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青青，拐个王爷来种田》 第一章：救母！ “姑娘，姑娘，不好了，老太太又罚太太跪门槛上了。” 顾青青正给自己额上的伤口缠纱布，秀珠就惊慌失措地跑进来道。 顾青青皱眉：“可打听清楚是为什么？” 秀珠怜悯地看着她，吱吱唔唔的一副不知该如何措词的样子，云娘端了茶过来，瞪秀珠一眼，不知道姑娘伤还没好么，哪里还受得住半点惊吓？咋咋呼呼地，是又想她再撞回墙？ 秀珠脸讪讪的绞着帕子，欲言又止，太太素来身子弱，老太太偏房的门槛又窄又高，跪一个时辰，不止是膝盖，怕是腰都会折呢。 云娘笑着安慰顾青青： “秀珠就爱咋呼，老太太这几日秋燥，见谁都没好脸子，许是太太正好撞枪口上了，一会子老爷下值，老太太就会放了太太，您放宽心吧。” 云娘明显是在粉饰太平！ 一定是为了那五千两银子。 顾青青站起来就往外走，云娘急了：“姑娘，你想做什么？” “难道就让娘亲受罚而不管么？”顾青青鼻子一酸道，她是穿来的，但是，原身的许多感受与记忆都锁定在脑子里，与她前世的记忆融为了一体，殷氏受罚，她难受，愧疚。 “姑娘去了又能顶用么？怕是更会惹恼老太太。”云娘死死地拖住顾青青。 也不知怎么回事，姑娘撞了墙，原本大夫都说没救了，可她却坚强地活了过来，还学会了自己给自己诊治上药，最让云娘奇怪的就是，以前怯懦木纳的姑娘，竟然变得坚强果断了起来，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有了主见和自信。 “云娘，我不去心会不安，便是陪着娘亲跪着，心里也踏实一些。” 顾青青眼神坚定，有种不容抗拒的威严，云娘心头一震，不禁松开手。 “外头风大，姑娘披件斗篷吧。”身为顾青青的奶娘，云娘是真心疼她。 “好。”刚才起得有点急，眼前便一阵发黑，这个身体严重营养不良，又失血过多，动静稍大一点，便受不住。 秀珠乖巧地扶住她，提醒道：“姑娘，二太太也在呐，您可要……小心着些。” “是吗？那不奇怪，她若不在，娘亲就不会被罚跪了。”顾青青冷笑道。 云娘拿了斗篷过来，细心地给她披上，劝道：“姑娘，二姑娘的画前儿个才得了福王妃的赞赏，很给老爷和老太太长脸，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一会子见了二太太，可莫要不理睬，小心行事。” “嗯，我知道了。”顾青青淡淡地应道。 顾府不算大，三进三出的院子，院墙和屋檐都有些破旧，顾家进京后进行了修缮，好些花草树木都是新移栽的，园子还不成气候，只有几株老樟树和院中陈旧的太湖山石显出几分厚重与底蕴，与世族大家园林相比，着实寒酸了些。 顾青青迈着细碎步子，双手优雅地贴在小腹上，尽量不让人看出什么破绽，这个时代礼教森严，女子行止都有规矩，稍有差池，便会惹来嫌言碎语，原主的处境已经很糟糕，她不想再因此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老太太住在仁寿堂，离得也不远，片刻便走到了，两个洒扫的婆子正在闲聊： “听见动静没？太太又被罚了。” 第二~三章 第二章：救母2 “太太也是命苦，怎么就生了那么个丑姑娘，瞧瞧，都被退五次婚了，老爷和老太太的脸都快丢光了，老太太能不烦么？” “这也不能怪太太，谁不想生个和二姑娘一样聪明伶俐又漂亮的啊，也得有那个命呐。” 云娘担心地睃了顾青青一眼，生怕这位听了又要伤心难过，可顾青青脸色平静地上前一步：“两位妈妈，劳烦禀报一声，我要见老太太。” 婆子一惊，其中一个尴尬地笑了笑：“是大姑娘啊，奴婢这就进去禀报。”眼底却滑出一抹鄙夷与不屑，大姑娘还真不识时务，这个时候跑来给老太太添堵的么？ 老太太跟前的大丫头红袖很快出来了，见了顾青青也不行礼，微抬着下巴，倨傲地，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太太说了，大姑娘身子不爽利，还是回去早些歇着吧，天快黑了，就莫要出来走动，吓着府里的小孩子可就不好了。” 云娘心里很是不屑，老太太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自己教养不咋的，身边的丫环婆子也跟着刁钻刻薄捧高踩低，大姑娘怎么着也是府里的嫡小姐，再不受宠，也是正经主子，红袖见了不行礼也就罢了，还说出如此刻薄伤人的话来。 下意识就扶住顾青青，生怕她象以往一样羞愤难当，又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出乎意料的，顾青青只是淡淡一笑，拿出条帕子系在脸上：“红袖姐姐，如此是不是就不会吓到小孩子了？” 红袖怔了怔，她的话确实不太好听，满以为顾青青会哭着离开，没想到她竟然以自嘲式的方式，轻易地化解了尴尬不说，还显出自己的浅薄与无礼来，难得地脸一红，笑了笑道：“大姑娘说笑了，老太太着实不得空，姑娘若是有心，过几日再来请安吧。” 语气和态度都客气了少许。 顾青青笑道：“烦劳红袖姐姐给老太太带句话，就说青青有法子讨回那五千两银子。” 红袖又是一怔，大姑娘素来怯懦胆小，连老爷都没法子讨回来的钱，她能讨回？不是在吹牛吧？ 不由认真打量着顾青青，虽然脸上系了帕子，但额上那块赫人的红斑还是露出一截在外头，皮肤还是腊黄腊黄的，只是以前那双躲闪着，从不敢与人对视的眼睛，此时正淡淡地看着自己，眼神清澈明亮，眼底一丝凌厉与冷傲让红袖心一紧，笑道： “请大姑娘稍等，奴婢这就进去禀报。” 顾青青进去时，太太殷氏正跪在侧门的门槛上，那门槛，一尺高，却只有两寸宽，人跪在上面很难保持身形，一不小心就会歪倒，殷氏正痛苦地想挺直背脊，额上冒出细细的毛毛汗，老太太则与二太太黄氏有说有笑，也不知黄氏说了什么，惹得老太太哈哈大笑。 “孙女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万福。”顾青青心一酸，上前一步行礼道。 老太太眼皮都没抬，继续与黄氏说话，倒是黄氏冷冷地斜了她一眼，唇边浮出一抹讥讽，照样继续着自己的话题，只当顾青青不存在。 第三章：救母3 提气，尽量让精力更充沛，然后，一声大吼：“老太太万福金安。” 老太太正端着茶喝，陡然一嗓子吼过来，吓得手一松，茶杯光当落地，差点烫着。 黄氏也是惊出一头汗，回过神来，指着顾青青：“你……你吼什么？” “给老太太行礼。”顾青青浅浅一笑，温和地说道。 “有你这样给人行礼的么？”老太太火冒三丈。 “对不起，孙女以为老太太年老耳背，听不见，只好提大了点儿声响。”顾青青不卑不亢道。 “你……”老太太抬手就打。 顾青青早有准备，从容地后退一步，躲过那一巴掌，又是一福道：“前儿个理国公府开赏菊会，广发请贴，京城里从四品以上的官员家眷差不多都得了，父亲是四品礼部侍郎，老太太和娘亲却都没收到贴子，可知为何？” 老太太没想到素来老实怯懦的顾青青会躲，心头更火，见她还敢提这个，冷笑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都退五次婚了，真真丢尽了顾家的脸，你不是撞墙了么？怎么没死啊？” 被亲生祖母如此刻薄无情地咒骂，换了是以前的顾青青，怕是又要羞愤难当，黄氏唇角挂着讥讽的笑，冷漠地坐在一旁看戏，等着顾青青再撞一回南墙，殷氏正跪得晕晕呼呼，顾青青那一声将她也吼清醒，担忧地唤道：“青青……” 谁知，顾青青并没有如大家所料般哭泣，羞愤，自惭形晦，而是淡淡一笑，怜悯地看着老太太道： “非也，非也，孙女儿只是样貌丑陋，品性家教却并无不妥，真正有底蕴，有见识的人家岂会以貌取人，只会看重品性教养。 堂堂理国公府，世代簪樱之家，怎会因生得有丑女而嫌弃整个顾家，老太太这番见解若是让理国公夫人听见，必会生怒，谁愿意被人说得如此浅薄无知呢？” “你……”老太太讽刺咒骂不成，反被说成浅薄无知，可偏偏这个丑孙女的话句句在理，无法辩驳，所以更气，怒道：“你敢指责祖母，又是哪来的教养与见识？” “老太太不必动怒，大姑娘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真真是尊卑上下都不分了，竟然敢顶撞您，就该拖下去重责几十板子，让她知道什么才是教养见识。”黄氏趁机火上添油道。 “尊卑上下？姨娘你也配提尊卑上下？”顾青青冷冷一笑，目凌厉地射向黄氏。 “大胆！”黄氏在顾家经营多年，手掌中馈，又深得老太太和顾老爷的宠信，几曾有人如此大胆地顶撞过她？顿时大怒。 “你才大胆。”顾青青毫不畏惧，上前一步道：“老太太，孙女的话还未说完呢，理国公府为何不肯下贴子给您和太太？就是因为顾家家风败坏，没有尊卑，嫡庶不分！” “一派胡言！”竟然敢说顾家家风败坏，老太太杀顾青青的心都有了，举起拐杖便要打。 “孙女哪里胡言了？难道不是么？顾家自老太太您起，便不懂尊卑，不分嫡庶。”顾青青晃身一躲，冷冷地直视着老太太道。 “你……”老太太气得手在发抖。 “看看这屋里，简直就是乌烟障气，这般境况，哪个世家大族会瞧得入眼？”顾青青继续冷笑道：“我娘堂堂四品侍郎正妻，卑微地跪在门槛上，而她这个小妾，在主母受罚之时堂而皇之地坐着说笑，这算是有尊卑吗？这还算分嫡庶吗？这是要让世人说我爹爹在宠妾灭妻吗？”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句宠妾灭妻犹如当头棒喝，此言若是让御使言官听得，顾侍郎可就麻烦了，顿时，老太太惊出一身冷汗。 黄氏又气又恨，顾青青的话句句戳中她内心最伤最痛处，更让她羞愤难当，大喝道：“那是太太自己顶撞了老太太，是正室又如何，不尊公婆就是该罚！” 第四章：救母4 顾青青冷笑：“好，姑且不论我娘是否不尊公婆了，可你身为我爹的妾室，便是我娘的屋里人，正室主母跪下受罚，你该陪在她身后跪着，小意服侍着，哪有堂儿皇之地坐着，还谈笑风声的道理？还不去跪着，是要让人笑话我们顾家门风不严吗？” 顾青青这一喝，老太太都吓了一跳，黄氏更是瑟缩了一下，但她素来仗着老太太的宠爱骄纵，从不把殷氏放在眼里，又岂会把顾青青放在眼里？ 怒道：“顾青青，你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么？这就是你的家教？” “长辈？”顾青青冷笑：“这个府里，老太太是我长辈，我爹我娘是我的长辈，你算是哪门子的长辈？你不知道妾乃半奴吗？我是正经的嫡长姑娘，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也敢在我面前称长辈？果然是乡下小村庄子里出来的，有你这等无尊无卑，不敬嫡母的妾室，理国公府又怎么可能会瞧得上顾家？” 黄氏快要气炸，顾青青字字句句都是在拿刀子捅她的心，她平生最恨就是殷氏夺了她的正室之位，让她不得不屈居妾位，早巴不得弄死殷氏母女才好，可现在，顾青青拿嫡庶来压她，既便骄纵如黄氏，也是有口难言，痛苦不堪，扑到老太太怀里，失声痛哭：“姑母……” 老太太心疼不已，黄氏是她的亲侄女，自幼失怙，是老太太一手养大，既是媳妇，又如同女儿，黄氏的痛，她岂有不知？ 可是，顾青青的话戳中了老太太的痛处，顾家来京城虽不久，也有几年了，顾老太太一直想融入京城贵圈里，多接交些朋友，可是，人家还真不大看得起她，尤其带着黄氏出门时，人家那眼神更是复杂难辩，老太太虽然糊涂，却不蠢，被人瞧不起，冷落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虽然万分不情愿，但顾青青的话却句句是实，京城大户人家里，在乎的就是这个理儿，尊卑嫡庶，半分都错不得，看着怀里痛哭的侄女，老太太的心又痛又难受，却不得不道： “殷氏，你起来吧。” 不让殷氏起来，难道还真让黄氏跟着罚跪？老太太这是妥协了。 顾青青唇边这才浮出一抹真心地笑意，忙过去扶起殷氏：“娘，快起来。” 殷氏惊愕地打量着顾青青，这还是她那个胆小怯懦的女儿吗？怎么浑身都散发着凌厉又自信的气势？ 莫非，撞一回墙，竟然把脑子也撞清明了？ “青青你……”殷氏起到一半，又摔倒，腿筋麻木了，受不得力。 云娘忙过去帮着顾青青一道扶起，今天的大姑娘，太让人震惊了，简直就不是同一个人，如若不是她额上的伤，和那块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疤印还在，还真以为换了一个人。 不过，真是痛快啊，如果不是在老太太屋里，云娘还真想为大姑娘拍手叫好。 可是，今天这一场是胜利了，痛快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大权可是掌在老太太和二太太的手里呀，大姑娘的日子原就紧巴巴的，这一闹，只怕以后更难过了。 如此一想，云娘的心又忐忑起来，担忧地看着顾青青。 殷氏的腿缓过劲来，顾青青就想扶她回去赶紧医治，殷氏却扬手给了她一巴掌：“混帐孽障，怎么跟老太太和姨娘说话的？还不快快给去赔不是？” 第五章：五千两 殷氏虚弱，这一巴掌并不重，可顾青青还是有点懵，她可以不管老太太和黄氏如何的奚落嘲笑，刻薄冷漠，却受不了殷氏的不辩事非和软弱无能。 “娘……”眼泪一下子就涌进眼眶。 “没听到娘的话么？去，给老太太磕头认错。”殷氏厉声道。 顾青青真的想甩开殷氏，由着她自生自灭，从此不管，可身体里流着殷氏的血，血肉亲情让她不得不接受殷氏这样亲娘。 见她还在犹豫，殷氏掐住她臂上的肉暗中一拧，顾青青痛得直呲牙，然后，她在殷氏的眼底看见了泪光和无奈，顾青青心一酸，算了，跟自己的娘亲较什么劲，再说了，总要给老太太一个台阶下，为了以后还能在顾家混下去，殷氏这样也许是对的。 放开殷氏，顾青青跪下：“孙女刚才太过激动，言辞有些过激，还请老太太莫要见怪，孙女也是为了顾家的将来，为了两个弟弟的将来。” 说到两个孙子，老太太的脸色总算凝重了些，以前只觉着愧对了侄女，不能给她一个正室的地位，让她屈居妾室，所以怎么看殷氏都不对眼，可顾青青刚才一席话，虽然气得老太太心口发痛，冷静下来一想，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些道理，再想到两个孙儿的前途，老太太更不得不正视了。 “起来吧，你性子这般火辣，也难怪嫁不出去。”老太太到底气难平，忍不住还是要刺激顾青青两句。 “是，孙女儿错了，以后孙女儿在老太太跟前，会谨言慎行，不会再犯错误。”顾青青认错很快，态度也好，老太太毕竟是这个身体的亲祖母，给长辈认个错不会少自己一块肉。 “方才你说，能讨回那五千两银子？”几次交锋老太太都落了下风，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得下不得，着实难受，可不想就此放过顾青青，虽然明知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不错，孙女确实说过此话。”顾青青大大方方承认道。 “青青……”殷氏急了，那五千两明摆着被骗了，与那林家又写了字据，白纸黑字，怎么还能收得回来？ “你还说？这五千两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还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赚了见不得人的银子？五千两啊，够买下一个园子了，为了这个丑八怪女儿，你还真是豪气呢。”老太太一想到殷氏偷偷拿五千两银子为女儿办事，就气得心肝肉痛。 “儿媳……儿媳没有……”老太太的话说得太不堪，殷氏是大家闺秀出身，哪里受得住，顿时又羞又愧，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顾青青真心瞧不上她这个亲娘，堂堂刑部尚书的嫡女，下嫁给当时只是个小小县令的顾老爷，竟然被个乡下老太太和小妾给欺负得要死要活，真真不知她这个大家闺秀是不是冒充的。 “老太太，什么是见不得人的事，什么是见不得人的银子？我娘乃大家闺秀，堂堂刑部尚书的嫡女，成日间呆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恪守妇道，这见不得人的事，莫非是在咱们这个府里做出来的？” “你……”老太太没想到顾青青才认的错，翻脸就不认了。 “老太太，以后见不得人这四个字，可千万莫要说溜了嘴，若是让外人听见了，还以为咱们顾家是见不得人的呢。”顾青青截口道。 “大家闺秀，恪守妇道？哼！”老太太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殷氏的鼻子就要骂，殷底眉眼一凝，怆声道：“老太太……” 老太太目光闪了闪，又愤愤地坐下，冷喝道：“今天你不把这五千两银子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就莫想上床睡觉。” “老太太……”殷氏吓得又跪下。 “姐姐还是如实地说了吧，老太太年纪也大了，可受不得这般惊吓，五千两放在哪里也不是小数目呢，姐姐不说清楚，老太太寑食难安的。”黄氏不紧不慢地说道，经过顾青青方才一番教训，黄氏也乖觉了，语气和态度都恭顺了些，让顾青青不好挑毛病。 第六章：五千两2 “娘，这五千两有什么不好说的？”顾青青也想知道，每月只有十两银子月例，嫁妆又全都被老太太和黄氏牢牢捏在手里的殷氏是怎么凑齐这五千两银子的。 “是……”殷氏一脸为难。 “娘，是不是外祖母留给您的压箱钱？”顾青青对殷氏眨巴眨巴眼睛。 黄氏冷哼一声，满是讥诮道：“原来，亲家翁母还是很关心姐姐的嘛，还以为，姐姐自来就不得尚书大人的欢心呢。” 顾青青的记忆里，殷氏与殷尚书家并不亲，很少走动，过年过节也只是打发人送点节礼去，殷家也更是很少派人上门来探望这个嫁出去的嫡女和两个外孙，以至于殷氏在顾家受尽欺辱而无人出头。 可见，父女兄妹关系并不怎么好，不然，老太太和黄氏也不敢如此放肆无忌地欺凌殷氏母女了。 所以，顾青青只说是压箱底的钱，不敢说是殷氏找外家借的。 殷氏吱吱唔唔不肯说，老太太和黄氏更不信，老太太耐不住性子，一拍桌子道：“快说，不然，今晚你就到柴房里过夜。” “那感情好，一会子姨娘记得多帮我娘搬床被子去柴房，有你守着我娘，我也放心一点。”顾青青冷冷一笑，看来方才老太太是没被打痛，没长记性。 “你……”老太太气得快翻白眼，可殷氏再可恨，也是黄氏的主母，殷氏挨罚，若是黄氏还好端端的歇在儿子屋里，传出去可真是宠妾灭妻了，尤其这个孙女儿今儿象是抽了灵魂，内里换了个人一样，说话行事字字如刀子一般锋利却句句在理。 “娘，您就说出来吧，咱行得正，坐得端，既便是手里还留了些嫁庄私产，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五千两而已，对于殷家大家小姐，又算得了什么？只有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门小户，才会巴巴的看重。”顾青青劝道。 “哼！”老太太听出顾青青的讥讽，重重地一杵拐杖。 殷氏吓得一瑟缩，扯过顾青青：“青青，莫要乱说话……” “娘……”顾青青性子本就急躁，殷氏这样懦弱又胆小，自己已经给她找了好几个理由了，她只要随便拣条说了就成，可就是不肯开口。 “你说还是不说？”老太太一拐杖砸下，顾青青没着防，殷氏挨了个正着，痛得闷哼一声，额头沁出血来，老太太犹不解气，又抡起拐杖，殷氏握住拐杖求饶：“老太太……那五千两……本就是青青的……” “哼，青青的？姐姐可真是大方，五千两银子啊，怎么就没想着留给晧哥儿呢？”黄氏阴阳怪气地说道。 有私房钱不赚着留给孙子却给丑孙女…… 老太太的火气更大：“既便是你偷偷昧的私房钱，也该是给晧哥儿的，给这个丑八怪，有用么？银子赔了还是嫁不出去，你真是……丢尽顾家的脸了。” 说着夺过拐杖又要打，顾青青一把夺过：“老太太，我说过，五千两银子我负责讨回来，不要再打我娘了。” “好啊，咱家大姑娘是出息了，只要她能讨回这五千两，老太太，您就别跟姐姐计较了。”黄氏道。 老太太不解地看着黄氏。 第七章：目不识订？笑话 “大姑娘可莫要只会吹牛，本就长得差强人意，若还是个吹牛狂妄的性子，只怕更嫁不出去咯。”黄氏似笑非笑道。 “对，你若讨不回那五千两银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最好跟你娘一起搬到法华寺去，从此不要再回来。”老太太道。 “那好，我们来个君子协定吧，老太太，若是我讨回了那五千两银子，您不可以再为此事责罚我娘，那五千两银子存下来，以后留给晧哥儿，谁也不能动，我若讨不回来，就罚我去华法寺，可好？”顾青青趁机说道。 “青青……”殷氏扯了扯顾青青的衣袖。 “好啊，就依你的来，君子协定，这个屋里的人全都可以作证，如若你讨不回那五千两银子，可就莫怪做奶奶的狠心了。”老太太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还是立字据吧，黑纸白字，以后谁也不能反悔。”顾青青可不相信老太太的人品。 “对，立字据。”黄氏生怕老太太不同意，只要写下字据，以后顾青青想赖也赖不掉，就算殷家知道了，也无话可说。 红袖去拿纸墨，殷氏满怀忧色地扯过顾青青：“青青，不行啊，你爹去理论过，林家很是混帐，根本不想还银子。” 林老爷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县丞，顾老爷亲自去却讨不回银子，可见那林家确实刁钻狡猾，殷氏肯定做了什么让人家拿住了把柄，否则七品县令哪敢与四品侍郎斗？ “娘，您别管，我自有办法。” 母女两正悄悄说着话，就听黄氏道： “去请二小姐来拟字据。” “为什么要她来拟？”顾青青皱眉道。 “那你来拟？”黄氏眉头一挑，眼里尽是嘲讽：“大姑娘也要识文断字才行啊？莫非想画几道鬼符凑数？” 一旁的红袖等几个丫头听了偷偷直笑。 莫非原主是不识字的？ 顾青青怔了怔，一抬眸，触到老太太厌恶而又鄙夷的目光，心头一火道：“谁说我不识文断字来着？堂堂礼部侍郎的嫡女，若是斗字不识，传出去岂不可笑？” “那就请大姑娘动笔吧。”黄氏一脸嘲讽。 顾青青挽了袖子就要提笔，殷氏扯住她，一脸担忧：“青青，算了吧，二姑娘的字好……” “娘，我的字也不差。”顾青青自信地提笔，沾墨，所有人都静静静地看着，老太太和黄氏一副等着看她出丑的样子，除了云娘外，那些个丫环婆子眼里都带着讥讽与鄙视。 云娘借着磨墨小声道：“姑娘，你……” 大姑娘今天给了她太多的意外与震憾，虽然明知她打小便识不得几个字，可云娘就是相信，现在的大姑娘不会出丑，更会用行动打老太太和黄氏的脸。 顾家的笔是细细的羊毫所制，笔管纤细匀称，笔尖顺滑干净，比起顾青青前世所用过的许多毛笔都要好上许多，她自小便练习小楷，虽说算不得书法大家，可一笔簪花小楷绝对能入得了普通人的眼。 见她握着笔发呆，黄氏更加得意，笑道：“大姑娘怎么还不动笔呢？堂堂礼部侍郎的嫡女，不会害怕写字吧。” 众人再也忍不住，哄然大笑。 老太太更是冷嗤道：“丑人多作怪！” “要不……姨娘你来？”顾青青干脆将笔往黄氏跟前一送。 黄氏脸色尴尬地一红，别过头去。 顾青青又送到老太太跟前：“奶奶可是礼部侍郎的母亲，要不您来？” 老太太也是脸色一白，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顾青青唇角浮起一抹讥诮，提笔润了润墨道：“不会写字很好笑吗？这屋里，不会写字的人很多麻。” 第八章：目不识订？笑话2 老太太和黄氏都是小门小户出生的，倒是识点文字，可真要写出来，一笔字还真拿不出手。 “那你倒是写啊？”黄氏有点恼羞成怒。 顾青青不再理她，凝神下笔，所有的人都看着她，气氛突然变得沉寂紧张，仿佛连呼吸都凝固了，只听听笔尖在薄纸上沙沙划动。 还是那张丑陋的脸，额上那块赫人的红斑仍在，明明还是那个丑八怪，可为什么总觉得不一样了呢？ 那双平日总躲闪着的眼睛，此刻专注有神，清澈灵动，眼底那抹掌控一切的自信与凌厉让人生出几分敬畏之意，黄氏突然感觉眼前的顾青青更讨厌了，比过去还要讨厌，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个丑八怪以后定是自己的大麻烦。 只是个协议，顾青青很快写好，提起，吹了吹墨迹。 黄氏一把夺过：“看看咱们的大姑娘画的是什么符——” 声音象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顾青青从黄氏呆怔的手里轻轻抽回字据，递给老太太：“孙女已经签字了，您是要签字呢，还是划押。” 老太太一把夺过字据，她虽识字不多，可是符还是字，还是分辩得出来的。 垂眸，老太太的手也僵住，纸张轻轻从手中飘落，红袖忙捡起：“呀，好漂亮的簪花小楷，大姑娘这字，若是拿到书会上去，不说拔得头筹，也能得个好名次呢。” 红袖过去是顾老爷书房里的丫环，识文断字。 殷氏推开众人，一把夺过纸张，只看一眼便脸色立变，猛地揪住顾青青的衣襟：“你……你怎么会……写字？怎么……会？” “娘亲会写字，女儿为什么不会？”顾青青苦涩地反问。 记忆里，殷氏是才女，不仅识文断字，而且琴棋书画样样都精通，可却从不肯好生教原主，多年以前，小小的顾青青羡慕二姑娘顾婉婉天天都能背着书包上族学，便扯着殷氏的衣角哀哀央求：“娘，娘，青青想上学，青青想和妹妹一样上学。” 那时候，殷氏只抱着她哭。 顾青青以为，殷氏是害怕老太太，不敢送她上学，如今想来，就算老太太不肯让自己上学，殷氏难道不能亲自教养自己的女儿么？ “哼，原来姐姐还是个慈母呢？”黄氏冷哼一声道。 殷氏听得瑟缩了一下，赶紧去瞅老太太的脸色：“我……我没有……”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殷氏一眼。 “老太太，字据是一式两份，请您划押之后，您这里一份，我自个留一份可好？”这一眼让顾青青更加相信，是老太太不许殷氏教养顾青青了。 她很想不通，怎么说自己也是老太太的嫡孙女儿，只是长得丑了些，就该遭恨，遭厌弃么？不肯好生培养就罢了，连亲娘教养女儿也不许么？天底下有这样的祖母吗？ “好，可记住了，这是你自己要签的，我可没有逼你。”老太太冷冷地提笔划押，让红袖收好。 回梓园的路上，云娘面带忧色：“姑娘……” “云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我还是以前的姑娘，只是，再也不会象以前那样任人摆布和欺负了。” 第九章：刁难 云娘顿住，捧起顾青青的脸：“姑娘这样很好，奴婢都跟着出了一口恶气，可是姑娘今天还是锋芒太露了些，老太太毕竟是您的祖母，二太太又掌着中馈，经过了今天的事儿，明面上也许不会对你如何，可暗地里……” “兵来将档，水来土淹，以前老实忍让了又如何？还不是被逼得撞墙自尽？再不济，也不会到那个地步去，她们总有点顾忌的。”顾青青道。 是啊，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已经被逼得自尽了，不如活得大胆恣意些，便是死了，也来得痛快。 姑娘不是变了一个人，而是那一撞，脑子撞开窍了，通透了。 只是，写字这种事，也是脑子开窍就会的么？红袖说那是簪花小楷，云娘虽不懂得欣赏，可府里挂着的书画也不少，至少看起来工整端正得很，决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就的功夫…… “云娘，林家那事有很多细节我还不清楚，你帮我打听打听。” 生怕云娘继续怀疑纠结，顾青青扯开话题。 “姑娘为何不亲自去问太太？”云娘道。 “你觉得太太会跟我说实话吗？”顾青青皱眉道。 云娘便幽幽地叹了口气：“太太也有难言之隐啊，不管如何，太太都是姑娘的亲娘，总是顾着你的。” 难言之隐？无非是三从四德的礼教束缚了思想，殷氏是这个时代最典型的贤妻良母型，她所受的教育是出嫁从夫，以夫为天，孝敬公婆长辈，长辈的话，不能有半点忤逆！ 礼教让她失去了自我，失去了该有的个性与尊严，顾青青很不屑殷氏的无能与怯懦，可又看不得她受欺负，毕竟她是这个身体的亲娘，血浓于水的亲情让她不得不接受这样的殷氏。 秀珠见顾青青毫发无损地回来，还面带笑意，很是诧异，服侍顾青青洗了把脸，问道：“听说老太太免了太太免的罚，回榕园了，可是姑娘替太太求的情？” “姑娘签了字据，要讨回那五千两银子。”云娘道。 “讨回五千两银子？”秀珠以为自己听错了：“姑娘，那林家就是存心诈骗的，设下陷井让太太跳，老爷亲自过去也没能把那五千两银子讨回来，姑娘怎么讨啊？”秀珠大惊，姑娘真要去了，还不是自取其辱？ “必须讨回来，否则我就要去法华寺。”顾青青道，更重要的是，凭什么让人讹？真当顾家人是傻子么？ “怎么讨啊？”秀珠皱眉道：“听说太太跟人家签了字据的，白纸黑字，便是打官司，也讨不回啊。” “我就是想知道，那字据究竟是怎么写的，我娘又不是傻子，明知是陷井还拿五千两银子买个没脸？”顾青青道。 “您可以去问问太太啊，那字据太太手里肯定还有一张。”秀珠道。 “先不说这个，饿了，甘草提饭了没？”顾青青当然知道得去问殷氏，可下意识里，她很不情愿去见殷氏，总觉得殷氏不肯拿出字据。 “是啊，甘草去了快两刻钟，怎么还不见回来。”秀珠掀了帘子走到穿堂，探头向外望：“回了，回了，今天应该有补汤，我叮嘱过刘厨娘的。” 第十章：意外发现1 顾青青跟前有两个丫头，秀珠和甘草，一个奶娘，都是太太殷氏的陪房，所以，虽然顾青青不受宠，这几个下人倒是待她忠心。 甘草一脸怒容地提着食盒进来，一见顾青青便跪下：“奴婢无能，姑娘责罚吧。” “怎么？不会不给饭了吧。”顾青青看了眼三层抽屉的提篮，三个人，就算每层都是满当当的，也提不来多少饭菜。 “倒不是不给，只是……”甘草欲言又止。 秀珠打开提篮，一碟小笋炒肉，一碟干黄花炒豆干，一碟干菌肉丝，还有一小碟麻油凉绊榨菜丝，热气腾腾的，看着也新鲜，不象是吃剩下的。 云娘脸都变了：“太过份了，除了碟榨菜丝，其他的姑娘全都不能沾，都是发物，这是不是存心整人么？” 中医药理，黄花菜和小笋都是发物，顾青青的头伤着，正在愈合期，若是有炎症，这些东西吃下去会让炎症更厉害，怪不得甘草和云娘会生气。 “收了我十个大子，不说添些补身的汤，竟然还故意弄这些姑娘都不能吃的菜，真是欺负人。”秀珠气得一跺脚道。 这肯定是黄氏的手笔，就是仗着掌管中馈欺负顾青青。 十个大子算什么，大厨房里都是黄氏的人，哪个敢不听黄氏的话？ 府里这些人，大多捧高踩低，原主生活了十七年，什么样的气没受过？ “无事，发物有时也是补药，这个小笋看着还蛮脆嫩的，来，盛饭吧，我都快饿晕了。”顾青青淡淡一笑，不以为然。 “不能啊，姑娘，这些菜您都不能沾。”云娘道。 “云娘，放心吧，我的伤已经好了，你不让我吃饭，是想我饿出胃病来么？”顾青青心中暖暖的，患难见真情，云娘几个，不论原主有多落魄多不受宠，始终将她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这种情义，便是放在现代，也很少见。 “怎么可能就好了？前儿个才伤的呢，那么大个洞，当时可没把奴婢给吓死去，姑娘啊，以后可不能再那样了，就是有天大的难处，也不能寻死，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云娘抹着眼泪碎碎念。 “是真的好了，不信你们可以看啊。”顾青青无奈地扯下缠在头上的纱布。 云娘，秀珠还有甘草都凑近了看，只见昨儿个还赫人的伤口已然全都愈合，长出粉嫩的红肉，周围的皮肤白晳细嫩，竟是看不出半点受伤过的痕迹。 “咦，怎么全好了？不可能啊。”云娘喃喃地念着。 前儿个姑娘醒来，就自己给自己上药，屋里并没有创伤药，也不知她弄的什么糊在伤口上，很快就止了血，然后自己给自己缠了纱布，当时还不许她们几个动手。 “真的好了？”秀珠不相信地伸手摸了摸顾青青的额头：“太奇怪了，既便是最上好的创伤药，也没这么好的药性啊。” “连疤都没留，太神奇了，姑娘，你是神医转世么？”甘草惊叹道。 神医转世？ 当然不是，不过，顾青青前世就有种异能，能用意念愈合伤口，再深再厉害的伤处，她也有办法将之愈合得完好如初。 不过，这个当然不能对云娘几个说，这个时代封建又迷信，搞不好将她当成妖怪处置了。 “什么神医啊，你家姑娘我好歹也在法华侍奉过佛祖几年，佛祖老人家不想让我死，保佑我呐。”顾青青胡诌道。 云娘几个虽然不信这番说辞，可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但不论如何，姑娘的伤好了，就是好事，保不齐真是菩萨保佑呢？ 第十一章：意外发现2 大家都高兴起来： “太好了，姑娘是否极泰来，那些霉运统统消散，以后只会越过越好。”秀珠大声道。 “嗯，吃饭，饿死了。”顾青青道。 “喂，你们看，姑娘伤口周围的皮肤，好象不一样。”甘草突然道。 云娘也凑过去：“是啊，又白又嫩的，还真是不一样。” 要知道，顾青青天天被人骂成丑八怪，最主要就是这张脸太吓人了，除了额头上厚厚的，类似于血管瘤的大红斑，整张脸皮肤腊黄粗糙，象是用黄油刮过的墙面一样，看着恶心。 初初穿来时，顾青青也不是没用异能试过，耗了不少心神，那块红斑岿然不动，根本无法消除，肤色也没有半点改变，以为天生是这种肤质，她便放弃了。 “快拿镜子我瞧瞧。” 秀珠拿了镜子来，对着光，顾青青清晰地看见，伤口周围的皮肤当真白晳光滑，与其他处的肌肤判若两样，她忙又用异能试了试，可还是没用，除了伤口处，其他地方的肌肤还是没有改变。 如果肤质原本就粗糙腊黄，那这伤口处新长出来的，为何又是白晳的呢？ 顾青青满腹疑虑。 不过，只要能改善，就是好事，她总能找到法子将这张脸变漂亮的，大不了，将脸都划伤了，再施异能愈合就是。 如此一想，顾青青的心情大好，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 用过饭，顾青青又将纱布缠上，秀珠道：“还缠上做什么？伤口都好了。” “可不能拆了，缠上吧，保不齐明儿还会有猪脚炖黄豆呢，那可是大发的菜。”甘草笑道。 正是这个意思，黄氏不就是想暗害她么？就让她多下几回手好了，再说了，伤口好得太快这件事，只屋里几个人知道就行了，让老太太和黄氏几个知道，又是事。 云娘心中暗喜，姑娘还真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自信，睿智，口齿伶俐，头脑清晰又精明，就今天在老太太屋里那番气派，真是将老太太和二太太撵着打啊，还有写字，治伤，这些姑娘以前都不会，现在突然就全会了，兴许，真是老天爷开眼，让姑娘开窍了。 “姑娘，奴婢烧些热水来给您洗洗，早些安置吧，今儿个也累了。”云娘体贴地给顾青青沏了一杯茶道。 顾青青喝了一口：“咦，这茶口感真好，清香淡雅，有回甘。” 云娘笑道：“当然好啦，这可是太太专门为姑娘你买的，听说一两银子一两茶，老贵了。” “确实贵。”顾青青砸舌：“你们还别说，太太真有钱。” 秀珠听得扑哧一笑：“什么叫太太真有钱，姑娘可是忘了，太太是尚书家的嫡长女呐，虽说嫁妆大多都被老太太撸走了，可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手里还是会有些体己银子啊，那五千两，可不就是太太偷偷拿出来给林家的么？” “那倒也是，云娘，这茶叫什么名字？”顾青青又喝了一口茶，越发觉得好喝。 “白茶，听说是篷莱岛上产的，宫里的娘娘们也喝，太太听说这茶喝了强身健体，还能养颜，就每年托人买一点回来给姑娘，自个都没舍得喝，云娘也就是每天晚上给姑娘沏上一杯，平素可不敢胡乱拿出来，若是让老太太和二太太的人瞧见，又是事儿。”秀珠道。 其实，殷氏对顾青青还不错，只是，太懦弱无能了。 第十二章：见殷氏1 想起殷氏膝上的伤，顾青青起了身：“云娘，我想去榕园。” 云娘眼睛一亮：“好啊，太太这会子肯定还没歇下，奴婢这就陪你去。” 想了想又道：“姑娘前儿个给太太做的坎肩，要一道拿去吗？” 原身琴棋书画都没人教，厨艺更是一塌糊涂，倒是女红，因着长得丑，出门便被嘲笑，她便常年缩在闺房里不出门，无事便练刺绣，一手女红倒真是不赖，顾青青接受了原身的记忆，却没有继承她的女红技艺，听了这话也不反对。 总感觉原身与太太殷氏并不亲近，这倒是个拉近关系的好法子。 “好，带上吧，也不知娘亲喜不喜欢。”顾青青道。 云娘便高高兴兴地回屋拿了坎肩，又细心地替顾青青系好斗篷：“天黑了，外头冷，姑娘要不要里头再加件夹棉？” 这个破身体着实不咋地，动不动就晕，但前世顾青青习惯穿得少，即便是大冬天也要穿裙子，这个时代的衣服既繁复又笨重，行走极不方便，斗篷里再加件棉袄，饶了她吧，那得挪多久才能到榕园？ “不用了，我不怕冷，倒是云娘你，衣服穿得太单薄了，得添件才行。” 云娘眼神一黯道：“不用了，奴婢不冷，走吧，姑娘，去晚了太太恐怕安置了。” 刚走到穿堂处，一口凉风吹来，身后的云娘瑟缩了一下，顾青青皱眉，明明就冷，云娘怎么不肯多添件衣呢？ 云娘似乎发现她不悦，忙挽住她的手臂：“姑娘是不是还有些晕，奴婢扶着你。” 顾青青垂眸，就看到云娘洗得发白的衣袖已经毛了边，堂堂四品侍郎府，仆人穿得都这么寒酸吗？ 可老太太跟前的红袖，穿戴比自己这个嫡长女还要气派呢，哪里就寒酸了？ “云娘，二太太是不是总克扣咱们的用度？”顾青青貌似随意地问道。 云娘怔了怔，以前姑娘每天只顾着自怜自艾，几时关心过吃穿用度？更没关心过她们几个的日常生活…… “咱们的用度，原就是太太那边拨过来的，二太太几时管过梓园的用度。”云娘小声嘀咕道。 “那我也该有月例银子吧。”因为云娘几个是殷氏的陪房，所以吃穿嚼用黄氏都不管了？自己怎么说也是顾家的大小姐吧，嫡长女跟前的丫环婆子竟然没有供给，在哪儿都没有这个道理。 殷氏还真是懦弱得过份了，连这点权益都不肯为原身争取吗？ “姑娘的月例……”云娘又叹了口气。 “怎么？连我也是没有月例的吗？”顾青青怔住。 “老太太说，姑娘都十七了，早到了出嫁的年纪，总赖在娘家不象话，顾府不养嫁不出去的老姑子……”云娘无奈地说道。 十七岁哪里就老了？ “顾婉婉不也快十七了么？我记得她只比我小三个月，她可有月例？”顾青青怒道。 “姑娘，你怎么能跟二姑娘比呐，她可是老太太和老爷心尖子上的人，二太太说，二姑娘可是当贵人调教的，将来是至少得是个世子奶奶什么的。”云娘酸溜溜地说道。 “一个庶出的，还世子奶奶，哼。”顾青青冷冷一笑，这个顾家，还真是家风败坏，嫡妻嫡女不受重视，倒是小妾和庶出的一个个过得无比风光，莫非当年顾老爷与黄氏才是真爱，与殷氏是不得已，是利益婚姻？ 殷氏嫁妆收益没在自个手上，就那点月例银子要供着顾青青整个园子的开销，也确实捉襟见肘，可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不能让身边的人都跟着吃苦啊，眼瞧着就要入冬了，云娘几个连件像样的冬衣都没有…… 顾青青边走边盘算着，怎么赚点银子增加收入才好。 第十三章：见殷氏2 “姑娘，到了。”云娘掀了帘子道。 殷氏院里也没个看门的婆子，云娘没等通报就进了穿堂。 殷氏屋里的大丫环紫玉匆匆出来：“呀，是大姑娘啊，怎么这么晚来了，太太歇下了。” 正房里明明就灯火通明，才酉时三刻怎么可能就歇下了？ 顾青青什么也没说，掀帘子就进了正房，紫玉没料到她会如此鲁莽，想拦已经来不及了，云娘趁机拉着她：“你前儿不是说要做双新鞋么？我得了几个好样子，要不要看看？” 紫玉担忧地看了屋里一样，云娘小声道：“今儿若不是姑娘，太太指不定还要跪多久的门槛呢。” 这事紫玉也听说了，殷氏回来脸色就很不一样，进了屋便在发呆，所以她才拦着顾青青。 “以前太太也不是没挨过罚，姑娘知道了也只会哭。”云娘又道。 紫玉点头：“是啊，姑娘今天确实不一样了，您说的鞋样子，可是秀珠姐姐画的？带来了么？” 殷氏果然正坐在灯前看着什么，看见顾青青，脸上闪过一丝猝然，将手中的东西塞入了衣袖里。 “女儿给娘亲请安。”顾青青上前一步道。 “你来做什么？”殷氏的语气淡淡的。 殷氏屋里充满书香气息，漂亮的大红酸枝木拔步床，靠墙是同样大红酸枝多宝格书柜，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书籍，窗台前有架古琴，桐油漆的琴边油光发亮，可见主人有多爱惜它，常常弹拨。 青玉制的香炉里，飘着淡淡瑞脑金香，而书柜前，小小的大红酸枝书桌上，有块小巧的端砚，桌上还摆着几张宣纸，这里与其说是闺房，不如说是书房，而杭丝的纱帐和悬着翠玉的络子，更显出殷氏生活的精致与讲究，只有置身在她的闺房里，才能感觉出殷氏大家闺秀的气派。 可殷氏穿着打扮却很朴素，身上只着一件细葛布半身衣，一条葛布的百折裙子，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用一根银簪子固定着，白晰纤长的手指上，只戴了个碧玉通透的宝石戒指，全身上下，也只有这个戒指值些钱了。 而白日里，黄氏却是穿着丝质绢布绣金丝纹的长衫，满头金晃晃的首饰亮得人眼花，比起黄氏来，殷氏可真不是一般的寒酸，可她闺房里的家俱摆设，却又价值千金，单单只那块小巧精致的端砚，按市价怕也比黄氏满头的金翠还值钱吧。 难道这就是大家闺秀与暴发户之前的差距？ 要说起来，殷氏比黄氏更加秀美，五官小巧精致，肤白细腻，身材玲珑有致，有典型江南女子的温婉灵秀，通体透着优雅端庄的气度，放着书香门弟大家闺秀的殷氏不喜欢，却宠爱浑身散发着铜臭和无知尖刻的黄氏，顾老爷不是脑子坏掉了就是有特殊癖好。 “娘，您的腿可伤着了。”殷氏的眼神明显透着疏离与冷淡，顾青青心中一酸，原身是很渴望殷氏疼爱的吧，所以，殷氏一个冷淡的眼神也能让她伤心。 “嗯，是有些疼。”殷氏抚了抚膝盖：“青青，回去吧，娘想要安置了。” 女儿黑灯瞎火地特意来探望，殷氏却只是淡淡的两句就想打发走，根本不愿意与顾青青多呆。 第一十四章：见殷氏3 顾青青没理会殷氏的冷淡，也是，原身又丑又怯懦，还被退了好几回婚，因为这样的女儿让殷氏屡遭老太太轻贱，遭世人嘲笑，殷氏为顾青青也受了不少罪吧，不喜欢她也是情理之中。 “娘，让女儿瞧瞧你的膝盖。”说着便去掀殷氏的裙摆。 殷氏腿一缩，拂开顾青青的手，厉声道：“做什么？” 顾青青怔了怔，她只是想给殷氏治伤，可殷氏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娘，您是因为青青才受的罪，青青心里难过。”顾青青红着眼道。 殷氏的目光一软：“没事，玉妈妈用鸡蛋滚过了，不疼，你回吧，娘累了。” “娘，青青会按摩，让青青给您按按吧。”顾青青噙着泪，固执地抱住殷氏的腿。 殷氏怔了怔，凝视着顾青青，半晌叹了口气：“那你试试吧，只是，娘这腿，原就是老伤，也不全是因为今天才……” 是怕顾青青看见伤处后会更加自责吧，殷氏的内心还是疼顾青青的。 可一见之下，顾青青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殷氏的膝盖黑紫肿胀，再不治，怕是要留下暗疾，年纪大些，保不齐就会残了。 手指刚碰到，殷氏就颤了颤，痛得吸了一口气，便去扯顾青青：“好了，娘知道你孝顺，起来吧，娘明天会请大夫来治的。” “娘，青青真的会按摩，不会疼的，您别看，闭上眼睛。”说着，她抬手去抚殷氏的眼，这个动作太过亲昵，殷氏很不习惯，下意识就往后仰，她坐的是个绣花方凳，动作一大，差点就摔了，顾青青极时扶住，触见顾青青眼中一抹受伤，殷氏愧疚道：“你这孩子……” “娘，闭上眼睛，不看就不会觉得疼。”顾青青轻柔的声音象在哄孩子，殷氏笑了：“好，娘闭上眼睛。” 顾青青轻轻抚摸着殷氏的伤腿，集中精神，将所有的意念凝聚在双手上，动作轻缓，凝滞，就象在抚摸一件珍贵而又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一样，殷氏微睁眼，眼前的顾青青专注认真，神情凝重而又自信，如老僧入定，又如沉浸在另一个境界里。 毛毛细汗密密咂咂地自她额间沁出，腊黄的脸上，有淡淡的紧张与痛色，似乎在做一件极其辛苦又费神的事，这孩子，是想按摩，又怕弄疼了自己么？ 殷氏的心头一酸，闭上眼睛，由她吧，只要她觉着心里好过些就行。 片刻过后，顾青青松开了手：“好了，娘，您感觉是不是好些了？” 殷氏睁开眼，只见顾青青一脸是汗，神情憔悴，心疼道：“你这孩子，这么用力作什么？” 垂眸时，惊住，膝上的黑紫淡了许多，肿胀全消，这，这怎么可能？ “青青……” “我真的会按摩，娘，我没说慌吧。”顾青青郝然一笑，言语间带着撒娇的味道，额上那块红斑也跟着她的笑容抖动了一下。 殷氏更加震惊了，青青不亲她，一直就不亲她，便是她偶尔去探望，青青也常躲着…… 今天，除了胆子大了，嘴皮子利索了，还处处维护自己，青青她是……死过一回之后，就长大了，懂事了？ 她不由站起来，想搂住这个丑陋而又苦命的女儿。 第十五章：见殷氏3 顾青青只当她要试着走路，便退开一步，牵住殷氏的手：“你走走看，是不是还疼？” 殷氏失落的情绪很快被脚上的感觉驱走：“青青，真的不疼了，真的呢。” “就说啊，我可没吹牛。”顾青青娇嗔道。 “不止是今天的伤，娘腿上的旧疾也好了。”殷氏大喜过望。 她腿上的旧疾也是老太太常年罚跪造成的吧。 “真的吗？”顾青青一副很意外，很惊喜的样子：“真的连旧疾也好了吗？当初师父教时，就说这法子通筋活血，很管用的。” 是了，青青在药师谷呆过，虽然文不成医不就，但总要学点东西傍身吧。以前也没怎么问过她，也不肯亲近自己，当然就不知道她有这本事了。 “你这孩子，还以为你在药师谷当真什么也没学会呢，原来是藏拙。”殷氏也很高兴，看顾青青的眼神终于轻柔温和起来。 “娘，可不能让人知道，这法子有些耗神。”顾青青亲昵地凑近殷氏的耳畔道。 是啊，若是让老太太和黄氏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拿这个做什么文章，有个头痛恼热的就让青青去按摩…… “好，娘不让人知道。”殷氏笑了，笑容明媚淡雅，如一朵幽幽开放的茉莉花。 殷氏长这么好看，顾老爷儒雅俊秀，也是个中年美男，怎么顾青青却这么丑呢？这很不科学。 顾青青被殷氏的笑容震住，忍不住腹诽。 “青青啊，明儿娘去给老太太求情，那五千两银子的事，就算了吧，别去讨了，你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的也不好，何况那林家，很是奸滑。”殷氏腿不痛了，心情也好了很多，但一想起在老太太屋里发生的事，又忧愁起来。 “娘，别去，别求老太太，那五千两银子，无论如何不能让林家白得了去，得要回来，那林家太混帐了，坏女儿名声不说，还骗财骗利，这口气莫说老太太，便是女儿也咽不下去。”顾青青道。 “可是……”殷氏着急道。 “娘，您把那张字据给我瞧瞧，看看是怎么写的。”顾青青道。 “对了，青青啊，你以前可识字不多，你那手字……” 顾青青就拿出坎肩来：“娘，这是女儿给您做的，您快试试。” 青白色的缎面，镶着双纹银边，绣着缠枝暗纹，大气又精致，殷氏一看就喜欢：“青青的手法真是越发的巧了。” “娘，这绣活也没人教，女儿就是看着云娘几个平日里做，好玩一样跟着刺两针，您看，只要女儿肯认真，做的就不差。”顾青青略显得意道。 “你的意思，写字也是你平日里偷偷练的？那怎么没见你写过……” “娘，写字又不比绣活，做出了东西可以送人，女儿不过是练着好玩，难不成还成天把自个写的字拿出来显摆？”顾青青撒娇道。 “这倒也是……”殷氏虽然还不全信，但也觉得有些道理。 顾青青就拉着殷氏的手，泪眼婆娑道：“娘，女儿一出门就被人嘲笑，府里莫说是奶奶，二娘，弟妹们，就是丫环婆子见了，不是吓得躲远，就是拿女儿当怪物看，女儿只好成日间躲在闺楼里不敢出门，日子难得打发了，总要找些事做，时常听人夸赞二妹，女儿心里也不舒服，就想着，这副长相是没法子改变了，总不能事事都差强人意，让娘你在老太太和父亲面前没脸吧，虽然法子是笨拙了些，但终归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那字，总算是拿得出手，没给娘丢脸。” 第十六章：好一朵白莲花？1 殷氏听得眼眶也湿了，哭道：“青青，是娘不好，娘不好。” 顾青青也跟着哭：“娘，怎么能怪你呢？这是老天爷对青青的试练，保不齐有一天，青青凤凰涅磐，变了模样呢？” “凤凰涅磐？”殷氏松开顾青青的手，颤声道。 “娘，总之事在人为，老天对青青不公，世人都嫌弃青青丑陋，青青若再自己嫌弃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若死了的好。”顾青青道。 “是啊，不若死了的好……”殷氏神色恍忽，喃喃道。 顾青青心中一痛，也许，殷氏也情愿顾青青死了好吧，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不如死了干净。 所以，原主撞墙后，殷氏没替她请医问药，由着她血淋淋在躺在闺楼里，自己穿来时，原主的身子都冰凉，云娘几个都准备后事了。 “娘，与林家的字据呢？”顾青青心一寒，问道。 “字据？”殷氏声音一颤：“青青，莫犟了，那钱，你是要不回来的。” “不妨，要不要得回来总归要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您且先让我瞧瞧那字据，去了林府女儿心里也有个数。”顾青青道。 殷氏就想起今天在老太太屋里顾青青那番义正严词，老太太和黄氏那么嚣张狂妄，不也被青青整治得没头没脸么？ 这孩子，变得有主见了。 今日不拿出来，她肯定不会罢休。 便将字据拿了出来，顾青青一看，傻眼了，林家还真是狡猾刁钻，这哪是什么字据，根本就是借条，上书，林家有难，顾家自愿出借五千两银子帮其渡困，不论顾林两家亲事能否得成，顾家都不能在十年内向林家讨要。 五千两银子，在这个时代可是一笔巨款，可以有很多用途，甚至买几家店铺做生意都不在话下，林家既脱了困，十年时间也够林家拿这笔银子赚钱，到时候再还也不是困难事。 林家既利用顾家脱了困，又不用娶顾青青这个出了名的丑八怪媳妇，一举两得，这一招，还真够狡猾的。 怪不得顾侍郎亲自出马，也没能把这五千两给讨回来。 看来，拿着字据正正经经讨银子是行不通的。 “娘，您早些歇着吧，记得睡前多用热水泡泡脚，水里加些姜片什么的，活血。”顾青青起身告辞。 “姑娘，二姑娘来看您了。”刚回梓园，秀珠便等在园门口，小声道。 顾婉婉？她来做什么？顾青青明显感觉心里的抗拒，原身很不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来做什么？”顾青青皱眉道。 “给您送东西来的，姑娘，一会子您可不能发脾气，二姑娘也是一片好心……”秀珠追上前两步道。 莫非原身常对顾婉婉发脾气？不是说她性子怯懦胆小么？敢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的顾婉婉发脾气？ 顾青青怔住！ “她来看我，我为什么要发脾气？” 秀珠也怔了怔，眼睛一亮：“是啊，姑娘不发脾气是最好的，省得人家又夸二姑娘如何大度宽宏，您如何的不知好歹上不得台面……” 第十七章：好一朵白莲花？2 “二姑娘常在我闯祸之后来看望我吗？”顾青青顿住，问道。 “呃……”秀珠不知该怎么回答：“好象是这样。” 明白了，原身之所以如此抗拒，就是因为每每自己闯祸或者受打击之后，那位漂亮又知书达礼的妹妹还会特特地以红花的身份过来，让原身这片烂绿叶子再衬托一回，没有比较，就没有差别嘛，否则，谁知道顾家二姑娘的好呢？ “姐！” 顾青青一进穿堂，便看见了顾婉婉，不得不说，两姐妹的长相确实天差地别，顾婉婉肤白如玉，体态娇柔玲珑，五官精致，与黄氏有三分相似，却又比黄氏更加柔美端庄，确实算得上是个大美女。 “你来做什么？”顾青青只打量了顾婉婉一眼，便移开目光，径直往正堂走去。 “姐姐不是伤着了么？怎么没在屋里歇着？可请过大夫了？抓药了吗？”顾婉婉连声音也是清清柔柔的，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甜美。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着急，满满的关切溢于言表。 顾青青突然顿住，顾婉婉跟得急，差点撞上，不知她为何会停下来，顾婉婉有些无措，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无辜地看着她：“姐……” “我的伤还没好，我也没钱请大夫，更没钱抓药。”顾青青直视着顾婉婉，一口气回道。 “呃……”似乎没料到顾青青会回答她的问题，顾婉婉再一次怔住，半晌才蹙了蹙好看的秀眉：“怎么能不请大夫呢？这些个银子不是公中出的么？是不是二娘又欺负你了？姐，我这就说二娘去。” 说着，她还真往外走。 咦，这就走了？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烂叶子的功效不是还没发挥出来么？ “顾婉婉！”顾青青大声道。 顾婉婉回头，大眼里滑过一丝惊喜。 她高兴什么？顾青青皱眉，越发觉得这个妹妹是经典宅斗剧里的白莲花。 “姐，你不生二娘的气了对不对？我就知道，姐姐你最大度，最宽宏了。”顾婉婉突然扑过来，一把搂住顾青青道。 这很不科学啊，白莲花不都该端着淑女架子，很端庄优雅的么？这突然给人一个熊抱是几个意思？ 顾青青惊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凉凉地问：“顾婉婉，我跟你的感情有这么好么？放开我。” 顾婉婉不情不愿的松开，噘嘴嘟嚷：“哪里没这么好了，反正我心里是喜欢姐姐的，可姐姐一直不喜欢婉婉。”说着眼圈就在发红。 顾青青努力回忆，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原身是怎么对付的？不理她跑进里屋反手关上门，还是将她冷嘲热讽一顿再推出门外？ 可眼前的小姑娘，唇红齿白，眼眸真诚而又单纯，一点也不象是心机女啊？ 或者，自己看人的眼光还不够老练，还待加强？又或者，顾婉婉这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白莲花等极太高，一流的演技让自己看不出破绽？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顾青青决定再与她周旋周旋，干跪老神在在的坐下，一副要与顾婉婉促膝长谈的样子。 顾婉婉愣住，抽了抽嘴角：“姐姐在说笑吧，打小你就不喜欢我。”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干嘛还跑来看我？膈应我呀。”顾青青忍不住道。 “姐姐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来看看你，然后给你送点东西，这就走。”顾婉婉见她一副又要发作的样子，象只小兔子一样跳起来，转身就往外走，一把扯过自己的丫环怜心：“把东西拿进来。” 怜心拖着个大包袱进来，很不客气道：“大姑娘，这可是我们姑娘的心意，你可莫要又糟蹋了。” 第十八章：好一朵白莲花？3 还真是一个大布包呢，也不知里面装的啥。 顾青青满心好奇，直接忽略了怜心的态度：“云娘，打开瞧瞧。” 云娘讶然道：“小姐……这是要收下？” “当然要收下，没听说这是二妹妹的心意吗？”顾青青理所当然道，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婉婉，坐。” “姐……”顾婉婉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你让我坐？” “你愿意站着也行。”顾青青无所谓道，越发觉得这位二姑娘道行很深。 云娘打开包袱，哗哗啦啦摊了一地的东西，顾青青眼睛都看直了，这都是什么呀？ 中药，人参，燕窝，还有布段，成衣，首饰盒子，糖果，绢花，连布偶都有。 “顾婉婉，你开杂货铺吗？” “大姑娘什么意思呢？我家姑娘好心好意给你送东西来，什么叫开杂货铺？”怜心怒斥道。 “怜心，住口。”顾婉婉瞪了眼怜心，急急地蹲下，翻着那堆东西道：“姐，这些都是你需要的，你看，这是有利伤口愈合的药材，这是人参，你不是失血过多吗？这燕窝也是养身的，这截料子姐姐可以添件外袍，这是上回福王妃赏的宫花，我留了两朵，送两朵给姐姐……” 她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眼神真切，说话时也很小心，很顾着顾青青的自尊心…… “起来吧，大姑娘家的，蹲地上象什么话。”顾青青拉住顾婉婉手道。 “姐……”顾婉婉眼圈红了：“你……你不扔出去？” “当然，为什么要扔出去？”顾青青意外地问。 “呃……”顾婉婉还有些没搞清状况，下意识道：“你以前都会扔出去的。” “那你是想我扔出去，还是留下这些东西呢？”顾青青似笑非笑地问。 “当然……当然希望你能留下啊……”顾婉婉微垂了眸，掩去眼底的情绪。 “云娘，这些都是二姑娘的一片心意，好生收着。”顾青青道。 如果自己将这些东西全扔出去了，怜心肯定会跟自己吵起来，然后闹得满府皆知，然后二姑娘的好心被丑八怪大姑娘再一次辜负的消息又要在全府传开。 然后送来的东西一样不少的又拿回去，一文钱也不费，又得了个好名声。 怎能面子里子都让你占了呢？ 当我是傻子么？ 云娘和秀珠都长吁了一口气，大姑娘总算懂事了。 “怎么不给二姑娘上茶啊？”顾青青朗声道。 “多谢姐姐。”顾婉婉笑咪咪地抬眸：“姐，二娘说，你今天写了字据？” “是啊，二娘原是让婉婉你来写的，可我怕婉婉你功课紧，没时间，就没让人去打扰了。”顾青青悠悠然地说道，她神情淡定从容，虽然仍是那张丑脸，但目光清澈坚定，自信中带着冷傲，这样的顾青青让顾婉婉觉得陌生，黄氏说她与以前很不一样，自己还不信，如今看来，好象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没想到姐姐竟然会写字，想当初，姐姐每每看见婉婉去上女学，就吵大娘，哭着闹着也要跟去，大娘就抱着姐姐哭，不过大娘也真是，明明自个儿的字写得那么好，又满腹诗书，为什么不肯亲自教姐姐呢？连我的字都是大娘亲自教的呢。” 原来殷氏还亲自教过顾婉婉读书写字么？ 如果自己是原来的顾青青，听了这番话又会伤心难过吧，殷氏不教亲生的女儿，宁愿教庶女，令她在自个面前显摆，换了是谁，会不生气，伤心？ 白莲花的功击力正在释放，果然等极高的就是与众不同。 可惜，她不是过去的顾青青。 “我外公是小阁卿，官至二品，母亲自然满腹诗书，这是家学渊缘，我不用上学，也不用娘亲太用心教，就会写字，并不稀奇啊，倒是婉婉你，二娘小门小户乡下旮旯里出身的，大字也识不得几个，若是你也跟二娘那般，岂不有辱父亲想要振兴门楣的心愿？娘亲多贤惠啊，二娘对我再不好，娘亲也不会计较，为了顾家的脸面，当然都要亲自教你啦。” 第十九章：好一朵白莲花？4 顾青青这番话说得有点尖刻。 “你……”顾婉婉蹭地站起来，脸上的笑容再也撑不住，但她并没有象顾青青预料的发火，而是脸一垮，哭道：“我知道姐姐素来瞧不上二娘的出身，婉婉也不如姐姐聪慧，不如自明天起，姐姐也去女学，妹妹有学不懂的，姐姐也好当面点拨如何？” 看来，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想较量了。 女学顾青青一天也没上过，顾婉婉却已经上了十年，按现代的说法，顾青青应该是高二生，让连幼稚园都没上过的文盲去上高二，亏她也想得出，且，就算自己暗中练过书法，那些诗书经文呢？也能看懂吗？这是能写几个漂亮字就能蒙混过关的吗？ 这是在府里丢丑还不够，还要让顾青青把丑丢到女学里去，让她成为更大的笑柄吗？ 更重要的是，当初老太太不许顾青青上女学，用的借口就是怕顾青青的丑脸吓到同在学堂的孩子。 外面早就在传顾侍郎的大女儿有多丑，二女儿如何的天仙美貌，但顾青青一直很少出门，也没有机会出门，人家只听到传说，没见过真容，没对比就没有差别…… 不得不说，顾婉婉这一招还真高明，只要自己答应明天去女学，不论学识，容貌，还是举止胆识，都可让自己这片烂菜叶的功效发挥到极致，狠狠地衬托一把她这朵白莲花有多圣洁美丽。 如果自己不答应，她还会有什么招术呢？ “婉婉……”顾青青故作为难。 “姐姐是名门之后，又能无师自通，到了女学，肯定能才惊四座，也让人家看看咱们顾家姐妹，并不是人家口中所说的没品味见识啊，姐姐，你可一定要去，妹妹我平素在学堂里也没少受冷眼，你可得去给我们顾家扬眉吐气啊。”顾婉婉果然拉住顾青青的手撒娇。 “可老太太不会同意啊。”顾青青面露难色，口气却松动了。 “这个你别担心，我会去求老太太的，外头总有些不良传言，说姐姐如何如何，害姐姐受了不少委屈，总得让人家知道，姐姐的真实才华，为姐姐正名才是。”顾婉婉真诚地说道。 “我哪有什么才华……”顾青青垂首，羞窘地捏着衣角。 “那手簪花小楷就是最好的证明，过几日院里就有一场辩论会，听说齐王的表妹，福宁郡主也要来参加呢，到那时，便是姐姐大放异彩的时候。” “真的吗？”顾青青抬眸，双眸发亮地握住顾婉婉的手：“那就有劳妹妹了。” 顾婉婉几不可见的挣扎了一下，顾青青故意握得更紧，让她无法挣脱。 顾婉婉走后，云娘满脸担忧：“姑娘，真要去女学？” “嗯，打小就想去，一直没有机会，好不容易人有帮着我说情，不去岂不辜负了她？”顾青青意味深长地看着窗外还未走远的顾婉婉道。 “可是……”秀珠也很着急：“姑娘，您真的还要参加辩论会？” “是啊，姑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二姑娘明摆着是让您过去出丑呢，保不齐那什么辩论会还没开始，您就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甘草是个心直口快的。 “说什么呢？”云娘狠狠瞪了甘草一眼，甘草呐呐地退开去，犹自嘟嚷：“本来就是啊，听说参加辩论会，诸子百家的经文都要熟读了才是，姑娘她……” “只是去女学，又不是一定要参加辩论会，长长见识也是好的。”云娘却知顾青青是打定了主意要去的，劝也没用，以姑娘现在的机智与能力，只要不真的参加辩论会，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辩论会么？上大学时也不是没参加过，诸子百家的经文也确实不熟，不过，不代表自己去了就一定会出丑啊？ “就算出丑也没关系，我本来就长得丑。”顾青青淡淡地笑道。 云娘几个顿时瞪大了眼睛，以为幻听，以前顾青青最在意容貌，最怕人家骂她丑八怪，如今竟然拿自己的容貌开玩笑了，姑娘她……真的变了！ 是夜，顾青青找来条黄瓜，捣成泥，再加了些蜂蜜调了，敷在脸上。 甘草觉着有趣：“姑娘，您这是在做什么？” “美容啊，皮肤太粗糙了，看看能不能也象你这张小脸一样，变白嫩点。”顾青青捏住甘草的小脸蛋，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说道。 甘草脸一红，拍掉她的爪子：“这样能让脸变白嫩？” 顾青青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吧，保不齐就有用了呢？” 第二十章：初遇：初遇1 第二天起来，脸上的皮肤还是腊黄腊黄的，并没有多大改变，顾青青有些气馁。 “我要出门。”让秀珠给自己梳了个普通的云髻，剪出流海遮住了额前的那块红斑，整张脸也显得秀气了。 虽然皮脸还很腊黄，算不得好看，但是出门至少不会吓着人。 “出门？姑娘真的要去女学？” “自然不是，就随便逛逛。”叶昕眉不想云娘担心。 不去女学？那更好！可不能中了二姑娘的下怀，可是，逛街……也得要有银子啊，云娘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可叶昕眉已经去了穿堂，秀珠拿着披风跟着。 “秀珠，你身上有多少钱？”顾青青问道。 云娘心里一咯登，果然么？ “足有一两吧。”秀珠翻了下荷包道，脸上也露出为难之色。 顾青青一把将荷包抢过来，将里面的银子悉数倒出来，将碎银子塞进云娘手里，只留下几十个大钱，然后对秀珠道：“好了，我们走吧。” 云娘还想说什么，顾青青带着秀珠已经走远了。 “几十个大钱上趟街，能做什么呀？”甘草喃喃道。 云娘长长地叹了口气：“前儿个绣坊里不是送了些活计来么？走吧，干活去。” 离顾家最近有家医馆，外面悬着壶，挂着济世堂的牌子，名头倒是蛮响亮的。 顾青青走了进去，伙计客气地招呼：“姑娘，是自个看病，还是家里有人生病啊。” “是自个看病。”顾青青随便应道：“大夫在哪？” “在里面呢，您请。”伙计招呼着顾青青往里走，这家医馆不算小，有三三两两的病人来看病，诊房里坐着个中年郎中，留着山羊须，正认真有为一个妇人探着脉呢，伙计道：“姑娘，付大夫正忙着呢，要不您先等一等？” “大夫，我这肚子都十一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啊，什么时候会临盆啊？” “莫要着急，没听说龙太子是十二个月才生的吗？你呀，这是怀的贵胎。”那郎中笑着边提笔开方子，边道。 “真的吗？”妇人大喜：“可是，我最近总是精神不振，还常常腹痛，会不会影响孩子啊。” “有了身孕，身体就总会有些不如意，没什么大碍，回家记得好吃好睡，日子足了，自会临盆。拿了方子，去抓药吧。”那大夫道。 “就是嘛，你总是瞎担心，孩子不是好好儿的？”妇人的丈夫付了诊金，一脸喜色的扶着妇人出来。 “且慢。”这对夫妻自身边走过时，顾青青向前一步道。 夫妻二人诧异地回头：“姑娘……” “能让我瞧瞧这方子吗？”顾青青道。 付大夫正要给下一位病人看病，闻言起身出来，一脸警惕：“这位姑娘，为何要看老夫开的方子？” 顾青青行了一礼道：“恕我直言，我感觉这位夫人的肚子有些古怪。” 那妇人的丈夫立即竖眉：“什么古怪？你莫要胡说。” 妇人却担忧地问：“我也觉得是有些古怪，怎么怀了快十一个月了，还没有动静……” “老夫说了夫人怀的是贵胎，自然时日要长久些。”那付大夫一脸怒色道。 “走吧。”妇人的丈夫狠狠瞪了顾青青一眼，拉着妇人就走。 顾青青急了，又上前一步拦住道：“能让我探探脉么？” 第二十一章：初遇2 说着就要抓那妇人的手腕，却被她丈夫一掌打落：“你一个女子，懂什么医理，莫明其妙，再来骚扰，莫怪我不客气。” 说着，拉着妇人匆匆离开。 看着那妇人羸弱而又削瘦的背影，顾青青叹息了一声，医学不发达的时代，最怕的是人心的愚昧，一回头，便触到付大夫恶狠狠的眼神，顾青青心头一火道：“她肚子里真的怀着贵胎？” “姑娘，老夫行医多年，滑脉这么简单的脉象岂会看错？你要不要看诊，若是不看，就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付大夫道。 “呃……”顾青青还想理论，秀珠死命拉着她往外扯：“姑娘，走吧。” “我不走，那位夫人可能没有怀孕……”顾青青犹自说着。 “胡说，那么大的肚子怎么可能不是怀孕，这位姑娘是来砸场子的吧。”医馆的病人道。 “就是啊，她一个小姑娘家，能懂什么医术，付大夫在此开医馆多年了，怀没怀孕岂有瞧不出来的道理。” “就是，也不知是哪家不守规矩的姑娘，竟然在此出言不逊，就该打出去才是。” 顾青青正要理论，只见医馆的一个粗使婆子拎着个大笤帚猛扑过来，秀珠吓得拖着顾青青就往外逃。 两人好不容易逃到背避出，医馆的人没追来了，主仆二人才停了下来，秀珠道：“姑娘，您……您怎么变了性子了，这些个话，以后可千万莫要再乱说了。” “我没有乱说，那位夫人可能真的没怀孕，而是腹中长了个大瘤子。”顾青青喘着粗气道。 “大瘤子？怎么可能？”秀珠瞪大了眼睛道。 “第一，她说她怀胎十一个月了，正常一般九个半月就会临盆，也就是所说的十月怀胎，很少有怀十一个月的，第二，因为有孕的缘故，一般到这个月份，孕妇应该面色红润，体态丰盈，可你看那位夫人，面色灰暗，眼神无光，身体瘦弱，且额颈间的筋脉突起，呈青黑色，乃是有大病的征兆，如果再不及时医治，保不齐，活不过三个月。”顾青青又道。 “姑娘说的好象有道理哦，可人家不听啊，以后这种闲事咱还是不要管了，对了，姑娘你还买药吗？”秀珠道。 “不了，走吧。”顾青青挫败地说道。 原想着，到医馆碰碰运气，若是有疑难杂症，自己出手治了，能赚点诊金，不曾想，这个世道对女子如此严苛，听那些人的语气，女子会医，竟是不规不矩…… 这条路好象行不通，那怎么办？ 顾青青刚一走，拐角处便走出一个身形如玉的华服男子，只见他，肤如凝脂，长眉若柳，一双眼睛如浸水的黑宝石，湛亮深遂而又冷漠，唇淡若水，浑身散发着高贵而又孤傲的气息。 “如风，可知她是何人？”连声音也好听得如大提琴一般低沉性感，邪魅惑人。 他身边跟着一位冷峻的护卫打扮的男子，冷声道：“属下这就去抓来一问。” “不必了，先查一查。”华服男子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冷峻护卫回道。 “还有，请欧阳公子。” “王爷？” “本王要看看，她是否在危言耸听。” “那这家医馆……” “不必去了，定是庸医。”华服男子说完，转身离去。 顾青青沮丧地带着秀珠回了府，见她们两手空空回来，云娘正想问，秀珠使了个眼色，云娘见顾青青脸色不好看，便忍住了，吩咐甘草多准备两个人的饭菜。 顾青青记起多宝格里还有不少草药，原主曾在药师谷呆过两年，只是没学成什么，倒是带了些药材回来，却不知道怎么用。 她去翻拣翻拣，看看能不能给殷氏用上。 顾青青进了里屋，云娘便拉着秀珠问：“怎么了？可是在外头又受了气？” 第二十二章：找茬1 秀珠道：“也不算是受气，姑娘剪流海后，倒是没人被吓着了，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云娘心里着急。 秀珠便拉着她在耳语了一阵。 云娘一脸震惊：“你是说，姑娘她……她懂医理？还想替人看诊？” 秀珠点头道：“可不是么？当场就被人赶出来了，还说姑娘是不规矩，不正经。” “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给人看诊呢？哎呀，姑娘这是……”云娘越发有点看不懂现在的顾青青了，以前太老实，太窝囊，太自卑，有变化是好事，但也不能变得出格啊。 “这也不能怪姑娘，当初太太不是把姑娘送到药师谷去过么？保不齐就是在药师谷学了些东西吧。” “太太哪是想姑娘去学医啊，分明就是想她与欧阳公子多接触……” “可是欧阳公子那样的人才又怎么会看得上姑娘？” “是啊，还害得姑娘单相思了好多年，越发自卑了。”云娘叹了口气道。 正说着话，秀珠眼尖：“那不是二姑娘吗？怎么把二爷也带来了……” 云娘二话没说进了里屋：“姑娘，二姑娘和二爷来了。” 二爷？顾晧轩，原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记忆中，虽是嫡亲姐弟，但晧轩那孩子跟顾青青并不亲，反而与顾婉婉更加要好，把他带来有什么用意？ 顾青青正愕然间，就听顾婉婉笑着问：“姐姐在么？” “在呢。”顾青青将自己做的东西匆匆一盖，笑咪咪地出来。 “小晧，怎么了？快叫大姐啊。”顾婉婉回头拉着正板着脸不肯进来的小正太，那孩子眉清目秀，与同父异母的顾婉婉有几分肖相，正冷冷地瞪着顾青青，很不情愿进来。 “谁叫她这个丑八怪做大姐。” 那孩子眼中的厌恶明显得让顾青青生寒，原主是长得丑，可到底是一同母胞的血亲，这孩子却如此嫌弃与憎恶她，殷氏究竟是怎么教育他的？ “姐，晧儿以前不是这样的，今儿我去求先生，允许姐姐也去女学，晧儿晓得了，他就……” “长得丑就好生呆在自个屋里，还跑出去吓人么？让我也跟着丢丑么？”顾晧轩不等顾婉婉说完，对着顾青青大声吼道。 心中一阵酸涩，这孩子才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能懂什么？顾婉婉故意将他带来，可不就是为了打击和污辱自己的么？ 连自个的亲弟弟也嫌弃讨厌，换了以前的顾青青，只怕又会羞愤难当吧？ 云娘急了：“二爷，大姑娘没说要去女学啊……” “你住口，爷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顾晧然很有气势地喝道。 “啪！”顾青青上前就是一巴掌。 所有人都惊呆了，顾晧轩震惊地捂着脸还没回过神来，顾婉婉一把将他护在怀里：“姐……姐，你怎么能打晧哥儿，你怎么能……”她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脸心疼地抚着顾晧轩的脸：“怎么样？疼不疼？让二姐瞧瞧。” 那一巴掌下手很重，顾青青是气急了。 可那孩子却没有哭，眼圈红红的，愤怒地瞪着顾青青，大声道：“丑八怪，我讨厌你。” 说着，转身就跑，可下一秒，后领子被顾青青拎住，甩了回来。 顾晧轩估计也没料到顾青青会如此，惊魂未定之下，张口就要哭，顾青青：“不许哭！” 双手按住他，到底年岁上相差太大，小正太挣扎不得，黑亮的大眼噙着泪怔怔地看着她。 “我来问你，你可是读过圣贤之书？” 顾晧轩呆呆地点头。 “那我问你，以貌取人可是圣人君之所为？” 顾晧轩摇头，可立即大声道：“可你不止长得丑，你还蠢笨得很，总是丢爹娘的丑，丢顾家的丑。” 第二十三章：找茬2 “那你告诉我，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觉得丢脸，还丢了爹娘的脸，丢了顾家的脸？”顾青青的语气柔和了许多，她半蹲着，平视着顾晧轩的眼睛道。 “你……”顾晧轩歪着头，似乎噎住，不知从何说起：“你总被退亲，退了好多回了，还总害娘亲挨骂。” 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讨厌亲姐姐的么？ 如果是，这孩子还算孝顺，至少是心疼殷氏的。 “那些人为何总要退亲？”顾青青问道。 “还不是你长得丑……”顾晧轩理所当然道。 “长得丑是我的错吗？” 顾晧轩又怔住。 “晧哥儿，乖，别闹了，姐姐一再被退婚，大娘就够受罪了，你再闹姐姐……” 顾婉婉这是劝和吗？分明就是挑拨。 “就是你的错，你是扫把星，如果娘没有生你，娘就不会受罪。”果然，顾晧轩猛地一推顾青青，转身就跑。 突然，脚下一滑，顾青青伸手想扶，却来不及，那孩子“呯！”地一声摔倒， 然后一声惊叫自院里传来：“晧哥儿……” 便见黄氏扶着顾老太太站在院子里，顾青青不由看向顾婉婉。 顾婉婉却没看她，而是尖叫着：“晧哥儿……快来人啊，血！好多血。” “二爷……”云娘吓得脸色惨白，顾晧轩仰面倒在地上，半晌没动，后脑处正慢慢流出一滩血来。 血？只是摔一跤怎么会流血？还有，为什么往前跑的人会仰天摔倒？ 方一愣神，黄氏就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将她推开：“没见过比你更狠心的，连自己的亲弟弟也要害。” “我连他的衣角边也没碰到……”顾青青一阵发懵，事情发生得太快，她一时还没有整理出头绪来，以为顾婉婉只想让自己挨亲弟弟的骂，让自己姐弟反目成仇，然后她在一旁看笑话，如今看来，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屋里虽是青石板地，但平整得很，他那一跤跌下去顶多就是摔个包，怎么可能会出血，而且是如此大量的出血？ “啪！”老太太狠狠甩顾青青一巴掌：“小孽畜，太没人性了。” 黄氏大声：“来人，将她关进柴房，去给大太太报信。” 顾青青只觉眼冒金星，耳畔一阵嗡嗡作响，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地上的顾晧轩，老太太和小黄氏来了，只顾着惩处自己，没人说要请大夫…… “慢着，先让我看看小晧。”眼见着两个粗使婆子冲过来，顾青青拼命往前探，只要她的手能触到伤口，小晧就会没事，她努力上前，却被押得死死的，这具身体太弱，根本没法挣脱。 “你还嫌害得晧哥儿不够？拖下去，给我狠狠地打！”老太太厉声道。 顾青青被两个婆子押住往外拖，可地上的顾晧轩还是没人理会，急得大喊：“快请大夫来啊，快给小晧止血！”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拖出去，拖出去。”老太太哭着吼道。 两个婆子孔武有力，顾青青没法反抗，只能任由被拖出穿堂，回眸时，触到顾婉婉悲伤焦急的脸，漂亮的杏仁眼底，却压抑不住一丝得意与嘲讽，顾青青心头发寒，这朵白莲花不仅段位高，而且心狠手辣，顾晧轩的受伤，肯定与她脱不了关系。 第二十四章：找茬3 重重的板子砸下来，背后一阵阵钝痛，麻辣火烧，长这么大，还没挨过这样的打，顾青青回头，目光凶狠凌厉，婆子正打得起劲，目光骤然相遇，心头一紧，举板子的手顿了顿，大姑娘好凶，眼神里象有把刀子，要杀人似的。 “还愣着做什么？继续打，打死为止。”黄氏的声音自穿堂里透出来，婆子回神，下手更卖力，板子雨点一样砸下。 殷氏得信来了，慌慌张张的，只睃了眼顾青青，急急冲进屋里。 “你养的好女儿，心狠手辣的小畜牲，连自个儿的亲弟弟也不肯放过。”老太太尖锐的斥骂声传来，然后是殷氏哀哀的哭声：“小晧，小晧，怎么会弄成这样？快请大夫，请大夫啊。” 后背象遭了车碾一样，痛得难以形容，血腥味弥漫在四周，眼前一阵模糊，灵魂都快要脱离本体了一样，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她多希望殷氏能强硬一点，能替自己求求情，好歹能给自己一个救晧哥儿的机会，一个自辩的机会。 可殷氏没有，她只听到了殷氏懦弱地哭泣。 刑罚还在继续，渐渐的，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背上变得麻木，头脑也开始陷入混沌，顾青青拼命支撑着，不让自己闭上眼睛，不能睡，睡着了，命也会没了。 终于，她看到紫玉抱着顾晧轩出来，急匆匆往外赶。 顾晧轩的鲜血染红了紫玉的前襟。 好，机会来了。 猛一咬舌头，让自己清醒，然后，用仅余的力气骤然爬起，冲过去。 两个婆子根本没想到，打得半死的人会逃，一时愣住。 而紫玉更是猝不及防，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只见顾青青突然扑向顾晧轩，然后抱住了他的头。 殷氏尖叫：“住手，放开晧儿。”然后冲过来，猛推顾青青。 顾青青本就是强弩之末，殷氏情急之中一推，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后背本就血肉模糊，不由痛得呲牙咧嘴，不过，没关系，痛就痛吧。 虽然只碰到了几十秒的时间，够了，晧哥儿的血止住了，伤口也……愈合了，而且，不会有人发现发生了什么，顾青青放心地闭上眼睛，让自己喘口气。 还得养精蓄锐，没精神怎么跟这些人周旋？ 而此时，老太太和黄氏还有顾婉婉也都冲了出来，老太太大骂：“小畜牲，你是不害死晧哥儿不放心是吗？太过份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继续打，打死她。” 两个婆子也回过神来，再次上前来拖顾青青。 云娘冲上来护住顾青青：“不能打了，不能打了啊，会出人命的，老太太，奴婢给您磕头了。” “拖开，谁敢替这个小畜牲求情，一起打。”老太太厉声道。 又上来两个婆子去拖云娘，顾青青再次被拖着往长凳上按。 殷氏只顾抱着顾晧轩哭，根本不替顾青青求情，仿佛顾青青的生死，与她无关一样。 “娘……”突然，怀里的顾晧轩唤了一声。 殷氏大喜：“晧儿，晧儿……” “娘，别打……别打姐姐……”顾晧轩的声音虽然细弱，却清晰。 “太太，太太，快看，二爷的伤好了。”紫玉惊喜道。 第二十五章：找茬4 “是吗？让我看看！”殷氏抱起顾晧轩的头看，只见他的头发虽然沾着鲜血，却找不半点伤口，似乎先前的血，全是假象。 “咦，晧儿，你没受伤？”殷氏愕然。 顾婉婉听得大惊，也过来看：“没受伤？怎么可能？明明流了好多血，好大个洞呐。” 可当她看到顾晧轩完后无损的后脑时，也怔住。 老太太和黄氏也一起过来查看，都未在顾晧轩后脑上找到伤口。 老太太满脸震惊：“婉婉，你不是派人说，小晧被打成重伤吗？” 顾婉婉脸色一白，尴尬道：“不知道啊，孙女儿也是看到小晧摔倒了，然后流了好多血，这才派人禀报的呀。” 黄氏看了眼顾婉婉后道：“老太太，咱们刚才不也看到了好多血吗？您看紫玉的衣襟上还有血呢。” “是啊，是好多血，可是……”老太太一头雾水。 “顾婉婉，你还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呐。”趁着两个婆子愣神，顾青青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双手支着腰，好不容易才站稳，满含讥诮地说道。 “姐姐在说什么？婉婉听不懂。”顾婉婉瞪着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脸惊愕。 “听不懂吗？”顾青青冷笑：“那……我让你慢慢懂。” 云娘和甘草见她摇摇欲坠，连站着的力气也不有，忙一左一右地扶住，顾青青喘了口气，转头问顾晧轩的书章麦冬： “我问你，你和二爷可是下了学以后再与二姑娘一道来的？” “是！”麦冬看了顾婉婉一眼道。 “那你们从学堂到梓园，一般要多久？” “一刻钟。” “那就是了，你们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顾青青问道。 秀珠机灵地跑去里屋，很快要跑出来道：“巳时四刻。” “也就是说，顾婉婉，你带着晧哥儿巳时一刻动身，从学堂到梓园用去了一刻钟，就到了巳时二刻，我与晧哥儿说话花去半刻钟，晧哥儿转身跑回时摔跤时，也就是巳时二刻半，而老太太到来时，晧哥儿正好摔倒，而这期间，我挨打受罚到现在，也该去了一刻半钟吧，那我请问，顾婉婉，你是何时派人去禀报的老太太？” 顾青青冷冷地逼视着顾婉婉。 顾婉婉眼中滑过一丝慌乱：“我……我自然是……是小晧摔倒后派人禀报的？” “你派的谁？为何你与晧哥儿进来时，我们并未见到？还有，寿安堂离梓园可不近，这一去一来，少说也得半刻钟，晧哥儿巳时二刻半摔倒，老太太来正好是巳时二刻半到，你的人是飞过去的吗？就算你的人能飞过去，老太太也有本事飞过来吗？” 顾青青上前一步，顾婉婉便心虚地退后一步，当她触到顾青青凌厉而又轻蔑的眼神时，心一慌，摔坐在地，慌张地应道： “那个……时间上哪里就掐得那么准……” “我看你是一边带着小晧来梓院，一边就派了人去请老太太了吧，谁说你的时间掐得不准呢，小晧一摔，老太太就及时出现了，你这未卜先知的本事，可真让人叹为观止啊，要不要请父亲去向钦天监为你谋个星相官的官职，保不齐你还能预测天灾呢。”顾青青冷笑道。 “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被顾青青揭穿，顾婉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强自镇定道。 第二十六章：找茬5 “你不知道？顾婉婉，这一切分明就是你设计陷害的。方才老太太可说得清清楚楚，是你派人报信，说小晧摔成了重伤，我就不明白了，你派人报信的时候，小晧还没摔呢，你怎么就知道他会摔？还知道他会摔成重伤？你说呀？今天不给我说个清楚明白，我现在就带着这一身伤告官去，我好好的礼部侍郎嫡长女，无缘无故被打至重伤，我就不信，这大锦朝还没有王法了。” 顾青青说完，手臂往云娘肩上一架道：“走，写状纸去。” 顾婉婉的脸色刹白，平素口齿伶俐的她，被顾青青驳得无言以对，她更不明白，以前木讷蠢笨的丑八怪，怎么突然就变得心思如此细密严谨了，竟是很快便看出了事情的关节所在。 向来偏爱顾婉婉的老太太也疑惑地看向顾婉婉，方才顾晧轩的伤势着实让她吓着了，那毕竟是嫡孙儿，看他倒在血泊中的样子，老太太还是心疼的，顾青青的话，条理清晰，句句是理，让她不得不信。 “晧哥儿不是没伤么？不过就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有什么可当真的，还闹到官府去，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黄氏一双美睃来睃去，转了两转后，打着哈哈道。 “开玩笑？拿晧哥儿的命和我的命开玩笑？我这身伤又怎么解释？刚才若不是晧哥儿替我求句情，我是不是就被打死了？晧哥儿既然未伤，又凭什么打我？凭白无故我为何要受此大罪？”顾青青可不想就此放过，这口气，她咽不下。 “那你待要如何？顾青青，你莫要太过份！婉婉和晧哥儿都是你的弟妹，身为姐姐，你该让着他们些。”老太太明显偏袒顾婉婉。 “可笑，弟弟妹妹如果只是调皮贪玩，确实无伤大雅，可你心思狡猾狠毒，可纵容不得，今日这事，我决不会善罢干休，她一个庶女，耍阴谋手段害我这个嫡姐挨打，要么我现在就去官府，要么，照我这板子，也打她一顿，就算扯平。”顾青青大声道。 “你……”老太太气得一杵拐杖：“你放肆！” “哼，老太太身为长辈主母，竟然黑白不明，嫡庶不分，挟私偏袒，如此处事不公，也怪不得没人瞧得起。”顾青青斜睨着老太太道。 老太太脸一红，瞪了殷氏一眼：“你就由着她这样？” 殷氏嗫嗫嚅嚅地靠近顾青青：“青青，你的伤……” 顾青青踉跄地避开一步：“太太，你又要替别人的女儿求情么？” 殷氏来后，不问事非曲直，也不为自己求情分辩，由着老太太和黄氏几个虐打自己，重伤之时，也没见一句关切问候，明知顾婉婉加害自己，对她没有半句指责，反而要自己退让，这样的亲娘，真让人心寒。 “青青……”殷氏眼底一红，颤声道。 顾青青倔强地冷笑一声，再也不愿多看殷氏一眼，冷笑道：“看来老太太是不会为孙女主持公道了，没关系，云娘，随我进屋写状纸，不知道礼部侍郎府嫡女状告庶母庶妹，御使们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说着，她扶住云娘，艰难地往屋里走去。 “站住！”老太太果然最怕御使：“婉婉，向你姐姐道歉！” 顾婉婉泪眼盈盈地看向老太太：“奶奶……” 第二十七章：砸破你的头 “还不快去？”老太太使了个眼色。 顾婉婉很不情愿地走过来，向顾青青一福道：“姐姐，婉婉真的是无心之过，确实没有设计陷害姐姐的意思，只是事有凑巧，中间又有些误会，还请姐姐大人大量，莫要与婉婉一般计较。” 说是道歉，却不承认自己真的犯错，仍说是无心之过，哼，好个狡猾的白莲花。 “你害我挨了足足三十板子，就这样轻飘飘一句道歉就可以了？”顾青青冷笑。 “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以为晧哥儿受伤了的，不过，姐姐不觉得奇怪吗？明明小晧就伤得很重啊，大家都看见了的，我也不算是说谎啊……”顾婉婉一脸愧疚，眼神却飘忽着，想错开话题。 “不错，老太太，确实怪不得婉婉的，当时便是太太也以为晧儿是受伤了，是不是晧儿顽皮恶作剧，故意逗大家啊。”黄氏趁机也道。 依偎在殷氏怀里的顾晧轩大眼立即蒙上一层水气：“我没有……”他激动地喘着气，呼吸急促起来，殷氏急了：“老太太，晧哥儿身子不好……” “这事就这样吧，小孩子不懂事，逗两个姐姐玩儿呢，你们两个做姐姐的，莫要再与他计较了。”老太太决定和稀泥，把责任推到顾晧轩身上。 “是啊，老太太，儿媳扶您回去吧，大家也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一家人，哪有斤斤计较的。”黄氏见机的扶着老太太就往外走。 顾婉婉得意地对顾青青一挑眉，语气无比真诚道：“不论如何，今天都是妹妹的错，姐姐您好生养伤吧，妹妹一会子就着人给你送最好的创伤药来。” 说着，她曼妙地转身，脚步轻快地盈盈而去。 那眼神，分明就在告诉顾青青：你看出我害你又怎么着？难不成你还真敢去官府告我？除非你想与整个顾家为敌，想让殷氏和顾晧轩在府里更难过。 不错，所谓告官，不过是逞口舌之强，顾青青不是不敢，是不能，因为初来乍到，许多情况不明，她现在羽翼未丰，还需要依靠顾家。 云娘几个也气得不行，二姑娘还真是蛇蝎心肠，可她欺负大姑娘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一回老太太不是心存偏袒，任其所为？ 这口气，大姑娘还是只能吞下去！ “走吧，姑娘。”云娘担忧顾青青的伤，怕她支撑不住。 顾青青依言往前走，突然弯了一下腰，然后，推开云娘，转身就跑。 “顾婉婉——” 顾婉婉回头：“姐姐可还有事？” 顾青青在她身后站定：“没多大的事，就是……” 然后，对着顾青青的头，一板砖砸去。 云娘听得一声惨叫：“啊——” 走在前面的老太太和黄氏惊愕地回头，只见顾婉婉捂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 “你……你怎么敢打二姑娘！”怜心惊道。 黄氏心痛地冲过来，扶住顾婉婉，大怒：“你……好你个丑八怪，你竟敢当着老太太的面行凶？” 顾青青扔了板砖，拍拍手，向顾婉婉一辑道：“好妹妹，真是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姐姐不该心怀愤懑，打你出气的，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姐姐的无心之过吧。” 顾青青拿顾婉婉的话回，老太太气得噎住，半晌没有说话，殷氏复杂地看着顾青青，眼里露出震惊之色。 第二十八章：养伤 “老太太……”黄氏气不过：“怎么能让她如此放肆！” “你才放肆，老太太、太太都在，你一个妾室凭什么指手划脚？还有没有规矩了？”顾青青大声喝斥道。 老太太目光冰冷地看了顾青青一眼，硬生生转过身去，走了。 顾婉婉的被砸得头破血流，黄氏又气又心疼，没法子立即报复，恶狠狠地瞪了眼顾青青，焦急地扶着顾婉婉：“快，快去请大夫！” 顾青青这才气顺了些，在云娘和秀珠的搀扶下转回里屋。 对面屋顶上，冷峻护卫道：“爷，属下想进一步查探。” “你也觉得有古怪？”华服青年道。 “不错，那孩子的伤得不离奇，好得却太离奇。”冷峻护卫道。 华服青年唇角微扬，俊眸里带着一丝玩味：“本王很好奇，她会怎样给自己治伤。” “王爷，太皇太后急召。”如风好心提醒。 华服青年浓眉轻蹙，颇为不耐：“你继续查探！” 然后，身子一闪，迅速消失。 “快，快去烧热水，替姑娘清洗伤口。”云娘一进门就吩咐甘草几个。 顾青青背上伤疼痛剧烈，可她还是强忍着没用意念给自己疗伤，这伤必须留着，好得太快，定会引起怀疑。 晧哥儿的伤是真真切切的，如果不是自己有特异功能，两姐弟今天怕是都难活命。 不得不说，顾婉婉今日的计划很周祥，只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有这样的本事。 不过，晧哥儿又不只两三岁？这么大的孩子哪那么容易摔倒？ 她在顾晧轩摔倒的地方细细查看，地板上很平整，也不是很滑，他究竟是怎么摔倒的呢？ 顾青青努力回忆，当时她注意力全在顾晧轩身上，并没有注意顾婉婉有什么小动作，但可以肯定，顾晧轩反身跑时，顾婉婉站着并没有动，麦冬离得也不远，如果是顾婉婉伸脚绊了顾晧轩的话，很容易被麦冬看到，以顾婉婉的心机，应该不会做如此低级的小动作。 可顾晧轩是怎么摔倒的呢？ 地上还有一滩血迹，甘草端了盆水来，正要冲洗，顾青青道：“等等。” 拿了抹布将地板上的血迹抹去，果然，她看到一个小小的半圆形的坑印。 忙趴在地上细细搜查，捡起一粒钢珠：“果然有鬼。” “姑娘——”甘草大惊：“莫非……二爷是因为……踩上了珠子才摔的？” 甘草脑子很灵光，反应不错。 “那二爷脑后的伤……”甘草不解道。 顾晧轩后脑的伤也是因为摔在了钢珠上，破了个洞，所以才会流那么多血，不过，这事顾青青才不会明说。 “好奇怪啊，二爷的伤又是怎么好的呢？明明伤得那样重，怎么突然就好了呢？”甘草纠结得两条秀眉快拧一起了。 云娘提着菜蓝子进来：“当然是老天开眼了啊，哪那么容易就让坏人得逞了？姑娘今天做得很好，那一板砖可真是砸得大快人心，看那起子小人以后还敢明目张胆地害您不？” “不错，二姑娘这回应该是得了教训了，只是，姑娘可得小心，二太太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还有老太太，也不是好相与的。”甘草虽仍是一肚子的疑惑，却很赞成云娘的话。 秀珠用陈茶盐水细细地替顾青青清洗了一遍伤处，顾青青实在太累，趴在床上睡着了，秀珠替她盖好被子，拿了活计边做边坐在一旁守着。 睡梦中，潜意识里开始自行修复伤口，背上的瘀伤正以看得见的速度愈合着。 突然，“咣当！”门被踢开了。 第二十九章：姐也会下黑手1 “丑八怪，给本大爷出来，丑八怪！” 顾青青被吵醒，是顾家的大少爷，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顾凌轩来了，而且，听这架式，是直往自己的闺房里闯。 顾青青掀被子坐起，扯动背上的伤痛，不由庆幸，幸亏顾凌轩来得及时，否则，再迟一会儿，背上的伤就会痊愈了，那可不太妙。 “大爷，大爷，姑娘伤重歇着了，您要做什么？不能进……” “滚开，下贱东西！敢拦爷？”顾青青刚走到门口时，正好看见顾凌轩打秀珠一巴掌。 顾凌轩今年十五，已是大小伙子了，那一巴掌下去，秀珠的脸顿时肿了半边，顾青青强压心头火，迅速转回去，自多宝格里拿了包药粉，看看时辰，顾侍郎这会子应该回府了。 冷冷一笑，然后，冷静地掀开帘子道：“凌轩，你是来为婉婉出气的么？” “丑八怪，你敢砸我二姐，是活得不耐烦了么？”顾凌轩抡起衣袖冲过来，扬起巴掌就打。 顾青青身子一矮，一把抱住他的腿，声泪俱下：“二弟，别打我，别打我……” 顾凌轩一巴掌打空，怔了怔，嫌恶一掌推开顾青青：“滚开，别碰我，爷见着你就恶心，丑八怪。” 顾凌轩用力想把她踹开，他有轻微的洁癖，加之又素来讨厌顾青青，所以，顾不得为顾婉婉出气，只想脱离了她的纠缠再说。 可顾青青却死命地抱着他不放，怎么也踹不开，顾凌轩本就是个暴脾气，烦躁之下，一把揪住顾青青的头发，想将她扯开。 很好，要的就是你弯腰靠近。 “啊，好痛，放手，放手。”顾青青一边凄厉地惨叫，一边双手乱舞，在外人看来，她是在无助地挣扎，手心一把药粉，趁人不注意，往顾凌轩嘴鼻一抹。 那药粉是她亲自制出来的，无色无味。 顾凌轩，你等着，姐不让你拉个十天半月下不来床，就不姓顾，真当姐是泥捏的好欺负么？ “住手？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 果然，顾老爷黑沉着脸出现在梓院。 顾老爷年近四十，白净儒雅，一表人才，是个名符其实的中年美大叔，而顾凌轩与他有七八象，也是白白净净，秀秀气气，却因是长子，被黄氏和老太太惯坏，不学无术，骄纵暴戾，没少在外头闯祸，顾老爷因对其寄予厚望，平素对他管教甚严。 “爹——”顾凌轩松开手，垂手立在一旁。 梓园地处较偏，却离顾老爷的书房近，她方才大喊大叫，就是想引顾老爷来。 顾青青头发散乱，遮住了半边脸，身上还穿着沾了血的衣服，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爹，这个丑八怪拿板砖砸二姐姐……”顾凌轩不服气道。 “住口！”顾老爷沉声道：“离秋闱只有月余，你不好生用功，管什么后院的事？还不速速退下？” 顾凌轩是府里的小霸王，却最怕顾老爷，狠狠地瞪了顾青青一眼，乖乖地走了。 第三十章：姐也会下黑手2 记忆里，顾老爷不怎么理睬顾青青，他并不象黄氏和老太太那般讨厌她，但也不象殷氏会偶尔关怀一二，在他的眼里，顾青青与其说是他的女儿，不如说是个陌生人，或者说，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爹……”顾青青跪直了腰，颤颤地唤了一声。 顾老爷象是没听到，转身走了。 方才故意缩成一团伏在地上，就是想把后背衣襟上的血迹露给他看，而且，顾凌轩抓着她又打又踹的情景，顾老爷也看了个正着，但他却没有过问半句，仿佛她的死活都与他没有关系。 这还是亲爹么？ 难道就因为她长了一张丑脸，就让身为父亲的他没有颜面？就算嫁不出去，一再被退婚，那是她的错么？养不教，父之过，记忆里，莫说教养，顾老爷几乎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多余。 “姑娘——”秀珠流着泪，心疼地扶起顾青青：“回去吧。” “打疼了吧。”顾青青抚着秀珠红肿的脸问。 “不疼，真的。”秀珠道。 哪里会不疼？顾凌轩的下手有多重，顾青青怎会不知道？她们几个跟着自己受了不少苦，自己这个主子无能不受宠，她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最难得的是，她们不但没有离开她，还忠心耿耿，顾青青心里，秀珠几个才是自己的亲人。 再回到床上，顾青青才真正开始给自己疗伤，不多时，背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 但用意念疗伤很伤精力，尤其不能用手为媒介，只用念力时，更伤神，所以，一结束，顾青青便陷入了半昏迷，如同睡着一般。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辰，一醒来，神清气爽。 “姑娘，姑娘——”甘草急急地过来：“大爷病了，昨儿晚上起，就一直腹泄，这会子人都快虚脱了，请了大夫来，服了药还是不顶用。” 看来，昨儿那药是起作用了。故作惊讶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呢？昨儿个不还象条暴躁的牛犊子么？” “许是老天睁了眼，报应吧。”甘草幸灾乐祸道。 “说什么呢？小心隔墙有耳。”云娘瞪了甘草一眼：“你这张嘴，早晚会给姑娘惹出事来。” 甘草仍不屑地哼哼，却是不敢再多说。 “没事，我虱子多了不怕痒，就算我再循规蹈矩，麻烦不是一样，找上门来么？”顾青青无所谓道。 “可是姑娘……”云娘可不想纵着甘草和秀珠两个小的。 “屋里可还有黄瓜？”左右今日无事，顾青青打算继续给自己敷面膜。 “有的，在厨房里，磨出汁来了，姑娘还是要加蜂蜜么？”云娘道。 “云娘你太贴心啦，我爱你。”顾青青对云娘来了个熊抱。 云娘一时不能适应她的热情，顿时全身都僵了。 顾青青故意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等云娘反应过来时，笑嘻嘻地去了后厨房。 云娘瞪着眼睛惊魂未定：“姑娘这是……” 甘草哈哈大笑：“姑娘变活泼开朗了，不好么？” “好是好，可是……咦，跑这么快，姑娘的伤不疼了么？”云娘一肚子疑惑。 黄瓜蜂蜜水敷在脸上凉津津的，顾青青躺在卧榻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又睡着了。 醒来过后，洗了把脸。 可效果不大，这张脸还是丑丑的，腊黄腊黄，看着就象是病入膏肓了一样。 不由有些泄气，甘草在外头溜了一圈回来，趁云娘不在，悄悄凑过来咬耳朵：“奴婢才去榕园里转了转，说是大爷的病越发重了，还在放水一样的拉，人快不行了，老太太着急，派人请了欧阳公子来，二姑娘还伤着呢，一听欧阳公子来了，赶紧就往榕园凑，哼，也不想想，欧阳公子是什么样的人物，会瞧得上一个庶出的？” 第三十一章：师兄 “欧阳俊凡？”说出这个名字时，顾青青的心脏猛地一缩，一阵钝痛。 “是啊，他若不是姑娘你的师兄，又怎么可能会跟府里有来往，您是没瞧见，二姑娘看欧阳公子的眼神，那叫一个柔情似水，那叫一个情意绵绵……” “甘草！”云娘突然出现在门外，甘草吓得掩住嘴：“我什么也没说。”一溜烟就逃了。 云娘担忧地看着顾青青：“姑娘，伤可好些了？要不要出去走走？听说琉月河边的菊花开得正好呢。” 欧阳俊凡！ 多年以前，狐岐山下，少年失足落下深沟，小小的顾青青努力向他伸出手，困顿的他又惊又喜，温润的眉眼笼在一片金色的夕阳里如同一块美玉，她说：“公子，要上来么？” “多谢，我叫欧阳俊凡。” 他的人，一如他的名字，潇洒飘逸，俊美不凡，仿若自天上下凡历练的谪仙。 那以后，他们同在药师处学医，也只有他，肯对她温柔以待，后来才知道，他是大锦国丞相之子，如今已是文武全才，又精通医理，如此青年才俊，早成了全京城丈母娘心中的香饽饽。 自药师谷回来后，她一再地被说亲退亲，他在朝中崭露头角，文韬武略，甚是出众，于医一道，又自有天赋，更是炙手可热，听说便是最冷傲清高的齐王殿下，也视他为座上宾，而她，除了相貌丑陋，一再被退亲，声名愈发的烂臭，这两年，更是只敢将他藏在心底，偷偷喜欢，连偷看一眼，都没了勇气。 可她的心事又哪里藏得住，云娘早就看出来了吧，所以不想她难过…… 不就是个漂亮少年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凌轩病重，他虽讨厌我，可身为大姐，于情于理我也该去探望一二才是。”顾青青幽幽地说道。 云娘怔住，踟蹰了半响才道：“姑娘，你……要去见欧阳公子？” 顾青青愣住：“有什么问题吗？” “姑娘以前……”云娘斟酌着道：“姑娘以前一见欧阳公子就紧张，总是……闹笑话。” 只怕不止闹笑话，还遭人嘲笑讥讽吧。 “那是病，云娘，我现在就是去治病的。”顾青青叹了口气道。 松园里，顾婉婉头上缚着白纱，面带病容的她越发娇俏柔美，我见犹怜：“俊凡哥哥，二弟他……怎么会突然病了？” 欧阳俊凡正要说话，小丫头进来禀道：“老太太，大姑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黄氏立即喝道。 “娘——”顾婉婉睃了欧阳一眼道：“姐姐定是来探望凌弟的，她也是一片好意。” “婉婉，你就是大气，那个丑八怪才砸伤了你……”黄氏趁机道。 “娘——”顾婉婉摇头道：“姐姐就是那个脾气，您别跟她计较了，奶奶，快让姐姐进来吧。” 顾青青的不讲理，正可以反衬自己的大度宽容，又是在欧阳俊凡跟前，顾婉婉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表现机会。 老太太自然也很讨厌顾青青，但有那个丑八怪在，更可衬托出婉婉的宽容大度，漂亮优雅，可让欧阳俊凡更能看到婉婉的优点。 便点头同意了。 顾青青进去时，便看到欧阳俊凡正低头书写方子，心象是被人轻轻一捏，颤了颤，她忙压下不该有的情绪，缓缓走了进去，就如昨日的冲突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上前恭敬地行礼请安。 老太太冷冷道：“你师哥也在，还不上前行礼？” 老太太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着顾青青，大家眼里都露出看好戏的神情，尤其黄氏更是嘴角牵出毫不掩饰的讥笑。 第三十二章：师兄2 都在等着她出丑吧！ 以前的顾青青是有多喜欢多在意欧阳俊凡呢？ “姐姐，欧阳公子是专程来为凌弟看病的，你……莫要吓到了人家。”顾婉婉娇声提醒道。 “妹妹是说师哥是泥捏的，而我是洪水猛兽？”顾青青冷笑道。 “我不是……”顾婉婉满是委屈地回头看向欧阳俊凡。 顾青青也看过去。 眼前的少年温雅俊秀，垂首写字的姿态如兰之玉树，顾青青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原本轻盈的脚步变得滞重，手脚开始发僵，脸也不由自主地涨红，这是原身见到欧阳俊凡的反应。 可自她进来起，欧阳俊凡似乎就没注意，一直在自顾自地写着方子，许是顾青青的呼吸太过激促，他终于抬起头，看到顾青青的一瞬，少年嘴角微微上扬，温暖和煦：“青青，好久不见！” 很平常，很温和，也很亲切的问候，如同六月暴阳下的树叶，遭遇一场及时雨，所有的激动，紧张，在他温和柔缓的声音里消散无踪，顾青青的心奇异地平静下来，轻轻一福，笑道： “好久不见，师哥。” 她竟然这样平静而又得体地面对欧阳俊凡，这让老太太几个大感意外，尤其最爱拿她当绿叶的顾婉婉，眼中有难掩的失望。 “俊凡哥哥，凌弟为何会突然腹泄？他用过的东西都查验过了，并无不妥啊。”顾婉婉歪了头去看欧阳俊凡写好的方子。 “是中毒！”欧阳俊凡淡淡地说道。 “中毒？”老太太大惊。 “凌轩怎么会中毒？谁给他下的毒？”顾婉婉转头看向顾青青。 “北亭，大少爷昨儿去过何处？”老太太板着脸问道。 顾凌轩的书童跪下回道：“回老太太的话，大少爷昨儿只去过大姑娘的梓园。” “是你，下毒害了凌轩？”老太太皱眉道。 “老太太有证据吗？”顾青青傲然问道。 “证据？哼，凌轩每日饮食都有专人打理，也有定数，从不沾不干净的东西，他既只去过你处，那毒便是你下的。”黄氏道。 “他是去过我处，但我没下毒。”顾青青冷声道。 “凌轩素来懂事爱洁，不可能会吃错东西，除了你，没有人会对他下毒，还敢狡辩？给我去跪门槛上！”老太太厉声道。 顾青青冷冷一笑，不再辩解，当真跪在门槛上。 “还真是你给凌轩下的毒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呢？姐姐！”顾婉婉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掩着嘴哭道。 顾青青冷笑：“我当然没有下毒，之所以跪，只是我身为嫡长女的教养，长辈赐，不敢辞，既便受冤，身为晚辈，也要忍着。” 这句如同一记最响亮的耳光，清脆地打在老太太的脸上，尤其当着欧阳俊凡的面，更让老太太羞愤难当：“顾青青，你是说我冤枉你？” 顾青青垂首道：“孙女不敢！” 她态度不卑不亢，看着不象是在受罚，而是在修行。 顾婉婉感觉现在的顾青青象是换了一个人，虽然还是那张丑脸，但流海遮住额头的红疤后，看起来顺眼多了，而且，她由内而外透着一股清傲自信的气质，与以前的自卑胆小截然不同，竟令人凛然生畏。 第三十三章：师兄3 她一直关注着欧阳俊凡，见他既不过问，也没有替顾青青说情，心才安然了些，顾青青虽然跪得笔直，身形并不狼狈，可毕竟那门槛又窄又高，两个时辰跪完，膝盖不伤才怪，正好出了那一板砖的恶气。 “俊凡哥哥，凌轩的毒可有解？” “抓药吧。”欧阳俊凡递了方子给她。 “俊凡哥哥的字写得可真好，这个方子，我要留下当墨宝，俊凡哥哥不会介意吧。”顾婉婉明丽的眸子满是倾慕，声音娇婉柔美，欧阳俊凡唇边勾起浅浅的笑容： “抓药要紧。”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宠溺。 男子清雅俊逸，女子秀美俏丽，站在一起，当的是男才女貌，好不般配，黄氏看在眼里，笑容溢出眼眶：“老太太，您看婉婉和欧阳公子……” 老太太正要说话，顾老爷自外面进来，向欧阳俊凡一拱手道：“今日朝中不见公子，原来来到了舍下，劳烦公子了。” 欧阳俊凡淡淡回礼：“顾大人客气。” 顾青青扯了扯云娘的衣角，云娘会意，冲到堂中向顾老爷一跪道：“求老爷为大姑娘作主。” 顾老爷皱眉，若换了平素，他定是不管内院之事，但欧阳俊凡在，不得不理会。 “客人在府，如此是何体统？” “老爷，大爷中毒，二太太责怪是大姑娘下的毒，理由就是昨日大爷只去过梓院，旁人不知大爷在梓院做了什么，您可是亲眼瞧见的，大爷一进梓院，就揪着大姑娘的头发又打又踹，可怜大姑娘方挨了三十板子，又被大爷揍，整整在床上昏迷了十几个时辰，听说大爷病了，还特地带了人参来看望大爷，却被诬赖是下毒之人，老爷，冤枉啊，求您一定要为大姑娘做主。”云娘口齿伶俐，条理清楚，说完，又重重地磕两个响头。 顾凌轩文不成武不就，顾老爷一直打算动用关系让他混个小吏做做，更希望他能与欧阳俊凡这样的才俊结交，而且，他又是个极在意声名之人，当着欧阳俊凡的面，云娘指出顾凌轩的混帐，府里对顾青青的虐待，岂不是在告诉欧阳俊凡，顾家治家混乱，持家不公么？ 顾老爷耐着性子听得完，心里已经憋了一团火，既恨云娘大胆放肆，又恼黄氏不分轻重场合，就算要治顾青青，也该是外人不在的时候，如今把事情闹到台面上来，他不处理都不行。 昨日顾凌轩在梓园做了什么，别人不知，顾老爷却是亲眼所见，且顾青青素来胆小愚笨，怎么可能敢给顾凌轩下毒？ 老太太也真是，当着欧阳俊凡的面，用跪门槛这么阴损的法子，这让人家怎么看顾家的家风？ “你起来吧。”在老爷淡淡地对顾青青道。 “多谢父亲。” 丫丫的膝盖还真疼。顾青青试着起来，身子一歪，就往前栽去，脸正要与地面接触时，干净修长的手及时的托住了她，鼻间有淡淡的中药香，清新温和，一如他的气质，温润儒雅，飘逸出尘。 第三十四章：师兄4 “师妹小心。” 顾青青的心咕咚咚猛跳，脸发红，呼吸又急促起来，不行，这个男人有毒，只要靠近，这具身体就不受控。 下意识地就是一掌。 欧阳俊凡怔住，似乎没料她会推开自己。 “青青……” 没有了他的搀扶，顾青青差点又摔倒，扶住墙才站稳：“师兄，对不住，男女有别。” “姐，你……你怎么这样说俊凡哥哥，他可是好心帮你，你竟说他愈矩么？”以前对顾青青避而远之的欧阳俊凡今天一再反常，顾婉婉的心如猫抓火烧一般难受。 欧阳俊凡却没理会，皱眉道：“青青，让我给你探脉。” 不能让他探脉！ 否则一定会漏馅，昨儿才挨的板子呢，如今一点伤痕都没有了…… “多谢师兄，不用了，青青……告辞。”顾青青急了，转身就走。 欧阳俊凡唇角扬起，浅笑在白晳的俊脸上漾开：“青青，你还是怕我。” 这话听着怎么透着一丝丝得意呢？ 顾青青回头，就触到他笑意中带着促狭的眼神，他在逗她？ 这厮外表的温润亲和莫非是装出来的？ 怎么看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顾青青不想与他多呆，抬脚就走。 “青青，林公子下月十六大婚。”对着落荒而逃的某人，欧阳俊凡不紧不慢道。 就是那骗了殷氏五千两，让她第五次被退亲的林家公子？ 顾青青顿住。 告诉自己这个消息，欧阳俊凡你什么意思？伤口上撒盐？ “顾青青，你可说好了要讨回那五千两银子的，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人家都要成亲了，你还不去讨？”老太太道。 “放心，银子我一定会讨回。”未婚夫就要娶别人，没有人同情她，满屋子的亲人，在乎的只是那五千两银子，她的心是否正在滴血，与他们无关。 顾青青一阵心寒，再不肯多呆一秒。 一路低头急走，很快便走过长廊，正要拐弯时，前面有人拦住。 “师妹。”欧阳俊凡长身玉立，正含笑看着她。 他何时走到自己前面去的？ 顾青青皱眉，礼貌地问：“师兄还有何吩咐？” “不曾想，师妹倒是个多情之人。”欧阳俊心眉宇间有淡淡的郁色。 顾青青怔住，多情？此话从何而来？ “林公子成亲，师妹很伤心。”欧阳俊凡幽幽道。 他作什么做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难道我不该伤心吗？还是师兄以为，我该平静如水，抑或庆幸？”顾青青冷笑道。 “以师妹的性子，平静自然做不到，可……”欧阳俊凡走近一步，淡淡的药香萦绕鼻间：“庆幸倒是应该有的。” 顾青青心头猛跳，激烈如疾风骤雨，手脚又开始发僵发麻，他挨这么近做什么？还如此暧昧！故意挑逗她？ 如遭电击一般跳开，慌乱一福：“师兄保重，就此别过。”几乎是落荒而逃。 “师妹——” 顾青青拼命地跑，耳畔还传来欧阳逸凡满是讶异地呼唤。 她不敢回头，垂头拼命跑，突然，脚下一绊，身子飞起向前，却没想到，竟是慌不择路，整个身子悬在了湖面上。 遭了，顾青青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水，已是深秋，天寒地冻湖水冰凉，这一下去，不冻个半死才怪。 而且最难过的是，以她现在的境况，掉下湖里会不会有人救啊？除了梓园的人，其他人巴不得她死了干净吧。 眼见着就要落入水里，一时万念俱灰，完了…… 突然，一双强有力的手扣住了她的腰，将她轻轻一带，脚稳稳地踏在实地上，顾青青惊魂未定，暗喜幸亏欧阳俊凡还念着同门情谊，肯来救她。 第三十五章：毒舌王爷1 可下一秒，却听见欧阳俊凡由远而至的声音：“师妹，你跑什么？” 顾青青愣住！ 不是欧阳俊凡？那是谁？ “放开！”耳畔是低沉而又冰冷的喝令。 顾青青吓一跳，忙放开下意识攀着那人肩臂的手，窘然退开一步，抬眸，就看见黑色劲装的冷峻男子立在面前，那人面无表情地看向欧阳俊凡。 “你怎么来了？”欧阳俊凡也是一脸诧异。 “欧阳公子，时候不早了。”冷峻男子并没回答，而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知道，只是，还没与顾大人提呢……青青虽是不受宠，但毕竟是顾家千金，这要出门，还是需长辈……”欧阳俊凡为难道。 “我先将人带走，如何解释是欧阳公子的事，相信公子也不想王爷久等吧。”冷峻男子却没有耐心听欧阳俊凡解释，提起顾青青便一跃而起。 顾青青还没搞清状况，耳畔便只听见簌簌风声，忽高忽低如坐过山车的感觉，而且那人也不知是顾及男女大防还是别的，只用一只手拎着她的右臂，将她提起，这种感觉实在难受得很。 等到落地时，顾青青整个人还是晕呼呼的，头昏脑胀，想吐又吐不出来。 “青青，你还好吧。”欧阳俊凡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拿个瓷瓶在她鼻间晃了晃，顾青青闻到一股清冽的薄荷气息，头昏气闷的感觉顿时消散了不少，下意识点点头，待看清是他时，吓得又跳开一步，惊愕万分。 欧阳俊凡皱眉，眼里滑过一丝受伤：“师妹怕我？” 不是我怕你，而是你丫长得太俊，这个身体又太色，一靠近就会不受控制。 顾青青在心里腹诽着，却听那黑衣人冷声道：“王爷就在里面，进去吧。” 顾青青这才发现，这里竟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人家，两进的小院，看着家境也很平常，屋里正传来哭泣声，似乎有人病了。 “见过王爷。”黑衣人向院中人行礼道。 王爷？ 顾青青愣愣地抬起头，顿时眼前一亮，身前男子，呃，应该是男子吧，足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长身玉立，肤如凝脂，唇红齿晧，秀眉凤目，气质清冷孤傲，美得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顾青青前世今生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顾青青平身第一次对着一个男人发花痴而不自知，便听到那人声音低沉浑厚，如大提琴般令人心醉，可说出来的话却冰冷而又刻薄： “丑女！” 是，顾青青是丑，全京城出了名的丑女，穿越到这具身体里这么多天，她也接受了丑这个事实，可当这个丑字由一个俊美无俦的男人毫不客气地说出口时，还是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 几乎是被人击了一冷棍，瞬间从花痴中恍过神来，眼神也由欣赏变为审视，果然世间生得好看的人，内里都是刷过黑油漆的么？比如顾婉婉，比如顾凌轩，比如欧阳俊凡！ 而眼前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除了嫌恶之外还有轻蔑！ 看黑衣人对此人的态度，应该就是那地位尊贵的王爷吧，哼，王爷算个毛啊，凭什么无缘无故地掳人？ 顾青青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第三十六章：毒舌王爷2 “呃，青青，你做什么？”欧阳俊凡忙拦住：“见到王爷怎么不行礼？” “什么王爷，我不认得，我只知道，平白无故有人将我从家中强掳出来，师兄若不是此等作奸犯科的帮凶，就请不要阻拦我逃走。”顾青青冷冷道。 “作奸犯科？”欧阳俊凡意外而又戏谑地重复了一遍，好笑地看向华服男子。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骂自己作奸犯科，秦桑陌十六岁便成为大锦国最年轻的亲王，手掌大权，多少人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克尽守礼？ 这个丑女初次见面便给了他很大的意外，他生来便相貌俊俏，貌赛芙蓉，自小不知见过多少女子对着他发花痴流口水，而这个丑女是花痴得最理直气壮的，她盯着他看时，眼睛一瞬不瞬，大胆而直白，毫没女儿家应有的羞涩与含蓄，就象不是看着一个人，而是盯着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这种感觉无端端让他生出几分烦闷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拿他当物件来看，能不恼火么？ 还以为，被骂一句后她会羞愧害怕，没想到，她竟转身就走，毫无愧疚，还指责他作奸犯科！ “大胆！见到王爷还不行礼？”如风的剑冷冷地拦住顾青青。 还真是王爷？虽然这个人有点讨厌，但顾青青现在的境况容不得她与这种级别的人物作对，而且，堂堂王爷为何要将自己这个丑女掳出府来，顾青青真的很好奇。 “民女给王爷请安。”只是稍作迟疑，顾青青转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秦桑陌眼里又滑出一丝意外，却只是冷冷地看了顾青青一眼，转身朝屋内走去。 黑衣男子也跟上，顾青青二丈二尚摸不着头，只好后退半步问道：“师兄，你可知是什么事？” 她竟然又不怕自己了？ 欧阳俊凡不由又多看了眼顾青青，仍是那张丑脸，只是今天的顾青青真的给了他太多的意外，很不寻常，像是换了一个人…… “师妹进去看看便知。” 顾青青满腹疑虑地跟着向前，欧阳俊凡突然托住她的手臂：“师妹，小心些。” 顾青青这才发现，自己差点绊着石头，心不在焉地谢了一声：“多谢师兄。” 因着满心好奇，对于欧阳俊凡的靠近反而不似先前紧张，欧阳俊凡唇边逸出一抹笑意，一同进了屋。 谁知顾青青刚一进门，便有人扑上来揪她的衣领子：“就是你，就是你……小可与你何仇何怨，你为何要诅咒我家娘子……” 顾青青吓了一跳，脖子都勒疼了，好在如风将那人推开，顾青青这才看清，那男人正是那天在付家医馆见过的孕妇的丈夫。 看来，那妇人病情发作，很是危急了。 “你这人好生有趣，那日我好心提醒，你自己不信，如今你家娘子的病发作了，倒来怪我，真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自穿来尽遇些倒霉事，顾青青心情烦燥，理了理衣领子道。 “你……你还说……”男子又气又伤心道。 见他急得面红耳赤的，顾青青怕他又冲上来，下意识就往欧阳俊凡身后一躲。 欧阳俊凡温润一笑，将她拉到前面：“师妹，为兄正想问，你如何得知这位大嫂并非怀孕？为兄探过她的脉相，极似滑脉，只是还有些不对劲。” 顾青青回想起这些年原身对这位师兄的痴迷，以及这位对她不冷不热，不近不远，暖昧不明，而她在他面前各种出丑闹笑话，而且方才还害得自己差点落湖，着实对这位不太感冒，便道：“师兄医术高明，自是探得分明，小妹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当不得真。” 当初她一口咬定是病非孕，如今竟然如此说，秦桑陌俊眉一皱，回想顾家小公子那日离奇的伤，冷哼道：“可知在本王面前说谎是何后果？” 第三十七章：毒舌王爷3 顾青青愣住，冲口道：“王爷怎知民女说谎？” 明明就是说谎，还如此理直气壮，尤其还顶着这样一张丑脸，秦桑陌嫌恶地冷呲：“已经很丑了，再爱说谎，更招人厌。” 顾青青大怒，清澈的大眼微眯，讥讽道：“丑又如何？丑便有罪吗？大锦律令哪一条规定了，丑就低人一等？” “大胆，竟敢质问本王？”还没有人敢如此质问自己，秦桑陌今天是第二次被这个丑女怼了，还被怼得无言以对。 “王爷特地掳了民女来，自是为了屋中妇人的病情，不错，一般庸医探脉，确实都以为她是有孕，民女早知她有病，可那又如何？关民女何事？民女愿说便说，不愿说便不说，又关王爷何事？” 明明一张很丑的脸，可眼神清冽有神，自信中带着傲然之气，还有些许的不屑和讥诮，言辞犀利逻辑条理清晰，句句让人难以反驳。 “敢对王爷不敬，你找死！”如风骤然拔剑，架在顾青青脖子上。 看着顾青青眼中的倔强与不屑，秦桑陌霸道而冰冷地说道：“三日之内，治好此妇。” 虽然被某人也划归庸医之一，但欧阳俊凡还是很震惊，顾青青明明没学什么医术，自己都难探明的滑脉，她怎么会一眼看出有问题？ 那妇人明明时日不多了，王爷却让她三日之内治好，怎么可能？ “王爷——” 秦桑陌冷冷回头：“还是欧阳公子认为自己可行？” 欧阳俊凡愣住，这个病症自己也没见过，还真不知如何下手。 “王爷，师妹她虽然也是药师谷门徒，但是……” “欧阳公子探出滑脉，她却一眼看出是瘤，公子还认为你的师妹医术不如你？”秦桑陌略带讥诮道。 欧阳俊凡听得一滞，不错，自己都看不出来的病，顾青青却能看出来，可是…… “可是看得出病症未见得就能治好……” “丑女，三日之内若治不好此病，本王必治你不敬之罪。”秦桑陌冷冷一笑，扔下此言，转身就走。 奶奶的，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样无耻的，求人办事不但态度不好，还如此霸道无理，尤其还口口声声唤人家……丑女！ 顾青青气得肺都要炸，顾不得识时务了，冲口就道：“长得好看又身份尊贵了不起吗？不就是会投胎有个好爹么？内里保不齐就是个废物点心，这么本事干嘛不自己救？” 话音刚落，顾青青就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了，只觉眼前一花，然后，身子腾空而起，一瞬之间，她便被吊在院中几丈高的大樟树上随风晃荡。 “啊——”顾青青一声惨叫，她恐高啊：“快放我下来。” 而让她更恐惧的是，吊着她身子的枝丫细小得很，随时都有可能断掉，且晃来荡去的，使她头晕脑胀。 “师妹，快向王爷认错。”这丫头是怎么了？以前不是胆小又懦弱得很么？怎么突然变得牙尖嘴利，大胆妄为了？她知不知道，秦桑陌是何许人？一个十六岁便能徒手斩杀两匹恶狼的人，岂是好相与的？ “不认，我没有错！”顾青青闭着眼睛，尽量不看下面，心里害怕急了，却不愿认输，她赌秦桑陌不会真对她如何。 “放箭！”明明就怕得要死，却还死鸭子嘴硬，这样的人秦桑陌见多了。 放箭？放什么箭？难道真要杀了自己？ 第三十八章：毒舌王爷4 顾青青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道劲风疾驰而来，擦着耳边而过，耳朵一阵火辣辣的生痛，睁开眼时，只见黑衣男子手持小弩，冰冷的箭头正对着自己。 “师妹——”欧阳俊凡焦急地唤道。 “还不认错？”秦桑陌冷笑着。 “我……”奶奶的，怪不得男生女相，保不齐就是个阉人，听说这种人人格缺失，最是变态，就如明朝的魏中贤…… “放箭！”顾青青稍作迟疑，秦桑陌大手一挥。 “我治就是。”再强硬下去就是鸡蛋碰石头，好女不和变态斗，顾青青忙不迭地开口：“快，快放我下来。” 可黑衣男子的箭还是毫不迟疑地射出！ “你丫的不讲信用……” 飞弛而是来的箭头没有射中顾青青，却射中了吊她的绳子。 掉落时，顾青青绝望地破口大骂，四肢无助地在半空乱划，眼看着身体就要重重摔地，腰上一紧，鼻间萦绕淡雅的药香，抬眸间，触到一双温润清亮的眼眸，眸中淡淡的担忧让人温暖安宁，顾青青的心弦一颤，脸腾地红了，忙收回目光，惊魂未定地双脚踏地，心跳却仍如擂鼓般激烈，脸热如火烧，头一回无比庆幸长了一张腊黄的丑脸，就算再害羞，脸红也看不出。 “三天，三天时间若治不好，后果自负。”秦桑陌轻薄的唇边勾起一抹冷诮，抬脚就走。 顾青青急了，一把揪住他的衣袖：“我有条件！” 秦桑陌冷冷地盯着她的手，那目光，冰寒刺骨。 顾青青忙将手收回，却坚持道：“不用三天，可有些话必需说在前头。” 秦桑陌如同躲避瘟疫一般退开一步，离顾青青远一些，冷冷道：“说！” “那位大嫂早已病入膏肓，我虽能治，却并不能保证就能万无一失，而且，同样的病症，因病人的体质年龄等不同承受和恢复能力又有不同，所以……”顾青青认真地说道。 “她若死了，你就给她陪葬！”结果她的话还未说完，秦桑陌便截口道。 简直就是混帐！ 顾青青真的怒了，可一触到他冰寒目光，火气就不得不压下来，嘟嚷着：“王爷要讲道理嘛，她都这个年纪了，就算我医好了她这个病，若是她又因别的原因亡故了呢？也要我陪葬？” 方才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会子又怂包了！看她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秦桑陌有点想笑，但他素来情绪不外露，语气柔和了许多：“你尽没尽力，本王看得出。” 顾青青松了口气，抬袖擦了把汗，正要说话，秦桑陌抬脚又走，心一急，又揪住了他的袖子，这一次，秦桑陌长袖一甩，顾青青的人就抛向了半空，好在他用的巧劲，落地时，虽然摔得很狼狈，却并未受伤。 什么人嘛，不就是碰了下衣袖，至于么？一时又想起前世的同志素来讨厌女人触碰，越发觉得此人就是个变态，只好忍气吞生道：“王爷，民女的条件还没提呢。” “说！”声音冰冷，听不出半点情绪。 “第一，病人病情过重，这是个大手术，想要医治，还需要一定的条件，比如说，消毒，止血，还有，术后的消炎措施，否则就算割除了病灶，术后并发症还是会给病人带来巨大的危险，我不能保证她的生命能否延续。”顾青青道。 第三十九章：毒舌王爷5 “你需什么，写下来，本王让人准备。”秦桑陌道。 总算讲点道理了。 “第二，我与病人非亲非故，既不欠她人情也未欠她银钱……” “所以，你不愿意尽力，才给本王扯七扯八？”秦桑陌冷笑道。 “王爷是装不懂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既与她非亲非故，又不欠她的，与王爷也是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顾青青斟酌着，该如何提才好。 却被秦桑陌不耐地打断：“你要钱？” 他语气里充满不屑与轻蔑，由上而下附视她的样子，如同她有多庸俗无耻似的。 顾青青怒了：“当然，我靠本事赚钱怎么了？别用你那二世祖的眼光看我。” 秦桑陌眼中的不屑更甚了，冷冷道：“堂堂礼部侍郎之女满脑铜臭，倒也很符合你丑女的形象。” “一百两，没一百两，你现在就送民女去大理寺好了。”跟这种官二代加富二代谈劳动价值简直就是对牛弹琴，顾青青懒得再与他分辩。 竟然敢威协他！ 秦桑陌高贵而又明丽的凤眸染上一层危险的讯号，指尖一弹，一张银票甩在顾青青脸上。 顾青青面不改色地抓住，五百两？败家的二世祖，想用钱砸瞎本姑娘的眼睛？哼，欢迎！越多越好，本姑娘才不觉得羞愧呢。 将银票收好，顾青青再也不肯多看秦桑陌一眼，抬脚就往屋里去。 “师妹……”欧阳俊凡担心地跟上来：“你真能医治？” 顾青青感激他方才的出手相救：“还请师兄相助一二。” “好，你想让我做什么？”说实在话，欧阳俊凡还是不相信顾青青能治好那孕妇。 “首先，我要一把小巧轻薄锋利的小刀，一根煮过的针和线，还有，麻沸散。”顾青青道。 “要刀作做什么？”欧阳俊凡大惊。 “她肚子里长那么大个瘤，师兄确定能用药物化除么？若是不能，当然只能剥开她的肚子，割掉瘤子啊。”顾青青理所当然道。 “什么？剥开肚子？”病人的丈夫大惊：“你……你这哪是治病，分明就是杀人，从没听说过治病要剥开人肚子的。” “那你要不要治？”顾青青道。 “你这个妖女，怪物，不治，不治了。”那男人如见鬼一样瞪着顾青青，大声道。 顾青青立即转身，向秦桑陌一福：“王爷，病人家属拒绝，这就没民女什么事了，民女告退。” “王爷，开膛剥腹确实太过耸人听闻……”素来沉默寡言的如风也道。 秦桑陌紧盯着顾青青的眼情，目光锐利冰冷如霜剑，顾青青面不改色地站着，巴不得他也同这些人一样食古不化，自己可以省点心，至于到手的银子，她可没想再退回去，又不是她不肯医，人家自个不让医的。 “来人，将他关起来。”谁知，秦桑陌却道。 “对，关起来，关起来。”那男人愤愤地说道。 可如风却走上前去，将他押住。 “欧阳俊凡！”秦桑陌道。 “在。”欧阳俊凡怔了怔，没想到秦桑陌竟然同意顾青青的方案，还替她扫除障碍。 第四十章：毒舌王爷6 “她需要什么，全都满足，不得怠慢。”秦桑陌道。 “是！”欧阳俊凡淡淡地看了顾青青一眼道。 不得不说，秦桑陌的行动能力很强，顾青青所要的工具很快便备齐。 将工具捡查了一遍后，顾青青让人将刀与镊子和棉纱都用水煮了一遍，然后才拿着进了这家人的内室，那位妇人正半躺在床上，见顾青青进来很是诧异： “姑娘……你……” 顾青青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大嫂，感觉如何？” “很难受，姑娘，我……我恐怕真的不是怀孕。”妇人难过道。 “嗯，你确实不是怀孕，不过，不要紧，只是很常见的病，别害怕。”顾青青柔声说道。 面对王爷时牙尖嘴利，在病妇面前却轻言细语，尽量安抚病人的情绪，欧阳俊凡微笑地看着这样的顾青青，她今天一直在给他意外，相信，接下来，更大的意外在等着他，他很好奇，她真的要将妇人的肚子剥开？ “真的只是很寻常的病？可为什么……这么难受，好痛啊。”妇人疼的满头大汗。 顾青青将配好的麻沸散端过来道：“别害怕，这位欧阳公子你应该认得吧，他可是京城名医，比太医院的太医还要厉害呢，他是特地来为大嫂你治病的，这是他配好的安神药，大嫂吃下去之后，就不会疼了。” 不是她来主治的么？怎么说是自己？ 那妇人脸露喜色道：“认得的，欧阳公子先前来过，多谢公子。” 然后，她接过麻沸散，一饮而尽。 突然被安了神医名头的欧阳俊凡想要解释，已经来不及了，妇人很快闭上了眼睛。 顾青青也不知道这麻沸散的药效如何，不过，看妇人被麻翻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忙道：“师兄，脱衣服。” “脱衣服？”温雅的欧阳公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快点。”顾青青转身准备刀具，理所当然道。 “你让我给她脱衣服？师妹，男女授数不清……” “师兄……”顾青青一脸奇怪的看着欧阳俊凡：“医者的眼里，有性别之分么？” “呃……”欧阳俊凡怔住，她的话好象也没错，医者以治病救人为天职，可给妇人脱衣服这有违他这么多年来的教养与观念。 可当他看见顾青青围上衣裙面色严肃端正，忙屏弃杂念，动手给妇人脱衣。 很久没有给人动过手术了，而且，手术条件太差，顾青青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将托着工具的盘子放在欧阳俊凡的手上，然后，拿起那把锋利却不怎么规范的手术刀。 “师兄，一会子替我点穴止血。”顾青青道。 欧阳俊凡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信赖，点头道：“放心。” 然后，便看见顾青青当真拿着刀轻轻将妇人的腹部划开，鲜血一涌而出，欧阳俊凡出手如电，连点妇人身周几处大穴，血果然流得慢了许多。 顾青青执着手术刀，安静而专注，动用熟练，有条不紊，白花花的皮肉剥开，果然露出一个巨大的肉瘤及内脏，一个女儿家，面对这样的场景竟如此沉稳大气，欧阳俊凡大为赞叹的同时，真的感觉眼前的她很陌生。 两人相识多年，不论是当初年少的她还是现在长大成人的她，都是一副畏缩而又怯懦的样子，从未见过她如此沉着冷静而又专注地做一件事过，难道以前的她都是装的？这才是真正的顾青青？ 欧阳俊凡一阵迷茫。 第四十一章：毒舌王爷7 这个瘤子太大了，想要将其从妇人腹中割下取出，必定要伤及神经及血脉，在这个缺乏现代仪器与设施的时代，顾青青只能用自己的异能在手术过程中随时进行修补，如此一来，对她的精神力是种巨大的消耗，所以，容不得半点打扰，因为异能的运用太过专注时，一点点的打扰会造成如习武人常见的走火入磨，虽然方式不同，但反噬的伤害也是很大的。 顾青青凝神静气，专心一致着手下的动作。 欧阳俊凡虽然看不到她修复血管与神经的经过，却被她专注而又认真的神情吸引与打动，让他从怀疑变为半信半疑，心也被她的一举一动所牵引。 顾青青小心翼翼着每一个动作，尽量不损伤和碰触妇人的其他内脏，当围着瘤子割得差不多时，剩下的一部份，竟然与心室相连，一个不好，但会出人命，而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她的精神力已经损耗了大半，这一刀下去若有半点差池，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修复损伤。 额前豆汗如雨，一只干净修长的手伸过来，替她轻轻擦拭，背后传来一股温暖而强有力的气流，顾青青的精神为之一震，这就是所谓的传输内力么？ 顾青青抬眸看了欧阳俊凡一眼，感激地一笑，然后，准确地下刀，终于，一个如足月婴孩那么大的肉瘤自妇人腹中取出。 顾青青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突然，身后一声尖叫：“啊，杀人了！” 胸口气血翻涌，手一软，肉瘤脱落，然后，一口鲜血喷出。 欧阳俊凡忙接住肉瘤，回头便看见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女孩惊恐万分的往外冲。 这屋里怎么会有孩子？ 欧阳俊凡顾不得那孩子，一手护住顾青青：“师妹，你可还能坚持。” 妇人的腹腔可还大开着啊。 “师兄……你……你去追那孩子，不能……不能让她乱说。”顾青青的胸口如针扎一样剧痛，原本不想用精神力替妇人关胸，愈合伤口，想用针线缝着好掩人耳目，可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支持那么久，只好将欧阳俊凡支开。 欧阳俊凡也知道顾青青现在所做的事有多骇人听闻，一旦那孩子出去大喊大叫，惊动了周围的住户，不知道会对顾青青有多大的影响，不由关切道：“师妹，你一个人……” “没事，烦劳师兄了。”顾青青道。 欧阳俊凡一走，顾青青便集中意念，妇人的伤口以看得见的速度在愈合，而顾青青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眼神也越来越焕散，但她努力坚持着，终于，最后一寸伤口也愈合了，她放心地闭上眼睛，整个人如推桩倒柱般向前栽去。 就在她即将重重摔倒时，高大颀长的身影闪现，将她及时揽住。 欧阳俊凡迅速追到屋外，却见那孩子已经被如风抓住，但她的哭声仍然引来附近住户，一中年人沉着脸问：“出什么事了？” 病妇的丈夫趁机大声道：“族叔，你来得正好，快来救人，他……他们要给我家娘子开膛剥肚。” “什么？开膛剥肚？”与中年人一同前来的百姓顿时惊呆了：“这怎么可以？” “娘……娘的肚子被剥开了……”小女孩子也大哭。 第四十二章：不见的疤印1 中年人不由分说带着人就冲进院子，如风一人根本拦不住，毕竟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不能用非常手段。 欧阳俊凡更是着急，他出来时，妇人的肚子还没有缝合，顾青青说过，千万不能干扰她…… “胡说些什么？我们是在为他妻子治病。”欧阳俊凡长剑一拦道。 “哪有开膛剥肚给人治病的，你们分明就是坏人。”男人仍是暴躁地大喊着。 中年人再不迟疑，带着人一拥而上，冲进了屋里。 欧阳俊凡只好也跟进来，却见顾青青已不知身在何处，屋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床上，病妇麻药还未醒，脸色苍白闭着眼睛象死人一样，心里一咯登，暗道不好。 男人因为听见自己女儿的惊叫，更相信妻子早被剥开了肚子，冲过来就将被子一掀，却见她衣衫整齐，腹部平坦，他的手忍不住就颤抖了起来，足月大的肚子现在不见了，不是剥了腹还是什么？ 男人悲痛万分，顾不得暴露妻子的身体，猛地掀开她的衣襟，在场的男人下意识撇开目光，却听见小女孩“咦”了一声。 大家这才看见，妇人的肚子上并无半分伤痕，除了皮肤因长期的鼓胀而变得松弛如空布袋一般外，并无多大异样，就如孕妇生产后初期常见的情形。 男人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明明那么大的肚子，若真是瘤子，若不剥开肚子，怎么可能消除得了？ 可现在明明就没有剥肚的迹象，那肚子里的东西呢？莫非……是孩子…… “孩子，你们把我的孩子弄哪里去了？什么瘤子，我家娘子明明就是怀孕，你们把我的孩子开哪里去了？” 欧阳俊凡还没从妇人平整无痕的肚子给他带来的震憾中醒过神来，猛然被男人一吼，怒道：“什么孩子，你家娘子明明就是得了重症……” “什么重病？肉瘤？那你说瘤子呢？你们说的瘤子在哪？现在我家娘子腹中空空，若不是孩子，怎么可能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男人大嘶声吼道。 “是啊，如果不是孩子，那瘤子呢？怎么会平白不见了？”中年人也道。 “你们确定想看从她腹中取出的瘤子？”一个声音冰冷而又不屑地出现在这群人的身后，大家愕然地转身，便看见秦桑陌不知何时出现在内室的门口。 欧阳俊凡方才追出去并未见他，还以为他早就走了。 “不是瘤子，是孩子。”病妇的男人还是坚持道：“请王爷交出草民的儿子。” “好，就在那个柜子里，你打开便可以看到。”秦桑陌不屑地说道。 男人既激动又犹豫，他年近三十，想儿子想了很久了，妻子好不容易怀孕，怀胎十一月却被告知是病瘤，这样的结果让他很不愿意接受…… “你不是很想见见你儿子吗？怎么不敢打开柜子？”秦桑陌冷冷道。 “儿子……”男子喃喃地念叨着，鼓足勇气，猛地打开柜子，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空荡的柜子里，一个巨大的肉瘤静静地呆在里面。 男子吓得一屁股瘫在地上，附近的百姓也是大声惊呼：“真的是……真的是肉瘤……” “付家娘子怀的莫非是……鬼胎？”有人小声议论道。 “是啊，就算肚子里长瘤，不剥开，又怎么可能完完整整毫发无损地取出来，只怕是生的鬼胎。” 第四十三章：看不见的疤印2 画风突然变了。 男人大急：“怎么可能是鬼胎，就是个病瘤子……”要知道，不管什么事，只要与鬼怪沾上，他家娘子可就会没命，保不齐就会拖出去活烧了去。 “付三，你就莫要再掩饰了，真的是鬼胎。” “是啊，不是鬼胎，怎么可能拿得出来呢？” 男人急出一头大汗，纳头就朝欧阳俊凡拜：“公子，公子，你可以作证，我家娘是病了，不是什么鬼胎。” 欧阳俊凡恼他方才不知好歹，故意沉默着不出声。 中年男人道：“付三，此事不能小视，你家娘子必需先关进祠堂里。” 说着，便让两个粗壮的民妇上前拉人。 男人忙上前哭拦。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顾青青突然从耳房里晃了出来，好不耐烦道。 欧阳俊凡眼睛一亮：“师妹……” 男人则如见救星，猛扑过来道：“是她，就是她，她看出我家娘子不是怀孕，是长了肉瘤，也是她医治了我家娘子。” 顾青青冷哼一声道：“现在知道是本姑娘救了你家娘子啦？先前还要打要杀的，就没见过你这样不知好歹的。” “是，是小人不知好歹，小人无知，姑娘，您快快告诉他们，我家娘子没有怀鬼胎。”男人忙道。 “当然不是鬼胎……”顾青青理所当然道。 “那请问姑娘是如何取出付家娘子腹中肉瘤的？若是剥腹，为何没有半点伤痕？”中年人道。 “我……”顾青青在愈合最后一寸伤痕后，便晕倒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躺在了耳房的床上，此时才想起，当时没拿针线缝来着，现在要怎么解释呀…… 正在此时，床上的病妇麻药终于醒了，嘤咛了一声，男人惊喜地冲到床边：“娘子。” “相公。”妇人试着座起，却发现自己腹中空空，大喜道：“真的……真的治好了？” 男人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是好。 妇人却艰难地爬起来，一下扑到欧阳俊凡跟前：“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不怪她弄错，昏迷前，正听见顾青青说要请欧阳公子主治来着。 欧阳俊凡怔住，抬眸间，触到顾青青眼中狡黠的笑意，正要解释，却听她道： “欧阳公子可是京城最有名的医者，他治好了你家娘子，却还要质问人家是如何医治的，这是他在药师谷学到了奇门特技，用得着跟你们说清楚么？” 欧阳俊凡的名声原就很响亮，又是欧阳丞相的儿子，那些人虽然仍有些疑惑，却也信了，顿时大为惊叹： “原来是欧阳公子，果真医术高明。” “真是神医啊。” “多谢欧阳公子。” 欧阳俊凡被一群乡民围着，如神衹一样被顶礼膜拜。 男人也不傻，知道他是秦桑陌请来的，忙上前向秦桑陌道谢。 秦桑陌斜睨了顾青青一眼，正要转身，却见她眼睛一闭，倒头又栽了下去。 对于顾青青的说辞，欧阳俊凡有口难辩，也知她这是故意转移目标，更知她身为女子的诸多不便，正无奈地睇着她时，也见她突然晕倒，心头一紧，及时将她扶住，清雅的俊眉微蹙：“师妹……” 秦桑陌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身就走。 第四十四章：嫉妒1 如风紧跟其后。 欧阳俊凡替顾青青探过脉，发现她并无大恙，松了一口气，回头却见秦桑陌早走了，师妹怎么办？ 他无奈地将她抱起，走了出去。 却说顾青青突然不见了，秀珠和云娘几个急头脑袋都长包了，可寻遍了全府也不见人影，又不敢大肆宣扬，让老太太黄氏几个知道，又会拿这个大做文章，姑娘又落不到好，只能暗暗着急。 欧阳俊凡的开的方子并没能让顾凌轩痊愈，病情只是缓和了些，看着不过两天便眼窝深陷，憔悴虚弱的儿子，黄氏心如刀绞，又恨又气，坐立难安，心头象扎了一根刺一样难受。 顾婉婉匆匆过来，对她道：“娘，时才女儿听园里的婆子说，看见大姐被个男人掳走了。” “掳走了？”黄氏怔住：“好端端的侍郎府，怎地有人如此大胆来掳人？” “娘，莫非你还要报官不成？”顾婉婉道。 黄氏回神，与顾婉婉相视一笑道：“这么大的事，当然不能随便报官，老爷最在乎的是名声，她虽令人讨厌，但到底是咱们家的嫡长女，若传出去，以后还如何做人？这种事，娘亲当然不会做。” 顾婉婉也笑道：“母亲说得及是，只是，您说会是什么人呢？掳她一个丑八怪做什么？” 黄氏目光精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对顾婉婉道：“这件事莫要声张，为娘去禀报你父亲，不管如何，她是咱们家的嫡女，她的名声坏了，对你也不好。” 顾婉婉不情愿道：“娘，您平日不是最讨厌她的么？您还让父亲去派人去寻她？” 黄氏道：“你莫要管了，过些日子是你奶奶的寿辰，贺礼你可准备好了？听说那个丑八怪在绣一副百寿屏风，可费了不少精神，你可莫要被她比了下去。” 顾婉婉道：“她便是绣得再好又如何？那样一张丑脸，能与女儿比么？” “自是不能比的，不过，她最近变了许多，你可要小心才是。”黄氏提醒道。 顾婉婉赞同地点头，秀目中露出一丝阴戾，喃喃道：“娘，你说她怎么没死呢？若是没有她，女儿至少也是爹的长女啊。” 黄氏鼻子一酸，拍着她的手道：“在你爹的心里，她根本不算什么，你才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婉婉乖，娘还有些事情要办，你先回自个的屋里去。” 顾婉婉走后，黄氏便去了前院书房，当告知顾青青被掳的消息后，顾老爷的脸色果然变得铁青，气冲冲便去了殷氏的屋里。 黄氏幸灾乐祸地跟在身后，可这一回，平日待她温和的顾老爷却不许：“你且回自个的院里去，莫要跟来。” 黄氏想看戏，哪里舍得浪费这样的机会：“老爷……” 顾老爷脸色一沉。 黄氏只好福了一福，不情不愿地应下，却在顾老爷进去后又转了回来，躲在暗处，果然，不多时便传来殷氏的哭泣声，黄氏阴谋得逞，笑得很是得意开心。 志得意满地正要悄悄溜走，管家婆子黄妈妈急急过来禀道：“二太太，欧阳公子来了。” 第四十五章：妒嫉2 欧阳俊凡不是才走没多久么？怎地又回来了，莫非…… 黄氏心头一喜，吩咐道：“可禀报了二姑娘？” 黄妈妈道：“奴婢没敢去。” “欧阳公子一天之内二度来府，肯定有缘由，二姑娘与他素来投缘……” “二太太，欧阳公子是送大姑娘回府的。”黄妈妈忙道。 黄氏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欧阳公子亲自送大姑娘回府？” “不错，所以，奴婢不敢惊动二姑娘……”黄妈妈道。 黄氏气得折断一根花枝，恶狠狠道：“那也请二姑娘来，欧阳公子眼睛又不瞎，好好的鲜花不要，喜欢根狗尾巴草么？” 黄妈妈闻言去了，顾婉婉一听说欧阳俊凡又折返，没等及黄妈妈把话说完，就乐颠颠地迎去了垂花门，当她满心欢喜赶到时，却见一身清雅的欧阳俊凡抱着顾青青走了过来。 顾婉婉浑身一震，如同被人打了一闷棍，眼睛顿时红了，竟是欧阳俊凡救了丑八怪，她怎么这么好的命，心中恨极，面上却露出关怀之色：“俊凡哥哥……姐姐她……她可还好？” “不太好。”一路上，顾青青就没醒来，晕得不醒人事，欧阳俊凡满腹疑虑无法向她询问，只好快马加鞭地送她回府，也想极时替她诊脉，查查她昏迷不醒的究竟。 “哦？可是……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顾婉婉一听，感觉有事，一脸关切地跟上道。 欧阳俊凡回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顾婉婉心头一震，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姐姐突然不见了踪影，小妹我正心急如焚，好在是俊凡哥哥你送了她回来，真真是万幸。” 欧阳俊凡似乎很焦急，没心情与她说话。 到了梓院，云娘几个惊得下巴都快落地了，欧阳公子竟然抱着姑娘回来……莫非…… 一想到两人之间相貌名声家世隔着不知几条天河，云娘自己都不相信会有这样好的事，也顾不得问，忙张罗着把人迎进屋。 顾婉婉却拦住：“俊凡哥哥是男子，进姐姐的闺房不太好吧。” 欧阳俊凡目光一冷道：“在下是医者。” 他还是头一回对她如此严厉，顾婉婉委屈得要哭了，以前见了顾青青避之不及的欧阳俊凡今天不但替她求情作证，还救她回府…… 甘草见了却有大快人心之感，忙不迭地去沏茶，欧阳俊凡把人安置在床上后，执起顾青青的手给她诊脉，越探越发觉得奇异，脉相很平稳，并无太大异样，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人就是不醒呢？ 还是开了一剂养生补气的方子，这才满腹疑虑地走了。 顾婉婉自是追他而去，云娘看着床上的顾青青，不停地拍着自己咚咚真跳的心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顾青青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第二天晌午后才醒来，饥肠辘辘：“云娘，饿死啦。” 她这一出声，云娘悬着的心就落了地，眼睛红红地冲进来：“姑娘，你可醒了，出什么事了，怎么还是欧阳公子送回来的呢？可把奴婢给急死了。” 顾青青道：“一言难尽，这个给你。”说着拿出一张银票。 第四十六章：嫉妒3 云娘一脸诧异地接过，顿时呆住：“五百两？” “嗯，秋寒了，请云娘你多费心，给甘草秀珠还有你自个儿添些新衣服，莫要冻着，这些日子她们跟着我也受了不少苦，买点好东西补补。”顾青青道。 云娘却一把将银票塞回她手里：“姑娘啊，这凭白无故的……五百两啊，可不是小数……” “这银子是你家姑娘我堂堂正正赚来的，只管放心用，以后还会有。”不愁钱的人，说话都硬气些，顾青青心情大好。 “可是……”云娘还想问，顾青青翻身下床，边舒展着筋骨边往外走，这具身体太弱，以后要多加锻练才是，稍费些精力就累成狗可不行。 云娘只好压下满心的疑惑去后厨热饭，顾青青在院中做着伸展运动，突然，瞥见桂树根下，死了好一堆子蚂蚁。 “秀珠，你看这是怎么回事？”秋天蚂蚁并不多，这样成群结队出来肯定甜食吸引。 秀珠过来道：“咦，好端端的怎么死这么多蚂蚁，莫非这里有毒？” “你昨儿把我的黄瓜面膜倒在这里？”顾青青拿树枝拨弄着问。 “是呢，正是姑娘洗了脸的水，奴婢瞧着有蜂蜜，就倒在桂树下，咦，蜂蜜怎么会有毒呢？”秀珠心头大惊，急急地去厨房端了剩下的那罐蜂蜜来，用银子试了：“没毒啊，莫非是黄瓜？” 黄瓜当然没毒，虽然是快过季的秋黄瓜，但都是当日自菜场买来的，厨房里也有剩的做了菜吃，人吃了没事，当然是敷在自己脸上出问题了。 顿时呆住！ 脸上有毒？ 扔下树枝就往里屋跑，如果真是有毒，肯定有法子解。 对着镜子，顾青青仔细地看着自己的脸，额上的红疤仍然可怖而丑陋，她再一次动用意念，红疤仍是岿然不动，又拿来毛巾使劲搓脸，肤色也仍是腊黄如旧，如果脸上有毒的话，为什么身体里却没有半点异样呢？ 听云娘说，昨日欧阳俊凡还查过自己的脉，也没说中毒什么的，以他的医术，中毒会诊不出来吗？ 她起身，找了根银针扎破自己的脸，针头也没有变黑，莫非是自己想错了？ 又急急地去了厨房，给自己再调了一副黄瓜蜂蜜面膜敷上。 这一次，她足足敷了一个时辰之久，将取下的面膜又如法炮制，倒在了桂树底下，然后守在树旁观看。 秀珠也与她一同守着：“会不会是脸上蜂蜜吸取了您脸上的毒素呢？可您怎么会中毒呢？” “就算是中了毒，一时半会儿也要不了命。”顾青青道。 秀珠眼圈红红地看过来，叶昕眉心头一暖，两手一捏她圆粉的小脸：“没什么的，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还打算多活几年，给你寻个好婆家呢。” 秀珠脸一红，嗔道：“姑娘说什么呢？姑娘没嫁，秀珠也不嫁。” 顾青青脸色一黯，秀珠顿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戳了顾青青的痛处，愧道：“姑娘，我不是……” “不就是退了五次婚么？其实退着退着我也习惯了，没那么伤心难过。” “姐姐还真是豁达，真的不伤心难过了么？”顾婉婉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微笑着说道。 第四十七章：嫉妒4 她额上的伤还未好，绑着纱布，看起来越发柔弱娇美，顾青青想起方才在镜中见到自己的这张脸，其实五官也很精致，甚至比顾婉婉更加柔美，如果皮肤也能如她这般白晳娇嫩的话，自己也是个大美人。 “妹妹伤还未好，还是少走动些的好。”顾青青道。 “那日之事，确实是妹妹做得不对，姐姐那一板砖也是给妹妹的一个教训，妹妹以后再也不敢自作聪明，开那样的玩笑了。”顾婉婉福了一福，一脸真诚道。 玩笑？那几颗钢珠差点要了顾凌晧的小命，她竟然说只是开了个玩笑，顾青青就不明白了，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在前世正是高中生呢，怎么就能生出那样歹毒的心来对待自己的兄弟姐妹？ 明明就恨自己恨得要死，又来认错道歉，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顾青青微微一笑：“也不全是你的错，也是我脑子撞过一回后，脾气爆躁了，有时候都无法控制自己，那样的玩笑，妹妹以后确实要少开才是，否则，下一次，保不齐我一冲动，就不是拿板砖，而是拿刀子了。” 顾婉婉脸色一白，秀目中一丝阴戾一闪而过，委委屈屈地噘嘴道：“姐姐……” 顾青青回头看桂树下，蜂蜜的香味果然吸引了一队蚂蚁过来，不能让顾婉婉知道，顾青青起身往屋里走去：“妹妹前来，不是只为了道歉吧。” “就是来看望姐姐的，那日的三十板子，姐姐的伤可痊愈了？昨儿个俊凡哥哥给你留了不少伤药吧。”顾婉婉敏感地看了眼地下，除了一些枯枝和蚂蚁外，并无什么异样，顾青青原本性子孤癖，以前就喜欢独自一个呆在树下发呆，看来，她性子大变之后，这个习惯还在。 “师兄开了方子，又知道我手头拮据，自是送了些好药来，妹妹的伤可好些了？师兄没给你瞧瞧么？”顾青青故意道。 顾婉婉眼圈一红，明显露出一丝嫉恨之色，开笑道：“妹妹的伤爹爹早就请大夫治过了，不用再劳烦俊凡哥哥，对了，昨儿个姐姐被什么人掳走了，怎么遇着了俊凡哥哥？姐姐可有什么不妥？” 这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吧。 看来，昨日自己被欧阳俊凡抱回家，狠狠地刺激了这朵白莲花。 顾青青故作惊讶道：“妹妹说什么呢？什么叫被人掳走？我虽与你不是同母，却是同一个父亲所生，我的名声败了，于你真的有好处么？” 云娘早就告诉了她，昨日欧阳俊凡离开时，特意拜访了顾老爷，说是药师谷一位师叔到访，让她带顾青青一道出去相见，因着师叔急着要走，所以临出府时没来得及通报。 顾老爷虽有疑惑，但欧阳俊凡亲自解释，总要给他面子的，所以也不好再追究。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有人亲眼瞧见你是被……” “顾婉婉，我知道你喜欢师兄，你尽管喜欢你的好了，没必要败坏我的名声来提高自己。”顾青青脸色一沉道。 她突然疾严厉色，想起她那一板砖，顾婉婉头皮一紧，颤声道：“不……不是，姐姐误会了，我只是……” 见顾青青的眼神越发锐利，眸底还带着一抹讥诮，心头又升起一股怒意：“姐姐可知，明日便是林家公子大婚之日，我只是来提醒姐姐，你与老太太的协议快到期了，不知姐姐何时讨回那五千两银子呢？” 明日便是林家渣男大婚之日么？ 顾青青怔了怔：“那五千两银子讨不讨得回与你又有何干？再怎么，那也是我娘私房钱，你一个晚辈有什么资格过问？” 顾婉婉眼圈一红：“姐姐怎地事事都觉得妹妹在针对你呢？那钱确实不关妹妹的事，但老太太在乎，若是没讨回，姐姐要被重罚是小，怕是太太又要跟着遭殃，妹妹不过是好心提醒罢了，姐姐若真能讨回，自是尽快的好，免得太太又不得安生。” “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顾青青却不愿意再与她虚以委蛇，冷冷道。 “姐姐可知，当初为了林家能答应婚事，爹爹也是托了不少关系的，那林大人原是卷入一桩贪没案，是爹爹想法子将他撇清，又举荐那林公子进了云山书院，爹爹也没想到，林家还骗了太太五千两私房银子，那林家，着实可恶，把咱们顾家当猴耍呢，最后姐姐还是没能嫁得出去，顾家成了满城的笑话，也不怪老太太会气那五千两银子。”顾婉婉又道。 原来不止五千两银子，林家还得了那么多便宜？ 第四十八章：嫉妒5 确实可恶！ “我知道了，你让老太太放心，这五千两，我明日便能讨回。”顾青青道。 顾婉婉怔了怔：“明日讨回？明日可是他大婚之日，莫非姐姐要……” 顾青青冷冷地看她一眼道：“我旧伤未愈，妹妹若无别的事，请回吧，我要歇息。”说着，再不理她，径直进了里屋。 顾婉婉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一甩袖，转身离去。 “云娘，给我一百两。”顾婉婉一走，顾青青唤云娘道。 “姑娘，莫听二姑娘的，她分明就是在刺激你，姑娘若因此而做了傻事，就正中了二姑娘的计。”云娘忙劝道。 “她便是不说，这件事我还是要做的，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骗财骗利还毁本姑娘的名声。”顾青青道。 “姑娘，那林家原也没那么大胆子，老爷和太太也不是傻子，哪那么容易被林家骗，林老爷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府丞，咱们老爷可是四品侍郎，若是身后没有大势力支持，又怎敢如此耍弄顾家？所以，姑娘……”云娘急道。 这点顾青青也能想到，她初来乍到，自是不知道林家现在身后势力是什么，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五千两，必须要讨回来。 “云娘放心，我有分寸。”顾青青道。 看着顾青青眼中的那抹坚定与自信，云娘突然就没那么担心，自从姑娘起死回生之后，她总是有太多的意外让云娘惊喜。 “一百两够么？要不，姑娘只留一百两，其他都拿去用吧，有钱好办事。”云娘道。 “不用，一百两足够了。”顾青青道。 拿着了钱，顾青青又去院里，果然又见桂树根下死了许多蚂蚁，心中有了点数，叫来秀珠：“明儿林家公子大婚，你与我去置办些礼物。” “姑娘还要给林公子送贺礼？”秀珠愣住。 “嗯，一份大大的贺礼，包他铭记永生。”顾青青笑得很是欢乐，可秀珠却感觉背后一阵冷嗖嗖的，感觉有人要倒霉了。 云娘忙道：“姑娘昨儿个出门，老太太和太太那边就惊动了……” “你去老太太那边禀报一声，就说我要去讨银子。”顾青青实在不愿意看见顾老太太那张势利又庸俗的脸，对云娘道。 云娘去了不多时，便回来了，老太太果然许了。 顾青青戴着纱帽，秀珠一出门便问：“姑娘又不用马车，这是要去哪？” “随便逛逛，对了，你可知道何处有寿衣店？”顾青青道。 “就在东街尽头，那里就有好几家，姑娘去寿衣店做什么？”秀珠不解地问。 顾青青没有回答，两人晃悠悠往东街走，上次兜里没钱，便没心情逛京城的街市，没想到，京城很繁华，各色店铺林立，行人熙熙攘攘。 看见捏面人，浇糖人，玩杂耍的，顾青青都觉得特别新奇又有趣，一路上，在这家摊子前流连，去那家店铺闲看，心情大好。 当她走进一家成衣店，正看着墙上挂着的几款时新衣裙时，突然，外面一阵骚动，接着便看见不少小媳妇小姑娘蜂涌着往前头去，秀珠好奇道：“出什么事了？好像有热闹看。” 原身相貌丑陋，极少出门，跟前的几个人自然也少出府，秀珠难得出来一趟，也有些兴奋。 拉着顾青青就往外去。 “看，齐王，我看见齐王了。”有个女孩子激动得哭快了。 “是啊，是齐王殿下，好俊啊，天啊，晚上肯定睡不着了，怎么办？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厉害。”另一个少女用团扇遮着面，说出的话却不觉害羞。 顾青青寻着那些人的目光看见，只见夕阳下，秦桑陌骑着乌黑的骏马，缓缓行走在东街上，淡淡的夕阳洒在一人一马身上，将他笼进了一片橙色中，如同披上一层淡淡的金光，顾青青脑子里蹦出一个词来：美人颜如玉，一见倾城，再见倾心，这个男人，美得如冰山雪莲，娇艳清冷，孤高雅致。 可惜，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二世祖罢了。 站在人群堆里，顾青青放肆大胆的用眼光调戏着美男，反正他也不知道，而且，瞧他一副清高自在的表情，应该早就习惯了被这么多人花痴吧。 正打算回店里去，就听见前面的女子激动得叫了起来：“过来了，过来了，齐王殿下过来了，啊，飘逸潇洒，翩若惊鸿，他在看我，在看我呢，怎么办？我……我要不要……” “才不是，殿下在看我，是在看我，你看，他朝我走来了。”另一个女孩子也惊喜得快要晕过去。 秦桑陌不知何时跃下马，缓缓向前行来，而一路上的姑娘媳妇们热切地盯着他，满怀希望地期待他走近，激动希望他能看到自己，当他越过时，又极度失落，眼睛粘在他身上就不肯错开。 好无聊，没想到古代女子也如此大胆热情，见到小鲜肉也如现代女孩一样疯狂，果然颜控是不分时空不分年龄的。 顾青青耸耸肩，无聊的正要走开，突然，肩膀被按住：“跟本王来。” 原本喧闹的街市象是突然被定住，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一双双震惊，不可思议的眼神聚集在顾青青身上，大家有同一致地屏住呼息。 “跟本王走。” 顾青青的心也象是被人突然捏在手心里一般，停顿了几秒。 “好丑！” 终于有人出声道。 然后，寂静的街道如同煮沸的油锅里，扔进了一团面，突然炸开。 “她是谁？” “就是啊，一个丑八怪。” “王爷为什么要碰这个丑八怪，啊啊啊，我要砍掉丑八怪的肩膀，脏了王爷的手。” “拿皂角给王爷洗手，王爷的手好漂亮啊，修长，匀称，白晳，怎么能让个丑八怪玷污了。” 丫丫的，长得丑犯罪了吗？ 顾青青气得要炸裂，一把甩开秦桑陌，冷声道：“你谁啊？本姑娘不认识你，少来搭讪。” 秦桑陌愣住，前天才见过的，她竟然说不认识？ 第四十九章：又掳我？ “丑女，本王找你有事。”秦桑陌心里一急，揪住顾青青的衣袖。 “走开，登徒子。”奶奶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搭讪，分明就是给她拉仇恨的，好啊，反正是丑女，她不介意这个仇恨再拉深一点。 “你们听见没，她竟然骂齐王殿下是登徒子。” “天啊，齐王殿下竟然是这样的眼光，我要晕倒了，快扶住啊。” “丑八怪，你凭什么骂殿下。” 顿时，顾青青成了众矢之敌，半空中突然扔来桔皮，砸在她头上。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人就都跟着效仿，好在还投鼠忌器，怕不小心砸中了秦桑陌，但还是有不少花生壳烂菜叶投来。 顾青青气得两眼喷火，什么运气啊，难得心情好一趟，就碰到这个扫把星。 “喂，你还不放我走？”顾青青甩掉头上一片白菜叶，大声道。 秦桑陌俊眉微蹙，突然，一把拎起她的衣领，纵身跃起。 恐高的顾青青便发现自己象只破布袋一样被他拎在手里，在半空中晃荡，而某个二世祖拎着她一个大活人奔跑在屋檐上，姿态清雅从容。 咒骂声，哭泣声都被甩在身后。 终于，秦桑陌在一间精致的院落里停下，随手将顾青青扔在地上。 顾青青头昏目眩，艰难地爬起来冲到一旁吐了起来。 秦桑陌嫌弃地避得远远的，待她总算缓了些，转身朝屋里走去。 顾青青气得大骂：“神经病啊。” 也懒得管他，径直往院外走去，可是，才几步，身子便被一条白索缠住，瞬间拖进屋内。 只见秦桑陌悠闲地坐在桌边喝茶，也不知他这倾刻间，哪来的茶水。 顾青青气急败坏，两眼喷火地瞪着这个俊得天怒人怨的男人，长得好看了不起吗？是王爷了不起吗？会武功了不起吗？ 丫丫的，还真是了不起，就算她气得心都快爆了，也只敢用眼神凌迟眼前的男人。 “活象只癞蛤蟆。”某人瞥她一眼，轻巧地放下茶杯，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顾青青差点吐血，眼睛瞪得更大，可是时间久了，着实眼酸，识时务地问道：“不知王爷再次强掳民女有何贵干？” “你跟本王进来。”秦桑陌起身朝里屋走去，有了前次的经验，顾青青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便看见里屋的床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之人。 “你让我医好他？”顾青青本能地问道。 “不用医好。”谁知秦桑陌却慢悠悠道。 “呃——”顾青青怔住，床上那人看起来奄奄一息，已是垂危之际，胸口一个很大的伤口，只有少量的血在流，看来，他受伤时间较长，已无血可流。 虽然看似垂危，可只要修复他受损的内脏，他还是能活下来的。 可是他花这么多精力将自己掳来……不用医好是什么意思？ “怎么还不动手？”秦桑陌不耐烦道。 “你不是说不用医吗？”顾青青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是不用医好，本王还有几句重要的话要问他，赶紧的。”秦桑陌冷声道。 莫非这个人是间谍或者说是……秦桑陌某位政敌的人？ 顾青青立即兴奋起来，怪不得他不顾形象当众将自己掳来，果然是急事啊。 “王爷可以请太医。”顾青青也慢悠悠地说道。 一袋银子扔了过来，顾青青接住，掂了掂，足有一百两之多。 丫丫的果然有钱任性，这是拿钱砸她呢。 当自己只认得钱吧。 顾青青手一甩，将钱扔回他脚边。 秦桑陌俊眉一挑，湛亮的眸子里滑过一丝意外： “嫌少？” 当然不少，可是，凭什么他一给钱自己就要乖乖地听命？ 顾青青冷冷地，不屑地斜睨着秦桑陌，丫丫的求人就得有求人该有的态度。 可下一抄，冰冷的手指如钢钳一样锁住她的喉咙，秦桑陌低沉而又迷人的嗓音很是冰冷：“你医是不医？” 喉咙痛得如同要断，呼吸更是窒息，濒死的感觉让她难受之极。 见她眼泪都快出来了，秦桑陌边勾起一抹不悄地讥诮，松开手。 顾青青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怒视着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还不动手？”秦桑陌背过身去，冷冷道。 “银子拿来。”却听见顾青青理直气壮道。 秦桑陌一脚将银子踢回来，瞥见顾青青爬过去将银子捡起来，突然感觉很想笑，但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声音倒是柔和了不少： “只需让他留一口气便可，不用太耗神。” 顾青青怔住，他竟然知道自己会耗神？ 顿时哧了一跳，这厮莫非看出了什么？不对啊，上次治那病妇时，他并不在场，莫非是欧阳俊凡…… “你……还可以提点条件。”见她仍垂着头低低的啜泣，秦桑陌皱眉道：“怎么丑女人也爱哭？” 奶奶的，丑女人也是女人啊！ 顾青青气归气，却难得他肯让她再提条件，眼珠一转道：“王爷说话算数？” “本王一言九鼎。” 顾青青却不再提，而是走到床边。 却不愿意让秦桑陌看见自己治伤的方法，正担心间，却见秦桑陌悠闲地踱了出去，顾青青忙集中精力替那人医治。 代她看清那人伤口时，感觉一阵肉麻，那伤竟不似利器挫伤，伤口边沿参差不齐，象是被什么东西撕咬所致，那人的肠子都缺了一截。 她的意念顶多只能修补，想要治好，会损耗她大量的精量，可能不是只睡一两天就能醒来的事。 秦桑陌似乎并不在乎这个人的生命，顾青青却犹豫了，医者以救人为天职，这个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真的不救吗？ 不管如何，尽力一试吧，若真的如秦桑陌所言，只是稍将他救醒，这个人还是会没命，顾青青正极力施救，那人突然醒了，一把握住顾青青的手，哑着嗓子喃喃：“绿萝……” “快放手，我要救你。”手被捉住，顾青青忙道。 第五十章：闹婚场1 她的声音轻柔亲切，很有安抚力，那人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缓缓松开手。 顾青青继续救人，这一次她学乖，早早就把备在袖袋里的针线拿出来，一会子好缝合外面的创口。 正当她用心救治时，后领子又被人拎起，然后，被甩到了一边。 秦桑陌不知何时出现。 顾青青也顾不得他的蛮横，急道：“还没治好呢，只差一点了。” “本王说过，不用医好，你走吧。”秦桑陌道。 “这怎么可以，他也是一条人命啊。”那人伤得好惨，肯定是遭遇了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顾青青是医者，天性使然，于心不忍。 “又关你何事？他与你是友还是亲？”秦桑陌挑眉问道。 “自然是非亲非故……可是……” “来人，送顾大姑娘回府。”秦桑陌却一挥手道。 如风如鬼魅一样突然出来，拦住顾青青。 顾青青只好退了出来。 心里对秦桑陌的冷血很是不耻，不过，好歹那人也活了，只是内伤未愈，能活多久就是两说了。 顾青青怏怏地往外走，刚到门口，又转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堂中的椅子上。 如风冷冷道：“请姑娘离开。” “不行，我还有诊金没收完呢。”顾青青悠闲地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清香，甘润，好茶，又喝了一口，却见如风的脸都变了，看她的眼神如同要生吞了她，好笑地举杯：“要不要也来一杯？” “那是王爷的茶！”如风咬牙说道。 “哦……”顾青青看了眼手中的茶杯，嫌弃地放下：“不早说，害我喝了二世祖的口水，怎么说我也是你家王爷请来的客人，沏点新鲜的茶上来吧。” 如风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不矜持的女子，竟然还嫌弃王爷： “姑娘请回。” “不是说了，我还有诊金没说吗？” 如风便看向她手中的银袋，那是王爷贴身之物，他当然认得。 可顾青青根本不看他，自顾自地吃起桌上的点心来，一副不见秦桑陌便不走的架式，如风俊眉皱了皱，便由着她了。 不多时，秦桑陌就出来了，见顾青青还在，冷冷地看了如风一眼。 顾青青扔下吃了一半的点心站起来道：“我还有诊金没收呢。” 秦桑陌看了眼自己那杯被喝掉了一半的茶，和所剩无几的点心，冷冷道：“本王的茶点价值千金，足可抵了你的诊金。” 不过半杯茶，一些点心而已，没见过这么小器的。 “喂，怎么说本姑娘也是你亲自请过来的，吃你些茶点也要算钱？堂堂齐王府就是这个待客之道？”顾青青不屑道。 “此处并非本王王府。”秦桑陌道：“且你喝掉的，是本王的药茶。” 药茶？怎么没一点药味？这厮看起来也没有一点有病的迹像啊。 “我可不知道是你的药茶，杯子上又没写，说好了我可以提条件的，你不是一言九鼎的吗？”顾青青道。 “说！”秦桑陌不耐道。 “也没什么，就是能不能借几个人，我明天要用。”顾青青拿起自己没吃完的那半块点心，塞进嘴里，笑咪咪道。 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仪态姿容，怪不得在顾家不得宠，长得丑就算了，还这般粗俗。 “你要借人做什么？”竟然敢向齐王借人，够胆。 “反正不会杀人越货就是。”顾青青拍着不小心掉在衣襟上的点心渣子道。 秦桑陌眼中的不屑更甚：“如风，点四名侍卫给她。” 顾青青大喜，这位齐王爷别的都不怎么样，大方是绝对的。 回到府里时，已是掌灯时分，刚到前院，云娘就从暗处急急地拉住她：“可急死奴婢了，姑娘可还好？” “我没事啊。”除了有点累，确实没什么大事。 “秀珠说，姑娘是被……齐王爷带走了？”云娘不确定地问道。 顾青青忙捂住云娘的嘴：“可不能乱说，要杀头的。” 云娘脸都白了：“姑娘……” “走吧，回屋去，反正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外人知道了，让秀珠也管好嘴。”顾青青道。 这一夜，顾青青把秀珠几个都支开，自个在后堂捣鼓了好一气，第二天早早就起了，甘草服侍她梳洗，问道：“姑娘，昨儿个您出去置办的贺礼呢？也没见秀珠姐姐拿回来。” 顾青青笑道：“又不是你成亲，这么关心贺礼做甚？” 甘草脸一红，嗔道：“姑娘越发的不象话了，以前可从不拿我们几个寻乐子。” 顾青青捏着甘草的小脸道：“谁让我家甘草这么可爱呢，是该找个好婆家嫁了。” 甘草急了，说着就要跪：“姑娘，您是要赶我走么？” 秀珠恨铁不成钢地拿手指戳她脑门：“见过笨的，就没见过你这样笨的，姑娘逗你呐，听不出来么。” 甘草却一派认真道：“我是说真的，这辈子就跟着姑娘了，姑娘出嫁，我也陪嫁，反正我是要跟姑娘在一起的。” 顾青青心中一暖，知道她很忠心，没想到会这么忠心，一把将甘草搂在怀里：“嗯，好，你这辈子就跟着我吧，正好我也嫁不出去，咱们两做个伴儿。” 云娘道：“一大早胡说些什么呢？姑娘是要出门么？” 顾青青道：“嗯，是要出门。” 用过早饭，顾青青带着秀珠出门，甘草眼巴巴的，顾青青道：“莫急，等我空闲了，咱们几个一道出去逛街市。” 甘草这才眉开眼笑：“姑娘可要说话算话。” 秀珠笑道：“怎么还象个孩子，顶多下次我不去，你跟着姑娘就是了。” 甘草不好意思地揪着衣角：“人家都好几个月没出过二门了嘛……” 顾青青心中一酸，原身性子孤癖自卑，害怕出门，她们几个也只能跟着闷在这方寸之地，甘草也不过十五六岁，正是青春年少之时，爱玩也是天性。 林家与顾家其实隔得也不远，两条街的距离，林公子大婚，是林家首桩大喜事，宾客盈门。 林家门前，喜乐喧天，热闹非凡，林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将新娘子迎回，顾青青赶到时，正好看见林公子踢轿门，牵着新娘的手下轿。 那就是林公子么？长得倒还算一表人才，只是有欧阳俊凡与秦桑陌两个气质非凡的美男子珠玉在前，林公子在顾青青眼里，顶多算个中等。 原身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撞墙自尽的？ 第五十一章：闹婚场2 太不值当了，瞧他那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顾青青就觉得这个人轻浮狂妄，有什么好的啊。 林家大门外，有专司唱礼的司仪，前来庆贺的宾客都要在那贺礼单上记上名字，这是习俗，好方便将来东家还礼之用。 顾青青站在宾客中间排着队，等前面的人一一进去之后，轮到她，司礼笑着拱手：“请问姑娘是……” “我是顾家大姑娘。”顾青青朗声道。 司礼怔了怔，一时没回过神来：“不知姑娘是哪个顾家？” “自然是礼部侍郎府的，咦，本姑娘差点成了你家大少奶奶，怎地你如此没有眼力介啊。”顾青青笑着说道。 原本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些，许多宾客都停下脚步看了过来，顾家与林家有婚约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并非秘密。 可不是说，这位顾家大姑娘长相太过吓人，林公子抵死不肯，才作罢的么？ 莫非她今日来是…… “顾……顾姑娘，恕小的眼拙，不知姑娘今日是来……”那司仪不知如何是好，尴尬地笑道。 “自然是来送礼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本姑娘与林公子没有夫妻缘份，但他成亲，本姑娘还是要来祝贺的，否则，不显得本姑娘器量狭小么？”顾青青一本正经说道。 司礼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她，巴不得她真是来庆贺的，只要不找茬就好。 “不知姑娘的礼在何处？”说着，司仪提起笔。 “本姑娘送的可是份大礼。”顾青青一拍手，四名劲装黑衣人威风凛凛地走过来。 “来，逞上本姑娘的贺礼。”顾青青朗声道。 黑衣人迅速返转，眨眼功夫后，四人各执一个高大的花圈，排着整齐的队形闯进林家婚场。 所有人都惊呆了，接着就有人在尖叫。 这位顾家大姑娘不是一般的找茬啊，这方式，要跌破所有人的眼镜，大婚之日送人花圈，可真够毒的。 司仪脸都白了：“姑娘你这是……” “谁人如此大胆，竟敢闹本公子的婚场。”林公子果然气急败坏地冲了出来。 “自然是本姑娘我咯。”顾青青挑眉好笑地打量着身穿大红喜袍的新郎。 “你是……”顾青青戴着围帽，林公子看不清她的面容。 顾青青从容地揭开帽子，林公子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随即唇边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原来是顾大姑娘，怎么，本公子不肯娶你，你便来做此等下作之事？” “要论起下作，普天之下，怕是除了林公子你，再找不来第二个人了吧。”所有人都看过来，这张丑脸，让许多人眼中露出鄙夷之色，可顾青青毫不畏惧自卑，冷冷一笑道。 “大家瞧瞧这张恶心的丑脸，本公子既便悔婚又如何？在场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娶你这样一位无盐无德又放肆的女子为妻。”林公子愤愤道。 “本姑娘生来就是这副模样，你又不是不知？为何在骗我爹举荐你进了云山书院，又让你爹摆脱官司之后，你才发现本姑娘是这副尊容呢？”顾青青冷笑一声道，长得丑又如何？长得丑就活该被你欺负么？在场的只知林家公子嫌顾青青丑退了婚，却不中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不由都看向林公子，这顾家大姑娘貌丑早就出名，被人退婚也有好几次了，当初林家与顾家议亲，便有人觉得奇怪，果真林家是用了 心机的，如此行径，与骗子又有何异？ “好不地道。”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 “是啊，人家丑又没做错什么，你不喜欢就别找上门啊，骗了顾侍郎出力之后再退婚，着实缺德。” “怪不得他可以进云山书院呢，原来是踩着顾家大姑娘的尊严和体面进的，真不要脸。” 议论声越来越难听，林公子脸黑如锅底，怒道：“丑八怪，你胡说些什么？当初本公子可没找上你们家，是你母亲顾夫人怕你嫁不出去才求上门的，你爹求着要替本公子出力，本公子根本不知情。” 顾老爷根本不拿自己当一回事，又岂会想法子求人娶？这林家深陷困境，无法脱解，才想到了这个不要脸的法子，如今竟然说是顾家巴巴地求上门帮他的，真真岂有此理。“好，就依你所言，是我父亲求着帮你的，那你家脱困，你也进了云山书院之后，你大可以退掉亲事，又为何再开口骗我顾家五千两银子？银子一到手，再退亲，如此骗财骗利，还不够无耻吗？”这林公子 也没什么大本事，来来去去顶多也只能拿她的相貌说事，在场的大多为清流仕子，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林公子再辩驳，也掩盖不了林家无赖无德的本质。大家看林公子的目光变得轻蔑与鄙夷，对他很是不屑，林公子是秀才，明年就要参加科举，名声对于读书人来说非常重要，原本以为，退了顾家的亲，顾家毕竟要顾及女儿的脸面，只会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没想到，顾家的长辈没怎么着，这位顾家大姑娘却是个泼辣大胆的，一时间又气又急，俊脸涨得通红： “你……你简直就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我……我家何时骗了你顾家五千两银子，根本没有的事，你莫要无中生有。” “如果说林家骗顾侍郎出力许是有的，但骗钱……林家也不是那么缺钱吧。”有人听了果然议论道。林公子一听有人相帮，顿时有了底气，怒斥道：“你个嫁不出去的丑八怪，分明就是心存怨恨，故意来破坏本公子婚礼的，似你这等心狭恶毒的女子，便是美貌如花也没有愿意娶，何况还是个丑得不堪入目 的。”顾青青一扬手中的借条道：“似你这等品性拙劣，德行有亏之人，本姑娘便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愿意嫁你才是，骗人钱财还要低赖，大家请看，白纸黑字，五千两银子是有字据的。” 第五十二章：闹婚场3 林公子一见那借条，反而松了一口气：“什么字据，分明是借条，是我父亲向你家借的银子，借了是要还的，怎么能污成是骗，你可真是血口喷人。”顾青青冷笑道：“不错，是借，你林家无耻就无耻在借字上，大家请看，这张借据的归还期限是多久？十年！当初如果不是诚心想与林家结成亲，我家长辈又岂会无端借给林家五千两银子十年归还？五千两 银子拿回去，既解了当时之困，又可以用余钱置办产业，十年之后，一文利息也不用付，林家用顾家的钱为本，赚来的钱再还顾家，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不是骗财又是什么？”明眼人，只需动动脑子都知道，林家这一招阴险狡诈得很，借银这一招着实高明，既便林家退了顾家的亲，顾家也不能拿着字据去打官司，欠债还钱，人家是借，又没说不还，五千两银子，十年之间，鸡 生蛋蛋生鸡，会经营的，不知能赚回多少五千两来，故意在期限上做文章，真真无耻之极。后面赶来正要送礼的宾客，听了之后，收回礼物，愤愤地转身离去，不愿入席，而有些已经送了礼的，也从婚场上走了出来，脸色很难看，读书人都是爱惜羽毛的，林家行事太过无耻无德，有些人不耻与 之为伍。 大礼还未成，宾客倒走了一半，新娘子久候不见新朗归来与她礼，忍不住半掀了盖头出来。 “你……”好生生的婚礼，眼见着就要被顾青青毁了，林公子想杀她的心都有了。 顾青青正要再说，突然，被人拉住：“姐，你怎么还是来了，爹爹晓得了，肯定会生气，快跟我回去。” 顾婉婉还真时时都不肯放过拿自己当烂叶子的机会啊。 果然，就听见有人赞叹出声：“呀，那是顾家二姑娘么？可真真貌美如花啊，同样是顾侍郎的女儿，怎地这大姑娘是丑八怪，二姑娘却这么可人娇美呢？” “是啊，你看，那大姑娘泼辣彪悍，二姑娘知书达礼，林家虽然确实做得有点过，但在人家大婚当场送花圈，着实也有点恶毒，瞧她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可见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正是，林家不好，这顾家大姑娘也太泼妇，这样的女子，便是相貌好些，也是没人敢娶的吧。” “姐姐，走吧，快回去，若是让爹爹知道你这样，会罚你的。”大家的夸赞让顾婉婉越发象只得意的天鹅，优雅地高抬着下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真诚地劝道。 而林公子，自见到顾婉婉的一刻起，两眼就放光，目光粘在她脸上不肯错开。 “你走开。”顾青青烦躁地推了一下，她的讨银计划还没施展呢，怎能就此回去？ “啊，姐姐——”可出她竟料的，顾婉婉竟趁势一倒，跌坐在地上。 明明就没怎么用力，她又不是泥捏的，哪那么容易跌倒？ “泼妇！”林公子趁机去扶顾婉婉：“你家妹妹如此温婉贤淑，一片好心劝你回去，你怎么下得手去的？” “唉，有女如此，也怪不得顾大人一心想将她嫁出去，真真是家门不幸啊。”有人叹息道。原本占尽上风，让大家都对林公子不耻，可顾婉婉一出现，整个局面就变了，她不帮自己帮着外人，情愿损害顾家的利益也不放过将自己这个亲姐姐踩进泥里机会，白莲花，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莫怪本姑 娘不客气。“婉婉，我不是故意的。”你会装，本姑娘就不会么？顾青青忙扑过去，做势要扶顾婉婉，手中的帕子却在那两人之间一扬，一股淡淡的异香溢开，林公子故意用手肘一撞，顾青青也顺势跌坐在地，一副很 痛苦的样子。 “二姑娘……”林公子温柔地看着顾婉婉：“可有受伤？” 顾婉婉正要推开林公子，突然，感觉腹间一阵躁热，而那林公子更是热辣辣地盯着她的脸，一只大手不规矩地扶上她的腰间。 顾婉婉又急又气，很想要甩他一巴掌，偏生身浑酸软没有力气，只能由着他施为。 众目睽睽之下，这二人竟然行如此不堪之事，确实太辣眼睛，不少人羞于再看，更有人瞪得目瞪口呆。 便有人小声议论道：“呀，原来林公子是与二姑娘有私情啊，怪不得大姑娘如此愤怒，怕也是被这二人暗地里欺负得狠了，行事才如此张狂吧。” 一直躲在一旁的新娘此时再也忍不住，一把扯下盖头便向林公子砸去：“无耻下流！这婚我不结了，退婚，退婚！” 林家人也乱作一团，不知他家公子怎地如此不检点，竟然当众做如此不堪之事，忙过去拉扯林公子，谁知，林公子突然惨叫一声，唇角沁出乌血来。 林家人吓得不行了，忙扶住林公子。 顾青青趁机扶起顾婉婉：“婉婉，你怎么样？”暗中在她鼻间一抹，顾婉婉身上异样的感觉顿时消散，人也清明了许多，再看许多人都对她指指点点，一把推开顾青青，大声道： “你竟然对我和林公子下毒？姐姐，你太狠毒了。” 顾青青相信自己的手法顾婉婉根本就看不出，她分明就是将祸水往自己头上泼。 “婉婉你……”顾青青一脸委屈。 众人都看着，林公子没沾过什么吃喝，怎么可能就中毒了。“你是药师谷的弟子，是欧阳公子的师妹，欧阳公子一心向善，努力学医，而你则一门心思学着给人下毒，姐姐，我只是好心来劝你回家，莫要闯祸，没想到你竟然连我也迁怒，给林公子下毒不说，还给我 也下毒，你是想毁掉我吗？”顾婉婉大声控诉着。 “药师谷的弟子，还是欧阳公子师妹？这就有可能了。”果然有人议论道。“啊——”林公子又是一口黑血喷出来，脸色也开始变成乌色，情况万分危急。 第五十三章：闹婚场4 “你还不拿解药来？”顾婉婉上前揪住顾青青的衣领。 顾青青也不分辩了，讥诮地看着她道：“你说我给你们两个都下了毒？” “不错，就是你给林公子下的毒。”顾婉婉肯定地说道。 顾青青冷冷一笑，傲然道：“好，就是我给你们两个下的毒，此毒名为七步断肠散，中毒之人，不到一个时辰便会肠穿肚烂而亡，林公子，你骗财骗利，行事无德，活该。” “你……”林家人大怒，林父冲过来便要打她：“你竟然敢公然谋害吾儿……” 可下一秒，两个黑衣人闪电般挡在顾青青面前，冷冷道：“谁敢！” “你们是何人？竟敢阻拦本官足拿凶手。”林父大怒，他是顺天府丞，有官职在身。 黑衣人亮出腰牌，林大人大惊：“你们是……齐王府的？” 众皆哗然，没想到这位奇丑的顾家大姑娘竟然能驱使齐王府之人，齐王素来冷酷孤傲，鲜少与人交往，许多人想结交而不得门入，这位顾大姑娘是什么来路？竟能得齐王府庇护。 林公子又是一声惨叫，口吐黑血。 林父急得快哭了，央求道：“顾姑娘，快来解药来。”“解药？林大人，五千两银子呢？本姑娘心情不好，记性也不好，林公子的时间可不多了，再过一会儿，本姑娘怕是会忘了解药在何处，就看你是爱财还是更爱儿子的命。”顾青青躲在黑衣人身后，慢悠悠 道。 “你……”早先顾青青与林公子理论时，林父也知道自家理亏，所以躲在屋里没出来，后来见新娘子发火，林公子又吐血，这才急了，跑出来主事。 “林大人这婚事办得可真热闹，拿别人的钱用起来都爽快些吧。”顾青青冷笑道。 “爹……”林公子似是痛得受不住，虚弱地唤道。 林父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杀顾青青的心都有，可偏生她有齐王府的护着，莫说杀她，连指甲盖都不敢碰她一下，眼看着儿子痛不欲生，生命垂危，一咬牙：“拿银子来。” 好在今天也收了不少礼，加之有不少亲戚朋友在场，七拼八凑，很快便凑齐了五千两，林父拿着银票，却是心肝肉痛，好不容易才弄来的钱啊…… “解药呢？” 顾青青一把夺过银票，喜滋滋地数了数，五千两总算到手了，将银票妥贴收好，却是转身就走。 林父气得快炸：“站住，解药拿来。” 顾婉婉也趁势将她拉住：“你怎可言而无信？” 顾青青眼睛一亮，反手按住顾婉婉将她往前一推道：“解药在此！” 林父大怒：“岂有此理，你在玩弄老夫？” “我可没有，方才她也同样中毒，可知为何林公子不断吐血，而我这妹妹却毫发无伤吗？”顾青青道。 林父早觉得有异样，皱眉问：“为何？”“当然是我这妹妹身赋异禀，当初她还只有三岁的时候，便在药王谷里喝过我师父药谷子豢养了三十年的宝蛇之血，那蛇血喝下去后百毒不浸，这七步断肠散原就没有解药，这世上，除了我这妹妹的血，无 药可解林公子的毒，所以，想救林公子，林大人大可不必求我，向我家婉妹讨一碗血喝了即可。”顾青青闹事不怕大，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 林大人却是将信将疑，顾婉婉更是气得凤目圆睁：“林大人，莫听我姐姐胡诌，小女从未去过药王谷，更没喝过什么蛇血。”顾青青道：“婉婉，你不是一向自诩温良贤淑，善良仁义的么？不过只是一小碗血而已，可以救林公子一条命呢，怎么就舍不得呢？别害怕，顶多林大人取血时，怜香惜玉些，千万莫把你腕上的伤口弄大了 ，不会太疼的。” 林公子又是一声痛哼，林父顾不得许多了，不管顾青青的话有几分可信，救儿子要紧，大声道：“快，快去拿刀来。” 林家仆妇也机灵，生怕顾婉婉跑了，忙捉住她。顾婉婉感觉一股凉意由脚底直窜至心口，眼前的顾青青还是那张丑脸，却让她觉得陌生又可怕，原本只是想来看戏，她不相信顾青青能讨回那五千两，却在不知不觉中，一步一步入了顾青青的套，把自己 卷了进来，枉她自诩聪明，却不知早就落入了顾青青和算计中，怕是昨日起，她就在下这个套了。 她拼命挣扎，大喊：“不是，你们别信她的，她想害我，我真的没有去过药王谷，也没喝过蛇血啊。”顾青青忙道：“呀，人命关天呢，若你的血不能治林公子，他若死了，我岂不是有杀人嫌疑？林大人，小女决不会拿林公子和自己的命开玩笑，何况我今日的目的就是讨回五千两，如今银子拿回来了，我没 道理骗你对不对？我这妹妹就是娇她气怕疼呢，其实一碗血而已，又不会要命，这般小气做什么？” 林父听她如此一说，越发信了，脸一沉道：“来人，割脉取血。” 又想起顾婉婉是顾侍郎的爱女，压着性子柔声道：“顾二姑娘，你的恩情，林家会记下的，还请姑娘莫要再推辞了，下官保证不会太伤着姑娘的。” 顾婉婉奋力挣扎着，无奈林家的仆妇为了表忠心，为了救主，早顾不得怜香惜玉了，将她的手牢牢钳住，对着手腕就是一刀，只见鲜血一喷，顾婉婉一声惨叫，差点晕过去。 顾青青听得心头大爽，志得意满地转身，正要溜走，手被人捉住，一抬眸，只见欧阳俊凡沉着脸看她。 心头一紧，挣扎着想溜，欧阳俊凡附近她道：“师父竟然养过蛇，我怎么不知道？” 他是来拆台的么？顾青青心中一慌，面上不露：“蛇毒也可以入药，养蛇又什么稀奇的？”欧阳俊凡却不再听她胡诌，拖着她就往前走，朗声道：“且慢。” 第五十四章：闹婚场5 林父一见是他，喜出望外：“欧阳公子……” 欧阳俊凡上前探住林公子的腕脉，浓眉一皱，嗔了顾青青一眼。 顾青青挑挑眉，心知自己的那点小把戏被他看穿，眼里露出央求之色。欧阳俊凡唇边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对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青青松了口气，对他浅浅一笑。 “俊凡哥哥，你快来作证，我的血……不是解药……”顾婉婉如同遇到救星一般，泪如雨下。 “二姑娘，一点血不会伤到身子的。”欧阳俊凡却道。 顾婉婉瞪大眼睛，没想到欧阳俊凡竟然会替顾青青遮掩，心中又恨又妒，委屈地哭道：“我不是担心会伤到自己，也不是舍不得这点血，而是害怕耽搁了林公子的毒，若是没有真解药，会害了林公子的。” 林父也有这样的担心：“欧阳公子，犬子的毒……” “已无大碍。”欧阳俊凡看了眼已经空掉的血碗道。 林父这才松了一口气，向他一辑道：“多谢欧阳公子。” 欧阳俊凡虽没明说，但他这态度却让很多人都认为，顾青青并没有说谎，反观顾婉婉，却是太过惜命，竟是不顾林公子的性命，舍不得一点鲜血救人。 正如顾青青所言，林公子若真有性命之危，那她也脱不得干系，有杀人之嫌，两条人命的事，顾家二姑娘竟是不肯相救，若非林家用强，还不闹出人命官司来？“俊凡哥哥……”顾婉婉有口难言，就象心里堵了一大团棉花一样，怎么都吐不出来，众人看她的眼神充满怀疑与不屑，如同拿刀子在凌割她的肉，这些年来，她一直很爱惜自己的名声，就是为了让人不拿她 的庶出来说事，要让所有人的人都明白，她顾婉婉虽是顾家的庶女，却比身为嫡长女的顾青青不管是在相貌还是才华品格上都要出色。可今天，却被顾青青狠狠地算计了一回，第一次被她打得全然没有还手之力，不但没有让这个丑八怪衬托出自己的美丽大方，温良贤淑，反而让人怀疑，让人瞧不起。白白在如玉般的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 ，流了一碗血不说，还因血可救人解毒而遗留下大大的隐患，若是以后再有人中毒，保不齐就会去顾家向她讨血，天啊，她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早知道，就不该来看这个热闹……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给你包扎吧。”见顾婉婉伤心委屈之极，欧阳俊凡柔声道。 顾婉婉忙把手递过，抽噎着：“会不会流疤啊。” 欧阳俊凡睇了顾青青一眼。 顾青青只当没看懂他的意思，左顾又盼道：“师兄辛苦了，妹妹流了不少血，烦劳师兄一会子送妹妹回府，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欧阳俊凡也知她与顾婉婉有嫌隙，定是不愿为顾婉婉治疤，只好道：“等伤口好了，再配些养颜的膏子，慢慢应该不会留疤的。” “俊凡哥哥会常来看望婉婉吗？哥哥是神医，婉婉相信你肯定不会让婉婉留疤的。”顾婉婉趁机道。 她楚楚可怜又满眼依赖，欧阳俊凡拍着她的肩道：“嗯，我会尽力的。” 阳光下，温暖如玉的公子，娇美婉约的姑娘，顾青青看得眼涩，撇撇嘴，揣着银子离去。 可刚走到巷子口，领子就被人拎住，那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让她不用猜也知道，某个艳冠京城的王爷大人怕是要抓她兴师问罪了。 这一次，她学乖了，闭着眼睛不再挣扎，果然头就没那么晕，也没那闷了。 果然，顾青青再次被扔在地上，一抬眸，便看见秦桑陌俊美冷傲的脸。 狗腿地冲他一笑：“王爷好！” “以后不许冲本王笑，比哭还难看。”秦桑陌冷冷道。 不笑就不笑，丫丫的一天不说她丑日子就不得过是吧。 毒舌又臭脾气的二世祖，当本姑娘想对你笑呐。 “王爷请民女来，可是又病了？” 顾青青故意说错，秦桑陌凤眸微眯。 顾青青心头一凛，这丝好冷厉的眼神，象把刀子似的。 “你很会用人嘛，拿本王当档箭牌，胆子不小。”秦桑陌道。 就知道他会为了送花圈的事来找麻烦，顾青青笑嘻嘻装傻：“啊，王爷在说什么呀，民女听不懂。” “还给本王装傻，你可知，毒杀仕子可是死罪？还敢将脏水往本王身上引，丑女，谁借你的胆子？”秦桑陌厉声道。 “毒杀仕子？没有啊，冤本王啊王爷，民女承认，顶多就是请王爷的侍卫帮着闹了林公子的婚礼，并没有做别的啊。”顾青青一脸无辜地分辩。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狡辩？是不是想去领略大理寺牢房的风光啊？你给林公子下毒，多少人都看见了。”秦桑陌冷冷道。 “冤枉啊，我没给林公子下毒啊，顶多就是给他撒了点激情散。”顾青青忙道。 “激情散？”早就知道这丫头不简单，也不会那么蠢真的当众给人下剧毒，果然如此。 “是啊，激情散，此药呢，药效顶多一个时辰，不用任何解药便会好，不会对身体有太大的损伤。”顾青青道。 “那林公子为何当场吐了那么多血？”秦桑陌道。 “原来王爷也这么八卦，躲在暗处偷偷看热闹呐？”顾青青嘻嘻笑道。 “本王也用得着偷偷摸摸？”被揭穿的秦桑陌俊脸一红，不屑道。昨日侍卫禀报，说她买了四个大花圈，当时就怔住了，大婚礼上送花圈，普天之下也只有顾青青这独一份了，这丫头虽然长得丑，却古灵精怪得很，此事明天定会震惊整个京城，而她竟敢用自己的侍卫去 做这件事…… 她还真不怕事大。 秦桑陌很想知道，送完了花圈，她还想做什么，便躲在暗处观察。 “那王爷是正大光明看热闹罗？”顾青青好笑道。 “住口，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哦。”顾青青被他一吼，吓得一瑟缩：“其实也没什么啊，激情散的药效虽然有些猛，但只要中毒之人能心志坚定，莫要心猿意马，便不会有事啊，你看我家二妹不就平平安安的么？那林公子大婚之日，却 对别的女子动心，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他遭罪。”原来如此，她这一招，既惩罚了林公子，还讨回了五千两银子，同时也教训了与她并不和睦的妹妹，可谓一举几得啊。 第五十五章：果然会告状1 激情散这种东西自己以前从没听说过，且她施毒的手法也出神入化，根本就不象是个在深宅内院里长大的大家闺秀，她这套本事究竟从何来？还有，她那神奇的医术…… “明日与本王进宫一趟。”秦桑陌淡淡地说道。 这是雨过天晴了？ 顾青青大喜，可是…… “进宫？王爷，民女这张丑脸还是莫要进宫了，吓到了宫里的贵人主子可不好。”顾青青忙道，她只是借秦桑陌的力，讨回五千两银子，并不想与皇家之人有太多的纠缠。 女子最怕人说丑，可她倒好，不以丑为耻，还拿此为借口拒绝自己，脸皮可真厚，不过，正是这样，才让秦桑陌觉她有与寻常女子不一样的坚韧与豁达。 “带着面巾，少露脸就成了，好了，你走吧。”秦桑陌厌烦地挥挥手道。 就知道他不会那么简单就借人给自己的，在林家人要捉拿自己时，四名侍卫还上前亮出齐王府的身份保护自己，肯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刚进顾家的门，顾青青就被按住：“大姑娘，老爷有请。” 肯定是顾婉婉回来告状了。 顾青青皱眉道：“松开，本姑娘自己会走。” 两个婆子冷冷一笑，行动更为粗鲁，拽住她的手臂一路拖到榕圆的正堂。 果然顾老爷、老太太、黄氏和殷氏都在，顾婉婉哭得梨花带雨，两眼红肿，正抽抽噎噎着：“……父亲，大弟肯定是她下的毒，您不知道，她下毒的手法有多阴险，防不胜防。” “还不跪下。”顾老爷厉声喝道。 顾青青冷冷地看着他，殷氏怯生生地过来扯她的医袖：“青青，你……你快跪下，做了什么好生跟你父亲解释，莫要犟嘴。” 是怕自己连累她吧，顾青青淡淡地说道：“多谢太太关心。” 然后顺从地跪下：“不知女儿犯了什么错，惹得父亲雷霆震怒。” “你还敢问？满京城都在传，我顾家的脸是被你丢尽了。”能让不动声色的顾老爷如此大怒，这件事确实闹得有点大。 顾青青无奈一笑道：“丢脸的是女儿，与父亲有何关系？女儿奉老太太之命，讨回被骗的五千两银子，如今银子成功拿回，父亲不嘉奖也就罢了，还如此震怒，女儿真的是很不解。” “少拿那五千两说事，你竟然敢给林公子下毒，给你妹妹下毒，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受人污辱，你说说，你怀的是什么心思？”黄氏趁机喝斥道。 “父亲和祖母都在，哪有姨娘说话的份。”顾青青冷哼一声，不屑道。 黄氏就是不如殷氏守礼识大体，顾老爷冷冷地瞪她一眼，黄氏刚要破口大骂，不得不咽了回去，气得粉脸晕红。 “小畜牲，你可知，当众给仕子下毒，可是要受刑法的？你还在这里不知死活，顾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争气又没用的女儿。”顾老爷几乎咬牙切齿道。 “下毒？父亲听谁说的？女儿可没给人下毒，您千万莫要道听途说。这种要杀头的事，女儿可没那个胆子，不敢做。”顾青青一脸讶异道。“你……你还在狡辩，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自己也承认了，还……谎说什么我喝了药师谷蛇血，能医百毒，害得我被人割了血，父亲您看，女儿手腕上的伤还在呢。”顾婉婉没想到顾青青竟然一口抵赖，气 得眼睛瞪都老大，就话都气不顺了。 “我承认了？你还说，二妹，今日之所以闹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顾青青大声道。 “你……你还敢污赖我，父亲，你看她，犯下此等大错还在强辞夺理……”顾婉婉大声道。 “我没有强词夺理，父亲。”顾青青也道。 “老爷，这个小畜牲最是无赖，先打三十板子，她才会老实一些。”黄氏气急了道。 殷氏急忙道：“老爷，且听青青说完再打也不迟啊，保不齐，事情并非是您想象那样。” 殷氏今天竟然一再替自己求情，莫非良心发现了？ 顾青青正诧异间，瞅见殷氏身边的顾凌晧正关切地看着自己，心中一暖，小家伙肯定知道那日是谁害他又是谁救他，这几天没少在殷氏跟前说自己的好话吧。 可顾凌晧一触到她的眼神，便迅速撇开了去，做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来。 顾青青感觉好笑，小屁孩，明明就很关心自己嘛，这么傲娇干嘛呀。 “好，我就听听你怎么狡辩。”顾老爷似乎还是在意殷氏的。顾青青道：“父亲，那林家既无耻又阴险狡诈，您和母亲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不得不被他们欺骗折辱，女儿心里感激，却不能让林家得了便宜还觉着我们顾家笨，顾家好欺负，所以，早就想好了法子要去 讨回那五千两银子，今日女儿将那林公子批驳得无话可说，正要认错还钱，婉婉突然出现，非要拉着我回来……” “父亲，您莫听她胡说，她哪有那个本事批驳得林公子认错了，分明就是……”“顾婉婉，我好好的与林家人评理，你过去不帮我也就罢了，林公子突然旧疾发作，你非说是我给他下毒，还说给你也下了毒，父亲，祖母，你们都知道，我虽在药师谷呆过，却愚笨得很，什么也没学会， 一事无成，怎么可能突然就会给人下药了呢？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人下剧毒，那不是自己找死么？我便是再蠢，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啊。”顾青青截口道。 “你自己都承认下毒了，如今又来抵赖，你真是……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样的。”顾婉婉被顾青青气得脸在发白。“你才无耻，天底下没有你这样将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就算是我下了毒，你也不该当众指出来啊，你知不知道，那样害的不止是我一个人，还有整个顾家，我知道你自小便瞧不起我，爱欺负我，可你也不能为了欺负我而将整个顾家都不顾啊。”顾青青道： 第五十六章：果然会告状2 “何况我根本没下毒，那林公子原就是个好色之徒，你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在那种场合下抛头露面，让那林公子起了色心，对你动手动脚，我去帮你，你反倒污蔑我给你们两个下了毒。” 顾老爷最重家声，顾青青相貌丑陋，名声也不好，倒是对顾婉婉寄予厚望，希望她能嫁个好婆家，为顾家增添助力，顾婉婉没事去那样人多嘴杂之地做什么？ 沉脸瞪着顾婉婉。 “不……不是这样……父亲，你听我解释，她……她真的下了毒，林公子当时好危险，性命危急了，若不是欧阳公子前来，后果肯定不堪设想。”顾婉婉也惧顾老爷，被那一眼瞪得心惊胆战，结结巴巴道。 “性命危急？妹妹可真关心林公子啊，怪不得好多人说，你与那林公子有私情，这才让林公子退了与我的婚事，也是，妹妹你美貌如花，任谁也会愿意娶妹妹看不上我啊。”顾青青冷笑一声道。顾老爷听了更气，还以为二女儿漂亮贤淑，没想到，也与黄氏一样没脑子，这样的场合，跑去惹什么事非，流言这种东西最是伤人，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让大家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于她的名声就会有 损，本就是个庶出的……想找个理想的婆家就更难了。 “父亲，父亲，不是这样的，不是，您别信她的，她都是在狡辩，明明是她犯了大错，却故意将祸水往女儿身上引……” “住口，林家与你有何干系，她去胡闹是她的事，你去做什么？”顾老爷气得一拍桌子道。 “老爷……”黄氏吓得头皮一紧，哭着想求情，老太太道：“知言你是怎么了？婉婉是好孩子，你怎么全听了这个小畜牲的一面之词呢。” 顾老爷阴沉着脸斥责黄氏道：“看看你教出的女儿，还好意思在这里哭哭啼啼告状，女儿家要谨言慎行，那种场合她去掺合，不是惹人话柄么？”顾婉婉倒也是个见机的，忙跪下认错：“父亲教训得是，女儿错了，女儿也是担心姐姐，怕她冲动犯错，所以才好心劝她回来的，没想到，她连女儿也一起算计了，她给女儿和林公子下药，当时很多人都可 以作证的，女儿当时感觉很是不适，女儿真的没说谎。”“父亲，女儿当真没有下毒药，当时妹妹非说我下了药，而那林公子又正好病发，我便将计就计，承认下了剧毒之药，那林家人情急之下，才乖乖还了那五千两银子，如今银票就在，正好还给母亲。”顾青 青说着拿出那叠银票来递上。 五千两啊！ 顾老太太眼睛都绿了，她来自乡间，小门小户，过去用钱是掰着手指头过的，对钱财最是着迷，没想到这个丑八怪还真将那五千两银子讨回来了。 “这钱我先收着。” 殷氏脸色一白，嗫嚅道：“婆婆，这钱……是青青的嫁妆……” “什么嫁妆，她也要嫁得出去才行。”老太太数着银票，眼皮都没抬。 殷氏只好哀哀地看着顾老爷，顾老爷道：“先让娘收着，青青若真有出嫁那一天，再给她也不迟。” 殷氏眼圈一红，却不敢再出声。 丫丫的，贪人钱财还要刺激人，这对母子还真是亲生的，顾青青虽然生气，却知现在不是争论这五千两归属的时候，干脆地做个顺水人情：“娘，您收着和祖母收着都是一样的，晧哥儿上学还要用钱呢。” 依在殷氏怀里的顾凌晧怔了怔，黑亮的大眼里露出疑惑之色，与以前看她的目光不同，虽然还是一副不愿多看她的样子，但多了一丝温暖。 顾青青这话老太太爱听，难得的对她露出一丝笑容：“难得你还念着晧哥儿。” 黄氏急了，她最大的倚仗就是老太太，如果老太太被顾青青收买，那……“婉婉，你说当时是欧阳公子来了，才替林公子解的毒是不是？顾青青，既便你讨回了五千两银子又如何？这五千两原就是因为你而被人骗出去的，由你讨回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可你怎能为了讨回银子就做 那作奸犯科之事呢？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啊。” 老太太经黄氏一提醒，知道不能改了立场，也道：“是啊，咱们顾家也是体体面面的官宦人家，子孙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老祖母，孙女真没有下毒，不信，可以请欧阳公子来一问就知道了。”顾青青道。 “欧阳公子岂是你随便能请来的？”黄氏不屑道。 “总之当时许多人都看到了，师兄根本就没有给林公子开药方解毒，也断定林公子并无大碍，父亲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调查。”顾青青道。 “林公子怎么没喝解药，他分明就喝过我的血……”顾婉婉一急，冲口道。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喝了蛇血，你的血真的能解百毒？”顾青青好笑地问道。 “我……”顾婉婉语诘，没想到今天处处被顾青青掣肘。 顾老爷越发对她失望，一挥手道：“算了，此事到此为止，若那林公子真中毒了，怕也早找上门来理论了。” “不是啊，父亲，不是他们不上门来找，而是林家人害怕。”顾老爷的失望让顾婉婉越发不甘，急道。 “害怕？哼，林家人现在有大靠山，根本就没把你爹放在眼里。”顾婉婉不说还好，一说顾老爷的脸色越发阴翳，冷哼一声道。“不是啊，是因为齐王府。”顾婉婉不顾一切站起来，指着顾青青道：“父亲，你不知道她有多大胆，竟然敢雇了几个人冒充齐王府的侍卫，正是那几个人拿着花圈送进了林公子的婚场，林老爷要捉拿她的时 候，许多人都看见了，侍卫拿出齐王府的腰牌，父亲，她平日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攀得上齐王府？”顾老爷大惊：“你说什么？雇人冒充齐王府？” 第五十七章：蒙冤1 “就是，父亲，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正是齐王府的侍卫庇护了她，林家人才不敢来找我家麻烦的。”顾婉婉道。 顾老爷抬手就是一巴掌。 顾青青还没回过神来，就挨了一记耳光，只觉得耳中一阵嗡嗡作响，脑袋也是木木的，顾老爷这一掌是有多重啊？他是有多恨自己？ 都没听她解释就下重手！ 顾青青愤怒地瞪着顾老爷，这个从没让她感觉到一点父女亲情的男人，对她从来就没有心慈手软过。“你还不服气？你何知齐王是什么人？当今皇上的叔叔，手掌军政大权，可以只手遮天的人物，你竟然敢雇人冒充齐王府的人？你个小畜牲想死，自己在外头撞墙跳河上吊随便你，莫要害顾家。”顾老爷怒 不可遏的大吼道。 “她说我是花钱雇人假冒你就信了？你可有……”“啪！”又是一记耳光，顾老爷厉斥道：“还敢狡辩？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人？高高在上的齐王怎么可能会替你这个丑八怪出头？来人，将她拖出去，重责五十大板，不打得让她长记性，整个顾家都要毁在她 手里。” “娘……”在顾青青被两个婆子拖走时，顾青青听见顾凌晧急切地哀求殷氏。 殷氏：“老爷，青青她不懂事，妾身让她认错，让她给您赔礼……” “太太，这可不是小错，冒充王府的人，还是在那样的场合下，让众人皆知，可也是要被杀头的，而且，得罪了齐王，可能会毁了整个顾家，你还要替她求情？”黄氏冷笑道。 当板子重重地打在身上时，顾青青恼恨不已，真真千算万算，没料到顾老爷不相信秦桑陌会帮自己，这顿打，太冤枉了。 丫丫的，根本就不问清红皂白就将自己往死里打，上次三十板子就让自己丢了半条命，五十板子，不死也要半残。 秀珠云娘几个得了消息都跑来，却都不敢求情，顾老爷正在气头上，发下话来，谁求情照样打板子。 看着挨打的顾青青云娘哭得快晕过去，顾凌晧躲在墙后眼圈红红地，殷氏过来捂住他的眼哭道：“别看，回屋去。” “娘……” 殷氏无声地掩面而泣。 黄氏和顾婉婉则踱在一旁看热闹，顾婉婉道：“姐姐不是很能说吗？怎么着，还是逃不脱这顿打？” 顾青青忍着撕裂般的剧痛，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顾婉婉，今天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死不了，你就等着，到时候莫要来求我就是。” “求你？你还真以为你有多大本事？一个嫁不出去的丑八怪，竟然敢拿齐王府当档箭牌，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们几个，重重的打，她不是说只留一口气吗？依了她就是。”顾婉婉阴狠狠地说道。 行刑的婆子都是黄氏的人，在黄氏面前打得更加卖力，好几板子直接砸在顾青青的背上，她感觉内脏都要震破了似的，她虽是医者，又有特殊能力，但内脏损伤太多，她自己是无法医治的。 只是因为有一张丑陋的脸，父亲，祖母，就都不拿她当人看，巴不得将她整死才好，这是怎样的一家人啊。 板子如骤雨一样密密麻麻地砸下，在晕厥前一刻，眼前出现一道模糊光影，桂树下，那人如芝兰玉树，翩然而来，温润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关切：“师妹——” 顾青青傻傻地笑来，他是来救我的么？ 然后，头一歪，放心地晕了过去。 欧阳俊凡料到她会挨罚，只是没想到顾家人会如此下狠手，不过迟了半个时辰，她便被打得血肉模糊，素来温文和暖的丞相公子脸色发青，两手一抄，将人抱起便走。 “俊凡哥哥……” 顾婉婉没想到欧阳俊凡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不知方才自己说的那番话他是否听了去，急急地跟在后面追：“姐姐把事情闹得太大了，父亲知道后很生气，我求了许久也没能让父亲息怒……” 欧阳俊凡顿住，淡淡地看着她。 明明看不到半点怒意，顾婉婉却心中一咯噔，有种被他看穿的心慌，心虚道：“俊凡哥哥，我真的……” 欧阳俊凡加快了叔子，云娘见机地在前头引路：“公子，这边走。” 黄氏则派人赶紧去请顾老爷。 欧阳俊凡竟然关心紧张这个丑八怪，好象还对婉婉有误会，这怎么能行？ 婉婉对他可是一往情深，一心想嫁进丞相府的啊。 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丑八怪，也该让欧阳俊凡知道，这个丑八怪有多大胆放肆，连齐王府的人也敢假冒，相信他以后也不会再与她来往。 顾老爷也没想到欧阳俊凡会来顾府救人：“欧阳公子。” 在欧阳俊凡刚走到梓园时，顾老爷将他叫住。 “顾大人。”欧阳俊凡顿住道。 “公子仁善，可孽女太狂妄放肆，犯下大错，由不得下官不管教，还请公子莫要为她求情才是。”顾老爷道。 “大人若是为了林公子中毒一事，在下可以为师妹作证，那林公子着实没有中毒，师妹可能调皮古怪，但规矩还是有的，大人未免也罚得太重了些。” 欧阳俊凡是谦谦君子，行事稳健守礼，鲜少用这样的语气跟人说话，顾老爷脸色很难看，毕竟这是顾家的家事，但还是给了欧阳俊凡一点面子： “下官并非为林公子中毒一事，公子可知，她竟敢买人假冒齐王府人替她撑腰，此事若是让齐王爷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下官不先责罚她，又如何向齐王交待？” 欧阳俊凡怔住，他过去得较晚，并没看见黑衣侍卫护卫顾青青一幕，齐王派人护卫她？ 一时也拿不定。 “她一个深宅女子，岂会识得齐王爷，又怎么可能得到齐王庇佑，如此放肆胡为，公子，你还是放下她，下官非打死她不可。”顾老爷越说越气，拦住欧阳俊凡道。“顾大人！”欧阳俊冷声道：“既便师妹犯下大错，她也是你的女儿，虎毒还不食子，何况她……” 第五十八章：蒙冤2 说到此处，他感觉衣袖被揪住，忙垂眸，便看见顾青青虚弱地向他摇头。 “师妹……”欧阳俊凡心中一阵难过，既便她长得再丑，她也只是个未满十九的少女啊，竟是被亲生父亲往死里虐打。 “师兄，你回去吧。”顾青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别管我了，莫要……连累你，我是……自作自受。” “你……”莫非她真的雇人假冒齐王府之人？ 可既便如此，齐王也不会要她的命，顶多责罚一下。 “师兄……”顾青青拼命摇着头，眼泪一涌而出，自从来到这个时代，除了身边的几个人，欧阳俊凡是唯一给她温暖和关怀的人。 “我给你治伤。”欧阳俊凡忍着心酸，坚定地抱起她往梓院而去。 “欧阳公子。”顾大人皱眉道：“男女授数不清，梓院是小女的闺房，公子进去多有不便。” 欧阳俊凡顿住，目光清冷。 “公子若是对小女无意，还请莫要枉加关怀的好，小女的心思公子该当清楚，下官自知她不配，还请公子莫要给她希望的好。”顾大人开诚布公地说道。 顾青青微眯着眼，偷觊着欧阳俊凡的脸色。 只见欧阳俊凡身子一僵。 “来人，把大姑娘抬回房去。”顾老爷道：“欧阳公子，请。” 竟是不愿让他替顾青青治伤的意思，欧阳俊凡呆呆地由着两个婆子将顾青青从手中抬走，叹息一声道：“顾大人，师妹的伤……” “公子请回吧。”顾老爷冷冷道。 欧阳俊凡走后，顾老爷便道：“送进暗房。” 两个婆子原本还朝着梓园走，立刻改了方向，将顾青青朝暗房送去。 云娘扑通跪下：“老爷，老爷，不能再送暗房了啊，姑娘她……她身受重伤，暗房阴暗潮湿，还有蛇鼠虫蚁……” 顾老爷就是一脚踹去：“她原本还算老实厚道，就是你们这等贱奴唆使得，越发不中用，还学会了闯祸，你们也该死。” 云娘被踹翻，嘴角沁出血来，痛得直皱眉，却还是扑上前去哀求：“老爷，老爷惩罚奴婢吧，莫要关姑娘黑屋，姑娘自小就怕黑，求您了老爷。” “云娘……回去……回去。”看着云娘被顾老爷再次踹翻，顾青青又痛又恨，嘶声道。 云娘还待要求，顾青青大喊：“秀珠，扶她回去……” 秀珠噙着泪拖住还想要央求顾老爷的云娘：“姑娘……” 顾老爷冷哼一声：“三天，三天之内，没有本老爷的允许，谁也不许送吃喝给她，若有违令，卖去青楼。” 秀珠的脸顿时白了，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云娘当时就晕了过去。 两婆子拖着顾青青往暗屋走，大树后，顾凌晧攥紧小小的拳头，含泪死死盯着顾青青，待顾青青被拖远，反身朝榕院跑去。 “娘，您不去求爹爹吗？大姐她……会不会死啊？” 殷氏正端坐在琴旁，听得身子一震，眼泪夺目而出。 “娘……”顾凌晧使劲地摇着殷氏的手，颤声道：“她受了重伤，不许医治，还不许送吃喝……” 殷氏哽声道：“晧儿不是……很讨厌她么？” “她是晧儿的亲姐，骨肉亲情……娘，为何爹爹会这样对她，她也是爹的亲骨肉啊，二姐和大哥做什么都对，她做什么都是错的……五千两不是她讨回来的么？” “晧儿……”殷氏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娘……没用，是娘没用……” 暗房果然如云娘所说，阴暗潮湿，空气着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霉味，难闻之极，不时还有老鼠窜来窜去，顾青青不是原身，她不怕黑，可她天生怕老鼠啊，两个婆子将她扔在地上后便将门关了。 背上皮开肉绽，没一块好肉，奶奶的那两个婆子下手真重啊，是真把自己往死里打。 耳边听到老鼠“吱吱”的叫声，顾青青顾不得伤痛，吃力地爬到一堆草上躲着，果然一只老鼠窜来，顾青青吓得尖叫：“走开，走开，不要过来。” 可赶走了一只又来了好几只，顾青青挣扎胡乱挥打着，扯动背上的伤撕裂般痛，终于晕了过去。 再幽幽醒转时，破门逢里只透出一丝昏暗的灯线，天黑了。 好在老鼠消停了些，顾青青试着爬起来，背上的伤果然愈合了些，在她晕厥时，自行修复了不少。 可是好冷啊，秋夜寒凉，又是这样的暗屋，阴寒入骨，她环抱着身子躲进角落里，腹中饥肠辘辘，终于体会了饥寒交迫是什么滋味，脑中却浮现欧阳俊凡温润清澈的眼眸。 自嘲地苦笑，他当然看不上自己啊，这么丑，还不受宠，名声也不好，堂堂丞相公子，前途锦绣，岂会娶自己这样的女子为妻？ 是她妄想了，不该存着的小心思，忘了吧，那只是奢望，再继续只会让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莫再贪恋不属于自己的温柔。 可是这长夜漫漫，饥寒难忍，总要想点什么，单相思也是想思啊，也许今日过后，再见便只是师兄妹，且放开心怀，奢侈一回又如何？ 念头才冒出来，就自己在心里甩了一巴掌，顾青青，你几时变得这么阿q了？不就是个男人么？ 就不信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只重外表，你口口声声说长得丑不是你的错，既然不是错，为何要自卑？ 看吧，本姑娘此生不但要嫁，还要嫁一个俊美绝伦的男人，跌破你们的眼镜。 门，突然开了，打断了顾青青的胡思乱想，一抹灯光射进来，照得她睁不开眼。 不是说不许人来探望的么？莫非是云娘？ “谁？” “大姐，暗房的感觉可好？” 灯笼完全照了进来，整个暗房顿时亮堂起来，顾婉婉笑吟吟地立在跟前，凤眸中满是讥讽之色。 “还不错。”顾青青趴着揪玩着一根乱草，平静地回道。 这个时候来肯定不怀好意，日间让她吃了大亏，以她的性子，哪里耐得住。“姐姐还真是条踩不死的臭虫，五十板子下来，中气还这么足，命可真大啊。”顾青青拿过婆子手里的灯笼走近道。 第五十九章：恶毒白莲花 “妹妹很失望吧，没办法啊，父亲虽然是一家之主，但我也是一条人命，还是嫡长女的身份，堂堂礼部侍郎将嫡出之女责打至死，那也是犯律法的，何况，对于亲情，他更爱惜的是名声，你当他真的是为你出气么？不过是害怕我闯了祸，给顾家带来麻烦，打和关都是做样子给齐王府看的，在他的心里，我是只臭虫，你也不过是块能卖的肉，是他用来给顾家换取更大利益的小鲜肉罢了，妹妹有什么好得意的 ？”顾婉婉果然笑容一僵，冷哼一声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逞口舌之能，既便我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没有多高又如何？至少现在成为阶下囚的不是我，是你，何况，你这样的丑八怪，这辈子也只能是条任人 踩踏的臭虫，连被当成利益交换品的价值和资格都没有，我当然可以得意。”“那可不见得，你看，我长得这么丑，欧阳俊凡眼里还是只有我，明知我说你的血可以解毒是谎言，也没有拆穿我，倒是对你也不怎么怜香惜玉啊，唉，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救我，怒斥父亲，真的好 感动啊，师兄果然还是偏爱我的。”顾青青故意得意地说道。 “你胡说，俊凡哥哥怎么可能看上你这样的丑八怪？他不过是念在你们同门之谊罢了。”顾婉婉果然被激怒，大声道。“那也不会看上你。”顾青青冷笑道：“顾婉婉，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除了有几分姿色，你还有什么优势？他可是堂堂相国的嫡长子，你呢，不过是个四品侍朗的女儿，还是个庶出的，自古庶出便上不得 台面，没资格登堂入室，我便是再丑，身份也比你高贵，比你更有资格，父亲若不是看出他不可能会娶你，顾家根本就高攀不上相府，又岂会不给他面子，仍将我关起来？” “你住口！”这话正戳到顾婉婉心底的痛处，勃然大怒，甩手就是一巴掌：“丑八怪，我看你是嫌自己丑得不彻底，还想更丑一点是不是？”顾青青被打得没有半点还手之力，脸上却仍挂着讥笑，不屑地吐出一口血水：“真可怜啊，你这一辈子，想要攀高枝，怕也只能同你娘一样，给人做妾了，一辈子都得不到男人的尊重，只能是他们的玩物， 哈哈哈。” “我杀了你！”顾婉婉一把掐住顾青青的脖子，顾青青呼吸困难，脸都憋红了，难受之极。 “掐死你，掐死你，你死了，我就是顾家唯一的女儿，再也没有人压我一头。”顾婉婉边掐边恶狠狠地嘶吼道。 眼看着顾青青快断气，身边的婆子忙拉住顾青青：“二姑娘，二姑娘，不可啊，她若死了，你是要背杀人罪名的，为这样的丑八怪，不值当，不值当啊。” 顾婉婉还算理智，终于松开了手，可恨意未消，拿出一柄小刀，阴笑道：“我看你还是嫌自个不够丑，还要更丑一点才是，不知将你变成恶鬼的模样，俊凡哥哥会不会再看你一眼呢？” 看着明晃晃寒气逼人的小刀在自己眼前晃动，顾青青害怕了，顾婉婉心底严重曲扭，她要做什么？ “顾婉婉，有本事你一刀杀了我。”生怕她做出别的更难想象的事来，顾青青故意道。“杀你？哼，你当我傻啊，你这条贱命根本不值钱，给你这只臭虫陪葬，太不值当了，我要……”她说着，将她在顾青青脸上比划了几下，突然掀开顾青青的流海：“你这块瘤子可真丑，恶心死了，要不我行 行好，替你割了如何？” “顾青青，你要做什么？”顾青青瑟缩着向后退，她不是英雄，前世和平年代，生活安定幸福，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本能的害怕。 “做慈善啊？你看不出来么？”顾婉婉狞笑着，一只手捏住顾青青的下巴，另一只手运刀向顾青青脸上的瘤子削去。 钻心刺骨的痛，生生剥皮！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女，怎地会如此恶毒？ 鲜血混着一股恶臭的浊液流下，顾青青痛得呼吸都快窒息。 “好臭！”顾婉婉嫌恶地放开手，后退好几步：“还真是只臭虫，恶心死了，刘婆子，你来。”说着把刀往刘婆子手上递。 “二姑娘……”齐婆子皱眉道：“这种东西割掉了，是在帮她，算了，咱们走吧。” 顾婉婉一想也是：“也对，你肯定早就想割掉这块瘤子了，我才不如你的愿呢。” 她捂着鼻子，再次走近，拿着刀在顾青青脸上横七竖八又划了好几刀，鲜血与翻出的白肉让顾青青越发丑陋可怖，她才这心满意足道：“嗯，不错，这才是丑八怪该有的样子。”痛，钻心裂肺一样的痛，尤其是额上的瘤子，被割破后痛得令人难以忍受，顾青青痛得连哼哼的力气也没有了，也没力气担心会不会更丑，虚弱地任由顾婉婉施为，她只担心，这样的痛，自己还能熬多久 ，会不会就这样死了。 紧咬着牙，手揪扯着衣角，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哭给顾婉婉看。她倔强的样子，更加激怒了顾婉婉：“求饶啊，象以前一样求我，我就放过你，顾青青，你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个错误，是个累赘，如果没有你，大娘也不会受爹爹冷落，晧哥儿也不会受人岐视，你怎么不去 死呢？活得象只臭虫，受天下人耻笑奚落，有意思么？死吧，死了就没有人嘲笑你，没有人瞧不起你，也不用活受罪，死了就干净了。” 死？是啊，死了就不痛了，死了就一了百了，活着太痛苦，太难受了，真的不如死了好。 可是，前世她就是被车撞死的，才活了二十几岁，好日子还没开始呢，好不容易老天给机会再活一回，就这样死了？ 她死了，不就正好如了顾婉婉的意，如了老太太黄氏的意，也如了顾老爷的意？为什么要用死来让他们称心如意？ 第六十章：恶毒白莲花2 就是要活着，再苦再累再痛也要活着，活着膈应他们也是好的。 何况，身上的伤，所受的痛，都白挨了么？ 要讨回来，她顾青青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主，现在所捱的一切，她都要双倍讨回来，顾婉婉，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脚下求我。 唇角艰难地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顾……婉婉，有种……你就杀了我……” 丑八怪的骨头还真硬！她不是最胆小怕事的么？ 顾婉婉又气又惊，对着顾青青的肚子就是一脚，嘶声大叫：“别妄想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拖我下水，想我替你赔命，你当我是傻子么？” 顾青青虚弱，却又鄙夷地看着顾婉婉，唇边的笑意让顾婉婉觉得自己就是个被她耍弄的傻子，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敢嘲笑自己，她有什么资格，什么资格？ “刘婆子，拿蜂蜜来。” 刘婆子怔住：“姑娘，要蜂蜜做什么？” “让你去就去，罗嗦什么？”顾婉婉吼道。 刘婆子很快拿一罐蜂蜜，顾青青揭开盖，将蜂蜜送自顾青青鼻间：“香不香？很饿了吧，午饭和晚饭都没吃，爹爹还要饿你三天，不许送吃送喝，真可怜啊。要不要喝点蜂蜜？” 要喝！真的又渴又饿，好想喝！ 可顾婉婉有这么好心？ 见她不吱声，顾婉婉将蜜罐送到顾青青的唇边：“喝一点吧，喝一点会好受很多。” 明知她不会这么好心，本能驱使，顾青青还是张开了嘴，正要喝，一罐蜜当头浇下：“我让你喝个够，快舔快舔啊，要不全流了，多可惜啊。” 一整罐蜂蜜顺着顾青青的脸往脖子、身上流，粘腻滑溜，与她脸上的血水混在一起，难受之极。顾婉婉哈哈大笑道：“听说暗房里有很多蛇鼠虫蚁，这里许久没有关人了，怕是早饥肠辘辘了吧，添了蜂蜜的点心，它们可以大餐一顿了，好姐姐，我是不是很善良啊，生怕饿着了那些蛇鼠虫蚁，一会子你 可莫要乱动，影响了老鼠和虫蚁的大餐，好生呆着啊。” 说完，她拍拍手，对刘婆子道：“把她的手脚都捆起来，莫让她乱动吓着了老鼠。” 刘婆子依言将顾青青的手脚捆好，顾婉婉提着灯笼照着顾青青，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道：“嗯，不错，你这个样子比平素顺眼多了，不知明天早上再见，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真的好期待啊。” 顾婉婉带着婆子走了，临走时还将门锁好。 暗房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虫鼠闻到蜂蜜的甜香，很快便蜂涌着朝顾青青爬来，顾青青又恨又怕，吓得忙伏躺着，脸紧贴在地，不怕别的，就怕老鼠咬鼻子和眼睛，若连眼睛也伤了，她不知自己还能不能熬过今晚。 伏在地上，脸部可以逃过老鼠的啃噬，却逃不过虫子　，老鼠在咬着她的颈脖和耳朵，小虫子则无孔不入，很快脸便被爬得密密麻麻。 手脚被捆，因为怕老鼠啃脸，不敢乱翻身，千虫万蚁的噬咬又痛又痒，她却只能生受着，忍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每过一秒，顾青青都有种置身练火的煎熬，一定要坚强，不能晕，一旦晕睡过去，眼球都有可能被老鼠啃掉，她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晕，又不能调集念力修复伤口，否则好一处，咬 烂一处，再修再咬，精力有限，好刚要用在锋刃上，只能强忍。忽然间，听到：“吱吱”几声，象是老鼠的惨叫，她怔了怔，努力适应着房间的黑暗，好在院里的灯光有一丝透进来，她的脸已经被虫蚁堆集的密不透缝，还是努力微微睁开一线，果然发现，有老鼠自她身 上滚落，死了。 那是啃咬过她脸侧的老鼠，象是中了毒一样死了。 脸上有毒！ 对了，敷过蜂蜜的黄瓜片被蚂蚁吃过之后，蚂蚁不也死了吗？正愕然间，脸上堆着的如贴了一层粗皮似的虫蚁竟然也开始一块一块脱落，额前受伤的红瘤也没有之前那般钻心的痛了，那些虫蚁，一接触到破损的瘤汁就死了，死掉一批，又爬上来一批，继续吸咬她脸 上的伤痛与蜂蜜，接着又死掉，再爬上来一批，如此周而复始，痒痛继续着，但额上的伤痛却渐渐缓解。 顾青青大骇，莫非那红瘤有剧毒？咬过自己侧脸的老鼠也会死，说明整张脸都有毒，可为什么毒素只集中在脸上，身体并无大恙呢？ 可惜手被缚住，无法触摸，也不知那块疤痕怎么样了。老鼠最是精怪，看见同伴因眼前的食物中毒而亡，其他的便不敢再往前了，只有虫蚁还在前赴后继，倒也不足为患，而且历经了好几批虫蚁啃咬之后，脸上的痛痒也不如之前，顾青青疲累之极，精神一松 泄，人便不受控制地晕了。 云娘被连踹了几脚，晕了，甘草和秀珠不敢让她再去，服侍她歇下，又担心顾青青，却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这个时候去求老爷，只会惹得老爷更怒。 “怎么办？秀珠，难道让姑娘就这样……受苦么？”甘草嘤嘤哭道。 “咱们去求太太吧。”秀珠道。“太太要是有用，还用得着咱们去求么？你看姑娘每次遇难，太太哪一次站出来替姑娘出头过？何况，老爷也根本不拿太太当一回事，太太真去求了，保不齐还会跟着一起受罚，太太如今只看重二爷，咱们 姑娘……是她的耻辱，又怎会为了姑娘而为难自己？”甘草愤愤不平道。 “我去求齐王。”秀珠道。 “你说什么？齐王？”甘草以为自己听错了。“不错，就是齐王，昨天我亲眼看见齐王爷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姑娘带走了，后来姑娘回来，又给了云娘一百两银子，保不齐那银子就是齐王爷赏的，今天就带着齐王府的侍卫去闹了林家的婚礼，姑娘不是鲁莽的人，她决计不会着人假冒齐王府的人。”秀珠道。 第六十一章：求主 “那如果不是假冒，老爷就错怪了姑娘，你说，齐王府真的会帮姑娘吗？毕竟这非亲非故的，也不知道齐王府为何会派人手给姑娘……”甘草举棋不定，实在觉得这件事有点匪夷所思。 “姑娘身受重伤，关在那阴暗潮湿的暗房里，莫说三天不给吃喝，能撑得过一天都是老天保佑了，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去求齐王。”秀珠坚定地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甘草一把将她拖住：“齐王府是什么地方，齐王是谁都能见的么？你这个样子去，怕是连齐王府的门都进不了，保不齐还会被打死。” “那怎么办？总要试一试啊，不然姑娘她就真的……”秀珠急了。 “不急，最好是能找一样信物，让齐王肯见你才行。”甘草道。 “信物？什么信物？齐王就算与姑娘相熟，也没熟到那个份上，哪里就有信物了？”秀珠急道。 “银票，姑娘不是拿了五百两银票回了么？昨儿还有个银袋子，保不齐那银袋就是王爷的东西，齐王府的人应该认得吧。”甘草激动道。 “不错，银袋。”秀珠立即进了里屋，在多宝格里找出顾青青拿回的银袋：“甘草，你掩护我，一会子我从后门溜出去。” “你去后门，我去暗房，这会子二太太肯定派了不少人手在盯着咱们这里，不就是防着我去暗房给姑娘送水送食么？我偏要去，我引开她们，你小心些，莫让人发现。”甘草道。 秀珠眼圈一热：“那你肯定会……” “没关系，顶多一顿板子罢了，姑娘挨得更重，你记得快些，只有请了齐王府的人来，我和姑娘才能有救。”甘草坚定地说道。 秀珠狠狠点头：“甘草，保重。” 甘草重重地握了一下秀珠的手，转身进了后堂，装点好水和吃食，偷偷从后门溜出，果然，盯稍的婆子很快发现了她，大喝：“做什么？”甘草一言不发，提着食篮闷声就跑，几个婆子在后面撒开了追，甘草跑得极快，婆子一边跑一边喊，很快引来了更多的小厮，围追堵截之下，甘草很快被抓住，为首的黄妈妈象是立下大功一般：“拖到二太 太跟前去，哼，敢违抗老爷的命令私自给那丑八怪送吃食，活该被打死。” 甘草由着他们将自己拖走，秀珠躲在暗处，泪水迷蒙了双眼，她不敢迟疑，迅速逃出了顾府。 齐王府，秦桑陌正在喝着茶，如风来报：“王爷，清河郡主来了。” 秦桑陌浓秀的眉一皱：“就说本王已然歇下。” 如风：“可是……” “桑陌哥哥明明就没睡，为什么不肯见涵儿。”清脆的声音由外而至，清何郡主娉娉婷婷地走进来，她是太皇太后的姨侄女，定襄侯的嫡长女，相貌清丽可人，痴缠秦桑陌多年，一心想嫁做齐王妃。 秦桑陌头疼，他与她自小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又有太皇太后的关系在…… “清河，夜深了，为何不回府？”面对这样清丽可人的郡主，秦桑陌也没有多少笑脸，语气冰冷得不带半点情绪。 “桑陌哥哥，人家来了便是客，不想回去，今晚就住在王府了。”清河郡主墨清涵撒娇道。 “如风，送客。”秦桑陌盯着茶水，眼皮都未抬。 “桑陌哥哥——”墨清涵噘嘴不高兴：“人家不回去嘛，人家要住在齐王府。” “你一个未出嫁之女，没有长辈陪伴不可在外居住，再不回去，本王派人去禀报太皇太后。”秦桑陌却不吃她这一套。 “桑陌哥哥……”墨清涵可不怕太皇太后：“要不咱们一起进宫面见姨母？” “王爷，顾家大姑娘有事相求。”正说话间，王府仆人前来禀报。 “顾家大姑娘？”墨清涵怔住：“哪里来的顾家大姑娘，深更半夜找桑陌哥哥做甚？” 秦桑陌问道：“她独自前来？” “回王爷，是顾大姑娘的贴身丫环，她拿了王爷的贴身用品前来……” 仆人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钱袋便被清河郡主夺了去：“桑陌哥哥，这是你贴身用的钱袋，你怎么能送给一个女子？” 秦桑陌看也未看那钱袋一眼，起身朝外走去。 墨清涵急了，拿着钱袋子在后面追：“桑陌哥哥，这还是德太妃娘娘跟前的素嬷嬷给你绣的呢，这个钱袋你在身边多年，怎么可以送给别的女孩子，你太让我伤心了。” “如风，去宫里请素嬷嬷绣三个一模一样的给郡主，让她别烦本王。”秦桑陌不胜其烦地边走边道。 墨清涵还要追过去，却被如风拦住：“郡主，王爷有正事要办。” “什么是正事，见那位顾家大姑娘吗？那顾家大姑娘就那么重要？比本郡主还重要吗？”墨清涵娇吒着还要往前追，无奈如风礼貌地拦着，根本就过不去，气得直跺脚。 秀珠没想到秦桑陌会亲自见她，惊得半响没说出一句囫囵话。 “你家姑娘呢？”自己笨，跟着的丫环也一样笨，秦桑陌很不耐烦地问道。 “王爷救命。” 眼前的男人俊美无俦，有如天人，气质却高贵冷漠，不可亲近。 秀珠那日只是远远见着，今日离得近了，更是全身莫明的惊战，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道。 “救命？”秦桑陌愣住，莫非林家为今日之事去顾家理论，顾大老爷惩处了那个丑女？ 不会啊，有齐王府的护佑，凉那林大人也不敢造次…… “老爷说姑娘雇人假冒齐王府的人，冒犯了齐王府，将姑娘打了五十板子，关进暗房……” “桑陌哥哥，顾家姑娘在哪儿？我也要见见。”秀珠的话还未完，墨清涵追了出来，秦桑陌回头冷冷地扫了如风一眼，对秀珠道：“走，带本王去。” 如风很无奈，郡主是个女子啊，她耍起赖来，属下罩不住啊。 见秦桑陌已然大步向前，忙一挥手，叫来两个侍女：“好生服侍郡主。”自己忙追上秦桑陌。 第六十二章：齐王夜闯顾府 甘草被拖到黄氏院里，黄氏冷冷地看了地上的食盒一眼，阴笑道：“哟，没想到丑八怪跟前还有几个忠心不二的奴才呢，也不知你图什么，那个丑八怪有什么好啊，值得你拿命去忠心么？” 甘草垂着头不答，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希望秀珠能顺利见到齐王爷。 “违抗老爷的命令，还愣着做什么啊，拖出去，打。”黄氏盯着自己手指上才买不久的绿宝石戒指，很不解，为什么同样款式的戒子戴在殷氏手上，就清雅高贵，而自己戴着，老爷却非说俗气不堪呢？ 婆子将甘草拖出去就打。 黄氏想起什么：“对了，她若救饶，你们就停了。” 甘草却知道，她这是要收买自己，以前黄氏也不是没有暗中派人找过自己，姑娘一直是黄氏眼中钉，自己又是专司服侍姑娘吃食的，如果自己肯投靠黄氏，姑娘这会子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板子打下来一点也不轻，打在身上痛得呲牙咧嘴，甘草脑中就浮现出顾青青挨打时的光景，真疼啊，姑娘怎么就一声也没吭呢？ 重重的板子雨点一样落在身上，甘草咬紧牙关，愣是一声也未吭，打了一阵，晕过去，水浇醒，继续打。 云娘醒来，两个小的都不见了人影，忙问院里的小丫头， “……甘草姐姐送饭被抓了。”云娘魂都快没了，鞋都没穿好就冲了出去，赶到殷氏屋里，正好顾老爷也在，云娘求紫玉姑娘去禀报，紫玉为难道：“云娘，我也同情大姑娘，可老爷在屋里呢，老爷正在火头上，你就别往枪口上撞了啊， 快回吧。”“不是，我不为姑娘求情，是为甘草，那丫头是太忠心了，舍不得姑娘挨饿，这会子正挨板子呢，求老爷看在她忠直仁义的份上，饶了那孩子吧。”云娘说着就要磕头，紫玉心中不忍，忙扶住：“您快别这样 ，这是要折刹我么？你先等着，我这就进去。” 紫玉把甘草的事说了一遍，殷氏一听眼圈就红了，小意央求顾老爷：“甘草是妾身跟前送过去的，那丫头确实忠直不二，这样的奴才着实难得，老爷能否网开一面，饶过……” “哼！”顾老爷扔下手中的书：“不是我说你，那孩子素来老实，怎地突然就变得大胆狂妄了呢？就是这起子作怪的奴才教唆的，本老爷的话都放在那儿了，竟然还有人敢违抗，就是该打。” “老爷……”殷氏颤声道：“青青那孩子确实胆小，说她假冒齐王府的人，妾身实在不敢相信。”“你又想说什么？说婉婉在陷害她？多少人看见了，可不止顾家人，方才还有同僚问我，何时与齐王府有交往了，你让我怎么回？说齐王根本就没同我说过一句话，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顾老爷越想越气， 猛地站起来，甩袖就往外走。 “老爷……”殷氏噙着泪想要再劝，顾老爷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刚走到门口，管家就慌慌张张跑来：“老爷，老爷，齐王爷来了。” 顾老爷一听齐王二字就恼火，也没听清就一脚踹去：“不许再给本老爷提齐王。” “本王——就这样不能入顾大人的耳？”低沉冷漠的声音突然而至，翩若惊鸿，清雅高贵，气场迫人。 顾老爷呆了，扑通跪下：“王……王爷……” 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怎么可能，大锦朝尊贵的齐王殿下竟然亲临顾家，就站在自己面前。 “人呢？”这就是将丑八怪折磨将死的人？秦桑陌冷哼一声，高贵的凤目里露出一丝鄙夷。 “人？”顾老爷一片惶恐：“什么……什么人？” “顾青青！”秦桑陌不耐道。 “顾……顾青青……”顾老爷少有叫这个名字，阖府上下都叫顾青青丑八怪，也少有人叫这个名字，一时愣住。 “搜！”秦桑陌的耐心到了极限，冷喝道。 如风手一挥，黑衣侍卫迅速四散，开始搜查。 顾老爷吓得魂快丢了一半，爬伏上前道：“王爷，王爷，下官犯有何罪？” 如风冷冷道：“王爷要请顾大姑娘进宫，还请顾大人早些请出顾大姑娘。” 顾青青……齐王亲自上门真的是为了那个丑八怪？ 顾老爷骇出一身冷汗，她……她真的与齐王相熟？ 真的想甩自己一顿耳光，顾青青……完了，五十板子，这么冷的天气在暗房，也不知还有命不…… 等顾老爷反应过来，云娘已经扑过来，提醒道：“老爷，甘草……” “对，快，快来人，请出大姑娘，去，不要再打甘草。” 黄氏正在屋里喝茶，屋外那丫头足足挨四十板子了，竟然一声都没吭，更不肯求饶，好啊，有骨气，与那个丑八怪一个有骨气，这样忠心丑八怪，那就同她一起死吧，也免得黄泉路上寂寞。 “来人，继续打，重重地打。”甘草不是顾青青，她自小很少受这样的重刑，三十板子过后，就已经奄奄一息，此番更是没有了声息，黄氏令下之时，行刑的婆子也生出几分不忍来，动作也迟缓了些，听到黄氏之令，婆子在心中叹了口 气，暗道：姑娘，莫要怪我等，怪就怪你没跟个好主子，怪你自个太倔犟了吧。 提起板子，重重打下，突然，手肘一痛，板子脱手而落，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腿骨又是一痛，婆子嗷地一声，跪摔在地。 “二太太，二太太，不好，有刺客。”在外监刑的小丫吓得尖叫着往屋里跑。黄氏一口茶还没喝，杯子惊落，洒了一裙，她也顾不上了：“刺客？哪来的刺客。”慌慌张张就往外跑，一柄寒剑架在颈间，黄氏胆都快吓破了，整个人都在发软，结结巴巴：“好……好汉……饶命……饶命！ ” 秦桑陌与顾老爷正好过来，侍卫押着黄氏道：“王爷，此人草菅人命，如何处置？” 顾老爷魂都快没了，跪下求道：“王爷，此乃下官贱内，她是在处罚做错事的奴才，还请王爷明鉴。” 秦桑陌却问一同跟来的秀珠：“你说要救的，可是她？” 秀珠忙道：“正是，多谢王爷，大姑娘还关在暗房，还请王爷相救。”王爷，这个人是王爷，他真的是来救顾青青那个丑八怪的？ 第六十三章：齐王夜闯顾府2 黄氏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高高在上的齐王怎么可能会庇护顾青青，莫非是殷家得了信？ 可眼前的人高贵清冷，相貌俊美，他通体的气派连欧阳俊凡那样的贵公子也难媲美，不是大锦国位高权重的齐王又能是谁？ 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埋了就好，他……他不会让侍卫一剑杀了自己吧？黄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哀哀地看着顾老爷，只望顾老爷能救自己一命。 “顾大人，这是你的夫人？”秦桑陌冷冷问道。 “是……下官贱妾。”顾大人看了黄氏一眼道。 “原来是个妾。”秦桑陌又问秀珠：“你与她可是顾大姑娘的奴婢？” 秀珠道：“回王爷的话，奴婢和甘草同是大姑娘的奴婢。” 秦桑陌冷笑：“妾乃半奴，一个小小的侍妾竟然敢责罚嫡长女的贴身奴婢，顾大人，顾家的家风很新奇啊。” 顾大人吓得匍匐在地，怒斥道：“贱人，谁让你自作主张，还不快向王爷求饶？” 黄氏脚一软，挨着顾老爷跪下，哆哆嗦嗦道：“求……求王……王爷开恩……” 秦桑陌却冷笑道：“你不用求本王，顾家的家规如何，本王可不清楚，保不齐，顾大人喜欢宠妾灭妻呢？”顾大人满脸通红，文官最怕家声风评不好，齐王爷金口铁断，今日之事只要传出去，御使言官必定会口诛笔伐，就算皇帝不治罪，天下人的口水也能将自己淹死，大急之下，乱施补救：“来人，将这个贱人 拖下去，重责二十板子。” 黄氏吓懵了，老爷竟然要打自己二十板子，自己也是好好的正经人家的女儿，若不是自小便钟情于他，又岂会甘心做小，这些年忍辱负重，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家业，他竟然要重责自己…… “老爷……”男人怎么可以如此无情，黄氏痛心之余，又委屈之极，大哭道。 蠢货，这个时候还敢抱怨，不看看场合么？自己声名一毁，她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一时想到殷氏，自齐王来后，并未露面，深闺妇人，不得令便不能私见外男，比起黄氏来，识大体多了。 “还愣着做什么，拖下去……”到底是自小的青梅竹马，几十年的情谊，顾老爷还是有些不忍，有点心疼，却还是不得不狠下心来：“……重重的打！”刚刚给甘草行刑的两个婆子一个激凌，打起精神来，将黄氏拖了，就在甘草趴过的长凳上，将她按倒，提了板子就打，她们倒也知道，这位尊贵的王爷面前，这板子做不得一点假，打得越重，老爷才越能 脱罪。 只一板子下去，黄氏就痛得尖声长嚎：“狗奴才，你敢打我……” 秦桑陌冷笑着睇顾老爷一眼道：“看来，顾大人不够威风啊，连个妾室都管教不好。” 顾老爷恨黄氏浅薄没眼力介，狠声道：“堵住她的嘴，给我狠狠地打。” 黄氏的嘴被堵住，叫也叫不出，眼睁睁看着顾老爷狗腿一样跟在秦桑陌身后走了，眼泪止不住就往下掉，都是顾青青那个小贱人惹来的祸事，等着，小贱人，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顾婉婉得到消息时，黄氏已经在挨板子，她正在看书，惊得书本落了都不知道，忙起身往外赶，贴身丫环菊喜道：“姑娘，姑娘，这个当口你要去哪里？” “去救娘亲啊。”顾婉婉理所当然道。 “王爷是做给齐王看的，此刻决计不能救二太太。”菊喜道。 顾婉婉一想也是，父亲素来宠爱二娘，当着齐王的面责罚娘亲，自然是做给齐王看的，可是…… “完了，那个丑八怪会不会……” “快，咱们赶紧把大姑娘放出来吧。”菊喜也急了，顾婉婉虐待顾青青时，她就在门外守着，里面发生的一切都亲眼所见。 “不行，这个时候去无益于送羊入虎口，往枪口上撞，不能让齐王发现我，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切都与我无关，你把刘婆子叫来，给她二十两银子，封了她的口。”顾婉婉道。 “可是大姑娘若是死了，老爷恐怕要担罪啊。”菊喜急道。“那也是父亲的事，父亲久经官场，肯定有法子解困的，我过去，只会添麻烦，而且，原本就是父亲下令责打丑八怪的不是吗？是父亲不相信她的，与我何干，对，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事也没有做。”顾婉 婉心神恍忽，一个劲地推菊喜出去：“快，去封刘婆子的嘴。” 菊喜皱了皱眉，只好出去了，心底却升起一股寒凉之意，云娘被老爷踹时，大姑娘急得不行，宁愿自己挨打也不愿意云娘为她受罪，相比二姑娘，自己闯的祸却让亲爹背锅…… 顾婉婉六神无主，急得团团转，深吸一口气后，趁菊喜不在，悄悄走后门溜了出去，到底心虚，但愿那个丑八怪命硬，没死才好啊，老天爷保佑，别让她死了。顾老爷快急死了，命人去将顾青青放出来，人去了，半晌却没有反映，齐王府的人很快找到了暗房，过来引秦桑陌过去，不知齐王见到那又脏又臭的暗房会如何啊，以前从未与齐王此人打过交道，方才只 是淡淡的几句，就逼得自己不得不重罚黄氏，却连干预臣子家事的责也不用担，人家只是说，你家风不好，没说让你如何啊…… 看着不过二十郎当的样子，却喜怒不形于色，行事干练狠辣，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位高权重…… “王爷，人就关在此处！”黑卫指着暗房道。“太皇太后看重顾姑娘的医术，昨儿个就让本王将人带进宫来着，本王事情一多就耽搁了，怎么一日不见……本王很好奇，顾大人，不知令媛犯下何罪，怎么着也是个嫡长女，为何就被关在这样的地方呢？” 秦桑陌看了眼暗房，破破烂烂不说，远远的就闻到一阵腐臭，爱洁的他俊眉微蹙，不肯再走近。“王爷……”顾老爷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这个……是误会，是个误会，是下官听信谣言，以为小女假冒王府庇佑，行狂妄之事，担心她有损王爷威名，这才施以重罚，还请王爷见谅。” 第六十四章：容颜大变1 “有损本王威名？此话从何而来啊？顾大姑娘是太皇太后看重的人，本王相助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顾大人可是说本王污了大小姐的闺名？”秦桑陌道。 “不敢，下官不敢，王爷误会了。”顾大人吓得再一次跪下道。 “顾大人家的误会可还真多啊，对了，大小姐呢，怎么还没请出来？”秦桑陌见秀珠和云娘进去了好半晌，人却没带出来，脸色很不好看。 顾大人颤声道：“王爷，小女受了些责罚，恐怕……” 话音未落，云娘冲出来哭道：“王爷，姑娘她……她……”秦桑陌心中一震，顾不得腐臭味，大步往暗房去，顾老爷爬起来也急急地跟上，侍卫将暗房照得通亮，只见潮湿脏乱的暗房里，老鼠虫蚁死了一地，而顾青青则倦缩在角落里，不知死活，秀珠将人抱起， 脸转过来的一瞬，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破烂不堪的脸，一侧的耳朵还缺了一个口子，似是被老鼠啃咬过的痕迹，而她的背后的衣服早就被血浸透，粘在身体上，简直惨不忍睹，秀珠整个人都在颤抖，颤声道：“王爷，姑娘她 恐怕……”饶是秦桑陌经历不少风雨，也很少见到有人被虐得如此之惨，冷冷道：“顾大人的家法，确实别出一格，不知你老家何处，本王很想打听打听，这是哪里来的规矩，顾姑娘若是犯了王法，大人当交由官府处 置，没有行私刑的道理，若是家法……原来顾家的家法是可以枉顾人伦道义，草菅人命的。” 看见顾青青的惨状，顾老爷也震惊了，明明只是五十板子，怎么脸上会那般可怖？是黄氏？她背着自己下的黑手？不，不会，黄氏虽然心存嫉妒，却并不恶毒！ 那会是谁？谁这么恨顾青青？ 秦桑陌的话，如巨雷轰顶，这不仅仅只是要追究顾家家声问题，连同顾家的同乡都要受连累，若顾青青死了，还要问自己一个草菅人命之罪，莫说官位了，怕是连命都难保啊。 “王爷，臣有罪，臣……臣只是罚她板子，并不知为何会如此啊。”顾老爷本能地跪下替自己辩解。 “你不知？”秦桑陌冷哼一声，眸光锐利如锋刃：“顾知言，太皇太后看重顾大姑娘的医术，要召她进宫，如今人成了这个样子，你是故意要违抗太皇太后的懿旨吗？” 医术？顾老爷懵了，顾青青有医术？ “下官不敢，下官不知太皇太后有旨啊。”顾老爷带着哭腔道。 “你的意思是，太皇太后若无旨，你便可以虐杀自己的亲生嫡女？”秦桑陌厉声道。 “不是，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顾老爷有口难辩，背后大汗淋淋，心脏象被人掐在手心里，随时可能捏暴似的。 “来人，请欧阳俊凡前来医治，若顾大姑娘三日之内不能进宫面见太皇太后，此案交由大理寺彻查！”秦桑陌说完，拂袖而去。 交由大理寺！ 顾老爷顿时瘫软在地，整个人如立濒死之境。 长随忙将他扶住：“老爷，老爷，得赶紧想法子啊……” “想什么法子？”顾老爷想死的心都有了，猛然恍神：“谁，是谁下此毒手？我只是打了她五十板子，她的脸怎么会变成那样？” “老爷，除了二太太……”长随欲言又止。不错，除了黄氏还会有谁如此大胆肆意？她是让自己惯坏了，这些年看在青梅竹马的份上，看在老太太偏宠的份上，由着她在殷氏头上作威作福，由着她在府里乱来，终是惹来杀身之祸啊，宠妾灭妻，怪 不得门阀贵族都重规矩家声，果然是有道理的。 “贱人！”顾老爷挣扎着起来，甩开长随便急急地往黄氏的松院去。 黄氏的二十板子刚打完，正由贴身丫环扶下来往屋里走。 每走一步，屁股就撕裂一样的痛，这些个狗奴才，老爷不过是做戏给那王爷看，她们竟然真的下重手，痛死了，等着，等老爷气消了些，一定要将这帮贱奴才全都打死。 “二太太，老爷来了。”丫环小声禀道。 老爷终究还是疼她的，黄氏的泪，夺目而出，回头颤巍巍唤道：“老爷……” 谁知，顾老爷冲上来就是一耳光：“贱人！” 黄氏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痛得快晕过去，惊骇地看着盛怒下的顾老爷：“老爷……” 地上的黄氏满头珠翠，眼泪将涂着厚厚脂粉的脸划出一道道痕迹，庸俗不堪，而她眼中流露的怨戾与委屈，更让顾老爷厌恶，殷氏柔弱温顺，几曾如她这般恶毒？ “把这个贱人关进暗房。”顾老爷甚至不愿再多看黄氏一眼，扔下这一句转身就走　。 “老爷，老爷……”黄氏一脸惊愕：“妾身犯了什么错？为何要关暗房，老爷……” 可顾老爷头也不回地走了，黄氏急了：“快，快请老太太。” 齐王的到来让殷氏即惊又喜，忙派人跟着打探情况，不多时，紫玉便回来禀报：“太太，姑娘她……她怕是不好了。” 殷氏心口一颤，一把捉住紫玉的手：“你说什么？什么不好了？” 紫玉便将顾青青的惨状说了一遍：“……地上死了一地的老鼠虫蚁，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保不齐有人给大姑娘下了毒，姑娘的脸被划得血肉模糊，还被虫咬过，真惨啊。” “你说什么？青青她的脸……”殷氏起身就走，紫玉忙跟在后面：“太太，您要去哪儿？” “我去看青青，我的青青……”殷氏的泪无声落下，泣不成声。 大姑娘到底是太太亲生的，太太还是心疼大姑娘的。 那个男人如天神一样，强大，霸道，尊贵，还长着一张美得天怒人怨的天，躲在暗处的顾婉婉看呆了，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认得那个丑八怪，还为她出头？顾婉婉的心象被置入沸油中一样煎熬难受，当顾老爷下令将黄氏关入暗房时，她的心提得老高，父亲果然震怒，若知道其实是自己下的手，那关入暗房的就会是自己。 第六十五章：容颜大变2 她吓得拍着自己蓬蓬乱跳的心，也不敢去探望黄氏，悄悄朝梓院潜去，此刻，全顾府上下，也许只有她巴不得顾青青死，顾婉婉怕，很怕，丑八怪如果没死，一旦醒来，遭殃的就是自己。 可是，她若死了，父亲就要被送进大理寺，顾家也完了，没有了父亲的庇佑，自己又会是什么光景？ 犹豫着，后悔着，一路跌跌撞撞到了梓园院外，正打算潜入时，便见殷氏一路哭着赶来，顾婉婉忙躲好，生怕被殷氏发现。 欧阳俊凡还没到，秀珠看着床上的顾青青泪如雨下，拿着洗过的热帕子根本不敢下手：“太过份了，太过份了……” 云娘胆子大些：“先替姑娘清洗吧，这样粘糊糊一身，怕是欧阳公子也近不得身呢。” “我去烧热水。”秀珠抹了把眼泪道。 云娘便小心翼翼拿着帕子替顾青青洗理脸上的污血。 “咦——”云娘的手突然顿住：“姑娘的伤……” 手帕被人夺走，云娘抬头，怔住：“太太……” “准备热水，扶大姑娘去洗澡。”殷氏眼圈红红道。 云娘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太太，姑娘她……” “我知道，你辛苦了，这些年，青青多亏了你。”殷氏道。 “快别这样说，都是奴婢的份内事，只是没本事，没能护好姑娘……”云娘哭道。 “去吧，备好热水，煮点艾草汁来。”殷氏道。 云娘忙往后堂去了，很快备了热水来，和秀珠一道抬了顾青青入浴房。 “你们都出去吧。”殷氏道。 秀珠愣住：“还是奴婢来服侍姑娘吧。” 殷氏摇头道：“不用了，青青长这么大，我都没怎么关心过她，都这个样子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说着，眼泪又出来了。 秀珠还想再劝，云娘拉住她道：“太太辛苦，奴婢几个就在外面，有事支会一声。” 殷氏点头，随手将门关了。 秀珠一脸愕然：“云娘，太太这是……” “少管些，办好自个的差就是。”云娘道，脑中却浮现出顾青青初长的新肉，那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修复的伤口，姑娘的脸…… 殷氏拿着帕子，认真仔细地替顾青青擦洗着伤口。 整个背是肿的，皮开肉绽都难以形容伤势的严重，才多久啊，接连挨了八十板子，不过十九岁的孩子，真下得手去。 自进得屋来，殷氏的泪就没停过，那张脸，尤其怕看，污血将头发粘在脸上，脸上被划出一道道伤痕，深可见骨，额上的那块疤被人割下了，皮粘连在脸上，很可怖。 殷氏的手颤抖着，提起的帕子不知该自何处下手，碰哪都觉得疼。 小小的身子缩在大浴桶里，满身的伤痕，让她这个做娘的怎么不心痛？“为什么不肯乖乖的只呆在屋里呢？不是教过你，不要和任何人争么？”殷氏涰泣着边说边撩起水，慢慢地，小心地开始替顾青青清洗，一点一点将她脸上粘着的头发拨开，洗净，总算露出那张熟悉的脸来，温热的水自脸上滑落，那一道道，如同蜈蚣一样爬在脸上的伤痕却以看得见的速度在愈合，殷氏整个人呆住了，帕子落入浴桶而不自知，半晌过后，她侧头去看顾青青背上的伤，同样的，方才还惊骇可 怖的伤也正在修复，愈合！ “青青，青青！”殷氏的脸色刹白，如临大敌，猛摇顾青青。 顾青青晕晕呼呼的，睡梦中，感觉有双温柔的手正轻抚着自己的身体，象是妈妈的手，有多久没有享受过母亲的疼爱了？ 真的好舒服，好温暖啊，满身的伤痛似乎都被那只有魔力的手抚消，这一刻，她愿意永溺梦境，不再醒来。 可是，那只抚摸着的手突然停下来，在用力推搡着，顾青青无奈地撕开疲惫之极的眼睛，真的是殷氏：“娘——” 殷氏突然拿起帕子往她脸上使劲擦。 顾青青被弄得很不舒服，抓住殷氏的手：“娘，你做什么？” “青青，你的脸……”殷氏如同见鬼一样的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惊恐。 顾青青怔了怔，黯然道：“是顾婉婉，她在我脸上划了七八刀，娘若是怕，就别看。” “不是，不是，青青，你自己看。”殷氏返身拿来一面镜子。镜子里，顾青青的脸上仍有伤痕，只是已经很浅，而额头上那块可怖的红瘤已然不见了，只余下一块残破的老皮还粘在脸上，而她以往腊黄暗沉的皮肤此时白晰光滑，鲜嫩如刚剥了壳的荔枝，嫩得能掐出 水来，在热气的氤氲下，透出淡淡的粉色，顾青青五官极似殷氏，精致小巧，眼睛清亮水灵，这哪里还是个人见人厌的丑八怪，镜中分明就是个艳若桃李的大美人。 顾青青呆了，她曾想过，原身应该是美貌的，但没想到竟是如此美貌，顾婉婉的美与她一比，如同野花与牡丹，雪莲与雏菊，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她曾经动过念头，将这张脸划烂，然后用意念修复，保不齐就能改变容貌，但一是怕疼，对自己下不去手。二是怕伤好后，还是会有一部分皮肤是黑色，黑白交杂着会越发丑陋不堪，不曾想，顾婉婉痛下狠手，竟然让自己因祸得福，最难得的是，脸上的肌肤竟如同一块完整的美玉，全都白晰如新，找不到半点暇疵，简直是巧夺天功的神妙之作，怕是前世最好的美容大师，也无法改造出如此完美的作品来 。对，是虫子，肯定是虫子，顾婉婉划伤她之后，在她脸上淋满蜂蜜，昏迷前，她记得脸上密密麻麻爬满了虫子，如果她没有特异功能，及时修复着伤处，这张脸早就千疮百孔，不剩寸片好肉了，也正是如 此，才没有余下一点空隙，就象给整张脸换了皮一样，全都修复了一遍。 那些虫子后来大多都被毒死，是吸净了脸上的毒素，所以，现在的肤色才如此光鲜亮丽么？“青青，你……你……”殷氏骇得脸都白了。 第六十六章：容颜大变3 “娘……”顾青青不知该如何解释。 殷氏一殷将她拥入怀里，颤声道：“青青，你听娘说，这太惊世骇俗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明白吗？” 这是她的特殊能力，当然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在这个愚昧的时代，她很可能会被当作妖孽抓起来消灭。殷氏这是在帮她。 “娘，我明白的。”殷氏的怀里软软香香的，很舒服，顾青青心里五味杂陈，有点贪恋殷氏的温柔，又介意她之前的冷漠胆小。 “不能让人看见你现在的容貌，既便是云娘几个，也不能，你明白吗？不然，会招致大祸的。”殷氏捧着顾青青的脸，眼前的人儿与自己极象，又比自己还要美丽几分，殷氏既喜又忧。 “好，我听娘的，娘亲会为青青保密吗？”顾青青还是有点担心殷氏的立场，在她看来，殷氏是典型的封建妇女，太懦弱无能，太遵守三从四德，贤惠得没有主见，失去自我，象只依附于男人的布偶娃娃。 “当然，娘当然会替你保密，青青，你别怪娘，娘只能让你继续丑下去，就算要恢复容貌，也不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你明白吗？”顾青青的话让殷氏心酸又欣慰，哽声道。 “嗯，我明白的，娘别担心，我有法子保持原来的样子，甚至，还可以更丑。”顾青青道。 殷氏心疼地捧着她的脸，在额上一吻：“好孩子，委屈你了。” 顾青青的心还沉浸在容貌恢复的喜悦当中，自然不觉得这是委屈，笑道：“娘，不委屈，那些人天天叫女儿丑八怪，女儿突然不丑了，岂不吓到他们。” “嗯，就是这样，还有，你背上的伤……”殷氏担忧地看着顾青青正逐渐好转的背部。 “这个啊……”顾青青也反应过来，自己能回到屋里，并且殷氏也敢来探望，肯定是齐王府来人了，顾老爷此刻怕是正焦头烂额呢，背上的伤……自然不能好得太快。 “娘亲放心，这个伤，至少得十天半月才好呢。”顾青青道。 “这就好，这就好，青青，你该明白，有些能力，有时能救命，有时是致命的毒药，你……你千万莫要随便显露，否则……”殷氏又谆谆劝道。自己应该是吓坏了殷氏吧，还好，她没有将自己看成妖怪，最先想到的是保护自己，顾青青心中一暖，湿漉漉的手臂环住殷氏的腰：“娘，青青晓得的，您放心，以后青青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青青要保护 你和晧哥儿。” 殷氏鼻子一酸，流泪道：“傻孩子，你只要……只要自己安安稳稳的，娘就……心满意足了。”屋里，殷氏母女正倾诉着劫后衷肠，窗外，顾婉婉躲在暗处，正透过用手指戳破的小洞看着屋里，她的方位，正好瞧见顾青青的脸，那张美艳绝伦，清丽无双的脸，惊得一颗心差点冲出胸膛来，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她是丑八怪，她怎么可能是个大美人，明明就是从小丑到大的丑八怪，怎么可能比自己还好看？ 明明划了那么多刀，还让鼠蚁啃咬得稀巴烂了，怎么会不治而愈了？ 怎么会？ 难道她有妖法？ 不，如果有妖法，她受了这么多年欺侮，丑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早些变漂亮，变好看？ 难道是老天爷在帮她？屋里母女俩在说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脑中全是顾青青美丽的容颜，仿佛有千万个声音在嘲笑她：“顾婉婉，你枉费心机了，是你，是你让丑八怪改变了容貌，她现在比你好看，比你美一百倍，一 千倍，以后，顾家的丑八怪再也不是她，而是你顾婉婉，她还是嫡长女，是有齐王爷庇佑的嫡长女，而你呢，只是个庶出的，是个上不台面的庶女……” 顾婉婉感觉自己要疯了，她希望眼前看到的一切全是假象，不是真的，一定是自己花了眼，一定是太担心她会死，会连累整个顾家，所以才出现了幻觉。 可是，屋里传来顾青青清脆的笑声，小洞里，殷氏慈祥地替顾青青挽起湿发，用心而又细致地搓拭着，顾青青那张完美无缺的脸，正好对着顾婉婉的视线。 “啊——”感觉一阵五雷轰顶，顾婉婉捧着头，尖叫一声跑开。 云娘和秀珠听到声音忙追了出来，殷氏更加敏感，也跟了出来，但顾婉婉跑得太快，谁也没看清楚她的身影。 此时的顾青青已经穿好衣服，秀珠和云娘担心地想要进屋，殷氏及时拦住：“姑娘身子还很弱，正穿衣呢，这会子开门，会让她着凉的。” 云娘深以为然，躬身道：“是，还是太太想得周到。” “欧阳公子来了。”守在穿堂的紫玉高兴道，殷氏心头一颤，忙返身进了里屋，云娘迎上道：“劳烦公子深夜赶来，公子请这边坐。” 欧阳俊凡俊眉深锁：“师妹她……” “姑娘她……身受重伤，此刻太太正给姑娘清洗，还请公子稍等。”云娘道。 殷氏胡乱在顾青青脸上抹了把锅灰：“青青，欧阳公子来了。” “娘，我知道了。”顾青青疲累之极：“娘，我好困。”说着，身子一歪，便伏在殷氏身上。 殷氏悄悄检查了一遍，胡了锅灰的脸上没有了伤痕，但也掩去了她的美艳，心下仍然忐忑，但已经没时间再给她脸上制造伤痕了，总不能再划她几刀吧，这么好看的脸，殷氏怎么舍得？ 叫来云娘和秀珠，两人扶着顾青青躺下，殷氏迎了出去，福了一福道：“劳烦公子。” 欧阳俊凡回了一礼：“夫人客气，师妹可还好？” 殷氏眼圈一红：“公子请。” 她还真不知如何回答，欧阳俊凡是齐王请来的，当时顾青青的情况很是危险，几乎奄奄一息，只是沐浴一番，伤便好了个七八，这话说出去，谁都会觉得怪异。欧阳俊凡刚走进去，殷氏便跟了进来，隔着帘子将顾青青的手拿出帐外：“公子，请。” 第六十七章：大受打击的白莲花 欧阳俊凡很担心顾青青的伤势，齐王府的人说，她的脸被划了好些刀，还遭了鼠虫啃噬，他无法想象现在的顾青青会是什么样子，知道她有医术，而且很神奇的医术，可谁都知道，医者难自医…… “夫人……”欧阳俊凡的意思很明显，想替顾青青清理脸上的创口，然后上药。 “我已替小女清理上过外伤药，外伤只是表皮，就怕那五十板子下去，内伤更重。”殷氏说着拿帕子试眼角。 男女有别，顾老爷已经警告过，欧阳俊凡就算再担心，当着殷氏的面也只能遵守礼法，拿丝由盖了顾青青的手腕，替她诊脉。 谁知一诊之下，大惊，脉相极弱，内腑也确实受损，素来温雅亲和的欧阳俊凡脸色一沉，眸光沉冷，半晌才道：“顾大人好手段啊。” 殷氏心头一惊，红着眼道：“怎么？公子，小女她……” “只留一息命脉，若在下再晚来一时半刻，只怕过不了今晚。”欧阳俊凡冷声道。 “还请公子相救。”云娘和秀珠两个一听立即跪下。 殷氏晃了晃才站稳：“公子是说，小女伤情严重？” “师妹体质极虚，又身受重伤，怕是没有十天半月，下不了床。”欧阳俊凡道。 “什么？要十天半月？”顾老爷的声音焦急地自身后传来：“还请欧阳公子救救小女。” 欧阳俊凡冷冷道：“顾大人不是巴不得师妹早登极乐么？” 他到底是文雅之人，虽极怒，出言却还是相对温和一些。 顾老爷脸一红，后悔之极，长长一辑道：“是下官刻板，还请公子尽力救治小女。” “师妹素来忠厚老实，单纯善良，相貌平凡并非她之过，顾大人，为人父母，该当一颗心放正，一碗水端平才是。”欧阳俊凡板着脸道。 “是，是，下官错了，不该以貌取人，更不该听信片面之词，公子教训得是。”顾老爷现在只要能救醒顾青青，便感觉万事皆好，否则，齐王府悬在顾家头上的那把剑随时会斩落下来。 见顾老爷认错，欧阳俊凡也不好做得太过，拿出一瓶药丸来，正打算掀开帘子亲自喂，殷氏身子一侧，按住纱帐：“可是治内伤之药？我来吧。” 欧阳俊凡怔了怔，想起顾老爷之前的话，稍作迟疑，还是将药丸给了殷氏。 “此乃修补元气之药，师妹极虚，不能大补，需静养，在下再开治伤补气的药，还请夫人好生看顾。” 殷氏忙谢过，等欧阳俊凡起身写方子，才掀了帘帐给顾青青喂药，秀珠和云娘几个早看出顾青青的不对，心中虽是惊骇，面上却半点不显。 欧阳俊凡开完药，云娘忙上前求道：“公子，奴婢还有个不情之请。” 欧阳俊凡眼见云娘为了救顾青青不顾生死，对云娘有几分好感，暖声道：“妈妈请讲。” “姑娘跟前的丫头甘草，也挨了几十板子，一直昏迷未醒……” “放肆，一个贱奴，何故劳烦欧阳公子。”顾老爷大喝道。顾家今日之事够上不得台面了，云娘这会子还把甘草受伤之事捅给欧阳俊凡知道，真真可恶之极。 欧阳俊凡放下笔，冷冷地看了顾老爷一眼，双手扶起云娘：“妈妈请前头带路。” 顾老爷急了：“公子，公子，有什么法子能让小女速速醒来？” 秦桑陌撂下话，顾青青三天之内没醒，便让大理寺彻查顾家，那可如何是好啊，顾老爷平素也不是这般浮躁的性子，今日着实是被秦桑陌吓着了，加之顾青青脸上的伤着实骇人，顾老爷心里没底啊。 欧阳俊凡顿住，头也没回道：“有！” 顾大人大喜：“真的吗？什么法子？还请公子相救。” “打盆井水对着令嫒当头浇下，必醒。”欧阳俊凡面无表情地说道。 “呃——”顾老爷语诘：“那……那如何使得，天寒地冻，小女又身受重伤，井水浇下，哪里还会有命……” “所以顾老爷是想救活令嫒，还是只需她在三日之内醒来，不论生死？”欧阳俊凡面带讥诮道。 “这……这个……”顾老爷尴尬之极，半晌没说出话来。 欧阳俊凡令冷甩袖，跟着云娘去了偏房，给甘草医伤。 却说顾婉婉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竹园，菊喜见了忙迎上来：“姑娘去哪儿了？奴婢找得好辛苦。” “她不是丑八怪，不是，不，不可能，她就是丑八怪，是全世界最丑最恶心的丑八怪，她不会变漂亮的，不会，永生永世都不会。”顾婉婉先是喃喃，后来恶狠狠地大叫起来，菊喜吓了一跳，忙拉住她： “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二太太被关了暗房，您得赶紧去请老太太救二太太啊。” “暗房？她的脸明明就被我划了十几刀，还被鼠虫咬烂，怎么可能不到几个时辰就完好了，甚至连臭瘤子也不治而愈了呢？”顾婉婉根本听不进菊喜的话，疯一样按住菊喜的肩猛摇。 “姑娘在说什么啊？快莫要说了，让人听见可不好，齐王府的人保不齐还在府里呢。”菊喜脸都白了，忙按住顾婉婉的嘴。 “齐王府……”眼前浮现出秦桑陌那张俊美高贵又清雅的脸，还有他狠决冷漠的眼神，顾婉婉打了个激凌，总算找回一点理智，捉住菊喜的手： “菊喜，你说，有没有人能在瞬间治愈好创伤？” “怎么可能，就算是很小的口子，上了药，也得长上好几天才会好呢，姑娘，您这是受刺激了，莫要再胡思乱想，赶紧想法子救二太太才是正经。”菊喜道。 “是啊，救娘，必需要救娘。”顾婉婉回神，急急地往老太太的寿安堂去。 顾老太太早就到了顾老爷的书房：“素心跟了你这么多年，宁愿只是个姨娘的名份，为你生儿育女，你怎么能这样待她？” 老太太抹着眼泪道。“娘，您可知她闯下多大祸事？若不罚她，齐王就要送儿子去大理寺，你想儿子罢官免职吃官司么？”顾老爷怒道。 第六十八章：大受打击的白莲花2 “哼，都是那丑八怪惹出来的祸事，保不齐是她自个把自个弄成那样，好让齐王生怒，来报复你和素心的。”顾老太太愤愤不平道。“娘，您是没看见她的惨状，一张脸被啃得稀烂，就算是傻子，也没有如此虐待自己来达到报复目的的，这可是伤敌八百，自损一万的招式。”顾老爷无奈道，嘴里如此说，心中还是生了疑：顾青青是如何 与齐王相识的，为何之前没有听说过？若早知她与齐王相熟，自己只会高兴，只会善待看重她，却要故意在闹出事后，让齐王震怒，老太太有一点没说错，她就是要报复自己，报复顾家！ 如此一想，顾老爷的心一阵阵发寒。 “就算……就算不是她自己，那也是她行事鲁莽，她讨银子，竟然带着齐王府的侍卫，为何不事先禀明了你？可见她根本就没将你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老太太果然也道。见顾老爷脸色松动，又道：“素心虽然脾气不好，却也是个识大体，知轻重的，你已经打了她二十板子了，再关暗房……她可不是如小贱人那样年轻，熬得住，会生病的，再者，你这样待她，以后她在府里 更是做人不起，连着凌哥儿和婉婉都要抬不起头来，你是打算让大房更压她一头么？” 顾老爷被说得烦了，挥手道：“娘，什么大房不大房，殷氏素来温顺……”“你住口，别忘了她是怎么进的咱们家的门，素心才是娘给你选的正房妻子，她白白的占了这个位置多年，你辜负了素心，现在还这么对她，你对起娘，对得起素心么？你不肯放？好，那你就连我这个老太 婆也一道关进暗房吧。”老太太重重地一杵拐杖道。 顾老爷只好妥协道：“娘莫要生气，儿子这便着人把她放出来便是。” 顾婉婉赶到时，正好听见顾老爷的这番话，转身就走。 菊喜道：“姑娘不进去了？” 顾婉婉心虚道：“不了，娘不会有危险，我头晕，想回去歇着。” 也没说要去探望从暗房出来的黄氏。 菊喜扶着她往竹园去，路上却听见有婆子在议论：“这回大姑娘可有翻身了，齐王殿下为她撑腰啊。” “可不是么？齐王殿下是谁啊，整个大锦国，除了皇上，权势最大的就是他了，听说还没有成亲，没有正妃娘娘呢。” “那也不可能会是咱家的大姑娘吧……” “这可难说，各花入各人眼，你没瞧见，大姑娘自从上回撞墙没死之后，就象变了一个人么？先是欧阳公子对她另眼相看，然后又是齐王爷，这两个可是顶尖儿的男子呢。” “也是，以前觉得二姑娘长得好看，性子又好，是个做世子奶奶的料，可二姑娘到底只是个庶出的，这身份就上不得台面，真正的门阀大族，又岂会让个庶出的做世子奶奶？” “哎，快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对了，欧阳公子还守在大姑娘跟前呢，对大姑娘可真好。” 欧阳俊凡…… 顾婉婉心如刀绞。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大约十四岁吧，那一天，他从药师谷回来，送顾青青回家，清逸温润的少年就站在大门口，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眉目如画，清雅俊朗得如一弯暖月，只一眼，顾婉婉的心就沦陷，总 幻想着能牵着他的手，一起漫步在琉月河边，能与他月下抚琴，能为他红袖添香…… 他对顾青青一直很好，以前，她以为，只是因为师兄妹的缘顾，顾青青那么丑，他一定不会看上她，丞相大人也不会让他娶一个丑出天际的女子为妻，可现在……现在的顾青青…… 他会不会发现她已容颜尽改，已经浴火蜕变，从丑小鸭变成了美丽的天鹅？ 象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心脉揪住，随时都可能扯断，顾婉婉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菊喜急了：“姑娘，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见他，别拦我。”顾婉婉哭道。 “不行，姑娘不能这个样子去，您才对大姑娘做出那样的事，欧阳公子肯定不会给您好脸色看。”菊喜道。 “胡说，我做过什么？我什么也没做。”顾婉婉啪地甩菊喜一个耳光，大声道。 菊喜捂着脸委屈道：“是，是奴婢说错了，姑娘，您真的要去……” 看着菊喜关切又委屈的样子，顾婉婉有些后悔，人也冷静了些：“你说得对，这个样子去着实不太好，走，先回屋。” 欧阳俊凡亲自给甘草看过诊后，又回头看望顾青青，殷氏还在，拦着没让进。 “青青还没醒，今天真是劳烦公子了。” 欧阳俊凡还是不放心：“王府的人说，青青的脸伤得很重……” “此事有误会，青青脸上当时沾了许多血污，看着吓人，实情并没那么严重。”殷氏道。 欧阳俊凡无奈，只好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正打算走，顾婉婉带着菊喜过来了。 “姐姐……”顾婉婉哭着进门：“都是我不好，是我害姐姐挨罚的，我不该向父亲告状，我不该啊。” 云娘和秀珠都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人上前招呼。 “大娘……”顾婉婉扑向殷氏。 殷氏皱眉道：“婉婉，这么晚了……” “大娘，婉婉实在心中愧疚，若不是婉婉向父亲告状，父亲也不会误会，不会震怒，更不会罚责姐姐。”顾婉婉哭道。 “傻孩子，也不能全怪你，你怎知道青青她与齐王府相熟，这么晚了，快回去吧，早些歇息。”殷氏劝道。 “大娘，婉婉带了些补品来，姐姐身子弱，得好好养伤，好好补补，希望能弥补婉婉的过错。” 顾婉婉说着上菊喜送上补品，又不忘了补一句：“婉婉知道姐姐醒后，肯定会生婉婉的气，还请她千万莫要扔了婉婉送来的东西，千错万错是婉婉的错，姐姐保养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秀珠听了便冷哼了一声。顾婉婉只当没听见，回头向欧阳俊凡福了一福：“深夜还劳烦俊凡哥哥，婉婉心中着实过意不去，俊凡哥哥辛苦了。” 第六十九章：殷氏的变化 欧阳俊凡淡淡道：“在下份内之事，二姑娘无需客气。” 言语中，透着淡淡的疏离，不似往日那般亲切。 顾婉婉眼圈一红：“俊凡哥哥要回去么？婉婉送哥哥一程。” “不必了，深更半夜，男女有别，二姑娘保重。”欧阳俊凡说着向殷氏行了一礼，转身离开。顾婉婉的心在滴血，他真的在怪她，可她有什么错？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喜欢的东西当然不许别人觊觎，顾青青凭什么那么好的命，能从殷氏的肚子里爬出来，生来就比她高了一等，明明是发配到药师谷 的，偏生能遇上欧阳俊凡这样的绝世好男子，又比她先了一步，如今竟然连一张丑陋不堪的脸也变美了，老天爷，你长没有长眼睛啊。 欧阳俊凡走后，顾婉婉上前扶住殷氏：“大娘，夜深了，您也早些回去歇息吧，俊凡哥哥开过方子，姐姐只要服了药，定然会好转的。” 殷氏看了里屋一眼道：“一起走吧，夜深霜严，别又冻身了身子。” 看来，欧阳俊凡并不知道顾青青容貌大变了，而殷氏也不知道，是那个对顾青青下手的人就是自己。 顾婉婉终于松了一口气，殷勤地扶着殷氏离开了梓园。 第二天日上三竿，顾青青还是未醒，秀珠在照顾甘草，云娘担心顾青青饿着，便端了炖好的小米粥去了内屋，掀开帘帐，顾青青果然睡得很想，只是，她的脸…… 云娘很是诧异，昨儿明明就很多伤痕的，现在都没了，以前腊黄的脸，怎么乌七麻黑的，莫不是……中毒了？洗了湿帕子来替顾青青净面，然后，整个人得都呆了，手帕惊落在地，好半晌，才回了些魂，忙捡了手帕洗净，再给顾青青擦脸，这一次看得真真切切，姑娘的皮肤，白嫩光鲜，如夏日绽开的荷瓣，光滑 得能掐出水来。 再掀开顾青青的流海，更是喜不自胜，那赫人的瘤子也不见了，整张脸，光滑白晰，容艳照人，现在的姑娘，如沉睡的仙女，清丽淡雅，完美无瑕。 老天总算开眼，让姑娘因祸得福了么？ 可是…… 莫非是太太昨日拿来的那些创伤药是神药？ 是欧阳公子医术高明？ 云娘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不管了，反正姑娘变好看了就是好事，可是，方才脸上的锅灰是什么意思？ 昨夜太太给姑娘清洗的创口…… 回想起殷氏不寻常的举动，云娘瞪大了眼睛，太太不想让姑娘变得好看？ 又想起昨日种种，姑娘的脸，自幼时起便丑，丑了这许多年，又明明是受过重创，本该毁了容的，反而变得如此美貌，太太是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么？ 如此一想，云娘撩下帐子去了后堂，再回来时，手里端了一碗黑呼呼的水，细心地替顾青青涂抹在脸上。 事情刚做完，殷氏就来了。 云娘忙行礼：“太太。” 殷氏见她欲言又止，便让随来的紫玉候着：“云娘，青青可好些了。” “回太太的话，人还没醒，可看着好多了，太太要进去么？”云娘回道。 殷氏点了点头，云娘掀了帘子，殷氏一进屋，云娘便也跟了进去，随手关上门。 殷氏很满意道：“当初我把你给青青是对的，你对青青的好，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云娘，辛苦你了。” “都是奴婢份内的事，当不得太太这辛苦二字。”云娘道。 “青青的情况想必你已经知晓了，该如何做，你可明白？”殷氏道。 云娘便掀开帐子，看见顾青青黑呼呼的脸，殷氏松了一口气：“做得很好，记住了，除了你，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青青的情况。”云娘道：“奴婢给姑娘上了药水，能保一天不掉色，但秀珠几个都是姑娘贴身的，总会知晓，奴婢以为，这不是长久之计，姑娘也到了该嫁的年纪，容貌于女儿家原就是大事，总不能让姑娘一直担着丑八怪 的名声。” “青青自个有主意，以后该丑还是美，她自会定夺的，现在最重的是不能给青青带来别的麻烦。” 殷氏道。 云娘深以为然，也欣慰太太总算真心关心起姑娘了，忙行礼道：“是，奴婢记下了。” “青青怎么还没醒？欧阳公子说，她身子虽弱，但应该今天能醒啊。”殷氏抚着顾青青的手道。 “姑娘每次受重伤，都会昏睡好几十个时辰，昨日之伤太重，怕是睡得更久一些。”云娘倒是有了经验，自顾青青自尽未死，醒来之后，便有许多怪异的状况发生，云娘是见惯不怪了。 “那可如何是好，青青三日不醒，王爷便要送老爷见官……”殷氏急了。 云娘却不以为然，顾老爷也太狠心了，哪有父亲对女儿下那样重手的，简直就是往死里打，还关暗房，分明就是要虐死姑娘，太太竟然对老爷未生一点怨忿…… 怪不得姑娘对太太很失望，如此懦弱柔顺，又怎么能护得住一双儿女？ “青青的茶可还常吃？”殷氏问道。 “姑娘爱吃，常吃呢。”云娘不知为何殷氏突然问起这个，看了眼身后的秀珠：“方才给太太沏的就是，太太可还要添点？” “不用了，那茶名贵，以后来了客，也无需用这样的好茶，对了，青青打小就服的补品可还在服？” “也在呢。”云娘道：“太太吩咐过的，奴婢不敢怠慢。” “那就好。”殷氏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 送走殷氏，云娘亲自守在顾青青床边，其间顾青青也曾醒过，云娘便趁机喂她喝粥，顾青青迷迷登登的喝下好几碗粥后，又倒头大睡，这一睡，足足三天。 顾老爷其间不知派了多少人前来探望，顾青青只管死睡不起，云娘只道：“……姑娘伤势太重，能保得住一条命已是万幸，如今也只是一口气在，稍有不慎，只怕……”她泣不成声，似乎不忍心说下去，那些来探视的，只好灰溜溜地走了，将云娘的这番话回给顾老爷。 第七十章：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顾老爷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几日上朝，便担心会遇见齐王，能绕着走便绕着走，偏生有趋炎附势的过来探问情况：“顾大人，令嫒年方几何？听说很得齐王爷看重，顾大人以后怕是要平步青云了。” 如果顾青青如顾婉婉一般貌美，顾老爷还会存一丝奢望，可偏生那小贱人丑得很，如今还脸都毁了…… 想着还不知该如何向齐王交待，顾老爷心里腌臜得很，一本正经道：“大人此出何言啊？本官升迁，是靠裙带的么？” 那人见他生气，讪笑道：“顾大人为官正廉，自然不是，自然不是。”眼里却露出鄙夷之色，身为殷尚书的女婿，十年不到，就由小小的七品县令爬到四品侍郎，不是裙带关系，骗鬼啊？ 可是，刚走出得胜门外便遇到了齐王府的马车，顾老爷低头掩面就溜，想绕过，却迎头撞上黑衣侍卫，只好堆满笑脸： “齐王殿下！” 秦桑陌自马车里冷冷道：“上车！” 顾老爷看了眼自家的小软轿，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上去：“下官赶着回去看小女，殿下这是要去哪？” 明知故问！ 秦桑陌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坐着，并不回答。 顾老爷讨了个没趣，低眉顺眼地挨边坐着，不敢妄动。 马车很快到了顾家，顾老爷先下车，躬身立在车旁候着。 秦桑陌踩着小方凳下来了，也不看顾老爷，径直就往顾府去。 门房当然不敢拦，都躬了一排迎着，顾老爷撩着衣摆一路小跑，进了府，黑衣侍卫却是执剑一拦，顾老爷赫出一身汗来。 “不许跟着！” 顾老爷连连称是，心里却很是憋屈，这是我家啊，还不许在自个家里自由行动了？云娘喂了甘草一碗柴鱼汤，刚出门便看见秦桑陌风风火火地直往屋里去，撒腿就赶，可哪里还来得及，赶到时，果然见秦桑陌撩了帘子进去，刚要跟上，便见他长臂一伸，还以为他只是撩开帐子，没料想 ，直接将顾青青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丑女，还在装死呐。”顾青青睡得正香，陡然浑身一凉，如置身冰窟里，不由打了个激凌，迷糊地睁开眼，便触到一双漆黑妖媚的凤目，清冷中，带着一抹厌烦，神情象个分少了糖果的孩子，漂亮又可爱，不由咧嘴一笑，抬手 抚向那张如敷粉的嫩脸：“谁惹你生气了？” “呯！”被重重地扔在地上，顿时摔醒。 “赶紧收拾你的猪样，跟本王进宫。”秦桑陌嫌弃地将拭过手的帕子随手扔了，然后威风凛凛地走了出去。 云娘这才冲进来，扶起顾青青：“姑娘，姑娘，有没有怎么样？” 顾青青摇摇头，懊恼道：“没有，被狗咬了一口。” 云娘心捂住她的嘴：“王爷就在外头。” 顾青青撇撇嘴，忍住，秀珠在外头沏茶招待秦桑陌，云娘服侍顾青青洗漱，换了件干净的衫子和薄袄，穿戴好才出了门。 结果，才出来，又被秦桑陌拎住扔回里屋：“太丑，换了。” 顾青青这身衣服半新不旧，但也算现今时新的款式，哪里丑了？ 气呼呼跑出来，一梗脖子光棍道：“穷，没钱买新衣服。” 秦桑陌鄙夷地睨她一眼，抬脚就走。 顾青青对着他颀长优雅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老实地跟在后头。 云娘忙塞了一包点心在她怀里：“没用早点呢，路上吃。” 顾青青一把抱住云娘：“还是您疼我。” 云娘鼻子一酸：“太太也疼你，这些日子姑娘一直睡着，太太没少担心。” 顾青青摸了把自己的脸，方才洗漱时照镜子，额上的瘤子没了，但整张脸黑呼呼的，云娘说是用了药水，她也知道，自己丑名在外，陡然变漂亮了，定然会引起轰动，保不齐还会当成妖怪架火上烧了。 丑脸也有丑脸的好处，至少不会招蜂引蝶。 殷氏不想她变漂亮，好象怕她一漂亮起来，老太太顾老爷几个就没有了攻击她的目标，会让他们不开心似的。 对自己有这样的念头小小的不耻了一下，拿了块点心塞嘴里，边走边吃。 守在二门处的顾老爷在看到顾青青的一瞬，又惊又喜，不过三四天时间，奄奄一息的顾青青竟然好了，还活蹦乱跳的，如此一来，齐王应该不会再找自己麻烦了吧。 “王爷！”顾老爷喜滋滋地上前行礼。 秦桑陌本不想理他，想了想又顿住道：“拿五百两银子来。” 顾老爷愣住：“五百两银子？”齐王这是……在敲诈？ 念头刚起，顾老爷就在心里“啪”了自己一耳光，堂堂齐王爷，既便敲诈也不会只要区区五百两，何况还如此明显。 “昨日看你那妾室头上的珠钗足有一斤多吧。”见他发呆，秦桑陌冷不丁地说道。 顾老爷现在最怕提黄氏，宠妾灭妻的帽子还没摘下来呢，一时以为他又要旧事重提，脸色难看得都要哭了：“王爷……”着急地睃了顾青青一眼。 平素威风八面的顾老爷在秦王面前就象只哈巴狗，顾青青很是不耻。 昨日如果秦桑陌没有及时赶到，顾青青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过，保不齐又得死一回。 所以，对于顾老爷这个父亲，顾青青是没有半点亲情可言，看他受憋，自然不会出言相帮，自动忽略他求助的眼神。 秦桑陌不耐烦地冷哼一声，顾老爷腿就软了，对着随从就吼：“还不快去取五百两银子来。” 不论是不是敲诈，如果五百两能让齐王开心，顾老爷就烧高香了。 随从很快取了五百两银票来，顾老爷双手恭敬地逞上。 秦桑陌伸出两根白晳修长的手指夹了，转递给顾青青。 顾青青正包一口绿豆饼，怔住：“王爷？” 一口饼渣向秦桑陌喷去…… 秦桑陌瞬间平移，退开三步远，满眼的嫌弃，将银票一扔，转身就走。顾青青小心捡起，一路小跑追着：“王爷，这是给我的？” 第七十一章：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2 秦桑陌走得极快，生怕她又喷自己一身粉渣，轻飘飘扔了一句：“丑人多作怪。” 人家哪里作怪了？哪里做怪了！ 顾青青郁闷得很，真想调头回去，懒得理这个毒舌又傲娇的王爷，可又没胆子，急跑几步，一把将他拽回来。 “做什么？”秦桑陌最不喜人碰触，甩开她道。 “五百两哪儿够，前儿我可是为了讨回五千两，挨了五十板子，现在身子还没好利索呢，王爷自个去吧，我没力气替您办事。” 竟然敢利用自己替她出气！秦桑陌危险地眯眼。 “哎哟，我头晕，脚也发软，齐王殿下，真是对不住，我要休息。”这厮可不是好脾气，敢威协他，以前是吃过亏的，顾青青捧头做痛苦状。 五十板子，才挨了三天，她能好成现在这样已经是奇迹了，秦桑陌浓秀的眉几不可见的蹙了蹙，冷冷道：“拿来。” 顾老爷脸都青了，小畜牲竟然敢仗势报复，五十板子打轻了么？ 眼神阴戾地瞪着顾青青。 “我花了半条命讨回的五千两，顾老爷不该还给我么？”对于顾老爷，顾青青真的没有半点亲情，哪有父亲狠心到要女儿命的？ “你……”顾老爷还想耍当家人的威风，狠狠一瞪眼。 “拿来，顾知言，本王耐心不够，莫要让本王再多说一遍。”顾青青眼中噙着一抹清泪，压抑的的委屈与愤懑让秦桑陌心软。 齐王曾经一怒，边疆伏尸上万，他的凶名，早就传遍整个大锦，面对秦桑陌的凌厉，顾老爷缩了缩脖子，万分肉痛道：“去，找老太太拿五千两银票来。” 拿老太太收入囊中的钱有如剜她的心，割她的肉。 果然，随从不一会儿就来了：“回老爷，老太太不肯。” “你去问她，是要五千两，还是要她儿子的命！”顾老爷对着顾青青狠瞪了一眼，大吼道。 随从去了不多时，老太太跟着一道来的：“顾知言，你什么意思？是想逼死你老娘吗？五千两我还没捂热呐，你就要拿走，给这个小畜牲吗？不行，绝对不行，除非你要了老娘的命。” 乡下老太太，小抠小紧地过惯了，五千两对她来说就是横财，才落手没两天，就要吐出来，还真是要她的老命。 被骂作小畜牲的顾青青才不急，悠闲地站在齐王身后吃绿豆饼，反正五千两不拿到，她就不进宫。秦桑陌已里露出极度不耐，如风长剑出鞘，只见白光一闪，顾老爷感觉后颈一凉，然后就看到半空中飘飘散落的发丝，下意丝往后脑摸去，早上冠好的头发，竟被削去了一半，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文人 最是在意头发，削发有如砍头啊，顿时脸白如纸，如被抽去了三魂七魄般没了气势。 “啊……”老太太吓得惨叫，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那晚没见着秦桑陌，不知他是何许人物，抖着手指着如风：“你……你……是何人，竟……竟敢谋杀朝……朝庭命官，还有……有没有王法了？” 如风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剑头一转，直接架在老太太颈子上：“五千两，再不拿来，便割了你的耳朵。” 顾老爷快吓晕了：“王爷，王爷手下留情，乡下老太太没见识，莫跟她计较。”然后央求老太太：“娘，您真的是宁舍命也不舍银子吗？” 王爷？眼前这个年轻俊美，又气质高贵的人就是齐王爷？ 他现在是为丑八怪撑腰作主？ “我……我现在就去拿……”顾老太太虽然爱财，却最是见风转舵，眼前形势比人强，丑八怪分明就是仗着齐王的势替自己出气呢，只要她还留在顾家，今日之辱，总有机会讨回来，哼，还翻了天不成？ 五千两很快拿来，顾青青妥贴地收好，秦桑陌冷冷道：“你若再说哪里不舒服，本王不介意给你找个好地儿放松放松。”说着，一双朗目有意无意地瞟了眼院中高大的樟木。 这厮可是一言不合就将她吊树上的，顾青青好汉不吃眼前亏，硬着脖子吞下口中的绿豆饼：“舒服了，心怀大畅，身体自然也舒坦多了。” 秦桑陌这才转身往前走，顾青青回头凑近顾老太太：“今天本姑娘有事在身没空，告诉顾婉婉，让她等着，欠我的，我会双倍讨回来。” 说着，扔了一块绿豆饼在口中，小碎步一路追上秦桑陌。 两个背影，一个高贵清雅，另一个纤秀袅娜，怎么看都觉得很和谐的一对，可是…… 小畜牲如此记仇，她真跟了齐王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何况，乌鸡怎么可能配凤凰？ “儿啊，你看她……这个小畜牲，她竟然敢……” “娘，回吧，她受了那么大的罪，一条命都差点没了，只是讨回五千两，也不算什么，就怕她……” 顾老太太反手就是一巴掌：“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你堂堂侍郎大人，还怕她？” “娘，你没见齐王有多看重她？此番可是太皇太后召见，若真得了太皇太后的心，以后咱们可就真不能象从前那般对她了。”顾老爷捂住脸怒道。 “一个丑八怪，能有什么本事讨得太皇太后的欢心，哼！”老太太才不信：“若是换了伶俐又美丽的婉婉，这还有点可能。” “娘，您回吧，这事咱们以后好生合计，她到底是顾家的女儿，真讨得齐王和太皇太后的欢心，于儿子和顾家都有好处的。” “她那记仇的性子，哼，我可不指望，别害了你才是。”说着，顾老太太气哄哄的转身走了。 顾老爷憋屈地一甩袖，往书房走。 随从跟上：“王爷很看重大姑娘。” 顾老爷气就气在这里，也不知那丑八怪有什么好，齐王还特地亲自来接她，不会派个人来就行了么？“不论如何，大姑娘也是老爷的女儿，顾家才是大姑娘的荫庇之所，她若是不傻，当知只有倚仗老爷，自己才会有正经前程。”随从又道。 第七十二章：傲娇小器王爷 顾老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吩咐下去，以后梓园的一应用度，由公中出。” 一路出了前门，便看见齐王府高大上的马车停在门口，秦桑陌头也不回地上了车，顾青青忙跟上，可才到车前，便听见秦桑陌那低沉极富磁性的声音道：“走！” 车夫鞭子一扬，马车开动，顾青青愣了几秒：“我还没上呢。” 秦桑陌漂亮的脸自车窗露出，冷冷吐出两个字：“跟上。” 他个大男人坐马车，让她这个有伤在身的小女子在车后跟着？ 丫丫的当她是什么？飞毛腿呐？两条腿能跑得赢四条腿么？ 而且，重伤初愈，虽然昏睡其间，云娘也喂她吃过点东西，但元气完全没有恢复啊，哪里跑得动？就算她方才不小心喷了他一脸粉渣，可又不是故意的，天底下有这么小器的男人么？ 可这厮是王爷，脾气又古怪，她不敢公然反抗。 “是！”回过神的顾青青回得特别响亮，提了裙就跑。 秦桑陌倒也还算体贴，没让马车跑快，就是为了她能跟上，顾青青跟了一路，一副很努力的样子，不到半里，突然捂着肚子就蹲下了。 马车还在跑，顾青青也不急，盘腿坐在地上，拿出点心继续吃，老神在在的等着。 果然，她吃得正开心，绣着青龙纹白边的黑色皂鞋出现在视野里。 下一秒，后领子就被拎起：“你在考验本王的耐性？” 被拎得多了，拎着拎着也就习惯了，顾青青拍着满是粉渣的手：“不敢，民女大病初愈，没精神。” 秦桑陌嫌弃地看了眼她黑呼呼的脸，将她甩进马车里：“脏死了，离本王远一点。” 马车可真宽敞，到底是亲王，待遇就是不一样，瞧马车里奢侈精致的的布置，就知道他在大锦朝的地位不一般，顾青青一点也不介意秦桑陌的态度，笑咪咪地打量着马车里的佩饰，乖顺地坐到一边去。 秦桑陌上了马车，坐在顾青青另一边，面无表情地向着前方。 点心只几块了，反正也不急，顾青青慢条斯里的吃着，一时不慎，噎住，抄起桌上的小壶就往嘴里灌。 “你做什么？”秦桑陌俊脸变黑，伸手就抢。 “噗！怎么是酒。”顾青青想也没想就喷了出来，秦桑陌的衣袖正好遭殃。 “顾青青！”秦桑陌咬牙齿切，眼神能将顾青青凌迟活剐！ 顾青青也蛮不好意思的，忙拿了帕子擦试，“对不起，对不起，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茶呢。” 秦桑陌一把抽回衣袖，拎起她就往车下扔。 顾青青吓了一跳，马车速度可不比刚才，极快，下意识一把抱住秦桑陌的腰大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秦桑陌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过，鼻间夹杂着淡淡药味的女儿香并没有想象中令人讨厌，而她惊慌失措中，发育良好的身子在他胸前磨蹭，一种未曾体验的异样直窜大脑，素来冷静自恃的齐王爷感觉莫明的 慌乱，内力一震，将树袋熊一样趴在他身上的某女掼在车上。 顾青青闷哼一声，腰痛得眼泪都出来了，愤怒地瞪着秦桑陌：“停车，停车，我要下去。”黑呼呼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细看之下，除了肤色太黑，五官倒也精致，尤其一双清澈灵动会说话的大眼正控诉着他的恶行恶状，秦桑陌没来由感觉有点心虚，她重伤方愈，又没有半点武功底子，哪里 承受得住自己的内力？ 可秦桑陌是谁啊？既便心虚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然后别开眼去，不再看她。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好吧，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什么香玉，可至少男人不该打女人吧，小器又没品的傲娇男，不就是个亲王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因为你挨了五十板子，皮开肉绽啊，半条命都没了，又被关在暗房里，被人割了十七八刀，遭千虫万蚁啃噬，又足足昏了三天三夜，粒米未进，就算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吧，你不同情也就算了，一大早就把人家从暖被里拎起来，吃点点心怎么了？又没吃你家的！碍着你的鼻子还是碍着你的眼睛了？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怎么有力气替你办事？呜呜，你就是仗着自己是王爷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还是一个爹不亲娘不爱，无依无靠的孤女，你这算什么英雄，算什么好汉……” 顾青青也不起来，就势趴在车板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展开她碎碎念魔功，这一顿控诉，秦桑陌感觉自己就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反正骂不敢骂，打更打不赢，那也不能让他好过。 “停车！”果然，秦桑陌一声冷喝，马车戛然停下，顾青青控诉得正起劲，车突然停了，然后就见秦桑陌修长的手臂向她伸来，顿时哽住，这是又要扔了她？ 她眼里全是惊恐，一脸戒备！ 秦桑陌皱了皱眉，硬生生将手又收了回去，径直跳下马车。 顾青青搞不清状况，趴在车里发懵，不扔了？那要干嘛？离宫里还有段路呢？ 久等不见车里的人有动静，秦桑陌不耐道：“下车！” 顾青青钻出头来，带着哭腔问：“干嘛？” 秦桑陌还是没忍住，两指一拈，拎起她的衣领子把人拖下车。 顾青青的腰还疼着呢，哇哇乱叫：“干什么？你不会温柔点么？” 话音未落，脚已踏实地，还好，这一次没扔她，抬眸一看，迎宾楼？不由乐了，这可是京城第一大酒楼，顾青青早就垂涎这里的菜式了，一直没钱，没敢来。 方才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一进酒楼就笑逐颜开，不止丑，还是个很现实的吃货！ 秦桑陌鄙夷地睨顾青青一眼，率先上楼，酒店掌柜早毕恭毕敬迎了上来：“王爷，还是清雅小筑？” 顾青青忙跟上。楼上的雅间是靠窗的，顾青青一进去便抢了视野最好的位置坐了。 第七十三章：傲娇小器王爷2 掌柜一连睃了她好几眼，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特色，拿来菜单：“王爷，还是照往常吗？” “那怎么行？他是主，我是客，既然他请，当然得我这个客人吃得满意才行。”顾青青一把抢过菜单，大声道。 然后，也不管老板的脸色有多惊讶，指着菜单上的名字一一报去。 掌柜：“……王爷还有客人要来么？” “还有客人？”顾青青顿住，惊讶地看着秦桑陌。 “没有。”秦桑陌道。 “哦，那就好，如果还有人要来，这些菜就少了。”顾青青终于合上菜单，递还给掌柜。 “十个菜，就两个人，真不少了。”掌柜拿着菜单小声嘀咕。 菜上得很快，都是顾青青爱吃的，只看着都能流口水。 可秦桑陌安静的坐在桌旁，并没有拿筷子的意思。 虽然帅哥连坐姿也清雅飘逸，可秀色可餐这种事，在顾青青这里实在行不通，她比较讲究实在，一桌子的美食可比帅哥有吸引力多了。 可既是人家请客，主人不开动，顾青青倒底不好意思。 “王爷，你……还在等人么？” “本王在等你。”秦桑陌颇为不耐道。 “等我？”顾青青愣住。 “你再不吃，本王就走了。”秦桑陌道。 原来这一桌的菜，都是给她一个人的？ 他突然停下来进酒楼，只是因为她说很饿？ 顾青青头一回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嘛，除了有点毒舌，有点傲娇，有点冰冷，其他也还好啦。 顾青青决定不计前嫌，既然他不吃，那她也不客气，甩开了大吃。秦桑陌从未见过有女子在他面前能吃得这么淡定，这么从容，这么专心一致，又这么……豪放，她吃东西的样子，就象拥有了全世界，幸福感爆棚，见多了大家闺秀为了顾极形象而小心翼翼端出的淑女模样 ，眼前的女子简单率真，一点美食就能让她抛却所有烦恼，很容易就能满足。 顾青青吃得很饱，一桌菜风卷残云般吃了个七八，抚着圆滚滚的肚子，感觉特别惬意。 用意念治伤，很耗精神力，当然也耗体力，除了睡觉补充外，美食当然是最好的养份。 “怪不得嫁不出去，比猪还能吃。”看着半瘫在椅上的某女，秦桑陌脑海里真的浮现出一只白胖的小猪模样，只是眼前的女子太丑，只能算黑猪。 “什么嘛，点了这么多，不吃多可惜啊。”吃饱喝足后的顾青青脾气也好了很多，并不介意被某人比成猪。 临出门，掌柜点头哈腰地递上单据：“多谢王爷惠顾，一共五十两。” 秦桑陌冷冷地朝后一指：“找她！” 正打着饱膈的顾青青愣住：“怎么是我？不是你请客吗？” “本王可没说要请客，你想多了。”秦桑陌头也不回道。 “那我们两个人一起吃的，也该各付一半吧？”刚有的一点好感瞬间消失，这个男人不止傲娇毒舌脾气大，还小器！ “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王吃了？”秦桑陌道。 “我……”顾青青干瞪眼，从头到尾，他都没动筷子，只是坐着看着她吃。 “我没钱！”耍赖是最好的方式，难不成还能把她押在这里当饭资？除非不需要她办事了。 掌柜的开始急眼，他可不敢找秦桑陌讨，可顾青青也是秦桑陌带来的，而且王爷待她很特殊，一看就关系不一般…… “她有五百两银票。”秦桑陌毫不犹豫地戳穿。 掌柜：“姑娘……你看……本店也是小本经营……”“十个菜五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还小本经营。”顾青青恼羞成怒，先前还感激他为她讨了五百两，这么快就帮她花去五十两，肉疼啊，丫丫的马车上随便扯一个小佩饰也值五十两啊，堂堂齐王爷这 么抠门，请女士吃饭不自己出钱，太没风度了。 掌柜一脸尴尬：“小店菜价公平，童叟无欺！” “不欺童叟欺负大姑娘是吧。”顾青青两手一叉腰，打算光棍到底，可下一秒，腰间一震，便眼见着秦桑陌将她藏好的银票毫无烟火气地递给掌柜。 重回马车，顾青青仍一脸忿忿不平，坐在角落里绞手绢，心里将秦桑陌骂了一百遍，将手中的帕子当成了某个小器男人，使劲蹂躏。 靠着马车闭目养神的秦桑陌漂亮的红唇微微上扬，心情大好。 皇宫很大，庄严肃穆，守备森严，有秦桑陌在，一路畅通无阻。 “桑陌哥哥……”刚进后宫，便跳出一个娇俏柔美的少女，笑吟吟拦在路中：“姨母说，你会来，我都等一个时辰了，怎么才来啊。” 桑陌哥哥？能叫齐王一声哥哥，地位肯定不低，且她看他时的眉眼里满满都是爱慕，顾青青立即低眉顺眼靠边站，尽量让自己变得透明。 秦桑陌却看都不愿多看那少女一眼，绕开了径直朝前走。 顾青青不敢怠慢，忙跟上。 少女似乎习惯了秦桑陌的态度，也高兴地跟上，却发现了顾青青：“你是哪个宫里的？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不对啊，你穿的不是宫服？”她似乎根本不需要顾青青的回答，说完后，又追上前面的秦桑陌：“桑陌哥哥，她是做什么的？新来的宫女吗？长成这个样子，也只能去倒夜香啊，不然会吓着娘娘们的。” 长得丑就要去倒夜香吗？顾青青翻了个白眼，这个看脸的世界，简直不分时空不分国界，太操蛋了。 “这个主意不错！”高冷的秦桑陌终于回了一句。 少女喜出望外：“什么主意？” 秦桑陌顿住，回头讥诮地看着顾青青：“如果你没有大用，就不用回顾家了，留下倒夜香吧。” 顾青青愣住，什么大用？谁知道他让自己进宫是做什么？她又不是神仙？ “我现在可以回去么？”若是简单，秦桑陌也不会屈尊降贵亲自请自己来。 “你认为呢？”秦桑陌冷笑道。“你姓顾？你就是那晚桑陌哥哥亲自赶过去营救的顾家大姑娘？”少女一把拽过顾青青道。 第七十四章：怪病 “是啊，专门救来倒夜香的，这位……” “本郡主你也不认识？真是孤陋寡闻！”少女傲气地一抬下巴道。 “这位……郡主若是羡慕，民女不介意与你一换。” 少女的脸色果然好了些，看她的目光只有鄙夷没有了妒意。 “哼，本郡主怎么可能做那种粗贱之事。” “桑陌哥哥，你是要去见姨母吗？”少女追了上去。 秦桑陌照样冷漠脸，不再与她搭话。 慈宁宫门口，早有人在等着：“齐王，总算来了，太皇太后早已在等候。” 秦桑陌点了点头，正要进去，却顿住：“你可以回去了。” “你可以回去了。”墨清涵回头看着顾青青道。 顾青青：“哦，好的。”当真转身就走。 “清河，是你可以回去了。”秦桑陌皱眉，手臂一伸，拎住顾青青的衣领往回一带。 “我？你让我回去？我是来看望姨母的。”从小长到大，秦桑陌从不碰女色，可他却对这个丑八怪很不同，虽然是拎在手里，可那也是肌肤相亲，墨清涵心里很不舒服。 “清河郡主，太皇太后找齐王殿下有正事，任何人不得打扰，还请郡主先回　。”宫嬷客气地说道。 “那她呢？她为什么能进去？”墨清涵恼火地指着顾青青道。 “她是本王请来的。”秦桑陌道。 “请她？她有什么本事值得桑陌哥哥你请？还特地来见太皇太后？”墨清涵面上无光，又妒又怒。 “民女能倒夜香！”顾青青可不想凭白无故竖一个郡主这样的敌人，女人吃醋时没脑子还很麻烦。 “你……”墨清涵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自然是不信，正要说话，秦桑陌拽着顾青青进了殿，宫嬷拦着，她只能一跺脚，怒哼一声离去。 太皇太后很年轻，顶多四十多岁的样子，地位极高的女人自是容貌与气质俱佳，顾青青暗想，她这么年轻，那早薨的皇帝儿子该多大？而现在在位的皇帝孙子又该多大年纪呢？ “你就是齐王请回的神医？”眼前的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皮肤黝黑相貌一般，欧阳倪红怎么也不相信，她能有什么过人之处，更不相信，她的医术还能超过太医院院首。“回太皇太后的话，臣女只是一介普通人，不是什么神医。”顾青青低眉敛目地回道，都说宫里步步杀机，一个不好就会掉脑袋，眼前的女人看着慈眉善目，可眼底的威严凌厉却是久居宫中女人特有的，她 可不想没事触人霉头，给自己惹祸。 “老六，你怎么说？”欧阳俊红不解地问。 “母后瞧她这身子可象三天前才挨了五十板子的？”秦桑陌道。 “五十板子，没有一个月，至少也得十五天，还得是医术高明的大夫外加最好的伤药，才可能如此从容地站在这里。”欧阳倪红道。 “当时是俊凡给她治的伤，药也是平常用的，可她现在，安好如初了。”秦桑陌道。 “你真的安好如初？”欧阳倪红有点难以置信。“回太皇太后的话，外伤易治，内伤难医，臣女外面看着安好，身体还是尚未复元的。”秦桑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知道自己有特异功能？知道自己的伤好得这么快，并非欧阳俊凡医术所致？顾青青心里 一阵着慌，那是她的密秘，可能会惹来大麻烦的密秘。 “既便是外伤，也难三天痊愈，看来，你是有几分本事的，既是齐王看中的人选，相信没有错，走吧。”欧阳倪红说着，由宫女扶手起身。 秦桑陌安静地跟上，顾青青真的很想回身逃跑，或者隐身才好，可是，刚磨蹭一下下，秦桑陌就冷冷地侧过头来，目光如电，只好又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昏暗的宫殿里，厚厚的窗帘挡住了想要透进来的光线，殿里亮着几盏羊角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荷叶清香，不远处，传来悠扬而又略带苍凉的琴声，这里住的人怕光么？ 顾青青忐忑地跟在秦桑陌身后，大气也不敢出，能让太皇太后亲自来探望的人，身份肯定差不了。 “谁？”听到脚步声，琴声戛然而止。 “是哀家。”欧阳倪红道。 “母后……儿臣很好，母后不用过来。”那人声音清越，却又略显疲惫与无奈。 “悠儿，老六带了个神医来看你。”太后柔声道。 “六王弟，有劳你了，为兄实在是……不想见外人，还请将人带走吧！”那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略显歉疚道。 “悠儿，老六这些年为治你的病，不辞辛劳，四处奔波，好不容易才寻来的这个人，你好歹也让她瞧上一瞧，能不能治都不要紧，就算是全了老六这份心意可好？”欧阳倪红鼻子一酸道。“母后……儿臣此病，看了太多的大夫，儿臣真的不想……再成为他人的笑柄，您让他走吧，儿臣认命了，此生便这样过着，清茶薄酒，看书弹琴，也不失为惬意人生。”那人对着太后长长一辑，语气坚决倔 犟。 太皇太后哽声道：“悠儿，你才二十三岁，正当青年，怎么能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怎么能放弃自己呢？你可知，哀家……”他一直躲着暗处，昏暗的灯光中，顾青青寻声看去，明明不过几米远，却只能瞧见黑乎乎一个人形，看不清面目，似乎用黑纱遮了头面，不愿见人，莫非……也同原身一样，极丑？或者得了怪病，不敢见生 人？ “母后，您别再费心思了，是儿子不孝，老六，你的心意，为兄永远铭记，你把母后劝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找什么神医了，为兄……累了，要歇息。”说着，转身就朝内殿走去。 “等一下！”顾青青突然道。 她的声音脆声声的，带着一抹焦急。 那人身形一顿，语气很是不悦：“母后，儿臣说过，不希望有宫女进殿……” 欧阳倪红回头冷冷地睇了顾青青一眼，目光凌厉威严。看得出，那人性子敏感倔犟又脆弱，太皇太后和秦桑陌似乎都很顾及他的感受，不愿强迫他。 第七十五章：怪病2 堂堂亲王，太皇太后的亲生儿子，却要终身躲在这昏暗的宫殿里，将自己囚禁起来不敢见人，如果不是病得古怪，又岂会自暴自弃？ 原身也是这样，因为丑，被全府上下嫌弃，一连退了五次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最后屈辱难忍，撞墙自尽…… 同病相怜之感由然而生。 不顾太皇太后严厉警告，顾青青大声道：“我不是宫女！” 那人浑身一震，猛地回头，冷厉的眸中盛满愤怒：“母后莫非又要给儿臣相亲？儿臣说过，终身不娶，莫要用这样的借口带女子来，儿臣一个也看不上。” 这是哪跟哪儿啊？莫非不是宫女，便是太皇太后送与他相好的女子？ 顾青青上前几步：“不知殿下可听说过，京城第一丑八怪顾家嫡长女顾青青？” 那人脸色立变，身子晃了两晃，连气息都混乱了，欧阳倪红既痛又怒，对着顾青青猛喝道：“住口！谁给你的胆子在此胡言乱语？” 果然是长得丑或是毁了容，不愿意见人么？自己那句丑八怪，刺痛了他的自尊，所以才惹太皇太后大怒？ “臣女就是顾青青，更是满京城最出名的丑八怪。”太后盛怒的威仪之下，顾青青自嘲地一笑，坦然道。 那人果然气息平稳了些，讶然地转过身来。“臣女自小脸上就有一块赫人的肉瘤，祖母发下话来，不带面纱不许在府里行走，说是怕吓着府里的小孩子。”顾青青呵呵地笑着，眼里却升起一层淡淡的水气，属于原身的悲怆漫布全身，连声音都带了一 抹苍凉：“那是臣女自己的家啊，就因为长得丑，爹爹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祖母更是嫌弃厌恶之极，家里的兄弟姐妹也从不叫臣女名字，就用丑八怪三个字代替，母亲因为生了臣女这样的女儿遭祖母厌弃，不愿意 教导臣女，自己熟读诗书，却连大字也不愿意教臣女认一个。 到了婚配的年纪，家中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将臣女嫁出去，好摆脱臣女这个祸害，可惜，因为丑，一连被退五次婚，所有人在见过臣女一面之后，就变了卦，臣女也曾撞墙自尽过一回……” “啊，撞墙自尽？那你……”那人颤抖的声音里，满是关怀与担忧。 顾青青哂然一笑道：“当然没死，不然，也不会站在这里跟殿下说话了。” “母后是让你来开解我的吗？”那人自嘲道。“当然不是，太皇太后并不了解臣女，这番话，是臣女自己想对殿下说的，那次撞墙，大难不死之后，什么都想通了，丑又如何？丑是臣女的错么？长得丑就有罪？世人浅薄，以容颜为评判标准，尤其女人，无颜便是大罪，臣女不甘心，臣女想，老天爷给臣女一张丑颜，就是为了试练臣女的，臣女若因颜丑而自卑自弃，岂不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番好意？更让那些将臣女踩在脚底下的人快意，臣女才不呢？臣 女就是要以这张丑脸面对世人，臣女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危害他人，凭什么不敢见人？凭什么要低人一等？” “好，说得好，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害人，顾姑娘，本王佩服你的乐观与豁达，可是，你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真的受得住别人对你的讥讽与鄙夷么？”那人道。“自然还是会伤心难过的啦，不过，以前臣女是躲在暗处哭，现在不一样了，谁骂臣女，臣女就想法子骂回去，臣女只是长得丑，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那些以貌取人之人，原就浅薄，何必与他一般见 识？”顾青青说着，偷便倪了秦桑陌一眼，这厮就是以貌取人的典型。 却正好触到秦桑陌投过来的目光里带着一抹淡淡的怜悯之色。 怜悯？哼，人家才不要怜悯！对着他一呲牙，做了个怪脸，谁料，某个漂亮得天怒人怨的王爷竟然用他高贵清亮的凤目翻了个白眼，简直风情万种啊有木有？顾青青眼都直了，只差没流口水，好在此间光线昏暗，太后和那人只当顾青 青心中悲戚，哽噎停顿，更添了几分同情：“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顾姑娘，你的胆量与豁达，让本王佩服。”那人叹息一声，渐渐从暗处走来，顾青青屏住呼息，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能逼得一个王爷不敢面世，自囚于这方寸之地的容貌，该有 多丑呢？比过去的顾青青还要丑上许多？ 淡黄色的灯光下，渐渐看见那人的脸，他披着黑纱，整个人罩在朦胧的墨色中，显得有些飘渺，然后，看清的那一瞬，顾青青怔住，只差没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副容颜哪里能称得上丑？简直貌比潘安！ 清隽秀气的脸，眉眼秀美温和，目光淡雅，五官精致如画中人。 “呃……你好俊啊……我还以为……”顾青青傻了，结结巴巴的语无伦次。 “你以为什么？如你这般丑的，全天下不会再有第二个。”秦桑陌冷冷地说道。 他不说话会死么？ 顾青青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偏生某人一点也不愿意放过揶揄讽刺她的机会。 “老六，你这样不好。”清秀青年嗔道，突然伸双出手，捧住顾青青的脸，附下脸来，一双与秦桑陌极似的凤目清澈温柔，淡薄的红唇轻启：“你不丑，很美！”声音温柔淳厚。 好象有座坚固的城墙在心里垮塌，鼻间酸涩无比，泪水瞬间涌上眼眶！这是顾青青重生之后，顶着这张丑脸，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你不丑，很美！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莫哭，我从不说谎，你真的很美，一点也不丑。” 悠儿有多久没见过陌生人了？有多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与女孩子说过话了？有多久没有对女孩子这么亲近过了？欧阳倪红激动不已，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出言打破眼前的温馨。 第七十六章：怪病3 “呃……我其实……”顾青青不习惯陌生人男人的亲近，尽管眼前的男子清秀温柔。 羞涩地退开一步，含泪的大眼里满是自嘲的笑意：“我其实一直也这么觉得，是真的不丑呢，那些叫我丑女的，都是眼神不好的。” “嗯，只是脸皮厚！”眼神不好的秦桑陌冷冷讥讽道。 “六皇弟……”秦子悠嗔怪的一转身，身上的黑纱滑落，莫明发出“啧啧”几声怪笑，阴森诡异。 屋里只有四个人，怪笑声不知从何而来，顾青青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就往秦桑陌身后躲。“啊……”秦子悠慌乱地去捡掉落的黑纱，顾青青这才看清，就在他的右后脑侧，竟然还有一张脸，一张比正脸要小上许多，却有鼻子有眼睛，五官均在的小脸，而刚才那“啧啧”的怪笑声就是这张小脸发出来 的。 一个人竟然有两张脸，而且在同一个头上！ 顾青青惊愕莫明！ 怪不得长相俊朗文秀的王爷要躲在这方寸之地不敢出去见人，原来，他是个畸形头。 “还是把你吓着了？”秦子悠慌张地用黑纱裹住头，眼里滑过自嘲与受伤。 “呃，是……”顾青青老实地点头回道：“不过，也不算是太吓人，臣女曾经见过更怪异的。” “你见过更怪异的？”秦子悠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王爷这是一头双脸，臣女见过一人双身，一人双头的。”不过就是畸形而已，有那么可怕么？ 欧阳倪红也大惊：“你见过？你如此年轻，自何处见过？” 顾青青顿时后悔，是啊，原身不过十七八岁，以她的阅历，怎么可能见过这些怪异的事物，总不能说是前世在新闻电视上见到的吧。 但这种双生儿在发育中出现畸形的情况历来就有啊。 “啊，臣女是在一本杂书上见过，这也不算什么奇闻怪事……” “不是奇闻怪事？”秦子悠震惊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见过他的脸后说，不奇怪，很普通。 “是本什么书？在哪里读到的，可记载清楚，这样的人在何处出现过？”欧阳倪红威严地逼视着顾青青道。 果然一个谎要好多谎来圆啊！太皇太后盛威之下，顾青青感觉头皮发麻，大眼一转道：“可能是小时在药师谷时胡乱翻看的书吧，年载久了，臣女也记不太清，不过，殿下这种情况，并非独例，想必太皇太后您见多识广，也应该听说过 的。” “哀家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你既是见过有这种病例，就该知有治疗之法。”欧阳倪红道。“这个……也算不得是病，应该是一种畸形胎，也就是说，殿下的母亲当初怀的是双生子，可因为某种原因，致使另一个孩子没有健康的发育，寄生在殿下的身体里，最后只留下一张脸……”顾青青斟酌地说 道。 “一派胡言！”欧阳倪红断喝道。 顾青青：“呃……” “悠儿生下来健康活泼，此怪症乃是近三年才有的，又岂会是胎中所致？”欧阳倪红怒道。 “近三年才有？怎么可能？”顾青青也懵了。 “哀家还骗你个黄毛丫头不成？”欧阳倪怒道。 “呃，臣女不敢，臣女以前所见，都是畸胎所致，所以……” “母后，儿臣在奇闻异志录里也曾见过有此类畸胎的描叙，确实如顾姑娘所言。”秦桑陌道。 “老六，悠儿的情况你应该最清楚。”欧阳倪红道。 “是，二皇兄的症状确实是三年前才起。”秦桑陌回道。 “竟然有这样的怪病？那臣女确实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顾青青骇然道。 “就是说，你也没能力医治好悠儿？”欧阳倪红满眼失望道。 “太医院应该对殿下有过会诊，不知太医院对殿下的病症作何判断？”顾青青想清楚老中医对这样病症是如何解释的。 “一群庸医！”秦桑陌拂袖道：“都只说是怪病，无药可医，也不敢医。” “大国师说，悠儿是……是妖兽附体……”欧阳倪红悲愤地说道。 妖兽附体？ 这个时代，一旦与神鬼牵扯，便是死路一条，如果秦子悠不是皇子身份，恐怕早就当作妖魔鬼怪烧死了。 “世界上哪来的妖魔鬼怪，不过是世人对未知和无法解释的事物和现象的臆想罢了。”顾青青不满道。 “不得胡说，大国师他……是大锦国之国柱，洞察天机，法力深厚，你个黄毛丫头也敢大胆妄议国师，当心哀家治你不敬之大罪。”欧阳倪红斥道。 什么洞察天机，法力深厚，太皇太后若真相信妖兽一说，又岂会让秦桑陌这几年一直寻找医治秦子悠之法？自己又怎么可能站在这里？ 但她的态度也表明，大国师在大锦国的地位有多崇高，有多权威，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然，也不可能镇得住满朝文武极皇室中人。 何况，这样的权臣，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的好。 顾青青立即恭地点头道：“是，臣女无知，胡乱妄言，还请太皇太后治罪。” “那你可能治好悠儿？”欧阳倪红道。 “臣女没见过这样的病症，实在无能为力。”晋王可不是肚子里长瘤子的民妇，那民妇本就得了绝症，晋王不治又无性命之忧，治疗是有风险的，他可是王爷，命金贵着呐，再说了，这可不是割瘤子那么简单，自脑袋里挖掉另一张脸，一个不小心出 纰漏了怎么办？顾青青一个头还不够砍的，这种吃力不一定能讨到好处的事，她才不想干呢。 她竟然一口回绝，秦桑陌很是恼火：“顾青青，你只是看了一眼就说不能治？” “王爷，晋王殿下这病，臣女确实没见过，恕臣女无能为力。”顾青青为难道。 “顾青青！”秦桑陌冷喝道，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丫头是怕麻烦呢。 “既然你不能为悠儿治病，那……”“太后驾到——”欧阳倪红的话还没完，太太监高声唱诺。 第七十七章：太后原来是姨妈1 欧阳倪红脸一沉，正要说话，又听太监唱道：“大国师到。” “母后——”秦子悠一脸震惊：“他们来做什么？” “悠儿，莫怕……”欧阳倪红心疼地安抚道。 一束强光照进来，厚厚的门帘子被打开，整个宫殿陡然变得通亮！ 秦子悠惊慌地躲到暗处，用黑纱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 “臣媳参见母后——” “臣参见太皇太后，齐王爷——” “谁让你们来的？”欧阳倪红语气里透着怒意。“臣媳听说齐王请了个神医来，担心晋王的病，特地来探望的。”太后背光立着，看不清面容，但一身雍容精美的华服将她整个人的气质衬得高贵清冷。而她的身后，立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留着山羊须， 面容清瘦，身穿黑色朝服，手里却执着一柄拂尘，看起来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什么神医，不过是个会说话能逗趣的小姑娘，哀家带她来给悠儿解解闷的。”欧阳倪红看了眼顾青青，淡淡地说道。“哦，是这样么？”太后笑着走近顾青青两步，顾青青这才看清她的面容，顿时怔住，精致娇美的五官，鹅蛋形的脸，肤白如凝脂，与殷氏极象，却又比殷氏高傲自信，目光冷厉威严，年纪似乎还要小几岁 ，莫非她是…… 顾青青被太后盯得头皮发紧，心中泛苦，宫里的贵主子果然一个比一个厉害，自己就象只不小心跳到灶台上的小雏鸡，随时可能被扔进热锅里煮了。 “民女顾青青参见太后娘娘。”顾青青忙跪下行礼。 “顾家的女儿？”太后冷哼一声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民女是礼部侍郎顾知言之女。”顾青青无奈道。 “母后，晋王素来不喜见生人，此女……”太后似笑非笑地说道。 “哀家说了，此女说话逗趣好玩，就带她来陪陪悠儿。”欧阳倪红秀眉深锁道。 “哦，不知晋王殿下可满意此女？哀家可听说，她相貌丑陋，性子木讷，却不知还有逗趣的本事呢。”太后笑道。 欧阳倪红冷冷道：“不过就是个小丫头，还劳动你们两个都巴巴地赶来，看来，哀家是年纪大了，行动都不方便了。” 太后：“臣媳不敢！” 国师：“臣不敢！” “臣媳也是关心晋王，若是此女当真能得晋王认可，便从此留在宫中，永远陪伴晋王吧。”太后道。 顾青青怔住，什么叫从此留在宫中，永远陪伴晋王？她可不想呆一辈子关在这大金笼子里呢，忙向秦桑陌看去，都是这厮将自己拖到宫里来的，无冤无仇的，他可不能就这样坑了她啊。 可秦桑陌面无表情，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 “本王无需人陪！”好在晋王说的话让顾青青松了一口气。 “那就是说，晋王殿下并不满意这位顾姑娘，那也好办，拉出去杖毙了。”太后道。 杖毙？无缘无故地为何要将自己杖毙？死也要给个理由吧。 顾青青的心还没放下，头上又象挨了一闷棍，一阵发懵。 “……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何必要了人家的命……”欧阳倪红道。“母后，不是臣媳心狠，您该清楚，长春宫是禁地，进了这道宫门的女子，要么就留在宫里永世不再出宫，要么，只能是死路一条，否则，皇家的秘密有半点走漏，引起朝堂震动百姓恐慌，那可就事大了。 ”太后道。 欧阳倪红冷冷地扫了太后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顾青青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自己是不是跟板子结亲了呀，才挨了五十板子还没好全乎呢，这一进宫又要被杖毙？ 心中一急，冲口道：“为什么？臣女所犯何罪？为何要杀臣女？” “哀家让你死，你就必须得死，没有为什么！”太后霸气地说道。 两个太监一用力，押住顾青青就往外拖，顾青青急了：“齐王，是你拉臣女来宫里的，说是要给晋王殿下看病，病还没瞧呢，为何要处死臣女？” “你方才说无能为力，无用之人死不足惜。”秦桑陌一派事不关已的冷漠样子。 你丫丫的又没说不给治就会死？ 这厮除了傲娇毒舌还是个心肠狠毒见死不救的！ “喂，我是说，以我一人之力不能治，如果有帮手的话，就不一定了。”眼看着就被拖出宫去，顾青青大急道。 欧阳倪红：“住手！让她回来。” 太监将顾青青又拉了回来，顾青青背后都惊出一身汗了。 “母后，一个小丫头，为了救命信口雌黄，您不会也相信吧。”太后不豫道。 “此女有怪才，臣已经见识过，她绝非信口雌黄。”这一次，秦桑陌终于开口替顾青青说话了。 太后冷冷地瞟了顾青青一眼道：“母后，大国师已经判定，晋王乃是妖风侵体……” “鬼神之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用鬼神来解释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现象是最简单又最容易令人信服的方法，但也是最害人，最愚弄人的方法。”顾青青大声道。“大胆！”高大的身影骤然而至，喉咙被紧紧锁住，紧迫的窒息感让顾青青瞬间如临死境，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五十多岁阴戾男人，她知道，自己触怒了他的逆鳞，冒犯了他的权威，可她不怕，前世就 最恨这种以愚弄别人来神化自己，令众人膜拜从而骗财骗利的骗子。 “放手！”秦桑陌的剑冷冷地架在了国师的脖子上。 “她竟敢亵渎神灵，本国师有权处死她！”殷国师冷冷地看了一眼颈间的寒剑道。 “本王说，放手！”秦桑陌的剑一颤，国师的颈间立即沁出鲜血。 “放手，都放手！”太后喝令道。 国师这才放开顾青青，秦桑陌的剑呛然回鞘。 看着国师脖子上的鲜血，太后脸色很难看：“将这个大胆狂妄的小贱人拉出去，凌迟处死！” 两个太监立即又押住顾青青。 “慢着，殷氏，你当哀家是死人吗？”欧阳倪红怒道。还真是殷家人，那她与母亲是…… 第七十八章：太后原来是姨妈2 “臣媳不敢！”太后不情不愿地向太皇太后福了一福道：“但这个小贱人，但敢污蔑国师，冒犯神灵，已经犯下大罪，该死！” “她是哀家召进宫来的人，该不该死不由你说了算，哀家说了算，还是你认为，这个宫里，只有你殷氏才是这后宫之主？”欧阳倪红冷喝道。 “臣媳不敢，母后熄怒！”太后低头道。国师慢悠悠地用帕子拭了拭脖子上的血迹道：“臣知道，太皇太后忧心晋王殿下，但凡有一点能治愈的希望就不肯放过，既然这个小姑娘说有本事能医治殿下，那不防让她一试，能治好，自是天大的喜事， 臣恭贺殿下脱离病魔，但若她只是胡说八道，妄言惑主，请太后治她亵渎神灵之罪，臣，要将她锁入万蛇塔。” 欧阳倪红眼中滑过一丝不忍，缓缓看向顾青青。说实话，顾青青并没有确切的把握能医治晋王，这样的情况她也是头一次遇见，而且头部不比腹腔，稍有不慎损坏脑神经，就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这么清俊的男子若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变成个傻子， 顾青青会于心不安的。 他现在这个样子，顶多是怪诞，却没有生命危险。 可现在是：不治，要死，治了没治好，也要死，反正是死，那就只能豁出去了。 “太皇太后，臣女想竭尽所能一试，还望太皇太后成全。”顾青青坚定地说道。 “好，哀家就答应你，不过，如果你不能成功，可明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欧阳倪红道。 “臣女明白。”顾青青在心里把秦桑陌骂了一万遍，这厮就是个害人精！ “那好，本国师也涨涨见识，且看这个小姑娘，如何医治连太医院首也束手无策的怪症。”殷国殷讥诮地说道。 “对不起，小女与人治病时，不希望有闲杂人等打扰。”顾青青道。 “大胆！你敢说国师是闲杂人等？”太后怒道。“于医者而言，一切与治疗无关的人与事，都是闲杂人等，既便是齐王爷，也不能在医治当场，否则，会影响臣女的心神，此病非同一般，稍有差池，就会造成可怕的后果，臣女一死事小，害了晋王殿下谁 负责啊？”顾青青道。 “那你可知国师是大锦国第一医者？便是太医院院首赵清怀，医术也在国师之下？”太后傲然道。 原来这位国师还是个医者么？太后好象很维护他，太后与殷氏长得极象，国师又姓殷，莫非，他是殷家人，也就是自己的母家？ 如果是，自己是顾家之女，他和太后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是，为何一见面便要置自己于死地？ 顾青青一肚子的疑惑，暂时也只能放下，淡淡一笑道：“既然国师大人并没有治好晋王殿下，再高的医术也只是徒有虚名。” “你……”国师气得发笑：“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晋王若真是病，本国师自然能治……” “国师！”欧阳倪红似乎很头痛，按了按眉间道：“哀家知道国师对悠儿已经尽心了，你们且退下吧，顾姑娘，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吧。” 殷国师道：“是，臣尊旨。”说着，狠狠地扫顾青青一眼，躬身退下。 太后道：“母后，给晋王治病这样大的事，臣媳是一定不能离开的，臣媳同您一起守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也好召国师来善后。” 欧阳倪红冷冷地看她一眼道：“好吧，但你要保证，在治疗期间，不能打扰顾姑娘。” 太后应下了。 顾青青道：“臣女想请师兄欧阳俊凡来当助手，不知太皇太后可允？” “俊凡是你的师兄？你也是药师谷的弟子？”欧阳倪红怔了怔道。 “臣女医术不如师兄，有些事情，必须让师兄来帮忙才行。”顾青青老老实实道。 “不行，不能让俊凡来！”太后却截口道。 “这却为何？”欧阳倪红斜她一道：“他是哀家的侄子，莫非你也不放心？” “这倒不是，因为静儿她……”太后秀眉紧蹙，似乎有点为难。 “你是怕如果顾姑娘治疗失败，会连累俊凡吧！他是哀家的侄儿，你也要他一起受牵连吗？”欧阳倪红烦躁道。 “不是，臣媳不是这个意思。”太后道。 “那便下去吧，既便要等结果，也莫在哀家这里，来人，宣欧阳俊凡。” 太后脸色很难看地退下了。 原来欧阳俊凡是太皇太后的侄子么？那欧阳丞相也就是太皇太后的兄弟，朝堂与后宫，向来是紧密相关，衣带关系层层节节，错综复杂，顾青青很想知道，自己与太后，与国师是什么关系。 欧阳俊凡很快来了，当看到顾青青也在时，怔了怔，星眸里滑过一丝担忧之色，向太皇太后行礼道：“姑母，师妹她……” “你们还真是师兄妹。”欧阳倪红喝了口水：“一会你给她打下手吧，看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一并准备着。” “是。”欧阳俊凡应下：“臣这就带师妹去准备些必用的药材。” 顾青青跟着欧阳俊凡出来。 “师妹，你的伤可好了？”欧阳俊凡关切地问道。 “嗯，好了个七八，还得多谢师兄那日相救之恩。”顾青青礼貌地一福道。 欧阳俊凡侧脸微红，眼里滑过一丝愧色，叹了口气道：“好了就好，只是……齐王到底还是把你拉进宫来了。” “师兄，晋王这个病，你知道多少？他真的不是从小就这样吗？”这是顾青青最不理解的情况，在她看来，晋王应该就是双生畸形所致。 “我与晋王自小相识，他这病，确实是三年前才起的，莫明的后脑上，就多了张可怖的脸，此事乃宫中禁忌，你可千万莫要在外说。”欧阳俊凡道。 “你也相信是妖兽附体？”顾青青道。欧阳俊凡苦笑：“国师确实是医学奇才，在医术上有很高的造诣，且于天文地理玄学都很精通，国师断定的，自来没有错过，师妹你……不该来的。” 第七十九章：治病 “这就奇怪了，不是胎中畸形，好好的人脸上，怎么会长出另一张脸来呢？”顾青青的心中越发疑惑了。 “师妹真的有医治之法？晋王可不比乡野村妇啊。”欧阳俊凡道。他温润的眸中满满都是关切与忧急，顾青青心中一暖道：“我明白的，我也是被逼的，你当我愿意来趟宫里的浑水，现在是被架在火上了，如果不尽力一博，我就要被烧死。好在师兄是太皇太后的侄子，不 会被牵连，所以，现在也只有师兄能帮我了。” “你……想到怎么治了吗？难道要将晋王的那半边脸劈掉……” “呃，按说也只有这个法子……” “不可！太凶险了。”欧阳俊凡道：“院首大人也想过用此法，可人脑不比腹部，一个不好就有性命之忧。” “院首大人也想过用此法？”顾青青愣了愣，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人敢用手术之法切除病灶。 “还真想见见这位院首大人，他肯定比我更清楚晋王的病因。”顾青青道。 “老师对师妹正有几分好奇，正好要去太医院拿药，不如现在就去吧。”欧阳俊凡道。 “院首大人是师兄的老师吗？”顾青青好奇地问道。 “是，老师为人清正，医德医术都甚高，我从药师谷回来后，便师从院首大人。”欧阳俊凡道。 顾青青顿时犹豫了：“那还是别找他了吧，免得又多牵连一个人。” 欧阳俊凡怔了怔，随即明白她的意思，眼神一暖道：“傻师妹，老师身为太医院院首，宫里的这点辛秘哪有不知晓的？” 顾青青不好意思道：“也是，太医院院首呢，宫里哪个主子的身体状况，他都要明了才是。” 太医院院首赵怀清白须白发，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仁善慈祥的老医者，顾青青上前行过礼后，赵怀清道：“你就是那个将付家娘子的肚子剥开取出瘤子的丫头？” “回院首大人的话，正是小女。”顾青青讶然地看了欧阳俊凡一眼，不知那件事，院首大人怎么会知晓了。 “你不用看他，这么大件事，快将整个元森大陆的医学界都震动了，老朽又岂有不知之理。” 原来这件事引来了这么大的震动？ 顾青青一阵头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丫头，老朽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保证把瘤子割出来后，不损伤内腑的？”果然，赵院首一脸求教地问道。 “呃，小心谨慎些就好了，其实，付家娘子的病，小女并没能治好，割除肉瘤，只是暂时消除了病灶，病根还是没除的，顶多也就延长她三个月的寿命。”顾青青难过地说道。 赵院首眼睛一亮，大喜道：“你有这样的见地，老朽着实佩服，难得啊。” 顾青青苦笑：“老大人您就别夸我了，就是当时我的鲁莽才惹下了现在的麻烦，晋王殿下的病，您该知道，比付家娘子更难医治。” 赵院首黯然点头道：“不错，晋王殿下的病……难治啊，孩子，你……” 顾青青点头：“小女见过晋王殿下了。” 顾院首叹息一声道：“那你也只能全力以赴了。” “所以，小女特来向老大人请教，您对晋王殿下的病情，比小女更加了解，小女想知道，殿下发病之初是何症状，真是突发之病吗？”顾青青忙问道。 “从发病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通共也就半个月，老朽也试过不少法子，还是无能为力啊。”老院首道。 半个月完好无缺的头上就能莫明的长出一张脸来，怎么可能？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可是说到不可思议，自己的异能对于正常人来说，不也是不可思议的吗？ 莫非…… 顾青青压下心中的惊骇问道：“那您可检查过晋王的身体，可还有别的病症？” 老院首摇了摇头：“殿下的身体其实并无异样，除了头上多出来的那张脸，他很健康。” 如果是这样，轻易给晋王动手术风险很大，找出病源才是根本。 顾青青行了一礼：“多谢您直言相告，小女心里有数了。” 与欧阳俊凡自太医院回长春宫的路上，顾青青一直在思考着，走路一歪，差点绊倒，幸得欧阳俊凡扶住：“小心些！” “俊凡哥哥！”一个温柔的声音出现在前方，也拦住了去路。 清丽娴雅的女子，一袭淡雅的素色长裙，乌黑的云发上，只简单地插了一根碧玉华胜，淡雅脱俗，一双明眸正落在欧阳俊凡扶着顾青青的手上。 顾青青下意识往后一跳，与欧阳俊凡保持距离。 要知道，此女身边虽只带了一个普通的侍女，但能在宫里出入自由的，身份肯定不一般，自己现在麻烦太多，可不想惹更多。 “殷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欧阳俊凡淡淡看了顾青青一眼温和地笑道。 “才从姑母处出来，想去御花园走走，碰巧遇见了哥哥，哥哥这是要去何处？” 原来她也姓殷，她口中的姑姑，莫非是太后？ “不知这位姐姐是……”殷静娴礼貌地问道。 “我叫顾青青，是来给欧阳公子打下手的。”顾青青忙道。 她忙着跟自己撇清关系？ 欧阳俊凡又看了顾青青一眼，走近她一步道：“是我给师妹打下手才对，走吧，太皇太后还等着呢。”说着，向殷静娴微微一笑，向前走去。 “你是顾家表妹吧，三姑姑的女儿青青。”殷静娴却拉住顾青青的手亲亲热热道。 顾青青愣住，难得有人见了她不骂丑八怪，还如此亲热，对方还是个美丽脱俗的姑娘。 “你是……”对于殷家，顾青青太不熟悉。 记忆中，殷氏很少提到殷家，更少带她回娘家，母子三人在顾家受冷待，殷家从没派人过问过，殷家之于殷氏，似乎只是出生之地，再无别的。“我们小时候其实见过的，那次三姑带着你回家过节，可惜只呆了半天就回去了，所以也没怎么和你说上话，我是你大舅家的表妹，静娴。”殷静娴笑容温婉地说道。 第八十章：治病2 “原来是静娴表妹。”顾青青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殷氏与殷家很少联系，也以为所谓殷家，就是以殷尚书为首的，原来，殷家家势如此之大，竟然是当朝太后的母家。 “表姐还未曾见过姑母吧，我带你去可好？”殷静娴道。 顾青青愕然：“姑母？” “就是太后，她是我的姑母，是你的姨母，表姐既然来了宫里，自然是要给姑母请安的。”殷静娴道。 太后果然是自己的姨母，怎么说也是亲人，为何一见面就要杀自己？ 对太后实在没好感，顾青青笑了笑道：“方才已经见过了，太皇太后还在等着呢，多谢表妹好意，等下回有机会，一定与表妹一起去给姨母请安。” “这样啊，那行，俊凡哥哥，表姐第一次进宫，还请哥哥一定要多多关照。”殷静娴松开顾青青的手，略显失望道。 “青青是在下的师妹，自当照顾，殷姑娘无需挂怀。”欧阳俊凡淡淡地说道。 殷静娴微笑着福了一福，这才告辞。 “青青不知道太后是你的姨母吗？”欧阳俊凡问道。 顾青青怔怔地抬眸：“师兄早就知道？” “殷姑娘是国师之女，而国师与殷尚书是堂兄弟，太后与国师是亲兄妹，关系可弄清楚了？”欧阳俊凡无奈地抚了抚顾青青的额发道。 “我外家这样牛x，为什么我娘还老受小妾欺负？”顾青青忿忿不平嘟嚷。 “牛x？”欧阳俊凡笑问。 “啊，就是好显赫的意思。”顾青青心头一慌，一激动就说漏嘴。 “你娘是殷尚书的嫡女，家世一直就显赫啊。”欧阳俊凡好笑道。 也是，顾知言不过是个四品侍郎，比起身为阁卿的殷尚书来就是个普通小官，可他不也照样不待见殷氏么？ 难道真的是因为生了自己这个丑女的缘故？ “别胡思乱想了，走吧。”欧阳俊凡牵着她的手道。 顾青青：“哦” 走了几步反应过来，忙缩回手。 “青青……”欧阳俊凡看着她缩回的手，欲言又止。 顾青青已经不象从前那样，只要一靠近他，就会心跳加速，血液乱行，但是，顾老爷再混蛋，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如果欧阳俊凡对自己没有意思，那就不要给自己希望，否则，自己只会越陷越深。 “一会还请师兄替我护法，我想检查晋王的身体。”顾青青忙扯开话题。 欧阳俊凡揉了揉她的额发，微笑应道：“好！” 这个动作透着亲昵，他却做得随意而自然，自然得好象从前做过许多次似的，可在顾青青的印象里，以前的欧阳俊凡虽待她温柔体贴，却一直保持着距离。 抬眸就看见秦桑陌门神一样立在长春宫门前，抱着剑的样子潇洒得象个冷剑客。 “死过好几回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不止丑，还蠢。”某人骂完，转身进殿。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如果可能，顾青青很想一拳打暴他的头。 “顾姑娘，可以开始了吗？”欧阳倪红等得有点烦躁。 顾青青却摇头：“臣女想先给晋王做个身体检查，该如何医治，得做个周详的方案，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欧阳倪红点头：“不错，确实应该如此。”眼前的小姑娘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精灵古怪，不卑不亢，只是这长相也太差强人意了些，但愿她真如秦桑陌所言，有点怪才，能治好悠儿。 “太皇太后，臣女为殿下医治期间，请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殿下此病太过怪异，臣女必须专心一致才可。”顾青青道。 “好，哀家答应你，老六，派人守住长春宫，没有哀家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长春宫半步。”欧阳倪红道。 秦桑陌应下，顾青青这才与欧阳俊凡一道进了内殿，秦子悠正在弹琴，听到声音，琴音停歇，缓缓起身，走近道：“姑娘，你愿意留下长陪本王么？” 顾青青怔住：“王爷，臣女是来替您治病的。” 秦子悠却道：“不治，本王并无性命之忧，不就是长得怪异了些么？顶多不出这宫殿大门便是，只要姑娘你肯留下来陪本王，相信往后的岁月也不会太无聊。” 留下来与他一起过这暗无天日的日子？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臣女知道王爷是想救我，王爷怕臣女若治不好王爷的病，就会被扔进万妖塔是吗？”顾青青道。 “你是无辜的，本王是个废人，姑娘没必要为了本王丢掉性命，本王知道让你永远生活在这幽闭的宫殿里很痛苦，可总比没了命好。”秦子悠果然道。 “王爷是不信臣女么？”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见惯了宫里草菅人命，能替自己这个小姑娘担忧性命，也算是善良人了。 “不可能治好的，试过太多次了，而且……”秦子悠眼里的不信任与担忧让顾青青心烦，手中帕子一扬，秦子悠身子就软了下去。 “师兄，扶好他。”顾青青撸起袖管。 欧阳俊凡怔了怔，她还真拿自己当下手使唤了。 将秦子悠放躺在床上，欧阳俊凡小声道：“你这样对待晋王爷，不怕他醒来后找你麻烦？” “还有比幽禁和死更大的麻烦么？”顾青青开始解秦子悠的衣服。 手被捉住：“你想做什么？” “你来。”顾青青起身，指着秦子悠道。 上回让他脱妇人的衣服，现在又让他脱男人的衣服，养尊处优又守礼温厚的丞相公子有点哭笑不得，但她眼神严肃清明，倒显得他庸俗狭隘。 上衣脱光，露出秦子悠白晳光滑细腻的肌肤，男人的胸膛精瘦健康，欧阳俊凡不由瞥顾青青一眼。 就见她伏到秦子悠胸前，侧脸贴上，欧阳俊凡微眯了眼，下意识就想要将她扯起，却听她道：“师兄，替我护法，千万莫让人打扰。”欧阳俊凡以为她在听秦子悠的心音，实则不然，顾青青在用意念循着秦子悠的心脉巡查，这种巡查比修复创伤更加耗神，更加危险。 第八十一章：治病3 需要全神贯注，受不得半点惊忧。 如同修仙之人灵魂出窍，进入患者的身体，用意识在患者的血脉里游走。 人的身体是个密闭的空间，血脉纵横，神经交错，犹如行走在复杂而茂密的森林里。 顾青青小心前行着，稍有不慎，就会被经脉绊倒，摔一跤不要紧，但这些都是秦子悠的神经脉络啊，可不能伤着。她一路自心脉，往胸腔，再往颈部行进，颈部血管跳动得厉害，时不时就被震倒在地，爬起来再小心翼翼地前行，前路越来越狭窄，虽是意念的身形，但也是有形体的，想要通过又不能伤害血管壁，就必 须小心又小心，突然，前面的路不通了。 一只巨大的如虫似兽，长着虫才有的触须，却又披着兽才有的皮毛一样的东西趴在前方，挡住去路，顾青青环顾四周，此处正是秦子悠左小脑处，这似虫似兽的怪物莫正是国师所说的妖兽？ 那东西鼻子向外翻，鼻孔朝天，两颗长长的獠牙露在外面，丑陋又凶恶，却有八只爪子，这样的怪物，顾青青前世今生都未见过，着实吓人，好在它此刻象是睡熟了，能听到它的酣睡的呼噜。 难道让秦子悠长出怪脸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怪东西？ 不管是不是，人脑里伏着这样一个怪物，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能将其杀死或是抓走，保不齐秦子悠的怪病就好了。可她现在只是个形体，没有实质，而且还非常脆弱没有半点防御能力，这怪物若有攻击性，于顾青青来说，只有死路一条，她是将自己的整个意念凝聚成了现在的样子，一旦受到攻击，体外的顾青青不死 也要变成没有半点意识的白痴。 顾青青趴在秦子悠的胸前一动不动，如果只是听心音，早该结束了才是，可她却保持这个姿势足足有半个时辰了，欧阳俊凡又急又惊。 十三岁进入药师谷学医，三年后回京又师从老院首赵清怀，自问于医学一道已经有些造诣，可顾青青这种医治的法子，他还是头一次见。 问诊不是要探脉的么？她这算什么？ 此情此景若是让太皇太后看到，会作何想？简直就是伤风败俗！ 方才秦子悠还说要请她长相伴，她虽然拒绝，可他感觉到了晋王的失望与不豫。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顾青青却如老僧入定一样趴着，仍旧一动不动，双眼紧闭，象是在秦子悠的身上睡着了，在外人看来，这两人就是在相拥而眠！沉稳温厚如欧阳俊凡也坐不住了，在殿中焦急地走动着，骤然回头，发现顾青青满头大汗，似乎正陷入可怕的梦境无以自拔，很痛苦的样子，连忙奔过去，想要推醒她，手方要触到时，想起顾青青的叮嘱 ：一定不能让人打扰我…… 他记起在付家村，给付家娘子缝合之前，突然冒出一个小姑娘，当时她整张脸都白了，如濒死境。 难道现在也正是治疗的关键时刻？欧阳俊凡僵硬地收回手，眼前的女子不再是他熟悉的师妹，她拥有他所不能理解的超然能力，付家娘子完好无缺的腹部，被责五十大板，身受重伤后不过三天时间就能活蹦乱跳，还有她对待自己的态度， 再不是以前那般怯生生，爱慕又自卑，无法自控的样子。一桩桩一件件，不得不让欧阳俊凡重新认识眼前的顾青青。 正天人交战之时，外头传来一阵刀剑交割之声。 殷国师大声道：“快让开，让本国师进去，惊醒妖兽，齐王可知后果会如何？” 秦桑陌仗剑一拦，冷冷道：“本王听从太皇太后之令，任何人不得踏入长春宫半步，国师是想尝尝本王冰魄剑的威力吗？”殷国师大急，提气用内力将自己的声音送入殿内：“太皇太后，祭坛神铃大作，是妖兽苏醒的前兆，此兽蛰伏于晋王殿下体内，与晋王殿下合为一体，受苦的便只是晋王殿下一人，一旦破体而出，便会祸害 天下，后果不堪设想啊。” “此话当真？”欧阳倪红毕竟是大锦国的太皇太后，不能以一已之私而祸害整个国家百姓。 “臣若有半句虚言，愿受国法处置。”国师焦急万分道：“有妖人正在惊动妖兽，还请让臣现在就进去降妖。” 欧阳倪红迟疑地看了内殿一眼，顾青青与欧阳俊凡进去也快一个时辰了，不是说检查身体么？怎么没有一点动静？ “老六……” “不可，治疗当中，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母后难道不想让二皇兄康复？”秦桑陌断言拒绝。 欧阳倪红想起顾青青进殿前的请求：“国师，按说妖兽附在悠儿体内也有三年了，不过是有人来替悠儿医治，就会惹出天下大乱来，你不觉得太过危言耸听了吗？”“太皇太后，臣所言句句属实，妖兽来得莫明，不知为何就选中了晋王作为宿主，且妖法怪异强大，臣这三年来，日日施法才使其昏睡，不至于祸乱朝庭与百姓，如今妖兽即将醒来，臣恐法力不敌，会造成 大乱啊。”国师痛心疾首地说道。 欧阳倪红急了，依国师所言，医治晋王就等于要祸害天下？ 那晋王永远都不能治，只能背着这副怪模样永远幽闭在这昏暗的长春宫里？ 可如果国师所言非虚，难道真的为了悠儿一人而置大齐国运，天下苍生于不顾吗？ 可如果顾青青所言也非虚，所谓妖兽之说全是妄言，治疗正在关键时刻，一旦打扰，伤及顾青青与悠儿怎么办？可能今生都会失去悠儿啊。 欧阳倪红犹豫焦灼，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六……” “母后……”秦桑陌清冷的凤眸中满是坚定：“您就算不相信顾姑娘，也该信儿臣。”“好，哀家信你！”欧阳倪红道，先皇薨逝之后，如果不是秦桑陌，朝局很难有现在的稳定，殷家势力太过强大，不能再任其下发展下去，皇帝年岁太小…… 第八十二章：治病4 “母后，臣媳听到祭坛的钟声，特地赶来，不知发生何事。”太后殷柳烟带着一帮大臣赶了过来。 欧阳倪红心一沉，这是带着朝臣来给自己施压吗？ “退下，这里是内宫禁宛，谁让你们进来的？” “母后，祭坛示警，乃是国之大事，朝臣们也是担心社稷安危，才由墨阁佬领着前来，不知何事引起祭台神铃大作，怕是上天示警啊。”殷柳烟道。 墨阁佬乃是太皇太后的姻亲，并非太后一派，却是个固执刚正又略显迂腐之人，正因如此，才名望很高，好个厉害的殷柳烟，竟然请动了他，怪不得还跟来了不少德望高深的老臣。 “回太后，有妖人惊动了晋王体内妖兽，此时妖兽正蠢蠢欲动，一旦冲破宿主身体，必将惹来泼天的大祸，还请太后许臣现在就进去，斩了妖人，施法降伏妖兽。”“一派胡言，世间哪有诸多的妖魔鬼怪，晋王只是得了怪病，并非什么妖兽附体。”欧阳倪红最怕晋王的病被群臣知晓，此事一直保密，三年未曾泄露，此番殷太后趁机将群臣带来，分明就是想置晋王于死 地，一旦治疗失败，晋王很可能会以妖怪同处置…… “太皇太后，臣等知道您与晋王母子连心，晋王遭此厄运，臣等也心痛难过，但还请太皇太后以朝庭为重，以百姓为重，以天下苍生为重，赶紧让国师进去降妖伏魔吧。”一位老大臣跪下求道。 “是啊，太皇太后，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晋王殿下生为大锦朝皇室子孙，该当为朝庭，为秦氏江山社稷牺牲才是啊。”另一个附言道。 欧阳倪红被逼得浑身发抖，既愤怒又绝望。殷太后这一招，可谓阴毒之极，既逼得顾青青不能专心医治晋王，又将晋王的秘密大白于天下，顾青青若不能治好晋王，则晋王就是妖兽宿主，是要与妖怪一同处置的，保不齐也要关进万蛇塔，而如果顾 青青治好了晋王，这曾经被妖兽附体过的名声也传了出去，以后谁还敢接近晋王？晋王的政治人生算是毁了。 “一堆顽固的老东西，如果影响了里面的治疗，伤害了晋王，本王要治你们谋杀亲王之罪！”　秦桑陌噌地拔出长剑，刷地一声，砍断廊前碗口大的桂树枝，冷声道。 “齐王殿下大可以先斩了老臣，只要能保住朝庭，保住秦氏江山社稷，老臣宁愿一死！”墨阁佬上前一步，用胸膛抵住齐桑陌的剑尖。 欧阳倪红急了，以秦桑陌的性子，还真可能会一剑杀了墨阁佬，果真如此，朝庭必将大乱，还会葬送秦桑陌的前程。 “老六！”外头闹得不可开交，殿里，素来温和沉稳的欧阳俊凡急得团团转，顾青青汗流如洗，厚厚的棉衫子都湿透了，可她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而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气息也很微弱，自己却束手无策，不知该 制止还是继续守护。 饶是他医术高明，也不知该如何才能解此困局。顾青青全神贯注地盯着那虫兽，生怕惊醒了它，正打算原路退出秦子悠的身体，突然外头大乱，吵得她无法聚集精神，那虫兽似乎也被吵醒，缓缓睁开了眼睛，对着顾青青一声大吼，顾青青只是个虚无的 影象，哪经得住它这一吼，顿时头痛欲碎，差点就散了精力，还没稳住心神，那虫兽突然跃起，向她扑来，长着獠牙的大嘴向她张开，随时有吞食她的可能。顾青青拔腿就跑，可这狭窄的甬道里，筋绊又多，没跑几步就绊倒了，那虫兽正好扑来，咬住她的左腿，“啊呜”一声，便一口吞了，顾青青魂都快吓散了，用尽全力再凝出腿来，继续跑，可她在秦子悠的 体内呆得太久，又是重伤初愈，精神力消耗过大，才跑两步，就虚软了，眼看着那虫兽又扑上来，顾青青眼皮一翻，奶奶的，姐的小命怕是要丢在这里了。 殿外，秦桑陌收回剑，却还是横剑拦在殿门口，几位大臣想往前冲，被秦桑陌点住穴道，扔了出去。 殷太后又恼又恨：“齐王，哀家念你是皇上的亲叔叔，又素来公正大义，今日之事，不与你计较，你还不让开，可莫怪哀家不念旧情了。” “皇嫂，晋王是臣的兄长，此处不论国事政事，只论亲情，臣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兄遭难而不顾，请恕臣无状。”秦桑陌却丝毫不肯退让。殷太后便向国师递了个眼色，国师不止精通天文地理和医术，武功也是极高，宫中护卫原就是秦桑陌手下，殷太后也不敢叫来羽林军硬闯，把事态闹大，以至难以收拾，只能让国师与秦桑陌硬碰硬，才有 机会闯进去。国师明白殷太后的意思，一提气，如大鹏一样展臂飞起，想要掠过秦桑陌闯进内殿，秦桑陌剑花一腕，直斩国师的左腿，国师只好回防，一掌拍下，顿时砂石横飞，劲风催面，大臣们纷纷躲到一边，不敢 靠近。 就在此时，殷太后身边的宫女骤然跃起，直扑殿内。 血盆大口当头压下，顾青青浑身虚软无力，这一瞬间，散去精神力已经来不及了，一旦被虫兽吞食，顾青青就成了没有灵魂的傻子，逃无可逃，避无可避，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正焦急万分之际，身子突然飘起，随即精力散去，那虫兽扑了个空，气得怪声大吼。 那宫女身轻如燕，身子如飞梭一样射进殿里，正要窜进内殿，一条白素如灵蛇般飞出，缠住她的腰身，重重跌落，国师见此计未成，一掌劈去。 轰隆一声巨响，殿门倒塌，直直向顾青青与秦子悠砸去，欧阳俊凡反应过来时，只来得及抓住秦子悠的脚，眼看着顾青青就要被厚重的木门砸中，秦桑陌如飓风一样冲进，抓住顾青青的衣服，将她拎开。 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第八十三章：迫害 “放肆！你们眼里还有哀家这个太皇太后吗？”欧阳倪红大怒。 “太皇太后媳怒！”群臣包括太后与国师都齐齐跪下。 不知是谁小声道：“快看晋王，竟然没穿衣服。” 大家这才发现，欧阳俊凡怀里的晋王上身赤裸着。 宫女忙垂了头，不敢直视。 “太伤风败俗了，真真岂有此理，晋王不是头有伤么？为何要赤祼上身？”墨阁佬很不耻道。 “刚才下臣可是瞧得明明白白，那女子躺在晋王怀里呢，这是治病呢，还是……” “母后，这就是她给晋王治病的方式？”殷太后趁机道。欧阳倪红现在最关心的是秦子悠，一个多时辰过去，顶住那么大压力，结果儿子昏迷未醒，还让这个顾青青弄得名声更糟，狠狠地瞪了顾青青一眼，却见她脸色苍白偎在秦桑陌怀里一动不动，似乎吓晕了 ，不由更加恼火： “俊凡，悠儿怎么样了？” “只是用了麻药，还未醒。”欧阳俊凡可不敢说是被顾青青迷晕了，否则太皇太后更气。 欧阳俊红松了一口气：“那悠儿何时能醒？他的病……” 欧阳俊凡：“应该很快能醒，师妹方才只是在做检查，并没有开始治疗。”“什么检查治疗，方才若不是国师果断出手，压制住妖兽，后果不堪设想，母后，太医院首和国师都无法医治的病，她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能有何本事？根本就是来妖言惑众，祸害朝庭，应该将她交给国师 ，锁进万蛇塔。”殷太后道。 “不错，从没见过治病时要脱光衣服的，还钻进晋王的怀里，真真伤风败俗，幸好国师及时打断，否则还不知她会趁晋王殿下昏迷，做出何等事来呢。”有大臣附议道。 “送万蛇塔吧，如此荒唐败德的女子，就该处以极刑。” 见欧阳倪红没有说话，更多人拍太后的马屁，对顾青青落井下石。 秦桑陌真的很想将怀里的人扔出去，让她治病救人，她在做什么？竟然敢脱了子悠的衣服与他肌肤相亲，不知道男女授数不清吗？这可是在宫里！ 还让这些老顽固们瞧见，活该要关万蛇塔，可她现在装死是几个意思？怎么一直都不醒？ 探她的脉搏也很微弱，奄奄一息，只是让她治病，又没让她拼命，病没治，倒把自己弄个半死不活，顾青青，你再不醒来，不用国师动手，本王亲自扔你进万蛇塔。 “你们一个两个是在逼太皇太后吗？眼睛看见的就是真的？为何不是顾姑娘正给晋王治病的紧要关头，被国师震晕，倒在晋王怀里呢？” “齐王殿下，您这只是猜测，眼见为实，大家当然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国师冷笑道。 “要说眼睛看见的，这里除了在下，怕是没有人更清楚事实真相，几位大人莫非认为，本公子方才在殿里只是个摆设么？”欧阳俊凡温文地说道。 不错，除了欧阳俊凡，没有人更清楚，刚才殿里发什么了什么事。 “俊凡，你一直就是好孩子，从不说谎，那你说，顾姑娘是因震晕而倒在晋王怀里的吗？”殷太后温和地问道。 “欧阳公子与晋王乃是表亲，不会为了晋王的声誉有所隐瞒吗？”有人小声嘀咕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欧阳公子熟读孔孟之书，读书人，岂能因私妄语？大家应该相信公子的人品，他肯定会实话实说的。” “顾姑娘是本公子的师妹，她冰清玉洁，守礼守矩，不知道一个认真救治病人的医者，为何被你们想得如此龌龊不堪，在医者的眼中，只有病人，不分男女！ 本公子记得，刘大人的夫人曾经背上长大疮，是院首大人亲自动手替贵夫人除疮清创，想来，除疮之时，总不能隔着衣服吧，刘大人，莫非你也认为，院首大人对贵夫人也是冒犯？”欧阳俊凡不屑地说道。 他素来待人温和有礼，鲜少用如此重的语气与人说话，被点名的刘大人既尴尬又自愧，讪笑道：“院首大人德高望重……”“医者便是医者，师妹方才只是在给晋王殿下治病，再无其他，若都如你们这等怀疑污蔑，以后还有哪个医者敢大胆与人治病？若医者治病救人之时也要处处受制礼法，怕是今后会多出许多难产而死的妇人 ，胎死腹中的婴儿，内腹受伤的将士来。”欧阳俊凡截口道，一番话义正严词，令在场的大臣们面色羞郝，自惭形晦。殷太后秀眉微蹙，她没想到欧阳俊凡竟如此维护顾青青，想想静儿对欧阳俊凡的痴心，殷太后心中更为不爽，冷笑道：“既便她只是在治病又如何？见过伏在男人怀里治病的么？方才神铃大作，上天示警， 有妖人作崇，差点惊动妖兽，而这个妖人，就是这个妖女，母后，先前可是有话，如若她未能治好晋王，便要将她交与国师，送进万蛇塔，您可是答应了的。” “太后，晋王的病，就连院首大人与国师都束手无策，师妹只是才开始，医治是要有个过程的，能不能治好，不能现在就下决断。”欧阳俊凡心中一急道。 “欧阳公子，方才妖兽被惊，若没有国师大人，那妖兽很可能破体而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难以想象，怎能再让这位姑娘给晋王医治？”墨阁老道。 “不错，连院首与国师都无法医治的怪病，一个小姑娘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太皇太后，此女子怪异得很，为安全起见，还是将她送进万蛇塔吧。”有大臣忙附议道。 这些人似乎都迫不及待想要处死顾青青，尤其殷太后与国师方才的吃相很难看，竟然不惜震坏长春宫的宫门来阻止治疗，难道真是妖兽被惊吗？ 莫非这位顾姑娘，才是他们的心头之患？欧阳倪红在后宫生活了几十年，经历过多少勾心斗角阴风血雨？能走到现在，成为大锦国的太皇太后，又岂是简单人物？ 第八十四章：跟本王走 “够了！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何必兴师动众，是哀家让她来进宫医治晋王的，不论治不治得好，人家小姑娘是一片好心，没有请人办事还要杀了人的道理，真将她送进了万妖塔，以后谁还敢给哀家办事？ 这事就这么着了，你们都退下吧，哀家就把这姑娘关在万寿宫里，不让她随便出宫便是。”欧阳倪红手一挥道。 “太皇太后……”国师看了太后一眼，还想劝。 “算了，国师，就依母后的吧，只要这丫头不再出来生事就好，好在妖兽最终被压制住了，以后还要烦劳国师，密切关注妖兽的动向。”太后却向国师使了个眼色道。 殷太后与国师带着一帮老臣就这样退下了。 欧阳倪红疲倦的看了眼仍躺在秦桑陌怀里昏迷不醒的顾青青道：“把她关起来。” 秦桑陌抱着顾青青一起往万寿宫去。 “奇了怪了，殷氏今天这么好说话，竟然就真的退下了。”欧阳倪红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在问秦桑陌。 “所以母后，顾青青不能死！”秦桑陌道。 “哀家当然不会如了她的愿，就算她不能治好悠儿，哀家也要留着她膈应殷氏，她不是殷氏堂妹的女儿么？哀家倒要看看，殷尚书来了，会怎么说。”欧阳倪红道。 进了万寿宫，欧阳倪红见秦桑陌还将顾青青抱在怀里，烦躁道：“你还抱着作甚？莫非想娶了她？” 秦桑陌一愣，随手就将顾青青塞进一旁的宫女怀里。 “关进柴房，找人看着。”欧阳倪红道。 又关柴房！ 欧阳俊凡忙道：“不可啊，姑母，师妹她……” “你也这样担心她？俊凡，不要忘了，你爹是对你寄予厚望的，你的夫人，一定要是名门望族，大家闺秀，这样丑不拉叽的女子，有什么好？”欧阳倪红皱眉道。 “可师妹她重伤未愈……”“哀家看她也是个心机深重的，竟然敢脱了悠儿的衣服伏到她怀里去，哀家的悠儿若不是得了怪病，岂容这样一个丑八怪亵渎？哼，就这副尊容也想进皇家当哀家的儿媳？门都没有。”欧阳倪红愤愤地说道 。 慈宁宫里，殷太后问道：“国师，真的就这样放过那个小贱人吗？”“太后莫要担心，若小贱人真有异能，那她方才就被臣那一掌震成了白痴，就算醒来，也顶不了大用，如果没有异能，也犯不着为了个小丫头与太皇太后翻脸，毕竟欧阳家的势力不可小觑，更不宜当众顶撞 她。”殷国师道。 “不错，哀家也是见那小贱人面色苍白，一直昏迷不醒，想来国师那一掌，确实震散了她的魂魄，但愿她永远也不要醒来就好。”殷太后道：“那晋王……” “放心，除了异能之人，晋王此病，不会再有好转的可能，何况，今日之事，太后利用得非常好，晋王的秘密再也不是秘密，一个长了两张脸的怪人，谁愿再拥护他？太后大可以放心了。”国师道。 “可就是昱儿那孩子他……身子一直不利素，还请国师多多费心，务必找到可以医治昱儿的良药才好。”殷太后眼眶湿湿地说道。 “皇上只是身子弱，多加调理就是，有老臣在，太后不用担心，如果能找到温碧石，让皇上常年戴着，皇上的心寒之症，或许可以不治而愈。”国师道。 “可太师说，那温碧石已经失踪多年，如何才能找到啊？”殷太后哽声道。 “以前在药师谷出现过，后来又不知去向了，等此间事了，臣打算去一趟药师谷。”国师道。 顾青青是饿醒的，一醒来，感觉四周黑漆漆一片，只有门缝里透进几道光线来，鼻间有熟悉的霉腐味，脑子一激凌，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就往门前摸，果然门是锁着的。 不是在宫里给晋王治病么？怎么又回到柴房里了？丫丫的，自己这是命里缺柴么？ “喂，有人吗？放我出去！”顾青青趴在门缝里看了半晌，发现这里并非顾家，而是个陌生的地方。可喉咙都喊哑了，也没有人来应一声，柴房里又暗又冷，还好没有老鼠，只是气味比较难闻一点，她是又冷又饿又渴，身上又穿得单薄，叫了半晌也累了，索性倦在角落里，透过破窗看外面的月亮，月儿 弯弯似柳眉，正悠悠然自云间露出小尖角来，今天是初四还是四五？ 顾青青记起自己的生日就在这几天，前世是孤儿，没有好好过个一个生日，这一世…… 她揉了揉冻得发冷的鼻间，顾青青，加油，不管多艰难，一定要好好活着，还要活得灿烂，活得自在，活得开心快乐。 正给自己加油打气，门突然开了，淡红的灯光慢慢洒进屋里，灯光里，那人高大颀长的身影蒙胧得有点不真实，尤其那双高贵的凤目，在昏暗中熠熠生辉！ “齐王殿下！”顾青青咬牙切齿地瞪着来人。 “刚才是你在鬼叫？”某人提着灯笼并不进来，斜倚在门边。 “齐王殿下，臣女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看着他那一副慵懒的劲，顾青青就来气，好象什么都不关他的事一样。 “你不在这里在哪里？万蛇塔？”秦桑陌讥讽道。 “是你请我来给人治病的，至少我是在帮你吧，这就是你待人的态度？”顾青青火冒三丈，看着人模狗样好象很本事的样子，其实就是个银样蜡枪头，被国师太后逼得没点还手能力。 “那你治好了吗？”秦桑陌呲鼻道。 “我……”顾青青想起差点被那条可怕的虫兽吞没就一阵后怕，若不是有人及时将她从秦子悠身边拉开，令她的精力散去，这会子怕已经成了白痴。 “对了，宫里有藏书阁吗？我想找找有关巫蛊的书。” “巫蛊？你是说……”秦桑陌眸光一沉。 “还不能确定，我要找这类书看看。”顾青青道。“走！”高大的身影一晃而至，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第八十五章：万蛇坑 “对不起，齐王殿下，没有太皇太后的命令，谁也不能带走她。”侍卫拦住了去路。 “滚开！”秦桑陌广袖一挥，将人震开，拎住顾青青的胳膊纵身飞起，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双脚踏到实处，顾青青惊魂未定地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屋顶上：“这……这是哪里？” 不是要去藏书阁吗？为什么是人家的屋顶上？ “闭嘴，不想被当成箭耙子就趴下。”某人正蹲着揭开脚下的一块瓦片，将她往下一摁道。 “箭……耙子……”顾青青艰涩地喃喃：“不是宫里的藏书阁么？你好歹也是个王爷，至于么？” “大锦朝禁巫蛊之术。”秦桑陌冷冷地瞥她一眼道：“再出声，本王扔你进万蛇塔。” 顾青青立即捂住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动着，表达她心中的愤怒与不满。揭开瓦片，一束昏暗的灯光射出，顾青青寻着光向下看，一股刺鼻的腥味扑来，就见那屋里有个巨大的坑，坑里密密匝匝缠缠绕绕的全是蛇在蠕动着，许多蛇昂着头吐着腥红的蛇信子，顾青青鸡皮疙瘩都 起来了，女孩子最怕这玩意儿，尤其是一次见到这么多，更加害怕，还一阵阵作呕。 这就是……万蛇塔？顾青青环顾四周，发现此处是个很大的院落，而她所在的屋顶，是这个院落的中心，也是最大的一橦房子，蛇坑周围布满铁栏杆，有密密的丝网护住，不让坑里的蛇爬出来，而坑外，是修缉整齐的通道， 可供人走动，一个阴森可怖的蛇坑建得跟个可供观赏的动物园一样，还真是少见。 顾青青皱了皱眉，虽然觉得恶心，但看到那些蛇爬满栅栏却无法越狱而出，心里安生多了。 先前精力消耗过大，又关了柴房没吃没喝，这会子又冷又饿，没力气的她反过身，四仰八达的躺着歇气。 秦桑陌则紧盯着下面的蛇坑一动不动。顾青青觉得好无聊，刚一扯他的衣角，就听见下面咣当一声，门开了，秦桑陌一把捂住她的嘴，顾青青大气也不敢出，顺着光线往下看，就见蛇坑里走进两个人，一手提着好几只兔子，其中一个打开蛇坑 上的盖，将手中的兔子扔了进去。 坑里的蛇如万箭齐发，纷纷射向兔子，在半空中就将兔子缠成了团，等到落地，兔子连毛都看不见了，淹没在万蛇中，接下来的几只兔子全是同样的命运，一进蛇坑，便被万蛇啃得皮毛不存。 “……若治不好晋王，便将此女关进万蛇塔……”耳边回响起国师阴狠的声音，刚才扔进去的是兔子，如果是自己呢？ 顾青青打了个寒噤，头皮一阵发麻。 下面的人喂完蛇后走了，顾青青揪紧秦桑陌的衣：“王……王爷……回去吧！” 秦桑陌这回很顺从地拎起她的胳膊，纵身一跃，顾青青还以为是要离开，却发现自己落在了院中，侍卫发现动静，还没来得及发声，就被秦桑陌一掌击晕。 他想做什么！ 闯蛇坑吗？她可没武功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这里？送死啊！顾青青吓得腿脚发软，两手一张，不管不顾地抱住秦桑陌的腰身，奶奶的，这人脑子有毛病，她要看书，他却带她来闯蛇坑，万一被国师发现，他是王爷死不了，她可是无依无靠的小虾米啊，保不齐就要 被扔进万蛇坑。秦桑陌结果了几个侍卫，正要进蛇塔，腰被紧缠住，身子一僵，女子娇柔的身子温软馨香，几缕发丝在鼻间飘动，惹得他的鼻子痒痒的，忍不住就想打喷嚏，可这样的境况，一个喷嚏会招来很多麻烦，只 好强忍着。 用力想将缠在腰间软骨一样的人扯开，可她却抱得死紧，垂眸时，便触到她仰着的一双乌黑大眼，满是恐惧与依赖，秦桑陌不耐地皱了皱眉，到底还是由着她，拖着她一起进了蛇塔。 蛇似乎闻到了陌生的气息，纷纷向网壁间游爬，个头小的隔着网壁向顾青青吐着信子，有的甚到只离半尺远，稍有不慎就能被咬上一口。 顾青青死死捂住嘴才能控制住不发出尖叫声来，傍着秦桑陌往前行。 蛇坑真的很大，通道又窄，如果不想被蛇伤到，就只能小心慢行，终于走到尽头时，顾青青的衣服都汗湿了。 一路还算有惊无险，顾青青刚要松口气，就听到头顶一阵嗞嗞嗞的声音。 抬头看见一条巨大的莾蛇，张着血盆大口正向她扑来，顿时魂都快没了，就见秦桑陌一拳向那蛇头砸去。 “咚！”沉闷的撞击声夹着激喷的污血直射而来，身子被秦桑陌带着迅速移开，那条几米长的巨莽“嘭！”地砸落在地，但它并没有死，稍作喘息之后又腾空跃起，巨大而有力的尾巴横扫过来，饶是秦桑陌腾挪得快 ，顾青青还是被劲风扫中，腰间一阵剧痛，蛇尾将墙撞出一个大洞。顾青青还没站稳，蛇头有如火箭一样直射而来，吐着长长的，如三叉戬的信子随时都可能击中，秦桑陌抽出长剑，一剑削中蛇身，巨莽受痛后更加愤怒，受伤的蛇头疯狂地朝秦桑陌撞击，巨尾瞬间向他缠 来，顾青青知道，这种大莾力大无比，一旦被其缠上，再有本事的人也会被活活绞死。千钧一发间，秦桑陌迅速将顾青青扔出，而他自己的身子果然被蛇紧紧缠住，只是一瞬，便只剩下一颗头是灵活能动的，顾青青心急如焚，虽然这厮毒舌又可恶，可他死了，自己也活不长了啊，闭上眼， 不忍看如此美貌如花的少年就这样死在蛇身之下，一阵爆裂的嗞响过后，整个蛇塔似乎都安静下来，顾青青慢慢移开手指，透过指缝偷看，一张美绝人寰的脸放大地出现在眼前：“还不走等死吗？” 呃…… 他竟然没死？顾青青放开手，眼前的男人仍冷着一张倾世容颜，凤目鄙夷地斜睨着她。 第八十六章：万蛇坑2 顾青青放开手，眼前的男人仍冷着一张倾世容颜，凤目鄙夷地斜睨着她。 一股油然地喜悦充斥心头，猛扑过去，紧紧抱住臭脸的秦桑陌：“你没死，没死啊，太好了，太好了。” “起开！臭死了。”秦桑陌万分嫌弃地将粘在身上的顾青青扯开，皱眉道：“你很担心？” “那当然，你死了我怎么办？肯定出不了万蛇坑。”感觉生活又有出路的顾青青很自然道。 “哼！”秦桑陌冷哼一声，继续朝前走。 顾青青回头看了眼蛇屋，只见方才那条巨蟒碎成了许多小段，也不知秦桑陌那厮是怎么做到的。 前面的甬道渐渐宽敞起来，一路上再也没遇到新的大蛇，顾青青揪着秦桑陌的衣角，亦步亦趋，生怕一不小心，又从哪里飞出一条蛇来，着实害怕得紧。突然，感觉脸侧有雨滴落下，她随手抹了一把，粘腻腻的，带着一股腥臭味，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抬头看去，只见两只铜铃大的眼睛正在头顶上死死地盯着她，阔大的嘴里吐着如蛇一样的信子，丑陋 之极的脸上，似乎还露出阴邪地笑意。 “啊……”顾青青没忍住，一声尖叫。 “做什么？”秦桑陌忙捂住她的嘴，顾青青指指头顶。 “巨蜍！”秦桑陌的声音很冷，冷得如同在冰窟里冻了万年一样：“他果然在豢养这种怪物！” “是什么东东啊。”顾青青瑟缩地钻到秦桑陌身后。 “以蛇为食的剧毒兽。”秦桑陌道。 “怎么看着象……是蜥蜴？”或者说象癞蛤蟆。 “找个地方自己躲起来。”秦桑陌推开顾青青，抽出腰间软剑。 顾青青却一把将他拖住　。 “你会武功？”秦桑陌不耐烦地嗤问。 “不会。”顾青青仍抱住不放：“你说它是剧毒兽？” 秦桑陌没有回答，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怪兽。 “它肯定全身都是毒，你有避毒之法吗？”顾青青道。 “你只管护好自己，不管发生什么，都躲着不要出来，本王自有办法对付它。”秦桑陌真的很不耐烦了，这个女人胆小又罗嗦，早知道就该将她继续关在柴房里，自己一个人来就好。 “等等，将这个……扔进那东西的嘴里。”顾青青拿出一包东西塞进秦桑陌的手中。 “什么？”秦桑陌看着手中浸着蛇血，脏腻腻的纸包，一脸嫌弃。 “迷药。”顾青青道，出门时就带着，放腰包里呐。 “面上溅的蛇血，你不是说它以蛇为食么，肯定会吞下去。” “你随身带迷药？”秦桑陌鄙夷地问。 “要自保，没办法啊。” “晋王也是你迷翻的吧。”秦桑陌好笑地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进宫面圣敢带迷药的，普天之下也只有她了。 “看，它来了。”顾青青将秦桑陌往前一推，指着前方道，都这个时候了，深究有意思么？说时迟，那时快，那怪物早没了耐心，骤然自屋顶扑下，猛地将秦桑陌与顾青青撞开，顾青青的身子弹在墙上落下，感觉五脏六腑都快撞碎了，而那怪兽似乎对她更有兴趣，避开秦桑陌的剑，直接向她扑来，秦桑陌扔出索链，缠住它的头，生生将它拉回几步，怪物恼火地回头，巨大的爪子揪住索链往嘴里塞，只听得“咯嘣”一声脆响，精钢制的索链竟被它咬断，回身又向顾青青扑来，顾青青连滚带爬，险 险逃开这压顶的一扑，还没喘过气，怪物又追来，这一次，她连逃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闭上眼等死。 眼见着那血盆大口当头罩来，顾青青的心降到了冰点，下一秒，手被捉住，身子自那怪物的大口下抽离，秦桑陌一剑刺中它的颈。 但那怪物皮糙肉厚，秦桑陌的一剑于它来说，只是挠痒痒一样，却更激怒了它，仰天发出一声嘶吼，震耳欲聋，顾青青感觉自己三魂快震没了，好在秦桑陌拉着她倒退出一丈远，她才得以喘了口气。 “在这里呆着，不要妄动，最好屏住呼吸。”秦桑陌纵身跃起，将她塞在横梁的拐角处。 顾青青趴在横梁上战战兢兢，不敢妄动，尽量放缓呼吸。下面，秦桑陌与怪兽正在激战，巨大的怪兽面前，秦桑陌腾挪跳跃潇洒自如，总能在怪兽即将扑倒他时，极时躲开，手中的长剑不时刺中怪兽，那怪兽被他激得暴怒，攻击越发激烈，长长的信子如鞭一样 抽向秦桑陌，秦桑陌以剑抵御，谁知那信子极具粘性，竟将他手中的剑卷飞。 秦桑陌倒也不急，飞身掠开，手中又多了一条精索，那怪兽几番攻他不下，长信如乱鞭一样铺天盖地向他抽去。 趴在梁上的顾青青看得心惊胆战，突然，那怪兽转向她，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圆鼓鼓地瞪着，长长的信子仍劈头盖脸地抽向秦桑陌。 眼看着那长信子向秦桑陌的腰身卷去时，怪兽的大眼突然被什么击中，血流如注，痛得它收了信子连连后退，秦桑陌找准时机，将迷药包射入怪兽的口中，那怪兽猝不及防，竟是吞了进去。 很快，迷药发挥作用，怪兽歪歪斜斜晃了几步，轰然倒下。 秦桑陌跃起，将顾青青带下。 “刚才是你？” 某王爷方才被怪兽逼得连连逃避，却发丝不乱，周身干净清爽，仍是一派风雅冷清的模样，不见半点狼狈，反观自己，一身污血，衣饰凌乱，顾青青的心很受伤，没好气道： “是啊，本姑娘救了你，不用太感激。” 手被捉住，秦桑陌眼神凌厉迫人：“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手腕象被钢钳夹住一样，好痛，顾青青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又恼又委屈：“你有毛病吗？放开我。” “说，你是怎么做到的？”秦桑陌却攥得更紧了，神情冷厉的吓人。这个人疯了么？明明就是救了他，竟然这样对自己，还有，她为什么要来这个破地方啊，刚才差一点就没命了，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第八十七章：万蛇坑3 顾青青牛脾气上来，脖子一抬：“就不告诉你，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秦桑陌凤眸中寒芒一闪，冷冷道：“信不信本王将你扔进蛇坑？”“扔就扔，你神经病，我刚才就不该救你，让你被怪物撕碎了才是　。”被亲人漠视，虐待，关在柴房中命悬一线，顾青青都没有哭，如今又被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威胁冤枉，顾青青再也没忍住，泪水一涌 而出，可她不想在这个高傲又不可一世的男人面前示弱，一甩头，将不争气的眼泪甩落，愤怒地直视着秦桑陌。 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秦桑陌的眼里能结出冰来，可当看到她乌黑的眼中，盈满泪水时，心陡然一软，不过就是个小姑娘，跟她较什么劲？ 松开手，语气仍冰冷：“跟紧，跑丢了本王可不管。” 说着，大步向前去。 顾青青狠狠瞪了他一眼，抹干眼泪紧跟在后。 秦桑陌带着她穿过几个长廊，终于到达一间隐秘的小院，只见这里布局优雅别致，花草树木葱郁，与先前的蛇坑形成鲜明的对比，象是个世外高人小居的雅室。 院里有黑色劲装侍卫在巡逻，顾青青忙躲到秦桑陌身后，一会打起来，她可不想成为牺牲品，某个神经病王爷方才很不待见她，保不齐会由着她被杀也是有可能的。 谁知秦桑陌根本没有要动手打发几个侍卫的意思，而是拎起她悄无声息的跃起，躲到高林的树枝里。 顾青青大气都不敢出，透过树枝向下看，只见院里除了几个侍卫外，还有几个丫环进出，还真有人在蛇塔里住着？ 见好几个丫环手里都端着食物朝一间屋里去，秦桑陌向她伸出手　。 “什么？” “迷药！” “没了！”有也不给你，顾青青没好气地道。 修长白晳的手执着地向前一递，漂亮的凤眸里有着危险与不信。 此时此境还真不是跟他较劲的时候，瞪他一眼，顾青青还是乖乖地拿出一小包迷药。 接过迷药，秦桑陌纵身跃下，颀长的身子疾速与光影一般在院中飘移，不过几息之间，院中的侍卫与丫环无声无息的倒下。 再回到树间，拎起顾青青跃到院中。当秦桑陌带着顾青青走入那间屋子时，秦桑陌自己也愣住了，这里住着的，并不是人，而是两只雪白漂亮的狐狸，红色的眼睛，全身毛发亮油油篷松松雪白雪白，四只爪子却是鲜红鲜红，漂亮之极，顾青 青几乎第一眼就爱上了这种生物，女儿家对漂亮的小动物是无法抵御的。 “好漂亮。”伸手就想摸狐狸的头。 领子被拎住往后一扯，人也甩开一米多远：“想死吗？” 顾青青吓出一身冷汗，可不是么？这两只狐狸被如此特别的优待着，过得比一般的大家小姐还要尊贵优越，肯定非同寻常。 可她方才差点就摸着其中一只的头了，那只狐狸抬起头，微眯着清亮亮的眼睛，象是在对她微笑，分明就是一副很期待，很快乐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攻击性啊。 秦桑陌又在屋里搜寻了一遍，再没找到其它的东西，顾青青离着笼子几步远逗狐狸，乖乖的没有靠近，只是心里痒得很，这么好看的小动物，不能摸摸抱抱的感觉太磨人了。 一出万蛇塔，就被弓箭手给包围了，看着那一枝枝黑呼呼的箭，顾青青心头发麻，就算秦桑陌武功高强，这么多箭，能保证一根也不会射中她么？ 正担心间，就见平地一股黑烟，带着刺鼻的气味瞬间升腾弥漫，秦桑陌拎起她逃离。 国师府书房！ “禀大人，齐王带着那个女子逃走了。” “可看清去了哪里吗？”国师眸中满是阴戾。 “回万寿宫了。” “备马，进宫。”国师冷冷道。 慈宁宫里，殷太后急道：“国师，那小贱人醒了，并没有变成白痴。” “是臣小瞧她了，没想到，她还真有些本事。”国师道。 “现在怎么办？哀家听了消息就派人过去，原想着就此结果了她，以绝后患，不曾想，那小贱人明明就关在万寿宫的柴房里，却不知了去向。”殷太后道：“她会不会真的能救晋王？” “娘娘当然找不到她。”国师恼恨道：“秦桑陌将她带去了万蛇塔。” “万蛇塔？秦桑陌莫非发现了什么？”殷太后更急了。 “蛇塔里原本就养着蛇，顶多就是多了一只万毒兽，没什么要紧的，至于那两只狐狸，也是养来给静娴玩的，更没什么稀奇的，娘娘放心。”国师道。 殷太后还是满眼担忧：“可哀家心里还是担心，晋王若是康复，而皇儿的身子又一直没有起色，哀家怕太皇太后会……” “太后莫急，臣自有办法。”国师眼里滑过一丝狠戾，阴冷地笑道。 顾青青大口大口喘着气，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欧阳倪红不耐地皱眉：“不是将她关在柴房的么？老六，你又想做什么？” 秦桑陌对顾青青道：“想到治晋王的办法了吗？如果没想到，本王再送你回柴房。” “我……”她想要看有关巫蛊的书，这厮却带她去闯万蛇塔，小命差点没了，一回来就问她怎么治晋王？ “朝庭禁巫蛊，所以，你想要的书，本王没法给你找，本以为……可以见到真正的蛊虫，不料……”秦桑陌有些懊恼道。 原来他认为万蛇塔里养着蛊？怪不得他冒这么大的险带她闯蛇塔，就是想让她亲眼辩认？ “也不是没有法子治，只是比较凶险，晋王身份尊贵，臣女不敢让王爷犯险。”顾青青道。 “真的？真的有法子治？”欧阳倪红虽然没听懂秦桑陌与顾青青打的哑迷，但一听有法子治，便喜出望外　。 “回太皇太后的话，臣女先前犯险检查了晋王的身体，发现……” “太皇太后，不好了，晋王吐血，情况危急。”宫女突然来报。欧阳倪红霍地起身，直奔长春宫去。 第八十八章：突然中毒 秦桑陌一把拽住顾青青的手，拉着她跟上。 长春宫里，秦子悠躺在床上，脸色青乌，嘴角还残着黑血。 “怎么会这样？悠儿的身体一直不错，怎么会吐血？”欧阳倪红的声音在颤抖。 “太医呢？快去请太医。” “让我看看。”顾青青也检查过秦子悠的身体，除了伏在他脑中的虫兽外，并无太大的异样。 看秦子悠现在的症状，很象是中毒，可那虫兽应该是无毒的，否则在他身体里蛰伏三年，有毒早发作了，不可能等到现在。 顾青青才靠近秦子悠，就有人冲了进来：“抓住她。” 两名侍卫很快押住顾青青，国师一个箭步上前制住秦子悠的穴道，然后用银针为他医治。 “你们……”欧阳倪红惊愕道。 “母后，国师是最好的医者。”殷太后忙道。 “悠儿他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好好儿的会吐血？”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儿子，欧阳倪红六神无主，心痛不已。 国师扎完银针之后，又给秦子悠喂了药丸，秦子悠的脸色很快好转了些。 “晋王暂时无性命之忧了。”擦了把汗，国师松了口气道。 欧阳倪红急了：“什么叫暂时无性命之忧，他究竟怎么了？先前还好好儿的。” “回太皇太后的话，晋王体内的妖兽被惊动，正吞噬着王爷的五脏六腑，且释放剧毒，幸好臣有千虫解毒丹，否则，王爷性命难保。”国师道。 “惊动妖兽？”欧阳倪红怒视顾青青：“这就是你为晋王医治的效果？” 顾青青被押得死死的，动不了。 方才探到了秦子悠的脉，他确实是中毒了，可要说是那虫兽的缘故，她不信。 “母后，此女已经激怒妖兽，再不处以极刑，后果更难设想啊。”殷太后道。 “不错，太皇太后，不处死此女，恐妖兽狂燥难息，晋王性命堪忧啊。”国师也道。 欧阳倪红烦躁地挥挥手：“交给国师吧。” 竟然就这样轻易地将自己交给国师处置？ 顾青青又气又急，怒道：“凭什么听信国师的一面之词？他说晋王之病是妖兽作祟就是妖兽作祟吗？臣女不服，臣女想请太医院院首来作公证平判。” “你敢质疑本国师？”国师抬手就是一拳，强力的劲风如排山的巨浪，向顾青青扇来。 秦桑陌拎住顾青青的领子一带，顾青青听到身后一声闷响，门口的大石凳顿时化为齑粉，吓得双脚发软，呆呆地看向救命恩人秦桑陌，感觉此刻的他特别英明神武，特别俊雅潇洒。 “母后，此女是儿臣领进宫来的，她并没半点恶意，为公平起见，儿臣也认为，该请太医院院首再来查验一下皇兄的病因，就算要处置此女，也该给她个说法。”秦桑陌道。 “好，臣不反对，就让赵清怀来瞧瞧也好，免得有人说本国师针对这个黄毛小丫头。”国师傲然道。 太医院院首很快被请来，给秦子悠看过诊后，太皇太后问道：“赵院首，晋王可是中毒？” 赵怀清道：“回太皇太后的话，王爷确实是中毒。” “那你可查得出，王爷中的何毒？”秦桑陌道。 赵怀清摇头道：“此毒甚是古怪，臣暂未能看出是何毒。” “那可是妖兽所致？”太皇太后又问。 赵院首苦笑着一辑道：“臣愚鲁，不通玄学，只懂医术，臣只能看出晋王是中毒，却不知是否与妖兽有关。” “母后，这长春宫素来守备严谨，周遭的近身服侍的，也全是您亲自挑选的，定是都可信任之人，若非妖兽放毒，试问又有谁有这个胆子，有这个本事给晋王下毒？”殷太后道。 欧阳倪红道：“如此说来，确实是此女惊动妖兽所致？” “不错，确实是妖兽所致，方才老臣也是听到了祭台上神铃再次示警，才匆匆赶过来的，否则，也不会如此及时救下了晋王殿下。”国师道。 “顾青青，你可服气？”欧阳倪红疲倦地问道。 “臣女不服。”顾青青道。 “不服？说说你的道理！”秦桑陌冷冷道：“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请国师处置吧。” “方才院首大人也说了，晋王的确是中毒，但并不能肯定就是妖兽所致。臣女认为，很可能有人给晋王下了毒。”顾青青道。 “荒谬！”欧阳倪红断然道：“长春宫都是哀家的人，谁敢给晋王下毒？” “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太后娘娘不也在担心皇上的宝座不稳吗？”顾青青冷冷道。 “你……”这话正戳中到了一干人心中的痛处，欧阳倪红大怒：“你放肆！”顾青青迎着欧阳倪红的眼睛道：“太皇太后，臣女知道，你对于长春宫的安全防范很自信，但凡事也有个万一，何况，给人下毒，不一定非是长春宫里的宫人，有的毒，可以在下毒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实施 ，真正用毒高手，根本不会亲手下毒，只会借他人的手来行事。” “什么？你是说，有人借长春宫里的人之手，给晋王下毒？不，不可能，晋王的吃食都有专人试毒，如果食物有毒，事先肯定有人发现。”欧阳倪红道。 “这毒也有可能是香片，在通过呼吸……” “也不可能，哀家早想到了这点，所以，晋王的寑殿里放了好些试毒草，一旦空气中有毒，试毒草会先感应。”欧阳倪红道。 怪不得她如此肯定不会有人给秦子悠下毒，果然在宫中久居高位的，这些个平常的施毒手法，怕是早就见识过了。 “顾青青，你莫要再信口雌黄拖延时间了，这一次，没有人能救你。”殷太后冷冷道。“太后娘娘，臣女身体里好歹也流着一半殷家的血，跟您也是一家人，何必非要置臣女于死地呢？如果真是臣女惊动了妖兽，故意危害晋王，会不会是太后娘娘您暗中受意呢？”顾青青真的很恼火了，怎么说自己的娘亲与太后也是堂姐妹，一笔写不出两个殷字，为何太后会如此憎恨自己，非要自己死了才甘心呢？ 第八十九章：毒从何来？ “你……好大胆，简直一派胡言，哀家何时与你是一家人？”太后大怒，却仍担忧地睃了太皇太后一眼。你非让我死，那我怎么也要往你身上扣点屎才好，否则岂不白受了这冤枉气？何况以宫里的斗争的阴狠程度，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利用自己与殷家的关系，在太皇太后的心里撒下怀疑的种子，也不是不 可能的。 保不齐太后就是与自己这个殷家亲戚一个唱红一个唱白的要谋害晋王呢？ “太后娘娘，此女确实是殷尚书的嫡亲外孙女。”秦桑陌慢悠悠地说道。 “母后，臣媳同您一样关心晋王，怎么可能会有谋害晋王之心呢？”殷太后急得跪下向欧阳倪红表忠心。 “是吗？”欧阳倪红冷笑着逼近殷太后：“那又为何不肯听这丫头把话说完，就急着要处死它呢？” “臣媳……”殷太后眼里闪过的一丝慌乱让欧阳倪红越发烦躁，转头道：“顾青青，你是齐王带进宫来的，哀家信你没有害人之心，但现在晋王中毒是事实，哀家给你自辩的时间，若你的说辞不能令人信服，哀家就把你 交由太后与国师处置。”“谢太皇太后。”顾青青擦了把额头的汗，奶奶的，任谁三不五时就处于濒死边缘，这日子也难过下去啊，等此间事了了，以后非要与秦桑陌保持百里的距离才好，还真是蓝颜祸水，自碰到他以来，自己就 没过一天安生日子。 殷太后还想说什么，国师递了个眼色，唇边勾起自信而又阴险的笑，殷太后犹疑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顾青青。 “请问嬷嬷，王爷平素可饮用药茶？”顾青青问向长春宫的掌宫嬷嬷。 “王爷身体还算好，并不曾饮用药茶。”宫嬷回道。 顾青青皱了皱眉：“那他平素都喝什么茶？” “王爷爱喝安吉茶，以白茶居多。”宫嬷回道。 “是这个吗？”顾青青走到茶几旁，端起几上还未收走的茶杯闻了闻：“咦，这不是白茶，应该是颠红，里面还泡了参是不是？” 一旁的小宫女点头道：“姑娘说的是，因着前日王爷昏迷，太医来诊过脉后说，王爷有些虚寒，不宜再饮白茶，便改了这红茶，削了两片参泡了，可是这茶有问题吗？” “赵清怀，你来查验。”欧阳倪红道。 赵院首将茶杯拿了过去，检验里面的残茶道：“回太皇太后，无毒。” 国师冷哼一声，眼里露出些许得意。 顾青青很是懊恼，她也知道，给晋王下的毒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能查出来，否则那下毒之人很快就会暴露。 “那王爷今日可有吃过点心什么的？” “王爷平素也不爱吃什么点心，偶尔会用些莲蓉糕，桂花糕，都是宫里平时常有的。”小宫女回道。 “那他今日用的饭菜都是什么？可还有余菜？”顾青青在问时，宫嬷已经将莲蓉糕和桂花糕送给院首在检验。 院首摇头道：“没毒。” 顾青青的心又低落了些，但还是沉住气继续检查饭菜，她检查一遍完后，赵院首又检查了一遍，确实所有的吃食都是无毒的。 “顾青青，你还有什么话说？”殷太后冷笑道。 床上的秦子悠突然坐起，大声咳了起来。 “悠儿——”欧阳倪红的心都快碎了，扑过去扶住秦子悠。 国师探住秦子悠的脉，又给他喂了一粒药丸大声道：“太皇太后，不能再等了，再拖延，臣也降伏不了那妖兽啊。” 欧阳倪红泪如雨下，秦子悠是她最疼爱的儿子，自小聪颖，又相貌清俊，两个儿子，大儿子英年早逝，留下体质羸弱的孙子小小年纪就被扶上皇帝之位，她不想再失去这个小儿子啊。 “母后，先皇的前车之鉴……要吸取教训啊……”殷太后跪在欧阳倪红的脚下哭道。 说到先皇，欧阳倪红的心在滴血，哭着挥手。 侍卫立即上前，押住顾青青。 顾青青正抓着一块莲蓉糕在鼻间闻，突然被拖住，正要说话，一名宫女往里嘴里塞了块破布，如狼似虎的侍卫迅速将她往外拖。 嘴巴被堵住不能说话，顾青青快急死，欧阳倪红的心思全在秦子悠身上，估计也不再相信她，赵院首同情地看着她，却人微言轻，无能为力。 宫人们表情麻木，宫里常常都有人被处死，没有人在意多死一个顾青青。“秦桑陌，你奶奶的大狗熊，姐为什么要被你拉进太皇太后与太后的争斗旋窝里来啊，你丫丫的看见姐要被处死还无动于衷！”顾青青口不能言，只能用眼神咒骂秦桑陌，途经时，将手中的莲蓉糕用力砸在 秦桑陌脸上。 “大胆！”秦桑陌骤然攥住顾青青的胸襟，一把将她扯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顾青青被打得脑袋发懵，破口大骂：“都是你个混账王八蛋害我，人家好端端呆在家里招你惹你了，非要让我进宫来救人，人没让救就要我死，我跟你有仇吗？要这样害我？” “你敢骂本王？”秦桑陌凤眼微眯，抓起一把莲蓉糕就往她嘴里塞：“你还是堵着嘴的好。” 顾青青这才反应过来，他那一巴掌打掉了自己嘴里的布条，原本的腹诽全都骂了出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厮最是记仇…… “大胆顾青青，你可知咒骂亲王该当何罪？”殷太后冷笑道。 “臣女不知，但臣女知道，谋害亲王肯定是死罪。”顾青青艰难地咽下最后一点莲蓉糕道。 “谋害亲王？谋害哪个亲王？”秦桑陌问道。 “自然是晋王，晋王的毒，根本不是什么妖兽作怪，而是有人故意下毒。”顾青青也冷冷一笑道。 “还在危言耸听，方才刘院首已然查验过，晋王的吃食里根本就没有毒，来人，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殷太后大声道。 “慢着，让她把话说完。”秦桑陌向前一步道。“刘院首，莲蓉糕里掺有珠砂莲你可辩出来了？”顾青青大声道。 第九十章：以牙还牙 刘院首神情一震，忙拈了一块莲蓉糕在嘴里细细品：“不错，确实有朱砂莲，份量不多，若不仔细品，还真看不出来。” “就算有朱砂莲又如何？”秦桑陌皱眉道。 “今天王爷是否吃了不少莲蓉糕？”顾青青没理秦桑陌，抓住一名年纪稍大的宫女问。 “不错，因为王爷这两天牙痛，而王爷又最讨厌吃药，珠砂莲有清热解毒，理气止痛的功效，所以嬷嬷便让人把朱砂莲掺在了莲蓉糕里，让王爷服下。”宫女道。 “那就是了，珠砂莲确实是有清热解毒，理气止痛的功效，但是，与人参一起服，便是剧毒。”顾青青大声道。 殷太后脸色一变，厉声道：“不可能，从没听说朱砂莲与人参共服会有毒，不用再听她胡说八道了，来人，将她拖下去，拖下去。” “慢着，母后，且听赵院首怎么说？”秦桑陌冷眼制住冲上来的侍卫，对欧阳倪红道。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老朽虽不知朱砂莲与人参共服有毒，但不防做个试验，若朱砂莲与人参共服确实有毒，以后老臣开方子时，也能提醒病人，两种药材不能共服，也可免去更多人误食。”赵院首道。 “母后，晋王的命要紧啊，妖兽可能再一次发怒，后果不堪设想啊。”殷太后着急道。“太后如此着急要处死臣女，是不是害怕臣女说的就是事实啊？不过就是做个试验而已，若两种药材共服无毒，臣女还是死路一条，真的就急在这一时半刻？”顾青青打心里不喜欢自己这位堂姨母，自见第 一面起，便想方设法要弄死自己，这是什么亲人啊？ 她话音未落，如风不知自何处捉来一只老鼠，另一个侍卫也拿来了朱砂莲和人参，很快，将朱砂莲与人参混合的水灌进了老鼠嘴里。 但喝下去半晌，那只老鼠也没有动静，甚至昏昏欲睡。 国师冷笑道：“太皇太后，可看清楚了？此女完全就是在胡言乱语，就是在拖延时间。” 顾青青也满是疑惑，她肯定朱砂莲与人参共服是有剧毒的，但为什么这只老鼠会没事呢？ 顾青青再一次被押住拖走，这一次，秦桑陌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拖走。 突然，有个宫女大声道：“快看，老鼠在吐血。” 欧阳倪红冷冷地看了殷太后一眼道：“停止行刑。” 命可真苦啊，与柴房的缘份还没尽，板子就不依不饶的要与自己结亲，前世得罪了哪个高人么？ 上次有秦桑陌救，这一次还有谁来救自己？ 就算有特异功能又如何？自我修复也是有限度的，如果伤太重，再大的精神力也无法自救。 难道真的这样不明不白冤死在这里吗？ 正哀叹自己命运多舛时，高高举起的板子却没有落下来，不由迷茫地看向长春宫。颀长的身影自宫中跃出，姿态潇洒如踏着凌波微步飘然而来的谪仙，眼前一阵模糊，然后，这一次，她被人妥贴地打横抱在怀里，鼻间闻到熟悉的龙涎香，迷迷糊糊间，顾青青心想，这一定是幻觉，秦桑 陌怎么可能来救她呢？就算来救她，又怎么可能会如此温柔体贴的公主抱？ 殿里，欧阳倪红冷冷地看着殷太后：“不是说妖兽作怪么？为何现在查出是悠儿的吃食有毒？” 殷太后哭道：“母后此言是何意？莫非怀疑臣媳？” 欧阳倪红道：“你真的问心无愧么？” “臣媳有愧，愧的是这些年晋王一直待昱儿好，晋王得了怪病，臣媳这个做皇嫂的却不能寻得名医，治好晋王。” 说到孙儿秦昱涵，欧阳倪红心头一酸，眼前的殷太后泪水涟涟，楚楚可怜，三十不到就新寡，昱儿又体弱多病…… “查，好好给哀家查，敢下毒谋害亲王，哀家要让他满门抄斩！”欧阳倪红愤怒道。 顾青青进去时，便见一水儿的宫女嬷嬷太监全都跪下，欧阳倪红道：“一个个拖出去打，打到肯说实话为止。” 说着，看了国师一眼：“国师，你说呢？” 国师脸色很难看，眼中却并无慌乱之色，淡定地说道：“太皇太后说得是，臣也认为，该好好审，审得他们说实话为止，且这些人不过是替人办事的棋子，最好能查出幕后主使才好。” 欧阳倪红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冷笑一声道：“好，国师言之有理。那妖兽的事，该如何决断呢？现在还要立即处死顾姑娘吗？” “当然，既便晋王所中之毒有可能是朱砂莲与人参共服的结果，但她触怒妖兽是不争的事实，此女还是该杀。”国师面不改色道。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强词夺理，顾青青气得两眼发黑，大喝道：“好个欺世盗名的国师，所谓妖兽，全都是派胡言，你一再想置我于死地，无非就是怕我治好晋王的怪病。” “大但，国师乃国之栋梁，你敢污蔑，就凭此一条，哀家就能杀了你。”太后怒斥道。 “大言不惭，你说能治好晋王？你倒是治啊，本国师倒要看看，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如何治得好连太医院首都束手无策的怪病。”国师也冷冷道。 “禀太皇太后，臣女愿立下军令状，如治不好晋王，臣女甘愿受死，但是，如臣女治好晋王，臣女别无他求，就是治这位欺世盗民，怪力乱神的国师以重罪，不得豁免。”顾青青上前一步跪下道。 殷太后气得手指发抖：“母后……” “顾青青，你可知立下军冷状会是何等后果？”秦桑陌皱眉道。 “自然，臣女几历生死，不怕再死这一回。”顾青青道。 “你真的能救晋王？”欧阳倪红犹疑地问。 “臣女愿立军令状。”顾青青道。“太皇太后，不能冒险啊，她一个小小的丫头行事没轻没重，胡乱夸下海口，若是失败，她小命没了事小，可晋王呢？此妖兽已经蛰伏在晋王体内三年，而且几次发难，都险些让晋王丧命，您真的不信老臣，而信这个黄毛丫头吗？”国师道。 第九十一章：以牙还牙2 “是啊，母后，前次妖兽震动，已然引得神铃示警，难道您还要冒险吗？”太后也道。 “我……”看着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秦子悠，欧阳倪红犹豫不决。“母后，皇兄自染此怪病以来，幽居于这方寸之地的长春宫，才华埋没，行动受禁，还要忍受来自世人的责难与耻笑，儿臣好几次来探望时，皇兄都说，这种日子，太痛苦，不如死了干净，如今群臣已经得 知皇兄的怪病，还将他看作是怪兽的宿主，如果不治，那皇兄此生，已然毁了，若治，不论结局如何，至少还能给皇兄一线希望，相信皇兄情愿被治死，也不愿意苟且一世。”秦桑陌上前一步道。 欧阳倪红泪如雨下，颤声问道：“顾青青，你有几成把握？” “回太皇太后，医者只能尽心尽力，无人敢打包票说能彻底治好病人。”顾青青坦然道。 “好个狡诈的小贱人，没有把握你也敢拿晋王殿下作试验？当真以为哀家要不了你的命吗？”太后冷笑道。 而床上的秦子悠突然抱头大叫起来：“痛，好痛啊……” 而他脑后的那张脸也是一阵“啧啧”怪叫。 “看，妖兽发怒了，太皇太后，您真的要相信这个小丫头吗？”国师一脸焦急道。 事情一再生变，欧阳倪红六神无主。 “太皇太后，再不决断，王爷性命堪忧。”顾青青大声道。 欧阳倪红不知该相信谁，顾青青急了，一把扯住秦桑陌：“王爷，快，按住晋王的百汇，中檀二血。” 秦桑陌上前，正要出手，国师跃上前去，想要阻止，顾青青顾不得这许多了，趁国师与秦桑陌交手之时，上前按住秦子悠，大喊：“院首大人，金针刺穴，制住晋王。” 赵怀清忙上前，用金针制住狂躁乱动的秦子悠，顾青青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钢，猛地刺进秦子悠的颈动脉，然后顺着颈部划开，一直剖向左后脑。 鲜血喷涌激射，将顾青青一身染红。 “啊，悠儿——” “晋王——” 太皇太后与太后同时发出一声尖叫。 国师脸色大变，目光阴冷愤怒地瞪着顾青青，秦桑陌冷冷地执剑拦在顾青青面前道：“还请国师自重！” 国师冷笑，对太皇太后一辑：“老臣尽力了，晋王殿下性命难保，老臣无力回天。” 颈动脉划破，血流如注，就算虫兽能取出，那又如何？颈上那么大的口子，晋王会血尽而亡，神仙也难救。早知道这丫头会如此鲁莽行事，就不该拦她，让她治好了，枉做了坏人，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坏，至少秦子悠死了，欧阳倪红怪不到太后和自己头上，想通这一点，国师不再拦阻，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还示意太后不要轻举妄动。 “你……”欧阳倪红快疯了，顾青青是在干什么？谋杀悠儿吗？半边头都快划开了，鲜血在哗哗的流啊，悠儿哪还有命？ “住手，住手啊。” 边喊着边往前冲。 “拦住太皇太后。”秦桑陌冷静地命令。 几名宫女果然地拖住了欧阳倪红。 赵清怀也是心惊胆战，怎么也没想到，顾青青给晋王治疗的法子如此简单粗暴，血这么流下去，再强的补血药也难补回啊，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着顾青青的钢针还在继续划破秦子悠的头侧，赵清怀忍不住就想制止…… “出来了……”却听见顾青青惊喜道。 “什么出来了？”赵清怀喃喃地问。 就见顾青青秦子悠伤口处拈起一个小小的虫子，苍蝇大小，长着触角，四足却如兽爪，很是古怪。 “就是这个，老首大人，您看，这就是国师口中所谓的妖兽。”顾青青大喜道。 赵清怀小心翼翼地接过，捧在手心里：“你是说，害得晋王染上怪病的就是这个东西？” “不错。”顾青青密切关注着众人的表情，感觉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那小小的，如虫如兽的东西吸引，悄悄凝聚念力，无声无息地将秦子悠受伤的动脉血管修复，很快，只余下脑侧的伤口还在，激射的鲜血已然止 住。 小贱人还真的把虫兽给取出来了！ 国师既惊又恨，却不理会顾青青的话，向欧阳倪红一辑道：“太皇太后，此女如此激怒妖兽，晋王他恐怕……” 欧阳倪红正盯着赵清怀手中的虫兽看，闻言道：“你什么意思？悠儿他……” “晋王他血流如注，动脉受损严重，怕是……”国师又道。 欧阳倪红向秦子悠看去，只见他满身是血，脑上的伤深可见骨，顿时心如刀割，颤声长哭：“悠儿……” 扑到秦子悠身边大哭起来。 “太皇太后，顾青青激怒妖兽，还弄出个古怪的小虫子来欺骗唬弄大家，如今晋王命在旦夕，您还要饶过她吗？”国师又道。 “我没有欺骗唬弄，这就是晋王脑血管中的虫子，院首大人也亲眼看见的。”顾青青心中好笑，国师打的算盘她再清楚不过，很好，一会看你如何自圆其说。“好个小畜牲，太皇太后让你救晋王，你倒好，弄个小虫子来污蔑本国师，如今妖兽已被激怒，晋王命悬一线，药石难医，你还在狡辩，真真可恶之极，太皇太后，容臣杀了此女！”国师说着，向欧阳倪红 一辑，便要动手。 “药石难医？当真无药可救了吗？”欧阳倪红颤抖地抱着秦子悠的头，心都碎了。 “国师，你哪只眼见看晋王命悬一线了？晋王明明就在好转。”秦子悠长剑一拦，挡住国师，冷冷道。 “在好转？”欧阳倪红红着眼睛巴巴地看向秦桑陌：“老六，他这个样子是在好转？你看这伤……” “母后，这点外伤算不得什么，不到一个月就会好，皇兄绝不会有性命之忧，你再看他脑后，那张怪脸，可有变化？”秦桑陌耐着性子道。欧阳倪红忙看向秦子悠的脑后，果然，那张奇怪的脸正在以看得见的速度萎缩，可怖的五官也正在隐退消失。 第九十一章： 国师打入天牢 “这……这……难道……”欧阳倪红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太皇太后，晋王脉博正常了，血也止住了。”赵清怀高兴地说道。 “真的？悠儿他没有性命之忧了么？”欧阳倪红还是难以相信。 “怎么可能？颈动脉受损那么大，血不可能止得住的。”国师不相信，拨开众人就想上前看。 却被如风拦住！ “国师，晋王只是受了点小伤，不可能危及性命。”赵清怀道。 “只是一点小伤？我明明看见……”国师以为自己听错了，秦子悠便冷笑着让开，让他看个清白。当看到秦子悠颀长的脖子完好无损时，国师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使劲揉了揉，可眼前的一切，确实没有骗他，秦子悠只是伤了后脑，伤势看着严重，却根本不可能伤及性命，而那张怪脸，已然萎缩 成一块皱巴巴的皮。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了的……”犹如六月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国师踉跄地退了好几步才站稳，眼中满是迷茫与不可置信。 “国师，不知你口中的妖兽在何处？那会祸及朝庭与天下百姓妖兽，难道就是这只小小的蛊虫吗？”顾青青冷笑地问道。 “你说这是蛊虫？”欧阳倪红总算回过神来，愕然地问。 “不错，正是蛊虫，有人以巫蛊之术谋害晋王，让他染上怪病，根本就没有什么妖兽，一切不过是妖言惑众。”顾青青道。 “殷正倾，你好大的胆子！”欧阳倪红不是傻子，自顾青青进宫后太后与国师表现出的种种说明了什么，到现在，自然明明白白。 “太皇太后，老臣……”国师想要解释，推托，却语塞。 殷太后脸色苍白如纸，自看见顾青青捉住那只作怪的虫兽起，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这个小贱人她竟然真的……真的查出巫蛊了…… “来人，将殷正倾打入死牢，宗人府即日开审。”欧阳倪红怒道。 “母后……”殷太后呛声跪倒，泪如雨下：“母后，国师他……” “你住口，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哀家不会轻饶了你。”欧阳倪红指着殷太后的脸道。 “太皇太后，臣有罪，臣只是不知有人以巫蛊之术害晋王，误以为是妖兽祸国，这一切与太后无关，求您看在皇上的面上，看在以故的先皇，不要怪罪太后。”国师红着眼道。 说到先皇与小皇孙，欧阳倪红果然身子一震，挥手道：“将国师押进死牢，好好查，此事哀家不会善罢干休的。” 太后哭成了泪人，眼巴巴看着国师被押下去，心急如焚。 “你下去吧，以后哀家和晋王的事，你少插手，多在皇上身上费心尽力才是正经。”欧阳倪红厌烦地对太后道。 太后哭着起身，由宫女扶着向外走去，回眸淡淡地看了顾青青一眼。 那一眼，看着不经意，却阴冷恶戾，顾青青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这一回，是把太后与国师这一房的殷家人得罪死了。 “顾青青，你救治晋王有功，哀家得好好赏你。”没有国师与太后在，欧阳倪红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多谢太皇太后。”有赏赐当然好，但最重要的是，捡回了一条命，这两天可是几次三番要将自己杖毙啊，宫里可不是人呆的地方，还不如回顾府那个冷冰冰的家来得安全。 “就赏你黄金千两，绢布百匹吧。”欧阳倪红道。 救了晋王一命，只是这么点赏赐，这不是太皇太后的风格！ 秦桑陌俊秀的眉几不可见的蹙了蹙。 发大财了，黄金千两啊，这该有多少钱？在现代，一克黄金就得几百块，一两五十克，千两是…… 顾青青幸福得快冒泡泡了，终于不缺钱了，一千两黄金，可以做好多好多事呢。 “多谢太皇太后。”顾青青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没见识的财迷！这个的功劳，封个小县主，再加个黄金万两也不为过！ 秦桑陌嫌弃地退开两步，不想和某个又丑又财迷的小女子靠得太近。 秦子悠剩下的伤有赵院首诊治，不出一个月便会康复，欧阳倪红大方地放顾青青回府。 顾青青谢过欧阳倪红，又在宫里沐浴一番换了干净的衣服，高高兴兴地由太监护送着回府。 自万寿宫出来途中，听到一阵阵惨叫声，而护送她的太监脸有凄楚之色，好奇地问道：“是有人做错事么？” 小太监抿嘴不说话，顾青青侧目，便看见几十个太监宫女全都被摁在地上，正挨着板子。 有个看着面熟，正是长春宫中年纪稍长的宫女，而那宫女也正看过来，满眼的绝望与痛苦。 “这是……”顾青青停下脚步。 “姑娘还是莫要管的好，太皇太后下的令，全是长春宫的。”小太监劝道。 “是因为晋王中毒之事吗？”那是自己查出来的，原以为，太皇太后会仔细查出其中的奸细，没想到，她的办法如此简单粗暴，直接全打死以绝后患，太残忍了，身为上位者，就该如此草菅人命吗？ 原本对太皇太后还有一丢丢好感，顿时感觉宫中身居高位的女人全都没一个好的。 返身就往回跑，太监没拦得住，急得脸都白了，跟在后面追。 一口气跑回宫里，宫女见是她，正要拦，顾青青一晃身就跑了进去。 太皇太后正与秦桑陌在说话，见顾青青闯了进来，一脸惊愕。 “太皇太后，臣女有个不情之请。”顾青青道。 欧阳倪红念在她刚救了秦子悠，倒不与她计较：“你不是回府了吗？怎么地又回来了？” “长春宫的宫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罪，为何要全部处死？”顾青青道。 欧阳倪红脸一沉道：“哀家行事，用得着你这个小丫头来教训？”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觉得，宫女和太监的命也是命，不能如此草率杀人。”顾青青直视着欧阳倪红道。“大胆，莫要以为你救过晋王，就可以持功自傲，可以质问哀家。”欧阳倪红大怒道。 第九十二章：你抢钱啊 “太皇太后仁慈，那些宫女原本都是您精心挑选，大多是信得过的，他们中，固然有奸细，但不是每个人都该死，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砣，晋王方脱离险境，少造杀孽，可为晋王积福积善，保佑 太平康健。”欧阳倪红盛怒之下，威严凌厉，顾青青虽然害怕，但想着几十条无辜的生命，大着胆子道。 “你当哀家是好杀成性之人吗？哀家千防万防，还是让人给晋王下了毒手，哀家也知道，那些人不是个个有　罪，但哀家没有那么多心力去查，只有如此，才能以绝后患。”欧阳倪红坦然道。 宫中处处陷井，步步危机，欧阳倪红如此高位也还要防备有人加害，这样的生活确实辛苦，顾青青在心里叹了口气，暗想这辈子千万少与皇室人牵扯。 “臣女能不能给那些宫人们求个情，不管哪个是奸细，只要不在太皇太后您与晋王身边办差，他们便没有机会加害您与晋王殿下，与其全都杖毙，枉造杀孽，不如都驱离宫里……” “不可！”欧阳倪红断然拒绝：“宫人外放是有规矩的，岂是随随便便说出宫便可以出宫的？” “那些人中，也有不少是对您和晋王殿下忠诚不二的啊，您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全都打死，岂不寒了忠奴的心么？以后谁给您办差，都只是畏于太皇太后您的威势，而非真心真意啊。”顾青青道。 “真心真意？”欧阳倪红品着这四个字，讥冷地一笑，眸中的怒意倒是消散了几分，摇了摇头道：“你回吧，宫里的事，不是你一个小女子能掺合的，哀家不治你妄语冒犯之罪。” “太皇太后，臣女愿意放弃赏赐，换得那些宫人的性命。”顾青青不愿意就此放弃，坚持道。 一个大财迷竟然愿意为了几十个毫不相干的宫人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千两黄金？ 自顾青青冒冒失失闯进来起，秦桑陌就懒得看她，不知死活的丑女，以为自己几斤几两啊，竟敢管宫里的事，真真是找死！ 好在他也知道，欧阳倪红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不会为了这点子小事就治顾青青的罪，便一直冷眼旁观，直到听到顾青青这番话，目光才不由自主移到了顾青青那张黑乎乎，平淡地奇的脸上。“服侍主子失职，杖毙是那些人该受的惩处，而这些赏赐，是你立功该得的赏，不能交换。”欧阳倪红也大为震惊，这个相貌丑陋的顾家女，除了有些异才外，倒是个性情中人，只是久居深宫，如顾青青这 样单纯又善良的确实少见了。 “太皇太后……”顾青青没想到欧阳倪红这么顽固，怎么都不肯放过那些宫人。 “跪安吧，不要再说了。”欧阳倪红不耐的挥手。 两个宫女上前拖顾青青起来，顾青青求助地看向秦桑陌，长这么好看，心肠怎么那么坏啊，就不肯帮着说一句话么？ “母后，她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如今二皇兄病情刚有好转，身边再要挑出更合心意又忠心不二的人来，还要费些心思，不若那些人都交给儿臣，三日之内，儿臣必定为您查出奸细。”秦桑陌道。 “好，既然老六你求情，那哀家就依了你，三天，三天之内查不出来，哀家只派人来验尸。”欧阳倪红很干脆地说道。 “多谢太皇太后，多谢齐王殿下。”顾青青大喜，由衷地向秦桑陌致谢。 “顾姑娘不用谢本王，俗话说，无利不起早，有一千两黄金和百匹宫丝做劳务费，本王很划算的。”秦桑陌却似笑非笑地说道。 “什么？”顾青青有点懵，他救那些宫人不是因为心善，而是想要得到自己的赏赐？ “你没有听错，来人，将太皇太后赏给顾姑娘的赏赐都送到齐王府去。”秦桑陌手中扇子一收，大声道。 “喂……”秦子悠不是他的皇兄么？他堂堂一个王爷，救救服侍兄长的宫人怎么了？ 可惜秦桑陌已然走了出去，替她送赏赐的宫人也跟在他身后走了。 顾青青赶紧追出来：“喂，你等等，等等！” 秦桑陌顿住，好笑地看着她：“怎么？顾姑娘反悔了？不想救那些人了？四十几个宫女和太监，年纪最大的不过三十，最小的才十四，你忍心看着他们被活活打死？” “不是，当然不是。”顾青青坚决地否定：“可是，你是王爷，查奸细难道不是份内之事么？” “查宫里的奸细是监尚局与宗人府的事，与本王何干？”秦桑陌道。“你堂堂一品亲王，家财万贯的，何必与我一个穷女子争钱财啊，这会有损你英明神武，高大贵气的形象。”顾青青继续努力交涉，那可不是小数目啊，一千两黄金，有了之后她大可以搬离顾家，自己开个 医馆了。 “本王英明神武，高大贵气？”秦桑陌微挑着俊秀的长眉，乌黑清湛的眸子深遂而略显邪魅，微低着头，淡淡的鼻息喷在顾青青脸上，顾青青能数清他那令女人嫉妒的微颤的长睫。 心猛不受控制的扑腾了一下，顾青青吓了一跳，这厮突然离这么近做什么？玩暧昧？ “是，王爷不止英明神武高大贵气，还相貌英俊，温文尔雅，卓尔不群玉树临风……”为了一千两黄金，再狗腿也要拼了。 “本王深以为然，顾姑娘眼光不错，很有见地。”秦桑陌面不改色地说道。 “然后王爷心情好些了吗？那……” “本王心情很不错，尤其是得了姑娘你这一千两黄金和百匹宫丝。”秦桑陌挑眉道。 “你……”白费那么多口舌了，你丫丫的怎么不去抢啊，姐被你弄宫里来，差点没了命才得了这些银钱，你丫堂堂王爷竟然轻而易举就夺了去，有没有天良啊。顾青青快哭了，偏这个毒舌小器傲娇的男人由盐不进，说再多也没有松口的意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金子收入他的囊中。 第九十三章：你妈没教你要听话么？ 出宫的路上，顾青青仍跟着，却不再讨要那一千两黄金，黑乎乎的脸上露出浅淡而明朗的笑容，临上马车前，秦桑陌不由又多看了她一眼，纤巧的身影立在宫阶上，一头乌黑的秀发简单地挽在脑后，大眼 清澈灵动，目光坚定又坦然。 “傻妞！”秦桑陌骂了一声，跃上马车，扬鞭而去。 顾青青傻了，这厮带来她来，却不送她回去，宫里离顾家足有好几条街，可怜她的小短腿哦…… “混蛋！”骗了她的赏金还把她扔在宫外，缺蛋的男人！ 这一天在宫里，惊心动魄，几历生死，加之又救了秦子悠，顾青青精神不济，懒懒地拖着步子慢慢往前行。 “顾姑娘请留步！”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青青诧异地回头。 年老的太监手持指尘躬身站着。 “姑娘，可是没有脚程回府？”太监问道。 顾青青眼睛一亮：“正是，公公莫非是……” “请上车。”老太监指着一旁的马车道。 马车高大宽敞，装饰精良，是宫里哪位贵主子的？ “贵主子是？”自己让殷太后和国师吃了大亏，若是对方想要加害…… 老太监笑道：“奴才的主子听说顾姑娘救了晋王，很是感激，让奴才送姑娘回府。” 估计自己不上，对方也不许，宫里的主子能少得罪一位是一位，正好也真是乏了，顾青青便依言上了马车。 马车里如想象中一般精致舒适，顾青青的屁股一落坐，人便往车壁一靠，歪着睡了。 迷糊糊中，感有什么东西滴在脸上，粘腻腻的，睁开眼，就见一条花蛇正盘在头顶，对着自己吐着蛇信子。 “啊——”以为又落入了万蛇坑，顾青青下意识一声尖叫，爬起来就跑，可还没找几步，脚就被蛇缠住了，再仔细看时，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蛇，顿时吓得腿脚发软，再也跑不动半步。“哈哈哈，清涵说了我还不信，果然是个又丑又胆小的！”一个少年的声音自身侧传来，顾青青这才明白，自己置身于一遍满是蛇的草坪里，那少年十二三岁的样子，俊俏得象个小姑娘，此时正摇着扇子一 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自己，而他的身旁，正是在宫里遇见的那位清河郡主。 “可不是，就这副模样，还让桑陌哥哥对她呵护倍至，让皇后娘娘伤心，怎么看怎么讨厌。”墨清涵一脸怨忿道。 娘的，姐才从皇宫那火坑里逃生，又无端遇上个打翻了的醋坛子，也不知那少年是什么身份，看他穿着精致，又与墨清涵交好，定然也不简单。 那少年拿出个小竹笛，轻轻一吹，草丛中的群蛇纷纷直起身子，吐着信子围攻顾青青。 奶奶的，这个世界的人恁地都变态，什么不好玩爱玩蛇啊。 平生第一害怕就是老鼠，第二就是眼前的这种冷血爬行生物，被老鼠咬一口还能自我修复，蛇可是有毒的啊…… 眼看着就要被群蛇缠咬，顾青青吓得乱蹦乱跳，那二人得意地哈哈大笑，一条蛇就要激射而来，却突然在半空中跌落，扭动两下死了。 那少年怔了怔，并不以为意，反正蛇还多得是，死一条算不得什么。 “那张脸还真是丑，黑乎乎的难看死了，这么丑的人，就不该留在世上，清涵，你说，如果她的脸被蛇咬出许多坑动，齐王还会不会多看她一眼啊？” “这个主意好，真是太好了，清涵先谢过，最好还把她那对眼珠子也咬瞎，本郡主不喜欢她看我的眼神。”墨清涵拍着手道。 你奶奶的，姐从来都没得罪过你们，平白无故的要毁我容，瞎我眼，真当姐是泥做的么？ 方才用微型小弩射杀了一条蛇，可眼前的蛇密密咂咂跟牛毛似的，只能下重手了，幸好当初出门时东西备得齐…… “咦，蛇群怎么在后退？”正等着看好戏的墨清涵愣道。 原本作势要攻击顾青青的蛇群突然都掉转头，齐齐向后游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雄黄粉的味道。 “岂有此理！” 雄黄能避蛇。 “哼，本公子玩蛇多年，这点小伎俩也想跟我斗？”少年又吹起了小笛，怪异的笛声果然使得才驱走的蛇群又掉转头来，这一回，更加疯狂，竟是纷纷跃起，向顾青青激射而来。 捂住嘴，指尖急弹，围攻最近的蛇如遇大敌，想要掉头却来不及，如狂风扫残枝一般纷纷坠落，后面的蛇则再也不管笛声如何催促，掉转头，激逃而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蛇都怕她？”墨清涵急得大叫。 俊俏少年脸色发白，倔强地继续吹着笛子强驱蛇。 顾青青冷笑，自蛇丛中缓缓走出，突然飞起一脚，将墨清涵踹翻，墨清涵的尖叫还没发出，又迅速将那少年拦腰打横，对着他挺翘的屁股狠狠抽：“你妈没告诉你小孩子要学好吗？” 小少年身份极贵，自小到大从没被人打过，还是打屁股这种没面子的，顿时又气又急，嗷嗷大叫：“丑女，放开我，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在宫里就受了不少恶气，正憋得慌，又被这俩毛孩子弄来欺负，顾青青正愁没地方发泄，打开了势，哪肯就此收手：“我管你是谁，有人养没人教的小兔崽子，以为身份高贵就了不起吗？就可以随随便便不 分青红皂白地欺负人，拿人命当游戏吗？姐今天就要替你妈教训你，省得你以后走歪了路，祸害别人。” 那孩子看着强势，身子却极弱，按说十二三岁的小少年，面对十七八岁的顾青青不该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可一是顾青青怒火烧心，突然袭击，二是他是被挨过打，一时懵了，忘了反抗。 顾青青一时性起，手掌都打麻了，一口恶气出后，人也泄了气，没了精神，将少年往地上一扔，摊在一旁喘气。“你……你……你知道他是谁？你个丑八怪，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要闯。” 第九十四章：你知道我是谁？ “来人，来人啊！”墨清涵捂着肚子慢慢爬起，秀丽的脸上挂着震惊，美目却露出一丝阴戾的幸灾乐祸。 打的是谁？无非就是某个王孙贵公子呗，顾青青早有心里准备。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趁着院里的仆从还没来，快溜吧…… “住口，不……不许叫人来……”伏在地上的少年却急急道。 “黄……公子，这个丑八怪竟然敢打你，这个是灭九族的大罪啊，来人，快来人，有刺客！”墨清涵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这回，就算秦桑陌来，也难救丑八怪，不满门抄斩，死罪定难逃。 “不要……”少年似乎很急，捂着胸大声阻止，可哪里还来得及，侍卫和宫人们已然冲了过来。 “滚……你们都给……我滚……”少年不知为何更怒了，对着侍卫大吼。 “这个丑女但敢冒犯……”墨清涵却不管不顾。 少年一急，冲上前去捂她的嘴，却不知为何，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啊，皇上……”墨清涵吓得想要扶起他。 皇上？！ 顾青青愣忡了几秒，立即冲过去推开她：“不要乱动他！” 看那孩子的模样，分明是心疾发作，若乱搬动，会出人命的。 “就是她冒犯了皇上，快把她抓起来。”墨清涵大声喊道。 有侍卫上前来要抓顾青青，那个年老的太监却拦住：“都站开。” 顾青青正努力营救，她是医者，此时的念头只有一个，就是救活眼前的病人。 “快请太医啊，赵公公，这个丑八怪想弑君，快把她抓起来。”墨清涵还在一旁叫嚷。 “郡主，你太吵了。”赵公公皱眉道。 心脏复苏的技法顾青青很熟练，不多时，少年终于咳嗽一声，缓过气来。 睁开眼，触见一双关切清亮而又平和的眼睛。 顾青青揪着衣袖拭了把头上的汗，原本黑乎乎的鬓角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肤来。 少年眨了眨眼睛：“是你……救了我？” “你的小心脏还算强劲，若再不醒来，本姑娘的小心脏就要破了。”顾青青松了一口气道。 “皇上，皇上，你醒了，太好了。”墨清涵一把撞开顾青青，扶住少年哭道。 少年很不耐地皱了皱眉：“清涵，你确实很吵。” “皇上，这个丑八怪竟然敢打……” “够了！”少年厉喝，比女孩还要俊俏的脸上露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威严与凌厉。 墨清涵一瑟缩，撇了撇嘴：“皇上……”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许泄露半句，清河，以后朕未宣召，不许你到青石小宛来。”少年板下脸来时，很有上位者的气势。 墨清涵指着顾青青又气又急：“皇上……分明就是她……” “来人，送清河郡主回府。”赵公公冷冷地下令。 离开时，墨清涵回头看了顾青青一眼，目光比方才的蛇还要阴毒，顾青青不由打了个冷战，奶奶的，流年不利，无端又得罪一个郡主。 可她现在更愁的是，方才自己可是打了当今皇上！ 天呐呶，让她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吧，为什么好事都能让她给碰上啊。 “全都退下！”少年冷冷地喝令。 赵公公看了顾青青一眼，带着宫人与侍卫默默退下。 顾青青垂头绞手指！ 刚才还一副气势汹汹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会子怂了？ 少年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你刚才的气势呢？怎么不教训朕了？” 顾青青低头丧气地噘了噘嘴，不知为何，明知眼前的人掌握着生杀大权，随时就能要了自己的脑袋，可就是不愿意向他认错低头。 “榆木脑袋。”少年骂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走到椅子边，可刚一坐：“嗷”地一声弹起，屁股被顾青青打肿了，落不得坐！ “我给你治治吧，保准一下下就不疼了。”顾青青狗腿地抬起头，一脸讨好地笑。 少年斜睨着她：“但敢辱骂攻击当今圣上，就该有掉脑袋的自觉，你刚才打朕时，怎么没想到会有现在的结局呢？” “是你先驱蛇咬我的好不好，平白无故的，就弄那么多蛇来，还说要咬瞎我的眼睛，我也是人啊，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不反抗才是傻子呢。”反正打也打了，要死就死吧，顾青青心一横，怒道。 “谁让你惹我母后伤心来着！”少年冲口道。 “你是……太后的儿子？”顾青青脑子有点没转过筋来。 “朕是皇帝，是太后的儿子有问题吗？”少年看白痴一样瞪她。“没问题，可我也不是故意要惹太后娘娘不高兴的啊，你娘她，无缘无故地非要捧杀了我，我又有什么错，进宫救晋王又不是我自愿的，是齐王强拉我的好不好？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有什么本事反抗？救 不好，要杀头，救好了，也要杀头，难道我的命就该是你们这些贵人拿来玩耍的么？”久积在心里的愤懑让顾青青失去了理智，一屁股摊坐在地，放声大哭，边哭边大声控诉！ “喂，你哭什么？挨打的是我，我还没哭呢。”少年没想到，方才还凶巴巴的某女，竟然说哭就哭，眼泪就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突然就觉得心慌，想要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流泪。 “反正要被你杀头了，还不兴我放肆哭一回啊。” “喂，谁说要杀你头了，别哭了啊，让人听见还以为朕欺负了你。”小皇帝秦昱涵素来都是被人供着哄着，还从来没有哄过人，一时急了，揪了自己的衣袖替顾青青擦脸。 “放那么多蛇咬我，还不算欺负么？”顾青青嫌他的衣袖有太多刺绣，膈人，扯了他一角衣摆拭眼泪。 “喂，这是朕的龙袍……” 眼前的女子，肤白如凝脂，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灵动而清澈，精致的脸上挂着几颗珠泪，如娇花照水般柔弱清丽，饶是宫里佳丽无数，这样的容貌还是让秦昱涵惊艳。“你……不是出名的丑八怪么？”秦昱涵的喉咙咕哝一下，干巴巴地问道。 第九十五章：调戏皇上？ 脸上的黑汁还是前天涂上去的，早就失了效，再被泪水一冲洗…… 顾青青脸色一白，转身就走。 “喂，你干嘛？”衣角被揪住：“只要你一踏出这个大门，就会被抓起来。” “为何？”顾青青怔住。 “伤了朕的人，没有能活过第二日的。”秦昱涵慢悠悠道。 “喂，你这也不算什么大伤吧，顶多就是小孩子不听话，家里的长辈教训一下啊，又不是老虎，毛都不能撸一根啊。”顾青青气急败坏道。 “真是脸皮厚，你算我哪门子的长辈？朕个头不比你矮多少，凭什么说朕是小孩子！”秦昱涵火道。 “个头高就代表年纪大吗？你比你妈还高呐，再说了，我怎么就不是你长辈了？你妈是我妈的妹妹，我们就是姨表姐弟，不算拐弯的亲戚。”顾青青理直气壮道。 “什么我妈我妈，那是我母后。”秦昱涵被她的理论逗笑：“反正你现在不能走，一出门就有人等着抓你，墨清涵可不是个能吃得起亏的人。” “那怎么办？”顾青青急得团团转。 “你打我的时候不用脑子，现在还是不用，长这么大个脑袋等着长草啊。”秦昱涵斜睨了她一眼道。 “是啊，你是皇帝嘛，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什么都该你说了算啊，只要你下道旨令，清河郡主就不敢拿我怎么样了啊。”顾青青一激动，拉住奏昱涵的手道。 秦昱涵俊脸一红，不露痕迹地抽回手，不屑道：“我是受害者，凭什么下道旨替你免罪啊。” “小表弟，不要这样嘛，姐姐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你就原谅姐姐这一回嘛。”小小年纪竟然害羞，顾青青恶作剧地捧住小正太的脸，额头顶着他的撒起娇来。 秦昱涵的红得象天边的晚霞，粉嘟嘟别提多可爱，漂亮的狐狸眼里却满是嫌弃，一把打掉顾青青的手：“恶不恶心，一把年纪还撒娇。” “哼，一把年纪怎么了？姐从小没撒过娇，找你这个天下最本事的男人撒撒娇不行啊。” 秦昱涵听说过她的身世，爹不亲娘不爱，还被退了五次婚…… 想起早逝的父皇，鼻子酸酸的，正要再逗逗她，顾青青却突然将他扑倒，整个身子压住他的。 “喂，干什么？又想弑君吗？”温香软玉扑满怀就是秦昱涵现在的感觉，她飘扬的秀发随风在颈间拂动，连心都跟着痒兮兮的。 小正态的脸比熟透的西红柿还红，诱得顾青青好想咬一口，她邪魅一笑，小手抚向秦昱涵的腰间，然后缓缓向下滑动。 “你……”秦昱涵连呼吸都急促了，狐狸眼瞪得老大：“你……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办了你！”顾青青阴阴地回道，趁他挣扎，小手很快摸到了他的伤处。“你……”她的手象是有魔力，十三岁的少年正值青春期，敏感得很，连皮肤都开始发颤起来，一股热流在血脉里奔走，沸腾，秦昱涵紧咬着唇瓣，极力不让唇间逸出声响，偏偏某女还不知死活，双臂抱紧了他，一双小手在他殿部游走，而她的脸，离他的仅仅半寸不到，只要伸出舌，就能碰到她红润娇嫩的唇瓣，属于她特有的馨香极为诱人的莹绕在鼻间，秦昱涵感觉自己快要暴炸了，腾出手，捧住顾青青的 脸…… 可某女却将他大力一推，翻身滚下，仰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看还有谁说本姑娘伤了皇上。” 什么意思？她方才不是要轻薄自己么？ “喂，还躺着作甚，起来，摸摸你自个儿的屁股，看看还疼不疼。”顾青青一弹而起，不耐地踢他一脚。 “你刚才……” 秦昱涵脸上的红潮还没有退却，连声音都是干巴巴的。 “自然是替皇上你疗伤啊，不过就那几下，容易得很，现在应该一点伤痕都没了，不信我帮你脱了裤子看看。”说着，便去掀秦昱涵的后衣摆。 原来她是在为自己治伤！ 根本就不是…… 就象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拍开某女恶作剧的手，冷冷道：“男女授数不清不知道么？亏你还是大家闺秀出身。”“什么嘛，小屁孩，来，让姐姐给你探探脉，总觉得你性心疾。”顾青青说着就伸出手去，秦昱涵想躲，却被她捉住，按在桌上，三根纤白的手指凉凉地搭在他的手腕上，神情专注，清丽的容颜上透着一抹 淡淡的，温柔的白光，那双凝神的眼睛更是干净纯真得不掺半点杂质，这样的女孩子好特别，与平素遇到的全不一样。 方才她只是摸了摸他的屁股，原本的红肿与辣痛就全消了，怪不得她年纪轻轻就能治好二皇叔的怪病，确实有点本事。 “你是不是常常会有发热，疲乏，多汗，心慌，气急，心前区闷痛等症状？” “什么是心前区？” “就是这里。”顾青青想也没想，小手就往秦昱涵前胸摸去。 又来了，又来了，秦昱涵往后一仰，差点摔着，顾青青忙拉住他道：“心脏不好就莫要乱动，如果是冠动脉有问题，还得开胸搭桥……” “住手，不许碰皇上！”殷太后不知何时进来，大喝道。 顾青青吓了一跳，待看到她身侧的墨清涵，明了是怎么回事。 “太后，就是她，伤了皇上。”“你……”殷太后怔住，眼前的女子五官精致，容颜艳丽，明明在宫里时，还是黑乎乎的一张丑脸，才一个时辰不见，竟然如换了一个人似的，但她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五官，让人不得不承认，这个漂亮女子 ，就是丑八怪顾青青。 墨清涵也呆了，怎么可能，她明明那么丑，黑得象块炭似的，怎么会…… 如果这样的容颜让秦桑陌看到…… “就是她，不仅打了皇上，还骂皇上有人养没有教，真真大胆可恶之极，太后，此女若不治罪，以后还有谁会尊重皇上？”墨清涵大声道。 有人养没有教！这是在辱骂她这个太后。 第九十六章：他来救我？ 殷太后眼中射出阴戾而残冷的光芒：“来人，乱棍打死！” 又乱棍打死，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 两名侍卫冲过来要拖顾青青，秦昱涵上前一拦：“谁敢动她！” “皇上！”殷太后神情更冷：“此女冒犯皇上，乃是大罪，必须严惩。” “母后莫要听信旁人挑拨，并没有人对儿臣不敬，更无人敢冒犯儿臣。”秦昱涵抬手行了一礼道。 “臣女亲眼所见，绝错不了，这外面的侍卫还有赵公公也是看见了的，太后不信，可以召他们来询问。”该死的顾青青，她给皇上灌了迷魂汤么，竟然让他一再地替她遮掩庇护？ “赵公公何在？”太后冷冷道。 赵公公急急地跑过来，躬身道：“回太后的话，奴才只瞧见了顾姑娘救治皇上，并未看见别的。” “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明明就是她打了皇上，惹得皇上病发，你怎么能说没看见别的？” “老奴站的地方背避，不能全瞧见，当时只听见皇上一再的说郡主好吵，叫郡主不要说话，可郡主一再的罗唣，皇上就病发了，老奴赶过来时，就看见顾姑娘正在救皇上。”赵公公不紧不慢道。 “母后，今日若没有顾姑娘，儿臣恐怕……”秦昱涵眼圈一红道。 殷太后的心都酸了，将他一把拉入怀里：“不是说了，你不能激动，不能多动吗？怎么又跑到青石小宛来了？” “皇宫里太闷，象关在大笼子里一样，连太监都能跑跑跳跳，儿臣每天就只能呆坐着，实在是……无聊得很。”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阳光年少之时，活泼爱动是天性，可他有心疾，便不能同旁人一样开心快乐的生活，宫里规矩又多，他又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怕是连个说真心话的人也没有，怪不得，挨了自己的打 ，也没见他怎么发火，可能连挨打也觉得新鲜吧…… 这样的秦昱涵让顾青青生出一丝怜意，他的心疾很重，这里没有特效的消炎药，又不能手术，不知能活多久。 “昱儿……”殷太后的心都要碎了：“你……再忍耐些，等国师找到温碧石，一定能治好你的心疾。” “表姐说可以开胸搭桥！”秦昱涵道。 “什么开胸搭桥，什么表姐，她就是个妖女，莫听她唬弄。”殷太后恨极了顾青青，才不相信她能治好秦昱涵的病。 “母后，二皇叔的病不就是她治好的么？” “哼，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如果国师再早一刻砸开长春宫的门，顾青青早变成没了灵魂的傻子了，还由得她作妖，治好晋王，陷害国师？ “来人，将她送走！”殷太后道。 只说送走，没说去何处，怕是一出了这间院子的门，就没有好下场。 “母后……”秦昱急了。 侍卫来禀报：“禀太后，皇上，齐王来了。” “他怎么来了？”殷太后一听更恼火，最近秦桑陌管的闲事有点多，该想法子让他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才好。 “桑陌哥哥……”墨清涵象只欢快的小蝴蝶，飞向秦桑陌。 秦桑陌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走过来，拉住顾青青的手：“不是说要逛逛么？走，本王带你去。” 她什么时候说要逛了？ 他的手，大而干燥，温暖宽厚，就算再有怨恨，在见到他的一刻，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下来，算你有良心，肯来救本姑娘。 “齐王，带她走，可问过哀家了？”太后的目光自两人十指上扣的手上掠过，神情越发阴翳。 “晋王身中巫蛊，太皇太后责命大理寺少卿玉无情查办，皇嫂有闲情，不若多关心关心国师的命运才是。”秦桑陌道。 “什么？玉无情？”殷太后果然面色一变，神色焦急：“国师此案，原属皇家，该当由宗人府查办才是，为何是大理寺，还由……玉无情经办？” “臣不知，太后可询问太皇太后。”秦桑陌事不关已地说完，拉着顾青青继续往外走。 “六皇叔……”男人英俊冷傲，女子清丽雅致，肩并肩时，如一对携手并进的玉人，好生刺目，秦昱涵上前一步，高傲地抬起下巴：“顾姑娘是朕请来的……” “皇上体弱，以后蛇这种阴冷的东西还是少碰些为好，臣府里建了门球台，皇上若是有空，可来与臣玩上两局。”秦桑陌微躬了身子，冷漠的脸上难得泛起一丝笑意，如雪山崩裂时，绽放的冰凌花。 “门球？皇叔要教朕么？”秦昱涵到底是少年心性，太久没有自由游戏过，果然眼里满是期待。 “自然，以皇上的聪明，臣只需稍加解说就会了。”秦桑陌笑着揉了揉秦昱涵的额发，柔声道。 “那好，一言为定。”秦昱涵的眼睛却是看向顾青青的，可某女却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想要离开，不由感觉一丝失落，可他也知道，以殷太后的个性，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只有秦桑陌才能保护她。 “桑陌哥哥……”墨清涵眼睛都红了，秦桑陌从进来就没看过她一眼，当她不存在一样。 “本王已派人支会定襄侯，侯府很快便会派人来接你回府。” 父亲定襄侯与太后素来不对付，与国师又是政敌，且又素来严厉，若知道自己在青石小宛…… 墨清涵再不敢迟疑，狠狠瞪顾青青一眼，急匆匆走了。 自青石小宛出来，秦桑陌还牵着顾青青的手，顾青青不自在地甩开：“多谢王爷，小女告辞。” “你就这样回顾府？”过河拆桥说的就是顾青青，若不是自己暗中派人跟着她，以殷太后对她的恨意，只怕早就乱棍打死了。 “不然呢？”顾青青怔住。 “过来。”秦桑陌捉住她的手拖到墙角，然后，抓了一把泥，胡乱的涂在她脸上，然后很认真地打量了一遍，点头道：“这样顺眼多了。”差点忘了自己脸上的黑汁早就没了，顶着真容回顾家确实不妥，可是…… 第九十七章：惩治白莲花1 某个傲娇男人不是有洁癖的么？看着他已经扔掉两块擦手的新帕子，顾青青很是不屑，还有，什么叫顺眼多了？莫非她就该是丑兮兮的样子？ “王爷不是走了么？”顾青青还在怨他先前扔下她一走了之。 “你要不要回府？”秦桑陌却已经上了马车，掀了帘子问他。 当然要，再不走，等着太后派人来抓啊。 回到顾家，让顾青青意外的是，顾老爷亲自候在门口。 “多谢王爷亲自送回小女，下官已经备好酒菜，还请王爷赏光。” “爹，您可看清楚了，这可是如假包换的齐王？”顾青青冷冷道。 她话里有话，当然还因那五十板子有着怨气呢。顾老爷眼神一沉，脸上却带着笑：“傻孩子，爹怎么会连齐王爷都认错呢？你与齐王早就相熟，为何不早些禀报爹爹，让爹爹误会，重罚了你，爹心里也很难过，可知你是爹的女儿，打在你身，疼在爹心啊 。” 以前怎么不知道顾老爷如此狗腿，还是个戏精，往日见她就如见到一砣狗屎一样，还打在你身，疼在他心，我呸，真恶心！这变化大的，让人难以接受啊。 “原来爹爹其实是心疼女儿的么？”不戳穿这只老狐狸，顾青青难受。“青青，以前爹爹是忽略了你，没法子啊，爹爹公务繁忙，再者你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无瑕顾及也是有的，你放心，以后爹不会那样了，你外公说，这回你在宫里立了大功，可是为顾家长了脸呢。” 顾老爷道。 外公？殷尚书？ “王爷，岳父大人早已等候多时了，您请。”见顾青青一脸愣怔，顾老爷松了一口气，还真怕这丫头当着齐王的面给自己难堪。 从来不登顾家门的殷尚书竟然来了，还在府里用膳，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 “青青，你娘在西厢房等你，去洗把脸吧。”顾老爷笑咪咪的，可眼神却冰冷得很。 殷氏肯定有话对自己说。 秦桑陌睇了眼远处纤秀的背影，不紧不慢道：“方才，令媛冒犯了皇上，本王只晚去片刻，太后就要将她治罪了。” 顾老爷脸色一白，眼神阴睛不定地闪了闪，半晌才躬身向齐桑陌一辑：“多谢王爷，若非王爷，小女恐怕……” “不用谢本王，皇上在太后的心里是什么地位，顾大人该清楚，冒犯皇上，得罪太后，令媛的胆子很大嘛。”秦桑陌道。 顾老爷头痛，宫里早就传出消息，太后一再要捧杀顾青青，是这位齐王力保，并让她有机会救了晋王，这会子齐王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亲自送她回府，难道不是表明你就是她的后盾，靠山的意思么？ 顾老爷在官场上也混了十几年，到底还是机灵，不论秦桑陌的态度如何，他都又是一礼：“多谢王爷提醒，下官会管教好小女，不让她出去惹祸。” 秦桑陌点了点头，负手朝前而去。 “青青，你的脸……”看见顾青青乌七麻糟的脸，殷氏秀眉紧蹙，拉过她道：“可是脸上的黑汁掉了？” “娘，外公来了？”顾青青不露痕迹地躲开殷氏的手道。 殷氏神情淡淡的：“不过就是见你在宫里有了作为，又深得齐王的庇佑，这才来的，没什么好稀罕的。” 咦，殷尚书可是殷氏的生父，殷氏怎么这个反应？ “来，娘给你洗把脸，好生……妆扮妆扮再去见他。”殷氏心事重重地拉住顾青青的手往耳房里去。 洗完脸，眼前的顾青青容光艳丽，貌若天仙，真真的绝色美人儿，殷氏一时都看呆了，好半晌，才转回去拿来药汁。 “啪！” 正想往顾青青脸上涂汁的殷氏愕然地看着被打翻在地的药碗：“青青——” “娘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丑八怪了，会让你在顾家更难容身？”顾青青冷笑地斜睨着殷氏。 “青青，你这是什么话？”殷氏的眼圈泛红，委屈之极。“你有什么话尽快说，我还有事。”这就是自己的亲娘么？每每她遭遇厄运时，她都缩在一旁，顶多哭着央求两声，从未为自己出过头，甚至没想过要维护自己，如今容貌好不容易恢复了，她却一再要让自 己变丑，世间有这样的亲娘么？ “青青，你外公他……要见你。”殷氏犹豫着说道。 “所以呢？必须恢复丑八怪的样子才能见殷尚书是吗？”顾青青冷笑道。 “你非要这样跟娘说话吗？”殷氏眼中露出不耐，语气也生冷了起来。 她在黄氏和顾老太太跟前怎么没见这么硬气？只会欺负自己这个女儿吗？ 顾青青一甩帘子，顶着绝美的容貌就往外走。 突然，听到脑后有风声，一矮身，躲过一击，刚要回头，鼻间闻到一股异香，顿时软了下去。 “还是大娘本事，预备了迷魂药，姐姐怕是怎么也没想到，大娘会有迷药对付她。”顾婉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青青怎么也是你姐姐，你怎么能拿棍子偷袭她。”殷氏斥道。 “婉婉这不也是没法子了么？大娘不想姐姐恢复容貌，可姐姐是年轻女子，哪个愿意一直被人骂成丑八怪啊。” “那你也不能伤害她。”殷氏不豫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走吧。” “大娘真是误会婉婉了，婉婉知道大娘有苦衷，姐姐不明白大娘的苦心，婉婉却知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做娘亲的，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好啊。”顾婉婉却不肯走，继续道。 “青青她……受了太多委屈……” “大娘，你是不是害怕姐姐的真容被人看到啊。”顾婉婉走近殷氏一步，悄声道。 殷氏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大娘何不来个一劳永逸呢，反正姐姐也丑了这么些年，习惯了被人叫做丑八怪，不若……” “你想做什么？”殷氏警惕道。“这种药，听说服下以后，人的容貌会大大的改变，对了，外用也是可以的，大娘若怕这药有副作用，会伤害姐姐的身体，那就敷在姐姐脸上吧，如此一来，姐姐永远都会顶着一张丑脸，让大娘你免去后顾之忧。” 第九十八章：惩治白莲花2 顾婉婉拿出一个小瓷瓶来，递给殷氏。 殷氏直直地盯着那瓶子，却半晌没有接。 顾婉婉似乎手僵了，一个小心，瓶子翻落，里面的液体冒着白气向地上的顾青青洒去。 “啊……”顾婉婉惊得一声尖叫，可眼里却是阴谋得逞的冷笑。 “瓶里装的什么？”殷氏大惊，伸手去捞，却被烫了一样缩回手。 眼看着那液体就要全洒向顾青青，说时迟，那时快，本该迷晕的顾青青突然一个翻身，所有的浓液全都洒在了地上，然后，就地打了个滚，对着顾婉婉一脚踹去。 顾婉婉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装晕，惊诧之间，被顾青青踹了个正着，整个人扑倒。 “啊——” 一声惨厉的尖叫响彻顾府的上空，顾青青拍拍手爬起来，对着顾青青又踹了一脚：“敢拿镪水泼我，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顾婉婉还算走运，脸并没有挨着浓硫酸，但一双手却正好碰到，此时被灼烧得滋滋着响，肌肤很快烧焦见骨，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殷氏吓得脸无人色，紧张地拉过顾青青：“青青，你……你有没有被伤着。” 她神情紧张，两眼泛着泪花，不象是在作戏，顾青青避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我没受伤，娘是不是很失望？” “青青，娘……娘在你眼里，就那么狠心？”殷氏伤心地涰泣道。 顾青青不习惯她的关心，皱眉道：“对不起，不管娘出于什么原因，我也不愿意再变回丑八怪，娘如果觉得因此而让你为难，顶多我搬离顾家就是。” 说着，再也不肯多看殷氏一眼，转身就走，裙摆却被扯住：“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我知道，你……你有这个本事，只有你能医治我的伤。” “顾婉婉，你这是自作自受，你该庆幸只伤了一双手。”顾青青毫不犹豫地抽回自己的裙摆道。 镪水灼伤，最是锥心地痛，顾婉婉痛的整个人都在发颤，扑通跪下道：“好痛啊，求求你，救救我吧，大娘，大娘，让大姐救救我吧。” 救你？姐又不是圣母玛丽亚，当初你用刀划破我的脸，让千虫万蚁咬我时，怎么没生出一点怜悯之心呢？ 顾青青冷笑一声，甩袖而去。 “顾青青，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大娘不想你变漂亮，为什么爹和奶奶都不待见你么？你以为，真的只是因为你长得丑么？”顾婉婉大声尖叫道。 顾青青顿住，走了回来：“你知道？” “只要你给我治伤，我就告诉你这个秘密。”顾婉婉忍着痛，颤声道。 “顾婉婉——”殷氏果然急了，厉声喝斥道。 “大娘，你快让大姐给我治伤，否则，我不保证还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顾婉婉道。 “你……”殷氏又气又恨，扬手就是一巴掌。 这还是顾青青穿越以来，见殷氏发过最大的火，既便顾凌晧被顾婉婉暗害，殷氏也没对她这样过。顾婉婉嘴角沁出血来，眼里却带着笑：“大娘的过往可谓传奇，大姐，你也不想一想，堂堂殷氏大族之女，殷尚书的掌上明珠，为何会嫁给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当时的王孙公子那么多，大娘怎么就没挑更 好的呢？” 此事顾青青早有怀疑，不过一直没有抽出空来调查，听顾婉婉的口气，这里面真有内情。 不过…… 连顾婉婉都知道的秘密，想必知道的人也不少，顾青青怎么可能被她用这个来要协！ “好，你告诉我秘密，我救你。”顾青青装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道。 “你先给我医治，我再告诉你也不迟，姐姐现在已得齐王的庇佑，妹妹我再也不敢忤逆姐姐半分，姐姐只管放心。”顾婉婉大喜，她知道，顾青青有超凡的能力，能生死白肉，能修复天下最可怕的伤口。镪水灼出的伤，就算有天下最好的药材，也会留下永远的，丑陋的疤痕，女人家的手就是第二张脸，就算相貌再美丽，有这样一双尽乎残废的手，顾婉婉的前程也近乎毁灭了，所以，她要不惜一切代价， 求得顾青青医治自己。当着殷氏的面，揭殷氏的短，还可能是整个顾家的短处，或许这个秘密的揭穿，受震动的不止是顾家，还有殷尚书一家，顾婉婉冒这么大的险换自己医治，其实是打好小算盘的，一旦自己治好她，便借右 百般抵赖，到时，殷氏，顾老爷肯定会帮着她，不让她说出秘密。 而她刚才的话，又在自己的心里种下了疑惑的种子，以自己的个性和以前在顾府的处境，肯定会去查个究竟，而这个真相，肯定是顾老爷乃至殷尚书的命门，包括殷氏，都不愿意这个秘密大白于天下。 果然，殷氏扑过来拉住顾青青：“青青，你莫要听她胡说，没有什么秘密，她不过想骗你治伤罢了。” “娘，我也觉得婉婉说得有些道理。”顾青青却冷冷地推开殷氏，缓缓蹲下，顾婉婉高兴地伸出两只烧得不成型的手。 “其实，你这点伤对我来说，真算不得什么难事，只消片刻就能治好，复原，还你一双白嫩纤巧的小手。”顾青青慢悠悠道。 “那请姐姐快些医治吧。”顾婉婉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喜道。 “青青，不可啊。”殷氏急道。 “可我现在对你说的秘密又不感兴趣了，连你都知道的秘密，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顾婉婉，只要我想知道，就算你不说，总有人会说的，所以，我一点也不着急。”顾青青淡淡一笑道。 “你……你什么意思，刚才明明说好了的，你答应了的……”顾婉婉没想到，她出尔反尔。 “是啊，我刚才是答应了啊，但我现在又不想了，如何，你咬我啊。”顾青青站起来，鄙夷地看着她道。 “姐，求求你，救救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顾婉婉哭道。“做什么都可以？”顾青青扬眉道。 第九十九章：惩治白莲花3 “是，只要你肯治好我的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顾婉婉道。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好，你跟我来，正好殷尚书和齐王都在，将你前天在柴房对我做过什么，刚才又对我做过什么，一五一十说出来。” “不……”殷氏嫁进顾家十几年，殷尚书还是头一回来顾家，而齐王…… 那个男人高贵冷傲，又对顾青青很特别，那件事若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 就算父亲和奶奶庇护，自己也会落个送家庙的下场，何况，那样恶毒的事情若传出去，这些年好不容易得来的贤良名声就会毁了去……“姐……”顾婉婉声泪俱下：“那天是妹妹做错了，求姐姐放妹妹一马，从今往后，妹妹再也不敢对姐姐不敬，再也不敢暗害姐姐，求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要……凌晧，凌晧，你快来，快帮我求求姐姐 。” 顾凌晧正好下学，没想到顾青青和顾婉婉都在殷氏屋里，小脸绷得紧紧的：“你们两个又吵架了？” “凌晧，你看姐姐的手……”顾婉婉抖开遮着的衣袖，将一双赫人的双手伸出来。 “别看！”顾青青极时捂住了顾凌晧的眼睛，那样残戾的伤口露给小孩子看，也不怕他留心理阴影，吓着了该怎么办？ 殷氏也一把将顾凌晧搂进怀里：“晧哥儿，别管她们两个的事，娘带你去吃点心。” 说着就要走。 “大娘，大娘，你帮我求求姐姐吧，爹若知道我是在大娘屋里伤的，肯定会责怪大娘啊。” “你……”殷氏怒回头：“你还真象极了你娘！” “凌晧，我怎么也是姐姐啊，你忍心让姐姐成残废么？奶奶肯定又要迁怒大娘，你快求求大姐，让她救我。”顾婉婉又扯住顾凌晧的衣角。 一想到顾老太太会迁怒殷氏顾凌晧就难过，转头小心翼翼的：“大姐……” 自己挨板子时，只有这个小家伙是真心伤心的，躲在暗处流了不少眼泪，他还小，不该承受太多不干净的东西。 “凌晧，我救她可以，但一个人犯了错，是不是该勇敢的承认？”顾青青捧住顾凌晧的脸道。 顾凌晧重重地点头：“是。”又转过头对顾婉婉：“二姐，你认错吧，认错了，大姐就会治你。” “可是，我若认了错，她还不治怎么办？”顾婉婉道。 “大姐不会的。”顾凌晧认真地看向顾青青：“是吧，大姐，你一定会救二姐的对吧。” 他的眼神清澈干净，纯真烂漫。 “好，只要她按我说的去做，我给她治。”顾青青认真地回道。 手，，钻心刺骨地痛，顾婉婉实在受不住了，豁出去道：“好，就依你。” 松竹院，顾大人正殷勤地给殷尚书和秦桑陌斟酒：“……那孩子自小性子孤癖，甚少出来见人，只是没料想，在药师谷几年，还真让她学了不少东西，倒是个低调的孩子。” 殷尚书：“小时候也见过一次，只是那孩子样貌有些差强人意，都说女大十八变，这些年也该长好了些吧。” 仆人来禀：“老爷，老太太，大小姐和二小姐一同来了。”“快让婉婉进来。”虽然秦桑陌上次差点杀了自己，但顾老太太最会认清形式，大锦朝最有权势的亲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气度风华比那欧阳俊凡还要胜出几分，竟然对丑八怪另眼相待，他是没见过婉 婉，婉婉温柔美丽，比丑八怪不知强了多少倍，哪个男人不好女色？ 两个妙龄女子同时走了进来 突然眼前一亮，顾老太太以为自己看错了，擦了擦眼睛，指着顾青青：“你是……” “自个的孙女也不认得了么？我就是奶奶口中的丑八怪。”顾青青讥诮地说道。 “你是……青青……”顾老太太惊得椅上站起来：“你……你怎么可能……” 顾老爷和殷尚书也是满脸惊讶，眼前的女子肤如晧玉，明眸善睐，气质清雅，宛如一朵幽然盛放的清莲，这……怎么可能是丑八怪顾青青？ “奶奶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顾青青自嘲地一笑：“这一切，都要拜妹妹婉婉所赐。” “婉婉？”顾老太太更加震惊了。 “奶奶……”顾婉婉伸出自己的手：“奶奶，我的手……” 她果然不会履行诺言，开始装可怜博同情了。 “你……你怎么伤成这样？哪个天杀的害你？”顾老太太大惊道。 “奶奶，姐姐是神医，快求姐姐救我。”顾婉婉哭道。 “啊，她……是神医？明明就是个废物，那些年在药师谷，可没见她学了多少医术。”不管如何，顾老太太就是不愿意相信，顾青青变得又美貌又能干，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也不愿意接受。 “不错，我确实是个什么也学不会的废物。”顾青青冷冷一笑道。 “娘，青青确实是神医，她医好了晋王殿下。”当着齐王和殷尚书的面，顾老太太的话，让顾老爷很尴尬。 “那还不赶紧医治婉婉？她一直就嫉妒婉婉，所以，婉婉的手，也是她伤成这样的吧。”顾老太太虽然很势力，但她偏心惯了，怎么也不愿意顾青青将顾婉婉给比下去，何况还是当着齐王的面。 “青青，你快些替婉婉医治啊，她可是你的亲妹妹。”顾老爷睃了眼殷尚书，大声道。 这个时候顾婉婉就是我的亲妹妹了？她折磨我时，怎么没当我是亲姐姐呢？ “镪水可腐蚀万物，顾婉婉，再耽搁下去，你的这双手就会彻底残废。”顾青青没理会顾老爷，提醒她该坦白认错了。 “扑通！”顾婉婉跪在顾青青面前央求：“求姐姐救我，求求你了。” 果然…… 她一个妙龄女孩，突遭大厄，又哭得如此凄楚可怜，连殷尚书也看不下去了：“青青，不论什么缘故，先救了你妹妹再说。” “你是何人？”顾青青冷冷地问。“大胆，怎可对外公如此无礼？快快认错。”顾老爷皱眉道。 第一百章：惩治白莲花4 “外公？”顾青青冷笑着行了一礼：“原来大人是青青的外公？对不起，青青眼生，没认出您。” 语气里有明显的怨忿与嘲讽，殷尚书尴尬地笑了笑：“我公务繁忙，疏忽了你们母女，你娘又鲜少带你回娘家，故而你见到外公面生也是有的。” “外公比齐王殿下还忙么？” 殷尚书面色一僵，打了个哈哈：“哪里哪里，殿下日理万机，岂是下官可比的。” 这还是秦桑陌第一次认真的看顾青青的脸，着实没想到，洗干净后，顾青青会变得如此清丽绝美，而绝美的容颜下，却有颗愤怒的心，眼中的怨恨让她变得有些陌生，反倒不如丑颜时的率真来得可爱。 “好痛，外公，外公，求求你，让姐姐替婉婉医治吧。”顾婉婉跪爬到殷尚书中前道。 “青青……”殷尚书于心不忍。 顾老太太更是又气又急，拿柺杖杵顾老爷：“婉婉快要疼死了，你快让丑……青青救她啊，真要让她变残废吗？” “齐王，齐王殿下，姐姐最听您的，求求您了……”顾婉婉又向秦桑陌磕头。 秦桑陌却象没看见，面无表情地看着顾青青。 “王爷是不是也要替她说情？”顾青青冷笑。 “她又不是本王名义上的妹妹，顾家的家事，与本王何干。”秦桑陌淡淡地说道。 这厮话里有话！顾青青冷冷一笑，在顾婉婉面前蹲下，执起她的伤手：“婉婉你也真是，什么不好玩，要玩镪水，还说要给整容，变成永远的丑八怪，看吧，把自个烧成了这副模样，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玩的，明白吗？一个 不好，就会引火自焚。” 虽没有明说，但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话里的意思。 顾婉婉这是害人不成，自己招罪。 秦桑陌了然地勾了勾嘴角，还真是个招黑的，才救她回顾家，就遭了这么一出，还算没蠢到家，没象上次那样伤得不成人形，看样子应该是来了一记漂亮的反击。 不过，她大可以一走了之，把人叫到这里来可真是一记败笔，不是给她那心机妹妹送帮手么？ 救，心会不甘，不救，会落个量小不仁的骂名，本以为变聪明了，还是这么笨！ “姐姐，我……我下次不敢乱玩了，好疼啊，求求你了，快救救婉婉吧。”顾婉婉果然乖巧地顺着顾青青的话道。 顾青青开始用意念替她修复伤处，边道：“你呀，就爱事事讲条件，如果不是你非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早在娘的屋里，我就救你了。说什么娘是殷家的正经嫡女，为何会下嫁给爹这个穷乡下小子，以娘的身份，完全可以挑个王孙公子嫁了，还说我娘的过往就是一段传奇，我一听，当然好奇了，可你又怕说了，我不给你医治，所以，拖 到现在，其实你心思简单一点，又怎么会受这么久的痛呢。” 一席话，让顾老爷和殷尚书脸色大变，殷尚书更是愤怒地瞪着顾老爷，连顾老太太也吓得脸色发白，差点上前捂住顾青青的嘴。这些顾婉婉全没注意，她现在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手上，受伤的肌肤正在以看得见的速度愈合，原本掌心已经烧成了焦炭，丑陋不堪，顾青青只是握住伤处，便能神奇地使之渐渐愈合，她……她为何会有这 样的神奇的能力？ 心，又恨又妒，老天爷太不公平了，不仅给了顾青青嫡室正出的身份，还让她变得美貌如花，更赋予她神奇的能力，她明明就是最丑最笨最没用的废物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恨得牙齿发痒，直想一口一口撕了顾青青带着魔力的皮肉才好！ 不行，先得等她治好自己再说，顾婉婉，你必须忍，老天总会给你一个翻盘的机会，总有一天，要将顾青青踩进泥泞里，扔进粪坑里，让她变回从前那个任自己欺负的丑八怪。 可是，正给她医治的顾青青突然松开手，然后，身子软绵绵地倒下。 青影一晃，秦桑陌的行动比思维快，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将昏迷的顾青青打横抱在怀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治了？”顾婉婉傻了眼了，怎么可以这样？这才治多少了，十分之一的创伤都没有。 “是啊，怎么回事？她怎么不给婉婉治了？快把她弄醒，继续救治婉婉啊。”顾老太太焦急道。 “她救晋王损耗太多，身体还未复元，体力不支，昏了。”秦桑陌道。 同样是孙女，顾青青因为救治顾婉婉而昏迷不醒，作为祖母的顾老太太却对顾青青的健康生死全然不顾，只关心顾婉婉。 殷尚书的脸色更难看了。 秦桑陌更是抱着顾青青就走。 “王爷，王爷……”顾老爷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又急又躁，偏生不知死活的顾老太太还没眼力介：“呃，别把人弄走啊，婉婉的伤还没治好呀。” “虽然顾大人很不待见这个女儿，但顾青青着实救好了晋王，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太皇太后不收拾顾家，本王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说完，秦桑陌抱着顾青青大步而去。 顾老爷白着一张脸战兢兢转回客堂，一见殷尚书那张黑如锅底的脸，更打了个寒战：“岳……岳父大人……” “顾知言，当年你答应过我什么？为什么一个黄毛丫头都能胡言乱语？” “岳父……”顾老爷吓得腿脚发软：“小婿真的没有……没有……” “打狗也得看主人，这些年，我没怎么管心茹母女，不代表她就不是殷家人，如果你连妾室和几个庶子女都教不好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回老家住几年。”殷尚书说完，拂袖而去。 对于官至四品侍郎又正值壮年的顾老爷，若被殷尚书弄个名目赶回老家几年，那他的官途也算走到尽头了，这些年战兢兢地混官场，还不就是想更进一步，要光宗耀祖？原本殷尚书登门，顾老爷心里是乐开了花的。 第一百零一章：惩治白莲花5 这几年，常备了礼物拜访岳家，可一直不得殷尚书的待见，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机会，还有齐王殿下前来助阵，当朝最有权势的两颗大树齐到了顾家，以后都能罩着自己，顾老爷的心都是飘着的，料想 此番定要修复与岳父的关系，更傍上齐王，自己以后的仕途就会平步青云…… 可惜，这一切，全被顾婉婉给毁了。 “爹，姐姐是装晕！她是故意的，故意不肯救我的。” “啪！”狠狠地一巴掌，直接将顾婉婉打翻在地。 “做什么？你疯了吗？”顾老太太心疼地扶住孙女。 “都是你惯的！”顾老爷气急败坏：“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那些话能对青青说吗？” “你就肯定是婉婉说的？不是那个丑八怪冤枉她的？”顾老太太道。“青青若是会那样想，早就去问她娘了，怎么会今天才提起来？”顾老爷气不打一处来：“到了这份上，你还骂她丑八怪，比起这个没用的来，她不知要强了多少去，何况现在还有齐王和太皇太后撑腰，你还 象以前那样对她，就等着顾家一起跟着糟殃吧。” 顾老太太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太皇太后不会知道吧……” “齐王呢？当他真是来府里做客的吗？以他那孤傲的性子，若不是有别的原因，不会在这小小的侍郎府多呆一刻钟。”顾老爷怒道。 “那现在齐王爷……”顾老太太倒底只是个乡下老太太，顿时慌了。 “齐王暂时还不会怎么样，现在是殷尚书，娘没见他出去时的脸色吗？”顾老爷叹了口气，颓然地顿坐在椅子上。 “那现在怎么办？殷尚书会不会真的将你贬回老家去？”老太太也急了。 “还能怎么办？”顾老爷眼中泛起泪花：“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顾婉婉捂着脸听着，此时才恍然大悟，又中了顾青青的圈套，她自始至终就没想要救自己，之所以提出那个条件，就是把自己骗到客堂来，当着自己的面把那番话在殷尚书面前抖出来，更让殷尚书亲眼瞧 瞧，顾家是怎么对待她的。 那个秘密之于顾家不光彩，对殷家来说又何偿不是？ 原本是黄氏得意时偷偷告诉自己的，平常再讨厌顾青青，也决计不敢拿那件事来说嘴，也是痛急了才会脱口而出。 娘说，当年许多知情的仆人都被灭了口，只有爹知道一些，原本，捂得死紧的，以为会烂在尘埃里的秘密却被自己这个小丫头知道了，殷尚书能不怒吗？ “爹……”顾老爷眼中的心疼与绝决让顾婉婉心底发寒，汗毛倒竖，这位父亲，为了自己的前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别人无法想象！ 亲生女儿又如何？一样会被他舍弃！ “爹……”顾老爷如狼一样盯着顾婉婉，半晌没有说话，顾婉婉更害怕了。 “知言……”顾老太太颤声哭泣，很想再为孙女儿求情，可是…… “来人！”顾老爷狠声命令：“将她拖出去，重责三十大板，然后，不许医治，直接抬到殷尚书府。” 三十板子！她又不是顾青青，有神奇的自愈能力，会死的—— “爹，爹，不要啊，不要啊，婉婉错了，婉婉错了，你不能这样对婉婉啊，婉婉会没命的。” 重责三十还不许医治！这是要将这个孙女废掉吗？ “知言……”顾老太太痛呼一声。 顾老爷撇开眼挥手：“把二小姐拖走，送老太太回寿安堂。” 两个粗壮的仆妇上前来拖着顾婉婉就往外去，顾老太太知道儿子如此狠心也是为了顾家，只能心痛的掩面哭泣！“张家的余家的，我告诉你们，我爹只是在气头上，二娘还常着中馈，你们若真敢往死里打，可知道将来的后果？”趴在长凳上，顾婉婉又恨又伤心，手要废了，亲爹不说寻医求药，还下令毒打自己，顾知 言，你的心够恨，够毒！ 黄氏伤重在床，作不得用，顾老太太也被顾老爷送走了，只能威协这两个婆子别下重手。两个婆子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惧意与犹豫，其中一个对另一个点点头，另一个道：“我们省得的，老爷素来宠着二小姐呢，一会子板子下去时，二小姐仅管叫惨些，奴婢几个也好交差，免人闲话 。” 不用装，板子下来时，顾婉婉也叫得很凄惨，手痛，心伤，涕泪横流。 “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将人抱着，到了背避处，秦桑陌不耐道。 顾青青紧闭着双眼，并没有动静。 秦桑陌又向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回头，抱着她朝顾婉婉受刑处走去。 果然，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叫中，自己的衣袖被揪住。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赖在本王的怀里！ 作势要抛，　某女却突然手臂一展，勾住他的脖子，然后，娇俏玲珑的身子在他怀里扭了扭，找了个极舒服的姿势，继续‘昏迷！’ 秦桑陌咬牙切齿：“本王数一、二、三……” 顾青青的脸往他怀里蹭了蹭，嘴里嘟嚷：“别闹，好累。”然后，勾住他脖子的手臂松开，舒舒服服偎在他怀里。洗净的脸，干净清亮，肌肤与剥了壳的蛋白一样鲜嫩透亮，她身上的气味很清冽，带着淡淡的少女香，难得的令他并不讨厌，眉宇间有浓浓的倦意，长睫微湿，明明就是睡着，眼角眉梢却挂着淡淡的哀伤 。 象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心尖感觉微痛，抱着她的双臂怎么伸不出去：算了，反正瘦不拉叽的，全身没几两肉，本王就算锻练臂力了。 可不能总抱着她在顾家转悠吧，顾家人会怎么想？说本王觊觎她的女色？ 切，就算变好看了，也没本王好看。 可让人闲话还是蛮麻烦的。 冷傲孤高的齐王爷抱着顾家大姑娘在顾家院子里，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生纠结。 平素遇事冷静且有条理，怎么一遇到这个笨丫头就莫明其妙的智商下线。烦躁！ 第一百零二章：齐王，你可以再幼稚一点 感觉有人过来，秦桑陌想也没想，脚尖一点，抱着顾青青跃上附近高大茂密的香樟树上，找了个粗壮的树枝盘腿坐下。 嗯，就算是练功吧！ 俊目微闭，开始吐呐！ 某女却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就象小猫一样倦缩在他怀里，偶尔会揪住他的衣摆蹭蹭，还会巴叽巴叽嘴，口水也往他衣绣着青龙银丝边的衣摆上蹭。 秦桑陌嫌弃地将她的头搬正，放在大腿上，提起宽大的衣袖，覆在她娇小的身上。 “师兄……”睡梦中，顾青青咕哝着。 师兄？欧阳俊凡？ 拎起某女的衣领就往下扔。 在本王怀里竟然喊别个男人的名字，活得不耐烦了？ 顾青青睡得正香，梦中，感觉有人将自己推下悬崖，失重的恐惧让她瞬间睁开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脸直直地向地面砸去…… “啊——”只来得及尖叫一声，闭上眼，等着痛苦来临。 腰间突然被缚住，然后，身子又象井里的水桶一样一点一点被吊上来。 怎么回事？ 脑子一阵发懵，她记得，给顾婉婉治伤时，自己顾意精力不齐晕倒，然后…… 好象是毒舌男抱住了她，然后…… 然后他又把自己往树下扔，再吊着玩？ 一股怒火充斥大脑，看也没看就破口大骂：“秦桑陌，你个混蛋，姐怎么说也为你出生入死过，你发什么神经，又要戏弄姐，丫丫的你娘没告诉你，对女孩子应该温柔绅士一点么？” 在她即将摔着时，秦桑陌想也没想，白练就抛了出去，将她及时救起，正往回拉时，又愣住了：为什么要救回？树虽高，又摔不死她，何况以她那变态的自愈能力，顶多睡一觉就会好。 又扔下去吗？ 正犹豫间，就听见顾青青大骂，差点浆糊的齐王爷顿时灵台清明，一个纵身跃下，却将顾青青拉扯到半空，斜斜地靠在对面的树杆上冷笑： “我娘说女人都是祸害精，只能戏弄，不能温柔。” “你娘不是女人么？”什么娘啊，竟然这样教儿子，恐高的顾青青头吊在下头，脑袋发胀，却再也不肯象前次那般求饶道歉： “你丫就是个变态，姐咒你一辈子讨不到老婆，跟男人过。” 竟然还嘴犟，真以为给本王办了点事，就可以在本王面前放肆了？ 嘴角微抿，一掌击去，掌风所到之处，顾青青被高高荡起，眼看着就要撞到树杆，某王爷又皱眉一翻手掌，另一根白索将她又生生拉回。 顾青青头晕目炫，肚子里翻江倒海，若非倒吊着，早吐了。你丫丫的，当自己是猫，老娘是小白鼠吗？老娘再也不愿意受你个变态男的窝囊气了，抽出腰间的小刀，对着白索割去：“王八蛋秦桑陌，老娘发誓，今生再也不跟你说一句话，再也不多看你一眼，再也不 ……” 当第三个再也不出口时，秦桑陌的身体又比思想更快，一个旋身，将即将撞地的某女揽住，然后，飞身跃起，脚下如有风一般疾速前行，瞬间便离开了顾府。 整个人被他揽在怀里，耳畔是呼呼的声音，眼睛所见，全在迅速后移，这厮要干什么？ 不会找个暗处杀了她吧？ 逞一时英雄的顾青青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哪位过路的神仙啊，为什么总被人欺负？ 从穿来后，好象除了云娘几个，就只有欧阳俊凡待她以温柔，俊美又多才的丞相公子，虽然看不上她这个丑八怪，可至少从未欺负过她，还处处维护…… 如果师兄在，会不会为了自己而跟秦桑陌打起来呢？ “师兄……”胡思乱想中，不经意又念出了这个名字，人在困顿时，不经意的温柔最是暖心，顾青青卑微地想，不知自己容颜大改，师兄见了，会不会有一点点动心呢？ “啪！”某个王爷终于落地，一脚踹开了不知谁家的门。 “谁这么大胆……啊哟，王爷来了，王爷来了，快，快禀报太妃，王爷来了。”太监尖细的小声在顾青青耳畔回响，这厮又将她掳进宫了？ “哟，这是谁家的姑娘啊？王爷，快把人放下，放下。”老太监甩着拂尘一路小碎步追着怒气冲冲的秦桑陌，看着脸都憋红了的顾青青一阵心疼。 一路急冲冲，见门踹门，遇阻踢开，一路乒乓砰砰响，顾青青的小心脏都快给他震碎了。 终于，到了一间屋子，某人重重地将她扔在地上。 脚沾了地，却浑身发软，伏在地上缓了缓，趁机偷偷打量，高贵的海黄梨木，一水的官窑花瓷，连地毯都是羊毛的。 这厮将她掳到这里来做什么？ “哎哟，王爷，太妃很快就到，这是谁家的姑娘啊……” 某人一脚将门踹上：“别来烦我。” 太妃？对了，厮不是太后所生，因屡立战功，先皇特旨，许生母德太妃出宫与儿子一同住，这里应该是他的家？ 带自己来家里做什么？生吃还是煎煮？ 爬起来就往外去。 “黑风！”某人冷冷地命令。 还以为是另一名护卫，结果，一只高大威猛的大狼狗一跃而出，拦在顾青青面前，呲着牙，黑亮的大眼凶巴巴地瞪着她。 丫丫的，太狠了！老娘挖了你世代祖坟么？ 竟然敢说再也不和他说一句话，再也不看他一眼，顾青青，看你怕不怕！ 手指轻弹，听到指令的黑风果然呲牙吼叫，若是换了其他女子，早吓得大哭了，可顾青青却硬生生站着，既不肯求饶，也不肯后退。 还不求饶，只要你开口，就输了！ 可是，下一秒，原本脸色发白的顾青青笑咪咪地上前：“黑风？是你的名字吗？好可爱啊，来，摸摸。” 然后，呲牙咧嘴凶恶巴巴，高大威猛的大狼狗黑虎摇着尾巴欢快地朝顾青青跑去，然后，大脑袋在她怀里蹭蹭，一副讨好的样子。 怎么可能！黑风素来威冷，对陌生人最是警惕，竟然对她不一样。小样，姐前世家里养了三条狗，一条德牧而已，小菜！ 第一百零三章：齐王之母 “走，咱们到院子里玩去。”摸着黑风的头，顾青青从容地打开门，走了出去，捡了根树枝一扔，黑风便屁颠屁颠地追了出去，又屁颠屁颠把树枝咬回来邀功请赏。 正好有宫女端着点心过来，顾青青半路截下，拈了一块赏给黑风。 然后也扔了一块在自己嘴里，嗯，王府就是王府，点心真好吃。 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与黑风两个你一块，我一块，吃得不亦乐呼。 一招没管用，某王爷装作若无其事地踱出来，在石凳上坐下。 宫女又送来点心，顾青青正要又如法炮制，截下，某王爷冷哼一声。 宫女忙避开顾青青的爪子，将点心放在石桌上：“王爷请用。” “府里还备了什么点心？”某王爷状若无意问道。 “在龙卷酥，麻署，小花片，雪云糕，对了，太后娘娘正命人做碗豆黄，王爷要用一点么？” 这么多好吃的？ 顾青青果然张开耳朵在听，吞了吞口水。 某人用眼角余光留意着她，都是宫里秘制的点心，尝过一种，心里就象猫爪挠心一样想吃另外的。 可顾青青却既不看他，也不开口，检起树枝又扔了出去，黑风象风一样追出去，与她一道玩耍。 “桑儿……”远处，德太妃缓缓而来。 “母妃！”秦桑陌起身行礼。 “这位是……” 顾青青忙上前行礼：“太妃娘娘万福金安，臣女是礼部侍郎之女顾青青。” “你就是救了晋王的顾氏女？”德太妃年纪也并不大，顶多四十出头的样子，容貌姣好，温柔慈和。 “回太妃娘娘的话，臣女也只是侥幸。”顾青青道。 “倒是个谦逊的孩子，过来，让本宫瞧瞧，这小模样，可真俊。”德太妃向顾青青招手道。 难得宫里的贵主子有个慈善的，顾青青走了过去，德太妃拉着她的手道：“桑儿从不带女儿家回府，你是头一个，姑娘，你可成亲？” 啊！！ 德太妃竟然会看上自己？ 如果自己还是顶着那张丑脸呢？ “母妃，您在说什么？不要一见是个女的就给儿子说亲。”傻丑竟敢犹豫，全京城想嫁给本王的人能排到乡下去！ “什么叫是个女的！”德妃嗔了儿子一眼：“你都多大了，再不成亲，母妃都以为你喜欢男人，难得有个这么可人的姑娘肯进咱们家的门，你该烧高香才是。” 原来太妃也以为他是喜欢男人的么？ 顾青青差点没笑出声来。 某王爷气得脸色铁青，蹭地站起来：“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德太妃也不留，挥挥手：“嗯，去吧，去吧，我再跟顾姑娘唠唠嗑。” “太妃，您看起来真年轻，不是您称王爷为桑儿，臣女还以为您是王爷的姐姐呢。”顾青青道。 “哟，小哟可真甜，对了，你还没告诉本宫，可议亲了？”德太妃问道。 “议过了。”没议过也不能嫁给傲娇变态男。 “啊，议过了呀，真可惜。”德太妃果然很失望。 某人前去的步子滞了滞，恼得想跑回来撕了顾青青的嘴，长这么大，秦桑陌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拒绝德太妃的提亲，还是她这个又丑又笨的傻妞。 秦桑陌告诉自己，决计不是因为她拒绝而生气，失望，而是太没面子的，这个场子，非要找回来不可。 “其实，臣女议过五次亲，但都被退了。” 正要气势汹汹回来的某王爷，又继续往前走，却支起耳朵听后面两个女人的谈话。 “啊，那太好了，那你可愿意嫁给我家桑儿做侍妾？” 顾青青正在喝茶，口茶就直接喷出，喷了德太妃一头一脸。 “啊，你怎么回事，竟敢冒犯太妃。”宫女大声斥责。 秦桑陌顿了顿，大步走开。 顾青青忙请罪：“对不起，臣女不是故意的，请太妃娘娘恕罪。” “没事，没事，你快起来，唉，我家桑儿与你着实般配，看来你是不愿意了。”德太妃一脸婉惜道。 “臣女名声不好，哪里配得上齐王殿下，天色不早，不敢再叨扰太妃娘娘，臣女告退。” “哦，那带些点心走吧，齐王府的点心可是比宫里御膳房的还要好呢。”德太妃热情道。 顾青青也没推辞，提着点心包自王府出来。 秦桑陌悠闲地靠在马车前，顾青青只当没看见。 这厮今天脑子歪塌了，某明就将自己掳回府来，原来是让自己当他的侍妾吗？ 扭头就走，可才走两步，衣领就被拎住。 她早就防备，身子一矮，揪住自己的衣领：“秦桑陌，你有病啊！” “为何不答应母妃？是嫌侍妾身份太低吗？”秦桑陌拎着她一转，我迫使她的脸正对自己。 “别自恋了好吗？齐王爷，本姑娘虽然被退了五次亲，可从没想过要嫁给你，别说侍妾，便是正妃，本姑娘也没半点兴趣。”顾青青冷诮地看着秦桑陌道。 脖子，猛地被掐住，眸光冰冷锐利如厉剑：“你说什么吗？” “以为自己是王爷就了不起吗？秦桑陌，我受够你了，你就是我的灾星，因为你，我几次三番陷入危境，再也不想看见你。”顾青青说完，也不挣扎，由着他掐住自己的脖子。 她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得好象自己在逼她嫁似的，好笑，自己是谁？大锦国堂堂齐王，她不过是条小臭虫而已，若是再用力，怕是以为自己恼羞成怒吧。 松开手，秦桑陌高傲地冷哼一声：“滚，本王也不想再看见你！” 顾青青愤怒地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身后，一声暴裂，齐王府精致而高大的马车被雄浑的内力震得四分五裂。 齐王府里，一个漂亮的女子扶着德太妃：“姨妈，您这一手可真够绝的，相信那顾家女再也不敢心存妄想了。” 德太妃冷笑：“哼，一个被退了五次亲的，也敢勾引桑儿，也不拿镜子照照自个是什么样子。”漂亮女子道：“都说她极丑，可今日见了，倒真真是个极漂亮的。” 第一百零四章：比白莲花更恶的殷家大小姐 倒真真是个极漂亮的，说起相貌，顾家姐姐还是不差的，只是五次都被退了，不光是因为长得丑吧，听说，她生在二月，极不吉利呢。” “墨家那丫头其实不错，可桑儿怎么就瞧不上她呢？真是急人。”德太妃道。 漂亮女子微垂了垂眼眸：“表哥可能是未动婚姻，等遇见对的人，肯定能很快成亲的，到时候姨妈你也能抱上小孙孙了。” “还是晓容你回说话，唉，如果不是你家出了那种事，让你嫁给桑儿做正妃也是可以的，可惜……” “姨妈，晓容从来没妄想过要当表哥的正妃，能永远服侍在表哥身边，姨妈身边，晓容就心满意足了。”漂亮女子眼泪汪汪地说道。 却说顾婉婉，三十板子打完，还是皮开肉绽，痛得骨头都要断了，顾家仆人将她往板子上一放，往外抬。 “二姑娘……”菊喜哭着跟上。 “菊喜，你过来。” “一会子你找人给俊凡可哥送个信，就说顾家姑娘被打了三十板子，送到了殷尚书府。” 菊喜怔了怔：“要说明是姑娘你吗？欧阳公子素来仁义……” “不行，不能明说，只能说是顾家姑娘……”顾婉婉痛得没法说下去。 殷府，顾婉婉躺在前院的地上，无人理会。 殷尚书得知顾家把人打伤了送过来，冷笑一声：“由着她，若是死了，扔到乱葬岗去。” 顾婉婉又痛又冷又饿，最难忍受的还是殷府来来去去下人的指指点点，似乎这辈子最难听的话，最难受的伤，最大的耻辱，全在今天让她感受到了　。 这一过，就是快半个时辰，中间有个女子抱着一只漂亮的狐狸来看过她： “……你是何人？瞧这副妆扮，也不象是下人，为何会满身是伤在伯祖父家？” 顾婉婉艰难地抬起眼皮，却只看到那女子温柔姣好的下巴：“你是……” “你定是犯了大错，才会被罚成这样。”那女子并不回答顾婉婉的话，又说道。 大错？什么大错？不就是说了几句实话么？顾青青那个贱人还以为她是什么高贵出生，她那个娘又不是什么好女人？爹若不是想靠着殷家这颗大树，又怎会要那样的女人？ 可这些话顾婉婉再也不敢乱说，尤其是当着殷家人的面，除非嫌死得不够快，想自杀。 “唉，真可怜！”女子温柔地叹了口气，她怀里的狐狸蠢蠢欲动，一个劲想往顾婉婉身上扑，女子敲了下狐狸的头道：“大白，你又调皮，不可以。” 那狐狸似是听得懂人话，漂亮的脑袋往她怀里拱了拱，举起两只爪子一个颈地作辑。 女子摇头：“不可以，她还是活的，这是大伯家，不可以乱来。”女子轻斥着狐狸，起身准备走。 “大小姐，欧阳公子来了。”仆人来禀。 “俊凡哥哥？她怎么知道我在东府？”女子大喜，眼中的温柔快要溢出。 躺着的顾婉婉却更喜，欧阳俊凡果然还是关心自己的，只是…… “侍书，快看，我的头发可梳好了？衣服可有不妥贴的？”那女子娇羞而又紧张地问一旁的丫环。 “大小姐再好看不过了，这天底下，比小姐好看的也没几个，放心吧，大白……” “对了，快把大白抱走，让俊凡哥哥瞧见不好。”女子忙把狐狸交给丫环，自己蹲下来，同情地看着顾婉婉。 素来温文淡雅的欧阳公子步履急促，神情焦急：“师妹在何处？师妹——” “师妹？”女子愣住：“你是表姐？不对啊，我在宫里见过表姐，你不是她！” 浑身伤口的痛，不如欧阳俊凡的一句“师妹”，心怡了那么久的人，喜欢在意的果然不是自己，是顾青青那个贱人。 这位殷家小姐似乎也对欧阳俊凡情有独钟？ “欧阳……公子以为我是姐姐。” “那你是……” “我是顾婉婉，因为跟姐姐争了两句，被爹爹打……”她的话未说完，欧阳俊凡就冲过来，一把将她扶起，待看清是顾婉婉时，脸色一阵怔忪：“是你？”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还有些庆幸。 “俊凡哥哥以为，表姐在我家受伤了？”殷静娴唇角带着温柔的浅笑道。 “顾家送信说，顾姑娘受伤，被送到了殷家……”欧阳俊凡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要说医者父母心，见到伤者该出手医治，但是…… 扪心自问，若早知道不是顾青青，而是顾婉婉，可能会来，但不会这般焦急，这般迅速。 “哦，我也是才发现的，咱们还是先把顾家姐姐送回屋里吧，在这里也太冷了些。”殷静娴道。 “是这个道理，还是殷姑娘想得周到。”欧阳俊凡道。 殷静娴让人准备一间房，把顾婉婉安置好，仆人早得了殷尚书的令，便有些犹豫，殷静娴皱眉道：“……不管她怎么惹了伯爷爷，人命关天，先救人要紧，等伯爷爷气消些了，我自会去解释。” 仆人这才应了，浑身是伤的顾婉婉便被安排进了殷家西府，欧阳俊凡开始替她医治，待看到顾婉婉那双烧焦的手是，怔了怔道：“怎地伤成这样？” “是婉婉不好，婉婉惹姐姐生气，姐姐她……” “你说表姐？不可能，表姐虽然容颜普通，但行事稳重大气，决计不会是姐姐，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殷静娴道。 “我……嗯，是婉婉的错，外公来看表姐，婉婉不该和表姐一同去见外公的。”顾婉婉眼珠子转了转道。这话在欧阳俊凡和殷静娴听来，便有几个意思，最有可能猜想的，是殷尚书难得到顾家一趟，定是要见见才在宫里立了大宫的顾青青的，可顾婉婉好出头，也一同去了，结果，两相一比，自是漂亮的她比 丑陋无盐的顾青青美丽可爱了许多，等殷尚书一走，顾青青怀恨在心，对这位妹妹施以报复……“唉，有姐妹多好啊，不象我，爹只生了我一个，想多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亲姐妹该相互爱护才是，怎能……” 第一百零五章：比白莲花更恶的殷家大小姐2 殷静娴叹了口气，一脸婉惜，过了一会子又道：“我瞧着是镪水灼伤的，都烧成这副模样了，俊凡哥哥可有法子医治？” 青青虽然调皮，却善良厚道，顾婉婉的话有待商榷，但欧阳俊凡素来寡言，拿出银针替顾婉婉医治。 丫环端来热水，洗了帕子给顾婉婉清洗伤口，欧阳俊凡下意识站起，想要避开，却想起顾青青，在青青的眼里，病人便是病人，没有男女老幼，没有官阶贵贱，倒是自己迂腐了　。 刚接过丫环手中的帕子，就听殷静娴道：“这里有我呢，俊凡哥哥若是信得过小妹的医术，可以在外堂喝杯茶了再来。” 欧阳俊凡顿了顿，到底还是把帕子交还给殷家丫环，转身出去。 颀长的身影自门前消失，殷静娴温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戾，拿过丫环手中的帕子，亲手替顾婉婉开始清理，并且，上药。 顾婉婉趴在床上，背上的伤其实并不重，只是破了些皮，有些辣痛，原本，想着这是一次好机会，欧阳俊凡是君子，又是医者，肯定会亲手替自己上药医伤的，可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殷静娴一眼，殷家的女儿长得都端庄，气质高雅，能给人一种很舒心的感觉，所以，就算爹心有芥蒂，他喜欢的还是大娘，并不是黄氏，殷静娴也是，人如其名，温柔娴静，气质如兰，听 说是国师的独女，又是太后的亲侄女，京城里，想娶她的快排到城外去了，都是有名的王孙公子，没想到，她喜欢的也是欧阳俊凡，如果让她知道，欧阳俊凡很在意顾青青…… “多谢！”顾婉婉虚弱地说道。 “不用，我这个药是爹爹独制的金创药，比俊凡哥哥的不会差，涂了之后，是不是感觉很清凉镇痛？”认真做事的殷静娴显得越发娴雅文静。 “嗯，确实好了很多，表妹不愧是国师的女儿。”顾婉婉道。 “好了，药已经上好了。”说到国师，殷静娴眼圈一红，似乎不想让顾婉婉看见，忙起了身：“俊凡哥哥，我已经给顾家姐姐上过药了，这手上的伤……静娴可治不了。” 欧阳俊凡进来，看了眼殷静娴手中的药瓶子，赞许道：“姑娘能拿出国师秘制的伤药，确实有心了，手上的伤……怕是只有师妹能治，不知婉婉可求过青青？” 顾婉婉眼中一热，泪涌而出：“自是求过的，奶奶和爹爹还有尚书大人都求了，可姐姐她……” 顾婉婉掩面哭泣，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由着别人去想象。 事实是，顾青青确实给她治了，但后来晕倒，而她这样一说，便是顾婉婉记仇，狠心不给她治。 欧阳俊凡的俊眉几不可见的蹙了蹙：“那婉婉伤得如此，怎地又挨了板子，还送到了殷府？” 顾婉婉却只是哭，再也不肯多说半句。 殷静娴道：“别问了，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俊凡哥哥，你可能治？若是不能，还是请院首大人吧，若是我爹爹在，倒还有些办法，可惜静娴学艺不精，对这样的伤，是半点办法也没有的。” 欧阳俊凡也不是不能治，只是耗费的时间太长，况且，有些药难配齐，便道：“婉婉要不要回顾家？” “我……”当然想回去，打了挨了，也让殷尚书看了，爹不会赶尽杀绝的，到底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我听下人说，顾姑娘是顾大人使人抬到东府的，好象是要给大伯一个交待，这会子送她回去怕是不合适，也不知大伯是不是还生气，就怕人送回去了，又被顾家给送了回来，这一来二去的，顾姐姐怕受不 得折腾。”殷静娴道。 欧阳俊凡深以为然：“如此甚好，那劳烦殷姑娘多加照看，等过几日顾大人气消了，再让顾家接回。” 说着，欧阳俊凡便要走，殷静娴不舍道：“俊凡哥哥辛苦，用些点心再走吧，静娴存得有去冬的梅根雪水，有上好的云雾毛尖，正好给哥哥烹茶。” 欧阳俊凡却惦记着顾青青，自宫中分别后，便没见过，而顾婉婉这一身伤的离奇，也不知师妹如何了。 “不了，小可还有事，下次再喝姑娘亲手烹煮的新茶。”说着，便不再迟疑，行礼告辞。 公子温雅守礼，润致如玉，殷静娴一直送到二门处，仍是依依不舍。 欧阳俊凡却是淡淡的，比面对顾婉婉时还要淡。 顾青青不过与他同在药师谷学过艺，她便是他口中的师妹，那么沉稳温润的一个人，竟是连消息也没听准备就巴巴地来，对自己，却是疏淡有礼，客套得象是初相识一样，明明他们从小就认识。 回到屋里，顾婉婉的手痛得在发抖，忍不住呻（吟），顾静娴坐到床边：“可惜了一双玉一样的手。” 顾婉婉更加伤心，美目里全是怨毒之色。 “是不是很恨顾青青？是她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对不对？” 顾婉婉咬紧了牙关，眼泪仍不停地流着。 “她真的能医好你的手么？这样的伤，连我爹都是束手无策的。”殷静娴似在问顾婉婉，又似在自言自语。 “能！”顾婉婉咬牙切齿道：“这天底下，只有她有这个本事，能将我的手，治好，且恢复如常，甚至不会留下一点疤痕，可她不愿意，她不愿意！” 她一时忘了手上有伤痛，气得重重地捶床，痛得差点晕过去。 “普天之下只有顾青青能有这个本事？”殷静闲站了起来，冷笑一声：“不见得吧，如果我说，我能治好你的伤，也不会留下疤痕，你信么？” “你？”顾婉婉自然不信，只听说过国师医术高明，且懂天文历算，很是厉害，国师的女儿有贤名，却没听说过医术高明。 “不信？”殷静娴倒也不生气，而是拿出一个瓷瓶来：“这里装的就是治伤神药，尤其对腐蚀伤，烫伤管用。”顾婉婉眼里露出希翼之色，却还是有些黯然，再好的药也没有顾青青那神奇的异能管用。 第一百零六章：比白莲花更恶的殷家大小姐3 殷静娴淡淡一笑：“看来，你是瞧不上本姑娘这新制的药粉了，那算了，不治也罢。” 有总没有强，最主要的是，伤处现在疼痛难忍，能止痛也是好的。 “不，不，请姑娘怜惜婉婉，快替我医治吧。”顾婉婉忙道。 殷静娴笑了笑，拍了拍手。 丫环抱着狐狸进来：“姑娘，方才喂过大白两只兔子，它现在懒懒的要睡呐。” “不许睡。”殷静娴接过狐狸，抚着它的头道：“大白，看到这个小姐姐的伤没有？想法子治好她。” 狐狸眼里露出惊恐之色，挣扎着想逃，殷静娴对着它的脚就是一针，狐狸嗷地一声大叫，但只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丫环拿来小碗，殷静娴自针口出划开狐狸的血管，让血流在小碗里。 只是小半碗狐狸血，殷静娴便舍不得了：“大白乖，别生姐姐的气，姐姐这就给你包扎。” 然后，将狐狸还给丫环，端起血：“内服外用，三次以后，你的伤就能好个七八，再多调养护理，恢复成原状也不是难事。” “真的吗？”屋里充斥着血腥味，而狐狸血更有一股浓烈的异味，很刺鼻，顾婉婉很自然就生出一丝抗拒来。 血中扔进一颗药丸，殷静娴将碗送到顾婉婉唇边：“你也可以选择不治，不过，我会送你回东府，让你仍躺在地上，今天风有点大，相信不到两个时辰，你就会冻死。” “好，我治。”反正不治会死，治了，保不齐手真的恢复了呢？ 顾婉婉接过碗，和着药丸一道吞了进去。 殷静娴用剩下的狐狸血涂在顾婉婉的伤处，还别说，真的很见效，伤口很快就不痛了，而且，那些烧焦处也开始发痒，慢慢长出新的皮肉。 顾婉婉大喜，没想到，殷家姑娘养的狐狸这么神奇，狐狸血竟然有生死白肉的功效，按照这样的疗效，三天以后，手上的伤还真能好个七八。 但是，只高兴了三秒，腹间骤然如火烧一样疼痛，顾婉婉捂住肚子滚在床上：“怎么……回事，好痛！” “是不是肚子痛？”殷静娴平静地问道。 “对，狐狸血是不是……有毒？”顾婉婉痛得满床打滚。 “胡说，本姑娘的大白怎么会有毒？你可知道它的血有多金贵？它每天都要吃掉本姑娘五百两银子的药材，还有蛇胆，不是一般的人，本姑娘才舍不得浪费大白一滴血呢。” 一天要吃五百两银子的药材，狐狸并不大，吃不了多少，五百两若是买普通的药材能装一屋子，那药材得有多名贵，才值五百两？ “那……那为什么……我的肚子……” “别怕，痛一个时辰就会好的，每个月月圆之时，你只要准时到本姑娘这里来拿解药，你的腹痛之苦就会解除。”殷静娴道。 “血里的药丸是毒？”顾婉婉立即反应过来。“下毒那么小儿科的事，本姑娘怎么会做？你的肚子里……”殷静娴附下身来，明丽的美眸温柔地看着顾婉婉：“你的肚子里，只是多了一只小小的虫子，它初来乍到的，不熟悉环境，肯定会闹腾一下，所以 ，你才会肚子痛。” “虫子？什么虫子？”顾婉婉又痛又怕，眼前的女孩仍然温柔娴静，可那双眼睛却阴冷可怕，令人生寒。 “好虫子，非常非常好的虫子，是大补品，你有了它之后，会变得强大起来，比如说，百毒不侵，喜不喜欢？”殷静娴温温柔柔道。 虫子吃下去会百毒不侵？顾婉婉一脸的不置信。 殷静娴淡淡一笑，手腕一翻，掌心多出一条细如筷子的银蛇来，那蛇的头如铅笔头大小，吐出红红的蛇信子，在她的掌心里游走。 “知道这是什么蛇么？它的毒，只要沾上一星点儿，就能让人肌肤寸烂，蚀骨销肉，直至一点渣都不剩。” 顾婉婉听得毛骨耸然，下意识就往墙角缩。 那蛇却如小箭一样飞射出去，咬中了一旁的丫环。那丫环只来得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殷静娴，蛇毒便自伤口处开始溃烂，顾婉婉听到“嗤嗤”的皮肉销腐的声响，然后，那丫环便如沙塑的人像，被风一吹，自左侧开始，慢慢变成粉未，散落，最可 怕的是，她的半边身子已然蚀空，意识却是清醒的，痛得脸部曲扭，偏生一点叫声也发不出，不到半刻钟，刚才还在殷静娴跟前忙上忙下，小心服侍的妙龄丫环，便成了一堆粉未。 顾婉婉“哇”地一声狂吐起来，好恶心，好恶毒！ 既便那日将顾青青的脸划得乱七八糟，顾婉婉也没觉得自己有多狠毒，殷静娴真的让她大开眼界。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要不要试试？”殷静娴笑咪咪地问道，她的眼神干净温柔，杀人时，没有半点不忍与恐惧，似乎真的只是玩了一个小小的游戏。 “不……不要……”顾婉婉继续吐着，乘机将手指挖向喉咙，但愿那可怕的虫子能呕出来…… “没有用的。”殷静娴把玩着小蛇，慢慢踱近顾婉婉，手中的蛇一晃，猝然咬中了顾婉婉的鼻尖。 “啊——”顾婉婉一声惨叫。 惊恐万分地瞪着自己的鼻子，可是，与那死去的丫环不一样，她的鼻子只是红了一个小点，有点痛痒，并无异样。 “怎么样？我说了本姑娘的虫子是大补之物，吃了百毒不侵。” “可是……可是……”顾婉婉是彻底怕了，殷静娴决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她这样对自己，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救你，还给你吃十强大补虫？”殷静娴好笑地伸出一根手指，勾起顾婉婉的下巴：“听说，你也很喜欢俊凡哥哥？” 顾婉婉感觉浑身汗毛竖起，忙摇头：“不，不，不，我……我就算喜欢，也不敢……不，是再也不敢对欧阳公子存半点幻想。”“嗯，脑筋转得蛮快，本姑娘就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以后见了俊凡哥哥一定要离一丈开外，明白吗？”殷静娴道。 第一百零七章：偶尔救个人 顾婉婉乖顺地点头。 “不过，这并不是重要的，因为，之于俊凡哥哥，你根本算不得对手，他的眼里从来都没有你，或者说，他只是把你看作是顾青青的妹妹而已。”殷静娴道。虽然她的话很残忍，却是事实，这么多年来的默默的倾慕，把那个人放在心尖上思念，想象，女儿家的初恋美好又甜蜜，花骨朵还没开，就要枯萎，不甘心，可那又如何？人家眼里没有你，而且，敢与殷 静娴争吗？ “你说得没错，从来，一到府里，他都是只关心姐姐，尤其是姐姐她现在变漂亮了，再也不是丑八怪了，公子的心……肯定……”顾婉婉捧住心，眼中是无尽的伤痛与无奈。 “变漂亮了是什么意思？”殷静娴不解道：“前儿我在宫里见着，还是黑乎乎的，五官倒是象极了姑母，但皮肤……” “她涂了一层黑汁，不想让自己的真容让人看见。”顾婉婉道。 “原来如此。”殷静娴若有所思：“身上流有我殷家的血统，容貌原本就不该差，小时候我还纳闷呢，大姑母可是殷家第一美人，怎么会生出那样丑陋的女儿来。” 被蛇咬过之后，难忍的腹痛奇异地消除了，手上的伤，也正在恢复，顾婉婉的心虽然扔是拎在半空的，但到底有一丝安慰，手伤若一直不好，以后也别出去见人了，别吓着小孩子。 “殷姑娘，你为什么……”“为什么会用这么金贵的狐狸血替你治伤，又为什么要给你吃十会大补虫对吗？”殷静娴不等她说完，自己道：“因为，本姑娘要让你臣服于我，以后，你只能听从我的号令，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得做什 么。”顾婉婉瞪大了眼睛，自小便被顾老太太和黄氏捧在手心里，尤其是顾青青的衬托下，她受到的都是赞赏与娇宠，所以，好胜好强，不肯认输，什么都要争个好，现在却让她臣服于另外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 孩儿…… 不甘，不愿，谁愿意受人控制？且殷静娴就是个小恋态，谁知道她会让自己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你有两个选择，一，不答应，然后现在就回顾家，二，答应，继续留下治伤。”殷静娴道。 “我……我现在就回去的话……”顾婉婉试探着问。“蛇毒会发作，不过，你不会象侍书那样死得干脆，因为，你肚子里的虫子会替你解毒，不过，那只虫子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帮人的大善虫，每解一点毒，它就要吃掉你一点肝脏，活人的肝脏，可是大补得很 呢……” “啊，我不要听，你别说了。”两种东西都是最危险之物，偏偏自己全中了，顾婉婉真的很想撞墙死了算了。 “其实只要你乖乖听本姑娘的话，本姑娘每月会给你解药，让虫子安眠，它只要一直睡着，就不会对你有半点损伤，而且，还能替你解百毒。”殷静娴很好心地说道。 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顾婉婉眼泪汪汪地跪下，悲怆地叫了一声：“主人。” “嗯，乖！现在，将这颗药收好，怎么用，我以后会告诉你。”殷静娴道。 “是！”顾婉婉接过药粒，好生收好。顾青青气呼呼往回走，晕头转向的，一时就走错了路，顾家在北，她却朝南，走了一路觉得不对劲，原身很少出门，对京城的路也不熟，自己穿来以后，有限的几次出门都是坐着秦桑陌的马车，老天，谁 告诉她怎么回家啊？突然，对面有人捂着肩向这边跑来，瞧那样的样子，象是受了伤，顾青青正想上前扶上一扶，却见后面好几个人提着刀追来，忙闪到一边，救人也要看自己的能力，她又不是武功高手，想充大头保不齐一 出去就被人当菜给切了。 那人跌跌撞撞地越过她，继续往前逃，后面的黑衣人凶神恶煞追得更紧，很快将那人团团围住。躲在树后，顾青青这才看清，那受伤之人是个青俊的少年郎，武功甚高，若不是先前受了伤，这几个人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几招之下，便放倒一个黑衣人，继续撕杀，黑衣人似乎训练有素，招式简单， 却都是不要命的法子，年轻人屡次差点被砍中，都是险险躲过。 四个大汉子围功一个少年郎，真不要脸。 顾青青躲着暗处腹诽，眼看着少年郎又放倒一个，心中为他高兴，可剩下那两个明明也受了伤，却还是不管不顾的拿命拼，似乎要与少年郎不死不休！ 顾青青想起了怀里的麻药，背转过身，在自己的微型弩箭上涂了一点，然后，瞄准其中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正举刀砍向少年郎的后背，突然腰身一麻，刀咣当落在地上，然后倒下。 另一个正奇怪，又同样的也中了招，奇异的倒下。 少年郎莫名地看了看四周，却没发现任何人，抬手辑了辑道：“不知是哪位英雄，慕容湛记住了，大恩不言谢。” 说着，他踉踉呛呛地跑了。 做好事不留名的顾青青自树后转出来，感觉被秦桑陌那厮弄坏的心情好多了，便也跟着那少年郎的方向走去。 可刚走到巷子口，便见那少年郎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忙过去探住他的脉：“不是中毒？好奇怪。” 少年郎的身上并未见明显伤口，但脉象紊乱，气若游丝，顾青青虽懂医，但找不到病症，还真不知怎么医好。 正要用念力查探少年的身体，突然，有人大喝：“住手！” 然后，有人飞奔过来，将顾青青推开，扶起少年。 “你莫要乱动他！”少年的病来得稀奇，顾青青忙阻止来人道。 那人却刷地抽出剑，指着顾青青：“敢谋杀燕国王子，我杀了你。” 顾青青这才看清，这哪是少年郎，分明是个红粉佳人，只是她一身猎装，秀发高束，双眉又生得英气，看着就很象个少年郎。从容地将女子的剑拨开：“你哪只眼见看见我伤你家王子了？” 第一百零八章：皇上是个好人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这里只有你，而且，我来时，你正在对殿下不轨。” 看她穿着讲究，佩剑上镶着名贵的猫眼石，说话放肆嚣张，就知身份也不低，怎么脑子里却装着浆糊？ “无聊！”好心救人反被污蔑，顾青青扭头就走。 女子一剑刺来，顾青青闪身避开。 “你若真担心你家殿下，就莫要乱动他，还有，刺杀他的人在那条巷子，运气好，你现在去还能抓两个活口。”顾青青道。 “你看见了刺杀的人？”女子又问。 “是啊。”顾青青蹲下来，继续探那少年的脉，仍是找不到症结所在。 少年却突然醒了，对着顾青青就是一口血。 顾青青避得快，才没被喷个正着，忙按住他的胸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女子一看更急，对着天空发了个信号弹，很快，燕王子护卫队赶来。 “郡主。”侍卫长向那女子行礼时，发现躺在地上的少年：“殿下——” “我来时，就看见她对殿下不轨。” 女子果然是个郡主，原来封郡主的人都这么蛮横愚蠢。 “抓起来。”侍卫长命令道。 “谁敢动我？”顾青青头也没回：“如果不想你家王子死得快的话，最好安静点。” 说着，耳朵贴近少年的胸堂，凝神静听。 “你别听她的，危言耸听！快点将殿下抬到太医院才是正经。”女子大声道。 侍卫长迟疑了一下：“郡主，属下觉着，她象是在给殿下看病。” “啪！”少女一耳光甩去：“有把脸贴在男人胸前治病的吗？你见过？” 侍卫长捂着脸道：“她是在听心音……” 少女又是一耳光甩去，手却被捉住，顾青青甩手就是一巴掌：“你妈没告诉你，不知道就不要乱咋咋吗？吵死了。” 少女怒火万太：“你敢打本郡主？”抬剑就要刺，顾青青早有预料，迅速给了她一针。 中了迷药的少女身子一软，晕倒。 几名侍卫顿时拔剑指向顾青青。 顾青青象是没看见，继续伏在少年胸前凝神倾听，良久，才皱眉道：“他中了无影针，很危险，要赶手术。” 侍卫长大惊：“姑娘可是说，江湖上早已失传的无影针？” “我不知道江湖的事，我只知道，他的静脉里有一根纤细的银针在游走，此刻还离心脏有些距离，再晚一点，一旦刺中心脏，后果你明白的？”顾青青擦了把额头的汗道。 “姑娘既知殿下的病情，还请姑娘随在下走一趟。”侍卫长皱眉道。 “不行，本姑娘要休息，没空。”顾青青着实很累，自宫中救过晋王之后，就没有及时休息补充体力，感觉力不从心。 “姑娘有刺杀殿下的嫌疑，又当众伤害妩雅郡主，来人，请这位姑娘一同回府。”侍卫长道。 顾青青突然拿出一块金牌：“看清楚！” 大锦皇室御字金牌极少，只有皇帝和几位王爷才有，这位姑娘身份不简单啊，侍卫长可不是郡主，不敢胡来，抬手一辑道：“原来姑娘是皇室中人，失礼，失礼。” 然后让开。 但顾青青没走多远，就被拦住，为首的是个年青将领，身侧跟着的，正是墨清涵。 燕国侍卫长上前行礼：“墨大人，就是此女手执御字金牌，还伤了妩雅郡主。” “御字金牌？顾青青，你何时成了皇室中人了？偷的吧。”墨清涵冷哼道。 “偷？用得着么？看清楚，这是谁的金牌，一般人，能从他手里偷走金牌么？”顾青青故意将金牌拎得高高地，送到墨清涵面前，等她想要抢时，又及时收回。 “不可能，桑陌哥哥怎么可能会将这么重要的金牌送给你，肯定是你这个小贱人用下作手段弄来的。”墨清涵果然又妒又怒。 不错，金牌就是顾青青在秦桑陌那顺来的。 “清涵！”墨将军不悦道。 他是墨清涵的哥哥，五城兵马司大将军，掌管整个京城治安，皮肤黝黑，肌肉健壮，在现代，就是个很酷的型男。 “顾姑娘是吧，你的金牌确定是齐王殿下所送吗？” “你可以去问秦桑陌啊。”顾青青道，那个傲娇毒舌男，怕是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金牌被个毫无半点武功的弱女子偷了去。 “大胆，你凭什么叫桑陌哥哥的名字，你是什么东西？”墨清涵更怒了。 “我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郡主不是个东西。” “你敢骂本郡主不是个东西？” “我错了，郡主是个东西。” “你，你胡说，本郡主怎么会是个东西！” “那郡主您到底是不是个东西啊，您这绕来绕去的，把我也绕晕了。”顾青青很为难道。 “你……你，哥，别拦我，我要撕了她的嘴。”墨清涵气得脸都红了。 墨将军却知道，自家这个妹妹根本就不是顾青青的对手，能在晋王的怪病治好，又将权势滔天的国师送入天牢，又岂是简单这辈？ 再说下去，妹妹只会闹出更多笑话，他也面上无颜。 “顾姑娘，燕王子身受重伤，姑娘深喑医术，不管金牌是不是齐王殿下的，你都要跟本将军走一趟，请。” 说话还算客气，算了，就跟他走一趟吧，不过，墨清涵真的很讨厌。 “大哥，你就这样放过她吗？她可是偷了皇家御字金牌呢？我这就去宫里禀报姨妈。”墨清涵道。 禀报谁都不怕，顶多私底下又被秦桑陌那厮吊树上就是。 顾青青烦躁地跟上，可刚走到大理寺门前，就遇到了宫里来的： “顾姑娘可在？” “公公找她作甚？”墨将军道。 “皇上头晕，召顾姑娘前去诊治。”赵公公道。 “她偷了齐王殿下的御字金牌，燕王子遇刺也与她有关，皇上怕是要另请太医才是。”墨清涵道。 “御字金牌？什么偷啊，那是皇上送给顾姑娘玩儿的。”赵公公道。 “怎么可能？这块可不是皇上的，是齐王的。”没想到赵公公会如此维护顾青青，墨清涵更恼。“是齐王殿下的没错，皇上觉着好玩，就拿了齐王殿下的牌子，然后再给顾姑娘玩，不可以么？清涵郡主？”赵公公不紧不慢道。 第一百零九章：皇上是个好人2 墨将军浓黑的眉紧皱：“臣不敢，既是皇上召顾姑娘，末将是万万不敢阻拦的。” 墨清涵还想说什么，墨将军一指便点中了她的穴道，墨清涵眼睁睁看着赵公公将顾青青带走。 皇上仍在青石小宛，赵公公笑道：“姑娘放心，太后早回宫了。” 顾青青道：“既是皇上召我看病，太后就没道理惩治我吧。” 赵公公怔了怔：“姑娘说得不错，万事有皇上在呢。”顾青青眼睛一热，对于皇帝她其实还算陌生，不过一面之缘，可总觉得那孩子很可怜，虽身居高位，却孤单寂寞，连个能真心说话的人都没有，又身患重疾，原该活力四射的少年郎，却连普通的跑跳都要 谨慎小心，着实过得……辛苦！ 可他却对自己很好，既便挨了痛揍，不但不记仇，还及时相救。 自穿来后，顾青青所遇都是危险，不是白莲花就是恋态和毒蛇，来自小皇帝的帮助让她感觉温暖。 小皇帝在暖阁里，自半窝在软榻里看折子。 顾青青上前行礼，他眼皮微抬，指着身侧的软榻：“坐。”顾青青着实很疲累，也很虚弱，也不客气，径直走过去坐了，暖阁里暖暖的，软榻也是柔软舒服，原本还想打起精神询问皇上的病情，可身子往软椅里一靠，眼皮就象架了千斤重一样，再也睁不开，不到 片刻，就睡着了。赵公公垂手侍立一旁，皇上看完一本折子，放下，正要拿起另一本，却看见顾青青睡，表情安祥松惬，自己虽然年岁小，但朝中大臣见了，哪个不是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她倒好，让她坐就坐，还心无 芥蒂地睡着了。 当真没拿自己当皇帝看呐！ “皇上……”赵公公想唤起顾青青。 秦昱涵唇角微翘，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轻轻拿起折子，尽量不让翻动的声音吵着了她。 赵公公也笑了，拿了条毯子来，盖在顾青青身上，皇上安静地看着折子，顾青青安祥地睡，画面很和谐，顾青青都不知道，穿来以后，睡得最安稳，最踏实的一觉就是在小皇帝身边。 顾青青是饿醒的，睁开眼已是掌灯时分，她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陌生得很，脑子断片：“我这是在哪？” “睡醒了？要不要跟朕一道用膳？”小皇帝的声音自身侧传来，带着一丝疲倦。 顾青青怔了怔，这才想起自己是来给小皇帝治病的，忙站起来道：“皇上哪里不舒服？” 见她眼中有愧又一脸关切，秦昱涵笑了：“头！” “头痛么？”顾青青过来拉他的手，想要探脉。 “痛晕！”秦昱涵收回手，揉了揉眉间，她睡了几个时辰，他就看了几个时辰的折子，当然眼胀头晕啊。 “啊，那我给你揉揉。”推拿按摩顾青青是好手，稍加些念力，就能很快消除疲惫。 果然，秦昱涵舒服得半躺在软椅上哼哼，连胸口闷闷的隐痛都觉好多了。 顾青青按了了会子后问道：“可好些了？” “头是好多了，可这，这，这，都疼，烦劳你了。”平素虽然也常有宫女帮着按摩，可没有一个有顾青青手法好，秦昱涵舒服得上瘾，舍不得她柔软而又神奇的小手离开自己的身体。“这里都疼吗？那你平躺着，我给你好好捏捏。”顾青青很自然地说道，在她看来，秦昱涵就象她前世的弟弟，每次打完球回来，就在她跟前撒娇，求安摩服侍，每每她想撤，他就哼哼叽叽卖苦，让她只得 不辞辛苦继续为他服务。 赵公公前来摆膳时，就见皇上正卧着，而顾青青则用手肘用力抵着他的腰，皇帝嗷嗷直叫，却又喊着：“舒服，啊——轻点，轻点，好舒服啊。” 若不是亲眼瞧见，还以为皇上他与顾姑娘在…… 周遭可有太后不少眼线，皇上这叫声也太那什么了，不怕又惹了太后来么？ “皇上，顾姑娘该饿了。” 顾青青汗都出来了，着实有点累，可秦昱涵却还嚷着：“再来一会，再来一会儿麻。” 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你当本姑娘是机器人那，不会累的么？起来吃饭。” 秦昱涵肌肉一紧，臭丫头又打屁股，简直胆大包天，有没有拿他当皇帝，有没有拿他当……男人啊？ 不情不愿地起来，抬眸一看，某个女子已经正经八百的端坐在饭桌前了，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赵公公躬身提醒道：“姑娘，这里是皇上坐的。” “哦。”顾青青似是才想起秦昱涵是皇上，挪到下首一个位置。 “姑娘……这个位置只有皇后娘娘才可以坐。” “他又没大婚？哪来的皇后娘娘？”一桌子的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却被纠结着坐位，顾青青很烦躁地又换到另一边，可才落坐，赵公公又道：“姑娘，这是贵妃娘娘的。” 再换！ “姑娘……”“我站着吃总可以了吧。”顾青青一脸郁闷地站起来，秦昱涵强忍喷笑，冷哼了一声才坐下：“你真是顾侍郎的嫡女？有时候朕真的怀疑，你是哪个乡野冒出来的野丫头，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么？朕用膳，除了 太后，太皇太后，其他人都只能站着，只有在宴请时，臣子才能另桌而坐，可明白了？” “不就是吃顿饭么？明堂真多。”差点让他看出自己是假冒，顾青青心虚地嘟嚷，“那可不可以给我支个小桌？” “算了，坐这里吧。”秦昱涵好笑道，亲自拿汤碗给她盛了碗汤：“吃汤，补补。” 美食面前，顾青青心情特别好，笑咪咪坐下，端起汤喝了一口，美得眼睛都眯了：“好喝，真好喝。” “你慢点，没人抢。”看她差点烫到，秦昱涵无奈地摇摇头。 用顿饭用完，顾青青想起正事：“皇上怎么知道我遇难，及时的英雄救美。”秦昱涵轻呲：“朕是英雄，你却不见得是美人吧，顾家嫡长女，出名的丑八怪，五次被退亲，撞墙自尽身亡，却奇迹般复活，然后……” 第一百一十章：无影针1 “你怎么知道……”顾青青怔住。 “朕是皇帝。”秦昱涵很有威严地说道。 顾青青不得不点头：“你牛！”笑咪咪地凑近秦昱涵。 突然一脸狗腿，笑得灿烂，秦昱涵警惕地后仰：“做什么？” “收了我呗，以后我就是你人。”顾青青一脸央求道。 “收……收了你？”还要做他的人？秦昱涵俊俏的脸又开始泛红，漂亮得如盛开的二月茶花。 顾青青一拍他脑门：“小屁孩在想什么呢？人家是要做你的小弟，以后由你罩着啦。” 拍完皇帝的屁股拍脑袋，顾青青你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秦昱涵俊脸一冷：“不收。” “为什么啊？”顾青青噘嘴。 “朕才不收……小弟！”秦昱涵咬牙切齿道。 “那我是你表姐，你罩着我也是应该的吧。”顾青青立即改口。 “母后还是你姨妈呢？你求母后罩着你呀。”秦昱涵好笑道。 “姨妈？我亲妈都从不罩着我……哎，算了，不说这事了，我得回家了。”莫明就被秦桑陌那厮掳出来，云娘几个还不定怎么着急呢。 “哎……”秦昱涵却急急地拉住她的手：“你就这样回去？” “不会太后又拿板子等在外头吧？”顾青青烦躁道。 “倒不一定是太后，但肯定有人拿刀等着在外头。” “燕国王子在大锦京城出事，会影响两国邦交，皇上是不是已经派人在查？”顾青青道。 说到政事，秦昱涵俊眉微蹙道：“不错，燕王子原是来联姻的，莫明的就遇刺了……” 他才十三岁，虽然已坐上皇位，但肯定有许多不服之人，原本的支柱国师又下狱，燕王子若医治不好，惹来两国交恶，他这个皇帝更难做。 “再过三天，燕王子体内的无影针一直在游走，就怕伤及心肺，到时就算神仙也难医治，皇上找我来，也是为了解决此事吧。”顾青青道。 秦昱涵苦笑：“你果然看出朕的意思，不过……你，能保证能治好么？” “总要一试的，想必皇上也明白，这样的伤，便是院首大人也束手无策，除了我能免强一试，皇上还有别的办法么？” “你肯帮我？”秦昱涵惊喜道。 “当然，你待我好……” “不许去！”一个清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秦桑陌不知何时黑沉着脸出现。 “六皇叔！”秦昱涵惊讶道。 “臣有急事，打扰皇上了。”秦桑陌抬手一礼，然后，拎过顾青青就走。 “喂，你干嘛！”又是拎，她又不是木偶娃娃，这个人可以更讨厌一点么？ “敢偷本王的金牌，顾青青，你该明白后果。”秦桑陌的声音冷得令人牙齿打颤。 “六皇叔……”秦昱涵急急地冲过来。 “皇上放心，臣会留她一条命。”说着，一个闪身，拎着顾青青消失。 “混蛋，放开我。”顾青青着地后，一掌推开秦桑陌。 “丑就丑了，还蠢，不知死活。”秦桑陌再次拽住她。 “还你金牌。”顾青青将金牌掷在地上：“秦桑陌，你要么以偷盗之罪杀了我，要么放了我，我不想看见你。” 大锦朝敢直乎齐桑百其名的没有几个，这丫头好象叫溜了嘴！还敢摔他的金牌！ “顾青青——”秦桑陌手一伸。 又要掐喉咙？顾青青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 “师妹！” “师兄——”顾青青眼睛一热，奔向正一脸焦急寻来的欧阳俊凡。 “师兄救我。”躲到欧阳俊凡身后，顾青青露出半颗头瞪秦桑陌。 “跟我去药师谷。”欧阳俊凡看了秦桑陌一眼，拉着顾青青就走。 “躲到药师谷就能救她吗？”秦桑陌冷冷道。 欧阳俊凡顿住：“师父总有法子的……” “你师父若有法子，当初本王就不会找她去医晋王了。”秦桑陌冷笑道。 “总不能眼看着她去送死吧？” “你护得住她？”秦桑陌傲然：“此事本王会处理。” 他不是来算帐，是来救她的？ 顾青青一脸莫名：“你们两个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 “住口！” “住口！” 两人能得有同一致地喝道。 “不就是无影针么？我……” “师妹可知无影针的凶险？可知那针一旦脱离原主的身体，会立即钻进另一个人体内？你能救人，可能自救？”欧阳俊凡俊眉紧锁道。 这么邪乎！ 用针之人好生歹毒，怕是只要知道此针特性的人，都不敢拿命去救。 “王爷既然能护师妹，那便带她走吧。”欧阳俊凡将顾青青推上前，顾青青抬眸，就触到他关切而焦灼的眼神，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是一直在寻她么？ 温文儒雅的师兄几时如此焦灼过？ 还有，自己现在已经换了容颜，他却没有半点惊讶之色，莫非，这副真容，他早就知道？欧阳俊凡按住她，耐心地解释：“太后的人已经在路上，师妹，不要意气，齐王他……是为你好，那燕王子身份尊贵，又是来与大锦和亲的，既便你能医，也怕有行差踏错，一旦失败，定然性命难保，成功 了，针又无比危险，所以……” 所以他们两个都是来救自己的？他明明就不想把自己交给秦桑陌，却因为秦桑陌比他更能护得住她…… “师兄——”原来，原身多年的爱慕并非泥牛入大海，欧阳俊凡是喜欢她的，久抑的情感如奔涌的浪涛，拍打撞击着顾青青的心，很想哭，为已逝的原身，也为自己初绽的情窦，可她还是忍住了。 “还不走，等死啊。”领子又被秦桑陌拎住，语气透着极不耐烦。 “齐王要将她带到何处去？”殷太后的声音如鬼魅一样出现，而她似乎有备而来，身后是御林军统领。 竟来得如此之快，秦桑陌眸中露出一抹冷厉。 “太后，太后，不好了，皇上心疾发作，晕倒了。”赵公公突然闯来，大声道。 太后急了：“昱儿怎么样了？” 回头却命令：“把顾青青看住。”御林军上前拿人，赵公公却道：“太后，皇上心疾发作得厉害，怕是只有顾姑娘能医……” 第一百一十一章：无影针2 明明刚才还好好儿的，怎会突然心疾发作？ “带上顾青青，俊凡，你也跟来。”殷太后说着急急地朝院里走去。 秦昱涵果然皱眉捂胸，很痛苦地窝在椅子里，额头还冒出毛毛细汗，看着不象是在装，顾青青着急地上前一步，想要替他探脉，殷太后却道：“俊凡，你来。” 欧阳俊凡刚一上前，却被奏昱涵拉住了手：“表叔，你的手法不好，先前头痛得厉害，多亏了顾姑娘……”说着，便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欧阳俊凡了然道：“太后……” 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殷太后无奈：“顾青青，还不去服侍皇上！” 什么叫服侍？自己又不是皇帝的奴才，算了，跟早寡的女人计较很不明智。 顾青青上前，却并没有对秦昱涵做推拿，而是探向他的脉膊。 他果然捉住她的手：“是胸口痛，快给我按按。”暗中猛对她眨眼睛。 就知道他是装病救她，可救得了这一时，那燕王子还是要治的。 “皇上不是希望臣女去救燕王子么？”顾青青好笑地问。 说穿做什么？真是笨！ 秦昱涵又气又急，虚弱地哼哼：“哎哟，朕胸痛，听不清你说什么？” 瞧他装得辛苦，顾青青还是给他做了推拿按摩，秦昱涵舒服得哼哼叽叽，狐狸眼却四处转，看了殷太后看秦桑陌，看了秦桑陌看欧阳俊凡。一不小心，顾青青碰了他的痒痒肉，憋不住大笑起来。 殷太后脸都青了：“皇帝，你给哀家正经点！” 又指着顾青青：“小贱人，对哀家的昱儿做了什么？让他这般苦心维护你。”“太后认为呢？”顾青青拍拍手站直了：“也许，皇上觉得我比较可亲吧，如果将来我有了儿子，我会以儿子的快乐为第一，不会逼着他小小年纪就担起不该承受的大责，在他儿童时，可以无拘无束地玩耍，在他少年时，可以尽情享受青春与自由，而不是象皇上现在这样，每天要经历一次规矩繁杂的上朝，要阅上百份冗长晦涩，满是罗嗦的折子，要身处勾心斗角时时防备的境地，要忧心只有成年人才需忧心 的国家大事。 这样的日子，便是人身体正常的少年，也会逼出一身病来，何况皇上先天有心疾。” 这话正戳到了太后的痛处，先皇还在时，皇帝的身体并没有差到现在这个地步，自从登基，便每况愈下，太医院首屡屡提出皇上需要静养，可他是皇帝，肩上的担子不许他静养…… “住口！”太后又恼又痛：“你算什么东西，敢指责哀家？” “母后——”秦昱涵有时也会想，为何与顾青青只有两面之缘，便对她特别牵挂，她真的和别人不一样，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她会粗野的打他屁股，明明比他大，却会在他面前撒娇，会逗他开心，让他笑，原 来，她从来就没拿他当皇帝，在她眼里，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不太快乐又病殃殃的少年。而跟她在一起，他会很轻松，会忘了阴谋与算计。 原本，他救她，确实看中她的医术，可以医好燕王子，免去两国交恶的烦忧，可当他知道无影针的凶险时，他改变主意了，国家大事凭什么要让她一个弱女子去承担解决，拿命置换？ 不，就算两国交恶，大锦还在百万雄师，还有保家卫国的将领，朝中还有能言善辩智机百出的文武大臣，而顾青青，只有一个，秦昱涵不想让她死！ “儿臣身边缺个懂医又会调理身子的医女，儿臣想留顾氏女在乾清宫里。” “不可！”不过见了几面，皇帝就让这个小贱人给带偏了，竟然会在自己跟前耍心机，玩小手段，竟然为了护她连国家大事也不顾，留她在乾清宫，还不知道会把皇上教成什么样子，保不齐哪天连自己这个母后也不 认了。 “臣也觉得不妥。”欧阳俊凡道：“师妹医术并不高明，且行事鲁莽，根本不堪大用，臣师已经捎信来，让臣送师妹回药师谷，免得在外乱来，损害药师谷的名声。” 顾青青情愿回药师谷，也不愿意呆在皇帝身边，虽然有点可怜，但皇宫太阴暗太危险，又不自由，她才不要呢。 “欧阳俊凡，就算顾青青不为燕王子治伤，她也不能跟你回药师谷，因为妩雅郡主认定她有刺杀王子的嫌疑。”殷太后道。 “刺杀外国王子乃是大案，隶属大理寺，臣掌管刑司，既是妩雅郡主指认，那请容臣将嫌犯顾青青带走审问。”秦桑陌说完，也不等太后应下，上前扯过顾青青就走。 “齐王，你眼里还有哀家吗？”太后怒道。 “皇上，允臣带走嫌犯顾青青。”两名御林军上前拦住，秦桑陌广袖一挥，强大的内力将御林军震翻在地，然后冷冷道。 秦桑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人，我是要带走的，太后是后宫之人，无权干政，而他，只臣服于皇上，并不是太后。 殷太后气得粉脸发青，指着秦桑陌的手在颤抖：“齐王，你欺我孤儿寡母？” “母后！”晋王怪病已愈，太皇太后心里想的什么很多朝臣都清楚，何况还有墨家，欧阳家暗中支持，而国师下狱后，皇帝就如失去了一条胳膊，朝臣风向已然在转，秦桑陌手握重权，素来中立，母后不拉拢还竖敌 ，太不明智。 “禀太后，皇上，燕国使者求见。” 此番陪同燕王子前来的燕国使者正是妩牙郡主之父裕南王，此人在燕国颇有威名，最是骄横暴躁，他亲自找上门，来者不善。 “怎么着，我国王子殿下在你们大锦京城遇刺，你们还在这里唠家常呢？有人管么？”裕南王进门后，面对太后和皇帝只是草草抬了抬手算是行礼，便大声嚷道。 “裕南王殿下，哀家正在处理此事，请稍等。”殷太后好言道。“美人太后发了话，本王便等上一等，不过，本王能等，王子殿下却不能等，还请速速解决。” 第一百一十二章：无影针3 裕南王一双鹰眼极为放肆地在殷太后身上溜了一边，傲慢地说道。 “放肆！”秦昱涵往太后身前一站，冷喝道：“贵使好生无礼。” “哟，你就是那牙还没长齐的小皇帝？啧啧啧，病恹恹的，说话都没有几两力气，该在塘边玩泥巴才是，装什么小大人？”裕南王不屑道。 话音刚落，一柄剑无声无息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除了长得象个男人外，怎么看都象个畜牲。”秦桑陌凉凉地说道。 “齐王……” “六皇叔。” 太后与皇帝虽恨裕南王无礼狂妄，却不愿意与他彻底交恶，生怕秦桑陌冲动，伤了裕南王。“原来你就是有些名头的齐王，本王听说你有几下子，不过，也拿剑架在本王颈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吐气的。”裕南王说完，也不见他怎么动，高大略显肥胖的身子滑如灵蛇，只是一闪，便避开秦桑陌 的剑，同是一爪抓去。 秦桑陌早有准备，两人顿时拉开了架式，打了起来。 剑气凌厉，掌风霸道，顾青青生怕秦昱涵受伤，趁机跑过来将他护在身后：“这里太吵，皇上回屋吧。” 殷太后睃了她一眼，又回头看向两个胶着在一起的战局。 欧阳俊凡悄悄过来护住顾青青：“肯请皇上让臣带走师妹。” 这是想趁乱把人救走？ 秦昱涵看了顾青青一眼，有些不舍，嘱咐道：“小表叔，等事情过了再带她回来。” 欧阳俊凡拉着顾青青就走，顾青青却摇头：“我走了皇上怎么办？裕南王太放肆，竟然欺负皇上年幼。” 得想个法子教训这只老乌龟才是。 “师妹！”温和的欧阳俊凡急得俊脸发红：“性命悠关，莫要再调皮。” “师兄，你说齐王能打赢裕南王吗？”顾青青不懂武功，看不出强弱。“难说，但齐王此人武功极深，看现在的样子，顶多出了三成功力，但裕南王号称大燕第一武士，肯定也不是徒有虚名的，现在两人都没有尽全力，都只是在试探对方，就怕打得性起，会有人受伤。”欧阳 俊凡道。 “那只老乌龟就该打，不过，打伤他了是不是更麻烦？”顾青青这句话是问秦昱涵的。 “朝庭现在不宜对外开战，战事劳民伤财。”秦昱涵拧着俊眉道。 他这个小皇帝很勤奋，头脑也算清明，难得的是还懂得爱护百姓。 “他们这个样子还要打到什么时候？”那两个人激战正酣，顾青青看得眼花缭乱。 “不知道，看六皇叔心情吧。”秦昱涵道。 “咦？只是看他的心情？” “嗯，上回大楚的使者也和六皇叔打了一架，六皇叔只用了一刻就将那人打趴下了，后来，大楚另一差劲一点的武者过来，六皇叔反而打了一个时辰。” “咦，为什么？”顾青青好奇地问。 “因为另一个是齐王的师妹，而被他打趴下的是他师妹的亲爹。”欧阳俊凡道。 “赵公公，能帮我包一大包木灰来么？”顾青青转头道。 “姑娘……”赵公公愕然。 “去包来。”秦昱涵也没问顾青青要做什么，就下令。 草木灰很快拿来了，顾青青递给欧阳俊凡：“师兄，把这个扔过去。” “师妹又调皮。”竟然拿包草木灰来，等会齐王肯定不会放过她。 “去嘛去嘛，我这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对吧。”顾青青推着欧阳俊凡道。 秦昱涵想也没想：“嗯，她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欧阳俊凡无奈地摇头，提着那灰包扔进了战团。 “师兄真帅，连灰包都扔得这么好看。”顾青青花痴道。裕南王与秦桑陌战得正激烈，突然头顶飞来不明暗器，毫不犹豫一掌击去，灰包迸裂，黑灰激扬，秦桑陌身轻如燕，一个平沙展翅，疾退出一丈开外，一身干净清爽潇洒自如地立在一旁，裕南王却因招式 用老，猝不及防，被洒了一头一脸的草木灰，连呛了好几声，眉眼都黑糊糊的，看起来滑稽可笑。 连殷太后都忍不住抿嘴忍笑。 “哪个兔崽子敢算计本王？”裕南王果然怒气冲冲。 “裕南王，大锦的草木灰口感如何？比北燕的要好吃吧。”欧阳俊凡一个不注意，顾青青踱着步子就走上前了。 “你是何人？”裕南王抹了把眼，大眼象铜铃一样瞪着顾青青。 “啊，刚才就是本姑娘特意为王爷准备的礼物，看起来王爷很满意，还吃了两口。”顾青青掩嘴笑道。 她原就清丽绝伦，笑起来露出两颗贝齿，两颊的梨窝若隐若现，大眼灵动晶亮，光彩照人。 那裕南王竟是看得有点发痴，怔怔地半晌也没有说话。 秦桑陌和欧阳俊凡早提神疑气，早做好了随时护她的准备，裕南王却没有预料中那般大动肝火，而是喃喃地又问了一遍：“你……是何人？” 顾青青正要回答，欧阳俊凡快秦桑陌一步，将她拉回来，朗声道：“裕南王，你一身污浊，要不要回驿站清洗清洗？” 裕南王似乎才回过神来，一掌劈向一旁的大树，竟是将那两人合抱的柏树树杆生生拍碎： “气死老夫，这就是你们大锦国对待使者的态度？本王告诉你们，王子殿下一旦出事，我大燕必将屯师百万，血战千里！”说罢，甩袖就走。 殷太后到底是女人，以前万事有国师撑着，国师下狱便象没了魂一样，再被裕南王一吼，脸都白了，紧攥着衣袖不知如何是好。 “我怎么瞧王爷不是来替你家王子出头的，反象是别有用心呐？”顾青青冲着裕南王高大的背影喊道。 “师妹——”欧阳俊凡真想捂住她的嘴，知不知道医治燕王子就是个死局啊？ 顾青青拍拍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 欧阳俊凡就想起孕妇肚中的瘤子和晋王的怪脸，也许她真有万全之策？“你说什么？”裕南王果然凶狠地瞪着顾青青：“黄毛丫头，你可知冒犯本王的下场？” 第一百一十三章：无影针4 “找死！”裕南王庞大的身躯陡然跃起，几乎同时，秦桑陌也跃起，这次他再无花招，一剑架在裕南王颈上，干净利落。 嗯，就知道他不会不管她的。 尽管自秦桑陌来后，顾青青就没怎么正眼瞧他，毒舌男照样毒舌照样傲娇，但她也不傻，他的关心，她体会得到。 “王爷如此穷凶极恶地想杀死小女，是因为小女说中了王爷的心思，想要灭口么？”顾青青笑咪咪道。 秦桑陌横她一眼，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一听她有事就巴巴地来，偏偏臭丫头根本不领情，还一个劲地往死坑里跳，她就不能趁乱跟着欧阳俊凡跑掉么？ “你胡说！”裕南王大吼。“如果不是要灭口，为何不让小女把话说完呢？”顾青青冷笑道：“王子殿下身中无影针，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能医，王爷前来，不说寻医问药，先是对我大锦太后娘娘不敬，再辱我大锦皇上，自个弄个灰 头土脸回去，还把责任都怪到大锦头上，王爷如此蛮横无理，难道大燕皇帝是三岁小孩，由得你唬弄么？” “你……”裕南王气得脸色发青，却被秦桑陌制住，动弹不得。 与裕南王一同前来的还有另外的燕国使者，顾青青所言，他们全程见证，只是畏于裕南王的凶名，不敢开口。 “这位大人，你们也是为了与大锦交恶才来的吗？”顾青青走到一位年纪稍大的使者面前道。 “自然不是，我等奉我主之命，护送王子殿下来锦，自是要与大锦和亲，结秦晋之好。”使者道。 “但殿下在大锦京城遇事，命在旦夕，大锦理该负责，若我家殿下真有个三长两短，王爷说言之事，也不是不可能的。”另一个稍显年轻的使者道。 “也就是说，如果治好你家王子殿下，那两国仍然交好？”顾青青道。 “那是自然，但无影针乃天残教失传已久之邪功，历来所中者，无人生还。” “过去无人能治，不代表现在无人，世界总是变化的嘛。”顾青青道。 话音未落，顾桑陌又横了她一眼，顾青青只当没看见。 “师妹！”欧阳俊凡也焦急地想要阻拦她后面的话。 秦昱涵眼里也全是担心。 “姑娘是说，大锦有人能医治我家王子？” “不错，而且，这个能医之人，就是本姑娘。”担心秦桑陌几个又会阻拦，顾青青干脆地说道。 “那就事不宜迟，请姑娘立即替我家殿下医治吧。”年纪稍大的使者忙道。 “慢着，本姑娘并非官府中人，也无权过问国家大事，所以，救人，是本姑娘的兴趣，不救，也是本份，所以……”顾青青却道。 “姑娘有何条件，尽管提出来。”那老者道。 “第一条，方才裕南王对我大锦皇帝陛下多有不敬，要磕头道歉。” “你放肆，本王才不向那黄口小儿磕头道歉呐。”裕南王蛮横道。 “你看你看，说了你家王爷就是不想医治王子殿下嘛，犯错的本就是他，又不是多大的事，决口不答应，便是故意想拖延救治殿下的时间，居心不良啊。”顾青青道。 “你……”裕南王气得额头青筋都暴出来了。“第二，本姑娘给殿下医治之时，切忌保持周围安静，若有人打扰，可能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不但救不了王子，本姑娘的性命也要搭上，所以，大人必须保证，给本姑娘独立的，无人打扰的医治空间。 ”顾青青道。 “这条可以答应。”老使者回得很快。 “好了，其他也没什么了，对了，医者治病救人虽是天性，但诊金还是要收的，记得让你家殿下准备好哦。”顾青青提出的第三条，让所有人跌破眼镜。 方才侃侃而谈，一张巧嘴愣是把大燕国最蛮横嚣张的裕南王气得快要吐血，如此辩才，便是当个使者出使，也是可以的，且她清丽娇美，气质如兰，怎么最后的最后，却提出诊金这么庸俗的话来呢？ 你们这些高官厚禄之人，平日搜刮民脂民财，家财万贯，当然不知道小老百姓没钱的苦恼。 面对众多惊诧和不屑的目光，顾青青笑得坦然自得：“怎么？替人消灾拿人钱财有什么不对吗？” 老者怔了怔，仔细一琢磨，好象也没什么毛病，平素寻郎中看病莫非是不出诊金的？ 只是，这是王子殿下，关乎两国邦交大事的，区区诊金实在不该提，也不用提。 “只要王子殿下康复，莫说诊金，我大燕皇室必有重谢。” 要的就是这句。 顾青青笑容更加灿烂了，一副财迷的样子，秦桑陌倒是见过她这副嘴脸，却把欧阳俊凡和秦昱涵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秦昱涵扯着顾青青的衣襟小声道：“你缺钱可以跟朕开口的。” “谢皇上，皇上是天子，一言九鼎哦。”顾青青大礼一拜道。 两次救她也没见对自己行这么大的礼，还真是个见钱眼开的。 “好了，三个条件，两条都能满足，现在就只剩下一条了，裕南王，请磕头道歉吧。”顾青青道。 “本王决不！”裕南王犟着脖子，大声道。 “王爷最好能答应，否则王子殿下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等决计会将今日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禀报皇上，请王爷三思。”老者从容不迫地说道。 裕南王气得咬牙切齿：“你们敢威协本王？” “老臣记得，王爷曾是天残教枯骨天师的徒弟吧，这无影针的来历……皇上知道了，不知该如何想。”老者不紧不慢道。 裕南王脸色大变，更怒了：“老匹夫，尔敢！” “老臣敢不敢，王爷大可试试，在场的都听着，若老朽有何不测，定是这裕南王杀人灭口，你们可一定要为老朽伸冤做证。”“你……”这等于是截了裕南王的后路，他气得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却不得不屈从，当真几步走到秦昱涵面前跪下，利落地连磕三个响头。 第一百一十四章：无影针5 秦昱涵自登基以来，没少被人瞧不起过，便是朝中的大臣，也常有欺他年幼，对他不敬，秦昱涵一直隐忍不发，今日这裕南王，不止辱他，还辱了太皇太后，极其嚣张跋扈，没想到，竟被顾青青给治了， 当他那硕大的脑袋磕拜在自己脚下时，秦昱涵感觉特别解气，特别爽！ 悄悄转眸，正好触到顾青青关切而又温暖的眼神，心中一阵暖疼，今日之恩，我秦昱涵记下了。 “姑娘，三个条件我大燕全都应承，这就请吧！”老使者道。“不急，那日我探过王子殿下的脉膊，虽然无影针已接近胸部，但医治之前，必须先将殿下放置在冰寒玉石上十二个时辰，让他的体温下降到一定的程，血行减缓，我才能开始医治，否则，到时候血流过快 ，失血过多也是麻烦。” “姑娘所言及是，那我等现在回去准备，姑娘现在就一起去么？” “啊，明日此时，大人去顾侍郎府来接本姑娘就是。”顾青青道。 大燕使者一走，欧阳俊凡就急了：“师妹，你当真要治？师兄说的话，你怎么就没听进去呢？” “是啊，无影针极其凶险，怕是到时候，救了那燕王子，表姐你却……”秦昱涵黯然道。 顾青青正要解释，领子被人拎住，下一秒，人就到了半空，听得到耳边风声肃肃，不到片刻，就落在一处幽静的小院里，这处院子顾青青曾经来过，还在这里救过一个被怪兽养伤之人。 过山车的反应还没过，晕呼呼就被秦桑陌拽着，跌跌撞撞往前奔，顾青青实在气急：“秦桑陌，你个神精病！放开我。” 秦桑陌象是没听见，拽着她继续走。 转到一间小屋，将她往小床上一推道：“睡！” 什么情况？睡？他掳自己来，就是让她睡？不过，还莫说，这间小屋幽静清新，窗外开着盛放的菊花和紫微，有桂花的甜香阵阵袭来，闻着令人神清气爽，而小屋也布置得精致舒适，除了秦桑陌那张比锅底还黑的俊脸有点刹风景外，一切都很适合 小憩。 只在皇帝屋里小憩了一会子的顾青青很快就感觉倦意浓浓，往小床上一歪，闭上眼睛。 因为精力消耗太多，顾青青很快进入梦香，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替她盖上被子，还将两侧掖了掖，若不是眼皮粘住，撕都撕不开，真的很想看看，会不会是秦桑陌那个小品傲娇毒舌男。 一觉呼呼大睡，等到天亮时，肚子咕咕直叫，伸了个懒腰，当看到屋里另一个人时，惊得立马坐直了，呆呆地问：“秦桑陌，你怎么在我房里？” “这是本王的书房。”某人黑沉着一张被欠八百两的脸道。 “哦。”顾青青想起好象……这里是他的地盘。 “可不是你让我睡在这里的么？你……你该睡在另一间房啊，为什么你……”他不是最讲究男女授数不清么？怎么会与她同住一屋？ “放心，本王没睡你。”某人脸色更不爽了。 什么叫睡你？简直就是流氓！ 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除了外衣，其他都还好好儿的，不想有做过某种事的痕迹…… 啊呸，高傲清冷的秦桑陌要睡女人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吧，再说了，从头至尾他就瞧不上她，顾青青，你对谁花痴不好，怎么会对毒舌男有幻想呢？ 下床，趁他背转身不知在忙什么，顾青青悄悄往外溜。 “去哪？”某人象长了后眼睛。 “呃，昨夜多有打扰，小女就此告退。”天哪，要是让人发现她一大早从齐王屋里出来，上街会不会被人群殴啊，保不齐头发会被一根一根揪掉。 她才不要成为大众情敌呐。 “不用早膳吗？碗豆黄，莲蓉蛋黄酥，龙须卷，香竽卷，水晶虾饺，香姑小混沌……” 他一连报了十几道美食名，顾青青早就在吞口水，肚子似乎响应秦桑陌的话，叫得更欢了，她都不好意思用不饿来推托。 而脚是最诚实的，已经抬起，就要迈过门槛了，却象有人在生生将她往后扯一样，怎么也迈不过去。 那日德太妃就说，齐王府的点心是大锦朝最好吃的，来都来了，睡也睡了，不在乎多吃一顿早膳吧？ 收回脚，端庄地坐回椅子上，清了清嗓子：“王爷早安！” 秦桑陌回头怪异地看她一眼，俊眉皱了皱，又回头在忙。 他在捣鼓什么？是从昨晚上起还是一大早才来的？ 顾青青很好奇，素来优雅孤高的齐王爷会亲自动手做东西？ 可她不敢上前看，某人脾气太不好，保不齐会拎了她扔出去。 还是坐着等吧。 又等了一会儿，肚子饿得在闹革命，可某人还在忙乎着，便开始坐立难安，又想往外溜。 可刚站起来，秦桑陌就转过身来，难得的眉眼舒展，薄唇微微上勾，竟是在笑，如兰芝玉树般的男人，不笑时，便如一尊冷碉塑，这一笑，仿佛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顾青青看得有点痴。 “试试！”他手里捧着一堆东西，兴致勃勃地送到她面前。 “什……什么？”顾青青有点受宠若惊，很想咬他一下看疼不疼，是不是在做梦。 “天蚕丝手套。”秦桑陌道。 刀剑不入的天蚕丝吗？ 顾青青愣住，他方才就是在为她做天蚕丝手套？ 挡无影针用的吗？ “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口涩涩的象堵了什么，不是难受，不止是感动，可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这不该是冷诮孤高的秦桑陌该做的事。 “不用太感激，本王从小做惯了的，不过是看手生，又做一双试试罢了。”秦桑陌边说边捉住她的手。 当天蚕丝是萝卜青菜么？还做惯了的，秦桑陌，你撒谎也不打草稿的。“我自己来，肯定很合适。”顾青青缩回手，将手套截上，天蚕丝薄如蝉翼，戴在手上就没戴一样，一点也不影响手上活动。 第一百一十五章：齐王的表达方式 而且，极具弹性，又坚韧，便是用细小的钢针用力扎，丝毫不见有半点破损。如果无影针真有那么邪乎的话，想通过手射入她的身体已经是不太可能了，但是，她这么大一个人，那无影针又细小的几乎肉眼难见，谁知道会不会射向手臂，射向身体呢？光一双手套是不能完全抵御的 吧。 “还有这个，坎甲，贴身穿着，就算以后遇到有人行刺，也能保得一时平安。”秦桑陌果然又笑着拿出另一件东西。 他竟准备得这么齐全，想得这般周到…… “呃，那个……王爷……”顾青青连肚子饿都忘了，犹犹豫豫磕磕巴巴：“这个……很贵吧，我……我没钱！” 某人唇角漾开的笑容瞬间隐没！能一句话把天聊死，还死刹风景，说的就是顾青青这种人！ “出去！”果然某王爷很光火。 “那个……”顾青青可没忘，某人曾经昧了她一千两黄金，百匹绢布的事，会先提出来，也是为了防患未然啊。 “出去！”秦桑陌极不耐的又来了一句。 “可我还没用早膳啊。”顾青青想哭，出去就出去，干嘛这么凶嘛。 “传膳！”破天荒的，秦桑陌竟然又笑了，还好脾气地大声命令。 如风闻言而至，精致的早点一道一道端了进来，摆得小桌满满的。 碗碟也是两副，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就在眼前，顾青青只差没有合身子扑上去。 可是，某人可不是小皇帝，小皇帝可以任由她欺负，打屁股也不会生气更不会拎着她扔了。 不得令，顾青青眼巴巴地看着美食吞口水。 秦桑陌优雅地坐下，执起筷子，吃了个香软晶透的水晶虾饺，他吃东西的样子很儒雅，漫不经心的，就象是在做一道早佛家早课。 呃，秀色从来不可餐啊！ 干嘛只自己吃，她还在呐！ 半晌，秦桑陌也没让顾青青上桌，自顾自地吃着。 顾青青十在饿得不行，管他的，这厮肯定还在生自己的气，他不吱生，她就不吃了吗？ 秦桑陌，你太低估本姑娘的脸皮了，于吃，顾青青是从来不顾颜面的，只要能吃能喝，天下太平。 坐下，执筷，端碟，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可当她要夹饺子时，筷子被另一双夹住：“本王有请你吃吗？” “有，先前你说了一大堆点心名字……” “那是本王说给如风听的，不然他怎么知道本王要吃这些？”秦桑陌在不改色道。 “可明明备有两套碗筷……”顾青青还想力争，实在太饿了。 “另一套有主，只是还没来。”秦桑陌道。 “还没来？你还请了别人用早膳？”脸皮再厚，顾青青也觉得自己坐不下去，更吃不下去，算了，不就是美食么？外面馆子里就有，省得有人来看见她一大早从他屋里出去，无端闹出绯闻。 默默放下碗筷，起来，转身！ 竟然就这样放弃了？ “那套是黑风的。”正要走，就听秦桑陌道。 也就是说，给狗吃也不给她吃？ 伤自尊了，严重伤自尊了！丫丫的刚才反正已经没脸了一回，把脸皮往墙一挂，吃完再取回来不就是了吗？ 迅速转身，坐下，拿起筷子，在他反应之前抢先夹起一块莲蓉酥，猛咬一口。 结果，华丽丽噎着了。 眼泪哗哗地流！ 秦桑陌在心里叹了口气，盛了汤递过去。 喝过汤，总算顺下去了，顾青青拍着胸，直着眼睛看那块被咬了一大半的莲蓉酥，报复地又咬了一口，刚才只顾着怕他抢，根本就没尝到味，这回得慢慢品，果然，香软粉浓，好吃到爆！ 又吃了一碟饺子两块点心外加一碗甜粥，着实吃不下了，半躺着摸肚皮。 “你现在还有机会。”明天就要面对无影针了，笨丫头还这般没心没肺，秦桑陌真的很想扔她出去，可她这副满足的模样就象只吃饱喝足晒太阳的小猪，又有些不忍。 “什么机会？”用过饭，顾青青很想喝茶，就想起云娘每天给她沏的茶来，听说那茶贵，也不知秦桑陌这里有没有。 “离开，去药师谷或者就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秦桑陌认真道。 “那你怎么办？好多双眼睛都瞧见，是你把我掳走的。”顾青青道。 “那如何，谁能将本王怎么样？”秦桑陌霸气道。 可能会引发两国交恶，甚至战争的大事，他竟然这副语气，保不齐就会让他丢了爵位，难道她的安危国家大事，自己的前程富贵还重要？ 顾青青看不懂秦桑陌了，莫百，他对自己有一丢丢喜欢？虽然不太可能，但还是提着胆子试探地问： “你……是不是喜欢我？” 秦桑陌正在看一本册子，听完，许久没有动静。 气氛莫明的紧张起来，空气似乎凝滞，不再流动，无形的压力让顾青青一阵后怕，身子悄悄往后撤。 半晌，秦桑陌缓缓抬眸，凤眼湛亮幽深，望不见底。 然后，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你从哪里看出本王是喜欢你了？” “呃，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虽然对他喜欢不喜欢并不在乎，但到底是女孩子，被男人直接说不喜欢，还是会伤自尊，更会尴尬。 秦桑陌却扔了书，站起来，慢慢逼近，顾青青人还半瘫在椅子上，他突然附近，清冽的好闻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离得太清，几乎可以数清他长而微翘的睫毛，看清他细瓷般透亮的肌肤。 而他红润性感的薄唇近在咫尺，他的黑亮的眼里，清清楚楚地倒映着她的娇羞无限的小模样，而眼神，正专注而炙热地看着她。 他……他是要……亲她吗？ 脸，腾地红了！小心脏怦怦直跳，前世今生第一个初吻难道要被傲娇毒舌男夺去？ 可是，并不讨厌，心底是反抗的，可身体很诚实，浑身僵麻，象是被点了穴位一样，一动不能动。“男人如果喜欢女人的话，会做什么？”他的声音沙哑低沉，醇厚如大提琴，象是带着芬芳的酒香，诱人沉醉。 第一百一十六章：齐王的表达方式2 “你……你……”顾青青肯定敢相信，明明是想质问，想痛斥，可她发出来的声音却娇柔妩媚，在旁人看来，就是欲迎还拒，似是在对眼前的男人发出邀请。 秦桑陌唇角缓缓勾起，漾开一抹温柔邪魅的微笑，然后，附下身，唇贴在她的。 整个世界都静默了，连窗外早起的鸟儿都忘了叽叫，时间似乎就停顿在了这一秒，当他柔软清凉的唇触上的一刻，顾青青脑子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贴住唇，然后呢？下一步该怎么做？早知道该看看春宫图的。强大又霸道的齐王秦桑陌微蹙了蹙眉，身下的人，象只受惊的小麋鹿，不对，应该是只迷途后，被抓的待羔羊，嗯，很好，很符合他的口味，顿了顿，很自然地伸出舌，在她柔软而娇美的唇瓣上舔了一圈 ，口感不错，正想再进一步时，某女突然意识复活，一掌将他推开。 “秦桑陌，你非礼我！” 某人又羞又恼，揪起袖子猛擦嘴巴，刚才吻过的红唇，现在被她肆意地，野蛮地对待着，就象自己精心呵护的作品被人糟蹋了一样。 “非礼？你也配？” 高傲自大的齐王爷火冒三丈，她以为她是谁，天底下想得到自己宠爱的女子数不胜数，本王肯轻薄你那是你的福气！ “你……”明明就做了不该做的事，这厮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污辱她，顾青青气得肺都要炸，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后悔，有多害怕，那是她的初吻，初吻，保留了两世的初吻好不好。 抓起一只碗就砸过去：“混蛋，欺负女人的大混蛋，秦桑陌，我讨厌你，讨厌你。”一边骂，眼泪就出来了，明丽的眸子挂着晶亮晶亮的泪珠儿。 她的碗怎么可能砸得中轻功诡异的武成王？ 可让她奇怪的是，还真砸中了，正中左胸，碗底的点心屑沾在他绣着青龙暗纹的袍子上，好醒目。 顾青青愣了愣，没想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这么强大了，手中另一个碟子反而没有砸出去： “你……” 秦桑陌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的眼泪时，蹭蹭上冒的心火会象六月骄阳下的青石板，被烤得炽热，突遇暴雨，淋了个透湿，瞬间熄灭。 她那种小胳膊砸来的碗碟对他来说算什么？根本不用躲，只需稍运内力就能震开，根本不碰他不到，可她那么生气，不过就是砸一下，又不疼，让她出出气好了。 他绕过桌子向她走来，顾青青吓了一跳，会不会又拎着她扔，或者，锁喉？ 转身就要逃，手被捉住。 “放开我！”奶奶的你轻薄，欺负女人还有道理啦？奋力的想要甩开，手腕却被他握得死紧，拖着步子赖地，不肯上前。 “送你回去。”他顿住，松开她的手，语气也出奇的温和。 “呃——”被他虐惯了的顾青青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可是有洁癖的，竟然没理胸前的点心渣。 “你又笨，还没武功，如今又让许多人知道你能医治燕王子，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杀你？至少无影针的施行者是不会放过你的。”他耐心地解释。 所以，他这是要护送她回家？ 不计较她拿碗砸他的事了？ 啊呸，顾青青，你犯贱啊，他不计较你就高兴了？平什么让他轻薄，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放手！不用你送，就算我出门被人杀死，被车撞死，被扔河里淹死，也与你秦桑陌无关。”她用力挣扎着，清丽的俏脸上满是委屈。 口无遮拦！真是麻烦！是不是女人一漂亮了都这么矫情？还是那个丑丑的她好，可爱又率直！ 秦桑陌拧了拧眉，手指一点，然后，打横，抱起就走。 简直就是蛮横无理！ “秦桑陌，我发誓言——”被点了血不能动的顾青青瞪着眼珠子大骂。 然后，后面的声音全卡在喉咙里了。 又发誓言，上回是说再也不理他，再也不看他一眼，再也不跟他说一句话。 虽然她的誓发得很随便，也很容易食言，但那些话还是让他郁闷了好久，免得她又说出什么更让他不舒服的字眼来，干跪让她闭嘴，点了她的哑穴。 他抱着她上了马车，将她妥贴地放在软坐上，然后，一只手将她揽在怀里，好让她坐得舒服一些，省得磕着碰着。 马车开得很快，却并不是朝顾家去的，偶尔风儿掀起车帘，顾青青看见路上的景物不一样，急了，这厮要干嘛，带她去哪里？ 不能说话又不能动，她急呲白脸的样子让他很想笑，伸手戳她脑门：“本王刚才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 她点头，知道是路上不安全，所以他要亲自护送，对这点她心里领情，面上却全是不屑。 “你是认为顾家比路上安全多少呢？”秦桑陌很想劈开她的小脑袋瞧瞧，为什么有的时候精灵古怪，有时笨得可以。 不错，大路上虽然会遇上刺客，但人家都是明枪执杖地来，顾家，顾婉婉受了大罪，顾老爷又被打了脸，黄氏几个怕是早就闷好毒计只等她回去好呢。 可是，出来好些天了，好想云娘，想秀珠和甘草，也不知甘草的伤势怎么样了。 一路出城，看到了窗外的稻田，顾青青有些雀跃，好多年没见到田园风光了。 看她情绪好了很多，便好心解了她的穴道。 突然能动了，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的顾青青趴到窗前看外面：“哇，好美的景致啊，原来京郊也种稻子么？” 她前世的京都在北方，北方稻田少，有也只种一季，南方才是两季，甚至三季，不过这个时代的种稻技术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双季。 田里的稻子金黄金黄的，谷子压弯了腰，一路广阔无垠，北方地广人稀，一望无际的稻田真的能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就算不是自家的田地，也能感受主人丰收的喜悦。明明方才还苦大仇深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样子，这会子就快乐得象个孩子，不就是看见了几块田地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大破鼠阵1 一想到她长这么大，怕是头一回坐马车出京城，顾家待她有如猪狗，她简单快乐的笑，美丽又清纯，秦桑陌也被感染，唇畔不自觉也勾起清浅的笑意。 突然，马车一顿，然后是马儿长嘶，黑色的，冰冷的箭如雨般向马车里射来。 秦桑陌一把将顾青青按倒在地，躲过第一波射击。 “呯！”车门撞碎，车夫的身上扎满了箭枝，象个刺猥一样倒在车里，浑身是血。 顾青青长这么大没见过真正的冷箭射人，顿时脸色发白。 “王爷，有弓箭队！”如风声音冷厉紧急。 “到坡下去。”秦桑陌将顾青青夹在臂弯里，身子一纵，刚出马车，便有无数枝箭飞啸着射来。 他从容地拔剑，抱着顾青青在半空中旋转，长剑在周身舞出密不透风的墙，箭枝纷纷落地，无一射中。 坠落时，随地一滚，将顾青青推到一处背避点：“躲好，别出来，更别冒头。” 不懂武功就是个废物，当废物比当累赘好，顾青青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只是，是谁要杀她？或者是要刺杀秦桑陌自己是受牵连的？ 如果是杀她，那人又怎么会知道秦桑陌会带着赶快走这条路？ 既是有弓箭队，自然是早有埋伏的。 除非秦桑陌并非临时起意，而那个人又熟知秦桑陌的习惯，知道他有可能会将她带到何处，藏于何处，所以才能做到早早在此埋伏。 冥想间，秦桑陌已然对着箭阵冲了出去，颀长的身影在空中急迅旋转，如一团青烟卷动，直扑山树林中暗藏的射手，然后，便是一块块惨叫不绝入耳。小坡外的风很大，吹得脸发疼，而空气中弥漫着带着温度的血腥味，让她一阵阵作呕，生于和平时代的顾青青，不忍看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象割草一样被杀戮，但是，这里不是和平年代，是肉弱强食的现时 ，那些人都是想要她命的人，无冤无仇的，无端就就了却不是死，就是我亡的死敌。 顾青青不是白莲花，虽然同情那些殒命的箭手，但不反对秦桑陌将他们都杀死。 立场不同时，保命才是最紧要的。 空中的箭雨总算停歇了，顾青青拭着探出头，头顶立即有个巨大的黑影压来，有人如大鹏展翅般向她扑来，似乎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 而他手中的长剑在太阳下泛着冰冷的白光，正直直向她砍来。 “小心！”如风及时射来一记暗器，那人竟在半空中闪身避过，剑招不变，然直刺顾青青。 眼看着那剑尖只离自己不到一尺远，一条白素象有生命的精灵一样伸来，卷走那人手中的剑，然后，秦桑陌的身快如电，一脚踹飞那人。 如风上前补上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顾青青这才看清，那人脸上戴着个类似蝙蝠的面具，丑陋而阴森。 如风揭开那人的同具，自他腰间搜出一块铁牌，脸色巨变：“天残教！不是早年间就被国师巢灭了吗？怎地还有余孽？” 秦桑陌冷笑：“这就要去天牢问问国师大人了。” 一把将顾青青从地上拽起：“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探头的吗？嫌命长啊。” 方才若不是如风的暗器射得及时，这丫头恐怕就…… “我不是看弓箭手都被你杀了吗？哪晓得还有刺客。”顾青青好委屈，心想，早知道跟着你比回顾家还危险，就不该来。 “刚才死的弓箭手全是天残教的，很奇怪，按天残教不死不休的规矩，今天这点阵杖好象太小儿科了。”如风道。秦桑陌：“查查这些弓箭的来厉，这天残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纵使有些诡异的手段，也不可能象正规矩军队一样，我查过这些人，个个左手五指都有茧子，分明就是常年练过拉弓的。一个江湖邪教，要 训练这么多弓箭手作甚？造反吗？”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查。” 马被射死，马车也四分五裂，只余一地的尸体看着好生瘆人，顾青青要小心选路走，才能不碰到那些尸体。 秦桑陌见了就皱眉，长臂一勾，象夹被子一样夹她夹在臂弯里，几个跳跃就离开了凶杀地。 几人还没走多远，便听到一阵长长的鸣笛声：“呜——” “有人！”如风警惕地拔剑跃向前。那笛声阴阴幽幽的，就象从阴曹地府发出来的一样，有种鬼片前奏和即视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路数，顾青青挣扎着下来，双腿一落地，便主动一双手环住秦桑陌精瘦的腰，奶奶的，要命时刻，以前的全 不计较，跟着他能保命。 可如风往前走了好一段路，四处观察，并没发现任何人的踪影，顾他转回来，仍警惕地守卫在秦桑陌身边，侧目，看到顾青青象个拖油瓶一样缠着齐王，顿时就想笑。 这样的方式让秦桑陌走路很不方便，垂眸，一本正经的指控：“你在轻薄本王！” 呃—— 这个时候计较这么多干嘛？ 身子紧贴着他的，一走路，难免就有点磨磨蹭蹭，好象也是有轻薄的意思，可是，她是女的呀，她才是吃亏的那个好不好？ 翻了个白眼：“秦桑陌，这就是你说的更安全的路？” “那要不现在回头？”秦桑陌好笑地问。 这里离京城足有几十里，再回头会走到天黑去，而且谁能保证回去的路上不会有埋伏，不会有杀手？ 看她不说话，将她拎开：“小心些走路，不会有事的。” 顾青青也觉得那个样子确实有碍速度，清了清嗓子：“嗯，我会小心的，你也小心。”画风变得和谐了很多，如风还是很想笑，王爷从来没遇上过顾姑娘这样的女孩子吧，也好，总算有个胆大的，能让王爷生气，能让王爷牵挂，又让王爷无可耐何的女子出现了。否则，还真提心他要打一辈 子的光棍。笛声越来越幽扬，四周渐渐响起一阵阵蟋蟋索索的声音，然后，那声音似乎连成了一片，由小变大，轰轰隆隆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大破鼠阵2 顾青青听得汗毛竖起，然后，如风惊惧地指着前面：“王爷，你看，那是什么？” 顾青青寻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面稻田里，草虫中，黑压压的如蹭地云一样的一大片不知是什么东西正向这边压来。 真的很象贴地滚动的乌云，或者说，是一层贴地的浓烟。 “快走，是老鼠！”素来镇定自若的秦桑陌也变了脸色。 可是往哪走？四周全是整齐划一，齐齐向这边蜂涌而来的老鼠，这里全是稻田，老鼠多了去了，可是，这么多老鼠，有同一致，整齐划一的朝一个方向来，太邪门了。 “有人会驱兽术！”顾青青大惊道。 “驱兽术？”秦桑陌也惊了。 “是，那诡异的笛声就是驱动这些老鼠的号令。”顾青青道。 一只老鼠并不可怕，几十只上百只也不可怕，以如风和秦桑陌的本事，只需几招便能全拍死，可是，成千上万，一只咬一口，就能将三个人瞬间啃得只剩骨头。 “如风，快，砍草，做围栏，烧火，老鼠怕火。”顾青青大声道。 虽然有点来不及，也挡不了多久，但挡得一时是一时。 如风和秦桑陌赶紧去确草和树枝，很快就在几人的四周围满干草。 “马车里有酒吗？全拿来。”顾青青又道。 秦桑陌不爱喝酒，但如风爱喝，会在马车里存几小坛酒。 “一会子等草烧完了，只能用酒了。”顾青青的声音都在发颤，这里不比蛇坑，那些蛇都被关在了坑里，出不来。 而这里太空旷了，连个可以躲避的高地都没有。 爬树是没有用的，老鼠也会爬树，而且火烧起来后，在树上更危险。 老鼠群越来越近，沿途所经之地的稻田瞬间变成了一片黑呼呼的平地，几乎看不见半点杂草，甚至看不出这块地曾经种过稻子的痕迹。 这是饿了很久的老鼠么？还是那笛声能调动老鼠的饥饿神经，让它们见物啃物，见人啃人。 果然，先前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连同拉车的马，在老鼠越过之后，都变成了一堆白骨。 顾青青看得毛骨耸然，比恐怖片还恐怖。 尤其身临其境时，更加心慌意乱。 她紧张地掏出自己的聚宝袋，这是她出门时带着的，昨儿个在小皇帝那里又补充了些东西进去，赵公公当时也没多问，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好在刚才一路逃，袋子也没掉，便一件一件东西地翻，但愿能找到可以克制老鼠的东西。 千万只老鼠齐声叽叽叫是什么感觉？ 怪不得刚才会有轰轰隆隆的感觉，老鼠世纪大合唱啊，刚这震天的声响就能夺了人的神魂去。 好在顾青青前世爱看恐怖片，小心脏受过训练，不然，不吓死也得晕过去。 老鼠黑压压的一米一米往前逼近，如风做了草把子，点然一个，奋力向前扔去。果然，那片黑乌的浓黑顿时逼散了不少，许多老鼠身上着火，怪叫着打滚，但一个草把子威力太小，如风又连扔好几个，这才烧了死一小片老鼠，但老鼠太多了，前扑后继，很快，后面的老鼠将前面同伴 的尸体又啃得渣都不剩，继续前行。 如风只是烧了一个方向，四面八方全都是老鼠围了上来。 秦桑陌拎起顾青青就往树上扔，却被她抢先一步抱住了手臂。 摇头恳求：“我要跟你在一起。” 生死悠关，她又不懂武功，在这里只会找死，他和如风不同，还可以抵御一阵，如果她有本事的话，或许可以用白素一颗树荡到另一影颗树上逃走。 “你只会是累赘！”他面无表情地吼她。 我知道我是拖累，但是，我可以努力不做个拖累！ “不，就算死，也要和你们在一起，在树上，顶多就是多活几息，没意思的。”顾青青坚持。 第一次见她就知道她有多怕死，吊在树上嘴硬时，只是一枝箭射过去，就投降了。 眼前的危险比吊在树上大多了，她却要和自己在一起，不仅是秦桑陌，如风也感动。 “王爷，就让顾姑娘在下面吧，死也死得痛快些。” 秦桑陌红着眼瞪顾青青，以前总骂她丑，骂她笨，现在不丑了，笨却还是一点也没有改观。 “快看，那边，老鼠来了。”顾青青却去扯如风的衣袖。 如风忙挑了草把子去烧，然而，四面八方的都逼近了，烧一方根本就是顾前不顾后，顾头不顾尾。 秦桑陌干脆将四周的草都点燃，顿时，火光冲天，老鼠是怕火的，远远的看见火光，攻势竟是停顿下来。 顾青青稍喘了口气，就听秦桑陌道：“如风，你护好她，我去找出吹笛之人。” 不错，只要将吹笛之人找出来，杀了，老鼠无人指挥，就不会再不要命的往前攻击了。 “可是王爷——”四周都是老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出去？ 秦桑陌看了眼树上，纵身跃上，可是，还没几秒就下来了　，手臂上还缠了几条青蛇。 奶奶的，对方太狠了，不止地上有老鼠，树上全是蛇，将她们可能的退路都堵死了，这分明就是要置他们于死地啊。 谁恨自己恨到了这般田地？顾婉婉？ 顾婉婉的心倒是够狠，但没有这驱兽的本事啊，否则也不会被自己整治得性命难保。 墨清涵吗？那只是个骄横跋扈的大小姐，头脑简单，且不说有没有这个本事，至少智机是不够的。 那还有谁？谁会这么恨自己？太后吗？不，太后需要自己去救燕王子，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杀死自己，何况这里还有秦桑陌，国师下狱后，太后失去了一个有力的支柱，秦桑陌是中立者，犯不着杀他来竖敌，就算太后蠢，奏昱涵不会 这么蠢。 那是谁呢？ 顾青青脑子急速地转着，想破头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个阴狠的高人。 裕南王？不会，那老使者说了，如果自己无端死掉，那裕南王就可能是凶手。所以，裕南王不会那么傻，在这个时候暗杀自己。 第一百一十九章：大破鼠阵3 那只有可能是施无影针之人了，他不想自己救燕王子，想两国交恶，如此，他们才能得到想要的利益。 仅有的草很快就会烧完，而老鼠仍是不要命的往前扑。 白磷，对，有白磷，先前怎么没想到？ 顾青青忙拿出袋子里的白磷来，递给秦桑陌和如风一人一瓶：“老鼠是烧不完的，但是，我们可以驱蛇，咱们几个从树上走，老鼠就算爬树也没你们快。” “这是什么？”秦桑陌不解地问。“白磷，你能冲出火圈，洒在老鼠身上么？”顾青青知道，一小片老鼠烧着了，并不会影大批老鼠，但如果一大片一大片老鼠身上都粘了白磷，遇热就燃，就会牵连更多的老鼠，那胜算就大很多，至少可以 多拖些时间，自己再制些驱蛇药出来，从树上逃走。“如风，你护好她。”秦桑陌将两瓶白磷全拿了，一个纵身跃出火圈，然后，只见他用剑点地，支撑身体，手中的白磷一点一点洒去，果然，中招的老鼠很快身上起火，然后在鼠群里打滚，点烧了周身老鼠 身上的毛，这些老鼠原本就密密匝匝挨得拥挤，如此一来，顿时一大片一大片的被烧着，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肉味和难闻的血腥味。 顾青青差点呛着，如风拿来帕子，替她系上，顾青青感觉地朝他点头：“连累你了，真不好意思。” 如风是孤儿，很早就跟随秦桑陌，遇到的都是没有多少感情表达的暗卫。 秦桑陌此人也是冷冰冰的，对如风虽好，却很少有温情。 “姑娘言重了。”如风不好意思地笑道。 他不笑的时候酷酷的，就象是电影里的冷面杀后，其实笑起来很好看。 “你该多笑，相信会有很多姑娘喜欢看你笑。”顾青青调侃道。 身临死境，她还有心情说笑，如风紧张地心顿时松懈不少，笑道：“此言姑娘该对王爷说。” 顾青青深有同感：“那家伙一天到晚象是欠了他的米，还了糠一样，整天一张臭脸。” “王爷——”如风却是一声惊呼，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顾青青这才看见，秦桑陌宽大的衣袖不小心烧着了，心顿时一紧，他穿的都是绸衣，遇火就着，刚才出去时，怎么没让他脱掉这碍事的袍子呢？该浇点水在身上才好，也不知伤得怎么样，他那人那么爱洁 ，手烧伤了肯定难受。 一时急得团团转，如风冲出去想将秦桑陌救回，却被他一脚踢回来：“护她。” 远远的，黑烟滚滚中，顾青青看不见他嘴唇如何动，老鼠的惨叫太吵，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但她就是能感觉到，他让如风回来，就是为了保护自己。 不知是黑熏还是感动，看着火光中，颀长的身影旋转跳跃，努力将白磷撒开，以图烧死更多的老鼠，眼泪就放肆地流。 突然就恨自己为何这般没用，为什么不会武功，为何一到这个时候，就成为他的累赘，帮不上忙不说，还需要人保护，如果她有更强大的异能，能制出特种药，消灭眼前的老鼠该有多好？ “王爷——”如风也心急如焚，白磷撒得越开，烧着的老鼠就越多，火势也越大，王爷笼在一片火海里，衣服早就着了火，再这样下去，就怕呼吸困难…… 顾青青在聚宝袋里左掏右掏，终于又掏出一个药瓶子来，放在鼻间闻了闻：“对，是驱蛇药，快，快把王爷叫回来。”如风早就想冲入火中了，闻言如疾风一样卷了出去，顾青青站在唯一的安全区焦急地等，烧着的老鼠越来越多，偏生这些老鼠不要命似的，带着火苗仍往前扑，不多时，许多老鼠冲过草火圈，向顾青青攻 来。 就算这些老鼠已然没有了攻击力，但如果太多，火势也会起来，到时候空气中缺氧不说，还可能会用火包围自己，照样活不了。 秦桑陌不知伤成怎么样了，如风暂时还没将人救回来，这个时候，顾青青只能自救。 有几只老鼠爬到她的脚边，顾青青最怕这种生物，吓得连蹦带踢，倒是让她踩死了两只，袋子里除了治伤药，就只有…… 对，还有迷药，怎么没想到用迷药？ 眼看着又几一小群带火的老鼠冲过来，顾青青哆索着翻出迷药包，对着空气就撒，烟雾迷漫升腾，迷药在风火中迅速散开，不多时，许多老鼠中招，躺在原地不再爬动，任由火将自己烧成灰炭。 而后面爬上来的，又吸进了迷药，也跟着晕倒，一时间，老鼠成堆地死了一圈。 正好如风背了秦桑陌回来，刚到草圈边，也被迷晕了。 顾青青吓了一跳，抱了根树枝猛扑两人身上的火苗，然后，忙给两人用了解药。 如风受稍轻，看到不段爬过来死成一堆圈的老鼠不解地问：“这是……”“我撒了迷药，风不大，都在烟里，老鼠一爬过来就迷晕了。”她用的量，足足可以迷到十几头牛，老鼠自然是几百上千只也没问题，而空气不流动，迷药就大多悬在下方的空气中，老鼠中药的份量就比刚 才如风和秦桑陌都重，所以，老鼠前赴后继地攻来，又前赴后继地死去，就堆成了一圈死老鼠墙。 “这法子倒不错，看来，咱们暂时是安全的。”如风道。 顾青青忙查看秦桑陌的伤势，早就服了解药，他现在昏迷不醒当然不是迷药的缘故。素来俊朗清雅的齐王殿下，此时衣服烧得破破烂烂，头发也好几处烧焦，俊脸更是黑呼呼的，脸颊还起了一串火泡，完美王爷成了这副模样，顾青青的鼻子一阵发酸，也顾不得哭，忙撸了破袖子查看，果 然，手上的伤更严重，皮肉都烧焦了。 而这样的伤，还有好几处。 他可是京城广大闺秀心中完美男神啊，为了救自己，竟然烧成了二级残废，顾青青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咳，咳！”眼泪滴落在秦桑陌脸上，他咳着醒了。 第一百二十章：大破鼠阵4 “做什么？我又没死！”皱着眉，他声音虚弱。 “你醒了？醒了，太好了。”顾青青高兴地抹干眼泪：“很疼吗？是不是很疼？” “丑女！”他嫌弃地咕哝一句。 呃—— 顾青青怔了怔，还有精神骂人，顾青青心里更有底了：“先忍着吧，烟熏火燎的王爷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我先给你治伤。” “不行！”秦桑陌却捉住她正要为她治疗的手：“你现在不能消耗念力，等逃出去再说。” “可是你……”烧伤是所有伤痛中最痛的一种，比女人生孩子还要难以忍受，而他全身烧伤面极至少达到了百分之五十，有的还是重度烧伤，明明她只需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医好，他却要救她出去再说。 “这点伤算什么？本王久经沙场，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如风，带上她，我们走。”秦桑陌不在意道。 如风闻言要去抱顾青青的腰，秦桑陌的眉几不可见的蹙了蹙，将顾青青手上的驱蛇药递给如风：“你打头阵。” 然后，用伤手将顾青青一揽，随如风身后跃上树干。 自见去过万蛇坑后，顾青青就特意制作了驱蛇药，效果还不错，那日在青石小宛里小试牛刀，把秦昱涵的蛇都弄跑了。 现在树上缠的蛇虽然多，但也有不少早被烟熏得差不多，有的更是闻到了空气中的迷药，晕了，所以，如风驱蛇时很顺利，一颗树清理干净，很快跳到另一颗树上，如发炮制。 秦桑陌再带着顾青青跳到如风方才呆过的那颗树，如此这般，三人渐渐逃离了老鼠的包围圈。 但是，林子太大，几乎每颗树上都缠满了各式蛇，尽管不大，有的却是剧毒，但咬中，就算顾青青有特意功能，怕也来不及施救，所以，到后来，顾青青将雄黄粉也拿出来用了，但还是没有逃出林子。 好在，老鼠群总算逃离了，如风率先跳下树，查看了地面，还好，地面并没有蛇，秦桑陌带着顾青青也跳了下去。 “这里离青云山庄有三十里，如果能让青云山庄的人得信，咱们就有救了。”如风道。 “这片林子怪怪的，咱们先离开再说吧。”看着密密的树林，顾青青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这里离鼠群已经足够远，老鼠伤亡惨重，一时半伙也不会追来，那人为何只在树上布蛇，地上却没有呢？ 现在他们驱蛇药已然用尽，这个时候再在草从中布蛇的话，对他们来说，危险不亚于鼠阵。 “她说得不错，林子有古怪，赶紧走。”秦桑陌揽过顾青青急速前行。 他受伤极重，身上遍布处口，顾青青任由他夹着，不敢乱动，倒是能摸得着他手臂上的伤口，乘机凝神替他疗伤。 但手臂最重的伤处还没有医好一半，前面的如风便停下来了，如临大敌：“王爷，狼群。” 果然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树上有毒蛇，而秦桑陌与如风两个方才斗鼠阵时，已然精力疲惫，还重伤了一个，战斗里大减。 前方，足有数十条饿狼，一个个瞪着绿幽幽地眼睛，随时可能扑上来，将他们三个当作一顿美餐享用。 “顾姑娘，救王爷。”如风扔下剑鞘，挥剑而上。 只是一刀，便砍死最近的一头狼。 闻到血腥味，头狼仰天长嚎。 狼群似乎听到了进攻的号令，纷纷呲牙拱身，作进攻状，如风也摆开了决战的架式，一狼飞扑过来，他身子一矮，长剑划破了狼的肚子。 身侧又有两头狼齐齐扑上，如风身形矫健快捷，迅速又解决了两头。 狼群似乎被如风的气势给镇住，停下了攻势，却围着三人团团转。 秦桑陌安静地坐着，任由顾青青替他医治伤处，双眼沉冷地盯着群狼，如守侯的猎人，正在等待就要落入陷井的猎物。 莫非，他有办法战胜狼群？ 顾青青忙凝神静气，现在医好他是关健，他的战斗力比如风不知强了多少倍，只有他康复，他们才有获救的希望。 嘶，又有两头狼倒地，但如风的后腰也被其中一头狼撕下一块，血染湿了他黑色的衣袍。 顾青青的心一紧，精力就有些焕散。 秦桑陌果然没有了耐心，正好右手伤处差不多痊愈，便拔剑而起，扔下一句：“护好自己。” 冲进了狼群。 他与如风将顾青青挡在中前，执剑面对四周的野狼。头狼还没有动，正疑神看着战团，狼是有组织性的动物，功退都有章法，当两头狼同时跃起，扑向秦桑陌和如风时，秦桑陌身子一闪，就两头狼都让给了如风，自己却身如利箭般射向头狼，一剑砍去，头 狼似乎也没料到，被重重包围的他能虚晃一下，突然袭击，想要逃开已然来不及，秦桑陌的剑正好砍中了狼背。 但头狼就是头狼，立起身来时，与秦桑陌比肩，它凶悍无比，受伤后更加疯狂，两爪子如利刃般刨向秦桑陌，利锐的牙齿袭向他的喉咙。 秦桑陌也不躲，竟是空出双肩，由着狼抓伤，挨得极近，长剑不好施展，左手却不知何时出现一把短刀，直接插入头狼的心脏。 头狼哀嚎一声，扑通倒地。 群狼顿时无首。 顾青青也松了一口气，如风也得到鼓舞，宰起狼来更卖力。 但是，满以为没有了头狼的狼群会渐渐散去，孰知，头狼的哀嚎激起了狼群的血腥，攻击更加凶猛了，如风和秦桑陌剑招齐舞，如风还是被狼咬中了手臂。不管如风如何用剑砍，那狼就是不松口，再这样，如风的手臂就要废掉，顾青青虽然能生死白肉，但断臂要接上，并完好如初还是有蛮大困难的，至少如风的这条胳膊再也不能用重力，于他练武之人来说 ，废了一条胳膊有多痛苦？ 且，最担心的是狼会吞了他的断臂，顾青青可没有再造手臂的本事…… 秦桑陌面对五头猛狼，想要救助也有心无力。而如风的周身，又有好几头狼扑来，他举剑，想干脆砍断自己手臂。 第一百二十一章：狼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紧咬着他手臂的狼身子一软，松口，倒下。 而扑向他身前的几只也相继倒下。 秦桑陌则已然斩杀了围攻他的野狼。 这一战，狼死了二十几头，如风也伤了个半残，双方都没讨到好处，但狼还余十几头，畏于他二人的威势，余狼不敢强攻，围在四周伺机而动。 顾青青忙上前替如风治伤。 方才为医治秦桑陌的伤，她已然耗费不少精力，好在昨儿个晚上好生歇了一晚，否则，这会子她非晕倒不可。 如风的伤很重，骨头已裂，还好，没有完全断掉。 “忍得住么？” 如风点头。 “托好自己的手，扭头别看。”顾青青小心让如风托住，凝神贯注开始给他疗伤。 那断掉的手臂以看得见的速离慢慢凝合，撕裂的皮肉也渐渐修复，疼痛很快消失，如风又惊叹不已，顾姑娘简直就是个宝贝，这么重的伤，竟然这么简单就能医治得完好如初。 可他的惊叹还没发出，顾青青就一头栽到他的怀里，还好，头还没碰到如风的胸，领子就被秦伤陌拽住，将她扯回去，倒在他怀里。 “她要休息。”在如风诧异地眼神中，秦桑陌面无表情地说道。 如风想说，她在我的怀里一样也可以休息。 但没敢开口，他家王爷看着天天对顾青青毒舌，其实牵挂得紧。 他才不想触这个老霉头。 这个时候真的不适合睡觉，但顾青青太累了，累得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突然，腰间一股暖流缓缓涌入，自背脊通筋走脉，很快散向四肢百骇，顿时通体舒泰，人也精神了不少。 他们在休息，狼群也休息了。 野狼又开始蠢蠢欲动。 “如风，扔一头狼尸过去。”秦桑陌道。 如风如言炮制。 果然，那群饿狼立即围向自己同伴的尸体，很快撕扯着皮肉，啃吃个精光。 还有好些尸体呢，如风一连将剩下的全都扔了过去，他们周身，便只剩下重伤奄奄一息的头狼。 如风方一走近，余狼竟不再分食狼尸，而是同时停下来，呲牙警告，发出嚎叫。 这些狼对头狼很忠诚嘛。 顾青青趁机走向头狼。 “做什么？”秦桑陌警告地制止。 “我只是试试，反正它也快死了。”顾青青解释道。 秦桑陌素知她古灵精怪，保不齐又想出了什么怪招，便由着她了，自己却执剑守在她身侧，随时防备狼群的攻击。 “你好象要死了。”顾青青在头狼跟前蹲下。 头狼虚弱地争开眼，虽然没有了力气，目光却仍是凶狠残戾，似乎在警告她，不要靠近。 “看见没？就是这把刚针，刚才射杀了你的好几个同伴，这样的针，我这里还有好多呢，只要扎进去，就能让你们失去知觉。” 头狼似乎真的能听得懂她说的话，死死地瞪着她。 “但你也看到了，我是个医者，方才他的手被狼差点咬断，也被我医好了。咱们谈谈如何，我医好你，你带着你的徒子徒孙离开，咱们互不侵犯。”顾青青认真的对头狼道。 她竟然跟狼说话，还谈判！ 如风很想笑，顾青青还真是别出一格，别的姑娘到了这个份上，早吓得半死，她倒好，还有心情与狼聊天。 而余狼们见她拿出钢针，以为她要对头狼不利，全都嘶嚎起来。 头狼轻轻的哼叫了一声。 然后，所有的狼竟然全都安静下来，并不再嚎。 顾青青大喜，这头狼果然成精了。 “好，看来你是答应我的条件了，呐，我现在就给你医治，但你不能反悔哦，你若同意，就跟我握个手吧。”说着，摊开她纤细的手掌。 头狼还真的伸出前爪，放在她的掌心里。 顾青青开心地笑了，然后，拿出针和药，开始为头狼医治。 头狼伤得很重，背上那一刀几乎将它的身子砍成两截，但还好，内脏并没有全废。 狼的自愈能力比人强了不知多少倍，所以，顾青青并不打算象医治如风和秦桑陌那样医治头狼。 只需救活它，让它能继续生存下去就可以了。 所以，念力医治内伤，药物治外伤，再用针线缝合了头狼的伤处，撒上药，找了张狼皮为它包扎了，头狼竟然就能站起来。 群狼大喜，嗷嗷地想要扑到头狼身边来，却害怕秦桑陌，走几步又顿住，在周围打转。 “好啦，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你回去吧，你的同伴很需要你。”顾青青对头狼头。 头狼看了她一眼，缓缓转过身去，虽然步履艰难，但还是一步一步走向狼群。 群狼有了头领，也不再战，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头狼的命令。 “它不会反悔吧？”如风正在担心，耳畔又传来奇怪的笛声。 刚安静下来的群狼立即躁动起来。 “嗷——”头狼一声长啸，压制住那怪异的笛声，然后，率先朝树林深处走去。 狼群虽然还是狂躁，却再也没有一只听从笛声的命令转回头攻击的，都跟随头狼而去。 如风再也支撑不住，委顿在地。 顾青青也挨着秦桑陌坐在，方经历了一场生死博斗，只想好生歇歇。 秦桑陌却道：“如风，护她。”然后，身子如猎鹰一样飞了出去。 “如风，我帮你医伤吧。”顾青青知道，秦桑陌是去寻找吹笛之人。 但是，他很快就回来了，看神情，并没有找到。 如风有些诧异，以王爷的个性，今日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找回场子，是不会罢休的，这么快就回来，定是担心顾青青的安危。 果然，正在给如风治伤的顾青青就被秦桑陌生生拽开：“走。” 说着，将顾青青往掖下一揽，飞身离开。 顾青青在秦桑陌的怀里睡着了。 她是在一阵哭泣声中醒来的。 好不容易撕开眼皮，便看到德太妃正由一个女子扶着，坐在自己床边。 “你总算醒了。”德太妃抹了把眼泪道。顾青青就想起她说要自己做秦桑陌侍妾的话来，立即惊得坐起。 第一百二十二章：给齐王疗伤 “呃，起来做什么，快躺下，快躺下。”德太妃忙过来按住她：“桑儿说你要休息，不能劳累。” 咦，画风怎么不一样了？德太妃不是应该讨厌自己的吗？“哎，本宫也知道，那天说让你做桑儿侍妾的话，让你难堪了，也不能怪本宫，太多象你这样的女孩子削尖了脑袋想嫁给桑儿，本宫不用点手段，桑儿跟前就不得清净，你不会怪本宫这个老人家吧。”德太 妃一边拿帕子拭着泪，一边躲在指缝里观察顾青青的表情。 呃，是这样么？ “还好，小女没想过要嫁给齐王殿下，太妃娘娘您可以放心了。”顾青青道。 “啊——”德太妃一惊，手帕都掉了：“又为何不想嫁了？” 为何？顾青青愣了愣，笑道：“没为什么呀，原本就是您误会了，小女与王爷只是因为一些公事，有些交道而已，再无其他。” 太妃跟前的漂亮女孩也是一脸惊讶：“姑娘此话若是让表哥听见，怕是会生气呢。” 又是一个秦桑陌的追求者么？看她提到秦桑陌时，眼睛发亮，应该是的。 “他脾气本就不好。”顾青青道。 女孩听了笑着睃了德太妃一眼：“瞧瞧这语气，若不是与表哥关系不一般，又怎么如此？” 德太妃笑着点头：“透着亲昵。” 顾青青被闹了个红脸，想解释，估计越描越黑，便问：“齐王呢？他还受着伤呢。” 女孩掩嘴直笑：“还说没关系，一醒来就关心表哥的伤势，表哥呢，则是一回来就叮嘱谁也不许吵你，让你好生睡一觉。” “桑儿的伤好严重哦，他不让本宫看，可本宫不用看也能猜得到……”提起秦桑陌的伤，德太妃眼圈又红了。 “太妃娘娘莫急，小女懂点医术，能带我过去看看殿下么？”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论德太妃对自己是否真心，她待秦桑陌是好的。 德太妃似乎早就在等她这句话，忙起了身：“来，快给顾姑娘带路。” 让顾青青意外的是，欧阳俊凡正在为秦桑陌治伤，看见顾青青过来，唇角带了笑：“师妹是不信我的医术么？” 顾青青见秦桑陌脸上的燎泡已然缚了药，一边白晳如玉，另一边却黑糊糊一片，这还是风流俊雅的美人齐王殿下么？很想笑，但强忍住，想着也不知会不会留疤，这么好看的脸若是毁了得多可惜呀，便笑道：“师兄的医术比青青不知高了多少倍，只是王爷斤斤计较，怕是师哥就算医好了他，有半分不满意，师兄也是不讨 好的。” 秦桑陌自她进来，脸色就不太好看，德太妃只把她送到门口，看见他那张臭脸，就悄悄溜了。 漂亮女孩倒是笑着进来施了一礼：“表哥莫要怪姨妈，是顾姑娘自个担心你的伤势，非要来的。” “让她走，本王爱斤斤计较，她说话太讨厌了。”秦桑陌道。 幼稚！ 顾青青翻一个白眼，笑咪咪地挨近欧阳俊凡：“昨日之事，多谢师兄。” 欧阳俊凡正在掏药，闻言苦笑道：“师妹越发见外了，可是我做了什么让师妹不高兴了？” 他在乎？ 顾青青心头一喜，歪头凑过去：“青青对师兄素来礼敬有加，莫非师兄觉得外道？若是如此，那青青便自在一些，不过，师兄可莫怪青青礼数不周。” “调皮！”欧阳俊凡揉了揉她的额发：“师兄何时怪过你？” “嘶——”黑脸的秦桑陌脸色越发难看，痛苦地哼了一声。 “师兄的烫伤药可能止疼？”顾青青果然担心地过来查看。 “烫伤最疼。”欧阳俊凡道：“不过，王爷沙场宿将，想必这点疼还是受得住的。”秦桑陌睨了他一眼，浓眉拧得更紧，欧阳俊凡将掏好的药汁拿来给他敷时，他痛得整个人一抖，顾青青的心都提起来了，推开欧阳俊凡：“还是我来吧，师兄的药虽好，但药效太慢，他这伤延误不得，会留 疤的。” 说着，便要用念力。 欧阳俊凡也不反对，袖手温文地立在一旁：“师妹说得不错，比起效果，世间再没有比师妹神奇的异能更好的。” 秦桑陌却狠狠地瞪他一眼道：“谁让她治了？欧阳俊凡，你来——” 平白被推开，好心当了驴肝肺，这个有病吧！ 顾青青气得翻白眼：“不治就不治，疼死你最好。”说着就要往外走。 “师妹虽然有时候迷糊，但有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等顾青青一走，欧阳俊凡继续为秦桑陌治伤。 秦桑陌鼻间哼了哼，没打理理他。 “师妹说王爷有时很幼稚，俊凡诚以为然。” “笨丫头说的话，算不得数。”秦桑陌郁闷，下巴枕在手上咕哝道。 “王爷明明就舍不得师妹辛苦，偏要用这种方式，师妹不生气才怪呢。”欧阳俊凡好笑道，更好笑的是，沉稳冷峻的齐王爷竟然象个孩子似的吃醋，为吸引顾青青的注意撒娇喊疼，真是够了。 顾青青刚一出门，就被德太妃拦住，扯到一边：“桑儿的伤好了？” 顾青青摇头：“没有，师兄在上药呢。”“没有你怎么出来了呢？你不是神医么？哎呀，桑儿的伤那么重，你怎么能忍心他受疼，还有，烧伤啊，是会留疤的，桑儿可是大锦最有名的美男子，哎哟，我的桑儿哦。”德太妃拍手拍脚，只差没有涕泪 横流了。 “是王爷赶小女出来的。”顾青青也很委屈。 “哎呀，他口恶心善嘛，他赶你，你就出来？回去，快回去。”德太妃说着又把顾青青往屋里推。 顾青青正好走到门边，就听到欧阳俊凡和秦桑陌的谈话，等他们说完，才默默地走进来。 欧阳俊凡正要说话，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欧阳俊凡了然地让开。腰上那块伤疤是先前她没有发现的，这会子衣服被欧阳俊凡剪开，露出赫然的伤来，肌肤灼烧了一大片，与他原本的肌肤映衬在一起，特别瘆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给齐王疗伤2 当初从鼠阵中逃出时，他就将她拥在这边怀里，肌肤相蹭，虽然力道不大，却是极痛的，连眉头都没见他皱一下…… 一双小心轻轻地抚上，集中精力凝神，那块赫人的伤疤便象晕开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慢愈合。正咬牙忍痛的秦桑陌有感于这边伤势的变化，诧异地回头，就见顾青青小脸发白，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毛毛汗，而一双手，正贴在他的腰伤上，浓眉一拧，正要出手，欧阳俊凡先他一步点了他的穴道，警 告地瞪他一眼。 秦桑陌气急败坏，凶霸地瞪回去。 明日便是给燕王子治伤之期，她现在消耗太多，明天的危险就会更大。 他情愿痛，情愿留疤，也不愿她有半点危险。 欧阳俊凡岂会不知这个道理，可顾青青看着随和，实则倔犟，她要做的事，就算别人反对，她还是会做，何况…… 尽管心中苦涩，却不得不承认，不到半月之间，师妹对秦桑陌就很不一样了，他或许可以阻止，但她会难过，他不想看见她难过。 整整花了两个时辰，才将秦桑陌所有的伤都治愈，当最后一块伤疤渐渐愈合时，顾青青的身子一歪，晕倒在秦桑陌背上。 欧阳俊凡瞬将她打横抱起，跃门而出。 秦桑陌象睡着了一样，伏在床上一动不动，德太妃悄悄推门进来，待看到他光滑无暇的侧脸时，喜不自胜，搓着手道：“太好了，太好了，桑儿的伤全好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桑柔笑道：“老天可没帮着表哥，姨妈该感激顾家姐姐才对。” 德太妃噘了噘嘴：“她是立了大功，明儿本宫就赏黄金千两与她，算是诊金了，她若是坐堂当大夫，可赚不了这么多钱。” 桑柔无耐道：“姨妈，顾家姐姐不是在乎钱的人。” 德太妃耸耸肩，好奇地去查看秦桑陌身上的伤。 “出去！”原以为睡着了的秦桑陌突然冷喝一声。 德太妃吓了一跳：“桑儿，你干嘛？这么大声，吓着母妃了。” 秦桑陌一跃而起，看也没看德太妃一眼，径直而去。 德太妃眼圈一红：“桑柔，看见没？他竟然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 桑柔忙将她拥在怀里：“姨妈没错，姨妈与表哥母子连心，表哥受伤，姨妈想法子医治他是对的，只是表哥他的心……” “他的心都被顾青青给偷走了，连母妃都不要了。”德太妃嘤嘤地哭道。 “表哥长大了嘛，终归是会有媳妇儿的，姨妈不是总担心表哥找不到意中人么？顾家姐姐其实也不错。”桑柔道。 “她哪有你好？你和桑儿从小青梅竹马，又深得我心，那顾青青虽然也不错，可她退过五次亲了，以前又是那样的名声，怎么也配不上我的桑儿。”德太妃道。桑柔幽幽地叹了口气：“姨妈，千金难买我愿意，两个人最重要的是情投意合，强扭的瓜是不会甜的，表哥他现在是大人，有自个的主意，不会事事都听从您的安排，您听小柔一句劝，由着他吧，只要表哥 开心就好。” “由着他，那你怎么办？小柔，你虽是我的侄女，可姨妈自小把你拉拔大，早就当你是自个的亲生女儿，更想你成为我的儿媳妃，亲上加亲。”德太妃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不喜欢桑儿，是不是另有心上人？” 德太妃将桑柔往外一推，厉声道。 “没……没有，小柔天天都在王府里，怎么可能会……会另外有人，姨妈……”娇嗔地一跺脚：“我不跟你说了。” 说着就跑了出去。 顾青青睡得很香，最近的日子都很忙碌，仿佛一直在打怪，治病救人，然后睡觉。 迷迷乎乎中，耳畔是悠扬舒缓的琴声，四周暖洋洋的，象是淌洋在温暖的溪流中，柔柔的水温柔将她包裹在中间，令她四肢百骇都很放松，又象是回到了母亲的胎腹里，安宁，舒适，又充满生的活力。睁开眼时，感觉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身子竟是往下一沉，骇然清醒，仔细一看，自己竟然真的置身于漂满花瓣的温泉池里，而四周静静的山和树，这里竟然是一处美如仙境的小山谷，水气氤氲，也看 不到有人在，好象有些熟悉，却又想不清楚是哪儿了。 琴声仍然悠扬舒缓，令人沉醉，环顾四周，却不见弹琴之人。 好舒服的地方啊，顾青青自小怕水，但温泉不深，正好齐胸，她高兴地捧起水，高高抛起，欢快地跳起舞来，那是前世在学校学的一段民族舞，动作欢快轻灵。 踩着琴声的节拍，在水中起舞，一头湿湿漉漉的长发高高飘扬，甩动，如青秀的瀑布，玲珑的身段若隐若现，美如旷世的精灵。 琴声突地戛然而止。 顾青青怔了怔，再次环顾四周，仍是不见有半个人影。 收起玩心，脑子终于回到现实，她记得是在给秦桑陌治病来着，莫非这里是那厮家的某处带温泉的别院？ 如此一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琴不会是那厮弹的吧，他有这样的雅兴？ 衣服呢？得先穿了衣服再说吧，那厮不会躲在某处偷窥…… 切，算了吧，秦桑陌其人骄傲得近乎狂妄，自己不过是他嘴里的导女家笨丫头罢了，他才没兴至偷窥呢。慢慢地潜上岸，就见泉边有长长的条椅，和小小的屏风，她忙抓了条长布巾将自己裹严实了，转进屏风里，果然屏风里有一套水蓝色衣裙，外面佩服着一件薄薄的轻纱，穿戴一身出来，俏立在云蒸雾绕的 如仙似幻的山谷里，有如美丽的莲花仙子。 “师妹！”清雅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顾青青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是欧阳俊凡的声音？ “师妹可觉得舒服了些。”欧阳俊凡自半山处缓缓而来，一身白衣翩翩，优雅温润，风流倜傥，有如谪仙下凡。她不由看呆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美人师兄 如玉的面容，清雅的姿态，梦中男神啊，符合顾青青花痴女各种幻想。 “师妹！”欧阳俊凡浅笑吟吟，缓缓执起顾青青的手：“该回去了。” “回去？回家吗？”顾青青的脑子还是懵的，没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欧阳俊凡会在这里，而且，他真的好仙，仙得她好想……扑倒他。 “嗯，已经着人送信给顾大人了，顾大人得知师妹要在我家住几天，并无异议，所以，师妹无需担心。” 啊，连声音都是她最喜欢的那种，低低的男中音，温柔中透着体贴与谦逊，所谓的谦谦君子，就是师兄这样子了。 住在他家？ 他是欧阳俊凡，欧阳俊凡是欧阳丞相的儿子，那也就是说，自己住在丞相府？ 顾青青总算清醒了些，后知后觉地想起，是谁脱了她的衣服，然后将她放在温泉里，然后…… 他离得并不远，自己穿完衣服后就立即出现，那跳舞、从温泉里出来，都是半祼着的…… “啊——”猛然抽回手，惊呼一声。 欧阳俊凡诧异地回头：“怎么了师妹？” “我……我……”他笑得坦坦荡荡，眼神干净温和，如果是秦桑陌，方才的担心完全有可能，但他是欧阳俊凡啊，大锦朝最温文尔雅，守礼谦逊的欧阳公子啊。 “师妹忘了这是药师谷吗？当年，你掉下山坡摔晕，也是在泉水里泡了一晚。”欧阳俊凡好笑地说道。 这里是药师谷？怪不得方才觉得有点熟悉，可是，这不是重点好吧…… “那师父……” “师父自然云游去了。” “那谷中没有其他师姐妹吗？”顾青青特意在师姐妹处加重了语气。 “师妹又忘了，此处连师父也不清楚，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呀，是不是这两天太累了，所以，忘了很多事？”欧阳俊凡笑着伸手探顾青青的额头。 顾青青下意识就往后一躲，欧阳俊凡的手落在了空处，笑了笑收回：“师妹大了，不象小的时候那般依赖师兄了。”当初在药师谷，她虽是顾家嫡女，但因为太过丑陋，又胆小怕事，更兼木讷愚笨，很少有师兄弟姐妹理睬，只有他，会常常关心和照顾她，所以，自懂事起，一颗心便全系在了他的身上，只是后来为何回 了京城之后，殷氏一再替她说亲，她都没有拒绝，也许，是自卑之故吧。 “师兄，我小时候很笨……”生怕欧阳俊凡发现她已经不是过去的顾青青，垂头低低地咕哝道。 “你从来都不笨，你只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还好，青青，现在的你变了，放开了心胸，也终于发现了自身的秘密，真的很为你高兴。”欧阳俊凡道。 自身的秘密？原身有什么秘密？ 顾青青努力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些日子以来，施展异能越多，属于原身的记忆就越发模糊，有时候要很努力的想才能想起来一点碎枝末叶。 “师兄——”欧阳俊凡寥寥几句，就让顾青青暂时忘了脱衣的事，“我那时有什么特别的……嗯，与众不同的吗？除了长得丑又笨之外？” 原身究竟有什么秘密啊，她人都死了……“长得丑又笨不就是师妹的秘密么？”欧阳俊凡温柔地看着她，突然爽朗地大笑，“只是，我还是错过你另一个秘密，现在才明白，为何师尊很看重你，却从不教你药师谷的医术，只让你读些医学入学典籍。 ” “我不识字。”这点顾青青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因为被顾老太太和黄氏鄙视过。 欧阳俊凡又笑了：“不识字？那几年师兄我都白教你了么？药师谷过年的对联，可都是师妹你抄腾的。” 能贴上门贴的字，肯定是要拿得出手的，原身竟然不但识字，还写得一手好书法？ 幸好自己上大学时也练过。果然，原身确实是有很多秘密，连自己这个替代者都不太清楚。 怪不得当初提笔写字据时，会有下意识的种抗拒感，原来原身一直在藏拙，不愿意让人知道许多真实事情。 尽管还想从欧阳俊凡处悉知一些有关原身的事情，但是，不能再跟他说下去了，否则，会穿帮。 “师兄，什么时辰了？” “放心，不会错过你治疗燕王子。”欧阳俊凡道。 “嗯，要言而有信，何况，关乎国家大事。”顾青青低头道。 “师妹！”欧阳俊凡却顿住，握住她的双手：“很想把你就留在这里，不去管外面的事事非非，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就好，可是，你肯定不会愿意，我只能尊从你的心意。” “师兄……”顾青青鼻子酸酸的，从欧阳俊凡的眼中，读到了真诚的关切和担忧。 “真是没想到，齐王会耗费一夜的精力为你制作了天蚕丝手套和坎甲，又在热火与兽血中浸润过，现在，这两样东西正好能发挥用处，虽然还是担心，但至少多了一层保障。” 她记得，那天秦桑陌让自己试过后，那两样东西又拿回去了。 热火与兽血的浸润是什么意思？莫非昨日的老鼠野狼是秦桑陌早就预料到的？ 不应该啊，他们三个差点连命都丢在那儿了。 “师兄可知有人会驱兽？昨日我与王爷就遇到了可怕的事情。”顾青青道。 “驱兽？”欧阳俊凡脸色一沉：“你是说……” 顾青青将昨天的遭遇说了一遍。 “还以为齐王是遇到了天残教，竟是有如此诡异之事！”欧阳俊凡的脸色凝重道。 可顾青青从他略显错愕的神情中，感觉他好象知晓一些内情。 但他既然不想说，她也不会问。 山谷外，果然备有马车，其实药师谷离京城并不远，也就两个时辰的路程。 在马车里，顾青青仍是一路睡着的，无影针被他们说得如此邪乎，肯定非同凡响，必须养精蓄锐，多聚些能量好应付。 马车一到京城，天就亮了，而秦桑陌早就等在了城门外。欧阳俊凡掀开帘子：“王爷好早。” 第一百二十五章：妩雅郡主 骑着骏马的秦桑陌越发显得身姿挺拔，英气勃勃，冷冽的气息能让周遭瞬间降温。 也不多看马车一眼，冷冷的：“走！”说着，策马向前。 他竟是来迎接他们的？ 顾青青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欧阳俊凡笑道：“师妹想给王爷行礼么？” 才不呢！怎么着自己刚给他治好了伤，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又挂着一张债主脸，影响心情！ 缩回头，顾青青感觉好无聊，又掀开车帘子看前面颀高伟岸的背影，还别说，这厮骑马的样子更酷师了，怪不得好多女子迷他这得疯狂。 比如墨清涵。 对，还有件事还没做呐。 “师兄，你坐进来啊。”欧阳俊凡就守在马车边，马车跑得并不慢，他却仍能迈着优雅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跟着，轻功这种东西还真是神奇。 “好！”欧阳俊凡清朗的眸子里滑过一丝笑意，潇洒地跃上马车。 前面的人果然顿了顿，回头给了欧阳俊凡一个凌厉的眼神。 欧阳俊凡只当没看见，掀了帘子就钻进马车里，还故意大声说道：“师妹一个人可是孤单？” 顾青青急了，忙摆手，小声道：“我找师兄有事。” 那厮性子古怪，保不齐脾气一来，会把自己从马车里拎出去，那她的计划可就难施展了。 “何事？”她古灵精怪的样子让欧阳俊凡觉得好笑：“怕王爷听见么？” “都是他害的，平白招个大敌，烦都烦死了，对了，师兄，你可不可以帮我……”顾青青凑近欧阳俊凡的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气。 马车行驶到使馆前，欧阳俊凡牵着顾青青的手跳下马车。 秦桑陌的脸色更难看了。 燕国使者迎出门外：“顾姑娘可准备好了？” “贵王子殿下这两日可有异常反应？”顾青青边询问边四处查看，果然，妩雅郡主也在人群中，正鼓着一双美眸瞪着自己呢。 脑袋缺根筋的人，顾青青不想理，也不想招惹，有一个墨清涵已经够头痛的了。 “我告诉你，若治不好王子殿下，本郡主决不放过你。”妩雅凶巴巴地冲到顾青青面前道。 秦桑陌正不耐烦，拎起她的衣领子就一甩，饶是妩雅有些武功，还是猝不及防便扔出老远，翻了个筋斗才站稳，虽然没有摔着，却也很狼狈。 “你……放肆！”妩雅大怒，抽剑就冲上来。 “这位郡主可是裕南王的女儿？怎么父女一个德性，都变着法儿阻挠本姑娘医治王子殿下呢？”顾青青不待秦桑陌再有动作，淡笑着说道。 燕使者果然皱眉道：“郡主，还请自重。” “你……”妩雅郡主似乎并不害使者，怒气冲冲就要怼回去。那使者手指一点，便制将妩雅制住：“来人，送郡主回屋。” “等等。”顾青青忙追了过去，附近妩雅的耳边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燕王子啊？” 妩雅怔住，脸侧果然红了，瞪她一眼道：“关你何事！” “你其实不想我救好他吧，或许，其实你自己是有法子救他的，只是不希望他在大锦就好转了。”顾青青又道。 妩雅脸色大变，惊愕莫明地看着她，还好，只有两名侍卫听见她们的对话，使者都在与秦桑陌与欧阳俊凡交涉，并没有注意这边。 “乱嚼舌根，小心本郡主弄死你。”妩雅咬牙切齿道。“你真的好笨，何必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大可以让你那心上人服点别的药物，令他有假病的状态，再或者，将那位可能会嫁给你心上人的情敌除掉，不是更合理么？如果让王子知道是你害了他，既便你再喜 欢他，他也不会娶你，保不齐还会恨你。”顾青青道。 “假病有什么用？既便他不宜成亲，两国的皇帝还是会让他和亲的，他们不在乎殿下会不会幸福，只在乎他有没有用，能不能为他们换取利益。”妩雅郡主眼圈一红，哭道。其实顾青青只是诈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妩雅可能就是害燕王子的人，但是，那日她在街头碰到燕王子时，那些正在袭击他的黑衣人看着凶悍，却并没有招招致命，总是避开他的要害之处，所以，除 了无影针外，他身上并无其他致命伤。 再就是，王子受伤后，妩雅来得太快，而且，当她要查看他的伤势时，她不但阻止，反而不分清红皂白就污指自己便是凶后。更让她怀疑的是，她明明用带迷药的钢针刺晕了好几个黑衣人，并告诉了妩雅，她却没有立即去将那些人捉拿，且她释放烟雾弹，侍卫很快便到了，表明她早就知道侍卫在何处，保不齐，王子身边的侍卫 也是她调离的。 侍卫长到后，她一再指认自己就是凶手，却只字不提倒在巷子里的黑衣人，似乎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人处理那些黑衣人。 这些疑问早就在心里，再一诈，妩雅果然露馅。 “你既知道这些道理，就更不该莾撞。”顾青青叹了口气道。 “不关你的事。”妩雅哭道。 “你就不怕我告发你？”顾青青好笑道。 “有证据吗？”妩雅冷哼一声道。 “没有。”顾青青两手一摊，无影针肯定不是妩雅射的，按秦桑陌所说，会无影针之人，必定是武功非常高强，妩雅武功平平，也就能欺负欺负自己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 “哼！”妩雅傲娇地冷哼一声，一副你就算知道也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其实我是想帮你的。”顾青青道。 妩雅更不屑了。“其实呢，大锦皇上没有几个适龄公主，最大的那个也才十一岁，就是当今皇上的妹妹，想来，太后肯定会在宗室中找个合适的，但巧得很，宗室适婚的好象也没有，那就只能在皇亲国戚中找了，其中深得太皇太后喜欢的，就是清河郡主墨清涵，国师之女殷雅娴，嗯，不过，国师下狱，殷雅娴的机会不大，所以……”顾青青好心地帮妩雅分析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让敌人多个敌人 妩雅果然眼中露出怨戾之色：“那个妩雅郡主比你好看么？” 原来她诬陷自己的另一个原因是嫉妒自己长得好看。“那当然，你不知道我是大锦京城出了名的丑女么？我以前啊，额头上有块很大的瘤子，出门若是不带纱巾的话，铁定会吓到小孩子。这是遇到了神医，帮着割了那可怕的东西，才有了现在的容貌，否则… …” “你以前很丑？”一听她说自己很丑，妩雅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些，眼中闪着兴奋与八卦：“什么神医啊？那么厉害，你让你变好看？” “本姑娘就是神医啊，从药师谷回来，就医好了自己的瘤子，当然，还要敷好些美容养颜的中药，这也是养了好久才有了现在的容貌。”顾青青道。 “是啊，你真的是神医呢，要不然也不会只听听就查出殿下是中了无影针啊，对了，你的美容养颜的药方子真的很厉害么？可不可以给本郡主也开一个啊。”妩雅道。 “能是能啊，不过……”顾青青故意拖长了尾音。 “你记仇？顶多我多付你银子啦。”妩雅就想起顾青青昨日提诊金的事，不屑道。 “银子自然是要给的，不过……”对于银子，顾青青从来都没拒绝过，当然是多多益善。 “还有什么啦，顶多我不再说你是刺客就好啦。”妩雅不耐烦了。“我本来就不是刺客好不好。”顾青青道：“哎呀，你是不知道，你那日污指我是刺客后，清河郡主有多激动，那是非要置我于死地啊，你说，我与她无冤无仇的，就算是我刺伤了王子殿下，又与她有何关系 呢？还请来了墨大将军，若不是皇上相救，哎呀，我可能……”顾青青故意没往下说，有些怀疑不必有大多证据，尤其象妩雅郡主这种容易嫉妒的单细胸生物，只需稍加点拨，她就会自己往深里处想。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还会遇风疯长。 妩雅冷哼了一声：“亏我还以为她是要帮我的呢，原来……” “郡主最好莫要让她知道你心里有王子殿下，否则……”顾青青关切道。 “哼，难不成她还想对本郡主动手？”“墨家是皇亲国戚，深得太皇太后器重，如今晋王殿下又病愈，听说与墨将军也是情同手足，她又是郡主，想做点什么，当真没太大的顾忌，就说我吧，好歹我外公也是刑部尚书，位居小阁卿，对我可是三 番五次明目张胆的陷害，别怪我没提醒，郡主你还是小心些的好，毕竟这里是大锦，不是大燕。” “拉扯完了没有？办正事要紧。”顾青青正说得起劲，秦桑陌拎着她的衣领拽回。 欧阳俊凡笑着对她点头，顾青青就知道，托他之事，已然在办。 使者引着顾青青几个往燕王子住处去，妩雅大喊：“放开我，放开我，我保证不再伤害顾姑娘。” 燕国的使者大感奇怪，妩雅的倔犟认死理是出了名的，顾青青也不知跟她说了什么，竟然让她改变了主意。 她到底是郡主，使者也不愿意太多得罪，只要她不会打扰对王子的救治便可。 便亲自解了妩雅的穴道，放她自由。 妩雅是真心喜欢慕容宏的。 一脸忧伤地跟着顾青青往前去，还好几次对顾青青眨巴眼睛。 或许，是在担心自己的医术吧。 临到进门，秦桑陌却将顾青青拽住：“手套呢？坎甲可穿了？” 顾青青就想起欧阳俊凡说，他熬夜为她制作手套的话，认真地回道：“穿好了，你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 “本王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危不危险与本王何干？”某人却看了欧阳俊凡一眼，甩开她的手。 切，死鸭子嘴硬！ 任你装得再酷，眼里的关切也瞒不过她，还真是个傲娇男人。 “师妹！”欧阳俊凡道：“我还是给你打下手。” “有师兄在一旁坐镇，我求之不得。”顾青青欣然同意。 “本王也要进去。”秦桑陌道，却把正准备进去的妩雅和使者拦在外面：“当初答应过的，治疗过程不得打扰。” 妩雅就急了，“不行，我一定要进去。” 顾青青知道，她是怕自己一旦失败，她有解救之法。 但那样就暴露了她自己。 顾青青倒不是想救妩雅，只是能把敌人变成敌人的敌人，这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妩雅还不能出事。 “相信我，保证不会让王子有事。”顾青青道：“或者，我还可以让王子好得不那么快。”顾青青凑到妩雅耳边道。 王子病着的话，大锦皇帝也不好着急提联姻的事，算是给妩雅多点时间。 妩雅果然感激地拍了拍顾青青的手：“你小心些。”言外之意仍有威协。 顾青青笑了笑，不与她计较，与秦桑陌和欧阳俊凡一道进了王子的卧室。 慕容宏的脸色很苍白，气弱游丝，欧阳俊凡上前给他把脉。 顾青青也没打扰，开始准备医治的东西。 “离心脏还有半寸，位置很危险。”欧阳俊凡拧眉道。 “一会师兄替我封住他的心脉，我再找准无影针所在的确切位置。”顾青青拿出当初秦桑陌替她准备的手术刀，开始消毒工作。 “师妹当真要切开胸？”欧阳俊凡道。 “只是划破一点皮肉，不碍事的。”顾青青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一旦伤口太大，会有大量的流血，可最后却又看不见伤口的话，会让人产生怀疑的，毕竟顾青青这种变态的异能，让太多人知道并不好。 “放心，我不用异能。”顾青青道。 “不用异能？”欧阳俊凡和秦桑陌同时问道。 “对，他这是小伤，用不着异能，缝几针，让他自行愈合就是。” “小伤？你难道还不知道无影针的厉害，也许刚从他的身体里取出，就进入了你的身体，既便你捏在手上也没用，它遇皮肤就钻。”秦桑陌眼睛都红了，恶霸霸地瞪着她。如果不是慕容宏的身份太特殊。。 第一百二十七章：无影针不可怕 而顾青青又自告奋勇非要来逞能，真想现在就将她掳走。 如此危险！怪不得他们两个如临大敌。 “不是有手套么？”顾青青晃了晃戴着天蚕手套的双手。 “手套才制出来……”秦桑陌咕哝道。 言下之意，功能如何还不能保证，所以他才担心。 “好啦，别担心啦，我有办法的。”顾青青安慰道。 手术刀已然消毒，正要动手，欧阳俊凡又拦住她：“师妹，如果不用异能的话，论医术，我比你强。” 这是大实话，可是…… 他就不怕无影针吗？ 而且他还没戴手套和别的防护。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让顾青青更感动的，如果一个男人，遇到危险自己挡在前面，肯拿自己的命换你的命，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那么多年的爱慕并非毫无收获。 顾青青的鼻子酸涩难忍，心也激动得怦怦直跳。 虽然知道多少夹杂着原身的感情和反应，顾青青还是很感动。 “不就是一根细毛针么？有那么可怕吗？”顾青青眼中含着泪，唇边却勾起笑意。 “现在不是你吹牛的时候，如果没有异能，就医术，你连本王都不如。”秦桑陌狠狠扯过她道。 她哪有那么逊…… “够了，秦桑陌，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再拖延，无影针会更逼近他的心脏，到时候更能医治。”顾青青大声道。 “齐王……”欧阳俊凡也觉得，这样争论没意思。 秦桑陌颓然地放开顾青青，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你敢死，我让你上不了黄泉路。” 顾青青的眼顿时弥漫了双眼，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泪珠滴落，柔声道：“放心，还没把你气死呢，怎么舍得就死。” 一句话把欧阳俊凡和秦桑陌都逗笑了，紧张地气氛缓和了些。 “一直没告诉你们两个，我其实早就找到了克制无影针的法宝。”顾青青道。 “克制无影针的法宝？哼，无影针现世几十年，还从没有人真正克制得了它。”秦桑陌道。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顾青青自聚宝袋里拿出两颗硕大的石头。 “什么？”欧阳俊凡接过，然后，晃然大悟，报复性的揉着顾青青的额发：“太调皮了，怎么不早说？” 秦桑陌的神情顿时一松，自嘲道：“难得你聪明了一回。” “我本来就很聪明嘛。”顾青青道：“你们两个大锦朝顶尖的聪明人，不就没想到么？” “不过师妹，磁石并不多见，更莫说同时找到这么大两颗，你是如何得到的？”欧阳俊凡道。 “袋子里早就有啊。”顾青青理所当然道，那是属于原身的袋子，看着普普通通，也不大，却能装很多东西，她第一次出门前，云娘就特意把袋子系在她的腰间：“姑娘以前可从不忘的，今儿怎么了？” 顾青青还觉得云娘大惊小怪，不过就是个袋子，不带着还有袖袋，腰袋嘛。 但后来，她就逐渐发现这个袋子的好处，就是容量超级大，她常往里装东西，却总不见满，明明装了很多东西，外面看起来还是瘪瘪的，而且也不重。 自从知道它有这个特性后，顾青青就当它是宝贝，出门前总会放很多可能会用得着的东西，比如毒药，迷药，白磷什么的。 而这两块磁石，是原就在袋子里的，她脑子里只想到磁石，袋子里就会冒出来，随手一翻就能翻到。 “早就有？”欧阳俊凡挑眉，答非所问。 “哦，是有人送给我的，啊呀，要不要治病救人啦。”顾青青也觉得自己的话惹人怀疑，忙扯开话题。 有两个武功极高的人在，办事真的轻松很多。 欧阳俊凡封住了慕容宏的心脉，让血行变慢，秦桑陌则用内力将无影针逼离心脏半寸之处。 顾青青找准针的确切所在，一刀划去。 欧阳俊凡和秦桑陌两人同时用磁时罩在伤口处，细如牛毛的小针便被磁石牢牢地吸住，但那颗细小的针象是有生命一样，不停地挣扎，跳动，似乎想脱离磁石的桎梏。 顾青青用抚了抚沾着针的磁石，用念力在针上察看了一遍，然后，将磁石连同无影针一同扔在早就准备好的黑狗血的桶里。 “这就是你的驱邪之法？”秦桑陌呲笑。 “怎么感觉这种针有巫力，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不能让它再伤人。” 欧阳俊凡亲手为慕容宏缝合伤口，顾青青还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用起针来如此优雅，针法也如此高超，象极了前世的主治大夫。 “师兄，以后我的衣服破了，你也帮我缝。”顾青青随口玩知道。 “好啊……” “你家穷到要穿破衣么？”不等欧阳俊凡的话说完，秦桑陌不屑地冷呲：“若不是亲自将你从顾家带出来，本王还真怀疑你是冒充的大家闺秀，满身铜臭。” “我就满身铜臭又怎么了？又没让你闻，离远些啊，还有，是谁好不要脸抢了人家千金黄金啊，说得比谁都清高，你不比我更财迷吗？”顾青青恼火地怼回去。 “师妹以后缺钱，可以找师兄我开口的。”欧阳俊凡道。 “丞相府确实有钱。”秦桑陌冷嗖嗖地说道。 “齐王府也不差啊，这些年，王爷手握重权，要什么没有？”欧阳俊凡也不是吃素的，文温公子骂人从不带脏字，却能气死人。 顾青青听得高兴，巴不得你们个个家里都有金山，等姐没钱了，就拿聚宝袋来挖。 “几位……能否别争了？”一个弱弱的声音自屋里响起。 “关你什么事？”欧阳俊凡与秦桑陌几乎同时出声。 顾青青大喜：“王子殿下，你醒了？” “是你救了我？”慕容宏还有些迷糊。 “太好了，你醒了就好。”顾青青被自己的机智感动了，幸亏想到了磁石，如今病人治好，他们三个也安然无恙，这是最好的结局。秦桑陌刚打开门，妩雅郡主就扑了进来：“啊，宏哥哥，宏哥哥，你终于醒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取出无影针 看她喜极而泣的样子，确实是喜欢这位燕王子的。 “妩雅，你压着我的伤口了。”慕容宏似乎也很疼爱妩雅，抚着她的秀发道。 妩雅忙起身：“是吗？疼不疼？喂，姓顾的，你怎么不给宏哥哥上止痛药。” 什么姓顾的，本姑娘也是有名字的好伐。 “你来就是添乱的么？本姑娘可是治好了你的……” “喂，你别乱说话。”妩雅生怕她说穿自己的心事，一跃而起，捂住顾青青的嘴。 秦桑陌拎起她扔开。 妩雅看秦桑陌的眼神象要杀人：“宏哥哥，这人总欺负我。” “他就是齐王秦桑陌，你不是很祟拜英雄么？”慕容宏虚弱地笑道。 “切，没有传说中的好看，还讨厌得紧，还是宏哥哥你最俊。”妩雅娇羞地揪着自己的衣角道。 顾青青看着这两个人就想笑：“郡主，现在王子的伤已经医好了，大约躺个十天半月就能康复，诊金可准备好了？” “没见过你这样财迷的。”妩雅正沉浸在喜悦中，顾青青的话很扫兴。 “王子殿下，其实妩雅郡主对你……” “好，我现在就让父王准备，放心，还有本郡主外加的一百两黄金，可够？”妩雅生怕她胡说八道，赶紧道。 一百两黄金的封口费，不错，赚大发了。 燕国使者进来看望慕容宏，欧阳俊凡在开调理的方子，顾青青正要出来，便听见有人来报：“清河郡主得悉王子殿下医治成功，特派人送来上好的补药，祝王子殿下早日康复。” 墨家在大锦的势力，燕人也知道，使者亲自出去见客。 还真被顾青青说中了，妩雅气得牙齿发痒，冲出去就推那送礼的：“走走走，谁收你们的礼了，全拿回去。” 顾青青对欧阳俊凡眨巴眼：“多谢。” “师妹开心就好。”欧阳俊凡宠溺地看着她。 秦桑陌冷哼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幽暗的密室里，少女盘膝而坐，手上拈着一个法决嘴里喃喃念着什么，突然，一口鲜血吐出，脸色顿时苍白，差点晕倒在地，好不容易才缓了缓，美眸中露出疑惑之色，沉吟片刻后，唇角露出玩味的笑： “好本事，竟然破了本姑娘的法术，好，顾青青，走着瞧。” 又修练了一会子，她才站起来，敛容整妆，打开密室的门，缓缓走了出去。 密室外，正是养狐的小院，原她这位会施法的少女，正是殷静娴。 丫环领着宫嬷进来：“大小姐，花嬷嬷求见。” 殷静娴不耐地皱眉道：“姑妈又有何旨意？” 那花嬷嬷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太后娘娘一是让奴婢前来看望大小姐，二是想问二小姐可有对策，何时能营救国师出狱。” “急什么？爹那性子太过急躁，行事鲁莽，在牢里多呆几天可以修身养性，更可以麻痹太皇太后和晋王，再等等吧，等第一场初雪下了，我爹就该出来了。” 花嬷嬷面露难色：“可朝中之事，原本都是国师处理，如今国师下狱，太后的心思又多在皇帝身上，无暇顾及，独力难支啊。”“哼，姑姑除了长得好看，还真是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也不能事事者倚仗爹爹吧，其实小皇帝就很聪明，让姑娘别什么都管着昱弟，有时也过问过问他的意见，再不行，便把折子送到这里来吧。”殷静娴道 。 她言语中，对太后也不怎么尊重，极为狂傲自信，那花嬷嬷听了却习以为常，只是当听说要把折子送过来时，眼神才闪了闪，似乎极忌惮她，不敢多说什么，躬身退下。 等人一走，殷静娴便抱着狐狸进了万蛇坑，侍卫正在抓蛇，拧出一条，剖开腹，活取蛇胆，装在托盘里，血淋淋就端了过来。 狐狸闻到气味，老远就在跳，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殷静娴顺着狐狸的毛：“急什么，今日让你吃个饱可好？” 说着，伸出白晳纤嫩的手指，拈起滴着血的蛇胆，象豆子一样喂给狐狸吃。文雅素静而女清丽绝伦的少女，与污黑腥臭的蛇坑在一起，碰撞出极大的反差感，再美的女孩子，在这种地方，也会令人生出几分惊悚与诡异来，可殷静娴安之若素，神情自然从容，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 的生活。 不多时，黑衣暗卫进来禀报：“大小姐，欧阳公子护送顾大小姐回府了。” 殷静娴正捏了个蛇胆在手，闻言两指一错，胆汁四溅，那侍卫一声惨叫，捂着手连连后退，幸免的丫环惊惧地看过去，只见侍卫一只手如沾了镪水，瞬间被那蛇胆毒烧出一个小洞，吓得脸都白了。 殷青娴平静地扔出一颗药，侍卫顾不得痛，忙接了，碾碎糊在伤口上，跪地：“多谢大小姐。” “以后本姑娘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小心着些。”殷静娴温柔关切地看着侍卫道，眼里竟然还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侍卫忙道：“只要大小姐开心，属下受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殷静娴点了点头，抱着白狐狸离开。不得不说，殷静娴的药很有效，顾婉婉手上的伤好了个七八，只是，还是留了些疤痕，坐在床上，伸出还算完整的手，看了好几遍，不管从哪个角度，浅浅的疤印还是在，气得拂掉桌上的药盒子，咬牙道 ：“顾青青，我今日所有的一切，全都拜你所赐，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殷静娴正好走进来，执起她的手，婉惜地摇头：“真真可惜了，多好看的一双手啊，男人啊，就喜欢白璧无瑕的。” 顾婉婉更加伤心，想要缩回手，又不敢，只能任由她握着。 “听说顾青青那双手有神奇的功能，能生死白肉，化腐为金？”殷静娴道。 “总有一天，我要剁了它，看她还拿什么化腐朽为神奇。”顾婉婉咬牙切齿道。“这话我记住了，可莫要失言哦。”殷青娴放开顾婉婉，又递给她一个小小的荷包：“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九章：拙劣的表演 “顾青青这两天耗费不少心神，估计一回府就会蒙头大睡，你有很多机会做些让大家都愉快的事情。” 云娘几个得知顾青青回来，喜不自胜，云娘亲自迎到了大门外。 顾青青扑过去抱住：“云娘，好想你。”云娘正要行礼，被她抱住，欧阳俊凡和顾家总管都在，很不自在地想要推开，可又舍不得，从小服侍大的主子啊，好些天音讯全无，这几天就差没把膝盖跪破皮，天天在菩萨跟前烧香，菩萨果然是灵验的 ，一会子回去，还要扫扫佛尘。 “姑娘，以后再出远门，可得给我们几个留条口讯，可急死人了。” “嗯，晓得了。”那日秦桑陌发神经将她掳了出去，这一走，就是好几天，云娘几个肯定心急得不得了。 “可受伤了？要不要回屋歇歇？”云娘上上下下将顾青青打量了一遍，没看见哪里有伤，这才松了口气。 “嗯，我带了好多点心回来，给你们尝尝。”顾青青雀跃道。 说着从欧阳俊凡手中拿过食盒：“都是贵宾楼的，全是师兄给我买的。” 她眼角眉稍都是自在的笑，不过是与几个贴身服侍的下人小别重逢，便高兴得象个孩子，也难怪，父母姐妹未曾真心待过她，在她眼里，云娘几个才是亲人吧。 云娘这才有空向欧阳俊凡行礼，变美的姑娘和欧阳公子站在一起，真真再般配不过，从欧阳公子看姑娘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公子是喜欢姑娘的，至少是喜欢现在的姑娘的， “多谢公子对我家姑娘的照拂。” “自家师妹，应该的，妈妈不用客气。” 云娘笑得合不拢嘴，以前是不敢奢望，如今姑娘美丽清雅，比起二姑娘来，只好不差，与欧阳俊凡又有同门之谊，这门亲事…… “青青——”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急急地传来，顾青青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黄氏扑通一声，跪在自己面前。顾家这几天因为齐王和欧阳府来得勤，加之久不来往的殷尚书也亲自登门了，顾侍郎就会升迁的消息不径而走，而顾家大姑娘一手神针打败国师，治好晋王怪病的消息也早就传开了，所以，不时便有人在 顾家附近观望，有的纯粹是看热闹，有的则是寻找机会。顾家大姑娘在欧阳公子的护送下回来，不少人就躺在一旁围观，而丑出名的顾家大姑娘突然变美，这更引起八卦群众的好奇之心，大家真感叹大姑娘神奇的变化，和她与欧阳俊凡两个郎才女貌如何般配时 ，顾家二太太黄氏，突然跪在了大姑娘跟前。 要搞事情？啊，好，后戏更精彩。 原本感叹了一会儿正要散了的吃瓜群众们，顿时精神一震，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 “二太太，你这是做什么？”云娘将顾青青推开一步，恼火地说道。 “青青，求你救救你弟弟和妹妹吧，千错万错都是二娘的错，二娘以前不该忽视你，也不该只顾着你的两个弟妹，没给你找门好亲事，让你被别人嘲笑。” 只是忽视么？黄氏还真会避重就轻，认错还要讲诸多的客观条。 顾青青皱眉，正要说话，黄氏不等她开口又接着说：“二娘知道你是神医，能医治百病，你弟弟自从那天去过你的屋里后，就一直卧病在床，二娘知道是他脾气不好，冒犯了你，可千错万错，他病了这么久，该受的惩罚也受了，青青你就不要再计较他了好么 ？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轩儿他也是你爹的亲骨肉，你的亲兄弟啊。”这是在说她顾青青不但爱计较，为区区两句口角就给亲兄弟下毒，存心想毒死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也太歹毒了吧，以前确实听说顾家大姑娘因为太丑而遭父母兄弟嫌弃，可也不能一旦变好看，心思也跟着 变歹毒啊。 周围的看客们果然发出阵阵嘘声。姑娘被掳，好不容易才回家，黄氏就来这么一出，如果让她继续跪着，别人只会更加指责姑娘的不是，黄氏虽是姨娘，但只要给顾老爷生过儿女，姨娘的身份也跟着贵重些，比一般的妾室还是有所不同， 也算是顾青青的半个长辈，让长辈在大庭广众之下跪着央求，顾青青的教养便遭人怀疑了。 更重要的是，当着欧阳俊凡的面。 欧阳俊子才对姑娘有所改观啊，黄氏这是看不得姑娘好么？ “二太太，大爷的病，老爷早已作证，不是姑娘所为……”云娘怒火烧心，大声道。 可顾青青却拉住她，不让她继续。 笑着对欧阳俊凡道：“师兄，我家大弟的病，可是你给瞧的，都这些天了，怎么还没好呢？是不是你没尽力啊，看看，二娘都怪是我下毒手了。” 顾凌轩自然是中毒，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欧阳俊凡又岂会揭穿顾青青，青青自小在顾家过的什么日子，受的什么辱，他以前不清楚，那日可是亲眼所见。 “抱歉，你大弟他，不是病，而是中毒。”欧阳俊凡道。黄氏一听，更来了劲，哭天抹泪道：“欧阳公子，你可以作证啊，妾身没有说谎，凌轩真的是青青给下的毒，求欧阳公子开恩，劝劝青青吧，交出解药，姐弟间，再大的怨气也不该以命相博，这让人家如何 说我顾家，又让别人如何看青青啊。” 顾青青愣住，她想让欧阳俊凡帮着打马虎眼，他怎么道出实情了？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啊，莫非…… “你错了，下毒的并非是师妹，而是本公子。”却听欧阳俊凡淡笑着说道。 “什么？”包括顾青于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贤名在外的欧阳俊子怎么可能给人下毒？ “欧阳公子，你不必为她替过，事情是青青做的，她是嫡长女，我不能将她如何，只求她放凌轩一马，就千恩万谢了。”黄氏哭求道。“真不是为师妹顶过，而是为师妹不平！故意弄了点药毒物在贵公子的方子里，虽不致命，却能让他十天半月起不得床。” 第一百三十章：拙劣的表演2 欧阳俊凡：“顾凌轩身为庶子，却恃强凌弱，殴打辱骂嫡姐，而你，则仗着顾老爷宠爱，不但不教育亲子，还把什么过错都推到师妹身上，本公子是外人，无法插手顾家家务事，但有人欺负师妹，本公子岂 能袖手旁观。” 欧阳俊凡在坊间素有贤名，又是丞相之子，太皇太后的侄子，他的话，由不得别人不信。黄氏没想到他会如此维护顾青青，原本想用这一出让顾青青下不来台，损害她的名声，如此一来，等于偷鸡不成，又蚀了一把米，围观群众果然指指点点，说顾家如何的家风不正，嫡庶不分，宠妾灭妻云 云。 跪了这许久，黄氏的膝盖早就痛了，偏生没有一个人请她起来，如今骑虎难下，跪着还要遭众人的指指点点，顿时有如置身热油锅上，难受之极。 “娘，娘，你怎么了？”正不知如何解围时，顾婉婉突然冲过来，抱住她。 黄氏大喜，顾婉婉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欧阳俊凡呢，一见她，便扯过她的手：“欧阳俊子，你看，你看，婉婉的手，也是顾青青害，她有邪术，用毒把婉婉的手烧得不成形……” “娘……”顾婉婉忙捂住黄氏的嘴：“这事不怪姐姐，那日是婉婉不小心打碎了镪水瓶，姐姐也只是不小心绊倒了婉婉，一切都只是巧合。” 顾婉婉明着是在替顾青青解释，但一连两个不小心，让人产生诸多遐想，大宅门里，嫡庶女之间的斗争，大家都心知肚明，内情肯定不简单。 “镪水可是禁物，不知婉婉如何会有？”欧阳俊凡皱眉道。那日自己伤成什么样子，欧阳俊凡亲眼所见，原本与黄氏抱头一哭，再加上轻描淡写地点出受伤与顾青青有关，以为欧阳俊凡会生出怜惜之心，会如过去一样扶自己母女一把，没想到，他竟提起镪水出处 。 “是……”顾婉婉偷偷睃了顾青青一眼，眼神躲闪着垂下头，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装，还想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顾婉婉你不去领奥斯卡小金人，太埋没人才了。“当然是她……她娘亲屋里的东西，太太可是殷尚书的嫡女，想要什么东西没有啊，莫说是禁物……”黄氏猛地指着顾青青，却在触到顾青青眼中一抹冷笑时，没来由心脏一瑟缩，改了意思，而且，将祸水引 到殷氏身上，也更有说服力，顾婉婉原就是在殷氏屋里伤的。 “娘……”顾婉婉故意慌张地捂住黄氏的嘴，一副不让她说出实情的样子：“你别乱说，太太性子温和厚道，又岂会对婉婉生出歹心，咱们回去吧，别在这里打扰俊凡哥哥了。” 说着，她将黄氏扶起，向欧阳俊凡福了一福：“那日多亏公子出手相救，婉婉才得以捡回一条小命，大恩不敢言谢，如有机会，婉婉必将倾尽全部，以报答公子一二。” “你的手……”医者父母心，顾婉婉那日伤得确实很重，尤其手上的灼伤严重得几乎废掉了一双手。 欧阳俊凡边问边拉住顾婉婉的手，他只是想查看她的伤情。 顾婉婉却象触电一样猛地缩回，眼里露出惊恐之色：“婉婉的伤已然好多了，多谢公子挂牵。” 顾青青也看见了顾婉婉手上的伤，竟是好了个七八，好生奇怪。 整个大锦，除了自己，能将顾婉婉手上的伤医得如此之快，又恢复得如此之好的，很难想出这个人会是谁。 “师兄？”顾青青满是疑惑。 欧阳俊凡却是若有所思。 一乘小轿在顾家大门前停下，殷静娴扶着丫环的手走下轿。 “咦，那好象是殷家大小姐，呀，从没见她来过顾家呢。” “可不是么？看，顾家大小姐与殷家大小姐到底是表姐妹，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呢，只是殷家大小姐更家温柔贤淑，听说，太皇太后都很喜欢她呢。” 顾青青也很诧异，殷静娴怎么会突然来顾家。 “静娴见过表见，见过欧阳公子。”殷静娴走近，温婉地施了一礼。 顾青青虽不喜欢国师，但对她印象不错，她是自己没恢复容貌时，唯一没有嫌弃自己，并说要交朋友的亲戚。 “表妹，你怎么来了。”顾青青忙扶住殷静娴。 殷静娴淡淡地扫了眼顾青青纤巧白嫩的双手，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具有神奇的功能么？ “我是来送婉婉姐的。”殷静娴笑道。 顾婉婉忙上前来致谢：“表妹救了婉婉，还亲自送我回府，表妹的大恩，婉婉真是……没齿难忘。”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都是一家子亲戚，这样说就外道了。”殷静娴道。 那日殷尚书大怒，顾老爷将顾婉婉责罚三十板子，着人抬到了殷家，便是要让殷尚书决定她生死的意思，没想到，竟是殷静娴救了顾婉婉。 “不知殷姑娘是用何法子，医好了婉婉的伤？”欧阳俊凡大奇道。“静娴自幼便跟随爹爹学医，只是爹爹说，静娴是女子，学医是为了傍身自救，不能随便外露，那日若不是婉婉姐在东府，静娴也万万不敢献丑的，欧阳公子若是想知悉婉婉医治之法，不若到府上一坐，爹 爹留有不少医书与古方，静娴便是依照其中的一个古方替婉婉医治的，只是，还是有些遗憾，未能将她的疤痕全去。”说着，殷静娴微微叹了口气，对顾青青一福道：“听说表姐身怀奇技，能生死白肉，能起死回生，都说医者父母心，静娴很希望表姐能伸出援手，将静娴无能医治的疤痕治好，让婉婉姐姐的手完好如初，如 此，静娴才能安心。” 说得合情合理，让人难以拒绝的同时，还能感受到她的善良和对待事情的认真，有始有终。“不……不……不要再难为姐姐了，是婉婉做错在先，对不住姐姐，姐姐就算不肯医治，婉婉也决不会怪她。”顾婉婉的白莲花属性既便受到如此大的惩处，还是难改。 第一百三十一章：亲情 两人一个唱白一个唱红，逼着自己出手医治顾婉婉，若不医，让人怎么看自己？ 与妹妹有些口角，便让她伤成半残，人家殷静嬷一个外人都肯出后相救，你这个做姐姐的却不依不饶，不肯相帮？ 这个时代，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文人墨客还是武夫良将，最在乎的就是个名声。 想拿名声逼我就犯？偏不！ “真不是我不救，你这伤，已经过了治愈期，治不了。”顾青青一样笑得很亲和：“若是前日我身体好，没晕倒，你的伤早治好了，原想着等歇上一歇继续为你医治的，不成想……” 她自愧以低下头，一副很难过又不好怎么解释的样子。 果然欧阳俊凡道：“婉婉，不能怪你姐姐，她这两天确实身不由已，而且也疲累得很，不能再耗神了，好在你的伤已无大碍，我给你配几副养颜去疤的药方如何？” 他竟这般维护顾青青！ 殷静娴眼里滑过一丝残戾，笑道：“在来表姐早就替婉婉医治过了么？怪道这边的伤痕恢复得更好，有时间一定要向表姐讨教医术，还请表姐不吝赐教。” “表妹谬赞了，我也是运气好罢了，论起医术，还不如师兄，你真要请教，该找师兄才是。”顾青青笑道。 顾婉婉却很失望，还以为当众一逼，顾青青会为了名声不得不为自己治疤的，没想到，她竟一招四两拨千金，就轻松的推掉了。 “欧阳公子乃是青年一辈医学的佼佼者，静娴正会请教，可表姐也有表姐的过人之处，三人行，必有我师，还忘表姐莫要推迟，有空一定要教教静娴。”殷静娴真诚地说道。 顾青青对这个表妹还算有点好感，但总觉得她年轻纪纪却有种让人看不透的神秘与深层，莫明的心里就起了一丝防备。 “嗯，好的，咱们既是亲戚，自是来日方长，有机会再说。”敷衍了一句，顾青青没耐心了，礼貌道：“表妹难得来，总站在门口说话象什么，没得还说我们姐妹慢待了你，表妹请。” 说着，自己率先朝府里走去。 顾婉婉也道：“是啊，两位难得来，就请屋里坐吧。” 黄氏的脸色则阴晴不定，殷家地位尊贵，这位殷大小姐明显对顾青青很友善，殷尚书到顾家来一回，便将顾婉婉打了个半死，不知这位殷大小姐来又怀了什么目的，还是防着些的好。 “婉婉，你伤得那样重，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她也不多看殷静娴一眼，拉着顾婉婉就朝前走。 “家母身体有恙，静娴来，原是送婉婉姐姐的，人既然送到，婉婉就不多打忧，就此告辞。”殷静娴却道。 顾青青求之不得，先前十几年从没有过来往的亲戚突然热络起来，怎么都透着不真诚，不管殷静娴怀有什么目的，她都没心情敷衍，转身对欧阳俊凡道：“烦劳师兄送送表妹，师妹我困了，就不送了。” 竟是这样将自己打发了？ 欧阳俊凡又好气又好笑，笑着刮了下她秀巧的鼻子：“你倒很会支使人。” “师兄又不是别人。”顾青青随口道。 这话还算中听。 欧阳俊凡浅浅一笑，礼貌而潇洒地对殷静娴做了个请的手势：“殷姑娘，请。” 殷静娴倒也不扭捏推托，大大方方对他福了一福：“有劳了。” 两人走远了，顾青青才和云娘一道往府里去。 云娘开始嘀咕：“姑娘也是，欧阳公子分明就是想进来喝杯茶，怎么地就这样把人赶走了，人家也是好心送你回来的，太没礼数了。” “云娘，我好饿，想吃饭。”顾青青趴在云娘身上撒娇：“人家好此天没回来，也不说心疼，就知道念叨。” “在外头没吃饱饭么？”云娘果然担心起来：“姑娘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呀，怎么饭也没得吃。” 做了什么当然不能跟云娘说，不然，她这条老命都会吓掉半条去。 “姑娘，姑娘，你总算回来了。”秀珠远远地迎出来，眼中含泪。 顾青青心中一暖，上前抱住她就亲了一口：“我的小秀珠，想死姑娘我了。” “姑娘……”秀珠顿时羞红了脸，顿脚道。 “甘草好些了没？”顾青青这几天在外，最惦记的就是她们几个，尤其甘草的伤。 “好多了，欧阳公子的药灵验得很呢，已经下床了。”秀珠道。 刚走进屋，便见甘草早候着了，顿时眼泪盈眶，忙查看她的伤势，甘草大大咧咧道：“好差不多了，就是不能坐，姑娘要不要掀了裙子再看？” “当然要。”顾青青最爱和甘草闹，两人性子都是活泼型。 “可我今天吃了好多豆子，可能……屁有点多啊。”甘草捂嘴道。 顾青青哈哈大笑，没想到自小在深宅大院里长大，处处受规矩束缚的甘草竟是个豪放而率真的。 “咦，那不是二爷么？”正在玩闹的甘草道。 顾青青怔了怔，回头，却什么也没瞧见。 甘草抿嘴直笑。 顾青青就往外寻去，果然看见一颗黑脑袋正伸出竹墙外往这边看。 悄悄从侧面包抄过去，一下子抱住了那小子：“探头探脑做什么？又想打我小报告么？” 顾凌晧大急：“放小爷下来，你胡说些什么？” 顾青青将她抱回屋里，放下，然后一拍他的脑门：“什么小爷大爷的，我是你姐。” 发现他一直把手藏在身后，便去捉，顾凌晧扭着小身子一个劲的躲，甘草突然自他身后一扑，将他吓了一跳，刚扭过头去看，手上的东西就被顾青青抢了去。 他跳起来想抢，顾青青忙举高高：“快说，是什么？”顾凌晧跳了几下就放弃了，垂头噘嘴不说话，小脸憋得通红。 顾青青打开手中的纸包，竟然是一包酥糖，不由怔住：“这是给我的？” “你不喜欢吗？”顾凌晧抬起头，大眼里闪着期待。“哪有，我最喜欢吃酥糖了。”顾青青说着就拈了一块扔进嘴里，吃得咪起了眼睛。 第一百三十二章：亲情2 顾凌晧果然眉开眼笑，扭捏着道：“娘买得有多，我又吃不完，想着你是喜欢的，就拿来了，谁说我要打小报告了，真是小人之心。” 说到后面，又觉得受了大冤屈，委屈地嘟起嘴。 这小子不装酷的时候还真可爱极了。 顾青青将他往怀里一拽，对着额头就亲上去。 顾凌晧似乎没与谁这般亲昵过，小脸胀得跟熟透的桃子似的，整个人都呆住了。 顾青青更觉有趣，又捧着他的头在鼻尖脸颊上各亲了一口，小屁孩终于有了反应，一把推开她：“疯疯颠颠象什么样？一点也没有女儿家该有的矜持和稳重，小心老太太瞧见了，又是一顿臭骂。” “她爱骂不骂，只是你，小屁孩一个，干嘛装得老气横秋的，来，给姐笑一个。”顾青青捏住他的小脸蛋一阵乱揉，把个顾凌晧气得哇哇乱叫。 顾青青闹了一阵也累了，歪在椅子上喘气，顾凌晧见了便道：“成日介在外头疯什么，身子还没好利索就老实些，免得娘老担心。” 是他担心吧，殷氏能有多担心自己？ 顾青青冷笑，但也不会在顾凌晧跟前说破，笑道：“嗯，二爷说得对，二爷教训得是，以后我一定不乱往外跑，就在家里陪二爷如何？” “谁让你陪了，你素来名声不好，以前又……那个样子，好在现在老天开眼，好看了就该珍惜，娘正在筹谋着又给你说门亲事呢。” 殷氏又在给她筹谋亲事？ 不会又是什么林公子张公子一类的渣渣吧。 “你去跟娘说，我暂时还不想嫁，别给我瞎张罗，保不齐又是骗咱家钱的。”顾青青道。 脑门立即挨了一指，顾凌晧小朋友恨铁不成钢道：“别枉自菲薄好不好，你现在可是香饽饽呐，自从外公来咱家一趟之后，媒婆就牵线一样的往家里来，门槛都快踏破了。” “就没有给顾婉婉提亲的？咱家顾二小姐可是出了门的温良贤淑，貌美如花。”顾青青酸溜溜道，至今还不能忘却当初被退婚后，顾婉婉的悉落与嘲讽，虽然是用她特有的白莲花方式。 顾凌晧认真地想了想，“还真没有，全是给你提亲的。” “人家不嫌弃我被退过五次亲？”顾青青不屑道。 “我觉着，你还是少跟那个好凶的帅王爷来往的好，那个人靠不住。”顾凌晧道。 他说的是秦桑陌？ 顾青青大乐，坐直了身子：“为什么呀，你都说他好帅，又是王爷，肯定比什么林公子张公子强啊。” “太凶了，对你又不好，还是找个温和些的，嗯，就象欧阳公子那样的，可欧阳公子也不好。”顾凌晧想了想才道。 “师兄怎么不好啦，长得也帅啊，脾气也好，肯定不会凶我，还是丞相的儿子呐。”顾青青故意逗他道。 “唉，为个男人，你非要和二姐闹个你死我活，有意思么？”顾凌晧叹了口气，愁容满面道。 这还是八岁的小男孩子么？谁教他这些东西的？ 顾青青哭笑不得：“那你的意思是，因为顾婉婉喜欢，我就什么都让着她，还要把自己喜欢的人也让给她？” “你真的喜欢欧阳公子？”顾凌晧的浓眉拧得更紧了。 “我没说过。”顾青青忙否认，心底却莫明地一恸。 一只小小的软软的手抚上眉间，顾凌晧正心疼地看着她，替她抚平眉间的忧伤：“不是让你让着她，而觉得不值得，喜欢了那么多年，你还是你，不过是长相不一样，态度就不一样，有意思么？” 我去，这是小孩子该说的话么？ 太有深度了。 顾青青捧住顾凌晧的头，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说，你是不是也来自那里？” 顾凌晧翻了个白眼：“你脑子进水了？” 这种骂人的话，好象只有现代人才说。 “哇，你肯定是，快说，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在我之前还是之后。”顾青青更怀疑了，保不齐小鬼也是穿来的。 “你在说什么啊？云娘，她是不是魔症了？”顾凌晧小朋友很无助的问云娘。 “是太高兴了，二爷可是头一回这般心平气和跟姑娘说话呢。”云娘道。 难道不是？ 顾青青耸耸肩，放开顾凌晧。 他跟前的小厮急急地跑来禀报：“二爷，不好了，老太太又罚太太了。” 顾凌晧拔腿就往外跑，跑了一半又回来，拉顾青青：“你去救她，你比我本事。” 顾青青却挣脱开道：“我为什么要去？” 顾凌晧愣住：“她也是你娘亲啊。” “你也别去，她是堂堂殷家的嫡女，就不能拿出点尚书家嫡长女的气势来么？总被个乡下老太太欺负，是不是喜欢受虐啊。”顾青青没好气道。 “这次又是为什么？”顾凌晧问他的小厮。 “好象柱国公府下贴子来请太太过府，太太给留了大姑娘的，没给二姑娘留，所以，老太太就……”“柱国公府只送了两张贴子吗？”顾青青怔了怔道，一般这种宴请，都会给府上适龄的女孩子都发一份，顾家有两个女儿，再加上老太太和黄氏，通共应该有五张贴子才是，或者一张贴子，写上全福，也是 一样的。 如果只送了两张，殷氏自己一张，另一张却是留给了自己，那就是连老太太也没有，老太太最爱参加这样的宴请，不生气才怪。 “可是又让太太跪门槛？”顾青青皱眉问道，对于殷氏，顾青青的感情很复杂，就如殷氏对她，也是若即若离，看不清真心。 生身之母，身上流着她的血脉，说不关心殷氏是假的，可殷氏很多作法又真的很让顾青青寒心，前天若不是自己早有防范，镪水烧焦的就是自己这张脸，而非顾婉婉的手。 自己回家这么久，她也没派个人来问问，哪怕关心关心也是好的。 “这回不是门槛，是碎茶碗。” “姐姐……”顾凌晧眼圈都红了，巴巴地看着她。好吧，不为殷氏，就为顾凌晧。 第一百三十三章：亲情3 顾老太太真是越发的过份了，跪碎茶碗，是想废掉殷氏的腿吗？ “走吧。”顾青青牵着顾凌晧的手一道往外走。 寿安堂里，顾老太太正在喝茶，而黄氏则小意地候在一旁。 顾凌晧上前行礼，顾老太太见了他，脸上还是有丝笑意的：“你不去读书，来这里做甚？” 顾凌晧便眼睛红红地看向殷氏。 殷氏膝下衣裙已然被血渗红，可见受伤不轻。 “青青，怎地把凌晧也带来？”额头上痛得满是汗，神情却很焦急，殷氏语气严厉地责问道。 “娘，是晧儿带姐姐来的。”顾凌晧忙解释。 虽然殷氏不分青红皂白，但她对顾凌晧的这分爱是浓而真切的。 凌晧太小，殷氏不希望让他看到这些残忍的家斗，怕污了孩子的眼睛。 顾青青没理会殷氏，给顾老太太行了一礼：“老太太万安。”顾老太太在鼻间哼了一声，斜眼看她：“哟，大姑娘可算回了，听说还是欧阳公子亲自送回的呢，你可真有体面啊，前次是齐王殿下，此番又是欧阳公子，倒是给个准信，究竟是跟谁好呢？这三天两头的换 着，不知道的，还当咱们顾家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地儿呢。” 这是在骂顾青青水性扬花，如青楼女子么？顾青青也不生气，淡淡一笑道：“顾家是不是见得光的地儿孙女不知道，不过齐王和欧阳公子原来是爱常去见不得光的地儿的？这事儿有趣，不知御使言官们知不知道，改明儿有空了，我自个去监擦府告上 一状，说这两位爱来顾家，是行见不得光之事。” 老太太被脸色一白，狠狠地瞪她：“少拿齐王来压我，你在外头再本事，在府里也是我的孙女，该听长辈教训。” 孙女？ 顾青青冷笑：“嗯，老太太您是一直拿我当孙女待的，这点，齐王和师兄心中也是清楚的。” 老太太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也不觉有愧，淡笑道：“你是来请安的么？可以走了。” 顾青青道：“不就是几张贴子么？让柱国公府再送来就是，老太太可为了这个生太太的气？”柱国公这贴子原是没有原家的，此番突然送了两张来，老太太也知道是因顾青青的缘故，已经算是很给顾家面子了，顾青青竟然轻轻松松说让人家再送几张过来，当柱国公府是她开的后花园么？随便进的 ？ “别以为勾搭了齐王人家就高看你一眼，你再怎么蹦哒，也只个侍郎之女，人家凭什么听你的？”顾老太太不屑道。 抓起茶碗对着顾老太太就砸去。 一碗热茶正中老太太的前胸，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顾青青，大姑娘疯了么？ 殷氏更是吓得面无人色：“青青，青青，你魔症了？快，快跪下，给老太太道歉！” “道歉？你方才没听她说什么吗？勾搭，齐王乃一品亲王，她用勾搭二字辱他，娘不知道他的脾气吗？这话让外头人听见会是什么后果？”顾青青大声道。 “反了，反了，快，快请老爷来。”老太太气得嘴唇发颤，拍着桌子对黄氏吼。 黄氏乖觉，并不多言，只拿帕子替她擦试，被她一吼，忙吩咐下人去了。 “来人，来人，把她轰出去，轰出去。”老太太大吼道。 两个婆子进来，却只是在一旁看着，不敢真上前来拖顾青青。她们也是见风使舵的，现在的大姑娘再也不是过去的丑八怪，一张脸，清丽绝伦，齐王殿下为了她，可没少来顾家，那个王爷，可是跟阎罗一样，老爷在他跟前都是毕恭毕敬的，老太太也是，好了伤疤忘 了疼，被齐王拿剑指着脖子的事，才两天就不记得了么？ “愣着做什么？快不轰出去？”老太太更气了。 顾青青好笑：“她们还在等着老太太你下令打我板子呐。” 两个婆子一听，吓得跪下了：“奴婢不敢，大姑娘别误会。” 说着，两人竟是齐齐地退了出去。 老太太一口气就没转过来，两眼直翻白，黄氏忙替她顺胸，她才缓了缓，指着顾青青道：“你……反了，反了，这就不怕御使言官了么？你……你这是对长辈应有的态度么？” “我又不是官，怕什么？该怕的是爹才对，如果让人传出去，我对老太太您不敬，人家只会说顾家的家风不好，爹管教不严。”顾青青好笑道。 老太太是彻底被她气疯了，拍着桌子道：“翻天了，翻天了，做这着有后台就不尊长悲，不敬父母，好，光这一条，就可以逐出族谱去，来人，请族长，我要做主，将这个臭丫头族出顾家。” 殷氏大急：“老太太息怒，老太太息怒，都是儿媳不好，不该惹您生气，青青，快过来，给老太太道歉。” 顾青青又恼又恨，不过就是个乡下老太太，殷氏作什么这么怕她？ 上前一把扶起殷氏：“你的腿还要不要了？都伤成这样了，还替别人操心，她说要逐我出族谱就逐了？一家之长还没来呢？你急什么。” 正说话间，顾老爷来了，一见这种状况脸色就很不好看：“这又是闹哪一出？” “儿啊，我不活了，你让我死吧，瞧瞧你养的闺女啊，拿杯子砸你老娘啊。”顾老太太一见儿子，便一屁股摊地上，抢天拍地的哭了起来。 “娘……”顾老爷感觉头痛：“你怎么又跟青青闹了。” “你这是在怪娘的不是？顾知言，你是看她攀了高枝，就连娘你也不管了？”顾老太太气得一拐杖打着顾老爷背上：“若是这样，娘情愿回金陵乡下，一个人住，就当没养你这个没骨气的儿子。” “娘……”顾老爷虽然势力，却是个孝顺的，任由老太太打了几杖，硬把她从地上扶到椅子上，额头冒出一层细汗来，无奈道：“儿子这几日公务繁忙，您就不能替儿子多着想些？”又转眸看见殷氏衣裙上的血迹，眼神一黯：“夫人，这里没你的事，让青青扶你回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亲情4 殷氏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老爷，青青她……” “不行，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这个死丫头敢打祖母，就该逐出族谱去。”老太太不依不饶道。 “青青，你果真打了祖母？”顾老爷厉声道。 “爹要逐我出族谱吗？”顾青青没有否认。 “老爷……”殷氏哀哀地央求。“给你奶奶磕头认错。”顾老爷道，他也清楚，现在的顾青青虽然变了，但大体的礼数还是有的，且禀性并没有变，否则齐王与欧阳俊凡也不会这般看重她，定是老太太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激怒之下才如此 的。 但家规不能乱，不敬祖母便是犯上，更是打他顾老爷的脸。 “我若不呢？”顾青青就是想试探，看顾老爷会不会将自己逐出族谱。 磕头认错其实已经给她台阶了，顾老爷没想到她竟不肯顺着下，眼中阴戾一闪道：“那就连你娘一道罚。” 顾青青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顾老爷大怒：“殷氏，跪下！她几时给老太太磕头认错，你几时起来。” 简直就是混帐！刚才还以为，他对殷氏是有情意的，是怜惜和心疼她的，原来他果然是渣男，殷氏身为殷家嫡女，就算曾经有过什么不是，但身份在那，低嫁进顾家，完全可以蔑视顾老太太和黄氏，但她一直忍辱负重， 对顾老爷殷勤小意，在老太太跟前作低伏小，连黄氏都骑在她头上拉屎撒尿，以殷氏的身份地位，如若不是在意顾老爷，又怎会如此？ 原本恨殷氏待自己冷漠，又太过软弱可欺，对儿女没尽到母亲的保护之责，现在还是恨，却深深地同情殷氏，女人一辈子再强悍，没嫁个肯疼惜肯宠你的男人，便是失败。 殷氏作势要跪，顾青青抢先一步扶住她：“娘……” “青青，她是祖母，你就认个错吧。”殷氏哭道：“就算是……为了晧哥儿……” 顾凌晧眼泪巴答地看着自己。 是啊，可以不管殷氏，自己也可以从顾家出去，但是晧哥儿呢？他还那么小，顾家是他的根，离开了家族护佑，这孩子怎么成长？顾青青怔怔地呆了半晌，心在抑郁难受，发觉自己好幼稚，以为挣了几分功绩就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在意的人，其实，莫说自护，连晧哥儿都还受牵连，还有，真要将顾老太太和顾老爷几个惹恼，云娘秀 珠几个又怎么办？ 顾青青，你还太弱了，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又凭什么冲动？ 可是，一口恶气堵在心间，象被团棉花塞住了一样，上不得，下不得，郁郁难受。 “还不跪下，是想让你娘给你担过吗？”顾老爷厉声一喝。 顾青青目光冰冷地停在顾老爷脸上，她要看清楚这张脸，一张道貌岸然伪君子的脸！ 轻提了裙裾，正要下跪，有人大声道：“圣旨到——” 顾老爷愣了愣，撩起袍子就冲了出去。 老太太和黄氏互看一眼，也忙跟着出去，顾凌晧忙扶住殷氏：“娘，咱们也出去吧。” 刚走两步，又回头，牵了顾青青的手：“大姐，你扶娘那边。” 精明的小屁孩，在担心自己对殷氏有怨呢，想调和母女关系。 算了，就看在他的面上，对殷氏好一点吧。 顾青青于另一侧扶住殷氏，来到前院，顾家人早就齐齐地跪了一片，只见赵公公手持圣旨正东张西望，一见顾青青，满是皱纹的脸上就堆满了笑：“姑娘让老奴好等。” 顾青青忙行礼：“是青青不好，慢待公公了。” 赵公公忙托住她：“姑娘可折刹老奴了，皇上知悉姑娘医好了燕王子，龙颜大悦，原是召姑娘前去问话的，想着姑娘太过辛苦，便派老奴来代为看望姑娘。”顾老太太，顾老爷几个都跪好一气了，赵公公看也没多看一眼，倒是跟顾青青唠起了家常，老太太特别憋屈，顾老爷则眼珠子转动着，阴晴不宁，顾婉婉则安静地跪在黄氏身侧，努力降低存在感，顾凌轩还病着，虽然欧阳俊凡又给他开了个解毒的方子，吃了也算见效，但哪有那么快，手脚都是软的，这一跪，便心火直冒，尤其顾青青明知他们都跪着，还跟那老太监闲聊，更是恼火，若不是黄氏死死按着 ，早蹿起来刷顾青青两耳光了。“皇上有心的，还请公公替青青带句话，请皇上宽心，一定要宁神静气，万事切莫急躁。”小皇帝还不错，知道自己辛苦了，派赵公公来慰问，只是光几句话有什么意思，该拿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来才是正经 。 赵公公应下了，这才摊开圣旨念了起来。 圣旨宣读完，顾青青还没什么，顾家人却都懵了，皇上什么也没赏，只是给了顾青青一块牌子。 顾青青很奇怪，也不知那是什么牌子，让顾老爷脸色发白，眼睛发红， 圣旨宣读完，顾家人这才得已起身，顾老爷凑到赵公公面前套近乎，结果赵公公却走向顾青青：“可要收好了，皇上有旨，让姑娘随时带在身边。” 顾青青双手接过牌子，一看乐了，竟然是御字金牌，和上次自己偷秦桑陌的好块没什么两样。 随手就往赵公公怀里塞：“公公可莫要害我，这东西只有皇室中人才能有，没得又让哪个将军把我抓了去。再说了，齐王的东西可不好拿。” 那厮是个斤斤计较的，知道牌子在她这里，不知道又要提什么破要求。 “姑娘可看清楚了，这块是皇上的。”赵公公道。 “皇上的？”顾青青将金牌翻来覆去看了好一气，才看到左下角有个蚊绳大小的昱字，果然是皇帝的。 皇上贴身用的金牌让她随身戴着，那可是身份的象征啊，比那如朕亲临的四字圣旨还管用，以后谁还敢对顾青青不敬？ 既便顾老太太和顾老爷是自家长辈，也不能随便命令顾青青下跪行礼，更不能处罚她　。小皇帝是知道好歹的人，治好燕王子，为他解决了很大的麻烦。 第一百三十五章：小皇帝的礼 而他年纪太小，并未掌握实权，想要保护自己，这个法子是最简单粗暴又有效的。 顾青青心里暖暖的，但这东西却不能拿，悄悄塞回赵公公手里：“皇上的心意我领了，这东西太贵重，青青不能拿，皇上还不如赐个如意挂件给我戴在身上。” “姑娘……”赵公公当然知道皇帝的难处，御字金牌，每个皇室宗亲只有一块，是皇室身份的象征，让太后晓得了，还不知会如何呢。 青青姑娘就是就识大体，又体贴，怪不得皇上会对她另眼相看。 顾老爷支着耳朵在一旁偷听，得到顾青青得了金牌又还回去，就象剜了眼珠子一样心疼。 眼看着那金牌又被赵公公收回袖袋里，顾老爷只差没扑上去抢了，那丫头是不是傻啊，有了这块金牌，就可以在京城横着走，莫说她了，就是自己，在外头人家见了也要礼敬三分，不比封个亲爵差。 “那好，姑娘的意思老奴会如实禀报皇上，老奴才有事先行告退，姑娘身子利索了，可记得要去青石小宛看望皇上。” 赵公公走后，顾青青吁了一口气，殷氏赞许地对她点头：“青青，有的东西看着好，可咱们用不起，会招祸，你这样做是对的。” 还真不知殷氏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有时清醒精明，有时又太过软弱糊涂，哪果原身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还真的连话也不愿意与她多说。 “我送你回去吧，你的伤很重。”顾青青无奈道。 殷氏却看向顾老爷。 顾老爷双手负于背后，一本正经地过来道：“青青啊……” “青青还没有给老太太磕头认错，爹还要不要让娘跪祠堂？” 对顾老爷这种人，着实不用给太多好脸色，势利，奸诈又欺软怕硬。“呃……皇上都说你立了大功，辛苦了，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就免了吧，对了，青青啊，有些东西你娘没好好教你，你不明白也是有的，要知道，皇上贵为天子，乃众臣与天下百姓之主，皇上所赐，是莫大 的殊荣，天子赐，不能辞，以后可再莫要做傻事了，皇上明白你的心还好，若是不明白，还以为你故意抗旨不尊呢。” “爹就不怕青青戴上了那块金牌后，您见了也要行跪拜之礼吗？”顾青青讥讽道。 “呃……那个，爹知道青青不是不知礼数的，更不会仗势凌人。”顾老爷尴尬地干笑道。 “爹说了，我就是那种人。”顾青青不愿与他多说，让人扶了把氏回去。 “不行，顾知言，难道就这么算了？”老太太拐杖用力一杵道。 “娘……”平日老娘也不会这般没眼力介啊，现在顾青青不只有齐王撑腰，还有皇上撑腰啊，还要象过去那般对她，那是自己找抽。“我是说殷氏，柱国公府送来两张贴子，凭什么她自个一张，青丫头一张，老娘我呢？还有婉婉呢？”老太太气就气在这里，自己才是顾家的老主母，好不容易有高门大户宴请了，殷氏竟敢不让她去，老太 太就喜欢穿金戴银的出去赴宴，然后跟人说自己一个乡下老太太是如何送儿子读书，考上进士，又成为侍郎大人的。 京城贵太太们天生贵气又如何？多的是养出不肖子来，还比不上自己这个乡下老太太呐。 可殷氏却不让她有这个出去显罢的机会，能不气么？ “娘……”其实顾老爷最怕老娘带着黄氏出去赴宴，每每宴席过后，他会有同僚讥笑他：“原来顾大人出身贫寒啊……” “原来顾大人曾经只穿半截裤子的啊，听说顾大人是在牛背上读书的呢，真是失敬，失敬。” 其实当年顾家也没老太太说得那样穷，还是有几十亩薄田的，顾老爷更没穿过破布烂衫，但老太太为了渲染自己如何的养子不易，如何的劳苦功高，故意将顾家说得不堪了些，好搏得别人的同情及敬佩。 “就为两张请贴您就闹这一出，有意思么？” “怎么没意思？她算个什么东西，这个家还是我作主的，柱国公府又不比别家，你娘我还没参加过公爵府的宴请呐，为什么她能去我不能去？”顾老太太理直气壮道。 “夫人……”老太太一蛮横起来，顾老爷也没办法。 “老爷，不是妾身不让……”殷氏欲言又止。。 “反正我不管，柱国公府的宴席我是去定了，要不谁也不许去。”顾老太太道。 “那就不去吧。”顾老爷道。让老太太过去，还不如不去呢。 “老爷，柱国公府来人了。”老太太正要说话，就听下人来禀道。 “是顾大人么？我家老太太让我送信来，说是明日的宴请，还望顾太太和顾大姑娘一定要到，老太太约了德太妃，还有福王妃几个一起喝茶呢，就在亭间等着顾太太和顾大姑娘。” “你这仆人好生无礼，你家主人宴请，怎地不请府里的当家主母呢？”顾老太太一听，很不高兴地训斥道。 那柱国公府的婆子淡淡一笑：“这位是顾老太太吧，我家老太太不是不请您，只是她有洁避，许多是看不得出闻不得，还请老太太您见谅。” 顾青青差点没笑出声来，顾老太太不爱洗澡，更不爱洗头，说什么头油是人之精气，洗多了头会把精气也洗走，所以，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老太太是只梳不洗头的。 再加之她每每出去宴请爱擦些劣质的香脂，身上就有股难闻的气味，柱国公老太太还真是个爽直人，竟然拿洁癖来拒绝老太太，这比嫌弃她的乡下出身还要打脸，人家嫌弃的是你这个人啊。 老太太愣怔了半晌，也明白自己是真被人瞧不起了，又气又伤心，一跺脚，柱着拐杖走了。 明天德太妃也去，那清河郡主肯定也会去啊。顾青青眼眸一转，悄声问柱国公家的仆人：“这位妈妈，燕国的妩雅郡主与我交好，明日我能不能也请郡主一同前去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齐王的礼 那妈妈道：“我家老太太说了，姑娘是德太妃看重的人，又是皇上看重的人，姑娘觉着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切莫拘束。” 怎么舒服怎么来？也就是说，她想带几个人去就带几个人去，去了也不用太顾忌柱国公府的规矩礼数对吗？ 顾青青大喜，赏了那妈妈二两银子，回了梓园。 刚回不多久，小坠儿便进来禀报：“姑娘，齐王府的人来了，在前院等您呢。” 顾青青愣住，那日自使馆分别时，欧阳俊凡说要送她，她自是愿意的，那厮看也没多看她一眼就走了，反正他身上的伤也医好了，顾青青觉着自己也没欠他什么，不理就不理吧。 原想着他就此不再打扰自己好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料才过多久，又派人来了。 还让她去前院，不会派个婆子来么？后院的女子是不能轻易迈出二门的。 秀珠却小脸红扑扑的，眉角眼梢都是笑，　怂恿她道：“王爷定是送好东西来了，姑娘赶紧去瞧瞧吧。” “你又知道，保不齐送条毒蛇给我呢？那人就没做过什么好事。”想想从他拽着自己进宫后，就一直灾难重重，生生死死好几回，秦桑陌，你是属灾星的。 让顾青青诧异的是，来的竟然是如风。 “你伤好了没有？”那日如风为救她，被狼撕伤了好几处，尤其一只手臂差点断了。 “亏得有姑娘的神技，否则如风就是个废人了，其他都是些小伤，不碍事的。”如风难得的脸上挂着笑意，见她精神还算好，松放了心：“王爷让我送东西来给姑娘。” 还真让秀珠说中了。 “什么？”顾青青好生奇怪。 “姑娘自己看。”如风递过一个锦盒道。 不会是名贵的珠宝吧，秦桑陌那榆林脑袋能道开窍了，懂得送珠宝哄女孩子开心？ 高兴地打开，不由愣住，里面竟然是房契和地契。 “这个……”顾青青莫明其妙，齐王爷可不是大方人，为何会送房地给她？ “这些都是姑娘的，王爷只是替姑娘保管着，如今姑娘既然回府了，王爷自然是要还给姑娘的。”如风道。 “慢着，你等等，你说这本来就是我的？”顾青青翻着契书，数目可不小，精略估算下，也值几千两黄金，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的？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姑娘莫非忘了，救晋王殿下，太皇太后赏赐了千两黄金百匹绢布？” 如风笑道。 “呃，那不是你家王爷强抢去了么？”那可是顾青青心头的一根刺啊，真真是卖命才赚回的钱，毒舌王爷三言两误就霸占了去。 “姑娘以为那千两黄金和绢布拿回来，自个还能落下多少？”如风道。 是啊，顾老太太就是个财迷，见钱眼开的主，顾老爷也一样，要他的钱比要命还难，那些赏赐真让自己拿回来，就算不能全被夺了去，只怕也只能落个三分之一。“王爷说姑娘笨，爱财却未必守得住，那么多金子拿回家，肯定遭贼惦记，不如全变成地契房契，都是姑娘自个儿名下的，谁也要不去，每年都有租金，姑娘自个手头也宽裕些，将来要出嫁，也是一笔丰厚 的嫁妆。”如风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俊脸上有细微的毛毛汗。 看不出，秦桑陌那么冷漠一个人，想得还真细致。 以后自己也就算有固定资产的人了，不错，这个礼本姑娘喜欢。 “可是，好象也没有这么多啊。”口里虽然这么说，手却将锦盒抱得紧紧的，生怕如风又要回去。 “姑娘莫非忘了，求燕王子也是有诊金的么？外加王子殿下的赏赐，珠宝首饰什么的，王爷都折成了现金，又全置办了铺面。”如风道。 动作还真是神速。 突然变成了小财主，就象泥杆子突然中了六合彩，顾青青眉花眼笑，喜滋滋的，一副暴发户模样：“替我谢过你家王爷，对了，如风，你可有用饭？要不要在屋里坐坐？” 一点也不诚心，分明就是在赶人。 如风也不生气，笑着摇头：“姑娘不用客气，如风还没谢过姑娘救治之恩呢。” “应该的，应该的，放心，我是不会收你诊金的。”顾青青忙摆手道。 如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姑娘若是要收，那也不该是如风出，如风办公差受伤，费用都该由王爷出，姑娘不用客气，大可找王爷收去。” “有道理，还有你家王爷自个儿的。”顾青青道：“不过，他那个人脾气太臭，还是算了吧，你真不留下用饭？” “不了，不过，王爷还有话让带给姑娘。”如风道。 “什么？” “姑娘上回掉了东西，王爷请姑娘自个去拿回来。”如风道。 “掉东西？什么东西？”顾青青的紧要东西大多都在聚宝袋里，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有什么落在了秦桑陌家里。 “顶重要吗？” “姑娘去了不就知道了么？”如风道。 如风走后，秀珠兴奋得象个孩子，一路碎碎念：“王爷可真细心，想得好周到啊，姑娘，你说王爷这样待你，会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啊。” “他是对你有意思。”顾青青没好气道：“千万别对我有意思，我才不想嫁进王府呢。”想起德太妃让她当侍妾的话，顾青青现在还浑身不舒服。 哼，这辈子嫁猪嫁狗也不嫁给有三妻四妾的男人，秦桑陌是有很多优点，对她……也还不错，但他身为亲王，肯定会有好多妻妾，顾青青来自现代的灵魂不允许自己的丈夫身心不专一。 所以，在她的脑子里，秦桑陌是第一个被k掉的男人，根本就没往那上面想过。 回到梓院，锦盒交给云娘，自是一番解说，不过，有了钱，梓园的人说话行事也硬气多了，云娘出手也大方了许多，布了些钱出去，打探消息。“……太太也不知道又给姑娘张罗一个什么样的人家，要是又和林家公子一样……” 第一百三十七章：作死的顾凌轩 姑娘可千万得想法子先阻子了，免得后头再退婚什么的麻烦。”云娘念叨着。 “切，姑娘现在比天仙还美呐，谁娶回去不得当菩萨供着？怎么还舍得退婚？”甘草道。 “是姑娘退婚，以前是人家挑姑娘，现在是姑娘挑别人，家境不好的，婆婆不善的，品性样貌差强人意的，都不行，咱们得好好挑，要知道，女儿家一辈子就嫁一次，可各万错不能有半点差池。”云娘道。 “云娘……”顾青青想起云娘守寡多年，她的男人好象是喝酒喝死的，在世时，不喝酒还好，一喝多了就打云娘。 “姑娘可莫嫌奴婢罗嗦，奴婢可是有血泪教训的。”云娘说着又转向甘草和秀珠两个：“你们也是的，一定要瞪大了眼睛，把人看清楚了再嫁。” “我们两个跟着姑娘走，姑娘去哪，我们就去哪。”秀珠笑道。 甘草也重重地点头：“就是，反正我是要跟着姑娘一辈子的，嫁不嫁的都无所谓。” 因为发了点小财，云娘特意着人多买了些菜回来，在小厨房里煮了，大家围着吃火锅炖肉。 顾青青前世爱吃辣，这一世还是改不了爱吃火锅的毛病，好在这个时代里也是有火锅的，云娘手艺不错，一顿饭吃完，出了一身老汗。 顾青青便洗了个澡，衣服还没穿好，云娘就在外头道：“姑娘可好了？太太让紫玉姑娘来，请姑娘过去一趟。” 殷氏的腿伤未好？ 穿戴好出来，紫玉眼睛一亮，夸道：“姑娘真的和太太年轻时好象，除了眉眼有些英气外，真和太太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不错，顾青青的眉确实很特别，平直的一字眉，眉梢微微上翘，若是配上胡装，就会象个女扮男妆的女将军。 顾老爷并不是一字眉，顾老爷长得很文秀，虽不说娘气，却是典型的读书人模样。 那这眉毛象谁的？ 顾青青纠结了一会子，便放在了一边，让紫玉先回去，自己准备些东西带给顾凌晧小朋友。 刚往后堂走，窗前有黑影一晃而过。 后院全是女人，各院里的小厮都不能超过十五岁，年岁一大便要住到前院去，刚才晃过的人影分明身材高大。 顾青青虽不懂武功，但最近跟着秦桑陌也算出生入死了好几回，警惕的神常常绷着。 这个时辰在梓院周围晃动，肯定有问题。 顾青青添了点东西进百宝袋，然后自侧门溜出屋外，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等了不到一刻钟，果然那个人影又出现了，正引劲朝自己住的屋子里张望呢。 傍晚，太阳早就西斜，将那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只见那人穿着短打衣服，腰浑体壮，二十郎当的样子，面生得很，并不象府里的人。 顾青青更加警惕了，仍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高密的蒿草与她淡青色的衣服浑为一体，若不仔细，很难让人发现。 那人望了一阵后，脖子泛酸，便蹲下，靠着树歇息，不一会儿，另一个猫着腰潜来，小声问：“怎么样了？可出门了？” “方才还见去了后堂，一晃人影就不见了，问问前面的人。” “大夫人的丫头才回去，想来是要去松院的，告诉大爷，可以在她回来的路上动手。” 大爷？是顾凌轩？他想做什么？ 顾青青还想听仔细些，潜来的那人却走了，另一个人继续守着。 顾青青悄悄溜回屋里，正好碰到急急寻来的秀珠：“姑娘，你去哪儿了？” “嘘，别做声。”顾青青招手叫秀珠过来：“来，咱们两个换身衣服。” 秀珠莫明道：“怎么了？” “别问，换完衣服后，你就在这间屋里走来走去，要背着窗，听见了吗？” 秀珠见她脸色凝重，也不多问，忙与顾青青换了装束。 回到里屋，顾青青凝神回忆欧阳俊凡的字迹，让甘草拿来笔墨，仿着欧阳俊凡的字写了张纸条，然后在甘草耳朵耳语了几句。 甘草脸色大变，急道：“姑娘……” 顾青青将她拥进怀里：“别怕，你照我的话去做，我保证会照顾好自己。” 甘草狠狠地点头：“嗯，姑娘小心。” 甘草自侧门溜了出去，然后，找到街上仍在游荡的小乞丐，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如此这般去做。 一切安排好后，顾青青穿着秀珠的衣服大大方方自正门走了出去。 一路朝北，到了假山后，便将准备好的黑衣换上，然后，潜到顾凌轩的屋侧，爬上一颗靠窗的大樟树。 正好可以透过窗子看见里面顾凌轩正歪躺在软榻上。 而他屋里，有三四个短打装束的壮汉子。 “可瞧见她出了门？” “还没有，不过，应该是在忙着什么，刘四正守着呢。” “好，你，你，潜在她回梓院的路上，你，守在她去松院的路上。”顾凌轩道。 “是！”那几个人同时应道。 “爷，大姑娘今时可不同往日，您这样若是让人发现……”顾凌轩跟前的丫环蝶喜道。“怕什么，爷早就准备好了，就在荷池边备好绳索，一会子她和她的丫环经过时，会被绳子绊着，丫环落入湖中，而她，则是被绳子吊起，刘四和赵六两个人不知鬼不觉地用麻袋把人罩了，自后门背出去， 卖给人贩子。”顾凌轩道。 “卖给人贩子？”蝶喜惊得张大了嘴：“大爷，不怕人不知，就怕已莫为，这事终究会败露的……”“住口，败露了又如何？丑八怪最大的倚杖不就是齐王爷吗？那齐王定是看中了她如今的美色，现在的人贩子，为了怕到手的货物飞了，一般会先将人奸了，再卖到青楼，虽然价格会打点折，但稳妥，刘四 ，听说你联系的人贩子是个杀猪的？一脸麻子对吗？”顾凌轩狞笑着，似乎正在想象顾青青被满脑肥油的麻子强——奸时的情景。虽然不是一个娘生，但好歹也是同一样爹吧，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顾凌轩竟然狠毒至如斯地步！ 第一百三十八章：作死的顾凌轩2 顾青青冷笑，幸好自己警惕，发现不对劲，不然，岂不又要落入他的圈套？“大爷，怎么着大姑娘也是您的……姐姐，您高抬贵手吧，如此……”蝶喜小意央求，顾凌轩反手就是一耳光：“贱蹄子，是不是看她腾达了，就想去舔她的臭脚？想跟着攀高枝呐？别忘了，你早就是爷的人 ，再罗嗦，爷把你也卖给人贩子。” 蝶喜吓得忙跪下：“爷，蝶喜岂会背叛您，蝶喜只是担心您走错路，会遭来可怕的后果。” “住口，爷这还没动手呐，再胡说八道，爷一脚跺死你。”顾凌轩极不耐烦道。 蝶喜只好哭着出去了。 刘四便道：“爷，她不会去告密吧。” “不可能，她早就是爷玩过的，一心想当爷的屋里人呐，怎么可能背叛爷。”顾凌轩自信地说道。 那刘四还是不放心：“爷，万事还是小心的好，就算事先她不走露消息，事后呢？如果齐王爷真查起来，便是有半分的可能，对您也是万分的危险，不如……” 说着，刘四做了个咔嚓的动作，这是要杀蝶喜灭口的意思。 顾凌轩有些犹豫，赵六又劝道：“爷，咱不可以拖拖拉拉，一定要干脆点，无毒不丈夫啊。” 顾凌轩狠狠心，眼睛一横道：“好，你们动手时利落些，莫要让人发现了。” 可怜蝶喜错付了身子与感情，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便要遭来杀身之祸，顾青青又急又无奈，这会子才真的恨自己没有武功，形同废人。 躺在树上，看不清刘四几个会如何对待蝶喜，忙滑下树，朝后院潜去。 一路寻思着，如果刘四要杀蝶喜又要毁尸灭迹的话，最可能的就是掐死蝶喜，然后装在麻袋里沉塘，或者拖到后山偷偷埋了。 而不管是沉塘还是到后山去埋，都要经过寿安堂边上的小路。 于是，她在寿守堂的院外草丛里躲起来，静静地等着，果然，不到半刻，便看见刘四与赵六两个背着个大麻布袋飞快地朝后山跑去。 顾青青松了一口气，埋后山比沉塘可好多了，顾青青怕水，沉塘的话，还真不知该如何施救。 等那两人跑得有点远了，顾青青也悄悄跟上，不远不近地看着。 那两人果然把人抬到了后山，一个人开始挖坑，另一个则解开麻袋口子。 挖坑的赵六道：“做什么？连着麻袋一起埋不是更好？” “没死透呢？瞧瞧，这大户人家的丫环都是水灵灵的，就这样埋了，太可惜了些，不如痛快享受一回。”刘四猥琐地狞笑着，猛地撕开蝶喜的胸襟，露出雪白肌肤来。 赵六臭骂道：“作死的，你够了好吧，也不怕遭雷打，等拿到钱，窑子里多的是女人让你嫖，干嘛跟个死人过不去。” “窑姐儿哪有这样的货色，没听说侍郎大少爷也喜欢她吗？瞧瞧这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不行，爷忍不住了。”那刘四说着就脱裤子。 顾青青再也忍不住，拿出微型弩，对着那片白射去。 赵六还在骂：“娘的个畜牲，就算咱们是做这种营生的，死才也为大，你他妈是没人性了……” 后面的话没说完，因为刘四一个倒栽，竟然倒在了他挖的坑里，口吐白沫。 赵六锄头一扔，大叫着就跑：“啊，有鬼，有鬼啊。” 这人虽然也坏，倒底还算没有泯灭良心，顾青青换了根钢针，当赵六自身边经过时，将钢针稳稳射进他的后颈，赵六应声倒地。 顾青青忙跑到坑边，探了探蝶喜的鼻间，还好，还有一口气，凝神将蝶喜救醒。 蝶喜醒来，一睁眼见是她，又惊又怕。 “大姑娘……” “你可知自己是怎么回事？”顾青青问道。 蝶喜看了眼四周，和一旁土坑里的刘四，眼泪喷涌而出。 “是大姑娘……救了奴婢？” 顾青青塞给她五十两银子：“趁着没人，快逃，保不齐他们没找着你的尸体，又会来杀你。” 蝶喜失声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顾青青叹了口气：“不想死就赶紧逃吧，今天的事，别对任何人说，否则不只是你，你的老子娘还有家人，都没有活路，明白吗？” 蝶喜跪下，对着顾青青连磕三个响头：“谢大姑娘救命之恩，蝶喜无以为报，大姑娘小心，大爷他……” 说了一半，蝶喜还是顿住了，一只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腹部，顾青青早就听说过，顾凌轩好色淫逸，蝶喜怕是被他骗上床的，这丫头只怕…… 算了，现在不能管这么多，将蝶喜拉起来：“你也别回家，出去后找个地方住下来，过几日再给我送信，我会想法子安顿你的。” 蝶喜正觉前路茫茫不知所措，听了此言踏实了很多，便跌跌撞撞地逃了。 坑里的刘四死得透透的，顾青青自他身上抽回自己的钢针，然后，潜回荷塘边。 果然，另外两个正在荷塘边结绳绊，做陷井，顾青青躲在暗处，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微弱，然后慢慢等着。 顾婉婉自从被顾青青狠狠地虐了一回后，确实老实了很多，一回府便呆在自己的屋里潜心习文，或是练习大字。 白日皇上的圣旨也让她看出，顾青青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不仅仅是得到了齐王的青睐，还让皇是百般维护，这让她更加嫉妒，恨不能生生将顾青青那张脸撕成碎条才好。 早知道，那日她关在柴房时，不该只在她脸上划那么刀，就该一刀结果了她才是。 也免去后来诸多麻烦。 昨日欧阳俊心亲自送她回来，两人肩并肩走在路上的样子好生刺目，为什么丑八怪能变成美丽的凤凰，而自己却只能是被人瞧不起的乌鸡呢？ 突然，肚子一阵疼痛，自从吞下殷静娴给的那颗药后，每日这个时辰便会痛上一阵子，虽然还没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但日日须要忍受，实在是烦。翠喜送了糖水进来：“姑娘，可是月事痛？” 第一百三十九章：作死的顾凌轩3 顾婉婉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自己与殷静嬷的秘密，痛苦地点头道：“也不知为何，以前是不痛的。” “喝了糖水吧，姑娘大了，会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听说等成亲之后，就不会再疼了。”翠喜道。 成亲？跟谁成亲？随便找个凡夫俗子嫁了吗？ 她顾青青有齐桑陌，还有欧阳俊凡，凭什么顾婉婉就要嫁个不中用的废物？ 不，除了欧阳俊凡，顾婉婉谁也不嫁！ 喝完糖水，顾婉婉道：“你出去吧，我想躺一会儿。” 翠喜感觉顾婉婉自回来之后就有点怪怪的，常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不让人打扰。 虽然担心，但翠喜素知顾婉婉的脾性，拿着空碗退下了。顾婉婉躺在床上，一双美目瞪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帐顶，喜鹊登枝的花色，正是顾青青去年给她绣的，那时的顾青青，老实得象个榆木疙瘩，长得又丑，经常是自己消遣的对象，这副帐子，就是她玩笑 着让顾青青给自己绣的，那个蠢货，还真以为自己拿她当姐妹，硬生生躲在屋里绣了十天，双面重绣啊，不过，她的绣功还真是好，比自己强多了，不过顾婉婉不在乎这个，绣功好有什么用？ 会吟诗作对，长得漂亮又能讨得老太太喜欢才是正道。 时光若能倒回该有多好，顾青青还是那个人人嫌弃的丑八怪，自己还是那个人人夸赞的顾家二姑娘，没有殷静娴，只有欧阳俊凡，就算只能嫁给他做侧室，顾婉婉也是心满意足的……突然，窗户动了一下，顾婉婉懒懒地看了一眼，若换在以前，她定会吓得尖叫，让翠喜几个进来安慰，然后再禀报老太太说自己受了惊吓，然后再在屋里装几天病，让大家都提着礼物来看望，可现在顾婉 婉没有了这个心思。 也许只是只老鼠吧，或者是野猫，随便吧，肚子痛，不想动。 正要翻身，眼角余光看到窗下一团小纸，好奇地捡起来，捏了捏，有谁会跟她开玩笑？扔纸团这种事情，只在学堂里才有的。 想起在学堂里，隔壁好多俏书生会偷偷等在路口对她张望，或是远远地扔一个小纸团。 那时候，自己都是不屑一顾的，偶尔也会让翠喜捡来瞧瞧，都是一些庸才，没一个出色的，那都写的什么诗啊，狗屁不通。 哪比得上俊凡哥哥？ 正要随手扔掉，又觉得无聊，摊开，然后，整个人僵住，浑身血行加速，心脏象是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是真的么？会是真的么？ 没有署名，可这字迹，明明白白就是俊凡哥哥的，俊凡哥哥他……他要约我？ 顾婉婉激动的在屋里团团转，拿着纸条看了又看，好几次不相信自己，欲撕了，又舍不得。 突然想起自己还存了欧阳俊凡写的药方子，忙拿出来比对字迹。 没错，是俊凡哥哥的，只有他才能写出如此俊雅又刚毅遒劲的字来。 不管了，反正就在府里，就算不是，又能危险到哪里去？ 要带翠喜吗？ 不带，好不容易与俊凡哥哥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多个人刹风景。 带吧，俊凡哥哥喜欢守礼的，虽说是幽会，但她是未出阁的女子，当然要矜持些才是，翠喜也是个机灵　，知道什么时候该跟着，什么时候该离远些。 “翠喜，我想去院子里走走。”顾婉婉推开门出来道。 翠喜大喜：“姑娘是该出去走走，老呆在屋里闷得慌。” 顾婉婉笑了笑，率先走出院子。 走到一半，看见正冉冉升起的月儿，又改变了主意，还是单独去的好，虽说翠喜是自己的心腹，但殷静娴有多可怕，没有人清楚，若是翠喜被她收买了呢？ 不，不能冒险，还是一个人去吧。 “翠喜，你回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翠喜虽然担心，但看了眼月色，天气还不错，便转身回去了。 顾青青躲了好一阵，见好两个人总算结好了绳绊，陷井也布好了。 然后两人一人一边，守在树下歇息。顾青青悄悄朝其中一人潜去，那人听到蟋蟋索索的声音，转过头来，便看到月光下，顾青青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张大嘴巴正要说话时，顾青青手中的微型弩悄无声息地射入他的喉咙，那人没来及叫一声， 扑倒在地。 另一个人听到动静，诧异地过来查看，顾青青一动不动地站在树后，只等那人过来时，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 那人回过头来，顾青青一把迷药洒去，那人晕了过去。 迷药份量很足，可以让这个人睡足足十个时辰。 时间差不多了，顾青青拍拍手往回走。 看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甘草喜极而泣：“姑娘……” 顾青青忙让她小声：“莫吵醒云娘。”云娘白天劳累了，用过晚饭就睡了。 “姑娘，你……还好吧。”甘草见她风尘仆仆，忙上上下下打量。 “　我没事，不过，还有事情没完，走，跟我去后院。”顾青青道。 还没完？还有歹人？ 甘草又怕又担心。 “别怕，一切有我。”顾青青道，以前，我胆小怕事，又笨，自己挨欺负就算了，还连累你们几个跟着挨打受辱，现在，我不再害怕，不再胆小，我要坚强起来，不仅仅要自保，还要保护你们几个。 顾青青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气，走到后厨，找了个大脸盆，装上一盆水，然后，在水里洒下白磷。 甘草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现在的姑娘不仅有主见，还聪明能干，甘草无条件相信她。 顾青青亲自端起那盆水，对甘草道：“拿上火折子。” 甘草也不问，拿上火折子跟上。 打开后门，顾青青端起混有白磷的水，对着那躲在树后观望之人便泼去。 原本门一开，那人也想逃，但想着一动，还会惊动梓院的人，便一动不动继续蹲着，没想到一盆水就当头浇来，湿了一身。 “火折子呢？”顾青青道。甘草忙点燃火折子。 第一百四十章：作死的顾凌轩4 顾青青接过，对着那人一扔。 沾有白磷的衣服，遇火就着，那人顿时惨叫连连，乱蹦乱跳地往外逃。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会惊动很多人。 不止梓院的，还有邻近的院子，比如说，顾老爷的书房，这会子顾老爷正在书房里会客呢。因着顾青青深得皇上与齐王殿下的青睐，以前少来往的都开始与顾侍郎交往起来，今天正好是刑部侍郎李大人前来拜访，原本还与顾大人聊得正开心，两人差点称兄道弟了，突然，顾家二院传来惨烈的嚎 叫。 顾老爷当时就变了脸，忙道：“李兄，府里可能出了些事情，小弟就不陪你了。” 李侍郎也觉得人家府上出了事，自己留着也不好，便告辞，与顾侍郎了道出来，却看见顾家后院火光冲天，乱成一团。 “走火啦？那里可是大姑娘的住所？”李侍郎来前早打听过顾家的情况，顾大姑娘在过去是很不受宠的，还是出了名的丑八怪，所以，住得也偏避。 顾侍郎的心顿时往下沉，他讨厌顾青青，可顾青青现在不能出事啊，且她能不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荣华富贵，她若是出事，自己这颗脑袋怕都难保啊。 顾不得理睬李大人，顾老爷拔腿就往后院跑。 李大人也觉得滋事体大，若是顾大姑娘出事，便是刑事案件，他身为刑部侍郎，看到案发，理所当然要亲临现场调查，这可算不得逾礼之举。 那人因为全身都沾了白磷，所以，火一起，便很熄灭，他前得在地上打滚，偏生秋季的野草干枯，哪经得起大火，这一滚，院子里的火便越烧越大。 顾青青早与甘草回了屋，又及时换回了衣服，云娘这会子也起来了，一看走了火，忙喊人去灭火。 这一喊，府里的仆役门都起来了，纷纷赶过来灭火。 殷氏也得了消息，急急地赶过来，一看顾青青安然无恙地站在屋里，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青青，青青，你有没有怎么样？吓死娘了。” 前几次自己遇险她怎么没这么紧张？ 如今倒很担心了？是因为自己现在地位不同了么？ 可她是自己的亲娘啊，亲娘怎么能够势利？ 对于殷氏，顾青青再也亲近不起来，她缓缓推开殷氏：“我很好，让娘担心了，不过是个登徒子，想行不轨之事，被女儿发现了。” “是不轨之徒？”殷氏惊呼道。 “可不，在院里守了小半个时辰了，一直盯着姑娘的屋里看，姑娘也是吓着了，没法子，便扔了个火把过去，原是要吓着他的，没想到就起火了。”秀珠忙道。 “岂有此理，堂堂侍郎府后院，竟然进了不轨之徒。”顾老爷正好与李大人双双同时赶以，李大人见顾青青安然，心中一喜，大声道。 殷氏正要与顾青青回避，顾老爷也顾不得许多了：“青青，怎么回事？” 这会子那人身上的火也被浇得差不多了，梓院的后院虽然也烧着了一些，但没什么损失。 顾青青指了指那人：“父亲可去查问，女儿也不太清楚，看着不象是府里的人，不知为何一直蹲在女儿的后院，女儿害怕，只好出此下策。” 李大人率先一步走了过去，同时吩咐随从：“带衙役来，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好生查问。” 随从令命正要走，顾老爷皱了皱眉：“李兄，小女院里之事，让衙设役来，若是传将出去，会有损小女的名声。” 顾青青却道：“无妨，身正不怕影子歪，父亲不用担心女儿，就怕此事并不简单，还是请这位大人好好查审才是。” 正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刑部侍郎竟然在府里，好，顾青青巴不得把事情闹大。 “青青！”殷氏不赞同道：“何必惊动官家，你爹会处理的。” 顾青青才不想信呢。 “娘，您有腿疾，还是回去歇息吧，莫要惊动了晧哥儿，这种事情还是莫让他知道的好。”顾青青道。 一提到殷凌晧，殷氏果然更担心：“那你好好休息，一切有你爹呢，别怕啊。” 殷氏转自正要走，老太太被黄氏扶着过来了：“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闹得沸反盈天的。” 有人小声告诉她出了什么什么事。 那人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看不清真容，老太太踮着小脚够了半点也没看清，皱眉道：“不象是府里的人啊，青青丫头，可是你在外头招惹来的？” 这话李侍郎听了都觉不舒服。 顾老爷却面无表情，并没有出言阻拦。 “不知道啊，许是有人想害孙女儿，在外头弄了人进来呢。”顾青青道：“这里可是礼部侍郎府，护院也不少，瞧这人也不象是很有本事的，怎么就进来了呢？” 老太太没听出顾青青的言外之意，讥讽道：“那可就只能问你了，一个大姑娘家，招惹个男人在院里头蹲守，这话传出去，顾家的名声可就给毁了。” “毁顾家名声的不是我，是奶奶您自个说出来的话，您都这样说，别人还怎么看顾家？”顾青青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顾青青被怼得噎住，鼓着眼睛瞪顾青青。 李侍郎感概，顾大姑娘果然是不受宠的，哪有出了这样的事，奶奶如此说自个的孙女的？ 看得出，顾青青桀骜难驯，有些尖锐，不过，也是这样的家庭给逼出来的吧。 “可问清他是什么人？”见随从过来，李侍郎问道。 “就是这条街上的混混，说是被个叫刘四的喊来帮忙的。”随从道。 “还有同伙？”顾老太太惊呼，顾老爷心中一凛，有种很不妙的预感，扫了黄氏一眼，黄氏很乖觉，自过来后并没说一句话，自从顾老爷打了她几十板子又关柴房后，她便没那么嚣张了。 黄氏也有些莫明，顾老爷这一眼让她心慌，可她自认并没有做过什么，便对顾老爷摇摇头。 顾老爷的心这才放宽了些。可是，很快翠喜就哭着寻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作死的顾凌轩5 “老爷，二太太，二姑娘不见了，奴婢寻了好些地方，就是找不见。” 梓院起大火，整个顾家都惊动了，又是进的不轨之途，翠喜当然怕顾婉婉也有事，忙带着几个小的出去找，结果找了好几圈也没见着人，急了。 黄氏一听大急：“你说什么？婉婉怎么了？” “用过饭后，二姑娘说要出去走走消消食，结果就一直不见回来，奴婢几个找了很久也没找着。” “啪！”黄氏气得一耳光甩去：“主子要出去散步，你不会跟着吗？” 翠喜好生委屈，但这个时候，她也不敢顶嘴，只默默涰泣。 “不会是被歹徒怎么了吧？老爷，快，快派人去找啊。”殷氏在一旁道。 黄氏一听这话，又急又恨，再也克制不住，冲上前就揪住殷氏的衣襟：“你胡说什么？你生的才会被歹徒强害呢，我的婉婉不会，绝对不会。” 小妾竟敢公然对正室如此猖狂，李侍郎真看不下去了。 顾老爷还以为黄氏懂点事了，可一到紧要关头，就露了原形，气得一把将黄氏扯开，甩到地上：“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滚回去。” 黄氏要疯了，顾婉婉是她的命，自己一辈子没嫁好，当人小妾，抬不起头来，就一心想给顾婉婉寻门好亲，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既便没被那什么，可流言能杀人啊，婉婉的名声肯定受损。 两个女儿皆在府里出了事，顾老爷也是焦头烂额，原本的好心情已经毁得一干二将，大吼道：“来人，全院搜索，一定要把二姑娘找着。” 护院们全都出动，正好刑部的衙役也来了，李侍郎也不再给顾老爷面子：“顾大人，还请府里的女眷都回避，到自个的院里去。” 顾老爷也知道，府里进了混混，还不止一个，动静闹得这么大，偏偏刑部侍郎又在府里，不让他查也不行，只好忍下这口气，由着他了。 李侍郎见顾青青也要走，忙道：“大姑娘留步，此人烧去了半条命，怕是要请大姑娘做些笔录。” “无妨。”顾青青正想看后续发展呢，这位李大人行事果决，她也想见识见识古代的刑侦过程。 不多时，护院来报：“老爷，在后山发现一具尸体，还有这个人。” 护院拖来的是赵六，顾青青射他的那一针上，涂的是迷药而非毒药，所以，这会子他还在昏迷，却无性命之忧。 李大人道：“拿水泼醒他。” 仆从端了一盘水，将赵六浇醒，赵六睁开眼时，还有点迷糊，顾老爷一脚踹去，正中要害部位，赵六杀猪般干嚎一声。 “说，你是何人，为何在本官府上。”顾老爷声厉色荏。 赵六这才看清，身周的不止有顾家人，还有衙役，吓得魂都快飞走了，翻身跪下：“大人，大人，小的……小的……” “快说，你们把二姑娘怎么样了？”自从听说顾婉婉也失踪后，顾太太就失了声，到底是乡下小老太太，这会子也忘了横，一惊一吓，脸都白了，这会子见到腰圆体壮的赵六，更觉得胆战心惊。 “二姑娘？不会啊，说是只害大姑娘的……”赵六被问迷糊了，喃喃道。 “谁要害大姑娘？”李侍郎听清楚了，厉声问道。 “是大爷，顾家的大爷！”赵六大声道。 “不可能，你胡说。”黄氏虽然害怕，却没依顾老爷的话，她实在太担心顾婉婉了，没想到，从赵六嘴里蹦出了顾凌轩，顿时要疯。 “是啊，凌轩还病着，身体一直没利索，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再说他为何要害两个姐姐？”顾老爷也要疯，这几个儿女是怎么了？一个一个都不省心。 李侍郎道：“是与不是，要查了再说，顾大人放心，刑部办案是讲证据的。” “把此人拿下，看押起来。”烧伤的那个，半死不活，这会子也问不出什么话，赵六却是活生生的。 “回老爷，二姑娘还是没找着，不过，在荷花池边找着了这两个人。”护院拖来了两个设陷井的，一个已经死了，成了尸体，另一个同样中了迷药。 李大人如法炮制，用水泼醒那人，那人一醒，倒是先看见赵六，晕呼呼的冲口就问：“咦，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守在大姑娘回去的路上吗？” 顾大人越听心越慌，预感的事，果然要成事实，气得脸色发青，可饶是他久居官场，练就八面玲笼的本事，这当口也是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是谁让你守在本姑娘回去的路上？你知道本姑娘要去哪里？”顾青青大声道。 “呃……大小姐……”那人陡然看到顾青青，便有些心虚，再醒过神来，发现四周都是人，还有衙役，顿时尿都要出来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死了两个人，已经不是普通的案件了，李侍郎大声道：“把人全都看押起来。” 又对顾老爷：“还请把贵公子也交出来吧。” 顾老太太大哭：“不，不可以，凌轩又不犯错，不可以去刑部。” 那是她最疼的乖孙啊，刑部是什么地方？顾老太太不太清楚，但她知道，只要是进大牢，就没好事，这辈子也要毁了去。 “赵六，你好大的胆子，堂堂侍郎府，也敢闯进行凶滋事，不要命了吗？”顾青青猛喝一声道。赵六脸一白道：“小的只是街头混混，平日是跟着刘四的，午间刘四说有笔大买卖，问我们几个要不要跟着，小的只要有钱赚，自是同意了，刘四带着小的在后胡同里见到了顾家大公子，大公子说……大小 姐很是招人厌，要治治她，便约好了让小的几个进府，在大小姐必经的路上设伏，把大小姐掳出去卖给人败子……” 顾老爷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肖子啊，怎么能想出这么拙劣又幼稚的阴招，他是不想活了么？“那刘四又为何死在后山，而却被谁弄昏的？照实说！”李侍郎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作死的顾凌轩6 “是……是鬼，女鬼索命。”一听到刘四的死，赵六就象疯了一样，整个人都在抖。 “什么女鬼？说清楚！”李侍郎皱眉道。“是……是大少爷跟前的丫环小蝶，她总在大少爷耳边罗嗦，劝大少爷别对大姑娘怎么样，刘四就觉得她会走漏风声，要杀她灭口，大爷同意后，我和六四把人杀了，拖到后山去埋，小的在挖坑，那刘四要 奸。尸，小的还骂他来着，不曾想，他突然就死在了坑里，是女鬼，肯定是蝶喜的魂来索命了，小的也是突然就晕倒了，不是冤魂是谁？” “大人，刘四的尸体确实是在后山土坑里找着的。” “那蝶喜呢？可看见了那丫环的尸首？”李侍郎问道。 “没有，不过，在坑边找到了这个。”衙役递上一个珠钗，正是平日蝶喜戴的。 人证物证都很吻合，看来赵六并没说谎，只是现在蝶喜去哪里了？ 李侍郎：“顾大人，只怕大公子不能置身事外了，现在人证物证皆已指明，令公子有重大犯案嫌疑，还请交出令郎吧。”顾老爷的心里象是安了个绞盘，这些事都全一起，胡乱交缠着，绞割着他的心，顾凌轩虽不是嫡子，但是他的长子，对其寄予很大的期望，那孩子小时候是乖巧可爱的，越长大越不听教悔，如今竟是走到 了这一步。 泪，辛酸苦涩，他是一家之主，不能哭，就只能往肚里吞。一转头，看见黄氏失魂落魄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都是她，这个没见识的女人，为了个正室之位，耍尽了手段害殷氏，害顾青青，孩子知道什么，大人怎么做，他就跟着学，凌轩和婉婉都是她娇纵惯 坏的，怪不得古人说，娶妻当娶贤黄氏就是他的灾星。 “老爷……”顾老爷凶狠的目光让黄氏害怕，可她更担心儿子：“不能啊，不能让轩儿去刑部，他会受不了的。” 顾老爷一脚将她踹开：“你还有脸来救我？平日里你都做了些什么？儿子都被你教坏了。” “可是婉婉，婉婉还没找到，老爷，怎么办？”黄氏忍着痛爬回来抱住顾老爷的腿哭道。 李侍郎喝问赵六：“说实话，可掳走了顾姑娘？” 赵六忙摇头：“没有，没有掳二姑娘，小的和刘四两个埋尸就出了事，还没来得及去掳人呢，对了，他，他是去设陷井害大姑娘的，大人可问他。” 那人早吓得不行了，不等李侍郎开口就道：“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只是刚设好陷井，就被这晕了，后来的事，就不记得了。” “走，带我们去现场。”李侍郎道。大家伙便都跟着那人去了荷池边，果然看见了有绊绳的痕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顾婉婉，那人被顾大人踹了两脚，滚在地上痛得直不起腰来，一抬头，就看见树上吊着一个人，因为枝丫太密，顾婉婉又穿 着绿色的衣服，大夜晚的，所以才找了好几圈也没发现。 “婉婉……”顾老太太的心都快碎了，一晚不到，两个最疼爱的孙子孙女都出了事，这日子还要怎么过下去哦？ 顾大人忙让几个身体强壮的仆役爬上树，将了顾婉婉下来。 顾婉婉是被绳索缚住脚后，倒吊着的，也不知吊了多久，这会子双眸紧闭，气息微弱，两只脚踝被勒得淤肿，看着甚是可怜。 而她的脸，因为倒吊着太久了，憋成了青紫色，早没有了往日的光彩亮丽。 顾青青在一旁看着特觉得解气，那日在柴房，她割破自己的脸，还涂上蜂密，老鼠虫蚁啃咬着自己，那样的痛苦，顾青青终身难忘，顾婉婉，你也有这一天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顾老太太伏在顾婉婉身上哭得快断气，黄氏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为什么轩儿要害的是顾青青，而倒霉的会是婉婉啊，老天爷，你长没长眼睛？ “快，快请大夫。”顾老爷瞬间苍老了很多，有气无力地命令道。 李侍郎则淡淡地瞅了顾青青一眼，不是说顾大姑娘是神医么？顾二小姐受伤，有个这么神奇的大夫就在跟前，顾大人却放着不用，嚷嚷什么找大夫。 顾老爷当然想请顾青青出手相救啊，但也要请得动吧，没得发了话下来，被她怼回来，自己更没脸。 “我来吧，爹！”出乎意料的，顾青青道。 顾老爷眼睛一亮：“青青你……” “她也是替我受过，先救醒婉婉再说。”顾青青很想知道，为何落入陷井后，顾婉婉没有大声呼救，明明先前有好几拨人都过来找了。 顾婉婉只是被闭了气，做过几次心肺复苏后，她就醒了。 一睁眼，看见自己躺在草地里，而周身好多陌生的男人，而离她最近的，就是顾青青那艳若桃李又泰然自若的脸。 “你……”顾婉婉真的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为什么自己最落魄的样子要让这么多人围观？更让顾青青看见？ 以后顾二姑娘在别人心里会是什么形象？ 多年刻意塑造的，都毁了，毁了。 “二姑娘，你为何深夜到此，又遇到了什么，请一五一十说给本官听。”李侍郎道。 怎么还有官府中人？ 顾婉婉的神情更阴郁了。 她闭上眼，任泪水无声地往下流，顾婉婉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肯说。 还说什么？只怪自己倒霉，她想说，这一切都是顾青青设计的，有人会相信吗？不会！ 那些话说了只会自取其辱，顾婉婉傻过一次，岂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 不说话，就是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法子，这种情形，多说多错，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李兄，小女她……遭受惊吓，怕是……”顾老爷用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李侍郎道。 “先让令媛回去歇息吧，等调养好了身子，本官还是需要传她去刑部问话的。”李侍郎道：“大姑娘，到时候也要劳烦你。”顾青青敛衽一礼道：“大人客气，应该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殷氏的不一样 “顾大人，李公子再不出来，本官就要派人去捉拿了。”李侍郎道。 顾老爷还能如何？ 只能亲自带人往顾凌轩住的柏院去。 顾凌轩早就听到了消息，从梓院起火时，他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不敢在府里多呆，卷了些金银细软就从侧门往外逃。 这会子当然不在屋里。 看着满屋的狼藉，不用多想也知道，顾凌轩临时逃走了。 不用多审，案子再明白不过，嫌犯畏罪潜逃。 “下搜捕令，全城搜查。”李侍郎道：“人命关天，顾大人这几日也切莫出门，本官也会随时传唤大人。” 顾老爷气得脸色发青，可人家也是履行公事，并没有错。 刑问的仵作赶来，但出刘四和另一个人都是死于中毒，至于是什么毒，还没要验出来。 李侍郎拧紧双眉道：“看来，有人发现了顾公子的阴谋，先一步将刘四几个杀了。”说着，又淡淡地扫了顾青青一眼。 顾青青面无表情，就算查出是中毒又如何？本姑娘纤弱女子一个，这几个人都是穿凶极恶的，本姑娘能杀得了他们？ 幸好当时把刘四几个身上的毒针都取回来了，否则留下证据就不好了。 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另一个死者的钢针是射进喉咙里的，现在仵作还只是初略地查了下，并没有深究，若古代也解剖的问，很可能会发现那根钢针。 不管了，发现就发现了，发现了也未必就能查到自己头上来。 再说了，不杀他们，难道等着他们将自己绑了去先奸后卖吗？ 本姑娘全是自保。 折腾了快大半夜，顾青青也累了，李侍郎走后，顾老爷深深地看了眼顾青青，也回去了。 顾老太太和黄氏哭得嗓子都哑了，顾老爷心烦，又恨黄氏，让人将她关在屋里，不许她出门。 顾婉婉被抬回屋里，大夫很快来了，除了脚上的伤，身体并无大碍，顾老爷算是松了口气。 可顾凌轩呢？那小子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如果让刑部铺快先一步抓到，不打个半死也要半残，刑部行事素来粗放，对命案在身的逃犯手重得很，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回到屋里的顾老爷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重赏府里的护院：“必须赶在刑部铺快之前把那小牲畜找到，找到人后，先把人藏好，再来禀报我，可记住了？” 护卫们拿着沉锭锭的银子答应得很爽快，都分头出去找人了。 回到梓园，云娘早就打好了热水：“姑娘，泡个脚吧。”声音哽噎着，眼圈也红红的。 看来，她是知道了。 顾青青叹了口气：“云娘可是觉得青青做错了？” 云娘摇头：“是云娘没用，不能保护姑娘，累姑娘自己冒险。” 说着，替顾青青脱鞋袜，见她的脚上有好多小泡，眼泪更没止住，巴答巴答就往一下掉：“是奴婢不好，鞋子不合姑娘的脚。” “云娘，我没事，你看，不是好好儿的么？”顾青青知道云娘是吓着了。 “姑娘可知这次比关柴房还要凶险？那几个都是什么人啊，地痞流氓，一个不好，姑娘被他们给……”云娘没敢说下去。 “不是都没事了吗？云娘您就别担心了。”顾青青抱着云娘的头撒娇。 “以后再有这种事，姑娘决不能象今天这般冒险，咱们现在有钱，府里的护院也不全都只听老爷和二太太的。”云娘碎碎念道。 “这倒也是，你的话值得考虑。” 泡完脚，正要上床，殷氏来了。 顾青青头痛。 直接倒在床上。 她态度不好，殷氏也不生气，缓缓走过来，在床边坐下了：“好好睡一觉，明日还要赴宴呢。” 殷氏还真是有心情。 也不怕老太太和顾老爷怨怪。“你爹现在是无头苍蝇，没心情管我，出了这样大的事，他更不敢得罪人，若是你我赴宴能攀上柱国公府，他是很乐见其成的，所以，他决不会反对，至于老太太，她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这么多年，一直 闹着，又得了什么好？”殷氏淡淡地说道，眼神也平静得很，仿佛再大的事，在她这里，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今日的殷氏看起来很不一样，身上有种淡然出尘的味道，不，应该说，以往她总是披着柔弱和顺从的外表，她的内心，绝对是不一样的。 “你先前让我去榕院，只是巧合么？”顾青青到底还是问出口了，为何顾凌轩就知道自己要去榕园？ 紫玉出门之前，顾轩凌就在布置。 “你在怀疑娘？”殷氏唇边露出一抹自嘲的苦涩。 能不怀疑么？你以前，对顾婉婉都比对自己好，每每遇险，你哪一次尽了母亲之责，护住我的？ 护不护得住是一回事，护与不护又是另一回事。 无论如何，在府里挨过好几次板子，差点被虐致死，殷氏的行为与态度，还是一直让她耿耿于怀的。 “你是不是觉得，自小你就受欺负，而凌轩和婉婉两个都在府里呼风唤雨，比你过得强？”殷氏道。“这个我不怪，你不受宠，老太太和黄氏又跋扈，你斗不过她们，所以我和晧哥儿才一直受苦，可是，你对我，甚至比不上黄氏，黄氏论学识论涵养，论气质样样不如你，可她对儿女的爱，却比你真诚，比你伟大，娘，从小到大，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关怀，我好象是你的仇人，是你的债，看见我，你就难受，更莫说在我遇险时能挺身而出护我了。”顾青青一字一句，平平静静地把这么久郁结在心里的话全向 殷氏说了。 殷氏脸色一白，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抚着顾青青的脸：“你现在比顾婉婉差吗？晧儿又比顾凌轩差吗？青青，溺爱未必是爱。” 顾青青愣住，竟不知该如何反驳殷氏。 严教是没错的，但严教不等于让儿女受辱受虐而不顾吧。“顾凌轩不会有好下场的，就算不死，也是个流放，你爹肯定会想尽办法救他。” 第一百四十四章：赴宴1 “呵呵，救了又如何，今日杀人放火被救了，明日还是会继续杀人放火，性格养成了，很难改的。”殷氏没理会她的反应，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顾青青越发感殷氏很陌生，平日人前遇事只会哭的人，背人时如此冷静淡然，冷静得让顾青青觉得可怕。“顾凌轩会知道，是因为明天的宴请很重要，柱国公要为你做媒，说的是哪一家，娘现在还不清楚，但明白有德太妃和福王妃也参加，娘在告诉你爹这个消息时，黄氏也在，而你爹让我为你备一套新的头面 ，叫你去就是为了让你选，看喜欢什么样的头面，钱由公中出，黄氏当时就很不情愿，从榕园走后，她便去看儿子了，娘的解释，你觉得满意吗？”殷氏看着顾青青道。 “那么娘现在来，就是为了送头面给我的？”顾青青道。 “不错，明日的宴请你必须参加，不管说的是哪家的公子，你都不能反对，该如何应对，娘自有分寸。”把氏不容置疑地说道。 “娘不怕又是林公子之流的？”顾青青冷笑道。 “林家当初走投无路上门求娶你，你爹拿你当包袱，自是求之不得，但林公子此人庸碌无为，又好色懒惰，岂能让你嫁过去受苦？”殷氏淡淡地说道。 顾青青听得一怔，难道当初阻止林家娶自己，并退婚的，是殷氏？ 怎么可能？她不是还被骗了五千两么？ “夜深了，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顾青青正要问，殷氏却替掖了掖被角，起了身。 看样子，她不想说的，顾青青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殷氏的话，让顾青青久久不能入睡，还是云娘在屋里点了安息香，才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甘草就冲了进来：“姑娘，大爷找着了。” 顾青青：“哦，在哪找着的？” “你肯定想不到，是在妓院，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敢去妓院，老爷差点没吐血。”甘草道。 “那现在可是被送到刑部了？” “哪里是送到刑部的，老爷的人前脚找到，后脚刑部的捕头就到了，老爷还想把大爷藏起来着，结果，根本没有机会，老太太已经病倒了，水米不进。” 甘草道。 结果还不错啊。 顾青青起来换衣，云娘把殷氏送来的头面拿来，很精致漂亮的蓝宝石首饰，项链，戒指，珠钗一套，秀珠服侍顾青青梳头，一整套都戴上，越发衬得顾青青肌肤胜雪，貌若桃花。 殷氏带着顾青青刚到门口，就有柱国公府的管事妈妈迎出来，引着母女两人进去。 顾青青前脚跨进门，后脚墨清涵就扶着德太妃来了。 殷氏母女福身立在一旁。 “哟，顾姑娘，真的是你么？”德太妃左边是黑清涵，右边是桑柔姑娘，见了顾青青笑咪咪道。 “是，给太妃请安。”顾青青很想翻白眼，前儿才见过的，我又不是多长了个犄角，就不认识了么？ “这是你娘亲？长得还真象，不愧是母女。”德太妃打量着殷氏道。 殷氏只是淡笑着，并不说话。“一起走吧，哎呀，顾太太，你不知道，我家桑儿啊，最喜欢你家青青了，最近总把她带回府里去呐，哎，你说也没个媒人介绍什么的，我都不知道该如用什么礼待青青姑娘，今儿总算见着了你，这事咱们 得一起商量商量。”德太妃一把抓住殷氏的手道。 这不是当着人家娘亲的面说她女儿不检点，胡乱跟男人跑家里去么？ 殷氏浅笑着不留痕迹地推开德太妃的手：“怕是太妃娘娘想差了，青青最近确实忙，自从齐王殿下请她进宫医治了晋王殿下后，便常有人上门请她前去治病，齐王莫不是最近受伤了？” 看不出殷氏温温和和的，还是个绵里藏刀的之人，一点亏也不肯吃的。 想起秦桑陌那天回府时，身上赫人的烧伤，若不是顾青青，那张俊得天怒人怨的脸就毁容了。 德太妃撇撇嘴，干笑两声：“是啊，青青姑娘的医术还真是独步天下呢，太太有这样能干的女儿，真是好福气。” 说完，却再不等殷氏说话，径直越过殷氏而去。 在德太妃面前，墨清涵表现得温柔得体，脸上始终带着甜甜的笑，却回头狠狠瞪顾青青一眼，一副你等着，要你好看的样子。 顾青青只当没看见，倒是桑柔，临走时，轻轻握了握顾青青的手，微微一笑。 顾青青默默将手的小纸团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小心水。” 小心水是什么意思？会有人在茶水里下毒？ 柱国公府的后花园特别大，种满了各色花卉，尤其以菊为甚，仲秋时分，正是赏菊的好时间，红的黄的白地，成遍成遍地怒放着，争香斗妍，着实美不胜收。 柱国公老太太长得白白胖胖一张圆脸，慈眉善目的看起来很福态，福王妃则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看人时，总带着挑惕的目光。令顾青青奇怪的是，今天来柱国公府的太太夫人小姐还真多，偌大的后院里满是人，柱国公老太太爱看戏，除了邀人赏花，还搭了戏台子，请了京城最著名的戏班子在园子里唱三天，还有游戏玩击鼓传花 ，或者是投壶，胜出者则可以点一出自己喜欢的本子。 听说京城最著有名的伶人柳如烟就在柱国公府，许多夫人太太小姐很迷他。 顾青青对戏没兴趣，也不喜欢击鼓传花的游戏，她来自现代，吟诗作对都不擅长。 所以，当大家寒喧一阵后，殷氏与几个相熟的太太在说话，她便一个人踱出来看景。 那边，墨清涵陪了德太妃一阵后，便与桑柔还有几个小姐一道在园子里投壶玩，顾青青觉得无趣，便避开她们，一个人往另一面走去。柱国公府的菊种得很有特色，不少都夹杂在桃树底下，围着树根一圈一圈的种着，可惜两种花不同季，若是同季开，上面桃花灼灼，树下菊花烂漫。 第一百四十五章：赴宴2 那才是人间美境呢。 看到一簇雏菊，开在对面的斜坡上，顾青青大喜，雏菊最好入药，秋燥火大，云娘这两天嗓子有些不舒服，牙龈也肿了，每天喝点菊花茶是最清火不过的。 心动不如行动，自好有百宝袋，摘得多了装在袋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沿着小路一路摘了过去，只挑小花骨朵儿采，密密的花丛，摘掉一些也并不影响整个花丛的美观。 顾青青摘得兴起，不知不觉竟转到了偏避之地，她也不在意，没人更可以自在些，免得偷偷摸摸怕人发现的好。 “……殿下病的日子，静娴真的很担心，可你也知道，姑娘并不想静娴去探望殿下，太皇太后倒是很宽和，可静娴不想姑母担心，这才许久没去宫里，殿下不会生静娴的气吧。” 咦，这声音温温柔柔的好声耳熟，好象是殷静娴，她说的殿下是谁？ 顾青青忙躲到一颗大石后，让人发现自己在摘花可不好。 “姑娘说的可是实话？”男子的声音清雅明越，顾青青听过一次便很难忘记，竟然是晋王。 殷静娴不是喜欢师兄的吗？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她喜欢的其实是晋王？ “殿下不信静娴么？那静娴发誓好了。” “不用，开玩笑的，静娴，你我也算是自幼相识，咱们之间不用这般客气的，生病的这几年，天天圈在那方寸之地的长春宫里，着实盼着过去的朋友能常来探望，可母后太在意我的病，所以……” 晋王的声音略显黯然，三年暗无天日的日子，让这位天之骄子的王爷着实受了不少苦楚。 人家在叙旧呢，自己呆这里偷听好象不太地道。顾青青正要自大石后溜走，就听殷静娴道：“多亏有表姐，王爷的病才得以康复，小时候静娴也见过表姐的，她额头上长了块瘤疤，看着有些恐怖，人却是老实厚道的，不知为何，姑娘不喜欢回东府，我便 很难再见姐姐，没想到，多年以后，却是在宫里遇见，还是她给殿下你治病的时候。” 竟然提到了自己，那听听就没什么不对了。顾青青留缩回去，尽量不让人发现自己。 “本宫伤好后，还没见过顾姑娘，听说她又救了燕王子，还真是个很特别的女子。”晋王笑着说道。 “对了，能让静娴瞧瞧殿下的伤么？听说表姐有异能，能生死白内肉，相信殿下的伤早该连伤痕也消除了才对。”殷静娴道。晋王很诧异地哦了一声：“是吗？她只是除了本王血管里的蛊虫，却并未我治伤，本宫的外伤都是院首大人一手医治的，现在也好了个七八，院首倒是让本宫多在宫里歇息些日子，可本宫实在是闷得慌，难 得这秋高气爽，便到柱国公府来走走了。” “院首大人医术虽好，但论治愈伤痕，还是表姐的异能最为神奇，不过，听说每治一次，甚是耗神耗力，可能她替王爷除去巫蛊之后，就体力不支了吧。”殷静娴又道。 “也行是吧，那边开了好多雏菊，咱们过去走走吧。”晋王却不愿意再多说，率先一步往前去。 “雏菊下多蛇，静娴最怕那种东西，就不陪殿下了，殿下请，静娴告辞。”殷静娴道。 晋王也不强求，淡淡笑道：“国师虽与本王有些嫌隙，但本王对姑娘并无芥蒂，姑娘如果愿意，还是可以象从前那般，常去长春宫玩的。” 殷静娴福了一福，笑着走了。还以为是有情人约会呢，原来只是叙旧，没意思，眼看着晋王正向这边走来，孤男寡女的，顾青青不想惹闲话，正要撤，就见晋王突然身形一晃，象是被什么缠住了脚，看过去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殷静娴是扫把嘴么？说话这么灵验？说有蛇蛇就出现了，而且还是一出现就是密密麻麻那么多。 让更让她惊恐的是，一群小蛇簇拥着一条巨莽突然出现在柱国公府的后花园里，怎么可能，虽说柱国公府傍山建，后面是坐大山，但毕竟是国公府，人活动频繁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巨莽？ 莫非此地有人会驱蛇？ 可放野四周，除了刚离开的殷静娴，便只有自己和晋王，晋王不可能会驱蛇，不然，蛇也不会攻击他，那是谁？ 晋王的双脚被密密扎扎的小蛇缠住，不能动，而大蛇则立起身体，附看着晋王，并不进攻，晋王正用剑奋力砍杀着小蛇，一时间，断蛇断飞，蛇血四溅，难闻的血腥味掩盖了雏菊的清香，看着甚至恐怖。 看得出，晋王武功不弱，很快脱离了小蛇的缠绕，正要飞知掠起逃走，那巨莽终于对着晋王张开了血盆大口，当头咬下，晋王似乎早预料它有此一招，对着那蛇口便甩出一枝袖箭。如此近的距离射出去，顾青青原以为巨莽定要中箭，可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巨莽一摇头，避开袖箭，然后缓缓向后撤，几乎只在几息之间，刚才还密密扎扎涌现的蛇，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尤其那条硕大的 巨莽，竟然也象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而晋王，却用剑支着身子，摇晃了几下，缓缓向下倒去。 顾青青忙冲出来，扶住她：“王爷，你怎么样了？” 对于她的出现，晋王一点也不惊讶：“怕是又要让姑娘救命了。” 晋王似乎连说话都很艰难，脸上却仍带着淡淡的微笑，顾青青脸一红道：“小女也是怕打扰了王爷和殷家表妹的叙旧，故而没有出来。” 晋王还想说话，顾青青道：“王爷中了蛇毒，莫要说话。”说着，用力将晋王扶到干静的草地上躺下：“王爷先等等，我去叫人。” 手却被捉住：“别去……” 晋王的声音很弱，神色焦急。 “为什么啊，王爷中的蛇毒非同一般，得尽快医治。”顾青青急了。 “你……你不是神医么？”晋王艰难地说道。是啊，她是有异能，能生死白肉，可对于毒…… 第一百四十六章：赴宴3 顾青青并不是不能治，而是治起来很麻烦…… “是不是只有六皇弟的伤你才会尽心尽力？救本王……你只是为了保命……”晋王自嘲地看着顾青青道。 这是什么话，秦桑陌受伤是为了救她…… 可这话怎么好跟晋王说，难道没有救过你，你就不尽力医治吗？ 晋王可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儿子，敢说你就是找死！ “小女没说不救王爷，是因为这里太不方便，许多工具也没有，王爷的毒小女还没能辩出，一时……” “不能……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知道本王又中毒了，那些人……一直暗地里嘲笑本王是……废物，只知道……躲在太皇太后的羽翼下……本王……”晋王说到一半，精神越发不济，勉力才能够支开眼。 被人看作怪物，在长春宫里关了三年，才出门就被蛇咬了，他这个王爷也当得确实窝囊。 怪不得刚才蛇群出现时，他并没有呼救，情愿以一已之力抵抗。 如果扔下他不管，任由他自生自灭，会怎么样？ 算了，这种事情顾青青你做不出来的。 可是…… “你可知，刚才咬你的蛇是哪条？”顾青青找到晋王的伤口，发现伤处在手臂，且只有一个很细小的牙印，不可能是巨莽所伤。 “那巨莽……口中有条黑色的小色，我……我甩袖箭时，它突然射出，咬我一口。”晋王道。 巨莽口中有条小黑蛇？ 顾青青惊得直咂舌，怪道那巨莽突然就偃旗息鼓，很快就跑了，原来目的达到，便不再作停留。 能让巨莽养在口中，那黑蛇的毒定然不简单。 晋王能坚持说这么久的话，完全是因为内力深厚。 黑气已经蔓延到了到了肩膀和耳根，再这样下去，只要毒气上头和攻心，都会死。 顾青青烦躁的推了把晋王：“秦子悠，你别死啊，姐可是费了半条命才救你回来的，你竟然又给我中毒，姐又要费掉半条命救你，前世该你的么？” 凝神，伸出一指按在晋王的伤处，晋王身上的毒气慢慢聚拢，然后，自伤口处缓缓流入顾青青手指，不多时，她整条手臂就黑了，而晋王已然变得黑紫的脸渐渐渐褪色，由黑变白，慢慢有了红润。 剧毒是很伤身的，疼痛顿时让顾青青满头大汗，晋王苏醒时，就见顾青青半歪在身边，一只手臂黑紫发胀，她似乎正尽力控制着毒素，不让它往上臂上漫延。 “青青——”晋王翻身坐起，惊痛的将她拥在怀里：“怎么会是这样？你不是神医么？” 顾青青疼痛难忍，怒道：“你当姐姐我……是神仙么？我的异……能只在治疗创伤时最有效，疗毒……就只能用……念力将毒从你的身上吸出……” 秦子悠打横将她抱起：“你带你去找太医，院首一定有办法救你。” “别……你别动我。”顾青青虚弱地阻止道：“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你又中毒了么？一会子……如何跟人……解释？” 秦子悠怔了怔，清雅的睃子里露出心疼与自愧：“早知道我就……” 顾青青摆手：“天下没有早知道，更没有如果，你现在……别动我，给我护护法，我要歇歇，自行净化……净化毒气。” “如果有解毒丹呢？”秦子悠道。 “你有……解毒丹？”顾青青好意外。 “院首大人配制的，可以解百毒。”秦子悠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来道。 “那你早不说？”顾青青差点气死，抢过来就吃了。 “我当时中毒，太难受……所以……”秦子悠更不好意思了。 顾青青懒得理她，慢慢调息着自己的气息，不得不说，院首配制的解毒丹还算有效，但那小黑蛇太毒了，吃下去后也只是缓解了疼痛，手臂上的黑紫还得得她自己用念力一点一点净化，消除。 “你有没有好点？”秦子悠道。 “你好吵……”顾青青虚弱地盘坐着，如果有力气，真的会对他翻白眼。 她继续养神，秦子悠便不再说话，默默守在她身边替她护法。 一个时辰以后，顾青青手臂上的黑紫总算浅淡了许多，手还是有点肿胀，但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 这会子宴席怕是都开始了，他们两个在后山坡一呆就一个时辰，只怕大家在满世界找人呢。 “走吧。”顾青青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你……已经好了吗？”秦子悠道。 “不好也得走啊，不然让人家看见咱们两人在这里，会怎么说？”顾青青烦躁道。 “你很不愿意让人看见和我在一起么？”秦子悠清幽的眸子瞬间黯不下来。 “王爷，你未婚我未嫁，又无媒，无缘无帮为啥要一起呆在这空旷地人的地方啊，你是王你孙怕人言，我可怕。”顾青青没好气道。 “如果是有媒的呢？”秦子悠拦住她道。 “什么叫有媒的？”顾青青愣住，突然就想起殷氏昨儿晚上说的话，柱国公老太太会给她作媒，难道说的是晋王？ “我可不给人做妾。”有德妃前车之鉴，顾青青一口回绝。 “姑娘于我有再造之恩，岂能让你做妾！”秦子悠也一口否定。 “那我也不做侧妃，侧妃也是小，这辈子情愿不嫁也不给人做小。”顾青青道。“自然是正妃，从第一次见姑娘，就对姑娘印象很深，若不是你的出手相救，子悠现在可能还幽禁长春宫里，今天姑娘又救了子悠一次，这分恩情，子悠岂能不报，又怎可以妾室待姑娘。”秦子悠拉住顾青 青的手，深情地说道。 呃，这不是重点好吗？ 顾青青想搧自己一耳光，什么表达嘛，竟然让他误会了。 “谢王爷的好意，可青青现在还不想嫁，所以呢……”前面不院就是个小亭子，里肌好象有人在喝茶聊天。 “所以，现在麻烦王爷不要再跟着我，咱们各走各的可好？”“为什么？”秦子悠却不依不饶地上前来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赴宴4 “不为什么，王爷，若是我每救一个人，都嫁一次，十个青青也不够嫁呢，我与王爷，只是医者与患者的关系，两次相求，都是形式所迫，并非出于我的本心，所以，王爷若是想感谢青青的话，不若适当给 点诊金吧。”顾青青停下来，认真地说道。 “只是医患关系么？所以你给六皇弟治伤就全心全意，给本王医治就是敷衍？”秦子悠拦住她道。 这是什么逻辑？他还真把殷静娴的话听进心里了？ “王爷……”顾青青有点烦躁：“没有可比性好吗？你中巫蛊，药石无医，我主要的任务就是为你除去蛊虫，齐王他是烧伤……好吧，如果他下回受伤，我肯定留点尾子不治，让他伤着好了。” 秦子悠被她逗笑：“老六若是知道你这样想，肯定会跳脚。顾姑娘，我是诚心的，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用了，王爷的好意青青心领，我先走一步，王爷你请慢来，或者王爷你先走一步，我随后。”顾青青道。 “好吧，你先走。”秦子悠好脾气道。 顾青青小心地绕过小亭子，不想让亭子里的人看到。 因为好死不死，墨清涵就是亭子里。 这当口，妩雅应该来了才是，或许她在府里别的地方游玩吧。 刚走几步，就被墨清涵看到：“哎哟喂，太妃娘娘和国公太太满世界找人，她可好，在这里钻了出来。” 顾青青仍当没听见，继续走，墨清涵早就憋着一肚子火，冲下来拦住去路：“本郡主跟你说话呢，聋了么？” 亭子别的姑娘小姐与她是好朋友，更有想巴结她的，也走过来围住顾青青：“哪家的千金啊，以前也没见过，怎地这般无理呢？” “就是，郡主跟你说话是看得起你呐，有没有一点礼数教养啊，快给郡主道歉。” 都是些什么人啊，当真幼稚。 顾青青道：“本姑娘还有事，闪开。” “你让谁闪开呐？”墨清涵怒斥，几个女子一道推来。 “我再说一遍，闪开。”顾青青的手还痛着，她必须找个地方好好休息，补充体力，所以极不耐凡，没心情跟墨清涵纠缠。 “你当你是谁啊？这样跟本郡主说话？”墨清涵抬手就是一巴掌。 顾青青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我说过，让你们闪开，是你们要招惹我的。” “啊，好痒。”墨清涵首当其冲。 “我也痒，手痒死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痒啊，真难受。” 几个用掌推顾青青的，手掌全都开始发痒，尤其以墨清涵为甚，她甚至痒得手掌一直在身上蹭。 围着的人立即散开，顾青青冷哼一声，从容往前增。 “敢谋害本郡主，抓住她。”墨清涵大怒。 几个粗壮的婆子立即围上。 “住手！”秦子悠自暗处走出道。 “是晋王。”不少女子都认得秦子悠，忙退开。 “子悠哥哥，这个贱人欺负我，给我下毒。”墨清涵撒娇道。 “我怎么看见是你欺负她？”秦子悠轻拧眉道。“清涵哪里欺负她了？你看，我们的手都痒得不行了，就是她施妖术，你快派人抓住她啊，谋害郡主可是大罪。”墨清涵虽然清楚，顾青青曾救过秦子悠，但她与秦子悠自幼要好，又是表亲，自以为秦子悠 会帮她。 “清涵，是不是定襄侯禁你足的时间太短了？”秦子悠面无表情道，温和的人如果严肃起来比素来严厉之人更可怕。“桑陌哥哥帮她，你也帮她，她有什么好，不就是会点妖法么？小心她用妖法害人。”墨清涵气得哭道，手痒得快搓破皮，实在忍不住，拦住秦子悠：“你看我的手，不过说她几句，就下毒害人，快让她拿解 药来。” “没有解药，不过就是些痒痒粉，半个时辰后自动解除。”顾青青不等秦子悠开口便道。 她竟研制这种惩罚人的东西，还真是调皮，让这几位平时爱现的小姐不停地抠手掌还要抠半个时辰，这比杀了她们还难受。 秦子悠没忍住，笑出声来。 “子悠哥哥，你还笑，别拦着我，我非要治治这个妖女不可。”墨清涵更觉没面子，娇叱道。 “够了，青青是本王的救命恩人，谁以后再敢与她过不去，就是与本王过不去。”秦子悠用力一甩，墨清涵便摔在地上。 几个姑娘吓得忙跪了下来。 墨清涵又气又伤心，狠狠地瞪着面带微笑，转身离开的顾青青：“等着，本郡主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赶回客堂，殷氏果然正在着急，看见顾青青脸色才缓了缓，拉住她道：“青青，国公太太要见你，快随我来。” 顾青青现在只想找个地方休息，真的没心情应对这些太太夫人，但又没法子，在外头，还是要给殷氏面子的。 “这就是青青姑娘？果真象躲花儿一样好看呢。”国公老太太抓着顾青青的手道。 “嗯，是个好姑娘，本宫也很喜欢她。”德太妃笑咪咪道，拿手肘蹭了蹭福王妃：“瞧见没，本宫没骗你吧，最重要的是，她懂医，高明着呐。” 福王妃面无表情地看着顾青青，她的目光太过锐利，象是有透视功能样，能一眼看穿你的内心，顾青青很不喜欢被人这样注视着，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看着是不错。”好半响，福王妃才简单地说了这几个字。 “既然觉得不错，又有国公太太保媒，人家娘亲也来了，都看对了眼，这门亲事也就算成了。”德太妃道。 什么亲事？顾青青转头看向殷氏。 殷氏微笑着安抚她，小声道：“不会差的，是福王次子正妻。” “好。”福王妃淡淡地又说了一个字。 柱国公太太喜笑颜开：“这就好，这就好，两家都看得中意，就只等着下聘过礼了。” 可福王次子长什么样，圆的扁的，品性如何，合不合得来都不知道，凭什么她们三言两语就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顾青青好生恼火。 第一百四十八章：赴宴5 “谢王妃看得起青青，不过，今天既是来给青青和令公子说媒的，王妃您见过青青也，是不是也该让我娘亲见过您的儿子呢？”顾青青面带微笑，礼貌地说道。 所有人脸色一滞，殷氏也略显尴尬。 “青青不知道福王次子的大名么？”柱国公太太倒是笑了。 “恕青青孤陋寡闻，不知道。”顾青青道。 “他就是京城有名的云华公子啊，他的诗，可是传遍满京城呐，多少姑娘小姐都爱吟他的诗呢。”德太妃笑道。 原来是个诗人么？是诗人我顾青青就该接受？ “你这孩子，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只听着就好。”殷氏道。“就是啊，你不过是个侍郎之女，名声又……咳，虽说不该提过去的事，但你被人退过五次婚是事实吧，福王次子，地位出身都比你高去不知多少，又不嫌弃你的过往，你还有什么可挑的？”德太妃一脸不屑 道。“太妃此言差矣，婚姻讲究的就是个你情我愿，云华公子再才情卓绝，风华绝代，青青不喜欢，不愿意，于青青来说，以后的生活也未见得幸福。青青的过往再不堪，地位再低下，只要云华公子喜欢，他也不会地乎这些，结婚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合不合得来，是两个人的事，你们觉得合适，我们两个不合适，就只会令大家痛苦，所以，草率不得，还是请云华公子与青青见上一面，若是两情相悦，自是皆大 欢喜，若是互看不对眼，此事便作罢，福王妃，您觉得如何？”顾青青诚恳的对福王妃一礼道。 “哼！”德太妃拂袖而起：“你顾家的教养就这样的？敢随便忤逆长辈的话？” 柱国公太太也很尴尬：“你看这事闹的，云华公子事忙，哪有时间过来啊。” “忙得连终身大事也顾不上么？”顾青青道：“或许，公子根本不在意这桩婚事，对方是青青或是别人，于他来说并无两样，如此看来，公子怕是对生活极不负责的，这样的人，青青也不敢嫁。” “放肆，你敢污辱我儿？”福王妃勃然大怒。 “青青，快赔礼道歉。”殷氏道。 顾青青倔犟地站着，目光直视着福王妃：“王妃不用动怒，青青并没有污辱令公子的意思，尊重是双方的，如果令公子并不看重这桩婚事，青青也不必嫁入贵府。” “青青姑娘，云华在此。”从纬缦后，缓缓推出一张轮椅，年轻公子面容清雅，气质出尘，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他的笑，很温暖，带着一丝从容不迫。 顾青青愣住，怎么也没想到，福王次子竟是这番模样，原来他身有残疾…… “云华，你……你怎么来了？”福王妃颤声道。 “母妃。”云华公子笑道：“诚如青青姑娘所说，成亲是两个人的终身大事，青青姑娘既然来了，云华却躲着不肯见人，着实是对她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他竟然笑得如此豁达开朗，眼神中，没有半分自卑与自惭，那分从容与自在让顾青青觉得汗颜，上前福了一福道：“顾青青见过云华公子。” “在下秦云华，年方双十，自幼双腿伤残，无不良嗜好，爱读书，喜欢乐律，见过青青姑娘。”云华温暖地笑道。 好个大方得体的云华公子，顾青青几乎立即就喜欢上了这个风趣又自尊自信的男子。 可喜欢也分许多种，云华公子是可以当作朋友，愿意与之结交的喜欢。 “好了，人也见过了，青青姑娘，你可满意？”柱国公老太太道。顾青青还真被问住了，如果云华不是残疾，或许，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拒绝，或者，他是残疾，却品性举止都令人讨厌，她拒绝得也理直气壮，可对方偏偏是这样一位风雅又自尊的残疾公子，他的出尘出优 雅让顾青青感觉任何拒绝的话对他都是一种亵渎，这样的人，合该被人尊重爱惜的。 可是，婚姻来得不半点勉强，云华再好，不是顾青青的菜，与残疾无关，也风华也无关。 “我……”顾青青斟酌着要如何择词才能既不伤害云华，又能表达自己的意思。 “不要现在就逼青青表态，给她一点时间，青青，十天以后再给我答复如何？”云华却抢先道。真是个体贴人，他知道她的难处，若当众拒绝会伤福王妃的体面，也会让柱国公太太这个媒人没面子，大家肯定会对她生出不满，而那些不满的话，可能也会伤害他的自尊，所以，给自己和她一个转圜的 余地，这样大家都有体面，也不伤和气。 如果不是心有所属，这样的人，其实也嫁得。 顾青青暗暗叹息，不知他何故会伤了双腿，看他推动轮椅的样子，得手掌上厚厚的茧，腿应该伤了很久了吧。 对着云华深深一福，正要说话，衣领子就被人拎住，然后整个人向后拽出了出去，如此粗鲁而不顾她体面的，除了秦桑陌，再没有第二个人。 “不用十天，现在就给你答复，云华，她不能嫁给你。”把某个不知死活的小女子扔到身后，秦桑陌傲然道。 “这却为何，莫非齐王也想娶青青姑娘，特地来抢亲的？”云华仍笑容晏晏，从容地问道。 “就是，我嫁谁与你有什么关系？”顾青青又不是傻子，今日的相亲，德太妃最热情，柱国公在朝中名望颇高，而柱国公老太太又是柱国公的母亲，地位尊崇，一般人哪请得动她当大媒，福王妃并不很中意顾家，毕竟两家地位悬殊，云华公 子若非残疾，又岂会选个四品小官之女当正妻？ 所以，没有德太妃一力搓合，这次议亲，根本就不存在，不就是怕自己嫁给她儿子么？为了绝了这个可能，便给姐找个身有残疾的作相公，你可狗阴险的。你儿子是人中龙凤，但我顾青青也未必能够看得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赴宴6 秦桑陌回头恶狠狠地瞪她一眼：“你就这么急着嫁出去？” “不可以吗？本姑娘十八了，早到了适婚之龄，母父帮着议亲有何不对吗？”顾青青理直气壮道。 “适婚之龄？很好！”秦桑陌冷笑： “传太皇太后懿旨，因与燕国联姻，四品以上官员之女，全都停止议亲，顾青青，你刚才也说了，你是适婚之龄。”秦桑陌道。 燕王子议亲关自己一毛钱的事？ “齐王莫非要送小女与燕国联姻？”莫明的，顾青青听了这话特别愤怒，难道他不知道，嫁到燕国，不如嫁给云华么？ 谁愿意远离故土，远嫁他乡？ 再说了，两国联姻，就算皇室没有公主可配，至少也是宗亲，王侯公爵之女，又怎么可能降低标准到四品官员之女去？ 这厮分明就是在假传旨意。 在场的众人听了也是一脸愕然。 “桑儿……”德太妃最了解儿子的脾性，不赞同道：“在皇太后也是很关心云华的。” “云华，她不适合你。”秦桑陌却对云华公子道。 “什么样的人适合云华，齐王作不得主。”云华淡笑着，眼神却有点冷。 正说话间，有人高声唱诺：“燕王子殿下，妩雅郡主到。” 这下连柱国公老太太也惊讶了：“这两位怎么……” 柱国公府虽然尊贵，但也只是个公爵府，燕王子身份更为尊贵，又与柱国公府素无往来，还可以说是陌生，柱国公府私宴，燕王子不请自来，确实让人觉得诧异。 不管是不是请来的，人家身份特殊，关乎两国邦交，柱国公府也不敢马虎，连着老太太一起，忙起身相迎。 顾青青趁机过去替云华推轮椅，她有些话想与云华私下说。 “公子，咱们那边说话。”顾青青推着轮椅道。 云华倒也不推迟，由着她给自己推，笑道：“有美相伴，云华求之不得。” 顾青青刚把人推下台阶，后衣领子又被人拎住，想也没想，烦躁地一拳和后击去，当然是击不中的，手还被人擒住：“云华，有人在林子中等你。” 云华脸色一白道：“齐王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么？”说完，推着轮椅走了。 顾青青被拽痛，怒道：“松开。” 秦桑陌却拽着她一路往亭子中走。 顾青青使劲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到了亭子中，他也没放开她的手。 “秦桑陌，你真讨厌。”顾青青当真很恼这个人。 “别动，你中了黑蛟之毒。”秦桑陌却撸起她的衣袖道。 “那巨莽口中的小黑蛇叫黑蛟？”顾青青怔住，他怎么知道自己中毒了？ 秦桑陌瞪了她一眼：“不知死活的，可知黑蛟乃是蛇毒中的极品，当真以为你那点异能是万能的吗？你现在试试吸一口气，胸肋处是不是很痛？” 顾青青照作，刚吸一口气，脸肋处便痛得如刀砍一样。 “怎么回事？我明明把蛇毒都控制在手臂上，并没有漫延开呀。” 顾青青话还未完，手指便被秦桑陌含在嘴里，温软的触感传来，让她浑身一激凌，脸腾的就红了：“你干嘛……啊，干嘛咬我。” 指头被咬破，然后，秦桑陌用力听吸着她还带着浅浅黑紫的中指。 看见他吐出一口黑血，顾青青心口象被什么撞击了一下，痛且暖。 用力想将手指抽回来，却被他抓得死紧：“秦桑陌……” 黑蛟之毒如此霸道，他就不怕自己也中毒吗？ 秦桑陌一直吸了十几口，顾青青手上的血才开始转为鲜红。 他刚一松开她的手，身子便晃了一晃，顿住在石登上。 “秦桑陌……”顾青青鼻子酸酸涩涩的，想哭又哭不出，谁让他这样做了啊，这点毒虽然难受，但还不足矣毒死她，顶多痛个十天半月罢了，终究会被净化的。 秦桑陌吞了一颗黑色药丸，盘膝而坐，开始运功疗毒。“秦桑陌……”他英俊的脸上染上黑气，顾青青顿时六神无主，不比先前的秦子悠，现在蛇毒转移到他体内后，连伤口都没有，顾青青无从下手，她会制毒，但黑蛟之毒如此霸道，还真有点束手无策，下意识 的，就往百宝袋里翻，希望能找出可以克制黑蛟之毒的药物来。 “噗！”秦桑陌一口黑血吐出，双眸紧闭，额头上慢慢升起黑色的雾气，顾青青的手顿住，一颗心象是被拎到了半空中，怎么也着不了地，怎么办？他不会死吧，现在想替他吸毒也不可能了啊。 一时急得团团转。 突然，他头上的黑气也不冒了，人象是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动，顾青青颤抖地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顿时如坠万丈冰窟：“秦桑陌，你醒醒，醒醒啊。” 他虽然很毒舌，很粗鲁，很霸道，可却一次两次拿命护她，顾青青的心又不是木头做的，当真不知道他的好吗？ 正当她哭处眼泪巴沙时，秦桑陌醒了：“吵死了。” 顾青青大喜，扑进他的怀里：“你没死啊，太好了。” 他嫌弃地将她推开，冷冷地盯着自己左肩处那一块濡湿的地方。 顾青青不好意思地咳了咳　：“呃，都是眼泪，眼泪，没有鼻涕。” 那人拿出帕子用力擦了擦，还嫌弃地将帕子摔在地上。 有那么脏么？ 伤自尊的顾青青顿时忘了方才的担心，害怕与心痛，对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手被拽住：“又去哪里？” “我的手上也有鼻涕。”顾青青学他的模样，盯着他牵着的地方。 秦桑陌下意识就放开了她，顾青青鼻间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走。 秦桑陌皱眉，拎住她的后领子往回扯：“不自量力，以后不许随便救人。” 那天如风无意中透露，说他去了军中，所以，今日在柱国公府看见秦子悠时却没看见他，顾青青并不意外，但他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还知道她中了黑蛟之毒。“你从军中赶来，就是因为知道我中了蛇毒？”顾青青试探着问道。 第一百五十章：比试 “本王是因燕王子联姻之事回的说，与你何干。”秦桑陌避开她的目光，冷冷道。 “那就是你害怕燕王子会因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对我以身相许？”顾青青笑得阴险，总觉得这厮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可偏要嘴硬。 “麻烦你拿镜子照照自己好吧，燕王子会瞧得上你？又脏又丑又笨。”秦桑陌嫌弃地瞪她一眼，唇角却扯出一抹不自在，起身就走。 他的余毒也不知清开了没有，顾青青一把拖住他的手臂：“跑什么，怕我逼你娶我呀。” 秦桑陌的侧脸顿时红至耳根。 粗声道：“黄毛丫头，本王岂会怕你？” 顾青青却不再也他绊嘴，小手按住他明朗的前额。 秦桑陌刚起动，却自前额传来一股细弱的，有如电击一样的触感，痒痒麻麻的，却很舒服，让他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顾青青两只小手替她按摩着，用念力替他净化毒素，虽然效果不如引毒，但多做几次还是有用的。 “桑陌哥哥……”墨清涵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 “你做什么？”一掌将顾青青推开，满脸怒容。 “桑柔？”秦桑陌没理睬墨清涵，却担心地看着她身边眼圈红红的桑柔。 桑柔唇角勾起一抹苦笑，转身离去。 “桑柔……”秦桑陌似乎很紧张，忙追上前去，桑柔见他追来，跑得更快。 看着远去的两个背影，墨清涵也呆了。 “你再勾引又如何？他们是青梅竹马，德太妃早就打定主意要将桑柔嫁给桑陌哥哥的。”墨清涵讥讽道。 “关我什么事，巴巴地想嫁给他的又不是我，是你。”顾青青冷冷地扔下一句，也往外走。 “顾青青，你敢跟本郡主比试么？” 墨清涵远远地说道。 顾青青没理她，一路朝人多的地方去。 偌大的广场上，许多贵太太都围圈而坐，不少姑娘小姐则在中间玩着击鼓传花，妩雅正陪着燕王子也坐在一旁，见顾青青来了，忙要起身，顾青青跑过去挨她坐了：“妩雅，你怎么来了？”妩雅撇嘴：“太皇太后那个老太婆太坏了，宏哥哥既然皇室中没有适婚之女，联姻便作罢，可她却说，大锦国四品以上官员之女由宏哥哥挑，总有宏哥哥能看中的，还说今天这里正是大家闺秀集聚的地方， 可以先来看看，若有中意的，皇上便下旨。” 还真是太皇太后下的旨，什么嘛，为什么两国邦交，要牺牲一个小女子的终身幸福。 “是挺坏的。”顾青青眼睛看着场上正在击鼓传花的闺秀们，嘴里咕哝道。 见她竟敢也学自己骂尊贵的太皇太后，妩雅大为好奇，拉过她道：“你说的那什么清河郡主呢？可在当中？方才在宫里，太皇太后果然提到了她。” 顾青青望了眼四周，不知墨清涵这会子跑哪去了。 “一会子就会出来的，嗯，长得蛮好看的。”顾青青道。 果不其然，墨清涵突然一身短装出来，一把抢掉击鼓者手中的鼓棰，场中顿时安静，她前着箭枝，跳上鼓台，骄傲地指着下方：“顾青青，敢与本郡主比箭么？” 她是武侯之女，自小便有习武，会骑射并不稀奇，可顾青青则是文官之女，四体不勤，与她比射箭，简直就是与矮子比身高，明着欺负人。 “她是谁？” “清河郡主墨清涵。”顾青青道。 “她干嘛要向你挑战？”妩雅素来骄横，但看到比她更骄横的，便很不喜欢。 “你说呢？刚才这么多闺秀都在玩游戏，你的宏哥哥可正眼认真瞧过谁？”顾青青道。 妩雅忙向一旁的燕王子慕容宏看去，果然，少年一双俊眸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墨清涵。 顿时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只差没拿手蒙住慕容宏的眼睛。 “顾青青，你哑了么？本郡主向你挑战，你敢不敢应战，不敢的话，上前来向本郡主磕十个响头。”墨清涵得意地说道。 妩雅蹭地一下站起来，就要冲出去。 顾青青忙将她拽下：“你想让太皇太后看出你的用心吗？这里许多闺秀的表演就是为了吸引你宏哥哥的注意，你去一个两个的打败，会让别人怎么想？” 妩雅气呼呼道：“我就看不惯她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谁让我给你宏哥哥治过病呢，太皇太后又提出什么四品以上官员之女，唉，我爹就是四品，保不齐，以为你家宏哥哥会对我心生感激，所以，她想先打败我，并吸引你宏哥哥的注意。” “是啊，你救过宏哥哥，他要对你动心怎么办？”妩雅却道。 “我有心上人了，再说了，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你可是天下第一的妩雅郡主，我才不想跟你抢男人呢。”顾青青好笑道，妩雅郡主单直得象个单细胞生物。 “她怎么可能会应战呢，清河郡主，你还是下来吧。”有人大声道。“是啊，顾姑娘是文官之女，又没习过武，肯定不敢比试啦。” “可游戏规矩中，只要有人挑战，另一个人就得应战，不应便承认是输，不过，顾姑娘也可以向郡主挑战别的啊，比如说医术，比如说吟诗，郡主输了也是要受惩罚的。”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这一关怎么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向郡主磕十个响头，也太丢面子了。” “顾青青，你个缩头乌龟，不敢就出来给本郡主磕头。” “谁说我不敢应？”顾青青缓缓走向场中。 “她真的出来了呢，这不是自己找死么？看她那瘦巴巴的样子，怕是连弓都拉不开吧。” “就是啊，听说她从小就是文不成武不就，那一身医术还不知是什么妖法呢，啧啧，竟敢跟清河郡主比射箭……” 周围议论纷纷，几呼一边倒地认为顾青青肯定会输给墨清涵。 “墨清涵，输了只中磕十个响头，这个彩头你不觉得太弱智了么不如咱们玩大一点如何？”顾青青大声道。“玩大？怎么玩？”墨清涵没想到她不仅敢应战，还敢改彩头。 第一百五十一章：比试2 “输了的趴在地上学十声狗叫，还要认对方做主人，以后见了对方都要叫主人。”顾青青道。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墨清涵得意地大笑：“好啊，顾青青，这可是你自个提出来的，可莫说本郡主欺负了你。” “是啊，是我提出来的。”顾青青道。 “你们大家伙可都是见证人，我墨清涵与顾青青经此比试箭术，输者趴在地上学十声狗叫，同时认对方作主人，从此以后，见了对方都要称呼主人。” “听见了，我们大家都给你做证。”自有刚才吃过顾青青亏的人，大声附和。 “好，现在就开始比赛。走，去围场。”墨清涵大感兴奋，高兴地率先往围场走去。 妩雅担心地追上顾青青：“你真跟她比射箭啊。” “不然呢，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又不能反悔，不然我就要学狗叫了。”顾青青道。 “小王还没有谢过姑娘当日的救命之恩。”燕王子终于与身边的一位文士说完了话，过来道谢道。 “殿下客气，青青已经收过诊金了，殿下无需再谢。”顾青青道。 慕容宏笑了笑道：“比箭在乎快，准，狠，姑娘不象是学过骑射的，只怕会吃亏。” 顾青青淡淡一笑：“谢殿下关心，青青自有办法。” 柱国公府的围场并不大，平日也就供自家子女练习骑射，场子里设有好几个靶子，个个都有十米之远。 墨清涵早就牵出一匹马来，身姿矫健地翻身一跃，跨上马，挑衅地对顾青青道：“顾青青，挑马，开始。” 顾青青道：“骑马做什么？战场上，骑马是因人力不够，才要借助马的身高与脚力，好更好的杀敌，咱们不过游戏比赛，要靠自己的实力，借助外力，算什么英雄？” 大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番道理，但仔细一想，她说得没错，人力若是足够，便不需要借路马力，何况马还有好有并，两人骑马比试，确实算不得十分的公平。 “好，本郡主就依你，不骑马就不骑马。”墨清涵大度地说道。 然后拿起弓，抽出箭。顾青青又道：“弓箭也和马是一个意思，人的臂力有限，才会借助工具，不过，既是射箭，不用弓也说不过去，如此可好，你用你的弓，我用我自己的工具，只要把自己的箭射进了靶子，以准头和多少为胜 可好？” “你不用弓？那用什么？”墨清涵道。 “请问郡主，天底下能射中靶子的，有比弓箭更好的工具么？”顾青青问道。 墨清涵想了想道：“好象没有。” “那不就是了，你用天底下最好的身箭工具比赛，而我呢，用我自制的工具，郡主已然占了使宜，你只管胜负即可，我愿赌服输就是。”顾青青道。 见她这样说，尤其墨清涵也不相信顾青青一个娇弱的文官之女能有什么本事在射箭上战胜自己，所以，也就大大方方地同意了，正好可以显罢她武侯之女的气度。 “本王来做这个评判人可好？”燕王子突然上前一步，大声道。 他一身白衣，英姿俊朗，又温和阳光，突然站在自己面前，让墨清涵滞了一滞，有一瞬的发呆。 妩雅见了牙齿咬得咯嘣响，握紧了拳头才克制自己没有冲上去刷墨清涵两耳光。 “好，燕王子乃是本府的贵客，由燕王子做评判人，再公平不过。”柱国公的大公子道。 顾青青无所谓，反正知道自己肯定不会输。 “好，现在你们谁先来？以直箭为一轮，三轮两胜制如何？”燕王子慕容宏道。 “我先来。”在帅哥面前，墨清涵跃跃欲试。 顾青青便退开一步。 墨涵清不愧是武侯之女，射箭的姿势标准而矫健，一箭射出，又准又快，正中靶心。 观众不由一阵喝彩。 墨清涵得意地睨了顾青青一眼，一连三发，箭箭射中，十箭很快便射完。 仆人将靶子提来，慕容宏亲自验查：“不错，十箭无一走空，箭箭射中靶心。郡主好箭法。” 墨清涵娇羞地一笑，得意而又挑衅地对顾青青道：“该你了。” 仆人正要将靶上的箭枝都拔去，顾青青道：“慢着，莫拔。” 慕容宏诧异道：“这却为何？” 顾青青也不解释，只对仆人道：“将靶子摆在原处即可。” 仆人一头雾水地照做，大家都好奇地看着，那靶中心早就被墨清涵射满，靶心都占了，顾青青再往原靶上射，怎么说都是吃亏，她还要怎么赢清河郡主？ 所有人都看着场中的顾青青，都为这个奇怪的姑娘捏了把汗，有的则是等着她出丑，等着她学狗叫，甚至有人都开始押清河郡主赢了。 顾青青不急不慢地自百宝袋里拿出个细小的弩箭，她有好多微刑弩，这个是中号的，用来射距离较远的敌人。 然后，套上专用的钢针，对着靶子一连射出了十针。 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弩箭，小巧得正合女孩子用，而她射出的是什么？太阳下，只见白光连闪，悄无声息。 “好，取靶来。”别人离得远看不清，慕容宏却是看得真真切切，温和的眸子里露出热切之色来，大锦竟然有此等奇女子，她手中的弩，若真能百发百中，那可是值万金的宝物。 仆人取来靶子，慕容宏一看，顿时笑出声来，墨清涵也是傻了眼，顾青青的十根刚针，针针射在墨清涵的箭尾上，如此一来，不管墨清涵射得有多准，顾青青都比她更准。 “第一轮，顾青青胜，清河郡主输。”慕容宏大声宣告。 “你这是弄虚作假。”墨清涵大声道。 “弄虚作假？郡主，在场这么多人都可以见证，我所提的一切，都是你亲口答应了的，比试射箭是你提出来的，如果郡主觉得不公平，后面两场我可以改成别的，比如说，辩药？”墨清涵大怒：“你是医者，当然懂药，我又没学过医，怎么辩药？” 第一百五十二章：痛殴墨清涵 “那你是武侯之女，我是文官之女，自小也没习过箭术，你为何要与我比箭？” 顾青青的话让墨清涵噎住，半晌才勉强道：“文官之女也有练箭的嘛，你不就是……” “嘘——愿赌服输。”场中人嘘声四起。 这个时代，信义很重要，既便有许多人认为顾青青的赢有些讨巧，但墨清涵既然当时没反对，输了就要认。 “郡主还比不比？”顾青青道。 “好，这场我认输。”墨清涵咬牙道：“但下一场，不比箭，比吟诗作对如何？” 顾青青最怕吟诗作对，她脑子里是有许多绝美的诗文，但这种比赛是要人家说上联，自己再作下联的，总不能把古人的诗整首整首搬出来跟人家对吧，也要对得上才是啊。“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顾青青很快念了几句熟悉的绝顶佳句道：“这些都是我平时念着玩的，你确定要与我吟诗作对 么？” 这些诗句是名作中的佳品，在坐不少文官之女，初初一听不觉如何，但慢慢品味后，当真感觉回味无穷，实乃诗中精品，不由大为惊叹。 “好诗，真是好诗。”燕王子忍不住赞道。 墨清涵还没开始呢，顾青青就喧宾夺主地让人夸了，品品她念的这几句，自己确实没本事能作出如此高品质的诗来，顿时气馁，恼道：“吟诗你自然占便宜啊，你是文官之女嘛。” 台下又是一阵唏嘘，不少与墨清涵交好的都不好意思站在她这一边了，太没脸了。 “好，不比就不比，还有两场，郡主自己说比什么。”就知道能唬住墨清涵，顾青青想笑却强忍住。 墨清涵想了许久，突然发现，面对顾青青自己毫无优势，比什么都难胜她，顿时又气又急，原想着比射箭，好生羞辱顾青青一番的，如今没脸的确是自己，难道要认输吗？ 不行，不甘心啊。 这么多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墨清涵越想越急，越急越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比顾青青更有优势的，顿时俏脸胀得通红，突然灵机一动，眼睛一闭，朝着身边的燕王子就倒。 燕王子下意识扶住她：“郡主，郡主，你怎么了？” “呀，郡主晕过去了。”有人大声道。 “切，什么晕了，是不敢比，又不想认输吧。” “就是，愿赌服输啊，这分明就是耍赖。” 人群开始起哄，墨清涵听得脸色更加胀红，但装晕总比再输两场，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趴在地上学狗叫，认顾青青作主人好吧。 于是，任人家说得再难听，墨清涵就是不睁眼，偎在慕容宏怀里不起来，她倒不是衷情慕容宏，而是跟前只有他一个男人，不倒在他怀里倒谁怀里？摔地上？很难看不说，疼啊。 大家越说越气愤，有人大声道：“顾姑娘，你不是神医么？弄醒她，让她继续比，不敢比就认输，学十声狗叫。” “就是，救醒她，让她继续。”柱国公大公子知道这样闹下去，会难以收场，忙出来打圆场：“算了，算了，不过是场游戏，大家看着乐呵乐呵就行了，郡主是真病了，她有心悸，再闹让郡主病情更严重，我柱国公府也担待不起，此事就 这样了，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墨清涵刚松一口气，突然，有人将她一把从慕容宏的怀里拽出来，然后不等她落地，就是一飞脚，直接踹在腰间。 墨清涵痛得一声惨叫，趴在地上半晌动弹不得。“死不要脸的，装什么死？装死别死在宏哥哥哥怀里，死一边去。”妩雅早就看不惯墨清涵了，原本就一直忍着，看她被顾青青制得死死的，真觉得爽呢，没想到，她竟然敢趁机勾引慕容宏，哪里还忍得住 ，顿时暴发。 墨清涵自幼被宠坏了，娇纵刁蛮，从来只有她欺负人的，没有谁敢这样对她，顿时忘了自己在装病，破口大骂：“哪里来的野妮子，敢袭击本郡主？” 说着，忍痛爬起来，冲过来就要打妩雅。“哼，来得正好，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妩雅气正没出完呢，毫不犹豫也冲过去，墨清涵虽然有些武功，但怎么能跟自小便随军打仗的妩雅比，她揪住墨清涵的头发就摁地上，然后跨坐在她身上，左右开 弓： “叫你耍赖，叫你仗势欺人，叫你勾引我宏哥哥，本郡主今天就要打死你。” 墨清涵先前还揪住妩雅的胸襟反抗，被连搧了几记耳光后，头晕目眩，没了力气，只能由着她打。 柱国公大公子想要阻止，可两个女孩子打架，男人要怎么去拉？不小心碰着哪里了，保不齐还要被人说非礼。 急得只在一旁大喊：“别打了，别打了。” 人群中却有人在喊：“打得好，打得好，不守信耍赖的，就是该打。” 顾青青在一旁看得心情愉悦，脸上却露出着急之色，也跟着喊：“呀，别打了，两位郡主，别打了。” 燕王子想要将妩雅拉开，顾青青却不露痕迹地先他和步，作势拉架，实则挡在他前面，能让妩雅多搧几耳光是几耳光，丫丫的最近受墨清涵的气太久了，总算有人替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一时间，闹声喧天，德太妃和福王妃几个脸色很难看。 柱国公老太太忙让几个粗壮的婆子去拉架，婆子上前后也不敢随便动手，两个都是郡主啊，身份尊贵，正撕打在一起呢，拉人肯定会用力，不小心伤着了谁怎么办？保不齐就会成了这两个的出气桶。 “两位姐姐，莫打了，伤了和气多不好啊。”这时，殷静娴一脸忧急地走过来，伸手轻轻在妩雅后颈上一点，妩雅的身子就僵了，挥拳的手停中了半空中。 “快，把人打开。”殷静娴娇声命令婆子。婆子这才上前去把妩雅拉开，殷静娴又抚了抚妩雅的鼻间。 第一百五十三章：出风头的反而是她 如同中了邪的妩雅顿时又活了，鼓着眼珠子喊：“谁偷袭本郡主。” 殷静娴忙福了一福道：“郡主，方才是静娴用了点迷神药，让郡主暂时失神，现在已然用过解药了，请放心，那药对身体无碍的。” 她长得清秀文静，说话也秀秀气气温温柔柔的，礼数又周到，妩雅还真不好怎么对她发脾气，反正自己也打累了，正好收场，便也只哼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还是殷姑娘识大体，有智慧，真要让她们两个打下去，不说出人命，坏了两国邦交可就不好了。”有人小声道。 “可不是嘛，殷姑娘不愧是国师的女儿，就是大气。” 德太妃也道：“还是静娴聪明，这么大的麻烦，她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解决了，讨儿媳妇啊，就得是静娴这样的，端庄贤淑，又能镇得住场面。” 福王妃也深以为然：“是啊，这么好的姑娘，也不知议亲了没。” “太后看得紧呢，不过，殷姑娘是个极有主见的，听说太后应允她，让她选自己中意的如意郎君。”柱国公老太太道。 “其实顾姑娘也不错，机灵，能把清河郡主治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怕也只有她了，够胆识。”柱国公老太太又道。 福王妃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先前她是看不上顾青青，能看上了，人家却又拒绝了云华，这让她这个做娘亲的心里很不舒服。 “就过是讨巧罢了，也是清涵那丫头实诚，被她耍了。”德太妃却不以为然道。墨清涵被打得面目全非，脸肿得象个茄子，鼻歪嘴斜，眼睛只剩一线光，她又羞又怒又气，别人的议论与嘲笑象刀子一样扎着她的心，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这一切，都拜顾青青所赐，还有那什么大 燕郡主，你们两个等着，本郡主总有一天，会整得你们生不如死。 墨家的仆人灰溜溜地上前将人抬走。 慕容宏在训斥妩雅：“怎么能这么冲动？好好儿的，干嘛要对人家动手？” 妩雅嘟着嘴垂着头：“谁让她勾引宏哥哥的。” “妩雅！”慕容宏很无奈：“这里是大锦，不是大燕。” 妩雅眼圈一红：“我知道又给宏哥哥添麻烦了，对不起。”说着，哭着转身就跑。 慕容宏无奈地将她拽住：“又做什么去？别乱跑，遇到刺客怎么办？” 妩雅眼中这才有了笑意。 慕容宏叹了口气，揉着她的额发道：“似你这样子，怎么嫁得出去哦，谁也不敢做你的夫婿。” 妩雅眼圈又红了，嗡声嗡声道：“没人敢娶妩雅就终身不嫁，跟着宏哥哥。” 顾青青也叹了口气，皇室之弟，身不由已，锦燕两国联姻，燕王子注定要娶大锦的女子，而妩雅又是裕面王的女儿，岂会让她给燕王子做妾？ 这两人，其实还是有感情的，但有感情又如何？ 妩雅的心愿怕是要落空呢。 “方才多谢姑娘出手解困，小王在此，谢过姑娘了。”慕容宏向殷静闲施一礼道。 殷静娴忙回礼：“殿下客气，不地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燕王子递给殷静娴一块黑色令牌：“此乃我大燕国通行令牌，姑娘他日若去大燕，尽可带着此牌来找小王。” 殷静娴笑了笑，接过道：“那静娴就恭敬不如从命，他日若游历去大燕，王子殿下可莫要忘了今日之约。” “当然不会。”燕王子深深地看了殷静娴一眼道。殷静娴是大锦国师之女，太后的侄女，皇帝表姐，这样的身份，不比宗室之女差，且她行事得体大方，稳重自持，正是当正室的良选，燕王子如果不傻，当知娶这样一位知书达礼又样貌清丽的女子，比大 锦国硬塞给他的某位贵族女要强许多。 顾青青没心情管这些，趁人不注意，忙到靶子前，想要收回自己先前射出的十根钢针。 还好，大家都只顾着看打架，箭枝还好好地插在耙子上。 怎么少了一根？ 顾青青看着手中的钢针，数了好几遍还是少了一根，耙子上墨清涵射出的箭枝一根不少，却少了根钢针，谁拿去了？ 顾青青又弯腰在地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心里浮起一丝不祥之感来。 见殷静娴正慢慢过来，她忙收好剩下的钢针。 “表姐好本事，静娴怎么也想不到，表姐会用这样的方式胜了清河郡主。” “讨巧罢了，自小又没学过射箭，又不想输，只能这样了。”顾青青老老实实道。 殷静娴噗呲一笑：“换了别人，想讨巧也不这个本事，表姐的小弩甚是奇特，能给静娴瞧瞧么？” 那是自己特制的，顾青青可不想给外人看。 “就是拿树枝临时做了个玩儿的，没什么，用完就扔了。” “哦，表姐能做个给静娴玩玩么？好有意思呢，以后静娴也可以拿着射小兔子玩。”殷静娴笑道。 “啊，等有空了再给你做啊，不过，象你这样温柔娴静的小姑娘，就别玩这种粗俗的东西了。”顾青青敷衍道。 “又不拿到外面去玩，不会让人瞧见的，我可记住了，表姐你说要给我做一个小弩的。”殷静娴温婉地笑道。正好看见墨将军匆匆而来，顾青青随便应了一声，便走了，她可不想与墨将军照面，那位墨将军似乎很宠妹妹，不然，身为五城兵马司将领，也不会听墨清涵片面之词，便带人去捉拿自己了，看他这架式 ，就象是要为墨清涵出头来的。 墨将军赶到，顾青青已经拐了个弯，他只看到她的一抹裙角，浓眉皱了皱，又去查看箭耙子，却什么也没发现。 “我想，这个东西将军可能会想要。”殷静娴笑着上前道。 “什么东西？”墨将军诧异道。 殷静娴摊开手，掌心静静躺着的，正是顾青青丢失的那根钢针。 “表姐正是用这种针赢了郡主的。”殷静娴道。 “是有些讨巧，却不得不说，她眼法准，也很聪明。”墨将军中肯道。“墨将军可听说，前儿顾侍郎府出事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殷静娴的阴谋 殷静娴并未跟着评价，而是话头一转道。 “出事？”墨将军皱眉。 “不错，听说有几名歹徒闯入顾府，欲对两位顾家千金行不轨，其中两位被神秘人杀死了，仵作验尸，从其中一具尸体里，取出一根类似这样的钢针。”殷静娴道。 墨将军眼神一亮，对殷静娴点了点头道：“多谢姑娘。” 不远处，幽静的亭子里，年轻俊雅的王爷负手而立，身边侍立着的黑衣人道：“殿下，要不要帮助顾姑娘？” 年轻王爷道：“暂且不用，帮人，也要帮到点子上，在人家最困顿无助之时，伸出援手，才能让她记忆深刻，感动肺腑。” 黑衣人垂首道：“那燕王子……” “你觉着，慕容宏会看上谁？”年轻王爷道。 “说不好，或许会是殷姑娘，又或许，会是顾姑娘，就看燕王子有没有野心，所求为何了。”黑衣人道。 “如果是本王，会选择殷姑娘。” 顾青青正往回走，迎面遇上殷氏急急地找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背避出拖。 “为什么要拒绝福王府的亲事？”殷氏声厉色荏。 “我为什么要答应福王府的亲事？”顾青青讥诮地反问，“娘是觉得，我这种被退过王次亲的，能有福王次子这样的夫婿，已然很有体面和福份了对吗？” “娘不是这个意思，娘知道你很优秀……” “我很优秀吗？娘其实一点也不希望青青优秀吧，巴不得青青永远是丑八怪，永远胆小懦弱，受人欺负对吗？”许是多年的怨忿久积，一股怒火再也抑制不住，顾青青大声道。 “你……”殷色脸色一白，眼圈泛红，眸中泛起一抹痛楚与苦涩：“不管你信不信，娘都是为你好，娘不想我与皇室扯上关系，你明白吗？” “福王府不是宗亲么？娘还真是自欺欺负。”顾青青怒道。 “福王府素来低调，没在权力争斗的中心，云华虽然有腿疾，但他性子温和恬淡，又有才华，很适合你。”殷氏仍坚持道。 “可我不喜欢。娘可以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一辈子，将就一生，我不行。”顾青青扔下这句话，扭头就走。 她没有看见，殷氏的脸苍白如纸，捂着胸，痛苦地蹲了下去，紫玉急急地扶起殷氏，想要唤顾青青回来，殷氏摇摇头，任由泪水无声地滴落。 顾青青烦躁地漫无目地往前走，周遭都是参天的杏，金黄的树叶一片一片飘然坠落，铺在地上厚厚的一层，如同踩在金色绒毯上一样。 有时候也曾怀疑过，自己不是顾老爷亲生的，正是因为如此，顾老爷顾老太太才会待自己事草芥，因为自己是他们眼中的一根刺，一根随时提醒他们，曾经不得接受屈辱的一根刺。 那殷氏呢？难道也不是她的生母么？可明明自己的长相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相貌是骗不了人的，殷氏绝对是亲生的娘，可世上哪有象她这样的亲娘？ 在她心里，自己究竟是什么？也是屈辱的象征？ 可偏偏她偶尔又会流露几分对自己的真心。 顾青青宁愿殷氏对自己一狠倒底，没有半点温情，如此，自己也可以狠得下心，再也不用顾及她与晧哥儿，一走了之，逍遥自在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吗？”远处，有女子低声涰泣，打扰了顾青青的思绪，她好奇地随着声音追去，没走几步，就生生顿住，怔怔地看着不远处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桑柔真泪流满面依在秦桑陌怀里哭泣，而平素孤冷清高的齐王爷，则温柔地拿着帕子试着她脸上的泪珠，柔声轻哄：“别担心，别生气，只是做戏给他们看的，你该相信自己，你这么好，没有谁舍得真心伤 害你。” 原来齐王也有如此温柔体贴的时候，面对自己时，他从来都是恶语相象，言行粗鲁不耐，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块废铜烂铁，偶尔缺材料时，拿起来用用，而桑柔才是他心中的美玉吧。 还以为他是个断袖，讨厌女人呢，原来，他不是对所有的女人粗鲁，而是他的温柔只对他在意的人，比如：桑柔。 顾青青不知道自己是嫉妒还是生气，或者既不嫉妒也不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好笑，好笑得手脚冰凉，脑子一阵麻木，忘了转动，更忘了身处何境。 其实那云华公子也不错，也不知他的脚是怎么残的，或许，自己有办法能医好呢？ 殷氏说得不错，象自己这样的人，爹不亲娘不疼，又没什么地位，能嫁个肯温柔善待自己的就该烧高香了，何况，福王府好歹也是皇亲贵族。 脑子里不断浮起这样的话，然后，她木木的转身，朝着来时的路往前走。 “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有人握住她的手，手心粗砺，有薄薄的茧。 顾青青回神，怔怔地看着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秦昱涵：“皇上……” “嘘，你小声点，怕人不知道我偷偷跑来这里么？”秦昱涵一身小厮打扮，俊俏的样子就象哪家贪玩逃家，女扮男妆的小姐。 心中那点郁气顿时烟消云散，顾青青指着他大笑：“秦昱涵，你竟然擦了胭脂。” 秦昱涵忙捂住她的嘴：“谁擦胭脂啦，我不过是……” 他的脸越发的娇红了，眼神还闪烁着不敢看人，顾青青越发觉得好笑，一把捧住他的脸：“你看见什么了？不会是……祼女吧。” 秦昱涵一把推开她：“你……你胡说些什么？朕……我岂会是如此无聊之人，你……一个大姑娘家，也太……太……” 他自小受的教育太过良心，太污晦的字眼没法说出口。 顾青青哈哈大笑：“瞧你这样子，就象被人那什么什么了一样。” “你……”秦昱涵又急又气，指着顾青青道：“你太……”“太什么？太污了是吗？小屁孩，姐心情好，逗你玩呢，毛都没长齐，思想倒是蛮超前的，对了，听说当皇帝，这个年纪也是要大婚的，你刚才不是也和我一样，去相样了吧，不然脸干嘛那么红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殷静娴的阴谋2 “你相亲了？”秦昱涵愕然。 “是啊，我娘给我选的，这会人还不错，比林公子之流强多了。”顾青青口里说得轻松，心里却滑过一抹苦涩与自嘲。 “谁家的公子？”秦昱涵皱眉，又急急以问：“你答应了？” “福王次子，人我也见过了，还不错，才貌俱佳。”青青道。 “所以你答应了？”秦昱涵又追问了一句。 “差不多吧，我说十天以后再给答复。”顾青青道。 “云华哥哥是有心上人的。”秦昱涵叹息着来了一句。 “你怎么象是在幸灾乐祸？”顾青青歪头睨他。“哪有？我只是告诉你事实，云华确实不错，如果不是双腿在早年间受过伤，有点残疾的话，他那样的风华，岂会现在还没有成亲，怕是满京城的女子削尖了脑袋也要往福王府钻，做云华公子的夫人呐。” 秦昱涵道。 “这倒也是，我还蛮喜欢他的。”顾青青道。 脑袋顿时挨了一记，秦昱涵老气横秋，象个家长一样训斥道：“听话要听重点，人家有心上人了，你明白么？”“既是有心上人，还要出来相亲，且一次未能与心上人结成正果，说明他与心上人之间有着莫大的阻力，无法圆满，所以，他已经放弃了，既然他已经放弃过往，我又何必再追究人家的曾经呢？”顾青青一 本正经地与秦昱涵掰扯。 “你倒很想得开！”冰冷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青青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与齐王殿下有关系吗？”原本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顾青青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裙。 桑柔果然还在他身边，一双水润盈丽的大眼睛正幽怨地看着自己。 干嘛呀，一副我要抢你老公的样子。 顾青青好生恼火，拉住秦昱涵的手道：“这里苍蝇蚊子太多，连跟你说几句私房话也不方便，走，去那边。” 秦昱涵满脸得意地睨秦桑陌一眼：“六皇叔，那我和青青走了。” 衣领子再次被拽住，才走两步就被拎了回来。 “做什么？”顾青青真的很烦秦桑陌这种人。 他改拎为捉住她的手：“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凭什么他有话自己就得过去？ 无名的烦躁与怒火让顾青青无法克制：“放开！” 秦桑陌岂是会听从她的命令？手被捉的更紧了。 低头，然手一口咬下去。 秦桑陌疼得和呲，一旁的秦昱涵脸都变了：“青青……” 一副生怕秦桑陌就此将她甩飞天际的样子。 “表哥……”桑柔也是既担心又心疼。 顾青青也做好了被他甩出去的准备，丫丫的实在太气了，就算甩飞，摔个半死，她也要让他痛一回。 可秦桑陌的手却一动不动，他只是低头无奈地瞪着顾青青：“你是属狗的吗？” 老娘就是属狗的，谁让你丫一再地欺负我？ 唇此间有淡淡的咸涩，很象眼泪的味道，带着血腥，咬破皮了？ 下意识就伸了舌去舔，真的好咸。 秦桑陌身子一僵，一股莫明的麻痒感自手伤处迅速窜向大脑，该死！ “你够了没有？”大掌抬起，想要推，却怎么看都觉得她那细脖子经不得自己一掌，又生生放下，怒火朝天。 顾青青松了口，看了自己在他手上留下的牙印，就象是盖了一个章一样。 突然耳朵感觉不发躁，外强中干地瞪了秦桑陌一眼：“看你以后还也欺负我，这次就算是小惩大戒。”然后，一拍秦昱涵：“走啦。” 秦昱涵还有一丝呆怔，不可思议地睃了秦桑陌一眼，乖乖地跟着顾青青走了。 “表哥，出血了，要不要上点药？”桑柔紧张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不用，我先送你回去。”面对桑柔，秦桑陌的语气果然轻柔许多，甚至带着一抹淡淡的喜悦。 他喜什么悦什么？因为让桑柔不再误会回心转意了么？ “会留疤的。” “由它。” 顾青青突然想起，那天如风说，自己还有样东西落在秦桑陌府上了，刚才忘了找他讨，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小皇帝，你怎么也到这里来凑热闹了？”顾青青问道。 “看你啊，听说你和清河在比试，可一跑来，你们都比完了，没意思。”秦昱涵道。 “你其实是关心燕王子会选哪家女儿为妃吧。”顾青青笑道。 “墨家的估计是不会选了，母后担心他会选静娴表姐。”秦昱涵老实地回道。 “选她不是更好么？她是国师的女儿，肯定是支持你的，她嫁给燕王子，还能给你添了份大大的助力呀。”顾青青道。 “可母后却不愿意，她说表姐心里有人。”秦昱涵道。 殷静娴喜欢的是师兄欧阳俊凡吧。 可她在后山上跟晋王秦子悠那番对话又是什么意思？ 方才特特地出来制止妩雅和墨清涵打架，在燕王子面前表现得体又大方，难道不是为了吸引他注意么？ “那你觉得燕王子选哪家姑娘最好？或许我可以帮你呀。”顾青青道。 “选表姐其实也不错，我是不反对的，只要不选你就好。”秦昱涵偷偷睃她一道。 “选我也不会去，我可不想跟妩雅打架。”顾青青忙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道。 “那就好……”正说话间，赵公公匆匆赶来：“皇上，太后急召你回宫。” “可知是何事？”秦昱涵烦躁道，看得出，他很不想回宫。 “是静娴姑娘突然在慈宁宫病倒了。”赵公公道。 “刚才她还好好儿的，怎么会病倒？”顾青青好生诧异。 “是啊，太皇太后才宣布，燕王子的决定，殷姑娘正要回答呢，突然就倒地不醒，双眸紧闭，院首大人瞧过，也不知是何故。”赵公公道。 “那你赶紧回宫吧。”顾青青很想溜 “你也一起去。”秦昱涵用不呆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如果院首不能医治，就只有青青你了。”“我也是你的表姐。”顾青青烦躁道，说实在话，顾青青不喜欢殷静娴，说不出原因，就是不喜欢。 第一百五十六 章：殷静娴的殷谋3 兹宁宫里，太后第一次在看见顾青青时，露出惊喜之色：“顾青青，快，哀家命令你，赶紧救静娴。” 卧榻上，殷静娴双眸紧闭，脸色苍白，额头上汗珠如豆，而院首赵清怀则立在一旁，眉头紧锁。 顾青青上前行了一礼：“院首大人，可查出殷姑娘是何病因？” 赵清怀摇头道：“殷姑娘脉相微弱，气弱游丝，与燕王子的病症很是相似，但又探不到脉里有异物。” 顾青青上前听了听心音，感觉也与中无影针的症状相似，但又有些不同，皱眉道：“她是如何发病的？” 太后跟前的宫女道：“姑娘和太后说着话呢，说是渴，奴婢就去沏了茶来，姑娘喝了两口，先前还没什么，后来就晕倒了。” “可不象是有中毒的迹象啊。”顾青青看着院首道。 “不错，确实不象中毒，所以，老朽无能，没法医治殷姑娘，请青青姑娘出手。”院首大人道。 我又不是活雷锋，谁得了疑难杂症我都要治么？ 何况这位表妹充满神秘阴沉的气息，总让她感觉很不舒服，究竟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大人不必客气，医者为人治病是本份，何况殷姑娘是小女的表妹，青青也有责任和义务尽心尽力。”顾青青福了一福道。 听她这样说，殷太后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干巴巴地说道：“你若治好了静娴，本宫可对以往之事暂且不究。” 暂且不究，不是既往不咎，也就是说，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会找自己麻烦。 顾青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恭敬地向太后施了一礼：“谢太后恩典，臣女会尽力施为。” 说着，她也不象替晋王治病时清场，当着众人的面，附下身来听殷静娴的心音。 意念凝聚，自心脉往外慢慢搜索，突然，她遇到一股强大的引力，如急骤旋转的旋涡，用力将她的意念往里吸引拉扯，象个见到底的深渊，能吞噬一切。 顾青青忙收回意念，惊出一身冷汗，直起身来时，好生庆幸，幸亏逃得快，不然，意念全都被吞了，自己就要变成白痴傻子去。 殷静娴莫非也如晋王一样，中了巫蛊不成？ “怎么样？静娴表姐她怎么样了？”小皇帝秦昱涵着急道。 顾青青擦了一把汗，摇头道：“查不出来，不象是有无影针。” “你怎么可能查不出来？晋王那样的怪病你都治得了，为什么就查不出来静娴的病因？依哀家看，你分明就是不尽心，在敷衍。　”太后怒道。 “回太后娘娘，臣女只是个普通人，虽然有点异术，但也不是什么样的病都能治好的，人力也有不歹之时，请太后谅解。”顾青青认真地回道。 “不可能，你肯定是没尽力，静娴，你可不能有事啊，国师还在天牢里，你再有事，你让哀家怎么办？”太后伤心地哭了起来。 秦昱涵也是一脸担忧，漂亮的狐狸眼里泛起泪意：“青青，再想想办法吧。” 太后的逼迫与威协顾青青可以不理睬，但对秦昱涵她做不到，小皇帝待她很好，几次三番救她，不说报恩，就冲他对自己的这分情义，顾青青也不能拒绝。 “好，我再试试，还请院首大人替青青护法，莫要让人搅扰。”顾青青道。太后这次很配合。屏退左右宫女，然后自己也很自觉地退到一旁去，连涰泣声都忍着了，安静地立在一旁，顾青青瞥了眼立在角落里的太后，见她泪水涟涟，凄楚无助，再看秦昱涵，也是一脸忧悲与担心，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太后外强中干，看着泼辣狠厉，实则只是个青年丧夫的柔弱妇人，她所有的强悍与凶狠都是因为秦昱涵吧，这个才十三岁就登上了最高权力宝座却无力自保的孩子，可怜天下父母 心，若秦昱涵没有心疾，周遭没有强悍的竞争者环伺，太后也不愿意将自己武装成满身尖牙的怪兽吧。 殷静娴在这母子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算了，再试一次，如果再遇到那股强力，早些撤回就是。再一次凝神静气，奇怪的，这次没有遇到半点阻碍，意念很顺畅地顺着心脉往外游走，然后，在左肺处，发现了细小的银针，与无影针极为相似，不同的是，慕容宏体内的无影针是游走的，随时可能伤到 心肺，而殷静娴的体内的这根针似乎卡住了，不再移动。 “是无影针，在离左肺不到三分之一寸的地方。”顾青青收回意念，擦了一把汗道。 “你肯定能医的对不对？”太后紧张道。 顾青青道：“是，但还需要些前期的准备。” 太后双手合拾：“阿弥砣佛，上天保佑，静嬷，你可不能出事啊，姑娘还有好多事要靠你呢。” “母后——”秦昱涵不悦地提醒。 殷太后道：“母后又没说错，你舅舅早亡，舅母糊涂，府里全靠静娴撑着。” “太后，无影针甚是危险，臣女前次为燕王子殿下医治时，是师兄在一旁护法的，院首大人虽然医术高明，却并无武功，所以，能不能请师兄过来相助青青。”顾青青道。 太后忙道：“那是自然，来人，请欧阳少卿。” 欧阳俊凡是少卿了么？ 大理寺的？ 顾青青心头一喜，不知他与刑部关系怎么样。 欧阳俊凡很快就来了，见过礼后，顾青青请太后，院首还有皇帝都出去。 “师妹，你不知道无影针的厉害么？”欧阳俊凡眼里满是不赞成。 “知道啊，可没法子，皇上亲自拉我过来的，我想不治也不行啊，总得保住小命吧。”他眼里的关心真真切切，让顾青青心中暖暖甜甜的，有帅哥真心为你担心的感觉真好。 “对了，你怎么好疲倦的样子，这几天在忙什么啊。”顾青青奇怪道，柱国公府的宴请，两位王爷外加皇帝都出现了，却没见他的人影。“城郊不少百姓得了怪病，父亲命我去查看。” 第一百五十七章：殷静娴的殷谋4 “才一回来，就被墨将军请上府了，清河郡主被打成重伤，需人医治啊。”欧阳俊凡宠溺地揉了揉顾青青的额发：“师妹如今很会借力打力了嘛。” 顾青青耸耸肩，小声嘟嚷：“谁让她总仗着郡主的身份欺负我，无缘无故的，我又没挖她家祖坟。” “怎么总把祖坟挂嘴边上，不学好。”欧阳俊凡一拍顾青青的额头道。 顾青青嘟了嘟嘴：“无影针在左肺处，还好，并不游走移动，没有燕王子的危险，咱们还是和上回一样，先手术，再用磁铁石将针吸走。” “并不移动？师妹确定是无影针吗？”欧阳俊凡纳闷道。 “长得很象，都是细如牛毛的针，我怎么能确定，我又不会无影针法，说来也奇怪，殷姑娘就坐在宫里喝着茶，也能中针，你说那施针之人是会隐身术么？”顾青青碎碎念道。 欧阳俊凡的脸色更加严峻了，顾青青正在给小刀作消毒，他一把握住她怕手：“师妹，我来。” 顾青青怔住：“怎么了？师兄？” “你没有办点武功，光有磁石未必能制得住无影针，还是我来吧，见过几次你用刀，也该让我这个徒弟试试手了。”欧阳俊凡坚持道。 “师兄——”顾青青一头雾水。 “你不相信我？”欧阳俊凡皱眉道。 “不是，可师兄啊，伤在左肺出，你确定要亲自动手？”手术的话，肯定是要脱衣的，左肺上侧就是女子的重点部位，他是个重礼教的…… “师妹不是说，医者的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女么？怎么也俗了？”欧阳俊凡明白她的意思，好笑道。 “那个……我……”顾青青红了脸，见他仍好笑地看着自己，冲口道：“我吃醋不行么？” 就同阳光骤射，驱散了所有的阴霾，欧阳俊凡的眼睛亮如天空最明亮的星星，整个人神采飞扬，放下手术刀，他缓缓逼近，然后，捧住她的脸，让她的目光不得不与他对视：“师妹，不许说谎。” “我……我没……没说什么啊？”顾青青的心跳如击鼓，慌乱异常。 “你刚才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会记在这里。”他说着，霸道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清朗的目光灼热如烈火。 仿佛有烟花在脑中盛开，漫天都是闪亮而又炫烂的花朵，顾青青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多年的爱慕终于要开花结果了吗？顾青青，你听见了吗？你的师兄其实也是喜欢着你的。 她突然就感觉鼻酸，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已故的顾青青。 突然，床上的殷静嬷痛苦的嘤宁一声。 顿时把顾青青的心神拉回现实：“师……师兄，救人要紧。” 欧阳俊凡却头也没回：“真的吃醋么？我可以闭上眼睛行医。” 顾青青大骇：“那怎么行？手术可是精细活，半点行差踏错都不行。” 欧阳俊凡哈哈大笑，他素来温润清雅，便是笑，也是轻轻浅浅，很少这般爽朗开怀，顾青青也被他感染，嗔了他一眼道：“小心太后听见，考虑家病人家属的心情啊，师兄。” 欧阳俊凡道：“保不齐太后以为殷姑娘的病已然痊愈了呢？” 说着，也不再玩笑，开始替殷静娴施麻醉药。 不得不手，欧阳俊凡是医术天才，只是见过两次，他施手术时，动作比顾青青更加精细完美，只是给殷静嬷割了个很小的口子，无影针也很安全地吸到了磁石上。 他正要施针时，顾青青道：“还是让我来吧，表妹是女孩子，身上留下疤印还是不好的。” 欧阳俊凡却沉着脸道：“不可，能施针的就施针，不到万不得已，师妹不要随便使用异能。” 顾青青一想也是，保不齐一片好心替她愈合了伤口，太后还拿自己当妖怪办了。 便也不再坚持，坐在一旁替欧阳俊凡打下手。 帮着他剪线时，欧阳俊凡突脸色大变：“师妹，别动。” 然后，眼睛死死地盯着顾青青的左肩。 顾青青吓了一跳，侧目时，就看见一条特大的蜈蚣正趴在自己肩头。 如此大的蜈蚣可能有巨毒，一旦被它蛰到…… 顾青青心脏都快停止了：“师兄——” “别动，你别动。”欧阳俊凡俊脸紧绷，凝神伸出手去，而他的掌心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条细小的虫子来，蜈蚣是吃虫子的？ 顾青青正纳闷时，那蜈蚣已然慢慢向他的手心爬去。 好大的一条啊，足有半尺长吧，皇宫内宛，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蜈蚣？ 正疑惑间，欧阳俊凡猛地一掌，将顾青青推出老远，然后，痛呲一声，将蜈蚣甩在地上，而他自己，则用另一只手紧紧扼住被蜈蚣咬伤的手腕，大喊：“出去，师妹，快出去。” 顾青青这才回神，怎么是猪头啊，怎么能让他用手做诱饵，顿时心又痛又急，想要扑过去替他疗毒。 欧阳俊凡大吼：“出去——” 顾青青刚踏出一步，就看见自殷静娴的卧榻入，密密的又爬出好多条半尺长的蜈蚣来，正向欧阳俊凡身边游走。 “师兄——”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置身危险？ 顾青青刚要掏出微型弩，欧阳俊凡隔空一掌，将她生生拍飞出去，然后，门，朝里面关紧。 太后和秦昱涵不知出了何事：“怎么了？欧阳为何大喊？” “快，快找公鸡来，熏艾烟也成。”顾青青大急道。 “怎么了？”秦昱涵见她捂着胸口，似乎受了伤。 “别问那么多，听我的。”顾青青大吼道，她的心象是溺在水里一样，湿沉湿沉，抑郁难捱，有种想要暴炸的感觉。 “是不是静娴怎么样了？来人啊，撞开门。”太后却没理睬顾青青的话，大声喊道。侍卫很快撞开了门，顾青青紧张地看过去，顿时僵住，小小的殿堂里，哪里还有半条蜈蚣的影子，本该昏迷不醒的殷静娴正衣衫不整地伏在欧阳俊凡的身上，大口大口替她吸允着劲间的伤处。 第一百五十八章：想念 顾青青知道，她是在为欧阳俊凡吸毒，可在太后和秦昱涵，院首及其他人看来，两人正亲密的拥抱在一起，亲吻着。 至少是殷静娴在亲吻欧阳俊凡。 “呀——”太后象是受了惊吓：“快……快把门关了。”语气里怎么透着一抹轻松呢？ “关什么门，院首大人，师兄被蜈蚣咬了，您一定有避毒丹吧。”顾青青反而平静了许多，刚才发生的一切，如梦境一般玄幻，绝对比自己会异能还要玄幻。 “蜈蚣？荒谬，宫里怎么可能有蜈蚣？”太后冷冷道。 殿堂里，欧阳俊凡紧闭着双眼，双手紧攥着，似乎想要动，却无法动弹，而殷静娴在又吸出一口黑血之后，无力地趴在他身上。 院首忙让将殷静娴扶开，在扶起她的一瞬，胸前一片雪白乍现，太后大怒：“赶紧替她披上衣服。” 将两人妥善地分开之后，顾青青忙上前去检查欧阳俊凡的身体。 院首道：“已无大碍，只是不知为何还没醒来。” 顾青青看着那双紧攥的手，还有他微微颤动的鼻翼，如置身万丈冰渊，他不是没醒，而是不愿意醒，是不想面对。 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自己吧。 脚下就灌了铅一样的难受，但她还是一步一步向外踱着，给师兄一点时间与空间吧。 师兄一身傲骨，二十年来顺风顺水，几曾吃过这么大的亏？ 于她来说，这真算不得什么，结了婚还能离婚呢，何况这只是突发状况，又不是他自愿的，更谈不上背叛。 最重要的是，他们又没什么实质的行为，比如说滚床单！ 可师兄不行，师兄自小接受严格的礼教，肌肤相亲，又是被这么多人瞧见，人家还美其名曰舍身救他，能不负责么？ “请欧阳丞相来，此事决计不可外传，不能坏了殷姑娘与欧阳少卿的名声。”身后，太后厉声下令。 顾青青面无表情地走出慈宁宫，好在太后也没时间理她，由着她去。 秦昱涵悄悄跟了出来，递给她一块点心：“吃吧，吃了东西心情会好一些。” 顾青青找了背避的草地坐下，看着湛蓝的天空：“你说，他们会不会成亲啊？” “应该会吧，表姐原就对欧阳倾心，算是如愿以偿了。”秦昱涵干巴巴地说道。 连小屁孩都看出来了，这是场阴谋，是殷静娴预设的阴谋，无缘无故受伤，中的还是一般人难以医治的无影针，她知道，只有自己能医，而自己肯定是要请欧阳俊凡当帮手的。 “你怎么好象也不高兴，多了个能干的表姐夫，保不齐还多了整个欧阳家的助力呢，你该高兴才对。”顾青青扯出一抹笑意道。 “可是你不开心。”秦昱涵挨着顾青青坐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胡乱划着。 “我开不开心很重要吗？有人会在意吗？”顾青青苦笑，方才的甜蜜还在胸间莹绕荡漾，倾刻间，所有美好的愿望都成了泡影，顾青青，你就是属霉星的，什么事情到了你这里，都会变坏，还连累了师兄。 “会，我就会在意，不想看见你不开心。”秦昱涵小声咕哝。 顾青青好笑地摸了殷他的头：“乖，你最好了。” 然后继续自己的忧伤。 欧阳丞相来得很快，太皇太后也来了，顾青青讨厌与他们寒喧，一把按住秦昱涵道：“皇上，下道旨吧。” 秦昱涵正要回正殿，愣住：“什么？” “臣女太累，许臣女回府歇息。”顾青青道。 “你不想争取吗？”秦昱涵皱了皱眉道。 “除非你下旨，把师兄嫁给我。”顾青青眨了眨眼，心很痛，象是有人拿着小刀在一块一块的片割一样，但是，痛是自己的事，没必要让别人也跟着担心难过。更没必要把疼痛展示给有心人看。 秦昱涵果然摸着后脑为难道：“那可能要等我亲政之后才能。” “那臣女回家休息总可以吧，皇上，可是你把臣女拉进宫来的，现在你家表姐也治好了，我也不要赏赐，就让我回府休息不行么？” “赵公公，亲自送青青姑娘回府。”秦昱涵叹了口气，塞了个东西在她手里。 “什么？” “你不是不要我的那块御字金牌么？这是我的随身挂件，带着吧，虽然比不得如朕亲临那四个字，但一般人见了还是要敬畏几分的。”秦昱涵道。 手心里是一块温润晶透的碧玉，漂亮得很，顾青青施礼谢过：“多谢皇上恩赐。” 临走时，听见太皇太后与太后的争执，欧阳丞相在劝解，结果如何，不用想也街道，师兄，你我终究还是缘浅。 药师谷汤池外，师兄俊雅无双的风姿，清幽宁淡的琴声，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独享了。 泪水，弥漫了双眸，唇角却带着笑，顾青青，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顾家笼在一片阴云里，老太太病倒了，黄氏整日间以泪洗面，顾老爷则天天往刑部跑。 顾青青回府时，府里冷冷清清的，好在云娘几个半点也没受影响，正让仆役修膳后院呢。 见顾青青回来，高兴地迎上来，沏上茶：“累了吧，怎么不见太太一起回？” 殷氏还没回么？ 顾青青没心情管她，喝了一口茶，刚喝进去就喷了出来：“什么味啊，怪怪的。” 云娘诧异道：“怎么了？就是平时姑娘一直喝的茶啊。” 顾青青端起茶碗闻了闻，确实很清香，与平素并无差别，又喝了一口，还是一口喷出：“好怪的味道，我不喝了，换个茶叶吧。” 云娘皱着眉将茶端下去，一边咕哝道：“好好儿的怎么会有异味呢，这可是太太每年省下银子给姑娘备的好茶啊，姑娘莫要辜负了太太的一片心意才是。” “云娘，你等等，你说这是太太省吃俭用才给我买的好茶？得多少钱一斤啊。”顾青青道。 “听说小二十两呢。”云娘道。顾青青就想起刚穿来时，与云娘几个吃的都是粗茶淡饭，穿的有时也是顾婉婉不要了的旧衣服。 第一百五十九章：想念2 殷氏倒好，不关心自己的衣食住行，茶倒是上心得很，二十两银子喝茶不如改善伙食啊。 “云娘，茶叶还有吗？给我一点。”顾青青道。 云娘拿了茶叶来，顾青青闻了闻，并没有发现有何异样，就是很普通的茶叶，只是品质较好罢了。 于是便将茶叶放在百宝袋里。 宫里的消息很快传来，太皇太后并不同意殷静娴与欧阳俊凡的婚事，顾青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情顿时爽快了许多。 突然想起自药师谷回来的头一年，她会常常爬到后街的一颗大树上，对着丞相府痴望，有时候在树上一呆就是一整晚。 也不知师兄回府了没有。吃过晚饭，顾青青就想寻着记忆去爬那颗大树，可还没等出门，赵公公跟前的小太监来了，告诉顾青青：“……太皇太后极力不同意殷姑娘与欧阳公子的婚事，但殷姑娘以死相逼，太后又闹，太皇太后也没 法子，原本是要让殷姑娘和亲的，和亲是不成了，与欧阳公子的婚事虽然还未定下来，但太后放了话，欧阳俊凡除非不成亲，否则只能娶殷姑娘。丞相大人也没法子。”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么？ 顾青青苦笑。 师兄，如果你愿意，不若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的纷纷扰扰，回药师谷吧，或者，行走天涯，济世救人也行啊。 赵公公一走，顾青青就回去换了一身夜行衣，这具身体体质很不好，稍劳累就有点吃不消，最近常早起晨练，不希望能有多强，只求走长路别喘，能追得上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就成了。 坚持了一段时间，确实好了许多，但有时还是会心悸气短，力不从心。 “姑娘，你……”云娘一见她这身打扮，脸色就很不好看。 “只是想出去走走，没事的，你别担心。”顾青青安抚她道。 “可是……”想起才死的刘四和院里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好个，云娘总觉得青青身上有股子以往从没有过的杀伐之气。 “云娘，还记得你将我从柴房里扶出来时的样子么？”顾青青幽幽道。 云娘心头一凛，如果不是姑娘突然有了异能，早就被虐致死了，死去的那两个若不是一心想害姑娘，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姑娘，云娘不是阻止你，是担心，人心险恶，你万事要小心，千万莫要让人抓住了把柄才是。” “我省得的。”顾青青回道。 出了府，寻着记忆中的路线，真的在丞相府外找到了那颗老槐树，好多年不来了，老槐树越发的枝繁叶茂，斜伸出的横枝真是再好攀爬不过了。顾青青试了试身手，不错，当年的技艺没有丢下，三下两下就爬上了树冠，找到一个好安身的树丫坐下，然后，放眼往丞相府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爬了足有一丈多高，一看下面便头晕目眩，心慌意乱 。 一心想见师兄，竟是忘了自己是恐高的。 闭上眼，一动不敢动，给自己做了无数个心理建设，再睁眼时，还是心慌意乱，害怕得紧，莫说远眺了，现在连下去都是问题。 也不知师兄回府了没，师兄看着性子温和，实则倔犟得很…… “啊……”不知谁在下面摇树杆，顾青青吓得一声尖叫，又不敢往下看，紧抓着树杆混身发抖。 “哼！”好熟悉的一声冷哼。 顾青青还没反应过来，树杆又一阵剧烈的摇晃，这个时辰，这个当口，谁会没事来摇晃一颗不起眼的老槐树？ “秦桑陌，你幼不幼稚啊。”顾青青捂眼大喊。 竟然用这种法子吓她，太缺德了。 声音未落，树杆摇得更剧烈了，双人抱粗的老树杆都快被折断，顾青青的手再也攥不住，脚下一歪，身子呈直线型自由落体，心里将始作俑者骂了一万遍，闭上眼，任天由命。 预料的疼痛没有发生，她落入温暖而宽厚的怀抱，鼻间是清冽的清香，不想睁眼，更不想看这个人的脸，为什么她只是想安静地缅怀一下自己的初恋，这个人都要不合时宜的出现？ “秦桑陌，知不知道你很讨厌？”用力翻下来，脱离他的怀抱，顾青青惨白着小脸对着秦桑陌吼。 秦桑陌脸冷沉冷得能将空气凝固，星眸里有簇跳跃的火苗，就这样直直地瞪着她，象是有魔力，要将她的神魂都吸进去一样　。 顾青青学着他，恶狠狠地瞪回去，姐今天心情特不好，是你要来招惹　我的。 “你以为本王愿意管你？”好半晌，他收回目光，讥诮地说道。 “那好走，不送。”顾青青继续走到树下，抬头仰望高密的树冠，一阵头晕，却还是贼心不死，或者，再多坐一坐，就敢睁眼眺望了，以前，师兄的房间就在南面，正对着这颗树，她能将师兄在窗前弹琴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 ，所有的思念与眷恋，都是那一眼之间，曾经，每每坐在树冠上，是顾青青最幸福安宁的时候。 “顾青青，你是猪吗？喜欢就去抢啊，你不是很泼辣很有小聪明的呢？”秦桑陌猛地将她拽开，怒喝道。抢？她是谁？小小的侍郎之女，还是个不受宠的，如果敢抢，又何必一再地被议亲被退亲，对师兄的心，一直是埋在她心里的宝藏，是她在无人时，偷偷拿出来回忆和幻想的珍藏，这份情，从来都不敢喧 之于口，连相遇时，多看一眼都是小心又小心，害怕情意会控制不住，溢出眼眶。自宫里回来，顾青青一直没有哭，眼泪一直往肚里流，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苦涩，只想一个人默默地舔舐伤口，如今，她尽力掩盖的伤被秦桑陌无情的撕裂，暴露在空气下，恨与怒顿时象洪水猛兽般汹涌而 出，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秦桑陌，关你什么事？我是猪还是狗还是胆小鬼又关你什么事？”呜咽着委顿在地，顾青青轻声涰泣，无助地骂道。“你起来。”秦桑陌用力将她拽起。 第一百六十章：逼迫 “如果欧阳俊凡是个男人，是个真正喜欢你的男人，这点阻碍也杠不住，又有什么资格让你在这里为他伤心哭泣？” 说着，他粗鲁的拖着顾青青往丞相府大门去。 顾青青用力捶他打他，也不肯放手。 一脚交丞相府高大而又厚重的门踹开，丞相府的人如临大敌，护院瞬间围了上来，却看见是齐王爷拉着一位正哭泣着的姑娘，不由全都愣住。 有管家上前道：“齐王爷……” “滚开！”秦桑陌暴躁地一甩袖，面前之人顿时被掀到一片。 “欧阳俊凡，你给本王滚出来。”秦桑陌一声低吼，仆役们顿时都捂住了耳朵。 欧阳丞相急急地出来，看到这种情形也是怔住：“齐王，不知小儿何事得罪了您……” “这是本王与欧阳俊凡的私事，与丞相无关。”秦桑陌继续拖着顾青青往前走。 欧阳丞相忙拦住：“齐王，齐王，小儿身体欠佳，有什么事，能否过段时日再来……” 秦桑陌不管不顾往里闯，丞相又不好硬拦，只得一个劲地往后退。“齐王殿下！”清朗而略带苍桑的声音出现，一袭青色素净道袍，头发高挽束起，只插了根古朴的木簪，不过几个时辰不见，清风朗月，风姿俊雅的丞相公子便清减了许多，浓眉微蹙，目光幽静，单手一竖 ： “无量寿佛！” 他……他这身打抢是何故？ 顾青青一颗心被拎到了半空，只一根单丝悬着，落不了地，却又随时有掉下去摔成粉碎的危险。 “师兄——” 就是知道，以他决绝的，宁折不弯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就范。 可如此风雅又才华横溢的丞相公子，难道以后都要常伴青灯古佛吗？不，不可以！“师妹……”顾青青眼中的泪与痛让欧阳俊凡一滞，目光凝在她的脸上，唇角带着苦涩却宠溺的笑：“师妹勿用挂牵，以后师兄还是师兄，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回药师谷，还是可以一道治病救人，还是可以一起 泛舟江湖。” “胡说八道！欧阳俊凡，这就是你生为男人的担当？”秦桑陌火冒三丈。 欧阳俊凡看了眼不两鬓添白的老父亲，默然无语。 “好，师兄，以后青青还和以前一样，陪你看日出月落，一起喂经师谷的顽猴，一起采药弹琴，一起游厉江湖。”顾青青忍住泪，吸了吸鼻子道。 丞相大人老泪纵横，颤声唤道：“俊凡——你如此，要老父如何自处？爹只有你一个儿子啊。”顾青青顿时惊醒，欧阳俊凡是丞相的骄傲，一直寄予厚望，更是欧阳家族的后继希望，他若出家为道，定然不能再在朝中为官，不成亲，便不能传宗接待，他身上担负着太多的责任，若只为一桩婚事而放 弃大好前途，放弃尘世，师兄会愧对父母，愧对家族，也愧对他这么多年的辛苦努力。自己不劝他也就罢了，竟然还跟着胡闹！ “欧阳俊凡，做人要有担当，要负得起责任，别让我瞧不起你这个逃兵。”秦桑陌道。 “够了，秦桑陌，如果让你非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你怎么办？”顾青青讨厌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要么娶了她，要么杀了她。”秦桑陌道。 杀了殷静娴？肯定不行，欧阳俊凡也做不到。 就算欧阳俊凡知道自己少入了殷静娴的圈套，但现在的形势是，殷静娴占尽天地时利人和。 连舆论与道理都已经站在她这一边，任谁也不能说她故意勾引和逼迫了欧阳俊凡，因为她作为一个未嫁的黄花大闺女，舍身救欧阳俊凡，为此毁了名节，欧阳俊凡不娶，便是忘恩负义，便是恩将仇报。 所以，不娶已经要背负很大的骂名了，若再杀，全天下的口水能将他和整个丞相府都淹没。 不杀，那就娶？ 明知道自己受人暗算，娶不就正中殷静娴的下怀？骄傲的欧阳俊凡又怎么能甘心？ “幼稚！”顾青青对着秦桑陌翻了个白眼。 “若是本王，娶回来再杀。”秦桑陌道 “秦桑陌，你真是不可理喻。”顾青青烦躁地瞪他一眼道。 “你懂什么？女人嫁过府，便是夫家的人，该是以夫为天，打骂由人，尤其是这种自己削尖了脑袋要嫁的，更不用对她客气。”秦桑陌理直气壮道。 “你真是……”还真是直男癌，大男子主义，顾青青虽然讨厌殷静娴，但也对秦桑陌这番理论深恶痛绝，严重的夫权主意者。 “谁嫁你谁倒霉。”顾青青拍拍胸，好生庆幸：“幸亏德太妃不喜欢我。” “哼，似你这等又蠢又笨又胆小的丑女，本王也没兴趣。”秦桑陌立即反唇相讥。 “谁又蠢又笨又胆小了？秦桑陌，你说清楚。”顾青青本来满腹忧伤，被他一激，怒火灼烧，大声骂道。 “就是你，顾青青，没见过救个人，能把自己的师兄也搭进去的，你不蠢还有谁蠢？”秦桑陌没好气道。 “你……”这话正戳到顾青青的内伤，顿时又愧又气，转头无限愧疚地看着欧阳俊凡。 “师妹——”欧阳俊凡眼里滑过淡淡的苦楚，象以前许多次那样，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回去吧，别担心我，其实，若不是身份受制，师兄我早就想留在药师谷，一心研究医道了，此番也算是成全了我。” “相爷，公子，殷姑娘来了。” 殷静娴来做什么？ 顾青青紧张地看着欧阳俊凡。 “原来表姐也在么？”殷静娴是由两个丫扶着走进来的，她脸色苍白，神情倦怠虚弱，看得出，还没有复原的样子。 态度竟仍然温柔淡静，看着顾青青的眼神里有着淡淡的愧意与感激，努力向她一福：“今日若非表姐，静娴可能一命乌呼了，多谢表姐救命之恩。”对方若是如墨清涵般大吵大闹，无理漫骂，顾青青毫不犹豫还击，可殷静娴却这般礼貌恭敬，倒让她不知所措，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逼迫：逼迫2 欧阳丞相脸色很不好看，谁也不愿意自己优秀的儿子被个女人逼迫成亲，最后弄得出家当道士，自弃前程。 殷静娴上前一福：“静娴是来给丞相大人赔礼道歉的。” 丞相冷哼一声，并未说话。 “也许公子不会相信，静娴此来是解除婚约的，今日之事，公子大可当没有发生过。”殷静娴道。 包括顾青青在内，很多人都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说她以死相逼么？ “静娴救公子出于真心，若因此而逼迫公子必须对静娴负责，岂不有勃静娴救人的初衷么？静娴一片好意，倒变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谋，若是如此，静娴宁愿此生孤独，也决不愿意让公子为难。” “可太后……”欧阳丞相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疑惑地问。“静娴当时只是毒素未除，又晕过去了，太后姑母便以为静娴心灰意冷想要自尽，一场误会，还望丞相大人和公子莫要当真，静娴已经求过姑母了，除非公子愿意，静嬷此生决计不会再逼公子。”殷静娴苦 笑一声道。 “可是你……”丞相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人家姑娘怎么说也是救了儿子一命的，还为此毁了名节，现在好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她还这么年轻，若俊凡不娶，岂不毁了姑娘一生？怎么对得住啊？ “无妨的，顶多，静娴也如公子一般，遁入空门，从此青灯古佛相伴就是，脱离这世俗，便不会被世俗的眼光与唾沫伤害。”殷静娴苦笑着说道。 这样的她，让顾青青都觉得于心不忍，先前对她的怨气也消散了许多，心里象是有一大团乱麻纠缠在一起，是该庆幸殷静娴放过了欧阳俊凡，还是该同情她。 “如此，多谢殷姑娘。”满以为，欧阳俊凡也会生出怜惜之心，谁知，一直表情淡漠的他向殷静嬷一辑道。 这是最明白的拒绝，如果殷静娴这番表演是想要以退为进，博得他的同情，那么，她完全失败了。 殷静娴脸色一白，回礼道：“如此，打搅公子，静娴告退。” 一直礼数周全，温柔得体，没有半句怨忿。 丞相大人果然很不好意思：“殷姑娘，其实俊凡他……” “大人不必介怀。”殷静娴虚弱地摆摆手，她似乎很难受，身子半倚在丫环怀里，连多说一句都十分辛苦。 “俊凡，你看……你……”欧阳丞相瞪了欧阳俊凡一眼。 欧阳俊凡淡淡地看着一步一步蹒跚离去的殷静娴，眼中浮现一丝讥诮。 “师妹，王爷，请回吧，俊凡想要休息。”欧阳俊凡道。 婚约解除了，欧阳俊凡却并没有多轻松，眉宇间似锁着深深的忧色，顾青青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干巴巴道：“师兄，你身体尚未复元，要多休息，莫要多思多虑。” 欧阳俊凡对她扯出一抹微笑：“青青，让王爷送你回去吧，以后，别穿这一身出门，不好看。” 顾青青愣住，看了眼自己的一身夜行衣。 “从前青青爱穿绿色，若不仔细，还看不见老槐树上的青青。”欧阳俊凡道。 他竟然早就知道…… 顾青青顿时又窘又羞，虽然他早就有过隐晦的表白，但顾青青还是不敢相信，或许是情近情怯，属于原身的自卑总有意无意地会发自内心流露。 “哼！”秦桑陌斜睨顾青青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顾青青有点百无聊赖，干笑道：“师兄，那……我回去了。” 欧阳俊凡淡淡地笑，对她挥手。 “相爷，公子，不好了，夫人不知何故，大口吐血。”顾青青人还未出去，就听见相府丫头急急地出来禀道。 “娘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可能会突然吐血？”欧阳俊凡大急，向屋里飞奔而去。 顾青青连忙也跟上，却被秦桑陌拽住，给了她一个小心的眼神。 相府内院，欧阳夫人脸色发黑，正不停地呕着黑血，似乎身中剧毒。 “娘……”欧阳俊凡忙上前探住她的脉，脸色大变：“是蚀心毒。” 顾青青不知蚀心毒为何物，可看欧阳夫人的样子就很凶险，急道：“师兄既知是何毒，可有解毒之法？” 欧阳俊凡痛苦地摇头：“蚀心毒由蚀心草所制，中间掺杂了十几种毒草，每一种毒草添加的顺序与份量不同，毒性也不同，研制的解药也不同。” 也就是说，若要为欧阳夫人解毒，必须下毒之人拿出解药来才行。 可丞相夫人深居内院，怎么会突然中毒，还是如此霸道的剧毒？ 这一时如何能查出下毒之人是谁，并找出解药？ “师兄，让我来吧。”眼见着欧阳俊凡又急又痛，清俊的容颜满是悲忧，顾青青不忍道。 “是，这里除了你，再无人能救夫人，但是，救活了夫人，你自己也就没命了，顾青青，你认为欧阳俊凡会让你救吗？”秦桑陌冷冷道。 欧阳俊凡身子一震，摇头道：“师妹，你的异能，对内伤与创伤都有效，但解毒，你不行。” 顾青青不会解毒，是时间太紧急，一时找不出配制的药方。 “师兄，我能一试的，就算不能将伯母的毒性全部清除，至少可以清除一部份，为师兄赢得时间，师兄于医毒一道天份甚高，你一定能找到治愈伯母的法子的。”顾青青道。说着，顾青青便要去救人，却被欧阳俊凡拦住：“师妹，没用的，除非你想一命换一命，此毒及为霸道，沾上一点都会危及性命，而娘亲她，中毒太深，很难清除，别到时候，娘亲未能得救，师妹你反而有 性命之忧，你若有事，师兄又如何自处？” “那怎么办？”眼见着欧阳夫人又开始吐血，身体越来越虚弱，情势也越发危急，顾青青急得眼睛都红了。 “相爷，外头有位顾姑娘求见。”奴仆来禀道。 顾姑娘？不仅顾青青，就连欧阳俊凡也愣住。 “她说她是来给夫人送解救良方的。”仆人道。 “那快快有请。”欧阳丞相忙道。来的人，竟然真是顾婉婉。 第一百六十二章：逼迫3 见顾青青和秦桑陌都在丞相府，顾婉婉一脸诧异，怔了怔道：“原来姐姐在此，早知道婉婉也不来多此一举了。” 欧阳夫人才中的毒，她一个深宅内院的女子，又怎么知道的，还知道得如此之快。 “你说有救我娘亲的法子？”欧阳俊凡激动地上前。 心仪的人突然靠得这么近，顾婉婉脸微红，眸色水润娇羞：“俊凡哥哥……” 欧阳俊凡眉头不耐地蹙了蹙，眼神急切：“是真有法子么？” “是有的。”顾婉婉唇边浮起一抹失望的自嘲：“有人送了张纸条给我，上面写着这个。” 欧阳俊凡拿过纸条，脸色更加严峻：“谁送给你的纸条？” 顾婉婉摇头：“不知道，突然就出现在梳妆台上，说是丞相夫人身中剧毒，不然婉婉深居闺阁，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老夫人中毒之事。” 顾青青忙拿过那张纸条看：要解欧阳夫人之毒，只有此物，丹辰子。 “丹辰子是什么？”顾青青不解地问。 “名贵药材，能解剧毒。”秦桑陌道：“而整个大锦，只有国师府上有。” 国府身陷牢狱，殷静娴才是殷家西府的当家人，也就是说，只有殷静娴才能救欧阳夫人。 欧阳俊凡整个人僵在当场！ “凡儿，要救你娘啊……”欧阳丞相老泪纵横。 顾青青则象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殷静娴的是大度又温柔的吗？方才对她的愧疚就象是一个耳光。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欧阳俊凡刚刚明确地拒绝了她，欧阳夫人就身中剧毒，而能治夫人的良药只有殷静娴有！ “师兄，让我来吧。”要救欧阳夫人，欧阳俊凡就必须向殷静娴低头，而殷静娴要的是什么？让他以身相许！ 那是过去的青青最祟拜爱慕的师兄啊，怎么舍得他受屈辱？ 既便自己会死，顾青青也不愿意欧阳俊凡屈就。 欧阳俊凡沉默着，垂立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曾经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此刻脸色阴翳，双目赤红！ 鼻间酸涩难忍，眼泪几乎就要喷涌而出，顾青青忍住了，拧身往床边去。 欧阳俊凡一展臂，将她拦住：“你走！”声音低沉且带着极为压抑的愤怒。 顾青青怔了怔，含泪看着他俊朗而又痛楚的脸。 “走！”压抑的低吼，让顾青青心中一恸，见她发愣，又道：“我不想再看见你。” “师兄——”她还想坚持。 秦桑陌却捉住她的手就往外拖。顾府门外，顾婉婉低垂眸立在软轿边，看见失魂落魄的顾青青出来　，满脸关切地迎上来：“姐，你不能救夫人么？你不是神医么？听说俊凡哥哥拒绝了静娴表姐的婚事，这样一来，俊凡哥哥肯定得低头， 姐姐不是很喜欢俊凡哥哥么？你舍得他受委屈？” 一连串的质问如尖刀刺中顾青青的心脏，她咬牙强忍，不让泪水流出来，让顾婉婉看见她的无助，她的痛。“看来姐姐所谓的喜欢，也是有条件的嘛，听说蚀心草之毒，只要沾上一点，就会有性命之忧，也是，姐姐就算拼了半条命救了俊凡哥哥，他也未必会娶你，就算俊凡哥哥想娶你，你一个被退过五次婚，名 声狼藉之人，欧阳家也未必肯让你过门，所以，不值当啊。”顾青青的痛苦让顾婉婉心中大畅，不紧不慢，却又尖酸刻薄地继续讽刺。 “聒噪！”秦桑陌大袖一挥，顾婉婉连着那顶软轿一起被掀在地上。 “哈哈哈！”顾婉婉毫不畏惧地爬起来：“没想到堂堂齐王殿下，竟然也喜欢当备用品，还当得如此的甘之如贻。” 秦桑陌阴戾地回头，目光如冰刺。 到底还是害怕，顾婉婉瑟缩地躲到婆子身后。 顾青青不想再看见她，转身就走。 “顾青青，你不会有好下场的。”顾婉婉在身后嘶声大叫。 不肯回去，躲到槐树后。 秦桑陌脸色阴郁得能让气温骤降，一把将她拽出来：“你还想做什么？” “师兄他——” “他想做什么都不愿意你在，他让你走，你没听见吗？”秦桑陌郁卒地低吼。 “我不放心——” “你个蠢女人！”秦桑陌一把将顾青青抱起，抬脚就走。“秦桑陌，我知道，他不想我看见他受屈的样子，他不想让我难过，可是我又怎么放心得下，如果殷静娴太过为难他，我……我至少还是他最后的希望。”顾青青伏在秦桑陌肩头痛哭，她的泪，一直强忍着， 却不知为何，被他抱在怀里的一瞬，闻到淡淡的，熟悉的清香时，心防便瞬间卸下，所有的软弱与无助都在他面前展露无遗。 秦桑陌没理会她的哭泣，抱着她脚步如飞。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 “想看结果就闭上你的嘴。”秦桑陌几个起落，便到了一撞宅子前，然后，带着她一道在对面的屋顶上坐下。 顾青青恐高，但他将她半拥在怀里，倚着他的胸，她整个人都感觉踏实了很多，竟然不似先前那般害怕。 “你……”刚要开口问这是哪里，便看见对面府门前，欧阳俊凡正直直地站着，而他面对的，正是方才扶着殷静娴去欧阳家的两个丫环。 “欧阳公子，我家小姐身体有恙，恕不见客。” “那请姑娘回去禀报殷小姐，欧阳俊凡出高价购买丹辰子可否？” “好笑，莫非欧阳公子认为，国师府很缺钱？丹辰子何等珍贵，是我家小姐要拿来制救命良药的，岂能随便就出让？”丫环高傲地抬起下巴，不屑道。 “那殷姑娘要如何才肯出让？”欧阳俊凡紧握着拳，压抑着自己的焦灼道。“我家小姐没要求，小姐说，若是至亲，再珍贵的药材也会无尝奉上，公子与我家小姐只是普通朋友，并非至亲，小姐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出让如此贵重之物，公子莫要再纠缠，请回吧。”丫环冷笑 着回道。殷静娴还真是可恶，连门也不肯让欧阳俊凡进。 第一百六十三章：逼迫4 自己也不露面，打发两个丫环来悉落欧阳俊凡。 顾青青恨不得冲下去甩那两个牙尖嘴利的丫环两耳光。 欧阳俊凡深吸一口气，唇边勾起一抹哭笑道：“那如果，我答应娶静娴姑娘呢？”高个子的丫环一脸惊讶：“公子答应要娶我家姑娘？”又转头问矮的那个：“你听见没，欧阳俊子终于大发善心，肯娶我家姑娘了，你说，要不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姑娘呢？要不要让全府都起来，放鞭炮祝贺 呢？”“阿呸！”矮个丫环竟然啐了欧阳俊凡一口：“当我家姑娘是什么人呐？一块抹布么？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也不看看我家姑娘在京城的地位，论家世，比丞相府差吗？论相貌，我家姑娘也是倾国倾城，有 品性气质，有几个姑娘敢与我家姑娘比？她说要嫁给公子你，那是她好心，一片好心救了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把姑娘的真心踩在脚底下，欧阳公子，你可真够过份的。”“就是，你情愿出家为首，也不愿意娶我家姑娘，欧阳公子，你想过我家姑娘的感受吗？全京城都是知道你辜负了我家姑娘，姑娘为了不让公子你有负担，亲自上门解除婚约，你又是怎么对姑娘的？如今倒 是为了一点丹辰子又来改口，哼，你也太势利了吧。” 两个丫头你一句来，我一句去，声音又尖利，引来不少看客围观。 不少人都觉得欧阳俊凡此番做得确实有点过，不免在一旁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欧阳俊凡仍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任两个丫环指责悉落也不肯退后，还深深一辑到底，央求道：“还请姑娘让在下见殷姑娘一面，求把姑娘救家母一命。” 顾青青强忍着心痛，咬牙痴痴看着。 “我家姑娘被公子伤透了心，现在卧病在床，无力见客。” “家母命在旦夕　，还请姑娘让在下入府见殷姑娘一面。”欧阳俊凡再施一礼道。 “说了不见就是不见，欧阳俊凡，你把别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时可想过人今日的光景？想见我家姑娘，想要救你的亲娘，除非三跪九拜，让我家姑娘消气，否则，就等着给令慈送终吧。” 高个的丫环说罢，转身朝府内走去。 小个子道：“我也知道公子武艺高强，但丹辰子就在姑娘的枕边，公子若是要强来，姑娘随时都可以将之毁去。” 她竟然如此过份！殷静娴，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顾青青气得嘴唇都咬破了。 紧张地盯着欧阳俊凡，师兄他……他不会真的给殷静娴三跪九拜吧…… “公子，夫人她……”仆人正好急急地赶来。 欧阳俊凡一撩袍子，缓缓地，优雅地跪下，然后，一个标准附身，低叩下去。 清雅公子，就算受辱，也不肯失了尊严与风范。 顾青青的心在滴血。 那是她视若珍宝的师兄啊，骄傲清高而又风雅出尘的欧阳公子，竟然跪在两个卑微而又刻薄的丫环面前，受尽屈辱。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一刻，让刚才还对他指指点点的看客们都生气异样的愤怒与同情。 姻缘本就讲究个两情相悦，殷姑娘想嫁，欧阳公子不肯娶，无可厚非，但拿母命来做要协，便有失厚道了。 而清俊高傲的欧阳公子肯为母而放弃颜面，任由两个丫环作践，一片孝心，感天动地。 如果殷姑娘再加刁难　，便是缺德了。 终于，素色衣裙，着绣花鞋的一双脚出现在欧阳俊凡的眼前。 殷静娴虚白着一张脸，急切地，优雅地附身扶住他：“俊凡哥哥，你怎么？” 一派诧异与愕然。 “你快起来。” 欧阳俊凡却不肯：“还差一跪三拜，请姑娘救在下老母一命。” “什么一跪三拜，你这不是要折刹静娴么？快起来，快起来。”殷静娴虚弱地想要扶起欧阳俊凡，却似体力不支，软倒在地。 仰起苍白俏丽的小脸：“俊凡哥哥，你在说什么啊？谁让你三跪九拜了？那丹辰子……家中有祖训，若非至亲……” “我娶你。”欧阳俊凡眼中浮出一抹冷讥，不待她说完，截口道。 “呃，俊凡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欧阳俊凡却继续着最后一跪顾拜，然后站起身来道：“三跪九拜已经完成，家父即刻请媒人上门提亲，殷姑娘，丹辰子可否给在下了？” 说是要娶，声音却是出奇的脸，眼神更是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殷静娴咬了咬唇，站起来道：“好，我现在就奉上丹辰子。但你我的大婚不可久拖，十日之内必定完婚。” 欧阳俊凡没有说话，拿了丹辰子就走。 屋顶上，顾青青心如刀绞，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发现是熟悉的环境，却不是顾家。 秦桑陌，又把她掳来了。 顾青青刚起身，屋门就被打开，丫环端着汤点进来，安静地摆好，又默默地退出去。 顾青青饿得肚子呱呱直叫。 可脑子里却全是欧阳俊凡跪下那一幕。师兄凭什么受此大辱！ 起身，打开门，漫天的枫叶飘落，满圆秋色下，云华推着轮椅缓缓过来。 “云华公子？”顾青青怔住。 “王爷有急事外出，让云华在此守候姑娘。”云华浅笑着说道。 顾青青落漠地踱出屋，看着片片飘落的枫叶，和灰白的天空：“他不是怕我会自杀吧。” “原来姑娘懂王爷的心思。”云华笑道。 懂个毛啊，那个毒舌男人素来我行我素，几时关心过她的心情。 “又不是世界末日，我干嘛要自杀。”顾青青走到石桌前坐下，丫环很快将汤点又摆到了石桌上。 “姑娘还是先有点早餐吧，难为王爷一早就让人准备。”云华道。 汤点确实很丰富也很精美，让人一看就有食欲。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公子也一起用点？”顾青青道。“在下还真是特意来陪姑娘早膳的。”云华也不客气，当真开始起了起来，他和欧阳俊凡不一样，两人都是清雅公子，云华淡静出尘，欧阳温润如玉。 第一百六十四章：青青的报复1 连吃饭也吃得这般风雅，向来不顾吃相的顾青青不得不也学着小口小口品食，免得破坏了美男进食的画面感。 用过饭，仆人沏上好茶，云华喝了一口，笑道：“如此良辰美景，有姑娘如此良人相伴，又有好茶，人生还真值得留恋。” 顾青青怔住：“公子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云华笑道：“自是有的，譬如，姑娘何时应下与云华的婚事。” 顾青青翻个白眼道：“你根本就不想娶我，这算什么想不开的。” 云华笑道：“姑娘美貌才华人品皆佳，云华为何不愿娶？” “我再好，不是你心中的良人。”顾青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嗔道：“秦桑陌那个笨蛋，不会以为我受了情伤，就另外找个人来安慰我吧。” “姑娘有时候慧质兰心，有时还真是……笨得可以，怪不得齐王会常对你咬牙切齿。”云华无奈道。 “外面的世界好大，我想出去走走。”顾青青无聊道。 “可你却放不下身边的俗世，肯吞不下心中那口恶气。”云华道。 被他看穿，顾青青苦笑：“吞不下又如何？师兄文武双全，又是丞相公子，不也生生吞下了么？” “你可知道，万蛇坑并非国师所建？”云华突然道。 “不是国师所建？那是谁？难道是殷静娴？”顾青青愕然。 “殷家是巫师世家，世代都有异能子女出世，要么就是能算彻天地，通玄关机窍，要么，就是有特种功能，能生死白肉，便是你，青青姑娘，还有的，便是能驱物。” “能驱物？驱蛇驱鼠？连狼也能驱使？”顾青青大惊道。 “应该是的，不过，这样异能的人，暂时还没有发现，但是……”云华沉吟着：“你也齐王在城郊那场惊险，决对不是意外。” “你是说，那个驱动鼠阵想要杀死我的，可能正是殷家人？”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王爷派人密切监视狱中的国师，发现很多以前没有想到的事情，其中之一便国师是并无巫术。”云华道。 “听说西府现在由殷静娴主持……”顾青青联想到在柱国公府突然出现袭击晋王的蛇，还有慈宁宫里，无端冒出的蜈蚣，越发觉得殷静娴可疑，如果她有驱物的异能，那很多事情就可以想得通了。 比如说，欧阳夫人蚀心草之毒，她或许无须买通欧阳家的下人，只驱动猫猫狗狗就能把毒下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顾青青奇怪道：“莫非你也讨厌殷家？” 云华淡淡一笑道：“在下愿意。” 顾青青很满意这个答案，她原就喜欢这个干净又温暖的公子，跟他说话也很舒服，轻松。 伸出手来：“交个朋友吧。” 云华愣住！ 顾青青又将手往前一递：“握个手，以后咱们就是朋友，莫非公子不愿意？或是瞧不是青青是个女人？” 云华哂然一笑，伸出自己的手，与青青轻轻一握：“姑娘误会，云华不是不愿，是不敢，有人会生气的。” 顾青青狡黠一笑：“是怕公子的心上人会误会么？” “在下既便有心上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间小院里吧，在下顾忌谁，姑娘心里不清楚么？”云华半挑了眉道。 秦桑陌会吃醋？可能吗？人家早就有了心上人好吧。 算了，这种事情多说无益，再说了，他有心上人也与自己无干吧。 “你说她一个姑娘家，养那么多蛇做什么？我在万蛇坑还发现了一种毒兽，还有莽。”顾青青道。“听说万蛇坑里都是剧毒蛇，随便跑出一条都能伤及人命，养那么多，自然是为了提毒所用，听说，她还养了两只白狐，那狐最达的零食便是毒蛇胆，欧阳夫人中的未必就是蚀心草毒，否则，小小的丹辰子 又怎么可能解？”云华收了笑意，认真道。养蛇不但可以给她提供毒素，还可以用来攻击敌人，殷静娴决不象她表现的那样温婉可人，而是心机深沉，又极具野心，她是喜欢欧阳俊凡，但她的喜欢，不是顾婉婉那种迷恋，迷恋到为了欧阳俊凡能做 出许多疯狂之事。 真爱一个人，又怎么舍得他受辱，舍得他伤心？ “公子，我需要一些东西，你能帮我找齐么？”顾青青道。 “哦？这里可是齐王的小宛，姑娘需要东西不找齐王，却找本公了一个废人？”云华自嘲道。 顾青青喜欢跟云华交谈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云华坦荡真实，不会将自己的残疾当着禁忌，令对方小心翼翼不敢碰触。 有些伤痛与缺陷，当自己也不在意的时候，别人就不能将他当作武器拿来攻击你。 “他若有公子你一半可爱，我也不会成天跟他吵架了。”顾青青笑道。 “可爱？”云华愣住，随即哑然一笑：“还是头一次听人这般评价，细细品来，其实也不错，我喜欢。” 顾青青哈哈大笑：“其实我还有很多赞美你的词语，你也肯定是当得起的，但咱们既然是朋友，当然得用我最喜欢的字眼。” “你也很可爱。”云华也道：“可爱到本公子都不好意思再与你提婚约之事。” “如果你与心上人终究难成正果，我也不介意当当备胎啊，反正我喜欢的师兄很快就要成为别人的新郎。”想起欧阳俊凡，顾青青心中又是一痛。 “说说吧，你需要什么东西，你开口提出来，肯定不太方便在外头买　。”云华道。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顾青青道：“我都写下来，你想法子帮我弄去吧。” 说着，顾青青请丫环备纸笔，很快写下一个单子。 云华点头赞许：“虽然你要的大多为禁物，但你这笔字着实很不错，有风骨，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还真不相信，你就是曾经目不识丁的顾家大姑娘。”顾青青道：“怎么可能，我爹是侍郎呐，以前露拙露怯全都是为了自保，现在有能力自保了，为啥还要当傻子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顾青青的报复2 “那为为何只能找晋王？”顾青青不解，就算危险物次统一专人专门管理，也不该是晋王，他不是病了三年，幽禁在长春宫三年么？ “皇上的早逝，对太皇太后打击很大，她老人家只相信晋王，所以……” “连齐王都不相信么？”顾青青奇道。 “那倒不是，太皇太后是很相信齐王的。只是，毕竟齐王不是太皇太后亲生，当年德太妃与太皇太后……”瞥见顾青青一脸八卦，云华故意顿住，好笑道：“皇家隐密，你确定还要听么？” 隐密么？那还是少知道些为妙。 “不用，不用，既然这些东西只能找晋王，那我就去长春宫好了。”顾青青忙道。 “听说太皇太后最近正在为晋王殿下的婚事操心，打算给晋王选妃。”顾青青还没走两步远，云华凉悠悠地来了一句。 顾青青就想去晋王在柱国公府对自己说的话，顿时觉得气闷，返身冲回，瞪着云华道：“你不是与我有十天之约么？德太妃可以作证的。” 云华哈哈大笑：“你不是不作数么？” “现在是作数的。”顾青青道：“不过也没什么，太皇太后估计也瞧不上我。” 说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昨日来时，她双眸紧闭，小脸苍白，眉宇间锁着深浓的痛楚，今日便如此开朗活泼，不过一夜，便将心痛遮掩…… 这世间，有太多的人喜欢把自己的痛苦与悲苦用情绪传给他人，让别人一道与他感受，巴不得周身的人都苦他之苦，愁他之愁。 云华抚着自己麻木的双腿，唇边浮起一抹浅笑，在有些方面，顾青青与他很相似，怪不得齐王对她另眼相待，如果不是相遇太晚，自己也会喜欢上这样的姑娘吧。 有皇帝的随身玉牌，进宫很容易。 晋王正在御花园中弹琴，一队亮丽的宫女正随着琴声翩翩起舞，顾青青立在一旁，看了半晌。 御花园中的菊花开得不比柱国公府差，满地黄花堆积，与飘飘扬扬坠落的枫叶相映，红黄交融中，轻纱翠衣的宫女舞姿优美妩媚，远远看去，如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一曲终了，晋王意犹未尽，清秀的眉目间，染着淡淡欢喜。 还真是个简单快乐的人，比起在长春宫幽禁时，敏感自卑的他判若两人。 “你怎么来了？”看见顾青青，晋王的惊喜溢于言表。 “王爷好悠闲。”顾青青道，是悠闲，也是心大，接连三番被人下毒手，这位王爷还安之若素，实在少见。 “本王原本就富贵闲人，悠闲不好吗？”晋王悠悠地扇着扇子道：“不过，青青肯来看我，本王真的很高兴。” “王爷还是唤臣女姑娘吧。”顾青青不太习惯被人如此亲昵地称呼，笑道。 “和六皇弟一样，叫你顾青青如何？”晋王道。 秦桑陌？他哪次叫她的名字时不是咬牙切齿的？ “还是算了吧。”在青青皱了皱眉：“臣女是来向王爷讨些东西的。” “除了御字金牌，本王这里所有的东西，青青看中什么，尽管拿去。”晋王好笑道。 原来御字金牌的事他也知道了？ 太皇太后不知道吧？ “我要那个做什么？我又不是皇室中人。”顾青青忙道：“对了，你的身体可好些了？可让院首大人查过？不会还留有余毒吧。” “青青很担心本王？”晋王突然欺近，明秀的眸子灼灼发亮。 顾青青心头一慌，尴尬地退后一步，与他保持距离：“王爷是青青的病人，身为医者，对患者后续的身体状况关心是份内之事。” 晋王眼中滑过一丝落漠：“是吗？”缓缓踱回琴边坐下，纤长而又白晰的手指抚上瑟弦：“青青喜欢听什么曲子？” 师兄与殷静娴大婚在际，顾青青哪有心情听琴曲？ 师兄撩袍屈辱一跪的画面，象是定格在她的脑海里，更象一根嵌在骨里的刺，时时刺痛着她的神经。 “青青是俗人，听不懂王爷的琴声。”顾青青道。 晋王却似没有听见，兀自坐到琴边，纤长白晰的手指，轻轻拨弄，悠雅宁和的琴音自指尖倾泄。 药师谷里，温暖清透的泉边，为了替她疗伤，师兄彻夜弹奏同一首贡子，抚慰她受损的精神。 三步两步走过去，双后一按，琴音戛然而止！ “王爷，青青有事相求，王爷若是答应，就请立即帮了青青，若是不应，青青好求别人。” 她态度很暴躁，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晋王却不怒反笑：“青青，你肯对我发脾气，我很高兴。” 他是受虐体质么？客客气气反倒敷敷衍衍，怒目相对却笑意盈盈！“有时候，看着你与桑陌两个针锋相对，吵得火花四溅，子悠真的很羡慕，想着有一天，也有个心仪的女孩儿，不在意子悠的皇子身份，在子悠跟前嚣张跋扈，娇纵放肆，撒娇撕泼，姿意自在，反正有子悠 宠着她，纵着她，不用顾忌任何的事情，那样的日子，肯定很有趣得紧。”晋子幽幽道。 顾青青怔了怔，自己与秦桑陌是他说的这种状态么？ 可为什么她从没有感觉过被宠呢？ “别提那个人！”顾青青有点烦躁，粗声道：“反正一辈子不见他，我也不会难受，好了，王爷，别扯七扯八了，这上面的东西，听说只有你能弄到，帮帮忙吧。” 顾青青说着把单子递过去。 晋王扫了一眼，眉头微皱：“都是禁品啊，青青，你要干嘛？开烟花铺子？” “你别管。”顾青青嘟了嘟嘴：“你就当我是做烟花玩好了。” “可是这么多……” “给不给啦，说句话，反正你不给我也会找秦桑陌讨的，不过我不喜欢跟那个人多说话，烦。”顾青青道。 “你肯先找子悠，子悠自然求之不得，不过，真的不打算告诉我用处么？”晋王笑道。 “有些事情王爷还是别知道的好，免得惹麻烦。”顾青青道。好吧，青青不想说，子悠也不强求。” 第一百六十六章：顾青青的报复3 “不过，母后曾让我接管了将作营，我觉着将作营就在皇宫边上，有些东西不方便制作，便在西郊也建了一个小型的作坊，青青想去瞧瞧么？”晋王道。 “将作营？”顾青青眼睛一亮：“是作兵器的么？有没有很小的飞刀啊。” “青青要飞刀做什么？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别玩那种东西，不安全。”晋王边说边往外走。 顾青青乖乖地跟上：“那你的小作坊里是不是也有很多能工巧匠？” “自然有的，青青莫非对奇淫巧技也有兴趣？那可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作坊若是让老学究们晓得了，又会在太皇太后跟前奏子悠一本，说子悠不务正业。”晋王道。 “王爷的正来难道不是弹弹琴，赏赏舞么？” 秦子悠突然顿住，顾青青一个没刹住，脸撞上了他修长的背。 他缓缓转过身来，笑意吟吟：“青青难道不愿意与子悠一道过着弹弹琴，赏赏舞的日子么？多逍遥自在啊。” “我倒想啊，可我又不是王爷。”顾青青耸耸肩道。 “只要你愿意，就可以。”秦子悠又道。 “可我更想去看你的作坊。”顾青青道。 又是一次不太直白的拒绝，晋王眼里滑过一抹失望，倒也不介意，吩咐人套马车。 晋王所说的小作坊，在这个时代可真不能算小，顾青青只观察了外面的布局，并不想参观所有的作坊。 秦子悠再表现得淡泊，他也是王爷，若真如他表现的那样，也不会一直遭太后与国师忌惮，顾青青又不傻，这么秘密的地方，秦子悠轻轻松松就带她来，肯定别有目的。 将用需的东西装了一马车后，顾青青就要离开。 秦子悠很意外：“青青确定不需要本王帮你一二么？” 顾青青原本是想把这些都拉到秦桑陌别宛里的，可回头一想，一是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阻止她，计划能不能实施还是两说，二是……她的计划太过凶险，不想将秦桑陌拉进来。 歪头想了想，顾青青道：“王爷确定要帮我么？” 秦子悠道：“当然，乐意之至。” “会有很多危险哦。”顾青青认真道。 “有我在，你有十分的危险，至少可以降低到五成，决定好了吗？要不要我帮？”晋王也很认真道。 这倒是事实，晋王背后有太皇太后，是比秦桑陌更大的靠山。 就算事败，晋王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顶多又遭人暗算，遭暗算这种事情晋王反正也遇得到了，算着算着也就习惯了。 多一次也无妨对吧。 做好心理建设，顾青青笑咪咪道：“那好吧，我就让王爷帮一次。”一副我让你帮，是给你天大面子的样子。 秦子悠也很配合的露出惊喜之色： “真的吗？那太好了，来人，把马车拉回去。”顾青青却不愿：“不好，王爷，　这里是你的秘密基地，青青今天看过以后，就会忘了这个地方，以后也不会对任何人提及，我的事情还是到别处去进行，免得有个什么，会连累了这里，青青会于心不安的 。” 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果然不简单！ 晋王眼神一沉，面上却风淡云轻：“不过就是建着好玩的，我爱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算被人晓得了又如何？犯了王法么？” 顾青青呵呵地笑：“嗯，不犯王法，不犯王法，可青青打算犯王法，所以，还是不要连累王爷的好，王爷只给青青另寻个可靠的去处，等青青一两天，到时候，还需要王爷帮青青一同去完成呢。” 晋王没有再多说，欣然答应了。 殷家西府，殷静娴半卧在软踏上，精神仍然有些不济。 “……公子今天没有出门，仍和往常一样在府里弹琴。”丫环躬身道。 “丞相府可开始准备大婚事宜了？”殷静娴道。 “没多大动静，丞相夫人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丞相大人又忙于军中之事，所以……” “哼，想用拖延术吗？以为他娘亲好了，就可以说话不作数了吗？”殷静娴猛地一拍床沿道。 “不会的，太后娘娘已然命人拟好婚书，丞相当着太后的面也已经答应了婚事，想变也不太可能了。” “那为何还不用心准备？当本姑娘是一般小门小户人家出身，想草草了事吗？”殷静娴犹自气道。 “姑娘，公子此番是受了大辱的，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总得给他一点时间缓一缓啊。”丫环小心劝道。“缓一缓？哼，当我不知道吗？他心里一直就喜欢着那个丑八怪，什么师妹师兄，他们根本就没在一起学过一天医术，我才是他的同窗，因为他爱医，我也从小学医，他师从药师谷，我爹的医术不比药师谷 差。” 丫环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低眉顺目地站着，任由殷静娴继续抱怨出气。 “这两天可有那个丑八怪的消息？”殷静娴道。 “自那日在府前对面的屋顶上晕倒之后，听说去过宫里，后来与晋王一道出了宫，就不知去向了。”丫环回道。 “晋王？”殷静娴缓缓从床上坐起：“他还不肯消停么？莫非，他也对丑八怪有了好感？” 这种事丫环怎么知道？ 所以，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头。 好在殷静娴皱眉陷入了沉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丫环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殷静娴道：“备轿，去丞相府。” “姑娘……”丫环想劝：“按习俗，大婚之前，姑娘是不能见公子的。” “本姑娘岂是被世俗所缚之人，备轿。” 丞相府里，丞相正在劝欧阳俊凡：“凡儿，事已至此，就接受吧，太后已然下旨，无法改变了。” 欧阳俊凡沉默着，并不回话，仍继续弹琴。 欧阳丞相叹了口气：“凡儿当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非要进府，那就进好了，不就是个正妻之位么？给她，进得府来，那就是相府的人，你要如何待他，是你的事。” 欧阳俊凡仍然沉默。丫环急急地跑来：“相爷，公子，殷姑娘去了夫人屋里。” 第一百六十七章：顾青青的报复4 琴，“逞”的一声断了。 欧阳俊凡站起来，迅速往外走，丞相也紧追其后。 赶到夫人房里，只见殷静娴正拉着欧阳夫人的手柔声劝慰：“夫人莫要心急，毒性已然解除了，只是要好生调养身子，夫人的体质还是很强健的，再吃几服活血的药物，不出几天，就会痊愈。” 中毒之人吃活血的药，余毒岂不漫布全身？ 欧阳夫人虚弱地点头：“多谢姑娘了。”却不肯再多言。 殷静娴道：“静娴也是盼着夫人能早日好起来，没有您，谁替静娴和俊凡哥哥主持婚礼呢？” 欧阳夫人大震，愕然地看向双双赶来的丈夫和儿子：“婚事？” “娘，您多歇歇。”欧阳俊凡大步过去，状似不经意地将欧阳夫人的手自殷静娴的手中拿出，然后掖进被子里：“儿子和殷姑娘说几句话，让爹陪您可好？” “嗯，有什么误会，早些说清楚的好。”殷夫人道。 好几天过去了，殷夫人竟然还不知道自己与欧阳俊凡的婚事，还一副不赞成的样子！ 殷静娴怒火中烧，面上却不显，温柔规矩的给夫人行了一礼：“夫人好好歇息，静娴一会子再来看您。” 跟随欧阳俊凡出去，走到院子里，便不肯多走了。 欧阳俊凡看着不远处院子门外的老槐树，语气冰冷：“五日之后的大婚会如期举行，劝你莫再作妖，否则，俊凡不介意玉石俱焚。” “俊凡哥哥的心里，静娴就是作妖之人吗？你把静娴看得如此不堪？”殷静娴委屈地哭道。 “你是什么人，自己最清楚，回去吧，大婚之前，我不想再看见你。”欧阳俊凡冷冷地说完，转身朝欧阳夫人屋里去。“听说顾青青与秦王曾在京郊遇到了很怪异的事，成千上万只老鼠将其包围，差点将她啃成一堆白骨，不过，我那表姐还真有些本事，那样的阵势下，竟然能全身而退，静娴好生佩服。”殷静娴眼里滑过一 丝阴狠，不咸不淡地说道。 欧阳俊凡果然脸色一沉道：“你又想做什么？” “静娴一介弱女，能做什么？可比不得表姐，医术独步天下，还能逃过各种厄运，不过，老鼠她能赶着，不知如果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将她包围，会是什么光景呢？还是用火烧吗？”殷静娴道。 当初顾青青战胜鼠阵，就是用的火攻，可如果是成千上万只蚂蚁围攻她，火攻肯定不行…… 欧阳俊凡双眸泛红，欺近殷静娴：“我警告你，再对师妹不利……” “你当怎么样？杀了我？呵呵，俊凡哥哥，你可真狠心，咱们两个才是要成亲的，很快，静娴就会成为你最亲近的人。什么师兄师妹的，俊凡可哥还是赶紧忘了的好。”殷静娴道。 “走，出去！”欧阳俊凡冷喝道。 竟然还是对自己这种态度，看来，这个男人就是欠调教！ 殷静娴慢悠悠自袖袋里拿出一管小小的白笛，然后置于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你们看那颗树……”有丫环惊呼。府对面的老槐树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白蚁，连树冠树叶都没放过，阳光下，诺大的老槐树象是突然裹上了白霜，然后，就如沙化了一般，风一吹，高大而粗壮的老槐，以看得见的速度渐渐变成粉未，消散 。 很快，便只剩下一截树蔸。 欧阳俊凡脸色惨白。 殷静娴收了笛子，玩笑般说道：“这颗树挡了府里的阳光，甚是不利，没了也好，有些人，看着就让人讨厌，她活着也是浪费空气，不如也消失的好。” “你还想要什么？”欧阳俊凡紧攥着拳头，额上青筋突起。 “府里……太不热闹了，怎么也没有张灯结彩啊，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俊凡哥哥的表情也太严肃了吧，该多笑笑，开心才对。”殷静娴幽幽地说道。 欧阳俊凡冷着脸，不肯看她。 “俊凡哥哥这副长相，比起红英班的名伶赵玉儿还要漂亮好几分呢，不知哥哥做女儿妆扮，会是什么样子呢？”见他半晌也不拿正眼瞧自己，殷静娴更火，阴笑着说道。 欧阳俊凡浑身一震，这比让他当众三跪九拜还要屈辱，将堂堂相国公子比作名伶，还要做女儿妆扮，殷静娴，你将我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蹂躏，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 殷静娴当然不愿意一味辱他激怒他，可他总是一副爱理不睬的样子，娶她如同入死牢一样，能不气么？越生气，就越想欺负他，激怒他，污辱他，让他屈服。 其实只要他语气稍稍温和一些，眼神稍微有点身为未婚夫的自觉，柔和一点，不要象看死敌一样看着她，不要防贼一样防着她，她就会开开心心的，等着他的花轿进门，不会再来生事。 殷静娴在等，等欧阳俊凡低头认错。 可谁知，欧阳俊凡低声吩咐：“拿女装来给本公子换上。” 殷静娴的心如坠万丈深渊！ 他宁可受奇耻大辱，忍常人之不能忍，也不愿意在她面前作低伏小，不肯对她稍加温柔小意，她殷静娴就这么令人讨厌，招人恨么？ “好，静娴这就等着，俊凡哥哥扮作伶人的模样，肯定非常好看，对了，一定要擦上胭脂口红，还要唱上两句经典段子哦。”她强忍着怒火，装作很开心，很畅快的样子，故意娇声道。 “公子……”下人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这是最令相爷骄傲的公子啊，文武医全才，多少大家闺秀倾慕暗恋的欧阳公子，竟然生生被人逼得扮作伶人唱戏！ “快去！”欧阳俊凡面无表情地催促，仿佛只是再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下人无奈，只好忍悲拿来衣裙。 当着殷静娴的面，欧阳俊凡抖开一件粉红的长裙，从容地往头上套去。 “师兄……”顾青青突然冲进来，将裙子扯掉：“你在做什么？” 欧阳俊凡眼睛一红，对着她大吼：“你来做什么？出去！”“我不！”顾青青眼圈都红了，她最尊敬又爱慕的师兄，怎么能让人如此欺辱？ 第一百六十八章：顾青青的报复5 “听话，回去，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我欧阳俊凡的师妹……”欧阳俊凡清朗的眸子露出近乎乞求之色，拼命地想让顾青青离开。 “你不认我作师妹，你却是我永远的师兄，再说了，我来，不是找师兄你的。”顾青青强忍泪水，苦笑着转向殷静娴：“表妹让我好找，原来你在丞相府呐。” 殷静娴其实很庆幸顾青青及时赶来，又恨欧阳俊凡为了护她，宁愿受辱，不由更加嫉妒痛恨眼前比她还要娇美清丽三分的顾青青。 “表姐找静娴玩么？静娴可不会射箭投壶，那种东西很危险的，一个不好，就会闹出人命官司呢。”殷静娴似笑非笑道。 人命官司？顾青青心里咯登了一下，但很快注意力被眼前的事牵扯，没空往深里想。“不是顾姑娘找你，是本王找你。”晋王慢悠悠从外面踱了进来：“这几天，本王与青青姑娘游山玩水，有些乏，那些个山水什么的，无趣得紧，听说国师建了座万蛇坑，很有意思，便约了青青一道，想去国 师府逛逛，静娴，你不会不同意吧。” “逛国师府？”殷静娴敏感的神经立即竖起，万蛇坑可是她这么多年耗费多少心血建起来的，没有蛇坑，很多事情都难办成。“是啊，国师深通天文地理，又懂历算数术，本王一直很是倾慕国师的才能，只可惜，因一些误会，让本王与国师间有了罅隙，或许，也是彼此之前不够了解的缘故吧，所以，便想去国师府走走。”秦子悠 看着温文淡泊，瞎掰起来，头头是道。 晋王巫蛊一案，太皇太后将国师下狱，但一直没有找到国师给晋王下蛊的真凭实据，所以，一直不能给国师定罪，晋王此时前来，保不齐就是想要找证据的，如果不让他去，肯定更加令人起疑…… 以秦子悠及大内侍卫这等夫俗子的眼神，就算去了万蛇坑又如何？能看出什么？ 几条蛇就能让晋王生出怪病来？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 殷静娴对自己建的万蛇坑很有信心，安保措施若不周全，早被太皇太后抓到把柄了。 且她与欧阳俊凡闹意气，僵持着，真使他穿上了女装，他们之间的裂痕会越扯越深，怕是永远也难愈合，殷静娴正愁没有台阶下呢，便答应了。 “欧阳兄，当初多亏你与青青一道救了本王，本王还没有当面致谢的呢。”晋王说着向欧阳俊凡一辑道。 欧阳俊凡回了一礼：“都是……师妹的功劳，俊凡不过打打下手。当不得王爷一谢。” “一道去万蛇坑逛逛吧，听说国师养了不少毒蛇，保不齐就能找到几种给欧阳兄制药之用。”晋王诚心邀请道。 欧阳俊凡看了顾青青一眼：“那里蛇多，恐怖又恶心，师妹你……” “啊，我不怕蛇的，师兄忘了么？”他是怕自己被殷静娴暗算吧，到了这个当口，还是事事顾及自己，顾青青又心疼，又难过。 殷静娴越发嫉恨：“俊凡哥哥何必扫兴，没听王爷说，去万蛇坑就是想让表姐开心么？” 说着，她率先朝前走去。 晋王一脸笑意地跟上，顾青青顿了顿，还是跟上晋王。 再次来到国师府，顾青青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那次秦桑陌将她带来，差点死在了大莽的口中。“静娴平素也少去蛇坑，王爷该理解，女孩子大都怕蛇这种东西，只是爹爹喜欢，又要培养各种毒蛇好提练治病的良药，静娴也就不得不偶尔瞧瞧，如今爹爹……身陷牢狱，娘亲又是个体弱多病的，这个家 ，只得静娴勉力支撑，万蛇坑倒去得多了些。”一边在前面引路，殷静娴一边柔声介绍。 她还是那副温柔端庄，大度贤良的模样，其实在场的几个人，除了晋王，欧阳俊凡和顾青青得子知道她真实的嘴脸，也不知装着有什么意思，累不累。 终于到了万蛇坑，看见群蛇蠕动泛起的泡泡，顾青青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心，捂着嘴冲向一旁。 她有这样的反应，倒让殷静娴很得意，心中更有些不屑，有点异能又如何？还不是如那些个娇软无能的俗女们一样，没见识没胆量！ 欧阳俊凡默默地递过来一颗药丸，顾青青抬起因呕吐而泪汪汪的眼睛：“师兄——” “吃下去会好过一些。”欧阳俊凡道。 顾青青正要接过，殷静娴突然脚底一歪，身子娇弱地撞了过来，正好将药丸撞落，她一脸歉意：“不好意思，踩着裙摆了，表姐很难受么？静娴有专治晕蛇的药，比俊凡可哥哥的更管用。” 说着，便拿出药丸来。 晋王冷不丁地抢去扔了：“自个闹着要来看蛇的，好意思害怕么？你呀，就是该多瞧瞧，瞧多了就不会害怕了。” 殷静娴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眼底滑过一丝残戾之色，笑道：“王爷说得没错，表姐也是学医之人，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比蛇更厉害的毒物，是该多锻练锻练才是。”说完，她又继续往前走，围栏里，一条条大小不一的蛇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丝网，正对着外面走道上的人吐着蛇信子，看着确实令人毛骨悚然，既便不是第一次来，顾青青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 鸡皮疹子。 “这个小窗是投食的么？”总算找到了一个口子，顾青青故意问道。 “不错，确实是给蛇投食用的小窗，不过，现在还不是喂食的时候。”殷静娴道。 “是喂肉块么？这么多蛇，怕是一块肉扔进去，没多久就会吃得精光吧。”顾青青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嗯，是喂活兔的，如果有猪，一整只扔进去也只是几息之间的事。”殷静娴道。 “这么多蛇，该可以提练出好多毒药吧，王爷，想喂蛇玩么？肯定很有意思。”顾青青道。 “表姐想玩？”殷静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是啊，可以么？好想喂喂这些蛇啊。”顾青青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顾青青的报复6 “自然是可以的，来人，拿肉块来，活兔子怕表姐会于心不忍。”殷静娴很体贴地说道。 “青青……”亲眼见过殷静嬷吹笛驱动白蚁后，欧阳俊凡警惕地向顾青青摇头，这些蛇关在网笼里跃跃欲试想要出来，一旦打开一个小窗口…… “没事的，有表妹在呢，她肯定不会让蛇跑出来伤到我的，你说是吧，表妹。”顾青青当然知道欧阳俊凡的顾忌。 可欧阳俊凡越是护着顾青青，殷静娴便越恨，皮笑肉不笑道：“侍卫都是投食的老手了，自是懂得如何护卫，不过，就怕有意外呢，表姐若是害怕，就别玩了，让侍卫投食，表姐只是看着就是。” “不要，我要自己玩。”顾青青道：“王爷，你也要玩么？” 晋王无所谓的耸耸肩：“好啊，陪你玩玩也未尝不可。” 一会子侍卫拿了肉来，顾青青果然拎起一块，当小窗推开的一瞬，迅速将手中之物扔了进去。 果然，几十条蛇也在食物投出的一瞬，激射而出，直扑顾青青的头脸。 顾青青却早有准备，双臂一张，环住殷静娴，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攻向顾青青的蛇原本正要缠住她的脖子，还有的直接张嘴就咬，可当殷静娴一贴近时，明明活溜溜的毒蛇瞬间肚皮一翻，僵木地身顾青青身上滚落。 顾青青虽然挨了一两口，但好在这些蛇的毒性也不大，她身体立即启动净化系统，很快就将毒素与伤口一块消弥，愈合。 竟然让她这样轻易脱险，殷静娴气得咬碎了后牙槽，脸上却满是关切：“表姐，你还好吧。” “还好，还好，果然吓人得很，王爷，你刚才可有投食？”刚才只顾着躲蛇，没看清晋王的动作。 “投了两三块，还好我离得近，不然，也得抱住殷姑娘自保了，欧阳兄可是会责怪本王的。”秦子悠故意调侃道。 欧阳俊凡却紧盯着顾青青的脸，见她脸上的红肿很快消失，只是气色稍差了些，这才松了一口气，皱眉道：“师妹，你总是不听劝。” “好玩嘛，要不师兄也玩两把？” “不能玩了，非投食其间投太多的食物，蠢蛇会撑死的。”殷静娴道。 “前面还有院子，那里也养着蛇么？”顾青青指着前方道。 “那倒不是，是几条蟒，爹爹养了许多年，都是用上等的中药喂食的，真遇上了难解的毒药，取蟒血是很有效的。”殷静娴介绍道。 “那我们可以去看看么？”顾青青道。 “表姐若是不怕，但看无妨。”殷静娴大方道，刚才的小蛇让你侥幸躲过一劫，大蟒可是自己养熟了的，顾青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往里闯，可莫要怪表妹我心狠手辣。几人又一道往前走，侍卫打开一道门，只见诺大的石屋里，盘踞着三条巨蟒，上次来时还只有一条，现在却有了三条，而这种巨蟒又不一朝一夕能养成的，说明殷家除了万蛇坑，还有其他地方有养蛇基地 。 这样大的三条巨蟒，莫说顾青青一个弱女子，便是晋王和欧阳俊凡见了，也心生惧意，尤其巨蟒张开大嘴在梁上游动时，更是哧人，顾青青缩头缩肩地往殷静娴身边躲：“好吓人啊，表妹你不害怕么？” “自然是害怕的，不过，它们三个其实都很乖的，如果表姐常来喂食的话，它们会象小狗一样向你讨要的。”殷静娴温柔地笑着，突然，脚尖对着顾青青一绊，顾青青的身子不由自主往蛇屋蹿去。 巨蟒被惊动，顿时齐齐向顾青青游来，其中一条更是张开血盆大口，当头向顾青青的头咬去。 摔在地上的顾青青迅速一滚，蛇口擦身而过，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针蟒口一射。 只听得“嘭！”一声巨响，蛇头应声暴裂，血肉飞溅，而门外的欧阳俊凡则趁机跃进，迅速将顾青青拖出门外。 “小青——”看着蛇头被炸成粉碎，而蛇身还在地上蠕动的巨蟒，殷静娴心痛不已，愤怒地看向顾青青。 欧阳俊凡正替顾青青擦着脸上的蛇血，死里逃生的顾青青则一直在瑟瑟发抖着：“好可怕，好可怕啊，师兄，青青差点就成了大蛇的腹中餐了。” 欧阳俊凡心疼地嗔道：“谁让你调皮了，非要来看什么大蛇。” 殷静娴气得牙根发痒，没想到顾青青并不娇弱，竟然有本事在小青的血口下逃脱不说，还杀了小青。 养大一条巨蟒，要耗费多少心血与财物啊，该死的顾青青，你等着，本姑娘今天便要让你身首异处。“我想着，这蛇虽然看着害怕，但到底是表妹自家养的，不会有野性，更不会伤人，谁知道它就要吃我呢？只差一点，我的头就没了，师兄，好害怕啊。”顾青青故意偎进欧阳俊凡的怀里，殷静娴越是嫉妒 ，便越要激怒她。 “此蟒是爹爹养来制药的，又不是静娴养的宠物，吓着表姐，静娴也很抱歉。”殷静娴咬牙切齿道。“也是啊，可惜了，浪费国师这么好的药材。”顾青青一脸愧疚地说着，突然转身，手中的小弩连发，以往，在弩上面装的钢针，针头顶多余上麻药或是毒药，而现在，她发射的不再是钢针，而是自制的小 炸弹。 “嘭！嘭！嘭！”黑烟夹杂着血腥味，伴着巨蟒的血肉齐飞，整个石屋乌烟障气，乱成一团。 “你在做什么？”殷静娴再也控制不住，御下温柔端庄的假在，歇厮底里大吼。 顾青青和晋王几个也被硝烟熏得够呛，忙捂着嘴退到蛇坑处。 殷静娴气势汹汹地冲出来，对着顾青青就是一巴掌。 却被晋王斜伸出来的扇子拦住。 “顾青青，我要杀了你！”殷静娴气得表情曲扭，厉声大骂，一副要将顾青青生吞活剐的样子。“表妹何必生气啊，我这也是为你好。”顾青青故意躲到欧阳俊凡身后，只露出小半张脸来。 第一百七十章：顾青青的报复7 “巨蟒这种生物太可怕了，随时都可能攻击人，何况又是在京城，又是表妹你养熟了的，假如哪一天，表妹对皇上，对太后，对太皇太后心生不满，放了巨蟒出去伤人呢？这可是对整个皇室都有着巨大的威 协啊，我这样做，也是为国师，为表妹你解除麻烦，为皇室解除后患，你怎么不知好歹呢？” 杀了自己养了多年的巨蟒还在卖乖邀功，竟然比自己还要阴险无耻，殷静娴气得快要吐血：“顾青青，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可知道，这三条大蟒，我爷爷花了多少心血，多少银两？” “堂堂国师，豢养凶奇猛兽，居心就不良，国师府离皇宫不过两三里路，晋王殿下，你就不怕某一天晚上，卧榻之侧突然钻出一条巨蟒么？”顾青青道。“说起来也是奇怪，前天在柱国公府后园，本王就突然遭到了巨蟒袭击，当时若不是青青在，本王怕是又要卧床三年，难道柱国公府也与殷姑娘一样，养了巨蟒？这种事情可轻忽不得，等回去后与太皇太后 商议商议，得下条禁令，不得养凶虫猛兽，太可怕了。”晋王道。 “晋王，您别听她胡说，当年爷爷养蛇，是先皇同意了的。”殷静娴急急地辩道。 “先皇自己都身遭不测，不知皇兄在九泉之下，有没有后悔过这个决定。”晋王冷冷道。 殷静娴的眼神一滞，什么逛国师府，什么观赏蛇坑，分明就是顾青青与晋王合谋掏乱来的。 毁了自己多年的心血，还在扣帽子，故意挑起国师府与晋王之间的矛盾，顾青青，你好，今天这亏，本姑娘吃下了，等着瞧。殷静娴比一般白莲花更高段，她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更善于随机应变，现在形势比人强，晋王和欧阳俊凡都站在顾青青这边，自己独掌难鸣，不过不要紧，这口气先忍着，不会过太久，顾青青，今日之 辱，本姑娘就要让你百倍偿还。“既然晋王也觉得毁了这几条畜牲是合情合理的，静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毕竟这几条蛇都是国师府的私产，表姐无故损毁，静娴可以不追究责任，但损失是要赔偿的。”殷静娴素来不肯吃亏，一口恶 气忍下来了，此时能讨的，肯定要讨回来。 “哦，你是说养蛇花了不少银子吧。”顾青青道。“不止，这几条蛇都是国师大人用上等中药喂养大的，到了可以取血入药之时，却被表姐全毁了，以往宝蛇血一碗便值千两银子，看在表姐是亲戚的份上，打个九折，就九百两一碗吧，三条巨蟒，至少可以 取百碗血，所以，也不多，九万两白银，少一两，静娴也要告到大理寺去。”殷静娴道。 “哦，好，晋王，赔钱，是你让青青来的，也是你说，前些日子被蛇袭击了，要毁掉京城里所有的大蛇。”顾青青无所谓道。 晋王苦着脸道：“本王每月俸禄也才百两，哪赔得起啊，不过，这些年，本王的开支都是太皇太后拨下的，殷姑娘若是非要赔偿，那就找太皇太后或者宗人府吧。” 殷静娴气得俏脸泛霜，太皇太后素来不喜国师一家，早就想扶持东府，只因东府一直无有能力的继承者，这才作了罢，让她去找太后皇太后讨银子，还是为了几条大蛇，不是自己挖坑埋自己么？ 以前怎么没看出晋王也是个不要脸的呢？ “好，此事静娴做不了主，自会进宫禀报太后和皇上，天色不早了，蛇舍已毁，各位还要继续参观么？”殷静娴生生忍住了想要撕了顾青青和晋王的冲动，冷静地说道。 “不了，不了，又脏又臭的，着实没什么好玩的，晋王，咱们走吧。”顾青青忙道。 殷静娴将人送出蛇坑，想想还是气不过，对欧阳俊凡道：“俊凡哥哥，你身上沾了污晦，且到内堂去换件干净的衣裳吧。” 她故意倚在欧阳俊凡身边，神情亲昵娇柔，顾青青果然眼神一滞。 “不用了。”欧阳俊凡下意识往后一退。 “呀，有只蚂蚁呢。”殷静娴作势在欧阳俊凡前襟处弹了弹。 一听蚂蚁二字，欧阳俊凡浑身一僵，担忧地看向顾青青。 “俊凡哥哥，静娴头痛……”殷静娴趁机向欧阳俊凡倒去。 欧阳俊凡只好乖乖地扶住她，将她半拥在怀里。这番做作，当真比顾婉婉还要低级恶心，顾青青又气又恨，扯出一抹笑容道：“其实表姐，虽然毁了三条大蛇，到底万蛇坑还在，那才是国师的心血对吗？据说建这样一个大规模的蛇坑，找齐上千种毒蛇， 是很费心神的，怕是用了不下十年的光景吧。” 殷静娴心头警铃大作：“表姐为何突然这样问？这是可想而知的事情啊。” “也是，确实可想而知，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当表妹看到蛇坑被毁时，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顾青青冷笑道。 “顾青青，你什么意思？”殷静娴大感不妙。 “没什么意思，就是开个玩笑，玩笑话，表妹别当真。”顾青青打着哈哈，拉了晋王一道往外走。 殷静娴报复式地挽紧欧阳俊凡的胳膊，不让他离开。突然，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殷静娴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就见火光冲天，整个蛇舍轰然倒塌，她还没反应过来，又接二连三几声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夹着砖瓦碎片与浓浓的灰尘扑面而来，然后，漫天 都是血雨腥风，殷静娴僵着手摸了摸坠落在脸上的混屑，毒蛇的碎肉屑夹着灰尘粘了她一手。 三层高的楼舍，现在真的成了一个大坑，国师府后院成了一片废墟。 毁了，蛇坑真的毁了，几乎没有一条蛇能逃出这样的剧烈的爆炸。 殷静娴象抽干了灵魂一样，两眼无神地，呆滞地看着那片仍冒着火光的大坑。欲哭无泪。好半晌，她象疯了一样提了裙就往废墟跑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顾青青的报复8 “大白，小白——”狐舍紧连着蛇坑，如此大威力的暴炸，两只狐狸怕也难逃厄运。 那是她的心肝宝贝啊，养了多年的灵物，千万莫要被毁掉。 欧阳俊凡回头看向顾青青。 她正笑咪咪地看着他，眼里却盈满泪花，慢慢向他走近：“师兄，你是青青的骄傲，没有人可以把你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谁都不可以。” 欧阳俊凡眼圈红了，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象以往很多次那样，揉揉她留着流海的额发，却在瞥到晋王的一瞬，生生顿住，象是僵在了半空，苦笑：“傻青青，可知道师兄最担心的是什么？” “我不怕她！”顾青青道。 “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欧阳俊凡道。 “我也不是好惹的。”顾青青骄傲而又自信地说道。 殷静娴冲到狐舍，大白的笼子被倒下来的横梁砸中，脑浆都出来了，看见她来，虚弱地睁开眼睛，眼中露出留恋之色。 殷静娴心痛如绞，双手紧握成拳，人象要疯了一样狂躁难受。 还好，小白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看见她就吱吱地叫了起来，又急又伤心，拼命地用一根前爪指着大白，哀求她去营救。 殷静娴泪如雨下，不忍看大白痛苦无助的样子，一掌拍去，结果了大白的生命。 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白：“大白，我不会让你白死的，这个仇，我记下了，他日，一定要剜出顾青青的双目和心肝，给你作祭品。” 然后，她抱着小白，拿出小白笛，可小白却一个劲地向她摇头，用爪子拍掉她手中的小白笛。 殷静娴倔犟地将小笛捡起，小白又拍掉。 “不行，今天我便是拼却重伤，也要将那个贱人碎尸万段。”殷静娴哭道。 小白眼里竟然也流出泪来，对着她吱吱乱叫。 “我知道，我明白，一天之内，我不能连续发功，会损伤内腑，可你也看见了，看见了，我的蛇舍，还有大白……” 小白伤心地呜咽。 殷静娴还是将白笛置于唇边，然后轻轻吹响。 顾青青正与欧阳俊凡说话，便看到殷静娴正抱着一只白色狐狸自废墟走缓缓走出，手里还拿着一支小小的，白色的竹笛。 “青青，你看那是什么？”废墟里象是生出一股黑烟，正延着地面慢慢向这边漫延。 欧阳俊凡心头一震：“快跑，是蚂蚁。” 说着，拉住顾青青就跑。 殷静娴哪里肯放过顾青青，当她看到欧阳俊凡不顾她的伤心，一心只救顾青青时，又嫉又恨，运起残存的功力驱动蚂蚁大军。 顿时，密密匝匝地蚂蚁象一层黑色的地毯一样向顾青青袭卷而来，欧阳俊凡脚力算快，但刚跑到院门边，蚂蚁便将二人团团围住，倒是很听话的，并没有围攻晋王。 晋王脸都白了，惊愕地看着地上如潮水般涌来的蚂蚁。 这种生物虽然普通又弱小，但成千上亿只同时袭来，一只咬一口，也能把人啃成白骨，威力不比鼠阵小啊。 顾青青的脸也吓白了，脑子里正急急地转动着，该如何退蚁才是，火攻肯定不行，而且现在也找不到那么多白磷…… “啊……”踟踌间，一队蚂蚁已然爬到了她的身上，然后，只是一瞬，浑身上下便密密都爬满了。 这些蚂蚁似乎认得人，只攻击顾青青一个，与她站在一起的欧阳俊凡身上一只也没有。 看来，殷静娴是非要置顾青青于死地不可。 顾青青大骇，自己虽然能用意念修复伤口，可蚂蚁太多，不肖片刻，莫说皮肉，便是内脏脑髓都要被它们啃光光，连脑子都没有了，哪里还有意念？ 千万条虫蚁啃咬的感觉，顾青青经历过一次，痒痛难忍，她忍不住蹙眉，咬牙忍着，晋王和欧阳俊凡都心急如焚，但不论用什么法子，都无法驱除她身上越来越多，堆积成山的蚂蚁大军。 怎么办？晋王阴沉着脸，狠狠地瞪着殷静娴，却措手无策。 欧阳俊凡淡淡地回头看了殷静娴一眼，唇边竟浮出一抹浅笑，就在殷静娴满心诧异之时，欧阳俊凡走过去，毫不犹豫地将满身是蚂蚁的顾青青紧紧抱在怀里。 蚂蚁再认人，也是没有智力的虫子，他这一抱，蚁军们只当顾青青又大了一整圈，只是几息之间，欧阳俊凡身上也堆满了蚂蚁。 他竟然甘心与贱人顾青青同生共死！ 殷静娴的心如同被撕裂一样的痛，嫉妒疯狂地灼烧着她的神魂。 唇下的笛音更加急促强烈，催着更多的蚂蚁疯了一样向二人围攻。 虽然浑身痛痒难耐，但身体很快调动修复系统，自动修复，但顾青青也知道，这种修复极耗神魂，蚂蚁无穷无尽，自己的精神力却终有耗尽的时候，到那时，便是神仙也难救。脑中正急转着，要用什么来驱蚁，可身子突然一紧，欧阳俊凡这一抱，让她的心顿乱了，又急又痛，拼命想将他推开，但他是练武之人，她那点力气于他来说，如同挠痒，丝毫不能憾动决心与她共赴死难 的欧阳俊凡。 眼看着欧阳俊凡英俊的脸庞上爬满蚂蚁，殷静娴终于扔了小白笛，骤然收功，一口黑血吐出。 小白急得吱吱乱叫，殷静娴的特异功能也有制肘，一天只能运功一次，一旦发功，半途改变主意，想驱回蚁群，自己便要受到反噬。 她恨透了顾青青，更恨对她无情无义，不知好歹的欧阳俊凡，可她又爱惨了这个男人，当看到他命在旦夕时，既心疼又恨，还是舍不得啊，舍不得眼睁睁看着他死，宁愿自损，也要救他。“为什么，那个……那个贱人有什么好？你要拿命去护她……”内伤极重的殷静娴委顿在地，慢慢朝欧阳俊凡爬去，她已经无力驱回蚂蚁了，成千上万只蚂蚁继续围攻着她心爱的男人，除了恨与痛，她不知道 自己还能做什么。他是要用死来摆脱自己？妄想！欧阳俊凡，既便是死，我也不让你死得安生！ 第一百七十二章：殷静娴疯狂的报复 你也莫想与顾青青这个贱人死在一起，想在那个世界里郎情妾意，如愿以偿？想得美，死，我也要缠着你，你与她这一世不能在一起，下一世，下下一世也别想，欧阳俊凡，你是我殷静娴的，今生是，下 辈子还是。 说着，努力向欧阳俊凡爬去，他不是抱着顾青青，要与她共死么？那自己也来抱住他好了，就算用尽全身的力气，也要将他与那个贱人分开。 顾青青浑身痛痒难耐，而最让她难过的是，欧阳俊凡也如她一样，陷入群蚁的攻击中，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死。 她是来给师兄出气的，怎么能连累师兄把性命也送掉呢？ 可现在的情形比鼠阵时还要凶险，她脑袋都快爆炸了，也没想出应对之策，而蚂蚁越来越多，不少已经在往鼻孔，耳朵里爬，怎么办？怎么办？ 正当顾青青快要绝望身，腰间聚宝袋里传来“咚咚咚”三声敲击，就象是有人在外面敲门一样。 对啊，还有聚宝袋，虽然她怎么也想不起袋子里有什么可以让她自救救人的东西，但还是存着一丝希望，艰难地将手伸了进去。 眼皮上都密密麻麻爬满了蚂蚁，顾青青不敢睁眼，怕一不小心，蚂蚁就钻进了眼睛里，所以，只能用手在袋子里摸索着。 突然，一个光滑温润的小瓶滑入手中，顾青青忙掏了出来，也顾不得看是什么，完全是病急乱投医，哆索着拧开瓶盖就往手上倒。一股奇怪的异味自手上传来，手上的蚂蚁竟然成块成块地往下掉，原本密密麻麻爬满蚂蚁手腕很快便清爽了许多，顾青青忙往自己的头脸和身上都洒了些药汁，蚂蚁似乎很怕药汁散发的气味，爬在身上的 ，象是被气味熏晕了，纷纷往下掉，就象敷满稀泥的墙，泥干后，粘性不够，一块一块地脱落下来。 不过几息之间，顾青青感觉浑身清爽了许多，鼻孔与耳朵里的蚂蚁也死了不少，眼睛也能睁开视物，她也顾不得清理七窍里的虫子，忙将药水洒在欧阳俊凡身上。 很快，欧阳俊凡身上的蚂蚁也渐渐清除，只是原本白晳如玉的肌肤被蚂蚁咬得疙疙瘩瘩，红砣一片一片，有如浮肿，顾青青看着就心痛，眼泪巴答就往下掉：“师兄，你怎么这么傻，会死的你知道吗？” “不是没死么？有青青在，又怎么会让师兄死？”欧阳俊凡也没想到，顾青青竟然将可怕的蚁军就这样轻易地驱走了，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心疼地抚着顾青青脸上的红肿道。 “是舍不得，可青青不是神仙啊，这次完全就是侥幸，下次再也不许这么傻了。”顾青青哭道。“不会有下次了。”欧阳俊凡却眼神坚定地说道，他疼了多年的师妹，因种种原因，前些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而无能为力，总算，守得云开，师妹变不一样了，他也不用再遵守信诺，以后，不管用何种 方式，都要守护她。 顾青青竟然没死？ 都这样了，竟然还是让她逃脱了。 他们两个还敢当着自己的面你侬我侬！ 眼看着蚂蚁如退潮一样散去，自己却再也无法发动第三拨的进攻，殷静娴又是一口黑血吐出，丫环惊惧地将她扶起，殷静娴无力地倚在丫环身上冷笑：“看不出，俊凡哥哥对表姐还真是心真意切啊。” 她刚才还一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这会子露出笑容，看着令人既恶心又毛骨悚然，谁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欧阳俊凡警惕地看着她，将顾青青护在身后。他这样的反应让殷静娴更受伤，唇角扯出一抹狠厉的笑：“可惜了，你再疼她护她宠她又如何？她再喜欢你，钦慕你又如何？五天之后，你便要娶我为妻，欧阳俊凡，这辈子，你都休想和这个贱人在一起， 休想！” 她的话，象把尖刀刺进欧阳俊凡和顾青青的心里，顾青青感觉又涩又痛，眼眶一阵模糊。 欧阳俊凡却露出云淡风轻的笑容：“那又如何？两情相悦就必须在一起么？只要师妹过得好，幸福快乐，我便只是看着也很开心。” “你……”殷静娴没想到他竟说出这样的话，好深情，好伟大啊？ 不由得退后两步，眼中的讥讽更甚：“顾青青有什么好？有什么好？我殷静娴无论相貌才情还是异能，都不比她差，前十几年，她顶着一张丑陋的脸，那时候你欧阳俊凡为什么没有想过要娶她？任由她一再地被退婚，成为京城的怎么样柄，如果那时候你肯一纸婚书送到顾家去，顾家定会欢天喜地的把她打包送给你，欧阳俊凡，你不过也是个俗人，她如今变漂亮了，变得有才情了，有本事了，你便和那些势利的凡夫俗子一样，象蜜蜂一样往她 身边钻，假若有一天，她又成了丑八怪呢？你又该如何？弃如敝履吗？” 不得不说，殷静娴说的这番话，也正是顾青青心中的结，丑的那些年，欧阳俊凡对她不是不好，是难得肯对她温柔以待的人，但他的温柔总隔着距离，对她的好，也只限于表面，总给她若即若离的感觉。 没办法，世人皆以貌取人，欧阳俊凡不是神仙，他也不会例外，而且，以前的自己也着实太丑，连照镜子时，也会自我嫌弃，何况他人？ 一个丑得连自己的爹娘都厌弃的人，你能奢求一个俊朗温文又才华横溢的权臣公子对你心仪？这样的乔段，神话故事里也没有发生过。 所以，顾青青并不怨怪欧阳俊凡。 他对她的好，尤其是在自己变漂亮了以后，对她的好是真真切切的，她不是个纠结的人，有些过往，太认真你就输了，珍惜当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顾青青看得开，不代表欧阳俊凡能明白她的想法。他的脸瞬间惨白，眼神专注地看着顾青青，嘴唇微张，想解释，又一副不知该如何说起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三章：殷家人 顾青青哂然一笑：“傻师兄，你把她的话当真就认输了，你的人品我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听她挑拨。” 欧阳俊凡眼神一滞，唇边勾起一抹苦笑，师妹说不能当真，其实也未必能释怀吧。 “我一直……当你是师妹，以前是，以后也还是，青青，师兄……”欧阳俊凡斟酌着，不知该用什么字眼表达自己的心情与想法。 所以，以前丑，现在好看，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以前就当自己是师妹，所以保持距离是没错的，现在他仍当自己是师妹…… 当师妹为何要以性命相陪！ 这种自相矛盾的说法，让顾青青越发难受，还不如直接承认你曾经是以貌取人，确实嫌弃过她的长相好了，这样她还能理解一些。 以后也是师妹…… 是告诉她，他从来就没爱过，从来都只是当她妹妹一样看待么？ 又是她在自作多情？ 顾青青还是受伤了，明知殷静娴那番话说出来就是要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可她就是上当了。 “殷静娴，我不会让师兄娶你的，就算有婚约又如何？你等着，我一定要毁了你们的婚礼。” 顾青青说完，再也不看欧阳俊凡一眼，转身就走。 晋王玩味的目光在殷静娴和欧阳俊凡脸上巡视了一遍，淡淡一笑，快步跟上顾青青：“青青，本王可没嫌弃过你。” 顾青青头也没回，她的心在流泪，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晋王拦住她：“青青，你在乎他对吗？” 顾青青真的很想说：关你什么事？ 可想到这几天晋王的帮助，无奈道：“王爷没有别的正事要做么？我很累，想回家休息。” “现在就是正事，你看——”晋王拉着顾青青的手，指向前方。 墨将军带着一队人马，正急急地赶来，且很快将国师府包围了起来。 “怎么回事？”顾青青愕然。 “你在京城制造如此大的爆炸，周围的百姓都吓傻了，负责安防的五城兵马司不出动，想让皇上砍脑袋吗？”晋王漫不经心地说道。顾青青还真没想到这一点，扔进蛇坑里的是定时炸弹，原先设计好，是等她与晋王离开之后再爆炸的，谁知第一次单独做，时间上没设计好，又加之有殷静娴的阻拦，所以才迟了那几分钟，自己与晋王才 没有全身而退，如今…… “又是你！”果然，墨将军阴着脸走过来质问道。 “墨将军，有什么问题吗？”晋王摇着扇子，状似不经意地拦在顾青青前面。 墨将军忙下跪参拜：“王爷怎么和此女在一起？” “本王闲得无聊，拉青青姑娘出来散散步，有何不妥吗？”晋王道。 “那王爷可听见了国师府的爆炸声？”墨将军道。 “当然，亲眼目睹。”晋王道。 “那王爷可知……”“不知道，好奇怪，那么大的蛇坑啊，本王与欧阳公子，青青姑娘在殷姑娘的带领下，才参观完，就突然暴炸了，墨将军，不是本王说你，那么剧烈的爆炸，本王保证你从来没有见过，一座三层楼的蛇舍啊 ，倾刻间就夷为平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本王建议你赶紧的进去瞧瞧，稀奇着只。” “可是王爷，据殷姑娘控诉，是顾青青作的手段，炸了国师府。”墨将军皱眉道。 “殷姑娘因为国师府连遭打击，有点神志不清了，她的话，当不得真的。”晋王道。 “当不当得真，还得是调查后再说，青青姑娘，请与本将军走一趟吧。”墨将军沉声道。 “墨将军，蛇国师府的蛇坑该不该存在，你心里不清楚，相信定襄侯会很清楚，如今蛇坑毁了，且不说你没有证据证明就是青青姑娘所为，你确定要因此而将她带走审问吗？”晋王脸色一沉，冷声道。 墨将军一滞，为难道：“王爷说得有理，但国师府毕竟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又是皇上的外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末将置之不理，也是不敢的。” “此话言之有理，如此，本王也是当事人，若殷姑娘心存怀疑，墨将军只带着青青，却放本王一马，实在也失公允，如此，本王也跟将军走一趟吧。”晋王道。 “王爷……”晋王是太皇太后的心头肉，又刚刚才病愈，正是碰不得挨不得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伤着哪里，墨将军也担待不起，顿时感觉好为难。 “出什么事了？”与国师府一墙之隔的殷尚书府终于有人出现了。 殷尚书貌似匆匆地赶来。 “尚书大人来得正好，国师府蛇坑无端爆炸被毁，殷姑娘指任是顾姑娘所为，末将正在调查，想请顾姑娘去衙门……”墨将军顿时如见救星，忙向殷尚书一礼道。 顾青青也上前行礼：“外公……” 殷尚书愕然地看着她红肿的脸：“你怎么又……” 顾青青眼泪巴答：“外公，是蚂蚁，成千上万只蚂蚁围攻青青和师兄，全身都咬肿了，又痛又痒。” 殷尚书眼神复杂又阴晴不定：“你说什么？成千上万只蚂蚁？怎么可能？这个季节，蚂蚁都该进洞了，你怎么会……” 墨将军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惊愕地道：“是啊，怎么可能？莫非姑娘身上沾满了蜂密或别的什么能引来蚂蚁的东西？” “绝不是！本王亲眼所见，那些蚂蚁象受得什么蛊惑，密密麻麻如潮水一样涌来，都只攻击青青姑娘一人，本王明明与她站在一起，却毫发无伤，真真是太匪夷所思了。”晋王道。 “莫非是姑娘你犯了天忌？”墨将军喃喃道。 “荒谬！”殷尚书大怒，一甩广袖道：“青青是有异能，但她的异能从来只治病救人，便是上天有灵，也只会褒奖青青的良善，又岂会弄如此下作的妖邪之物来惩罚于她？”“是，末将失言。”墨将军虽然出身尊贵，但殷尚书久居兵部尚书之位，权势根深，便是定襄侯也要让他三分，忙拱手作辑。 第一百七十四章：殷家人2 “王爷，当时蚂蚁袭人时，可有异象？”殷尚书问道。“本王也看不出什么异象，当时原本青青与本王正要离开国师府，突然身后就传来好几声巨响，蛇坑竟然无端的爆炸被毁了，然后殷姑娘象疯了一样，冲进废墟，抱出一只白色的狐狸，原本这也没什么，国 师府里爱养蛇呀鼠家狐这种东西当宠物，本王也只当是她个人爱好，可后来，见她拿着一管小白笛吹奏起来，就出现了蚂蚁疯狂袭击青青姑娘一幕了。”晋王很认真地说道。“莫非国师府才是被上天惩罚的那个？”墨将军也不是傻子，从晋王的话语里，已然将事情前后猜了个七八，殷家是整个大锦国最为神秘的家族，每代必出一个有异能的女子承接家主之位，男子在朝国为官 ，反而不若女子在家族中的权利和地位，听说，正因为有异能女子出世，相佐家族，整个家族才能世代兴旺长盛不衰。 如果不出意外，这一世的殷家异能女，应该就是殷静娴，只是每一世异能女的异能是什么，没有人知道，看来，驱兽，就是殷静娴的异能了。 只是顾青青虽然身上也流着殷家的血脉，但她是顾家女，不应该啊，也有异能…… 只听说她能生死白肉，怎么还能让蛇坑爆炸呢？ 蛇坑建造坚固，听说当初耗资不少，一般威力的爆炸物岂能将之夷为平地？ 但说这是异能，又有点说不过去。 墨将军沉吟半晌道：“如此……倒是殷姑娘有些可疑，可她现在这副模样……末将也不好将她带走，青青姑娘……” “墨将军难道没瞧见青青满脸的伤痕么？要尽快医治，本王现在就带她走。”晋王道。 墨将军看了殷尚书一眼：“尚书大人，顾姑娘是大人的外孙女……” “将军若查出西府之祸确实为本官孙女所为，如若抓不到人，尽管难问本官即可。”殷尚书冷冷道，明明是晋王说要将顾青青带走，墨家小儿却要自己负责，殷尚书有点瞧不上墨将军的势利。 “如此甚好，那王爷，尚书大人，墨将告辞。”墨将军行了一礼后，便带人进府调查去了。 顾青青才不想跟晋王走：“青青累了，想回府休息，王爷，您请自便。” 好个过河拆桥的！ “青青不怕墨将军反悔么？”晋王笑道。 “青青许久没有给外公外婆请安了。”顾青青看了眼殷尚书道。 她的态度比之前在顾家柔和了许多，殷尚书忙道：“是啊，王爷，内人也甚是想见青青，此处发生如此大的变故，太皇太后定是正在担心呢，王爷还是早些进宫，好让太皇太后安心的好。” 晋王笑了笑，也不强求，当着殷尚书的面，突然握住顾青青的手：“青青，本王的心意不会变，我等着你。” 顾青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忙抽回手，躲到殷尚书身后。 她这个寻求保护的动作取悦了殷尚书，他板着脸道：“王爷，请。” 一副外孙女被轻薄，很生气，逐客的样子。 晋王果然有些尴尬，深深地看了顾青青一眼，转身走了。 “青青，累了吧，随外公来。”殷尚书和蔼地说道。 顾青青随着殷尚书进了殷家西府。 殷老太太与顾家老太太年岁差不多，只是显得清瘦憔悴，人也不太精神。 看见顾青青的一瞬，眼圈就红了：“你……你是……” 同在一座城市，两家离得也不远，亲外祖母见到外孙女时竟是如此陌生。 但老人家眼中的关切与惊喜是切切实实的。 顾青青走上前，行了一礼：“青青给外祖母请安，外祖母万福。” “起来，起来。”老太太忙起身扶起顾青青，颤抖着抬手无向她的脸庞：“好看了，真的好看了，可是……你脸上怎么有这么多给疹子，是虫子咬的？” 殷尚书道：“还不是东府静娴丫头，放蚂蚁咬的。” “为什么要放蚂蚁咬你？”殷老太太怒道：“是嫉妒我家青青终于变漂亮了么？哼，就许他家的孙女好看，我家的就不行么？” 又问顾青青：“没上药么？痒不痒？可怜见的，这一身都是，那丫头也太心狠手辣了些，老爷，你就该去西府说说，不能让他们太过份。” “她自个就是医者，上什么药。”殷尚书道：“让下春香收拾好点的上房出来，青青今晚就住府里了。” “是吗？青青你要住府里吗？那就在西厢房住着吧，离外婆也近，外婆好多年没见青青和……”老太太想起很少回娘家的殷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看得出，殷老太太是很疼爱也很想念殷氏的，不知为何殷氏会与殷家少有来往，中间究竟有什么嫌隙呢？ 住一起也好，保不齐可以在老太太这里了解一些内情。 “青青，这几天就陪你外婆住着吧，外头的事也别太担心，一切有外公呢。”殷尚书柔声道。 以前一直对殷氏和自己不闻不问，如今却如此热情在意，前倨后恭是何缘故呢？ 顾青青虽然对殷尚书心有不满，但毕竟是亲人，殷氏与娘家的纠葛自己并不清楚，殷尚书在朝中又颇有势力，暂且住在殷家也不错。一会子殷老太太又让顾青青的几位舅舅舅妈与表哥表姐过来相见，大家都对顾青青很是友善，看她的眼神亲切而又热络，与想象中的生疏冷漠完全不一样，只是，无论顾青青怎么将话题扯到殷氏的身上， 大家都想着法儿避开她的话题，对殷氏，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这晚，顾青青在殷府用膳，所有的亲戚都对她很好，几个舅妈还一个劲地为她夹菜，而且，殷家看起来也比顾家和睦，一大家子人都相信尊重亲和，顾青青很久没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心中的芥蒂也消散 了不少。用过饭，十四岁的小表妹殷静茹缠着她说话：“……表姐和欧阳公子是师兄妹，那还让那边府里的姐姐把公子抢了去？表姐你能忍下这口气么？” 第一百七十五章：遇刺1 殷静茹圆圆脸，大眼睛，虽说不上貌若天仙，却也是可爱萌系美人一个，而且古灵精怪的，让人喜欢。 “她有太后撑腰啊，我也没办法，婚期都定好了。”她的话，正戳中了顾青青的心事，黯然道。 “听说齐王对表姐也很好，欧阳公子也好，就是太软弱了些，诸多顾忌，不然，也不会被静娴表姐逼成那副样子，换成是我，师兄就是师兄，齐王才是该托付终身的男人。” 顾青青觉得好笑：“你才多大啊，没及笄呐，就把托付终身放嘴边上，也不怕舅妈说你。” 殷静茹笑得两眼成了月芽儿：“娘才不会管我呢，我娘啊，最是通达，早早就跟爹爹说好了，以后的夫婿，由我自个选，我不喜欢的，绝对不逼我。” 原来二嫂母这么通情达理么？在这个时代能有这样开明的思想，还真是难得，想到殷氏…… 无端给自己介绍个云华公子，也不问问自己的意见…… 心里真是堵得慌。 “你娘真心疼你。”顾青青幽幽道。 “你娘不疼你么？好奇怪，很少看见大姑母回娘家。”殷静茹道。 两人正说话间，门被粗鲁地一脚踢开，妩雅身后跟着想拦又不敢拦的殷家仆人，正怒气冲冲地瞪着顾青青。 她怎么找到殷府来了？ “郡主——”顾青青才开口，满脸戾气的妩雅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殷静茹和顾青青都吓了一跳，这是唱哪出？ “顾青青，你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妩雅指着顾青青大骂。 “喂，我认得你，你是燕国的郡主，这里是尚书府，容不得你来撒野。”静茹将顾青青护在身后，纤手指着妩雅，娇声怒斥。 妩雅一把冲上前来，顾青青吓了一跳，她可是练过武的，静茹哪里拦得她住，正要将殷静茹推开，就见殷静茹对着妩雅当胸就是一脚，踹得妩雅顿屁股坐地上。 “你……你们合着伙来欺负我，你们一家人都欺负我。”妩雅摊地上伤心大哭。 这是哪跟哪啊？ “你再胡闹……”殷静茹小脸气得鼓鼓的，大眼象小兔一样红着，顾青青看着可爱又担心，忙将她护到身后，过去扶妩雅： “又发什么神情，有话好好说，我怎么你了？” “呜呜呜，宏哥哥要娶你，他们商量着，要把你娶回大燕去，作他的王妃。”妩雅伤心地哭道。 “怎么可能？我一不是宗室之女，父亲又只是四品侍郎，堂堂大燕王子娶个大锦的四品官员之女回去当正妃，岂不太掉价了么？”顾青青瞪大眼睛道。“身份低可以让大锦皇室给你随便封个县主郡主就是，容易得很，历来两国和亲便是这样的。”殷静茹秀眉紧皱道：“原来她是喜欢燕王子的，燕王子又要娶表姐，怪道一进门就找表姐的麻烦，倒是个率真性 子。” “我可没想嫁人你家宏哥哥，你该找他生气，别找我才是。”顾青青没好气道。 “宏哥哥有什么法子？都是你啦，干嘛接二连三闹出事情来，让宏哥哥和那帮老古董盯着，他们都在说，你有才有貌，又机智大胆，很适合当王妃。”妩雅抹了把眼泪，两眼喷火地瞪着顾青青道。 “那观音娘娘还救苦救难呢，你家宏哥哥干嘛不向观音求亲啊？”顾青青嗔道：“他觉得我好，我就该嫁么？人家有心上人的好不好？” “咦，你也有心上人？”前面的话妩雅一句也没听进去，一听她说有心上人，一骨碌爬起来，两眼放光：“那你也和殷静娴一样，赶紧的定下婚期，这样，宏哥哥就没法子向皇上提了。” 她的心上人…… 妩雅的话刺痛了顾青青的心，师兄已经订亲了，她还跟谁去定下婚期？ 看她黯然难过的样子，妩雅也是过来人：“不会你的心上人也不能娶你吧？” “可不就是哦，表姐喜欢的是欧阳公子啊，可欧阳公子要娶静娴姐姐。”殷静茹道。 “那你与欧阳公子是不是两情相悦啊，要是也同我一样暗恋着，可就太苦了。”妩雅道。 “自然是两情相悦的，欧阳公子与你家宏哥哥一样，也是被逼娶人的。”殷静茹道。 “岂有此理！本郡主最恨那捧打鸳鸯，抢人心上人的，哼，你等着，我帮你把人抢回来。”说着，妩雅也不等顾青青如何反应，如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就跑了。却说顾老爷，这几日天天往刑部跑，顾凌轩被关在大牢里，因着顾老爷上下打点妥当，这才没受什么苦，也没挨打，就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官家公子，怎么受得了牢里的霉臭与阴暗？尤其不得自由之 时，更是难受。 每每一见顾老爷和黄氏，便哭天抢地，闹得顾老爷的心就猫挠过一样，稀烂的。几番找李大人交涉，希望能监外看管，李大人却以涉人命案为由不肯，顾老爷也没法子，如果只是设计陷害两个姐姐，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面多打几十棍，剥了功名回家，偏偏杀人的神秘人没有找到， 又没留下什么线索，所以儿子便只能一直关着。 这日黄氏和老太太又在顾老爷跟前哭哭啼啼了好一阵子，顾老爷烦躁，独自出来在院中走动，远远地看见梓院里的丫环正在摘桂花，说说笑笑的好不开心，心火顿时无处发泄，几步便冲到了梓院： “大姑娘呢？”云娘正与甘草两个打算多摘些桂花了，蒸糕吃，没料到顾老爷怒气冲冲来了，忙跪下道：“姑娘前儿就出门了，一直没回来，昨儿尚书府着人送了信来，说是老太太留姑娘在府里住几天，老爷您不知道么？ ” 顾青青在尚书府？顾老爷怔了怔，随即露出讥诮地冷笑，也是，那丫头今非昔比了嘛，齐王晋王还有皇上都对她另眼相看，听说福王还想求娶她当儿媳妇，哼，再也不是丑八怪了，殷家当年弃若蔽履，如今又当成宝贝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遇刺2 一口气没出来，憋了口气，顾老爷甩袖往回走，就遇上了貌似在院中随意走动的顾婉婉，经历了一些事后，顾婉婉显得沉稳安静多了，再也不是以前见着自己便笑吟吟上前来撒娇，容光焕发的样子。 “婉婉！”顾老爷有些心疼，几个儿女中，顾老爷对顾婉婉寄予的希望最大，没想到，她竟然如此颓然，失了朝气。 “爹！”顾婉婉愣了愣才上前来给顾老爷行礼：“您怎么也在这里？” “出来走走。”顾老爷烦躁道。 “爹可是为二弟的事心烦？”顾婉婉道。 “那个不肖子！”顾老爷咬牙骂道，眼里却满满皆是担忧。 “爹，昨儿个有人给女儿送来了这个。”顾婉婉道。 “这是……”顾老爷看着那颗钢针。 “就是这个东西，射死了刘四他们，如果能找出使用此物之人，就找到了真正的凶手，二弟至少不用流放或判重刑了。”顾婉婉道。 “你手上怎么有这个东西？爹记得李大人也只在尸体上找到一根，现在还在刑部物证局保管着呢。”顾大人道。 “这是清河郡主着人送给女儿的，说是在柱国公府里，姐姐曾在射箭比试中，用此针胜了清河郡主。”顾婉婉道。 “那你还不早些拿来。”有如在黑暗的空间里，看到一丝光亮，顾老爷大喜。 “爹可听说，燕国与朝庭要联姻之事？”顾婉婉却道。 “这与凌儿的案子有关系吗？”顾老爷皱眉道。“燕国原是选中了国师之女殷静娴，但殷静娴与欧阳公子订了亲，便只能作罢，听说现在意属的，正是婉婉的大姐，爹你的嫡长女顾青青，如果情况属实，那这根钢针既便交出去，又能耐她如何？莫说那几 个歹徒该死，便是她杀的是好人，皇上怕是也会替她遮掩下来，总不能为了两条贱民之命，影响了国之大计吧。” 顾老爷赞许地看着顾婉婉：“婉婉思虑周祥，你说得没错。针给我，我自有办法。” 妩雅走后，顾青青也急了，她不知燕国使才为何突然要选自己为联姻对象，那对燕王子有什么好处？ 而且，她最想知道的是，慕容宏对妩雅有没有情意，如果没有，就别让妩雅不管不顾地往死局里撞，虽然妩雅嚣张泼辣，却率真不虚伪，顾青青倒还有几分喜欢她的性子。 趁殷静茹被老太太叫走，顾青青换了简行的装束，自殷家溜了出来。 她想去会会慕容宏。 使馆与殷家较远，顾青青不想惊动殷家人，便没有要轿子，打算走去。 当拐到一条巷子时，陡然感觉很不对劲，刚才走过的几条街都很热闹，来往的行人也不少，可这条巷子虽然较偏，但也不至于连只小猫小狗也没有窜过的呀。 心一紧，返身就往回走。 已然来不及了，刷刷突然闪出五六个黑衣人，手执长刀向她慢慢围来。 难道是殷静娴派来的？ 顾青青警惕地向后退着，背的就是围墙，也不知围墙后面是谁家，若大声呼救，也不知会不会有人听见…… “你们是要杀我还是要抓我？”眼看着几人将自己围得再无去路，顾青青冷静地问。 黑衣人怔了怔，这个时候她不是该问：你们是什么人吗？ 台词不对啊。 “如果你们是杀我，一个人上来就成了，几个大男人对付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你们不觉害臊吗？更有辱杀手的威名啊。”顾青青边说，一只手边往聚宝袋里探。 刷！其中一人，一刀砍向她的左肩，顾青青不得不矮身一躲，手自聚宝代里拿出来，藏在袖中的微型弩瞬间射出，那人没想到她在如此紧急之下，还难冷静还手，掖下中针，顾青青出来时，针是涂了毒药的， 那人瞪大眼睛倒了下去。 “上！”其余几人脸色大变，举刀齐齐向顾青青砍来。 顾青青的小弩虽然厉害，但一次只能杀一个，且上针还需要时间，四五个武功高强之人齐齐杀上，她便只有引颈受戮的份，所以，她猛喝一声。 “站住！不怕死的就来。” 五人哪肯听她的，举刀就砍。 真是来杀她的！ 顾青青心中一阵悲哀，早知道在前世就要练点功夫了再来，这才转世多久啊，那道就要领盒饭？就在她又惧又恨之时，头上正要砍下的刀全都象被定住了一样，阳光下，刀光反躲的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抱着头，小心地自刀阵从钻出来，便看见秦桑陌一身黑衣，英姿飒爽，却脸色阴沉地立在不远处 。 虽然还是那张臭脸，还是那双喷火的眼睛，配方都没变，但顾青青在看见他的一瞬时的欢喜，出乎自己的意料。 “秦桑陌——”提着裙，欢快地奔向他，可刚冲到他跟前，就被臭脸的王爷拎住了领子，将她整个人转了个圈：“脏死了，离本王远点。” 真是扫兴！不过就是身上溅了点污泥嘛，有什么！ 顾青青白了他一眼，某王爷不再离她，走向那几个黑衣人，正要出手，突然，凌空飞来一斩，那五人竟是被齐齐拦腰斩断，惨遭横死。 顾青青一声尖叫还没来得及呼出，秦桑陌一个鹞子翻身，跃过来将她护在身后，横剑当胸，面色沉冷，警惕地看着四周。 能让秦桑陌如此认真对待的刺客，定是身手不凡，顾青青也不敢懈怠，小心藏在他身后。 “齐王武功果然独步天下，能逃得了在下凌空斩一击的，天底下还没有几个。”半空中，有人朗声说道。 顾青青寻声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人，只觉得那声音就在头顶上，又象是来自四面八方，偏偏又是同一个人的声音，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法子做到的。 “天残教余孽，本王素来没放在眼里。”秦桑陌道。 “哈哈哈。”那人似乎自虚空步出一样，突然身影就出现在前方，不慢不慢地走了出来。顾青青正要看清来人长相时，又自其他三处，同时又走出来几乎一模一样的三个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收几个手下 “他们……他们竟然……长得一模一样？”怪不得方才觉得四面八方都有人在说话，原来，是四胞胎！ “原来是四连机！”秦桑陌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谨慎，神情也更严肃了些。 “有点见识，齐王，见了咱们兄弟，还不投降么？把那丫头交出来。”貌似四兄弟中的老大冷笑道。 “不过四只跳梁小丑罢了，也想让本王投降？可笑。”秦桑陌霸气道。 “哼，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四人大怒，身子突然齐齐移动起来，飞快地围着顾青青和秦桑陌旋转，形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围墙。“抱住。”秦桑陌大喝一声，顾青青立即环住他的腰身，然后，他带着她骤然跃起，手中的宝剑炫舞一般急挥，四人没想到他带着一个拖油瓶凌空之下，还有如此大的威力，只听得“呯！”地一声闷响，四人 同时向后跃开，而秦桑陌的脸色也更凝重。 捂在他胸口的手，能明显感觉到他内脏气血翻涌，顾青青明白，他以一敌四，方才那一招，他没有占多少便宜。 “是个硬招子，兄弟几个，摆阵。”为首那个兄弟低声吩咐。四人本是孪生兄弟，心意相通，心心相印，老大一命令，其他三个立即摆出架式来，两个立在前头，一两个纵身而上，跃在他们肩头上，然后，各自手中多出一样古怪的武器，其中一个手执伞形飞盘，四 角叶轮锋利冷寒，急剧旋转起来，如飞轮，若击中，便如电锯一样，能瞬间将人锯成两截。 另一个手执双勾戬，一但刺中敌人，抽回时，能将对方的内脏都勾出来。 第三人手指一根古朴的铁棍，看着也没什么稀奇的，但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铁棍上，密密的都是尖刺，几棒砸下，能将敌人戳得满身血洞。第四个有手中玩着一条铁索，看着细细软软的，象是没什么攻击性，但一但触到人身，那铁索便象有生命一样，能迅速将人缠绕，而此铁索最大麻烦就是能轻易卷走对方手中的兵器，似乎有磁石的攻效， 方才顾青青在随秦桑陌跃起时，抽冷子对着四兄弟射了好几弩，却全都被这厮的铁索给没收了，没有半点攻击力。 “他们这是要玩杂耍吗？”四张机古怪的阵势摆出，从秦桑陌紧张而又审慎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个阵法威力不小，顾青青也紧张，但这个当口，生死悠关，紧张只会让自己更慌乱，更容易输。 “你什么眼光？”秦桑陌回头瞪了顾青青一眼，很不屑道。 四张机听了顾青青的话原本很生气，听他这样一说，脸色才缓和些：“还是齐王有见地，看在你如此识货的份上，我们兄弟一会子让你死得痛快点儿。” 秦桑陌冷哼一声：“街头卖艺的杂耍有长得这么丑的么？” 四人着实长得不怎么样，虽然相貌一模一样，但个个贱眉鼠眼，小巧的个子，干瘦干瘦，黑黝黝的，象非州小猴子。 平日间最在意人家说他们相貌丑陋，顿时气得要吐血，呀呀乱叫着：“大哥，把臭丫头留给我，我要先奸后杀，然后再剥皮拆骨，内头炖汤，肉便去皮红烧。” “大腿留给我。”另一个道：“我要清蒸。” “那就把这个小子留给我们两，红烧清炖爆吵全都来一样，这小子结实得很呢。” 四人旁若无人，将顾青青和秦桑陌看作是囊中之物，盘中餐！ “还真多才多艺呐，不止会杂耍，玩猴把戏，还会说书？”顾青青又抽冷子道。 四人最恨人骂他们是猴子，还被她说成耍猴把戏的，小眼睛气得都快鼓出来了，再不罗嗦，手中兵器齐齐挥舞，直袭而来。秦桑陌一剑横空斩去，气热排山倒海，直逼得四人后退了几步，但他们手中的兵器着实厉害，人后退，兵器却飞击而来，象有灵性一样，围着顾青青攻击，秦桑陌手中长剑碗起剑花，抵挡着，顾青青只听 得耳畔“铮铮”作响，兵器撞击着火花四溅。 而四人那古怪的阵势此时已发挥威力，秦桑陌刚攻下上面的两个，下面的两个又翻身上去，如此轮翻置换，看得人眼花撩乱不说，更是逼得秦桑陌连连后退。 而他们也知道秦桑陌厉害，几番强攻都近不了身，老四的铁索好几次都无法夺了秦桑陌手是的兵器，还剑些被他缴了去，甚是气馁，所以也狡猾得很，几人并不再急攻，而是如此这般轮番缠斗。 这个样子下去，就算秦桑陌武功高强，能以一敌四，也会被他们耗尽功力，疲累而死。 顾青青看着便着，自己的小弩根本起不得作用，怎么办？ 手又往聚宝袋里乱摸…… 她突然一下窜到秦桑陌背上，勾住他的脖子，秦桑陌正用心对敌，差点让她罢出一道空档，及时回防，才没让对方找到机会。 “老实点！”他没好气地喝道。 顾青青爬上他的背，嘴巴凑到他耳边：“能后退一丈开外么？” 秦桑陌怔了怔，手中剑势仍然强劲，四人只当他们两个在亲亲我我，边打边调侃：“原来是对小情人呐，临到死了还亲亲我我，羞也不羞？” “就是，丑死了，伤风败俗。” “老四，那丫头怕是脏了，你还肯先奸后杀么？” “哼，我只要处，污了的才不要，直接杀。” 你奶奶的，杀姐就算了，还污辱姐！ “退！”顾青青猛然一喝。 秦桑陌的身子如长了翅膀一样，向后跃出一丈开外。 “呀，不好，要逃！”四人哇哇乱叫着往前追，但说时迟，那时快，顾青青又狠又准地扔出手中的弹丸。 然后，急急地塞了一粒药丸在秦桑陌口中。 “嘭！嘭！嘭！”一连三声巨响，巨大的气浪将巷子两边的墙炸得飞崩土解，秦桑陌和顾青青两个也被掀翻在地。 黑烟升腾，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你搞什么？”秦桑陌吃过药，感觉好多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收几个手下2 “啊，三个颗臭弹，昨儿个做得不太好的次品。”顾青青连咳了好几声，眼泪都出来了。 如此威力巨大的炸弹轰下，四兄弟还能有活路？ 等烟雾散开，眼睛能视物时，秦桑陌手中的剑扔紧握着，不敢有一丝懈怠。 果然，不多时，废墟里传来难听的哭叫：“大哥，大哥，你怎么样了？” “咳咳咳，还好，死不了，只是好象……我的腿呢？我少了一条腿。” “还好，还好，我只少了根手指，还能打架，大哥，你好没用，少了一条腿。” “闭嘴，小心我掐死你。”炸飞了一条左腿的老大怒斥着自家兄弟，然后拖着血淋淋的身子起来，跳着去翻泥灰和碎砖石：“老二，老三，你们两个死了没？没死放个屁！” “大哥，我被压死了，起不来，二哥的脑袋好象缺了一半。”里面传来哭泣声。 老大拖着断腿徒手用力挖：“别怕，哥救你，老二死了吗？” “没死，还有口气。” “大哥，我来挖二哥，你救三哥。”断了一根手指的老四最幸运，一跃上前，也跟着挖人。 这四人看着穷凶极恶，兄弟之间却是手足情深。 没多久，哥几个都出来了，只是都残缺了一部份，老大少了条腿，老二没了半点耳朵和头皮，老三腰断了，老四少了根手指。 四人都摊坐在地上，看得出，既痛又累，但都很戒备地看着秦桑陌，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秦桑陌手中长剑举起，几人顿时如临大敌，齐齐手挽手站了起来，当大哥的更是站在前头，想要用残缺的身体护住几他三个弟弟。 “等一等。”顾青青道。 “你又想做什么？”秦桑陌冷冷地瞪她。 “喂，你们几个都中了本姑娘的断肠散，不到一个时辰就会肠穿肚烂而死。”顾青青没理会他，大声对四张机道。 “什么？你……你给我们下了毒？”四人果然惊恐万分。 “别怕，臭丫头唬弄咱们的。”老大还算沉稳，冷静道。 “本姑娘才没空唬弄你们四只丑猴子，不信可以吸口气看看右胸胁下，是不是很痛。”顾青青道。 四人同时照做。 “哎呀，真的痛，大哥，我中毒了。” “我也痛，大哥，我要死了么？我还没讨媳妇，我答应咱娘，要给她生个孙子的。” “呜呜呜，我还是处呢，没尝过女人的味道。”老四哭得最伤心。 顾青青怔住：“你方才不还要将本姑娘先奸后杀的么？象你们这种人，做惯了杀人越货的事，难道以前就没有弄个把姑娘先奸后杀？” “呜呜呜，人家是正经人家的好孩子好不好，杀是杀过，可人家……人家害羞……” 我去！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会害羞？ “那你还图嘴巴快活？还说要把我清蒸红烧爆炒？”顾青青翻了个白眼道。 “我就图嘴巴快活又怎么了？你咬我啊。”老四恼羞成怒道。 “不咬，就是毒死你。” “大哥，她欺负我。”老四爬到老大怀里告状。 “顾姑娘是吧，我们兄弟也是奉命行事，方才虽然要杀你，但你也毫发无损，能不能谈个条件，放了我这三个兄弟，只杀我一个可好？”老大疼爱地抚着老四的头，眼泪巴答地流，哽声道。 “奉何人之命？”秦桑陌冷声道。 “不能说。”老大硬着脖子：“四张机虽是天残教徒，但行事也有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消不了灾便不拿钱，但要出卖雇主，我们兄弟宁愿死。” 还是个讲信用的。 “那你们死好了，王爷，好饿，请我吃一顿吧。”顾青青也没好气道：“我要吃清炖猴腿，红烧猴脑，暴炒猴肠，迎宾楼不知有没有这几道菜呢？” 她每说一道，四个人就吓得脖子一紧一紧的。 “大哥……”老三腰断了，动不得，眼泪汪汪的。 “死就死吧，教主也不要残废，咱们几个以后在教里也呆不下去了。”老大也哭。 “其实你们也可以不死。”顾青青大眼乌溜溜一转道。 “不死？不死也残了。”老大道。 “残了可以治好啊。”顾青青轻松地说道。 “残成这样了还能治好？”老大不信。 在青青便从泥堆子里捡起老四断了的那根手指，时间还不算长，接上去并不为难。 “你要做什么？”老四吓得直往老大身边缩。 “给你把手指安上去。” “断了怎么安上去？”老四根本不信，抬手就要打她，可触到秦桑陌阴戾的眼神，又瑟缩了一下。 顾青青捉住他的手：“闭眼，我给你施法，睁开眼就不灵验。” 四兄弟满心不信，但只要有一线希望能让老四的手医好，他们都愿意一试，于是，四人齐齐闭上眼睛。 “可以睁开眼睛了。”顾青青道。 老四举起自己的伤手：“呀，大哥，真的好了，我的手又长回来了。”他说着还动了动手指。 “真的呢，你是活菩萨吗？”老四高兴得象个老孩子，翻身就向顾青青磕头。 其他三个也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四的断手。 老大扑通跪下：“活菩萨，小的兄弟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求你救救我的兄弟，求求你了。”说着就猛磕起头来。 “先救大哥。” “救老二，他头伤了。” “救老三，腰断了就成废人了。” 四兄弟相互推让着。 “闭嘴！本姑娘说要救你们了吗？”顾青青烦躁道。 “活菩萨，只要你救好我们兄弟，以后四张机的命就是您的，任由您差遣。”老大的头都磕出血来了，哭求道。 “大哥，你要背叛教主？”老四吓到了。 “不背叛，教主就会为咱们医治吗？会救我们兄弟吗？”老三道。 “只怕咱们还没回教里，就被当成废物杀了。”老大道。 “可是，背叛也会被杀啊。”老四道。“反正是死，跟着活菩萨还能多活几天。”老大道：“咱们是来杀她的，现在她明明可以杀掉咱们，却还医好了你的手，她是好人，教主呢？你见过几个任务失败后还有命活下来的？” 第一百七十九：收几个手下3 医好另外三兄弟是大工程，但对于顾青青来说，并不是大难事，尤其新伤不久，更是容易得多，只是多耗费些精神力罢了。 “你当真要医？”秦桑陌不赞成地拉住她。 在顾青青眼里，这四兄弟并非十恶不赦，他们既有孝心，又兄弟互爱，只要引导得好，将来还能有大作用的。 “王爷，青青是医者，不能见死不救。”顾青青坚决地说道。 “医好了又让他们来杀你？”秦桑陌冷笑。 “我保证，今生决计不会再杀顾姑娘，而且，会永远保护她。”老大大声承诺。 “不是要服侍她么？怎么只是保护？”老四精迷茫道。 老二扯了他一把：“她是女儿家，你我几个大老粗怎么服侍？” “就是，端茶倒水的你能吗？还是你会铺床叠被？”老大也瞪他。 “为这么漂亮的姑娘铺床叠被，就算不会也可以学的啊。”老四两眼闪星星。 “闭嘴！”秦桑陌冷喝：“再罗嗦小心本王杀了你们。” “咦，他发象在吃醋。”老四吓得缩回老大怀里咕哝。 “笨，他肯定是喜欢顾姑娘的嘛，不然会舍命相救？如果你没得过她的恩惠，又只是一般的交情，你会这样？”老二道。 他们的话让秦桑陌清冷的俊脸有一丝可疑的红晕。 “看，脸红了呢？怕是和你一样是处，害羞了。”老二又道。 顾青青也觉得好奇，他可是毒舌男啊？会对自己有意思？斜了眼瞅。 秦桑陌刷地一剑劈下，吓科老二也缩了脖子，只是他断了腰，没法动，眼泪都出来了：“大哥，他好凶。” “顾姑娘，这个男人太凶，你可千万别喜欢他。”老大趁机道。 秦桑陌的样子的确象恼羞成怒，顾青青更好奇了。 “秦桑陌，你真的喜欢我？” “又丑又笨，你觉得本王可能喜欢你吗？”秦桑陌酷酷的瞪她一眼道。 顾青青拍拍胸口：“谢天谢地你不喜欢，否则，以后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本姑娘是有心上人的。” 她话音一落，秦桑陌的脸色更难看，转身就走。 “呀，顾姑娘，你把他气走了。”老大有点急。 “反正他来无影，去无踪的。”顾青青道：“再说人家是王爷，我怎么敢管。” 说着，她开始给最易医治的老三医伤。 老大和老四在一旁护法，小心戒备。 顾青青：“你们两个不许偷看，我要作法了。” 医老四伤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吩咐的，几兄弟也不敢怠慢，全都照作。 老三的伤当然比老四的断指难多了，但顾青青也不过花费了两刻钟的时间，很快，损伤全都修复好，老三甚至可以站起来了。 “真神了。”老三先一直昏昏沉沉的，伤了脑袋不怎么清白，但几位兄弟的话他还是隐约能听见，一能动，便跪拜在顾青青裙下。 “你也好啦？”老四抱着老三喜极而泣。 老大也过来抱住，三兄弟高兴激动得象孩子一样。 “呃，你们别闹，好象活菩萨她……”老三细心，发觉顾青青连站立都很费力的样子。 “是损耗了仙力么？”老四愧疚道：“辛苦你了。”说着又要跪下。顾青青摆了摆手，确实损耗了不少精力，看他们几个这样开心，觉得值，更重要的是，她感觉最近救人频繁，精神力反而见长，能医人的时间比过去长久了许多，就算连医两个重伤病人，还感觉精力有不 少盈余，只是四兄弟全都医好，自己会不会晕倒，还是未知数。 接下来，她一连医治了老大和老二两个重伤员。 果然，在老大的腿治愈的最后一瞬，她倒栽葱一样扑倒。 老大惊恐地双臂一张，想要将她抱在怀里。 但说时迟，那时快，明明倒向怀里的人，身子象被什么吸住一样，直直地向后飞去，老大反应过来时，就见早就生气离开的秦桑陌突然冒了出来，将顾青青打横抱在怀里。 “还说不喜欢，躲在暗处偷偷保护呢。”爱碎碎念的老四躲在老大身后嘀咕。 秦桑陌一眼横了过来，老大唇角勾起一抹阴冷：“齐王，兄弟几个可不怕你，要不再战一回？” “然后你们伤了，又让她替你们医治吗？”秦桑陌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语气冰冷如霜。 “哼，少狂，方才若不是活菩萨帮忙，你以为能伤得了兄弟几个？”老二是个冲脾气，拿起勾戬就要上。 “对，这回让你瞧瞧哥几个的厉害，非打你打残了不可。”老三也道。 “好啊，趁她未醒，本王正好送你们上西天。”秦桑陌道。 四张机立即要摆开架式。 “不行啊。”老四忙上前拦住跃跃欲试的三位哥哥。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怕了他不成？”老二道。“不是啊，你看，活菩萨心肠太好啊，虽然他很拽又很毒舌还很讨厌，但活菩萨连我们几个素昧平生方才还杀她的都要救，若是他伤了，她肯定更会救啊，你看她，为救我们几个，仙力大耗尽了，好可怜啊 ，不能再难为她了。”老四道。 “是啊，大哥，我刚才也觉得她很累很累，救你的时候，额头上的汗都滴湿了一块地呐。”老二道。 “那咱们不打他了？”老三也为难道。 “不打了，他虽然又丑又冷癖又讨厌，没我们兄弟可爱，但对活菩萨还是蛮好的，今天就饶了他吧，哪天等活菩萨不在时，再教训他。”老大最后决定。 四兄弟嘀嘀咕咕了半天，秦桑陌早不耐烦了，抱着顾青青就走。 四兄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好了要跟着活菩萨的，他现在要将她抱去哪里？” “不知道，应该是请大夫给她看病吧。” “那咱们几个怎么办？跟还是不跟？” “做人要讲信用，说好了要一辈子保护活菩萨的，当然要跟。”老大又一锤定音。顾青青这一觉，睡了两天两夜，睁开眼，就看见秦桑陌略显疲倦的俊脸，愕然道：“秦桑陌，你怎么在这里？ 第一百八十章：收几个手下4 见她醒来，秦桑陌眼睛一亮，闻言又黑了脸：“这是本王的地盘，本王不在这里能在哪里？” 顾青青有点弄不清状况，正要起身，便看见了横梁上有个黑乎乎大东西倦着，顿时一惊：“巨蜍！”本能的就往秦桑陌怀里钻。 突然温香软玉抱了满怀，刚才还黑下脸的齐王爷唇角微微上翘，酷酷道：“什么巨蜍？” 顾青青指指横梁。 “活菩萨，你醒了？”梁上的老四一跃而下，笑得见牙不见眼。 “刚才……是你？”顾青青赫然，不能怪她啊，老四太黑了，又倦成一团勾在横梁上，怎么看都象是个人。 “是啊，你刚才在怕什么？”老四摸了摸后脑勺。 老三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把将他扯开：“说了不让你蹲横梁，你非不听，吓到活菩萨了。” 老四很委屈：“我在横梁上可以更好的保护她啊。” “谁让你保护了，齐王彻夜未眠地守着，多此一举啊。”老三道。 秦桑陌彻夜未眠地守了自己两天两夜？ 顾青青不太置信地将目光移到秦桑陌的脸上。 某人的耳根可疑地又红了，一掌向后劈去：“滚出去！谁让你们在本王的府里？” 老三老四一个筋斗避开，边跑边哇哇乱叫：“切，又恼羞成怒了，喜欢就喜欢啊，干嘛不敢说出口啊。” “就是，不象个男人。” “你看他长得那么白？是男人么？” “就是，男人也不该象他长得那样好看，分明就是女扮男妆的。” 堂堂齐王爷，位高权重，身份尊贵，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这样骂过，顿时气得脸色发黑，蹭地站了起来，身子一闪，向外追去。 “大哥，二哥，齐王杀人啦，快来救我。”老二老三轻功极是了得，秦桑陌想要追上，还真不容易，偏他们两个又是跳脱的性子，边跑边喊，老二老三很快也来了，五人在院子里拉开架式。 等秦桑陌一出门，顾青青再也忍不住，捂嘴就笑。 如风悄悄端着补汤进来：“姑娘，喝点吧，炖了两天两夜的鸡汤。” 顾青青正饿着呢，还是有点愧疚：“如风，你不去帮帮王爷么？他们四个的武功……” 如风泰然道：“无事，姑娘睡着这两天，他们打四回了。” “啊，可有受伤啊？你家王爷是个死要面子的，伤着哪里了没？”顾青青急了。 “姑娘很关心王爷嘛。”如风忍笑道。 “不是啊，你看他们四个傻呼呼的，武功却是极高，如果四个有联手，王爷也未必是对手啊。”顾青青道。 “嗯，看出来了，确实很厉害，不过你放心，他们就跟王爷好玩呢，从来都不下重手。”如风道。 “秦桑陌，你够了啊，四爷我不伤你是怕活菩萨伤心，再来，可莫怪四爷不客气了。” “就是啊，别以为你二爷让着你是怕你，爷是担心活菩萨。” “嗷！大哥，他打我屁股。” “哎哟，我的脚也挨了一下。” “秦桑陌，你别太过份，二爷不打女人。” 外头的争吵声不时地转来，顾青青放心地喝完两碗鸡汤，摸着混圆的肚子问如风：“还有点心么？最好是你们王府自家的。” “这里不是王府，姑娘想吃，如风这就去拿。”如风道。 “你家王爷还真富裕，到处都是宅子。几时也给我一处，我要从在子宫肌瘤搬出来就好。”顾青青随口道。 “这个容易，不过，姑娘你确定要住到王爷的宅子里来？”如风意味深长道。 顾青青回过神来，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撇撇嘴：“也是，你家王爷吝啬得很，肯定舍不得。” “王爷对姑娘可不吝啬，姑娘只要开口，王爷必定会欣然应允。”如风调侃道。 “啊，你说秦桑陌会不会打伤他们几个啊。”顾青青害羞，扯开话题。 “顶多是伤点皮肉，王爷说，他们几个的武功甚至是怪异，以往少见，而且四个人同时行动时，威力能增好几倍，王爷跟他们过招，也是为了练习。”如风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以秦桑陌冷清的性子，竟然会常和四兄弟胡闹。 “不打了，不打了，老是打人家的屁股，不是跟你说了，人家还是处嘛，将来还要娶亲生子的。”老四哇哇乱叫着，自外头冲回屋里。 “哼，秦桑陌，今天未分胜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明天再来。”老大略显沉稳的声音。 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顾青青差点笑抽，还真是捡了四个活宝呐，以后的生活肯定有趣多了。 “咦，活菩萨在笑呐，好漂亮啊。”老四一进门，便被顾青青明艳的笑容刹到，傻呵呵地也跟着笑。 “活菩萨呢，当然漂亮，你几时见过庙里的菩萨丑的？”老二咕哝着进来，也两眼放光地看着顾青青。 老大进来，一人给了一耳巴子：“放尊重些，活菩萨可不是外头卖馄饨的小丫头，不可亵渎。” “哦，哦。”两个小的同时老实地应着，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 “你们别活菩萨活菩萨地叫了，外人听到了可不好。”顾青青道。 “啊，那叫你什么？”老四眨巴眨巴眼道。 “就叫姑娘吧。”顾青青道。 “不行，人家都叫你姑娘，我们几个得换个厉害点的叫法。” “叫主人吧，反正姑娘收了我们几个，以后哥几个就跟着姑娘混了。”老三道。 “嗯，主人不错，以后就叫姑娘主人，如果没有姑娘，哥几个也不知还有命在么。”老大道。 “你们身上还有我下的断肠散呢？你们就不恨我？”顾青青道。 “还骗我们？齐王早就让太医瞧过了，不过是点十香软筋散，哪里是什么穿肠的毒药。”老四嘴快。 被看出来了，顾青青忍笑道：“反正别叫活菩萨就是了，别的叫什么都好，以后你们真要跟着我？” “嗯，跟着姑娘。”四兄弟齐齐作辑道。“那好，咱们就约法三章，第一，不能无故行凶作恶，乱杀无辜，第二，不可以随便调戏良家妇女，逛妓院，第三，要尊守法纪，不可作奸犯科。” 第一百八十一章：共入一池 顾青青一想也是，笑道：“好，就遵纪守法吧。” 睡了两天，精神头好多了，心里却急得不行，那天是要去使馆的，半途却碰上了四个活宝，顾青青也试着问他们是谁派他们来的，可四兄弟说半天，也只说出一个传说中的天残教主。 且那位教主神龙见头不见尾，还无人知其真实面目，四兄弟只知道他武功奇高，变幻莫测，对他有着深深的惧意。 被暗杀这个亏暂时只能忍下，顾青青担心的还是联姻的事。 便向秦桑陌打听情况。 刚才还与四兄弟打架的秦桑陌却不在院中，便去他的住处寻找。别院里只有几个仆人，秦桑陌住在离她一墙之隔的闲雨阁里，那边景色甚好，四周栽满梨花，屋前还有一口小小的池塘，而闲雨阁就悬在那池塘之上，此时深秋，梨花叶都落了，池塘里的荷叶也近枯萎， 看起来有几分秋意瑟瑟。 四兄弟去用早饭了，顾青青乐得清净，一个人缓步走在长廊里，一路上，竟未遇上一个女仆，听如风说，秦桑陌平素不惯用女仆，只在王府内在有，别院一般全是男仆。 还真是个怪人。 顾青青撇撇嘴。 屋里的摆设一如秦桑陌这个人，精致却简约，所有的东西全都是实用的，多余的一件也没有，这个人，还真是无趣得很。 堂中茶桌旁小红泥炉上，茶水正烧得沸腾，却不见秦桑陌的人，顾青青便在茶桌旁坐下，给自己沏了杯好茶，慢慢喝着。一杯茶下肚，却仍不见秦桑陌，倒是听到侧房有声响，便起身朝侧屋走去，轻撩细帘，便感觉一阵水雾之气升腾，定睛看时，才发现，这哪是什么侧屋，分明就是一口温泉，而泉口处，有股清水正缓缓流 入。 顾青青探了探水温，舒适得很。 丫丫的秦桑陌真会享受，把房子违在温泉旁，每天都可以在自己家里泡温泉，这日子也不要太惬意了。 正要放下帘子退出去，却隐隐看到泉中，秦桑陌只露出一个头枕在泉边，双目紧闭，俊眉深锁，似是很痛苦的样子。 “秦桑陌！”顾青青唤了一声。 可秦桑陌却没有反应。 以他的武功之高，自己进来时应该早有察觉。 以他脾气之坏，往素早该将自己扔出去了。 今天却如此反常，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会是…… 泡温泉也有溺死的，这不是危言耸听，温泉里也有可能脚痉挛。 如此一想，顾青青扑通往泉里跳了下去，泉水很深，深得足够没了她的头顶，跳下去才想起，自己是不会游泳的。 “哇——”顿时心慌意乱，双手乱挥，一连灌了好几口水。 “呜——秦桑陌，救我。”她是想救人的，没想到泉水太深…… 脑袋自水中钻出的一瞬，看到秦桑陌浮在水面，仍是一动不动。 顾青青真的想一耳光拍死自己，不会水你救什么人啊？ “咕哝，咕哝！”又一连呛了几口水，身子也直线往下沉，脑海里都现白光了，终于，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上提。 连口了好几口水，顾青青才睁开眼，惊魂未定地攀着那人的肩：“秦……秦桑陌，你……你没死？” 水气氤氲中，秦桑陌的白晳的脸粉红透亮，眉目秀丽。 “顾青青，你作死吗？” 顾青青只觉眼前的男人，艳光四射，秀色可餐，连他的恶言恶语也没以往讨厌反感。 可还是很委屈，吸了吸鼻子：“人家喊里半点也不应，以为你……” “你没脑子，所以认为别人跟你一样也没脑子，这是本王的家，本王会在自个家里溺闭？”秦桑陌嫌弃地瞪她。 “凶什么凶？人家是担心你嘛。”讨厌的人，什么时候都讨厌。顾青青委屈的将他一推，触感光滑细腻极富弹性。 “啊，秦桑陌你个流氓，为什么没穿衣服？” 她一紧张，又忘了水有多深，身子直张往下掉。 “白痴！”秦桑陌将她再次捞起，拥在怀里向外游。 “你……你……”这厮不光只有一张好看的脸，身材绝对一极捧。虽然只看到上半身，但精致的锁骨，有水滴自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滑落，坚实紧致的胸肌，还有那若隐若现，极具诱惑的小红豆，水中相拥，有意无意的碰触让她心跳加速，画面太不可描述了，不行，快闭 眼，鼻子会喷血的。 好在秦桑陌抱着她很快游到了泉边，并回到岸上。 顾青青被粗鲁地扔在地上。 她也顾不得生气了，一骨碌就爬起，抬眸的一瞬，只见两条修长紧致的双腿坚实地踏在地上，顺着双腿往上看…… “啊——” 外面侍卫闻到动静赶来：“王爷——” “滚！”秦桑陌大吼。 侍卫立即消失不见。 “顾青青，你再鬼叫鬼叫，本王不介意将你扔回池里去。”秦桑陌恼火地用乱巾围住紧要部位，脸红至耳根。 “不……不敢了。”会不会长鸡眼啊？看到不该看的，比三级片还要要暴露啊！ 顾青青不敢睁开，闭着眼睛摸索着站起来，谁知，手一出去就触到湿湿漉漉光滑的小腿，再往上…… “蠢女人！” 某王爷的声音明显的气息粗，象是正压抑着什么。 顾青青的领子再次被粗鲁地拎起，然后，整个人被扔进了另一间屋子里。 顾青青这才睁开眼，松了一口气，浑身湿透，可真难受啊，往下一看，天，衣服紧贴着身体，将玲珑的韵致暴露无遗，领子太松，盘扣不知何时散开，露出胸前雪白的一片。 自己就是这副模样与秦桑陌水中相拥的？几乎是赤果相呈！ 天啊！还要不要活？另一间屋里，秦桑陌顾不得穿衣，急急地盘腿吐纳调息，全身的血行飞速太快，心跳如擂鼓，身体的某处胀痛的厉害，长这么大，秦桑陌没这么糗过，被个蠢女人撩拨得差点不能自控，偏生始作俑者还一副误闯无辜小白兔样子。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正常男人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公堂之上 “秦桑陌，有没有衣服啊，好冷啊。” 蠢女人还在隔壁鬼喊鬼叫，真想冲过去，扯掉她身上那几块破布，然后…… 不行，刚消停一下的身体又开始在叫嚣！ 胸口一阵翻腾，强行吐息，才抑住了吐血的冲动。 “秦桑陌……”隔避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几分哀求，几分可怜兮兮。“蠢女人！”强息调整自己的情绪，尽量将脑中刚才艳丽的画面踢走，向来从容不迫的齐王爷，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然后，变戏法一样找来一套女装衣裙，迅速跑到隔壁，然后就看见某个蠢女人将窗帘 扯下裹在身上，倦成一团瑟瑟发抖。 “穿上！”将衣服扔了进去，语气极是不耐。 “哦！”顾青青哆嗦着爬过来抓衣服，秦桑陌忙背过身去，正要走开。 “秦桑陌——”身后的女人一声尖叫，他想也没想冲回屋里，便看到顾青青只剩一身中衣紧贴在凹凸有致，令人喷血的身上。 “没窗帘……”顾青青傻傻地，弱弱地指着视野开阔的窗子。 秦桑陌赶紧仰头，将翻腾的气血强制压下。 该死的，明天起要与这个蠢女人保持距离，否则真会被她弄残不可。 “所有人，退开十丈。”齐王低声怒吼。 只听得嗖嗖好几声，围在四周的暗卫全都闪身不见。 顾青青赶紧换好衣服，正想要出去，一个暖袋自门外扔了进来。 还真冷啊！抱着暖袋，顾青青呆坐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再出门，哪里还有秦桑陌的身影。 不由懊恼地往外走，就看碰到如风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顾青青忙捡查了一遍自己的衣装，并没有不对啊。 “如风，秦桑陌呢？” “姑娘……”如风的语气意味深长，又带着一抹试探。 “刚才还在的，怎么一下子又不见了。” “王爷出去了。”如风忍着笑道。 “我还没问他呢？怎么就跑了？”费了这么大劲，还差点出大事，这厮竟然就这样跑了？ “姑娘还是改天再问吧，王爷他……”如风斟酌半晌才小声道：“王爷他害羞！” 害羞？ 顾青青脑海里就映出某个出浴美男粉红透亮，艳光照人的俊脸，还有修长紧实，性感得一踏糊涂的……果体！ “姑娘放心，王爷不是始乱终弃的人，他……一定会给姑娘一个妥当的安排的。”如风仍斟酌地说道。 “妥当安排？什么意思？”顾青青脑子有点乱，莫非他早就知道燕王子要她联姻之事？ “呃，姑娘也该明白，王爷虽然事事自己作主，但这种事，还是得太皇太后，德太妃点了头才行……”“打住！”顾青青总算明白如风的意思，一挥手：“他别安排我，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我顾青青更加不用他负什么责，什么始乱终弃，在我这里，根本没有这一套，他的婚姻大事自己不能作主，本姑 娘能，本姑娘没想过要嫁给他。” 说着，再也不肯多看如风一眼，转身就走。 如风皱了皱眉，想要跟上，却被突然冒出的老四给拦下：“听不懂人话吗？我家主人看不上你家王爷，更瞧不上他的安排。” 顾青青很生气，气得心口疼！ 妥当安排？什么安排？如德太妃说的，做他的侍妾？ 秦桑陌，本姑娘就算终身不嫁，也不会让你来作贱。 不就是看个果体，肌肤相亲了么？算个屁呀，结婚还有离婚的呢，同居最后不结婚的多了去了。 对了，他喜欢的是桑柔，那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这个时代，表哥表妹最容易生感情了。 德太妃属意的也是桑柔吧。 一路往使馆方向去，突然就觉得心灰意冷，爱咋咋吧，懒得管了。 回家睡觉去。 顶多若是下旨让她联姻，顶多到时候与妩雅换了，让她进洞房，自己开溜就是。 如此一想，她走到一半，又转了身。 她脸上不好看，平索爱吵爱闹的四兄弟都异常的安静，没有一个人出声。 等看到她改了方向，老四最先忍不住：“主人，你不去使馆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使馆？”那日也是朝这个方向，在这里遇到了他们四个。 “有人不想你嫁给燕王子。”老大小声道。 “也就是说，那日你们之所以伏击我，是因为要阻止大锦与燕国的联姻？”顾青青道。 “应该是的吧，反正就是要杀了你，然后你就不能嫁给慕容宏了。”老三道。 “我本来就不想嫁他！”顾青青烦躁道。 “是顾家大姑娘吧？请跟我们去刑部一趟。”迎面走来捕头模样的人，为首的顾青青在顾家见过一次。 “武捕头，什么事？”顾青青诧异地问道。 “有人状告姑娘杀人嫁祸，现在苦主已经刑部大堂，侍郎大人派在下来请姑娘到案。”武捕头对顾青青还较为客气。 “杀人嫁祸？”人是杀过，但并没有嫁祸，莫非是刘四几个的事发？ “把人带走？可问过哥几个？”四张机往前一站，几个捕头都吓得退后好几步，紧张而又戒备的看着他们。 “退开。”顾青青给了老大一个安定的眼神：“只是去问话，没什么的，不去反而是有违律法。” “是哦，主人让咱们遵纪守法来着。”老四率先退开。 进刑问时，顾青青让四张机几个隐藏起来，四个人长相一至，又有些怪异，怕吓到别人。 到了刑部大堂，让顾青青诧异的是，地上跪着的苦主她并不认识。 李侍郎高坐在上：“顾姑娘，苦主刘四之妻赵氏，福来之妻郁氏告你杀人嫁祸。” 原来是四去的六四的老婆和福来的老婆！ “大人，那日你也在现场，小女是受害者，差点被六四几个掳去卖了，小女没有告他们，他们倒成了原告苦主，真真岂有此理。”顾青青朗声道。“本官确实在现场，刘四与福来虽然是作奸犯科之徒，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犯法，当由律法制裁，旁人却无此权力，若杀人，照样以杀人罪定论。”李侍郎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公堂之上2 “就是这根针！此针一根由福来的尸体中取出，正是致命之处，而这根，却是姑娘在柱国公府，与清河郡主比试射箭时遗留的，两根针一模一样” 顾青青心头一紧，那日收针时，少了一根，果然被有心人拿走了，会是谁？殷静娴吗？ 这一切，又是她在掏鬼？ “大人，仅凭一根针就要治小女的罪吗？”“本官也不愿意相信姑娘你会是杀人的凶手，姑娘医术高明，又医好了晋王及燕王子殿下，着实为朝庭立下大功，但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世之公道所在，律法若不严明，如何服众，又以何来治世？苦 主来告之后，本官小心谨慎查探多时，此针唯姑娘所有，且姑娘用得一手好弩，杀人于无形并不是难事，所以，姑娘你的嫌疑确实很大。”李侍郎道。 “难道不会是有人拿了小女的针去行凶，嫁祸小女？”人，确实是自己杀的，但这些个奸邪之徒，死有余辜，不杀，等着他们来害自己？ “这个……”李侍郎被问住：“你的话，也确实有道理，但是，再没有找到证据证明姑娘清白之前，姑娘的嫌疑还是最大的，所以，本官只能将姑娘收押，等查明实证之后，再作定夺。” “李大人……”顾老爷突然从外面进来：“大人，如今事实已经证实，小儿凌轩并没杀人，虽有过错，却非大罪，如今也关押甚久，还请大人能将他释放。” 李大人道：“对不住，顾大人，你一儿一女皆牵涉案中，令郎虽未杀人，却是居心不良，现在还释放不得。” “你……”顾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李大人，小儿就算犯下小错，这些日子的关押，也得到了足够惩罚了，为何还不放放？” “人命关天，岂同儿戏，小小的关押便能抵罪，顾大人，亏你还是四品官员，置大锦律法于何顾？”李侍郎大怒道。 “你……”顾侍郎自进门，便没有多看顾青青一眼，这会子气急，转头怒指顾青青：“是你陷害了你弟弟对不对？他平日对你不敬，你便弄出这许多事来害他？”顾青青本也没指望能从顾老爷处得到些许父女亲情，但没想到他会如此颠倒黑白，冷笑道：“顾大人，你儿子作奸犯科人证物证据在，李大人也是据法办事，他一心要害我，你身为父亲不主持公道也就罢了 ，竟然将屎盆子全扣到我的头上，有时青青真的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如果是，你的心脏又是怎么长的，为何会偏得没了边际，就不怕偏得太过了，良心会疼么？”“你……”顾老爷眼神闪烁，一拂袖道：“你身为大姐，弟妹有些调皮，该当好生告诫指正，怎能将事情放大，弄到对薄公堂呢？你这样做，可想过为父的难处？为父一儿一女皆涉此案，你让世人如何评论顾 家？让御使言官如何审定为父？”勾结恶人意图谋害姐姐，还只是有些调皮？他曾亲眼看见顾凌轩如何虐打自己，对他没半句苛责，如今倒怪自己没有好生告诫弟妹了，真是好笑？子不教，父之过，顾凌轩会成现在的样子，难道不是他的 纵容也偏心所至？ “原来顾大人还是害怕世人评论，害怕御使言官的？不知大人方才这番话，御使言官听了又作何感想。”顾青青讥笑道。顾大人皱眉，低声道：“青青，你是长姐，比凌轩和婉婉都要懂事，这件事，你确实是有嫌疑，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提罪责肯定难以逃脱，就看在我们父女一场，与凌轩姐弟一场的份上，把罪全认了，放过 凌轩吧，爹不能没有了你，再没有凌轩啊。” 在顾家长到十几岁，这是顾老爷头一次对自己说话如此恳切，声音如此柔软，却是要自己认下罪过，救他的儿子，天底下，有这样的亲生父亲么？ 不对，他是顾凌轩的亲生父亲，也是顾婉婉的亲生父亲，却不会是自己的。 自小，他对他们两个即疼爱又严厉，对自己呢？如同陌路，更多的时候，用一种近乎厌弃的眼光看着自己…… “我若不认呢？”将满腔的恨与痛强抑在心中，顾青青冷笑。顾老爷脸色一沉，冷哼一声，直起身来：“你不认，为父也不能强求你，但事实便是事实，由不得你抵赖，现在认，你还能得到为父的怜惜，等证据确凿，李大人自会判你重罪，到时候，连个收尸的人都不 会有。” 好个亲生父亲！ “好，咱们拭目以待，看到时候，究竟谁死谁活。”顾青青不再对顾老爷有任何的留恋期待，冷声道。 “哼！”顾大人拂袖而去。 李侍郎也没想到，他们父女竟是这样的情形，而顾大人对自己的嫡长女比庶子要好得多，竟然嫡女替庶子顶罪，这在世间也是少见。 “顾姑娘……”李大人语气亲和了许多：“姑娘涉案是事实，本官虽然同情你，却不能枉法，只能将你先行收押了，还请姑娘体谅。” “大人，民妇还有人证，证明是顾青青杀死了刘四和福来。”黄氏突然自堂外进来，身后带着蝶喜。 顾青青怔住，蝶喜竟然被他们找到了。 “大人，这是我儿的贴身丫头蝶喜，当时刘四潜入府中，对蝶喜起了歹心，将她打晕，并弄到后山想要强奸再埋时，遇到了顾青青，是顾青青救了她，并杀死了六四。”黄氏道。 李大人怔了怔道：“蝶喜？可真有此事？” 蝶喜自进来便不敢看顾青青，眼神一直躲闪着，眼圈也是红红的，李大人惊堂木一拍，便吓得跪下，颤抖道：“回大人的话，民女……确实是被刘四与赵六所杀，正是被大小姐所救，她要民女赶紧逃走。” “当时刘四可是已死？”黄氏问道。“我醒来时，刘四已经死了，但另一个人奴婢并没有瞧见。”蝶喜瑟缩着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公堂之上3 “那你可亲眼看见，刘四是我所杀？”没想到，自己救下的人，到头来反咬自己一口，顾青青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蝶喜并非泯灭良心之人，她方才所言，也全都是事实，并无添油加醋，只是，难道她不知道 ，这样会置自己于死地吗？ “并……并没有，当时……当时奴婢看到刘四……已经倒在坑里……”蝶喜的目光还是不敢对顾青青对视，结结巴巴道。 “也就是说，顾姑娘你当时是出现在命案现场的，这点，你可承认？”李大人道。“不错，我是去过命案现场，那是因为我早听到了风声，知道顾凌轩想要害我，而且有人来报，说蝶喜因为阻止他行恶而被他灭口，故而及时赶往，前去营救，我只救了人，并未杀人。”想让我认罪，没那 么容易。 “你……顾青青，人证物证据在，你还在狡辩，大人，杀人者就是顾青青，事实确凿，按大锦律法，人物两证俱全之下，嫌犯仍然抵赖者，当动大刑。”黄氏大声道。 她一个乡下出身的妇孺，何时对律法如此清楚了？ 如果不是早有人教，怎么可能在公堂之上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顾青青回头，就看见顾老爷阴戾的脸，正藏在围观的百姓之间，好个顾知言，知道自己如今与殷尚书府关系好转，不敢亲自上阵加害，便指使黄氏来，到时候，殷尚书上们指责，把责任又推给黄氏，顶多 打她一顶反子，这个男人还真是阴险自私之极。 李大人也是怔了怔，黄氏所言合情合理合法，不由为难道：“顾姑娘，你认是不认？本官看你还是认了吧，免受皮肉之苦。” “大人，青青好心救人，却落到被污杀人的下场，这罪，青青若是认了，试问以后还有谁敢见义勇为，为不平挺身而出？”顾青青道：“大人要打便打，要青青认罪，决无可能。” 顾青青的话，让蝶喜浑身一震，她哀哀地转过来，对着顾青青猛磕头：“大姑娘，蝶喜……对不住你。” “胡说什么？你想害死大少爷吗？”黄氏怒斥道。 蝶喜吓得忙停了，转过身去。 李大人无奈，扔签道：“来人，顾青青死不招认，动刑。” 衙役上前拖人，举起板子就要打。 “慢着，谁敢打我主人？”老四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两脚踢翻衙役。 然后，嗖嗖嗖三声，四张机同时将顾青青护住，手中的武器抡得飞响。 李大人脸色顿变：“你们是何人？想做什么？知中扰乱公堂乃是大罪？” “你们认得我们几个？啧啧啧，太没见识了，我们四兄弟如此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他怎么会不认得呢？”老四很生气道。 “就是啊，没眼力介的东西。”老三道。 他们四个，一个个瘦精瘦精的，五官又全挤在一起，皮肤也黑呼呼的，不仔细还分不清五官的具体位置，还玉树临风？ 围观者忍不住哄堂大笑。 “顾姑娘，你这是要造反吗？”李大人气得不行了，一拍惊堂木道。 不是让这四个人藏起来么？谁让他们来了？ “喂，你们怎么回事？”顾青青道。“主人，造反就造反，以你一身的本事，加上我们四个，闯荡天涯岂不快活？何必在此受这劳什子官府的气，还有你爹，那是爹么？简直就不是人，分明就是他儿子想害你，却让你顶罪，呀呀呀，若他不是 你爹，老四真想一链子绞死他。”老四很气愤道。 “我才不造反呢？”顾青青正要让他们几个退下，黄氏大叫道：“李大人，您看，您看，她都跟些什么人交往啊，勾结江湖怪物，咆哮公堂，还不定她的罪？” “啪！啪！啪！”老四一连三耳光，打得黄氏当时就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大哭起来。 “叫你胡说，你哪只眼睛看见爷是怪物了？爷明明就玉树临风，玉树临风明白吗？” “该打，敢说爷几个长得象怪物？爷最恨人家这么说了。”老二也道。 “这还了得，当众行凶，真真岂有此理！”李大人怒火万丈。 “李大人，爷几个不是来行凶的，是来投案的。”老大却向下一跪，大声道。 其他三个也齐齐跪下：“不错，那什么六四福来就是我们几个杀的，跟顾家大姑娘没有半文钱关系。” “他们是来顶罪的，大人别听！”黄氏被打落了一颗牙，还不怕死地出声。 老四又是一脚踹去：“活不耐烦啦？想逼爷在这里行凶杀人？” 李大人气得一拍惊堂木：“肃静，肃静。”他不知道，顾青青身边怎么会有这样四个怪人。 “大人，六四就是我杀的，你所说的证据，我这里多了去了。”老四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把钢针来，同时一针激射而出，没入廊柱之内，表现出惊人的内力。 李大人怔住：“人是你杀的？”衙役将钢针呈上，确实与先前那两根并无二致。 顾青青却知道，这些钢针是前几日自己射杀老四时，老四用自己的兵器卷回去的，没想到，他竟都收了起来，如今倒拿这个当证物，替自己顶罪。 “老四……”杀人是要砍头的，自己还算是被害者，算得上是正当防卫，罪责要轻许多，老四这种江湖人……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受罪，但我们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老四道。 老大则暗暗对顾青青使了个安定的眼色，顾青青顿时了悟，以他们四兄弟的功夫，什么样的牢笼能关得住？ “还有你，当时你已经是半死，只剩下一口气在，若不是我家主人用神奇的医术救了你，你现在还有命么？天底下有你这号不知感恩，反咬恩人一口的么？简直畜牲都不如。”老二冷冷地对蝶喜道。 蝶喜哇地一声痛哭起来，又向顾青青磕头：“大姑娘，蝶喜不是人，蝶喜……” 突然就晕到了。顾青青感觉蝶喜就是被人逼迫，忙探住她的脉，这才发现，蝶喜怀孕了，她是顾凌轩的通房丫头，早就成了顾凌轩的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公堂之上4 不由叹了口气，对老二道：“去弄些温水来。”说着又拿出一粒药丸：“别对她动粗，她怀孕了。” 老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对着一个衙役大吼：“没看见我家主人要救人吗？快弄温水来。” 蝶喜被顾青青所救，方才恩将仇报还指认顾青青是杀人凶手，顾青青不但不记恨，反而还以德报怨，为她诊治，衙役也被感动，也顾不得老二的态度，转身去了后堂，弄来温水，顾青青让蝶喜服下药丸。 蝶喜醒后，愧疚万分，跪向李大人：“大人，大姑娘是好人啊，蝶喜当时也确实未看见大姑娘行凶，只知道她在那处救了蝶喜，还请大人明察。” 李大人皱眉道：“那你可知，你先前那番证词会让你家大姑娘担上莫大的嫌疑？她救了你，你却还要如此，可是良心不安了？” “蝶喜……蝶喜怀有大爷的骨肉，二太太说，蝶喜只要来为大爷作证，便可以让大爷收了蝶喜……”蝶喜大哭道。 “果然如此！”李大人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为腹中胎儿和以后生计，倒也说得过去，且你的证词也并没有妄言之处，不算伪证，本官不追究于你，回吧。” 蝶喜哭着磕头谢恩，可起得身来，却茫然不知所措，顾凌轩并没有救出来，黄氏还挨了打，以他们母子的心性，还会收留自己吗？“蝶喜，拿着。”顾青青拿出一百两银票塞她手里：“傻丫头，顾凌轩并不是可以依靠的男人，你曾经遭遇过什么，难道不记得了吗？就算你的证词让他回府，我也被押进了大牢，如了他们的愿，他就会对你 好，给你好日子过吗？” 蝶喜如遭雷击，她怎么不知顾凌轩的无情与毒辣？可她只是个弱女子，未婚又怀了身子，不进顾家，不跟顾凌轩又能如何？ “银子你先拿着，我让老三给你找个地方安置下来，等我抽出空来，再替你想法子，蝶喜，与其跟个渣男过一辈子，不若自己开开心心地过，你放心，你的吃穿用度我会想法子的。”顾青青道。 “大姑娘……”捏着银票，蝶喜泪如泉涌，屈膝就拜：“您别对奴婢这么好，奴婢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不值当啊。” “傻丫头，你是个善良的人，善人会有善报的。走吧，以后好生过日子。”顾青青道。 蝶喜啜泣着正要走，黄氏一把揪住她：“你不能走，你肚里怀着顾家的种，孩子是顾家的，是凌轩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在外头生下来。” 蝶喜吓得忙往后退，黄氏却揪得死紧，一个不小心，两人同时摔倒，蝶喜惨叫一声，顾青青吓一跳，原来黄氏摔下来时，膝盖顶着蝶喜的肚子了，再仔细一看，果然蝶喜的裙下有殷红的血溢出。 “不好，她可能小产了。”顾青青忙上前掀开黄氏。 黄氏也吓着了，蝶喜虽然只是个丫头，可她怀的到底是顾凌轩的骨肉，是她的孙子，神情一呆，冲上前来揪住顾青青脖子：“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劝她离开凌轩，她又怎么会摔倒？” 老四气得翻白眼，抬脚就跺：“死婆子，要点脸行不行？”李大人也气得不行，明明是她自己害得蝶喜流产，却反咬顾青青一口，这案子不审，也知道顾家这些都是什么人，顾大姑娘虽然有杀人嫌疑，但那天的情形自己在场，她若不自救，怕是真的被这些心狠手 辣的亲人给害了。 看着正在为蝶喜施救的顾青青，素来刚正的李大人心里便有了打算：“黄氏，你动手害得蝶喜姑娘流产，可知有罪？” 黄氏正吐着血，老四这一脚下得有点重，她半晌都没缓过劲来：“大人……大人是什么……意思？民妇并非有……意。” “你明知她身怀有孕，还对她撕扯，事后不及时进行施救，反而污蔑顾姑娘，简直恶毒之至。来人，将这恶妇拖下去，重责二十板子。” 衙役也早看不惯黄氏，上前来就拖人。 又挨板子？黄氏旧伤才好没多久，心有余悸，顿时吓得大叫：“老爷，老爷，救我，救我啊。” 以前怎么不知道黄氏如此愚蠢？孙子害没了，顾家的丑也被她丢尽了，还好意思呼救？ 顾老爷又气又恨，一甩袖，转身就走。身后传来黄氏的惨叫，到底余心不忍，顿住，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可一起到李侍郎那轻蔑而又不屑的眼神，心里便一阵恼火，狠狠心，仍往前走，却碰到正急急来寻的管家：“老爷，总算找到您了，宫里的 人，已经等您多时了。” 顾老爷怔了怔：“宫里的人？” “不错，是刘公公。”管家道。 刘公公是太后跟前的最得用的，顾老爷哪里还顾得黄氏，提了衣摆急急往前赶。蝶喜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刚怀上时便遭遇不测，奄奄一息被自己救下，近些日子在外头住着又是忧心焦虑，被黄氏逼着来作证更是良心难安，蝶喜便气血不足，胎象也不稳，再遭黄氏一踢，哪里 还有命在？ 得知结果，蝶喜如同抽干了精气神一般，目光茫然无色。 顾青青却劝道：“孩子没了就没了吧，你已经尽心了，只怪你们母子缘浅，想通些，好好将养身子才是正经。” “姑娘……”蝶喜翻身想要致谢，顾青青按住她道：“你还年轻，你的人生路还有很长，没必要把自己的青春和一生都绑在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身上。” 说着，顾青青向李大人一拜道：“大人，蝶喜几番遭受顾家凌虐，再回顾家，定有性命之忧，还请大人出手相助，判蝶喜以自由之身，顾家的损失，青青愿补偿。” 顾青青不计前嫌，以德报怨，行事光明磊落又有仁侠之心，李侍郎很是欣赏，好笑道：“姑娘口口生生顾家如何如何，莫非你不是顾家人么？”顾青青也觉得好笑：“大人觉得青青象是顾家人么？” 第一百八十六章：婚事 也是，顾老爷眼里，又几时拿这个嫡长女当亲生女儿看过？只是顾青青的性子有些离经叛道，这种情形，若是换了一般女子，再如何，也当以家族利益为重，忍气吞声吧，她却将自己置身于父母家庭的对 立面，丝毫不惧家长的强威，倒是有几分帼国不让须眉的胆色与豪气。 “好，蝶喜姑娘再回顾家，人身安全确实会有威协，本官便判定她为顾青青所有，卖身契约现在就着人去顾家取，青青姑娘你付足银两便是，以后蝶喜的生死便由姑娘你来决定。” 奴才乃私产，若是死契，生死便由主家来定，奴婢也是人，也有生存的权力，所以，李大人这般判定也有一定的道理，却不能强行将蝶喜判为自由身，不然，便是侵占他人私产了。 顾青青也明白这个道理，谢过李大人，请人将蝶喜抬走安置。 李大人便判老四入狱：“堂下……” “大人，小爷姓管，排行老四，您叫小爷管老四便可。”老四笑咪咪道。 “管老四！刘四与福来，确定是你所杀？” “不错，正是小爷所杀。”老四大声道。 “那你为何要将这二人杀死，且从头细细招来。”李大人惊堂木一拍道。 “大人，您问就问，莫拍那木头，弄得小爷心慌。”老四皱眉道。 答非所问！李侍郎气得又拿起惊堂木，想起他的话，又轻轻放下，皱眉道：“你莫要罗嗦，快快将实情道来。” “什么实情啊，小爷杀人从来就没有原因，就是看他们两个长得太丑，有碍观瞻，活着也是浪沸了空气，不如杀了的好。”老四扯开嘴胡说八道。老大气急，不等李大人拍惊堂木，一脚踹翻他，跪下道：“大人，莫听我这兄弟胡诌，他脑子清白，当是的情形是，刘四杀了蝶喜丫头，正要埋时，我家主人……呃，顾大姑娘知晓了，便急着要去救人，我 们几个极力阻止未果，只好跟着去，却见那刘四正要奸污蝶喜姑娘的尸体，老四气不过，便一针射死了他，事情就是这样，再明白不过的。” 顾青青愣住，老大这番话，便如同时亲眼所见一般，他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祥细？ 老大却对她眨巴眨巴细成一条线的小眼，得意地笑。 “原来如此！这倒也赵六的证词对得上，如此，你们也是路见不平，见义勇为了。”李大人道。 “是啊是啊，爷几个是见义勇为。”四张机齐声时，便如一人发声一样，只是声音更加粗亮，震得在场之人耳朵嗡嗡响。 “如此，罪行可轻一等，但到底还是杀了人，所以，就判……”李大人拿着笔，想了半晌，才道：“就判入重责三十板子吧，管老四，你可服气？” “服气服气，谢大人恩典。”管老四还没作声，老大老二老三齐齐应道。 老四的脸顿时垮塌：“你们是我的亲哥哥么？” “当然四。”三兄弟齐齐道。 “那我挨板子你们还这么高兴？我要告诉娘，哥哥欺负我。”老四撇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谁让你说自己玉树临风来着？”老大道。 “就是，谁让你说自己的屁股比哥几个更翘来着？”老三道。 只有老二附在老四耳旁道：“你想不想姑娘替你医治屁股呢？” 老四顿时大喜，小黑脸都亮膛了，声音特别哄亮：“好，打我，打我吧，就打屁股啊，重重的打。” 衙役们面面相觑，受罚受得如此开心热烈的，也就管老四独一份吧？ 还真是四个活宝。 老四被拖出去打板子，顾青青心下不忍，担心地看着。 老大拉过她道：“他皮糙肉厚的，算不得什么，姑娘且放心。” “对了，你怎么知道那日的情形？”顾青青好奇道。 老大便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咦？人呢？跑了？” “谁？谁跑了？”顾青青道。 “讨厌鬼。”老大随口道。 顾青青还想问，却见甘草急急地寻来：“姑娘，太太请您立即回府。” 顾青青皱眉，莫非顾老爷回府后，又迁怒了殷氏？ 转身塞给老大一百两银子：“给老四开药，还有，你们找家客栈住下吧，等我抽空了，就去找你们。” 老大却不肯收：“银子我们多了去，老四的伤别人不能治，只能姑娘你治，这是他挨打的条件，至于我们四兄弟，已经认了姑娘为主人，自然是姑娘去哪我们去哪，哪里有住客栈的道理？” “可是……”自己是住在后院的，他们几个是外男，自然不能也跟着住后院…… “我等的住处不用姑娘操心，姑娘且先回府吧。”老大道。 那他们住哪？ 顾青青一路还在思虑着这个问题，回到顾家，却见殷氏早已经守在大门前候着了。 “青青……”自那日在柱国公府分开后，顾青青便一直没回家，殷氏眼圈有点红。 顾青青不适应她的热情，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娘，有什么急事，让甘草找女儿回来？” “大事，太后要将你嫁给燕王子和亲！”殷氏满脸担忧道。“娘不愿意青青和亲么？”顾青青诧异道，殷氏不是一心想早早地将自己嫁出去，好脱了自己这个麻烦么？那慕容宏不论身份地位还是体格，都比云华公子强许多吧，她执意要让自己嫁云华，却不愿意这门 亲事，好生奇怪。 “和亲有什么好？从此远离父母亲人，远离家乡，一辈子漂泊难归故土，青青，娘舍不得你。”殷氏仍是拉住了顾青青的手道。 “娘认为，青青的父母亲人会对青青心不舍么？青青留在家乡，便能感受亲情的温暖？”顾青青好笑道。 殷氏身子一僵，露出愧疚为难之色：“青青，你别这么说，娘对你，是有不周之处，你爹她……原就是严父……” 严父会为了救庶子而陷害嫡女么？“够了！”顾青青低吼：“娘，青青不再是三岁的小孩子，对事非有自己的判别，谁好谁坏，青青都能清清楚楚的感知。” 第一百八十七章：婚事2 殷氏的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不管你如何想，这门亲事，是断断不能成的，娘不答应。” 顾青青自己也不愿意，殷氏能不答应也是好事，至少多个支持自己的人。 “娘不答应有用吗？虽是青青的终身大事，怕是青青自己也不能作主吧，顾老爷会与娘你一个心思吗？” 殷氏脸色更白，低头道：“你是我的女儿，你的终身大事，当然我作主。” 这话有毛病，她的女儿难道不是顾老爷的？ 顾青青心头一震，脑海里滑过模糊的念头。 “姑娘，姑娘，你回来就好。”秀珠急急赶了出来，眼圈红红的。 顾青青心中愧疚，拉过她道：“对不起，这几天在外头有点事，没回也没给你们梢个信，让你们担心了。” 秀珠摇头，欲言又止：“姑娘……” 殷氏皱眉道：“有话就说，可是出什么事了？” “云娘方才被老太太唤去问话，不知怎地，就打碎了老太太的玉观音像，老太太正大发雷霆呐。”秀珠道。 云娘行事素来小心，老太太的玉观音佛天天摆在佛堂里供着，云娘怎么会打碎？ 顾青青心头一急，就往前走，殷氏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不能去，云娘顶多就挨几十板子的事，没多大关系。” 几十板子没多大关系？ 顾青青一阵心寒，当初自己挨板子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这么想的？不是打在她身上，所以无关紧要？ 云娘不是自己，有自愈功能，她年纪大了，几十板子下去，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好歹她曾经也是你的人，如此不顾她的生死，你做得到，我做不到。”顾青青甩开殷氏的手道。 “青青，你如此聪慧，会看不出来老太太是故意为之么？你这样去，就中了她的套。”殷氏道。 “看得出又如何？我不是你，不能见死不救。”顾青青道。 “不过是个下人而已，你要搭上一生的幸福吗？”殷氏急了。 顾青青气得顿住，头也没回道：“在你眼里，云娘只是下人，在我的眼里，她就是我的亲人。” 然后，再也没看殷氏一眼，急步前去。 秀珠和甘草眼泪再也止不住，急急地跟上。 仁寿堂里，云娘被两个婆子按在地上，老太太脸色铁青，顾青青不等丫环禀告，直接闯了进去。 “你来得正好，这个贱婢打碎了我的玉观音，我正要处置。”不知为何，老太太看见顾青青冰冷的面孔，就有些心慌，皱了皱眉道。 云娘一见顾青青，忙道：“姑娘，我没有……” “怎么没有？老太太请你过来问话，你冒冒失失就撞到了观音菩萨，可知道老太太这尊观音像是翡翠的？值几千两银子呐。” “银子无关紧要，这可是请相国寺的老方丈开过光的，是保家镇宅菩萨啊，你竟然给我打碎了，阿弥砣佛，菩萨恕罪，菩萨恕罪。”老太太怒道。 “你是不是还要说，相国寺的老方丈已然圆寂，再要赔你一尊同样的观音像，也不可能请老方丈开光了？”顾青青冷笑，以老太太的吝啬抠门，怎么舍得几千两银子请一尊这么好的玉菩萨回府？ 再说了相国寺乃皇家寺院，方丈皆是有身份之人，岂会随随便便给一般官员家眷家的菩萨开光？ 老太太虽然信佛，却也并不怎么虔诚，真信佛之人，一心向善，不然，也不会动不动就用恶毒的手段惩罚殷氏这个儿媳妇了。 顾青青的话明显带着讥讽，老太太脸色僵了僵道：“不错，正是如此，便是打死这贱婢也不为过。” “你打啊？打打试试？”顾青青往云娘身前一站，护住她道。 “怎么？你想造反吗？”老太太站起来道。 “娘，这是做什么？”顾老爷一脸疲倦地走了进来：“怎么又闹起来了。”“你来评评理，这个贱婢打碎了为娘的玉观音，我惩罚她不行以？瞧瞧你养的女儿，为了个奴婢竟然忤逆祖母，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哟，孙子孙子进了大牢，孙女一个两个也不听话，我还不如死了的好。”老 太太放声大哭起来，她是乡下来的，这种耍泼耍赖的伎俩早已烂熟，施展起来一点顺当得很。 “娘，您别哭了，我劝劝青青。”顾老爷一改先前的阴冷，对顾青青的语气和善多了。 “青青啊，爹正要找你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青青斜睨着他，等着他的下文。顾老爷脸色有点僵，干笑道：“方才太后请了文华阁的傅大人前来作媒，说是燕王子对你的印象很好，太后的意思是，给你抬个县主的身份，再风风光光嫁到大燕去，要知道，嫁过去你可就是大燕的王妃了 ，身份尊贵啊，爹已经替你应下了，这些个锁事你就别担心了，爹会帮你处理好，你只回去好生备嫁就是。” 他替自己答应了？ “你凭什么替我答应？”顾青青火冒三丈道。 “这是什么话，儿女的婚姻大事，素来父母说了算，你是我的女儿，我还不能决定你的婚事？”顾老爷不悦道。 “我真是你的女儿？”顾青青满脸讥讽：“方才在刑部大堂之上，爹可没把我当成女儿待，我还以为自己不是你亲生的呢。” 顾老爷脸色更僵，冷冷道：“养了你十几年，也该是你为家里做点事的时候了，与大燕的联姻，是太后娘娘的旨意，容不得你违抗。”“两国联姻，要下旨，也是皇上下旨，太后乃后宫之人，凭什么干政，皇上没下旨之前，谁也别让逼我嫁给慕容宏，还有，顾凌轩的案子，你也别想他就这么着回府，我的人一天还关在刑部大牢，你儿子也 就要多受一天牢狱之灾。”“放肆，太后是皇上的母亲，太后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圣旨不日就会到达，还有，你凭什么说凌轩不能回府？你又作了什么手脚？还是又请齐王从中作梗了？”顾老爷一把攥住顾青青的手臂，厉声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婚事3 “父亲不提醒，我还真的忘了，自己跟齐王关系好呢。”顾青青冷笑道。想起那位王爷的冷酷，顾老爷背后一阵凉嗖嗖的，可是，傅大人带了太后的话，只要此桩联姻能成，自己便能擢升为从三品，在官场上又进了一步，在礼部侍郎这个四品上，已经干了七年，顾老爷早就想 升了。偏偏这几年，殷尚书并不怎么待见自己，位置也一直也没挪动过。“青青啊，爹也知道，前几年，爹是忽视了你，对你关心甚少，但你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又是被退过五次婚的，如今再议亲，已难找到比燕王子更好的人，那燕王子你也是见过的，一表人才，又能文能武， 在大燕也是位高权重，你嫁过去并不吃亏，为什么不答应呢？”经历这么许多事，顾老爷也知道顾青青性子刚强，硬来只会让她更反抗，改为怀柔。 “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他对我印象好，并不代表我就喜欢他，顾老爷，此事不用再议，顾老爷，若没别的事，我先带着云娘回去了。”说着，顾青青便去拉云娘起来。 云娘刚一起身，身子却突然软了下去。 “怎么了？云娘？”刚才还好好的云娘突然口吐黑血，捂着肚子痛苦难堪的样子。 “姑……姑娘……你走吧，别……别管我。”云娘艰难地说道。 “呃，我可没打她啊。”老太太似乎也有些慌，忙撇清道。 顾青青进门时，老太太确实只是让人将她按在地上，并没有打板子。 云娘这样子分明就是中毒。 顾青青忙探住她的脉，果然是中毒。“你怎么会中毒？”对于解毒，顾青青正处于研究阶段，她的异能是能解毒的，但是，她还没找到适用的法子，前次为晋王解毒，就是傻傻地将他身上的毒全引到自己身上来，救人却损已，若不是秦桑陌将 她身上的余毒吸去，不知自己还要多久才能将毒素净化。 “不知……道。”云娘又吐了一口黑血道。 “快，快请大夫。”顾老爷也是一副很担心的样子道。 顾青青怀疑地看着他。 顾老爷老神在在在老太太身边坐下，大夫很快便来了，验过之后道：“顾大人，此女身中七虫七花之毒，寻常解药很难消解啊。” “那可有解药？”顾老爷问道。 “此毒制练很是麻烦，要用七种毒虫和七种毒草花混在一起练制，而七虫七花添制的顺序不同，解药也不同，所以，想要解此毒，必须下毒之人拿出解药，否则药石难医，只能……等死。”大夫道。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可能被燕国人下毒？那慕容宏之所以会选自己当王妃，无非是看中自己的微型弩与制作炸弹的能力，并非非自己不可，也不可能为了这桩婚事，派人来顾家对个下人下毒 。 如此下作的手段，只会是…… “是不是如果我答应联姻，你就肯拿出解药来？”顾青青冷冷地直视着顾老爷道。 “你……你说什么？为父怎么会……有解药。”顾老爷略显慌乱的别开眼。 “别装了，你肯定有解药，好，我答应你就是，快拿解药来。”顾青青厉声道。 被她当众拆穿，顾老爷的面子有些挂不住：“爹怎么会有解药？不过，这既是燕国的毒，只要你肯答应婚事，爹自是替帮你向燕国使者讨就是。” “废话少说，云娘已经快不行了。”在顾青青心里，云娘几个大殷氏，比顾老爷亲近得多，她才是自己的亲人。 “好，爹这就去讨解药。”顾老爷还在装，一副急匆匆出门的样子。 “不行，不能答应他。”殷氏突然冲进来，拦住顾青青道。 “你刚才一直就站在穿堂里对不对？你不是说不同意我联姻吗？为什么方才不进来反对，要在我已经答应的情况下反对？” 顾青青真的看不上殷氏的作派，怒道。 “你来做什么？回屋去。”顾老爷果然冷声斥责道。 “我……”殷氏习惯性的瑟缩了一下：“老爷，青青真的不能嫁给燕国人，求求你了，这桩婚事，万万不能成。” “你一个妇道人家，管这么多做什么？回去好生照看凌晧才是正经。”顾老爷很不悦道。 “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让青青嫁给燕王子，老爷，妾身平生没求过你什么，这件事，求老爷一定要答应。”殷氏跪在顾老爷身边道。 真够软弱的。 顾青青真的很想把殷氏拽起来，顾老爷这种渣男，心里只有自己的前途和利益，不值得跪他。 在刑部，他推着黄氏在前头冲锋陷阵，黄被被打，他既不求情，也不管顾，便自己回了府，这会子黄氏还在刑部生死未知呢，对于一个内宅妇人，刑部的三十板子下来，只怕有命也是奄奄一息了。 “走开！”果然顾老爷怒火三丈，一把推开殷氏：“这是大事，由不得你一个妇道人家作梗，青青，把你娘扯开，不然，云娘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为父可不负责。” “顾知言，你当年答应过我什么？”殷氏猛地站起来，怒道。 顾老爷怔了怔，回头阴冷地瞪着殷氏：“夫人想说什么？”殷氏的目光瑟了瑟，哭道：“老爷，青青真的不能嫁到北燕去，不能啊。”她的神情很焦急，以往从没见她为顾青青的事如此上心过，顾老爷脸色一变道：“这却为何？那燕国王子论人才相貌地位皆不比那云 华公子差，你可以逼青青嫁给云华，为何不能让她嫁到燕国？” “老爷，您别问，总之，青青就算是嫁个乞丐，也不能嫁到燕国去。”殷氏哭道。 顾老爷眼神闪烁，半晌后才道：“好，不嫁也可以，除非你回去跟尚书大人说，我在侍郎的位置上过得有些厌烦了，想动一动。” 殷氏脸色一白：“老爷，你明知……”“明知你不愿意回娘家，不肯求你爹是吗？那行，要么，就是青青嫁给燕国，要么，你去求你爹，没有第三条路。”顾老爷冷笑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婚事4 “娘，外婆其实很想你。”顾青青试探道。 殷氏诧异地看着她：“你……” “这几天，我就住在外公家里，还是外公那天救了我。”顾青青道。 “你看，只要你回娘家一趟，保不齐尚书大人早就提拔我了。”顾老爷道。 “我不去。”殷氏绝决地说道。 “那就嫁青青。”顾老爷抬脚就走。 殷氏一把拉住青青：“青青，你听娘的话，不能嫁。” “那就让云娘等死。”顾老爷道。 “她一个奴婢，命本来就是主子的，青青，你不是说她很疼你，对你很好吗？为了你的终身幸福，相信云娘愿意献出生命。”殷氏道。 云娘早已痛得满头大汗，神智却是清晰的，听了这话也道：“不……不错，姑娘，云娘……情愿死，也不愿意让你为难。” 顾青青对殷氏越发心寒，一把甩开殷氏，大声道：“顾老爷，请立即救云娘，我告诉你，如果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顾青青发誓，一定会替她报仇，从此与顾家誓不两立！” 顾老爷震惊地回头看着她：“你说什么？誓不两立？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是顾家人，是顾家的女儿。”“顾家女儿？是你把我当成女儿待过还是她？”顾青青指着也一脸震惊的殷氏：“以前，你们当我是这个家的耻辱，是你们的累赘，几时给过我父母该给的亲情与爱护？所谓的一次又一次的说亲，出嫁，全都是骗人的，不过是让我一次受辱！现在，你们觉得我有价值了，又拿我来换取荣华富贵，天底下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吗？一次折辱，虐打，如果不是我命大，早死好几回了，这个家，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 ？” “青青……”殷氏满眼泪珠：“娘……是有苦衷的，在娘的心里，一直是疼你的……”“你住口！”多年积压的委屈和愤怒让顾青青再也忍不住，大声喝斥道：“你真的是我的亲娘吗？真是亲娘，为何从不教我读书写字？你或许比他好一点，不会下令打死我，可你冷漠异常，对我的生死从不关 心，今天突然如此固执，勇敢，与他对抗，是不是我嫁到燕国去，会让你不堪？会令你无法忍受？” 殷氏如遭重击，脸色刷白地连连后退，紫玉小心地扶住她，才不至于摔倒，颤抖着：“青……青，你……你……” “说来说去，你关心的并不是我嫁不嫁得好，我嫁到燕国会不会受罪，能不能幸福，你只关心你自己，只要不牵扯到你的利益，或者，你的过往，你宁愿我嫁个瘸子，瞎子，傻子，对不对？” “青青……”殷氏痛苦地委顿在地：“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我？”“我要怎么对你？”顾青青逼近殷氏两步：“至少，你受苦时，我是奋不顾身去救你的，至少，你有病疼，我会难过会心疼，会想法子为你医治的。娘，要别人如何待你，得看你如何待人，就如云娘，她在你 眼里，只是个奴婢，可这个奴婢却在女儿我最痛苦，最孤寂，最难堪，最无助的时候始终站在我身边，保护人，心疼我，从不嫌弃我，把我当亲人一样对待，我为什么不救她？” 甘草和秀珠两个听了，早已泪如雨下，感动之余，对顾青青更加忠心不二。“顾青青，你答应的事，不许反悔，我现在就给她解药，你，答应嫁给燕王子。”顾老爷没想到顾青青对殷氏有如此深的怨忿，也对她看事情如此透彻清明感到一阵瑟缩，这丫头越来越危险，越来越强悍， 但愿这次联姻能成，让她远离大锦，远离顾家，从此再也不要回来。 “好，不反悔，你赶紧的。”顾青青抱起云娘，看着云娘痛苦的样子，心痛万分。 顾老爷终于拿出解药来，让甘草给云娘服下，云娘总算不再咳血，人也舒服了些，顾青青让两个粗使婆子抬了云娘回梓院，自己也正要跟着走。 殷氏喃喃道：“青青，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燕王子，嫁不得，嫁不得啊。” 顾青青没理她，随着甘草和秀珠一道往梓园去。 老太太着急地拉着顾老爷：“她真的会嫁吗？” “这丫头虽然性子野，越发不服管束，倒是个有良心的，只要云娘几个还在府里，就不怕拿捏不住她，娘放心。”顾老爷道。 “那凌轩呢？你怎么没把凌轩救回来？”老太太伤心地抹泪。 “娘，只要青青成了县主，成了燕国王妃，您觉得，刑部还会拿着凌轩不放吗？那些个官员……”顾老爷说着冷哼一声：“只会巴巴地求着咱们，再也不会似过去那般刁难。” 母子两说话，完全没有顾忌仍在屋里殷氏的感受，殷氏怒视着顾老爷：“顾知言，你出尔反尔。” 顾老太太一耳光扇去：“怎么说话呢？这是你对待夫君的态度吗？殷氏，连你女儿都瞧不起你，你还敢在老爷跟前蹦哒？是不是太久没挨抽了啊？” 见殷氏白晳的俏脸被打红，顾老爷皱了皱眉：“娘……” “可不能惯着她，有个得意的女儿就想翻天吗？我告诉你，只要你还是顾家的媳妇一天，就得遵守顾家的规矩，老老实实地侍奉你夫君和我。”顾老太太特威严道。 “顾知言，你会后悔的。”殷氏不象往日那般挨了打只是唯唯诺诺地哭，而是狠狠地瞪着顾老爷，转身离去。 “嘿，你看她……这是要翻天了吗？”顾老太太气犹未尽，怒道。 “娘，您别生气，她也是有苦衷的。”顾老爷心虚道。 “姑娘，难道您真的要嫁到北燕去？那听那可是苦寒之地呢？您又不是公主，更不是宗室之女，凭什么让您嫁啊。”甘草不平道。 “当然不嫁。”顾青青毫不犹豫道。 “咦，可以这样吗？你刚才不是答应老爷了。”秀珠惊道。“是答应了，我答应嫁，但人家若是不愿娶了呢？难道我还能控制燕王子？”顾青青不以为然道。 第一百九十章：婚事5 “可是……” 既然燕王子不愿意娶，又何必让太后下旨呢？顾青青心里早有了主意，虽然四张机几兄弟并未明说，但从话音里也能听出，他们背后之人与燕国有关，看来，不想让自己嫁给燕王子的，除了妩雅，还另有他人。至于殷氏的态度，确实很可疑，但现在 还无暇顾及。 回到梓院，顾青青又给云娘探了脉，感觉她体内的毒确实清除了许多，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开了张方子，让甘草照着去抓药，然后说了些注意事项，让秀珠平素照看云娘时好生记住。 照顾好云娘后，顾青青便打算出门，先想法子去青石小院，看望小皇帝，问问具体情况。 谁知，刚换了身衣服，便有四个粗使婆子闯进梓院来，守在前后两处大门。 “这是作甚啊？”甘草跑出去质问。 “劳烦甘草姑娘转告诉大姑娘一声，小的也是没法子，是老爷下的令，在出嫁之前，没有特殊原因，不许大姑娘出府。”其中一个婆子道。 顾老爷竟然要软禁她！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在外头有些人脉，可能会想法子破坏这次联姻，他是铁了心要将自己嫁到北燕去。 不过，只是几个粗使婆子，还关不住自己。 顾青青装作不在意，随着甘草往院子里查看一遍，谁知，在梓院外，几个粗使婆子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护院，看见顾青青靠近院门，便很警惕地盯着她。 又查看了后院，同样也被护院围得死紧。 顾知言这一招还真毒！ 他现在去宫里回复太后，就算皇帝想要帮自己，但得知自己是自愿的，还以为自己是真心想嫁燕王子呢，只会替她高兴，不会如何。 “秀珠，一会子你想法子出去一趟……”没法出门，只能另想他法。 可秀珠才走到院门前，就被粗使婆子拦住：“老爷说了，梓院里所有的人，都禁止出入，一切吃穿用度，自有太太调配送来，不用操心。” 连秀珠几个都被禁了足！ 那怎么办？ 回到屋里，顾青青喝了口冷茶：“今天什么日子了？” “冬月初三了。”甘草回道。 “初三？初五师兄就要与殷静娴大婚？”顾青青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转转乱转。 “姑娘，殷静娴可是殷国师的女儿？听说她很出名的。”甘草道。 “师兄决不能娶她，那个坏女人……”顾青青手足无措道。 “姑娘，您还念着欧阳公子呐？他现在都要另娶，您也要他嫁了，该忘就忘了吧。”秀珠不以为然道。 “不行，师兄就算不娶我，也不能娶殷静娴。”顾青青道。“您自个的事都一抹黑呐，现在连门都出不去，操不了那份心啊，好生坐下来歇着，先想想怎么把信送出去，让齐王爷知道老爷逼您和亲这件事，才是正理儿。”秀珠将她拉住，按在椅子上，又递给她一杯 热茶。 顾青青下意识喝了一口，又喷出来：“什么味儿啊，秀珠，怎么又给我沏这种茶？” “咦，姑娘以前不是一直都吃这种茶么？老贵了，真要扔了？那也太可惜了。”秀珠舍不得道。 “你也是，姑娘不爱喝，就别给她喝了，咱们现在又不是以前，现在每天都有好多进帐呢，姑娘想喝什么，另外再买。”甘草白了秀珠一眼道。 “也是，正好咱们府里现在的用度都由太太那边支呢，也不用自个买，姑娘，你想喝什么？大红袍还是普洱？”秀珠反应倒是快。 “龙井，要今年的春茶，最好是明前龙井。”顾青青眼睛一亮道。 秀珠便跑到外面跟婆子提条件，婆子果然很快去了榕院，回来得也快：“请大姑娘放心，太太屋里有明前龙井，正让紫玉姑娘给您送来呢。” 紫玉很快就来了，顾青青大喜，虽然殷氏软弱无能又冷漠无情，但既然她那么反对自己联姻，在这件事上，她就一定会帮自己。 可是，很快，她的愿望就落空了，紫玉来后，粗使婆子却不让她进来，只让把茶叶留就走。 紫玉眼巴巴地瞅着屋里，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紫玉姐姐，麻烦你个事儿。”隔着大门，顾青青大声道。 紫玉忙顿住：“姑娘您尽管说，只要奴婢能帮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以往紫玉虽然也常帮自己，却总是不敢太张扬，躲躲闪闪的，怕顾老太太和黄氏知道，今日却如此明白的声明，看来，她来时，是得了殷氏的嘱咐的。 “紫玉，事情办完了就快走。”一个护院却走上前来驱人。 奶奶的，还真是看得紧呢！ “也没什么，就是上回在宫里得了样好东西，想紫玉姑娘带给凌晧罢了，这也不许么？”顾青青恼火地走到门前，两个婆子仍要拦，她故意往前几步道：“怎么？你想对本姑娘动手？” 那婆子吓得往后一退：“姑娘，您别为难奴婢，奴婢一家子全在府里呐，您真要出了这院子一步，奴婢的腿打折不要紧，怕是奴婢家里的小儿子也要被卖到矿山里去。” 婆子苦着脸一副要哭的样子，顾青青也知道她们只是奉命行事，为难她们没多大意思。 只好又退了回来。 婆子见她仁慈，便道：“只是带个物件儿给二爷，也算不得违令，姑娘且去拿来吧。” 顾青青拿给紫玉一盒皮影娃娃，顾凌晧以前老嚷嚷着想要，她找皇帝要的。 没多久，顾凌晧果然高兴地保护着皮影娃娃来了：“大姐……” 这孩子现在叫大姐叫得顺溜得很。 “快来，姐这里还有好多稀罕东西呢。”顾青青对着顾凌晧招手。 婆子就有些犹豫，该不该让顾凌晧进来。 “让开，小爷来看望自家姐姐，也不行么？你们这些狗奴才也要管？”顾凌晧很有气势地对着婆子就是一脚道。婆子吃痛，让开，护院还想阻止，婆子道：“不过就是个孩子，大姑娘过不了多久就要远嫁了，让他们姐弟多相处相处，也是人之常情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一箭双雕 “姐姐，你真的要嫁到北燕去么？”顾凌晧道：“娘在想法子，让这桩婚事不能成呢。” “嗯，当然不想嫁，那娘在想什么办法？”顾青青问。 “不知道，娘最近心事重重的，什么也不肯跟我说。”在凌晧道。 “那你帮我个忙，给你二姐带句话。”顾青青道。 “什么？你要见二姐？她可不会帮你。”顾凌晧道。 顾青青当然知道顾婉婉恨极了自己，莫说帮，巴不得自己被万箭穿胸才好，但是，这件事，还非得她不可。 “你只管去，帮不帮的，看她。”顾青青说着，拿了根竹笛交给顾凌晧：“你把这个给她，她自会来的。” 说着，又让秀珠给顾凌晧不少小玩意儿，这才让顾凌晧出了院子。 婆子和护院果然将顾凌晧的东西都查了一遍，见没有纸条什么的，才让他走了。 那根小竹笛还是在药师谷时，欧阳俊凡制好送给顾青青的，曾经顾婉婉也眼热过，好几次想要了去，顾青青一直不肯。 果不其然，没多久，顾婉婉便来了，手里提着食盒。 婆子们对顾婉婉倒客气得很，并没怎么阻拦。 进到屋里，顾青正在吃点心，平日里她常吃的那几样，殷氏又让人做了送来一些。 见顾婉婉进来，她眼皮都没抬，指了指点头：“坐下来一起吃？” 顾婉婉也不客气，更没象以往那般礼数周到，而是默然地坐下，拈了块马蹄糕吃了：“味道不错，大娘对你还是可以的嘛。” “你屋里没送吗？”顾青青道。 “没送，这个味道的还是头一回吃，里面好象掺了桂花，香甜香甜的。”顾婉婉淡淡地回道，两人这般心平气和地聊天，让甘草和一旁的翠喜都很惊讶。 “把娘给我的好茶沏杯来，给二姑娘尝尝。”顾青青很大房地说道。 顾婉婉喝了一口茶，眼睛一亮：“大娘还是偏心的，表面对你不闻不问，对我和蔼友善，好东西却是暗里只给你吃。” “是啊，听说这茶要二十两银子一斤呢，我这里还有不少，要不你包一斤去？以后有好点心，也让甘草送一份给你吧。”顾青青道。 “突然这么好心，是有求于我吧。”顾婉婉喝茶吃点心，状似随意地问道。 顾青青没作声，只是好知地看着她。 “我们之间就不用再装了吧，不觉得累吗？拿俊凡哥哥的小竹笛诱我过来，肯定是有事相求对吧。”顾婉婉冷眼一笑道。 “你肯定不愿意帮我，对吧。”顾青青也笑道。 “那是自然，帮你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看见你好，我心里就难受，恨不能撕了你就好，又怎么可能会帮你？”顾婉婉道。 “嗯，你现在的样子，比以前笑咪咪地喊我姐姐，然后背后捅我一刀可爱多了。”顾青青拍了拍顾婉婉的肩道。 顾婉婉嫌弃地避开，冷笑：“是啊，以前就是装给别人看的，既然彼此已经知道了彼此的真模样，再装就没意思了。” “初三了，初五，师兄就要娶殷静娴，你不着急吗？”顾青青道。 顾婉婉直直地看着手中的小笛，自嘲地冷笑：“你应该比我更着急吧，否则也不会慌不择路地来找我这个死对头帮忙。” “师兄那样清俊雅逸的一个人，却被逼着娶一个女魔头，相信他现在的心情，比死还难受吧。”顾青青叹了口气，接过顾婉婉手中的小笛道。 “那又如何？他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欧阳公子吗？竟是这般无能，让人小女子给逼迫到这步田地，还真是枉费了我这么多年来对他的痴心。”顾婉婉冷哼一声道。 “殷静娴用师兄娘亲的命威胁他，还有整个欧阳家，他能怎么办？”顾青青大声为欧阳俊凡辩解。 “男儿膝下有黄金，便是砍头杀身也不能受此屈辱，他委屈求全了，欧阳夫人就很开心了吗？相信她宁死也不愿意牺牲儿子的幸福。”顾婉婉大声道。 “你的意思是，师兄应该宁折不弯，不顾欧阳夫人的性命，与殷静娴对抗？”顾青青问道。 “行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多少人为了尊严而慷慨赴义，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顾婉婉朗声说道。 顾青青听得一阵心寒，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她。“也难怪他会喜欢你，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你们虽是师兄妹，但你又丑又笨，什么都学不会，他却还是对你很温柔耐心，你和他一样，蠢得可以，竟然为了个奴婢屈服，答应嫁给燕王子，难道你就不怕俊凡 哥哥伤心吗？”顾婉婉厉声道。 在她看来，为至亲的人屈服忍让是愚蠢！ “那如果是要你为了师兄而做些危险的事情呢？你肯定也不愿意的，对吧。”顾青青道。 “我喜欢他，他眼里却从来都没有我，我为什么还要为他做些无谓的事？”顾婉婉讥诮地说道。 “做了，可能还有一丝希望，不做，再过两天，也许你就将永远失去他了，顾婉婉，你不是一直很有主见吗？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不顾一切，怎么？你也害怕殷静娴了么？”顾青青道。 “你少胡说八道，我现在过得好好的，才不想掺合你们之间的事，让我去阻止静娴和俊凡哥哥的婚事，你好从中得利？想都没别。” “我能得什么利？一个被禁足的人，一个就要被逼着和亲的人，你觉得，我还能得什么利？”顾青青冷笑道。 “你恨殷静娴，就算得不到欧阳俊凡，你也不愿意他屈辱地娶她，所以，就算无利可图，只要能破坏这桩婚事，你也会开心，对吗？我为什么要让你开心？丑八怪，想都别想。”顾婉婉厉声道。 “其实也没什么。”顾青青黯然地拿出一个小药瓶来：“我知道以你的本事，根本没法阻止这场婚事，如果我不是被禁足，或许还有些法子，你……”顾青青摇了摇头：“原想着，希望师兄不要太受辱，更怕成亲当天他会做出傻事来，所以，想请你将这瓶假死药送给师兄，他喝下之后，能龟息五天，殷静娴就算再想嫁，估计也不愿意做个望门寡吧，不过，看来你是不愿意 了。” 顾青青说着，心痛地将药瓶又收了回去。顾婉婉猛地抢了过去：“天底下有这种药？你莫不是骗我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一箭双雕2 “我现在被禁，消息无法出去，四顾茫茫，除了你，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帮助师兄之人，师兄成亲在即，我还骗你有意思么？”顾青青诚恳地说道。 “那他喝下之后，会不会危及生命？”顾婉婉仍担心道。“怎么可能？我的药，天下无双，而且，肯定能骗过殷静娴，她这几日受了反噬，身体弱得很，估计也没什么心思监看师兄了，你只管去，真要做到了，师兄会感激你的，你想啊，殷静娴是他恨的，我呢， 就要嫁了，只有你有希望，你不是很喜欢他吗？为何不试一试帮帮他？也为自己争取一回？”顾青青道。 “听起来很有道理，我考虑考虑。”顾婉婉若的所思地将小药瓶拿过去，收在袖袋里：“只是，我这样去丞相府，只怕会被殷家表妹怀疑，她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妹妹我也怕啊。” “这个你放心，我把这个给你带着，真有谁找你麻烦，你就拿出来，谁也不敢将你如何。”顾青青说着取下腰间的佩饰，正是皇上赐给她的玉意。 顾婉婉这才有了笑容：“看来，姐姐对俊凡哥哥确实真心，可惜情深缘浅，等你嫁了，俊凡哥哥还是会念着你的好的。” 顾青青眼圈一红，露出悲痛之色。 “如此，那妹妹我这就去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顾婉婉道。 顾婉婉一走，秀珠和甘草都急了：“姑娘怎么能把皇上御赐的东西给二姑娘呐？” “不过就是个小玩意儿，没什么大不了的。”顾青青道。 “别的不怕，就怕二姑娘以后拿这东西说事，毕竟御赐之物是不能赠转的，这可是有冒犯圣恩之罪啊。”秀珠道。 “顾不得这许多，她若不拿点好处，又岂肯去救师兄。”顾青青叹了口气道。 “可就怕二姑娘未必真心会救啊？”秀球又道。 “这就看她自己了。”顾青青幽幽地看着窗外，落叶星星点点的散落，梨枝飘零，秋已深，冬天也快到了。 自顾家出来，顾青青坐在马车上盯着手中的小药瓶发呆，翠喜道：“姑娘，真的要去救欧阳公子么？” 顾婉婉发着呆，没有说话。 “听说殷姑娘才貌绝佳，又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国师虽然入狱，但家底子还是在的，欧阳俊子为何不肯娶她？”翠喜又道。 顾婉婉眼前便浮现面殷静娴温柔浅雅的笑容，和她跟前婢女可怕的死状，不禁不寒而栗，自己吞下的那颗蛊药，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发作，可谁知道哪天就会…… 浑身一震，背后冷汗淋淋，猛地掀开轩帘子大喊：“停车，停车。” “怎么了？姑娘，不去了吗？”翠喜愕然。 “改道，去国师府。”顾婉婉道。 “去国师府？”翠喜更加诧异。 “住口，再多言，小心割了你的舌头。”顾婉婉道。 翠喜吓得不敢再多言，沉默地跟着她一道去了国师府。 那次的反噬，让殷静娴大伤元气，养了好几天还是没能复元，这会子正歪在床上抱着小白玩儿。 蛇坑没了，小白最爱吃的蛇胆也没了，这个时节想在野外找毒蛇，难于登天，一过九月九，蛇便入了洞，便是她再会驱兽之术，也难驱得动冬眠的蛇。 小几上有盘肉，很新鲜，血淋淋的，殷静娴无聊地用牙签戳了，挑起喂小白。 小白吃得不情不愿，吱吱地絮叨着自己的不满。 “乖，别闹了，挑嘴不是好狐狸。” “吱吱吱，呜呜呜！”小白吃了一块肉，指指墙上的狐狸皮，又指指自己，眼泪汪汪的。 “乖，留下大白的皮毛，也是为了让你睹物思狐，等开了春，我再帮你找个伴好不好？” “吱吱吱，叽叽叽。”小白着急地挥爪，摇头，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这时，丫环来报：“顾家二姑娘求见。” 她病的这几日，除了太后派了个太监来探问了两句，就再没人来理她，以往国师没入狱的时候，国师会门庭若闹，如今呢？门可罗雀吧。 “让她进来吧。”殷静娴无儿地说道。 前次来殷家西府，高墙深院，水谢楼台，错落有致，府里人员穿流不息，热闹富贵，不过一月之余，便成了这番潇条光景，顾婉婉有种隔世的恍忽。 “姑娘，请往这边走。”领路的婆子神情倦怠，似是提不起精神。 “哦。”远远的，看见院里炸出了一个大坑，早有些耳闻的顾婉婉更是心中震憾，真是顾青青那个丑八怪干的？ 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这么大的胆子，能将不可一世的国师府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屋里，顾婉婉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听说表妹病了，早该来瞧瞧的，无奈我这身子骨不争气，这两天才下了床，爽利了些，妹妹可感觉好些了？”顾婉婉仍在喂小白，白晳纤细的手指沾着血迹，漫不经心道：“表姐有心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伤了精神，将养几天就好，姐姐难得来，坐吧。”没问她为何身子会不爽利，那日自己还派她去送过信， 也没说病了。 顾婉婉就在一旁的绣凳上歪着身子坐了，也不敢坐满：“今日来，一是看望妹妹，二是有件事不知该如何办，来请教表妹的。” 果然是有事。 “说吧，可是有什么为难的？” “姐姐被爹爹逼着要和亲，禁着足呢，出不得府，她心里不痛快，便把我叫了去说话。”顾婉婉边说边注意着殷静娴的表情。 “哦！”殷静娴继续喂着小白，小白似乎吃饱了，头撇一边，不肯再吃，殷静娴便将它放在一旁，拿了帕子拭手，等着顾婉婉的下文。 顾婉婉却顿了顿道：“表妹不是后日的大婚么？怎么府里这般冷清？太后娘娘也没给您指派个人来，帮着司礼打点？” 殷静娴淡淡地扫她一眼道：“表姐想说的不是这个吧？”其实进了国师府后，顾婉婉就在后悔，没想到国师府潦倒到了这步田地。 第一百九十三章：一箭双雕3 不是说，太后最宠这个侄女的么？临到大婚了，却连一点办喜事的气氛也没有，莫不是……失宠了？ 她若是失宠，自己又何必…… “啊，是啊，姐姐是不想和亲的，想让我出门，替她送个信给欧阳公子……” “想欧阳俊凡去救她，还是向她提亲？”殷静娴冷笑道。 “应该是想他去救吧，提亲的话，想来俊凡哥哥……哦，欧阳公子也开不了这个口，毕竟与表妹你这里还有婚约呢。”顾婉婉道。 “来人，把这盘肉端下去，喂狗吧。”殷静娴道。 婆子上前来端走肉，殷静娴又道：“小白吃这个吃腻了，许是男人的肉太粗糙，下次还是换个女子的肉吧，最好是年轻的，没成过亲的，肉质才鲜嫩细腻。” 那肉竟然是……人肉？ 顾婉婉顿时一阵作呕，全身毛孔因为恐惧而竖起，眼前的女孩明眸晧齿，温婉动人，却杀人如麻，给只狐狸喂人肉……“是，坑里关了两个前儿想跑的，不知小白是想先吃手，还是先吃大腿，其实也不用一次杀了，砍只手再养养，等小白饿了，还可以砍只脚，慢慢吃。”那婆子看起来也是再普通不过，没什么异样，说这些 话时，如同在菜市场买菜一样平常。 “申妈妈此言不错，就按这个法子来，以后再遇到不守规矩，不听话，想挑战本姑娘耐性的，就用这法子惩处，正好给我家小白储些口粮。”殷静娴淡淡地说道。 顾婉婉背脊僵直得不敢动弹，差点就匍匐下去，跪在殷静娴身边：“表妹……” “表姐可是还有别的要跟我说？”殷静娴表情仍淡淡的，似乎看不出半点动怒的迹象，顾婉婉却吓得心提起老高，颤声道： “是……是有事，姐姐让我……去丞相府时，还给了我一个药瓶子。” “什么药瓶子？”殷静娴撸着小白的毛，小白舒服地眯上眼睛打盹。 “这……这个，说是假死药，欧阳公子若是喝下去，可处于假死状态五天。”顾婉婉小心地将药瓶奉上。 殷静娴霍地站起来：“假死药？贱人，都要和亲了，还贼心不死？” 说着，一把将药瓶抢过去，对着地上一砸！ “噗！”药汁飞溅，白雾升腾。 “啊——” “啊——” 同时两声惨叫呼出，顾婉婉痛得连连后跳，但已经来不及，脸上手上还是溅了几滴药汁。 而殷静娴就没那么幸运，正捂着脸痛呼。 “这是什么药？” 婆子忙上前扶住殷静娴。 “痛死我了——”殷静娴痛得倒在床上打滚。 顾婉婉又痛又怕，很想逃，腿上却如灌了千斤铅水，挪也挪不动。 “是……是镪水，好浓的镪水！”婆子身上其实也溅了些，只是她皮糙肉厚，又只溅在手上，虽然灼痛难忍，但比起殷静娴和顾婉婉来，要轻了许多。 “顾婉婉，你找死！”殷静娴五指屈张如利爪，突然向顾婉婉扑来。 顾婉婉的魂都快抽干了：“不是……不是我啊，我也被骗了。” 殷静娴的左半边脸，被灼烧了个指盖大的洞，大洞周围，还有好些个密密的黑点，哪还有先前的温婉动人，看起来就象只夜叉。 只是一爪，顾婉婉的脸上便多了好几条血印，很快，喉咙也被扼住，殷静娴使劲掐着：“敢暗算我？让你生不如死！” 顾婉婉被掐得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用力掰着她的手腕，情急之下，一脚踹去。 殷静娴更恨，她精神力受损太重，又遭反噬，这会子施展不了异术，只能用蛮力，但体力太不济，反而挨了顾婉婉一脚。 “小白，咬死她！” 小白正跃跃欲试，闻言立即扑向顾婉婉，一下子就咬住了她的颈动脉，拼命吸血。 “姑娘，姑娘，先治伤要紧，小白喝了人血，药性就会冲淡。”只有申婆子最理智。“小白，回来。”殷静娴这才冷静了些，可小白却偿到了少女鲜血的甜美，咬着不肯松口，顾婉婉又怕又痛，血也以感觉得到的速度流失，恐惧到了极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上了她的当，表妹 ，你现在杀了我，只会失去一个帮手，我肯定……肯定能帮你一起报仇。” “小白！”殷静闲怒斥一声，捏住小白的颈毛，将它扯了回来。 小白四脚乱蹬，它才不想被取血呐，好疼。申婆子上来，将它按住，取了一碗血，殷静娴如饥似渴地喝了，脸上的伤，以看得见的速度愈合，很快，那可怖的黑痛便渐渐弥合，但是，正如先前顾婉婉受伤的手一样，狐狸血能治伤，却不能让表皮变 得完好如初，殷静娴的脸上，还是留下黑色的坑坑哇哇。 她奔过去，紧张地对着光照镜子，镜中的女孩子依然青春，脸型姣好，但那刺眼的疤痕成了抹不去的瑕疵，将她整张脸都毁了。 “啊——”愤怒地砸掉镜子，殷静娴气得毛发飞张：“顾青青，今生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顾婉婉的伤还在痛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小白，小白才失了一碗血，正又怕又恨中，回头触到她贪婪的眼神，骤然跃出，一爪子袭向顾婉婉的眼睛。 顾婉婉抬手一档，小白一击不中，反而摔在地上，痛得吱吱乱叫。 “你敢伤我的小白？”殷静娴正一肚子气没出泄：“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两个婆使婆子进来，将顾婉婉拖了出去，申妈妈忙劝道：“不能打死啊，她怎么着也是顾侍郎的女儿，一条人命明明白白死在国师府，这让外头的人怎么说姑娘？怕是越描越黑，姑娘犯不着为了个不贱丫头 害了自己的前程。” 殷静娴这才冷静了些：“那就打几板子吧，别伤了性命。” 顾婉婉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里将顾青青骂了一万遍，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扔出去喂狐狸就好。脸上的灼伤加爪伤，痛得她呲牙咧嘴，还被婆子一板子一板子地打着。 第一百九十四章：一箭双雕4 背脊骨都要打断了，早知道，就不该去看顾青青的笑话，不该受她诱惑，怎么就信她的话呢？竟然相信真有什么假死药…… 十板了打完，顾婉婉已然不能站立，背后血肉模糊。 被拖到殷静娴身边时，已然昏昏欲死。 “抬回顾家去。”殷静娴道。 “姑娘……”申妈妈皱眉：“这个样子抬回去？怎么向顾家解释？” 殷静娴一碗凉茶对着顾婉婉一泼：“你说这个样子回去，该如何向顾大人解释？” 顾婉婉痛得眼神模糊，唇间泛起苦涩：“自然是……自然是丞相府嫌婉婉……多事冒犯……” 殷静娴满意地勾起笑容：“很好，顾婉婉，你肚子里的那条蛊虫，本姑娘一直没有将它唤醒，你想不想试试它在你身体里活蹦乱跳的感觉？” 顾婉婉大骇，哭着摇头。 “那就老实些，敢胡说八道半个字，本姑娘便让你求生无路，寻死无门。”殷静娴阴狠地说道。 “婉婉……不敢，不过，姑娘脸上的伤……整个天下，怕也只有顾青青地贱人能治，姑娘何不求太后娘娘下旨……”“你说得不错。”殷静娴冷笑：“毁了我的容，她一定正得意又高兴着呢，可如果让她不得不医好我，一番心事设计全付诸东流，你说，她的脸色会不会很好看呢？真的很想看她恨我入骨，却又拿我没办法的 样子。” 梓院里，顾青青无聊地掏鼓着药材，她的聚宝袋里该添被些东西了。 甘草和秀珠在一旁打下手，帮着碾药。 “姑娘，你说二姑娘真的会去救欧阳公子么？”秀珠道。“你说呢？”顾婉婉讥笑道：“以顾婉婉的精明，又怎么可能真的去救师兄。就算师兄会因之而感激她，也不会娶她，她能得什么好？与其帮着我破坏师兄的婚事，得罪殷静娴，还不如讨好她，和她联手对付 我呢。” “那你还让二姑娘去？欧阳公子岂不是非成亲不可了？”秀珠急道。 “是啊，非成亲不可了。”顾青青悠悠地叹了一声。 “姑娘，姑娘，老太太着人来请您过去。”小坠儿急急地进来禀道。 “不去，禁着足呐，哪儿也不去。”顾青青想也没想回道。 “大姑娘，二姑娘不知为何被人重伤，还伤及了容颜，老太太请您即刻就过去。”老太太跟前的王妈妈亲自进来道。 “好端端的，二姑娘怎地会重伤？”顾婉婉一脸诧异，眼里却滑过一丝意料之中满意。 “哎呀，姑娘且去瞧瞧就知道了。”王妈妈在老太太跟前很得力，素来仗着老太太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以往便对顾青青冷眼相加，甚至故意刁难虐待过前身。 “不行，禁足呐，我不能违背爹的意志。”顾青青道。 “既是老太太请的，老爷肯定不会说什么。”王妈妈烦躁道。 “不去就是不去，除非老爷解除了禁令。”顾婉婉头摇得象波浪鼓，毫不为所动。 “你……”王妈妈差点习惯性破口大骂丑八怪，但触到顾青青清亮明净而又略带讥讽的眼神，骤然回过神来，这位已经不是过去的丑八怪了，不仅医术了得，连老爷和老太太都拿她没法子。 转了身回去禀报老太太。 老太太屋里，顾婉婉趴在担架上，挪动不得，一脸俏脸也是乌漆麻黑，脸上还多了几颗芝麻大的黑洞，象生过麻子一样。 背后更是打得皮开肉绽，血将衣裙浸温，粘在了身上。 老太太心疼的直掉眼泪：“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成这样？是谁，谁打了你？” “奶奶，快请大姐来，只有她能救我。”顾婉婉倒是很务实，心里再恨，也知道这个当口，只有顾青青能减轻自己的痛苦。 可王妈妈回报：“大姑娘说是正在禁足，不肯来，除非老爷解了禁令。” 老太太也知道顾青青现在的脾气，任你怎么恐吓，也没有用，只能派人去通知顾老爷，顾老爷又气又急，但还是有几分心疼顾婉婉的，便让人带了话，说是允许顾青青在府里走动，却不许离府。 当看到顾婉婉的惨状时，既是意料之中，又有些震惊： “殷静娴打的？”顾青青蹲下来，小声道。 “你满意了？”顾婉婉恨得牙齿发痒，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 “瞪着我做什么？都是你自找的，殷静娴是什么人？你信她都不愿意信我，好歹我也跟你是一个爹生的吧。”她越是生气，顾青青越爽，故意气她。 “你骗我，根本没有什么假死药，你还口口生生喜欢俊凡哥哥，竟然骗我用镪水害他，顾青青，你不是人！”顾婉婉怒道。“师兄又不是傻子，瓶子打开，难道连镪水也不认得？明知是镪水他还会喝？顾婉婉，你但凡有一点信用，但凡有一点良善，但凡对师兄真心诚意一点，少点自私与算计，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到如 今，你没一点反悔之心，还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怪我头上，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顾婉婉的眼神黯淡下来，哪里不悔？肠子都悔青了，殷静娴那种人，比顾青青要可怕百倍，早知道，该将那瓶子送给欧阳俊凡，起码还能得他一丝感激，让他念个好，现在呢？ “我错了，姐，姐，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变成丑八怪。” “我为什么要救你？你的伤又不是我弄的。”顾青青冷笑。 “求求你了，救救我吧。”顾婉婉是真痛，真的害怕，哪个少女不注重外貌？本就伤了手，脸再变成麻子，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救你也不是不可以，告诉我，上次你的手，是谁医好的？”顾青青问道。 “是不是告诉了你，你就会救我？”顾婉婉担心道。 “我又不是你，不讲信用，说吧，说了，至少让你恢复容貌。” “是殷静娴。”顾婉婉道。“我知道是她，只是很好奇她是用什么法子治的。”顾青青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被召入宫 “她养了只白狐狸，取狐血给我喝了，伤口就恢复了很多。”说到小白，顾婉婉还心有余悸，若非自己反应快，那狐狸该抓瞎自己一双眼睛了。 “是叫小白的对吗？它的血竟然有死生肉骨的作用，还真是稀奇。”顾青青喃喃自语道。 “她用人肉喂的，还是活人的肉，那狐狸，与寻常的不一样。”顾婉婉道。 “人肉喂养？”顾青青大骇，殷静娴竟然残忍无道到这种地步？ “是啊，我去时，就看见她正在喂养。”顾婉婉瑟缩着说道。 “人家说与虎谋皮是为大胆，殷静娴比老虎更可怕，你也敢和她搅合在一起，顾婉婉，你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顾青青恨铁不成钢道。 “以前我好恨你，只要能伤到你，做什么都好，可现在……”顾婉婉难得真诚地说道：“她太可怕了，简直不是人。” 顾青青叹了一口气，动手替她医治脸上的伤：“但凡你少些私心，少些妒嫉，多点真诚与善良，我们姐妹又岂会弄到现在这步田地。我且医治你脸上的伤，你吸取些教训吧，凡事反省下自己。” 顾婉婉脸上的伤并不严重，对于现在的顾青青来说，只是半刻不到的事情。 抚着平整光滑如初的脸庞，顾婉婉松了一口气：“谢谢姐姐，背后，背后也痛死了，快替我治。” 顾青青却站起来道：“背后的伤，就当你此番的教训吧，一般的大夫就能医好，用不了几天。” “你……你……”顾婉婉大急，她巴不得顾青青还一同将她手上的疤印也去了才好。 宫里，太后看着殷静娴脸上的伤震惊不已，但当她要求让顾青青治伤时，太后却犹豫了：“你不是自己就能治吗？静娴，你可是殷家无所不能的异能女啊，怎么还要求那个小贱人？” “姑母，静娴的长处又不在治病救人，这种雕虫小技，静娴还不看在眼里。”披着黑纱的殷静娴道。 “不在治病救人？那在哪里？治国安邦吗？你提出的几条改制之道，大臣们根本就不同意，说是行不通，还让哀家在太皇太后和晋王面前失了体面。”殷太后道。 “怎么行不通，江南两广本就地产颇丰，这几年收成又好，卖去这两地的官盐加价又有什么错？总比明着加赋税来得好吧。”殷静娴道。 “官盐价格本就全国统一的，怎么能分地域不同呢？”殷太后道。“当然该分地域，比如说，西部偏远，客商来往稀少，物流不畅，就该减免行商的赋锐，鼓励行商，江南富足，就该多收些税银入库，填补空缺，充盈国库，那些老古板，一个个因循守旧，固步自封，不懂 变通，姑母就不该惯着他们，该用典刑。”殷静娴道。 “人家又没犯错，怎能乱用典刑，算了，你也只是个小姑娘，跟你说这些个做什么？对了，你的异能不在医术，那昱儿的心疾怎么办？你不是说，再过几年，将能想法子医好的么？”殷太后不耐烦道。 “原本只过几年就成，可现在蛇坑被毁……”“别再提你的蛇坑了，自那日国师府传来爆炸声后，不少大臣便来哀家这里抱怨，说什么京城之地，竟有如此阴邪之术，有人养巨蛇，就是想对朝纲不利，对皇上不利，尤其是晋王以自身的经历说法，哀家 更是无从辩驳，以后再也别弄那些个东西了。”太后不等殷静娴说完，截口道。殷静娴眼睛微眯，以往太后对自己言听计从，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如此厌烦自己说的一切？蛇坑又不是才建一两年，自自己五岁懂事开始，就开建了，这么多年没人抵毁，怎么父亲一入狱，蛇坑一毁 ，这些人就开始发难了？ “姑母是在责怪静娴吗？”殷静娴委屈地垂着头，两眼泛红。“哀家也不是要责怪你，静娴，你是殷家唯一有异能的孩子，是殷家的希望，你作事就一定要稳妥，不能留把柄给别人说，还有，要走正途，那些个歪门邪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别再弄了，你是有天份 的，好生潜心向医吧，想法子治好皇上的心疾才是正经，只有皇上的地位稳固了，殷家的富贵才会长久，你明白吗？”太后语重心长道。 用蛊术谋害晋王时，你怎么不说我的是阴邪之术？ 如今事情败露了，以前的一切就全都要推翻？ “好，静娴会尽最大努力钻研医术，一定会治好皇上的心疾的。”殷静娴忍着满心的愤怒，垂下眼皮，乖顺地回道。 “好，你回去吧。”太后道。 殷静娴怔了怔：“姑母不想法子替静娴医治脸上的伤疤吗？” “想什么法子？求顾青青吗？她肯定会跟哀家谈条件，哀家已经决定了，让她和亲，嫁到北燕去，以后再也不用见到她那张脸，更不用担心昱儿与她走得太近。”太后一口回决道。 “可是静娴这副模样，后天就要大婚……”殷静娴委屈地哭了起来。“你不嫁也好，你是殷家的异能女，一旦嫁人，异能就会有损，你修行了这么多年，舍得么？再说了，原本哀家还以为，只要你与那欧阳俊凡成亲，欧阳老贼就会站在皇上这边，事事会以皇上为重，哼，你 提的好些改制措施，他是最反对的，一条也没成，还让哀家丢脸。”太后气呼呼道。 欧阳家是太皇太后的娘家，又岂会因与殷家联姻，就改弦易张呢？“姑母，往往改革是会遇到阻碍，丞相也是守旧之人，许多旧制还是他与先皇一道制订的，他自然会极力反对，但如果静娴嫁入丞相府，常与丞相大人生活在一起，便有几会说服他们父子，只要丞相支持皇 上，皇上就多了一大助力……”“你让欧阳俊凡受了那么大的屈辱，真以为他是泥捏的么？就算他心里赞成你的想法，也会想法子反对你吧。” 第一百九十六章：被召入宫2 “静娴，不是哀家说你，你怎么能那样对待未来的夫君呐？他那日惊天一跪，早在京城传开了，知道现在京城里都怎么议论你吗？”太后怒道。 殷静娴确实后悔，不该为了一时之气，在大庭广众之下逼欧阳俊凡下跪的，那与她一惯保持的温婉贤淑的气质很不搭，也有损自己的好名声，可他竟然…… 都是顾青青的错，若不是她拾掇，欧阳俊凡也不会那般厌恶自己。 “静娴这副样子嫁过去，俊凡哥哥更会嫌弃，姑母，您当真不管静娴了么？”殷静娴哭求道。 “只是有点疤印罢了，以你的能力，一定能钻研出法子，治好自己的，乖，静娴，姑母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殷太后道。 “好，那静娴就不打扰姑母了，这就回去。”殷静娴眼中露出阴狠之色，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攥成拳，刚退出慈宁宫，手便捏诀。 她走得很慢，披着纱，低着头，一副怕被人认出的样子，心里却在数着数，一、二、三！ 等到数到十五时，果然，太后跟前的太监急急赶来：“殷姑娘，殷姑娘，请留步，太后急召。” 殷静娴也不耽搁，急急地赶到慈宁宫，太后拉住她就往外走：“快，快随哀家去乾清宫，昱儿发病了。” “皇上怎么又发病了？”殷静娴诧异地问。 “不知道，这阵子都是好好儿的，院首还说他的身子康健了许多，不知怎么就心绞痛。”太后急得要哭了。 “姑母不如把顾青青也召进宫来吧，保不齐她也有办法。”殷静娴道。 “以往不都是你治好的么？”太后怔了怔道。 “是啊，确实是静娴治的，可静娴使的都是阴邪之术，上不得台面，加之脸上身上都有伤，一时也凝聚不了异能法术，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殷静娴道。 “你……”太后也不是傻子，这个侄女看着温柔稳重，实则性子阴狠。 “你尽力吧，只要救好了皇上，哀家……下旨让那顾青青替你恢复容貌就是。”太后道。 “静娴一定尽力，只是，不知皇上此番发病的程度如何，还是请顾家表姐来的好，两方合力，保不齐就能将表弟治愈了。”殷静娴道。 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吩咐人去招顾青青进宫。 顾婉婉脸上的伤奇迹般治愈，让顾老太太大为震惊，先前只是听到一些传闻，说这个丑八怪有多么多么厉害，但亲眼见过之后，才知道她真有这个本事，不是吹嘘来的。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顾老太太想要拉顾青青的手，顾青青退后一步，避开。 顾老太太有些尴尬：“你……你能替我治老寒腿么？疼了好些年了，找了好多大夫，都没有用……” “不能！”顾青青冷冷道。 顾老太太怔住：“为何？是不会还是不肯？” “是不愿意，你又不是我的亲奶奶，我为什么要替你医治？”顾青青随口道。 “就算我不是你亲生的……”顾老太太说到一半，忙捂住自己的嘴：“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不是你亲生奶奶，不过是以前嫌你丑，对你不怎么上心罢了，你这孩子，怎么就记长辈的仇呢？这可不好！” 真不是顾老爷亲生的？原本只是故意试探，不料，真从老太太嘴里听到一些端倪，果真如此的话，原身在顾家为何会受虐待就想得通了。 见她半晌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老太太心虚地想扯开话题：“原来你真有这么大本事啊，那你爹干嘛还非逼你嫁到北燕去，以后有个三病两痛，外头的大夫哪有你好啊……” “奶奶这么想就对了。”顾青青道，却也没怎么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多时，宫里来人，急召顾青青进宫。 秦昱涵痛得大汗淋淋，脸色苍白如纸，太后的心都要碎了，可殷静娴却只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替秦昱涵擦汗，并未如何医治。 太后急得不行了：“静娴，你……你快给昱儿治病啊。” 殷静娴便探住秦昱涵的腕脉，一副很认真替她诊治的样子，接着，开始如以往一样，手捏法诀作法。 她似乎努力了很久，秦昱涵的病还没有半点好转，而她自己还逼出一头汗来，一副很辛苦耗神的样子。 太后心急火燎，终于，盼到顾青青入宫。 顾不得让她行礼：“你快过来，看看皇上。”顾青青忙上前，凝神用念力查看，发现秦昱涵的病发得很古怪，似乎有什么东西故意攀扯着他的心脉，正要细究时，突然感觉念力被什么一吞，胸口象被重物猛捶，顿时一阵翻涌郁堵，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 撤回手时，才注意到殷静娴的一只手也按在秦昱涵背后，而她原本苍白的脸，此时变得红润了许多，眼中更是露出阴谋得逞的得意来。 这种感觉顾青青以前也遇到过一次，自己的灵力放出后，被另一股完全不同类型的灵力所吞噬，而这里，有异能的只有自己和殷静娴，莫非，她有吞噬灵力的能力？ “怎么样？你也不能救昱儿吗？”太后急得要哭。 虽然知道秦昱涵有心疾，但此次发病，并非旧疾所致，还没找到起病之因，灵力就被偷走了一部份，顾青青确实不能医治。 “看来，上次的斗法让你我都损耗太大，我的身体也还未复元，不如你先用灵力治好我，我再为皇上医治如何？”殷静娴一副很诚恳的样子对顾青青道。 看着她脸上的几个坑洞，顾青青对自己的计谋很满意，但她眼里那么算计是什么意思？ 莫非突然皇上发病，正是她从中作怪？ 如果是她，那方才探到有东西攀扯皇上的心脉就是真的，保不齐她也在皇上的身体里种了蛊！ “殷静娴你……”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她想做什么？“如何？表姐不会还念着往日的旧怨，不肯医治静娴吧，我可听说，皇上对你是关怀倍至，好几次替你解围，救了你呢。”殷静娴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生变 不错，若非秦桑陌这小屁孩子待自己好，自己又怎么因着急想治好他，而着了殷静娴的道。 “啊——”秦昱涵突然捂胸惨叫，在床上打滚。 太后忙过去扶住他：“皇上，皇上……” “好，我替你医治。”顾青青抬手抚向殷静娴的脸，这一次，她小心多了，念力只浮于指间，并不与她的肌肤相触。 殷静娴脸上的疤痕，果然渐渐愈合，她自己也能感觉得到，当顾青青的手抚来之时，脸上有如被春日的阳光抚照一般，舒服而温暖。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纯真干净的念力，与她自己这些年修行的全然不同，竟如吃了十全大补完一样通体舒泰。 顾青青正要收手，殷静娴突然就拽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按，然后，便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强吸着顾青青身上的念力。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猝不及防间，顾青青的手如同被强力胶粘在了殷静娴的身上，她奋力想要撤回，却怎么也动不了，而精神力则源源不断地被殷静娴吸走。 如同抽到神魂一般，顾青青顿时头昏眼花，虚弱无力，整个人变得萎顿下来。 可恨，还是没想到殷静娴竟会如此无耻，心急如焚，又虚弱之极，再吸下去，会变成白痴吗？ 突然，一团黑影自殿外砸了进来，正中殷静娴的手背。她整个人往前一扑，将顾青青压倒在身下，灵力陡然回转，顾青青顿时精神了不少，但很快，殷静娴又故技重施，正要运功吸呐她的灵力，有人一脚将她自顾青青身上踹开，然后，拎起了顾青青的衣领子 ，扔到了软榻上，顾青青懵懂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俊脸，他正嫌弃地瞪着自己，然后一如既往的毒舌：“不知死活的！” 头一回，对于他的毒舌，顾青青一点也不反感，反而心里暖暖的。 撇头一看，他刚才及时砸进来的竟是一个守门的太监，定是太心急了，所以抓什么都是武器，殷个小太监当人肉弹了。 不过用劲倒是巧，小太监打了个滚，也不敢爬起来，趁着众人皆愕然之时，麻溜地爬走了。 殷静娴则半卧在一旁，嘴角沁出鲜血。 “齐王，你在做什么？”太后恼火道。 “臣鲁莽，但事情紧急，情非得已，皇上的病要紧，太后还是让殷姑娘赶紧的替皇上医治吧。”秦桑陌难得的规矩地说道。 “静娴，你伤得如何了？”太后担忧道。 “姑母……”殷静娴又吐了一口血：“静娴这就过来。” 却是努力爬了好几次，都因软弱无力而又倒下。 太后大怒：“齐王，你无端伤了殷姑娘，害她不能及时行医，是想谋害皇上吗？” “殷静娴，本王数三声，如果你再医治好皇上，本王就砍了你的头。”秦桑陌长剑出鞘，直指殷静娴的面门。 他行事素来不按常理出牌，霸道而嚣张，便是当着太后的面，也能拿剑指着殷静娴。 “秦桑陌，你大胆。”太后果然大怒。 秦桑陌却根本不理会太后，冰冷地瞪着殷静娴：“一！” “姑母……”殷静娴委屈地哭喊。 “来人，将齐王拖出去。”太后也是气急了，大声道。 “二！”秦桑陌又冷冷地数着。 “姑母……啊！”秦桑陌剑尖了抖，直接削掉了殷静娴的耳朵。 “你……你没数三……” 天不怕地不怕的殷静娴，又痛又气，但被他冷厉的肃杀之气包围，凌压，捂着耳瑟瑟发抖。 “三！” 话音未落，他的剑已然举起，殷静娴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装作踉踉跄跄地奔到床边，施法替皇帝消除了病症。 秦昱涵痛得太久，整个人象虚脱了一样，抽干了力气，绞痛一停，人便昏睡过去。“姑母……”殷静娴收了法诀，虚弱地唤了一声后，自己也歪倒在秦昱涵身边，她的耳朵仍在流血，刚想法子让顾青青医好了脸上的疤痕，不到一刻，耳朵又被割了一只，恨得烧心挠肺，却不敢对齐桑陌如何 ，只能哀哀地哭求太后。 “秦桑陌，你眼里还有哀家吗？当着哀家的面行凶，你大胆！”看着亲侄女的血染红了被褥，太后又心疼又恼恨。 “王太医，滚进来。”秦桑陌对着外头吼道。 王太医战兢兢地走进来，皇上重病，太医院除了院首大人去了京郊，其他太医全都候在外头。 “快，快替她止血。”太后着急道。 王太医便打开药箱，正要为殷静娴止血治伤，秦桑陌拎起他药箱就扔一旁：“探脉，将她的身体状况如实禀报给太后。” 一只耳朵没了，却不让治伤，莫非殷姑娘有内伤？ 王太医的手方一触到殷静娴的腕脉，她便如触电般收回，怒道：“没看见本姑娘是外伤吗？” 王太医快哭了，为难地看着秦桑陌。 “如果你不想失去另一只耳朵，就好生让他探脉。”秦桑陌的手又把住剑柄，殷静娴真怕了，虽然极不情愿，还是不得不让王太医探住脉博。 “秦桑陌，静娴她被你砸出内伤，又割了一只耳朵，这件事，哀家绝不会善罢干休。” “禀太后，殷姑娘中气实足，精力充沛，不但没有内伤，而且身体极佳，外伤只是流了点血，并无大碍。”太后的话音未落，王太医道。 “你说什么？她中气实足，精力充沛，身体极佳？”太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错，殷姑娘除了外伤，身体无大碍。”王太医又肯定地说道。 “不可能，方才她明明……” “太后，殷姑娘原本是伤了精气神，但方才这个笨蛋在替她医治脸伤时，被她吸走了所有的精气，所以，才会体力充沛，精气实足。”秦桑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顾青青一眼道。 “吸走精气……”太后的心颤了一颤，这个侄女的异能很邪门，她是知道一点的，但竟然还有吸走别人的精气…… “那方才她还……”“她方才就是故意拖延。所谓的体力不支，身体虚弱都装出来的。”秦桑陌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生变2 “殷静娴，你什么意思？”太后终于明白，为何秦桑陌会当着自己的面割掉殷静娴的耳朵，她装得太像了，以至自己被她骗住，如果不用强，怕是还不知会故意拖到什么时候才肯医治皇上。 亏自己处处维护她，倚重她，竟然如此待皇上！ “姑母，姑母，您别听齐王的，齐王一心对顾青青好，事事针对静娴啊，静娴方才确实体力不支，缓了缓才好了些，您也看到了，那个小太监再小也有百十来斤，直直地砸在静娴身上……” “就算你被砸伤，也没有到不能起身医治皇上的地步。”太后的声音很冷： “王立仁，你下去，不用替她医治外伤。” “姑母，静娴一个女儿家，少了只耳朵怎么见人啊，顾青青医术高明，求姑母……”殷静娴吓到了，手捧着自己的耳朵大哭。 “你瞧她这副模样还能为你医治么？或者，你又想趁机将她所有的精气全都吸走，让她变成白痴？”这是太后第一次替顾青青说话。 “不是，不是，静娴没有吸她的精气，这些都是齐王他……”殷静娴还想狡辩。 “王太医，你且替顾姑娘探脉，同样将她的身体状况如实禀报哀家。”太后道。 王太医忙给顾青青探脉，禀道：“太后，诚如齐王殿下所说，顾姑娘体虚气弱，只一息心脉还在跳动，尽乎……废人。” “什么？”太后心头一惊：“这么严重？”回想起当初顾青青为晋王秦子悠探病时，国师便想方设法要闯进长春宫……为的，就是让顾青青变成白痴。 “那她要休养多久才会痊愈？”太后道。“这个很难说，微臣对异能幻术不太了解，象这种情况，就如人的三魂七魄被抽掉了大半一样，幸运的话，三月半年能好，不幸运的话，也许十年二十年也就这样了，顾姑娘很可能……就成了半傻子。”王太 医难过地说道。 “半傻子？”太后急了：“那她与北燕王子的婚事……” “如果慕容宏愿意娶个半傻子做王妃，太医仍然可以成全他。”秦桑陌道。 “燕国人又不是傻子！”太后焦虑道。 “那让殷姑娘嫁好了，北燕不就是看中顾青青有异能么？换个有异能的给他们。”秦桑陌道。 “不行，我已经订亲之人，后天便是大婚之期，岂有别嫁的道理。”殷静娴道。 殷太后也不愿意，殷静娴心思再狠毒，也是殷家人，真让她去了北燕，以她的本事加心机，以后还不知会怎么对付大锦呢，保不齐还会成为皇上的劲敌外忧。 “她这副模样，北燕也未必会要。”太后也道。 “此事可以再作商议，太后，顾青青这副模样，臣想送她回府休养。”秦桑陌道。 太后有些愧意：“让顾知言好生看顾她，若非皇上，她也不会变成这样，可惜了。” “是，臣这就去办。”秦桑陌说着又看了眼皇帝，想了想道：“皇上心疾发作的蹊跷，如此她还康健，倒是能让她查查真正的病因，保不齐还能找到根治的法子。” 太后眼睛一亮，想起秦子悠脑中的蛊虫，太皇太后请遍开下名医，都没能发现病因，顾青青发现了，早知道该让她给皇上也诊诊脉的…… “顾青青忠心救主，哀家就赏她黄金千两吧，若她真难恢复，有点钱，也让她下半辈子能傍身。”太后无限遗憾，叹了口气道。 顾青青晕呼呼的，全身乏力，精神不济，恹恹地半伏在秦桑陌怀里，但意识还是有的，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因为听到赏赐而有了一丝光彩，半眯的眼睛也睁开了少许。 秦桑陌将她抱出慈宁宫外，不屑道：“都成半傻子了，还这么爱钱。” 人家财迷不行么？顾青青很想翻白眼，但着实没有力气，傻没傻的她自个也不清楚，知道自己真成了半个废人，整个人虚弱得连指甲盖也不愿意动上一动。 仁寿宫里，欧阳倪红正皱眉看着欧阳俊凡：“你娘的病可好些了？” “回太皇太后的话，还是老样子，病恹恹的，没什么起色。”欧阳俊凡道。 “以前哀家只当所有的怪都是国师在作，倒没想到，他养了个厉害女儿，也是，殷家历代都有个异能女，这一代的竟然是她。”欧阳倪红感慨道。 “殷家异能女素来为朝庭所用，所以，殷家的地位才在大锦一直稳固不衰，可殷静娴所作所为，怕是对朝庭没多大益处。”晋王秦子悠道。 “倒是那顾青青，还有几分能耐，竟然炸了国师府的蛇坑，哀家若不是顾着太后的面子，还真要好好赏赐她一番。”欧阳倪红道。 “母后，儿子也有份的，您怎么没好好赏赐儿子呢？”秦子悠好笑道。“她可是替你报仇雪恨呢，你参与也是应该的。”太皇太后嗔了晋王一眼，又对欧阳俊凡道：“俊凡，殷静娴很危险，但哀家又找不到她子悠的确切证据，又有国师为她顶着，哀家也奈何不了她，她既对你有 情，这桩婚事，还是成了的好，你将她收回欧阳府，该如何调教，是你这个做丈夫的能耐了。” “是，臣明白。”欧阳俊凡温润的脸上滑过一丝痛楚，冷静地回道。 “禀太皇太后，晋王殿下，皇上病重，着顾姑娘和殷姑娘前来医治，顾姑娘重伤难治……”太监急匆匆来报。 “重伤难治？你说清楚些，谁重伤难治？哀家怎么听糊涂了。”欧阳倪红道。 “母后，儿臣去看看。”晋王却不等那太监说完，躬身道。 欧阳俊凡也起身：“太皇太后，师妹重伤，臣……” “走吧走吧，都走吧。”欧阳倪红烦躁地一挥手，一个儿子，一个侄儿，都是长身玉立，俊雅清朗的好男儿，心里却都牵挂着那个丑八怪，先前还真小觑了那丫头。晋王赶到时，秦桑陌已经将人带走了，暗探也将详情密报于他，秦子悠又返回了仁寿宫。 第一百九十九章：生变3 “这么快就回来了？”欧阳倪红也大约知道了事情经过，不过，对于顾青青如何受伤的，慈宁宫传出的消息讳莫如深，有点莫明其妙。 “太后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顾青青重伤难愈，慕容宏肯定不会娶个半废之人回国。”秦子悠皱眉道。 “那不真合了你的心意？”欧阳倪红好笑道。 “她伤得有些蹊跷，听说是殷姑娘伤了她，但怎么就能伤成半傻子呢？会不会是老六在危言耸听？”秦子悠又象是在问太后，又象是在自言自语。 “说是两人斗法，顾青青败了，殷静娴更胜一筹，这倒是常事，就象你们练武之人，比试时，也难免有损伤。”欧阳倪红道。 “母后，儿臣想向顾家提亲。”秦子悠道。 “什么？你不是说她重伤难愈，变成半傻子了么？你还娶回来做什么？”欧阳倪红大惊道。 “若没有她，儿子也跟个废物没两样，在柱国公府，也是她及时救了儿子，儿子这也算是报恩吧。”秦子悠道。 “不行，晋王妃岂能是个四品官员之女，身份太过低下，且她现在已经不以前的顾青青，能不能复元还是两说呢，你的王妃，一定得是大家之女，能助你一臂之力的人。”欧阳倪红道。“母后，她早就心有所属，若是正常康健之时，儿子去提亲，肯定会遭拒绝，儿子又不想强逼于她，而现在，她正是落难之时，顾家这会子只要有人提亲，都不会反对，巴不得反她这个负担送走，她也…… 不晓得反对，儿子正好名正言顺地将她娶回府。”秦子悠认真地说道。 “不行，悠儿啊，你身体刚才，这阵子在朝堂之上，才有些起色，怎么能娶个半傻子当正妃呢？你让那些想要归附你的大臣怎么看你？”欧阳倪红道。 “母后，儿子心意已决，娶妻娶贤，儿子只对她有意思。”秦子悠又道。 “不行，哀家绝对不答应，除非你让她当侧妃，正妃位置空缺，那些有女儿的权臣才有个念想，再说了北燕人还没有换人的意思，她现在还是与北燕有着婚约呢。”欧阳倪红道。 “那就侧妃吧。”秦子悠无奈道。 殷氏在尚书府门前徘徊了许久，心急如焚，犹豫再三，几番退走又回来，终于，尚书府门打开，殷静茹正与殷家大太太一道出来。 “咦，这不是大姑母吗？”殷静茹欢快地挽住殷氏的手臂：“大姑娘来了，怎地不进府啊？外头风好大，冷着呢。” 殷大太太也是怔了怔才回过神来，也笑道：“是啊，小姑回来了，怎么地不进去呢？母前方才还念叨着小姑呢，前几日青青在府里住，老太太可高兴了。” 说着，也生怕殷氏走掉，挽住她另外一只胳膊。 “我……只是路过……”殷氏脸色憋得通红，挣扎着不想进去。 “路过也不能错过啊，走吧，奶奶蒸了桂花糕呐，每次蒸糕就念叨大姑，今天终于赶巧，大姑能吃到了。”殷静茹乖巧地说道。 殷氏挣脱不了，只好由着大太太母女将她拖进了府去。 殷老太太一见，眼圈就红了，起身来将她抱在怀里：“我的儿啊，你总算……回来了。” 殷氏别扭地想要挣脱老太太的拥抱，眼神触到老太太花白的头发，鼻子一酸，老底还是回抱了老娘。 老太太哭了一阵，拉着殷氏的手往身边坐下：“青青呢，青青没跟你一道来么？那孩子瞧着就聪明伶俐，长得又好看，对了，以前怎么都说她丑呢？咱们殷家的孩子，哪会是丑八怪啊。” 殷氏脸色一沉，不着痕迹地抽回被老太太握着的手：“她以前病了，前阵子才好的，容貌也就恢复了。” “是这样吗？什么病能让人的容貌也改变啊？”殷静茹好奇道。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见殷氏不太高兴，殷大太太低声呵斥道。 殷静茹吐了吐舌，老实坐着不敢再说话。 “尚书大人呢？”殷氏冷着脸问。 殷尚书是她的亲爹，既便回了娘家，也还是不肯叫声爹，竟以官位相称。 殷老太太心头一痛：“孩子，你爹她当年……” “不要说当年。”殷氏猛地站了起来：“原本，今生今世都不愿意踏进这里半步，无奈情非得已，也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来求告尚书大人。” “大姑可是有什么难处？”殷大太太忙关切地问道。 “太后强逼青青和青，嫁到北燕去，我是绝对不同意的。”殷氏道。 “北燕王子其实也不错啊，年轻俊朗，嫁过去也是正经王妃，青青……” “你若喜欢，可以把你女儿嫁过去。”大太太正笑着谈论，殷氏截口道。 大太太只有殷静茹一个女儿，宝贝得不得了。 顿时脸色发僵，闭嘴不再说话。 老太太却急得站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能嫁，你回来是对的，来人，快去找老爷回来。” 殷大太太和殷静茹好生诧异，不知为何老太太和殷氏对北燕王子如此反感。 殷氏道：“此事务必请尚书大人想法子，一定要阻止这桩婚。” 也不给殷老太太行礼，便往外走。 殷大太太和殷静茹面面相觑，忙起身相送。 这时，府里的老管家却匆匆进来，看见殷氏，怔了怔，忙行礼：“大姑奶奶……” 殷氏侧过脸去，并不理她。 “不好了，青青在宫里出了事，老爷正往乾清宫赶呢？听说受了重伤。”老管家道。 “伤了重伤？什么意思？”殷老太太和殷静茹同时一惊道。 “具体的还不清楚，大爷回来说，是有同僚听乾清宫里的宫女太监议论的，说是表小姐为了救皇上，损耗太过，伤重难治。”老管家道。 “重伤难治？如此也好，不用嫁到北燕去。”殷氏脸色一白，喃喃道。 再也不多看殷家人一眼，独自朝外头走去。殷静茹听得目瞪口呆：“娘，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大姑怎么象是很高兴？” 第二百章：生变4 殷大太太扯了扯嘴角，戳她脑门道：“不是让你小孩子别乱说话吗？走吧，别让你奶奶知道了，不然又要哭好久呢。” “娘，我想去姑父家看望青青表姐。”殷静茹道。 “你大姑不会让你进门的。”殷大太太叹了口气道。 殷氏赶回顾府时，欧阳俊凡也正赶到，在门口遇到，欧阳俊凡行了一礼，殷氏冷冷地看着他：“欧阳公子不日便要成为殷家的女婿，怎地还有功夫来顾家？” 欧阳俊凡脸色一白，躬身道：“青青重伤……” “她伤她的，与欧阳公子无关，公子请回吧。”殷氏冷冷打断他道。 “夫人，青青自小与在下情同兄妹，她受伤，在下岂能袖手旁观？”欧阳俊凡道。 “情同兄妹？欧阳公子说笑了，我家青青自小愚笨又丑陋，怎么高攀得起？公子还是请回吧。”殷氏冷笑一声道。 “夫人……”欧阳俊凡眼睛泛红，一副要往里硬闯的样子。 “若当初你不是在意门弟与相貌，早些来提亲，又怎会让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楚与污辱？欧阳俊凡，她丑时你嫌弃，如今变了个人，你便巴巴地上门来，有意思么？” 欧阳俊凡大震，殷氏给他的印象素来温婉厚道，老实糯弱，今日象变了个人一样，说话尖刻执拗了许多。 “夫人……” 殷氏却不再理他，转身进了府，吩咐两个小厮看住门户，不许欧阳俊凡进来。 欧阳俊凡脸色苍白地看着顾家不算高大的门墙，脚尖一点，越墙而入，直奔梓院。 顾青青高高兴兴地进宫，却是横着被人抱回府的，顾婉婉听了这个消息，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震惊，带着翠喜就往梓院赶。 “齐王还在梓院？”路上，顾婉婉问道。 “听说是抱着大姑娘回来的，一路没人敢拦，直接就进了梓院，还抱着进了里屋呐。”翠喜八卦道。 “爹呢？爹可知道？”顾婉婉问道。 “老爷今儿沐休，肯定在府里，只是也没露面，估计齐王的脾气不太好……”翠喜说到一半，忙捂住嘴，看向四周。 “总有一脸，你会死在这张嘴上。”顾婉婉斥道。 翠喜忙低眉顺目地认错。 到了门口，梓院忙成了一团糟，云娘几个正进进出出的不知在做什么，见了顾婉婉，也没有招呼，更没人拦，由着她进去了。 顾婉婉背伤很重，若不是对这个消息太过震惊，哪里会忍着剧痛来看热闹，她实在好奇，殷静娴会用什么法子将顾青青弄成重伤的。 屋里，秦桑陌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神情悠闲地喝茶，而顾青青则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印堂发黑，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乍一看，还以为是无常鬼，那模样看着没点生气，着实吓人。 “姐姐……”顾婉婉带着哭腔一步一拐地扑进去。 秦桑陌长腿一抬，顾婉婉一个不小心，差点来了个倒栽葱，幸好翠喜拉得快，否则又要丢人了。 “好吵，出去。”秦桑陌嫌弃地捏了块点心在手里，仔细看了又看才放入嘴里，皱眉道。 “小女给王爷请安。”顾婉婉知道他的利害，忙忍着痛，福了一福。 “本王说，好吵，出去！”秦桑陌极不耐烦道。 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顾婉婉自认虽比不得顾青青明丽清艳，但也有几分姿色，这还是头一次，有个男子视她如狗屎一般地嫌弃。 再呆下去，估计会象扔破布一样将自己扔出去吧。 顾婉婉很有自知之明地退了出来。 就见甘草端着一盆青菜往后厨去，实在忍不住：“甘草，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菜啊，王爷没吃午饭，说是饭了。”甘草道。 “你家主子……　我姐姐情况如何？怎地也没见请太医来？”顾婉婉问道。 “太医来有用么？”甘草道：“天底下还有哪位太医能比得过我家姑娘的医术神奇？” “那倒是，可医者不知医，瞧姐姐这样子……” “嗯，王爷说，姑娘成了半傻子了，很难恢复过来。”甘草说完，一副自己很忙，没时间陪她的样子走了。 “真的成半傻子了？那齐王还呆在府里做什么？”顾婉婉一头雾水，顾青青成了傻子，这个消息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半傻子是不是代表以后又能象过去那样欺负她了？ 如此一想，背上的伤象是被什么捅了一下，巨痛难忍，不由惊出一身冷汗，算了，她若真成了傻子，还是好生待着吧，反正傻子也不能跟自己争什么了。 “俊凡哥哥……”抬眸见，就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正脸色悲凄，匆匆而来。 欧阳俊凡象没看到她一样，直接进了穿堂。 他明天就要与殷静娴成亲了，要成亲的人，还来看望别的女子，殷静娴若是知道，肯定会大怒吧。 “俊凡哥哥，姐姐是中了殷静娴的圈套。”顾婉婉追上前几步，大声道。 欧阳俊凡果然顿住，沉声问：“你又知道？”“俊凡哥哥，是婉婉的错，姐姐原是让婉婉给你送假死药的，婉婉没用，半途被殷静娴给截了，她得知姐姐到了今天还要破坏你与她的婚事，大怒，设下计谋害姐姐，还打了婉婉几十板子，婉婉也是听到姐 姐真的重伤，这才忍着伤痛过来的。”顾婉婉着急地哭道。 三十板子，若是换了以前的顾婉婉，没有十天半月定然起不得身，但自从她喝过小白的血，体内又多了条蛊虫之后，自愈力便强了许多，或者说，肯能忍痛了，伤口明明还没愈合，但她却能受得住。 “你挨了几十板子？”欧阳俊凡诧异地回头，顾婉婉便背过身去，露出被血浸湿的衣裙。 “既是受了伤，回去歇着吧。”欧阳俊凡道。 以前看她受伤，他定是心疼地为她医治，可现在…… 顾婉婉强忍心头的失落和委屈：“可姐姐比我伤得更重，婉婉的伤，好生医治便全好，可姐姐她……”她们姐妹和好了？ 第二百零一章：生变5 “姐姐临去宫中之前，正在为婉婉医治脸上的伤疤，身上的伤还没来得及治呢，就被召去宫里，没想到，回来就是这副光景。”顾婉婉抹着眼泪道：“姐姐都是因为俊凡哥哥才遭的罪，俊凡哥哥，你一要想法 子治好姐姐。” 欧阳俊凡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指甲掐进皮肉里也不自知。 顾青青对他的好，他岂有不知？ 青青是不忍明天自己屈辱地娶殷静娴，所以，才想用什么假死药…… 再也控制不住感情，欧阳俊凡大步走进了里屋。 翠喜忙扶住顾婉婉：“姑娘……” “疼死我了，叫几个粗使婆子来，抬我回去。”顾婉婉痛得额上大汗直滚。 “姑娘为何要如此？”路上，翠喜担忧道，顾婉婉方才分明就是一派胡言，她的话，三分真，七分假，若是被欧阳俊凡擦觉，不是更惹他嫌吗？“哼，我就是要让他恨，殷静娴想就这样嫁给俊凡哥哥？天下有那么便宜的事么？”顾婉婉咬牙切齿道，她讨厌顾青青，嫉妒顾青青，却害怕殷静娴，因为太过忌惮，所以宁愿除之而后快，谁愿意总有个人 ，随时拿你的身家性命来危胁，控制你？ 没想到秦桑陌竟然大喇喇地坐在顾青青的闺房中，还正悠闲地吃着点心，欧阳俊凡怔了怔，再看床上之人的面容，顿时心痛如刀割。 走向床边的脚步如灌了千斤铅水一样，半晌才挪过去，颤抖着探住她的腕脉，凝神静气，真希望，眼前看到的一切全是假的，是秦桑陌弄出来的一出戏，好让青青摆脱北燕婚事而弄出来的一出戏。 可是，脉息微弱，似有还无，分明就是濒死之人的脉相。 顿时，欧阳俊凡如坠无尽深渊，一颗心急速下坠，却一直找不到落脚点。又如飘悬在无边无际大海上一叶小舟，找不到岸。 “青青——”这一声，象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她冰冷手，捂在自己的胸口，真希望，她能听得见他的呼唤，能从沉睡中醒来。“你不是……有很强的自愈力么？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眼泪几番涌进眼眶，都被他吞了回去，在青青眼里，自己一直是无所不能的师兄，是才华横溢武功高强的师兄，是无论遇到什么，都能迎难尽克的 师兄。 “是师兄没用，师兄让你受苦了。”捂着她的手，真希望，她能摸到自己的真心，感知自己的痛与悔，诚如殷氏所言，当初为何不早点来提亲，为何！ “你哭丧吗？”秦桑陌烦躁道：“现在来哭有什么用？她又听不见？听得见时怎么不见你这么深情？” 欧阳俊凡更自责难过了，心象是搅进了磨盘里，被一点一点碾成碎渣。 “你们同时药师谷的，可有法子将她养着，护住身体不坏，又能还留一口气。”秦桑陌同情地叹了口气，又拿了块糕点，正要吃，又觉得索然无味，扔回了碟中。 “如果师父老人家在，或许还有些法子，可师妹怎地会伤得如此之重？”欧阳俊凡道。“回去问问你的明天就要过门的妻子吧，本王以前听说过，有一套邪门功夫，能吸收别人的功力为已用，没想到，异能之人，也有吸精气的妖法邪术，你家笨蛋师妹是自己送上门让她吸的，你说人的三魂七 魄若是被抽走了大半，还能有多少生气？”秦桑陌的语气带着沧桑，人也瞬间黯然了许多。 “药师谷中有处温泉，内有家师浸泡的不少名贵良药，又有天然的温石滋补，劳烦王爷带着师妹走一趟。”欧阳俊凡起身，向秦桑陌深施一礼。 “那你呢？还要回去大婚？”秦桑陌讥诮地问道。 欧阳俊凡没有说话，眼里露出坚毅果决之色。 “哇哇哇，太气人了，太气人了，没良心，没良心。”外头突然传来怪叫声，欧阳俊凡警惕地低喝：“何人在此作怪？出来。” 眼前顿时有无数个人影晃动，在逼仄的卧房里围着他团团转，看得人眼发晕。 欧阳俊凡缓缓伸出手，也不见他怎么动，就捉住了其中一个，然后，眼前转动的人影也停顿下来。 “啊，我被抓住了。”老三哇哇叫。 “咦，有点本事啊，能一招就破了我们兄弟的移形大法，你是谁？”老大大声道。 “你们又是谁？”欧阳俊凡冷声问。 “这是我家，你是谁？”老二冲上前，一招倒挂金钩想救回老三。 欧阳俊凡身子平移一尺远，正好把老三送到他的钩下。 老二急忙收招，金钩擦着老三的耳畔而过，老三吓得哇哇乱叫：“二哥，是我！” “知道，知道，还好吧。”看着老三零散飘落的发丝，老二一身冷汗：“奶奶的，好俊的轻功，差点害我伤着了兄弟。” “大哥，摆架式。”老四心惊担战，跃跃欲试地只想救回老三。 “好，摆架式，不拿出点真本事，当咱们顾家没人。”老大道。 “不对啊，大哥，咱们不姓顾，咱们姓金。”老四刚拿出铁索，又觉得不对，大声道。 “胡说，我们什么时候姓金了？明明就是姓吴，娘说咱们是吴家沟的。”老二道。 “咱娘不是从沈家坳出来的么？怎么又姓吴了？”老四摸头问。 “你傻啊，咱娘从沈家坳出来，说明娘是姓沈的，嫁给了姓吴的，咱爹姓吴，咱们当然也要姓吴了。”老三人被制住，却还是忍不住加入争论。 “胡说，咱们自小就没爹，怎么可能跟爹姓？娘总说咱们是没爹的孩子。”老四硬着脖子争。 “大哥，老四太傻了，以后别带他出来，丢人啊，没爹怎么会有咱们兄弟，你当是树洞里蹦出来的么？”老二捂脸。 “别闹了，既然咱们跟了主人，自然姓氏也要跟着主人，我是大哥，我决定了，以后咱们就都姓顾，我是顾老大，你是顾老二。” “大哥，我是顾老三？”“我还是老四，不管姓什么都是最小的。”老四垂头丧气道。 第二百零二章：生变6 “小的惹人疼，你看哥哥们不是最疼你么？”老大柔声道。 “是啊，我们都疼你。”老二老三齐声道。 “拉倒吧，家务事全都我做，还说最疼我，洗衣做饭，劈柴烧水，什么都指使我？呜　呜　呜　，我要回家找娘评理，明明是一胎生的，为什么把我弄最后拿出来。”老张嘴就哭。 欧阳俊凡满心的悲怆被这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活宝闹得消散不少，倒是多了几分烦躁：“你们……” 才开口，明明还在争吵的四兄弟突然动手，只是一招移形换影，就将老三救了出去。 他们心意相通，同时出手时，防不胜防。 “三哥，你有没有怎么样？”老四拉着老三上下捡查。 “没有，好得很，他没用大力气。”老三道。 “闹够了没？”一直冷眼看戏的秦桑陌不耐道。 “咦，你怎么能在主人的闺房里？太不合规矩了，出去，出去。”老四一跳三丈高，明明秦桑陌早就在，他却象才看到他似的。 “本王爱呆哪呆哪？”秦桑陌道。 “咦，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走，外面去，干架！”才得了自由的老三晃着膀子就往外去。 “等一下，我们是来做什么的？”老大很有气势地一吼。 老三老四都老实了：“保护主人。” “那主人病成这个样子，咱们是不是该去找罪魁祸首？” “是！”其他三个齐齐地应道。 “你是欧阳俊凡？”老大嚣张地指着欧阳俊凡道。 “不错，你们是何人？”欧阳俊凡被这几活宝闹晕了，师妹几时收了他们做跟班？ “姑娘喜欢的是他，还是他？”老大正要回答，又指着秦桑陌和欧阳俊凡回头问老三。 老三摸着后脑勺：“大哥，你的问题好深哦，很难回答。” “切，你又没娶过老婆，当然不知道了。”老大拍他老门道。 “说得好象你娶了似的。”老三不满地咕哝。 “上次在秦王府，主人和他两个在屋里……呃，是洗澡吗？叫声好大，侍卫都羞红了脸，你们，他们两个是不是在那个那个？”老四凑过来，呲呲地笑，一脸暖昧。 秦桑陌的脸，可疑地一直红到了耳根，一双俊目快要喷出火来。 欧阳俊凡却脸色惨白，整个人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木木地看着床上的顾青青发呆。 “咦，他脸红了，还真被你说中了。”老三道。 “呀，他好象病了。” “不是，是伤心难过，看来，他也是喜欢主人的，只是主人是喜欢那个鬼的，哎呀呀，大人的事情大复杂了，污耳朵，污耳朵啊。”老四故意嗲声嗲气道。 “你们几个够了，不是说被关进刑部大牢了么？怎么，就刑满释放了？”秦桑陌的脸挂不住，冷声道。 “还没判呢？怎么可能就释放，牢里的饭没王府的好吃，我们是出来打牙祭的，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们要吃红烧肉。”老二道。 “你们不是她的跟班么？跟本王回去，她怎么办？”秦桑陌道。 “你傻呀，当然是把她也一同带去王府啊，你们家屋子那么多，院子那么大，还怕没地儿住？”老四道。 “这主意好，现在就动身。”老三嘴馋，扑到床边就打算抱走顾青青。 欧阳俊凡长剑一横，拦住：“住手，师妹乃未出阁的闺中女，岂能随便住进男子府里？” “他说得好象也有些道理。”老四道：“我们老娘当初就是未婚住到了别人家里，就有了我个四个？娘说她满身的病，都是因为养我们操劳出来的，嗯，我可不想主人也象娘一样，生四个，太麻烦了。” 越说越不象话，秦桑陌身子一晃，瞬间点了四个人的哑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老四嘴巴不停地叭叽，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气得急直白脸，张牙舞爪。“还请王爷尽快送师妹去药师谷养伤，臣先走一步。”欧阳俊凡心里就象猫玩线砣，乱成一团，扯也扯不清，却也知道，这来厉古怪，行事也古怪的四兄弟对顾青青没有恶意，且武功高强，有他们守着顾青 青，自己也能放心多了。 “嗯，她现在还不能长途拔涉，且与北燕的婚事还没个结果，走不得。”秦桑陌道。 “没个结果，你不是与她都……”自小温文守礼惯了，有的话到底还是不能说出口，欧阳俊凡气得眼睛泛红。 “你的意思是，本王与她如何了，便必须要娶她？”秦桑陌冷笑。 “难道不是吗？莫非王爷想始乱终弃？”世间怎生有这等不负责任的男人！欧阳俊凡更恼了。 “真的让本王娶她？你甘心？”秦桑陌逼视着欧阳俊凡道。 “我……”欧阳俊凡如遭重击，脸色刹白！ “本王的事，由不得别人质问，你走吧。”秦桑陌道。 欧阳俊凡佛袖而走。 老四正要说话，老大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拖了出去。 等他们四个都走了，甘草和秀珠才从屏风后出来，甘草拍着胸道：“总算走了。” “样貌着实有点……那什么，可对姑娘倒是真心的好。”秀珠道。 “是啊，可就住在院子里，怎么像话，老爷若是知道了，肯定又要说事。”甘草道。 “王爷怎地也由着他们几个胡来呢？”秀珠道。 “对了，王爷不是给姑娘置办了几处房产么？不如让云娘出面，请这几位爷住过去？反正离得也近，一两条街的事。”甘草道。 “大哥，她们再说咱们不合规矩呐。”老四总算可以说话。 “规矩两个字你会写吗？”老二道。 “不会，娘没教咱们认字。”老四老实地回答。 “那还讲什么规矩，咱们自小到大，明白规矩的意思么？”老二嗤道。 “咱们是不怕，可是主人怕啊，你没见这家人不待见她么？咱们不能给她添麻烦，得守她的规矩。”老大道。“那咋办？真的住到别外的宅子里去？那就不能守着她了啊，要是有个什么事，会来不及的。”老二道。 第二百零三章：生变7 “是啊，这事不太好办，这里是后院，女眷住的地方，咱们这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男子住在这里确实麻烦，小丫环又多，保不齐对咱们几个生了意思，拒绝又不好。”老四很苦恼道。 “女眷住的地方……”老三埋头冥思苦想：“难道府里就没有男眷住的地方？” “什么男眷？又不是养小倌，又胡说。”老二给了他一个脑门钉。 “对了，他家的儿子不还关在刑部大牢里吗？院子正好空了，咱们住那儿去，肯定就合规矩了。”老四道。 “嗯，还是你灵泛。”老大摸摸老实的头道。 “又摸头，弄乱发型。” 几个叽叽喳喳走了。 却说顾老爷，顾青青这一伤，愿望又要落空了，派了人去驿馆打听，果然北燕人不再谈起联姻之事，只是也没立马就提出退亲。 知道秦桑陌在府里，他躲在书房里没出门，最近发生的事，秦桑陌肯定知道一二，差点就把顾青青送进刑部大牢了，冷傲王爷会放过自己么？ 还以为与北燕一联姻，齐王就会对顾青青死了心，不会看重她了，不曾想，都变半傻子子，这位王爷倒好，住顾家不走了，好大一尊神啊，顾老爷都不知道如何面对。 儿子还在牢里没出来，前儿个去探望，瘦得不成形了，心疼啊！现在连尚书府那边也不敢指望了，殷氏见了他就冷着一张晚娘脸，这日子没法过。 “老爷，有四个强人闯了大爷的院子，还把张妈妈给打了。”管家急急地来报。 “强人？”顾老爷正烦躁，闻言大怒：“哪里来的强人，竟敢硬闯侍郎府？护院呢？都死了么？”“那几个强人本事太大，护院也伤了好几个，十几个人上前，都近不了身，老爷，您快去看看吧。”管家快哭了，这都是什么事啊，黄氏伤重，躺床上哼哼叽叽不管事，老太太本就是个糊涂的，遇事只问要 花多少钱，抠抠索索的没法办事，只能找老爷。 护院都应付不了，你让老爷去？顾老爷气得直吹胡子：“可问清楚了？他们想干嘛，为何要闯大爷的院子？” “回老爷的话，那几个人说要守府里的规矩，所以只能住到大爷院子里，别的也问不明白什么。”四兄弟一说话，便是你一句我一句，又找不到重点，管家哪里明白他们要干什么。 顾老爷脑子里就浮现出四个瘦猴模样的人来，顿时心一紧，提了下摆就往儿子院里冲，果然，儿子院里鸡飞狗跳，乱成了一团糟。 “你们在做什么？”顾老爷很有气势地怒喝道。 “咦，你不是那个只顾儿子不管女儿的臭老头吗？”老四蹦出来，一把揪住顾老爷的胡子。 顾老爷吃痛，一拍手，眼前的人嗖地一下又跳回了原地儿。 “什么只管儿子不顾女儿，是只管庶子不顾嫡女！”老三更正道。 顾老爷老脸一红，怒道：“大胆狂徒，你们不是被看押在刑部大牢么？竟然到本侍郎府来作案，就不怕本老爷叫来官兵围剿？” “快拉倒吧，齐王都没管我们呢，拢共才四个人，还叫官兵围剿，你叫得来么？”老四不耻道。 秦桑陌竟然也由着这个四怪物在顾家胡来，莫非他们几个是他留给顾青青当护卫的？ 顾老爷心头一惊，就听老三道：“刑部是关押了我们啊，我们几个犯了错，虽伏了法的，姑娘说过，我们不可以再作奸犯科，做违法的事，我们现在老老实实住在府里，有什么错？” 也是，刑部的牢房怎么关得住这几个怪物？ 顾老爷好生挫败，可怜自己的儿子还在牢里受苦，一时又气又悲，眼圈就红了：“你们为何要住在这里？” “你儿子不是没在家么？反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不住浪费了。”老三道。 “我儿子……”顾老爷悲从中来，顾凌轩入牢前，就余毒未清，再一惊一吓，挨几板子，小身板就受不住，谁知道还能不能熬到判决。 “哎，你别哭啊，你是想儿子了吧，我老娘想我们的时候，也会抹眼泪。”老四道。 “嗯，看着蛮可怜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老二道。 “那咱们帮帮他吧。”老三道。 “行，帮就帮，就算是房租了。”老大一锤定音。 松院的丫环婆子们早被他们几个吓得缩成一堆，不敢乱动，顾老爷来了也拿他们没法子，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四个人突然攸地一下，全不见了，凭空消失。 “老爷……”老管家战兢兢地扶住顾老爷。 “他们还会来么？”顾老爷象个迷涂的孩子似的，委屈地问。 “不知道啊，突然就走了，要不，老爷还是去问问齐王爷吧。”听说这几个叫大姑娘主人，若是大姑娘还清醒着，肯定会约束的吧，可大姑娘…… 秦桑陌是好说话的人么？ 顾老爷烦躁得要死，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四个人又回来了。 “喂，把你儿子弄出来了，不用谢我们，当是房租好了。”老四道。 说着，老三象摔麻布袋似地将顾凌轩摔在地上，顾凌轩一声惨叫，顾老爷的心都快碎了，忙过去扶住儿子：“凌轩，凌轩，你怎么样？” “爹……”顾凌轩有轻微洁癖，现在却一脸乌七麻糟，衣服破烂不堪，还结了泥垢，想死的心都有了，见了顾老爷格外委屈。 “快，快扶少爷进去沐浴更衣。”顾老爷伤心得不得了。 丫环婆子扶着顾凌轩往屋里去，却被老四拦着：“怎么着？过河拆桥啊，这院子我们兄弟几个住了，他滚别地儿去。” “你们……”顾老爷气急，却无可奈何，只好道：“送二太太院里去。” 仆人们扶着顾凌轩往黄氏住的院里去，管家急了：“老爷，大爷就这样子回来了？” 顾老爷还没回过神来：“呃，你是说……”“这是越狱啊，这要抓回去，会罪加一等不说，老爷还要背个窝藏的罪名。”管家急道。 第二百零四章：生变8 “他们几个不也是越狱的么？又没被抓？”顾老爷忿忿不平道。 “他们住在府里，老爷同样要担窝藏之罪。”管家提醒道。 看着那四个大喇喇地坐在儿子的正堂里喝茶吃点心，顾老爷差点吐血。 “老爷，齐王不是在府里么？奴才看得出，他对大姑娘是真心的，这事只要齐王一句话，大爷的罪免了，您也不用再担惊受怕。”管家道。 老四耳尖，也附合道：“可不是么？你个不知好歹的老小子，家里坐着一尊王爷女婿，你不去找他，偏跟我们兄弟过不去做什么？” 顾老爷怕秦桑陌，可更怕担罪，只好硬着头皮往梓院去。 甘草几个做好了饭菜，秦桑陌举着筷子半天也没往下放。 云娘甘草紧张得不得了，都是才出锅的新鲜菜，难道都不合口味么？ “你家姑娘平日里就这个口味？”总算夹了筷子菜吃了，秦桑陌皱眉道。 “回王爷的话，姑娘不挑，只要能吃饱，就笑咪咪的很满足。”云娘垂眸道。 秦桑陌怔了怔，回头看一眼里屋，帘子半搭着，只看得到一半，屋里烧了炭盆，暖哄哄的，顾青青在被子里缩成一小团，猫儿一样乖巧温顺，睡了一天一夜了，也没有醒来的迹像。 想起第一次见面，她大着胆子诊金，一副财迷的样子，那么爱钱，是因为打小连温饱都困难么？ 云娘几个很忠心，她也很在乎这几个人…… “其实味道也还不错，只是这道菜炒得有点老，这个，开水下锅才会更鲜，还有，煮米饭时加点醋，饭粒才会饱满润香……” 秦桑陌口里说着不错，却把桌上几道菜评了个遍，秀珠忙拿笔记着：“嗯，奴婢记住了，下次一定改。” 秦桑陌这才开始优雅地吃着饭，顾老爷赶来时，就见他这副悠闲自在的样子，顿时愣住，往里迈的脚停在了空中，不知该进还是该出。 管家在身后推了一把。 顾老爷这才战兢兢地走进去，跪下行礼：“顾知言给王爷请安。” “顾大人这个安，请得可有点晚啊。”秦桑陌擦了擦手道。 “下官不知王爷光临，不及迎接，实在失礼。”顾老爷硬着头皮道。 “少整点虚头巴脑的，有话快说。”秦桑陌不耐道。 “王爷，下官是来探望小女的，小女她……”顾老爷拭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悲凄地问道。 “死不了也活不了，半死不活，顾知言，你再拉拉杂杂不说正事，本王就扔你出去。”秦桑陌道。 “求王爷开恩，有四个怪物住进了小儿的院子，他们可是刑部在押的犯人啊……” “你儿子也从牢里逃出来了吧。”秦桑陌道：“让本王救也不是不可以，顾知言，你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求王爷示下！”顾老爷大喜，只要这尊神肯出动，凌轩的罪过就可以免了，自己也不用担什么窝藏的罪名。 “你女儿都半死不活了，你还做着当燕王子岳父的梦么？赶紧的，向皇上上折子去，陈述实情，联姻可是关乎两国邦交的大事，大锦总不能送个半死不活的人给人家当新娘啊，多晦气？”秦桑陌道。 顾老爷顿悟，原来秦桑陌在这里等着他呐。 可顾青青的情况太后清楚得很，这桩联姻能不能成，太后应该早有打算，自己上折子…… “还在犹豫什么？等着刑部的人拖你儿子回去上大刑吗？”秦桑陌将茶盏重重一磕，冷声道。 “下官这就去。”顾老爷吓了一跳，也是，怕太后做什么？就算联姻真成了，太后也未必待见顾家，齐王可比皇上都有实权，有撑腰，至少不怕外人找茬。 顾老爷的折子上得正是时候，太后没心思管这事，太皇太后亲自过问了：“……让礼部侍郎去趟驿站，请燕王子再考虑人选，顾家姑娘废了，嫁不得。”太后知了信，也没说什么，反正顾青青都成傻子了，嫁不嫁的也没多大关系，以前是讨厌她，不愿意她留在京城，现在也无所谓了，秦昱涵的经过了上次一病，大伤元气，这几天也恹恹的，没人敢和他说 顾青青的事。 太后更封了嘴，不让乾清宫里的人提及此事。 倒是开始忙乎起殷静娴的婚事，虽说殷静娴心思狠毒，但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自己身边能用的人也不多，殷家东府态度一直不明朗，保持着中立，既不支持晋王，也不支持皇帝。 但一笔写不出两个殷字，殷尚书还为当年的事心有芥蒂，顶多自己放下架子，去见他一回，好生叙叙亲情，陈清利弊，想来，他也不是傻子，让晋王上了位，于东府一点好处也没有。明天就是大婚之期了，太后总算派了许多宫女来国师府张罗，殷静娴坐在镜前，看着镜中人姣好的面容，皮肤经顾青青一治，比以往更加娇嫩光滑了，而原本因反噬而受损的精气神，早就恢复，如今是神 采翼翼，光彩照人。 唯一担心的是，明天的大婚，欧阳俊凡会不会弄出妖蛾子。 不管了，反正丞相府也没来人说什么，到时候，花轿不来，就让欧阳夫人再吐几升血就是。 顾婉婉着人送了信来，说是顾青青回府后，就一直没醒来，真成了半死不活的样子，很好，敢设计本姑娘，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够本事么？ 那样的猪脑子，也敢跟我斗？ 满意地扑下镜子，一手揽过小白，看着满屋的大红披挂，难得的娇羞了一番，小白钻在她怀里叽叽吱吱叫着，似乎也在为她高兴。 她灵力恢复以后，硬是给它弄了几条毒蛇来取胆，小白吃得欢喜，心情也好了很多。 至于被割掉的耳朵？ 秦桑陌当真以为，只有顾青青有医百病的异能？小白的功效也不是一般两般的好，耳朵早就长上去了，虽然还有点疤痕，但总比残缺的好，何况还有头发盖住，不仔细，根本瞧不出来。 第二百零五章：刺杀1 “姑娘，欧阳公子……”丫环碧莲掀开帘子，殷静娴回首，便看到欧阳俊凡一身白衣，飘逸出尘，安静地站在门外，面上表情淡淡的，眼里甚至还带着一层浅浅的温柔。 “俊凡哥哥……”殷静娴心头一颤，若是昨天那副模样，她肯定害怕见他，如今她比过去还要美上三分，自是更加自心满满。 “师妹她……”欧阳俊凡欲言又止。 殷静娴热切的眸子一黯，脸也冷下来：“俊凡哥哥是来指责静娴的么？我可以明白告诉你，她现在不活的样子，就是我下的手，而且，都是她咎由自取。” 欧阳俊凡眼中滑过一丝痛色，悲凄地长叹一口气：“听说齐王割了你一只耳朵？” “你是不是觉得太可惜，齐王只割了我一只耳朵，没有割下我的头？”殷静娴恶毒地冷笑道。 “我走了。”欧阳俊凡打量了她几眼，转身道。 突然地来，说这几句又走？ 殷静娴不甘心，追上前拦住：“明日便是大婚，按礼数你不该在此，说，你来做什么？是看我的笑话吗？还是又有什么阴谋，想毁了这门亲事？” “你想太多了，明天花轿会按时到国师府，你等着当新嫁娘好了。”欧阳俊淡淡地说道。 他竟然不似前几天那般痛恨自己，明天的婚事还肯继续，难道不恨自己把他最心爱的女人弄成半残么？ 殷静娴呆了呆，见他又要走，到底舍不得，柔声道：“来都来了，又是饭时，一起用饭了再走可好？” “你会做饭吗？”欧阳俊凡顿住，缓缓转身。 “呃……”即将成为他的妻子，这是夫妻间再平常不过的问话，殷静娴心头一热，尴尬而又不自在地垂眸：“静娴……不会，不过，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学，女红也好，厨艺也罢，我都可以为你去学的。” 她神情急切，似乎生怕他不满，眼里也有一般女儿家的娇羞与期盼。 “相府有厨子也有织坊，用不着你亲自动手，不过，真成了亲，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欧阳俊凡道。 他是在说她们成亲之后的事吗？ 他是愿意娶她的？ 是认命，还是想通了？ “你……不再念着你的师妹了？”殷静娴仍是不信，他那么在乎顾青青那个贱人，甚至愿意为她舍命，那日见他舍身抱住爬满蚂蚁的顾青青时，她的心象是被扎进了一根长刺，锐痛难忍。 “齐王守在她身边。”欧阳俊凡眼神黯了黯，微微侧过脸去，似是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又道：“他答应我，会带她去药师谷将养。” 还是舍不得！ 殷静娴气得牙齿发痒，若顾青青在，恨不能撕掉她几块皮肉才好。 “静娴，以后不要再和师妹置气了好么？”欧阳俊凡走近前来，抬手轻抚她的额发，柔声道。 他有多久没如此温柔待她了？ 殷静娴受宠若惊，仰着脸，一动不敢动，大眼泪水盈盈地凝视着眼前英俊温润，让她朝思暮想的脸。“齐王说，她就算醒来，也顶多只有三岁孩子的智力，顾家素来不待见她，爹不亲，娘不疼，师妹很可怜的，我们成亲以后，一直接济她，照顾她如何？就如同，她是我的妹妹，你的姑子，好不好？”欧阳 俊凡拨开她受伤耳侧的发际，指尖在伤痕处轻轻划过。 就如带电一般，那处一阵麻痒，心也扑通扑通不受控制地乱跳，象是有只受惊的兔子在飞奔。 他的意思是，以后要与她好好过日子？把顾青青当妹妹待？求自己象嫂子一样待顾青青么？明明他还是舍不得顾青青，但殷静娴听着就是舒坦，明明就是恨透，厌恶透了顾青青，可他的话，却在她脑海里勾勒出最和暖的画面，他与她，琴瑟和鸣，而顾青青流着哈喇子坐在地上玩泥巴，她会温柔 而有耐性帮她拭干脸上的鼻涕与哈喇子，而他，而温柔地看着她和她……“好！”痴痴地点头，毫不犹豫地应一声好，笼在头顶的乌云似乎全都散去，阴沉沉的雨后，她竟有阳光普照般的欢畅，满心都是欢喜，他终于想通了，终于决定，要与她携手共赴前程了，再也没有比这一 刻更美妙的心情，原来，暗恋终于得到回应时，心情是如此的愉悦畅快，真好。 “就知道你不是不讲道理的。”欧阳俊凡将她轻轻拥进怀里，殷静娴如喝下了陈年佳酿般，陶醉在他的温柔里。 两侧的丫环婆子怕打扰了这对既将成为夫妻的情侣，悄悄退下，连小白也眯上眼睛，倦在床头睡了。 突然，喉咙一直发紧，脖子上，有如被铁钳钳住，眼开眼，还是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只是，眼里再没有半点温情，只有冷若冷霜无尽地恨意。 “你……”脑子还沉浸在方才的温柔里舍不得回神，泪水瞬间弥漫了双眼，她不可置信地挤出一个字来。 他的手，却掐得更紧，更用力，她已经呼吸困难了。 “知道你有妖法，就算用剑刺穿了你的心脏，也未必能让你死，所以我想试试，掐断你的脖子，你还能不能活。”欧阳俊凡认真地看着她，就象在观察一件稀有的怪物。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那么和谐，那么欢喜，为什么他要破坏她的心情？就算是骗，能多骗一刻不好么？就让她多享受片刻他的温柔也好啊。 “她是我的命，你将她伤成那样，我还能留你吗？”欧阳俊凡冷笑着，五指一收拢，下一秒，殷静娴的脖子就要被拧断。 突然，一条巨大的蟒蛇张开血盆大口，向欧阳俊凡当头咬来。 欧阳俊凡似乎也早有准备，不但不躲，反而举起殷静娴就往大蛇口中塞去。 那大蛇身了一扭，急急退开，差点伤着了殷静娴，巨长的尾巴横扫过来，带着千军万马之势砸向欧阳俊凡。欧阳俊凡摔倒在地，殷静娴趁机逃脱，捂着掐肿的脖子又气又恨。 第二百零六章：刺杀2 “我若不是早有准备，今天就死在你手上了，欧阳俊凡，是你对我太无情，别怪我做绝，小黑，上。” 那次蛇坑被炸，小黑不在府里，在洞里褪皮修养，逃过一劫，所以，顾青青以为消灭了她所有的巨蟒，却不知小黑还留在世上，成为她的秘密武器。刚才猝不及防，才被小黑砸中，欧阳俊凡强忍巨痛，纵身跃起，当小黑再缠扑来时，执剑而上，迎着小黑张开的，如黑洞似的大口刺了过去，殷静娴看得冷笑，他竟然用玉石俱焚的打法，还真是为了那个 贱人，什么都做得出，命也不顾了。 你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脑中浮现出他冰冷而又绝情的双眼，殷静娴痛苦地闭了闭眼，殷静娴，你不是普通女子，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怎能为儿女私情牵绊，放弃吧，这个男人不爱你，不值得你为他心软。 “小黑，咬死他。”她无情地下令。眼看着欧阳俊凡连人带剑就要被小黑活吞，突然，快到蛇口的欧阳俊凡以一个难以想象的姿态拧身，正小黑下颌处滑向蛇身，而他手中的全剑却正好卡住小黑张开的大口，只是一息之前，小黑受痛，发疯 似地弹跳起来，小小的院落，被它横扫的身子砸得稀烂。 殷静娴心口闷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她在小黑身上下了同命蛊，小黑遭罪，她也不能逃过。 而更让她触目惊心的是，小黑的身体被戳了个巨大的窟窿，小黑的蛇胆，则被欧阳俊凡握在手里，正冷冷地看着她，一副随时都要捏碎蛇胆的样子。 “不……”殷静娴失声痛呼！小黑是她豢养了十五年的宠物，她对小黑的感情，不亚于对小白，扫静娴父母早亡，国师虽然疼她，却是爷爷，隔着辈不说，男人到底不如母亲温慈细心，其实，她打小就是孤独的，又因自小就有异能， 素来瞧不是那些普通女子，更是少交朋友，便爱养蛇，小狐狸这些宠物。 自小到大，小黑和大白小白几个，是她最好的聆听者，她有一点不开心，都会向它们诉说。 蛇坑里其他的巨蟒都死了，大白也死了，只剩下小白和小黑，不要啊！ “我娘的解药呢？”欧阳俊凡将小黑的蛇胆拎得老高，冷冷道。 “我给，给你就是。”小白有异能，只要蛇胆还在，塞回小黑的身体里，小黑应该还会活的对吧。 殷静娴踉跄着起身，当着欧阳俊凡的面，捏死一条蛊虫：“你娘不是中毒，是我下了血蛊，毒蛊已死，不出半月，她就会痊愈！” “谅你也不敢骗我。”欧阳俊凡作势要将蛇胆扔回给她。 殷静娴吓住：“等等……”不顾一切向他奔来，双手做捧状，蛇胆离开了蛇身，脆弱得很，一个不好没接住，摔坏了怎么办？ 欧阳俊凡却等她跑近，手中的蛇胆向早已醒来的小白掷去。小白早就闻到了蛇胆的味道，十几年的巨蟒胆，大补啊，早就垂涎三尺，一张嘴，啊呜吞了，因为蛇胆太大，而噎了噎，爪子不停地挠着喉咙，好在蛇胆破了，它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用爪子抹了抹嘴 ，意犹未尽地咂巴了几下。 殷静娴的心都要碎了，直直呆呆地盯着小白几秒，然后愤怒地扑向欧阳俊凡：“你还我小黑，还我小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没有了这些畜牲，你还拿什么作恶？”欧阳俊凡轻蔑地一掌击去，殷静娴的身子如飘零的落叶，摔落在地。 “啊——”她猛地爬了起来，仰天长啸。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阵狗叫猫叫声，还有猪嚎，欧阳俊凡回头时，就见不知从何涌来那么多的猫狗猪，连鸡鸭也扑腾着直直地向院子里涌来。 一条硕大的狼狗跑在最前面，纵身扑向欧阳俊凡。 没有了老鼠蚂蚁和蛇，殷静娴竟是将附近的家禽家畜全都驱来，这些个畜牲平素一两只根本够不成杀伤力，但几百上千只同时围攻，一只鸡啄一口，也能将人的皮肉撕碎，这是可怕的力量。 “去死吧，欧阳俊凡！”殷静娴疯了一样，嘶声大吼。 “你没死，我就不会死！”欧阳俊凡冷静地一掌拍去，那条最当头的狼狗声都味吭，便被砸碎了头，然后又是一招，内力翻涌，将前面的一拨猫狗击退。 狗虽说攻击性强，但猫比狗更麻烦，猫爪锋利，且最能爬高，弹跳又好，鸡鸭看着不起眼，但飞起来乱扑腾，也是很伤人的，猪又蠢又笨，但它身体状硕，一头顶来，一般男子都站不住。 欧阳俊凡顿时陷入了家禽家畜的大战当中，问题是，杀死了一批，后面还源源不断涌来，就算他武功再高强，伤不着他，累也要累死！ 看着被畜牲包围着的欧阳俊凡，殷静娴又痛又恨，为什么，为什么要给她那么美妙的希望，又亲手掐灭？她是真的想跟他好好过一辈子，哪怕他让她改邪归正，哪怕他让她养顾青青一辈子，她都愿意。 她要的真的不多，只是他能好好爱她，只爱她一个人就好，为什么，顾青青有什么好？他要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为什么还要杀了她的小黑？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和亲人，懂不懂啊？ 眼看着欧阳俊凡被畜牲们淹滑，连头发丝都看不到了，殷静娴紧张起来，他那么爱洁，风雅，难道就要被一群猫狗猪啃死？ 手指入口，一声尖锐的哨响。 畜牲们如同大梦初醒般呆立在原地，然后，掉转头，仓惶乱窜，逃了出去。 地上，只剩一堆早已污秽不堪的白衣，环顾四周，全是被他杀死的畜牲，血肉模糊，胡乱的堆积在一起，而那个人，连脸都找不着了。 殷静娴慌了，顾不得脏秽，急急地跑过去，一只鸡一只狗地扒着：“欧阳俊凡？你真死了？你死了吗？”没人回答她，眼前只有堆积如山的动物尸体。 第二百零七章：刺杀3 没人回答她，眼前只有堆积如山的动物尸体。“废物，几只猫狗你都对付不了吗？你怎么如此残废？没用的废物！”无尽的恐慌笼在她的心头，她真的怕了，哭着不停地扒走动物尸体，两只手都抓得血淋淋的，指甲破了好几个，她也顾不上，一心只想 看见那个人，就算是半残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也能想法子救活他，就算是变成了半傻子，她也要，哪怕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在，能陪在身边也是好的。 可是，为什么，除了一件白衣，什么也找不到？真的……真的被畜牲们啃得连皮毛也不剩了么？ 殷静娴嘶心裂肺地放声大哭！感觉眼前一片黑暗，象是陷入了无边绝望的空洞，她甚至很想一头撞死，可以紧跟着他的脚步一同入黄泉…… 突然，屋顶一声巨响，有人如天兵一样，破顶而入。 殷静娴呆呆地抬头，就看见那张心心念念的面孔，干净明亮的眼，连头发丝都精致整齐，没有半点错乱，除了只穿一身浅蓝色中衣，与她先前见到的人并无多大变化。 然而，他手里的剑，是要自头顶贯穿她的身体么？ 殷静娴忘了动，傻傻地笑：“你没死啊，真好！” 执剑的手滞了滞，剑尖到底还是偏了偏，自肩头贯入身体，没至剑柄处。 而他的人，一个潇洒翻身，冷冷地站在她面前。 血，自剑柄缓缓流出，右肩插着剑，剑尖自腰间穿出，她甚至都没看一眼自己的伤势，脸上带着欣喜的笑，艰难地抬起左手，颤颤地向他英俊白晳的脸庞抚去：“你没死，真好。” 欧阳俊凡眼里滑过一丝痛楚，冷冷地转身。 “别走……”剧痛让她连说话都很吃力，脚尖刚抬，便撕裂一样的难受，血，继续在流，可她顾不上，跛着脚追，才两步就摔趴在地上：“俊凡哥哥……别走。” 殷静娴眼里浮现出多年前的样子，御花园里，那时她还只是个孩子，一个没爹没娘也没有朋友的孩子，一个人爬在树上跟蚂蚁说话。 那时的他，七八岁的样子，比她大三岁，站在树下，仰头看着她，阳光洒在他稚气又漂亮的小脸上，映得那双眼温暖而又明亮：“你想下来么？是不是怕摔。” 那时的她，性子孤癖，不爱理人，觉得这个小男孩好讨嫌。 冷冷地转过头不理他。 “你不是不在跟娘亲赌气？所以故意藏在这里？快下来吧，你娘该急了。”他又好心地劝着。 有娘亲了不起么？谁让他管了？哪里来的臭小子，好讨厌。她最讨厌别的孩子在自己跟前提娘亲，那时候她还只是喜欢小动物，并不知道如何驱使，便扯樟树果往下扔，黑色的小果子，一碰东西便溅出黑色的浆汁，小男孩猝不及防，蓝色的小袍子染成了山水画， 尖挺的小鼻子上正挂着一颗黑浆果，样子很滑稽，原本一肚子的郁气顿时消散，她哈哈大笑。 懂事以来，有多久没开怀笑过了？ 她被自己笑声怔住，骤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树下。 小男孩非但没有生气，还很着急地喊着：“别乱动，别乱动，小心摔。” 然后，矫健地爬了上来，拉住她的手，将她拥在怀里：“别怕，我抱你下去。” 他的怀抱有淡淡的草药香，她最讨厌吃药，以前是绝对不爱闻的，可他身上的味道不难闻。 虽然只大她两三岁，但身量却高出许多，手也够长，能将她牢牢环在怀里。虽然后来的营救是以两人同时摔下树，他作了她的人肉垫子告终，但她还是很开心，因为他虽然受了小伤，却不顾自己疼，拉起她来上下仔细打量，看她没有大碍，这才拍着胸松了一口气：“你是哪家的？ 我送你回去好么？” “你叫什么？”三岁以后，她很少跟人说话，这么主动还是头一回。 “欧阳俊凡，你呢？” “我叫殷静娴，以后我叫你俊凡哥哥好吗？” “嗯，好，我知道你是谁家的了，我送你。” 然后，他牵着她的小手往坤宁宫去。 长大的岁月里，他很忙，常常不在京城，而只要知道他回家，她都会躲到角落里偷瞄他，看着他一年一年由童稚变成阳光少年，然后再由少年变为名满京城的欧阳公子。 而她，也由懵懂女娃长成亭亭玉立，娇俏温婉的少女。 他对谁都很和暖，温润如玉，她也尽量让自己变得温婉大方，行止得体又温柔，尽量让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嫁给他，做他最美的新娘！ “不要走，俊凡哥哥，静娴摔倒了……”远去的背影绝决而无情，任她拼尽全力呼唤，也再不肯回头。 这一次，没有他给她当人肉垫子了。 泪水模糊了双眼，脑海里幻化出她穿着大红喜服，盖着红盖头，手执绢扇遮面，坐在喜床上，而他，则满面笑容地拿起称杆，挑下红盖头…… 画面越来越清晰，幻境里，她的俊凡哥哥温柔体贴，亲切地唤她娘子……伤好痛，身体象要被掏空了一样，血是要流干了吗？胸口也闷痛得紧，好象看见娘亲了，还是过世前的样子，虽然很模糊，快记不清她长成什么样了，但她脑海里一直有自己为娘幻化的模样，美丽温婉， 和自己长得很象，娘向她张开了双臂，是要来接走她了么？ 欧阳俊凡那一剑，刺穿了她的肝腹，血一直在流着，府里的丫环婆子早就被突然涌来的猪狗畜牲吓跑了，全都躲了起来，没人敢围观这种诡异的场面。 殷静娴趴在冰冷的地上，气若游丝！生命力一点一点抽离。 小白飞奔过来，用爪子拼命地推她，急得吱吱乱叫，甚至把爪子伸到她的唇边，希望她能吸它的血自救。 可殷静娴已经没了知觉，一动不动。天渐渐黑下来，满院的狼藉中，一个高大的黑影，披着黑色厚重的斗篷，带着面具，缓缓走了进来。 第二百零八章：刺杀4 “怎么把自己混成了这个样子？”黑影不悦地自语道，弯腰，将身体已渐冰凉的殷静娴抱起，然后回手一挥，国师府的地面上，突然腾起层黑烟，密密麻麻层层叠，如黑雾般向院中动物尸体滚去，然后，一 寸一寸地向前推进，所过之处，动物尸体只余深深白骨，毛皮难存。 小白急急地跳到那人的肩上，呆呆地看着地上可怖的变化。 如若细细看，能看清那是数以亿万计的黑色蚂蚁，这种蚂蚁与殷静娴以前驱动的大不相同，个头大，破坏力强，所过之处，莫说动物尸体，体院中的树瞬间消失不见。 不过几息之间，国师府里便只剩下一堆白骨，黑衣人抱着殷静娴消失不见，谁也不知道他如何来，又是如何走的，仿佛他的出现，只是一个幻觉。 墨将军又收到现报，说有人异象在国师府出现，当他带着人赶到国师府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整个国师府，没有一丝活气，死沉沉的，满院满屋都是尸骨，其中大部份是家畜的尸骨，府里，还找出几具人的骇骨来，看样子死了都不久，才不一个时辰，而且，死人骇骨的周身还找不到一滴血迹，这 些人，就象是突然被什么剥去了皮肉，不对，用剥字不合适，因为他们的骨头上干净得连一丝肉渣都不剩，象是被什么熔掉了血肉。 太可怕了，是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殷静娴呢？她不是明天要与欧阳俊凡大婚么？这些骇骨里也有女子的，难道她也被人莫明其妙的杀了么？ 饶是墨将军带兵多年，也没见过如此可怖的惨状，整个国师府，连一只活蚂蚁都找不到，除了空荡荡破损的屋墙，什么都没有了。 这还是贵极一时的国师府么？ 部下迅速将整个府邸搜了个遍，确认找不到半点凶手行凶的痕迹和证据，墨将军头痛，该如何向太后禀报？ 消息传到宫里，太后大为震惊，象失了魂一样顿坐在椅子上，良久，她才哭向仁寿宫：“母后，臣妾的娘家……毁了！” 欧阳倪红也很震惊，明儿就是欧阳俊凡与殷静娴的大婚了，怎地殷静娴说没说没了呢？还是以如此诡异恐怖的方式。 “静娴不是也会异能么？她怎么……”“臣妾也不知道啊，府里所有的小厮下人全都死了，一个都没能跑出来，墨将军带人去查看，一点线索也找不着，可静娴出嫁的喜服，嫁妆都还在，便是臣妾派去帮着操办喜事的宫女太监，也一个都没留， 全死了，死得只剩一具骇骨，连面目都分不清。”太后哭道。 “这个……”欧阳倪红也深为恐惧：“这是人为的吗？何人有哪此大的能量，竟可将诺大个国师府十几号人，杀得一个也不留？还一点痕迹也没有，太可怕了。” “不知道，现在静娴是死是活也不知道，骇骨太多，根本不知道她是哪一具……”太后哭道。 “可怜见的。”殷家西府算是完了，东府的殷尚书与国师素来有芥蒂，态度不明，小皇帝身体欠佳，前几日还病重复发，现在还卧榻休养…… 朝中支持小皇帝的虽然还多，但只要悠儿在朝中多了建树，多些政绩，想来，让小皇帝让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对于殷家西府的没落，欧阳倪红亦喜亦忧，忧的是，如果真是人为，那人若对殷氏皇家不利，毁掉整个朝堂不也只是吹灰之力么？ “母后，静娴过世，国师只此一女，家父年迈，牢狱之灾让他苍老了许多，还求母后开恩，放了国师吧。”太后说着便跪哭在地。 “这个……国师犯的是国法，谋害皇子可不是小罪，便是哀家，也没有权利随便放人啊。”放国师回去？那岂不是放虎归山？欧阳倪红才不会。“求母后开恩，家父已是风烛残年，殷家已是家毁人亡，而大理寺至今也没能找到他谋害晋王的证据，便是有错，关了这么久，也是赎罪了，还请母后看着臣妾青年早寡，娘家毁亡的份上，法外开恩吧。” 太后又求道。 一句青年早寡，戳痛了欧阳倪红的心，小皇帝也是她的亲孙啊。 心头一软，还是答应了。 丞相府，欧阳俊凡听到消息，也大为震惊。从国师府出来，便着人去五城兵马司报信，原是想让墨将军亲眼看看那一堆动物尸体，告诉世人，殷静娴有多可怕，多恶毒，多阴邪，自己杀她，是替天行道，哪知，会是这样的结局，细思之下，骨子里 感到一阵寒意。 殷静娴的背后，肯定有更强悍的异能人，只是不知她是被救走，还是被灭。 丞相大喜，如此欧阳家便不须与殷家联姻了，这阵子，在朝堂上左右为难，一方面，晋王初露锋芒，行事狠辣，一边倒地打压着太后系，而太后又以殷家与欧阳家的联姻来逼迫，让他选边站。 其实小皇帝提出的一些施政之道，还是有些道理的，只是时机不成熟，难以实施，且小皇帝为人仁厚，知人善用，虽然年幼体弱，但只要好生将养，把身子练强健些，假以时日，会成为一代明君。 老丞相为官多年，还是心系百姓与朝纲，不愿意成为皇家夺权的工具，所以，左右为难。 “爹，儿子想回药师谷。”欧阳俊凡道。 “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怎么地此时要回药师谷？”丞相不解道。 “爹，儿子于为官一途，着实不感兴趣，还是愿意以医为主。”欧阳俊凡认真地说道。 “可是为了那顾家女？”丞相沉下脸来：“凡儿，你可是为父的独子，欧阳一族还需要你发扬光大，你岂能为了个女子放弃自己的前程？” “爹，师妹她……”“你不用多说，当年爹便不许你娶顾家女，现在态度还是不会变，既便她现在变了容貌，又有了些许本事，爹还是不同意。”丞相斩钉截铁道。 第二是零九章：我的婚事我做主 “爹，这是为何？”欧阳俊凡大恸。 “不许就是不许，除非你不是我的儿子。”欧阳丞相冷声说完，指袖而去。 外面发生的一切，顾青青都不知道，她仍这静地倦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秦桑陌这几天就住在顾家。 就住在顾青青的梓院里，还把西厢房里塞满了王府带来的东西，但王府的人却一个也没留，除了如风外，全都赶了回去。 秀珠照顾着他的起居，看着王爷对姑娘这么上心，秀珠甘草都很为顾青青开心。 顾凌轩的案子本就不大，秦桑陌亲自发了话，李侍郎便判了顾凌轩坐监三月，因身体不适，可暂缓实行。 顾老爷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天天好茶好饭地侍侯着这位大神，不敢有丝毫怠慢。 如风将殷静娴的近况禀报后，秦桑陌只是怔了怔，淡淡地说道：“欧阳俊凡没让本王失望，倒有几分血性。” “听说殷静娴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府里应该又遭蚁阵攻击。”如风道。 “又有蚁阵？”秦桑陌惊起：“那个人出现了？” “虽然还没找到一点痕迹和线索，但整个国师府象是被清洗过了一样，所有的活物全都没逃过，连院里的树也都只剩树蔸了。” “你即刻启程回王府，看好神机营。”秦桑陌道。 如风走后，秦桑陌自西厢房出来，刚走到穿堂，便见秀珠正打了水往顾青青屋里去。 “这是要作甚？”秦桑陌随口问道。 “回王爷的话，姑娘躺了好些天了，奴婢想给她擦擦身子。”秀珠道。 “哦，我来吧。”秦桑陌道。 秀珠愣住，呆呆地看着他伸过的手！ 甘草正好进来，一把将她手中的盆接了，放在秦桑陌手里：“王爷请！” 然后，秦桑陌端着盆进了屋，帘子放下的一瞬，秀珠还想追过去拦住，甘草道：“干嘛呀，没听四张机说，他们两个早就有了肌肤之亲么？姑娘如今这个样子，王爷还肯痴心相待，这是姑娘的福气啊。” “可是，姑娘还未出阁……”“没听太医说，姑娘很可能再也醒不来了吗？只是个仪式的事儿，王爷这般在乎姑娘，会给她一个名份的，咱们什么也别掺合，好生侍侯着，就等哪天老天爷开眼，让姑娘醒了，然后再风风光光把姑娘嫁给 王爷，就万事大吉。”甘草双手合十道。 秀珠自然是最想顾青青嫁给秦桑陌的，可这两个人，醒着的时候，从没好脸相待过，王爷是恶言恶行，姑娘也是针峰相对，真不知道这对冤家什么时候能成。 秦桑陌脑子里一直在想事情，进了顾青青的屋，才感觉不对劲，端着水盆不知该干嘛，床上的人兀自睡着，安静乖顺得象只猫，如果醒了，得知欧阳俊凡不用娶殷静娴了，会不会很开心？放下水盘，顾青青的头自被窝里挖出来，拭了拭水温，正好，洗了帕子就替她擦脸，清秀的眉，明朗的前额，小巧而秀气的鼻子，往日灵动而清澈的大眼紧闭着，长长的睫在眼睑处留下一道阴影，唇色很 淡，显得有点苍白，没有血色，清瘦的脸看着让人心疼，脑子里浮现那日恶作剧的一吻，她的唇，温软甜美，那时红润润的，鲜亮而诱人，如今却…… 忍不住就在两片唇瓣上用力一擦，果然泛出一丝红润，可很快又恢复了素白。 气恼地扔了帕子，捏住她的鼻尖凶巴巴道：“顾青青，本王告诉你，顶多五天，再不醒，本王就将你扔狼群里去。” 既便被捏着鼻子，她仍是乖顺地一动不动，由着他胡闹，若是换在以往，必定会破口大骂吧？ 突然就很想念与她斗嘴的日子，没来由就感觉胸中酸涩，替她盖好被子，起身站到窗前。 殷氏带着紫玉过来，见甘草和秀珠都在穿堂里，正要掀帘子进去，秀珠急了，忙拦住：“太太，姑娘还没醒。” 殷氏道：“我知道，我来看看她。” 病了两天，殷氏还是头一回来看望顾青青，北燕的婚事终于作罢，殷氏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太，王爷在里边。”秀珠指指帘布，欲言又止。 殷氏皱眉道：“你们两个怎地不进去服侍，怎地让王爷一个人呆着？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秀珠脸一白道：“太太说得是，可王爷他……” 殷氏恼怒地瞪她一眼，一掀帘子，秀珠和甘草两个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殷氏一脚跨进去，就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你……你们这是……” 屋里，秦桑陌附身，似是正在亲吻顾青青。 秀珠既喜又羞，侧过身去避着。 殷氏大怒：“齐王，你在做甚！” 秦桑陌直起身来，淡淡地看着殷氏：“本王想做什么？莫非要夫人同意？” “你……岂有此理，青青是我的女儿，你轻薄于她，我怎生管不得？”殷氏怒道。 “她被人在脸上割了十七八刀，现在又半死不活的，怎么不见你为她出头呢？不过就是个半死人，本王轻薄了又如何？于她也没更差。”秦桑陌讥诮道。 “你……”殷氏脸色一白：“那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事，王爷管不着。”秀珠和甘草惊愕地看着殷氏，王爷说得不错，往日老太太黄氏还有顾婉婉几个，对姑娘各种虐待，殷氏也没这样关心爱护过她，王爷待姑娘是真心好，能有王爷这样的女婿，换了别家，怕是求之不得吧， 多少官家女儿，想成为王爷的侍妾都难呢，殷氏倒好，对王爷态度如此恶劣。 “本王若不管，她早成为一具尸体了，夫人是不是宁愿她成为尸体呢？”秦桑陌冷笑道。 “王爷此言是何意？青青是我的女儿，我岂有害她之心？”殷氏怒道。 “夫人若真心疼她么？”秦桑陌往前一步，冷冷地逼视着殷氏。 殷氏心虚地后退，神情有些慌张，却更加恼恨。“夫人怎么不近前看看她？好好看看她，这张极象夫人的脸，毫无生气，近乎废人，夫人难道还不想救她吗？” 第二百一十章：我的婚事我做主2 秦桑陌一把拽住殷氏往床边拖，让她直面顾青青。“王爷这么大本事都不能救她，我……我又能有什么法子？”看着双目紧闭，连呼吸都难以觉察的顾青青，殷氏的眼眶终于泛红，喃喃道：“不是……不是进宫救皇上么？怎么就成了这样了？皇上和太后难道 没个说法的么？就让她这样半死不活？” “夫人希望皇上和太后如何？是封诰还是赏赐？那些对现在的她还有用吗？”秦桑陌冷笑道。 “可是……” “夫人真的不求她？”秦桑陌又问一句。 “我……” “满京城里，怕是只有夫人能救她了吧，除非夫人不想救，或者巴不得她早死！” 殷氏猛地抬眸，惊惧地看着秦桑陌：“王爷在……说什么？” “别人不懂本王的意思，夫人应该明白，她现在这个状况，普天之下，有谁能救得了，夫人心里最清楚。”秦桑陌逼视着殷氏，不容她躲避。 “不，就算她死，我也不会去求那个人，绝不！”殷氏嘶声大叫，转身就走。 秦桑陌几步上前，拽住殷氏：“夫人果然是慈母典范，如此讨厌她，不顾她生死，当初又何必生下她？” “放开我，这些都与你无关！”殷氏大哭道。 “王爷这是做甚？”顾老爷急急地赶来，护住殷氏。 他素日极怕秦桑陌，虽然挺身站在殷氏前面，却战兢兢的，眼神乱飘。 秦桑陌轻蔑地冷哼一声，不再理睬这对夫妻，兀自在顾青青床前坐下。 顾老爷挽住殷氏：“回去吧，怎地跟王爷闹起来了。” 殷氏哭成了泪人，僵着身子由顾老爷扶走。 甘草和秀珠两个气得脸色发青，这还是亲生的娘么？以前只觉太太对姑娘冷漠，不上心，可到底也是自个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着也有几分关心吧？ 怎地连亲生女儿的生死都不顾了呢？ 甘草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去给王爷再沏杯茶。” 云娘自身后出来，扯住她的衣袖摇头：“就在外头候着吧，让王爷静一静。” “云娘，太太她也太……”秀珠也满心的怨气。 “太太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好在姑娘晕着，听不见，唉！”云娘无奈道。 “有什么苦衷难得可以连姑娘的命都不顾？”甘草不屑道：“分明就是自私。” “少胡说，你这张嘴，怎么教都还是老样子，终归有一天，会死在这上头。”云娘斥道。 屋里，秦桑陌暗自生气，感觉衣角在动，侧目，便见顾青青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满眼乞求。 “不行，老实呆着。”秦桑陌没好气道。 泪，无声地漫涌，大眼里没有了往日的灵动清秀，充满哀伤。 秦桑陌心口一恸，狠心道：“不行，继续装死，看她能熬到几时，果真不管你的生死，这个家你也没必要呆下去，本王带你走。”顾青青虚弱地摇头，也不知他给她施了什么法术，竟然让她手不的能大动，口不能言，神智却极为清晰，先前殷氏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字字句句如刀尖一样戳痛着她的心，真的很想质问，自己是不是 殷氏亲生的。 就这样瞪大眼睛，任泪水无声地流下，湿了枕发际，浸染了枕巾。 指尖揪着他的一抹衣角，象个孩子试地扯。 秦桑陌气呼呼地抓了帕子在她脸上一顿胡擦，她鼻子眼睛都擦红了，可眼泪还在流，无奈地解了她的哑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饿！” 他愣住，俊眸瞪着她半晌没反应过来，只觉堵满心口的郁气被她这两个字弄得烟消云散，脸再也绷不住，笑道：“你个吃货。” 顾青青虚弱地哼哼，你饿两天两夜不喝一滴水，不吃一粒米试试？饿不死你！ “不能多吃！”秦桑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倒了粒药丸给她吞了。 一粒药丸能顶什么用？ 顾青青精神了很多，可还是饿。 巴巴地看着他：“要吃饭。” “有半死要吃饭的么？”秦桑陌没好气道。又不是她要装半死人，是他非要把她弄成那样的，先前不知是何故，现在全明白了，他是好心，他在帮她，可有的事情她情愿不知道的好，太戳心了，以前只知道殷氏是不喜欢自己，现在才明白，哪里是 不喜欢，自己的存在，似乎是一个错误，是她的耻辱。 还有师兄与殷静娴的婚事，她觉得很难解决，哪知道秦桑陌一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解决了。 昨日兄师在她跟前说的话，她全听见了，秦桑陌分明就是在逼师兄杀殷静娴替自己报仇，果然，师兄真的把殷静娴杀了，秦桑陌与如风的对话并没有背着顾青青，她听得清清楚。 这家伙阴险得很，他难道不知道殷静娴有多可怕么？如果师兄遭遇了不测怎么办？ 可不管怎么样？他的法子就是奏效了，比起自己的小聪明来，他的效率果多了。 所以，虽然做法不是很赞同，心底里却还是很感激他，最欣慰的是，师兄又恢复自由身了…… “王爷是神医，有王爷在，小女百病全除。”她难得讨好地说道。 这话听着很受用，秦桑陌唇边的笑意更深了：“说罢，想做什么？为什么不肯装死了？” “不知师兄受伤了没？我想去看望他。” 她的话音刚落，他唇的笑容就有点僵，眼神也变得冰冷：“是吗？只是被畜牲咬了几口，死不了，放心吧，人家在丞相府养得好好的呢。” “还有慕容宏……” “你几时跟他也勾搭上了？怪不得人家想方设法都要娶你。”他的眼神越发冰冷，眸底有波涛在翻卷，冷哼一声道。 “什么屁话，什么叫勾搭，秦桑陌，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果然这个人好不了三刻钟，一开口就能把人呕死。 “蠢女人，本王就不该留在这里跟你废话。”火气蹭蹭直往头上冒，压也压不住，秦桑陌霍地站起来就往外走。“喂……” 第二百一十一章：我的婚事我做主3 她话还没说完呢，心急想扯住他，一下子滚到了床下，解药刚吃下去，药效还没那么快，身子还是僵的，“咚”地一声，摔布袋子一样。 他回头看见，心火更甚，粗鲁地拎起她的胳膊甩回床上：“本王就不该救你，让你被殷静娴弄死好了，省得眼不见，心不烦。” “我又没求你救，不想看别看就是。”明明跟别人说话，自己也那么冲，也知道他心是好的，可偏生就是管不住自己，他的嘴太臭了，就想跟他顶。 他冷哼一声，再也不肯看她一眼，黑着脸抬脚就走。 顾青青心里一急，自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别走！” 死丫头，不知道男女有别吗？抱人时也不知道小心些，竟然碰到了……那处…… 他浑身一激凌，身子就僵住。 就见她的脸埋在他的腰间，软绵绵道：“秦桑陌，我没力气了。” 被人吸走大半精气神，睡了两天两夜又粒米未进，当然没力气。 心上就想被人塞了棉花，也软锦绵的，将她缠在腰间的手掰开。 一回头，就见她又眼泪汪汪的。 不由叹了口气，无奈道：“又哭什么？受气的是我。” “你嫌弃我。”天气冷，她只穿了中衣，他的身体却象具火炉一样，贴着好暖，这家伙却粗鲁地将她扯开。 “你又蠢又丑，还嘴贱，是不怎么让人喜欢。”秦桑陌手里捏着帕子，天知道他冷硬的心怎么就见不得她的眼泪，只要她一哭，他的心就象被淋湿了样，再大的火气也要被浇灭。 “那你还偷亲我？”被他气着，顾青青冲口就道。 秦桑陌僵住，俊脸腾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她……不是睡着了么？ “本王……”长这么大，第一次糗到家了，秦桑陌又羞又恼，憋了半天道：“你做梦吧？本王怎么可能亲你这比猪还蠢本的女人。” 也不知道是谁嘴贱！亲了就亲了，本姑娘也可以装马虎，不戳穿你的，谁让你说话就这么难听。 算了，顾青青，你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不跟这个幼稚鬼计较。 “好吧，我就当被猪啃了。”顾青青用力抹了下嘴巴。 果然秦桑陌拔腿又要走，忙拽住他的手，急切道：“我错了，是我说错话，你别走。” 她的手，软软的，凉凉的。 秦桑陌回身，用力将她按回被子里，凶霸霸道：“老实躺着，我让人给你拿饭，想吃迎宾楼的红烧肘子么？” 她忙点头，生怕又惹怒了他，乖巧地讨好：“想吃，想吃，王爷真好，还有栗子炒鸡，香芋卷，酥香懦米排骨，还有…” “不能再有了，这些油腻的，吃多会拉肚子。”一提到吃，就两眼放光，秦桑陌无奈地瞪她一眼道。 “好吧，就这么多，王爷你也吃么？”见他要走，她又揪住了他的衣角，明知道他没生气了，可就是不愿意一个人呆在屋里，心会象这间屋子，空了一样。 她眼中明显有依恋，秦桑陌无奈地抚了抚她的额发：“一会看着你吃好不好？我得让如风去买才有得吃。” “不用，吩咐秀珠就是了，我还有话跟你，别走。”她眼巴巴瞅着他，就象怕被遗弃的孩子。 “迎宾楼的菜很贵……”他好笑地提醒。 “我是说，让秀珠去通知如风。”她立即改口。 还是个小气的财迷！ “太后又赏了你一千两黄金，够你吃好几年迎宾楼了。”秦桑陌好笑地说道。 “哪能天天吃迎宾楼，有钱也得置办产业才是，这个家，迟早是容不下我的，真要出去单过，哪哪不用钱啊。”顾青青道。她在顾家的处境，秦桑陌已经很清楚，这些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没被虐死也是命大，殷氏的话到底还是伤了她的心，只是没在自己面前表露罢了，她不象一般的女子，遇到这种事情，只会哭和 愤怒，她很懂得开解自己，就象野地里的蒲草，韧劲实足，就算被人踩踏千百遍，还是会坚强地直起腰身，勇敢地活下去。 “北燕的亲事解除了，但你也不能现在就活蹦乱跳地往外逛，还得缓一缓才成，也不枉本王费这么多心思让你半死一回。”秦桑陌道。不错，他这招借力打力，让她处于半死之状，既扩大了殷静娴的罪责，让太后对她生出愧意，又轻松地解决了她与北燕的联姻，更逼得欧阳俊凡为了替她报仇而下决心杀了殷静娴，一举三得，果然是皇室 长大的孩子，手腕够厉害。 “我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事，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是。”顾青青道。 “什么法子？” “你过来，我告诉你。”她对他勾勾指头，灵动的大眼里满是算计。 秦桑陌附下身去，她双手捧着他的头，如此这般地着。 她的呼吸热热地喷在他的耳际，湿湿的，痒痒的，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他心神一荡，侧过脸，眼睛热切地盯着她丰润的唇瓣…… “齐王！”欧阳俊凡突然出现在门口，掀着帘子的手还没有放下。 顾青青僵住，怔怔地看着门口那张朝思慕想的脸，而他眼里的痛好刺眼，她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下意识地推了秦桑陌一把：“师兄——” 秦桑陌却象宣示主权一样，将她往怀里一带，抱了抱才放下，替她盖好被子。 欧阳俊凡沉着脸大步走到床边，伸手就要去探她的脉，秦桑陌手一挡：“见到本王不用行礼的吗？” “王爷如此随意坐在师妹的床边，孤男寡女，可曾想过礼数不清？既然王爷视礼法为无物，在下又何必在王爷跟前拘礼。”欧阳俊凡道。 “欧阳俊凡，本王又不是第一天如此，昨日你临走时，为何不责问本王不遵礼数呢？”秦桑陌冷讥道。 昨日，欧阳俊凡是抱着与殷静娴同归于尽的心思走的，指盼着自己死后，秦桑陌能照护顾青青。现在殷静娴死了，自己也恢复自由身，想法当然不一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我的婚事我做主5 顾青青怔住，不男不女？太监？ 她看向欧阳俊凡：“是宫里的么？我……” “师妹是还想晕么？”欧阳俊凡笑道。 “算了，原是为了解除与北燕的婚事，现在婚事已经退了，再躺下去，骨头都会散的。”顾青青道， “我说，你不会代替小白脸王爷住在这里吧？男女授受不亲哦？”老四警惕地盯着欧阳俊凡。 尊贵骄傲，位高权重的齐王殿下，竟然不顾人言礼数，守了顾青青两天两夜，欧阳俊凡心中泛起一抹苦涩，想起欧阳丞相斩钉截铁的话，自己能象秦桑陌那样肆意妄为，不顾一切守着她么？ “师兄，伯母可好了些？”顾青青问道。 “她在母亲身体里下了蛊，母蛊被捏死了，母亲身体已经在好转。”欧阳俊凡回道。 “蛊？是毒蛊吗？”老四张着耳朵听了半点墙角，忍不住插嘴。 “四哥也知道？”顾青青诧异道。 “知道，知道，呃，你叫我什么？四哥？”老四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四哥，你们以后不是要跟着我了么？那以后就以兄妹相称吧，免得人家说你们闲话。”顾青青道。 “那可不成，主人就是主人，不能乱规矩。”老四认真道。 “什么主人不主人的，这里没有这个规矩。”四人虽然浑不吝，待自己却好，且每天有他们几个打闹，院子里也热闹许多。 “不成，这个规矩不能乱。”老大不知何时进来，冰冷冷地睨了欧阳俊凡一眼道。 看得出，老大对欧阳俊凡并不太友好。 不成就不成吧，由他们去。 “老四，你说的太监呢？怎么没进来？”顾青青干脆扯开话题。 “哦，在读宣召呢，听说是太皇太后懿旨。好大一堆子人都跪在那，老二老三在看热闹。”老四道。 “太皇太后懿旨？”顾青青怔住：“怎么没人通知我去接旨？”说着便要起身。 “还当你是半死人呢？以为通知了你也去不了。”老大道。 “太皇太后为何突然会对顾家下旨？”顾青青满心诧异。 这时，老二跳进来道：“完了，完了，小白脸王爷这下真没希望了，怪不得要走。” “是啊，这会不是红杏出墙了，是老婆改嫁。”老三一脸兴奋道。 “岂有此理，师妹清白岂由你们几个胡乱玷污！”欧阳俊凡怒道。 “呀，我们几个几时玷污主人清白了？你这是血屁喷人。”老四大怒。 “不是血屁，是血口，老四，没文化太可怕了。”老三纠正道。 “我没文化你有？我没进过学堂你进过？说得好象你的人生我没参与一样呢？这个人这么讨厌，他说出来的话不是放屁么？”老四道。 “你的意思是，他这里长的是屁，不是嘴？”老二捧腹大笑。 欧阳俊凡几时受过如此污辱？饶是他素来性子温和，也受不了，长剑一亮，直指老四的面门。 四张机最是心意相通，他一动，四人身形立变，很快便摆出阵式：“怎么着？怕你呀？上回没打过瘾，来啊！” 正好顾老爷和殷氏双双苦着脸走进梓院，就看到这个架式：“这是要做什么？” “打架，不按受围观，有误伤概不向责。”老四头也没回道。 “欧阳公子，快放下剑，你怎么……”顾老爷头痛，一抬眼，见顾青青竟然面色红润地坐着，顿时两眼放光：“青青，你醒了？” 这是顾青青长这么大以来，顾老爷对她最热情最亲切的一次。 殷氏也是两眼一红，扑了进来：“青青……我的儿……” 顾青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着痕迹地用被子挡住殷氏抚过来的手：“很遗憾，我醒了，娘是不是很失望？” 殷氏脸色一白：“你……你在说什么？你伤了，娘不知有多伤心难过。” “可你宁愿我死，也不愿意想法子救我，娘以为我听不到的是吧。”顾青青冷笑道。 “青青……”没想到自己的话，顾青青全都听了去，殷氏的脸色更白，眼里滑过一丝惊惧，求助地看向顾老爷。 “青青啊，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方才太皇太后下了懿旨，要封你为晋王侧妃，正着人让钦天监选黄道吉日呐。”顾老爷道。 “你又替我答应了？”顾青青冷笑。 “太皇太后懿旨，谁敢违背？”顾老爷一脸为难道：“你看，不是我擅自替你作主。”有四张机在，顾老爷对顾青青竟然有一丝丝讨好，生怕一个不好，那四只猴子发疯，捶他一顿。 “不嫁，谁的旨意我也不嫁。”顾青青烦躁道。 “青青，晋王侧妃，地位尊崇，已经很不错了，你救过晋王，他对你因感激而生出情意，嫁过去又不用远离家乡，比做北燕王妃好多了，听话，别犟啊。”顾老爷好生劝道。 顾青青没理她他，对四张机道：“哥几个，认得晋王么？” 老四道：“长得有我们兄弟好看么？” 顾青青道：“也是小白脸。” “没我们几个英武强壮，那肯定不认得。”老四道。 “嗯，不认得没关系，去宫里找他，宫里自有人认得。”顾青青道。 “找他做什么？”老四道：“要当面说清楚么？” “不是，你就说，我顾青青此生只做正室，绝不为妾。”顾青青道。 “师妹……”欧阳俊凡皱眉：“姑母性子屈犟，以你的地位，给你侧妃并不算差……” “师兄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还该感谢太皇太后隆恩？”顾青青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想嫁，可以用别的委婉些的方式，莫要与姑母硬来，这会适得其反。”欧阳俊凡道。 顾青青微微有些失望，突然就想，若是秦桑陌在，他会如何？ “师兄请回吧，莫要让人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免得太皇太后以为我不肯嫁，是因为师兄的缘故。”顾青青道。 欧阳俊凡脸色一白：“师妹……”难道不是因为他么？“你不用进宫，此事师兄替你解决。” 第二百一十四章：我的婚事我做主6 顾青青刚想说不用，欧阳俊凡转身走了。 顾老爷叹了口气道：“青青，你还是好生斟酌的好，太皇太后不比太后，晋王也不是北燕王子。” 这是顾老爷难得好心提醒，虽然也是担心怕连累了整个顾家。 顾青青冷笑地走近殷氏：“娘亲也是想我嫁给晋王做侧妃的吧。” 殷氏道：“青青，娘也是想你嫁得好，但晋王并非良缘，娘不想你进宫。” “为什么不想我进宫？晋王文武双全，地位尊贵，我当他的侧妃，比起嫁给什么林公子，云华公子都要强吧，你也有面子啊。”顾青青逼近一步道。 “可是……青青……”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顾青青冷笑着转身进了里屋，重重地摔下帘子。 顾老爷黑着脸一甩袖走了，殷氏两眼泛红，呆立在正堂里半晌，才缓缓转身离开。 慈宁宫里，国师终于自牢中出来，正跪谢太后恩典。 不过几个月不见，国师便苍老了许多，两鬓添了许多白发，人也清减了不少，太后鼻间酸涩难忍：“父亲……” “太后莫要伤心，老臣的身子骨还硬朗，并不大碍。”国师道。 “可是静娴她……”终归是自己的亲侄女，原是一大倚仗，莫明其妙就没了，连凶手都找不到。 “老臣回府看过了，娘娘莫要太过伤心，静娴她……不应该如此轻易就没了的。”国师认真地说道。 “您说什么？静娴她……” “不错，依现场情形来看，应该是有个比静娴更强大的异能者为之，但普天之下，除了那个人，还有谁能有这样大的本事？能在倾刻间将整个国师府洗劫一空，且寸草不生？”国师道。 “爹爹是说……”太后瞪大眼道。 “娘娘放心，老臣会尽力与那人取得联系，一旦有静娴的消息，会禀报娘娘。”国师道。“可您现在没有官职，您一倒，加之晋王风头正盛，那些个见风使舵的，都开始偷偷投靠晋王，温碧石还没找到，静娴又不在了，昱儿的病也愈发重了，哀家该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昱儿的皇位被夺走 吗？” “娘娘无需担心，老臣这些年在朝中还是有些根基的，幸好娘娘营救及时，晋王还没来得及将老臣建下的网络催毁，现在，娘娘最重要的是，先把东府来过来。”国师道。 “哀家当然多次向二叔示好，可那只老狐狸，总是模棱两可，态度暖昧得很，如今顾家那丫头又得了太皇太后和晋王的欢心，他的想法就更难确定了。”太后恼道。“他是心中还有芥蒂，还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只要娘娘给他一点切实的好处，相信他会明白的，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殷字，西府没落了，他东府未见得就能撑多久。终归会一营俱容，一损俱损的。”国师 道。 “切实的好处？二叔已经位列三卿，殷家人，想封侯拜王是难上加难的，除非如定襄侯那样，祖先有从龙之功。”太后道。 “皇上还没有大婚，太后没想过，给皇上定一门好亲吗？”国师道。 “爹爹说的可是大哥家的静茹？”太后皱眉道：“可她比昱儿还大两岁呢。” “女大三，抱金砖，皇上将来是会有后宫三千的，皇后大两岁，反倒懂事沉稳，也有能力料理后宫事务，对娘娘您也是一大助力，只要静茹当了皇后，还怕你二叔不全力以赴吗？”国师道。 “爹爹说得极是，哀家这就着手去办。” 父女二人正说话，有宫女来禀报：“太后，那顾家姑娘醒了，这会子正进宫拜见太皇太后呢。” “她竟然这么快就醒了？”听到这个消息，太后心情很复杂。 “说得也是，昨儿还听说她成了半死人呢，谁知道今天就醒了。”国师也诧异道：“莫非她有起死回生的自愈力？怪不得与静娴的几番交手，静娴都没得什么便宜。” “不好，太皇太后下旨，把她嫁给晋王当侧妃，原本哀家还想着，反正是个半死人，嫁不嫁的都无所谓，晋王娶个半死人能有什么用，现在她醒了，这桩婚事若成了，晋王岂非如虎添翼？”太后大急道。 “不错，娘娘担心得极是，顾家那丫头与齐王关系甚好，现在齐王是中立的，若她嫁给晋王，难免齐王不受影响。”国师道。 “上回不是说，她与福王次子议过亲么？”太后问一旁的余嬷嬷道。 “是啊，听说福王妃先是不愿意，但那云华公子却很中意，福王妃就肯了，后来就没下文了。”余嬷嬷道。 “这事好办，让德太妃走一趟吧，哀家记得是德太妃和柱国公老太太保的媒呢，福王可是先帝的叔叔，虽说只是个郡王，在宗族中辈份却是极高。”太后松了一口气道。 “奴婢这就去办。”余嬷嬷道。 四张机将顾青青送到宫门口，顾青青递了牌子进去，求见太皇太后，四兄弟便在马车边无聊地走来走去，引得宫中侍卫一个个警惕戒备地瞪着这边。 顾青青道：“一会子你们就别进去了，在此处等我可好？” “那你要有危险怎么办？”老四道。 “可你们这样……怕是进不去呢？宫里有规矩的。”顾青青道。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规矩是对守规矩的人订的，天底下还没有哪扇门能挡住兄弟几个。”老大傲然地说道。 这倒是，顾青青掩嘴一笑：“那由你们了。” 欧阳俊凡正在太皇太后宫里，跪在地上：“求姑母成全。” “凡儿，你父亲对你寄予厚望，你的妻子，一定得是名门之后，顾家这样的家世，还真上不得台面。”欧阳倪红道。 “姑母，凡儿与师妹自小两情相悦，凡儿此生非她不娶。”欧阳俊凡坚持道。 “可哀家的旨意已下，你是要与晋王抢人么？”欧阳倪红不悦道。正说话间，宫女禀报，顾青青到了，欧阳俊凡心头一急，忙道：“姑母……” 第二是一十五章：我的婚事我做主7 欧阳倪红一抬手：“宣她进来。” 看见欧阳俊凡也在，顾青青有些意外，行过礼后，太皇太后满脸惊喜：“你竟然醒转了，真是太好了，悠儿还担心了好久，想着就算你一直不醒，也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顾青青心头一暖，谢道：“多谢太皇太后挂念，多谢晋王殿下厚爱。” “你进宫来，只是为了谢恩么？”欧阳倪红看了欧阳俊凡一眼道。 “臣女前来，一进为了谢恩，再则，是有个不情之请……” “臣请求娶顾姑娘，还请太皇太后成全。”欧阳俊凡生怕她说出要退亲的话来，忙道。 太皇太后心里，晋王素来最重，是她最宝贝的小儿子，亲事是晋王提出的，太皇太后容不得别人拒绝晋王。 顾青青怔住，他所说的办法就是要娶自己？他可问过，她愿不愿意？还是他认为，他顶着丞相反对的压力，顶着忤逆太皇太后的危险求娶自己是对自己的一个大恩典？ “凡儿，不要任性。”太皇太后果然不悦道。 “太皇太后，臣对顾姑娘早生情素，今生只想娶她一人为妻，还请太皇太后成全。”欧阳俊凡拜伏在地，大声道。 若是换了以前的顾青青，他这番话会让她激动得无法自已，便是在前几天，她也为他被迫娶殷静娴而难过，伤心。曾几何时，他的一举一动，一频一笑都牵动着她的心，她一心一意地爱慕着，小心翼翼地牵挂着，从来都没奢望过，有朝一日，他会娶她，仿佛嫁给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想，更是最难攀登的高山，可此 时此刻，当无数次连梦中都不敢想的场景出现时，她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惊喜。 心情复杂得自己都分辩不清，这不是自己多年孜孜以求的吗？ “俊凡表弟，你是在跟本王抢娘子吗？”晋王慢慢地踱了进来，俊脸上，仍挂着清浅的微笑。 欧阳俊凡皱眉道：“殿下，你对青青只是有感激之情，而臣与青青青梅竹马，早就两情相悦……” “青青，是真的吗？你与俊凡两情相悦，你们两个现在是要逼本王放弃这桩婚事，成全你们？”晋王微挑俊眉，认真地看着顾青青道。 “王爷，臣前来求娶，师妹并不知情，是臣擅自作主的。”欧阳俊凡忙道。 “那本王若是不答应呢？”晋王脸色一沉，冷冷道。 “臣便跪在这里，直到殿下答应为止。”欧阳俊凡道。 “你也会陪他一起跪吗？”晋王道。 欧阳俊凡便抬眸热切地看着顾青青。 顾青青还有点懵，该高兴的不是吗？一心想嫁的人，终于为了他而放弃束缚，勇敢地求娶，可是，为什么那个本应该脱口而出的“是”字，就是含在嘴里，吐不出来呢？ “青青，你可想好了，丞相并不待见你，就算本王现在应允了，你也未必能进丞相府的大门。”晋王道。“父母之命在青青看来，不值一提，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要成亲的是自己，并不是父母，嫁的那个人，也是要跟自己过一辈子的，而不是父母，所以，臣女认为，该嫁谁该娶谁，应由自己做决定。”顾青 青冷静地说回道。 “大胆，自古婚姻大事都由父母作主。”顾青青的话太过忤逆不道，欧阳倪红恼道。“母后，儿臣倒觉得她这话新鲜，却有几番道理，父母终归是要先离去的，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会是妻子或是相公，是要跟自己过一辈子的，自己合心合意才是最重要的，父母觉得好的，未必就是合意的 ，多少父母之命下的婚姻，是不幸的？”晋王道。 难得生长于这个时代，他能有这番见解，顾青青感激地看了晋王一眼。 “悠儿……”欧阳倪红皱眉，越发觉得顾青青不讨喜，她竟然能影响晋王的思想观念。 “母后，有些陈规已经不合时宜，大可以不用太遵守，儿子如今也是在找终身伴侣，您总不愿意儿子跟个相看两相厌的人过一辈子吗？”晋王道。 “好，哀家由得你去，不管你了。”欧阳倪红赌气道。 晋王要的就是她这句话，笑着附近顾青青：“在本王看来，青青姑娘可爱又温柔，正是本王想要的终身伴侣，所以，俊凡，你是在为你的幸福争取，本王也是，本王若是成全了你，那谁来成全本王？” “可师妹对殿下并无感情，王爷何必强人所难？”欧阳俊凡道。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她现在不喜欢本王，不代表将来不喜欢，只要本王对她好，一心一意……” “王爷能保证对师妹一心一意？那又何来侧妃一说？”欧阳俊凡截口道。 晋王怔了怔道：“那俊凡的意思是，你会明媒正娶青青？舅父大人会同意吗？” 欧阳俊凡眼神一黯道：“俊凡此生只会有师妹一个，决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他在避重就轻，说来说去也不敢公然反抗丞相，如果丞相坚持不同意，难不成他也想不明不白娶了自己？ 他素来温良恭孝，为了母亲能向殷静娴下跪，能逼自己娶一个最不喜欢的女人，丞相又对他予以厚望…… “够了！”顾青青失望地收回目光，她不是过去的顾青青，她的爱，光明正大，不再卑微自怜，更不愿屈尊将就：“你们两个说了这么多，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吗？我是个人，又不是个物件，你们想娶就娶？” 晋王和欧阳俊凡都哑然，怔怔地看着她。 “晋王殿下，您在青青危困之时还肯出手接纳，青青感激不尽，但婚姻不是感恩的工具，也不是利益交换的工具，如果不能两情相悦，您身分再尊贵，青青也不愿嫁。”顾青青向晋王深深一福道。“青青……”这是她第二次拒绝他了，这个女人，初见时，稀松平常，没什么特别，还傻傻地给自己灌了一大锅心灵鸡汤，便是她治好自己，在秦子悠看来，也不过是傻人傻福，老天给了她超乎常人的异能，才有了这本事。 第二百一十六章：突发事件 但在柱国公府，为了救他，明知自己会中毒还将蛇毒全都吸走，宫中人情冷漠，看惯了勾心斗角，相互攻讦，傻呼呼的顾青青显得特别可爱，那抹善良让他感到温暖。 后来，她制炸药，利用他作掩护炸蛇坑，毁国师府，替欧阳俊凡出气，此时的顾青青，象自带光彩一样吸引着他的目光，如有这样的女子常伴左右，何愁大业不成？ 可是，她心里有人，而且，她看似性情温和单纯，却极有主见。 晋王知道，在她清醒之时，想将她娶回府，很难，所以才会在她半傻之时下手，谁料，她醒转得太快，超出他的预期，或者说…… 脑中念头一闪，晋王哂然一笑，老六，天底下竟然也有你费心思保护的女人，很好。 “那你愿嫁谁？俊凡表弟？”晋王故意道。 “师兄！”顾青青扶起欧阳俊凡：“男儿膝下有黄金，青青此生都不愿意再看到师兄为青青下跪。” “青青，你要相信我……”欧阳俊凡心里一松，青青终是心疼他的。“还以为，师兄会有别的法子帮我，不曾想，师兄的法子竟然是牺牲自己的婚姻大事，算啦，其实是被退过六次婚的，退着退着也习惯了，不在意多晋王这一次，没事啦，师兄不用为了青青违背丞相大人， 惹老人家不开心，青青不嫁，谁也不嫁。”顾青青道。“不是，青青，我不是牺牲……”欧阳俊凡急切地想解释，可顾青青却一根手指盖在他唇上：“不说了好吗？给青青一点尊严和面子，虽然青青只是女流之辈，别人的事情，青青不能做主，但青青自己的婚姻 大事，自己说了算。” 接二连三有人逼婚，青青或许厌烦了吧…… 欧阳俊凡握住她盖在唇上的手，温柔地笑：“好，只要师妹开心，你说不嫁就不嫁，你的婚事，自己做主。” 说着，宠溺地抚着她的额发：“可是，这么好的青青，师兄真的怕被人抢了去。” 师兄就是师兄，不经易的撩拨也能让她心慌意乱，不答应婚事，不代表不喜欢他，只是坚持自己的行事原则而已。 脸，腾的红了，自从容颜恢复之后，她再也没在脸上涂东西，一张素静的脸，白嫩干净，娇羞时，美艳如盛春的海棠。 欧阳俊凡呼吸为之一滞，柔声道：“师兄等着你，等着师妹愿嫁的那天。” “好，本王也不逼你，等你愿嫁那一天，本王的花轿会是最先抬进顾家的。”晋王也笑着说道，不论人品才情相貌，顾青青都是最优秀的，这样的女子若落入别人的手中，晋王真的很不甘心。 顾青青真心真意地向晋王一福：“多谢王爷，多谢太皇太后恩典。” 欧阳倪红本就不乐意她进皇宫，更不愿意她嫁给晋王，这样的结局最好，悠儿不伤心，婚事也免了。 正要让几人都跪安了，福王妃来了。 “都来凑热闹么？”晋王好笑道：“母后，福王妃可不好打发，只能您出面了，儿子和顾姑娘先退，对了，您可不能再给顾姑娘乱许婚事，人家姑娘要自己选良人呢。”“哀家何时乱许人婚姻了？给她下旨，还是不你求的么？”儿子性情又回到过去的开朗阳光，欧阳倪红还是有几分感激顾青青的，眼前的女孩儿漂亮大方，一双眼灵沉静，她连悠儿都看不上，又岂能嫁给云 华那半瘫子，悠儿的面子往哪放？丞相似乎得了信，急急地派人来，寻了欧阳俊凡回去，顾青青和晋王便在御花园里悠闲地走着，福王妃一行人正好自另一条路去了仁寿宫，顾青青抬眸，就看见德太妃也在，看来，福王妃怕一个人的力量 不够，还请了德太妃来助阵。 “太妃为了齐王的婚事可真是操碎了心。”晋王好笑道。 顾青青怔住：“她不是来帮福王妃的么？” “帮不帮福王妃无所谓，重点是要把你嫁出去，她才能找个合心合意的儿媳妇。”晋王道。 顾青青撇撇嘴，无聊地扯下一根狗尾草咬嘴里：“说得好象生怕我要嫁他儿子一样，真都当自个的儿子是宝贝了。” 心里却极不舒服，秦桑陌那厮就那样赌气走了，如果自己真嫁给了晋王，他会怎么样？ 生气，还是不屑一顾？ 也是，自己虽然帮过他一两回，但他也几次救了自己，人情算是早还了，说起来，也没太多牵扯了吧，人家干嘛还要管你嫁给谁啊？ “咦，前面是……”晋王突然顿住，一把拉住顾青青，躲到假山石后。 前面，云华正坐在轮椅上，由人推着往前走，桑柔一路小跑地跟着，还急切地说着什么，云华却皱着眉，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也不知他说了什么，桑柔不再追，站在路边呆呆地看着。 “他们两个认得么？”顾青青诧异道。 “什么话，他们是表兄妹啊，桑陌的爹，是福王妃的弟弟。”晋王小声道。 “又是表哥表妹，太俗套了，没意思。”顾青青道：“不过，象是吵架了呢，云华那么好的脾气，也会跟人吵架么？” “本王也是好脾气，只要你嫁给我，我保证一辈子也不跟你吵架。”晋王道。 顾青青只当他玩笑：“王爷一表人才，又尊贵优雅，想嫁你的姑娘排队都排到郊外了，何必老拿青青玩笑，算上王爷，青青已经是议了七回亲了，只等着福王妃也退信，那就满八回。” “你倒是个心大的，换了别的姑娘，早寻死觅活了。”晋王好笑道。 “又不是没死过？活过一回后，就不拿这个当一回事了，一辈子不嫁又如何？难不成还养不活自己？”顾青青不以为然道。 晋王深深地看她一眼，突然握了握她的手，又迅速放下，让顾青青连见怪都来不及。 只好装作没发生一样，继续往外瞄：“咦，人呢？桑柔不见了。”“许是回府了吧。走，我送你回去。”晋王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突然发件2 “快来人啊，不好啦，有人跳湖了。”突然，不远处，有人大喊。 顾青青拔脚就朝那边跑。 晋王一把拉住她：“做什么？” “有人跳水来呀。”顾青青急道：“王爷，快找人救人啊。”说着又要跑。 宫里这种事情，能避则避，谁知道会不会又是个圈套，可她倒好，还拼命往前凑，不知道一个不好，便会惹祸上身么？ “你会水么？”晋王无奈道。 “不会，可是……” “本王也不会，宫里有许多太监侍卫，他们会去救的。”晋王劝道。 “可若是他们都如王爷的想法一样，都想着别人会去救，全都不去呢？那怎么办？”顾青青很不赞同，就算自己不会水，但总要先去看看情况吧。 晋王听得一滞，哑然一笑，还真是个傻妞，可是，自己不就是喜欢她这股子善良的傻劲么？ “走，去看看。”总不能让个小姑娘看扁吧。 赶到湖边，就看见河边围了不少宫女和太监，北方人大多不会水，太监身子大多弱，一个两个都不敢下水，只在岸边着急。 “谁掉湖里了？”顾青青大声问道。 “是我家姑娘。”一个丫环哭道。 顾青青在齐王府见过她，愣了愣道：“不会是桑柔姑娘吧。” “是的，正是我家姑娘，她刚才跟齐王说了几句气话，就跳河了。”小丫头道。 齐王？秦桑陌也在宫里？他人呢？ “此地的侍卫呢？没有人会水吗？快来人。”晋王大声道。 先前没个主子在，宫女太监们都慌了神，这会子有人主事，便立即有人去叫侍卫，因御花园是后宫，侍卫往常不得太过接近，离得都园，这会子叫人来，还得有一阵。 河里的人扑腾翻了起来，一只手臂拼命往前伸，刚呼：“救命。”呛了口水又沉了下去。 冬月的湖水又深又冷，再拖延下去，保不齐会没命的。 “来人，都往这边来。”顾青青大声道。 倒是有几个长春宫的人认得她，叫了几个太监宫女一道围了过来。 “找根长绳子来。”顾青青道。 太监很快找了长绳子来，顾青青往自己的腰间一缠，又把别一头缠在树上，正要往湖里去，晋王一把拽住她，解了绳子，指着一高个子太监道：“你来。” “王爷，奴才……不会……水。” “她也不会，她还是个女人，再过来一个，你们两个一人捆一头，其他人拦腰拉着绳子，有危险立即往上拉。”晋王道。 两个太监只好一个系住绳子的一头，晋王亲自拉着绳中间，往湖里去了。 不多时，总算拽住了桑柔，岸上的人齐心协力将三人一道拉了上来。 桑柔此时已然昏迷过去，顾青青忙上前施救，双手按压她的胸部，可水压出来不少，桑柔却还是没醒。 顾青青忙用手清理桑柔口鼻中的泥沙，然后，捏住她的鼻子，附下身去，正要给她做人工呼吸，人就被大力扯起： “你要做什么？”晋王大惊道。 “救人啊。”顾青青一把推开晋王，又继续。 “不可以。”晋王再次将她扯开：“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我只知道，再不让我救，她就会死！”顾青青好恼火，一把甩开他：“我是医者，救人是本份，走开。”秦子悠就想起，她曾经脱了他的衣服，将头贴在他的胸前，他虽迷迷糊糊，但她软软的耳朵，暖暖的脸，触感奇异的很鲜明，记忆深刻，还记得那时，不少大臣都说她伤风败俗，可他毕竟是男子，既便生 出暖昧，他娶了她就是，桑柔是女子啊，大锦朝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百合…… “不行……”晋王话音未落，顾青青已然捏开桑柔的嘴，为她做人工呼吸。 周边一阵唏嘘声起。 顾青青连换了好几次气，又做了胸按，桑柔才总算醒转。 顾青青大喜，刚要出声，头上就被砸了一块泥巴。 “伤风败俗。” “违背伦常天理！” 紧接着，烂叶子，臭泥巴全往这边砸过来。 桑柔自然也不能幸免，才一醒来，就被砸得睁不开眼。 顾青青吓到了，这是什么世道啊？ 不过就是救个人，做个人工呼吸，怎么就伤风败俗，违背伦常了？ 她受伤不要紧，桑柔可是才落了水，身子极弱，弄不好，就会有生命危险。 忙将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桑柔，结果，她的行为更激起了围观者的愤怒：“真没想到，竟有这等不要脸之人，光天化日之下呢。” “其实……她只是在救人。”有人弱弱地替顾青青辩护。 “什么救人，救人没有太医么？她一个女子，竟然用此等法子救另一个女子，你们见过这样救人的么？定是她原就心存歹意，对那女子轨，女子悲愤之下跳河……” 有人真是脑洞大开，连剧情都给顾青青编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福王妃和德太妃急急地赶来。 “桑柔，你怎么了？我的桑柔。”看见地上躺着的桑柔，德太妃伤心地冲过来。 “住手，住手，谁让你们对本宫的桑柔无理的？谁敢再砸一下，本宫便立即将他杖毙！” 宫人们总算停了手，顾青青被砸得一身是泥，头发散乱，狼狈得很。 德太妃一把将她推开，抱住桑柔：“是谁害了本宫的桑柔？” 一个声音清清脆脆地传出来：“是她，她害了桑柔，她对桑柔姑娘不轨，大家伙全都亲眼所见。” 顾青青寻声看过去，果然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那人是个丫环模样，身上的宫装看着极不合身，发式也不是普通宫女的模样。 “顾青青，又是你？本宫今天决不放过你。”德太妃果然大怒。 顾青青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太妃娘娘，你年纪也不大，顶多四十吧，按说也该是精明通达的年纪，怎地如此糊涂呢？她说我害了桑柔姑娘就是我害了么？用用脑子想想好不好？”“你……”德太妃大怒，抬手就是一巴掌打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突发事件3 “她是投湖自尽未遂的，我们都是看见有人跳湖，前来救她，结果，这位姑娘来了，人是救了起来，不说请太医救治，却行那不轨之事，大家伙都亲眼瞧见了呢。”又是那名宫女大声道。 “你对桑柔行不轨之事？”德太妃问道。 “是，她在亲这位姑娘，晋王也亲眼瞧见了。”仍是那宫女回道。 德太妃脸色铁青，狠狠地瞪着顾青青道：“来人，将她拖出去杖毙了。” 晋王怔了怔：“德太妃……” “大锦明律，敢行百合之事者，不论是谁，杖毙！”德太妃冷声道。 晋王想要解释：“她不是故意的，太妃，她是想……” “晋王莫非想要包庇此等败类吗？此事若让太皇太后知道，你可知道后果？本宫只是杖毙她一人，你母后怕是连整个顾家都会降罪。”德太妃道。 福王妃自从来后，便一直冷冷旁观，不置一言，甚至听到德太妃要杖毙顾青青时，唇角还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讥笑。 两个太监上前来拖顾青青。 “太妃，本王在此，不容任何人动顾姑娘一根毫毛。”晋王往前一站，拦住道。 德太妃怔了怔，目如寒刃般刺向顾青青：“好个狐媚子，连晋王的心也被你迷惑了，来人，请太皇太后来，今天不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结果，本宫就坐在这青湖边不走了。” “早知道，就该让你的桑柔姑娘淹死，天底下再没见过比你更不知好歹，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了。”顾青青推开晋王，冷笑道。 “你还敢对本宫无状，来人，给本宫掌嘴。”德太妃气得脸色发青，大喝道。 德太妃跟前的宫女便撸了袖子冲上前来，顾青青手就捏着浸了迷药帕子在手，等两人一靠近，一人鼻间抹一下，顿时软倒在地。 “呀，杀人了，杀人了，你们看，她又杀人了。”先前那名假宫女大叫起来。 说时迟，哪时快，顾青青如灵猴一样扑过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就将她往湖里一推。 那假宫女猝不及防，落入冰冷的湖中，顿时呛了一大口冷水，然后，象只旱鸭子似地在湖里扑腾。 “救……救命……救命啊。”她拼命呼救着，却没有人肯下去救她。 德太妃愕然地看着这一切，怎么也没想到，顾青青竟然会如此胆大妄为，不但弄晕了自己的贴身宫女，还把证人给推下湖，当众杀人。 “晋王，你还想包庇她么？” 晋王也不知顾青青是何意，疑惑地看着顾青青。 “王爷，你不是找了两个会水的侍卫么？救她上来吧。”顾青青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 侍卫很快将那假宫女救了上来。 正好太医赶过来，德太妃便让他赶紧医治桑柔。 顾青青却道：“太医，那位刚落水，命在旦夕，还是救那位吧，桑柔姑娘有我来。” 顾青青的医术在大锦已然出名，尤其她救了晋王，又救了皇上，好些太医都认得她，听了此言，当然放心地将桑柔交给她。 德太妃哪里肯，拦着：“不许她救，王太医，你敢不听本宫的命令吗？” 晋王却道：“按顾姑娘说的，王太医，救那位宫女。” “晋王，你是想与本宫作对吗？”德太妃大怒。 “母妃息怒，你看桑柔姑娘已经冻得不行了，您再闹下去，她还真会出事呢。”晋王好言劝道。 自从水中救起后，中然被宫女用毯子包了，一身湿衣却还没换下，又在水中溺了不少时间，桑柔确实气息越来越弱。 德太妃心一痛，倒是没再阻拦顾青青，狠狠瞪她一眼道：“赶紧的，先救好了桑柔再说。” 一副还是不会放过顾青青的样子。 原本救桑柔无需意念，只需好生让她泡个热水澡，暖暖身子就好，再吃些补气的中药调理调理，但现在，没时间用常规法子了。 自从假死一回后，顾青青足足睡了好几天，精神头足了很多，而且，感觉异能越发随心而动，操控也得心应手了。 所以，很快，桑柔便嘤咛一声，苏醒过来，睁开眼，便看见了顾青青，拉住她就哭：“你……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好。” 她这一哭，更加惹人误会，德太妃又一把撞开顾青青，拉住桑柔：“桑柔，你别怕，是不是这个妖女逼迫于你，对你行了不轨之事？” 桑柔一个劲地哭，德太妃更加深信不疑，对晋王道：“哼，桑柔总不会骗本宫吧？就是这个贱人，害了我的桑柔。还毁了她的清誉。” 而这时，王太医羞急道：“顾姑娘，下官无能，这位姑娘溺水太久，怕是回天乏力了。” “你刚才只是给她施了针么？”顾青青道。 “不错，按寻常医治落水的法子，给她压了水，又施了针，却还是未见有醒过来的迹象。”王太医道。 “太医院可有医女？”顾青青问。 王太医摇头道：“女子不得学医，只有侍奉的宫女，没有医女。” 顾青青便看了跟随他而来的宫女一眼：“让她来，先清理患者口鼻中的泥沙。” 宫女不懂怎么清理，顾青青就手把手教。 “泥沙清理过后怎么办？”王太医探住那假宫女的脉急道。 “只能做人工呼吸，王太医，医者是否以救死扶伤为天职？”顾青青道。 “不错，这是医者立身之本，不过，人工呼吸是什么意思？”王太医正色道。 “人工呼吸就是溺水者或是心脏骤停昏迷的患者，无法自主呼吸，为了保证不间断地给患者提供氧气，对患者予以急救的办法。”顾青青道。 “那要……怎么做？”王太医愕然道。 “对着患者的呼吸道呼气，以保证为她供氧。”顾青青说着，捏住假宫女的鼻子，捏开她的嘴，作势对着她的口中呼气。 王太医赫得后退两步：“顾姑娘……”“王太医，两种选择，一是顾及世俗眼光，不以施救，任这个年轻的生命死去。二是，任由无知者漫骂，救死扶伤。你会怎么做？”顾青青抬头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突发事件4 王太医呐呐地不知如何是好，顾青青便问德太妃：“刚才桑柔姑娘就是这种情况，请问太妃娘娘，青青是该由着她就这样死去，还是不顾这些人的指责，污蔑，救活她？换了您，该如何选择？”到了这个时候，德太妃才知道她推那假宫女下湖的用意，而围观的宫女太监们，也亲眼目睹过她救醒桑柔，当初是假宫女挑起头，一味的以世俗礼法指责顾青青，虽然也有心怀正义的，说了公道话，却被 漫骂声掩没，此时，整个事件再现，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家都眼睁睁看着，只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现场一阵沉默，许多人畏惧宫规律法，不敢大胆直言。 而德太妃则若有所思地看着顾青青，也没有说话。 终于，有人大声道：　“不错，先前顾姑娘也是这样救了这位桑柔姑娘的，若是不顾姑娘，桑柔姑娘早就没命了。” “是的，顾姑娘宅心仁厚，是位有德的好医者，她救了人，却要受人冤枉污辱，太不应该了。” 总算有人说真话了。 “我来救她。”王太医激动道：“下官堂堂七尺男儿，胆量和勇气都不如姑娘，若诸多顾忌不予施救，便有愧医者的称号，更有愧当初学医的初衷。” 说着，他衣顾青青的法子，对假宫女进行人工呼吸，果然，不多时，假宫女醒转，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王太医。 “真的醒了，救活了。”有人欢呼。 德太妃半晌没有说话，脸色却缓和了许多。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王太医脸上：“登徒子，无耻。”假宫女翻身坐起，大骂道。 “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恩将仇报，你就该被淹死。”有个小太监气急了骂道。 “就是，若不是王太医救你，你已经死了。” “刚才就是她一个劲的指责污蔑顾姑娘。” 假宫女怎知落水醒来，这些人都改了态度，全都指责起自己来：“你们怎么回事？他一个男子，竟然对行不轨之事，你们竟然还骂我？” “呸，你是什么身份，王太医要对你这样的人行不轨，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有宫女不屑道。 “就是，王太医乃四品太医，你呢，咦，你们看，她的宫服好奇怪，你是哪个宫里的？” “是啊，宫里没她这个人吧，对了她好象是墨家人，是清河郡主的丫环。” 原来是清河郡主墨清涵的丫环，怪道呢。 被人识破身份，那丫环转身就逃。 晋王侍卫眼疾手快，长剑一拦，横在她面前。 假宫女再不敢往前一步，又退了回来。 “清河的丫头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在桑柔落水的湖边？清河在宫里吗？”福王妃诧异道。 “是啊，清河在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德太妃大声喝道。 假宫女见无法逃，硬着脖子道：“我家郡主自然是在宫里闲逛了，我正好看见有人落水，才过来看热闹的。” “可真是巧了，桑柔姑娘若存心自尽，肯定会找个无人之处跳河，怎么就会刚好选在你闲逛的地方呢？这里偏避得很，也实在没什么好逛的。”顾青青道。 “不错，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家主子呢？”德太妃道。 “我……”那丫头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墨清涵晃悠悠过来了：“彩莲，让你跟着桑柔姑娘的呢，怎么迟迟不见你回来报信？” 彩莲大喜，忙过去行礼道：“郡主来得正好，桑柔姑娘落水了，我正叫人施救了，所以未来得及禀报于您。” “清河，究竟是怎么回事？”德太妃不悦道。“清河见过太妃娘娘，见过福王妃。”墨清涵乖巧地行了一礼，眼神冷冷地自顾青青脸上扫过，脆生生道：“说来也是巧，清河原本是要去探望姨母的，在路上，正好碰见桑柔姑娘眼睛红红的，跑得好快，看她的神情很不对劲，就让彩莲跟着，以防不测，然后清河就去了仁寿宫，宫女说太皇太后歇下了，清河就在那边亭子里等，谁知等了许久也不见彩莲这丫头回来，就一路往这边寻来，看到这里人多，没想 到，她还真在这里。” “原来如此，也得亏这个丫头及时呼救，才有人发现桑柔落水了。”德太妃道。 “桑柔，你是这遇到什么想不开的，怎么会想着要寻死呢？”墨清涵走近桑柔，关切地问道。 桑柔自苏醒过来后，就一直在默默地流泪，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墨清涵问了好几声，桑柔也没什么反应，便叹了口气道：“世间最伤怀莫过感情，太妃娘娘，桑柔姑娘的心事，您能明白么？只怕只有您能开导了。” “是呢，先前好象看见桑柔姑娘和齐王殿下争了两句，莫非……”彩莲小声道。 “是桑陌气了你吗？这还得了，桑柔，你莫哭，本宫回去便骂他。”德太妃忙拍着桑柔的手道。 谁知，桑柔哭得更凶了，墨清涵便拿着帕子替她拭泪：“莫哭了，他是你表哥，他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么？别计较了。” 又是个秦桑陌的追求者，德太妃应该很愿意她当自己的儿媳妇吧。顾青青听得百无聊赖。 看来，德太妃不会再杖毙自己，更不可能感激自己，再呆下去，无趣得很，趁着无人注意，悄悄转身。 晋王好笑地看着她，也跟着她一同走。 “桑柔，桑柔，你……你怎么了？”突然，德太妃大喊起来。 顾青青诧异地回头，就见桑柔嘴血口鼻全都在流乌血，手还捂着胸口，极为难受。 怎么回事？刚才替她诊治过，她并无大碍了啊。 顾青青忙反回，就见王太医正替桑柔扎针。 但桑柔的情况很不乐观，七窍都在流血不止。 顾青青忙上前问：“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王太医道：“下官也不知，看情形，应该是中毒。”“中毒？怎么可能？她刚才又没吃过什么？”墨清涵道。 第二百二十章：突发事件5 “不会是你吧，刚才只有你接触过桑柔姑娘。”彩莲指着顾青青道。 “是啊，她刚才还只是甩了下帕子，就把德太妃的两个宫女给药倒了。”不知是谁在附合道。 “无稽之谈！顾姑娘若是要毒死桑柔，先前又何必冒天下之大不讳救她？”秦子悠怒道。 “不错，你这个丫头，好没良心，方才若非顾姑娘指点，下官也救不活你。”王太医也怒道。 “可是太医你肯定不知道，我就是她推下湖的，先杀再治，这个妖女的医术就是用人命练出来的。”彩莲大声争辩道。 确实是顾青青将她推下湖的，不过，顾青青的初衷是为了让德太妃亲眼见识人工呼吸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彩莲好一张巧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正好钻了这个空子。 “胡说八道。”让顾青青诧异的是，骂彩莲的竟然是墨清涵：“依你之见，那晋王的病也是顾姑娘先下的毒，再治的？” 彩莲讪讪道：“可是郡主，桑柔姑娘只是落了水，又怎么会中毒了？谁给她下的毒？” “太妃和福王妃还有晋王都在呢，轮不到你多嘴，再罗嗦，本郡主扔你下湖。”墨清涵呵斥她道。 彩莲这才低眉顺眼地退到一旁。 但怀疑是一颗很奇怪的种子，如果没人提及，也许不会产生怀疑，一旦有人起了个头，许多人的想法就会顺着那颗种子滋生。 “顾青青，你不是神医吗？还不快救桑柔？”德太妃伤心得哭了起来。 顾青青忙探住桑柔的脉，感觉她的脉膊极乱，乱得顾青青探不出她内府的状况。 “王太医，她心肺功能可受损？我怎么探不出。” “是啊，下官也探不出，所以不知如何下手。”王太医道。 “噗——”　桑柔一口黑血又喷出。 “晋王，请点她几处大穴止血。”顾青青大声道。 晋王忙依言做了。 可穴道一点，七窍倒是不流血了，桑柔却直直地往后一倒，呼吸都停了，就象死去了一样。 “桑柔——”德太妃伤心欲绝。 “顾青青，你还不快点救她。”墨清涵大声道。 顾青青不用她喊，早就将手探在桑柔的胸腹间，可是，念力才探出去，就遇到一股强大的阻力，而她体内的毒，似乎具有强大的穿透力，顺着顾青青的念力漫延出来，浸入她的脉膊，掌心很快变黑。 那毒，如烧红的烙铁一般，烫得她反射性收回手，然后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怎么了？”王太医道。 他试着也用手按住桑柔的腹部，却没有任何反应，便奇怪地看着顾青青。 顾青青伸出手掌，但怪异的是，方才掌心的黑色却渐渐褪去，又恢复了原有的血色。 “姑娘，你的掌心……”掌心的变化只是一瞬，王太医也很难看出，所以，一脸迷茫。 桑柔却满面黑气沉沉，如死了一样。 “顾青青，你救救我的桑柔吧，救救她……”德太妃没有了方才的盛气凌人，哭着求道。 顾青青深吸一口气，再次探向桑柔的腹部，同样的，烫得她又缩回了手。 最近，她对毒已经有了些研究，而且，百宝袋里也多了许多解毒的良药，但毒这种东西是不能乱来的，一旦不能对症，解药也会变毒药。 “青青，怎么回事？”晋王知她善良，迟迟不医定是有原因。 “我……”顾青青正要说话，福王妃大喜道：“齐王来了。” 秦桑陌带着一身霜冷之气走来，眼神只在顾青青脸上巡过，便看向地上的桑柔：“怎么回事？”语气也很冷。 “桑陌哥哥，桑柔中毒了。”墨清涵带着哭腔道。 “齐王，是顾青青下的毒，桑柔只是落水，突然就中毒了，这里只有顾青青碰过她。”消停了一会儿的彩莲又蹦哒出来。 “不许乱说，晋王不是说了吗？青青姑娘若是想毒害桑柔，先前就不会救她。”墨清涵道。 “怎么不会？她总缠着齐王爷，齐王又对桑柔姑娘最好，她心存嫉恨，救桑柔姑娘可以讨好齐王，再暗中下毒，真是一举两得，名利双收。”彩莲大声道。 “这个……”墨清涵一副不知如何反驳的样子看向齐王：“桑陌哥哥，顾姑娘应该不是……” “青青当然不是这样的人。”晋王拉住顾青青的手往后一拽，护在她身前：“青青本性善良，不可能做这种事。” “这里只有她会妖术，也只有她碰过桑柔姑娘，不是她还会是谁？”彩莲道。 “顾青青，不管是不是你下的毒，你且先救她，这里只有你能救她。”德太妃哭道。 若是能救，早救了。 顾青青看向秦桑陌，彩莲的话，无疑让很多人都起了疑心，也信了几分，他是信彩莲，还是信自己？ 秦桑陌却看着她与秦子悠握在一起的手，冷冷道：“无论是谁，敢给桑柔下毒，本王决不饶他。” 他竟是信彩莲？ 顾青青冷笑，然后，对晋王道：“王爷，臣女想回家，你能送我么？” “好，乐意之致！”晋王看了一眼秦桑陌道。 “你不能走，你要救桑柔。”德太妃拦住。 “我为什么要救？她是我的谁？”顾青青绕过德太妃继续往前走。 “顾青青！”秦桑陌的剑一横，拦在顾青青面前。 他竟然用剑指着她！ 空气象是凝结！ 认识这么久，他待她一直好，虽然很毒舌，虽然很傲娇，虽然很霸道，可她不是傻子，他的好，她感受得到。 今天却因为桑柔拿剑指着她。 那日在柱国公府的小树林里，他抱着桑柔呵护关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就如彩莲所说，桑柔才是他最在意的人吧。 “齐王是要杀了青青吗？”顾青青冷笑道。 “救她。”秦桑陌眉头一皱道。 “对不起王爷，我不擅解毒。”顾青青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道。 “晋王的蛇毒你不是能解吗？为何不可以救桑柔？”秦桑陌急道。那天在柱国公府，她救过晋王之后，他怎么作来着？ 第二百二十一章：突发事件6 将她狠骂了一顿，说她不该拿命去救别人，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桑柔身上，他就不再顾及她会不会有危险了？ “那日救晋王，青青是命悬一线，还未好生谢过王爷救命之恩呢。”顾青青苦笑着向秦桑陌一辑道。 秦桑陌眼神一滞，好半晌才声音干涩道：“本王无需你谢，请你救桑柔。” 他对她，从未用过请字，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横蛮霸道的样子，几时如此客气多礼了？ 是有多久没见面了？一天还是两天？ 他从顾家负气而走时，顾青青就有感觉，他和她可能再也回不去从前。 果然，再见时，除了生分，还有冰冷的剑。 他请她救桑柔，就算她道出苦衷，救人可能会让她自己陷入危境，他还是坚持。 心中一阵苦涩，淡淡一笑，向秦桑陌深深一福道：“王爷曾几番救过青青，青青欠王爷人情，好，看在王爷面上青青尽力一试，但不能保证能否救得了，还请王爷莫怪。” 秦桑陌愣了愣神，收了剑，让过一边道：“那就请姑娘快点。” 顾青青拿出银针，封在桑柔的几处大穴上，然后，再次探下手掌，灼烧感立即自掌心传来，而她的手掌，也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变黑。 真的好痛，灼痛最是难忍，好几次，她痛得想要撤回手，脑中却浮现出在郊外，火烧老鼠阵时，秦桑陌烧伤的手臂和脸，他怎么会连眉都没有皱一下呢？ 顾青青，你也能忍的，一定能忍。 那个人，几次三番豁出命去救过你，如今他最在意的人命在旦夕，你当然该救，是还他的情也好，为了不让他伤心也罢，你不是才说过，医者以救死扶伤为天职么？ 可真的……好痛啊。 额上，前胸后背，大汗淋淋，汗水快将她的眼睛蒙住了，探在桑柔胸口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可她面上，并没有太多痛苦之色，在外人看来，她确实救人救得很吃力，没人敢出声打扰，但却并不知道她的痛苦。 终于，桑柔脸上的黑气散去，脸色恢复了些许气色，顾青青的手，收藏在袖子里，没有人能看到，黑气已经漫延到她的肩。 “快看，桑柔好多了。”福王妃惊喜道。 “是啊，好多了，好多了，桑柔，我的桑柔。”德太妃激动地扑过来，将顾青青撞到一边。 顾青青感觉手臂象灌了铅一样的沉重，被撞跌在地上，好几次想要站起来，却吃力得很。 秦桑陌紧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表情里发现什么。 但顾青青装得很好，表面一派云淡风轻，似乎刚才的救治，一如她往日替人医治创伤一样的简单容易。 “桑陌，快，快抱桑柔回去。”德太妃道。 秦桑陌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抱起桑柔。 顾青青仍坐在地上，但她的背挺得笔直，好象她只是累了，要稍事休息一样。 秦桑陌似乎不放心，瞪着她道：“你……”“青青总算还了王爷人情，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王爷与青青就当是陌路吧。”顾青青也不知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她看到他那样小心翼翼地抱起桑柔时，很想哭，可又眼睛干涩得很，哭不出来，心口也是闷堵得厉害，犹如被塞了一团棉花，闷痛难忍，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哪怕亲眼看见欧阳俊凡被殷静娴逼着下跪求婚，心口也没如此钝痛，就想着再也不要看见这个人，再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牵扯， 也许，痛感就会消失吧。 “你说什么？”秦桑陌几乎一字一句地吐出这几个字来，俊眸死死地盯着顾青青的脸。 “桑柔姑娘余毒未清，还需好生调养，但以后也用不着青青了，普通太医便可，王爷慢走。”顾青青起不来，只好微垂了头行礼。 秦桑陌仍瞪着她，眼里象是要喷出火来一样。 顾青青被他盯得有点发慌，更加委屈：现在受伤的是她好不好，一条手臂都快废了。 “晋王，脚麻了，能扶我一把么？”再让她瞪下去，非要露馅不可，顾青青苦笑道。 “乐意之致。”秦子悠看了眼秦桑陌，向顾青青伸出手。 顾青青扶住他，然而，脚真的麻了，身子一歪，下意识就要用另一只手扶住他的手臂，好保持身体平衡，挥摆间，手掌露出，乌黑如铁，而刚一触到秦子悠的手时，就痛得浑身一颤。 秦子悠大骇，忙将她一带，揽在怀里，不露声色道：“我送你回去。” 顾青青感激地点点头，再次将伤手藏在衣袖里。 秦桑陌仍冷冷地看着她，直到她自身边走过，也没说一句话。 他一直抱着桑柔没有放手，眼睛神却跟随着顾青青。 “桑陌哥哥，先送桑柔妹妹回府吧，她需要调养。”墨清涵娇声提醒道。 “是啊，先回府。”德太妃道。 “谁也不许走。”秦桑陌却将桑柔往一旁的如风怀里一塞，一个纵身跃起，拦在顾青青前面。 他还想做什么？ 顾青青痛得满头大汗，精神都有点晃惚了，整个身子都挂在秦子悠身上。 巴不得赶紧回府去，好想法子净化手臂上的毒素。 这厮却还在找事。 “老六，你想干什么？”秦子悠也很不高兴。 “桑柔为何会落水，又为何会中毒，此事不查明，谁也不能走。”秦桑陌冷傲地说道。 “你……还在怀疑我吗？”一再的阻拦，让顾青青更难过，心里的伤痛，盖过了手臂。 “你也是当事人，当然不能走。”秦桑陌冷冷道。 “我若非走不可呢？”顾青青气得肺痛，这个男人是故意的吗？难道真的一点也看不出，她有多难受？ “那就要看本王的剑同不同意了。”说着，他作势拨剑。 秦子悠怒喝：“老六，别太过份，你看不出……” 可他话还未完，怀里的人就被秦桑陌夺了过去。秦子悠大怒：“秦桑陌，你太过份了。”正要拨剑夺人，突然，眼前一花，感觉有人影在周遭急剧转动，看得眼花撩乱。 第二百二十二章：突发事件7 很快，人影不再转动，眼前突然多出四个一模一样，相貌奇特又瘦小的人来，而秦桑陌怀里的顾青青，也到了其中一个男子怀里。 “做什么做什么？眼瞎还是耳聋啊，看不出我家主子中毒受伤了吗？”老四一条细铁索舞得密不透风，哇哇大叫道。 “就是，我忍得牙齿都咬酸了，是忍无可忍，无须就忍，非要出来说句公道话不可。”老三道。 “是无须再忍，不会成语就不要乱用好吗？丢主子的脸。”老二道。 “有区别吗？说得好象你比我多读两天书似的。”老三瞪眉道。 “你们又乱扯，小白脸子，你怎么能怀疑我家主子呢？她可是救了你那心上人两次，命都差点没了，人是要讲良心的。”老大指着秦桑陌道。 “你这人也太花心了些，前几天还住我家吃我家，今天就变心抱着别的姑娘了，幸亏我家主子没想嫁你，不然，只有哭的份。”老四气呼呼道。 “所以，天下的小白脸子都是靠不住的，还是我们这等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帅男子才最实在，对吧，老四。”老三道。 在场的人，无一不被这几个从天而降的怪物震住，待听他们说话，才明白，竟然是顾青青的随从，她几时有了这么四个武功高强又怪异的随从？ 秦子悠不得不又对顾青青刮目相看，她总是能给他不一样的惊讶。 “闭嘴！”秦桑陌不耐地喝道。 “咦，你是谁呀？凭什么让我们兄弟闭嘴？”老四道。 “就是，你现在又不是我们的未来主子夫君，我们凭什么听你的？有本事，打赢我们。”老三道。 “闭嘴！” “我为什么……咦，姑娘，是你说的闭嘴？”老二正要跟着辩几句，诧异道。 “闭嘴。”顾青青疼得咬牙，再被这几个人吵下去，头都会炸。 “咦……”老四是话唠，让他闭嘴还不如杀了他。 “老四，闭嘴。”老大道。 老四用手捂住嘴，却还是忍不住把话说完：“小白脸子变心了，你还帮着他作甚？” 如果现在就走，反而显得自己心虚，秦桑陌既然怀疑自己，那就让他拿出证据来吧。 “齐王，你……” 突然，嘴里飞进一粒东西，而且立即就到了喉咙眼，她忍不住咕哝一下吞了进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顾青青恼道。 “毒药！”秦桑陌冷冷道：“既然你是这里最大的嫌疑，在本王查出真相之前，你先服下本王的毒药，若真是你给桑柔下的毒，那你就死吧。” 毒药？ 顾青青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她相信，他们之间的情份还不至于反目，更不至于到这等地步。 但腹中很快就开始象有东西在里面翻搅一样的难受和疼痛，这让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你……”老四最先忍不住，细索向秦桑陌击去。 秦子悠也大怒：“秦桑陌，她方才一直跟本王在一起，本王亲眼看见她救了落水的桑柔，至于桑柔如何中毒，谁也不清楚，你凭什么就怀疑是青青？何况，她刚才还给桑柔解了毒。” “如果不想让她毒发身亡，你们都给本王闭嘴。”秦桑陌根本不愿听秦子悠的解释，冷喝一声道。 四张机和秦子悠都担心顾青青，只好不再说话。 “王太医，桑柔何时能醒？”秦桑陌道。 “桑柔姑娘先是落水受寒，伤了心肺，又中剧毒，虽然解了，却损伤了大脑，身体又极为虚弱，怕是……”王太医担心道。 “王太医，你是说，桑柔她……会醒不过来了？”德太妃紧张道。 “很有可能……”王太医道。 “所有的人，谁都不许走。”德太妃大怒道：“桑柔是本宫自小养大的，她就是本宫的女儿，你们敢伤她，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太妃娘娘，就是顾青青，她就是最大的嫌疑，这里只有她有害桑柔姑娘的动机，也只有她碰过桑柔姑娘，齐王英明，给她吃毒药，是她罪有应得。”彩莲大声道。 “不错，桑柔被救上岸后，确实只有顾青青碰过她，虽然本宫也不愿意是她，毕竟她两次救过桑柔，可事实又不得不让本宫相信，就是她。”德太妃道。“难道她真的是为了桑陌哥哥才对桑柔下手的？不是说，医者父母心么？怎么她也存着害人的心？不过也是，殷家姐姐也是有异能的，听说她为了欧阳公子，就做出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或许，有异能的人 ，心态都和别人不一样吧。”墨清涵在一旁弱弱地说道。 “现在你们告诉本王，谁最先发现桑柔落水的？”秦桑陌却并不理会德太妃和墨清涵，而是手执鞭子凌空一劈，对所有的宫人和太监道。 齐王曾有手中的黑鞭活活抽死过一个犯了大错的太监，所以，这根鞭子一出，所有的宫人和太监都禁若寒蝉，吓得齐齐跪下。 “是……”有个宫女想了想才指着边上的一个太监道：“回王爷的话，奴婢是听到小英子喊，才过来看热闹的。” “奴才是听到这儿有人在叫才过来的，奴才过来时，这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小英子吓得立即道。 “那你过来时，这里都是谁？”秦桑陌道。 小英子又指了几个。 …… “奴才过来时，就见她……对了，就是彩莲姑娘。” “是，奴婢过来时，也看见彩莲姑娘在喊救命。” “那就是你最先发现桑柔落水的对吗？”秦桑陌冷冷地问道。彩莲没想到，他竟不查毒，而是先查落水，忙道：“回王爷的话，先前奴婢和郡主正要往仁寿宫去，碰到了桑柔姑娘，郡主说姑娘的脸色不太好，象是在哭，便让奴婢跟着，怕她出事，奴婢一路跟着，谁知 ，桑柔姑娘先还好好的，突然就跳湖了。” “母妃，桑柔出门没带人吗？”秦桑陌道。“带了的呀，不过，她鬼得很，经常把跟着的丫头甩开。”德太妃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突发事件8 “你为何又跟福王妃一道进宫？是为了云华的婚事？”秦桑陌道。 “是啊，可是，太后一口回绝了，说是顾青青不给晋王做侧妃，也不可能嫁给云华。”德太妃愤愤道。 “云华，你还不出来？”秦桑陌冷喝一声道。 云华公子自暗处缓缓推着轮椅出来。 福王妃眼圈一红：“云华，你怎么也进宫了？” 他竟然早就来了，为什么会躲在暗处，看戏呐？ 顾青青腹痛如绞，终是受不住，拉住老四的耳朵道：“你送我去茅厕。” “咦，你不是要中毒身亡了吧。”老四道。 “闭嘴！”骂他的是秦桑陌，指着两名宫女：“你们两个，送她去如厕，记得赶紧拉她回来。” “为什么呀，我家主子我来送。”老四不让。 “闭嘴。”这回是老大：“你能跟着主子进茅厕？” “为什么不能？我的力气比她们两个大多了，万一她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我还能及时救她回来，找这个没用的太医施救。”老四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这回是老三：“主子是女人，你去不方便。” 老四这才摸着头道：“三哥，你好懂事哦。” 老三翻了个白眼：“白痴。” “大哥，三哥骂我。” 老四很委屈。 “闭嘴！”老三老二老大同时骂道。 老四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小眼睛在众人脸上溜来溜去。 待两个宫女扶着顾青青往茅厕走，他便跟在后头，老大对宫女也不放心，便由着他了。 腹痛得厉害，手上的灼痛倒是减轻了许多，拉空了肚子，顾青青感觉舒服多了，由宫女扶着又转了回来，老四一路上挤眉弄眼地捂着嘴，顾青青看着就想笑： “有话就说吧。” “好臭！”老四大声道。 顾青青顿时红了脸，刚才拉肚子时，自己也感觉酸臭无比，熏得差点要晕倒，真不知道秦桑陌那厮给自己吃了什么，拉了一回，肚子又没那么痛了。 “你还是闭嘴吧。” 老四急出一身汗来，在顾青青周身跳来跳去，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 “一个时辰之内都不许你说话。”顾青青忍着笑道。 老四蔫了，耷拉着头象打了霜的茄子一样。 回到原地，云华正呆呆地看着脸色苍白，躺在担架上的桑柔。 “……你怎么会对她说了那样的话？”福王妃咬牙道。 “桑柔若是再也不能醒来，就是你害的。”德太妃拿着帕子掩面而泣道。 云华就如老僧入定般，面无表情，两眼空洞，任人说什么都没有反应。 在顾青青的印象里，云华性子恬淡开朗，与世无争，莫非桑柔跳湖，会与他有关？ “太妃，我家云华说话虽然有些过，但桑柔自己想不开，怎么能怪到云华头上，何况，这件事，太妃就没有责任么？究竟是谁把桑柔逼到了这个份上？”见儿子这副模样，福王妃不悦道。 “哼，本宫怎么错了，本宫一心为桑柔的前程和幸福着想有错吗？”德太妃哭道。 “够了。”秦桑陌似乎被吵得很不耐，大声吼道，德太妃委屈地瞪他一眼，却也不再说话。 “桑柔绝不会因为那几句话就轻生，绝对还有别的原因。”秦桑陌道。 “不对，方才我和晋王过来时，桑柔的丫环在，还说桑柔是因为与齐王争吵了两句才跳湖的。”顾青青突然想起来道。 “不错，本王也有印象，母妃为何会说桑柔的丫环没跟来？”晋王也道。 “本王根本没在宫里，怎么可能跟桑柔争吵？”秦桑陌道。 “不可能，本宫过来时，根本没看见齐王府的人，今天跟着桑柔的青梅也不见人影。”德太妃道。 顾青青朝地上跪着的宫人们看去，还真没看见先前跟自己和晋王说话的小丫头。 先前因为救人，所有人都在忙乱着，没人注意那个丫头去了何处。 莫非…… 她挽起自己的衣襟，手臂上的黑气似乎消散了一些，但还是灼痛难忍桑柔所中之毒霸道得很，自己一直在用念力净化，效果却不是太明显，倒是拉了一回肚子后，才缓解了些。 这件事不简单，或许，正是冲着自己来的。 老四急急地扯顾青青的衣袖，指着自己的嘴巴挤眉弄眼。 顾青青瞪他。 老四急得在她周身团团转。 顾青青烦了：“有庇就放。” “没庇，有话。”老四长吐一口气道。 “那还不说？”老大都急了。 “我把那丫头找来，你是不是就可以解除我的禁口令？”老四道。 “你知道那个丫头在哪？”顾青青大喜。 “那是，我可是一直守着你的。”老四骄傲地说道。 顾青青心头一暖道：“好，许你说话，但不许太罗嗦。” “我哪里罗嗦了，我要说的可都是要紧的事。”老四委屈地争辩。 “你再不去把那丫头拎来，我让你一天不许说话。”顾青青无奈道。 老四的身子刷的消失在眼前，不过片刻，便将那已经换了装束的丫头拎来扔在地上：“就是她。” 果然是那个丫头。 “她不是桑柔的丫头。”德太妃一见便道。 “那你为何要冒充是桑柔的丫头？”顾青青道。 “奴婢……”那丫头吓得瑟瑟发抖，眼睛不住地朝彩莲那处睃。 “可是你推了桑柔下湖？”秦桑陌鞭子凌空一甩，发出哔啪的声响。 那丫头一见是她，脸色惨白，倒在地上道：“是……是彩莲……让奴婢说的。” “你是哪个宫里的？”德太妃诧异道：“本宫怎么从没在宫里见过你？” “奴婢……奴婢……”那丫头不住地朝墨清涵看。 “她不是我家的，我也不认得她是谁。”墨清涵忙道。 “彩莲，你为何要让她冒充桑柔的丫头？”顾青青道。 彩莲正要说话，秦桑陌突然鞭子一挥，搅住彩莲的头发，瞬间将她的人挂在树枝上晃悠。当初他也曾用这一招将自己吊在树上过，但好歹自己是被绳子吊着的，而现在，彩莲的整个身子竟是用她自个的头发吊着，头皮扯着有多痛，可想而知。 第二百二十四章：突发事件9 “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胆敢有半句虚言，便抽死你。”秦桑陌冷漠而又霸道地说道。 彩莲没想到，他根本就不按套路，直接上刑，痛得脸都白了。 “本王现在问你，桑柔为何会突然跳湖？” “是……是奴婢对她说，云华公子就在附近，只要她跳下湖去，就可以逼出云华公子的真心……” 云华和桑柔？ 顾青青怔住，不由看向云华，只见云华果然脸色一白，俊眸终于泛红，颤抖着说道：“怎地……这么傻？” “彩莲，你为何要这样做？你真是……”墨清涵一副又气又痛心的样子：“这样做可是会闹出人命的啊，你想死，也不要扯上我啊。” 秦桑陌冷冷地扫她一眼，继续问道： “可是你给桑柔下的毒？” 彩莲便看向墨清涵。 “你别看我，我从来都没让你害过人，肯定是上次你在福王府，被桑柔的丫头怼了两句，就起了恨意。”墨清涵大声道。 “郡主……”彩莲脸色刷白，泪水直流。 “莫喊我，似你这等心思毒辣的奴才，齐王不惩处，本郡主也会惩处，连同你一家子全都赶出墨府去。”墨清涵道。 “奴婢没有给桑柔姑娘下毒，奴婢没有碰过桑柔姑娘。”彩莲痛苦地闭了闭眼，沉吟了一会子才道。秦桑陌就是一鞭子甩去，那鞭子带着倒钩，只一下，彩莲的衣服被勾烂，带出血肉来，而她的身子，因为这一鞭的力道而在半空中如荡秋千一样的摆动，头皮扯得如要揭了一层皮一样的痛，顿时惨叫连连 。 “本王说过，实说话，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老四……”顾青青招手叫来老四，对他耳语了几句。 老四立即围着墨清涵转了一圈，手中就多了一块帕子。墨清涵的注意力全在彩莲身上，并未注意。 “王爷，奴婢招，奴婢招认，求您放奴婢下来。”彩莲实在受不住，哭着求饶。 “现在就说。”秦桑陌冷漠地说道。 “是……”彩莲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而她的背上，多出一支冷箭，竟是有人当着秦桑陌的面，将彩莲射杀。 老大老二老三三个齐齐出动，围湖边搜寻起来。 秦桑陌恼火地一甩鞭子，看来，宫里的防务需要加强了。 晋王脸色凝重难看：“老六，宫中防备是定襄侯主管，本王也觉得，定襄侯年纪有点大了。”墨清涵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泪汪汪道：“桑陌哥哥……我真的没有指使彩莲做什么？她先前责惯顾青青时，还是我一再的阻止她，德太妃和福王妃也可以做证的，一定是有人想借着彩莲害桑柔姑娘和 我，挑拨我和齐王府的关系，桑陌哥哥，你一定要明察啊。” “本宫也觉得清涵不是那种心机深层之人，她打小就大大咧咧的，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德太妃也道。“不见得吧？就算是彩莲害桑柔跳湖的，但桑柔的毒呢？是谁下的？”顾青青的手臂还灼痛得很，越想越恼恨，好端端的卷进事非中来，又害自己受伤，更可恨的是，秦桑陌还不相信她，宁愿相信彩莲这个 丫头。 “桑柔被救起之后，确实只有你碰过她，彩莲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墨清涵道。 “　不见得吧，我记得，郡主你也是碰过桑柔的。”顾青青冷笑道，先前还没想起来，只觉得那种动作再寻常不过，哪知就暗藏杀机呢？ “我？我何时碰过她？我又不会治病！”墨清涵矢口否认。 “不会治病，但你会安慰人啊？这块帕子，郡主你可认得？”顾青青拿出老四偷来的帕子道。 墨清涵果然脸色一白道：“本郡主的帕子何是到了你手中？” “自然本公子偷的。”老四得意道。 “你……”墨清涵愤怒地瞪着老四：“你竟然偷本郡主的东西？快拿来！” “这可不成，这帕子里面可是有乾坤的。”顾青青说着，将帕子递给王太医：“麻烦太医查验查验，看上头是否有毒。” 王太医接过帕子，开始查验。 墨清涵大怒：“你胡说，本郡主的帕子怎么会有毒？顾青青，你血口喷人。” “本姑娘还没喷呢，郡主就开始否认做什么？”顾青青冷笑道。 “确实有毒。”王太医很快查验出来道：“还是剧毒。” “哼，帕子是本郡主的，可到了你顾青青手里，上面就有毒，未必不是你下的，毒害桑柔的真正凶手就是你，也只有你才会随身带毒药行走。”墨清涵似乎早有防备道。 果然人嘴两瓣皮，想怎么说都可以。 顾青青懒得跟她分辨： “老四，塞她嘴里去。”把帕子往老四手里一塞，顾青青冷冷道。老四身子一闪，下一秒便到了墨清涵身边，饶是她周身站得有侍卫，却没来得及反应，只是眨眼的功夫，老四就将有毒的手帕塞进了墨清涵的嘴里，堂堂清河郡主气得鼓着眼睛呜呜地说不出一句话，眼里 却充满紧张与恐惧。 “你不要命了吗？她是郡主。”晋王将顾青青一扯道。 “反正齐王爷已经给小女喂下毒药，若是查不出真正凶手，小女也是一个死，不如死前再带上一个讨厌鬼走，也算是赚了。”顾青青不以为然道。 秦桑陌凶霸霸地瞪她一眼，却没说话。 宫女忙替墨清涵扯掉嘴里的帕子，墨清涵大骂：“顾青青，你找死，来人，将她抓起来，乱棍打死。” 话还未完，她自己便腹痛难忍，蹲在地上：“好痛，好痛，痛死我了，桑陌哥哥，我中毒了。” 几名侍卫要押住顾青青，老四往她前面一站，侍卫道：“顾姑娘，想造反吗？” 顾青青正要说话，秦桑陌却一鞭子抽去：“本王在此，谁敢妄动她一根毫毛？” 侍卫只得忍痛退下。 “桑陌……”墨家势力强大，德太妃可不愿意秦桑陌为了顾青青得罪了墨家。“桑陌哥哥……”墨清涵大哭，痛得在地上打滚。 第二百二十五章：突发事伯10 秦桑陌转身朝她走去，附下身，当大家都以为他会将墨清涵抱起时，却捉住了她的右手，然后，粗鲁地将她拽起来：“手上的是什么？” 大家都看了过去，只见墨清涵手上捏着一粒药丸，正拼命地想往嘴里塞。 “清毒丹，桑陌哥哥难道没有么？象咱们这样的人家，都会备些解毒的药丸以防不测。”墨清涵似乎很淡定，捏药丸的手却在颤抖。 “是吗？只是一般的解毒丸？那好，先给桑柔吃了，想必你还备得有吧。”说着，秦桑陌便将药丸夺了过来。 墨清涵大急：“桑柔不是治好了么？我中毒了呀……” “是吗？你中毒了？那未何桑柔中毒会七窍流血，满脸泛黑，郡主你却只是喊着疼，没多大变化呢？”顾青青好笑地走过去，夺过秦桑陌手中的药丸。 “王太医，验药你是专家，还请您查验查验，这颗药是否为普通的解毒丹。”顾青青道。 王太医很快查验完道：“王爷，此药正好能解桑柔姑娘所中之毒。” “是你给桑柔下毒？”一直默然呆坐的云华两眼泛红，骤然自轮椅上跃起，对着墨清涵连甩了十几个耳朵，然后又腾空飞回，坐回椅子上。 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打得墨清涵鼻青脸肿，也让顾青青心情舒畅了许多。 好个云华，看着温文尔雅，原来动起怒来，也好可怕。 “云华。”福王妃担心道：“不可造次。” “桑柔差点被她害死，母妃，今天这个公道不讨回，儿子绝不罢休。”云华道。 “有齐王和德太妃啊，你强出什么头？”福王妃不悦道。 “够了，母妃！”云华怒道：“自从儿子腿伤残疾，您就时刻在提醒儿子，你是残疾，是废物，许多事情不能强求，不能如正常人一样有想法，残疾就真的是废物吗？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喜欢了吗？” “云华……”福王妃脸一白，哭道：“她不是别人啊，是德太妃最疼爱的姨侄女，太妃一心想让她嫁给齐王，你……”“可她喜欢的是我，儿子也只想娶她，您为了您的面子，一再的拒绝桑柔，不许她来府里探望儿子，不许她与儿子见面，还非要给儿子塞一门亲事，儿子也依着您，一直对桑柔狠心，现在好了，逼得她做了 傻事，如今还……人事不醒。”云华边说边跪倒桑柔身边，吃力地将她抱在怀里，久抑的感情在这一刻宣泄出来，温润明朗的公子哭得不顾形象，象个无助的孩子。 弄半天，原来桑柔与云华才是两情相悦，可那天在小树林里…… 顾青青不由看向秦桑陌，那厮却冷漠地站着，连一个眼神也不肯给她。 顾青青撇撇嘴，也别开眼去，一想到他刚才逼自己服下毒药，心里就很不舒服，尽管毒性只发作了一次，还是觉得可恨。 “给我解药，快，快给我解药。”墨清涵踉跄着爬起，向拿了解药的秦桑陌扑去。 秦桑陌却一甩袖，将她震倒在地。 “桑陌哥哥，你真的忍心我被毒死吗？”墨清涵哭道。 “急什么，你还没有七窍流血呢。”德太妃恼她竟然给桑柔下毒：“我家桑柔与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一而再的害她？” “自然是想当你的儿媳妇咯，你一心想让桑柔嫁给齐王，不除掉桑柔这个绊脚石，她怎么甘心？”顾青青也学着彩莲的语气道。 “不，不，我不是真心想害桑柔，太妃，您别听她的。”墨清涵哭道。 她肚子还是很痛，如刀在绞，可秦桑陌却不肯给她解药，由着她痛苦难耐。她不是真心想害桑柔，那就是想害自己，故意诱骗桑柔跳水自尽，然后让她的丫头扮作桑柔跟前的人来骗自己去施救，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一计未成，又给桑柔下毒，逼自己不得不去施救，若不救，便 会伤了秦桑陌的心，让德太妃更厌恶自己，好个墨清涵，几日不见，心机深层了好多，两条毒计环环相扣，若非秦桑陌极力要查出真相，这个黑锅自己就背定了。 “来人，将她送交大理寺。”秦桑陌大声道。 “老六，不可。”秦子悠却拦住道：“她到底是郡主之尊，送大理寺不太好吧，此事还是请定襄侯来再说。” “二哥的意思是，只需定襄侯好生教训她一番，毒害桑柔的罪行便可免了么？”秦桑陌斜睨着秦子悠道。 如今朝堂之上，定襄侯墨家一脉也是太皇太后的嫡系，正是晋王的支持者，秦子悠可不想因为一个桑柔而让墨家心寒。 “好在桑柔的毒已经解了，想必将养些日子，就会好转，老六，做人不能太刻板，再说了，母后也是极宠爱清河的，你如此做，母后肯定也会动怒，这又何必呢。”秦子悠道。 “桑柔没事，便可以免去清河郡主的罪责，那青青这条手臂呢？”顾青青拂起衣袖，露出染满黑气的手臂道。 秦子悠眼神一滞，颤声道：“青青，本王会想尽一切办法医好你。”顾青青淡淡一笑：“晋王真是宅心仁厚，难怪当初国师以蛊毒伤晋王三年，王爷也能宽大包容，想来，以后百姓杀人，也只需没将人捅死，还留得有性命在，就无需判以重罪，伤人后，只要能医好，便可免 罪，大锦的法治，还真是宽容得喜人呢。” “顾青青，杀人偿命，你给本郡主下毒，也是犯有重罪，齐王要治也得先治你。”墨清涵恨极了顾青青，大声道。 “是啊，青青，这事就这样吧，本王会将清河郡主送回定襄侯府，让定襄侯好生教训，你给她下毒之事，也就此作罢如何？”晋王道。 “王爷的意思是，青青只要原谅郡主害青青手臂残废，便可以免去毒杀郡主罪了么？”顾青青冷笑道。“青青……”秦子悠皱眉道：“你是极聪慧之人，该知进退才是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一巴掌 “对不起王爷，青青无罪，所以，青青不接受王爷的条件。”顾青青道。 “你怎么无罪，所有人都看见了，你用毒帕子塞在本郡主嘴里，害本郡主中毒了。”墨清涵道。 “胡说八道，那是小爷我塞的，干嘛怪我主人，你这破郡主，真讨厌得紧。”老四听了很不高兴道。 “那也是她指使你的，她才是主犯。”墨清涵道。 “是我指使的，可那是我嫌你总在放庇，臭不可闻，不过让老四拿条帕子塞你的嘴罢了，怎么就犯有杀人之罪了？”顾青青讥笑道。 “可那帕子上有毒。”墨清涵道。 “帕子上有毒？我说过吗？”顾青青一脸愕然道。 墨清涵气死：“顾青青，你自己说过的话还要抵赖吗？这里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你让王太医查验过，王太医也说帕子上有毒。” “王太医，帕子上是有毒吗？”顾青青道。 “不错，是有毒，不过，只是一点痉挛散罢了，顶多让人腹痛，不会致命。”王太医道。 “痉挛散？怎么可能？明明就是可以致命的石硝散啊，我亲自让彩莲浸上去的……”墨清涵喃喃不可置信道。“德太妃，王太医，齐王，晋王，你们都亲耳听见了，清河郡主亲自承认，是她在帕子上下毒，然后利用给桑柔拭泪的机会，毒害桑柔的，大锦律法，王子犯法，也庶民同罪，今日两位王爷若不禀公办理， 臣现下就去到皇上面前告御状。”云华大怒道。 “清河，你究竟跟桑柔有什么仇啊？竟然给她下那么恶毒的毒药。”德太妃恼恨地指着墨清涵道。“太妃娘娘，清涵不是真的想害桑柔，那个给石硝散与清涵的人说，此毒能迁移，尤其容易转至会异能之人的身上，清涵就是讨厌顾青青这个贱人，又知道她与桑陌哥哥关系好，肯定会看在桑陌哥哥的面上 ，不顾一切救治桑柔的，现在桑柔不是好了么？”墨清涵一心想当齐王妃，自是最怕惹德太妃不高兴，忙解释道。 “很好，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不但中了石硝散的毒，还被齐王下了毒，就算我人异能，也命不久远了，这下，你可满意了，清河郡主？”顾青青冷笑地斜睨了眼秦桑陌道。 “可你为什么还没死，还没死呢？”自己的阴谋全被当场揭穿，害得德太妃秦桑陌几个都对自己起了恨意，墨清涵恨极了顾青青，巴不得现在就眼见她肠穿肚烂而死便好。 “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没死，我为什么要死？”顾青青冷笑地站起来：“云华公子，你要不要去告御状？你不去的话，那本姑娘自己去了。” 说着，她便朝乾清宫方向去。 晋王道：“青青，你又何必……” “晋王，小女与你不熟，还望以后莫要称呼小女闺名的好。”顾青青冷冷道。 有的男人，表现得对你再温柔体贴，一旦事情于他的地位利益不利，便不会在意你，在他心里，你只是生活的调剂品，决不会占多大的位置，秦子悠就是这样的人。 云华道：“姑娘为救桑柔而受重伤，云华……”“莫非你还要感激她么？若不是她，郡主也不会对桑柔下毒，应该是她连累了桑柔才是，她就是个扫把星，云华，以后不许再与她来往，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竟然也敢拒绝王府的求婚，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福王妃截口道。 好不讲道理！顾青青感觉一阵心寒。再也不多看这些人一眼，挺直了背脊，昂首往前去。老四跟在她后面，一脸悲愤：“哼，都是坏人，坏到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人，下毒害人的没人指责，救人的倒还挨骂，简直没天理了，还有那些小白脸子，瞧着素日对主子好，其实都是势利鬼，主子以 后还是别理他们了，就跟我们兄弟四个过好了。” 他拉拉杂杂地碎碎念，句句都说到顾青青的心坎上去，越发觉得没意思，自秦桑陌身边经过时，更是眼神都没瞟一下，就当这个人不存在。 然而，手被拽住了。 “齐王也希望小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是啊，保不齐皇上会看在我曾救过他的份上，下旨让你的清涵妹妹进大牢呢？”顾青青用力想要挣脱，讥笑道。 秦桑陌却黑着脸，一把撸起她的衣袖，在看到自指尖一直黑到肩头的毒气时，狠狠地又将衣袖放下：“逞什么能，不能救不会明说吗？” 明说？当时还要怎么明说？ 虽然一直觉得寒心，但顾青青不委屈，委屈是要在亲近的人面前才有的感觉。 尽管他怀疑她，还给她下毒， 可秦桑陌一开口，她还是委屈得不得了，眼圈不争气地红了，用力甩开他道：“明说了有用吗？如果我说，救桑柔我会没命，你会不让我救吗？” “不会！”他毫不犹豫地回道：“我不会让桑柔死。” 是啊，不让她死，那就让我死，我欠桑柔的么？ 顾青青越发委屈了，自嘲地冷笑一声，不再理他，继续往前走。 手再次被拽住。“秦桑陌，你够了！你还要怎样？就算是我连累你家桑柔妹妹中毒，但人我也救了，现在还不让我走，是什么意思？还是你想给你的清涵妹妹出气？那好，一剑杀了我啊？”顾青青气极，“啪！”地甩了秦桑 陌一记响亮的耳光。 所有人都惊呆了，竟然敢打齐王耳光！ 自十六岁封王以后，没有人敢对齐王不敬！ 既便是太皇太后，太后也不敢如此。 德太妃惊得瞪大眼睛半晌没有说话。而墨清涵则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秦桑陌，十六岁便上战场，一人奔袭百里，在千军敌营中，独取敌帅头颅，斩杀百余敌军，浑身是血，却全身而退，令敌军闻风丧胆，杀伐果决，冷傲霸道，连太皇太后 都要忌他三分，顾青青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找死吧。 云华下意识要去拉顾青青。老四则蹦到她身前，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第二百二十七章：你毁了本王清白1 气温骤降，空气着弥漫着肃杀和血腥的味道。 果然，秦桑陌俊脸如染冰霜，一脚将老四踹开。 然后，捏住顾青青的下巴，目光锋利如刀。 顾青青也是气急，才会甩他一个耳光，甩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害怕。 迎着他冰冷的目光，顾青青自嘲的想，反正命是捡来的，死就死吧。 秦桑陌的手如铁钳，捏得顾青青不得不张开嘴，所有人都以为，下一秒，挨了巴掌的秦王就会捏碎她的下巴时，他却塞了一粗药丸在她嘴里，然后不容她有反应，就合上了她的下巴。 咕哝一声，顾青青再次被迫吞下药丸，双眸喷火地瞪着秦桑陌。 “我不同意。”然后，齐王声音低哑而冰冷地说道。 顾青青怔住，他不同意？不同意什么？是不同意用剑杀死她吗？ 还是嫌先前那颗毒药的药效太慢，再加一颗，加快她死亡的速度？ “你说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遇就是陌路，我不同意。”见她眼里凝着悲痛与愤恨，秦桑陌仍是硬邦邦地说道。“所以你再给我多服一颗毒药，让我从此消死，再也不可能与你同路？”眼泪，终于漫进了双眸，盈盈欲滴，绝美的脸上，表情凄然而又悲伤，小巧而精致的鼻子，因为伤心而一轻缩着，她总爱怼他，两人 在一起时，她总表现得强悍，强悍得不象个女人，只要顾家她病了的那几天，才娇柔了些，如今这副欲哭又强忍的样子，楚楚可怜，看着就让他……心疼。 轻轻叹了口气，大手抚上她清丽的脸，拇指摩挲着脸上的泪珠，声音也出奇的温柔：“丑就丑了，还是这么傻，这么长时间怎么也没一点长进呢？” 他的掌心大而暖，一巴掌就能掌控她的小脸，粗砺的指腹摩挲得脸有点痛，却似有奇异的安抚作用，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流，说话时都很不争气地抽噎起来： “我……丑我的……傻我的，关你……关你什么事？反正也活……活不长了。” “傻瓜！”他又叹了口气，双手捧住她的脸，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附下头，吻上他思念许久的两瓣柔嫩的红唇。就象触电，顾青青整个人都僵住，然后，某人轻啄了一下，就象品味一道极品点心，感觉味道不错，又舔了舔，这样的撩拨生疏却带着极致的挑逗，顿时，浑身血行加速，心跳如擂鼓，丫丫的好歹也是个 二十几的大男人，还是堂堂王爷，亲个吻怎地如此没有技术含量？ 也不知哪根筋搭错，待他再伸出舌时，她迅速允住，然后，恼火地用力一吸。秦桑陌感觉自己要炸了，她恶作剧似的动作有如冒着火的引线，将蛰伏在他体内的火山激发，大手将她的腰往怀里一带，让她紧贴他的身体，然后，迅速掌握主动权，灵活地撬开她的贝齿，开始攻城略地 ，这一吻，激烈而绵长，如同过了一个世纪，又如同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吻得天昏地暗，忘了周遭的一切。 在场的人震惊得无以复加，不少宫女羞得用双手捂住眼睛，小太监们更是侧过身去不敢看，侍卫也礼貌地转身，墨清涵则气得双手死死的揪住衣角，差点将上好的绢缎给撕烂。 晋王的脸色很差，白得如纸一般，没有了半点血色，原本常挂在嘴角的微笑隐去，两眼死死地看着相拥而吻的两个人，心情复杂得如塞了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伤心，抑或是不在乎，无所谓。 只知道很抑郁，抑郁得就象暴雨欲来之前的天空，黑压压的云魇住了心脏，连呼吸也压住了，让他透不过气来。 云华唇角却微微上翘，低头看怀里的桑柔时，又微微叹了口气，将她的头搬到自己的腿上，让她躺得舒服一些。 这一幕，是桑柔想看见的吧，她很敬爱秦桑陌，就如同秦桑陌也很疼爱她一样，从来，他们都只是兄妹之情，别人不知道，云华却是一直知道的。 齐王这个大笨蛋，终于看清自己的心了。 “桑陌，你在干什么？”终于，德太妃忍不住大吼一声。秦桑陌松开顾青青，怀里的她，双眼迷离，两颊砣红，如醉酒了一般，娇美得如同盛开的睡莲，可爱又清丽，意犹味尽地又在被他吻得微微红肿的唇上啄了啄，然后，将还在懵懂状态下的顾青青护在怀里 ： “母妃，如你所见，儿子喜欢顾青青，要娶她。”秦桑陌很平静，很认真地说道。 “不行，本宫不同意，绝不同意。”德太妃气得一甩袖道。 “我的王妃，无需母妃同意。”秦桑陌霸道地说道。 “就算要娶，也不能是正妃，顶多……是个侧妃。”德太妃自认算是让步，以前还只想让顾青青当个侍妾呢。 “我此生只娶一个妻子，就是顾青青，齐王妃只能是她，除非母妃不希望儿子成亲。”秦桑陌不容置疑地说道。 “你个没良心的，翅膀长硬了不要娘是吧？你敢娶她试试，母妃死给你看。”德太妃气急，大哭道。 “母妃舍不得死的。”秦桑陌道。 德太妃噎住，瞪大眼睛道：“你这是要气死本宫吗？你娶谁都行，就是不许娶她，她是扫把星，是扫把星。” 秦桑陌正要说话，怀里的顾青青终于有了反应。 她一把推开秦桑陌，对德太妃道：“太妃真的很吵，你儿子说要娶我，便能娶了吗？本姑娘有说要嫁给他吗？” 都这样了还不嫁？众人皆惊。 秦桑陌俊眉一皱，刚要说话，顾青青对着他的胸就是一掌：“秦桑陌，你给本姑娘下毒，这个仇我先记下，莫要以为你用男色迷惑，本姑娘就不告御状了，本姑娘还是不会放过你的墨涵妹妹。”“顾青青，你已经是本王的人了，容不得你不嫁。”秦桑陌好恼火，这个女人，拒绝他两次了，真是欠治。 第二百二十八章：你毁了本王清白2 “你的人？好笑，亲个小嘴就是你的人吗？那我方才还亲了桑柔姑娘呢？那桑柔也要嫁给我？”顾青青用力地一抹嘴唇，象是要将秦桑陌的味道全都抹掉一般。 秦桑陌脸黑如锅底，一把将她揪回，揽在怀里：“亲个小嘴不算？那脱光了抱在一起呢？也不算吗？” 二人紧贴在一起，顾青青可以听到他激烈的心跳声，那日她误以为他落水，傻乎乎地想救他，结果…… 脸，立即红至耳根，娇颜上如染上一层炫丽的红霞，当真美艳不可方物，秦桑陌感觉肌肉发紧，心脏躁动难控，将她抱得更紧，声音暗哑低沉，如大提琴般清雅而带着性感的磁性： “毁了本王的清白，想不负责么？顾青青，这辈子，你只能是本王的人，嫁或不嫁你都无法改变。” 什么叫毁了他的清白？ 脸皮可以再厚点么？ 脑子里这么想，心却是酥软得一踏糊涂，该死的，谁说齐王不会说情话的？“你……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清白可言？吃亏的是本姑娘好不好。”她努力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怀抱，可她的那点子力气于他来说，就象是在挠痒，不对，应该是挑逗，磨擦间，无意识的抚触感让秦桑陌更加热 血沸腾。“男人怎么没有清白，在你之前，本王没被任何女人轻薄过，你是唯一的一个，你敢赖帐，本王也去告御状。”两条长臂一环，将怀里的人抱固定住，不能让她再乱动了，否则，堂堂齐王，会当众将某人就 地正法了。 他……以前没碰过女人？不可能吧，他可是俊美无俦又位高权重的齐王啊，那么多女人见了他就尖叫，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可能还是处男？ 顾青青脑子一阵发懵…… 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亲昵，墨清涵再也忍不住，疯狂地大吼：“顾青青，你别得意，你中的毒，就是专门对付异能的，你有异能也难以化解，你等着肠穿肚烂吧。” 怪不得毒素迁移到手臂上后，就一直灼痛难忍，用意念净化多时也不见效，倒是拉过一回肚子后，才稍稍好了些。原来这世上还有专门对付异能的毒药，那制药的是谁，又是谁给了墨清涵？ 紧张地挽起衣袖，却意外地发现，手臂上的黑气褪了许多，只剩一层淡如烟的青色，不由愣住：“你方才给我吃了什么？” “你说呢？”秦桑陌好笑道。 “莫非是……”顾青青瞪大眼道。 “本王怎么舍得对未来的王妃下毒，自然是解药。”秦桑陌瞪她一眼道。 “你怎么可能有解药？不会的。”墨清涵道。 “郡主亲自给他的，难道你忘了么？”顾青青也回想起来，不由嗔了秦桑陌一眼道。 “我怎么可能……”墨清涵疑惑地说了一半，突然想起，自己以为中毒，便偷偷拿出早就备在腰袋里的解药，准备吞下时，被秦桑陌夺走了。“你们……你们两个……”顾青青用筋娈散骗自己不得不拿出解药，让自己亲口承认，自己就是给桑柔下毒之人，秦桑陌再趁机夺走解药，为顾青青解毒，他们二人心有灵犀，配合默契，亏她还自以为聪明， 能害到顾青青，原来从一开始，秦桑陌就没有怀疑过顾青青。 这一场计谋，还让秦桑陌当众向顾青青表白，求婚！ 墨清涵肺都快气炸。 “那你开始给我吃的那颗呢？也不是毒药？”那颗药丸让顾青青腹痛了许多，所以，尽管现在毒性已解，她还是耿耿于怀。 “你的耳朵只是长得好看的么？”秦桑陌拧了拧顾青青的耳朵，然后凑近，对着她元宝似的耳朵吹热气，声音暖昧：“本王说过，舍不得毒害未来的王妃。” 顾青青耳朵都酥了，羞恼避开，这厮是吃错药了么？以往成日黑着个脸对她恶言恶状，这会子却象是浑身浸了蜜粮，甜得让人牙软。 “哎呀呀，会长鸡眼。”老四捂住眼哇哇乱叫：“你们两个，差不多就行了啊。” 德太妃狠狠一跺脚：“秦桑陌，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同意你娶顾青青的，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说着，也不管桑柔了，气呼呼就往前走。 云华让人抬起桑柔，推着轮椅过来，对顾青青深深一辑：“让姑娘受苦了。” “公子无需客气。”顾青青回了一礼道：“既然桑柔姑娘待公子一片真心，还请公子珍惜才是。” 云华道：“人总是在要失去时，才懂得珍惜，姑娘放心，就算再难，云华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桑柔风风光光娶回家。” “云华，桑柔她……不知还能不能醒来。”福王妃皱眉道：“若她一辈子就是这个样子……” “母妃，别再说了，儿子残疾以来，桑柔可曾嫌弃过？她喜欢的是儿子这个人，身体的残疾她从来就没在乎过，儿子又岂能因她重病而弃她于不顾，您想让儿子成为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么？”云华道。 福王妃红着眼道：“可是你自己都是这副模样，再娶个这样的回来，日子怎么过下去啊？” “对了，云华公子，你的腿究竟是何原因不能行走的？”顾青青老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有事没来得及。 “姑娘别费心了，父王为云华遍寻名医，早就没治了。”云华摇头道。 “待我……”顾青青正想说，要瞧瞧他的腿疾，秦桑陌拎住她的后领子：“不是说要告御状么？还不走？” 顾青青一路被他拽着，很不舒服：“秦桑陌，你放手。” 秦桑陌：“不放，免得你又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 “胡说八道，我几时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了？”顾青青恼道。 “刚才就有，你又去掀云华的衣摆，顾青青，你有身为女子的自觉吗？”秦桑陌道。 “喂，怎么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身后传来老二的喘气声。 兄弟三个去寻那暗箭杀死彩莲之人，才转回来。“大哥，可找到人了？”老四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你毁了本王清白3 “没呢，不过找到了这个。”老大说着将一片衣角拿过来递给秦桑陌：“小白脸，你认得这布料到？” “是禁军衣服。”秦桑陌将那角布料递给晋王：“二哥觉得，宫里的护务可还安全？” 晋王冷着脸道：“你当真要对墨家下手？” 秦桑陌道：“祖宗的基业，只能姓秦，这大好的江山，也只能是秦家的家山，若有人胆敢觊觎，本王决不会手软。” 晋王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墨清涵：“好吧，本王会向太皇太后说清今天事情的全过程。” 说着，又看了眼秦桑陌抚在顾青青腰间的手，眸中寒芒一闪，率先走了。 秦昱涵这两天精神了许多，当看见秦桑陌与顾青青双双进来时，怔了怔：“六皇叔，你怎么和表姐一道过来了？” “臣女是来告御状的。”顾青青道。 一旁的赵公公便在秦昱涵跟前耳语了几句，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秦昱涵自然得了消息。 “当真是清涵郡主给桑陌姑娘下的毒吗？”秦昱涵道：“那六皇叔此来，也是为桑柔姑娘出头的？” “本王不是，本王也是来告御状的，有人始乱终弃，不能负应有的责任。”秦桑陌道。 “始乱终弃？谁家的姑娘被……毁了清白？这种事，也要朕来处理么？皇叔你让大理寺处理下就行了。” “被毁清白的就是一王，而始作甬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皇上，臣的清白被顾青青毁了，她却不肯与本王成亲，臣特地来请皇上禀公办理的。”秦桑陌道。 “呃……”秦昱涵怔住：“六皇叔你……” 他熟知的秦桑陌不苟言笑，冷漠孤傲，竟然象个小媳妇来告御状，讨要公道，天底下有男人向女人讨清白的么？ “秦桑陌，你莫要胡搅蛮缠扯开话题，是变相的想包庇你的清涵妹妹。”顾青青真是又羞又恼，她才是被轻薄的那个，这厮竟然到处毁她名誉，说得她是女色鬼一样。 “你冤枉我。”秦桑陌委屈地眨巴眼道：“我只是觉得，我的终身大事比处置墨清涵更重要。” “我大仇未报，绝不谈终身大事。”顾青青怒道。 “那好，咱们先给你报仇，再谈终身大事如何？”秦桑陌立即道。 顾青青白他一眼，正要说话，秦桑陌一本正经地向皇上行了一礼道： “皇上，墨家教女无方，墨清涵无端下毒杀人，请皇上夺了她郡主封号，依法治罪。” “呃，六皇叔，墨清涵的郡主封号可是皇祖母……”“皇上，大锦律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墨清涵所犯之事，罪证确凿，她也亲口承认，皇上若不禀公处理，于法不公，于理不容，若因她的身份而包庇轻判，将来皇亲国戚中再有人效法，皇上如何处置 ，普通百姓也犯同样的事，又如何处置？”秦桑陌道。 “六皇叔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朕也只能将她送入大理寺，着大理寺依法判决，然后，朕再去向皇祖母请罪。”秦昱涵道。 “谢皇上！”秦桑陌向皇上一礼道：“顾青青，你的仇本王已替你报，现在，你该对本王负责了吧。” “王爷需要小女怎么负责？”顾青青还真不知道秦桑陌也会耍无赖。 “嫁给本王。”秦桑陌道。 “不嫁！”顾青青道。 “皇上，替臣作主。”秦桑陌道。 “六皇叔……”秦昱涵很无奈：“婚姻之事，讲究你情我愿，表姐她不愿意嫁给你……” “谁说她不愿意嫁给本王？”秦桑陌道。 “我说的，秦桑陌，你虽然贵为亲王之尊，但也不能为所欲为，我不愿意嫁，不管你搬谁来，我也不嫁。”顾青青正色道。 秦昱涵苦着脸道：“皇叔你看，青青姑娘她是真不愿意嫁呢，强扭的瓜不甜啊……” “什么强扭的瓜，她心里不知有多想要嫁给本王呢，不过口是心非罢了，皇上，你不要相信她的话。”秦桑陌很自信地说道。 “谁想嫁你呀……” 顾青青话还未完，就被秦桑陌揽进怀里，然后，当着皇上的面，就是一记深吻。 在她发火之前，又将她放开：“皇上，你看，她又一次毁本王清白。” 简直就是无耻！ “秦桑陌！”顾青青火冒三丈。 “在，娘子有何吩咐？”秦桑陌立即贴上来，笑咪咪地问。 他的俊脸放大在自己眼前，俊秀的眉，明朗的额，坚挺的鼻，还有性感薄唇，笑容灿烂得能将她的心照暖，男人美到这种程度，真的很难抗拒啊。 “本王是不是很俊？”见她盯着自己花痴，秦桑陌笑容更加得意。 顾青青脸一红，真的很想啐他一口，可对着这么帅气的脸，又没舍得：“是啊，很俊，比怡红院的头牌还俊呢。” 秦昱涵噗呲一笑，秦桑陌就一眼横去，小皇帝立即眼感鼻，鼻观心，不敢再看。 “娘子若是嫁给本王，本王便可以由你看，随便看，只给你一个人看。” “自恋狂，谁是你娘子，再胡乱喊，本姑娘告你毁坏名誉之罪。”顾青青忍不住骂道。 “正好本王的清白也被你毁了，不如咱们两个互相负责，结为夫妻如何？”秦桑陌笑道。 素来冷傲之人，耍起无赖来，让人难以招架，秦昱涵也被眼前的秦桑陌震惊得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六皇叔，你变得让朕不认得了。” “等皇上有了心爱的人，便也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得。”秦桑陌若有所悟道。 “真的吗？”看着娇嗔薄怒的顾青青，美眸流转间，风情无限，秦昱涵的心弦象是被人一扯，又麻又痛，陌生又奇异的感觉，每次遇到顾青青，自己就会兴奋且期待，只想与她多呆一会，她的一频一笑，一举一动都吸 引自己的目光，莫非，这也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可她和六皇叔真的好登对，郎才女貌。六皇叔好象没说错，她表面讨厌六皇叔，心里其实是喜欢的呢。 第二百三十章：你毁了本王清白4 顾青青走时，皇帝正在下旨，着大理寺调查墨清涵下毒一案，齐王秦桑陌为苦主，皇帝亲自下旨，告的又是定襄侯嫡女清河郡主，大理寺卿头痛得厉害，差点想辞官返乡。 一路出宫门，秦桑陌都陪在顾青青身边，顾青青不理他，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 顾青青突然就觉得好委屈，顿住：“你那天头也不回就走了。” 她没头没脑地一句话，让秦桑陌怔住：“哪天？”他竟然不记得了？亏得这些天，她心里一直不好受，总担心那一别将成永远，再见，他们之间也回不到从前，不过几日，他却象变了个人样一改冷绝孤傲的性子，没皮没脸的让自己嫁他，是转了性，还是 象她一样，换了个灵魂？ 顾青青总觉有种不真实感。 “能是哪天？你那么生气，一走了之，也不管人家会不会……”眼睛酸热酸热的，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情绪，顾青青垂眸拧手指。 秦桑陌眼睛一亮，握住她快绞成麻烦的手指：“你在担心？” 顾青青用力甩开，吸了吸鼻子道：“谁担心了，你堂堂齐王爷，素来我行我素，哪里在意过别人的想法和感受。” 他又抓住她的手，贴在左胸前：“那你可知，你心里眼里全是他，我这里会痛？” 顾青青怔住，心象是被人捏了一下，痛，还有点麻，更有点慌。 “我……”她冲口想说，我的眼里其实不是…… 可不是谁？不是师兄吗？ 不是师兄难道是眼前这个人，秦桑陌？ 脑子懵了，一直笃定深信不疑的事，动摇了，疑惑了，一阵迷茫。明明就是喜欢师兄的啊，打小就喜欢，这么多年来一直就喜欢，可秦桑陌一句心好痛就让她难受又慌乱，甚至还有点自责，对，是自责，那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自责感就有了，只是中间出现这么多事， 让她忽略了自己的感情。 为什么会自责？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责问。 “你其实眼里心里都是我。”秦桑陌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然笑，笑容清雅，自信而霸地说道。 他凭什么这样自信？ 顾青青噘嘴，一副不承认的样子。 “王爷该改名字了。” “改什么？”秦桑陌好笑地睨着她　。 “无赖。” 他俊脸一沉，朗目中火苗跳动，长臂一勾，将她揽进怀里：“这名字不错，本王不介意再无赖一点。”说着，附下身就捉住她的唇瓣。 宫外，大臣们来来往往，守卫森严的侍卫，哪哪都是人，这厮变态么，恁地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眼法式湿吻？ 极力想要抗拒，可这厮的学习能力太强，不过练习过一两回，就会举一返三，技艺惊人，不过片息，顾青青便被他吻得七晕八素，脑子一片空白，身子无骨一样软在他怀里。 路过的大臣无人敢打扰齐王殿下，一个个以袖遮面，装作没看见，匆匆溜走。 一吻闭，某人还意犹未尽地啄了啄她红嘟嘟的嘴角，喟叹：“好象明天就娶你，明晚就洞房。” 要点脸好不？别太辜负冰山王爷的名头啊。 顾青青算是彻底领者了他的无赖，又羞又恼道：“本姑娘还没答应嫁你呢。” “没关系，我不齐意生米先煮成熟饭。”秦桑陌捧着她的脸：“嗯，等你有了本王的孩子，满月酒和婚礼一起办也没办系，反正只要肯给我名份就行。” 好吧，她投降！这厮是赖上她了。 “你还没告诉我，那天去哪里了？明明气呼呼的跑了，今天又……” “今天又变成无赖了是吗？”秦桑陌揽住她的肩，双眸看向远方，幽幽然道：“那一走，是不想再回头的。” 顾青青心头一紧，手下意识就揪紧他的衣角。 秦桑陌垂眸看了一眼，原本伤感的眼眸泛出笑意：“但凡放得下，以后便再也不理会你。”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亲了亲她的额又道：“没有本王，真的很担心你这个笨女人怎么活得下去，再说了，本王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认输两个字，放弃岂不成全了欧阳俊凡？” 原来这几天，他的心路历程也不简单，她是该庆幸他想明白了吗？ “然后，你就变成无赖了？”对他的亲昵，她不但没有抗拒感，反而越来越习惯。 “在心爱的人面前无赖有什么关系，早知道耍无赖能有这么多福利，本王就不该端着。”秦桑陌爽朗地说道。 越说越无赖了。 “我可告诉你，我顾青青这辈子也不给你做小，我的男人也不许让别的女人碰，敢勾三搭四，今天弄个侧妃，明儿弄个侍妾，便立即休了他。”顾青青冷哼一声道。 “那你是答应要给我名份了？”秦桑陌大喜。 “还没想好呢，只是给你个机会。”顾青青傲娇地说道。 “那我再盖个章。”秦桑陌趁机又亲了她一下，点着她的唇道：“这里是本王的地盘，谁敢侵犯，杀无赦。” “白痴。”顾青青娇羞地垂眸，这厮不说情话则已，一说起来，要多肉麻便有多肉麻。 “喂，你们两个差不多就行了啊，兄弟几个饿了。”四张机几个在一旁等太久了，老四终于忍不住道。 “几个不知进退的大灯笼！”秦桑陌道：“看在你们尽心守护本王娘子的份上，请你们去迎宾楼啊。” “哇，迎宾楼，太好了，我要吃气锅鸡。”老四大喜。 “我要吃爆炒野鸡，还有青煮鱼汤，还有……” “清煮你的头，不会去了再点菜啊，凡菜单上的，全都点一遍，难得小白脸王爷请客，不宰白不宰。”老三道。 “什么呀，小白脸以后就是咱们的主子男人，他的钱就是主子的钱，你们也不能当外人来宰。”老二道。 这话秦桑陌爱听，笑道：“放心，敞开了肚皮由你们吃，一顿饭，还吃不穷本王。”一说到吃，顾青青也是两眼放光，石硝散的毒虽然已解，但拉了几回，又痛了那么久，还是耗费她不少心神，正要吃一顿好好补补。 第二百三十一章：你毁了本王清白5 拉着顾青青上了马车，四张机一路跟随。 马车快到迎宾楼时，听到一阵动静，秦桑陌掀开车帘看时，就见四张机正与一个带面具穿黑斗篷之人打在一起。 四个打一个，四张机又最是心有灵犀，四人摆出的阵法，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很难对付。 可那人看着招式平平，举手投足间却蕴着巨大的能量，一掌轻轻拍出去，老三和老二便要退开好几步，甚至撞到墙角，发出嘭嘭闷响。 秦桑陌不由拧紧了眉，随时戒备，将顾青青护在身边。 “那是什么人？”顾青青不懂武，看不出孰强孰弱，但四张机久攻不下，让她已生警惕。 “京城很久没有出过这样的高手了，有意思。”秦桑陌道。 话音未落，那人一招破了四张机的阵法，身子如大鹏一样展翅而起，一只手拎起一个，将老大和老二两个掳走。 一开始，秦桑陌还以为那人又是对着顾青青来的，现在看来，那人是针对四张机的。 两个兄弟被人掳走，老三老四又急又气，纵身去追。 秦桑陌的身子如箭一样射出，连连点穴，老三老四中招，僵在原地。 “喂，小白脸你不帮我们就算了，还点我们的穴做什么？”老四气得哇哇大叫。 “不点穴，你们岂不跑了？”秦桑陌道。 “没看见我们大哥二哥被掳走了么？我们是要去救人。”老三道。 “如此一来，那人只需抓走老大老二，就能带着老三你和老四一同走，抓二拖二，四兄弟一个不落，好划算。”秦桑陌道。 老四一想也是，急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让他把大哥二哥抓走吗？” “你先告诉本王，那人是谁，有何来路，为何要抓你们兄弟。”秦桑陌问道。 “我不知道，谁知他是哪个地洞里蹦出来的。”老四气呼呼道。 可他目光四处飘移，一看就是没说实话。 那人黑衣黑帽，身材也瘦瘦小小，行事又偷偷摸摸的，着实有点象老鼠。 “你们不说实话，本王怎么去求人？”秦桑陌道。 老三一喜道：“小白脸你肯帮我们救两个哥哥？” “是啊，要看你能不说实话。”秦桑陌道。 “三哥，不能说啊。”老四摇头道。 “可小白脸武功很高，他又是王爷，有权的人，光靠我们两个根本救不回两个哥哥啊。”老三急道。 “也是，那就罢了，小白脸，你先解了我们兄弟的穴道，我慢慢跟你道来。”老四道。 秦桑陌坐在马车里，凌空解了兄弟二人的穴。 老四道：“刚才那人大有来头，是天残教的左护法，江湖人称天鼠老人。” 这名字取得还蛮贴切的，那个人贱眉鼠眼，正象只老鼠。 “又是天残教，他为何要抓你们兄弟。”秦桑陌不解道。 “我们任务没有完成，又久久未归教，这是捉拿我们回去问罪呢。”老四苦着脸道。 “那他们会怎么对付老大和老二啊。”相处了一段日子，四兄弟虽然面目可憎，却天真烂漫，对自己也忠心，好几次亏得他们相救，自己才得以脱险，顾青青自然很担心老大和老二。 “会点天灯吧。”老四带着哭腔道。 “也许是虫浴，反正不会有好果子吃，保不齐就是挑断手脚筋。”老三也伤心道。 “何为点天灯？”顾青青不解道。 “把人的天灵盖揭开，灌入烧开的热油，再放入灯芯点亮。”老四道。 顾青青听得毛骨耸然：“揭开了天灵盖，人就死了吧。” “天残教有种手法，能让揭了天灵盖之人不死。”秦桑陌道：“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还真有其事。” “太残忍了，那虫浴是什么？”顾青青又问。 “你们国师以前不是造了个大蛇坑么？天残教有个天然的虫洞，里面全是毒虫毒蛇，人只要扔进去，不肖片刻，便会只剩一把骨头。”老三道。 这不是殷静娴常用的招术吗？怎么天残教也这样。 “这还不算残忍的，听说天残教还个兽山，经常将捉来的人扔进兽里，给你面的狼和老虎当食物。”秦桑陌道。 “你怎么知道？”老四诧异道。 “本王曾救过一个被野兽咬伤之人。”秦桑陌道。 顾青青就想起，他曾当街掳了自己去别宛，那里确实有个被兽咬伤之人，原来，是在天残教救的么？“被野兽咬最惨，那些野盖都关在笼子里，人就被在四个笼子中间，野兽能用爪子抓到，却不能立即将人吃了，而是让他有机会躲避，但能活动的空间很小，往往是躲过了这个笼子里的野狼，又被另一只笼 子里的老虎抓到，再咬一口。” 还真是残忍得变态，让人有求生的希望，在逃避的过程中，遭受一再的嘶咬，慢慢折磨之至。 老四越说越害怕，着急道：“小白脸，你可有办法救出我哥哥？” “这事还真棘手，你们先告诉本王，当初是谁让你们来暗杀我家娘子的。”秦桑陌道。 老四正要说，老三立即捂住他的嘴：“不能说。” “你刚才不是说，他们之所以抓你们四个，是因为你们当初没完成任务么？难道不是天残教让你们来杀我的？”顾青青诧异道。 “天残教杀人是收费的，那单生意的金主是谁，我们兄弟暂时不能告诉你，主子，请相信我们对你并无恶意，那日也是情非得已。”老四道。 原来是有人出钱要买自己的命，过去以为是殷静娴，但后来四张机面对殷静娴时，出手一点也不手软，便相信，并非是她了。 那又会是谁呢？ 墨清涵？不可能，若是墨家出的钱，四张机今日也不会那般对她。 “请问姑娘可是顾青青？”正沉思时，有两个燕国侍女过来，向齐王和顾青青一礼道。 “我是，请问你们是……”顾青青道。“奴婢两个是妩雅郡主跟前的侍女，我家郡主有要事相求，请姑娘务必去驿馆一趟。”其中一个侍女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天残教 “对不起，能否晚些再去，我这里还有事未处理。”妩雅怎么会突然来求自己？ 听说太后正在宗室中找合适的闺女，并没有放弃与北燕联姻，慕容宏许久没有露面，身体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主子，你不管我们了么？”老四可怜巴巴的。 “哪里不管你们了，可我不会武功啊。”顾青青也着急，扯秦桑陌的衣角：“你帮帮他们吧，我去见妩雅。” 秦桑陌笑咪咪的：“好啊，不过，你要答应嫁给我。” 顾青青白他一眼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总不能让我不清不白嫁给你吧。” 秦桑陌眼睛一亮道：“好，明天我便请柱国公老夫人为媒，亲自去顾家下聘，到时候，你可莫要反悔。” “别罗嗦了，快救人要紧。”顾青青红了脸道。 就算再迟钝，心里也明白，他对自己是真心的。 可是师兄…… “姑娘，我家郡主等得急，能不能请姑娘快一点。”侍女又道。 顾青青只好跟着侍女去了驿站。 刚到门口，妩雅就跳出来，一把将她抱住：“啊，让我摸摸，摸摸，还好，是活的，不是半死不活。” 顾青青被她突然而来的热情弄得有点晕：“郡主，你在说什么呀。” “不是有人说，你被那个什么殷静娴害得只剩下半条命嘛，我当然要检查检查啊。”妩雅认真道。 难得她还关心自己，顾青青回手捏她的鼻子道：“你呀，最近这么老实，是不是跟心上人快有结果了？” 妩雅立即垮下脸来：“别说了，我就是为这个事烦，才找你的。” “你找我也没用啊，这是两国邦交的事，对了，现在你可不能怪我了，我死过一回，跟你的宏哥哥半点关系也没有了。”顾青青道。 “宏哥哥的婚事大概难成了，现在是我父王，他要我联姻，把我嫁给大锦人。”妩雅道。 “那你也该找你爹说理啊，找我有什么用。”顾青青心想，她可不想掺合你们父女间的事情，你那个爹裕南王，横蛮霸道得很，一点也不讲道理。 “我在大锦又没什么朋友，不找你找谁？你是不是把我当朋友啊？”妩雅拉着顾青青的手用力摇，象个讨不到糖果的孩子。 其实她不任性时，还是蛮可爱的，顾青青倒也不讨厌她。 看她真的很着急，顾青青也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跟你爹是有过节的，他要是我给你出主意，破坏了他的计划，保不齐又要杀了我啊。” “不让他知道就成了啊，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帮帮我吧，我真的很喜欢宏哥哥，好不容易他不用娶别人了，现在自己又……”妩雅说着就要哭。 顾青青叹了口气道：“好啦好啦，我想办法就是，你别哭啊，可记住了，千万莫让你爹知道了。” “你真的有办法？”妩雅大喜。 顾青青斜睨她道：“你能找上我，难道不是已经知道我是有法子的？” 心机被看破，妩雅不好意思道：“别太聪明了嘛，我也是看你上回假死，骗过了好多人，就想讨你的法子嘛，我爹只我这一个女儿，我若重病一场，他肯定就舍不得再逼我了。”“不过假死的药不是我的，我得找人讨。”那日在宫廷，她虽然被殷静娴吸了灵力，但也没到半死不活的境地，秦桑陌借着将她扔开的机会，在她嘴里塞了颗药丸，然后她就半得成那样了，连太医也没能看 出来是假的。 “成，只要你能讨到就行，记得快点送给我，我怕来不及啊。”妩雅道。 顾青青正要离开，就见慕容宏带着两名随从过来，忙行礼。 慕容宏苦笑道：“青青姑娘的病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啊。” 顾青青不好意思道：“让殿下担心了。” “早知道青青姑娘如此不愿意嫁与本宫，早些与本宫直说便好，何必受那些罪。”慕容宏道。 “并非全是因为不想嫁，青青当日确实遭奸人暗算，重伤在身。”顾青青说的也是实情。 “本宫若是现在再去求娶，只怕世人会笑本宫无耻了，在姑娘重病之时，弃姑娘于不顾，说来说去，还是本宫太过势利，对姑娘不够真心。”慕容宏道。 “殿下言重，也是青青与殿下无缘，还请殿下不要再将此事放在心上。”顾青青道。 “是啊，青青她有自己心上人的嘛，宏哥哥你又何必再强人所难。”妩雅道。 “妩雅，你的事，本宫也与王爷商谈过，他主意已定，本宫也没办法，你还是别再与王爷置气了，老实听话吧。”慕容宏关切地拍拍妩雅的肩道。 “那妩雅也有自己的心上人，妩雅不想他嫁，宏哥哥为何不帮我？”妩雅红着眼圈道。 “咱们皇室子女，自生下来就身不由已，妩雅，别闹了，惹王爷不快，你娘亲又不会有好日子过。”慕容宏道。 妩雅脸一白，泪盈于睫：“宏哥哥，你真的不帮我吗？你真的眼睁睁看着我嫁给别人吗？” “妩雅乖，与大锦的联姻势在必行，如今本宫找不到合适的女子，王爷才想着把你嫁给大锦，以你的身份地位，一定能嫁个不错之人，大锦富庶，气候也宜人，你将来，一定会幸福安康的。” “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心。”妩雅气愤地推了一殷慕容宏，拔腿就朝外跑去。 顾青青皱眉道：“殿下，你还不去追？” “由她吧，总是这么任性。”慕容宏无赖道：“对了，青青姑娘，她在大锦没有朋友，只与你交好，麻烦你帮本宫劝说劝说。” 顾青青也担心妩雅这样出去会做傻事，忙追了出去。 跑到前面巷子里，妩雅自扶着颗树哭泣，顾青青慢慢走近，递给她一块帕子：“别伤心啦。” “他懂的，明明就是懂的，他是故意的，故意忽略我的心意。”妩雅哭道。“既然他知道你喜欢他，却还是劝你嫁给别人，说明他的心里没有你呀，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何必呢。”顾青青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天残教2 “可人家喜欢他嘛，我娘是爹的小妾，身份卑微，从小我就被几个哥哥和嫡妃欺负，我爹根本不管我，只要宏哥哥会关心我，还替我出头，我十四岁时就发誓，一定要嫁给宏哥哥。”妩雅哭道。 “原来你小时候也这么苦啊，那干嘛还这么娇纵任性？”顾青青不解道。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人家已经很伤心了，你还说我。”妩雅怒道。“就是想转移你的注意力，让你别那么伤心了嘛。”顾青青替妩雅擦干眼泪道：“你要知道，再大的热情，也捂不热一颗装傻的心，他若明知你喜欢还置你于不顾，你就该把感情一点一点收回来，给值得你真 心对待的人才对。” “他不是置我于不顾，他也是有苦衷的。”妩雅说着，突然将顾青青往身后一扯，只听得铁箭破空的声音，若非妩雅拉她一把，箭就要射中顾青青了。 “是谁？敢暗算本郡主，出来。”妩雅正一肚子火没处泄，抽出剑大声道。 四个黑衣人自暗处跳出来，举刀就砍过来。 顾青青连忙拿出微型弩，射中其中一个，但她今天的钢针没淬毒和麻药，一时不能力即克敌。 妩雅虽然有点功夫，但毕竟只是点花架子，很快，两人便被黑衣人制住，打晕。 再次醒来时，顾青青被人绑得死死的，嘴里还塞了一团破布，妩雅也同样被绑着，而且，还晕着。 这是一间破旧的石头发，黑暗得很，她只能隐约看见妩雅的轮廓。 抓自己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掳自己？ 顾青青在疑惑中争扎站起，听到外头有说话的声音，踮了脚朝小窗外看去，只见外面是个大堂，屋顶足有三丈高，有火把将堂里照得通亮，有个戴着面具之人人坐在南面高高的椅子上。 “禀教主，属下已经将顾青青抓来了，就关在后面。”抓自己的其中一个黑衣人道。 “很好，朱雀使，你立功了，下去吧。”面具人的声音听着很怪异，象是故意变了声一样，不象正常人。 “可是教主，能否放了老大老二两个……”那朱雀使道。 “他们背叛本教，玩忽懈怠，按教规就该鞭苔致死。朱雀死，你敢违抗本教主的命令吗？”那面具人冷冷道。 “属下不敢。”那朱雀使只好退下。 鞭苔致死？好残忍啊，这是什么破教？难道是传说中的天残教？ 顾青青心头一震，就听那教主道：“把顾青青那个娇女好生看管起来，留待本教主日后备用。” 日后备用是什么意思？ 奶奶的，这个教主不是变态吧。 顾青青脚踮麻了，正想蹲下身子歇息歇息，感觉背部被什么硌到，心念一动，摸了摸石墙，发现有不少尖锐的突起，心中大喜，忙不顾蹭破皮的疼痛，用力磨着绑手的绳索。 绳索很粗，当门打开时，才正好磨断一根，顾青青刚想要挣脱束缚，一个黑衣人粗鲁地拽住她：“教主要见你。” 顾青青老实地跟他走，一言不发。 让她奇怪的是，出了石屋，并没有立即到大堂，而是走在一路弯曲的山路上，再向后看，才明白，原来那所谓的大堂竟是建在山腰里的，怪不得小石屋那么黑，且大堂里要点那么多火把。 山路很安静，一路上并无守戒之人，那人似乎料定她逃脱不了，便走在前头。 顾青青终于挣脱了绳索，两手终于自由，立即拿出微型弩，趁那人不备，射中他的脖子。 那人痛苦地倒下，顾青青捏开的他的嘴，喂了一粒药丸：“你中了本姑娘的七步断肠散，快告诉我，四张机兄弟在哪？” 那人一脸恐惧道：“在前面的刑房里，正受刑。” “怎么走？”顾青青有轻微路痴，何况这里境况不明，就快一出这条小路，就会被抓住。 “沿着小路到前面的十字路口，向左拐，再上小山坡，那里就是刑房。”那人不敢怠慢道。 顾青青捡起石头将他砸晕，然后迅速朝前面跑去，到了小路的尽头，果然有个十字路口，心中犹豫了，若是那人骗自己怎么办？ 咦，管不了，得赶紧救老大老二才是。 还好，上得小山坡后，便听到惨叫声，其中叫得大的声音正是老二的。 刑房外果然有人看守，顾青青自百宝袋里取出淬了毒的钢针，躲在树后，迅速连发两箭，守门的如先前那人一样，无声倒下。 顾青青潜到刑房前，偷偷自窗口瞄去，果然看见两个身材粗壮的汗子，正用鞭子抽打着老大和老二，老大很倔强，鞭子抽在身上却一言不发，老二只大声惨叫着。 而那鞭子，每抽下去就带着血肉而起，两人早就衣衫破烂，血肉模糊了。他们四个虽然出身天残教，却本性并不坏，且天真烂漫没有心机，比起一般的人来，不知要好多少倍，这些日子的相处，顾青青早将他们当作自己的亲人，见老大老二受如此大罪，顾青青心痛不已，不行 ，一定要想法子救他们才行。 可里面的两个壮汉一看就是武功高强之辈，自己虽然有微型弩，但那两个人在屋里，想要偷袭也不方便，该怎么救呢？ 正焦急之时，朱雀使来了，打开门进去：“暂缓行刑。” 两个壮汉似是为难：“护法大人，教主说，要将这两个叛徒鞭笞致死，属下不敢违抗教主命令。” “不是让你们违抗命令，只是暂缓嘛，本护法是他们兄弟的师父，毕竟这么多年的师徒情份，好歹也让我与他们话个别吧。”朱雀使似乎很伤感地说道。 原来他是四张机的师父么？ 顾青青大喜，那朱雀使先前还替四张机求过情来着，希望他会想办法救他们两个。 两名壮汉便退了出来，顾青青忙掩藏好自己。 等两个壮汉走远了，才又伸出头向刑房里看去。 “师父，你不会真的将主人抓来了吧。”老大道。“师父，别抓主人啊，她是好人。”老二道。 第二百三十四章：天残教3 “不抓能行么？不是我说你们四个，怎么地只长年纪不长脑子的？任务就算失败，也不要背叛教主啊，现在好了，为了个丫头，连命都保不住了。”朱雀使道。“师父，我们四个当时都炸成了残废，尤其老二，半边脑袋都没了，不死回到教里也没什么大用，教主再按教规不给徒儿解药吃，徒儿几个也没命可活了，何况主子是好人，待我们几个又极好，我们杀她， 她还不计前嫌救了我们，师父不是教导我们，要知恩图报么？我们这样做，没错。”老大道。 “那你们现在就有命了吗？”朱雀使恨铁不成钢道：“教主神通广大，你们杀了她回来交差，不但可以吃到蚀心丸的解药，教主还会以神功教你们，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啊。”朱雀使道。 “教主会以神功救我们？师父，您别自欺欺人了，我们兄弟为教主卖命多年，任务稍有差池，哪一次不是被教主责罚的？既便伤得再重，教主又几时为我们以神功医治过？”老四忿忿不平道。 “唉！”朱雀使长长地叹了口气：“教主不救你们，是因为教中有教医，无需他老人家亲自动手，真伤及性命了，教主还是会……” “算了吧师父，您上回去任力失败，不是连肠子都断了么？回来教主可有教过你？”老大道。 朱雀使脸色一白，沉声道：“为师何时伤成那样过，算了，不说那样多，今日为师来，也是尽师徒名份，备了些酒菜，送你们一程，但愿老三老四不要来送死就好。” 说着，朱雀使拿出酒来，为老大老二各满上一杯：“徒儿，你们兄弟一起上路也好，黄泉路上也有个照应，是为师无能，没法救你们。” 老大抿嘴不肯喝：“师父，放了我家主子。” “不可能，教主早就想要她的命了，何况，大小姐重伤，教主要用她为大小姐疗伤。”朱雀使道。 “什么大小姐？”老二诧异道。 “教主的女儿，以前一直潜伏在大锦，遭人暗算重创，教主救回来不久，人还没醒呢。”朱雀使道。 老大便看了老二一眼。 老二眼里也露出疑惑之色。 顾青青在外头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总觉得这个朱雀使有点面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见老大不喝，朱雀使瞪了他一眼，老二倒是乖乖喝了酒：“嗯，好酒，大哥，喝，死前喝个痛快，也划算点。” 老大听了便也喝了两杯，朱雀使见兄弟两浑身皮开肉绽，眼圈都红了，又喂了他们不少饭菜，这才收拾东西走了。 就听老二道：“大哥，我浑身发热。” 老大：“师父定是在酒里放了疗伤药，你莫要声张。” 老二：“师父还是疼我们的。” “可主子怎么办？我们发过誓的……”老大很伤心。 “得想法子逃出去，救主子。”老二道。 他们两个到了这步田地，还想着要救自己，顾青青鼻子酸涩难忍，真想冲进去，立即为他们疗伤才好。刚要动，就见那两个壮汉又回了，正是好机会，顾青青躲在树后，伺机激射出两根钢针，立即倒下一个，其中一个强悍得很，竟在倒下之际，以余力凌空对着顾青青一掌，身前尺围粗的树干差点震碎，顾 青青吓得连连后退，才没被掌风波及，顿时更加小心谨慎。 为保险起见，又对那两人各射一根淬毒钢针，这才绕过两具尸体，潜入刑房。 老大老二看见头发散乱的她时，差点叫出声来，眼睛瞪得老大：“你……你……你……” 顾青青忙过去给他们解开绳索，立即替第大疗伤。 她如今治疗体表创伤越发得心意手，老大和老二的伤处正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复原。 老二眼泪汪汪：“主子……呜呜呜，你又救我们兄弟。” “这回我们该发什么誓呢？就是死一万遍也难以报答啊。”老大很是为难。 “什么死一万遍，我呸，好不容易救活你们，再寻死，不是让我白活一场么？老大，你会不会聊天啊。”顾青青好笑道。 “呜呜呜，是我们害了主子。”老大揪着顾青青的衣角，万分愧疚。 “小白脸王爷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主子，我们逃吧，到一个世外之地隐居去。”老大道。 “那老三老四呢？你们不管啦？”果然是四张机，脑洞就是与众不同，这个境地，不想着怎么逃出生天，却担心秦桑陌会迁怒，顾青青哭笑不得。 “是啊，还有老三和老四，咱们不能丢下他们两个不管。”老二道。 三人正说着话，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老大立即将顾青青护在身后：“不好，这里被包围了，主子，我背你，咱们杀出去。” 他们两个轻功极高，顾青青却是半点武功也没有，逃起来，顾青青就是个累赘，背上更好一些。 老大背起顾青青，两人亮起兵器，冲出门就杀。 外面果然围满了黑衣人，为首的正是掳走老大老二的天鼠老人，其中还有朱雀。 这么多人，个个武艺高强，而天鼠一人便手擒老大和老二，三人着实势单力薄，老大道：“主子，今日怕是难以逃出生天，但不管如何，我们兄弟会拼尽全力保护主子，直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老二也道：“不错，誓死保卫主子。” 伏在老大背上的顾青青也被激起了满腔豪情：“好，我们三个就同生共死，有你们相伴，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老大正要冲，顾青青却揪住他的耳朵：“等一下。” 老大虽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停了下来。 “你们两个叛徒，还不束手就擒，非要教主对你们处以极刑吗？”天鼠老人大喝道。 “臭老鼠，横什么呀，仗着人多罢了，真要单打独斗，你抵不过我家老大一根指头。”顾青青大声道。天鼠老人最恨人家骂他老鼠，何况还是个黄毛丫头。 第二百三十五章：天残教4 气得鼠眉倒竖，哇哇叫道：“兀你个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这两个手下败将，能伤老夫一根寒毛？” 顾青青道：“讲大话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别靠这些蒌罗，出来单打独斗啊。” 边说边暗间把淬了毒的钢针塞进老大手里，小声道：“一会子别跟他硬来。千万莫要再受伤。”老大知道她钢针的利害，点了点头，把顾青青转到老二身上，作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道：“臭老鼠，瞧见没，这就是我们兄弟的主人，她的神功，比教主不知高出多少倍，瞧瞧，我们刚才满身的鞭伤就全 是她医好的，片刻都不要，我们兄弟如今伤好了，还内力大增，把你打趴下，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这两兄弟先前在刑房的惨叫声早就传遍了整座天残山，鞭笞之刑有多残忍许多教众都知道，被抽了一个时辰，不死也该奄奄一息，这会子看着满身上血，却精力充沛，活蹦乱跳，一点也没有受重伤的样子 ，不由得大家不信。 天鼠老人不由也起了疑惑，问朱雀：“那丫头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朱雀没有说话，而是认真地看着顾青青。 “别废话了，敢不敢跟小爷单打独斗？”老大哇哇叫道。 “打就打，真怕你不成？”天鼠老人到底没把老大放在眼里，四兄弟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单打独斗，就算他功力大增又如何？ 纵身跃起，冲上前来，就是一记平沙落雁，老大不避反而迎上去，捏紧拳头对着他的手掌就是一击。 天鼠老人如触电一样反弹回来，老大也被他威猛的掌力震开老远。 “你……”天鼠老人只觉得掌心灼痛难忍，抬手看时，手掌黑如能掌，而且在迅速肿大，黑气也向肩头漫延。 “你使诈……”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委顿在地，呼吸也很困难。 老大哈哈大笑：“使诈又如何？臭老鼠，总算让你尝到小爷的厉害了。” 天鼠老人又气又恨，手上的黑气还在漫延，再延误下去，就会侵入五脏到腑，也不知那臭丫头给自己下的什么药…… “教主，教主救我……”天鼠老人不敢耽搁，提起仅余的力气往石屋那边而去。 老大老二脸色立变，老大手一挥：“快走。” 老二背着顾青青就往人群里硬闯，朱雀皱眉，一抬手，教众们立即将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二连杀了好几个，但人太多，根本冲不出去。 顾青青道：“让你师父躲开。” 老大没听明白，老二却是顾青青说什么都照做：“师父，你快逃。” 这两兄弟是不是有病，都被围成这样了，还让朱雀逃，脑子坏了么？ 朱雀自然也不会理会，可下一秒，只听得一声巨响，就在他身边一丈远的地方，血肉四溅，断肢残驱横飞，自己也被巨大的冲击来震飞老远，教众们倒下一大片。 老二喜得哇哇乱叫：“哇，主子，你把炸我们的神器拿来了？” 老大照他脑门一拍：“什么收炸我们的神器，是炸坏人的，我们改邪归正了。” “逃吧。”顾青青揪住老二的耳朵：“再罗嗦又逃不出去了。” 趁着教众们都被炸药炸得晕头转向，老大老二背着顾青青纵身跃起，朝山外逃去。 有教众随后追来，顾青青又掏出一颗炸药，炸死炸伤不少，更大的是震慎作用，吓得那些教众再也不敢往前追。 老大老二的轻功的确了得，很快便快跳出山林，可是，明朗的天空，突然有黑云压顶，有什么遮天蔽日般漫延过来，瞬间眼前一阵黑暗。 “不好，教主来了。”老大将顾青青往身后一藏，但他架式还没摆开，三人便被同时卷入飓风中，顾青青感觉自己象穿越进了聊斋故事里，莫非是遇到了黑山老妖么？ 重重地跌落在地，顾青青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稳稳神，才发现自己落回那燃着许多火把的大堂里。 而她的正对面，高高在上坐着的，正是戴着面具的黑衣人。 而老大老二则紧挨着她，一副随时要为保护她，与教主拼命的样子。还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为没了殷静娴，这个世界会清净许多，不曾想，还有个比殷静娴正加诡异可怕的天残教主，刚才那卷起自己三个的飓风，决计不会是武功，再强大的武功，也没有这么大的 能力。这个人，看不见他的真面目，但却有着非常强大的气场，只是冷冷地坐在上面，整个屋里的气压就很低，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而他那高傲不可一世的气质，面具下，露出的那双如野鹰一样阴鹫的眼神 ，冷厉锐利，看人时，如一把尖刀，直刺人心脏。 “教主……”身边传来虚弱的惨呼：“救救属下。” 顾青青侧头，才发现天鼠老人正满脸黑气，奄奄一眼趴在自己身边。 “本座为何救你？”天残教主道。 这声音可真难听，就象钢铁在石板着拖拉似的，顾青青听得一阵头疼，丫丫的，你就算怕人认出你的声音，也不用弄个这样难听的来祸害人吧，简单就是一级噪音污染。 “教主……属下也是因公负伤……”天鼠老人哀求道。 “哼，你办事不力，让本教损失巨大，还敢说因公负伤？本座没有处罚你，算是仁慈。”天残教主道。 “教主……”天鼠老人怨毒地看向教主：“是您吩咐，不能伤了顾青青，要养她为药的，属下将人掳回，就算完成任务，有损失，也不是属下的错。” “大胆，你敢顶撞教主？”一位看似地位与天鼠老人差不多之人厉声喝道。 “哼，银蛇，别拍马屁了，你不过就想对老夫落井下石，好向教主讨要今年蚀心丸的解药么？别忘了，教主让你办的事，你根本就没完成。”天鼠老人道。莫非他们每个教从都服用了蚀心丸？这位教主就是用毒药控制属下教众的么？ 第二百三十六章：天蚕教5 顾青青不由对上座之人越发的不屑，怪不得天残教被称为邪教，果然阴邪得很。“我的任务本就不容易完成，教主英明伟大，肯定能明白属下的苦衷，自然会赐解药给我，哪象你，说是完成了任备，把这丫头掳回来又不好好看守，让她惹下这许多事，死了那么多教众，你是心存不良， 教主为什么还要给你解药？”银蛇也是四大护法之一，在教中与天鼠老人平起平坐，平日便不和，常明争暗斗，此时更是落井下石。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朱雀使道：“天鼠老人这些年为教主办事尽心尽力，从不敢懈怠，此番也是意外，这个丫头有异能，会巫术，几个守卫没防备也是有的，怎么就说他办事不力了，心存不良了呢？”“哼，你们两个向来同气连枝，关系不同一般，你当然向着他说话啦，也是，他奉教主之命，无奈之下捉了你徒弟回来，再故意放了，好给你一个人情，你们两个联手暗中作鬼，让这个手无寸铁之力的黄毛 丫头把教里弄得乌烟障气，死伤惨重。”银蛇道。 “一派胡言！”朱雀使大怒，一把抽出长剑，便向银蛇使刺去。 银蛇冷笑一起，当即也亮出兵器迎上，两人就在大殿上打了起来。 这两个都是教中有身份的，武功极高，一动手，劲力如排山倒海之势，老大老二两人立即想法子把顾青青弄完一些，免遭鱼池之殃，天鼠老人就惨了，正在争斗的中心，挨了一掌，才踉踉跄跄避开。 两人斗得激烈，顾青青不懂武功，更是看得眼花撩乱，堂上不少物件被打得稀烂，守卫的教众也怕殃及，一个个避得远远的。 偏偏高高在上的教主根本不理会，也不制止，由着朱雀与银蛇两个斗得你死我活，老神在在地看着。 突然，两个正激烈急斗之人齐齐向教主攻去。 教主似乎早有防备，同时两掌击出，朱雀和银蛇两个顿时被震开，而就在此时，病得奄奄一息的天鼠老人纵身跃起，拨出掌心的钢针，趁教主不备，射中他的胸口。 那是顾青青特制的独药，独性很重，也不知天鼠老人怎地还有如此大的余力，能射中教主，但教主回手一掌，击中他的胸，天鼠老人重伤跌落。 “大胆，你们……想造反吗？”教主捂着胸口大怒，正要运气自我疗伤，却发现浑身没有了半点力气，僵麻之极。 “哈哈哈，你也有今日。”身受重伤的银蛇指着教主哈哈大笑。 “不错，这些年，我们替你卖命，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可你却用蚀心散控制我们，稍有不如意，便由得我们受蚀心散毒的折磨，我们真是受够你这个泯灭人性的教主了。”天鼠老人道。 “你给他下了什么药，为何他会……”朱雀却还是担心道。“这个臭丫头的毒有麻痹心脏的作用，哼，银蛇早就在他的剑上涂了乱心忧，我也是看你们两个难以得手，姑且一试，没想到还歪打正着，成功了，朱雀，你可还有余力？趁机杀了他，找到解药吧。”天鼠 老人道。 “乱心忧？银蛇，你可真糊涂，我们服下的蚀心散与乱心忧一混合，能将我们浑身的功力全都封闭，就算我没受重伤，也没有半点力气了。”朱雀痛心道。“我当初只想着怎么对付他，他不是说，但凡教中之人，就会服蚀心散么？我是亲眼看见他服下了的，他那么厉害，不用乱心忧，我怕没办法制住他，现在我也没办法动弹了，怎么办？他有极强的神功，再 过一时半刻，他肯定会自行解毒，我们几个就死定了。” “是啊，我们也动弹不了的，我们也是服过蚀心散的，这些日子也不知为何没有发作，但毒素还是在的。”老大老二也苦脑道。 顾青青听得愣住，再看堂里的其他教从，竟都如老大老二一般，软摊在地，提不起半点力气，只有她，精神奕奕，行动不受半点影响。 拍拍手爬起来，顾青青拿手指戳天鼠老人的头：“你个臭老鼠，造反刚才还用那么大的力气追杀本姑娘做什么？你的毒，保不齐本姑娘还能治呢。” 天鼠老人除了嘴巴能动，其他部位都僵着，却大喜道：“姑娘，姑娘，你若不想四张机死，就赶紧杀了教主。” 顾青青撇撇嘴，没理他，又蹲在朱雀身边：“我怎么觉得你好面熟呢？以前肯定在哪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姑娘……救过在下一次。”朱雀红着脸道。“救过你……”顾青青努力想着，一拍脑袋：“可不是么？你就是秦桑陌别宛那个被野兽咬伤的人，当时肠子都出来了，只剩下一口气，秦桑陌把我喊去救了你，不过，也不算全教，原本还想给你缝好肚皮的 ……” “姑娘的大恩大德……” “我呸，什么大恩大德，你真感激我，又怎会掳我回来？”顾青青不满道。“主子，别怪我师父，他也是不得意，其实，我们最终会留在你身边，也是师父的意思，当时你治好我们几个好，师父就找到了我们，让我们回去，后来听说我们认了你当主子，师父也就念在你曾相救的情 谊，没再逼我们，否则，我们早被抓回教里受刑了。”老大道。 还有这一出？ “那他为何还要抓我？对了，妩雅呢？妩雅怎么样了？”顾青青担心道。 “姑娘放心，他就是为了妩雅才背叛教主的。”朱雀看了眼银蛇道。 “咦？你跟妩雅有关系？”顾青青头晕。 银蛇看了眼高高在上的教主，垂头没说话。 “姑娘，你赶紧的杀了教主，否则只要他身体恢复，我们就会死无葬生之地。”天鼠老人道。 “你那日口中的素素，可是你的情人？”顾青青却继续问朱雀道。朱雀道：“不错，姑娘，求你别再拖延了，快杀了教主吧，不然就来不及啦。” 第二百三十七章：天蚕教6 “你那日口中的素素，可是你的情人？”顾青青却继续问朱雀道。 朱雀道：“不错，姑娘，求你别再拖延了，快杀了教主吧，不然就来不及啦。” “哦，这样啊。”顾青青自百宝袋里寻出一把尖刀来，向高台上走去。 可她来自现代和平社会，从没亲手用刀杀过人，举刀时，手便有点发抖，而这个人本就气场特别强大，越靠近，越感觉他浑身散发的威压慑人。 而面具后的那双眼睛，正犀利地注视着自己，就想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似的。 顾青青皱了皱眉，决定改用微型弩，钢针对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实在太讨厌了。 “你为何长成这副模样？”教主突然道。 顾青青怔了怔，反问道：“我不该长成这样吗？” “你不是殷家人。”教主又冷冷道，他的声音很是刺耳，听得顾青青头皮发麻。 “殷家人很好吗？我一点也不想做，我是姓顾的，不过，顾家人我也不喜欢。”顾青青说着，对他面具后的那张脸产生极大的兴趣，还有，为何一个将死之人，突然会冒出这样一句话，自己长这样是错么？ 她一步一步走近，伸手正要揭开教主的面具时，听他道：“你别后悔。” 顾青青又怔住：“你这张脸不能见人么？” “你杀了我，他们也不会放过你。”教主没有正面回答。 “不会，不会，我们保证不会杀你，你……你快点杀了教主。”朱雀和天鼠老人同时道。 “如果我死了，秦昱涵那小皇帝就必死无疑。”顾青青刚举起小刀，天要刺向教主心脏时，就听他说道。“皇上是不是中了蛊毒？”顾青青的手再次顿住，小皇帝待自己极为真心，他的病，她早就想医了，苦于最近太忙，又因救他损耗不少灵力，而且，他体内的蛊甚是怪异，一旦用念力探入，就象有股强大的 吸力，自己的灵力会被吸走。 “蛊那种小儿科的东西，本教又怎么会施为。”教主不屑道。 “那是什么？你为何要那样对他？”顾青青怒道。 “只要你不杀我，本教主就教你教他之法如何？”教主道。 “顾姑娘，顾姑娘，莫要信他，这人最不讲信用。”朱雀大声道。 顾青青却真的犹豫了，不能不管秦昱涵，如果真是这个人弄的鬼，恐怕也只他能替秦昱涵化解。“我不杀你，但你要发誓，放过你的这些下属，他们并非真心要反你，只是你待他们太过苛克才会如此，而且，立即给他们蚀心散的解药，你要知道，治人治心，用毒药控制，终非长久之道。”不知为何， 明知这个人该杀，可顾青青却总下不了手，何况他还用秦昱涵的命作威协。 “治人治心……”教主喃喃地念了一句，很快道：“这些人全都该死，若本教其他教从也如他们一样，办事不力，还敢造反，本座如何领导教众？” “顾姑娘……”天鼠老人大急。“哼，你们一个人想逼她送死么？她与本座同样是异能人，可她太弱，只要她敢接近本座，本座就能将她全身的灵气吸纳，让她变成废人，她不但不是本座的威协，反而是本座的灵药。”天残教主霸气地说 道。 “我有微型弩。”他的话并非空穴来风，殷静娴就有这样的能力，当初她可是差点将自己的灵力全都吸走。 顾青青退开一步，立即明白，自己为何没有揭下他的面具，是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意识让自己有了防范之心，不想太过靠近他，更不愿意碰触他。 “你的毒要不了本座的命，而小小的钢针，更只是挠痒，所以，你杀不了我。”教主霸气地冷笑道。 “他在唬弄你。”朱雀使道：“若姑娘真是他的疗伤良药，为何不让你靠近他，还出言提醒你？” 顾青青也觉得可疑。 “因为你这张脸，让本座不想杀你。”天残教主道。 “我这张脸？”顾青青怔了怔，又想起他问自己是不是殷家人，莫非他与殷家人有瓜葛？ 教主却不再说话，只听得“咯嘣”一想，他坐下的椅子竟然坍塌，黑色高大的身影纵身跃起，顾青青回过神来时，教主已然立在堂中，哪里还看得出半点受重伤的样子。 “完了，完了，顾姑娘，你就等着与我等一起死吧。”银蛇叹气道。 “你们这些叛徒，自己选个死法吧。”天残教主冷厉地说道。 顾青青心中大愧，飞奔下来拦在老大和老二面前，举起手中的微型弩对准教主：“你这个恶魔，骗子，小人。” 教主冷冷看过来，一挥袖，顾青青手中的微型弩便摔落在地。 “你刚才没有对本座下杀手，本座答应你，放过你和四张机兄弟。”教主道。 “那他们呢？”顾青青指着天鼠老人还朱雀几个道。 “他们一个掳走你的随从，一个掳了你，你还要救？”教主道。 “我确实不用救他们，不过，如果不是他们刚才发难，制住了你，或许，你已经将我和老大老二杀了，说起来，他们也算是间接救过我一次，我希望你不要杀了他们。”顾青青道。 “愚蠢，他们在本座的眼里，只是蝼蚁，可你呢？弱小得如一只随时待宰的老鼠，竟然敢救这些个于你不利之人，若本座今天放过他们，将来又要杀你，你该如何？”天残教主冷讥道。“做人但救问心无愧，将来的时谁能说得清楚，或许会因我今天的善意，让他们感激呢？”顾青青不屑道：“与人为善，总好过将所有的人都看作敌人好得多，不然，活着就是个负累，如你这样，天天担心下 属造反，要用毒药控制他们，看似强大，却没本事让属下教众真心地服从你，有意思么？”顾青青道。“不错，主子教了我们兄弟，我们兄弟发誓要跟随主子，主子不用对我们下任何命令，也不用控制我们，我们照样服从她，关心他，愿意拿命来保护她。”老大和老二同时说道，到底是一胎同胞，这么长一段话，竟然异口同声说得一字不差。 第二百三十八章：天残教7 “哼，毛都没长齐，也敢教训本座。”天残教主冷喝一声，缓缓抬起手掌，掌心，立即凝聚出一团白色的冷气。 “师父——”老大和老二急得不行了，大喊。 朱雀和银蛇几个也吓得脸色发白，惊惧地看着教主。那团白气渐渐散开，很快，便弥漫在整个大堂中。 老二打了个嗝，抚着肚子道：“好舒服。” 老大一咕噜爬起来，拉过顾青青：“主子，你刚才可有受伤？” “我没有，咦，老大，你能动了。”顾青青诧异道。 此时朱雀和银蛇两个盘腿而座，开始运功为自己疗伤，天鼠老人中毒很深，挣扎着坐起，也开始运气。 “是啊，嘿嘿，好奇怪，我们没死，反而好了。”老二道。 只见教主同时向朱雀银蛇还有天鼠老人各拍一掌，三人顿时精神了许多，很是不解地互看一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犯了这么大的事，教主竟然放过了他们，而且还给他们治伤。 “念你们曾经有功于本教，此次暂且放你们一马，他日若再有异心，本座必定严惩不怠。”教主一个旋身，坐回上高台上，冷冷道。 朱雀银蛇还有天鼠齐齐跪拜：“谢教主不杀之恩，属下必定竭尽所能为教中出力，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教主唇边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一挥手：“你们下去。” 朱雀看了老大老二和顾青青一眼，目光复杂。 银蛇和天鼠的伤还没完全好，慢慢地往外退去。 高坐上的教主突然捂住肚子，一脸隐忍的痛苦状。老大见了小声道：“教主好象不对劲。” 正往外走的天鼠和银蛇又停下来，回头看向教主。 教主努力坐直身子，眼神威严地看着下面。 但他嘴角却浸出血丝来。 “教主这是受了重伤？”老二喃喃道。 “不会吧，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给咱们解了毒……” 朱雀死死地盯着教主，眼睛一眨不眨，银蛇也是脸色严峻，天鼠委顿在地，盘腿吐呐调息。 教主似乎也调息了一会，好了些，强自道：“本座不是让你们走吗？怎么还留在此地？” “教主，你好像很不舒服？”老二歪了头左看右看。 “本座没事，刚才只是运气时，不小心岔了气。”可是，话音还未落，一口黑血喷出。 这处银蛇和朱雀再不迟疑，双双抽出兵器，向教主扑去：“此番决计不能再放过他。” “喂，你们讲不讲道理，他刚才不仅放过了你们，还救了你。”顾青青没敢拦，却还是很生气道。 “小丫头，此人就是个恶魔，不杀他，将来会祸害整个天下。”朱雀边出招边解释道。 “就算要杀，也不该是现在，是今天，毕竟刚才他没有杀你们。”顾青青道。 眼看着教主捂着胸缩成一团，朱雀和银蛇没人再理会顾青青，招招狠辣，全都是往要害出攻去。 顾青青不忍再看，只好扭过头去，只听得：“嘭！” 一声巨响，有血滴溅在脸上，热乎乎的，顾青青心里很不是滋味，尽管这些人平素便杀人如麻，但一日之内，死了这么多人，还是如此相互残杀，顾青青心底还是有点不能接受。“师父……”老二颤抖的声音让顾青青回头，顿时被眼前的状况惊呆，倒在地上的根本不是教主，还是朱雀和银蛇两个，他们的腹部不知被什么捅一个大洞，正汩汩流着血，而教主哪里还看得到半点伤重的样 子，正冷冷地坐在主台上，睥睨着下面的教众。 “怎么会这样？”不是朱雀和银蛇趁教主重伤袭击他的么？怎么受重伤的反而是他们两个？ “这就是你说的宽容。”教主不屑地看着顾青青道：“这就是你说的以心治人，以理服人，本教放了他们一条生路，是他们自己不走，要自寻死路，你可还认为本教有错？” “原来，你施救然后装成重伤，不过是想反驳我先前的话？”顾青青愕然道。 “不错，本座的话才是真理，你个毛丫头也敢教训本座，本座便让你看清楚现实，人心本恶，这种人，想要让他们臣服，就只能以恶制恶，用毒药控制他们。” “主子，主子，师父不是反复小人，师父是好人。”老二揪住顾青青的衣角：“他要死了，你救救他好不好？” 顾青青皱眉道：“可他方才确实做错了。” “顾姑娘，你可知道，我明知可能要诈，还要冒死去袭击他？”朱雀捂着肚子，艰难地说道。 “因为我们自入教以来，都服了他特制的蚀心散，每隔一段时间，若不回来向他讨要解药，就要忍受千虫万蚁噬心之苦，你知道那种滋味有多难受，多痛苦吗？” 顾青青也被千虫万蚁噬咬过，自然知道有多痛，何况还是噬咬内脏，可以想象有多痛苦，不由无奈地叹气。“本来，如果只这种痛苦，我还能忍受，尽量完成他交待的任务，拿到解药，我还是能活下去的，可是，他还抓了我心爱的人，也逼她服蚀心丸，素素每天月圆之夜就要受同样的痛苦，一旦我任务稍有不如 意，他便不让我与素素见面，将她关进后山的狼洞里……” 朱雀眼中泛着泪珠：“他仗着自己有神功，常常让素素饱受野狼的嘶咬之痛，然后用异能治愈她，既便如此要不了她的命，可任谁也难以忍受这非人的待遇和痛苦吧。” 也就是说，如果朱雀的任务没完成好，教主就会将朱雀的心上人扔进狼洞里，任狼群撕咬，待奄奄一息，只留一条命时，再又放回来救治！ 的确太残忍了，简直就是泯灭人性。 这个人，确实该杀。 “那么你呢？”朱雀确实有杀教主的理由，顾青青问银蛇。“既便我没有心上人被他弄来如此折磨，见他这样做，只要还有一丝人性，也不会容忍这样的人……留在世上。”银蛇伤情很重，说话极为吃力，但他也戴着面具，顾青青看不见他的长相与表情。 第二百三十九章：天残教8 “他更惨啊。”一直在运功疗伤的天鼠老人道：“教主让他潜入大燕宫里多年，勾引权臣的妃子，然后故意让事情败露，权臣后院起火，闹得丑闻满天飞，再将权臣的罪行公诸于众，逼燕王不得不夺了他的权 。” “嗯，这也算是行事的一种手法，虽然不是很上得了台面，但成大事者，不是不句小节么？总比搞暗杀，要夺人性命来得好一点吧。”顾青青道。“哼，如果这只是他铲除异已的法子也就罢了，你可知，他要求银蛇怎么做？往往要令那权臣的夫人怀有身孕，生下与银蛇的孩子，再揭露丑闻，往往权臣夫人羞愤难当死去，她的孩子也被权臣愤怒之下杀 死，那孩子也是银蛇的骨肉啊，就这种法子，银蛇已经死了四个孩子了。” “这简直就是变态。”顾青青怎么也没想到，天底下竟然有人专业用这种方式毁人家庭和人生的。 “不错，他就是个变态。”天鼠老人赞同道：“所以，你说他该不该杀？” “该，但是你们杀不了他啊，这样做岂不是送死？”顾青青同情道。 “他以往总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很少如此狡诈。”天鼠老人道。 “呃，你的意思是，他今天的作派与往日不同？”顾青青正觉诧异时，就见妩雅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见顾青青：“你没死啊，太好了，吓死我了，外面全是死尸。” 顾青青吓了一跳，差点忘了妩雅，忙扶住她，小声道：“你怎么没跑？” “我一醒来就听见你的声音啊，那点绳索算不得什么的，哪里能困住本郡主，对了，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听妩雅的语气中满是关心，顾青青有些内疚：“我还好，郡主……” “我们……快走吧。”妩雅自欺欺人式地拉起顾青青往外走。 “把她扔进狼洞。”教主道。 两名教众走过来，拖住妩雅就走。 “为什么？教主，为什么要送她去狼洞？”妩雅还不知道狼洞的厉害，一脸懵地反抗着，顾青青却胆战心惊。 “他……他是要让我也受……朱雀一样的痛苦。”银蛇苦笑地说道。 “咦，不可能吧，莫非你的心上人是妩雅？”顾青青愣住：“不对啊，妩雅这么年轻……” “顾姑娘，这个丫头是银蛇使唯一存活下来的骨肉，没被杀死的孩子。”天鼠老人道。 “所以，你们其实是去抓她的，不是抓我的对吗？”顾青青回过神来道。 “你也是迟早要抓的，不过刚好在一起，就省事一并抓了。”朱雀道。 “妩雅的爹不是裕南王吗？”顾青青不解道。 “裕南王也是燕国的权臣。”天鼠老人道。 这就是了，天残教主当年定是也想除掉裕南王，不知为何，没有成功，却让银蛇有了妩雅这个孩子，还长成这么大。 “哼，本座让他勾引裕南王妃，他却被他的小妾所迷，还暗中生下女儿，以为本座会不知道？”天残教主不屑道。 “所以，这也算是办事不力，教主才要惩罚银蛇使，不给他蚀心丸的解药？”顾青青指着教主道：“你简直就是个泯灭人性的人渣。” “你敢骂本座？”天残教主飞掠而来，一把掐住了顾青青的喉咙。 “别伤我主人”老大老二立即拉开架式。 教主是一挥衣袖，二人便震飞老远，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我没骂你。”顾青青毫无惧意：“只是指出一个事实。” 教主突然惊愕地后退两步，怔怔地看着她。顾青青赶紧跳开，冷笑：“也让你尝尝我的蚀心散。”她早就在百宝袋里找到一种毒药，能腐蚀异能人的功力，这是她前些日子苦思冥想用百宝袋制作出来的，还是第一次用，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刚才故意 激怒教主，就是想在他身上试上一试。 “我没有吸你的灵气，你却毒针暗算我？”教主的声音竟带着伤感。 “顾姑娘，你大可不必感觉内疚，他不吸你的灵气是要留着你有用，并非对你仁慈。”天鼠老人道。 “不杀你，你会害许多人，我这也算是替天行道，对付你这种人，着实不用讲什么道义。”顾青青也道。 “替天行道？”教主仰头哈哈大笑，声如洪钟一般，震得顾青青耳膜发痛。 然后，也不见他怎么作法，自堂外，密密麻麻跑来许多老鼠，成群结队，阵势吓人。 尤其闻到朱雀与银蛇的血腥味，一个个象打了激素一样兴奋，都往这两个人身上爬。 老大老二吓得不行，抱起顾青青就飞到屋檐上，顾青青也惊出一身汗来，正是因为早就见识过殷静娴的鼠阵，她才害怕。 而让她奇怪的事，天鼠老人竟然吹起了笛子，疯狂往大殿里涌入的老鼠似乎中了邪一样定在原地，一副不知该往前，还是该退后的样子。 更有意思的是，已经爬到朱雀身上，正打算下口噬咬伤口的老鼠也定住了，张着口竟有几分可爱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顾青青不解地问。 “天鼠老人嘛，天生就会驭鼠。”老大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教主与天鼠老人在斗法，天鼠老人早就中毒，又受伤未愈，笛声虽然还很强劲，却可听出气息不足，而他头上，早就汗珠如豆。教主则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起 来一点也不吃力。 朱雀和银蛇伤得不轻，两人原只能等死，此时有了生机，大气也不敢出，满脸惊恐地焦急等待着。 成千上万的老鼠都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眼睛在滴溜溜地转，整个画面看起来既惊悚，又刺激，更新鲜。 老二忍不住道：“主子，你若是也会这门技术该多好，那我们几个也不用出门找食物了，天天自个跑几只老鼠来烤着吃多好？” “剐皮红烧才香呢，老鼠肉有股膻味，不好吃的，得用料酒去掉才行。”老大道。“那就葱爆吧，加姜加八角茴香草果，再用油闷。” 第二百四十章：天残教9 下面的老鼠似乎听得懂他们的谈话，竟然躁动起来。 “闭嘴。”朱雀忍不住道。 老大咂巴咂巴嘴巴道：“好饿啊。”教主突然动了，移形换影般到了天鼠老人身边，张开手掌，天鼠老人的身子象是被无形的气流抬起，随着他的掌心转动，然后，顾青青眼睁睁看着天鼠老人象只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慢慢地瘪了下去，成 了一块干皮，软软地堆在一起。 顾青青惊得目瞪口呆，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功力，怪不得天残教主方才会说，他没有吸她的灵力…… 确实是手下留情了，如果自己也被他这样一吸，变成一块人皮，那…… “逃……逃……逃吧。”老二将顾青青往背上一背，结结巴巴道，看来，他也是头一回遇见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吓坏了。 “怎……怎么逃啊，老鼠又活了。”老大也语无论次了。 “啊——”朱雀和银蛇瞬间被老鼠淹没，连衣角都看不到。 顾青青这才想起妩雅，还好，妩雅被两名教众押着，那些老鼠似乎有灵性，听从命令，只攻击朱雀和银蛇两个。 “师父……”老大眼泪都出来了，突然向下跳去：“老二，保护主子。” 他竟是要救朱雀。 那么多老鼠，就算他施展武功，劈死许多，但又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哪里杀得完？ 更让顾青青意外的是，自己扎进教主体内的毒药似乎并没起多大作用，他施起异能来，并不受阻。 怎么办？朱雀和银蛇死不死的，顾青青并不太关心，可妩雅还在下面，更重要的是老大身上已经爬满了老鼠，正与老鼠斗得激烈呢。 “我娘姓殷。”顾青青突然大声道。 堂中的教主果然抬眸看着她。 实在想不出什么招术了，顾青青只是姑且一试，未料到他还真有反应。 “我娘是殷家的嫡女，后来嫁到了顾家。”顾青青接着道。 “你象你娘？”教主问道。 “不错，我与我娘有六七分相似，不过，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变得很丑，一般人根本认不出来。”顾青青又道。 “生过一场大病，变得很丑？”教在嘴里砸磨着这两句话，似乎想起了什么。 突然一挥袖，满地的老鼠象潮水一样倾刻间又退了出去。 老鼠身上脸上被啃了好多伤，满脸是血，看着吓人。 老二背着顾青青跳下来，顾青青忙去救老大，只稍几息时间，老大身上的伤就全都复元。 教主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你的功法是从哪里学的？” 顾青青道：“没人教，自学的，天生就有这种能力。” “天生？”教主若有所思：“普天之下，有这种血统的人可不多，殷家，根本就是骗子，上几代就没有了这样的能力。” 顾青青愣住，殷家的事，她也是自秦桑陌口中得知一些，据说殷家祖宗发迹，其中某一代出一位异能女子，能去死肌，生白内，复断骨，只差起死回生了。那代奇女救过大锦的皇帝，还嫁入宫中当了妃子，殷家也从此成了国舅府，但那位女子进宫生下皇子后，异能就奇异的消失，而殷家下一代中，定然也会出现同样有异能的女子，如此一代又一代异能女为 皇家服务，并延续着殷家的富贵与权势地位。 “不对啊，殷静娴就有这样的能力。”顾青青脱口而出道。 教主又看了她一眼：“可她却被你打败了。” “打败她的不是我，是她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顾青青道。 “哼，以本座看，她还太过仁慈，该早些杀了你这个对手才是，正是她的妇人之仁，才导致了后来的结局。”教主冷冷道。 殷静娴那样的还是妇人之仁？我去！够阴险狠毒了好吧。 “你说殷家没有异能血缘了，为何殷静娴还有呢？”顾青青好奇地问。 “他是本座的女儿，有异能很奇怪吗？”教主冷冷道。 “你的女儿？”顾青青大惊：“她不是……”殷静娴是殷国师的孙女，太后的侄女，那她的父亲就该是国师的儿子，殷太后的哥哥么？怎么会又是教主的女儿？ 莫非，这位戴着面具的教主其实是殷家人，自己的堂舅？ 也不对，他说殷家没有异能血缘啊，那他就不会是殷国师的儿子，真是越起越乱。 “殷国师的草包儿子能生出静娴那么出色的女儿么？”教主自傲地说道。 “可殷静娴明明就和我长得很象，与我娘还有殷太后都相象得很，她肯定就是殷家人。”顾青青道。 “你也说你和殷太后长得象了，可你不也姓顾么？”教主好笑道。 “顾家并没有异能人。”顾青青又冲口道。 教主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似乎在想着什么。 “主子，主子，求你了，救救师父。”老大扯着顾青青的衣角道。 朱雀先是肚子被教捅了个大洞，血流不止，早就失了元气，又被老鼠啃咬了许多，此时面目全非，不成人形了，看着很是瘆人。 顾青青伸手在他残破的鼻子前探了探，不由得佩服练武之人的生命力，伤残至此了，还有一口气在，并未死。 “你可知，要救好他的伤，要耗费你多少灵力？”顾青青正要施救，教主道。 虽然经历过几次大的险境之后，顾青青的灵力不损反升了许多，但朱雀的伤确实太重，近乎死人，要救活他，确实会耗费不少念力。 顾青青仍开始施救。 “他对你有什么好？你要救他？可是忘了，是他将你掳到天残山的？”教主语气很是不悦。 “他是老大老二的师父。”自前世起，顾青青就成了习惯，见了伤者，不问缘由，先救助，再说其他。 天残教主非要问个究竟，她一起想不出理由，便这样说。“哼，不过是他在乡下收养的几个孤儿罢了，他们兄弟是练武奇才，朱雀养大他们，不过是让他们为自己卖命，并没有付出多少真心。”天残教主又道。 第二百四十一章：天残教10 “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算他以前……他以前经常拿鞭子抽我们，可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们早死在山林里了。”老大道。 “嗯，老大，你是好孩子，放心，保证救活你师父。”顾青青之所以喜欢四张机兄弟，就是因为，他们几个虽然出身邪教，却还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本性良善。 “我们不是你的孩子，我们是你的随从。”老二立即纠正道：“再说你这么小，我和哥哥那么大，你也生不出来我们几个。” 顾青青被他说得满面通红，啐他一口道：“闭嘴，再罗嗦，不救你师父。” 二老立即闭嘴，可想了想又歪头道：“我不是老四！一个时辰不说话不难受，不过，我还是想再说一句……” “什么？” “教主一直看着你。” 顾青青怔了怔，抬眸，正好触到教主探究的眼神，那眼神里，竟然有淡淡的柔情。 不由肌肉一紧，垂眸继续用心为朱雀治伤。 朱雀到底不比老大，顾青青与他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厚，外伤治愈不少，但也没全治，主要是内伤好了个七八，人也不会死了。 顾青青也感觉一阵疲倦，收回手，盘坐在地休息。 教主仍审视着她，见她气色不好，拿出一颗药丸递过来。 朱雀自在打坐运气，见了一巴掌拍掉：“姑娘，莫吃他的药。” 顾青青也警惕地瞪着教主：“我不会成为你的教从的。” 教主冷冷一笑，指尖一弹，那颗药竟是自动钻进顾青青的嘴巴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滑进肚里，想吐也吐不出来。 “哇，怎么办？你也吃了蚀心丸，以后你跟我们也是同事了？”老二哇哇大叫道。 “闭嘴。”顾青青恼火地瞪他，又试着内视，看能不能检查到药丸的去处，也好调集全身的念力，化解毒药。 但是很快的，她发现自己身心舒泰，并没有多少不适感，而那颗药，入腹即化，根本找不到去处。 揪过老大的耳朵：“你初服蚀心丸时是什么感觉。” “通体舒泰，如同服了十全大补丸一样，功力还大增呢。”老大道。 “说得好象你服过十全大补丸一样。”老二一把扯开老大，翻了个白眼：“一开始服下去是很舒服的，当时我们还非常感谢教主呢，可只要满一个月，毒性就发会作，到那时，就不是人能受的了。” 顾青青这下越发相信教主是真给她服了蚀心丸。 服就服了吧，只要现在不死，总有法子解的。 不过，药丸服下去后，因为替朱雀治疗损耗的灵力恢复了六七成，疲倦感顿消，人也舒服了很多。 反正灵力充足，顾青青又去救治银蛇，银蛇带着面具，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当顾青青的手轻轻按在他的伤处时，身子明显一震：“姑娘……” “别说话。”顾青青施救时，最不能受人打扰，何况还是重伤。她先用灵力修复银蛇的五脏六腹，在修复的过程中，不得不感叹天残教主的残忍，也不知他施的什么招术，银蛇的内脏几乎全都震裂，肠子也断成了几截，而身上被老鼠咬得更是千疮百孔，估计自己施救 完，灵力也会耗费得差不多。 “青青，你为什么要救他？”救了一半，银蛇的外伤还惨烈得很，妩雅突然挣脱教众的束缚冲了过来，一把推开她。 这种突如其来的打断让顾青青胸中血气翻涌，灵力倒流，差点内火攻心，不由脸色一白。 “你做什么？”老大恼火地一掌向妩雅劈去。 重伤未愈的银蛇却纵身跃起，拦在妩雅身前，替她挡了这一掌，旧伤添新痛，一口血喷出，明明就极为痛苦难忍，却还是勉力支撑着身体，护住妩雅： “老大，不许你……伤害她。” “她都不让我家主子救你，你还护着她做什么？”老大气得跺脚。 “她是……我的女儿。”银蛇眼中噙着泪珠道。 “滚开，本郡主才没有你这样的父亲，邪教坏人，人人得以诛之。”妩雅却并不领情，对着他的背就是一掌，银蛇一头向前栽去，幸得朱雀及时扶住。 “天底下怎会有你这种不肖女？他若不是为了你，今日又怎会受此大刑，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朱雀怒道。“我不要做他的女儿，我是裕南王的女儿，我是大燕国的郡主。”妩雅哭道：“他有什么好？奸淫良家妇女，害她整日以泪洗面，被夫家嫌弃，自己却在外面继续逍遥快活，这样的父亲，跟畜牲又有什么分别 ？” “他也是有苦衷的。”朱雀道。 “我不管他有什么苦衷，反正他从没有尽过半点做父亲的责任，我的出生，只是他利用对付我父王的工具，他根本不在乎我。”妩雅大哭道。 “妩雅……”银蛇颤抖着想要替她擦泪，抚雅拍地甩了他一巴掌：“不许碰我。”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银蛇脸上的面具差点打落，退后两步道。 “虎毒不食子，你爹或许真的有苦衷，妩雅，天鼠老人的话难道你没听见么？”顾青青也劝道。 “青青，你怎么样了？刚才是不是伤着了你。”见顾青青脸色苍白，妩雅愧疚地问道。 “我还好，只是受了点轻伤。”顾青青道：“可你真的不让我替他治伤了吗？你看他……真的伤得很重，保不齐，活不过明天。” “你……”妩雅看了眼银蛇，满身血肉模糊，伤口恐怖之极，方才她是亲眼看见他被上千子老鼠爬满身啃咬的。 “你……我是怕太伤你的灵力……”妩雅的语气到底软了下来。 顾青青明白，她对银蛇的感情很复杂，既恨又舍不得他真的死，毕竟人人都说这是她的亲生父亲，她甚至连他的真容都没见到，还有，母亲这些年来念念不忘的人就是他……“那你别再打扰我了，我只是个医生，医好病人是我的职责。”顾青青说着，又开始替银蛇治伤。 第二百四十二章：天残教11 可刚运出灵力，背上突然多出一只手掌，就听老大老二哇哇怪叫，甚至亮出兵器来：“你做什么？她已经服了你的蚀心丸了……” “真吵。”教主大袖一挥，老大老二象两片破布一样被甩出去老远。 而顾青青则感觉背上一股热力源源不断传来，通体不知有多舒服，念力更容易凝聚，只是几息之间，银蛇的伤竟是全好了。 而更让顾青青诧异的是，背后的那只手还没有松开，灵力还在源源不断往自己体内转移，她象久旱的小草遇到甘露，贪婪的吸收着来身体外强大的灵力。 老大老二此时已从堂外爬了回来，见了这一幕，嘴巴张得老大：“主子，教主他……他在给你输内力？” “什么输内力，主子又不会武功，要内力做什么？”老二打断他道。 朱雀和银蛇两个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惊讶和不解。 教主终于撤掌，顾青青精神奕奕地回头，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本座愿意。”教主冷冰冰地扔上这句话，竟然转身朝堂外走去。 就这样扔下这一众人？ “教主不为难我们了？”老大也有点不可置信。 “好象是的。”老二道：“不管了，回去吧，老三老四肯定急破头了。” “头怎么会急得破？要撞才行。”老大道。 “你是老大，怎么总爱跟人抬杠，幼稚不？”老二不屑道。 “说得好象你不爱抬杠一样。” “闭嘴，你们两个吵死了。”妩雅大喝一声道。 “你是谁啊，你让我们闭嘴就闭嘴？方才你还害我家主子受伤呢，这笔账还没算。”对付外人，老大老二向来齐心。 “咦，你看她……她是……”老二突然指着门外。 顾青青也看了过去，只见早该死了的殷静娴挽着教主的手臂，浅笑晏晏地走了进来。 “顾青青，好久不见。”就象与故人打招呼一样，殷静娴的语气里，听不到半点不快。 她竟然真的没死！ 还有，她与天残教主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如此亲昵？ 莫非她就是…… “娴儿，她就是你今晚的晚餐了，为父已经让她全都充满灵力，你好生享用。”天残教主的声音甚至还有一丝亲切。 原来，他方才给自己输灵力，完全是为了殷静娴？ 顾青青听得汗毛倒竖，拿自己当晚餐，殷静娴是要吸自己的灵力，还是要将自己煮了吃？ “不好，他们是一对怪物，逃啊。”老大见势不妙，背起顾青青就跑。 可还没跑两步，他自己就重重摔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起来。 “蚀心丸发作了，大哥，教主没有放过我们，他还想让我们死。”老二也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兄弟二人尽力抱在一起。 殷静娴微笑着向顾青青走近：“许久不见，你又长好看了，本姑娘这副样貌，你是越修越象了，可惜啊，你是天生的丑八怪，再用异能修整，这张脸也不属于你，是假的。” 当初顾青青脸色腊黄，额上还有块红色的疤痕，但五官却没变，变的只是肤色，殷静娴凭什么说，自己是照着她的样子修整的？ “师兄竟然没能杀掉你，让你跑了？他若知道，肯定很不开心。”顾青青知道殷静娴最在乎的是什么。 “你住口，贱人！”殷静娴脸上的笑容果然维持不住，大怒道：“我看你还能得意几时，来人，将她给本少主捆了，本少主要立即享用。” 看来，她是要吸收自己的灵力。 顾青青朝后看去，只见四周全是山石挖成的石壁，根本无路可退。 “她刚才可是教过你。”妩雅对着银蛇就是一脚。 银蛇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倒也亮出兵器，拦在顾青青面前。 朱雀也与他并肩站在一起：“不错，若不是青青姑娘，我与银蛇早死了，反正这条命是捡来的，若是能救得了青青姑娘，再死一次也值了。” “把她给本少主送进狼洞去。”殷静娴冷冷一笑，指着妩雅道。 几名教众上前来拖妩雅，妩雅夺过一名教众手上的刀便砍倒一个。 但她的武功也只是点花拳绣腿，很快便被擒住。 银蛇心急如焚，上前救妩雅。 只听得教主冷冷一笑，如看蝼蚁一样看着众人。 银蛇和朱雀双双倒地，如老大和老二一样捂腹痛苦地打滚，他们体内的蚀心散毒也被教主激活了。 微型弩也被摔坏了，如扔炸弹，会伤到老大和老二，怎么办？ 现在的顾青青就如一只待宰的羔羊，没有半点还手之力。突然，百宝袋里传来嘀嘀地警报声，她下意识探下手去，而就在此时，一条修长的人影身屋顶的明瓦上破窗而入，只是一瞬，顾青青就被揽入熟悉的怀抱中，清冽的味道直入鼻间，她的心，象淌入温泉中 一样，清润，温暖：“秦桑陌，你终于来了。” “想我了吗？”秦桑陌手中长剑一舞，同时斩杀四名教从，还抽空在她额间一吻。 “你再不来，我就要骂你祖宗十八代了。”顾青青脸一红，有他在，所有的恐惧都消散不见，心中无比踏实安定，还有心情开玩笑。 “大哥，二哥，你们在做什么？”老三老四两个随后也冲进堂里来，忙去扶自家兄弟。 “能是做什么？我们两个大男人，难道抱着好玩么？肯定是……肚子痛啊。”老二破口大骂。 “啊，我知道了，你是蚀心丸犯了，啧啧啧，好可怜。”老三抱着老二道。 “你还笑，你不也中了蚀心丸吗？”老二气愤地推开他，向教主一磕头：“麻烦教主把这个笨蛋的蚀心丸也激发吧，省得他笑我。” “切，我才不怕他呢，来的时候，我们早吃过解药啦。”老三一拍老二的头：“你才是笨蛋呢，出卖兄弟。” 虽然生气，却还是往他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你就是大锦的齐王秦桑陌？本座等你多时了。”天残教主冷冷地对秦桑陌道。“你就是无面目见老祖宗的天残老怪物？”秦桑陌毫无惧意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天残教12 “本王的大军已经将整个天残山包围了，识相的，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就凭你们这些蝼蚁？”秦桑陌一句无脸见祖宗似乎让天残教主很生气，掌心抬起时，黑色的烟气凝成一团旋转不停，然后，越变越大，如滚雪球一样。 前次他掌心里凝白气，将朱雀还有老大几个身上的毒都解了，这一次凝的是黑气…… “快走。”顾青青抓住秦桑陌胳膊喊道。 可哪里还来得及，那团黑气越滚越大，瞬间笼罩他们笼住。 剌鼻而辛辣的气味顺着喉咙钻入心肺，五脏六腑如刀在表面刮一样难受，老大老二甚至没来得及咳一声就瞪大眼睛倒在地上。 是障气，还是加了料的障气。 千年老树林里，常年不通风时，动植物腐败而产生的气体，有剧毒，还不知道天残教主在里面加了什么料。 顾青青忙用帕子捂住自己和秦桑陌的口鼻，这是百宝袋里刚才主动跳到她手里的药粉，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急之下，死马当活马医，只要能用得上的，都用。 眼见着四张机几个全倒了，朱雀和银蛇也只顶了几分钟的样子，也接连倒下，秦桑陌还有余力抱着顾青青跃上顶棚，自他先前穿破的窗洞同冲出。 到了屋顶，秦桑陌揽着顾青青也只跑了一小断段，就捂胸委顿在地。 顾青青自己也难受之极，用两银手指抚在秦桑陌的颈上：“你怎么样？” 她眼圈红红的，清亮的黑眸中挂着泪珠儿，明明自己就疼得不得了，还满眼担心他，秦桑陌心一疼，捉住她的手：“我没事，别为我耗灵力。” “我又连累你了。”自认得他起，就一再地遇险，每次都是他如天神一般降临，来营救她，受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为娘子效劳，本王万死不辞。”后面天残教主已然追上来，齐王爷还有心思调戏自家爱人，顾青青是又好气又好笑，扶起他：“他来了，快跑。” “好！”齐王殿下自十五岁起，便驰骋沙场，杀敌无数，从没怕过，又几时如此狼狈逃跑过？ 如今她喊跑，他应得自在，仿佛逃跑是再正确不过的是。 可这样的秦桑陌却让顾青青感觉更亲切，他从神坛上跳下来，只做一个为了心爱女子奔命的普通男子。 可是，还没跑几步，两人又齐齐委顿在地。 天残教主似乎对于顾青青和秦桑陌能逃这么远有点意外，追上来后，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居高临下傲然地看着半蹲着的两个人。 顾青青急得不行了，这人就是个变态，他的思维与行事方式不能与常人比，自己反正是殷静娴的仇人，这辈子与她不死不休，可秦桑陌是王爷，天生贵胄，犯不着也跟着死在这里。“你……自己跑吧。”自百宝袋里又胡乱摸出两粒药，不管不顾地往秦桑陌嘴里塞，自己也吃了一颗，这个袋子自从她背上以来，似乎在自己不断地升级，冷不丁就会冒出一两样她想要，却很难得到的东西， 似乎早就与她心意相通了一样。 她的潜意识里，百宝袋就是她的朋友，它给她的东西，不用想，肯定是有用的，对自己无害的。 所以，她才敢胡乱往秦桑陌嘴里塞药丸。 可是，秦桑陌服下后，立即喷了一口鲜血：“你……给我吃的什么？” 顾青青大惊：“你怎么样？哪里痛？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你……不知道是谁么还乱给我吃？拿我……当小白鼠么？”齐王英俊的脸颊上挂满汗珠，痛苦将英挺的双眉拧紧。 “我……我没想害你，秦桑陌，秦桑陌，你……你不要睡，不要睡……”眼见着秦桑陌慢慢倒下，闭上眼睛，顾青青的心象摔落在地的水晶球，裂出一道一道的缝痕。 可他连呼吸都缓了，慢得不仔细都探不到脉膊。 “秦桑陌——”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下来，苍穹没有了颜色，变得一片黑暗。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天残教主冷冷地，轻蔑地笑道。 顾青青对他恨到极致，猛地抽出短刀向他刺去，天残教主只是广袖一挥，她手中的短刀便被卷落，当他再挥袖时，背脊突然一僵，一柄长长的剑，自背部刺入，穿过胸前，露出滴着鲜血的剑尖。 顾青青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拖起，身子平地移出三尺多远，而方才还奄奄一息的秦桑陌则揽着他，又倒远出十几米远。 天残教主不可思议地看着穿胸而过的剑尖，喃喃道：“你竟然有……冰霜剑……” “你当本王是傻子么？对付你这种非人非兽的东西，没点准备怎敢在我家娘子面前显摆？”秦桑陌脸上挂着一惯的冷傲也讥诮，不屑道。 “你方才……”顾青青又惊又喜。 “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是不是连你都骗过了？”秦桑陌在她额上亲了一口道。 顾青青一把环住他的腰身，补入怀里：“你吓死我了……” 秦桑陌性感的薄唇微微上翘，一副很享用的样子：“还嘴硬说不嫁给我，明明就生怕我死……” “不许说死字！”顾青青嗔怒地捂住他的唇。 他趁机伸出舌来，迅速舔了舔她的掌心。 “哼，你呢？”殷静娴被两个教众扶着，也自天窗跳出来，问道。 “殷姑娘果然没死！”秦桑陌冷冷道，他先前冲进来时，只顾着救顾青青，没注意。 “贱人，淫妇，勾引完欧阳俊凡又勾引齐王。”一上来便看到他俩亲亲我我，殷静娴妒火横生。 “本王自愿送上前求她勾引的，你嫉妒啊？别急，你的心上人很快也会自愿跑来营救她，既便她已经答应要嫁给本王了，还是义无返顾。”秦桑陌高傲地说道。 欧阳俊凡也来了？“他……也来了？”殷静娴果然脸色一白，伤心之极地回头四顾，还好，没有看见欧阳俊凡的身影，咬牙切齿道：“他来了也好，我等他很久了，就怕他不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天残教13 然后，她跑近，对着天残教主就是一推：“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杀了他们，没听见他在奚落你女儿么？” 天残教主却根本不动，也没回应她。 “你不是说要弥补这些年对我的亏欠吗？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杀了这个贱人，你怎么还在拖延，若她跑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理你。”殷静娴对着天残教主又吼了一句。 “喂，你好歹也叫他一声父亲，能不能认真看他一眼啊？”顾青青实在看不下去了。 “怎么？你嫉妒吗？因为我有一个这么强大的父亲，你没有是不是？”殷静娴确实一上来，注意力便全在顾青青和秦桑陌身上，甚至只瞟了眼天残教主。 “咦，你……你身上怎么……”她大惊，在她看来，天残教主强大到可以毁天灭地，不可能会受伤，更不可能会死。可眼前的天残教主，被人一剑当胸刺穿，这还不算什么，他是有异能的，这点伤对他来说，分分钟就能自愈，可是，那柄穿胸的剑象是有魔法一样，以伤口为中心，向外一圈一圈凝结成冰，天残教主的身 体已经结成了一大块冰，如果现在有人用大石砸去，肯定能将他砸成碎冰块。 “他身上中的是本王的冰霜剑。”秦桑陌道。 “冰霜剑？传说是天机老人传下来的圣物，你怎么会有？”殷静娴大惊道。 “你堂堂国师的孙女，又怎么会是天残教主的女儿呢？本王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秦桑陌道。 “我是……”殷静娴顿住，冷笑：“既便他伤成这样又如何？以他的能力，不消片刻，就能化解，秦桑陌，本姑娘看在你是皇室宗族的份上，又于大锦有功，放你一马，留下这个贱人，你走吧。”殷静娴道。 “本王素来不做无用之事，不救回本王的亲亲娘子，怎么可能空手回去？”秦桑陌说着，又低头亲了顾青青一下。 殷静娴气得凤目圆睁，手臂一展，漫天黑叶飞舞，在空中聚成一团，向秦桑陌和顾青青扑来。 离得近了顾青青才看清，那一大团黑雾哪是什么黑叶，竟是密密麻麻的蚊虫，怪不得听到一阵阵嗡嗡声。 冬月秋寒，蚊虫早灭迹，她竟然还能驱出这么多来，可见她的异能又增添了功力。 老鼠蚂蚁都用过了，她终于用上了蚊子。 能在这么冷的气候下生存，这类蚊子定然不同凡响，秦桑陌凝神将顾静静罩在自己的锦披之下，提气就跑。 虽然方才是装的，但天残教主的毒障太厉害，到底还是让他伤了元气，这种蚊子看着小，但飞行的速度却不慢，带着自己这个累赘能逃多远？ “秦桑陌……”顾青青扯了扯他的胸襟：“我们不跑。” 秦桑陌也知道自己体力不足，停下诧异地看着她。 顾青青在心里不停默念着，手也伸进百宝袋里，果然，掌心里真的多出一瓶东西来。 等她的手从袋里抽出，那团黑压压的蚊子已经铺天盖地地扑来，顾青青抬手一喷。 刺鼻的，久违的气味顿时在周遭弥漫，迎头而来的蚊子如毛毛雨一样纷纷洒下，那团黑雾顿时便被喷了一个小口子。 “这是什么？”秦桑陌眼露惊喜道。 “灭蚊剂，屏气，有毒的。”顾青青不停地朝着那团黑雾喷去，蚊子虽然不怕死地前赴后继，但只要一沾上白色的气雾，便一头栽落。 只是片刻，身前便落了一层黑色的灰。 “娘子总是能给我惊喜。”秦桑陌爽朗地笑道。“你……”没想到，顾青青竟然能破了自己的蚊阵，殷静娴又嫉又气：“贱人，你喜欢灭蚊是吧，今天就让你灭个够，看你能有多少灭蚊剂。”说着，再次挥动手臂，顿时，更多的蚊虫自四面八方，如一道道黑 烟般飞来。 这倒是个事，百宝袋现在还不能应用得得心应手，谁知道这瓶用完了，还有没有下一瓶。 “娘子，给我一瓶。”秦桑陌向她伸出手。 顾青青试着往百宝袋里探了探，还好，手中又多出一瓶，递给他。 秦桑陌接过，象顾青青一样对着蚊子喷了一下：“嗯，蛮实用的。” 然后，他骤然跃起，对着正在施法的殷静娴劈头盖脸地喷。杀虫剂虽然毒性不大，只能杀死蚊虫，但对着脸奔，眼口鼻都会睁不开，殷静娴尖叫一声收了势，双臂护住自己的头脸，两名教众上前救护，秦桑陌一掌将他们击翻，然后对着殷静娴的肚子一脚踹去：“本 王不喜欢打女人，可你也忒讨厌了。” 殷静娴当时便是一口血吐出，怒与痛让她的脸变得狰狞：“秦桑陌，你找死！” 话音刚落，秦桑陌又一掌击去，这一次，手下再不留情，掌风凌厉钢劲，卷起屋顶层层死蚊尸体击向殷静娴。 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 受伤倒地的不是殷静娴，而是变成冰块一直如碉塑般立着的天残教主，他竟然替殷静娴挡了一掌。 “咔擦！咔擦！”冰块碎裂的声音。 顾青青瞪大眼睛看着天残教主，只是见他的胸正慢慢碎裂成一块块的破冰。 然后，慢慢垮下，掉落在地。 原本的胸腔竟然空出一个大洞，就象空了心的老树干一样。 虽然情状有点瘆人，但到底这个大魔头死了，这样的人，太可怕，存在于世就是个祸害。 死了也好。“怎么……怎么会是这样？”殷静娴也吓着了，傻傻地摸着地上由天残教主躯体化成的冰块：“你……你怎么可能这么没用？不应该，不应该的，你不是很本事的吗？你不是天下第一的吗？就这样死了？不， 你不能这样死了，丢下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她用力摇着中空了的天残教主，他的身体已经象具空架子，似乎经不起她的摇晃，发出咯吱咯支快要散架的声音。 “唔——”天残教主发出极轻的一声痛吟。 这样了还没死？ 顾青青看向秦桑陌。秦桑陌脸色凝重，抬拳劈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天残教14 只见黑烟腾地升起，天残教主呆的地方突然空了，他的人也凭空消失。 顾青青和秦桑陌正诧异时，只见刚才升起飞走的黑烟在半空中绕了一圈，又飞回来，定睛看时，天残教主又立在他们面前。 再看他的身躯，已然完整无缺。 顾青青惊得目瞪口呆，天底下真有人如此强大，强大到她难以想象，连最重要的躯干都没了，他还能这么快就修复。 “你……你没死？”殷静娴激动地爬起来。 “为父不是说过，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么？”天残教主慈和地说道。 “那他刚才打我时，你为什么不拦住，他是大锦朝第一武功高手，你就不怕我受不住他的一脚，死了么？”殷静娴委屈地哭道。 “为父……”天残教主内疚道：“冰霜剑是天机老人练来专门对付异能人的，着实有点威力，为父要化解还是需要点时间。” “那你就是在吹牛，什么不会让人受半点伤害，眼见着他打我，你也不帮，你是什么父亲？我要你这样的父亲有什么用？”殷静娴歇斯底里道。 她死过一回之后，为什么没有反省过呢？似乎变得越发偏激任性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好歹也替你挡了一掌，差点没命，你呢？上来时他就受伤了，你可有好好看过他一眼？可要担心过他的伤势？你也是有异能的，发现他伤重，为何不是第一时间想着救他，而是先报私仇，他在你眼里，只是什么？有本事的，能利用的工具是吗？甚至还比不过你从小养大的狐狸。”顾青青没见过象殷静娴这样无耻的女儿，顾老爷但凡有天残教主对自己一半那么好，也不至于弄到现在父女离 心成仇的地步。 “贱人，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怎么对他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他愿意对我好，他心甘情愿。”殷静娴睃了眼天残教主，但他脸上戴着面具，看不见表情，明明有点心虚，却还是嘴硬。 “父亲，你的伤可好了？”到底还是怕天残教主心中不豫，殷静娴的语气柔软多了。 “为父没事。”天残教主果然并没有计较她。 “我受伤了，伤得很重，父亲，快把那个贱人抓来，让我吸灵力疗伤。”殷静娴松了一口气，又委屈道。 “好！”强大的天残教主在她面前，就是个二十四孝父亲，明明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元，仍缓缓向顾青青和秦桑陌走来。 “父亲，驱狼吧，你还受着伤呢？他们也伤得不轻，洞里的狼正好饿了好几天。”殷静娴道。 “好！”殷静娴的一点体贴似乎就让天残教主很受用，连回答的语气也轻缓许多。 屋顶也是山顶，也不见天残教主如何施法，只听得一声狼嚎，接着，便是奔腾的脚步声，眼见着十几头野狼向这边狂奔而来，顾青青毛骨悚然，拉起秦桑陌就跑。 她知道，秦桑陌已经体力难继，一个与十几头饿狼恶斗，再强大的武功也难以抵挡，她情愿自己给殷静娴当养料，也不愿意秦桑陌被饿狼咬死。 她更不愿意的是，让殷静娴象看游戏一样坐着看自己和秦桑陌与狼群作殊死搏斗，不想看见殷静娴自得而又不可一世的样子。 秦桑陌是天之骄子，他不能被人当玩物一样与野兽困斗。原想着，等跃过这座山头，到了那边，就算狼追上来，百宝袋里还有几颗她自制的小手雷，扔出去，总能炸死几头狼，可是，当秦桑陌抱着她正跃起时，一股强大的吸力自身后传来，两人硬生生又被拖了 回来，跌落在地。 “哈哈哈，太好玩了，父亲，你真厉害。”殷静娴放声大笑，完全将她以往贤淑温婉的形象抛弃。 狼很快冲上山顶，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闪着饥饿与残戾的光芒，为首的一头狼纵身一跃，扑了过来，秦桑陌抱起顾桑苗跃起，长剑挥出，竟然那狼劈成了两半。 他如此悍勇，后面的狼果然被震慑，不敢上前。 但血腥味更激起它们的野性，狼群很快散开，分工合作般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父亲，别让那贱人死了，女儿还要拿她当灵药呢。”殷静娴与天残教主站在高处，果真如看戏似地说道。 “好，只杀秦桑陌。”天残教主道。 他父女也不急，由着狼围着顾青青二人打转转，消耗二人的体几。 逃，已然不成，天残教主的能力怪异而强大，还没起跑，就会被他捉回来，扔回狼群。 那就只有一战了。 顾青青从百宝袋里将所有的小手雷全拿出来，塞了一半地秦桑陌手里。 秦桑陌正聚神戒备，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将她往怀里一揽，又亲了她一口：“娘子，又有惊喜？” “反正是要死，不如炸死几头狼也是好的。”顾青青道。 “狼又没错。”秦桑陌说完，拿起一颗对着天残教主扔去。 饶是天残教主强大到诡异，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心思对付自己，当那手雷在他身边滚落时，他还没反应过来，殷静娴却是见识过顾青青炸药的厉害，转身就逃，可哪里还来得及，“轰！” 手雷暴炸，在殷静娴和天残教主站立的地方开了花，那个小小的山尖顿时夷平。 由于离得并不远，狼群也被如此巨大的暴炸声震翻，掀倒，秦桑陌乘机将顾青青揽起飞奔而去。 紧紧环住他精瘦强劲的腰身，顾青青把头埋在他怀里：“刚才好险，离得太近了，很有可能会伤了自己。” “你不是说，反正是要死么？那拖他们两个垫背也不错啊。”秦桑陌笑道。 这厮明明就是算计好了距离与爆炸威力，顾青青自认对炸弹的了解要比他多，却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肯定无法扔得那么准，在炸伤敌人的同时，又能成功逃脱。 “父亲，他们逃了！”远远地，听到殷静娴歇斯底里的叫喊。 然后是狼的嚎叫。秦桑陌抱着顾青青闷头朝前狂奔。 第二百四十六章：天残教15 “秦桑陌，你的大军呢？不是将整座山头都包围了么？”战无不克的齐王殿下遇上强大的天残教主也只能仓惶逃跑，如果不是自己，他又怎会如此狼狈？ 顾青青一阵心酸，故意道。 “来了！”秦桑陌却突然停下脚步，带着她跃上最高的小山头：“你的小炸弹就是信号。” “什么？什么来了？”顾青青一脸懵。 “红衣大炮，如风只等信号了。”秦桑陌浅笑道。 “红衣大炮？真的有红衣大炮？不是只有神机营才能动么？”顾青青傻傻地道。 “你相公是齐王，掌管神机营。” 说话间，只见山下又有好几头狼正往山上追来，抱起顾青青就跃上一颗大树：“这些畜牲着实讨厌，穷追不舍。” “殷静娴才讨厌，怎么也炸不死。”顾青青道。 “父亲，你看，狼在往那边追，他们在那里。”殷静娴象是呼应顾青青的话一样。 天残教主将殷静娴一揽，平步飞起，如一尊魔神般向这边飞来。 还真是狗皮膏药，穷追不舍。 “你的红衣大炮呢？”顾青青急了。 秦桑陌一抬手，袖中射出一枝响箭。 “哈哈哈，看你们往哪逃，想炸死本姑娘？不知道我父亲是神吗？”殷静娴得意地狂笑。 “轰隆隆——”一声巨响，揭掉了她身后的山头，乱石伴着血肉齐飞，天残教中的教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炮弹送上了天。 紧接着，又一颗落在顾青青几个先前站着的屋顶处，天残教总坛的大堂也夷为平地，被埋在了乱石之下，惨叫声，悲嚎声不绝于耳。 顾青青大急：“四张机，四张机兄弟还在里面啊，他们应该还没死的……” “你师兄又不是草包，来了自然是要干活的。”秦桑陌胸有成竹道。 “你是说，师兄真的来了，还去救了老大他们？”顾青青大喜。 “这么不相信你相公的办事能力？”秦桑陌挑起她的下巴，“叭叽！”亲了她一口。这厮以前冷冰冰的如座冰山，对谁都是一张欠他钱没还的晚娘脸，一旦耍起流氓来，还真是比街头小混混还有过之无不及，天残教主正往这边追来呢，死生悠关，只要找准机会，就要亲她一口，没机会也 制造机会…… 这样的秦桑陌让顾青青既无奈，又甜蜜，她自己都分不清是从何时开始，对他的亲昵不但不反感，还越来越适应。 红衣炮弹还在轰炸，整座天残山头都快被夷平了，那些什么狼洞，虫盆，蛇坑，全都被埋在了乱石泥中，也不知残天教主经营了多少年，反正心血算是全毁了。 顾青青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正驻足在一小小的山头处，回望正冒着青烟与尘土飞扬着的天残教总坛。 “父亲……”殷静娴恶毒地说道：“小贱人毁了你的基业，将她千刀万剐吧。” “好！”天残教主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怒意与悲痛，揽起殷静娴，再次向秦桑陌和顾青青追来。 而在秦桑陌和顾青青所站的大树下，四周成千上万条蛇，缓缓游来，蛇阵的后面，是不知从何处蜂涌而致的狼群，再也不是十几只，二十几只的规模了，足有成百上千头。 且不说蛇，光那些狼就能将顾青青二人吃得连渣子都不剩。 而就在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废墟上，密密麻麻的蝎子，壁虎，蜘蛛往成群结队地朝另外的方向爬去。 应该是天残教主要报复山外的大锦官兵，这些毒虫莫说成千上万只，一只咬人一口，也可能会致命，何况这么多…… “怎么办？快让你的人逃啊。”顾青青急道。 “别怕，顶多今晚吃烤虫。”秦桑陌面色疑重，语气仍然很轻松。 “你要放火烧山？”顾青青骇道：“也是，只有火攻，才能抵御毒虫阵，但也还是得让他们早些避开才是，难保这些毒虫会全被烧死，一旦跑出去的，肯定能伤人性命。” “领兵作战，哪能没有死伤。”秦桑陌却很平静地说道。 说话间，他又是一枝响箭发出，在天空中炸出粉红色的烟雾。 “爹，不好，他们要放火烧山。”殷静娴竟然懂军中的信号弹。 “不怕，让他们两个留下给为父的天残山陪葬。”天残教主冷声道。 脚下，群蛇已然游近，更有许多爬到邻近的树枝着，一条一条如许愿树上挂着的丝带一般，齐齐对着顾青青和秦桑陌吐着蛇信子。 而狼群也紧跟在后，嗷嗷叫着等待时机。 好在还没有大蟒，否则，脚下的大树早被横腰截断。 无须天残教主亲自动手，顾青青和秦桑陌已经无所可逃。 “怎么办？”顾桑陌眼睛都急红了，自己有特异功能，或许一时不会死，可秦桑陌只是个凡人啊，武功再高强，又怎么可能抵御得了如此多的毒蛇与野狼？ “能和你死在一起，我此生无憾。”秦桑陌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额头抵着她的，语气还是那般淡定从容，听不出半点恐慌之色。 “可我不想你死……”顾青青哭道。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伤我的心吗？快答应，嫁给我，否则到了阎王殿里，还有人说咱们两个名不正，言不顺。”秦桑陌委屈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说笑。”顾青青哭道。 “哪里是说笑了，我很认真，顾青青，本王也涎着脸可是找你讨了许久名份了，你究竟给不给我？再不答应，我就跳下去，让蛇咬死算了。”秦桑陌说着，还真松开她，作势往下跳。 “不许……”顾青青的心都快缩成一团了，紧紧抱住他：“不许下去，要死一起死，我……我连累了你，你也不恨我么？” “傻瓜，我自己撞上来的，你又没拉我，恨什么恨？赶紧的，答应不答应。”秦桑陌宠溺地抱住她的头道。 “你又没求婚，戒指也没一个。”顾青青嘟嘴道。“那好，顾青青小姐，秦桑陌正式向你提亲，希望能与你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第二百四十七章：密洞探险 命在旦夕了，还有会百年，怎么到白头？ 顾青青越发伤心，哭成了泪人：“秦桑陌，到了那边，你可一定要记住，我是你的妻子，你唯一的妻子，就算变了鬼，我也不许你纳小妾，这辈子，下下辈子也只能有我一个人。” “老天爷，你终于答应了。”秦桑陌大喜，两臂一抄，将她举了起来：“从今往后，你顾青青就是我秦桑陌的妻了，没有人能将你本我的身边夺走。” “蛇，蛇爬上来了。”顾青青被他举着，眼睛看到下面的一切，惊惧地发现一条蛇就是他的头顶。 “小炸弹呢？”秦桑陌没有回头，含着微笑平静地问。 “做什么？”顾青青问。 “你是想死在蛇和狼腹之中呢，还是想跟我一起比翼双飞？”秦桑陌将她揽回来，亲吻着她的额头道。 “好，与你比翼双飞。”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反正是要死，不若死得慷慨壮烈体面一些。 她拿出仅剩的一颗小手雷，递给秦桑陌。 秦桑陌扯开引信，然后仍在树下。 一声巨响，顾青青感觉自己的神魂都飞了起来，随风飘浮，耳畔隐约听到殷静娴歇厮底里的尖叫：“不，不许你们这样死，我不许！” 神经病！ 顾青青最后的意识是自己骂了殷静娴一句。 再次醒来，有火苗在眼前跳动，周身还有痛感，却不是很明显，周遭昏暗暗的。 身子刚一转动，就触到温热的身体，枕下是一条温暖的胳膊，而自己，则被人紧紧搂在怀里。 身边的人气息很弱，血腥味遮掩了他原本清冽的味道。 抬眸只看得到他英俊的下巴，竟然还长出粗砺的胡茬，有点扎手，但摸起来痒痒的，很舒服有趣。 薄唇浅浅淡淡的，没有多少血色，也不知受了多重的伤，本想起来查看，可见他紧锁的双眉蕴着浓浓的倦意，心知他可能先自己醒来，为了守护自己，一直强撑着没休息，火推也应该是他点着的。 而他们所处的竟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能听到滴滴哒哒的水声。 既然怕惊醒他，不若仍然躺在他怀里不动，手却按住他的胸，用意念检查他的伤情。 一探之下，又惊又痛，肋骨断了两根，左大腿骨折，右肩撕裂伤严重，怪不得会有好浓的血腥味。 他们是怎么掉进这个山洞的？ 小手雷的威力虽说不是很大，但她亲眼看见他就扔在脚下的树根处，当时两人就被炸飞天了…… 好在自己的灵力还余存一些，为他接骨治愈内伤应该不成问题。 一个时辰后，总算将秦桑陌的断骨都治愈，还有外伤没能修复，但她已经力竭，人也疲惫不堪，在他怀里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唇上湿湿滑滑的，象是有什么东西在唇上游动，她心头一惊，瞪大眼睛。 “亲吻不是该闭眼么？” 秦桑陌放大的俊脸就在头顶，而刚才的感觉竟然是他正象小孩子吃棒棒糖一样舔着她的唇。“你……”她想问，他的伤是不是都好了，还疼不疼，可刚一开口，某个正不得门而入的灵舌就滑了进来，将她所有的担忧，焦急全吞了，大掌抚着她的腰背，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而他的舌，却在攻城略地， 四处宣示主权。又历过一次生死，他的吻，急切而又甜蜜，带着重生后的欣喜，先是霸道而又放纵地啃咬着她，似乎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焦虑全都化在水乳交融的亲吻里，激动过后，吻，变得温柔细致，带着一丝小心 翼翼，如品尝一味极品点心，或是观赏一件顶极艺术品，生怕她有半点不适，浓浓的思念，爱恋全都倾情贯注，毫无保留地让她感知自己的心意。 越吻情越浓，越吻越不舍，她能明白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男子，心爱的女子就在怀里，怎么会不动情，怎么会没暇思绮念？ 顾青青甚至作好了准备，只要他要，她就给。 再没有半点犹豫与迟疑，这个男人值得她交付终身。 但他还是在紧急关头刹住，硬生生自她身上滚下，仰天躺在地上，胸口还激烈地起伏着，白晰的俊脸染上红潮，真是秀色可餐，这个大锦朝第一的美男子，真成了自己的么？ 顾青青顽皮地支起身子，故意瞪大眼睛看着他。 “娘子是在勾引为夫么？”秦桑陌两眼看着洞顶，唇边勾起清浅的笑意。 “你都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勾引你？我可没动啊。”顾青青笑道。 “你火辣辣的眼神都快灼伤我肌肤了，还能感受不到么？” “谁火辣辣看着你了？”原本想调戏他，又被反调戏了，不得不说，某人调情的技术是一飞千里，进步太快了。 “真没看么？”秦桑陌运气调息了好一阵，才将身体里蠢蠢欲动的情欲给消弥，某个不知死活的还越挨越紧，竟然爬到身上来了。 刚平静的血行又要沸腾，真想就地将她正法了才好，可她刚大伤，又是这样的环境，说好了要给她幸福的，婚礼当然也要给最好的，岂能如此草草要了她？ 再煎熬也要忍！ “哎呀！”在军中无数次挂彩，从不会轻哼半句的齐王殿下大声惨叫。 “怎么了？”果然，正想作恶，故意调戏他的某女子满脸担心：“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顾青青忙爬下来，开始摸索他的身体，看看还有外伤都伤在何处。 原本只是想引开她的注意力，不曾想，小丫头人下来了，也不作怪了，一双小手却象带电一样在他全身上下喷油点火，这是要灭了他的节奏好吧！ 秦桑陌无奈的坐起，捧住她的脸，在唇上啄了一口：“傻子，看见你好好的在我面前，再重的伤也不会痛了。” 顾青青的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流，象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垂着头，揪着他的衣角：“我又让你担心了……”“两口子不都是这样么？我为你担心，你为我担心……” 第二百四十八章：密洞探险2 他叹着气，一时找不到帕子，就拿衣袖给她试泪。 他最是爱洁，曾经她喷他一身点心渣子，他能拎着她扔两丈开外去。 “我给你治伤。”她喜欢他说的两口子，很接地气，就象前世爸爸和妈妈在一起时的模样，平淡普通却温馨。 “我伤全好了，没事，刚才是故意吓你的。”就算又睡了好几个时辰，她的小脸还是苍白着的，再给他治伤，不知又要损耗她多少精气神，秦桑陌心疼，舍不得。 “胡说，肯定没好，我先前只给你接了骨，治了内伤，外伤还没来得及……”边说手就往他右肩上去碰，他果然抽了一口冷气。 顾青青手刚抬，就被秦桑陌捉住手腕：“昨儿守了你一夜，今晚该你值夜了。” 顾青青愣住，自己每次耗神太过，就要睡死几个时辰，这个山洞大而阴森，保不齐就有老鼠和毒蛇，情况不明之下，他肯定不敢合眼，一直守着自己。还带着这么重的伤…… “我……”她更愧疚了，眼泪又哗哗地流：“我就是个拖累。” “要不你给我上点药吧，别用你的异能。”她的眼泪就象关不住的水笼头，秦桑陌原本只是想阻止她为自己耗神，不曾想，她又自责了。他见不得她的眼泪，一颗颗滴落，如在敲打着他的心一样。 “好！”她果然很乐意，揪着他的衣摆往脸上一抹，鼻涕眼泪全胡上头了。 有洁癖的秦桑陌还很开心，衣服脏了算什么，只要她不哭不难过就好。 当他转过身时，看着伤口，顾青青也倒抽一口冷气，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结痂，衣服粘在伤口上了，这样的伤，怎么上药？ 又不比在家里，可以烧热水慢慢清洗伤口。 只有用异能才会好得更快。 可她一做手势，秦桑陌就象早有预感似地转过头来：“不许用异能。” 顾青青撇撇嘴：“知道了，不异能就是。”心下却奇怪，这厮后脑勺上长眼睛了么？ 可不能异能，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作势在百宝袋里掏，左掏右掏也不能掏出能替他清洗伤口的物件来，下意识就将伤抚在他伤口处，他的伤，是她最在意，最心疼之处，所以，当她的手一触到伤口时，念力便不由自主地输出，如神仙灵药 般，肩头可怖的外伤便神奇地愈合，连外衣都变得洁净如新了。 待秦桑陌反应过来时，伤已然治好，而顾青青并没有如往素那般萎靡，而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一把将她拖到怀里，让她趴在腿上，对着庇股就是一巴掌。 十八九岁的少女，身体发育健全，庇股圆浑且极富弹情，一巴掌下去，掌心的触感奇妙而美好，忍不住又拍了一拍巴掌：“叫你不听话。”声音却干哑，呼吸也带着一丝沉重。 顾青青一下从他怀里跳出：“秦桑陌，你耍流氓。” 刚才那一下，全凭着本能，她薄怒的俏脸泛红，美眸嗔视着他，道不尽的风流韵致，风情无限。 干脆揽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附下唇时，咕哝道：“怎么办？一看见你就想耍流氓，我是不是中了你的毒？” 她正要说话，就被他吻住了，然后，脑子一激，神魂都融化在他的热吻里。 “咕噜！咕噜！” “噗呲！”顾青青推开秦桑陌，忍不住发笑：“你肚子在叫。” “也不知谁可以一顿吃掉十二道菜。”秦桑陌道。 “你还说，小器鬼，请客吃饭不掏钱。”顾青青嗔道。 他将她往怀里一揽，咬着她的耳垂：“以后连人都是你的，就莫再说钱了。” 他故意作恶地对着她小巧的耳朵喷热气，热热湿湿痒痒的，弄得她脸腮晕红，如染红的云霞般娇艳无双。 一把推开他：“秦桑陌，我好饿。” 他心一疼，在这洞里快三天了，能不饿么？带的干粮早就吃完，好在洞里还有水。 “走，我们去洞里找找，看看有什么能吃的。”秦桑陌拉起来。 “也不知道有出路没，你说四张机兄弟不会出什么事吧，他们中的毒也不知解了没，妩雅不会真的被扔狼洞了吧，也不知道银蛇救走她了没。” 顾青青一路碎碎念，秦桑陌想了想道：“你师兄也来了。” 顾青青：“哦，你不是说过了吗？” 他就歪了头看她，以前说到欧阳俊凡，她总是很紧张，方才她念了一路，担心四张机，担心妩雅，却没提欧阳俊凡。 “你不担心吗？”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 “你不是说他带着大军么？又有红衣大炮……”顾青青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不是最关心师兄的么？ 她呆呆的模样让秦桑陌的唇不自觉的上翘，眉眼前都是欣喜，揽住她的腰继续往前走：“是啊，有大军，还有红衣大炮。” 他们掉落的地方早被碎泥土封死了，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秦桑陌手里的火把忽明忽暗的，光线很不好，脚下的地也越踩越松软，再往前，非要陷进去不可。 两人同时停住，秦桑陌举着火把朝洞壁上照，只见洞壁上滑不溜湫地爬满了软软的虫子，怪不得刚才不小碰到洞壁，感觉好粘腻。 “这是什么？”顾青青最怕这咱软体动物，带着腥臭味，看着就恶心。 “象水蛭，最好莫要碰。”秦桑陌道。 “水蛭怎么可能会生活在洞里，不是应该在水里么？” 顾青青满腹疑惑，但也不敢去碰那些东西。 “我说错了，应该是一种山蛭，也是以吸血为生，以前在一本古书上读过，这种生物早就灭迹，不应该存于世才是，这里怎么会有？”秦桑陌道。 “这种东西有毒吗？”顾青青问。“不错，比水蛭可怕多了，听说被它吸一口，倒损失不了多少血，却能麻痹伤口，损坏神经。”秦桑陌道：“如果只是被其中一只咬到，倒也没我大问题，顶多象是被有毒的蚊子咬着了，起点红疹子，无需用药，不日便会自愈，可这么多……” 第二百四十九章：密洞探险3 “如果上百条山蛭同时爬满身，不仅失血很多，还将会麻痹整个人的神经，损伤大脑，那个人就会变成白痴，或是一具行尸走肉。”秦桑陌道。 “还好它们没有爬到我们刚才呆的地方去。”顾青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贴紧秦桑陌：“现在怎么办？中间的路不能走，只能挨着洞壁。” “这种东西怕火。”秦桑陌道：“虽然是山蛭，但也有水蛭的特性，最怕火烧，我在休息的地方烧了两堆火，这些东西根本不敢靠近。” 原来如此！ “那现在我们也用火烧？”顾青青道。 秦桑陌却摇头：“太多了，火把太小，烧死不了多少现在它们还没发现咱们两个，一旦惊动所有的虫子，会全往身上爬。” 顾青青记得，水蛭是最低待的腔肠动物，是听不到也看不见，但它们是怎么寻找方向和目标的呢？正犹豫间，秦桑陌将她一揽，不知扔了什么在前方的路上，纵身跃起，脚尖踏着那块东西后又跃起，如此这般如法炮制，不用多久，就穿过了那段松泥地，待双脚踏上实地时，顾青青才松了一口气，自己 响破脑袋解决不了的困难，在武林高手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有个武功高强的男朋友感觉真不错。”她忍不住笑道。 “男朋友？”秦桑陌对这个称呼很陌生。 “可不是吗？你现在就是本姑娘我的男有友。”顾青青道。 “不是未婚夫吗？”秦桑陌不太喜欢这个称呼：“我的名份呢，你又拿掉了？” “请问齐王殿下，我们两个何时订过婚？”顾青青瞪他道。 “私订终身算不算？” “好人家的女儿怎么会做此等有违礼法之事。”顾青青一本正经。 “不是说好了，一回京就请媒人上府提亲的么？女人真是善变。”秦桑陌道。 “那也得提了亲再说。”顾青青道：“现在你就是本姑娘认定的男朋友，也算是名草有主了，出去之后，可不许勾三搭四，这个郡主那家小姐的。” 秦桑陌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那你就是本王的女朋友？” “是啊，咱们现在就是恋爱关系，先相处，看合不合适，若是合不来，就可以分手啊。”顾青青很自然道。 “分手？”秦桑陌脸色一沉，捉住她的手腕：“你要跟我分手？” “你抓疼我了。”顾青青皱眉：“我是说若是不合适的话……咦，你看那是什么？” 秦桑陌也发现了，就在他两前面，一头巨大的怪兽正瞪着两只铜铃大的眼睛凶狠地看着他们。 “好象是……壁虎？不对，又象是蜥蜴，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壁虎或是蜥蜴啊。”顾青青声音都在抖，奶奶的，人生处处是怪物，这个世界玄幻了么？ “是咱们的火把将它吸引过来的。”秦桑陌道：“它的洞应该不在这里。因为，他是软皮的，这里有太多的山蛭，一旦被叮上，就算是这种庞然大物，也会怕。” “与国师府养的那头蜍很象，莫非它是天残教主豢养的？”顾青青道。 “站到我背后。”秦桑陌抽出剑，凝神戒具。 那头怪物低吼了一声，长长的舌吐出来，在阔嘴外舔了一圈，一副馋到不行的样子，看来，是将他们两个当成美味点心了。 然后，猛地跃起，扑过来。 秦桑陌抱着顾青青一侧身，身子如梭一样自那怪物的身下穿过，险险避开。 那怪物被扑中，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嗷嗷大嚎一声，笨拙地掉转头，又向两人扑来。 秦桑陌抱着顾青青往下一扑，身子擦着地面穿过，又躲开。 怪物连击不中，似乎很烦躁，身体人立起来，两只前爪捶着自己的胸。 “嘭——嘭——嘭——” 声音沉闷，却又很剌耳，象是要震破人的耳膜一样，顾青青感觉脑袋随着他的捶打也在嗡嗡震动，耳朵都要震破，头疼得要炸裂。 这畜牲的胸腔是藏着一面大鼓么？怎么会发出这样可怕的声音？ 声音也是能杀人的，比如说，狮子吼！ “捂住耳朵。”秦桑陌大喊，然后身子如箭一样向前射去，手中的冰霜剑直刺怪物的胸堂。 怪物似乎正在等着他，突然甩出长舌，卷住秦桑陌的身体用力一甩，眼见着秦桑陌被它砸向洞壁，那么大的威办，人身砸在壁上，还不撞个粉身碎骨？顾青青的心快跳出嗓子眼了，怎么办？ 微型弩被天残教主摔坏了，拿什么救秦桑陌？ 就在她心急如焚时，被甩在半空中的秦桑陌长剑劈出，向那怪物的长舌砍去。 可它不是国师府的巨蜍，这怪物的长舌竟极富韧性，连砍两剑也只是伤了两个口子，并不能砍，但好歹也阻了它的力道，长舌软了下来，秦桑陌的身子险险地在砸中洞壁之前，跌落在地。 顾青青在情急之下，手在百宝袋里一顿乱翻，拿出来时，手上竟然又多了一枝微型弩，她感动得差点抱着百宝袋亲，还真是好东西，越发地与她心意相通的。 怪物舌头受伤，怒火更大，也不顾伤动，卷起秦桑陌就往嘴里送。 顾青青再不迟疑，提着微型弩就射，因为秦桑陌挡着，她不敢射怪物的脸，只能对着它的肚子和腿，可那怪物皮软是软的，却厚得很，几枝钢针射出去，它只是抽空瞪了顾青青两眼，不痛不痒的样子。 眼看着秦桑陌就要被它活吞了，顾青青的心紧张得快要炸裂，只听得：“咔擦！”一声脆响，已经将美食卷到嘴边的怪物，长长的舌头突然崩断，秦桑陌乘机一剑刺中它的左眼，一个旋身，飞跃开来。 顾青青捂着呯呯跳的心，半晌没回过神来。 “还好有冰霜剑。”劫后余生的秦桑陌道。 先前天残教主被冰霜剑刺中，流血得不多，但整个胸部都被冻成了冰块，差点就死了。怪物如此这般却不能伤到二人半分，顿时越发暴跳如雷。 第二百五十章：密洞探险4 哇地一声张开大口，对着秦桑陌与顾青青躲藏之处就喷，顿时，一股盆粗的液体水柱喷来，粘腻腥臭，难闻之激，冲击着山石，水珠四溅，秦桑陌抱着顾青青沿壁平移近丈远，才险险避过，但水珠仍溅在 身上，肌肤顿时如灼烤般起黑烟，灼烧一大片。 太可怕了，简直比天残教主还可怕。顾青青被秦桑陌护在怀里，只手背有一点灼伤，她自愈力极强，先前被炸弹炸进洞中，定然也是受了伤的，否则不会沉睡两天之久，那两天，她的身体自愈功能在睡梦中自我调节，医好了自己的伤，现在 也同样是，伤口只是才出现，很快又愈合悄失。 但秦桑陌就没这么幸运了，手臂和背部大面积受伤，顾青青紧握着他的手，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运念力为他治伤。但怪兽根本不给她时机，方才一击不中，又是一口水柱喷来，秦桑陌早有准备，挟着顾青青后飞出老远，那水柱打在山洞壁上弹回，喷了怪兽自己一头一脸，它愤怒地甩着头，踏着重重的步子继续往前走 ，而正在此时，他那只受伤的左眼终于也凝结成就，当它一脚踏出时，震动使得结冰的左半边脸全都碎裂，跌落在地。 没了半点头，怪物痛得在地上打滚，身子不停地朝两边洞壁撞击，先前山洞就被撞得摇摇欲坠，再撞下去，非垮了不可，到时就得被活埋在此了。 顾青青气急，掏出炸弹就要扔，秦桑陌捉住她的手：“不行，会炸塌山洞。” 也是，山洞只有一条路，若炸塌，路就没了，就算不被活埋，也怕被封闭住，连新鲜空气都没了。 趁着怪物在地上打滚，顾青青终于医好秦桑陌的伤：“怎么办？这东西太邪门了，比国师府的不知要强多少倍，又不能炸，瞧它这样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更烦躁的是，这畜牲不怕毒，自己射出去的钢针都是淬毒的，它身上都快扎满了，这家伙却没反应，只是偶尔会拿前爪挠一挠，就象是抠痒痒一般。 “只能引它到山蛭洞去了。”秦桑陌道。 是啊，他不是说，山蛭的口水麻痹一切动物么？ 那让山蛭对付它好了。 “就怕它不会跟着来。”顾青青担心道。 “它喷出的毒液能灼伤消融皮肉，肯定是火性兽，先前它也是受火把的吸引才找到咱们的，青青，可还有白磷？”秦桑陌问道。 “有是有，可白磷的着火点虽低，但洞里太过阴暗潮湿，又没有着火之物，恐怕……”顾青青想到了用白磷，但火把在刚才与怪兽的打斗中掉落了，就算有白磷，洞里无风，气温又太低，恐怕难点燃。 “用这个。”秦桑陌脱下已经破烂不堪的外袍。 洞里气温很底，他一直将她搂在怀里，就是怕她冷，会着凉，两人在洞里呆了三天，又没吃什么东西，能量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就算他武功高强，也会冷啊。 “秦桑陌——”他刚才又受了伤，虽然被医好，但灼伤有多痛她又不是不知道？ 人体抵御伤痛也是极耗能量的。 以往他的大掌，温暖而干燥，现在湿湿的，凉凉的，根本不是他这个年纪的青年人该有的状况。 “你可以叫我阿陌的。”他却浑不在意，笑着附近她的耳小声道。 “德太妃就叫你阿陌么？”从没听人叫过他阿陌，该是小名吧，顾青青心中一甜，问道。 “不是。”他神情一黯，俊眸中滑过一丝阴冷。 顾青青怔了怔，握住他的手：“好，以后我就叫你阿陌。阿陌，我怕你冷。” “你就是我的小棉袄。”他将她拥得更紧：“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能相互取暖。” 顾青青的鼻子一阵酸涩，娇嗔道：“谁是你的小棉袄？人家生女儿的才说是贴身小棉袄。” “我把你当女儿宠着不行么？”他一副占了便宜的样子坏坏地笑。 女人最大的幸福，不就是嫁个能拿你当女儿宠的男人么？ 如同干涸久旱的麦田里，缓缓流入一汪清泉，浸润着顾青青的心，比灌了蜜还要甜蜜欢喜。 这厮以往对她恶言恶语，没半句好言，如今是开了窍，情话出口就来，还能甜醉你。 “不好，它又来了。”怪物在地上滚了不知多下回，似乎适应了痛感，又爬起向二人追来。 “快，白磷。”秦桑陌不再迟疑。 顾青青将白磷洒在他的外袍上，好在那外袍早就是湿的，很快将白磷粉融化。 秦桑陌抱着她往前跑，眼见着就到了山蛭洞前：“青青，射它右眼。” 秦桑陌双手将顾青青一举，让她坐在自己肩头。 现在的男人不是最忌晦这样么？ 顾青青来不及多想，拿出微型弩，对准正狂追来的怪物就射。 可那怪物顶着半边头却灵敏得很，前爪一挥，打落钢针，没射中。 还因此激得它狂兴更大，跳着脚往前扑，几次差点就拍到了顾青青，幸好秦桑陌轻功一流，及时闪开。 你奶奶的，真当姐拿你没办法了么？顾青青抓起百宝袋，在里面胡乱掏，掏出什么是什么，对着怪物那半边老袋就砸，也不管能不能砸中，能挡一挡也是好的。 突然，怪物停了停，用爪子摸头，似乎感觉很兴奋，又舔了舔爪子，好象感觉味道还不错，又摸头再舔。 顾青青怔住，垂头看自己正准备再扔出的东西，竟然是一瓶硫酸？ 它把硫酸当糖水吃？ 卧槽，这是什么怪物，简直逆天了。 怪不得它喷出的液体象浓硫酸一样，能灼伤人的肌肤。 浓硫酸也伤不了它，不过，趁它不备，顾青青打开微型弩的连发键，对准它的右眼，一连发出十几枝钢针，管你中不中，反正一股脑都射出去。 “嗷呜——”怪物发出一声震天的惨叫，捂住右眼，疯狂地向前扑，秦桑陌将顾青青往怀里一抱，自它腹下穿梭而回。看来是射中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密洞探险5 怪物身体太过笨重，待它还没回头时，将浸了白磷的袍子团成团点燃，朝山蛭洞扔去。 果然，怪物感觉热量，朝着那团火奔去，而山洞里的山蛭最是怕火，遇热便逃，纷纷朝潮湿的地面蠕动。 很快，洞里传来怪物的嚎叫声，火光下，怪物身上爬满了山蛭，在地上打滚，但越滚，身上的山蛭便越多，很快，它的嚎叫便越来越小，甚至很微弱。 顾青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软软地趴在秦桑陌怀里，小手却故意紧贴他的背，用念力为他缓解疲劳。 秦桑陌也确实累了，顾不得洁癖，揽着顾青青摊坐在地，稍事休息。 不多时，二人又相扶着起身，这个山洞大而深，走了许久还没探到尽头，更不知道出处在哪，又诡异得很，各种奇虫怪兽，太危险了，不宜久留，要尽快找到出处，离开才是。两人又走了很远，实在又累又饿，却不敢停留，继续往前走，好在一路上只偶尔有几只老鼠蹿出，再没遇上什么可怕的虫兽，二人走得极慢，但好歹也走了几里路远，终于，前头有白光闪现，虽然看着远 ，却让二人兴奋异常，脚步也快了许多。 走上前去，眼前豁然开朗，这里竟然别有一番洞天，虽然还是没走出山洞，但眼前却开阔多了，而且，山洞顶上有裂缝，能看到洞外横斜的树枝。 只是那洞顶太高，两边又是绝壁，完全没有立足之地，想要自洞顶逃出去，难！ 不过，好在洞顶有果子落下来，大多摔坏了，最难得的是，丈余高的山壁上，竟然斜斜地长着一颗果树，挂着红彤彤鲜亮亮的果子，秦桑陌纵身一跃，摇动树枝，结实的果子便如雨点一样落下。 顾青青忙捡起一颗，竟然是脆杮，正是成熟的时候，忙用衣蔸了十几个，跑到有水流的小涧洗了，百宝袋里有小刀，削了皮，递到秦桑陌嘴边。 这厮却看着没皮的柿子皱眉：“我从不吃柿子。” 啊咧？什么情况？挑食？ “可是吃了会过敏，或者有不良反应？”顾青青问道，有很多人会对各咱食物过敏，因人而异，各有不同。 “不知道，没试过，自小就不吃。”秦桑陌道。 也就是说，并非过敏，纯因为挑食？ “好吧，我自己吃。”顾青青真的想撬开他大爷的嘴，把柿子往里塞。 自己气狠狠的咬了一大口，真甜，只消片刻，她便狼吞虎咽了好几个。 秦桑陌坐一旁看着，明明饿得两眼发直，就是不肯吃。 “就不能文雅些么？哪有象你这样吃东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山里长大的野孩子。”看她满嘴都沾满汁，他又拿衣袖给她擦，碎碎念着。 “我就是野孩子啊，怎么？王爷嫌弃？” 话里冒着火星子。 秦幸桑陌笑着拧她的鼻子：“幸好是野丫头，否则，怎么能让本王看对眼呢？” 第一次觉得她可爱，就是在带她进宫的路上，在迎宾楼里，看着她将满满一桌菜全吃了，还摸着浑圆的肚子打嗝，浑然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与文雅，可他就是觉得可爱，不做作。别的女孩子见到他，不是羞红脸连话也说不出一句，就是不住地往他身边凑，媚眼，挑逗，什么都遇上过，就只有她，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发了一会儿发痴，以后就当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或者，在她看 来，他是男是女没有分别，更不因他贵为亲王而胆怯拘泥，自在得很。 跟她在一起，他感觉新鲜，有趣。 不见时，就会挂念，不由自主的挂念。 正出神，她的小手又抚上他的背，先前趁他不备，她用念力为他舒解疲劳，现在又来。 捉住她的手：“做什么？”她也累，而且两人一路受伤不断，她就治疗不断，损耗多少精气神，他又不是不知道。 “人是铁，饭是钢，你不肯吃柿子，这里又没有别的食物，总不能眼见着你饿死吧。”被他捉住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又往他胸前探。“什么人是铁饭是钢，你怎么总有怪怪的名词。”先前还说他只是她的男朋友，到现在心里还很不舒服，他是提过婚的，她也答应了，还说下辈子都要做他的妻，怎么就不是未婚夫妻了，怎么就变成男—— 朋友了。 朋友，不也就分男的和女的么？如果自己只是男——朋友，那欧阳俊凡呢？还有晋王秦子悠，她肯定当他们两个也是朋友啊，男的朋友，不就是男朋友？那自己跟他们两个有什么分别？ 哎呀，越想越纠结！一把将她双手都捉住，捂在怀里：“我不要做男朋友。” 这是哪跟哪儿？ 做不做男朋友跟吃不吃柿子有关系吗？ 何况，他们两个还没逃出生天呢，讨论这个问题有意思么？ “这个问题，等逃出去再说。”手被他捂住动不得，顾青青无奈，气不过，在他胸口上咬了一口。胸口一麻，血行顿时加速，心也乱蹦了好几下：“不行，等出去了，你又多出好多男朋友来，我的名份不算定下来了，心惶惶，好难受。”他拉着她手毛晃，要防着她施法，不敢让她摸自己乱跳的心口，大 脑袋在她怀里乱拱。 “你是齐王，不许撒娇。”顾青青无奈道。 “我是你儿子。”他毫不犹豫道。 男人有时候不就象自己的儿子么？ 高冷的齐王爷没皮没脸起来，举世无双。 “那你听话，我现在就升你为未婚夫可好？” 他猛地抬起头来，俊眸亮亮地看着她，满是欣喜：“说话算数？不行，得写下字据，谁知道你一出去又反悔了怎么办？没得等你师兄一来，他也成了男朋友，还说本王拐带了他的师妹。” 他是有多不自信啊？ “没纸笔啊。”顾青青好笑道。 “那你对天发誓言，今生只嫁我一个。”秦桑陌立即举起三根手指，让顾青青照作。“才不呢，你先发誓，谁知道你一出去，会不会又冒出几个郡主，几个小姐来跟我抢？”顾青青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密洞探险6 “好，我先发誓，天地为证，日月为媒，我秦桑陌，今生只娶顾青青一人为妻，如违誓言，天诛地灭。”秦桑陌认真地说道。 傻子，她是谁啊？一个被退了五次婚，爹不亲，娘不爱的丑八怪，无权无势，只有他当她是宝，从她还是丑八怪的时候起，他就成了她最大的后盾，最好的保护神。 “我发誓……”顾青青举起三根手指，眼神清澈温柔，还带着几分虔诚，当她将誓言说完时，秦桑陌兴奋地将她揽进怀里，正要亲，“咕噜——” “这回真不是我的肚子。”顾青青笑着坐直，斜了眼看他道。 “嗯，好饿。”他自小接受严格的礼仪规范教育，行止都有规矩，更少在人前发出这样的声音。 齐王爷难得不自在地避开目光，吞了吞口水道。 “吃柿子。”顾青青将削好皮的柿子再次送到他嘴边。 “不！”他再次坚决地推开。 “那我要休夫！”顾青青气得站起来。 “什么？”秦桑陌也想跟着站起来，却一阵头晕：“你才发的誓言，怎么能出尔反尔？” “我的誓言里只说要嫁给你，没说不休了你。”顾青青怒道：“今天你不把这几个柿子吃完，我立马就休了你，本姑娘不侍候你了。”“好，你狠！”秦桑陌仰着头，看着比他高出好几个头的顾青青，感觉气势上就弱了许多，愤愤地拿起柿子，狠狠地咬了一口，味道不错，又咬一口，很甜，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可能人饿极了，吃什 么都香吧。 顾青青削得手发僵，某个王爷一张开金口就没歇气，足足吃了一大堆。 吃着手里的，还看着她削皮，顾青青停下：“你吃二十几个了，不能再吃了，柿子寒凉，吃多了会伤胃的。” “不行，还有好多没吃完呢。”某个王爷目光移向另外一堆柿子。 “不许吃了。”顾青青扔了小刀。 “呐，是你说不许吃了。”秦桑陌毫不犹豫扔了手里吃了半个的柿子。 顾青青怔住，瞪大眼睛看他，还以为他没吃饱…… “你自己说的，不能怪我不吃，所以，不许再提休夫的事。”秦桑陌道。 顾青青心一软，推开柿子和皮，歪在他怀里靠着：“如果我以后告诉别人，齐王殿下是天字第一号傻子，会不会有人打我？” “一定的。”秦桑陌将她拥在怀里道：“肯定没有人相信，因为我只在你一个人跟前犯傻。” 还是最可爱的，最会说情话的傻子。 顾青青仰头，主动送上香唇。 吃饱喝足，两人相偎着又睡了一觉，醒来后虽然还有些精神不济，到底好多了。 “可怎么出去啊？”顾青青仰头望着洞顶的一线天，自那里爬出去很不现实，且不说洞壁无出立脚，上面那条缝也不知能挤得出人不，何况自己还是个没有武功的拖累。 “此处应该是洞腹，咱们再往前看看吧。”秦桑陌道。两人又朝更开阔的洞里走，前方却不再明亮，越往里走越黑暗，还好秦桑陌准备了火把，再往前走，出现一条暗河，水流湍急，以此来看，此处地势还很高，水流从更高处流下，再往外泄，所以才会如此 之急。 “这里还是天残山吗？”顾青青也举着火把，观察着洞壁，就怕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冒出来。 “应该是，不过，天残山很大，南面属于大锦国，北面却与燕国接壤，这里是天残山，但还是不是大锦就不得而知了。”秦桑陌道。 “这么大啊？跨越两个国家？”顾青青喃喃道：“也说明大锦和北燕国土面积都不够大嘛。” “大锦与北燕原本是一个国家，后来才分裂成锦和燕的。”秦桑陌道。 “还有这种事？”顾青青诧异道：“怪不得感觉礼仪风俗都差不多，原来如此。” 秦桑陌一捏她的鼻子：“你好歹也是侍郎之女，没读过历史么？这是不超过百年的大事，你都不知道？” 原身可是大字都不识几个，让她怎么读书？ 这话可不能跟秦桑陌说，这几天她总冒出前世的词语，他已经觉得奇怪了。 “女孩子家家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以后有王爷当相公，便是一个字都不识，也没人敢说我半个字，你说是不是？”顾青青甩开他的手，笑嘻嘻地说道。 这话太受用了，秦桑陌亲了她一口：“不错，就算本王的王妃是白痴，也不许别人说半个字。” “你才白痴。”顾青青啐他，正想问问国家是怎么分裂的，突然就感觉一股异样的阴森之气，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心脏紧缩。“别动。”秦桑陌也感觉倒了，高举着火把，警惕地照着四周，但什么也没发现，连一点声响也没有，但那阴森之气越来越近，近得顾青青能感觉到毛孔在收缩，这是一种本能的恐惧感，异能之人尤其感觉 强烈。 更主她惊恐的是，浸了老鼠油，烧得正冒的火把却越来越暗，象是缺痒一样，火苗变小，眼前越发昏暗难以视物。 可偏偏洞里并无风，人也没感觉呼吸困难，象是有人故意在用大力，想要吹灭火把似的。 突然，手上滴有粘稠的液体，带着很大的海腥味，可这里只有暗河，并没有海…… 两人抬头看去，微弱的光线下，只看见灰蒙蒙的一片，并没有太大的异样，洞里本来就灰蒙蒙的，许是洞里太潮湿，顶上凝了水珠也是有的。 顾青青正安慰自己时，突然觉得不对，这块洞顶也太平整了吧，平整，而且看起来还很柔软的样子，就象有人用灰色的海棉装修过天花板一样…… 海绵板？ “快跑。”顾青青拉起秦桑陌就往前跑，洞顶那张巨大的海绵体骤然突起，拱出如一个脑袋形状的圆球来，竟然还能看到两只小小的，泛着绿莹莹幽光的眼睛。见二人逃跑，海棉体迅速往前伸展，然后，前沉的肉边象帐子一样自上而下掀起，变成一堵墙，拦住二人的去路。 第二百五十三章：密洞探险7 秦桑陌也没见过：“这条暗河通海，肯定是海里的东西，可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竟然还能随意改变身形。”先前滴落在手臂上的粘液只是有海腥味，并没有毒，这怪物想要做什么？也象先前那只象蜥蜴的怪物就够吓人了，这一只更古怪，见所未见，象海蛰又不是海蛰，海蛰没有那么多触角，又不是章鱼，章鱼 的脚没这么多，也更长。 前路被挡，两人回头跑，可海棉体象个大棉被子，身子一缩，干脆将二人包裹进去。二人就象被封在麻布袋里一样，不对，麻布袋起码有个口子，而且布袋子总能透风吧，这海板体比棉被还要紧实，密不透风，二人被挤成一团，完全没有伸展活动的余地，而且空气越来越稀薄，偏偏那惯 物还分泌出浓稠的液体，将而人浸湿，并不停地蠕动着，磨擦着，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将二人消化。 莫非这就是怪物的肚子？ 顾青青又气又惧，趁着偶尔一次的蠕动，有了一点点空隙，自百宝袋里拿出毒针，夹在指尖，尽最大怒力不断地扎着海绵体。 但那东西虽然软绵绵的，也不粗糙，却坚韧无比，钢针扎下，根本无法伤它半分。 奶奶的，好不容易弄死怪兽，又要死在这块臭肉肚子里么？ 她刚得到爱情，刚找到想要相伴一生的人，幸福来得好不容易，竟然这么短暂，好不甘心啊。 “秦……” 刚发出一声，嘴就被他堵住，一口新鲜的空气渡来，顾青青舒服了不少，可他也是血肉之躯，这里如此拥挤密闭，他又能憋多久？ “别怕！”她听见他在说话，然后，周身的究竟骤然胀大，大得足够他一剑刺穿海绵体。 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个破洞，但瞬间涌入的空气让顾青青感觉闷压感顿减。可是，小小的剑洞很快被海绵体填平，二人再一次被揉挤在一起，而秦桑陌手中的冰霜剑也被海绵体裹走，象吐刺一样吐了出去，两个人成了它胃里的食物，躺在满是泡沫的胃液里翻转，搅动，窒息，头 昏脑胀，甚至奄奄一息。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团臭肉里？顾青青再一次问自己。 激起最后的余力，艰难地自百宝袋里找出一瓶浓硫酸，先前之所以没用，是因为空间太小，硫酸泼出去能不能伤海绵体还是未知数，自己和秦桑陌反而会先受伤。 可现在不管了，就算受伤，也比死在这里，被它消化成一堆白骨的好。 正要掀了瓶盖时，突然听得咯嘣一声脆响，前方突然涌入大量的新鲜空气，秦桑陌拉着她如剑一样射出，一个后转翻，脚终于踏上了实地。 冰霜剑的威力再一次救了二人，海绵体再坚韧强大，受伤之后，也被剑气冻成了冰块，然后碎裂，破出一个大洞，二人这才得以逃出。 脚刚落地不久，秦桑陌拉着顾青青纵身往前飞跃，冰霜剑象有灵性一样自动地飞回他的剑鞘。 海绵怪吃倒肚子里的美食又飞走了，似乎很生气，身体骤然膨胀起来，象只用鼓风机吹起的巨大的氢气球，还是橡皮那种，极富弹性。 那球开始在地上滚动，迅速向二人追来。 这是要碾死他们的节奏么？秦桑陌带着顾青青没命地狂奔，好在前方并没有大多阻碍，跑得也顺畅，可是，正因为如此，好只肉球滚得也更快，追杀的速度一点也不慢，二人刚才在它腹中损耗不少真气体力，越跑越没力气，终于前 头有个狭窄　的拐口，秦桑陌拉着顾青青迅速跑进去。 心想，那么大个肉球，肯定会卡在拐口处吧。 二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那肉球被拐口挤得变型，一点一点往前蹭着，秦桑陌抽出冰霜剑，对着那肉皮球砍去。 “噗——　”肉球还真被砍破了，巨大的气柱直喷，顿时将二人冲出老远，在空中打了几个筋斗，才向地上摔去。 饶是身体无法自控，秦桑陌还是扯住顾青青，让她摔在自己身上。 好痛啊！ 就算是有秦桑陌当肉垫，顾青青还是被摔了个七晕八素，深深佩服自己的生命力，在怪物肚子里呆了那么久，没憋死，也没被它的胃液给消化掉，如今又摔得这么重，一口气还在。 忙努力滚下来，艰难地推秦桑陌。 “我……还好。”身下的人半晌才虚弱地应了一句。 怎么可能还好，那么高的地方摔下，还当了肉垫子…… 手掌试着就要给他疗伤。 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就见怪物又变成一张长布条，迅速向这边延伸过来，长长的触离他们二人不到两米的距离，这次再被全裹进腹中，怕就没先前那么好的运气了。 妈的，这东西的再生力太强，竟然象橡皮泥一样可以随意变化身形，就算破了一块，很快就自行补上，又来害人。 “快起来。”顾青青努力想要拖起秦桑陌，可他似乎受伤太重，只是微睁开眼，却纹丝未动。 “快起来啊，它又来了。”顾青青心急如焚。 “青青，你走……你快走。”秦桑陌四肢皆断，试了许多闪，就是不能着力。 他竟然让自己走？ 生死关头，让自己先走！若非伤太重，他怎么舍得留下她一个人面对未知危险？ 顾青青凄然一笑，爬到他身前，怪物的触角正好伸来，她揭开早就握在手中的硫酸瓶，对着它的触角就喷。 “嗤喇——”一股带着腥臭的青烟升起，怪物的触角顿时缩了回去，痛得不停地拍打着地面。 它竟是怕硫酸的。 顾青青大喜，艰难地站起来，趁怪物受痛之际，对着它猛喷浓硫酸。百宝袋里的镪水有好几瓶呢，全拿出来，揭了瓶盖一股脑往它身上浇，原本伸展成一条长布条似的怪物，受痛后瞬间缩弹回去，又滚成了一个肉球，不过，这次不是吹了气鼓胀的大气球，而是个实心肉球 。趁着它暂时失去了攻击力，顾青青凝神替秦桑陌治疗腿伤。 第二百五十四章：密洞探险8 大腿小腿都是粉碎性骨折，怪不得他怎么努力也爬不起来。 好在先前吃了不少柿子，虽然被怪物弄得疲惫不堪，给他医伤的精神力还有。 生死关头她不肯放弃自己，还以身犯险，这会子不让她耗神治病，她肯定也不会答应，不愧是自己喜欢的傻丫头，重情重义。 秦桑陌眼神灼灼地看着她，安静地任由她施为。 只等伤势稍稍好转，一翻身揽住摇摇欲坠的顾青青。 而就在此时，被硫酸灼伤的怪物似乎大怒，将自己变成剪刀模样，自两边包抄着攻来。 秦桑陌揽住顾青青迅速飞奔，可多次的挫折似乎激起了怪物的潜力，它爬行延展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倍，只在几息之间便追上，长长的海绵体将二人捆绑起来，高高地抛起，重重地砸下。 看来，它是想将二人先弄死，再吃。手脚都被牢牢缚住，动弹不得，眼见着就要被砸死，顾青青尽乎绝望，哪知，秦桑陌突然一声长啸，竟是生生用内力绷断了海绵体，一脱困，就奋起余力挥舞冰霜剑，想要救回顾青青，但怪物受痛之后， 海绵体急速弹回，他一剑竟然劈了个空，眼见着顾青青被怪物绑走，怒火中烧，执剑就追。 说时迟，那时快，从洞顶突然跃出一个小白团，箭一样向怪物射去，然后，死死地叮在海绵体身上。 秦桑陌追近时，那怪物竟然将顾青青甩出，柔软的身体又变形出一只大爪子，用力拍打着那团小白点，似乎想将它拍开。 但那小白点似乎很灵活，在海绵体上腾挪跳跃，欢快得很，不时地又咬怪物一口，怪物根本就打不中它，还被它弄得精疲力尽，最后象块破布一样瘫在地上，再也不动弹。 秦桑陌及时接住顾青青，一探她脉息，还好，并无大碍，呼吸也均匀，似乎刚才为自己疗伤完毕后，这丫头就直接睡着了，方才的惊险她毫无意识。 算是傻人傻福么？ 秦桑陌心疼地将人搂紧，踉跄地挨着洞壁滑下，也瘫坐在地上，一双俊眸却紧盯着那团小白点。 只见那小白点似乎担心怪物还会起来，又在它身上跳了许多圈，感觉它真的死翘翘了，这才吱吱吱地跳开。 秦桑陌不敢惊动它，这个洞里出现的野兽怪虫多是有攻击力的，而且几乎个个强大，会夺人性命。 这个小东西连海绵体这么大的怪物也能收服弄死，肯定也不简单。离得近了才看清，小白团子竟然是只白色的，状如松鼠的小动物，全身被毛雪白光滑，漂亮之极，两眼大而乌黑的眼睛水汪汪的，刹是可爱，一条比它的小身子还要粗大的尾巴倦在背上，象松漂亮的苇花 ，如果顾青青这会子是醒着的，肯定会爱极了它。 而小东西此时正蹦蹦跳跳着向二人跑来，秦桑陌的神经却紧绷着，看着越可爱越漂亮的东西，可能更危险。 小东西跳到秦桑陌跟前，瞪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一脸好奇，似乎在研究这两个外来生物的来历。 这个洞里，曾经有人进来过么？ 秦桑陌与顾青青在洞里呆了几天，并没有发现有人来过的迹像。 小东西看着他，秦桑陌也看着小东西，两个不同物种就这样用眼神对恃着。 突然，小东西嘴一张，一小团红色火苗就喷了过来，秦桑陌早有防备，抱着顾青青眨间弹走。 而他方才呆过的地方，被那团小火苗击出一个洞坑，可见小东西的杀伤力有多大，怪不得海绵体怪物能被它弄死。 小东西一击不中，吱吱叫着又是一团火苗喷来。 秦桑陌抱着顾青青跃起又避开，又没击中，小东西气得小脚跺了跺地，握紧爪子又是一团火。 如此这般，它喷，秦桑陌抱着顾青青逃，它总击不中，倒也不气了，还吱吱乱叫着拍手，每次故意连喷两下，弄得秦桑陌苍惶乱逃，狼狈得很。它越玩越有兴致，秦桑陌却身体疲惫，好几次抽出手来，对它发暗器，可小家伙灵敏得很，总能跳开，躲过他的暗器，有一次秦桑陌一次撒出一把铜钱，想着总有一个能中，谁知它周身竟然闪出一道白光 ，将所有的暗器全都挡在光外，它还一脸鄙夷地嘲笑，似乎笑他这个凡夫俗子不自量力。 秦桑陌也是又气又好笑，却不得不疲于应付它。 突然，睡梦中的顾青青哇地一下喷出一大口血，秦桑陌心一疼，将她搂紧，许是方才躲避小东西跳跃得太多，震伤了她的内腑，忙探她的脉，果然脉息微弱了许多。 她不是有自愈力么？睡觉也是自我疗伤的么？ 在洞里饿了好几天，就凭几个柿子能补充多少能量？又一再地与怪物作战，逃命，不断受伤，还要兼顾着替他疗伤，哪里还有精神力自我疗伤国？ 秦桑陌大恸，干脆懒得躲避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要死就死吧，如果她因力竭而死，他一个人存留在这个世间又有什么意思？原本他以立下与顾青青共赴死难的决心，可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再发生，侧头看去，只见小东西不再向他喷火，而是蹦到顾青青吐出的那口血旁，用爪子抹了放在鼻间闻，闻完之后又舔了舔，秦桑陌心中 大骇，它不会是爱吸血的小怪物吧。 正当他担心地将顾青青抱得更紧时，小东西却眼中泛泪地看着顾青青，蹦过来对着顾青青就是一爪，秦桑陌紧张地抱着顾青青一避，怒视着它。 小东西急了，指指顾青青，又拍拍自己毛茸茸的小胸脯子，吱吱唔唔一副好着急的样子。 “你想干什么？”秦桑陌一脸警惕。 “吱吱吱，吱吱吱。”小东西在他周围蹦过来蹦过去，不停地拿爪子指顾青青，秦桑陌实在被这洞里的怪物弄怕了，始终不放弃对它的戒备。小东西急得团团转，又似乎很生气，双爪插腰，对着秦桑陌吱吱吱，神情象极了泼妇骂街的模样，若非知道它的厉害，秦桑陌真会被它的样子逗笑。 第二百五十五章:密洞探险9 见他还是不许自己靠近，小家伙竟然两爪一拱，作起揖来。 它是在求自己？ 秦桑陌愣住，终于相信它似乎没有恶意，向它伸出手，小东西竟然跳上他的掌心，乌溜溜的大眼满是乞求之色。 秦桑陌大奇，抚了抚它的头，它竟然也温顺地收着他，并没反抗，这下他更相信它没恶意了，只是不明白，为何先前还恶意捉弄自己的小东西会突然改变了呢？ 见他不再戒惧，小东醒跳到顾青青身上，舔了舔她的脸，见她双眸紧闭一直不醒，急得在她身上直跳，又拿头拱她的脸。 “她病了，受了很重的伤。”秦桑陌鼻子一酸，抚着小东西的头道。 小东西瞪大眼睛怔了怔，回头拿爪子指死去多时的海绵体。 “不错，就是那个东西伤的她。”秦桑陌道。 小东西立即气呼呼的跳回去，在海绵体怪物身上使劲踩，一副要替顾青青出气的样子。 秦桑陌叹了口气道：“它已经死了，谢谢你，为青青报仇了。” 小东西回过头，指指自己，又指指顾青青，有点垂头丧气。 “你知道出路在哪吗？我要尽快带她出去疗伤。”秦桑陌道。 小东西惊了一下，没理他，两只前爪用力在海绵体尸体上扒动，秦桑陌以为它是在替顾青青出气，没怎么在意，谁知它兴奋地吱吱叫起来，又蹦回来，爪子往顾青青嘴上抹。 它可是才扒过海绵体怪物的，多脏啊，有治癖的秦桑陌想也没想就拍掉了小东西的爪子，却见一粒白色晶莹的，状似珍珠样的小珠子滚落在顾青青衣领子上。 “吱吱吱！”小东西好生气地瞪他，吱吱吱对着他叫。 秦桑陌捡起那粒就珠子：“这是什么？从哪来的？” 小东西一把将珠子抢过去，又往顾青青嘴里塞，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秦桑陌还待想抢过来看清楚时，睡得迷迷糊糊的顾青青竟自动自发地将小珠子给吞了下去。 秦桑陌顿时急了，看样子小珠子是小东西自海绵体怪体内挖出来的，小东西虽然有灵性，但小珠子吞下去，对顾青青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万一……抬手就想捏住顾青青的嘴，将小珠子挖出来，小东西跳起，双腿一蹬，竟将秦桑陌的脸蹬到一边，一只爪子插腰间，一只爪子指着秦桑陌，做茶壶状，吱吱吱乱叫，还真是活活脱脱就像个刁蛮的富家大小 姐。 秦桑陌扶着被它蹬疼的鼻子：“你是在救她是吗？是的话，就把你的臭爪子拿下去。” 小东西大眼珠子一瞪，又吱吱吱乱叫，对着秦桑陌的俊脸就是一挠，幸好秦桑陌早有准备，及时避开，否则要被这小畜牲给毁了容去。 “好，你的爪子是香的，不臭。”没见过脾气这么大小松鼠：“喂，你肯定是只母的对不对？” 小东西轻蔑地斜他一眼，将顾青青的头当成墙，一只爪子支在她脸侧，后腿翘起，姿势妖娆又得意，十足象丽春院勾引人的小狐媚子。“什么东西，好痒。”顾青青突然醒了，下意识抓起脸侧的爪子就是一甩，小东西猝不及防，顿时被顾青青抛出老远，在半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才稳稳地落在地，又箭一样的射回，坐在秦桑陌肩头，对着 顾青青大声吱吱吱。 顾青青这才回过神来，惊讶而又兴奋地看着小东西：“呀，好漂亮的小松鼠啊，好可爱。” 伸手就想要抱它。 小东西一下跳开，蹦到秦桑陌的另一个肩头，一屁股坐下，前爪子对着自己的小胸脯一顿乱捶，边捶边吱吱叫，还不时地指顾青青。 这副捶胸顿足的样子，是在控诉自己么？ 青青被眼前的状况弄得有点懵，喃喃地问：“秦桑陌，它是在骂你吗？” “骂你。”秦桑陌很肯定地说道：“它指的就是你。” “可我没怎么着它啊，刚才那一下也不是我故意的，我梦到有螃蟹在脸上爬，当然就……” 小东西一听更生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往后一倒，原本想赖地打滚的，结果忘了自己坐在秦桑陌的肩头，象只小雪宝般一骨碌滚下，顾青青一个箭步上前将它接住，捧在手心里： “好险啊，摔着了怎么办？” 小家伙躺在她手心里，慢慢伸展开身体，大眼乌溜溜地看着她，然后，眼泪巴答巴答往下掉。 看得顾青青心都化了，忙捧回怀里，拿衣袖帮它拭泪：“怎么啦？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别哭，雪宝。” 小东西一听，哭得更凶，一下扑到顾青青肩头，小脑袋钻在她的颈窝里，小爪子不停地拍打着顾青青，巴巴地哭得好不伤心。 秦桑陌愣道：“它是不是你以前养的宠物啊？怎么好亲你。” 顾青青愣了愣道：“不知道啊，我也觉得跟它好亲。” 小东西的表现极象是与顾青青失散后久别重逢的样子。 “它好厉害。”秦桑陌道。 顾青青挑眉，没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秦桑陌就指了指洞壁，那些坑坑洼洼的小洞全是小东西给弄出来了。 顾青青惊叹地点头，又问：“那块破布怪物呢？” 秦桑陌指了指地上：“瞧，真成一块破布了。”顾青青松了一口气，将小东西自肩窝里挖回来，捧着，一边抚摸着它的头，小东西将身体全打开，露出雪白又柔软的肚皮，顾青青以前养过一只比熊犬，名字就叫雪宝，撒娇时也喜欢仰躺着让自己揉肚皮 。 只是现在的这只小太多了，但更萌更可爱，看它闭着眼，四肢朝天，一脸任你搓揉，享受又惬意的样子，顾青青的心都融化了。 “那块破布也是你打败的么？咱家雪宝可真捧。” 小东西似乎很喜欢雪宝这个名字，哼哼叽叽地蹭着顾青青的掌心。 “咕噜！”“你又饿了？”顾青青好笑地看着毫无形象可言的秦桑陌，头发散乱，衣服脏破，俊脸上还黑一块青一块，神情也疲惫。 第二百五十六章:密洞探险10 “好象这里也没什么东西可吃……咦，我怎么不饿？” “你不饿？奇了怪了。”秦桑陌也奇怪道：“啊，对了，它非给你吃了一粒小珠子，是从那块破布身上弄来的。” 一提海绵体怪物，顾青青顿时想吐：“那东西身体里的也能吃？” 雪宝一骨碌爬起来，指指顾青青，又指指自己，又往她怀里蹭蹭。 “你是说你对我好，绝不会害我对吗？”顾青青好笑地问道。 雪宝欣慰地点头，笑得得眼表咪成一条线。 太可爱了！ 顾青青忍不住亲它一口，用脸蹭着它光滑柔亮的毛，小家伙摊开肚皮，顾青青笑着又给它揉着。 “雪宝，还有什么可以吃的么？”把小家伙侍候舒服了，顾青青问道。 雪宝拍拍肚子，又摇摇爪子。 “你是说，我暂时不会饿？” 雪宝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样子。 “可王爷饿了。”顾青青道。 雪宝竟然一翻白眼，翘起一条小短腿，搭在另一条上，一副关我什么事的样子？ “你得罪它了？”顾青青诧异道，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何秦桑陌先见到雪宝，小家伙却对他有敌意，却反而跟自己很亲近。 “它先攻击我啊，小火球不住地喷，我只是没让它打着，算不上得罪吧。”秦桑陌很委屈，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当然也希望能据为已有，偏偏它天生就跟顾青青熟。 “好雪宝，王爷是自己人，咱们是一家的知道么？以后不能跟王爷治气。”顾青青点着雪宝的鼻尖道。 “哼，吱吱吱，吱吱吱。”雪宝翻身坐起，一只爪子支腰，一只爪子指着秦桑陌吱吱乱叫。 顾青青哈哈大笑：“它说你不相信它，还不让它救我，你是坏蛋。” “我哪有？”秦桑陌更委屈了，小毛孩子还会告状呢，气得拎起它的耳朵：“你说清楚，我哪里不让你救青青了，那么脏兮兮的东西，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毒，吃了会不会出问题？” 雪宝被他制住，四条小短腿乱蹬，气得吱吱乱叫，张嘴就想吐火球，无奈秦桑陌早就知道它的危险，躲在顾青青身后，让它投鼠忌器。 “你别弄疼它。”顾青青也舍不得，将它从秦桑陌手中解救出来。 雪宝一脱了控制，乘机一爪子击向秦桑陌的鼻子。 别看它爪子小，气道却大，秦桑陌又好气又好笑地抚着打红了的鼻子：“你等着，总有一天，本王要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雪宝一听更火，张嘴就喷，幸好秦桑陌躲得快，一个红色的火球擦着他的发际飞过，打在洞壁上迸出火花四溅。 “雪宝！”顾青青第一次见识它的厉害，吓出一身汗来：“你不可以伤害王爷。” 雪宝一拧脖子，气呼呼的不看她。 “你……你要是伤了他，我……我就不活了。”小家伙得教，不能怪坏了，可好象脾气不太好，不能来硬的，那就迂回一点吧。 顾青青眼泪巴答地哭了起来。 雪宝果然慢慢转过头来，大眼怔怔地看着她，见她越哭越伤心，垂头缩鼻子。 顾青青还在哭：“跟你说了，我，你，还有王爷是一家人，你们两个谁伤了，我都会伤心，雪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雪宝似乎没明白，为什么伤了秦桑陌就是不喜欢顾青青了，吱吱吱地指自己又指天指地，一副发誓保证的样子。 “那你喜欢，就也要喜欢王爷，要爱屋及乌。”顾青青将它捧回来道。 雪宝也很委屈，指指秦桑陌，又指指自己的皮，一副好疼好害怕的样子。 顾青青强忍着没笑出声：“嗯，他也不对，他不该说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以后他再敢欺负你，我就替你教训他好不好？” 雪宝这才点了头。 “那你们握个爪子，以示和好？”顾青青憋着笑。 秦桑陌阴沉着脸，不肯伸出手。 雪宝也拧着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某位王爷能不象小孩子，跟小动物计较么？ “王爷……”顾青青无奈道。 秦桑陌这才瞪了雪球一眼，伸出手。 雪宝仍是不愿意，俩前爪子抱胸，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 “乖啦，握爪，握完爪，以后就是好朋友。”顾青青笑着将雪宝的爪子放在秦桑陌掌心里。 雪宝的爪子肉呼呼的，又软又好玩，秦桑陌忍不住捏了捏。 雪宝怕痒，一下子缩回来，秦桑陌大觉好玩，捉住它的爪子就用指尖刮。 雪宝躺着吱吱乱叫，笑得在顾青青掌心里打滚。 “咦，你看。”从雪宝的身上滚出好几粒小白珠子。 “它给你吃的正是这个。”秦桑陌道。 “那你也吃一粒吧。”顾青青大喜。 雪宝爬起来夺过，一口吞了小珠子。 “雪宝，干嘛小器。”顾青青无奈道。 雪宝不情不愿地又将小珠子吐到顾青青手上。 顾青青递给秦桑陌。 “全是它的口水。”某王爷爱洁，一脸嫌弃。 雪宝大怒，跳起就是一记双腿蹬，秦桑陌大掌一挥，将它打落，顾青青忙接住。 雪宝气得吱吱哇哇地向顾青青告状。 又扑到秦桑陌手上，抱住他的手指舔。 那根手指在之前与小家伙打斗时，灼伤了，伤口不大，只见雪球舔过之后，伤口就奇迹般愈合了。 “呀，雪宝，你是说，你的口水是能治病的么？”顾青青总算明白它为何生气了。 “还真是个好宝贝。”秦桑陌也道：“可是，要吃它的口水，还是很恶心。” 雪宝就气呼呼抓起小珠子往顾青青嘴里塞，然后自己也吃了一颗，咬得嘎嘣响，象嚼豆子一样。 顾青青也笑着学吃嚼着吃了：“嗯，味道还不错。” 饿得发晕的秦桑陌艰难地撇过头去。 顾青青趁他不注意，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某王爷吞了之后，还一脸恶心嫌弃的样子。 顾青青哈哈大笑，雪宝原是很舍不得，见他难受，也捧着肚子笑倒在顾青青怀里。秦桑陌感觉丹田中一股暖气缓缓上升，明白那是小珠子的功效发挥作用了，忙凝神静气，盘腿吐纳，调整气息。 第二百五十七章：密洞探险11 顾青青抱着雪宝起身在洞里转悠，不再打扰他。 雪宝又摸出一粒小珠子往她嘴里塞，顾青青舍不得：“留着以后吃吧，还不知道怎么走出去呐。” 雪宝懒洋洋打了个呵欠，钻她衣襟里睡了。 死了的海绵体怪物不但变成了一块干瘪破布样子，也缩得很小了，顾青青很奇怪它身体里怎么会结出小珠子来，又翻捡了一番，却再也没找到一颗。 便揣着雪宝往洞深里去。 走着走前，竟发现洞壁上有灯火，心中大骇，真有人来过这里？ 忙一路往前探，就见洞壁上有刀剑的划痕，还有一路洞壁磨得很平，凹了进去，象是有人天天对着这里击打过似的。 再往前，终于看到有破衣和树枝零散在地，走着走着，便看到石壁上有一处小门，正要进去，雪宝突然自她怀里钻出小脑袋，兴奋地吱吱吱乱叫。 “这是你的家？”顾青青诧异道。 雪宝嗖地一下蹿进去，顾青青也跟了进去，只见洞府并不大，但也足有二十平米的样子，这里比外面暖和多了，洞里竟然有床，有石桌，还有粗糙的生活用品，竟然真的有人在此生活过。雪宝高兴地蹦到一处小盒子边，献宝一样吱吱叫，顾青青打开盒子一看，只见满满一盒子小珠子，顿时惊呆了，如果小珠子都是雪宝自那海绵体怪物身上挖来的，那它得打死多少海绵体怪物才能捡这么多 ？ 可那东西明明是海里的，山洞里有暗河，可能连着大海，涨潮时海水淹了暗河入口，有一只两只钻进洞里并不稀奇，可有那么多钻进来，还真是稀奇。 盒子太大，雪宝努力抱着将之往顾青青面前推。 顾青青心一暖：“都给我吗？” 雪宝不住地点头。小珠子应该就象她平日见过的珍珠一样，是海里的软体动物因异物入侵，长年累月用分泌包裹异物，久而久之形成的，而海绵体又是极特殊的物种，它所产出的珍珠是大补之物，所以自己吃了会觉得不饿 ，精神饱满，通体舒泰，不知秦桑陌会有什么反应，他现在还在练功，不知效果。 “吱吱吱。”雪宝又指着一个东西对顾青青叫。 竟然有一个包袱，看上面的灰尘，应该是置放很久了。顾青青打开一看，竟是一包小孩子的衣服，而且是小男孩的，衣服虽然不算破旧，但也看得出年月很久，更让她诧异的是，其中还有件小马甲竟是黄绸做的，这个时代，能用明黄色做马甲的，只有皇室中 人。 莫非是莫个皇室的孩子被人偷到这个洞里来了？ 她不由得细细翻看小马甲，果然在衣角发现绣了一个梓字，另一角则绣着锦熙二年二月辰时几个字。 据顾青青所知，大锦并没有这个年号，那这是哪一年？ 莫非是这件衣服的主人，那个小男孩的出身年月？ 正沉吟，突然感觉背后有阴风袭来，忙一侧身，手中的小衣服就被夺走，雪宝立在顾青青肩头吱吱乱叫，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顾青青还没看清，一阵阴影蒙头而来，自从见识过海绵体怪物的强大之后，顾青青也见惯不怪，身子一矮，就地滚出丈余，只听得“嘭！”地一声闷响，一个东西摔在离它不到三米的地方。 “吱吱吱！”雪宝吱吱捧腹大笑，指着摔在地上那东西幸灾乐祸。 那东西敏捷地爬起来，一双黑幽幽地大眼怒视着顾青青。 竟然是只好大的猴子！ 还是一只年老，看起来年岁不轻的猴子。 “我没有要抢走你东西的意思。”看它那么紧张那件小衣服，顾青青忙道。 老猴子气急败坏，一拳挥来，顾青青跳开，却发现，它的拳头并非对准自己，而是雪宝。 雪宝吱吱跳开，躲过。 一张嘴，小火球直攻老猴子的面门。 老猴子灵活地躲过，但身上的毛还是不小心擦着火球，烧着了。 “喂，别打。”顾青青道。 老猴子也不是吃素的口中激射出一枚暗器，雪宝急急跳开，谁知老猴子是连发，象是算准了它逃跑的方向，一枚暗器正好打在它的头上，疼得雪宝吱吱乱叫。 又向老猴子喷火。 这样打下去，非两败俱伤不可。 “雪宝，别打了，快来。”顾青青心疼雪宝，舍不得它受痛。 雪宝果真跳入她怀里，吱吱呜呜地告状。 老猴子停下攻击，充满敌意地看着顾青青。 “我给你治伤吧。”顾青青发现，它左肩后有一个大脓包，已经在溃烂，发现恶臭的气味。 老猴子不屑地瞪着她。 雪宝自顾青青怀里钻出头来，对着老猴子吱吱叽叽地一顿乱叫，还对它呲牙。 老猴子神情缓和了些，还是一副很戒备的样子。 顾青青就从怀里挖出雪宝，它的额头刚才被老猴子击伤，破了皮，雪白的毛也染红了一些，让她好生心疼。 “你看，我真的是大夫哦。”顾青青说着用手轻轻抚摸雪宝的伤处，让老猴子亲眼看着她医治。 雪宝的伤奇迹般好了，老猴子眼里露出惊异之色，诧异地看了看雪宝，又看了看顾青青。 雪宝跳到顾青青肩头，在她脸上亲昵地蹭着。 又吱吱吱向老猴子说着什么。 老猴子瞪大眼睛，似乎想起什么，一转身钻进床底下，摸出一样东西来，象是个木盒子。 会不会也是什么奇珍异宝呢？顾青青兴奋地期待，可待老猴子打开，却见它他拿出一卷泛黄的纸，摊开，然后歪了头看向顾青青，一副很不解的样子。顾青青走过去一看，顿时怔住，纸上竟然是一张画像，画中的女子的轮廓与自己极为相似，因为年月太久，纸已经发霉，所以，有的地方很模糊，有点看不清楚，但也可以辩认出，画中女子的眉目也与自 己极似。 而看她的装束，也是多年前的款式。 说明画中人肯定不会是自己，那是谁？为何与自己这般相似？莫非，是那件小衣服孩子的母亲？ 第二百五十八章：密洞探险12 可看画中人的发式，又象是闺中之女，还没出阁的，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顾青青越看越糊涂，正怔忡间，一条毛茸茸人的胳膊将她揽入怀里，然后，听到老猴子在呜呜哭，一副好激动的样子。 “这个……不是我。”顾青青肯定地说道，老猴子肯定是认得画中之人，不然，也不会在看过画像，并与自己对比之后，会有这样的表情。 老猴子呆住，露出狐疑之色，雪宝急了，突然抓住顾青青的手指一咬，顾青青正奇怪，雪宝沾了顾青青的血抹向老猴子的鼻间。 老猴子用力闻着，老眼里流出浑浊的眼泪，一把将顾青青抱在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就象顾青青是它失散多年的孩子一样。 雪宝也钻进顾青青怀里，在老猴子与顾青青之间一起哭。 顾青青是一头雾水，看来，这洞中之前的主人，肯定是与自己有关系的，只是，画中人是谁？如果是衣服的主人，那小衣服为何又是男孩儿的款式？ 而雪宝和猴子似乎都熟悉自己血的味道，由血认亲，认为自己是它们的主人。哭了一阵，老猴子停住，抓着顾青青的手往床边去，看得出，这个床是它睡的，但猴子再聪明，也不可能造得出一个石床来，而且，床的大小一看就足够一个高大男人睡下，猴子当真要窝，也不会造这么 大的床。 猴子在床头翻翻捡捡，拿出一个东西塞到顾青青手里。 一块灰不隆冬的木牌，上面刻着个御字，顾青青顿时想起秦桑陌也有个御字牌，不过他的是金牌，这是真乌黑的木牌。 看着年岁也很久了，牌面被摸得光滑油亮，木质还泛着淡淡的香味。 猴子突然警惕地直立起，将顾青青护在身后，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雪宝指着他吱吱吱地跳到顾青青肩上，一副嘲笑猴子的样子。 猴子不明所以，却还是全神戒备，顾青青笑了，原来它听到了脚步声，秦桑陌调息完毕，出现在石屋前。 “咦，你怎么会有乌木令牌？”看见猴子，秦桑陌怔了怔，但他很快发现猴子对顾青青没有恶意，便放下警惕，双眸炯炯地看着顾青青手上的木牌。 “乌木令？你认得这个？上面也刻着个御字呐。”顾青青道。“是前朝的东西。”秦桑陌接过令牌道：“大锦也沿袭前朝的规制，皇室子弟都会有一块代表身份的令牌，不过大锦全是金牌，只是以金牌花边的不同来区分，前朝则是用木质不同来区分，乌木令的主子身份 可不一般。” “你看这件衣服还绣着锦熙二年，距离现在有多久了？”顾青青将那件明黄的小衣服递给秦桑陌。 “足有上百年了吧，这衣服是丝织的，做过特殊处理，历百年竟然还如此柔韧如新，当真有意思。”秦桑陌道。 “上百年了？那这件衣服的主人岂不也有上百岁？怕是早作古了吧。”顾青青道。 “应该是吧。”秦桑陌又翻了翻包袱里的其他衣物，诧异道：“奇怪，这些小衣服没这件年载久，顶多四十几年的样子，而且衣服样式也很普通，不象是皇家之物。” “不知道是谁留在这里东西。”顾青青也很奇怪：“要不咱们把这些东西都带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还有，你看看这幅画。” “这个……”秦桑陌更惊讶了：“这个洞里怎么会有你的画像？不对，不是你，应该是……殷家人，跟殷家的女人很像，看装束这画上的女子如果还生存在世，应该有三四十岁的年纪了，所以，不应该是你。” “殷家女人？难道是……”顾青青脑海里浮出殷氏和太后的样子，两堂姐妹长得有六七分像，太后更年轻一点，而画上女子的发饰…… 还有雪宝和老猴子对自己的态度…… 顾青青好一阵吃惊，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秦桑陌抚着她的额头问。 “没什么。”顾青青感觉一阵疲倦，顿坐在床上道。 “东西都带着，我会查清楚的。”秦桑陌揽了揽她的肩，安慰她道。 老猴子突然蹦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提了一串老鼠，喜滋滋地扔到顾青青脚边，然后又蹦了出去。 “它会意思？”顾青青一脸愕然。 “吱吱吱！”雪宝围着那串老鼠乱跳，老鼠还是活的，只是被绳子缚住脚，串起来，逃不了，不时地挣扎着，有的正在咬腿上的树皮绳。 雪宝就挨个拿拿子捶老鼠的脑袋，呲牙吓它们。 老鼠吓得缩着脖子不敢大声，但还是拼命想逃跑，雪宝烦躁了，对着老鼠串就是一团小火苗。 洞里的老鼠肥硕得很，一身油，雪宝喷的火又很是古怪，一旦烧着了就很难灭。 老鼠发出吱吱的惨叫，雪宝还怕火灭，在一旁鼓着腮帮子挨个吹气，那火蓝幽幽的，看着不旺，却很快将老鼠烧得没了声响，屋里只有老鼠油滋滋响着，肉香很快飘满小洞屋。 顾青青忍不住就咽了咽口水，呆在这该死的洞里太久，好几天没尝过肉味了，可是老鼠肉…… 还是有心理压力的。 老猴拾了柴回来，却看见老鼠已经差不多都烧熟了，看了雪宝一眼，捡起一只，小心拍了上面的灰递给顾青青。 那堆柴在哪捡的？它也是想用来烧老鼠吃的么？ 当初那个小孩子就是吃老鼠肉长大的么？ 老猴与小孩又是什么关系？ 顾青青一肚子的疑问，脑袋快变成浆糊了。 看她发愣，老猴撕了条老鼠腿往顾青青嘴里塞。 好香，虽然是老鼠肉，可浇得焦黄焦黄的，还滴着油，顾青青没忍住，张口吃，味道不错，蛮鲜美的，只是没有盐味。见她肯吃，老猴甭提多高兴，咧嘴大笑，顾青青就看见它嘴里没几颗牙了，还在满脑的白毛，也不知它有多大岁数，虽然只是只猴子，可看自己的眼神却慈爱得很，就象……父亲看女儿的感觉。 第二百五十九章：密洞探险13 “谢谢你。”顾青青将整只老鼠肉都接过来，由衷道。 老猴喜得直拍手，又去捡了只老鼠肉，却见秦桑陌飞快跑出去，在洞屋外大吐特吐起来。 顾青青哈哈大笑，那厮洁癖，怎么可能吃老鼠肉？ 可人在特殊环境下，为了生存，就不能太讲究，活下去才是正道。 秦桑陌吐完再回来，脸色苍白了许多，见顾青青吃得津津有味，捂住嘴又想吐。 “你可真娇气。”顾青青好笑道。 “你也太不讲究了，真怀疑你是不是顾家的嫡长女。”秦桑陌道。 顾青青看了眼那包衣物道：“可能不是吧。” 秦桑陌怔了怔道：“得想法子尽快出去。” 他也觉得这个洞里以前的主人跟自己有关吧。 顾青青点点头，问老猴子：“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老猴子正扯了只老鼠腿往自己嘴里塞，闻言老鼠掉落在地，大浑浊的老眼里滑落两颗泪滴，满是不舍。 雪宝吱吱跳着指外面，一副很兴奋的样子，看来它也知道出路在哪，而且是想跟顾青青一道离开。秦桑陌不肯吃老鼠肉，顾青青就从雪宝的小盒子里又拿了一粒小珠子给他，雪宝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对着秦桑陌不住地呲牙，秦桑陌故意逗它，把它的整个小盒抢了去揣怀里，雪宝气得吱吱乱叫，跳到老 猴肩上告状，老猴却看出秦桑陌与顾青青关系不一般，将它揪下来拎在手里团团甩。 停下后，将雪宝放在秦桑陌掌心里，雪宝象喝醉了酒似的东倒西歪，根本站不住，秦桑陌待它要站稳时，故意拨弄它的老脑，小家伙又开始歪歪倒。 它干脆趴在他掌心里，一动不动，等那阵晕劲过。 “你平日就这么治它的么？”秦桑陌笑问。 老猴指指雪宝，又撇撇嘴，点头。 “好主意。”秦桑陌高兴道。 老猴拉着顾青青往屋外去，一副很关急的样子。 顾青青诧异地看向秦桑陌：“它要做什么？” “跟去看看，这里它熟，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还要告诉你。”秦桑陌道。 老猴带着顾青青，秦桑陌揣着雪宝，大家一同往前走。 没想到，走了许久，还是没找到尽头，这个山洞究竟有多大啊？ 老猴停住了，前面洞里有滴滴答答的滴水声，这里的洞壁竟然挂了两盏灯，而且，前面还有铁索围住，好象还有个石门，石门后有什么？ 晕呼呼的雪宝猛地直立起来，小巧的耳朵也竖起，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老猴捡起一块大石向前面的石门砸去。 只听得“咚——”一声巨响，石门里有巨大的撞击声传来。 “不会又有什么怪物吧。”顾青青吓得连连后退。 老猴又捡了块石头向石门砸去。 里面的撞击真越来越密，接二连三，石门看着摇摇欲坠，象要倒塌了一样。 雪宝在顾青青的肩头跳来跳去，吱吱乱叫，紧张得不得了，不时对着老猴呲牙。 “咚——”终于，在撞击了数十下之后，石门终于垮了。 陡然眼前一亮，耀眼的光芒倾泄而出，照得人睁不开眼。秦桑陌抓着顾青青倒飘回几丈远，待眼睛适映了那光芒时，才向前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一条巨大的蛇，不对，不能说是蛇，更不是蟒，因为蛇或者蟒的鳞片没这么粗大，没这么亮，而且，它头上还长 着角。 “莫非是传说中的龙？”顾青青的心快蹦出嗓子眼了，自己这是穿到了什么破世界啊，连龙都出现了。 “不是龙。”秦桑陌全神戒备，挡在顾青青面前，随时防着那东西攻击。 “那是什么？” “是鲛！”秦桑陌道：“我在杂物异志上看到过它的画像，没想到，竟然在天残山洞里会有这种东西。” “鲛？是龙九子之一吗？”顾青青大骇：“它怎么会困在这石门里？” 秦桑陌摇头，饶是他十几岁就征战沙场，见识广博，这几天的见闻也足够他震惊，惊世骇俗了，相信连父皇那一辈也没见过这种东西。 那鲛似乎也看到了顾青青几个，它的身子浸在暗河里，只露出一截头来，巨大的双眼怒视着前方。 老猴还在原地，正拿着石头砸它。 鲛似乎大怒，腾跃而起，嘴一张，对着老猴就喷出一口水柱。 老猴瞬间被冲倒洞壁上，半晌都动弹不得。雪宝急得吱吱直叫，当鲛再次攻击老猴时，它立即钻进顾青青怀里，情急之下，只钻进去了脑袋，肥硕的屁股和大尾巴还甩在我头，顾青青好心将它塞了进去，它立即掉转头来，双爪子抓着顾青青的衣襟 ，只露出一双满是兴奋的眼睛，一副又好奇，想看热闹又害怕被殃及的样子。 “老猴，你回来。”顾青青真的不明白，老猴为何要惹怒鲛，以它的能力，根本伤不了鲛半分。 “吱吱吱！”雪宝在她怀里急得跳，不住地指着石洞顶。 顾青青顺着它的小爪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鲛的身后，洞顶上，光芒正从那里发出来的，太过耀眼，她一时看不清那是什么。 “是金碧莲花，这可是传说中的神花啊，竟然开在这里。”秦桑陌掩饰不住兴奋道。 “什么金碧莲？”顾青青眯着眼才能看清，洞顶角上，果真有一条碗口大的花，花心正放着光芒，如果没有光，那朵花看着也平平无奇，就象一般的莲花，只是大了稍许。 “传说，金碧莲的花瓣有巨大的能量，吃一片就能起死回生，修道这人服食之，可以飞升成仙，练武之人食之，能提升几倍的功力…… 花蕊则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可以返老还童。” “天底下哪有这么神奇的东西。”顾青青不太相信。 “以前我也觉得，龙什么的，也只在传说中才有，可现在，鲛就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秦桑陌的声音虽然还很沉稳，可俊眸中的闪亮的光泄露了他此时激动的心情。“可是有那只怪物守着，就算找着了金碧莲又如何？”顾青青叹气道。 第二百六十章：密洞探险15 “是啊，听说金碧莲花期特别短，与幽昙花相似，顶多一个时辰，花就会谢，怪不得老猴会不顾危险激动鲛也要带我们来。”秦桑陌道。 “鲛是专门守护这朵花的吗？”顾青青道。 “应该是的吧，只是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自海里捉了鲛来守护这朵莲花。”秦桑陌由衷地赞叹道。 顾青青就想起那些小孩衣服，心里感觉怪怪的。 “吱吱吱！”雪宝又自顾青青怀里蹿出，对着鲛的尾巴吱吱乱叫。 “咦，你看，它的尾巴被铁索刺穿，锁在暗河中间。”顾青青大声道。 怪不得老猴敢激怒它，而它也只能用水喷老猴，原来它的身体受制，无法远攻。 那是根精铁铸成的铁索，足有碗口那么粗，自鲛的肉体穿过，似乎长在肉里面了，鲛每次的腾跃都勒得铁索绷紧，巨大的身躯不得不被扯回来。 将它弄来之人好残忍，顾青青也听说过，鲛是骄傲又热爱自由的生物，它甚至还能幻化成人形，变成极美的美人鱼，在月圆之夜，浮出海面，游嬉世间。 “秦桑陌，咱们救救它吧。”顾青青道。 秦桑陌诧异地回，朗目中泛起一抹宠溺的笑意：“好！” 雪宝急得直跳，指指鲛又指指老猴，然后扑通倒地做死状。 顾青青被它的表演笑得腹痛：“你是说，救了鲛，老猴就会死对吗？” 雪宝点头。 “你不是跟老猴是死对头么？它死了不是更好？”秦桑陌笑道。 雪宝对他翻白眼，对着顾青青吱吱吱。 顾青青将它捧在手心：“好雪宝，咱们要救鲛，当然也要保护老猴还有你不会被鲜伤害，咱们是一家人啊。” 雪宝眨巴着乌黑的大眼，尖尖的嘴唇凑上来，“叭叽”来了个偷袭。 立即被秦桑陌拎在手心扔开：“不许你亲本王的娘子。” 雪宝摔一个大跟头，气得插腰大骂。 鲛与老猴还在激战，正好一口水柱喷来，淋了雪宝一身，雪白的毛湿答答地粘在身上，小圆球瞬间变成了小苍鼠，果真发型太重要了，雪宝使劲甩，可还是没能将水洒干，气得蹲角落呜咽。 秦桑陌开怀大笑，将它拎回来。 雪宝气鼓鼓地瞪他。 “你笑一个，本王就给你烘干。” 雪宝一拧头，不理。 “雪宝，你这个样子好丑哦。”顾青青故意笑道。 雪宝一脸委屈，将身子缩成一团，平素止高气昂举在背上的大尾巴也夹起来了。 秦桑陌举起手掌运功，他服过小珠子后，武功又精进了一层，体力也充沛，所以，雪宝的被毛还真的很快就烘干了。 再次变成小圆球的雪宝兴奋的甩着毛，这次很友好地蹭了蹭秦桑陌的掌心。 却又被他无情地拎起：“本王还是要警告你，不许偷亲本王的娘子。” 雪宝一脸无辜地瞪大眼睛看他。 秦桑陌这才将它还给顾青青。 一到顾青青怀里，雪宝立即又偷亲了她一口，然后嗖地钻进她衣襟里。 “它跃起了，秦桑陌，快，冰霜剑。”顾青青大声喊道。 鲛与老猴一直在激战，如果秦桑陌靠近，它肯定会戒备，还可能攻击他，趁它跃起，秦桑陌飞跃而至，一剑砍在铁链上，冰霜剑削铁如泥，可那精铁索链挨了一剑却完好无缺。 秦桑陌想要再砍时，鲛的身体已然被索铁拖回。 他只好无功而返。 “冰霜剑也不成么？”顾青青道。 “千年寒铁铸得，莫说冰霜剑，就是三味真火也未必能融得断。”秦桑陌道。 “雪宝，你去喷火试试？”雪宝的小火苗很古怪也很厉害，极具攻击性，如果射中人，估计能将人身体烧穿。 雪宝的小脑袋摇得象波浪鼓，“攸”地一下钻进顾青青怀里，死都不肯出来。 小家伙应该与鲛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也不知是太过害怕，还是有同居情意，老猴与鲛作战多时，它只在一旁干着急，却并没有出手帮谁，似乎只想劝架，没想站边，保持着中立。 砍不断，火攻又不太可能，就算雪宝喷火融烧铁链，怕是鲛鱼一个翻身，激起的水花也能把火浇灭。 那怎么办？ 总不能砍断鲛吧，那它肯定会认为他们有敌意，在攻击它。 顾青青可还没想好激怒庞然大物后的对策。 “镪水呢？”秦桑陌道。 顾青青一拍脑袋：“是啊，有镪水，我怎么没想到。” 有浓硫酸，莫说精铁了，万物都可销融。 忙从百宝袋里拿出一大瓶来递给秦桑陌。 “小心，千万莫要溅到鲛的身上，伤了它。”顾青青叮嘱道。 秦桑陌再次跃起，趁鲛腾空时，将镪水倒在铁索钩上，果然，等鲛落回水中时，铁钩已然融断，秦桑陌业已安全回转。 “老猴，快回来。”鲛一旦自由，老猴不危险了。 老猴不知发生了什么，仍然捡了石块砸鲛。 鲛却不再理他，而是在水中大力摆动着尾巴，原来它竟知道，秦桑陌替它解了锁链，只听得一块长啸，巨大的鲛一跃而起，长长的铁链事出它的血肉，终于自它的身体里抽出。 鲛快乐得飞腾起来，沉着洞壁游了自己狭窄的空间，在洞里腾空飞了一圈。 “恭喜你。”顾青青也大喜，她赌中了，鲛果然自由后没有伤害她和秦桑陌。 老猴趁鲛飞走，迅速爬向洞顶，想要摘取那朵金碧莲，可鲛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回，卷起老猴，狠狠地砸掉洞壁。 老猴这次跌落在地后，不再动弹。 顾青青大急，忙跑过去想查看老猴的伤势，秦桑陌纵身向鲛跃起。 金碧莲药效神奇，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这种圣物，可遇不可求，错过了，可能终身再也难遇上。 可他再快，也不可能有鲛快，只见它长舌一卷，那朵金光闪闪的碧莲花便被鲛卷进嘴里，边嚼都没嚼，吞了。 雪宝顿首捶胸，婉惜不已。老猴眼中流出伤心的泪，枯槁似的爪子抓住顾青青的手，眼中全是婉惜和愧疚。 第二百六十一章：密洞探险16 它那么辛苦不在了一切激怒鲛，就是为了抢金碧莲，这点顾青青能理解，可它这个表情是想告诉她，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么？ 顾青青顿时为自己方才的不经心大感惭愧，老猴与鲛争斗时，她与秦桑陌并没有相助的意思，反而还放了鲛，让老猴身受重伤。 “老猴，对不起。”顾青青用手按住老猴的身体，想要替它疗伤，却在探查过它的身体后发现，老侯的身体机能已走退化，生命早就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就算鲛没有重伤它，老猴也活不了几天了。 顾青青的异能，能治伤，能把奄奄一息的人救活，却不能延长人和动物的生命，这是有勃天道的事情，如果真有人能让人长命不死，那这个世界会乱套。 顾青青也会遭受来自大自然和老天的报应。 怪不得老猴捉住她的手，不让她治疗，它早就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今天能遇上她，老猴很开心，也很满足，只是，没能替她摘回那朵莲花，而留有遗憾。 “老猴，我还想带你出去，给你养老送终呢。”顾青青伤心地哭道。 雪宝也跳出来，用两只前爪使劲拍老猴的脸，似乎在说，你起来，起来跟我打架…… 可老猴真的很累了，趴在地上，两只毫无光彩的眼睛无限眷恋地看向石屋。 “你是想回到石屋么？”秦桑陌上前抱起老猴，老猴干瘪的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好，我们回石屋去。”顾青青哽声道。 雪宝也跳到秦桑陌的肩上，呜呜地哭。 可他们还没走多远，鲛游过来，拦住去路。“它的尾巴……”顾青青一脸震惊，鲛刚脱困时，尾巴上被铁索链穿了个大洞，血肉模糊，看着甚是瘆人，可现在，那个可怕的洞已然不见了，金碧莲的功效真有那么神奇？不是说只服一片花瓣就能治伤么？ 这家伙可是将整朵花全吞了啊，当然伤好得奇快。 “你已经脱困，伤也好了，它也被你打成重伤，你还要怎地？”顾青青恼火道。 秦桑陌也拿出冰霜剑，神情戒备。 鲛伸出舌来，舔了舔老猴，老猴似乎精神了些，对它无力地挥挥手。 鲛的大眼里竟然滴出硕大的泪水来，顾青青曾听说，鲛的泪落地便会变成珍珠，不由认真地看着那两滴泪珠。 可除了听到滴答的声响，那两滴泪水如同所有的泪滴一样，落地后，连水花也没能溅起，消失在潮湿的地里。 雪宝对着鲛吱吱吱，一副很伤心愤怒的样子，还用两个爪子做捧状，学着老猴走路，然后又学鲛吃东西大嚼的样子。 顾青青看懂它的意思，不由更伤心：“雪宝说的是真的吗？你被困在暗河里，是老猴天天给你送食物对吗？” 鲛又滴落两颗泪，依依不舍地看着老猴。 老猴无力地摆手，摇头，似乎在安慰它，让它别难过。 雪宝最伤心，不住地用爪子推老猴，可老猴再也没有力气抡着它甩了。 当老猴缓缓闭上眼时，雪宝仰倒在地，四肢乱蹬，哭得快岔了气。 鲛默默地舔着老猴毫无生气的脸，泪滴落下，清洗着老猴的脸。 这三只也不知道在这个洞里一起生存了多少年，看得出，老猴是它们的主心骨，雪宝天真顽皮，无忧无虑，又因有异能，还精灵聪明，所以生活得很自在，常调皮捣蛋被老猴教训。 老猴应该是留在洞里喂养鲛的，那个将鲛捉来困住的人，肯定也是老猴的主人，至于为何要将鲛锁在碧莲花下，这就不得而知了。 可能也是为了让鲛守护那只莲花吧，只怕他也没想到，鲛一脱困，就会吞了整朵莲花，没留下半片花瓣。鲛应该是恨将它困在这里的那个人的，所以，连带着天天给它送食的老猴也恨上了，所以，他们的相处方式很奇特，会天天打架，但却又因天长日久而生出情谊，虽说都是畜牲，却也都是有灵性的畜牲， 现在老猴死了，这两只才会很伤心。 秦桑陌将老猴抱回石屋，放在床上，这应该是老猴的心愿吧，让它永远留在生活了一辈子的石屋里，躺在他一直思念的主人躺过的床上，永远长眠。 雪宝哭泪了，爬上顾青青的肩头。 顾青青和秦桑陌都相信，雪宝知道出去路，打点行装，将该带的都带走，终于要离开这个让人恐怖，又伤心的密洞了。 可是，才走出石屋门，二人加一只灵宝又被鲛拦住。 雪宝这回很勇敢，一只爪插腰，一只爪指着鲛，巨大的鲛头与小小的它对恃着，如同巨人脚下的一只蚂蚁。 看着就很滑稽。 “我们要走了，你也回到深海里去吧，原本，我还想着等你脱困，给你医伤的，现在你的伤已经全好了，走吧，别再呆在这里了。”顾青青叹了口气道。 鲛腾突然一张嘴，吐出一颗硕大的珠子，晶莹惕透，还发着暖暖的柔光，能将整个洞都照亮的柔光。 “它这是……什么意思？”顾青青不解地看向秦桑陌。 却见他脸色凝重：“这是鲛的内丹。” “啊，那它吐出来做什么？”顾青青大骇，内丹于龙子来说，相当于人的心脏吧，心脏都没了，还怎么活？ “传说中，鲛的内丹比金碧莲更加神奇，只需一点点粉沫，便可以医治任何的疑难杂症，起死回生更是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服下可以成仙。”秦桑陌道。 “可传说它的眼泪还能落地成珍珠呢，怎地也没见成？可见传说往往夸大奇词，骗人的。”顾青青道。 “服过金碧莲的鲛，光一滴血都能起死回生，何况是整个内丹，青青，它是要将丹送给你，你真的不相要？”秦桑陌侧目，双眸湛亮。“它在这里也不知困了多少年，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却没了内丹，就算这颗内丹真的有你所说的那样大的作用，我也不想要，不能用一条鲛的生命来满足我们的欲望。” 第二百六十二章：密洞探险17 “好，我一切都听娘子的。”齐王爷自从进了这密洞，简直就成了二十四孝男朋友，除了还有点傲娇外，毒舌早就收起，高冷也只剩下高，一点也不冷了。 只有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没有变，还是一如际往的英俊好看，就算变，也是越变越英俊，越变越有魅力。 小心捧起内丹，顾青青道：“拿回去吧，好好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去，再也别到人间来了。” 鲛衔起内丹咕噜又吞回，顾青青松了一口气，雪宝抓耳挠腮地作婉惜状，气鼓鼓瞪顾青青。 可方才顾青青作好打算时，它并没象往素那边吱吱吱地阻止，而是安静发立在一旁看着，可见，它其实也希望顾青青这样做吧。 可当看到鲛真的又吞回内丹时，还是肉疼啊，舍不得。 顾青青跟雪宝的心情一样，一把将它抱过来：“还好有你，雪宝，你体也是有内丹的吧，等哪天我伤重难治，你也一定要学鲛一样，把内丹奉献出来，给我治病哦。” 雪宝吓住，拼命往外蹬。 “想逃跑？”顾于青故意做出狰狞状。 雪宝不挣扎了，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顾青青使劲揉它肚子：“我家雪宝这么可爱，怎么舍得吃你的内丹呢？吃肉肉还差不多。” “走吧，时辰不早了。”秦桑陌道。 洞里不见天日，不分昼夜，还要找出口，是得早点起程。 顾青青将雪宝揣怀里，跟在秦桑陌身后，突然，身子被大力卷起，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觉一阵天昏地暗，然后身体象是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转着湍急的水流急剧旋转。整个人瞬间被淹没，连呼救都没来得及，憋不住了一张口，就有股粘稠的液体往嘴里灌，猝不及防吞了好几口，人又被巨大的吸力往下拖，难受之极，待她感觉快窒息得受不住时，突然有股大力托住身子 往前推送，新鲜空空陡然灌入口鼻，立即张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睁开眼时，自己已经秦桑陌怀里，而他一脸的激愤，担忧，和欣喜。 人还没站稳，自怀里钻出白色的小脑袋，全身的毛又被浸得湿答答的，一落地，便不停地甩毛，然后，小东西竟然没有吱吱吱告状诉苦，而是团在地上闭目养神。 “出……出什么事了？”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顾青青莫明其妙，刚才象是又死过一回。 “你被鲛吞了。”秦桑陌仍是一脸怒色，可见刚才也受了惊吓，担心之极。 那自己刚才是在鲛的胃里走了一遭，吞下的都是它的胃液？ 顾青青顿感恶心，想吐哪里还吐得出。 不过，除了浑身粘粘答答不太爽以外，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感无比轻快舒畅，体内象是有股暖流在游走，浸入奇筋八脉，连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象要飞起来一样。 “它好象并无恶意。”秦桑陌弄来水替顾青青擦洗脸，顾青青道。 “真有恶意，本王抽它的筋，扒它的皮。”秦桑陌霸气地说道。 鲛悬在半空中，大眼定定地看着顾青青，对秦桑陌的话并没在意，象是要仔细观察她有什么变化。 顾青青长长的头发湿漉漉的，秦桑陌正运内功替她烘干，衣裳也如法炮制。 “咦，雪宝，你要成仙了么？”顾青青由着秦桑陌替自己侍弄，却看见雪宝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暖暖的光晕，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庄严肃穆，真有点得道高鼠的样子。 “别打扰它。”秦桑陌也发现了：“它应该和你一样，吞了鲛的胃液，要知道，鲛刚吞过金碧莲，它的胃液可是大补之物。” “就是恶心了些，估计让你喝你也不肯。”顾青青道。 秦桑陌却对鲛道：“算你还有点良心。”要知道，当鲛突然袭击，将顾青青吞了时，他有多愤怒，恨不能亲手剁了这条大爬虫，无耐他功力大增，想要追上鲛，还是很难，好在它没过多久就把人又给吐了出来，不然，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与 鲛不死不休。 见他不再拔剑相向，鲛自半空中下来，软趴趴地倦在地上，巨大的龙脑袋磕在一块石头上，安静地看着顾青青和秦桑陌。 雪宝小小的一团竟然凭空升起，身上的光芒越来越柔和，温暖，鲛对着它缓缓吐出一口气，雪宝的向在子在半空中飘游了一下，才缓缓落地，再睁开眼时，它乌黑的大眼边竟长出圈金色的毛。 “噗——”一张口，对着石壁就是一团火苗。 “嘭！”一声闷响，火苗到处，石屋竟被击穿。 “哇，雪宝，你的功力增强了呢。”顾青青也替雪宝高兴。 “那你呢？你的功力也增强了么？”秦桑陌问。 “不知道啊，我又没火可以喷，也没武功……啊，好象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走路都轻快了许多。”顾青青道。 “小鲛，谢谢你。”顾青青高兴地摸着鲛的犄角，拍着它的大脸道。 鲛象小狗狗一样，伸舌舔了舔她。 “你走吧，我们以后有缘再见。”顾青青抱抱鲛的头，它的头太大，又有两只大犄角，实在不好抱，也只能意思意思。 鲛眼里露出依依不舍之色，突然长舌一卷，将顾青青和秦桑陌一道甩到背上，然后，腾空飞起。 秦桑陌搂紧顾青青的腰，生怕她掉下，鲛飞得很平稳，但速度很快，穿越之后，顾青青又体会了一次坐过山车的感觉。 “不好，要下活，闭气。”顾青青还没回过神来时，秦桑陌大声提醒，她忙照做，好在现在的她，体力非常充沛，闭气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当身体浮出水面时，顾青青看到了久违的天空，一往无际的海岸线。 “我们脱困了。”秦桑陌的声音里也带着兴奋。 雪宝自顾青青怀里跳出来，站在鲛头上，兴奋的蹦跳着，指着前方吱吱乱叫。顾青青担心它掉下海，抱在怀里，笑着逗它：“你有多久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回府 “吱吱吱……”雪宝叽叽叫着，一下子又蹿到她的肩头，迎着风，雪白的毛发吹得它的小脑袋都变了形，它却乐此不疲，不停地叫跳。 将二人一鼠安全送上岸，鲛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却又依依不舍地看着顾青青。 “再见了，小鲛。”顾青青对它挥手。 鲛对着她点了三下头，然后一头扎入水里。 雪宝：“吱吱吱，吱吱吱！呜呜呜！” 顾青青知它这舍，一日之内，两个共同生活多年的伙伴都走了，小家伙心里不舒服。 “别担心，你还有我和王爷。”顾青青拍拍它的小脑袋。 雪宝咧嘴笑得大眼弯弯，钻进她颈窝挨脸蹭蹭。 还好，鲛没将他二人送到北燕，还在大锦境内，只是离当初坠洞之处很远，也不知四张机几兄弟如何了，还有欧阳俊凡，会不会被殷静娴又抓走，妩雅有没有脱险。 几人没走多远，如风便寻了过来：“王爷，属下救架来迟，请王爷责罚。” 如风满脸胡茬，风尘仆仆，俊脸粗糙了许多，这些日子肯定寻得辛苦。 “无妨，本王与准王妃都无碍，启程回京。”秦桑陌道。 如风备了马，顾青青却不会骑。 看着爬了半晌怎么也爬不上马的顾青青，秦桑陌道：“现在我觉得你有点象大家闺秀了。” 丫丫的讽剌她不如大家闺秀文雅端淑，却如大家闺秀一样柔弱无能。 “准相公，人家不喜骑马，要坐车。”娇滴滴地一甩帕子道。 他不是称她为准王妃么？ 如风怔了怔，一路寻人，跑了不止千里，这里虽是海边，过不了多远就是山路，哪里备得有车？ 秦桑陌知她故意为难自己，长臂一勾：“要车没有，相公有一个。”环住她的腰，同坐一骑。 一路上顾青青问起四张机：“他们四个如何了？” 如风正要回答，马儿一路往前，刚进山路，便从两侧蹦出四个人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卖路钱。”甩着细索，贼眉鼠眼的，正是老四。 顾青青大喜，一声老四还没呼出，一团小火苗就射了过去。 老四哇哇乱叫：“哪来的贼人，好厉害，会火攻。” 他一叫，老二老三老大就全跳了出来：“别怕，哥哥们救你。” 四人立即摆开阵式，武器抡得呼呼作响，雪宝蹿到顾青青肩头，小火团乱喷。 四个的阵式对敌很有威力，可前面之人是顾青青，根本伤不得，那只小白鼠站在顾青青肩头，又投鼠忌器，被火团攻得四处逃窜，却还手不得，顿时气得瞪眼鼓腮，哇哇大叫： “主子，那是个什么宝贝，快让它停下来。” 顾青青将雪宝抱回怀里：“怎么见人就喷火，不乖。” 雪宝吱吱吱指着四兄弟一脸的不屑。 “它说咱们兄弟没用。”四兄弟平素笨笨的，脑子不清楚，对雪宝的鼠星语倒是领悟得极快。 “喂，小白鼠，有种别站到主子肩头，出来，咱们正真的比试比试。”老四最不服气。 雪宝才不怕，小身子一团，就要蹿出去，却在半空被秦桑陌捞走，拎着扔回顾青青怀里：“赶路要紧。” 雪宝没打过瘾，对着秦桑陌吱吱乱叫，又向顾青青告状。 “啊，它说王爷讨厌，叫姑娘别嫁他。”老三道。 “嗯，还说王爷长得丑，还不如老猴子好看。”老二道。 “它说我们几个好聪明，能听懂它的话。”老大道。 “闭嘴！”秦桑陌冷斥道。 四兄弟素来有点畏他的火，立即闭嘴。 劫后重逢，看见四人活蹦乱跳着实很开心，顾青青却还是担心他们体内的毒素是否全清除了。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指着四兄弟吱吱大笑，仰天拍肚皮。 “它笑咱们好窝囊。”老四小声道。 “还笑咱们长得象老猴子。”老三道。 “你说是它好看还是小白好看？”老二道。 “当然是小白好看，老鼠怎么能跟狐狸比。”老大道。 “吱吱吱？”小白揪着顾青青的衣襟问。 “小白没你好看，它是殷静娴的宠物，以后你有机会见到它的，不过，它的主人是我的死对头，你最好不要惹她。”顾青青道。 “老四，我师兄呢？” “就是那个爱皱眉的小白脸子么？”老四问。 “什么爱皱眉……” 师兄最是温文尔雅，沉稳大气，总一副成竹在兄的样子，又怎么成了爱皱眉的小白脸子？ “自从主子你落下山洞后，老四就没见过他展眉，成天皱个眉头，象是死了老婆一样。”老三道。 “什么死了老婆，他老婆才没死，养狐狸的那个恶女人就是他老婆，主子你放心，他和老婆一起回京了，没事。”老二道。 那日殷静娴和天残教主竟然没被红衣大炮炸死？ 欧阳俊凡又被殷静娴给劫持了？ “那妩雅呢？”顾青青问道。 “姑娘放心，妩雅郡主也回了京城，早就回到了驿站。”这次是如风回答的。 一路说说闹闹，三天后才回到京城。 刚到南城门，秦桑陌就接到太皇太后宣召进宫的旨意，只好与顾青青分别，带着如风先进宫面见太皇太后了。 顾青青带着四张机和雪宝回到顾家。 门房惊呆了，半晌后，返身就往府里跑，边跑边喊：“大姑娘回府了，大姑娘回府了。” 不多时，老太太，殷氏，还有黄氏，顾婉婉连同从不拿正眼瞧她的顾凌轩也来了，顾晧轩则躲在殷氏身旁，大眼泪汪汪。 “青青……”亲切还带着颤抖的声音竟是顾家老太太发出来了，顾青青有点懵，心里问自己：要表现出受宠若惊来么？ 虽说过去有过很多不愉快，但伸手不打笑脸人，顾青青上前行礼：“让祖母和母亲担心了，青青心中不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殷氏也眼圈红红的。黄氏眼神冷冷的，但脸上却挤出了笑容：“是啊，回来就好，大姑娘不知道，您不在的日子，老太太有多担心，老爷是彻夜难眠啊。” 第二百六十四章：回府2 不就是十多天没回家么？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上回在宫里，一呆也是好几天，怎么就没见他们如此紧张呢？ 顾青青肚子的凝虑。 当顾婉婉眼中噙着泪珠上前来握她的手时，顾青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避开道：“外头脏，多日不曾沐浴更衣，莫弄脏了妹妹的手。” 顾婉婉却仍是急切地抓住她的手：“姐姐能回来，莫说弄脏手，便是要了妹妹这双手，也是甘愿的。” 这么好？真心话么？ “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么？”顾青青小声问，或许这里也只顾婉婉愿意很快告诉她。 “你再不回府，皇上就以为你殉国了，派了好几拨人来问你回没有回。”顾婉婉道。 顾青青愣住，小皇帝竟然这样关心她？ “听说燕国的郡主也是跟你一起被抓走的，皇上说，你是为了两国邦交才遇的险，还表彰了爹，说养了姐姐这样出色的女儿，爹官升一级，现在不是四品侍郎，而是从三品了。” “哦！”顾青青若有所思，原来自己到底还是给顾老爷带来了好处，让他升官了，怪不得会有这么好的待遇，哪怕上回治好了晋王，顾家人也没这样高兴过，真有点受宠若惊。 “青青，你受苦了，可受了伤？有哪不舒服吗？”殷氏终于象个母亲的样子上前来拉住顾青青。 “还好，只是一点小伤。”顾青青想起石洞里的那幅画，越看越象殷氏。哪天非要画出那首饰，问问殷氏才是。 “那就好，那就好。”殷氏抬手抚了抚顾青青被风吹乱的额发：“青青长大了，懂事了，以后……莫在再出去乱跑……” 什么叫出去乱跑？大家闺秀有出去乱跑的么？ 好吧，就算自己是出去乱跑了，你这个做娘亲的，也不能站在府门前，当着顾老太太和黄氏的面说这样的话啊。 “是，娘，青青累了，想先回屋沐浴更衣。”顾青青道。 “是啊，让青青回去歇息吧，这么些天在外头，肯定吃了不少苦头，能安然回来就是好的，别的……就少问，也莫要再提。”顾老太太道。 怎么听着这话里有话呢？“别的”是什么？黄氏笑呵呵的眼中露出讥诮之色，紧跟在顾老太太身后往回走，她现在乖觉了很多，不再与顾青青正面冲突，而且，因为顾青青的缘故，殷氏在顾老爷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同往日了，黄氏挨过两次板子，真 学乖了很多。 可她恨自己这一点，依然没有变，一个人脸上再怎么笑，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这里最真实的就是顾凌轩和顾凌晧两兄弟，顾凌轩自始至终连正眼也不看自己，凌晧那小东西却是一直强忍着没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一直巴巴地想跟自己说话，无奈年岁太小，又得守规矩。 “晧哥儿，过来。”顾青青知道他身子骨一直不怎么好，早准备了一颗小珠子：“吃颗糖。” 顾凌晧接过，白色的小珠子，晶莹透亮，很可爱。 “能吃么？”他所知道的这种珠子都是做首饰用的。 “当然能吃，可能找了，吃了对身体好，听姐姐话，快吃一颗。”顾青青边说边亲了亲他红扑扑的脸。 顾凌晧脸一红，扭捏地想要避开，正要将小珠子放进嘴里。 白光一闪，手上的珠子不见了。 顾青青还没反应过来，雪宝已经将珠子塞自己嘴巴里，咬得咯嘣脆，吃豆子一样。 顾青青大怒：“雪宝！” 雪宝嗖地跳到她肩头，没让她逮着。 “好漂亮的小老鼠啊。”顾婉婉惊喜道。 “是啊，好可爱。”顾凌晧也道。 就连冷冰冰的顾凌轩也忍不住眼热热地看着雪宝。 雪宝对着顾婉婉呲呀咧嘴，一副好凶的样子。 顾婉婉不解：“姐，它干嘛凶我？”“谁让你叫人家老鼠来着？它可是天机鼠，有身份的。”顾青青笑道，其实她也不知道雪宝是什么品种，看着既象松鼠又象小苍鼠，不过，一般的松鼠与仓鼠哪有这么聪明机灵，所以就给他胡诌了个高大上 的品名。 “你叫雪宝吗？真可爱。”顾婉婉伸手想抱雪宝。 雪宝一爪子刨去，吓得她立即缩回了手。 “雪宝，又调皮。”顾青青喝斥道。 雪宝缩了缩鼻子，止高气昂地跳到顾青青肩头，一副谁也瞧不起的样子。 “他们四个又要住进来么？不行，我的院子，不能给外人住。”顾凌轩一见四张机就火，他是爱洁的，院子却被这四个又脏又丑的猴人给弄得乱七八糟。 “你的院子？”老四道。 “不让我们住？”老三道。 “你说大的声，爷没听清。”老二道。 “把他扔回大理寺牢里去？这样就不会让咱们腾地儿了。”老大道。 “你……你们……”一听大理寺牢房，顾凌轩的气势就弱了半截。“青青啊，你看，他们到底是外人，能不能在外头租间院子，呃，公中出钱，不让你出，好生待着他们可好？”黄氏也不想儿子受委屈，自从四张机住到松院后，他就只能跟自己挤一个院子，到底儿子大了 ，跟娘住在一个屋檐下，着实不方便。 “不成，我们几个是主子的随从，主子住哪，我们就必须住哪儿，除非主子也搬出去。”老大道。 “嗯，若是为难的话，其实我也是可以搬出去的……”顾青青巴不得搬出去，免得跟顾家人装笑脸。 “那可不曾，你是未出阁的女儿，怎么能搬出去呢？让外人知道了，会怎么说咱们顾家？你爹才升的丛三品呢，可不能在家事上让人嚼舌根子，这事万万不能。”老太太道。 “那这几位咋办啊，总不能又让凌轩搬出来吧，他们既然是随从，那便是下人，哪有下人占主子屋的道理呀。”黄氏为难道。 “什么下人？” “胡说八道。” “爷几个连皇帝老子见了都不跪的。”“就是，不管是南锦还是北燕，皇帝老子咱们都不跪。” 第二百六十五章：回府3 四人一人一句，说完横着往里闯。“凌轩也不小了，该以读书为重，不能总呆在府里头，爹不是跟云山书院的山长熟么？让凌轩去云山书院读书吧，也省得他在府里吃喝玩乐，嫖赌逍遥，蝶喜的事还没完呢，赵四几个的案子也还没结，上书 院读书也能让他收收性子，还能留给几位办案大人一点改过自新的好印象。”顾青青道。 “不，我才不去云山书院。”顾凌轩天生不喜欢读书，何况去了书院，就得清心寡欲，不能玩丫环，更不能逛妓院，他可受不了。 “凌轩的身子还没好利索，这又要过年了，大冬天的去书院，就怕……”黄氏果然不同意。 老太太也道：“是啊，要去书院，也得开春后再去，这会子去，一个学期也完了，凌轩的书也跟不上。”“儿媳觉着青青的建议好，现在不是凌轩能不能读进书的事，而是他的名声已然受损，现在是怎么树立新形象的时候，他可是府里的长子，可不能因行止有亏，而有损顾家的名声，以后凌晧大了出门求学， 也可以免得许多麻烦。”殷氏道。 咦，以往这种事，殷氏可不敢出声，今日是怎么了？ “太太……”黄氏瞪眼。 以为顾老太太肯定会反对，没想到，她想了想道：“你说得不错，以往就是太惯着这孩子了，老爷也说了，对凌轩要严厉些，就依青青的吧，一会子你去跟老爷提。” “奶奶……”顾凌轩哀怨地干嚎。 “青青，快回去歇着吧，等休息好了，到前头来用饭，奶奶让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咱们家今晚好好吃个团圆饭。”老太太道。 还真变性子了，好不习惯啊。 “姐，糖呢。”等老太太几个走了，顾凌轩追上，揪着她的衣角。 “莫急啊，晚上姐给你送去。”顾青青附近他耳朵道。 这会子雪宝盯着呢，那盒小珠子可是雪宝的宝贝，除了自己和秦桑陌，谁也不给吃，四张机几兄弟馋好几回了，它就是不给。 一会子只能等它睡着了，偷一颗。 “好。”顾凌晧灿然一笑，两眼弯弯的，跟雪宝还真有点象。 “你以后跟雪宝多玩，做好朋友了，它就不会对你小气了。”顾青青道。 “嗯，我们一定能做好朋友的。”顾凌晧高兴道。 “你告诉我，祖母怎么对娘和以前不一样了。”顾青青问道。 “娘怀身孕了。”顾凌晧道。 “啊——”顾青青惊住：“又有小宝宝了？怪不得……” “姐，祖母说，娘养的还是比二娘养的都好，还说皇亲贵戚都抢着想娶你，可二姐连个正经提亲的都没有，说大哥总惹祸，还是我乖。”顾凌晧踮着脚凑近道。 还没走远的顾婉婉正好回头，顾凌晧吓得一缩脖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顾青青作别：“小弟告退，姐姐慢走。” 行礼的样子老气横秋的，顾青青就想起宫里的小皇帝，那孩子的病，也不知好些了没有，等抽空还是要进宫去看望看望他。 “姐，俊凡哥哥呢？你回来了，他怎么没回来？”走到背避出，顾婉婉红着眼眶问道。 顾青青着实不太清楚欧阳俊凡的状况，只听四张机说，他又被殷静娴弄走了。 天残教主太强大，估计欧阳俊凡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别担心，他应该没有危险，殷静娴是真心喜欢师兄的。”顾青青叹了口气，听如风说，那日天残教主逃出生天，只掳走了欧阳俊凡，然后暗讯杳无，丞相派了许多人去追查，却是半点线索也没有，说起 来，他也是为了救自己而…… “真心喜欢又怎么会用毒害他的娘亲？真心喜欢又怎么会让他跪着救婚？那个人喜欢的只是她自己。”顾婉婉大声道。 “婉婉……”没想到她倒是看得真切，说起来，最爱欧阳俊凡的应该是顾婉婉吧。 “姐姐不是很喜欢他吗？你这么大本事，快想想办法啊，把他们几个都派出去，天涯海角也要找回他啊。”顾婉婉哭道。 “真在天涯海角就好了，去找就是，可就怕……”欧阳俊凡杀了殷静娴一回，以她近乎变态的个性，谁知道会对他又做出什么事来？ “不，不会的，你一定要想办法，他是为了你才会被那个女人折磨的，你不能不管他，不能没良心。”顾婉婉哭道。 “啪！”顾婉婉的脸上多出一条爪印，雪宝象道白光一样，打完人，又缩回顾青青怀里睡大觉。 “你……”脸上火辣辣疼，顾婉婉眼中全是恨意。 顾青青有些愧疚，顾婉婉说得都没错，师兄确实是因为自己才赴的险，如果置他于不顾，却实于道义和良心上都说不过去。 “雪宝，出来道歉。”顾青青自怀里拎出雪宝，不好意思道：“它以为你凶我呢，真是不好意思，是我没调教好。”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不屑地指着顾婉婉大叫。 “它说她对你有敌意。” “它说她恨你！” “它说她想杀你！”四张机象是雪宝的解说员，翻译官。 “闭嘴！” 顾婉婉的脸一阵红，一阵青，这些顾青青都知道，可一码归一码，她让自己去救欧阳俊凡并没有错，雪宝就不该抓伤她。 四张机和雪宝同时捂住嘴。 “雪宝，道歉，否则罚你三天不许吃花生。”顾青青道。 自到了陆地，雪宝就爱上了花生，一天要吃好几捧。 雪宝委委屈屈，不情不愿地垂头，对着顾婉婉草草屈了屈膝，拜了一拜。 这样可爱的小宠物，任何女孩子都难以抵挡，顾婉婉几乎立即就原谅它，伸手想摸它，雪宝立即一呲牙，吓得她又缩回手去。 “给你糖果！”顾婉婉自小也爱吃小零食，身上常带着有。 她拿出一颗姜糖来逗雪宝。 雪宝歪了头，眼神热切地看着。 “想吃吗？”顾青青好笑地问。 雪宝忙点头，小尖嘴里快流口水了。“也不许吃。” 第二百六十六章：回府4 “坏牙。”顾青青无情道。 雪宝垂头丧气地拖着尾巴跳回她肩头。 “姐，吃一颗有什么关系啦。”顾婉婉道。 “一颗也不行，不能让它养成随便吃别人东西的习惯，遇上你是自家人还好，若是有坏人，在吃食里掺也毒呢？那可不得了。”顾青青冷冷道。 雪宝听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不住地往顾婉婉脸上溜，一副好怕怕的样子。 顾婉婉眼里滑过一丝愤恨，她是真心喜欢雪宝的，并不想害它。 “姐给你医伤，它的爪子有毒，可莫要留疤才好。”顾青青急略她眼里的那抹怨毒，笑道。 “多谢姐姐。”顾婉婉也回过神来，这可是大事，难得顾青青这么主动，她只要跟医，自己的伤不但好得快，脸还会变更好看。 顾青青伸出手，待要接触到顾婉婉的脸时，指尖竟然发出淡淡的暖暖的白光，将顾婉婉的脸罩在光晕里。顾婉婉大惊，等顾青青收回手，她下意识抚上脸上的伤，果然一点痕迹也没有了，顾青青不是被人掳走了十几天么？怎么不但完好无缺回来，竟然还……还变得更强大了，老天爷，你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 不公平。 “姑娘，姑娘，你可回来了。”云娘，甘草还有秀珠几个同时冲过来，她们得了信，早在拐角处等着了。 “你们可还好？”自己突然失踪，最担心的只怕就是这几位了，顾青青眼圈一红，愧疚地问。 “好，好，都好，只要姑娘安然回来，比什么都好。”云娘笑着流泪。 顾青青就见秀珠缩在后面不往前来，诧异道：“秀珠，过来，给姑娘我抱抱。” 秀珠流着泪：“奴婢下贱，不值得姑娘抱，姑娘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青青怔住，秀珠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 甘草就推了秀珠一把：“什么下贱不下贱，姑娘跟前没有下贱和尊贵，只看人品和亲疏，咱们姐妹是什么人？姑娘会瞧不起么？”“正是这话，甘草，过来，让我抱抱。”顾青青喜欢甘草的爽辣性子，将她一拖，抱住，闻到院里熟悉的桂花香，感觉天空都蓝了好多：“你们不知道，我在……外面，好想好想你们啊，好想吃秀珠做的龙须 卷，想喝云娘炖的黑母鸡老汤，想跟甘草斗嘴啊。” 甘草眼泪汪汪：“我们就怕姑娘你在外头玩疯了，把奴婢们给忘了，不肯回来。” “咦，你就不怕我是遇到危险了么？你个没良心的。” “不怕，咱们大姑娘是什么人啊，总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甘草道。 顾青青又将秀珠一扯，拉过来，三人抱在一起：“干嘛呀，咱们年纪相仿，就跟姐妹一样，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数。” 云娘清咳一声：“走吧，回屋去，奴婢给您炖老母鸡汤。” 顾婉婉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起，秀目中露出羡慕之色，怪不得当初顾青青遇难，秀珠几个会拼了命的相救，整个京城，怕也只有顾青青会如此对待下人了。 自己这个庶妹也没见她那么亲热呢。 “姐……”顾婉婉叫了好几声，顾青青才回头。 “姐姐，跟你说的事，你要记在心上，多拖一日，俊凡哥哥就危险一日，姐姐不是普通人，一定能想出法子救回他的。” 她还是放不下欧阳俊凡。 “这事我会和齐王商量，他会有法子的。”顾青青道。 “齐王？你此番果真是和齐王一道回来的吗？外头盛传你也齐王他……”顾婉婉道。 顾青青笑了，眼角眉梢都是温柔，这样的表情，在她脸上以前并没有见到过。 顾青青怔了怔，苦笑：“姐姐果真还是选了齐王。” “不是正合你心意么？你之所以恨我，巴不得我死，不是因为嫉妒师兄对我好么？如今我已另有意中人，你可还恨我？”顾青青道。 “我……”顾青青很想说，从没有恨过你，可说出来，不止顾青青不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信吧，连她自己也不信。 “如果姐姐能救回他，婉婉自是不会再恨姐姐，再怎么着，你我也都是爹的骨肉，该姐妹同心才是正理，你说是吗？”顾婉婉道。 顾青青淡淡一笑：“但愿如此吧。” 说着，与云娘几个一同回了梓院。 立在原地的顾婉婉，一直目送顾青青，直到她的身影转过弯，不见了，这才缓缓回身。 “姑娘，回吧。” “翠喜，如果哪一天，我也不见了，你也会象她们一样在府里等么？”顾婉婉鬼使神差般问道。 “姑娘说什么傻话，你怎么会和大姑娘一样，到处乱跑呢？”翠喜避开顾婉婉的眼光道。“是啊，我一向是爹娘和奶奶心中的乖乖女，而她则是丑八怪，可是为什么丑八怪比我活得更自由自洒脱，还成了大家心中的香饽饽，求亲的不是王子就是王爷，再不济也是个郡王次子，我呢？有超三品官 员家上过门没有？以前我在大家眼里不是最出色的顾家女么？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她，变成了那个丑八怪？” “姑娘，姑娘，小声些，大姑娘还没走远呢，小心她听见。”翠喜慌了，差点上前来捂她的嘴。“她问我，恨不恨她？我能不恨吗？可以不恨吗？我不想恨，真的不想恨，我想跟她好，我知道，只要我跟她好，待她好，她不会再计较以前，也会待我好，保不齐，我还能拖她的福，嫁个上得了台面的好 人家，可是，这里……”顾婉婉边说边指着自己的心脏：“这里真的很酸，很难受，你明白吗？”“明白，这种反差是谁也不能忍受的，奴婢明白，可是二小姐，小不忍则乱大谋，您要忍啊。”翠喜道，心中却无比苦涩，顾婉婉问她，会不会象甘草和秀珠一样，在自己危险时，关心和等待，可她为什么 不问问自己，对下人，有大姑娘那么真诚良善吗？动辄就甩耳光，打骂由心，从来就没她们几个当人看过，更莫说如姐妹一般…… 第二百六十七章:家事 人心都是肉长的，有来才会有往，你待我好，我才会倾诚相待。“你说得对，我要忍，没有人可以一辈子走好运，也没有人一辈子都不翻身，顾青青就是最好的例子。翠喜，我以后会对你好，真的，会对你很好很好的。”顾婉婉喃喃地抓紧翠喜的手，长长的指甲掐进了 她的掌心，翠喜强忍着疼痛安慰她： “是，奴婢明白，奴婢知道姑娘的苦，回去吧，一会子让人瞧见就是好了。” 顾青青好生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虽然上岸之后，秦桑陌带着她在客栈里洗过一次，可外头买的衣服就是不如秀珠亲手做的好，总觉着哪里不对劲，换上好，感觉神清气爽，各种舒服。 “云娘，我的茶呢？”将团成团睡觉的雪宝揣在怀里，顾青青蹲在软椅上吃点心，最近在外头吃的东西，太没油盐，嘴里都快淡出鸟来，正好甘草炒了奶油瓜籽，她剥得好开心，吃多了就口渴。 “要什么茶？”云娘远远地应着，在后堂问。 顾青青愣了下神，以前云娘从不这样问。 “就太太买的，二十两银五一斤的那个。” 云娘很快将茶沏上来：“也不多了，上回二姑娘讨了一些，顶多剩半斤。” “嗯，也能喝上一断时间，上回在齐王府喝的茶那才真叫好茶呢，可惜就喝他一点剩茶，还扔了我一回，那厮过去好混蛋。”顾青青边吃瓜子边摇头道。 “那王爷现在就不混蛋了？”云娘听出些意思，扬眉问。 顾青青脸一红：“还行，比以前可爱多了。” 堂堂齐王爷啊，多少王公大臣都惧怕的权臣，她家姑娘说他可爱…… 也不知齐王听了这个词会是什么表情。 正要喝茶，雪宝醒了，缩着鼻子四处嗅，顾青青故意将剥好的瓜子放在它嘴边，雪宝一张嘴，她便缩回手，全扔自己嘴里，雪宝一咕碌爬起来，抬爪就是一拍。 一碗热茶咣当全洒了，还好它力道用得正，全洒在地上，碗也碎了。 “雪宝，你就是欠治。”见云娘吓得脸都快白了，顾青青拎起雪宝，对着它圆浑的肥臀就是一巴掌。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指指自己，又指指地上的茶，又摸脑袋。 “你在说什么？”四张机不能随便进后院，这会子都去了顾凌轩的院子歇息，没他们几个在身边当翻译，顾青青还真有点不明白雪宝的意思。 云娘头回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动物，意外道：“姑娘，这是哪来的？谁家养的猫啊。” “吱吱吱……”雪宝大怒，眼睛都红了，扯着自己的两腮给云娘瞧，又掉转身子，屁股对着云娘一个劲的甩尾巴。 “它这是……什么意思？”云娘一头雾水。 “骂你什么眼力，它才不是猫，猫有这么漂亮的脸，这么好看的尾巴么？”这下顾青青看懂了，笑道。 “啊也是，猫的眼睛更好看，胡子也长一些，这尖嘴猴腮的，怎么看怎么象只地沟里的老鼠。”云娘故意逗雪宝。 雪宝果然大怒，跳到顾青青肩头，正好与云娘平齐，然后拼命瞪大眼睛：“吱吱吱，吱吱吱！” 云娘笑得捧腹：“好，你的眼睛大，好看，猫不能跟你比，可猫能捉老鼠，小心些，别往院里跑。” “呲——”雪宝气得对云娘呲牙。 顾青青道：“云娘，麻烦您再给我沏杯茶吧。” 云娘笑着下去了，雪宝却对着顾青青不停地挤眉弄言，指指云娘的背影，又跳下去抓起几片残茶渣。 “你是说，云娘不是好人，她在茶里下了毒？”顾青青这回又看懂了。 雪宝却摇头，又跳到桌上，指指奶油瓜子，再将茶渣扔瓜子盘里，然后身子往后一倒，做死状。 顾青青猛地站起来：“你是说，单独喝茶没有毒，但和这种瓜子一起同食，就有毒了是吗？” 雪宝松了一口气，摸了把额头根本不存在的汗。 顾青青爱吃的点心样数不多，龙须卷，奶油瓜子，还有桂花糕。 以前黄氏长短缺梓园的用度，殷氏便拿自己的梯己银子贴补，可让人奇怪的事，顾青青的饭菜都很普通，甚至比老太太跟前的大丫环还要差，点心和茶却都是极好的。 她爱吃的几种从没短缺过，茶也是定时送来。 “甘草，龙须卷呢？可做好了？”顾青青大声道。 “还等一会儿，就好了。”三厨传来甘草的声音。 龙须卷端上来，顾青青递了一块给雪宝。 雪宝看也没看一眼，顾青青心沉，正想自百宝袋里拿出银针来，就见白影一闪，雪宝和身子扑到点心盘里，埋头啃得呼哧呼哧，根本没空理她。 “喂——”她是让它辩毒的好不好…… “姑……姑娘……你……你养的小狗？”一向大胆爽利的甘草脸都白了，缩到顾青青身后，指着雪宝道。 雪宝猛地抬起头，对着甘草挤了个它自认为很可爱的笑脸，然后埋头继续啃点心。 难得啊，头一回有人认错，雪宝会不发脾气的，看来，甘草的手艺已经俘虏了它，讨好她呢。 “不……不是狗，好象是只……老鼠？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看的老鼠？”甘草啧啧称奇。 “吱吱吱！”雪宝蹭地一下蹿到甘草怀里，在她脸上叭叽亲了一口，又飞身扑进点心里，继续甩开了腮帮子大吃。 终于，小畜牲吃饱喝足，歪在软椅里剔牙，抚着圆滚滚的肚子甭提好惬意。 再看碟里的点心，它那么小小的身子，倒是没全吃完，还留了一些，可是…… “死雪宝，你干嘛每块都啃一口，上面全是你的口水。”远远的，秀珠就听到顾青青在咆哮，斜了身子去瞅，只见甘草笑得快抽抽了。 心中一暖，端了个椅子坐在穿堂里看着。 “喝，吃了那么多点心，雪宝大爷，喝口茶润润嗓子。”顾青青把云娘新沏的茶端来送到雪宝嘴边。雪宝翻了个白眼，后腿抬起就蹬。 第二百六十八章:家事2 “你再敢摔烂本姑娘一只杯子试试？”顾青青拎住他的耳朵，作势要甩，雪宝立即四脚一团，抱住她的手指：“吱吱吱，吱吱吱。”一脸委屈。 顾青青明白了，龙须卷单独吃也是无毒的，甘草不可能会是害自己的人，茶单独喝也是无毒的，云娘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又怎么可能害自己。 “甘草，你做点心的材料都是从哪里来的？” 顾青青以前很少过问这些锁事，所以甘草愣了愣：“都是云娘去街上买的呀，太太说，府里的东西未必好，姑娘又吃惯了口味，还是云娘亲自去街上采买回来的才会正宗。” “云娘是不是每次都在同一家店里买呀。”顾青青问。 “应该是吧，听说云娘最爱在刘聋子家买，那家的砂糖最正，莲蓉也是。”甘草道。 点心里放砂糖肯定是没问题的，也不是每种点心里都有莲蓉，所以，问题应该出在二十两一斤的茶里。 自己穿越来以前，此茶配点心原身已经吃了十几年，可原身的身体虽然不怎么健康，却也无性命之忧，她的死因还是头部受到重力撞击，失血过多所致。 那殷氏费尽心机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毒所为何来？ 刚才让雪宝喝茶，它可是一副要被自己逼死的模样，打死都不肯喝。 雪宝可是灵兽，一般的毒物又怎能毒得了它，连它都害怕，毒性肯定不小。 可原身除了相貌丑陋，额上有个难看的红疤以外，脑子也不坏，身子也不差…… 红疤，对了，那些被毒死的蚂蚁，还有顾婉婉想要害自己，用蜂密引来的千虫万蚁，最后因为吃过沾了自己毒血的蜂蜜全死了，还间接地帮自己恢复了容貌。 莫非，茶里的毒，就是为了让原身变丑的吗？ 不然，明明五官和皮肤都不差，为何会变成京城第一丑女呢？ 殷氏下毒，就是想给自己毁容，可是，为什么？ “甘草，我常喝的茶是太太着人送来的，还是云娘亲自出去买的？”顾青青状似随意地问道。 “有时候是太太送来的，有时是云娘亲自去买的，有什么问题吗？”甘草敏锐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奇怪，雪宝爱喝茶，也爱吃点心，却在吃过屋里的点心后，怎么也不肯喝这种茶，就象我要害死它似的。”顾青青唇角勾起一抹讥诮道。 “姑娘的意思是……”甘草大惊，一脸不可思议。 “姑娘，云娘绝对不可能害您。”秀珠再也忍不住，冲进来道。 “我没说云娘会害我呀，我只是想说，这个茶，真的有问题。”顾青青道。 “不可能，这茶我也常喝。”秀珠道：“云娘常沏得有多，或是姑娘你喝剩下的，为了不糟蹋，我会偷偷喝掉，我又没会问题。” “可秀珠你从来都不爱吃点心，甘草爱吃点心却不爱喝茶，只有我，又吃点心又喝茶。” “可姑娘你的身子打小并不差啊，若不是姑娘自个作践，连大病也没怎么生过，何况姑娘自个就是神医，云娘又岂敢班门弄虎，也不怕被发现么？”秀珠着急道。 “是，我的身子并不差，还算健康，可是，我被人骂了十八年的丑八怪，退了五次婚，你难道忘了我之前有多丑吗？”顾青青大声道。 “姑娘的意思是……”甘草和秀珠同时愣住。 “算了，懒得说了，你们也别跟云娘说，我相信云娘并不想害我，想害我的……”那个“娘”字卡在顾青青的喉咙里，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慈祥，最无私的名称，可用在殷氏身上，简直就是个讽刺。 “姑娘，二爷来了。”外头小坠儿来禀道。 顾青青还没收拾好情绪，顾凌晧就高兴地跑了进来：“大姐——” 爱害羞的小正太毫不犹豫地扑进顾青青怀里，大眼里全是依恋与亲情。 这才是亲姐弟正确的打开方式。 “不是说，等姐姐空了，会去看你的么？怎么来了？你娘没管着你？”捧着顾凌晧的脸，顾青青甩掉不愉快，笑问。 “什么我娘，她也是你的娘。”顾凌晧道。 是么？也是我的娘么？ 顾青青笑得意味深长。 雪宝吃得太饱，摊在软椅上小呼噜打得象吹哨似的。 顾青青趁机偷它一粒小朱子塞进顾凌晧手里：“一会再吃，别让那只老鼠瞧见了。 “它不是老鼠，是天机鼠。”顾凌晧立即纠正。 “嗯，是天机鼠。” 那也是鼠！还是只贪吃又小器的鼠！ “小晧，你常在娘跟前，可知她常爱戴什么样的首饰？”顾青青想了想问道。“姐姐想给娘打新首饰么？我就知道姐姐是最有心的，娘虽然懦弱了些，可她心里还是有姐姐的，姐姐不见了的日子，娘天天在求菩萨，保佑姐姐能平安回来。”顾凌晧似乎很担心顾青青会误会殷氏，一个 劲地替殷氏说好话。 “姐姐穷啊……”想到原身那么些年，吃穿用度都很差，殷氏有钱给她买昂贵的毒茶，却没钱让她吃饱，让她穿暖，心里就很不爽。 “小器，娘说姐姐可发财了，齐王爷送了好些个产业给你，一辈子也花不完呢。”顾凌晧道。 殷氏还会跟他说这些？什么意思？ “小晧，如果姐姐真很有钱，又连一个大子都不肯给你，你会生姐姐的气吗？”顾青青突然就很想测测顾凌晧的本性。 “很有钱为什么舍不得一个大子呢？姐姐当然不会给啦，我又不缺一个大子，为什么要姐姐给，可如果是街头的小要饭，那姐姐就该给了，也许那就是他的一顿晚餐。”顾凌晧一本正经道。 顾青青听得大为感动，一把捧住小正太的脸，猛亲了一口。 虽然童言童语，却真挚感人，还极富哲理。 本来就是啊，如果他有个很有钱的姐姐，他又怎么可能会穷得连一个大子都没有呢？“那如果我很有钱，而你将来却只有几亩薄田度日，姐姐又不肯接济你，那你会不会……” 第二百六十九章：家事3 “当然不会！”顾凌晧不得她说完，就干脆地应道：“我才不是顾凌轩那个笨蛋呢，只知道跟丫环玩闹，不务正业，我是一定要读书考功名的，如果我考取了功名，肯定是要做大官的，做大官的人，又岂会只 有几亩薄田度日，除非我太笨，一直考不上，那也是我没用，活该只有几亩薄田，姐姐就算要救济我，我也没脸要。” 天啊，这小子真的只有九岁吗？这是什么脑袋？这逻辑，简直堪比神童了。 不用测了，这家伙就是个有理想，有抱负，还肯努力的四有青年……啊，不对，四有儿童。 “小晧你真乖。”顾青青由衷地夸道。 “你能把娘亲首饰盒里的首饰都画给我看么？我想给娘一个惊喜，要定做一套娘从来都没戴过的首饰。”顾青青道。“好啊，不过，娘的首饰好多哦，还有都压在箱底下呢，不是能画全哦，不过，估计那些压箱底的也是旧款了，市面上也没得买，那些不画也没关系。”顾凌晧果然很高兴道，看来，他是很希望顾青青与殷 氏母女和好的。 “你别说压箱底的，越是老款式，越能让人产生灵感，说实在话，我想亲自设计一款首饰，小晧，麻烦你把娘以前的旧款也画了吧。”顾青青道。 “好吧。”顾凌晧道：“不过，不一定画得全，有些我不记得了。” 那就……让雪宝去偷好了。 顾青青打定主意，先看看顾凌晧画的款式，或许其中就有画中人戴过的。 顾凌晧画了好几张，一会子张妈妈过来请他回去：“二爷身子骨子弱，太太让他回去喝龙骨汤。” 殷氏对顾凌晧一直很疼爱，他吃饭睡觉吃药都是定时的，从不错漏半点。 “姐姐，明儿我还来玩好么？”顾凌晧很是不舍得，大眼一定盯着雪宝。 可雪宝忙着打呼噜，没空理它。 “嗯，明天来，我让雪宝跟你玩。”小正太敏感又细心，怕自己事多打扰，所以才有此一问，顾青青亲了他一口道。 顾凌晧抚着沾了顾青青口水的脸，垂头急急地走了。 “还什么羞啊，我是你姐，又不是你女朋友。”顾青青哈哈大笑。 “你又想做谁的女朋友？”身子被人身后面揽入温暖的怀，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怎么不经通传就来了？”顾青青笑道。 “本王回家，用得着通传么？”秦桑陌把头枕在她颈窝里，嗅着她少女的芬芳，一副淘醉的模样： “好香。” “王爷初回京，不是应该很忙么？太皇太后急召你入这，所为何事？”顾青青被他弄得痒痒的，酥酥麻麻，缩着脖子想躲，这厮亲热起来就不管不顾，这可不是在山洞里，只两个人，可以由得他胡来。 甘草和秀珠虽然很机灵的躲出去了，可正堂里四通八达的，谁时都会被人瞧见。 “她爱操闲心，没什么大事。”秦桑陌无所谓道：“怎么？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我？” “什么这么久？才不过两个时辰啊齐王殿下。”顾青青好笑道。 “读没读过书啊，知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两个时辰在一日里占了六分之一，算起来就是半年没见啊，怎么不久？” 齐王殿下的情话不说则已，一开口能甜得腻。 顾青青牙酸！转过身，点着他挺直的鼻子：“有那么想我吗？” “有，天地日月还有我的心都可以作证。”秦桑陌抓起她的手，放在胸口。 “回来就没见见你的哪个妹妹，郡主啊什么的？”顾青青故意道。 秦桑陌眉宇间滑过一丝烦躁，笑道：“我娘生我是独子，没有妹妹姐姐，至于郡主什么的，干本王何事？” 一眼瞅见桌上的画纸：“想要首饰？别花费了，我已经在宝庆祥订了十套头面，半月就能拿货。” 顾青青愣住，小器王爷如今大方了？ “是给我的吗？” “当然，聘礼，本王纳妃，岂能不隆重些。”秦桑陌道。 他当真要娶自己？ “德太妃会同意？还在太皇太后那边……” “本王大婚，为何要他们同意？”秦桑陌霸道地说道。 他眼里的那抹烦躁莫非就是因为这个？ “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会不幸福的。”顾青青故意道。 “父母？”秦桑陌冷哼了一声，捧起她的脸皱眉：“我怎么觉着你在敷衍我？不许变卦。”“齐王殿下，本姑娘可是正经人家的大家闺秀，想娶我，三媒六聘一样不能少，父母也得首肯同意，嫁过去要皆欢喜才行，有一样条件不满足，不是明媒正娶，本姑娘都不嫁。”顾青青正色道，他知道他我 行我素惯了，又霸道独立，就算德太妃不肯，他要娶还是会娶，可自己却不愿意委屈，更不愿意让人看扁。 “当然，决不让你受委屈。”秦桑陌保证道。 “王爷，请喝茶！”秀珠的声音有点微微颤抖。 顾青青忙从秦桑陌怀里挣脱，不自在地理了理头发。 秦桑陌倒是老神在在，指指小茶几：“放下吧。” 秀珠放下茶，垂头退下，突然踩着什么，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吓得雪宝小呼噜也不打了，直愣愣立起，四处张望。 一见秦桑陌，插着肥腰又开始吱吱吱。秦桑陌拎起它一甩，雪宝在空中揪住顾青青的衣摆，蹿回她肩头，正生气，顾青青将它直接揣怀里，这才耳根清净。 秀珠往素做事不是这般毛毛躁躁啊。 “怎么了？快起来。”顾青青扶住秀珠。 “没……没什么。”秀珠满脸通红地睃了眼秦桑陌，继续退下，顾青青又扶她一把，她身子却瑟缩了一下。 “秀珠，你站住。”顾青青感觉不对劲。 甘草跑进来拉住秀珠：“是不是摔疼了？我那有跌打损伤的药膏子，走吧。”半拖半扶地把秀珠拉了出去。 “怎么感觉她身上有伤？”顾青青诧异道。雪宝自怀里钻出头来：“吱吱吱——” 第二百七十章：家事4 “说人话！”秦桑陌瞪它。 “吱吱吱！”雪宝鄙夷地瞪回去，一副你好蠢的样子。 “它说秀珠满身都是伤。”顾青青解释道。 “吱……”雪宝蹿出来，亲昵地蹭着顾青青的脸。 “怪不得它跟你亲，可能你们都是属鼠的。”秦桑陌好气又好笑道。 “姑娘，姑娘，不得了，二爷不好了。”殷氏院里的婆子急急地跑来道。 “什么？刚才在这儿出去还好好的，怎么就不好了？”顾青青惊住，忙往外走。 “不知道，好象吃了什么东西后，就开始口鼻流血，人也烧得厉害，太太好着急。”那婆子道。 顾青青让秦桑陌赶紧离开，他一个大男人随便出入自己的闺房到底不合规矩。 赶到殷氏处，只见殷氏果然急得眼泪汪汪，现见顾青青就部过来，“啪！”地一巴掌。 顾青青猝不及防，怎么也没想到，殷氏一见面就拿自己出气。 “你给他吃了什么？他是你亲弟弟，你为什么要害他？”殷氏怒斥道。 顾凌晧果真如婆子所说，小脸通红，口鼻耳朵都在流血。 顾青青忍着没发火，问道：“他是吃了我给的小珠子才会这样？” 殷氏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若恨我，直接给我下毒就是，他还不到九岁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你说够了没有？”顾青青厉声道。 当真很寒心，就算是吃了自己给他的东西出了问题，她就不能往好里想，认为自己也是无心之过吗？ 偏要想得那般龌龊！ “你害了你弟弟，我还不能说吗？”殷氏不依不饶道。 “你再闹，我就不救他。”顾青青不想解释，而且，她也没明白，为何小珠子自己吃了，秦桑陌也吃了都没事，还大补增添了功力，顾凌晧吃了就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殷氏：“你敢？” 顾青青冷冷瞪她一眼：“我不是不敢，是不舍得，这个家里，我只有他一个亲人，我害谁也不会害他。” 殷氏眼神一窒：“你——” 顾青青不再理她，忙替顾凌晧诊治。 可灵力才探入他的身体，就被一股强大的功力弹回，根本用不了。 “怎么会这样？”顾青青愕然：“难道又有人在作怪？”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蹦出来，急急地对着她指手划脚。 “你说他没病？是伤？”顾青青疑惑地问。 雪宝点头，指了指它自己，又指指顾青青。 “你是说他虚不受补？”顾青青恍然。 也是，小珠子能量极大，自己和秦桑陌都是有功法的人，筋脉也是锻练过的，顾凌晧太小，身子原本就弱，吃这么补的东西，当然吸受不了，躁得血脉飞行，筋脉崩裂，这才会七窍流血。 “那怎么办？”顾青青急了，这种伤，自己还真治不来，现下最重要的是，找个人给顾凌晧疏导体内强大的能量，不让它乱蹿。 “快，去叫四张机来。”顾青青道。 “什么四张机，你都弄些什么人在府里，乱七八糟的，你都救不好，那几个混帐又怎么可能治得好？你分明就是在推托。”殷氏边哭边骂道。 “小晧怎么了？小晧怎么了？”老太太得了信，正在这个当口赶来。 顾青青转身就往外走，她跟前没人，殷氏又不信她的话，派人去叫四张机，只得自己去。 “你不能走。”老太太揪住顾青青的衣襟：“他是你弟，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我找人帮忙。”顾青青忍住心头火道。 “什么人能给你帮忙？谁不知道你是神医，你救不了，别人来又有什么用？快，赶紧的，救人啊。”顾老太太道。 顾老爷也回来了，一见顾青青就满脸笑容，正要说话，殷氏扑过去哭道：“老爷，老爷，怎么办，怎么办，小晧他……” 顾凌轩不成器，顾老爷就把希望都寄托在小儿子身上，一听急了，推开众人看去，顿时大骇：“小晧怎么会成了这样？你怎么照顾他的？” “是妾身不好，妾身怎么会想到，做亲姐姐的会害他。”殷氏呜呜哭道。 顾老爷愣了愣：“你说青青？怎么可能？她一向对小晧好。” 顾老爷都比殷氏讲道理。 “可小晧就是吃过她给的一粒糖果后就成这样了。”殷氏道。 “青青，真的是你？”顾老爷还是有点不信。 “糖果是我给的，不过……”顾青青话还未完，老太太一杖当头砸来，亏得顾老爷眼疾手快挡住：“娘，打不得。” “怎么就打不得？就算她当了娘娘，毒害自家兄弟，那也该打。”顾老太太怒道。 “她若不治好小晧，是该打。”殷氏道。 顾青青彻底寒心，冷笑一声：“若我挨打，你这个不会教养的母亲是不是也该打？” “你……你心里还有没有一点良知，良心亲情？”殷氏又气又伤心：“我是你亲娘啊。”“你可有拿我当亲生女儿待过？他们怎么对我，我都无所谓，从小他们就没拿我当亲生的看待，你呢？难道我是你捡来的，不是你生的？”顾青青怒火万太，一掌推去，也没用多大力气，就把殷氏推了个仰 天摔，正诧异自己的力气怎么变这么大了，殷氏爬起来就抓她的脸。 女儿家一张脸有多重要？ 当殷氏尖利的指甲划破肌肤时，顾青青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对这个亲娘，再没有半点期待和念想。 “你害了小晧还想害我肚里的这个？顾青青，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殷氏边抓边骂，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气度和风姿，如同泼妇一样。 盛怒之下，顾青青本想一脚踹开她，可想到她肚里的孩子，还是没提得起脚，只是提着她的胳膊，将她拎开： “我懒得跟你说。”心想救人要紧，连自己脸上的伤都懒得顾了。可她自己看不见，殷氏和顾老爷几个却看得清清楚，她脸上新鲜出炉的抓痕，明明在出血，却在瞬间消失无踪，若放在以前，自愈的速度也不可能这么快，现在…… 第二百七十一章：家事5 “你看，你看她还说她没本事，她自个的伤就治得那么快，老爷，这个孩子太让人失望了。”殷氏大哭道。 “青青……”顾老爷确实很着急：“小晧是你的弟弟，你真不治他？” “我治不了！”顾青青诚实道，她也吃过小珠子，顾凌晧体内的能量却与自己的相冲，异能无法近身，怎么治？ “报官吧。”顾老爷狠声道。 “顾大人要报哪里？大理寺还是顺天府？要不要本王帮忙打招呼？”秦桑陌慢悠悠地走进来。 “齐……王殿下！”顾老爷最怕的就是秦桑陌，忙下跪行礼。 “秦桑陌，你来得正好，快，小晧吃了小朱子，可能没法吸收。”顾青青大喜，四张机办事不靠谱，要与他们说明白道理还得费许多口舌，秦桑陌武功更高，肯定有办法。 “你是说他虚不受补，血气乱行？”秦桑陌脸色一凝，一个箭步探住顾凌晧的腕脉，然后一掌拍在他胸前。 殷氏惊得瞪大双眼，捂住嘴，在她看来，秦桑陌那一掌力大无比，顾凌晧的小身子受得住吗？ 但是很快，顾凌晧脸色的红色渐渐褪去，呼吸也变平缓均匀，口鼻中自然也不再流血，看着气色很好，人也醒转过来。 一睁眼，看见顾青青，自床上一蹦而起：“姐姐，小珠子还没吃就跳进去了。” “刚才很难受吧？”顾青青心疼地抚着他的脸道。 “嗯，好象骨头都要裂了，全身发热，好难受，现在好舒服，好象全身都充满力量。”顾凌晧睃了眼秦桑陌道。 “请太医来。”顾青青道。 “小晧都好了，还请太医来作甚？青青，刚才是误会你了。”顾老爷反应最快，知道她是一番好意出了茬子。 “不成，本姑娘可不受毒害亲兄弟的污蔑，这事必须有个说法，为了公平起见，还是请太医来查验小晧的伤情，如果他身体还有问题，顾大人还是可以告官，我也接受应有的惩处。”顾青青道。 “青青，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认真？”顾老太太也知道自己错怪了她，又恨自己心急，好不容易才修好一点的祖孙关系，又被自己弄砸了。 “姐，娘也是太着急，你别怪她。”顾凌晧为难地揪着顾青青的衣角央求。 又走到殷氏身边：“娘，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怀疑姐姐，她从没有想过害我，只想对我好，既便别人都骂她，打她的时候，她也在救我，娘，做人要凭良心，我说的不是姐姐，是你，你要凭良心。” 殷氏愣愣地看着儿子，没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自己：“我……我就算错怪了她，也是因为担心你，你怎么跟娘说话的？” “有的误会，一家人解释开了就好了，可有的误会，是会寒人心的，娘明明就关心姐姐，为何要这样对她？”顾凌晧道。 殷氏眼巴巴地看向顾青青。 有秦桑陌在，太医来得很快，给顾凌晧探过脉后道：“小公子身体极好，康健得很，应该是自小练过武术的吧。” 顾老爷怔住：“你说他练过武术？” “是啊，顾大人，令郎有好几年的武功底子，还以为贵府是以读书为主，原来也会陪养孩子习武，不过也好，强身健体呢。”太医道。 “是啊是啊，强身健体。”顾老爷一脸震惊和尴尬。 儿子身体好比什么都强，顾青青果然是疼爱顾凌晧的，她给的药肯定稀贵，否则哪来那么大的功效。 “吱吱吱——”雪宝自顾青青怀里钻出来，一脸不忿，怪顾青青偷了自己的小珠子，还出力不讨好，一副你活该，你好笨的样子。 “咦，这是……”顾老爷好生诧异。 “我养的宠物。”顾青青不想与他多说：“顾大人，顾太太，请同小女去官府一趟，小女一片好心，被诬指毒害兄弟，这个罪名实在太大，小女必须为自己证名。” “青青，你娘也是一时之及，一家人，何必呢？”顾老爷颤声道，秦桑陌看着一脸平静，可眼神冷得很，这尊神可不好说话。 “顾大人方才怎么没想到，你与青青是一家人？”秦桑陌果然道：“本王可是亲耳听到你说，要报官的。” “青青……”老太太想要说话，顾老爷忙扯了她一把，生怕她更触怒了顾青青。 “王爷，请替我报官吧。”顾青青道。 “顾青青，你别太过分，误会你的是我，我是你亲娘，天底下没有无不是之父母，为这点小事你也要报官，与我母女成仇，你的书都读都狗肚子里去了么？”殷氏大怒，指着顾青青的鼻子道。顾青青挥开她的手：“读书？我记得我没读过一天书，或者说，你从没教过我读书，你是殷家的嫡女，应该是读了不少书吧，想要母女成仇的不是我，是你，是你的书全读到狗肚子里了，还有，我没有你这 样的母亲，你也从没拿我当女儿和待过，不要在我跟前提母亲这两个字，你不配。” 殷氏还要说什么，顾老爷一把拽住她：“夫人，今日是你做错，快，向青青道歉。” “天底下有做娘的向女儿道歉的么？”殷氏委屈道。 “天底下也没有把女儿往死里整的亲娘。”顾老爷脱口而出。 殷氏脸色瞬间惨白，眼泪倾泄而出。 顾老爷眼神一软：“你对青青是有些过份，又不是旁人，对自个的女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这里也没有外人，全是一家子，你说两句软话又怎么了？难道真要闹到对薄公堂么？又会是大笑话。” 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顾老爷是吃了脑白金么？脑子变清楚了嘛。 还是官职的吸引力大，知道傍着自己这个女儿有官升，有财发，顾老爷又不是傻子。 “是啊，儿媳，你说句软话吧，让青青消消气，她对晧儿好，你还冤枉她，着实不应该。”老太太也道。“青青，是为娘的不对……” 第二百七十二章:家事6 “顾夫人，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娘，也请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拿娘的架子教训我，你没资格。”所谓见官不过吓吓顾老爷，看见殷氏这个样子，真的很没意思，顾青青说完就往外走。 顾凌晧想追又忍住，眼泪巴巴的。 雪宝突然蹿到殷氏头上一顿乱趴，殷氏精致得一丝不乱的发式顿时变成了鸡窝状，人也吓惨，厉声尖叫。 雪宝蹿回顾青青的肩头，拍着爪子一脸满意地欣赏自己的力作。 顾青青心情顿时好多了，赏了它一个吻，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风赶来：“王爷，淮北大灾，皇上请您立刻进宫商议。” 淮北大灾？这个时候，枯水之际，怎么可能有大灾？ “等我回来。”秦桑陌揽住顾青青，在她额上亲了一口。 顾老太太，顾老爷正好迈出屋门，就看见这一幕，老太太忙侧过身去，顾老爷却是嘴角上翘，小声道：“好事儿，有齐王做女婿，谁还敢对顾家说三道四？” 老太太道：“就怕她不认你这个爹，王爷女婿也跟着飞走了。” “这丫头心地不坏，只是要顺毛，别跟她对着干，您以后少听素心的，她眼皮浅，没眼界。”顾老爷道。 “她是你表妹，娘的亲侄女。”老太太道。 “您就不想您儿子辉煌腾达？保齐在儿子这辈，顾家就要挤身京城大族，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你也会成为顾家的大功臣。”顾老爷两眼放光道。 顾老太太点头：“当然想，可是……” “您照儿子的说没错。”顾老爷说着，扶着老娘一路回自个的院子。 “王爷可有师兄的下落？”见秦桑陌急着要走，顾青青急了。 “丞相已经着人在找了，还没有下落，等我回来，陪你去趟药师谷。”秦桑陌道。 “你认为师兄回了药师谷？”顾青青诧异道。 “自然不是，以欧阳俊凡的为人，不会自己躲起来让父母担心，他是孝子。”秦桑陌道：“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药师谷的谷天虹可以对付天残教主那个怪物，或许只能找他了。” “你是说药师谷的那个从不出世的老祖宗？”顾青青道。 “嗯，青青可见过他？”秦桑陌问。 顾青青脑子里隐隐有一点印象，一个慈眉善目的白须白发老人，笑着教她读书写字，还让她泡药浴，那时，欧阳俊凡还是个小小少年，常侍立在老人身边。 “模糊不清，不太记得了。”顾青青第实地回道，脑子里只有原身一些记忆碎片，很难组织连起来。 “可是我听说，他早就出谷云游了，多年不知所踪，或者早就仙去了也是有可能的。”顾青青道。 “所以，得去药师谷看看，碰碰运气也好，青青，我怕你以后会怪我。”秦桑陌脸色凝重地说道。 如果欧阳俊凡真的…… “师兄是好人，不会有事的。”顾青青没敢往下想。 秦桑陌走后，顾青青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回到梓院，甘草忙过来问：“二爷如何了？可好了？” “嗯，好了。”顾青青无精打彩道。 雪宝从她怀里蹦出来，对着甘草挤眉弄眼，一会子用爪子拍自己，一会子又装模作样地哭，又蹦来蹦去，吱吱了半晌，还好甘草算是看明白了：“你说太太打了姑娘？” “太太凭什么打姑娘？”云娘自好端了茶过来道。 “她又凭什么要毁我的容？”顾青青定定地看着云娘问。 云娘脸色一白，避开她的目光：“姑娘在说什么？” “云娘你果然知情对吗？我一直怀疑，你是知情的，你知道我从前容貌丑陋其实是她给我下的毒对吗？”顾青青一瞬不瞬地盯着云娘，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小表情。 “奴婢……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姑娘是生来……就被说成丑八怪，其实……其实只是皮肤不太好，五六岁上额头又长出块大红瘤子……” “从明日起，你开始喝我常喝的茶，吃奶油瓜子和龙卷酥，还都要是你自个买来的一模一样的原料，一年不间断地吃。”顾青青冷下脸来道。 “姑娘……”云娘果然眼神一阵慌乱。“云娘，在我心里，你比她更重要，因为从我有记忆以来，我所感受到的母爱不是来自她，而是你，你待我比她要好，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成为她的帮凶？”顾青青很痛心，不想拆穿的，可刚才殷氏的 态度真的让她太寒心了，而云娘的知情和协从，让她更伤心。 “姑娘，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云娘扑通跪下哭道。 “那真相是什么？你告诉我！”顾青青道。 云娘哭着摇头：“姑娘，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奴婢只知道，太太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莫怪她。” 也就是承认这么多年来，毒是殷氏提供的，而下毒之人就是云娘自己！ 虎毒不食子！ 殷氏是有多讨厌原身，才会对如花朵一样的稚儿下毒手，亲手毁掉她的容貌，让她从小被人瞧不起，唾骂，羞辱，受尽苦楚，最后羞愤自尽！ 是殷氏亲手杀了原身，这个亲娘，只是给了原身一个皮囊，没有半点关爱，如今那个皮囊也早已身死，自己不过是借壳还魂而已，殷氏的生育之恩，原身早就割肉剔骨还给她了。 如今的自己，是个崭新的，与殷氏有血缘却无半点亲情的两个不相干的人。 这一世，她不会再叫殷氏一声娘亲，绝不！ 云娘虽然很疼原身，但她是殷氏的人，也一直与殷氏走得近，她并没有对自己说实话。 “云娘，我原本是想一直让你跟着，让你照顾我，就算我嫁了，也是要带着你的，等将来，还给你养老送终。 如果说殷氏给自己的打击是刀伤，那来自云娘的隐瞒与帮凶则是罂粟。 这么多年来，云娘象亲娘一样对自己关爱倍至，有时甚至拼出命来保护自己，在云娘身上感受到的母爱让顾青青上瘾。是云娘和甘草几个让她觉得这个家还象个家。 第二百七十三章：家事7 让她对这个家还有眷恋与牵挂，她的心里，早把云娘和甘草，秀珠当成了最亲的亲人。 可是…… 真相却让她的心在滴血，最信任的人却是隐藏得最深的那个害你的人，细思极恐！ “姑娘……”云娘脸色刹白：“姑娘要赶云娘走吗？不要云娘了吗？” 甘草也跪下：“姑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可是，云娘是真心对你好的人啊，你怎么能……怎么能赶走云娘？” “我没说要赶走她。”顾青青眼中滑过一丝苦涩，云娘似乎真的有苦衷，但是会样的苦衷可以让一个人对自己真心疼爱的孩子下毒手呢？ 毁人容貌可许不会致命，不算是大恶，可在原身成长的过程中，因为容貌丑陋所受的凌辱，云娘亲眼所见，她的痛苦云娘不能感同身受吗？ 若是真心对待原身，又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给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孤苦孩子下毒呢？ “那你刚才的意思……”云娘眼睛一亮道。 “云娘，你每次喂毒茶给我喝，然后看着我的脸，一点一点变得丑陋不堪，然后被人天天骂着丑八怪时，心里作何感想？会心疼我吗？会不会有一丝的愧疚和自责？”顾青青忍不住道。 云娘眼中的光芒熄灭，委顿在地，眼泪无声地滴落。 “真的是你让姑娘变丑的吗？”甘草终于明白了一些原委：“怎么可能？为什么啊？”云娘只是哭，并不回答，甘草气得用力推搡着：“你说话啊，为什么啊，太太神精不正常，你也跟着疯么？姑娘天生丽质，就说怎么可能会是丑八怪，原来是你害她的，姑娘撞墙那天说话好奇怪，我一直没 懂是什么意思，原来……”甘草似乎想起什么，惊愕地看着顾青青：“姑娘，你撞墙那天也是因为知道了内情对不对？你知道自己并不是天生丑陋，我想起来了，你并不是为了什么林公子退婚才自杀的，不是，你是因为听到了云娘和 太太的谈话……” 顾青青怔住，原身的死另有内情吗？“姑娘不记得了吗？我还觉得奇怪，姑娘醒过来后，怎么不再纠结那天的事了，一开始我还替姑娘高兴，姑娘想开了也好，世间事哪有过不去的坎，非到要寻死的地步，后来姑娘就再也没提起过那天的事了 ，倒是性情大变……”甘草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说给顾青青听。 “我撞伤了头，死前那一天的事不记得了。”顾青青担心她发现端倪，忙道。 “也是，头伤得那么重，欧阳公子来看过，也说姑娘没救了，气绝身亡，原本公子还想将你抱回药师谷的，可太太不肯，云娘也不肯，欧阳公子后来生气走了。我和秀珠被二太太叫去打板子，说是没照顾好姑娘，让姑娘负气寻了死，一人挨了十板子，二太太连我跟秀珠的去处都安排好了，梓园里没了主子，自是要散的，我回来收拾东西时，还看见姑娘一个人孤 零零的躺在地上，连个来殓尸的都没有，想着姑娘太可怜，就拿了块白布想把姑娘的脸遮住，谁知姑娘就醒了，还喊疼……” 顾青青初穿来时，身边正好只有甘草，后来秀珠才回来，她们两个看见自己又活过来，兴奋又激动，眼里的真诚与开心，顾青青能分辩得出来。 云娘是后面得了信才来的，当时云娘的表情很震惊，后来抱着自己就哭，哭得很伤心，她的伤心也是真的，顾青青也能看得出来，自己的重生，云娘是真心高兴的。 而秀珠和甘草行动上有些不对劲，那时顾青青还沉浸在穿越后的不适当中，没怎么在意…… 只是让顾青青没想到的是，自己死那天，欧阳俊凡来过，还要带自己因药师谷，是想救自己么？ “你还记得师兄为什么要带我去药师谷么？”顾青青问道。 “不明白，他说姑娘你死了，救不活了，又说要带你去找老祖宗，奴婢不知道他说的老祖宗是谁。”甘草道。 他是想救活自己！ 可殷氏却不肯！ 师兄待她一直是真心的，只是那时的原身太过自卑，想爱又不敢爱，一看见他就会方寸大乱，连话也说不利索。 他为了自己，几次三番不顾危险，如今被天残教主那对变态父女囚着，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侮辱，自己脱险后没说去救人，还在这里为了几个不太相干的人伤春悲秋，好象太对不起师兄对她的好了。 “秀珠，你去齐王府送个信，就说我先一步去药师谷了。”顾青青再也坐不住，站起来道。 “你不等王爷了么？”秀珠果然在穿堂应道，这次回府，秀珠总是怪怪的，一直不肯往自己跟前凑，以前她不是这样。 “对了，秀珠，你身上有伤，过来我瞧瞧。”顾青青想起先前秀珠摔一跤时，行动不利索的样子。 “没……没有，奴婢身上没伤，只是脚扭了一下，甘草已经给上过跌打药了，不用麻烦主子。”秀珠却不肯进来。 “姑娘……”甘草欲言又止。 “甘草，姑娘要出远门，你再给她做些点心带路上吃吧。”秀珠忙道。 是不想让甘草说么？ 应该不止是身上有伤那么简单。 “嗯，多炒点奶油瓜子，雪宝喜欢吃。”顾青青道。 雪宝高兴地吱吱吱，顾青青将它从怀里拎出来，扔给甘草。 这家伙果然有奶就是娘，知道甘草是能给它做点心的人，一副点头哈腰马屁状，还不住地舔甘草的脸。 甘草原就喜欢小动物，雪宝又雪白雪白，可爱又聪明，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宝贝地将雪宝抱着去了厨房。 顾青青悄悄掀起门帘子，果然看见秀珠坐在窗前发呆，一把捉住她的手就往正堂里拖。 “姑娘做什么？”秀珠象受惊的小兔一样想挣扎又不敢挣扎。“让我瞧瞧你怎么了。”顾青青不由分说，掀起秀珠的衣袖，只见一条条伤痕触目惊心。 第二百七十四章：家事8 “怎么回事？”顾青青大怒：“云娘，你来告诉我。” 她往日对云娘很是敬重，刚才的语气很重，云娘一瑟缩，眼中露出哀伤来：“姑娘，秀珠只是小伤，没什么的，过几天就好了。” “我是问你，谁伤的她。”顾青青冷冷道。 “一点小事，姑娘还有要紧事要做，别耽搁了。”云娘避重就轻道。 “我的人被人欺负怎么是小事？伤秀珠就是伤我，你快说，究竟出了什么事，谁伤的她。”顾青青真的动怒了。 “姑娘，没什么，全是奴婢自己不争气，让姑娘操心了。”秀珠拼命想要拂下袖子。 “分明是鞭子抽的，是太太吗？”云娘最维护的人就是殷氏，也许是殷氏伤了秀珠，云娘不愿意自己再去找殷氏麻烦，所以瞒着？ “　不是太太，姑娘别问了。”秀珠道。 “好，你不说是吧，那我现在就去老爷，不交出这个打你的人来，我跟老爷没完。”顾青青说着就拖秀珠往外头去。 云娘忙拦住：“姑娘，姑娘，使不得，不能惊动老爷，不能啊。” “是不是惊动了老爷，太太日子就不好过？”顾青青冷笑道。 云娘眼中滑过一丝愧色：“姑娘，奴婢是太太的人，但也跟了姑娘十八年，从姑娘丫丫学语起，就一值侍奉姑娘，奴婢……”她不知该怎么说一去，眼泪又凝在了眼眶：“姑娘可以恨奴婢，奴婢没有半句怨言，可是，您现在带着秀珠去讨说法，你在府里还好，有您罩着，她们几个还过得下去，您走了呢？谁知道此番去药师谷，一 去又是多少天？” 什么意思？ “是不是我一不在府里，他们就欺负你们几个？”顾青青火冒三丈。“也不是，太太一直待奴婢几个还是很好的，院里的嚼用以前都是太太用梯己供着，只最近老爷发了话，由公中出，太太才不再拿银子来了，加之姑娘又赚了不少钱回来，我们几个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只 是……”秀珠欲言又止。 “那是谁？二太太吗？还是老太太，或者是顾婉婉？”顾青青皱眉道。“唉，姑娘，一大家子住着，总有些磕磕碰碰的，自从姑娘你变得有本事了，又有王爷和皇上罩着，这天地就变了色，以前挨欺负的是你，现在谁也不敢再给你脸色看，可欺负人惯了的，突然变成受欺负的 那个，肯肯会心不平的，不敢对您怎么着，自然就拿秀珠和甘草两个出气。”云娘道。 “你说得是有道理，可不能惯着他们，难不成就由着你们几个挨欺负？我这个做主子的不管？”顾青青想了想道。 “姑娘如果真心疼秀珠，就医好她的伤吧，疼好几天了，走动都不便利。”云娘叹了口气道。 “挨板子了？”顾青青手探到秀珠背上，用念力查探着她身上的伤，不对啊，腰与背上都伤得不重，倒是大腿根两侧…… 秀珠可是大姑娘家，大腿两侧可是私密处，谁这么下流无耻？ “说实话。”顾青青的愤怒无法抑制：“究竟是谁？”“是大爷！”甘草道：“蝶喜的事出了之后，大爷屋里的人都不敢跟大爷亲近，怕步蝶喜的后尘，四张机又抢了大爷的院子，大爷搬到二太太院里住着，那边的丫环更是避之如瘟疫，都不肯拢他的边，二爷跟 丫环胡闹惯了的，没了以往的乐趣，眼睛就往梓院瞅，偏生外头又传说姑娘可能没了，他胆子就越发大，秀珠身上的伤就是他弄的，如果不是云娘去得及时，秀珠恐怕……” 好个顾凌轩，简直无法无天！ “太太和二太太可晓得？”顾青青强忍怒火。 云娘几个垂着头都不说话。 那就是她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没人给你们出头吗？”顾青青怒道。 “二太太说姑娘坏了大爷的好事，蝶喜如今不知了去向，让秀珠补上堞喜的位置服侍大爷也是应该的，太太什么也不管。”甘草道。 顾老爷不管后院的锁事，老太太则和黄氏一样，一味溺爱顾凌轩。 自然没有人给秀珠出头，何况自己最近风头太盛，几次交锋都让顾老爷和老太太很难堪，若非顾老爷官升一级，这次回来他也不会改变态度。 自己在府里还好，能护住秀珠几个，现下又要出远门，还不知道中途有何变故，几时回来…… 顾凌轩那厮上回坐牢还没坐够，死性不改，可见受的教训还不够，该来点让他刻骨铭心的。 “老四！”顾青青大声道。 老四果然攸地一下出现在正堂：“找我？” “嗯，你机灵。”顾青青道。 “主子有眼光。”老四咧嘴笑。 “我好象听你说过，常逛烟花之地？”顾青青道。 “就是有很多花姑娘的地方吗？”老四摸着后脑道。 “是啊，你不是吹牛吧，真去过那种地方？”顾青青笑道。 “当然，当然没有吹牛。”老四小眼珠子一转道：“莫非姑娘想去？” 云娘脸色不好看：“胡说什么，姑娘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那……” 顾青青怕老四说出更出阁的话来云娘几个受不了，拽住他的衣服就往外走：“我交待你一个事，你能帮我办妥不？” “什么事？杀人还是越货？”老四满脸兴奋。 “不成，主子说了，杀人越货的事不能干，违法。”老二不知何时也蹿出来，凑过大脑袋道。 “哦哦，是是，违法的事儿不干。”老四点头道。 “确实不是杀人也不是越货，而是偷人。”顾青青道。 “偷人？”老四老二怔住：“是偷小孩吗？” “笨蛋，没常识，偷人真的是把人偷走吗？是说有相公的婆娘背着夫君跟野汉子胡来，那就叫偷人。”老大也跳出来，给老四老二一人一记叮捶。“姑娘的意思是让我扮成女的偷野汉子？可我没有正经相公啊，怎么偷？”老四好生为难：“虽说我长得是如花似玉，貌若嫦娥，可是……” 第二百七十五章：有事9 “吱吱吱——”雪宝蹿到顾青青肩头笑得一身肥肉乱颤，捂着肚子打滚，一个不好跌落在老二掌中，耳朵被拎起：“有什么好笑的？你个毛脸老鼠也敢笑咱们兄弟？” 雪宝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团火。 老二吓一跳，扔了雪宝就往老大身后躲：“说好了咱们是一边的，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你犯规。” 雪宝蹿回顾青青的肩头，斜睨着老二，一副瞧他不上眼的样子。 顾青青将它拎回，挠胳肢窝，雪宝怕痒，吱吱乱叫。 “以后再不许乱喷火了，都是一家子，要相亲相爱明白么？” 宝雪指着老四吱吱吱。 “嗯，就你好看，人家丑！”顾青青没好气地将它揣回怀里。 老四一脸郁卒：“主子，你怎么不打它屁股。” “一屁股的毛，给它拍灰啊。”顾青青没好气道：“你们四个现在就出发，不管用什么法子，给我弄个这样的人来……” 她拧着老四的耳朵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老四满脸通红，老二好奇得不得了，揪住老四问：“说什么了？你脸红什么？主子喜欢上你了？” “嘘，小心小白脸王爷听见，会趴我的皮呀。”老四道。 “啊，还真是向你表白啦？快说说，她都怎么表白的呀。”老三也跟上道。 四人罗罗嗦嗦出了府，顾青青静静地看着瘦小的四个身影，心中暖暖的，心中的不快消散了许多，还好有他们和雪宝，给自己的生活平添了许多乐趣，插科打浑间，再大的郁闷也被驱走了。 “姑娘……”云娘自正堂出来，手里拿着锦披：“外头风大。” “王爷在柳枝胡同有个宅子，三进三出也不算小，你们几个收拾收拾就搬过去吧。”顾青青道。 “不可啊，姑娘。”云娘大惊道：“您还未出阁，奴婢几个住王爷的宅子名不正言不顺，让外头人怎么说您啊。” “我要出远门，留你们几个在府里挨欺负么？”顾青青道。 “做下人的，哪有不受欺负的，这都是命。”云娘道。 “做我的下人，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你们。”顾青青道：“如果住王爷的宅子你们怕闲言闲语，那我的产业里也有宅子，没宅子买，反正不能让你们再在这里受欺负。”“姑娘，你的婚事还没定下来，王爷身份尊贵，虽说对姑娘一往情深，可如果姑娘真从府里搬出去，名声肯定受损，您在府里住着，甭管和老爷太太的管系如何，到底还是从三品大员的嫡女，王爷面子上也 好一些啊。”云娘苦口婆心道。 顾青青从云娘眼中看到了真诚与担忧，她还是一如际往的对自己好，可她为什么要帮着殷氏加害自己？ 真的只是要服从殷氏的命令吗？ 秀珠躺在床上，只着一身中衣，顾青青掀起她的衣摆，果然在肋下看到不少淤青，在肩头更有好几个深可见血的咬痕，顾凌轩就是个变态，根本没拿秀珠当人待，竟然如此虐待女人。 暖暖的光笼在秀珠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如温柔的手，轻轻抚慰着受损的肌肤，秀珠感觉懒洋洋，舒适又惬意，竟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到半个时辰，她身上的伤便全好了。 甘草惊得目瞪口呆：“姑娘，你的功力又精进了！” 云娘则铺好了床：“姑娘，歇息吧。” 以往的经验，顾青青每医治一个病人，便要歇息好几个时辰才能恢复体力。 “不用了，甘草，点心可做好了？”顾青青道。 “都给姑娘打包好了，姑娘真的不等王爷了么？”甘草道：“外头乱得很，听说淮北那边遭了虫灾，把老百姓的麦子玉米全毁了，颗粒无收，好多流民都往京城涌呢。” 皇帝招秦桑陌进宫就为这事么？ 回京的路上，确实也遇到不少流民，当时一心想着回来，没怎么在意。 秦桑陌就算回来，也没空跟自己去药师谷，他是王爷，老百姓的事是大事，不能耽搁了他。 “等四张机回来了我再走，甘草，备饭，他们回来肯定饿了。”顾青青道。 那就是现在还不走！ 甘草高兴地拉走云娘：“厨房里没什么菜，要不再上街买点？” 云娘担心地看了顾青青一眼。 “走吧。”甘草拉走她：“让姑娘一个人呆会儿。” 到了后院，云娘眼中都是泪，甘草叹气道：“有什么就跟姑娘直说好了，姑娘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还能说什么？终究是我对不起姑娘。”云娘拭着泪道：“你别管这些，你和秀珠都是顶好的，等姑娘从药师谷回来，我就去庄子上，以后姑娘就靠你们两个照顾了。”“云娘……”甘草鼻子一酸道：“究竟是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要害姑娘，别说是姑娘，这样的真相，就是我心里也受不住，怀疑谁也不会怀疑的人，竟然就是那个害自己的，你让姑娘怎么想？你还不肯把实情 全说出来。” 云娘却不肯再说话，看着窗外发呆。 甘草气得一跺脚，提了篮子自己往外走。 顾青青坐在正堂看着手中的茶杯发呆，一会子小坠儿禀道：“姑娘，太太来了。” 顾青青没起身，仍呆呆地看着青瓷茶杯。 殷氏犹犹豫豫地在穿堂处站了好一会儿，才掀了门帘进来。 却见屋里除了顾青青，甘草几个全没了人影，皱眉道：“服侍的人呢？都去哪儿了？” 云娘自后厨跑来，见是她，脸色一白，怔在原地。 “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连规矩都不懂了？”殷氏不悦道。 “给太太请安。”云娘忙行礼：“太太怎么过来了。”又担心地睃了眼顾青青，见她没有理睬殷氏的意思，尴尬道：“姑娘才受了累，没什么精神……” “你来做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顾青青却放下茶杯，冷冷道。 “怎么着我也是你的娘……”殷氏的眼圈又泛红了。 “顾青青死了。”顾青青道。殷氏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第二百七十六章：家事10 “我说你生下的那个顾青青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于你来说，就是个陌生人。” “青青，娘知道有些事情做得不对，可血浓于水，怎么着你也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你怎么可以不认我这个娘？”殷氏怒道。 “太太，太太，姑娘只是一时之气，您别往心里去，她这十几天在外头经历了不少危险，您就别再怪她了。”云娘忙劝道。 “她有什么危险？本事着呢，好几个男人为她出生入死，到现在欧阳俊凡还下落不明，又勾搭回了齐王爷，等着吧，看太皇太后怎么收拾她。”殷氏怒道。 “太太！”云娘气极，一掌推去，竟将殷氏推倒在地。 殷氏怀着身孕，又气又担心：“大胆奴婢，你找死吗？” 云娘吓得忙扶起她：“太太，您不能那样说姑娘……” “啪！”殷氏回手就是一巴掌：“别以为我抬举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能给她做主的还是我，不是你，敢对我动手，真当有她撑腰，我就不敢对你如何了？” 说着，又是一巴掌，手腕却被顾青青捏住：“在我屋里打我的人，太太，你的胆子好象变大了，以前在老太太跟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有本事呢？” “你想做什么？”殷氏护住肚子。 “怎么？担心肚里的孩子么？”顾青青一把掐住殷氏的脖子：“当初你怀我的时候，是不是巴不得我胎死腹中？” 殷氏脸发白，更没想到顾青青看自己的眼神全是恨意，颤声道：“你……你在说什么？你是娘的……第一个孩子，娘怎么会……” 顾青青松开手：“如果不是看在你怀了孕的份上，我真会扔你出去。” 然后，捏开殷氏的嘴，扔了一粒药丸进去。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殷氏大骇：“我是你娘……”“我说过，你生的顾青青死了，你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刚吞下去的当然是毒药，但你放心，绝对不会要了你的命，顶多让你容颜大改，比如说，皮肤变得粗糙，爬满皱纹，额头上会长出一个红色的大疤瘤 ，其实也没什么，我顶着这张脸不也活到了十八岁么？别人顶多以为你是妊娠反应。” “什么……什么？”殷氏惊恐万分的抚着自己的脸：“你……你要毁我的容？” “我不是也被毁了好些年么？有什么大不了的。”顾青青讥诮道。 殷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把揪住云娘的头发：“你……你跟她说了什么？” 云娘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太太，奴婢什么也没说，真的。” 殷氏眼珠转了几转，松开云娘，对顾青青道：“你生下来时时候，是很漂亮的，又白又胖，很可爱。” 她说这句话时，眼神转柔，似乎在回忆，眸光也是亮亮的。“后来……你得了一场大病……对，是大病……我不能让你死，不能，我恨你，可你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你那么可爱，一岁不到就会喊娘，我不能让他夺走你，决不能……”她喃喃地念叨着，眼中的柔光全都 熄灭，换上了惊惶与恐惧，突然冲上来揪住顾青青的胸襟： “你为什么是他的孩子，为什么？你是孽种，是孽种，我爹不管我，顾家也瞧不起我，别人都嘲笑我，我想掐死你，想掐死你，可你太漂亮了，一直傻傻地喊我娘……” 顾青青震惊得张开嘴，一把扶住摇摇欲坠，又惊恐万分，完全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殷氏，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会如此害怕？ “为什么我是孽种？顾老爷不是我的亲爹吗？那我父亲是谁？” “啊……”殷氏一把推开顾青青，跌跌撞撞就往外跑去，顾青青正要追，云娘哭道：“姑娘，别逼太太，太太也是可怜人。” 说着自己就追了出去。 顾青青惊呆了，顿坐在椅子上，看得出，殷氏对她的感情很复杂，有时候很温柔，会象所有的母亲一样担心她，心疼她，可又似乎恨极了她…… 雪宝从她怀里钻出来，爬到她胸前，舔了舔她无声滴下的泪珠，又去舔她的眼睑，湿湿暖暖又痒痒的，见她还是一动不动，又用小脑袋蹭她的颈窝。 顾青青将它从肩上抱下来，放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毛，雪宝摆了个更舒服的姿式，趴在她掌心，睁着乌黑的大眼安静地看着她。 一人一鼠安静地呆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吵闹声，秀珠被吵醒，自屋里出来，一见顾青青很不对劲，担心道：“姑娘……” 顾青青脑子里乱糟糟的，殷氏的样子竟让她生出一抹同情，殷氏当年应该遭遇过一场大难，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似乎并非出于本意。 外头的吵闹声更甚，顾青青回过神来，决定将殷氏和身世的事先放一边，起身往外去。 声音是从黄氏住的榕院传来的，四张机呢？怎么还没回来？ “好象是二太太屋里有人在闹，听着声音不熟，谁这么大胆敢跟主子吵啊。”秀珠喃喃道。 “你家公子糟蹋了我女儿，想就这样一走了之？没门。” 咦，顾凌轩在外头有风流债，债主讨上门了？ 可是这样的人，是谁放进府来的？没道理啊。 顾青青好生奇怪，便带着秀珠一道往榕园去看热闹。 只见一个婆子穿得朴素却还得体，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长相也还算清秀，只是眉梢眼角都透着股媚劲，看穿着又正经得很，不象是烟花地里出来的。 “主子，你来了。”老四献宝一样蹿到顾青青面前：“瞧瞧，好戏开场了，保你满意。” 顾青青怔住：“不是让你们弄个那样的人来么？”老四脸一红，嗫嚅道：“那种地方没去过，今天第一次去，哥几个刚一进门，就被一群小娘门给围住了，周身乱模，爷是什么人啊，洁身自好啊，怎能与那种女人那什么……” 第二百七十七章：家事11 “哼，分明就是害怕她们吃了你，逃得比老鼠还快。”老三蹭过来道。 “说得好象你就不怕似的，那你怎么还把人家的窗子都撞破了逃出去？” “闭嘴，说重点。”顾青青原本是让老四去妓院找个得了花柳病的卖春女来给顾凌轩，好让这厮也染病，最好连男人功能也丧失，到时就没法祸害府里的丫头了，了算是为秀珠出口气，不曾想，老四弄了母女两来，且一看就 不是有病的。 “怎么不说话？”周遭突然安静，顾青青很奇怪地问。 “你让我们闭嘴的。”老四捂住嘴道。 “我还说让你说重点。” “闭嘴怎么说重点？”老三道：“早知道当初就该学腹语。” 顾青青气笑：“快说，这两个人究竟从哪弄来的？” “路上捡的。”老四老三同时回道。 “路上有人捡？那你再捡两个来试试。”顾青青瞪了两人一眼道。 “真是捡的，现在外头好多流民，捡两个还真是很容易。”老四急了。 “到这步田地了？”顾青青惊道：“不过才十几天的功夫，怎么就……”“这两个人本是母女，婆子的丈夫死了，女儿也是订了亲的，可家乡遭灾，就到京城来寻亲，一路上可没少吃苦头，结果亲没寻着，人快饿死了，原本婆子想自己卖身进妓院，养活女儿，可她那一把年纪， 人家哪会要啊，就看中了她闺女，婆子却不肯，说是闺女订了亲的，不能进那种地方，结果对方就抢人，正好哥几个碰上了，就带来了。”老大说话最清楚，由他解释，顾青青明白多了。 “可是你看她那闺女可不象是一般的乡下姑娘啊。”顾青青道。 “话是她自个说的，中间有多少水份没挤走就不得而死了，我也是瞧着她闺娘不是一般人，就跟她们说，有个地方不但不用卖身，还能有口长期饭吃，她们果然就跟来了。”老大道。 “然后她们一来就到榕园里闹？”顾青青好气又好笑。 虽然不尽人意，但这几个办事原就不太靠谱，能办成这样也不错了，何况如果这对母女真是可怜人，也算是帮了她们。 “你胡说些什么？我家大爷怎么可能做那种事，你们是哪里来的？门房呢，都是死的么？胆子真大，竟然敢放这样的人进来。”黄氏跟前的李妈妈大声道。“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啦？你家公子害了我家姑娘，想赖帐，不负责是怎么着？听说这是侍郎府啊，好啊，你们官欺百姓，今天不给个说话，我就闹给你们看。”婆子也不是简单角色，一马当先在前头冲锋， 说话利索又泼辣，那女儿则躲在一旁看着，一双大眼四处瞅，没半点乡下女子的淳朴与厚道。 “不许再吵，来人，将这两个疯婆子打将出去。”李妈妈大声道。“打我？”婆子袖子一撸，冲上前就揪住李妈妈的头发往地上拽，李妈妈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她打倒在地，跨坐在腰间，那耳刮子就象打快板似的，哔哔叭叭就十好几下，李妈妈的脸顿时胀了不说，人也懵 了。 榕园里站着的其他丫环婆子被这婆子的气势给镇住，没一个人敢上前。 仆役和护院想上前帮忙，结果老二往园门口一站，谁也不敢进去，缩在一旁也乐得看热闹。 李妈妈的惨叫象猪在嚎。 黄氏终于忍不住，自屋里出来：“哪里来的野女人，敢在侍郎府撒野？” 婆子似乎也打累了，扔了要妈妈站直来，上下打量了一遍黄氏的穿着打扮：“哟，看来是个有身份的咯。” 黄氏轻蔑地冷哼一声：“识相的尽早滚出去，否则，莫怪本夫人不客气。” “夫人？”婆子唇角露出讥诮之色，一回身，扯过年轻女子：“还不叫婆婆？” 那女子便向黄氏一礼：“婆婆，妾是您的儿媳妇，轩郎常在妾身在前说起您。” “谁是你婆婆？不许乱叫，来人，来人啊，快把人打出去。”最近顾老爷对顾凌晧很用心，对顾凌轩则失望之极，自从大理寺回来之后，就没怎么理睬过他们母子，黄氏因此收敛了许多，正想法子要从殷氏那夺回顾老爷的心呢，这种事一闹，顾凌轩在老爷的心里更 没了地位。 顾凌轩听到动静，打着呵欠出来：“娘，还让不让人睡午觉啦？困死了。”婆子便对女子递了个眼神，女子立即跑上前，扑进顾凌轩的怀里，哭得娇花带雨，她本就长得好看，一双大眼又妩媚得很，加之身材发育得好，一双大胸直往顾凌轩身上蹭，顾凌轩本就是过来人，又年轻 气盛，最近又干涸得很，被黄氏管着不敢胡乱造次，在梓院又没占到多少便宜，顿时就如淋了油的干柴点上了火星，火苗蹭地往上冒，一只手已经搂住了女子的腰，脸上却有些愕然： “呃，你是……”“冤家，奴是兰儿啊，慈云寺上香，公子遇上兰儿，一见钟情，发下重誓要与兰儿永结同心，怎地才几日不见，冤家就全忘了，不认兰儿了么？亏得兰儿信了冤家的话，在家中苦等，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冤家 的住处，这才找了来，冤家呀，你要了兰儿的身子，怎地就不肯负责了么？”那女子果然唱作俱佳，表情眼神语气泪水都很到位，绝对戏霸出身。 她一口一个冤家，声音娇媚幽怨，又柔媚风骚到骨子里去了，边哭砂诉，一双手还不住地往顾凌轩要害处摸，当的是调戏高手。 顾凌轩往常也就在府里玩玩丫环，府里的丫环既胆小又不解风情，哪里有兰儿如此有趣，尤其当她的手有意无意碰到某处，差点就没把持得住，双手下意识就将人往怀里一搂，让她丰满的身子贴得很紧。“轩儿，你在做什么？”黄氏虽是妾氏，却也是正经人家出身，几时见过兰儿这等风骚狐媚的女子，顿时气得七窃生烟，大声喝斥：“她们是骗子，快来人，打将出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家事12 可这话谁信啊，顾凌轩都跟人家亲上去了。 榕园里的丫环婆子们一个个看不下去，侧过身子，一脸鄙夷。 还真是一出精彩大戏，顾青青也看得津津有味，问道：“你们出多少银子了？” “五十两。”老四道。 “这么多？败家！”顾青青肉疼。 “在老鸨子手上抢的，主子给的钱还在呢。”老二献宝似的将银票递上。 “生财有道嘛。”顾青青抢回银票：“可老鸨子也是做正经生意赚钱啊。” “啊呸，多少流民没饭吃，这些赚黑心钱的趁机压低价，强买强卖人家的儿女。”老四道。 “老爷看不到，不好玩啊。”秀珠在一旁念道。“娘，赶走做什么？咱家又不缺她们两个的一口饭吃，收在园里，多两个佣人也是好的。”顾凌轩心里有十几只猫爪子在挠，生怕黄氏真把怀里的美人儿给抢走了，巴不得现在就把人摁床上去风流快活，哪 里还顾得上黄氏生不生气。 “轩儿，你胡闹，现在是什么时候啊，这种来路不正的女子怎么能收到府里来？你是要气死你爹吗？”黄氏怒道。“娘，爹现在没功夫管我，他一心只想当大官呐，再说了，您不觉得奇怪么？府里向来门禁森严，她们两个是怎么进来的？保不齐就是有人故意送过来的，想看好戏呢，不若咱们就演一出给她看，不然，谁 知道她又要出什么新招式？不就是想让爹对我失望透顶吗？我如了她的意就是。”顾凌轩道。 园外的顾青青听得愣住，没想到顾凌轩还不是个草包，分析得蛮透彻。 冷笑一声，转身往回走。 就听黄氏道：“她为何又要针对你？” 顾凌轩却搂着那女子进了屋：“娘，晚上我要吃鸡，补身子。” “哼，便宜他了。”秀珠暗自道。 “不会便宜，等着瞧吧，那两个娘们可不是好惹的。”老四悄悄凑近秀珠道。 顾青青往梓院走，就碰到云娘脸色凝重地回来。 秀珠诧异地上前：“云娘，你……” 云娘一下子跪到顾青青面前：“姑娘，姑娘，给解药吧，太太她……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你去给她灌肠了？”顾青青道：“我不是说了，没有性命之忧么？她就那么担心会变丑？连肚里的孩子都不管了？” 云娘道：“姑娘，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您就别再怪太太了，太太真的……很可怜。”“她有我可怜吗？从几岁开始，人人见了我都骂丑八怪，好不容易出个门，就会有小孩子围着用烂叶子和石头砸我，她害怕变丑，我呢？她是几十岁的人了，儿女都有，还那么在乎容貌，我呢？因为丑，嫁 不出去，只能撞墙自尽。” 云娘满脸是泪，顾青青冷笑：“她服了一粒有可能会变丑的药丸，你就帮着她求情，灌肠，你天天月月年年亲手给我沏毒茶时，可也会心痛？可也会内疚？” 说完，一甩袖，不再理云娘，径直回了。 那根本就不是毒药，她也没有研制出什么能不伤性命，只让人变丑的药丸来，不过是颗清心补气的药，对身体有益而无害，没想到就让殷氏如此在意，逼得连腹中的胎儿安危都不顾了。 刚对她生出的一点同情心，很快就消散了，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母亲。 “姑娘，云娘她……有个女儿……”秀珠追上来，鼓足勇气小声道。 顾青青怔住，记忆里，云娘从来都是单身一人，从未听她说过丈夫和孩子，她怎么会有个女儿？ “云娘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您别怪她，这些年，她一直很少去看女儿，完全把姑娘当真自己的亲生来疼爱，姑娘……”秀珠求道。 “我也没怎么她。”顾青青的语气缓和多了。 “太太那边……”秀珠欲言又止。 “跟她说，太太吃的是糖丸，没毒。”顾青青烦躁道。 秀珠大喜，返回去扶起云娘。 “唉——”就听得一声叹息，雪宝自怀里钻出头来，几下爬到顾青青颈窝里，乖巧地蹭着她的脸：“吱吱吱，吱吱吱。” “知道啦，我不难过。” “吱吱吱，吱吱吱！” “嗯，吃糖丸去，还有芝麻饼，蛋黄酥，管够好不好？”顾青青笑道。 雪宝大喜，重重地点头。 “想得美，吃多了糖坏牙。” “吱吱吱，吱吱吱。” “你是天机神鼠也不行，一样会坏牙。” 雪宝耷拉下耳朵，精神头顿时不足。 老四跳过来想抱它：“主子，你的老鼠给我玩一会儿。” 顾青青看了雪宝一眼，雪宝仍装死，没理她。 “好吧，不过你小心点。” “放心，决不会摔着它。”老四大喜，伸手接过。 下一秒，雪宝的爪子如电般击出，老四的脸顿时出几条血痕。 举起就摔。 雪宝跃起一个倒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记后腿蹬，差点踩平了老四的鼻子。 雪宝平安蹿回顾青青肩头，老四则捂着鼻子和脸快哭了。 顾青青：“说了让你小心的啊。” 老四气得呲牙：“死老鼠，臭老鼠，看爷把趴了你的皮，抽你的筋，老鼠肉炖汤喝。” 顾青青摇头叹了口气，同情地看着老四。 雪宝果然对着他就是一小团火喷去。 老四哇哇大叫着跳开，雪宝似乎总知道他下一步会跳到哪里，每次在他脚快着地时，小火团就攻到，饶是老四轻功了得，也被它攻得手忙脚乱，灰色的袍子烧了好几个大洞，弄得灰头吐脸。 雪宝玩得兴趣，正要将火团加速，顾青青淡淡道： “还想吃糖丸不？” 那一团小火苗就含在嘴里没动。 “还想吃蛋黄酥么？” 雪宝吐口水一样吐了那团火，狗腿地挨着顾青青的颈窝蹭蹭。 “说了都是兄弟姐妹，以后不许再欺负老四。”顾青青拎着它的耳朵道。 “它喜欢吃糖啊，我以后买好多好多糖，就不给它吃。”老四仍然很是委屈。“雪宝，治伤。”顾青青好笑道。 第二百七十九章：家事13 雪宝的两只前爪反到身后，做负手状，可身子太肥，爪子太短，两爪子怎么也够不着，样子可爱又滑稽，它自己似乎也觉得这个动作不够拉风，便将爪子收回来，抱胸，仰头四十五度角斜睨老四。 “那我不带你去药师谷。”顾青青继续威协道。 雪宝一听，瞪大眼睛：“吱吱吱，吱吱吱。” “我不要你保护，有老四几个就够了。”顾青青故意道。 “吱吱吱，吱吱吱。” 竟然骂老四兄弟没用，顾青青好气又好笑：“可你没他们听话。” 雪宝懊丧的收起尾巴，团在她怀里，大眼满是委屈。 “雪宝乖——”顾青青替它顺毛。 雪宝这才跳到老四肩头，轻舔几下，老四脸上的抓痕和烧伤就全好了。 “呀，它真的好厉害啊，和主子一样　。”老四和老三都大惊道。 “这是秘密，你们不要乱说出去。”顾青青道。 象雪宝这样的神兽，真让外人知道了，肯定有不少人想要得之，到时候又是大麻烦。 甘草的饭菜已经做好，顾青青让她就在正堂里摆饭，给四张机几个都安置位子，甘草虽然觉得不好，可也知顾青青心情不爽，没说什么，依了她的意思摆好碗筷。 雪宝跃到桌上，在碗碟间跳来跳去。 甘草拎起它的耳朵放到坐位上：“你的在这里。” 说着另外端出一个碟来。 雪宝大眼圆睁，扑过去亲了甘草一口，挨着她的脸蹭。 还真是有奶就是娘，顾青青感觉好笑。 干脆让秀珠和甘草也围坐在一起：“别会什么主子仆人了，明儿我就要出远门，大家伙在一起用饭的时间也不多。” 秀珠和甘草更吃不下了，眼圈都红红的。 四张机和雪宝可不是会受影的人，尤其是有得吃的时候，天塌下来也要先吃了再说。 再不好的心情，在看着这几个奇特的人鼠一起用餐时的样子，也会好转许多。 酒足饭饱后，顾青青端了水给雪宝漱口，雪宝一百二十个不愿意，顾青青就拿棉签往它嘴里戳。 雪宝鬼叫鬼叫，象在挨刀子似的。 四张机几个看得特别解恨，在一旁幸灾乐祸。 不多时，黄氏就急匆匆来了，一进门就跪在顾青青面前：“大姑娘，大姑娘，我先给你磕头了。” 顾青青愣住：“出什么事了？” “求大姑娘开恩，放了凌轩吧。”黄氏哭道。 顾青青就看向老四，老四做了一刀切的手势，不由怔住。 “姨娘是不是弄错了，我凌轩出什么事了？我并不知道。” 黄氏哭道：“二娘这些年对你不好，做过许多对不起你的事，由大姑娘不要计较，有恨有气都撒在二娘身上就是，求求你放过凌轩吧。” 说着，脑袋就不住地往地上磕，额头瞬间起了好大一个红疙瘩。 难道那母女还真的把顾凌轩变成了太监？ 果然如此的话，结果倒是和自己当初的意思没有多大的出入，这正是她想要的。 谁让那个畜牲欺负秀珠和府里其他丫环？ “二娘快起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二弟究竟出了什么事？”黄氏只是猜到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弄出来的，却没有证据，没证据为什么要承认？ 话音未落，顾老爷也沉着脸来了：“青青，快救救凌轩吧，他流血不止。” “这么严重？怎么弄的啊。”顾青青惊讶道。 “唉，都是你，教出的什么儿子。”顾老爷怒火万丈地踢了黄氏一脚。 顾青青赶到榕园时，那对母女果然早跑了，先前老大老二一直没怎么出来凑热闹，肯定是给她们娘两做内应去了，没有他们的帮助，母女二人也没这么容易逃离顾府。 顾凌轩的屋外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顾老爷亲自掀了帘子央求道：“青青，还请……还请救救他，他还年轻，别让他……做不成男人。” 意思是让自己医好顾凌轩，让他以后还有功能害女孩子？ 顾青青冷笑：“青青尽力而为，虽说于创伤一项是青青的强项，可这种事情，青青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孩子，实在不太方便。” “爹知道会为难你，可是，这可是凌轩一辈子的幸福啊，求你看在晧儿的面上……”顾老爷眼圈发红，顾凌轩再不急气，也是他的亲骨肉，儿子养这么大就这么废了，怎么忍心？ “也不知是何人对凌轩下此重手，可是他平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么？”子不教，父之过，顾凌轩在府里欺男霸女，玩弄丫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顾老爷难道一点也不知情么？ 丫环也是人，丫环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就让他这个畜牲欺凌？ 尤其还欺凌到了秀珠头上，甚至这畜牲还有兴虐倾向，秀珠身上的伤，触目惊心。 一个蝶喜受害还不够，又来害秀珠，早该受惩罚了。 “是江湖女人，也不知道凌轩怎么就得罪了这种人。”顾老爷道：“两个人都有一身好武艺，护院根本都拦不住。” “他不会害过良家妇女吧，不是我说你，大人，养不教，父之过啊，凌轩还是太受溺爱了。”顾青青边往里走边道。 “是，是，是为父的不是，对凌轩疏于管教。”顾老爷又急又气又恨，明知是顾青青暗中作的手脚，却不敢对她如何，连重话也不敢讲半句，还只能求着她。 顾凌轩痛得快晕死过去，一见顾青青进来，怒目圆睁：“你满意啦？不用你来，出去，出去。” 顾老爷啪地就是一巴掌：“胡说什么？姐姐是来救你的。” “她有那么好心？她巴不得弄死我，弄死我。”顾凌轩大声道：“那两个人就是她弄进来的，弄来来害我的。” “可笑，你明知是我弄进来害你的，怎么还要上她们的当，怎么还要给她机会对你下手？你是蠢猪么？”顾青青冷笑道：“何况，没有证据，你再乱嚷嚷，我便治好了你，也要送你去大理寺大牢。”顾凌轩确实猜出那一老一少两个女子可能是顾青青弄进府来害自己的人。 第二百八十章：家事14 但他太自信，以为女人再本事，不过就是想坏自己的名声，想着占完便宜再将二人打出府去就是，不曾想，那女子一进屋就拿出刀子，准确无误地切了他的老二。 “你能……治好我？你肯治我？”再嘴硬，再讨厌顾青青，没了老二，顾凌轩也受不了。 “如果你再罗嗦，老天也救不了你。”顾青青道。 婆子哆嗦着用盘子把他那切掉的那截命根子托来，顾青青自然不会亲手碰那东西，背过身去，让婆子照着弄好，然后再施救。 黄氏在正屋急得团团转，顾婉婉得了信，也着急地等着，她是不相信顾青青还会医好顾凌轩的，尤其如果这一切都是顾青青故意惩罚顾凌轩的，更不可能花了那么多心思还来救他。 果然，屋里传来顾凌轩惊恐地惨叫，黄氏掀了帘子就里冲，顾老爷比她更快，将她推出来：“做什么？” “凌轩他……”黄氏大哭。 “出去，青青在治他。”顾老爷沉着脸厉声道。 顾凌轩的惨叫越发大越发惊恐，屋里还传来吱吱的怪叫声。 “治病怎么会……” 黄氏真受不住了，顾青青恨凌轩，上次弄人来要毁她青白，她不就把凌轩弄到大理寺去了吗？还亲手杀了两个人，她是心狠手辣的女人…… “住口，出去。”顾老爷眼睛都是红的，看得出他也很紧张，但还是紧决地将黄氏推了出去，并且放下帘子，不让黄氏往里瞅。 嚎叫声渐渐停歇，顾青青悠然地走出来，手里抱着雪宝，雪宝则正舔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顾老爷：“青青……” “保住了，至于以后会如何，要看他自个的造化。”顾青青道。 “辛苦。”顾老爷由衷道。 黄氏看也没看顾青青一眼，冲进里屋。 顾婉婉眼神复杂地看着顾青青，上前福了福：“多谢姐姐不计前嫌救助大弟。” 顾青青淡淡的：“不必。”神情淡漠得很，顾婉婉倒也习惯了她这样。 “顾大人，管好顾凌轩，他杀人越货放火都不关我的事，但我的人，他如果敢再动一根汗毛，会遭受的就不是今天这样的痛了。”顾青青冷冷地对顾老爷道。 以往她在自己跟前战战兢兢，小心怯懦，两眼热切，满是巴结与期待，现在呢，竟然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威胁自己，这是一个晚辈该有的样子吗？ 顾老爷心里很不痛快，却只能忍着，不敢有半点不满：“青青，小轩他行事确实有点张狂，可毕竟……”“若没别的事，青青告辞。”顾青青不想听他拿亲情说事，在顾府生活了十八年，从小到大，你顾老爷可有当我是亲生女儿待过？顾凌轩又可曾当自己是姐姐待过？动辄打骂，是他的出气包，如今自己本事 了，就又来讲亲情了？ 自榕园出来，雪宝懒洋洋地趴在顾青青肩头晒太阳，顾青青感觉有点困，秀珠脸色脸看地扶住她：“姑娘就是好心肠。”顾青青知道她不高兴，叹了口气道：“我暂时还不能离开顾家，有些事情我还没弄清楚，我不走，你们也不能走，就得住在这里，把老爷得罪死了，一旦我出远门，你们怎么办？他是主子，你们是奴才，一 旦找个茬把你们卖了或者打伤，我便是告官都无门。” 秀珠鼻子一酸道：“知道姑娘都是为了我们好，可是，一想到费了那许多心思把那畜牲给废了，姑娘又亲自医好他，心里就特别不舒服，何况是那种地方，姑娘还没出阁呢……” “秀珠，我是医者，在医者的眼里，患者没有性别，只有病情，明白吗？这种话以后再不要说了。”顾青青道。 秀珠还想说什么，雪宝不耐烦地支起身来，对她一顿吱吱吱。 秀珠完全听不懂，顾青青哈哈大笑：“你呀，可没甘草讨我家雪宝喜欢，得多学学甘草。” 秀珠也很喜欢雪宝，无奈它大爷高傲得很，一般人碰不得，一碰爪子就往脸上挠，尴尬地笑道：“早知道当初奴婢也该学一门好厨艺，讨好雪宝小爷。” 雪宝对小爷这个尊称很没满意，枕着前爪躺在顾青青肩头：“吱吱吱……” “它说什么？”秀珠道。 “说你顺眼多了。”顾青青笑道。 秀珠大喜：“我虽然不会做点心，可我女红比甘草好啊，要不给雪宝小爷做个小马甲？” “它一身毛要马甲做什么？”顾青青好笑道。 雪宝却一翻身起来，瞪大眼睛，揪着顾青青的衣领子，又比了比自己小肥身板：“吱吱，吱吱。” “姑娘，它这是在说款式么？”秀珠大奇。 顾青青好笑地拎起雪宝往她怀里一塞：“让你给量尺寸呢。” “咦，怎么好重的血腥味儿。”秀珠道。 雪宝难得不好意思地叭叽嘴，还往她衣上蹭了蹭。 “它吃了大补之物。”顾青青道。 “大补之物？”秀珠一脸诧异。 顾青青脸一红，没好意思往下说。 “姐姐请留步。”身后顾婉婉赶来，行了一礼。 顾青青皱了皱眉：“我还有事。” “姐姐可是急着要去救俊凡哥哥？”顾婉婉上前一步道。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顾青青叹了口气，顾婉婉再怎么讨厌，她对欧阳俊凡的这份情是真的。 “妹妹正是为此事而来，有几句要紧话要跟姐姐说。”顾婉婉说着看了秀珠一眼。 秀珠便抱着雪宝先走一步。 “姐姐可是要去药师谷？”顾婉婉道。 “你怎么知道？”顾青青诧异道。 “俊凡哥哥不在药师谷。”顾婉婉道。 “殷静娴与你联系了？”顾青青冷笑道。 顾婉婉脸色一白，没料到她这么敏锐，苦笑道：“当初妹妹被打三十板子，又伤了手，送到殷家是要等死的，殷家表妹救了妹妹。” “明白，所以你是要替她办事对吗？”顾青青道。“我虽不喜欢姐姐，但更不喜欢她，我不管你们之间如何，我只想救回俊凡哥哥，他与殷静娴在一起，太危险。”顾婉婉认真地说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家事15 这话顾青青信。 “那师兄在哪儿？”顾青青问道。 “在淮山。”顾婉婉道：“殷静娴在淮山，她虽没说自己身在何处，但信鸽是从淮山飞来的。” “你怎么知道信鸽是从淮山飞来的？”顾青青诧异道。 “就是因为这个，思红豆，只有淮山深谷才有，我在信鸽肚子里找出来的。”顾婉婉道。 “妹妹费心了，多谢。”顾青青接过那几粒红色的小豆子，转身就走。 “姐姐何时启程？我也想……”顾婉婉急着向前一步拦住。 “不可能，你是大家闺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遇到危险还得着人护着你，是拖累。”顾青青断然道。 “可是……我想救他，一日不见他平安，多等一日都煎熬，求姐姐成全。”顾婉婉哭道。 “不行，殷静娴太可怕了，不想死，就呆在府里等我的消自己。”顾青青说完，再不理她，直接回了梓院。 秀珠随后赶过来道：“以前只觉得二姑娘阴险，还真不知道她竟是个毒辣的人，为了欧阳公子的下落，竟亲手杀了信鸽。” 顾青青冷笑，这算什么？当初自己关在柴房，她还亲手将自己的脸用刀划得乱七八糟呢。 “姑娘当真要去淮山吗？你相信二姑娘的话？”秀珠担心道。 顾青青看着手中的几颗红豆子出神。顾婉婉之所以不顾危险想与自己同去救欧阳俊凡，一是想在他面前表现，毕竟欧阳俊凡对顾青青有情，如果前去救他的又是顾青青，功劳就全被顾青青一人占了，她顾婉婉费力没讨到好。欧阳俊凡只会对 顾青青更死心蹋地。 但绝对不会只有这一个原因。 顾青青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庶妹不是良善之辈，也不是简单之辈，从来都没有轻视过她。 “姑娘……”云娘回来了，见她在发呆，眼圈就红了：“多谢姑娘。” 顾青青疲惫地歪在软椅上：“你女儿在哪儿？” 云娘脸一白：“姑娘莫要问，奴婢以后再也不会做任何对不住姑娘的事儿。” “你想好了，就告诉我，这些年你对我有养育之恩，你女儿我会救。”顾青青淡淡地说道。 “姑娘……”云娘不是傻子，顾青青的语气里透着疏离，主仆间，再也难以回到过去情似母女的时候了。 不由心一痛，眼泪就没忍住。 老太太派人来：“大姑娘，老太太说姑娘大义，不计前嫌救了大爷，这些个东西都是老太太送您的。” 顾家老太太最是抠门，竟然会送礼给自己？ 让人将礼品抬进来，竟然也有一大箱子，甘草打开一看，有人参鹿茸等补品，还有好几块做衣服的布料子，一套头面。 礼不算轻，对顾老太太来说，算是大出血了。 顾凌轩是顾家长子，顾老太太为了子嗣香火，也蛮拼了，只是如果让她知道，雪宝吃了他孙子的一个子—孙袋，将来顾凌轩还能不能再有子女还是未知，她会不会气得吐血呢？ 甘草赏那婆子一两银子打发她走了，问道：“姑娘，还以为你会不收呢？” “为什么不收，都是好东西，秀珠伤了身子，补药都留给她……” “吱吱，吱吱！”雪宝立即跳进礼箱里，叼了根最大的人参出来，抱着就啃。 顾青青夺过，拍了它一耳朵：“也不怕撑死，今天你可没少吃，全吃了明天吃什么？” 雪宝在她掌心里蹭。 顾青青将她塞回怀里：“蹭也没用，都肥成什么样儿了。” 将四张机兄弟全叫进正堂里来，商量着去淮山的事。 “淮山啊，离得可不近，不正遭灾么？去那做什么？好多流民呐。”老大道。 “救人啊。”顾青青边说边往里屋去。 欧阳俊凡武功不低，但在殷静娴和天残教主这对父女怪物面前，再强的武功也只能当小白兔，自己冒然前去营救未必能将人救得回来，还可能把自己也带进去。 所以，为今之计，先去药师谷寻求帮助才是首选。 而且，最好不能让秦桑陌一起，这一次天残山遇险，若非老天眷顾，他也跟着自己没命了，让他再一次赴险，于心何忍，何况，是自己欠欧阳俊凡的人情，是她要救师兄，与秦桑陌无关。 出去之前，有些该准备的，一定要准备齐全。 对付天残教主，一般的武器毒药都没多大用处。 “救什么人啊，为什么要救他，你不是才回来没多久么？”老四又开始了碎碎念功。 顾青青开始掏鼓药材和小型武器。 老四拿着新制的微型弩爱不释手。 顾青青道：“给你们人手一个如何？” “真的么？”老四大喜：“那我要淬了毒的针，射出去才能杀死人。” 顾青青笑道：“那当然，肯定是见血封喉的。” 正说着话甘草急急地进来：“姑娘，宫里来人了，皇上请您进宫。” 顾青青怔了怔，只好放下手中的东西，换了身衣服，怀里揣上雪宝进了宫。 在路上，顾青青叮嘱雪宝：“好好呆着，我没叫你别出来，不然，以后都没点心吃。” 雪宝瘪着嘴，却也听话，老实地窝里她怀里趴着。顾青青带着甘草出了府门，便看到门外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流民来往，不少人拖儿带女的，衣着破旧，头发散乱，面如菜色，有的人手里拿着个破碗在乞讨，有的则眼巴巴地看着，想讨却又拉不下面子，看 得出，他们以前在家乡还过得去，若非遭受大灾，也不会流离失所，远赴异乡。 顾青青走出门，刚要上马车，便有流民围了上来，门房立上前驱赶，有个孩子在推搡间摔倒，放声大哭，她娘想将她扯起，却因太久没有吃东西，没力气，自己也摔倒。顾青青看着心酸难过，上前想要扶那对母女，可门房拦着道：“姑娘，千万别……人多了，您救不过来的，小的们先前也拿些小钱和米粮打发了几个，可一出手，就围上来更多人，根本顾不过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家事16 这倒也是，她方才还差点喝斥这几个门房，其实他们也是穷苦人，心肠也不错。 “这些银子你们拿去，想法了换成铜钱，对帮多少就帮多少吧。”顾青青拿出一百两银票递给门房。 门房忙往她手里塞：“不成的，大姑娘，小的知道您心肠好，您这一百两虽然不少了，可是，流民真的太多了，就怕这里一有人施钱，别地儿的得了信全往这边来，到时候老爷太太连出门都不方便了。” 宫人催着顾青青进宫，顾青青无奈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一拍手，老四便从暗处跳出来，顾青青将银票给了老四：“想法子换成铜钱，找个空旷些的地方分发吧，不许撒。” “为什么不能撒啊，这么多人，一个一个的发，那得多久？”老四皱眉，他的性子最是跳脱，不耐细繁。 “造成哄抢，踩踏怎么办？”顾青青白他一眼道。 “姑娘，皇上等着呐。”太监又催了一句。 顾青青只好与甘草一道上了马车。 老四噘着嘴一脸郁闷，回手把银票塞门房手里，身子一闪，嗖地不见了。 马车缓慢在街道上行走，顾青青不许车夫鞭子扬得太高，怕伤着路边的行人。一路上，看到越来越多的流民，许多商铺前面都站着几个高大的伙计，拦着不让流民前去讨食，有的商铺则干脆关了门，不原开业，尤其是饭馆客栈，因为门前聚集太多的行乞者而无法正常营业，干脆就 不开门，歇业几天。 顾青青一路看着，很是心酸。 行到东进门时，马车彻底走不动了，车夫禀道：“姑娘，您怕是要走过去了，前面太多人，马车不能再往前走了。” 顾青青掀开车帘子，只见前面路上已然被太多流民堵住，而不少官兵正在拿鞭子抽流民，不少流民被抽得满脸是伤，躲避不及。 “怎么回事？”顾青青跳下马车，甘草也跟着跳了下来。 “好象是五城兵马司的人。”车夫道。 “那不是迎宾楼么？”顾青青诧异道。“正是迎宾楼，今天是墨将军小儿子的满月酒，正在迎宾楼里大宴宾客呢，流民知道了，就都赶来讨口剩饭剩菜吃，结果也不知怎地，就跟里面的伙计闹起来，掌柜的把五城兵马司的人也请来了，正驱赶流 民呢。”一位中年男子边看热闹边道。 “这些百姓流离失所，饥不果腹，墨家便是有再大的喜事，也不该在此宴请，有这些钱，不如救济灾民啊。”顾青青皱眉道。 “姑娘可千万莫要大声，让里面的人听到可不得了，墨家在朝庭可是权势大着呢。”有人小心提醒道。 正说话，就见有个兵士正揪着个所轻姑娘的头发往地上摔，一只手还撕扯着那姑娘的胸襟，姑娘虽然穿得寒酸，但也有几分清秀，被摔倒在地，还让那兵士趁机袭胸猥亵，气得放声大哭。 边上一个年老体弱的老汉看着象是那姑娘的爹，正跪下哀求：“官人，这人，放过小女，放过小女吧。” 那兵士根本不听，一脚踹翻老汉狞笑：“她是暴民，就该抓起来。” 说着，当众又将那女子搂进怀里，在私密处摸了两把，拖着往人群外走。 老汉扑上前抱住他的大腿，他大力用脚踹，那老汉死都不肯放手。 而另一边，一名兵士则正不停地抽打着几个流民，其中一个抽得满脸是伤，捂着头在地上打滚，他还在抽。 还有几个则抓着几个小姑娘往一旁的马车里拖。 他们是在维持秩序吗？ “他们抓小姑娘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趁机发财啊，全都是抓去卖窑子里，无本生意，这几天，这些天杀的可做了不少这种事。”有人小声议论。 趁天灾发国难财，鱼肉百姓！简直禽兽不如。 “就没人管吗？”顾青青怒道。 “谁管啊，墨大将军可是定襄侯府世子，又是太皇太后的姻亲，谁敢对墨家如何？” 岂有此理！ 顾青青怒火中烧，扒开人群就往里走，甘草一把将她拖住：“姑娘，行不是啊，人多杂乱，会伤了自个的。” “不能由着这些人乱来。”顾青青道，她知道自己没有武功，现场人也确实又乱又多，但她现在只要近前一些…… “谁？谁敢暗算老子。”顾青青正要解释，就见那猥亵少女的兵士被人一砖头砸在后脑勺上，血流不止。 一位领队模样的人立即带着人上前，执鞭对着周围的人劈头盖脸的抽打起来，顾青青还没有近前，差点就被打中，人群纷纷后退，差点相互推倒。 “你们这些人，敢袭击官兵，不要命了吗？来人，将所有的暴民全都抓走。”那人厉声道。 一时，从城门处来了更多的兵士，见穿着破烂的就抓，女的扔进马车，男的都捆绑起来，串成一串。 人潮迅速退散了许多，恍然间，顾青青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随着人群退开，她的手上，还抓着一块砖头，正要伺机行事，被婆子给拦住，往后拖走。 竟是用刀切了顾凌轩老二的那对母女，叫兰儿的女子果然有些功夫，刚才那兵士后脑勺的一砖头应该就是她砸的。 “姑娘，进宫要紧，皇上正等着您呢。”甘草提醒着，她生怕顾青青要为这些流民出头。 “让他等着吧。”顾青青一肚子的怒火，皇帝治下官员如此横蛮霸道，欺压百姓，她才没功夫见他。 “雪宝！”顾青青自怀里挖出雪宝。 雪宝早就蠢蠢欲动，好奇得不行了，因为顾青青有话在先，所以不敢擅自出来，只露出一半颗鼠头看着热闹，这会子得了令，立即蹿到顾青青肩头。 “去，烧了那领头眉毛。”顾青青附在雪宝耳边道。 雪宝得令，箭一样射出，骚乱的人群上空，突然几团火箭连射，个个直奔官兵的头脸，顿时，惨嚎声一片。领头的官兵首当其冲，脸上一团绿幽幽的火滋滋燃烧着，痛得捂脸大叫。 第二百八十三章：伏击 偏生那火古怪得很，怎么扑也扑不灭，也不漫延，只烧头脸，连衣襟也不曾点燃。 正在退散的人群顿住脚步，看得目瞪口呆。 雪宝速度极快，且它一个也没放过，在场的所有官兵有一个算一个，每人脸上喷了一团火，然后，又象一道白光，蹿上对面的屋顶，绕了一圈之后，再神鬼不知的蹿回顾青青怀里。 “天报应啊。”有流民跪下大声喊道。 “是啊，是老天在惩罚这些天杀的，太过分了。”有人接着说道。 官兵们一个个捂着脸倒在地上惨叫着，空气着弥漫着烤肉的焦味。 “快，求乡亲们。”顾青青一直注意着兰儿，果然听她大声道。 流民们刚要走前去放人，一直紧闭着的迎宾楼的门打开，墨将军黑沉着脸走了出来。 那些倒在地上惨叫的士兵都是他的手下，有人上前来向他禀报事情经过。 兰儿躲在人群中大声喊：“官兵欺压良民，遭天报应啦。” 她一喊，就有人跟着：“官兵欺压良民，遭天报应啦。” 人群激愤，不少人大声喊：“放了老百姓，他们无罪。” “敢袭杀官兵，来人，将这些暴民全都抓起来。”墨将军阴沉着脸大声命令。 属下立即带着另一队官兵手执长刀赶来，弄来水，将烧伤官兵脸上的火浇灭，但这些人虽然看着还在动，可一张脸已经烧得面目全非，连他爹娘都难以分辩出他是谁，痛得不住地惨叫。 雪宝又从顾青青怀里钻出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顾青青将它塞回去：“不可以。”小家伙一见当兵的，就想再玩一回，可顾青青知道，墨将军此人并不简单，上次在宫里，那支射死彩莲的冷箭很可能就是他发出的，连四张机那么好的轻功也未能将他追上，可见此人有多厉害，而且，他 性子沉稳行事果决，绝不是等闲之辈。 “不许胡乱抓人。”顾青青又见兰儿在人群中带头喊。 只见墨将军袖子一挥，一支极小的袖箭照着兰儿的脸直射去。 那箭极快，力道又大，兰儿猝不及防，眼见着就要射中，一条身影激射而出，在兰儿面门前接住袖箭，落地时，百姓一阵叫好。 竟是老四。 “做什么？大将军暗杀一个小女子，要脸不？”老四拿着袖箭道。 墨将军眸光犀利如箭：“抓住他。” 上次在御花园，墨将军应该与老大老二交过锋，四兄弟长得一模一样，一般人分辩不出，自然以为老四就是老大老二其中之一。 老四跃过人群，一个翻身站在墨将军面前：“抓我？为何？我犯何事了？” 墨将军冷笑，抬掌就向老四攻去。 老四竟被一掌掀翻在地，强劲的掌风还将前排的百姓也掀倒。 老四武功不弱，竟然连墨将军一招也敌不住！ “好厉害招子，哥儿几个，一齐上。”老四在墨将军第二招攻来之前避开，急道。 老大老二老三同时出现，四人长得一模一样，武器又很有特色，阵式拉开，墨将军露出凝重之色，手中多了一柄长剑。 “慢着。”顾青青自人群中缓缓走出。 墨将军冷冷一笑：“顾姑娘，果然是你在煽动流民造反。” “墨将军的帽子扣得好大啊，本姑娘的头太小，可顶不住。”顾青青也冷笑，面对威严冷厉的墨将军丝毫不怯场。 老四扯扯她的衣服：“你出来做什么啊？又打不过他。” “闭嘴，站一边去。”顾青青冷声道。 “顶不住？姑娘的头不大，胆子不小啊，这几个歹徒就是你雇来的，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墨将军冷笑道。 “你别乱说，我们才不是她雇来的。”老四不满道。 “那你怎么听她的吩咐？”墨将军道。 “她是我们的主子，我不听她的听你的？你是不是傻啊。”老二道。 “哦，原来如此。”墨将军嘴角的笑意越发阴冷，一挥手：“你们还等什么，都给本将军抓起来。” 兵士们立即将顾青青和四张机团团围住。 顾青青亮出皇上赠的玉如意：“谁敢近本姑娘的身？” 墨将军怔了怔：“你竟然有皇上的贴身如意？” “皇上说，虽然比不上如朕亲临这四个字好，但谁敢擅动本姑娘，那就是冒犯圣颜，谁敢抓我？”顾青青大声道。 官兵果然不敢上前，墨将军的脸色阴沉得厉害，怒视着顾青青。 “本姑娘奉召进宫面圣，墨将军却让这些官兵把路给堵了，不知是何道理？”顾青青无视墨将军的黑脸，冷冷地说道。 “暴民闹事，堵住了路，本将军着人清理，姑娘怎地血口喷人？”墨将军大怒道。 “将军认为在场的都是暴民吗？不知他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要称之为暴民？”顾青青道。 “扰乱京城秩序，骚扰商家正常经营，偷摸抢劫，这些还不够吗？”“哼，大灾当前，墨将军身为朝庭重臣，不思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却在此大摆宴席，行奢侈铺张浪费之事，朱门酒弱臭，路有冻死骨，这些百姓也是人，饥不果腹时，求你们这些大官老爷施舍些剩饭 剩菜又怎么了？怎么就算是暴民了？”顾青青冷哼一声，朗声道。 “不错，我们只是来讨些剩饭菜吃，怎么就是暴民了？就算影响了你们办宴，驱赶就是，为何要抓我们那么多人，尤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兰儿躲在人群中大声附合道。 “姑娘好象管得太宽了，以为得了皇上的如意自己便是皇上了不成？”墨将军轻蔑地冷笑道。 “皇上赏给臣下的东西多了去了，难不成只要得了赏，便能当自己是皇上？相信定襄侯府得到的赏比本姑娘更多，原来，墨将军是想当皇上的人。”顾青青一挑眉，大声道。 墨将军脸色一沉，目露杀气，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顾青青已然被他杀死好几回了。臭丫头着实讨厌，若非太皇太后，清涵现在还在牢狱之中。 第二百八十四章：伏击2 回府后，父亲重责了她，都是这个臭丫头害的，如今又在此坏事，方才之言，若让有心之人听去，又是麻烦。 若非她有皇命在身，真想趁乱灭了她。 强忍怒气，一抬手：“清出一条路，让顾姑娘过去。” 墨将军比他妹妹墨清涵可要难对付得多，自己的话极赋挑衅，他竟然能隐忍不发，可见城府极深，又谋虑过人。 可就这样离开，实在心中愤懑难忍，待官兵们清开路，作势带着四张机几个往前走。 从墨将军身边经过时，突然一抬手，露出袖中的微型弩，对准墨将军，墨将军唇边勾起一抹讥诮，却并不发掌，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好个厉害的角色，竟然被他看穿，没有上当。 “姑娘想杀墨某？”墨将军戏谑地问道。 “将军说笑，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得了大将军你，何况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么？”既使意图被看穿，顾青青仍淡然一笑，将微型弩托在手上： “前次本姑娘用这个东西小赢过清河郡主一次，害得郡主受伤，心中一直不忍，今日难得见着将军，就请将军将此弩带给郡主，郡主若还对本姑娘有气，下次可以此弩为武器，再与我较量一次。” 墨将军也是带兵之人，对新型武器自然也很好奇在意，早就听说顾青青自制的微型弩精巧威力却大，比一般的暗器要好许多，于武功平庸之人更是保命利器。 一直没机会见识，见她双手奉上，果然动心，加之他自恃甚高，根本不把顾青青这个弱女子放在眼里，伸过手去。 顾青青缓缓放下微型弩，在收回手的一瞬，一根小小的钢针刺向他的掌心，墨将军几乎下意识一翻掌，顾青青被击得倒飞入半空。 “主子——”四张机兄弟齐齐跃起，将她接住。 顾青青捂住胸，一口血喷出。 接着，便听得一声脆响，皇上赐的玉如意落在地上，摔成几截。 在场的谁也看不清细节，只知道顾青青给墨将军献弩，却被墨将军一掌劈飞，身受重伤，而且，还打碎了皇上御赐的玉意。“皇上赐的如玉——”顾青青不顾胸前染血，弯腰颤抖地捡起破碎的如意：“墨将军，小女好意奉上微型弩，你为何要借机杀我？还故意打碎御赐之物，是存心要置小女子于死地，还是根本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 “莫要血口喷人，是你刺杀本将军在前，本将军不过是……” “大家听听，大家听听，我一个柔弱女子，能刺杀他堂堂大将军吗？有谁看见我拿刀拿枪了？就算我有刀有抢，能杀得了你吗？”顾青青大声道。 “哼，顾青青，如此幼稚的伎俩也想陷害本将军吗？本将军可不是清河，这根针，就是你袭杀本将军的证物。”墨将军冷笑道。 “针？什么针？一根小小的针能要大将军的命？简直就是笑话。”顾青青扶住老四：“随我进宫，本姑娘要告御状。” 墨将军不屑地冷哼一声，并不阻拦。 顾青青知道，墨家在朝中地位尊崇，深得太皇太后与晋王倚重，又手握重权，一个小小的玉如意，根本治不了他的罪，顶多被皇帝申饬几句，算不得什么。大灾之时，他身为京城防卫大臣，不思疏解流民，排除隐患，反而制造混乱，趁机强抢民女强拉民夫，这其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以墨将军的城府，不该是狂狷霸道，故意惹怒民怨之人，他这样 做，究竟是为什么？ 从他对这枚玉如意，可见识他对皇帝的态度有多不尊重。 “挨了打，就这样走了？”老四愤愤不平。 “不然呢，你打得过他么？”顾青青好笑道，她那一掌是故意捱的，自从服过金碧莲和雪宝的小白珠子之后，她的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体内有股强大的劲力在游走，她不没有武功，不懂如何引导那股劲力，更不懂如何利用内力伤人，但自保几乎是天生的，墨将军那一掌击来时，那股劲力自动调息，护住她的心脉，当然不可能受多重的伤，但既然故意引他攻击自己，自然要做得像点，吐血什么的，又不是很难，她前世就是医者， 自然知道怎么弄点血喷出来。 “加上雪宝不见得就打不过。”老四道。 躲在怀里的雪宝出其不意就是一爪子，老四的脸又遭了殃：“做什么？我又没说你坏话。” “吱吱吱，吱吱吱。” “我怎么不用脑子了？主子挨了打，难道不该讨回公道么？” 雪宝懒得跟他吱吱，一副瞧白痴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又缩回顾青青怀里，继续睡大觉。 果然不多时，见她迟迟没进宫，皇上又派了赵公公寻来。 一见顾青青浑身是血的样子，惊呆了，上前问：“怎么了？姑娘这是怎么了？” 顾青青眼圈一红，抓住赵公公的手：“公公，你来得正好。”说着，将打碎了的玉如意拿了出来。 “这个是……”赵公公脸色一沉。 “就是他，他欺压百姓，我家主子看不过去，出声阻止了两句，他就要杀姑娘，还把皇上的玉如意给扔在地上打碎了。”老四大声道。 赵公公看了眼老四，又回头看了眼墨将军。 墨将军还算给赵公公面子，走过来道：“公公莫要听他胡说，不过是个小小的误会，不小心罢了，还请公公向皇上解释，本将军并无冒犯圣上之意，更不敢对圣上不尊。” 真敬重皇上，摔坏了御赐之物为何不赶紧进宫请罪？却还如此一副骄横跋扈的样子？ 赵公公眼里露出冷厉之色，面上却笑道：“原来是误会啊，只是……顾姑娘可是齐王殿下的心上人，皇上那处好交待，怕是齐王殿下不会答应吧。”墨将军眼中怒气更甚，恨不能扒了顾青青的皮不可，墨清涵自小就喜欢秦桑陌，一心想要嫁给他为妃，太皇太后和德太妃都心中有数。 第二百八十五章：墨家的阴谋 秦桑陌也没明确反对过，原想着，等清涵年岁再大些，便请太皇太后作主让两人完婚，不成想，横亘里冒出个顾青青，害得清涵美梦成空，伤心不已，墨将军只这一个妹妹，极为钟爱，这口气早就想出了 ，一掌算什么，没打死她算她走运。 “齐王殿下也是讲道理之人，本将军相信他不会为了个女人与本将军理论，既是皇上有要事，公公请即刻进宫吧，此处还有暴民闹事，恕本将国暂时不能进宫向皇上请罪。”墨将军冷冷道。 就算没事，你也没怎么将皇上放在眼里。 墨家，比晋王还让人忌惮！ 在马车上，顾青青虚弱地歪靠在车壁上，赵公公一脸担忧：“姑娘医术奇特，怎地不能自治呢？这一身的血，可是伤了内腑，可如何是好哦，皇上见了肯定担心。” “公公有所不知，上番在天残教，被那教主给伤了，青青身体受损得厉害，还没复原。”顾青青道：“不知皇上急召青青入宫，所为何事？”“唉，姑娘遇险后，皇上就急得茶饭不思，派了不少人出去找，甚至让船出海寻了多时，总算姑娘平安回来了，皇上早就相见姑娘一面，无奈一是外头不太平，朝中事务繁杂，二是皇上的身子也越发不好了 ……” 顾青青心中一酸，小皇帝自认识起，便对她很好，自己还故意装伤重让他担心，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果然一入宫，听说她来了，秦昱涵满脸激动地亲自迎了出来：“怎地才来，不是早就派人请你了么？呀，你……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见顾青青脸色苍白，身上染血，秦昱涵的脸瞬间比顾青青的还白，一把扶住她。 “皇上……”赵公公跪伏在地：“姑娘是……被墨将军给打了。” “什么？墨致远？他好大的胆子。”秦昱涵果然震怒：“他为何要打你？”“皇上。”顾青青心中越发愧疚，但为了那些被无辜抓走的百姓，戏又不得不演下去：“皇上，淮北天灾，为何这么快就有这么多流民涌入了京城？淮北离京上千里，便是正常坐马车行走，也得一月左右吧， 这些流民风餐露宿，缺衣少食，行程不应该有这么快才对啊。” “这与你挨打有关系吗？”秦昱涵诧异道。 “来宫里的路上，我的马车被堵着，前进不了，想着皇上急着召见，便下马车打算步行，却看到了很不愿意看到的。”顾青青道。秦昱涵俊俏的脸上露出疲惫而又无力的苦笑：“朕知道，这些百姓都在受苦，而朝臣们，不少根本就是尸位素餐，办事非常不力，朕已经下令城防营，九门提督还有五城兵马各司维持京都秩序了，可还是会 有流民闹事，有官商欺压百姓的事发生，朕也……没法子。” 是啊，他才十三岁，身体又不好。手中没有多少实权，上头还有太皇太后和太后两坐山压着，听祖母的还是听母亲的都要闹出意见来，何况还有个虎视耽耽的晋王。 “皇上，百姓才是治国的根本，对百姓好，皇位才能永固啊，你就真的由着那些官员欺压良民，发国难财么？”顾青青道。 “国难财？什么意思？”秦昱涵怔了怔道。 “我方才看见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了不少良家少女，还绑了不少民夫，不知拉去了哪里，我正是想为他们出头，才被墨将军给打了，你送我的如意也……”顾青青说着，愧疚地将摔坏的玉如意捧给他看。 “你确定被抓的那些都是良民吗？他们给我上报，说那些都是暴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秦昱涵道。 “皇上，自十三岁到二十的年轻女子都被抓了起来，这些柔弱的女子，就算不服管束，又能当得了暴民吗？”顾青青愤怒地说道。 “他们为什么要抓这些年轻女子？做奴仆吗？可家里也用不着这么多奴仆啊，或者到市场上卖？”秦昱涵不解道。 果然年纪太小，又成天关在这皇宫大院里，许多社会上的丑恶都不知道。 “皇上，这些人可能……”赵公公道：“是卖去妓院的。” 顾青青也是这么怀疑的，但大灾之年，就算是妓院，生意也不好，这些姑娘们进了娼门，也是要吃要喝的啊，生意不好，老板也养不起这么多人啊。 “妓院？”小皇帝脸色一沉，怒道：“逼良为娼吗？”“很有可能是，或者还有别的用处也未为可知，不过，那些官兵对百姓欺压打骂，我是亲眼看见了的。”顾青青道：“所以，应该想法子疏导灾民，给他们妥善的安置，并施银施粥，待灾情缓解之后，再让他 们回到家乡去才是正道。”“施银施粥？谈何容易，朕也曾提过，可户部说国库空虚，这次大灾，已经拨了一百万两银子的救灾款，再没多余的银子可以拨了，且流民还是涌进了京城，他们说，这些流民太过懒惰，又贪心不足，来京 城就是故意闹事，想要求更多的救济的。”秦昱涵道。 “皇上可信这些话？”顾青青忍着怒火问，她素来不问朝政，对政事也不感兴趣，却不知大锦朝庭竟是如此腐败混乱，小皇帝心有余而力不足，势单力薄，没法子与那些大家族大财阀抗衡。 “那些都是朝中的肱股大臣，也是太皇太后和太后信任的，我不相信他们，又能信谁？”秦昱涵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奈。 “那皇上可以亲自去走访啊，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皇上身边就没有可以信得过的亲信吗？他们也不跟你说实话。”顾青青道。 “实话？”秦昱涵苦笑：“我每天耳朵里听到的，都是粉饰太平的好话，说久了，自己都以为这两年来的朝政治理得非常好，其实呢？是连好赖话都快分不清了。”“太后驾到。”正说着话，殷太后急冲冲走了进来，目光犀利地瞪着顾青青：“你又在皇上跟前谄言么？” 第二百八十六章：反阴谋 顾青青看了眼倦怠无力的秦昱涵，有这样糊涂的母亲把持着他的生活政事，他又能听到几句真心实意的大实话？ “太后方才在偷听吗？”顾青青讥诮道。 “哀家需要偷听吗？哀家是来找皇上的，恰好碰到罢了。”殷太后怒道。 国师被释放回府后，虽然用心经营着人脉，想重塑当初国师府的荣光，可没有了有异能的殷静娴，又没有了实权，连上朝的资格也没有了，根本就倚仗不了。虽然还有不少二品大员以上的大臣忠心皇上，可国师以巫蛊毒害晋王的丑闻不径而走，大臣们大多对晋王抱以同情之心，对太后则生出抵御心理，原本稳坐上风的皇帝这一派，如今已经落败，晋王在朝中 势力如日中天，处处与太后作对，权力正在旁落，而这一切，全都是因眼前这个女子的多管闲事惹出的，叫太后如何不讨厌顾青青？ “太后既然是恰好碰来的，臣女的话就肯定没有听完全，又怎么能给臣女扣上一顶谄媚惑主的帽子呢？”顾青青道。 “你……巧言令色惯了的，哀家自然知道。”太后道。顾青青没心情与她争论这些，皱眉道：“如今大灾当前，京城流民成患，百姓流离失所，无衣无食，太后娘娘就没想过要如何解燃眉之急吗？至于臣女是否进谗言，着实是小事，皇上年然年幼，却英明，不 会胡乱相信谎言的。” 太后再怎么不喜欢顾青青，但她夸自己的儿子的话，还是很爱听的。 “哼，皇上当然英明，不然，早被你们这起子狐媚子惑弄了。至于灾民之事，哀家已经擢五城兵马司，九门提督，还有顺天府伊去处理了，用不着你一个没品没极的妖女来操心。” “是啊，臣女这个没品没级的妖女就是从街市上来的，还被人打成重伤。”顾青青叹了口气道。 “流民打的？”太后当然也看到了顾青青身上的血迹，诧异道。 “小老百姓又岂敢殴打三品官员之女，臣女的伤，是因为得罪了墨将军而捱的。”顾青青道。 “他掌管着五城兵马司，你好死不死得罪他作什么？”太后道。 “母后，表姐说，他们抓了好多平民百姓，不知要做什么。”皇帝道。 “这个哀家也听说了，但说都是暴民，他是定襄侯的儿子，有你皇祖母护着，哀家也拿他没法子。”太后道。 “太皇太后也由着他么？江山可是姓秦的啊。”顾青青道。 “是姓秦啊，或许越乱，对太皇太后就更有利，百姓生活得不好，只坏骂当今皇上，又不会骂太皇太后，更不会骂晋王。”殷太后叹息一声道。 原来如此！ “可是，权力之争为何要以牺牲百姓为代价呢？那么多流民聚集，不止会扰乱京城正常的秩序，还有可能会引起暴动，甚至疾病疫情，这些都要及早防备啊。”顾青青着急道。 “冬季不比夏天，疫情的可能性还是小一些，至于暴乱，哀家已经命齐王调集了城防军，一旦有骚动，就地镇压。”太后疲倦地说道。“就地镇压？太后可知京城有多少流民？而其中可能还掺杂着京城原住百姓，镇压下来，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无辜之人惨死？难道这就是太后您的执政方法？怪不得朝臣们不服了。”顾青青强忍着怒火道 。 “放肆！你自什么东西，也置喙哀家的决策？”太后大怒。“母后，表姐说得没错，儿臣也认为，不能用血腥手段镇压百姓，不是您教儿子说，百姓是水，帝王是舟吗？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如果让天下百姓认为，儿臣是个暴君，都起来反抗儿臣怎么办？儿臣这个 皇位不等人家来推翻，就自己先坐不稳了。”秦昱涵道。 “那你让哀家怎么办？没钱没粮，突发大灾，哀家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太后道。“太后，臣女方才来宫的路上，就见墨将军正在迎宾楼宴请宾客，据臣女所知，迎宾楼的消费很高，一道菜比别的酒楼贵了近一倍，当此大灾之时，墨家还在大请大吃，而大街上的百姓则一个个饿得面如菜 色，如此强烈的对比，让百姓们如何不恨朝庭？”顾青青道。 “那又如何？墨致远中年得子，举家欢庆，连太皇太后和哀家都送了贺礼，哀家又能怎么样？还不让他家办满月酒？” “墨家的权势和地位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皇上赐予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墨将拿着皇上给的权力鱼肉百姓，中饱私囊，骂名却让皇上背，太后就能忍下这口气？”顾青青道。太后脸色一白，眼中露出怨恨之色，冷斥道：“用不着你来教训哀家，哀家但凡有法子，又岂会纵容这些败类，还不是你，害得国师没了权势，哀家失去了左膀右臂，现在再来指责哀家没有办事，哀家真的 想把你送进蛇坑里去。” “臣女是想帮皇上的，毕竟皇上称臣女一声表姐，也待臣女极好，臣女深感皇上隆恩，一直想着要报答皇上，并不是来与太后您置气的。”顾青青叹了一口气道。 太后听得眼圈一红，顾青青与秦昱涵感情深厚，秦昱涵自小性子古怪，也极不愿与人亲近，过去与墨清涵倒是走得近，但自从见过顾青青后，便与她要好了，这倒让太后很是奇怪。如今朝中肯对皇帝真心好的人并不多，人都是势利的，大多捧高踩低，当初晋王得怪病之时，只能蜗居在长春宫里，宫里也好，朝臣也罢，大多都是奉臣国师和太后的，如今国师失势，皇上身子又不佳， 晋王势大，那些人就转了风向。 倒是这个顾青青，晋王想纳她为侧妃，她都拒绝了，晋王侧妃是多少女子梦中都想得到的啊，她却弃如敝履。“你想帮又有什么用？一介女子，无权无势，就算有几分真才实学，会些异能又能如何？”太后叹了一口气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反阴谋2 span style=''dis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二百八十八章：反阴谋3 “正好请顾神医为她诊治。”太后头也不回道。 顾青青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忍不住喊道：“姨妈，能慢些么？” 太后怔住，僵在当场。 好半晌才缓缓问道：“你……你方才叫我什么？”顾青青也是情急之下，那声姨妈脱口而出，这会子才感自己造次，且不说殷氏这个娘亲对自己不怎么样，太后这个姨妈也是多次想置自己于死地，怎地人家给一点温暖，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呢？眼前这个与 殷氏长得极像的女人，可是当今太后，极恨自己的太后啊。 “太后……” 太后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松开顾青青的手：“莫要胡乱认亲戚，哀家才不是你的什么姨妈。” 虽然语气还是很生硬，却明显没有了过去的敌意。 顾青青嘴角微微翘起，一前一后与太后来到仁寿宫。 太皇太后最近确实身体不太爽利，正喝着院首开的养身药。 太后不待宫人禀报，拖着顾青青的手就往里闯：“臣妾求母后作主。” 太皇太后一抬眸，便看见顾青青一身血污，脸色苍白地与太后站在一起，不由愣住： “这是……怎么了？” “这孩子挨了欺负不敢来见您，哀家没法子替她作主，只能带她来给您瞧瞧了。”太后红着眼圈道。 太皇太后再一次愣住，太后不是最讨厌顾青青的么？几时与她关系这样融洽了，还肯替她出头？ “谁敢欺负你啊，也不怕老六砍了他的头？”太皇太后道。 “太皇太后，请为臣女做主，臣女受伤是小，摔坏了皇上御赐的如意，臣女罪该万死啊。”既然来了，作戏就要做全套，顾青青哭得甚是伤心。 “呀，你别哭了，快说说，是谁敢，谁敢欺负你啊，让悠儿知道了也不会让他好过。”太皇太后象哄小孩子一样哄着顾青青。“是墨致远，打伤了这孩子不说，还把皇上御赐的如玉摔在地上，皇上气得躲在屋里哭，臣妾说请皇上下令晚申斥他，皇上说，皇祖母身子欠佳，不要再给您添烦忧了，非是不肯，可这孩子这身伤，齐王见 了肯定不会善罢干休，臣妾只好把她带来见您了。”太后道。 她一口一个这孩子，还真象是很维护顾青青的样子。太皇太后皱眉道：“说起来，俊凡那孩子为了救你至今下落不明，哀家也是担心得很，原想着你能平平安安回来，也不枉那孩子不顾危险救你一回，可你怎么一回来又和致远杠上了？他可是老实稳重之人， 按说不会乱动手打人才对啊。” 好个太皇太后，先是提起欧阳俊凡，让自己心生愧疚，欧阳俊凡与墨将军也是表兄弟，便是看着欧阳俊凡的面上，也不该为了锁事追究墨致远，然后再说墨致远如何稳重老实…… 也就是说，肯定是自己太过恼人，才惹得墨致远动手。 稳重老实几个字能用在墨将军身上么？ “太皇太后说得是，当时街上好混乱，好些个小姑娘被当暴民抓了起来，臣女可能管了些闲事，惹恼了墨将军，臣女挨打是小，就是皇上御赐的如意……”顾青青一脸愧疚道。 “是这样吗？他们抓小姑娘做什么？”太皇太后惊讶道。 “不知道，那些小姑娘被打得好惨，臣女还看见官兵猥亵她们，抓了好多呢，男人也抓，象牲口一样用绳子绑成串，敢反抗就用鞭子抽。” 太皇太后脸色凝重起来：“哀家让他们上街维持秩序，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在发国难财，用的是镇压暴民的名头，那些小姑娘能作什么乱？听说最近妓寨青楼生意好得很，来得不少新鲜姑娘，好多大臣不干实事，就往那里头风流快活呐，母后，有人唯恐天下不乱，这里头一定有 阴谋啊。”太后道。以往只觉得太后跋扈没脑，今天才见识她的厉害，她知道太皇太后的心性，欧阳倪红不是糊涂人，是个有大局观的，偏爱晋王，想扶晋王上位，但凡事要以朝政稳定为先，在大事大非面前，还是能站得住 脚的，所以，太后才故意拉自己来，好扯出方才这番话，让太皇太后引起注意。 “来人，传墨将军。”果然，太皇太后怒声道。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墨将军就来了，看见顾青青和太后站在仁寿宫，他一点也不意外，见过礼后，不等太皇太后开口便道：“太皇太后，太后，臣有事上奏。” 太皇太后：“何事？准奏。” “街头有暴民闹事，用邪术杀死十几名官兵。”墨将军道。 “什么？邪术？”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很震惊。 “不错，尸体臣已经拉进宫了，就在仁寿宫外，大理寺正着人验尸处理。臣是亲眼所见，十几名兵士不知被什么东西喷火在脸上，烧得面目全非，死状极惨。”墨将军冷冷地睨了眼顾青青道。 顾青青还真没想到，他如此无耻，倒打一耙，那些官兵只是烧伤了脸，身体主要器脏并没有受伤，又怎么可能全死了？ “出去瞧瞧。”自晋王被巫蛊所害之后，太皇太后特恨妖邪之术，墨致远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故意将那些士兵尸体拉到宫里来的。 顾青青也随着出来，十几具尸体就摆在仁寿宫外，上面都盖着白布，以免吓着宫人。当白布揭开时，许多人都倒抽一口冷气，那些士兵确实死状很惨，脸上烧得乌柒麻黑，看不清五官，有的鼻子都烧歪了，眼珠处只见两个黑黑的深洞，而身体却并无半点火烧痕迹，那火仿佛只在头皮燃烧 ，并不波乃身体，连极易着火的衣服都完好无损，看着确实很怪异。 雪宝自顾青青怀里冒出头来，顾青青忙用袖子将它掩住，暗暗塞回去，在它肚皮上摸一把，示意它稍安匆燥。 “你可看清，当真是邪术么？”太皇太后沉声问。“在场不止臣一个，还有很多人都亲眼所见。”墨将军道：“顾姑娘应该最清楚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反阴谋4 太皇太后和太后同时看向顾青青。“看见了，只是不明白，这些士兵为何会被邪术所侵，当时在场的士兵有好几十人，普通流民更多，如果是邪术，为何施术之人只针对他们呢，墨将军不觉得奇怪吗？”顾青青心中冷笑，墨家人无耻起来， 果然不同凡响。墨致远脸色一沉：“顾姑娘什么意思？邪术便是邪术，在我看来，施术之人就是想趁大灾之时制造动乱。”又向太皇太后一揖：“当时流民骚动，冲击商户，臣带兵已经将他们疏导驱散，却有几个人在装扮成 流民的样子故意煽动流民闹事，殴打士兵，士兵不得已才动手制服，突然就出来一个东西，向士兵们喷火，制造出更大的混乱与恐慌，太皇太后，臣以为，要对此类人予以重典，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巧言令色，空口白牙，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好个不要脸的墨致远。 “那你顾姑娘又是怎么受的伤？”太后也感觉再让墨致远说下去，他伤顾青青不但无罪，可能还有功了。 “臣知道顾姑娘会进宫告状，果不其然，不错，是臣伤了她，不过，她活该。”墨致远冷笑道。 “什么？她怎么活该了？致远啊，你说话可以负责任，齐王虽然不在京里头，他可不是个讲道理的主，一回来就闹着要娶顾姑娘为妃呐，要让他知道，你伤了顾姑娘，他可不会善罢干休。”太皇太后道。 “这样的女子怎么能进皇家，当皇家的儿媳妇？她就是个妖人，这些士兵，全是她施妖法所杀。”墨致远大声道。 “你说是她？怎么可能？”这话不止太后，连太皇太后也不相信：“她不过是有点异能，会治病救人，怎么又成了会邪术的妖人呢？” “她自己可能不会妖术，但她养了妖邪之物。”墨致远说着，出奇不决探向顾青青的腹部。雪宝向道白光一样射出，一爪挠向他的眼睛，墨致远早有准备，大掌运气，强大的掌风将雪宝击退，飞向半空，雪宝对着它就是一个小火团，墨致远双掌舞得密不透风，如一道坚实的墙，不断攻来的小火 团全都挡在墙外，连根头发丝都没有烧着。“雪宝，乖，过来。”顾青青知道，雪宝就算能伤到墨致远，那也是一场大战之后，这样打下去，只会让太皇太后和太后更相信墨致远的话，而且，在此处动武，实在不是好地方，伤着或者惊吓到太皇太后 和太后都不好。 雪宝也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个硬茬子，不太好对付，气呼呼的蹿回顾青青肩头，一爪插腰，一爪指着墨致远，吱吱乱叫，象极了泼妇骂街的样子。 它一身雪白，浑圆浑圆，肉呼呼的，乌黑的眼睛又大又亮，骂人的样子可爱又好笑，太后的心都化了：“青青，这是什么……动物？老鼠吗？” “吱吱吱——”雪宝最不爱听人称它为鼠，对着太后呲牙。 “肯定不是老鼠。”太皇太后道：“哪有这么本事，又好看的老鼠啊。”太皇太后道。 雪宝立即对太皇太后咧开嘴，眯着月牙眼笑得很狗腿。 “呀，它这是对哀家笑么？”太皇太后道。 “是啊，它很现实，夸它就笑，说它老鼠就吱吱吱发脾气，它是天机鼠，是臣女和齐王遇险时，在天残山洞里捡的。”顾青青道。 “真是好有灵性的小东西，顾青青，你还真是有运气，这种东西也能让你捡到。”太后道。 “可它也是邪物对吧，这些士兵都是它用火烧死的？”可爱归可爱，太皇太后却讨厌邪性的东西。 “火是雪宝喷的，但人却并非它杀，雪宝喷出的火也是有灵性的，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它只小惩作恶之人，却并不下杀手。”顾青青道。 “哀家亲眼看见它喷火，虽说火不大，但若非墨将军武艺高强，拦住了火团，只怕也会烧伤吧。”太皇太后道。 “太皇太后，许多事情，眼见未必是真，耳听更难确定便是实事，人是不是雪宝的火烧死的，可以请仵作当场查验，雪宝是灵兽，还是治病救人的好兽，它从没杀人，只救人。”顾青青坚持道。 “好啊，臣也认为，眼见未必是实，正好大理寺仵作就在宫外，传来就是。”墨将军道。 仵作传来，查验过以后道：“……确实为火毒攻心而死。” “顾姑娘，你还有何话说？”墨致远轻蔑地冷笑道。 火毒攻心，好讨巧的说辞。 “太皇太后，臣女想当场作个实验，证明这些人，不是雪宝的火团所害。”顾青青也不辩解，看了太后一眼道。 “仵作都检验过了，你还在狡辩？哀家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清涵陷害过你么？你连致远都恨上了，要用这种法子报复？”太皇太后怒道。 简直就是不讲道理。“青青身正不怕影子斜，清河郡主的陷害对青青并无多大损伤，她伤的是桑柔姑娘，是云华公子，至今桑柔还躺在床上不醒人事，成了个半死人，为了小小的嫉妒心理，就拿无辜人的生命当筹码，残害他人 ，墨家人行事有多阴毒狠辣，也可见一斑。”既然黑帽子往头上扣来了，顾青青也不怕事，冷笑一声道。 “你……大胆。”太皇太后大怒，墨家毕竟是姻亲，责问墨家，她面子上也不好看。“是，青青今日确实大胆，青青不该看见墨将军抢强民女，滥抓民夫而心存不平，不该为百姓小惩这些作恶的官兵，更不该以为太皇太后是明事理的长者，来宫里讨要公道，早知道太皇太后如此护短，就不 该前来送死。”面对太皇太后的严言疾厉，顾青青面无惧色，朗声道。 “来人，将此女拖出去，重责五十大板。”墨将军朗声道。“慢着！”太后冷笑：“母后和哀家在此，有你墨将军说话的份吗？五十大板，墨将军是要杀人灭口吗？” 第二百九十章：反阴谋5 “臣……不敢。”墨致远阴着脸，垂下眼眸，掩去眼中浓浓的杀气。 “母后，顾青青说话向来没人分寸，当初她一意要救晋王之时，臣妾也被她气得快吐血，但若非她的坚持，晋王此刻怕还在长春宫幽居着，所以，还请母后宽仁大量，莫要与她计较。”太后福了一福道。 她特意提醒太皇太后，顾青青救过晋王秦子悠，是想告诉她，顾青青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并非奸邪之辈。欧阳倪红也不是糊涂之人，当然不会为顾青青几句顶撞便将她杀死，毕竟她不止救过晋王，也是晋王和秦桑陌的心上人，还有欧阳俊凡，那孩子为了这个女子连命都不顾，现在还生死未卜，真要将她杀了 ，那几个回宫，还不早自己闹？三个没一个是好应付的。 “顾青青，哀家就给你一个机会自证清白，如果这些兵士确非你的宠物所杀，衣家便信你这一回。” “多谢太皇太后。”顾青青道：“还请允许臣女自大理寺死牢提一个死刑犯人，当场作个试验，若雪宝的火真能将他烧死，臣女便替雪宝受过。” 雪宝急的抱住她的脖子，低声呜咽，乌黑的大眼里，眼泪巴答巴答地往下掉。 它竟然会哭！ 太皇太后看得心都化了：“哟，你莫哭，不是还没定罪吗？真不是你杀的人啊。”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子，又指指墨将军，然后作出一副好害怕的样子仰倒在顾青青肩头。 “它说墨将军好可怕呢。”太后道：“好有趣的小东西。” “是啊，哀家也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听说以前静娴养了两只狐狸，也很有灵性。”太皇太后道。一时大理寺送来死囚，顾青青让雪宝对那死囚喷火，那死囚的头顿时被泛着蓝光的火包裹，发出惨痛的叫声，不停地拍打，扑腾着，却未能将火熄灭，烧了好一会子好，顾青青道：“好了，可以把火灭了。 ” 侍卫提了水来，浇灭了死囚脸上的火。 “太皇太后，青青想请太医来诊断，看这位死囚的身命体征可还正常。”顾青青道。 太皇太后应允。 来的又是王太医，一见那死囚头上的伤，又惊又怕，探过他的脉后，更惊奇：“回太皇太后，太后娘娘的话，微臣已经查探过，他只是脸上有烧伤，并不会伤及性命。” “怎么可能？这些人全都是烧死的。”墨将军沉声道，千算万算，没料到顾青青在太皇太后心中占有一席地位，更没算到太后会帮顾青青。 早知道，只拉这些伤兵来就是，不该弄死。 王太医查探过那些士兵之后道：“这些人都是被毒死的，应该是火毒攻心而死。” “不错，这个死囚犯也许暂时不会死，这些人也当时并没有死，但不到一个时辰，就全死了。”墨致远道。 “雪宝，将他医好。”顾青青没理会他，对雪宝道。 雪宝跳到死囚肩头，围着他的脸舔了一圈，奇迹出现了，死囚的伤竟然全愈合，一点烧伤的疤印也没，他也不再呻—吟呼痛。 “呀，真是个宝贝啊，还能治伤呐，太神奇了。”太后道。 “是啊，小东西比你的医术还好呐，青青，你可真是有福之人呢，怎么会得到这么好的小宝贝。”太皇太后也惊喜道。 “括太皇太后，太后娘娘的福，臣女在危境中与雪宝相遇，那是前世修来的缘份，太皇太后可将死囚留在宫中一个时辰，看他是否会死。”顾表青道。 “不用了，哀家相信你，你这孩子向来宅心仁厚，不然，太后也不会替你来出头了。”太皇太后意有所指道。太后与顾青青以前是水火不容，因为顾青青，让晋王得以重生，让国师失势，皇帝失去了左膀右臂，殷家势力大跌，如今太后却来为她出头，不光是为了打压墨家，还因为顾青青曾不顾生死就过皇帝多次 。墨家人最近行事跋扈，太皇太后也是有所耳闻的，如今淮北大乱，京城涌进那么多流民，京城动乱不已，墨家手掌重权，却并没有真正力几件有用的好事，五城兵马司疏导流民也有好几天了，不见效果不 说，还引起了更大的骚乱，不管他是否欺男霸女，行下伤天害理之事，至少他是失职的。 “太皇太后，这些顾青青最擅用毒，很有可能是她给士兵毒，杀了他们。”墨致远仍是不死心，冷声道。 “致远啊，你也是个大将军，说话要有证据。”太皇太后略显疲倦道。 “自然有……”“你下去吧，哀家累了，想歇息，你这些天忙于京城治安，也累了，哀家跟丞相说说，以后五城兵马司和九门提督，就都由晋王管辖，你有什么事，就向晋王禀报吧，不用再来烦哀家。”说罢，太皇太后摆 摆手，回了仁寿宫。 原本五城兵马司属兵部，而定襄侯掌管兵部多年，五城兵马司便如墨家私开的作坊一样，什么都由墨家人说了算。 如今归晋王所辖，等于是夺了墨家人的一条胳膊。 墨致远虽然没受半点惩罚，但权力却大大削弱，他狠狠地剜了眼顾青青，告辞而去。 太后也不高兴，弄半点，虽然将墨家势力削弱了些，却又助涨了晋王的势力，连九门提督都一道归了晋王手下，真是郁闷之极。 顾青青更不开心，太皇太后应该知道那些士兵是墨致远所杀，所谓下毒，不过是另一桩陷害自己的伎俩，但知道又如何？ 在太皇太后心里，士兵的命根本就不是命，是草芥，死了就死了，墨家是她的姻亲，是朝中重臣，她才不会因为几条士兵的人命真将墨家如何呢。 没有由着墨致远继续陷害自己，算是太皇太后的仁慈与英明了。 身处皇权社会，想要公正廉明？还是别比幼稚了，那只是挂在顺天府公堂上的几个写给老百姓看的大字，当不得真的。回慈宁宫的路上，太后道：“你莫忘了对哀家的承诺，要及早行事。” 第二百九十一章：反阴谋6 “臣女想请太皇赐一块便宜行事的令牌。”顾青青道。 “去见福王，不用令牌吧，你与云华关系不一般，哀家是知道的。”太后道。 “臣女想要调动些人手，查探那些被抓之人的下落，如果能抓到墨家的确实罪证，相信对于扳倒墨家有很大的帮助。”顾青青道。 太后眼睛一亮：“你有这个想法很好，哀家现在就去让皇上写一道手谕，再赐你令牌。” 在太后宫里换了身干净衣服，顾青青带着雪宝出了宫。 雪宝一路叽叽歪歪很是不爽，在她肩头窜上窜下。 顾青青烦燥：“知道你被冤枉啦，别担心，等王爷回来给你出气啊。” 雪宝一脸不屑，吱吱吱地叫，还做出欲呕状。 顾青青笑了：“你是在嘲笑王爷？” 雪宝“啪”地一爪子拍她脸上：“吱吱吱……” “你这门外语既简单又深奥，通共就一个音节，全凭语气高低来分辩用意，你当我是天才么？”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直瞪眼，一脸鄙夷。 “吱吱吱吱吱！”顾青青好笑地拎它耳朵也一阵吱吱吱：“听懂了没？” 雪宝愣愣地瞪着眼睛，一动不动。 “怎么？不用两眼泪汪汪，我不是你老乡，更不会你的语言。” 一人一鼠边走边聊，一出宫门，四张机就蹦了出来。 “咦，主子，你换了新衣服。” “发型也换了，大白天为会要换衣服换发型啊，不会是在宫里睡了觉吧。”老四哇哇道。 “你傻啊，主子先前的衣服弄脏了啊，不换一身怎么见人啊。”老二道。 “怎么不能见人？她还穿着脏衣服进宫了呢，见了皇帝，啊，你说皇帝不是人？”老三道。 “闭嘴。”再让他们胡扯下去，自己要掉脑袋了。 顾青青问：“谁带了水，给雪宝漱口。” “我有。”老四递给她水，雪宝感动得眼泪快出来了：“吱吱吱。” “是啊，我听懂了啊，知道你是嫌弃那个死囚的脸脏，我逼你舔了嘛，就是故意装听不懂的，怎么？你咬我啊。” 没见过老鼠也洁癖的。 雪宝漱过口后，舒服了很多，趴在顾青青肩头晒太阳。 几人刚走到巷子里，突然老四就将顾青青一扯，四兄弟有同一致，齐齐将她护在中间，雪宝则立起身子，全身戒备地四处张望。 顾青青抬眸，就看见两边巷子墙上，竟是两排密密的弓箭，齐整整地箭头全都对准了自己。 “莫伤了小白鼠！”只听得有人低声命令，然后，冰冷的铁箭暴雨一样齐发，向顾青青射来。 老四手中的细索舞得密不透风，他的铁索有磁性，一舞之下，不少箭枝都被吸住，以致于铁索太沉，舞不动，他只好停下来撸掉上面的箭枝。 还好有其他三兄弟，他们的武器也一样奇特，一时箭枝还无法伤到顾青青 顾青青知道自己没有武功，但体内的那股劲力却自发地在游走，她拿出微型弩，对着墙上的弓箭手射去，很好，一名箭手被击中，可那人却象只是被坟子咬了一下似的，并没有自墙头翻落。 顾青青怔了怔，她的钢针淬得有毒，那人明显中针，为何没反应呢？ 而就在她愣怔时，更加密集的箭矢射了下来，四张机武功再高，也是左支右绌，错漏百出，老四的肩头被射中，紧接着，老二也中了一箭。 雪宝象一团环似的从顾青青怀里跌落，迅速滚到墙角处，然后，仰头对着墙上的射手便是一个小火团。 那人被火团射中，顿时头脸被烧着，痛得惨叫连连，自墙头翻落下来。 雪宝高兴地吱吱两声，又接而连三地吐出小火球，连连几个射手中招落下，左边墙头便缺了一块，四兄弟的防御压力这才轻了些。然而就在此时，八名武功高强的黑衣人自强上跳下，个个手执长剑，闷身不响就攻了上来，老四和老二已然受伤，四兄弟的阵式便失去了以往的威力，对敌起来十分吃力，尽管他们尽力护卫着顾青青，却 还是让两名黑衣人攻了上来，雪宝急得躲在墙下火团激射，可那几人似科早料到它的厉害，竟然备了盾牌，雪宝射出的火团全被盾牌档住，伤不了他们。 眼见着一柄长剑刺向顾青青，老四老二急处瞪目欲裂，却被敌人缠住，来不及回护。 顾青青也以为自己这一次再也逃不过，身子稍稍一偏，下意识捏住那剑柄，不曾想，那奋力刺来的剑，竟然生生被她捏住，竟是阻了一阻，未能刺中她的身体。 那人怔了怔，剑往前一递，加大力量，顾青青手掌割破，剑尖也只离腹部寸余。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高大而颀长的身影飘飘然踏空而来，一枚暗器打落那人手中长剑，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一刹那，软剑随风而至，热血喷溅，整颗头颅被齐整整的割掉，滚落在地。 顾青青失魂的一瞬间，长臂勾来，将她揽入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秦桑陌，你早来一刻会死啊，吓死姐姐了。”顾青青说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可她迅速又醒来，人还偎在秦桑陌怀里，眼前死尸体躺了一地，老大老三正合力与一名武功极高的黑衣人撕杀。 “雪宝，雪宝呢？” “吱吱，吱吱。”雪宝自她身后钻出，雪白的绒毛上染上了块一块的血迹。 顾青青将它捧住，四处查看：“雪宝，哪受伤了？快让我瞧瞧。” “吱吱，吱吱。”雪宝蹭着她的掌心，乌溜溜的大眼满是激动与欣喜。 “伤哪了？我给你治。”顾青青心疼道。 “主子，雪宝没受伤。”身后传来老四委屈且低落的声音。 “可它身上都血啊，怎么可能没受伤，雪宝爱洁的。” “那是我的血好不好，同样是属下，还比不过一只老鼠在主子心里的地位，这日子没法活啦。”老四呜呜地哭。“是老四的血哦，吓死我了，你在给他治伤吗？” 第二百九十二章：欧阳俊凡 里外上下都检查了一遍，见雪宝确实没受伤，身上的血也的确不是它的，顾青青这才放心，高兴地揉着它的肚皮道。 “吱吱，吱吱。”雪宝躺着舒服地哼叽着，被秦桑陌拎起仍给了老四：“敬业点，继续治伤。” 然后，自己揽起顾青青走到一旁，将她下巴一抬，就吻了上去。 不过两日不见，思念便象汹涌的潮水，差点淹没了理智，如天雷勾地火，一粘上，就难分难解。 老大和老三两个侧过脸不好意思看，老四瞪着小老鼠眼睛，看得面红耳赤：“大哥，他们这是在……洞房吗？” “小孩子家家，别看，莫学坏了。”老大过来捂住他的眼。 “说得好象你比我大好多似的，你也就先半个时辰从老娘肚子里爬出来好吧。”老四看得兴奋，着急地挥开老大的手。 “洞房不是应该在房里么？要么也是在洞里，怎么能够在……”老三嘀嘀咕咕的。 老二也道：“是啊，还是在死人堆里，大哥，你说他们两个还当咱们几个是活的么？不是说洞房是最私密的事么？”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跳起来双爪插腰，对着四兄弟狂喷口水。 “切，说得你好象也成过亲一样，你是公是母啊？”老四道。 “吱吱吱。”雪宝娇羞地拱起毛绒绒的屁股。 “全是毛，什么也看不见，分不清男女。”老四认真地歪头看了好一会，挫败地说道。 “吱——”雪宝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记后腿蹬。 老三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一吻终了，顾青青满脸娇羞地依偎在秦桑陌怀里，正要说话，秦桑陌一把将她搂起，对着屁股就是两巴掌。 “做什么？”当着四张机的面打屁股，人家还要不要脸啊。 顾青青大怒。 “告诉你在家等我，怎么不听话？”秦桑陌黑沉着脸，语气严厉。 丫丫的你刚才亲本姑娘的时候柔情万丈，怎么不生气，亲完了再秋后算帐？ “秦桑陌，你发什么神经，当我喜欢出门啊，还不是你那个当皇帝的侄儿宣我进宫的？” “他宣你就进宫，那怎么没派个人保护你呐？以后不许再见他。”秦桑陌霸道地说道。 “我懒得跟你说。”顾青青伤起地往前走，方才惊险万分，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别后重逢还没高兴两分钟呢，这厮就尽顾着训人。你是王爷，皇帝召你敢不去，我可不敢。 越想越委屈，眼泪忍不住就涌上眼眶，手被捉住，包裹在温暖而干燥的掌心里：“跑什么？也没说你什么。” 高冷王爷板着脸，语气还是硬生生的，看她的眼神却满是心疼。 “放开。”顾青青挣扎着，却并不怎么用力，舍不得他手心里的温暖。 “我带你去看一个人，你肯定很开心。”秦桑陌环住她的纤腰，附在耳边小声道。 “谁？” “你跟我来就是。”秦桑陌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倦意，眼中也带着血丝，一身风尘仆仆，看得出，这两天奔波劳累很辛苦。 “这里呢？是谁想杀我？”顾青青回头看了眼满地的尸体。 “他不止想杀你，还想抢雪宝，放心，这个人，我决不会放过，且稍待些时日，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秦桑陌冷冷地说道。 还想抢雪宝？ 知道雪宝的人并不多，而知道雪宝又有野心想要抢夺，并有实力这么快就部署人手袭杀自己的人更不多。 顾青青冷笑：“怕是不只想要雪宝，还想抢你这个美人王爷呢。” 秦桑陌勾住她的脖子，亲昵地附在她颈窝里喷气：“知道本王的魅力了么？天下想嫁本王的女子何其多哉，所以，且珍惜吧。” 顾青青嗔他一眼：“不害臊，那你且去娶她啊，人家又是郡主，又有强大的家族做后盾，保不齐还能让你以后更加辉煌腾达呢。” “不娶，谁让本王眼拙，只看上你这个笨蛋呢。”秦桑陌将她往怀里一紧，不许她挣扎，待她再乱动，咕哝道：“莫动，想死了，让我抱抱。” 毒舌又爱甜言蜜语的混蛋。 好想，只是两日不见，顾青青也好想他，尤其在最危险的时候，脑子里全是他的影子，而他也不负她所望，每次都象天神一般，在最紧要关头救了她。 他就是她的守护神，钟爱一生的男人。 “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啊，演活春宫啊。”老四实在忍不住了。 顾青青这才反应过来，后面还围着四个笨蛋和一只小白鼠在围观呢，忙挣扎出来：“走吧！” “那这些人呢？”老大指着地上的黑衣人。 秦桑陌：“如风！” 如风应声而至：“王爷，属下在。” “尸体一具不留，全都存到冰窑，查明身份。”秦桑陌道。 “留着尸体做什么？”顾青青不解。 “尸体就是死证，到时候，本王看他还如何抵赖。”秦桑陌沉着脸道。 说完，揽着顾青青跃上马，一路快马加鞭，一骑绝尘，将四张机兄弟远远甩在身后。 雪宝反应最快，箭一样蹿到顾青青肩头，顾青青忙将它揣怀里，听到声后老四哇哇大叫：“大哥，我们又没人要了。”秦桑陌的马很神骏，一路电弛电骋，很快来到郊区的一所宅子，抱着顾青青下马，进屋，行动神速，顾青青一肚子的疑惑，却没来及问，等打开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又惊又喜：“师兄，是你吗？真的 是你？” 欧阳俊凡半卧在床上，看见顾青青时，笑容温润清雅：“师妹，我们又见面了。” “你怎么……”他不是被天残教主抓走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是王爷救了我。”欧阳俊凡还是那么体贴细致，善解人意。 顾青青感激地看向秦桑陌，他这两天劳苦奔波，竟然是去救欧阳俊凡了么？ “我正要去药师谷找老祖宗，你回来了，真好。”顾青青走近，坐在床边。“王爷没骗我，师妹没受伤，还能看见你真好。” 第二百九十三章：欧阳俊凡2 欧阳俊凡抬手，象以往很多次那样，想揉揉顾青青的额发，却在触到她额前的一瞬，手僵了僵，又状似随意地垂下。 “你为什么躺着？受伤了么？”顾青青说着就去掀被子。 “没……别……”欧阳俊凡眼中一阵慌乱，羞窘地掩住被子。 “做什么？我是医生啊师兄。”他越是不让看，顾青青就越担心。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伤。”欧阳俊凡尴尬地笑着，将被子掩好：“师妹是骑马来的么？你小时候可害怕骑马了。” “王爷带着呢，摔不着，就不象以前那样怕了。”顾青青回头看了眼秦桑陌，眼角眉稍有温柔满溢。 欧阳俊凡脸白了一白：“是吗？以前我也想带师妹同乘一骑，师妹就是不肯，师妹待王爷可放肆多了。” “人家那时候害羞嘛。”见他眼中有淡淡的伤感，顾青青心头一颤，忙道。 曾几何时，莫说与欧阳俊凡同乘一骑，哪怕只与他说一句话，她也激动不已，语不成调。 可在秦桑陌面前，她好象真的没怎么觉得羞涩，好象天生就愿意与他亲近。 “师妹变了。”欧阳俊凡轻轻叹了口气，温润的眸中，有着淡淡的眷恋与怀念。 “师兄，你没受伤为何不下床走动？”顾青青心中有愧，以前迷恋上眼前这个温润干净的男子近乎成狂，现在知道了自己的心，自然不能再象过去那样，让彼此产生误会。忙扯开话题。 “我……” “他受了重伤，不能下床。”欧阳俊凡正犹豫要如何解释，秦桑陌却道。 “受重伤？快让我看看。”顾青青心中一痛，又去掀被子。 秦桑陌快她一步掩住：“青青，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顾青青一阵心慌：“师兄他……” “他不止双腿废了，而且还……”秦桑陌欲言又止。 是什么样的伤让冷傲干脆的齐王也不好开口？ 顾青青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上：“你快说啊，我是医者，莫要耽搁了病情。” “师妹，这个伤你不能治。”欧阳俊凡却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的医术？”顾青青不解。 “不是不相信，而是你不能治，殷静娴在我体内下了巫蛊。”欧阳俊凡道。 “不就是蛊虫么？晋王脑子里的那个不也被清理了？”顾青青激动地说道：“你前眼瞧见了不是么？” “这种蛊虫不一样，她下了蛊，还故意告诉我，就是想要害你的。”欧阳俊凡闭了闭眼道。 能害自己的蛊虫？小皇帝秦昱涵身体里也有一只，当时自己想要探查蛊虫的位置，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吸住了念力，不但无法施展，后来还被殷静娴趁机吸走了灵力。 莫非她在欧阳俊凡体内也下了这样的蛊？ “我明白了。”顾青青懊丧地说着，突然，趁欧阳俊凡不注意，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面是空的，雪白的衣袍下，是空荡荡的裤管，欧阳俊凡的双腿，自膝盖以下，被切断了。 悲愤瞬间直冲大脑！ “她不是很爱你吗？她不是一心想要嫁给你吗？怎么能这样对你？这是爱一个人的方式吗？” 顾青青泪如雨下。 “她是疯子。”欧阳俊凡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中没有愤怒与怨恨，只有心疼，拿着帕子，想要试顾青青脸上的泪，却又犹豫着。以前还想与秦桑陌争上一争，喜欢了她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表达心声了，横亘里出现一个劲敌秦桑陌，但到底是师兄妹啊，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情义，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师妹还是舍不得 自己的。 可现在呢？成了残废，没资格了，师妹能有秦桑陌这样强大的男人疼爱宠着，也好，至少不用太过担心她以后的路会孤苦零丁地一个人过。 “师兄……”顾青青再也忍不住，抱住欧阳俊凡的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青青不好，青青害了你。”她的身子软软香香的，散发着少女清幽的芳香，欧阳俊凡浑身一震，一阵意乱情迷，心慌乱地怦怦直跳，呆木地不知所措，好半晌，才缓缓回抱住她，抚摸着她的秀发：“怎么能怪你？是师兄自己没用，傻 丫头，不要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揪住被襟，把顾青青生生从欧阳俊凡的怀里拽出，霸道地将她揽住：“叫你来不是让你哭的，救人。” 顾青青吸着鼻子抽噎着：“师……师兄，伤……伤了多久了？” “小半个月了，青青，这种伤你不可能治的，她……把我的腿浸在酒坛子里。”欧阳俊凡面色很平静，就象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那是他的腿啊，竟然当着他的面，砍下来浸在酒坛子里，殷静娴这个疯子，她是在用什么样的方式爱着眼前这个男人啊？明明就是在折磨他。 不错，若是伤腿还在，而且在砍断之时就及时医治，用自己的异能，还是能治好欧阳俊凡的，可现在…… 怪不得他不让自己看伤。 怪不得他被救后，要躲在这里，明知丞相寻他寻得快疯了，却不肯回京见老父亲，这个样子，要怎么面对养他育他成人的父母双亲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别忘了，我是神医哦。”顾青青强压力心的悲痛与愤怒道。 “青青，真的不要试，她知道你会尽力救我，所以……”欧阳俊凡按住顾青青的手道。 “秦桑陌，点他穴道。”顾青青冷声道。 秦桑陌毫不犹豫，点穴制住欧阳俊凡，让他动弹不得。 “师兄，你如果不让我试一次，尽一次心力，那我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能不能治好是命，治不治是心，你不会愿意我下半辈子都活在愧疚与自责当中吧。”顾青青道。 欧阳俊凡脸色一白，眼中满是痛苦与悲哀，秦桑陌也点了他的哑穴，他口不能言。 心却痛得如刀绞一般，师妹对他只有愧与自责了么？如果现在躺在这里的是秦桑陌，没了双腿的是秦桑陌，师妹会如何？ 第二百九十四章：欧阳俊凡3 他对她好，从来就没想过要回报，更不愿意她因此而自责难过，他只想她好好的，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过下去……早知道，宁愿不被秦桑陌救出来，就呆在殷静娴那个疯子身边好了，就当自己是一具行尸走肉好。也不愿意看到师妹如此痛苦难过，如果伤能治，或许师妹心里会好过一些，可这伤……便是师祖老人家来了 ，也未必能痊愈吧。 顾青青凝神贯注，调动全身的念力凝于掌心，暖暖的光笼罩在欧阳俊凡空荡荡的膝盖以下，外伤早就治愈，但没了的双腿又岂能凭空造出？ 再强大的异能也难以达到啊。 她的异能好象又变强了，以前看不见她掌心能发光。 眼前的女子面容沉静专注，清丽绝伦的脸上泛着淡淡的柔光，一如慈庵堂里的佛像，庄严而又仁慈。 疼了十多年的师妹，终于同师祖老人家说的那样，蜕变了，破茧成蝶，现在的她，美丽，聪明，勇敢，坚强。师妹的秘密，欧阳俊凡守了很多年，别人都骂她是丑八怪的时候，只有欧阳俊凡知道，师妹很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就象观暗菩萨面前手持玉瓶的女童子，这么多年，耐心地等着她长大，等着祖师爷说 的涅磐出现。 终于等到了，师妹却与自己渐行渐远…… 欧阳俊凡的心，比失去双腿还要痛，还要无助。 顾青青脸色凝重，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在尽最大的努力修复欧阳俊凡的双腿，哪怕能多长出一寸来是一寸，这里不比现代，可以制作假肢，又不能随便砍双腿来给他接上。 自小就知道师兄看似温润平和，实则骄傲清高，那么玉树临风，风姿清雅的师兄竟然没了双腿，终身要坐轮椅度过，顾青青心里怎么受得住？ 不，她不想看到坐轮椅的师兄，她要让他回到从前的风度翩翩，要他回到过去迷倒万千少女的欧阳公子的样子。 她见不得他被人瞧不起，被人同情，受人轻辱。 她的师兄从来都是强大而温柔，风雅又翩若惊鸿受万人爱慕的男神！ 可是，太难了，尽管服过雪宝的小珠子，又服过金碧莲的汁水，可她还是没有能力为欧阳俊凡凭空造出一双腿来。 而他体内的蛊虫也似被唤起，正蠢蠢欲动向腿部游来。 强大的吸力正向顾青青袭来，她脸色苍白，汗珠如雨。 知道她行医时不能打扰，可欧阳俊凡更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明白她现在的危险，可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愤怒地瞪着秦桑陌，急得额头青筋突起。 秦桑陌又如何不知顾青青的危险，可他更知道，医好欧阳俊凡的腿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他不愿意顾青青一辈子对欧阳俊凡心怀愧疚，他的女人，要轻轻松松，简简单单地陪着他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 狠心点下穴道，将她自欧阳俊凡身边拉开，待她气血平稳些后，才解开她的穴道。 顾青青虚脱般倒在欧阳俊凡怀里，泪如雨下：“师兄……” “没关系，我感觉好多了，真的不怪你。”欧阳俊凡道。 她无能，没用，引以为傲的异能不能治好师兄！ 可师兄还在安慰她，说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普天之下，自己都不能救他，还有谁有法子？ 师兄一定很绝望吧，兰芝玉树般风姿卓绝的一个人，因为救自己而变成了残疾，换谁心里受得住？ “雪宝，雪宝，你的珠子呢？”顾青青自怀里拽出睡得正香的雪宝，雪宝睁开迷迷瞪瞪的眼，傻呼呼地看着她，打了个呵欠又要睡。 老四和老二的箭伤都是雪宝治好的，小东西也损耗了不少灵力，需要休养，所以，那么爱热闹的它，一直安静地呆在她怀里酣睡着。 “雪宝，你的糖果呢？”顾青青揪着雪宝的耳朵。小家伙似乎有也有个和百宝袋一样神奇的储物袋，那盒子小珠子都被它藏起来了，等闲不让人瞧见，就是怕被抢着吃了，它现在不再住在山洞里，小珠子吃一粒就少一粒，不象以前，还能不时抓几只海绵 怪物来捡小珠子。 被顾青青闹得烦，雪宝不情不愿地甩了一粒小珠子给她，然后攸地又钻回她怀里继续睡大觉。 “师兄，这是好东西，能墙强功力的。”顾青青忙递地过去。 欧阳俊凡诧异地拿在手里细看。 “是珍珠么？” “类似珍珠，却并非珍珠，我也吃过，确实有神奇的功效，能强身健体，还能治内伤。”秦桑陌道。 欧阳俊凡却笑着塞回顾青青手道：“师妹留着吧，给可以用得着的人吃。” 言下之意，自己是个废人，吃了也浪费？ “什么叫用得着的人，师兄现在就是正用得着的，快吃。”顾青青急了，拈起珠子直接往他嘴里塞。她的手，柔弱无骨，凉凉的带着寒气，心头一急，扑过来就不管不顾，小脸都离碰到他的鼻子，另一只手还捧着他的脸，认真得像个执拗的孩子。很少如此近距离与她相对，欧阳俊凡心头一荡，目光出奇 的温柔激动，下意识张开嘴，吞下了那粒她认为很神奇的珠子。 俊脸腾的红了，白里透红如映日的桃花般艳美无双。 顾青青呆了一呆：“师兄真好看。” 背上的衣襟再次被揪住，人也腾空被拎起，扔出半丈远，某个王爷恶声恶气：“珠子功力奇特，莫要影响了你师兄运功。” “哦。”顾青青仍紧盯着欧阳俊凡：“师兄，你赶紧的。” 腰间一紧，人就被揽入了某人宽阔的怀里，然后脚不沾地的被搂出了房间。 看着窗外几颗柿树零落的枯叶，顾青青幽幽叹了一口气，坐在门前发呆。 “啊——”一声沉闷的惨叫，顾青青吓得转身就往屋里跑。 冲进房来，便见欧阳俊凡正痛苦地倒在床上，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顾青青大急：“会不会也是体质太弱，珠子功力太强，吸收不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欧阳俊凡4 顾凌晧小朋友吃过珠子后也出了状况。 “怎么可能，欧阳俊凡武艺高强，内力深厚，不可能虚不受补。”秦桑陌道。 “那他……”看着欧阳俊凡痛苦地痉挛的样子，顾青青又急又痛。 秦桑陌一掌拍在欧阳俊凡的背上，用内力替他疏导体内强劲的功力。 但身子被猛地弹了回来。 而欧阳俊凡则更痛苦了，整张俊脸都快拧巴在一起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会这样？”顾青青急得团团转，突然，拿出小刀来，割破自己的腕脉，就往欧阳俊凡嘴边塞：“师兄快喝，快喝，我的血里有金碧莲，肯定对你有用。” 欧阳俊凡难受之极，象是被置身于烧红的刀口一样，灼烫钝痛，比殷静娴砍去双腿时还要痛苦难忍。 可他再痛又怎么能喝她的血？ 她为救他已经筋疲力气，灵力虚空，不能这样自私。 “走……走开。”强撑着一点理智，欧阳俊凡艰难地撇开脸。 顾青青扑上去，将他的头抱在怀里，腕上血流如注，一个劲地往他嘴里灌。 “齐王……拉走她。”欧阳俊凡低吼着。 秦桑陌阴沉着一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俊脸，几步上前，大掌固定住欧阳俊凡的脸，然后，撬开他的嘴，让顾青青能顺利的将自己的血滴入他的嘴中。 欧阳俊凡迫不得已吞着她的鲜血。 她的血咸咸的，带着淡淡的异香，一如小时候，她仰头对他说话时，嘴中散发的香味，那是他熟悉的，钟爱的香味。 不得不说，顾青青的血是奇妙的，几口血下肚之后，欧阳俊凡的痛苦减轻了许多，人也不再痉—挛抽—蓄。 顾青青仍将手执在他唇边，秦桑陌将她拽开，也不哆嗦，自接自她怀里拖出雪宝。 雪宝闻到了阵血腥味，自动自发地去吸着顾青青的伤口，还很满足地叭叽着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结果顾青青的伤口不但没愈合，还被它乘机喝了好几口血。 秦桑陌对着它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雪宝一个激凌直楞起来，怔怔地看着秦桑陌，然后大怒，指着他开始“吱吱吱，吱吱吱。”大骂。 “你还敢骂本王，瞧瞧你主子，快被你吸干血了。”秦桑陌拎起它那对长耳朵骂道。 雪宝一看顾青青的样子，吓得一只爪子捂住嘴：“吱吱吱……” 气势弱多了。 “还不赶紧治伤，你想她血尽而亡么？”秦桑陌吼道。 雪宝也不敢还嘴了，老实地趴在顾青青手上，眯着眼睛治伤。 顾青青自己也有治愈力，只是失血过多，又加之精神力损耗过巨，人就处于迷糊状态，脑子里还想着要挤更多的血给欧阳俊凡喝下去才好呢，就没调动自愈功能。 不得不说雪宝是只神奇的小兽，它想杀人时，伤口上的血会自动往它嘴里灌，想救人时，轻轻舔几下，顾青青的刀伤就愈合得连疤印都不留。 顾青青昏睡过去，秦桑陌将她抱到另一间房里，让她睡下。 雪宝也钻进被窝里挨着她睡了。 再回房间，欧阳俊凡正盘膝而坐，闭目运功。 先前惨白的脸如今红润光鲜，没有半点病容。 秦桑陌歪在门边看着，嘴角下沉，脸色阴郁。 待欧阳俊凡收功，秦桑陌道：“我会把你的腿找回来。” “不用，我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回来。”欧阳俊凡缓缓睁开眼，眸中不再有痛苦与挣扎，变得坚定。 “刚才发生了什么？”秦桑陌冷冷地问：“以你的功力，不可能消化不了小珠子的功力。” “是蛊虫，可能就宿在心脏附近，小珠子的功效吸引了它，想与抢夺吞噬。”欧阳俊凡平静地说道。 “看来你有能力自保了，是回京城还是要做什么，本王由你，留下神机营小分队给你，本王带她回去了。”秦桑陌道。 “我的体内流着她的血，秦桑陌，我会退让的，总有一天，师妹会回到我身边。”欧阳俊凡道。 秦桑陌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冷冷一笑：“她是本王的妻，你这辈子没机会，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没机会，不过，本王大方，允许你继续做她的师兄，若再有非分之想，本王不会客气。” 说完，摔门就走。 将睡梦中的顾青青连人带被带雪宝一起裹起，骑马绝尘而去。 顾青青醒来时，人已在梓园自己的床上，云娘正坐在一旁给红泥小炉煽风，炉着烧得滚滚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顾青青一动，云娘立即回过头来：“姑娘醒了？” 顾青青对她还存芥蒂，冷冷道：“秀珠呢？” 云娘脸色一黯，讪讪道：“秀珠在做女红，甘草在做点心，奴婢这就去叫她们。” 一听点心，顾青青就感觉好饿：“炉上炖的什么？” “当归黑母鸡汤，加了人参，王爷说姑娘失血过多，要调养。”云娘道。 “我睡了多久？他人呢？”顾青青接过云娘递来的汤，吹着热气，太烫了。 云娘忙又拿了回去，细细地吹着汤面：“王爷回朝办事了，说是街上流民太多，那些官员又素位尸餐，不管事，还有人趁机作乱，王爷带着老爷一道去了。” “和老爷一道去了？”顾青青喝了汤，惊讶道。 “王爷说，这是老爷建功立业的好时机，老爷就跟着去了。”云娘道。 “四张机呢？”顾青青问。 “在松院睡大觉呢，回来好几天了。”云娘道：“大爷如今也不敢惹他们，老太太还让大鱼大肉的供着，他们就一直睡，也没了来闹腾。” 那几兄弟还真把自己这里当家了，感觉还不错，多了几个贴心的家人。 “云娘，我还有多少银子在你那存着？”顾青青问道。 云娘身子一僵，半晌才道：“两万两，还有些换成了宅子有铺面，现银就这么多。” “是存在宝丰号吧，一天取一千两回来，我要用。”顾青青道。 “姑娘一天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云娘道。“开粥棚，那些灾民都没有饭吃。” 第二百九十六章：施粥 “饿极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顾青青道。 “开粥棚是官府的事，姑娘何必出这个头呢？”云娘不同意：“这点银子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将来要给姑娘置办嫁妆……” “别说这么多了。”顾青青不耐烦道：“我的嫁妆不用你操心，跟你主子说，象林公子那样的人，就别往我这里塞了，我嫁不嫁人也不用她操心。” 云娘整个人都僵住，眼圈红红地呆立在那儿。 顾青青也觉得自己的话去得有点重，可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干脆起身出了门。 甘草正在喂雪宝。 小东西吃得肚皮浑圆，象个小皮球了，嘴里还不停地塞东西。 “还吃，小心你的大门牙。”顾青青将它拎到手里往外走。 “姑娘去哪儿？”甘草追上来：“变天了，多穿件衣服吧。” 雪宝缩成一团往她怀里钻，对着甘草吱吱吱地叫。 甘草笑道：“你也冷啊，那你要找秀珠姐姐了。” 雪宝伸出头来四处张望，秀珠正好从厢房出来，它一下就蹿了过去，窝在她颈间蹭蹭。 “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秀珠受宠若惊道。 雪宝一直不喜欢秀珠，只缠着甘草，因为甘草做的点心好吃。 “找你讨衣服穿呐，你可是答应了要给它做衣服的。”甘草笑道。 “哦，做好啦，一共做了好几件呐，雪宝少爷，请你自己挑选可好？”秀珠摸着雪宝的头道。 “吱吱吱。”雪宝瞪大眼睛激动不已，不停地点头。 秀珠就进去拿了小衣服出来，一件红色镶蓝边的小袄子，四个小袖管子短短的，正好符合雪宝的小短腿。 雪宝喜滋滋跳到桌子上，甘草和秀珠两个给它穿上，大红的锦锻配上它雪宝的被毛，再加上那对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简直不要太可爱了。 “好漂亮啊，真好看。”甘草由衷地赞叹。 雪宝娇羞地捂脸，转着圈儿显罢着。 顾青青也心情大好，用手指点着它的小鼻尖：“以后再不许欺负秀珠了，知道不？” 雪宝蹿起，抱着秀珠的脸狠亲了一口。 真是个有奶就是娘的势利东西。 “走吧，跟我出趟门子。”顾青青捞回它道。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大力挣扎，一副好着急的样子。 “莫急，全给你拿来。”秀珠笑着进了里屋，把给它做的衣服全都拿来。 雪宝抓了衣服就往肚子里塞，甘草和秀珠瞪大眼睛看着，就见雪宝生生将一堆小衣服全塞了进去，然后它的肚皮还跟以前一模一样，并无变化，一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它……是把衣服全吃了么？”甘草道。 “是藏起来了。”顾青青好笑地拎起雪宝：“它有个聚宝袋呢，能存好多东西。” “真是个好宝贝。姑娘，我们两个跟你一道去开粥棚吧。”甘草是爱极了雪宝，舍不得跟它分开。 “粥棚就交给你们两个和云娘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去办。”顾青青穿着甘草拿来的锦披道。 云娘自里屋出来，面色平静了许多：“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好粥棚的，一会子就请大管着帮着买大锅来，不过粥棚办在哪里，不请姑娘示下。” “就在街角吧，这一条街都住着官员，希望我家的粥棚能带动邻居们，总会有心好的人跟着一起行动，如果有更多的人施粥，相信能帮助更多的灾民。” 顾青青说完就带着雪宝走了。 云娘还低着头立在那。 甘草喃喃道：“姑娘真是好心肠，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好将来，老天真是不开眼。” 秀珠拿块雪宝吃剩的点心塞她嘴里：“吃东西，一会子买米去，还得选地方埋灶呢。” 大街上流民仍然很多，但秩序却好多了，原先在街头欺负百姓的五城兵马司的官兵都没了身影，换成了穿着铠甲的兵士。 顾青青忍不住问一旁的路人：“这些都是哪个衙门里的？” “听说是齐王爷的手下，那些好凶的官兵都被这些人给赶走了，齐王爷在街头亲自斩杀了一名鞭打百姓的小将官，一剑砍了头，血流了一地呢，当时就把那些坏人吓得跪了一地，没人敢再罗嗦。” “是啊，齐王那一剑真是大快人心啊，长得又帅，英武不凡，朝庭要都是齐王这样的人，哪来这么多灾民啊，在受灾之地就给安顿好了。”另一个人道。 又帅又英武不凡的那个男人，是本姑娘的人。 顾青青骄傲地在心里显摆着，边走边查看状况。只见流民们虽然还在沿街乞讨，但却不再蜂涌而上，有兵士在街上巡逻，对于打骂流民的商铺伙计，都会申斥几句，有的伙计见官兵讲道理，也会端出店里的剩饭菜来施舍流民，象布庄茶庄之内的店铺就 会施些银钱，虽然流民还是很可怜，但至少街面上不再那么混乱不堪，也没人再敢强抢民女和民夫了。 一路到了福王府，门房听说她是顾青青，忙回去禀报，福王妃亲自迎了出来：“顾姑娘，你怎么来了？” 顾青青也没带礼物，空着一双手，笑道：“早就想来拜访王爷和王妃，无奈一直不得空，来得冒昧，还请王妃莫要见怪。” “怎么回，那日若不是你，桑柔可能就死了，云华他……”福王妃没往下说。 顾青青道：“今天来正是看望云华公子的，不知公子身体可好转了些？” 福王妃眼睛一亮：“姑娘快请进，云华在屋里呐，来人，去请二公子。” 福王府很大，建筑辉宏，亭台楼阁水榭错落有致，布置精巧，花草也很有讲究，各处太山石的摆放也很有寓意，这才是深门大户有根基的人家才有的宅院府第。 后院中央有颗高大的银杏树，正值叶黄飘零的时候，满地金黄铺垫，踩在上面松松软软的，很有意境。 “王府好景致。”顾青青羡慕道。“姑娘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府里走动的。”福王妃不擅言笑，以往见面，总是用犀利的眼光挑剔地看着顾青青。 第二百九十七章：治病 那是因为，她是用看儿媳妇的眼光看顾青青，如今云华心意已决，不愿再娶别的女子，福王妃拗不过，也只得由他了。 如今再看顾青青，只觉得这个姑娘气度不凡，容貌秀美清丽，京里还真没几个能胜得过她的姑娘。 “多谢王妃厚爱，这阵子怕是会多来叨扰王妃了。”顾青青道。 “哦，那是求之不得，不过，姑娘此来，可是有事？”福王妃道。 “是想看看云华公子的腿，想了解病因病情。” 福王妃：“姑娘有心了，只是……云华的腿……治不好了，多少大夫都看过，没治了。” “他的腿伤了很多年吗？”云华公子一直坐在轮椅上，宽大的衣袍遮着，不知具体情况如何，如果和欧阳俊凡一样，没了双腿，那确实无能为力。 想到欧阳俊凡，顾青青心头象被什么撞了一下，一阵钝痛，师兄，青青无能，没能治好你……“是啊，五年了，云华腿好的时候，风采出众，多少女孩子喜欢啊……”福王妃叹着气，抬眸间，看见顾青青眼圈红红的，眸中有泪，怔了怔：“姑娘既然来了，去瞧瞧也是好的，怎么着也是你的一片心意， 能不能治都不怪你。” 师兄也说不怪她，可是，又怎么能过得了自己良心上的坎呢？ 顾青青越发伤心，眼泪忍不住就往下掉，福王妃大奇：“你……是不是对云华……” 可是一想又不对，那日可是亲眼看见齐王对她那样……都亲上了，齐王那般风采卓绝，地位尊崇，整个大锦能比得过的也没几个，她怎么会瞧上云华，何况云华喜欢的是桑柔…… “不是，我只是想起云华公子如此优雅的一个人，竟然遭此厄运，心中替他难过。”顾青青擦了擦眼泪道。 “云华就在那边暖阁里，这两天，德太妃心情不好，谁上门都没好脸子，云华只好忍着没去看桑柔，你来了也好，陪他说说话。”福王妃道。 福王妃亲自带着她到了暖阁，云华正在绘画，清幽的竹林掩映下，有小溪缓缓流过，暖阁窗子开着，云华就坐在窗前，背影孤清离索。 福王妃没有进去，默默转身离开。 小丫环唤了声：“公子，来客了。” 云华没有回应，仍自顾自地在纸上画着。 小丫环正要再提醒，顾青青径自走了进去。 “烧着地龙开窗子，云华公子好奢侈。”顾青青缓缓走近：“外面好多流民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三餐不继呢。” 云华愕然地抬起头，顾青青垂眸，正要看他画的什么，云华却一把将画抽走，卷起。 “好好的画，墨都没干，可惜了，可是青青打扰了公子的清悠？”顾青青愕然道。 “消磨时间的玩艺，没什么用处。”云华道：“你怎么来了？姑娘此刻不是应该在府中待嫁么？听说齐王已经写下聘书了。” “没心情。”顾青青在云华的对面坐下，小丫头沏了茶来，给云华和她都上了一杯茶，顾青青看了眼云华的茶杯，精致的清瓷茶碗，与自己的不同，可能是专用的吧。 “青莲山的梅雪煮茶，齐王殿下最好这一口，青青可曾品出味来？”云华道喝了一口茶道。 顾青青品了一口，笑道：“青青是粗人，只要不是河水煮出的茶，别的喝在口中没有什么感觉。” “姑娘清雅灵秀，怎会是粗人？不然，以齐王的性子，又怎会对青青情有独钟？”云华笑容清浅，在他眼中，看不见悲伤也忧郁，仍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清。 “亏得青青还担心，看见公子心情不错，青青就放心了。”顾青青也笑道。 “云华是不是应该整日以泪洗面，才对得住桑柔的一片痴情？”云华笑道。 “嗯，按常理来说，应该是的。”顾青青点头。 “人生苦短，何必总与自己过不去，我整个难过，桑柔也不会醒来，开心淡笑，桑柔也不会病情加重，不是吗？”云华道。 “公子恬淡豁达，青青佩服，人生自该如此，才不枉来这世上走这一遭，只是青青是俗人，没有公子的眼界与心境，总放不下大多的世事杂念，庸人自扰。”顾青青叹息一声道。 “青青莫非是要与云华这个残疾来讨论如何救治府外流民？”云华给顾青青添上茶，淡淡地说道。 好敏锐的云华公子。 “青青此番遇险，却是因祸得福，得了些好东西，想拿给公子试试，或许能医好公子的腿，到时候，公子便不能以残疾为借口推托了。”顾青青道。 “青青姑娘是因为有流民才想要帮云华治腿，还是因为有良药才想起了云华呢？”云华半扬了眉道。 “都有，早就想帮公子治腿了，只是青青一直身不由已，没有机会，流民的事，只是让青青更加迫切想要替公子诊治。”顾青青道。 “青青如此直白，云华不知是该感激还是该生气。”云华浅浅笑道。 “既不用生气，也不能感激，青青记得，公子曾说，与青青是朋友。”顾青青道。 “嗯，就冲青青姑娘这朋友二字，去华便不怕露丑，给姑娘当一回小白鼠。”云华道。 说到小白鼠，顾青青又想起欧阳俊凡，同样是小珠子，秦桑陌吃了增强功力，师兄吃了却肌肉痉挛，不知云华公子吃了会如何。 小丫头关好窗，在一旁候着，顾青青起身，正要揭开云华的袍子时，云华道：“玉儿，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侍候。” 那叫玉儿的小丫头着急道：“公子，此间只有奴婢一个，奴婢走了……” “出去！”温润的云华公子严厉地说道。 玉儿脸一白，垂头退了出去。 袍子下，双腿仍在，顾青青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截肢。” 方才云淡风轻的云华却脸色苍白。顾青青慢慢卷起他的裤腿，顿时惊得差点呼出声来，那是一双什么样的腿啊，纤瘦的云华公子，有着一双比大象腿还要粗的腿。 第二百九十八章：治腿 皮肤如树皮一样粗糙皱裂，她甚至看到皱裂的痕缝里有血迹，还有溃疡的迹象。 这个是……很象前世见到的动静脉畸形并关节肥大症，但那种病是先天性的，而福王妃说，云华公子的腿是五年前才得的此病，这还真是让她很是不解。 她用手按压云华腿部皮肤，竟然有脓水流出，这症状，真的与动静脉畸形并关节肥大症太象了，前世俗称大象腿。 她按压时，云华公子的身子跟着一抖。 “很痛吗？” “还好，习惯了。” 云华脸色又恢复了平静，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难怪他极不愿意让人看见他的腿，难怪他要赶走近身服侍的小玉儿，这样的腿，不止是丑陋，还很极下人，与他清雅俊逸的形象实在形成很大的反差，云华也是极骄傲的人，宁愿让人认为他是残疾，也不 肯让人看见他难堪之处。 “院首大人可说过，公子得的是什么病？”顾青青问道。 “医治了五年，什么法子都用尽了，院首也无能为力，到现在也没能说出病因，青青，若是为难，便算了吧，我真的已经习惯了。”云华苦笑道。 这样的习惯，是要经历多大的痛苦与羞耻才能磨练而成？ “我且扎几针试试，可能会疼……” “无事，扎吧，这些年，痛惯了。”云华道。 银针扎下，抽出来时，针头果然是黑的。 “有毒。”顾青青道。 云华并不奇怪：“是有毒，却不知毒素自何处来，院首大人说炎症也是毒。” 这也有一定的道理。 毒与化脓与创伤是不是一样的，顾青青的异能主要医治刀伤创伤比较有用，对于化脓与中毒，每一次的医治都会损伤她自己的身体。 何况云华的腿病是既有毒又化脓了，所以她不敢轻易使用异能。 见她面色凝重，云华道：“没关系的，我真的习惯了。” “可是这个病再拖延下去，是会有生命危险的。”顾青青道。 “是吗？也好。”云华淡淡一笑道：“到那一天，我会把桑柔也带走，与其让她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不如开始我们下辈子的旅程。” 怪不得他对自己的病情很了解，却云淡风轻，不以为然，是想好了要与桑柔一道共赴黄泉么？ “既然早就对桑柔有情，为何不早点接受她？”明明就是个很通透的人，却偏偏执拗又固执，害得两人白白浪费了许多年不说，还害桑柔到了这步田地。 “你也说了我命不久矣，她可以有更好的未来，我不能拖累她。”云华道。 “那你可问过她的心意？你的决定会不会是她想要的？”顾青青无奈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也心里不好受，咱们来商量商量你的病情吧，有几种治疗方案……” “不用了，我不治。”云华不等顾青青说完就截口道：“让你查看我的腿是想让你死心，我早就知道母妃很希望你能帮我治病，也知道你有一定，肯定会来的，因为你善良，你见不得别人不好。” 顾青青怔住。 “现在你看完了，不管你能不能治，我都不治，所以，你不用遗憾或是内疚，不是你有能力不给我治，而是我不治。”云华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啊？你的腿不是不能治。”“桑陌陷入昏迷已经快两个月了，一直没醒，你们都说她很有可能再也醒不来，这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你说得对，是我害得我们两个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我害了她，既然她不能回到从前的桑柔，治好我 的病又有什么意思？不如我陪着她一起走完这最好的路，然后，一起离开这个世界，这才是我和桑柔最好的归宿，也是我能给她的唯一的幸福。”云华平静地说道。“你混蛋！”顾青青大怒：“桑柔才十七岁，她还那么年轻，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凭什么替她决定生死，有什么权利结束她的生命，桑陌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真是眼瞎，你这种人，自私自利自以为是 ，总是以为她好为借口行伤害她的事实，你已经错了一回，害她痛苦了好几年还害她躺在那人事不醒，如今又要再错一次，要结束她的生命，还美其名曰说是对她最好的归宿，是给她最好的幸福！” 云华惊愕地看着顾青青，不知她为何如此愤怒，清丽的俏脸因为生气而染上晕红，清澈的眼睛因为怒气而显得越发生动灵活，云华呼吸为之一窒，忙避开眼神。“桑柔在等着你娶她，既便她跳何自尽，也是为了向你表明她的决心，你还没有正式娶她，凭什么要放弃自己，放弃她，你的腿有治好的可能，桑柔也更有康复的可能，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你凭什么向命运 妥协？云华公子原来是个懦夫么？” 云华平静的脸终于露出愧疚悲伤之色，眼圈泛红：“青青，你好狠的心，为什么要这么直白的剥去我好不容易修筑的外壳，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定，就这样被你贬得一文不值！”顾青青蹲下，握住云华的手，平视着他的眼睛：“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不能看着朋友一再地错下去，云华公子，你才华横溢，又身份尊贵，你还有很多更有意义的事情可做，一点小病小灾不能将你毁灭，人生活着不易，活得窝囊也是活，活得精彩也是活，就看你自己想要怎么个活法，在我的眼你，你的风华与明达无人能比，你是独一无二的，更不是会被一点点挫折就打败的，所以，请你不要放弃自己好吗 ？” 云华久久地凝视着顾青青，眼中滑过一丝痛苦与纠结，反握住顾青青的手：“你不想放弃我对吗？” 顾青青点头：“嗯，那天一得到新药，我就想到了你，不管药效如何，希望能给你试一试。”“好，谢谢青青你的不放弃，为了你，我接受治疗。”云华郑重地说道。 第二百九十九章：治腿2 “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桑柔，你不能辜负了这么好的年纪，这么好的桑柔，还有那么疼爱你的父母亲人，还有我这个朋友。”顾青青道。 云华笑了：“青青说这么多，是怕我误解么？放心，你有秦桑陌，我有桑柔。” 他这么快就能开玩笑了，顾青青哈哈大笑，笑声清脆爽朗，笑容灿烂如阳光下盛开的海裳，清丽脱俗，又令人舒畅。 接下来的治疗惊险而痛苦，顾青青请来了王太医为自己打下手。 福王妃有福王世子，世子妃都焦急地等着暖阁外，心中忐忑不安。 因为顾青青为云华治疗的法子竟然是削皮割肉换血。 这样的治疗方式既大胆又残忍，还有很大的危险性，福王妃和云华的兄长福王世子一开始是反对的，他们不忍云华忍受削皮割肉刮骨之苦。 云华就说了一句：“……我情愿在治疗中痛死，也不愿意被这该死的病一点一点折磨至死，至少，这种死法是我自己选择的。” 顾青青白他一眼霸道地说道：“你死？我还没同意呢，放心吧，痛不死的，我有麻醉药。”这要是放在现代，也是一台很大的手术，需要好几个医生配合，而且这里既没有输血条件，又没有无菌设施，手术确实风险很大，好在，她有秦桑陌准备的一套手术工具，还有雪宝这个超极灵兽做后盾， 心理压力小了很多。 手术前，给云华公子服了一粒小珠子，那也是福王府用御膳房最精致的点心换来的，雪宝在吃得小肚浑圆之后，才免为其难赏了顾青青一颗。 还好，云华服过之后，并没有象欧阳俊凡那样有异样的反应，而是精力大增，顾青青这才给他服了麻药，开始动手。 不得不说，王太医是个很敬业且大胆的医者，他从没有见过有女子会如此大胆敢直接拿王府公子的腿下刀的，当云华公子腿上的腐肉慢慢剥离，一块块被削下来时，他差点哎吐，但还是强忍住了。削肉刮骨的过程惊险又漫长，血流不止，雪宝嫌弃地缩在顾青青怀里不肯出来，顾青青一边手术，一边防止血流过多，所以下手快而狠，一场手术下来，王太医脸色惨白如纸，却还是努力坚持着，细心为 顾青青打好下手。当云华的腿只剩下带血的直骨时，王太医差点晕厥，整个人都在颤抖，顾青青却仍然手脚麻利地工作着，王太医又敬佩，又担心，这人腿上的肉削得一肉都不剩了，还能长出来么？没有肌肉和皮肤，还能 算是一条腿吗？可奇迹就在他眼前出现，一团暖暖的柔肉笼罩着云华的病腿，肌肉与皮肤都以看向见的速度再生长，但时间越长，持续得越久，顾青青额上的汗水就越多，脸色也越发苍白，雪宝终于还是从她怀里钻了出 来，跳到伤腿前喷出一道蓝光，伤势好得更快了。 终于，连脚背上的受损肌肤也修复之后，那只浑圆可爱的小白鼠一咕噜倒在地上，顾青青也摇摇欲坠，可见精力损耗极大。 王太医忙扶住她：“青青姑娘，快坐下歇息吧。” “让……让福王妃炖上好的补血汤来，他失血过多。” “姑娘，你自己才是要喝补汤啊。”王太医难过地说道：“姑娘的医术太神奇了，下官实在佩服之至。” “不过是……老天爷赏了口饭吃，这种能力是天生有的，算不得本事，王太医你兢兢业业研究医学，极力治病救人，这才值得人钦佩服。”顾青青虚弱地说道。 福王妃和世子早就等不及了，等王太医一出去，便急急地迎上来：“怎么样了？云华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顾姑娘太厉害了，真的……好比神仙下凡，这样神奇的医术，下官还是头一回遇见，长见识，长见识了。”王太医道。 “那云华的腿是医好了？”福王妃惊喜道。 “简直就是换了一条新腿，再好不过了，不过，手术过程中流血过多，还请……” “知道，知道，早准备好了，只等他一醒，就给他服补血良药。”福王世子也是喜不自胜，不停地搓着手：“要怎么感谢顾大夫才好呢？娘，你说，还能让她进咱们家们么？让她做云华的夫人。” 福王妃嗔道：“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你呀，这辈子也没这个好福气，得到这么好的弟媳妇。” “不知谁有这个好福气啊。”世子道。 “是齐王。”王太医那日也在湖边瞧见秦桑陌亲吻顾青青一幕。 “怪不得心高气傲的齐王会请向太皇太后请旨赐婚，我正纳闷他要娶哪个王孙贵族的姑娘呢，原来是顾大夫，真是好福气，有眼光。” 说话间，顾青青疲倦地走了出来，福王妃眼圈红红的拉住她：“青青姑娘，辛苦你了。” “王妃，云华公子体内的毒索还未清干净，于解毒一事，青青并不擅长，还请王妃再寻良医。”顾青青道。 “毒？你是云华中了毒？”福王与世子同时大惊。“不错，公子中毒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种毒日积月累在身体里，引起身体不适，公子身负武功，在无法清除体内毒索时，便将所有的毒都压制到了双腿，以至于腿部中毒过深，成了现在的模样，青青 也只是将腿上的毒与腐内都清理干净了，血液里的毒恕青青无能为力。”顾青青道。 “云华的腿竟然是中毒所致！”世子愤怒而心疼地说道。 “青青姑娘……”世子妃一声惊呼，忙上前扶住晕倒的顾青青。 顾青青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福王府的暖阁里，云华正坐在床边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歇息。”顾青青恼怒道。 他刚接受完手术，失血过多，应该多加调养才是。“睡了两天两夜，背都快起疹子了，太医说云华可以起来走动走动，不然会对不住青青你的一番辛苦。”云华笑道。 第三百章：治腿3 她的笑容甜美干净，纯真且阳光，云华忍不住也跟着笑：“要不要走两步给你瞧瞧？” “算了，才两天，你肯定还不适应，走路的姿势难看，我不想破坏你在我心中的形象。”顾青青道。 云华哈哈大笑，笑容爽朗畅快：“原来我在青青姑娘的心中，形象不差么？” “当然，风采照人。”顾青青道。 “谢谢你，青青。”云华敛去笑容，真挚地看着顾青青道。 “你是该感激我。”顾青青也认真地说道。 云华嘴角勾起，他喜欢这样的顾青青，坦率直接。 “好，只要我能办到。”云华道。 “我讨厌墨家人。”顾青青毫无预兆道。 云华点头：“我也讨厌。” “很好，跟聪明人说话就好舒服，不累。”顾青青坐起。 “要走了吗？”云华坐着没动。 “嗯，府里正建粥棚呢，出来两天了，还不知道怎么样了。”顾青青道。 “你甚至都不问我要怎么做吗？”云华笑道。 “怎么做真不是我能考虑的事，我只要看到想要的结果就好。”顾青青回头，调皮地挑了挑眉道。 “青青就这样信任我？”云华笑道。 “当然，云华公子之能，肯定是有些人害怕和担心的，否则也不会给你这个福王次子下毒了。”顾青青笑着说罢，走了出去。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云华艰难地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到床边坐下，双腿有太久没有走过路，似乎快忘记要怎么迈开步子了。 福王世子自另一间房里出来：“云华，你真的要对付墨家？” “不应该吗？娘这两天查下毒之人，不是有眉目了吗？青梅是大嫂跟前的人，她出身何处，大哥不明白，大嫂却是明白的，大嫂与墨家是亲戚……” “云华，你大嫂她不会……”福王世子急忙解释。 “我知道不是大嫂。”云华截口道：“大嫂浊婉贤淑又单纯，她不是会害人之人，青梅是被墨家人收买的，而墨家人，为何要对我下手？大哥可想过其中的深意？”云华问道。 “当初原本是你要进兵部的，如果你进了兵部，等于父王的手就伸进了兵部，定襄侯做起事来可没那么方便。”福王世子道。 “不错，墨家就是想一手遮天，想紧紧把兵部与禁军攥在他们手里，如今朝堂之上，除了齐王殿下，又还有谁能与墨家抗衡？”云华道。 “所以，你答应了顾青青，要帮她一起铲除墨家？”世子道：“可你别忘了，福王府与墨家一直相安无事……”“我的腿残了五年是相安无事吗？墨清涵因一已嫉妒之心，就害得桑柔成了半死人，大哥还认为是相安无事吗？墨家猖狂，根本就没把福王府放在眼里，大哥，你莫要为了大嫂连自家兄弟也不要了。”云华 厉块道。 福王世子脸色一白，握住云华的手：“云华，我们是嫡亲的兄弟，手足，大哥岂能为了外族的利益而置你于不顾，只是墨家权势甚大，如今又傍着晋王，有太皇太后的支持，父王素来明哲保身……” “我会亲自说服父王的。”云华道。 而福王妃，此时正在书房与福王说话。“……云华体内的毒，如今妾身已在查得差不多了，是儿媳跟前丫环青梅下的，她是儿媳屋里的人，光她一个人，也难以这么多年来一直给云华下毒，暖阁里的人妾身也懒得查了，打死的打死，发卖的发卖 ，只剩下几个忠心不二的留着。” “云华自小聪明能干，无端让人害得残了五年，着实可恨。”胖胖的福王人到中年，留着山羊胡子，却也别有一番儒雅韵致。 “可不是吗？儿子可是咱身上掉来的肉，凭什么让人欺负了去？王爷，这事咱们可再不能象上回桑柔那事一样，不了了之了，墨家人太过猖狂。”福王妃道。 “此番淮北大灾，流民莫明的都涌入京城，瞧瞧墨家人趁着大灾都做了些什么事？简直就是畜牲不如。”福王道。 “那王爷的意思……”“前日顾姑娘在离宫不到半里的巷子里遭到伏击，伏击之人个个武功高强，而且都拿着神机营特制的弓弩，若非齐王及时赶到，顾姑娘很可能中箭身亡，她救过桑柔一回，这次又救了云华，这个人情，福王 必须要还，何况，还有齐王联手呢？本王也不是怕事之人。”福王道。 回顾家的路上，就遇上了云娘和秀珠几个正叫府里的奴仆一道在搭建粥棚，不少流民听说有大户人家要施粥，忍着饥饿也搭把手，帮着砌灶埋锅煮粥。 看起来干得正热火朝天呢，四张机几兄弟也帮着在干活，虽然吵吵闹六的，但干得也特别有劲，顾青青看着就好笑： “你们几个怎么也在这里？” 老四就指着秀珠：“你的丫头好厉害，我们正在睡大觉呢，都被她给弄来了。” 顾青青怔住：“你说秀珠？她来把你们几个懒虫叫起来，还让你们跟着来做事？” “主子不信？哼，就没见过这么泼辣的，一盆水端来，直接浇床上了，不干活还不给饭吃，能不来么？”老四哭丧着脸，一副受了委屈见到家长就告状的样子。 “那你们没把她给打一顿？以你们的本事……”顾青青故意笑道。 “不能打，打了甘草不给点心吃，她也不给做衣服穿。你瞧，这是秀珠给我做的，帅吧。”老四在顾青青跟前转了一圈道。 “不就是个马甲么？瞧把你给得瑟的，还没雪宝的衣服精致，用料好。”顾青青不屑道。 雪宝钻出头来：“吱吱吱。” 还特意跳到顾青青肩头，揪着小红马甲衣角转了好几个圈，得意地显摆。 老四眼睛都红了：“能一样么？不能比，雪宝小啊，我一件衣服可抵它好多件呢，再说了，我一个粗人，要那么精细的料子做什么，浪费。”“喂，老四，别缠着姑娘哆嗦，快来，这根木要头太长，锯了。” 第三百零一章：救治流民 秀珠回头，见老四一直在说话，俏脸一沉道。 老四立即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拿着锯子裁木头。另外一边，米店送了迷来，柴夫挑了十好几担柴，顾青青将头发用巾子一包，长裙下摆往腰间一扎，撸了袖子就开始生火。 云娘忙过来拦住：“姑娘怎么能做这种事，那边招几个人过来就是，多的是人愿意帮忙呢。”顾青青却道：“头一两天，这些人都面生得很，万事让府里的人亲力亲为，谁做什么分工要明确，不要以为这是做善事，不算府里的差事，就可以马虎了事，真要出了问题，可是会连累整个顾家的大事，你 明白吗？” 云娘反应过来：“姑娘是怕会有有心人……” “不错，人心难测，想害你家姑娘我的人不少，如果真有人趁乱在粥里施毒或是别的，好事就会变坏事，姑娘我担责是小事，连累这些穷苦百姓的性命事大。”顾青青道。 “是，奴婢明白了，会一定小心的。”云娘郑重地说完，便去拉了秀珠来商议，要如何分工的事。 顾青青挽起袖子烧火，天气太湿冷，柴都不怎么干，半天也没烧起来，还熏得她眼泪汪汪的。 气急了将雪宝自怀里揪出来：“点火，半天也烧不了。” 雪宝翻了个白眼，喷了一团火后又往她怀里战，给云华治病，雪宝也耗了不少精神，一有空就大睡。 火总算烧着了，老四又溜了过来：“姑娘，你还会做粗活？看不出来嘛。” 前世在乡下体验过生活，又爱户外运动，有时几个驴友在野外没酒店住就自己生火做饭，算不得什么的。 “咦，太太和二太太还有二小姐来了。”甘草走过来禀道。顾青青诧异地回头，就听见黄氏在碎碎念：“都是些贱民，老爷干嘛让咱们到这里来啊，冲撞了怎么办？一个个又脏又臭的，婉婉，走中间来，莫要往外头靠，啧啧，大家闺秀怎么能跟贱民混在一起，不象 话。” 殷氏虽然也很小心地走着，生怕碰着了那些流民，但眼里却有着淡淡的慈悲之色，看见那些可怜的孩子，也会让碧玉施舍些铜钱。 顾青青回过头，继续烧火。 “不是说大姑娘在么？人呢？”黄氏总算看见了秀珠，问道。 “在那边烧火呐。”秀珠正忙着，不少流民都巴巴地看着粥棚，端着个破碗等着施粥，就怕大家伙一挤，会人踩人，又会闹出事来，便吩咐几个健壮的仆役维持秩序。 “你这丫头，问你话呢，怎么不好好回答？”黄氏扯了秀珠一把道。 秀珠忙得一头汗，回身福了一福：“回二太太话，大姑娘在那边烧旁烧火，奴婢这里正忙着，你自个过去吧。” 说着，又去忙自己的了。 黄氏早就恨她，若不是因为秀珠，顾凌轩也不会被顾青青惩治一遭，受那刀割之苦，又怎么会…… 一时恼恨，抬手就打，却被顾婉婉握住了手腕：“娘……” 黄氏用力拽着手，顾婉婉道：“娘，小不忍是乱大谋。” 想到顾青青的护短，顾青青的狠辣，黄氏怏怏地放下手。 殷氏根本没心情注意这对母女，看见前面顾青青的身影，便提了裙急急地跑去，一把自后面拽住顾青青的手：“青青，你跟娘回去。” 顾青青愕然地用力甩开：“顾夫人……” “青青……”一听顾夫人三个字，殷氏眼圈就红了：“你还在记恨娘？” 顾青青真没心思跟她纠缠：“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还忙着呢。” “回去，你是大家闺秀，这些不该是你做的。”殷氏再次拽住顾青青的手。 “您就当我还是以前那个人人都骂的丑八怪好了，我也从没拿自己当大家闺秀待过，再说了，大家闺秀就不能做这些事么？这些事又怎么了？很见不得人？”顾青青冷笑道。“姐——”顾婉婉赶了过来：“大娘不是这个意思，姐姐做慈善是好事，爹和大娘二娘都是赞同的，我们来也是看你这里来缺什么不，大家凑了些银子给姐姐，钱虽不多，也是大娘二娘和我的一点心意，能多 救一个灾民算一个，你就别和大娘闹意气了。” 殷氏听了忙拿出银票来往顾青青手里塞：“这是娘的，你先收着，若是少了，娘再想法子。” 顾青青怔了怔，看了眼手里的银票，竟有一千两之多。 黄氏见了也忙拿了一百两银票来：“二娘比不得太太有钱，这些还是赚了许久的私房钱，少是少了点，可也是二娘的一点心意，青青你莫要嫌弃。” 她主持顾家中馈多年，岂会没钱？舍不得就舍不得，哭穷给谁听啊？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总比没有的好。 顾青青接过，谢了一声，黄氏眼里露出欣喜之色：“青青啊，太太说得也没错，这里的事就交给大总管吧，老爷得知你做慈善，很是欣慰，特意派了大总管来，有他理事，青青也可以少辛劳。” 不得不说，黄氏的话比殷氏中听多了。 “大总管来了吗？那太好了。”顾青青高兴道，顾家大总管确实精明能干，在顾家干了几十年，对顾老爷很忠心，有他在，自己确实可以省不少心。 黄氏叫来大总管，见过礼后，大总管道：“大姑娘，这里还是有点乱，奴才再多叫些人手来，锅还要多埋几口，一会子将流民分成几队排着，一个一个的来分粥。” “嗯，忠叔说得不错，那就麻烦你了。”顾青青笑着道：“不过，今天只买了五百斤米，只怕不够呢。” 忠叔望了眼坪里密密的人群，皱眉道：“按说平素这里也没这么多人啊，许是得了消息，全来了。” 顾青青点头道：“是啊，人太多了，确实得多派些人手来，就怕一会子蜂涌而上，会出事。” “嗯，奴才明白，姑娘放心，回去歇着吧。”大总管道。“是啊，青青，你跟娘回去。” 第三百零二章：救治流民2 殷氏殷切地说道。 “我不回去。”顾青青道：“这里就麻烦忠叔了，那边有几个病得厉害的，我去瞧瞧。” “还真是……”眼看着顾青青走了，殷氏喃喃道：“性子怎么就变得象换了个人呢？以前多听话啊。” 顾婉婉眼中精光一闪道：“是啊，自从那次撞墙醒后，真的就象成了另外一个人，漂亮了，也有本事了。” “有本事……”殷氏叹了口气，“走吧，回去了。” 殷氏也怕脏，那些流民让她心慌。 “……大娘，您别着急，没什么大病，就是饿的。”顾青青给一个年纪大些的大娘探过脉后道。 “多谢你姑娘，不过，你是女儿家，还是莫要在外头的好，回去吧。”大娘道。流民都在等着施粥，早饿提两眼发青了，见这么漂亮的大小姐不嫌弃他们脏，穷，还懂医，一个个都惊愕又感激，也跟着道：“姑娘，你可真是大好人啊，只是女儿家怎么能抛头露面呢，快回去吧，你的心 意我们领啦。” “没事，我看你们中间有不少人病了，有谁谁除了饿，还有别的不适的，可以上前来让我瞧瞧。”顾青青笑着说道。 流民中，明明就有好些人病得歪倒在墙角里，却没有人愿意请她过去症治。 顾青青便自己走过去，眼前这个男子双腿溃烂流脓，看得是受过伤好，没有好生医治，以至于发炎溃烂了。 “大哥，你这腿再不治，会废掉的。”顾青青边说边伸手想替中年男子探脉。 那男子原本有气无力地半闭着眼睛，闻言惊得瞪大双眼，避开她的手道：“多谢姑娘，不用了。” 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似乎被顾青青碰到都是很不好的事情。 “你的腿都这样了还不治，还发着高烧，这样下去你会死的。”顾青青不解道。 “我不让女人治。”男人拍开顾青青的手，向后退着。 顾青青怒了：“女人怎么了？你娘不是女人？你老婆不是女人？没有女人会有你么？” “你……”男人无力反驳，还想反抗，顾青青气不过：“好，我不治中，你等死吧。” 说着，走到另外一个抱着小孩子的妇人身边：“大嫂，孩子怎么了？看着面色好黄。” 妇人瑟缩地避了避。 “你也不肯让我给孩子看病吗？”顾青青皱眉道。 “姑娘，我们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是家乡有规矩，从来都不让女子给人瞧病，也不让女人治，说是……不干净。”妇人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你这孩子的病看起来很重，你不让我治，可有钱请郎中？”顾青青无奈地叹了口气，最怕这种愚昧思想，打小就受的教育就是这种，一时很难让他们转变。 “没有，饭都没得吃，哪有钱请郎中。”妇人说着眼泪就了来了。 “那你若是不治，孩子的病越来越重，治不好了怎么办？”顾青青道。 “我……”妇人无助又凄楚地看着顾青青。 “你自己选，我也不逼你，是让我给孩子治病呢，还是看着他在你怀里死掉。”顾青青道。 妇人犹豫着，痛苦而又无助。 顾青青叹了口气：“大嫂，你们家乡可有女大夫？” 妇人摇头。 “那也就是说，你从没有见过被又子治过病后就出了事的人，对吗？”顾青青道。 妇人道：“可是，大家都说，女人治过的，都会阴气太重，说是死了阎王都不肯收，会变成孤魂野鬼。” “人死如灯灭，死后的事谁知道啊，生都没本事生了，还管死后做什么。”顾青青说着，探了探那孩子的脉：“他得了急性脑炎，再不治，不死也会变成傻子。” “什么……脑炎？”妇人不解地问：“什么叫脑炎，从没听说过。” “脑膜炎。他在发烧。”顾青青抱过孩子，将他平放在地上，然后替他施针，在施针的过程中，暗暗将念力通过针，注入孩子体内。 那孩子因为高烧昏迷了好几天，嘴唇干裂得见血，才三四岁的样子，这么重的病，折磨得他奄奄一息。 为了不让自己的异能引起大家的恐慌或是震动，顾青青尽量给孩子多施了几针，妇人早被她说动了，命都快没了，还怕什么会不会不干净？ 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到底是当娘的，只要能救孩子，豁出去了。 眼见着孩子的脸色慢慢好转，妇人又惊又喜，也知道大夫治病打扰不得，体贴的抱起孩子的头，让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顾青青施起针来也更方便。 不到片刻，孩子睁开了眼，哇地一声哭：“娘……饿……饿。”“醒了，真的醒了。”周围正然围着好多流民在看，有不少人是怀着敌意的，看这个大胆妄为的女子怎么出丑，谁也不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能有多少医术，顶多就能治个头痛脑热的，就把自己当大夫 了，可眼见着孩子真醒了，一个个不由瞪大眼睛，满脸惊奇。 “真的有女大夫啊。” “是啊，你看那孩子，真醒了，还喊饿呢，我们一路跟着，这孩子病了十多天啦。” “可不是吗？还真给治好了呢。”“还没好呐，大嫂，你明天还在这里，我再给孩子扎几针，这里有药，你喂他吃了，一会子粥好了，再喂点米粥，一次可千万莫要喂多了。”顾青青道，一时又拿了块糖塞那孩子嘴里，孩子吃得叭叽响，妇 人跪下纳头就拜： “多谢，多谢女菩萨，式谢女菩萨，你真是好人啊。” 顾青青忙将她扶起，又走到另一个老人身边。 老人的儿子方才亲眼看见顾青青给孩子治病，自然知道她的本事，却不让她给老父亲看：“莫动他。” 太度生硬且急切。 顾青青怔住：“你也担心会不干净？会招鬼？” “大槐，你爹都晕好几天了，这姑娘真是神医，快让她瞧瞧吧。”旁边的人劝道。“不，不治，我爹是男人，你是女人。”男子道。 第三百零三章：救治流民3 顾青青翻了个白眼：“你是巴不得你爹死吧，正好少个拖累。” “你……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是这个意思那为啥不让我治，你爹反正病都都快死了，让我治好了，就算招了鬼来那又如何，顶多也是死，又没有更坏。”顾青青没好气道。 “可是……”男人还是拦着。 “可是你怕你爹的鬼也会害你，你还是怕连累对吧。”顾青青不屑道。 “大槐兄弟，你这就不对了，自古百善孝为先，你爹都病成这样了，你还不让人家给他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分明就是不孝。”一旁的人骂道。 “就是，那孩子也是个男孩子，被姑娘治过后，也没持到招鬼啊，她娘一个女人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不是，难道你们就不怕晚上鬼魂来么？到时候也一样会吃了你们。”男人大声道。“屁话，你们这里谁见过鬼，鬼长什么模样？”顾青青忍不住暴粗口，老四正好忙完，赶过来，一掌将那男人推了开去，甘草更是气：“罗嗦什么？宫里的晋王爷都是我家姑娘治好的，又没听说宫里闹过鬼？ 真是一群不识抬举的。” “甘草。”顾青青不喜欢不识抬举几个字，这些百姓是愚昧，但他们都很质朴，也善良。 “王爷也是姑娘治的么？” “姑娘，姑娘，你别管他们爷俩了，快来给看看我儿子吧。”一个婆婆大声道。 顾青青看了他儿子一眼，病得不轻，但还是没这位老人重。 “大娘稍等啊，我先治了这位大爷。” 说着，拿出银针来，给大爷治病。 这一治，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许多流民围住她，纷纷让她看病。 顾青青让甘草拿本子记下病人的名字，等明天再来，她一时也看不了那么多病人，再说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能个个都用异能治，这样不用两个时辰，她非晕倒在这里不可。 顾婉婉静静地站在粥棚里，看着顾青青在又脏又臭的灾民中间忙碌，与那些贱人理论，求着给他们治病，听着贱民们叫她为女神医，象对待神女一样磕头礼拜，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喂，那边街上也开了粥棚，听说是宫里的晋王爷开的。” 顾青青正在给病人诊治，听到有人在喊。 晋王也开了粥棚？ 顾婉婉早就听闻过晋王的大名，顾青青时来运转，正是因为这位晋王，齐王也是为了给晋王治病才找上的顾青青。 听顾老爷说，太皇太后曾打算让顾青青嫁给晋王做侧妃，而殷静娴逼婚那次，晋王好象也在。 只是她从没见过那位传说中的晋王是什么样子。 正好锅里的粥差不多熟了，原本想离开的顾婉婉吩咐自己的丫环翠喜：“帮着打粥吧。” 翠喜脆生生应了，高兴地到秀珠跟前：“秀珠姐姐，粥熟了吗？我也来帮着施粥吧。” 秀珠正缺人手，自是愿意。 这边锅一揭，是等不及的灾民们便蜂涌起来，顾婉婉便在喊：“乡亲们莫急，大家排好队，都有，都有，顾家今天施一整天粥，保证每个人都能喝到。”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相貌又秀丽可亲，对流民有很大的安抚作用，一时间，流民都笑着在夸：“顾家的姑娘可真贤惠，又能干，还温和得很呢。” “是啊，咱们就别哄抢了，别吓着人家几位小姐。” 开始施粥，顾婉婉亲自站在一口大锅前打粥，神情专注而又亲切。 晋王果然带着几个随从过来：“你家大小姐呢？” 秀珠不认得晋王：“请问这位公子是……” “在下是顾大姑娘的朋友，听说姑娘在此施粥，特意过来瞧瞧。”秦子悠谦逊有礼，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 “啊，是大姑娘的朋友啊。”秀珠的脸色却淡淡的：“真是对不住，姑娘正忙着呢，您看这里连个可坐的地儿都没有，真是慢待公子了。”顾婉婉随意地瞧了一眼，不由呆住，暗叹皇家人都生得好，晋王俊秀风流，清隽出尘，又温雅可亲，还真是个实足的翩翩佳公子呢，不论气质长相都不比欧阳俊凡差，最重要的是，人家还是太皇太后最疼 爱的儿子，是地位比齐王更尊崇的亲王。 心念一动，顾婉婉看了翠喜一眼。 翠喜跟着她久了，心有灵犀，笑着走到晋王身边：“可是晋王殿下？” 秦子悠怔了怔：“你竟认出本王你是……” “奴婢是姑娘跟前的，大姑娘去那边疹治病患了，二姑娘请王爷过去小坐，一会子大姑娘就会回。”翠喜道。 “二姑娘？”秦子悠抬眸朝翠喜手指地方向看去，只见一名少女正手执汤勺，给灾民施着粥，她笑容清浅，温丽可人，相貌秀美，便笑道：“顾家的姑娘个个都是好心肠的。” 顾婉婉正在施粥，一只漂亮又修长的大手接过她手中的汤勺：“姑娘纤纤玉手，可莫要烫着了，还是本王来吧。” 顾婉婉惊了一下，转眸见是他，双颊飞红，羞涩地后退一步，敛衽一礼：“小女顾婉婉给晋王殿下请安。” “哦，你竟然认得本王。”秦子悠边给流民施粥，边笑道。 “王爷美誉天下皆知，小女虽没见过王爷，却也在家姐口中听说过，再见您风姿卓绝，正与姐姐描述的无二致，便猜出是王爷。”顾婉婉道。 “倒是个灵秀的女子，青青在府里常提起本王么？”秦子悠道。 “家姐很忙，不常在家中，婉婉只是偶尔听到。”顾婉婉一副很老实的样子回道。 秦子悠微微叹了口气：“是啊，青青总是很忙，不止人忙，心也忙。” 听他的语气中有惆怅之色，顾婉婉道：“姐姐心怀天下百姓，又仁善正义，若是对王爷有不周之处，还请王爷莫要计较。”秦子悠哂然一笑：“本王的命都是青青救的，本王又岂会计较这些小事，对了，你叫婉婉么？你们姐妹的名字还真是可亲得很。” 第三百零四章：救治流民4 两人便边施粥边聊了起来，有位老人讨粥时，碗差点掉落粥锅里，秦子悠眼疾手快，将碗接住，递给那老人，那老人忙道谢，顾婉婉道：“老人家可真是好福气，能喝到当今晋王殿下亲自施的粥。” 在场的流民们一听晋王亲自给他们施粥，顿时齐齐跪下叩拜：“谢晋王殿下。”秦子悠淡淡地看了顾婉婉一眼，很受用地抬手，朗声道：“此番天降大灾，众位乡亲流离失所，忍饥挨饿，是朝庭没有好好照护你们，还请大家莫要急躁，朝庭已经在想办法安置和疏管大家，只可惜国库紧 张，暂时还要让众乡亲忍耐一二，本王在那边街上也开了粥棚，尽量不让乡亲们挨饿。” 流民们听了更是感恩戴德。 又磕头致谢。 顾青青一连治了几十个病人，累得满头是汗，回来时，终于走到最先双腿溃烂的男子面前：“可想清楚了？要不要治，不治本姑娘可回去歇息了。” 那男子早后悔了，看到不少病人都是顾青青妙手回春治好的，自己是她第一个病人，却因为固执而失了时机，可嘴却硬：“还没到晚间呢，谁知道会不会出事……” “不用等到晚间，你的腿再不治，你很快就会变成防孤魂野鬼。”说着抬脚就走。 “姑娘……”男子的老婆跪下拦住：“还请姑娘大慈大悲，莫要与他这没见识的人计较，救他一救吧。” “那你要不要治？”顾青青不想惯着这种愚昧又固执的男人。 “姑娘辛苦了。”男人讪讪地说道。 顾青青便让老三老四打来清水，给男子清洗患处，感觉身后流民们纷纷跪下磕头叩拜，不由怔住，回头时，便看见晋王器宇轩昂地对流民说着什么，肯定是许下了什么承诺，才让流民如此感激。 他是王爷，若是能拿出确切的措施来解灾民之困，自是求之不得。 顾青青继续替患者清洗伤口，可他的腿化脓得厉害，肌肉腐烂得快见骨了，若再不采取措施，真的有生命危险。 “你这腿伤势太重，要截肢啊。”顾青青道。 “你说什么？截肢？你不是神医吗？怎么他们的病你都能治好，我的你要截肢，我是家里的主要劳力，没了腿，让我怎么种田，以后一家人怎么生活啊？”男人大声道。 “可你这伤拖得太久，腿上已然腐烂得厉害，这双腿已经废了，不截肢，便会全身感染，真的会死人的，若是连命也没了，还要腿做什么？”顾青青道。 “姐姐，王爷来看你了。”身后顾婉婉走过来道。 顾青青回眸直了眼晋王：“王爷稍等。” 边说边收起手术工具刀：“这里不太方便，你得到我家后院搭建的伤病棚去。” “我不去，没了这双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男人哭道。 顾青青也很同情他：“你的家人不能没有你，就算你病得只剩下一口气，能活着，对他们也是精神支柱，大哥，我不逼你，你自己考虑清楚要不要截肢。” 说着，顾青青又准备看下一位病人。 “为什么要截肢？姐姐不是神医么？再重的伤你也能治，还能让伤口合好如初，姐姐，他一家那么可怜，你救救他们吧。”顾婉婉央求道。她什么意思？这种腐败极利害的伤势，自己何时能愈合完好如初了？虽然她的异能于烧烫伤还有创伤有很好的治疗作用，但这是腐烂，用异能医治，他腿上的毒素也会迁移到自己身上，何况，自己现在已 经很疲累，就算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将他治愈。 “你能治好我的，不用截肢，对吗？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救救我，救救我一家吗呢。”男人果然一听眼睛大亮，揪住顾青青的裙裾就拜。 “是啊，他还有两个好小的孩子呢，多可怜啊，姐姐，你就救救他吧，顶多……顶多你再躺两天，休息休息就能复元啊。”顾婉婉道。 顾青青真的想一巴掌抽死她，谁说自己休息两天就能复元的？ 有本事她自己来治试试？ “女菩萨，求求你了，救救我家相公吧。”男人的老婆也跪着哀求。 “我救不了。”就算真的只有两天就能复元，但这两天时间里，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更多的灾民要救。 “姐姐，你明明能救的……”顾婉婉眼圈红红的哭了起来。 “顾婉婉，你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回你的绣楼吧。”明知道顾婉婉在故意激怒自己，顾青青还是没能忍住，冷冷道。 “救救我们吧……”男人一家人都在磕头哀求。 顾青青怒了：“要么截肢，要么就这样吧，本姑娘累了，需要回去歇息。”说着，转身就走。 “你不是活菩萨吗？你不是女神医吗？为什么见死不救？”顾婉婉冲着她的背影大喊。 “是啊，姑娘，你就救救他们一家吧，好可怜啊。”一旁的流民也在劝道。 “是啊，能救得了，就别截肢啊，乡下人，没了腿怎么干农活啊，这不是逼他们一家子去死么？姑娘，你好人做到底啊，别截了他的腿。” “你能救那些人，为什么非要砍断我的腿，是因为我一开始不相信你，所以报复么？你好狠的心啊。”男人在身后大声吼道。 顾青青顿住，感觉背脊一阵僵硬，心上象破了个洞似的自四面八方灌着冷嗖嗖的寒风，这就是她费钱费心费力救助的人么？ 这些人都是什么逻辑？我出钱出力不求回报救助需要救助的人，就给我身上贴上好人标签，贴过标签之后，那就得事事都做得如了这些人的意，救好了一百个人，只要有一个不能救，那便是狠心，是报复，反观顾婉婉这种一个 人也没救过的，也能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评判自己，凭什么？ 顾青青怒气冲冲地转身：“你是我什么人吗？” 男人被问得愕然，摇头。 “那我受过你的恩？” “没有。”“我可曾欠过你银钱？” 第三百零五章：救治流民5 “没有。” “那你的病，可是我造成的？” “也不是，可是……”“没有可是，我肯救助你，是我的好心，我不救，是我的本份，你我非亲非故，我也不欠你什么，你的腿，你愿意治，那我就给你截肢，你不愿意，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至于你说我报复你，狠 心，随便你怎么说吧，你对于我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无权要求我做任何的事，我爱救就救，不爱救你又耐我何？” 顾青青一口气说完，转身又走。 “可你是好人啊，你是大善人啊。”男人不甘心地大喊。 “没错，我就是个好人，也是大善人，这个粥棚是我搭起来的，米粮钱也是我私房钱出的，这里还有很多病人也是我义务治的，难道因为我没法保全你这双已经废了的腿，就是坏人吗？” 男人怔住。 一旁的灾民似乎也明白过来：“是啊，姑娘是好心人，是大善人，那天在迎宾楼外头，若是没有这个姑娘，我们好多人的闺女都被那些官给抢走了。” “是啊，我家老头子若不是姑娘，早晚也得病死。”“你呀，别太过份了，你的腿是自个烂成这样的，姑娘说了，要截肢，又不是不给你治，大夫也不是神仙，哪里都能如你的意？要是都象你这样，是好人就要合乎你的心愿，有求必应，那你找个好人来，给 咱一人发一千两银子回乡，可能么？做人啊，得凭良心。” “姑娘，那……那还是请你给我截肢吧。”男人苦巴巴地说道。 顾青青却冷冷道：“本姑娘现在没空。” 说完，便昂首离开。 男人在身后大喊：“你就是在报复，你是报复我，什么好人，假的，伪善人。” 顾青青只当是狗在叫，根本不予理会。世间有很多人，以弱者之名，实行道德绑架，因为是弱者，就理怕当然地寻求他人的帮助，帮他一百回，有一回没有如他的意，你便是坏人，是伪善，对这种人，就不能姑息，姑奶奶我行善凭本心，又没 想沽名钓誉，你爱怎么看怎么看，爱怎么说怎么说，才能得管。 顾婉婉伤心地扶住那男人：“我给你银子，你去找大夫吧，姐姐她……她应该是生气了。” 说着拿出十两银子来塞那男人手里，男人流着泪感激不已：“姑娘，你真是好人，不象你姐姐，虚伪。” 顾婉婉回头看了眼晋王：“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只是脾气不太好，心肠是好的。” “本王自然知道。”晋王的眸光自顾青青的背影上收回来：“姑娘且忙，本王有事先走一步。” 顾婉婉忙行了一礼，求道：“王爷，可能替这位大哥寻位好大夫？” 晋王欣然地命令手下：“让太医署来人，建个临时治疗站点，这里患者太多，青青姑娘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王爷大义。”顾婉婉大喜道。 百姓见了，也跟着行礼拜谢，称颂晋王。 顾青青刚走到拐角，身子就晃了晃，甘草忙扶住她道：“姑娘，累了吧。” 顾青青着实累了，一口气救了十好几个人，精力体力都不支，这具身体仍缺乏锻练。 “真真是不知好歹，救他还嫌东嫌西，姑娘今儿必须回去歇着，不能再劳累了。”甘草道。 “青青。”顾青青正扶着墙靠了一会，晋王追上来，见她脸色疲倦苍白，眼中滑过一丝疼惜：“干嘛这样为难自己？你明明就是体力不支了，还偏要说那样的话，岂不是吃力不讨好么？” 顾青青笑道：“王爷怎么来了？您的粥棚可搭好了？” “正在搭建，本王是来谢你的，你的粥棚，救了不少流民，对京城的治安也起了很大的稳定作用。”晋王道。 “王爷客气，青青不过也是凭本事做事，当不得王爷一个谢字。”顾青青道。 “回去歇息吧，你救了那么多人，肯定很累了，我知道，方才那个人，不是你赌气不治，而是你消耗太大，无能为力。”晋王走近一步，扶住顾青青，抬手轻抚她脸侧的秀发，柔声道。 顾青青轻轻避开，笑道：“王爷还有事么？若无事的话，青青就先回去歇息了。” “我送你。”晋王不由分说地半拥住她。 “王爷……”顾青青挣扎着。 “老六向母后提了你们的亲事，他想要娶你为正妃，母后原本还没什，可德太妃坚决不答应，青青……” “王爷，这是我和齐王的事，我相信他。”顾青青打断他道。 晋王松开口，眼眸深深地看着她：“青青，你何苦要为难自己，当齐王妃会是一条很艰难的路，德太妃并不好相与。” 顾青青不想听下去，她要嫁的是秦桑陌，又不是德太妃，只要两个人彼此相爱，一点阻力又算什么。 没有再理会晋王，扶住甘草回了梓院。 晋王等她走远才收回目光，一转身，便见顾婉婉正在巷口，满脸同情地看着他。 “婉婉姑娘。”晋王掩去眼中的一抹无奈，浅笑晏晏：“姑娘可也是要回府去？” “姐姐走了，粥棚还需要人看顾，小女暂且还不能回府。”顾婉婉担忧地看着他道。 “姑娘且忙，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晋王说罢，潇洒转身而去。 “王爷。”顾婉婉追上前两步：“王爷莫要对姐姐用情。” 晋王浓眉皱了皱，缓缓转身：“姑娘可知交浅言也不能太深的道理？” 顾婉婉苦笑，福了一福道：“是婉婉僭越，婉婉只是担心王爷，才胆敢直言，如有冒犯，还望王爷海涵。” “知道是冒犯，那就不必再说了。”晋王明显不悦，拂袖而去。 顾婉婉道：“王爷可知，姐姐自幼便心系欧阳公子？” 晋王仍往前走，并没有回头。“因为她，欧阳公子至今下落不明，而她呢？又与齐王交好，婉婉知道姐姐漂亮能干，你们都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若都情系于姐姐，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第三百零六章：顾老爷的态度 顾婉婉不管不顾道。 晋王身子顿了顿，仍大步离开。 等他走完，顾婉婉唇角微微翘起，翠喜道：“姑娘，这话若是让大姑娘听见……” “听见又如何？我说错了吗？”顾婉婉不以为然道。 “姑娘是改变主意了吗？你不等欧阳公子了？”翠喜道。 顾婉婉眼圈一红：“他回来了又如何？还不也和晋王一样，一心巴巴地只围着顾青青转。” 翠喜不好再说什么，顾婉婉继续往前走，翠喜道：“姑娘不看顾粥棚了么？” “看什么，又不是以我的名义开的粥棚，得了好全是她顾青青的。” 顾青青着实很累，正要回梓院歇息，顾婉婉追了上来：“姐姐，你答应我的事，为何还没行动？” 顾青青：“我答应你什么了？” “俊凡哥哥至今下落不明，你不去救他，却守着这些贱民，姐姐是要食言吗？”顾婉婉道。 “你真的很担心师兄吗？”顾青青本想刺激她几句，却见她眼中噙着泪，想起欧阳俊凡的现状，心中一痛，柔声道。 “姐姐就不担心么？方才还见你与晋王亲亲我我，姐姐可想过俊凡哥哥若知道了会有多难过？”顾婉婉怒气冲冲道。 “你若真的担心，我可以告诉你师兄的下落，他就在京郊的一座宅子里。”顾青青道。 顾婉婉惊愕地瞪大眼睛：“你……你救回俊凡哥哥了？他可还好？为什么不回京城？” “他的腿被殷静娴给砍了。”顾青青道。 “什么？他的……腿被……被砍了？那你怎么不救他？你是神医，你一定能救他的对不对？”顾婉婉的泪刷地往下流，一把揪住顾青青的衣袖。 顾青青痛苦地摇头：“我治不好，治不好，师兄他……没法子再站起来了。”顾婉婉猛地一推：“你胡说，你明明就能治，你这个自私鬼，救他肯定会伤你的身子，所以，你现在只顾着自保，不上肯全力以赴，方才外面那个男人也是的，你能治也不肯治，他没说错，你是个虚伪的人 ，就是个伪善人。” 师兄会不会也这样看自己？ 顾青青的心，如针扎着一样痛，顾婉婉说得没错，师兄所受的苦，都是因为自己才造成的，老天爷，为什么你要赐我异能，却又让我对师兄的腿无能为力？ 她可以不理会外头那男人的轻辱，那是因为男人于她来说，是陌生的，无关紧要的，可师兄不同啊，那是原身心心念念想要嫁的，是爱她护她在她最难堪时唯一肯温柔以待的人啊。 “顾青青，你就是个扫把星，谁沾上你谁倒霉，亏你还与齐王，晋王两个男人勾勾搭搭，简直就是水性扬花！”顾婉婉不管不顾地大骂道。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顾婉婉一个踉跄。 “顾婉婉，不论我做了什么，都由不得你来置喙，你喜欢欧阳俊凡是你的事，想做什么与我无干，再在我面前叽叽歪歪，小心我敲掉你满口牙齿。”顾青青怒道。 顾婉婉捂着火辣辣痛着的脸，满眼恨意。 “还有，别在我面前扮演白莲花，想攀高枝或是赚好名声都不关我的事，别想踩着我往上爬，你的这点小伎俩我早就看穿了，别以为只有你是聪明人，当别人都是傻子。”顾青青说完，转身离去。 顾婉婉气得四肢发麻，双手紧握成拳，恨不能追上前去，撕碎了嚣张的顾青青才好。 太过劳累，顾青青饭都没吃，就躺在床上睡了一大觉，她是被雪宝给舔醒的，小家伙瞪着委屈的大眼可怜巴巴地捂着肚子。 顾青青迷糊地将它揪住往被窝里塞：“再睡一会儿。” 雪宝挣扎着拱出头来：“吱吱吱，吱吱吱。”然后用力地拍它瘪下去的肚皮。 “饿了啊，找甘草。”顾青青拎住它的耳朵一扔。 雪宝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又跳回床上：“吱吱吱——” 气鼓鼓的眼睛都红了。 顾青青才回过神来，记起好象甘草也被自己赶到粥棚里去了。 只好翻身坐起：“好了，别吱吱了小祖宗，我给你做饭行么？”休息过后，精神好了许多，到厨房扫了一眼，还好，有不少食材，便亲自动手做了两个菜和两个点心，雪宝蹦跳着在灶下面生火，顾青青只管塞了柴进去，它发挥长处，对着柴喷火，有了火的保障，顾青 青这顿饭做得很快。 雪宝早就等不及了，在厨房里就大吃起来。 云娘急急地赶回来时，就见这一人一鼠躲在厨房里吃得津津有味，不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还担心姑娘醒了没人服侍，饿急了吧，奴婢再做两个菜。” “不用，我吃饱了。”顾青青看了眼剩下的菜和点心，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会回来，所以……” 云娘笑道：“奴婢在粥棚里喝过粥了。”说着看了眼桌上的剩菜：“姑娘何时也会做饭了？以前可从不进厨房的，这菜看着还不错。” 边说边拿了筷子夹了点往嘴里放。 “呀，还真好吃，以前这种菜我们都是煮的，小炒竟然味道也不错，只是，好辣啊，姑娘以前也不吃辣啊。” 顾青青趁她碎碎念，抱着雪宝溜了出去，额头沁出汗来，云娘不会发现自己是假冒的顾青青吧！ 雪宝叭叽着嘴，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顾青青将备好的点心塞它储物袋里，留着慢慢吃，它躺在顾青青手心里不肯进衣襟里，求摸摸。 顾青青无奈，只好抱在怀里老实地做鼠奴，揉着它的肚子侍候雪宝大爷。 吃饱喝足，正想去粥棚瞧瞧情况，还有不少病人需要医治呢，刚走到门口，就碰到顾老爷，脸色严肃地拦住她：“青青，你跟为父来一下。” 顾青青原想不理会他，但看他一副很着急的样子，还是跟着去了书房。 “青青，福王这几天变化很大，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顾老爷屏退左右下人，神情郑重地问道。“福王怎么了？”顾青青眼睛一亮道。 第三百零七章：谋算1 “禁军原是由定襄侯统领导，京畿城防也在定襄侯手里，再加上兵部，和各军中的门生故部，墨家在朝中势力庞大，可今天福王上奏皇上，查出禁军三位三品武将贪没军响，兵部给边关军队送去的棉衣鞋袜 以次充好，以致于兵士守卫边关时，冻伤冻病多人，望皇上严查。”顾老爷道。 “墨家手掌军权多年，早该有人动上一动了，老爷难道就没有半点心里准备？”顾青青道。“是早就有人想动墨家，墨家乃太皇太后姻亲，又一直辅佐晋王，晋王势弱时，墨家还显得低调，自从你医好了晋王，他在朝中声望日隆，墨家又嚣张了起来，事事以晋王为先，与皇上作对，太后早就恨之入骨了，但国师出事之后，太后势弱，墨家也不怎么把太后放在眼里，尤其丞相也支持晋王，便更肆无忌惮，朝中若不是还有你外祖父一家站中立，有手掌军权的齐王与之抗衡，那墨家可真是一家独大了 。”顾老爷道。 别说顾老爷为人世故钻营，于朝堂势力倾轧，官场混斗倒是门清，顾青青道：“老爷也身在兵部，如若您不是殷尚书的女婿，只怕早就划为墨家一派了吧。”顾老爷皱眉道：“以前仗着你外祖父家的势力，倒无人敢为难为父，现在又因你与齐王的关系，更没有敢对为父如何，可青青你应该知道，宫中夺嫡之事，我们做下臣的，最好不要过早的选边站，否则一个 不好，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所以，青青你若知道些内情，还请看在你娘……好吧，你娘待你不太好，你心中对她有怨，那就看在晧哥儿的份上，提前告知为父如何？” 顾青青被顾老爷的一番话逗笑：“老爷也知道不该太早选边站，那现在两边态势还不明朗，为何现在就来问我呢？若是我站皇上这一边，暗中帮助皇上，想除去墨家，但我又失败了呢？” “你果真想要除去墨家？”顾老爷大惊道。 “不是我想除去墨家，是墨家三番四次想杀我，前儿还在宫门外伏击我，一水儿的黑衣人，全是训练有素的弓弩手，若不是齐王来得快，我早死了。”顾青青道。 顾老爷大惊：“有人伏击你？还在宫门外？” 他边说边在书房来回地走动，眉头紧锁着，看得出，不象是装假。“你是皇上召进宫的，而齐王早就向太皇太后提了要纳你为正妃的事，不管这婚事能不能成，你都算是齐王羽翼庇护之下的人了，却敢名门张胆在宫外门伏击，自然是不把皇上和齐王都放在眼里了，你怀疑 得不错，除了墨家，朝中再无人敢如此嚣张猖狂。”顾老爷分析道。 “所以，就算我想要除掉墨家，也并不稀奇，莫非人家砍掉我左手，我还要忍着，把右手也送过去给他砍？”顾青青道。 “你一个女孩儿家家的……不对啊，莫非福王真是被你说动的？他可是明哲保身很多年，不问朝堂之事的。”顾老爷震惊道。 “我治好了云华公子的腿疾，不过，这应该不是重点吧。”顾青青悠悠地说道，云华中毒，整个福王府都惊动了，以福王妃的厉害，那下毒之人肯定早就查出，背后之人是谁，也知晓了吧。 深宅大户人家里的攻讦争斗，顾青青不想参与。 “你如此行动，可问过你外祖父？齐王是什么态度？你可知道，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决不是你一个人的事。”顾老爷激动地说道。 “所以老爷现在叫我来，只是想问清楚情况，还是想帮我呢？”顾青青一扬眉道。 眼前的女孩儿美丽不可方物，一双清丽的眸子里是满满的自信与大胆，有着与殷氏极为相似的五官，却比年轻时的殷氏更为恣意洒脱，少了殷氏的温婉娇柔，却多了一分凛然不惧的气质。 顾老爷深深地叹息一声，清眉，你千防万防，就怕这个孩子太过出色，怕她的样貌被那个人认出来，让她丑了那么多年，可这孩子还是化茧成蝶，出落得如此美丽出色，珠玉之光，掩也掩不住。 “青青，你姓顾。”顾老爷语重心长道。 “老爷如果怕被连累，可以将我逐出族谱的。”顾青青道。顾老爷苦笑：“哪有那么简单的事，青青，你还是年轻，想事不够成熟。顾家虽算不得名门望族，但你顾家嫡长姑娘的身份却是个护身符，无论是你将来出嫁还是嫁后在婆家生活，这个身份都能给你支撑。 若没了这个身份，你就是个无根的孤魂野鬼，齐王殿下便是再喜欢你，也难以让你入宗室，进皇家大门。” 理是这个理。 但是……“墨家是不会放过我的，与其等着他们再杀我一次，不如反击，我也知道墨家有多强大，与墨家作对有多危险，所以，不论我前途如何，老爷如果害怕，真的可以将我逐出门墙，青青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会理解老爷的难处的。”顾青青认真地说道。 顾老爷摆摆手：“逐出门墙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如果能这样，当年你一出生就……” 顾青青眼神一厉，顾老爷反应过来，忙道：“总之，你既姓了顾，是我顾知儒的嫡长女，我便是你的父亲，便要尽到一个做父亲之责。你荣则顾家荣，你损则顾家亡。” 顾老爷竟然说要对她尽父亲之责？ 顾青青怔住，一股辛酸由心底而生，那些久藏在潜意识里的怨恨、不满，还有对亲情的渴望都滋滋地往外冒，那是原身的内心世界，是她的喜怒哀乐。 自生下来起，顾老爷就没当自己是女儿吧，他刚才不想心透露出一些信息，是不是那时就想把自己扔了，或者是杀死？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哪有孩子一生下来就不想要的？听秀珠说，自己生下来并不丑，脸上也没有那块赫人的大疤印。 第三百零八章：谋算2 是后来殷氏亲自让云娘给自己下毒，才造成的。 可自己的出生，好象是顾家的耻辱，是殷氏的耻辱。 莫非，自己的亲生父亲另有他人？这些年，原身一直渴望得到父爱，提到亲人的认可与关爱，可顾老爷对她很冷漠，冷漠得看见她如空气一般对待，而她也不再当他是父亲，不再对他有任何的期盼，他却说，要对她尽父亲之责，而这个尽 责，可能会将整个顾家拖入危险之境，甚至会抄家灭族。 他竟然说要与自己共存亡！ “老爷，这是一场豪赌，你就不怕输吗？”顾青青道。 “青青，太犀利不好，过钢则易折，你不知道吗？”顾老爷无奈地笑道。“我觉得，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毕竟这么些年，老爷也没怎么当我是女儿待，突然转了态度，青青有点不适应，所以，不如抛开你我父女这层关系，就当两个合作者好了，现在你是在跟我谈合作，就开诚 布公地把条件说出来好了。” 顾青青一副在商言商的样子，让顾老爷眼神一窒，苦笑道：“你还是记恨了。都不肯叫为父一声爹了。” “青青叫过，叫过很多次，老爷哪怕正面应过青青一回也是好的。”顾青青忍着鼻酸道。 “青青——”顾老爷欲言又止，面露愧色：“过去的事情，咱能不说了么？” 是啊，原身都死了，现在自己才是顾青青，再说过去又有什么意思？ “老爷要想清楚，这是关乎顾家生死的大事，我不会强求老爷护我帮我，就怕将来一旦赌输，老爷怨我，顾家这么多人的性命都因此而亡，青青受不起这么大的罪过。”顾青青真诚地说道。 顾老爷摆摆说：“不说这个，如今虽然福王已肯出手，但还是不足以扳倒墨家，既便齐王肯娶你，想要墨家这个庞然大物倒下也不是轻而易举之事，所以，你还得寻找别的帮助。” “不错，我想说服殷尚书。”顾青青开诚布公道：“只是这几天街上流民太多，我又不忍见他们流离失所，忍饥挨饿，所以……还没抽得出空来。”顾青青道。 “你外祖父这边，为父去，带着你娘一道去，相信尚书大人会帮你的。”顾老爷道。 “带太太去？”顾青青怔了怔：“太太不是一直都不愿意回娘家的么？” “总要回去的，自个的亲爹亲娘，还能一辈子不认？”顾老爷叹了口气道。 不是殷家不帮殷氏，而是殷氏不认尚书？ 是哟，当初在殷家住了些时日，殷老太太对自己就特别好，还有大舅母，殷静茹，都拿自己当亲人待着…… 殷氏与父母也有心结？是什么让她这么多年都对娘家冷淡，对自己这个女儿冷漠狠心？ 哪果说她是个心狠手辣的母亲，对顾凌晧又为何慈爱得很？ 顾青青又想起在山洞里见到的那幅画，或许，顾老爷会认得画上之人？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一切得以救治灾民为重，以打败墨家为重。 “老爷，尚书大人似乎对太后娘娘并不怎么热心，殷家的东府与西府关系也不是太好，您怕是难以说得动他呢。”顾青青强压下满腹的疑虑，说道。 “你外祖父对国师是有气的，当年有些事情，东府做得很过份，不过，皇上虽然年纪小，却是个好皇帝，只是身子骨太弱了。”顾老爷道。 殷尚书与国师兄弟不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可是为何不和？ “外祖父为何对国师有气？还有，我初进宫时，太后与国师明知我是殷家的外孙女，却一直要置我于死地，这又是为何？仅仅是因为我会治好晋王吗？”顾青青道。顾老爷深遂的眸子里滑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模凌两可道：“也许是吧，如果不是你治好晋王，小皇帝的皇位就要稳固得多，你影响了他们的利益，自然要杀你，何况皇家原就没有多少亲情。不过，为父上番 去，还是有些把握的，不论如何，让我试一试总是可以的吧。” 他的眼里竟然露出一丝兴奋之色，似乎这是一件很刺激很有意思的事情。在顾青青的印象里，顾老爷势利，钻营，冷漠，自私，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顾家的家声，自己的官位前程，很少为了兴趣或是亲情努力过，今天的他，让顾青青感觉有些不一样，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总之，经历过这番谈话之后，顾老爷也不是那么讨厌了。顾家搭建粥棚，一连施粥三日，引来了不少流民的同时，也得到了百姓们的交口称赞，而晋王的到来，也让不少钻营投机者知道，沽名钓誉投其所好的机会来了，纷纷也开始开粥棚，当然，其间也不乏心 怀慈悲，真心想要救助灾民之人。顾青青连续几天在街头症治灾民中的病人，而太医院的临时救助站也建成了，被救助的灾民越来越多，顾青青总算松了一口气，带着四张机几个正准备回府好生吃一顿大餐，门房来报，说外头有个女子找 老四。 老四怔住，老二道：“女人？找老四？” 老三：“老四，你背着我们几个在外头说亲了？” 老四：“没有啊，大哥还没成亲呢，我怎么会说亲？不过，我这么英俊潇洒，有姑娘喜欢追上门又不稀奇。” 老三：“可拉倒吧，说得好象你比我们仨都长得好看似的，别忘了，咱们是四胞胎。” 四兄弟边说边往前院走，顾青青也好奇，跟着一块儿到了前门。 便看见兰儿急急地在门外张望，老四脸都变了，一跃出去，拽住兰儿：“你跑这里来做什么？让府里的人认出可不得了。” 兰儿道：“大小姐呐？快，快帮我喊大小姐，我娘她……她不行了，病得好重。” 老四道：“你娘前几日不是还好好儿的么？怎么就会病得不行了？”老二也凑上前去：“不是大小姐，我家主子是大姑娘。” 第三百零九章：时疫 “而且，你娘病了为什么要找我家大小姐啊？” 老三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相矛盾，才还不是说，主子不是大小姐，是大姑娘么？你怎么又叫她大小姐了？” “我是怕她不知道大姑娘是什么意思，顺着她的话说的。”老三解释。 “吵死了！”兰儿气得不行，一声娇斥。 老二老三捂着嘴瞪大眼晴：“你这女子，好生泼辣，老四，这样的媳妇儿，咱家不要，太凶悍了。” 这两兄弟就是在胡搅蛮缠。 顾青青上前去道：“兰儿，你娘怎么了？人在哪儿？” 兰儿眼圈一红，跪下：“大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娘吧，她突然发病，好严重。” “人呢？在哪？快带我去。”兰儿母女在流民中，似乎有一定的地位，许多流民都听她母女的，那婆子年纪并不大，看着也就四十多的样子，身体健实得很，怎么会突然就病得不行了呢？ 兰儿不再多说，率先往前走，顾青青和四张机兄弟全跟着。 走了几条街，又穿了好几条巷子后，在一住破旧的宅子前，兰儿推开门，一见院里，不由怔住，满院都坐满了流民，一个个都面黄饥瘦的，但看着精神还好。“这里……”老四一脚踏进去，感觉不知道自己一下脚该往哪踩，担着腿怔在那，样子有些滑稽，顾青青却心中一暖，四兄弟虽然直愣，但却善良率真，这些日子跟着自己求助灾民忙上忙下，着实出了不少力 。 灾民中也有认得他们的，不少人起身让出道来。 兰儿带着顾青青走进一个小房间，房间里摆了好几张床，都躺着病人。 兰儿的娘就睡在其中一张床上，双目深陷，面色发青，还不时地咳着。 顾青青上前探住她的脉，兰儿的娘虚弱地笑：“麻烦姑娘了，姑娘真是好心肠。” 她的声音极是沙哑，与当初在顾府，跟黄氏吵架时的尖锐判若两人。 “你这病有几天了？”顾青青问道。 “前儿得的，原以为是受了寒，感冒了，没想到病一上身就来势汹汹，一下子就起不得床了。”兰儿娘道。 “这里的人都是你一个病吗？”屋里还躺着几个，症状也和兰儿的娘差不多。 “她们……救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原本是我在照顾他们，不曾想，才两天我也跟着病了。”兰儿的娘道。 顾青青脸色一沉，自百宝袋里拿出几粒药丸来给四张机几个和兰儿分吃了：“可能是传染病，此药有防预作用，老大，带着他们几个出去，赶紧找些艾草回来，在院里烧了，多多熏烟，要消毒。” “传染病？你是说我娘是被这几个人感染的吗？”兰儿道。 顾青青道：“兰儿，赶紧看看外头的人，是不是也有初其症状的，生病的都让他们在一个屋子里，没生病的尽量找另外的住处。而且，你们不能再随便外出。” 兰儿听她说得严重，脸都白了：“姑娘是怕我们把病传给了外头的人吗？” “不错，街上流民太多，现在官府还没有确切的措施来安置你们，条件太差，很容易暴发大的疫情，事态发展会难以控制。”顾青青道。 “可这是冬天啊，按说不应该发生大的疫情才是……”兰儿脸色苍白地喃喃。 顾青青不由多看她一眼，不再装扮成妓女的兰儿面容姣好，气质干净，举手投足间带着大家闺秀特有的端庄，虽然穿着朴素，却难掩秀丽端庄的气质。 她决不会是普通的流民。 “这几个人是你们的老乡吗？从哪里救回来的？”顾青青问道。“就是那天在迎宾楼里抓去的几个姐妹，那日人带走时，我与娘亲就一直暗中跟着，原以为那姓墨的抓了她们是要卖到妓寨去的，不成想，他们只是将人拉到了一座山里，关了好几天，那日我和娘趁着守卫 不备，救回来了几个，还有一些人因为关的地方不同，守卫又有所发现，只能放弃，就带着她们回来了，谁知道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兰儿低声涰泣道。 “那她们是何时病的？你可有注意？”顾青青问道。 “来的时候也就素玉有点症状，只是轻微的咳嗽，也没见多大的病，就没怎么在意，不成想，一天没到，其他的人也跟着病了起来，娘就把她们都安排在这间屋子里，自己来照顾，不成想，娘自己也……” “那是座什么山？在哪个方位，兰儿你可还记得？还有，那些被抓走的男人呢？也被关在那座山上吗？”顾青青问道。“是相国寺后面的一坐山，离相国寺有十几里地的样子，除了那天被抓走的人，还有一些，那座山里有许多山洞，都是分开关着的，这几个人是我们的族人，所以我和娘还有几个族人一道，只救出了她们。 ”兰儿道。 顾青青感觉事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严重，给兰儿的娘和在场的几个人服了些药，对不对症还不一定，但总能缓解病情。 服过药后，她问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姑娘，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小妹妹，你告诉我，是官兵抓了你们吗？” 小姑娘瞪着迷茫的眼睛看着她，却不说话。 “小丽，快回答这个姐姐的话，她能救你呀。”兰儿急道 可小姑娘一直看着顾青青，眼神越来越混沌，象是被什么迷住了心智似的。 顾青青大奇，方才她们几信言谈还很正常啊…… 忙探住她的脉，顿时惊得缩回手：“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了？”兰儿紧张地问。“她……病倒是好多了，可是服过药后，脉象好奇怪。”顾青青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药是对疫症有特定作用的，虽然现在的条件没法化验这些人所中的病毒是什么，但决定是能缓解病情的，可是，病情缓解 了，怎么神智却…… 莫非这种病的后遗症就是脑神经受伤害？顾青青又探住另一个人的脉膊，感觉她的脉膊也平稳多了。 第三百一十章：时疫之被抓 可是问她问题，也同小丽一样，表情混沌，近乎呆滞。 兰儿见了，着急地抓住其他人，叫着她的名子，问她问题，但同样的，也没有回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兰儿痛苦地喃喃。 又急急地扶她娘，不住地喊：“娘，娘，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兰儿的娘也眼神开始呆滞，并不回答她。 而偏偏这些人的面色在服过药后，都转好，也不再咳嗽，精神大大好转，只是脑子却象是变坏了。 顾青青也呆住，她忙用意念查探兰儿娘的脑部，可是，探出的意念如泥牛入大海，变得无影无踪。 她忙收回意念，挫败地坐在床边。 “姑娘，姑娘，　我娘她……”兰儿快要崩溃了。 顾青青愧疚道：“对不起兰儿，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的药对她的疫病有用，她吃下去也明显有好转，可精神却……” “坏蛋，那些人都是坏蛋，是畜牲，是畜牲啊。”兰儿痛苦地大骂。 顾青青无奈扶住兰儿：“兰儿，你要坚强，至少你娘的病是好转了，只是精神出了问题，一定还有法子救她们的。” 兰儿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们？我们在家乡好好的，是他们害得我们离乡背井，流离失所，饥餐露宿，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他们是什么人？”顾青青听她话里有话，按住兰儿道。 兰儿却摇着头，一个劲地流着泪，什么也不肯说。 “兰儿，快告诉我，告诉我他们是谁？你们淮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兰儿却一把推开她，向外面跑去。 老四怔在原地道：“主子，要不要追回来？” 顾青青沮丧地摇头：“不用了，让她平复一下吧。” “老四，赶紧去找齐王，让他带兵来，封住这座宅子。”顾青青道。 “这却为何？你呢？不跟我去吗？”老四道。 “我不去了，我要给他们熬制草药，外面那些人很可能都会染上时疫，如果疫情大面积暴发，那后可不堪设想。”顾青青道。 “那你怎么办？如果官兵把你也封在里面了怎么办？”老四不肯走。 “你们会不管我吗？”顾青青调皮眨眼，她的样子可爱又美丽，老四脸一红：“当然不会，小白脸王爷也不会。” 老四说话间就纵身飞走，老二老三几个弄了艾草来，围着宅院烧起烟来，好在这宅子不在闹市区，周围离得近的院落也不多，所以，烟火熏起来时，并没有引来多少人。 现成的草药自然没有，顾青青又让老二去药铺里买了些，混和着艾草一起熬煮，让宅院里其他人都喝了，虽然不一定完全能防得住疫情，但还是管一点用的。 这些人原本就没吃饱过，又知道屋里好些人病得奇怪又很重，谁都是惜病的，吃起药来也没一个推迟，很快两锅药汤全分发完了。兰儿一直在灶堂里替顾青青烧火，一言不发，顾青青没有再追问她家乡的事情，谁还没点曾经和过去，兰儿年纪并不大，眼中却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苍桑感，她究竟经历过什么？让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女 子行事泼辣狠厉，又老于世故，精明干练。 煮完药汤，顾青青又让老四几个送了一马车粮食和蔬菜来，正要卸货时，齐桑陌沉着脸拎住她的衣领子就往外拖。 “做什么？” 好多人都看着，自己正在指挥老四几个呢，这厮几日没踪没影，一见面就是这样对她。好恼火，人家也是要面子的啊。 秦桑陌根本不理会她的恶声恶气，提着人就纵身跃起，正要走，突然，一柄剑横刺过来，正对秦桑陌面门。 秦桑陌广袖一挥，强大的劲力推山倒柱般撞去。 提着剑的兰儿象片轻飘飘的落叶般被掌力荡起。 顾青青的心都提到桑子眼：“兰儿……” 老四身形如箭，堪堪将兰儿抱在怀里。 兰儿“噗！”地吐出一口血来：“坏人，放开姑娘。” 说着又爬起，提剑就刺。 秦桑陌眸光如利剑，又是一挥袖，冷声：“不知死活。” 不过，这回劲力小多了，老四一晃身将兰儿护在身后，怒道：“小白脸，你干嘛。” 顾青青也道：“兰儿，他不是坏人。” “他要掳走你。”兰儿倔犟地执着剑道。 “误会啦，小白脸是主子的心上人。”老四急着解释。 兰儿愣住，手中的剑却还是横在前头。 秦桑陌出手如电，只听得咚地一声，兰儿手中的剑竟折成两截。 兰儿的脸瞬间刷白。 秦桑陌揽着顾青青腾空而去。 这一路，只听得耳边风声乍乍，顾青青本就有些疲累，知道他这个人肉飞机安全得很。 熟悉的清冽味道，宽厚温暖的怀，让她很放松，也难得管他要将自己带去哪里，勾住秦桑陌的脖子，头枕在他的肩头，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式，竟是迷迷糊糊地睡了。秦桑陌满腔怒火，打算拎回人后就好生教训一回，可一落地，脾气还没发出来，垂眸只看见她略显疲倦的清丽脸庞，灵动而明亮的眼睛轻阖着，长长的睫微微上翘，秀气的眉，如远雾中的山，粉红的唇微 微嘟着，神情安祥而放松，环在他腰间的小手轻轻地揪着衣角。 一肚子的火气顿时就烟消云散，心中涌上一股心疼和宠溺，这就是他秦桑陌喜欢的傻女人，为了救人竟然连自己的安危也不顾，她知不知道让官兵封锁那间宅子，她也可能再也出不来？墨致远比他先一步知道疫情，先他一步向太皇太后请旨，正带着人来封锁那一片区域，她倒好，明知道疫情一起，会有什么样的好果，还知道要让老四几个去请他，自己却留在宅子里不肯走，不知道墨致 远一心想要杀她正找不到机会吗？ 不抓她出来，谁知道自己一个不留心，就会让墨致远将她杀了。 亏她还敢凶他。一回想，火气又蹭蹭往上冒。 第三百一十一章：时疫之心疼 可气归气，看她为了救人辛苦奔劳，又心疼，打横小心翼翼将人抱好，放在暖床上，被子掖好后，又见她的脸脏兮兮象只小花猫，能不能象个大家闺秀一点啊，什么样的地方都敢往里钻，脸上都是锅灰。 起身就走，却发现她的小手还揪着自己的衣角，似乎生怕他趁她睡着走了似的。心软得象蒸熟的糯米糍粑，附下身，轻轻地扯着自己的衣角，声怕弄醒了她，小小的一片衣角，堂堂齐王爷足足扯了半钟盏茶时间，终于，最后一小片扯出时，她的手无助地坠落，他跟着往下一沉，好象坠落的不是手，而是她的人，吓得双手接住，然后，小心地往被子里塞，却触摸到她指腹的粗砺，还有些毛糙感，浓秀的长眉微蹙，轻轻掰她的手指，果然好几个指头上都扎了毛刺，有木屑，也有坚草屑 。 心头一酸，傻丫头，肯定是自己动手烧火熬药什么的，也不想想自己五体不勤，哪里做过那些粗活？ 齐王殿下执剑的手拈了根，一点一点拨着指头上的毛刺。 顾青青醒来时，便看见他正拧着两条好看的俊毛，凶巴巴地盯着自己的指头，他要干什么？ “喂，我可不是江姐。”下意识猛地一缩手，秦桑陌正拨得认真呢，冷不丁被她吓着，捉回她要逃的手：“别动，还有一根。” 顾青青怔住，什么还有一根？ “秦桑陌，你干嘛。”刚睡醒，她还有点迷糊。 “指头上全是毛刺，你是傻子么？都不晓得疼。”秦桑陌双眼仍专注地盯着她的指头：“对了，谁是江姐？” 他竟然在给她挑毛刺？ 仿佛有小小的虫子在心上爬来爬去，痒痒的，酥酥的，高冷傲娇的齐王爷竟然给她这个小女子挑毛刺，哪天见了墨清涵，可不可以拿这事显摆啊？ 他却拨完了最后一根刺，瞪她一眼：“谁是江姐？” “你不认识。”顾青青脸一红，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以为他要拿针扎指头。 “这几天就住这里，哪也不许去。”秦桑陌道。 “秦桑陌，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个院子里的人得了时疫。”顾青青道。 “所以你更不能再回去，你知道让我派兵将宅子封了，墨致远也知道。”秦桑陌道。“墨致远带兵去？那怎么行，他就是个刽子手，而且，这场时疫来得很蹊跷，秦桑陌，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尽快了解疫情的源头，然后赶紧消灭它，还有，得找到治愈疫情的方法。”顾青青急得眼睛都 红了。 秦桑陌轻轻抚着眼也的脸道：“你想到的，我都想到了，这些事已经着人在做了，你就安心休息吧。” “不行，我得回去，我已经研究过好几天了，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能研制出控制病情的正确方法。”顾青青掀了被子就要起来。 “你想研究，在这里也行，不能再回去。”秦桑陌霸道地将她按回床上。 “不行，这里没有患者，我必须每天观察他们用药后的情况。”顾青青道。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老实呆着，朝中还有很多事要待处理，来人——”秦桑陌不由分说，扬了声道。 如风立即出现在屋里。 “派人守着，不许顾姑娘踏出清风小宛半步。”秦桑陌霸道地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秦桑陌，你不能关着我，你这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没权这么做。”顾青青急得大喊。 如风叹口气道：“姑娘，你就消停些吧，这些日子，王爷既要与墨家人斗，整治京城治安，又要处理军中贪没案，还要筹集资金安置流民，真的很累。” 顾青青心头一紧，方才只顾着担心灾民，没怎么关注秦桑陌，好象他瘦了，下巴还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胡渣，他那样爱洁一个人，平时是绝不许自己有一丝邋遢的。 他要忙那么多大事，还要担心自己这个不怎么听话，还具招灾体质的女朋友，确实够累的。 “如风，我知道王爷很累，可是，时疫如果不能及时控制，很有可能会暴发大灾啊。”顾青青急道。 “有王爷呐，姑娘就放心吧，属下还有差事要办，就不陪姑娘了。”如风说着，身子一闪，攸地不见了。 屋里只剩顾青青一个人。 如风一走，屋里空落落只剩下顾青青一个人，无聊得很，门被如风锁了，出去不得，叫外头的丫环，丫环只是应她一声，却不肯与她说话。 还真跟关禁闭没什么两样，秦桑陌，你且这样待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虽然知道他是一片好意，可疫情紧急，尤其服过药后会出现伤害经神的事情，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未必清楚。 顾青青后悔没跟秦桑陌交待这些事，这会子又出不去，真是急死了。 在暖屋里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圈，窗子什么都查看过了，也忽悠过了外头的丫头，可都没用，确定自己真没法子出去，只好悻悻地躺回床上，瞪着两只大眼发呆。 一时间，外头想起开锁的声音，顾青青大喜，坐立起，门开了，只见妩雅掀了帘子进来。 不由怔住：“怎么是你？妩雅。” 妩雅懒懒往她床边一坐：“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那日在天残山，是怎么逃回来的？”当时听到天残教主要将她送到狼洞里去，后来自己也落进了山洞，妩雅的情况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是那个人救了我。”妩雅淡淡地说道。 “那个人……是银蛇吗？”那天顾青青才知道，妩雅竟然是天残教护法银蛇的亲生女儿。 “是啊，是他，顾青青，咱们是朋友吧。”妩雅突然提高了声调。 “是啊。”顾青青怔住。 “那为何这么久不见，你总问些不相干的事啊，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妩雅忍不住笑道。 “是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顾青青很配合地问道。“你家男人咯，怕你在这里闷，让本郡主来陪你聊天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时疫之妩雅 妩雅道。 “什么我家男人，八字还没一撇呐。”某人太霸道了，还需要调教调教，要让他认识恋爱中的两个人，谁才是老大这个严重的问题。 “怎么没一撇啊，我看两笔都写完了好吧，听说你们一道在山洞里过了好些日子呐，又经历了生活，肯定生出情愫了，不象我……”妩雅边说边黯然地垂下头去。 “你和慕容宏还是没进展？”顾青青愕然道。 “他要娶墨清涵，父王正与定襄侯商量呢。”妩雅道。 “墨清涵？她不会答应的。”顾青青道。 妩雅苦笑：“她答不答应又如何，咱们女儿家，向来都是家族里用来壮大家声的，谁会真心关心我们的真心？” “是裕南王的主意吗？慕容宏自己呢？就没主见？”慕容宏那个人看着文厚平和，骨子里却骄傲得很，肯定是个任人摆布的主。 “他反对做什么，于他来说，王妃也是用来壮大自己势力的筹码，墨家在大锦势大，墨清涵又是太皇太后的姨侄女，娶她比娶你这个异能人更有益处。”妩雅道。 “那银蛇呢，他很在乎你，应该会帮你吧。”顾青青道。 “他？”妩雅眼里露出一丝讥讽与自嘲：“一个连真面目也不敢给亲生女儿看的人，你认为他能有多大乎我？” “你竟然到现在还没见过他的真面目？”顾青青大惊。 “我娘知道，可她不会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妩雅道。 怪不得好久不见，妩雅仍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所以，你说来陪我，其实也是想跟我说说话对吧。”顾青青笑道。“被你看穿了，怎么办？”妩雅调皮地一伸手，戳中顾青青的软腰，顾青青最怕痒了，往后一跳：“可这里就咱们两个，说再多的话又有什么意思？我觉着，你还是放弃慕容宏吧，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爱情 最辛苦，妩雅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可以找到一个真心爱你，对你好的夫君。”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顾青青，你真以为我一直在单相思吗？”妩雅眼圈一红道。“他知道我喜欢他，可我一个女孩子，若不是他待我与众不同，又怎么会无端对他生出情愫，大燕的皇子可不止他一个，比他地位高的，长得更俊的有好几个呢，我父王是大燕的裕南王，也是手掌重权，我 又生得不丑，对我有意思的王子又不是没有。”妩雅道。 “这倒也是，无风不起浪，不过，他肯定没有真正开口对你说过，他喜欢你。”顾青青道。 “是啊，没说过，可我又不是傻子，男人是不是喜欢我，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妩雅道。顾青青不屑道：“他肯定还故意让你看出来，对你各种体贴各种好，可就是不把你最想要听的三个字说出来，最讨厌这种男人了，用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跟女孩子玩暖昧，他拿你当备胎备着，如果再遇不到比 你更好的，那就娶你，若是遇到了，自然会说，他一真拿你当妹妹看，对你没有别的意思，是你自作多情误会了。” 妩雅的眼泪就出来了，吸着鼻子问：“备胎是什么？” 顾青青：“这是重点吗？” “不是，可我听不懂，当然要问。”妩雅道。 哪里听不懂，只是自己的这番话就象一根针，刺破了她心中的隐忧，妩雅看着莽撞直愣，却是个明白人。 “备胎就是，你家本来只需要一辆马车，可怕马车会坏，就买两个，一个备着，那个坏了再用这个。”顾青青道。 “我家有五辆马车。”妩雅继续吸着鼻子。 “好吧，你家是土豪。”顾青青无语，还以为自己揭露了现实，她在伤心，眼泪是掉了不少，可思路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的。 也好，或许这就是妩雅自我疗伤的方式吧。 顾青青说着又起身朝窗外看。 “别看了，秦桑陌说了，要把你关在这里五天。”妩雅擦了把眼泪。 “要五天？那可怎么行？我得出去。”顾青青看着窗外，这里应该又是秦桑陌的一个别苑，这厮就是有钱，别苑一个接一个的，若是放在现代，该是顶顶大的土豪了。 “你出去干嘛啊，外头乱得很，而且，那个最坏的人还没死呐，小心又把你抓回去。”妩雅不解道。 “你不伤心啦？”顾青青问道。 “伤心啊，可伤心有用吗？我伤心了，他又不会不娶墨清涵！”妩雅揪着小几上花瓶里的花瓣儿一片一片的扔。 “喂，你辣手摧花啊。”顾青青最爱惜花，忙按住她的手：“可至少你该当面问清楚啊，问问他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如果喜欢，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 “你这人真讨厌，一点也不可爱。”妩雅的眼睛立刻又红了：“干嘛总挑人家的伤心事说啊。” “因为我就是样的，喜欢就是喜欢，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如果他不喜欢我，就不跟他玩暖昧，只谈恋爱不结婚，那是耍流氓好吗？你喜欢的宏哥哥就是个流氓。” “噗嗤——”妩雅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亏宏哥哥还一直夸你，说你是天底下少有的奇女子，要是晓得你骂他是流氓，肯定会气吐血。” 顾青青笑道：“他吐血了你还会心疼吗？” 妩雅的笑容僵住，良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心疼有用吗？他不会心疼我的心疼，算了，不说他了，父王说了，如果他与墨家的亲事不成，那我就得嫁到大锦，反正我们也成不了，就在心里祝福他吧。” 顾青青也叹了口气：“你倒是个通透的，人最怕的就是自伤，无可奈何的事情，放下是最好的疗伤方式。” 妩雅没说话，也学着顾青青，呆呆地看着窗外。 “可是，你的宏哥哥那么好，你真的甘心把他送给墨清涵荼毒？”顾青青秀眉一扬道。“什么荼毒，宏哥哥是男人好吧，这世上，只有男人荼毒女人，哪有男人被茶毒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时疫之兰儿1 “不过，这婚事真成了，这个女要就要嫁到大燕去，我岂不是要天天看到她那张讨厌的脸？” “是啊，还能让你的宏哥哥如愿得到一大助力，他不选你，并不是不喜欢你，而是看不上你的身家地位，这样的男人，你愿意让他如愿以偿么？”顾青青道。 “父王不许我搞破坏，上回我把墨清涵狠打了一顿，父王就关了我半个月。”妩雅绞着手指道。 “咱们这回不打她，这墨家在大锦朝嚣张跋扈得很，咱们得让墨家嚣张不起来，让墨家在大锦没落，如此一来，你的宏哥哥肯定会讨厌墨清涵，会后悔当初没有选你。”顾青青狡黠地说道。 “你说得也有理，可是，我还是要在这里陪着你。”妩雅眼中闪着慧黠的光芒，一句话就戳穿了顾青青的企图。“妩雅，我真的要出去，外头很多流民在生病，墨清涵的哥哥派人封锁了一座宅院，那里有很多生病的灾民，我不知道他会对那些人如何，或许，会全部杀死，墨致远此人，会拿普通百姓的生命作为他功绩 ，妩雅，你真的不肯帮我吗？”顾青青道。 “墨家人还真讨厌。”妩雅扔到最后一片花瓣起身：“好，我帮你，反正你家男人要是怪罪起来，我就全推你身上。” 顾青青大喜，握住妩雅的手：“谢谢你，妩雅。” 妩雅对着门外喊：“来人，开门，本郡主要出去。” 她是客人，想出去别人也没道理拦，门外的丫环果然不疑有他，打开了门，却警惕地看着顾青青。 妩雅手起，一掌落在丫环的后颈子上，丫环身子一软，倒下，妩雅迅速出门，又弄昏了另外两个，对顾青青道：“你还不出来？” 顾青青忙提了裙子跟上，有守卫过来相拦，妩雅一剑横在顾青青颈上：“让开，不让开我就杀你家未来王妃娘娘。” 守卫吓住，不敢乱来，妩雅这一路畅通无阻地将顾青青自别苑里‘劫’了出来。 大燕的马车就停在别苑外，两人跳上马车，很快就回了城。 到了顾家门口，顾青青道：“妩雅，你回去吧。” “顾青青，你过河拆桥吗？好不地道。”妩雅跳下马车。 “妩雅，很危险……”顾青青道。 “说得好象你比我武功高强似的。”妩雅翻个白眼，牵住顾青青的手：“我不管，你家男人吩咐的，让我守着你，我可没说只在别苑守着你。” 顾青青无奈，只得由着她了。 担心被秦桑陌的人发现，顾青青自顾家门口一路潜到了废宅前，果然，宅子被官兵重重包围，宅门紧锁，墨致远骑在马上，正与一位副将说着什么。 “还真是呢。”躲在暗处，妩雅小声道：“被你说中了，墨致远真的把这里封锁了，里面真的有很多灾民吗？” “是啊，几十个是有的，还有不少正病着，我这几天正在研制药物呐。”顾青青着急道。 “你想进去？”妩雅道。 顾青青点头：“我必须与患者在一起，观察他们用药之后的反应，再对配方进行调整。” “你当他们都是小白鼠？”妩雅道。 “吱吱吱！”突然蹿出一只雪宝毛绒绒的脑袋，对着她呲牙瞪眼。 妩雅大奇：“这是什么东西？”伸手就想抱过来，雪宝一爪子挠去，幸好顾青青早有防备，截住了它的爪子。 “好凶啊。”妩雅笑咪咪地：“你养的？是老鼠吗？” 雪宝呲牙，顾青青吓一跳，忙捏住他的尖嘴：“不许喷火，她是我朋友。” 妩雅大奇：“还会喷火？太有趣了，喂，小家伙，你干嘛那么凶啊。” “它叫雪宝，你别说老鼠两个字，它最不爱听了。”顾青青道。 “哦，怪不得呐，也是，这反可爱的神兽，怎么会是老鼠呢？呀，哪来的？”妩雅的眼神粘在雪宝身上挪不开，喜欢得直想摸摸抱抱，又怕雪宝挠她，只好搓手。 雪宝果然不再瞪她，傲娇地双爪抱胸，斜睨着妩雅，妩雅更喜欢了，心痒得厉害，一福礼：“雪宝大爷好。” 雪宝顿时笑得大眼眯眯，不住地点头，正在察看地形的顾青青忍不住敲它脑袋：“没见过你这样家奉承的老鼠。”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抗议。 “再吱吱，明儿不做点心你吃。” 雪宝顿时蔫了，耷拉着脑袋又钻回顾青青怀里。 妩雅问道：“可找着法子进去了？” “没有，各个死角都被人守住了，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除非有条地下暗道可以通过。”顾青青道。 而正在此时，听见院里有人大声道：“开门啊，开门啊，有人死了。” 门外的官兵向墨致远禀报，墨致院让人打开门。 “出什么事了？闹什么？” 顾青青就见兰儿正扶着她娘在门口：“我娘病得不行了，你们要不派个大夫进来，要么就让我们出去。” “不行，不能让你们出去，病传给了别人怎么办？”官兵毫不客气地将门一关，大声吼道。 “可你们好歹也送些米粮进来啊，真的要把我们都活活饿死在这里吗？”兰儿在门内大声喊道。 官兵跑去向墨致远禀报，墨致远道：“你们的职责就是守着这座宅院，一个人也不许放出来，其他的与你们无关。” 那兵士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将军，里面死了一个人。” “尸体不许抬出来，也是带有病毒的。”墨致远道。 “大家伙，向外头冲啊，这些官兵就是想逼死我们，反正是个死，不如跟他们拼一回。”院里，传来兰儿的声音。 被关在宅子里好几天的人，又看到有同伴病死，求生的欲望让他们勇气大增，不少人开始爬民围墙，可是才刚露头，密集的箭就齐齐射去，一时惨叫声不绝，好不容易爬上墙头的人纷纷中箭落下。还有人拿着长长的树在砸门，想把门砸开，可门才开一条缝，密集的箭又射了进去，没射得及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时疫之兰儿2 又被射死射伤。 再这样下去，这些人不病死，也会被官兵杀死，顾青青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岂有此理！”妩雅泪流满面，突然站起来，纵身飞起向墙头跃去。 顾青青大骇：“不许射箭，她是大燕的郡主。” 可已有好多箭齐齐射向妩雅。 妩雅矫健的身姿在半空中曼妙地翻转，抽出长剑，将箭枝全都打落，人已经落入了墙内。 官兵正愕然，不知所措，墨致远沉声道：“不许射箭。” 却纵身跃下马，如大鹰一般向顾青青扑来。 雪宝对着它就是一个小火球，墨致远知道它火球的厉害，在空中一个翻身，躲开，脚尖踩在一名士兵头上，又扑了过来，雪宝的小火球就象连珠炮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向他击去。 墨致远久攻不下，跃回马上，长鞭一指：“将这个煽动流民造反的妖女抓起来。” 官兵立即将顾青青团团围住，雪宝正要喷火球，四张机兄弟自天而降，跳入包围圈，将顾青青护住，手中武器耍了一个轮回，将近前的兵士击退丈许，老大大声道：“谁敢伤我家主子？” 有将领上前道：“将军，那是顾家大姑娘，晋王特意嘱咐，不能伤了顾大姑娘。” “谁是顾大姑娘？本将军没看见，这里只有煽动灾民造反的妖女。”墨致远阴狠地说道。 那将令皱眉，欲要再行劝说，墨致远却一挥手：“弓箭手准备。” 竟是想当众将顾青青射死！ “将军——”那将领担心地喊。 可墨致远已经举起手，只等他一声令下，就要万箭齐发，倾刻间就要将顾青青箭成刺猥。 四张机如临大敌，身形急骤闪动起来，将顾青青围了个密不透风，可他们也是血肉之驱啊…… 顾青青鼻子一酸，正要将四兄弟喝住，自己站出去，就听得有人朗声道： “谁敢伤我家王妃。” 如风一个纵身，跳入包围圈，护在顾青青身前，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名齐王府侍卫。 “王妃？”如风毕竟是秦桑陌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墨致远阴沉着脸，不屑道：“一个未嫁之女，何时成了齐王王妃了？” “我家王爷说她是就是，这个好象由不得墨将军操心吧。”如风冷傲地说道，说话的语气还真的和他家主子有得一拼，冷得能冻死蚊子。 “墨致远，把门打开，我要进去，灾民需要医治。”顾青青没心思与墨致远纠缠，大声道。 “你要进去？”墨致远一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残戾地笑：“好，本将军成全你，把门打开，放顾姑娘进去。” 顾青青被如风拦住：“冒犯了！”说着就点了顾青青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王爷说了，立即带姑娘你走。” “不行，如风，妩雅还在里面，她要是也病了怎么办？” 顾青青急了。 “快看，有人……”有兵士大声道。 只见墙里有个人被直直地抛了出来，接着就听见兰儿大声喊：“真的死人了，你们快派大夫进来啊。” 真是一具尸体，那人全身溃烂，死状极惨。 官兵们生怕被传染，吓得连连后退。 “开门啊，好多人都要死啦。”兰儿在里面大喊。 “怎么办？墨将军。”副将们看得胆战心惊，瘟疫可不比别的，谁都害怕自己被传染，而且一旦扩散，后果也不堪设想。 “淋油，先浇了这具尸体。”墨致远阴沉沉地说道。 顾青青刚要上前自那人自上取些样本回来，就被如风拦住，摇头：“姑娘，王爷说了，这些的疫情很奇特，有太医也感染了。” “太医也感染了？你是说，不止这里有人染病，别的地方也有？”顾青青大惊。 “正是如此，而且，太医院束手无策，无药可医，那太医也被隔离在另一处宅子里了。”如风道。 顾青青愤怒地瞪着墨致远，病毒是从那些被他抓走的人身上传出来的，这宅子里的是兰儿救出来的病源，那外头的病源呢？会不会是他将染病的其他人也放出来了？ “来人，将周围堆上柴火。” 那具尸体已经被烧成焦碳，墨致远又大声命令道。 “他要烧死院里的所有人！”顾青青大急：“如风，妩雅还在里面。” 如风却拉住她道：“这是太皇太后的旨意，若是疫情无法控制，又无药可医，用火烧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这里面是几十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他们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将他们全都烧死？”顾青青道。 “如风也没办法，王爷现在抽不出身来，正想法子隔离另一处的疫情，姑娘，你还是快快离开吧。”如风劝道。 “不行，我不能走，这些人不是没有药可以治，我只是还没研究出来。”顾青青大急道。 可是，官兵已然用干柴堆围住了院子，一个人手持火把，只等墨致远一声令下，就要点燃。 “妩雅，妩雅，你快出来啊。”若不是自己游说，妩雅也不会跟着来，这火一点，妩雅也会死在里面啊，还有兰儿，她才十七岁啊，和自己一样的年纪，凭什么也要被活活烧死？ 妩雅突然跃上墙头，手里还扶着兰儿：“墨致远，你看清楚她是谁了吗？”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场的官兵都愣住。 “妩雅郡主，你若不想死，就放开那个病患，本将军可以另外将你隔离起来，待查出并未染病，再放你离开。”墨致远道。 “也就是说，你只肯放过我，不肯放过她，更不肯放过院里的所有人？”妩雅道。 “他们都身染瘟疫，本将军奉太皇太后之命，驻守此地，不容许疫病漫延出去，请郡主体谅。”墨致远道。 “好啊，你不放过他们，那本郡主也与他们共存亡好了，有本事你就烧死我。”妩雅说完，竟然又带着兰儿跳了回去。 “兰儿与墨致远有关系？他们是认识的？”顾青青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一个是流民，自淮北来的，一个是大军将，不相干啊。”老四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时疫之兰儿4 “点火！”墨致远一声令下。 “不可啊，将军，大燕郡主在里面啊。”副将拦住道。 “在这里，只有染病之人和无病之人的区别，只要是从这座宅子里出来的，就可能是病源体，只要全都烧了，才可以杜绝疫情漫延。”墨致远道：“你不会如此迂腐，不明白个中厉害吧。” “可是，若烧死妩雅郡主，会引得两国邦交恶化，这个后果也很严重啊。”副将道。 “一个亲王女儿，还是个野种，有什么死不得的，大燕不可能会为了她与大锦交恶。”墨致远冷冷道。 许多人听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顾青青却大惊，墨致远怎么会知道妩雅的身世？连裕南王都有可能不知道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点火，若是真有责任，也是你口中那位顾家大姑娘该负责，是她将大燕的郡主带到此处，深陷困境。”墨致远冷冷地瞥了眼顾青青，大声道。 官兵不再疑有他，正要点烧干柴时，就听得有人大声喊：“晋王殿下驾到。” 秦子悠来做什么？他会不会阻止墨致远。 墨致远手一挥，示意官兵继续点火，自己下马，返身迎住晋王，可让他意外的是，与晋王同来的，还有定襄侯。 “父亲，你怎么来了？”墨致远愕然地问。 定襄侯就是一巴掌甩去。 当着众多官兵属下的面，墨致远挨了一巴掌，愕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定襄侯。 “谁让你下令放火的？那里面可是几十条人命，墨致远，你几时变得如此残暴狠戾了？”定襄侯大声斥道。 咦，定襄侯竟然如此明事理？“撤掉干柴。”晋王秦子悠也是一脸怒容：“将这些米粮都送进院里去，朝庭暂时没法子找出医治灾民的良药，但也不能就此将染病的灾民全都活活烧死，太残忍了，皇家祖训，万事以民为天，伤害百姓的事 情，不能随便做。” 墨致远不甘心地垂眸，掩去心中的愤懑。 妩雅似乎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搭个梯子站在墙头：“喂，你就是晋王？” 晋王自是认得她的，优雅地笑道：“还请郡主出来，让青青姑娘检查检查，若是有病，得赶紧医治。” “我不出来，这个坏蛋要烧死我，本郡主就在这宅子里等着，看他敢不敢放这把火。”妩雅指着墨致远怒道。 “郡主——”定襄侯皱着眉道：“还请郡主看在本侯的面上，莫要跟小儿计较，快快出来吧。”定襄侯的声音竟透着一丝亲切与慈和，顾青青感觉有点耳熟，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不由多看了定襄侯两眼，很陌生的一个人，但他的眼睛却让自己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以前见过这个人吗？顾清 清努力回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本郡主出来了，那她呢？你会放她出来吗？”妩雅边说边将兰儿扶上来道。 定襄侯目光锐利地看着兰儿：“这位姑娘怕是不行呢，她一直与疫病患者为伍，染身疫病的可能性比郡主你大很多，为了安全起见，不能放她出来。” 兰儿一直盯着定襄侯，眸中有一丝期盼与渴望，可听完他的话后，眼眶一湿，冷冷道：“侯爷好公平的说辞，只是侯爷不让兰儿出来的原因，仅仅只是怕带了病毒吗？” 咦，这话里有话啊。 定襄侯却不理会兰儿，只关切地看着妩雅：“本侯已经着人去请裕南王了，郡主还是请赶紧出来为好。” “他果然对你狠心。”妩雅却扶住兰儿道：“无妨，我说过，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会陪着你的。” “郡主——”晋王清俊的眉微蹙：“还请郡主以大局为重，出来吧，至于这位姑娘……” 晋王沉吟着，墨致远道：“王爷，此女的母亲已然染病，她们母女都不能放出来。” 墨致远才来不久，又不见他进过宅子，院里的情形他怎地如此清楚？ 晋王为难道：“如此，确实很麻烦，可是妩雅郡主她……” “王爷，如今疫情紧急又严重，臣的方法虽然粗暴残忍，却也不失为最有效的法子，疫情一旦暴发，死伤的人只会更多，所以为了大局着想，还请王爷仔细思衬，早些定夺为上。”墨致远向晋王一辑道。 “来人，请出妩雅郡主。”定襄侯道。 立即出现四名黑衣劲装男子，一看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这是要强行把妩雅带出来的意思。 而晋王并没有反对，那也就是默认了默致远的方法，还是要火烧？ 那他们来是做什么的？只是为了救妩雅吗？ “定襄侯，我娘已经傻了。”兰儿突然对定襄侯大声道。 定襄侯怔了怔，阴冷地瞪着她。 兰儿眼圈一红，泪如雨下：“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问她什么都不会回答，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非要致她于死地不可？” 这是几个意思？顾青青和在场的众人愣住。 妩雅拿出帕子来替兰儿拭泪：“别哭，别流泪给他看，他不会心疼的。” 呃，妩雅真的与兰儿早就相熟工么？ “主子，你觉不觉得，妩雅和兰儿有点象？”老四扯了扯顾青青的衣角，小声道。他不说还没注意，主要是妩雅一身异族打扮，穿着华丽贵气许多，兰儿粗布衣衫虽然难掩秀气，却与妩雅的气质相差甚远，所以，初初看时，真难以找到相似之处，但老四一提醒，就真觉得这两个人很象 ，尤其是都有一双明丽的大眼睛…… “这两个人一个在燕国，一个在淮北，怎么会长得像呢？”老三喃喃自语道。 “你怎么知道兰儿一定是淮北来的？”顾青青道。 “不是吗？她也是流民啊，流民不都是淮北来的吗？”老二道。 “你怎么就知道她一定是流民？”顾青青道。 “不是吗？”很少说话的老大也道。 “妩雅，你先下来，别在那上头啦。”顾青青朗声道。 “青青，我不能扔下兰儿不管。”妩雅道。“你先下来，兰儿我来管好不好？” 第三百一十六章：时疫之兰儿5 顾青青道。 “大姑娘，你莫要再进来，墨致远恨你，巴不得你进来后，连你一块放火烧死。”兰儿哭着大声道。 晋王冷冷地看向墨致远：“墨将军，青青姑娘怎么得罪你了？” 墨致远狠狠地瞪了兰儿一眼道：“王爷，莫听贱民胡说，末将没有非与顾姑娘为敌的意思。”“墨将军是神智错乱还是得了老年痴呆症？方才若不是如风来得及时，你已下令将青青射面刺猥了，这么多弓箭手都对着青青一人，你还真是看得起青青的本事，青青是弱女子，想杀我，一枝箭就足够了。 ”顾青青讥诮地说道。 “没有的事，当时下属来报，说有人鬼鬼祟祟地在墙角不知做什么，末将也不知道就是青青姑娘，所以才下令射杀。”墨致远面不改色地说道。 “脸皮真厚。”老四道：“这么多人看着呢，空口白牙的，你还真能抵赖。” 墨致远袖子一甩，一枝冷箭带着强大的劲力直扑老四的面门。 老身子一闪，避过，舞动细索就攻去。 “住手！王爷面前，不许造次。”定襄侯一掌劈在两人中间，老四与墨致远齐齐被震开。 而正当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墨致远与老四二人身上时，那四名黑衣人齐齐跃起，神鬼不知地将妩雅劫出，然后点中她的穴道。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定襄侯一招将儿子与老四制住，冷冷道：“晋王，此地疫情严重，还请王爷以自身安危为重，尽早离开，臣会妥善安置这些灾民。” 晋王看了顾青青一眼，对如风道：“如风，请青青姑娘也离开。” 如风应下，晋王道：“定襄侯，千万莫要伤了百姓的性命，要知道，百姓才是国之根本啊。” 定襄侯应下，晋王这才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宅院里，又有人大声在喊：“不好了，又死了一个，怎么办？大家伙快逃啊。” 定襄侯一挥手，官兵们手持盾牌和长枪围住宅子，只等里面的人一出来，便将其刺死。 “兰儿，你跳出来，快跳出来啊。”妩雅无奈，不能动弹，哭着喊道。 兰儿有武功，若此时跳下墙头，只要墨家人肯放过她，她就能活命。 “妩雅，多谢你了，我不能走，我娘还在这里，还有我的族人，都在这里。”兰儿哭道。说着，兰儿下了墙头，很快把她娘扶了上来，对着定襄侯道：“你还记得她吗？你看清楚，还记得她吗？你害了她一辈子，让她从二品命妇变成家族的弃妇，被逐出大燕，回到淮北，她只是想带着我好好了 此残生，可你还是不肯放过她，不肯放过她，你还是人吗？” 顾青青大惊，原来她娘亲真的曾经是个贵妇人，还与定襄侯有瓜葛，这又怎么可能呢？定襄侯不是一直都在大锦么？怎么会与燕朝的二品官员的内宅命妇有瓜葛呢？ 听得一头雾水，可细看兰儿，她的眉目竟与定襄侯有几分相似，顿时明白，为何会觉得定襄侯有种熟悉感，原来如此。 “放肆，胡说八道，本侯怎么会认得你们这些贱民，来人，摆柴，放火。”定襄侯阴着脸怒喝道。 顾青青大惊：“定襄侯，你方才不是答应了晋王，不伤害百姓性命吗？”“本侯是说不伤害京城正常的百姓，可没说不处理这些瘟疫源，顾姑娘，你若是没有确切把握都治好这些病人，阻止疫情漫延，就请你不要再罗嗦，本侯是替皇上旨意前来督查疫情的，若有半点差错，本侯 也担待不起。”定襄侯道。 他们父子还真是一样的残暴可耻。 难道方才过来阻止大火只是在做戏吗？做给谁看？晋王？ 晋王是傻子吗？属下如此阴奉阳违他会不知道？ 眼见着大火熊熊烧起，顾青青无能为力，而墙头的兰儿娘突然对着定襄侯大喊：“湘郎，湘郎，妾终于再见到你了。”说着，她疯疯颠颠地站上墙头，纵身跳入火堆里。 兰儿大哭：“娘……” 可淋了油的干柴，火烧得特别旺，兰儿的娘一跳下去，便被大火吞没。 兰儿又气又恨，指着定襄侯怒骂：“畜牲，你这个畜牲，我恨你，我恨你，今生不能杀你，下辈子做鬼我也要掐死你。” 墨致远手搭弓箭，冰冷的箭枝直直地奔着兰儿射去。 “兰儿……”妩雅大恸，哭喊着。 老四和老二身形同时闪动，一人用细索打落那要夺命的箭枝，另一人冲进火墙，将兰儿救了出来。 火势越来越大，宅子里的人悲惨的大哭，哀嚎响遍一京城一偶的上空。 有不少附近的居名看见大火冲天，纷纷前来观望，墨致远便让兵士们将人拦住，不许靠近，并大声宣消：“奉皇上之命，扑灭疫情，闲杂人等退后，不得围观。” 百姓们不解地议论：“消灭疫情为什么要用火烧啊，那宅子里好象住了好多流民呐。” “可不是吗？前阵子还来咱们这条街乞讨来着，附近也就这宅子能遮风避雨，他们应该还住在里面的。” “听，好多人声，在惨叫，对，是惨叫的声音，他们不会是……不会是要被活活烧死吧！” “你看，你看，有人爬出来了，一只手……”有人颤抖地说着。 “是啊，真是有一只人手，看，那边，那边也有一只，是想逃出来吗？太可怕了。” “怎么能这样？他们也是安安分分的老百姓呀，家乡遭灾才流落到这里，就算生病，也不是他们的错啊，竟然被这样活生生的烧死，太可怕了。” “就是啊，为什么不好生安置？为什么不好生救治？小老百姓又怎么样？咱们一年要交多少苛捐杂税啊，养那么多当官的，出了事，大官的依旧吃香喝辣，咱们就连病都不能生，生了就要被烧死！” “你没听当兵的说吗？是皇上下的旨意呐。”“当今皇帝才十三四岁，还是个孩子呢。” 第三百一十七章：时疫之兰儿6 “能懂什么治理朝政国家啊，肯定一听说瘟疫死了人，就下旨把有病的人全烧死了，免得疫情漫延。”“就是，皇室中就没有别的人了么？干嘛让个不懂事的孩子当皇帝，对了，你们听说了么？皇上的母后也就是太后娘娘也是个糊涂虫，以前什么都听国师的，国师也是坏人，听说还用巫蛊害人呢。”有个年 轻人在人郡中说道。“糊涂的太后，不懂事的孩子皇帝，怪不得咱们老百姓没好日子过哦，好端端的大冬天也能遇上灾害，大冬天还能有瘟疫，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是老天爷在生气，不该让小孩子当皇帝？在责罚大锦国？”年 轻人又似是喃喃自语道。 “兴许是呢。唉，好可怜啊，那宅子里，还有好些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呐，还有三四岁的孩子。都这么活活地烧死了。” “也许，换个年轻有为，又贤明仁善的人来做皇帝，咱们小老百姓才会有点好日子过。” “听说晋王不错，这些大灾，晋王亲自去过淮北，还让太医院建了流动治疗站，还有啊，晋王还建了不少粥棚呢。” “是啊，晋王好象是不错，不过，我听说齐王也很好啊，要不是齐五，大街上可乱着呢，都不敢上街。” 百姓纷纷议论着，很是同情废宅里的流民，可大家都只是说说，然后渐渐散去了。 老四将兰儿抱在怀里，兰儿重度烧伤，已是奄奄一息，那样漂亮秀气鲜活的女孩儿，不到几刻钟，就烧得跟焦炭似的，看不出本来的真面目，烧伤面积达到了百分之六七十，让人看着都心疼。 “主子，主子，快，快救她啊。”老四快哭了，抱着兰儿的手在颤抖。 顾青青不敢怠慢，运出意念，开始为兰儿诊治，可是兰儿却突然伸出满是伤痕的手，握住顾青青的，眼中满是泪水，秀眉因为太过疼痛而拧成了一条绳，抖声道：“不……不要治，不用治了。” “兰儿，不治你会死的。”妩雅大哭道。 “死了……好，死了好，兰儿活着……没意思，让兰儿……死了吧。”兰儿艰难地说着话，眼睛虚弱得快睁不开。 “兰儿，别说傻话，快放开我。”顾青青哽声道。 “多谢姑娘了，兰儿……活得好累，亲生的爹，从来都不认兰儿，只会利用兰儿，娘，族人，都是兰儿的……一意孤行害的，兰儿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兰儿是罪人，是罪人。”兰儿低声喃周哭泣。 顾青青看着动容，趁着兰儿的神智越来越迷糊，继续为她诊治。兰儿的伤在渐渐好转，顾青青体内的那股力量渐渐开始受她的意志计配，在顾青青损耗精神力时，及时补充，所以，兰儿的伤虽重，但顾青青医治起来，不如以前废力，雪宝也不睡了，钻出顾青青的怀里 ，舔着兰儿的伤处。 兰儿的伤在顾青青和雪宝的合力治疗下，竟然好了个七八，但人还是处于混沌中，眼神空洞，泪水无声无息地流着，象关不住的水笼头。 她的泪，打湿了顾青青的心，兰儿这样的年纪，在前世还是个高中生，就受了这么多苦楚，她说的亲生的爹会是……定襄侯？ 如果真是定襄侯，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就算兰儿不是他想要的孩子，但那毕竟是他的骨血啊，就没有一丝丝的不舍与心痛吗？ 顾青青的心出离地愤怒！ “你难道就不想替你娘和族人报仇吗？” 兰儿默默地哭，并不说话，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与人交流。 “放开我，放开我——”妩雅对着墨致远大声道。 “带她走。”亲眼见识过顾青青神奇的异能，定襄侯脸色阴晴不定，他始终没有正眼多看兰儿一眼，只是在妩雅大哭时似乎才回神，平静地说道。 还真是冷血！ 四衣人架着妩雅跟随官兵一同撤退，妩雅大骂：“定襄侯，你放开我，你这个坏蛋，你既然敢杀死兰儿，为什么不连我一道杀了？我和她一样，也是你的孽种。” 顾青青以为自己听错了，骇然地站起来。 墨致远则一掌向妩雅拍去，定襄侯出掌拦住，然后一记重力，将墨致远击下马，对着墨致远大吼：“放肆！” 墨致远似乎受了内伤，抹了把唇角沁出的鲜血，阴狠地瞪着妩雅：“你右再胡说八道，我会割了你的舌头。”说罢，骑上马，扬鞭而去。 妩雅又气又恨，对着他的背影大骂：“你个混蛋，我就是要说，你引以为傲的父亲就是个更大的混蛋，他害了多少良家妇女，让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住口，有本事把这些话当着裕南王说去。”墨致远的声音远远传来。 顾青青一直在怀疑定襄侯的真实身份，听妩雅说了这么多，越发相信他就是天残教护法之一的银蛇。当初听说银蛇奉天残教主之命，不断地勾引大燕的官员之妻，使她们怀孕，然后再故意让她们的丑事暴露，然后使得那位官员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从而达到天残教主想要除去那个官员的目的，许多被害的官员受到打击之后，多年都难以恢复，就算有心继续从政的，也维继不了多久，要么是辞官不做，要么因为家风不正，家丑外扬，迫于舆论压力，抑郁难忍无心差事而被贬，更有甚者，受不了流言蜚语 而抑郁自杀。 再细看定襄侯，虽然蓄了胡须，看着比较粗犷，象个威武的武将，但他眉眼英挺，身材修长而健硕，如果把胡子都剃掉，定然是个大大的美男子。这种男人，如果花心思勾引深宅怨妇，那是一勾一个准，多少少女拜在他的袍摆之下，最可恨的是，他污了人家的身子，害她怀孕，还将她出轨的丑事公诸于众，受害的女子大多都被婆家休弃，或者直接沉塘处死，连同她腹中的胎儿一道，死于非命。 第三百一十八章：时疫之兰儿7 而他，却不屑一顾，再继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残害下一个女子。当初在天残教，他与妩雅相认时，顾青青天真的相信银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天残教主所逼，他也许风流，但还没有到泯灭良心的地步，那些胎死腹中的孩子，他还是会有些不舍和心痛的，他对妩雅就很不 同，当时还拼了命救过妩雅。 可反观他对兰儿，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比对待陌生人还残忍枯心，那是他的亲生骨肉啊，婷婷玉立站在他面前的女儿，没尽过养育之责，至少不要加害吧…… “送妩雅郡主回驿站。”定襄侯掉转马头，打算离开，命令士兵道。 “你应该把我也一起杀了啊，象对待兰儿一样。”妩雅拼命想挣扎，可惜穴道被点。 定襄侯顿了顿，仍然面无表情地策马而去。 二突然起身，三拳两脚打倒压着妩雅的兵士，解了妩雅的穴道。 一得自由，妩雅就奔向兰儿：“兰儿，你怎么样？怎么样了？” 兰儿仍目光呆滞，对妩雅的呼唤毫无反应。 “青青，青青，她和伤怎么样了？”妩雅急道。 “外伤差不多好了，就是心伤难治。”顾青青叹了口气道。 妩雅道：“青青，让我带她走，离开这里，回大燕去。” 兰儿如果也是大燕人，那跟着妩雅回去是最好的归宿，至少妩雅会用心照顾她。 “妩雅，兰儿她……真是你的姐姐？”顾青青问道。 “我也是近几天才知道的。”妩雅道：“那日我上街，被流民拦住马车不肯放心，要给足一百两银子才行。当时我就怒了，这哪里是乞讨，简直就是抢劫，当然不肯给啦，可他们抱来一个很可怜的孩子，生了病，又无钱医治，流动的医疗站只是给点普通便宜药物，治点小病小伤，对于疑难杂症也不怎么尽心， 那孩子病得很重，他们找了个郎中说是有祖传秘方，但却要很多银子，不得已才来拦车乞讨的。我当时就觉着跟我说这番话的兰儿很可亲，又见她说得可怜，就给了一百两银子，她带着那几个流民要走，我叫住她，让她给我当侍女，她却用很瞧不起人的目光瞪我一眼，转身就走，我当然就很生气啊 ，非要带她回去，当时我们两个就打了起来，当然是我的武功比她更高一筹，她虽被我制住，却倔强得很，不肯屈服，我见她性子很合我的口味，就与她商量：‘你不做我的侍女也行，咱们做朋友吧。’ 她当时道：‘没空。’我就问她住哪儿，若是没有住处，可以住驿站去，还说可以让她的朋友也一起去，她这才改变了主意，虽然没有同意跟我回去，却还是问了我的地址，第二天，还找上门来，我就请她吃饭，还拿出自己很 多衣服给她穿，青青，世上的事情真的很奇妙，我不知道她是我的姐姐，可一见她就觉得亲切，而且，我的衣服她穿着也很好看，就象是我自己穿在身上一样。 她当时也觉得很新奇，我们两个就真的成了好朋友，她就跟我说起她的身世，她的故事，我……我才知道，我和她同样是苦命的孩子，她真的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原来如此！ “那再后来呢？你怎么没把兰儿留在驿馆住着。”顾青青不解道，如果兰儿一直住在驿站，是不是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至少她可以躲过这一劫。“她放心不下她娘亲，还有她的族人，她说族人都被抓走了，要去救人，我当时还说要跟她一起去救，她问我有没有兵可借，我……”妩雅说到此处，掩面而泣：“是我没用，我这个郡主就是个空头名衔，我 还担心被父王发现身份，青青，我没帮她，我没有帮她……” 顾青青将妩雅抱在怀里，安抚道：“不怪你，兰儿不会怪你的，她知道你的难处，她更不希望你和她一样成为弃儿，不管你郡主的名衔有多大用处，至少，你衣食无忧，不会流离失所。” 妩雅跪下，将兰儿抱在怀里：“姐，我没有你勇敢，没有你善良，你要好起来，好起来好不好？咱们……咱们一起为你报仇好不好？” 兰儿的泪一直就没停，无声地哭泣着，目光散乱，只有伤透心了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顾青青叹了口气道：“妩雅，还是让我把兰儿带回去吧，反正定襄侯已经拿我当敌人了，我至少还有齐王护着，你那里，裕南王……” 裕南王对妩雅如何顾青青并不是很了解，但妩雅害怕裕南王是肯定的。妩雅不一定能护得住兰儿。 妩雅果然脸露愧色：“可是我……” “你还不信我吗？”顾青青道。 妩雅正要说话，裕南王来了，远远地只是喊了她一声，妩雅就浑身一颤，老实地上前行礼：“父王。” 裕南王斜睨了顾青青一眼：“以后莫跟乱七八糟之人来往，回去。” 自己是乱七八糟之人？ 妩雅明知顾青青被辱，也不敢吱声，老实地上了侍卫牵来的马，对顾青青愧疚地看了一眼，随裕南王走了。 “好没道理啊。”老三恼火地问老四：“谁是乱七八糟的人？那个丑老头说的是你吗？” “当然不是我，咦，为什么问我，如果我是乱七八糟的人，你们就不是吗？”老四也恼火了。 “也是哦，那我们都是乱七八糟的人。”老四点点头：“不过，主子你不是大家闺秀吗？他说的人里面，也有你呢。” 顾青青瞪他一眼：“他说的就是我。” “咦，为什么说你呀？不对啊，你与他有过节吗？”老三一脸八卦。 “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当初在天残山，你们的噬心丸全都发作，为何都没死，还全都逃了出来，还有，你们的师傅朱雀呢？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顾青青道。“啊，就是疼一阵子啊，然后挺过那一阵子就好了呀。”老四不以为然道。 第三百一十九章：时疫之兰儿8 “你的意思是，噬心丸发作，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是吗？”顾青青诧异道。 “是有期限的，如果连续发作五次，一次也没吃过解药的话，就是不死，也是白痴，废人了。” “你们教主还蛮人性化的，给了你们立功自救的机会。”顾青青讥笑道。 “其实他人是还可以啦，心情好的时候会给我们增强内力，就是有时候会难以理喻，不过，那个殷静娴着实坏得很，很讨厌。”老四道。 却没说朱雀的下落。 在一起呆得久了，顾青青也知道，四兄弟并不是表看起来的傻愣，还是有些城府和心机的，只是他们对自己很忠心，也够善良，谁又没有点不能言说的过去？ 所以，也不会怪他们。 “走吧，回府去。”看了眼渐渐被烧成废墟的宅子，顾青青道。 “那这里面的人呢？”老三于心不忍道。 “他们都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又同时死于他乡，等疫情过后，再替他们收拾骇骨，好生安葬吧。”顾青青心酸道。 老四扶起兰儿。 兰儿突然朝废宅磕起头来。 光洁的额头磕破了皮，沁出血来。 老四忙将她拦住：“做什么呢？别磕了，我家主子好累的，你不能因为她是神医，就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让她损耗真气为你医治。” 兰儿甩开他，向火场走去。 老四点中她的穴道，将她杠起：“走咯，回家。” 老三老二老大面面相觑：“老四，你的样子好象猪八戒背媳妇。” “我象猪八戒吗？天底下有这么英俊潇洒的猪八戒吗？”老四白了哥哥们一眼道：“再说了，这是背么？明明就是杠？读没读过书啊，不会用词就别乱用。” “你不是应该说，你背的不是媳妇吗？这才是重点，胡七歪扯什么？心虚吗？”老三道。 “不对啊，主子，咱们要回顾家吗？兰儿能去？”老四脸一红，扯开话题。 “是回齐五爷的别苑。”顾家当然不能回，方才发生的一切，自己都亲眼目睹，定襄侯不会放过自己的，顾家可不是安乐窝，跟着如风回齐王别苑最安全。 如风松了一口气道：“姑娘英明。” 回去的路上，又有不少流民倒下，而且一个个的症状与废宅里的人很相同，街上的人吓得连连躲避，不敢沾染。 “……看，那边又有一个，这一路，都死二十几个啦，好吓人。”老三道。 “主子，你真的没药么？有的话，给他们一点吧，或许能救他们的命。”老大道。 可顾青青的药能治疫病，却有更可怕的后遗症，她不敢再轻易拿出来给人试药。 “你们戴好口罩和手套，最好不要直接碰触那些病人，想法子帮我取些他们身上的脓水来，我回家再研究研究。”顾青青道。 一路上，看到更多的病患死去，就那样横躺在街上，无人理会，而街面上的人，更是如避鬼怪，不敢靠近，连官兵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敢近前。疫情发展得竟然如此迅速，这是顾青青始料未及的，如果再不找出根治疫病的方子，很快会有更多的人染病，可怕的，这种大面积的扩散，会死更多的人不说，还会和造成极大的恐慌，甚至会引起骚乱， 朝局不稳，政治动荡，再加上时疫，曾经繁华热闹的京城，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座死城，自己及自己在意的亲人，朋友，都会难以活命。 顾青青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再有异能，一人难敌万夫，救一个只一个，就算她活活累死，也于事无补。 可是马车再往前走，就看到有兵士正在驱赶流民，从前面那条街往这边赶，行为粗鲁而暴力，顾青青怔了怔：“那些人隶属哪个部门？” 老大眼神好：“好象是五城兵马司的。” “京城的防务不是齐王在主理么？为何五城兵马司的人还在胡作非为？”顾青青不解地问如风。 “疫情如此严重，除了想办法将有病之人隔离，还有别的更行之有效的方法吗？”如风无奈道。 “可那些流民中，也有可能不是病患啊。”顾青青道。 “有的人只是没发病，说实话，就是我们现在，也不能保证自己没有染上病症，有没有个法子可以当时就查验出来，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将人全都集到一条街上，再实行封锁。”如风道。“如风，你如此清楚内情，莫非这件事是得到王爷首肯的？”以秦桑陌的霸道，只要他出手，就算五城兵马司的人仍归墨致远所属，又隶属晋王管辖，他也会牢牢制住五城兵马司的人，让他们只能听他的号 令。 如风果然目光一闪，无奈道：“姑娘可有更好的法子吗？” 若是有，找说出来了，还用问么？ “那王爷不会象墨致远和定襄侯一样，将这整条街的人全都放火烧死吧。”顾青青瞪大了眼睛道。 “不会，王爷又不是墨致远那等畜牲。”如风正色道。 顾青青松了一口气：“可他们那些人也太粗暴了些，就不能好好跟灾民说么？”“姑娘，人都惜命，不少灾民也知道，一旦留在这里街上，等待的后可会很可怕，如果没有人能研制出克制病疫的药，不用火烧，整条街的人也有可能都会病死，所以，你说他们会听士兵们解释吗？还不拼 命往那条街钻，也求一个活命的机会，任人好生好气解释了无数遍，说得喉干舌苦也没作用的时候，都会有脾气，行为粗暴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如风道。 如果按兰儿所说，墨致远就是病毒的制造者和传播者，那他就是罪大恶极的罪魁祸首，可是，只有一个男人，很难指证墨致远，而被兰儿救出的那些人，又全都在废宅被烧死了。齐王府的马车自然无人敢拦，顾青青很顺利地到了另一条街，其间不少流民攀上车辕想要趁机溜过去，都被兵士给揪下来，扔回病患最多的那条街。 第三百二十章：时疫之夺皇权1 而在东城门，则有不少京城百姓拖家带走，准备逃离京城，街上的流民虽然少了很多，但有瘟疫的消息已经扩散，不少有些家底子的人空，便雇了马车，收拾细软，带着家人往城外逃。 马车一多，行人再一拥挤，整个街上快乱成一锅粥了。 墨致远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只是想逼小皇帝退位，让晋王登上皇位，那也不致于要害这么多百姓啊？ 而且，让晋王即位又对他有多大好处？会比现在的地位更高吗？ 再往前行，便是齐王府所在的御林街了，顾青青正诧异如风为何会把自己拉到这条街上来，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急促而又激越的鼓声。 “出什么事了？”顾青青掀开车帘子，就见不少百姓都往玄武门跑去。 “有人在敲登闻鼓。”如风脸色凝重道。 “登闻鼓？”顾青青怔住：“那不是有功名之人，在遇到重大冤情时才可以敲响的吗？” “是啊，而且至少得是太学院的学子才可以敲，所以，好奇怪。”如风道。 “走，咱们也去瞧瞧。”顾青青道。 玄武门外，宽阔的广场上已经聚满了人，有当官的，也有做生意的，更多的是京城的小老百姓。 “我怎么瞧见好多当官的呢？”老三咕哝道。 不错，人群里确实有不少官员，甚至还穿着官服，都急急地朝广场跑去。也是看热闹的吗？ 人潮拥挤，马车不能再往前，顾青青和如风便下来往前走，让老四留在车上照顾兰儿。 老四将兰儿往肩上一杠，便跟了上来。 老三笑道：“让他留马车里看人，还不如让他自残。” 顾青青也觉得好笑，老四最爱凑热闹，平素一点小事就要凑上去八卦半天，这么大的热闹不许他参与，还真是为难他了。 不得不说四张机的轻功强大，前方人太多，老三和老二两个夹起顾青青就往前飘，遇到阻碍直接跃起，踩着人头跑到最前方，找了个视角好的地方停下。 顾青青这才看清，那敲鼓之人竟然也穿着官服，还真是个二品大员，有事不上朝禀奏，跑来敲登闻鼓，是嫌还不够乱吗？ 很快，有羽林军冲来，包围了广场，敲鼓的官员也被拖开，紧接着赶来的竟然是恭王，是齐王秦桑陌与晋王秦子悠的亲叔叔，地位尊崇，往常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并不怎么参与朝政，今日竟然也在了。 “刘世勋，你好大的胆子，身为二品医官，有什么事不能当朝禀奏皇上，在朝堂上定夺，要来敲登闻鼓，你可知敲登闻鼓的规矩和下场吗？” 原来是个医官！“王爷，下官自然知道敲登闻鼓者，官员要脱下官服，重责四十大板，可下官顾不得了这么多了，王爷难道没瞧见京城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吗？瘟疫肆虐，流民骚乱，百姓惶惶不可终日，而朝庭在做什么？不思整治救助百姓，管控疫情，却还在争权夺利，下官等医官，日夜操劳，医治百姓，到头来呢？病患越来越多，整个京城都人人自危，这样的朝庭，要来有何用？这样的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下官再 不做点什么，大锦国都要亡了。”刘世勋激动地大声道。 “放肆，世事动乱，又不是朝庭之过，乃天灾人祸，皇上和众大臣正在商议处理，你如此闹事，是想将事情闹得更大，引起更大的动乱吗？来人，将他拖下去，按律责罚。”恭王爷怒火万丈道。 有兵士上前拖住刘世勋，下面有人大声喊：“放开刘大人，他是为民请命，他没有错。” “不错，刘大人是好官，不能责罚他，他没说错，朝庭无能，小皇帝根本没有资格做皇帝，天下大乱，请皇帝退位，让贤良之人取代。”“就是，瘟疫横行肆虐，百姓人人自危，朝庭再拿不出行之有效的管控办法，我们大家全都会死在这场疫灾中，小皇帝如此无能，还是回去继续躲在太后的怀里吧，必须要尽快选贤明的君主出来主持大局， 为我们大家排忧解困，救百姓和朝庭于水火。” 这些人用老百姓的口吻大喊大闹，可言语中却摆脱不了读书人固有的酸腐气，顾青青抬眸四顾，发现说发的就是散落在人群中的固定几个人。 他们很会说话，能够引起百姓的共鸣，挑动群情激愤。 “小皇帝下台！” “小皇帝下台。” 有人大声喊，不少人跟着起哄，一起喊口号。 恭王大怒：“你们是想造反吗？”“就算是造反也是官逼民反，大家伙为了活命，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小皇帝不止无能，还残忍无道，杏林街的废灾里，几十号人啊，就被皇帝一声令下，全都活活烧死，还以消灭疫情为借口，现在怎么样了 ？疫情严重扩散，好几条街上都在死人。” “我们不反朝庭，我们不要残暴又无能的皇帝当我们的君王，让小皇帝下台。”老百姓原本就被这几天的疫情吓坏了，有门路的都逃离的京城，没门路的只能死守在京城里，等待奇迹发生，可疫情越来越严重，死的人越来越多，且更多的人被感染，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死 在街上的人。 所以，只要有希望改变现状，能救自己一命的法子，有人起哄，大家伙就会跟着。 一时间，玄武门广场前，喊声震天，恭亲王带的羽林君快要控制不住场子了，有人大喊：“冲进宫去，把小皇帝揪出来，大家推举贤能的君王上位啊。” 前头羽林军里，竟然有人率先响应，掉头就往宫里跑，有的更是爬上城头，将禁宫门打开。 恭亲王在说些什么，但他的声音已经淹没有人群中，羽林军也是人，他们也害怕瘟疫，在这个时间点上，很容易被煽动情绪，会被激愤的百姓裹夹着一起往前走。顾青青和四张机兄弟也被人群裹住往前走。心中不由大急。 第三百二十一章:时疫之夺皇权2 小皇帝手中并无实权，大多掌握在太皇太后和墨家人手里，如今晋王也是手掌大权，这场瘟疫分明就是有心有故意谋划的，怎么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怪罪到小皇帝头上？太冤枉人了。 可是，这么大的场面，这些人心都被鼓动，就算有理性的声音发出，也会被淹没，没人肯定。 怎么办？难道就由着墨家人的阴谋得逞？ 可自己只是个小女子啊！怎样才能阻止他们攻击皇宫，攻击小皇帝？ 自怀里拎出雪宝：“雪宝，你是神兽，天下要大乱，百姓正在受苦，是时候你现身出力了。” 雪宝正睡得迷糊，给兰儿治病损耗它不少精力，打了个呵欠懵懂地看着顾青青。 “你想当神兽还是老鼠？”顾青青揪住它的耳朵。 老鼠二字顿时让雪宝有了精神，直立起来，气愤地对着她吱吱吱。 “就知道我家雪宝是有追求有理想的宝宝，现在就是你拿出神兽威力，震摄这些糊涂百姓的时候了。”顾青青忍住笑，一本正经道。 雪宝：“吱吱吱。”一副毫情万丈的样子。 “那去吧，把这两边的树全都点燃，火烧得越大越好，还要别让这些人发现，是你喷的火，能做到么？”顾青青道。 雪宝不屑地瞪她一眼，嗖地如一道白色闪电，射入半空中。 人群还在疯狂往宫里跑，突然，眼前一篷蓝幽幽的火乍现，篷地一声，高大直冲云霄的古树被点燃，火势瞬间烧着了整个树冠，人流全都愕然，惊得顿住，呆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大火。 雪宝也不停顿，紧接着又点燃了另外的几颗大树。 然后悄悄地回来，钻进顾青青怀里。 四张机兄弟对着天空大吼：“天降神火，大家快快退后，上天预警，不得再往前去，皇上乃天绶帝王，胆敢冒犯者，死无葬身之地。” 四兄弟齐齐发声，声如哄钟，响彻玄武门上空。 百姓乃至起哄的官员也皆被震摄住，不少人跪下嗑头。 顾青青移步至前，大声道：“大家要冷静，皇上才不过十三四岁，手中并无实权，大家认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年，可能造成大家现在的困境吗？” “她是谁？” “我好象见过，京里最先开粥棚施救的就是这位姑娘。” “对，不错，我也认得，我娘的病就是这位姑娘治的，她可是好人啊。” “是啊，她是好人呢，她说得也没错，听说皇上确实年少，大权大多掌在太后和太皇太后，几位王爷侯爷手里。” “她是妖人，树上的火就是她放的，大家不要相信这个妖女的话。”有人大声发出不同的声音。 “就是啊，妇人之见，大家不要信，保不齐她就是皇帝派来做说客的。” “妇人主事，必遭大灾，百姓们，很可能现在的瘟疫就是因为这些妖女出来作祟，害得咱们大家深处水深火热当中，大家齐上，打死这个妖女啊。”更有人胡扯八道，煽动人群对顾青青动粗。 老二耳尖，瞅准那个人，纵身跃起，将那要揪了出来，却见那人还身穿官服，老二手脚也快，迅速自他身上摸出一块腰牌来，他也不识字，递给身边之人看：“什么字，念！” “墨——”那人下意识就念了出来。 “原来是墨家人。”顾青青冷笑：“不知你是在五城兵马司当差，还是墨家为奴呢？你又凭什么穿着五品官服？是考取的功名还是假扮官员？或者，墨家的奴才也是朝中五品官员？” 顾青青一连串的质问，让那人哑口无言，百姓不明白何意，都问：“出什么事了？这个人为什么会是墨家人？” “墨家是定襄侯府么？听说是太皇太后的姻亲，还是晋王的姨父家呢。” “那他是小皇帝的政敌啊，是反对小皇帝的。”四张机兄弟也有样学样，在人群中大声议论。 不少离得近的百姓似乎明白了一些。 大家不再那般激愤，平静了许多。 可就在此时，一队全副武装的兵士冲过来，为首的正是墨致远，顾青青情知此时与他正面对抗是不智之举，便示意四张机兄弟将自己架起，潜入人群当中。 墨致远看着树冠上的大火，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大声道：“先扑火，再疏散百姓，莫让百姓受伤。” 他武功极高，声音听着不大，却能传播至每个人的耳朵。 百姓听了，自然很赞同，也觉得这位新来的官员是好人。 可高大树冠上的火哪那么容易扑灭。墨家的官兵扑了一会子便放弃了。墨致远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百姓：“大家都听好了，这场瘟疫是上天对大锦国的警示，皇帝长于妇人之手，无能治理国家，以致大锦朝政动乱，民不聊生，人心恐慌，所以，是时候推翻小皇帝的统 治，重建大锦国了。” “胡说，皇帝才多大啊，国家建不好，关小孩子什么事，再说了，你墨家不是手掌朝中大权吗？灾疫出现后，你们除了放火烧死灾民，又做了什么？”老三躲在人群中大声道。 “放肆，但敢污辱墨家者，死。”墨致远说着，纵身跃起，如大鹰捕猎一般附冲而下，抓起一个男人抛向半空，一剑斩去，那人顿时齐腰被生生斩断，鲜血如雨一般洒下。 场面血腥而恐怖，他如此强大功力，又如此暴烈凶残，所有人都被他震慑住，连大气都不敢出，直愣愣地看着。 老四忍不住嘀咕：“奶奶的，老子说的话不抓老子，反杀一个无辜之人示威儆百。” 顾青青示意他莫要说话，看墨致远到底要干嘛。 墨致远阴冷地瞪了眼老四，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暂时没空理会顾青青几个。“大家听好了，瘟疫不是不能治，墨家承天受绶，有幸拜谒了幽禅山的大师，已经找到治疗瘟疫的法子，但是，如果皇权还在皇帝这个病儿手里，幽禅山大师是不会现身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时疫之夺皇权3 “所以，为今之际，便是让皇帝下台，再请得大师来作法，为大家消除这场灾疫。” “幽禅大师？没听说过。”有人议论道。 “是世外高人吧，不管如何，能冶好瘟疫，那就是最大的好事啊。” “反正谁当皇帝关咱们大家什么事？只要能治好瘟疫，赶走病灾，让咱们小老百姓好好过日子，那就行了啊。” “就是啊，让皇帝下台也没啥不好的，换个贤明的君主上，咱们的日子也能好些点，瘟疫再不治，大家伙儿都得没命。”百姓小声议论着，被瘟疫吓坏了的人们，没有太多正确的判断力，他们只要能尽快脱离现在的困境，赶走病祸，回归平静的生活就好，墨致远的话，就如落水之人遇到了一块浮木，成了他们最后的求生希 望，所以，别的，他们都不在乎。 “咱们听墨将军的，逼小皇帝退位，请幽禅大师为驱除邪祟，赶走瘟疫，还咱们一个太平世界。”墨家散布在人群中的人高大疾呼。 立即有人响应：“对，让小皇帝退位，请大师驱除。” “好，既然你们群情激愤，那墨某就率领大家，攻进皇宫，捉拿小皇帝。”墨致远振臂高呼。 他的话刚说完，团团围在玄武门广场的羽林军们，都掉转目标，与墨家军汇合，一同向内宫奔去。 老百姓也跟着一同往里闯。 城头有禁军拦住，黑色冰冷的箭整齐排布，万箭齐发，顿时不少百姓中箭倒地。禁军由福王统领，原本与羽林军隶属一个部门，都由福王管，可羽林军却掉转武器，依附了墨家，可见，这场政变，是墨家早就开始谋划的阴谋，方才墨致远只说让小皇帝退位，却没说拥护谁当皇帝，可 见其真正目的，肯定不单单只是辅佐晋王那么简单。 而原本五城兵马司和兵部都交由晋王管辖，如今却都由墨致远统领，可见墨家与晋王之间，可能达成了某个协议，至于真相和结果会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顾青青随着人流往前涌，她只希望能找到机会，救出可怜的秦昱涵，更希望禁军能够坚持下去，护住秦昱涵。但是，形势很不乐观，墨致远的军队很快攻克了中门，城头将军被他斩杀，头颅挂在城墙上示众，这一举动，对禁军具有很大的威慑作用，加之不少禁军也害怕瘟疫，本就无心恋战，且墨致远又以治疗瘟 疫为法码，更加动摇了禁军的军心，不到一个时辰，禁军便开始节节溃败，有将领直接双手托起武起，向墨致远投降。顾青青被裹夹在人流中，眼看着不少百姓和兵士被杀，断肢残躯随处可见，硝烟四起，往日宁静繁华的内宫此时成了人间地狱，许多宫女和太监在奔逃的过程中，被墨家军一刀砍死，而那些忠于皇帝，拼 死相护的，更是死得更惨，墨致远此人极其残忍，常五指成爪，徒手刺穿对手的胸膛，将他的心脏生生挖出，然后，狞笑着一捏，在听到心脏迸裂的声音时，发出狰狞的狂笑。 他如此凶悍残暴，许多有心护主的奴才和护卫，也被震得心惊胆战，没有了上前相抗的勇气，墨家军一路前进，畅通无碍，很快便攻到了乾清宫前。 四张机兄弟死死护住顾青青和兰儿，不让她们两个受伤害，这一路边躲边打，跟着墨致远一同进了内宫，禁军战斗力越来越弱，宫廷侍卫原本是墨致远的部下，稍做抵抗就投降了。 乾清宫门紧闭，墨致远狂傲地冷笑：“秦昱涵，出来吧，看在你是本将军表侄孙的份上，本将军不杀你。” 宫门内，并没有人应，几名守宫的太监和宫女早就跪倒在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来人，撞开宫门。”墨致远大声道。 有人搬了粗大的圆木柱来，开始对着宫门猛烈撞击。 乾清宫宫门虽然厚实，但却比不得城门，没撞几下，便摇摇欲坠，一边的门搭链已经撞开，只要再撞几下，宫门就得全废。 顾青青的一颗心揪得死紧，又痛又急，秦桑陌，你不是大将军王吗？你不是手掌几十万大军吗？皇帝遇险，你为什么还不来救他？你究竟在哪里？如风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他似乎也没料到事态发展得如此迅犯，根本就没法控制，如果墨家人只是将皇位夺下，扶佐晋王上位，那相对还好，可到了这个时候，墨致远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王爷怎么 还不现身呢？ 顾青青潜在一颗大树后，想伺机救走小皇帝。 当兵士再一次搬着大圆木柱子撞击宫门时，突然，一条高大的身影自天而降，凌破踏步而来，展开双臂向扑墨致远。 “好俊的身手。”老大忍不住夸赞。 顾青青却一脸愕然，那与墨致远正斗得难分难解的竟然是国师。 早就听闻国师武功高强，只是被关进大牢后，顾青青便再也没见过他，当此皇帝危急之时，还真只有他才能与墨致远有一敌之力。 墨致远脸上渐渐没有了狂傲之色，眼神变得凝重而阴戾：“国师大人，你的外孙气数已尽，你非要来葬送这把老骨头做什么？值当么？” 国师气得脸色发青：“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墨致远，你在谋反。” 国师越是气愤，就越中了墨致远的圈套，国师武功虽强，但毕竟年迈，体力上不如墨致远，手段也没他那般残戾得没有人性。 墨致远故意激起国师的愤怒，扰乱他的心神，然后再伺机一击制敌。“乱臣？哈哈哈，国师才是乱臣吧，这些年，国师用蛇坑坑害了多少人，投喂人肉养蛇，汲蛇毒而制蛊，从而控制小皇帝，控制整个朝堂，把秦家的天下牢牢抓在你殷家人手中，国师才是狼子野心，尽人皆 诛吧。”墨致远哈哈大笑，不屑道。蛇坑已然被顾青青毁了，连国师府都被炸了个稀烂，成了废墟。 第三百二十三章：时疫之夺皇权4 有异能的女儿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出了牢笼的国师早没有了当初的锐气，人也苍老了许多，如今墨致远再挑他最痛心的伤口刺，让他岂能不怒火万丈。下手掌力更加浑厚劲犯，一时之间，让墨致远有点左支右绌，显现败象，但他年轻气盛，身法灵活，虽然受了一点伤，却无性命之忧，但这样刚猛的打法，甚是耗费精力，果然没多久，国师就显出疲相， 体力难支，而墨致远却并不与他正面对抗，故意游走在他周身，尽量避开锐利的锋芒，继续损耗着国师的体力。 国师的步法渐渐显得散乱，墨致远再发起猛击，果然，只见他佯装躲避，故意露出胸口，引诱国师攻击，在国师近前的一瞬，手掌以难以想象的角度拧转过来，一下掐住一国师的喉咙。 高大威猛的国师被他拎在手里，如一只落毛的野鸡一样，可怜巴巴的颓然之极。 顾青青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得不佩服墨致远此人的阴狠狡诈。 也不由得替国师担心起来。虽然一开始，国师一心想要致自己于死地，但他对小皇帝却是忠心不二的，这种时候，他这个被废了的，无官无职的国师，完全可以不管朝中锁事，在家怡养天年，可他还是来了，为了保护自己的外孙来 了。 还是单枪匹马，只身前来，怕是来时，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后果吧。 门，在墨致远身后打开，秦桑陌脸色苍白，却面色严肃，凛然高贵，不可侵犯。 “墨致远，朕命令你，放开国师。” 墨致远的手下看到自行走出来的小皇帝个个眼冒绿光，就象那站着的不是个病弱少年，而是一座可以让他们升官发财的宝藏。 虽然强敌环伺，秦昱涵却面色不改，毫无惧色，一身正气。 “想救你的外公？好啊，交出玉玺，下退位召书，本将军就放了这个不中用的老东西。”墨致远狂傲地说道，根本没把小皇帝放在眼里。 “玉玺并不在朕手中，在太皇太后后里，你个乱臣贼子想要拿，大可以找太皇太后去讨。”秦昱涵道。 “玉玺怎么可能会在太皇太后手中，如果在，本将军又何必辛苦这一趟，直接让你退位就是了。”墨致远哪里肯信，冷笑道。 “信与不信由你，反正玉玺不在朕身上，快快放了国师，朕可以只治你一人谋反之罪，放过墨家其他人。”秦昱涵道。 “哈哈哈，这是本将军今天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放过我墨家人？凭你这个病殃子，毛还没长齐，真拿自己当天子呐？不过就是个长于妇人手中的废物罢了。”墨致远大声道。 他对皇帝如此无理，一些跟随而来的百姓颇为不屑，在他们眼里，皇帝不论有多么昏庸，该给他的体面还是得给的。 “墨致远，你太放肆了，哼，你敢伤害朕的外祖父，朕发誓，必将你墨家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秦昱涵大怒道。 顾青青感佩秦昱涵的勇气理镇定，但是，这个时候，跟墨致远比狠实为不智，百姓民心对一个皇帝皇朝有多重要，难道他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一点也不知道吗？ 如果不是这场瘟疫逼迫得百姓民不聊生，并且造成巨大的恐慌，他们又怎么被墨致远这等狂戾之徒给煽动？ 羽林军也不会如此之快就临阵倒戈，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让墨致远得逞，攻入乾清宫前，缉拿国师，说到底，墨致远也是利用了民心民意，也还是秦昱涵这一两年的统治并不太得民心的缘故。 “哈哈哈，好狂妄的黄口小儿，本将军偏要将他杀死，你又奈我何？”话音未落，只听得咔嚓一声，国师的喉咙被他生生拧断，头颅一歪，已然气绝身亡。 秦昱涵瞪目欲裂，气得脸色发青，垂在两侧的手双紧握成拳，强忍着伤心与愤怒，冷哼一声道：“墨致远，你这是在将你墨家推向死路，你不明白吗？”墨致远扔掉国师，抽出帕子悠闲地擦拭着那双不知要了多少条性命的手，冷笑道：“哦？是吗？墨家的兴衰成亡，我不知道，但你这个黄口小儿的命，现在就攥在本将军的手里，本将军随时都能让你一命乌 呼，去见你的外公，你信吗？” 说着，他长臂一伸，五指如钢钳一般向秦昱涵的脖子捏去。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同一时间，顾青青的微型弩已然发出，三根钢针齐发，分上中下三方，直射墨致远要害。 但墨致远似乎早有准备，大袖一挥，三枚淬毒的钢针便全被他收入袖中，又激射出来，若不是老四轻功高，顾青青已然伤在自己的钢针之下。 “这个太牛叉了，咱们四个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主子，这里不安全，咱们逃吧。”老大附在顾青青耳边小声道。 “不能逃，我不能放下小皇帝不管。”顾青青道。 小皇帝曾多次相助于她，又对她甚是信任和依赖，在顾青青的心里，小皇帝就是她的表弟，她的亲人。 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危险而不顾，自己逃走呢？ “可是咱们单掌难敌四手啊，光墨致远一个人，咱们就应付不了，若是这些官兵全围攻上来，咱们会被打成肉酱的。”老二道。 “我不走，我不相信秦昱涵会这么弱，京城动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绝对不会没有半点警惕与准备。”顾青青坚持道。 如风也道：“姑娘，还是早撤吧，如风在这里看着。” 顾青青正要说话，就见墨致远阴冷地看了过来，唇边勾起一抹挑衅的冷笑。顾青青越发恼怒，更不想走，要知道，如果让墨致远这种狂徒上了位，莫说整个国家会如何，至少他不会让自己在大锦再有半寸的立足之地，定然会杀自己而后快，甚至整个顾家也会被她连累，成为他的 刀下亡魂。顾老爷才主动要求帮她对付墨家，当时顾青青虽然没有面面承诺保护。 第三百二十四章：时疫之夺皇权5 但至少因为自己与齐王和晋王的关系，顾老爷错觉上是安全的，谁会知道，事态会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呢？ “我不会撤的，倒是你如风，你该与你家主子王爷联系了，到这步田地了，他人在哪儿啊？”顾青青抱怨道。 “如风……也不知道王爷在哪。”如风担心道。 “怎么样？拿不拿玉玺？本军将耐性可不好。”墨致远按住秦昱涵的肩，冷冷地问。 “妄想！”秦昱涵的小身板挺得笔直，毫无惧色地回道。 “好，你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那就莫怪本将军心狠手辣了。”说着，他的手向秦昱涵的脖子掐去。 “住手！”晋王秦子悠清脆而响亮的声音极时出现，他身后还跟着丞相和朝中大部分二品以上要官，出现在乾清宫门前。 墨致远的手，就顿在了半空，回头睨了晋王一眼，并有行礼的意思，而他的身子，仍立在秦昱涵身前，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击杀秦昱涵。 “看见晋王，还不快快行礼？”丞相厉声道。 墨致远缓缓收回手，懒懒地向晋王行了一礼。 “皇上，你可还好？”晋王关切地走近秦昱涵，但秦昱涵却向后一退，他伸出的手落空，神情有点僵。 “皇上，本王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晋王一抬手，行了一礼道。秦昱涵却并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倔犟的少年，方才差一点就死在了墨致远手中，此时见到这些朝中大臣，强忍着委屈，将即将涌入眼眶的泪水生吞了回肚里，他们不就是欺自己年少么？不能让他 们看见自己的软弱与无助，不能，就算真死在墨致远手里，也要死得钢强而有气魄。 “皇上受惊了。”丞相行了一礼道。 “欧阳丞相，乱臣贼子在此，你还不快快将之诛杀？在等待什么？”秦昱涵威严地喝道。 欧阳丞相苦笑：“皇上，情势您也看见了，墨将军虽然行事有勃臣子之道，但百姓都跟随而来，民心思变，朝堂动乱，正是大锦朝存亡之秋，皇上还是识时务吧。” 秦昱涵冷笑：“所以丞相也是来让朕交出玉玺，下诏退位的吗？”“皇上，臣也十分无奈，京中瘟疫肆虐，百姓民不聊生，墨将军也是为了百姓的性命，才不得已而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若皇上不退位，便无法有效阻制瘟疫的漫延，会有更多的人死于瘟疫，皇上仁慈，难道 你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百姓身陷死境而不出手相救吗？”丞相苦口婆心道。 “朕交出玉玺就能拯救天下百姓了吗？难道是朕让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吗？” 丞相，朕记得，你是百官之首，朕虽然临朝，却并未亲政，真正的朝政大权明明都掌握在你和墨家人手里，你们治理的国家出现大动乱，却让朕来背黑锅，这是什么道理？” “皇上，瘟疫乃是天灾，臣等便是政绩再好，也无可奈何，皇上若非要以此来责问臣，臣只好请皇上降旨，罢免臣的官职，臣告老还乡便是。”丞相不紧不慢地说道。 “二皇叔，你来是救朕的，还是逼朕退位的？”秦昱涵直言不讳地问道。 晋王唇角勾起一个得意又自认潇洒迷人的弧度，清浅的笑容在顾青青看来，很是刺眼，那是胜利者，对失败的对手才有的胜利与讥讽的微笑。 “皇上，你还年轻，顺应天命才是明智之举，交出玉玺吧，交出来，本王会封你一字并肩王，会象过去一样疼爱你，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你果然也想谋朝篡位。”秦昱涵不屑地冷笑道：“朕若不交了玉玺呢？王叔便要杀了昱涵吗？” “自是不会杀你，不过，太后后宫干政，并勾结国师残害亲王，本王已禀明太皇太后，并宗人府，将重神此案。”晋王冷笑道。 “你把我母后怎么了？”秦昱涵果然脸色一变，着急道。“暂时还无碍，可如果皇上一直不肯交出玉玺，写下传位诏书，太皇娘娘，我的皇嫂，可能就要送进宗人府大牢，听说，大牢里也有不少囚犯也染上了时疫，就不知太后娘娘的抗病能力如何了。”秦子悠道 。 “你……”秦昱涵大急，怒道：“好个秦子悠，你竟然劫持太后，还威协朕。” “昱涵，别犟着了，这个皇帝你又不是做得很开心，你的心脏不好，受不得刺激，乖乖把玉玺给王叔，王叔方才说的话还算数，决不食言。” “好，既然如此，朕就把玉玺交给你，总比这个乱臣贼子抢了去的好。”秦昱涵说着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布包，手伸出去一半，又缩了回来，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眼圈通红道：“王叔，当初昱儿登基时，才不过十岁，这几年来，王叔也一直在病中，朝政大权旁落在这些臣子手里，如今天下大乱，他们都怪是昱儿没做好，怪昱儿残暴无德，你给昱儿作个证，昱儿真的很努力很努力 要做好皇帝了。” 若非皇位之争，秦子悠是很疼爱也很喜欢这个侄儿的，毕竟是自己嫡亲兄长的儿子，血肉至亲，加之，这孩子一直真的很努力也很勤奋，待自己也亲近孝顺……“好昱儿，不是你的错，你身子不好，又年幼，虽然日日上朝，却没有几件事是自己能做主的，朝野现在这个乱相，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你是个仁慈善良的孩子，以后谁再敢骂你残暴无德，皇叔一定严惩不 怠。” “多谢皇叔。”秦昱涵眨巴着漂亮的大眼，却仍然紧抱着玉玺道：“那皇叔可知道，好好的，为何淮北会大灾？不是说，冬季很少有灾的吗？” 晋王皱了皱眉：“听说是突遭蝗灾，一日之间，所有的冬麦全都连根被啃咬殆尽，百姓这才……”“也不对啊，既是冬麦被毁，百姓家里还该存有余粮以备过冬之用啊，为何灾情发生才不过月余，百姓不都流亡至京城了呢？” 第三百二十五章：时疫之夺皇权6 秦昱涵一脸不解地问道。 这也是顾青青的疑惑，北方的百姓，冬季将至时，是会储备过冬存粮的，怎么可能一遇大灾，就全都离家流亡呢？ “这个……可能是遇到另外的不可抗力吧。”秦子悠目光闪了闪道。“是这样吗？会是什么不可抗力呢？真的好奇怪，昱儿记得，当时听到淮北大灾的消息之后，就下令户部调拨百万两救灾银两，淮百受灾人口也不过二十万之众，百万银两虽说不是很多，但帮着灾民们渡过 灾年困境，应该也是够了的，至少不至于让他们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啊。”阶下的百姓大多是自淮北流亡来的，有人小声议论道：“原来皇上给我们拨了救灾银两吗？可为什么有人说，皇上一两银子也没拨放，明年的赋税还要上增两成？明明冬麦颗粒无收，拿什么多交两成的赋税 ？” “就是啊，若不是到处在传，说我们的家乡被诅咒，上天惩罚我们，还会降下更大的灾难，谁又愿意离开家乡故土，四处流浪？” “丞相，你掌管着户部，朕现在问你，救灾的银两都去哪里了？为何没有到灾民手中？这造成这场大灾的罪魁，真的是朕施政无德吗？”秦昱涵脸色一肃，厉声喝问。 丞相吓得下意识就要跪下，晋王秦子悠却似乎回过神来，托住丞相的手臂道：“老丞相，皇上真的下旨拨放救灾银两了吗？” 丞相抬头犹豫地看了眼晋王：“户部早就亏空，哪来的一百万两银子。” “前几年都是丰年，又并未有大的战事，为何户部就连一百万两救灾款项也拨不出？除非你们这些官员尸位素餐，昧着良心贪没了去。”秦昱涵大声道。 “是啊，咱们大锦土地肥沃，商贾发达，国库应该很充盈才是啊，确实不应该连百万两救灾款都拨不出来。”有小官员小声道。 “皇上，别再哆嗦了，快快把玉玺交出来吧。”丞相不耐道。 “你身为臣子，竟然逼迫皇上退位，亏你还是百官之首，不忠不义，背主叛国，你也是乱臣贼子。”秦昱涵厉声喝道。丞相老爷一红，退后一步，一挥手，身后两名侍卫同时扑上，强行将玉玺自秦昱涵怀里抢出，秦昱涵放声大哭：“父皇，儿子不孝，没能守住您的江山，让逆贼得惩，儿子再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不如 随您去了吧。”说着，对着一旁的廊柱撞去。 秦子悠冷静地看着，并没有做过多的表示，丞相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倒是墨致远，他离得秦昱涵最近，长臂一捞，将他拎住：“这样死不觉得太可惜了么？还死得不明不白的，太窝囊。”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逆臣贼子。”秦昱涵努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墨致远的控制，墨致远不耐地点中他的穴道：“吵什么，就算要死，也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再死，否则，你有脸见你的父皇么？”秦昱涵这才没有挣扎：“难道这一切，不都是你墨家人在背后捣鬼么？所谓天灾，所谓瘟疫，都是你们为了争夺皇位而设下的圈套，你们为了这个皇位，置天下百姓的性命于不顾，置大锦百年基业于不顾， 你们会遭天谴的。” “要遭天谴，那也是你这个亲亲皇叔，不干本将军的事，本将军只是奉命行事。”墨致远冷哼一声，讥讽道。 “什么？你说是我皇叔？是二皇叔吗？”秦昱涵睁大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自然是现在手持玉玺的晋王秦子悠。”墨致远道。 “墨致远，你胡说什么？”晋王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你想造反吗？” “造反？哈哈哈，这两个字从你晋王口中说出，还真是好笑，究竟是谁在造反？你为了得到皇位，都做了些什么？”墨致远嘲弄地笑道。“小皇帝，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淮北之所以会突然遭虫害，是你这位皇叔，请一位异能人士，释放成千上万条蝗虫，让淮北上百万亩良田一夜之间全部毁掉，而百姓们之所以明明家有余粮却还要背井离乡，是因为家中的米粮一夜之间，全被老鼠偷食，颗粒无存，可百姓不知何故，只以为是上天降下惩罚，而你的这位皇叔，又让人散布谣言，令百姓惶恐不安，纷纷逃离家乡，大部分逃往京城，至于你说的一 百万救灾款项，户部自然是下拨了的，可丞相大人和晋王部属贪没不少，余下的，全都被晋王挪用，至他自建的神机营，用以购买火器，至于瘟疫，那就不用本将军说了吧？” “你胡说，血口喷人，本王没有做过这些事。”当秦昱涵愤怒地看过来时，晋王秦子悠的脸色刷白，眼中闪出复杂的神色，大声道。“你没做？对，你没有亲手做，而是吩咐属下做的，为了夺取皇位，你养了多少死士为你效你，又拉拢了多少朝中官员，只听命于你？而欧阳府，墨家，因为与太皇太后的姻亲关系，自然都是你忠实的支持 者，我墨致远冒天下之大不韪，火烧废宅几十条人命，还不都是为了你夺得皇位而效力？”墨致远哈哈大笑道。 “你……”晋王捂住胸口：“墨致远，你可恶。” 丞相也怒喝道：“墨致远，你想做什么？” “现在，你可相信你的皇叔以后还会善待你？他夺了皇位之后，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和你的母后。”墨致远道。“二皇叔，这些……真的……是你所为吗？你要皇位，你跟昱儿说，昱儿身体不好，早就不想当这个皇帝了，你让皇祖母下旨，废了昱儿就是，为什么要害淮北的老百姓？为什么要让百姓流离失所？你也是皇室之人，你可知，你毁的是大锦的基业，毁的是秦家王朝？你人为制造这么大的灾祸，使得民不聊生，天下大乱，若此时邻国犯境，整个大锦就将灭亡，你才是大锦的罪人，天下的罪人，秦家王朝的罪人。” 第三百二十六章：时疫之夺皇权7 “放肆，他说是本王做的就是本王做的吗？所谓异能人士根本不是本王请的，本王若是能识得那种异能人，又何故会受蛊毒三年之苦？”晋王心虚道。 “不是你，也是你指使，墨致远也是你的部下，听命于你。”秦昱涵道。“小皇帝，还好你没有笨到家，不错，若不是暗中相助，我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松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攻入乾清宫呢？要知道，兵部是有晋王掌官，禁军虽由福王统领，但福王是不管皇室争斗的，也由晋王调 配，至于羽林军，原本是墨家所部，现在也由晋王掌管，我们两个联手之下，你这个黄口小儿还能有几分抵抗之力？何况还有丞相大人暗中相助，你这个皇帝，不死也得脱层皮。”墨致远狂傲地讥讽道。 原来如此，果然这一切都是几方势力相勾结才有的结果，怪不得秦桑陌一直没出现，他或许也不愿意参与皇室争斗吧，可是，整个天下弄得如此一团糟，难道他就无所作为吗？ 顾青青同情地看着台上鼻子都哭红了的秦昱涵，真的很心疼。 “墨致远，你究竟想做什么？”丞相万万没想到，墨致远竟然如此狂妄不羁，如此嚣张跋扈。 “做什么？”墨致远讥诮地冷笑，骤然出手，向秦子悠怀里探去，秦子悠似乎早料到他有此一招，两人就在秦昱涵面前大打出手，两边的侍卫不知该帮谁，一时怔在原地。 墨致远早就杀红了眼，又出手极狠辣，秦子悠虽然武功不弱，却难以匹敌，墨致远越打越兴起，几次差点杀了秦子悠，丞相皱着眉立在一旁，一副旁观者的姿态，官员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顾青青趁人不注意，和四张机几兄弟悄悄潜到宫门边，雪宝纵身一跃，跳入秦昱涵怀里。 秦昱涵愣了愣，回眸便看到顾青青，顿时眼睛一亮，可只是一瞬，便又焦急起来，一个劲地对她使眼色，让她赶紧离开。顾青青都到这里了，人没救走，怎么舍得无功而返，正要行动，秦昱涵却往侧一步，让她的手没够着，顿时大急，雪宝叼了一粒小白珠子迅速塞在秦昱涵的嘴里，秦昱涵不及防，吞了，愕然地看着雪宝， 雪宝吱吱两声，又保护爪子抚了抚他的脸，又蹿回顾青青怀里。 顾青青也知道，这里强敌环伺，以自己的能力，也无法与墨致远抗衡，自保是最明智的，何况，秦昱涵的身份太特殊，真要失踪了，局势肯定更乱，而且，自己也护不住他。 好在雪宝聪明，给了他一颗小珠子，只是小珠子药性太过霸道，不知道秦昱涵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这一补。 墨致远与秦昱涵仍斗得难分难解，一旁的侍卫官兵也只是冷眼相看，并无行动，好象局势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顾青青也乐得坐在树枝上看戏，老四突然道：“咦，兰儿，你醒了？” 兰儿一直昏昏沉沉地，象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老四背着她一路闯到这里，她便一直睡，象是死人一样，没有半点反映，可现在，却瞪着一双明丽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台上正在打斗的墨致远和秦子悠。 “都是坏人，坏人。”兰儿喃喃道。 墨致远突然一掌击中了秦子悠的胸口，秦子悠被震得身子倒飞，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墨致远狞笑一声，又扑上前，突然，一枝长剑冷冷地横在面前，竟是福王：“闹够了吗？” 不知为何，墨致远有点忌惮福王，竟是悻悻地收手，冷笑着退回乾清宫门口。 福王冷冷道：“晋王无德，败坏朝纲，抓起来。” 顾青青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地看着，福王只是个郡王，他怎么有权力把身为亲王的晋王抓起来？ “福王，你凭什么抓本王？”果然晋王很不屑道。 “就凭本王是你的王叔，是秦室宗族的族长，你这等不肖子孙，败坏祖宗基业，愧对祖宗，不该抓起来惩处吗？”福王道。 “母后，我要找母后，你无权抓我。”晋王挥臂击开侍卫的手。 “就是太皇太后让本王来抓你们这个不肖子孙，乱臣贼子的。”福王拿出太皇太后喻旨道。 看来太皇太后还没有糊涂到家。 顾青青松了一口气，可见秦昱涵还有一丝翻盘的机会。 “墨将军，拿出治疗疫病的解药吧。”制住晋王之后，福王走近墨致远道。 墨致远高举手中的玉玺：“福王，见玉玺还不下跪？” 福王冷笑：“逆贼何等猖狂，皇室再如何动乱，也与你墨家没有半分干系，还不快快将抢夺的玉玺交出来？” “交出玉玺？好笑，这天下乃是有能者居之，当年你秦家人，还不也是慕容家的外戚，还不也背主弃信，抢夺了慕容家一半的天下？如今也有脸来斥责本将军。”墨致远大声笑道。 福王道：“别以为你拿了玉玺就可以称帝，普天之下的老百姓不会承认你这等无德残暴之徒为君上的，来人，拿下墨致远。” 福王一下令，先前还跟着墨致远一同闯进乾清宫的官兵们立即倒戈相向，矛头全都对住墨致远。 墨致远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出，高举一个小小的瓷瓶，大声道：“你们都不怕瘟疫了吗？可知京城街道上，有多少人死于瘟疫？只有本将军手上有治病的解药，你们谁敢上前一步，我便将解药砸碎。” 所有人，包括福王都被震摄住，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上的小瓶。 福王道：“墨致远，你已经错得太多，回头是岸啊。”“错？我才没有错，这个天下，本该就是我墨家的，这些年，我父侯为朝庭立下多少功劳，秦家人在做什么？只知道内斗，享乐，今天，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墨致远付出多少辛劳，我绝不放弃。”墨致远朗 声道。“墨致远，你谋逆造反，残杀百姓，制造混乱，你已经走上了绝路，还不悔过，快快交出治疫病的解药来。”福王大声道。 第三百二十七章：时疫之夺皇权8 “他就是头狼，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晋王秦子悠怒斥道。顾青青躲在树上，看着眼前的秦子悠与自己熟悉的那个清雅和暖的公子判若两人，此时的他，面容狰狞，眼睛赤红，双眉拧成了绳状，因为愤怒，一张俊脸几乎变了形，哪还有半点儒雅清高的风姿？分明 就是个不甘失败的落水狗。“哈哈哈，秦子悠，你一直拿本将军当条狗使，以为我墨家事事都得听从你的，没想到有一点，我墨致远会反打你一耙吧，你们是同路人，我是头养不熟的狼，你就是只虚伪的羊，表面看起来温和无害，实 则阴险狡诈，当年先皇是怎么死的？暴病猝死，这四个字，可是有太多文章好做。”墨致远狂笑道。“你……胡说什么？本王没做过对不住皇兄的事。”秦子悠果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指着墨致远大骂道：“福王叔，列位臣工，千万莫要相信这厮，所谓的异能人士，本就是他墨家为本王介绍的，以瘟疫逼秦昱涵下台，也是他墨家的主意，本王这些年一直关在长春宫，根本连宫门都少出，怎么可能会结识那种怪人，这皇位我不争了，还是让昱儿坐好了，但绝不能让这没有人性的畜牲夺了权，福王叔，立即诛 杀此贼吧，否则，他的帮凶一来，形势更不可收拾。” 他这番话，等于自承罪行，与墨致远一番互撕，狗咬狗的过程，让在场的百姓和有正义感的官员越发寒心，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福王气得脸色铁青，举剑直指墨致远：“交出解药！” “福王，本将军看在你德高望重的份上，不想与你计较，若你再拿剑指着我，莫怪我不客气了。”墨致远嚣张地一横眼，大手突然一探，离他最近的一名太监的心脏被生生他掏出，高高举起，捏碎！ 这一举动血腥而残忍，不少官员当时便开始呕吐，有的则脸色发白，腿脚发抖。 不得不说，他此举很具威摄力，站在福王身后的官员已经动摇。 福王也没想到他如此猖狂残戾，气得脸色发青。 “写传卫诏书，否则，本将军掏了小皇帝的心拿来下酒！”墨致远一掌罩住秦昱涵的头，睥睨着众官员，霸道地说道。 顾青青心一紧，这厮是个行动派，素来说到做到，真伤了秦昱涵怎么办？ 却见秦昱涵正紧闭着双眼，状似很痛苦的样子，头顶冒出丝丝白气，双手捏了个法诀，根本没注意墨致远将自己制住，已是性命攸关。 “雪宝，你的小珠子不会起反作用吧。”顾青青揉着雪宝的肚皮，喃喃道。 “吱吱吱……”雪宝舔舔她的掌心，安慰着。 “主子，好象不对劲啊。”老四道。 “什么？”顾青青的注意力全在台上，仍然紧盯着秦昱涵。 “就是兰儿……”老四四处张望，兰儿不知何时不见了。 “兰儿怎么了？”顾青青也发现，兰儿不知去了哪里。 “我数十下，如果你再不写传卫诏书，我便揭碎他的天灵盖。”墨致远道。 捏碎了天灵盖，哪里还有命活？ 忠心秦昱涵的百姓和官员失声痛哭。 秦昱涵受制，福王也投鼠忌器，只能全神戒具地看着墨致远，却不好下手。 “雪宝，你能偷袭那个坏蛋么？”顾青青心惊胆战地问，她是真的拿秦昱涵当亲人待，让她眼睁睁看着秦昱涵惨死在墨致远这个魔鬼手上，实在不忍心。 雪宝却摇摇头，泄气地吱吱两声，小身子缩成一团，钻进顾青青怀里，生怕她将自己扔出去对敌。 墨致远太过强悍，他能将雪宝的小火团给掷回来，雪宝前次差点被自己的火团烧毁了皮毛，还心有余悸呐。 “我开始数了，一、”墨致远一手举着解药瓶子，一手罩着秦昱涵的天灵盖，大声数道。 “福王……”有官员跪下：“救救皇上吧，他是无辜的。” “福王，就依了他吧，医治瘟疫要紧，解救天下百姓要紧啊，否则，大锦将亡。” “求福王开恩，救救小老百姓吧。”百姓们才懒得管谁当皇帝，他们只要自己的生命不受威协，能过安生日子就行，所以，大多一同闯进宫的百姓都跪下，央求福王。 福王又恨又气：“你们疯了吗？这是个疯子，是个魔鬼，让他当了皇帝，天下都不会太平。” “天下现在就不太平了，我们生命都没有保障，我们都只是小老百姓，先要能躲过眼前这场劫难再说。”有百姓大声道。 官员百姓齐齐跪逼副王，福王老眼痛红，重重地一跺脚道：“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大锦吗？”长叹一声，命人拿来纸笔，正要挥毫书写，突然，只听得一声闷哼，大家便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自墨致远的腹部，钻出一柄长长的剑尖，墨致远也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腹上的剑尖，缓缓回头，就见兰儿 愤怒而无情地看着他，然后，毫不犹豫，将剑拨出，一股热血激射而出，溅了兰儿一脸。 她顶着满脸鲜血仰天狂笑：“娘，我杀了他，我杀了他啦，你看见吗？我杀了墨致远这个畜牲，我为你，为族人报仇啦。” “兰儿……”顾青青的心快跳出胸膛，紧张地揪紧胸衣，大喊。 可哪里还来得及，墨致远只是愣了几秒，反手一掌击在兰儿头上，兰儿的身子如飘恕一般飘起，撞在宫墙之下，重重地摔下。墨致远举毕生余力下的一掌，威猛无比，兰儿的头血流如注，嘴角不停地流着血，顾青青心痛欲裂，可怜的兰儿，原本是想带她去齐王府，好生开导，让她忘了过去，重新开始生活，哪曾想，竟然她带到 了此处，让她再陷死境。 “贱人，以为小小的一剑就能……要了本将军的命？”墨致远的身体晃了两晃，自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吞了两粒药丸。腹部的血，很快止住，返身一抬脚。 第三百二十八章：时疫之夺皇权9 踹向兰儿，老四的身子如箭一样射出，但他只来得及用身子护住兰儿，生受了墨致远极怒之下的一脚。 老二老三顿时脸色发青，齐齐向墨致远攻去，老大则抱起老四和兰儿，一道撤下。 福王趁机闪身救出秦昱涵，却见他手心发烫，脸色泛红，神情痛苦，心中暗暗担心：“皇上，你怎么样？可千万莫要在此时发病。” 秦昱涵虚弱地睁开眼，艰难地说道：“不……会，谢……皇叔祖。” 福王发现他的脉象好奇怪，并非病状，抬眸见四张机兄弟与墨致远斗得难分难解，受伤后的墨致远反而比先前更为勇猛，老二老三已经受伤，又撤退不了。 福王：“拿下墨致远此贼。” 早有将士痛恨墨致远的凶残暴戾，十几人齐齐上前攻去。 墨致远以一敌十几个人，还游刃有余，丝毫不露败相。 好在老二和老三得已脱身。 “小心，莫要让他打碎了解药。”丞相大声道。 “哼，欧阳丞相，你也是罪魁之一，今日这一切，也有你的功劳。”福王不屑道。 丞相面露愧色，叹息道：“福王殿下，你可知，吾儿俊凡失踪有多少天了？老臣若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俊凡就有性命之忧！” 墨致远又连杀了两人，但有更多的将领补上，他自己也受了伤，兰儿那一剑虽然没有让他殒命，却也大伤了他的元气，如今的余勇全靠那两粒药丸撑着，如此缠斗下去，他也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 爆躁之下，墨致远使出一记怪招，一掌轰去，面前的敌手全都被震飞，他跃上屋檐，高举着药瓶，居高临下的瞪着下面众人：“谁敢再前来，我便毁了此药。” 正要纵身上屋檐的众将领果然顿住，心焦地看着他手上的药瓶。 “不要，不要啊。”有老百姓颤声喊着。 墨致远四处张望，终于发现躲在树干上的顾青青，高大的身影横掠出去，直扑顾青青。 顾青青在给兰儿治伤，兰儿伤势太重，她只能暂时让她恢复些元气，不致于没了性命，老三老二的伤势也不轻，墨致远招招致命，若非他二人轻功了得，早就一命乌呼。 要论轻重缓急，自是先救老二老三为妙，只要治好他们两个，再遇状况，才会有人保护。所以，当墨致远扑来时，顾青青正开始医治老二老三，双只手同时按住二人的胸部，凝神用念力修复二人的内伤，墨致远如一道飓风般卷来，一出手便打落想拦的老四和老大，大掌如蒲扇般罩住顾青青的 背心，竟用内力将她生生吸走，然后，如老鹰抓小鸡般将她拎在手心里。 “主子……”四张机焦急大喊。 福王也才发现，原来顾青青一直潜在此处，也是心急如焚，纵身跃起向墨致远追去。 可墨致远一心抓走顾青青，便早想好了退路，他有医治瘟疫的解药在，又有顾青青这个神医，就算再重的伤，也无所顾忌，只等伤好后，再卷土重来就是。 他对皇宫又极为熟悉，就算下面官兵都齐齐涌来追杀，他也不担心，顾青青在秦昱涵和福王心中都有地位，又是秦桑陌的心上人，有她当护身符，反而无人敢对他放箭。 这一路，他逃得轻松而快捷，福王硬家功夫深厚，轻功却不如他，四张机兄弟重伤未愈，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顾青青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背被抓住，皮肉生痛，她知道墨致远明目此时要抓自己做什么？ 无非是逼自己给他治伤。 如果说顾青青这一世有最讨厌最恨的人，肯定非墨致远莫属了，这是个具有反人类性格的怪物，他的存在，是对这个社会和百姓乃至大锦王朝的威协和祸害。 落在他手里，自己肯定讨不到半点便宜，还很有可能会被他残酷折磨。 眼看着地面上，福王还有许多官兵为了营救自己而拼尽全力，顾青青心中暖暖的，自己没有武功，没本事救助更多的人，没能力解决瘟疫，至少不要给别人天麻烦吧！ 墨致远方才被兰儿暗算过，所以，现在对她很是防备，一直将她提在手里，却不肯与她有别的身体碰触，连换个姿势都不肯。 被吊着当然很难受，可也不至于难受到有生命危险。 但如果…… 胸中那股气流又在自在地游走，顾青青现在已经知道怎么调配这股强大的气息，她努力吸气，让那股气流冲撞自己的食道，然后，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墨致远自全身心关注着后面追赶的福王，突然顾青青一口血喷了他一头一脸，顿时愣了愣，将她扶正：“你怎么了？” 语气中透着担忧与不耐。 “我……”顾青青作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脸色憋得通红，呼吸急促，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不许死，敢死本将军鞭你的尸，将你碎尸万段，扔到河里喂鱼。”墨致远果然狠声威协道。 “我……好……痛啊。”顾青青虚弱地喃喃。 墨致远不得不分出心神来探住她的脉膊。 时机到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在他的手探过来的一瞬间，刺入他的腕脉，再运气一拍，那银针便象小小的游银鱼回到了水中，迅速顺着脉膊游向体内。 “啊——”墨致远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顾青青的银针带毒，而且是极霸道毒素，扩散极快。 墨致远一扬手，自半空中将顾青青甩了出去，四张机兄弟还落在后面十几米远，福王更是离得远，眼睁睁看着顾青青的身子无助地坠落，却无法及时营救，老四的心都快炸裂了： “主子——” 激起全身的功力向前掠去，可还是够不着，只能看着她的身子重重地向地上砸去。顾青青也以为，此番命怕是休矣，坠地的一瞬间，脑中白光闪现，似乎看到了秦桑陌心碎而又焦急的目光，心中不由轻轻叹了口气：“秦桑陌，这一次，你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时疫之夺皇权10 “谁说的？我就是专属于你的大罗神仙。”好听的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心焦和一丝劫后余生的窃喜，还有一丝丝的恼怒与愧疚。 顾青青头晕目眩中，看见熟悉的俊脸，挺直的鼻梁，刀刻的英眉，帅得令人心醉的侧脸，怎么可能，他怎么就赶来了，又是在她遇险的最紧要关头。 “秦桑陌，你属猫的吗？或者我是你养的老鼠？”偎在他怀里，顾青青半眯了眼，秀眉轻挑。 “我该把你拴在腰带上才行，或者，捏成小人，塞进肚子里，等想你的时候再拿出来，如此，就能时时刻刻呆在你身边，再也不让你受欺负。”秦桑陌心有余悸地说道。 顾青青心头一愧，他早料到了自己会有危险，是她非要离开别苑去废宅的，是她自己非往危险里闯的，说起来真怪不得他。 “可是……”可是他是她的爱人啊，在爱人面前，既便是自己的错，受了委屈，还是会怨怪呀，与其说是怨怪，不如说是撒娇，在别人面前可以坚强，可以勇敢，在他跟前不用，只需做个平凡娇气又有点小小混帐的小 女人就好啊。 “老四，护好你家主子。”顾青青还没来得及享受他的温暖，人就被秦桑陌塞给了老四。 老四也是三魂丢了二魂，瞪着小眼睛问：“主子，你怎么样？别吓我啊，还可以有进气不？” 顾青青一拍他脑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没进气只出气了？” 见她精神抖擞，老四大喜，尖叫道：“你没事啊？吓死我啦。” “那当然，你家主子我是什么人？女神医啊。逢山开山遇水搭桥……” 顾青青正想小小得意一下，老四道：“没山没水也也没桥哈，若不是小白脸来得及时，你早成肉饼了，还有啊，小白脸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及时的，毕竟他又不是神仙。” 老四竟然一口气说出如此有道理又顺畅的话来，顾青青被他的无情打击得心灰意冷：“老四，我是不是特没用啊，每次都要让人救。” “其实很不错了呀，被墨致远那个怪物抓住，还能伤了他，天底下也的女子独你一份了。”老四由衷道。 顾青青顿时心情好了许多，抬眸间，见秦桑陌正一剑斩向墨致远的左臂，墨致远仓惶避开，转身就逃。 顾青青大惊：“不应该啊，这会子他不是该倒在地上痛得打滚么？” “主子又给他下了毒？怪不得他突然扔了你，还以为你用钢针扎了他的手呢。”老四道。 顾青青却还在震惊当中，正好福王赶来，顾青青问道：“墨致远的武功怎地如此诡异啊，好象越战越勇，越伤越强悍。” 福王摇了摇头道：“本王也觉得有古怪，方才姑娘可是给他下了毒？” 看出自己给墨致远下毒的看来不止一个。 “小女也是为求自保。”用毒在武林人士中，乃是大忌，会被人瞧不起，所以顾青青才有此一说。 “姑娘机智过人，又勇敢冷静，换了是老夫，在那种情形下，也未必能用毒伤得了墨致远，何况姑娘并非武林中人，用毒也是自保，算不得不光彩。”福王道。 “多谢王爷，可是，小女的毒针极是霸道，不亚于无影针的功效，为何墨致远还是如此强悍呢？”顾青青抬头担忧地看着秦桑陌与墨致远的对抗道。“无影针？”福王怔了怔：“姑娘的话倒让本王想起一件陈年旧事，前朝有位王子，就会使无影针，传说当时，他以无影针和一套秋霜剑法独步武林，几乎无人能匹敌，不过，按说他的年纪已近古稀，怕是早 就不在人世，这无影针是许多年不曾再见，前次听说还是姑娘你，破了无影针的邪性，成功地解救了北燕王子。” “福王说的可是天残教的创教之人？”顾青青听秦桑陌说过，无影针是天残教的暗器。 “可能是吧，不过，老夫又听说，他去了药师谷，后半生一直在修练和研究医学。”福王道。 顾青青怔住，还是头一次听说，天残教竟然与药师谷有关系，一时满头雾水，摸不着头绪。 而那边秦桑陌几次将墨致远迫到绝境，墨致远都凭借一股不知哪里来的蛮力，险险化解，又与秦桑陌缠斗在一起。 “秦桑陌，说好了你会袖手旁观的，为何食言？”久战不下，墨致远其实疲累之极，可他还是强打起精神与秦桑陌周旋。 “本王也说过，如果你敢动顾青青一根汗毛，本王必让你后悔来到了这人世界。”秦桑陌霸道地回道。 “不过一个女人罢了，还是个贱货，有什么好在意的？”墨致远恨极了顾青青，破口骂道。 秦桑陌手中的剑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 墨致远以为自己的话起效用，又道：“天下漂亮女人多了去，等我登上皇位，必定封你为大将军王，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要什么要的好女人没有？王爷又何必……” 他话还未说完，天霜剑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刺穿墨致远的胸，正好扎在他的心脏之上。 墨致远象一块墨色的陨石一样直直地往下坠。 “敢骂本王的女人，找死。”秦桑陌收回剑，正要再补一剑，突然，一道青色人影飞卷而来，及时救走墨致远，饶是秦桑陌武功高强，也只是眼前一花，就不见了那人的影踪。 “禁军，封锁所有出宫的要道，关紧所有城门。”秦桑陌朗声高呼。 禁军立即听从号令，在将领的带领之下，迅速行动起来。 福王走上前：“桑陌，治病解药还是没拿到啊，可怎么办？瘟疫肆虐，已经死上千人了。” 秦桑陌也面色凝重：“这几日，侄儿一直在寻找能根治疫病的良方，实在是……”福王拍了拍他的肩：“桑陌，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一心为朝庭，为百姓，他们只知道争权夺势，不顾百姓安危，祖宗上百年的基亚差点都被这几个不肖子孙给毁了。” 第三百三十章：时疫之叶静娴回归 秦桑陌道：“幸好有皇叔主持大局，桑陌还是来迟了点，让皇上受惊受苦。” 福王道：“皇上虽然年纪小，却也并非幼稚无能之辈，自瘟疫发生的那日，他便料想到会有今日的后果，有些事，也是他顺势而为的，所以，齐王不并芥怀。” 顾青青听得有点晕，什么叫小皇帝在顺势而为？ 莫非这一切的发生，有小皇帝故意纵容的因素在里面？ 墨致远被那人救起，原本，大家都以为，那人会带着他逃跑，却不料，那人在逃离秦桑陌的攻击范围之后，又带着墨致远回到乾清宫门口。 顾青青这才看清，抱着墨致远的人，正是定襄侯。 福王与秦桑陌急忙赶过去，将小皇帝秦昱涵护在正中间。 出人意料的，定襄侯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而是将受伤极重的墨致远平放在地上，然后向皇帝一拜：“皇上，老臣教子无方，让皇上受惊了。” 秦昱涵唇边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好象不止是受惊，若非有人拼死相救，朕现在应该也和国师一样，成了一具尸首，或者比国师更不堪，有尸无头，当时墨致远可是扬言要捏碎朕的天灵盖。” 秦昱涵没有要就此赦免墨致远的意思。 “是，小儿罪该万死，老臣有罪，没有极时阻止他。”定襄侯道：“不过，小儿也是听命于太皇太后与晋王，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已，还请皇上体谅。” “身不由已？”秦桑陌觉得很好笑：“定襄侯，晋王也被你墨家玩弄于股掌之间，你竟然还把过错都推到太皇太后和晋王身上，人老是不是脸皮也跟着老，变厚了呢？” “齐王，为今之际，是该商讨如何抑制瘟疫，如何解救百姓于水火，至于墨家所犯大错，自有太皇太后来处置和定夺。”定襄侯不屑地睨了秦桑陌一眼道。 “墨致远不是有治疗瘟疫的解药么？”福王道。 “是这个么？”定襄侯自墨致远怀里摸出小瓷瓶：“假的，他根本就没有找到治病的良药，骗你们的。” 福王和秦桑陌大怒。 秦昱涵气得冷笑：“墨家人可真有演戏的天份，方才墨致远的表演，在场无一人看出是假的，朕还差点想用自己的性命换取这个小小的瓷瓶，好解救京城百姓。” 定襄侯面色不改道：“小儿原主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徒，他心机甚深，便是老臣有时也难以看透他的心思。” “以墨致远所犯之百，满门抄斩也不为过，定襄侯，你说福王和齐王没有资格处置他，那朕是否有资格？”秦昱涵威严地说道。“皇上，此案不能仅看表面，说到底，这场政变，也是你与晋王之间的争斗，小儿不过是你们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如果首恶没有被斩首，却斩了虾兵蟹将，相信说出去，天下人都不会服气。”定襄侯气定 神闲地说道。“什么本王的棋子，本王也被他骗了，被你墨家骗了，若非你们这些人天天在本王耳边鼓动，本王又怎么可能起那谋反之心，本王与皇上本是嫡亲，普天之下，除了太后，再没有人比本王和皇上的关系更加 亲密，本王素来疼爱皇上，无端端的，又怎么可能要害皇上呢？”晋王秦子悠可不愿意一个人背锅，趁机大声为自己辩护。“晋王，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有点担当吧，你身为皇室宗亲，太祖皇帝的孙子，为了夺位让天下百姓陷入危难，朝堂动乱，早就该饮剑自吻，向列祖列宗谢罪了，怎么连这点责任也想推托呢？再不济，也 是你与墨致远勾结，制造了这场动乱。”定襄侯是铁了心要把晋王秦子悠一同拉下水，不让他占半点便宜。 秦昱涵正要说话，秦桑陌道：“别扯这些废话，不论是墨家还是……晋王，最终都逃不过皇上的制裁，百姓的唾弃，定襄侯，瘟疫是你墨家制造的，解药应该也是在你墨家手里，这个药，真是假的么？” 说着，他手臂一晃，小小的瓷瓶就到了他手里，塞给顾青青：“查验查验，定襄侯爱演戏，咱们也不能总被人当傻子，总要分辩出一两个谎言出来。” 顾青青大喜，拨了瓶塞，放在鼻间一闻，怔住，又挑了一些瓶中液体倒在帕子上，将老四先前收集的病毒脓夜与药液倒在一起，调匀。 结果，脓液没有半点反应，而且两种液体也很难调匀，融合。 “别验了，就算这是解药，这么一点点又能有多大作用，为今之际，是弄来治病的方子，这才是正经。”定襄侯道。 他的话，确实很有道理，要说起来，顾青青也不是不能研究出疫苗来，可是，时间紧迫，她还只研究了一半，就一直在耽搁着。 “听你的意思，是找到了治病的良方？”丞相道。 “良方没有找到，但找到了能根治瘟疫的世外高人，这一点，小儿并没有撒谎。”定襄侯道。 “哦？是谁？所谓的天禅大师？”秦桑陌冷笑道。 “这个人，大家都认得，尤其是顾青青姑娘对她更熟悉，皇上见了她，肯定也会非常信任。”定襄侯道。 “别卖关子了，快说，这个研制出解瘟疫良方的人是谁？快请他过来。”福王道。 “自然是本姑娘我哦，各位，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这个出场白好生怪异，顾青青不由寻声看去，竟是殷静娴？！ 这算是主角总算粉墨登场了吗？ 墨致远口中的异能人，是殷静娴？ 殷静娴只是淡淡地瞅了顾青青一眼，没在她脸上停留太多时间，便走向福王：“王爷，静娴来迟，让皇上受苦了。” 她不是应该向皇上请罪才对吗？为何要先叩拜福王？是因为福王才是手掌大权的那个人吗？ 也是，她自小与皇帝一起长大，又常出入皇宫，当然对皇室环境很熟悉，更清楚秦昱涵在宫中的地位。皇帝无权，福王才是主事之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时疫之叶静娴的阴谋1 span style=''dis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三百三十二章：叶静娴的阴谋2 墨致远伤得很重，此时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冷的长剑刺来，浓眉急跳：“你……” 只来得及吼了一个你字，那剑就刺穿了他的胸膛。 当鲜血四溅时，殷静娴吓得松开了剑柄，怔怔地后退两步，眼中露出惊恐而后怕的样子。 象是从没有杀过人，自己这一剑也是悲愤至极所致。 顾青青快看不下去了，明明就是个女魔头，装什么小白兔啊，真的让人很恶心啊。 在她吃力地提剑刺向自己儿子时，定襄侯一动不动地站着，并没有阻止，待见墨致远中剑，痛苦呻—吟时，他才忍不住上前一步，捂住墨致远的胸口：“静娴姑娘，你……”“无量寿佛，悲哉，悲哉！”一个清朗慈悲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大家不由得全都举目看去，只见半空中一个修长的白色身影踏着祥云冉冉而来，黑须黑发，眉目清隽，气质出尘飘逸，真有点得道仙人的模 样。 那双眼睛，慈和悲悯，清湛干净，不带一丝尘埃。强烈的熟悉和亲近感让顾青青呆了一呆，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如果来人正是她心中猜想的天残教主，有熟悉感并不为过，但天残教主残忍暴戾，性子张扬不羁，与眼前这位慈眉慈目清朗飘逸的气质 完全不符，顾青青脑海里第一印象便是，这个人不可能是天残教主。 “大师……”殷静娴惊慌失措地喊道。那人对她点了点头，一抬手，一道柔柔的白光射向墨致远，墨致远胸口的伤很快愈合，滴血不流，顾青青看呆了，这么大的创口，如果是她来医治，少说也得一刻钟的样子，而且治愈之后，自己肯定会感 觉很疲累。 可此人只是一抬手，便轻而易举地治好了墨致远，更难得的是，他只是医治了墨致远被殷静娴剌出的伤口，对他身是其他的创伤并没有碰，念力到了如此随意所欲的地步，让顾青青震惊不已。 他只露这一手，就可以震住在场所有人，以福王为首，众官员百姓包括小皇帝秦昱涵都向他深深地拜，齐呼：“大师。”从众人的语吻里，听出了虔诚，唯二没行礼的秦桑陌与顾青青心中涌起一股莫明的忧虑，这个人，如果真如他表现的悲天悯人　，那对整个大锦将是大善，可他是殷静娴带来的人啊，让顾青青怎么相信他 会是好人？ “大师，您方才迟迟未到，静娴好生担心，那些官兵可有为难了您？”殷静娴恭敬地对大师福了一福，关切地问道。 “没有，这一路走来，满目苍夷，苍生受苦，百姓身入水深火热当中，我悲修道之人，没能及早发现民间疾苦，及时拯救，实在有违祖师教训，愧哉，愧哉。”幽禅大师叹了口气道。 他如此仁慈悲悯，让在场的众人皆感动不已，福王向他一拱手：“大师能来，已是百姓之幸，大锦之幸。” “那大师可是一路治病救人，才耽搁了时辰？”殷静娴道。 “不错，邻街的百姓，重病患者已然服过在为师的药物，余下的正让你师兄发放，但愿能来得及，多救些平民百姓吧。”幽禅大师道。 邻街是疫情的重灾区，这几条街上疑似的病患都被驱赶到那条街上，染病患者死亡的速度很快，一天就是上千人，他只是比殷静娴晚到半个时辰的样子，竟然就将整条街上的重症患者全都施药救治？ 这速度也太惊人了吧。大家都和顾青青一样，用怀疑的眼光看向幽禅大师，大师气定神闲，并没有作过多解释的意思，而是默默地走近一旁受伤的太监，轻声询问他的伤势，小太被人砍中了左肩，左手臂时此只剩一点皮挂在肩 上，疼得快麻木了，身边的血流了一地，脸色苍白如此，虚弱得奄奄一息，早已没了生志。 大师问话，他只是呆木地看着，不知该说什么。 幽禅大师抬手慈悲地抚住小太监的额头：“众生皆苦，善哉善哉。” 然后，又射出一道柔光，小太监的左臂自动自发地主动移向肩头，然后，皮肉迅速愈合，一条已然残废的左臂，竟然在一息之间就变得完好无损。 小太监还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左肩，喃喃道：“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幽禅大师微微一笑：“你动一动试试。” 小太监有点不敢动，毕竟在他心里，这条胳膊早就废了，只是一眨眼之间的事，怎么可能就能动？ 看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幽禅大师抬起他的左臂，然后松手。 小太监下意识举起手来，然后，终于回神，跳起来大叫：“我的手好了？我的手好啦。” 他兴奋激动的样子，感染了其他伤残者，他们看到了生的希望，纷纷向大师伸出求助的手：“活神仙，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活神仙，我的腿断了。” “活神仙，我的肠子出来了。” 求救的声音此起彼伏，幽禅大师不及不忙，朗声道：“不急，一个一个来，大家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他不分身份贵贱，只要是病人，便躬身救治，柔光射出，所到之处，腿断者能跳起，断臂自能震臂，腹穿者，修复平整，完好无痕。 顾青青救过不少人，但看见他如此轻松，又如此慈悲温和亲切地救治着所有患者，心中不由得生出敬畏之心，更自觉惭愧不如。她与四张机几个被人流裹夹到此处，亲眼看到诺大而繁华的内宫变成了地狱一般的修罗场，有太多的士兵，太监，宫女，还有平民百姓死于非难，太多人断臂残肢，她有心无力，自己感觉没有能力救助所有的病患，还自私地想把自己的精力留着，给她认为最值得救助之人，相比幽禅大师的一事同仁，不分贵贱亲疏，自己是既自私，又虚伪，亏她还自我标榜是行侠仗义，仁慈善良的好人，其实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第三百二十三章：叶静娴的阴谋3 正当顾青青惭愧不已，也想上前与大师一道救助伤者时，秦桑陌却揽紧了她，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顾青青难过地挣扎了一下：“大师一个人……” “他是活神仙，你又不是。”秦桑陌冷冷道。 顾青青怔了怔，虽然有些不解，但她对他早就无比信赖，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 是啊，自己又不是活神，能力有限之下，救助更重要的人，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何况，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当圣母玛丽亚。只是随意地在场上走动了一圈，先前哀嚎片地的景况便全都改变，伤残者全都被治愈，还活蹦乱跳，不能是被救者，还是旁观者，都被大师的慈悲与善良感怀，尤其被救者，更是顶礼膜拜，成为大师虔诚 的信徒。 四张机兄弟最为怪异，自始自终安静地站着，没说一句话，目光紧随着大师而动，眼神复杂而又惊讶。 顾青青看了眼兰儿，对老四道：“兰儿的伤也还未好呢，不如你也请大师过来吧。” 老四的眉头跳了跳，眸中滑过一丝犹豫。 顾青青推了他一掌，让他不得不向大师奔去，大师正给一位将军医治，诧异地回头，唇边勾起一抹笑道：“老四，快来帮忙。” 老四惊得脸皮在抽抽，但还是很听话的走过去，替他托住那将军的手臂，让大师能更准确地替将军治伤。 医好将军之后，大师也不等将军道谢，又走向另外一个人，回头见老四没跟着，笑道：“老四，过来。” 老四顿了顿，还是跟上，就象以往合作过很多次试的，老四给他打下手，大师再医治，如此这般，又一连治愈了不少重症患者。 老大老二老三都惊得张大了嘴，小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顾青青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有什么不对吗？” 最愣头青的老三指着幽禅大师：“他……他是……” “他就是大神，真正的比禅大师，大师他回来了。”老大眼中涌出泪水，兴奋地奔向前去：“大师，老大也来帮忙。” 大师慈和地看他一眼：“你不用护着你家主子了？” “大师，我家主子和你一样，也很有本事呢，这些时日，我们一直跟随着她。”老大道。 “嗯，很好，你们都很乖。”幽禅大师边说边继续治伤，四张机几个都很乐意替他打下手，一时间，宫里的伤者好了个七八。 然后老四屁颠屁颠跑来，将兰儿抱了去：“大师，她也伤得不轻。” 大师替兰儿探一探脉道：“她内伤已然治愈，外伤不重，只是心灵创伤太重，我也无能为力。” 老四眼圈一红道：“她很可怜，大师，你救救她吧。” 兰儿自刺了墨致远一剑之后，又恢复到呆呆傻傻的样子，一言不发，老实地呆在顾青青身边。 “救不了，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不是异能所能治的。”大师道，他并不讳言自己有异能，神情坦荡真诚。 老四气愤地指着定襄侯：“就是他，他害得兰儿成这样的，他是兰儿的爹，却不肯认她，还将她娘烧死。” 定襄侯正低着头沉思，突然听到这一番话，脸色剧变，怒斥道：“哪来的狂徒，胡扯什么？” 老四道：“你还不承认么？我认出你了，你就是银蛇，就算你以前戴着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可你的声音改不了，你的身形也改不了，还有，你还是妩雅的亲爹，你就是银蛇，错不了。” 包括晋王秦子悠在内，所有的人都看向定襄侯，大锦朝几乎所有二品以上的官员都在此，老四如此当众指出定襄侯的身份，让定襄侯又怒又恨： “什么银蛇，老夫听不懂，你再瞎说八道，老夫撕了你。”说着，长臂一伸，就要把老四擒走，老四身子一闪，缩回幽禅大师身后：“大师救我。” 大师皱了皱眉：“侯爷，切莫杀生。” 定襄侯皱眉道：“此人胡说八道，败坏老夫名声。” “大师，你肯定认得他的，他常去天残教，和教主嘀咕什么，好多坏主意便是他出的，大师你不肯能不认得他的。”老四拽着大师的衣袖道。 天残教？ 不少人被这三个字震得心惊胆战，福王忍不住问：“大师也是天残教只人？” 幽禅大师单手一竖：“善哉善哉，天残教已灭，过去老朽也在天残教呆过，却无能教化教中戾气，罪过，罪过。” 他眼神清澈干净，神情坦荡，不象是在说谎，大家都生出一种原来如此的轻松释然感。 天残教主，若论异能人，除了殷静娴，就是强大到变态的天残教主，殷静娴是在装，可若说这位就是天残教主，顾青青都不能说服自己相信。 天残教主任性残暴，眼神阴冷犀利，看人如，有如毒蛇在盯着某一个猎物，阴森恐怖。一个人的禀性一旦养成，是很难改变的，而面前这位大师，慈眉善目，目光干净湛亮，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如果说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那不得不说，幽禅大师的演技太高明，连秦桑陌如此锐利的人， 也没能看出半点破绽。 “你真是银蛇？”幽禅大师皱眉问定襄侯。 “大师也听信这几个糊涂狂小子乱扯么？本侯乃墨家家长，身份尊贵，又怎么可能会是天残教中人。”定襄侯怒道。 “那这位女施主……也与你无关？”幽禅大师道。“当然无关，她娘当初也得了疫病，小儿奉命将人都关在一处废宅之中，为了阻止疫情漫延，奉命将宅子烧了，她的娘亲也因此而丧命，这也是俗世中人，对待重大疫情的无奈之举，小儿有错，他也已受到 惩处。”定襄侯道。“老畜牲，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你就是那害人的天残教余孽银蛇，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娘，当年我娘是大燕二品官员的正妻，你为了打击她的丈夫，夺他的官位，你扮成英俊小生勾引我娘。” 第三百二十四章：叶静娴的阴谋4 害她怀孕，又故意暴露你也她的丑事，将她的事情公诸于众，害得他丈夫气得吐血身亡，而我娘则被沉下池塘，若非族中有人见她怀有身孕，于心不忍，在猪笼上做了手脚，我娘又怎么可能逃出生天，还 生下我？” 兰儿突然又醒过神了，冲到定襄侯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控诉。 “放肆，胡说八道什么？本侯听不懂你的话。”定襄侯大声喝斥着，大掌轻抬，想就地打死兰儿。 幽禅大师似乎早料到他有此一举，指尖一弹，一粒小小的珠子击中定襄侯的穴道，他的手一软，象是断肢了一样，没了力气，垂在半空中晃荡。“不论她说的是否属实，你该让她说完，然后让大家一起评论，看看究竟谁才有理，现在就想杀她，便有灭口之嫌，更让人觉得你心虚，无量寿佛，善哉善喷。”幽禅大师说完，又喧了声佛号，退后一步， 示意兰儿继续往下说。“我娘生下我，便逃离了大燕，回到她原本的家乡，族人善良地接受了她，还将我养大，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哪知，他不知如何又找到了我娘，说明他现在的身份，还说如果我娘能替她办到一些事情，便将我娘和我接到京城，让我认祖归宗，成为墨家的人，我娘也给个妾室身份，我娘这些年原本就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并不知当初私情败露是他亲自制造，还以为他对她是真心实意，只 是造化弄人，让两人无法在一起，所以，他说什么，我娘就信什么，他是玩弄欺骗女人的高手，我娘这等深宅妇人，又如何辩别得清。” 兰儿边哭，老四忍不住问道：“他让你和你娘做什么？你们又怎么会流落到了京城？”“是他，让异能人将淮弱几十万亩冬麦在一夜之间全都毁灭，一根不剩，又是他，勾结异能之人，引成千上万只老鼠吃掉了百姓家中余粮，还让我和我娘制造谣言，说那些都是因为淮北百姓得罪上苍，得罪神明，都是神明给我们的惩处，我们还煽动大家都涌入京城，描述京城如何富庶，只要到了京城，就能居有定所，衣食无忧，族人们都被我和我娘说动，全都被骗到了京城，原本，他说好了，到了京城， 会安顿好我娘和族人，结果……” 说到此处，兰儿泣不成声。好半晌才道：“结果，他儿子把我们的族人全都抓了起来，关到相国寺后的一个山洞，给他们喂有毒的食物，拿他们当试验品，让他们染上瘟疫，再将他们投放到京城各个街区，让疫情扩散，他的儿子又煽动造反，才有了现在这番如修罗场一般的残酷景象，皇上，王爷，还有大师们，定襄侯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牲，他为了一已私利，想夺取天下，手段阴狠毒辣到了无所不用之极的地步，再也不能任由他猖 狂下去，否则，整个天下都会被他们父子毁了去。” “原来这一切，真是你们父子搞的鬼？”福王长剑一拨，直指定襄侯。定襄侯正要说话，丞相道：“你莫要再抵赖，你儿子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了一切，人说虎母不食子，你几次三番要杀死这个女子，不就是为了杀人灭口么？定襄侯，你如此阴险无耻，还真让本相开了眼界。 ” “哼，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别忘了，本侯所做的一切，都与你和晋王商议过的，晋王才是罪魁祸首，本侯也只是听命行事。”定襄侯毫无惧色与愧意地说道。 “你还敢把罪过推给晋王，晋王也是被你利用的，你墨家利用完晋王，便要将他杀死，若非本王来得及时，晋王也成了你们父子的刀下亡魂。”福王道。听到这里，顾青青也明白了大概的过种，晋王秦子悠为了皇位，与别有目的的定襄侯结成了联盟，原以为，定襄侯父子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支持自己上位，不料，定襄侯父子的野心早就膨胀，不过他拿当 坠脚石而已。 只是似乎福王早就料到有这一幕，所以才会在最紧要关头现身，制止了定襄侯，而他们当作棋子的兰儿被自己救活，还暗中刺了墨致远一刀，那一刀，救了小皇帝，也让墨致远功败垂成。 果然是天报应，自作孽，不可活。 “来人，将定襄侯父子拿下。”福王大声命令。 定襄侯哪肯束手就擒，一翻掌，便击向兰儿，他最恨的就是兰儿，坏他好事，还伤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所以，一心想杀了兰儿。 但秦桑陌比他更快，早就做好准备，长索一抛，将兰儿卷起，甩给老四，老四将人抱在怀里，一副担心难过的样子，老二上前去拍拍他的肩，将二人护住退开。 秦桑陌与定襄侯过招，功力强劲外泄，顾青青忙后退几步，怕遭鱼池之殃，一只手将自己拉住，顾青青怔怔地回头，却见是秦昱涵。 “表姐，小心。”秦昱涵不知何时到了顾青青身后，将她拉到一旁较为安全之处。 顾青青忙探住他的脉：“你怎么样？雪宝给你的珠子，吃下去可有不良反应？” 秦昱涵小声道：“一开始是很难受，感胸口要被扯开一样，后来，我把气息导入脉膊，让气息顺着脉息游走，现在感觉好多了，而且，混身充满力量。” “这样啊，太好了。”顾青青抚了抚秦昱涵的额发：“方才可吓死我了，墨致远就是个变态。” “我不怕，他不会杀我的。”秦昱涵却道。 顾青青怔住：“他杀红了眼，谁都可能杀呀，幸好兰儿刺了他一剑。” “表姐，静娴表姐是真心来帮我的么？”秦昱涵附近顾青青耳边，小声问道。顾青青怔了怔，殷静娴此番回来的真正目的她还真不清楚，不过，兰儿口中，毁掉淮北几十万亩小麦之人，不是殷静娴，就可能是天残教主，反正与殷静娴脱不得干系，她与天残教主都会异能，都能驱兽，那是自己亲眼见证过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墨致远之死 “你防着点就是，我现在也不知道她的本意是什么，但愿她是真心想帮你，做这一切只是想恢复殷家往日的荣光吧。”在青青道。顾青青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殷静娴跟他相比自己更亲，他们都是东府的人，秦昱涵是东府的外孙，自己是西府的，殷尚书自从来了之后，一直很低调，几乎没有存在感，顾青青只在被墨致远抓走时，无 意间触到了他担忧而焦急的眼神。 从他的眼神里，顾青青看到了真正的关爱，不象是在作假。 “六皇叔他……是会支持我的吧。”秦昱涵默了默，又问。 顾青青怔了怔，终于把目光自定襄侯和秦桑陌身上拉回来：“你怎么会这么问？莫非你怀疑齐王？” 秦昱涵黯然地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为了个皇位，亲人不是亲人，变成仇人，朋友也不是朋友，好象看谁都有阴谋。” 顾青青心一软，揽住他快与自己平齐的肩：“不是每个人都对权利充满欲望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是你的敌人，皇上，保持你的初心，大家会看到你的好，最终还是会拥互你的。” 秦昱涵灿然一笑，眸光清明净澈：“好啊，我听表姐的。”说着，身子微微一倾，疲惫地歪靠在顾青青身上。十三四岁的少年并不算小，唇边长了一圈绒毛，看着象胡子，可又还是一张稚嫩的脸，想着他十岁的样子就被迫坐上了皇位，别人这个年纪时，正无忧无虑地玩耍着，而他却要学习如何理政，如何掌控臣 子，如何制衡各方势力。 有点心疼，顾青青便由他靠着，视线又回到秦桑陌身上。 定襄侯武功比墨致远只强不弱，可秦桑陌却更加强大，顾青青不止一次看见秦桑陌施展武功，与敌过招，今天是看得最惊心动魄，又最精彩的一次。 老四几个几次跃跃欲试，想冲上前去帮忙，都被秦桑陌一记眼刀给制住，这一架看着打得难分难解，其实秦桑陌已经占了绝对的上风，但不知为何，他故意留了余地，让定襄侯喘息，然后再继续缠斗。 老四看了来了：“干嘛呀，干脆一剑砍了那老东西的头多好，正好给兰儿的娘祭魂。” “笨，没看出来小白脸是在消耗那老东西的体力么？就象猫抓老鼠一样玩他呢。”老二拍了老四的头一记道。 “可为什么呀，看着急。”老四因为兰儿而恨透了定襄侯。 终于，秦桑陌的剑架在定襄侯脖子上，逼他不敢再动。 福王松了一口气，大声道：“把这逆贼抓起来，送入大理寺大牢。”定襄侯极不甘愿地瞪着秦桑陌：“齐王，本侯没想到你也是不分好歹的，怎么说，大师也是本侯请来的，若本侯真有不臣之心，为何还要请大师前来医治瘟疫？就让大锦人死在瘟疫手中，本侯只需坐享其成 就行。” 秦桑陌笑道：“坐享其成？没有百姓的国还是国么？你想当光杆皇帝？” 那你的威风耍给谁看，谁服侍你，谁给你种地经商？谁给你交税由你挥霍？谁又给你当兵戍守边疆保护你？”这就是秦桑陌对百姓与皇室的认知，所以，他才一直把百姓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瘟疫发生以来，他几乎天天在为百姓奔波，晋王的秦昱涵为争夺皇位勾心斗角时，只有他在尽心尽力寻找着瘟疫的解药，这 才是她顾青青真心爱着的男人。 定襄侯自嘲地笑道：“齐王果然与众不同，这番见地浅显却是大义，如果你想争夺皇位，本侯一定愿意效犬马之劳。” 秦桑陌哈哈大笑：“定襄侯，你挑拨的手段并不怎么高明，本王没兴趣当皇帝，你也不用再费心思了。”他这话明显是说给秦昱涵听的，顾青青在心里叹了口气，身为皇室子女也太辛苦了，处处是陷井，处处是危机，一个不好，就会坠入万劫不复当中，此时的秦昱涵处于最弱势的时候，定襄侯的话未必不在 他的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他想要重振大锦皇室，必定要依仗秦桑陌这个皇叔，倚仗的同时，肯定又会加倍防备。 等他羽翼渐丰，秦桑陌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是被他这个侄儿继续尊崇着，还是弄个莫须有的罪名，想办法除去？ 虽然顾青青不愿意用最恶的设想怀疑秦昱涵，可在皇室这污浊的大染缸里浸润出来的皇帝，终究不会再保持仁善的初心，尤其对自己身边最亲近的，最有可能产生威协之人。 顾青青顿时感觉好累。 这件事完了之后，劝劝秦桑陌，解甲归田吧，别当什么劳什子王爷了。 “皇上，定襄侯父子皆已伏法，如何处置，由皇上定夺。”福王向秦昱涵一礼道。 “两个逆贼，残害百姓，祸害朝纲，将其碎尸万段也难解朕心头之恨……” 秦昱涵的话还未完，突然，秦桑陌举剑，直刺定襄侯的心脏。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秦昱涵的话卡在喉咙里，定襄侯下意识大喊：“大师救我！” 幽禅大师只是淡淡地看了过来，神情平静自然，并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定襄侯出了一身冷汗，秦桑陌的剑却生生顿在了离他心脏仅一寸之处，唇角勾起一抹玩弄的笑意：“侯爷也很怕死嘛。” 定襄侯悻悻地抹了把汗，怒目横视着秦桑陌：“老夫也是两朝老臣，齐王何故如此戏弄？” 幽禅大师单手竖刀：“无量寿佛，施主造孽太多，还是伏法吧，” 定襄侯眼中一湿：“大师，小女还在驿站，老夫别无他求，看在老夫心存善念，请大师来阻止瘟疫的份上，救小女一救。” 大师慈悲地点点头：“放心去吧，若吾皇仁慈，会留你一条性命的。” 定襄侯这才展眉，被侍卫押了下去。途经宫门时，秦昱涵突然拨剑，刺进墨致远的心脏，墨致远本就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幽禅大师只是将他胸口的伤医好。 第三百二十六章：小皇帝秦昱涵1 并没有治疗其他伤处，这一剑，又快又狠，而且又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将剑抽出，血流不止，墨致远闷哼一声，气绝身亡。 所有人都惊呆了，都不明白为何小皇帝为何会突然亲手杀死墨致远。少年白净漂亮的俊脸上溅上星星点点血滴，有如泣血的桃花，在阳光下，显得刺目而妖艳，以往在顾青青眼里，秦昱涵一直是如小白兔般可爱的存在，现在才回过神，明白他是皇帝，年纪再小，长相再幼 稚，他也是皇帝。 眼看着墨致远高大的身体轰然倒下，秦昱涵面无表情的将滴着鲜血的剑插回剑鞘，冷冷道： “来人，将此逆贼杖毙。” 顾青青莫明地看过去，他才杀了墨致远，还要杀死定襄侯？ 定襄侯还沉浸在儿子骤亡的震惊当中，待听到要仗毙的圣旨，下意识就向幽禅大师看去，眼中有明显的求助之意。 两名侍卫走上前来，正要拖走他时，就听秦昱涵身边的赵公公道：“笨蛋，不是定襄侯，是晋王。” 也不知赵公公是几时出现在这里的。 众人皆哗然，晋王毕竟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儿子，是秦昱涵的嫡亲叔叔，就算他谋朝篡位，犯下重罪，但是，有太皇太后在，似乎也不该当场杖毙了他。 福王深觉不妥：“皇上，使不得啊。” 秦昱涵一脸天真地问：“皇叔祖，为何使不得？此祸虽然定襄侯父子罪不容殊，可首恶乃是晋王，昱涵年纪小，许多事不太明白，政事处理上，也还不够成熟，还需您多多教诲。” 这话貌似很谦逊，可听在福王耳朵里，怎么都觉得是在打自己的脸，他是皇帝，年纪再小也是皇帝，他做出的决定，由得臣子们置喙么？ 就算自己是他的皇叔祖，那也该遵守君臣之间的规则。 晋王是很可恶，而且自作聪明，反被人利用，如今功败垂成，如何处置，确实由不得他自己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秦昱涵竟然要杀他。 “昱儿……”秦子悠红着眼唤道。“住口，当你带着丞相逼朕交出玉玺的那一刻，你便不再是朕的皇叔，朕与你恩断义绝，现在的结果，是你自己造成的，普天之下，谋逆者，绝不会有再活命的可能，朕没有判你凌迟之刑，已是念在骨肉亲 情。”秦昱涵冷声道。 “可是皇上……” 欧阳丞相还想替晋王说情，其实历代宫廷政变中，功败垂成的亲王往往都被圈禁，上位者往往会念一线骨肉亲情，给他留条性命，就算是要处死，也会是一杯毒酒，给他留点体面和最后的尊严。 明显秦子悠如果关入宗人府大牢，不是会有性命之忧的，太皇太后会拼了性命来保护他，而只要有太皇太后在，秦子悠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也许，秦昱涵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想要立即处死秦子悠，不给太皇太后救他的机会吧。 皇家，果然亲情淡薄。 “欧阳丞相认为自己还有资格向朕开口求情？”秦昱涵讥讽地嘲笑道。 欧阳丞相倒是并不畏惧：“皇上，老臣也犯有重罪，您也将老臣杖毙了吧。” 老丞相为官多年，是两朝老臣，朝中不少官员都是他的门生故旧，欧阳家的势力在朝堂之上，无人可敌，大锦朝，欧阳家掌管着朝堂，墨家掌管着兵部，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两相制肘着秦家皇室。 军中倒还有秦桑陌在，这些年大将军王的称号可不是白白得来的，那是用战功一点一点积累而成，军中将军大多信服于他。 墨家虽然在军中有根基，但墨家近两年深耕于朝堂，手掌兵部，管辖军需调配，与军官的升迁，顾着赚了不少银子，疏于军中威望的建设，反而让后来的秦桑陌夺走了大部份部权。 所以，墨家父子就算倒了，对军队并无太大的影响，以秦桑陌的能力，清理墨家残余势力虽不说容易，但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但朝堂之上，大多二品以下，六品以上的官同，几乎多多少少都与欧阳家有牵扯。 杀了欧阳丞相，整个大锦朝庭会瘫痪，三省六部还能不能运作起来还是个问题。 欧阳丞相肯定是要处置的，却不宜立即就杀，只能慢慢一步一步将他手中的权力都夺过来才行。 秦昱涵当然知道欧阳丞相的厉害和作用。 丞相这是在以死相逼，要救秦子悠的性命。 “欧阳怀秋，你好……”秦昱涵气得俊脸发白，捂着胸连连后退几步才站稳。 殷尚书不露声色地过来扶住他：“皇上，保重龙体。” 秦昱涵眼中精光乍现：“殷尚书，丞相一心求死呐。”“皇上，老丞相毕竟是您的舅祖父。”殷尚书劝道：“他也是因欧阳俊子失踪太久，受人所制，才会犯糊涂，做下错事，还请皇上开恩，念在老丞相乃两朝老臣，又为朝庭立下过赫赫功勋的份上，免丞相一死 吧。”殷尚书跪下，求道。秦昱涵不傻，殷尚书这番话，告诉他，欧阳丞相虽然是秦子悠的舅父，也是他的舅祖父，先皇也是欧阳孙相的亲外娚，秦子悠大失民心，只要自己抓住这次机会，收拢政权，秦子悠想要翻盘，也不是那么 容易，而没有了权势的秦子悠，丞相再帮他又有什么意思？ 殷尚书的意思是，让秦昱涵暂且放丞相一马，以稳定朝堂官员的心，然后再徐徐图之，慢慢削除丞相手中之权，如此行事，才更显稳妥。 怪不得，太后让自己尽力拉拢殷尚书，这位叔外祖父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一句话就让自己和丞相都有了台阶。 秦昱涵亲手扶起丞相：“舅祖父，您也要逼昱儿么？昱儿怎么舍得杀了您？”他红着一双漂亮的眼晴，稚嫩的脸上有淡淡的疲倦和病容，这个孩子一直很努力，只是，身子不佳，可现在有了活神仙一样的大师，相信他的病，肯定会被治好。 第三百二十七章：小皇帝秦昱涵2 丞相眼圈一红，老泪纵横：“皇上，是老臣糊涂，老臣不该……受人所制……”秦昱涵拍了拍丞相的肩，叹气道：“朕十岁登基，已经三年有余，从来都听从太皇太后，太后的训导，要做个贤明仁德的好皇帝，朕一直在努力，就算身体病弱，也希望能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给列位 臣工一个开明公正的朝堂，可是，朕年纪太小，太小啊，很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 丞相听了越发有愧，一些大臣们也纷纷跪下：“皇上，是臣等无能，让皇上受惊，受苦，请皇上责罚。” 秦昱涵道：“起来吧，大家都受惊了。” 又替丞相擦了把眼泪：“老丞相，您也累了，且先回府修养吧。这里的事情，有殷尚书处理就行。” 没说如何处罚，却让丞相回府休养，这个休养，可以说三五天，也可以是一两个月，更有可能是两三年，就看他这个做皇帝的心情了。 顾青青不由得佩服秦昱涵的聪慧，假以时日，他绝对是个能把控整个朝堂的好皇帝，臣子们必定对他诚惶诚恐，毕恭毕敬。 丞相大人被扶下去之后，秦昱涵走过去，拉住殷静娴：“表姐，你教教昱儿，该如何处置晋王？” 殷静娴自来之后，除了帮着幽禅大师救治病人，就一直很安静，对朝堂之事，没有说过半个字。“昱儿，你才是皇上，表姐只是一介女流，哪知该如何处置罪人。”殷静娴笑得温婉可亲，拉着小皇帝的手道：“你不如问问你的青青表姐，她与晋王感情比静娴深多了，听说，太皇太后还有意让晋王纳她为 侧妃呢。” 秦昱涵的眼中滑过一丝狠厉，笑道：“青青表姐懂什么，只会傻呼呼的给人治病，以往外祖父还在世时，表姐不是常常教昱儿如何理政么？表姐就不要再推辞了，快告诉昱儿，该如何处置晋王。” 他知道，自己如果再坚持要杖毙秦子悠，必会引起臣子们反对，毕竟秦子悠是他的亲叔叔，亲手杀他，会让人觉得他这个皇帝太过残暴。 更知道顾青青心软，必定不愿意杀掉秦子悠。 但顾青青也没想到，他竟然把晋王秦子悠的性命交到殷静娴手里。“既然他是你的叔父，又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儿子，怎么着，也得讲点亲情啊，不如流放吧，静娴听说，在东海之中，有小岛，上面住着一些原住民，现在还没有归于大锦版图之下，若是晋王能攻下那个小岛 ，便保住他亲王之位，由他治理便是，如此一来，臣子们觉得皇上仁慈，百姓也觉得皇上是仁君，又可以向太皇太后有个很好的交待，昱儿，你觉得如何？” 秦昱涵漂亮的狐狸眼转了转，笑着拍手：“好处意，不愧是静娴表姐，果然深谋远虑，就听表姐的，来人，将晋王先押入宗人府大牢，让他还在京城留个三五月，再行流放，以偿太皇太后思子之苦。” 臣子们听了，三乎万岁，夸赞秦昱涵贤明仁慈。 顾青青越呆越觉得无趣，便打算和四张机兄弟一道离开。 又舍不得秦桑陌，悄悄走近，拉住他的手：“我想回去了，你呢？”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主动靠近，秦桑陌俊眸中闪过一丝暖意，反握住她的手：“我送你。” 不远处，秦昱涵的目光盯在十指相扣的一双手上，脸色黯然。 “表姐，现在就要走了么？”殷静娴笑着过来：“外面还有许多病患，瘟疫并没有消除，还有许多后期的事情要处理，表姐可是很好的医者，难道要放着灾民不管，自己回去歇息么？” 顾青青皱眉道：“不是有幽禅大师么？” 幽禅大师似乎一直在忙碌，连受了小伤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也被他妥贴的治理好，此时被点了名，回眸看了过来，当目光与顾青青相触的一瞬，他竟眼神一窒，有几秒的愣神，大步走过来问道：“你是……” 这样的表情，困愕然又单纯，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小女顾青青，见过大师。”顾青青越发觉得，他不可能是天残教主，敛衽一礼道。 “顾青青……”幽禅大师迷茫地喃喃念着：“怎么觉着这个名字好熟悉。” “当然熟悉啊，静娴常在大师面前提起嘛。”殷静娴笑着道。 “是吗？怎么不记得了。”幽禅大师还是有一抹迷茫。 “大师可是找到治愈瘟疫的良方？可否告知青青，青青让太医院赶紧熬制，好分发给城里的百姓，早日赶走瘟疫。”顾青青没理睬殷静娴，真诚地对幽禅大师道。 “不错，为今之际，是先赶走瘟疫，还望大师多多辛苦。”秦昱涵也道。“方子自然是有的，不过，表姐就不要拿走了，因为，我已经开始吩咐太医院，早早开始熬制汤药，现在，已有好几条街上的百姓已经喝过汤药了，相信，不出半月，疫灾就会消除，还大锦都城一个太平盛 世景象。”殷静娴似笑非笑地说道。 顾青青也不强求，对幽禅大师一礼道：“如此甚好，大师慈悲为怀，救下无数百姓，让一场灾难消弥，功德无量。小女子佩服之至。” 说着，她正要转身，雪宝自怀里钻出半个头来，迷迷糊湖地看向外面。 殷静娴眼尖，大声道：“咦，这是什么东西？” 顾青青忙把雪宝往怀里塞，雪宝却很不情愿，又钻出头来，不满地对着殷静娴吱吱吱乱骂。 殷静娴大为惊奇：“它竟然在骂我，喂，不就是说了一声你是小东西么？你这么大脾气做什么？雪宝这个名字很好听么？我觉得土死了，没点新意。”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头一回遇到如此懂它的人，又奇又气，跳到顾青青肩上，两只短爪反支在肥腰上，放声大骂。殷静娴乐极，又羡慕又喜欢：“表姐，这是哪里得来的啊，太可爱了，可以给我抱抱吗？” 第三百二十八章：雪宝的灾难1 顾青青为难道：“那你得问它自个儿，它脾气大得很，我也不能替它做主。” 雪宝赤溜一声，缩回顾青青怀里，临了还对着殷静娴翻了个白眼，一副本大爷才不鸟你的样子。 横剌里突然伸出一只大掌来，揪住雪宝的尾巴拎了出去。 雪宝吱吱乱叫中回头，就听见幽禅大师笑问：“你怎么在这里？” 雪宝原本乱瞪乱踢，想摆脱桎梏，闻言瞪大眼睛呆住，直愣愣地看着幽禅大师。 然后，它那双乌黑的大眼里一颗两颗豆大的泪珠而滴滴答答地往下掉，就象看到了久别的亲人。 “哭什么？”幽禅大师将它倒转过来，捧在手里。 雪宝一头栽进他怀里，呜咽起来。 殷静娴看得大奇：“大师，它认得你？” “本来就是我的。”幽禅大师笑着说道。 “是您的？”殷静娴眼睛骤亮，伸手就想把雪宝挖过去，雪宝哭得正起劲，回头就是一口。 殷静娴雪白柔嫩的手背上顿时一圈牙印，抬手就是一掌。 雪宝没来得及躲避，被打得小脑袋直晃，直愣愣地倒下。 顾青青心疼不已：“你打它作甚？” “没教养的小畜牲，敢咬本姑娘，不该打么？”殷静娴愤怒地说道。 “它懂什么？”顾青青想把雪宝抱回来，却见雪宝直直地看着幽禅大师，委屈地哭，一副想让他替自己出气的样子。 幽禅大师也心疼，不停地抚着它的头道：“没事，没事，小姐姐只是一时气愤，小宝不哭，乖啊。” 声音慈和亲切，就象雪宝就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 “请把雪宝还给我。”顾青青冷下脸来，雪宝跟了她这么久，早就有了感情，怎么能说给人拿去就拿去呢？ 幽禅大师诧异地看着她：“姑娘是怎么得到这个小东西的？” 顾青青不想跟它说起山洞里的事：“机缘巧合。” “机缘巧合？也是，小东西最挑剔，不是一般的人，它是不会轻易认主的，我看它跟你还蛮合得来。”幽禅大师道。 顾青青突然想起山洞里的老猴，那只临死还满是遗憾的留恋的老猴，不由冲口问道：“大师以前除了雪宝，是不是还有一只老猴子？” “老猴？”幽禅大师困惑地回忆着：“小灰不老啊，我走的时候，它还年轻得很呢。” 难道他就是山洞里那间屋的主人？ “大师以前可在天残山山洞里住过？”顾青青又问道。 “天残山是住过的，至于山洞？没有印象。”幽禅大师道。 看他的表情，不象是在说慌，正要再细问： “表姐是想问什么？大师这种世外高人怎么会住在天残山的山洞里？他要住也是世外仙境，鸟语花香之地。”殷静娴不悦地扯了一把幽禅大师道。 难道他不是山洞的主人？ 也是，他是这样的慈和温厚，待人细心妥贴，连小宫女和小太监都轻言细语，真心救治，又怎么会用铁索穿透鲛的身躯，锁上那么多年。 可他为什么要说雪宝和老猴是他的宠物呢？ 一想到山洞石屋里那张画像，顾青青就很不舒服，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幽禅大师，他正与雪宝低低说着什么，雪宝没有再哭了，吱吱吱的跟他说话。 一人一鼠，交流起来丝毫没有障碍。 顾青青心头一慌，真的好舍不得雪宝啊，难道要还给他吗？ “雪宝，我们回家了。”顾青青试着唤道。 雪宝懒懒地回头看她一眼，又窝进天禅大师怀里跟他吱吱吱。 顾青青又唤了一声：“雪宝，我们回家了。” “师姐，雪宝是大师的，只是多年前走失，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殷静娴一脸得意地笑道。 “雪宝，你真不跟我回家吗？”顾青青不甘心，又问了一声。 雪宝还是没怎么在意，与幽禅大师聊得正欢。 老四扯了扯顾青青的衣袖：“算了吧，雪宝不会再回了。” 顾青青只觉心口一痛，鼻子酸涩难忍，这些天，没有雪宝暖脚，她都睡不习惯了，想着秀珠还给雪宝做了好多件小衣服，甘草为它特制的点心，雪宝真的不肯回去了么？ 秦桑陌过来，将她揽进怀里：“走吧，带你吃点心去，王府特制的点心，只给你一个人吃。” 顾青青早就饿了，可她还是舍不得雪宝，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可雪宝找了失散的旧主，连看也不肯多看她一眼，一个劲的只顾着跟幽禅大师说话，头也没回。 秦桑陌揽着顾青青一路朝前，不时的说着笑话想逗她开心，可顾青青的心思全在雪宝身上，就算他说得再好笑，她也只是意思意思扯了扯嘴角。 秦桑陌微微叹了口气道：“傻子，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别人拿不走，不是你的，强求也不会回来。” 顾青青终于泪眼婆娑：“道理是道理，感情是感情，我知道雪宝可能是他的，可是，我就是舍不得啊，雪宝跟了我这么久，跟亲了。” “嗯，明白的，你舍不得它，我舍不得你，所以，你别跟雪宝亲了，跟我亲吧。”她哭得他心疼，知道她是真伤心了，越发舍不得，拿帕子不停地拭着她象清泉样止不住流着的泪水，柔声哄道。 什么叫跟他亲？好多人看着呢。 “呀，小白脸你要不要脸啊，主子都这么伤心了，你还吃她豆腐。” 身后传来老四哇哇的叫。 顾青青本就伤心，顿时又羞又恼，一肚子的气就往老四身上发泄：“你也不用跟着我了，方才不是还跟大师很亲昵的么？” 老四急眼了：“怎么话啊，干嘛雪宝惹了你，你要对我发火啊，没道理。” “我就不讲理了，你怎么着？生气离家出走啊。”顾青青任性道。 “离家？好啊，那我先跟你回去了再出走。”老四理直气壮道。 “兰儿呢？”秦桑陌回头问。 老四呀地一声跳起来：“兰儿，兰儿……”兰儿又跑了，墨致远死了，定襄侯也被押入了大牢，兰儿在这世间的心事了了，牵挂也没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雪宝的灾难2 顾青青也着急起来：“她不会做傻事吧。” 老二老三跟着老四去找了，老大还是跟在顾青青身后，顾青青还想着雪宝，一路回头依依不舍，可那只小没良心的，根本就没注意到她走了，正在幽禅大师怀里打着滚撒娇呢。 再走几步，就要拐以长春宫的方向，顾青青舍不得，又回头看向雪宝，却听见殷静娴一声尖叫，然后是雪宝吱吱的惨叫声，顾青青拔腿就往回跑：“雪宝，雪宝——” “小畜牲，再敢咬我，本姑娘就剐了你的皮炖汤喝。”殷静娴狰狞地拎着雪宝的耳朵大骂道。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气得四脚乱蹬，一张嘴，小火团就直往顾青青面门扑去。 幽禅大师大掌一挥，小火团又煽了回来，雪宝奋力一挣，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这才没让小火团落在自己的毛上，一个纵身跳到树杆上，对着幽禅大师委屈地吱吱吱，豆大的眼泪再次巴巴答答地往下掉。 “跟你说了她是小姐姐，不能伤她。”比禅大师声音很冷，正拉过殷静娴的手轻轻吹着气，他的一口气所到之处，雪宝咬的伤痕全都消弥不见了。 好端端的，雪宝不是正和幽禅大师说话么？怎地又与殷静娴杠上了？ “雪宝——”顾青青在树下担心地喊。 雪宝一下蹿到她怀里，委屈地呜咽。 顾青青心都快碎了，抚着它的毛道：“喊了让你跟我回去嘛，谁让你不听话的。” “什么跟你回去，它是大师的，你想抢么？”殷静娴走过来，对着顾青青就是一掌，然后伸手抢雪宝。 顾青青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个趔趄　，雪宝差点自怀里扔出去。 秦桑陌眉眼一低，拎起殷静娴随手一扔，殷静娴虽有异能，却没武功，摔趴在地上，与她温柔端淑的模样很不相衬，更不体面。 好在这会子官员们大多都被殷尚书遣散，只留几个身份高的与皇上一道进了乾清宫里，正商议大事，所以，也没有多少人瞧见殷静娴与顾青青的争斗。 “大师——”殷静娴委屈得哭起来。幽禅大师皱眉，冷冷地睨了眼秦桑陌，原本慈和温暖的目光变得阴冷冰寒，顾青青不由打了个冷战，抱着雪宝上前一步：“表妹，雪宝虽然只是个小动物，但它是有灵性，也是有感情的，它不喜欢你，你又 何必强迫它。” “什么强迫，一只小畜牲罢了，既是大师的，便由得我玩，是宰了它还是宠着它，都由我说了算，表姐莫要再管闲事。”殷静娴坐起，拍着裙上的灰尘道。 “大师，雪宝真是你的吗？”顾青青不甘心地问。 “自然是我的，你只是捡了它。”幽禅大师道。 “是从小养着它吗？你说是你的，又有谁可以证明？”顾青青决定不再退让，这位幽禅大师有哪里不对劲，他十分宠溺水殷静娴，对她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很纵容她。 雪宝如果真跟了幽禅大师，会被殷静娴折磨死的。 幽禅大师用一副你是傻子的目光看着顾青青：“本人做事，从来无需证明，雪宝它自己认我为主，这是大家亲眼所见。” “好，那如果雪宝不再认你为主呢？”顾青青道。 “怎么可能？我养了它十年。”比禅大师道。 十年？雪宝难道不是一开始就住在山洞里的吗？ “那你又为何与它分开，你们分散又有多少年了？”顾青青又问。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不等比禅大师回答，急得先吱吱吱了。 “你是说，你们分开也有十八年了是吗？”顾青青大惊，雪宝自己竟然在山洞里生活了十八年，十八年不见，它还认得故主，果然是有灵性的动物。 “是有十八年了吧。”幽禅大师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露出悲凄和哀伤之色。 “你养了十年，却又抛弃了它十八年，象你这样的主人还真够狠心的，若是我，与雪宝分开一天都会难过，你也舍得。”顾青青不由得抱怨道。 “一只小宠物罢了，弃了就弃了，有什么舍得与不舍得的。”幽禅大师道。 “吱吱，吱吱……”雪宝发出悲伤的呜咽。 雪宝是非常有灵性，又很护主的动物，十年的相处，让它认幽禅为主，可他却无故抛下了它，若不是顾青青将它带出山洞，偶遇上幽禅，雪宝还不知要多久才能与他重逢。 在幽禅眼里，雪宝只是只宠物，在雪宝眼里，幽禅却是它的至亲，是它的全部。 要不然，以雪宝的灵性，又怎么可能把自己困在石洞十八年？之所以不离开山洞，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主人会回来找它，会带它走，可惜，苦苦守了十八年，主人从来也没有回来过，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了，主人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拿它当玩物给别人欺负而不 在乎，雪宝得有多伤心？ “你既然已经弃了它，又怎么还能说它是你的？你已经没有资格再做它的主人。”顾青青正色道。 幽禅缓缓回头，淡淡地看着顾青青：“你这个姑娘好生奇怪，一只小宠罢了，为何一直与本尊计较？” 顾青青将雪宝护在怀里道：“在你看来，雪宝只是小宠，在我，它却是我的亲人，是我要一辈子守护的宝贝。” 雪宝听得感动，埋头在她怀里呜呜地哭。 “你喜欢，拿去好了，本尊还要治病救人，没空与你闲扯。”幽禅大师不奈地说道。 若真是得道高人，又岂会对小动物如此不屑和残忍？ 顾青青对这位大师的身份深深怀疑起来。 但从身形到眼神，怎么看怎么都不象是天残教主。 要不然，以秦桑陌的精明，又岂会看不出破绽？ “不能给她，摔死也不能给她。”殷静娴一把将雪宝从顾青青怀里抢起，为防它再咬自己，拎着耳朵提得远远的。 雪宝乱踢乱踏地吱吱叫着。“还给我。”顾青青真的很愤怒，恨不能一刀砍了殷静娴的手。 第三百三十章：她是我心里的好，掌心的宝 “为什么给你？它是大师的，就是我的。”殷静娴嚣张地说道。 “凭什么大师的就是你的？他只是你请来的，是你什么人？”顾青青道。 “他是我……”殷静娴说到一半，顿了顿道：“他是我师父，我是他唯一的弟子，他的当然就是我的。” 肯定不是师徒，要不然，殷静娴为何不叫他师父而是大师大师的叫着，还有，幽禅自称本尊，这不是修道之人常用的自称，倒象是魔道中人才有的。 “就算你是他的弟子又如何，方才他已经将雪宝转赠给我了，雪宝现在就是我的。”顾青青道。 “你胡说，雪宝不是你的。”殷静娴说着，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根长长的铁签，对着雪宝的脖子就戳去。 顾青青吓得心脏都快停了，大呼：“雪宝——” 雪宝落在了幽禅大师手里，大师很不悦道：“静娴，不能如此待它。” “你不是说就是一只畜牲嘛，畜牲也舍不得给我玩么？你还说最疼我的，原来都是空话。”殷静娴嘤嘤哭道。 她一哭，幽禅就急了：“莫哭，莫哭，给你就是，不过，你不可以再伤害它。” “我偏要，偏要，摔死它，摔死它。”殷静娴揪过雪宝，提着它的耳朵对着地上连连砸去。 顾青青看得眼睛充血，扑过去一把揪住殷静娴的头发，顺势一拽，叭答，殷静娴竟然被她摔在地上。既然摔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骑在殷静娴身上，扬起手掌，耳括子甩得啪啪作响，这一下手，打得心中特别畅快，早就对它厌恶之极，恨它伤了欧阳俊凡，若不是她，师兄又怎么会成了残废？恨她几 次三番暗害自己，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落入山洞中，与秦桑陌几历生死，差点没命回来，恨她虐待雪宝，她最疼爱的雪宝啊，竟然被她象砸破布袋子一样，砸得满身是血。 殷静娴痛得哇哇乱叫，幽禅皱着眉头不知所措，他似乎没遇到过两个女子如此不顾形象大打出手的情形，还是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女子，年龄也相仿…… 相貌象，年龄也相仿，还有雪宝对两个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幽禅被自己的联想怔住，呆呆地立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静。 而秦桑陌则全身戒备地站在一旁，只等幽禅一动，他便出手，护住顾青青。 趁着他这片刻的怔忪，顾青青将殷静娴揍得鼻青脸肿，顺便扯下她头上的发簪，在她脸上横七竖八地划了好多道，打得累了，这才扔了发簪起身，拍拍手，抚了抚自己被风吹乱的秀发，抱起雪宝。 “顾青青你个贱人——”殷静娴没打得赢，还被毁了容，歇斯底里大骂。 顾青青扬嘴得意地笑：“贱人，你还要讨打吗？” 殷静娴爬起来，一把揪住幽禅的衣襟：“你是死人吗？就这样看着她欺负我，你看看我的脸，被她划成什么样子了？天底下有你这样做人家……师父的么？” 幽禅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愣愣地看着殷静娴的脸，慢半拍地问：“你的脸……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是顾青青那个贱人打的，她当着你的面打我，你真的不替我出气么？”殷胸娴狂吼着。 比禅眼神迷茫地看着顾青青，象是在回忆什么？ “你姓顾？” 顾青青莫明其妙：“不然呢，难道我应该姓殷吗？” 幽禅皱了皱眉，口中喃喃地念着什么。 殷静娴气急，拿出小笛来，置于嘴边吹响。 黑压压的老鼠从宫里的四面八方爬来，速度极快。 幽神愣过神，一把夺过小笛：“你做什么？要以大局为重，我们来京城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非要跟她一个小丫头置气。” 殷静娴又怒又恨又痛：“她是小丫头，难道我是大婶？我比她还小一岁呢，你不帮我就算了，还不许我自己讨公道。” “她比你大一岁？”幽禅又愣愣地问。 “当然啊，她是顾家嫁不出去的丑八怪，十九岁了，被退过五次婚，她就是个扫把星，是贱人。”殷静娴大吼道。幽禅脸色一冷，突然扬手，强大的劲力如汹涌的洪水，排山倒海地向顾青青砸来，秦桑陌的身子如箭一般拦在顾青青前面，但还是被劲力震得飞起，连同顾青青的身子一道被震出老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只是在摔地的一瞬，秦桑陌用不可思议的方式抱着顾青青一拧身，成功地让顾青青砸在他身上，当了她的人肉坠子。 幽禅的武功，果然强大得可怕，根本不是定襄侯之辈可以匹敌的。 “好啊，好啊，打死她，打死她。”殷静娴兴奋地拍手叫好。 秦桑陌一个纵身，抱着顾青青跃起，然后，突然掠起，如光影一般射了出去，只听得一声惨叫，当顾青青看清楚时，发现殷静娴竟然他揪住头发，吊在树上。 这一切，只在一眨眼功夫，连幽禅也没来得及阻止，或者幽禅根本不认为，被自己的掌力击中之人，还有余力和如此速度反抗。 “啊，痛死我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吊在头皮上，偏偏身子还在不停地晃荡，殷静娴痛得大叫。 幽禅飞跃起，只是轻轻一拂，将殷静娴安全救下，抱在怀里。 “秦桑陌，顾青青这个贱人有什么好，一个扫把星，一个没人要的扫把星，被五个男人退还回来的丑八怪，她娘还是个闺中……” 说到此处，殷静娴看了幽禅一眼道：“亏你还是亲王身份，竟然喜欢这样一个出身丑陋之人。” 自己出身怎么丑陋了？还有，为什么出身要用丑陋来形容，莫非当年殷氏出了什么事故才怀上的自己？ 这件事，顾家好象连顾婉婉都知道，殷家人知道的更多，不然，殷尚书为何要对殷氏心怀愧疚？ 顾青青的脑子里一时成了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那又如何？她就算被全世界人抛弃过，我秦桑陌也喜欢，只要她肯要我，就是拿整个天下来，我也不肯换，顾青青她，就是我秦桑陌的心头好，掌心宝。”秦桑陌朗声道。 第三百三十一章：掌心宝 顾青青的心一暖，她家曾经傲娇又毒舌的齐王爷，如今说起甜言蜜语来，根本不用打草稿，能把人浸在蜂蜜缸里，也不怕被她甜水溺死。 殷静娴气得嘴唇发抖，正要说话，乾清宫里的人终于被她成功地吵出来，秦昱涵首先看到头发散乱，嘴角沁血，依偎在秦桑陌怀里的顾青青，几步便走过来： “青青，你怎么了？” 顾青青羞郝地自秦桑陌怀里钻出来：“没什么，就是被狗咬了一口。” “顾青青，你嫉妒本姑娘先你一步找到了治瘟疫的法子，阻止本姑娘熬制汤药，还毁我容貌，皇上，你可一定要为静娴做主啊。” 福王和恭王爷面面相觑，恭王对顾青青不是很熟，但她当初救过晋王秦子悠，恭王还是有所耳闻的。 “她们不是……表姐妹吗？”不明所以的恭王道。 “不和呢。”福王对顾青青与殷家的事还是有些了解的，八卦道：“为了欧阳公子。” 恭王一脸愕然，再看小皇帝对两个的紧张程度，更觉其间好复杂，可是，齐王好象对顾家姑娘很不一般啊： “可是这张脸……下手也忒重了些，大师也在呢。” 福王扯了扯恭王的衣袖，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只在一旁看戏。 恭王满肚子的疑惑，见福王不吱声，自己也只好不吱声。 “有大师在呐，表姐的伤不用担心的啊。”秦昱涵象哄小孩子一样对殷静娴道。 “皇上，顾青青阻止臣女医治疫病，难道您就不管吗？”殷静娴岂肯善罢干休。 “青青表姐仁慈宽厚，怎么可能会阻止你医治疫病呢，表姐你是误会了，误会了啊。”秦昱涵还在和稀泥。 顾青青懒得理睬殷静娴，伤心地替雪宝擦着血迹和伤口，雪宝被摔晕了，直直地躺在秦桑陌的掌心里，一动也不动，顾青青看着就伤心，眼泪止不住就往下掉。 秦昱涵心头一紧道：“表姐，你可受伤？” “我没有。”顾青青吸着鼻子，继续为雪宝治伤。 秦昱涵看着雪宝，小小的身子被顾青青细心地擦试着，动作温柔小心，似是生怕弄疼了它，突然就好羡慕这只小松鼠，不知自己受了伤，青青会不会也象待它一样待自己呢？ “皇上，受伤的是我，是我啊。”秦昱涵两种不同的态度，让殷静娴又妒又恨，“她这个……” 正要破口大骂，幽禅压低眉眼道：“静娴，你来京城是为了与人争强斗胜的吗？” 殷静娴更加委屈：“连你也……” “静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国师的女儿，大家闺秀出身。”殷静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太过粗痞，不符合温柔端贤的淑女形象，一时更恨，她此番回来，打定主意要在大家面前重塑淑女形象的，其实这个对她来说原本也不难，她都装了很多年了，轻车熟路，一开始也还装得蛮好，大家都对她印象很好，可是，一遇到顾青青，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就想用天底下最脏最恶毒的话攻击她，如若不是顾青青的战斗力莫明其妙的提升了，躺在地上挨打的就是顾青青 ，而不是她自己了。殷静娴总算安静下来，秦昱涵仍一脸关心地看着顾青青，幽禅冷着脸道：“皇上，幽禅此番来是为了医治疫病来的，静娴是本尊的关门弟子，甚是疼爱，她也一心救治百姓，却受如此奇耻大辱，俗世太过复 杂可怕，本尊还是带着静娴回去吧。” 咦，回去？这是几个意思？ “疫病还没治好呐。”恭亲王急了。 “是啊，疫病不能不治啊，小孩子打架，大师莫要太计较，青青和静娴本就是表姐妹，青青的母亲本就是殷家人，自家人之间有点过节，说开了就好了嘛。”福王也耐心地劝道。 “你母亲是殷家人？”幽禅怔了怔，回头问顾青青。 “我没娘，是孤儿。”顾青青没好气道，不知为何，当听到幽禅问到母亲时，她心里莫明有股郁气。 “孤儿？”幽禅有点没明白。 顾青青却不肯再理他。 幽禅有点无趣，拉住殷静娴：“随我回幽禅山吧。” 恭王立即拦在前头：“大师，不能回去啊，还有好多病人急待您医治呐。” “不回去，又让你们这些凡世之人欺负我们师徒？”幽禅大师象个孩子一样执拗地说道。 “皇上——”恭王大急。 “大师，您慈悲为怀，还请在天下苍生为重。”秦昱涵无奈地上前一步，深深一躬道。 幽禅道：“我们师徒，一无官职，二无地位，又无势力，被人欺负起来，又不能用异能还回去，只能受着……” 秦昱涵立即听出他话里有话，这倒也能理解，所谓世外高人，又有几个是真心甘于清贫的？ “国师新丧，正好位置空缺，朕现在就封大师为大锦国新国师可好？”秦昱涵道。 幽禅并未现出多少喜色，看了眼殷静娴道：“那静娴呢？以前她是国师的孙女，不也照样被人欺负，遍体鳞伤，若不是本尊发现，及时救了她，她连命都保不住。” 秦昱涵与殷静娴本就是表姐弟，自小感情甚好，殷静娴有野心，秦昱涵早就知道，但现在自己势单力薄，大乱之后重建，也得有几个自家的贴心相帮才行。 “朕现在就封静娴表姐为二品郡主，重建国师府可好？”秦昱涵忙补充道。 “那她呢？当着本尊的面殴打静娴，就没有一点惩罚吗？”幽禅大师的脸色仍然很不好看。 “青青姑娘她……”秦昱涵最为难就是这个，他情愿满足幽禅更过分的条件，也不能让顾青青受苦。 见他犹豫，幽禅拉着殷静娴就走。 秦昱涵正着急，秦桑陌冷声道：“让他们走。” “齐王——”这回福王也着急了，瘟疫肆虐横行，再不治理，百姓生命受困，大锦朝也危在旦夕呀。“静娴表姐，你待要如何？”秦昱涵强忍心中怒火，沉声问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八百鞭 “我待要如何？”殷静娴得意地扬起眉：“皇帝表弟，是不是我想如何就能如何啊？” 秦昱涵皱眉道：“表姐自幼受家训，该克已复礼，宽仁端贤，国师才过世，相信表姐不会忘了外祖父曾经的训导吧。”“没忘，可我爷爷对我说得最多的是，人生在世，要快意恩仇，对你不敬的，一定要百倍还之。”殷静娴围着顾青青转了一圈，嘴角扯出一抹讥笑：“其实呢，这点伤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大师只需动动手指，便能所有的伤都恢复得完好如初，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让我想想，我的伤加一百倍施在你身上，会是什么样子呢？你在我脸上划了整整八刀，那我岂不要在你脸上划八百刀？嗯，这样还算划算， 就这样吧，抽她八百鞭子，再在她脸上划八百刀，我便不计较了。”殷静娴浅笑宴宴地说道。 “你敢！”秦桑陌俊眸微眯，上前一步，将顾青青护在身后：“本王在此，谁敢伤害青青一根汗毛，本王必将千倍还之。” 福王和恭王也觉得殷静娴的要求太过狠毒过份，可不依她，让幽禅生气跑了，瘟疫怎么办？ 恭王道：“静娴姑娘，你看，你们真是亲戚，两姐妹打架，自然有个输赢，顶多让你打回去就是，这八百鞭子八百刀的，青青姑娘身子柔弱，哪里受得起啊。” “别人受不起，我这个表姐是什么人呀，活神医，就算划一千刀她也能自愈，顶多受点痛罢了，伤不了性命的。”殷静娴冷笑着说道，对于秦桑陌的威协，根本不屑一顾。 “能自愈？”恭王语气有些松动。 “我捅你一刀，再治好你，你可愿意？”秦桑陌没好气地冷笑道。 恭王头皮一麻，讪讪道：“是啊是啊，就算能治好，谁又愿意挨八百刀呢。” “师父，估计他们都心疼顾青青，舍不得她挨打呢，咱们走吧，回你的幽禅山去。”殷静娴拉住幽禅就走。 “就让她挨八百刀又怎么了？”太皇太后突然出现，冷冷道。 自宫变以来，太皇太后就一直没现身，只是写下手谕让福王制住了晋王，也不知她一直呆在哪里，这里乱成那样，也能忍得住不露面。 “皇祖母……”秦昱涵心虚地上前行礼。“皇上，你做得很好。”太皇太后面无表情地夸道：“晋王是咎由自取，你肯放他一条生路，哀家很欣慰，现在最紧急的事情，就是赶紧治好疫病，只要疫病一天肆虐，大锦朝就一天不得安生，莫要以小失大 。” 秦昱涵知道太皇太后的意思，牺牲顾青青，换来天下太平。 可他怎么舍得让顾青青受苦？只看她掉眼泪，他的心都象是被人拎在手里揉捏着，又酸又痛。 看着她挨八百刀，让他去死吧。 “皇祖母，静娴表姐就是在置气，昱儿让她消消气就好了。”秦昱涵还想跟太皇太后商量。 “她若是个好说话的，又岂会提出八百刀这样的过份的要求。”太皇太后面无表情道：“皇上，行大事者，不拘小节，顾姑娘知道你的难处，不让你为难的。” “顾姑娘，你说呢？祸是你自个惹出来的，不该让皇帝为你低三下四，更不该让京城的百姓为你承担后果，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该如何做，你明白的。”“其实不挨这八百鞭子八百刀也可以。”殷静娴道：“我方才说的确实是气话，太皇太后和皇上不必当真，不过，静娴挨了打受了辱，这口气若是不出，心意难畅，脑子就会犯糊涂，保不齐在治疫病的汤药里 弄错两味药材，可是会出大事情的。” 一直拿疫病当筹码逼迫和威协自己，秦昱涵的忍耐快到极致了，冷下脸道：“那表姐又要如何才肯罢休？”“不打她了，福王殿下说得没错，我与青青是表姐妹，一家子人吵吵闹闹也算不得什么，可静娴已年方十七岁，早到了该嫁的年纪，大家也知道，在静娴成亲的前一天，静娴遭到厄运，被人打得遍体鳞伤， 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所以，许多事情静娴也算看开了，只想嫁个如意郎君，好生安安分分过下半辈子。”“原来静娴姑娘是想嫁了，这个好办，看中朝中哪位公子，你尽管提，本王为你作媒。”恭王松了一口气，殷静娴一直要报复，不肯安心治疫情，非打顾青青不可，这边齐王的脾气大家都晓得，他那么在乎 顾青青，又岂肯眼睁睁看她挨打？这事就会僵着，没法子解决，如今殷静娴主动不再追　究，当然最好了。 “不知太皇太后和皇上是什么意见呢？是不是静娴选中谁家公子，都可以呢？”殷静娴温柔娇媚地笑着，样子看起来可爱又可亲，一点也没有方才的嚣张与泼辣。 太皇太后点点头：“静娴如此懂事，哀家很欣慰，你看中哪家公子，哀家替你作主。” 秦昱涵却想起欧阳俊凡，听说他早就被残天教主抓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殷静娴不会还要嫁给他吧。 “静娴表姐能放弃过往的伤心事，朕也很为你开心。”这么久不见踪迹，而殷静娴又带着幽禅大师回到了京城，欧阳俊凡估计凶多吉少。“过去，我一心爱着欧阳俊凡，希望他娶我，可是，临到大婚之前，他却变了卦，我这颗，确实被他伤透了，这种男人，不嫁也罢。”殷静娴笑容渐淡，眼眸幽幽：“如今看见表姐与齐王哪此恩爱甜蜜，当真 羡慕得紧。” “表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秦昱涵道：“你心中可有了人选？” “不错，我现在有了新的人选，我想嫁的人就是……”殷静娴顾意顿住，美目流转，渐渐看向秦桑陌：“就是齐王。” 大家听得一惊，顾青青更是气得心头快要炸裂，冷哼一声。“怎么？表姐是不是很自信，齐王肯定不会娶我？”殷静娴讥讽地笑道。 第三百三十三章：我娶！ 顾青青不屑地白她一眼，轻轻揉着雪宝的肚皮。 秦昱涵道：“表姐，你明知齐王他……喜欢的是青青表姐，这又是何必呢？” “太皇太后，您方才说的话，可还算数？”殷静娴懒得理秦昱涵，朗声道。 “算数！” 太皇太后不喜欢顾青青，尤其晋王事败后，更加讨厌顾青青，总感觉晋王的铤而走险，剑走偏锋，与顾青青有关。 这是一种很混帐的情绪，理智上，明明知道不该怪顾青青，她是无辜的，但心理上，由于秦子悠喜欢顾青青，而顾青青又曾经真真切切拒绝过他。 做母亲的，总认为自己的儿子是最优秀的，最好的，何况欧阳倪红还是太皇太后，几十年来，一直站在权力的顶峰，更容不得有人拒绝她的儿子。 所以，才会对顾青青产生不满情绪，这种情绪在秦子悠事发之前，还是隐藏的，只是潜意识里的不喜欢。 一旦秦子悠事败，走上绝路，做娘的心就慌了，又不愿意恨儿子不争气，满腔的悲伤与痛心找不到发泄口时，曾经的不喜欢情绪便会膨胀，对顾青青的不满会放大。 所以，现在的太皇太后是非常讨厌顾青青的，在她看来，晋王做错事，就是因为顾青青拒绝嫁给他造成的，至少大部份原因是。 晋王与墨家人勾结，制造灾祸瘟疫，太皇太后都不知情，他想当皇帝，太皇太后是支持的，但她没料到，秦子悠如此荒谬，如此愚蠢，竟然被墨家人利用了。 墨家如今已是江河日下，定襄侯夫人哭进后宫里，向太皇太后求情，已经将她送进了宗庙，既便是亲妹妹，太皇太后也没法子包庇，能饶她一命算是法外开恩。 墨致远死了，定襄侯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怨墨家人似乎没有多大意义，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只能怪到顾青青头上。 “既然太皇太后的话算数，那静娴与齐王的婚事，就请太皇太后做主了。”殷静娴得意地斜了顾青青一眼：“青青表姐，对不住了，你又要被退亲一次。” 顾青青回眸柔柔地看着秦桑陌：“秦桑陌，她要嫁你，你娶吗？” “娶！”秦桑陌意外地回道。 这是让顾青青始料未及的，还是当着太皇太后，皇帝，福王还有恭王的面，脸上温柔的笑瞬间僵硬，心象是被人踩在脚底，血液也随之凝固，眼前一片晕眩。“哈哈哈，表姐，很意外是吗？”殷静娴仰天狂笑：“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大师能顺利进城，可是有齐王殿下特许的呀，否则，西山十万大军团团围住的京城，我们怎么可能进得来？还有，如此猖狂的墨家 军，又岂会倾刻间瓦解，没有齐王，墨家怎么会败得如此快？” “是你……将他们找来的？”顾青青很艰难才用力吐出这几个字，心脏的窒息，让她近乎虚脱。 “青青……”秦桑陌眸中滑过一丝为难与痛楚，心疼地唤道。 “我还以为是定襄侯找来的，原来是你。”顾青青怏怏地垂下头，回头看了下发，发现殷尚书竟然就在不远处，正心疼地看着她，欲言又止。“外公——”顾青青第一次觉得，亲人是如此的重要，她感觉好孤独，无助，如置身一片茫茫无边，看不到天际的大沙漠，一个人踽踽独行，又倦又累，艰难努力跋涉了很久，前方现出一片光亮，她以为是 署光，是她即将到达的终点，谁知，那道光却突然熄灭，让她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惶恐中。 心在痛么？不知道！ 好像全身每个细胞都是木木的，没了活力。 殷尚书大步过来，张开双臂：“青青，好外孙。” 顾青青扑在殷尚书怀里：“外公，你带我回家吧。” 殷尚书心疼地抚着她的背：“哎，外公带你回家。” 老眼泛红，染上湿意，这孩子……太可怜了。“哎哟喂，表姐，你这个样子，让静娴我很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又抢了你心爱的人，没办法，谁让你是扫把星呢？谁跟你好，都不会有好下场，你看，你最爱的师兄，欧阳俊凡，啊，我也有很久没见过他 了，不知没了双腿的欧阳公子，可还有当年儒雅飘逸的风姿？真真可惜了！秦子悠也是，好好的晋王不做，怎么就会喜欢上你呢？还处处护着你，为你出头，看吧，要被流放了，那什么小岛……听说一年四见有海啸，有台风，北方人很难适应啊，真是不幸得很，只有齐王是最识时 务的，娶我，他的前途会是一片光明，表姐，你除了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还会做什么？救几只小猫小猫小老鼠？” 殷静娴边说边哈哈大笑，似乎太过得意，笑得都快岔气了。 顾青青在殷尚书外里依偎了一会子，回过身来，甩手就是一耳光。 殷静娴正笑得得意，猝不及防又被她抽了一巴掌，气得秀眉倒竖，一张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脸狰狞地拧巴在一起，猛冲过来，抬手就打。 手腕却被攥住。 “放开我！”殷静娴狂躁地大叫，回头，就见秦桑陌眸光冰冷地瞪着她。 然后，下一秒，她被重重地掼在地上。 “秦桑陌你……不讲信用。”殷静娴嘶吼着。 幽禅大师也皱眉道：“你方才答应要娶她，岂能如此待她？” “做本王的王妃，太泼辣不行，大师，本王在调教未婚妻？你有意见？”秦桑陌面无表情道。 “你……”殷静娴气得脸色发青。 秦桑陌却不再理她，走近顾青青，不知从何处找出一根鞭子来：“青青，她方才让你生气了么？这是鞭子，想出气就尽情地抽吧。” 这是几个意思？ 便是太皇太后还有福王都被秦桑陌弄得满头雾水，太皇太后忍不住道：“老六，你在做什么？” “回太皇太后的话，儿臣在调教未婚妻。”秦桑陌一本正经道。 “你……”细说起来，他的话还真没毛病。 第三百三十四章：秦桑陌，要脸不？ 大锦朝男尊女卑，有婆家对未来儿媳不满意，提前调教的习俗，尤其皇室宗亲选媳，要求更是严苛，在礼仪，仪容是很有讲究，早早就会派人特别的对未来儿媳培训。 宫嬷教礼仪规矩的时候，很严厉，想嫁进皇宫的大家闺秀们，可没少挨打。 所以，秦桑陌调教殷静娴，没毛病。 只是，少有未婚夫亲自动手调教的，更少有让外人来调教的。 “秦桑陌，你混蛋。” 殷静娴当然知道秦桑陌喜欢的是顾青青，对自己没有半点感情，可她就是要拆散他们两个，就是看不到顾青青甜蜜幸福。 “来人，掌嘴。”秦桑陌冷喝。 如风应声而至，拎起殷静娴就哔哔啪啪连甩好几个耳朵，殷静娴的脸，顿时肿得如猪头一样。 顾青青满腔的郁气顿时象被戳破的气球，泄了一大半，她忍住笑，并不理睬秦桑陌，对殷尚书道：“外公，咱们回家。”殷尚书心里也有气，秦桑陌光天化日之下亲吻顾青青都不是一回两回了，齐王会娶他外孙女儿为妻，早传得沸沸扬扬，没发生这场灾难前，多少官员都暗中向他祝贺，又结了门好亲家，所有殷家人都为青 青高兴，她外婆在家对着观音菩萨像拜了好几天呐。 这会子当着太皇太后和皇上的面，说要娶殷静娴，让青青怎么想？ 女儿家的名声多重要啊，让她怎么面对世人，以后怎么再嫁？ “走，外公带你回去。”殷尚书拉住顾青青的手，黑着脸，也不向太皇太后和皇后行礼，甩袖就走。 秦桑陌拦住，双眼直直地盯着顾青青：“青青……” 顾青青敛衽一礼：“恭喜王爷，祝王爷与殷姑娘百年好合，白头谐老。” 说着，再不看他一眼，跟着殷尚书就走。 手被拽住：“青青……”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焦虑与担忧。 “放开，男女授数不清。”顾青青拍掉秦桑陌的手：“我顾青青与齐王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不许说！”秦桑陌一把捂住她的嘴，语气凶霸狠厉：“你再说一个字，我拉你去洞房。” 顾青青更恨，抬手甩他一巴掌：“秦桑陌，你当我是什么？外面的烟花女子吗？放开我。” “不放！”秦桑陌白俊的左脸上，五个鲜红的指印很是刺目，俊眸充血，倔犟而强硬地说道：“顾青青，本王只是暂时没空，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竟然还要收拾她？ 是谁背弃在山洞里的誓言？ 是谁要娶她平生最讨厌的殷静娴，弃她于不顾？ 顾青青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她如今可不是惜日身体柔弱的顾青青了，服过小珠子后，内力可以随心而走，这一脚，凝聚了她所有的怒火。 一脚下去，竟然将武功极高的秦桑陌踢了个趔趄，痛得捂住脚，呲牙咧嘴。 顾青青心头一痛，下意识就往前两步，差点就要扶起他的衣摆检查伤情。 秦桑陌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眸光湛亮：“青青，你心疼我？” 臭不要脸！ 顾青青在心里骂了一句，黑着脸追上殷尚书。 秦桑陌凝视着她的背影，一直等到她离开，不没有挪开眼神。 “老六！”顾青青竟然就这样放弃了，也没见有多伤心，太皇太后觉得索然寡味。 秦桑陌仍坐在地上，懒懒地应了声。 “老六，既然应下了这本亲事，就要对静娴好一点，她毕竟是太后的侄女，皇帝的表姐，不可胡来。”太皇太后道。 “母后，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夫妻相处之道，不是能被外人理解的，您还是担心二皇兄吧，他现在心情低落得很。”秦桑陌道。 太皇太后被怼得心口一窒，摇了摇头：“懒得管你们了。” 又对幽禅道：“大师，还请早日赶走瘟疫，还大锦百姓一个太平天下。” 幽禅对秦桑陌的行为很恼火：“不行，静娴不能嫁给齐王。” “大师。”殷静娴脸上的伤，在顾青青与秦桑陌争吵时，已经被幽禅治好了，她打断幽禅的话道。 “静娴，为师不能看着你受苦，他明摆着就不是真心想娶你。”幽禅正色道。 “那又如何？我也没有真心想嫁他啊，只要能拆散他与顾青青，让顾青青难过，怎么都行。”殷静娴自嘲地笑道。 “神经病。”秦桑陌瞪了她一眼，一个纵身，飞掠而去。秦昱涵叹了口气，拉住殷静娴的手道：“表姐，六皇叔其实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服软不服硬，你万事莫要跟他对着来，他不会一直对象今天这样的，还有啊，别想着只是气青青表姐，你过好自己以后的日子 才是最重要的啊，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他的眼眸干净而单纯，语气真诚热切，幽禅笑道：“皇上金玉良言啊，多谢。” 殷静娴却冷哼一声：“皇上，给静娴和大师的宅院呢？还有，我要见姑姑。” 顾青青与殷尚书一路出了得胜门，顾青青这时才看见，德胜门广场外，尸横遍地，不由大惊：“外公，怎么回事？” “齐王以铁血手腕洗清了墨家军在禁军中的余孽，唉，派系之争，让很多人无辜丧命。”殷尚书叹了口气道。 “外公，你以后会出来主持大局吧，皇上和太后还是很倚重您的。”顾青青也叹了口气，看到不少兵士正在处理尸体，与殷尚书避到一边，边走边说道。 “傻孩子，你太年纪了，不适合参与政治，宫廷复杂，人心险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齐王是做大事的人，你……离开他也好。”殷尚书语重心长道。 顾青青怔了怔，莫非秦桑陌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外公，你话里有话，何不直言？”顾青青道。 殷尚书却摇了摇头道：“走吧，你也离家多日了，你娘肯定在担心你，回去报个平安吧。”提到殷氏，顾青青就不舒服，情绪低落道：“她才不会担心我，就就算担心，那也是因为别的原因。” 第三百三十五章：殷氏的过往1 殷尚书顿了顿，按住顾青青：“孩子，别怪你娘，她……年轻的时候受了很大的刺激，许多事并非她的本意。” “再受刺激，也不该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毒吧。”顾青青恼火道。 殷尚书怔住：“下毒？你是说你娘给你下毒？” 这里尸横遍野，惨状触目惊心，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去处：“算了，这些事情也过去了，我不想再提，只是，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娘亲。” 说着，转身快步走。 殷尚书追上来道：“青青，青青，你娘她……” “外公，我先回家，看看家里人是否还好，还有，您要注意殷静娴和幽禅的动向，我总觉得，他们不会真心赶走瘟疫。” “你的意思是……”殷尚书果然担忧起来：“你是在怀疑幽禅大师么？” “不错，这个人肯定很不简单，殷静娴与他的关系也并非她所说的是师徒。”顾青青道。 “那会是什么关系？”殷尚书脸色大变道。 “可能是父女。”顾青青道。 “不可能，静娴是东府的孙女，她爹早在一场意外中死了，她怎么可能会是大师的女儿。”殷尚书矢口否认。“这只是我的猜想，但青青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我是有根据的，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一场瘟疫，也有可能就是他们父女弄出来的，普天之下，只有殷静娴与寻个人会驱兽之术，能驱动蝗虫在一夜之间 毁掉上百万亩良田，所以，外公，小心谨慎为妙。” 顾青青在天残山，亲耳听到殷静娴认天残教主为父亲，这事不会有错。 而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更怀疑幽禅就是天残教主。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那么多具有逆天异能之人。 否则，会扰开俗世正常轮转秩序，不符合天道。 虽然幽禅与天残教主几乎是完全两个不相干的人，一个霸道残戾，一个慈悲仁厚，可，天残当初一直戴着面具，听说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且，幽禅的慈悲也许是装出来的。 到了他这种极别的异能人士，装装慈悲良善算不得什么。 “你这样说，倒让我想起一桩旧事，当初静娴不是在东府生的，而是我那侄儿夫妇从外面游历后，抱回来的，只说是在外头怀了，就生在外头了……”殷尚书疑惑地叶喃道。 “那就是啊，或许，东府为了保持有殷家有异能女的传统，从外面抱来一个有异能的孩子，其他殷静娴的爹娘可能根本没生她。”顾青青道。 “不对啊，你看静娴，明明就和你长得很象，与宫里的太后娘娘也很象，说她不是殷家人，谁信啊？”殷尚书道。 殷静娴确实与自己长得象，如果不是两人生长环境截然不同，站在一起，还真象是两姐妹。 “这有什么，我不是姓顾么？我不也和太后和很象，我像我娘嘛。”顾青青理所当然道。 殷尚书猛然一惊，直直地盯着顾青青看，眼中露出震惊与迷惑之色。 “怎么了？”顾青青诧异道。 “没什么，走，外公送你回去，好久没见过你娘了。”殷尚书道。 坐在马车上，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满目苍夷，这场瘟疫与政变，死了多少无辜兵士和百姓，如果真是殷静娴为了一已之私鼓动天残教主造下的大孽，顾青青发誓，绝不饶她。 “外公，外婆和舅舅们，表妹们还好吧。”瘟疫是最难控制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染上，府里一旦有一个人染上，就可能全家都有危险。 “好孩子，你外婆要知道你这么关心家里，肯定很高兴。”顾青青态度的转变，让殷尚书很高兴，也很欣慰。 “这么多老百姓，都死于非命，太可恶了。”顾青青却掀着帘子看着窗外道。 “唉，这是劫数，自前朝起，每隔五十年，便有一场类似的大劫，只是今年的这一场，特别残忍，如果静娴真是你说的那种人，那她会是天下的罪人。”殷尚书道。 “外公，东府和西府之所以不和，就是因为你反对异能吗？”顾青青问道。 殷尚书眼里滑过一丝痛楚：“也不全是，曾经，殷家的家主，并不是以年长和德望来定的，而是看哪房家里子孙中，有异能的孩子，因为这个孩子，一般会得皇室看重，更有可能会嫁入皇家，成为皇后。” “成为皇后？那现在的太后难道……”顾青青惊诧不已。 殷尚书却摇了摇头：“她没有，不过，当年先皇喜欢的人，却不是她，面是你娘。” “我娘？”殷氏竟然差点进宫当皇后？对于这个消息，顾青青更加震惊。“当今太后任性跋扈，又头脑简单，行事草率鲁莽，比你娘，真是差远了，而且，论琴棋书画，她哪样都不及你娘，你娘还是闺女的时候，性性温和善良，又善解人意，在一次偶然地机会，遇见了当时还不 是太子的先皇，两人互生情愫……”说起过往，殷尚书的眼神温柔又悠远，那段回忆似乎对整个殷家西府来说，都是美好的。 “那怎么最后进宫的会是太后，而不是我娘呢？”顾青青着急地问道。“当时，你娘也很得太皇太后的喜欢，连在婚的日期都订好了，可是，现今的太后自小就爱与你娘争，什么都要争个强的，当时宫里下的婚书，只说是纳殷家嫡长女为皇子妃，没写明你娘闺名，太后就是钻 了这个空子……” “钻空子？就算她顶着娘的名头嫁进了宫，皇帝也不会喜欢她啊，还会定她个欺君之罪。”顾青青不解道。 殷尚书苦笑：“是啊，国师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哦，我那兄长当时还不是国师，只是三品官员，官职比我还低了半级……”说到此处，国师嘴角痛苦的抽畜了一下：“当真是……往事不堪回首，青青，这是你娘毕生的痛，她的身心都遭到了巨大的催残和打击，她后来，近乎疯狂，完全失去了理智。 第三百三十六章：顾老太太染病1 “所以，有些事情，并非出于她的本心，如果她真对你做很多过份的事，还请你看在外公的面上，不要与她计较好吗？至少，不要记恨她，你要知道，当初生下你，她付出了多少艰辛与痛苦……” “可是，当初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生下我，要付出很多艰辛？”殷尚书的话，让顾青青完全无法理解，他忽略了最重要的情节没说啊。殷尚书却眼圈泛红地摇头：“孩子，这是你娘的伤疤，整个殷家，谁也不敢揭的伤疤，她恨我和你外婆，恨娘家的所有人，不愿意回娘家，外公很理解，这件事，外公是不会告诉你的，你的外婆和舅舅，所 有的知情人，都不会告诉你，除非你娘有一天，自己开口，否则，这件事，也只能埋到地底下去。” 顾青青惊讶不已，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外公的意思是，娘遭遇那场大变故之后，性情大变，恨您，恨外婆，还恨整个殷家，那我呢？她也是恨的？”殷尚书艰难地点了点头：“不错，她也恨你，不过，她对你的感情应该很复杂，毕竟她本性善良，她是你的亲娘，就算恨你，也不可能……总之，你要原谅她所有的不是，我相信，二十年过去，你娘应该也 看穿了些，没有当初那般激愤了，毕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听说你娘又怀了身孕？” “外公才晓得么？”以往的事情，顾青青决定亲自去查找真相，从殷尚书的话里可以听出，顾老爷肯定不是她的亲生父亲。问出真相，至少可以知道，亲身父亲会是谁。 “没办法，你娘她不理我嘛，只能派探子到你家去打探，还好你那个爹是个见机又懂事的，唉，这些年，其实也为难他了。”殷尚书道。 看女儿还要象搞特工一样派人打探消息，殷尚书和殷氏这对父女也是够了。 顾青青差点没笑出声来：“以后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吧，我会常去外公家的。” 殷尚书看着这张酷似女儿的脸，这孩子吃了多少苦啊，以前看着她受苦，自己也不能出手相助，好在她还是那么善良，仁慈，开朗，并没有被仇恨和苦难扭屈人格。 这是殷尚书最欣慰的。 忍不住抚着顾青青的额发，殷尚书哽咽道：“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外公巴不得你就住在外公家里就好，免得受外人的气。” “外人？”顾青青挑眉。 殷尚书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讪着脸道：“可不就是外人，你那小娘，还有不待见你的奶奶，他们不是外人吗？” “不错，就是外人，哪有外公亲。”顾青青道。 她难得撒娇，当初殷氏离家，也正是她这个年纪，多少年了，连句话也不肯跟自己好好说，殷尚书只一个女儿，内心的痛也是可想而知。 如今见顾青青巧笑焉然，就如见到了当初的殷氏一样，顿时老泪纵横：“嗯，当然是外公更亲，好青青，你可说话算数，要常回家来看望外公和外婆。” 顾青青从殷尚书的眼里，看到了久违的亲情，他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如果今天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对殷氏，就不能是以前的态度了。 只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大家闺秀，温厚的殷氏性情大变？ 殷家的马车在顾府门口停住，老四和老三几个冲上前来：“主子，主子，你总算回来了，不好啦。” 顾青青心一紧，刷地拉开车帘：“出什么事了？” 老四道：“府里的老太太病了，看情形，是染病了。”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顾青青忙跳下马车，对殷尚书道：“外公，这里不安全，您尽早回府，还有，回去之后，要多用石灰，洒在屋里墙角下，多烧艾草，艾草没有了，多买些醋回来，没事就在家里烧醋，可以消毒。” 殷尚书拉住她的手：“青青，府上已经不安全了，你……你别回去了，让他们把你娘送出来，咱们……咱们一起走。” 殷尚书的话有点自私，是一个做父亲和祖父的本能反应，她鼻子一酸，拍拍殷尚书的手道：“外公忘了，青青也是神医么？” “可你也对瘟疫束手无策啊，不然以你的善良和正直，又怎么可能让事态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死这么多人，孩子，你一直是外公的骄傲。”殷尚书道。 顾青青眼圈一红，头轻轻靠在殷尚书膝上：“是暂时没有找到医治的方子，不过，也快了，再说了，青青有异能，再不济，也不会让娘和小弟出事，青青会保护他们的。” 殷尚书这才放开她的手，离开了顾家。 “兰儿呢？” 顾青青边往府里走，边问道，顾府外头，倒没有多少死人，还有不少灾民聚集，因为顾青青早就做过预防，在这条街烧了不少艾药，做过消毒，所以，这条街上的灾民染病反而很少。 因为这条街算太平，所以，聚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殷家的马车出入得也是比较艰难。 “兰儿在那边。”老四指着街角道。 顾青青顺着老四所指看去，只见兰儿正端着一碗米汤在喂一个老婆婆，心下一松，对老四道：“给兰儿找个口罩戴着，小心她感染。” 老四跟着她一路往顾府去，边问：“口罩是什么？” “拿块布蒙住口鼻。”顾青青没耐心地再说了一遍。 “哦，那得找秀珠去。”老四一蹦老远，一下子把顾青青甩在身后。 老三道：“切，有了媳妇忘了娘。” 顾青青先还没注意，一路往前走，老二噗呲一笑：“你是说主子是咱们的老娘？” 顾青青愣住，瞪一眼老二。 老二忙忍住笑：“主子，小白脸子呢？怎么没厚脸皮跟你一起来？” 秦桑陌—— 顾青青心口象是被重器撞了一下，一阵钝痛。 “嫁了。”“什么嫁了？他是男人，男人怎么能嫁？”老二也不解。 第三百三十七章：顾老太太染病2 “就是啊，要嫁也是嫁给你呀，为什么没穿大红新娘服跟你来。”老三也道。 “闭嘴！”老大是一直跟着顾青青从宫里回来的，狠狠地瞪了两个不会看脸色的弟弟一眼。 “怎么了？”老四喃喃。 “没看见主子眼睛红了？”老二扯了扯老四道。 顾青青刚进垂花门，就碰到殷氏，见她安然回来，一下冲上前来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你……你回来了？” 顾青青怔怔地看着她，殷氏苍老了好多，鬓间有了丝丝白花，眉眼里都是焦急与担忧，想起殷尚书说的话，心就一软： “嗯，回来了，我没事，你和晧哥儿可还好？” 殷氏没想到她会态度这么和轻软，也怔了怔，随即眼里滑过一丝惊喜：“好，好，就是晧哥儿一直念叨你，外头乱得很，不知道你有没有危险。” “我没事，老太太病了？”顾青青问。 殷氏脸露惊惧，小声道：“是啊，病了，好吓人的，青青，你……” 殷氏拽住顾青青：“青青，娘以前很多事情做得不对，娘待你不好，这几天……你没在家，外头又乱成这个样子，好多人都死了，娘好害怕……” 说话间，眼泪就巴答巴答地往下滴，打在顾青青的手背上，热热的，湿湿的。 殷氏才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因为怀孕，长胖了些，显得有点丰腴，皮肤也白白的，只是眼圈发黑，眼底满是不安与惶恐，不过几天不见，象是老了好几岁一样。 想着前两天自己才对她说过很绝情的话，她似乎没有计较，怀着身子还等在垂花门…… “别怕，有我呢，我不会让你和晧哥儿出事的。”顾青青拍了拍殷氏的手道。 “晧哥儿不会出事，我把他关在榕园里，没让他到处乱跑，就是你，这一回来，老爷肯定会让你去治老太太……她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这个病又没特效药，你若是也染上了怎么办？”殷氏有点语无论次。 原来是担心她，害怕她染上瘟疫，不让她去治老太太呢。 这是殷氏头一回，把顾青青看得比她自己在顾家的地位更重要。 “可是如果我不去治老太太，老爷会连着你一起责怪吧。”顾青青故意道。 “无妨，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以前是担心，可现在又有了宝宝，老爷也不象过去那样了，会担心我心情不好，影响了宝宝的发育成长。”殷氏羞涩地垂下头，小声道。 这倒也是，自从殷氏又怀上了，顾老爷待她的态度就比过去好多了。 “可我若是不想法子治她，疫病就可能在整个府里传播，最终大家都难逃部，都会染上了。”顾青青劝道。 “可以把她隔离起来，把仁寿堂给封了，外头的人就不会有危险了呀。”殷氏理所当然道。 这确实是许多人对待疫病最有效又最笨的法子。 “可那毕竟是老爷的亲娘啊。”顾青青道。 “那又如何？谁让她自己不小心，染上疫症的？谁也不愿意她染上的，是吧。”殷氏面无表情道。 人是自私的，何况顾老太太这些年对殷氏一直很苛刻，殷氏对她没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可顾青青是医者，职责使然，让她不能置顾老太太于不顾。 “天冷，您又怀着身子，赶紧回房歇着吧，别让晧哥儿乱跑，我先回梓院看看，也不知秀珠几个怎么样了。”顾青青道。 她没有答应自己的要求，殷氏还是很担心：“在没有特效药又没有确切把握的情况下，别去管她，别管她，明白吗？” 顾青青点点头：“好，我一定会先保证自己安全的。” 送走殷氏，顾青青急急地回了梓院，秀珠正在引颈望着，见她回来，大喜：“姑娘总算回来了。” 云娘也自屋里冲出来，眼圈红红的。 顾青青心里暖暖的，有种真正回家的感觉。 雪宝自被殷静娴摔伤后，就眯眯地躲在她怀里睡大觉，一听到甘草的声音，小脑袋就钻了出来，一下子蹿到甘草怀里，抚着肚皮吱吱打滚。 “小东西，一回来就掂着吃。”甘草笑道。 “多给它做些点心，它饿坏了。”顾青青道，是然有小珠子补充能量，可雪宝身心都受了伤，消耗也大，加之美食是疗伤的最好良药，尤其对于雪宝这一类吃货来说。 甘草抱着雪宝去了后厨房，云娘却担心道：“外头太乱，府里储的粮也不多了，最麻烦的是，粮铺都关了门，所以粥棚也停了，没支子再继续。” 这个顾青青心里也有数，点点头道：“我明白，朝庭会治理的，你别担心。” 说完就去了后堂，整理自己的药箱，还有前几天让老四几个收集回的疫病资料。 没多久，顾婉婉就来了。 顾青青见她身体病无异样，倒松了一口气：“凌轩可还好？” “还好，只是我娘……”顾婉婉欲言又止，一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样子。 “二娘怎么了？” “我娘一直在照顾老太太，爹把仁寿堂封了，我娘也不能出来，姐姐，你可长回来了，快去仁寿堂看看吧。”顾婉婉哭道。 “你别急，我先准备些药材。”顾青青示意顾婉婉出去，自己要工作。 顾婉婉急了：“你是不是也害怕会染病，所以不肯过去？” “老四，把她扔出去。”顾青青本就心情不好，没耐心与她纠结。 “你……”顾青青瞪大眼睛，以前顾青青虽然也讨厌她，但总还是会跟她好好说几句话的，哪象如今…… “顾青青，你别忘了，你是顾家养大的，如果没有我爹，没有老太太，你早就成了野崽子。”顾婉婉也害怕老四几个，不等他们进来，自己就往外走，边走边骂。 顾青青一把揪住她的衣襟：“你说什么？再说了遍。”她的目光凌厉而冰冷，如同一把寒刀一样刺过来，顾婉婉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道：“我说错了吗？你就是个野崽子，你娘嫁进来时，” 第三百三十八章：顾老太太染病3 “就怀了你，生下后，你娘是要把你扔出去喂够的，是我爹于心不忍，留下了你，还把你养到这么大，如果不是顾家，你早死了，还哪来的这身本事？” 顾青青松开顾婉婉，僵硬地转回后堂。 云娘冲进来，刷地甩了顾婉婉一个耳光：“二小姐如此不自重，是不是还想再挨三十板子，送到尚书府去？” 顾青青的脸色如死人一样灰白，顾婉婉后知后觉地感觉一阵心悸，这是顾家的秘密，这么多年，莫说顾老爷和顾老太太，就是黄氏也从不敢在顾青青面前提起，刚才自己一急就…… “拖她到老爷跟前去。”秀珠气急道。 顾婉婉：“大胆，谁是奴才谁是主子？” 顾青青烦躁地挥手：“老四，你聋了？” 老四拎起顾婉婉的衣领子，推开窗，直接甩了出去。 关上窗时，外头传来顾婉婉的惨叫。 顾青青一时无法集中精力。 脑中总回响着顾婉婉说的那番话。 自己果真不是顾老爷的亲生！ 殷氏当年确实是遭到了身心上的重创，那她的爹是谁？ “姑娘……”云娘小心翼翼端了莲子汤：“喝点吧。” 顾青青着实饿了，她是那种心里越难受越能吃的，算是把悲痛化成食欲吧。 接过碗，一口气喝了。 云娘松了一口气：“姑娘，二姑娘胡说八道的，她就是见不得你好，想刺激你……” “她有没有胡说云娘你最清楚对吗？”顾青青幽幽地说道。 云娘脸一僵：“姑娘还真听信了？没有的事，老爷和太太重男轻女，希望第一胎生下来是个儿子，不曾想，是个女儿，所以就不待见姑娘……” “那顾婉婉是第二个了，也是个女儿，为什么没有嫌弃她呢？”顾青青忍不住吼道。 “那是太太不受宠，老太太她……” “尚书的女儿，竟然被乡下小旮旯里的女人给比下去，无论相貌学识品性样样都比她强，云娘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顾青青越说越激动，为什么她自己的身世，没有人跟她说实话？ 云娘脸色发白：“二太太她是老太太的侄女……” “别拿这个跟我说，云娘，前儿个我在后街上，差点被人用乱箭射死，如果我死了，是不是连死都不知道自个的爹是谁？” 云娘吓得忙拉住她检查：“谁，谁要射死你？可受伤了？齐王爷呢？他不是很疼你么？为什么没有护住你？” 又是秦桑陌，能不提他么？ 顾青青越发恼火，猛地推开云娘：“别跟我提这个人，我现在跟这个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云娘更担心了：“怎么会这样？王爷很疼你的呀，姑娘，别小孩子气，象王爷这么好的男人，一辈子可没机会碰到几个。” “凭什么就是我小孩子气？不是他背信弃义？他要娶别人啦，难道我还要腆着脸求他娶我吗？没他我就不嫁了吗？打单身又怎么样？还饿死了不成？”越提那个男人，顾青青心口就越疼，象针扎似的。 “娶别人？”云娘一脸的不相信：“是不是气话？” “别提这个男人了，云娘，你若是真疼我，就告诉我，我的亲爹是谁好吗？”顾青青扶着云娘的肩道。 “我就是你亲爹。”顾老爷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来。 云娘脸色惨白地退到一边，战兢兢地垂下头。 “你逼她做什么？她只是一个下人，你是我顾家的嫡长女，不是我顾知儒的女儿是什么？”顾老爷严厉地问道。 顾青青冷笑：“亲爹？这么多年来，老爷可觉得自己对青青做到了一个亲生父亲该尽的责任？” “怎么没有？你是没吃还是没穿，还是让你露宿街头了？”顾老爷怒道。 “难道做人父亲，就只要保证她不饿死不冻死就成了吗？”顾青青冷笑。 顾老爷眼中滑过一丝愧色：“青青……” “为何同样是女儿，身为庶次女的顾婉婉享尽宠爱，而我呢？受尽冷落欺辱？你亲眼见到我被顾凌轩虐打还无动于衷，为了救顾凌轩，你不惜送我进大理寺大牢，你真是我的亲爹吗？”顾青青大声道。 顾老爷复杂地看着顾青青：“不论如何，你就是我顾家的嫡长女，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就算是你自己，也改不了。” “对不起顾老爷，齐王要另娶了，他不会成为你的嫡长女媚，这个大靠山，你靠不住了。所以，还是收起你的虚情假意吧。”顾青青讥诮地说道。 “齐王要另娶？”顾老爷果然大惊：“这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我累了，你走吧。”顾青青知道，今天想要云娘说出真相很困难，瞧她害怕顾老爷的样子，肯定是不敢说了。 还是先研制症治疫病的解药要紧。 “我去找齐王，岂有此理，当我顾知儒的女儿是好欺负的么？”顾老爷怒气冲冲，撩袍就走。 他来过来难道不是为了老太太的病么？ 就这样走了？ 顾青青怔了怔，回头愣愣地看着顾老爷略显萧瑟的背影。 或者，在他心里，前程比亲娘还重要吧，如果能让齐王成为自己的女婿，还怕不鹏程万里么？ 顾青青自嘲地笑了笑，继续手中的试验。 可还没过片刻，顾老爷又回来了，冲过来拉住顾青青的手：“老太太病了。” 还好，还没有到让她唾弃的地步，有救，如果一个人连亲娘都不顾，只顾着自己的前程，那他还是个人么？ “你想让我救？”顾青青讥诮地问。 “不能去。”顾老爷却道：“刚才就见你在捣鼓药材，就想跟你说的，被齐王这事给气着了，你别操心了，皇上已经下了榜，说是有世外高人，制出了抗病的良药，不管那药是真是假，你都别管老太太了。” 顾青青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老太太已是花甲之年，身子早就一天不如一天，如果走了，那也是天意，人力难以违抗，可你还年轻，才十八岁，如果也染上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顾老太太染病4 “那药又不能真的根治病症，为父我怎么……对得起你娘？”顾老爷眼眶通红地说道。 “齐王真的要娶殷静娴了，他当着太皇太后和皇上的面答应的，不可以反悔，就算你找他理论，也未必能改变这个事实。” 顾青青没弄明白顾老爷的意思，在她看来，顾老爷之所以舍老太太而救自己，是因为秦桑陌的缘故。自己若是死了，顾家更不可能招到齐王这个女婿了。“他混蛋！”顾老爷愤愤地骂道：“他不娶你，干嘛住在咱们家，还就住在你的院子里大半个月，当我顾家是什么人家？烟花之地吗？当我顾知儒的女儿又是什么？青青你放心，爹就是拼着这顶乌纱帕不要， 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顾青青再一次愣住，眼前这个人是功利又自己私的顾老爷吗？她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我走了，你记住，在朝庭的药没发下来之前，莫要接近仁寿堂，更不要接近老太太和二娘，自己的安危要紧。”顾老爷郑重地叮嘱完，又急匆匆往外走。 顾青青久久没有回神，直到顾老爷走了许久，她才顿坐在椅子上。 云娘心疼地拿来汤婆子塞她怀里。 “姑娘，累了吧，用饭，咱们吃饱了好好睡一觉。”云娘抚着顾青青的额发道。 甘草抱着宝雪过来：“是啊，姑娘，我做了你爱吃的碗豆黄，还有香芋卷，你再不来，都被雪宝吃光啦。” 顾青青不饿：“你们吃吧，我还有事要做。” 把云娘推出门去，放下帘子，不许她们打扰。 云娘甘草还有秀珠都担忧地看着屋里。 秀珠喃喃道：“王爷怎么可以这么对姑娘呢？” “咱们走吧，让姑娘一个人静一静，姑娘很喜欢王爷，肯定心里很难受。”甘草道。 云娘让秀珠两个去用饭，自己守在屋外守着。 顾青青一直把自己关在三堂，谁也不肯见。 期间殷氏过来了一次，知道顾青青心情不好，又走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顾青青终于制出了新药，药效如何，她还真的没有把握。 拿抓了雪宝过来：“雪宝，你闻闻，这药可行么？” 雪宝先闻了闻老四收集回来的病液，又闻了闻顾青青的药，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几个意思啊”？是行还是不行，你倒是说句话啊。”顾青青捏着它的小鼻子道。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一本正经地与她说叨。 顾青青拿眼睛白它，叫来老四：“你翻译。” 雪宝回了她一个白眼，吱吱吱地叫着。 “它骂你笨，还不如殷静娴那个坏女人，殷静娴就能懂它的话，还能跟它对话。”老四老老实实道。 甘草真想一耳光煽死老四，雪宝是畜牲，不懂人的感情还可以说得过去，他是个人啊，没见姑娘正伤着心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青青拧住雪宝的耳朵：“好啊，她是比我能干，她和你是一国的，都是畜牲，你喜欢她，跟她去呀。” 雪宝瞪大眼睛，急得吱吱吱叫。 “主子，你太过份了，雪宝不是这个意思，雪宝说它讨厌那个女人，如果有机会，它要喷火烧死她。”老四为雪宝不平道。 好吧，不该把自己的郁气发泄在雪宝身上。 顾青青抱过雪宝，抚着它的小脑袋道：“那你说清楚，我这个药能不能治瘟疫呀。” 雪宝吱吱了一阵，顾青青便看和老四。 老四却一脸为难：“它说能治，又不能治，说是主子你的药里的成份都没有错，就是差了一点东西。” 顾青青眼睛一亮道：“我也觉得，应该还差一步，可就是想不到，该配一味什么药进去，才能做到完全医治瘟疫。” “要不，先拿去给老太太试试？”甘草道：“保不齐有效呢？” 说话间，殷氏派了碧玉来：“……太太说，请大姑娘莫要担心老太太，朝庭派的药送来了，还是户部的人直接送来的，已经给老太太送过去了。” 云娘就松了一口气，拿了个荷包赏给碧玉，碧玉笑道：“当我是什么人呢，也要赏么？” 云娘笑道：“应该的，你这消息来得太及时了。” 碧玉偷偷睃了眼屋里：“还生着气呐？” “别问，说是殷家的表姑娘抢了齐王爷做姑爷，伤心着呐。”云娘小声道。 碧玉就把话听进心里了。 见了殷氏就把顾青青的状况说了。 殷氏大惊：“齐王要娶殷静娴？” “……云娘亲口说的，说大姑娘为此很伤心，保不齐一会子就要去老太太屋里呐。”碧玉道。 殷氏气得在屋里团团转，好半晌才道：“这不是欺负人么？不能让她就这样欺负青青，不能。” 碧玉急了：“太太，这事儿你也管不了，听说老爷已经去找齐王了，保不齐，齐王有苦衷呢？” 殷氏抓起桌上的茶杯咣当砸在地上：“跟齐王有什么关系？是殷静娴，她什么都跟青青急，青青喜欢欧阳公子，她要争，如今喜欢齐王，又来争，反正就是见不得青青好。” 碧玉怔住，太太今天是怎么了？以前姑娘也没少被退婚过啊，也没见太太这般生气过。 “收拾东西，我要去趟尚书府。”殷氏道。碧玉更吃惊了，殷氏有多久不去尚书府了？以前就算尚书府三请五邀，太太也是两个字，不去。年节都不肯走动，自个的娘家啊，还是富贵的娘家，太太就是不愿意回去，情愿在府里头被黄氏欺负，被老 太太虐着，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今天为了大姑娘，竟是主动要回娘家？ 顾青青不知道殷氏的反应，她一听说朝庭治病的药汤来了，连忙赶到仁寿堂。 仁寿堂外面果然有不少婆子守着，不让人进出。 远远的，就见黄氏正扒着穿堂的窗子眼巴巴地往外瞅，一见顾青青的身影，就如同看到了救世主，拼命挥手：“青青，青青，你终于回来了。”这还是顾青青自懂事以来，黄氏对她最热情的一次。 第三百四十章：顾老太太染病5 人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许多事情就想开了，有什么会比命重要？一切的恩怨都暂时不予计较。 黄氏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顾青青正要进去，却被婆子拦住：“不是奴婢不给姑娘面子，是老爷发下话来，任何人不能进去，尤其是大姑娘你。” 顾老爷这回还真是把自己看得很重呢。 “老太太和二太太不是吃过药了么？无事，我是医者，知道怎么预防，你且放我进去。”顾青青和颜悦色道。 “姑娘就莫为难小的了，小的也是听命行事，老爷的脾气姑娘也是知道的，奴婢若是……”婆子一脸为难，顾青青却不耐烦了，帕子一扬，婆子就朝后一仰，场了得老四在后面有准备，扶住才没让她摔倒。 “老四，在这里守着，对了，你的兰儿呢？”顾青青道。 “还在外头不肯进来呢，正好替官兵分发汤药。”老四道。 “外头的人没病也喝汤药吗？”顾青青怔住。 “嗯，太医署的人发话说，这汤药有预防作用，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健体。”老四道。 顾青青将信将疑，对老四道：“你去叮嘱兰儿，让她不要喝朝庭发的汤药。” 老四怔住：“为啥，兰儿跟她娘在一起久了，保不齐也染了病呢？” “她不会，要发病早发了，不会等到现在。”顾青青随口说道。 “哦，那我去了。”老四一闪身就不见了人。 顾青青地想要让他守门呢，这家伙一转眼就不见了，还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主子。 好在老二是个隐形的跟屁虫，老四在明处，老二就爱呆在暗处，一般呆树上或是某个隐蔽的角落里。 当顾青青走近仁寿堂时，黄氏感动得快哭了：“青青，青青，谢谢你，谢谢你肯进来看我们。” 顾青青：“二娘服过朝庭发来的药了？” 黄氏瞅着里屋欲言又止。 “老太太如何了？”顾青青不明白她是何意，问道。 “老太太喝过了，精神好象好了很多，身上化脓的地方也好了很多，可就是……”黄氏道。 顾青青听了忙急步赶到里屋，老太太正躺在床上，不过几天不见，原本胖胖的老太太脸颊已经凹了进去，眼窝深陷，眼珠浑浊，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精明与算计，还有点呆呆痴痴的样子。 这个情形顾青青见过，她曾给兰儿的娘服过自己研制的药物，当时兰儿的娘也是这种反应，病好了，可脑子却似乎坏掉了。 “老太太。”顾青青上前控住老太太的脉搏，发现脉相还算平稳，疫病确实好了不少。 一连唤了两三声，老太太才有了一丝反应，木木地看着顾青青。 “你还认得我吗？”顾青青小声道。 “青青……”老太太很艰难的发出声音。 她的声带好象也出了问题，以前老太太的声音很尖细，发脾气的时候骂起人来，声音刺耳，两里路远都能听见，可现在却嗡嗡的，象好几只虫子在震动肢膀发出的声响。 “感觉怎么样？”顾青青又探了探老太太的额头，也没有发烧。 老太太却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没有反应。 顾青青就让她张开嘴，老太太这句倒是听懂了，张开了嘴，顾青青让小丫环拿来灯，仔细查看老太太的喉咙，果然发现，老太太的口腔顶部象是增厚了，老太太发声很困难。 “您还难受吗？”顾青青又问。 老太太却笑了，一把揪住自己的头发，象个孩子似的，娇羞地问：“好看吗？是时哥哥送我的，在集上买的呢。” 顾青青莫明其妙，一旁跟了老太太多年的王妈妈却是一脸震惊：“老太太……怎么会……成了这样？” “她怎么了？”顾青青问道。 “时哥哥……是老太爷，当年老太爷和老太太是住同一个村的，打小就订了亲的，老太爷都过世二十年了，老太太怎么突然想起年轻时的事情？”王妈妈道。 顾青青也是一脸震惊，老太太的状况和兰儿的娘并不一样，兰儿的娘是完全傻了，老太太却好象是…… “呜呜呜，娘，我要做新嫁衣，我不要用旧布改……”老太太突然揪住顾青青的衣摆擦起眼泪来。 老太太这是疯了吗？ 黄氏进来道：“服过药后不久，就成这副模样了，好吓人。” “所以你没有吃药？”顾青青问道。 黄氏不自在地点头：“我就是想……看看效果。” “也好，真服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顾青青欣慰道。 “可是，我感觉也很不舒服啊，肯定也染了病了，青青，你来了就好，给我一点药吧。”黄氏忙道。 “可是，我的药也不一定完全管用，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遗症。”顾青青犹豫道。 “我不管，我情愿吃了会毒死，也不愿意被成疯子。”黄氏激动道：“你看老太太这样子……” 顾青青侧目，就见老太太一脸娇羞地给自己脱起衣服来，然后，抱着床上的被子一个劲的亲…… 她看不下去了，老太太的思维可能回到了年轻时成亲的时候…… “她一直是这样？”顾青青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不错，反反复复好多回了。”黄氏难为情道。 “老二，快，让街上的百姓不要服药。”顾青青大声道。 老二比老四干脆，若是换了老四，肯定会罗罗嗦嗦问很多，老二直接就跑了。 “青青，快给我药，你看，我都发烧了，身上到处都痒。”黄氏揪着顾青青的衣袖道。 顾青青道：“莫急，如果你抵抗力好，没有染病，就莫要吃药，是药三分毒。” 说着，替她把脉。 黄氏眼巴巴地盯着顾青青把脉的手：“怎么可能没染病，我进来都三天了，每天都在老太太跟前，一定是染病了，不然，怎么会全身都不舒服？” 顾青青探完脉道：“二娘，你还真的没染病。”黄氏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可能，我明明就染病了，你是不是在记恨我以前对你做过的事，所以，不肯救我？” 第三百四十一：黄氏 “我信你的药，可是，我真的病了，你为什么不给我吃药？或者，你象治轩哥儿和晧哥儿一样，来，给我点神力，给我驱除病魔吧。”黄氏拽着顾青青的手往自己头上探。 顾青青只好作作样子，摸了摸她的额头。 可黄氏却不干，一把甩开顾青青的手：“你骗我，你没对我发功，我看见过，你发功的时候，有白光。”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顾青青回头，就见老太太不知为何滚下床，摔得两眼发直看着房顶。 王妈妈正一个人吃力地想将她扶起来。 顾青青忙也过去，却被黄氏拽住：“管她做什么？她这个样子迟早是要死的，你……你快，快替我治病啊。” 顾青青怔怔地看着黄氏，曾在，在老太太跟前小意低眉，一切以老太太为重，死死巴着老太太踩压殷氏的黄氏，如今竟无视老太太的死活。 “是，你病得很重，病入膏肓了，比老太太病得还重，坐一边去等死吧，我没时间也没心情救你。” 说着，大力甩开她，跑过去帮着王妈妈一道扶起老太太，抬回床上。 王妈妈眼眶湿湿的：“大姑娘……老太太以前……那样对你……” “是啊，她以前对我真不好，可她现在就象个孩子，就算我报复她，她也不知道了，我这气也出不来不是吗？”顾青青道。 “大姑娘……你明明就是心善。”王妈妈无奈道。 “心里话，王妈妈，你怎么样？有没有发热或者别的不舒服感觉？”顾青青替王妈妈探着脉道。 王妈妈：“没有，小的只是个奴婢，大姑娘你……” 顾青青道：“生命不分贵贱，妈妈，你有发病初兆，可喝过朝庭发的汤药？” “没有，小的怕药不够，老太太还要喝第二贴的，就放在锅里温着。”王妈妈道。 “朝庭的药不吃也罢，我这里有药，只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不良的后果，妈妈可愿意一试？”顾青青道。 王妈妈感激地笑道：“试，大姑娘你是菩萨心肠，肯赏奴婢药就不错了，当初奴婢对你也……” 王妈妈是老太太跟前最贴身的，曾经也没少帮着老太太欺负顾青青。 “咱不说这些了。”顾青青摆摆手：“这是两颗药丸，妈妈分两次吞下，若有什么不适，让人去梓园找我。” 王妈妈刚伸手，黄氏突然冲过来抢了去，一把扔进嘴里，连水都没喝就干吞了进去。 她的动了作太快，顾青青想阻止都没来得及，忙拽住她：“说了你没病，快吐出来。” 黄氏一把推开她，大笑：“我吃过药了，我吃过药了，我没事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说着就往院里跑，守园的婆子拦着，不肯放人，她抬手就是一巴掌：“狗奴才，本夫人现在好了，什么病也没有，你凭什么还拦着我？” 婆子脸被打肿，委屈道：“老爷吩咐过，没有十天半月，院子里的人不能出来，奴才也是没法子啊。” 黄氏对着婆子大力一推，就往外冲。 几个婆子同时跑过来，也不知道哪里弄来一个网罩，对着她的头一蔸　，将黄氏罩在网子里，然后七手八脚将她捆了，扔进院子里。 黄氏气得大哭大骂。 顾府后院吵闹得厉害。 顾青青叹了口气，吩咐婆子们找来艾叶和石灰，在仁寿宫外头消毒。 黄氏的丫头哭将她来扶回屋里，黄氏还是呜呜地哭。 顾青青拿出备好的药，给仁寿堂里所有的下人都服了，才从院里出来。 黄氏见了在身后大喊：“她怎么能出去？她也进来了，她也染了病疫。” 可惜，没人理她，由着她发病似的狂叫。 刚出仁寿堂，老四就急急地赶回来：“怎么办？怎么办？兰儿服地朝庭的药了。” “她人呢？”顾青青也急了，如果兰儿服过药后，也变成傻子怎么办？ 刚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一阵乒乓作响，回头一看，只见黄氏捂着肚子爬到院子里，打翻了院中的盆栽。 “痛，好痛啊。”黄氏痛苦地大叫。 顾青青心头一惊，自己的药是解疫症的，确实有一定的毒性，但毒性不大，怎么也不至于会痛成她这个样子啊？ 忙赶了回去，探住黄氏的脉，感觉她的脉相很紊乱，象是有什么在脉管里横冲直撞，可又不象是有生病危险。 顾青青自己也弄糊涂了，忙去看王妈妈和其他服过药的仆人，他们倒还好，只是有点不适，并没有象黄氏这般痛苦。 不由松了一口气，自己配的几味药中，大多都带躁性，别人一次只服一颗，黄氏一次把两颗都吃了，有不良反应也是正常，只是这个不良反应有点出乎自己的预料，究竟会如何，还有待观察。 老四惦记着兰儿，拽着顾青青就往外走：“你快去看看，外面不成样子了。” 顾青青赶到府外，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服过药的百姓一个个两眼发痴，都直直地站着，木木地朝一个方向慢慢走去，象是失了神魂一样。 “他们都是服过解药的？”顾青青的心猛地往下沉，这就是殷静娴所说的解瘟疫神药？ 这些人的心神明显不受自己控制了，殷静娴和幽禅究竟想做什么？ “兰儿呢？”顾青青问。 老四拉着她往街拐角去，只见兰儿惊恐地缩在解落里瑟瑟发抖。 顾青青忙过去问：“兰儿，你怎么样？” “都疯了，都疯了。”兰儿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顾青青。 “你怎么样？明白我说的话吗？”顾青青着急地问。 “大姑娘，他们都疯了，都是我亲手喂的药，是我，是我害了他们，有好多人说自个没病，是我劝他们喝的，是我……” “不是，不是你，你是一片好心，不怪你。”顾青青将兰儿抱在怀里，哽声道。 “是啊，真的不是你，我说了不是你，我家主子从来都不说假话，不是你就不是你。”老四也眼圈红红的。兰儿还是哭得很伤心。 第三百四十二章：顾凌轩的改变 从她娘被墨致远烧死之后，她就一直很少说话，自宫里出来，就在街头帮助灾民，原本想借着帮助灾民，缓解失母之痛，和对族人和乡亲的愧疚，不成想，自己亲手喂下去的药，害得灾民们一个个变得疯 疯傻傻，这让她内心的伤痛更加沉重。 不过，能哭出来总比憋着好。 顾青青拍着兰儿的背，突然，背后被什么东西砸中，回头看去，一个中年男人正对着自己傻笑，他十五岁的儿子则跃到他背上，让他背。 顾青青低头，只见砸中自己的是一只破鞋，大冷的天，男人只穿了一只鞋，光着另一只脚。 这哪里是医治疫病，分明就是将大锦的百姓变成疯子，这些人跟死了有什么两样？ “带兰儿回府去。”顾青青道：“别让她再出来了，让秀珠好生安置她。” 老四依言，拉兰儿回府去，兰儿却不肯，对顾青青道：“我不能去，会给姑娘添麻烦。” 兰儿切了顾凌轩的子—孙根。 顾老爷和顾凌轩见了还不杀了她？ 何况也会看出兰儿与自己有关系。 可顾青青不在乎：“没关系，你害不了我，我也护得住你。” 兰儿还是不愿：“姑娘，兰儿是个不祥之人，跟兰儿亲近的，全都死了，兰儿不能再害了你。” “我不怕！”一个声音在兰儿身后响起，兰儿浑身一震，回头便看到顾凌轩正专注地看着她。 “你……”兰儿下意识就躲到老四身后去。 顾凌轩什么时候来的？顾老爷不是下令，不许府里的人出门么？ “我早就知道你在这里，每天都能看得到。”正当顾青青竖起戒备的坚刺，准备护住兰儿时，就听顾凌轩道。 兰儿瞪大眼睛惶恐地看着他：“你……你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为……为什么没有……没有”“我是很恨你，你竟然……竟然……”顾凌轩自小被老太太和黄氏宠坏了，任性胡为惯了的，平生最大的挫折可能就是兰儿给的，自从被切了一个蛋后，他便象是改了性子一样，一直呆在自个的屋里很少出门 ，也不再调戏丫环，甚至还求黄氏派人出去找过蝶喜，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也会读读书，倒是让顾老爷很欣慰。 “你要是想报复，就报复吧，我不会怪你的。”兰儿自老四的身后出来，往前一步，勇敢地挺起背脊道。顾凌轩一把捉住兰儿的手：“报复做什么？我还得感激你，若不是你那一刀，我这辈子都会混混沌沌地过下去，是你让我变清醒了，我不能再那样下去，我要活得象个真正的男人，不能再让爹娘担心，让人 瞧不起。” 顾青青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唤道：“凌轩……”顾凌轩一抬手：“我知道她是你找来的，你是为了给秀珠出头，我确实对秀珠做过很混蛋的事，还有蝶喜，该有我此一报，毕竟你还是治好了我，咱们算是两清了，我不怪你，你也别再为小时候的事情憎恨 我。” 顾凌轩原本相貌文秀，身材瘦弱却也修长笔直，以前是为人太过讨厌猥琐，所以在顾青青眼里，从没觉得他可爱过。 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 “凌轩，如果你说的话全是真心……” “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会打你骂你，几时骗过你？”顾凌轩不等顾青青说完，截口道。 这倒是，顾凌轩和顾婉婉不一样，从来都象个愣头青，横冲直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很少考虑后果，要不然，也不会找几个街头混混来害自己。 顾青青笑了。 顾凌轩又对兰儿道：“你跟我回府，我保证，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兰儿却用力缩回手道：“我不跟你走。” 顾凌轩急了：“你不跟我你还能跟谁啊，你娘死了，你的族人也全没了，街上这些服过药的人，全成了傻子，再呆下去，你也会变成傻子的。” “那我也不能跟你走。”兰儿坚决地说道：“我娘说，我虽然……出身不好，但一定不能轻瞧了自己，我跟你走。” 顾凌轩听了反而松了一口气，将兰儿往顾青青面前一推：“好，你不跟我走，那跟她总行吧，她屋里正缺人手做事呢，让她开工钱给你，你到顾家来做小工，如此可好？” 也得亏他想得出来。不但心胸开阔了，还知道顾忌别人的感受，说话行事稳妥了许多。 不由笑道：“我带她回去了，你娘找我的麻烦怎么办？” “你会怕我娘？”顾凌轩冲口道。 “自然是不怕的，不过，你娘现在……”顾青青想起黄氏的现状，欲言又止。 “她自己作成那样的，我知道不能怪你。”顾凌轩道。 今天的顾凌轩还真给了顾青青很大的意外。 她不是个计较的人，向来禀承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行事标准。 顾凌轩以前混帐可恶，没少欺负她，她当然也会用尽手段还回去，现在顾凌轩改邪归正，她当然也会改变态度。 黄氏这件事，她还是有点担心顾家人会怨怪自己的，顾凌轩的理解让她有所触动。 “凌轩，谢谢你。”顾青青由衷道。 顾凌轩酷酷地点点头，小声咕哝：“若不是看你为了这些灾民做了许多事，才懒得跟你说话呢。” 还是以前的口吻，只是声音却温柔了许多。 兰儿还是跟着顾青青回了顾家，顾老爷出去有好几个时辰了，顾青青未免担心，再加之街上的百姓变成了这副模样，感觉前路一片茫茫。 决定再回仁寿堂观察王妈妈和一众仆人服药过后的状况。 刚走到长廊处，迎面就碰上了顾婉婉。 顾青青原本不想理她，结果顾婉婉眼圈一红，扯住她的衣袖：“听说晋王他……” 顾青青怔住，晋王的事，应该早就传开了，不过，最近街上太过混乱，顾婉婉没敢上街，她知道得晚也是有的。“晋王判了流放，再过几个月，就要到东海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去。”顾青青道。 第三百四十三章：变化 “为什么？他不是太皇太后的亲儿子吗？”顾婉婉一脸失望道。 “是又如何？你可看见街上的百姓变成什么样子了？可知他也是祸害百姓的罪魁之一？”顾青青恼火道，如果不是晋王秦子悠的糊涂，事态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瘟疫还能想办法治愈，疯子怎么治？而且是满街的疯子，暂时这些人还没有疯到乱伤人的地步，一旦病情恶化，会做出什么样 的事，根本无法预测。 保不齐整个大锦就乱了。 “他怎么可能是罪魁，他是勤正爱民的好王爷。”顾婉婉大声道。 “你又从哪里看出他是勤正爱民了？再说了，你不是爱着师兄，对师兄一往情深的么？晋王如何，又与你何干？”顾青青烦躁道。 “我……”顾婉婉一脸焦虑地揣着手，来回走动。 “俊凡哥哥下落不明，谁知道他……再说了，他心中只有你，强扭的瓜也不甜。” “强扭的瓜确实不甜，但晋王也不是你的良配，顾婉婉，满大街的人生存都存在问题，麻烦你别为这点事来烦我好么？” 顾婉婉脸色一白：“满大街的人又关我什么事？非亲非故的……” “那你娘关不关你的事？你奶奶关不关你的事？你先前不是逼着我去治你奶奶吗？现在治了，治不好，你反倒不关心了？”顾婉婉的话让顾青青很愤怒，顾婉婉究竟是怎么长大的？三观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我娘……”顾婉婉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你不是神医么？你都治不好，我又能有什么法子？我没法子。” “谁便你了，我得去看老太太和你娘，我可没你闲。”顾青青将她推到一边，向前走去。 顾婉婉便跟在她身后，也一道来了仁寿堂。 黄氏痛似乎减轻了许多，王妈妈几个已经将她抬到了厢房里的床上。 顾青青上前探了探她的脉，黄氏原本睡着，突然睁开眼，一见是顾青青，猛地坐起，一把反攥住她的手： “青青，我要死了，快救救我。” 她的脉相仍是乱的，但比开始却平稳了许多，顾青青探出念力，顺着血脉往前走，想找出扰乱脉相的原因。 黄氏见她秀眉紧锁，神情专注，似乎也知道她正在给自己治病，安静呆着，一言不发。 顾婉婉缓缓走近，正要开口询问，黄氏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顾婉婉见她面色红润，并不象有大病的样子，便怏怏地坐到一边去，垂着头想自己的心思。 顾青青探完脉，又从百宝袋里拿出一颗药丸来：“把这颗药服了，可以平稳你的血气。” 黄氏毫不犹豫就吃了。 “我还会死吗？” “不会。”顾青青肯定道。 黄氏松了一口气，顾青青正要再给王妈妈看脉，黄氏突然冲过来，抢夺顾青青腰间的百宝袋：“给我，这个东西给我。” 顾青青一时没回过神来，百宝袋竟然被她抢了去。 “你做什么？”顾青青好生恼火。 “好药都在里面，有了这些药，我再也不用害怕有瘟疫了，我再了不会死了。”黄氏疯狂地说道。 “娘，你就算有了这药袋子，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吃，拿着也没用啊。”顾婉婉道。 “我不管，反正只要每样吃一颗，总有一颗是有用的。”黄氏将百宝袋藏在身后道。 “二娘，快给我，还有好多病人等着医治呢。”顾青青急道。 “不给，不给，老太太病了，治不好了，这些都是奴才，不值得治，这些药我得留着，万一轩儿和婉婉病了怎么办？”黄氏道。 “娘……”顾婉婉眼圈一红，正要说什么，一个身影大步跨进来，将黄氏手中的百宝袋抢了去，递给顾青青：“拿好了，可千万莫要再让别人抢走了。” 顾青青怔怔地接过百宝袋，一时还不能适应现在的顾凌轩。 “轩儿，你做什么？那是娘为你和你二姐留的。”黄氏大急。“娘，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我过去那么令人讨厌，不思进取，只顾着贪玩享乐，你太自私了，你看你都教了我什么？大姐这些药都是留着救更多无辜百姓的，你却抢走，只留给自己用，置别人的生命于不 顾，你真是……怪不得爹总是瞧不起你，心里只装着大娘，换了是我，也不会喜欢娘你这样的女人。”儿子的话主黄氏惊得目瞪口呆，片刻后才回神，抓起椅上的棉垫就砸去：“混帐东西，竟然瞧不起你娘，我做这一切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姐弟？我比不上殷氏，她出身好，是尚书府的千金，生来就受 着最好的礼仪与学识教育？我呢？只是个乡下女子，爹娘大字识不得几个，若不是打小就与你爹订了娃娃亲，家里又出力帮过你爹，送他读书，娘这辈子也出不了金陵山村的小旮旯。 殷氏比我漂亮，比我温柔，比我识大体，又比我有才情，她跟你爹才说得上话？我呢？只能巴着老太太，让她为我撑腰，我已经没了正室的位置，再不强悍一点，庶出的你们就更遭人嫌弃和瞧不起。 别看殷氏处处让着我，其实她骨子里就瞧不起我，你爹也是，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能有什么法子？我能改变自己的出身吗？”黄氏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气愤：“她也瞧不起我。”又指着顾青青道：“不止是她，连府里的丫环婆子也瞧不起我，尤其殷氏从娘家带来的那几个，莫说瞧不起我，便是你奶奶，你爹，也让她们瞧不起。这些 年，我努力装作强大，让自己变得泼辣，不就是为了能让你们在府里能直得起腰，不受人欺负么？” 顾婉婉伤心地上前扶住她：“娘，你的苦我和轩哥儿都知道，轩哥儿，快给娘赔不是。”顾凌轩道：“我不，出身低下又如何？没受过良好的教育又如何？她和二姐比起来，不也和娘一样？二姐上了多少年学？她呢？一直被骂成丑八怪，” 第三百四十四章：亲情 一天学也没上过，可她比二姐善良，这是天性，她本性就是善良的，所以，她能得到很多人尊重，而二姐就不能，所以，别怪出身，只问问自己的心，你值不值得人家尊重。” 顾凌轩还真是长大了，也许，是经历了两场生死考验后，大彻大悟，也许，他的本性并不是很坏，正如他自己所说，是殷氏的教育让他变得自私，无情，冷漠，心狠。 “顾凌轩，你住口。”顾婉婉最恨就是别人说她比不过顾青青，曾几何时，她才是顾家最受关注和疼爱的女儿，不管是顾老爷还是顾老太太，心里最在乎的是她，而不是顾青青，可现在，顾老爷已经不怎么理睬自己了，一心巴 着顾青青，连亲弟弟顾凌轩也这样说她，让她如何不气？ “大姑娘，大姑娘，不好了。”顾婉婉正要接着骂顾凌轩时，大管家气踹吁吁地跑来。 “出什么事了？”顾青青道。 “老爷他……”大管家一头是汗，眼睛也红红的。 “我爹怎么了？”顾凌轩和顾婉婉同时着急地问。 “大老爷被国师打入了天牢。”大总管道。 犹如晴天霹雳，顾婉婉和顾凌轩顿时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国师不是……死了吗？” “是新国师，那个幽禅大师，皇上新封的国师，老爷去找齐王理论，结果就把老爷给打入天牢了。”大总管道。 “爹是为你出头的，顾青青，你要救爹。”顾婉婉扯住顾青青的胸襟大声道。 “大姐，究竟是怎么回事？齐王真的对你这么狠心？怎么说也是你的爹啊。”顾凌轩道。 顾老爷走时，顾青青就预料到了他可能的遭遇，但还是没想到，会是下了大牢。顾凌轩说得没错，原本，她以为，只要秦桑陌在，顾老爷就不会有危险，她再生气，也知道秦桑陌答应娶殷静娴只是权宜之计，不是真心，为了大锦的大局，他的心还是向着自己的，是会看在自己的面上 ，照顾顾老爷的。 “凌轩，大娘怀着身孕，老太太和二娘又都疯疯颠颠的，家里你是唯一的男人，所以……”顾青青道。 “你放心，我会守好家，照顾好奶奶大娘二娘的，你放心走吧。”顾凌轩道。 顾青青点点头，探了探王妈的脉，王妈妈的病情虽有好转，但还不彻底，可让她高兴的是，王妈妈的神志还是很正常的，并未出现疯颠的迹像。又从百宝袋里拿出一小瓶药来，交给顾凌轩：“凌轩，这些药是我特意研制出来，治疗疫病的，我给王妈妈几个都服过一粒，到了晚上亥时以后，你让她们每人再服一粒，她们有什么症状和反应，要拿笔记 下来，明白吗？” “姐姐不相信朝庭的药？”顾凌轩道。“你也看到了，朝庭的药服过以后是什么样的后果，我不是不相信朝庭，是不相信殷静娴和那个破大师。”顾青青道：“这个药还不能证明能彻底治愈瘟疫，但是，它还是有一定的疗效，给我时间，我一定能 研治出完全治好病情的药物。” “那你去了，他们又把你也关起来怎么办？你留下，继续研制药物，我去救父亲。”顾凌轩道。 “你去？你去有用吗？怕是连宫门都进不了，更不会晓得齐王爷在哪，找谁才能救爹。”顾婉婉道。 “你别把我看得太没用……”“凌轩，你去确实没有用，殷静娴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对付我，你去也只会是在大牢里多添一个人。”顾青青打断顾凌轩，拍了拍他的肩：“我走后，不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照顾家里的长辈和弟妹们，千 万莫要冲动行事。” 顾凌轩眼圈一红：“你明知道她是要对付你，你还去，那不是送肉上砧板吗？” “你也太小看我了，保不齐，我才是那把砍肉的刀呢？”顾青青道。 顾凌轩笑了：“嗯，如果说是一年前的顾青青说这样的话，我肯定会当成笑话听，现在的你不一样，你已经给了我们太多的意外和惊奇，希望今天，你又能带回一个惊喜。” 顾青青点了点头，眼前的大男孩子看起来顺眼又舒服，也让她放心。 将百宝袋系好，顾青青连外披都没多带一件，就出去了。 “我也去。”顾婉婉追了上去。 “你？”顾青青愣住。 “我也想救爹。”顾婉婉道。 “不是想趁机落井下石？”顾青青挑眉。“凌轩会变好，我也一样会，外面的人都成傻子了，保不齐，是殷静娴故意在汤药里下了什么，她有野心，很大的野心，我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在毁灭大锦，毁灭所有京城的人 ，我也是大锦人，也是京城人，如果外面的人都死了或者疯了，她不放还留下我，让我继续清清醒的活着。”顾婉婉道。 “这话有几分道理，姑且相信你一回吧。”顾青青道。 两姐妹才赶到顾府门外，就看见如风已经等着了，顾青青心里一咯登：“如风……” “王爷知道姑娘肯定会去求顾老爷，所以派属下在这里等。”如风道。 “他明知道那是我爹，为什么要将他打入大牢？”顾青青冷着脸道。 “顾大人冒犯静娴郡主，冒犯王爷，只是将他打入大牢，是王爷的仁慈，姑娘还是莫要再去闹事，留在府里老实呆着的好。”如风道。 如风与顾青青也算是历过生死的，以前对她说话很客气，如今却用这样的语气。 “如果我非要去呢？”顾青青冷笑着问。 “去了也只是自取其辱，姑娘又何必呢？明日就是王爷与静娴郡主大婚之日，郡主现在就在齐王府，与德太妃下着棋，只等大婚的嫁衣做好，明日便在正式嫁入齐王府。”如风道。 明日大婚？ 秦桑陌明天就要娶别的女人！ 她以为，他只是权宜之计，他不会真娶…… “是真的吗？”顾青青垂下眼睑，掩去眸中难以控制的泪意。 第三百四十五章：闹婚1 强逼自己保持冷静，不要生气，不就是个男人么？有什么了不起，你顾青青又不是没被退婚过，没被抛弃过？早该习惯了才是。 “如风……什么时候骗过姑娘？”如风顿了顿，语气却仍然冰冷。 顾青青转身朝府里走。 如风看着她僵硬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开视线，直到她转弯，再也看不见了，这才背过身去，却还是守在顾家的门前。 顾婉婉一直等顾青青进了府，才急步拦住顾青青：“她不是真心要嫁齐王的，她是故意气你的，故意让你难受。” 顾青青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 可这是重点吗？ 顾青青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齐王不是那样的人，他喜欢的是你，你真的甘心让她得逞？”顾婉婉见她不理，急了。 “我又能如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顾青青强忍着愤怒道。 “这不是你的作风……”顾婉婉道：“你当初对我可没这么好脾气，怎么现在遇到殷静娴你就怂了？” 还是顾婉婉了解自己。 顾青青嫣然一笑，突然伸手揽住顾婉婉：“婉婉，咱们玩笔大的，你害怕么？” 顾婉婉怔住，然后眼里闪出一道兴奋的光芒：“是对付殷静娴的么？” “现在不告诉你，怕你去告密。”顾青青眼里滑过邪魅的笑意。 这样的顾青青让顾婉婉一阵发悸，愣愣道：“我怎么会告你的密……” “难说，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你又跟殷静娴合作过，所以……” “可是爹是我的亲爹，你这个不是亲生的都要救，我这个亲生的难道会袖手旁观？”顾婉婉急了。 “所以，我邀请你一起参与，只是不告诉你，我要做什么，如果你害怕，可以留在家里，守护老人和弟弟们，我不会怪你。”顾青青道。 “顾青青……”顾婉婉又追上前两步。 顾青青回头，看见顾婉婉眸中噙着泪水。 “其实，我是想跟你做姐妹的……”顾婉婉垂下眼眸，脸上浮起一层不自在。 “也可以试试。”顾青青背过身去。 顾婉婉没听清楚，想再追问，顾青青已经转过拐角，去了梓院。 顾婉婉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灰白的天空，一只大雁孤独地飞过。 翠喜上前，替她披好披风：“姑娘，回屋吧，起风了。” 顾婉婉道：“翠喜，你看这只大雁，飞这么急，是想要回家么？” “姑娘……”顾婉婉这两天让翠喜有点看不懂。 “外面那么多人，没有了自己的思想，没有了自己喜好，成了行尸走肉，如果没有府里的这堵围墙，我们是不是也会和他们一样？”顾婉婉喃喃的，似是在跟翠喜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 “爹和顾青青就是这堵围墙的支撑，我还是很讨厌顾青青，可是，如果连家都没有了，我这个顾家二小姐就会同外面的人一样，任人愚弄宰割，所以，翠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翠喜眼睛一亮：“姑娘，你终于……”国师府门前，张灯结彩，鼓乐齐鸣，朝中官员穿流不息，幽禅大师身穿一袭青袍立在国师府门前，看着一个个宾客前来道贺，笑容慈和恬淡，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幸福与自豪，有种我家有女终长成的喜悦与 颀慰。 前来道贺的官员却没他那么高兴，眼中或多或少带着忧愁与不安，却强颜欢笑着。没法子，新晋的静娴郡主与国师太强大，一剂汤药下去，满城的灾民都变得痴痴傻傻，官员家眷服了，倒是没痴也没傻，却在每晚亥时，准肚时子发疼，剧烈的疼痛维持一刻钟后，又自动消除，但象是做 功课一样，每天到时候就痛上那么一刻，也真是够受的。 当然有人质问幽禅，他却说，这只是个过程，是第一期治疗的正常反应，只要继续服他药，灾民们会变正常，官员家眷们也会不再忍受那片刻的疼痛。 大家都不太相信，可不信又如何？太医院束手无策，根本没有医治的法子，天底再没有个比幽禅更厉害的大师了，除了信他，大家再找不到其他更有效的办法。 加之殷静娴嫁的又是齐王，晋王被囚，即将流放，皇上身边只有这位皇叔最年轻，又最有权势，墨家事败之后，八成的兵权都掌在齐王手里了，谁敢不给他面子？ 再不情愿，再苦中作乐，也得强打了精神来。 殷静娴身穿大红的喜袍，坐在闺房中等，脸上保持着温婉而略显娇羞的微笑，听着前来道贺的宾客对她的赞美之词。 听说这身嫁衣是某位二品官员的女儿为自己做的嫁衣，绣了整整三年，慢工出细活，又是怀着对外来和幸福的憧景之下倾心制作的，当然非常精美大气。 殷静娴很喜欢，不时地垂眸欣赏着衣服上的花边，金丝银线交织的垂柳新芽花纹，绕丝滚边，着实很好看。 “齐王府的花桥到了，郡主，新郎倌就要来了。”丫环高兴地禀道。 “齐王可是咱大锦朝最俊的男人，姑娘可真是好眼光。”喜娘笑得满脸福碌寿，尽情的讨好着。 “是啊，齐王确实又英俊，又帅气，还没见过他穿大红喜袍的样子呢，肯定很好看。” 秦桑陌穿着一身大红喜袍，头上却只是简单用玉冠束着发，并没有喜帽簪花，看起来不够隆重，但一身红色趁得玉肤雪白，英姿勃发，俊逸爽利。 “哦，新郎到了哦。”有小孩子围着马儿跑来跑去，国师府的人便撒喜钱，小孩子蜂拥着抢喜钱，官员们上前贺喜，场面好不热闹。 国师府的人，将殷静娴背出了闺房，正要送上喜轿，一阵密集的钢针对着殷静娴射来。 人们便看见半空中，顾青青一袭白衣，青丝披散，长发飘飘，坐在一顶软轿上，由四张机兄弟抬着，冉冉而来，而她背后背着弩箭，手上则拿着一把大锦人都没见过的武器。两个喜娘应声倒地，殷静娴戴着大红的盖头。 第三百四十六章：闹婚2 根本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幽禅纵身飞扑，却只来得及挡了一档，殷静娴和他自己身上，还是中了好几颗钢针。 “好痛。”殷静娴胸口中了好几针，盖头坠落，发式散乱，脸色发白。 幽禅大怒，一边命令“抓刺客。” 一边替殷静娴疗伤。 可钢针有毒，针虽拔去，毒素却很快入侵血脉，很难即时清除。殷静娴感觉气血翻涌，浑身象在成千上万根针扎着一样痛苦难受，偏生在场的众人似乎被这突然其来的变故惊呆，无人上前去捉拿顾青青，鞭炮鼓乐也骤然停下，喜气热闹的场景一下子变得如死一般寂静 。 抬眸间，触以顾青青冷漠而又讥讽的笑容，她高高地站在软轿上，风扬起她如丝般青黑的秀发，一袭白衣飘飘如仙。 “齐王，你还不杀了她？”殷静娴恨不能手撕了顾青青，一把推开正要为她疗伤的幽禅，大声吼道。 自顾青青出现，秦桑陌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眸光温柔中，又带着淡淡的无奈与心疼，对于殷静娴的怒吼充耳不闻。 “殷静娴，秦桑陌是我顾青青的人，既便我不要了，也不让给你。”顾青青声音清朗而又霸道，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竟然敢声称齐王是她的？红果果抢婚来了？ 齐王还要不要面子啊？ 前来作客的官员们乐得看热闹，尽量让自己靠边，离争斗中心远一点，以免受鱼池之殃。 而国师府的护卫本就是禁军，墨致远死后，福王让齐桑陌统领了禁军，秦桑陌不发话，没有人敢顾青青如何。 “秦桑陌，今天你当着顾青青这个贱人的面，说清楚，你要娶谁？”殷静娴气急道。 顾青青也紧盯着秦桑陌，却触到秦桑陌略带怒火的眼神。 “顾青青，回去。”连声音也是冷的。虽然明知他娶殷静娴可能另有目的，顾青青心口还是痛得一窒，正要说话，幽禅高大的身影向顾青青直扑过来，四张机兄弟抬着顾青青迅速撤退，但幽禅的功力太过强大，只见他一掌拍去，卷起地的炮屑 与灰尘，飓风一样向顾青青轰去。 四张机轻功虽强，退得够快，却还是让顾青青自软轿中跌落。 秦桑陌飞速向顾青青扑去，可幽禅似乎早料到他会救顾青青，一个旋身，只见人影晃动，快秦桑陌一步，将顾青青擒在了手里。 秦桑陌铁青着一张脸：“大师，别忘了答应过本王什么？” “本尊答应过不伤害她，但那也是在她不伤害静娴的前提之下。”幽禅冷冷道。 秦桑陌上前一步，幽禅便拍住顾青青的背心：“齐王，最好安分些，好生与静娴完婚，否则，本尊不介意将她震成傻子。” 秦桑陌道：“你放不放她，本王都会与殷姑娘成亲，但如果你不放她，殷姑娘以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本王不会保证。” 殷静娴咬牙切齿道：“秦桑陌，本郡主顶多嫁与你后再与你和离便是，莫想拿本郡主以后的幸福与大师讨价还价，大师，杀了这个贱人，杀了她。” “好，为师替你出这口恶气。”幽禅说罢，缓缓抬掌，他功力极深，只要掌力一吐，顾青青柔弱的身子就会击成重伤。 秦桑陌瞪目欲裂，拔剑架在幽禅的脖劲上。 幽禅冷笑：“秦桑陌，你果然不是真心娶静娴，大婚竟然带着冰霜剑。” 秦桑陌：“放了顾青青，婚礼照旧，我们的协议也照旧，否则，玉石俱焚。” 幽禅狂傲地大笑：“玉石俱焚？秦桑陌，你有这个资格和本事么？别忘了，这些官员的家眷，还有满城的百姓，都掌握在本尊的手里，只要本尊不高兴，就能让整个城池乱成一锅粥，让所有人互相残杀。” 先前他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如今却变得阴冷残戾，温厚舒缓的面部线条也变得冷厉狰狞，一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老四惊呼：“天残，他是天残。” 老二老三几个原本也伺机想要营救顾青青的，闻言连连后退好几步。 “你们几个，蚀心丸的解药不想要了吗？”幽禅冷厉的大笑。 “果然是你在搞鬼，怎么办？他肯定在汤药里下了蛊，怪不得灾民喝了药之后都变傻子了。”老四道。 在场的宾客人听了，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天残教主早有恶民，听说食人肉，喝人血，有毁天灭地之能，听说他一怒之下，能让江河变色，一出手，就能袭杀上百人…… 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抵挡得了的。 “齐王，算了吧，青青姑娘也是……自寻死路……”有官员颤声劝道。 “是啊，家里的母亲与孩子都还病着呢，没有大师的解药，可怎么得了？齐王，放下剑吧，娶了殷静娴姑娘，至少还是他的女婿……” 幽禅越发得意：“秦桑陌，你根本伤不了本尊，不过，本尊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撤下剑，本王便放过三位官员的家眷，否则，现在就让他们横死家中。” 他只说三位官员，谁知道他说是哪三位，在场的官员顿时人人自危，有人甚至向秦桑陌跪了下来。 秦桑陌却丝毫不为所动：“幽禅，放开顾青青，否则，本王也想试试看，你被砍下的脑袋，会如何再长回去。” “顾姑娘，你干嘛呀，人家大婚你非来闹场，是要置我们大家的生死于不顾吗？”见秦桑陌不在乎他们的安危，官员们便又转头怨怪顾青青。 顾青青冷笑：“原来你真是天残教主，早觉得你不对劲了，怪不得你对殷静娴这么好，不就因为她是你女儿么？” “大师，你还不动手？让这个贱人再多活一刻，都是对我的折磨。”秦桑陌的态度，和顾青青的话，让殷静娴又恨又气。 “好……”幽禅好字方说出口，秦桑陌的剑已然举起，幽禅毫不在意地抬掌……在场的人都不敢直视，有人甚至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敢看这血腥的场面。 第三百四十七章：谁才是亲生？1 可是，意外的，传来一声闷哼，幽禅抬起的手掌软软垂下，秦桑陌的剑，也顿在了半空，顾青青一个翻滚，逃脱开来，迅速被老四护在身后。“你……你的针上淬了什么？”先前顾青青的针射出后，幽禅也中了几根，但那点伤痛和毒性幽禅来说，只跟抠痒痒似的，并没有多大威协，所以，他用内力震出了钢针后，并不怎么在意毒伤，而方才，顾青 青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秦桑陌身上时，趁机又在他的擅中穴上刺了一针，让他手臂麻痹的同时，还感觉心口一阵阵绞痛，疼痛，是他很久很久都没有了的感觉。 到了他这个层次，异能强大到会自动护住心脉，消解疼痛，这种久违的痛痛，让幽禅很意外，又不解。 “你认得雪宝，又认得老猴，自然不会忘了天残山洞的大鲛吧，我刚才给你淬的，就是鲛鳍上的毒。”顾青青冷冷道。 “你放了鲛？金碧莲花呢？”幽禅不再假装失忆，怒道。 “当然是……”果然是他抓了鲛，顾青青对这个残忍而又缺失人性的幽禅着实恨极，故意顿了顿。 幽禅果然大急：“是怎么样了？你偷吃了？不对，以你的本事，有鲛在，你偷不到金碧莲花。” “我自然是偷不到，不过，鲛它自己能吃得到啊。”顾青青好笑道。 “不可能，它身体受禁固，不可能吃得到那朵圣花。”幽禅大吼道。 “你忘了，我能治好它。”顾青青道。 “你？”幽禅一脸的不屑，“你是有异能，但凭你这点功力，要治好鲛的重伤，就算去了你半条命，也未见得能将它治愈。” “你傻啊，有金碧莲花在，我为什么要耗费半条命救鲛？只需要把捆住它的精钢索链弄断就行了。”顾青青嘲笑道。 “不可能，那是千年寒铁打造的精钢索，你不可能弄断，就算是有冰霜剑也不可能。”幽禅不可置信地大吼。 “孤陋寡闻，弄断精钢索，难道只能用刀剑砍吗？有种东西叫镪水你知道不知道？”顾青青的嘲讽之意更甚。 “你……”幽禅痛得额头大汗如豆滚落，骤然如老鹰般腾跃而上，五指如钢钳般捏住顾青青的喉咙。“解药，拿解药来。”鲛的毒百年练化而成，这种毒，除了麻痹他的脊椎神经，还能让他的异能流失，虽然速度不是很快，却让他明显感觉疲累，这种陌生又难受的感觉让幽禅很暴躁，恨不能两指一手，捏 碎顾青青的喉咙。“要解药么？”从幽禅眼中射出的恨意冰寒刺骨，这个人，似乎要将自己碎尸万段才肯甘心，顾青青很欣慰，曾经的幽禅眼中满满都是不屑，是不在乎，是傲视天下，睥睨众生的狂傲，那是因为，他认为这 个世界上，没有谁能让他受伤，没有谁能与他匹敌，在他的眼里，自己这些普通人，只是可供他玩弄驱使的蝼蚁。“拿来，否则，我让你立刻就死。”幽禅加紧了指尖的力度，顾青青脸色一白，一双清亮亮的凤眸不屑地看着他，幽禅皱了皱眉，好熟悉的眼睛，只是曾经一模一样的眼睛，看他的时候是满满的惧意与嫌弃 ，幽禅怔了怔，手指下意识抖了抖，心口一阵翻绞着疼痛，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究竟……是谁？” 他一瞬的松动，让一丝新鲜空气钻入顾青青的鼻间，她贪婪的拼命吸入，勉强道：“你可解药也可以……” 幽禅平生最恨有人威协，手指下意识又掐紧，顾青青脸一白，差点窒息。 秦桑陌周身冷气暴涨，杀气漫布他钢毅的脸：“幽禅，你放开她，否则，本王立即一剑杀死殷静娴。” 他不敢拿剑刺杀幽禅，因为顾青青在他手上，刚才幽禅骤然暴起时，都没见他怎么出招，老四几个就被震出丈远，连一击之力都没有。 可见这个老怪物的功力有多变态，就怕自己稍一动，没能刺死幽禅，顾青青先亡于他指下。 “秦桑陌，本郡主是你名正言顺的王妃，就算你杀了我，将来再娶也是续弦，还有，你真的要为了顾青青这个贱人置天下百姓于不顾，置你秦家王朝于不顾吗？”殷静娴并不害怕，阴冷而讥诮地说道。 “齐王，三思啊。”官员们大声哀求道。 秦桑陌果然脸色一怔。 殷静娴得意地仰天狂笑：“顾青青，你注定嫁不出去，不论是你爱的师兄欧阳俊凡，还是秦桑陌，他们这辈子只能跟我殷静娴成婚，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废物，遭人弃的贱种。” 贱种两个字，让幽禅没来由的颤了一颤，心口越发的疼痛，象是有人在绞盘上又打了钢针，心脏被绞成一团的同时，还时不时的被针扎一下。而顾青青秀丽的脸，因痛苦而皱起的眉，紧闭的双目，长睫下，倔犟着不肯滴落的两颗泪珠，都让他有种莫明的熟悉感，这种感象两只爪子抓挠着他的心，让他心神乱跳，难以自控，骤然的，竟然松开了 掐住她纤细喉咙的手指，只是将顾青青拎在手中。 顾青青感觉眼前一道白光乍现，神思限入一片混沌，是要死了么？终于要死了么？不，她不想死，好不容易才有的重生机会，她才不想就这样放弃，体内那股乱蹿的气流在潜意识里汇集，奋力地向喉咙处冲撞，然而，毫无征兆的，喉咙上的禁锢撤除了，新鲜的空气大量涌入，与那种气 流对撞间，一股血气翻涌，她冲口喷出一口鲜血来。 幽禅正在发怔，一口血罩面喷来，温温的，湿湿的，他愣了愣，更加迷茫，爱洁的他竟是忘了要抹干，就那样呆立着。 雪宝一直在昏睡，小家伙怕极了幽禅，上次的教训太痛，只要闻到幽禅的气味，小家伙体内的自我保护意识便启动，处于睡眠状态。此时闻到顾青青的血味，一下子从她怀里钻出头来，正好看看见幽禅…… 第三百四十八章：谁才是亲生？2 幽禅拎着顾青青，雪宝被血气激起兽性大以，对着幽禅一呲牙，箭一样扑向幽禅的脸，一爪子刨去，幽禅的脸，顿时刨出一串血痕，不痛，但是痒痒的难受，下意识一抬手，将雪宝挥落。 雪宝小小的身子飞落，正好落在秦桑陌怀里。 对着幽禅吱吱吱大骂。 雪宝的话别人听不懂，幽禅听得懂，老四听得懂，殷静娴也听得懂。 “教主……主子是你的亲人。”老四哭道。幽禅还以为自己会错了雪宝的意思，老四一提醒，更是一脸迷茫也惊愕，直愣愣转头看向顾青青，秀气的两弯月芽眉，明亮而又灵动的眸子清澈干净，小巧的鼻，俏丽的脸庞，这张脸，曾无数在梦里纠缠 着他，让他时时惊醒，又思念致极。 可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么？多年以前，难产而死！静娴就是她为他生的孩子，他们唯一的女儿，她给他留在世上唯一的念想，怎么会……怎么会又出来一个亲人？ 殷静娴脸色大变，眼眸一转道：“她与我原本就是表亲，血缘相亲，有什么奇怪的？”雪宝焦急地大声吱吱吱，幽禅仍在发怔，顾青青抬手又是一刺，幽禅害怕她手中的针上又淬得有鲛毒，下意识提起她一扔，自己后退两步，顾青青的身子就如称砣似的往下坠，秦桑陌的身子如光影闪移， 瞬间将她抱在怀里。 身躯相拥的那一刻，悬得高高的心才落了地，终于将她护在了羽翼之下。 “秦桑陌，杀了她，否则，本郡主捏碎母蛊，让这里横尸遍野，变成死城。”秦桑陌将顾青青救回怀里，如获至宝的神情让殷静娴更加恼恨，大声狂吼道。 “不要啊，齐王。”官员和百姓们跪着大哭。 “齐王，以天下为重，以朝庭为重啊。”此时，恭亲王闻讯也赶来，急急道。 福王也到了，沉着脸道：“幽禅在本王的府中也下了蛊，王妃与儿媳几个都中了招，齐王，三思啊。” 秦桑陌铁青着脸，紧拥着顾青青一言不发，眸光犀利而又绝决。顾青青被他护在怀里，抬眸的一眸，触到他眼底的沉痛，心头一颤，他是王爷，是秦家王室的子孙，保家卫国一直就是他的职责，百姓与朝庭都是他的负担，可他眼里的那抹绝决分明就是要背叛整个天下 ，只要能护她一命。 鼻间一酸，她不是来给他添麻烦的，更不想成为他心灵的负担，今日他为了救自己，舍弃责任，明白未见得他的心不会背负自责与愧疚。 她爱他，就希望他过得轻松自在，背负沉重的骂名与愧疚活着，不是她想要给他的幸福。 “幽禅，鲛之毒能让你的异能流失，你难道真的不想要解药吗？”顾青青推开秦桑陌，朗声道。“不可能，她诓你的，天底下没有什么毒可以伤到你，你是天神，是这个世界的王，不要被顾青青这个贱人骗了，只要你坚持，过不了几天，你就能拿回本应该属于你的东西，秦氏王朝，慕容王朝，都是你 的。”殷静娴大声道。幽禅仍在发愣，殷静娴的话，让他有一丝触动，他的心脏仍然很痛，鲛毒正在慢慢侵蚀着他的身体，他不明白，那只鲛其实不是很厉害，为什么它的毒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伤害，正努力调集体内的念力， 抵御着毒素。有一滴血，顾青青喷在脸上的血，有一滴顺着鼻梁慢慢流入唇边，幽禅下意识舔了舔，咸，却有股淡淡的馨香，是金碧莲的味道，心头一喜，在唇边舔了一圈，竟然感觉背脊的麻痹感消减了一丝，虽然不 明显，但有作用，他感觉得到。 “哈哈哈——”幽禅仰天大笑，再不迟疑，长臂一展，向顾青青探去，秦桑陌早有准备，执剑拦住。 幽禅掌力挥洒，秦桑陌不躲不避，冒着被他震碎心腑的危险，冰霜剑刺穿幽禅的掌心，贯入手臂，自己的身体被幽禅的掌力震开。 幽禅不以为杵，根本不管冰霜剑，而是抓住顾青青的肩，对着她的颈脖一口咬下。 顾青青很清楚，他发现自己体内有金碧莲的药性，那是可治百病，防百毒的圣药，天底下再难寻第二朵。 幽禅要吸她的血解毒疗伤。 可知道归知道，在强大的幽禅面前，顾青青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即便有点内力，也不过是蜉蚁憾树，毫无意交。 牙尖刺破肌肤的那一刻，顾青青没有感觉痛，只有淡淡的麻痒感，但鲜血很快被吸走，流失的感觉就如有人在抽干自己的精魂一样，意识开始淡薄，混沌。 秦桑陌瞪目欲裂，奋力跃起，举掌向幽禅劈去，但幽禅毫不躲避，他的掌力，被他化解于无形当中，虽然阻了一阻，用处不大，只要再吸几口，顾青青就要血尽而亡。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人们心情复杂，既不希望顾青青被咬死，又害怕惊动了幽禅，顿时，整个世空都寂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弱不可闻。 老四的心都要碎了，呆呆地跪坐在原地，无能为力。 大家就这样看着，顾青青被幽禅吸走鲜血，只有秦桑陌还在奋气余力，用剑不乱地刺着幽禅，看着他的身体被刺穿，然后又愈合，再刺穿，又愈合，不肯放弃。 “住手！”一声娇弱的呼喊带着惊慌与哭腔突然闯了进来，殷氏象疯了一样扑向顾青青。 “你是谁，放开我的孩子。”殷氏嘶心裂肺的呼喊着。 吸入顾青青的血，让幽禅如服圣药，她的血，甘甜可口，芬芳诱人，吸食过后，感觉浑身熨帖舒服，那难忍的心绞痛，果然消失了，金碧莲花，他守了十八年的金碧莲，果然药效天下无双。 没有人理睬殷氏，大家看到一个母亲在女儿垂死前的最后挣扎呼救，心中不忍，却无人上前帮她。“是你……”殷氏母于看清了幽禅的脸，震惊得一张俏脸惨白如纸。 第三百四十九章：谁才是亲生？3 幽禅也看见了她，有一瞬的恍忽，感觉眼前的人好熟悉，似曾相识，却又不是记忆中的那个。 “你在杀你自己的亲生女儿，顾青青是你的亲生女儿。”顾婉婉突然自人群中跑出来，对着幽禅大声吼道。 殷氏的出现，让幽禅莫明的慌乱，惶恐不安，她身上的熟悉感太浓，浓得不容他忽视。 终于，他放开了顾青青，直愣愣地看着殷氏，她眼中的恐惧，厌恶，愤恨让他记起了当年的那一幕，曾经，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她恨他，因为，他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荣耀与幸福，可他不怨。“你……怎么老了？”幽禅终于认出了殷氏，时光飞逝，当年鲜活，充满青春气息的殷氏如今已经步入中年，两鬓染霜，眉眼间有着苍桑与世故，幽禅不喜欢这样的殷氏，不喜欢她的变化，她应该还是那个鲜 嫩的姑娘，美丽而又朝气蓬勃的女孩儿。 他心疼地抬手，轻轻抚向殷氏的脸。 “畜牲！”殷氏愤怒地打落他的手：“不要再碰我。” “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幽禅象个孩子似的手足无措，扬起的手想要抚弄她被风吹乱的秀发，可是，她的眼神太过愤怒，厌恶，让他顿在了半空，委屈巴巴地问道。 殷氏却不再看他，而是扑过去抱起顾青青：“青青，青青，你怎么样？是娘不好，娘来晚了，娘来晚了。” 殷氏哭得伤心裂肺，在场不少人看得惊心动魄，更加惊愕万分，顾侍郎的妻子，殷尚书的女儿，怎么会与幽禅，不是，天残教主有纠葛？ “娘？你是她的娘？你是顾青青的娘？”幽禅呆呆地走近几步问。 “是，她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你杀了她，你这个畜牲杀了我的女儿。” 殷氏疯了一般推开幽禅，大声哭道。 “她……她有十八岁，十八年前的你……”幽禅的脸瞬间发白，嘴唇在不停地颤抖，一把按住殷氏：“告诉我，快告诉我，青青她……是不是我的？” “她就是你的女儿，你这个畜牲的女儿，你杀了她，你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吸干了亲生女儿的血。”殷氏歇厮底里的大吼道。 “不，不可能，你……你骗我的，静娴，静娴才是我的女儿，她才是我的女儿，她身上，流着我的血，我验过，验过。”幽禅疯了一样，一把拽过殷静娴，将她推到殷氏面前，激动地辩解。 “你验过血？那你现在喝过青青的血了，有没有感觉到她是你的女儿？”殷氏痛哭道。 幽禅象是回过神来，急忙探出一道光来，对着顾青青，然后，顾青青身上泛起了层柔柔的红光，与之融合，那一刻，幽禅如遭电击，身子重重地晃了几下才站稳，双眸死死地看着顾青青。地上的女儿，容貌与殷氏有七八分相似，脸色苍白，毫无生气，而她的血的味道还莹绕在自己的唇舌之间，她是自己的女儿，怪不得，第一次见她就有股莫明的熟悉与亲切感，怪不得，她的血，格外的芬 芳甘甜，那是自己的血脉啊…… 融进自己身体时毫无冲突然的血液，他做了什么？做了什么？竟然吸干了自己女儿的血！ 这个孩子和静娴不一样，她勇敢，善良，正直，有大义大爱。闭上眼，还能想起第一次她为了救四张机兄弟闯入天残山，用炸弹炸毁天残山洞的样子，她爱笑，大度宽容，不象静娴，总是在抱怨，在恨着这个世界，恨着一切她认为对自己不好的人，想方设法报复别 人…… 有时幽禅也不明白，殷氏这么柔弱而又善良的女人，怎么会养出静娴这种阴狠的孩子…… 原来，静娴不是，青青才是！ “青青，娘不好，娘明知……明知他来了，娘还是顾忌着，没有告诉你真相，是娘不好，娘害了你。”殷氏将顾青青的头抱在怀里，大声痛哭。 “不，青青不能死！” 幽禅疯了一样将顾青青自殷氏怀里抢走，大掌贴在她的胸前，一道白光暴长，穿破云层，刺破天空，将顾青青和幽禅二人笼罩。 然后，两人缓缓升入半空中，白光中，人们看见有细细密密的红色丝线自幽禅身体里射向顾青青。 顾青青的脸色开始由白转红，而幽禅则身体在发抖，老四仰望着半空中的父女二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传说中的管脉过血法，还真的存在。”老二也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听说，传血之人，浑身就如千针万剑穿刺一样痛苦，血液生生自皮肤传给另一个人，要忍住那种失血之痛的同时，还要克制自己对血的渴望，不将对方的血倒吸回来，真不是一 般人能做得到的。” 老大也长长地叹了口气：“教主怎么这么傻？为什么就认不出主子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呢？连雪宝都认得出。” 雪宝此时也从秦桑陌怀中跳到老四头上，黑亮的大眼里闪着泪光：“吱吱吱，吱吱吱。” 老四将它自肩头撸回手上，拍着它的屁股道：“你吱吱个毛线啊，明明知道，干嘛不早说？害得主子受了那么大的苦，唉，虽然今天的一幕很戏剧，也很感人，可是，真的……你不觉得很痛么？看着都痛。” 殷静娴是呆的，她感觉天地在不停地旋转着，世界也由淡淡的暖阳天变得灰沉沉的，好象太阳一下子就被笼在了乌云里。 发生了什么？ 自己不是幽禅的女儿？不可能，从小国师就告诉她，她的父亲是个极利害的魔头，她身上的流着魔头的血，所以，她有异能，她会驱兽，她和那个魔头有一样的本事，只要她勤加修练，就能和魔头一样，可以雄霸整个世界，只 是，那个魔头却因一个女人而困住了自己的野心，不肯出世，不肯夺回本属于他自己的地位与权势，属于他的天下。所以，当魔头找到她时，她兴奋不已，魔头果然很爱她。 第三百五十章：谁才是亲生4 对她百依百顺，她所有的要求，他都会答应，他说，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女儿，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突然冒出个顾青青，还冒出个殷氏，说顾青青才是魔头的女儿，为什么？ 不，不行，她才是魔头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就算有个冒出来的旧情人又如何，只有她殷静娴才是幽禅的女儿，任谁也不能是！ 她拿出小笛，冷笑着对着幽禅大喊：“幽禅，你停手，再不停手，我就驱千虫万蚁，毁掉这座城池，杀光所有的人，让这里寸草不生，变为荒漠。” 秦桑陌一掌挥去，殷静娴被打翻在地，精致的妆容也难掩盖脸颊的红肿，嘴角沁出一丝血迹。 “秦桑陌……你答应过我的，你出尔反尔。”殷静娴怨毒地看着秦桑陌道。“你也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会拿真正的解药来解救所有的百姓，你又是怎么做的？”秦桑陌痛苦地仰头，闭了闭眼，早知道顾青青如此绝决，他情愿带着她远走高飞，大锦毁了关他什么事？天下大乱又 关他什么事？百姓困苦…… 他只是凡人，一个很普通的凡人，只想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平平安安过日子…… 原想着，只要她不犯傻，她明白他的用心和苦衷，他们的未来还是很光明的，可是…… 秦桑陌苦笑，易地而处，自己又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吗？ 怕是会做出更出格的事。 天底下，又有几个顾青青，会不顾颜面，不畏生死，大张旗鼓的来抢男人？“幽禅，我恨你……”所有人都用厌恶，愤恨的眼睛看着自己，先前的讨好，小意奉承全都消失不见，人们对她的尊重，都来自站在她身后的幽禅，殷静娴恨，恨得心火自焚，趁着秦桑陌自怨自艾时，吹响小 笛。呜呜的声音清晰，却并不很响亮，没有人注意这个声音，大家都看着半空中那对父女的，幽禅似乎还在给顾青青输血，顾青青的脸色早就变红润了，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醒，幽禅却是在勉力坚持着，没有 人知道该如何让他结束，这种事情，只在传说中听过，戏台上见过，对普通人来说，这比戏本子里演的还要精彩诡异。 当成千上万只蚂蚁象一层黑色地毯缓缓涌来时，人们没有半点反应，只有顾婉婉发现了，她惊恐地指着不远处：“看，那是什么？” 只有顾婉婉在关注殷静娴，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很警惕，可是，那只小笛真有那么大魔力？ 殷静娴警告幽禅时，顾婉婉是不相信的，她不相信，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殷静娴真有那么大的魔力，能毁天灭地，不，她不信！有一个能治百病的顾青青已经让顾婉婉难以接受，天底下竟然还有个更可怕的殷静娴，以前在顾婉婉看来，殷静娴的本事顶多也和顾青青差不多，只是顾青青是仁善的，她的本事用来救人，殷静娴是邪恶 的，她的本事常用来害人，所以，顾婉婉才对她有几分忌惮。 可是，那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短笛吹响之后，可怕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么多蚂蚁…… 顾婉婉自小生在顾府这样的大户人家，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看见蚂蚁的次数都不多，何况是如此密密麻麻的。 从殷静娴吹响笛子到蚂蚁出现，也不过几息之间，秦桑陌回过神，一掌击落殷静娴的小笛，拎起她道：“你非要作死吗？我成全你。” 说着，长臂一甩，扔进了蚂蚁堆。 蚂蚁瞬间爬满了殷静娴的身体，可是，她却毫无惧意，仰天大笑：“秦桑陌，你是猪吗？它们是我驱来的，当然不会攻击我。” “快逃啊。”有人大声喊叫着逃跑。 可蚂蚁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哪个方向都有，能逃到哪里去？ 殷氏对着幽禅大骂：“你还在做什么？你要害死这里所有的人吗？” 秦桑陌飞跃起，荡起冰霜剑，穿过那道白光，托住仍昏迷为醒的顾青青。 幽禅高大的身躯自半空中直直坠落。 殷尚书扶住殷静，白着脸道：“柔儿，快走，危险。” 殷氏哭道：“爹，您快逃吧，这一切，都是女儿造下的孽，让女儿来偿还。” 顾婉婉吓懵了，躲在殷氏身后：“大娘，我怕。” 殷氏哭着将她揽入怀里：“别怕，有大娘在。” 幽禅跌落在地，虚弱地睁开眼，看见所有人都在疯狂跑动着，四处乱蹿，黑压压的蚂蚁蜂涌着爬上人们的身体，肆意地啃食。 “你还在等什么？快，快收了这些蚂蚁。”殷氏对着他怒吼。 失血对幽禅的损害很大，但是，这点蚁阵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可是，他却对着殷氏傻笑：“你肯跟我说话了？” 幽深的眸子里泛出淡淡的柔光，“当年，你怎么都不肯跟我说一句话，就算开口，也是骂我。” “疯子，没看见这里的人都快被蚂蚁咬死了吗？还是你也想我变成一具白骨？”殷氏怒道。 “有我在，你不会。”幽禅自傲地说道。 “快把蚂蚁赶走啊。”殷氏跺脚道。 “你皱眉娇嗔的样子，真好看。”幽禅却笑道。 如果可以，殷氏真的想撕烂这厮的嘴，身边人不断传来惨叫声，还有人相互踩踏，国师府门前街道，已经乱成一团，他还有心思调戏自己。 “你没皮没脸。”殷氏素来不会骂人，娇脸气得通红。 “要救他们么？”幽禅却站起来，心疼地抚着她流泪而又焦急地脸。 “你是死人吗？看不到这些人正在受苦？”殷氏怒道。 “笑一个，笑一个我就听你的话。”幽禅却将她的一缕头发绞在自己的指头上把玩。“你……”又有人身上爬满了蚂蚁，一张脸啃得稀烂，还是顾家的一位表亲，殷氏急得猛捶幽禅的胸：“笑，你让我怎么笑得出来，十几年不见了，你还是这么讨厌，做出的事，” 第三百五十一章：谁才是亲生5 “还是这么令人痛恨，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点长进也没有，一点改变也没有？你太让我失望了。” 看她哭得凶，满眼都是难过，幽禅慌了，由着她捶打自己，捧住她的脸道：“好，你别哭，我现在就做好事，我赶走蚂蚁好不好？把这些人都治好好不好？” 说着，也不见他怎么行动，唇间发出轻轻的哨声，那些正攻击人的蚂蚁便象是僵住了一般，停止爬动，然后，自人们身上跌落，而正在往前进的蚁潮，也掉转方向，迅速退去。 不过片刻之间，方才还肆虐着的蚂蚁，就退得不见了踪影，地上只有一层死蚁尸体。 虽然有人受了重伤，皮肉被咬坏，但还不致于丢了性命。 人们余悸未消，惊恐地坐在地上喘起。殷静娴愤怒地冲过来，揪住幽禅的前胸：“你看看我，看清楚我，我才是你的女儿，我和你有一样的能力，你能驱兽，我也能，可顾青青会什么？她只会治一点皮外伤，她那样低能的人，怎么可能是你幽禅 的女儿？” 幽禅困惑地看着殷静娴：“可是，她不会骗我，青青是她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殷氏却紧盯着殷静娴的脸：“你怎么……” 自嫁出殷家之后，殷氏就很少回娘家，小一辈认得的没有几个，而殷静娴又是东府的人，见面的机会更少。 虽然早就知道东府有一个有本事的女儿，真正见面，却还是头一回。 “我怎么了？你就是我那个未嫁先孕的不要脸姑姑？”殷静娴横着眼道。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却是殷尚书打的：“东府这么些年，就教出你这种数典忘祖，阴狠恶毒的孩子？她怎么都是你的长辈。” 老尚书平素温厚少言，此时一怒，倒也有几分威严。 一直躲在人群中的恭亲王扯了扯尚书：“那个人……真是你的……女婿？” 殷尚书皱眉，这话说的，幽禅与殷氏的纠缠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她现在已经是顾老爷的正房太太…… 幽禅却正经的对着恭亲王一拱手：“好说，好说，本尊今日也是第一次识得岳丈大人。” 殷尚书的老脸窘得快没地方搁，一拂袖，远离幽禅，这人就是个二愣子。 殷静娴挨了打，殷氏却皱眉不忍道：“你莫要开口就伤人，就不会挨打了，小孩子家家，对长辈是要尊敬的。”“才不要你教训我，你这个骗子，你当年一定没有怀孕，或者，你怀的一定是别人的孩子，不是幽禅的，一定是这样，你是骗他的，骗他的，我才是他的女儿，顾青青不是，不会是。”所有人都打她，骂她 ，讨厌她，殷静娴又委屈又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意想不到的逆转。 “可我这一生，只与她有过鱼水之欢，这十几年来，我为你守身如玉，从没人碰过别的女人，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幽禅前面的话，是对殷静娴说的，后面的部分，则是深情款款地看着殷氏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一把年纪了，对自己这个已婚的女人说这样的话，也不知羞，殷氏俏脸胀得通红，羞得无地自容。 “那我呢？我是哪里来的？爷爷明明说，我就是你的女儿啊，你也验证过的。”殷静娴怔怔道。 幽禅也怔住，喃喃道：“是啊，验证过的，难道哪里出了错？” “你看，你看我和她也长得很象，保不齐有人将我们换了，顾青青是假的，我才是你真正的女儿。”殷静娴眼睛一亮道。 “不可能，青青就是我的女儿，从没有人将她从我身边抱走过。”殷氏斩钉截铁道。 “那我是谁？”殷静娴怔怔地转过身去，眼神迷茫而又痛苦：“我的异能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说我是他的女儿，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是超能力者。” 幽禅现在没功夫理她，笑咪咪地看着殷氏：“你老了。” 殷氏也是女人，最讨厌人家说她老，愤愤地白他一眼，向顾青青走去。 可这一眼，在幽禅看现，简直就是在调情，喜滋滋地跟上，却见秦桑陌正冰冷地盯着他，怔了怔，窘着一张脸道：“青青……青青还没醒吗？”其实顾青青只是睡着了，幽禅吸食她的血时，她感觉灵魂都快被抽干，整个人陷入了一汪冰寒刺骨的深潭里，没有了呼吸，也没有了思想，只觉得痛，冷，难以忍受的痛苦让她放弃了抵抗，好累啊，死就 死吧，死了，或许可以回到现代，回到曾经的亲人和朋友之间，过普通人的生活，可以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是，似乎有人将她从冰潭里捞起，置入温暖的清泉中，暖暖的泉水在身边荡漾，象妈妈的手，在轻轻抚摸着她的身体，仿佛一下子由地狱升到了天堂，周身有暖暖的阳光，在青青的草，不知名的小花随 风摇曳，开满周遭，空气中，有淡淡的甜香，有点熟悉，有亲近感，好象曾经来过，对了，好象药师谷的温泉啊，可惜，没有了师兄的琴声，是小小的遗憾。 太舒服了，昏昏入睡，以至于耳畔有喧闹声，她也没听见。 直倒，熟悉的清冽的气息钻入鼻间，顾青青心口一恸，是那个人的，他今天就要娶别人当新娘，他说话不算数，背弃了他们在山洞里的誓言。 心好痛，睡吧，现实太残酷，醒来了会更痛，不如沉睡。 “是你害的她。”秦桑陌毫不留情道。 幽禅的脸色更窘了：“我……我不知道她是……她是我的女儿……” “青青最讨厌有人作恶，还是作大恶，她的心愿，就是杀了你，为天下百姓除害。”秦桑陌道。 幽禅脸色一白，转头求助地看向殷氏。 殷氏道：“你若想让她认你为父亲，趁她还没醒，还不赶紧纠正错误，难道真的想让她醒来后，再刺你一剑吗？”“我改正了，她会认我吗？”幽禅眼巴巴地问道。 第三百五十二章：谁才是亲生6 “她是宽容的孩子。”殷氏流着泪道，想着这些年，自己对顾青青的所作所为，也是满脸愧疚：“她受了很多苦，却总记着别人的好，只要你肯改好，她是不会计较曾经的过错的。” 殷氏这话与其是在安慰幽禅，不如说是安慰自己，青青，娘对不住你，娘将自己受的伤害，报复到你的身上，娘不该…… “好，我改，我改。”跟殷静娴比起来，幽禅本就更喜欢顾青青，在天残山初见时，就喜欢这个女孩儿了，只是因为有了殷静娴，就没往别处想，还曾遗憾，为什么顾青青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殷静娴。 说着，幽禅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趴着一只很小很小的虫兽：“只要将它烧成灰，将灰沫搅入汤药中，就能解除所有人身上的禁制，恢复如初。” 原来这就是蛊毒么？ 大家都惊奇地看着那只小小的虫子，真有点不敢相信，它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突然，殷静娴一把抢过小瓶，大声吼道：“你怎么了？疯魔了吗？你忘了自己使命吗？忘了这一辈子都在进行的事业了吗？你是要成为天下霞主的人，怎么能见到一个女人，就忘了初衷，忘了大事？” 幽禅眉间一冷，脸色肃然。“别忘了，你是谁的儿子，这个天下当初本来是谁的，秦家和慕容家都窃取了你的权势和地位，你要报复，要拿回自己该得的，这只蛊虫，可以召唤中毒的百姓，让他们成为你的死士，攻进皇宫，杀死所有 秦室宗人。”殷静娴继续道。 幽禅的眼神开始发红，变得幽冷阴森，眸中放出嗜血而又狂躁的光芒。殷静娴大喜，继续道：“我们是有契约的，你忘了吗？你说，我们这样的人，只能跟最信任的人，最亲的人才能签下这样的契约，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的女儿，我要与你一道，夺回本属于我们父女的天下， 创造一个开平盛世，扫平一切污浊与腐朽。” 说话间，她缓缓伸出手掌，掌心现出一道光，有隐隐的图暗出现，幽禅也缓缓伸出手掌，同样的光与图也在他掌心里显现。 “我没忘。”幽禅收回手，眼中的红色更甚，表情也变得冷肃：“这些年，在大锦，在大燕，我布下的局，不曾失败过，你说得没错，这个天下是我的，我要拿回来。” 殷氏大急：“你要做什么？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吗？” 幽禅愣了愣，缓缓侧目看她。 殷氏眼圈红红道：“别再做傻事了，你不喜欢过那样的生活，不喜欢的。” 幽禅眼中滑过痛苦：“可是，这是我的使命，我的责任……” “谁给你的使命？谁给你的责任？”秦桑陌冷冷道：“既然没有野心又何必强迫自己，做天下之主，又苦又泪，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做得比牛多，一点意思也没有。” “胡说，成为天下之主，所有人都对你敬仰，再也没有人敢忤逆你，背叛你，伤害你，你想要有什么样的女人，就能有什么样的女人，所有人都被你踩在脚下，你就是至高无上的王。”殷静娴大声驳斥道。 “是你自己想做王，是你自己想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是你自己被权利的欲望充斥，想得到万民跪拜景仰，殷静娴，你在利用他。”顾青青醒来，推开秦桑陌，冷冷道。 “你怎么就醒了？为什么他没有吸死你，吸死你？”殷静娴最恨顾青青，是顾青青夺走了欧阳俊凡，毁了她的蛇坑，毁了国师府，现在又来夺走她的幽禅，她不许，不许。 “静娴，她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么能杀死她？”顾青青的苏醒，让幽禅又惊又愧，小声道。“她是你女儿，那我呢？我呢？你看，你快看呀，只有我才能与你有契约，我们才是亲生父女，她不是。”殷静娴疯了一样，将自己的掌心印在幽禅的掌心里：“你发功啊，只要发功，就能唤醒母蛊，然后， 让那些贱民攻入皇宫，占领皇位，大锦朝就是你的了。” 幽禅想要推开她，可又怕力气大，会伤到她，苦着脸劝道：“静娴，你看，我找到了阿柔，还有了青青，你仍然还是我的女儿，我们……” “不，你只有一个女儿，有我没她，没她没我，你必须做出选择。”殷静娴不待幽禅说完，大声吼道，突然，一运功，将自己的手掌与幽禅契合在一起，两个人同时转动起来。 周身有狂风大作，树枝乱摇，地上飞砂走石，许多东西被卷到了天上，有阵阵乌云滚滚而来。 “他们在在做什么？”恭王大惊。 “快走开。”秦桑陌拉住顾青青和殷氏：“危险！”“幽禅，你不可以一错再错，只要你停手，我可以不计前嫌。”顾青青对着旋涡中的人大声呼喊，她醒了，就在幽禅颤声询问时，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不想睁眼的原因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殷氏，面对突 然冒出来的父亲，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桑陌。 但殷静娴的话让她发觉事态的严重，这个女人变态了，疯狂了，她必须阻止幽禅，不能让他被她拖着一起跳坑。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她不明白这个功力是什么，但她知道，虽不至于毁天灭地，至少会伤及很多平民。 幽禅听见了，只见他正奋力想要脱离旋转中的旋涡，又怕伤到了殷静娴，几次将她推开，却又被殷静娴缠上，他的声音自旋涡里传出：“青青，照顾好你娘……” 然后，顾青青看到旋涡里的光在变弱，再一点点变弱，而殷静娴仍在疯狂地发功，那光时而弱，时而暴涨，幽禅似乎很辛苦，他才为顾青青过血，功力比平时大减，所以，殷静娴才能与他有一击之力。就算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大家的心神也被这团光亮给吸引，更让人担心的是，盛着蛊王的瓶子还在殷静娴手上…… 第三百五十三章：谁才是亲生7 如果这两人同时出了问题，或者，那蛊王毁了，该怎么办？ 正当大家心急如焚时，一个细小的东西自旋涡里射出，秦桑陌快速接住，正蛊王。 而就在此时，小皇帝秦昱涵和殷太后同时出现，福王朗声道：“大家散开，全部散开。” 人们都在强风中尽量散开，只留下旋涡中心的两个人。 “幽禅……”殷氏红着眼大声呼喊：“你别再傻了，回头是岸！” 只见幽禅回过头来，目光温柔慈和，顾青青清清楚楚地听见他说：“好！” “慢着！”秦桑陌却突然向皇帝和太后冲去，大声喝道。 可是，只听得一声巨响，殷静娴身上的大红嫁衣突然暴炸，将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顿时被炸飞上天。风停了，云散了，卷上天空的东西纷纷坠下，世界在这一刻寂静下来，有星星点点的东西滴落在脸上，温温的，湿湿的，顾青青呆呆地抹了一把，又呆呆地将掌心放在眼前，红的，是一片肉屑，也不知是 幽禅的，还是殷静娴的。 有片片碎衣落下，红的，青的，散落在地，两个人的身躯肢离破碎，只看得到残躯，还好，头是连着的。 有人突然高声欢呼：“太好了，死了，大魔头死了。” “是啊，终于死了，太好了，太好了。”有人喜极相拥而泣，有人热烈欢呼。 顾青青只觉胸口象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欲哭无泪，不知该和那些人一同高兴，欢呼，还是该悲伤，她只觉得闷，闷得心口发痛。 她僵木地朝幽禅走去，那才是她的亲生父亲么？ 认识才一个时辰不到，她甚至还没能与他相认，甚至还没有认真看清他真正的模样，还没质问他这么多年，为什么那么狠心，把她一扔在顾家受苦，没问他为什么笨到连真正的亲生女儿也分辩不清。 一个身影比她更快，扑在幽禅身边，殷氏惨白着一张脸，呆呆地蹲在地上，目光涣散：“你死了吗？你真的死了吗？” 然后，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幽禅还算完整，却又血迹斑斑的脸：“你其实……一点也不丑。”然后，殷氏笑了，她执起幽禅没了大拇指的右手，贴住自己的脸：“你害我未婚先孕，害我受人唾骂，被人嫌弃，我恨你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见了，我还没好好骂你，还没好好清算我们这么多年的旧帐，你 竟然就这么死了？”然后，殷氏甩掉幽禅的手，站了起来，大力踢着比禅，大声哭骂：“我讨厌你，讨厌你，你就是个畜牲，没良心的畜牲，当年一走了之，不顾我和青青的生死，现在又这样，又这样，我恨你，恨死你了，你 死得好，死得好。” 顾青青第一次觉得殷氏好可怜，突然明白殷氏这么多年对自己复杂的感觉源自哪里，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孩子，在这个时代有多难存活？难以想象，殷氏还能把自己生下来，养到这么大，已经很勇敢了。 她之所以那样对自己，全是出于对幽禅的恨。 “娘……”顾青青抱住快要疯狂的殷静：“娘，你还怀着弟弟，还怀着弟弟，别这样。” 殷尚书也上前来拦住殷氏：“柔儿，想想牢里的人，想想晧哥儿，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殷氏扑进顾青青怀里放声大哭。 顾青青却转头看向秦桑陌：“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一切了吗？” 秦桑陌的俊眸中满是愧意：“青青……” “殷静娴的嫁衣就是个炸弹是不是？你们早就设计好了的是不是？”顾青青的泪无声地流下。 “表姐。”小皇帝上前来，难过地想要拉住顾青青的手，顾青青却一眼瞪去。 秦昱涵讪讪地收回手道：“你莫怪六叔，他们两个太疯狂了，难道真要让他们毁了大锦，杀死那么多无辜百姓才行么？” 顾青青缓缓摇头：“我没怪他的计划有错，以他们两个的所作所为，是该如此，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可是，明明幽禅已经在悔改了，他还扔出了蛊王不是吗？” 秦昱涵叹气道：“可是，他骨子里就疯的，谁知道能改成什么样？”“不错，这样的异能太过强大，很难控制，大锦朝的安危，不能被这个变态的心情来左右，他高兴了，就天下太平，他一生气，就毁天灭地？这样的人，太过逆天，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殷太后朗声 道。福王道：“青青姑娘，你莫要怪齐王，如果不是他设计与殷静娴成亲，这个秘制的嫁衣，殷静娴也不可能肯穿在身上，更不可能杀得死她与天残教主，齐王也不知道，你竟然会是天残教主的女儿，这是个意 外。” “这件嫁衣的原理，还是我告诉晋王的，引暴装制是可以控制的，方才他明明看到了幽禅说，他会改，他答应会改了，为什么你还要引暴？为什么？”顾青青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管幽禅过去经历了什么，又犯下多少弥天大罪，但岂码，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有机会劝服他，她的下意识里，幽禅的本性并不坏，并没有到丧心病狂的时候，无论是在天残山 还是在这里，他的手段里，都是留了一丝余地的，包括他对四张机兄弟，对银蛇，对他的其他手下，虽然用毒控制着，但他每年都会给他们解药，甚至，还会输送内力，让他们增强功力…… “是哀家引暴的。”殷太后道：“哀家说过，大锦朝的安危，不能由一个变态的魔王来左右，天残教主这种魔头，就不该存活于世，该消灭干净才是。” “那殷静娴还是你的亲侄女啊。”顾青青怒道。 殷太后冷冷一笑：“幽禅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是哀家的亲侄女，顾青青，你是傻子么？” “她真是幽禅的女儿？”殷氏突然上前一步，怒视着殷太后问。殷太后在看见殷氏的一瞬，目光缩了缩，清了清嗓子道：“谁是幽禅的女儿，表姐不是最清楚吗？” 第三百五十四章：谁才是亲生8 “我自然清楚，静娴不是比青青还小一岁吗？怎么可能是幽禅的女儿，除非幽禅他……”殷氏想了想又摇头：“不可能，静娴与青青极象……幽禅说过，他并没有再与人……” 她越想越糊涂，殷太后却道：“齐王，朝太医院首，替所有的百姓和官员家眷解毒。” 秦桑陌似乎在发呆，没有理瞬她，秦昱涵很贴心道：“福王叔，这件事就由您老去监管吧。” 福王自然领命。 殷太后又道：“来人，将这两个人的尸体收集起来，浇油，放火焚浇，最后能毁灭得干干净净。” 顾青青大惊，人都死了，要做得这么绝吗？ “不可以。”顾青青的潜意识里，感觉幽禅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他有强大到变太的异能，冰霜剑刺穿了心脏还能自愈，应该不会就这么死了。 只要还有尸体在，保不齐缓过神来，又能复活呢？ “既然他是我的父亲，就该由我来给他收殓，太后，这是伦理人常，您不可能也不许青青尽这点身为人女的孝道吧。”顾青青拦住前来收拾尸体的人，大声道。 “拉开她。”殷太后冷冷道：“你们继续，务必在今天将这两具尸体烧个干干净净，寸骨不留。” “我看谁敢烧！”殷氏走上前去，拦在幽禅的尸体前面：“想要烧他，就连我一起烧死吧。” 殷尚书：“柔儿，回来。” 顾青青没想到，殷氏对幽禅竟然是有情的，感情还很深，他们之间，过去究竟有一段怎样的纠结？ “殷氏，别忘了，你只是个丛三品官员的太太，有什么资格忤逆哀家的旨意？”殷太后冷喝一声道。 “殷水婉，别忘了当年你是怎么坐上皇后宝座的，你这个阴毒的女人，你才没有资格对我指手划脚。”殷氏竟然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大声道。 “大胆，你这泼妇，在胡说八道什么？来人，掌嘴。”殷太后大怒，俏脸泛白，厉声道。 “母后……”秦昱涵皱眉道：“姨母怀了身孕，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尚书大人，快请带着姨母速速回府吧。” “皇上，妇人之仁。”殷太后怒道。 “母后不是教儿子要以仁致国么？”秦昱涵笑道。 殷太后宠溺地看着秦昱涵道：“是，哀家的皇儿长大了，有主见，有筹谋，英明果断，此次若非皇儿运筹帷幄，又怎么可能将晋王流放，又灭了天残教主呢？” 秦昱涵睃了顾青青一眼道：“母后累了，早些宫歇着吧。” 殷太后却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由宫女扶着回了宫。顾青青想起，宫变之时，唯一没露面的就是殷太后，当时她还以为，殷太后胆小害怕，所以事先躲了起来，就算墨致远发狂要杀小皇帝时，太后也不曾露面，还在想，这里有什么地方会如世外桃源一般， 竟然让太后置外面的血雨腥风及小皇帝的安危于不顾，独享安乐？ 原来，这一切，都是小皇帝事先与之商量好了的么？ 那秦桑陌呢？是不是也参与了他们的计划？ 殷氏仍守在幽禅跟前，让侍卫们近不得身。 有人在大骂：“让开，快让开，烧了这个魔头，一定要烧了这个魔头。” 人们真的被幽禅和殷静娴变态的异能弄怕了，巴不得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殷氏却倔强地抱着幽禅的头，一步也不肯退开。 殷尚书无奈：“柔儿，人死不能复生，火葬也是一种让他灵魂归天的方式，别犟着了，你还要孩子呢。” 殷氏泪如雨下：“爹，他……他不会就这样死了的，不会，当年他不也是……后来还是活过来了。” “他对你有什么好？一天好日子也没让你过过，还让你和青青受了那么多苦。”殷尚书道。 “爹，当年，我的肚子……特别大，你说会不会……”殷氏看着殷静娴的脸，越发觉得她和顾青青长得像。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徒曾悲伤了，静娴也已经死了，再纠缠太多又有什么意思？”殷尚书眼圈一红道。顾青青也过去将殷氏扶起来，不管幽禅还有没有可能复活，现下，对太后对抗对殷氏和殷家并没有多大好处，殷氏与太后之间，肯定也有故事，这也许是为什么，自己初入宫，国师与太后便一心想置自己 于死地的原因之一。 殷氏流着泪，看着侍卫们将幽禅和殷静娴的尸体一块一块扔成一堆，然后，浇上油。 正当点燃火把时，传来一声清朗的佛号：“无量寿佛，善哉善哉！” 这声音，与幽禅太象了，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人们惊愕地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欧阳俊凡扶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正缓缓而来，那老人看着红光满面，慈眉善目。 而顾青青最先入眼的，则是欧阳俊凡的腿。 巨大的惊喜直撞入心田，她忍不住大呼：“师兄，你……你好了？” “丫头，只记得师兄了么？”老人笑呵呵地过来道。“青青给老祖宗请安。”许多年不见，药师谷的老祖宗还是没多大变化，白眉白须白发，却唇红此白，用鹤发童颜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而且，通体的气派与得道仙人并无二致，明明看起来再普通，又没有 半点凌人的气场，可就是能让所有的人发自心灵的对他拜服。 在场不少人听闻过药师谷的老祖宗，那是如同仙人一般的存在，原来他就是顾青青和欧阳俊凡的祖师么？ 人们纷纷拜倒下来，老人忙喧了一声佛号：“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小皇帝秦昱涵走了过来。 药师老祖笑道：“贫道乃化外之人，就不行大礼了。” 皇帝却行了一礼道：“大师言重，朕虽是皇帝，却也是欧阳公子的表侄，青青姑娘的表弟，乃是大师的晚辈，该朕向大师行礼才是。”药师老祖抚着胡须颔首，指着地上的幽禅和殷静娴的尸体道：“皇上，此二人乃我药师谷之人，人已死了，老头子来替他们收尸，打扰皇上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杀父之仇 他对皇帝并没有过多的客套，只说来收尸，并没征询皇帝的意思。 秦昱涵眼色沉了沉，脸上仍带着诚挚的笑：“不敢，不敢，大师请便。” 看着地上的尸体，老祖深如古井的眸中，有淡淡的波纹荡开，只见拂尘轻扬，一道光笼罩下来，殷静娴与幽禅的尸体便凭空消失。 小时候在药师谷，顾青青得老师祖的照拂很多，甚至她许多的药理知识，都来自老师祖，但她向来只以为，老师祖只是个医者，未料到，他竟然也是个异能之人。 谁也不知道老师祖的年纪有多大，听说足足有一百多岁，但他白发童颜，看起来顶多也就七八十的样子，他常年出谷云游，极少回谷，所以，顾青青重生之后，几次回药师谷都未能见到他。 不知他怎么和欧阳俊凡在一起。 “师妹……” 看着顾青青苍白的脸，和眼中未干的泪痕，欧阳俊凡轻唤一声。 “师兄，你的腿……”顾青青焦急地想要拂起他的衣摆，有老祖师在，他现在又是站着的，腿应该被治好了吧。 可欧阳俊凡却轻轻拂开她的手，俊脸微红：“青青，很多人看着。” 顾青青怔了怔，他脸红什么，明明知道她在关心什么，有什么好害羞的？ “你的腿好了吗？” “青青，你还是这般性急。”老师祖道。 “老祖宗，师兄的腿是您医好的么？”顾青青真的很着急，她的异能没法再为欧阳俊凡生出一双新脚来，或许药师老祖能。 “是假肢，俊凡的腿被毁坏，无法再用，为师只能给他再造了一双假肢。”药师老祖叹了口气道。 假肢？ 这个时代能造假肢？ 那师兄…… “师兄，我能看看么？行走方不方便，有没有不适感？会不会痛？”顾青青连发珠似的问了好几个问题，小手又不老实地去揪欧阳俊凡的衣摆。 欧阳俊凡温柔地用手指弹她脑门，扶住她的手嗔道：“能不能给师兄一点面子？这里都是师兄的熟人。” 顾青青愣了愣，脸腾的红了，真想甩自己一耳光，怎么忽略了师兄也是个极爱面子的人。欧阳俊凡顺势探住她的脉，手指却反而被她强劲的脉动弹回，不由看向药师老祖，药师老祖执起顾青青的腕脉，探过之后，眼里滑过一抹悲伤，怅然叹道：“他倒是极在意你的，若非将八成的血气与能量都 给了你，区区炸药，又岂能将他伤得如此之重。”顾青青鼻间一酸，她一直就不恨幽禅，就算京都百姓都被他的蛊毒害得神魂颠倒，疯魔乱性，她还是没有恨他，在顾青青的眼里，幽禅其实是个可怜人，他所做的许多事，并非他的本意，他只是被身世和 外力推着往前走的。京城的疫灾之乱，这么毒的连环计，十有八九是殷静娴拾掇他来的，更是她出的主意，在炸弹启动的前一刻，她看见了他眼中的慈悲与渴望，他是想与自己一殷氏一道过平凡生活的，顾青青一直相信，如 果给幽禅机会，他们父女会相处得很融洽，有她在，幽禅不会再做危害朝庭和社会的事情。 可惜，殷太后毁了所有的可能，不肯给他半点机会。 “师妹，随我回药师谷吧。”她清丽的脸上有淡淡的哀伤，欧阳俊凡心疼地拉住她的手，殷切地说道。 顾青青下意识回头，就触到秦桑陌焦灼的眼眸，见她终于肯看自己，秦桑陌上前一步拨开欧阳俊凡的手，霸道而不容置疑： “她是我的女人。” 顾青青仰天大笑：“秦桑陌，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可新娘却不是我，你不会得了失忆症，忘了这件事吧。” “青青，你明知道我不是真心要娶她……”秦桑陌急切地解释。 “不是真心又如何？殷静娴有句话一点也没错，你与她是签了婚书的，她才是你秦桑陌明正言顺的王妃，任何人再嫁给你，都只是续弦，秦桑陌，你还记得在天残山洞里，发过的誓言吗？”顾青青冷笑道。 “那他呢？他也与殷静娴签下了婚书，你能体谅他，为什么不能体谅我？”秦桑陌急道。 “你在跟师兄比吗？”他不说还好，越说顾青青越恼，冷笑着问。秦桑陌立即听出她话外之意，眼睛一亮道：“不，他没资格跟我比，你从来就没答应过要嫁给他，只有我，才是你正正经经答应过要给名份的，青青，不过是场权宜之计的筹谋，为了大锦王朝，为了京城数 万百姓，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堂堂王爷竟然学着撒娇撒赖，还当着一众看客们的面。 顾青青真对他无语了。 可惜，心里如果有了疙瘩没有解开，既便他再撒娇，再求饶，也很难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或许，自己的婚姻原本就不能一帆风顺吧，喜欢的人，总被人捷足先登。 “谁说我家青青要嫁给你了？谁说她要给你名份了？”殷氏冲过来，将顾青青护在身后。 面对眼睛哭得红肿的殷氏，秦桑陌难得面带愧色：“伯母——” “臣妇不敢当，王爷请自重。”殷氏铁青着脸，握着顾青青的手一直在发抖。“我与青青两情相悦，早就情投意合，这场婚礼，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派人围住顾府，也是为了防止青青前来做傻事，谁知还是事与愿违……”一向我行我素，霸道横蛮的秦桑陌，难得努力而又急切地解释着 ，现在的殷氏，在顾青青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同了，她是顾青青心里承认的娘亲。“你杀了她的父亲，是你皇殷水柔那个贱人一起设计杀了他的父亲，你与她有杀父之仇，此仇不共戴天，青青可以念在你的初衷是为拯救朝庭和百姓，不去向你复仇，但是，你们想成亲，想结为夫妻，你问过我的感受吗？问过将自己八成的血灵都给青青的幽禅吗？我们会不会答应？”殷氏指着秦桑陌的鼻子大声道。 第三百五十六章：青青，别休我 犹如一道惊天炸雷，秦桑陌的脸，顿时惨白如纸，高大的身子晃了光才站定，俊眸专注地锁住顾青青的脸： 艰难地说道：“青青，我……不知道……”“是，一天始你是并不知道幽禅是青青的父亲，可后来呢？幽禅拿命在救青青，可你们呢，你们还是杀了他，你们杀了他，秦桑陌，这辈子你都别想和青青在一起，只要我活着的一日，就不许你再见青青。 ”殷氏没有了往日的怯懦与娇柔，说话果断又有力，连顾青青自己，都觉得无力反驳。 看着秦桑陌眸中的震惊与痛苦，顾青青心乱如麻，连自己都分不清，该如何面对这个人，这段感情。 “青青，你体内的多股力道存在，你的筋骨却太弱，无法承载太多，若任由这些力道乱蹿，你会有生命危险的。”药师老祖适时道。 “青青会死？”殷氏脸一白道。 秦桑陌与欧阳俊凡也同时看向药师老祖。 “所以，老朽要带青青回药师谷调理身体，所以，成不成亲的事，至少也是三年以后的事情。”药师老祖道。 “要三年么？”秦桑陌向前一步，急切道。 “对，要三年，这三年，有俊凡陪着她，齐王大可以放心。”药师老祖狡黠地眨了眨眼道。 秦桑陌果然俊眉一挑，凶霸地瞪着欧阳俊凡：“欧阳兄，本王想起，你才是殷静娴的原配夫君，她与你的婚约并未解除，本王不过与太后和皇上共唱了一出戏罢了，与她并无半点干系。”欧阳俊凡毫不退缩，尔雅一笑道：“如此说来，齐王与小可算得上是连襟，小可的妻子不守妇道，私自改嫁齐王，婚事虽然没成，可齐王乃殷姑娘续弦的事实却已经存在，而且，此地所有人，都是齐王这场 婚事的见证，就连小可与家师，也是前来道贺的。” 顾青青从不知道，师兄说话也如此尖锐刺人，不由愣住。 以为秦桑陌会火冒三丈，谁知怅然一叹道：“是么？想当初，欧阳兄你为令堂向殷静娴屈下男儿膝，青青在一旁肝肠寸断，痛彻心扉，如今本王为天下百姓，权宜行事，青青她……”说着，他目光炯炯地凝视着顾青青：“青青，让如风守着，不让你来，就是怕你伤心，没有先与你商量，是怕你担心，如今想来，还是我错了，当初你为欧阳俊凡那一跪有多痛，现在我这一身红袍在你眼里 就会有多刺眼，或许，还有别的法子可以杀了殷静娴，我真的很笨，说过会护你，爱你，宠你一辈子的，还是让你伤了心。” 顾青青知道他没错，当时的情况下，殷静娴有幽禅撑腰，野心又大，情势非常紧急，只有利用她对自己的嫉妒与报复心，利用她的狂傲任性，才能让她上当，才能有机会消灭她。 可是道理归道理，就算她理解，但心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会痛，会难过，有的伤痕划下了，不是几个道理就能抚平的。 还有，幽禅的死，是她的心结。 自懂事起，顾青青便没感受过父爱，顾老爷从来都是用冷漠与厌弃的目光看她，或者，干脆当她是空气，不存在。 当顾婉婉伏在顾老爷膝下撒娇时，她有多羡慕，多渴望，儿时的感觉刻骨铭心，哪怕换了灵魂，在记忆深处里，还是挥之不去。 当初在天残山初遇殷静娴与幽禅，那时，还是天残教主的幽禅全对殷静娴百般呵护宠爱，为了她，差点被红衣大炮炸死。此番重回京城，幽禅所作的事情，大多还是为了殷静娴，不论幽禅有多糊涂，多混蛋，他对殷静娴的父爱是不容置疑的，是顾青青渴盼和羡慕的，好不容易，殷氏的出现，告诉她，那个宠女成狂的幽禅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既便对他没有感情，既便对他的所作所为很唾弃，可她还是惊喜的，不错，顾青青当时的心情除了震惊就是惊喜，甚至在短暂的时刻里，幻想过，相认后，要如何慢慢引导幽禅，让 他改斜归正，让他以自己的能力修复对这个社会造成的创伤，想过以后与他一道游历山河，救世济民…… 可是，那一炸，毁灭了她所有的梦，她对父爱的渴望，和对她和幽禅，还有殷氏一家三口将来的憧景，全炸没了。 这个结，没有上升到殷氏口中的不共戴天，却也是个坎，现时现地，顾青青怎么也跨不过去，就算对秦桑陌仍有深深的，浓浓的感情，她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现在就接受他。 所以，秦桑陌的话让她感动，她心里明白，过份的责怪和抱怨他有点矫情，可是…… 当秦桑陌的手，伸过来想要握住她的时候，下意识里，顾青青缩了缩。秦桑陌眼神痛得一窒，霸道地攥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怀里，然后，牢牢圈住。 他抱得太紧，紧得象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他的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鼻间是她熟悉的清冽气息，她喜欢这样的拥抱，能让她放松所有紧绷的神经，给她安宁和慰藉，她甚至有一丝贪恋，不想离开。 “青青，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没关系，我能等，别说三年，就算是三十年，我也能等，等你想明白，等你消气，只要你……你别现在就下判决书，宣布我死刑，别……休了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软软的，有一丝沙哑，就象一片小小的羽毛，在她的心弦上小心翼翼地拨弄着。 堂堂齐王爷，横蛮霸道惯了的，在顾青青面前，就象个犯了错的小男生，在央求大人的原谅。 “放开我女儿！”殷氏用力捶打着秦桑陌，拽开顾青青：“我说过，你和青青有不共戴天之仇，这辈子你都休想再碰我女儿，休想。”秦桑陌脸色瞬间惨白，俊眸锁定顾青青，唇间勾起一抹苦笑，却不再说话，只是死死看着她。 第三百五十七章：顾婉婉的心思 顾青青的心象刀割一样的痛，艰难地垂下眸，不再看那双能吸她心魂的眸子，再对视下去，她肯定会不顾一切跟他走。 “青青，随师祖回药师谷吧，身体要紧。”药师老祖叹了口气道。 “好。”这里太悲伤，再多呆一刻，顾青青感觉自己会崩溃。 “不行，你不能走，爹还在大牢里呐。”顾婉婉突然道。 顾青青怔住，是啊，今天来，最初的目的不是要救顾老爷么？ “是齐王把爹关起来的。”顾婉婉又道。 顾青青与秦桑陌之间已经出现裂痕，维系关系的那根感情线在外人看来，已经很脆弱，顾婉婉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象把细细的刮刀，在刮蹭着已然很丝薄的绳线。“不是关押，是保护。”秦桑陌没说话，倒是一旁的福王解释道：“青青姑娘，你该知道，齐王对你并无二心，对顾家，更是尽心尽力的保护着，在场许多二品大员家中，家眷都被灌以毒汤药，几乎都中了蛊毒，只有顾家除了已经患病的老太太，其他人差不多都安然无恙，还有，别的府邸早就被灾民砸开，闯入了，顾家却安全得很，顾大人不过是从三品的官员，京城比他官大的多了去了，别人家都没有顾家 安全，这都是齐王尽心的结果。” 顾青青怔了怔，还以为，他派兵围住顾家，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出来搅和了这场婚事，原来，还有这一层用意在。 “那快放了我爹吧。”顾婉婉扶着殷氏道：“还不知道我奶奶现在怎么样了呢，姐，咱们回家吧，奶奶和二娘的病还需要你医治呐。” “顾老爷现在就能出狱，府里的老太太和病人，都会有解药送过去，青青，你该做的都做得很好了，跟大师回药师谷吧。” 让顾青青诧异的是，这番话竟然是秦桑陌说的，他竟要求她回药师谷。 “齐王总算说了一句顺耳的话。”欧阳俊凡淡笑着说道。 秦桑陌目光一横，冷笑道：“本王让青青回药师谷，并不是要放弃青青，成全你，待本王此间俗事了结，本王也会去药师谷。”说着，他竟上前一步，对着药师老祖一缉道：“老祖宗，桑陌给您请安。” 顾青青大惊，他何时也是药师谷的人了？ 药师老祖却看着他手中的冰霜剑道：“早就听闻天机收了位关门弟子，原来是齐王，不错，不错，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强多了。” “师父业已出游多年，桑陌也是许多年未见过师父，不过，师父提起老祖宗，心向往之，遗憾也是多见未见过老祖宗。”秦桑陌道。 药师老祖道：“老头子的几个徒弟都是闲云野鹤的性子，都不肯呆在谷里头，不过，天机在外云游，竟能收你这样一位好徒孙，倒是让老胡头子很欣慰啊，青青眼光不错。” 秦桑陌眼中一亮，向药师老祖长长一辑道：“青青有老祖宗照顾，桑陌感激不尽。” “用不着，师妹本就是药师谷长大的。”欧阳俊凡却道。 “俊凡哥哥，你……你可还好？”秦桑陌与欧阳俊凡正要又唇枪舌剑一番，顾婉婉颤着声上前，对欧阳俊凡福了一福道。 “还好。”欧阳俊凡淡淡的，目光自顾婉婉脸上扫过，无波无澜。 “听姐姐说，你的腿……”顾婉婉眼里滑过一丝难过地说道。 “还好。”欧阳俊凡浅笑道：“多谢姑娘关心，俊凡一切都好。” 一副不想再与她多聊的样子。顾婉婉心里闷闷的，知道他眼里心里都只有顾青青，只是，顾青青已经变心了，她喜欢的是秦桑陌，连自己都看得出来，他那么灵珑惕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为什么还那么傻，要守着一份没有 前景的感情？ 就不能把目光斜一斜，哪怕多看看别人一眼也好么？她现在学乖觉了，以前的手段对付顾青青，只会欧阳俊凡反感，更引来顾青青的反弹和报复，顾婉婉自忖没有资本和能力与顾青青斗，而且，经历了这场大灾之后，她也感觉到人的生命真是很脆弱，有时 只是一瞬的事，那个你很在乎的人可能就会永远消失了，相比顾青青，自己的童年至少是快乐的，成长过程也没有顾青青艰难困苦。 顾青青有顾青青的好，她顾婉婉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何必做无谓的攀比和较量？ 殷静娴就是最悲崔的前车之鉴。 顾婉婉又不傻？ 但是，她想争取欧阳俊凡，这个她自小就深深爱慕着的男子。 “姐姐，药师谷很远吗？小时候就常羡慕你能去药师谷学医，爹娘都不让婉婉跟着去。”顾婉婉扯着顾青青的一角衣袖，柔柔地问。“很远，嗯，坐马车的话，得要一个月吧。”这一次顾婉婉表现不错，至少没有给自己添乱，而且，在她被幽禅咬住颈脖，吸血的一刻，她看到顾婉婉眼中惊恐而又心疼的眼神，那一瞬的感情，顾青青相信 ，顾婉婉不是装出来的。 “姐……你能带我去么？我也想学医。”顾婉婉小心翼翼地睃了眼欧阳俊凡道。 她还是喜欢欧阳俊凡么？还是晋王那根高枝已然攀不上了，所以…… 顾青青不确定她对欧阳俊凡的感情。 “只怕姑娘受不了药师谷的清净和无聊，药师谷很大，大到可能半个月你也见不到一个人，没有人跟你说话，只能一个人呆着。”欧阳俊凡道。 “不是有姐姐和俊凡哥哥么？”顾婉婉瞪大眼睛。 “青青要疗伤，我要为青青疗伤。”欧阳俊凡淡淡地回道。 意思事，我们都没空陪你。 “我给姐姐做饭好了，我最近学了厨艺，虽然比不得大厨，可炒几个小菜还是拿手的。” 药师老祖笑道：“药师谷好多年没有专人做饭了……”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突然，赵公公焦急地喊着。大家不约而同看过去，只见原本站着的秦昱涵捂着胸口软在地上，脸色发白，嘴唇发乌。 第三百五十八章：皇上的病 “不好，皇上发病了。”福王紧张道。 恭王冲过来向药师老祖一拜道：“老神仙，快救救皇上吧，他的心疾犯了。” 药师老祖却道：“老头子是化外之人，不能多管尘世之事，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和命数，恕老头子无能为力。” “不是啊，老祖宗，皇上不是心疾，他体内有蛊虫。”顾青青忙上前一步，探住秦昱涵的心脉道。 “青青，你知道我的规矩。”药师老祖道。 药师老祖已经有许多年不亲自动手行医了，更不肯医治俗世中人。 既然药师老祖不能救，那自己来好了。 自被幽禅救活后，顾青青确实感觉体内有好几股强大的念力在横冲直撞，不受自己控制，她的血脉就如一条充满气的气管，被越胀越大，随时都有可能被强大的念力冲破，暴管而亡。 现在她更是精力充沛之时，集中精神，将念力探出，顺着皇上纤细的血管游走，查寻，果然看到一尊小小的虫兽正安静地伏在左心室中间。 虫兽并未醒，正处于蛰伏状态，皇上的病难道不是蛊虫引起的？ 顾青青正诧异时，感觉那蛊虫似乎被自己惊忧，抬起头，打了个呵欠，淡淡发扫了她一眼，还咧了咧嘴，顾青青愣住，正想着要不要赶紧退出去时，那小虫子又耷拉下脑袋，继续睡了。 刚才咧嘴难道是在对我笑？ 顾青青莫明的抚了抚自己并不存在的下巴，决定先退出去，她现在只是幻化成人形，只是个虚影，并无实力。 别等虫兽醒了，象秦子悠体内的那只一样，一张口，将自己给吞了，那可不好。 收回念力，顾青青皱眉道：“老祖宗，蛊虫伏在皇上的心室里，心脏是最脆弱又最重要的器官，青青想给他动手术，可就是难以保证会成功，就怕一个不好，虫兽提前醒来……” 后面的话顾青青没说完，那只虫兽虽然看起来不大，但如果发威，啃食掉秦昱涵的心脏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她不能轻举妄动。 “那只虫子又没作恶，你何必惊动它。”药师老祖道。顾青青怔住，没作恶是什么意思？那到底也是只蛊虫啊，如果哪天它醒来作恶呢？谁能允许自己的心脏里，有一只活着的虫子存在？自己的命要掌控在一只虫子手里，随时可能没命，这种提心吊胆，这种 不安的焦虑感，会有多煎熬？ “老祖宗，还没有别的法子将那只虫子取出来么？您教教青青。”顾青青揪着药师老祖的衣袖道。 “撒娇也没用，有法子你现在也学不来。”药师老祖道。 “可是皇上他……”顾青青一直很关心秦昱涵，当他是亲人一样关心。 “傻孩子，他天生就有心疾，那只虫子是护心的，不会害他，如果你真将那只虫子弄死了，皇上这条小命可能就没了。”药师老祖无奈道。 “是护心的？”顾青青怔住：“皇上体内的蛊虫难道不是殷静娴下的吗？她……”“是护心的，但如果下蛊之如想对皇上不利，操控那只蛊虫也就等会操控了皇上，幽禅啊，你怎么生了这么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女儿，一个傻呼呼的，却善良可爱，另一个是天才啊，只是自小没学好，心思太 坏，可惜了哇。”药师老祖拍了拍自己的腰间，对着那处说着，似乎幽禅就藏在他的腰间，还能听到他的话一样。 “你说什么？你说才说什么？”顾青青还没反应过来，殷氏扑过来道：“你说幽禅有两个女儿，你是说，殷静娴是幽禅的女儿？可他明明……” “也是你的女儿。”药师老祖叹息一声道。 “殷静娴是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当初我明明只生了青青……”殷氏震惊得倒退好几步，被及时赶来的顾老爷扶住。 她象遇见救星一样攥住顾老爷的手：“老爷，老爷，他们说静娴也是我的女儿，可青青呢？明明青青才是我的女儿啊，怎么会多出来一样？” 顾老爷没想到，一来就会遇到这样难以启齿的问题，好多人都在看着他。 “夫人，回家去吧，你还怀着身子呐，受不得惊吓。”顾老爷沉声道。 “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年我生青青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静娴是我的女儿，却到了国师府，成了国府府的孙女。” 殷氏却不肯轻易放过，见顾老爷不肯回答，一转头，又揪住殷尚书的衣袖：“爹，你说，你肯定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殷尚书却也是一脸迷惑：“为父的也不知道啊，静娴是自小就有异能的，东府将她看得很紧，太后对她更是在意，我还以为，正是东府的儿子在外面游历时，得的女儿，还以为……东府承继了殷家的传统血 脉……”“一定是殷水柔，是她，一定是她在从中做了手脚。”殷氏气得脸色发青，一垂眸，看见顾青青仍在给秦昱涵探脉，冲过去就拉起她：“救他做什么？殷水柔的儿子，让她自己救好了，这些年，你和娘承受的 那么多痛苦，全是因为那个贱人！” 顾青青被她拖了个踉跄，愕然地看向顾老爷。 顾老爷眼里滑过一丝痛色，扶住殷氏道：“太太，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纠结了，回家吧，晧儿很久没看见娘亲，会担心的。” 说到殷凌晧，殷氏的眼神才变得温柔了些许，可还是不肯松开顾青青：“青青，你听好了，以后少和秦家人来往，少跟东府的人来往，他们都是坏人，是坏人。” 殷氏自幽禅过世之后，就有点神情恍惚，情绪难以自控，结连又得知殷静娴也是自己的女儿，又亲眼看见殷静娴与幽禅惨死，一时难以接受。 药师老祖道：“造孽！”说着，一甩拂尘，一道白光射向秦昱涵，朗声道：“醒来吧，皇上。”秦昱涵果真就醒了，福王和恭王大喜，上前向致谢。 第三百五十九章：顾婉婉的变化 药师老祖拿出一个方子道：“幽禅那法子固然有用，但还是会有一点后遗症，所以，服过蛊王粉之后，再让太医院照着这张方子再熬些汤药，让百姓们服下吧。” 福王大喜，接过方子，让太医院拿去熬制汤药。 “青青，你俗世未尽，暂且先不去药师谷吧，让俊凡留下来，每日为你疏理筋脉，你们师兄妹要相互敬爱，莫要再给老祖宗我惹出大麻烦来。” 顾青青和欧阳俊凡相视一眼，满脸愧色的应下，并向药师老祖行礼，告别。 药师老祖正要走，顾青青想起什么，忙将从天残山洞中拿回的包袱递过去：“老祖宗，这个应该是幽禅大师的东西。” 说着，她摊开包袱，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画像，画像的主人，现在不用猜，也知道是殷氏，但那件小小的，黄色的衣服，那块古朴的木牌，却不知是何人之物。 药师老祖古井无波的眼里终于泛起一层涟漪，眼中漫过一丝痛色与悲伤：“你从哪里得来的？” “是山洞里，一只老猴子守着的。”顾青青道。 “那老猴可还在？”药师老祖又问。 “死了。”想起老猴的忠心，顾青青有点难过。“是幽禅的东西，幽禅的爹，是前朝太子，当年秦家起事，二皇子慕容昊发起宫变，太子被追杀……”药师老祖似乎在回忆，眼神中有痛苦翻涌，“无量寿佛，善哉！过去的事已然过去，他却一直执着不肯放 ，终成执念，害人害己，这些东西他虽扔在山洞中，却也是他最珍惜和在意的，我就替他收走了。” 药师老祖是坐着马车走的，这让在场的人很有点意外，有了幽禅如仙人降世那样的出场，坐马车的药师老祖更象个凡人，或者说，象是家中长寿的老祖宗。 一场风波终于了结，顾青青回到顾家后，足足睡了三天三夜，其间，身体也出现过异样，好在她自从服过小珠子后，悟出了些疏导气血的法子，虽然没有章法，临时用着倒也能减轻些痛苦。 殷氏那天就晕了，由顾老爷抱回了家中，因为顾青青暂且不用去药师谷，所以顾婉婉想跟着一道去的想法也只能作罢。 不过，药师老祖不是说了么？顾青青的身子需要调理，欧阳俊凡就得时不时的到顾家来，如此，也有常看见他了，只要他一天没有成亲，便还有希望，顾婉婉并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 打定主意后，对前途又有了憧景的顾婉婉在家中变得勤快和贤惠起来，连脾气也改了许多。 老太太吃过解药后，倒是不疯颠了，可到底上了年岁的老人，经了这么大的折腾之后，身子伤了元气，病怏怏的很难恢复，没有了以往的精神头，便天天呆在自个的小院里修养。 倒是黄氏，因为并未染上瘟疫，胡乱抢了许多药吃，解药对她来说没什么作用，时而疯疯颠颠，时而又清醒，清醒时就找顾老爷哭诉，怪顾青青害了她，疯颠时见谁都打。 经此大疫，朝庭大洗牌，太后和小皇帝终于将大权掌在了自己母子手里。墨家丢下一个烂摊子要收拾，灾民要救助，遣回原籍，焦头烂额的尽是事，顾老爷破天荒被皇帝重用，成天忙得不可开交，哪还有心思听黄氏哭诉，烦躁之余，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没体，偏生一双儿女又意 外的变得听话懂事了，看着他们的面上，也不好休了这个麻烦，便着专人看着黄氏，不许她往前院跑，不许她去骚扰殷氏。 顾青青醒来时，顾婉婉正坐在她床边剥桔子，正要自己吃呢，见她醒了，喜得桔子掉地上，扬了声就喊：“云娘，云娘，姐姐醒了。” 云娘激动地冲进来：“醒了？醒了就好，阿弥砣佛。佛祖保佑。” “我又睡了很多天吗？”顾青青坐起来，不好意思道。 “都知道姑娘你一经大事，就得睡好多年，只是你这回可太凶险了，幸好有欧阳公子，不然……”云娘说着就拿帕子拭泪。 “师兄来过了？”顾青青怔了怔道。 “是啊俊凡哥哥隔天就会来，姐姐你睡觉不老实，老抽筋，若不是俊凡哥哥给你疏通筋骨，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顾婉婉道。 她这样口口声声叫自己姐姐，还那么顺口，顾青青着实有点不习惯，从小磕畔着斗大的姐妹，突然就和睦了，当然是好事，可是……总觉得有点别扭。 “二姑娘最近跟欧阳公子学医呢，可勤奋了。”云娘笑道。 这倒是好事。 “婉婉想学医？”顾青青道。“也不是真喜欢学，毕竟这个年纪开始有点晚了，可看见姐姐在灾难来临的时候，能用自己的本事帮助那些可怜人……哎呀，算了，这些大话说也姐姐未必肯信，我就是想跟俊凡哥哥走近一些，没由头了， 只好学医。”顾婉婉原本一本正经的，说到一半时，实在感觉装得难受，自己招认了。 她原就容色极好，不使小手腕时，娇嗔可爱，一激动，小脸就红扑扑的，顾青青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瞧这小脸红的，我又没说你什么，喜欢师兄就大胆的追啊，女追男，只隔层纱哦。” “姐姐这是在鼓励我吗？”顾婉婉大喜，接过甘草手里的衣服要服侍顾青青穿上。 顾青青夺了过来道：“师兄未娶你未嫁，两个人都是单身，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追？”顾婉婉突然一张臂，抱住顾青青，真音哽咽：“跟你和好，真心相处的感觉真好，以前我是鬼迷心窍了，一心想着跟你争，什么都跟你争，争来争去，两败俱伤，伤了姐妹感情不说，还把自己弄得狰狞可恶 ，真真的划不来。” 顾青青感触也颇深，拍着顾婉婉的肩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以前我肯定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妹妹你多担待。”顾婉婉松开怀抱，向后腿一步，正正经经地给顾青青行了一礼： 第三百六十章：顾凌轩的心事 “以前是妹妹的不是，姐姐许多担待。” 云娘笑道：“你们两个真是，一家子人，弄这许多虚头巴脑的礼做什么，二姑娘今儿得空不？得空就在园子里用饭吧，大姑娘头天醒，肯定能吃很多，奴婢早就炖好了黑母鸡汤。” 顾婉婉却为难道：“不成啊，大娘虽然醒了，却总是心情不好，老太太那里也要去照看，还有二娘……唉，总之姐姐醒了就好，有个人商量着办事，我也没这么累。”“辛苦你了。”顾青青拍拍顾婉婉的肩道：“一会我用过饭，就去看望老太太和太太，开点调理的方子，我娘是心情郁结，我会劝她的，老太太年纪大了，多调养调养就是，过几天看看还有没有戏班子，请个 回来唱两本戏，让老人开开心，保不齐病就好了。” “正是呢，姐姐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只是刚刚大灾，就怕府里太过热闹，会让人说闲话。”顾婉婉道。 “爱说说去吧。” 想到幽禅，顾青青在心里叹了口气，药师老祖只说他是前朝太子的儿子，却没提太子最后如何了，幽禅又怎么会流落到了山洞里，怎么跟猴子和雪宝生活在一起的。 用过饭，顾青青去了殷氏的院子，顾凌晧没人去上学，一见她便两眼发红，垂着头，直接扑进顾青青怀里：“姐，娘会不会死啊？” 顾青青心里一咯噔：“别乱说，娘怎么会死呢？娘还要给你生小弟弟呐。” 话是这么说，小孩子的感觉最直观，顾青青还是很担心。 “可娘天天不吃饭，也不睡觉，就坐那发呆，娘不吃饭，小弟弟吃什么呀？大夫来了，说娘再这样下去，小弟弟会没了，娘自个也会……” 他的声音里充满担忧和恐惧，娘是八九岁孩子的天，娘没了，天也就塌了。顾青青鼻子一酸，蹲下来扶住顾凌晧： “别怕，有姐姐呐，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很好，上次你给我吃的糖珠还有没？”顾凌晧大眼黑亮亮的说道。 “不可以再吃了，你受不了。”顾青青道。 “我现在肯定吃不得，可我想留一颗，再过两三年再吃。”顾凌晧道。 “那你要问雪宝，是它的东西。”顾青青道。 “雪宝啊……”顾凌晧有点为难：“我吃过小珠子后，现在学堂里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我一个可以打三个，还得多谢谢雪宝呢，是它的东西好。” 雪宝自顾青青怀里钻出头来，笑咪咪地对着顾凌晧吱吱。 这家伙最家听好话。 “跟雪宝玩去，姐姐去看娘亲。”顾青青趁机将雪宝拎给顾凌晧。 殷氏坐在窗间，只穿了件薄棉袄子，好在屋里烧了地龙，也不冷。 不过三天不见，殷氏原本丰腴的脸就消瘦了很多，两眼放空地看着窗外。 “娘。”顾青青慢慢走过去，蹲在殷氏身边。 殷氏没什么反应。 顾青青握住她的手：“娘，你这一生，是不是最讨厌青青？” 殷氏终于有了反应，眼神木木地自窗外收回，缓缓移到顾青青脸上，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好半晌，才伸手抚着顾青青的脸颊道：“我怎么那么傻？静娴和你好像，我竟然没想到，竟然没想到。” “娘，如果我和她非死一个的话，你希望活着的是谁？”顾青青心里象堵着一团棉花一样，闷闷的难受。 “是他们把她教坏了，殷水柔那个贱人，是她害了你们姐妹，娘怀的双胞胎，双胞胎，瞒了十八年的双胞胎。”殷氏边说边握紧了顾青青的手，提起，贴在自己脸上：“还好，娘还有你，还有你。” 殷氏受了太大的刺激，有点语无伦次。 “当时给您接生的是谁？我帮您查，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要解开殷氏的心结，就不能一味只是劝慰。 “是宫里的花嬷嬷，还有……院首大人，对，有院首，是你外公请来的，还有云娘，对，问云娘，我怎么没想到，很多事云娘都知道。”殷氏大喜道。 云娘知道？云娘究竟有多少秘密没有告诉自己？ “您自个跟前的人呢？当时齐妈妈们都没在您跟前么？”顾青青愣住，云娘是殷氏跟前的老人，但不是最得力的，当初跟在殷氏跟前的大丫环呢，还有奶娘呢？ “都没了，生完之后，她们就全没了，老爷不肯留……”殷氏黯然地垂眸，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顾青青手背上。 是啊，顾老爷当时还只是个初中榜的进士，在京城没有半点根基，殷氏这样美丽又温柔的尚书女儿，怎么着也不会瞧得上他那样的农村来的穷进士。 殷氏与顾老爷，一个想攀上高枝平步青云，一个是家中想要掩盖未婚先孕之丑，匆匆找个穷进士把女儿嫁了，在殷氏跟前的，知情的人，当然会清理。 只是，为何还留下了云娘？ 当初殷静娴为何被抱走，只留下了自己在殷氏身边，或许，顾老爷是最知情的人。 只是，现在去问，他肯定不会讲，当年的内幕又岂止是抱走殷静娴那么简单？“娘，您放心，当年的事，我一定会查个清清楚楚，也算是给殷静娴一个交待。”顾青青确实不喜欢殷静娴，可正与殷氏所言，殷静娴如果没有被抱走，留在殷氏身边，或许不至于变得那么偏激，变态，殷 太后和国师让她从小就跟毒蛇毒虫为伍，又让她在宫里见了太多勾心斗角的权力之争，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让她参与晋王和小皇帝的皇位之争，那样的成长环境，殷静娴不坏才怪。 可留在殷氏身边…… 想起原身一路成长的艰苦历程，顾青青感觉喉间一阵苦涩，对殷静娴也未必是好事。 “真的吗？你真的会帮我查清？”殷氏眼中终于多了一丝希翼与鲜活。顾青青郑重地点头：“当然，她也是我的亲姐妹，还有，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喜欢我，仅仅只是因为，我是幽禅的女儿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老四也有心事？ “娘不是不喜欢你。”殷氏哭着摇头道：“不是不喜欢，娘虽然恨幽禅，可你到底是娘的亲生骨肉啊，可当时……当时他们是非要杀了你的，是老爷把你藏了起来，你生下来就和我长得很像，你的鼻子又象极 了幽禅，老爷说，你的相貌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不旦你会有杀身之祸，还会连累老爷一家……” 是因为自己与她长得太像，所以，用毒毁掉自己的容颜，让自己从小就背负着丑八怪的名头？ 殷氏的叙述虽然有点不清不楚，顾青青也不确定，她口中的‘他们’是不是指殷太后和死去的国师，但当初的故事，大概轮廓已经在心里了。 只等再查询几个知情人。 “当初娘为何要送我去药师谷？”顾青青不解道，既然不想自己的存在被殷太后发现，那让自己更平凡，更不显眼不是更好么？ “是药师谷的人非要你去的，他们接走了你，因为你在府里，我一直怀不上老爷的孩子，又总被老太太埋怨，顾凌轩都有两三岁了……”殷氏满怀愧疚地说道。殷氏在顾家的处境如何，顾青青自穿越过来就知道了，一个带着球嫁进来的媳妇，地位再高，嫁妆再丰厚，顾老太太也不喜欢，何况顶着正室的名头，妾室生了好几个，她还未能给顾家添丁，殷氏的日子 有多难熬　，可想而知。而自己更是顾老太太和顾老爷的眼中刺，如果能有人接走自己，还能学点东西，也省得天天在眼前晃悠，害她招骂，殷氏自是求之不得，何况，她本就将对幽禅的怨恨都寄在自己身上，所以，将小小的自 己送到药师谷，更没有多少不舍。 而果真自己离开顾家后的几年内，殷氏还真怀上了顾凌晧，在顾家的地位才有了一丝好转。 药师谷又为何要接走自己？是因为自己是幽禅的女儿吗？那幽禅与药师谷又有什么瓜葛？ 几十年不出世的药师老祖又为何要亲自出面替幽禅收尸？ 太多的疑惑在塞在顾青青的脑子里，揉成了一团乱麻。 还有，她总感觉四张机兄弟很古怪，不是性子古怪，还是来处古怪，他们以前说自己是天残教的，但却并不怎么听幽禅的话。 他们守着自己，并保护自己，真的只是因为那一次的刺杀失败之后，自己对他们相救的之情吗？ 老四那么糊涂的人，还懂雪宝的鼠言鼠语。 有了顾青青的保证，殷氏的心情好转了不少，顾青青又给她开了安神药，让丫环送了汤点来，亲自服侍殷氏吃了点，喝过汤药之后，殷氏总算安份地歇下了。 从殷氏院里出来，就碰见了顾凌轩，他似乎专程在等她。 “大姐。”顾凌轩恭敬地行了一礼。 人经了大变故，就会长大，顾凌轩就是这样的。 “小轩，找我有事？”顾青青柔声问。 顾凌轩愣了愣，似乎不习惯她唤自己小轩，随即咧嘴一笑，露出八颗雪亮的牙齿： “姐姐还是叫我凌轩吧，我都十六了。” 十六岁的少年应该过了叛逆期，正是当自己是大人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叫他小轩。 “嗯，好，凌轩。”顾青青笑着又唤了一遍。 顾凌轩笑得大眼弯弯：“我是来跟你商量兰儿的事。” “兰儿？她怎么了？”这几天有太多事情，又睡了三天三夜，哪有攻夫管兰儿。 “她要走，要回大燕。”顾凌轩黯然道。 兰儿的娘是大燕人，亲生父亲定襄侯又不肯认她，现在墨家也败了，她再留在大锦也着实没什么意思。 “你想留她？”顾青青问道。 “她娘死了，孤零零一个人，回到大燕又能如何？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所以……”顾凌轩期期艾艾的，欲言又止。 “你想让我去劝她留下？”顾青青半扬了眉道。 “多谢大姐。”顾凌轩双手作辑，一拜到底。 顾青青嗔道：“问题是，就算我肯去劝，她也未必听啊。” 顾凌轩垂着头，脚尖不安地踢着路旁的小石子：“我知道啊，可你求过她，又救过她娘，总会给你一点面子吧。” “凌轩，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而是她在顾家没有归宿感，她在这里住着，不明不白的，别人会怎么看她？难道你真的想让她做我屋里的下人？这不是埋汰了她么？”顾青青正色道。 “我知道，可那怎么办？现下只能先这么着，等……”顾凌轩急道。 “等什么？你十六，她可能比你还大一岁，十七了吧，你能等，她不能等。”顾青青道。 “可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去救了爹和奶奶同意，她跟着我也是委屈，一没功名，而没本事，以前已经对不起蝶喜了，不能又……”顾凌轩道。 还真是长大了，还知道自己对不起蝶喜，以前这小子可是最爱玩女人的，甚至还对秀珠动过粗…… “那你至少得把你的想法明明白白告诉兰儿，让她有希望，你明白吗？还有，前提是，人家喜欢你，肯为了你受委屈，肯等你。 再就是，其实说服爹娘的事，我可以代劳，劝服兰儿的事，得你自己亲自去，这才显得有诚意，你明白吗？” “你……你跟帮我去跟爹娘说？”顾凌轩果然大喜过望：“你肯定会挨骂的。” 顾青青笑着往前走：“挨骂这种事情，你认为我还会在意吗？反正是从小挨到大的。” 顾凌轩看着她纤瘦娇俏的背影，满脸愧色，她说得没错，从小到大，顾家挨骂最多的就是她，自己也是骂她的人之一。 她却还肯出手相帮。 梓园里，秀珠正在摘梅花，老四端个小篓在下面接，指着开得最漂亮的那枝：“秀珠，这枝，这枝，多好看啊，迎着阳光，就象主子的笑脸。” 秀珠笑道：“真是呢，咱们姑娘可真好看，笑起来就象朵花儿一样，只是……” “中是怎么？难道不笑时就不好看吗？”老四道。“过年姑娘就十九啦。” 第三百六十二章：秦昱涵的心病 秀珠叹口气道：“王爷是怎么搞的，怎么会惹姑娘生气呢，这婚事……不知何时才能成哦。” “放心，小白脸王爷不是个容易认输的，再说了，你干嘛这么操心主子啊，她嫁和不嫁，你不都做一样的事么？”老四道。 “去去去，你个二楞子知道啥，看那边，你的兰儿姑娘来了。”趁老四回头之际，秀珠跳下方登，抢了花篓走了。 “兰儿在哪啊？”老四回头没见着人，再找秀珠，小丫头也走了，好生无聊，喃喃道：“什么叫我的兰儿，兰儿要是我的就好了。” “你喜欢兰儿？” 顾青青冷不丁问道，老四吓得一抽，回头见是她，摸着后脑勺道：“兰儿蛮漂亮的，可秀珠也生得好看。”一副不知道该喜欢秀珠，还是兰儿是好的样子。 四张机兄弟早就二十好几了，却没有一个成亲的，那三个根本就没这方面的意思，成天象长不大的孩子四处游荡玩乐，只有老四好象还开点窍，不过也是晕晕呼呼的。 “那你还是喜欢秀珠吧，兰儿名花有主了。”顾青青道。 “咦，有主了？谁啊？”顾青青笑而不言，老四就急着一个劲地问，一路到了穿堂里，兰儿正好撞见，听到说她，满脸通红，狠狠瞪了眼老四，默不做声就走了。 老四莫明其妙地看着她的背影，问甘草：“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可你太八卦了。”甘草正给雪宝端了一碟点心上来，却没见雪宝：“咦，雪宝呢？” “跟晧哥儿玩呢。”顾青青接过点心开吃。 甘草一脸心疼：“姑娘，你不爱这个味儿的。” 顾青青把碟子往她怀里一塞：“偏心，那你倒做几样我爱吃的呀。” “你就爱吃齐王府秘制的，那谁会做啊，御厨也未必会呢。” 顾青青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云娘就狠狠剜甘草一眼：“不是喜欢雪宝么？去太太院屋里接它回来啊，没得在路上碰到鸡，又追得满院鸡飞鼠跳。” 雪宝还是保持着鼠的天性，爱追鸡。 顾青青想起殷氏的话，为何当初她屋里的人，只留下了云娘，还让她成了自己的奶娘。 “云娘，你跟我过来，有事问里。”顾青青话音还未落，就听小丫头禀道：“姑娘，姑娘，宫里来了人，说是请您赶紧进宫去。” “不去。”太皇太后大权旁落，心情不好，肯定不会召见自己，除了殷太后，便是皇上，顾青青着实没见情见这对母子。 “青青姑娘，您今儿可非得去不可，皇上又病了。”可赵公公已经走了进来，苦着脸道。 “太医院干嘛的？本姑娘又不是太医，皇上病了找我干什么？”顾青青道。 赵公公：“没法子，皇上这次病势来得又急又凶，院首大人也束手策啊，青青姑娘，您就别置气了，皇上病之前，还一直念叨，对不住姑娘呐，求您赶紧的，快去看看皇上吧。” 赵公公边说边跪下，纳头就拜，他满头白发，老态龙钟，也不知服侍过几辈皇帝了，顾青青只好上前扶起他：“您快起来，前头带路吧。” 赵公公并没有将顾青青直接带往宫里去，而是去了青石小别苑，顾青青第一次就在那里见的皇上。看着院里的秋千还有枯黄的草地，想起第一次来时，这里还是绿茵一片，秦昱涵躯着蛇围攻自己，那时候，他和墨清涵好，很听她的话，如今墨家败了，不知道墨清涵怎么样了，而教秦昱涵躯蛇之术的殷 静娴炸成了残块，应该已经葬在了药师谷吧。 “姑娘——”赵公公见她出神，小声提醒：“皇上就在暖阁里，请跟老奴来。” 别苑幽静雅致，很适合修养，顾青青踩着小溪水中的石块往前走，便看到一围着纱缦的亭子，琴声悠悠，清雅细腻，如春花低语，夏虫细喁，顾青青撩开帘缦：“师兄——” 可进入眼帘的，却是秀美少年，乌黑的发丝束顶，玉冠中，硕大的碧玉宝石晶莹剔透，同他那双黑亮的桃花眼相映成辉。 “皇上？”顾青青愣住。“表姐可知，朕与欧阳俊凡乃是同一个琴师所教，院首大人常说，朕有心疾，弹琴可以清心静气，于病是有好处的。可朕却一心想同普通少年一样，可以尽情的蹴鞠，可以纵马，可以骑射，可惜，那些同龄 人看起来很普通的游戏，朕却一样也不能参与，只能呆在这里练这无趣的古筝。” 秦昱涵起身向顾青青走来，顾青青赫然发现，他竟然同自己一样高了，再过几个月，就会超过自己，到明年，再想将他扑到打屁股，怕是不行了。 “皇上没有发病？”顾青青道。 “表姐很想朕发病么？”秦昱涵突然握住顾青青的手，黑亮的桃花眼如水洗葡萄般漂亮晶透。 顾青青不习惯的缩回手：“皇上此言有好有意思，不是你说病了，才宣臣女来的么？” “表姐跟朕果然生分了。”秦昱涵叹了口气，坐回椅上，指着对面的软椅道：“朕让人在上面又垫了一层棉垫，表姐再要睡的话，会舒服很多。” 顾青青俏脸一红，想起上次在别苑吃饱后，就歪在软椅上睡着了。 “那时表姐可跟朕亲昵得很呢，完全没有男女大防。”秦昱涵笑道，他原就好看，与殷太后有几分相似，微笑时，桃花眼弯弯，可爱又和暖。 顾青青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怪到他的头上着实有点冤，他才多大啊，十三四岁，在前世还是初中生了，小小年纪就背负了太多的责任…… “现在也没有男女大防啊，你在我眼里，根本就不是个男人。”顾青青往软椅上一坐，整个身子都窝了进去，确实很舒服。 一抬眸，一张放大的俊脸突然出向在头顶，秦昱涵双手支在椅侧，身子倾向她。“表姐说我不是男人？”他仍在笑，只是笑容没有了方才的和暖可亲，眼光变得灼热。 第三百六十三章：往事1 紧盯着顾青青的唇，俊秀而略显稚气的脸缓缓向她逼近，下一秒，薄薄的红唇就要贴上她的。 顾青青一阵慌乱，一掌推去，秦昱涵猝不及防的跌回自己的软椅里，捂着胸皱眉：“表姐，我是病人——” “谁让你靠那么近？”顾青青心虚道。 “我只是想帮表姐抹眼屎，你以为什么啊？” 他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顾青青一脸尴尬，下意识抹了抹眼角：我怎么知道……我不习惯跟男子靠得太近。” “除了六皇叔对吗？六皇叔当众亲你，你也不会生气。”秦昱涵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悦。 “好端端提那个人做什么？”顾青青烦躁道。 “表姐不喜欢，那我就不提了。”他的自称很自然地变了，表轻也轻松了许多。 “不过，表姐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亲了。”秦昱涵道。 “小屁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你的病怎么样了？来都来了，让我看看。”顾青青说着就去捉秦昱涵的手，不象以往，他会害羞地躲，顾青青很容易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脉相很平稳，并无不妥之处，顾青青恼火地甩开他的手：“你是闲得慌么？没病也说自己有病。” “怎么没病？我明明就病了，这里病了。”秦昱涵指着自己的胸口道。 “是，你是有心疾，但你的病情现在很平稳，老祖宗也说了，只要不惊动那只蛊虫，你就不会有危险，现在殷静娴不在了，控制蛊虫的人没有了，这对你是好事。”顾青青道。 “院首大人也是这么说。”秦昱涵道。 “那就是了啊，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他竟然知道，还说自己有病？ 秦昱涵突然反握住她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胸上：“你感觉不出来吗？我得的是心病，或者说，是相思病，朕喜欢你，顾青青。” 说着，他竟将顾青青往怀里一扯，拥住她。 顾青青惊得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努力挣扎着，又怕力道太大，他受不住，恼道：“你放开我。” “不放，别跟我说什么男女大防，你当初打我屁股的时候，就该明白，我也是个男人。”秦昱涵将顾青青抱得更紧，固执地说道。 “你才多大呀，根本不明白喜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顾青青挣扎了好几回，无奈之下，在他软腰处一挠，秦昱涵最怕痒，果然放开了她。 顾青青拂了拂被揉皱的衣裙，正色道：“皇上还小，于男女之事还混沌得很，现在的喜欢，根本就不能做数。” “怎么不能做数？顾青青，你把朕当成了庶民么？可知皇室男儿，十一岁便有教习嬷嬷演示男女之事，十三岁便有……宫女……” “所有的皇室男儿都要这样？”顾青青愣了愣，呆呆地问。 “六皇叔也是一样，别看他不近女色，十三岁生日那天，德太妃可是选了四个漂亮又丰腴的宫女到他房里，听说出来时，全都一脸娇羞。”秦昱涵道。 十三岁生日那天有四个宫女与他同处一室…… 顾青青脑子一阵发懵，耳畔嗡嗡作响，象是有上千只蚊虫同时展翼，眼前一片青黑，僵着背顿坐在椅上。 秦昱涵走过来，握住顾青青的肩：“傻子，就这样你就难受了？若我再告诉你些别的，你会不会哭出来？” “什么别的？”顾青青震惊道。 “算了，还是不说了，此番若没有六皇叔的配合，殷静娴那个女魔头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消灭，他是朕的功臣，朕该好生奖励才是。” 他说这句话时，表情高傲而又自信，桃花眼中没有笑意，只有身为上位者的沉稳冷静，完全不象个十四岁的少年。 这就是身为一个帝王该有的王霸之气么？ 顾青青却很不习惯。 她也不想从秦暗涵嘴里听到有关于秦桑陌的更多事。 后退一步，顾青青规矩地行了个礼：“既然皇上身体康健，青青便先行告退。” “你不好奇了么？”秦昱涵到底还是有些孩子气，他说那些，就是希望顾青青问的。 “好奇，但我希望听他自己告诉我。”顾青青道。 “那种事情，六皇叔怎么可能会自己告诉你？估计一辈子也不希望你知道吧。”秦昱涵神秘地笑道。 “那就不知道好了。”顾青青平静地说道，眼前的少年，再不是初见时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大男孩儿，这场瘟疫和政变，究竟是由谁主导，秦昱涵和秦桑陌是参与者还是把控者，顾青青都不清楚，但无辜百姓遭受的痛苦与灾难， 她亲眼所见，至今历历在目。 如果一个皇帝，为了政权稳固，可以牺牲那样多无辜百姓，这样的人也许会成为一个成功的皇帝，却不会成为伟大的帝王，皇权底下的阴暗与残忍，让顾青青心惊胆战，只想要远离。 秦昱涵怔了怔，随即露出欣喜而又激动的眼神，一把扶住顾青青道：“你是说，你不想知道？” 顾青青挣脱他的桎梏：“皇上，臣女告退。”说着转身就走。 “青青，你不想知道，是表明你不是很在意他了对吗？”秦昱涵没有追，只是大声地问。 顾青青头也没回道：“皇上，我讨厌皇宫。” 秦昱涵怔了怔，眼中滑过一丝难过与无奈，直直地看着顾青青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赵公公上前来替他披上披风：“皇上，天凉，进暖阁吧。” “赵公公，表姐对六皇叔是不是死心了？”秦昱涵兴奋地问道。“可能吧，青青姑娘自小缺乏父爱亲情，幽禅虽然是个大魔头，但对女儿是极好的，幽禅的死，对青青姑娘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更何况，顾太太是决计不会接受齐王的，话都说绝了，青青姑娘才没了爹 ，自然不希望又没了娘，肯定会顾忌顾太太的感情的。”赵公公道。 “可是幽禅的死，朕也参与了，姨妈肯定也会恨朕。”秦昱涵懊丧道。 “皇上年纪小。”赵公公道。“是啊，朕年纪小，年纪小有时还蛮好的。” 三百六十四章：往事2 出了青石小苑，正要上马车，便看见顾老爷匆匆赶来，一见顾青青便将她往自家马车上拉：“青青，随爹回去。” “老爷衙门今天不忙么？”顾老爷怎么会知道自己在青石别苑？ “忙完一阵子了，正好从这边经过，就遇上你了，咱们父女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所以……”顾老爷笑道。 这里离户部兵部都不近，又不是闹市中心，青石小苑朝臣们知道的并不多，是皇帝闲暇时休闲的地方，顾老爷分明就是专程来的。 顾青青也不戳穿，依言上了顾家的马车，顾老爷深深地看着顾青青道：“青青真是长大了，想当初才生下时，才这么点大。”他边说边做了个手势：“软软的，我都不敢抱。” “爹，当年是谁抱走了殷静娴？”顾青青突然问道。 顾老爷似乎早有准备，知道她会问，长叹一口气道：“青青，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活着，有时候太明白，会很痛苦，不如糊涂一点的好。” “可是爹，我至少该明白，谁才是让我们骨肉分离，姐妹相残的罪魁祸首啊。”顾青青道。 顾老爷眼睛濡湿，颤声道：“青青，你有多久没叫过我爹了？你还肯叫我一声爹，我便是知道，那些秘密也不能再告诉你，不能让你冒险。” 顾青青苦笑道：“其实你不说，有些事情我也能猜出一二来，不外乎就是那么几个人。”“别想了，方才我回了趟家，凌轩乖了很多，不读书的时候，会帮着管帐了，还说要和大管家去庄子上收租，婉婉在帮着打理中馈，爹知道，他们两个的变化，有你的功劳，青青，你娘的肚子也有五个月了 ，她不能再受刺激，她已经没了静娴，不能再没你，咱们一家子平平安安的过，这不是很好吗？”顾老爷道。 “可就怕有人不让咱们平平安安的过啊。”顾青青想起秦昱涵的话，心中闷闷的。 “咱们现在就去你外公家，关于你的婚事，我想问问你外公的意思，也要尊重你的意思。”顾老爷道。 顾青青怔了怔，顾老爷竟然变得如此开明，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前六次的议亲，不都是他与殷氏做的主么？“别这样看着爹，爹也知道，就算爹为你做主了，你也未必肯乖乖的嫁，以前十八年，爹没有好好疼过你，以至于你的童年，少年时代都过得很苦，这点，是爹没做好，趁着还有机会，让爹弥补吧。”顾老 爷道。 顾青青大为感动，哽声道：“青青没有怪您。” 顾老爷摆摆手道：“我知道你是大度的孩子，下车了，你外公在等你呢。”殷家老太太老早就让人在前院等着，只等顾家父女一下车，便直接迎到了老太太的住处，两个舅舅还有舅妈都在，顾氏父女便在殷家用了饭，饭后，舅舅舅妈都走了，就留下老太太和殷尚书还有顾氏父女 。 “青青，外公想，让你嫁到大燕去。”殷尚书并没有太多铺陈，第一句话便很直接地说道。 “什么？”顾青青惊得站了起来：“嫁到大燕去？为什么？” “你坐下，听你外公说。”顾老爷道。 顾青青又坐下。 殷尚书慈爱而又痛苦地看着顾青青：“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今儿下朝之后，太后便召了你外公我进宫，说要皇上纳你为妃。” 顾青青皱眉道：“她明明就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我嫁给皇上？再说了，皇上比我还小好几岁呢，我不会进宫的。” “正是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我和你爹才商量着，只在把你远嫁北燕，才能逃过这一劫。”殷尚书道。 “可我也不想嫁到北燕去。”顾青青道。 “你还放不下齐王么？”殷尚书问道。 “我……”顾青青心口一痛，耳畔响起秦桑陌在山洞里的许诺，可誓言若可信，天底下又哪来那么多的背叛，哪来那么多怨偶。 “放不下也要放下，你们不合适。”殷尚书道。 “我谁也不嫁。”顾青青道：“我身体有病，要去药师谷疗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青青，你的身份太过特殊，无论是大锦，还是大燕，都不会任由你住在药师谷里的，除非你终身不嫁。”殷尚书道。 “有什么特殊的？幽禅虽然是前朝的皇子皇孙，可前朝不是早就灭了吗？他现在也死了，我一个女子，更没有复国的野心，太后不会傻傻地以为，我会颠覆他儿子的江山吧。”顾青青好笑地说道。 殷尚书和顾老爷对视一眼，顾青青从二人眼中看到了沉重与浓浓的焦虑。 “青青，你可知，殷家的女儿，每一代都会有一个进宫当妃子？”殷尚书道。 殷太后就是殷家的女儿。“当初原是定的你娘进宫当太子妃，太子喜欢的也是你娘，可是……”殷尚书回想到过去，眼神变得激动而屈辱：“殷家东西两府，每一代都会为家主之位而争，我爱读书，文采出众，很年轻便考取了功名， 以状元之身入朝为官，而国师却自小醉心邪奇之术，好风水之说，于医与武两道造诣颇深。当时太后的地位并不稳固，太子人选也一直没有确定，老皇帝最宠爱的不是太皇太后，而是现在的德太妃，齐王年纪虽小，却深得老皇帝的宠爱，我与欧阳家关系甚好，与欧阳丞相在朝中互为支持，有些 话语权。 太皇太后为了与德太妃抗衡，便选中了你娘，想你娘嫁给当时还只是亲王的先皇。 不曾想，国师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却早就心仪先皇，原本，国师在修练道法时，遇到了幽禅，那时幽禅因练功而走火入魔，行事古怪而不走常理，不发疯时还好，一旦发疯，就……”见顾青青眼中泛起湿意，殷尚书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正要接着说时，总管急急地进来：“老爷，圣旨到。 第三百六十五章:赐婚1 殷尚书和顾老爷面面相觑，“皇上这个时候下圣旨？会有什么事？” 殷家人全都去了前院接旨，顾老爷和顾青青在内堂等着。 透过窗，看见殷家所有的人都往前院去，漂亮的表妹殷静茹正笑着与舅母说着什么，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爹，当年你和娘，真的是因为娘未婚身孕，无奈之下才嫁给你的么？”顾青青实在被殷尚书的话吊起兴趣，偏生这时候皇上下了旨，心里象有猫爪子在挠似的难受。 身后半晌没有声音，顾青青才反应，自己这番话问得有点伤人，自要道歉，便见顾老爷眼中露出淡淡的暖暖的笑意：“你娘那种性子，又岂会为了名声而下嫁？她是宁死也不肯屈服的。” 顾青青愣住，殷氏不是向来软弱又无能么？这些年，由着顾老太太和黄氏欺负，几时强硬过一回？甚至两个儿女被欺凌得厉害时，她除了哭，还是哭，什么也不会做。 她竟然是不屈服世俗之人么？ “你肯定不相信，你娘在你眼里，温柔软弱，甚至还不可理喻对吗？”顾老爷笑道。 被他说中了，顾青青很老实地点头。“你娘那时候怀了你们姐妹，幽禅又不知去向，便常常一个人去湖边呆着，那时候我刚考完，正在等发榜，同年们常常在一起聚会喝酒，可爹我家境贫寒，没钱跟他们耗，便常一个人躲着去湖边走走。就碰到了你娘。你娘自是不理人的，可爹初见你娘时，惊为天人，你娘温婉，漂亮，行止大方得体，那时候，她跟前常常只带着云娘，再无他人，爹是一见倾心，却自知只是个穷小子，不敢高攀造次，便只敢 躲在暗处偷偷守着。 你娘在湖边，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到了饭时也不肯回去，云娘那时候还年轻，劝又劝不了，只好也陪她呆着，可到底不能让她饿着，便会去附近买些糕点。有一天，云娘也是去买糕点了，湖边就只剩下你娘一个人，你娘这个样子，爹我会被她吸引，别的男人当然也会，那日，就有两个不怀好意的，趁着云娘不在，调戏你娘，非要拖她走，爹自然很生气啊， 你娘那样高洁的人，岂能让小混混给亵渎，后来，爹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是你娘大声呼救，叫来了殷家附近的侍卫，才救了爹，你娘还让人把爹抬回了尚书府，找太医救治……” 说到此处，殷家人已经接完圣旨回来了，殷尚书脸色很难看，殷家舅舅也跟着进来了。 “皇上下了什么旨意？”顾老爷担忧地问。 “太后下旨赐婚，封静茹为皇后，让钦天监另择吉日，行大婚之礼。”殷尚书道。 顾青青愣住，秦昱涵才十四岁，就大婚？ 殷静茹也不过十四岁的样子，这两个孩子都还是未成年啊！ “爹，儿子决不让殷茹进宫，殷水柔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年对妹妹就……”殷家舅舅一肚子的火气，怒气冲冲道。 “皇上也是这个意思？”顾青青不解地问，还真不知道秦昱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才与自己在别苑里说了那么一通暖昧的话，立马就下旨封殷静茹为皇后？ “别看太后跋扈，皇上也是个很有主见之人，此事既然是下的圣旨，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清秋，你别冲动，好在也还没到大婚之期，还有时间想办法的。”殷尚书劝自个的儿子道。 殷家大舅皱眉道：“皇上体弱，谁知道他合不合适成亲？太医说过，他的心疾很难治愈，儿子就静茹这么一个女儿，真的不想让她赴了雨柔的后尘。” 殷氏的闺名就叫殷雨柔。 “皇上为何要让静茹当皇后？”顾青青不解地问。“是太后的意思，墨家虽然没落，欧阳丞相也大权旁落，但墨家还有不少残余势力，欧阳家就更不用说了，丞相为相多年，门生故旧遍布朝野，皇上对欧阳家的打压又不能象对墨家那般，太过了，会引得臣 子们反弹，所以，现在殷家便是皇帝最信得过的门阀大族，又是太后的娘家，选静茹当皇后，一进巩固与殷家的关系，让殷家不遗余力效忠皇上，第二……”殷尚书说到此处顿住。 “第二可能也是因为你，青青。”顾老爷道。 “因为我？”顾青青愣住：“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和你外公之所以想让你嫁去大燕，就是因为皇上对你有不一样的心思，从今天的旨意来看，太后也是赞成皇上的。”顾老爷道。 “你们说过，皇上会让我进宫当皇妃？”顾青青道：“怎么可能，我比他大了四岁，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孩子。” “皇上可不是你眼中的小孩子，也更不是你看上去的那么病弱。”殷尚书道。“如果是皇后，年纪大太多，或许怕百姓议论，但皇妃，不过是后宫许多妃子当中的一个，朝臣和百姓不会那么在意的，而且，如果是静茹当皇后，青青你念在表姐妹的情份上，对她也会包容照顾，不会有 太多不满，你们姐妹同时进宫，既牵制了殷家，也控制了你，又合了他喜欢你的心意，如此一举多得，你当皇帝还是小孩子吗？”殷家大舅忿忿地说道。 “他是皇帝又如何？也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顾青青道：“大燕我是不会嫁的，他非要我进宫，顶多我做姑子去。” 秦昱涵明知道秦桑陌对自己的心，竟然还强行要自己进宫，他置秦桑陌于何地？ 此番击败墨家，击败晋王，击败幽禅与殷静娴，没有秦桑陌的支持，他能如此顺利和成功么？ 难道天底下的皇帝都是过河拆桥的能手么？ “青青！”殷尚书皱眉道：“你听我说，嫁到北燕去，是唯一摆脱皇上的法子，你别意气用事，只要你一天没嫁，就算你做了姑子，皇上也不会放过你的。”“可是外公，青青对慕容宏没感情，嫁给他和嫁给皇上又有什么区别？” 第三百六十六章：赐婚2 何况北燕远离故土家乡，远离你们这些亲人，青青又怎么舍得……”说着，鼻子一酸，眼中升起一层湿意。 殷尚书也难过道：“可至少，北燕会善待你，毕竟你是幽禅的女儿。” “岳父大人，青青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让她突然嫁到北燕去，她一时肯定接受不了，不如让小婿先劝劝她，她会想明白的。”顾老爷见殷尚书太过着急，忙道。 殷尚书只得同意。 顾老爷与殷尚书还有事商量，顾青青便一个人回府去。 刚出门，眼前突然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表姐？” 殷静茹笑嘻嘻地伸手在她眼前晃。 看着眼前了，笑得天真烂漫的殷静茹，顾青青心中一暖道：“都是要做皇后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正经。” “人家哪里不正经了，人家是看表姐不开心，想逗表姐笑嘛。”殷静茹委屈地嘟着小嘴道。 “静茹，你愿意进宫吗？”顾青青拉住殷静茹的手道。殷静茹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歪头想：“进宫很不好吗？怎么爷爷和爹爹都很不开心，可是当皇后不是可以母仪天下么？我认得的好多闺中小姐妹，说起当皇后，那都是心神向往啊，为什么你们都是这个表情 ？” 也是，这个时代，身为女子的最大成就，最高荣誉不就是当母仪天下的皇后么？ “可是后宫佳丽三千，你要跟那么多人争你的丈夫，保不齐每天都会有风刀冷剑在等着你，每天都会过得小心翼翼，一个不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那样你也愿意？”顾青青道。 “我才是皇后啊，我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地防着别人？该是别人怕我才对。”殷静茹不以为然道。 好吧，她还是小孩子，根本不知道后宫的险恶，殷家人将她保护得太好了。 算了，人总是要在自己经历过挫折和苦难之后才会成长和领悟，这是每个人必经的路。 “你想得也没错，不过，你都没见过皇上，也愿意嫁给他么？”顾青青又道。 “谁说我没见过？我见过的，皇上和我年纪相防，很英俊的。”殷静茹眼中有闪闪发亮的星星，目光温柔而甜蜜。 她是喜欢皇上的。 如果是这样，顾青青觉得自己没有再劝告的必要，人生在世，最难解释的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因为喜欢一个人，只要跟他在一起，受再多的艰险与磨难，也会甘之若饴。 抚了抚殷静茹的秀发，顾青青递给她小瓶子：“这里面装着一颗小珠子，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轻易服食，拿好了，或许它能救你一命。”殷静茹呆呆地接过小瓶子，眼圈泛红，一下扑进顾青青怀里：“表姐，静茹明白的，知道你是为我好，皇宫里的女人都不容易，我娘跟我说过许多宫里的故事，我以前，也从没想过要进宫，因为太后不喜欢我，我只是偷偷的喜欢皇上，也知道，我的婚事爷爷和爹娘肯定会替我操心，我会嫁个很好很好的人家，对皇上的喜欢，我只是放在心里的，可现在……现在他突然要娶我，还让我做皇后，我知道他会有很 多妃子，可是，只有皇后才是他的妻子，所以，我很欢喜，真的很欢喜。” 十四岁的少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爱情充满美好的憧憬，殷静茹干净单纯得就象是一张白纸，顾青青不想过早的让她碰触太多的阴暗与糟粕，可那又有什么法子呢？ 皇上的旨意，殷家人不敢违抗。 何况，她是如此的欢喜，幸福，就让她保持这一刻的幸福和欢喜好了，人生一世，又有几天可以这般无忧无虑，单单纯纯的欢喜？ “嗯，皇上是个很好的人，长得英俊好看，能干，又有魄力，他值得你喜欢。”顾青青拍着殷静茹的背道。 “真的吗？”殷静茹仰起俏丽的小脸，满眼都是欢喜：“表姐是这样看皇上的吗？” “嗯，我和皇上算是朋友，接触过几次，他很好的，静茹以后会知道的。” “谢谢你，表姐，整个家里，只有你在祝福我。”殷静茹娇羞而又欢喜地拉着顾青青道。自殷家回来的路上，顾青青靠在马车壁上，任马车的颠簸将脑袋肆意地摇晃，脑子里一片混乱，殷氏的过去，断断续续在殷尚书和顾老爷口中知晓了一点，当初殷氏明明是太子妃的人选，为何会与幽禅有 了孩子，听顾老爷的话，殷氏并不想另嫁，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顾老爷还留在殷家，不知在商量什么。 顾青青回到府里时，已是傍晚。 让她意外的是，兰儿在等她。 还是一副很焦急忧心的样子。 顾青青笑道：“怎么了？是凌轩跟你说了什么吗？” 兰儿脸一红，嗔她一眼道：“姑娘也笑话兰儿，他是二愣子想一出是一出，您也跟着瞎说，我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得上大爷。” 明明就是喜欢的样子嘛。 “哪里就配不上了？你缺胳膊少腿了？”顾青青打趣道。 “咱能不说这事么？我有正事找您呐。”兰儿急道。 “外头冷，咱们进屋里说。”顾青青道。 “不去你屋里，人多嘴杂。”兰儿却拖着顾青青往她自个的小屋去。 兰儿就住在梓园的偏屋里，和秀珠隔着两间屋，顾青青一进去，便看见妩雅坐在软椅上，不由大奇：“妩雅，你怎么到我家里来了？怎么不去正堂？” 妩雅上前来捂住她的嘴：“你小声些，隔墙有耳呐。” “这是我家呀！”顾青青好笑道：“你怎么会觉得我家里有危险？” “不是危险，是我现在要跟你说的话很重要，我不想被别人听了去。”妩雅道。 顾青青点了点头：“兰儿，你也不给妩雅沏杯茶？人家好歹也是郡主娘娘。” “别别别，兰儿姐姐，我不喝茶。”妩雅道：“青青你可还记得，当初墨家还没败的时候，我爹是想让宏哥哥娶墨清涵的。”“嗯，好象是有这么回事。”顾青青道。 第三百六十七章:赐婚3 “嗯，好象是有这么回事。”顾青青道。 “墨家败了，桩婚事再也没人提，可是，大燕与大锦的联姻还是要继续啊。”妩雅道。 “不是说，让你嫁到大锦来就好了吗？”顾青青好笑道。 “嫁给谁？晋王流放，皇帝太小，嫁给你的齐王吗？”妩雅翻了个白眼道。 “嫁给他也不错啊，难道他还不如你的宏哥哥？”顾青青道。 “齐王是不错，英俊潇洒武功又高强，可人家心里只有你呀，我干嘛去凑那个热闹？”妩雅道。 “重点是你喜欢的还是你的宏哥哥吧。”顾青青捏着妩雅的鼻子道：“你不用说秦桑陌的好话，我与他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爱嫁不嫁。” “切，你不过说气话罢了，算了，不提你的秦桑陌，说正事儿。”妩雅道。 “什么正事？莫非你今天来是想让我替你说媒的？”顾青青道。 “是我替你说媒。”妩雅道：“殷尚书去找过宏哥哥了，让你嫁给宏哥哥。” “你来劝我嫁给你的宏哥哥？”顾青青大惊：“你脑子锈逗了？” “绣逗是什么意思？”妩雅莫明：“哎呀，算了，反正知道你是在骂我啦，可你听我说完啊。” “殷尚书说了，宏哥哥娶了你之后，就可以纳我为侧妃。”妩雅语气黯淡地说道。 “你让我做你宏哥哥的大房，从而好让你正经嫁给他，你做小？妩雅，这个委屈你受得了？”顾青青皱眉道。 “受不了又如何？总比嫁给别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他的好，我这么多年的心愿，就是能嫁给他，做他的娘子，是不是正室有什么关系？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妩雅眼圈红红道。 这是一种怎样的爱恋？ 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对方可会珍惜？ “那你的宏哥哥同意娶我了？他就没有正正经经对你说过，要正式地娶你为妻？”顾青青心疼地看着妩雅道。“他身不由已，没办法的，大锦与大燕的和亲势在必行，他原就对你印象不错，你是个知书达理又能干的，娶你对他的前途和地位稳固都有好处，再说了，娶个自己看着顺眼的，总比两眼抹黑，娶个面都没 见过的回去好吧，如果是墨清涵那种刁蛮又任性的，那更麻烦了，这也算是差中选仇吧。”妩雅道。 “原来你的宏哥哥娶我这么委屈啊，也许，他只有娶你，才是优中选优，最合心意。”顾青青没好气道。 “你别挑我的刺，我也知道说这么多，你肯定是不答应的，不过，我现下就是要告诉你，宏哥哥的打算。”妩雅正经道。 “嗯，他什么打算？”顾青青问道。 “你现在留在大锦很危险，就算去药师谷，皇上和太后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只要嫁到大燕去，才能打消皇帝的念头。”妩雅认真地说道。 “皇上不就是想纳我为妃么？我不答应，他还会杀了我不成？”顾青青愣住，怎么大家都觉得秦昱涵要对自己不利呢？“青青，你怎么还不明白，皇上是个很小心的人，你的存在，威协到他的地位，如果你嫁给了齐王，会让齐王哪虎添翼，如果你嫁给欧阳俊凡，药师谷的力量又会壮大，这些年来，药师谷一直是皇权没法控 制的势力，是大燕的大锦皇帝心中的心腹大患。”妩雅道。 幽禅当年也出自药师谷？ 难道象幽禅这样的异能人，药师谷还有许多？ 如若不然，一个以济世救人为已任的江湖组织，皇帝为什么要怕？ “既然如此，皇帝更不会同意我嫁给大燕，这不是把药师谷的力量让给大燕了么？”顾青青道。“他自是不愿意的，所以他才想纳你为妃，让你进宫，壮大他自己的实力，可惜，他年岁太小，你又大了他这么多岁，他不能立你为皇后，而他也知道你的骄傲，肯定是不愿意只做他的妃子的，所以，在他大婚之前，他暂时不会逼你，而我们，就要在他大婚之前，向他提出让你和亲的要求，如今大锦百废待兴，正是重建之际，边境不能出半点乱子，他也急需与大燕联姻交好，免去后顾之忧。大燕此时的要 求，他是不得不答应的。”妩雅道。 “可你还有个重点没有说，那就是，我并不喜欢你的宏哥哥，所以，我不嫁。”顾青青道。 “对，确实是这个重点没说清楚，宏哥哥和殷尚书商量好了，你们只是形式上成亲，并不是真嫁，宏哥哥也只是帮你逃离大锦而已。”妩雅道。 离开大锦，远离这里的事事非非，海阔天空任遨游？ 顾青青果然心动。 “好，我答应。”顾青青道。 妩雅大喜，正要说话，房门打开了，欧阳俊凡提着药箱安静地站在门外。 顾青青愣住，他是几时来的？自己和妩雅的谈话他都听见了？ “师兄——”对上那双温润关切的眼神，顾青青没来由一阵心虚。 “该治病了。”欧阳俊凡淡淡地说道，表情中，看不出半点不豫之色。 顾青青：“哦，好。” 乖顺得象只听话的小狗。 妩雅一拍顾青青的肩：“那咱们可就说好了，明儿约个时间，跟宏哥哥敲定细节，我知道你会不放心的。” 她说完，兰儿就带着她自后门溜了。 欧阳俊凡一路无言，安静地在前头走着。 突然，脚下一畔，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朝一旁倒去，顾青青忙上前扶住他，抬眸间，触到他额头豆大的汗珠，和因为疼痛而突起的青筋，心头一酸道：“师兄，你的腿……” 欧阳俊凡努力站直身子，柔声道：“不碍事，只是……不小心踩着石子了。” 药师老祖给他安的假肢，顾青青一直没敢拂起他的衣摆去看，还以为他早就适应了…… 又走了两步，顾青青赫然看见路上有血滴……猛地一掀他的衣摆，果然看见衣摆下，空荡荡的裤管，而他的鞋，也只是用铁架支着的一块什么东西…… 第三百六十八章：欧阳俊凡的腿 “师兄……”腿与假肢的结合部，因为刚才的摔倒而受伤，有血迹渗出。 顾青青毫不犹豫，调集念力，掌心柔柔的白光向欧阳俊凡的双腿射去，很快，血止住了。 “还是有师妹在的好，这伤都好些天了，吃药好一些，走路又伤了……”欧阳俊凡摸着腿，笑得很舒心，眉眼间全是欢喜。 顾青青却一阵心酸，假肢与身体的磨合期是很痛苦的，常常会磨坏接口部位，她的师兄，京城第一的翩翩佳公子，竟然走路连小石头都怕，一个小小的石头，可能就会让他痛几天。 “师兄，以后你别来顾家了……” “青青，我没事的，老祖宗说，假肢是要多行走才能磨合好，等习惯了，我就能同常人一个样。”欧阳俊凡急了：“再说，你体内的能量若不及时疏导，你会比我更惨的。” 顾青青摇头道：“可是，师兄这样太辛苦了，青青看着难过。” “那……那我在家里等，你自个来可好？”欧阳俊凡眼睛一亮道。 顾青青怔了怔，想起丞相对她的厌恶…… “还是去药师谷吧，药师谷的气候和环境更适合你养伤。”欧阳俊凡道：“正好，师祖的仙灵芝也到了关键时候，需要有人照看。”“仙灵芝？是能起死回生的灵药吗？”顾青青大喜，她记得，小的时候，药师谷的师父们，都最关心山谷的一株药苗，看着很小，可听说已经长了上百年了，师兄弟们都爱去那个山谷玩，但谁都不敢接近那 颗药苗，就怕一个不好，弄坏了株叶，会挨师父骂。 “不错，正是那颗仙灵芝，师祖很在意的。” “是不是快成熟了？果子成熟后，师兄吃了，会不会重新长出双腿来呀？”顾青青大喜过望。 欧阳俊凡却笑道：“那么好的药，师祖要留着大用的，怎么能给我吃？再说了，我的假肢，其实已经很灵活了，等再过些日子，磨合得更好些，外人就看不出我有腿疾。” “师兄的腿怎么会是小事？”顾青青嗔道：“在我看来，天底下再没有比让师兄长出一双完整的腿来更重要的大事了。” 欧阳俊凡温润的眸子一亮，握住顾青青的手：“在青青心里，师兄有这么重要么？” “当然。”顾青青想也没想回道，两人边说边走，慢慢就到了顾青青的住处，云娘和秀珠早等在外头了，见欧阳俊凡来了，忙去彻茶备点心。 甘草却不住地对秀珠递眼神，秀珠没反应过来，一个劲地将欧阳俊凡往屋里引，掀开帘子一看，怔住：“王爷，你几时……” 欧阳俊凡的前腿已经跨进屋里。 “齐王？” 秦桑陌会在，欧阳俊凡并不奇怪，很自然地走进顾青青的卧房，撩起衣摆，与秦桑陌并排坐着。 秦桑陌冷着一张俊脸：“欧阳兄也学着登堂入室了？” “齐王来得，俊凡就来不得么？”欧阳俊凡笑容清浅，气势丝毫不输冷峻的秦桑陌。 “来得，当然来得，在宫里，除了侍卫，只有太医可以在后宫正常行走，青青有伤在身，欧阳兄最近辛苦了。”秦桑陌一副男主人姿态，对欧阳俊凡一拱手。 “俊凡自是来为师妹看诊治病的，齐王不知以何身份前来呢？还是你坏女儿家的名声已经习惯了，不知如此行径，置师妹于何地？置她的闺名于何境？”说到后面，欧阳俊凡的语气已经很严厉。 “欧阳俊凡，本王与青青之间的事，由不得你这个外人来评说，本王说过，这辈子，顾青青只能是本王的妻，任何人也休想将她从本王身边夺走，你这个师兄也不行。”秦桑陌厉声道。“空口白牙的，齐王爷的婚姻就是拿来说空话的么？你要娶青青，那倒是娶啊，三媒呢？六聘呢？还是你家德太妃已经同意，你娶师妹了？不管是父母长辈，还是正规的婚书流程，你秦桑陌一样也没有，凭 什么说师妹是你的，这辈子只能嫁给你？”温润尔雅的欧阳俊凡也有牙尖嘴利的时刻，说出的话，句句点中要害，都是秦桑陌的软肋。 竟把秦桑陌问得哑口无言。“就算你娶殷静娴是被形式所逼，那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殷静娴已经归天，你的婚书还是没到，媒人也还是没上顾家的门，你还敢这样堂而皇之到青青的闺房中来，齐王殿下，在你的眼里，把青青看作 什么人了？任你玩弄的痴情女子么？” 欧阳俊凡还算口下留情，没把顾青青比作青楼女子。 在顾青青看来，他就应该用上青楼两个字，看秦桑陌怎么解释。 “我不是！”秦桑陌蹭地从椅上站起来，慌张地看向门帘子，扯着欧阳俊凡就往外走：“治病没有非到闺房的道理，你给本王出去。” 他这完全就是在耍无赖。 顾青青掀开帘子冲了进去，对着秦桑陌就是一掌。 她已经不是过去的顾青青，体内强大的劲力横冲直撞，偶尔也会随着她的心意而动，一掌之下，竟然将秦桑陌推得向后一个趔趄。 然后，她立即上前扶住欧阳俊凡：“师兄，你怎么样？可有伤到？” 秦桑陌捂着胸口，痛苦地看着顾青青。 顾青青方才的力道再大，对秦桑陌来说，也不可能会造成伤害，他受伤的，是心。 欧阳俊凡则摇晃了两下，扶着顾青青的手艰难地坐下。 欧阳俊凡的腿，怎么经得住秦桑陌大力拉扯？ “齐王，你可以走了，民女不欢迎你。”顾青青愤怒地指着门口道。 “青青……”秦桑陌睃了眼欧阳俊凡，苦着脸小声咕哝。 “你走！”顾青青冷着脸喝道。 若是以秦桑陌平时的脾气，有人敢对他大声呼喝，那个人还有没有命留存于世是个问题。 门外的秀珠和甘草都捏了一把汗，姑娘对齐王如此不留半点情面，还是当着欧阳公子的面，秦王的脸往哪搁啊？换了一般人，也会气呼呼地冲走吧。 第三百六十九章：这个忙我帮不了 “我不！”秦桑陌是气呼呼的，却是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又与欧阳俊凡平齐。 “秦桑陌！”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 “在，有事要帮忙么？”秦桑陌笑嘻嘻的问，也亏他刚才还板着俊脸。 “从我面前消失，就是帮大忙了，麻烦向前走三步，左转出门，不送。”顾青青真没想到秦桑陌会有如此嘻皮笑脸的一面，耍起赖来，天下无敌。 “这个忙帮不了。”秦桑陌耸耸肩，屁股粘在椅子上纹丝不动，脸上仍笑嘻嘻的，还左顾右看，指着屋里的一株盆栽道：“呀，这颗金丝桔青青养得可真好，当初从花市上买来时，那花店老板还说这是孤品，很难养活的，我家 青青就是能干，不止会治病救人，养花也是一流的好手。” 顾青青昏迷不醒时，秦桑陌曾在这间屋里住了大半个月，屋里好多摆件都依他的意思换过，不少是他亲自弄来的。 他的话，让顾青青回忆两人过去的点点滴滴，好多次，若不是他及时出现，顾青青早死了。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他触动，眼泪不争气就往上涌，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连太皇太后的话也不肯听，只在顾青青面前，会卸掉坚硬的外壳，把男人最在意的面子扔了，只求能得到她的原谅。 “青青！”欧阳俊凡担忧道。 秦桑陌大步跨过来，一把握住顾青青的手，着急地问：“怎么哭了？我是想逗你笑的，莫哭，都是我的好，我让你伤心，我混蛋。” 说着，他执起她的小手，一下又一下的搧自己的耳光。 顾青青用力缩回手，抬眸间，触到他关切又心疼的眼眸，和眼底布满的红丝，眉宇间的疲惫。 这几天，他去哪儿了？ 又在忙什么？ “秦桑陌，我答应慕容宏了，嫁到大燕去和亲。”顾青青不舍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多少次与她同生共死过的男人，心底最在乎，最想跟他一生一世的男人。 “你说什么？”秦桑陌的脸瞬间发白，眼底的红丝更甚，紧攥着手问道。 “秦桑陌，放手吧，你是王爷，你有大好的前程，你还有你应该担负的责任，我的存在，只会拖累你。”顾青青道。 秦桑陌不停地摇着头：“我是谁啊？齐王，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女子可以拖累的？青青，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说的全是气话对不对？” 顾青青苦笑：“我没有说气话，我说的句句是事实，我爹还有外公，都赞成我去大燕，只等两国签下文书，我便要与慕容宏完婚，启程去大燕。” “不许去！” “不许去！” 秦桑陌和欧阳俊凡几乎同时大喝道。 秦桑陌凶霸地瞪了欧阳俊凡一眼，拉住顾青青：“青青，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在乎我了，你不要我了！” 他的眼神热切中带着慌乱与无措，仿佛世界末日到来的前夕般惶恐不安，他对她的感情仍然炽热而又真诚，象一把熊熊燃烧的火，能将顾青青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摧毁，融化。 顾青青不敢看，怕再看下去，自己会沦陷在他浓情的眼眸里。 别过脸去，声音也是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秦桑陌，你走……”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秦桑陌已然将她拥进怀里，狠狠地吻住她的嘴，将她所有的话，全都吞进自己的肚里。 他的吻，急切而霸道，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思念，歉疚，与爱恋全都化在吻里。 顾青青挣扎着，可他的力气太大，紧紧捧着她的头，不容两人之间有半点间隙。而他熟悉而又清冽的味道，他火一样炽热的情感，瞬间将顾青青的理智淹没，消融，仿便天地之间荡然一空，只剩下这一对热情拥吻的情侣，世界变得一片空白，除了来自他的热情与激情，顾青青感知不 到任何外在的音与像，这一刻，她放纵着自己的感情，任由自己深深沉溺在秦桑陌的深情里。 当顾青青的胸腔中最后一点空气也快被榨干的时候，秦桑陌终于放开了她，顾青青迷离着双眼，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砣红的两颊如天边染红的晚霞，美得令人心醉。 秦桑陌忍不住又在她唇边啄了好几下，笑容灿烂，整张脸，乌云散尽，春暖花开。 “青青，你怎么舍得扔下我，你舍不得的。”秦桑陌喜滋滋而且得意洋洋道。 顾青青终于回神，转眸间，触到欧阳俊凡如同僵尸一般惨白的脸，犹如一块大石当头砸下，顿时羞愧万分，天啊，她在做什么？怎么能当着师兄的面与秦桑陌…… 秦桑陌将顾青青往怀里一带，以拥有者的姿态道：“俊凡兄，我与青青好事将近，到时候，一定会第一个下贴子，送到府上，兄台可一定要赏光来喝杯喜酒啊。” 这种人真是，打败了对手还要将人扔进泥泞里狠狠地踩上几脚。 太得意太猖狂也不怕遭雷劈。 顾青青悄悄将手伸进他的腰间，找到最顺手的一块软弱，然后，狠狠一拧。 秦桑陌身子一僵，呲牙咧嘴的对她嘻嘻笑：“娘子，打是亲……哎哟，骂是爱。” 欧阳俊凡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似笑非笑道：“俊凡与师妹自小青梅竹马，情同手足，真到了师妹出嫁的那一天，不用王爷的贴子，自然是要亲临的。” “多谢，多谢。”秦桑陌拱手道。 “可是师妹，你还是要远嫁大燕的，对吧。”欧阳俊凡俊眉一挑道。 想到秦昱涵，还有整个殷家和顾家的将来，顾青青苦笑道：“是啊，我答应了人家的，不能毁约。”秦桑陌一把将顾青青拽住：“为什么？我知道我娶殷静娴是对你的背叛，是混蛋，可你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吗？青青，你明明就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简简单单地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要有慕容宏，为什么要有欧阳俊凡？不能把这些闲杂人等都赶走吗？” 第三百七十章：他不会喜欢你 “那好，秦桑陌，不要说我没有给你机会，不要说我顾青青背叛你，三媒六聘，父母之命，一样也不能少，对了，你是皇室宗亲，你的婚事，还需得到皇上的首肯，太后娘娘同意，少一样，顾青青都不会嫁 。” “你说的，说话要算数！”秦桑陌大声道。 “我不是你，不会在还没有分手之时，突然宣布与别的男人成亲。”顾青青冷笑道。 她还是介意他娶殷静娴的事。 秦桑陌薄唇一勾道：“好，你师兄欧阳俊凡就是证人，到时后你若反悔……” “反悔你又如何？”顾青青道。 “任你嫁给谁，上天入地，我都会把你抢回来。”秦桑陌霸道地说道。 顾青青心中一甜，不好意思当着欧阳俊凡的面笑，吸了吸鼻子道：“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吗？” 秦桑陌怔了怔，又大马金刀坐回椅子上：“不可以，我要看着你们运功治病。” “你会打扰到我。”欧阳俊凡道。 秦桑陌不动。 “齐王，若师妹运气中有丝毫岔子，可能会令她血管暴裂而亡，你确定还要坐在这里吗？”欧阳俊凡又道。 秦桑陌霍地站起来，大步走出房间。 他一走，欧阳俊凡挺得笔直的背就垮了下来，双眸红红地凝视着顾青青：“青青，你好狠的心。” 顾青青一阵愧疚：“师兄，对不起……” 欧阳俊凡摇头：“不要说对不起，是师兄自己没用，是师兄自己把你推给别人的，怪不得你。” 顾青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才好，这种时候，安慰的话显得太矫情，欧阳俊凡如此敏慧通透的一个人，不需要安慰。 见她的小脸皱得快要哭了，欧阳俊凡无奈地一笑道：“傻瓜，说了不怪你，师兄巴不得你能幸福。” 顾青青的眼泪就没忍得住，巴答巴答往下掉：“师兄……”“齐王是真心爱你的，只是有时候，他也身不由已，师妹能体谅就体谅吧。”欧阳俊凡苦笑道：“其实我真不想替他说好话，太猖狂了，看他那么得意，好象撕烂他的笑脸，可师兄又不得不说，师妹喜欢的这 个人，让师兄很放心。” “师兄这么好，肯定会有更好的女子在等着你的。”顾青青到底还是说了一句很苍白的安慰话。 这样的欧阳俊凡，除了让她内疚，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有时甚至希望最爱他的原身能复活，有两个自己，一个可以陪着欧阳俊凡白头谐老。 “你说得没错。”欧阳俊凡笑着拉住顾青青的手：“咱们开始吧，你体内的真气，已经不受控制了。” 他开始给她扎银针，神情细致而专注，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师妹，这一世，除了你，俊凡怎么可能再对任何人动心？ 从你还是个小女孩开始，师兄的心就放在你身上，守了十几年，看着你从小天使变成丑八怪，又从丑八怪变回天使，师兄最爱的人却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师兄的心在滴血，却不能让你看到。 除了祝福和表现释然，师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你，就怕任何多余的表情，都会给你增添负累。 通筋疏络过后，顾青青感觉浑身舒泰，懒洋洋的直想睡，欧阳俊凡坐在一旁开始抚瑟，瑟声悠悠绵长舒缓，能宁神静气，顾青青感觉眼皮重得很，怎么都提不起来，不多时，便呼吸均匀，陷入梦乡。 自卧房走出来，秦桑陌果然还在，秀珠正给他添茶，见了欧阳俊凡，忙道：“公子辛苦，留下来用饭吧。” 欧阳俊凡看了眼秀珠道：“不用，秀珠，好生看着，莫让人打扰了你家姑娘。” 秀珠点头应是，不自在地看了眼秦桑陌。 秦桑陌却毫无征兆地起身就往外走。 “王爷，你不等姑娘醒吗？”秀珠急切地追上前两步。 秦桑陌头也不回地走了。 欧阳俊凡：“秀珠，守好自个的本份。” 秀珠顿时满脸通红：“公子……什么意思。” 欧阳俊凡没有再多说什么，缓缓地朝外走去。 秀珠如中了邪一样，顿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是木的。 欧阳俊凡刚走出梓园，便找了个石头坐下，轻轻撩起衣摆，按摩着伤腿处。 “俊凡哥哥。”顾婉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眼中满满都是心疼。 欧阳俊凡立即拂下衣摆，脸上保持着疏离的笑容：“婉婉，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知道俊凡哥哥每次都会在这里坐上一坐，因为你的腿……经不得长时间的走动，走上一会子，便要坐下来歇息。”顾婉婉道。 “是啊，我现在是残疾。”欧阳俊凡怅然道。 “身体残疾有什么关系，你还是以前的俊凡哥哥，你在我心中，一点都没有变。”顾婉婉激动地蹲在欧阳俊凡身边道。 “婉婉，过完年，你该有十八了吧，也到了该嫁的年纪。”欧阳俊凡道。 “婉婉早就该嫁了，可婉婉看不上别人，婉婉的心里只有一个人，俊凡哥哥难道你不知道吗？”顾婉婉激动地说道。 “婉婉，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没有了双腿，更不是以前的丞相公子，我爹的相位已经被皇上罢免了，你真的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欧阳俊凡道。“我不在乎，我只喜欢你，只要能陪着你，让我做什么都好，俊凡哥哥，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姐姐已经变了心，她不再喜欢你了，她的心里住着齐王，只有齐王。”顾婉婉还没说完，欧阳俊凡蹭地就站了起 来：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俊凡哥哥，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她？”顾婉婉痛苦地大声质问。 欧阳俊凡没有回头，更没回答她。 夜风中，顾婉婉立在原地孤独地抽泣着，许久一动也没动。 顾凌轩自暗处走出来，递给顾婉婉一块帕子：“姐，回去吧，外头好冷。”顾婉婉伏在他肩头哭道：“为什么，他为什么就不肯多看我一眼，我长得也不比顾青青差，性子也不坏，为什么？” 第三百七十一章：他喜欢的只有她 “欧阳俊凡不会喜欢上你的，或者说，他不会喜欢除了顾青青以外的任何人。”顾凌轩道。 顾婉婉猛地抬起泪眼：“不可能，顾青青是丑八怪的时候，他就不怎么理她，如果不是她又变好看了，俊凡哥哥是不可能喜欢上她的。”“你错了。”顾凌轩心疼地拍了拍顾婉婉的肩道：“你们都没看出来，小的时候，我们都欺负顾青青，都骂她丑八怪，还经常打她，只有欧阳俊凡，每次来都会带好些药交给云娘，还会躲在暗处偷偷看顾青青 ，顾青青如果在笑，他也会偷偷的笑，如果哭，他会好难过，会让在她屋里放银子或者小吃。” “不可能，这些事情我怎么不知道？”顾婉婉大惊道：“你骗我的吧。”“傻瓜，我骗你做什么？”顾凌轩叹了口气道：“以前我也不知道，以为欧阳来我家，只是喜欢跟你弹琴作诗画画，直到有一天，我和喜蝶在花园里玩，我躲在假山后，喜蝶找不到我，就看见顾青青捂着脸哭着跑到湖边上，可能是你欺负了她，或者是二娘又打了她吧，她很委屈，一直在哭，欧阳俊凡就躲在假山的另一边，看着她哭，顾青青走后，他也走了，我看见他表情很难过，后来，就听说丞相府送了很 多宫里的点心来，还特地吩咐每个院里都有。我很好奇，又偷偷跑去梓园外守着，果然看见欧阳俊凡偷偷潜入顾青青的卧房，把一大包点放在屋里，然后又走了。” “她那时候那么丑，他怎么也喜欢她？如果说现在的顾青青，我还服气，可她那时候见了他，连话也说不囫囵……” “就是啊，我也觉得好奇怪，不过，欧阳俊凡喜欢顾青青真的很久很久了，姐，你是被他当挡箭牌利用了，他每次来咱们家，并不是想跟你弹琴吟诗的，而是来看望顾青青的。”顾凌轩残忍地说道。 顾婉婉傻了，眼泪无声无息地往下流。 顾凌轩心疼地揽住她：“走吧，回去睡觉，傻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咱爹又是三品大员，还怕找不到好女婿么？好男人多着呐。” 姐弟两走了，云娘自暗处走出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再没有其他人逗留在梓园外，这才回了屋。 齐王府里，德太妃正喝着银耳汤，只喝了两口就放下，问道：“王爷还没回府？” 跟前的菜嬷嬷道：“回了，正在忙着什么呢，一会子就会过来给您请安的。” “天下大乱，这几天总算太平了些，可怜我的陌儿，肯定忙坏了，银耳汤还有么？一会子王爷来了，也上一碗。”德太妃道。 “太妃忘了，王爷吃不得银耳，过敏。”菜嬷嬷道。 “他吃银耳过敏？你看我都忘了，我只记得他不能吃花生，那就炖点竹荪汤吧，他爱喝这个。”德太妃笑道。 “嗯，奴婢这就让厨房炖去。”菜嬷嬷说着下去了，不多时，便转了回来，正好碰见秦桑陌，忙迎了上去，替他解下披风： “才太妃还在念叨王爷呐，王爷可来了。” 秦桑陌有点心不在焉，直接往屋里走去。 见过礼，德太妃笑咪咪地看着儿子：“陌儿，外头的事操心得差不多了吧，你也别太操劳了，对了，军里墨家的人，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吧。” “母妃身处深宫大宅里，倒也关心起军中大事了。”秦桑陌道。 “我就是问问，好奇。”德太妃道：“你可去看过桑柔了？那孩子怎么还没醒啊，顾青青那丫头是怎么搞的，连我家桑柔也医不好，算什么神医啊，浪得虚名　。” “母妃如果想桑柔，就殷她接回府里来吧，让青青每日替她看诊扎针，想必不久，桑柔就会康复的。”秦桑陌道。 “哎哟喂，那顾青青忙得很，皇上还巴不得把她弄进宫，好天天给他看病呐，哪有功夫天天来齐王府给桑柔治病？别想了。”德太妃道。 “如果她是您的儿媳妇呢？”秦桑陌道。 德太妃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你还是要娶顾青青？” “儿子一直就要娶她，心意从来就没变过。”秦桑陌道。 “我不同意，顾青青就是个大麻烦，谁跟她在一起都没好果子吃。”德太妃斩钉截铁道。 “儿子今天来，不是要你同意的，只是支会你一声，你同意，那我与青青成亲之后，就住在王府里，天天孝敬你，你不同意，那我们只好另找他处住着，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秦桑陌也语气坚决道。 “放肆，秦桑陌，你怎么跟本宫说话呐？翅膀硬了是吗？别忘了，是谁养大了你，没有本宫，你哪有亲王之位，哪有现在的荣光。”德太妃大怒道。“你也别忘了，如果没有我这个儿子，你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太皇太后给弄死了，是我护着你，还在开府建衙之后，想法子让你从宫里搬出来，否则，你就进了太庙，替先祖爷守陵了。”秦桑陌也毫不客气地 说道。 “你……”德太妃气得脸色发青：“你为了个顾青青，就这样杵逆我吗？”“我没想忤逆你，我只是想娶个合心合意的妻子罢了，如果你讲点理，让我顺顺当当把青青娶回来，那你还是齐王府的德太妃，还是我秦桑陌敬重的母妃，如果你非要干涉我，非要破坏我和青青的关系，那 就等着瞧。”秦桑陌道。 “你冤枉我，我只是不同意，几时破坏过你和她的关系，她现在不肯嫁你，都是你自个的原故，又怪我何来？”德太妃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大燕的裕南王有勾连，我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让殷尚书给顾大人出主意，让青青和亲，就是你和裕南王的意思，你们想把青青弄到大燕去。”秦桑陌冷笑着说道。 德太妃慌乱的拿帕子试着额头上的汗：“你在调查我？”“你一直想控制我，我调查你很奇怪吗？”秦桑陌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筹谋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德太妃嘤嘤地哭了起来。 “让我娶青青，这才是对我最大的好，我明白你的苦心，也知道你的难处，可你也要知道我的立场。”秦桑陌道。 “她是幽禅的女儿，她就是大燕皇室中人，让她回大燕有什么不对？”德太妃大声道。 “我不管她是谁的女儿，是什么人，我喜欢她，就是要娶她，这一辈子，除了她，我不会娶任何女人做我的王妃。”秦桑陌的声音不大，却沉稳有力。 德太妃怔怔地看着他：“我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在你身上寄予多大的稀望，你不明白吗？非要为了这个贱丫头忤逆我？伤害我们这么多年的母子感情？”“我不许你说她是贱丫头，她也没做过任何下贱的事，比起宫里的那些龌龊女人来，她要干净纯洁高尚得多，母妃，你讨厌别人忤逆你，儿子更讨厌别人控制自己，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作主，你同意也罢， 不同意也罢，我都会娶顾青青为齐王妃。”秦桑苗斩钉截铁道。 德太妃许久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眼前英俊又高大的秦桑陌，他的脸部棱角与先皇很象，性格也同样的倔犟强悍，从小到大，他决定了的事，从来没有人能改变过。 如果强行反对，只会伤了他们母子感情，如今太皇太后虽然失势，但余威还在，晋王并没有被杀，而只是流放，她还有一个儿子在，而皇上，也是她的嫡孙…… “好，只要太皇太后还有太后，皇上都同意，母妃我不再反对。”德太妃道。 秦桑陌听了，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那母妃就早些歇息，儿子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桑陌，太皇太后不会答应的，她恨死了顾青青。”德太妃道。 “这个就不用母妃操心了，儿子自会让她答应。”秦桑陌道。 宗人府大牢里，秦子悠坐在不算昏暗的牢房中弹琴，琴声里悲伤而愤懑，被关进大牢不少时日了，皇帝秦昱涵没来过一次。 过完年后，他就要被发配到这片大陆最东边的那个小岛上，听说那里风大浪急，几乎没有船可以过渡，还听说，那岛上荒芜一片，没有人烟，与去说是发配，不如说让他死在路上。 皇帝小侄子是有多恨他？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还以为他是小孩子，一切只是国师和太后在搞鬼…… 太皇太后每天都会来看望她，人老了，就爱哭，每次都哭得他心烦心乱。 有时一个人的时候，秦子悠会想，如果不是太皇太后对他太过放纵，又给他太多的希望，也许，他没有非要做皇帝的野心。 其实做皇帝并不是他喜欢的，他爱闲云野鹤，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每天一黑早就起来上朝，成天有大量繁杂的事　闹心。 如果可以，他愿意和心爱的女人住在一起，弹弹琴，写写诗，偶尔出去与朋友玩耍游历，或者，骑马射箭，打打猎，再或者，去经商，比起权势，他更喜欢做生意。 顾青青上回看到他在私庄里藏了很多火药，还做了不少火器，那些这回起事，他都没有拿出来，或者说，没来得及拿出来。 其实，他是想卖到西域去，那边的游商因为马贼，货物常常被抢，光用刀剑很难对付那些凶悍的马贼，这些火器可以卖到大价钱。 秦子悠正在想，趁着小皇帝还没有查抄到那个私庄，得想法子把火器都弄出去，卖掉，然后，想法子逃走，只要不在大锦，小皇帝就拿他没法子。 他也不想要再争什么皇位了，拿了钱，去做生意，多好。 只是，如果有心爱的女人陪着，人生才算圆满，后半辈子过得也不会难受。 牢门开了，听到声音，秦子悠并没有抬头，但却停下一曲子，不用看，他也猜得到，是太皇太后欧阳倪红来了。 这首曲子太过悲伤，他不想母后听了更难过，也不想看见她一直流眼泪，年纪大了，眼泪流得太多，很伤眼睛的。 “二哥过得变惬意。” 秦子悠骤然抬起头来，这还是他被关进来后，秦桑陌第一次进牢房来看望他。 也是，只有秦桑陌才会说他在牢房里过得惬意。“你怎么来了？”秦子悠喝了口茶，到底是皇子，又有是皇帝的嫡亲叔叔，就算是坐牢，待遇也还是不错的，锦衣玉食并没有短缺他的，茶叶也是极好的，除了没有自由，没有侍女，跟以前生病时在长春宫 还真没有太大的区别。 “来跟你谈笔交易。”秦桑陌并没有太多废话。 “为了顾青青么？”秦子悠道，兄弟二人都是玲珑人，对方的话不用说得太透，就能明白意思。 “二哥果然明白我的心。”秦桑陌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急不慢的喝着。 “想我怎么帮你？让母后同意你娶她？”秦子悠道。 “除了你，再没有人能劝得了母后，她对青青的误解很深，认为你的失败，和你现在的下场，都是因为青青的缘故。”秦桑陌道。 “是很没道理的，可母后那个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她认定的事，很难有人能说服。”秦子悠道。 “如果我救你出去，送你去药师谷呢？”秦桑陌道。 秦子悠猛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着秦桑陌。 “你知道了什么？” “你不会那么蠢，被墨家利用而不自知，如今闹得一败涂地，根本就是你故意的。”秦桑陌冷冷道。 秦子悠清平的脸上顿时带着一抹烦躁也恼怒：“桑陌，太聪明会死得早，你不明白吗？” “你想做什么与我无关，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权利欲望，而且，这盘棋你下得太大，小心会比现在败得更惨。”秦桑陌道。 “你是来咒我的吗？”秦子悠恼道。“咒你我有什么好处？你与好，秦昱涵也罢，你们想做什么，怎么斗，都与我无关，我只想娶妻生子，然后过平淡的生活，甚至不要这个王位也无所谓。”秦桑陌道。 第三百七十三章：筹谋2 “没想到你齐王秦桑陌也有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一天，德太妃这些年来动作不断，她以为母后会不知道？也不想想，当年她就败在母妃手下，过了这么些年，还能翻盘么？德太妃是看错你了，桑陌，你和我们 不同，你没有野心。”秦子悠道。 “所以，我没有得心疾，也没有变脸，更没有变为阶下囚。”秦桑陌慢悠悠道。 “哈哈哈！”秦子悠仰天长笑，似乎秦桑陌说了一件非常好笑的笑话： “老六，说话这和直白，小心不长寿。” “没事，我现在活着就行了。”秦桑陌道：“人活一辈子，重点是自己觉得开心，而不是别人看你成不成功，秦子悠，我时间不多，这个交易，你要不要做？” 秦子悠缓缓走到牢门边，看着还算干净的宗人府天牢，笑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可以试试我会怎么样？”秦桑陌微笑着，眉眼微挑：“我没有权利欲望，我不争，不代表我没能力，只要我愿意，这个天下未必就是你们的。” 秦子悠脸上的笑容凝结，低沉着脸，半晌没有说话。 秦桑陌转身朝外走，秦子悠嘴角微微勾起：“老六，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因为你……做不出兄弟相残的事。” 可他话音还未落，秦桑陌返身，冰霜剑唰地抽出，架在秦子悠的脖子上：“我说过，你可以试试。” 秦子悠脸色刷白：“你刚才在我的茶里下了什么？” “青青特制的药，她说还没取名字，等看完效果，让我想一个。”秦桑陌笑道。 “为什么我的手脚发麻，不能动？”秦子悠额头沁出汗来：“桑陌，你竟然对我用毒，你以前最不屑的就是这个。” “我以前还很讨厌女人呢，自从碰到了青青，一切都变了，所以我再问你一句，要不要跟我交易？”秦桑陌仍然带着笑，眼眸却冰冷刺骨。 秦子悠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他下毒制住了自己的功力，自己连一招的还手之力也没有，只能任他施为。 “桑陌，你要杀我？” “不，剑我只是用来给你看的，表示我的决心，我真正要给你是这个。”秦桑陌边说边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来，揭开盖，里面冒出白色带刺激味的气体。 “这是什么？”“当然是毒药，青青说，服下去后，你会飘飘然，感觉自己生活在梦幻里，一天只会清醒一个时辰，而那个时辰里，会让你明白你在神魂颠倒时，做过什么事，而它最大的威力就是，能激发人的潜在的想法 ，很多清醒时都不敢说，不敢做的事，服过药之后都会做，所以，很多人清醒以后，就自杀了，免得自己再陷入梦境时，又做出多少不堪的事情来。”秦桑陌道。 “不可能，这世上不可能有这种药。”秦子悠果然大惊换色，恐惧地看着秦桑陌手中的小瓷瓶子。 “有青青在，天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她愿意，她想做，没有什么是她做不了的。”秦桑陌说这句话时，眼中的冰凌迅速融化，带着暖暖的甜意。 “你要怎么交易？”秦子悠终于改口道。 他不相信秦桑陌会傻到在宗人府大牢里杀他，所以，一直不肯屈服，但世界上竟然有这种药？ 他秦子悠的人生还刚刚开始，他的目标还没有实现，不能，他决不想变成疯子。 “我劝服太皇太后，下旨将青青赐给我为正妃，我救你离开宗人府大牢。”秦桑陌道。 “可我不想当逃亡者。”秦桑陌道：“一辈子被秦昱涵追杀，人生也太辛苦无趣了。” “我还可以劝皇上秘密暗杀你，这个你可以自己选。”秦桑陌道。 “老六，不要太过份。这种话很不厚道。”秦子悠怒道。 “我从来就不是个厚道人。”秦桑陌道：“可决定好了？” “好，我答应。”秦子悠无奈道。 太皇太后这两天憔悴了很多，自从晋王被打入大牢，她便将自己关在仁寿宫里，很少出来。 晋王最大的支持者，欧阳家和墨家都没落了。 定襄侯虽然还没死，却也是阶下囚，没了兵权的他，一文不值。 墨家只剩下墨夫人和墨清涵，墨清涵除了骄横跋扈胡作非为，基本没什么大用，墨夫人是典型的深宅妇人，从不管朝堂之事，更顶不了什么用，能保住她们母女衣食无忧，太皇太后已经尽力了。 而欧阳家…… 丞相自从被免职，便也深居府中不常出来，更是借皇上的话，称病很少上朝。 欧阳俊凡…… 那孩子的双腿被砍断，意志也消沉了。 成天只知道给顾青青那小怪物疏通筋脉，治理恶疾。 秦昱涵虽然还有心疾，却很少再犯，最近在朝中大刀阔斧地改革，将以前的旧人换大约一半，新上提拔的，大多都是殷太后和皇帝的亲信，或是近两年来新进的举子，进士，贡生。 太皇太后对朝政之事渐渐不再上心，她也想明白了，再如何，秦昱涵也是她的嫡亲孙子，孙子当皇帝和儿子当皇帝，其实也没多大差别是吧。 可是悠儿…… 一想到秦子悠，太皇太后的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悠儿不能发配，不能。 俗话说得好，爷疼长孙，娘疼幺儿　，太皇太后最疼爱的就是秦子悠。 就算他愚蠢的被墨家人利用，做了那么大的蠢事，她还是舍不得他受苦，受教训。 在太皇太后的眼里，秦子悠就算活到了六十岁，也还是她的孩子。 正昏昏沉沉，宫女急急地跑来禀报：“太皇太后，不好了，晋王在牢里……” “晋王怎么了？”太皇太后猛然站起来。 “晋王病了，上呕下泄，已经呕出血来了。”宫女道。 “快，摆驾宗人府。”太皇太后脑袋一懵：“昨儿个去还好好的，只是不爱说话，怎么一下子就病了呢？可请了太医？” “太医早去了，可谁都看不出王爷是何病症，院首大人也束手无策。”“那去请顾青青，她肯定有办法。” 第三百七十四章：筹谋3 宗人府大牢里，秦子悠面色苍白地睡在床上，太医围着扎针灌药都不见成效，他的呼吸越来越弱，脉相也很虚弱。 太皇太后赶到，看见儿子这样，失声痛哭：“悠儿，悠儿，你怎么会这样？” “快，快派人去请顾青青，只有她能救悠儿。”太皇太后伤心欲绝道。 宫人上前道：“已经派人去了，您别急，人很快就会请到。” “福王呢？叫福王过来，哀家要问他，哀家好好的儿子，怎么关到宗人府就变成这样了？” “回太皇太后，王爷早上还好好的，臣来看望时，王爷精神还不错，用过早饭就在弹琴，午间后齐王来看望过王爷，齐王走后不久，王爷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宗人府官员道。 太皇太后怔了怔：“你说齐王来见看望过晋王？” “回太皇太后的话，确实如此。” “老六不会对悠儿怎么样？当初悠儿病了三年，一直就是老六在为他寻医问药，绝对不会是齐王。”太皇太后很笃定地说道。 “母后，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殷太后的声音出现在不远处，她带着太后仪仗，浩浩荡荡的，牢房里都装不下这么多人。 太皇太后皱眉道：“牢房阴暗潮湿，太后过来，也不怕脏了衣服。” 殷太后高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太皇太后：“没办法，谁让晋王是皇上的皇叔呢？晋王突发暴病，皇上身体欠佳，又国事繁忙，不得空，哀家只好代皇上前来看望晋王。” 不过就是小胜一回，就开如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这个儿媳妇，比起性格稳重隐忍的皇孙来，真是差太多了。 到底是自己亲自培养的孙子，行事做派又岂是殷氏这等浅薄没见识的女人可比的。 太皇太后冷冷一笑：“昱儿事多，哀家明白，你也不用说这些话来挑拨哀家和他祖孙关系，哀家心疼晋王，也同样心疼皇上。”殷太后自入宫以来，就一直受太皇太后压制，就算国府当权，殷家权势鼎盛之时，她在太皇太后跟前也是低一头的，如今皇上终于对太皇太后有了嫌隙，母子二人又夺回了大部份朝政大权，行事便不若过 去隐忍，在太皇太后面前更是不如以前恭敬孝顺。 “原来母后疼皇上也和疼晋王是一个样么？哀家以前是误会了。”太后道。 好些个大臣都在呢，太医们也正在忙碌，太后过来没有看过晋王一眼，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还有没有一点皇家人的气度？ 太皇太后正要生怒，晋王又是一口血吐出，不由急了：“顾青青呢？怎么还没来？再派人去请。” 说话间，顾青青已经到了。 “顾青青，你快过来，快来看看晋王，他这是怎么了？”不等她礼，太皇太后就急急地唤道。 顾青青只好上前，见院首也在，想起殷尚书的话，正有些事情要询问他，但现在也不是时候，对院首点点头：“晋王怎么了？” “老朽也没查出病因，脉相弱得很，又不是中毒的迹相。”院首道。 顾青青探过脉，也觉得脉相很古怪，既不象中毒，病势又凶，正要施出念力查看，太后道：“顾青青，当初在乾清宫前，多亏你几次对皇上施以援手。” 顾青青以念力治人，最受不得干扰，皱眉道：“那是臣女应尽之职，太后不必挂怀。”“怎能不挂怀，晋王设下诺大的圈套，就是想置皇上于死地，哀家如今想来，还是心惊胆战，夜不能寐，皇上也是时常念着你的好，所以，才下旨，封你家表妹为皇后，以后你与皇上，又亲近了一层。”太 后道。 “殷家表妹也是太后您的堂侄女，与皇上本就亲近，与青青不过也是表亲，太后，臣女要为晋王治病了，恕臣女无法分心，回答您的问题。”顾青青道。 “哀家说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是谁要置你于死地，又是谁几次救过你，而你几次三番救过的人，待你又如何？你这个人就没有点骨气吗？”殷太后道。 “殷氏，你究竟想做什么？皇上只是让晋王流放，并没下旨让她死，你如此阻拦顾青青对晋王施救，是想杀他吗？”太皇太后终于忍不住，大怒道。“母后莫要给臣妾扣帽子，晋王的病，可不是哀家和皇上动了手脚，这是老天要让他死，他自个病死，与哀家何干，他差点杀了皇上，又杀了国师，哀家恨他，恨不得他立即就死了，好祭慰惨死的国师在天 之灵。”太后毫不遮掩，很直白地说道。 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太后说话太直率。殷太后虽然嚣张又浅薄，但她不喜欢拐弯抹角，她的恶就是明明白白的恶，她讨厌你，不会藏着掖着，就明明白白地表现出来。 就象顾青青第一次进皇宫，殷太后就对她喊打喊杀，想尽了法子要顾青青死，过去只知道是为了不让顾青青医治晋王，幽禅和殷静娴死时，才知道，原来还有另一层原因。 至少当年殷静娴为何会被抱走，成了国师的孙女，而顾青青又为何没有被杀死或者抱走，顾青青现在还不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与国师和殷太后有绝对的关系。 她这几天一直想问云娘，但云娘似乎有所擦觉，一直躲着她。 顾青青也知道，当年的事情，是个很大的伤疤，一旦揭开，痛的不会只自己一个人，还有顾老爷，有殷家人，殷氏。 重点是，她有点害怕，害怕云娘在里面扮演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 云娘之于顾青青，比殷氏更重要，因为殷氏只是生了她，而真正象亲娘一样待顾青青好的人，是云娘。 上一次发现茶里有毒时，云娘很羞愧，可更痛心的是顾青青。所以，她现在有一种鸵鸟心里，有些真相，不揭穿，也许对自己，对周围的亲人都是好事。“太后，不管以前晋王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他在青青的眼里，也只是个病人。” 第三百七十五章：筹谋4 “现在他病得很重，已经到了危险期，如果再不救治，很可能就有生命危险。”顾青青正色道。 殷太后：“有生命危险？哈哈哈，那是苍天有眼，是对他的报应，死了就死了吧，有什么了不起的。” 太皇太后听了整个人都在发抖：“殷氏，你个恶毒的妇人！”“母后，虎毒不食子，晋王是你的儿子，你知道心疼，难道皇是就不是臣妾的儿子吗？墨致远将掐住皇上的脖子时，当时在场的许多大臣都亲眼看到，晋王与墨致远勾结造反，本就是死罪，皇上仁慈放过他 ，只是流放，哀家不愿意放，哀家心里这口恶气出不了，难受，巴不得他现在就死了才好。”殷太后冷声道。“太后娘娘，晋王毕竟是皇上的嫡亲叔叔，骨肉亲情，皇上宽厚仁慈，放过晋王，已经下令判了晋王流放，如若此时晋王因太后的阻挠而过世，百姓们会如何看待您？保不齐还是会把晋王的死，归咎太后您 的关上，甚至是皇上的头上，人家会说皇上出尔反尔，要知道，皇上是天子，君无戏言啊。”院首大人眼看着顾青青无法为晋王施救，无奈地上前一步道。 “那救吧，救吧，哀家来，本就是替皇上看望晋王的，虽然心里是想他死，但毕竟皇上不忍心。”院首的话倒是有点作用，殷太后退开了些，语气也没有方才激动强烈。 顾青青便屏出杂念，释放出念力，柔柔的光笼在晋王全身。 “是了，青青，皇上最近很是挂念你，因为眷顾你，才特意封了你的表妹静茹为皇后，等选定了皇道吉日，便会行大婚之礼。”殷太后人虽退到了一边，却又象是拉家常似的对顾青青道。 她的话，顾青青没怎么在意，也没用心听，晋王的病很古怪，她得释放更多的念力找出病因才行。“其实皇上最在意的就是你，如若不是你的年纪到底大了几岁，皇后之位就是青青你的了，毕竟你几次三番的救了皇上，有一次还差点连自己的命都陪上了，你的好，皇上都记在心里的。”殷太后似乎不在 顾青青听没听，自顾自地念叨着。 皇上有这个意思，顾青青已然心里有数，不然，殷尚书和顾老爷也不会让她去和亲，远离大锦。 所以，这番话，顾青青也没怎么在意，仍尽力在为晋王治病。 “所以啊，等皇上大婚之后，就会封你为贵妃，虽然地位不如静茹的尊崇，但皇上最敬重的就是你，你和静茹又是表姐妹，相信你们两个以后会把后宫打理得非常好，你也会和静茹相亲相爱的。” “噗——”就算再有先见之明，当要让她进宫当贵妃的话自太后口中说出来时，不止是在场的大臣，顾青青也还是被震动了，心血翻涌之即，一个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 身子也摇摇晃晃地有些站立不稳，一个修长的身影及时赶来，扶住了她。 “殷氏，你是故意的吗？”太皇太后怒斥道。 “什么？”太后一脸无辜：“我又没说别的，青青，你为何这么激动啊，皇上敬你爱你是好是，是恩宠，封你为贵妃也不算埋汰你，你这是瞧不上么？”“齐王你来得正好，你不是要娶青青吗？哀家准了。”太皇太后也是气急了，指着正好赶来的秦桑陌道：“以前哀家自私，只想把天底下最好的都仅着悠儿，现在哀家也明白了，青青是个好姑娘，你要娶他就 娶吧，哀家给你下旨赐婚。”太皇太后道。 她原本是讨厌顾青青的，认为晋王轮落到现在的地步，跟顾青青有关，全怪顾青青没有答应给晋王做侧妃，让晋王急功近利，才上了墨家人的当。 但殷太后不许顾青青医治晋王，各种阻挠，越是如此，太皇太后便越是要跟太后作对，晋王命在旦夕，只有顾青青能救他。 同意齐王娶顾青青，也算是太皇太后对顾青青的回报。“母后，您可不能乱点鸳鸯谱啊，齐王可是已经有过婚约的人，就算静娴不在了，他与静娴的婚书可还是有效的，青青可是个未嫁之女，无端端就做了续弦，可就太划不来了，再说了，我那堂姐最是固执， 齐王与青青是有杀父之仇的，这个仇，可是不共戴天啊，堂姐明明确确地说了，绝不许青青嫁给齐王，您这一纸婚书下下去，可能会让她们母女决裂呐。”“哼，好个不共戴天之仇，殷水柔，你是不是得了失忆症啊？如果殷雨柔因幽禅的死而怪罪秦桑陌，那你才是真正杀害幽禅的凶手，何况，当初你如何进的宫，你心里比谁都明白，原本站在这里的，是青青 的娘殷雨柔，而不该是你，你难道都忘了吗？”太皇太后冷笑道。 这是当着众人的面，揭太后的丑，太后果然气得脸色发青，嘴唇颤抖道：“过去那么多年的事，太皇太后再抖出来说，有意思吗？” “有意思得紧，哀家也只是让青青明白，谁才是她真正的仇人，那个人，不仅仅杀了她的父亲，还害了她母亲的一生，更让她自己从出生到长大的过程都充满艰辛。”太皇太后道。顾青青虚弱地躺在秦桑陌怀里，她刚才还在想，那日秦桑陌走后，许久便没有了消息，顾老爷和殷尚书又在催她嫁到大燕去，她心急如焚，在家里坐立难安，方才太后的那番让她进宫当贵妃的话，简直就 如一记重锤砸在头顶，差点将她的心神震碎。 这么多天了，秦桑陌竟然还没有向太后和皇帝开过口。 如果他早表明了态度，太后又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所以，忧急与愤怒交加之下，一口血气上冲，没控制得住，喷了出来。 其实她现在体内的灵力充沛得很，太后小小的干扰，并不能将她重创，她在意的是秦桑陌。现在，秦桑陌就在她身边，还心疼又焦急地看着她，让她的心稍安了些，可是，太皇太后的话，又让她难过。 第三百七十六章：出逃1 以前，殷氏的所作所为，让她一再地失望，几乎对殷氏这个娘亲不抱任何希望了，可这些日子以来，太多人向她证实，殷氏也是有苦衷的，殷氏曾经遭过的苦难，绝对不比她少。 殷氏的感受，她不能不顾忌。 “当年，哀家中意的是殷尚书的嫡长女，而不是你殷水柔，先皇喜欢的也不是你，而是顾青青的亲娘，你是怎么进的宫，怎么当上了皇后？”太皇太后又接着说道。 原来，殷尚书说的话全是真的，当初殷氏才是皇后的真正人选，可后来为什么殷水柔又进了宫，而殷氏却与幽禅有了一纠葛呢？ “母后！您觉得您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臣妾是皇上的亲娘，是您的儿媳妇，您真的为了晋王就连皇上的颜面也不顾及了吗？”殷太后大怒道。 “皇上的颜面？”秦桑陌冷笑：“皇上的颜面是他自己应该维护的，抢夺叔叔的女人当妃子，皇上就很有颜面了？” “齐王，是你自己先放弃顾青青的，顾青青没有跟任何人订有婚约，她是自由之身，为何皇上就不能纳她为妃？”太后道。 “齐王，哀家才是太皇太后，是你的母后，你的婚姻大事，只有哀家说了才算数。”太皇太后道：“哀家现在就下旨赐婚。” 说着，让一旁的太监拟旨。 太皇太后懿旨一拟完，晋王就闷哼了一声，醒了。 太皇太后大喜，让顾青青赶紧给晋王探脉。 “母后，您是存心要跟皇上作对吗？”殷太后并没有大力阻止太皇太后，只是冷笑道。 “谁要晋王的命，哀家就跟谁作对。”太皇太后看着秦子悠苍白的面容道。 顾青青正要发力为晋王医治，秦桑陌捏了捏她的手心。 顾青青很快明白他的用意。 晋王的病来得突然，病得也古怪，如果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太笨了。 太皇太后的旨意一下，她与秦桑陌的婚事就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正当顾青青为晋王服下一颗药丸时，太监高声唱诺：“皇上驾道。” 殷太后眼睛一亮，唇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朕听说二皇叔病重，特意来看望，二皇叔可好了些？”秦昱涵忧急地过来道。 太皇太后的脸色并不好看，沉声没有说话，院道忙道：“晋王还没有脱离危险，青青姑娘正在为他医治。” 秦昱涵皱眉道：“青青表姐，朕方才召见了顾大人和姨母，擢升顾大人为二品兵部尚书，也给凌晧表弟封了个五品先锋将军，姨母和顾大人才从宫中离开，你怎么会在宗人府里？”顾青青怔住，顾大人最在意官职，一下子从四品侍朗封为二品尚书，这个速度，跟坐火箭差不多了，很多官员到了四品的位置，一辈子都难以再往前半步，面顾凌晧不过七八岁，就被封了将军，也就是说，他不用象别人家的孩子那样，要勤奋苦读许多年，从童生一级一级往上考，参加科举那么艰难，便有了官职在身，这是很多簪缨世家，还有功勋绰越，或是皇亲贵族，有世袭爵位官员才有的殊荣，这样 大的恩典，顾老爷和殷氏怕是很难拒绝吧。 好端端的，突然对顾家这么隆宠，为的什么，从太后的话里当然明白是什么原因。 顾青青的心才轻松了一半，又被皇帝这番话震得心神涣散，不由看向秦桑陌。 秦桑陌嘴角噙着一丝讥讽，向皇上一辑道：“多谢皇上对臣岳家的厚爱。” “六皇叔，青青是朕的贵妃，您这个样子，怕是不合适吧。”皇上却看着秦桑陌搭着顾青青肩上的手道。 “贵妃？”秦桑陌冷笑：“臣的王妃，何时变成了皇上的贵妃？” “就是今日啊，朕召顾爱卿进宫，便是为了此事，青青，你爹已经接下圣旨，回府去了。”秦昱涵满眼深情地看着顾青青道。 他仍然是那张漂亮的脸，不过十四岁的样子，眼角眉梢还未脱离稚气，但是，行事做派却再也不时初见时的青涩，现在的小皇帝，老练而稳重，每做一件事，都是做一步，想三步。 “哀家也已经下旨，将顾青青赐予齐王为妃，皇帝，收回你的圣旨吧。”太皇太后道。 “太皇太后年老体弱，老眼昏花，来人，扶她老人家回仁寿宫。”秦昱涵却朗声道。 他话音一落，便闪出一排宫女，向太皇太后走去。 太皇太后脸色一沉：“皇帝，你是什么意思？” “太皇太后神智恍惚，你们小心点守着她老人家，天寒地冻的，难免受了风寒，千万莫要让她再乱出仁寿宫一步。”秦昱涵又道。 皇帝意然要幽禁太皇太后！ “皇帝你……”太皇太后气得胸口发痛。 但皇权大于天，既便是太于太后，失势之后，对于皇上的旨意也是无可奈何。 宫女挟扶着太皇太后强行离开时，殷太后的唇边的笑容越发得意。 “你是故意的！”太皇太后恍然：“你故意挑拨哀家与皇上的关系。” 殷太后苦着脸道：“母后，看您说的，皇上也是您的嫡亲孙子，臣妾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方才臣妾就提醒过您，莫要故意与皇上作对，是您自个儿不听劝。” “皇上，你当真要这样做？”或许秦桑陌也没想到，秦昱涵竟然公然以强权抢人，他俊脸一冷，对皇帝道。 “六皇叔，你是说朕不该如此关心太皇太后，还是别的？”秦昱涵道。 “顾青青是本王的妻子，太皇太后已经下了懿旨，皇上无权更改。”秦桑陌道。 “太皇太后年老昏聩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说的话做的事，都作不得数的。”秦昱涵道。 “你——”秦桑陌气提手扶在剑鞘上，下一秒，就可能会拔剑对着皇帝，顾青青忙将他的手按住：“秦桑陌，看来，你我今天没有缘份了。”“顾青青你……”秦桑陌俊眸泛红，怒火与震惊在眼中翻涌。 第三百七十七章：出逃2 “这些都不要再说了，我现在是来为晋王治病的，还请皇上，太后，齐王都退出去，让臣女安心医治晋王。”顾青青平静地说道。 “晋王的病，就让院首来症治吧，表姐，等朕大婚之日，你与静茹表姐同时进宫，与朕同时大婚。”小皇帝道。 “皇上……”院首上前一步，刚一开口，皇帝又道：“院首大人，多派几个太医守护晋王，不可再让他出半点差错。” 院首只得应下。 “宗人府的大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列位臣工，如果喜欢呆在这里，朕不介意让你们长住。”皇帝又道。 包括福王在内的大臣们，忙纷纷告退。 “摆驾回宫。”小皇帝说完，不理秦桑陌要杀人的眼神，大摇大摆的回去了。 怪不得那么多人拼了命的要当皇帝，果然当皇帝的人威风，明着抢别人老婆的事，做得又顺溜又霸道，半点道理也不讲，还让你拿他没办法，打不得骂不得。 离开宗人府大牢时，秦桑陌在顾青青耳边道：“等着我。” “秦桑陌，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放弃吧，娶我的风险太大，你犯不着为了我跟皇上……” “闭嘴，以后我再也不要听这种话，我说过，只要你，没有你，江山王位都是粪土。”秦桑陌冷静而坚定地说道。 他要做什么？难道和晋王一样，夺权造反吗？ 顾青青心中大急，毕竟现在大权基本掌握在皇帝手里，而他秦桑陌手中的兵权，皇帝随时可以夺去。 “秦桑陌，你犯不着……” “或者你喜欢皇帝，不愿意嫁给我？”秦桑陌目光紧紧锁定顾青青的，不许她躲闪。 “怎么可能？”顾青青道。 以前关心秦昱涵，是因为他一直入于弱势，又有病在身，加之他等顾青青也着实很好，可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顾青青才明白，皇家真的没有一个单纯简单的人。 “就算你想嫁给他，我也不允许，你这辈子只能嫁我一个。”秦桑陌霸道地说道。 也不管周遭还有好些个宫人在。 他坚定而冷静的样子让顾青青放心不少，二人之间虽然有诸多矛盾，但彼此的心意还是能够确定的。 既然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彼此相互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顾青青回顾府时，便有八名宫女随同一道进了顾家，守在她身边。 而所有人撤出宗人府大牢不久，病得奄奄一息的晋王便被不知名的黑衣人救走，不知所踪。 皇帝大怒，派官兵追查晋王下落，但人撒出去了，却一直找不到晋王的半点踪迹，就象人间蒸发了一样。 晋王的出逃，对皇帝来说，就象是心口的一根刺，很难受。 皇上定下的大婚之期还有三个月，顾青青回府之后，仍象往常一样过日子，只是很少再出门。 不得不说，皇帝年纪虽小，却有识人之能，掌权后，提拔了一批肯干实事，又有才能的官员管理各部。 皇帝又让贵戚大员捐款，皇宫也节省开支，省出的银钱，分发给灾民，让流离失所的百姓一批批回到自己的家乡故土，开始新的生活。 一场瘟疫造成的大灾总算平息下来，京城又开始恢复繁华与热闹。顾大人因为封贵妃的事，觉得亏欠了顾青青，所以，当她为顾凌轩和兰儿的是说项时，顾老爷很快便答应了，顾凌轩的婚事，也算是顾家的一件大事，但因为灾情再消，顾老爷自己也是新官上任，忙碌得 很，暂时将二人的婚事放到了明白夏天。 欧阳俊凡还是经常会来给顾青青疏通筋骨，顾婉婉仍然常常守在梓园外守着他。 但欧阳俊凡对她却越发疏离。 因为顾青青终究要进宫当贵妃，顾婉婉对她的嫉妒反而消减了许多。 偶尔，顾婉婉也会到顾青青屋里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 姐妹二人难得的毫不芥蒂地聊天。 “……俊凡哥哥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疼，这几日看他越发的消瘦了。”这一日，顾婉婉又坐在顾青青对面，眼神幽幽地看着本外，似是自言自语。 “没法子，他不听我的劝。”顾青青在看医书，边做着注解边道。 “婉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师兄如果一直这么固执，你还要一直等他吗？”顾青青关心地问。 “我也不知道。”顾婉婉道：“或许听爹的，在京城找户好人家嫁了吧，我这个年纪也不小了。” “我觉得这主意不错。”顾青青道。 “我怎么觉着我们姐妹这么可怜呢？”顾婉婉叹了口气道：“我是情愿你嫁给俊凡哥哥，也不愿意你进宫。” “小声些。”云娘进来道：“宫里的人都在外头站着呐。” “就是说笑一下，想来她们也不该那么傻。”顾婉婉道。 两人正说着话，殷氏屋里的小丫头急急地前来禀报：“大姑娘，大姑娘，不好了，太太动了胎气，肚子疼得不得了。” 顾青青怔住，殷氏的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怎么说发作就发作了？ 忙提了药箱子往榕院赶去。 顾老爷正在正堂外焦急地走来走去，顾青青没有接过生，所以没有经验，好在顾家早就备了两个经验丰富的产婆在家，这会子产婆正让丫环婆子们烧热水。 而殷氏也长是高龄产妇，这个年纪生孩子很危险，稍有不慎，可能一尸两命。 顾青青直去时，便看见殷氏痛得脸色惨白，忙为她检查了一遍生体，还好，胎位正常。 但殷氏还是难产，孩子生了十几个时辰，还只开了三指，离出生，还要受不少痛苦。 顾青青用念力为殷氏按摩，让她尽量减少痛苦。 顾家因殷氏的难产而忙碌混乱起来。 顾青青一直呆在产房里为殷氏接生。 好不容易又过了一天时间，孩子总算生下来了，殷氏却出现大出血，若非顾青青医术高明，命都难以保住。 几个宫女随着顾青青一道守在产房外头。 顾老爷又得了个儿子，老年得子，算是极大的喜事，顾老爷抱着孩子热泪盈眶，想起殷氏受的苦，也顾不得许多，掀了帘子就走了进去。 “青青呢？看你弟弟跟你多像。”可是，明明就应该坐在殷氏床边的顾青青却不知所踪。 第三百七十八章：逃出京城 “青青呢？青青去哪里了？”顾老爷诧异道。 “在屋里的呀，是不是去了后堂？”丫环回道。 顾老爷道：“哦，那行，太太可还好？” “好着呐，虽然难产，幸好有大姑娘守着，一直用神光照着太太，太太才会母子平安，恭喜老爷喜添麟儿。”丫环嘴皮子利索，说话又快又好听。 医婆抱着孩子去洗澡，顾老爷乐滋滋地出门，打算向顾老太太报喜。 这时，宫女发觉不对，冲进产房，前前后后搜了个偏，却找不到顾青青的人影。 顿时大急，派人全府寻找。 可哪里还找得到，不止顾青青，秀珠也不见了踪影。 顾老爷也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还有一个月就是皇上大婚的日子，青青去哪里了？” 顾家院里，只有几个宫女守着，但院外，早就守了一队侍卫，就是防着顾青青逃跑，或者防止外头有人劫走她的。 可现在，顾青青就这样神鬼不知的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离开的顾府，外面的守卫更是半点踪迹也查不到。 消息很快传到宫里，秦昱涵正在批奏折，闻言将桌角的一大撂折子全扫在地上：“封锁九门四城，谁也不许出京。” 侍卫领命出去，秦昱涵又道：“封锁齐王府，不许齐王府有半个人出入，召齐王进宫。” 德太妃正在与福王妃下棋，管家急急地来报：“太妃，不好了，皇上派人封了王府。” “出什么事了？”德太妃捏着颗白字，正举棋不定，闻言落子，倒是着好棋。 福王妃道：“算了，我认输，皇上怎么了？突然封了齐王府做什么？” “听说是顾家的青青姑娘突然失踪了。”管家道。 “这样啊，那他愿意封就封吧，明儿起，每天派三个嗓门大的婆子到前门去哭。”德太妃道。 福王妃笑道：“这法子不错，姜还是老的辣，皇上年纪虽小，却是很在乎名声的。” 德太妃懒懒地起身：“对了，桑柔可好些了？她还没醒么？” 福王妃脸上的笑就凝住：“是啊，还没醒，云华那孩子又是个痴心的，第天都要到桑柔身边坐大半个时辰，陪她说话，弹琴给她听，唉，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醒来。” “能醒的，一定能醒的，难为云华了。”德太妃红着眼圈道。 “青青消失了，那齐王呢？不会真的是齐王他……”福王妃担心道。 “本宫不知道，为了那个女人，他跟本宫吵了好几次，本宫快被他气死了，他若真带着那个女人私奔了，那本宫只好跟这个儿子断绝关系。” 德太妃边说边哭了起来。“皇上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齐王真的为个女人逃走了，想必皇上也不会怪罪到太妃娘娘你的头上来，再说了，齐王虽然拐带皇上贵妃私逃是大罪，但毕竟他还是皇上的叔叔，又立下过赫赫战功，想来 皇上也不会做得太绝情的。”福王妃安慰道。 “管不了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齐王大了，早就有了自己的主见，我的话，十句能听进一句，我也要感谢菩萨保佑了。”德太妃道。 福王府里，顾青青正为桑柔诊治，桑苗已经昏迷好几个月了，一直没醒，表情很安祥，就同睡着了是一个样。 云华坐在身边，静静地凝视着桑柔的脸。 顾青青的念力探进去，如泥牛入大海，无影无踪，桑柔的身体就象一个巨大的容体，无论注入多少念力，她都全盘接受，却没有半点反应，好象那些念力对她来说，只是空气，流经身体后，便不知去处。 好在顾青青念力充沛，并不会象以前那样，损耗过多就会疲倦得想睡。 “算了吧，青青，看来是我没有福气，没法唤醒她。”云华黯然地说道。 “不过，她的身体机能却是完全恢复了，只是意识还处于睡眠状态，只要好好照顾着，奇迹会出现的。”顾青青道。 “你的意思是，桑苗的身体变好了，比以前更健康了吗？” “不错，正是这个意思，说明你平时对桑柔照顾得很好。”顾青青道。 “那就好，那就好。”云华象是松了一口气，眉眼间都是喜色：“只要有一丝稀望，我都会等她，一直都等她。” 顾青青感慨的点头道：“她若知道你的这份深情，肯定会尽快让自己醒来的。” “可是青青，你真的要离开吗？”云华担心道。 “当然，云华，你的桑柔一直昏迷不醒，你都不离不弃，我的青青清醒着，我却要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不喜欢的人，你这是在看低我的人品吗？”秦桑陌道。 “不敢，不敢，我只是觉得，王爷放弃大好前程，将来会不会后悔。”云华道。“我们还年轻，将来还有无数种可能，王爷不做，还可以做老爷啊，再说了，这个王爷当得也窝囊，不做也罢，小皇帝兴许巴不得我带着青青私奔，如此一来，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到了他的手里，他再也没有 可忌惮的人，或许这一切，原本就是他的一个计策，先逼走晋王，再逼走我。”秦桑陌道。 “王爷的猜想也并非没有道理，既然你明白，那还要往他的圈套里钻吗？”云华道。 “不钻不行啊，谁让我爱美人胜过江山呐。”秦桑陌豪迈地说道。 “好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王爷是不是觉得有点亏啊？”顾青青收回念力，又开了个方子，让云华照着方子给桑柔调理身子。刚收笔，便听见秦桑陌的高论，笑道。“咱们夫妻同心啊，我是不要王位，娘子你是连母仪天下的机会都放弃了，我们夫妻如此情深，相信老天爷也会被我们感动，等过三个月，皇上防备松泄，咱们就去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过娘子你想要的生 活，可好？”“算你会聊天。”顾青青道，说着，她自怀里揪出雪宝，小家伙睡得正香，被打扰后一脸不悦：“吱吱吱，吱吱吱。” 第三百七十九章：落户小山庄 “闭嘴，你的小白珠子呐？”顾青青道。 最近雪宝越发的懒怠且小器，只要一动他的小白珠子，就呲牙裂嘴的好凶。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果然不高兴。 “你不给也行，一会子先回药师谷，把你送给师兄，然后我和齐王找鲛去，再也不要你了。”顾青青道。 雪宝立即缩脖子，捧着她的手作哭泣状。 “哭也没用，就一句话，你给不给吧。”顾青青伸出手。 雪宝嘤嘤哭着，虽然万分不舍，还是拿出了一粒珠子。 “云华，如果我不在的时候，桑柔身体出现什么异象，那就把这颗珠子给她服下，保不齐可以保住她的一条性命。”顾青青道。 “会出现异象？”云华诧异道：“你的意思是？”“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她的毒当初是殷静娴给墨清涵的，毒性只有殷静娴知道，现在她的身体给我一个很奇怪的感觉，任何普通人的身体，念力入体时，都会循着筋脉游走，顺着筋脉我可以探知她的身体状况和病症，可她不一样，我的念力下去后，便无着无落，无影无踪，我想探查她的脑部世界，却怎么也进入不了，所以，我感觉，殷静娴可能在毒药里，对桑柔的身体下了禁制，究竟是什么，我真的 也说不清楚。”顾青青道。 “不管如何，我都会守着她的。”云华道：“你这颗药很珍贵，我也会在她身体出现异样时，给她服下，青青，谢谢你。” 半年以后，大燕与大锦的交界处，有一座延绵几十里的大山，大山深处，有个不太富裕的小村庄，叫小牛庄。 庄子里新来了一户人家，男人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五官倒是很端正，就是皮肤黝黑，女人倒是长得好看，只是右脸的额角上，有块红疤，看着很是刺眼。男人和女人是一对夫妻，听说是大燕那边逃亡过来找亲戚的，谁知亲戚没找着，却遇上了夏汛，只好在小牛庄住下，买了几十亩田，还做了一栋房子，房子也不大，用土坯和石头垒起来的，垒房子的时候 ，外地来的流民里，有四个长工留下来替他家办事，那四个长工也是有趣得紧，做房子时，很是卖力，工钱也不要，只说也是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求那户人家给多做几间房，让四兄弟就傍着他们住下。这对夫妻也是个心善的，一来村上，就每家第户都送了礼，虽然只是十个大钱，但对村上的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横财，那四兄弟提出这等不合理的要求，他们也没拒绝，还真的在主屋的边上，搭了一溜 矮房，四人一人一间，再加上厨房猪屋，倒是围了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很有点象城里的什么几进的院落。 那户人家姓秦，不过，小牛庄所有人都姓秦，所以，他们姓秦让小牛庄的人觉得很亲切，就象是多年前走散的亲戚，又找回老家来了似的。 家里除了夫妻二人，还有个未出嫁的表妹，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容貌清秀，干干净净的，很有气派，而且做事还勤快，尤其一手女红，做得极精致，连村里手脚最灵巧的西凤，也比不上她。 她一来，村上好多有儿子没媳妇的人家就盯上了，都说要是能娶上这样一个姑娘来做媳妇，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白天，四个一模一样的四弟会下田干农活，家里的男主人就去山上打猎，每天都能有不少的收获，而他家娘子则在屋里扎花，还别说，她扎出的绢花可真好看，拿到十里外的镇上，一蓝子绢花，别看她卖 得比别人的都贵，但不到半昼，就能全卖光，镇上许多姑娘媳妇都爱刹了她做的绢花。 村里不少姑娘媳妇看着就眼红，常常会到他家去，借着串门子向他家娘子偷学扎花的手艺。 这天，刚用过午饭，秦忠顺家的便邀了四福婶子一道去了秦老六家。 “老六媳妇，在家不？”秦忠顺家的长得黑胖，二十郎当的年纪，家里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娃，女娃才五岁，长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只是皮肤没象秦忠顺，倒随了贵顺家的，看着也显得黑壮，忠顺家的不喜欢这女娃，但两个儿 子后才一个女儿，忠顺喜欢，看得重，忠顺家的一出门，便让她带着。而四福婶子则生了四个儿子，大的都过了二十了，却还没媳妇，四福身体不好，几个儿子又能吃，虽然大的两个能下地做工，也能上山打猎，可空有一身蛮力，却没有方法，总比别人家打得少，加上四福 又长期要吃药，两个小的又隔了好几岁，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就常有点揭不开锅，结据得很。 正好秀珠出来，见是她们两个，忙道：“表嫂在屋里呐，大嫂子和四福婶子是要进屋坐，还是就在院里？” “进屋，进屋，天热着纳，呀，你家的葡萄长得多好啊，这瓜架子搭得，可真象是盖了个大棚似的。”四福婶子看着挂满架子的葡萄，亮晶晶，绿灿灿的，眼里闪着绿光，一脸的羡慕。 “要不二位就在葡萄架下坐着吧，这里有风，凉快着呐。”秀珠头上只插了一根银钗，其他的首饰早收起来了，看着朴实又秀气。 “不了，不了，小秋蝉是小孩子，看见这满架子的葡萄还不得嘴馋死呀，能看不能吃，小孩子最受不了这个了。”四福婶子道。 “还没熟呢，表哥说，头年的葡萄不好吃，得等来年过后，吃着才甜呢。”秀珠解释道。 她也知道是四福婶子自个想吃，因为小秋蝉早就吃过一回，酸得眼泪水都快出来了，后面再来，就再也没闹过要葡萄吃。“啊，不好吃啊，那算了，小秋蝉，不好吃你还要么？要的话，就让秀珠姐姐多给你摘几串，正好我家小四也爱吃酸的，也给我带几串回去吧。”四福婶子完全屏蔽了忠顺家的意思，顺着自个的心意来，那意思是，不管好不好吃，她都是要得几串才可行的。 第三百八十章：乡村日记1 小孩子记性虽然好，但顾青青种的葡萄太好看了，一颗颗既饱满又晶亮，看着就嘴馋，小秋蝉眼巴巴地仰头看着，小嘴快流出口水来。 秀珠其实还蛮喜欢这个孩子的，长得虽然黑了点，但眼睛大，灵活，身上穿着小花棉袄也不知是哪个哥哥姐姐穿剩下的，衣角都破了边，露出里面的白色的花絮。 “姨姨，秋蝉想吃。” “姨姨先摘一颗给你尝尝行不？要是好吃，就再多摘点。”秀珠知道自家主子种葡萄的真正用意是什么，所以，舍不得。 “摘一颗能尝出什么味儿来，来，秋蝉，婶子给你摘。”四福婶子说着便摘了两串，一串递给秋蝉，另一串揪了就往自个嘴里送。 可才吃一口，就吐了出来：“呀，寡妇都能酸出儿来，我的个天老爷勒。” 小秋蝉有了咬了一口，也吐了，还不停地叭叽着嘴巴。 “快别吃了，真没熟呐。”忠顺媳妇把小秋蝉手里的葡萄扔了，拍着她的手道。 四福婶子却捡了起来：“扔了多可惜啊，酸葡萄可以酿酒啊，现下还没熟，等熟了酿出来的酒才好喝呐，你说是吧，秀珠妹子。” 顾青青咱葡萄就是为了酿酒的。 倒是被四福婶子给说中了。 “那也得熟了才可以啊，婶子你也别吃了，会酸掉牙呢。”忠顺家的道。 “多摘几串拿回去泡酒嘛，你四福叔身子不好，泡了葡萄的酒，喝了长劲力。”四福婶子说着双手齐上，一连摘了好几串。 忠顺家的其实不赞成，秀珠明显是舍不得葡萄的，她今儿来是想找秦六嫂子学做绢花的，四福婶子这样，会招人嫌，会让人觉得她们是来占便宜的。 “婶子，差不多就行了啊，秦六媳妇种葡萄兴许也是有大用的，毕竟是人家院里的东西，咱们这样不好。”忠顺媳妇道。 四福婶子又连摘了几串，衣服前襟都蔸满了。 她自个也没名得蔸着不太象样子，便扯下自己的头巾包了，放在院里头：“知道了，知道了，只是几串，也没多大的事，误不了她家酿酒。” 屋里，顾青青一身细葛布素衣，头上和秀珠一个，也只插了一根玉簪子，青色的头巾将她左前额的红疤给包出，露出秀丽的脸蛋。 “哟，秦六媳妇，还在做绢花呐。”四福婶笑着走了过去，抓起蓝里的绢花翻看，爱不释手。 忠顺家则没她自在，拘束地歪在一旁的凳上坐了：“大妹子，你的手可真巧。” 顾青青眼角瞅见四福婶偷偷将一朵刚扎好的绢花塞进了袖袋里，也不说破，笑道：“没啥，就是觉着好玩，来，小秋蝉，这朵给你戴着，哟，瞧瞧，多好看啊，我们小秋蝉可真是人美人坯子。” 忠顺媳妇见了，忙将绢花取下来：“前儿来就得了大妹子的花，又给她一朵做什么，小孩子家家又不知道东西金贵，没得一会子就给揪烂了。” 说着就把绢花往篮里放。 四福婶子一把夺过：“干什么呀？这么好的花儿，你不要我要，多谢秦六媳妇了，手可真巧，真是越看越喜欢，不如也送婶子一朵吧。” 秀珠看不下去了，拿起篮子放到顾青青的另一边，让她够不着。 这个四福婶子，每次来都要偷偷摸摸顺走不少东西，见什么要什么。 “秀珠，给四福婶子挑朵好的，留着给她儿子娶媳妇用也是好的。”顾青青不赞成地睃了秀珠一眼道。 “那就多谢了。”四福婶子这人脸皮厚，就是看不出来人家对她的不待见。 “大妹子，能不能教教我呀，我上回瞧了半晌，也同瞧出怎么扎花，就是你这个针，看着好巧，以前我没见过。”忠顺家的道。 她当然没见过，那是用来治病用的银针，让雪宝在针头上烧了个眼，穿针引线，这才扎出比别人家更精致结实的绢花来。 “我送你一根吧，其实也没多难，我再扎一遍，你瞧仔细了。”顾青青道。 忠顺家的其实心灵也巧，又看了两遍，算是学会了，又愁绢布：“你的这些布料都从哪来的？可真好看，丝滑得很呢，以前都没见过。” 她自小生长在山里，嫁也嫁给了山里人，没出过这座大山。 而这山里又全是穷人，哪里见过绢布和绸缎。 这还真有点难办，顾青青的绢布都是从特殊渠道来的，一年也就送一回，她现在和秀珠都穿棉布衣，所以，都留下来做绢花了。“这个镇子上应该有买的吧，嫂子若是去镇上，可以去绸布庄买。”大方也要有度，她不能什么都给忠顺家的备好，否则，乡里的其他人知道了，都会一窝蜂涌家里来，都会要，给了这个不给那个，就容易 得罪人，好事也会变坏事。 “啊，要去镇上才有啊，也行，我先拿粗布扎着练手，不要了还可以拆了做鞋底子，不算浪费，明儿等秦六哥去镇上，帮我买些回来可好？”忠顺家的道。 “行，秦六打猎去了还没回，明儿铁是要去镇上卖皮子的，到时候我让他别忘了。”顾青青道。 两人又坐了一会子，忠顺家的起身就要回去，四福婶子却不肯挪屁股，边上小几上一碟瓜籽都被她磕完了：“秦六媳妇，婶子饿了，前次在你家吃的那个……什么……对了，甜酒汤，可还有？” “糯米都没了，最近没怎么做甜酒，婶子下次来吃吧。”秀珠没好气道。还真是脸皮够厚，这么穷的山沟沟里头，一年都难吃一回点心，又是北方的地，只能种麦子和玉米，稻米都是从远方来的行商手里买的，哪里随便都有得吃。再说了，爷跟姑娘成亲有好几个月了，若是怀 上了，甜酒就是最好的补品。“就没有了啊，前儿看着还有一大盆呢？就吃完了，也是，你家人口多，吃空饭的也多，是够费粮食的。”四福婶子念念叨叨地起了身，临出门，看见屋檐下鸡窝里有个引窝蛋，随手捞了去。 第三百八十一章：乡村日记2 秀珠气得就要追，被顾青青拉回来，嗔道：“你也是，跟她一个乡下婆子计较什么？咱们家秀珠以前别说是一个鸡蛋，就算是一大筐，也未必肯拿正眼瞧呢。” 秀珠气道：“就没见这么爱占人便宜的，见什么拿什么，明儿小花生蛋，不肯进窝怎么办？” “放心，有雪宝呐，谁敢不进窝，他铁定嘶了它一身毛。” 听到人有提它的名字，雪宝懒洋洋从顾青青怀里钻出来，打了个呵欠，一见碟里的瓜子一粒都不剩，气得指着那碟子：“吱吱吱，吱吱吱。” “你还问，你不是神鼠吗？刚才有人偷吃你的瓜子儿，你就一点都没听见？没得是人家一走，你就出来耍威风吧。”秀珠好笑道。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委屈得大眼珠子直眨巴，拼命挤着眼泪：“吱吱吱，吱吱吱。” “切，你明明就怕她，前儿她差点把你的毛都给扯了去，说是要做个什么……键子，给隔壁小孩子踢着玩。”秀珠道。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委屈地瞪着顾青青。 顾青青心疼地将它抱回来，揉着它的肚皮，给它顺毛：“知道雪宝大爷委屈，没法子啊，咱们要在这个山沟里多躲几年，就得让着乡民一点，更不能施展你的本事，不然，把官兵引来，咱们又得逃亡了。” 雪宝长长地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趴在顾青青的腿上：“吱吱吱，吱——” “好啦，明儿爷就去镇上，让他带你去好不好？到时候，你喜欢什么点心，咱都买行不？”顾青青哄着雪宝道。 “吱……”雪宝这才笑得大眼弯弯。 “时间不早了，我去淘米，今儿晚上吃什么菜？”秀珠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忙起身道。 “我去菜园摘点黄瓜和豆角来，再弄两个西红柿炒蛋，做个卜豆角炒兔肉，红烧个冬瓜，再做碗鹿肉磨姑汤，加个青椒炒干黄瓜片，拍个醋黄瓜，行不？”顾青青也放下手中的针线道。 “姐姐是要亲自下厨么？”秀珠大喜过望。 因着在外头不方便，就和秀珠以表姐妹称呼，一开始秀珠死都不肯，说是太逾矩，顾青青和秦桑陌强烈要求下，她才答应了，如今叫了好向个月，倒也顺口了。 “是啊，我亲自下厨房，免得阿大阿四几个又罗嗦。”顾青青道。 秀珠就幽幽地看着门外麦田道：“早知道该把甘草也带出来，只要她在，雪宝也没这么嘴馋了。” “总有一天要回去的，咱们一定还会见面。”顾青青道。 “是啊，一定还会见面的。”秀珠道。 菜园就在屋后，秦桑陌亲自筑的篱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顾青青怎么都不会相信，冷漠孤傲的齐王爷，竟然如此全能，会修房子，会筑篱笆，会编竹蒌子，还会打猎，过平民生活。因为家里人多，后山的一大片地又全都买下来了，所以，顾青青特意围了一个大菜园，决定自己科学种菜，又因着她给自己建了个淋浴房，所以，菜园里的肥充足得很，所以，她家的菜势特别好，绿油油 的，爱刹个人。 雪宝最爱去菜园，一进门，便蹿了出去，摘了根顶花带刺的小黄瓜捧在爪子里啃。 掐了把空心菜，又摘了两大把长豆角，摘了几个西红柿，再切半个冬瓜，黄瓜皮是以前晒好的。 卜豆角前次做的还有一碗，加上白辣椒，切点肉片就能炒两大碗，四张机兄弟最爱这道菜，下饭。 锅里烧了水，然后把摘回的新鲜豆角放开水里一焯水，翻两个滚就捞起来，然后晾到院里的麻绳上，大夏天，一个太阳就成了。晾好豆焯了水的豆角，顾青青开始洗菜切菜，四张机兄弟也不知在哪学了一手打水井的功夫，很快在后院里找到水源，打了口深深的井，顾青青又想起前世外婆家的压水井，画了画，让秦桑陌到镇上把要 用的管子工具都弄来。然后，他家的后院里，就出现了大锦朝第一口压水井，人只要用点力按压井边的把手，就能把地下水给压上来，比用桶打水要轻省得多，还安全，免得冬天下雪结冰，脚滑，一个不小心，有掉下水井的危 险。 柴都是四张机兄弟上山砍来的，平素不敢明目张胆的练习武艺，上山砍柴正好可以练习，据老四说，他还新创了一套砍柴功夫。 演给顾青青看时，还有模有样的，不过，顾青青是外行，只看得出老四舞得花哨好看，不知道一点也不实用。 老大说就当老四是在跳舞。 秦桑陌回屋里，堂屋里没看见顾青青的身影，听到灶屋里有动静，屋顶炊烟袅袅，放下猎物就往灶屋去。 锅灶旁，顾青青挽起衣袖，露出雪白如玉的晧一截手臂，正翻炒着锅里的菜，神情安祥又专注。 鼻间全是菜的香味，以前只知道她是医者，有异能，能起死回生，自从逃亡了才知道，她还会很多他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比如说，压水井，比如说，做菜，做的还全是他以前没吃过的菜式，做法新颖独特，她还会扎花卖钱，还会写歌卖给县城里的青楼姑娘，还别说，她歌唱得可好听了，全是以前他没听过的，歌词不象这个 时代是填的诗和词，而是很直白的句子，浅显易懂，却能直击人内心深处的情感和柔软处，所以，她的歌，一到楼里，就被姑娘们疯抢，价钱卖得还真高，一首曲子，足足五十两。 够山沟沟里的穷邻居吃两三年的了。 早知道逃出来，能有如此安宁惬意，能过得如此充实美满，早该抛下一切带她出来私奔的，或者，上回在天残山洞里出来后，就不要再回京城，直接与她成亲，跑到山沟沟里过自个的小日子就是。六月的天气着实热，灶堂的火映得她俏脸晕红，更添了几分娇柔妩媚，秦桑陌悄悄上前，环住她的腰身，头枕在顾青青的肩上：“娘子，好香。” 第三百八十二章：乡村日记3 顾青青早知道他来了，他身上独特的，清洌的气味，十米以外她就能闻到。 “饿了么？快了，再炒两个菜，就能开饭了。”顾青青头也没回，只是侧过脸，将自己送给他亲了一口。 “是饿，昨儿晚上就没吃，饿得都心慌了。”秦桑陌头枕在她肩上，抱着她的腰随她炒菜的动作晃动。 “又胡说，你昨儿晚上还跟老四抢锅巴呢，怎地又没吃饱？”顾青青道。 一双大手就自腰间往上移，抚着她的凶道：“好娘子，你不能只喂饱我肚子，还有个小兄弟你可是好几天没照顾了，他饿啊，饿得快闹饥荒了。”说着，捉住她的一只手，往腰下送：“你摸摸，他在叫你。” 顾青青羞得满脸通红，嗔道：“没个正形，要吃饭了呢，大白天的，也不怕秀珠和那四个瞧见。” “秀珠是个妥贴人，知道我来了，不会进来的。”他对着她颀长的脖子喷气，亲着她的小耳垂，顾青青怕痒，缩着肩道：“再闹，晚饭不给你吃。” “我不吃饭，吃你。”说着将她抱在怀里搓揉。 顾青青受不了，喘息道：“相公，好相公，别闹，别闹。” 他这才将埋在她胸前的头抬起来，俊眸里满是风情与欲火：“晚上不许躲，最少两次。” 外面传来四张机放下下农具的声音，那四个可没有秀珠见机，下一秒就可能闯进厨房里来，她只好妥协，点头道：“好。” “保证！不许耍赖。” “不耍赖。” 他这才放开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然后到灶边去烧火，果然老四就跳了进来：“好香啊，今儿有什么？哇，卜豆角烧肉，谁也别跟我抢，这是我的。”说着端了那端菜就去了外头。 老大过来敲他的头：“你当是零食么？也不怕咸，一会子喝水喝死你。” “就是，下饭用的，不许吃独食。”老二瞪着老四，自己也跳到厨房里，秀珠开始摆桌子放碗筷，笑道：“你们几个也不洗洗手，一会子爷来了，又要赶你们出去。” “有什么好洗的，吃了饭还要下地呐，今天我可种了两畦黄豆，青青说要做豆腐吃。”老三说着用手拈了块肉扔嘴里，再拈下一块时，秀珠一筷子敲来，老三手缩得快，得意道：“没打着，没打着。” “你们四个，全都洗手去。”秀珠板着脸道。 四兄弟乖乖地去了后院水井旁洗手，四兄弟边洗边玩，天气炎热，干脆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回来时，顾青青和秦桑陌还有秀珠三个已经在吃饭。 老四飞一样扑到桌前，端起自己的碗：“干嘛不等我们。” “是啊，太过分了，自己先吃，啊，有冬瓜，正好我这几天上火。” 一大家子，吃得其乐融融，吃过饭，秀珠收拾碗筷，老四乖巧地帮她擦桌子，然后去水井忙帮着打水。 老二戚戚地笑：“老四有想法。” 老三道：“正常啊，老四年纪也不小了嘛，兰儿飞了，这个再不能飞走，得抓住。” “说得好象你比老四年纪小似的，你几时也给咱娘讨房媳妇回来啊？”老二道。 “我急什么，怎么着也是排行三的，老大和你还没有呢，按顺序来啊。”老三道。 “那秀珠就该跟大哥，否则就乱了套。”老三道。 老大过来一巴掌拍他脑门：“又不能共妻，这种事情也能按顺序的吗？你们几个，只长年纪不长脑子。” 三兄弟在屋里叽叽喳喳，秦桑陌道：“明儿去镇上，你们谁跟我？” “我去吧。”老大道：“还有几亩地没种呢，他们不能走。” “不行，说好了四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吗？凭什么你去逛街我们要种地？”老三立即反对。 “我不去，我在家陪秀珠。”老四替秀珠端着针线，笑咪咪道。 “那也不行，一起去，凭什么你陪秀珠我们去逛街？”老二道。 正闹着，忠顺家的慌慌张张进来：“大妹子，大妹子，看见我家秋蝉么？” 顾青青自内屋出来：“秋蝉不是同你一起回去了么？” “可吃午饭的时候就不见了，他爹全村都快找遍，也没见着人。”忠顺家的道。 “就这么大个地儿，再找找吧，兴许在哪里玩呢。”老四道。 忠顺家的听了慌慌张张地回去了。 老二皱着眉道：“我回家时，好象看见一个人，背着人布袋子出了村。” “那又怎么样？这个村里的人出村全都被布袋子，爷明儿出去也背布袋子。”老三不屑道。 “可他那个布袋子好象不一样，袋子里有东西在动。”老二又道。 “爷回来背的布袋子里也有东西在动，小兔子小山羊。”老三道。 秦桑陌却上了心：“老二，那人出村有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了吧。”老二道。 “你和老大赶紧去追，我去找村长。”秦桑陌道。 老大和老二听了身子一晃，就不见了。 秦桑陌和顾青青一道去见村长。 村长家离秦桑陌家并不远，就隔着两丘田。 村长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家里两个儿子，一个已经成家，另一个是半傻子，还没长媳妇。 村长老婆大家都叫她春喜婶，牛高马大的特别壮，瘦小的村长站在她身后，保准连片衣角也露不出来。 “春喜婶子，吃饭了么？”顾青青提着自家酿的米酒进去道。 秦喜婶子是个豪爽人，大嗓门，说话隔着半里地都能听见。 “吃过了，哟，是老六两口子啊，你们怎么来了？可吃午饭了？” “吃过了，吃过了。”顾青青道。 “哟，今儿又吃肉了吧，闻到气味了。”村长提着杆旱烟袋，阴阳怪气道。 “吃了肉又怎么着，人家凭自个劳力打回来的野味，爱怎么吃就怎么吃，你有本事上山打去啊。”不等秦桑陌两口子回话，春喜婶就瞪着她男人骂道。村长骂老婆，睃了眼顾青青手上的米酒，不屑道：“又是米酒，我爱喝烧刀子。” 第三百八十三章：乡村日记4 “这个酒没劲，家里的肉多得吃不完，又是大热的天，就不能提点给别人家么？吃多了独食会掉牙的。” 秦桑陌冷下脸道：“忠顺家的秋蝉不见了，今日可有外人进了村子？” “你们全家都是外人啊。”村长道。 “他家怎么就是外人了，老六就是喜根叔的大侄子，喜根叔的宅子田地都卖给了他，他回家务农怎么就变外人了？”春喜婶子道。 “是这样，我家阿二看见有人背着布袋子出了村，那人看着又面生，正好秋蝉又不见了……”顾青青解释道。 “你是说有人到咱们村子里来偷小孩？”村长道：“不可能，要偷也是偷小男孩，偷女娃儿做什么？卖到春楼里也太小，还得养几年，吃几年白饭才能顶用呐。” “是啊，应该不会有人偷女娃吧。”春喜婶也道。 “不管如何，还是请村长提醒下乡邻们，这几天看紧自家孩子，别让孩子单独在外面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秦桑陌说完，拉起顾青青就往外走。 “拽得跟什么样的，不就是在外头混了几年，见了些世面么？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真真瞧不上眼。”秦桑陌夫妻刚走不久，村长就不屑地嘀咕道。 “有本事你也出去见年世面啊，在村里横个什么劲？”春喜婶子冷笑一声道。 正说着话，忠顺家的又哭上门来：“春喜婶，春喜婶，秋蝉真的不见了，他爹要打死我啊，怎么办啊。” 春喜婶道：“莫急，莫急，才还听老六说，看见有人背个布袋子出了村，已经派人去找了。” 村长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哪里会派人出村去。 忠顺家的听了道：“多谢村长，多谢村长。” “把娃看紧一点，别看是人女娃就不在意，养大了，嫁得好，总会提些酒肉回家孝敬爷娘的。”村长道。 忠顺家的点着头出去了。 顾青青和秦桑陌回到家，老大老二两个也回来了，摇头道：“没找着，估计走小路离开了。” 也算是尽心了，兴许小秋蝉并不是被人拐走，只是躲到哪里玩耍了。 也只能这样了，顾青青叹了口气，自从来到这个村里，就经常有小女孩走失，小秋蝉是第五个了。 只是今天也着实奇怪，其他几个都是家里不重视女娃，由着她们自个在山里野，丢了后也就去山里找一找，没找着就算了。 可秋蝉的爹是很看重秋蝉的，忠顺家的虽然不太喜欢秋蝉，有点重男轻女，但她对秋蝉还是很仔细的。 而且她回去也没多久，一个时辰的样子，怎么这么快，小秋蝉就走丢了呢？ 顾青青决定去忠顺家问问。 忠顺家离得也不远，就在四福婶子家后面的水塘边，忠顺是个手艺人，很会编竹器，村里各家用的竹篓，篮子，都是他编的，每过一段时间，他还会把竹器背去镇上卖掉。 顾青青没叫秦桑陌，和秀珠两个一道往水塘边去，途经四福婶家时，就见村里的媒婆王婆子正抹着油嘴从四福婶子家出来。 看见秀珠，眼睛一亮：“秀珠姑娘，哟，越发水灵了，这样的好模样，怎么还没找个人家呢？要不要婶子帮你操操心？” 秀珠脸一红道：“不用了，婶子您慢忙，我们还要去忠顺这呢。” “忠顺家有什么好去的，刚丢了女儿，心情不好。”王婆子道。 四福叔家很穷，住的又是破茅房，连个象样的土坯房都没叄。 四个儿子打猎做农活也勤快，但四福一年的药钱也要得不少，四福婶又好吃懒做，不会当家理事，所以这个家一直起不来，没有谁家愿意把女儿嫁到这样的穷人家来。 他家老大都快三十了，是该成个家。 可也没见他们家有大收入啊，王婆子怎么来了？还吃得满嘴是油的。 顾青青感觉奇怪，扯住秀珠：“咱们进去四福婶家坐坐。” 秀珠最不喜欢四福婶：“还是去忠顺家吧，忠顺嫂子现在肯定很着急。” “坐一坐就出来。”顾青青坚持道。 顾青青进门，便看见四福婶正在收拾碗筷，桌上果然还一点肉汤剩下没喝完。 四个儿子都是牛高马大，饭量很足，平时能吃一顿肉都是奢侈，今儿竟然还有肉汤剩，可见这顿饭有多丰盛。 “婶子家伙食不错啊。”顾青青道。 “哪里啊，不是来了客么？舍不得吃的腊肉都弄出来了，没法子啊，老大得成个亲不是？”四福婶子边收碗边道。 顾青青便看见四福婶子睡的屋里，换了新蚊帐，堂屋的墙边也换了新犁头，还听到后院有牛叫声。 “婶子家几时习的牛？”顾青青惊讶的问。 “啊，不是买的，借的，借的，怕王婆子不肯给老大作介绍，只好借条牛充充门脸儿。”四福婶子道。 “这样啊。”四福婶子家没田没地，家里种的地是秦桑陌家的。 要牛做什么？ 农户人家，看得最重的就是牛，有条牛，耕地就不用愁，谁家会把牛借给四福婶呢？ 家里一下子置办了这么多东西，没笔小小的横财，还真难办到。 又坐了一回儿，四福婶子连茶也懒怠泡，只干和顾青青说话，一点要招待的意思也没有，秀珠更呆不下去了，便催促顾青青走。 到了忠顺家，忠顺带着两个儿子还在外面找人，忠顺家的再做饭，眼泪巴答地流。 顾青青问道：“上午不还在的吗？你没把秋蝉带回家啊。”“原是带着的，忠顺正好从镇子上回来，还剩了些东西没卖出去，我便去搭把手，把挑子接过来，让他歇一回。正好四福婶回家，便让秋蝉跟她一起去。后来我又跟忠顺上山砍了几个水竹，打算做几床席子 卖，回家就没见秋蝉，以为她跟哥哥玩去了，就没在意，再后来，两个小子都回来了，就不见秋蝉，这才急了。”“也就是说，秋蝉是跟四福婶子一道回来的？你没亲眼看见她回家？”顾青青问道。 第三百八十四章：乡村日记5 “我问过四福婶子了，她说她把秋蝉带到自家门口，就去给四福叔熬药了，让秋蝉自个回家，她也没注意，秋蝉是不是回家了，可我们两家就隔个水塘，实在近得很，又是大白天的，谁知道秋蝉就会走丢了 。”忠顺家的哭道。 “你先别哭，忠顺不是还在找嘛，保不齐一会子回来，就把人也带来了。”顾青青道。 忠顺家的进屋给顾青青倒了碗冷茶，不自在道：“比不得大妹子家有好茶叶，穷家小户的，也吃不起……” “不说这个了，对了，四福婶子要给她家老大讨媳妇了，这事你知道不？”顾青青问道。 “不能吧，她家穷成那样，连间象样的土屋都没有……”忠顺家的道。 “可我瞧见王婆子从她家吃饭出来，这事应该没有错。”顾青青道。 忠顺家的心思在秋蝉身上：“举许是有谁家的女娃缺限了，或者是哪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吧。” “听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你没见她家后院里还多了一条牛么？四福婶子说是借别人家的撑门面的，咱村里也就四五条牛，都金贵着呐，谁家肯把牛借出来啊，一般都是得收租金的。”顾青青又道。 “牛？”忠顺家的总算重视起来：“怎么可能，我家还买不起牛呐，我家男手艺好，编的东西也吃香，每年光这项收入都不少，也没能买得起牛，她家那一贫如洗的，怎么就……” 忠顺家的说到一半，脸色沉重起来：“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他家老大最近总往村外跑，有时三更半夜才回来，好象总避着人似的，有一回我家二小子半夜起来撒尿，还看见他点着火把自外头回来呢。” “嗯，你先别急哈，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顾青青说着便起了身。 忠顺家的也没起身送，皱着眉头不知在伤心还是在想别的。 顾青青回家，秦桑陌见她热得满头汗，打了井水，拧着帕子给她擦脸：“大热的天往外头跑，看晒得这张脸，快跟我一样黑了。” 井水清凉清凉的，帕子敷在脸上很舒服，顾青青故意环住他的腰，汗津津的身子贴上他的：“跟你一样黑不好么？更般配啊，还是你会嫌我丑？” “你本来就丑啊，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是丑的。”秦桑陌有洁癖，却拿她没法子，拖着她就往后厨跑，打了井水，再在灶上的瓮坛里舀了热水掺着，去去井水的寒凉，给她冲澡。 澡堂子是用石头垒的房子，夏天热，四张机几个就在井边洗，顾青青和秀珠两人才会进澡堂子。 会子秦桑陌把顾青青拖进澡堂，伸手解她的领扣，顾青青攥着领口不松手：“不洗，大夏天的，出多少汗啊，一出汗就洗，我都快洗脱几层皮了。” “臭死了，洗干净睡会子午觉，得养胖点，给我生个儿子。”秦桑陌有的是法子对付她，一根手指在她腰间轻轻一挠，顾青青就笑得松了手，他趁机三下五除二，熟练的将她扒了个精光。 阳光透过石缝照进来，打在她光洁白晰的躯体上，玲珑丰满，娇俏诱人，秦桑陌的呼吸声骤然变重，可他却还是忍着，拿起葫芦瓢舀水往她身上淋。 炎热的夏天，身上淋着不是很冰凉的冷水，太解暑气了，顾青青从忠顺家回来一身的燥热顿时消散不少。 身上也不脏，只是有点汗，不多时，一桶水便用完，秦桑陌拿着大巾子细致地将她擦干净，然手裹了个严实，再拦腰一抱，就往卧房里去。 秀珠一见这阵仗，红着脸关好门，守在外头，四张机几个浑得很，时而精明，时而象白痴，做事又没个正形，一个不好，就会往里闯，到时候打不开门，又会乱嚷嚷，很是麻烦。 所以，每当秦桑陌白天要与顾青青行房的时候，秀珠就默默地守在门外，她还是象在顾家时一样，谨守着自个身为奴婢的本份，万事以顾青青的利益为先。 洗过澡的两个人，面目全非，秦桑陌露出白晰俊美的原貌，而顾青青额间贴着的假皮也被他揭掉，这厮除了有洁癖，还是颜控，每次两个人私下时，他都会特意揭了那块碍眼的红疤。 顾青青才挣脱大布巾，秦桑陌就光洁溜溜地伏了上来，将她压住：“以后大中午不许往外跑，怕中暑。” “我是医生，不怕。”还别说，露出真颜的秦桑陌还真养眼，谁不喜欢美色当前啊，虽然他涂黑脸时，会显出一股子野性粗犷的男人味，但眼前的花样美男能让她心旷神贻啊。 “我怕，娘子，跟着我过这样的日子，有没有后悔过？”秦桑陌附下身子，将自己与她贴合在一起，心疼地吻着她的元宝似的小耳垂。 “该是我问你才是，若非娶我，你还是位高权重，尊贵无比的齐王殿下，如今却成了个大猎的粗汉子秦老六，你有没有后悔过？”顾青青捧着他的脸，咬着他精致的锁骨道。 秦桑陌身子一僵，血行迅速加快，两人成亲也有好几个月了，可只要一见她，他就控制不了冲动，明明答应了，晚上，晚上，可是，谁让她要大中行在外面跑，谁让她将汗津津又火热的身子贴上他的…… “咱们生个小子吧，我想要个我和你的小子。”秦桑陌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开始实质性的动作。 “女儿不行吗？”顾青青受不了他的热情，可他的炽热也点燃了她身体里的火，配合着他动了动腰身，问道。 “都行，只要是你给我生的。”秀珠在门外，听得面红耳赤，以前就听云娘讲过，她和甘草铁定是要陪嫁的，到了新姑爷府上，姑爷那边有丫环和嬷嬷，那边的人，肯定只会顾着姑爷，不会顾及自家姑娘，那她和甘草就得小心防犯，别 让姑爷太过份，更不能让那边的人把姑娘欺负了去。可秀珠怎么也没想到，姑娘竟然不是正大光明的嫁了，而是和王爷私奔。 第三百八十五章：乡村日记6 幸好还带着自己，就凭这一点，秀珠就觉得很骄傲，说明在姑娘眼里，自己是最靠得住的，也是爷最认可的。 从京城出来，一路逃亡，很艰辛，秀珠几次差点死在乱箭之下，幸好有老四护着。 原以为，姑爷和姑娘会逃去大燕，因为妩雅公子回大燕的时候，曾见过姑娘一面，一力邀请她也一起去。 可姑娘不愿意，因为姑爷到底是大锦的王爷，他可以背叛皇上，带着姑娘私奔，却不能背叛大锦。结果，与皇上派出的追兵躲猫猫一样跑了一个月，姑爷还是本事，竟然带着他们来到了这里，这里穷，但有好山好水，风景也好，秀珠一辈子在顾家长大，就没怎么出过门，更不知道，外面有如此美好的 风光，还有，她是真真切切见识了姑爷与姑娘的爱情。 象姑爷这样的男人，秀珠自认为，这辈子自己配不上，下辈子只怕也难。 屋里的动静仍然很大，四张机兄弟在厢房那边睡得很熟，鼾震天的响，一时半伙不会过来。 秀珠抱着雪宝往后厨去，打好热水，提到耳房里，爷爱洁，一会子完了事，肯定要洗澡。 顾青青躺在床上喘着气，两颊晕红，娇美妩媚，如一朵盛放的玫瑰。 秦桑陌轻轻为她抚着腰，心疼地亲了亲她的脸，他知道自己有点过份，每次都会折腾得她精疲力尽，腰酸背痛，可没法子，只要一碰他，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事了之后，又心疼又自责。 “好些了么？我抱你洗洗。”可她这个不胜承恩的样子，又让秦桑陌很自豪，身为男人，最让他满足的就是能让妻子快乐。 “让我睡会儿，累死了，秦桑陌，晚上睡客房去。”顾青青累得不想睁眼，翻了个身就想睡。 “不，不去，没有娘子我睡不着。”秦桑陌的大脑袋在她怀里拱着。 “不许撒娇，前二十年你都是一个人睡的，也没见你睡不着。” “那是因为没有你啊，就象你一直烧饼，你会觉得很好吃，可有一天，你吃过龙须酥以后，你还会要吃烧饼吗？”秦桑陌道。 顾青青猛地睁开眼：“秦桑陌，你是故意的吧，好端端跟我提什么烧饼，还提龙须酥，你知道我有多久没吃过了吗？” “明儿到镇上去给你买。”秦桑陌道。 “这么偏远的小镇，能有龙须酥买？你又骗我。”顾青青哇地一起就要哭。 秦桑陌意外道：“你是不是跟雪宝在一起呆久了，被它传染了？” 外头传来雪宝抗议的吱吱吱。“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特想吃，对了，秦桑陌，我觉得四福叔家的老大有问题，你让老四跟两天。”顾青青也觉得诧异，她并不是特别馋嘴的人，怎么一听他说点心，心里就象有十几只猫子在挠一样，难 受得很，巴不得现在就能吃到。 “四福叔家的老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秦桑陌道。 “也没具体发现什么，就是觉得古怪。”顾青青将在四福婶家看到的，和在忠顺家调查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秦桑陌沉思道：“你的怀疑是对的，下午我便让老四跟着他家大儿子。” 顾青青听了，又翻了个身，这回真是沉沉睡去了。 秦桑陌宠溺地亲了亲她的脸，在她胸前搭了块小毯子，自己去了耳房。 洗过澡，神清气爽的秦桑陌坐在屋里看书。 “老六家的，老六家的。”外头传来春喜婶焦急的声音。 秀珠迎了上去：“春喜婶，有什么事么？表姐正歇午觉呐。” “忠顺因来了，还在村头的大榕树底下捡到了这个。”春喜婶子道。 “这不是小秋蝉的鞋么？怎么会在村头？”秀珠道。 “可以你们猜的是对的，真的有人掳走了秋蝉。”春喜婶子道。 “可这么小的女娃，掳走做什么呀？”秀珠道。 “就是啊，这么小的丫头片子，卖到妓院里也得多养好几年呢，还要吃白饭，也卖不起价钱啊。”春喜婶道。 “村长怎么说？”秀珠问。“他……”春喜婶子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他只说，可能是秋蝉去过村头玩，咱们这个庄子在村里头，要偷个孩子出去，还得翻好几个山头，几十里路呐，人贩子也没这么傻啊，好不容易来了，当然 要骗几个少女出去才划算啊，怎么专捡不到五岁的女娃儿偷呢？” “春喜婶，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春喜婶正说话，山东头的志远家的来了。 “找我做什么？”春喜婶子问道。“大力家的小子不见了，也是在午饭前的时候，那小子皮，他老子娘还以为他又去哪里掏鸟蛋了，也没怎么出去找，可到了饭时，小子也没回来，一晃就过去快两个时辰了，那孩子每天中午都要睡个午觉的 ，到现在也没回，他娘就急了。” “也是在同样的时段失踪的，可能两起案子是一个人干的。”秦桑陌自里屋踢踢踏踏地走出来，淡淡地说道。 “可不是么？老六兄弟，这个桩里也就你是个能干人，能想办法帮着找找么？”春喜婶子道。 “村长大就不？莫要等我去找人，他又说我多管闲事。”秦桑陌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兄弟，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个村长，也是因为村里头只他一个人认得几个大字，所以才被选上的。一身的小家子气，哪比得上你秦六兄弟，村里一边失踪这么多孩子，可不算是小事情了，咱们一定 得想法子把人找到才行啊。”春喜婶子道。 “村子里以前没丢过孩子吧，这几桩案子，全是在最近发生的吗？”秦桑陌问道。 “前几年也丢过几个孩子，可后来不知怎么就消停了，没想到，不过三年时间，又开始丢孩子的，这事闹得人心惶惶的，得想个法子治一治才好啊。”“以前就丢过？”秦桑陌一听，俊眉就拢紧，正要说话，春喜婶的闺女玉莲急急地进来：“娘，娘，爹说狗蛋回来了，只是昏迷不醒，象是中了邪。” 第三百八十六章：乡村日记7 “狗蛋回来了？”春喜婶大惊：“他怎么会中了邪呢？”“不知道啊，娘，你快去看看吧，爹喝多了酒，叫也叫不醒。”玉莲说着就扯春喜婶，春喜婶瞪她一眼：“你这孩子，就算是急，也要讲礼貌啦，快过来，见过秦六哥，前儿你吃的兔肉就是秦六哥打回来，送 给咱们家的。”玉莲这才注意到秦桑陌，不由呆了一呆，眼前的男子和村上的会狩猎的男人一样，皮肤也是黝黑黝黑的，但他眉眼英挺，五官端正，身材修长，气质高冷孤傲，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举手投足优雅潇 洒，通体的气派，不是村里那些浑小子可以比的。 村上竟然有个如此英俊有品的男人？ “内人会点医术，要不让她也跟着一同过去看看狗蛋吧。”秦桑陌淡淡地看了玉莲一眼，对春喜婶道。 “是吗？你媳妇会看病？那太好了，玉莲，我们先走，去看看狗蛋。”春喜婶子说着往外走，玉莲的目光却还粘在秦桑陌脸上。 秦桑陌冷冷转身，进了内屋。 自秦桑陌家出来，到了院子里，玉莲还恍恍惚惚的，春喜婶子道：“你是怎么了？快点啊。”玉莲环顾着秦桑陌家的院子，整齐的竹篱笆，高而大的葡萄架，一串串绿色葡萄晶莹惕透，篱笆上种着蔷薇，一簇簇火红的小花开得正艳，而墙角下，是今天新打来的猎物，有只豹子静静地躺在墙角，斑 纹的花皮上看不到半点破败和伤痕，这样的皮子，好生剥下来，是能卖个很好的价钱的。 玉莲的哥哥也打猎，可打回来的猎物不是破了肚皮，就是背上烂了一块，皮子受损严重，值不得多少钱。 听说，只有很有本事的人，才能既杀死猎物，又能保持皮子没有大的破损。 而且，方才在堂屋里，他家的家什农俱都很新，后院还有一头耕地的牛。 这在村子里，算是殷实人家了。 “娘，他娘子是在午觉么？屋里来了客，他出来招等，倒是让娘子在屋里歇息？”玉莲道。 “你秦六哥疼老婆是出了名的，听说每次到镇上去，都要把镇上最好吃的点心买好几大包回来，又从不让老婆下地干农活，连家务活，也都是秀珠干得多。”春喜婶子道。 “六嫂子肯定很幸福。”玉莲感叹道。 “可不是吗？你以为都和你老娘一样，嫁了你爹这么个不中用的懒货加洒鬼？算了，赶紧的吧，看狗蛋要紧。” 母女两刚走没多远，顾青青和秦桑陌跟上来：“春喜婶子，我们和你一道去。” 身后的年轻女人声音悦耳动听，玉莲心想，她的相貌肯定也很好看。 可回头时，倒抽一口冷气，这……这哪里算得上好看，简单就是个怪物。 她头上竟然有那么赫人的一块红疤，是天生的么？ 玉莲的表情让春喜婶子很尴尬：“怎么回事？不知道叫人啊，秦六家的，这是我家玉莲，没见过世面，礼数不周之处，你多包涵。” “原来是玉莲妹妹呀，长得可真俊。”顾青青看着玉莲道，玉莲长得确实不错，山里的女娃水灵，一双大眼睛黑幽幽的又亮又精神，看起来也很朴实。“六嫂子，你……你额头……”玉莲实在没忍住，与秦桑陌站在一起的顾青青太不相配了，俊男配丑女，下意识地，她很为秦桑陌不值，象秦桑陌这样的男人，就该配很漂亮很漂亮的女人，嗯，比月里的嫦娥 还要漂亮就对了。 可他怎么能娶象顾青青这样的丑八怪呢？还宠成了心头宝！ 玉莲真的替秦桑陌很不值，他的妻子，至少也该是……秀珠那样的吧，或者，自己这样的也不赖啊。 都说说人别说短处，玉莲这样明白指着顾青青的缺限，着实很不礼貌，春喜婶子很不自在，狠狠瞪了玉莲一眼，可顾青青却浑不在意地回道：“胎记，治不好的。” 竟然是胎记，连医治的可能都没有。 玉莲更加为秦桑陌婉惜了，男人不都是爱漂亮女人的么？“只有狗蛋回来了吗？小秋蝉呢？可找找了。”玉莲对秦桑陌的花痴顾青青早就习以为常，这个男人太完美了，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女人的目光，刚来村子的时候，多少年轻小媳妇小闺女们看见他后就挪不开 眼？ 他总是能成为所有人中最举目的一个。 “没找着秋蝉，狗蛋也是昏倒在村口，被他爹发现了背回来的。”玉莲道。 狗蛋的家不算太穷，至少有三间泥瓦房，狗蛋的爹秦大力是个木匠，村里的桌椅板凳都是他亲自打造的。 手艺人总比光只务农的家庭经济上要活泛一些。 狗蛋的娘三十好几了，狗蛋是生了大的后，五年才生的，也算是家里最受宠的幺儿。 见春喜婶来了，狗蛋娘扑上来道：“他婶子，快来看看我家狗蛋，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把他害成那样，怎么都叫不行，还一直一抽一抽的。” 春喜婶在安慰狗蛋娘，顾青青便向屋里走去，狗蛋才五六岁的样子，生得很皮实，素日不是在河里摸虾，就是拿着弹弓在打鸟，调皮活泼得很。 可现在，这孩子子躺在竹席上，脸色苍白，嘴角和身子不停地一抽一抽，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眼睛却一直闭着，额头上也大汗直滚，似乎正陷入某一个梦境之中，无法自拔。 顾青青轻轻抚着狗蛋的额，发现他的额头很烫，发烧了，可又不象只是感冒伤害，用念力探入狗蛋的身体里，念力果然在脑部遇到阻力，有脑炎的迹像，她的念力，在遇到炎症和病灶时，都会受阻碍。 “快去寻些车前草，蒲公英，桑叶来，我要给狗蛋配药。”顾青青道。她已经在为狗蛋用念力医治了，但是，深山小村庄里，大家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又深信怪力乱神，一旦自己用念力治好狗蛋，他们肯定会起疑，甚至会认为她是鬼神。 第三百八十七章：乡村日记8 所以，开点消炎止痛的方子，遮掩遮掩是很必要的。 这几种草药都是村民们常见的，只是不知道可以入药，如何搭配，狗蛋的哥哥听了立即跑了出去，很快便扯来不少，顾青青按份量配好，让狗蛋的娘拿去煎水喝。 玉莲道：“车前草和蒲公英能给人治病么？狗蛋这个样子好吓人，绝对不是小病，要不要去镇上请正经郎中来，莫要乱吃了药，把人吃坏了可就更不好了。” 狗蛋的娘都没说什么，玉莲竟然这样说，春喜婶子狠狠瞪了玉莲一眼道：“这会子去镇上，一来一回也得几十里路，请到人也是夜黑了，镇上的郎中请不请得来还是一回事呢，狗蛋的病耽搁不得。” “可是娘，胡乱吃药，治死了人怎么办？谁负责啊？”玉莲道。 她这样一说，狗蛋的娘也犹豫了，放着草药在灶上煎，自己苦着脸看向顾青青：“秦六家的，你能打包票让我的狗蛋好么？”“你们见过哪个郎中打包票治好病人的？如果只是些小风寒小病症还好说，狗蛋这病明显就是很古怪，我家姐姐又不收你们的诊金，你害怕那就别给狗蛋吃好了，自个去请郎中吧。”一道跟来的秀珠气愤道 。 “咦，话可不能这么说，既是会医术，不说十成的把握，能不能治好，总能有八成吧，不然，不是耽搁了狗蛋的病情么？”玉莲道。 “我家娘子自然能百分百治好狗蛋，不过，现在她不治了。”秦桑陌扯拉着顾青青就走，人家打小就贵为王爷，从来都只有他给别人气受，哪受得了别人不相信他的娘子。 都是些老山村的乡民，没见识是很正常的，这家伙就是见不得自己受一点委屈　。 顾青青其实不在些别人怎么说，重点是能让狗蛋这孩子好起来才是正经，不必为了些小事跟乡民计较。 可她家男人的脾气她清楚，现在正拧巴着呢，只好随着他往外走。 玉莲一见急了：“咦，怎么就这么走了？哪有把人治一半又不治的道理，就算现在去请郎中来，人家也不好接你的手啊，治出问题了，算谁的啊。” 秀珠怒了：“这治也不是，不治也不是，你叫玉莲是吧，你这么能，自个治呀，空在这里放嘴炮，对狗蛋就很好么？” “你……你怎么说话呐？”玉莲在家是最小，又因家里的子女们就她长得最周正，所以深得村长夫妇疼爱，任性惯了，哪受得了人家挤兑，顿时就红了脸。 秦桑陌将秀珠往身后一扯，冷冷道：“她就这么说话的，你想如何？” 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临渊岳峙般立在自己面前，英气迫人，又冷傲凌厉，玉莲不由向后退了两步，委屈地哭道：“我……我也没想如何啊，不都是为了狗蛋好么？怎么就发这么大火了？”玉莲不止是委屈，还很生气，秦桑陌不仅仅很宠爱顾青青，还对秀珠很维护，根本没将自己瞧在眼里，自己哪里不比她们两个好了，就算那个秀珠长得也还不错，可自己是村子的女儿啊，在村里，可是数 一数二的…… “秦六兄弟，秦六兄弟，别见气，她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别听她们的，这会子去哪里找郎中来，快让你媳妇来给狗蛋治吧，狗蛋娘，你还呆着做什么，赶紧的，去看药煎好了没。” 狗蛋娘也知道，就算这会子去了镇上，找来大夫，狗蛋也等不急了，虽然还是不太相信顾青青，可死马当活马医吧，有治总比等死好。 “秦六兄弟，秦六媳妇，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咱山里人，没见过世面，只顾着担心狗蛋，对你们二位不尊重了，是我的不是，还请千万莫要计较。” 顾青青便扯了扯秦桑陌的衣袖道：“让我治吧，狗蛋这孩子蛮可爱的，素日也常去家里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生病而不管。” “哼！”秦桑陌仍然一脸不爽地喷着冷气，顾青青在袖子里暗暗摸摸他的手，摇竟着道：“好不好嘛，相公。” 她撒娇的时候，眼睛水亮水亮的，秀眉微挑，蕴着无限风情，秦桑陌很受用，面上却不显，冷冷道：“那你快点，天热得很，我还有事。” “好的，很快，回去我做冰葡萄汁给你喝好不好？”顾青青笑嘻嘻道。 她做的冰葡萄汁酸甜可口，还很解暑，秦桑陌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许拍马屁，以后这种事，不许你再插手。” 顾青青知道他也就说说，在外头逞逞威风罢了，在家里，说一不二的人是她好不好。 “是，谢相公。”甜甜的应了一声，又开始给狗蛋治病。 药很快煎好，吹凉之后，顾青青亲自喂狗蛋喝下，待他喝下半碗药之后，才将他放平，手掌没有离开过狗蛋的背心，一直动用念力，为狗蛋修复受损的心肺和脑神经。 终于，狗蛋“喛”了一声，醒了。 竟然这么见效，一剂药下去，人就醒了。 狗蛋娘大喜过望，扑过去摇着狗蛋：“儿啊，你吓死娘了。” 狗蛋迷迷糊糊的，还没弄清状况：“娘，有坏人，坏人抓走了秋蝉。” 狗蛋娘怔住，看了眼春喜婶子：“婶子，小孩子病刚刚好转了点，脑子还昏着呐，说得话您别往心里去。” 春喜婶子却道：“孩子最不会撒谎，可见他肯定是看见什么了。” 又问狗蛋：“好宝儿，你真看见坏人抓走秋蝉了？” 狗蛋重重地点头：“嗯，藏布袋里了，好大好大的布袋，我喊秋蝉，秋蝉也不答应。” “后来呢，你怎么也不见了？把你娘和你爹可吓坏了。”春喜婶子道。 狗蛋却摇摇头，摸着后脑勺道：“好痛。” 狗蛋的脑袋被人自后面击了一棍，所以才会晕过去，晕过去之后，肯定还被灌了药物，否则不会抽畜，还昏迷不醒。 看来，偷小孩的还不是一个人，至少有两个人以上。秦桑陌与顾青青对视一眼， 第三百八十八章：乡村日记9 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沉重，这个村庄，没有表面看起来的太平。 狗蛋娘千恩万谢，去后屋拿了两斤白面，一包红糖出来给顾青青当谢礼，顾青青原本不要，春喜婶子道：“收下吧，你可是狗蛋的大恩人呐，不收狗蛋一家子心里也过意不去。” 秦桑陌自是看不上这点东西，但乡民愚昧归愚昧，却也很实诚厚道。 顾青青让秀珠接了：“那就多谢大力嫂了，我们先回去了。”春喜婶子亲自将秦桑陌一家子送到门口，眼看着日头也要落山了，四张机几个一旦午睡，肯定起不来，这一下午算是废了，还有几畦田没下种子呐，顾青青惦记着自家的田，走得就比较快，可刚过水渠， 便见村长带着一个穿得花花绿绿，戴着奇奇怪怪帽子的婆子匆匆赶来，与他们碰了个正着。 田间的路很窄小，秦桑陌是不会让路的，从来都是别人见了他毕恭毕敬，他横冲直撞惯了的。 “咦，秦六，你们从哪来？”村子也摆着架子不肯让，两人冷着脸对峙了片刻，村长个子矮小，虽然板着脸高高地抬着下巴，可身高上差别太大，气势就弱了许多，又不好意思让秦桑陌让路，皱眉道。 “随便走走，看风景。”秦桑陌道。 “这么闲？那就别挡道了，我请了神婆要去给狗蛋治病呐。”村长道。 “让她给狗蛋治病？”秦桑陌看了眼穿得奇奇怪怪的神婆，那神婆满脸皱纹，干枯得象树皮一样，个子不高，瘦小的身子缩在蓬松的破衣服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别乱说话，神婆可是我才从山那边请来的，人家忙得很呐，让路。”村子不悦道。 顾青青便扯着秦桑陌让开：“相公，好晒。” 秦桑陌抱着顾青青轻轻一跃，自村长和神婆的头上跨过，然后扬长而去。 村子的脸黑如锅底。 秀珠让在一边，极力忍着笑，爷有时很讲道理，有时就象个别扭的小孩子，也亏得姑娘能治住他，不然，就这性子，还不知道要跟村民吵多少次架呢。 三人回了自个的屋，四张机倒是起来了，可一个个睡得晕晕呼呼的，迷糊着。 雪宝一下子串到葡萄架上，叨了两串葡萄回来，放顾青青怀里，端端正正坐在桌上，大眼满是期待地看着她。 小吃货是听说顾青青要给秦桑陌做葡萄冰汁，这是要她履行诺言呐。 顾青青笑了笑，抚着它的头道：“一会不给你放糖。” 雪宝肩膀一垮，向后一翻，在桌上打滚，吱吱吱不停叫。 秀珠将它拎起道：“还神机鼠呐，没长脑子的么？骗你的也不懂？” 雪宝一咕噜爬起来，指着顾青青吱吱吱。 老四笑得睦睡全醒：“主子，她说你偏心，每次都给它的碗里放最少的糖，只有小白脸碗里最多。” “那是因为他不爱吃甜，我罚他呢。”顾青青嘴硬道。 “那我也不爱吃甜，麻烦你也罚罚我好吧。”老四道。 一家子热热闹闹地正说笑着，村长带着好些个村民急急地闯了进来：“秦六，你给我出来。” 顾青青正好做好了冰镇葡萄汁，闻言放下大碗就往外去，秦桑陌拦住她道：“呆着，我去。” “你媳妇呢？让她出来，她把狗蛋治死了。”村长大声道。 “不可能，我们来的时候，狗蛋明明就好了。”秀珠怒道。 “快，把狗蛋抬进来。”村长大声道。 村民把狗蛋放在门板上抬了进来，跟着来的狗蛋的娘哭得肝肠寸断。 狗蛋脸色乌青，嘴角吐着泡泡，身子已经开始僵木。 秦桑陌怔了怔，翻开狗蛋的眼皮看了看，起身道：“他中毒了。” “中毒？不可能，明明就是中邪了，原本还有救，只要让神婆去驱了邪魔就是，可却被你家娘子一治，得罪了神灵，这孩子就怎么也治不好了。” “狗蛋娘，你说实话。”秦桑陌拎起狗蛋娘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狗蛋娘哭着摇头：“狗蛋，我的儿　，你怎么这么惨啊。” 秦桑陌皱眉，看了眼人群，却不见春喜婶子。 “把你娘子交出来，神婆说了，她头上那块疤，就是邪魔的标志，是她惹怒了山神，才让狗蛋没了命的。”村长大声道。 “是啊，把你婆娘交出来，快交出来。”跟来的乡民也大声吼叫着。 秦桑陌冷冷一笑道：“你们想怎么着？” “她是邪灵的化身，本大师要对她做法，要给她驱邪。”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神婆终于开口道。 “喂，你们以前生病了，请不到郎中时，都是这个神婆治好的？”老四觉得有趣，跳到人群中间，八卦地问道。 “是啊，穷苦人家哪有那么多钱请郎中，再说马神婆真的很灵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喝她一碗符水就能好。” “那是不是好治好了病，你们都会给她银钱？”老二也钻进人群里问道。 “那是自然，神婆也是要吃饭的嘛，不过，穷苦人家都没怎么钱，一般就给点米面或是田里的菜蔬。” “不对啊，只是一点米面和菜蔬她就这么肯为你们效力？我怎么看着她不象是好人呢。”老三道。“住口，本大师是山神座下虔诚弟子，帮助乡民全是行善，你竟然说我是为了钱？真真该打。”那神婆说着就举起手中的拐杖，可老三身子一闪，她就找不到对像了，一转身，看见长得一模一样的老大，拐 杖就砸了下去。 老大将她的拐杖抢走扔了：“你个老眼昏花的婆子，还山神的弟子呐，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楚，是骗人的神棍吧。” “你……”婆子气得脸上的皱纹一抖一抖的。 只听老四又问：“你们除了送点米蔬，真的没有再孝敬她别的？” “啊，村长每年都要在人头钱里抽两成出来，说是要给咱们谋福利，其中就包括请神婆看病。”有人个子小的村民道。“原来如此啊。”老四道。 第三百八十九章：乡村日记：10 “所以，其实我家六嫂子并没有治死人，只是村里突然来了个比神婆还利害的人物，能给村民治病，神婆觉得断了她的财路，所以才给狗蛋下毒，再来污蔑我家六嫂子，是也不是？” “大胆小子，竟然敢污蔑本大神，你不怕山神降罪于你吗？”神婆怒喝道。 老四耸耸肩，摊手：“随便！”神婆差点晕倒，对着村长道：“怪不得你们村子里总是丢失小孩儿，还有人莫明其妙中邪，原来是来了邪祟之物，这几个人，根本就是魔族的人，再不赶走，会有大灾降临于此地，到时候，你们全村人都等 死吧。” 说着，她气呼呼往外走。 村长慌忙拦住：“大师，大师，您不能走啊，您走了，咱们一村子的人怎么办？” “哼，秦村长，你收留邪祟，大神第一个就要降罪于你，本大师今天就把话搁在这儿，等着瞧。”说着推开村长就要走。 “慢着。”一道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神婆缓缓回头，便看见相貌清丽，额头却有块红疤痕的少妇走了过来。 “就是她，她脸上的疤就是邪灵之物，快，快将她抓起来，放在火上烧上。”神婆一脸慌张地大声道。村里几个青壮年素来对神婆深信不疑，听了此言，真的上前来要抓人，老大象是被什么绊了脚，一个趔趄往前栽，好死不死将这几个青年一块儿扑倒在地，他忙不迭的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身上的魔性 发作了，狂躁得很，没站得住脚，伤着了几位大兄弟，是在下的不是。” 那几个青壮年平素经常打柴打猎种地，身上自是有一把子蛮力，几个人可以对付一头狂躁的牛，却被老大这个身才瘦小的之人，随便一扑，就毫无招架之力的摔倒，由不得他们心头不惊。这四兄弟看起来平淡无奇，可行事作派都不是很全常理，神婆脸色微变，正要说话，老二老三老四三个人成犄角之势将顾青青围在中间，而那面相俊美的年轻人更是双眸锐利如刀般冷冷盯着她，神婆便有 点胆怯，仍是大声道： “看，他自己承认了，就是魔族之人，村长，赶紧的，快反人赶走，莫要连累了近邻的几个村子。” 说完，神婆再不装模作样，脚下抹了油似的往处溜。 “大师跑什么？就算我们几个是邪祟，你身为大师，也该留下来除妖降魔才是，岂能不顾乡民的安危自行逃走？”顾青青好笑道。 “把她先抓起来。”村长硬着脖子倒竖眉道：“你们几个没听见神婆的话吗？” 乡民们又上前要捉拿顾青青。 老大拎起墙角的扁担横在手中，猛力劈下八仙桌。 新打的四方八仙掉，自中间被劈成了两半。 “谁敢动我家六嫂一个汗毛试试？爷就让他跟这张桌子一个下场，劈成两半。”老大平素不怎么作声，可一发起横来，那三个都会惧怕三分的。 乡民果然被震住，往后退开两步。 村长暴跳如雷：“怎么着，是想造反吗？知道你们一家子就是不简单的，有武功了不起么？启忠，去镇上禀报镇公府，请镇长大人派兵前来，就说本村有暴民，想造反。” 那叫启忠的转身就往外跑。 老大抓起桌上的茶杯盖就砸去，正中他的后膝弯儿，秦启忠单膝跪地，扑倒。 顾青青笑着拨开老四：“老村长，神婆，你们今儿来，是为狗蛋讨公道的，还是故意来找我家麻烦的？” “自然是为狗蛋讨公道，你这邪人，以邪术害人，出了人命还不伏法，仗着有几个有功夫的人护着，就想逍遥法外么？告诉你，只要本村长大一日，就要将你正法。”村长大声道。顾青青点头：“如果我真的治死了狗蛋，这个罪，我领，但如果我没有呢？村长，我们一家子可是合法乡民，身上都有身份路引的，你随便污良为魔，可也是要吃官司的，莫说镇公府了，我家相公与县令大 人也是有些交情的，要不要去县里情仵作来查验查验？” 秦老六竟然认得县令大人？ 村长的脸白了白，目光闪烁着。 顾青青走到狗蛋身边，狗蛋的身子已经在变冷，小小的孩子孤独地躺在破门板上，只有他娘坐在一旁啜泣着。 “狗蛋娘……”见狗蛋娘的眼睛都哭肿了，顾青青心中很是不忍，应该早点出来的。 “秦六家的，你再看看狗蛋吧，明明就治好了的，怎么……怎么突然就……” “大力家的，你什么意思？是在污蔑神灵吗？她开始治好狗蛋那是障眼法，其实是给狗蛋施了咒，等神婆再去的时候，咒术一解除，真相显现，神婆想救都无能为力，你还在求她！”村长怒斥道。 狗蛋娘吓得一瑟缩，垂下满是期望的眼睛。 顾青青冷哼一声，抓起狗蛋的手腕，脉相很微弱，微弱得如果不凝神静气，几乎探不到，但是，狗蛋没死。 暗暗运用念力，然后不停给狗蛋作胸部按压，速度极快。 “咳咳！”狗蛋连咳两声，竟然坐了起来，顾青青将他拦腰按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用力一击他的背。 “噗——”狗蛋吐出一半个鸡蛋白来，然后，那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声音虽然不是很哄亮，却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 “狗蛋，狗蛋，你活了，你活过来了。”狗蛋娘喜不自胜，紧紧抱住儿子，泪如雨下。 “狗蛋没死？” “是啊，没死，秦六家的好厉害啊，起死回生呢，神医，真是神医。” 神婆和村长再回忽悠，也没有让村民们亲眼所见来得真实有效，大家又惊又喜，先前那几个想要抓住顾青青的壮汉更是大感愧疚：“六嫂子，刚才多有得罪了，兄弟给你赔不是了。” 秦桑陌冷冷往前一站道：“无防，以后可要带脑子出门，没得让几个无耻小人给骗了。” 这厮就是毒舌。顾青青扯了扯他的衣角道：“狗蛋并没有中毒，他只是被半个鸡蛋白堵了喉咙。” 第三百九十章：乡村日记11 “可是，我家没有鸡蛋啊，我更没有煮鸡蛋给狗蛋吃，我家狗蛋从小便不能吃圆滑又大颗的东西，很容易堵在喉咙里。”狗蛋的娘困惑地说道。 “肯定是你，为了要陷害秦六嫂子，故意给鸡蛋我家狗蛋吃的吧。”狗蛋娘说着便揪住神婆的衣服。 神婆的谎言因为狗蛋的苏醒而不攻自破，脸色讪讪道：“你胡说什么，我素来只会救人，又岂会无端地害这孩子。” “你就是见不得村里还有其他人能治病，怕抢了你的饭碗，所以才拿我家狗蛋作伐，好打击秦六家的，这里除了你，再没有谁更想害我家狗蛋了。”狗蛋娘不依不饶道。 “你胡说，我没有，我才从山那边来，真心实意是想给你家狗蛋治病的，又哪里知道你家狗蛋已然被治好了，又哪里来得及准备熟鸡蛋？”神婆大声分辨道。“这可难说，这个村里谁不认得你神婆啊，你到哪家一坐，哪家还不好生招待你？保不齐这就是哪个村民送给你当零嘴的鸡蛋，你见狗蛋好了，又是被本村之人治好的，心情怨恨，这才拿鸡蛋在狗蛋的。” 村长大声道。 他还真是会见风使舵，刚才还一个劲地帮神婆说话，要拿下顾青青，这么快就变了脸。 “村长，从头至尾你都跟着我的，我有没有得鸡蛋，你还不知道吗？”神婆怒道。 “你胡说，我何时从头至尾都跟着你了？我明明上了两趟茅房，谁知道你趁机做了什么坏事。”村长道。 他们两个互相攻讦着，却让村民们对他们越发不信任。 狗蛋娘放下狗蛋，当着众人的面，向顾青青跪下：“秦六家的，今天若不是你，我家狗蛋就真没命了，你就是我家的大恩人，请受我一拜。” 顾青青忙扶住她道：“没事，大嫂不用客气，乡里乡亲的，谁家还没有个难处，能帮衬就帮衬一点。” 她的话，让乡民们更加不自在，心里也对她生出一丝敬意来，有个壮汗子一抱拳道：“秦六兄弟，方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你家娘子其实是神医，多有得罪，还忘不要计较。” 秦桑陌冷着脸不肯说话，顾青青道：“大家客气了，都还没有吃晚饭吧，正好我家相公打了两只兔子回来，家里又酿得有葡萄酒，大家留下来喝两杯吧。” 村民们更加顾青青通情达理又大气，有人笑道：“秦六兄弟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一个又能干又贤惠的娘子，真真羡刹旁人啊。” 这话秦桑陌爱听，傲娇地一扬眉：“那是，本……本人眼光挑惕得很，一般的人，哪能看得上，自然是我家娘子这么好的，才能配得上爷。” 乡民们哈哈大笑，气氛顿时活泛多了，神婆悄悄往外溜，老四一把拎起她的后领子甩回堂里：“跑什么？不是还要降妖除魔么？我家六嫂子就在屋里，怎么还不见你发功作法啊。” “是啊，平日里看你好象还有些本事，还当你真是大神一样敬着供着，不曾想，原来是个骗子，素日怕也是拿假话来哄我们东西的。”有乡民道。“就是，前次我家那头牛，分明只是拉肚子，她一来，非说牛撞了邪，冲撞了我家祖坟，会带来灾祸，拾掇着我把牛杀了，那是养了六年的老牛啊，家里耕地全靠它，我家老娘信了她的话，非让我把牛杀了 ，她在我家吃了两天，还割了两斤牛肉回去，可怜我爹，跟牛有感情，一块牛肉也没吃，坐在田边伤心了好几天。” “是啊是啊，上回我家宝儿生病了，她非让我把家里唯一的老母鸡杀了，然后用鸡食袋烧成灰泡水给宝儿喝，那老母鸡一天一个蛋，一年还能给我家弄些零用钱，结果就给她煮汤喝了。” 村民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数落神婆，村长道：“把这个骗子神棍打出村子去，以后再也不让她进咱们会了。” 村民们也道：“是的，别让她再进咱们村了，省得以后又骗咱们。”“你这个村长也不怎么地道，刚才叫得最厉害，要把我家六嫂烧死的可不就是你？这会子把责任全给神婆担了，你也不见得脸红么？还是你根本没带脸出门，不要脸的？”老四可不想就这样便宜了村长，冷 笑道。 “你这人也真是，我不也是被这个臭婆子骗了么？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知道狗蛋只是闭了气呀，大家伙不都被骗了么？”村长道。 “那以后的人头钱要少交两成，不许多收乡民的。”老四道。 “这个……这个怎么又扯上人头钱了，一码归一码，你家六嫂子给人治了病，不也要收钱的么？”村长道。 “我不收诊费，只是如果要买草药的话，还得麻烦乡民们自个出钱。”顾青青立即堵了村长的嘴。 “你……”村长得脸都黑了，一甩袖就往外走，可走到一半又道：“你家的葡萄不是还没熟么？怎么就酿酒了？” 有村民道：“村长，你真好意思再找老六家讨斤酒吃？走吧，一会子春喜婶回来了。” 村长还真以为春喜婶子来了，忙四处看了一眼，不甘不愿地走了。 乡民们自然也不好意思真的留在秦桑陌家吃饭，大家又聊了一会子，然后就散了，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狗蛋暂是还是住我家吧，我怕他的病情再起变化。”顾青青道。 狗蛋娘自是求之不得，又很不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还让你受了委屈……” “狗蛋娘，你给狗蛋喝过药后，可见着有人到过你家？”狗蛋娘知道狗蛋自小不会吃圆浑的东西，肯定不会煮熟鸡蛋给它吃，肯定不是神婆。听村民数落神婆地话，顾青青看得出，那神婆也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只是爱贪便宜，又会骗人罢了，其实烧鸡食袋给小孩子喝，确实是可以治小孩积食的，还有，老牛拉肚子，如果不能治好，还不如早杀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乡村日记12 免得拖瘦了，村民的损失更大，要知道，牛肉到镇上去卖，可是能卖不少钱的。 神婆还是懂点医术的，只是所知甚少，她给人治病，一半是哄骗，一半是真本事，再还有一点就是精神胜利法。“也没有谁啊，当时我一直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狗蛋他爹回来要吃饭的，加之也想煮点肉汤给狗蛋，所以，正忙着，就没怎么注意前头……”狗蛋的娘回忆着，突然想起道：“对了，玉莲先前明明跟着你和春 喜婶一块走了的，后来我又在窗户里看见她经过，莫非……” “这事也没证据，先别说出去，只是以后小心些就是。”顾青青道。 狗蛋那晚就在顾青青家休息，老四几个守着。晚饭过后春喜婶摸黑来了，那时顾青青正好在洗澡，春喜婶手里提着两斤面和一个大西瓜，一脸的不好意思对秦桑陌道：“秦六兄弟，我家那口子真是浑，趁我做饭的空档，就闹出这么大一桩事，让你媳妇 受委屈了，真不是好意思。” 秦桑陌冷着脸道：“既是知道你家的人混，那就好生调教着，别让他出来随便害人的好。” 春喜婶听了更不好意思，又说了许多道歉的话，可秦桑陌全程黑脸，根本就没有原谅的意思，春喜婶只得放下东西离开。可她前脚才跨出门，后脚老四就把东西给拎出来塞她手上：“村长家的，六哥说了，我家不缺这点东西，只希望以后你们少来我家烦六嫂，以后再有今天这样的事，我家六哥可就不象今天这么好说话，保不 齐，会让村长留下点什么东西再走。” 春喜婶子一时没明白，愕然道：“留下点东西？那这个就还是请大兄弟提回去吧。” 老四冷笑道：“六哥所说的东西，可不是这些米面吃食，是村长再也长不回去的东西。” 春喜婶子顿时脸色发白，一声不吭地回去了。 狗蛋在顾青青的照看下，只过了几天就全好了，大力夫妻双双带着几斤猪肉和精面上门致谢，顺便把儿子接了回去。 狗蛋身体好了，那日在外头见到的事儿，却记不太清，问他只会说，有个大哥哥把秋蝉装布袋里了。 这和老二在田头看到的情况是一致的。 秦桑陌便让老四几个这几天多注意村头的情况，一旦发现可疑之人，不分青红皂白，先把人抓住再说。 这天，四福婶子一脸倦怠地来了，扶着腰道：“大妹子，听说你是神医啊，人都死了你都能救回来，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顾青青正在扎绢花，随便应了声，秀珠见她一来，手里又摘了两串葡萄，脸色就不好看，也同给她倒茶，自顾自地做着绣活。 四福婶子便觉得无聊，随便揭开她手上的绣棚子道：“哟，这手艺，可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好呢，好精致啊，给谁做的？你姐夫秦六？” 秀珠嗯了一声，夺回绣棚子继续做活计。四福婶子又道：“可真是个手巧的姑娘，不如也给你大兄弟也做件衣服吧，他就要成亲的，说的就是邻村的小芳姑娘，人长得可秀气好看呐，不比你的模样差，可你大兄弟就是缺件新郎服啊，到镇上去也没 见着有现成的买，真真愁死我了。” 秀珠冷笑道：“婶子娶儿媳妇，倒是让我给你儿子做喜服，天底也也没这样的事儿啊，喜服不都是自个家里准备的么？婶子成天见的在外头晃悠，不如自个动手吧，若是婚期离得远，现在开始还来得及。”“哟，瞧这张嘴利的，成亲可是大喜之事，婶子不是见你手巧么？这种事，一般还不乱给人做呢，是沾了大喜的，可是有福报哒，就这么定了，一会子我拿料子来，针张你家里也有，我瞧着比我家的还要精 细呐，我就不拿来献丑了。”说着，四福婶也不等秀珠回应，就自顾自地出去了，到了院里，左右四顾，偷偷又顺走几串葡萄。 秀珠瞧着就讨厌：“哪有人是这样的，她也不知道自个有多招人烦么？” 顾青青笑道：“谁让你的女红做得那么精致的？人家可是说了，是瞧得上你，才常给你做的，一般人也不让呢。”“主子你就笑我吧，可劲地笑，我倒是想看看，她一会子拿来的料子能是什么样儿，让人做女红，不说给工钱，还想耗别人的丝线，她当这些丝线都捡来的么？一般的料子，能配得上我这些上好的丝线么？ ” 不多时，四福婶子就来了，手里果真拿着了个布包，笑咪咪打开给秀珠和顾青青看：“瞧瞧，你大兄弟扯回的这段布料子怎么样？真正的缎子布呐，还有暗纹的，足足去了二两银子。” 顾青青和秀珠将料子拿在手里摸了摸，虽比不上她们以前穿的衣服料子，但也真是绸锻，二两银子一段布，并不便宜，可四福婶子家连间象样的土屋都没有，她家大儿子怎么舍得花二两银子买布料？ 二两银子足够四福婶一家六口吃一年的了。 村里穷人家成亲，经常是租村长家的喜服，借来穿三天，出两斤猪油钱也就算是租金了，四福家倒好，亲自买布料做喜服？土豪啊。 “永福兄弟最近发财了么？手头很宽裕啊。”顾青青道。四福婶子道：“没什么，就是在镇上遇上了个朋友，两人做点小买卖，小赚了点，要不象我们这样的人家，哪娶得起媳妇，又哪里买得起这样好的料子，说真的，他拿这么多银子出来买这料子，我还真心疼 ，够我家老头子吃一年的药了。” “哦，什么小生意能赚这么多啊，也给我家相公介绍介绍，大家都跟着发发财嘛。”顾青青笑道。“儿子在外头做的事，我还真不清楚，我只管他拿银子回来开销，改善家里的伙食就是。”四福婶子说着一挑眉，拉住顾青青的手腕：“对了，老六家的，你不是神医么？能不能给我家老头子看看病啊，他都病了十多年了，一个家可被他这病给拖垮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乡村日记13 “行啊，只是我家姐姐给人看病呐，是要收诊金的……” “咦，话不是这么说的，前儿我可是听忠顺家的说，大妹子给人治病，是不收诊金的，只收点药钱，若是那药是山里自采的，还不收钱，怎地这到我家了，就要收诊金了？”四福婶子道。 “婶子别听大家浮夸，我哪会治什么病啊，那日也不过是凑巧，看出狗蛋是被鸡蛋白堵了喉咙，哪里真会什么起死回生的医术啊。”顾青青道。“能不能治你都去看看吧，大妹子，婶子救你了，我家老头子这些年一直病殃殃的，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着实可怜，大妹子，你行行好，行行好。”四福婶子说着眼泪汪汪地哭了起来，还作势要给顾青 青下跪。 秀珠道：“你又想治四福叔，又不肯出银子，那我家姐姐就活该白给你家出力的？” “你这妹子也真是的，乡里乡亲的，何必算那么清楚，大家伙不都是相互帮衬着才能在一起过日子么？” 秀珠还想说什么，顾青青起了身道：“行，先去瞧瞧四福叔的病吧，能不能治，我可不能打包票。” 秀珠就瞅了顾青青一眼，一脸的不情愿。顾青青却有自己的打算，跟着四福婶一道去了她家里，四福叔呆的屋子远远的就能闻倒一股子尿骚味儿，秀珠被冲得没敢进屋，忍不住道：“婶子也真是，叔病了，也不给他好生拾掇拾掇，这味谁受得了啊 。” 四福婶子讪讪道：“不是不给他拾掇，实在是……他屎尿都乱拉，自个也没个主意，连叫人都不会，成天见的这样，谁又能收拾得过来啊。” 大小便都失禁了，莫不是中风瘫了？顾青青心里便有了点数，屋里的味儿也太浓了，她也受不了，便道：“婶子还是先把门窗都打开，透透气，散散味儿吧，再在屋里熏点艾草，薄荷叶，消消毒，怪不得四福叔总身体不好，总在这样的屋子里 闷着，当然好不了了。” 四福婶子没有多说，赶紧的去开窗户，又让呆在家里的小儿子齐福去割艾草，小儿子正在屋侧量着什么，听了便不情愿：“娘，没看见我正忙着么？” “忙也得赶紧去割点艾草来，你秦六嫂子可是神医，是娘专门请来给你爹治病的。”“爹那病都多少年了，请了多少大夫，花了多少冤枉钱，哪一次是治好了的，娘，我看你也别难为六嫂子了，让人家回去吧，我这儿的事儿还真蛮紧要的，大哥那媳妇家发了话来说，如果我家不能彻出两进 的瓦房，这婚事就算黄，还不肯退聘礼。” “这话是怎么说的，什么不做两进的瓦房婚事就黄？她爱嫁不嫁，我家就这个情况。”四福婶子怒道。 “娘，您自个去忠顺哥家去看看，保不齐她家里有陈艾叶子，烧起来也容易，我就不去了啊。”齐福说完，又去测地基了。 “婶子家这是要做新房啊，这可也是大喜事一桩啊。”顾青青道。“也不知道钱从哪里来，这又是请媒婆又是下聘礼，又是买布料的，花了不少啦，又要做房子，当是喝蛋汤么？房子说盖就能盖好的？木料砖瓦不都得要钱么？”四福婶子窝了一肚子火，唠唠叨叨地出去了 。顾青青和秀珠就在她家四处查看，除了换了不少新农具，外在的齐福也是穿了一身新葛布衣服，村子里一般一年难得做两身新衣服，就算做新衣，也是自家纺的线，自家织的大粗布，几时能穿个细葛布的 ？ 这家人的，不是发了一笔小财，还是发了大横财啊。秀珠也是一样的怀疑，四福婶家四个儿子，个个只会务农，并没有特别的手艺，又没读过什么书，再说了，既是做买卖，总有点东西剩余没卖光，拿回家里来的吧，可他家也没见着有什么商品之类的东西 。 一会子四福婶子回来了，用炭盆在四福叔屋里熏了艾草，屋里的气味躯散了不少，没之间那般难闻。 顾青青和秀珠便走了进去，四福叔骨瘦如柴，眼窝深陷，显得眼珠子特别大，看起来蛮瘆人的。 顾青青为他探了脉，果真是脑溢血后的中疯偏瘫，这种病很难治，需得吃药加复健。一个病了多年的人，如果突然被自己一下子用念力治好了，这比救了狗蛋的轰动效应还大，会传得十里八乡都出名去，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加之她们一家子逃到这里是要避难的，还打算多住几年再 搬走呐，行事便更加得小心一些才是。 顾青青决定安常规的法子给四福叔治，辅助些念力，多花费些时间为四福叔减轻病症。诊完脉后，顾青青憋着一口气正要自屋里出来，站起来时，脚好象绊到了什么东西，弯下腰去，发现是个布包的带子，缠住了鞋尖，伸手将那带子扯开，结果不由心将布包给一块带了出来，布包散开，露 出一片衣角，看着象是小女孩穿的，觉着奇怪，将布包全都打开，顿时怔住，四福叔的床底下，竟然藏着一大包小女孩子的衣服，其中一件看着就眼熟。 秀珠小声道：“好象是秋蝉的，她走失那天就穿的这件。” 四福叔家竟然有秋蝉的衣服！ 顾青青觉得这事蛮大，忙将秋蝉的衣服塞进袖子里，就听到四福婶子在外头的声音：“大妹子，我家老头子的病能治不？” 顾青青忙将布包重新系好，用脚踢回床底下：“我还没把握，不过先开点方子抓药让四福叔先吃吃看，若是有用，我再来看。” 齐福正好从外面前来喝水，咕哝道：“又要抓药，一年也不知给他抓了多少钱的药，一直不见起色，这样半死不活地躺着，只会拖累家里，还不如早死了的好。”四福婶子大怒，哭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挨千刀的，你爹生你养你这么大，不说好生寻医问药为他治病，你还咒他死，这样不孝，小心遭天报应。” 第三百九十三章：乡村日记14 四福婶子虽然又爱贪小便宜又自私，对四福叔倒是真心实意，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的照顾，也算是有心了。 看在四福神子的面上，顾青青道：“我开的这些药，山里就能找得到，用不了多少银子，四福婶，方子你拿好了，找齐了药就煎给四福叔喝，一天一副药，一副药煎三碗水，分三次喝下。” “大妹子，你不如把方子念给我听吧，我不识字啊。”四福婶子道。 顾青青只好告诉她都要什么药，什么药配多少，可四福婶子记心不好，说了好几遍也没记熟，顾青青没法子，只好出去对齐福道：“这是我给你爹开的药，也不用花银子去买，就在山里能找得到。” 齐福却不肯接，冷冷道：“我也不识字，也不认得你说的这些药材，你要真心想帮我爹，就直接拿药来吧，要不然，就麻烦嫂子回去，别管我家的事儿。” “你个挨千刀的，怎么说话呢？”四福婶拿着根鸡毛弹子从屋里从出来，对着齐福劈头盖脸一顿打，气得眼泪纵横。 顾青青也觉得她可怜，都说养儿为防老，齐福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算了，四福婶，你也别难过了，我让我家阿三去采草药就是。” 自四福婶家回来，顾青青心情有点沉重，将从四福叔床底下拿回来的小衣服递给秦桑陌看： “四福叔家的几个儿子，越看嫌疑越大，相公，这事该怎么办？” 秦桑陌道：“你在家呆着，我去办，保准今儿晚上就要让偷孩子的贼现出原形。” 顾青青大喜：“相公，你要用什么法子？我也要去。” “不成，你不能去，乖乖和秀珠呆在屋里。” “你就让我去嘛，你们都不在，家里好无聊啊。”顾青青央求道。 “你又没武功，不方便。”秦桑陌皱眉道。 “我其实……也有一点，只是……” “只是时灵时不灵，算了，老实呆着吧，等天黑了，我就出去。” 顾青青还想从他嘴里套些话，实在好奇他有什么计划，如此自信，就能让偷娃的贼现行。 可秦桑陌却守口如瓶，怎么都不肯说，只是笑着逗她。 到了晚上，秦桑陌早早出去了，还把雪宝也揣在怀里。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村子里终于热闹起来，秀珠兴奋地拉着顾青青的手：“姑娘，你看，好多村民打着火把呐，咱们也去看看吧。” 顾青青正要此意，高兴地跟秀珠一道往最亮的地方去。 那里是村里最大的一块坪，平日村里有大的祭祀活动，都会在那真大坪里。 一路上，听村民们在说： “听说是抓着偷娃的贼了？” “是呢，是秦六和家里的几个佃农一道去抓的，不过，临去时，还喊上了我家大民。” “我家志海也跟着去了，这事是村里的大事，谁家没个女娃儿啊，好端端被人偷走了，谁心里受得住，这事可不能只守着一边看热闹，得参加才是。” 顾青青听得兴奋，更想知道秦桑陌是怎么将偷娃贼给抓住的。 到了大坪里，就见老四脚下绑着三个人，都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面目。 人都到得差不多了，秦桑陌道：“这两个人，是今儿晚上当场抓住的，就是他们两个，偷走了村里的女娃，并且，卖到了县里的一间暗娼店。” 忠顺家的就在人群中，闻言冲过去揪住那人头发，将他的脸抬起来，大家一看： “咦，这是谁？没见过啊，不是咱们村里的。” “也是，咱们可都是姓秦的，又都是一个大祠堂，怎么说也算是亲戚，怎么能对自家的人做这种伤天害里的事儿呢？” “你为啥要偷我的娃，秋蝉呢？秋蝉在哪儿？还我的女儿。”忠顺家的哭道。 那人抵垂着眼皮，怎么也不肯说话，由忠顺家的推桑，就是不坑声。 四福婶子也在人群中，见了道：“这种该挨千刀的，太缺德了，怎么能干这种事儿呢？” 秦桑陌冷冷一笑：“四福婶子，你也不认得他么？” “我为啥要认得他？又不是我们村的……”四福婶有点生气，唠叨着上前，一耳刮子甩那人脸上。 忠顺家的咦了一声：“你看他脸上的皮，怎么……” 老四哈哈大笑，踹了那人一脚：“还不赖啊，有点本事，懂易容术呐，只是这人皮脸也做得太粗糙了点吧，一个耳刮子就能打出原形来。” 说着，他用力一撕，那人的面皮就被撕去，露出黝黑又熟悉的脸庞。 “怎么是你？”忠顺家的大惊。 “大福，怎么会是你？”四福婶也大惊。 “四福婶，你儿子赚的那些钱，可都是卖人家女娃儿得来的。”老四道。 “不，不可能，我家大福最忠厚老实，他怎么会做这种事，还有……这……这面皮又是哪里来的，他不可能会做这种东西啊。”四福婶子急得哭起来。 这时，狗蛋的爹大力抱着狗蛋过来，那孩子一见另一个人，便吓得直哆索：“爹，爹，就是他，就是他，抓秋蝉，抓秋蝉。” 狗蛋的娘站在后面，听了一下子冲进圈里，捂住那人的脸就撕，还真的又撕下一张面皮，正是齐福。 四福婶子快要崩溃了：“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们……你们……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天杀的，还我的秋蝉，还我的秋蝉。”忠顺家的大哭道。 一时间，大坪里骂声和哭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顾青青觉得奇怪，不知道秦桑陌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将这几个人全都抓住的。 而且，明明也没看见证据，这几个人怎么就没一个狡辩的？ “你快说，你没有做过，是不是，不是你偷孩子，一定不是你。”四主婶子一边用拳头捶打着大福，一边哭道。 “四福婶子，人脏并获，他没法抵赖。”老大道。 “人脏并获？脏呢？脏在哪儿？”四福婶道。 老三自暗处走了出来，手里正抱着秋蝉。“我的儿啊。” 第三百九十四章：乡村日记15 忠顺家的惊喜万分，冲过去将秋蝉抱住：“你吓死娘了，你去哪里了啊。”“从秋蝉失踪时起，我家六哥就吩咐我们四个密切关注四福家的几个儿子，前儿我二哥是真真切切看到有人背着个很可疑的大袋子，而那人化了妆，面生得很，以前没见过，但是，他走路的姿势，还有他身 上特有的气味，却被我二哥记下了。”“这几天，我二哥一直在村里转悠，尤其在狗蛋也失踪之后，在村口密切监视了很久，直到看见他，深更半夜　鬼鬼祟祟地从村外潜回来，还换回了自己本来的样子，而他身上的气味，正是那人偷娃贼独有 的，带着一股尿骚气，我家六嫂给四福叔看完病回家说，他家就是一股好重的尿骚气，住在一个屋檐下，哪能不沾上。”“于是，我家六爷就开始布局，让我三哥跟他去了村外，一路跟到县里的暗娼店，并且在店里找到了秋蝉，趁他还在店里，将秋蝉又偷了回来，藏在我家的小屋里，这家伙和店主果然闹了起来，店主还欠他银两没结清，他讨要银子，店主又怪他把孩子又偷跑了，不肯付，他就说，娶媳妇还差钱，让店主跟着他一道回村，他趁夜再偷一个还给店主，这下店主也跟着来了村里，只是也化了妆，最后能将这几个 人抓住，得感谢大力，他把狗蛋扮成女娃儿模样，故意让他在外头玩，大福求财心切，也没看明白，就上前要弄晕狗蛋，然后抱走，当然就被我家六哥抓了个正着了。” 老四口齿清晰，条理虽然不太明了，但大家大至还是听明白了。 大福永福两兄弟就是村里的偷娃贼。 而另一个跪在地上的就是县里的暗娼店主。 “丧尽天良的东西，打死他们，打死他们。”有人大声道。 村民们也着实气愤，捡了石头就往那三个人身上砸。 “秦六哥，你真厉害。”玉莲自人群中出来，象个小迷妹样，花痴地看着秦桑陌。 “今日也得多谢玉莲姑娘，若不是你极力劝说，也没有这以多乡民愿意跟着我们一块捉贼。”秦桑陌道。 “这算什么，我爹是村长，这种为村民除害的事，本就是我应尽之责。”被心上的男人夸赞，玉莲满脸羞郝，娇俏地说道。 “只可惜，村长除了会让咱们交税，就只会喝酒，村里的娃都丢多少个了？若不是秦六兄弟如此机智，捉住了这几个害群之马，还不知道会再丢多少个孩子呢。”狗蛋的爹大力道。 “是啊，真是多夸了秦六兄弟，你就是我家秋蝉的再生父母。”忠家两口子抱着秋蝉向秦桑陌至谢。 “这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大功臣，是我家娘子，若不是她先发现四福家有嫌疑，我肯定还要走许多弯路，大家伙还可以去四福叔的床底下查查，看看你家的孩子，是不是也是他偷走的。” 秦桑陌说着将顾青青揽在臂弯里，笑道。 玉莲见了，眼神变冷：“原来六嫂子早就发现四福家有嫌疑啊，那为何不早说呢？还害我娘领着村民到处找人。” “只是嫌疑又没有切实的证据，这种话是能乱说的么？冤枉了人家怎么办？”秀珠不客气道。“好在秦六哥明事理，知道这到底是村子里的事，行事前，通知了我娘，还请了不少乡民参与，不然，他两兄弟一抵赖，要治他们的罪就难了。”玉莲向秦桑陌靠近一些，手看似不经意地挽住秦桑陌的胳膊 。“好啦，人抓到了是好事，大家伙回去歇着吧，不能再拿石头砸人了啊，这几个人，明儿一早就送到县衙去，今儿晚上，谁了不许偷偷来报复人，不许动用私刑，明白了吗？”村长慢悠悠自人群后走了过来 ，抚着山羊胡子道。 “永福大福两兄弟就是咱们村里的，按族规，做这种伤天害里之事，是要点天灯，沉塘的，干嘛送到县衙去？天长路远的，半路逃了怎么办？”有村民不服气道。 “以后别再说什么点天灯了，咱们都是朝庭的良民，犯法的事不能干。”村长装腔作势地大声道。 秦桑陌便让老四将三个人全都交给了村长，自己带着顾青青回家。 玉莲依依不舍地跟上前两步：“秦六哥，我会让我爹去县里给你邀功的，保不齐，我爹做了里正，你就能当咱们村的村长只。” “多谢，不过，我没兴趣。”秦桑陌始终于玉莲还算客气，这让顾青青心里很不舒服，那玉莲明显对他有意思，难道他没看出来么？ 村长将人接手，第二天找了几个壮汉子，押住那三个人往县衙里送。 顾青青那晚回府，就没理秦桑陌，他把抓人的计划告诉玉莲也不告诉自己，还跟玉莲粘粘糊糊的，想想心里就不痛快，一晚上堵着气，没让秦桑陌挨她的边儿。 接连几天，玉莲一个劲地往顾青青家跑，还不时地拿话刺激顾青青。 顾青青心里的那团火就窝得更重了，这天中午，做好了饭菜，坐在屋里等秦桑陌打猎回来，可跟他一道回来的，还有春喜婶子。 “这可如何是好啊。”春喜婶一进屋就苦着脸道。 “出什么事了？”顾青青因着玉莲，连春喜婶也不太喜欢了，只是来者皆是客，她既然来了，自然面子情还是要讲的。 “那三个歹徒，全逃走了，还把村长打了一顿。”春喜婶道。 “不可能，秦六肯定点了他们的穴，没有他的独门解穴法，谁也解不开他们身上的穴，又怎么能逃跑？”顾青青道。 “也是我家那口子自个贱，临走时，非让老六把解穴的法子告诉他，说什么去了县衙，一直被制住穴道，县太爷不好问话，秦六还真把法子告诉他了。” “婶子的意思，不是村长自个把人放走了吧。”顾青青道。“那哪能啊，我家那口子虽然糊涂，但还没糊涂到这个份上，既是他自个说要押进县里的，肯定要把人送到才能给县太爷一个交待啊。” 第三百九十五章：乡村日记16 “那村长人呢？”顾青青道。 “在家里躺着呐，我来，就是求大妹子你，快去看看我家那位吧，疼得在床上直哼哼呐。”春喜嫂急得快哭了。 秀珠道：“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村长自个找的么？那三个人明明就是杀人越货，不讲道义的，村长还要独自一个人去押送，也太瞧得起自个那副小身板了吧。” 春喜婶听了脸色更是难看，讪讪道：“以前跟四福家的几个儿子也算是有点交情，哪想到会真的对他下黑手……” “人家要逃命，什么事做不出来？”秀珠道。 “行了，别说了，去看看吧。”顾青青看着秦桑陌道。 秦桑陌点头道：“还是先给村长诊治要紧。” 春喜婶大喜，在前面带路，秦桑陌拉着顾青青在后面，秀珠噘个嘴不肯去。 村长的家境比起一般的乡民来，自是要好很多，住的是青砖瓦房，三进的院子，门口还竖着一对大石狮子，听忠顺家的说，光这对大石狮子从山外运进来，就化了二两银子的工钱，还不说打造的费用。可村长家也就二十来亩地，儿子读了好多年的书，一直连个秀才也没能考上，时间常了，村长也不耐烦，就让他学了泥瓦匠的手艺，他儿子瘦瘦弱弱的，也不是做泥瓦工的料，娶了媳妇后，就伴着爹娘过 ，有事就出去做一天，没事就呆在家里。 春喜婶原本还想让他儿子在村里开个私塾，教村里的孩子上读书识字，可村民连饭都吃不饱，又怎么舍得让小孩读书？都不肯出束修钱，加之也不是很相信村长儿子的学问，更不愿意把儿子送给他教。儿子媳妇就是两张吃白饭的嘴，加上两个孙子，再加上两个未出嫁的女儿，玉莲虽然会点女红，但毛糙得很，做出来的活计，顶多能自家穿，拿到集市上去是卖不到钱的，春喜婶子做农活是把好手，一大 家子还全靠她劳动赚钱养活，就是这样的境况，这日子却是比别人家都过得有滋有味一些，除了房子，家里的摆设用具也不差，有些看着还能上点档次。 顾青青就觉得纳闷，村长家的钱从哪来的？ 难道就凭他一年二两银子的薪水？ 刚踏进堂屋，就听到村长的痛苦的申吟，哎哟哎哟地叫得厉害，顾青青抬眸看了秦桑陌一眼，秦桑陌唇边也勾起一抹讥笑，春喜婶子忙去告诉村长： “虽哼唧了，我把老六夫妻都请过来了，老六家的医术精湛，你让她给你探探脉。” “不看，你个婆娘，是巴不得我早死吧，我堂堂男子汉，岂能让女人给我治病？不治，让他两口子回去。”村长大声嚷嚷道。 秦桑陌的眼神立即变得冰冷，玉莲自厢房里跑出来，惊喜道：“秦六哥，你怎么来了？” 明明顾青青就跟他肩并肩站着，玉莲却选择性眼盲，装不看见。 春喜婶去后堂沏茶，秦桑苗大步走进村长的卧房，顾青青正纳闷，他这么爱洁的人，怎么肯进村长的卧房，紧接着就听到村长杀猪般的嚎叫：“啊——你做什么？要杀人啊。” 春喜婶子听了急匆匆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别担心，我家相公在为村长治病呐，村长不是说，不让女人给她治么？”顾青青似笑非笑道。 “秦六也会医术？”春喜婶诧异道。 “嗯，只是等闲不出手，一旦出手，一治一个准。” 顾青青的话还没说完，村长就被秦桑陌自屋里拎了出来，扔在地上。 “咦，你脸上……”春喜婶子诧异地看着村长的脸，秦桑陌扔了手里的湿帕子道：“他的脸涂了颜料，都被我擦掉了。” “原来你没挨打？脸上的青紫者阳骗人的？”春喜婶大怒，扑上去对着村长就是几拳。 村长烦躁地甩开春喜婶：“蠢婆娘，你知道啥，人是我丢的，不妆扮下，他们肯定会怀疑，可我真是被那三个骗了，他们给我下了迷药，一觉醒来，人全没了，怕回来不好交待，只好……” 秦桑陌听了大掌挥动，有掌风游动，掀起村长的衣摆，露出腰间的钱袋来，然后上前一把扯下那钱袋道：“下回撒谎记得打好草稿，免得露了馅，更没脸。” 春喜婶的脸象开了颜料铺，一阵红，一阵青：“那几个都是亡命之徒，就算对你手下留情，没有要你的命，又怎么可能在逃亡前还给你留下这么多银子？说，你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村长大吼：“你没带脑子么？是我是村长还是你是村长，老子不就是受了点小伤么？你好端端的把他们两个瘟神请来做什么？想要我的命吗？你是不是看中了哪个小白脸，让我早死，你好再嫁？” 这话连玉莲都听不下去了：“爹，你胡说什么呀，你可是村长，那几个偷盗小孩的人，都是坏人，你究竟把他们怎么样了？可知道你这是私通盗匪啊。” “什么私通盗匪？小丫头片子不清楚内情，就不要胡说。”村长道。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村长还能振振有词，他果真仗着是村长，在村里和家里横行惯了。 秦桑陌一手拧住村长的胳膊：“走，跟我去县里，找县太爷说清楚去。” 村长用力甩开道：“找县太爷做什么？人就是县太爷放的，秦六，本村长告诉你，少管闲事，老实安分点在村里住着，大家就相安无事，若再罗嗦，小心你的小命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什么？人是县太医放的？ 顾青青大惊，莫非那暗娼老板还有别的猫腻？ 或者说，是官匪勾结贩卖人口？ 这事大发了！自己两个现在的身份，真不夷暴露。 可是，现在明摆着，村里的孩子失踪，不止是四福家的几个儿子有参与，村长也是知情的，很有可能也参与了。不然，以他家的境况，凭什么能盖这么好的砖房，吃穿用度也比一般的乡民阔气很多。 第三百九十六章：乡村日记17 又没有别的经济来源，这没道理。 如果不管，任由村长和歹徒们肆意妄为，就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失踪，会造成更多的人间悲剧。 而且，顾青青还怀疑，不会只有这一个村子有小孩失踪，大福和永福两兄弟经常不在家，除了去县上送孩子，很有可能在邻村也偷孩子。 正思虑忧心时，村长的一声惨叫打断了她的思考，只见村长这回是真真切切被打得鼻青脸肿，一条胳膊被下掉了，吊在肩膀处晃荡着。 这一招，下手还算轻的。 村长此时的嚎叫再真切不过，果然招来附近的村民，有人安慰道：“村长，那几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待，人丢了就丢了吧，只要县太爷不处罚您，就是万安了。” “是啊，伤得这么重，你也算是尽责了，别太自责，好生休息吧。” “对了，秦六媳妇可是神医，让她给您治治吧。” “已经上过药了，只是一点外伤，疼几天就没事了。”顾青青顺着村民的话道。 “那就好，那就好，家里还有事，村长你就早点休息啊。” 村民们来探望过后，陆陆续续又回去了。 秦桑陌道：“声音别叫太大了，否是，爷把你那条胳膊也卸了。” 村长吓得立即捂住嘴，到底是自个的男人，春喜婶子看着就于心不忍，却还是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啊，昧良心的钱，可真是赚不得啊，会招天报应的。” “是啊，爹，你……你不会是大福的同谋吧？一定不是，您是村长啊，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玉莲又气又恨，大声嚷道。 “臭丫头片子，也敢对你爹我吼，若不是为了你们几个，我又何必招这么大的罪。”村长痛急了，觉得骂人比较解痛，对自个的姑娘一点也不客气。 “我才不要你为了我们？你这是伤天害理，会招报应的，哼。”玉莲气鼓鼓道。 顾青青看不下去，拉着秦桑陌回家，玉莲却扑上来拦住：“秦六哥，求求你了……” “我不会救你爹。”秦桑陌不得她说完，就很不耐烦道。 “不是救他，他现在遭的罪，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你，我是说，这个家，我呆不下去了，我不想因为他，而坏了我的名声，我要搬出去。”玉莲道。 春喜婶子大惊：“你说什么啊？一个未嫁的女子，怎么能搬出家去？可知人言可畏啊。” 玉莲道：“我就是知道人言可畏，才要趁早搬出去，有这样的爹，会让人戳脊梁骨，我不要跟他住一个屋檐下。” 不得不说，玉莲还是有些是非观的，只是，不管村长如何坏，他究竟是她的亲爹，因为亲爹犯了错，就连爹也不认了，还不要养育自己十几年的家，这种事情，顾青青自问，自己怎么也做不出来。 有是非观，却枉顾人伦，不孝不义，这样的人，顾青青也不喜欢。 秦桑陌拉起顾青青就走。 玉莲急了：“秦六哥哥，等等我啊，我收拾东西后就来。” 春喜婶子拉住她道：“你让他等什么？难道要搬去他家里住？” “是啊，娘，我喜欢秦六哥哥，我要嫁给他。”玉莲道。 春喜婶啪地一耳光甩去：“你疯了吗？他是有娘子的。” “有娘子又如何？就那个丑八怪，怎么配得上秦六哥？我比她强多了，只要我现在作底伏小，不出一年，我就能让秦六哥休了那个丑八怪，正扶我为正室。”玉莲道。 外头顾青青和秦桑陌还没走远，玉莲母子的话，都一字不漏地钻入耳朵里。 顾青青好笑地斜睨着秦桑陌：“王爷好本事啊，都到这种穷乡僻壤了，还有人对你一片痴心啊。” 秦桑陌搂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那又如何？只能证明你家相公我，英俊潇洒，风姿迷人啊。” “是，你是英俊潇洒，风姿迷人。”顾青青咬牙切齿地推开他：“我看你是嫌天热，想睡单间，好啊，从今儿起，你就睡耳房吧，正好可以圆了什么玉莲金莲的花痴梦，人给她们当相公去，我不要了。” “怎么说话间就生气了？来，笑一个？”秦桑陌见她板着小脸，好笑地捏住她的脸道。 “哼，都有人追上门要给你做小了，我这个做大的，吃吃醋还不行么？”顾青青冷笑道。“行，当然行，哎呀，从逃到这个破村子里来后，就没见我家亲亲娘子吃过醋呢，嗯，很好，得劲，就是这个味儿。”说着，他拦腰一抱，将顾青青搂在怀里：“傻娘子，不是早就发过誓了么？这一辈子，除 了你，我谁都不要。” 顾青青这才转了颜，可还是生气，捏住他的鼻子道：“凭什么啊，明明你也涂得乌七麻黑了，你还是帅哥一枚，我却成了丑八怪？不公平。” “这说明你家相公我，气质如华有内涵，就算再在我脸上弄许多疤痕来，还是会有人被我的优雅的气质所征服。”秦桑陌哈哈大笑道。 夫妻二人越走越远，村长屋里却炸开了锅，村长气得爬起来拿扫把打玉莲，可只有一条膊臂，加之玉莲又满屋跑，他根本打不着，还把伤胳膊弄痛了，气得哇哇直叫。 春喜婶子便叫出儿子媳妇来，娘崽一起，加把子劲，几下把玉莲给捆了，关进她的屋子锁住。 回到家里，顾青青就有点坐立不安，秀珠问起村长的伤情，顾青青便把村长话地她和四张机兄弟说了一遍。 “……什么，原来村长也是偷人贼？”秀珠道。 老四被她的话逗笑：“偷人贼，这名字取得好，秀珠，你好有才华啊。” 老三便一钉捶敲他脑门上：“你这泡妞的技艺怎么一直也没个长进啊，小心又出来一个顾凌轩，把秀珠也抢走了。”秀珠听得脸一红道：“你们几个说什么呐，不许胡说八道，对了，咱们该怎么办呢？原还想着，让县令审那几个人，可以救出别的失踪的孩子，如今连县太爷也可能是一丘之貉，简直就是个贩卖小孩的团伙嘛，只是，他们为什么要偷女娃，不偷男娃呢，象狗蛋那样可爱的孩子，偷走了又送了回来，真是没明白。” 第三百九十七章：乡村日记18 “这事儿是要查。”秦桑陌道。 “怎么查？我也要去。”对上次没能参加捉拿偷娃贼之事，顾青青还耿耿于怀。 “主子你就别去呐，除了行医，什么也不会，又不是治瘟疫，我们这是去抓人，你去了还是累赘。”老四大大咧咧道。 秦桑陌听了就在笑，顾青青恼羞成怒，揪住他的衣服：“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没有没有，在下岂敢认为娘子大人是累赘呢，娘子可是天底下最贤惠通达，最讲理的女子。”秦桑陌忙道。 “哼，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拿贤惠通达来捆住我，如果我非要跟着你们去，是不是就不贤惠通达了呀？”顾青青嗔道。 “吃饭啦，你们都不饿吗？”秀珠从厨房里端出饭菜来。 老四就嚷着要喝葡萄酒，又道：“四福婶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再不会到咱们家来摘葡萄了吧，今年这葡萄还没熟，就被摘得差不多了，还能酿几斤酒啊。” “少了再去买呗，小白脸子又不是没钱。”老二不以为然道。 “有啥钱啊，成天打猎，就剥几张皮子出去卖，能卖多少钱？”老三道。 “可不是么，咱们出来也这么久了，总是吃老本，这也不是个事儿啊，那点玉米种地里，还得好几个月才有得收呐，水稻又不能种，哎呀，感觉会坐吃山空呢。”老二道。 “干脆咱们把附近的葡萄都收来，开个酒坊吧，这附近，好象都没有人卖葡萄酒呐。”顾青青高兴道。 “哪有什么人家种葡萄啊，也就咱们家种着好玩，这地界的葡萄酸，难吃得很，没有人愿意种。”老大道。 “再说了，山上好多野葡萄呐，想吃随便摘一小串就是，只是没咱们家的果大，甜。”老四道。 顾青青听了眼睛一亮，问秦桑陌：“咱家还有多少银子啊？” “放心，够你吃一辈子的，保证不会饿着你。”秦桑陌笑道，他可是齐王爷，打算出逃，哪有不带够盘缠的道理，不过，大多都是银票，银子太多也不好带，不方便逃跑。 “那明儿拿二百两给我，我要做生意。”顾青青道。 “做什么生意？娘子啊，你是女流之辈，就呆在家里做点女红做做饭就好了……” “瞧不起我？”顾青青恼道：“要不咱们立个字据，看看到年底，凭真本事，谁赚的钱更多。” “这个好玩，立字据，立字据。”老四最爱起哄。 秀珠也觉得好玩，笑道：“字据就别立了，反正我们几个可以做证，只是彩头是什么呀？” “如果我赢了，以后他出去做什么，都得带着我，而且，以后家里的事情，我说了算。”顾青青道。 “难道现在不都是你说了算么？小白脸，这条你不吃亏，快答应了。”老四道。 “嗯，行，如果你赢了，就依你的办。”秦桑陌道：“反正这辈子，无论我去哪里都会带着你，这点我也不吃亏。”一家人，边吃边聊，自从逃出京城之后，在顾青青的影响下，几人之间不再那么讲究尊卑之分，大家就象是亲人一样，说话行事都随意很，四张机几个原就是不守俗规的，行事素来没有章法，秦桑陌也是 随性的性子，一般顾青青觉得好的，他都不会反对。 用过饭，顾青青又去给四福叔看了病，四福婶子一下子瘦了好多，四个儿子一下子被抓走了两个，虽然村长说大副和齐福都逃走了，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不担心的？ 婚事，自然也黄了，送出去的聘礼，人家根本不退，还说被四福家骗了，大福那样的品性，就不该成亲生子，免得遗害十里八乡的老百姓。 四福婶子常常一个人坐在堂屋里看着对面的大山发呆，嘴里念叨着什么。 顾青青带着秀珠到了，叫她，她也没什么反应。 顾青青叹了口气，给四福叔医治时，多用了些念力，让他的病能尽快好起来。 结果，在床上躺了好多年的四福叔，终于能下床，并扶着墙摸着走出卧房了。这个消息果然在村里很快传开，没多久，外乡的人也来找顾青青看病。这座大山里，大多都是穷苦乡民，有了病没钱请郎中，就只能信神婆的，神婆一张大嘴吃四方，治好了，是她本事，灵验，没治好， 就是那家人冒犯了神灵，活该得到上天的惩罚，总之，不管什么境况，神婆说的都是真理。 所以，不管是哪个乡里来的村民，只要不了本村，不是太重的疑难杂症，顾青青都一律免费医治。 有的人觉得过意不去，便会拿家里仅有的米粮来做谢金。 顾青青灵机一动道：“……你们家里也不宽裕，这些米粮就拿回去吧，有些病，不是身体真病了，而是营养不良才造成的啊。” 村民感激不已，可大家都是老实人，人家看好了病，什么也不表示，哪里象话，于是常常有人把米粮丢下就走。 次数多了，顾青青便对每一个前来求医问症的乡民道：“……我家那口子就爱吃点葡萄，尤其是山里的野葡萄，大哥大叔们，如果真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帮我们摘点山葡萄来做谢仪吧。” 山里的东西不怎么值钱，又满山遍野都是的，乡民们起先还不好意思，后来顾青青一再强调，秦六家真的收野山葡萄，没有看病的，采了葡萄来，论斤算价，多少钱一斤，全都可以卖给秦六家。 如此一来，小院里的葡萄很快就堆成了山。 顾青青让老四去镇上买来大坛子，买了许多冰糖，用自制的洒曲开始酿造野山葡萄酒。 村长在家里躺了好几天，伤才算好了个七八，下床没多久，他偷偷往村外去。 老四回来将此事禀报给秦桑陌。 秦桑陌吩咐老四跟紧村长，看他究竟要做什么。这天，顾青青的第一批葡萄酒终于酿造成功，她用在前世学到的酿酒方法，又滴了几滴自个的血放在葡萄里。 第三百九十八章：乡村记事1 满楼的顾客闻到香味，都向这边看过来，更有人嗅着香味一直寻到桌边，眼睛直直地盯着秦桑陌手里的手坛：“这位兄台，这酒……卖不？” “卖什么？酒家小器得紧，爷不过摔了他一个小酒瓶子，便要爷赔，爷可不象他们，来，兄台，拿酒器来，盛去喝就是。”秦桑陌豪爽道。 “真的么？不要钱随便喝？”客人大喜，真的拿来酒碗，秦桑陌舀了一碗给他，他端起碗，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浅浅地尝了一口，咂巴着嘴。 周围的人着急地问：“怎么样？好喝么？” 那人闭着眼，脸朝天，半晌不有说话。 “喂，你别睡觉啊，只喝那么丁点儿，不会醉了吧。” “好酒，好酒，好酒！”那人骤然睁开眼，连喝三声，然后，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完了，嘴唇边滴落的一滴，也用舌头卷了回去，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兄台，给我也来一碗吧。”顿时有人要样学样，拿着碗来讨酒喝。 秦桑陌和顾青青也不含呼，来者都有。 顿时，整个酒楼溢满葡萄酒的浓香，连街市上的过客，闻到酒香，也挤了进来，要讨酒喝，喝过的，拿着碗还想喝，涎着脸讨。 可只那么大一坛，秦桑陌夫妻虽然大方，到底还是有酒尽的时候，不少人闻着酒香拿着酒碗没挤得进来，婉惜得大嚷：“完了么？怎么也不给俺留一口啊，你们太过份啦。” 有人则直接抢了酒坛子，对着嘴就倒，可半晌，才倒了一两滴出来，他赶紧接着，舍不得的咂巴着嘴，细细品着，半晌才能吞下。 掌柜早被人初吸引过来了，客人们根本不再吃他家的饭菜，全都围着顾桑苗夫妻讨酒喝。 “大兄弟，这酒从何而来？” “自家酿的。”秦桑陌自豪道。 “呀，是祖传秘方吧，太神奇了，喝过你家的酒后，喝别家的酒，就跟尿似的。” “大兄弟，你家不会只酿这么一坛吧，家里还有多少，我全买了。”有人直接要跟秦桑陌做生意。 “这事你们要问我家娘子，酒是她酿的，她说了算。”秦桑陌拍了拍顾青青，　一副得意要自豪的样子道。 “呀，原来是嫂子酿的啊，太能干了，小嫂子，家里可还有余酒？”“有的，客栈里还有几坛，是想用来换些米粮回去的，家里还有好几张口等着吃饭呐。”顾青青道。 “我买了，我全买了，小嫂子，走，咱们现在就去看酒。”那人说着就拉起秦桑陌的手往外走。 立即被人群拦住：“凭什么你一个人买了呀，见者有份知道么？这么好的酒，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占咯。” “就是，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占了，见者有份。”周遭的人也跟着起哄道。 “都别吵，都别吵，这是我家的酒楼，谁再吵，我请捕快来，说你们聚众闹事。” 掌柜身材肥胖，好不容易在两个伙计的帮助下，拔开人群，挤了进来道。 “那好，大兄弟，咱们正好出去，不在这家店里，好生谈谈酒的生意。”先前那个要买　酒的老板道。 “对，咱们出去，好生谈，莫影响了酒楼的生意。”大家伙说着就往外走。 掌柜的却张开双臂拦住：“不能走，他的酒，是拿在我家酒楼喝掉的，就等留在我家酒楼里。” “这是什么话，要强买强卖么？你家这伙计，刚才这态度，可是恶劣得很呢，大家伙都看见了，欺负老实人啊。”“什么强买强卖，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他把酒拿到我家酒楼来，自然就是要跟我家做生意，这位客官，刚才小二不懂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走，咱们到雅间谈生意去。”掌柜的到底管着县城最大 的酒楼，自有做生意的一套，脸也变得很快，先前冷漠高傲得很，现在是笑得一脸福碌寿喜。 “那不成，就在这里谈，而且，大家见者都有份，有十坛就卖给十个人，有二十坛就卖给二十个人，做生意，讲究个先来后道，讲究竟个公平公正。”最先要买酒的中年老板道。 “不错，申老板说得对，大家都有份，除非没酒了，分不到的就自问倒霉。”有人附合道。 这么好的酒，只拿出一坛来就造成这样大的轰动效应，掌柜的自然想要独占，要知道，这酒名声很容易大响，若只他一家有的卖，别家就别想再有客人光顾，都会到自家店里来，到时候还怕不财源滚滚？ 一时间，掌柜的和老板们吵了起来，还有人趁乱动了手，酒楼一片混乱。 终于，有衙役听到动静，真的来了，满楼的酒香还未散去，捕快们闻着也是流口水，酒楼里吵得不可开交，便干脆把顾青青，秦桑陌秀珠一家子，还有酒楼掌柜和为首吵架的那几个，一道带去了县衙。县令不在，师爷听到动静出来理事，当听说这么多人，竟然是为了一坛酒而吵得动手打架吧，师爷肚里的酒虫也醒了，装模作样道：“别吵了，大老爷出门办差去了，这事不难办，这位……秦六对吧，你家 可还有酒？” “还有几坛。”秦桑陌边回话，边暗中擦看四周。 四张机几兄弟早就混在人群里查探。 “那先搬一坛来，让本师爷也尝尝，若是酒没你们吹嘘得那么好呢？岂不是借故闹事？大家都要吃板子，或是蹲几天大牢。” “那不成，不能搬一坛，本就不多，师爷你若是喝去了一坛，咱们大家伙能分的又少了。”有人大声道。 “那喝一碗总可以吧？”师爷了是个有趣之人，并不会拿官威欺压百姓。秦桑陌让顾青青去拿酒，其实，所谓的酒在客栈，不过是搪塞，酒都在顾青青的百宝袋里呐，自从顾青青体内的灵力越来强之后，随身携带的百宝袋似乎也升了极，容量越来越大了，甚至可以放下一张床 ，十几坛酒又算得了什么。“相公，我这里还有一小瓶，可以让师爷尝尝。” 第三百九十九章：乡村记事2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能平白把酒变出来，顾青青只好用意念将酒转移到一个小瓶里，递给秦桑陌道。 “师爷，喝一口。”有人大声道：“只能喝一口，再多一口，可是要钱的。” 酒瓶拿在师爷手里，感觉有千斤重，几次想要揭开瓶盖又忍住，实在受不了那么多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喂，你们至于么？不就是一小瓶酒么？本师爷在金牛县，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难道还会贪没了这对小夫妻的酒不成？” “那可难说，师爷你是好人，县令大老爷可就难说了。”有人大声道。 “别废话了，师爷，你喝不喝，不喝咱们几个分着喝了，一个一口如何？”有人开始动手抢。 师爷大喝一声：“慢着，不管你们谁要喝，也得是本师爷先喝这一口，何况这酒是这位……秦六兄弟赠予本师爷的，你们动手抢，就不厚道了。” 大家伙觉得有理，只是实在太馋酒了，控制不住的要盯着师爷和酒瓶子看。 师爷打开瓶盖，顿时县衙里，满堂飘香。 只闻气味就如此诱人，怪不得会有如此多的人，为了这酒，闹到公堂上来。 这些人一个个如神如狼般盯着自己，让师爷感觉自己就是只被狼群围堵的小白兔。 为免被人抢走了酒，师爷赶紧喝了一口，顿时整个人象是被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站在堂中。 “师爷，怎么样？是不是好酒，值不值得我们为了酒而大打出手？”先前那申老板道。 “值，太值了，秦六兄弟，这瓶酒就送我了，你可不许再要回去。”师爷象抱着宝贝似的，生怕别人抢了去。 “嗯，送给师爷了。”秦桑陌道：“不过，内人酿酒原就是为了贴补家伙，师爷若是没有别的事，还是让小民先谈谈卖酒事夷如何？”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这些人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仇大怨，不过就是为了得到这位娘子酿的酒么？简单得很，本军师现在就代替县太爷为你们做主啦。”师爷道。 “好，师爷如何判，小的就如何遵守。”秦桑陌道。“小娘子，不若告知你家的住址，今日，你有多少酒，先分给大家，一人一坛，没分到的也不要生气，请申老板跟小娘子签下订酒的协议，小娘子将酿的酒，悉数卖给申老板，申老板再批发给列位，大家要 珍藏了自己喝，还是屯货做生意再卖出去，都由得你们。大家看，可好？” “不错，这样还算公平。”申老板最高兴。 “不成，不成，小娘子，我家的酒就去你家酒坊里进，我才不需要二道贩子从中间吃利呢。我家酒楼也不是没有手，没马车，你家住得再远，我们也派人跟着去拉酒。”掌柜的大声道。 “行，这个由你，反正你的酒，只能在你家酒楼里卖，不许另外卖给别家。”申老板道。 于是，酒的销售很快定下来。 而秦家酒坊的取名为清酒的葡萄酒，却因这场闹腾，迅速在县里出了名。 生意谈好之后，顾青青很快将百宝袋里的酒全都卖了，一坛至少卖了十两银子，而她的成本，不到五钱，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生意做完，秦桑陌和顾青青特意买了一大包熟牛肉，几盒点心去向师爷道谢。 当然，还特地为师爷留一半坛酒。 他们夫妻的到来，让师爷大喜，尤其是那半坛酒，看得师爷的酒虫都快从肚里跑出来了。 “秦六兄弟，你可真够义气，还记得小老儿。”师爷摸着山羊胡子道。 “若不是师爷公正判决，在下夫妻可能还被堵在公堂里，生意也没这么快就谈成，所以，这点东西，也算是小的对师爷您的一片敬意，请收下。” “哎，客气什么，呀，连牛肉也带来了？正好，秦六兄弟，你我也算投缘，若不嫌气小老儿，咱们就在这衙门后堂，喝两杯如何？”师爷道。 “行，在下就陪师爷喝两杯，娘子，再去酒楼炒两个热菜来。”秦桑陌道。 顾青青便带着秀珠一道出了衙门，吩咐老四去买热菜，自己和秀珠两个在衙门里闲逛。 不多时，县太爷穿着官服从外面匆匆赶回来，当看到顾青青和秀珠两个陌生面孔时，怔了怔道：“哪里来的乡村野妇，不知这里仍衙门重地么？怎地随便进来？出去，出去。” 秀珠正要解释，顾青青却拉着她往外走：“对不住，您可是县太爷？” “正是本老爷，你是何人？”县太爷大约四十几岁的样子，皮肤黄黄的，看起来很干，可他的身材却魁梧得很，看起来也身强体壮，不象是有病之相，可是，他这脸色……还真是奇怪得很。 “回大老爷的话，小民是铁牛村的，是来卖自家酿的葡萄酒的，因着相公正与师爷把酒言欢，小妇又不善喝酒，便在此处逛逛。”顾青青道。 “喝酒？”县太爷怔了怔，用鼻子嗅了嗅空中的气味，果然飘着酒的醇香。 “好香的酒，是你酿的？”县太爷道。 “正是，大老爷若想喝，现在去还来得及，否则可能全都喝完了？”顾青青道。 “你带了多少酒来？” “半坛。” “切，师爷的酒量小得很，半坛酒，他喝不完的。除非你家男人贪杯。”县太爷道。 “不过姑娘，本官怎么听着你不象是本地人，应该是从京城来的吧，好重的口音呐。”县太爷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又转回来问道。 顾青青怔住，来此地之后，便特地改了口音，虽然说不好本地的话，但至少不能让人听出自己的来处。 没想到，才与县太爷交流了几句，就被他听出口音了。“大老爷好厉害的听力，小妇人确实不是本地人，但也不是京城人，当初嫁给相公后，便随着相公走南闯北做点小生意，后来相公想停下来，好好建个家，好让小妇人生儿育女，为秦家开枝散叶，所以，才特特地去了故乡铁牛村落了户，还承继了叔叔的一点遗产。” 第四百章：乡村记事3 “继承了叔叔的遗产？”县太爷脸上露出狐疑的笑。 “是啊，叔叔没有子嗣，临老了家产无人继续，就写信让相公回乡。”顾青青道。 “原来如此。”县太爷若有所思的去了后堂。 顾青青擦了把冷汗，总觉得这位县太爷的眼神好熟悉，象是在哪见过，可又面生得很，实在想不起来是哪位故人了。 而且，他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她的不信任，眼神复杂多疑。 莫非知道他们是来调查失踪孩子的？ 顾青青和秀珠没等秦桑陌喝完酒，就离开了县衙，两人在街上逛着，打算买点生活用品回去。 正好走到一家首饰店，顾青青看了眼秀珠头上那枝简单的钗子：“给你添套头面吧，你年岁也不小了，算是给你存嫁妆。” 秀珠脸一红道：“说什么呐，这种时候谈什么婚嫁，等姑娘和爷稳定下来再说。” “现在不就是稳定的么？村子里住着也蛮好的，乡里乡样也还算淳朴厚道，男耕女织，只要不懒，吃穿是不愁的。”顾青青道。“可我总觉得爷不应该长住在这里，姑娘，您不觉得这样会埋没了爷么？现在爷跟你是初婚，如胶似漆，感情正浓，可再过几年呢，爷会不会觉得是姑娘你拖累了他的前程？爷是要理想有报负的人，他决对 不是池中之物。”秀珠道。 秀珠的话，象把软刀子，插进胸口时，未见得多痛，也不见流血，可过却能让顾青青的心脏停滞。 她又何偿不知道，这样的乡野生活不适合秦桑陌？ 可路是他自己选的，她并没有强迫他。 话虽如此，爱一个人，不就是为对方着想，为对方牺牲么？ 秦桑陌为了能跟她在一起，放弃了亲王之尊，放弃了手中的重权，跟着她在这穷乡避壤里跟粗野乡民打交道，为了几坛子葡萄酒的销售刹费苦心。 秀珠说得没氏，这样的生活，不适合秦桑陌。 自己不是不太自私了？“夫人，你要不要买？这套红珊瑚头面是从京城进来的，宝庆丰的老师傅打造的，材料真，手艺精。”小县城里能买得起好首饰的并不多，老板这套珊瑚头面放在柜里也有很长时间了，难得有人肯看货，自 然极力推销。 “多少钱？”顾青青心不在焉地问。 “二百两。” “太贵了，不要。”秀珠自从在村里呆了几个月后，知道赚钱的难处，上十两的东西就要考虑半天，一听两百块，吓得拖着顾青青就走。 “别走嘛，价格好商量。”老板急了。 “一百五十两就买了。”顾青青道。 “不买，不买，太贵啦。”秀珠不愿意。 “好，一百五十两，成交，夫人是现银还是银票？”老板喜出望外，一下子砍掉了五十两，也不觉得心疼。 顾青青付了票，然后抱着首饰就往外走。 这时老四跑了过来，一头一脸的汗：“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我好找。” “给秀珠办嫁妆呐。”顾青青道。 “姑娘自个留着吧，我不要。”秀珠急道。 “为什么不要，你也到了该嫁的年纪了，是首饰么？给我看看。”老四道。 老二跑来一巴掌拍他脑门：“还有心思看首饰，忘了正事儿么？” “走，咱们去那边说话。”顾青青警惕道。 “小白脸呢？”老四道。 “可找到了失踪的孩子？”顾青青道：“他在县衙喝酒呐。” “这个时候还喝酒，要不要救孩子？”老二嘟嚷道。 “他做事向来有分寸，你忘了孩子被关在哪么？”老大道。 “走吧，别磨蹭了，救人要紧。”顾青青道。 “你也去？”老四道。 “秀珠，你在首饰店里等着，老四，你留下来陪她。”顾青青道。 老四高兴地点头：“好呀，你们快去快回，秀珠，对面有糖人，你要么？我让他浇个兔子给你好不好？” 秀珠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跟着去只会是累赘，可人手本就不够，不能把老四留下：“你去保护姑娘，我在这里等你们。” “不行，主子现在不象以前那么没用了，偶尔还发功，威力还蛮大的，何况她还有雪宝呢。”老四好不容易有机会在秀珠面前表现，才舍不得走呢。 说话间，老大老二几个已经带着顾青青走了。 老大带着顾青青进了暗娼馆，馆里还在营业，但让她恶心的是，在这里做生意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清一色娇滴滴的伪娘，而前来嫖的，也全是男人。 先前还以为这里是传做恋童癖变态生意的，原来不是，是间暗倌娼官。 好在顾青青扮成了男子模样，老大几个本就长得粗鲁，也象是来玩的人。 所以，有龟奴笑着迎上来，明明老大在前面，眼睛却看着顾青青，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睃来睃去。 “要一间房，两个小倌。”老大啪地放了一锭银子在柜台上，豪气地说道。 这么大一锭，足足有十两，小地方的生意，很少有这么阔气的客人，龟奴的兴致很快高涨，高兴地点头：“客官这边请，来人，上四色小菜，好生招待几个官人。” 顾青青跟着老大几个去了房间，不多时，两个矫揉造作的少年抱着琵琶走了进来，粗粗的嗓子故意尖细地问道：“官人，要听曲么？” 老二道：“你们弹什么？十八摸？” “你怎么知道十八摸。”老三瞪眼。 “咱们这种常在妓院里混的，能不知道十八摸么？你装什么纯情？”老二斥道。 “对不起官人，奴家不会十八摸，弹首《雨铃霖》如何？”一位小倌道。 “嗯，弹吧。”顾青青道。 两个倌人便开始弹琴，顾青青的手伸进百宝袋里，摸出迷药，弹了些在香炉里，不多时，两个倌人便被放倒。 老二背着顾青青就跳出窗外，外面是一片杂草丛生的院落，院子的斜对面，有间柴房模样的门，老大掀开门口的树枝，往里走去。里面就是间普通的柴房。 第四百零一章：乡村记事4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可当老大搬开一面墙角的柴时，才发现，有个暗门，一直通到地下。 雪宝喷出小火球，点亮火把，顾青青随着老大一起往地道里去，越往深里，气味就越来闻，有霉臭味，其间夹杂着血腥味。 但走了很远，也没听见有声响，甚至半点哭泣也没有，顾青青心中便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老大，孩子们不会……” “所以才要让主子来，主子还是进去看了再说吧。”老大道。终于走到了地道的尽头，长长的甬道边上，有一间暗室，老大推开暗室的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很大的殿堂，高而又大的圆柱支撑着大殿的屋顶，殿中央摆着祭品，圆柱上，有奇怪的图腾，人首蛇身 ，还是女子的脸。 而在那高大的圆柱后面，顾青青终于看见了失踪的孩子们。 她们的肩都被细细的铁链刺穿，几个孩子被连在一起，绑在圆柱上。 而孩子的胸口，插着一根管子，有血滴一滴一滴自管子中流出来，滴落在下面张大嘴巴的石蛙的嘴里。 每个孩子都是一样的遭遇，每个孩子的脚下有一只制作粗糙的石蛙，看得出，这是一种仪式，几个孩子成了祭品。 也就是说，孩子们被抓来，并不是用来当妓女的，而是当祭品的。 顾青青探了探其中一个孩子的颈脉，在微弱地跳动着。 孩子还没有死，却活生生遭受着如此残暴的酷型，太可怕，又太可恨了。 怪不得老大要让她亲自来，这些孩子都已经奄奄一息，可却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着，一直留着一息脉动，不会死，位也跟死差多，却能感受到痛苦。 “主子，你有神水，先融断这索链吧。”老大道。 顾青青为难道：“咱们现在不能救人，孩子们现在不能动，这个祭祀可能上了咒，一旦乱动，要的可能不止是孩子们的命，咱们几个也会很危险。” “那怎么办？那道就眼睁睁放任她们受苦而不管吗？”老二激动地说道。 “你先别急，我先给她们喂点护心脉的药，得先让她们的身子变得强一点才行。”顾青青道。 “那赶紧的吧。”老大道。 雪宝出人意粒的捧出一把小白珠子：“吱吱吱，吱吱吱。” “哇，雪宝，你是不是脑子撞坏了，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老二笑道。 “吱吱吱——”雪宝张口就是一个小火苗喷向老二，气得乱骂。 “呀，原来我家雪宝也是个善良的女纸呐，也会有同情心。”老二跳着避开，笑道。 “别闹了。”老大道。 “雪宝，珠子你全收回去，孩子们吃不得你这么好的补药，虚不受补，否则，会血管破裂而亡的。”顾青青道。 “就象你先前那样么？那一次，可是吓死小白脸了，幸好有雪宝在。”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很得意地指着自己，小小的尖脑袋高高仰起。 顾青青自百宝袋里找出药丸来，又混合了自己的血液在药丸里，给几个孩子服下，正要拿出镪水，熔断铁索时，一道白光嗖地一声蹿出来，直扑顾青青。 雪宝对着那白光就是一道火球。 那白光似乎很怕火，急身倒退，跳上高高的祭台上。 顾青青这才看清，竟然是只白色的狐狸，而且，看着很面熟。 “你是小白？” 白狐狸自然不会　回答她，但它看顾青青的眼神全是仇恨与戒备。 顾青青记得，殷静娴重回京城时，并没有带着小白，还以为它早死了，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边锤小县城里，还在这间古怪又阴森的地下大殿之内，莫非，这个祭祀，就是小白主持的？ “什么小白？”老大老二几个将顾青青护在中间，雪宝立在顾青青的头顶，对小白呲牙裂嘴。 小白似乎有点害怕雪宝，不肯下来，却严阵以待地瞪着顾青青。 “主子，她不会憋什么坏招吧，小心为妙。”老二道。 “不知道，你们对付它吧，我来救孩子们。”顾青青说着，一只手按住一个女孩子的胸，另一只手则以最快的速度抽出血管。 在抽官的同时，念力随着铁管辅入孩子的体内，护住心脉，所以，才没有出现鲜血飞溅。 但那管子一抽掉，孩子便象一堆没有骨头，只有皮肉的软体东西，瘫软在地上。 白色的，柔柔的光打在第一个救下来的孩子身上，她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直到她的伤全好，顾青青又喂了一粒生血的补药在孩子嘴里，孩子明明脉相强劲了很多，探脉时，感觉身命体征也正常多了，可就是不醒。 眼见着她救下了一个女孩儿，小白又气又急，突然人立起来，双爪起，叽叽叽地祈祷起来，不多时，殿的上空平白升起一层薄薄的白雾。 老三不明就里：“干什么啊？大家又不洗澡，怎么搞得满屋子的水汽啊。” “快，闭气。”顾青青大急：“有毒。” 当初殷静娴养小白时，可全用的毒蛇胆，它一次就能吃好几枚，这样养大的狐狸，能不会用毒么？它自身就是个大毒袋子，随时都可能猝死。 “吱吱吱。”雪宝突然向小白扑去，大大的尾巴不停地扭动抽打着雪宝，安说，雪宝的身子比小白不知小了多少倍，凭体型，可以看出雪宝的战头力不强。 可是，刚两个回合，小白就有点力不从新了。 眼看着它雪宝的皮毛就要被雪宝的火球点亮，小白突然蹿回房梁。 “小白，你放了这些孩子，我给你吃增强功力的十全大补丸好么？”顾青青试着跟小白做交易。 小白竟然跳下来，对顾青青伸出爪子。 “这是同意了？”顾青青握住小白的爪子道。 正当她要将药丸拿出来时，小白突然就是一爪子挠在顾青青的手背上，顿时出现四道青黑色的伤痕。顾青青正要运灵气为自己净化毒素，可是，毒性太过霸道，只是刚刚触到皮肉，她便感觉到一阵窒息，呼吸困难，身体四周开始僵木，发麻。 第四百零二章：乡村记事5 老大一掌挥去，正中小白的脑袋，小白被砸飞，痛得叽叽直叫，雪宝对着它猛呲牙，一团小火喷去，小白蓬松的被毛篷地一下点着了，痛得在地上打滚，大殿里升起一股皮肉的焦味。 老二扶住顾青青：“主子，怎么样？” 顾青青凝神静气，集中精力，运功排毒，窒息与麻木感才缓解了些。 而此时，殿里升起一股黑色的迷雾，雾气中，隐隐出现一张模糊的人脸。 “看，那是什么？”老二赫然道。 那张脸，竟然还出露时而痛苦，时而狰狞的表情，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盯着顾青青，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我怎么觉着有点熟悉呐？”老三道。 老大运气，挥动掌力，掌风刮过，那张脸随着烟雾飘动散开，但很快又凝聚成形。 而此时，受伤的小白挣扎着爬起来，对着仍被绑着的女娃儿喷着白气，女娃胸口又开始流出血，滴落在石硅口中，雾气中的那张脸上，痛苦的表情惭惭淡去，露出满足而愉悦的样子。 “不好，小狐狸是在复活那个人。”老大震惊道。 顾青青震惊不已，运出念力，击向半空中的人脸，一道白光打去，人脸迅速击散，小白惨叫一声，跌落在地。 “快，救孩子们。”毒素未清，又运功迎敌，顾青青感觉胸口一热，差点吐出血来。 老二扶着她又用镪水融断了另一孩子肩上的索练，将孩子放下来，顾青青的手，按在孩子受伤的胸口，流血的伤口，很快在她的灵力下愈合。 而就在她救治这个小女孩子的同时，雾气中的脸又凝聚成形，露出愤怒而又狰狞的表情，恶狠狠地瞪着顾青青。 “你是殷静娴？”老三颤声喊道。 正凝神为孩子治病的顾青青被震惊得一口气岔开，胸口气血翻涌，嘴角流出血来，老大一脚向老三踹去：“笨蛋，胡喊什么，还不杀了那只狐狸。” 老三回过神来，手中武器飞旋着向小白击去。小白本就身受重伤，却仍奋起余力，仍然向剩下的那两个女娃儿发功，雾气中的人脸，在它的努力下，又凝聚成形，这一次，她突然向顾青青扑来，老大挟着顾青青一个旋身避开的同时，对着圆柱猛击一 掌，轰然一声巨响，殿中的圆柱竟然倒塌，老二匆匆抱起救下来的两个女娃向外蹿去，老三和老大则架着顾青青急速飞出殿外，尽量在通道坍塌之前，逃出。 好在这个通道还算坚固，只塌了一段，老大几个带着救出来的两个女娃和顾青青从通道的另一头爬出来。 闻到新鲜的空气，顾青青松了一口气，尽情地呼吸着，正婉惜还有两个女娃没能救出，葬身在大殿之内时，几柄明晃晃的铁枪将她们几个团团围住。 “怎么是你们几个？”头顶传来县令大人惊讶之声。 老大道：“大老爷这是为何？我等犯了何事？” “有人举报，说有妖人在地上作怪，掳走女娃儿做祭品，本官还不相信，侦察了好些时日，今日才算小有成果，不曾想，妖人竟然就是你们几个！”县太爷负手而立，冷笑着说道。 “真是贼喊捉贼！”老大怒道。 “大胆，本官带兵将你们人脏并获，尔等还敢胡言乱语，污蔑本官，来人，交他们全都抓起来，押进公堂候审。”县太爷怒道。 老大手中的坚刺挥动，迫开逼近的长枪，起身正要带着老二老三打将出去，随知身子一软，竟然倒在地上，而老二老三两个也同他一样，象中了软骨散似的，瘫软在地。 “空气中有迷药，怪不得有一丝香甜。”顾青青提了提气，发现自己反而未见异样，但她有自知之明，自己那点内力时有时没有，就算显灵，也是一人难敌这么多人，只能放弃反抗，伺机而动。 “你知道得太晚啦。”县太爷僵白的脸看不出多少表情，但那双让顾青青觉得似曾相识的眼睛里，却露出得意而又阴狠之色。 “现面的祭祀已经被毁，大老爷想救的人，只怕没有成功呢。”顾青青也冷笑道。 县太爷眼神一缩，随即又冷笑道：“不过是最后一点程序，已经成功了九成，相信她一定能够自救成功。” 顾青青心头一震，那日殷静娴和幽禅的尸体都是药师老祖带走的，为何殷静娴的灵魂竟然出现在边锤小县城里，而这位县太爷究竟是何许人？他为何要帮助殷静娴？ 雪宝早就钻进了顾青青的怀里，四人一鼠被关进了县衙大牢。 而秦桑陌还不知所踪，也许正着急地寻人吧。 大牢里，顾青青与老大老二几个被分开，那县令似乎知悉顾青青的本事，担心她会救了老大老二老三，从而越狱。 两个被救的孩子，虽然胸口的伤口愈合了，但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也一直昏迷着未醒。半个时辰之后，顾青青和老大几个连同那两个孩子都被押到了公堂之上，而公堂外，侧被召集来许多县里的百姓，县太爷令衙役在外面敲锣：“县里有妖人作祟，偷走孩子做祭品，幸得县太爷神机妙算，及 时缉拿，现公开审理，百姓们可以前来观看，看清妖个的真实面目。”小县城里原本就没什么娱乐节目，平时菜市口杀个人，大家也跟过节一样，争先恐后的跑去围观，更莫说县太爷抓了妖人，又还是吃人孩子的，更觉得稀奇，不多时，衙门外便人山人海，围了个水泄不通 。 师爷喝醉熏熏的，听到声音歪歪倒倒的跑到公堂，一见顾青青，怔住：“咦，怎么是小娘子你？你家的酒……可真好喝，能再酿两坛给我么？” 外面的百姓见了，哄然大笑：“刘师爷，你又喝多啦，连妖人的酒也敢喝，小心她吃了你的三魂七魄。”刘师爷一甩袖呲道：“乱说什么？好端端的小娘子，怎么可能是妖人，我说她是酿酒的仙女儿下凡还差不多。” 第四百零三章，乡村记事6 “住口！师爷，你真是喝多了，先下去吧，让文书替你。”县太爷皱眉道。 “我不下去，大人，不能杀了酿酒的娘子，不能啊。”师爷突然跪下大声道。 “荒唐，此乃妖女，害了多少无辜孩子，让多少家庭失去亲人，父母饱受痛苦，你竟然为了一点猫尿为妖人求情，来人，将师爷拖下去，醒醒酒。”县太爷大怒道。 “她不是妖人，妖人怎么能酿出如此人间仙酿，她不是……”师爷边走边大声道。 外面有不少人买过顾青青的酒，也觉得有点可怜，更有人还想和她作长期的生意呐，人群中有人在道：“这个小娘子确实看着也不象是妖人啊，怎么会吃小孩子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吧，你们也不想想，她年纪也不大，为什么酿出的酒，比酒坊里酿了几十年的老师傅手艺还要好呢？不奇怪么？” “会不会在酒里施了妖法啊，你看，师爷喝了她的酒后，都敢大闹公堂了，幸好县令大人是个宽宏的，没有治师爷的罪。” “嗯，一定是施了妖法，不过，就算是施了妖法的，我也要喝她的酒，人间美味啊，就算醉死在她的妖法里，也值啦。”有人哈哈大笑道。 “啪！”县太爷惊堂木一拍：“肃静！” 两旁衙役：“威武——” 全场安静下来。 “本官今日亲自将此妖女当场抓住，并在她作案之处，救回这两个可怜的孩子，现在当堂审理，让百姓们亲眼看清楚，妖女的真面目，和她骗人的伎俩和把戏。”县太爷大声道。 老大道：“冤枉，我们不是妖人，这些孩子也不是我们害的，而是我们救出来的。” “啪！”老大的头上顿时被抽了一猛棍，当场晕了过去。 “大哥，大哥！”老二大急，破口大骂：“狗官，你打抓好人，贼喊捉贼，你敢伤我大哥，你等着，看我不……” 两名衙役同时举棍扑去，老二被乱棍齐大，他中了软骨散，功力尽失，全无自保之力，几下也被打晕过去，而且，比老大伤得更重。 老大也急了，正要说话，顾青青急道：“大老爷，我认得你。” 老三怔住，直直地看着她。 县太爷冷笑：“你认得我有什么稀奇的？本官是本县的县令，一县的父母官，认得本官的百姓多了去了。” “请问县老爷，你说小妇人是妖人，就凭在地道口抓了小妇人几个吗？就没有别的证据？这很没有说服力啊。”顾青青道。 “现场有不少百姓亲眼看见你们从地道里出来，还绑着这两个孩子，在场的衙役们也可以作证，如何还没有说服力？非得要你们演绎一遍如何吃人害人，才是切实的证据吗？”县令大人道。 “既是亲眼看见我们从地道里出来，大人可率人到地道里查探过？应该还有我们另外行凶作案的工具和其他证据啊？”顾青青毫不畏惧道。 “你还说，好个恶毒的妖女，悉知本县令正派人抓你们，便提前将地道给毁了，想要销毁证据，只是你没想到，本县令行兵如此神速，还是在你们逃离出口之时将你们一网打尽。”县太爷厉声道： “来人，将那几个小孩的尸体，还有妖女用来作法的狐狸一起抬上来。” 衙役将小孩子的尸体都抬了上来，连同小白的尸体一起。 而令人诧异的事，小白明明早就被雪宝喷火烧焦了皮毛，衙役抬上来的狐狸却只是身上受了好几处炸伤，皮毛却还在，至少可以看出，它是只白色的狐狸。 “呀，你们看，白狐，很少见啊，听说，只有成了精的狐狸才是白的。县令大人说得没错，这个女子就是妖精变的。” “是啊，你们看，那三个女孩子，死得好惨啊，胸口都插着一根管子，还在滴血呐。” “真是妖精啊，打死她，打死她。”有人率先对着顾青青扔菜叶子。 紧接着，臭鸡蛋，土块，砖头全都砸来，顾青青被砸得满头满脸都是烂菜叶子臭鸡蛋，狼狈不堪。 雪宝好几次想扑出来放火替她出气，都被顾青青给摁了回去，她倒要看看，这位县太爷究竟想将她怎样。 “你们……你们简直是一群疯子……”老三又气又急，努力爬过来护住顾青青，将砸来的石块都挡在身后。 四兄弟待她一直真情实意，这么久以来，象守护神一样的保护着她，看着老三被打得满脸痛苦，嘴角沁出血来，就知他受了内伤，可惜，她现在手脚都被绑住，无法施在念力替他疗伤，心里又急又痛： “老三，你怎么样？还好吗？” 老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没事，几块砖头而已，我是谁啊，天残山第四猛将。” 话未说完，一块石砖正好砸中他的脑袋，顿时鲜血直流，老三白眼一翻，也晕倒了。 当初老大老二才开口说话，衙役们便立即将他们打晕，而现在，公堂之上，县太爷任由被蒙骗的无知百姓对他们几个施暴而不制止，而是洋洋得意地坐在上头看好戏，一副任由百姓施为的样子。 顾青青越发觉得他的眼神熟悉，孤冷狂傲，象极了……墨致远。 但他绝对不是墨致远，因为墨致远比他年轻，而且，墨致远虽然武功高强又嚣张霸道，却并不是通灵之人，没本事让已经被烧焦的小白又恢复皮毛。 “啪！”惊当木终于再度响起，县太爷正要开口说完，一记飞镖直奔它的脑门，县太爷灵活的一侧身，躲过，然后，这一镖是个虚招，另一镖几乎接踵而来，射中了他的左耳，县太爷顿时血流满面。 衙役门一拥而上，将他护住，而这时，秦桑陌踩着众人的头飞掠而来，只是两招，便将衙役全都打倒，长剑直指县太爷的面门。 “你终于来了？”县太爷捂着耳朵，嘴角噙着狞笑道：“还以为，你会一直当缩头乌龟呢。”“来人啊，将这个” 第四百零四章：乡村记事7 妖精的同党给本官拿下。”县太爷朝后一缩，公堂后的椅子上，突然弹出几道剑光，分上下几路齐齐向秦桑陌射去。 秦桑陌纵身跃起，大袖一挥，将暗剑全都击落，然后跃上前，直刺县太爷。 然后，头顶的公正廉明牌牌匾上，直直地坠下一柄巨大的铡刀，向秦桑陌的腰身砸去，顾青青急得心胸都快蹦出来，情急之下一抬手，指间一道白光如剑一样射向那铡刀。 却见秦桑陌象闪电一样穿过，铡刀经她一撞，砸向后墙，轰的一声，公堂的后墙倒了。 “杀了那妖女。”县太爷终于也拔出剑来，与秦桑陌对抗，然后，铁骑铮铮，整齐划一地向这边围来，县太爷竟是早有准备，调来了守边军队。 “欧阳将军的人来了。”有人大声道。 官兵气势强大的冲了进来，将整个县衙全都围住，水泄不通。 有个年轻将领手执长剑大步跨入：“刘大人，末将来迟，可有受惊？” 县太爷“严将军，来得正好，快快将这反贼妖女拿下。” 那姓严的年轻将军便挡住秦桑陌，与县太爷一道对付秦桑陌一人。 而衙役们则举刀扑向顾青青。 老四及时冲来，几脚踢倒衙役，割断顾青青身上的绳索，顾青青急忙将老大老二老三几个救醒解毒。 三兄弟虽然都有伤在身，但四兄弟齐聚，摆下阵式，立即威力大增，役衙们和官兵们一时难以近前。 雪宝又自顾青青怀里探出头来，顾青青道：“进去，不许添乱。” 他们不是来逃命的，是来揭露县官的真实面目，营救小女孩子，替民除害的。 雪宝一出，火球四处燃起，这堂里的百姓也会跟着遭殃，虽然顾青青被无知而又偏听偏信的百姓弄得一身粘答答的，但还是不忍心让他们无辜受伤。 “你……你怎么会有冰霜剑？”那与秦桑陌打得不可开交的严小将军突然颤声道。“哼，有点眼力介，还认得冰霜剑。”秦桑陌冷傲地一笑，虚晃一剑，刺向严小将军，小将军正发怔，竟不知要躲，秦桑陌的剑眼看着刺中他的胸口，却临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漂亮弧度，斜刺向县太爷， 正中他的左前胸，县太爷踉跄两步，突然双掌合十，轰然一下，整个身子向后退去，然后，顶上的房梁向下砸来。 他竟然在这公堂之上布置了如此多的机关暗器！可见他在此地也经营了不少时间。 房梁往下挡了一当，阻止了秦桑陌的剑，县太爷趁机向后堂逃去。 严小将军似乎回过神来，仍向秦桑陌刺去。 秦桑陌一脚跺开他：“混帐王八蛋，该抓的不抓，认人不淑，你爹是怎么教你的？” 然后又向后堂追去。 这边四张机与官兵们斗得更憨，到底官兵人太多，他们又要护着顾青青这个武功时灵时不灵的主子，又有伤在身，便渐渐显出败势。 而严小将军失去秦桑陌这个目标，就向顾青青擒来，他倒还算有些正气，大声道：“莫要伤她，你们走开，让本将军来。”然后，一柄长抢舞得炫目之极，气势凌厉狠辣，四张机个个表情凝重，以拼死之态对抗，顾青青急得向他连发两指，可惜，她的内力在体内乱蹿，根本就不听指挥，而且，血管壁也因为激动而侧压升高， 灼痛得厉害，象是要暴官了似的。 到底还是没听师兄的，让他好生将她体内的灵力引导归元，住在乡村里心平气和时，还不会觉得什么，这么激烈的场面，固疾便有随时发作的趋势。 正当她万分难受又担心时，半空中坠落一个青色重物，落在正堂中间，然后，顾青青抬目看去，发现那重物正是刚才逃走的县太爷，而紧跟他而来的，用剑指着他脖子的，正是秦桑陌： “都住手，否则，本……我杀了这个老畜牲。” 衙役和官兵们同时停住战斗，怔怔地看着堂中的县太爷。 严小将军怒道：“兀那贼人，休得伤害县令大人，否则，按大锦律法，将你满门抄斩！” 秦桑陌冷冷一笑：“斩我满门的人，还没有出世，现今世上，还没有一个人敢说这样的大话，小混蛋，你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严小将军怒道：“贼人，莫要以为你偷了冰霜剑，就将自己看作贵人，本将军才不怕你，有本事放了县令大人，跟小爷单挑，看小爷不夺了你的冰霜剑。” 秦桑陌不屑冷笑一声道：“我为何要跟你这种无谓之人单挑，便是你父亲严大将军前来，我也不放在眼里。” “好大的口气！”严小将军很不服气，还是一副要与他决斗的样子，秦桑陌却冷笑着弯腰，突然出手，撕下县令大人脸上的面皮，严小将军正端着抢上前，便被眼前这张脸给怔住，顿住脚步： “你……你……你怎……怎么是你？刘大人呢？”老四纵身一跃，从外头背来一个布袋，打开：“小白脸骂你混蛋还真一点都没错，看看你要保护的县令大人究竟在哪？” “刘大人！”不止严小将军，衙役们也全都惊呆了，被秦桑陌指着的那个人是个略显苍老却很陌生的脸，而他们的县令大人却被装在布袋里，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衙役们不认得假的县令大人，顾青青对这张脸却是刻骨铭心，怪不得总觉得他好眼熟，原来，他竟是现在还应该关在天牢里的定襄侯，也是幽神的手下银蛇。 可是定襄侯怎么来的金牛镇，又为何要帮殷静娴复活呢？ “定襄侯，果然是你。”秦桑陌道。 “不奇怪，你们在这里，本侯也自然会在这里。”到了这种地步，定襄侯并无半点惧意，微红的眼睛里射出疯狂而又嗜血的光芒。 “你……你不是应该关在大牢里么？父亲说，你犯了重罪。”严小将军结结巴巴道。“严将军，太皇太后早就赦免本侯的过错，而且也并未将本侯贬为庶民，这个叛贼威协本侯，你还不速速将他捉拿？” 第四百零五章：乡村记事8 “你……你又是何人，为何会认得定襄侯？”严小将军震惊地问秦桑陌。 “我是何人，你没有资格问。”秦桑陌霸道地说道。“你……”严小将自小武功便高，虽然只有十七岁，却早已跟随其父上战场，屡建奇功，故而才以十七岁之资，被皇上钦点为五品将军，自出战以来，少尝败绩，今天却屡屡被秦桑陌制肘与轻视，心里很是不 爽。 “哼，既便定襄侯犯了国法，也由不得你一个庶民来出头惩治，这里是堂堂县令衙门，岂容你放肆胡来，放开定襄侯，本将军念你捉拿贼人有功，可以考虚放过你，否则……” “否则你待如何？”秦桑陌没想到他如此心高气傲不知进退，冷笑道。 “来人，将此刁民拿下。”严小将军长枪直指秦桑陌，大声道。 官兵们再一次执枪上前，将秦桑陌一家团团围住，定襄侯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阴笑，趁机向一旁挪去，想趁乱逃走。 秦桑陌看也没看严小将军一眼，一抬脚，踹中定襄侯的腰，制住他的穴道。“大胆，当着本将军的面，你还敢擅自殴打朝庭亲贵，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再一次被蔑视，严小将军怒火更盛，挺枪就刺，秦桑陌不躲不避，徒手抓住枪杆，然后用力一挑，小将军被高高挑起，摔落在地 。 他更为震惊，因为先前他与秦桑陌也有对招，对方功力并没有比他高出多说，可现在…… 战场上，被人夺了兵器如同夺了性命，更是奇耻大辱，严小将军爬起来抽出腰间佩剑，疯了一样向秦桑陌刺去：“我杀了你——” 然而，人才跃起，就被飞来的绳索捆住，然后一条修长而有力的腿将他踩在地上，接着，“啪啪啪！”三个清脆而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英俊而又自傲的脸上。 “这三巴掌，是替我娘子打的，你竟然敢带兵恐吓她。” “啪啪啪！” “这三巴掌，是替军中将士打的，你这样糊涂又混帐的将军，带着他们只会祸害百姓。” “啪啪啪” “这三掌是替你爹打的，他只教你武功，不教你如何做人，实在失职得很，该打。” 几巴掌打完，严小将军一张俊脸肿得象猪头，而众官兵们则目瞪口呆，看热闹的百姓也拍手称赞： “就是，这么明显的是非屈直也分不出来，那什么侯爷杀了县太爷，你还帮着他。” “不错，这位壮士好身手，这样糊涂的将军就是该教训教训。” “哼，殴打朝庭命官，你是想造反吗？尔等都是废物么？竟然眼睁睁看着贱民打你们的主将，还不速速将他捉拿！”定襄侯怒斥一声道。“说得好，殴打朝庭命官乃是重罪，但是，污陷亲王，行刺当今圣上亲叔叔，不知又该当何罪？”一个清朗的声音自堂外传来，百姓和官兵们自动向两边让开一条通道，只见一个俊朗而又儒雅的中年将军缓 缓而来。 定襄侯怔怔地看过去，惊讶地唤道：“欧阳……将军，你不是……归朝述职了么？” “本将军若真的回朝述职，岂不由得你诳骗本将军的副将，任意鱼肉百姓，祸害乡邻，谋刺造反么？”欧阳将军冷冷道。 “什么……谋刺造反？主帅，你说谁是皇上的亲叔叔？”严小将军比定襄侯更震惊，本就有所怀疑，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为了面子而心存侥幸，难道…… “本王便是。”秦桑陌伸手将你一抹，露出帅气逼人，又高傲冷峻的脸。 “真是……齐王殿下！”秦桑陌曾统领三军，军中自然有许多官兵认得他，惊吓之下，跪伏在地：“参见齐王殿下。” 其他官兵见此也齐齐跪下：“参见齐王殿下。” 百姓全皆愕然，也跟着跪拜在地。 欧阳将军上前来，向顾青青伸出手，声音黯哑而又亲切：“可是齐王妃？” 顾青青怔怔地看着这张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声道：“你……你是……师兄？” 欧阳将军目光一黯：“王妃认错人了，末将虽然也姓欧阳，却非欧阳俊凡。” 顾青青悄悄松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道：“也是，将军与师兄的年纪也相差太多了，我还以为师兄也和我们夫妻一样，故意妆扮成这样子呢。” 欧阳将军尔雅一笑：“王妃说笑了，王爷与王妃是为了体验民间生活，故意妆扮成现在的模样，末将若也是假面，岂能率领边关这上万的将士？” 顾青青笑道：“也是，也是，原来只是同姓。” 秦桑陌俊美无比，他的娘子却如此丑陋不堪，有百姓小声嘀咕：“她真的是王妃么？也太不相配了。” “是啊，齐王爷怎地会娶个如此无盐之女？太可惜了。” 顾青青也不以为意，上前走到秦桑陌身边：“这下好了，前功尽弃了。” 秦桑陌宠溺地揽揽她的肩：“娘子，咱们游玩得也够了，该回京城啦。” 顾青青苦笑：“可我还没有玩够啊，我的葡萄酒才面世呐。” “王妃有自酿的葡萄酒？不知末将可有口福？”欧阳将军笑问道。 “有的，有的，等此地事了，将军大可去我家作客，我家就住在铁牛村。”顾青青热情道。 “好，一言为定。”欧阳将军朗声道。“管位乡样，看清楚了，他才是真正的妖人。”欧阳将军命人将定襄侯押到人前道：“此乃朝庭重犯，杀死县令，假冒朝庭命官，又污陷和谋害亲王已是重罪，而他召集一帮屑小，偷掳孩童，行不轨之勾当， 正是罪不容殊，本将不日就要将他压解至京城，交由皇上处理。” “好，好，打死他，打死他。”百姓们痛恨被定襄侯这个假县令愚弄，更恨他作恶多端，残害儿童，那些拿来砸顾青青的料菜叶子破砖头又全向定襄侯身上招呼起来。定襄侯全然不在意，唇角露出残冷而阴狠的笑：“秦桑陌，顾青青，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本侯会将今日之耻，十倍奉还。” 第四百零六章：乡村记事9 顾青青缓缓走近他道：“你是不是以为复活了殷静娴，就得到了整个世界？只可惜，小白在行功的最后关头，被我撞破，功亏一溃，你们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哈哈哈，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还是如此愚蠢。”定襄侯冷笑道。 顾青青心头一凛，回想起在地上大殿里所见的一切，那个雾气中的面孔虽然被驱散，但那究竟是一门什么样的妖法，她着实不清楚，莫非…… “王妃，此贼逃出地牢多时，皇上早就下了海捕令，命人捉拿，末将也收到了此令，只可惜，他太过狡滑，未能早日识破他的诡计，让王爷和王妃受苦，着实是末将的失职，还请王爷和王妃责罚。”他造得越近，便有股强烈的熟悉感，虽然面貌完全不同，但清雅的气质，清淡而雅致的气息，都是顾青青曾经最为熟悉的，而且，那双修长白晰的手，和他双手叠交时，习惯性握住左手尾指的小动作，都 让她生出亲近之感。可这张脸，比脑海中的那个人，苍老太多，五官虽然有些相似，却实在有太多不同，逃出京城这么久以来，她最愧对的就是那个人，自己那样一走了之，不知师兄会如何牵挂和担忧，应该先知会他一声的 ，这是每每独处时，顾青青心中的一块内疚自责的心病。 “主帅……”严小将军呐呐挪近前来：“主帅……” “还不跪下向王爷和王妃认罪？”欧阳将军厉声喝道。 自从知道秦桑陌的真实身份后，这位少年将军就处在呆懵的状态下，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被欧阳将军一喝，扑通跪倒： “王爷，末将有眼无珠，冒犯王爷……” “算了吧，你也是被定襄侯那妖人所蒙骗。”秦桑陌道：“何况，本王已经将你教训了一遍，就不用再请罪了。” “王爷，我……”严小将军眼睛红红的不肯起身：“末将自小便崇拜王爷，一直以王爷为榜样，很想拜入王爷帐下，不曾想……” “哈哈哈，他此言可不虚，王爷可不知道，您可是他心中的神将啊。”欧阳将军爽朗地笑道。 师兄很少这样笑，师兄总是温文尔雅而又低调内敛的，他不会这样笑。顾青青又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不是师兄。 “小将军，武艺不错嘛，少年有为。”顾青青道。 严小将军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你……你真是王妃么？” 顾青青笑道：“是不是你也觉得本妃太丑，配不是你心中的大英雄啊？” 严小将嘿嘿地笑，这孩子虽然心气高，虚荣心强，又死要面子，却也是个实诚人，眼前的女子也实在丑了些，确实配不上英姿俊朗的齐王爷。 “我家主子才不是丑女呐。”老四翻了个白眼道：“主子，快把你额头上那块假皮给揭了吧，我也看不下去啦，恶心得很。” 顾青青心中一黯，原来容颜对一个人真有那么重要么？ 老四几个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却也会在意自己的相貌，可当初的顾青青，就是现在这副模样啊。 “不许揭，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好，本王喜欢。”秦桑陌将顾青青一揽入怀，还附身在她脏兮兮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道。 顾青青仰头，故意露出额头的红疤道：“这样真的更好看？” “不是更好看，只是更丑，反正你原本就长得丑，再丑一点又有何关系？”秦桑陌笑道。 “喂，小白脸，你太无耻啦，自个露出真容，却不让我家主子露出来，我家主子何时丑过？天上的仙女儿也比不过她呐。”老四怒道。 “末将也觉得王妃现在这个样子蛮好的，相貌不过虚妄之影，灵魂高贵才是最重要的，王妃，不是说要请末将喝酒么？此间事便交由严公子料理，择日不如撞日，可否现在就有酒喝？”欧阳将军道。 顾青青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两个女娃，她们还没有苏醒，想着乡民们失女之痛，点头道：“好，择日不如撞日，请将军随我们夫妻走一遭，去舍下喝酒如何？” “求之不得。”欧阳将军大喜道。 秦桑陌却皱眉道：“娘子，我家房子又小又简陋，怎么能让欧阳将军……”“王爷可是瞧不起末将？这几月末将走遍大江南北，经常席地而卧，王爷也是带兵之人，行军打仗之时，还能讲究吃住条件么？而且，末将实在好奇，这近一年来，王爷和王妃，究竟藏在何等仙乡，竟然如 此乐不思蜀。”欧阳将军道。 “你不会是皇上派来找本王的吧？”秦桑陌道。 “皇上确实很惦记王爷和王妃，也曾叮嘱末将，一有王爷和王妃的消息，及时上报，并请二位能即刻回京。”欧阳将军老实地回道。 “若本王不想回京呢？”秦桑陌霸道地问道。 “嗯……皇上也没说要如何？本将以为，自然是随王爷和王妃的心意了。”欧阳将军道。秦桑陌和顾青青同时怔住，当初皇帝逼婚，秦桑陌为了不伤及叔侄之情，便抛却京中所有，带着顾青青逃出京城，这么久以来，皇帝肯定在四处搜寻他们两个，如果能将二人带回京城，对欧阳来说，应该 也是大功一件，可他却说，由二人心意而定？ 这是皇帝的意思，还是他自个儿的意思？ “走吧，去喝酒。”秦桑陌一拍欧阳将军的肩道。 顾青青替四张机兄弟疗好伤，又给秦桑陌化回先前的模样，带着那两个孩子和身着便装的欧阳将军一道，回了铁牛村。 坐在葡萄架下，看着满满一桌菜肴，欧阳将军拿着筷子，有点不知从何下手，好半晌才感叹道：“王妃，若非亲眼所见，末将还真不相信，这满桌的菜，竟是你亲自下厨。” “我现下不过是乡下村妇，若连一手好饭菜都不能为相公准备，岂不遭他嫌弃？”顾青青笑道。“若是王妃既不会做饭，也不会女红家务，王爷真会嫌弃么？”欧阳将军眼神幽幽地看着秦桑陌问道。 第四百零七章：乡村记事10 “本王娶她以前，她既不会做饭，也不会女红，还长得比本王丑。”秦桑陌开了酒，给欧阳将军满上一杯道。 欧阳将军怔了怔：“王妃……以前不会女红？” “嗯，不会，给本王绣了个丑不拉叽，乌龟不像乌龟，鸟不像鸟的荷包。”秦桑陌一本正经道。 欧阳将军的目光就落在他腰间坠着丝绦的香囊上，确实丑，上面应该是绣的是一对鸳鸯，只可惜，手艺太差，看起来确实有点像乌龟。 秦桑陌以龟毛和洁癖著称，对人对事要求完美，却系个丑出天际的香囊满世界跑，还生怕别人不知道，故意吊在左前腰…… “有那么丑么？当初还不是你求着我绣的？不喜欢拿来。”当着客人的面，他就没打算给自己留面子，顾青青羞恼着伸手拽。 正在吃菜的秦桑陌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你这人怎么这样？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的？都快和雪宝一个样，赖皮。” “吱吱吱！”被点名的雪宝正坐在花架上吃点心，闻言回头对秦桑陌呲牙咧嘴，腾出一只爪子拍胸：“吱吱吱。” 老四一口饭差点喷出去，回身抚了抚雪宝的头：“吃你的吧，你欠人家四颗小白珠啦，一直耍赖不给。” 雪宝立即老实蹲下，抱着盘子啃猪蹄。 一大家子，仆人下属都坐一桌，不会尊卑上下，连小兽也有自己专门的餐具，和睦，简单，却又温馨祥和得令人羡慕，怪不得她不愿意再回京城…… 欧阳将军眼里泛起一抹淡淡的怅然，默默夹起碗里的菜，很简单，很家常的菜式，味道自然是好的，可他嚼在嘴里却有淡淡的苦涩。 用完饭，沏上的茶气味芳香，却不是自己过去喝惯的品种，浅尝一口，有点苦，却有回甘，笑问：“怎么王爷连喝茶的口味都不一样了？” 过去的秦桑陌，对茶要求极严，唯精细与品质至上，可碗里的茶汤，清淡，茶叶粗糙，倒不象是茶叶，而是某种树叶。 “娘子说我胃不太好，要养，这是丁香树的叶子，她特制的，喝惯了也蛮喜欢。”秦桑陌满足地摊在竹椅上道。 顾青青和秀珠两个在收拾碗筷，看着她忙碌而又欢快的在堂屋里来来去去，欧阳将军微垂下眸道：“王妃真心疼王爷。” “那是，结发夫妻，就是一辈子的伴，她不心疼本王，还心疼谁？”秦桑陌道。 “欧阳将军你成亲了么？”老四喜欢蹲在石凳上喝茶，闻言插嘴道。 正好顾青青端着切好的甜瓜出来，目光与他相触，笑容温婉甜美，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沉吟道：“嗯……还没。” “那你别跟小白脸聊这些，他在故意显摆得瑟呐，就是专们气咱们这些打着光棍的。”老四道。 欧阳将军点头：“确实有点儿。” 顾青青递给他一块甜瓜：“将军今年贵庚？” 欧阳将军愣住，随既自嘲地笑道：“是不是王妃也觉得，以末将这个年纪，早该成家了？” “不是吗？我还以为将军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顾青青嘟嚷道。 “打酱油？”欧阳将军又怔了怔：“是啊，至少该打酱油了。”顾青青见他神色黯然，想他必定有段伤心过往，自己的话可能触及了人家的心伤，忙道：“不过婚姻之事，也讲究个缘份，将军莫及，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也必定有一个与你相配又契合的良 人，在世界的某一处等着你，不用羡慕别人的美满甜蜜，属于你的幸福只是迟到了一些而已。” “属于我的幸福？”欧阳将军定定地看着她道：“多谢王妃，末将明白了。” 顾青青又转回去切野菜煮猪食，院子后面养了两头猪，打算过年杀了吃的。 “王妃每天都这么忙碌么？”欧阳将军问。 “闲着也是闲着，她又不会别的，做点家务农活还能发泄下精力，她的身子不太好。”秦桑陌的目光也才从顾青青身上收回，神色黯然道。 “王妃她……身子不好？”欧阳将军果然紧张地问。 “嗯，有些旧疾，所以，本王还是要回京。”秦桑陌道。 欧阳将军道：“末将略懂医术，可否让末将给王妃把把脉？” 秦桑陌眼中亮芒一闪道：“本王先谢过将军。” 秀珠也高兴地进厨房将顾青青唤来：“姑娘，欧阳将军说是懂医，您过去给他把把脉吧。” 顾青青笑道：“我不也懂医么？又没病，有什么好看的。”但还是出来了，总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当三根温良的手指静静地搭在腕脉上时，顾青青抬眸看着眼前男人的侧脸，太像了，虽然容颜苍老了许多，可是这个侧颜，曾经多少回在她梦里出现，那时的顾青青，因为自卑，只敢躲在暗处偷偷看那个 人，看得最多的便是他完美又温润的侧颜。 以前没听说师兄有兄长啊，师兄是丞相的嫡长子…… 而且，师兄的腿……当初药师老祖都说，无法再修复，判定他会终身残疾，假肢虽然做得好，但师兄行走时，还是会看出来，而且，走长了路，肯定会受伤，如何能骑马打仗？ 而眼前的人，穿着皮质的马靴，腿脚灵活有力，不可能是假肢。 “王妃气血过旺，似有两股强大的力劲在体内冲撞，要及时疏导才行，否则后果很严重。”收回探脉的手指，欧阳将军习惯地自腰间拿出银针，取出一个小瓶，用棉签子在沾了小瓶里的液体，给银针消毒。 顾青青猛然站起，直愣愣地注视着他：“你……你怎么……” 欧阳将军怔住：“王妃？有何不妥吗？” “你怎么知道施针前，要先用酒精消毒？”顾青青不可思议地问道。要知道，这个时代，不没有用酒精消毒的概念，一般会用火将银针头烤一烤，这个方法，还是她告诉欧阳俊凡的，普天之下，只有她和欧阳俊凡才会如此。 第四百零八章：乡村记事11 “哦，原来是这个么？用酒精消毒，是皇上教给太医院的，如今大梁医者，大多都会如此，因为更安全。”欧阳将军淡笑道。 “皇上……”顾青青满腹狐疑，当初她给齐昱涵治病时，也确实当他的面用酒精消毒过，莫非他就记住了，而且还在太医院普及？ “是啊，王妃，皇上说了，只要王爷和王妃肯回京城，以前的过往，一概不再追究，皇上只当王爷与王妃了去游玩了。”欧阳将军道。 “哦……”顾青青松了一口气：“可是回京城……好多麻烦事，没意思得紧，不如在这里自在，相公，你想不想回京城？” 秦桑陌双眸湛湛地看着她：“如果我说想回去，你会不会难过？”顾青青嫣然一笑：“怎么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要住在这乡间做农夫，我便做个简单的农妇，你想回京当王爷，我便跟着回去做你的正妃，不过我可告诉你，不许有二心，回去敢纳妾娶小老，哼哼。 ” 她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秦桑陌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揽入怀里，搂着她的纤腰：“你果然是第下第一丑妻，丑就丑了，还凶悍霸道，你若再不为本王开枝散叶，难免回京之后，我不纳个一两房侧室哦。” “你敢！”顾青青拧住他的耳朵。 “那咱们再多努力好不好？都成亲大半年了，怎么就没见你这里有动静呢？”秦桑陌将头贴在她的腰间，一脸期盼道。 “王妃现在的身子，不宜生养。”欧阳将军道。 “不宜生养？”顾青青急了：“将军何出此言？” “王妃小时候坏了底子，有不足之症，现在体内的两股劲力又太过强大，若是强行怀胎，会冲撞胎儿，易流产。”欧阳将军凝重地说道。“不足之症？”原身一直虚寒，顾青青也曾为自己调理过很久，但一直不见效果，两人成亲也确实有大半年了，却一直没有动静，先前她还想，反正还未满二十，太早怀孕对身体也不好，但听了欧阳将军的 话，着实急了。 不足之症，在这个时代就是难生养的代名词，可以治，但一是医者医术要极高，二是有些药材很难找齐，顾青青于妇科并不在行，所以…… “王非莫急，末将对于妇科也曾有钻研，治好过不少如王妃同样的病例，只是，可能治疗时间有点长，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就会好。”欧阳将军道。 “两三年就两三年，反正我们年轻，不急啊。”秦桑陌安慰道。 “可是，若是回了京，我久久不能生养，太妃她……”顾青青不愿意回京城的原因之一，也不是想面对京城的那些人，太后，德太妃，殷氏，顾家，还有太皇太后，回去势必又要回到权力争斗的旋涡，可是，秦桑陌是人中龙凤，他是有理想的，怀揣着满腔治 国理念与报负，她不能自私地将他困在这方寸之地，成天让他打猎种田，虽然这样的生活她更喜欢，但不是他应该过的。 “怕她作甚？你是我的娘子，与她何干。”秦桑陌道。 “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的，王妃以前勇敢通达，岂会害怕面对小小的婆媳矛盾？逃避，终归不是办法，回京城吧。”欧阳将军道。 “嗯，回就回吧，只是……麦子还才种下，我的酒坊还没建好呐，不行，要回也要过几个月。”顾青青任性地说道。 欧阳将军看了眼满院子的瓜果，和不远处绿油油的麦田，还有这才建起的院落，点头道：“也怪不得王妃舍不得，亲手置办的家业啊，有感情了吧。” “就是啊，这房子，后面的井，前面的葡萄架，还有我的酒坊啊。”顾青青哀嚎道。 “那就过几个月吧，反正末将也无事，正好可以专心替王妃调理身子，王爷，以后你家的桌上要添双筷子，你不会舍不得吧。”欧阳将军道。 “不会不会，筷子又不是他做的，我做的，我告诉你，我做的筷子，在镇上还畅销得很呐。”老二在一旁道。 秦桑陌冷冷斜他一眼：“行啊，以后你们四个去偏房用饭。” “那怎么成？好端端的为啥让我们四个别起炉灶？我又不会做饭。”老四急了。 “什么另起炉灶，是让我们另开一桌，他是嫌桌子小了，挤，贵人家里出身的，就是事多，龟毛得很。”老二道。 “不行，另开一桌，那岂不是他天天吃主子做的饭菜，我们就吃秀珠做的？谁不知道秀珠的厨艺……” “我的厨艺如何？”秀珠眼睛一瞪，老四立即掩嘴：“我什么也没说。” “多谢将军，只是寒舍有些简陋，会慢待了将军。”顾青青懒得理秦桑陌莫明其妙的醋意，笑道。 “王妃和王爷都能住，末将又岂敢嫌弃，只需给末将一个单间就好了，铺盖可以去军中拿来。”欧阳将军道。 “那也不用，我备得有好几套呐，再说了，也可以拿酒跟村民换，这里盛产棉花，最不缺的就是好棉被。”顾青青道。 大家正说着话，忠顺家两口子来了，县城发生的事，乡民们并不知道，所以，当忠顺看见来了生客时，怔了怔，忠顺道：“秦六兄弟，家里来客拉？” “是啊，忠顺大哥可用过饭了？”秦桑陌道。 “用过了，用过了，是这么回事，春喜婶子让我过来问问，你们可曾想到如何救秋蝉的法子了？” 秋蝉也和殿里的几个孩子一样，一直昏迷不醒着。 屋里床上还躺着两个呢，顾青青还没想好怎么跟孩子的爹娘解释，毕竟孩子虽然救回来了，却象是失了魂似的，半死不活着，见了也还是伤心。 “你家孩子病了么？在下就是郎中，正是秦六兄弟从县里请回的，可否让在下去瞧瞧？”欧阳将军道。 “你是郎中？可我家里……”忠顺嫂为难道。“哦，无妨，既是秦六请在下来，诊金自是他出，你们不用担心。”欧阳将军道。 第四百零九章：乡村记事12 “那……那怎么好意思，秦六媳妇，要不我们还是上山摘山葡萄吧，明儿起就去摘，一家子都上山去。”忠顺道。 “好哇，多多的采，快要过季了，再过些日子山葡萄就该没了，不过，你采了来，钱还是要付的，欧阳将军反正是来度假的，闲着也是闲着，给孩子治病就当他活动筋骨，游山玩水了。”秦桑陌道。哪有这样说客人的，人家欧阳将军也是帮过自己的，顾青青瞪了眼秦桑陌：“我家相公说话就是这样，将军莫要介意，此地偏避，少有郎中来，乡民有孩子病了，不是请神婆，就是用土法，遇到疑难杂症就 只等老天安排，将军能在此行医，为乡民办些实事，也是积德行善之举，会有福报的。” 欧阳将军道：“多谢王妃吉言，看来，末将还得多行善积福，愿老天保佑能一偿夙愿。” 忠顺两口子听了起身连连行礼，欧阳将军正好用过饭，走动走动消消食，便道：“老乡，要不现在就去看看你家的女娃吧。” 忠顺大喜，在前头领路。既是同专业的人士，顾青青自然也想去瞧瞧欧阳将军如此医治小秋蝉，便也要跟着一道去，却被秦桑陌拽住：“不在家的几天，收到好多葡萄，娘子还不赶紧洗洗醉酒么？葡萄可不经放，再过两天会烂哦。 ” 那可是银子啊，顾青青果然急了：“幸亏相公提醒，差点忘了大事了，你要帮我打水洗葡萄么？” “娘子相邀，在下乐意之至。”秦桑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揽着她就往后院去。 院外，欧阳将军回头，目光悠悠地看着一对壁人肩并肩，一路谈笑，全是最锁碎的日常，眉眼间却全是浓情蜜意，转回头，眼眸已深。 乡民们大多朴实，顾青青一家子不在，院门却没关，摘来的葡萄便堆了小半院子，也没人过来说，谁家送了几筐，该多少钱什么的。 顾青青让秀珠仔细点了筐数，一会子挨家挨户送钱去。 洗葡萄是个仔细活儿，葡萄太软，力大了容易坏，力小了又洗不干净，毕竟野山葡萄长在山里，虫蚁较多，好在这里没有环境污染，也不会有农药残留，洗两遍就干净了。 她家王爷又是个有洁癖的，一定要用手搓，几筐葡萄下来，腰酸背痛不说，手也浸得脱皮，秦桑陌见了心疼：“别洗了，我来吧。” “没事儿，天热，脱一层皮过两天就好了。”再说了，以她的自愈力，这点脱皮算什么。 “不行，太辛苦了，咱们请人吧，正好地种完了，好多人赋闲在家呢。”秦桑陌道。 顾青青想想也是，虽然家里有六七个人，可老四几个做事粗糙，酿酒虽然是力气活，可也是细致活，稍有不慎，就会坏了一锅酒。 “那咱们开酒坊吧，正好把后院这块地而利用起来，搭个大棚，然后我手把手教几个乡民怎么酿，以后他们也多份收入。”顾青青道。 “你不怕酿酒的技艺被人学了去，以后抢了你的饭碗？”秦桑陌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道。 “这也是个问题，这门技术怎么着也算是我的专利，让我想想要怎么才能双赢。”顾青青道。“咱们先给酒取个名，然后再挑两个实诚人，让他们拜你为师，这门技术呢，只能是拜过师的人才能学，而学会后，不管是自己开酒坊，还是在咱们家的酒坊里做事，酿出来的酒，都要以咱家的酒命名，不 能自成一家。”秦桑陌道。 “好法子。”顾青青高兴道：“不过，如果是这样，就很难保证酒的品质，毕竟十指也有长短，教出来的徒弟未必个个都能酿出品质最好的酒，所以……” “这倒是个问题，所以娘子打算怎么办？”秦桑陌含笑看着她，自从住到乡村后，青青象是变了一个人，每天脸上都挂着舒心的笑，他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田园生活，远离纷争，远离勾心斗角，而且，这里可以让她放任天性，以前在京城从来没有的一面，在这里全都显现，比如说，做绢花，比如说，下厨做饭，她还很会经营他们的小日子，出门近一年，一大家子吃饭，几乎没用老本，一路赚着小钱过来，丰衣足食，连他都享受了亲自动手，用 辛勤劳动赚钱的快乐和满足。 他家娘子，头脑灵活，想法常常出人意料，与现今人的思想有很大的出入，有时秦桑陌会奇怪，顾府那样的人家，怎么会培养出这样的女儿，她的奇思妙想，有时连他也想不到。 有时虽然有点惊世骇俗，可那又如何，他喜欢就行，谁敢对他家娘子说三道四，抽你得你丫不认得祖宗。 “啊，我知道了，咱们得建立一条行规，或者说是门规，还有酒质量标准，只要酿出的酒，不合要求，不达标的，就一律不许用咱家的名号。”顾青青高兴道。 “嗯，想法不错，就这么办。”秦桑陌揉乱她的额发道。 欧阳将军连着几天在忠顺家给秋蝉治病，还别说，小秋蝉的病真有了起色，顾青青大喜，便请他一道给家里的两个孩子也瞧瞧。 但欧阳将军却说：“……这两个孩子和秋蝉不一样，她们……脑子已经没有意识，秋蝉只是吓坏了。” 脑子没有意识就是植物人？ 小白施行的祭祀除了吸食小女孩的血以外，莫百非还吞噬灵魂？ “那就没法子能救好她们了吗？”顾青青道。 欧阳将军摇头道：“除非……药师谷的老祖宗，否则，世上再无人有此能力。” 药师老祖来无影，去无踪，想要找他，纯碰运气，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能撑多久，毕竟身体上的损伤也大，虽然被自己用灵力治愈，但到底还是伤了元气的。 “将军怎么认得药师老祖？”老四却插口道。 “对啊，原来将军也知道药师老祖呢。”顾青青反应过来道。“他老人家名扬天下，在下知道一二，也并不算稀奇。” 第四百一十章：乡村记事13 欧阳将军道。 “这倒也是，都行医的嘛，老祖宗在医药界，确实很出名。”顾青青不疑有他。接下来的日子，欧阳将军继续为乡民们看诊治病，而顾青青夫妻便热火朝天的建酒坊，还传出收徒的消息，立即有好多人报名，顾青青也不急，葡萄收购还有一段时间，他们还可以酿好几锅酒呐，可以慢 慢选。 可没过两天，她家的门口便挤满了人，不止是本村的，就是邻近好几个村子的人，都上门来了，有求医问药的，有要学酿酒的，甚至对面山下的村子里人，翻山越岭的也来了。 顾青青便头痛，他家的院子不够大啊，场地是个问题。 不过忠顺家两口子和大力家的两口子，最近在家干活最卖力，加之两家对秦桑陌夫妻都心存感激，行事更为认真仔细。 顾青青心里便有了点数，只是，这里的乡民识字的太少了，真要做起生意来，做账还是个麻烦事。 这天，秀珠正在给葡萄点数，顾青青说了，外乡送来的葡萄，价格要稍高一些，毕竟天长路远的，天气又热，送这一筐葡萄要多跑几十里路，若是只有十几文钱，也太不划算，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后村好几个婆子一道来了，为首的正是刘老蔫的老婆庆红婆子。“秦六家的，你出来，你什么意思啊，乡里乡亲的，你还分个彼此出来，怎么咱自个村里送来的葡萄，价钱还贱些，外乡的反而价高呢？你这样做是胳膊肘向外拐嘛，你还是不是咱们秦氏家族的人啊。”庆 红婆子的个子小，瘦猴似的，嗓门却大，双手一插腰，站在门口大喊，一下子就吸引来好多乡民。 有人就劝：“庆红婆子你又捣什么乱，怎么出价钱，东家自有个说话，秦六家的在咱们村里住了这么久，做了多少对咱们好的事儿啊，你怎么不说呢，就为这几文钱的高低，就能跟人吵，你合适么？”但也有心眼小，敢怒不敢言的，见有庆红婆子带头，也帮腔：“庆红婆子说得也不错，秦六媳妇人是好，这个咱们大家有目共睹，可她是咱秦家的人，自然要对秦氏族人更好，没有胳膊肘往外拐，反而对外 人更好的事儿。” 几个外乡人正在结帐，老手上拿着一大串钱正在数，庆红婆子见秦桑陌和顾青青家没有出来答应，又加之有人给她加油打气，便冲了进来，一巴掌将老四手里的钱拍在地上。钱串子正好解散，一下子满院滚得都是钱，有在院里玩闹的孩子便争相去捡，大家都是乡民，平素日子都过得紧巴，哪有见了钱不心动的，小孩子开始捡，他们也跟着捡，一拥而上，便有孩子被踩着了， 挤倒了。 更有人摔在葡萄上，压碎了好几筐葡萄。 原本热闹和谐的生产画面，顿时乱成一团糟，哭得闹得骂的争抢的都有。 顾青青和秦桑陌在后院听到声响，忙跑过来，老四几个早得了顾青青的明令，不得对乡民手，这会子被乡民们挤到了边边角角站着，说半天话也没人理睬。 秦桑陌脸黑如锅底，抬手就是一掌拍在屋里的石桌上。 “轰！”地一声闷响。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被他劈成两半的石桌，象是被定了身一样，不敢言也不也动。 “谁还敢闹？我就让他象这张石桌一样。”秦桑陌冷冷道。 他素来寡言，一旦说话，便字字铿锵，威严实足。 庆红婆子都缩起了脖子。 秦桑陌让老四把踩伤的孩子跑去医治，对着乡民道：“大家是不是觉得我家娘子行事不公？”庆红婆子道：“是行事不公啊，同样的一筐葡萄，咱们自个村里的送来，就只二十文，外乡的送来就三十文，外乡的摘一筐葡萄，再赶个几十里路，送到这里，葡萄都没咱们自个村里的新鲜，凭啥比我们卖 得价钱好啊。” “你也说外乡的背着葡萄赶了几十里路才送来？那你可知，我们这个酒，若是只在县里卖，一两银子一斤，若是拉到京城去，得五两银子一斤，为啥啊？”秀珠怒道。 “当然是对自个县里的人要便宜一些啊，卖给外乡自然要贵点，一个道理。”庆红婆子道。“屁！”从不说粗话的秀珠气得对她呸了一口道：“从咱们村里拉到县里才多远？一天就能到，要拉到京城去，得两匹好马，雇三个人，赶一个月的路，车马住宿的费用要赚回来吧，不能亏吧，还有啊，到了京城，特以稀为贵，价钱是要高一些吧，你做生意，除了赚钱，还要凭良心，你们一下午可以摘三筐葡萄送来，外乡人就只能嫡一筐，而且还比你们辛苦，三筐葡萄是多少钱？六十文，他只能摘一筐，一 下午辛辛苦苦便只能赚三十文，比你们占便宜吗？你要愿意，也去对面山上摘一筐来，我也给你算三十文一筐。” 别看秀珠往日话不多，真正理论起来，条理清楚又利索。那些先前跟着起哄的乡民听了连忙点头：“是啊，秦六家的这是仁义啊，外乡人赚点钱也不容易，还有啊，不管是外乡还是本村的，若是没有秦六一家，这些葡萄就得烂在山里，有谁还当它是值钱物啊，咱 们最近摘葡萄得了不少近项，该感谢秦六一家才是，怎么能在他家闹呢？”有人就骂庆红婆子：“你个挨千刀的黑心婆娘，又在哪家喝了猫尿，人家一怂甬，你就傻呼呼的跑来冒头了，秦六家的，以后见她家的葡萄都别收，嫌便宜，她留着自个吃好了，酸掉她一口烂牙也是好的。 ” 见大家都指责自己，庆红婆子急了：“秦六家的，你们别见气，老婆子我也是受了人挑唆，还不是村长家的说，你们不够义气，明明是本村的，对自家人比外人还差，我听了就气不过啊。”“村长家的？你是说春喜婶子？不可能，她可是明白人。”有人不相信道。 第四百一十一章：乡村记事14 “哪里是春喜婶子啊，是玉莲，她还说，秦六家的是妖人，被县太爷抓到县衙里去了，若不是那个什么将军是她的老相好，她到现在还被关在牢里呐。”庆红婆子道。 “她在胡说，秦六家的象菩萨一样的好心肠，她怎么会是妖人？”有乡民大声反驳道。 “县太爷才是妖人假扮的呐，还杀了以前的县太爷。”老四在人群中小声嘀咕。 “啊，县太爷是妖人？好可怕，抓起来了没？”有人惊道。 “抓住了，抓住了，听说是京里来的王爷给抓住的，那位王爷可是神人之姿啊，听说俊得很，比吕洞宾还好看呐，可惜，咱们没眼福，看不到。”有远乡的乡民大声道。“好了，大家别再争了，庆红婆子，因为你的挑事，害得这几个孩子受伤，从今往后，你家的葡萄，一律不收，也不许你家人来酒坊做工，赶紧的，离开我家。”秀珠道，顾青青平素待这些乡民就是太心软 了，以至于这些人得了好不知好，得尺进丈，早该教训教训了。 “那怎么成？秀珠妹子，我也不是故意的，真的是玉莲让我来的呀。”庆红婆子大急，跟着她一道过来闹事的几个乡民赶紧的离她一丈多远，以免遭鱼池之殃。 “你胡扯，我何时让你来闹事了？”玉莲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脸愤怒地质问庆红婆子。 “怎么不是你，说秦六家的是妖人也是你说的。”庆红婆子一见她，大喜，扯着她的衣襟道。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这几天被娘关在屋里，不许出门，几时见的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县上的事情？你胡扯也要有点根据嘛。”玉莲理直气壮道。 “明明就是你，当时初七家的也在，还有秦旺家的，呃，她们人呢，怎么不见了？”庆红婆子忙拉证人，谁知，跟着她一道来的几个人早钻进人堆里，不肯现面了。 “哼，初七家的最是老实，平素就受你欺负摆布，秦旺家的更是耳朵不好，你偏说她们两个是人证，乡亲们，你们信么？”玉莲道。 “庆红婆子，你赶紧的走吧，别扯三扯四，把咱们村的人都扯成了爱嚼舌根不知好歹的坏人。”有乡民气不过，推搡着庆红婆子往外去。庆红婆子赖地上大哭：“秦六家的，你是最英明的，真的不是我要来闹的啊，真的是有人怂恿的啊，怪只怪我太爱占便宜，心眼小，不懂得你的苦心，你是好人啊，莫要赶我走，莫要不收我家的葡萄啊，若 不是日子艰难，谁又会为了几文钱跟乡里乡亲的闹别扭，生意见呢？”“大家都是穷苦乡亲，不是穷，就有理由不讲道理，就有由理占了便宜还不知道感恩，大家都知道，我家不缺钱，这个酒，我可以酿，也可以不酿，就做点自家吃，根本用不着这么多葡萄，更不用拿钱出来收大这的葡萄，无非也是看乡民们生活艰难，想帮衬帮衬，正好山里的野葡萄又是不要本钱的，大家只需费些劳力，上山采，可以赚点零花钱，而这些酒，酿好后，卖出去了，我家相公还打算给本乡的乡 亲分红的，如今酒坊还没建成，你们就开始闹腾，你们闹，可劲的闹，顶多不建这酒坊了。”顾青青也知道，自己以往对乡亲们确实心软了，尽管大多乡民们很朴实敦厚，但也有不少没奸诈之徒，一想到刚才为了抢老四掉在地上的那一百文钱，大家就可以连小孩都人都不顾，疯狂捡钱，就觉得没 意思。“别呀，东家，千万莫说这种话，咱们村一直就穷，地少山多，土地又贫瘠，出产少，打猎又要看季节，多少人一年上头连正经的白面都没吃上过一顿，好多孩子打小就没穿过一件全乎衣服，自你家来了之 后，没少帮衬乡里，如今又建了酒坊，更是让大家的生活富裕了不少，现在大家伙都指望着摘葡萄赚点进项呢，可不能停了。”向来老实的忠顺大声道。 “是啊，秦六家的，千万别被个别的奸人给气着了，你消消气，庆红婆子我们去看住，以后不许她再进酒坊的门，饿死也是她自个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有乡民也跟着说道。 “秦六嫂子，是我娘不好，我给您磕头认错。”这时，庆红婆子的儿子急匆匆背着一筐葡萄赶来，正好晓得了事情原由，放下葡萄跪地就拜。 “秦六家的，秦叶和秦枝兄弟可是明白人，不象他们的娘，你就网开一面吧，让这两兄弟看好庆红婆子，不让她再出来丢人现眼，秦叶家的葡萄，你还是收吧。”狗蛋的爹大力小声劝道。 “你们两兄弟，看好你娘，明儿起，也别上山摘葡萄了。”顾青青道。 “嫂子，别呀，兄弟给你磕头啦。”秦叶的弟弟秦枝一听急了，也跟下磕头。 “快起来，你听我说完啊，明儿起，你们不用上山摘野山葡萄，给忠顺打下手，帮着酿酒，现在葡萄也收得差不多了，得赶紧把第一锅酒蒸酿出来，不然，院里都没地儿可以腾放葡萄了。”顾青青道。 秦叶秦枝大喜：“多谢嫂子，多谢嫂子。” “秦六家的，你可真是好人，我老婆子嘴贱，该死。”庆红婆子对着自己连甩好几个耳光。 乡民们看得哈哈大笑，说：“该，看你还自个不长脑子不。” “秦六哥哥，我也想学酿酒，可以么？”玉莲慢慢走到秦桑陌身后，扯着他的衣袖道。 秦桑陌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衣袖，拍了拍道：“问我娘子。” 他不经意的动作，象是在嫌弃她脏，玉莲眼圈一红，委屈道：“她肯定不会同意，我先前说了几句得罪她的话，哪里还肯收我。”“明知道姐姐不收，你还来求什么？又想出什么妖蛾子？”珠玉极不喜欢玉莲，感觉她就跟她的村长爹一个德性，蔫坏蔫坏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乡村记事15 村长这些日子一直在家里养伤，还没抽得空出来作怪，听说他得知秦桑陌在村里大肆收葡萄和酿酒，就扬言让他们做不长久，也不知道会使什么坏。 早有乡民提醒顾青青了。 顾青青没当一回事，反正有她家王爷相公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再说了，顶多还能在这里呆上半年，半年就是极限，要回京城去了。忠顺媳妇是最聪明又最肯学的，加之两夫妻人又老实厚道，所以顾青青着重教忠顺两夫妻酿酒的秘方，忠顺媳妇是正经拜了顾青青为师的，秦桑陌给自家酒坊取了个名字，就叫桑青酒，取两个人的名字中 的一个字。 定名的时候，欧阳将军正在给两个踩伤的孩子接骨，听了手顿住半晌没动，孩子的娘不知是何故，还以为孩子的手不能好了，急得唤了一声：“欧阳大夫，我家顺溜他……” 欧阳将军才回神，喃喃道：“青青陌上桑，好名字，桑青酒，一旦真正问世，定能名扬天下，到那时……” “大夫，您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是不是顺溜他这手要残啊。” “啊，不是，放心，只是小小的骨折，一会子夹上板子，别乱动，半个月就会好。”欧阳将军道。 到那时，她与秦桑陌再也难分开，酒存世多久，他们的缘份就会存在多久，如要留芳百世呢？ 眼眶一阵酸涩，忙定了定神，认真的医治孩子。 那日玉莲堵气走了，过了一天，又回来了。 这一次，不拿脸色给顾青青看，一来便嫂子嫂子的叫得亲热，她娘春喜婶子也来了，带特地提了两斤新鲜猪肝和一个猪心： “秦六兄弟，大妹子，婶子是特地来给你们两口子请罪的，是婶子不好，没教好孩子，让她给你们添麻烦了。” 春喜婶子虽是村长老婆，却比村长明事理多了，许多村民间的小纠纷，都是她出面调停的，办事也还公正，为人也厚道，在乡民间的威望，反而比村长更高。 她都亲自登门致歉了，秦桑陌本就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自然不在意，顾青青却不喜欢玉莲，想知道春喜婶子今天来的目的。 “看婶子说的，她一个小孩家家说的话，谁会真放在心上啊，我家相公是左耳进，右耳出，没当一回事。”顾青青看了眼玉莲道。 玉莲果然脸色一白，顾青青的是在说，秦桑陌从来就没将她放在心上过，她弄再多的妖蛾子，也是白搭，秦桑陌不会娶她做侧室。 正要说话，春喜婶子凌厉地瞪她一眼，玉莲便委屈地闭了嘴。 “都说大妹子是宽厚人，果真如此，今儿婶子来，一是为玉莲的事向你们两口子道歉，二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春喜婶子道。 “玉根？他有何事？”顾青青诧异道。“说出来还真不好意思，玉根读了十多年的书，却连个秀才也没考上，嘴又笨，让他当教书先生，又半晌打不出一个屁来，也没谁愿意把孩子送给他教，这如今也是二十大几的人，两个孩子的爹了，还是家 里养着吃老本，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春喜婶子抹着眼泪道。 “婶子的意思是……”顾青青大根明白春喜婶子的真正用意。 “听忠顺说，酒坊里还缺个记帐的先生，全夺也就我家玉根识字，以前也记过村里的账，看看能不能让他……” 原来是这事儿。 举村上下，也确实再找不出一个能文能写的来，秦玉根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可他家老子不是个善茬，春喜婶子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要找记账先生，完全可以去邻村请，毕竟她家的酒坊也不会只有铁牛村一个村里建，满山的山葡萄可是只有一季，隔得远的等摘了送过来，大多坏了，顾青青有打算，等酒坊上了道，再在邻村也建一家分 号。 见她沉吟，春喜婶子果然有点急：“大妹子，你放心，我保证不让我家老头子坏酒坊的事，他再胡来，你们打断他另一条腿，我绝不说半个不字。” “先让他来酒坊帮两天忙吧，正好缺人手。”顾青青没有回绝，也没有立即答应。其实这几天，她让欧阳将军在教狗蛋的哥哥秦小五在学文识字，还教了他一些粗浅的医学知识，秦小五聪明好学，也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或许可能改变他的人生轨迹，所以特别努力认真，欧阳将军也很 喜欢那孩子。狗蛋爹因着欧阳将军对儿子教得用心，又感激秦六夫妻给了他家不少差事，便亲手做了不少竹筐竹蒌，忠顺便做了好多大木桶，反正材料是山里的，直接砍就是，两个人又是多年的手艺人，制作的东西虽 然算不得精美，倒也实用。 秦小五再学个半年，肯定是能做账的，就看这个秦玉根是什么品性了，若他能本分做人，请他做账房先生也不是不可以的。 “这怎么能行？我哥可从不干粗活，他是读书人。”春喜婶子还没回话，玉莲就抢先道。 春喜婶子也是一脸为难：“是啊，玉根那孩子打小就没下过地，也没干过粗活，只会读书……” “那要不这样吧，明儿起，让他来代替我家阿四收葡萄点数，把收回的葡萄都列了名单，每家多少斤，该多少钱都给我记下来，正好腾出阿四来干别的活。”顾青青道。 “给葡萄点数？那岂不要坐在太阳下？那么多粗人，一身臭汗……”玉莲又一脸嫌弃道。 老四不高兴了：“你家哥哥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干脆供到祖宗神台上去，天天吃供品好来，出来找什么差事做！” “你……”春喜婶子的脸色也很难看。 老四这话是在骂人了，拿儿子供到祖宗牌位上，一是咒她儿子死，二是对祖宗不敬。“我家阿四就是一张臭嘴，还好他既不挑事拔非也不胡编乱造乱嚼舌根，婶子莫要见怪。”顾青青不等她开口训斥老四，抢先道。 第四百一十三章:乡村记事16 春喜婶子的话全都被堵在嘴里，不好意思再往下说，苦笑道：“那行吧，明儿让玉根来试试，还望阿四兄弟多关照关照他。” 这还算一句人话。 老四翻个白眼走了，没理她。 雪宝睡醒了，自顾青青怀里跳出来打了个呵欠。 玉莲看得惊奇：“咦，好大只老鼠啊。” 雪福最讨厌人家叫它老鼠，张口就是一吐。 顾青青吓一跳，想要捂它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雪宝现在也有点收敛，没吐火球，而是一粒葡萄籽，正好打在玉莲的嘴皮上，当时上嘴皮就翻肿了。 “啊……”玉莲痛得惨叫，正好秦桑陌自屋里出来，她一头就扑进秦陌的怀里：“秦六哥哥，秦六哥哥，妖鼠伤人。” 秦桑陌这几天找雪宝讨小白珠子讨了好几回也没讨到，闻言看向雪宝。 雪宝前爪一插腰，一拧脖子冷哼一声：“吱吱吱，吱吱吱。” “你说它是妖鼠？”秦桑陌不等玉莲靠实了，身子瞬间一移，玉莲突然失了依靠，一个跟头朝前栽去。 还好前面就是墙，手及时撑住，没撞到头，但也吓得不浅，惊愕地看着秦桑陌：“秦六哥哥你？” “我并没有什么妹妹，你我也无血缘之亲，还是莫要叫哥哥的好。”秦桑陌冷冷道。 “可我昨儿前儿都是这么叫的啊，你怎么没生气？你以前还哄我的，对我很温柔。”玉莲大声道。 “因为我娘子昨儿前儿都没有生气啊。”秦桑陌道。 “她生气你就不敢了？她就是个量小善妒的，她自己长得太丑，就怕别人抢走了你，秦六哥哥，你仔细看看我，再看看她，我比她好看上百倍。”玉莲大声道。 “玉莲……”春喜婶子都听不下去了。 “娘，你别管，我告诉你，这辈子我就要嫁给秦六哥哥，我也只喜欢秦六哥哥，别的人，我谁也看不上，只有秦六哥哥可以配得上我。”玉莲大声对春喜婶子吼道。 “神经病！”老四不屑道。 村民们也被玉莲的大胆和无耻震惊，竟然有人当着人家娘子的面抢相公的。 “就你这样，也叫好看？还比我姐姐好看一百倍？别人的嘴唇就是上下两张皮，你的也是，只是一张在天上，一张在地下，光一张大嘴，没脸了。”秀珠冷哼一声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一个丫头，你有什么资格骂我？”玉莲大声道。 秀珠脸色一白，玉莲怎么知道自己只是个丫头？在铁牛村，自己一直与顾青青以姐妹相称的啊。 “你闹够了没有？”春喜婶子铁青着脸，上前来拽玉莲。 “没有够。”玉莲用力甩开春喜婶子，冲着秦桑陌道：“秦六哥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玉莲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把你这又丑又爱嫉妒的老婆休了吧，娶我。” 秦桑陌邪笑着向她走近：“你刚才说什么？敢再说一遍么？”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玉莲这样大胆又无耻的表白，莫说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乡民，就是老四几个闯荡江湖多年，也极少见到。 玉莲以为，秦桑陌是被自己打动了，满怀希翼地看着他道：“莫说只一遍，就是说一千遍我也敢说，玉莲就是……” “不是这一句，是下面的。”秦桑陌摇头。 “休了你这个又丑又……” “啪！啪！啪！”三个极为响高的耳光，玉莲被打翻在地，牙掉了一颗，口吐鲜血。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春喜婶子也大气都不敢出。 “有谁以后再敢说我娘子的半句不是看看！”秦桑陌声音低沉，面上看不出有多愤怒，但浑身却散发着冰冷的肃杀之气，黑眸幽暗又凌厉，目光打在人身上，象是有锋刃一般。 “就算我家娘子又丑又脾气坏又如何？我秦六就喜欢她这个样子，也只喜欢她一个，以后再有谁敢对我娘子说三道四，就如这块石头。” 他说着，握住一块石头，倾刻间，那坚硬的岩石就化成了粉末，自他手里洒落。 莫说玉莲，连春喜婶子也吓得脸色惨白，跑过去重重地捶着玉莲道：“你个作死的，不闹腾就不甘心嘛？还不快起来，给你秦六嫂子赔罪。” 顾青青道：“免了吧，我不想再看见她，以后也不许她再踏进我家一步。”以前顾青青没来时，整个村子里，就是玉莲最令人瞩目，因为她是村里唯一读过书又识字的女子，长得又有几分姿色，加之又是村长的女儿，村里小伙子倾慕她的不少，可她素来眼高于顶，没一个能看得 上，所以，也到了十八了，竟然还没有议亲。玉莲自小是被人捧着夸着长大的，村长夫妻很宠她，向来她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从没尝过失败的滋味，还是头一回在秦桑陌这里碰了钉子，更是平第一次受如此奇耻大辱，心中极恨了顾青青，如果不是她 ，村里人天天夸的还会是自己，如果不是她，这个乡民们心中最重要的人是村长一家，是自己的娘亲春喜婶子，如果没有她，自己肯定就能顺利嫁给秦六。 “好，我给她赔罪。”玉莲慢慢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顾青青走去，突然，她手里多了一把剪子，猛地向顾青青刺去。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秦桑陌凌空跃起，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剪刀刺向了顾青青的腹部。 “啊——”有人吓得捂住眼睛，不敢看。 当大家都以为顾青青被刺伤了时，欧阳将军缓缓推开玉莲。 大家就看见玉莲的腹部插着一把剪刀，而那把剪刀正是她刚才用来刺杀顾青青的。 怎么回事？ 事情怎么反转得这般不可思议？ 顾青青也以为，自己必伤无疑，当玉莲拿着剪刀刺来时，她只觉得眼前一花，欧阳将军不知何时伸出一只手来，拦住了玉莲，而那把剪刀，也不可思议地调转方向，刺中了玉莲。“你……”玉莲捂着肚子，惊愕地指着欧阳将军。 第四一十四章：乡村记事17 “别惊讶，就是我杀的你。”欧阳将军很平静地说道。 其实，以当时的情形，大家只认为是玉莲自己没把剪刀握好，伤人不成，反伤了自己，欧阳将军不承认，谁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你为什么？”玉莲吐了口血，艰难地问道。 欧阳将军来铁牛村也有些日子了，每日脸上都挂着温柔慈和的笑，脾气又很好，待乡民也特别耐心，在乡民眼里，他就是个性子特别好的老好人，谁会想到，这样一个大老人，竟然也会杀人？ “你咎由自取！”欧阳将军道：“好象我也没告诉过你们，我这一生，也最不爱听人辱骂青青，有人敢对她说三道四，我也一样会杀人。” 他说话时，脸上的温柔与慈和隐去，显得威严又霸气，根本不是平常乡民认得的那个老实郎中。 整个秦家大院里寂静无声，玉莲倒在血泊里，连申吟声也不敢大了。 秦喜婶子惨白着一张脸，哭着跪向顾青青，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地向她磕头。 一旁的忠顺家的长叹一声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是，到底是乡里乡亲的，秦六家的，你……你开开恩，莫要跟她计较，先救她一命吧。” “你疯了吗？没见着她刚才要杀秦六嫂？如果没有欧阳先生，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秦六嫂，凭什么救她。”忠顺一把扯开他婆娘道。 “是啊，不用救，这丫头平素就眼里容不下任何人，只当自己是村长的女儿，就跟是咱们村里的公主一样，嚣张骄横着呢。”有人也在一旁道。 “对啊，那日就是她喂了狗蛋吃熟鸡蛋，想害死狗蛋，再嫁祸给秦六嫂，她可阴坏阴坏着呢。”庆红婆子道。 大力一把拽过床红婆子：“你说的可是真？” “怎么不是真的？那颗鸡蛋还是她从我家拿走的呢？那日正好是我家秦叶生日，只煮了两个蛋，她就去了，秦叶素来喜欢她，就给了她一个，谁知她竟然是拿去害人。”庆红婆子道。“还有啊，村里的女娃儿们丢了，大家真以为，只是四福叔家的几个臭小子干的坏事儿么？她爹可没少掺合，她爹那个笨脑子，虽然会写几个字，平素真要做正经事，还真上不得台面，那恶毒的主意啊，大 多都是她出的。”有个平素与村长家住得近的乡民道。 “就是，齐副和永福现在也没找到，不就是村长放的么？这一家子在咱们村里，作威作福，鱼肉乡民，可没少做坏事。”又有人补刀。 “够了？真是墙倒众人推。”春喜婶子从地上爬起来，悲愤万分地喝道。 “你们一个个以前可没少往我家送礼，如今秦六在村里做大了，会酿酒，会治病，能带着你们发财了，就来踩我家，你们又是什么嘴脸？一样的阴险狡诈。”“哼，你以为我们愿意送东西给你家么？自家的饭都吃不饱，却要把家里最好的米面送给你家。”那村民哭道：“村里就一条水渠，到了春耕时，你家就守在源头上，水库里的水也就那么多，只能灌两百亩田 地，谁送的东西多，你就先给谁家放水，不给你家送东西的，家里的地就只能轮到最好灌溉，弄得不好，就会缺水，一年的收成全没了，你掐着了我们吃饭的脖子，能不送么？” 怪不得顾青青总觉得村长家过得太过富裕了，原来还有这样的生财之道啊。“还有啊，每年咱们都扣了人头税，说是给村里看病找药的，结果他家从来不给乡民请郎中，就找个假神婆来糊弄咱们，有病的还是治不好，小病变成大病，大病只能等死，人头钱也没分神婆多少，全他家 得了。”忠顺道。 “你们胡说，我家没有做过这种事，忠顺，你说话要凭良心，你家秋蝉走失的时候，我可是跑上跑下地寻她，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呐？”春喜嫂气得捂住胸口道。“你是不是觉得，永福和齐福兄弟走了，就再也没有人证了？”秦桑陌道：“你家里，真正不算坏人的，也就你那个木纳只会读死书的儿子，你家男人好吃懒做，只喜喝酒，成天也办不了几件正事，真正做坏 事的，就是你，春喜婶子。” 乡民们都怔住，虽然大都心里不喜欢村长，因为做坏事的，全是村长，春喜婶子还常常骂自家男人，常帮着乡民办点小事。可要说，那些坏事真的全是春喜婶子干的，乡民们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四福叔和四福婶子呢？让他们老两口来说。”秦桑陌道。 “我们在这里。”只见人群后，四福婶子扶着四福叔走了过来。 大家惊道：“四福叔，你能走动了？” “多亏了秦六媳妇，她真是好人啊，我家老头子瘫了那么多年，终于能站起来了。”四福婶子抹着眼泪道。 “四福婶子，这是大喜事啊，虽然有两个儿子不争气，好在四福叔身子好了，你们还有两个老实儿子呐，以后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的。”有乡民安慰道。 “我那两个儿子，就是这个臭婆娘挑唆坏的。多老实的孩子啊，竟然做起了偷人害人的勾当，真真是……有辱先祖啊。”四福叔哭得老泪纵横道。 “四福，你莫要血口喷人，说话要凭证据。”春喜婶子见所有人都愤怒地看着自己，脸一横道。 “证据？你在我家，跟我两个儿子说的话，我全听见了。当然啦，我是个半死人，你们干那些坏事儿时，也没拿我当个活人，以为我死了，可我虽瘫着，耳朵没聋啊。”四福叔道。 “四福叔，你说清楚，我家小秋蝉难道也是她拾掇着偷走的？”忠顺媳妇怒道。 “那是她男人，那日秋蝉明明就在我家晒谷坪里玩，我儿子先前还在逗她玩呢，毕竟跟你家离得太近了，对小秋蝉，齐福还是有点下不得手的。”四福叔道。“可她男人来了，一来就盯着秋蝉，说是年龄什么的都刚刚好，那边只差两个了，让我儿子把秋蝉给弄走。” 第四百一十五章：乡村记事18 “一开始齐福还不肯，说是别偷屋前屋后的孩子，家里长辈哭起来，太扎心，就去外乡弄两个吧，结果他男人说，那边逼得紧，耽搁不得了，而且，你大哥的那门亲事也追得急，对方要的聘礼可不少，又是 黄花大闺女，如果没安时送礼过去，人家可能就要将女儿另外他嫁了。”“那……那也是我男人，他那天杀的行事本就不地道，为了这个，我没少跟他吵，你们……你们这些个没良心的，不是我拦着我男人，还不知道他要做多少坏事，你们不感激我，反而还……”春喜婶子放声大 哭。 有村民道：“春喜婶子好象确实为咱们办过不少实事，她是比村长要好许多，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别演了，你男人不是好东西，你更不是，那日狗蛋是怎么被抓的？那孩子是被你吓着了，一直不肯说出那日的情形，但上天有眼，总能找人来证明你的。”四福婶子道。“嗯，反正我问心无愧，你们说什么在水渠前头堵水，要钱才放水，那是我男人干的缺德事，这么些年，谁家少吃少喝，哪次不是求的我，我偷偷给你们送点吃的？若不是我，多少人早就在大冬天里冻死， 青黄不接的时候饿死了。”春喜婶子道。 “是啊，春喜婶子是帮过咱们的，虽然……虽然村长是很坏，但是……”有村民小声道。 四福叔还想说话，秦桑陌一抬手道：“不用说了，来人，把齐福和永福拉上来。” 四福叔大惊：“齐……齐福和永福他们……” 老大纵身跃走，很快一手提溜一个人扔在坪里。 “还真是他们两兄弟。”乡民惊喜道。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咱们的娃，就是这两个天杀的偷走的。”乡民怒道，立即有人向二人扔石块和吐口水。 秦桑陌道：“他们两个已经交由府衙判决，你们再用石块砸，就是乱用私刑。” 乡民最怕官府，闻言怒道：“这种黑了良心的畜牲，就该被斩首示众。” “是啊，太坏了，都是一个族里的人，乡里乡亲，竟然做这样昧良心的。” “永福，你来告诉大家，是谁最先指使你们偷孩子卖钱的？”秦桑陌道。 永福瘦了很多，胡子拉茬的不成样子，目光呆滞，一副什么也不愿意多说，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但当他看见站在四福婶子的四福叔时，眼泪立即涌入眼眶，颤声道：“爹……你……你……” “不肖之子，我没你这样的儿子。”四福叔也老泪纵横。 “娘，爹……爹他真的站起来了？他……他的病好了？”齐福也高兴道。 “是秦六媳妇治好的，你们两个不争气的，秦六两口子就是咱们家的恩人，你还不说实话？”四福婶子心疼地看着儿子，老泪纵横。 “爹，娘，儿子错了，儿子不孝，没法子再侍奉二老膝下了。”永福哭道。齐福一抬眸，看见春喜婶子，扑过来就要抓住她：“都是你这个恶婆娘，是你教唆我们兄弟去偷娃儿卖的，秋蝉也是你逼我们偷的，还且对方明明就出了三倍的钱，你却昧了我们的卖命钱，只给了我们一份 ，若不是这回同那娼馆的老板一同被抓，还真不知道，你昩了我们多少，我们兄弟在刀尖上过日子，你还在贼喊捉贼，装模作样的找孩子抓我们，你就是个大骗子，恶毒的大骗子。” “真没想到，春喜婶还是首恶啊，太可怕了。”乡民道。 “哼，秦六，就算是我又如何？你能抓我吗？说到底，你也只是个普通的乡民，反正撕破了脸皮，正好，我要告你殴打公差之罪。”春喜婶子也不再装了，冷冷一笑道。 “普通乡民？”欧阳将军冷冷一笑道：“他是普通乡民，那我呢？” “你不就是个走方的郎中么？我还没告你行凶杀人之罪呢，玉莲就是你杀的，这里的人都亲眼所见，都是人证。”春喜婶子道。 “哼，一个小小的村长的老婆，就也如此大胆，鱼肉乡民百姓，看来，这大锦的天下，确实该好好整治整治了。”秦桑陌道。“不就是个打猎的，会酿点酒，会做点儿收揽民心的勾当么？还真当自己是位爷了，你们想把我怎么着？我家男人虽然躺在病床上，这状纸，可是已经告到了府衙，知府里，可是有我家亲戚的，不然，以我 家男人这副德性，真的能在这村里当十几年的村长么？”春喜婶子傲慢地说道。 “你还真说错了，他就是位爷，就算你家知府大人亲自来了，也要给他下跪磕头。”老四不屑地一笑道。 “莫与她罗嗦，抓起来，与齐福永福一道送进府衙大牢，还有那个躺在床上装死的村长。”秦桑陌道。 “你们不能抓我，你们没资格抓我。”春喜婶子大叫着，使劲挣扎。 “本将军奉齐王之命，前来捉拿邪教余孽，你就是其中之一。”欧阳将军道。 乡民怔住，这个天天一脸温厚笑容，说话平和低调的郎中，竟然是个将军？ “我听说，边镇上的守备就是欧阳将军，莫非他……” “你……你就是驻守在边镇的欧阳将军？” 有去过县城的乡民道：“是啊，听说守备就是姓欧阳的，没想到，这么大的官儿，竟然在咱们村里当郎中，给咱们治病？” “真是菩萨心肠啊。” 乡民们跪了下来，齐齐要给欧阳将军磕头。 欧阳将军忙道：“大家莫要客气，本将军也只是来体验田园身活的，这里山青水秀，正好可以放松放松心神，你们真正要跪的不是本将军，而这齐王爷。” “齐王爷？他怎么可能在这里？”春喜婶子被惊得喃喃自语，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位就是……”欧阳将军指着秦桑陌道。“呃……”顾青青想要打断他，她还想当个普通的乡民，再在这里住上半年呐，现在就暴露身份，以后见了乡民哪有那么自在？ 第四百一十六章：乡村记事19 “我就是齐王。”秦桑陌边说边拉过顾青青：“而她，就是本王的王妃。” 不止是春喜婶子，就是躺在地上装死的玉莲也惊呆了，她捂着胸，颤抖着爬起来： “怎……怎么可能，他是齐王，原来，我喜欢的竟然是齐王，我还真是有眼光，可是，这么……丑的人，怎么能做齐王妃？她凭什么能做齐王妃？” 不得不说，玉莲就是个把自己往死里作的人，已经深受重伤，不知悔改，还在诋毁顾青青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是啊，我这么丑，我家王爷却对我深情不诲，矢志不渝，你这么好看，他却视你如草介，你又能如何？气死？”顾青青不屑而又霸气地说道。 “你是妖，肯定是妖，迷惑了齐王殿下，你用妖术迷惑了他。”玉莲不服气地大声吼着，手指都快戳到顾青青脸上了。 老四烦躁地一脚踹开她道：“你才是丑八怪呢，跟我家主子比起来，你就是一砣晒干的狗屎，我家主子长得有多好看？天仙也比不过。” 虽然玉莲确实很讨厌，也不知死活，但要说顾青青长得比天仙还好看…… 村民们觉得老四这马屁也拍得太牵强了些。 “你们不信么？”老四道。 村民们要给顾青青和齐王面子，都垂下头不说话。 欧阳将军道：“王妃，得罪了。” 顾青青还没反应过来，感觉一只大手温柔地在自己脸上抚过，贴在额头上的那层疤被揭掉了，露出她本来白晰而又秀丽的容颜。 村民们惊呆了！老四没有吹牛皮，眼前的女子真的比天仙还要好看，清秀的眉，明澈如水的眼，娇白的脸蛋，粉嫩秀丽，最重要的是那通体清丽高贵的气质，哪是玉莲这等乡下女子可比的？怪不得老四说，在她面前，玉 莲就是砣晒干的狗屎，还真不夸张。 “你……你真的是……是妖精变的，她是狐妖，一定是狐妖，天底下不可能有人长得这么好看的，只有狐妖才会。”玉莲不可置信的歇斯底里大叫着，然后，两眼一翻，不用人对她如何，便晕倒在地。 “将军……”顾青青并不想露出真容，毕竟她与秦桑陌的相貌气质与村民们太格格不入，原本还想在这里多呆半年的，看样子，是呆不下去了，以前的和谐而又安宁的生活不可能再有，村民们也不可能还象过去那样， 来她家串门子，偷摘几串葡萄，若是借点米粮，扯点闲谈和八卦，她与秦桑陌的身份就象是一道鸿沟，彻底将他们与村民们划开，想跨都跨不过去。 “咦，你怎么知道我家王妃是妆扮了呢？你们以前认识？”老四道。 顾青青也怔住，是啊，她与欧阳将军也是头一回见面，他怎么会知道自己那块疤是贴上去的呢，而且，看见自己的真容，他也并未有多大的惊讶之色，莫非，他以前见过自己？ “不认识，不认识。”欧阳将军将目光从顾青青脸上缓缓移开，看向远处的山栾，幽幽道：“只是觉着，以王爷的气质与俊朗，王妃肯定也丑不到哪里去，齐王的眼光，错不了的，果然，我没有猜错。” “这倒是，王爷就是个小白脸，俊得很呐。”老四道。 秦桑陌却顾青青往怀里一揽道：“本王喜欢她的时候，她比刚才那个样子还丑。” 村民们笑了：“王爷说笑，王妃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丑。” 秦桑陌并不解释，对顾青青道：“娘子，咱们在外头游历得也差不多了，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顾青青长叹一口气，知道嫁给这个男人，就注定了逃离不了那引起纷争，该来的还是会来，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定襄侯能找到自己，别的人照样能找到自己，殷静娴，会不会真的复活了呢？ “王爷，暂时还不能回京城。”欧阳将军却道。 秦桑陌挑眉：“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们夫妻回去吗？为何又不急了？” 欧阳将军道：“因为王妃的身体还没养好，而这个地方，安宁祥和，很适合王妃养病。” “这是你的决定，还是……皇上的决定？”秦桑陌问道。 欧阳将军尴尬的笑了笑道：“又被王爷看出来了，末将确实是奉皇上之命，寻找王爷和王妃，但末将最首要的任务，不是请王爷和王妃回京，而是治好王妃的病。” 秦桑陌的眼眸更幽暗深遂了，对顾青青道：“如此最好，娘子不是喜欢这里的山水人情吗？那咱们再住上半年，还是我打猎，你做饭，这酒坊，你喜欢，还可以继续建。” 村民们听说齐王夫妻还要继续住半年，全都欢欣雀跃，忠顺道：“秦六兄弟……哦，不，齐王爷，您可不可以别让村长干了，另外派个里正来吧。” 秦桑陌道：“另派什么，你就很合适，要王正是命你为铁牛村的村长，我们还要住半年，从明儿起，你继续跟着我家娘子学酿酒，还有，晚上时间要抽出来，学识字。” 忠顺大喜，跪下就拜：“多谢王爷，只是……小的……恐怕……没能力担任里正一职啊。” “村民们，你们说，让谁担任里正好？”秦桑陌大声道。 “就忠顺吧，识不识字的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生得正，会真正给咱们小老百姓办实事儿，不会欺压和压榨咱们。”狗蛋的爹道。 “不错，就忠顺当村长好了，还有啊，咱们村里可就你一个人把王妃娘子的酿酒手艺学到了，你还要领着咱们一块把这酒坊干起来，要干得轰轰烈烈，闯出些名堂来才是呢。”四福婶子道。“秦叶，秦根，明儿起，你们也跟忠顺一道学酿酒，还要学识字记账。”顾青青高兴道，四福婶子的话，正是她的心声，剩下的半年，她要将自己的葡萄酒坊建得有声有色，还要把青陌酒的名头打响，铁牛村就算是自己的另一个家了，将来如果在京城住不下去了，还可以回来。 第四百一十七章：乡村记事20 “王爷，王妃，小的……小的教秦叶秦根他们识字记账吧。”老村长的儿子秦玉树道。 “你不行，你们全家都是坏人。”有村民听了立即说道：“你爹坏，你娘坏，你妹子也是坏的，又跟王爷有过节，谁知道你在酒坊里，会不会耍阴谋诡计。” “是啊，王爷，把他们一家子赶走吧，别再让他们在村里祸害咱们了。”有村民大声道。 春喜婶子此刻被老二用绳索捆着，闻言哭道：“我们也是被逼的，偷那些孩子，真不是我的主意。玉树他自小就娇身惯养，只会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我们两口子干的那些缺德事，真的与他无关啊。” 虎毒不食子，春喜婶子虽然厉害阴险，对自己的儿子还是真心疼爱的。 “就算无关又如何？你们一家子害死了村里那么多娃儿，到现在还有两个没醒呐，只是将他赶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有村民道。“王爷，民妇招，民妇全招，是县太爷，县太爷他派人来找到了我家男人，非逼他交出六个童女来无送到县里，否则，他的村长就没得做，我家男人原也是不肯的，我们虽贪，但到底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只是弄点小钱，让家里能过得宽裕点，如果不是县太爷逼得急，我们也不会……”春喜婶子道。 “是县太爷亲自来逼你的？”顾青青不相信，定襄侯会特意亲自到这个深山老林里来找村长。 他就算要童女做法，在别的村里也一样可以找得到。 “是特地来的，当时来时，还带了个法师，说是法师做法，指引他到了这里，这里三面环山，一面水，山阴水阳，很适合……灵魂复活。”春喜婶子道。 “灵魂复活？你真听到县令这样说？”顾青青大惊，先前在地道的大殿里见到的那些，让她已经有不好的预感，猜测到小白可能在复活殷静娴，没想到，定襄侯来边疆小县的目的，还真是为了复活她。 “是啊，真是这样，不止我们村里丢了孩子，邻村也丢了，都是送到了县太爷那儿。”春喜婶子道。 “是啊，王爷，我们村里也丢了六个女娃娃，对面村里也同样丢了六个。”邻乡送葡萄的乡民做证道。 “邻乡的孩子不是你们兄弟掳走的？”秦桑陌问齐福和永福兄弟。 “偷了两个，但那边也有人做同样的事，不许我们兄弟插手，就很少过去了。”永福老实地回道。 “如此说来，我们见到的那两个孩子，可能是最后的一批祭品了。”顾青青道。 “王妃，县太爷就是个疯子，是个魔鬼，你们要快点去把他抓起来啊。”春喜婶子道。 “是啊，他就是个魔鬼，抓去的孩子，全部……全部都被他……”永福说了一半，有点说不下去。顾青青想着这里还有受害孩子的父母，也不忍心让他们知道孩子的惨状：“算了，人死不能活生，以后多看好自家孩子吧，老四，你先把永福和春喜婶子关起来，至于玉树，你如果不想被赶走，最好老实一 些，明儿起，你就负责教忠顺几个识字吧。” 村民们都散去后，顾青青和秦桑陌坐在屋里。 “相公，我要去药师谷一趟。”顾青青给秦桑陌沏了一杯茶道。 “不行，欧阳说，你的病还没好，暂时不能离开铁牛村。”秦桑陌道。 “我想知道，药师老祖将殷静嫌和幽禅的尸体收回去后，都做了什么？为什么殷静娴又复活了，还是用如此残忍阴毒的方式。”顾青青道。 “复没有复活还是两说，你只是听定襄侯和春喜婶子在说，不一定的，人死如灯灭，就算殷静娴有灵力，也不可能逆天而行。”秦桑陌道。 “可我在地下殿堂里，真的看到了她的脸，她还在跟我说话。”顾青青道。 “就算复活了，现在的殷静娴也很弱，否则，咱们现在也没这么安生。”秦桑陌道：“你若真想对付她，就该留在这里，好好调养身子，否则，将来她真强大起来，怎么应付？” “所以我就要等她羽翼未封之前动手啊。她是个祸害，不能让她存活在这个世界上。”顾青青道。 “好娘子，就算她复活，难受的也不会是我们，你忘了，她有可能也是你娘的女儿。”秦桑陌道。 “这件事我一直觉得古怪，殷静娴比我小，我娘嫁给顾老爷之前，又只怀了一胎……” “应该是双胎，其中一个被太后给抱走了，就是殷静娴，而你还留在你娘的身边。”秦桑陌道。“我也想过，殷静娴可能是太后抱走的，可太后为何只抱走一个，还留下了我，而我娘又为何非要让破坏我的容貌？”顾青青叹了口气道，来铁牛村这么久，许多过往都被她刻意地埋在心里，尽量不去想， 以免心伤，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是住到了这深山老林里来了，过去的麻烦，还是同样找上门。 定襄侯与殷静娴以前协议不是破灭了吗？殷静娴利用了定襄侯父子，制造了京城那块疫灾，墨致远死了，定襄侯成了首恶，而殷静娴和幽禅反而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殷静娴因此还得了个郡主的封号。 诚然笑到最后的是皇帝和太后，但不管如何，殷静娴和定襄侯也难再联合在一起合作啊！ “王爷，欧阳将军在外面候着，说是要给王妃看脉。”秀珠在外头道。 “让他进来吧。”秦桑陌道。 欧阳将军背着药箱进来，秦桑陌皱了皱眉，推着顾青青道：“莫要胡思乱想，很多事情再没有证实之前，都只是猜测。” 顾青青点点头，坐到欧阳将军对面：“有劳将军了。” 欧阳将军三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顾青青碗脉上，凝神探脉。莫明的熟悉感又袭来，脑子里闪过一个个零零碎碎的画面，当年，还很小的顾青青，不知为何痛得在地上打滚，小小的少年急急地跑来：“师妹，师妹，你怎么样？是不是又发作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乡村记事21 “师……师兄，我好难受。”小顾青青痛苦地说道。 那时的她，竟然相貌清丽，额头上也还没有红色的疤印。 “别怕，有师兄在，师兄带你去泡药浴。”少年抱起小顾青青，急急地朝温泉跑去。 少年跑得太快，一路上，顾青青抱着少年的腰，好怕自己会掉下去，少年发现她的小动作，将她搂进，贴近自己的胸前，他也只是比她大两岁，瘦弱的手臂抱着她很吃力，但他却尽量让她能舒服一些。 等跑到温泉边时，他双手都快脱力，一松手，顾青青就掉进了温泉。 明知她是不怕水的，一发病就泡温泉，早就对浸水习以为常，可他还是吓得扑腾一下也跳进温泉，在水中托住她小小的身子。 “师兄，你快上去，师父说，你不能泡，会伤身子的。” “没事，师兄陪你一会儿，青青别怕。” 说是只陪一会儿，他却一直陪着她泡到睡去，然后小心翼翼将她抱回岸上，不顾自己的嘴唇被泉中的药物浸得发乌。 “要扎针，王妃，请脱去外衣。”欧阳将军的话打断了顾青青的回忆，一阵晃忽，眼前的欧阳将军竟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合…… 她惊得手一颤，腕脉上的针便扎偏了，欧阳将军按住她的手：“是不是很疼？” “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在想什么呀？欧阳将军怎么可能是师兄？师兄只比自己大两岁，正当少年，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已近中年的男人？ “还请王妃宁心静气，心绪一乱，血气会更加乱蹿，难以控制。”欧阳将军柔声道。 “嗯，有劳将军了。”顾青青忙凝神静气，不再胡思乱想。 手上腰上都扎了针，还需要在檀中知穴和大椎穴是下扎，衣服穿着确实不太方便。 顾青青是医者，自然知道在大夫面前，没有姓别，正要脱衣，秦桑陌却将银扎夺了去：“本王也略懂医术，认穴也不会比将军差，要扎哪几处，将军只管说就是了。” 欧阳将军沉着脸道：“对不住，王爷，这几针至关重要，除了要扎准穴道外，还要推宫过血，得用巧劲，以王爷的那点医术，实在难以胜任，一个不好，可能会让王妃筋脉错乱。” 顾青青也是医者，推宫过血这种事对秦桑陌来说，并不难，这几处穴道虽然重要，但也不会象欧阳将军说的那么凶险。 秦桑陌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浓眉霸道地拧起：“将军是不相信本王？” “王爷如果不顾王妃的身体，执意冒险，末将只能放弃今日的治疗。”欧阳将军道。 “你……”竟然敢威协自己，秦桑陌气得横眉冷目。 欧阳将军毫不示弱，针锋相对，气势半点不输秦桑陌。 “相公，你先出去吧。”顾青青无奈道。 “你让我出去？”秦桑陌暴跳如雷。 “是啊，那你出不出去？”顾青青冷下眉眼道，这男人的醋吃得还真是莫明其妙，自己给人治病时，不也有要看人家身体的时候，医者父母心，患者在自己眼里，只有病情，没有邪念。 “我……”秦桑陌拧着眉道：“男女授数不清……” “你出不出去？”顾青青简直听不下去了，这还是她那个豁达洒脱的相公么？竟然为了这点子事跟大夫计较？ “不出去！”秦桑陌斩钉截铁道。 顾青青挑眉。 “我就在屋里，看着他扎针就是。”某王爷的声音已经软了许多，一脸的委屈与不满。 顾青青很想笑，但思及某人易怒又很薄的面皮，还是强忍着，歉声道：“有劳将军了，请下针。” 一趟针扎完，欧阳将军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顾青青习惯性的用帕子替他拭汗：“师兄，你还是这么爱出汗。” 欧阳将军的手一颤，猛地捉住了她的手腕。 而腰间多了一条用力的手臂，将她轻轻一带，宣示所有权一般地将她揽入怀中：“娘子，你又走神了。” 欧阳将军的手还滞在原处，保持着握住手腕的姿势，黑眸中暗流翻涌，好半晌，才缓缓抬起眸来：“王妃有师兄么？” 顾青青也不知道方才怎么就冲口而出了，象是叫了许多遍，再熟习不过的事。 尴尬地笑道：“是啊，将军与我的师兄着实很像，一不小心，就……认错了。” “不知王妃的师兄现在何处？”欧阳将军道。 “应该……在药师谷吧，师兄的腿……也不知道有没有好一点，当初离京时，没有事先知会一声师兄，师兄肯定很着急，现在想来，实在是太过任性，对不住师兄啊。”顾青青道。 “王妃的师兄很关心王妃么？”欧阳将军问道。 “是啊，打小师兄就待我好，特别特别的好……”顾青青伤感地叹了口气道。 “王妃不必太过自责，想必令师兄也知道你的难处，你有不能告知的理由，只是，还是该在安顿下来之后，去一封信，报个平安也是好的。”欧阳将军道。 “信？去过了呀，只是也不知道师兄收到了没。”顾青青道。 “王妃写过信去京城报平安？”欧阳将军大惊道。 “是啊，当然写过，特意让老四想法子去驿站，找人寄的。”顾青青道。 欧阳将军看了秦桑陌一眼，没有继续问，收拾着药箱道：“虽然王妃自己就是很强的医者，但此病还是不能马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今天先开一个方子，给王妃泄泄阳气，明日末将再来。” “多谢将军。”顾青青边接这方子边道，突然，看见他右腕上有颗红色的痣，很小，就是腕侧上，若不仔细，还难以发现，顿时震惊心口一恸，捉住他的手：“别动，让我看看。” 欧阳将军忙用力缩手，求助地看向秦桑陌。 秦桑陌心疼地看着顾青青，将她揽在怀里：“娘子，做什么？当着我的面拉别的男人的手，合适么？” 顾青青没理他，拂起欧阳将军的衣袖：“将军，你这个痣……”“哪里有痣，王妃看错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乡村记事22 “不对，我没看错，这个不是痣，是小时候我用红签子戳伤了师兄的手，那一点红就洗不掉了，长在皮肤里，你……你是谁？”顾青青拉住欧阳将军的手不肯放道。 “莫非王妃认为末将会是令师兄？” “娘子，欧阳俊凡比我还小两岁呐，欧阳将军年岁可不小了。”秦桑陌道。顾青青也拿不定主意，眼前的人给她太强烈的熟悉感，除了脸上这层皮，几乎哪哪都跟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可是，欧阳将军的脚是完好的，走路半点影响也没有，师兄的双脚被殷静娴给废了，药师老祖 说，再也长不回来…… 可能真是同宗同姓的人就有很多相似之处吧。 顾青青懊恼地摇头道：“是我认错了，师兄的腿……怎么会长回来。” 欧阳将军走后，秦桑陌给顾青青亲自烧了一锅热水，服侍好洗了个澡，然后抱到床上，搂着她的腰，什么也不错，也不说话，就这样霸道地将她禁锢在怀里，睡着了。 酒坊的建设进度很快，秦玉根对忠顺和秦叶几个还蛮用心的，每天按时教他们几上识字作帐。 顾青青也发现，秦玉根确实一根筋，和他娘春喜婶子和妹妹玉莲完全不是同一类人，他就是个书呆子，这样的人倒也简单好相处，只要顺着他的毛摸就好了。白天，就紧张而又热火朝天的酿酒，晚上，欧阳将军照旧给顾青青治伤，一个月下来，酒酿好了两锅，全都装瓶了，顾青青体内的两股灵力也顺服多了，不象之前那般一激动就胡乱蹿，欧阳将军还教了她 一套聚气的心法口诀，让她每晚在扎过银针之后再练习。 欧阳将军在山里一住，就是三个月，其实顾青青酿的葡萄酒卖了四锅，因为酒好，酒坊里连明年的订单都满了。忠顺和秦叶几个已经能独自酿酒了，后面的日子，顾青青基本也没怎么管酒坊，只是教了忠顺家的一套很新式的记帐法子，那十个字数原就好学好记，忠顺家的死记硬背总算将之弄熟了，记帐比先前要简 单许多。 这一天，顾青青早常跟秦桑陌在屋前的水塘边打拳，这是秦桑陌教她的一套很简单，能强身健体，又能防身的拳术，顾青青练得很勤也很用功。 秀珠做好了早饭：“王爷，王妃，用早饭了。” “欧阳将军呢？一大早又去采药了？”顾青青问道。 “应该是的吧，下村的秦小五家的老奶奶病了，昨儿个就派人来请将军了，今天王大早又派人来催，将军就没顾得上吃饭。”秀珠道。 秀珠将早饭就摆在院子里，老四几个出去摘瓜也还没回来，顾青青和秦桑陌先吃。 “咦，王妃，你觉不觉得前面的草一直在动？”秀珠道。 秦桑陌指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起身道：“你们呆在院子里莫动。” 说着，他便掠了过去，很快便拎起一个人来，扔在地上。 顾青青惊呆了：“翠喜，怎么会是你？” 眼前的女子作丫环打扮，身上还穿着京城顾家的仆人衣服，只是早被勾挂得破破烂烂，翠喜脸上也是乌漆麻黑的。 “你是……大姑娘？”翠喜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我竟然……找到了大姑娘……” 说着，她便一头栽倒。 顾青青忙替她把脉，知道是激动又疲累所致，忙用念力替她疗伤，翠喜很快就醒了，一下跪到顾青青面前：“大姑娘，奴婢总算找到你了。” 顾青青怔住：“莫非是老爷派你找我的么？天长路远的，真是……辛苦你了。” “不是，是二姑娘她要找你。”翠喜道。 出来也有快一年了，顾老爷肯定会很焦急吧，殷氏也会担心么？ “翠喜，你快起来，说说，你怎么找到铁牛村来的。”顾青青道。 “奴婢是跟着二姑娘一道来的边塞，二姑娘住在军营里，一直照顾着欧阳公子。”翠喜道。 “欧阳公子？莫非师兄在军营里？”顾青青大惊。翠喜叹口气道：“当初大姑娘你走得太急了，谁也没料到你会逃走，老爷又气又急又担心，老太太病倒了，对了，大太太生了，是个女娃，老爷说，这个孩子一定要好好自己教养，不能重蹈大姑娘的覆辙。 ” “你说顾婉婉也在边塞，还就在军营里？欧阳将军怎么没告诉我呢？”顾青青道。 “可能还没来得及吧。”秦桑陌道。“翠喜，你说顾婉婉一直在照顾欧阳公子，你口中的欧阳将子可是师兄？”顾青青的心拧巴在一起了，翠喜的话让她太过震惊，这些日子以来熟悉得让她以为，那个天天给自己辛苦治病的男人就是欧阳俊凡 ，可内心又极不愿意那个人就是欧阳俊凡，她的师兄如兰芝玉树，潇洒风流，怎么可能是这个中年大叔呢？“大姑娘没看见欧阳公子么？我听军里的兵士说，他来了铁牛村啊，这里的路太难走了，好不容易走了一天一夜，才到了这里，没想到，竟然遇上了大姑娘，怪不得公子这么久都不肯回营，将军中事务都扔 给了裴将军和严小将军。”翠喜道。 如遭五雷轰顶，越是怕会越来什么，师兄……真的是欧阳将军？ 他的双腿竟然治好了？ 容颜又怎么会突然老了十几岁？这太不可思议了，比知道自己拥有特异功能还觉得不可信。 “二姑娘，二姑娘，快出来吧，真是大姑娘和王爷呐。”翠喜却对着水塘另一边大声响道。 自树后慢慢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顾婉婉的打抢与在顾家时没有多大变化，她还是喜欢穿淡粉色的衣裙，梳着女儿家的发式，只是脸色很憔悴，样貌没有多大变化。 “姐，真是你吗？”看见顾青青，顾婉婉提着裙就朝这边跑。 顾青青心情很复杂，这么偏远的地方，顾婉婉和翠喜是如何找到的？ “婉婉，你怎么也到边塞来了？爹娘呢？还好么？”“你也知道要担心家里啊，顾青青，你知道你突然离家出走，给家里带来多大的危险吗？” 第四百二十章：乡村记事23 “我……”虽然顾青青自小到大没有感受到多少来自家庭的温暖，但顾老爷和顾凌轩的改变，还有乖巧可爱的凌晧小弟弟，还有怀孕的殷氏，甘草和云娘，都是她放不下的牵挂，被顾婉婉一质问，眼泪忍不 住就盈满眼眶。“凌轩说，你是家里最不自私的那个，你待人真诚，你善良仁慈，做过很多对百姓好的事情，可你真有那么好的情操吗？百善孝为先，你为一已之私，不顾家中安危，一走了之，顾青青，我真是看错你了， 当初凌轩说你善良，让我不要再与你敌对，可这一年多来，你究竟做了什么？你对这个家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你可曾顾及过？”顾婉婉激动的大声控诉着。 顾婉婉一字字，一句句，都象一枚枚利箭，刺中顾青青的心，当初一走了之，她确实也深思熟虑过，为了能和秦桑陌在一起，她顾及不了那么多，也更不想自己成为小皇帝制约秦桑陌的棋子。 可是，世事都是这样，总是难两全，她成全了自己的爱情，却伤害了亲人，自私吗？不错，是自私。内疚，自责，难过，担心，各种情绪将她包裹，笼罩，可唯独没有后悔，这些日子与秦桑陌相亲相爱，过得很甜密幸福，是这是她活了两世，过得最安宁和开心的日子，就算背负全世界的骂名，她也觉得 值，人活一世，短短几十年，要顾及的人太多，要负的责任也太多，她不是圣人，在极大限度对亲人好，照顾亲人的情况下，她也要过一回自己想要的生活，这点自私，真的错了吗？逃亡的这些日子，她也曾担心过，曾自责过，最后还是舍不得既有的幸福，她从来没当自己是圣人，她只是个小小的，娇弱的，渴求爱情和幸福的女人，别把她看得太伟大，她负责不起，别人的未来和前 程，更负责不了，别人的幸福。 “你是来寻亲的吗？”见顾青青泪如雨下，秦桑陌的脸色很难看，冰冷的眼神如利箭一样刺向顾婉婉。 顾婉婉素来有惧他，收拾情绪道：“王爷眼里，婉婉会是亲人么？” “本王与你，自然是毫无半点瓜葛，但如果你当本王的王妃为亲人的话，那你就是本王的亲人，如果你不拿她当亲人，还一味的指责她伤害她的话，那你就是本王的仇人。”秦桑陌道。 “我……”顾婉婉没想到秦桑陌这样强硬，以为他现在已经正式成为自己的姐夫了，好歹也得给顾青青的娘家人留点面子，结果，还和以前一个样，又拽又霸气。 “相公……”顾青青嗔了秦桑陌一眼，上前握住顾婉婉的手道：“婉婉，吃过早饭没？来，你姐夫炖了小米粥，还有些凉菜，吃一点吧。” 其实能找到顾青青，对顾婉婉来说是意外的惊喜，她只是一见了顾青青，就将内心里积的郁气一股脑儿全发了出来，经历了这么多事后，现在的顾婉婉不象过去那般偏激，也成长了许多。 顾青青的话，让她有了台阶，但还是怯怯地睃秦桑陌一眼。 “相公……”顾青青娇嗔地唤道。 秦桑陌白她一眼道：“人家未必肯认我做姐夫呐。” 顾婉婉又不是傻子，立即小声喊道：“姐夫好。” 秦桑陌板着的脸顿时开了颜，眉开眼笑：“那我再去煮点饺子来。” 说着转身去了屋里。 顾婉婉瞪大眼睛：“王……王爷会煮菜？” “嗯，不过，你别抱太大的希望，除了饺子汤圆这些现成的东西，其他一概不会，哦，还会煮粥。”顾青青道。 “不错啦，现下还有几个男人肯入厨房做饭啊，他可是王爷。”顾婉婉一副你生在福中不知福的眼光看她道。 “可是他会打猎，还会编竹器，我跟你说，他做的陶碗也很精致漂亮哦。”顾青青与有荣焉道。 “可你们却住在这样的地方，他可是千金之躯，竟然也住得下去。”顾婉婉环顾了下院子，感叹道。 “你怪我扔下家里的一切和他私奔，可比起他来，我又算得了什么，婉婉，咱们女儿家，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疼你，肯对你好的有情郎。”顾青青道。 顾婉婉听了眼圈一红，眸中闪着怒火：“顾青青，你真没良心。” 顾青青愣住，不知哪句话又说错了：“婉婉，你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现在心里只有齐王，与他琴瑟和鸣，如胶似漆，可还记得你当初最爱的那个人？还记得那个最爱你的，为你失去双腿，放弃更多的人？”顾婉婉哭着大声吼道。 顾青青如遭电击：“师兄……婉婉，你别告诉我，欧阳将军真的是师兄，我不相信。”“不相信？一个自小便守着你，爱护你，为了你可以牺牲自己一切的男人，跟你在一起生活了几个月，你竟然认不出他了，原来你顾青青也这么浅薄，只注重容貌与外观，连最亲的人都不认得了。”顾婉婉 猛地将她一推道。 “可是师兄他……不可能的，欧阳将军不是他，药师老祖说，他的腿不可能复原，还有，师兄只是比我大两岁，又怎么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婉婉，你不是还在恨我，所以故意用这件事来骗我？”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信了六七分，与欧阳将军在一起时，强烈的熟悉感，还有他许多习惯的小动作，都告诉她，那就是她曾经最亲爱，最尊重的师兄啊，可是，内心里，却极不愿意相信，自欺欺人的 不肯相信，她曾经最钟爱的师兄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也情愿是自己恨你，故意让你伤心难过才编出了这样的瞎话，可这一年多来，他所受的苦，别人不知道，只有我最清楚，因为，他经历的一切，我都是见证者，旁观者，却不是参与者。”顾婉婉捂着胸 ，痛苦地说道。师兄真的是欧阳将军？ 第四百二十一章：乡村记事24 这条信息在顾青青大脑里盘旋纠结，快缠绕成一大团乱绳了。 “告诉我，怎么回事？师兄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顾青青扶住顾婉婉的肩大声问道。 “一切都是为了你，顾青青，我有时真的很嫉妒你，恨你，恨不能将你抽筋剥皮，敲碎骨头才好。”顾婉婉咬牙切齿道。“可是，我又不能恨你，因为他太在乎你，在乎到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你的好，你的笑，哪怕一丁点儿你的消息，都能让他在苦闷中稍稍展颜，因为他在乎你，我也只能跟他一样，希望你好，你幸福，你 快乐，这样他才会开心快乐。” 这样的顾婉婉让顾青青心疼，扶住她道：“婉婉……” “我不要你同情，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我宁愿跟着他一同离京，不远千里跋山涉水的寻找你，也宁愿跟着他住在这边境小镇，等着你的出现，你的消息，只要他喜欢，我就陪他。”顾婉婉大声道。 这时，秦桑陌端了饺子出来，满眼担心地看着顾青青，又冷冷地横了顾婉婉一眼：“吃饺子。” 顾婉婉抹了把眼泪，咕哝道：“凶什么凶，姐姐放弃那么好的青梅竹马，不要顾名份跟着你私奔，你若对她不好，我……我就算没本事杀你，总也能做出一两件事来，不让你好过。” 秦桑陌莞尔一笑：“那也得是我对她不好了，你才能让我不好过，吃饭吧。” 顾婉婉也着实饿了，正要吃，看见翠喜垂手立在一旁：“你也过来，咱们一起吃。” 翠喜也饿坏了，闻言有些犹豫，但还是坐到了石桌边，秀珠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嚣张跋扈的二姑娘以前对翠喜可是不打就骂，如今竟然也肯跟翠喜同一桌吃饭了？ 等二人用过早饭，顾青青却发现欧阳将军还没回：“相公，去下村瞧瞧去，师兄怎地还没回啊？他还没用早饭呐。” “他给别人治病，难道一顿早饭也挣不回么？放心吧，乡民不会让他饿肚子的。”秦桑陌道。 “不，不会，师兄素来说一不二，他说要回来喝你炖的小米粥的，就一定会回来。”顾青青道。 一会子四张机兄弟回来，见到顾青青和翠喜也是惊讶不已，再听说欧阳将军就是欧阳俊凡，更是一个劲的摇头： “怎么可能，欧阳俊凡也是小白脸子，现在这个将军可不白了。” “胡说，白还是白的，但不是小白脸子，是老白脸。”老二道。 “有你这样说话的么？人家也许是遇到了什么大病大灾才会这样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啊，除了显得年纪大点儿，还是长得很好看的，如果主子喜欢他，两个站一起也还是般配的。”老三道。 “你皮子痒别连累我们，一会子你自个跟小白脸子打，别拉我摆阵。”老四立即与老三保持距离道。 老三反应也快，假模假样的拍了自己一巴掌：“你年我这嘴贱的，又说胡话，这天底下的人，再也没有小白脸子更配我家主子的。” 秦桑陌冷哼一声，并不打算放过他。 老三苦着脸道：“我刚才看见欧阳将军出了村子，还以为他是要上山采药呢，叫了他两声，也没应，你说奇怪不？” “你说看见师兄出了村子？”顾青青大急道。 “是啊，真出了村子，还走得很急的样子。”老三道。 “快去帮我追。”顾青青起身就往外跑。 “追什么，他不会走远的，顾青青，你是不是有病没有治愈？”顾婉婉道。 “你也知道我有病？”顾青青诧异道。 “他天天念叨，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你说我知道不知道？”顾婉婉没好气道。 “我看不象，他象是逃出村去的，不会回来了。”老四道。 他的话音未落，秦桑陌的身子如箭一样掠了出去。 顾婉婉道：“他若是要走，又有谁能追得回来，我……我又错了，不该来找他，更不该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那个笨蛋，肯定是担心你知道这个事实后，会自责，会难受，害怕你为他难过，所以先逃了。” 师兄—— 你如此情深不寿，青青拿什么来报答？ 人这一辈子，最没法偿还的就是一份你并不需要，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感情，那个你在乎的人，对你默默的，无私的付出，你却不能接受，还承受不起，更不知该如何报答。 自从知道自己的真实心意后，欧阳俊凡之于顾青青，一如亲人，如兄长，她在乎他，如同小时候一样的在乎他，可是，这种在乎并不关情爱，是这么多年青梅竹马建立的如兄妹似朋友的情谊。 “师兄真傻！婉婉你也傻。”顾青青喃喃道。“我比不上他，他是从始至终，都只对你一个人好，只喜欢你一个，我曾经为了利益和地位动摇过，甚至想过要嫁给……别人，真正对他死心踏地，是他对你的一片真情和痴心打动了我，天底下竟然有个男 子肯为心爱的女子做到他这种地步，除了嫉妒你，就是感动。”顾婉婉道。 顾青青知道她话里的‘别人’是晋王秦子悠，那时的顾婉婉时时事事都要与自己争高下，因为顾青青可能成为齐王妃，她便想嫁晋王。 原身喜欢欧阳俊凡，她也喜欢，甚至她的喜欢还超过了自己。 只是年少时的喜欢虽然真诚，却不够稳定，不够牵固，更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所以，顾婉婉才会有动摇，才会想要攀更高的枝。 秦桑陌下午才回来，却没能将欧阳俊凡找回来。 顾青青长叹一口气道：“没事，我有办法让他回来。” 说着，她跑进屋里，将欧阳俊凡这些日子为她寻来的药草全都扔进了水塘：“放出话去，他一天不回来见我，我便一天不吃饭不喝药，看谁拗得过谁。”“顾青青，别太过份。”秦桑陌咬牙切齿道：“就算你不怕我吃醋，也不能辜负他这些日子在你身上花费的苦心。” 第四百二十二章：乡村记事25 那你帮我将他找回来啊？只要一日没找回，我便一日不吃不喝。” “顾青青，你看你就是欠治。”秦桑陌暴跳如雷，冲过来，一把将她夹住往里屋去。 正在喝茶的顾婉婉惊愕地指着门口：“秀珠，王爷他……他会不会……打姐姐？” 秀珠老神在在的洗着葡萄：“没事，经常学样，放心吧，王妃不会挨打的，王爷哪舍得啊，就算是打几下，也会是不痛不痒的。” 顾婉婉眼神复杂地收回目光，摇了摇头道：“也不知她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王爷也好，欧阳公子也罢，都是人中龙凤，都对她死心踏地不说，还痴情得很。” 秀珠听了，也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二姑娘你也很不错啊，姑娘说过，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暂时没有遇见，并不代表一辈子都不会遇见，不用羡慕他人。” 顾婉婉道：“你跟着她走南闯北的，倒是学了不少东西，也蛮辛苦的，看看都做的什么事儿啊，在家里，你可也是一等丫头，这种粗活，都是婆子们干的。” 秀珠道：“王妃自个天天都在做这种事，我一个小丫环，凭什么不做？王爷天人之资，不也在打猎种地么？姑娘说，事情没有贵贱，只要做得开心，又不亏良心就好，凭劳动和本事吃饭最光荣。” “你呀，什么都是姑娘说，怪不得姐姐当初就选了你跟她出来，看来，你是最合她心意的。”顾婉婉笑道。 屋里，秦桑陌将顾青青狠狠地掼在床上，掀起衣服照着屁股就是几巴掌。 顾青青咬着牙不象过去那个故意惨叫，而是一言不发。 秦桑陌打了两下，见她竟然一动不动，急了，把人翻转过来：“怎么了？是不是打痛了？” “你打吧，打死打伤更好，这样师兄知道了，肯定就会回来。”顾青青道。 “你……”秦桑陌的火气又蹭蹭往上蹿：“顾青青，你别太过份，你为了他，情愿死么？”“你没看到师兄现在的样子吗？人不人鬼不鬼了，都是我害的他，如果当初我出走时，能先知会他一声，他也不至于满世界找人，他没了双脚，现在这双脚，还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长出来的，我…… 我就是个祸害，为什么当初撞墙时，没有撞死呢？就不该再活过来。”顾青青大声道。 “你现在是后悔了？”秦桑陌冷着脸问。 “你说什么？”顾青青满腔都是对欧阳俊凡的愧疚，愕然问道。 “如果你后悔了，还来得及。”秦桑陌冷冷道。 “什么来得及？”顾青青抹了把眼泪问道。 “要让欧阳俊凡到你身边，除了你不吃不喝折磨自己让他心疼外，还有个更行之有效的法子。”秦桑陌道。 “什么？”顾青青眼睛一亮道。 “我走，只要我一离开，他就会回来，他肯定舍不得你一个人。”秦桑陌说着就向外面走去。 “秦桑陌，你神经病！”顾青青大怒，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是，我就是神经病，早知道就该把你往荒芜人烟的地方带，免得冒出这么多糟心事。”秦桑陌说完，甩帘子走了。 顾青青越想越气，自己心情不好，他不思如何慰解，反而添乱，爱走不走！ 一赌气，仰头躺在床上，也没出去追。 一会子秀珠急急地进来：“姑娘，王爷骑马走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骑马走了？”顾青青心一慌，秦桑陌不会真的赌气扔下她走了吧。 “是啊，平素王爷出村子都不骑马的，我看他样子好急，不是有什么急事要办吧。”秀珠担心道。 顾青青道：“就算有急事要办，他也会回来的。” “可我刚才听你们在屋里吵，王爷说是他走了，欧阳将军就会回来，他不会真的……”秀珠道。 顾青青道：“准备收拾东西，三天以后，如果他们两个都没有回来，那咱们就走。” “走？去哪儿？”秀珠惊愕道。 “回京城，我也不东躲西藏了，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顾青青道。 “只等三天？若是王爷真的是出去办什么事，要得四五天才能回来呢？”秀珠道。 “不管，他自己走的，我就给他三天时间，肯回就回，不回拉倒。”顾青青道。 顾青青现下很生气，很冲动，秀珠知道自己现在说再多，她也未必听得进，只好默默地走开。 顾婉婉却急了：“姐，你真的只等三天啊？要是三天以后，王爷和俊凡哥哥都没回来呢？” “没回来就没回来，难道没他们两个，我的日子还不过了不成？”顾青青道。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院子里老四在跟人吵：“你来这里做什么？还想对我家主子不敬？” “大哥，我是来拜见齐王和王妃的，还请通融一下。”竟是严小将军的声音。 顾青青怔住：“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顾婉婉却眼睛一亮：“他是俊凡哥哥手下最得力的，保不齐他有俊凡哥哥的消息。” 说着，她提了裙就跑了出去：“严小肃，将军是不是回营了？” 顾青青也跟着出来，就看严小将军定定地看着顾婉婉，眼圈泛红。 扯了扯顾婉婉的衣袖：“你欺负人家了？” 顾婉婉也愣住：“没有啊，他虽然年纪小，本事却大得很，姐姐觉着我这样子能欺负他么？” 那严小将军看顾婉婉的眼神很不一般啊，他是个没心机的，什么都写在脸上，顾青青是过来人，哪有看不出的。 “我看难说，他现在这副样子，就是你欺负了他。”顾青青道。 “你胡说什么呐……”顾婉婉话还未完，严小将军就冲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你果然在这里，果然在这里，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喂，放开，放开我，严小肃，就算你还没断奶，本姑娘也是未嫁之女，当不了你娘。”顾婉婉大声嚷嚷道。顾婉婉竟然会这样说话。 第四百二十三章：乡村记事26 粗俗却很接地气，这还是以前的那个人前极力要保持端庄优雅的顾婉婉么？ “顾婉婉，你能别总拿我当小孩子么？”严小将军果然懊恼地放开顾婉婉道。 “你在我眼里就是小孩子，就算长得再大，再高，还是小孩子。”顾婉婉道。 严小将军阴沉地盯着她：“你以后出远门，能打声招呼么？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知不知道人家有多着急？” “人家着急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着急。”顾婉婉拧巴道。 “是，是不关你的事，是我自找麻烦的，但现在你可以跟我回去了么？”严小将军道。 “你个死小子，不是说来拜见王爷王妃的么？没看见王妃就站在那儿？”顾婉婉拍开严小将军的握住她手的爪子道。 “王妃在哪儿？”严小将军环顾四周，只见得这里除了翠喜和顾婉婉，都是陌生人。 “噜，站在门口的不就是哦。”顾婉婉道。 “她是王妃？不可能吧，王妃不是……”严小将军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顾青青。 顾青青没化妆，就是自己原本的样子，当初严小将军在县衙里见到她时，她可是丑八怪一样，而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女子，清丽顾脱俗，这等容颜，顾婉婉已经很漂亮了，可她要比顾婉婉还要强上几分。 “她就是王妃，也是我姐姐。”顾婉婉道。 “可是，你们一点也不象，还有啊，我以前见的王妃不是这个样子啊。”严小将军道。 “放心，这位是如假包换的王妃，你以前见的那个也是，只是她现在没化妆罢了。”老四同情地对他道。 “原来真的王妃长这么好看啊，怪不得齐王会为了您抛家舍业，不辞辛苦四处奔波。”严小将军赞叹道。 “喂，那眼珠子别一直往我姐姐身上粘啊，我家那姐夫就是个醋坛子，小心把你剁了腌成醋泡肉。”顾婉婉笑道。 “你吃醋啦？放心，在我眼里，就算是天仙，也没你好看，婉婉姐，你是我心中最漂亮的。”严小将军再一次握住顾婉婉的手道。 “喂，男女授数不清知道不？你个没大没小的。”顾婉婉嗔他一眼，收回手道。 “你终于把我当男人啦？太好了。”挨了骂的严小将军兴奋的收回手，用力搓着。 “将军可有回营去？”顾婉婉担心道。 “没有，将军已经好几个月没回过军营了，他把事情都移交给了守备和我，这几个月可把我忙死了，天天都在操练军队，又要研究作战部署，若是将军在，这些个我才不管呢。”严小将军道。 “那是，将军多英明神武啊，你跟他能比么？”顾婉婉道。 “我还小嘛，只要肯学，到了他的年纪，我肯定也很了不起。”严小将军自信地说道。“他的年纪？他什么年纪？”顾婉婉一听就怒了，她最听不得人家说欧阳俊凡老了，一听就火冒三丈，她钟情的这个男人，当年风华万千，俊朗潇洒，整个京城，也就齐王和晋王可以与他相提并论了，岂是 严小肃这等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比的？ “是是是，将军还很年轻，没上年纪。”严小将军最怕她生气，忙道。 “我姐家米粮不多了，不能留你吃饭，回去吧，军营里可不能少了你。”顾婉婉道。 “王妃娘娘。”严小将军上前来深深一辑道：“前次是末将有眼无珠，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海涵。” “将军不必客气，坐吧。我这里虽然粗茶淡饭，但一顿两顿还是能供得起小将军的。”顾青青笑道。 “多谢王妃，对了，王妃怎么和婉婉姐是姐妹？你们真的很不象啊。”严小将军道。 “我叫顾青青，她叫顾婉婉，我们都是兵部侍郎，不对，婉婉，爹现在是什么官职？”顾青青问道。 “你走之后，太后大怒，把爹抓起来，关了大半年才放出来，皇上还算念及当初与你的旧情，没降爹的品，但现在没有官职，在家赋闲呐。”顾婉婉道。 顾老爷一生最在意的便是官职，因为自己的缘故竟然连个侍郎也没法当了，怪不得一见面，顾婉婉就痛骂了自己一顿，自己确实让顾家蒙受不少损失。 “那爹岂不是很伤难心过？”顾青青道。 “还算好啦，要知道，你可是抗旨不尊，按大锦律法，该满门抄斩呢，只是撸了爹的官职，爹倒还觉得很庆幸。”顾婉婉道。 “你们真是姐妹啊，还是一个爹生的。”严小将军感叹道。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顾婉婉骂道。 严小将军立即捂住自己的嘴：“我不说还不行么？” 他是冲动又跳脱的性子，竟然对顾婉婉的话言听计从，顾青青觉得好笑，果然各人自有各人的缘，谁也不用羡慕谁，感觉这个严小将军其实也很不错。 “那将军去哪了？不会真的……”顾婉婉担心地看向顾青青。 顾青青也担心这个呐，如果欧阳俊凡为了不让自己自责难受，从此隐藏起来，自己要找到他还真不容易。 “严小将军，你来得正好，麻烦你把我重病的消息散布出去。”顾青青道。 “王妃不是好好儿的么？怎么是重病？” “罗嗦什么？王妃让你做什么，照做就事，那么多废话。”顾婉婉道。 “是，婉婉说的话，我一定都照做。”严小将军赖皮的笑道。 “去死！”顾婉婉烦躁道。 “婉婉，又胡说。”顾青青嗔了她一眼，叫来秀珠，让她将忠顺一家和狗蛋一家，还有秦叶秦枝都叫来。 “姑娘，你真的打算三天之后就离开？”秀珠着急道。 “反正是要走的，这里的事情还是得交待清楚，酒坊是我的心血，将来我若在京城过不下去了，还要靠酒坊养老的。”顾青青道。 “是上回那种酒么？能给末将喝两口么？”严小将军兴奋道。 “姐你真的会酿酒啊。”顾婉婉也很好奇。“那当然。”秀珠自豪地说道：“姑娘什么不会做？手巧得很呐，要不然，也不会让欧阳公子和王爷都对她死心踏地啊。” 第四百二十四章：乡村记事27 顾婉婉闻言，眼神立即黯淡下去。 曾几何时，顾青青是傻子，除了女红好，没多少长处，顾婉婉自小与她一起长大，又嫉妒她的嫡出身份，所以事事爱与她争高下，顾青青会什么不会什么，长处在哪，短出在哪，顾婉婉最清楚。 顾家从没有人酿过酒，顾青青怎么会的？ 从前认不得几个字的顾青青，能写出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从前在药师谷呆了好几年，却连最普通的中药也认不全的。 自从她撞墙自杀没死后，一切都变了，连相貌也由丑陋不堪变成了艳冠京城的名门闺秀。 “我能喝一口酒吗？”顾婉婉道。 严小将军：“婉婉也要喝酒？你不是滴酒不沾的么？” “这有什么，我这个以前什么都不会的姐姐，不也变得什么都会了么？葡萄酒，以前连我爹都没喝过呢，顾青青，你竟然还会酿，真是不可思议。” 秀珠紧张地看了眼严小将军道：“姑娘她……她就是……” “这有什么呀，以前我还不会扎绢花呐，这里满山都是葡萄，靠山吃山，山葡萄太酸，又不宜储存，就想法子酿成酒呀。”顾青青不以为然道。 她知道，自己重生之后，变化太大，既便是一直对自己忠心不二的秀珠也觉得了怪异，何况是顾婉婉。 知道了又如何？谁又能说自己不是真正的顾青青？ “王妃真是心灵手巧。”严小将军喝了一口酒，实在是觉得太好喝，一仰头，将一大缸子全喝了，由衷地赞道。 顾婉婉只是略抿了抿，但尝了之后，就感觉放不下，又将杯里的喝了，摇头道：“顾青青，我不得不佩服你，你真的很能干，就算你真是妖精附体，那也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 严小将军道：“这是什么话，王妃这样的，要有东西附体那也是个仙女儿附体，怎么可能是妖精？有妖精能酿这么好喝的酒的么？再说了，王妃心慈仁善，不是仙女啊，那也是活菩萨。” 顾婉婉白了他一眼道：“是啊，我姐姐是仙女，是活菩萨，我是肉眼凡胎。” “肉眼凡胎好，正好配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婉婉，王爷和王妃就要回京城了，你也跟着回京吧，等你回去了，我就给父亲写信，上门提亲好不好？”　严小将军道。 “谁要嫁给你了？”顾婉婉冷哼一声道。 “你不嫁给我嫁给谁啊？你看我，年轻，有能力，家世也合适，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我是最适合娶你的人。”严小将军大声道。 “阿呸，就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小屁孩儿，毛都没长齐呢，别忘了，你比姐姐我小好几岁呐。”顾婉婉道。 “女大三，抱金砖，我娘肯定喜欢。”严小将军却笑嘻嘻道。 “没皮没脸，不跟你说了，姐，你真的要准备搬么？我帮你收拾东西吧。”顾婉婉道。 “王妃，王爷呢？怎么没见到王爷啊？”严小将军喝了一点酒，带着点酒劲后，在顾青青面前便没有先前拘束，自在多了。 “离家出走了。”顾青青没好气道。 “啊，离家出走？”严小将军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看着是个帅小伙子，怎么比粗使婆子还要八卦？”顾婉婉白他一眼道。 “好，不管，我只想管你。”严小将军道。接下来的两天，顾青青将所有的事情都交待清楚，让忠顺和大力两个当了酒坊的掌柜和副掌柜，让秦玉莲当了临时的账房先生，将自家院子留给四福叔和四福婶住下，带着四张机兄弟还有秀珠，雪宝，雇 了两辆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大山。 顾婉婉却没有跟顾青青走，虽然严小将军一再要求，但她还是回了军营，但没有了欧阳将军的军营，顾婉婉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呆多久。 既便顾青青堵气扔下铁牛村的一切，独自回京，但秦桑陌和欧阳俊凡两人都没有出现。 不过还好，一年多前是出逃，到底还是有点偷偷摸摸的，而现在，她是大摇大摆的回去，一路上，通过县府衙门，也没说自己是齐王妃，让四张机直接报自己的姓名。 顾青青的名头在京城很响，在边远疆塞，认得她的却并不多，人们只当她是个普通农妇，没谁在意，一路也算畅通无阻。 在路上走了两天，过了潼关，就进了关内，一路上还算太平，但经过一条山路时，天气也好，老大老二在前头，老四守在马车边隔着车帘子跟秀珠唠嗑，老三则在车后护着。 顾青青则半眯着眼在小憩，突然，山坡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紧接着，山石泥土崩裂般滚落，尘土飞扬弥漫天。 “不好，有埋伏。”前头的老大和老大大声道。 老四和老四立即掀开马车，一人一个将顾青青和秀珠自车上护下，向后飞掠。 马儿受惊，在顾青青才从车上下来的一瞬，蹶蹄子就跑，拖着马车飞速向前跑去，很快，马车便被纷纷滚落的泥土砂石砸中，马儿惨叫嘶鸣，被砸得血肉模粉，惨死在地，车子也被砸得肢离破碎。 躲在壁洞里的顾青青脸色发白，老四怒道：“狗娘养的，这是谁要杀咱们？不知道主子你是齐王妃么？真是胆大包天。” “老四，别说话，小心，有人来了。”老大道。 老四脸色一肃，凝神一听道：“不好，老大，来的不象是人，好象是……” 老大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真的不象是人，主子，你留下，我去看看。” 但他还没出去，顾青青便发现天空变得黑压压的，象是一团密密的黑云向洞壁冲来。 “那是什么？”秀珠惊恐万分，她还是头一回看见这样的异景，吓得脸无人色。 雪宝自顾青青怀里钻出来，不象过去那样又缩回去睡觉，而是震惊地跳到顾青青的肩头，直起小肥身子警惕地张望。 “不好，是蝙蝠。”众所周知，蝙蝠是昼伏夜出，很少在大白天出来活动。 第四百二十五章：乡村记事28 何况，哪有如此成千上万只，黑压压的同时朝一个方向飞来的？ 顾青青立即想起了殷静娴和幽禅，只有他们两个有这样的能力，能驱动如此多的蝙蝠前来攻击人。 蝙蝠是有毒的，被它咬中，后患无穷。 “主子，你到后面去。”四张机兄弟立即摆开阵势，守在壁洞前。雪宝一下子跳到立在三位哥哥肩上的老四肩上，对着空中就是一喷，它以前的火，都是一小簇一小簇，可刚才，一开口，便是一团火云，篷地正好喷在最先一批冲进洞来的蝙蝠身上，倾刻间，半空中传来 嗡嗡嗡的轰鸣声，声音不大，却能让人头皮发麻，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味，一只只蝙蝠哔哔啪啪地掉落，在地上打滚。 可雪宝喷出的火，幽蓝色，还很难扑灭，只要点着了，就能一直烧下去，火焰不高，却能将一只蝙蝠用这种文火给烧没了。 雪宝一连喷了三篷火，将冲进来的黑压压如乌云般的蝙蝠云给烧缺了一大块。 洞口一股浓烈的焦臭味，刺鼻难闻，秀珠差点晕倒，扶着洞壁一个劲的呕吐。 后面的蝙蝠似乎也知道了雪宝的厉害，围在洞口盘旋，不敢进来，却也不肯退却。 难道殷静娴真的复活了？如果幽禅也复活了的话，他一定不会再进攻自己的。 见洞里半晌没有再喷出火云，盘旋在外面的蝙蝠又开始向前进攻，雪宝小小的身体喷出体量那么大的火云，已经耗损不少精力，第三团火喷出时，明显比前两团小了很多。 四张机也知道要给它一点缓和的时间，兄弟四人同时祭出武器，在手中舞得铮铮作响，密不透风，形成一道钢与力的墙，将顾青青和秀珠护在了身后。但蝙蝠太多了，一只只象不要命似的拼命往前冲，一头撞了进来，顿时，腥臭的血四溅，血肉横飞，一群群都被四兄弟的武器给绞杀了，地上掉落一层蝙蝠碎尸，这样的场面，比先前火烧更加惨烈，秀珠 吐得肠子都快出来了，脸色苍白如纸。而更凶险的是，四兄弟武功再高，也有力竭的时候，偏偏又没有后援可以为他们抵挡一阵，让其缓上一缓，雪宝撑起疲弱的身子，又喷了几团小火苗，处划挡了一挡，但仍然有不少蝙蝠乘着空隙钻了进来 ，遇人就叫。 老四牙一呲，耳朵被咬了好几个小缺。 秀珠急出眼泪来：“老四，小心。” 可老四连腾出手拍掉耳朵上的蝙蝠的功夫也没有，与三个哥哥齐心合力，艰难而又努力的撑起他们用武器建起的‘墙。’ 是冲自己来的，一定是冲自己来的，如果是殷静娴，她前辈子最恨的是自己，在复活的途中又被自己打扰，这份恨意只会增加，她要的，是自己的命。 “老四……”刚想让老四几个退下，只见外面从天而降一张巨大的网，就那样不可思议地落了下来，将正向洞中攻击的蝙蝠全都网住，袋成一袋，落在地上。 “主子，来救兵了。”老四大喜。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会有救兵？还有，哪来的这么大的网？一般的鱼网不可能做这么大…… 正疑惑时，听到外面兵戈相撞的声音，然后是密密麻麻的箭矢，齐齐射向盘旋在半空的蝙蝠。 老四大喜，拉着顾青青就往安全地方躲：“大哥，帮我照顾秀珠，别让箭伤着了她。” 老大也松了一口气，方才与蝙蝠的大战虽然只是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却是惊险万份，身上也是被咬了好多处伤口。 秀珠哭道：“老四，一定要照顾好姑娘。” 可是，蝙蝠毕竟体格小，以箭射成千上万只蝙蝠，法子有点笨，又哪来那么多枝箭呢？附近的军队离得远，顾青青透过洞壁的破洞向外看，看见对面的山腰上，伏着不少士兵，但顶多也不过两百人。 两百人能带多少枝箭？又能杀死多少蝙蝠？ 正担心时，就见原本不要命的往洞里冲撞的蝙蝠掉转方向，向对面的山腰袭去。 象一片黑色的乌云，迅速袭向举弓的弓箭手，壁洞的压力顿时减轻，顾青青忙着手替老四治伤，刚蹲下，手便被人拽住：“这点伤死不了，快跟我走。” 是秦桑陌！ 就知道他不会扔也她不管的，这些天，故意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就是要告诉他自己的行踪，他果然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又出现了。 可是还是生气！ 用力推开他道：“你不是离家出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么？”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秦桑陌将她往腰里一夹，象夹布袋一样，不顾她踢打挣扎，直接向另一座山掠去。 老四也见机地护着秀珠紧随其后。 顾青青明白，他是利用那两百官兵，将蝙蝠吸引过去，然后再带着自己安全逃离。 可是…… “相公——” 两百个官兵都是凡夫俗子，没有一个是具有特异功能的，虽然人是比自己这边多，但有几个能比得上四张机兄弟武功高强？还有雪宝的喷火功夫。 如果就这样逃了，那两百人，势必会成为蝙蝠的嘴下亡魂。 顾青青于心不忍。 “如果你不想让他们白白牺牲的话，就少罗嗦。”秦桑陌厉声道。 顾青青也明白，就算自己几个全都过去，也顶多是多替官兵们抵挡一阵，最后是大家都成为蝙蝠的嘴下亡魂，秦桑陌的法子虽然残忍，却是最行之有效的。 他说得没错，如果不想让那些官兵们白白送死，就老实点离开。 顾青青不敢向后看，可那一声声惨叫呼嚎却象魔咒一样侵入她的心灵，那些人都血肉之躯啊，他们与她素不相识，凭什么要拿命来救自己？ 自己何德何能，要牺牲两百条人命换自己一个？ 心，象是被放在火上煎烤一样，秦桑陌知道她心善，怕时间久了会生出其他变故，脚下如生了风似的跑得更快。顾青青也知道，自己的心痛与不忍全是陡劳。 第四百二十六章：乡村记事29 但还是趴上秦桑陌的肩头，双手合什，为两百民官兵祈祷。 突然，她看有人点起火把，朝扑来的蝙蝠挥舞，再厉害的畜牲也会怕火，何况还经历了雪宝的幽冥火之后，更生了怯意，一时间，还将进攻给挡了一挡。 其他官兵见了，也有样学样，迅速点起火把，挥舞着与蝙蝠对抗。 “那是……”第一个举火把的人，原本带着头盔，似乎被谁撞了一下，头盔掉了，露出俊美而又略显苍老的面容。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师兄，竟然是师兄！ 顾青青顿时明白，那两百官兵是欧阳俊凡带来的，而且还是他亲自率领，暗中尾随保护她的。前次已经让他为了营救自己失去了一双脚，后来又因为不告而别，让他变得苍老，折了阳寿，那两次的情，已经象是两座山一样压在顾青青的心坎上，让她负重难行，如果这一次再扔下他，不顾他的生死 自己逃命，就算能安全脱离，顾青青也宁愿随他而去。 秦桑陌心中暗道不好，欧阳俊凡啊欧阳俊凡，既然已经作出了决定，你就不该让她看见。 他只当没听见，将她死死接紧，硬着头皮继续逃。 任顾青青如何踢打大骂，他都不顾一切，埋头跑路。 突然，秦桑陌的身子僵住，脚象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再了迈不开一步。顾青青自他僵硬的臂弯里溜出，扶着他推他躺倒在地，拂开他额前一缕碎发，亲了亲他的光洁的鬓角：“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知道我去，也帮不了师兄多少，但是，相公，我欠师兄的还没还，不能再次了，如果这一次师兄有任何不测，青青此生无法安心，也许再也无法能安然入睡，相公如果真心爱我，就不要阻拦，该还的，终归是要还的，债，不能越欠越多，不然，利滚利下来，就是算上你，也没法 子还上，你不是说，我是最会过日子的婆娘么？我现在就去把债还了，你以后……无债一身轻，好好的再娶一房妻室过日子吧。” 秦桑陌全身连指甲盖都不能动上一动，听她这如同决别的话，瞪目欲裂，幽黑的湛亮如宝石般的眸子里翻涌着激动与心痛，额头急得青筋暴起，大口大口喘着气，却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四张机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们早带着秀珠跑出很远了，顾青青附下身，在秦桑陌嘴角亲了亲：“相公，如果有来世，我还是要嫁给你。” 说完，起身找了些干草将秦桑陌盖住。 然后，一扭头，迅速朝山下跑去。 她在秦桑陌肩上扎了一针，淬了迷药的，药效至少能持续五个时辰，到那时，蝙蝠早该跑了。 而外面有那么多尸体，不管是人的还是蝙蝠的，也够后面来的野兽饱餐好多顿了，五个时辰里，他应该是安全的。 安顿好秦桑陌，顾青青扭头就往山下跑，这一路，她再也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就怕一回头，自己会后悔，会舍不得那个与自己身心相契的男人那双心疼欲绝的眼睛。秦桑陌，说好了，我死后，这辈子不管你再娶谁，下辈子你都要忘了她，只能记得我，只能娶我一个，我们把这一世没有过完的好日子续下去，下辈子，我一定要给你生一儿一女，凑齐一个好字，然后， 还住到铁牛村去，过你打猎，我织布酿酒的日子。 双脚在不要命地往前跑，任眼泪在飞。虽然她体弱，跑步的速度比不上秦桑陌，或许等她赶过去时，欧阳俊凡已然重伤，但是不要紧，蝙蝠的目标是她，只要她一死，蝙蝠就会放弃攻击，双腿被生生砍断都能再长出来的欧阳俊凡，肯定能医好 自己，也能医好受伤的官兵。 带着死的心志，顾青青一路飞奔，终于，她看见了那个白衣男子，正高高掠起，双手挥舞着火把，抵挡着密密麻麻如一团黑霾般向他攻击的蝙蝠群。 而他的头脸以下，全都密密的粘满蝙蝠，正在啃噬着他的皮肤向肌肉。白色的长衫已然被血鲜浸死，虽然被蝙蝠挡住，看不见伤口，但他每挥动一下，都很痛苦而又艰难的样子，足见他的伤又多重。 师兄，别怕，青青来了，这一世，青青负你良多，就让青青救你一回吧。 顾青青迅速向欧阳俊凡扑去。 蝙蝠白天之所以昼伏夜出，是因为，它们视力极差，是靠声纳辩别方向的。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条讯息，她记得，前世时，潜水艇也是用声纳的原理制造出来的…… 声随心动，情急之中，她的喉咙发出一阵阵震颤，频率，竟与蝙蝠的相同。 为首的蝙蝠果然听到了异样的波段，停止了攻击，全都静默在半空中。 竟然有效，顾青青大喜，继续发现震颤之声，蝙蝠似乎有些困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似乎他们收到的指令有了干扰。 “青青……”蝙蝠的异样让欧阳俊凡稍松了一口气，伏在他身上啃咬的蝙蝠齐齐掉落，一动不动，这让他很诧异，回眸间，就看到了一抹淡蓝色的纤细身影，正向这边飞奔而来。 欧阳俊凡的心顿时象一个膨胀到极点的皮球，篷地一下，炸裂开来：“师妹，回去，回去，谁让你过来的？” 顾青青没时间跟他说话，继续发出震颤之声，迷惑着蝙蝠。 终于，领着的蝙蝠不再疑惑，掉转方向，向顾青青扑来。 “师妹……”欧阳俊凡激起全身的力量，高高跃起，挥舞着火把攻向蝙蝠：“畜牲，畜牲，回来，回来，不许伤害我师妹。”不少蝙蝠被他击落，烧死，两百官兵中，已经死伤大半，许多人是被蝙蝠吸干血而死的。剩下的，也都受伤很伤，不少人失血过多，处于半昏迷状态，但还有些伤势稍轻的，见欧阳俊凡不要命的主动攻击蝙蝠，也激起余勇，颤颤巍巍起来，挥动火把攻向蝙蝠。 第四百二十七章：乡村记事30 蝙蝠也爱血的，他们身上有它们喜欢的新鲜的，血的味道，许多还没有吃饱的蝙蝠又掉转头，扑向近在眼前的食物。 蝙蝠迅速吸满了伤兵的身体，伤兵们痛得惨叫，哀嚎，却还是在竭尽所能的与蝙蝠撕杀。 一个个伤兵慢慢惨叫着倒下，浑身血肉模糊，身上的血疲蝙蝠吸干，脸色惨白如纸，顾青青的心也像是被蝙蝠咬得千苍白孔，痛得无法呼吸，喉中的震颤之声更急更迫切，频率有变化她自己也不知道。一边跑，一边发动声纳，蝙蝠果然被她吸引来不少，她的身上脸上很快受到蝙蝠袭击，脸上额头上包括鼻子，都有蝙蝠在啃咬，被她吸引来的蝙蝠越来越多，黑阵阵的乌云般全往这边压来，欧阳俊凡急得 快吐血，大喊；“顾青青，你个笨蛋，快跑啊，快跑，谁让你来的。” 然后，他拼命地跑，在接近她近一丈时，他抽出剑，割开自己的腕脉，鲜血象箭一样射向半空中的蝙蝠，他的血带着芬芳的香气，引诱着蝙蝠向扑向他。 渴血的畜牲密密麻麻地全都扑向欧阳俊凡，将他整个人包裹成一团黑色的圆柱，顾青青几乎看不到他的一片衣角。 “师兄……”她的心惊痛得快要爆炸，大声哭道：“师兄，青青没用，没法子救你，那就让青青和你死在一起吧。” 这一世，你深情无寿，我无法用爱情回报，那就让我用命来还你吧。人有了赴死的决心，再可怕再凶恶的东西在她眼前都不算什么，心底激起无边的怒气，身体与心灵的疼痛加上不停被吸食鲜血，痛与血液的流失，让她体内两个交替冲突的能量汇聚在一起，直直地往丹田 处去。陡然，自丹田处升起一股暖气，缓慢地向上爬升，痛感越明显，暖气爬升的速度就越快，然后，那股暖气升起喉袭处，象是堵在了嗓子眼上，无法通过，有点难受，象是一团棉花塞在那里，让她无法呼吸 ，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她努力咳着，想将那种不快感驱离，可那股气就是不肯再动一丝一毫，因为用力咳，感肠子都快打结了，头也快胀痛得快，终于，一丝清凉象针眼一样破洞而出，挤过那一团暖气，冲出喉咙，发出一种她 自己从未听过的，古快的声响，或者说，是另一种频率的声纳。不远处的官兵，看到他们的欧阳将军和他们誓死保护的齐王妃被蝙蝠吸成了两个黑团，又气又急，正不顾一切拼了命的想要过来营救，但让他们震惊的是，天上突然飞来红色的东西，一点一点自四面八方 聚集而来，慢慢地也凝成一片红色的云团，正向这边压来。 “又来了蝙蝠，这种畜牲怎么杀都杀不干净啊，怎么办？”有官兵绝望地看着那边移动过来的云团，摇头道：“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们吗？” 他们已经精疲力尽，无力再战，而他们的将军也早就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反而纤瘦而又羸弱的齐王妃还坚强地站立着，一直没被打倒。 就算没倒又如何？这一波蝙蝠还没被杀死呢，又来了一大批，大家都得等死，他们也和王妃一样，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了。然后，让他们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满以为红色的蝙蝠是来抢他们这些残渣剩饭的，没想到，那些红色的小畜牲一来，便扑向空中的黑蝙蝠，然后，空中传来叽叽的惨叫声，先前还凶神恶煞的黑蝙蝠，竟然 一只一只被红蝙蝠咬死，吃掉，那块巨大的黑云很快被红云包围，然后，慢慢蚕食，空中不停地掉下黑色的骨头渣子，慢慢地铺满一层，看不到原来的绿色草皮。 官兵们瞪大眼睛，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是老天开眼了吗？有神仙相助了吗？ 但是，他们又有了新的担心，红色的蝙蝠是从哪里来的？会不会在吃掉了黑色蝙蝠后，又来攻击他们呢？ 顾青青身上的蝙蝠在她喉咙里发出异样的声纳时，便似是受不了，一只一只剥落，坠地，死去。 她满面蒙着蝙蝠，挡住了的视现，终于现在可以看清眼前的一切了。 喉中声音未停，她急急地向欧阳俊凡奔去：“师兄，师兄，你怎么样？” 而她一靠近，欧阳俊凡身上的蝙蝠也象是触到了杀死电波一样，纷纷坠落，死掉。顾青青正要伸手扒开这些该死的畜牲，没想到，它们竟然自己死了，象是被什么神秘的气流杀死了一样，她的心思全在欧阳俊凡身上，没想那么多，当所有的蝙蝠都掉落，露出欧阳俊凡面目全非的脸时， 她的心象被刀割一样的痛，又象是放在火上煎烤。 “师兄，师兄，你……你不要死，不要吓青青，不要啊。” 她将连五官都难以分辩的欧阳俊凡抱在怀里：“傻师兄，谁让你来救我啊，你让我死了不就好么？青青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啊。” 可欧阳俊凡再也不会回答她，他一动不动，身体冰凉，且渐趋变冷。 顾青青的心快从嗓子眼中跳出来了，虽然身体又痛又脱力，但她还是尽量凝聚念力，将所有的念力笼在欧阳俊凡的胸口。 雪宝自从她怀里钻出，献宝一样举起一颗小白珠子，顾青青哭着亲了它一口：“好雪宝，谢谢你。” 她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只要可能对欧阳俊凡好的，就全往他嘴里塞。 欧阳俊凡紧闭着嘴，根本不知道吞咽，她也不顾了，撬开他的嘴，割开自己的腕脉，用血往他嘴里灌，逼着他吞了下去。 她的血原本就有金碧莲的药效，再加上雪宝的小白珠子，也是生肌活血的神药，两股神药齐起作用，再加上她自己的念力有强力修复功能，很快，欧阳俊凡的被咬烂的肌肤以看得见的速度在恢复。 满身的伤，也在她的念力之下，惭惭愈合。因为担心，最选冲过来的副将正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惊得目瞪口呆。 第四百二十八章：回京路上 顾青青没功夫理会副将的感受，欧阳俊凡仍然没有苏醒的迹像。 该想的法子她都想了，该用的药都用了。 “师兄，你别吓我，师兄，你对青青最好了，从来都不会吓青青的对吗？”顾青青将欧阳俊凡的头抱在怀里，失声痛苦。 副将都被她的真情所感动，当初欧阳俊凡率领他们两百人尾随保护齐王妃时，他还有点想不通，齐王自个都不在，由着王妃千里迢迢回京城，将军何必多管嫌事？ 现在才明白，将军与齐王妃的感情有多深，原来他们是师兄妹，是可以用命来相护的亲人。“王妃……”副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欧阳将军看起来，比他们这些同僚不知要强了多少倍，身上没有一处伤口，连血迹都消失得无痕无迹了，而他们却一个个都伤得体无完肤，失血过多，头晕眼花的，王妃 还哭得那么伤心，将军对王妃的这片心意，也总算没有白费啊。 “看，红色蝙蝠冲过来了。”身后有人大声警示。 副将吓得向半空中看去，全神戒惧。 红蝙蝠齐齐向顾青青和欧阳俊凡冲去，顾青青任由副将如何呼喊也没反应。 她的心快死了，费尽了所有心力，师兄还是没有反应，而且，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冰凉，她是医者，不，就算不是医者也明白，只有死人的身体才会慢慢的变凉…… 师兄，你这一次是玩真的么？真的要弃青青而去？ 蝙蝠来了就来了吧，反正师兄活不成，她独自活下去也没意思，秦桑陌还可以娶妻生子，他的人生没有了她，一样也能精彩，或者说，会更精彩，师兄为她付了太多，也失去太多，她不能再辜负师兄了。 副将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见，而是已经抱着赴死之心，无所畏惧了。 副将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赶走比黑蝙蝠还要凶悍的红蝙蝠几乎是不可能，而成千上万只红蝙蝠是多大的杀伤力？ 也许只消片刻，就能将欧阳俊凡与顾青青一道啃成碎沫渣渣。 就算自己冲上去，也只是多一推碎沫渣渣罢了。 有几个伤势稍轻的艰难地冲过来，被副将来住，流着泪往后退：“走，快走，离开这里。” 副将大声嘶吼道，痛心疾首，可又无可奈何。 “将军，你看！” 正当大家都以为红蝙蝠会生吞活剥了顾青青和欧阳俊凡时，兵士却发现，那群红蝙蝠冲到顾青青头顶后，便停下了，象一朵红云般罩在她的头顶上空。 “这是怎么回事？”副将愕然道。 “不知道，好奇怪。”兵士余悸未消道。 顾青青抱着欧阳俊凡仍在哭，眼泪象清泉一样往外涌着，心如死灰，并没有注意这些。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跳到她的肩头，对着头顶的红云吱吱叫。 红云并没有动，仍停留在原处。 雪宝跳到顾青青的手臂上，用力踩她的手：“吱吱吱，吱吱吱。” “雪宝，你走吧，因你的天残山洞去，我以后再也不能养你了。”顾青青将雪宝抱入怀里，眼泪打湿了雪宝洁白的毛发。 “吱吱吱。”雪宝重重地咬了她一口。 顾青青也不知道痛，仍处于混沌之中，雪宝急了，又去咬她耳朵。 副将终于反应过来，红蝙蝠看样子对王妃并没有恶意，忙过来道：“王妃，快放下将军，看看您头顶的红蝙蝠。” 顾青青这才抬头看去，只见有无数只眼睛正亮闪闪地盯着自己，顿时觉得眼花，忙用手捂住眼，然后再慢慢睁开。 “主人——” 她听到有人在呼喊。 顾青青怔住，虽然四张机兄弟也会认她为主子，但他们只称她为主子，很少叫她主人。 不由四处张望，除了红色的蝙蝠，便只有雪宝和几个伤残的官兵，并未见到别的人。 “主人。”那个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就如有人贴近了耳朵，在窃窃私语一样。 “你是何人？为何躲在暗处不现身？”顾青青道。 “我们是果蝠，奉主人召令，前来消灭食血蝙蝠，现在任何完成，主人可还有别的吩咐？”那声音又道。 “你们是……果蝠？”顾青青震惊得无以复加，她知道果蝠是蝙蝠的天敌，但果蝠又怎么可能认自己为主子，自己又是怎么将它们招来的？太不可思议了。 “是，主人，我们是方圆千里的果蝠，听到主人的召唤，急急赶来，还是慢了一步，让主人受伤，还请主人不要见怪。”红蝙蝠道。 “真的是……我召唤你们来的？”顾青青仍然不敢相信，但也想起自己先前一直震颤着喉咙，模防声纳，想要吸引黑蝙蝠，后来还真成功了，可是红蝙蝠也是自己召来的么？ “你们……辛苦了，多谢。”顾青青由衷道。 “主人可还有别的吩咐？”红蝙蝠道。 “没了，谢谢，你们回去吧。”蝙蝠昼伏夜归，白天在外头滞留太久还是不好的。 红蝙蝠很快散去。 顾青青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莫非就是丹田那股暖气冲破阻碍而出的缘故？ 那是另外一种频率的声纳，竟然真的就召来了别的动物。 理是这么个理儿，但下回让她再召响红蝙蝠，怕是不能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将红蝙蝠召来的。 再来一次，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切，都只是凑巧，或许，因为她有了幽禅的基因，又有幽禅的大半能量，也有了驱兽的功能？ 正当顾青青惊愕不已时，秦桑陌和四张机兄弟急急地赶回来了。 秦桑陌一把将她拽过去，紧紧搂在怀里。 顾青青被他搂得透不过气来，耳畔是他咚咚急跳如鼓的心跳声。 “顾青青……顾青青……你是要气死我，是要气死我是吧。” 他不是应该过五个时辰才会醒的么？顶多才过去半个时辰，怎么就…… 还有四张机兄弟，不是已经带着秀珠逃了吗？怎么也回来了？还好红蝙蝠不是敌方的，而是来营救她的，不然，他们几个这么傻呼呼的跑回来，不是送死么？ 第四百二十九章：回京路上2 “相公，相公，师兄他……师兄他……”顾青青劫后余生，再见秦桑陌，顾青青的心既欣喜，又悲伤。 “别哭，别哭，你尽力了，你不欠他了，你拿命还他，只是老天不许你死，我不许你死，你对他的心已经尽到了，他会知道，会明白，更不希望你一直为他伤心难过。”秦桑陌拍着她的背道。当她用迷药制住他，返身营求欧阳俊凡，想要与其同生共死时，秦桑陌的肺都快气炸，总算四张机几个发觉他们没有追上去，又返回来寻人，才救了他，心急火燎　赶回来，总算情况还不算自糟，她虽然 受了伤，但人还是活着的，只要是活着，他知道，她就不会死。 只要她还活着，她所做的一切他都可以原谅，要知道，一个人被制住身体肌肉，连指甲都不能动弹时，有多无助，有多绝望，有多愤怒，有多哀伤，总算，老天还算眷顾，将这个笨女人还给了他。 “师兄……他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是因我而死的，我对不住师兄，对不住师兄。”顾青青呜呜地哭道。 “不是，不是的，他是心甘情愿的，这是他求仁得仁的结果，你看，娘子你看，他在笑呢，说明，能救你，他很欣慰。”秦桑陌道。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等一下再说这些有的没的？”老四突然大声道。 顾青青被他吼得愣神，怔怔地看着他。 “赶紧的离开不是最要紧的么？”老四几个身上也有伤，当初在洞里的时候他们是最先遭受蝙蝠袭击的。 秦桑陌道：“是啊，赶紧先离开。” 顾青青也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蝙蝠的袭击来得太古怪，按说就算殷静娴复活，也才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她的灵力不应该恢复得如此之快，哪有这么大的功力驱动如此多的蝙蝠来攻击人？ 而且，这座山看起来奇怪得很，说不定还藏着其他不为人知的怪兽也未知。 可现在马车也坏了，两百军人死伤惨重，人家可是为了救他们而来的，不能扔下不管吧。 “王爷，王妃，请立即离开。”副将却向秦桑陌行了一礼道。 “可是……”顾青青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很过意不去。 “吱吱吱——”雪宝跳到她的怀里，捧出一小捧小白珠子。 小家伙可能也知道生死攸关，突然变得大方了。 顾青青大喜，给还活着的伤兵们一人一颗白珠子：“请大家不要嫌弃，此珠不止能生肌活血，治疗内伤，还能增强功力，小小的心意，虽然不能抵各位危难之中相救之情的万一，但还是请收下。” 她贵为亲王妃，却如此亲和谦逊，官兵们大为感动，尤其方才她为了营救欧阳将军，不顾自己的性命，将蝙蝠都引向自己的壮举，既让他们感动，又感慨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勇敢大义的女子。 也难怪欧阳将军会为了她而不顾性命，她也确实是值得将军拿命去守护的女人。 “多谢王妃，还请王妃不要辜负欧阳将军的心意，赶紧离开为上。”官兵们回礼道。 “师兄我就带走了，边关之事，还请列位将军多多操心。”顾青青又道。 副将为难地看了眼欧阳俊凡，此时此境，只有他浑身完好无伤，这都是齐王妃妙手神医的结果，何况，将军心里只装着王妃，让他跟着王妃去，也是将军的心愿吧。 “那就有劳王爷王妃了。”副将道。 好在蝙蝠并没有伤害马匹，副将为他们牵来了马，秦桑陌抱着顾青青上了马，四张机几个服过雪宝的小白珠子后，伤势也很快愈合，大家骑着马，策马加鞭，向前逃去。 一路狂奔，顾青青混混沌沌地偎在秦桑陌怀里，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脑子里总是一浮现出一幅又一幅画面，全是小时候与师兄欧阳俊凡在一起时的情景。 很多以前不明白，不了解，又暗中幽怨的事情，忽然都明白了。 她不是一开始就丑的，小的时候的顾青青，明眸晧齿，玉雪可爱，却被殷氏喂了不知是何种毒药，全身溃烂，差点至死。 去药师谷，不是殷氏的意思，是顾老爷，顾老爷才是顾家唯一不忍心看她小小年纪就那样病死的人。 她被送去了药师谷，亲自为她医治的不是师父，而是药师老祖，那个药师谷神龙见首难见尾的药师老祖亲自出现为她医治。 那时的欧阳俊凡就在药师谷，天天在药师老祖跟前侍奉着，还常常陪着她治病，她痛苦的时候，就是他抱着她去药浴。只是她一直浑浑噩噩，不懂世事，并不太记得那些事。后来，也不知什么缘故，欧阳俊凡离开了药师谷几年，再回来时，顾青青已经忘了曾经的小哥哥，也因为，那个小哥哥已经变成了俊美少年，两人的重逢，是在小小的山谷里遇见，他似乎在采药，掉下了 山沟，而她恰巧碰上，拉他上来。 而那时的她，已经变成丑八怪了，全身的毒都被集中在额头上，脸也变得腊黄腊黄。 而他，却还是认得她的，依然如小时候一样，对她体贴关怀倍至，是山谷里，唯一不嫌弃她相貌的人。 “娘子，今天就在此歇息。”耳边传来秦桑陌温柔的声音，将顾青青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 他们一路狂奔，已经进了关内，店家的打扮也与关外很大不同。 顾青青的腰都快闪断了，酸痛得很，闻言点了点头。 秦桑陌将她抱下马，一路也没让她的脚沾地，直接往店里去。 掌柜的竟然是个女子，三十几岁的美貌妇人，见秦桑陌如此俊美贵气的男人，抱着自家娘子一路往楼上去，惊得瞪大了眼睛：“天底下还有如此疼爱老婆的男人，难得啊。” 有客人调笑道：“高四娘，莫非你家相公对你没这么好？” “我家那口子早死啦，他若不死，老娘我又何必在这里侍侯你们这些兔崽子。”老板娘笑道。客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笑，四兄弟安顿好马，扶着秀珠往楼上去。 第四百三十章：四京路上3 秦桑陌直接将顾青青安顿在床上：“一会子打盆热水给你泡泡脚，去去乏，饿不饿？想吃什么？” 顾青青拉住他的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肯错开。 不过几天的样子，秦桑陌俊美的脸上就冒出密密黑黑的胡茬，看起来憔悴苍桑了许多。 “相公，你……别生气好不好？”顾青青眼眶一热，泪水就往外涌。 秦桑陌用力的抹着她的眼泪道：“听话，先睡会儿，我去打热水来。”“不，相公，你别走，你们两个都走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心慌，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故意大张旗鼓的离开，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去了哪里，师兄是个固执的人，我原本还想，只要他不离开， 我还可以慢慢劝他，劝他放开心怀，别再执着，可是，他却连面也不肯见，就走了，相公，你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吗？我是……我是气，气他为什么连让我补救的机会也不给我……” 她唠唠叨叨着，有点语无论次，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黑，终于忍不住打断：“你这是要求我不要生气还是想在伤口上洒把盐，让我死得更快一些？” “不是，相公，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要明白，你和师兄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顾青青急道。 “不一样又如何？你却肯为他去死，你甚至扔下我，与他同生共死，顾青青，我这些年的真心都被你扔给狗吃了吧。”秦桑陌咬牙切齿道。 “你怎么不讲道理！”顾青青本就满肚子的忧伤难过，原本想跟他诉说一番，没想到，这厮分明在胡搅蛮缠。 “是我不讲道理还是你不讲道理，顾青青，你为救别的男人差点死了，你可想过我的感受，你可还当我是你的相公？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秦桑陌愤怒地站起来，大声吼道。 “我把你当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想不到堂堂齐王如此不自信，一味拈风吃醋，秦桑陌，我瞧不起你。”顾青青的火也抑制不住，他就不能换个时间吃醋？ 现在师兄连命都没了，吃死人的醋，有意思么？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想气我走，然后给你的师兄殉情去。顾青青，这辈子你是我秦桑陌的老婆，下辈子也得是，想跟别的男人跑，你死了这份心。”秦桑陌重重地一甩被子，大步向外走去。 “神经病。”顾青青冲着他的背影大骂道。 “姑娘，何苦气王爷，这些日子王爷他根本就没有离开，一直守在你身边，先前知道你不要命的去求欧阳公子，王爷整个人都不成样子了。”秀珠进来，柔声劝道。 顾青青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流泪。 “先躺会儿吧，王爷让厨房烧热水了，一会子泡个肢，王爷还寻了不少草药，放水里一并泡着。”秀珠道。 顾青青看了眼秀珠光洁漂亮的脸，欣慰道：“还好，你的没被蝙蝠攻击。” 秀珠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是老四他护得好。” 顾青青道：“老四是好人，秀珠……” “你先歇着吧，我看厨房里有什么菜，让他们炒几个下饭的，还烧碗热汤。”秀珠不等顾青青的话说完，便起身离开。 热水是老四端进来的，饭则是秀珠服侍她吃的，秦桑陌再也没进来。 顾青青本想出去寻他，向他解释一番，又想起那厮正在气头上，也堵气没有出去。 结果到了晚上，他还是没进房来，秀珠说：“……王爷又开了间房，一个人睡了，要不，今儿晚上我跟姑娘睡吧。” “算了，你也累了一天，去自个屋里睡吧，也不在乎一间两间房钱。”顾青青道。 半夜，顾青青睡得很香，房门慢慢被推开，有人悄悄地潜了进来，拨开帐子，一手执刺，猛地向被中人刺去。 可他的剑，却被人捉住，只是轻轻一拧，刚剑竟然折断了。 众所周知，顾青青只是个柔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功力，能徒手将刚剑折断？ 那人一惊，回头正要逃，帐中人一个旋身跃起，长剑刺向他的后背。 见走不脱，那人也知自己中计，抽出另一柄剑，与帐中人激斗在一起。 顾青青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屋中激斗正酣的两个人，对行刺者道：“果然是你。” “哼，是本侯又如何？顾青青，本侯今日不杀你，又怎我心头消杀子之恨？”定襄侯冷声道。 门外四张机兄弟也听到声响，冲了进来，秦桑陌道：“守住四处出口，别让他跑了。” 他竟然将墨致远的死，怪到自己头上，还有更不讲理的人么？ “不好，这间客栈有古怪。”老四看了眼房顶道。 外面传来老板娘怪异的笑声：“哈哈哈，侯爷，放心办事，四娘帮你收拾外面的几个小混混。” 老四气急：“奶奶的，你个蠢娘们，不知道他是大梁的重犯么？还什么侯爷，早就不是了，你帮他有什么好处？” 那高四娘道：“他是老娘我的男人，我不帮他难道帮你？” 原来又是定襄侯的某一个情妇，天残教的银蛇，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不知，当初他被欧阳俊凡关押了，是怎么逃走的。 老四挥舞细索便向外面的高四娘攻去，店里的伙计竟然也是武功高手，一个个都身手不弱，与加入战团，只是苦了其他的宾客，一个个吓得躲在屋里不敢现身。定襄侯武功不弱，但与秦桑陌相比，却还不是敌手，几十招下来，他便露出败相，眼见着被秦桑陌刺中好几剑，身子渐渐不支，却见他突然口中发现怪异的啸声，只听得嘭地一声巨响，屋顶炸裂，破瓦断 垣摧枯拉朽般向屋中人砸来。 秦桑陌回身揽住顾青青就躲，但他的头，还是被一根房梁砸中。 顿时鲜血激流。 好在顾青青用中药泡过脚，精气恢复不少，当即为他止血医治，小小的伤口很快治愈。定襄侯趁机执剑刺来，秦桑陌来不及反应，眼见着那剑向刺向他的背心。 第四百三十一章：回京路上4 顾青青吓得血液快凝滞了，一颗心象是被冰冻，忘了要呼吸。 突然，一个身影突然冲过来将秦桑陌一推，那剑就生生刺进了那人的身体，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歪倒在床边。 定襄侯无情地抽出剑，再次劈向秦桑陌。 “秀珠？”温热的血溅在脸上，顾青青傻傻地抱住秀珠：“秀珠，你不要吓我。” “姑娘，对不起，我恐怕……恐怕不能再服侍你了。”秀珠有气无力道。 “你别说话，我是谁啊，有异能的神医啊，肯定能救活你。”顾青青祭起灵力，努力修复着秀珠的伤口，秀珠却一把将她推开，踉跄地跑开两步，又摔倒在地。此时，秦桑陌已然一剑刺中定襄侯的左肩，他用的是冰霜剑，自伤口处，很快凝结成冰，定襄侯见识过此剑的利害，心知稍迟一点，自己就会被冻成冰块，再也动弹不得，到时，连一个小孩子都能将他推 倒，摔成碎块，死无全尸。 他突然祭起长剑，直指屋顶，口中念念有词。 顾青青忙溜下床，抱起秀珠往一边去。 果然，只见黑色雾气在小小的房间里升起，久违的巨蟒自屋里蹿出，吐着血腥的信子向秦桑陌攻去。 秦桑陌的剑还在定襄侯身上，一时不能抽出，只见他高高跃起，一拳重重地向巨蟒的头砸去。 自从认识了殷静娴，秦桑陌没少与巨蟒作战，也算是有经验了。 但那巨蟒似乎也是升级版的，长长的信子甩出来，如一条带着粘信的长鞭，劈头盖脸地往秦桑陌身上抽打。 秦桑陌左蹦又蹿地闪避着，但也还是挨了两下，他本就受了伤，虽然被及时医治，元气还没复原，那两下，重而辣，长信上竟然还自带倒刺，抽得他血肉翻飞，看得顾青青心惊但战，心疼如绞。 而定襄侯趁着秦桑陌与巨蟒周旋之时，不知用什么法力，竟然慢慢将疲冻的肩头慢慢融解，然后，残忍地用力一抽，冰霜剑带着他的血肉一道被拔出。 只见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拧了拧脖子，活动着筋骨，发出咕咕的声响。 以前的银蛇并没有这么大的功力，才一年多不见，定襄侯怎么就…… 顾青青正纳闷时，定襄侯已然捡起冰霜剑，向秦桑陌刺去。 秦桑陌一人独战巨蟒原本就有些吃力，再加上定襄侯，果然很吃力。 只见巨蟒趁他一闪神，用长长的蛇身将他紧紧缠住，越缠越紧，很快就缠至脖子，秦桑陌的双手双脚全被缚住，顿时没有了反抗之力。 定襄侯仰天大笑：“秦桑陌，你也有这一天？” 秦桑陌鄙夷地看着他，暗暗运气，与巨蟒作抵抗。顾青青的心快碎了，她恨自己，为什么不会武功，体内的两股灵力已经不再乱蹿，更不会让她有血管快要爆烈的痛苦，可她却再也找不到两股力道的踪影，似乎在与蝙蝠一役中，已经消耗殆尽。就连时灵时不时的功力也找不着了，自己就是个废物，一个到了危险时期，只能等人营救的废物，眼看着最亲爱的人被坏蛋伤害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有多痛？就象有人正用一把锋利的小刀，一点一点片割着她的 肉一样。 “齐王妃？你心爱的师兄才死在你怀里，现在，你最爱的男人又要被本侯的宠物一点一点绞死了，心中有何感想啊？”定襄侯狰狞地狂笑着，得意地问。 顾青青的心象是被置于大火上炙烤，既焦灼又痛，她突然仰天一啸，喉咙中发现阵阵震颤，这一次，与蝙蝠役时不同，声音尖利而又刺耳，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会发出如此特异又难听的声音。然后，奇迹出现了，正死死的，一点一点将秦桑陌缠紧的巨蟒象是听到了什么号令，竟然停止了加力，随着顾青青尖利的啸声越大，巨蟒竟然象是自恶梦中醒来了一样，晃了晃脑袋，然后慢慢松开秦桑陌 ，缓缓地向顾青青爬来。 秦桑陌浑身的骨头快要寸节断裂，拼着一点余力在勉力支撑，若晚一点，莫说力竭，就连呼吸也不能够，会被这条大虫活活闷死。 眼见着巨蟒向顾青青爬去，不明就理的秦桑陌又急又怕，扯着喉咙嘶吼：“畜……牲，不许……不许伤害她，来……来，本王与你再战……一百回合。” 定襄侯更是傻了眼，长剑指天，再一次发出啸声向巨蟒发出号令。 巨蟒似是迟疑了一下，铜铃大的眼睛愣愣地看了他几秒，然后又向顾青青爬去。 “回去，回去！”定襄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养的大虫竟然不再听他的号令，气得声嘶力竭地大吼。 大蟒却置若罔闻，仍然向顾青青爬去，硕大的蛇头停在顾青青的头顶，铜铃般的大眼里，竟然露出如孩子般的纯真眼神。 顾青青惊云未定地看着经，不知它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下一秒，大蟒慢慢躺下来，挨着顾青青的身子蹭了蹭。 顾青青倒是反应过来了，似乎自己的啸声比定襄侯更管用，巨蟒这是抛弃定襄侯，认自己为主了？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自她怀里钻出，急直白脸的叫着。 这一次，顾青青无须别人的翻译，终于明白雪宝的话。 她颤颤地伸出手，忍着内心肉麻的感觉，轻轻抚着巨蟒的头。 巨蟒竟然舒服而又温驯地闭上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象极了雪宝被顺毛时的样子。 “你个畜牲！”定襄侯暴跳如雷，执剑向顾青青刺来。 巨蟒腾地跃起，大尾一摆，象秋风扫落叶般将定襄侯抽倒在地。 顾青青大喜，又摸了摸前来讨好的巨蟒，口中发出另一种哨声。 巨蟒立即伸出长长的信子，向定襄侯抽去。 情况反转得太不可思议，定襄侯极力逃避着，却还是被巨蟒不停地抽中，小屋里血肉横飞，到处都是血肉沫子，顾青青抱着秀珠往秦桑陌身边爬去。秦桑陌也惊愕地看着巨蟒将定襄侯逼得乱跳乱蹿。 第四百三十二章：回京路上5 正当它的大口将定襄侯的头罩住，就要咬下时，突然，一阵阴风卷进，屋里变得漆黑一片，浓烈的腥臭味里夹杂着茉莉花香，气味怪得让人作呕，等迷雾散去，目能视物时，定襄侯不见了，巨蟒则软绵绵 地躺在地上，象是断了气。 定襄侯身后还有高人。 顾青青忙扶起秦桑陌，给他喂了一粒白色珠子，凝神替他疗伤。 秦桑陌的外伤治愈得很快，但被巨蟒缠伤的筋脉与骨胳，恢复起来就费劲很多。 顾青青不怕，只要人在，人还活着，她就要办法，哪怕耗尽她所有的灵力，也能将他治愈。 雪宝自她肩头蹿出，跳到巨蟒身上，喷着小火苗，向气割机一样，将巨大的蟒蛇剥开，然后，小爪子在蛇体里趴拉着，也不嫌它一身闪亮的白毛被染得污红。 “雪宝在干嘛？”秦桑陌诧异地问。 顾青青没有分神回答，仍全神经贯注地替他疗伤。 “吱吱吱。”雪宝捧着一颗晶莹小弹珠献宝一样跑来。 “还真是有宝呢，雪宝，好样的。”秦桑陌道。 雪宝拿爪子胡乱擦了擦小弹珠，送到秦桑陌唇边。 “给我？”秦桑陌很诧异，他素来与雪宝不对付，小家伙一直呆在顾青青怀里，他想与她亲近时，它总是瞪着黑眼珠子在偷窥，很让他不爽，所以，平日里，两个幼稚鬼常吵架。 所以，雪宝有了好东西没有自个收着，也没有送给顾青青，而是给自己，秦桑陌顿时竖起戒心。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指着小弹子一个劲地推销。 “真是好东西，你自个怎么不留着？”秦桑陌呸它。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着急解释着。 秦桑陌一副我才不上你的当的样子，推开雪宝。 雪宝对他翻了个白眼，一副你是傻子不识货，不识好人心的样子。 捧着珠子往顾青青跟前送了送，迟疑着又收回，摇了摇头，捧着珠子在屋里转了一圈，趁着顾青青正为秦桑陌治病，扒拉开秀珠的嘴，将珠子塞了进去。 秀珠正昏迷着，珠子太大，卡在她嘴里吞不进去，雪宝伸进一只前爪子，用力一踩，“咕噜！”珠子被秀珠吞了。 “雪宝……”秦桑陌愕然地瞪大眼睛，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终于将秦桑陌的伤治好了一大半，顾青青精力损耗太多，秦桑陌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继续：“反正死不了，不在乎这一天两天，你先歇会儿。” 顾青青也确实有些力脱，其实为秦桑陌治病并不如何损耗功力，就是那几声尖啸，太耗精力了，几声下来，她便有点力不从心。 “秀珠呢？秀珠怎么样了？”顾青青缓了缓才问道。 “估计也死不了。”秦桑陌道。 顾青青扭头看时，只见秀珠猛地坐起，双眸直直地看向她。 这眼神与她平素太不一样，象是中了邪似的，好生瘆人：“秀珠，你怎么了？” 秀珠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又直挺挺地倒下，眼睛却没有闭上，还是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秀珠……”顾青青莫明，却发现秀珠腹间的伤已然痊愈，她先前只是草草给她止了血，修复了外伤，想着先救她一命再说，后来她的注意力全被巨蟒与秦桑陌的战斗给吸引了，一颗心全系在秦桑陌身上，哪 里还顾着要给秀珠治伤。 “莫担心，雪宝给她吞了蛇珠。”秦桑陌道。 “蛇珠？”顾青青愕然，一把揪过雪宝：“是它身上趴拉的珠子？” 雪宝兴奋地点头，一副要邀功的样子。 “既是好东西，你为啥不自己吃？会那么好心给秀珠？”顾青青道。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极力为自己辩护着。 “你还说，那么好，还能增长功力，你怎么不自己吃了？或者，不留给我呢？你不是最爱我的么？”顾青青故意道。 “吱吱……吱吱……”雪宝耷拉下脑袋　，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就是嘛，肯定是有副作用，要不，你会这么大方？” “吱——吱——吱——” “是，你最近是大方了不少，但那恐怕是你的小白珠子存放太久了，要过期了吧，你怕浪费了药效，干脆大方点拿出来治病救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顾青青拎着雪宝的耳朵道。 “王爷——”倒下去的秀珠突然又坐起，大喊道。 “秀珠，你怎么样？”顾青青忙去为她探脉。 秀珠缓缓的，呆呆地转过头来，直愣愣地看着她：“你是……姑娘？” “秀珠，你感觉怎么样？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快告诉我。”顾青青着急道。 “你走开！”秀珠却猛地推开顾青青：“走开，我不想见到你，不想。” 顾青青拧着秀眉，无奈地看着秀珠。 秀珠缓缓站了起来，泪水模糊了双眼：“姑娘，秀珠走了，以后……再也不能服侍你了。” 顾青青鼻子一酸，眼前被泪水打湿。 秀珠缓缓走上前来，给秦桑陌磕了个头，又给顾青青也磕了个头：“秀珠自知罪孽深重，对不住姑娘，也对不住爷，所以……” “秀珠，算了，以前的事，咱们都既往不咎好不好？”顾青青捉住秀珠的手道。 秀珠苦笑：“姑娘，秀珠一是没脸呆下去，二是……呆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和王爷恩恩爱爱，太痛苦了，秀珠不能保证，下回还会不会做错事……” “你在说什么呀。”老四一身污血自外面跳进来：“什么叫下回还做错事，你做错了什么？” 秀珠扒掉老四握在自己臂上的手道：“老四，你是好人，是秀珠配不上你。” “主子，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说啊，秀珠跟了你那么多年，就算做错事，又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老四的逻辑难得清晰一次。 “你别怪姑娘，是我罪不容恕，还好，刚才为爷挡了一剑，算是将功赎罪，秀珠没脸再呆在爷和姑娘跟前了。”秀珠道。“主子，你说句话啊，究竟出了什么事？”老四急得要跳起来。 第四百三十三章：回京路上6 “没什么，她使小性子呢，是吧，相公。”顾青青道。 “秀珠，你要留也可以，但是，必须嫁给老四。”秦桑陌冷冷道。 秀珠扑通跪下：“多谢王爷，多谢主子，奴婢……一切听从爷的安排。” 老四却愣住了：“干嘛呀，干嘛要嫁给我呀？好端端的，我还没做好娶妻生子的准备呐。” “现在做准备也不迟。”秦桑陌道。“可她明明就不喜欢我呀，我娘说，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样逼她嫁给不喜欢的人是不对的，小白脸子，你自个因为不喜欢殷静娴那个女坏蛋，情愿跟主子私奔，怎么又逼着别人嫁给不喜欢的人呢？你这人不 地道。”老四急直白脸地说道。 “你这浑人，管她喜不喜欢你，你喜欢她不？想不想娶她？”一个平素说话不着四六的人，突然逻辑条理都很清晰，还说得义正言辞，伟大得很，秦桑陌想想都觉得好笑。 “我想又有什么用？结婚成家，得两情相悦，剃头担子一头热的事情，很没意思的，再说了，我家老大还没成亲呢，我不能越过他去。”老四道。“你说半天说重点好不好？都快被你急死了。”老大正好进来，一掌拍在老四头上，“明明就是珠玉对主子和小白脸有异心，这样的人，留着终将是祸害，不杀是主子还念着以往的旧情，还是让她走吧，就算 老四再喜欢，对主子不利的人，老四也不会将就。” 秀珠顿时脸色惨白，无助地看向老四。 老二钻了进来：“我只是没明白啊，她究竟做了什么呀？”“不明白么？你也不想想，咱们东躲西藏的，好不容易才找到铁牛村住下，原本打算住个七八上十年的，结果才住多久？就被银蛇那厮给发现了，还专偷铁牛村的孩子，发生了那多事，铁牛村住不成了。” 老大道。 “那又如何？难不成，定襄侯之所以能找到铁牛村，是因为……”老四也一脸懵道。 “就是秀珠给他们报的信，一路上，秀珠都有给定襄侯留线索，这才让定襄侯象只鼻涕虫一样，甩都甩不掉。”老大道。 “可是不对啊，秀珠怎么可能会跟定襄侯有联系呢？她可是主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啊，而且，她也一直对主子忠心耿耿。”老四道。 顾青青也想不明白，秀珠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相比云娘，她更相信秀珠，所以，离开京城时，才会想方设法带上秀珠。 “秀珠，到了这个时候，你可以告诉我真相了么？为什么你要出卖我？”顾青青问道。 “还用问么？她喜欢小白脸子，你又只许小白脸子娶你一个，不许他讨小老婆，等于抹杀了她将来的幸福，成了她的拦路石，不杀你杀谁？”老大道。 “只是这个原因么？秀珠，我到现在还有点不相信，你是那个要害我的人。”顾青青沉痛地说道。 “姑娘只知道秀珠从小跟你一块长大，却从未问过秀珠的出身。”秀珠苦笑道。 “你老子娘不是殷家的家生子么？随娘亲一道自殷家陪房过来的。”顾青青道。 “严格说起来，我爹娘是定襄侯府的人，殷家的老太君是定襄侯的表亲，我老子和娘都是老太君陪房去的殷家。”秀珠道。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顾青青只知道，秀珠，甘草还有云娘都是殷氏给自己的人，并没有细查过秀珠几个的出身。 主要是穿越来后，秀珠几个对自己一直忠心不二，在最困难的时候，是秀珠冒死去找秦桑陌来替自己出头。这一份情意，顾青青不会忘记的。 “姑娘肯定不知道，当初太太生的是双胞胎，殷静娴被太后抱走后，顾家对外说，只生了一个，暗里却留下了姑娘你，偷偷养着，定襄侯知道后，便让我陪着姑娘一起长大。” “也就是你，你与你老子和娘早就被定襄侯收买，替定襄侯府办事？”顾青青惊道。 “也没多少事，我娘和老子也就将你成长的历程报告给定襄侯罢了，但你自小体弱多病，又常在药师谷，一呆就是好几年都不回来，我娘便让我别想着身份的事，只一心照顾好你就够了。”秀珠道。 “也就是说，你一直对我的好，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对吗？”顾青青难过道。 秀珠苦笑道：“姑娘到现在还念奴婢的好，这让奴婢无地自容。姑娘，奴婢不为自己辩护，就算要杀头，奴婢也绝不会对姑娘有半句怨言。” “这一路，你给定襄侯留下线索，是下定决心想让我死吗？”顾青青又问道。“其实王爷生气走掉时，我也打算一走了之，去寻找王爷的，可是，王爷和欧阳俊凡都没走，两个天底下最俊美，最优秀的男人，都悄悄地跟在你身后保护着你，姑娘，自从你撞墙自尽，又重生之后，就变了，我就知道，侯爷担心的事，会发生，可我一直没想过要背叛你，可是，我是真心喜欢王爷的，秀珠这一生没多大念想，一是一辈子留在姑娘身边侍候，二便是嫁给侯爷，哪怕只是当个通房丫头也好， 可是姑娘你……你太残忍了，明知道我千辛万苦跟在你们身边，就那么一点愿望，你都不允许……” “所以，你这个在顾家埋伏了很多年的奸细就主动找上了定襄侯是吗？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法子联系，不然，他凭什么相信你的话？”顾青青道。 “后面的事，姑娘大概也都知道了，不过，我只是把定襄侯引到了铁牛村，其他都没做过。”秀珠道。 “我只是没明白，定襄侯明知道我在铁牛村，为何还要扮成县令的模样装神弄鬼，还杀死了那么多孩子，难道只是想要复活殷静娴吗？”顾青青万分不解道。“姑娘与殷静娴是同父同母的双胞胎，殷静娴想要复活，就要依靠姑娘的灵气，她只要靠姑娘越近，复活的机率才会越大。”秀珠道。 第四百三十四章：回京路上7 “铁牛村原本就是灵地，姑娘住进以后，整座山的灵气都被调动了，有姑娘在的地方，山水树木都要葱笼一些，殷静娴就是沾着姑娘的灵气，和童女的阴魂一道，才可能复活的。” “莫非，你也懂邪术？”老四不解道。 “懂一点，不多，是听我娘说的。”秀珠道。 “那你可知道，定襄侯与殷静娴早就闹翻，还有杀子之仇，为何定襄侯会不遗余力帮殷静娴复活？”这又是顾青青所不理解的问题。 “他哪里是真心想要复活殷静娴，不过是想利用殷静娴的魂魄，提升自己的功力，好变成同你们一样的异能人。”秀珠苦笑道。 如果是这样，许多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似乎定襄侯的计划还卓有成效，他真的学会了驱兽，屋里的这条巨蟒就是他驱来的，还有那些蝙蝠…… 以定襄侯的能力，似乎还没有到驱动千万只蝙蝠袭击人的地步。 “那方才卷走定襄侯的是谁？你知道吗？”秦桑陌道。 秀珠摇摇头：“奴婢所知就这么多了，在定襄侯眼里，奴婢不过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你走吧，我不会再追究你，但也不能再留你。”顾青青道。 “姑娘，秀珠鬼迷心窍，做错了，求姑娘网开一面，饶了秀珠这一回，秀珠自小在姑娘跟前长大，离开了你，秀珠真的不知该去何处，就象没有了魂的野鬼一样。”秀珠却拼命摇头，哭道。 “秀珠，姑娘已经很仁慈了，若是让小白脸处理，肯定会杀了你。”老四扯了扯秀珠的衣袖，小声劝道。“不，我不走，我情愿被王爷打死，也不想离开姑娘。”秀珠大声道：“人不经历，就不会明白自己真心在乎的，想要的是什么，奴婢对王爷动心，就是那次去齐王府，请齐王营救姑娘，尊贵无比的齐王殿下，竟然真的被奴婢给说动，真的去救那时还名不见经传，又顶着一张丑脸的姑娘，奴婢真的觉得，那时的王爷又英俊又豪迈，就是女儿家心中的大英雄，后来，王爷又对姑娘一往情深，痴情一片，奴婢是既感动又羡慕，可真当奴婢为了得到王爷，而犯下大错，做下违背良心之事后，尤其看见姑娘被蝙蝠围功，可能命丧黄泉时，奴婢才明白，王爷不过是奴婢的一个绮丽的梦，姑娘才是奴婢最在意，最紧要 的人，没有姑娘，奴婢就会变成无根的草，没魂的鬼。” 秀珠说完，就猛给顾青青磕头：“求姑娘留下秀珠，秀珠发誓，此生此世，再也不背叛姑娘，如有违誓，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要命地磕着头，地板磕得咚咚作响，顾青青早在她舍身替秦桑陌挡剑时，就原谅她了，人谁无过？ 许多人犯错也就一念之差，现代法律也有判死缓的，就是给人一线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起来吧，脑袋又不是木头做的。”顾青青道。 “姑娘你……你是原谅我了？”秀珠含泪大喜道。 “还要看你以后的表现。”老大道：“主子，还是让秀珠嫁给老四吧，至少灭了她的痴心妄想再说。” “老四说，强扭的瓜不甜，我虽是她的主子，却不能主宰她的命云，嫁谁不嫁谁，都得由她自个拿主意。”顾青青道。“我嫁，姑娘曾经说过一句话，奴婢觉得很有道理，女儿家这一辈子，不一定要嫁一个很爱的人，但一定要嫁一个爱你的人，奴婢以前确实是痴心妄想了，臭虫也想变凤凰，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秀珠 道。 “那也得看我家老四愿不愿意，我们兄弟虽然无权无势又无身家，可也是有原则的，最讨厌的就是背主弃义之辈。”老二道。“你够了好吧，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看见我先成亲，我喜欢秀珠好久好久啦，如果说主子是小白脸心中最好的女人，那秀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仙，秀珠，谢谢你肯嫁给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爱你，疼你， 宠着你，让你忘了别的男人，让你眼里只有我，看别的男人都是浮云。”老四很认真地握住秀珠的手道。 秀珠的泪，夺目而出：“谢谢你，老四。” 外面定襄侯的同堂都被四张机兄弟清理得差不多了，高四娘被捆了个结实，被提了上来。 看见屋里那条被开膛剥肚的大蟒，原本一直骂骂冽冽的高四娘立即闭了嘴，两眼发呆。 “定襄侯真是你的男人？”秦桑陌问道。 “露水夫妻罢了，我当他是我男人，他未必拿我当老婆看。”高四娘凄然道。 “这家店，是你经营多年的，还是平白抢来，专门对付我们的？”秦桑陌又问。“是经营多年的，小女人当年也是大燕国礼部尚书的侧室，自从遇上了银蛇这厮，整个人生都变了，没有了章法，没有了礼义廉耻。活生生气死了老那头子，被赶出了婆家，赶出了京城，落到这个偏避的小 镇上来开个客栈渡日，原想着，这辈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了，不曾想，天杀的又回来了，要跟我重修旧好……”高四娘侧然道。 “起程吧，相公，我不想再在这里多呆。”顾青青道。 秦桑陌知道，她又心软了，想要放过高四娘。依自己的脾气，秀珠也好，高四娘也罢，一剑斩了就是，可以免除多少后患，可他家娘子就是个心软又善良的，人家害她，只要不是太过份，她都不记仇，还以德报怨，杀了高四娘，她肯定会自责难过很 多天。 他们之间还横着一个欧阳俊凡呢，尽管他也知道不该跟死人吃醋，可是…… “好，走吧，不过，要坐马车，我伤重未愈，骑不得马。”秦桑陌道。 “怎地骑不得马，你的伤虽然还未痊愈，但也不至于啊。”“娘子，你确实要让我受马上的颠颇之苦？可能你才为我修复的骨头又要碎裂哦。”秦桑陌苦着脸道。 第四百三十五章：回京路上8 一想到他差点活生生死在巨蟒的绞杀之下，顾青青就心疼不已，哪里还有不答应的：“只是马车不够宽敞，你上来了，秀珠坐哪儿？” “奴婢走路就行。”秀珠忙道。 “哪里能让你走路，自然是跟我同乘一骑啊。”老四忙拉过她道。 “真的不用，我现在感觉浑身都是力气，走路轻飘飘的，象是要飞起来。”秀珠道。 这难道是那颗珠子的功力？ 雪宝自顾青青怀里钻出来，爬到窗前趴着，扭头朝后看：“吱吱吱，吱吱吱。” 老四道：“雪宝问你有没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秀珠道：“是啊，就是热血沸腾，还感觉心烧，想喝凉水。” “吱吱吱。”雪宝又对着秀珠叫道。 “它让你脱衣服　，少穿一点。”老四又翻译道。 虽然是秋天，但秋老虎还没走，热得很，秀珠身上只穿了件薄衫子，外面套件半臂，再脱，就只剩下衫子了，那可不雅得很。 秀珠嗔老四一眼道：“是你自己想让我脱衣服吧。” 老四委屈：“怎么可能，你可是要做我娘子的人，你穿得少，让他们几个看了去，我可是很吃亏的。” 秀珠脸一红，扭头不再跟他说话。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继续嚷嚷。 “你别吱吱吱了好吗？有本事你脱啊，你脱一件我脱两件。”秀珠烦躁地瞪雪宝。 雪宝低头看了眼自己满身雪白的被毛，它一年四季就这一件，脱了就成秃毛老鼠了。 哼了一声，一哧溜，缩回马车。到下个镇子，只有两个时辰，老大快马加鞭，加快了速度，其他三兄弟在后面骑着马一路跟着，秀珠仍然不肯上马车，也不肯跟老四共乘一骑，竟然跟在马车边跑，脚程还不慢，没被落下，只是她平素到 底没练过武功，没有基础，跑久了就气喘吁吁，绣花鞋也不经跑，磨出了一个大洞。 停下歇脚时，顾青青拿了自己的一双给她。 秀珠眼泪汪汪的不肯要：“也没带几双出来，姑娘留着自个穿吧。” “我的鞋都是你做的，我也只穿得惯你做的鞋，真把你跑坏了，以后谁给我做鞋穿？”顾青青道。 “姑娘……”秀珠对自己的错还耿耿于怀。 是她引来了定襄侯，如果不是她的一念之差，欧阳俊凡也不会…… 要说完全原谅了秀珠，顾青青没这么伟大，但终要给人悔过自新的机会，秀珠的本质是不坏的。 嫁给老四，并非出于她的真心，而是她表忠心的方式。 “拿着吧，等回了京城，你再给我多做几双就是，对了，你若真不愿意跟老四同乘一骑，后面师兄的马车……”顾青青犹豫着说道。 “行，我去守着欧阳公子，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奴婢罪大恶极，是奴婢的错，能守护公子一路回京，是姑娘你给奴婢悔过的机会。”秀珠道。 “那行，记得帮我照顾好师兄。”顾青青拍了拍秀珠的肩，起身朝后面那辆马车走去。 马车里，欧阳俊凡象是睡着了，神态安祥宁和，嘴角还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顾青青悲从中来，好几天了，他就一直这样睡着，不声不响，也不动，检查身体，哪哪都正常，就是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说是过死了，又一直保有微弱的体温，比前世的植物人还要严重，几乎就是 半死状态。“听婉婉说，在青青离家出走的那段日子里，师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现在好了，你可以睡个饱了，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什么事情也不用想，也不用担心什么，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别睡得太久，别睡过了头啊，你还要为青青调理身子呢，你答应过青青的，会在两年内，让青青为相公生下一男半女，你不可以讲话不算数，还有，我们要回药师谷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明白，要和你一道去问药师老祖， 你不可以一直睡下去，听见了没？”拉着欧阳俊凡的手，顾青青眼泪不停地滴落，可欧阳俊凡却再也没有回应她半句。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欧阳公子。”秀珠扶着车门，乌咽道。 “别说傻话了，这一路还有很长，回京至少得有一个月的路程，有你照顾，我也放心很多，记得常替师兄捏捏腿脚和手臂，替他翻翻身，莫要让他长了褥疮。”顾青青道。 “是，姑娘就放心吧，秀珠会照顾好欧阳公子的。”秀珠道。 回到马车里，顾青青的心情还未能平复，秦桑陌一把将她扯入怀里：“他不是短命之人，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菩萨保佑师兄，一定要好起来。”顾青青双手合十道。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前面的镇子上，找了家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秦桑陌先进去打扫房间了，这厮真的有洁癖，每到一处，总要自己又打扫清理一遍自己住的房间，把所有的床单被褥都换了才肯住下 。 顾青青便去看望欧阳俊凡，秀珠正指挥老四和老三小心将人抬下来。 顾青青发现，欧阳俊凡的唇色似乎红润了一些，按说他一直粒米未进，处于假死状态，气色不可能有变化才是，莫非师兄是要醒了么？ 心中一喜，等到了房间，将欧阳俊凡安置在床上后，她不死心地又探了探欧阳俊凡的脉，还是找不到脉跳，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心中更加侧然。 老四吩咐厨房做几个好菜，秀珠道：“记得碗筷餐具都是要用开水烫过的，王爷讲究，还有，问着吃他们有可口的点心么？不论价格，有多少都买来，给雪宝备着。” 雪宝自顾青青怀里钻出来，大眼笑咪咪的，像足了一只得逞的狐狸。 顾青青拎起它的耳朵骂：“你个吃货，瞧这身板，都快成球了，也没想过减减肥。”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不满地白她。“你不是女孩子么？前些日子你还说你不是男孩子，那你究竟是公是母啊？还是你就是只太监老鼠？” 第四百三十六章：回京路上9 顾青青没好气道。 “吱吱——”雪宝只吱两声，明显是要发脾气了。 顾青青拿手指敲它的头：“你还发脾气，我还要骂人呢，你看你给秀珠吃的什么？她的脸为什么总是红通通的？” 雪宝睃了秀珠一眼，想着人家到了这步田地还惦记自己的吃食，难得愧疚地耷拉下脑袋：“吱吱吱，吱吱吱。” “你也没想到？你自个连药效都不清楚，凭什么拿秀珠当小白鼠，做试验啊？”顾青青没好气道。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拍着胸脯急急地解释。老四回过头道：“主子就别骂雪宝啦，它也是一片好意，以秀珠当时的伤势，就算吃了雪宝的小白珠子，也未见得能保住性命，如今性命保住了，还恢复得这么快，只是脸红一点有什么关系嘛，再说了，红 红的脸，不是更漂亮么？” “主子你不会是因为秀珠越变越好看了，嫉妒嘛。”老二素来不愧他的排行，说话就是比旁人更二一些。 接下来的日子，每每到了晚上，顾青青得出发现，欧阳俊凡的气色都比前一天要好一些，但脉搏还是没有变化，心跳倒是有点恢复了，只是隐隐约约的有一点点，很难听到。 顾青青觉得很奇怪，却又没找到原因，按说当时欧阳俊凡吞了雪宝的小白珠子，又吞过自己的血液，有金碧莲和白珠子两种起死回生的圣药，应该不至于命丧黄泉才是啊。 可为什么一直不醒呢？ 还有，这脸色越来越好转是什么原因呢？ 等到快到京郊时，他们一行人，已经在路上走了一个半月了，连秦桑陌也觉得奇怪，欧阳俊凡的气色红润得很，根本不象是受伤之人，莫非当初服下的圣药，药效才开始起作用？ 唯有老四越来越不开心，每天很担心地看着秀珠。 顾青青没怎么注意，老大却是忧心忡忡。 这一天，老大终于忍不住对顾青青道：“主子，老四快疯了。” 顾青青大奇：“老大，你跟他们三个不一样，你不爱说笑话，无端端的说老四快疯了？你是发现了什么？” “是秀珠，老四担心秀珠。”老大道。 “秀珠怎么了？”顾青青不解道，这一路，秀珠除了武力值提高，行动做事都风风火火，雷厉风行了外，并没有太多的异样啊。 “秀珠每天都割自个的血喂欧阳公子，主子难道你真的一点也没发现吗？”老大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师兄之所以气色越来越好，是因为秀珠每天都割自己的血喂他的缘故？”顾青青大惊，她确实一点也不知道，因为欧阳俊凡的马车里一点血迹也没有，如果真是割脉喂他，怎么着也会溅个一 两滴在车上吧，或者衣服上。 但老大从不打诳语，他是四兄弟中最厚道老实的。 顾青青将老大的话听在心里，面上并不动声色。 用过晚饭，秀珠让老四好生照顾欧阳俊凡，又安排了明日的干粮伙食，便回了房。 却见顾青青正坐在房间里，秀珠怔了怔：“姑娘你……” 顾青青二话不说，执起她的手，两只手腕上，并没有半点伤痕。 又探住她的脉。大惊，秀珠的脉相很乱，有股力量在她体内乱蹿，可跟自己先前又不同，自己那时是有两股力量在蹿，有时两股力量还能达到一定的平衡，而秀珠因为身体底子太薄，根本没法控制那股力量不说，血管壁 很难承受那股力量的冲撞。 更头痛的是，她气息并不强大，有缺血之症。 缺血之症！她真的天天给欧阳俊凡喂血？ 但是…… 正疑惑她是用什么法子喂血的，赫然发现，秀珠的食指尖被咬得秃了。 顿时明白，她是咬破手指，然后将手指塞进欧阳俊凡口中的。 可不对啊，人血是很容易凝固的，如果只是咬破手指，是很难有大量的血量出，也更不能喂饱欧阳俊凡。 莫非…… “姑娘……”秀珠知道自己的秘密被顾青青发现了，一个劲的想要抽回手。 “师兄会自主吮吸血？”顾青青大惊道。秀珠点点头：“先前我也只是因为身体里躁热得厉害，又想着，既然我的血里有蛇宝，保不齐能对欧阳公子有效，便试着咬破手指喂他，结果，血一流进他的嘴里，他便很主动的吸血吞食，只是，还是没有 意识。” “明天再不要喂了。” 再喂下去，秀珠会死。 “姑娘，您就让我给欧阳公子喂血吧，他的气色越来越好了，我觉着，也许不等进京，他就能醒来呢。”秀珠急了。 “可你失血过多，会死的。”顾青青吼道。 “死就死吧，如果奴婢的一条命，能救回欧阳公子，那也值了。”秀珠道。 “傻子，师兄不是非吸你的血才会好，我会带着他去找药师老祖，他老人家是医圣，肯定有办法的。”顾青青道。 “可是……” “没有可是，从明儿起，不让你照顾师兄了，由老四接替，你先服下这颗药。”顾青青说着从百宝袋里找出一粒由虫草和老参制成的补丸塞进秀珠的嘴里。 秀珠乖乖地吞下，还是欲言又止。 “如果你还认我是主子，明天就不许再背着我做任何事，听见了没？”顾青青恼火道。 秀珠脸色一白，忙恭谨地应下。 顾青青刚走不久，老四就溜了进来，背上还背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秀珠紧张地看了眼门外，见顾青青当真走远了，才道：“今天弄来几只？” “两只，够不够你喝的？”老四打开袋子，里面竟然是两只活鸡。 “够了，够了，老四，你背过身去，不许看。”秀珠很不自在道。 老四心疼地看着她，老实地背过身去，秀珠抓起一只鸡，恶心地闭了闭眼，但究竟抵不过内心的渴望，一把拧起鸡的脖子，一口啃下。 两只鸡活生生都被她吸干了血。 老四送来帕子：“擦擦吧。” 秀珠却奔到洗脸架房，端了杯水拼命的漱口，想把口中的血腥味给清除掉。“雪宝那个笨蛋，只想着怎么救你，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第四百三十七章：终于回京 “老四，你不许告诉别人。”秀珠吐得眼泪直流，扶着墙站着歇了好一会道。 “不说，打死都不说。”老四捂住自己的嘴道。 秀珠捂着肚子坐到桌边，眼睛幽幽地看着窗外：“一步错，步步错，到这步田地，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你别再自责了，那件事主子都不提了，你何必又非放在心里难受呢？”老四道。 秀珠坐了一回，又回到床上躺着，老四替她盖上被子：“睡吧，明天我再帮你捉两只鸡。” 两行清泪自秀珠眼角无声流下。 又赶了两天路，终于到了京城的东城门，看着城楼高高飘扬的旗织，秦桑陌灿然一笑：“京城，本王又回来了。” 他的笑，由内而发，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快乐，顾青青就知道，回来的决定是对的。 “主子，会不会有人在城里等着咱们，一进城就全抓起来啊。”老二凑近马车边道。 “不知道，如果抓我的话，你就先逃吧，我不会怪你的。”顾青青道。 “怎么可能？我老二会是弃主逃跑的人么？你太小看我了，快说对不起，否则，我不走了。”老二道。 “切，你爱走不走，反正老大老三老四都会跟我走。”顾青青道。 “你这是吃定我了吗？”老二道：“我也是有性格的，有脾气的人呢。” “嗯，知道，二大爷，你拦着别人的路了。”顾青青道。 前面一个老人挑着一担红薯，晃晃悠悠地往前，正好被老二的马给拦着了。 老二猛地跳下马：“大爷，你的红薯甜不甜？” “甜得很呢，你要买么？”老大爷道。 “多少钱一斤？”老二挑了个在身上擦了擦，一口咬下去。 “一文钱一斤，贱卖，大兄弟，要多少？”老大爷道。 “全要了，送马车里去。”老二道：“给你五十文。”说着，递给大爷半串钱。 “谢谢大兄弟，谢谢，你也吃一个吧，又甜又脆。”老大爷又拿了几个红薯分给老大老三老四。 一路赶得急，也确实有点口渴，老大爷的红薯脆嫩的，老二又吃得津津有味，其他几兄弟也没多想，学着老二的样子，吃了起来，吃得咯崩脆的。 只有老大嫌脏，不肯边吃边吐皮，拿了小刀削了皮再吃。 “哎哟，我肚子疼。”老二突然蹲到地上。 “我也好象不舒服。”老三道。 “不行了，我得去解决下。”老二捂着肚子一溜烟跑了。 老二老四也跟在他身后，一起隐没在城外的野草地里。 老大一把拎起老大爷的衣领子：“说，你的红薯里下了什么药？” “没有啊，大兄弟你误会我了。”老大爷一脸惊恐老实，老大的手刚松，他却突然一刀捅向老大的肚子。 老大反应很快，腹部一缩，捉住老大爷的手腕用力一拧。 可那老大爷象是无骨一样滑不溜湫，根本捉不住，而他手里的刀又向前一递，老大想躲已经来不及，顾青青掀开窗子，正好看见这一幕，咱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啊——”一声惨叫，顾青青不敢看下去，结果，倒下的是那老者，一柄长剑自他的背后刺穿，剑尖从肚子里穿出。 秦桑陌用力一抽，收回剑：“竟然用这种方式迎接本王回京，哼，当本王怕么？” 顾青青愕然地看着那倒在地上的老者，只见他的身体上，很快升起一缕轻烟，待烟散时，地上只余一块木制的人偶，原来根本不是人，只是个人偶。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操纵人偶，化偶为人行刺？ 顾青青的头皮一阵发麻，京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不知这份见面礼是何人所赠，太有特色了。 拿出百消丹递给老大：“快让他们三个吃了，咱们要早点进城，再晚怕有更大的变数。” 老大依言，找到自家另外三个兄弟，吃过解药后，不再拉稀，但人还是怏怏的，没什么精神。 因为有正经的官方路引，虽然都是化名，但普通的守城小兵还是没能发现有什么不对，几人顺利的进了城。 “回齐王府吧，你现在是我的王妃。”秦桑陌道。 顾青青点头道：“好，就回齐王府。” 秀珠却担心道：“姑娘，就这样去齐王府，怕是不妥吧。” 到底没有成亲，也没有正式的婚事，与秦桑陌生活在一起一年多，只能算是私奔。 顾青青道：“没什么不妥的，除非王爷不想认我这个王妃。” “说得不错，只要我认定了你是我的妻，谁说再多也没半点益处。”秦桑陌霸道地将她往怀里一揽道。 齐王府门前，当守门人看见秦桑陌自马车上下来时，眼睛惊得快掉到地上，一扭头就往府里跑：“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秦桑陌让门房帮着卸马车里的东西，顾青青扶着他的手也跳下马车，正整理行礼时，听见身后有人颤声唤道： “陌儿，真的是你吗？” 德太妃听到消息后就急急地赶了出来。 秦桑陌回身淡淡地看了德太妃几秒，大步上前，单膝跪下道：“儿子不考，让母妃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德太妃泪眼盈盈道。 “青青，过来，见过母妃。”秦桑陌拉过顾青青道。 “母妃。”顾青青恭敬而又规矩地行了一礼。 “回来就好。”德太妃抹着眼泪道：“在外头一年多，很辛苦吧。” 她竟然就这样接受自己了？ 顾青青有点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还好，有王爷在，哪里都是家，青青过得不辛苦。”顾青青由衷道。 她的话取悦了秦桑陌，他将她怀里一揽道：“母妃，儿子不错吧，给您娶了这样一位既漂亮又贤淑的儿媳妇回家。”“嗯，是不错，母妃很满意，不过，青青啊，你和陌儿毕竟没有正式拜堂成亲，又没有婚书，皇上那儿对你的封诰还没有撤呢，你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住进王府，跟了阱儿，不觉得吃亏么？”德太妃道。 第四百三十八章：终于回京2 “亏什么？她说了，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那些虚头巴头的仪式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秦桑陌将顾桑苗往怀里一揽道。“你呀，只顾你男人的尊严，自个儿好过就成了，不知道女人的难处，知不知道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的啊，她也是正经三品大员家的嫡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住在咱们府里，真的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么？” 德太妃道。 “母妃说得对，不过，青青并非不明不白的跟了儿子，儿子也是三媒六聘写下婚书正式迎娶的她，何来不明不白之说，再说了，本王的王妃，谁敢说三道四？除非他嫌命长。”秦桑陌冷哼一声道。 “又胡说，你何时三媒六聘了？母妃怎么不知道？何为媒，谁人下聘？”德太妃嗔他一眼道。“天为媒，地为聘，儿子对着天地，对着大锦山何发过誓，今生娶顾青青为妻，永不变心，有天地为证，儿子无须管世俗眼光，只要我与青青情投意合，夫妻恩爱就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旁人无关。”秦 桑陌霸道而又豪气地说道。 原本德太妃的一番话，顾青青确实有点尴尬又黯然，但秦桑陌当着德太妃的誓言，比千万句甜言蜜语还要令人感动，他说，天为媒，地为聘，有天地作证，管他人罗罗嗦嗦做甚？ 不过，她是来自现代的灵魂，思想无需受这个时代礼仪规矩制肘，在现代，只要两个人看对眼，愿意共同生活，便可以拿着户本去民政局领证，就是正式的合法夫妻，父母亲人都不能干涉。 她与秦桑陌的婚姻，正与现代的婚姻形式一样，根本无需在意世俗的看法了眼光。 德太妃苦笑：“好吧，既然你们一意孤行，那为娘的也只能祝福你们。” “多谢母妃。”秦桑陌道。 一会子门房仆人们将马车上的东西全都卸了下来，德太妃看着一麻袋一麻袋的东西往府里抬，好奇道：“莫非是买了土仪回么？” “回母妃的话，是我们自个种的。”顾青青道。 她带回的都是金牛县的特产，在京城也未必能吃得到。 野参，三七，何首乌，还有天麻，这些在京城大户人家里都有，但这些是她和四张机兄弟亲自在山上挖采回的，有的还是上年岁的老东西，算得上是山珍。 不过，因秦桑陌特还吃山里的土豆，所以也带回了一袋。 “哟，瞧瞧，这些个都是什么呀？黑鼓隆冬的。”德太妃看了眼袋子里的山药，皱眉道：“还带着股子土腥味儿，难闻死了。” “母妃，你可常有心悸气短之时？”顾青青不答反问。 “是啊，快忘了你是神医了？正好给本妃瞧瞧，我这是上了年纪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您让妈妈把这袋参拿回去，平日里炖黑母鸡，喝汤，不出一月，您就会感觉舒服很多？”顾青青道。 “王府还会少了山参吗？太医院哪年不送几十枝来？算了，难得你们千里迢迢地带回来，本妃也不夺人所好了，留着自个用吧。”德太妃一脸不屑道。 太医院的山参虽然好，却没这个新鲜，有的山珍讲究年份，有的则是讲究入药时间，有的是越新鲜越好的。 顾青青也不勉强，笑了笑又指着另一个袋子：“这是活银耳？你要几朵炖汤喝么？” “活银耳？”德太妃惊道：“银耳不都是晒干了再吃的么？你这是……” “新鲜银耳富含更丰富的胶原蛋白，与桃胶一道炖了吃，可以延年益寿不说，最是美容养颜。”顾青青道。 “还有这么好的东西？不就是朵银耳么？对了，这黑不黑，红不红的东西是什么？怎么看着象鸭屎？”德太妃嫌弃地拨弄着另一个袋子里的东西。 “这是桃胶？” “桃胶是什么？” “就是桃树受伤后，流出的泪啊。”顾青青解释道。 “咦，这种东西能吃么？你怎么什么都拿回家来吃，还当宝贝似的。”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顾青青知道，德太妃不喜欢自己，既便自己带回来的是金银珠宝，旷世奇珍，也讨不了德太妃的欢心，再好的东西，她也会贬得一文不值。 “坐了这么多天的马车，不乏么？”秦桑陌早不耐烦了，自己母妃的性子他最清楚，一再的给青青脸色看让他很不爽。 “哦，那母妃，我们先回去了。”顾青青顺驴下坡道。 “嗯，行了，去吧。”德太妃懒懒道。 秦桑陌带着顾青青还有秀珠四张机兄弟一行人往他过去住的竹院去。 竹院很大，是秦桑陌自开府建衙以来就住着的地方。 但当秦桑陌走过竹院时，发现很多东西都变了，以前的仆人也换成了另外一批，从屋里走出来的，竟然是桑柔，那个他们离家出走时，还一直昏迷不醒的桑柔。 “桑陌哥哥……”听到动静，桑柔急急地自屋里迎出来：“你终于回来了。” 第二句话时，她已经扑进了秦桑陌的怀里。 秦桑陌有片刻身子是僵的，但他与桑柔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同手足兄妹，看见桑柔完全康复，他也很高兴，抚着她的秀发道：“好桑柔，你终于醒了。” “哥哥离家不久，桑柔就醒了，桑陌哥哥，你好狠的心，怎么不声不响，一走就是一年多啊，可知道桑柔有多担心，有多想你？”桑柔嘤嘤地哭道。 “这不是回来了吗？看，你嫂子还一直惦记着你的病，给你带了不少好的山药回呢。”秦桑陌不动声色地推开桑柔道。 “我嫂子？”桑柔似乎才看见顾青青，羞郝地一笑道：“对不住，刚才看见桑陌哥哥后太高兴，失态了，青青，我们好久不见。” 没顺着秦桑陌的话叫嫂子，而是直呼顾青青的闺名。 “好久不见，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顾青青由衷地说道。“当初若不是青青你救我上岸，又给我逼毒，桑柔现在肯定没命了。”桑柔真诚地向顾青青福了一福道。 第四百三十九章：终于回京3 “举手之劳，当不得妹妹一谢的，妹妹现在身子可好多了？”顾青青道。 “嗯，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偶尔还有点头晕眼花，犯恶心，院首大人说是脑子里还有些淤血没散尽，还要吃些时候的药才行。”桑柔道。 “你为什么住这里？”秦桑陌诧异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大多都是女儿家的东西，除了他过去的卧室，全都换成了女儿家的装饰。 “我醒来就住在这里呀？我也奇怪呢，姨妈说，我以后就住这里了，等桑陌哥哥回来就……” 说到此处，她脸一红，顿住，不好意思地睃了秦桑陌一眼。 “是说等我回来，你再搬出去吗？嗯，行，我这就叫人来，把你的东西全搬回你原先的院子。”秦桑陌淡淡地说道。 桑柔的脸色一白，结结巴巴道：“不是啊，桑陌哥哥……” “来人，将表小姐的东西搬回桃院去。”秦桑陌却不肯听她多说，大声喝道。 “桑陌哥哥太不讲理了，你这样让桑柔以后怎么见人，怎么过日子？”素来温柔地桑柔猛地一跺脚，怒道。 “不过是搬回自个的住处罢了，如何是不让你见人，不让你过日子了？”秦桑陌诧异道。 “你……你真是没良心，你看看我的装束！”桑柔又急又羞道。 顾青青听她一提醒，这才发现，桑柔竟然是妇人打扮，只有出嫁的女子，才会是这样的发式，莫非…… “你和云华成亲啦？”秦桑陌道。 “谁跟他成亲了？”桑柔娇嗔地一跺脚道。 “咦，你没跟他成亲，莫非是另嫁了？”秦桑陌一头雾水。 “说什么呀，越说越离谱，我若嫁给了别人，干嘛住在你院里？”桑柔又羞又恼道。 “你的意思是……”秦桑陌惊得瞪大眼睛。“是姨妈的主意，那时候皇上和宗亲们逼得急，太后还说要削了你的亲王爵位，姨妈就说你没有跟……青青私奔，只是出去游玩了，还说你从小到大，喜欢的只是我一个，姨妈养我也是当我儿媳养的，还特 意在府里举办了仪式，只等你回来，我们就……就圆房。”桑柔道。 “怎么会这样？”秦桑陌冷下脸来道：“怎么能这样！” “莫非你不认么？我为了能保住你的爵位，保住齐王府，伤透了云华哥哥的心，你倒好，一回来就是这样对我？”桑柔嘤嘤地哭了起来。 “谁让你保齐王府了？谁让你保我的爵位了？你和云华情投意合，连性命都可以不顾，总算你们两个身子都养好了，干嘛不成亲啊？”秦桑陌烦躁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是不是怕我影响了你和她啊，母妃说了，你就算带着她回来，也没关系，你们还是夫妻，只是我是正室嫡位，她只能屈就侧妃，我只是住在这间院子里，你可以不管我，不顾我的幸福 ，只管与他甜甜蜜蜜地过就是。”桑柔大哭道。 “不可能！”秦桑陌暴跳如雷：“我这辈子都只把你当妹妹待，不可能娶你，更不能与你以夫妻相称，不管是名义上的还是正式的，都不可以。”“好，你一回来就翻脸不认帐，亏我还天天望穿双眼盼你归，你就是这样待我，秦桑陌，你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从小长大的情份么？对得起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么？”桑柔大哭着，一转身，用力推顾青青一把 ，哭着向院外奔去。 顾青青莫明地看着桑柔的背影，半晌没回过神来。 “可推疼了？”秦桑陌心疼地拉住她道。 “没有，她力气还蛮大的，不过，没关系，我现在身强体壮。”顾青青道。 “没生气吧，我也不知道母妃竟然有这样的安排，她就是很固执，巴不得我什么都听她的，任她调摆。”秦桑陌道。 “没什么，早有心理准备，在决定跟你私奔时，我就知道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只要你的心是坚定的，别人怎么说怎么做，怎么看我，都无所谓。”顾青青道。 “真是我的好娘子，来，别管她，咱们去收拾房间。”秦桑陌道：“如果你觉得烦，咱们还可以住到别宛去。” “才不呢？让人家说我这个狐狸精把你勾搭出去了，她这个苦命的正室斗不过我这个外室？”顾青青道。 “我是怕你受委屈。”秦桑陌道。 “我从小委屈大的，早就习惯了，谁都可以给我委屈，只有你不能，只要你有半点不愿意，半点勉强，我立即搬出去，从此……” “闭嘴！”秦桑陌恼火地捂住她的嘴：“再也不许说什么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的话，说一次惩罚一次。” “对了，师兄怎么办？”顾青青猛然想起道。 “还是送回丞相府吧，他是丞相唯一的儿子，或者说，咱们明儿就去药师谷，看能不能找到你的老祖宗，他或许有办法唤醒欧阳俊凡。”秦桑陌道。“咱们回来的消息，应该早就传开了，要不然，也不会在城门外就给咱们那样一个下马威。现在扔下京城的一切，去药师谷不合适，而且，我感觉师兄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转，或许哪一天咱们一醒来，他就 坐在客厅里喝茶了。”顾青青道。 意外的是，桑柔哭着去了德太妃屋里，德太妃并没有过来指责秦桑陌和顾青青。 二人难得自在地整理行李，收拾屋子。 四张机兄弟办事也利索，很快将桑柔的东西全都归在一个屋里，等明天再搬去桃院。 竹院很大，有三进，秦桑陌住主院，四张机兄弟住偏院，有独立的小院，四张机兄弟很开心，老四还争着要了两个连着的套间，喜滋滋的说要成亲用。 第一天住回自己的家，秦桑陌和顾青青都觉得很甜蜜，很安心，虽然明天又要迎接更大的狂风暴雨，但是没关系，只要两个人的心是契合的，再大的阻力也难不倒。而让顾青青最诧异的是，第二天一早，当她还揉着酸痛的腰在赖床时，秀珠就在外头小声禀道：“王妃，云华公子来了，在花厅等着呢。” 第四百四十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1 “王爷呐？”顾青青实在不想起床，再说了，家里的男客不是该男人招待么？ “王妃，您今儿是第一天回府，按理也该去给太妃娘娘请安立规矩，该起来了。”秀珠无奈道。 请安立规矩？怕是去了也没好脸色！ 还是起来了，就算不去立规矩，也该回顾家一趟，不然等回去，又要挨殷氏的骂。 起来梳妆一番后，走进花厅时，就见云华公子正在厅中走来走去，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云华公子，好久不见。”顾青青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 云华赫然回头，眼神灼灼地看着顾青青，好半晌才道：“好久不见。” “请坐。”起来后才感觉饿，顾青青环顾四周，竟然连点心都没有一盘。 云华坐下，秀珠沏了茶上来，安静地立在顾青身后。 “秀珠，怎地也没摆点瓜果茶点上来？”顾青青诧异道。 秀珠欲言又止，呐呐道：“王妃，茶点都由府里的素妈妈管着，她说这个月的份例已经被……那位全领了，已经没有余份。” 王府管理有这么严格么？连屋里的茶点瓜果也不肯供应，都是定额的？ 顾青青皱了皱眉：“那让老四出去买些回来呀？” “门房不让随便出去，说是没有太妃娘娘的准许，不能出府。”秀珠小声道。 德太妃不起点风浪，日子过得会没意思，既然她要玩，那就陪她玩好了，如果连老四都不能随便出门，那自己肯定更加不能自由出入。 顾青青不动声色，淡淡一笑道：“那我起得这么晚，早膳肯定也是没有的了对吧。” 秀珠为难地睃了云华公子一眼，不好怎么回答。 云华定定地看着顾青青：“你抛家舍业，不顾名誉跟着他，就得来这样的待遇？” “母妃跟我闹着玩儿呢。”顾青青笑道：“让公子见笑了，见公子如今能行动自如，青青也深感欣慰。” “可桑柔她……”云华犹豫道：“桑柔可有给你添麻烦？” “还好吧，反正我麻烦本就不少，再添个一两件也不是太大的问题。”顾青青道。明明就被各种打压排挤，她却一派云淡风轻，似乎根本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果然还是当初认得的顾青青，行事总与世俗女子大为不同，若是别家儿媳被婆婆小姑如此对待，不是愁眉苦脸，便是怒气冲 冲，只有她，不当一回事。 以前的她，清丽可人，现在成了人妇后，更添了几分丰润妩媚，这样的顾青青，更让人目不转睛，她身上似乎有种强大的魔力，能人想要亲近，敬重且想保护。 “青青，你别怪桑柔，她……自醒来后，性子就大变，很多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只记得跟齐王相处的一些事情。”云华犹豫着说道。 “醒来后就性子大变？”顾青青怔了怔道，怪不得，昨天总觉得桑柔和以不一样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她连你也不记得了吗？”顾青青诧异道。 云华苦笑着摇头：“不记得了，当时，她还住在我家，我每日给她抚琴，读书给她听，有一天，她突然醒来了，我正在为她盖被子，她就一耳光打来……” 这……好象灵魂穿越啊，莫非真正的桑柔已经魂归天外，而现在这个，也和自己一样，是从现代穿来的灵魂？ 顾青青不由又惊又激动，如果真是现代穿来的，是不是表示，自己以后可以不那么寂寞了，有些事情终于可以找个人倾诉了？ “公子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的吗？”顾青青礼貌地问道。 云华怔了怔，哂然一笑道：“青青对我也生疏了么？我与齐王也是堂兄弟，亲戚之间，好久不见，来看望也是应该的吧。” “既是亲戚，公子还是请叫我一声嫂子的好。”顾青青笑得没心没肺，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有的规矩她不在乎，别人在乎，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少惹些为妙。 “好，嫂子。”她一副心无芥蒂的样子，云华也不好再放肆。 “桑柔一早就哭到我家里，母妃原本就心疼她，所以让我来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云华道。 “她不肯嫁给你了，福王妃还这么宠她么？”顾青青诧异道：“她去你家，可是以齐王妃的身份去的？”云华尴尬笑道：“这也不能怪她，当时太后非要削了齐王的亲王爵位，还要惩罚顾家，德太妃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因为你和齐王只是同时失踪，谁也没有证据证明，你们两个是一起离开的，所有种种， 都只能是猜测，太妃说他心情不好，出去游玩了，还说早就订下桑苗是儿媳妇，旁人信不信，太后都没法子，最重要的是，皇上心里对齐王还留着几分情面，所以才……” 看来，桑柔也没说谎，她确实是为了帮秦桑陌，帮齐王府，才要了这齐王妃的名义。“对了，她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你了吗？那你们的婚事……”顾青青的意思是，现在自己回来了，桑柔也可以自由了，没必要再顶着齐王妃的名头过日子，毕竟秦桑陌不会正娶她，更不可能跟她过夫妻生活，如 此耽搁她一辈子也不地道。 “记得不记得都无所谓了，她的心里，只有齐王，没有我，她已经不是过去的桑柔。”云华黯然道。 “那她受了委屈还知道要去找福王妃和你诉苦？”顾青青不解道。“毕竟当初她也是为了我才中毒受伤的，我和母妃一直对她怀有歉疚，对不住她的是我，弄到现在这步田地，也是我咎由自取，我不会怪她，母妃说，如果没有她，也许我也不会那么顺利的医好腿，冥冥之 中，自有天意，我和她，也许注定成不了夫妻，她又有恩于我，她又无父无母，只德太妃一个亲人，便当她是妹妹待吧。”顾青青听得唏嘘不已，叹气道：“许是好事多磨吧，别泄气，只要你心里还有她，总能让她回心转意的。” 第四百四十一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2 说话间，桑柔来了，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的，可见昨晚哭得很伤心。 一进门，看见云华也在，怔了怔，随即眼中又盈满泪水：“你果然是会来看她的，我早就知道，你的心里不再有我。” 这是几个意思？ 顾青青避嫌：“桑柔妹妹，云华公子是来见王爷的，王爷不在府里，我们才聊了几句。” “除几句？作为侄儿，来了王府，不说先给太妃娘娘请安，倒先来看你这个……已婚的妇人，云华，你不是这么没礼数的人。”桑苗冷笑道。 还是不肯换自己一声嫂子，哪怕姐妹相称也行，已婚妇人是几个意思？ “桑柔，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云华也很无奈道。 “我想象的哪样？”桑柔冷笑。 “算了，朝中还有差事要做，我先告退，嫂子既然回京了，有空去福王府坐坐，父王和母妃也时常惦记你。”云华对顾青青一辑道。 “你叫谁嫂子呐？我这个正经的齐王妃站在这里，你对她一个野路子的女人如此客气，你什么意思？秦云华，我真是错看了你十六年。”桑柔大怒道。 云华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你不是说，不认得我么？怎么你又记起自己与我认识了十六年？” “母妃和福王妃跟我说过呀，还说我自小就喜欢你，就你这副模样，比桑陌哥哥差远了，我小时候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幸好我失忆了。”桑柔道。 “你……”云华目光黯了黯，“我确实不如齐王好，可惜，齐王再好，他也不是你的，他心里喜欢的，只会是青青嫂子，不会再有别人，桑柔，你醒醒吧。”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算老几啊？齐云华，不要以为我病的那些日子你照顾过我，便可以在我面前放肆。”桑柔大怒道。 “我懒得跟你记较。”云华公子气急，转身怒气冲冲离去。 这两个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景况？还真和云华说的一样，这个桑柔的性子与以前大相径庭，真象是换了一个灵魂似的，她这不讲理和胡搅蛮缠的劲，还真和墨雨涵有得一拼，只是听说那墨家败了之后，墨雨涵不是要远嫁大燕么？也不知现 在可还在京城。 “我的东西呢？这里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院里的人呢？都死了么？”桑柔也不再理顾青青，径直往正屋走去，结果看到所有的摆设都变了样，而她的东西全都不见了，不由大怒。 几个婆子仆役胆战心惊地走进来。 “王……王妃，您的东西……被王爷全都集中在西厢房了……”有个婆子哆哆索嗦嗦地说道。 “都给本妃搬回来，把这些东西全都扔出去，谁知道是哪个乡下野旮旯弄出来的，没得损了王府的威严。”桑柔大声道。 “我看谁敢动！”顾青青冷冷地，淡淡地说道。 还真当自己是正经齐王妃呢，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野路子，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她声音也不大，只是板着脸的时候，自有股子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而王爷有多宠爱这位，大家有目共瞪，究竟谁才是这府里的正经主母，每个仆人心里都有一本经，不能念错，现在只是畏于桑柔有德太 妃撑腰，不敢当面对抗，但是，消极抵抗还是可以的，最好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遭鱼池之殃。“你们还不动？我告诉你们，虽然我没有跟桑陌哥哥圆房，那也是迟早的事，我才是他的正经王妃，下了正式婚书，又上了宗氏玉碟的，她有什么？不过是外头的狐狸精，暂时迷住了王爷罢了，何况，王爷 与我自小长大的情意，是她这种才认得一两年的女人，就能抵得了的么？”桑柔大声道。 可下人们只是将头垂得更底，仍然没有一个人肯动。 桑柔更恼火了，突然就跑去屋外，找来一根木棍子，冲进里屋，对着顾青青的家什一顿知砸！ “乒乒乓乓！”一阵震天的响。 顾青青也不动声色，让她砸，看她有多少力气。 自窗中看去，只见桑苗一棍子砸倒了高大的多宝格，两米宽的柜子轰然倒塌，里面摆放的瓷器摆设顿时碎了一地。更觉得不对劲了，以前的桑苗自小在王府长大，养尊处优，性子绵软柔和，又通情达理，最重要的是，她和她的名字一样，是娇娇柔柔的大家闺秀，就算性子变得泼辣跋扈了，那一身的力气又是从何而来 ？一棍子下去能将诺大的柜子打倒打烂，一般的男子也未必能做得到。 “主子，我看不下去了。”秀珠直直地瞪着屋里的桑柔，她每砸一下，秀珠的眼睛就红一层，两只纤秀的手也握得紧紧的，似乎在极力控制着。 “你别进去，她不是以前桑柔，没得让她打你一下，可吃不消。”顾青青忙道，不就是砸点东西么？那里面也没几件是自己的，全是秦桑陌以前的家什，她爱怎么砸都可以。 “不行，我忍不住了。”秀珠话音未落，就冲进了里屋，桑柔正砸得起劲，棍子突然被人拿住，她用力抽了几下，竟然没能拿回来，怒道：“放开，哪里来的贱婢，敢以下犯上？” 秀珠眼睛赤红，手腕一拧，竟然夺过棍子，一伸手，啪啪啪连甩桑柔三记耳光，然后拎着她的衣领子往窗外一扔。 院子里传来桑陌一声惨叫。 而顾青青和老三老大几个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叉着腰，狠狠对着地上的烂家具又踢又踹，发泄着心中怒火的秀珠。 巨蟒腹中的那颗珠子威力也太大了吧，简直让秀珠变成了女汉子。 “你……表姑娘打了，这个……这可怎么办啊，太妃要是知道了……”竹园里的管事婆子王妈妈紧张道。 “打了就打了，她能砸我的东西，我就能打她。”顾青青道。 老四子崇拜地看着顾青青：“主子，你真是好人。” 他也怕秀珠被德太妃惩罚。毕竟不管桑柔是不是王妃，她也是府里的主子，奴婢打主子，在这个时代是要杀头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3 “顾青青，你竟然敢让下人打本妃？好你个贱人，你当本妃是软柿子好欺负么？”桑柔果然在外头大声骂道。 最讨厌人家骂自己是贱人了！ 顾青青走出屋去，冷声道：“你嘴巴放干净些，敢再骂一声试试？” “本妃就骂你怎么了？你个贱人，狐狸精，抢别人男人，不要脸跟男人私奔的狐狸精，不要脸。”桑柔骂得好生顺口，就象从前常这样骂人似的。 她决对不是桑柔！ 真正的桑柔是决对不会如此粗鄙不堪的。 “秀珠，你还有力气了么？”顾青青唤头，却半响没听到回音。 却见秀珠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连声喃喃：“我……我做了什么？我……我竟然打了人？” “是，你是打了人，打得很好，为我出气了。”顾青青叹了口气，看来巨蟒的内珠对秀珠的影响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主子你……”秀珠眼圈红红地。 “我让你打的，来，别怕，再去帮我搧两耳光，我怕脏了自个的手。” 秀珠惊得目瞪口呆，老四将她一推道：“去吧，我看好你。” 秀珠没了先前的气势，怯怯地向桑柔走去。 桑柔方才被她打，那是猝不及防！ 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刮子：“贱婢！真当本妃是泥做的么？再打我试试？” 这一耳光下去，秀珠的戾气又上升，一撸袖子，架住桑柔的胳膊就来了个倒摔。 桑柔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感觉腰都快断了，趁秀珠不注意，就地一个扫膛腿。 秀珠只有蛮力，并不懂武功招术，顿时被桑柔摔了个仰天倒。 弹跳起来，就是一脚踹去。 桑柔很巧妙地让开，然后几让漂亮的进攻，逼得秀珠连连后退，她的招式看起来有条不紊，很有章法，如果没有认真练过几年，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基础的。 顾桑苗看了老四一眼，老四见机地飞身蹿出竹院。 秀珠与桑柔一个有蛮劲，一个有招术，一时打得难分难解，谁也别想占便宜。 果然不多时，德太妃终于现身：“你们这是做什么？” 秀珠内力浑厚，听力也极好，在德太妃刚到之时，桑柔正对着她的脸攻来一拳，她也不避，顺势倒在地上。 “表姑娘，求求你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桑柔惊愕地看着秀珠：“你……你这个贱婢！”秀珠一把跑住桑柔的双腿：“求你了，别打我家主子，我家主子这一两年跟着王爷走南闯背，东躲西藏，就是想早点给王爷生下一男半女，好为齐王府添枝散叶，为齐王府留后，她真的吃了好多好多常人难 以想象的苦，求你了，放过我家主子吧。” 顾青青从来不知，秀珠还有如此精明而又机智的一面。 大多做婆婆可能不喜欢儿媳妇，但不会不喜欢儿媳妇肚里的孩子，虽然顾青青未必已经怀着了，但这个时候，如果秦桑陌能早些有后，对整个齐王府都是莫大的好处。 “桑柔！你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可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怎么跟个下人打混在一起了，瞧瞧你这一身脏的。” 德太妃最是爱洁，桑柔好几次被秀珠摁在地上打，两人衣服全都滚得泥糊糊的，很狼狈。 “姨母——”桑柔好委屈：“这个贱婢竟然敢打我，顾青青这个贱人竟然让她的贱婢打我，你一定要为桑柔主持公道啊。”“这世道，做人可真难，表妹一大早就冲进来，将王爷的卧室砸了个稀烂，好些东西都是王爷收藏许多年的，用心珍藏着，全被你几棍子打砸了，王爷那火暴脾气哦，回来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了，这府里 ，怕是真的不能住了。”顾青青叹了口气，苦着脸委屈道。 “你……都砸了什么呀？你不知道你桑陌哥哥爱收藏吗？好些东西都是他在外头想方设法淘回来的，你真砸了呀？”德太妃果然心急火燎的往里屋去，当看到满目狼藉时，气得直喘粗气。 “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说，你们谁干的？谁动的手？”德太妃对着屋里的下人大吼。 “太妃娘娘！”丫环婆子仆役们顿时跪了一地。 “说，是谁动的手！”德太妃气得手在发抖。 “太妃娘娘，您可莫怪这些下人，这一切，全是桑柔表妹自个干的，她亲自动的手，府里的人都知道王爷的脾气，谁敢动这个手啊，也只有表妹自个儿了。”顾青青不冷不热道。 “你动的手？你砸烂的柜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木做的吗？金丝楠木，一根木头值多少银子吗？”德太妃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我……”桑柔当时是激愤，现在才知道后怕了。结结巴巴的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还有这个，大美艳人瓷瓶子，这是先皇在世时，赏给桑陌的，你竟然也砸了？” 德太妃一边在屋里查看，一边肉痛又伤心：“这可如何是好哦，你们是要把这个家给掀了吗？” “姨母，是顾青青这个贱人她故意激怒我的，您不知道，她根本瞧不起我，还说我才是那个没名没份之人，她要赶我出去，我才气不过的。”桑柔大声道。 “她骂你，她气你，你不会找她出气啊，找这满屋子的家什出什么气呀，知不知道，你这一砸，就是好几万两银子啊，我找谁赔去哦。”德太妃痛心疾首道。 “打我家主子？怕是王爷回来了，更生气，在王爷心里，满屋子的珍宝都比不上我家主子一根头发，太妃娘娘，您下回说话，也该注意着些，哪有唆使别人打自家儿媳妇的？”老四一本正经道。 “你是何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德太妃又气又火，偏生又知道，老四的话一点也没错，秦桑陌为了顾青青，连爵位前程　都不要，把整个王府，连同自个这个老娘一起扔下，跟她私奔……“这里没有么？那我到院子里说话好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4 老四很顺从地从屋里走出去，到了院子里，大声问：“那我在这里有份说话么？” 德太妃气得直捂胸口：“不行，本妃得去趟宫里，找太皇太后去。” “姨母，姨母，你就真的任由这个狐狸精这样欺负桑柔么？”桑柔急了，这么大个烂摊子，德太妃不能不管啊，不然秦桑陌回来，会怎么样？ 会不会永远都不理自己？“但凡狐狸精都深得男人的心，迷住了男人的神魂，桑柔啊，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一辈子也做不成狐狸精了，没这个能耐啊，这般泼辣粗俗，莫说陌儿，便是个普通男子看见你也怕啊，只会躲得远远儿的 。”德太妃语重心长道。 看来，德太妃也知道这个桑柔与当初的很是不同，只是以德太妃的城府，不会轻易表露。 “好，既然姨母不管，那桑柔就去找太后，找皇上讲理去。” 桑柔哭着冲出了竹院。 顾青青才觉耳根清净了些，德太妃冷冷道：“你呢？还不走？真的要赖在这里么？” 顾青青冷笑：“这里是王爷的家，我是王爷的妻，不呆在这里，呆在哪里？” “顾青青，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本妃瞧你捉弄起桑柔来还真有一套，怎么事情到你自个头上就这么不清白呢？”德太妃怒道。 “我怎么不清白了？还请太妃娘娘赐教。”顾青青正色道。 昨儿个刚回时，她还和秦桑陌一道叫自己一声母妃，今儿就变了，口口声声都是太妃娘娘！ 看来，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啊，知道自个不喜欢她。“顾青青，本妃昨儿的话说得很明白了，你现在没名没份，府在王府里真的不合适，赶紧的回顾家去，等桑陌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置妥当，正风风光光补办个婚礼不好么？你这样子住在王府，不明不白的，知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议论你，议论王府，甚至你将来的孩子，在世间也会抬不起头来，会低人一等，你明白吗？”德太妃道。 “人是我自个挑的，也是我自个儿要嫁的，干嘛要别人同意？既然有那么多人不肯承认我和王爷的婚姻，那我自个去找皇上和太后好了。”顾青青冷静地说道。 “你还敢进宫去？可知道桑陌一大早就出去是为了什么？”德太妃急了，大声喝斥道。“昨儿个送你的那些山珍您都瞧不上眼，这个是美容养颜的面膜，秋天到了，气候干燥，脸上很容易起细纹。您每天睡觉前贴一张在脸上，保住第二天起来，肤色水润透亮气色好。”顾青青却拿出两盒自制 的面膜来递给德太妃。 德太妃没能跟上她的脑回路，瞪大眼睛看着她。顾青青哂然一笑：“虽然您一直凶巴巴的，又总拿话刺激我，但是善意是恶意，我也还是听得出来的，这真的是我孝敬您的，就算不做您的儿媳妇，您也是长辈，我出门这久，回来带点礼物给长辈也是应该 的，收下吧。” 这话德太妃爱听，心里找对她说的面膜青睐了，只是有点拉不下面子。所以还是冷冷的，一脸嫌弃和勉为其难的让跟前的素妈妈接过：“收着吧，没得陌儿回来，又说我没给她脸面。” 临走时，德太妃还是忍不住道：“最好的法子，就是你先回娘家，如此可以免去很多闲言碎语。” 但顾青青还是没回顾家，而是直接去了皇宫。 宫门外，她穿着简单却又不失庄重的衣服，梳着妇人的发髻，侍卫拦住：“……没有召令，不得进宫。” 顾青青拿出一个玉如意：“有这个算不算召令？” 那是当初秦昱涵送给她护身的，那时的秦昱涵，就是个邻家小弟弟，乖巧又温顺，很惹顾青青心疼，没想到后来却…… 人家是帝王，年纪再小也是皇帝，是皇帝哪有不用点手段保皇位的？ 到现在，顾青青也没怪过他。 只是，后来的逼婚，封贵妃，确实伤了她的心。 “这是……皇上御赐！”侍卫怔了怔，忙跪下行礼：“夫人请！” 顾青青没有带秀珠来，秀珠身上挨了桑柔不少掌头，伤得也不轻。不过一年多不见，皇宫里已经大为改观，疫灾时被雪宝用火烧死的几颗大树早被挖走了，已经重新栽上了小树苗，虽然在众多参天大树中，几颗小树苗看起来即幼小又不搭，但却给人一种新的生命力，欣 欣向荣之感。 而当初被墨致远杀死的那些尸体，自然早就清理了，血流成河的宫墙和地面上，也被洗得干干净净，围着墙角边，还栽了一圈儿小小的兰花，看起来素雅又安宁。 看来，小皇帝这一年政绩不错，有长劲。 宫里比过去繁华热闹多了，宫女太监们来来回回匆匆忙，有认得顾青青的，讶异半晌，立在那处不知该如何行礼，只好垂首站在一旁，算是向她致敬。 顾青青一路畅通无阻就去了乾清宫外。 赵公公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半晌才呐呐道：“真的是……真的是青青姑娘？” 估计姑娘两个字，赵公公也是权衡半响才喊出来的，毕竟皇上对她的封诰并没有解除。而她现在又是一身妇人打扮，坊间都说她与齐王私奔了，叫贵妃不合适，叫齐王妃更不合适，所以只能叫姑娘了。 “公公别来无恙？”顾青青施了一礼道。 赵公公吓得立即跪了下去：“姑娘，姑娘快莫要折刹老奴了，当不得的，当不得的。” “皇上呢？”在顾青青眼里，没那么高低尊卑之分，赵公公服侍过几代皇帝，年岁又大了，算是长辈，给他行礼也不为过。 “皇上……”赵公公欲言又止地回头看向宫门。 “皇上不方便么？”顾青青问道。 “也不是，是皇后娘娘在里面，也是，皇后娘娘是姑娘的堂妹，若是知道姑娘来了，肯定会很高兴，这几日一直在念叨呐。”赵公公道。“奴才这就给姑娘禀报，姑娘稍等。”赵公公说着，一溜小跑进了宫门。 第四百四十四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5 顾青青站在台阶前，看着乾清宫前的一切，当初墨致远就是在这里被杀死的，如今墨家没落，定襄侯却象个流寇一样到处流窜，也不知现在又躲在哪里兴风作浪去了。 那日，顾青青一心想求秦昱涵，他在她眼里，又弱小又懂事又可怜。 可后来呢？ 赵公公很快小步快跑出来，笑容可鞠地说道：“皇上请姑娘进去呐，皇后娘娘听说姑娘回了，喜得眼泪都出来了。” 顾青青心头一暖，同样是堂姐妹，殷静茹比殷静娴不知要好多少倍，到底还是家庭教育不一样，孩子的个性也就不一样，殷静娴被从殷氏身边夺走后，便被国师以殷家继承人的方式培养…… 后腰突然一阵刺痛，回手摸去，粘湿一片，回头便看见赵公公狰狞而又得意的笑脸：“贱人，今天看还有谁来救你。” “赵公公你……”顾青青大骇，体内气息迅速封住伤处，不让血液外流。 赵公公猛地抽出小刀，又是一刀捅来。 顾青青捉住他的手腕用力一甩，赵公公瘦弱而又略显佝偻的身子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也不爬起来，对着顾青青的脚就一顿乱刺，没有半点章法，纯粹为伤害而伤害。顾青青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正诧异赵公公为何会恨自己恨到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地步，耳后又听到一阵风声，有宫女端着茶盘直接朝她头顶砸来，那茶盘是木制的，就算砸中，也不会致命，但那宫女似乎 也和赵公公一样，看她的目光充满仇恨与厌恶，也是为了伤害她而伤害。 顾青青大惊，还没回过神来，方才在路上遇见的太监，宫女，不管身强力壮的还是，纤弱羸弱的，一个人手里或拿着扫把，或拿着棍子，或是拿着鸡毛弹子，都象疯了一样向她扑来。 秦昱涵，这就是你欢迎我的方式？ 就因为我逃婚，不肯进宫给你当皇贵妃，你便如此待我？ 要杀要剐，明抢执杖的来就是，让侍卫来，一个顶这些宫人们五六个，为何要让这些在她眼里明明是弱势群体的宫人来攻击自己？ 死也不要自己死得有尊严一点吗？ 四张机几兄弟第一个在身边，秦桑陌说是早就进了宫，却不知在何处，师兄他…… 想到欧阳俊凡，顾青青的心头一凛，不行，难道就这样窝窝囊囊地死在这些宫人手里吗？“贱人，纳命来。”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宫女，身量还没长齐，举着扫把扑过来，顾青青顺势夺过扫把，对着她一横扫一棍，小宫女跌倒在地，她也同赵公公一样，并不起来，而是在地上爬着去抓她的脚腕 。 不对，她的眼神好像有问题，中城门外给四张机兄弟下毒的老人好像，那个老人后来发现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个木制的玩偶，也可以说是傀儡！ 顾青青一面用扫把拼命抵抗着宫人们的进攻，一面观察，发现这些人都象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神魂，根本没有自主意识。 操纵傀儡的人难道就在宫里？“表姐，表姐，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有声音自遥远的地方传来，很细弱，但却清晰，顾青青晃晃头，背后又挨了一棍子，然后，听到一串细弱的铃当响，攻击她的宫女和太监象是被一道闪电收了似的 ，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青青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心头一松，身子便向后倒去。 有人及时扶住她，眼睛逐渐清晰显现的是，秦昱涵焦急又关切的眼。 “堂姐，你这是怎么了？”而一旁戴着后冠的殷静茹则眼泪都出来了。 “你们看见没？刚才有好多人攻击我。”顾青青虚弱地说道。 “好多人攻击你？在这里？在乾清宫外？”殷静茹愕然问道。 “是啊，赵公公呢？”顾青青四处寻找着。“在，老奴在，青青姑娘，老奴进去了一会儿，当时皇上和皇后在说话，老奴不好打扰，就先候着，还是皇后娘娘瞧见奴才，询问之下，老奴才禀报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一道迎出来，就见您在这……”后面的 话赵公公似乎要给她留情面，没好意思说出来。 “可刚才，分明是你在我腰上刺了一刀……”顾青青说着便向腰间摸去，隐隐还有痛感，但她的自愈力极强，这一会儿的功夫，伤口已然愈合，只有粘湿的血渍还在。 “表姐，你是不是昨儿晚上没休息好？快，进屋坐吧，来人，沏杯参茶来。”秦昱涵道。 明显不相信她的话，感觉她是自己神经错乱，一个人在发疯。 顾青青摇头：“没有，我神志清醒得很，也没神经错乱，真的是有好多人在攻击我。” 说着，她推开秦昱涵，细细查看地面，城门口下毒的老人被秦桑陌一剑刺中后，留下一个木偶，刚才这么多宫女突然消失了，总也要留下点什么东西吧。 可是，除了一些枯枝枯叶，乾清宫门前干净得很，什么可能成为玩偶的东西也没有。 “皇上，要不要宣太医来。”殷静茹担心道。 秦昱涵皱眉：“表姐自己就是最好的医者。” “皇上，医者不自医呀。”殷静茹道。 “也是，哪就请太医来吧。”秦昱涵说着，又扶住顾青青：“表姐，一会太医就来了，你受了攻击，肯定身上还有伤处，让太医瞧瞧也是好的。” 他轻言细语，好生哄着，像对待孩子一样。顾青青怔了怔，也是，如果在他们出来前，那些玩偶都消失了，没有亲眼所见，自然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何况这里是禁宫，更是皇帝办公和就寑之处，如果自己在这里被人袭击，皇宫的安何也太差劲了， 秦昱涵的颜面又何存？当初他逼着自己进宫当贵妃，确实做得有点过，但自己抗旨不遵，还私逃了，按说也是大罪，如今他见了自己只有欢喜，并没有愤怒，指责，更没有要治罪，可见这孩子对自己还是好的，至少心肠没想像的坏。 第四百四十五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6 顾青青依言，进了宫，秦昱涵让她在软椅上坐下道：“表姐先歇歇。” 顾青青缓了缓，这才发现，秦昱涵好象又长高了，一年不见，他脸上的稚气已然不在，眉宇间已有淡淡身为上位者的威严和不可侵犯。 可跟她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个温和可亲。 “皇上，臣妇今日进宫来，就求您一件事的。”顾青青不想绕弯子，她来的目的，皇帝其实心知肚明，他若真心待她好，就该放过她，让她与秦桑陌好生过日子。 “什么求不求的，表姐去北燕，一走就是一年多，为了大锦与北燕两国交好，立下不少功劳，朕还没有封赏表姐呢。”秦昱涵道。 去北燕？为两国交好立功？ 这谈话的打开方式好象不对啊，她何时去北燕了，何时又为两国邦交立功了？ 顾青青愕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堂姐，若不是你嫁到北燕，去年那场旱灾，可能就能安然渡过了。”殷静茹道。 “去年大锦遭了旱灾？”顾青青真的怀疑，自己与他们两个是不是同在一个星球上，怎么说出来的话，听不懂呢？ 据她所知，去年大锦各地并没有出现大的旱情，也没受灾啊，而且，不过是湖广还是江南，都是大丰收，很好的弥补了前年疫灾对大锦的影响。 “是啊，还就是顾家的老家金陵之地呢，那旱情，可严重了。”殷静茹道。 金陵不就是江南么？那里河流多，雨水充沛，出现旱情的几率并不大，但也难保有大旱之年…… 可是，她怎么没听说过？ 或许是这个时代的信息太过闭塞，自己又身处边塞，不知道也是有的。 “皇上辛苦了，大灾之间，百姓遭殃，前年的疫灾，又还没有恢复元气，难为皇上又要为百姓操心了。”顾青青道。“皇上真的很能干，他下令宫里缩减开支，五品以上的大臣每家每户捐银多少两，按官品不同，都有定数，皇上自己是一个多月连肉都没有吃过，官员虽然也有不愿意捐的，可见皇上以身作则，艰苦度日， 他们也被感动，不敢再多说什么，一个个还算积极主动，总算渡过了大难。”殷静茹道。 “皇上大婚，臣妇未能当面庆贺，实在遗憾，臣妇在此，恭祝皇上与皇后娘娘百年好合，白头偕老。”顾青青感慨地起身行礼。 可她才福下去，就被托住：“表姐，你以前在朕跟前，没这么客套的。” 他眼里竟然有一丝的不悦，顾青青哂然一笑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君臣有别，皇上是万乘之躯，万万不可再称臣妇为表姐了。” 秦昱涵道：“怎么称呼是朕的事，除非你不再是朕的表姐，朕便改口。” 顾青青笑道：“臣妇今天进宫来，不正是要求皇上开恩的么？” “表姐要求皇上什么？赏赐吗？”殷静茹还是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道。 “嗯，也算是赏赐吧，求皇上收回封诰臣妇为贵妃的成命，臣妇现在已为人妇，圣旨未收回，臣妇不知如何自处不说，也会有损皇上的颜面。”顾青青道。 “你还记得我封你为诰命的圣旨吗？”秦昱涵脸色一脸道。 “皇上，臣妇一直当皇上是亲人，是兄弟，对皇上实在没有男女情，皇上如今也有了如此贤良的皇后娘娘为伴，臣妇实在当不得那贵妃之位。”他果然还是生气的。“亲人？兄弟？”秦昱涵冷哼一声，眼中充满嘲讽之意：“朕才肃清墨家反贼，还没剿清裕亲王余孽，正是百废待兴，需要至亲之人相助之时，表姐呢？弃朕而去，连六皇叔也扔下一个烂摊子让朕来收拾，你 知道朕这一年过得有多难吗？” “皇上，表姐是去了大燕，也是为了朝庭好，为您好啊。”殷静茹忙劝慰着，不停地对顾青青打眼色。 可这种事不能打马虎眼，如今现在承认了自己远嫁大燕，那与秦桑陌的婚姻算什么？ 她与秦桑陌两情相悦，相亲相爱，要正大光明在一起，就那么难吗？ “你不再替她掩饰了，那都是对外人的说辞，只是为了让朕的颜面好看一点，只是为了给她留一点余地，留一线生机，好让她肯回来，才有的说辞。”秦昱涵恼火地大声吼道。 “皇上——”顾青青怔怔地站起来，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秦昱涵脸一白，大步上前托住她的背：“朕不过才说你两句，你就……” “皇上，表姐她真的很不舒服。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皇上，太医来了，来了。”赵公公也着急了，忙将太医引了进来。 太医探过顾青青的脉道：“王妃她是……” “什么王妃？她是谁的王妃？”秦昱涵一声大吼。 太医吓得立即跪伏在地。 “快说，表姐是什么病？” “也不是病，只是……好像是滑脉，但脉相不明，臣也不敢断定，还得等日子稍长一些才可。”太医颤抖着说道。 “你说什么？”秦昱涵震惊地咬牙切齿道。 “皇……皇上，臣医术不精，医术不精！”太医吓得浑身都在抖，小皇帝这一年多来，杀伐果决，行事雷厉风行，积威之下，臣子们都很是畏惧。 “滚，给朕滚！”秦昱涵一脚踹去。 太医连滚带爬走了。 殷静茹也吓得面色苍白，扶住皇帝道：“皇上，莫要生气，莫要生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您是皇上，您是天下的主，您想要什么，就是什么。” 秦昱涵苦笑：“真的是天下的主么？真的是想要什么就是什么么？为什么朕对她那么好，她却要辜负朕？”殷静茹苦笑道：“皇上，强扭的瓜不甜，您与表姐生不逢时啊.她比您大了好几岁，在她眼里，您就是小孩子，她对您产生不了男女之情也是正常的事，何况齐王也是人中龙凤，京中多少青春少女都爱慕着王爷啊，表姐也是普通的女子啊，哪经得住齐王那样的俊杰追求，肯定会喜欢他啊。” 第四百四十六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 “生不逢时？君生我未生？不过几岁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既然如此守规矩，当初为何要……”秦昱涵顿住，脑海中全是两人初见时的情景，那天，他和墨清涵一道驱蛇戏弄她，结果被她捉住打屁股，后 来，他病发，她不顾殷静娴的算计，为他医治，差点被殷静娴吸干所有的灵力，成为傻子。 再后来，墨致远利用疫灾强攻皇宫，想要谋权篡位，她冒死冲进乾清宫前，几次三番想要求他，他被墨致远用剑架在脖子上，她在人群里，两眼濡湿，眼里的担心与关切他看得清清楚。 不喜欢，又何必为他做到如斯地步？ 不喜欢，就不要撩人啊，他也是青春少艾，是她让他体会初恋的感觉，甜蜜又欢喜，可她却喜欢他最敬重的皇上，他们两情相悦，那他怎么办？母妃不许他立她为后，说她家世太差，出身不明，上不得台面，镇不住后宫，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封她为贵妃，皇后也是选的她最疼爱的堂妹，姐妹二人同在后宫，不会产生争执，他待她会超过皇后 ，她应该知道的。 原本，想以帝王之威强迫，谁知道，她和皇叔一样都倔强得很，竟然扔下京城所有的一切，一走了之。 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他以为，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的，可她却怀上了皇叔的孩子，怀了别人的孩子！ “皇上，堂姐她……好象很不舒服，要不要让太医开点药……”殷静茹小心翼翼道。 “开药？当然要开！”秦昱涵坐到顾青青身边，手贴在她额头上：“好凉，她自己不就是神医么？她不是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么？怎么身体还这么差？” “我听爹说，我们家族，怀了孩子以后，灵力会慢慢消退，直至成为普通人。”殷静茹弱弱地说道。 秦昱涵怔住：“听母后也这样说过，可朕一直没弄明白，那她的灵力呢？去哪了？” “可能会转到孩子身上吧，所以，我们殷家代代都会有异能人出现。”殷静茹道。“不对，她的灵力并非来自殷家，母后说，殷家的异能，早在她那一代就差不多消失怠尽了，殷家前几十年用异能做过一些伤害天道之事，的以受到上天惩罚，但殷家为了保住在朝中的地位，一直没有对外 公开此事，所以……”秦昱涵道。 有些事情，殷静茹也知道一些，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往下说。“其实也有殷家的原因吧，臣妾听父亲说，当年殷家为了能够存续异能传统，找到了当时还很落魄的幽禅大师，后来……幽禅之所以喜欢姑母，就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共性，只是姑母的异能是隐性的，一直没有被挖掘，后来有了静娴和青青两个姐姐后，同样的，她的异能也消失了，两个姐姐却得到了强大的灵力，比殷家以往各代先辈都要强大，而且，以往殷家每代只出一个，而姑母却一次生了两个同时都有 灵力的孩子，只是那时，静娴姐姐的灵力更向幽禅，霸道而且强烈，青青表姐却没有一点有灵力的表像，所以才被姑母看成废人……父亲后来分析，可能青青姐姐更象姑母，她的异能也是隐性的吧。” 秦昱涵听后若有所思，半晌才道：“让人熬点燕窝粥来吧，她大概是累了。” 殷静茹怔了怔，仔细再看顾青青时，果然见她表情变得宁静，呼吸也很均匀，竟然是睡着了。 “皇上，您说表姐方才在宫门处，真的是遇见了异像么？她不象是在撒谎。”殷静茹让宫人去备粥，自己一边替顾青青盖被，一边问道。 “可能都是怀了孩子的缘故吧，身体虚，出现幻觉也是有的。”秦昱涵道。 “嗯，皇上英明，应该是的。”殷静茹松了一口气，灿然笑道。 她本就与顾青青长得有几分像，加之又天真烂漫，脾气好又贤明通达，秦昱涵还是很喜欢和她在一起的，笑起来也很美，有种阳光温暖的感觉。 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发：“你也累了，回宫歇歇吧，朕想在这里多看看她。” 殷静茹点点头，眼里却露出依恋之色：“皇上也要注意身子，莫要操劳，臣妾先告退。” 从乾清宫出来，殷静茹正要回坤宁宫，正巧遇见气呼呼从慈宁宫出来的桑柔。 “桑柔，你怎么了？”殷静茹叫住她道。 “见过皇后娘娘。”桑柔给殷静茹行了个礼，眼泪巴巴道：“皇后娘娘您看看，您看看，看看臣妇的脸？” 有半边脸是肿的，左眼还有淤青，衣裳也有些凌乱，这不象自己记忆中那个文弱温顺的桑柔。 “哎呀，这怎么弄的？谁这么大胆子，敢打太妃娘娘的心肝啊。”殷静茹道。“还不就是顾青青那个贱人，她一回来就要赶我走，也不想想当初没有我，桑陌哥哥现在连爵位都没了，被贬为庶人，我牺牲自己的名节，保住了齐王府，她一回来就抢我的位置，说我痴心妄想，说王妃只 能是她的，我争论了几句，她就找人打我。”桑柔哭道。 “哎呀，表姐不是暴脾气的人啊……”殷静茹小声道。 “我从来也不是暴脾气呀，皇后娘娘难道不知么？我一直最温顺乖巧的，不然，太妃娘娘也不会最疼我呀。” 殷静茹连连点头，眼里却露出不屑之色，以前的桑柔确实温柔乖巧又懂事，可现在的……却真的很不同。 比如说，口口声声称自己为皇后娘娘，却傲慢的在她跟前称我呀我的，骨子里就不尊重自己这个皇后。“桑柔，我劝你，别总和表姐哎呕气，要知道，齐王叔对表姐那是一心一意，为了她可以放弃王位和前程，你越是跟表姐不对付，王叔就会越反感你，就算你有千般好，他也会看不见。何况，现在表姐还怀 了王爷的孩子，您就更不要跟表姐置气了。”殷静茹好声好气地劝道。。 第四百四十七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8 “你说什么？怀了孩子？不可能，她不可能怀得上孩子的，我爹说……” “你爹？”虽然桑柔很快顿住，但殷静茹还是听见了：“桑柔不是自小就父母双亡，被德太妃收养的么？何来的爹？” “皇后娘娘听错了，臣妇刚才是说，我听说，她有不足之症，不可能怀孕。”桑柔说完，慌乱地行了一礼，便告退。 “可刚才太医把过脉，表姐确实是怀孕了。”殷静茹对着桑柔的背影说道。 桑柔顿了顿脚步，还是没有停留，急匆匆走了。 殷静茹叹了口气，懒懒地扶着宫女的手，回了坤宁宫。 而桑柔则返回了慈宁宫：“太后，太后，那个贱人怀孕了，怀孕了呀，难道臣妇真的要把妃位还给她吗？” 殷太后正在与宫嬷嬷下棋，闻言怔了怔道：“你听谁说的？” “臣妇方才遇见皇后娘娘，她亲口说的。” 殷太后将旗盘一掀，墨白的棋子顿时撒了一地，宫女吓得赶紧过来收拾。 “可耻，殷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后代！”太后脸色铁青道：“真和她娘一个样，最会勾引男人，与人私奔还怀有孩子了，怪不得会回京城来。” “来人，请齐王来。”太后冷笑一声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齐王在仁寿宫……”宫人小心翼翼道。 “哼，母后真是百足之虫，虽死未僵，齐王可不是晋王，不是亲生的，以为他会为她出力么？自身都难保。”太后道：“去请，就说顾青青晕倒在哀家这里。” 宫人闻言去了，不多时，秦桑陌果然急急地赶来，见了太后，礼都未行，直接问道：“我娘子呢？” “秦桑陌，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见了哀家为何不行礼？” “太后若是诳本王，本王现在就走。”秦桑陌根本没耐心回答她的质问，转身就走。 “你站住，顾青青怀孕了。”殷太后气得脸色发白，却强忍着，冲着秦桑陌的背影大声道。 “你说什么？”秦桑陌果然顿住，愣愣地回头。 “你家娘子怀孕了，不过，已经被哀家派人控制住。”太后道。 “你想做什么？”秦桑陌微眯着眼睛道。“交出兵符！秦桑陌，不要以为哀家不清楚，你虽然人离开了京城，北境的二十万大军和京郊的西山大营，都还在你的手里，交出兵符来，哀家就放过顾青青，否则，如今正有一碗燕窝粥在熬着，只等顾青 青一醒，就会让她服下，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太后阴冷地笑道。 “你伤我妻儿一根毫毛试试？”秦桑陌的眼中露出危险而又极具侵略的光芒，浑身散发的冷气让身边的宫女战战兢兢发抖，以前便听说齐王殿下在边关一怒，敌军便伏尸遍地…… “秦桑陌，你敢威协哀家？”太后色厉内荏，大声吼着，声音听着大，却透着心虚与明显的底气不足。去年江南大旱，大燕为何没有趁机进攻，别人不清楚，太后还是明白的，秦桑陌带着顾青青私奔，哪儿也不去，偏偏就呆在边关，为的是什么？他手下的暗卫可从来没有断过联系，稍有风吹草动，他便可 以拿着兵符调调兵遣将，披挂上阵，所以，他拐走了皇上已经册封的贵妃，还敢堂儿皇之地回京，更敢在自己这个当朝太后面前大小声，秦桑陌的底气，比自己更足。 太后最忌恨的就是这个。 “皇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蠢母亲？如果没有你，他的皇位应该坐得更稳才是。”秦桑陌轻蔑地说道。“你……”太后气得心口发痛，如果不是她多年的经营，皇上的皇位早被晋王抢走了，秦桑陌算什么东西？一个下贱奴婢生的种，不过是德太妃抱来的养子，宫里女人生子的多了去了，那些身份低微生的，有 几个能当上亲王，并且手掌军中大权？ 可这样的话，太后再气再恨，也不敢当着秦桑陌的面骂出口，他方才的话意思已经很明显，如果自己敢动顾青青，他便会毁了自己这个太后，然后更好的辅佐皇帝。 皇帝对自己的感情很复杂，如果在皇位和自己这个母后之间作选择，太后没有把握，他一定会选自己。但是，那有如何，秦家的男人都重情，尤其是对女人，一旦爱上，便终身难改，比如说先皇……秦昱涵的父亲，自从爱上了顾青青的娘，便对谁都提不起兴趣，既便自己这个长相与她极为相似的女人，那个 贱人已经怀上了别个男人的孩子了，他还是念念不忘。 比如说眼前这个男人，多年不肯成亲，不近女色，却喜欢上了那个贱女人生的丑八怪，甚至为了他抛家舍业…… 所以，只要顾青青在手，太后就有恃无恐！ “秦桑陌，废话说罗嗦，再过一刻钟，粥就熬好了，是要兵符，还是要你的妻儿，自己选。”太后道。 秦桑陌把在剑上，太后一脸惊惧，宫女吓得大气不敢出，太监更是哆嗦着往太后前面站，作出一副想要保护太后的样子。 秦桑陌却冷冷一笑：“是不是本王只要抽出这柄剑来，隐藏在四处的弓箭手就会万箭齐发？然后羽林军就会冲进来，说本王谋弑太后？” 太后脸色一白，在顾青青进宫之时，这个局就布下了，除了用这个法子，很难找到由头对付秦桑陌，却被他看破了。 “本王只数十声，若不消失，莫怪本王不念当初的同僚之情。”秦桑陌朗声道。四处埋府之人，原本属于禁军，是墨致远管辖，墨致远死后，福王管了几天，但福王到底年岁大了，又特别信任人秦桑陌，便将禁军又交到秦桑陌手上，秦桑陌带着顾青青远离京城后，才又归属福王，不 过，这些人，者是太后的亲信，太后私自调动的，与福王无关。屋顶上渐渐有些悉悉索索的动静，太后恨得牙齿发痒，怪不得坊间都说，秦桑陌在军中威信极高。 第四百四十八章：鸡飞狗跳的加京生活9 凡在他手下呆过的将领，都敬他畏他，也服他，这些人收了自己不少好处，竟然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要反水！ “你们敢？” 但隐藏着的人，还是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走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一点痕迹。太后的脸顿时垮得下来，自己的算计全被秦桑陌看穿，心中又恨又无奈，没有羽林军的护卫，太后的底气明显更不足，但她还强自撑着，冷笑道：“你不是与人私奔了么？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啊，为什么还要 回来？秦桑陌，你比晋王更有野心，枉望上敬你爱你，你这样对待哀家，对得起皇上对你的敬重么？” 秦桑陌懒得跟她罗嗦：“我娘子呢？交出我娘子。” 太后冷笑：“怎么？你也真敢以下犯上不成？哀家好歹也是你的皇嫂，是当朝太后，你若敢对哀家如何，你齐王府必遭灭顶之灾。” “灭顶之灾？”秦桑陌冷冷一笑，突然纵身跃起，长剑猛然出鞘，直冲屋顶，只见一片电光火花四射，铿锵声后，紧接着一声惨叫，一个人影自梁上掉下，鲜血也随着他一道如雨一般洒在慈宁宫地面上。 太后脸色瞬间惨白，尖叫一声连连后退，顿坐在椅子上。 而地上那人，只在几招之间被秦桑陌砍去了双肩，浑身被扎了好些个剑洞，血淋淋的，却还未死，痛得在地上扭动，正是太后在这一年中培植的亲信，亲自扶持起来的禁军校尉副统领。 “秦桑陌！”太后大怒，怒吼道。 秦桑陌提着剑抬手一举：“屋顶的，莫要仗着轻功高，就以为本王会听不出来你的位置，本王再出手，就不是砍手臂，直接砍掉脑袋。” 不错，太后确实早就料到秦桑陌在军中的地位与威信，所以，埋伏着两拨人，一拨是普通禁军，而另一拨，则全是她的亲信，且武功也更为高强。 “齐王殿下未免也太猖狂了，如此待太后不敬，犹如欺君，乃大罪，我等虽然学艺不精，也要替天除害，为朝庭铲除反贼。”屋顶上，有人沉声说完，齐刷刷几十条人影跳入殿中。 太后眼中露出得意又阴狠之色，一挥手：“还罗嗦什么，还不擒拿此逆贼！” 三十个人，十人一组齐齐向秦桑陌攻去。 秦桑陌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冷笑，从容而又悠然地拿出帕子，擦拭着剑上的鲜血：“本王的宝剑很久没有饮血了，看来，今天得让它喝个够饱才是。”话音未落，身随音动，一个旋身，杀入战团，顿时只听见金属激烈的撞击，太后跟前的宫女看向气血翻涌，脸色发白，一个个瑟瑟地躲到角落，生怕遭受鱼池之殃，太后则镇静地坐着，她就不信，三十个 大锦国顶尖的高手，还对付不了一个秦桑陌。一开始，秦桑陌被十人围攻，看着却实有些气力不支，左支右绌的样子象是随时可能被击中，那十人见此越战越通，下手更为狠厉，毫不留情，招招致命，根本不是擒拿活捉，而是要将秦桑陌杀死才干心 的阵式。 太后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虽然也持得胆战心惊，心中却有九成的胜算。 “秦桑陌，交出兵符，哀家放你一条生路，只是，顾青青是绝对不能留的，你还是可以当你的闲散亲王。” 秦桑陌虽然以一敌十，很是吃力，却还有闲心回太后的话：“兵符是皇兄在世时交给本王的，你没有资格拿去。” “天下是皇上的，既便是先皇有令，你现在也该听从当今圣上旨意，不得违抗。”太后怒道。 “就不交。”正好有人一剑刺向秦桑陌的面门，他似乎很恼火，一改方才独立难支的颓相，没执剑的左手突然徒手捏住那人的剑，两指一拧，钢铸的宝剑竟然生生被他夹断，他随手一甩，后中的剑尖便又快又狠又准地 刺入那人的咽喉，那人没来得及惨叫，便直挺挺地倒下。十个人，在瞬息之间便死了一个，有些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是如何死的，秦桑陌的剑已然划破他的肚子，受伤之人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流血的肚子，更没明白，明明就落了下风的秦桑陌，怎么可能在两招之 间，就将他们全都刺伤，每个人都同时捂着肚子蹲下。因为再站着，可能肠子就要从腹落掉出来了。 “啊——”胆小的宫女终于受不住，疯了一向向后殿逃去。 加上断了手臂的那个，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秦桑陌已然杀伤了十一个高手。 余下的二十个都目瞪口呆，眼露犹疑而胆怯之色。 “可还有要来陪本王练练的？”秦桑陌又拿出一块帕子，细细的擦拭着带剑的血，他爱洁，每杀一次人，都会很仔细地把剑身擦干净，再接着杀下一个。 不过，刚才只用了两招，便同时伤了十个。 太后早就听说秦桑陌本事，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凶悍， 他真的敢杀人，是真的敢在慈宁宫，当着自己的面杀人。 而剩下的二十个已经被秦桑陌方才奇妙而又霸道的两招震得胆战心惊，生出怯惧之意，只是因为碍于太后的脸面，没敢扭头逃走。 “还玩不玩了？”秦桑陌冷笑着问。 二十个人仍然将他团团围住，却没有一个肯上前。 突然，砰地一声闷响，带着一股子黑烟，太后手中竟然持着一把铁管式的武器。 秦桑陌猝不及防，被那铁管里射出的东西击中，捂着胸，愕然地看着她：“这是什么？” “听将作营的人说是枪，很不错吧，晋王秦子悠将将作营经营的不错，皇上让人给哀家送来一把当护身用，没想到，就派上用场了。”太后得意的说道。 “秦子悠竟然能造出如此奇妙的暗器？本王不信。”秦桑陌捂着胸口，痛苦地晃了晃才站稳，不可置信道。“不怕告诉你，这东西，听说还是你娶的那位教将作营的工匠做的，图纸，原理都出自她的手。” 第四百四十九章：鸡飞狗跳的加京生活10 “哀家当时还不相信，后来听将作营的人亲自禀报，才明白，哀家那姨侄女，不止是有异能，而且还可能来自不同的世界。” 来自不同的世界？秦桑陌呆了一呆，回想起与顾青青生活着的许多点点滴滴，葡萄酒，压力抽水井，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还有，用一种矿石固花道路，掺石灰沙子之后砌砖，违的瓦房更为牢固，还有她告诉他特殊的 烧窑方法，烧制出的砖更坚固耐用，可以省去很多石料，还有…… 她身上真的有很多神秘之处，以前总觉得她就是聪明，原来，是来自不同的世界么？ 不同世界的也是人么？她的前世，不会是只小狐狸吧，她有时比雪宝还狡猾，爱捉弄他，尤其在床上的时候…… “你们，还愣着作什么？还不速速将此贼擒拿！”太后趁着秦桑陌发愣，大声道。 禁军侍卫仍然有点心悸，相互对望一眼，有两个胆大的全神贯注地盯着秦桑陌，生怕有诈，慢慢向他欺近。 秦桑陌却不等他们靠前，高大的身子直直向地上倒去。 两人大喜，顿时放松警觉，大跨步上前想要拧住秦桑陌的胳膊。突然，白光一闪，鲜血激射四溅，这二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匍匐在地，而周遭之人正在发愣，本该重伤倒地的秦桑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旋身而起，剑光闪耀，几声清脆而又残忍的“噗噗”声后，余下的二 十人全都以一个姿势扑倒在地，鲜血顿时染红了慈宁宫地面，三十个顶尖杀手，一个不留地全废了，除了最先的那个人被砍断了手臂，还留了一条命，其他全都被切开了腹部，死状很惨。 太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惊惧地张大嘴巴，半晌没有说话。 秦桑陌嫌弃地拿出帕子擦拭着剑柄，完后又认真的整理自己的衣冠，俊美的身姿修长而又伟岸地立在一堆尸体中间，高傲而又孤独，有遗世独立之感。 “太后还有什么手段，一并使来，本王继续接招。”秦桑陌擦拭完剑身，将宝剑从容地插回剑鞘，淡淡地说道。 “秦桑陌，你真的……真的不管顾青青了吗？你以为，哀家在跟你说笑吗？”太后颤声道。 “青青在乾清宫，以皇上对她的感情，绝对不允许有人害她，所以，本王对她的安危放心得很。”秦桑陌淡淡地说道。 “那你还做出一副要跟哀家拼命的样子？”太后气绝，本是自己设下的局，怎么感觉反而是自己落入了秦桑陌的局呢？ “本王一年多没有回京，许多人心里都有了别样的想法，多谢太后给了本王一次立威的机会，以后谁胆敢再拿本王的妻儿做要胁，下场只会比这些人更惨。”秦桑陌道。 “可是你……你方才明明就中了我的枪啊。”太后不甘心道。 “你是说这里吗？”秦桑陌指了指自己的胸前，那里确实有处衣服被烧了一个黑乎乎的小洞，他先前也一直用手捂住那处。“抱歉，我娘子告诉过我，教给将作营的那些家伙的，只有制枪手法，没告诉他们该用什么子弹，火药如何配制才会有更大的威力，加之她早就给本王备过防弹内衬，您刚才这一枪确实打中了本王，一是威 力不够，就算击中了致命处，也致不了命，二是，被我家娘子的防弹内衬挡了一挡，本王连皮肉都没有伤到，当然不可能受大伤。”秦桑陌慢悠悠地说道。 这下，太后知道自己是彻底被这厮给耍了，他似乎早就洞悉了自己的企图，正好借着这一枪，让剩下的那二十个杀后放松警惕，好一击全中，省下许多力气。“秦桑陌，你好，你好……”太后气得摇摇欲坠，顿坐下来：“你别得意，皇帝虽然顾念顾青青的好，不会真的伤害她，但他对她是有情的，如今知道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肯定会大怒，他容得下顾青青，不一 定能容得下顾青青肚子里的孩子。” 秦桑陌眼中滑过一丝悲悯与无奈，冷冷瞪太后一眼，迅速闪身，消失不见。 “太后娘娘……”等秦桑陌走了，宫女太监们才瑟瑟发抖着爬了出来。 “那碗燕窝可熬好了？送过去了没？”太后却一改方才的无奈与绝望，坐直了身子，阴冷地问。 “熬好了，也送过去了，这会子皇上应该给……那位喝下了。”“哼，秦桑陌以为哀家只是在威协他，肯定没想到，哀家说的全是真的，这些杀手，哀家怎么不知道会耐何不了他？但将他困在此处两刻钟之久，足够让他的孩子还没出世就胎死腹中了，殷家的异能女，只 要怀过孩子，异能就会慢慢消失，顾青青以后，不会再是皇上的威协，而没有异能老婆的秦桑陌，就少了最大的助力。”太后得意地说道。 “太后英明。”宫女哆嗦着回道。 秦桑陌几乎是扑到乾清宫的，门口有侍卫拦着，一挥手臂，全都震开，然后大步向里闯去。 “皇上，皇上，齐王殿下到。”赵公公正端着一碗粥进来，闻言大声提醒。 秦昱涵正坐在顾青青身边，温柔地看着她，太医正给顾青青施针。 听到赵公公的话，皇帝并没有动作，仍然专注地看着床上之人。 秦桑陌几乎是一阵风式地卷进内殿，然后，在顾青青面前生生顿住。 “皇叔，难得回京，见了朕，就真的一点礼数也不要了么？”小皇帝眼皮都没抬，仍然看着顾青青，语气却冰冷得很。 “你把她怎么了？”秦桑陌冷冷地问。 “应该是朕问你，你把她怎么样了？她才进宫没两刻钟，就晕倒了，这就是皇叔你对她的好么？你就是这样爱她的护她的么？”秦昱涵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秦桑陌皱了皱眉，沉痛而自责道：“在回京的路上，她遭遇了袭击，是蝙蝠，差点吸干了她的血。”秦昱涵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蝙蝠？又是很多蝙蝠袭击她吗？” 第四百五十章：鸡飞狗跳的加京生活11 “不错，成千上万的蝙蝠，怎么杀也杀不了，它们在天上飞，火攻都不起作用，而且就是冲着她去的。”想起那天的景况，春桑陌仍觉心口在痛，若不是秀珠良心发现，后悔了，提醒四张机兄弟回头，他都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她一面。 那时，她将他制住，麻翻在草丛里，不许他与她一同赴死，他知道她是要保护自己，可是，那一刻，他的心比死还要难受。 不仅仅是妒嫉她是要与另一个男人同生共死，而是他舍不得，舍不得她一个人受苦，她不明白，如果没有她，他独活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意思。 没有她，他宁死！ 她的迷药比一般的都要霸道，不管他怎么运用内力，也无法冲破禁制，人动不了，耳朵却尖得很，周遭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她与欧阳俊凡的对话，欧阳俊凡撕心裂肺的叫声，让他几乎绝望了，以她的能力，怎么与那么多蝙蝠对抗？那些畜牲只每只啃一口，都能将她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那一刻，他绝定了，如果药性过后，她没了，那他就回京，找到那个幕后害她之人，捉到她坟前杀死，然后，再自杀，追随她而去。 他不能遂了欧阳俊凡的愿，活着的时候欧阳俊凡得不到她，死了，她也一样不能跟欧阳俊凡在一起，她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只能是他的妻，她的娘子，他的王妃。 好在四张机回来了，好在他亲眼看见她竟然战胜了蝙蝠，而且是完胜，还好，没有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他很庆幸，他们又可以甜甜蜜蜜继续过日子了。回京城，不是他想要得到更多，而是想给她打造一个更安全，更安宁的生活环境，那些围绕在他们周边的跳梁小丑太讨厌了，青青不晓得，他却很清楚，有不少麻烦是在她还没察觉的时候就解决了，可有 些就象臭虫一样，怎么驱也驱不走。他们都躲到那么穷的山沟沟里去了，还是不得安生，那还不如回京城，从源头将那来恶心的东西拔掉，清除，消灭，一味逃，只会是懦夫行为，如果要给他最执爱的妻儿一个简单平安的将来，再不喜欢， 也要面对，要进攻，不能一味退守。 “六皇叔，你说话呀，哪里来的蝙蝠，怎么会突然跑出那么多蝙蝠来？殷静娴她不是死了吗？”秦昱涵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俊脸通红，激动不已。 “皇上，你不能激动。”被他从思绪中换回神的秦桑陌忙扶住他道。 秦昱涵喘了口气，脸色稍缓了缓：“六叔，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你们在外面过得……很艰难吗？” 秦桑陌柔和地看着自己这个侄子，他从小很乖，很听话，身体却很差，本是个很善良的孩子，非逼着小小年纪就坐上龙位，四周环伺着凶禽猛兽，他会变得阴狠冷酷，也是很正常的，都是被逼的。 “不难，我们过得很好，她很开心，只是，总有些麻烦要找上门来，赶也赶不走，蝙蝠只是其中之一，所以，就算皇上你不派欧阳俊凡去找，我们也会回来，这个京城不太平。”秦桑陌道。秦昱涵猛地甩开秦桑陌的手：“京城怎么不太平了？朕这一年来，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虽然遭遇大灾，可百姓生活安定，朝政也安定，没有出现前年那样的事情，天下在朕的治理下，只会越来越好，京城 的防务也比过去强得多了，倒是你们，你和二叔在说城的时候，才是把京城弄得一团糟呢，那个该死的疫灾，不就是二叔弄来的吗？”秦昱涵到底还是沉不住气，象个孩子一样受不得别人的批评，可他这一年确实过得很苦，很艰难，他才十五岁，能将晋王和定襄弄处乱七八糟的朝政收拢，安抚百姓，稳定社会治安，确实做得很不错了， 何况他的身体还很差。 秦桑陌叹了口气道：“皇上确实做得很好，正是因为皇上做得不错，我才应该回来，不能让皇上身边的隐患偷偷壮大，最后变得不可收拾。”“隐患？朕身边有什么隐患？母后现在已经很少插手朝政，皇祖母也变得安分多了，很少过问朝中之事，朕与皇祖母的关系也大大得到了改善，要说最大的隐患应该就是你，六皇叔了，你手掌兵符，却迟迟 不肯交给朕，究竟是何居心？”秦昱涵怒道。“兵符是先皇交给臣的，如果当年臣没有掌握兵符，现在这个大锦皇朝还存不存于世真是未知数，而且，先皇也亲下谕令，除非我告退隐退，或者不在人世，否则兵符万不可交给任何人。”秦桑陌正色地说 道。 “朕也是这任何人中的一个？”秦昱涵怀疑道。 “当然，皇上您也是任何人中的一个，何况以皇上现在的状况，能坐称这江山已是奇迹了，皇上确认自己能上阵带兵打仗？或者能在朝中找出一个比臣更能带兵打仗之人？”秦桑陌冷傲地说道。 “你……”这不是欺负他身体不好，身边又没有可用之材么？ 秦昱涵正要反唇相讥，只听顾青青申吟了一声，两个剑拔弩张的大小男人顿时目光全被吸引，秦桑陌一个箭步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娘子，娘子，如何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顾青青缓缓睁开眼，待看清眼前之人，嫣然一笑：“相公，你来啦？” 很平淡的一句问话，却甜蜜得让一旁的秦暗涵嫉妒得牙齿发痒。 “表姐，你可好一点了？有没有感觉饿？” “嗯，真饿了。”顾青青道。 “来，喝口燕窝粥，太医说你体质虚，得补补。”秦昱涵高兴地亲自端起小几上的粥道。 “多谢皇上。”顾青青笑道：“皇上不生臣妇的气了么？” 秦昱涵苦着脸道：“是要生气的，可你偏生就病了，朕还能气得起来么？只会担心。”顾青青笑道：“说明皇上英明又大度，不会计较臣妇和王爷的无心之过。” 第四百五十一章：鸡飞狗跳的加京生活12 “嗯，你别拿我当坏人就好。”秦昱涵幽怨地边说边喂她喝粥。 顾青青张嘴正要喝，秦桑陌突然一掌击来，碗被打落在地，上好的燕窝粥也洒了一地。 顾青青愣了。 秦昱涵更怒：“六叔，你什么意思？” “你不能给她喝粥，她怀了身子，不能随便喝东西。”秦桑陌道。 “怀了身子？”顾青青一时没回过神来，欧阳俊凡说，她体虚宫寒，有不足之症，很难怀上。 “朕知道她有了身孕，体虚，所以才让人特意熬得燕窝粥。”小皇帝怒道。 “粥里有打胎药。”秦桑陌道。 “六皇叔，你不要太过份，可知你这是在藐视污陷朕，可还有当朕是一国之君，可有当你是臣子？”秦昱涵大怒道。 顾青青知道秦桑陌不是鲁莽之人，如果没有根据，是不是会轻易激怒皇帝的，毕竟他们夫妻回京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不是跟皇帝对抗的。 “太医，当着齐王的面，你给朕查一查，此粥有没有问题。”秦昱涵大声道。 太医刚才给顾青青扎针还没走，正在开方子，闻言战战兢兢地过来，捏了点粥渣放在鼻间闻了闻：“回皇上，此粥很正常，就是普通的燕窝粥。” 在太医查探的同时，顾青青也蹲下，拈了点在鼻间鼻了闻，点头道：“确实不象有堕胎药。” “看吧，看吧，表姐自己也说没有堕胎药，六皇叔，你太让朕失望了。”秦昱涵道。 秦桑陌道：“臣也是安全起见。” “安全起见？你就是在怀疑朕，怀疑朕的人品，六皇叔，你手掌兵权，知道朕还得依靠你，或者说，顾忌你，不能拿你如何，可你不觉得你太过猖狂了吗？这是一个臣子对待君主的态度吗？”秦昱涵怒道。 “皇上，王爷也是关心则乱，还请皇上莫要生怒，消消气，消消气。”顾青青忙在一旁劝解着。 “他是你的相公，你当然为他说话，我受的委屈，你就全没瞧见。”秦昱涵象个孩子一样委屈道。顾青青道：“臣妇相信皇上是好心的，王爷也没怀疑过皇上，可这碗粥，并非皇上亲手熬制，经了好几个人的手，难保有人想借皇上的手，害臣妇和臣妇肚里的孩子，挑拨皇上和王爷的关系，好从中得渔翁 之利也是有的，皇上，冷静的想一想，王爷这事，做得也不算太过，只是态度上，还可以改进一点，不能那般直接。” “表姐果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过，你好象忘了，到现在，你还是朕的贵妃，朕没打算改变旨意。”秦昱涵道。 “皇上可知，此举除了让你我反目成仇以外，就是让人拿着当成皇室的丑闻与笑话，皇上确定要让世人耻笑，与自己的皇叔抢女人吗？”秦桑陌道。 “是你抢朕的女人，你恃弱凌弱，仗着手掌兵权，故意欺负朕这个病弱而又年幼的皇帝。”秦昱涵道。 “随便你怎么想吧，现在青青连本王的孩子都有了，皇上想要继续任性，臣也没办法。”秦桑陌将顾青青揽在怀里道。 “秦桑陌，莫要以为朕真的治不了你，过去的事情朕不再追究，也没脸跟你这等无耻之人追究，可今天你一再的辱朕，蔑视朕，朕若不治你，还如何在朝臣中立威，如何治理这大好河山？来人……” “皇上，慢着。”这叔侄一见面，便剑拨弩张，这不是顾青青回京的初衷，可这两人一个也不愿意放软身段，再这样下去，非出大事不可。 顾青青直接上前捂住秦昱涵的嘴。 她的手略显，带着淡淡的药香，还有一些些的粗砺感，可偏是这样的触感却让秦昱涵心神一动，到底是少年最初喜欢的人，她一点点的碰触都让他有感。 俊脸顿时染红，桃花眼斜睨着顾青青，嘴中唔唔地咕哝道：“干什么不让我说。” “皇上，你听臣妇说，你错怪王爷了。”顾青青道。 秦昱涵猛地将她的手抓在手心里：“朕怎么冤枉他了？你方才没瞧见吗？表姐，你以前不是这样呀，你公平一点好不好？” “臣妇就是要讲公平啊，皇上要治王爷不敬之罪，不就是因为他打掉了您要让臣妇叫的燕窝粥么？” “不错，粥不是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吗？他分明就是想借维护你之名，给朕一个下马威，告诉朕，他根本就不将朕放在眼里。”秦昱涵道。 “可粥里不是没有问题，是有大问题啊。”顾青青道。 这回不止秦昱涵，连太医也怔住。 “王妃，老臣方才查过，粥是没有问题的。” “老太医，您刚才可在粥里了，有燕窝，有红参，还有黄芪，党参？”顾青青道。 “王妃聪慧，粥里确实有这些药材，但据老臣所知，这些药材都是大补之药，对身体并无坏处，更不可能会导致流产啊。”老太医道。 “不错，确实都是大补之药，但是，您可知，过犹不及的道理？粥里有人参，就不能再有党参，又还有燕窝，我若体质太弱，便会虚不受补，很可能会导致流产的。”顾青青道。 “你说的这些只是可能，就算粥里都有这些东西，那也是厨子体恤朕对你的一片关切之情，才下多了些，并没有恶意啊，他是怎么做的？就不能好好说吗？直接就打掉！” “皇上，还有一点臣妇还没说完，粥里的那些药里，还有一味药太医也没能查验出来，因为那味药隐藏得太深了。” “是什么药？”太医大惊道。 “是红花。”顾青青道。 “不可能，臣行医几十年，不可能给孕妇喝的汤里，会品不出有红花来。”老太医不悦道。 “太医有所不知，此汤药里，并没有直接下红花这一味药，但确有红花的功效，您可知为何？”顾青青道。 太医摇头。“因为人参和党参还有燕窝一直是跟红花放在一起蒸晒过的，所以虽然没有放红花，但红花的药效却已侵入这些药材里。” 第四百五十二章：鸡飞狗跳的加京生活13 “所以，才会使得这碗粥有堕胎的功效，又使得一般人很难查验得出。”顾青青道。太医闻言，又拈了些残粥在嘴里细细地品，良久才道：“难怪世人都称王妃为神医，以前老臣以为王妃只是天赋异禀，算不得有真本事，今日一见，才知道王妃的医术是真正的高明，粥里红花药的味道只是 很细微的一末末，没想到也被王妃查了出来，老世佩服之极。”顾青青忙回了一礼道：“您过讲了，只能说，熬制此碗粥的人，很了解我，也很了解皇上和王爷，说实话，此粥若是只给一般的孕妇吃，兴许还达不到堕胎的效果，毕竟内里所含红花药效不够，但是，给我 喝，却是百分之百能立即达到目的，因为我之前大失血过，体质虚寒得很，这种大补之物再加上红花，不止会失我流产，还可能会让我致命，会导致再一次大出血。” “药性真的如此凶猛？”秦昱涵脸色变白，早没了先前的怒气。 “皇上，如果王妃娘娘真的大失血过，既便此粥里没有含红花，也是万万喝不得的，何况加有红花，当真是会致命，老臣无能，竟然没想到这些。”太医道。 “所以皇上，您错怪王爷了，他知道臣妇是极信任您的，您亲手喂的粥，臣妇肯定会喝，若不及时打翻，臣妇喝下去，真出了事，您便是杀死臣妇的直接凶手。”顾青青道。“哼，这话让表姐圆得，所有的错都是朕的了？”秦昱涵虽然有些后怕，但还是很生气：“此粥不过才熬了来，又是转程对付你的，不可能有人还特意向他告密了吧？他才进乾清宫，就看出连粥里有问题？你 也说了，里面的问题连太医也难看出来，他凭什么就知道？分明就是对朕不敬，不信任，怀疑朕。” “臣不是不信任皇上，是不信任太医，臣来之前，到过慈宁宫，太后说她已经控制了青青，还说有碗下了毒的粥，正要喝进青青的肚子里。”秦桑陌道。 小皇帝脸色一沉，怒道：“母后她……可真是！”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原来如此，怪不得王爷会那般紧张。”太医也是个见机的，皇帝和齐王之间关系太过紧张，他这种小臣吏呆也不是，走也不是，实在头皮发麻得很，巴不得二者之间早些解除误会才好。 “皇上，给粥下毒之人，手法细腻，心思缜密，而且动机绝对不仅仅只是让臣妇流产这么简单。”顾青青道。“不错，你若真是自朕之手喝下那碗粥，朕便成了害你的罪人，朕会一辈子不安心，而六皇叔又会恨朕入骨，他手握重兵，丧妻之痛下，不知会做出什么难以预计的后果来，而且，天下百姓还会嘲笑朕和皇 叔，为了一个女人兵刃相见。”秦昱涵道。 “皇上，宫里真的不太平。”顾青青又道：“先前臣妇真的在宫里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有人利用玩偶杀人。”顾青青道。 “玩偶？怎么杀人？”秦昱涵很不解道。 “不知道，应该是躯兽的高极版吧，此人异能力更强，臣妇怀疑，殷静娴复活了。”顾青青道。 “复活？怎么可能？”秦昱涵脸色一沉道：“表姐莫要危言耸听，自你们二人离京之后，皇宫一直还算太平，至少再也没有出现过怪力乱神之事。” “皇上……”顾青青还想解释，可秦昱涵却不想再听：“不用再说了，粥的事，朕即刻派人去查，但六皇叔对朕之敬之罪也不能免……” “皇上……”顾青青大惊，如果皇上真的惩处秦桑陌怎么办？以秦桑陌的脾气，会不会当时就暴走？ “皇上，奴才有要事禀秦。”外头有太监急冲冲进来。 “慌慌张张作什么？”秦昱涵冷声道。 那太监吓得跪伏在地：“不是啊，皇……皇上，是……是有紧急军报。” “什么紧急军报？”秦昱涵道。 “是……是边塞驻军八百里快马加鞭来的信。” “呈上来。”秦昱涵坐上龙椅道。 赵公公将信呈上，秦昱涵打开快速浏览了一遍，气得重重地将信往桌上一拍：“岂有此理，此有此理，北燕想做什么？” “皇上，出了什么事？”顾青青诧异道。 “北燕撕悔和约，悍然发兵北疆，已然攻下了两座城池。”秦昱涵道。“啊，怎么会这样？”顾青青立即想到了欧阳俊凡，还有顾婉婉，欧阳俊凡是北疆的主帅，自己却带着他回了京城，那边驻守的主将就是严小将军，还有顾婉婉，也不知道她在边关如何，有没有想法子回京 ，一时心绪乱得很，胸口就一阵气血翻涌，有要呕吐之感。 “皇上，臣想先带娘子回府，她很不舒服。”秦桑陌象是没听到北疆战事一样，关切地扶住顾青青道。 “六皇叔，你好歹也是大锦朝的大将军王，难道你没听到北疆有战事么？有人公然掠夺我大锦国土。”秦昱涵怒道。 “兵符在此，臣掌管多年，也累了，皇上可以拿去调兵遣将。”秦桑陌象是自怀里拿一颗糖果般简简单单就将兵符放在了桌案上。 秦昱涵眼里果然露出惊喜之色，可只是片刻，那末光亮就黯淡下去：“皇叔是什么意思？朝庭正当用人之际，你又是威震边关的大元帅，竟然把兵符扔给朕，你让朕去带兵打仗吗？” “皇上，太后用臣妻之命威胁，还暗伏几十名杀后，想要诛杀臣，都是为了这兵符，你也几次三番讨要，臣现在还与你，你又说臣不负责，不知皇上要臣怎么做才合适？”秦桑陌淡淡地问。 “你……”秦昱涵你上露出愧疚之色：“母后真的……派杀手伏杀你？” “臣妻真的很不舒服，皇上若无别的更紧要的事，臣要带妻子回府了。”秦桑陌担忧地看了顾青青一眼，一副无心再与皇帝纠缠的样子。“让医瞧瞧吧，可能是妊娠反应。”太医道。 第四百五十三章：鸡飞狗跳的加京生活14 “好吧。”秦桑陌是真的担心顾青青，她的脸色太苍白，殷家异能人怀孕很危险，丢掉异能是小事，就怕…… 太医忙上来给顾青青扎了一针，确实是妊娠反应，老太医又是此道中的高手，扎一针就舒服多了。 “好了，皇叔，朕即刻召集朝世议事，看看如何对付燕国，就让表姐在宫里先歇着，你同朕一道去吧。”秦昱涵道。 “宫里不太平，皇上不信，臣却害怕，臣还是先带臣妻回府的好。”秦桑陌坚持道。 秦昱涵抓住兵符往秦桑陌手里塞：“皇叔，兵符你收回去，表姐朕派人送回王府可好？路上不会有半点差池。” “王爷，朝庭大事要紧，我不会有事的。”顾青青道，她最不愿意见的，就是秦昱涵与秦桑陌之间兵戎相见，大燕起兵得如此及时，逼得秦昱涵不敢收回兵符，如此正好，起码可以免去眼前之忧。“不行，娘子，我们都做了惹皇上生气的事，实在不应该再麻烦皇上了。我更不好再接受兵符，上朝议事，因为你的事，大臣和百姓都认为我跟皇上不合，而你现在的身份又尴尬得很，由皇上派人送回王府 ，人家会怎么议论？我受些气没事，可不能让你受人非议，更不能让皇上难堪。”秦桑陌却意外地仍然坚持道。 秦昱池终于一咬牙道：“好，朕现在就下旨，收回封顾青青为贵妃的成命，如此皇叔可满意了？” 秦桑陌正要再说什么，顾青青扯了扯他的手：“相公，还不多谢皇上还青青自由之身？” 秦桑陌无奈地看她一眼，上前一步道：“多谢皇上。” “皇上，让表姐去臣妾宫里坐坐吧，臣妾也好久没跟表姐好好叙叙旧了。”皇后殷静茹及时进来，笑道。 “如此甚好，皇叔一回议完事，去坤宁宫接表姐就是。”秦昱涵道。 顾青青便跟着殷静茹去了坤宁宫，可刚走到乾清宫外，就遇见了桑柔。 “咦，你竟然安然无恙又出来了？”对于顾青青的毫发无伤，桑柔很是不高兴：“太后娘娘说过，不会让你好过的……” “桑柔，你不用回王府陪德太妃吗？”殷静茹不悦道。 “一个老太妃而已，有什么好陪的，每天罗罗嗦嗦唠唠叨叨，烦死了。”桑柔道。 顾青青没理会她，跟着殷静茹继续往前走。 桑柔突然发出阴冷而又诡异地笑声，非常刺耳，听得人头皮发麻。 殷静茹年纪尚小，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道：“桑柔，干嘛这样笑？怪瘆人的。” 桑柔的怪笑戛然停止，眼神阴冷地瞪着顾青青，咬牙切齿道：“顾青青，你去死吧。” 然后，只见她手向空中一扬，抛出一大把碎纸屑，口中念念有词。然后，顾青青亲眼看见半空中的碎纸屑慢慢汇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又一个纸片人偶，再慢慢变成人形，既然又是先前那些宫女和太监的模样，不过，这一次，他们手里拿着的不再是扫把之类的无用之物， 而是清一色的棍棒，嗷嗷叫着朝顾青青冲来。 桑柔果然有问题。 顾青青顾忙将殷静茹推开，殷静茹踉跄几步差点摔地上，眼看着那些纸片变的太监宫女齐齐向顾青青扑去，气得大叫：“桑柔，你疯了吗？” 桑柔根本不理会她，两眼布满血丝，发出阴狠而又怨毒的光芒，直直地瞪着顾青青。 顾青青怀着身孕，身体极虚，很快便被人偶包围住，而偏生周遭的侍卫们似乎看不到见这一切，没有一个人赶过来营救她。只有殷静茹如孩子一样在一旁紧张而又痛苦地喊叫，却半点忙也帮不上。 密集的棒子如狂急的冰雹一样无情地朝顾青青扑去，顾青青体内时有时无的内力根本无法调动，只好抱着头蹲下，好护住自己的腹部，脑中极力回想着在进关后不久，自己召唤红蝠驱赶毒蝠时的情景…… 莫非，是那种近乎声呐的喉间震颤唤来了红蝠，要不要再试试？脑子灵光一闪，正想试上一试，躲在她怀里睡觉的雪宝似乎被她一蹲压着了很不舒服，猛地钻出头来，大眼一看漫天飞舞着人偶，毫不客气对着头顶一喷，蓝色的小火苗篷地一声响，人偶再厉害，再被人 操纵，却也是纸片变的，极是怕火，小火苗一碰，便象烟花一样燃亮，一下子便被烧为灰烬。 雪宝觉得有趣，口中一个接一个的小火苗连续喷出，围在周糟的纸片人迅速被烧毁，一场命在旦夕的危机很快就解除了。 顾青青高兴地捧住雪宝，猛亲一口：“雪宝，你又救了我一次。” 雪宝似乎很嫌弃她的亲热：“吱吱吱，吱吱吱。”小爪子扒拉着她的手，急急地想要躲开。 “干嘛呀，人家喜欢你还不行么？” 雪宝却跳到她怀里，弯腰指着她的肚子，不停地摇头。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啊。”顾青青不解道。 “吱吱吱，吱吱吱。”雪宝很严肃地吱吱叫着，顾青青听得脸色发白，摇头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雪宝叹了口气，无奈地摊手。 雪宝是神鼠，对有些东西有很强的感应，它在告诉顾青青，她肚子里怀的那个孩子要不得，会对她有很大的危害。 但初为人母，又是顾青青期盼很久的孩子，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无异当头一击，她接受不了。 “表姐，你还好吧。”殷静茹一脸惊惧地跑过来，扶起顾青青：“太吓人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难以想信，宫里真有这些妖孽在做怪。” 顾青青也确实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雪宝极时出来相护，不知自己能不能安然渡过。 “桑柔，没想到，是你在宫里作祟，来人啊，将桑柔抓起来。”殷静茹冷声道。侍卫很快跑来，按押住桑柔，而桑柔则因为所有的纸片人全被雪宝烧了，而顾青青则毫发无伤，气得咬牙切齿，被侍卫押住了，还在不要命地朝顾青青扑。 第四百五十四章：鸡飞狗跳的加京生活15 “杀死你，我要杀死你，是你抢了我的桑陌哥哥，是你抢了我的桑陌哥哥。” 侍卫拖着桑柔往外走，而她还在歇斯底里的骂：“顾青青，你个丑八怪，贱人，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还抢走了我的桑陌哥哥，我还会回来的，会回来收拾你的。” “慢着。”顾青青总感觉桑柔和以前不一样，越听越觉得自己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更不单单是凭感觉。 侍卫停下来，桑柔仍在大声辱骂，顾青青朝她走去，殷静茹忙拽住她：“做什么？表姐，她疯了，很危险。” “她没有疯。”顾青青平静而肯定地说道。 “这个样子了还没疯？以前的桑柔姐姐温柔贤良，岂会是这等跋扈又粗俗的模样？”殷静茹道。 “你说得很对，桑柔确实温柔贤良，连说话的声音也怕了惊着别人，又岂会如此狂躁泼辣？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有一个原因。”顾青青道。 “什么原因？还不就是大病一场之后，就性情大变了么？”殷静茹道。 “性子可以变，但记忆不应该变，之所以会这样，因为她已经不是真正的桑柔，站在我面前的，只是桑柔的躯壳，内里的灵魂，却是另一个人。”顾青青道。 “啊，表姐，你别吓我啊，莫非真有狐狸精，迷惑了桑柔，夺了她的神魂？”殷静茹一副我很怕怕的样子躲到顾青青身后去。 “是不是狐狸精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住在她身体里的人是谁。”顾青青冷笑一声，抬手甩了桑柔一个巴掌。 “贱人，你敢打我？”桑柔果然暴跳如雷。 “如果不是你占着桑柔的身体，我就不是打你一巴掌，而是一剑刺死你了。”顾青青冷冷道。 “你……”桑柔果然眼里露出惊惧之色：“你在胡说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住进桑柔的身体里，既然我认出你来，就不会再让你占着桑柔的身体，借她的身躯为非作歹，祸害他人。”顾青青说着，右手张开五指，向桑柔的命门罩去。 “青青，青青，手下留情。”不远处，云华公子急急地跑来，一下子拉过桑柔，将之护在身后。 “云华，你早就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桑柔了吧。”顾青青冷笑。 “不错，我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桑柔，不对，她是桑柔，只是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人的灵魂，而桑柔她还在的，所以，青青，我不能让你伤害她。”云华道。 “你……你还是关心我的？”桑柔颤声地问道。 云华冷冷道：“墨清涵，你不用假扮桑柔，我知道你本事比她大，控制住了她。” “云华哥哥，我是真的桑柔，她被青青识破后，吓得破了一丝魂，正养着呢。”桑柔道。 “真的吗？”云华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云华哥哥，我以为，你不再关心我了，你的心里也只装着顾青青。”桑柔黯然地落着眼泪，凄楚而又难过地看着云华。 顾青青震惊得半晌没有回神，她以为，住在桑柔身体里的会是殷静娴，因为殷静娴的身子被炸成了碎块，很难复元，没有了身体，很可能会占用某人的身体，住进去，正好还可以改变身份，重新活过来。可是没想到，竟然猜错了，也是，以殷静娴的能力，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制住，而且，殷静娴虽然家骂自己，却很会装，行事更加稳重缜密，更重要的是，殷静娴最爱的还是欧阳俊凡，而非秦桑陌，只有 墨清涵才会对秦桑陌如此痴情，也只有墨清涵会如此跋扈且愚蠢。 “傻瓜，我对青青是感激之情，正如你说，她治好了我的腿伤，还及时救了你，她是我们的恩人，你不该怀疑她的。”云华道。 “是，我知道，她是我的恩人，也是你的恩人，可是……墨清涵太恨她了，恨得太深，也影响了我。”桑柔道。 “现在她还很强悍吗？你能不能将她赶走？”云华关切地说道。 “暂时还不能，不过，趁着她弱的时候，我要控制住她，云华哥哥，快送我去护国寺，请大师给我驱邪。”桑柔道。 “护国寺的大师能驱赶墨清涵的灵魂？”云华怔了怔道：“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是真的，我听墨清涵说的，墨家没落后，她被迫嫁到了北燕，却在途中逃跑时，被北燕人乱箭射杀，扔在雪堆里，被一个山巫救了，后来也不知怎么就住进了我的身体里。”桑柔道：“山巫教了她不少邪术 ，她很不愿意去寺庙，因为邪祟都害怕真正的神灵。” 这话也有些道理，不过，顾青青总觉得，眼前的桑柔还是让她很陌生。 “云华公子，不用去护国寺，如果是灵魂占用，我就可以替桑柔清除。”顾青青道。 “是吗？莫非你刚才就是想要替桑柔清除异魂吗？”云华高兴道。 “是啊，莫非你认为，我会杀了桑柔？”顾青青笑道。 “那请吧。”云华道：“不过，就在这里不行吧，得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还要请人来替你护法才行，否则出了差池，齐王殿下会要了我的命去。”云华认真地说道。 “我不要她为我驱灵。”可桑柔却紧拽住云华道：“我要去护国寺，我更相信那里的大师，再说了，她怀了孕，也不知道功力行不行，听说殷家的异能女，一旦怀孕就功力大减。”桑柔大声道。 “你怀孕了？”云华震了震，随即一拱手：“恭喜啊。” 顾青青想起雪宝的表现，秀眉微蹙了蹙：“多谢。” “表姐因为怀孕，身子一直不适，怕真的不适合现在为桑柔驱灵呢，云华公子，要不等表姐稍事修养后行不行？”殷静茹道。 “臣听从皇后娘娘的吩咐。”云华对殷静茹倒是很尊重。 “云华，我们去护国寺吧，得赶紧去，我怕夜长梦多，等墨清涵缓过神来，又会将我压制。”桑柔道。“不用去护国寺了，因为，从头至尾，真正的桑柔就没有苏醒，墨清涵，你别再装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17 “你醒来后，我从没有跟你说过那天的事，你跟宫里的人也不熟，不可能知道这么清楚。”云华激动地说道。“你够了！”桑柔对着云华用力一推：“你刚才还说，感觉我就是桑柔，你若是真喜欢桑柔，又怎会需要别人来替你辩别？你最心爱的人，就在你的心里，她的一频一笑，一举一动，你应该是最熟悉的，稍有 异样，别人感觉不出来，你最应该能感觉出来，可你却说，我就是桑柔，我真的替桑柔悲哀，她为了爱你，喜欢你，连半条命都搭上了，可是，她得到了什么？”云华怔怔地退开两步，就听桑柔尖声骂道：“云华，不要否认，你也被这个贱人迷住了心窍，自从你的腿被他医好以后，你的注意力便全在她身上，你帮着她逃离京城，帮着她与秦桑陌私奔，你很矛盾，你 想她好，想她和秦桑陌一直好下去，可又希望她被秦桑陌抛弃，或者说，你巴不得他们在外面过不下去，回来后各奔东西，而你就又有了机会。” “你住口！”云华冲过去，捂住她的嘴巴：“不许胡说，我待青青的好，全是因为感激……” “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知道桑柔为什么一直不肯醒来，就是因为你已经变了心，她不愿意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桑柔大声道。 “来人，制住她。”一直沉默地待在一旁的殷静茹大声道。 侍卫上前去再次押住桑柔。 云华想要阻止，又犹豫着，双眸念泪看着桑柔：“小柔，你如果听得见，我希望你快点醒来，我从没有忘记过你，一直在等你。” “别再装痴情了，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伪君子，是色鬼，如果有一天，顾青青又变成丑八怪，看你们谁还会痴迷于她。”桑柔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皇后娘娘，送她去坤宁宫吧，我要替她检查身体。”顾青青道。“顾青青，你个贱人，我就是墨清涵，有本事你杀了我呀，杀了我呀，哈哈哈，只要桑柔的身体一死，我便又可以寻找下一个躯壳，你们灭不了我的，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身体也抢过来，这样，我就可以 跟我的桑陌哥哥名正言顺的恩恩爱爱了。” “堵上她的嘴。”殷静茹烦躁地吼了一句：“表姐，你莫要听她危言耸听，她过去又没有过异能，不过是被巫婆传了些道法，不过一年多而已，不可能有多大本事的。” 坤宁宫里，桑柔已经被顾青青用迷药迷晕，安静地躺在床上，顾青静观对云华道：“请公子替青青护法，在我为桑柔驱灵之时，千万莫要任何人靠近，更莫让人打扰。” “那表姐，我是不是也要避出去？”殷静茹道。 “皇后娘娘就不用了吧，青青若是连娘娘也不相信，这个大锦朝，就没有几个能让青青放心的人了。”顾青青道。 殷静茹暖暖一笑，握住顾青青的手：“表姐，你放心，我也亲自为你护法，只是你这么辛苦，身子受不受得住？” 顾青青道：“无事的，我先探查，弄清楚桑柔的具体情况，不会蛮来的。” 一切准备就绪，顾青青试着凝聚念力，发现并不辛苦，来自体内的灵力仍然充沛得很，并不象之前所想，只要怀上了孩子，灵力就会消失。 不过，也许每个人灵力消失的方式不一样，有的人是突然全部消失，有的人则是一点一点的消失。 桑柔的脑子里错缩复杂，象是一团被搅乱的电缆电，胡乱攀接着。 顾青青小心翼翼地沿着神筋慢慢移动，寻找着桑柔自己的神魂。 突然，一柄剑斜刺过来，剑锋锐利，冒着寒霜之气。 “顾青青，你总算进来了，本郡主等你等得好辛苦啊。”一身白衣飘飘的墨清涵以她本来的面目出现在顾青青面前。 顾青青诧异地看着墨清涵，只见她身上的白衣染着点点血迹，头发散乱，脸色发青，神情憔悴，嘴角，脸侧都有青淤，象是受过虐待一般。 “果然只有在桑柔的身体里才能找到你，墨清涵，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记得你当初不是嫁到北燕去了么？”顾青青拨开墨清涵的剑道。 “你还说，都是因为你抢了我的桑陌哥哥，我从来就只喜欢桑陌哥哥一个，我才不要嫁给一个不认得的陌生蛮子。”墨清涵怒道。顾青青曾经听人说过，墨清涵是死在边塞之处，被大燕人虐打后扔在路边上的，她应该早就死了，而她现在的这副模样，正是死前的样子，只是她为何死后没有赴黄泉，却寄宿在桑柔的身体里，这就不得 而知了。 顾青青正诧异时，突然，一虚幻的罩子自天而降，将她罩在里面，她试着走出罩子，却无能从哪个方向走，都会碰壁，怎么也走不出去，而偏生，这个罩子是透明的，看起来就象是个玻璃做的大钟。 “贱人，如今你困在这里，看谁还能救得了你。”墨清涵执剑向顾青肝刺来。 顾青青下意识向后一躲，蓦地又想起，自己在罩子里出不去，墨清涵应该也进不出来，什么都该有现面性嘛。可是，让她震惊的是，桑柔是真的进不来，可她的剑却能来去自如，她刚才若不躲闪，就会被那剑刺中，而墨清涵是武将世家之女，武力值可不低，连环的几剑下来，顾青青因逃命而忽略了透明墙而碰得 鼻清脸肿不说，她的剑招招刺向自己的要害处，她倒是不怕墨清涵，就怕会影响胎儿。 不得不说，怀了孕的顾青青神魂确实弱多了，虽然灵力还充沛，但力量却小得很，几招下来，她便感觉身体发虚，就象要消散了一样，要努力拈诀，尽快修复。 但到底墨清涵自己也只是个虚妄的影子，顾青青虽然怕痛，墨清涵的剑其实也伤害不了好多少。几个回合下来，顾青青累得气喘吁吁，墨清涵也没战什么便宜，只是她曾练过内力，神魂跳出，转人他人神魂时，也一并带上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18 两人又歇了一会，顾青青稍微恢复了些远气，正想思虑着如何才能逃出这个大罩子时，突然，一条白色的如龙似它的怪物自剑孔里钻了进来，对着顾青青就吐白雾。 不好，是毒气，专毒神魂用的毒气，该死的墨清涵，生前没有半点灵力，死后神魂却如此强大，究竟是哪个巫婆有这么大的能量，竟然在短短时日里教会她这么多害人的术法。 顾青青如今困在罩子里，没有了雪宝的保护，云华几个在外面也不知道里面的境况，加之怀孕之身体力减弱…… 她一边屏住呼吸，一边狼狈逃避着怪物的追击。 但罩子太小，怪物的身子又很长，无论她逃到哪个角落，都很快就能被怪物追上，而且，纤细的身子被怪物长而软的身子紧紧缠住，而且越缠越紧。 再这样下去，自己抽离身体钻入桑柔体内的这束神魂就会被怪物吞噬，自己就会变成半傻子。 “哈哈哈，顾青青，你也有这个时候？被吃掉神魂的感觉如何？还敢闯进来躯赶本郡主，也不掂量掂量你的份量，不自量力的白痴，本郡主就等着看你成了白痴以后，还拿什么迷惑桑陌哥哥。” 顾青青感觉快要窒息，头闷胀得快要暴炸，难受之极，也许人到了最危机的时候，许多联想不到一起的东西，反而会想通了。 脑中灵光一现，喉中发出一串清啸之声，那声音带着震颤，听在人耳朵里，有微微的麻感，原本正尽心尽力绞杀她这一缕神魂的白色怪物突然像是被定住，停止了用力，歪着头呆呆的，仔细聆听着。果然有作用，顾青青长长的吸了口气，颤声一停，白色怪物又露出凶悍之相，她缓过一口气后，赶紧继续发出震颤声，白色怪物终于身子一软，缠着她的身子松散开来，还纠起头，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巴巴 地看着她，似乎在向她讨要糖果作为奖砺。 “你还想要奖砺？”顾青青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敲了下怪物的头，又用震颤声发令：“破坏此罩。” 怪物腾空跃起，猛烈地撞击着虚幻的，却又非常坚硬的罩子，发现巨大的声响。 墨清涵大惊：“阿白，你这畜牲在做什么？”阿白一连用力撞了好几下，那罩子却怎么也不破，停下来累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顾青青发现，阿白这么大的怪物，力量巨大，但无论怎么撞击，这个罩子却毫发无损，看来，这种虚幻制出来的东西，很 难撞破，不能用现实中的法子来攻击。 “阿白，你能想法子救我出去么？”顾青青用震颤向阿白发出问题。 阿白歪着头怔怔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它方才进来时的那个小小的剑孔，似乎在想，你这么大，又不会变形，怎么从那么小的剑孔里出得去呢？ 顾青青被它呆呆的样子逗笑，抚了抚它的大头道：“没法子，我笨得很，只能求你了。” 阿白很受用的眯了眯眼睛，然后突然张开盆一样的大嘴向顾青青一口咬下。 顾青青大惊失色，尖叫都没来得及，就被阿白一口吞入口中。 的口腔巨大无比，象个长形的山洞，除了闻到一股子腥味儿，倒也没感觉很难受，只是衣裙似乎被它的口水给弄得粘粘的。 正愕然之际，一阵天施地转，她翻倒在地，不对，是在阿白的舌头上打了个滚，晕晕呼呼的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阿白小心地吐了出来，而她的人，已然站在了白色罩子之外。 原来，阿白想了很久才想出的法子就是将她含在嘴里，自剑孔钻出来。 “怎么会这样？阿白，你怎么不吃了她？为什么要放了她？”墨清涵冲着阿白大吼。 “它是你的宠物吗？”顾青青理了理弄乱的头发，冷笑着问。 “自然，阿白是女巫豢养的宠物，平素专吃人兽的灵魂为食。”墨清涵道。 怪不得它抚摸起来滑滑地，细腻得很，有种摸在云上的感觉，原来，阿白也不是实物，而是个虚幻造物空间的东西。 “可能它不够饿吧。”顾青青好笑地回道。 “哼，为了对付你，我三天没给它喂食了，它怎么可能不饿？你看它的口水！”墨清涵大声道。 看来，她为了引自己进桑柔的身体，设下这个陷井袭杀自己，还是费了不少心机的。 “阿白，很饿吗？”顾青青摸了摸阿白的长胡须，象逗孩子一样问阿白。 阿白的口水流得象滴屋檐水了。 顾青青忍住笑：“看，她是一个整魂，吃她比较经饿，快去饱餐一顿时。” 说着，她向墨清涵一指。 阿白困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明白，她为什么会让自己去吞噬曾经喂养过自己的人。 “她是坏人，三天两头的饿你，对你不好是不是？”顾青青随意地说道。 “你放屁，我对阿白很好，它才不可能吃我。”墨清涵大怒道：“阿白，你还愣着做什么？她的灵力很强大，吃了她，保不齐你就可以恢复真身，不用一直躲在别人的神魂里。” 阿白眼里露出向往之色，顾青青却拿出一颗小白珠子塞进阿白的嘴里：“阿白，这个糖很好吃吧。” 那颗小白珠子太小，阿白都还没尝到味就吞了进去，莫明而又可怜巴巴地看着顾青青。 但是，很快的，小珠子的能力就被激发，它感觉到小白珠子的好处，瞬间眯着眼，咧开大嘴对顾青青笑，伸出大爪子向顾青青讨。 顾青青笑着摇头：“不行，一天只能吃一颗，我没那么多。” 阿白倒也不贪心，拿着大脑袋要在顾青青怀里蹭，顾青青笑着后退两步：“阿白，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真身，带你去东海见鲛好不好？” 阿白一听鲛的名字，高兴得腾挪跳跃，就象个开心的孩子。“顾青青，你个妖女，竟然连阿白这样的畜牲怪物也能迷惑，你太可怕了，不杀掉你，将来你肯定会成为天下的祸害。” 第四百四十九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19 墨清涵一副正义使者的样子执剑向顾青青身后刺来。 顾青青还同来得及反应，阿白的尾巴就一甩，将墨清涵高高抽了出去。 “消灭她。”顾青青冷静地对阿白发出号令。 阿白张开大嘴，猛地一吸，远处的墨清涵象只孤零零无助的枯叶一般，被它吸入嘴里，然后也不见它咀嚼，直接吞斥入腹。 墨清涵应该算是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吧。 顾青青等阿白消化了一会才道：“阿白，肚子还饿么？” 阿白拍了拍自己长长的肚子，苦着脸。 顾青青哈哈大笑，墨清涵虽然是全魂，但也只是一个人的灵魂，想要喂饱这么大的阿白，还着实不知道放在它肚子里哪个角落的好。 “别急，等再喂你几天小珠子，你就能有实体了，到时候再带你出去啊，现在咱们去救人，一会子你可不许再乱吃人神魂。”顾青青摸着它的头，安抚道。 阿白高兴地直点头。 墨清涵死了，却没见桑柔出现，顾青青有点莫明的担心。 “阿白，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顾青青随口问道。 可半晌也没听到动静，回头看时，却不见了阿白的踪迹。 “呃，阿白，去哪里了？”顾青青不解地嘀咕着。 却感觉手腕入滑滑的，有东西在游动，不由吓了一跳，她平生最怕滑溜溜的东西，比如泥湫，比如鼻涕虫，比如蛇…… 掀开衣袖，赫然看见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个白色的手环，若不仔细，还以为多了一个羊脂白玉的镯子。 那么大的阿白竟然变成了一只小王环！ 可是头呢？ 顾青青大着胆子试着摸了摸手环，阿白小而尖的的头便纠了起来在她掌心里蹭蹭，两颗豆大的眼睛黑亮黑亮的眨巴着。 顾青青哈哈大笑，没想到进了桑柔的身体一趟，又多了个小宠，不错不错，只是，以后该拿什么东西喂它啊！ “阿白，这里应该还有个灵魂吧，你知道她在哪儿吗？”顾青青在桑柔的身体里寻找着桑柔，可是从左脑找到右脑，就是找不到。 “阿白，你不会把桑柔当饭给吃了吧。”顾青青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很担心。 正担心之际，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就象当初自己被阿白吞进口中时的感觉一样。 出什么事了？ 正诧异之际，感觉身体象是被人拉扯着，正用锯子锯开一样痛苦难受。 然后，便听见云华在耳边大声喊：“青青，青青，快出来，快出来。” 可怎么出来啊？整个人象是被绳子一圈了圈的缠住，捆绑，有千万只手在拉扯着，象是要将她撕成碎片似的。 究竟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青青，青青，快出来。”云华的呼唤变得越来越焦急担忧，顾青青努力凝神静气，想将自己的心神凝聚，可是，就是头痛得历害，稍一凝聚，便被撕扯开来，身体只剩下一片虚影，再这样下去，这束神魂 非消失了不可。 “青青，青青，快到我这边来。”突然，有个细弱的，却又沉稳的声音在耳边想起，顾青青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看见。 “别找，我就依附在你的神魂里，我能感知到你，你却看不见我。”那个声音又道。 这一次，他的话说得有点长，让顾青青感觉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你是谁？” “别问了，快过来，到左边角落里来。”那个声音着急地说道。 顾青青还在犹豫，突然有股强大的力量，象是有吸引一样将她吸了过去，然后，她象是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所有的拉扯和痛感瞬间消失，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象是被妈妈暖暖的怀抱包围住一般。 顾青青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顺势向后靠着，明明看不见半点实体之物，却感觉有东西在温暖的支撑住她，虽不柔软，却很舒适。 “你在哪儿？”顾青青又查看了很久，却什么也没看到。 “别作声，青青，有人正在侵占你的身体，你的元神正与她对抗。”那人在耳边小声道。“侵占我的身体？那是谁？”顾青青愕然，当初在金牛县的地下暗道里，殷静娴幻化成形时，也没说要抢占自己的身体，刚才墨清涵可是她亲眼看见被阿白吞噬掉的，不可能还是她吧，如果不是殷静娴，又 不是墨清涵，那会是谁？桑柔？ “你别怕，我会帮你的。”头顶上的人安慰她道。 不知为何，顾青青很相信他的话，安心地窝在他的怀里等着。 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个人在颤抖，似乎他正在与敌人做激烈的战斗，顾青青连他的脸也看不见，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傻傻地拿出一个小白珠子：“你要补充能量么？” “雪宝要知道你总这么大方，将它的宝贝随便送人，肯定会骂娘。”那人却似乎并不很吃力，还能抽空跟她说笑。 “骂娘？那让它骂好了，反正我娘也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我娘。”顾青青很随意地回道。 那人呼吸一窒，好半晌才又道：“青青，别怪你娘。” 顾青青摊手，没什么怪不怪，怨不怨，本来就不是亲生的，她也只是个外来的神魂，占用了真正的顾青青的身体，感受到她的喜怒说哀乐。 殷氏待她不好，她自己无所谓，只是替原身不值。 但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待她这么好，还叫她对殷氏好？正诧异时，身后的支撑突然抽离，她又回到了冰冷的世界，不过，先前的撕扯感并未再出现，她还没找到桑柔，不能就出去，便又在桑柔的身体里找了一圈，可还是没找着，就听那个声音道：“莫急，桑柔 很安全，没事，只是暂时不会苏醒。” 顾青青听了，这才自桑柔的身体里抽离出来。 可一回到身体里，就感觉身体特点虚，象是跑了五公里似的，累得连手腕都不想提起。 “青青，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吓死我了。”云华道。殷静茹也脸色苍白地走过来握住她的手道：“表姐，你出什么事了？刚才好吓人啊，好象你就要闭过气了似的，若是你真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皇上会很伤心的。” 第四百四十九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19 墨清涵一副正义使者的样子执剑向顾青青身后刺来。 顾青青还同来得及反应，阿白的尾巴就一甩，将墨清涵高高抽了出去。 “消灭她。”顾青青冷静地对阿白发出号令。 阿白张开大嘴，猛地一吸，远处的墨清涵象只孤零零无助的枯叶一般，被它吸入嘴里，然后也不见它咀嚼，直接吞斥入腹。 墨清涵应该算是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吧。 顾青青等阿白消化了一会才道：“阿白，肚子还饿么？” 阿白拍了拍自己长长的肚子，苦着脸。 顾青青哈哈大笑，墨清涵虽然是全魂，但也只是一个人的灵魂，想要喂饱这么大的阿白，还着实不知道放在它肚子里哪个角落的好。 “别急，等再喂你几天小珠子，你就能有实体了，到时候再带你出去啊，现在咱们去救人，一会子你可不许再乱吃人神魂。”顾青青摸着它的头，安抚道。 阿白高兴地直点头。 墨清涵死了，却没见桑柔出现，顾青青有点莫明的担心。 “阿白，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顾青青随口问道。 可半晌也没听到动静，回头看时，却不见了阿白的踪迹。 “呃，阿白，去哪里了？”顾青青不解地嘀咕着。 却感觉手腕入滑滑的，有东西在游动，不由吓了一跳，她平生最怕滑溜溜的东西，比如泥湫，比如鼻涕虫，比如蛇…… 掀开衣袖，赫然看见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个白色的手环，若不仔细，还以为多了一个羊脂白玉的镯子。 那么大的阿白竟然变成了一只小王环！ 可是头呢？ 顾青青大着胆子试着摸了摸手环，阿白小而尖的的头便纠了起来在她掌心里蹭蹭，两颗豆大的眼睛黑亮黑亮的眨巴着。 顾青青哈哈大笑，没想到进了桑柔的身体一趟，又多了个小宠，不错不错，只是，以后该拿什么东西喂它啊！ “阿白，这里应该还有个灵魂吧，你知道她在哪儿吗？”顾青青在桑柔的身体里寻找着桑柔，可是从左脑找到右脑，就是找不到。 “阿白，你不会把桑柔当饭给吃了吧。”顾青青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很担心。 正担心之际，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就象当初自己被阿白吞进口中时的感觉一样。 出什么事了？ 正诧异之际，感觉身体象是被人拉扯着，正用锯子锯开一样痛苦难受。 然后，便听见云华在耳边大声喊：“青青，青青，快出来，快出来。” 可怎么出来啊？整个人象是被绳子一圈了圈的缠住，捆绑，有千万只手在拉扯着，象是要将她撕成碎片似的。 究竟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青青，青青，快出来。”云华的呼唤变得越来越焦急担忧，顾青青努力凝神静气，想将自己的心神凝聚，可是，就是头痛得历害，稍一凝聚，便被撕扯开来，身体只剩下一片虚影，再这样下去，这束神魂 非消失了不可。 “青青，青青，快到我这边来。”突然，有个细弱的，却又沉稳的声音在耳边想起，顾青青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看见。 “别找，我就依附在你的神魂里，我能感知到你，你却看不见我。”那个声音又道。 这一次，他的话说得有点长，让顾青青感觉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你是谁？” “别问了，快过来，到左边角落里来。”那个声音着急地说道。 顾青青还在犹豫，突然有股强大的力量，象是有吸引一样将她吸了过去，然后，她象是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所有的拉扯和痛感瞬间消失，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象是被妈妈暖暖的怀抱包围住一般。 顾青青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顺势向后靠着，明明看不见半点实体之物，却感觉有东西在温暖的支撑住她，虽不柔软，却很舒适。 “你在哪儿？”顾青青又查看了很久，却什么也没看到。 “别作声，青青，有人正在侵占你的身体，你的元神正与她对抗。”那人在耳边小声道。“侵占我的身体？那是谁？”顾青青愕然，当初在金牛县的地下暗道里，殷静娴幻化成形时，也没说要抢占自己的身体，刚才墨清涵可是她亲眼看见被阿白吞噬掉的，不可能还是她吧，如果不是殷静娴，又 不是墨清涵，那会是谁？桑柔？ “你别怕，我会帮你的。”头顶上的人安慰她道。 不知为何，顾青青很相信他的话，安心地窝在他的怀里等着。 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个人在颤抖，似乎他正在与敌人做激烈的战斗，顾青青连他的脸也看不见，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傻傻地拿出一个小白珠子：“你要补充能量么？” “雪宝要知道你总这么大方，将它的宝贝随便送人，肯定会骂娘。”那人却似乎并不很吃力，还能抽空跟她说笑。 “骂娘？那让它骂好了，反正我娘也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我娘。”顾青青很随意地回道。 那人呼吸一窒，好半晌才又道：“青青，别怪你娘。” 顾青青摊手，没什么怪不怪，怨不怨，本来就不是亲生的，她也只是个外来的神魂，占用了真正的顾青青的身体，感受到她的喜怒说哀乐。 殷氏待她不好，她自己无所谓，只是替原身不值。 但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待她这么好，还叫她对殷氏好？正诧异时，身后的支撑突然抽离，她又回到了冰冷的世界，不过，先前的撕扯感并未再出现，她还没找到桑柔，不能就出去，便又在桑柔的身体里找了一圈，可还是没找着，就听那个声音道：“莫急，桑柔 很安全，没事，只是暂时不会苏醒。” 顾青青听了，这才自桑柔的身体里抽离出来。 可一回到身体里，就感觉身体特点虚，象是跑了五公里似的，累得连手腕都不想提起。 “青青，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吓死我了。”云华道。殷静茹也脸色苍白地走过来握住她的手道：“表姐，你出什么事了？刚才好吓人啊，好象你就要闭过气了似的，若是你真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皇上会很伤心的。” 第四百五十章：鸡飞狗跳的加京生活20 “我刚才很危险吗？”顾青青问道。 “是啊，脸色苍白，好象很痛苦，喊你又没反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殷静茹道。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确实很痛苦，象是有人要将我的身体锯成两半似的。”顾青青没有将她遇到保护者，和有另一个灵魂想要占有她的躯体的事说了来。因为，她对那个抢占自己躯体的那个灵魂很是迷惑，也有隐隐的担忧，那个人很强大，强大到自己感知不出她的存在，直到她出手攻击时，自己才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有个更厉害的灵魂在保护自己，那今 天，也许就只剩下一缕魂留在桑柔的身体里，成为残魂了。 “怎么会这样？墨清涵她……真的有那么厉害？她以前不是没有异能的吗？”殷静茹喃喃道。 “青青，桑柔怎么样了？你有没有驱走墨清涵？”云华紧张地问道。 顾青青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手腕，小小的，漂亮的白色手环还在，说明先前的一切不是梦幻，是真实发生过的。 “真的很抱歉，我没找到桑柔，墨清涵应该已经不在了，可是，我在她身体里找了很久，都不知桑柔去了哪里。”顾青青难过地说道。 她还有个担心没说，最怕就是当初墨清涵抢占了桑柔的身体后，为了喂养阿白，把桑柔喂给阿白吃了。 “墨清涵被驱走了？可桑柔怎么会找不到呢？不可能啊。”云华脸色大变道：“她……她是不是在哪里睡着了，或者是被墨清涵关了起来，你没找到？” “应该是的吧……”顾青青很虚弱地回道，云华因为激动，所以声音有点大，震得她的头嗡嗡的，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式的。 起先灵魂的拉锯战，让她受损严重。 “那你现去找一找好不好？我害怕……她会一直这样睡着，再也醒不来。”云华道。 云华的心情顾青青特能理解，欧阳俊凡从边塞睡到京城，也一直没醒，顾青青也害怕他就这样睡着，永远也醒不过来。 “好……”顾青青正要答应，身后有人猛地将她胳膊一拽，人便被揽进了温暖厚实的怀抱里，抬眸间，触到秦桑陌关切而又担忧的眼神： “云华，你看不见她的气色很不好吗？”匆匆赶来的秦桑陌眼露杀气。 云华怔了怔，脸一红道，郝然地看向顾青青：“青青，抱歉，我……太着急了，所以……是我不应该，我只是……” “没事的，我明白你的心情，真的很明白，你这种心情我也有过，你是太过担心桑柔了，就象我担心师兄一样，好几个月了，师兄也一直安静的睡着，就是不肯醒来。”顾青青难过地说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秦桑陌急切地一连几个问话，让顾青青鼻子一醒，眼眶热热的就想哭，刚才如果不是隐藏的高人及时相救，自己可能真的就再也见不到 他了，而他可能还不知道，住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已经变了，保不齐会像对待自己那样待她好，疼她，宠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如果能顺利生下，也会叫那个人娘…… 不能想，再想下去，顾青青觉得自己的心会碎，激动地环住秦桑陌的腰，捶打着他的胸道：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差一点就……” 以她往常的性子，是不会将刚才的危险告诉秦桑陌，那样只会徒让他担心而已，可现在，她控制不住自己，一阵阵后怕。“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别怕，我来了，我就在你身边，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好不好？”她刚才为欧阳俊凡的伤心，爱吃醋的秦桑陌正觉得满心满肺都是酸溜溜的，现在如此依恋如小鸟儿一般偎在他怀里， 满身的醋劲儿瞬间消散，很受用的抚着顾青青的背，亲吻着她的顶发。 “嗯，不许离开。”顾青青撒娇道。 “好了，好了，虚惊一场，王爷，皇上还要乾清宫么？”殷静茹道。 “不错，皇上身子不太舒服，皇后娘娘正好可以去探望探望。”秦桑陌道。 云华看着昏迷不醒的桑柔，对着顾青青欲言又止。 顾青青突然想起，自己是给桑柔施了迷药的，她当然醒不过来啊，怎么忘了这一茬了，忙挥了挥衣袖，一股淡雅的清香在殿里飘散，桑柔果然弱弱地咳了一声，云华大喜：“桑柔，醒了吗？” 桑柔缓缓睁开眼，待看清眼前人的面目光，热泪盈眶：“二公子，真的是你？” 只有桑柔才会叫他为二公子！ “是我，桑柔，你终于醒了，终于回来了。”云华激动地将桑柔抱在怀里，眼泪纵横。 “嗯，我睡了很久吗？”桑柔温柔地替云华拭着泪：“还以为只有几天时间呢。” “两年零一个月又十三天，你说久不久？”云华捉住她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脸上道。 “这么久？怪不得你瘦了，还有，你……你的腿……二公子，你终于能站起来了？”桑柔惊喜道。 云华怔了怔，反应过来，桑柔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落水被救后，两年间发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她真的是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是啊，是青青姑娘治好了我的腿，也医好了，唤醒了你。”云华执起桑柔的手，将她扶下床。 “顾姑娘——”桑柔礼貌而又端庄的给顾青青行了一礼，待看见她身边的秦桑陌，以前两个相依相依的姿态时，俏脸一红，神情越发愉悦欢喜：“表哥，你终于……肯正视自己了，已经向顾姑娘表白了吗？” 这是真正的桑柔，是他从小宠大的青梅竹巴的妹妹，秦桑陌抚了抚桑柔的额发，声音哽噎：“傻丫丫，以后不能再叫她顾姑娘了，她是你嫂子，我的王妃。” “真的吗？”桑柔大喜：“姨母也同意了吗？真是太好了。”她是真心愿意顾青青和秦桑陌有情人能成眷属的。 第四百五十一章：鸡飞狗跳的加京生活21 “你就要做姑姑啦。”秦桑陌自豪地捂着顾青青的肚子道。 “真的吗？太好了。”桑柔大喜，刚要上前两步，眼前一黑，突然向倒去。 “桑柔！”云华紧张得要死，抱住桑柔大急。 顾青青好笑道：“她才醒来，精气神还没有复元，还得多休养几天。” “她都睡了两年多了，怎么还要休息？”云华道。 “她是睡了，可墨清涵没有睡，一直在用着她的身体，如今她的灵魂与身躯还没有完会契合，所以，得休息。”顾青青道。 “那我带她回去休息。”云华抱住桑柔就往外走，连向殷静茹这个皇后行礼也忘了。 “桑柔先前还吃表姐你的醋，说是云华公子对你有情，真正的桑柔一醒，他的眼里可真只有桑柔一个人了。”殷静茹又羡慕又好笑地说道。 “娘子，走，我们回府。”秦桑陌向殷静茹抬了抬手，揽着顾青青就往外走。 顾青青向殷静茹行了一礼：“皇后快去看看皇上吧，也不知道……” “走吧，这么罗嗦，人家的家务事，不用你操心。”秦桑陌不耐地将她揽走，不让她继续跟殷静茹说话。 一路都揽着她走，顾青青只有脚尖是着地的，几乎是被他搂在怀里的，到了马车边，他更是小心又温柔地打横抱起她，坐起马车里了也不肯放下，还吩咐冬至马车要慢些走。 顾青青无奈道：“我又不是瓷做的。” “在我心里，你就是玉做的，必须小心又小心才行。”秦桑陌道。 “我哪有那么脆弱。”顾青青好笑地捏着他的鼻子道：“是不是在皇上那边受了什么刺激啊？怎么方才连话也不让我跟皇后多说。” “他不肯收回兵符，让我领兵打仗。”秦桑陌嗡声嗡气道。 “这不正是你的策略么？你又不是真心想交还兵符。”顾青青拿白眼对他，自家男人的心思，哪里不清楚的，保不齐北燕突然犯境，也是他弄出来的。“兵符本来就是我的，是父皇交给我保管的，当初他爹在世时，也没让我交出来，如今他小子才几斤几俩啊，就想把我和二哥一道全都收拾了，偏偏自个又没什么本事，到了危机关头，还是得让我这个皇叔 替他守江山。”秦桑陌怨气很重。“正是因为他不够自信，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才会想要拿回兵权，给自己增添底气，唉，太后教育出来的孩子，能有皇帝这聪慧就不错了，去年疫灾那番手段，用得实在漂亮，虽然凶险，却除掉了墨家，除掉了晋王，又只用一纸封诰，就将你也赶出了京城，他才有了喘息这际，这一年多，可够他培植自己的亲信，构建新的官场秩序，你一脸郁卒的朝会回来，肯定是受了气对不对？皇帝不是你想象中的弱 ，也不是你想象中的无能，肯定既有主见，又有一大帮拥趸，所以，你心里酸溜溜的。”顾青青笑着分析道。 秦桑陌恼羞地捏住她的鼻子：“就你能，跟个算命先生似的。”“你应该欣慰的，以你的性子，并不愿意坐那个位置，要不然，也不会手握兵权那么久，却从没起过异心，如果你想要做，肯定比晋王做得更漂亮，更成功，那个位子早就是你的了。”顾青青拨开秦桑陌的 手，反握住道： “皇上是有治世之材的，再大几年，身体也练强健些，他就会是个很好的君王。”顾青青道。 “你这么看得起他？难怪他对你念念不忘，大了好几岁也只想讨你进宫。”秦桑陌酸溜溜道：“不过，我想要兵符，并非恋权，而是父皇当年交待过我一件事，我一直没能完成。” 顾青青怔了怔道：“圣祖爷交待你的事？是什么呀？” “一统江山。”秦桑陌道。 “一统江山？什么意思？”顾青青大惊。 “当初大锦与大燕本是一个国家，而你的父亲幽禅，正是拓拔皇朝的皇室后裔，秦家则是外戚，大锦是秦家人自拓拔室手中窃取的，而现在的北燕皇族，也并非真正周国皇族……” “他们不也拓拔么？”顾青青诧异道。 “当初北燕的圣祖也是大周国的一名武将，因与柔然的战争中，屡立战功，所以才被封了爵，还赐了国姓。”秦桑陌道。 “也就是所，大周国没有亡在柔然这样的异族手中，而是被自己最亲信的部下与外戚给分割了，窃取了？”顾青青象听故事一样问道。“是这样，可也有大周皇室自己的原因，当年的太子原本一表人才，精明能干，又德望很高，如果他安心接受皇位，登上大周的帝位，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事情，更不会有现在的大锦与大燕。”秦桑陌叹 了口气道。 “他是太子，竟然不愿意安心接受皇位？什么意思啊？”顾青青大为不解道。 “他一心向道，想要长生不老，有一次去过药师谷后回来，整个人就变了，再也不肯参与朝政，更懒得理朝臣，老皇帝身体渐弱，又选不出一个更好的继承人来，结果，朝中的两个权臣就起了异心……” “那太子呢？是去深山里修道去了，还是被赶走了？”顾青青也想起在天残山洞里见到的明皇的皇室小孩子的衣服，还有那块黑呼呼的令牌。“老皇帝驾崩之后，两个权臣就勾结在一起，商量着灭掉大周，要灭大周，自然要先杀太子，结果，那日，调了两门红衣大炮对准东宫太子府，几炮轰下去，没多久，太子府就尸横满地，太子妃不知所终， 皇长孙也不知了去向，太子更是走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一点线索。”秦桑陌道。 “皇长孙是……山洞里那件小衣服的主人？”顾青青猜道。“皇长孙就是你的父亲幽禅，现在谁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将他送到了天残山洞里，也不明白，是谁教养了他，谁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惜，幽禅死了，很多秘蜜，就再也没法探究，谁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出了什么事。”秦桑陌道。 第四百五十二章：鸡飞狗跳的加京生活22 “那当年的太子呢？究竟去了哪里？”顾青青问道。 “不知道，太子一心向道，说在太子府被攻陷前，就早已离开了东宫，去哪个仙山上修行了，只是没有对外宣称，外头的人还以为太子一直在东宫里。”秦桑陌道。 “太子妃呢？皇长孙是她的儿子，应该是她带着皇长孙逃走的，那太子妃现在在哪儿呢？为什么她没有亲自抚养自己的儿子？”想着幽禅成长的环境，顾青青也一阵唏嘘。 “青青，那是你的亲祖母。”秦桑陌疼惜地将她搂上来些，让她躺得更加舒服。 “嗯，算起来应该是，可是连面都没见过，没感觉。”顾青青很平静地说道。 人与人之间原就不是血缘有多亲就如何的，亲人之间也是要多走动，多在一起生活，交流，相处，相互关爱才会有感情的。 有时候亲戚不如朋友，朋友不如邻居，所以说，远亲不如近邻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傻瓜，怎么你听到这些，一点都不兴奋，也不震惊呢？”秦桑陌揉着她的秀发道。 “跟我有很大关系吗？太遥远了，对于祖父的事情，就象听故事一样，于我来说，你的安危，顾家人的安危，哪怕秀珠，四兄弟几个的安危都要比这些来得重要。”顾青青诚恳地说道。 秦桑陌附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可还感觉不舒服？” “好多了，对了，你去了趟朝会，怎么跟我说起这些？以前从没听你说过，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青青，父皇交待我的事，是要一统江山，而这个江山，原本就是你周家的，我……”秦桑陌歉疚地看着顾青青道。顾青青捂住他的嘴：“虽然我对于一统江山这种事着实不感兴趣，但如果是你的理想，又是你毕非要完成的事业，我支持你，你大可不必顾忌我的身世，因为大周也好，大锦也罢，或者是大燕，对于我来说 ，都没有你重要，江山是你的，抑或者我的，有区别吗？除非你功成名就之后，不要我，背叛我了，我才会难过。” “傻瓜，我不要全世界也不会不要你。”秦桑陌拿开她的手，点着她的鼻子道。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皇上让你去边关打仗是吗？”顾青青勾紧他的脖子，委委屈屈地问。 “北燕突然犯境，肯定是嗅到了什么，再或者是有什么企图，这件事不能妄动，但也不能不管。”秦桑陌道：“而且你又怀着身子，我实在不想离开。” 顾青青噘着小嘴道：“就是啊，人有怀着孩子呐，你若是走了，我太过思念你，伤心难过，孩子没……” “不许乱说，你要好好儿的。”秦桑陌捂住她的嘴道。 两人说着话，马车到了齐王府门前，冬至拉开了车门。 秦桑陌抱着顾青青一跃而下，一路往府里去。 德太妃早派人在前门外候着了。 “王爷，怎么不见……表小姐？”大总管是个机灵人，见秦桑陌如此紧张顾青青，自然不会再叫桑柔为王妃。 “她……”秦桑陌看了眼顾青青。 “你家表小姐去了福王府，太妃娘娘若是想见表小姐，大可以派人去福王府请。”顾青青一条臂勾着秦桑陌的脖子，笑道。 总管怔了怔，半晌没回过神来，见秦桑陌抱着人往前走，忙讪讪地上前几步：“那请王爷去太妃娘娘处吧，娘娘等得有些着急。” 秦桑陌顿了顿，头也没回道：“去回太妃，就说王妃身怀有孕，行动不便，她若有什么事，就去我那儿吧。” 大总管再次怔住，等秦桑陌走远了，才大喜过望，远远的应了一声，提起袍摆就往德太妃处去。 “相公，好累啊，想洗洗睡。”顾青青着实很累了，在铁牛村时，秦桑陌常给她打洗脚水，两人成亲一年多，睡前喊洗脚水成习惯了。 “嗯，你先坐着，我这就去。”秦桑陌也很自然地边将她放到软椅上，连回道。“怎么能让王爷去，奴婢已经让厨房烧好了。”见二人亲亲热热地一起回来了，秀珠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还一直在府里等着宫里给她处罚呢，结果等了大半晌，也没见动静，老四比她还紧张，毕竟打了名义 上的王妃，罪名可不小。 “就让秀珠去，相公你陪我说说话。”顾青青扯住秦桑陌的手道。 秦桑陌挨着她坐下，一边抚着她的肚子一边问：“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喝点粥如何？” “真有点饿，不过，你能不能先抓几只鸡回来，我要喂宠物。”顾青青道。 “抓鸡？雪宝不吃鸡啊？”秦桑陌一脸疑惑道。 “不是雪宝，是它。”顾青青卷起袖子，露出腕上的阿白。 秦桑陌脸色一凝：“这种东西阴气也太重了吧，快别戴着了。”说着就要撸她手上的白镯子。 阿白正在睡觉，感觉有股陌生的外力在拉扯，猛地纠起头来，对着秦桑陌就是一口。 秦桑陌猝不及防，被他咬中了手指，疼得一缩：“什么东西，竟然是活的？” 顾青青恼火地拎起阿白的触须：“小兔崽子，造反啦你？不知道这是你阿公吗？敢咬我相公，小心我抽了你的筋。” 阿白最脆弱的地方就是触须，两根细细的丝一样的须被她拎在手里晃荡，虽然身子已经变得很小，但也难以承受啊？好疼！ 委屈地巴答着豆大的眼睛，两只手前爪子相握做作揖状，样子又可怜又可爱。 “看清楚了没？”顾青青冷声问。 阿白连忙点头。 “以后再也不许伤害他，还要及时保护他，听见了没？” 阿白点头如捣蒜。 顾青青这才松开它，阿白立即倦在她手腕上，再也不敢露头。 秦桑陌皱眉道：“你哪得来的这个东西？” “墨清涵养的，在桑柔的身体里抓来的。”顾青青道。 “这东西……戴着会不会影响胎儿？”秦桑陌担心地问。“不会吧，它是有灵性的，我现在还不知道它的来处，等弄明白，就会送它回去。”顾青青道。 第四百五十三章：鸡飞狗跳的加京生活23 说话间，德太妃来了，老太太因为高兴，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 “青青，青青，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可有妊娠反应？” 她突然这么热情，顾青青有些受不了，干笑道：“还好，还好。” “苏妈妈，快，让厨房炖点好燕窝粥来，还有，做点糕点来，我家青青就爱吃府里的糕点，以后要见天做，不能断，青青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德太妃道。 “母妃，您打算让下人也跟着叫青青么？”秦桑陌道。 “呃……”德太妃瞅了眼外头，小声问：“桑柔呢？她不是比你们先进宫的么？怎么又去了福王府？” “母妃还打算把桑柔嫁给儿子么？”秦桑陌道。“这个……当初也是没办法的事，说起来，桑柔也确实是立了功的，若不是她不顾闲言碎语顶着王妃的名头，咱们这个齐王府怕早就散咯，如今你回来了，青青又有了孩子，咱们是皆大欢喜了，可也不能过 河拆桥吧，总得人家自个提出来，不做你的王妃才行啊。”德太妃道。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看德太妃笑得鸡贼，估计以为桑柔那么爱秦桑陌，肯定不会善罢干休。 德太妃想要孙子，却不想要自己这个儿媳妇。顾青青不动声色道：“相公，太妃说得很有道理，既然人家帮过王府，王府自然不能亏待她，一会子有空，你亲自接回来吧，这样不明不白的住到福王府去，也着实不好，会让人说闲话的，毕竟桑柔可是太 妃娘娘养大的。” 德太妃脸色一变，总觉得她话里有话，还带着刺，不悦道：“桑柔去福王府有什么？她常去福王府的，跟福王妃又要好，她还说云华就象哥哥一样，没什么的。” “嗯，虽说如此，还是去接回来吧，相公你这个做哥哥的带着皇妃私奔，再让自家表妹有点什么，那些扯七扯八的话就会更多，难听呢，保不齐还说是教养有问题。”顾青青道。 秦桑陌可不就拐带着顾青青这个皇贵妃私奔了么？ 顾青青两句轻轻巧巧的话，就将德太妃赖以自傲的家教，素养一并打垮了，就是看不惯德太妃在自己跟前一副高高在上，傲慢的样子。 “你……”德太妃再也坐不住了，脸色一沉：“你今儿是回来跟本宫吵架的么？” “唉哟，我头痛，怀了身子，吵不得。”顾青青顾意捂着肚子道。 “你……”德太妃又着实紧张她肚里的孩子，一肚子的脾气也不敢发，气得脸色发红，一甩袖道：“好你个顾青青，你等着，等你生完孩子，看本宫怎么收……” “母妃若是这样威协青青，那我们两口子还是搬出王府吧，免得你看见了心烦，青青心情也不舒畅，影响了胎儿。”秦桑陌道。 “你……”搬出去，那不又只剩下她一个老太婆住在这诺大的庭院里？德太妃才不干嘛，而且，儿子媳妇就在眼皮子底下多好啊，等孩子生下来，自己也可以第一时间见到孙子啊。 “搬出去做什么？她是我孙子的娘，总归是要给个正经名份的，否则我身子生下来，会让人瞧不起，等明儿空了，我就去宫里找太皇太后……不对，现在是得找太后才行，对了，皇上还没收回成命吗？” 德太妃改了口风，顾青青也就不跟她再纠结。 “皇上改口了，不过，北燕犯境，儿子过不了多久，就得去领兵去边关。”秦桑陌道。 “你又要打仗？”德太妃的关心与担忧溢于言表，看得出，她是真的担心秦桑陌。 “所以，如果儿子不在府里，母妃就要好生照看青青母子，不能让她有半点差池。”秦桑陌道。 “那是自然，怎么说也是母宫的长孙，自然要小心照看的。”德太妃道。 “既然你已经不再是皇妃，那……”德太妃正在迟疑，秀珠端着热水进来了。 秦桑陌便开始给顾青青脱鞋。 德太妃瞪大眼睛，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陌……陌儿，你……你这是要干嘛？” “母妃看不出来吗？给青青洗脚？”秦桑陌道。 “这怎么可以？你是堂堂亲王之尊，怎么能给妇人洗脚？”德太妃一脚踹泼热水盆，大怒道。热水溅得老高，打湿了顾青青的手腕，阿白正在睡觉，烫得弹跳而起，纵身跃向半空，情急间，露出真身，屋里突然就多出一条大大的怪物，似龙之蛇，混身洁白，头上两只犄角，有铜铃大的眼睛，正呆 呆地看着屋里的一切，似乎还有些迷糊。 “啊，这是……这是什么？”德太妃吓得躲到秦桑陌身后。 秦桑陌也没想到是这条大怪物是顾青青手上的小白蛇，刷地抽出长剑，指着阿白。 阿白好委屈，人家只是想安静地睡个觉，却被热水烫醒，这个阿公是主子说不能伤害的，还要保护的，可他手里的剑好吓人哦，是要砍阿白的头吗？ “相公，它是阿白。”顾青青急忙道，一只没穿鞋的脚情不自禁就踩在地上，站到阿白前面拦住。 “就是你手上的手环？”秦桑陌松了一口气。 自从和顾青青在一起久了，再奇怪赫人的事情，也稀松平常了。 “是啊，就是阿白，阿白，你乖，变身。”顾青青对阿白招招手。 阿白却拱着鼻子到处闻，它本来就没饱，又不吃人吃的食物，这会子闻到有好多生魂在，当然更饿了。 顾青青心一沉，正要发出啸声收伏它，身边的秀珠突然暴躁地跳起，对着阿白的大头就是一拳。 不止是顾青青，便是秦桑陌也愣住了，秀珠竟然如此生猛，巨蟒的内珠力量真强大啊。 阿白似乎嗅到了她身体里有异样的味道，兴奋的张大口就向秀珠咬去。 守在屋外的老实听到动静，往屋里瞄，瞅见这一幕，想也没想就冲进来，细索链子直接往阿白脖子上缠。竟然有两个生魂，而且看样子，主子好象也没有制止。 第四百五十四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24 保不齐就是可以吃的，阿白打着细算盘，扭动着长长的身子向老四游去，在外人看来，很象是它被老四锁住拖走。秀珠一蹦三尺高，竟然攀上阿白的犄角，抡起拳头就砸，阿白一连被她砸了好几拳，可它一直不是实体，皮肉都是软滑绵虚的，拳头打在它身上根本不着力，顶多变点形，皮肉凹进去后很快又弹直来，恢 复原形。 秀珠打得火冒三丈：“什么东西啊，怎么滑不溜湫的。” 老四急了：“秀珠，你下来，这东西吞人神魂的，小心它伤你。” “可我好渴啊。”秀珠却不肯，她的眼珠自从看见阿白的一瞬就变得赤红，体内的血液翻滚着，心不受控制的被阿白吸引，似乎很想将眼前这条大虫吞吃入腹，如此才能满足食欲似的。她试着咬阿白脖子上的血管，想要喝它的血，可阿白狡猾狡猾的，看着它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武功钢猛的老四身上，可其实更被秀珠吸引，因为秀珠身上有种很亲近的味道在诱惑它，既便顾青青已然在发出 长啸声，命令它缩小，变成手环的样子，它仍然摆脱不了这种诱惑的吸引，努力找机会攻击秀珠。 秦桑陌冷静地护着顾青青，并没有出手帮助任何一方。 顾青青却很着急，她答应过要照顾阿白的，可秀珠和老四也是她的亲人，这两拨人怎么喊也不肯停手，怎么办？ 正着急时，突然秀珠找着了阿白的喉管，一口咬下，拼命的，贪婪的吸食着阿白的那白不白，红不红的血液。 顾青青目瞪口呆，德太妃跟前的苏妈妈则脸色刷白地指着秀珠：“她……她是妖怪吗？她吸血，院里那么多只鸡都被吸干了血，肯定就是……就是她干的。” 德太妃早吓得腿脚发软，老太太精明了一辈子，斗智斗勇了一辈子，可也没见过象阿白这样的怪物，虽然还没吓晕，可也够呛，再一见秀珠竟然吸血，更是惊得神魂都快要散了。 苏妈妈想扶她，结果两个小老太太都腿脚发软，一块儿摊在了地上。 老四见秀珠的秘密泄露，倒也不着急了，反正她天天喊饿，两只鸡的血已然不能满足她，还不如此刻让她饱食一顿，至于后面会怎么样，王府会不会赶走她，另说！ 反正她走，老四也跟着走就是，不就是吸个血么？又不是养不起，顶多去天残山，天天找老鼠让她吸。 老四这样一想，反而松懈下来。 而阿白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咬中脖子，虽然整个身子还在半空中腾跃着，尾巴却已经耷拉垂下，似乎没有了反抗之力。 秀珠吸得痛快，几乎全神贯注，老四担心地喊：“你少吸点，这么大一条，留着明儿再享用也是好的啊。”可他话音未落，阿白的身体突然暴涨，原本只是一条两米多长的大蛇模样，一下子长得有十几米长，整个身子将屋顶盘住，然后，曾被顾青青拎在手中的触角变得灵活起来，象两条有生命力的小蛇，瞬间 将秀珠紧紧缠住，用力一甩，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秀珠便被它吞入了腹中。 “秀珠……”顾青青大急。 老四则提剑跃起，直刺阿白的眼睛。 可他一人一剑刚冲到跟前儿，阿白却凭空消失了，正愕然之际，顾青青一脸懵地看着自己的手腕。 这家伙吃完一个生魂之后，竟然很快就变成小环儿模样，缩回了她的手腕，怪不得老四怎么都找不到。 “怪物呢？怪物去了哪里？”老四伤心欲绝，他可是好不容易相中的老婆，秀珠纵算有千般不好，也难得肯真心要嫁给他，一下子人没了，老四怎么受得了。 顾青青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老四，阿白就在自己的手上，可看老四的样子，估计只要一说，老四会连她的手腕也会砍了去。 “可能逃遁到外面去了。”秦桑陌道。 老四果然不疑有他，纵身跳出窗外，追寻去了。 顾青青忙道：“相公，快，扶母妃回屋去。” 秦桑陌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的，没事的，怪物被打死了，我很安全。”顾青青对他眨巴着眼道。 秦桑陌了然地扶着德太妃走了。 顾青青将阿白拎下来：“快，把秀珠吐出来，否则，我真剥了你的蛇皮。” 阿白立即又变成很大一只，张开嘴，用舌头将秀珠送到了地上。 顾青青大喜，忙去扶秀珠。 秀珠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她：“姑娘，天亮了吗？你怎么比我还起得早？” 顾青青莫明地问：“秀珠，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就是觉得浑身都疼，姑娘，难道你没睡么？对了，王爷是不是去山里了？我得起来做早饭，一会子大家干完农活回来，肯定肚子饿。”秀珠道。 秀珠竟然以为还在铁牛村？ “秀珠，我们回王府了，这里是齐王府。”顾青青道。 “齐王府？”秀珠一骨碌爬起来，愕然地打量着四周，然后高兴地握住顾青青的手：“姑娘，姑娘，咱们终于回来了，你终于进了齐王府的大门。” “秀珠，你不记得我们是怎么回来的了吗？在边关时，有好多蝙蝠……”顾青青试探着，看她还记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 “蝙蝠？什么蝙蝠？很吓人吗？”秀珠诧异道：“对了，咱们回京城了，葡萄酒怎么办啊，姑娘不酿了吗？” “交给忠顺两口子了，你也忘了吗？”顾青青道。 “嗯，忠顺嫂子是个好人，两口子又勤快，肯定能将酒坊做起来的，姑娘不必太牵挂。”秀珠道。 顾青青仔细看着秀珠，她眼里的赤红已然退去，看自己的眼神也没有了过去的愧疚与自责，那巨蟒的内珠呢？ 正担心秀珠时，手腕上一阵发热，阿白白色晶亮的身子象是被扔在炉堂里烧红了似的，变成通红色。 “姑娘，你的手……”秀珠似是被烫到，猛地缩回手。很烫吗？可顾青青没感觉呀！ 第四百五十五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25 阿白的身体还在发红，红得像烙铁，一缕淡淡的青烟笼在它的周身，它在氤氲中缓缓旋转，整个屋子升起淡淡的红光，象是笼罩在晚霞中一样。 秦桑陌几乎是冲进来的，一脚踹开门向顾青青冲去，却被巨大的力量给弹了回来，象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顾青青和秀珠两个笼住，谁也进不去。 老四在外头找了一圈，没找着阿白地踪迹，也冲了回来，当他看到屋里红光冲天时，吓得脸都白了，大喊：“小白脸子，主子呢？她在里面出来了没？” 秦桑陌铁青着脸，俊眸紧盯着屋里的人，怎么就信了她的话，她说没事就没事了？现在是什么情况？那条白蛇究竟想干嘛？可现在怎么办？他运用了十成的内力也未能撞进去，那层无形的罩子坚硬得很，他连一丝逢隙都没能找到，只能干巴巴地站在外头等，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那条蛇的良心上，但愿它不是坏蛇，不想吞顾青 青的魂。 “咦，秀珠，秀珠，你又活啦？”老四拍着罩壁兴奋得快要哭了：“你没死？”秀珠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她愕然地回头看向老四，红光烟笼中，老四平凡的五官显得那样真实又亲切，他眼中有泪花，是欣喜而又夹杂着担心，眼睛晶亮晶亮的，眉毛快拧成了一条细绳，看起来，没有平 素那么丑，竟然顺眼多了。 “老四，我没事，别担心，姑娘也没事，只是……她的手好象在发热。”秀珠对着外头的老四道。 秦桑陌听了松了一口气，秀珠竟然又活了，说明那白蛇不是吃人的，可它怎么会发热发光？莫非是秀珠体内的巨蟒内珠起作用了？它吞秀珠入腹，只是为了夺她体内的珠子？ 可就在此时，红光暴涨，整个房间变得炽热如火，站在屋边的秦桑陌与老四两个被热浪逼得连连后退，不得不退到屋外，他们只是在外面，就能感受到如此炽烈的热浪，那在屋里的人呢？岂不要烤化？ 秦桑陌刚落下的心顿时拎得老高，紧张得快要窒息，怎么办？就算倾尽所有的功力也无用，无计可施，里面有他最至爱的妻子和还未出世的孩子啊？老天，你要不要这么不公平？要不要如此过份？ “吱吱吱，吱吱吱。”几声尖锐而又熟悉的叫声将秦桑陌濒临绝望的思绪又唤回，雪宝是最怕热的，这么高的温度下，它的叫声虽然充愤怒，却中气实足，感觉并不象受了伤的样子。 “雪宝在骂娘。”老四紧终得脸绷得死紧，两只眼睛瞪得象鱼眼。 “吱吱吱，吱吱吱。”只见雪宝站在顾青青的手腕上，对着那条发热的手环拳打脚踢，又撕又咬，像极了泼妇骂街的模样。 而顾青青则拎起雪宝的耳朵，将它扯开：“做什么？别吵它，人家正在变身呐。” 整间屋子都快烤化了，入于热浪中心的顾青青竟然毫发无损，还在笑咪咪的跟雪宝开玩笑？ 秦桑陌和老四不可思议地看着罩里的一切，实在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嘭！”一声闷响，顾青青手上的红色手环放出浓烈的青烟，雪宝被喷了个正着，呛得不停地咳，气得又吱吱乱骂。 顾青青用手搧开眼前的迷雾，将雪宝塞回胸前，再抬起手腕时，腕上的小白手环已经恢复了原状，阿白懒懒地纠起细细的脑袋，对着顾青青“啊唔”了一声，一副困顿要睡的样子。 “喂，你不许睡，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冒红烟啊。”顾青青扯着它的触角问。 阿白伸出细细的舌，象狗狗一样讨好地舔舔她的手背，脑袋一歪，径直睡了。 而外面的秦桑陌和老四也明显感觉到热闹渐散，二人试着往里走，横亘的无形罩已然消失，两人如获新生般迅速冲了进去，抱住各种在意的人儿。 “怎么了？相公？可把太妃送回去了？”他粗生的呼吸让她感觉到他的紧张，莫明地问。 “你……刚才没有感觉到很热？”秦桑陌试探着问。 “还好，有点热，不过蛮舒服的。”顾青青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道。 秦桑陌顺着她的手看去：“肚子怎么样？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一开始还有点下坠感，总担心孩子保不住，刚才被阿白这一闹，好象整个人都躺在温泉里游了一回一样，现在下坠感没了，没有半点不适感。”顾青青高兴地说道。 秦桑陌执起她的右手，小小的白色的手环安静地圈在她的手腕上，此时看起来，平淡无奇，可刚才…… “相公，我饿了。”顾青青道：“太妃娘娘不是说炖粥来么？还有点心呢？”顾青青偎在秦桑陌怀里道。 “有的，有的，这就让人去拿。”都说怀了孕的女人爱吃，容易饿，秦桑陌心里暖暖的，一颗心也象是浸在了温泉里，说不出来的舒畅。 老四紧握着秀珠的手：“你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那个怪物不是把你吞了么？谁救你出来的？” 王爷和王妃都在呢！ 秀珠羞得不能自已，用力缩了缩手，挣扎了好几下，也没能挣脱，看他那么紧张的份上，算了，由着他吧，只是握下手，又不会少二两肉： “什么怪物？我没看到，对了，我们是怎么回京城的？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还以为你和老大几个在山里种玉米，想着要给你们做早饭呐。” 老四怔了怔，睃了顾青青和秦桑陌一眼，见二人对秀珠并没有表示什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拉着秀珠道：“小白脸和主子要歇息了，咱们也出去吧，别打扰人家了。” 秀珠看着湿湿的地板：“姑娘还没洗脚吧，我再去烧一锅热水。” “不用你管啦，有小白脸这个男佣服侍着呐，放心吧。”老四连拖带拽地将秀珠拉走。“别洗脚了，我们泡温泉吧。”秦桑陌打横将顾青青抱起，听说泡温泉对孕妇好，只要不泡太久，可以消除疲劳，恢复体力。 第四百五十六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26 顾青青眼皮重得很，上眼皮耷拉下来，象有千斤重，由着他将自己抱到了里间温泉里，当初，他在温泉里泡着泡着睡着了，她傻傻地以为他有危险，跳进温泉相救，结果闹了个很大的乌龙，第一次吻了他 ，第一次肌肤相亲…… 顾青青在温泉里睡着了，秦桑陌满腔的欲望化成温柔爱意，轻轻将她拥在怀里，替她擦洗着身子，时不时会忍不住看看她仍然平坦的小腹，那里真的孕育着他们的骨血吗？ 他终于也将有儿子或者女儿了？这种感觉让他莫明的兴奋，又觉得怪怪的，有时还提心吊胆的，生怕这一切都只是梦，醒来什么都没有了。 “爷，太妃让奴婢送粥来了，青青姑娘可是饿了？”外头传来苏妈妈的声音。 “爷和王妃在沐浴，妈妈先等等吧。”说话的是秦桑陌院里的大丫头金钗，服侍秦桑陌很多年了。 “什么王妃，金钗，你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这点规矩也不懂，当心桑柔回来听见，可不会有你好果子吃。”苏妈妈小声训斥着。 金钗笑道：“王爷的妻子当然是王妃，妈妈是太妃娘娘跟前的人，金钗是王爷跟前的人，该如何做，自然听自家主子的。” 苏妈妈正要再训她两句，秦桑陌披着件单衣，将裹得严实的顾青青送进了内室。 苏妈妈惊得张大嘴巴：“这……这个是……” 男女同室内浴，在这个时代着实有违礼数，而且，瞧那样子，顾青青象是睡了，而王爷服侍她穿戴的？ “妈妈，非礼勿视！”金钗淡淡地提醒道。 “你……”苏妈妈恼羞成怒。 秦桑陌很快自屋里走出来：“来人，将这个老虔婆拖出去重责三十鞭子。” 很快有侍卫进来，拖着苏妈妈就走。 苏妈妈大惊：“爷，爷，老奴是奉太妃娘娘之命，送粥来的，不知犯了何罪，要挨罚？” “粥是送给谁的？”秦桑陌问道。 “太妃娘娘说，是给青青姑娘的……” “打，再加十鞭子。”秦桑陌面无表情道。 金钗上前捧上热茶：“爷，泡过温泉要喝点热茶才好。” 秦桑陌接过，喝了一口后放下：“以后这个园里的一切嚼用都不必去公中领，本王会亲自划拨，园里的一切也无须听从外人的安排，由你主管，一切都按本王的规矩来。” 金钗忙屈膝行礼应是。 苏妈妈被抽得一声接一声的惨叫，秦桑陌皱眉：“堵了她的嘴，莫要吵醒了你家王妃。” 金钗忙出去办了。 苏妈妈是德太妃跟前的老人，在齐王府地位尊崇，多少年没挨过训了，莫说挨打！ 可齐王回来，一开口就是打四十鞭子，五十几岁的老妇人了，哪里捱得住，十鞭子还没完，人就快晕过去了。 早有人给德太妃报了信，太妃连妆都没整理好，就急急地来了：“住手，住手，谁让你们打她的？” “对不起，还请太妃移驾，莫要让血气熏着您了。”一旁的侍卫拦住德太妃，并不让她靠近，行刑的侍卫却是一鞭子接着一鞭子，并没有停手的迹像。 德太妃气得跺脚，一扭头冲进秦桑陌的住所：“陌儿，陌儿，你发什么神经？” 秦桑陌自里屋踱了出来，只穿了件薄薄的袍子，松松垮垮的看起来闲适又惬意，不象他过去严谨而又精致的样子。 德太妃皱眉道：“你看看你，跟着……她在外头混了一年多，都成什么样儿了？” 秦桑陌垂眸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哑然失笑：“这样不好吗？很舒服。”总是穿得太正经，里衣中衣再加外袍，腰间还要系上腰带，精神是精神了，却束缚得很，哪有现在这样，轻松自在。 “不说这个，快，让外面的人停手，本宫现在的话是越来越没人听了，这些个奴才，是忘了谁养着他们的。”德太妃气冲冲道。 “自然是儿子养着他们的。”秦桑陌道。 “你养他们？你都出去一年多了，这一年里，若不是本宫四处奔波打理，当真以为军营里的人，会一直卖你的账？”德太妃怒道。 “母妃打理的那些人，早就被儿子换了，本王的下属，若需要用金钱才能保住忠心，要来何用？”秦桑陌淡淡地说道。 “人全都换了？你……你把人全换了？”德太妃脸色大变，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兵符是在儿子手上的，那些个将军们，不知母妃要控制到几时？还是母妃认为，您真的能率领排兵布阵，上阵杀敌？”秦桑陌讥笑道。 “你……”太妃气得脸色发白，嘴唇也在抖：“本宫辛苦这么多年，赚下的这点基业，竟然全被你一锅给端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基业，母妃也不必太心疼，再说了，母妃已经到了行将就木的年纪，还想要做什么？打天下吗？还是您认为，以您一人之力，能完成父皇的心愿？”秦桑陌讥诮地说道。 “完成他的心愿？我呸，我周丝桐几十年来，想要完成的岂是你秦家一统天下的心愿？”德太妃愤怒地骂道。 “母妃，隔墙有耳。”秦桑陌皱眉道。 “我怕什么？就让秦皇室将我抓去好了，你也脱不得干系，本宫是前朝余孽，你就是前朝余孽的儿子，这个亲王都会保不住，就算你有兵符，也是寸步难行。”德太妃道。 “母妃是为了此事来和儿子吵架的吗？还是母妃想要玉石俱焚，毁了整个齐王府？”秦桑陌怒声道。 德太妃这才回想起，苏妈妈还在挨打呐，气急败坏道：“你快让外面的人住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她？你是来给母妃下马威的吗？” “母妃说得不错，就是打给母妃看，也是打给整个王府人看的。”秦桑陌道。 “她做了什么呀？五十多岁的人了，你小时候还是她带大的，怎么着也有些养育之情吧。”德太妃心疼道。“对本王有恩又如何？便可以不守本王的规矩，便可以不记得自个的身份吗？”秦桑陌冷笑道。 第四百五十七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27 “苏妈妈素来守礼恭谨，小心谨慎，又如何不守规矩了？”德太妃道。 “她对本王的妻子不敬，便是对本王不敬，对本王不敬，本王不该处罚她么？”秦桑陌道。 “果然又是为了那个……” “母妃最好小心点说话，年纪大了，舌头闪着是很难恢复的。”秦桑陌冷冷一笑道。德太妃刚要骂出的脏词生生吞了回去，这个儿子太厉害了，原以为，他放弃一切离开了京城，自己可以将他的很多东西都攥在自己手里，不曾想，他步步都设了防，事事早有预料，费尽心机这么久，自己 什么也没捞着。 说话间，苏妈妈已然挨了二十几鞭，浑身血肉模糊，人也已经晕了过去，再打下去，老命都会没了。 “她怎么对青青不敬了，你说，本宫以后让她改。”德太妃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这一句话。“第一，以后见到本王的妻子，要尊称为王妃，本王今生今世只有顾青青这一个妻子，本王若是亲王，她就是唯一的王妃，第二，行事说话，必需要以对待王妃的态度待她，若有谁敢不敬，就不是几鞭子的 事，本王在军中的刑法花样多了去，如果府里有谁想尝上一尝，本王不吝赐教。”秦桑陌道。 “那又不是本宫的事，皇上就算收回了成命，也没封她为王妃啊，亲王王妃是要上玉碟的，皇室不承认，怪府里这些下人什么事儿？”德太妃恼道。 “外面人怎么待本王的娘子，那是另外一回事，若本王的王府里的人都不尊重她，那本王这张脸还有地方搁吗？”秦桑陌大声道。 “好，本宫依你的，以后全府的人，都要尊你的娘子为王妃，不许怠慢，可以了吗？快让他们住手。”德太妃道。 “儿子说的全府的人，也包括母妃您，您也不能欺负我的娘子，若儿子不在府里的日子，青青受半点气，儿子回来，也会拿您跟前的人作伐，到时候，您可别怪儿子不念旧情。”秦桑陌道。 德太妃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哭道：“你这是典型的有了媳妇不要娘啊，老天爷啊，本宫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儿子娶了个祖宗回来了么？” “母后，青青的本姓是周。”秦桑陌突然凑近德太妃，在她耳边道。 德太妃怔了怔，半晌没回过神来，眼泪还挂在脸上，一脸疑惑：“什么意思？她不是顾家的女儿么？” “母后别装了，你早就知道她并非顾大人的亲生女。”秦桑陌道。 “所以呢？她的亲爹是谁？上回那个什么大师？不是死了么？她那样的身世，可够丢丑的，本宫宁愿她是四品小官的嫡长女，岂码是正儿八经的婚生女。”德太妃不屑道。 “你看来是很瞧不上青青的身世了。”秦桑陌道。 “哼！”德太妃忘了哭，冷哼一声道。 “母后可认得这个？”秦桑陌拿出一块黑不溜湫的木牌子。 德太妃脸色大变，一把夺过，捧在胸口：“你怎么会有乌木令？” “严格说起来，这应该是青青父亲的东西。”秦桑陌道。 “你是说……你是说……”德太妃惊得目瞪口呆，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儿子说了，青青本姓周。”秦桑陌道。 德太妃才止住的眼泪顿时倾泄而下：“你……你是说，皇兄他……他有后人，是青青……” “嘘，母妃，莫要声张，您想害她么？”秦桑陌道。 德太妃重重地摇头：“好，本宫不说了，不说了，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世？本宫找了好多年，一直没找到……” “此事说来话长，母妃，青青现在怀着身子，受不得惊扰，许多事儿子也还没跟她道明，您明白儿子的意思么？”秦桑陌道。 “明白，明白，我明白了，嗯，我现在就进宫，找太后去，本宫的儿媳妇都怀了身孕了，凭什么还不下封诰？”德太妃浑身精神抖擞道。 “太后估计不会答应您，不过，她只是儿子的皇嫂，儿子的婚姻大事，当然得是太皇太后这个长辈来主持，您说呢？”秦桑陌道。 “你又跟太后杠上了？”德太妃无奈道。 “嗯，她找我要兵符，我没肯，她派了几十个杀手袭杀，结果被儿子尽数灭了。”秦桑陌轻描淡写地说道。 “杀本宫的儿子，殷氏她是翅膀硬了吧。”德太妃气呼呼地起身：“你好身在家照本宫的儿媳子，本宫现在就进宫一趟。” 德太妃走时，连还在挨打的苏妈妈也忘了，辛好秦桑陌还念点旧情，让侍卫停止鞭刑。 苏妈妈被打得不醒人事，所有齐王府的人算是见识了王爷对顾青青的宠爱，这个下马威发挥到了极致，连向来嚣张跋扈的德太妃都服了软，以后谁也不敢再对顾青青不敬了。 顾青青一觉睡到第二天半晌午，一起来，就看见德太妃笑吟吟的脸，不由怔住，四处看了看，秀珠远远地站着，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而金钗也低眉顺眼垂手立在一旁。 “太妃……” 手立即被握住，德太妃温柔而又亲切地拦住她的话：“什么太妃，是母妃，你是本宫的儿媳，本宫当然是你的婆婆，得叫母妃。” “呃，那个……”实在不明白德太妃为何突然态度大转变，顾青青有点不适应。“你是不是还在生母妃的气？觉得母妃过去待你不好，母妃是老糊涂了，错了还不成么？母妃就陌儿这一个儿子，陌儿喜欢你，喜欢得胜过他的命，母妃又凭什么能不接受你呢？你们都有了母妃的小孙孙了 ，当然得爱屋及乌，连你也一块儿喜欢呀。”德太妃说哭就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闭眼就来。顾青青顿时被她哭得心软，瞧她那样子又不象是装的，虽然满腹疑惑，可太妃这么大年纪了，就算以前有什么不对付的，老人家都当面认错了，她还凭什么不原谅？就算是装的又如何？人与人之间，何必计较太多，与人为善，自己好过，别人也好过。 第四百五十八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28 “母妃，儿媳先起来洗漱洗漱吧。”顾青青难为情道，她才醒，篷头垢面的，德太妃和秦桑陌一样，有洁癖。 “自家孩子，母妃不嫌弃，啊，你起来吧，我把金钗调过来给你用，还调了六个丫环来，个个都是精致又能干的，你瞧着好用就留下，不好用母妃再给你另拨一批人来。”德太妃道。 “够用够用，母妃调过来的人，肯定个个儿都是好的。”顾青青也是个嘴甜的，人家待她好，她就会捧出心来对人。 太妃脸上还挂着泪，却笑得见牙不见眼了，婆媳二人总算和睦。 “再过几天就是封诰大典，齐王的王妃，肯定得要有个大仪式，不过，青青啊，你要不要回一趟娘家呀。”德太妃道。 “是要回的，只是这几日因为……”顾青青回京城也不过两天，当然是要回顾家的，只是…… 就象德太妃先前说的，她与秦桑陌到底还是缺了些程序和仪式，回家也不知道殷氏会如何，心里有点犯怵。 “一会子就回去如何？本宫给你备好了回门礼，保准顾家人不会说三道四。”德太妃道。 “多谢母妃。”如果有齐王府的礼箱跟着一块去，着实是要有面子多了。 德太妃陪着顾青青用了早膳，回门礼也早就准备好了，二十个大箱笼，顾青青也不知道装的什么，她也没心思看，心里惦记着欧阳俊凡，回来两天了，一直在忙，得去见见师兄了。 “母妃，您可跟欧阳丞相家熟？”顾青青问。“熟是熟，不过……”欧阳俊凡一道跟着回的齐王府，德太妃岂有不知道的理儿，现在人还昏着，一直没醒，就象当初的桑柔一样，欧阳丞相又只此一子，这个模样送回去也不是，不送回去也不是，顾青青的 为难，德太妃理解。 “先让他在王府呆着吧，陌儿也正在为他寻医问药，不急在此一时。”德太妃深思熟虑后道。 顾青青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可欧阳丞相毕竟只有一子，不将欧阳俊凡的现状告知好么？“你别担心，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你害的，有许多事，很难说得明白，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对，千金难买我愿意！虽然他为你做了很多，可那都是他心甘情愿的，没有人逼他，你更没逼他对不 对？而且，他受了伤，你肯定比谁都难受，比谁都想救醒他对不对？”太妃见她仍然一脸苦楚，心疼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别可是了，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有时候适当的自私也是一种自我保护，要知道，有时候过度自责对事情没有半分益处，只是徒增烦恼，更是变相的自我惩罚，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怀着宝宝呐， 你的心情会影响到宝宝的生长的。”德太妃不等她说完，叹了口气道。 是啊，她现在是有宝宝的人，要做娘的人，不能由着自己的情绪来，有时候确实是会影响宝宝的生长发育的。“多谢母妃，听您这样一说，青青心情好多了，只是，怀了宝宝还没有告诉师兄，当初在铁牛村，我的身体是不适合怀孕的，很难怀上，是师兄精心医治，调养了近半年，才有所好转，如今能怀上，多亏了 师兄。”顾青青道。 “你的师兄真是个好人，青青，你好福气。”德太妃又叹了口气道：“去吧，这是喜事，也许他听了会醒来得更快。” 顾青青于是告别德太妃，和秀珠两个一道去了西边欧阳俊凡住的房里。 秦桑陌派人将房间打扫得很干净，他跟前另一个大丫环银枝专门负责看护他。金钗以前跟着苏妈妈学过中馈，很会管家理事，而银枝则学过护理，算是半个医女，不得不说，德太妃对秦桑陌照顾得很仔细，也很周祥，各个丫环婆子都有自己专司负责的强项，而且都经过了专业陪训 的。 “王妃娘娘。”见顾青青进来，银枝起身行了一礼。 “你辛苦了，师兄今天可有不同？”顾青青道。 秀珠赶紧上前塞了个荷包给银枝。 银枝高兴地收下道：“今天没有什么不同，气色仍然很好，还喂了些流食吃了。” “是吗？”顾青青也很高兴，能吃东西就是好事，现在秀珠又恢复了常态，不可能再给他喂血了，正担心他要怎么活下去，用什么支撑身体。 “奴婢每过半个时辰就会给公子翻一次身，每隔两个时辰做一次按摩，王妃放心，公子很快就会醒的。”银枝道。“那就好。”顾青青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坐到床边，握住欧阳俊凡的手，眼前的人跟去年分别时判若两个，他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清秀的眉眼仍然熟悉得令人亲近，可是，为何脸会变得如此苍桑？为 何你会有这么长的胡茬？为何你的手会变得粗糙，为何你鬓间的青丝会染上白霜？ 真的象德太妃说的那样，因为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我就可以泰然接受吗？ 师兄，你怎么这么傻？为何要为我做到如斯地步？过去是不懂你的情，误会了你，以为你瞧不起，看不上青青，现在懂了，却是擦肩而过，我已经有了心爱的人，对你的痴心无法回应，你明知我们不可能，为何还要一再付出，拿命来护青青，如此浓烈又 义无返顾的情义，让青青拿什么来还？ 是不是只要我幸福了，你就会开心？ 如果是，那我现在告诉你，你的苦心，你的努力都有了回报，我怀孕了，你一直费心费力要治好我的不足之症，你成功了，我真的有了属于自己的宝宝。 可是，我还是很害怕，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怕我没有足够的福气承载，所以，师兄，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早点醒过来，继续替我把关，为我调理身子，让我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生下宝宝好不好？以后你就做宝宝的爸爸，相公就做宝宝的爹行么？ 第四百五十九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29 我和相公的孩子，永远都尊你为爸爸好不好？ 顾青青在心里默默祈祷，祷告，她相信，她的心声欧阳俊凡能够听见，一定能够。 默默地坐了好一气，又用念力探查了一遍欧阳俊凡的身体，他的各项生命体征还是很正常，就是不醒。 叹了口气，想着德太妃还在等着自己，不能呆太久，便起身走了。银枝等她一走，过来妥贴的将欧阳俊凡的手收进被子里，又洗了热帕子替他擦脸，眼圈红红的：“公子，银枝很多年前就知道你，你是京城里唯一能与王爷媲美之人，人家都说王爷俊美无俦，可在银枝持来，公子你才是天底下最英俊，最儒雅又最高尚和无私之人，王妃……会选择王爷并不是你不好，而是造化弄人，这是命，你不要太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天底下肯定还有比王妃更适合公子的女子出现 。” 她唠唠叨叨了好一气，起身关了门窗，又给欧阳俊凡做起按摩来。 德太妃亲自送顾青青上了马车，还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别担心，仅管回去，有什么为难的，派人回来支个声，有母妃在呢。” 人有时很奇怪，不喜欢一个人时，就觉得那个人哪哪都不好，看他做什么都觉得讨厌，可一但改变观念，再看这个人时，感觉他满身都是优点，就算有缺点，那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德太妃对顾青青就是这样。顾青青原就善良又聪慧，加之相貌清丽善解人意，本就让人喜欢，一旦屏弃了成见，便觉得这个儿媳妇怎么看都顺眼，尤其她还怀上了孩子，这对于现在的秦桑陌来说，太重要了，晋王秦子悠不知所踪， 太皇太后常常在宫里以泪洗面，思念儿子，而小皇帝有心疾，能不能人道还是两说，听说宫里那位皇后娘娘还是个稚呢。子嗣对于皇室太重要了，何况，青青还是……周皇室的后人，可能是自己正正经经的侄女儿，太妃找了许多年的亲人，这些都综合在一起，简直就是爱死了这个儿媳妇了，连带着觉得秦桑陌也可爱了许多，赞叹他挑人的眼光，怎么就挑中了自己的侄女儿呢？连素年防着秦桑陌的那点心思都可以收了，反正肥水没流外人田，如果他能奋发图强，真的完成先皇遗志，一统江山，那青青就是皇后，而青青的儿子 ，就是这个江山之主，跟复国也没什么区别了。 德太妃想得很美好，所以对顾青青也就更好。 近乡亲怯！ 这句话形容顾青青现在的心情很恰当。 尽管她不是真正的顾青青，顾家也不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但占了人家的身体，穿越来后的第一个家就在这里，由不得她对顾家不产生归属感。 自己一走了之，所有的麻烦都扔给了顾老爷和殷氏，还好皇上念旧情，并没有将顾家如何，只是罢了顾老爷的官职…… “那不是……大姑娘的丫环，秀珠么？”门房远远地看见停在门口的马车上下来的人，大惊道。 “快，快关门，太太早就下了死令，如果大姑娘回来，就关门。”另一个着急道。 “真的关么？大姑娘可是齐王妃啊。”另一个犹豫道。 “齐王妃又如何？就算她是皇后娘娘，咱们也只能听太太的，不过，赶紧的通知大少奶奶，让她从中周旋一二，总不能真的把大姑娘关在外头吧。”两个门房嘀嘀咕咕，作势跑进府里关门。 老四才扶着秀珠下了马车，一回头，就见顾家的大门正徐徐关上，一个蹿身便飞过去，一脚跨在门里头：“干嘛干嘛，大白天的关什么门？没见四大爷我回家了么？” 他们四兄弟在顾家住得最久，早就把顾凌轩的松院变成了自己的住所，所以，说起话来就跟是顾家的主子一样。 四兄弟横蛮霸道，在顾家是出了名的，府里的仆人们个个都不敢惹他们。 “四大爷，你……你回来啦。”门房结结巴巴道。 “我是老鼠吗？看不清楚吗？这么大个人，已经站在你们面前了，不是回来了莫非还在外面奔波？”老四精明时，说话很有条理，混帐时，谁也别跟他理论，纯粹胡搅蛮缠。 “是，是，是。”门房边松开门边往后退，等他一个不注意，转身就往府里跑，边跑边喊：“太太，老爷，二太太，老太太，大姑娘回府啦。” 他这一喊，将府里大部份人都惊动了，云娘和甘草最先冲了出来，顾青青正扶着秀珠在门外等着，云娘一下子将她抱住：“姑娘，姑娘，你可回来了。” “王妃身子不适，你动作莫要太大了。”秀珠冷冷道。 “秀珠姐姐。”甘草忽略了她的语气，一把抱住她哭了起来。 秀珠拍着甘草的背：“终于又看见你了，真好。” “肯定能看得见啊，你这不就跟姑娘又回来了么？”甘草高兴道。“云娘，你老了。”顾青青眼眶热热地打量亲眼云娘，才四十不到的云娘真的老了很多，两鬓梁染上了白霜，不过一年不见，云娘似乎一下就老了十几岁，毕竟是自小将自己养大的人，当初一走了之，并没 有跟云娘多交待一句，只是偷偷地带走了秀珠，云娘和甘草在府里肯定过得很艰难，顾青青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姑娘回来就好，看见姑娘，什么都好了。”云娘哭道。 “说了姑娘现在身子弱，莫要哭哭啼啼地影响姑娘心情。”秀珠又一次冰冷冷地对云娘道。 “秀珠，你这一年，跟着姑娘过得可好？有没有好生照顾姑娘？”云娘似乎不介意秀珠的态度，亲亲热热地拉住她的手问。 秀珠暗中甩开手，冷冷地回道：“我有什么好不好的，姑娘好就可以了。”“大姐……”顾青青正诧异秀珠对云娘的反应，有个声音急急地自远而来，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将她抱住：“你真的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第四百六十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30 竟是兰儿！ 看着她梳着妇人头，顾青青又惊又喜：“兰儿，你……” “不是你一力主张的么？我现在是府里的大少奶奶了。”兰儿略显羞涩道。 “真的么？那太好了。”顾青青高兴道：“凌轩呢？” “去庄子上了，过年了，好些租子还没收回来，让下面的人去不放心，他就亲自去了。”兰儿道。 顾家的纨绔大少爷竟然亲自下乡收租子？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顾青青真有点不敢相信。 “那凌晧呢？还有……娘生的小弟弟叫……” “叫凌志，大姐，还以为你路痴，忘了回家的路怎么走呢。”一个冷冷的，老气横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顾青青愕然回头，就看见顾凌晧小朋友正板着脸看着她。 顾青青一下子捏住他圆鼓鼓的两个腮帮子用力往两边扯：“你才多大啊，觉得象个老头一样，笑一个给姐看。” “放开，放开。”顾凌晧红着脸用车扯着顾青青的手，又羞又恼。 “哟，我家二弟是越发漂亮可爱了，来，给姐亲一个。”顾青青才不理他眼里的怒火呢，捧住他的头，在脸上叭叽一口。 这才放开了他。 顾凌晧的小俊脸通红红的，用力擦着脸上的口水：“脏死了，你好歹也是出嫁了的人，怎么还是这般没轻没重，没规没矩。” “你够了好吧。看，姐给你带什么了？”顾青青塞了一大把牛扎糖在他手里，顺带还塞给他一套前朝书圣的孤本。 “这是什么？”顾凌晧看了眼手中奇奇怪怪的小方块。 顾青青剥开一粒，塞进他嘴里。 小孩子对美食最没有抵抗力，作势要吐的顾凌晧还是没忍住，嚼了一下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就吃完了一颗。 “怎么样？好吃吧，你以前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顾青青骄傲地说道。 “糖而已，有什么好显罢的。”顾凌晧翻了个白眼，却在兰儿想从他手里抽走一颗时，一扭身紧紧护住：“她回娘家，肯定不止带这么些，要不也不好意见人不是？” 兰儿噘嘴：“小器就小器，还嘴硬。” “这可难说，我的礼物是各有不同的，每个人的礼都不一样。”顾青青故意道。 “别罗嗦了，爹在书房等你呢，你可是犯了大错之人，莫非还想爹亲自来迎你？”顾凌晧又翻了个白眼道。 “知道啦。”顾青青笑着拧了拧他的耳朵。 往前走去。 “大姐……”顾凌蚝在身后叫她。 顾青青回头，九岁的小男孩便飞奔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腰：“大姐，以后再也不可以不告而别了。” 顾青青的眼泪就不忍住，刷的流了下来，紧紧抱住顾凌晧的头：“嗯，一定不会了，以后就算要走，也一定带上你。” 顾凌晧仰起头道：“不是带上我，是要带上一大家子，就算是拖累，也要带上，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小朋友肯定知道了顾青青的身世，这一年多，顾家发生了什么，她不太清楚，可以前热闹荣华的顾家，今日进府却显得冷清而调零，顾凌轩身为大少爷，竟然要亲自下乡收　租，可见日子过得肯定艰难。 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虽然顾青青一点也没有后悔当初做出的决定，有时候很多事情是很难两全的，顾全了自己理想，就有可能伤害到家人。 一向怕冷的顾老爷的书房里，竟然没烧炭，坐在书桌后，腿上搭着个小棉被，顾青青自外头冻得脸红扑扑的进来时，竟然没感觉到屋里的温度，不由怔了怔： “爹，你怎么没烧地龙？” 书桌后的顾老爷抬起头，儒雅的中年大叔竟然也变得苍老了许多，一双精明而又锐利的眸子在看到顾青青的一瞬，湿了眼眶：“青青……” 声音里饱含欣慰和喜悦，这是顾青青料想不到的，以为顾老爷见了她，会有一场狂风暴雨的抱怨，怎么会是如此带着慈爱与欣喜的模样？ 这样的顾老爷，让顾青青愧疚难当，踉跄两步跪下：“爹，女儿不孝……” 一个头就要磕下去，被顾老爷紧跨两步赶来托住：“傻孩子，安然回来就好，安然回来就好。” 顾青青起身，再看顾老爷只穿着一件旧袍子，还是去年黄氏为他亲手做的，这个时辰，他不是应该在官衙里么？ “爹，你……怎么没上衙？”顾青青下意识地问。 “爹……沐休，沐休。”顾老爷怔了怔，避开顾青青的目光道。 官员沐休是有定制的，今天明明不是顾老爷沐休的日子。 “爹，北燕犯境，王爷要带兵迎战，您现在不在兵部了么？”顾青青道。 “北燕犯境？怎么可能？他们不是……”顾老爷一脸愕然：“不过王爷久经沙场，如果由他领兵，大绵不必担忧。” “战争不只是兵力与财力的对抗，兵法与官兵的战头力只是一场战争可以得胜的一部份，后勤的补给也很重要，兵部现在是谁当尚书？”顾青青道。 “你外公。”顾老爷道。“以前不是外公啊。福王呢？没有主管兵部么？”顾青青诧异道，以前墨家把持着兵部，后来墨致远造反，小皇帝打压墨家，将定襄侯押入大牢，看在太皇太后的面上，才没有抄墨家的家，给墨夫人留一个 住处和一口饭吃。 墨家的兵权自然是全都被收回，可是，那时皇上并不很相信殷尚书家，还是让福王接管了墨家的兵权。 不过一年时间，皇上对殷家的信任就到了这种地步吗？ 是因为殷静茹成为了皇后的缘故么？ 皇上和静茹表妹似乎很恩爱，虽然两人年纪都小，但好象很合得来。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何况皇家的婚姻，原就与权力和利益挂钩的，感情本就不是很重要，不过，如果既能在政治与权利上相辅相佐，又能夫妻情深，当然最好，但自古帝后之间，很少有爱情。难得静茹能得皇帝的欢喜，顾青青也为她高兴。 第四百六十一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31 “如果是外公，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既然外公得了皇上的信任，为何爹爹你……” 虽然顾老爷没明说，但顾青青何等聪明，从进府的一刻起，就感觉到了现在的顾家与过去的不同，几乎可以用萧条二字来形容，以前顾老爷官晋三品时，可是常常有人来府里拜访，如今却是门前罗麻雀。 “没什么，爹年纪也大了，官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看穿了，也想通了，名利富贵虽然重要，可亲情也很重要，总是要有取舍的。”顾老爷道。以前顾青青甚是瞧不起顾老爷，总觉着他太过功利太过自私，为了升官发财，可以出卖很多东西，可自从去年一翻深刻的交谈之后，发现顾老爷还是有底线的，他有他为人处世的原则，只要没踩到他的底 线，许多事情他都可以做，一旦越过那条线，他还是会坚守自己的原则。 “爹，您也不要太担心，皇上现在有求于王爷，也下了旨，收回封诰女儿的成命，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顾青青道。 “皇上真的收回成命了？”顾老爷大喜：“那你与王爷的婚事……” “太妃说，封女儿为王妃的旨令差不多就下来了，过不了多久，女儿与王爷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到时候，您是齐王爷的岳父，就算不能在朝为官，日子也不会太难过。”顾青青诚恳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爹的日子过得并不难，就是你终于可以安生的和王爷在一起过日子了，这才是天大的好事儿。”顾老爷点头道。 “多谢爹爹。”顾青青心头一暖，起身敛衽一福，算是正正式式向顾老爷道谢。 “老爷倒是好，会做好人呢，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让她进了咱家的门么？”殷氏的声音冷冷地自屋外传来。 顾老爷眉头一皱，忙起身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身子还虚着了吗？” 顾青青回头，就看见殷氏一身素色衣裙，怒视着自己。 不过一年不见，殷静竟然也苍老了，尤其眼角的细纹比过去深了很多，殷氏素来很擅保养，一年的时间怎么会象是老了十岁似的？ 顾老爷也是如此，自己不在府里的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肯定不会只是顾老爷被贬官这么简单。 “娘……”顾青青屈膝行礼，刚福下身，殷氏就一记耳朵打来，打得顾老爷及时相扶，顾青青才不至于摔倒。 “你没资格叫我娘！”殷氏怒斥道。 “夫人，你这又是何苦，青青她才回来……”“老爷，你别再护着她了，你护了她这么多年又如何？她给了你什么回报？你苦读诗书十几年，好不容易才金榜题名，从小小的县官一步一步做上来，其实经受了多少艰辛与屈辱，好不容易官至三品，却被 这个白眼狼一下子给把搅没了，官职没了，财产也没收了，还被关在牢里大半年……” 顾青青的脸，热辣辣的痛，殷氏下手很重，只是一记耳朵，半边脸就肿起，可见她有多恼恨顾青青。 原本顾青青很愤怒，怎么说殷氏也是她的亲娘，不待见是不待见，可女儿离家出走一年多，好不容易回来了，在殷氏的眼里看不到半点关切与担忧，有的只是怨恨与恼怒。 可是，听了殷氏的这番话后，顾青青又很内疚，倒不是对殷氏，而是对顾老爷和顾家的一干人。 顾老爷于自己并没有血缘，生下来时，殷氏就不想要自己，是顾老爷一力救护，她才得以存活。 虽然成长的过程中，顾青青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父爱，但顾家到底养育了她…… “爹，你竟然被关进了大牢里？”顾青青哽声道。 “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你那满身的伤是哪里来的？也让这只白眼狼瞧瞧，看看她的任性，让别人为她顶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殷氏愤怒地撸起顾老爷的衣袖，一条条鞭痕赫然醒目，让顾青青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 “你还敢问！”殷氏又是一巴掌打来，可这一次，她的手却被人捉住，然后用力被甩到一边。 顾青青愕然地看着德太妃：“母妃你……” “就知道你回来不会有太平日子过，母妃不放心，就跟着来了，只是没让你发现。”德太妃叉着腰，喘着气道。 “您……您是怎么进来的？”顾家虽然没落，但门房还是有的，德太妃这么贵重的人物进府，怎么也没有人来通禀一声呢？ “自然是走进来的。”德太妃一把将顾青青拉到身后，冷冷地看着殷氏。 顾老爷忙跪下行礼，殷氏拉不下脸，被顾老爷一把拽下。 “下臣见过太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顾老爷按下殷氏的头道。 “本宫的儿媳妇是百里挑一挑出来的，不止齐王宠爱她，本宫也将她当成了眼珠子心尖儿，好好的备足了礼回个门，竟然被人打了，这大锦朝，还有没有王法？”德太妃摆起架子时，气势威严。 “是臣的错，臣……”顾老爷忙请罪。 “老爷何错之有？顾青青嫁得再好，她也是臣妇的女儿，臣妇生了她养了她，就有资格教训她。”殷氏气恼地抢白道。“放肆！”德太妃大怒：“不管她是谁的女儿，她现在就是本宫的儿媳妇，就算是她的亲娘，也没有资格用指甲盖弹她一下，殷氏，本宫念在你是青青的亲娘的份上，且饶你一回，再有下次，本宫绝不会善罢 干休。” 说罢，德太妃拉着顾青青就走：“这个娘家有什么好回的？以前就不怎么待见你，现在你都嫁出去了还打还骂，真真无情得很。” “站住，不许走。”殷氏冲上前来拦住：“德太妃，您此话有问题，臣妇的女儿还是待嫁之身，一直未出阁，又几时成了太妃娘娘您的儿媳妇？齐王的妻子？”顾老爷真的想将殷氏的嘴捂住才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青青和王爷是私奔的…… 第四百六十二章：鸡飞狗跳的回京生活32 现在太妃正拿此作伐呢，难得太妃肯接受青青，还很护着她，只要太妃与齐王一齐努力周旋，这庄婚事肯定能圆了，殷氏故意激怒太妃想干嘛？“她都怀了我家陌儿的孩子了，怎么还算没出嫁啊？你这个做娘亲的是有问题吧，我这个做婆婆的都已经承认她是本宫的儿媳妇了，你倒好，说已经出嫁还怀了孕的女儿是未嫁的闺女，你是要让全京城的人笑话你的女儿，笑话你们家吗？”德太妃气笑了，以前就听说殷氏很不待见顾青青这个亲生女儿，她还以为顶多就是不重视，偏心在顾家生的两个，今日一见才知道，岂止是偏心和不重视，分明就是对顾青 青很不好，很不好。 “怀孕了？”殷氏惊愕而又愤怒地转头看向顾青青，抓着她的胳膊就打：“你是猪吗？怎么说也是正经人家的嫡长女，就这样跑到人家家里去，给人生儿育女，你能不能把自个儿看重一点啊，要不要脸啊！”这话说得真的很重，顾老爷汗都快糊了眼，拼命拉都没能拉得住啊，要知道，德太妃可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手腕也利害得很，以前在宫里曾经有个妃子对她不敬，那可是先皇的宠妃啊，愣当场杖毙了她… … “你够了好吧。”德太妃果然一掌将殷氏推开，护住顾青青：“怎么样？有没有打疼？” “没有……”其实很痛，殷氏可能也是气极，下手就重。可她饱含泪水的眼里浓浓的恨铁不成钢和痛心让顾青青终于感受到她内心对自己的关怀，这让她想起前世的母亲，也是在她犯下错误会，会既心疼又恼恨地数落她，斥责她，可父母的教训与责问往往都饱含着爱，做儿女的当时可能会生气，反抗，甚至不理解，事后会想通，明白父母也是为了自己好，所以才有了那句俗话，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打得满天飞，自 家孩子怎么打怎么骂都不走，不会与父母结仇，但你若是打几下继女继子试试，保不齐就恨你一辈子。 “你跟我进里屋里，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孩子最好也打掉……”殷氏仍不依不饶的拉着顾青青，一个劲地往里屋拽。 德太妃大吼：“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 殷氏一把将顾青青拽在身后，纤弱地身子挡在顾青青跟前，她比德太妃矮，又瘦小得多，却挺起胸，高昂着头，眼睛直视着德太妃： “太妃娘娘，这是我家的家事，您虽然地位尊贵，但也无权干涉我家的家事，顾家的庙太小，供不起您这尊神，你请回吧。” “怎么就是你家的家事，青青是本宫的儿媳妇。”德太妃大怒道。 “儿媳妇？婚书呢？聘礼呢？媒人呢？还有，我家青青是嫡长女，不给人做妾，如果没有正式册封她为齐王正妃的文诰，青青也不会轻易出嫁。”殷氏一连串的话，问得德太妃张口结舌。 “婚书……那个……陌儿早就准备了……”“准备了，却没有宗室的文印对吧，所以一直没有送到我家来，还有，我顾家的女儿，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八抬大轿都不出门，顾青青是傻子不懂事，我这个做娘亲的没教好她，让她犯下大错，让人拐走了 ，如今她竟然回来，就再由不得她再继续错下去，哪怕被天下人笑话，这个脸，我也要替她争回来。”殷氏大声道。 殷氏一番话，气息弱，语气却坚定，在德太妃面前一点也不输气势，顾老爷抹了把头脸上的汗，干笑道：“太妃娘娘，内子也是……”“好，你要的本宫现在就着手准备，你提的一样也不会少，三天之后，所有的要求都满足你，如果你不介意日子，就这个月初六让陌儿用八抬大轿来迎娶青青。”令顾老爷意外的是，气得脸色发青的德太妃 竟然答应了。 “太妃娘娘……”顾老爷正想说几句圆场的话，德太妃又道：“不过，你再不许打骂青青，更不许罚她，她现在是怀了身子的人，受不得刺激。” 殷氏似乎极不喜欢德太妃，按说她的要求德太妃都答应了，算是很给她面子，她目的达到了，就该给改变态度，对德太妃尊敬些，亲热些，毕竟以后就是亲家了，两边关系能缓和不是更好么？ 可她却仍然冷着脸道：“太妃娘娘可莫要失言，青青在自个家里，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一日没嫁进齐王府，她就是我顾家的女儿，外人管不着。” 德太妃气极，就没见过殷氏这种给台阶不下，给你不要的人，秀眉一横就要发作，顾青青忙捂着肚子“哎哟”了一声，德太妃果然着急了，冲过来扶住她道：“怎么了？可是被打伤了？” “没有，可能是站久了吧，爹，书房太小，我们请母妃去茶厅奉茶吧。”顾青青忙对顾老爷使眼色。 顾老爷道：“是啊，太妃娘娘，请移驾茶厅，敝府简陋，比不得王府，只能请您将就些。” 德太妃狠狠地瞪了眼殷氏：“顾知儒，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的文书聘礼，但青青也是我齐王府订下的准儿媳妇，她若再受一丁点儿委屈，头发丝让人拉一下，本宫都跟你顾家没完。” “是，是，是，下臣保证，青青不会再受半点儿委屈，她娘就是在气头上呢，心里还是很疼她的。”顾老爷在前头引路，哈着腰打着圆场。 “哼，本宫若不是看她心里还是有青青，不然以她这种态度，早下令杖毙了。”德太妃傲娇的一扭头，冷冷地扔下这一句。 看着她走远，顾青青松了一口气，正要回头，肩上又挨了一拳，尽管力气不是很大，但还是猝不及防的吓了她一跳：“娘……”“别叫我娘，翅膀硬了啊，学着跟人私奔，在外头胡混一年多回来，不说到双亲跟前请罪，竟然还带尊保护神回来护着，想压你娘一头是吗？”殷氏恼恨地斥道。 第六十三章：过往1 “嫁给他有什么好？你连他的底细都不知道，你就傻傻地跟他跑了，如今还怀着他的孩子回来，你真是……真是要气死我。”殷氏怒道。“为什么不能嫁给他，您是不喜欢皇家人吗？可当初为什么又愿意我给晋王当侧妃，给皇上当贵妃？娘，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自己不是你亲生的，或者说，我生下来就是你的耻辱，是你的眼中钉，你怎么看我 都不喜欢，我做什么你都看不惯，哪怕我想要嫁个真心喜欢的人，你也百般阻止，这是为什么？我就这么不受您待见吗？”顾青青终于忍不住，大声将积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殷氏气得脸色女白，双眼一闭，身子摇晃着向后倒去，顾青青忙扶住她，控住她的脉膊，一探之下心头大惊，殷氏的身子怎么虚亏这么厉害？以前也给殷氏诊过脉，她的身体底子并不差。扶着殷氏坐下，顾青青忙自百宝袋里取了几粒养生的药丸，给殷氏服下，殷氏缓了一口气，紧抓住顾青青的手，抬眸间，泪水盈满眼眶：“从怀着你和静娴起，我就只有喜悦，从来都没有感觉你们是累赘， 是耻辱，就算当初我还是未嫁之女，我也偷偷的欢喜着，因为，你们是他的孩子，虽然他以为我很讨厌他，恨他，虽然我从没告诉过他，我其实愿意嫁给他，跟他一道远走天涯……”殷氏气力有些不继，顿了顿苦笑道：“娘是想让我偷偷打掉你们两个的，想让我好好的再找个人家嫁了，可我不肯，你们是他的骨肉，也是我的孩子，尽管他已经下落不明，也许不肯能留存于世，可我还是 要保住你们，也许你们就是他最后的骨血……”“娘，你是说幽禅吗？当初您究竟是怎么和他……”顾青青早就想了解这段过往，一是这种事情肯定是殷氏心头的难以结痂的疤，揭开之时，难免又要重历一遍曾经的苦痛，她于心不忍，二是当时殷氏还怀着 身子，也不合适问。殷氏的脸因为这个问题而变得更加苍白，眼里充满怨恨与痛苦，握着顾青青的不由自主的抓得更紧，嘴唇也在发抖，好半响，她才咬牙切齿道：“他……是国师从外面找回来的，当今太后为了……能顺利入 主后宫，找了个流浪汉来强—奸我……” “强—奸？”顾青青听得目瞪口呆，曾经设想过很多殷氏与幽禅相识相知的画面，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结识，竟然是用这种可怕的方式。 “是，就是强—奸！”殷氏恨恨地说道。 “怎么可能？幽禅他明明很喜欢娘你，很在乎你呀，以他的本事和能力，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啊。” 顾青青怎么也不相信，幽禅会是强迫他人，要用这种方式得到女人，或者发泄情欲之人啊。“他那时就是个傻子，一张白纸，一杯白开水，不懂人情世故，更不了解人性险恶，也从来……没有喜欢过谁，我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当殷氏回忆起与幽禅的初见时，眼里慢慢爬上温柔，嘴角也不 自觉地勾起笑意。顾青青立即想起在天残山洞见到的一切，幽禅就是在那个山洞里长大的，一个由猴子养大的孩子，成天与雪宝那样的松鼠，还有鲛这样的猛兽为伍，山洞不时还有许多凶残而又可怕的动物，他能成活，而 且长成人，本就是奇迹。 从小没有生活在人世间，还好没有学一口的吱吱吱，叽叽叽，会说人话已是很大的意外了，哪里会懂人情世故，哪里晓得男女之情？遇上殷氏后，也许只是凭着男人的本能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殷氏陷入了回忆中，顾青青没有打扰她，只是轻轻地抚着殷氏的手背，暗暗调用念力缓缓输入殷氏体内，为她调理身体，舒缓紧张。“那个贱人，将我绑到一处宅子，空气中混杂着春药，而他……则是被骗来的，他只是想找吃的，我不知道他以前生活在哪里，没见过那个场景，他那时笨得很，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很难说一句囫囵话儿，他那时的主食就是老鼠，在大街上生吃老鼠，吸血，啖肉，旁若无人，街上的人都拿石块打他，骂他是疯子，是野人，他就躯很多老鼠来吓走行人……人走后，他又继续吃老鼠，后来，相国寺的大师遇到了他，教他说话，告诉他吃熟食，不能再捉老鼠吃，他还是路痴，那天从相国寺走了这后，就不记得回山里的路，饿了之后，记得大师的告诫，不能吃生食，就学着向街上的人讨东西吃，国师 早就留意他很久了……”殷氏的话，断断续续，并不连贯，顾青青却基本听懂了她的意思，太后肯定早就觊觎皇后之位，先皇喜欢的却是殷氏，殷家两房早就存着比较之心，哪一房当宗房主掌家族这对两房都很重要，殷氏是西府 的嫡长女，太后是东府的嫡长女，哪果殷氏嫁入皇室，成了皇后，那东府就只能屈居西府之下了。 而太后当初除了权欲，可能也很爱先皇，无奈先皇只喜欢殷氏，愿望难以达成之时，便想出了这样的阴招，让人夺走殷氏的清白，使其再也不能嫁入皇宫。且殷氏与太后肯定自小就爱较量，攀比，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太后定然在不少事情上输了殷氏，所以，嫉妒让她变得阴险狠毒，夺殷氏清白的同时，还故意污辱她，尽可能的践踏她的自尊，所以才会 找流浪汗一样的幽禅来强—奸殷氏。大致应该是这样一个故事情节，可还有许多关节说不通，比如说，街上的流浪汉很多，为什么就是幽禅，那时的幽禅虽然不懂人情世故，简单单纯得象个孩子，但他是爱洁的，长相也不丑，可以说还很俊美，这不符合太后要尽情侮辱殷氏的初衷啊。 第六十四章：过往2 “娘，国师为何要找幽禅呢？如果只是要毁你的清白，大可以在街上找个混混就是，幽禅并不丑，而且还有几分本事，不怕他最后报复么？”顾青青不解地问道。 “他不丑，可也谈不上俊俏，只是皮肤白，但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头发也是披着的，不会梳……”殷氏似乎想到了那时幽禅的模样，唇角漾开笑意。 “是不是看起来很老啊，或者说……邋遢？”顾青青道。“他不老，也不邋遢，反而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殷氏道：“你外公是信道教的，国师也是，但外公信道只做善，不求长生，更不杀生，所以，在朝堂和民间，你外公的信誉名声都要比国师强很多，国师故 意找个那样的人来，也有侮辱和刺激你外公的意思。”殷氏道。“不过，这只是我当初的想法，后来发现幽禅的异能之后，才渐渐明白国师的险恶用心。”殷氏沧然苦笑道：“殷家在我这一辈的异能女是太后，不是我，可太后的异能真的很弱，弱到连几只蚂蚁都驱动不， 顶多就是移动个物事，变个戏法那样简单，根本上不得台面，而且她一旦成亲，生儿育女后，仅有的那点术法也会消失。”“所以，国师知道幽禅有异能，而且异能很强大，偏生又是个单纯简单的人，很容易哄骗，所以，他把幽禅骗到那所宅子里，再点上媚香，让他和你生下孩子，再利用你未婚怀孕，西府为了保全你的名声不敢声张的这个心理，夺走你的孩子，由东府养着，如此一来，有异能的孩子就是东府生的，如此一来，一举几得，太后如愿以偿嫁给皇上，成为皇后，而东府则得以执掌殷家，并控制和陪养殷静娴，使之 成为太后坚强的助力？对不对？”顾青青道。 顾青青一般不愿意将人的心性往最恶毒之处想，可殷太后和国师的恶毒却是出乎她的想象和预料，人为了一已之私可以无耻下作到如斯地步，也算是突破了做人的底线。 “幽禅不是有异能吗？小小的媚药如何奈何得了他？”顾青青道。“他胆小而又单纯，心性干净得象个才出世的孩子，迷香很香，侵入人体内时，他只感到躁热难挡，彼时，太后那贱人只让我穿了件薄衫，又是被绑着的，他是想救我，可肌肤相亲之时，他那样的人，哪懂 什么礼义规矩，只凭着本性行事……”殷氏叹了口气道。 “那后来呢？你们……”顾青青是想问，当时的殷氏应该是很恨幽禅的，后来怎么又愿意为他生下孩子了？ 而幽禅又怎么会建了天残教，与她分开，没将她带走？“那个宅子是封闭式的，建得很牢固，我和他被关在那间屋子里，出不去，我是想逃，他却是自己不肯走，后来才知道，那宅子建在悬崖上，根本就逃不出去。那时他也年轻，少年初偿人道滋味，哪里肯就此罢休，我们在那里一住就是一个月，也是国师害怕我不能成功怀上，故意为之，在那一个月里，我每天都对他又打又骂，恨他入骨，可他待我却是极好，任由我打骂，没有食物和水，他就想办法将去山 上采雪水，食物就是烤老鼠，我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竟然跟他在一起吃了近一个月的烤老鼠……” “后来是……”可能就是那一个月，让殷氏渐渐了解了幽禅，知道了他的好，但那种感情应该是在潜意识里的，当时的殷氏肯定是极恨幽禅的。“后来，父亲终于找到了我，他极恨幽禅，请了很多武林高手驱赶他，还说是他掳走了我，我当时也不知道真正害我的是自己的亲伯父，也以为是他掳走了我，所以恨极了他，当他是仇人，父亲来之后，我 用最无情的话骂他，赶他，可他却不肯走。父亲的人打他，他也尽量不还手，由着别人打骂，受了伤后，又很快自愈，父亲后来也知道了他是异能人，原本还想将错就错，招他如殷家当女婿的，可我是死都不肯，我喜欢的不是他，是当时的太子殿 下，可我……已经残花败柳，又怎么可能再嫁入皇宫？” 殷氏的眼泪一直在流，哪怕回忆起与幽禅在一起的甜蜜时光时，眼泪也没停过。 “后来，父亲将我带回京城，而我失踪的消息，太子殿下早就知晓，那日太子来见我，我却没有面目再见他。 太子很愤怒，给神机营下了必杀令，无论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死幽禅，而我，很快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也许是念着腹中的骨肉吧，突然就不希望他被抓，不希望他死……”这是怎样的一份畸形爱恋？从最初的痛恨，到被幽禅潜移默化的感化，当初的殷氏肯定不懂自己会真正爱上幽禅，那是分悄悄根植在心里而又不自知的感情，她被自以为是的爱恋和仇恨蒙蔽了眼睛，所以，后来的她再也不肯见幽禅一面，而太子的密杀令又让幽禅无法在京城藏身，相国寺的大师教幽禅与人为善，莫要滥杀无辜，幽禅听进去了，在被杀的过程中，仗着自愈力极强，常常并不还手，任由别人将他打得血肉模糊，甚至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在，可他就是不肯离开京城，他只想跟殷氏在一起，只要过几天伤好了，他又出现在京城的街头，他会闯入殷家西府，直接见殷氏，可惜，殷氏却躲到了他怎 么也找不着的地方。殷氏在东宫，太子是真心喜欢她的，很心疼她的遭遇，她没感将自己怀孕的事告诉太子，太子很明事理，并没有嫌弃她被破了身子，还是将她留在了东宫，不过，她被人掳走并被强了的消息还是不径而走，当时的太后知晓后，不许殷氏再留在宫里，既便要留，也不可能再让她当皇后，或者说，连作妃子的资格也不能有，顶多只能当个答应。 第六十五章：过往3 殷氏何其骄傲，再加上怀有身孕，经常听人说起幽禅被捕，然后又逃走，再被捕，再被逃走的消息，殷氏难过又无望，为幽禅难过，对太子失望。 幽禅每次被捕都被打得遍体鳞伤，回来又长好了，这样妖异的能力也让皇家忌惮，曾经有个杀手在第四次抓到幽禅后劝他： “你怎么这么傻？走吧，离开京城，再也不要回来了，以你的能力和本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我只要她，我喜欢她。”当时幽禅只说了这八个字，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温柔。 “可她恨你，她是太子的人，不可能再见你，更不可能嫁给你。” “她很好，我喜欢她。”幽禅没有多余的话，仍然傻傻地回道。 杀后无奈的摇摇头：“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男人。” 幽禅不在乎别人说他笨，说他傻，他只有一个信念，找到殷氏，带走她，和她在一起过日子。 殷氏在东宫呆不住了，不仅仅是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的缘故，而是她受不了别人在她耳边一再的述说幽禅又被打得有多惨，幽禅又为她做了多少傻事。 那时的殷氏不知道自己对幽禅究竟是什么心理，恨也好，爱也罢，那段经历于她太过痛苦，那个人的名字每一次在耳边被提及，于她都是一次心灵与自尊的鞭笞。 后来她才知道，为什么太子口中说爱她，却允许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地提及幽禅，原来她的堂妹，已经跟太子好上了。正是堂妹使了银两，让那些人每天准时向她描述幽禅的近况的。 殷太后就是要在思想上折磨她，让她崩溃。她们两个相貌有四五分像，太后比殷氏还要小上一两岁，当十六七岁的美丽姑娘隐藏住自己阴戾恶毒而又刁蛮的真性情，常常天真烂漫地出现在一个年轻男子面前，又很主动的表达爱意时，没有哪个男子能抵挡住那样的诱惑，而且，太子原就可以有很多妻妾，殷氏的失身，到底还是给太子心里留下疤痕与阴影，殷太后的出现，象是特意为准备的太子疗伤圣药，太子将她当成了曾经冰清玉洁的殷氏，再加 之，当时的太皇太后已经下了明令，不许封殷氏为妃，出于政治的考量，太子必须与殷家联姻，很快，殷太后便被册封为皇后。 殷氏是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悄悄逃离东宫的。 而她一逃出宫，便被幽禅找到，彼时的幽禅，瘦得不成人形，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容貌。 殷氏很震惊，也很不解，更加烦躁，太子的变心和堂妹的封后已经让她伤心欲绝近乎崩溃，她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向幽禅： “……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要象恶灵一样缠着我？求求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 “我想你，好想你。”幽禅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怯怯的想要牵她的手，又怕更加触怒她。 一句我想你，好想你让殷氏悲愤交集，泪如泉涌，她的潜意识里，不希望幽禅死，她知道他不是坏人，他只是太单纯，单纯得笨。 这样的人，恨起来都没劲，可她好好的绵绣前程就是这个人毁的，她美好的爱情，也是被他毁灭的，不恨，更不可能爱。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 “我想你，我喜欢你。”不管她说多么强硬又绝情的话，幽禅仍是可怜巴巴的，饱含思念和深情地看着她，清楚而又直白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我求求你了，你走吧，放过我好不好？”可当殷氏跪下来，满脸泪水的哀求他时，幽禅的心痛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喜欢她，一心只想对她一个人好，她却总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如果他的喜欢，真的让她太过痛苦，他是不是该满足她的要求，离开？ 正当幽禅不知所措时，大批黑衣杀手骤然出现，将二人团团包围住。 那些杀手全都训练有素，武功高强，而且知道幽禅的弱点。 他们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殷氏身上，用最卑鄙的手段袭杀殷氏。 幽禅拼了命的救护殷氏，可人太多，他虽然强大，但却一人难敌四手，终于，当他看到殷氏被打吐血时，幽禅暴发了，他驱来千万只老鼠，齐齐地涌向杀手。 这是幽禅自被袭杀以来，第一次运用异能驱兽抵御外敌。 杀手只在瞬间就被如潮涌般奔来的老鼠淹没，啃噬，最后只剩下一架架可怕的，连血液都涓滴不剩的白骨。 幽禅一直将殷氏的脸护在胸口，不想让她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当杀手全都被清除之后，他抱起伤重的她，正要离开。 太子和殷太后带着弓箭手出现，再次将他包围。 当太子看见满地的尸骨时，对幽禅不止是恨，更多了几分忌惮，如此可怕的人，如果怀有异心，想要翻秦家皇朝，怕是轻而易举吧。 “弓箭手，准备！”太子冷冷地下令。 幽禅抱着殷氏，漠然地看着他。 正当太子再下令时，幽禅不舍地看了眼怀里的殷氏，大声对太子道：“你等等。”“她受伤了，能让我先替她医治么？”他的眼里含着心疼与泪意，一个被砍打无数次，伤得体无完伤，却从未示弱，求饶，更没流过一滴眼泪的男人，现在为了怀里的那个女人，放低了身段，央求着，他的 泪，只为她而流。 太子怔了怔，殷太后道：“殿下，此人太过妖异，留下就是祸端。” 太子迟疑时，幽禅正在给殷氏把脉，用异能替她疗伤，赫然发现，她怀有身孕，这个发现让他又惊又懵又喜，他懂医，对人体构造与生理机能更是天生就懂。 自然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骨血。 那一瞬，他甚至幻想着，与殷氏一道，带着他们的孩子，在一个没有人惊扰的世外桃源甜密而又清悠的过着属于自己的小日子。 然然，冰冷的箭矢带着尖锐的哨声呼啸而来，密密麻麻，全都对准了他，和他怀里的殷氏。幽禅将殷氏护得严实，抱着她旋身而起，用异能突破箭雨，直扑太子。 第四百六十六章：过往4 太子没料到此人如此强大，在密集的箭雨下，竟然护住殷氏全身而退，又恼又怕，护卫还没来得及行动，他已经被幽禅制住，幽禅擅毒，以前只是一直信奉与人为善的信念，没有用过罢了。 “你想做什么？快放过太子殿下。”殷太后大惊失色。 幽禅将殷氏送到太子的身边，好半晌才道：“她喜欢你。” 太子呆呆地看了眼殷氏，却不肯伸手。 “她真的喜欢你。”幽禅又道。 “你不是很喜欢她吗？”太子恼火道，他再喜欢殷氏，这个女人也已经是残花败柳，何况，她还招惹了一个如此强大又妖异的男人。 “你好好待她，我就走，离开这里。”幽禅几乎哀求道。 “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不带着她走？”殷太后大声道。幽禅苦笑着摇头，别人都只看到了他的强大，却不知，他的灵力也有耗尽的时候，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他受了太多次创伤，而且每次都没完全复元，就又开始寻找殷氏，周而复始的挨打，疗伤，已经将他体内的灵力消耗不少，而刚才的驱兽，更是让他耗费了很大的精力，方才逃离箭阵，已经他最后的余勇，现在的他，已经快到油尽灯枯的时候，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是靠着想要护住殷氏的最后一丝念想强 撑着罢了。 “你好好待她，我就给你解药。”幽禅固执地对太子道。 太子很没脸，在众多将士面前，竟然被个野人似的疯子给制住了。 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看幽禅的眼睛里喷着熊熊怒火。 “我的毒，无人能解，再多呆几分，你的毒就会侵入五脏六腑。”幽禅又道。 “殿下……”殷太后也慌了，她要做太子妃，将来还要做皇后的，如果太子被毒死了，她的愿望不就要落空了吗？ 太子吐了口黑血。 “答应他，答应他。”殷太后哭道。 太子也不想死，更不想死在幽禅这个夺了他的女人，害他颜面尽失的男人手里。 他艰难地伸出手去。 幽禅拿出解药，太子将解药服下的一刹那，将怀里的殷氏一扔，然后迅速退后，躲在侍卫的护卫之下，然后紧急下令：“放箭，杀死他。” 幽禅所有的心神都在殷氏身上，他急急的扑下身子，想在殷氏落地的之前，能给她当人肉垫子。 可他晚了一步，殷氏重重地摔在地上，而冰冷的箭矢再一次密集地射来，幽禅只来得及伏在殷氏身上，将她牢牢护在身下。 所有的箭，全都射向了幽禅，他满身都是箭，将他扎成了刺猬。 太子抽出长剑，愤怒地向幽禅斩去，以前每一次都给这个男人留了一口气，就是想要折磨他，想羞辱他，才解夺爱的心头之恨，这一次，太子强烈的想要杀死他，让他永远没有再复元的可能。 太子也是练武之人，用尽全力的一剑，早就只剩下一口气的幽禅几乎被齐腰斩断。 一个断成两截的人，再也不可能再复活了吧。 除非有神仙下凡，菩萨显灵。 太子转身走时，没有多看幽禅身下的殷氏一眼，太医告诉他，殷氏怀孕了，怀的是谁的孩子，不问也知。 一个失了身，还和另一个男人生活了一个多月，还怀上了野种的女人，再喜欢，也不能要了。 留着就是给自己搧耳光。 殷太后巴不得殷氏死，她和她爹国师的想法可不同，让殷氏生下有异能的孩子来，如果那孩子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将来找她复仇怎么办？ 殷太后才不想呢。 反正太子妃之位现在是妥妥的了，殷氏死得越早越透更好。 于是，在太子离开之后，她又派人暗中向殷氏射黑箭。 可是，突然一阵强风刮得人睁不开眼睛，黑云过后，不止殷氏，连幽禅的尸体也不见了。 殷氏醒来时，是在西府自己的家里。 她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幽禅舍身相护的情景，还有太子无情的将自己抛下，下令向自己射箭时狰狞而又冷酷的样子。 尚书大人非要殷氏拿到肚子里的孩子，然后送她去金陵，避风头。 可殷氏不愿意，任由尚书大人软硬兼施，她都不答应。太子将她抛下时，殷氏的伤其实并不重，因为幽禅已经用异能替她疗过伤了，所以，她那时意识是清醒的，只是，那种情形下，她宁愿自己是昏迷的，甚至是死的，被曾经最心爱的人无情抛弃甚至射杀是 什么样的心情？她更不愿意被堂妹看到她的心痛与失望。 但幽禅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就算是铁铸的心，也被幽禅捂热了。 孩子，她是一定要生下的。 如今幽禅生死不知，或者，已经不在人世，为他留下一点骨血也是对他以命相护的一点回报吧。也不知幽禅给殷氏吃了什么，后来的日子里，殷氏的身体越来越强健，腹中的胎儿也很健康，甚至殷尚书暗中给她下过打胎药，竟然也没能将孩子打掉，孩子顽强的在她腹中生存，一天天长大，殷家不知 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养胎的日子里，殷氏一个人常去湖边，坐在湖边看着湖水发呆，而就是那个时候，她遇到了顾老爷。 后面的事情，顾青青大慨也知道得差不多。 听完殷氏与幽禅的故事，顾青青一阵唏嘘，让她没想到的时，殷氏与幽禅竟然有着一段如此凄美而又感人的爱情。 怪不得当幽禅再一次死在太后和小皇帝手里时，她那么恨，更是将秦桑陌看成了帮凶，所以，她才千方百计不愿意她嫁给秦桑陌。 可是，为何又同意她给小皇帝当贵妃呢？是为了顾家吧，是顾老爷让殷氏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是顾老爷庇护了她十几年，虽然在顾家，殷氏受尽顾老太太和黄氏的欺辱，可为了顾老爷，她什么都肯忍，她对顾老爷的感情，一大半是报恩，另一半，也是因为几十年的朝夕相处，相濡以沫建立起来的，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亲情。 第四百六十七章：过往5 用时间和光阴一点一点积累起来，溶入骨遂里的亲情，她已经习惯了顾太太的身份和生话。殷氏已经不年轻了，年少时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冲动激情早就消磨殆尽，现在的殷氏，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这个家，是顾凌晧和刚生下来才一岁的小儿子，她需要安宁和稳定的家，这个家不能因为顾青青而 散，也不能让幽禅来破坏，毕竟曾经的爱情虽然刻骨铭心，却是求而不得的。 人是现实的，殷氏作为一个三个孩子的母亲，她要悍卫的更多，再或者，让顾青青嫁给皇帝，殷氏还有另外的目的，现在就算问，殷氏也不会明说。 “娘，你现在……还会想念那个人吗？”顾青青试探着问。“时间是最好的治伤良药，原本，我想着生下你们，只是为了给幽禅留一点骨血，不曾想，你们两个竟然是太后的工具，静娴被太后抢走，还好云娘机灵，将先生下的你早早的藏了起来，等太后来时，正好 我生下了静娴。” “那你之所以给我下毒，让我变得很丑，就是因为……”顾青青不解地问，这是她的心结，或者说，是原身难解的心结。 “不全是。”殷氏道：“是你爹救了我，救了你们，如果当时没有你爹的开解，或许我早就带着你们两个跳湖自尽了。”殷氏道。 “改变你的容貌，一是为了躲避太后的猜忌，第二是……幽禅他没死，他变了，变得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他只知道有静娴，而不知道还有你这个女儿，我不想你也变成静娴的样子。”幽禅没死，除了变得更强大以外，性情也大变，殷静娴是他的女儿，天生有异能，她的术法是幽禅教的，可殷静娴却用那些术法做了不少阴私之事，也许是东府的教育，让殷静娴从小就阴损自私，狂妄而 又怪癖，殷氏也许不想让自己变得和殷静娴一样吧。 “那你以前就知道静娴是您的女儿？”顾青青诧异地问。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爹有抱负，想升官，而顾家还要在京城生存，那段过往，只能尘封，永远也不要让世人知晓才好。”殷氏苦笑道。 也就是说，就算殷氏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太后抢走后，当成了东府的嫡女，为了顾家，殷氏也不能去相认，只能忍下这份屈辱。 “那当初幽禅是被谁救走的？您知道吗？” “不知道，只知道是和药师谷有关，后来你差不多六七岁时，药师谷来人，说要带走你，让你在药师谷学艺，我才怀疑，他可能和药师谷有关。” 药师谷究竟和幽禅有什么关系？ 幽禅不是在天残山洞长大的么？ 顾青青想了许久也没理清其中关节。 甘草却过来禀报：“老爷请夫人和王妃过去。” 德太妃喝了许久的茶也不见顾青青过去，未免担心她又被殷静虐待，特意让人来请。 顾青青扶着殷氏一道去了茶厅，德太妃看殷氏的目光仍然凶巴巴的。 殷氏也没给德太妃好脸色看。 “青青，本宫要回去了，你是……”德太妃还是不放心，想接顾青青一道因王府，顶多出嫁的前一天再送回来就是。 “青青当然是住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殷氏道。 “你……”德太妃又要发怒，顾青青忙挽住她的手道：“母妃，我一年多没回家了，还没见过小弟弟呐，家里还有许多事情也没理清，您先回吧，反正又不远，我想您了，可以去看您的。” 德太妃现在对顾青青是越看越喜欢，欢喜的程度已经超过了对桑柔，顾青青嘴一甜，她的心都软了：“嗯，那高兴就好，只是你娘她……” “母妃，相公若是做错了事，回来您不也得训斥两句，打几下么？父母对儿女的教训是疼爱，又有哪个亲娘舍得真把女儿打伤的？”顾青青道。 这话德太妃爱听，秦桑陌从小长到大没少皮，她也没少下过重手，只是，青青肚里还怀着宝宝呐…… “怀孕之人不能多思多虑受委屈……” “你又没怀过孕，哪知道那么多。”德太妃的话还没完，殷氏小声嘀咕道。 此话一出，整个屋里寂静一片，德太妃的脸铁青得可怕，斜睨着殷氏的眸子里充满戾杀之气。 秦桑陌不是德太妃的亲生儿子？ 这应该是皇室秘辛吧，殷氏想干嘛？ 无端的揭人伤疤和隐私做什么？ “娘，您生完三弟之后脑子就糊涂了吧，三弟呢，有没有奶喝，是不是饿了？您快去瞧瞧吧。”顾青青忙将殷氏往外推。转头触见德太妃阴沉的眼神，忙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胳膊：“母妃，相公若知道您今天特意来护我，肯定很高兴，在外头的这一年里，相公说得最多的就是对母妃您的愧意，他虽是个冷清的性子，可谁真心待他好，心里明白着呐，那些养生的山珍，都是他亲自从山下采下来的，您是不知道，每次得了一枝上好的参，他都会交待儿媳：这个是要给我母妃的，她爱洁，要洗干净了好生凉晒，烘干，不要有半点 异味，母妃是个精致人儿；得了根首乌，也让我好生收捡：母妃有白发了，在药粥里加点这个好，可以防治白发……您看，他就是个外冷心热之人。” 德太妃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顾老爷暗暗探着额头上密密的毛毛汗，对顾青青赞许的点头。 “你说得没错，陌儿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不过，也是跟你成亲之后，变得更加妥贴细致了，知道疼人了，说明还是你好，是你影响了他。” “是母妃您教养得好，相公很多好习惯都和您像，比如说，爱洁，爱精致，性情刚烈，还有面冷心热，都随了你呢。”顾青青道。“嗯，本宫的儿子当然随本宫，你好生休息吧，本宫先回去了，在这里有什么不习惯，缺了什么东西，都让人带信回府，本宫都给你置办齐备了送来。”德太妃道。 第四百六十八章：过往6 “母妃真好，一会子我就回自个屋里瞧瞧，短缺了啥就派人过去禀报您。”顾青青道。 顾老爷又出了一身冷汗，忙道：“太妃娘娘放心，下臣一定会好生照顾青青的。” 德太妃一走，顾老爷就擦着汗道：“青青你也是，难得回娘家，为父的还会短了你的嚼用么？”顾青青道：“父亲有所不知，太妃现在是闲得慌，又很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越向她讨要东西，提要求，她就越开心，有时候家里的长辈就是乐意为儿女操心，为儿女张罗事情的时候，她会很充实，很开 心。” 顾老爷想起方才德太妃走时，脸色确实好了很多，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过，齐王真的不是……” 这个顾青青也不清楚，秦桑陌并没有跟顾青青多说他自个的身世，只是，殷氏要干嘛呀？ “爹，您得管好娘，她这样下去真的会闯祸的。”顾青青担心道。 “爹明白，走吧，爹送你回梓园。”顾老爷道。 “不用了，先去拜见老太太吧，这一年多，肯定把老人家也吓得够怆，担了不少心。”顾青青道。 她能主动提出看望老太太，顾老爷当然很高兴，父女儿人便往仁寿堂去。 黄氏正好也在仁寿堂，见了顾青青果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黄氏是个浅薄人，心里有什么都挂在脸上，顾青青也不见气，知道她这一年因为自己也被连累了。 老太太见了顾青青倒还算和暖：“你这孩子……终于回来了，可当真跟齐王好了么？” “嗯，好了。”顾青青道。 “好了又如何？还不是上不得台面的，齐王可是皇室宗亲，她的名字不上玉碟，那就没名没份。”黄氏尖声尖气道。 “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顾老爷冷声道。 黄氏不满地白了顾青青一眼，瘪瘪嘴，到底还是忌惮顾老爷，没敢再多说。 顾青青发现老太太头上的珠翠首饰比以前清爽多了，以前老太太可也喜欢把金呀银呀宝石全往头上堆，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和黄氏一样，特别爱财，这一年顾老爷又是下狱又是被罚，又没什么进项，自然日子清贫了许多，也难怪黄氏对自己阴阳怪气的挤兑。 “来人，把给老太太的礼都搬进来。”临出王府前，德太妃可准备了不少礼物，因着跟殷氏两个杠上了，还没来得及分派礼呐。 一听有礼品，老太太的眼睛果然亮了许多，巴巴地看着门外，王府的家丁将大红漆的木箱笼一个一个往堂屋里抬，老太太的眼神就越发的亮，眼角也开始往下弯，笑咪咪道： “你看你这孩子，能安然回家奶奶就心满意足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礼呢？” “这些是王爷和太妃娘娘的心意，孙女儿的不在这里。”顾青青道。 一殿抬了三个大箱笼进来，黄氏早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一箱，里面全是金银细软，齐王府富裕，这些财物真不算什么。 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黄氏拿着一个白玉碗爱不释手，又不好意思问她自个有没有。 顾青青道：“姨娘，您的礼也有两箱，已经送进松园了。”“真的吗？我……我也有？”黄氏和顾青青就没对付过，小时候的顾青青没少挨黄氏的整治与折辱，顾青青也没少报复她，难得一年多不见之后，顾青青先放下身段与她亲近，黄氏也不是蠢到不知世务之人， 这么好的台阶，自然要顺着下，谁会跟钱过不去啊。而且，现在顾老爷官位没了，顾婉婉离开家也不知了去向，顾凌轩书读得不多，如今虽然懂事了，却也只会点庶务，终究没有多大的前程，二房相比大房，没法比，整个顾家也都指望跟齐王一道回府的顾 青青翻身了。 “多谢大姑娘。”黄氏向顾青青行了半礼。 顾青青忙托住她：“姨娘是长辈，莫要客气，这些礼都是应该的，是王爷的一点小意思，这个才是青青给您的见面礼。” 说着，她拿出一张银票往黄氏手里塞。 这就有点不好意思了，黄氏忙推托着：“这怎么能行，都有两箱笼了，怎么还能再收你的礼？” “收着吧，这是五千两，姨娘留着养老用，您放心，这不是王爷的钱，是青青自个赚的私房，就算太妃娘娘晓得了，也不会说什么的。”顾青青道。 私房钱，给姨娘一出手就是五千两，顾青青是在外面发大财了？ “青青……”顾老爷有点担心，更不太相信。 “这是给您的，放在府里做这用。”顾青青又拿出两万两银票往顾老爷手里塞。 “这……这也太多了吧。”顾老爷在四品侍郎的位置上呆了好些年，每年的俸禄也不过几百两银子，一下子见这么多，还真有点震惊。 正要说话，便看见顾青青正往老太太手里塞银票：“这是给您的，您放在箱底好好压着，等缺钱时再用。” 老太太眼泪都出来了，她是小地方的人，小门小户过紧巴日子过惯了，哪里一下子见过这么大的面额的银票？抓在手里有点不知所措：“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青青，你怎么一下子会有这许多银子，真的不是王爷的？”顾老爷道。“王爷自然也有分的，不过，主要还是女儿自个赚的。”葡萄酒的销量好得不得了，夏天储的葡萄全都酿成了酒，在顾青青回京的路上，忠顺和狗蛋的爹就把该给顾青青的那份给存全大锦最大的钱庄里头了 ，顾青青可以在京城提现。 现在的铁牛村，就是顾青青的大酒坊，整个村子的人都在酿酒，夏天有葡萄，秋冬有苹果，有蓝莓，都可以酿成果酒，顾青青走时，将果酒的方子传给了忠顺，现在已经见成效了。 加之秦桑陌又建了个很好的销售渠道，现在钱是源源滚滚的来，根本不担心钱的事。顾老爷还是不相信，顾青青让秀珠提了两坛葡萄酒来，刚一揭开盖，满屋都是酒香。 第四百六十九章：回娘家1 “这是……”老太太也好点小酒，口水都出来了。 顾青青让秀珠倒了一小杯：“奶奶，您尝尝，可喝得惯这个口味？” 老太太喝了一口，砸巴下嘴，又喝一口。 “好喝吗？”黄氏也跃跃欲试。 老太太没回答，而是一口气将一杯子全喝了，还伸出手来：“再来一杯。” “这酒手劲足，您顶多只能喝两杯，不可贪。”顾青青道。 “给我也来一杯。”黄氏看老太太喝得一副很满足的样子，也想要。 秀珠给她也倒了一杯，黄氏喝得脸红扑扑的，有点醉意：“老爷，真好喝，妾身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顾老爷不信，也喝了一杯，结果就停不下来，连喝五杯之后道：“青青，这酒哪来的？大燕吗？” “是女儿酿的，这些钱，也是酿酒赚的。”顾青青道。 “你酿的？”顾老爷大惊。 顾青青就将她在铁牛村如何过日子，怎么酿酒，又怎么建酒坊的事说了一片，一家子人听得津津有味，黄氏吩咐人准备午饭，手里有了钱，豪气地让厨房去买半边猪回来，要好生招待大姑娘。 顾老爷笑道：“等轩儿会赶两只大年猪回来，你呀，是有多久没吃肉了吗？这下可让你吃够。” 黄氏讪讪地笑道：“轩儿这一年多做得辛苦，总觉得不舍得吃他好不容易养大的猪。” “姨娘，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府里的吃穿嚼用，女儿来负责。”顾青青道。她竟然在自个面前自称女儿，黄氏愕然地瞪大眼睛，泪水一下子就痛了上来，自从嫁进顾家，她就是妾，不论在老太太和顾老爷跟前多得宠，还是比殷氏低一头，在顾青青面前也是要行礼的，如今顾青青 放下身段，尊她为庶母长辈，心情能不激动吗？ “青青，以前姨娘……对不住你。”黄氏哭道。 “都过去了，姨娘要往前看，过往的事，青青记性不好，全忘了。”顾青青道。 “好孩子。”顾老爷也感动地握住顾青青的手：“你真是好孩子，只是以后你的日子，只怕还会很艰难啊，做皇家的媳妇，可不是那么容易。” “我知道的，不怕，只要相公心里有我，一起面对，没什么过不去的坎。”顾青青道。 顾老爷点头：“王爷对你那是没话说的，一品亲王肯为你放下权势地位私奔，普天之下再找不到第二个，青青，你是有福之人。”晚上，顾青青用过饭后，回了梓园，雪宝终于又见到甘草了，高兴地蹦到甘草的怀里不停地撒娇打滚要点心，甘草点着它的小脑袋笑道：“你和姑娘在老太太屋里的时候，我就开始做啦，少不了你这个小吃 货的。” 说完，抱着雪宝去了厨房，一会子就提了一篮子点心出来，先给顾青青摆了盘碟，再想给秀珠送几个时，雪宝就跳进提篮里，抱住点心死都不肯出来。 秀珠对它翻白眼：“死没良心的，这一年多你可没少吃我做的点心。” 雪宝：“吱吱吱，吱吱吱。” 顾青青哈哈大笑：“秀珠，你被嫌弃了。” 秀珠道：“那行，天冷看谁给你做小棉袄，身上这件也剥下来。” 雪宝立即咪眼对她露出两颗大白牙：“吱吱吱。”一副讨好的样子。 云娘看着都笑了起来，一屋子其乐融融。 顾青青就说起秀珠的婚事，秀珠年纪也不小了，十七岁，过完年也要十八了，这个年纪的丫头是该成亲了。 云娘大惊：“姑娘可是早就相中了人选？” “这可冤枉我了，我可没给她相看，她自个儿看中的。”顾青青道。 “你自个儿看中的？谁？家道殷实不？可有兄弟姐妹？有没有功名？是做什么的？”云娘一口气问了一大串。 “与你可干，我自个儿的婚事自个儿做主，王妃和王爷都不反对，你管那些个做什么？”秀珠冷冷道。 云娘气得蹭地一下站起来：“我怎么管不得你了？你从小就是我带大的……” “我还是从你肚里爬出来的呢？你敢认么？敢让我叫你一声娘么？”秀珠冷笑一声，不紧不慢道。 顾青青正要往嘴里放的点心就惊落在地，秀珠竟然是云娘的亲生女儿？ “你……”云娘慌乱地看向顾青青：“姑娘……” “还是不敢认是吧？没关系，我从小就没爹没娘，早就习惯了，没打算多出你这样没用又只会需心计的娘出来，反正我也要嫁了，正好省了夫家一笔聘礼钱。”秀珠道。 “我……”云娘的泪瞬间如雨般落下：“你……” 秀珠轻蔑的睨她一眼，向顾青青跪下：“姑娘，很抱歉瞒了你这么多年，我就是她的女儿，而她，根本不是太太跟前的丫环，她以前是东府大爷跟前的通房。” 秀珠的话让顾青青震惊得无以复加，如果说秀珠是云娘的女儿已经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了，那秀珠的父亲竟然会是殷国师的儿子，就更让顾青青难以相信。“我不是比你小，而是比你大一岁。”秀珠又道：“当年她与殷家大爷有了苟且之事，却为大少奶奶所不容，所以，将她了嫁门，是西府的太太收留了她，将她放在乡下庄子里养胎，后来，她生了，是个女儿，而太太正好也怀了孕，心情不好想要轻生，西府太太实在没法子劝说女儿了，就让她来给太太当差，让她陪着太太，那时候她就将我放在乡下养着，等太太嫁到顾家，她也跟着过来，正好还有奶水，就 给大姑娘你当了奶娘，后来等我大了一些之后，再接了我回来，只说是另外买的丫环……”顾青青听得目瞪口呆，云娘是她的奶娘没错，而且她也知道，云娘有个女儿被西府控制着，原本她还想着要帮助云娘救助她的女儿，谁知道，云娘的女儿就是秀珠，而且，她们母子一直就生活在一起，就 在自己的身边。 “是真的吗？”顾青青问道。云娘也扑通跪下，痛苦地点头：“不错，奴婢就是秀珠的娘。” 第四百七十章：回娘家2 “那秀珠也是我的表妹呀。”顾青青道。 云娘痛苦地摇头：“她哪有资格做姑娘的堂妹。” “可她不是你和东府的舅舅生的么？”顾青青诧异道。 “你们两个，到外头去，我有话要对姑娘说。”云娘对甘草和秀珠道。 “你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我知道的？”秀珠大怒，对着云娘吼道。 “你走吧，有些事情，不该你知道。”云娘狠下心道。 秀珠气呼呼地冲了出去，甘草怕她做傻事，忙带着雪宝也追出去。“当年，奴婢与大爷是两情相悦的，可却被大小姐知道了，那时候大少奶奶还没有进门，大小姐恨我败坏殷家的门风，会被皇家看成是殷家的污点，不许我和大爷在一起，可我那时候已经是大爷的人了，大 爷也坚决不让她赶我走。”秀珠走后，顾青青让云娘起来说话，云娘坐在绣凳上，开始述说着她深埋在心中的一段陈年往事。“可大小姐太恶毒了，让府里的小厮将我强了，还把这件事告诉给东府的太太听，说我淫荡下贱，专门与人苟且的烂货，再与大爷呆在一起，会坏了大爷的名声，坏了大爷的婚姻，东府的太太就原是要将我乱棍打死的，幸亏大爷暗中相助，偷偷将我放了，可我与他，却再也不可能再一起，那时候国师只疼大小姐，大爷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我，就求到了西府太太跟前，让太太收留我。西府太太也知道大小姐 的厉害，不好明着收留，就将我送到了乡下庄子上。”后面的事情，顾青青大概也能想象得到，因为在最困苦的时候，得到了西府的救助，云娘对西府忠心，殷氏出事的时候，才会扔下只有几个月的秀珠，来到殷氏身边，陪伴她，开解她，因为殷氏的遭遇与 她太相似的，都是被殷太后害的，所以，才一门心思帮助殷氏。 “因为太后让人强了你，所以，连同你肚子里的孩子，东府也不认是吗？”顾青青道。 云娘痛苦地点头：“连大爷自个都难以说服自己，我又怎么有脸将秀珠送到东府去让她给人羞辱？情愿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当自己天生就是奴才更好一些。 这倒也是，以殷太后的跋扈与强势，肯定也容不下秀珠，就算她是自己的亲侄女，也容不下。 所以云娘也是知道殷静娴就是自己的亲妹妹的，所以，以前行事总让顾青青怀疑和莫明其妙，现在算是想得通了。 怪不得云娘这么疼爱顾青青，却是那个亲手给她下毒毁容的人。 因为云娘太清楚殷太后的手段和狠辣。 “那娘与幽禅的事，你知道多少？还有，东府的大舅是怎么死的？”顾青青问道。 “他是被幽禅杀死的，幽禅想要抢走殷静娴。静娴被抢走后，并没有立即送给东府，被国师秘密养了几年，静娴就是那时候养狐狸，养蛇的。大少爷与大少奶奶成亲之后，多年无所出，太后将静娴抱给大少奶奶时，说那个孩子就是我生的，就是大少爷的孩子，虽然年岁有点对不上，但静娴长得极象殷家的人，大少爷不知道太后对你娘做的那些事，只当那就是他的女儿，便很高兴的收养了，幽禅复活以后，回到京城找你娘，你娘当时带着你去了金陵，他怎么也找不到，更不知道你娘嫁给了老爷，而殷家只说你娘已经死了，太后却将殷静娴就是 他女儿的消息偷偷透露给幽禅，幽禅为了夺走静娴，杀死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带走了静娴，静娴却过不惯山里的生活……” 殷太后还真是无恶不作，欠下好多人命债，可以说，她的亲哥嫂，也是她间接害死的。 “秀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自己的身世？”顾青青不解地问。 云娘摇头：“我虽对她好，却从没跟她讲过她的身世，我情愿她一辈子也不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谁，现实对她来说，太残忍，我怕她受不了。”云娘道。 这倒也是，如果明知道自己是正经大小姐身份，生下来却一直为奴为婢，低人一等，这个事实，换了是谁都难以接受，何况秀珠并不是个胸怀开阔的。 “知道这段秘辛的还有谁？”顾青青不解地问。 “奴婢也不明白，这件事晓得的人真不多，连太太也不知道，只有当年的西府老太太知道一些。”云娘道。 “你和定襄侯可曾相识？”顾青青不解地问。 “并不认识，定襄侯与殷家关系素来不和，太后与太皇太后之间早有嫌隙，定襄侯府与太后并不亲近。”云娘道。 “那秀珠怎么会与定襄侯有来往？”顾青青疑惑地问道。 “怎么可能？这事如果太后晓得，西府有人晓得，定襄侯不该知道啊，秀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姑娘的事？”云娘警惕地问道。 “都过去了。”顾青青道：“她也是被人迷住了心志，现在早就悔改。” “该死，我早就说过，姑娘和太太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教她一辈子都要忠心姑娘，她怎么可以……”云娘又急又痛道。云娘走后，顾青青也百思不得其解，云娘的解释很符合逻辑，殷家与墨家不可能有太多勾联，那云娘这种小人物的事情，定襄侯是如何知道的，定襄侯肯定利用了秀珠的身世，再加上秀珠对秦桑陌的情感，才有可能蛊惑秀珠做下背叛自己的傻事，秀珠经历了巨蟒内珠一事之后，那段往事被她选择性遗忘了，顾青青也不想再提起来，毕竟秀珠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二人情同姐妹，更是朋友，不能因为一 件事的对错，就将她列为仇人。 何况秀珠之所以不愿意记起那段往事，也是诚心悔过，自责的表现吧。 甘草服侍顾青青歇下，秀珠抱着雪宝又偷偷溜回顾青青床边，在小床上睡下了，深夜，顾青青醒来，侧身时，看见秀珠正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眼角泪流不止，她忙闭上眼睛，又翻了个身，朝里睡着。秀珠听到动静，悄悄起身替她掖了掖被子，见她呼吸均匀，小声涰泣道：“姑娘，秀珠发誓，再也不会做对不住你的事。” 第四百七十一章：回娘家3 顾青青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知道她并没有忘记，只是觉得耻辱，装作遗忘，好在自己跟前能更自在一起。 等开年，让秀珠和老四成亲吧，老四是真心待秀珠好的，秀珠也是个命苦之人，值得拥有幸福。 迷迷糊糊又要睡着时，忽然听到府里有大的动静，秀珠翻身起来，向窗外看去，只见院里一片光亮，才三更，而且有人大声哭嚎尖叫，吓得忙跑到顾青青身边：“姑娘，姑娘，好象出什么事了。” 顾青青装作才醒来，起身道：“怎么了？” “奴婢出去瞧瞧，您莫要出来，让老四来守着您。” 老四几个没再住进松园，而是别辟了个园子给他们住下，离这里不太近。 “不用，我跟你一起。”顾青青起身拿衣服　，却发现缠在手上的阿白不见了。 自从阿白认了自己做主人之后，便一直老实地呆在她手腕上睡觉，很少现身，现在竟然不见了，莫非…… 顾青青大叫一声：“不好，阿白闯祸了。” 忘了阿白是要吃生魂的。 几天没喂，肯定饿了，早知道该弄几只老鼠给它吃的。 顾青青匆匆忙忙往出声的地方去，只见最亮堂的方向，正是殷氏的院子。 阿白不会伤害殷氏和两个小弟吧。 顾青青才走没多远，就遇上了阿兰，她手里正执着剑，一见顾青青便道：“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又没武功。” 而她身后就是顾凌轩：“大姐，阿兰说得没错，你快回去，莫要惊着了，动了胎气就不好。” 一年多不见，顾凌轩成熟稳重了许多，对阿兰也很是照护，却不知为何阿兰却迟迟没有生育。 “无事的，我有雪宝呐，它会保护我的。”顾青青端着雪宝道。 雪宝立即高昂起头，一副睥睨一切的样子。 阿兰被它的样子逗笑：“嗯，我家雪宝好强大，肯定能保护大姐。” 雪宝更得意了，一下子蹿到顾青青肩头，引颈眺望前方，一副要为顾青青打头阵的样子。 顾青青将它揪下来，踹入怀里：“偷袭比较适合你。” 大家都是才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有的连衣衫都没穿整齐，跑到殷氏的院里才发现，阿白果然现出真身，正与殷氏对恃着。 而殷氏的身后，正是顾凌晧，小弟顾凌雨则被奶娘抱在怀里。 “阿白，你干什么？”顾青青忙跑过去，拦在殷氏前头。 “它是你弄来的？”殷氏果然不悦。 “娘，它有没有伤着你？”顾青青问道。 “暂时没有，可也太吓人了，你看凌晧……” 确实吓人，这么大条龙不龙，蛇不蛇的巨形物事，一般胆小的怕早就吓晕了。 “阿白，你快回来。”顾青青伸出手腕。 阿白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扭过头去。 顾青青竟然自它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泪光，心下一松，阿白应该不会伤害殷氏，更不会吞噬她的生魂。 “阿白，你这个样子太吓人了，会吓到我娘还有弟弟们的。”顾青青道。 阿白却仍紧盯着殷氏，铜铃般大的眼睛里，满是歉疚与泪意。 顾青青愕然，莫非阿白认得殷氏？ 怎么可能？它是顾青青自桑柔脑海里揪出来的一条小宠物，不是实体之物，而是用意念幻化而成的东西，它怎么可能认得殷氏？ 阿白没理顾青青，而是低下硕大的头，慢慢向殷氏倾近。 殷氏吓得浑身都在发抖，顾青青的心也提得老高，开始发出施展自己才琢磨出的驱兽术法，阿白却回头一爪子拍来，顾青青吓得后退两步，停止施术。 明明就是很乖巧的小家伙，今日是怎么了？ “阿白，你是不是饿了，我去找几只鸡来喂你好不好？”顾青青急道。 阿白没理她，头仍缓缓地凑近殷氏，长长的触角在殷氏的身上蹭了蹭，很亲昵的样子。 大眼里象是存着千言万语想要向殷氏诉说，却苦于口不能言，那双黑亮的大眼象是会说话一样，温柔而又心疼地看着殷氏。 殷氏突然也不怕了，下意识地伸出手，试着抚摸它的触角。 在她的手触碰到的一瞬，阿白立即变小，缠在了殷氏的手上，只是，它不再象个白色的玉手镯，而是一条小小的白蛇，纠着头在殷氏手腕上蹭蹭。 殷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在场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顾青青脑中灵光一现，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可能出现在脑海中。 可却太匪夷所思了，连她自己也不相信。 “主子，你被阿白抛弃了。”老四冷不丁地说道。 顾青青的心完全还没有平复下来，她怔怔地看着阿白，看着抚着阿白嘤嘤涰泣的殷氏，半晌说不出话来。突然想起在桑柔身体里时，自己的神魂象是要被人割裂，而有个声音及时出现在耳边，那人没有实质的身体，却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尽力保护她，如果不是那个人，自己的身体可能被另外一个陌生的灵魂 抢占了。 难道那个人，就是阿白？ 也不对啊，阿白先出现的，是被自己收伏，然后还吃掉了墨清涵的灵魂之后，才缠在自己手上的，后来在寻找桑柔的灵魂时，自己才遇险，那个声音才在最危险的关头出现的。 阿白是有灵性的，有它和殷氏在一起，也能保护顾家，保护殷氏，虽然顾青青不太确定阿白是谁，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大家散了吧，这个大东西是我养的宠物，不会伤害人。”顾青青道。 顾凌轩满脸羡慕：“这个大虫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要是有个这么可爱的小东西缠在手上，遇到危险时，它只要现出真身来，就能把对方吓个半死，多威风啊。” 他还是有点小孩子心性。 “等你出门办事时，就跟娘讨要就是，让娘借你戴两天。”顾青青笑道。 “可以吗？大娘会借给我吗？”顾凌轩大喜道。“不能，谁也不能借走他，他不是……大虫，也不是……小东西……”殷氏哽声哭道。。 第四百七十二章：回娘家4 顾青青一听这话不对劲，忙将她往里屋扶，却赫然发现，顾老爷正披着外袍站在门口，忙道：“爹，您也醒了？” 顾老爷接过她的手，扶住殷氏：“青青，你回去歇着吧，怀着身子呐，莫要着了凉。” 顾青青点头：“爹，您好生照顾娘。” “青青。” 殷氏却叫住了她：“你过来。” 顾青青回头道：“娘，你还有事？” 殷氏抚了抚阿白，将它轻轻捧在手心里，对阿白道：“你还是跟着青青吧，一定要好好保护她，静娴……已经不在了，青青就是你的命，我……我已经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 顾青青震惊得嘴巴怎么也合不拢，真的是幽禅，阿白真的是幽禅的神魂变的，怎么可能？他不是被炸得粉碎了么？ 可殷静娴都能复活，幽禅更强大，当然也应该会复活，可是，他为什么变得如此弱小，还只能寄居在阿白的身体里？ 可如果不是幽禅，又怎么会对殷氏如此深情？ 而从没有异能的殷氏为何又在触摸到它的一瞬间，感知到他？ 正是因为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所以，才会熟悉彼此的灵魂，才会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只要看他的眼睛，感知他的触摸，就能认出他来。 阿白仍然蹭着殷氏的手心，大眼里终于泪如珠落。 顾青青颤抖着接这阿白，也轻轻抚着它的身体：“真的是你吗？这一年多，你究竟在哪里？为什么会变成阿白？”她的泪，轻轻滴落在阿白的身体上，只见那泪水慢慢浸入阿白的身体，象是被蒸发了一样，自阿白的身体上，升腾起一股淡淡的白气，然后，那股白气中，幻化出一个人形，很虚，很淡，顾青青和殷氏却 同时认出，那正是幽禅的模样。 “阿幽，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殷氏欣喜而又悲痛地唤道。 幽禅没有说话，他的神魂似乎太淡，还无法开口，却痴痴地看着殷氏，眼神清澈而又干净，带着一抹慈宁与悲悯，一如顾青青在街头初遇的幽禅一模一样。“阿幽，我很好，过得很好。”殷氏说着回头将顾老爷的手握住：“他待我很好，我们除了青青，还有凌晧还有凌雨，青青现在怀孕了，你好好守着她吧，我知道，静娴没了，青青就是你的命，青青才是你最 该守护的人。”虚幻中的幽禅眼眸含泪，无助而又可怜巴巴地看着殷氏，有一瞬，顾青青看见殷氏眼中的痛奔涌而出，忍不住往前移了一步，却被身旁的顾老爷紧紧拉住，身后的顾凌晧也紧紧揪住了她的衣角，那刚抬起 的脚尖又缓缓而又沉重地放下。 曾经年少的爱恋那样深沉，深深隽刻在彼此的心房上，哪怕历尽生活磨砺和时间冲刷，仍然烙印深永，哪里能轻易忘却，又岂是一句放弃就能放手的？可是，她除了是当年的她，还是顾老爷的正妻，还是顾凌晧顾凌雨的亲娘，除了对幽禅的爱，她还有恩要还，在爱要偿，要尽妻责担母义，殷氏已经不是当年的殷氏，而幽禅也不是当初的幽禅，这份感情 从开始起就充满阴谋与血腥，到现在，仍是阴阳两隔虚幻难真，就算还有千万条情丝缠饶在心头，也要挥起绝情剑，忍痛斩断。“阿幽，能再看见你，这辈子我再没有遗憾，你跟着青青好好过吧，学着忘了我，如果你还能恢复真身，也记得不要再来找我，我现在过得很安宁，很平静，不希望被你打扰，你明白吗？”殷氏深吸一口气 ，这一段话，她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如舌尖上夹着一块刀片般，每个字她都说得很艰难，表达却很清晰明确，更带着一抹决绝。幽禅的虚影晃了晃，在烟雾中变形，几乎消散，但很快又凝聚，虽然是虚影，顾青青却清清楚楚看见他泪如泉涌，眸中的痛，如翻涌的海潮，能打湿所有在场人的心，顾青青感觉有人在片割着自己的心脏 ，酸痛难忍。 他似乎想要走近殷氏，无奈烟雾中，任他如何行动，身影也只能停留在那抹烟里，无法触到殷氏。好半晌，他的目光由殷氏不再年纪的脸庞移到她与顾老爷十指相握的手上。带着残戾的怒火猛然升腾在眸中，当初是太子，现在又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总有人横亘在他和殷氏之间？老天为何总对 他不公平，他不过想要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而已，为什么就不能满足这个小小的愿望？ “啊，老爷，真的有鬼。”黄氏突然冒冒失失地闯来，一见虚影中有幽禅，吓得差点晕了过去，待见那虚影满目愤怒的看着顾老爷，更加担心，踉踉跄跄就冲过来，拦在了顾老爷面前。 “你来做什么？快走。”顾老爷忙将她往外推。 “不，我不走。”黄氏固执地拦在顾老爷身边，还狠狠瞪殷氏一眼道：“是不是你招来的鬼？肯定是你。” 幽禅脸色更加狰狞了，凶霸霸地瞪着顾老爷和黄氏。 “你快走。”他的眼光让殷氏熟悉而又担心，一推黄氏道。 “我才不走，走了好让他吃了老爷的生魂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以前就跟个神棍好上了……” 黄氏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幽禅消失了，殷氏手中的阿白腾的升起，现出巨大的身驱，长长的触解迅速卷起黄氏，将她高高抛起，吊着半空中，只要它用力往下一摔，黄氏就会脑浆迸裂，当场身亡。 “阿幽，你放开她，快放开她。”殷氏吓得脸色发白。 “放开我娘……”顾凌轩执剑冲上前去，生为人子，护母乃是天性，可难得以前那么混帐又不务正业的他竟然如此勇敢，敢为救母挺身而出。 可他的剑还没有刺出，身子就被阿白的另一条触角卷起，也黄氏一样吊在了半空中。 “阿幽，他们都是好人，你莫要伤人，莫要伤人啊。”新年福利密码：49634e 第四百七十三章：回娘家5 殷氏急得不行了，如果黄氏和顾凌轩有个三长两短，她的幸福就完了，后半生将永远活在自责当中，这个家也会散，她的凌晧和凌雨就再也不会有安宁日子好过。 可阿白根本不听，殷氏越是央求，它将黄氏和顾凌轩举得更高，象是怕她将人抢走了似的。 而黄氏最是恐高，早吓晕了过去，顾凌轩被缠住了脖子，再不放下来，就有可能会窒息而亡。 殷氏的恳求只会让阿白更加愤怒，而当顾老爷上前一步时，阿白竟然举起黄氏向顾老爷砸去。 “爹，不要啊。”顾青青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抱住阿白巨大而又湿滑的身体。 阿白整个身子僵了僵，硕大的头微微低下，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惊异。 顾青青抚了抚它带着麟片的身子，抬起娇俏的小脸，满是期待：“爹，我们回家吧。” 阿白的身子晃了晃，大眼里凝着泪意。“我煮鸡汤给你喝好不好？让相公给您做张床，您就睡在西厢房里，以后您的起启饮食都有我和相公照顾，咱们一家三口，不对，是一家四口，快快乐乐的在一起生活好不好？”顾青青没有再劝阿白不要伤 害顾老爷和黄氏，她象个孩子在央求大人，又象是老师在哄骗孩子，声音温柔而又亲切。“你不能伤害我姨娘和大哥，娘生了我和青青姐姐，他是我爹，也是大哥的爹，青青姐姐是我的亲人，大哥也是，如果你伤害了他们，就是伤害了我和青青姐姐的亲人，你就是我们的仇人，你是要做娘和青 青姐姐的仇人吗？”一直躲在殷氏身后的顾凌晧小朋友勇敢地站出来，仰着童稚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跟阿白讲道理。 虽然他的逻辑有点牵强，可阿白却似乎听懂了，也触动了。 它呆呆地看了看顾青青，又看向殷氏，然后，慢慢地将黄氏和顾凌轩放下，眼中满是愧意与自责，残戾与凶悍早已消失，垂着头，就象做错事的孩子。 殷氏曾说，幽禅性子单纯而又不懂世情，纯白得一张白纸。 “没事，爹，我们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我们什么也没做呢。”顾青青轻轻抚着阿白道。 阿白的大脑袋向顾青青蹭来，顾青青无奈道：“爹，你这样子会吓得小朋友的，比如说，女儿肚里的孩子。” 阿白立即变身，又成了一条小小的白蛇缠在顾青青的手腕上。 在场之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殷氏念泪看着阿白，走过来抚了抚顾青青的脸：“青青，好生……照顾他，他心地不坏，如果不是别人挑唆，他肯定不会滥杀无辜。” 顾青青点头道：“知道了，我既然认了他，就会说到做到，照顾他一辈子。” 回到梓园，甘草在前头提灯笼，云娘也披了衣服端着灯迎出来：“姑娘，没冻着吧。” “没啦，不是感了风寒么？快些去睡吧，我这有甘草呐。”顾青青道。 云娘送她到里屋，撩了帘子往里看，吓得灯掉落在地。 “谁？谁在屋里？” 屋里的黑影一闪，顾青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抱在了怀里，然后门自里面呯地一下关上。 她正要呼救，鼻间闻到熟悉而又清新的香味儿，不由又恼又好笑：“你做什么？三更半夜的突闯民宅，当王爷的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想你了。”秦桑陌急切地咕哝一句，大脑袋便在她的颈间钻拱，亲吻着她的脖子和耳垂。 顾青青怕痒，一边躲一边道：“得交待一声，不然云娘和甘草……”“没事，她们早走了，要不然会这么安静？”秦桑陌嗓音暖昩沙哑，性感地撩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偏那双大手还不老实，撩起她的衣服下摆就往里摸，坐在他身上，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顾青青不安地 扭动着小腰：“不成……” 嘴却被封住，攻城掠地的，莫说说话的机会，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好一阵天雷勾地火，顾青青整个身子都软了，趴在他怀里只会哼哼叽叽，脑中一片空片，连最该提醒的那句话也忘了，由着他一顿搓揉宠爱，两人很快滚到了床上，还好，在紧急关头，某个王爷还算有现 智，自行解决了，没怎么着她。 顾青青心疼地看着自家男人放松后一派惬意安然的样子，爬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得有好几个月呢？忍得不？” “忍不得也得忍，不能伤着孩子。”秦桑陌将她揽进怀里，也回头亲了亲她的额。 “怎么偷偷摸摸的来了，弄得象是跟我有奸情似的。”顾青青道。 “不就是奸情么？要不要再来一次？”秦桑陌捧住她的小腰，往怀里用力一紧，让她感受他的变化。 顾青青娇嗔地戳着他的脑门：“精虫上脑了吧，你可是王爷，好端端的大门不走，干嘛呀，坐实我不守规矩的名声？知道的晓得是你，不知道的还不知会怎么说呢？” “谁敢对本王的王妃乱嚼舌根？”秦桑陌霸气道。 “我娘，我娘知道了肯定又会发火。”顾青青道。 “你娘的脾气是有点大，我就是怕挨她骂，又极想你，才偷偷潜进来的。”秦桑陌道。 顾青青大惊：“堂堂齐王爷竟然怕我娘？” “天底下有不怕丈母娘的女婿么？再说了，我这还名不正言不顺呢，丈母娘一天没给转正，一天就不敢造次，还是老实些的好。”秦桑陌道。“我娘也是怕我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你会吃亏，会遭人瞧不起，唉，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娘年轻的时候确实遭了不少罪，受了不少苦，她会那样对我，也是情有可原的，以前我是真的有怨气，现在没了。” 顾青青道。 秦桑陌亲了亲她的额，柔声道：“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让丈母娘放心。”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顾青青想起阿白的事，也不知他瞧见了没。 “我都看见了。”秦桑陌道。 他肯定一直就躲在暗处，只是没现身。除夕红包：xbpjmd 第四百七十四章：回娘家6 知道自己没有危险，就默默地守着，他的身份确实不适合在那种情形下出现，毕竟顾青青的身世放到俗世上去，都会被人非议，在皇家更是上不得台面，殷氏那么爱面子的人，肯定不愿意被秦桑陌知晓。 还蛮细心妥贴的。 “我爹是那样的人，我还不算是正经嫡女，你娶我，亏不亏啊？”顾青青摸着秦桑陌的下巴道。 “我娘还是个小宫女呢，我也不是母妃的亲生儿子。”秦桑陌道。 “说说，怎么回事？那你亲娘呢？”顾青青问道，其实殷氏已然透露过，秦桑陌非德太妃亲子的秘密。 “死了，死很多年了，我只见过她一面。”秦桑陌道。 “你见过？那说明你娘过世之时，你至少有几岁了，能记事了。”顾青青道。 “是啊，能记事了，也只有五岁。”秦桑陌道。 “你……德太妃是自己不能生吗？”顾青青道。 “她讨厌先皇，不愿意侍寑。”秦桑陌道。 顾青青听得目瞪口呆，还有妃子不愿意侍寑的，那德太妃怎么在后宫争宠啊？ “你肯定很奇怪，她在后宫的地位不低，仅次于太皇太后。”秦桑陌道：“因为她是先皇最爱的女人，只因身后没有强大的娘家，若非如此，皇后就不是欧阳家的人，而是她了。” “看来，先皇也是个重情之人，怪不得太皇太后和德太妃一直不太对付，不过，难道母妃她不愿意侍寑，就一直……” “自然不是，男人会尊重自己心爱的女人，但是，这方面……”秦桑陌说着又抚上了顾青青的胸。 也是，越是爱那个女人，越想要和她合为了体，那也是人的本性使然，何况，妃子也是皇帝的女人，皇帝的妻，名正言顺的。“只是她一直没怀上，后来才知道是不愿意给先皇生儿子，便让身边的宫女侍寑了，不过，我娘生了我之后，便被她送走，还好，她也不是心狠手辣的，没把人直接弄死，若不是我听到了风言风语，五岁时 独自一人去太庙找亲娘，我娘也不会死。”秦桑陌眼角湿湿地说道。 这种夺人亲子的狗血剧情，在后宫争斗中太常见了，没想到，德太妃也没能免俗。 “难得的是，父皇没有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就待我不好，父皇是爱极了她，她肯养我，他都很高兴，所以，临终时，才会把兵符交到我手上，让我掌管大军。”秦桑陌道。 “先皇不知道德太妃的身世？”顾青青诧异道。“知道，太妃真正不能封后的原因，就是出身，她是前朝的公主，父皇对前朝还是有愧疚的，但祖宗打下来的基业也不能拱手相让，很矛盾，但这就是皇家，在祖宗基业和良心，还有感情面前，都不得不选 择前者。”“嗯，等你将整个天下都统一了，你就还给我吧，如此一来，你们秦家欠周家的也还了，天下反正是你的还是我的，都是一样，我们是一家人，祖宗基业你不仅守住了，还开疆扩土，成就一番旷世大业。” 顾青青道。 “过家家呐？哪那么容易，这个天下要打，但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打。”秦桑陌道。 两人絮絮叨叨的聊了好一阵，直到顾青青发出均匀的小呼噜，秦桑陌才又起了身，将她的被子掖好，悄悄走了。 顾青青一大早起来，没见到秦桑陌，连他在过的痕迹都没留下，一脸懵地问秀珠：“王爷呢？” 秀珠正在给她拿衣服：“王妃是有多久没见王爷啊？不就一两天么？您这是在自个闺房里呐，王爷几时来了？” 顾青青双看向甘草，甘草摇头。 真是自己睡迷糊了产生幻觉？可明明他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她都记得啊。 上午正要给老太太殷氏几个请安，宫里急急地派了人来：“王妃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赶紧进宫，皇上病发了，太医院束手无策。” 皇上不是前两天还好好儿的么？怎么会病发？ 顾青青匆匆穿戴，只稍加整理了下头发就出了门。 宫里的马车早等着了，顾老爷急急地赶出到府门前，忧心忡忡地握住顾青青的手：“青青，一大早的，你这是……” 顾青青回头看了眼马车：“皇后娘娘派人来传信，说是皇上病重，我去看看。” “万事小心。”顾老爷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又附近她的耳畔：“我去你外公家一趟。” 顾青青怔了怔，知道他是一片好意，顾老爷似乎很不信宫里的人，让四张机兄弟换成了顾家的家丁服，跟在马车旁。 但到了宫里，四张机兄弟一个也不许进去，全都留在了宫外。 一进宫门，便感气氛有些沉重，前来迎她的是慈宁宫的宫女和太监，连殷太后跟前的掌宫妈妈都跟了来。 顾青青诧异地看了那掌宫妈妈一眼，感觉有些熟悉，倒也不奇怪，以前没少来宫里，肯定是见过的。 雍和宫外，殷静茹焦急地迎上来：“表姐，表姐，快，快来看看皇上。” 顾青青要行礼，她直接握住了顾青青的手：“免了，医治皇上要紧。” 顾青青跟着进了寑殿，果然看见小皇帝秦昱涵脸色苍白地睡在床上，俊眉紧锁，额头大汗淋淋。 “说说情况。”顾青青急步上前探住皇上的脉膊。 脉相很乱，几乎在乱蹿，心率极快，这病一来，便其势汹汹，着实凶险得很。 “太医怎么说？”顾青青问。 “院首大人告老返乡了，如今留在太医院的，根本就……”殷静茹睃了太后一眼道。 看来院首大人可能是被太后赶回去的。 “我记得，皇上的心脏里，有个蛊虫，那畜牲一直在沉睡着，正是因为那只畜牲，皇上的心脏才能维持正常运转，皇上现在的症状，应该是蛊虫出了问题。”顾青青道。 “什么？你说皇上的心脏里有虫子？”殷静茹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太可怕了。”殷太后对此事也知晓一点。2.16：初一拜年包：ljlq2x 四百七十五章：回娘家7 当初顾青青为救皇帝，差点被殷静娴弄成了白痴，当时她就在场。 “慌什么？你表姐有这个能力救好皇上。”殷太后一把拽住顾青青的手腕道：“顾青青，哀家现在知道，你是静娴的同胞姐妹，静娴埋下的蛊，肯定只有你能驱除。”这个女人，真的和殷氏有七八分相似，怪不得当初能横刀夺爱，抢走先皇，害得殷氏和幽禅天人两隔，痛苦一生，也正是她害得原身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现在她的儿子命在旦夕，让她感受失子之痛，应 该是件很痛快的事情吧。 “太后，青青是孕妇，能力有限，还有，你抓疼我了。” 顾青青用力甩开太后，冷静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是不救皇上吗？”殷大后大怒。 “我有义务救他吗？我又不是太医。”顾青青冷冷道。 “表姐，你……”殷静茹痛苦唤道。 “顾青青，你是皇家的儿媳妇，现在皇上有难，你不该救吗？或者说，你不想当齐王妃，不想上宗室玉碟了？”殷太后沉声威协。 顾青青耸耸肩：“当不当王妃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只要我的丈夫是秦桑陌就行了，反正我当不了正妃，齐王妃就会永远空着，谁也当不成。” 前天进宫时，她还不是这个态度，殷静茹哭道：“表姐，求求你。” “皇后娘娘……”顾青青在权衡。“圣旨，对，圣旨，皇上前儿晚上就下好了圣旨，只是一直碍于面子，没交给齐王，德太妃昨儿个进宫，又只见了太皇太后，老人家生气回去的，但皇上其实已经愿意成全你们了，旨都拟好了，封的一品亲 王妃，大婚的日期都让钦天监选好了，表姐，皇上是真心关心你，愿意对你好的。” 看着哭成泪人的殷静茹，顾青青一阵心软，她最无辜，皇帝身体不好，成亲这么久，也不知道究竟洞房了没，还好两人都年纪小，不着急。 可是，要用念力深入皇帝精神里驱蛊，是件很冒险的事，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神魂比自己还要强大，随时可能抢走自己的身体，再或者，太后稍做点手脚，也许自己就会从皇帝的脑子里出不来，变成白痴。 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何况，现在还怀着身孕，身体状况比过去确实弱了许多。“你救皇上，哀家答应你，不会让任何人打搅你，还会派人保护你，顾青青，哀家与你母亲是有恩怨，可这怨结得再深，也没有皇上的性命重要，哀家发誓，在你营救皇上之时，一力保你周全。”皇帝又痛 苦地惨叫了一声，殷太后担心得六神无主。 若不再救，皇帝确实会性命堪优，雪宝在怀里拱了拱，扯动了她的衣摆，腰间还挂着个小小的如意，正是当初皇帝送给她的护身符，那时皇帝还很青涩地要将代表身份的金牌给她来着。 到底还是舍不得皇帝这么年轻就死，何况还是殷静娴作下的孽，那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啊，说起来，是比殷凌晧更亲的亲人。 顾青青还是分出一丝意念进入了皇帝的体内，果然是那只蛊在躁动，当它看见顾青青时，眼里露出迷茫之色。 顾刚一走近，那蛊虫竟然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了。 而皇帝本就有先天心疾，沉睡的蛊虫就象一个天然的支架，在支撑着他的心脏，没了蛊虫，皇帝照样心衰而死，当初殷静娴也不全是怀着怀心眼，用蛊虫确实是救治了皇上的。 蛊虫为什么会突然消失？是因为看见了自己的缘故吗？ 那它去哪了？如果殷静娴还在，那应该是被收走了，可现在能驱动它的人并不在场啊？ 顾青青试着唤回蛊虫，她也拿出一支小小的哨笛，轻轻吹奏。 而让她惊喜的事，蛊虫还真的又现身了，看她的眼神更加迷茫。 小东西应该是被惊扰醒的，顾青青正要走近，阿白自她手腕跳出，升腾在半空中，也不知对那蛊虫作了什么法，蛊虫竟然又乖乖地伏在了它过去呆着的地方。 皇帝的心跳总算恢复了正常，顾青青正要从皇帝的脑中抽离，突然感觉四周象是铸起了铜墙铁壁，根本就出不去。 而原本倦在她手上的阿白也不知了去向，皇帝的体内成了个封闭的空间，无论她用什么办法，都无法钻出去。 她的念力通过异能进入普通人的身体是很容易的事，还从未遇到过引种情况，究竟出了什么事？ 周身应该有个念力更加强大的人封住了皇帝的六识，所以，才让自己被关在了这里无法出去。 只有弄醒皇帝，才有可能再出去。 怎么弄醒它？自己只是个虚体，根本连皇帝的一根毛细血管也伤不了，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无论怎么叫喊，皇帝也感知不到，听不见。 对了，蛊虫！ 总不能因为要救皇帝，就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吧。 顾青青又不是圣母，还没有到舍身救人的境界，重点是她对小皇帝的感情没达到那种地步。 蛊虫再次被惊醒，又惊愕地看着她。 顾青青扔了颗小糖丸给它，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蛊虫该吃什么：“你乖乖呆着，莫要乱动。” 蛊虫一醒，皇帝因为心脏不适，果然又痛苦地叫喊起来，六识一恢复，顾青青乘虚而出。 刚回到体内，就感觉不一阵头晕目眩，身体象是要被锯开一样，神魂刚要归位，就被什么重重地一撞，又撞了出来，差点离开身体。 “什么人？”顾青青急急地避开对方的攻击，怒斥道。 “姐姐，好久不见。” 黑暗处，殷静娴穿着那日被炸飞前的衣衫，巧笑嫣然地缓缓向她走来。 “殷静娴？”她果然没死，只是没有了身体。 “怎么这么见外，你我可是一母同胞，同父同母的亲姐妹，以前我不知道，现在可是清清楚楚了，所以，这个身体，是最好的寄主，我来，是拿回本属于我的东西。”殷静娴笑道。初三送祝福：z3nmw2 第四百七十六章：宫变 “你胡说什么？什么是本属于你的？这是我的身体，请你从我的身体里离开。”顾青青道。“你的？哈哈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装傻吗？我姐姐早就死了，你，只是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据了我姐姐的身体，还大言不惭说是你的，你是雀占鸠巢。比起你一个异界来的魂魄，我才更有 资格接收姐姐的身体吧。”殷静娴道。“这个身体本就是我的，只是出生之时，因为担心太后将我也一并抢走，药师老祖特地将我的神魂弄到了异界，住在这个体内的，只是个短命的灵魂，等我在异界养大之后，再回来，做回我自己，所以，你 赶紧出去。”顾青青没想到，殷静娴竟然知道自己的老底，顾不得许多，一顿胡诌道。 “哼，你认为我会信吗？”殷静娴冷笑道：“说谎也要打点草稿，错漏百出，一点信服力都没有。”顾青青道：“信不信由你，你想啊，你是从小就有异能，我也是，而以前的顾青青却是个傻子，什么也不会，而我在异世，怎么知道她会过世，她一死，我就入住了她的身体，而且还契合得很，我的异能也 才被唤醒。” 殷静娴怔了怔，似乎有点信这句话。 “你快出去吧，每个身体对应一个人的神魂，不契合的话，神魂是会被消磨的，就算你占了这具身体，也活不了多少年，三五年之后，你就会消失，连轮回也没有资格。”顾青青继续胡说八道。 殷静娴听了却是脸色更加难看：“不行，这是我找到的，最有可能契合我的身体，我决不放弃。” “你之前在谁的身体里？”顾青青趁机问道。 “你肯定想不到。”殷静娴得意地笑道：“就在你表妹，皇后娘娘殷静茹的身体里，可她与我的血缘太不相同了，虽然也算是近亲，可我呆在她那很不舒服。” “你……你竟然抢了静茹的身体？那静茹呢？”顾青青大惊。“没死，还在那儿呢，我现在想法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想再一次害人，所以，我没让她死。”殷静娴白了顾青青一眼道：“你真不象我们殷家的人，傻呼呼象个白痴一样，凡事都为别人着想，你可知道，那些 人偶都是你的表妹皇后娘娘做出来害你的？” “不是你做的么？你在她体内，支配着她的身体，她一个小姑娘，根本就不懂异术，又怎么可能操控得了那些东西。”顾青青一副你当我是白痴的表情。 “我说过了，我不想与你为敌了，我改变主意了，如果我现在有更合适的身体，也不会再跟你抢，毕竟你是我的亲姐姐，如果咱们一起合作，肯定能打遍天下无敌手。”殷静娴不耐凡地说道。“她知道我在她体内，我也是要休息的，白天的时候是她，晚上是我。”殷静娴见顾青青不信，又解释道：“我与她也算是堂姐妹，自小关系不错，我既然寄宿在她身体里，肯定要教她一些东西的，她也是殷 家人，殷家女儿天生对异术就有天分，很快就能学会，何况有我这么大个灵魂在她体内，她也可以支配我的灵力。”“你这个人就是太讨厌，其实长得也就这个样子，却偏偏将那些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你抢了我的俊凡哥哥就算了，有了秦桑陌还要抢小皇帝的心，你的静茹表妹是真心喜欢皇帝的，皇帝一门心思要纳你为 贵妃，你知道她有多恼，多恨？你离开京城，和秦桑陌私奔，她是最高兴的，可你走了偏要回来，又牵动了皇帝的心，搅乱的她的生活，她自然不高兴。” 顾青青感觉一阵悲哀，人为了利益，有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她最信任的小表妹，竟然也因为嫉妒对自己下阴手…… “是不是我把身体给你了，你就再也不作恶了？”顾青青疲惫地歪坐在地上，怀孕让她体力不支，精神也很溃乏。“作恶？”殷静娴低眉浅笑，扬眉时，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从不作恶，所谓的恶与善，在我这里，没有太大的分别，有利于我的，全是善，防碍我的，那就是恶，是我必除之而后快的垃圾，所以，你说让我 不再作恶，这个问题，我还真难回答你。”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自利之人，我们没法沟通。”顾青青道。 “不用沟通，姐姐，我的亲姐姐，我也不想让你消失，可是，你这具身体实在是在好了，我必须留在这里。”殷静娴道。 “一个身体，容不得两个灵魂。”顾青青道。“那没法子，你打不过我，也赶不走我，这样吧，我知道你很爱秦桑陌，现在你们也有了孩子，我答应你，把你的孩子当成我自己的孩子来疼爱，而且，咱们也和静茹堂妹一样，轮着来，你白天我黑夜，或 者说，一天一天轮着转。” “好啊。”顾青青道：“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亲妹妹，虽说你的是非不清，可我却还是要以善为念，就按你的来吧，一人一天轮着来。” “真的吗？你答应了？”殷静娴高兴道。 “我累了，你能不能暂时消停点，让我休息？”顾青青抚着头道。 “赶紧睡吧，我正要借你的身体给小皇帝加固心脏支架，那只小蛊虫活不了多久了，得再重新弄一只。”殷静娴道。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蛊虫就是殷静娴安放的，现在她再安放个新的，熟门熟路，小皇帝很快陷入了沉睡，殷静茹眨巴着眼睛看着已经换了灵魂的顾青青，感觉她的目光很不一样了。 “是你吗？”殷静茹试探着问。 殷静娴点了点头，示意太后还在一旁。 殷静茹便不再说话，太后见皇帝安然地睡了，松了一口气，说了许多要赏顾青青之类的话，殷静娴没心情听，好不容易等太后走了，殷静茹道：“那娴姐姐，你把青青表姐怎么样了？”“你说呢？前两年我就好想要吞噬她的灵魂，你不知道，我们这种人，多吞一个有灵力的神魂，可以强大很多。”殷静娴懒懒道。 第四百七十七章：宫变2 殷静茹正喝茶，手中的杯子咣当落地：“你……你吃了青青表姐？” “你惊讶什么？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她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跟你抢皇上了。”殷静娴道。 “我没想她死，我只想她离开，你抢了她的身体，可以把她送到另一个身体里去呀，只要不再是这张脸，皇上就不会再喜欢她。”殷静茹大声道。 “好笑，你当皇帝是喜欢她这张皮囊吗？当然是她这个人。”殷静娴道。“她从小到大都被人骂做丑八怪，她又丑又笨的时候，一连被退了五次婚，为什么？这些男人都是好色的，没有好的容颜，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青青表姐？就比如说你的欧阳俊凡，当初她还是顾家的丑八 怪时，他明明就有机会向她求亲，为什么没有呢？还不是等她变好看了，才动心的？”殷静茹大声道。 “他们是师兄妹！”说到欧阳俊凡，殷静娴的眸子里露出痛苦而又妒恨之色：“我和顾青青有六七分相似，我那么喜欢他，为了他我什么都甘愿，可他呢？顾青青几滴眼泪就勾了他的魂去……” “你吃了青青表姐，怎么办？爷爷若是知道是我害的她，会不会打死我？”殷静茹悲伤而又无措地哭道。“吵什么？她死了这个世界才清净呢。”殷静娴烦躁道：“你现在也学了不少术法，可以控制住这个小皇帝了，我现在给他安了更坚固的支架，你们行房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你得早些与他圆房，然后生下太 子才行，如此一来，你便可以将整个大锦控制在自己手里了，到时候，连太后也拿你没法子。” “那你呢？要做齐王妃吗？”殷静茹道。 “看心情，我可以带着秦桑陌的孩子嫁给欧阳俊凡，不知我顶着这张脸说要休掉秦桑陌时，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真的好期待啊。”殷静娴道。 “六皇叔会很痛苦。”殷静茹道。 “再痛也没有我当初被炸得粉身碎骨痛，秦桑陌，你对我做的一切，我会双倍讨回来，你等着。”殷静娴说着朝门外走去。 殷静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然后，搬起花架上的花盆，悄悄急走几步，对着殷静娴的后脑猛砸下去。 殷静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咕咚倒在地上。 殷静茹蹲下，用力摇地上的人：“青青表姐，表姐，快醒来，快醒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一定也不想伤害你。” 顾青青睡得很深沉，睡梦中，听得遥远的地方有人在急急地呼唤着她，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找回意识，撕开眼皮，便看见殷静茹正一脸焦急地在推自己。 后脑一阵疼痛。 “怎么了？皇后娘娘？”顾青青摸着后脑勺道。 “是表姐么？”殷静茹不太确定。 “是我，殷静娴呢？”顾青青不解地问。 “被我打走了。”殷静茹道：“表姐，你赶紧的，想法子驱走她的神魂吧，我被她搅得无法正常生活。” 顾青青定定地看着她，殷静娴顶多十五岁的样子，秀气的小脸上还带着稚气，可那些人偶，攻击自己时，可都带着杀气，如果殷静娴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 “我是嫉妒皇上对你的感情，可我从没想过要害死你，我只希望你能换副样子，别这么好看，或者，你被她赶到别人的身体里去，那样你还活着，只是你不再是你。 我跟她说好了的，用皇上的病把你骗进宫里来，然后趁你给皇上治病之是，让她离开我的身体，入主你的体内。”殷静茹道。 “可你为何又打晕了她？”顾青青摸着疼痛的后脑道。“她太可怕了，她要报复六皇叔，她恨当初炸毁她身体的人，那皇上才是主谋，六皇叔顶多算是帮凶，只要她活着，肯定会对皇上不利，我……我没什么大志向，更不想控制皇上，独揽朝纲，我只想跟皇上 好好的过日子，她顶着你的脸，肯定能让皇叔和皇上都放下心防，不，我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太可怕了。”殷静茹边说边哭，眼中满是慌张与无措。 顾青青没再说话，叹了口气向外走去。 “表姐，你做什么去？”殷静茹道。 “回家。”顾青青头也没回。 “你不能走，这样走了，她又醒过来怎么办？”殷静茹拖住顾青青。 “或者表妹你有法子驱着殷静娴？”顾青青道。 “有，可以去找护国寺的圆通法师，他很厉害。”殷静茹道。 “可我现在头痛得很。”那一花盆砸昏的是殷静娴，痛的就是顾青青。 “你不是有自愈力吗？”殷静茹道。 顾青青怔了怔，是啊，自己不是有异能吗？只是被花盆砸伤了，怎么会痛这么久？若在平时，早就好了。 正诧异时，腹中一阵绞痛，那疼痛骤然而来，痛得让她猝不及防，难以忍受，不由蹲下身去，赶紧调集念力，可原本充沛的灵力似乎被禁锢，根本就调动不了。 “你怎么了？”殷静茹关切地问。 顾青青痛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半空中传来殷静娴嚣张而又得意的声音。 “静娴姐姐？”殷静茹吓得缩成一团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看见。 “静茹妹妹，你做得很好，我刚才喝了你备下的毒茶，现在神清气爽啊，只可惜，你的表姐状况好象不太好啊。”殷静娴大笑道。 “你……备了什么毒？”一般的毒根本耐顾青青不何。 “我没有备……毒啊，是她占用我身体时做了手脚，我真的不知道。”殷静茹哭道。“算了吧，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再装白兔了，你不愧是殷家的女儿，我的堂妹，皇帝和太后不想让顾青青有孩子，而你和皇帝年纪太小，现在也不可能很快就有孩子，皇帝根基本就不稳，若最有实力的齐王先有了　子嗣，对皇帝的威协就太大了，殷静茹，不要以为皇帝和你商量的时候，本姑娘是真睡着了，本姑娘什么都听到了，只是不想戳穿你和秦昱涵那小子罢了。” 第四百七十八：宫变3 殷静茹脸色一白，目光闪烁着不敢看顾青青。 顾青青疼得不能自已，额上大汗如珠，不行，这个孩子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定要护住他。 “静娴，我知道你能救我。”顾青青颤声道。 “我干嘛救你？”殷静娴冷冷道：“我现在就等着你流产，大出血，然后一命乌乎，我再借尸还魂，你把痛都受完了，身体流干净了，我只管捡便宜就是。” “可是，我这条命是师兄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为了救我，他成了半死人，你真的忍心师兄的心血付诸东流吗？你那么爱师兄啊。”顾青青道。“住口！”空气中的殷静娴大怒：“顾青青，死到临头你还在显摆勾引男人的本事吗？你等着，等你死了，我顶着你这张脸，只要对他勾勾手指头，他就要对我服首贴耳，然后，我再无情地抛弃他，让他刚死 的心又恢燃，有了希望后再度失望，哈哈哈，你说我是不是很机智，很聪明啊？” “静茹，你真的要让她夺走我的命？”狗改不了吃屎，两人的恩怨结得太深，既便知道是同胞的亲姐妹，也再难以消除积怨，殷静娴恨自己，就如同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容得下她一样。 “表姐，对不起，你就忍忍吧，等孩子流了之后，我立即就给你解药。”殷静娴为难道。 竟然还有解药！ 顾青青痛得没了力气，缓缓伏下地面，脸色苍白如纸，只不过片刻，便象是要了她半条命一样，可见那毒有多霸道凶狠。 “她好象死了，你快进去呀，等她死透了可就不好了。”殷静茹着急地对着空气喊道。 可地上的顾青青仍然没有动静，她又急了，上前推了推顾青青：“喂，你死了没？” 顾青青没有半点反应。 “静娴姐，你还不进去吗？”殷静茹又喊了几声。 又过了许久，顾青青还是没有反应，殷静茹拿出一柄小刀来，向顾青青的身体刺去。 原本奄奄一息的顾青青一下子弹了起来，迅速捉住她的手腕：“你果然要杀我！” 虽然相貌声音都一模一样，殷静茹却知道，这是殷静娴。 “你误会了，我是想杀了青青姐，让她死得透透的，好象静娴姐姐你可以自干净的入住。”殷静茹讪笑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太后和皇帝根本容不下我和顾青青，因为他们是我们姐妹的仇人，只要我们存在，再加一个秦桑陌，对皇帝的帝位就是最大的威胁，他们母子早就想除掉我们了。”殷静娴冷笑道。 “哪……哪有的事。”殷静茹道：“皇上的心疾可是只有姐姐你才能医治，他不可能……” “心疾？哈哈哈，秦昱涵早就想好了如何医治心疾了，我不说穿，是怕你伤心。”殷静娴拍了拍殷静茹的肩道。 “什……什么意思？”殷静茹不解道。 “圆通大师，你还不现身吗？说起来也是德高望重的主儿，怎么象个缩头乌龟一样？” 殷静娴朗声道。 一个白胡白须的老和尚缓缓自维幔后走了出来，单掌一竖：“阿弥砣佛，善哉善哉，女施主好听力。” “老秃驴，当年我父幽禅受你点化，教他与人为善，教他如何在这浊世中生存，你也算是他半个师父。”殷静娴道。 “不敢，不敢，幽禅他禀性善良仁慈，若非遭遇大变故，肯定能成为一代宗师，姑娘既是他的亲生女儿，当禀承父志，与人为善，普施仁果才是。”“少唱高调了，臭和尚，我爹当年若不是听了你的，又岂会白白让我娘受了几十年的苦，两人最终也不能走到一起，成为神仙眷侣？我和顾青青那个笨蛋姐姐也不至于反目成仇，自相残杀，到了如今只能存 活一个的地步。”殷静娴不屑地怒怼圆通道。 “施主，你的戾气太重了。”圆通道：“佛家讲的是万事皆随缘，你父母之间缘份不够，才会有诸多磨难，能生下你们这对姐妹花，也算是上天给的恩赐，虽然波折太多，但至少，你还活着不是吗？” “活着？顶着别人的脸，用着别人的身份，还要忍受亲手杀死亲姐姐的自责？这样活着你觉得很好么？”殷静娴冷笑着，突然一吹哨子，自宫外顿时涌进许多宫女太监来，见什么拿什么，对着圆通砸去。 圆通大急：“不可，施主，你岂能在宫里随便施展法术？这些人偶都是用生魂练成的，天啊，你残忍了。”“残忍？老匹夫，你才是当年的罪魁祸首，是你指引国师，让他将幽禅骗入京城的，是你设计让太后抓了我娘，将她和幽禅关在崖顶上一个月的，你毁了我娘的清白和前程，还设计了幽禅的一生，让他被情 所困，复困之力大打折扣，再也不能对你大锦形成多大威胁。就你做的那些龌龊事，足够下十八层地狱，受拔舌和油煎之刑。”殷静娴道。“哈哈哈，是有如何？老纳姓秦，护的就是秦家的天下，岂容你们这些前朝余孽在此放肆。”圆通不再装慈悲，突然祭起一个小小的布囊，口中念念有词，一股强劲的吸力向殷静娴袭来，殷静娴身子一晃， 差一点就被收进布囊中。 殷静娴似乎很忌憧那个袋子，左冲又突地闪避着，指挥人偶向圆通杀去。但她的人偶很快便被那布袋一只一只地收走，越来越少，最后一只都不剩，殷静娴正要再吹口哨时，身下一痛，身子猛晃了一晃，该死的毒药，真的很伤身体啊，她接管之后，便用念力化开了毒素，腹痛 再减轻了许多，按说孩子应该保住了，顾青青那个笨蛋，空有幽禅六七成的念力，却不会用，还被自己禁锢了灵力，幽禅当初拼了半条命救她，真是浪费。 她晃神的一瞬，空中的布袋再次吸来，将她收了进去。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进入了一条龙卷风里，若非身体的柔韧性极好，背脊骨都要被拧断。 第四百七十九章：宫变4 冲击力太大，殷静娴很快便昏了过去。 殷静娴与圆通恶斗时，顾青青缩在角落里，尽量不让人发现，如今殷静娴被击晕，她的灵魂又占了主导，布袋里的乾坤古怪得很，像是有融魂剂一样，对她和灵魂不断地冲击和消磨着。 不行，得想法子逃出去，否则，不仅仅殷静娴的神魂会消失，自己也会死，她还不想死，肚子里还有属于她和秦桑陌的宝宝呢。 正环顾四周时，发现自己所有的空间一往无垠，什么也看不见，就象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但是，一只可怕的，巨大的手伸了进来，握成拳头，如一个巨大的重锤，重重地向她砸来。顾青青翻身想逃，但她太渺小了，那只大拳头如一个巨大的天花板，罩着她锤下，根本就逃无可逃，这一锤砸下来，肯定会锤成肉饼，全身骨头尽碎，就算她有再好的自愈力，就算殷静娴的能比再强，也 难有生还的余地，何况，还有一条小生命也要随着她同赴黄泉，他还长成形，还没看见过这个世界，就要跟着她这个没用的娘一道离世么？ 可是再恐惧再不愿又如何？她没法逃。 空中传来狰狞而又得意的声音：“去死吧，大周的余孽，你们本就不该存活于这个世间。” 就在那拳头快触及头皮的一瞬，一条巨大的白龙腾起，身子象一张强有力的弓似的，支撑在顾青青与大拳头之间。 “幽禅？”外面那个声音很是震惊。 “好久不见，大师。”幽禅的声音很平静。 “你既然没死？”圆通似乎很诧异。 “当初你让太后引爆炸弹，将幽禅炸得粉身碎骨时，我舍不得青青，留了一缕神魂在她体内。”幽禅道。 “原来如此，还以为是药师谷那个老不死的真的救了你呢。”圆通大师冷笑道。 “如此正好，你就和你的两个女儿连同外孙一道死在这乾坤袋里吧。” 说着，大拳头再次向下重重地砸来。 幽禅用触角卷起顾青青，迅速将她甩开，拳头追着他砸，他也不急，身子突然猛涨，变得更大，竟是将那只大拳头紧紧缠住，捆绞着。 拳头行动受阻，幽禅大喊：“青青，快离开。” 可顾青青根本不知道怎么离开啊，四顾白茫茫，根本看不见路，更不可能有出口。 “你的百宝袋……”幽禅提醒道。 是哦，她还有百宝袋，顾青青忙将百宝袋拿出来，刚抽开绳子，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现世，还是在宫里，而殷静茹正坐在小皇帝身边。 见她竟然回到了现世，殷静茹惊得站了起来。 顾青青看着仍熟睡着的小皇帝秦昱涵，怒火万太，拿出许久未用过的微型弩，对着这一对阴狠毒辣的小夫妻。 “你是表姐？想做什么？”殷静茹护住小皇帝。 “别再装睡了，秦昱涵。”顾青青冷声道。 小皇帝浅笑着坐起：“果然还是表姐知心啊。” “让圆通住手，否则我毁了这座宫殿。”顾青青道。 “表姐是在说笑话吗？什么圆通，你不是已经安全了吗？”秦昱涵故意佯装不知道。 “嗖！”一枝箭射向秦昱涵。 秦昱涵没料到她竟然会真的对自己动手，脸色一变，身子向后一仰，躲过箭枝，脸色铁青地一挥手：“来人，齐王妃弑君谋反，速速将她捉拿。” 顾青青冷冷一笑，在侍卫刚要冲进来的一瞬，一颗手雷仍下，顿时黑烟腾起，巨大的爆炸威力，将最先冲进来的炸死。 “别忘了，当初是谁教了你们用这种东西。”顾青青冷笑地对着脸色发白的秦昱涵道。 “你……真的要杀朕？”秦昱涵痛苦而又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你先要杀我。”顾青青冷冷地回答。 “可我又不是第一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一直都在原谅我，从来也没记恨过我，你总是疼我的，不管你嫁给了谁，心里还是留着我的位置的，你不会真的杀我的，你舍不得的。”秦昱涵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对你好，舍不得伤害你，你便可以仗着我的好，对我为所欲为，任意伤害我？”对于秦昱涵的逻辑，顾青青真的觉得很好笑。 “朕是皇帝，你是朕的子民，你对我好是天经地义的，如果不是我年岁尚小，你就该喜欢我，而且只喜欢我。”秦昱涵道。 以前他懂事又温和，不很明事理，都是装的吧，也是，被殷太后教育出来的人，性格能正常么？比如说自己同胞姐妹殷静娴。 “罗嗦什么，杀死他。”正当顾青青念及殷静娴时，殷静娴在黑暗中对她道。 “不要，不能杀死皇上，表姐，你弑君的话，整个殷家和顾家都会灭族。”殷静茹道。 “杀了她让你男人当皇帝，灭个毛族啊。”殷静娴极不耐道。 顾青青正想反驳，头一晕，身体的控制权又被殷静娴夺了去，只见她手中箭矢齐发，一枝射中小皇帝的前胸。 殷静茹大痛：“你疯了吗？” 左胸正是心脏之处，小箭射得并不深，却惊醒了心脏里的蛊虫，秦昱涵大叫一声，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滚。 “让圆通住手，我就放过你。”殷静娴道。秦昱涵痛得厉害，正要下令，殷太后自暗处走了出来：“不能放过幽禅，他一旦复活，你我都不会有生路，皇上，忍一忍，等大师腾出手来，就能为你换心，你喜欢的那颗心，就在这里，以后你再也不用担 心顾青青移情别恋了，她的心会完完整整的属于你。” 这也是他用计召自己进宫的目的吧。 这对母子的神逻辑古怪又好笑，更阴狠毒辣。 “殷静娴，有本事你就炸掉整个宫殿，哀家看你们又如何逃出生天，顶多大家一起死。”殷太后手一扬，四周布满弓箭手，黑冷的箭头全都对准顾青青一人。“那就炸吧。”殷静娴仰天狂笑：“反正我也没有身体，要跟顾青青挤着用一个。” 第四百八十章：宫变5 真是麻烦得紧，大家一齐死多好，黄泉路上不寂寞，还可以和姐姐亲爹在一起诉诉衷肠。” 殷静娴说着将顾青青百宝袋里的黑色炸弹全拿了出来，毫不犹豫对着殷太后和小皇帝扔了一颗。 白眉白须的圆通果然现身，及时将太后母子二人救走，可殷静茹就不那么幸运了，被炸晕在地。 而圆通一现身，阿白也回到了顾青青手腕上。 顾青青担心地摸了摸它的头：“你不安了吧。” 阿白在她手上蹭了蹭。 顾青青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弓箭手射出了手中的箭，冰冷的箭雨密密麻麻射下，全都对准了顾青青。 阿白再次腾空，身子迅速围成一圈，将顾青青护在圈中，而它自己的身上却被扎成了刺猾。 这个场景已经出现过一次，十九年前，幽禅为了保护殷氏，也用自己的身体当了挡箭牌…… 以幽禅的能力，这点箭原本不会伤到他，可他方才与圆通在乾坤袋里大战了一场，消耗了大理的体力与灵力，没法用法力将箭枝全都屏蔽，就只能用自己的身体了。 “爹……”顾青青泪如雨下，又痛又怒。 “炸死这些狗日的。”殷静娴愤怒的嘶吼着。 顾青青也出离的愤怒，太后母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利用自己的善良来陷害她了，她不是圣母，既然人家容不得她，非要让她死，那她也没有再仁慈的必要。 箭哨声缓缓响起，以前每一次驱兽，她都是为了自保，而这一次，她要进攻。 残冬天气，蚂蚁早就不会再出现，顾青青特别讨厌老鼠，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哨声吹响后会招来什么，只是凭着一口怒气施展着驱兽功力。 一阵嗡嗡的响声自天边而来，越来越近，大白天里，殿外的天空却变得阴沉沉的，而远处，一片黑压压的云袭卷而来，有人在大叫：“看，那是什么？” 顾青青的哨声越发激越昂扬，充满斗智和杀气，那片云便直扑皇宫而来。 箭，然如雨一般射向顾青青，阿白的身体在慢慢变小，变虚，他却仍努力支撑着，尽力将顾青青护在怀里。 “是麻雀，天啊，成天上万只麻雀，它们要做什么？”宫里有人惊惧地大声喊叫。 然后，那些尖叫着的声音迅速被麻雀翅膀的扑腾声淹滑。紧接着，是躲在暗处那些弓箭手的惨叫声，麻雀平素对人并没有攻击性，也造成不了伤害，可当几百只麻雀同时啄向一个人时，他的脸首先就被啄烂，眼珠啄瞎，然后所有裸在外在的皮肉都瞬间被清洗， 消失，只剩下带血的白骨，场面血腥而恐怖，不少宫女还遭袭击就吓晕了过去。 “顾青青，你敢！”暗处传来圆通愤怒而又痛心疾首的斥骂。 “老秃驴，又想拿那套道貌岸然的说辞来指责我姐姐吗？你让这么多弓箭手袭杀一个怀孕的弱女子时，怎么没觉得自己很不要脸，很流氓呢？”殷静娴毫不客气地骂道。 “她弑君，本就该死，没将她凌迟已是贫僧仁慈，你们现在在滥杀无辜。”圆通道。“我呸，臭不要脸的臭和尚。”殷静娴大骂：“别以为我不知道，小皇帝根本就不是先皇的儿子，就是你的私生子，要不然，你干嘛这么帮他啊，一个有心疾，连儿子都生不出来的废物皇帝要了何用？是想提 早亡了你大锦朝吗？” “你……” 不得不说，殷静娴骂人的功夫一流，躲在暗处的圆通果然再也按纳不住，冲出来，提着手杖就向顾青青砸来。 等的就是这一刻。 顾青青双手齐发，几颗炸弹同时向圆通扔去。 宫墙被炸塌了一面，房梁也摇摇欲坠，殷静娴却哈哈大笑：“好，干得好，对这种不要脸的流氓和尚就是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顾青青急了：“爹，你还好吗？能不能变小？” 房屋塌了，她也会有危险，阿白满身都是箭，不知道会不会致命啊。 阿白变不小了，太多的箭插在它身上。 屋里的弓箭手被麻雀灭了，他感觉顾青青暂时安全，意志一松，整个身体便重重地摔在地上，将地板都震动了。 “爹，爹，你怎么样？”顾青青悲痛欲绝。 “圆通来了。”殷静娴尖叫着将顾青青一推，自己占据了身体的主动，连发数箭射向圆通高大的身体。 可圆通太强大了，只见他大掌对着顾青青的头顶罩来，掌心强大的吸力将殷静娴的神魂抽离出去。 离开了身体的殷静娴就像个没有了壳的蜗牛，脆弱得很，她一下子便被圆通捏在了手心里，就在圆通要将她扔进嘴里时，阿白的身体里射出箭一样的白色光芒，迅速刺向圆痛的喉咙。 圆通惨叫一声，捂住嘴连连后退，然后，只听得咯吱一声，那老和尚象是咬甘遮一样将幽禅的神魂咬成两截，然后放在嘴里咀嚼　。 殷静娴则趁机退回到顾青青身体里。 顾青青大恸，急吹哨子，命令麻雀攻击圆通。 可那些麻雀却在逼近圆通的头顶时，纷纷坠落，死掉，不到片刻，圆通的身边就堆积如山的麻雀尸体。 这个圆通究竟是什么来头？太可怕了。 现在要救幽禅几乎是不可能。 “太变态了，快撤。”殷静娴喘着气道。 顾青青转身往外跑。 可圆通竟然在万千麻雀的攻击下，还抽出神魂来，将顾青青吸住，顾青青没往前跑一步，反而还被他吸回了许多。 就在顾青青快要绝望时，噗呲一声响，很清晰，而又平常的声音，可顾青青却亲眼看见她熟悉的冰霜剑刺进了圆通的身体内，穿腹而过。 “娘子，可还好？”秦桑陌满脸担忧地查看着顾青青的身体。 “我还好。”他一来，顾青青强撑的神经就松懈下来，软在他怀里。 “老六，你敢伤我？”圆通呆呆地看着腹中的剑，阴沉地问。“就知道你是不甘寂寞，还是回出来闹妖蛾子。” 第四百八十一章：宫变6 秦桑陌冷冷道。 “他是谁？”顾青青着实不知道，护国寺的一个长老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墨家的异类，墨清涵的叔祖，很多年前就出家为僧了，却一直没有出家人慈悲为怀的心。”秦桑陌道。 “墨家人？那他为何不帮定襄侯和墨致远，却要……”顾青青真心不明白。 “墨家的先祖是秦家的侍卫，一直忠心秦家，只在定襄侯和墨致远这一代才出了不肖子，谋权篡位。”秦桑陌道。 冰霜剑霸道而且威力无穷，很快圆通的身体出现变化，从受伤之处向外延展，圆通的身体迅速变成了冰块，如果现在谁上前敲他一下，他的身体很可能就碎成渣。 “相公，爹爹他……”不知幽禅还有没有救，顾青青又难过，又伤心。 “若不是看见成群的乌鸦，我都不知道你在宫里。”秦桑陌将顾亲亲紧紧搂在怀里道：“幸好圆通怕冰霜剑，否则……” 地上一个晕倒的宫女突然爬志来，搬起一个方凳用力向砸向圆通。 咯吱咯吱几声响后，圆通高大的身体当块被打碎，垮塌下来。 只剩下一个完整的头颅在滚动。 “死和尚，害死我爹，真当姐拿你没法子么？”那宫女的提起圆通的头，用力向墙上砸去，如砸皮球一样。 圆通再强大，也经不起这样砸，顿时脑浆迸裂，眼珠子都蹦走了。 她还不解恨，又砸了几下，将圆通的头砸得稀烂，然后扔给麻雀群。 麻雀正要复仇，很快将这颗烂头啄成了白骨。 “他为何有这样强大的异能？”顾青青愕然道。“他当年和大周太子一道修行，他修的佛，太子修的道，二人都在这方面有天赋，所有，成就也不相上下，只是佛家规矩比道家多，他受困于门规，很少现世，而且每隔十年，他都要闭关一次，否则会前功 尽弃。”秦桑陌道。 “那他现在是闭关完了，刚出关？”顾青青道。 “应该吧。”秦桑陌道。 “那我爹的异能也是传自前太子？”顾青青继续问道。秦桑陌点点头：“前太子的道法比圆通更高一筹，而其中一点最好的证明就是，前太子的异能可以传给子孙后代，圆通却不能。道家讲究轮回，佛家却是要去西方极乐世界，正是因为这个差异，圆通没法还 俗，更不能娶妻生子，所以，他就注重养生，现在的他看起来也不过五六十岁的样子，其实……” “好了，不用再讲这个秃驴的故事了，快说，能不能救我爹。”那宫女冲过来打断秦桑陌道。 “不用救。”一个温和而又慈悲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顾青青和占着宫女身体重生的殷静娴同时回过头去，便看见欧阳俊凡缓缓走来，虽然苍老了许多，没有昔日美人师兄俊朗阳光，可现在的他更加成熟稳重，儒雅谦和。 “师兄……”顾青青颤声唤道。 殷静娴则张了张嘴，不知所措，脸还腾地一下红了。 “你醒了？”顾青青高兴地扑过去，握住欧阳俊凡的手。 “青青，男女擞授不清。”欧阳俊凡竟然后退两步道。 顾青青愣住。 殷静娴却哈哈大笑。 “为什么你说不用救我们的爹？”殷静娴问道。 “因为附在青青体内的只是幽禅大师的一缕神魂而已，真正的大师，还在药师谷呢。”欧阳俊凡道。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醒的呢。”顾青青道。 “你爹救了我，他刚才有一缕魂飞进了我的身体，将我残缺的那片魂给补齐了，然后我就醒了。”欧阳俊凡道。 “哎哟！”顾青青正为欧阳俊凡高兴，突然感觉腹痛如绞，难道毒素还没有清干净？ 欧阳俊凡迅速殷住她的脉膊，良久之后才道：“青青，你节哀。” “什么意思？”明明知道他的意思，可顾青青就是拒绝相信，那是她和秦桑陌的第一个孩子啊，才一个月大，还是一块肉，连灵魂都不完整，难道就这样没了？ “这孩子本就病弱，你又遭了这么大的打击，所以……”欧阳俊凡无奈道。 “那现在怎么办？青青好痛苦，不会不会有危险？”孩子没了，秦桑陌也很痛心，可顾青青的痛苦让他更加担心。 “她中毒在先，又受了伤，加之圆通先前故意想毁了这孩子，现在，只能等孩子自然流产，如果运气好的话，就不会伤及青青的元气，运气不好的话……”欧阳俊凡没往下说。 “可有别的补救办法？孩子没了就没了，只要青青她不受伤害就好。”秦桑陌着急道。 欧阳俊凡无奈地摇摇头。 “那如果孩子没事了呢？这个笨蛋是不是也会没事？”殷静娴突然发问道。 “应该是的吧，可孩子已经……” 欧阳俊凡的话还未完，一缕白烟自宫女的身体里钻入，迅速隐没在顾青青的腹间。 顾青青果然不疼了，感觉好了很多。 欧阳俊凡叹了口气道：“你这一辈子，总算做对了一件事，这原本也是你亏欠青青的，既然你愿意弥补她，那就好生等着出世吧。” 顾青青大惊失色：“师兄，你是说，殷静娴她……” “这于她也是好事，身体没了，总占着别人的身体也不是个事儿，神魂迟早会被消磨殆尽，如此一来，你们的孩子得救了，还是你和王爷的骨血，而她也获得了新生。” 顾青青抚着仍然平坦的肚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亲妹妹变成了孩子，这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的？会搅得天翻地覆么？ “王爷，师妹，你们把皇宫弄成这样，只怕……” “那又如何？该是向太后和秦昱涵那小子讨还欠债的时候了，欧阳俊凡，你是要帮本王，还是皇帝？” “臣愿为王爷马首是瞻，臣欧阳家一族，以后听从王爷调遣。”欧阳俊凡道。“那好，从今往后，就随着本王一起重塑这大好河山吧。”秦桑陌豪迈的一挥手，朗声道。 第四百八十二章：宫变7 “相公，小心隔墙有耳。”圆通救了太后和小皇帝，那两个人还不知道躲在何处呢，如今已经撕破了脸皮，太后再也不会给自己留半点活路。 “别怕，该来的始终要来，躲也躲不过，秦昱涵现在身受重伤，一进也弄不出什么妖哦子，放心，如风已经带着我的人，在宫里搜寻了，一定会找到那对母子的。”秦桑陌道。“你……已经做好了与他翻脸的打算？”顾青青惊喜道，原本，她也不喜欢政变，更不愿意秦桑陌当皇帝，皇家内斗，总是太血腥，骨肉相残的戏码一再的上演，不是她这种来自和平年代的人所能忍受和认同 的。“原本还没有下定决心，可他竟然要杀你，杀我的妻儿，他已经不是当初的秦昱涵，那个体弱，却善良仁义的小皇帝了，而是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枉顾人伦的暴君，大锦国交在他这样的人手里 ，迟早也会被大燕给灭了，如果我还听之任之，愚忠地任他宰割，岂不是对不起秦家的列祖列宗？”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顾青青回头，竟然看自家外公出现在身后。 “外公……”想到还躺在血泊中的殷静茹，顾青青有点措手不及。 “青青，你终于回来了。”殷尚书声音黯哑地说道，一年多不见，殷尚书老了很多，原本只是斑白的头发，已经染满雪霜，神情也憔悴了许多，不如以前看着精神，但那双眼睛，却还是清亮精明的。 “是……”顾青青吸了口气：“青青愧对外公的教诲和疼爱。” 当初与秦桑陌私奔，背弃了殷尚书与顾老爷二人为她选的保全之路，顾老爷被罢免官职，殷尚书因为殷静茹的缘故，并没有受太大影响，听说还掌握了兵部，权力比以前更大了。 看来，小皇帝是很倚杖殷尚书的。 自己再亲，也只是外孙，殷静茹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殷静茹，是被殷静娴杀死的，或者说，是死在自己这双手上的。 殷尚书会怎么想？“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想阻止都阻止不了。”殷尚书苦笑着走近，扶起顾青青：“外公虽然年迈，却没有老糊涂，静茹她……太天真，太傻了，早就劝戒过她，不听啊，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是外 公教孙无方啊。” 顾青青听了心中越发酸涩：“外公，您别这么说……” “尚书大人，您可是想好了？”秦桑陌不愿意让她太过伤心，腹中的胎儿才稳，若是再出问题怎么办？ “王爷手持兵符，又有先皇的遗训，老臣理当追随。”殷尚书双膝跪地，以臣服之态，向秦桑陌行礼。 “大人快快请起。”秦桑陌忙扶起殷尚书。 殷尚书拍了拍一旁的欧阳俊凡的肩：“欧阳将军终于恢复如初了，老丞相定当慰怀啊，可喜可贺。只是，你就这样跟随了齐王，老丞相可会阻拦？”“父亲年老多病，已然退出朝堂，不过，自皇上登甚以来，大锦这几年，灾害连连，国力大损，经济溃退，民不聊生啊，再不思变，国家危矣，老父虽然赋闲在家，却仍忧国忧民，希望能有贤明之主，重振 朝纲，恢复大锦经济，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欧阳俊凡道。 “老丞相忧怀思国，品性高洁啊，如此，我等老臣，就更无顾忌，愿意追随齐王，希望齐王能实现先皇遗志，一统江山。”殷尚书道。 欧阳丞相在朝为官几十年，是三朝元老，在朝中威望甚隆，如果有他的支持，清流文臣怕是有一大半会跟随而来，还真是一个大大的助力啊。不过也是，丞相大人只有欧阳俊凡这一个儿子，儿子支持齐王，他就算反对，也没什么意思，欧阳家族终归是要交到欧阳俊凡手里的，与其压制儿子，不如协助他，帮着与齐王一道创下不世之伟业，也是 为欧阳家族的百年后世做打算啊。 “只怕太皇太后那……”顾青青担心道。 “青青，让欧阳将军送你回王府吧，对不起，婚礼的事，又要拖延了，也好，你等着我给你一个盛大的封后大典。”秦桑陌歉疚地抚着顾青青的秀发道。“不是，婚礼还是要兴行的，仪式如何，我不在乎，趁着外公大，师兄也算是我的长辈，两个长辈做见证，就在这里拜下天地，以后，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丈夫，而我是你堂堂正正的妻子。”顾青青却坚决 地说道。 “太简单了。”秦桑陌皱眉，他想要给她一个更盛大的婚礼，要让全天下见证他们的爱情…… “不用了，我说过，我可以不在乎名声，但我要为孩子打算。”顾青青执着地说道。“不错，此番前路艰难，想要成功肯定不是那么容易，齐王，师妹的顾虑我能理解，若是两方对抗时间太久，到时候孩子生下来还没有名份，就怕有不良之人故意拿此做文章，用来攻击师妹，现在行礼虽然 简单潦草，但至少是正正式式的成亲。”欧阳俊凡道。 “好，听你的，等我夺了这天下之后，再封你为后，给你盛大的仪式。”秦桑陌握住顾青青的手道。 殷尚书听了也很欣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如此甚好，免得总有人对青青说三道四。” 二人拜过天地，又对着殷尚书拜了三拜，就算礼成，欧阳俊凡扶着顾青青正要退下，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喊：“爷……爷……” 殷尚书浑身一震，急匆匆向殿内走去，待看到倒在血泊中，身上还被压着一块大石的殷静茹时，老泪纵横：“静茹，你……” “爷爷，我……好痛。” 殷尚书忙冲过去，想要搬开压在她身上的大石，欧阳俊凡忙拦住：“让小侄来吧，皇后娘娘已然受了太重的伤，若稍加不慎，会加剧伤情。”殷尚书心急如焚，一回身，拉住顾青青的手： 第四百八十三章：宫变8 “青青，外公知道她做了很多对不住你的事，可她才十五岁，不懂事，受人蛊惑，她本性是善良的啊，你救救她，救救她好吗？” 顾青青很为难，因为先前被殷静茹砸伤头时，她就发现，自己的异能被控制了，无法施展…… “外公……” “青青，她是你的表妹啊，当初若不是为了你，她也不会进宫当皇后，你……你能不能看在外公的面上……”骨肉亲情，殷尚书也是救人心切。 “尚书大人，您应该晓得，殷家异能人，一旦怀孕，灵力就会慢慢消失。”欧阳俊凡道。 “怀孕？青青你怀孕了？”尚书大人怔住。 “是啊，老大人，青青方才之所以要草草行婚礼，就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啊。”欧阳俊凡道，刚才不是说得很明白么？莫非殷尚书受了太大的刺激，糊涂了？ “是啊，差点流了，幸好，现在还是保住了。”顾青青老实道。 “她……她骗人，她的……孩子……早……早没了。”殷静茹道。 “没了？”殷尚书还没从前一个消息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被重重地砸了一记，脸色发白：“怎么会没了？” “这您要问皇后娘娘。”到了这种地步，殷静茹还想陷害自己，顾青青对她的感情真的被消磨怠尽，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 “是了，皇上怎么能允许齐王先有子呢？还是正室嫡出，肯定会下手除去的，青青，这只怕是你被召入宫的真正目的吧。”殷尚书苦笑道。 “静茹，你怎么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你如此行径，与东府之人又有何差别，不是早就教过你，别学你静娴堂姐吗？她是被太后教歪了的。”殷尚书道。 “好痛……爷……爷，我好痛。”殷静茹痛苦地申吟着。 殷尚书果然不忍，看向顾青青：“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么？” “我来吧。”欧阳俊凡上前一步，探住殷静茹的脉膊。 “我知道公子的医术高超，可你究竟只是个凡人，静茹的命已悬一线，还是……”看着自家孙女的脸越来越白，气息越来越弱，殷尚书真的很心疼。 “好，我试试。”其实殷静茹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她的神魂早就因为殷静娴的闯入而受到大创，终最也是活不了多久的，如今又受了箭伤，还被石头砸中，更是奄奄一息，此时的她，也知道自己的境况，却还用这种法子来 向自己求救，无非是想用她的死，在自己和殷尚书之间插上一刀，种下仇恨的种子，让殷尚书将她的死，怪罪到自己见死不救上。 所以，救吧，尽力施为。 “青青，你……”殷尚书大喜：“就知道你这孩子最善良大度，不管能否成功，外公都感激不尽。” 秦桑陌很担心，手一拦，顾青青推开他的手道：“没关系的，父亲会保佑我的。” 她轻轻握住殷静茹的手，那只手很柔软，也很冰凉，这是个才十五岁的少女，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本该还有好长的人生路要走，却已经快油尽灯枯，命不久矣，站在医者的立场上，顾青青也该救。 她凝神定力，尽量搜集自己周身的念力，而让她异外的是，念力很快自腹部缓缓流向手臂，再流向掌心，不仅仅很充沛，还似乎对念力的调配更加得心应手。 说好的怀孕就没有念力的呢？怎么…… 顾青青自己也很意外。 念力过后，殷静娴胸口被大石砸伤的伤口当真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着，她的内伤也一点一点在恢复，她甚至惊讶的，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真的……在……救我？” 不错，确实在救，但是…… 殷尚书只说要救她的命，救活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却不好说了，要看上帝的旨意。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殷静茹脸上有了血色，唇色甚至有些红润，而且身上可怕的伤，也已然消失不见，顾青青的灵力不仅没有因为怀孕而消失，甚至更加强大了。 “师妹……”欧阳俊凡也很震惊。 殷尚书更是惊牙得张大嘴：“难道因为是幽禅的血脉之故？以前殷家历代异能女，都未能逃脱怀孕便失去灵力的魔咒，青青，你是例外。” “恭喜尚书大人，皇后娘娘的身体已无大碍了。”欧阳俊凡为殷静茹探过脉后道。 “那她为何不醒来？我要让她当面向青青道谢。”殷尚书道。“青青，外公没打算真让你救活她，外公只是想试试你，看看你的本性会不会因为权谋，因为迫害而改变，我怕你又成为另外一个静茹，真好，你没有让外公失望，你仍是那个善良而又大度的青青，希望你 一直保持着真情真性，好好辅佐齐王，劝戒齐王，如此，我们大锦，才会有真正贤明仁义的明君。”殷尚书道。 “外公……”顾青青怔住。 “尚书大人，皇后娘娘醒了。”欧阳俊凡也高兴道。 殷静茹确实醒了，但眼神很迷茫，一副不知身处何世的样子。 “静茹，静茹。”殷尚书忙过去扶起殷静茹。 “爷爷。”殷静茹懵懂地唤了一声：“我想吃花生糖。” “花生糖？”遭到过生死之后，不是应该有很多感慨么？怎么开口就要花生糖？ 莫说殷尚书，就是欧阳俊凡和秦桑陌也很不解。 “呜，娘偏心，娘把花生糖都给了静诚，不给我，我也要花生糖。”殷静茹竟然象个孩子一样嘤嘤地哭了起来。 殷尚书怔在原地，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对不起，外公，静茹表妹的神魂因为被静娴伤害得太久，身体又遭了重创，她还被皇帝推出来挡剑，算是被心爱的人抛弃了吧，神志应该受了很大的刺激，可能……”顾青青道。她的话，半真半假，殷静茹变成了和殷静娴一样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之人，真要完全恢复，不知以后又要闹出多少妖蛾子，但殷尚书苦苦哀求，不救，会让秦桑陌失去一大助力，所以，最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抹去殷静茹一大段记忆，让她的智力与记忆，都回到五岁时的样子。 第四百八十四章：宫变9 “五六岁孩子的记忆和智力？”殷尚书愕然片刻，欣慰地一笑：“也好，也好，孩子总会长大的嘛，正好可以重新教，重新教，青青，谢谢你。” 顾青青稍感愧疚，毕竟老尚书待自己并不薄，欺骗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王爷，趁热打铁，莫要等到福王反应过来，局面就不好收拾了。”殷尚书正色地对秦桑陌道。 “青青，你不能呆在宫里，要赶紧撤离，随老尚书回去。”秦桑陌道。 皇帝和太后不会甘心的，虽然圆通被打败，但皇权还在皇帝手里，只是暂时不知躲到何处，一旦援兵到来，肯定会反扑。 顾青青也知道自己不懂战争，留在宫里只会给秦桑陌添麻烦。 “相公，你要多保重。”但她还是想留在秦桑陌身边，万一又出现一个圆通怎么办？秦桑陌是普通人，他没有异能…… “放心吧，我跟你一起撤。”秦桑陌意外地来了一句。 连欧阳俊凡和殷尚书都怔住了。 “走，撤出宫去。”秦桑陌没有解释，揽着顾青青大步退出破败的乾清宫，跨上马，一挥手长宝剑：“禁军听令，退出内宫，包围紫禁城。” 他手执的兵符并不可能调动禁军，但禁军统领早就归顺他，自然听从他的号令。 秦桑陌是以战功卓绝而闻名的大将军王，如何用兵，如何取胜，顾青青并不担心。 夫妻二人同乘一起，很快奔出紫禁城外，站在最高的城墙上，顾青青看着城下，五千禁军队伍的最前头，骑着黑色骏马，意气风发的秦桑陌，顾桑苗微微叹息一声。 “这并不是师妹原意看到的是吗？”秦桑陌还是没有将顾青青留在身边，将她交给了欧阳俊凡保护。 “亲人反目，骨肉相残，终归不是我喜欢看到的结局，师兄，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错了。”顾青青道。“错的不是你，也不是你拥用的异能，而是那些被权力和欲望蒙蔽了本心的人，齐王虽然贤能又强大，但他并不是野心之人，不然，也不会放下一切带着你远离京城与朝堂，闹到现在这步田地，不是你们所 愿的。”欧阳俊凡道。 还是师兄体贴，顾青青侧目，眼前的欧阳俊凡显得比真实年龄足足大了十岁，一直没有机会问他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腿，是如何长好的，又为会突然老了这么多。 “师兄……”顾青青正要开口，突然听见城下一阵喧闹，只见对面的城墙上，太后带着皇上现出身影。 “太后还是出现了。”欧阳俊凡拧眉道。 禁军加上羽林军，足有五万之众，投效秦桑陌的，只战一成，在秦桑陌退出紫禁城时，太后已然纠集了余下的禁军，拉开阵势，与秦桑陌对抗，护住皇帝。 “秦桑陌，你率兵包围紫禁城，是要谋反吗？”太后朗声斥问。 “我不想谋反，只想安安稳稳的当我的齐王，与本王的王妃过平静安祥的小日子，这个愿望真的很平凡，很小，可你，妖后，你却连这样简单的要求也不肯满足我们夫妻，非要逼本王与你对抗。” “秦桑陌，你早就野心勃，少在这里粉饰太平了，你好持兵符，不经皇上同意便调动边关大军，分明早就有了反心。”太后道。“调动边关大军，是为了抵御北燕侵略，本王手中的兵符也是受先帝临终所托，所行之事，完全符合大锦王朝的利益，你们母子一再逼迫，几次本番设计，谋害本王与王妃，本王又不是泥捏的？难道等着被 妖后你冤死不成？”秦桑陌极有耐心的跟太后分辩着。“齐王太过仁义，方才明明可以直接攻入内宫，捉拿太后和皇上，逼皇上退位就是了，何必还要退出紫禁城，给太后和皇帝纠集战力的时间，如此一来，此战要麻烦很多，胜负之数也难以预测。”欧阳俊凡 感叹道。 “他不想留给世人一个谋朝篡位的骂名，或许，他根本就只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教训皇帝，让他有所领悟。”顾青青也叹息了一声道。“皇上虽然年少，却是个城府极深，又极有主见的，报复心又极强，就算他表面屈服，以后还是会反悔，会出尔反尔，会报复，所以，逼他退位，并杀之，或从此幽禁起来，才是上策，可惜，齐王虽然一身 正气，却还是太过重视亲情，这是他的软肋，很容易被皇帝和太后利用。”欧阳俊凡道。 “换了是师兄，你会杀了皇帝么？”顾青青微仰目，认真地看着欧阳俊凡。 欧阳俊凡侧身，看向城下两军对垒的战士，正色道：“会！” 顾青青也看向城下充满肃杀之气的两队人马，那原本分属同一个阵营，都是大锦的军士，是大锦儿郎，如今由于皇室内斗，他们不得不披挂上阵，与同胞撕杀。 如果秦桑陌能在杀死圆通之后乘胜追击，捉住太后与皇帝，这一场内战或许可以消弥，不用发生。 欧阳俊凡是有大爱之人，他心地仁慈，不忍这些无辜将士为了皇权之争而丧命。 人家也是有血有肉有父有母有妻有儿之人，这样的牺牲，如果可以避免，确实很无辜。 “战争，难免就会有伤亡，而我相信，王爷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能想到的，他一定也能想到，他也不是个嗜血好杀之人。”顾青青道。 “师妹相信的人，我就相信。”欧阳俊凡哂然一笑，城头风大，他轻挪一小步，身体为她挡住强风。 其实顾青青也不理解秦桑陌的作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军对垒，交战在即，太后还在大骂秦桑陌，秦桑陌却一直岿然不动　，并没有让将军发动进攻。 太后果然沉不住气了，对皇帝大吼道：“他都要夺你的江山了，你还在等什么？杀了这个反贼！” 小皇帝一直立在墙头，一言不发，俊眉深锁，也不知在思考什么。太后一吼，他冷冷地侧目：“母后，你能沉稳些么？他不动，朕为何要先动？” 第四百八十五章：宫变10 “你当他会撤退么？别妄想了，已经撕破了脸，你们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现下趁他的后援没到，先下手为强，灭了秦桑陌，这个天下就再也无人能威胁你了。还不动手，更待何时？”太后厉声说完， 怕皇帝不听她号令，突然夺过他手中小旗，对着城下大吼：“众将士听令，杀死反贼秦桑陌者，赏黄金万两，杀死顾青青者，黄黄金五千。”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进攻的旗帜已经挥动，号令已下，羽林军们大叫着往前冲。 原本，以为一场大战瞬间燃爆，让顾青青大感意外的是，秦桑陌竟然一挥手，他所部士兵竟然齐崭崭全都往后退，而且，后退的速度比对方进功的速度还要快出几倍。 “这是做什么？”顾青青真心看不懂，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欧阳俊凡也是一头雾水。“这不是齐王的风格，要知道，战场上，打的就是士气，对方气势如虹，王爷却让自己的士兵不战而退，如此一来，会消磨已方的士气的，何况对方人数众多，兵力是十倍之巨，真不知道王爷的葫芦里卖的 是什么药。”进攻的士兵，如果冲出紫禁城，想要再将之包围，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只要解除紫禁城之困，皇帝可以诛拿反贼之命，召集更多的王师，到时候，就算边关大军赶赴，也未必来得及，五千军士，很容易 被吃光的。 正当顾桑苗和欧阳俊凡都心急不解时，突然，横剌里冲出另一支军队，拦住了往前追赶的羽禁军。 正是福王所率的西山大军赶到。 老福王骑在青騘马上，一身盔甲，威风凛凛，而西山大军足有十万之众，老福王一来，两边禁军纷纷停止脚步。 “做什么？关边战事告急，外辱入侵，你们不思如何保家卫国，却在此内斗，成何体统？”老福王一声怒吼，震天彻地，两方将军纷纷又向后退出一丈之远。 “福王，你来得正好，速速给哀家拿下秦桑陌这个反贼，他要谋朝篡位。”太后一见福王，也是心口一松，大声道。 “他一个大将军王，手中握有百万军力，率五千人马跟你五万对抗，有这样谋反的傻子吗？”福王冷声道。 “那些都是叛军，他让这些人围住紫禁城，要谋刺皇上，不是反贼是什么？”殷太后怒道。 “齐王，你要谋反？”福王问道。“王叔，桑陌只是来救青青的，太后令圆通捉住了青青，要毁掉她腹中的胎儿，王叔，若桑陌连妻儿都不能保护，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何尊严面目可讲？桑陌要谋朝篡位，要这些兵做什么？一个也不用带，不 出十招，就能让秦昱涵那小子死在我的冰霜剑下。”秦桑陌悲愤地说道。 “青青有没有怎么样？”福王身后的云华公子闻言大惊道。 “大出血，还差点被圆通打死，幸好我来得及时，救下了她，如今欧阳俊凡正为她施针救治呢。”秦桑陌道。“父王，太后与皇上几次三番加害齐王和齐王妃，自从太后把持朝政以来，滥施酷刑，倒行逆施，残害忠良，现在是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小皇帝体弱却阴狠，明明开了朝会，定下了请齐王领兵抵御外敌之 策，今日又将齐王妃骗进宫来害之，如此出尔反尔，阴险狡诈的皇帝，不要也罢。”云华公子激动道。 “云华，难道你也想反么？”太后闻言大怒。“反了你又如何？殷太后，当初你为了杀死幽禅大师，杀死殷静娴，你亲手制造了那场瘟疫，可知那一次，死伤了多少百姓吗？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失去原有的家园土地，更多的无辜百姓死于疫病，去年 又逢大灾，皇上还知节衣缩食，你却在宫中奢侈浪费，收养面首，供你享乐，秦氏皇族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有你这样的太后存在，就是大锦的耻辱，早该废了你这个贱人才是。”云华指着殷太后骂道。 太后竟然养面首？ 这句话像个深水炸弹，顾青青和欧阳俊凡全都震得瞪大眼惊，不可置信。 “云华你……你莫要血口喷人……”殷太后差点气得吐血，指着云华的手指不停的发抖，脸色也苍白若纸。 “这个……不会是真的吧。”顾青青小声道。 “你知道云华为何是福王府中，最得宠的一个吗？”欧阳俊凡道。 “为何？”顾青青不解。 “云华执掌着谍部，宗人府的情报机关，就是由云华管着的。对皇家的事，他就是铁口，只要他公布的，就没有假的。”欧阳俊凡冷笑道。 “太后竟然如此风流下作？”她是当自己武则天了么？养面首？ “太后的恶行恶状，你不知道的还多呢。”欧阳俊凡道：“先皇的死，可能也与太后有关。” “什么？你说的先皇就是小皇帝的父亲吧。”顾青青道：“太后不是深爱着他么？为了能嫁给他，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初殷氏与幽禅所遭遇的一切的起因，不就是太后想嫁给先皇么？“她只是想做皇后，最开始可能对皇上还是有感情的吧，可惜，先皇心里却没有装下她，后来宫里的妃子越来越多，太后用尽阴谋手段，想要全部除掉是不可有的，太皇太后能压制住她。”皇室秘辛，欧阳 俊凡也了解不少，毕竟太后是欧阳家的姑姑，丞相又执掌朝政多年。肯定有消息来源。 “那她就要杀了皇帝？太皇太后难道不知道先皇是被她所害？”顾青青不解地问。“具体是什么，很少有人知道，不过，皇上重病之际，我刚好从药师谷回来，曾为皇上把脉，皇上的脉相从表面上看，是得了肺唠，后来我将皇上的啖偷偷带出府，细细查验之后发现，皇上中了慢性毒药， 或者说，是一种阴毒。”欧阳俊凡道。“阴毒？天底下有这样的毒种吗？”顾青青问道。 第四百八十五章：宫变11 “至阴至寒之物？是什么东西？”顾青青问道。 “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因为皇上不养宠物，饰物也大多是金珠玉宝石之内，一般皇上佩带的饰物太医也会查验，若有毒性，都会查出来。”欧阳俊凡道。 “是啊，如果不是佩戴的饰物，又不养宠，皇上的住所又基本固定的，乾清宫总不会是至阴至寒之地吧。” “后来我才发现，还真是乾清宫出了问题。”欧阳俊凡道。 “怎么可能？太后敢在乾清宫动手脚？太皇太后也不会允许啊。”顾青青震惊道。 “青青，小皇帝应该感激你的，你炸了国师府的蛇窖，那么多蛇全都被炸死了，那些东西，都是害人之源。”欧阳俊凡道。 “呃……先皇的死跟蛇窖有什么关系？”顾青青不解道。“国师建造蛇窖时，在地下挖了个很长的通道，是与宫中的祭天坛连着的，而天坛又与乾清宫相连，先皇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的寑宫之下，竟然养了一条至阴至寒的毒物，那畜牲每天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影 响整个乾清宫的空气。”欧阳俊凡道。 “你是如何发现的？”顾青青震惊不矣。“先皇去世的前，我在宫里守了整整快一个月，用尽了法子想要替皇上解毒，无奈不论我什么新药，好转不到片刻，皇上的病又恢复原状，有天晚上，我因为太累，就在皇上的寑宫小寐，总感觉屋里有嗡嗡的声音，很沉闷，象是在大水缸里装了条很大的鱼，不时的在扑腾的感觉，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凝神仔细听，发现那声音出自皇上的龙床之下，彼时皇上已然昏迷不醒，而屋里的侍女太监也昏昏欲睡，我便有了点迷香，甘脆将人都迷晕了，然后将皇上挪开，打开龙床，发现龙床下有个很小的格子，拿灯照下去，就看到有个呜黑溜溜的东西在蠕动，我拿棍子戳，那东西突然掉转头来，对着我吐信子，既便 我出自药师谷，见惯这种毒物，当时也吓了一跳。” “那后来呢，你没有揭穿太后的阴谋？也没有跟太皇太后说？”顾青青不解道。欧阳俊凡怅然地摇了摇头：“当时我并没来得及细探，刚看到那毒物，正想用剑挑开木格子，有侍卫急匆匆来了，那时的羽林军还是定襄侯掌管，墨致远与我素来不对付，我匆匆将皇上挪回龙床，又弄醒了 侍女和太监。” “那之后，你又是怎么晓得，龙床下的通道是连着祭天台和国师府的？”顾青青道。“还是拜师妹你所赐，你炸了国师府后，我便去夜探过，蛇窖里的蛇几乎全都被毁，蛇窖下的通道也差不多被堵死了，但我还是沿着通道一直查探到了祭天台，因为国师入狱，天台被父相的人掌管，我在祭 天台查探得很顺利，终于搜到了龙床下的通道，不过，那毒物却早已不见了，也不知是逃走，还是死了，反正不见了踪影。”欧阳俊凡道。 “至阴至寒……”顾青青突然眼睛一亮：“会不会是定襄侯弄走了？咱们回京的时候，你当时是昏迷的，定襄侯召了条巨蟒来向我和王爷攻击，后来王爷将它杀死，雪宝还把蛇珠给了秀珠，后来……” “后来我也喝了秀珠的血，蛇珠确实是大补之物，虽然阴寒之至，秀珠的身体很难承受那样的阴寒，所以经常吐血，想来当初国师是花了大价钱养那毒物的。”欧阳俊凡道。 “来人，拿下妖后！”城下，顾青青听见福王一声暴喝。 忙向下看去。 只听见太后大怒：“福王尔敢，哀家是大锦朝的太后，皇帝的母亲，尔敢造次，也是想合谋秦桑陌造反么？” “皇上，妖后害死先皇，犯下重罪，罪不容恕，请您不要再执迷不悟。”福王正色道。 小皇帝似乎是懵的，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福王，母后深爱着父皇，朕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父皇是病死的，不可能是母后害死的。” “皇上，臣掌管着谍部，这条线索还是欧阳丞相府提供的，若非证据确凿，臣又岂敢诬蔑太后？”云华公子大声道。“朕不相信，你们和六皇叔勾搭成奸，沆瀣一气，就为了诬蔑母后，天底下，只有母后是真心对我好的，朕不会相信你们，不会。”小皇帝有伤在身，殷静娴的炸弹还是有碎片射入了他的身体，手臂一直在 流血，又没有好好救治，本就体弱，这会子更是说话都气息不足。 “福王还是很爱护皇上的。”欧阳俊凡叹息着说道。 “师兄在担心么？”顾青青道。 “先皇辞世之前，曾将皇上托孤给福王，但后来国师和定襄侯把持着朝政，太后行事又极阴狠，福王便对朝事冷了心，很少出来管事，但他在军中极宗室中的地位是不容小觑的。”欧阳俊凡道。 “师兄担心福王此番还是在维护皇帝的权益？是站在皇上这边的？”顾青青道。 “不错，福王很固执，他认为皇上才是正统。”欧阳俊凡道。 “可我听殷静娴说，秦昱涵并非先皇的亲生……”顾青青说到一半又顿住，郝然一笑道：“师兄会不会认为青青太过阴险？” 欧阳俊凡怔了怔，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额发：“傻瓜，到了这种地步，生死存亡系于一线，你是狠心就可能会被对方灭掉，所谓的正义也要看用在什么地方，师妹以为我也是刻板之人么？” “那好，师兄附耳过来，我与你谋划谋划。”顾青青道。 片刻之后，欧阳俊凡点头，让自己的护卫守护顾青青，自己闪身离去。 而顾青青则凝神静气，将念力集中于一点，暗暗发力。 福王正与小皇帝秦昱涵在辩论，突然，小皇帝手臂上的伤口血流如注，那种流法，便是个正常之人，不须片刻，也会血尽而亡。 太后大急：“皇儿，皇儿，你……你这是怎么了？”福王也大惊：“太医，太医呢？快请太医。” 第四百八十七章：宫变12 太医战战兢兢地赶来，替皇帝捂住伤口，并用上止血药，可小皇帝的手臂然流血不止。 很快，小皇帝就因失血过多而晕厥，他身后的羽林军顿时开始骚动，人心惶惶。 福王纵身跃出，奔至皇上身边，点住他周身几天穴位，终于将血止住。 顾青青回神，眸着有淡淡的，冷厉的笑意，秦昱涵，莫要怪我无情，你为了你的江山地位，我为了我的爱人儿女，你们为何会走到现在这步你死我活的田地，怪不得我，只怪你太过多疑，太过自私所致。 谁也不是圣人，当被人一再的陷害虐杀时，再不还手，就是笨蛋。 “王爷，皇上失血过多，若不及时补血，只怕大限将至。”太医颤声道。 “你必须救他，救活皇上。”太后尽乎疯狂，厉声向太医嘶叫着。 “臣无能，臣救不了皇上啊。”太医跪下磕头道。 “救不了皇上？那留你何用，来人，拖出去五马分尸。”太后是疯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无辜的太医施以酷刑。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臣有一法，请福王容禀。”太医跪向福王，大声道。 “只要能救皇上，什么法子都要用。”福王果然是很担心皇帝的。 “当今世上，只有齐王妃一人，可以救治皇上。”太医战兢兢道。 云华公子道：“切，皇上差点要了青青的命，要了她腹中胎儿的命，若非如此，齐王也不会率兵与皇上对恃了，她为何要救皇上？” “会的，会的，福王，如果您开口，她一定会来救皇上的，她救过皇上好多回了。”太后眼泪巴巴道。 福王又气又觉得可笑：“既然她救过皇上好多回，为何还要以怨报德，总是加害于她？妖后，朝局不稳，国家逢难，全是你之祸。” “快让顾青青来，皇上坚持不了多久了。”太后管不了那么多，没有了皇帝，她会是一文不值，更会被福王或者秦桑陌当场斩杀。 “齐王，你家娘子此时在哪里？”福王无奈地回头问道。 皇帝的手臂突然出血，此事透着蹊跷，秦桑陌抬眸，看向城楼，顾青青正扬起笑脸，对他做了个手势。 “皇叔，青青救人可以，但您必须保证她的安全，皇上和太后几次本番加害于好，都是以皇上病危为借口，每救皇上一回，青青就陷入死境一回，我实在是……” “好，此番若妖后或是皇帝再对侄媳不利，本王答应你，必杀妖后。”福王道。 秦桑陌闻言，纵身跃上城楼，将顾青青揽下，安全置于福王身边。 顾青青上前行礼：“见过福王殿下。” 云华眼神一窒：“青青，你气色很不好。” “多谢公子挂念，青青暂时无碍。”顾青青福了一福道。 “好了，快，去救治皇上。”福王道。 “王爷，青青身怀有孕，灵力不足，怕是不能以灵力医治皇上，请谅解。”顾青青道。 “灵力不足不代表没有灵力，只要你肯尽力，皇上肯定会有转机，你不是连濒死的人都能救活吗？你救得了你表妹，就能救得了皇上。”太后大声道。 “正是因为我在救皇后娘娘的过程中，耗费太多灵力，所以才心有余而力不足。”顾青青道。 太后还要再抢白，福王道：“本王知道，你宅心仁厚，到了这步田地，还能不计前嫌，尽心救治皇上，齐王有你为妻，是他之福，也是大锦之福，孩子，你尽力吧，要救皇上，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现在救皇上的最好的办法，是让嫡亲之人输血。”顾青青道：“缺血就补血，这是最根本之法。”顾青青道。 “嫡亲之人？那太后的血应该可以。”云华道。 “哀家……”太后脸一白。 “可以一试。”顾青青道：“不过，每个人的血型不一样，如果不同的血型输入到同一个人的体内，不但不会起到补血的作用，还会适得其反。” “所以，我要先验过太后的血才行。”顾青青道。 “要怎么验？”云华诧异道。 “如滴血验亲差不多，如果太后的血，能与皇上的血融合，那就抽太后的血，补给皇上。”顾青青道。 “嗯，本王也听说过滴血验亲一说，那好吧，你先试太后的血。”福王道。 顾青青自百宝袋里拿出针管，捉住太后的手，太手本能的想要挣脱：“你想做什么？” “太后，你不会不想救活皇上吧。”顾青青面无表情道。 太后只好硬着头皮由她抽了一针管血。 顾青青又抽了皇帝的血，将两种血置于碗内，再均匀摇动，可是，两种血并不能混合。 “在场只有太后是皇上最至亲之人……”福王道。“相公，你过来，你是皇上的亲叔叔，按理，你的血应该也可以，子女的血型，都是遗传自父母，若与母亲不合，便要与父亲相合，而亲兄弟的血型大多都是一致的，所以，齐王的血，应该也能救治皇上。 ”顾青青道。 秦桑陌自然会配合她，依法炮制过后，皇上的血却与秦桑陌的血并不相融。 “怎么回事？为什么？那试试本王的。”福王道。 顾青青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接下来，不仅仅是福王，还有云华公子，宗室宗亲不少人都来试过，全都不行。 太后濒临绝望：“为什么，为什么都不和，顾青青，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明就可以用你的灵力救活皇上，你在故意拖延时间。” 顾青青因为工作量太大，已经大汗淋淋，脸色苍白，太后还在说这样的话，不仅仅是福王，便是太后身后的羽林军也觉得很不耻。 “福王殿下，请墨家人来吧。”欧阳俊凡突然出现道。 “你说什么？”福王大惊。 “云华，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先皇龙床下的那个秘道，秘道里的那条至阴至寒的巨蟒么？后来是由墨致远弄走了。”欧阳俊凡道。“所以你认为……”云华也大为震惊。 第四百八十八章：宫变13 “现在救皇上的命要紧，其他先不管。”欧阳俊凡道：“我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不能妄加定论。” “好，墨致远的小儿子就在京中，我这就将他领来。”云华说话间已然闪身不见，很快，墨致远的儿子被他拉来，顾青青当着众人的面，将墨家儿子的血与皇帝的血融合在一起。 福王的脸色铁青：“怎么会是这样？” 太后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帝：“不……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太后娘娘，你与定襄侯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是没有人知道的。”云华冷笑道。 “不，皇帝是先皇的儿子，是秦家的子孙，他是秦家的子孙。”太后嘶声大吼道。 “秦家的子孙，血型却与秦家不一样，而与墨家一样，你这个贱妇，本王现在就杀了你。”福王气得脸色铁青，就要发作，云华拦住他道：“父王，此事还是交由宗人府吧。” “是啊，王爷，您先让我救治了皇上再说。”顾青青也道。 “还救什么救？他活着就是秦室皇族的耻辱，秦桑陌，你还在等什么，将这对母子给收了。”福王怒气冲天道。 “你们，是还要替这对不要脸的母子卖命吗？本王不介意将此地变成修罗场，将你们悉数斩杀。”福王大声对太后身后的羽林军道。 不少羽林军早就在皇帝病危时惶惶不安了，听福王这一说，立即扔了手中兵器，自队伍中走了出来。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从。 很快，五万人的队伍，象蚂蚁搬迁似的，向另一个阵营里移动。 太后快要疯了：“顾青青，你陷害我，你陷害我。” 别当全世界人都是傻子，只能由着你陷害，当年你害我娘亲，害我父亲，现在又来害我，现在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惩戒。 顾青青心笑着，轻蔑地看着太后。 福王的手下将太后捆住，高高架起。 皇帝还在昏迷，福王不许顾青青施救，顾青青也乐得省了力气。 “顾青青，你个贱人，贱人，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设计的。”远远的，还听见太后歇嘶底里的咒骂声。 顾青青没理睬她，她正暗暗为皇帝医治，失血过多，确实可以补血，但她的异能现在极为充沛，起死回生的能都有，何况只是失血之症。 可灵力输入了不少，按她的经验，小皇帝奏昱涵早就醒了，可他一直昏迷着。 “王妃，皇上他……”太医着急地说道。“要输血，王太医，麻烦您现在就将皇上的血管割开吧，我来为皇上过血，只是输血这种事情实在凶险，就算墨家的孩子的血能与皇上的融和，可能融和的血，也不一定就适用于皇上，如果那孩子有点什么 病症，都会通过血液传给皇上，皇上原就体弱，若再有些不测，保不齐就会……” “可现在不输也不行啊，您看皇上这个样子，怕是过不了两个时辰，还是先保命要紧吧。”王太医道。 “那行，你先割脉吧。”顾青青做出一副要为皇帝主刀的样子，王太才撸起皇帝的袖子，皇帝就喛地一声，醒了过来。 王太医大喜：“皇上，皇上，您醒了？” 福王却冷哼一声：“皇上醒得倒很及时啊。” 小皇帝目光呆滞如死灰，好半晌也没有吱声，象是失去了灵魂的一具空躯壳一样。 顾青青怀里的雪宝突然窜出来，跳到小皇帝身上，往他嘴里塞了一个东西。 小皇帝想要吐已经来不及，雪宝的爪子太快，差点伸进他的喉咙眼里了，一颗小丸子直接吞了进去。 “你……你给朕吃了什么？”皇上惊慌地猛然坐起，哪里还有刚才虚弱欲死模样。 “放心吧，不会是害你的毒药，雪宝是有灵性的，他在救你。”顾青青淡淡地说道。 “它是你的宠物，它为什么要救我？”秦昱涵愤怒地瞪着顾青青。 “我费了这么多心思要救活你，雪宝自然会助我一臂之力。”顾青青道。 “朕累了，朕要回宫。”秦昱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了，象暂时性失忆了似的，大声道。 “皇上怕是回不了乾清宫了。”福王冷冷道。“朕是一国之君，乾清宫乃是朕的寑宫，为何朕不能回去？”刚才发生的一切，皇帝当然清楚，顾青青早就救醒了他，可他连争辩的勇气都没有，就算明知道顾青青可能是陷害太后，可证据呢？她没有说一 句太后的坏话，更没有污指她与定襄侯有染，她只是打着救自己的旗号，就毁了太后，毁了他，一个太后与人私通生下来的假皇子，凭什么当秦室皇族的皇帝？ “来人，请皇上去太和殿，召集所有二品以上大员，在太和殿议事。齐王，请你也来吧。”福王道。 顾青青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之所以不让皇帝死，是不肯让他死得太便宜，该他面对的，一样都不能少，她和秦桑陌受过的苦楚，也要让太后母子尝一遍。 秦桑陌正要将所有的羽林军收编休整，城门处传来一声巨响，然后，只见尘头漫天，有城墙垮塌了。 “出了什么事？”士兵们都陷入恐慌，福王大惊，大声问道。 “不知道，可能有外敌入侵。”秦桑陌回头看了眼欧阳俊凡，欧阳俊凡悄悄走近顾青青，以保护者姿态站在她身边。 秦桑陌这才放心地策马而去。 外敌？大燕吗？不可能，大燕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里攻到大锦的京城来。 “师妹，走，上城楼，不要呆在这里。”欧阳俊凡拉住顾青青的手，悄悄撤退。 “青青，不要离开。”云华拦住道：“城楼虽然安全，但你不能保证那里所有的人都是安全的，留在这里，有父王和大军保护着。” “可她怀着身孕，不能骑马，如果两军冲突，我怕……”欧阳俊凡道。 “那我也跟你们一道吧。”云华道。欧阳俊凡点头道：“多谢，可是公子确定不需要在福王身边吗？” 第四百八十九章：宫变14 “父王武功高强，周身又有护卫，应该不会有事的。”云华公子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的。 但他还是坚持要跟欧阳俊凡一起保护顾青青。 三人一同往城楼上去，顾青青问起桑柔：“这两日没来得及问，婚期可定下来了？” “定了，母妃得知桑柔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很高兴，只等此番事了，就开始操办婚礼，只是，政局不稳，不知何时能事了。”说到大婚，云华的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淡淡的幸福与甜蜜，还有一丝满足。 “恭喜你啊，总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欧阳俊凡由衷地羡慕道。“我和桑柔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多亏了青青，当初若不是她及时救了桑柔，又治好我的腿疾，这辈子我可能失去桑柔了，又是青青将藏匿在桑柔体内的墨清涵给驱走，才得以让桑柔恢复正常，我们经历了太 多的波折，青青是大恩人，得知宫变的消息是桑柔特地向父王禀报的，出发之前，请我务必要保护青青。”云华道。 这个桑柔才是真正的桑柔，温柔大度又明事理，还懂得感恩。 顾青青这才放心：“桑柔是好姑娘，公子一定莫要辜负了她。” 说话间，三人已经登上城楼。 城楼上同时还有许多护城兵，都是可以信得过之人，他们大多以前是秦桑陌的部下。 得胜门外，又是几声巨大炮响，对方竟然搬来了红衣大包，正对着紫禁城门轰。 顾青青诧异道：“火器营和神机营都是由谁掌管的？为什么会有人能动用如此威力巨大的火器？” “只怕不是神机营的人，也不是火器营的火器。”云华冷笑道。 “不会是……”欧阳俊凡脸色一变：“哪果不是火器营的火器，那朝中只有晋王能拥有如此力量了。” “晋王？”顾青青大惊：“他不是……”“当初齐王仁慈，在太后和皇帝的手下设计救走了晋王，让他远赴蜀地，可有野心的人，又岂会因为一两次的挫折就放弃欲望。太皇太后看似放弃了手中权力，不再参与政事，可这一两年来，与晋王之间的 联系可没断，这是捡漏来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欧阳俊凡道。“是啊，皇上和太后已经失势，不管皇上的身份是否真有问题，宗族也不可能再让他坐在龙位上，就算他的身世没有问题，皇上的地位也不会稳固，宗亲对太后早就不满，加之皇上的身体太弱，受制于人， 更重要的是没有子嗣，后继无人，所以，皇上被废是迟早的事，废帝之后，谁来接位是个问题，大多数人趋向齐王，但是，齐王是庶出，身份不如晋王高贵，所以……”云华道。 “所以，他就选在这个节点回京了，可回京就回京，为何要用大炮轰炸紫禁城？”顾青青不解道。“顶多就是这几炮，不会有太大的进攻，他会说自己是来勤王的，发现王城有危险，这才带着大炮赶来救母，然后不知道城里的形式已然被福王掌控，所以才对城楼开了炮，一切，都只是误会。”欧阳俊凡 讥诮地笑着说道。 也就是说，晋王不止是来捡漏的，还是来秀肌肉的。 先声夺人，给那些想支持秦桑陌的人一个下马威。 果然，不多时，只见秦桑陌与晋王秦子悠一道策马而回，晋王仍然一身文衫，穿得随性而优雅，丰神俊朗，器宇轩昂，这两年在外面的历练并没让他消沉，反而更加意气风发了。 看来不多时，太皇太后就要粉墨登场了。 晋王向马，走向福王，福王却并没有下马，而是坐在马上，冷冷地看着他：“晋王，你何几回京的？” 晋王的脸色僵了僵：“匆匆赶来的，本王也是听闻京城巨变，快马加鞭……” “蜀地离京几千里，晋王真是神速，知骑得何种骏马，也让老夫见识见识？”福王语气很不善道。晋王却笑如春风拂面，毫不在意福王的态度：“说来也是巧，本王好游山玩水，正好就游历到了京城附近，原想着悄悄溜进宫，探望母后之后，又悄悄儿溜走的，不曾想，人还未进京，就听闻宫中巨变，担 心母后安危，所以，未曾有通报，就赶进京城了。” 福王冷哼一声：“那方才对着紫禁城的几炮轰来，也是因为担心太皇太后安危？就不炮枪炮不长眼，轰到了仁寿宫？” “炮啊？只是试试威力，哄吓哄下坏人的，福王叔莫要见怪。”晋王笑着一拱手道。 果然是欧阳俊凡猜到的说辞。 “福王叔，又不是战进，这么多军队都驻在紫禁城做什么？都散了吧，莫要吓到宫里的女眷。”晋王又道。 福王一脸严肃道：“内乱没有肃清，西山大营的军队不许回营，就驻守在京城，齐王，你负责安置和管理。” 晋王斜了眼秦桑陌：“福王叔很信任你啊。” 秦桑陌：“因为我从没做过让王叔不放心的事。”这句话让晋王秦子悠语塞：“那是，连母后都很相信你，不过，不知王叔对你扔下军中大事，带着皇上的贵妃娘娘你的侄媳私奔这件事如何看，若是连这点也认同你，那为兄我可是佩服之至，你做人确实成 功，比我好。”“二皇兄，我儿子都快生了，那种事情就莫要再提了吧，何况，当初你不也想纳青青为妃么？你总不至于怪皇帝抢了你的侧妃，封皇婶为贵妃吧，青青最终选择了我，你嫉妒了？”秦桑陌似笑非笑，把秦子 悠搧过来的巴掌又搧了回去，寸步不让。 “哈哈哈，嫉妒，非常嫉妒，最嫉妒你的就是这点了。”晋王秦子悠似真似假地说道。 “咦，齐王妃呢？如今成了弟妹，总要让我这个做伯伯的给个见面礼吧。” “在城楼上。”秦桑陌抬头，正好触到顾青青担忧的眼神。“哟，弟妹啊，站那么高，头晕不？下来吧，一会子去见母后，在母后宫里，没有谁敢欺负你，威协到你。”秦子悠大声道。 第四百八十九章：宫变15 “好啊，不知晋王妃可曾一道回京城？”顾青青故意道。 秦子悠怔了怔，眼神闪烁。 “谁是晋王妃？”欧阳俊凡和云华都很诧异地问道：“没听说晋王成亲了啊？” “我也不确定，不过，哪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妩雅。” “妩雅？大燕镇南王的女儿，妩雅郡主？”云华大惊道。 “谍部竟然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看来，晋王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嘛。”顾青青道。 “可是青青你又怎么知道的？”云华道。“不是我知道，而是殷静娴知道，她占据过我的身体，脑子里还留下了一部份她的记忆，而且，她现在也在我的肚子里。”顾青青叹了口气道，虽说殷静娴保住了腹中胎儿的生命，但到底是她的灵魂，不知 投胎出身时，会不会喝孟婆汤，会不会忘了前世的事，不然，亲妹妹变成儿女的感觉还真不好，何况，一个小鬼生下来就什么都懂，还坏得很，怎么教养？头痛啊。 因为晋王的突然到来，又炸毁了宫城一面城墙，对京城的百姓了造成了一定的恐慌，福王让城防营的人维持治安和秩序，秦桑陌开始编整羽林军，安排西山大营驻军扎营。 一场眼看就要发生的内乱就这样平息了，至少表面看起来，暂时不会有太大的冲突。 二品大员也都赶到了太和殿，小皇帝被安置在软椅上半躺着。 顾青青是女子，不能参政议政，欧阳俊凡代表欧阳家，是必须要上殿议事的，顾青青想来想去，还是去了仁寿宫。 太皇太后已经很少出仁寿宫了，顾青青回京，还没得空来拜见。 似乎早就知道她回来，太皇太后让苏嬷嬷在外面等着，一见顾青青，便引了进去。 太皇太后在园子里给花剪枝，看起来悠闲而自在，似乎外面的喧闹争斗一点也没有惊扰到她。 “青青啊，你得有两年没进宫见哀家了吧。”顾青青行过礼后，太皇太后一边剪着枝，一边道。 “是，两年了，太皇太后一切安好？”顾青青道。 “老太婆了，混日子，没什么好和不好的。”太皇太后道。 “您面色红润，中气也足，看起来比我娘还显年轻，真的不老。”顾青青不是恭维，欧阳倪红确实很显年轻，倒是殷氏这两年老态了许多。“你娘……”太皇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幽幽地看向不远处的天空：“好多年没见过了，当初她可真是大美人一个啊，全京城数一数二，琴棋书画样样都是顶尖儿的，皇上……”说到一半，似乎又回过神来，顿 住：“都是过去的事啦，人年岁大了，总爱回忆往事，不提啦，不提啦。” “我娘……倒是说起过太皇太后您，人生在世，总有些东西是刻骨铭心一辈子也忘不了的。”顾青青道。 “起风啦，进殿吧，你不是怀着身子么？莫要着了凉。”太皇太后没有接顾青青的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向殿内走去。 宫女要沏茶，太皇太后摆摆手：“别忙乎了，她怀着身子，莫要乱吃东西，在哀家这里坐坐就成。” 看来，太皇太后人没出仁寿宫，仁寿宫外面的事情却是一清二楚，顾青青先前被皇后下打胎毒药的事，她肯定也已经知晓了。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急急地进来，正要开口，见顾青青在，又顿住，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太皇太后道：“说吧，太和殿里又发生了什么？” 看来她是不避着顾青青了。 “回太皇太后的话，奴才刚才从太和殿下，晋王爷要求按大锦大统规制，废除皇上，另立新君。”小太监道。 “然后大家都不同意对吗？福王肯定第一个反对。”太皇太后道。 “是，但也有几位是支持晋王的……” “都是欠哀家人情的人，晋王自个没什么建树，都指望着哀家，京城那一疫，他把自个的声名消耗光了，如今再想卷土重来，怎么可能？”太皇太后道。“回来就回来吧，还用炮轰城墙，比起老六来，他差太多了，老六只围而不攻紫禁城这一招，就可以招揽大多二品大员的心，尤其正直清流的，福王再讲正统，再守规制，心也会偏向老六，一场血光之灾， 因为老六的仁善，贤明，消弥在无形，大锦儿郎没有自相残杀，大锦子民也没有因此而失去亲人子女父亲丈夫，紫禁城的你们，也才有如此安宁，安全。”太皇太后又长叹一口气道。 在太皇太后看来，晋王想要夺回储君之位几乎回天无力，连她似乎都已经灰心了。 可她曾经那样疼爱晋王秦子悠，曾将秦子悠的失败怪罪到自己的头上，也许，时间是最好的勾通纽带，两年过去，许多事情太皇太后已经想明白了。 “太皇太后……”看着眼神黯淡，失去光泽，却仍睿智灵慧的欧阳倪红，顾青青有些难过。“还是哀家的错，当初子悠喜欢你，哀家被规矩制约着，没放开思维，出身有什么关系？如果当初我能定下你为子悠的正妻，你提什么要求都应着，他也不至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会是贤妻，你会规劝他 ，会帮助他，最重要的是，你还能牵制老六，能收了俊凡的心……”太皇太后却突然激动起来，踉跄走后退几步，眼睛濡湿。 跟正妻有关系吗？顾青青很想对太皇太后说，她要嫁的不是地位，不是名份，是爱情。 可跟一个对儿子失望而又正痛苦着的母亲说这些，说你瞧不上她的儿子，是不是太残忍？ “太皇太后，皇位并不是那么重要的，如果是我将来的孩子，我希望他一辈子能安安稳稳快快乐乐地活着，而不是成天为皇位算计，争斗，撕杀，太累。”顾青青真诚地说道。“不重要？哈哈哈，那好，你去劝老六放弃皇位之争，把所有的都让给子悠，你看他肯不肯？”太皇太后冷笑道。 第四百九十章：宫变16 “秦桑陌的人生我只能参与，不能左右，因为我爱他，所以，如果当皇帝是他的理想，我会无条件支持他，如果他不愿意当皇帝，我愿意跟他流浪天涯，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可以。”顾青青道。 这话太皇太后信。 “老六也不是有野心的人，他现在所有的抗争，都是因为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他想给你们最大的保护。”太皇太后道。 “太皇太后……”小太监走了又回来。 “说吧，又有什么事？”太皇太后道。 “德太妃来了。”小太监道。 “她？”太皇太后怔了怔：“从老六带着青青离京之后，她就很少见哀家，好象儿子是哀家赶走似的。” 顾青青怔了怔，德太妃前两天不还说，要让太皇太后下旨，赐她与秦桑陌成婚吗？ “青青，青青……”德太妃一脸紧张地冲进来，也不等仁寿宫的人传响。 “母妃……”顾青青忙上前扶住她。 “青青，你还好吧。”德太妃眼睛红红的，她是真的很紧张顾青青。 “你怕哀家会吃了她么？”太皇太后冷声道。 德太妃将顾青青护在身后：“难说，你又不是很讲道理的人。” “再不讲道理，她都怀了哀家的孙儿了　，你觉得哀家还会对她如何？控制她，对付老六么？”太皇太后冷笑道。 “难说，陌儿不是你生养的，你肯定会偏袒晋王。”德太妃道。 “他也不是你生养的。”太皇太后冲口道：“别做出一副慈母的模样来，老六小的时候，倒是哀家爱护得更多。” “你……”德太妃顿时脸色刷白：“你在胡说些什么？” “大但，周紫涵，到现在你还敢在哀家面前放肆，你真当哀家可以永远容忍你么？”太皇太后大怒。 顾青青吓住，想从中劝解两句。 “欧阳倪红，别拿你这太皇太后的身份压本宫，当年本宫若是愿意当皇后，早没有你什么事了。”德太妃毫不畏惧冷笑道。“周紫涵，你就是个没心没肺，冷心冷情的人，当初先皇对你那么好，你可曾对他用过一点点真情？老六是你自己要的孩子，可生下来之后，你赶走她的亲娘，自己要了他过来，那你当养母就该有养母的样子啊，却对他不闻不问，老六小时候多可爱啊，长得象雪瓷娃娃样可爱，他不知道你不是他的亲娘亲，小小的人儿每天小心翼翼，乖乖巧巧，从来不闹也不皮，一门心思讨你这个娘亲欢心，你却因为他是 先皇的骨血，把对秦室皇朝恨撒在只有三岁的孩子身上，如果不是哀家，老六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老六不是哀家生养的？”太皇太后不紧不慢，冷冷清清地说道。原来，小时候的秦桑陌受过那么多苦？皇家的孩子本就比不得寻常百姓，从小要学的规矩多，不敢肆意哭，不敢肆意笑，连吃饭都要规规矩矩的，怪不得初相识时，他冷情冷性，对谁都爱搭不理，嘴还毒 得很，原来，小时候得到的关爱太少。 好心疼！ 连怀里的雪宝都钻出脑袋来，大眼水光莹莹的。“我……”德太妃似乎被太皇太后这番话捏住了七寸，颓然地顿坐在椅子上：“可我后来，对陌儿好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全都寄托在陌儿身上……你在青青跟前说这么多，不就是要挑拨本宫和青青的关系 么？” “青青，青青，你当初不是很讨厌她，很瞧不上她的么？不是极力反对她与老六的婚事的么？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大？还是你已经知道她本姓周，是你周家的后代？”太皇太后烦躁道。 “是又如何？这大锦的江山，包括北燕的疆土全是我大周的，你们这些窃国贼！”“住口，周紫涵，大周灭亡，是你周氏皇族自己太过失败，生为皇帝皇储，一心扑在修仙修道之上，无心理政，任国事荒废，百姓困苦，任何一个朝代的灭亡和更替，都是来自内部的腐朽和无能，莫怪别人，这片大陆朝代更替不知凡几，最开始也不是你周家的，你周家也是从别姓手上夺来的江山，同样也是窃国贼，所以，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先皇明知你是周姓后裔，明知你对秦家怀有敌意，却还是 一心一意地爱着你，不管不顾的收你如后宫，对你百般荣宠，而你呢？可曾真心对过他一天？”太皇太后厉声道。“我……”德太妃再次语诘，半晌才幽幽道：“他……他是对我好，可我也陪伴了他一辈子，谁说我没有真心，我这一辈子只他一个男人，他却有你，还有好多好多的女人，我不肯为他生儿育女于他来说一点损失也没有，反正他还有那么多女人给他生孩子，而我呢？我却一辈子也没有自己的儿女，如果不是他强行将我抢进后宫来，或许我能嫁个普普通通的，一辈子只爱我一个，只我一个女人的男人，我与他 之间没有国仇家恨，我会过得平平淡淡却安安稳稳，我会为他生儿育女，我现在也会儿孙绕膝，你说我辜负了他的情，可知他却毁了我的一生？”“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呵呵，他至死都没有怪过你，而你过了这么多年，还在恨他，周紫涵，你这一生不是他毁的，是你自己毁的，你把自己禁固在过去的仇恨里，不肯走出来，你不但害 了自己，还辜负了先帝，还伤害了老六。”太皇太后道。 “我没有辜负他，至少我将陌儿教得很好，没有让他变得像你的晋王一样无耻，无能，下作。”德太妃道。 这话正戳了太皇太后的痛处：“住口，周紫涵，你当哀家真的不会将你如何吗？”“算了，算我嘴快，我说错了。”顾青青正担心两人会越吵越烈时，德太妃却转了弯，放软语气道：“咱们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了，年纪一大把，都吵了一辈子了，还吵什么呀，陌儿不是我亲生的，也不是你亲生的，你是他的嫡母，我是他的养母，如今朝臣大多都支持他，只要你不反对，你以后还是正经的太后，我当我的太妃，日子还跟以前一样过。” 第四百九十一章：宫变17 太后懒懒地坐下：“是啊，吵了一辈子了还有什么好吵的，没意思，太和殿的事，你也别掺合了，哀家保证也不掺合，哀家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二是扶不上墙的稀泥，边关还有大燕虎视耽耽呢，我们乱得越厉害，他们越喜欢，先皇把兵符留给老六，可能早就料想到了今日之局，让老六掌管兵符，然后统一锦燕，虽说不是要将天下还给大周，至少让你成为了这片江山的太后，让你的儿子 一统江山，成为这片江山之主。”德太妃的眼一涌而出，拼命摇头道：“这……这真是他的用意么？他……过世的时候，老六也才十一岁，那时我也疑惑，他怎么就能保证老六能达成他的愿望？原来，他是……他是想圆我的梦，是我对不起他 ，对不起他，抢我大周天下的不是他，我却将所有的迎恨都撒在他身上，辜负了他。” “算啦，一把年纪了，当着儿媳妇的面说这些，羞不羞啊，你放心，哀家不会对青青如何，她肚里的孩子，是秦家的希望，你当哀家这个做祖终的就那么狠心？” “嗯，不说了，不说了，青青，他们说你……你肚子疼，现在可好了？”德太妃抹了把眼泪问道。 “早不疼了，母妃，您应该呆在王府的，宫里不太平。”顾青青道。 “你和陌儿都在宫里，我怎么能放得下心啊，府里头有桑柔守着呢，对了，桑柔现在又恢复记忆了，不再疯疯颠颠了。”德太妃道。 “太皇太后，不好了……”小太监又急匆匆进来。 “慢点说，什么不好了？”德太妃斥道。 “是，太妃娘娘，太和殿出大事了。”小太监道。 “怎么了？又有人扔了炸弹，炸塌了？”太皇太后道。 “不是，是好几个二品大臣，无缘无故就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情势危急得很。”小太监道。 “怎么会这样？”顾青青惊得站起来：“可是有人下了毒？” “不能啊，大家进殿之后，连水都没喝一口，毒怎么下呢？如果是在空气中的话，为何只有那几位大人出现状况，其他人都无事呢？”小太监回道。 “都是哪几位大人出事了？”太皇太后问道。 “刘大人，齐大人，许大人，还有……”小太监一一列举着。 “都是替老六说话的人出了问题，欧阳俊凡可在殿中？”太皇太后道。 “欧阳将军在的，可是，他也查不出原因来。”小太监道。 “那殿中其他人可有异状？”顾青青道：“就是说，殿中有没有与平常很不一样的人。” “青青，你怀疑什么？”太皇太后敏感地问。 “我怀疑有异能人在殿中做手脚，太皇太后，还请您出面，让议事提前散了。”顾青青道。 “好，那你随哀家一道去。”太皇太后道。 德太妃紧张地拉住顾青青：“青青，你怀着身孕，那里太危险。” “母妃，如果是有异能人作怪，相公也会很危险，儿媳不能不去。”顾青青道。 “可是，你去了可能也有危险，陌儿还要保护你。”德太妃坚持道。 雪宝从顾青青怀里钻出来，小爪子指着自己的头：“吱吱吱，吱吱吱。”“你说你要保护青青？”雪宝雪白圆浑，眼睛黑亮水灵，德太妃几乎立即就喜欢上它，伸手想摸又有点害怕，雪宝主动踮脚往她掌心里蹭蹭，毛发滑亮柔软，德太妃心都酥了，一把将它捧在手里：“你叫什么 ？” “吱吱。 “吱吱？”德太妃皱眉：“不好听。” “吱吱吱。”雪宝急了，极力解释，发觉自己怎么解释她也听不懂，扯顾青青的衣袖。 “母妃，它是雪宝，是灵兽，确实能保护我。”顾青青笑着抚着它的头道。 “这么小，自个还要人保护呐。”德太妃担心道。 雪宝对着庭院就是一团小绿火喷出。 太皇太后也爱它可爱的小模样，可这一团火却吓了她一跳，捂住胸口：“青青，它这是……” “雪宝，又调皮。”顾青青拎起雪宝的耳朵，不好意思道：“它在显摆呐，母后，太皇太后，前殿事情紧急，咱们现在就去吧。” 当三人到达太和殿时，殿里已经开始乱了，地上躺了三个，还有三个正捂着肚子蹲下，其他几个则吓得面色发白，退到殿角。 欧阳俊凡正在为其中一个官员把脉，秦桑陌也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晋王正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好儿的说着话呐，怎么就……” “可能是报应吧，不支持正统，老太天惩罚这些人。”有个官员小声在一旁嘀咕。 顾青青立即向那人看去，那是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人，五官很平凡，身材也单薄削瘦，留着一缕三羊须，眼睛不大，无神。 那人似乎感觉到顾青青的注视，抬眸眼，眸光与顾青青的相触，平凡的眼中，精光一闪。 好熟悉的目光。 顾青青不再看他，而是走向殿内，直奔其中一个病人。 “师妹，你怎么来了？”欧阳俊凡面色严峻道。 “查出病因了吗？”顾青青道。 “就是太蹊跷了，都是突发心肌梗塞，问过几位大人，以前都没有心疾。”欧阳俊凡道。 “怪不得症状与皇上的有些相似。”顾青青道：“肯定有人下蛊。” “下蛊？你不是说皇上的病是……”欧阳俊凡大惊。 “师兄，我这里有预防蛊毒专用的药丸，你现在给每位没有发病的大人发一颗，然后咱们再专心救治这几位大人。”顾青青说着拿出一个药瓶来，递给欧阳俊凡。 然后，她另拿出一个药瓶来，为生病的官员每人服下一粒药丸。 好几个官员立即服下了药，可到了先前那位山羊胡子时，他却道：“不用吧，我们又没生病，是药三分毒呐。”欧阳俊凡：“此药无毒，预防蛊毒的，大人没病，但还是小心为妙，不知何时，蛊毒就入侵您的身体了。到时候就和这几位大人一样，病痛难忍。” 第四百九十二章：宫变18 第四百九十二章：宫变18 “子悠，哀家来此多时，你都没看到吗？”太皇太后一直站在德太妃身后，此时出声道。 “母后……”晋王似乎真的才发现她，忙大步走来向她行礼：“儿臣担心几位大人的身体，故而……” “你怎么样？刚才可服过青青的预防药？”太皇太后道。 “儿臣不用，儿臣没生病。”晋王眼神一闪道。 “青青不是说，是预防用的么？也不知谁在宫里下蛊，害了皇上，又害了这些大臣们。”太皇太后道。 “也许不是蛊，这病来得蹊跷，大家伙正在议事呢，几位大人就突然病了。”晋王道。 “那今天就别议事了，福王，让他们都散了吧。”太皇太后道。 福王面色铁青道：“太皇太后容禀，正如晋王所说，此病来得蹊跷，臣担心有人在搞鬼，不能散，得查出这个人来，以免他以后继续作妖。” 吃过顾青青药丸的大臣们病情不旦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严重了，有位官员突然一口鲜血喷出，然后捂住自己的喉咙，呼吸极为急促，象是随时都可能丧命似的。 其他几位也一样的症状，殿中顿时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连欧阳俊凡都懂了。 秦桑陌闪到顾青青身旁，拉着她就往殿外走去。 “不能走。”顾青青明白他的用意，他担心自己被人指责甚至治罪。 “齐王妃，你这是……给他们服的什么药？催命的吗？”果然山羊胡子开始呕吐起来，似乎很想将刚才吞进去的药丸吐出来。 “是啊，你给我们大家吃的什么药？”立场重要，生命更重要，官员们都紧张起来。 顾青青道：“既然你们认我为齐王妃，我自是要以齐王的利益为第一，我若害你们，对齐王有什么好处？” 官员们若有所思，山羊胡子道：“可大家已经病成这样了，病不久矣，你肯定下的是毒药。” 又有一个官员大吐血，连福王都紧张起来：“齐王妃，你……这……” 很快，有个官员身子一挺，闭上了眼睛。 “他死了，刘大人死了。”山羊胡子大喊。 晋王道：“齐王，刘大人方才可是极力支持你的，没想到竟让弟妹给治死了，啧啧啧，这可如何是好哦。” 那些没病的，且也支持秦桑陌的，果然义愤填膺：“是她杀死了几位大人，将她抓起来治罪。” “是啊，将她抓起来，要处以极刑。”山羊胡子道。 “你们疯了吗？她若真心害人，怎么你们都吃了她的药都没问题？她是我的妻子，她要害也该是害你们这些反对我的人吧。”秦桑陌怒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肯定没事？只是没发作罢了。”山羊胡子道。 “不错，确实只是没发作罢了，不过，所有吃过我的药的人，大多都会发作，只有你，季大人，你可能要倒霉了。”面对大家的指责和发难，顾青青面色从容，甚至还带着一抹微笑，冷冷地对山羊胡子道。 “你……你说什么？”山羊胡子一副很慌张的样子：“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 “防蛊毒的药啊，你和几位大人吃的是一模一样的。”顾青青道：“不过，这几位大人因为是正常人，所以，不会有什么反应，而你就不一样了。” “我……我怎么不是正常人？会有什么反应？”山羊胡子又开始抠自己的喉咙起来，想将药丸吐出来。 又有个大臣身子一挺，闭上了眼睛，状若死去。 晋王大声道：“无故毒杀大臣，福王，你不该主持公道吗？还任由凶手在此作恶？” “她哪里毒死人了，她是要救人，这些大臣本来就病了。”德太妃紧紧将顾青青护在身后道。 而太皇太后却一直沉着脸，并没有说话，似乎也没有要帮晋王的意思。 “可现在人就是在吃了她的药后死的，不是她杀的又是谁？”晋王道。 那几个支持晋王的官员也道：“不错，福王，太皇太后，德太妃，你们也是亲眼所见，几位大人确实是死在齐王妃的毒药之下。” 福王也很为难，看向秦桑陌。 “谁说他们死了？”顾青青冷冷道。 “都没气了，还没死？”晋王小心地又探了下其中一名官员的鼻息，确定没有气息才大声道。 “雪宝，该你了。”顾青青将雪宝捧出来。 雪宝一副不情不愿的伸着懒腰：“吱吱吱，吱吱吱。” “好，事成之后，让甘草给你做好多好多点心，你想吃多少吃多少，肥死你。” “它喜欢点心？”德太妃道。 “嗯，王府的点心它肯定喜欢，雪宝，母后家的厨子很会做点心哦。”继续诱惑某鼠。 雪宝立即跳到其中一个官员身上，小爪子扒开员官的嘴，亲了一下。 “咦，什么东西啊，脏不脏。”山羊胡子一副好嫌弃的样子道。 可那官员却突然坐了起来，恍然隔了一世，做了个很长梦的样子，懵懂地睁着眼睛。 “真活了，活了。”德太妃大喜。 “雪宝，继续。”顾青青道。 雪宝如法炮制，几位刚死去的官员又全都被他救醒了。 雪宝和顾青青一样，都服过金碧莲的药汁，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而这些官员确实都中了蛊毒，对方就是想引顾青青分成念力用以往的老办法救治这些大臣，顾青青一是力不从心，中毒的太多，而是不想让他得逞，担心有人又在自己分神治人的过程中，弄妖娥子，现在没有了幽禅的庇护，能否安全是不定数，为了肚里的孩子也不能再随便冒险了。 所以，她给每个中蛊的人下了毒，人死，没有了宿主，蛊虫也会死，然后在人死不到三分钟之内，再让雪宝这只小灵兽施救，将官员们救活救醒。如此一来，官员们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也受了不少苦，但蛊毒清除了，人也得救了。 雪宝将人救活，又蹦回顾青青怀里，大殿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看着它，雪宝很得意地跃到顾青青的肩上，支起后腿转了一圈，摆了个很可爱又很酷的造型。 第四百九十三章：宫变19 第四百九十三章：宫变19 德太妃率先鼓掌：“雪宝好捧，真是好宝。” 被救的官员也回过神来，知道这个小东西方才救了自己一命，也跟着鼓掌。 雪宝在掌声里得意洋洋，顾青青也让它尽情的享受着人们的赞誉。 这样以后让它再救人，它会少很多前奏，少很多罗嗦。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山羊胡子阴沉着脸，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喃喃着。 “侯爷，是不是出乎了你的意料啊？”秦桑陌突然欺近。 “什么？本侯……”山羊胡子愕然打住，可来不及了，福王一下子拧住了他的喉咙：“你是哪门子的侯爷？” “自然是定襄侯。”顾青青道：“相公，揭掉他的面具。” 秦桑陌依言，撕了山羊胡子的面具，果真是定襄侯。 “贼人，你竟然还敢回京作恶！”福王大怒。 晋王脸色也一变道：“刘大人，你怎么会是……会是定襄侯？” “他自然是定襄侯，晋王殿下，别人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可是你的岳父大人啊。”顾青青道。 “悠儿，你怎么……和墨家人在一起，你忘了当初，若不是墨家……”太皇太后大怒道。 “母后，儿臣真的不知道他是定襄侯啊，他在京城，儿臣在蜀地……” “住口，哀家真是对你失望之极，都说吃一堑要长一智，人不可能不犯错，但犯了错后不知总结经验教训，不知悔改，还继续犯同样的错，那就是冥顽不灵，自寻死路。”太皇太后道。 “母后……” “你想上位，想当皇帝，哀家理解，哀家也愿意帮你，可是，你该走正途，该行事正，坐得端，一味捞偏门，走邪路，以为是捷径，却将自己与那个位子推得越来越完，你可知，成为一国之君，一代帝王，要以德行为首，要贤明仁义，要有勇有谋有胆有识，更要爱惜百姓民生？似你这等总以阴邪手段行事，如何服得了众，如何登得上那至高无上的权位？”太皇太后痛心疾首，指着晋王的鼻子骂道。 “母后，儿臣……” “跪下，向老六夫妻道歉。”太皇太后厉声道。 晋王直挺挺地站着，目光倔犟，眸中有泪。 太皇太后抬手就是一耳光：“你个见利忘义，以怨报德的东西，来人啊，将晋王押下去，关进长春宫，没有哀家的命令，不许他出长春宫半步。” “母后，你太偏心，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晋王不甘心，他还没有输，太皇太后却先拆他的台，先将他赶下争夺皇位的舞台。 太皇太后很心痛也很不舍，可这是救晋王的最好的法子，他不适合当皇帝，如果真将这个天下交到秦子悠的手里，大锦迟早会被灭了。 定襄侯被福王用铁索穿了琵琶骨，关在了宗人府的天牢里。 顾青青陪着德太妃回王府时，德太妃很不解道：“青青，你怎么看出刘大人就是定襄侯的？” “眼神，他的眼神我太熟悉了，定襄侯恨我入骨，一直在寻找机会杀我，可惜，好几次都被我死里逃生，这一次，他学殷静娴的法子，想诱我神魂了窍，再伺机加害，我没有上当。”顾青青道。 “那晋王真是他女婿吗？我记得，墨清涵已经死了呀。” “是妩雅郡主，晋王早就娶了妩雅，这点太皇太后也知道，定襄侯走投无路，成了丧家之犬，以前对妩雅不闻不问，现在倒认了晋王这个女婿，为了皇权，两个对立的仇人又走到了一起。”顾青青道。 “大燕的犯境，难道也与定襄侯有关？”德太妃问道。 “这个……应该跟相公有关吧。”顾青青笑道。 “跟陌儿有关？”德太妃突然想起大燕犯境的那天，正是皇帝与秦桑陌闹得不可开交之时，皇上逼秦桑陌交出兵符，结果边境就出事了。 “慕容宏与相公私交不错，现在大燕也为争储而内斗得厉害，妩雅也是为了帮助慕容宏而嫁给了晋王，结果晋王却不堪一击，很快被打败了，估计妩雅也很失望吧。”顾青青叹了口气道。 “师妹，德太妃。”说话间，欧阳俊凡赶过来：“王爷还是不放心，在我陪你们回王府。” “多谢师兄。”顾青青道：“母妃，儿媳还有些事情想跟师兄商量商量。” “陌儿是个醋坛子，你莫要说得太久。”德太妃一副不放心的样子道。 “母妃……”顾青青无奈。 “好，我先回去了，你们小心着些，俊凡啊，记得保护青青。”德太妃笑着走了。 “师兄，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十年的光阴，被谁抢走了吧。”顾青青道。 “没有的事，就知道你会问这个，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呀，还有能夺人光阴的么？”欧阳俊凡脸色一黯，却笑着避开顾青青的目光。 “我总觉得药师老祖有问题，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陪我去药师谷走一趟吧，师兄，我要为你讨回那十年光阴。”顾青青执着道。 “师妹，不打紧的，就算我少了十年光阴，我还有好几十年好活啊，十年，换一双健康的腿，一个完整的身躯，我真的很满足。”欧阳俊凡叹息一声道。 “不行，我不能让你白白吃了这个亏，当初你双腿受伤，就找他施救，他说他没能力救你，如今你肯付出十年光阴，就能救了？他不该这样。” “青青……”欧阳俊凡不知该怎么劝她才好。 “我还想去见我爹，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样子。”顾青青眼圈红红道。 “大师他……”欧阳俊凡欲言又止。 “你知道我爹的境况？”顾青青大喜道。 “大约知道一点，不过，青青，你要有心理准备，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也没那么糟。”欧阳俊凡道。 “还有，京里的事情这么多，你确定要现在去吗？”欧阳俊凡道。 “相公有能力自己解决的，我不担心。 圆通死了，定襄侯下了狱，她没有太多的担心，权谋不是她的强项，秦桑陌自己想要实现的理想，要自己去努力。 第四百九十四章：宫变20 第四百九十四章：宫变20 她现在要去还欠下的债。 “师兄要不要先回丞相府跟老相爷说一声？”顾青青道。 “是要回去的，从苏醒到现在，还没有回家，可是……”欧阳俊凡在犹豫。 “回去吧，在老人家的眼里，你是他们的儿子，只要能看到你健康的回家，他们就会很欣慰，你顾忌太多，担心现在的模样会让老人家心疼，却不知，不回去更让他们牵挂和忐忑。”顾青青道。 “嗯，我听你的，你也要回顾家一趟吧？”欧阳俊凡道。 “是的，要回去的，还有，去药师谷，我要带上四张机兄弟。”顾青青道。 “青青你……”欧阳俊凡：“你知道他们的来历？” “以前以为，他们真的是天残教的，可父亲死后，我渐渐明白，他们不是，药师谷才是他们的家，那里才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顾青青道。 “主子，你……”老大的声音并不算突兀地出现在身侧。 顾青青回头，就见四张机兄弟齐崭崭地，眼巴巴地看着她。 顾青青嫣然一笑，一招手：“几位哥哥，过来。” 老大的眼泪立即涌出，扭捏道：“还是叫我们老大老二吧，突然叫哥哥，好不适应。” 脸皮最厚的老二搓着手道：“老大，你还别说，主子叫我们哥哥的时候，声音好甜，好好听。” “好听也不能再听。”老三眼泪花花的闪：“不过，她能这么说，说明哥几个的任务完成得还不错，老主人肯定会赏我们的。” “什么呀，以后哥几个还是要跟着青青的，我还要看她生小小白脸呢，还有啊，我还有秀珠呢，去药师谷可以，权当是走亲戚，我可不想一直住在那里。”最跳脱的老四道。 “那行，咱们陪小主子一道回去。”老大道。 顾青青和四张机一道回了顾家。 顾老爷只知道紫禁城有事发生，闹得动静那么大，消息却传不出来，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又无官无职，只好在家里干着急，顾青青安然无恙的回来，让顾老爷老泪纵横：“你……你回来了就好，快去见你娘亲。” 殷氏早在盼着了，一见顾青青，眼泪就出来了：“青青，你可还好？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这是顾青青自穿越以来，殷氏最和暖最亲切的一次：“我很好，娘，我要去药师谷见爹爹。” “你爹？”殷氏大惊：“他不是……”边说就边撸顾青青的衣袖。 可阿白已经不在了。 顿时脸色发白：“他呢？” “娘，阿白回药师谷了，它只是爹的一缕神魂，爹应该就在药师谷里。”顾青青没说阿白死了，更没说阿白体内的那缕神魂没了。 “哦，那他肯还还是好好儿的，肯定是。”殷氏松了一口气道。 “所以，娘，我是来跟你说一声的，我很好，静娴她……” “静娴？静娴她还没死吗？”殷氏大惊。 “嗯，她投胎了，不久就会转世，娘，您别再担心她了，她的下一世，一定会过得很好，会做个正常的好人。”顾青青道。 “嗯，一定会的。”殷氏点头，转回屋里，翻出一样东西交给顾青青：“青青，这是你爹以前送给我的，你拿着吧。” 是块木令牌。 顾青青在天残洞里也见过。 “这应该是代表爹的身份的。”顾青青道。 殷氏叹了口气：“遇见我之前，他过得简单而纯粹，遇见我之后，他受了太多的苦，后来又被身份束缚着，他没有过几天好日子，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肯跟你回京，青青，你一定要好好孝顺他。” “我会的。”顾青青认真地点头道，命运对幽禅很不公，但他对自己却是全心全意的爱，顾青青此生没有感受过多少父爱，却在近期全感受到了。 “在家里住一晚了再走吧。”殷氏道：“凌晧想你。” 顾凌晧大了两岁，反而变得更害羞了。 晚上顾青青坐在灯下跟着秀珠学做小孩子衣服，他躲在门口处偷瞄。 顾青青觉得好笑：“快进来，看我给你准备什么了。” 顾凌晧扭扭捏捏的走了进来，垂着头，小脸红扑扑的。 顾青青拿出一个小盒子来递给他：“看看是什么？” 他没接好，盒子摔在地上，全撒了，眼睛瞪得好大：“好多画片儿啊。” 顾青青帮他捡：“是呀，好多画片，你知道是做什么的吗？” “做什么的？怎么都有缺口啊，咦，这两个缺口可以合起来，大姐，这是给我玩的吗？” “是啊，就是给你玩的拼图。”做这个拼图，顾青青在铁牛村时，可费了不少功夫，今天终于有机会给小凌晧了。 小木片上都画着图样，几个拼起来就是一张画，一张画有个情景故事，顾凌晧小朋友以前可没见过这种东西，顿时觉得稀罕得不得了：“真的送给我吗？” “当然是送给你的。” 他高兴的笑了起来，顾青青正要再逗他几句，甘草进来禀报：“大少奶奶来了。” “快请进来。”顾青青起身道。 “我是来给你送信的，这是妩雅托人送来的。”大少奶奶道。 顾青青打开妩雅的信，妩雅告诉她，自己就在京城，想她帮忙进宫见太皇太后一面。 “现在这个时候，还真不太好。”顾青青道。 “妩雅说了，她要去陪晋王，她怀孕了，就算一辈子被幽禁在宫里，她也要和晋王在一起。”兰儿道。 “咦，她竟然……” 兰儿叹了口气道：“她早对慕容宏死心了，慕容宏只当她是棋子，从没有真正地喜欢过她，与晋王的婚姻虽然也是政治目的，可晋王待她还是不错的，而且，女人嘛，嫁了人之后，很多想法就不一样了，爱情也不是那么重要，让孩子有父亲，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才重要。” “好，我会帮她的，不过，等我去药师谷一趟之后再说。”顾青青道。 是夜，梦中，顾青青看见药师老祖带着一个小孩童在采药，那孩子长得和幽禅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她以为是进入了幽禅的少年期。 “青青，我是你爷爷，当年，都是我太过自私，只顾着修道成仙，荒废了政事，才毁了祖宗的基业，那一世，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没有好好教育和抚养你爹，他现在成了这副模样，我就再当他一回爹，陪着他长大一回。” “那师兄呢？师兄的十年光阴，老祖宗您就不还给他了吗？”顾青青急道。 “你二十的时候，他三十岁，你四十时，他也还是三十岁，你五十，他也是三十岁，青青，不可能每件事都能尽善尽美，如你所愿的，俊凡那孩子有慧根，他不着急，也不怨愤，你为何还放不开？” 顾青青正要还说些什么，心突然一跳，惊醒了，原来肚子里的孩子在动，这一觉，竟似睡了好久，再起来时，都已春暖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