第三件宝贝，那一直未动的赵半天肯定会出手。 与其没有把握的，和财大气粗的齐天宗争。 不如遥遥领先的，碾压一下这百兽宗的孙狼。 他可不想，空手而归。 毕竟这地品拍卖会，历来只有三件宝贝。 “既然如此阔气，也罢，我退出。”孙狼终归是落下阵来，虽然颇为无奈，但还是让易指亏了不少。 “四万，你比我亏大了呢。”虞川嘴角一动，揶揄道。 “还行还行，虞兄应该是第一次来拍卖会吧，往后见多了就习以为常了。”易指虽然有些心疼，可总归是到手了。 他拂袖间，丢出四百地品有缺灵石给纯阳子，再一把接过这怨气缭绕的黑色骨剑。 “这么说起来，这拍卖会才是最终的赢家呢。” “虞兄所言不差，确实如此。” 纯阳子听着，一笑置之，只见他大袖一挥，手中便浮现出一枚玉石。 一枚近乎于完全透明的玉石，像是被封印了似的，闪烁着阵阵光芒。 “这玉石中，蕴含着一滴圣血，服下后，可在十息内，愈合一次致命伤！” 章92：将计就计！ “圣血？”虞川有些愕然，这词儿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圣血嘛，传闻来自天上，不知真假。”易指摇了摇桃花扇，为虞川介绍了一下。 “是么。”虞川应了一声。 看来还是低估了这天字第九号拍卖会啊，如此神秘之物，居然都有。 怪不得便是连老祖宗都特意提及这拍卖会，确实让人惊讶。 可惜，想来价格不会低，看赵半天那势在必得的目光，虞川觉得，他已经没有希望了。 “这是第三件宝贝，也是最后一件，底价一万地品残次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 耳边，传来纯阳子的声音，虞川有些无奈，这滴圣血，他想要的很，可惜囊中羞涩，玩不起。 “虞兄想要？” 一缕带着好意的目光，从易指的丹凤眼里，冉冉飘出。 “三万！” 赵半天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目光意味深长：“虞师弟感兴趣？” “相比之下，你更感兴趣。” 虞川岂能看不出赵半天的意思，与其白白说一字想却得不到，不如反问一句，落得个台阶下。 宝贝得失无妨，面子可不能丢。 “虞师弟一语中的啊，师兄我，确实要，而且是要定了。” “那敢情好，没人敢争，也争不过。”虞川言笑晏晏，像是在恭喜一样，丝毫不露自身的欲望。 至于别人能否看出来，他就管不了。 “谁说的？”易指不乐意了，他身子倾侧，探过那如花似玉的脑袋来：“依我之见，虞兄，想要就去争，争得到还是争不到另说，但这气势不能落。” 他这一挑明，便不是直接和众人说，虞川要和赵半天争嘛。 真是，让人闹心。 虞川虽有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一旦露出，可是显得他心胸狭窄了，不妥。 这好不容易攒下的高傲样，怎么也不能让对方毁了。 既然要立威，要扬名，这面子上的势儿，就一定要高，要大，要盛气凌人！ 他瞥了眼易指，微微笑到：“你这是在给自己打气么？” “哈哈哈哈！” 易指习惯性的大笑，他想戳破虞川的势气不假，可要拉拢虞川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对付赵半天！ 他也不废话，直接把余下是六百块有缺灵石往虞川眼前一丢，懒散开口：“虞兄尽管争，灵石不是问题。” 这一哗啦啦啦的大堆灵石，堆成了小山坡，灵气冲天，熠熠生辉。 看的其余天骄一愣一愣。 虞川默默的扫了一眼，嘴上未动，心底却是一沉。 他知道对方想灭他的势气，也知道对方想拉拢他。可把它当棋子，当筹码，当替死鬼一样往前推，那就没意思了。 按常理来说，定是要严厉拒绝，捻断对方这股念头才是。 可虞川不愿，拒绝虽好，依旧是退。 他要立威，要扬名，就得进！ “易兄，我知你的心思，也罢，虞某就代你去争！” 虞川双眼眯起，看了看易指，又看向赵半天，挑了挑眉毛：“我出四万，赵师兄可否，让一让？” 他先前一直和这两位保持一定的距离，没有称兄道弟。 然而眼下，得要改变了。 既然易指拿他当棋子，他也不介意扰一扰对方和赵半天的矛盾。 最好两个打起来，来个两败俱伤，他独当渔翁得利！ 这适才一句让一让，其内的含义，可大着呢。 只一言，就使赵半天的脸色，阴晴不定。 到底是让，还是不让，又或者是，让给谁？ 让的话，他的颜面往哪搁。不让的话，势必要针锋相对，不太好。 最重要的是，让给谁，若是让于虞川，勉勉强强还说的过去，终归是未来的师弟。 卖个人情，也无可厚非。 只是赵半天隐隐觉得，这虞川是来当说客的，真正想要这滴圣血的，是那易指！ 毕竟对方先前曾对那孙狼说过，都要了。 这么一来，就有点难堪了。 想他出生高贵，更是三百年难遇的天才，如今却被这一小事给困住了。 半晌，在纯阳子喊到第三声，即将一锤定音之际。 “五万！” 赵半天断然开口：“这造化让于虞师兄无妨，可有些人，贪得无厌，让不得！” 他本来不想戳破的，只是不戳破对方，自己就没有台阶下，就算有了，心底也堵的慌。 与其恶心自己，不如直接恶心别人吧。 这一来二去的谈论，之让易指很是尴尬，也很是懊悔。 实际上，他本意是好的，因为他窥出一丝虞川目中闪过的欲望。 以为自己的施以援手，能得带对方的一些好感，可惜事与愿违，好感没了不说，还让对方将计就计，摆了一出彻彻底底的阳谋。 心中苦涩，却说不得，更不能解释。一旦出口，只会让对方愈加猜疑， 可不说吧，又有些委屈，他承认自己适才的举动，有些小算盘。 好意是真的，但试探也是真的，他想看看虞川的态度。 不幸的是，玩大了。 但也发现了，这虞川，比他想象中，要难接近的多。 表面上虽然说说笑笑，但城府，深着呢。 暗叫大意，也晚了。 …… 遗憾的是，易指越是不说话，就越是让赵半天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在捣鬼。 从而让他们俩的矛盾，愈加激化。 由此，正中虞川的下怀。 这一幕，正似那，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易指当然瞧出赵半天的冷意，知晓矛盾的攀升势不可挡。 说，不如不说。 真的是有苦不能言，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 章93：玩火 话说回来，易指的大意，也情有可原。 以他最初所想，虞川虽贵为千年难遇，更引动上古道影，可终归是一个没落门派的弟子。 就是有那旷世之才，也还在摇篮之中，还没有成长起来。 所以，多多少少，需要一些倚靠，说得雅致一些，那便是联手。 而他劫道宗，则是最佳的选择，其实力，放眼整个杜国，并不比齐天宗差上多少。 但现在看来，这虞川，似乎并不在意有没有倚靠。 “不对，他不可能不在意，他再如何厉害，也只是百川修士罢了……”易指在心底喃喃着，忽然看向赵半天，略有复杂：“难不成，他已经确定了去齐天宗？” 说实话，他一时半会，还想不出来，猜不出虞川的心思。 不过，这对方倒是悠哉悠哉的和赵半天抬价呢，那神情，好一番从容。 一来二去的，圣血的价格已经攀升到了八万。 易指忽然心疼起这些灵石来，原本是满心欢喜的想让虞川拿下，以此彰显他们俩宗的联手之意。 然而眼下，他却巴不得赵半天拍下。 这番起伏跌宕的心绪，饶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没想到步步为营的自己，落得这副忐忑不安。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倒霉透顶。 “九万，虞师弟，莫在给别人当剑使。” “十万，赵师兄，退一步海阔天空。” “十一万，虞师弟，这整个杜国，没有什么是我齐天宗没有的！” 赵半天眼看着价格水涨船高，不由得加重了些语气，话里有话。 他料想，这易指，定是许诺了虞川什么天大的好处。 “是么，比如这劫道宗的临摹之法，可有？” 若是现在谁在唯恐天下不乱的话，便是虞川了。 他完全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尽情搅和。 反正这劫道宗和齐天宗向来明争暗斗，更不用说早已显露矛盾的赵半天和易指了。 既然赵半天误以为真，易指也说不清楚，他索性顺水推舟，让这场闹剧，越大越好。 “临摹之法？” 这一刻，赵半天的心赫然咯噔一下。 易指会许诺这等好处？不可能吧，这临摹之法，是那劫道宗的至宝，带有诅咒，窥之消散，外传必死。 便是真的传于虞川，也不可能是易指说得算，哪怕对方是少主身份，也不行。 因为那需要劫道宗的先祖之血，才能做到。 这么想来，难道是易指带了来自宗里的老祖的口谕？ 他一时，无言。 “哈哈哈，赵师兄，师弟我，说笑呢。”虞川看着欲言又止的赵半天，登时笑了两声。 打破了这略显尴尬沉闷的气氛。 “师弟的玩笑，一次比一次大。”赵半天可不会轻易相信，所说的，只是客套话。 他现在，虽然还是以师弟相称，但已经有所不安了。 “师兄不要多想，师弟我只是随口一说。”虞川眉目含笑，悠悠开口道：“实际上，师弟是真的对这滴圣血感兴趣。 毕竟，师弟我修为颇弱，宗门又小，等进了秘境，没什么可保命的手段啊。” 他言辞诚恳，句句属实。 不过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 赵半天沉吟了会，直到那纯阳子开始起声时，才下决心似的说道：“既然师弟真要，师兄我，让与你，又如何？ 不过！” 他特意把这话延长了一二，没有一次性说完。 “甭管不过什么了，师弟我，先谢过师兄。”虞川煞是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笑嘻嘻的。 “师弟，圣血虽好，但信誉为大，你若自己用，无妨，可若为别人，便是与我为敌！” 这番话态度严肃，不容置疑，亦是想要直接知晓虞川的态度，而不是继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猜。 “当然是师弟我自己用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虞川没想到赵半天这么单刀直入，虽有意外，却也让这番猜疑变得更有趣了。 现在的赵半天，是彻彻底底的认为，易指在捣鬼。 但他很难拒绝，因为一旦拒绝了，就代表真的将虞川拱手让人了。 这可不行，这事情一旦传出去，他回去后，定要受罚，还是严惩。 若让了，面子什么的，可以不在乎。只是这人心，一定不能松手。 所以他就是让，也是点名道姓的让于虞川，而不是易指。 不得不说，这场争夺战，越来越有趣了。 虞川很满意，唯独眼看着这十一万的价格，有些困恼道：“师兄，这价格太高了，师弟我，灵石不太够。” “不够？”赵半天的目光虽然平淡如水，可心底却是毛了，暗想你灵石不够和我故意抬价来着？ 不对，定是那易指所为，明知争不过，还他丫的把虞川推出来恶心人，真是贱！ 心中思绪几何，脸上滴水不漏，易指这货等进了秘境再说，先把虞川的心，给稳住。 “罢了，与其让你想买又买不起，不如师兄买了，送你就是。”赵半天说着，狠狠的瞪了一眼易指。 这会儿，轮到易指暗暗叫苦不迭了，他原本想法，是觉得阴沟里翻船，得不偿失，恨不得赵半天拍下。 可现在又生出其他想法，若只是赵半天自己用，管对方花多少灵石，他都不在乎。 可若是对方花了灵石，还把圣血送给虞川，这就真的亏的血本无归。 先前的事儿，虽然眼下不好开口，但毕竟存在误解，等入了秘籍后，待他细细向虞川介绍，也尚有一丝回旋余地。 可此刻，再继续沉默，这好不容易熟络一些的关系，就真的要说再见了。 然而虞川的价值，太大，他劫道宗若能获得，超越齐天宗，则指日可待！ 当前，管他阴谋阳谋，管他算计诡计，便是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齐天宗得逞。 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易指就是这个心态：“虞兄，这么贵重的礼物，可不能随随便便的接啊。” 虞川目光闪烁，沉吟了一会，冲着赵半天笑道：“就是不由易兄开口，作为师弟，也不愿意全由师兄花销。 我出全部家当，三万。” 他深知现在的局势微妙，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不是不能得罪谁谁谁，而是眼前两人的价值，还很大。 他不想轻易放弃，不想把精心布置的局，给毁了。 牵制和猜疑这两点，不能松。 若答应了赵半天的礼物，易指定然心灰意冷，矛盾虽在，却会蔓延到虞川的身上。 皆时，对方走投无路之下，为了不让赵半天收获，说不定会想杀他。 他易指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所以说，易指是虞川用来激怒赵半天的棋子，也是用来平衡局势的关键，更是一抹潜在的威胁。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 虞川知道自己在玩火，一旦失误，就是引火烧身，甚至使赵半天也起诸般猜疑。 但他不在乎，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要立威扬名，亦是在所不惜！ 章94：惊艳！ “三万？好，那余下的灵石，师兄为你出。”赵半天不在意这点分歧，只需虞川表了态，就足以。 可易指又坐不住了，他看出来虞川的犹豫，折了个中，谁也不想得罪。 然而作为天秤的中心，并不能完全决定方向，便是那抛了锚的船，虽然留在了远处，可一旦水浪冲刷，依旧会出现偏移。 身不由己，算是。 他本想说，我也出一些灵石，可又觉得不妥，毕竟现在是虞川和赵半天的事，他插一脚，便是要撕破脸。 只是不插这一脚，又憋屈的很。 心中烦躁，一团乱麻。 这时，但见虞川取出储物袋，翻了翻，明明灵石绰绰有余，可他偏偏只取出两百九十九块地品有缺灵石，脸上还浮现出苦恼道：“哎呀，刚刚送了孙虎一坛如梦酒，灵石差了点。” 他说着就从眼前那一堆来自易指的灵石里拾起一块，笑吟吟道：“易兄，借一块如何？” 易指双眸一凝，不假思索道：“当然可以。” 他本来还因为这些事儿纠结呢，现在虞川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岂能不接？ 这一块灵石虽少，但终归还是占了一点分量，说明虞川没有把他一脚踹开。 而且这借之一字，他细细琢磨一番，又觉得话里有话的味道。 借的是灵石，亦是借势！ 简而言之，他们之间，还有希望。 这一幕，落在赵半天眼里，出奇的没有吱声，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虞川。 “师兄不会介意师弟找别人借灵石吧？” “怎会，”赵半天轻笑一声，随即取出一连七百块地品有缺灵石，合着虞川的份一起，给予纯阳子。 换来了那一滴纯白色的圣血，递给虞川。 他嘴上不在乎，但其实心底还是在乎的，在乎这块来自易指的灵石。 略微不悦，但收获也很大。 这收获，自然是让虞川从先前代替易指与他争这圣血，到最后，变成了借。 寓意很明显，便是不想直接得罪易指，由此做了一些妥协。态度虽未坐实，可已经偏向了他齐天宗。 如此，不必继续强勉。 细水长流，慢慢来，真要这么轻易的拉拢到，反而古怪。 毕竟先前几个千仞境的长老都没有做到，他纵然贵为天骄，也终归是一介晚辈。 对于虞川，他不急。 只需清除了障碍，其余的，都只是时间问题。 退一步说，若虞川真的不来，他齐天宗自然不会任由威胁成长起来。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们的本愿，还是非常希望拉拢到虞川的。 唯一的不爽，便是易指的存在了。 有这家伙在，随着秘境开启后，定还会生不少事。 赵半天思索中，心中，有了杀机。 相同的，此时此刻，在易指的心里，亦有杀机。 在他看来，虞川的倾斜，无非是利益抉择，毕竟齐天宗是杜国第一宗。 他理解，但他不甘，现在觉得，唯有杀了赵半天，才能给予虞川真正的信心。 到时候，再借以千秋宗和齐天宗的恩怨推波助澜，不出意外的，定能招揽成功。 …… 一场暗波涌动的拍卖会至此，终于结束了。 他们都一一来到外边，看着偌大的如梦楼，被纯阳子大袖一挥，卷入衣袖里。 随后自身施展传送阵，离去。 一下子的功夫，什么也没留下，唯独那些白骨村里的大荒族人时而来往，见怪不怪。 虞川抬起头，瞧了一眼太阳的方向，深吸口气，来到那村子后边，盘膝而坐。 前方，就是那虞渊秘境是入口，也是虞渊主峰圣骸的山洞。 山洞像一张嗜人的血盆大口，其内雾气腾腾，神秘莫测。 依照江鱼的介绍，他才知道，这雾气更像是一面传送阵，届时会将他们分别传送到秘境的一个角落。 此刻距离午时三刻，也就是秘境开启之时还有一个多时辰。 这些天骄大多盘膝打坐，或四处游逛一二。 虞川眼看还有些时间，便把那无瑕品质的烈火丹取出，毫不犹豫的一把服下。 顷刻间，身上就冒出了热气，便是这般寒冷的天色，衣衫也被源源不断的汗水浸透。 他闭目中，任由皮肤在炙热中不断的淬炼，直至一炷香后，才缓缓睁开双眼。 这一枚无瑕抵百枚残次，让他直接迈入了炼皮小成，实力精进不少。 他目光一扫，扬起嘴角，颇为满意。 休息了一会后，他又翻出八代老祖给的储物袋里那五本术法，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如他手里的这本，唤做枯荣手，施展之下，可让敌人生机流逝，血肉干枯，却又不至于死。 相反，则是一种用来折磨人的秘术！ 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错，”虞川目光炯炯，相当喜欢。 可惜的是，这里没有能试的对象。 唯有翻出另一本看起来。 “飞叶斩？”他翻阅了一番后，立时挥手一动，招式尽出。 须臾间，就掀起地上的一片片枯叶漂浮起来，环绕自身，随时破空而去。 这一招式，倒是和林诗儿之前那银针护体差不多，可守可攻，挺好。 他手掌一指，就见这些看似脆弱的枯叶，化为一片片锋芒毕露的飞刀，嗖嗖嗖的飞出。 直接穿透了不远处一棵树根虬结的参天大树，留下一个个细微又触目惊心的洞！ 而且，这些洞被贯穿的力度都一模一样，均匀一体，很是整齐。 霎那间，就使得其余天骄一一为之侧目，饶是知晓虞川种种传闻，也百闻不如一见的露出愕然之色！ 羡慕，嫉妒，恨，应有尽有。 “师弟好身手啊，”赵半天言笑晏晏的夸赞，悠悠踏来。 他可不是拍马屁，而是真的觉得不俗，对方仅仅是现学现用，就有这般娴熟，确实是千年难遇。 “小试牛刀而已，换做是人，哪有这么容易。” 虞川说归说，但他的心底却是颇为惊讶，他感觉现在的自己，不需要练习太多，就能达到相当不错的精纯度。 换做以前，第一次尝试，也就五成精准，最多不超过六成。 可现在，随手一试，便是八九成的精纯，似乎只需练习一会，就能达到十成完美之境！ 章95：生不如死！ 看起来，好像是虞川的天资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实际上，源于他融入了上古之道。 虽说在那道影消散后，他将驭风术初期炼制到了十成圆满，炉火纯青。 但当时，他只以为，那是在特定情况下。 就像这修为，那会的雪落之际，让他可以一天一条，但后来却是恢复到了原样。 至于先前学会传送阵时也很是娴熟的缘由，虞川还是归结于曾经的感悟。 以上种种，他在前一刻，只当是特例。 但在施展了这飞叶斩之后，才发现这并不是特例，而是早已脱胎换骨！ 或许现在并不能再次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但那一次的感觉，却是早已烙印在他的心里，更是融于他的身体。 使得从那踏入了上古之道后，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似乎，无论学什么，都变得格外轻松，只需一遍，就能达到精纯。 对于力的把握，犹如天地在心一样，不需多想，只一念，就接近完美。 只是，依照先前从师尊那里获知的信息，以他引动上古道影来说，能有这般境界，并不正常。 因为能有这般境界的，要么他真的是千年难遇的绝世天才，要么他就是真正的序列之子！ “难道说……” 虞川疑惑之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记得那沧桑的古老面孔本来是准备扩散出金光的，可下一息又消失了。 他原本以为可能是自己不够格，然而现在想想，不对啊。 他现今的境界，像极了那唯有成为了序列之子后才能获得的造化。 对于天地之力，娴熟之极的掌控！ 无论是什么术法，都能极为迅速的达到精纯之境。 “咦，难不成，我真的是序列之子？” 在虞川的脸上，虽从容不迫，但心底，却是泛起了滔天巨浪。 他想不明白，原本成为过去的事儿，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上古道影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轻咦之色，为什么明明将要扩散出去的金光转瞬之间忽然消散。 真是让人苦恼的问题，亦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但不管如何，可以确定的是，他就是序列之子！ 一个被苍天或无意，或刻意遮蔽的少年。 这般阴差阳错中，倒是让他这千年难遇的天才身份更加稳当了。 他目中含笑，疑惑虽有，却不妨碍他的愉悦之心。 在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之下，他继续参悟起其他术法来。 林诗儿坐在旁边，脸上略有惆怅，不知在想什么。 江鱼依旧和之前差不多的神情，和虞川如影随形，似乎真的成了对方的侍从。 再看那易指，正在和那些皮肤灰白的村民们谈笑风生，好不悠闲。 至于那孙虎和孙狼则在窃窃私语，也不晓在说什么。 许雷被许芸拉着，亦是在到处闲逛。 除此之外，只剩赵半天静静的负手而立，像入定似的，不动丝毫。 一连八人，都在以各种方式去消磨掉这最后的些许时间。 唯独虞川自己，在不停的翻阅这余下几本经书，就当是临时抱佛脚吧。 不多时，他又学会了凝风术，灭阳指，和神隐七步。 直至，待那冬阳正悬天空，午时三刻已到。 但见那圣骸峰洞口里的雾气赫然翻滚起来，很快的，就化为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像一个巨大的传送阵。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不动如山的赵半天，迅疾如风似的一闪而过。 孙狼和孙虎两人，随后迈入。 其次是易指，许雷，许芸，林诗儿和江鱼。 至于虞川，则还在飞快的翻阅经书，落到最后一个才进去。 但实际上，他并不是最后一个，就在他被卷入传送阵之后，从那村子里一处房屋里，走出一个女子。 头戴蓑笠，面遮黑纱，看不见容颜，只留一双秀目于外。 一身紧致黑衣，手持三尺银白长剑，好似那江湖中的女侠，颇为神秘。 女子来到虞川先前坐落之地，看了看，这才不急不缓的走进漩涡。 …… 与此同时，虞川从虚无中迈出，放眼望去，天昏地暗，山枯石烂，一片荒凉之景。 脚下所处，是一处不毛之地，尽是沙土碎石，寸草不生。 风吹过，干燥的很。 远处一连千丈有余的高山连绵不断，像一棵棵僵死的朽木，顶天立地的屹立在那，透着无尽的沧桑。 虞川倒吸一口凉气，这里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看起来像是一处遗迹。 他看了看昏暗的天空，心底竟生出了一缕浓郁的绝望，像是一下子对于活着失去了兴致，惊的他连忙撇开视线。 “这是什么？” 虞川喃喃中，才发现这里有些诡异。在那连绵不绝的高山后面，还飘来一丝死气，愈加让他有些不安。 缓缓走去，没多久，就发现了那山上冒出了一个身影。 一个满脸横肉，虎背熊腰的汉子，正是那百兽宗的孙虎。 “呦，小兔崽子，赶巧啊。” 孙虎凝目一望，顿时怪笑起来，他正愁找不到虞川呢，没想到对方自己送上门来。 “确实巧，初来乍到，就遇到了一头猪。” 虞川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对方的观点。 “小兔崽子，你这是找死。”孙虎大吼一声，就从山上跳下来，来势汹汹。 其双手一拍，顿时膨胀起来，像变成了真正的虎爪一样，迅猛的朝着虞川抓来。 百川六重巅峰的修为，轰轰扩散，似一爪，就能将虞川大卸八块。 “说你是猪，你还真像猪一样的蠢，”虞川嗤笑中，丝毫不动，只手腕一挥，便有一道黑光飞出。 顷刻间，贯穿了那孙虎的左膝盖，鲜血飞溅，碎骨四溢。 啊的一声惨叫，来势汹汹的孙虎扑通倒地，抱着大腿哀嚎不断。 “杀千刀的兔崽子，老子要活剥了你，”他面色煞白，嘴里对着虞川骂骂咧咧，右手一翻，就取出一枚疗伤丹药。 “再说一遍？”虞川眉头一皱，拂袖间，那黑光再次一闪，贯穿了孙虎的右手腕。 刚刚要服下的丹药，随着又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直接从手中震飞，落在地上。 章96：威慑！ 剧烈的痛楚，让孙虎汗滴直流，在仇恨加剧的同时，脑袋也清醒了起来。 再度看向虞川的怒目中，夹杂着一丝畏惧。 不待犹豫，不待多想，他抬起左手，猛地往地上一拍，顷刻间就施展出土遁逃逸。 “逃？” 虞川冷笑中，翻出川流弓，一箭轰出。 咻的一声，如雷光电闪掠过，但见土开石裂，玄铁黑箭极为精准的扎进了孙虎的左臂上，狠狠的钉在岩石中。 “臭小鬼—— 怎么可能——” 孙虎横眉竖眼，气坏败急的大吼，无法置信，无法想象。 他不明白虞川为何隔着土层也能射中他，那自恃迅猛的速度，眼下显得格外的笨拙。 心中更是憋屈到了极致，一场看似势在必得的出手，变得如此可笑。 “怎么可能？如你这般的蠢猪，说了也不懂。” 虞川笑容满面的缓缓走来，一脚踩在孙虎的脸上，翻动了一下手掌，话虽如此，可自己也觉得妙不可言。 那对于天地之力的掌控，使得他的箭，比起先前追杀虞鸿飞那般，要精炼百倍不止。 这种感觉非常的棒，似这天地，便是他身体和意志的延伸，很是自如。 “臭小鬼，老子要将你千刀万剐！”孙虎的脸，被狠狠的踩在泥土里，气的他脸色通红青筋暴起，便是畏惧爆增下，依旧破口大骂，其左手五指扭动中，似在捏诀一样。 “冥顽不灵！” 虞川目光一扫，寒光迸发，挥手间，于储物袋里取出一柄青铜长剑。 锋芒一闪，剑如瀑布激流而下，直接插进孙虎的左手五指中。 只听咔咔数声脆响，一连三根手指头，连番飞起，像被一刀剁开的鱼头，滚落一旁。 速度之快，只见骨肉分离，再见鲜血喷涌。 惨叫再度回旋，孙虎的脸色，已然由红变紫，那一处处伤口，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娘希匹的狗杂种，老子和你拼了！”他嘶吼中，纵有再多畏惧，此刻也化成了疯狂。 既然无路可退，索性拼死一搏！ 只见他虎躯一震，怒意如蛟龙出海，毛发疯狂滋生，像是要化为真正猛虎一样，要硬生生的跃起。 “拼？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虞川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抬起手，向着孙虎的后背一拍。 轰的一声巨响！ 孙虎那好不容易变异发身体霎那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无力的坍塌下去。 不仅如此，他的血肉还出现了萎缩，像干枯的草木一样，有心无力，一蹶不起。 “这…这是枯荣手？”孙虎口吐鲜血，健壮的身躯一下子被削弱了足足三成，让人触目惊心。 他心神一颤下，惨笑道：“臭小鬼，你有种就杀了老子！” “杀你？”虞川听着，立马摇了摇头。 他俯视着，带着满意的目光，看着那不堪其辱，欲要咬舌自尽的孙虎，立刻探出手，一把捏住对方的脖子，迫使其舌头翻出。 随后手起剑落，飞快的割下了孙虎的舌头。 哇的一下，又是一口热血涌出，孙虎面如死灰，嘴角扭曲着，似在大骂虞川，可惜没了舌头的他，只能发出阵阵怪叫。 虞川用剑尖挑起那血肉模糊的舌头，重新塞进孙虎的嘴里，笑吟吟的开口：“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孙虎苦闷难忍，剧痛戳心，他含恨而视，含糊不清的嘴里，似在诅咒虞川不得好死。 这一幕，其残忍度立时让不远处的一棵巨大的朽木后传出了些许声响。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虞川目光转动，大袖一挥，便一剑飞出。 嗤的一声，青铜剑直接贯穿了腐朽多年的树干，更使得其余部分逐一裂开，纷纷土崩瓦解般的化为万千木屑。 肆意横飞，乱空飘零。 其后，显露出一人。 但见那人左臂上雷光蔓延，手指如精钢钳子，稳稳的夹住了那气势如虹的青铜长剑。 来者，正是那紫云宗的许雷。 对方似乎早就出现了，对于虞川的所作所为，目中露出一丝忌惮之色。 他手指一弹，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嗡鸣，将青铜剑猛地震飞回去，插在虞川的脚边，轻轻的摇晃。 光影起伏，像诡谲多变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 “虞兄这么厉害，不如我们合作吧。”许雷拍了拍落在身上的木屑，莞尔一笑。 “合作？” 虞川侧了侧脸，看似认同的样子，可踩着孙虎脸庞的脚，却是加重了几分，挤压在沙土里，让对方发出愈加疼痛的闷哼之声。 他嗤笑道：“你紫云宗不配！” 话音未落，许雷的脸色就变了，冷然开口：“不配？虞川你好大的口气。” “不服？那虞某就打到你服！”虞川双眸眯起，弹指一扫，那黑色龟甲便破空而去。 这来自宗主大人赐予的护身符，虽然在这秘境里被压制的只能发出六重巅峰的威力，可其本身，依旧坚不可摧，很是强大。 许雷又岂能不知，在适才亲眼目睹了之后，立马聚集了十足的精神，左臂如龙似虎，卒然的打出一拳。 拳成势，风如火，须臾之间化为一条庞大的雷光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冲向龟甲。 “这手臂不错，虞某要了。” 虞川轻笑一声，步伐飞快，驭风术完全展开，身子化为残影，先一步出现在许雷眼前。 持剑一挥，就生生斩下对方左臂。 “你——！” 就在许雷感受到断臂痛楚的一瞬，惨叫刚起，就被那瓦解了雷蛇的龟甲砸在了左肩。 巨大的冲击力，使他肩膀血肉横飞同时，身子亦像断了弦的风筝，无法控制的蹭蹭爆退。 这一退，便是十丈外。 这十丈，鲜血如虹，如长虹贯日！ 章97：死城！ 虞川再次一闪，如疾风骤雨，直接出现在那十丈外，那血染满身的许雷身后。 他衣衫飘飘，抬剑一横，落在对方的脖子上，冷冷开口：“要么主动臣服我，要么就成为下一个孙虎。” 这话传入许雷的耳中，明显的让他眼皮子一跳。 他捂住血流不止的左肩，面色惨白，没有做声。 “听不见话的耳朵，要它何用？” 虞川眉头一皱，手腕微动，只听嗤的一声，许雷那泛红的左耳，便被他蓦然削掉，高高的抛起。 于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鲜血，像泉眼里迸发出的激流，源源不断的挥洒。 惨叫，似待宰的猪狗，充满愤怒，和深深的绝望。 许雷抱住失去左耳的血口，再也支撑不住的摔倒在地，哇哇大叫，痛不欲生。 虞川古井无波的看着，手一探，稳稳的接住了那抛出的左耳。 他捏着那血淋淋的耳朵，俯下身，狠狠的塞进许雷的嘴里，呵斥道：“敢吐出来，我就拔光你的牙。” “虞…虞川……” 许雷咬着自己的耳朵，眼角隐隐湿润，他愤恨中，懊悔不已。 “记住了，别想反抗别想逃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也别想自杀，否则，我一定让你的亲妹妹，下去陪你。”虞川拍了拍对方的脸，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你……” 许雷怒吼一声，眼角留下一滴清泪，他不相信对方话，可又不得不去信。 他此刻无比的担心许芸的安危，若对方看到他现在这样，定会奋不顾身的朝虞川出手。 其结局…… 他连想，都不敢想下去…… 虞川可不管这些，他取出那个装有玉简的黑色储物袋，清空后，就把许雷收了进去。 随后，又把孙虎也丢了进去。 这立威的第一步，完成的很是圆满。 …… 虞川心情舒畅的登上了山，直攀到了山头后，才终于看到了这秘境的全貌。 远处的天地里，是一座城池，一座恢宏浩大的古城，纵横万丈，高余百丈。 城外，环绕着九条护城河，可惜早已化为干渴河道，深不见底。 城内，屹立九道高墙，层层缩小，仿佛四方形的年轮，一圈又一圈。 一圈更比一圈高，到那最后的城墙时，已有千丈之高！ 这偌大的古城，散发着哪怕时隔万古，也挥之不去的死气。 虞川看的是心神轰鸣，思绪万千。 他一边向着山下走去，一边不住的眺望，越看越是发觉这城池宏伟之极，心生无限澎湃。 许久之后，才走到半山腰，至此，还没有遇到其余的天骄。 他脚下发力，加快了一些速度，不多时，便算越过了这同样有千丈多高的山，来到广阔无垠的平地上。 不过这目光嘛，也从遥望，变成了仰望。 虽然这古老的城池和身后的山差不多高，但气势却是天差地别。 毕竟这纵横万丈的长度，莫说是看是听，便是想，都没有想过。 哪怕之前见到贯穿天地的虞渊主峰，也没有这古城来的震撼。 虞川步伐飞快，可跑着跑着，在逐渐接近城池之后，突生一抹熟悉之感。 无论是所过之处，还是所看之物，都好像似曾相识。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又很是诡异，让他在临近了最外边的护城河时，蓦然的停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我曾来过这里？” 这不想还好，一想之后，让他蓦然一惊，怪异顿生。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可是……”虞川拍了拍自己的脸，掐了掐手，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他发现，越是接近这死城，这种熟悉感就愈加强烈。 “怪事，真是怪事……记得老祖说过，秘境里，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人…… 那是什么？是幻觉么……” 虞川自言自语中，心中的异样消散了不少，继续迈步而去。 可刚刚踏上跨越护城河的石桥，就发现这那早已干枯的河底传出一阵嘈杂的声音。 很快的，就看到大片大片的骷髅从里面爬出来，一个个高大如熊，像野人似的，手提各种各样的兵器。 这些骷髅的眼窟窿里，都冒着黑色的火，似代表着毁灭。 那飘散的气息，模糊的很，不知是死去的修士，还是陨落的仙神。 但其骨骼，却是色泽各异，或通体晶莹剔透，或黯淡无光又浑然天成，一一不同。 骷髅兵并不太多，也就百来个，可依旧把虞川看的心惊肉跳，居然每一个都有百川六重巅峰的修为！ 而且很明显的，是被这里的规则压制，按照之前了解的来看，这虞渊秘境上一次开启的门槛还是千仞以下。 至于它们真正的修为是多少，依旧像迷雾一样，看不透。但可以想象的是，定极为恐怖。 虞川思索间，就看到这些骷髅兵一下子把他团团包围，似要将他千刀万剐剁成肉泥。 “该死……” 虞川暗叫不妙，这些虽然不算多，可谁知道这下面还有多少，以这死城的面积来说，便是一下子生出百万骷髅大军，也再正常不过了。 正在他欲要突围一刻时，却发现距离最近的几个骷髅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他，甚至还凑上来嗅了嗅似的，相当怪异。 这般看了几眼之后，那适才还杀气腾腾的百余骷髅都一一散去，给虞川让出道来。 “什么情况？不杀我？为什么不杀我？” 虞川从来没有这么想被杀过，只是因为这些骷髅不杀自己太反常了。 因为先前听易指提起过一些关于虞渊秘境的事儿，知晓这里的会出现各种各样怪物，见人就杀，极其疯狂。 可落到他的身上，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他摇头中，百思不得其解。 在过了这最外边的护城河后，正要继续加快步伐的时候，又听到一阵微弱的嘈杂之声。 章98：仙神陨落！ “唉？” 虞川轻咦中，连忙回头，发现那是远处传来的骚动，又是密密麻麻一大堆骷髅从河底爬出来。 所围之人……居然是惊慌失措的林诗儿。 但见对方花容失色，似乎也瞧见了虞川，却没有喊救命。 不得不说，很让虞川佩服。 他打消了继续进城的想法，漫步中，想看看这林诗儿该怎么脱困。 与此同时，另一边已经厮杀起来，百余骷髅围杀一介弱女子，好在这些骷髅兵行动有些僵硬，不至于让林诗儿无从招架。 不过若是被挨上一刀，依旧得大伤。 林诗儿自然也发现了这些，虽然不再惊恐万分，可依旧难以脱身。 她美目流转，看向渐渐走近的虞川，立时冷哼一声。 可下一息，又猛地一愣，不可置信的开口道：“你…你怎么…… 它们怎么不杀你？” “我哪知道？要不，你帮我问问。”虞川微笑着，调侃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林诗儿懵住了，她一边脱困中，一边特意向着虞川那里跑去。 “你这算变相的求助么？”虞川笑嘻嘻的打趣道。 “才没有。” 林诗儿本来是不想看到虞川的，可她偏偏要试一试，到底是距离问题，还是真的骷髅不杀虞川。 她连番将精神分散，终于被后边一个刚刚爬上来的骷髅砍了一刀。 嗤的一下，衣裙撕裂，洁白细嫩的背上被划出一刀血淋淋的口子。 顿时让她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溢出鲜血。 她掉头就跑，直奔虞川而来。 “出息，”虞川轻哼一声。 “它们肯定会杀你的！”林诗儿踉踉跄跄的跑着，目中泛着别样的光。 “你就那么希望我被杀？” “是又如何？” 林诗儿倒也不遮掩什么，反正她就是恨虞川，深入骨子里的恨。 “那我们打个赌吧，若骷髅杀我，我教你修为上的见解。反之，你承认是我的侍女。” 虞川笑意浓浓，一本正经的开口。 他的冷静被林诗儿看在眼里，不由得犹豫起来。 “敢不敢呀？” 见那些骷髅兵轰轰的追来，虞川挑衅似的开口，同时后退数丈。 “你！”林诗儿看着虞川居然还后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跟着又跑了起来，美目一瞪，赌气似的说道：“赌就赌，谁怕谁啊。” “那你可输定了，直接叫我主人吧，”虞川大笑着，便一步踏去。 他落在林诗儿身边，任由这些骷髅兵接近，只见下一刻，这些杀气腾腾的骷髅兵就停了下来，随后一一散去。 “不…不…这不可能！” 林诗儿呆呆的看着，直接傻眼。 “想抵赖？” 虞川转过身，冷然开口。 但见林诗儿涨红了脸，气呼呼的嘟嚷一句：“主人……” “你这是什么态度？”虞川的声音又冷了一分，拂袖间就要离开。 任由这些骷髅兵再次包围林诗儿。 “主…主人别走……” 林诗儿眼角湿润，低声下气的唤了一句。 她感觉自己这辈子，要葬送在虞川手上了。 真是讽刺。 “这才乖嘛，走啦。”虞川看着林诗儿那张羞涩的绝美脸蛋，露出满意的笑容。 林诗儿服了点生元丹，诺诺的跟在虞川后边，饶是先前经历了，还是惊讶这一路上此起彼伏的骷髅兵在见到虞川后都纷纷退了回去。 直至过了九条护城河，站在那百丈长，十丈高的主城门前，依旧无法置信的失神。 “无量？” 虞川念着城门上的大字，又生一抹熟悉的感觉。 好像，那字是他曾经写上去的！ “不可能…不可能…这肯定是幻觉……”他定了定神，不再去看。 区区走进这城门，就有三十长的厚，这古城的大，让他至今依旧感到骇然。 林诗儿跟在后面，其惊诧比之虞川要多太多，时不时的驻足一二，落在老后面。 半晌，虞川终于迈进了这无量城里，他呼吸着浓郁的死气，目光逐一攀升，望着远处那暴增一倍的第二道城墙。 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他第一次感受自身是何其的渺小，渺小的微不足道。 他扬起下巴，视线极尽触碰到了那昏暗的天穹。 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太多绝望生出，反倒是看到了一片极为壮观又惨烈之极的画面。 一个个璀璨如星辰的身影，举手投足间毁天灭地，刀剑气浪崩碎星河！ 仿若仙神，又超越仙神！ 成千上万的这般身影，相互厮杀，血海万万里，尸骨撑破天！ 其中的无边怨气，随意取出一丝，似乎都可以顷刻间变成长生不老的无上仙！ 其中的无尽血肉，随意分出一毫厘，仿佛都可以瞬间成为一个朝气蓬勃的大世界！ 虞川看得是心神轰鸣，更是置身其中，发现了这衣衫淡色的，皆为仙。反之，衣衫深色的，皆为神。 其数量，一望无垠，看不尽！ 彼此厮杀之久，似已经过去了万万年，便是岁月，仿佛也出现了停歇，连时光，也走不到结束的那一刻。 许久之后，虞川失魂落魄的收回布满沧桑的双眸，像是一下子过去了万年。 可实际上，只是一瞬，短暂的连那后面的林诗儿还没有跟上。 只是，那抹熟悉之意，已然包裹了他的浑身上下，充斥于百骸血肉之中。 仿佛，他曾，亲眼见证过！ 章99：失望 这种感觉很让他毛骨悚然，相比先前望天时的绝望，这一次所看的，更多的是莫名的熟悉。 熟悉的让他忘乎所以，忘记了自己是谁。 他发愣良久，直至林诗儿跟上，狐疑的柔声问起：“怎么了？” “你看看天，”他被对方的声音拉回到了现实中，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凝重开口。 “天？”林诗儿眨了眨闪亮的大眼睛，满是不解。 “嗯，”虞川示意中，心中有些忐忑。 “你说的不会是天上的仙神大战吧？”林诗儿捋了捋发髻的青丝，指了指道。 “唉？” 虞川愣了一下，疑声道：“你也能看到？” 他分明觉得好像只有自己可以看到一样，可听对方的语气，似乎都可以看到。 “对呀，但凡进入秘境的人都能看到。传闻最初的时候，有无数大能进入此地，欲观摩这仙神之道，可惜什么也看不出来，唯有作罢。” 虞川缄默，却也释然了。 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不再去想。 迈步中，发现这第一道城墙内的建筑，都极为古老，像是来自于饮血茹毛的上古时代。 里面皆是空荡荡的，似乎能拿的都拿的精光。 而且，都早已不复最初的样子，墙壁也好，地面也罢，皆是千疮百孔。 联系着那天空上浮现的仙神之战，虞川忽然很好奇，好奇这无量城只是残破了一些，并没有倒塌，更没有化为灰烬。 这念头生出后，顿觉这城池的主人，其强大，根本无法想象。 就好像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山峦，去数这群山之上有多少片树叶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步伐飞快，一间一间的绕过，看看可有遗漏之物。 林诗儿跟在后面，走走停停，似也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造化。 还别说，半晌后，真让虞川发现了一处。 那是一具枯骨，色泽焦黑。 躺在一处帐篷的门槛处，像是很艰难的逃出来，又止步于此。 当然不是什么仙神的残骸了，闻着气息，是人骨，和护城河那里的骷髅截然不同。 应该是过去秘境开启时进来的修士。 具体是何门何派已经无从查找，修为也看不出来，虞川只发现在这枯骨的两个眼窟窿里分别生长出一株森白色的花。 像白骨一样，看似渗人的很，可又充满浓郁的生机，与这枯寂的城池有些格格不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枯骨上会生花，但虞川依旧欣喜的很。 他正要去采，又忽然的停了下来：“冒然采取的话，会不会削弱效果？” 他想到一些药材，采取后就得立刻炼制丹药，否则一旦枯萎之后，其作用就会消散大半。 “罢了，这枯骨虽然焦黑一片，但感觉上还是很坚硬的，一并带走吧。” 虞川掂量了几下这枯骨的手，一把卷入储物袋里。 其实相比这具枯骨来说，他更中意那城外的骷髅，总觉得那些骷髅极为不凡。 可也知道，那些玩意带不走，否则早就被过去的前辈们搜刮光了。 另一边，林诗儿刚巧碰见这一幕，立时有些闷闷不乐。 她也找了半天，可却一无所获。 时间缓缓的过去，虞川继续搜寻，期间又找了一柄剑。 一柄断了剑尖的剑，通体如玉，色泽青玄。 虽然是残破的，但虞川却看出来这居然是一件地品无瑕法宝！ 着实珍贵的很。 想来也是前人留下的，看这剑柄上凝固的黑色血迹，应该是死了。 说不定还是毒死的…… 他琢磨着，忽然想到了储物袋那具焦黑的枯骨。 “莫非这玉剑，是此人的剑？” 虞川轻言自语，感觉有可能。他又逛了一会，没有继续深入，毕竟太大了。 依照先前老祖的介绍，他知道这虞渊秘境只能待一日，一日后，就会被强行送出。 此刻，他招呼了一下林诗儿，向着相隔三百丈外的第二道城墙跑去。 少顷后，虞川和林诗儿一前一后穿过了第二道城墙。 这里面的仿佛一条大街，建筑只占两旁，更多的是人。 一尊尊石人，数之不尽。 都面容粗犷，体格高大，兽皮赤脚，火把长矛，让虞川像是置身于一处古人的狂欢里。 唯独，寂静无声。 能拿走的东西，也所剩无几，又或者压根都没有。 他略有扫兴，还记得老祖说过，里面造化挺多的，可放眼望去，屁都没有。 想归想，该看的一眼都不漏下，只是眼看着一间间空荡荡的屋子，他忽然有一股错觉。 觉得这里本身就没有多少东西，试想一下，这里曾经发生了战争，早已人去楼空的景色，哪会留下多少宝贝呢？ 难不成是锅碗瓢盆之类的？ 也不对啊，他又看了眼那风云变幻的天，再看看这广阔无垠的城池。暗想这里难道就是仙界？ 依照老祖所言，这里是上古道影的一生，或许真的是身处仙界。 虽然看似很厉害的样子，可没什么用啊，但凡是土生土长的东西，比方这些石像，那些城外的骷髅，都是带不走的。 除此之外，这天空壮丽的一幕，仿若包罗万象，看似天，事实上更像是一个无边无际的世界…… 那也就是说…… 虞川饶了饶脑袋，想不出来，他一直觉得这里很怪，现在想想，更怪了。 天空虽大，但视野有限，并且这般天崩地裂的景象，实际上并非近在咫尺，反倒相隔甚远。 所以，这脚下是不是仙界似乎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老祖所言的诸般造化，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真的只是前人遗留的宝贝？ 倒不是他不相信，只是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失望了。 以他先前的认知，这么壮观的天地里，总该有些奇珍异宝吧。 话说这些东西应该先前就要详细知道的，可拍卖会那会，都忙着明争暗斗，互相算计，无论从易指嘴里，还是江鱼口中得到的，都是一些大致的东西。 具体到细节，没有过多的去了解。 毕竟他本来以为这里造化不少呢，也就没问了…… 章100：完美聚灵丹！ 其实也很正常吧，若这里真的有种种造化，那应该每次开启后，便是一生只有一次机会，也都会让很多没进去过得修士挤破脑袋。 想了半晌，他失望的很，目光一瞧，发现林诗儿对着一处紧闭的殿门煞是认真的看起。 他微微皱眉中，快步上前，见那殿门上有些花纹，倒是相当精致，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别的东西了。 然而林诗儿却是目光炯炯，仿佛看出什么门道出来，就是那身上的气息居然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虞川没有打扰对方，心底喃喃道：“这莫非就是老祖所言的造化？” 他很开心，可下一息，这开心的劲又烟消云散。 这般造化虽然不差，想来应该是只有找到符合自身的才能看出门道。 但是，他先前细看的次数，不下百次，却一无所获。 料想这造化，在这偌大的无量城里，真当是海底捞针一样的难啊。 林诗儿是运气好，又或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早早的找到了。 换做运气不好的，便是在这里待上十日，可能都发现不了。 再极端点的，很可能根本就找不到符合自身的造化。 毕竟若真的这么简单的话，就不可能只是他们这些年轻一辈进来了。 他微微捶胸，努力的平复着那不好的念头，继续去找。 每一处都细细去看，去寻，去感受，不多时，一个时辰过去了。 虞川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穿过了第三道城门。 在这里，他又看到了很多石像，不过和先前的古人不太一样，这里虽然也还是人。 但衣着举止，都更为高雅一些，看那一个个意气风发的模样，或手持骨剑藐视天地，或龙行虎步威震四方，或炼制丹药万众瞩目。 赫然是一位位修士，一位位活在上古的强者！ 虞川一一看去，仿佛在回顾历史一样，感受到一份波澜壮阔之意。 走着走着，忽然的听到了第四道城墙里隐隐中传来阵阵愈加强烈的轰鸣，似有人在打斗，又或是什么如那些骷髅兵一样的怪物苏醒了。 他步伐加快，寻声而去，入第四道城门后，看到的是又是一片片石像。 相比先前的又有所不同，不再局限于单独的人，而是一幅幅画面般的事儿。 举目四望，皆是那些通天盖地的古修，或镇压，或斩杀一尊尊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虞川没有过多在意，他微微扭头，看向左侧百丈之外，正有两个身影在一前一后的快冲来。 刀光剑影，杀气滔天！ “孙狼，许芸？” 他疾驰中，看到了这两个人正在互相厮杀…… 不对，应该是孙狼在追杀许芸。 但见许芸的手上狠狠的捏着一条断臂，干枯的皮包骨头。 这断臂五指握拳，握的很紧，似抓着什么好东西，散着极为浓郁的丹香。 “比地品无瑕聚灵丹还要浓郁……难道是？” 虞川深吸一口气，目中迸发出璀璨的精光，直接堵住许芸的去路。 许芸面色煞白，身上早已染血她，惨笑道：“你也要杀我？” “交出你手里的断臂，就好啦。”虞川摊开手，咧嘴一笑。 “不可能，我已经感受到哥哥就在附近！”许芸咬着略显苍白的嘴唇，恨恨道。 “你哥哥？是这位么？” 虞川抖了抖储物袋，一把丢出那血流满身，半死不活的许雷。 “哥哥——” 许芸吓得一愣，猛地停下了步伐，看着断去左臂和左耳的许雷，顿时尖叫的跑过来。 “不…不要过来！” 许雷抬起那黯淡无光的瞳孔，艰难的呵斥了一句。 把许芸吓得再度停了下来，她眼角湿润，目光转动，带着滔天的仇恨，看向虞川，咬牙切齿的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 虞川走了两步，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饶有兴致道：“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与此同时，后方的孙狼冷笑中，飞速上前，一把夺去许芸手里的断臂，沙哑的笑道：“你们慢慢争，我先走一步。” “先走一步？不要你这可爱的亲弟弟了？”虞川不急不缓的又把脸色紫黑，遍体鳞伤的孙虎给丢了出来。 “你！” 孙狼刚要离开，就愣在了原地，他看着疼的神志不清的孙虎，立时怒吼道：“虞川，你找死！” “找死？” 虞川也不废话，翻出那把无瑕品质的青玄剑，向着孙狼轰然一挥。 剑气如虹，卷动着风，铺天盖地。 孙狼愕然之下，飞快的爆退，目中的忌惮和仇恨交融，溢出一丝诡谲的绿光。 其浑身上下，气息大变，拂袖中，一道道苍白色的光芒从体内溢出。 汇聚在其右手上，骤然凝聚出一柄虚幻的剑！ 剑意飘渺，似不存于世，闪烁着一阵阵摄人心魄的气息。 虞川微微皱眉，他能感受到那剑的力量，仿佛能伤及到魂魄！ 很是强大，但似乎对于施展者自身来说，也是一种不小的负荷。 他看着孙狼那惨白如纸的脸色，冷笑道：“有点意思。” 话音未落，卷起许雷和孙虎，向前走去。 “放开我哥哥！”许芸冷喝中，一剑挥出，大有一副联手绞杀虞川的意味。 “要么臣服我，要么生不如死。” 孙狼对他还有些威胁，可许芸，真的不值一提。 虞川淡淡开口，手腕一转，砰的一声，就劈断了对方的剑。 剑身一戳，直至许芸的咽喉。 “我紫云宗，向来和你千秋宗井水不犯河水！”许芸忍住心惊，愤恨交加。 “那是以前，现在我要改一改这陈旧的规矩。” 虞川说着，身如灵蛇的飞快躲开了孙狼那偷袭的一剑。 一剑寒霜十尺外，剑气横扫四方天！ 虽未击中虞川，却波及到了后边的许芸，使得她的衣裙直接炸开。 身上没有伤口，可依旧口吐鲜血，剧痛不已。 章101：杀人，很难么？ 虞川余光一扫，顿觉孙狼的这剑，着实不凡。 他翻手中，就是一式枯荣手，迅疾如雷，快如闪电的拍在了对方的臂膀上。 轰的一声，孙狼直接倒卷而去，整个右臂的血肉，蓦然干枯！ 便是连那虚幻的魂剑，也出现了抖动。 他死死的瞪着虞川，原本还想讥讽对方的狂言，可这一电光火石的交手后，却感到深不可测。 那般浑然天成的速度，太过迅猛，似乎只有那劫道宗的易指和齐天宗的赵半天，才能应对。 “现在臣服我，还来得及，否则下一个孙虎，就是你！” 虞川重新丢出孙虎，将手中的剑，猛地插在对方身边，笑吟吟的看去。 其言，不容置疑。 “哈哈哈哈，”孙狼仰天大笑，他确实想救虎子回来，可上去只会送死，得不偿失。 “你若现在交出我的弟弟，还有活路，否则等秘境结束后，就是你的死期！” “死期？” 虞川双眸眯起，笑容满面，纵身一跃，如箭矢掠过城头，呼啸而过。 双手捏诀中，卷动着四方的风，环绕四周。 步未至，势以成！ “凝风！”虞川轻喝一声，五指握拳，便见那身外的风也化为一只巨大的拳头。 向着孙狼狠狠的砸去。 轰—— 大地尘土飞扬，孙狼以不见踪迹。 虞川回头一望，发现对方居然冲向了孙虎，欲要将其带走。 他二话不说，翻出川流弓，就是一箭射出。 嗖的一声，黑箭如光，撕裂虚无，顷刻间就冲到了孙狼的身边。 砰！ 对方侧身中，刚刚躲过，就看到第二根黑箭飞来。 他那就要卷动孙虎的手猛地一顿，一把抓住，狠狠裂碎。 可惜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黑箭依次降临，放眼望去，一连九箭，仿若箭雨倾盆，嗖嗖破空而来。 “娘希匹！” 孙狼低吼一声，面色剧变，有心躲开，又怕地上的孙虎被波及，唯有使出浑身解数，摧毁这杀机滚滚的箭雨。 便在孙狼奋力抵挡这些黑箭的同时，虞川飞快踏来，身化残影，带着比飞箭还要凌厉的气势，一指点在了他的眉心，喃喃道：“灭阳！” 嗤的一声，但见孙狼的体温立时飞快的冷却下去，像是身上的阳气，在迅速的挥发。 让他心神一颤中，像从暖春中坠入了冰窟，力气不断跌落，一时之间，浑身疲惫。 至于那凝聚出来的魂剑更是消散开来，不复存在，眸子里的绿光也褪去，可仇恨依旧。 依旧怒视虞川，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虞川冷漠中，持剑一挥，便戳瞎了孙狼的一只左眼，不容置疑道：“再看？” “啊——” 孙狼捂着劈成两半的眼珠子，瘫倒在地，惨叫连连。 他血流满面，痛不欲生，似很快就要像其弟弟一样，沦为等死的猪狗。 孙虎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眼泪直流，口齿不清的含糊其辞，想起身施以援手，可四肢都近乎断了，根本站不起来。 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他真的怕了，看向虞川的目光，更多的是恐惧。 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杀了他，不杀了他们。 连死都死不成，连自杀都成了奢望！ 似乎只能眼睁睁的被折磨，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受苦，却无能为力。 明明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鬼，却这般残忍，这般狠毒。 另一边，许芸拖着伤及灵魂的身子，披着紫云宗的衣袍，趴在地上，泪眼婆娑，不依不饶的艰难开口：“把哥哥…还给我……” “还给你？” 虞川侧目看去，笑嘻嘻道：“求我啊。” “你……”许芸欲言又止，她怕，怕自己也被如孙虎如哥哥那般折磨。 纵是有怒也不敢体现，想骂，也不敢开口。 “虞川，你要杀就杀，何须废话？”孙狼喘着气，字字珠玑。 “杀人？难么？” 虞川言笑晏晏，问道。 孙狼闭着唯一的右眼，他不太明白虞川到底想表达什么，但他知道，对方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 一个明明可以杀人，却偏偏欲要折磨的疯子。 “杀人不难，很简单，解决你们，就像踩死蚂蚁一样的容易。”虞川不在意有没有回答，自言自语的说着：“可虞某要的，从来都不是几条人命。” “你要什么？你要人心么？”孙狼听说，若有所悟。 “人心？你答对了一半，虞某只要，你们的臣服。 要么臣服我，要么生不如死。” “臣服？哈哈哈哈——” 孙虎仰天大笑，若虞川要他的命，他认了，可要他臣服，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人可以死，傲气不能散。 “你以为打败我们几个，就以为可以只手遮天了？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孙狼狂笑不已，似要在言语上，尽情的嘲讽虞川。 “打败你们几个，只是虞某计划中的一部分。” 虞川不在意，他拂袖中，拾起落在地上的那条断臂，拨开紧扣的五指，取出那枚清香浓郁的聚灵丹。 一枚，地品完美品质的聚灵丹！ “计划？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虞川言笑晏晏，轻轻的走了几步。 “你……” 孙狼听着虞川这极为自信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如雾里看花一样的模糊。 一时，说不出来。 他感觉虞川就像那棋艺精湛的老僧，每走一步，都带有深意。 待步数足够后，就会形成无论如何也会赢的趁势。 这种想法很可怕，让他忽然的，觉得虞川心思很是缜密，城府极深。 他沉吟中，喃喃道：“你…你不杀我们，不仅仅要我们臣服对吧……” “猜的没错，我除了要臣服外，还会放你们出去。” 章102：魔鬼！ 不知不觉，断更半个月了，其实除了家里的事情之外，书本身的问题也很大。 不是指成绩扑街没几个人看这些理由，毕竟若真这样那我早在十万字就太监了。 主要是有点崩文，这个先前在群里也提过一二。 但崩文可以改，可以修正，可惜最让我苦恼的是，眼看着第一卷即将结束后，面对接下来的故事力不从心。 说白了，就是第一卷的饼画的太大，收不住。使得卷一结束后，没有什么可写的了，就算是自娱自乐，写给自己看，都很难找出这个乐子了。 再说简单点，你们可以想象主角在卷一结束后就天下无敌了这种感觉…… 由此后面的故事，就变得很枯燥很索然无味，因为本书的设定比起无敌文来说还要变态很多。 所以最近，小楼一直在想，该怎么写，该怎么写下去能让自己充满兴致，让自己有更新的动力。 这些天一直在看书，有了一些眉目，但不清晰。 因而恢复更新还需要一些时日，甚至还想过想全部删除推翻重写（苦笑） 【盼头】 实际上，最近一个月来。 我没有太多琢磨本书，对于续写的欲望越来越淡。 崩文的改变很小，没有预想的简单，可以称之为完全崩塌了，想改变的话，整个文得从头推翻。 很难受，难受的不是崩文了，而是面对这件事发生后的无计可施。 那种郁闷，苦涩，忧愁的心境，让我一度浑浑噩噩。 原本的想法是练笔，虽然其目的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可练笔也是有一些前提的，得有足够的兴趣，好比自娱自乐。 然而在崩文后，这唯一的兴趣，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一直在犹豫，已经这么烂了，已经这么差了，已经完全崩文了。再写下去，自己不满意，也没人看，值得吗。 一直在问自己，花费大量时间去浪费在一本彻底失败的作品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尤其是在零收入的情况下，枯燥的更新，总感觉在浪费时间，压力很大。 可老天，总是公平的。 在我最失意的时候，给了我一丝希望。 这希望，便是新书。 一本完全适合于我此番状态下的新书构思。 实际上，关于新书的大纲，我之前想过好几个，却唯独这一个很适合下一本。 说不出来的感觉，就觉得，就是你了。 此后，我在作家后台新建了书名，想好了开头，剧情在脑海里重复了无数遍，唯独差那下笔一刻。 只是，凡事都有两面性，在面对新书的热情下，也很快的就想到。 如果， 如果这一本，又扑了，该怎么办。 这种感觉，相当不好受，就好比你们看到了一本很喜欢的书，却又担心这书的作者哪一天忽然太监了一样。 尤其是，在经历了好几次喜欢的作品太监了之后，那种面对新的喜欢的书担心会太监的心情。 与我的想法，大抵如此。 …… 虽有大量的阅读，可总觉得轻飘飘的，总觉得应该写点什么。就像字帖一样，仅仅去看，看的再多，也不如写下来的踏实。 说到头来，还差那练笔一项，还差那磨砺一途。 书不怕差，不怕烂，不怕没人看。 怕的是没有目标。 我觉得停歇多日来，一直没有动笔的原因，或许就是欠缺一个强有力的目标吧。 一个足以粉碎一切阻力，勇往直前的盼头。 对于新书的盼头，对于新书成绩的盼头，让我渐渐的又静下心来，有了动笔的念想。 只是呈如上述，近来浑浑噩噩，对于老书的安排近乎为零，继续写的话，还得有些时日。 最后感谢还在投推荐票的各位，五月之前恢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