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y夫人》 第一章 Chapter 1 “mary小姐,是么?” 说这句话的男子多少有些紧张,虽然从业干这一行多年,多少离谱、令人瞠目结舌的场面没见过啊,可当他接手她这份工作以来,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这位自称mary的女士。 mary小姐有一头金色的大波浪,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晨曦活泼柔和的光辉令她细软的金发镀上了一层神圣的佛光,在西方应该是耶稣的圣像样吧,男子心里想着。她的嘴唇不像是外国人那样的大或者太厚、太薄,反而像中国古典的美人那般该有的唇瓣,上面涂着高贵又不失优雅的中国古典正红色,这让那个男子又疑惑了。 mary小姐带着一款黑色的墨镜,自咖啡馆推门而入时她就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整个大厅,其实这家咖啡馆小的只有六七张桌子而已。现在才上午十点十五刻,又在这样一个大夏天,店里的客人便只有两桌而已,一对貌似是来这座海滨小城旅游的小情侣,两人正坐在一起翻看着相机,不时还互相怪责对方的拍照技术有问题,但两人笑开的眉眼里,还是说明了他们是一对正处在恩爱中的情侣。 mary小姐径直走到靠窗摆放的皮质沙发里。那男子赶紧站起来,还伸出手同她握了一下手,如是说了方才那句话。男子对他自己刚才那分行径感到很纳闷,自己很少同别人握手,中国式的交谈会话中,像他们这样的一些不怎么正大光明的职业里,同女子,不,确切的说同主妇夫人们打的招呼比男子们多多了,所以,他很少同别人握手,更何况刚才mary小姐也并未伸出手,而是他自己,竟不自觉的就那么伸了出去,好似是别人迫于压力才同他握的手。 服务员抱着一本纸壳裁成的册子走过来,mary小姐坐下来,只是将随身背的小方格包放在了一旁空着的沙发上,并未看那裁切精致字迹好玩的小册子,而是一偏头,露出她颇为整齐的白牙齿说道:“给我来一杯绿茶就好了,要热的,不要加冰的。” 服务员说了句稍等便离去了,在他们两个之间的谈话还未进入正轨的时候,那个服务员就端着一杯泡好的冒着热气的绿茶放在了mary小姐的桌前。 mary小姐正在点一只细长的香烟,男子还未来得及阻止,那个服务员便出口道:“这位客人,店内禁止吸烟。”说着还指了指身后墙壁上贴着的一个禁烟标志。 mary小姐明显的咽了一口唾沫,将那根细长的香烟从嘴里拿了出来,颇为抱歉的说道:“sorry。”说着将整包烟丢在了包包里面。服务员转身离去,而mary小姐好似难以平复自己的烟瘾一样,端起透明的玻璃杯,稍微抿了一口泡的绿绿的茶水。 “我以为,喝咖啡会好些。”男子直言不讳的说道,可能有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去到咖啡馆里,就算是讨厌咖啡的苦味也要装作入流样的点一杯咖啡比较好。 “是么?”mary小姐又喝了一小口,她喝热茶的样子让人莫名的捏一把汗,生怕那滚烫的热水烫伤她。但她本人却很享受这样的状态,一口接一口的喝的自得其乐。 “我要的东西呢?” 男子把他身边沙发上放着的两个牛皮纸袋递给她,她一把将它们拿了过来,有些迫不及待的解开快速的翻阅着。 在她翻阅的时候,男子喝了一下他那杯快要凉掉的咖啡,这时候他才注意到,mary小姐一直没有摘掉墨镜,对于这件事他并未感到多少惊讶,好多雇主不愿意暴露自己太多的时候,有比mary小姐做的还要夸张几分呢,这些他都见怪不怪了,只是觉得mary小姐作为一个外国华裔,托他来调查的这两个中国人,是要认亲么? “你确定,这就是最详细的全部资料了么?” “mary小姐,您放心,既然您是汤哥介绍来的,这件事上,我自然给您办的再细致不过。” “是么?那可真要谢谢了。”mary嘴角一挑,有些不愿搭理的意思。 可善于察言观色的这个号称专业的男子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毛孩一样,侃侃而谈起来:“说到专业,在岛城这个地界上,开黑车,我们事务所是成功率、服务率最高的、也是最好的......” mary啜饮着茶水,漫不经心的听他侃着。他却话锋一转,打探起她的事情来,“mary小姐,您这是漂洋过海的来中国寻亲的么?他们家在美国的确有亲戚......” “哈哈哈......”mary爽朗的笑声阻止了男子再继续说下去,包括坐在不远处的那对情侣也在往这边看。 “怎么了?”男子结结巴巴的问道,他感觉自己出了丑般,对面坐着的mary正透过那副黑漆漆的墨镜在审视着自己。 “没什么,是我伪装的好呢?还是你的眼睛......”有问题。mary并没有说下去。而是站起身,将包包背在了肩上,顺手将那两个厚厚的牛皮纸袋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她要转身的一刻,才好似想起什么般的说道:“尾款你跟汤哥要好了,他还欠我有差不多两三万吧。” mary潇洒的转身离去,剩下这个起身相送的男子好似一个傻子般的一屁股跌坐在沙发里,不自觉的竟从口中吐出了一个字,“是。”后知后觉才又郁闷之极,汤哥是混道上的,他怎么敢去向他要钱呢?这个mary小姐个头不高,穿着三四公分高跟鞋才顶多一米六多一点儿的样子。可她身上却有一股儿让人说不出来的神秘感,依他多年阅人的经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叫mary的女子并不简单...... 灵魂在叙述着mary的独白...... 你不能战胜这三只野兽,我指示你另一条路径——但丁《神曲》 第二章 Chapter 2 从咖啡馆里出来的mary坐上了一辆小汽车。司机并不是一位大叔,而是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大男孩,他穿着一件旧旧的白色t恤,衣领都有些变形泛黄。他个头很高,差不多有一米八二的样子了,他并不十分帅气,可干净的面庞,和他那厚重的下嘴唇,以及他略带倔强的忧郁眼神,让他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他就像是社会人群中那些从来不出头却给人一种独善其身的孤独感一样,默默的坐在那里上课,吃饭,工作。他们是被人遗忘的一个角落。 “生活费给你,是不光让你吃饭的,就不能买几件新衣服么?”mary将包扔在车后座上,顺势也坐了进去。 “我买了。”男孩说着,面不改色却从后视镜上看见mary摘下了黑色墨镜,拿出其中一份牛皮纸袋,仔细的翻阅着。 男孩知道不能再打扰她了,随手将车里放的音乐关了。而他则通过后视镜肆无忌惮的看着此刻完全沉浸在那一页页资料里的mary。 他待在mary身边已经十年了,十年是个什么概念他完全没有从自己身上去对待这个时间的跨度,他只知道当年他爬上一棵大杨树去拿挂在上面的一只燕子风筝时,夏日炎炎的午后,穿着一条雪白色连衣裙的mary把手搭在额头上,透过树影间斑驳的缝隙,仰头望着他,对他笑的那样甜,好似她才刚是一个长大的小姑娘一样。 “你为何要领养我?”这么一个大孩子,十岁了,别的父母过来都会对他不闻不问的,因为他太大了,所有该懂的、不应该懂的,对于这样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来说,怎么着都是一个麻烦。所以,没有人愿意领养他,对于他来说,眼前这个不算太大的女子,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也不该来孤儿院领养一个大孩子不是?就算是她非要一个孩子的话,比他可爱乖巧的小女生,甚至她愿意等的话,还有别人遗弃的不怎么健康的小婴儿也是有的。 mary只是笑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阿木。” “是么?!”她惊讶的嗓音在他听来,她是惊喜的,似乎她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正证实了这一点儿,她在极力的压制她自己的感情,伸手将他晒的黑黑的小手拉过去,放在她潮热的手心里摩挲着,一个劲儿的夸道:“这个名字,真好,真好......” mary给他的十年时间,将他从一个野孩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有学校、有饭菜、还有零花钱给他支配,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有,他唯一不满足的地方,就是mary。 mary藏起来的一切不对外人说的他都不满足。mary是他的亲人,mary也亲口说他也是她的亲人,可她故意包裹起来的那些不容别人触碰的一切,又让他很是恼怒,可他却从不向mary发过一次火,甚至是红过一次脸,因为,mary是他的亲人。 十年的时间,mary光滑的脸上也多了好些皱纹,他还不满足于她的衰老,她已经三十八岁了。可她却从来没有往家里带过一个男人,甚至是合作伙伴异性朋友都没有。家里也永远只有一个阿木而已。这是他心慰又难过的,他想他的mary有男人可以依靠,给予她一个丈夫似的疼爱。因为,他感觉她太累了。她的累出乎一个常人的想象,他觉得她是吃恶魔的食物支撑她走到今日的。 他们的关系是一种微乎其微的独特关系,填写领养表格那一栏时,他看到mary写下的是弟弟。可他却从来没有喊过她作姐姐,而她也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弟弟。她总是快乐的喊他阿木,仿佛那两个字是有魔力的一样,让她每次面对他时总是笑眯眯的。他也总是避免喊她mary,除非在他非要喊她的场合下他才这样去做,有时调侃对方的时候他也喊的很顺口。 他的心里面也是藏着秘密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连mary都不能提及的秘密,那便是他悄悄的趁mary不在家的时候,看似无意当中翻出来的一些旧东西,它们放在一个上了年岁的月饼铁皮盒子里,他悄悄地打开看了看,竟然发现了mary的另一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为此他曾沾沾自喜过,他觉得他挖开了mary的一个墙角。 “不觉得热么?”mary继续看着那厚厚的资料,随口说道:“你可能不太熟悉,对于海滨城市来说,这不算太热吧?” 阿木将视线从后视镜上移开,因为mary正抬头通过后视镜望着他。 “想不想吃一支雪糕?” “是你自己想吃吧!” mary一副阴谋得逞的笑笑,“回答正确。” “还是绿豆口味的么?” 此时mary已经低下了头,专心看那些资料,却抬了一下手指比作ok状。阿木下了车,沿着林荫小道往远处的售卖处走去。而此时的mary正好翻完最后一页,她望着最后一页上贴着的一张女人的照片,举过头顶,露出一种让人无法言喻却又不寒而栗的笑意,仿佛那种阴谋正在酝酿的窃喜令她提前享受到了那种胜利的果实,她由上扬的嘴角慢慢演变成难以掩饰的狂笑,资料洒落在她的脚下,她近乎发疯似的笑声引得过路的人纷纷往这辆车上瞧。然后,她哭了。狂到极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出来,她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却看不到前方的任何一个物像,她那痛苦却又窃喜的神态,令她又可怜又可恨。 阿木回来时,mary正在收拾着她那些散乱的资料。他将绿豆味的雪糕扒掉包装纸递给她时,她并没有抬头,“一等,这就好。”她正将那些资料一页页的码好,阿木正好看到了那份资料的最后一页,上面有一张中年女人的照片。他没能看的仔细就被她快速的整理好,放在了牛皮纸袋里。mary就是很会整理东西,再难办、再杂乱的东西,一经过她的手,准保弄的有条不紊。而mary也很乐意整理东西,她曾笑着调侃自己,我一定是规划、排列好了银河系。 mary将那厚厚的一包牛皮纸袋放好,又将另一个相对较薄的资料拿了出来。一边翻看一边从阿木手里拿过雪糕,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的舔舐着。阿木发现,在外人面前他不知道,但起码在他面前的时候,她无论吃什么东西做什么小动作都像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一般,他在十五岁的时候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觉得可能mary有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的缘故吧,让她无论何时,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年轻的个体。她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简直甜酥的似块奶油蛋糕,他真的觉得mary就是他这辈子的天使。 她很快吃完了那只雪糕,同样也翻阅完了全部的资料,将它们放放好,还满意的将手放在那两包牛皮纸袋上,拍了拍。她上扬的嘴角在极力的压制着她想要狂笑的冲动,这点儿,他跟了她十年,是不会不知道的。可她当着他的面还是收敛了许多,没有太大的发挥,不过还是忍不住狂笑了几声,笑完之后又忍不住对他说抱歉。 “不要犯神经了好吧?” “你的叛逆期比书本里说的要晚这么多年么?” “现在去哪儿?”阿木有些气恼的问道,他知道每次她这样笑的时候,她那包裹着紧紧的心肯定在规划整理着些什么,而这些让她满意,所以她才发出这样的狂笑。 “当然是吃饭喽!一等,我看看这里是什么路名,好像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海鲜家常菜馆,十几年了,不知道还在不在。你直走转过这个路口,再左拐,再转几个路口......” “mary,这么路痴的你,我不相信你能找到那家海鲜馆。你告诉我路名,我来搜。” mary想了想,松了口气,将记忆里无比清晰的路名告诉了阿木,阿木快速的在导航上输入了中一路海鲜家常菜馆,就发动了车子。 mary摇下车窗,愉快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嘴里喃喃自语着:“我回来了。” “你说什么?”阿木以为她才跟他说话,这样问道。 “没什么,新学校应该熟悉过了吧?” “校方让明天去一趟,之前办理的转学手续还要签一下字。” “好的,明天我陪你去。对了,阿木,在这里我们就不会再搬家了。你可以试着交个女朋友谈谈。” “不回去么?那边的生意怎么办?”透过后视镜,他有些吃惊的望着她。 “已经全部都处理好了。这是我之前生活的地方,所以,以后也不会离开了。”mary说着,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沧桑与皈依感。 我也就回顾来路,才晓得来路险恶,不是生人所到的。——但丁《神曲》 第三章 Chapter 3 mary在吃饭的时候表现出了对于客户时的异常热情嘴脸,她不停的夸着东西还如她之前吃过的那般好吃,确实菜品并不难吃,很有味道。老板娘烫染着酒红色的小卷,打理的板板正正的,显然是才补过颜色不多长时间,新旧色交替在头顶上,被她扎成了一个马尾花,老板娘年轻时候肯定是一个很善于打扮的人,就是现在她依旧化着浓妆,涂着红红的嘴唇。阿木多年来随着mary走南闯北,吃过的饭局见过的人他认为不比老板娘见过的少,所以,他认为再厚的粉也遮不住老板娘已五十岁了,而且只多不少。 可能上了年纪的人就是特别的容易健谈,mary看似有意无意的感慨了几句,老板娘就将近十年来附近发生的变化全部都倾囊相授。 “这是我爸爸的店,我打小在这儿,你是哪家的孩子,我怎么想也想不起你来。” mary爽朗的笑了起来,阿木觉得她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就是她的笑,尽管她的笑意下藏着涂满剧毒的匕首,可她还是笑的让人不设心防、笑的让人觉得她很真诚善意。这就是她最能隐藏的一点儿。 “你肯定不认识我了。我只是之前来这儿旅游过,住了几个周而已。” “是么?不过听你口音,好像是西部的。”老板娘浑浊的褐色眼珠来回的打量着mary,生怕漏掉了哪个将她一下子认出来的细节。 “不外乎的,我妈妈就是西部的。对了,之前老百货那边用来做仓库的厂房还有么?” “呦!你记性可真好,那早拆了。前五六年就拆了,拆的好啊,都几十年的老房子了,又靠着海边,一刮海风,老墙皮刷刷的往下掉呢。可吓人了!” 阿木没忍住,被这健谈的老板娘逗的咯咯直笑,mary白了他一眼,继续和老板娘天一句、地一句的扯着。 从海鲜菜馆家出来后,mary让阿木先回去车上,可阿木执意不肯。他知道接下来mary肯定是要去刚才和老板娘提过的那个地方,便也要跟着一起。 mary没有说话,撑开一把遮阳伞默默的往前走着。阿木跟在她的身后也是默默无言,他沉默寡言又有些孤僻的性格待在mary身边刚刚好。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座叫岛城的海滨城市,就算是心里怀有着极大的怨恨之人再去到一个陌生的旅游之地时,往前不远处眺望便是美丽的大海、沙滩还有游人,这对于谁来说,都是让人为之振奋的举动。可对于阿木来说,他对这些无动于衷,无论外界再怎么变化,他生活的轴心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mary而已。 奴仆?阿木在心里是这样界定的。他不知道mary是怎么想他的,可他就是心甘情愿的去这样对待她。如果她开口的话,可他也知道,mary是从来不会要求他的。 他就像现在这样,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他懂得她的疲倦,就像刚才她那么用力的伪装自己,去极力说合圆滑的模样,别人看来一丝虚情假意也察觉不出,反而被她的真挚情感所捕获,其实,她的内心是疲于应付这些的,卸下了伪装的她,白净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沉默的有些让人害怕。不要惹到mary,她也同样会做出很冷漠的表情,将你视作不共戴天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手刃的仇人。 她们所说的那个地方离那家海鲜菜馆真的很近,往下走两个路口就是了。阿木望着眼前这个崭新的大楼,它的斜对面那粉粉的看起来有些脏脏的大楼,它俩一比较,那粉色大楼好似一个老大叔一样的俯视着它脚底下这个新生的小伙子。 商场的促销海报与过往的游客令这条拥挤不堪的电车马路显的格外的拥堵。 “你在干什么?”阿木说着一把将mary拖过了马路对面。 刚才是mary晃神了,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来回送快递的小摩的从她面前是如何惊险的闪过去的。 “sorry,我在想一些事情。”她的脸红红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唤他道:“阿木。” 她就是这个样子。阿木在心里嘀咕着。她唤他名字的时候真的很温柔、很柔情,不止一次的他的感觉就是,mary并不是在喊他,而是透过他的名字在亲昵的叫着另一个人。 “这里真的变样了呢!”mary自说自的环顾起四周来,“你知道么?阿木,这里之前是老百货的员工宿舍还有厂房,我之前工作的一家公司就在这里面。之前这里可是破旧的要命,里面的电线杂乱的简直惨不忍睹,连蜘蛛网都不如,还有,还有,我们公司里都有黄鼠狼、小猫、小狗经常光顾,因为太旧了,它们总能找到钻进去的洞,然后第二天我们来的时候,就要给它们清理它们待在里面一整晚所作下的业,你来猜猜是什么?” mary有些情绪激动,她越说越起劲儿,阿木还没来得及猜,她就马上兴高采烈的说道:“是便便,它们在我们的办公屋里,又翻垃圾桶又跳桌子,偷吃同事的好吃的,当然,我的棉花糖也被它们光顾了,然后它们吃饱喝足了,还要留下点儿东西才走,这帮家伙,不过,我们终于把所有的洞都堵上了。” “还有这儿,”mary拉着阿木指给他看,“对面是一家银行来着,哪里午后一二点的阳光真的很令人舒服,我以前吃过午饭就故意走马路对面那条路,阳光穿过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大大的叶子打在人的身上真是慵懒极了,尤其冬天里,你经常会看见银行门口坐着一群附近居民楼里的老头、老太太在那里晒着太阳闲唠嗑,可他们就是不进去办业务,又挡住了其他顾客光临,你猜银行怎么着,派出了保安也没有将他们撵走,他们照样在照看小孙子、打着毛线球,下着象棋。最后,银行的大门又开到了另一个马路对面,你说有意思没?” mary说的法国梧桐树没有了、银行也没有了,整齐划一的广场砖铺的明亮亮的,只有两边护栏隔出来的单排马路上还跑着一路电车。 mary太兴奋了,她完全没有了往日做事时一板正经的模样,记忆的水闸一下子打开,将她整个都席卷了,好似多年都无人倾听一样,她一直不停的说着,直到口干舌燥仍不罢休,她是健谈的,抛去她那些虚假装出来的情绪,她对于她喜欢的人来说,无疑是打开了话匣子。 “你好久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看来回来这边是对的。 “是啊,阿木,我漂泊了十年之久,现在,终于回来了。”她明亮、多情的眼神望着他,却又穿透他,不知对着谁说的。 你不要以为地狱门很大,可以随便闯进来呀!——但丁《神曲》 第四章 Chapter 4 一下午的时间,我们都在整理我们的家。mary租住的靠近我大学的一套两居室的房子,靠近海边环境卫生都很不错。 我整理着我自己的东西,而mary带过来的除了应季的衣物、她一直用的笔记本电脑之外还有那个铁皮盒子。 阿木看着mary像个不想被别人发现她秘密的小孩子一样,将自己的行李箱拖到了她的起居室里,故意扯着嗓门问阿木一些诸如邮寄的快递到了没,让他打电话催催之类的,而她则快速的将她那堆衣物包裹着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一股脑儿全部扔进了衣柜里。 叮咚叮咚的门铃声还是将她吓了一大跳,阿木觉得mary真的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年近快四十岁的中年妇女,除了小腹有些凸起之外,她身上没有多少赘肉,肌肤也是白皙有弹性的,也从不控制自己的饮食,最爱甜食的她闲暇的时候就会独自去到一家咖啡店里,吃一块她最爱的抹茶蛋糕,喝一杯茶水。他觉得她保持这样孩子气的身体、举动,大致上是她那恶略的性格所导致的。 她有时狠毒的像个恶魔,六亲不认。有时又委屈的像个孩子,撒娇耍脾气。mary的骨子里真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阿木从快递员的手推车里搬下一整箱子书籍,抱起放进了他自己的房间。mary正在收拾客厅的时候,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她瞄了一眼,快速放下手中的活计,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啊,不打扰,我再怎么忙也不如听到您的电话更让人开心呐。” ...... “里面住着什么人我不管,只要是那间房子就可以。现在房子的主人是租住的呢还是房主?” ...... “既然是租住,这样,我再追加一万,噢,你不要误会,这是给你的中介费。去告诉房主,我出双倍价钱,他大可以在附近楼上租个更好的。希望您能帮我促成这件事。明天上午给我答复?不,我明天下午就要去看房子,而且一定要房子空出来才可以。江小姐是吧?留给您的时间就只有这么多了,如果明天上午不能给我答复的话,我就要另请其他中介了哦。” 此刻的mary已经挂上了电话,她坐在沙发的扶手上,表情快乐的样子仿佛夏日里一个彩色的泡泡球。 “阿木。”她欣喜若狂的叫着,“走,我们去逛超市。”她心情好的时候就爱拉着他去逛菜市场、去逛商场,总之,她沉浸在她那个封闭的球里为某件即将达成的事情而感到高兴的时候,她是发狂的。 “你又重新租了其它房子么?”阿木不解的问。 “不用担心,我们会继续住在这里的,你也可以领女朋友回家住哦。”mary笑起来坏坏的样子,看的阿木都脸红了。 他们逛了商场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和吃的回来。同时mary又给他买了好多新衣服。他们是吃过晚饭才回家的。 可mary在回家的路上接过一通电话之后,就变的有些沉默起来。虽然阿木在mary面前扮演着沉默寡言的类型,可他的内心却是很细腻的,mary站在阳台边,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她已经抽了两根细长的香烟了。不对劲儿的她自一回来就趴在那里默默抽着香烟。 阿木将买好的东西一件件的摆好,又将杂乱的客厅收拾妥当。在出了一身臭汗去快速的冲了一个澡之后,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橙子汁去到还在窗边眺望沉思的mary那里,说道:“别抽了。” “怎么?呛着你了?”mary没有转过脸来看着他,而他觉得mary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 “喝点儿橙汁吧。”阿木将一瓶橙汁递过去。 mary伸手接过,突然笑嘻嘻的对着他说:“难道此情此景不应该喝点儿冰镇啤酒?” 阿木没有搭话,而是自顾自的扭开橙汁喝了一大口,有时候对于mary几近挖苦似的冷幽默,他是熟视无睹的。 mary又点燃了一支香烟,吸了一口吐出轻薄的烟雾,问道:“让你学经管是不是不太愿意?” “没有。我算数还行吧。” “好吧。我把生意承包了出去,每月的账目、分红由你来对。”说完她又笑嘻嘻的拱手道:“阿木老爷,以后可要赏口饭吃呐。” “那你要去干嘛?”mary做出来的这些事他已经并不感到惊讶了。只是他弄不明白,他回来她提到的这个她生长的地方,她到底要干什么? “你不要问了,好好上学,好好打理账目,我可不想吃不上饭。” “好的,我知道了。”阿木乖乖的住口,不再问了,他心里却不会屈服他不去想这个问题,应该还是跟那两个牛皮纸袋有关。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mary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她有些颤抖的叼着香烟,不敢偏头去看他,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她猛吸了一口烟,才终于下定决心的说出口道:“我,我有些害怕,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阿木什么也没有问,他知道问了,mary也不会跟他说的。他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将她嘴里的香烟拿了去掐灭在窗台上。伸过手,将mary流泪的脸掰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让她依靠着。 mary的眼泪一直滴在了阿木细长麦色的臂膀里...... 她因为荒淫无度,恐怕有人指摘,她便说她做她所愿意做的,这就是天经地义,不准旁人批评。——但丁《神曲》 第五章 Chapter 5 慕瑾总觉得有人在偷偷地看着他。每当觉得怪怪的时候,他反而不觉得害怕,他已经五十八岁了,黄土都要埋过脖子的人,还有什么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呢?再者,他一生可谓是光明磊落,违法乱纪、有违道德的事也并未做过,他不怕鬼找上门来。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步伐仍旧帅气轻健的老头,十年过去了,能将他内心席卷干净的除了越来越健忘的阿尔茨海默病也便是老年痴呆综合症前兆外,目前能想起来的这些,总会让他的心里充满酸涩的,那个在心里放着过的人,如今过得怎样呢?她那么可爱、性格也很活泼除了偶尔有些小自卑,也是很坚强的,应该会活的很好吧!每每想到这些,他那浑浊不堪的老花眼就会不自觉的往下流着泪水。 为此,他的儿子总半开玩笑的说道:“老爸,再看手机到凌晨的话,估计眼瞎会比痴呆早来。” 而他小他七岁的妻子,则会鄙夷的看他一眼,转头对她儿子说道:“你爸好着呢!倒是你,快二十八了,和美美谈的怎样?要不就领回家来让我看看。” 而慕瑾内心的牵挂与酸涩怕是无人能懂,每当他想起过往的只属于他的那一年的秘密时光时,他就会在心里默默念着:“丫头,希望你过得幸福。” 我觉得一个活着的人,他不可能只有一面。因人而异,他的内心可以依他需要分裂成一个或多个。他们在应对这样的人时是一副德性,在应对那样的人时,又变成了另一副德性,人们是很善于隐藏自己的。 慕瑾就将自己的内心藏得很好,尽管他也曾裂变成多个模样去应对家人、同事与喜欢的人,但他的演技太高超了!他自始至终也有些沾沾自喜的成分,对于他之前曾发生过的一段背着家人、朋友所进行的道德沦丧的行径没人知道。 炎热的太阳晒得他有些眩晕,最近他的血压有些高了,之前,他的意思是十年之前,有个小家伙趴在他圆滚滚的肚皮上有些疲惫的说道:“ouba,抱抱。”他就将她抱在他的怀里,而她则总喜欢将她的脸歪在他的肚皮上,为此她总是说,他的大肚子真的很舒服也很有意思,可以将她的脸托住。 “ouba,你的心脏跳得好快。”是啊!当时他的心脏跳得是很快,只是他极力的解释并不是因为她的原因。 ouba?!多么年轻的词汇,久的已经让他有些记不起那个总是这样喊他又黏着他、让他抱抱的那个小丫头的模样了。 看来不得不歇一下了,他走到小区的凉亭里,将自己劳累一上午的成果放在了石桌上。他坐下来的那一刻忽然拍着脑门哎呀了一声,表示出了自己的恍然大悟,自己出门一趟是要买一瓶醋的,干嘛买成了一袋子桃子? 难道上了年纪就容易回忆往事、怀念故人?他隐约记得好像某个人最爱吃的水果就是这桃子。 他不自觉地来回摇晃着脑袋,好像回忆起了些什么,嘴里喃喃唱着一支八十年代的好老好老的曲调。 “ouba,my name is?” 正在翻箱倒柜的他,不假思索的说:“mary!” ...... 你悄悄地蒙上我的眼睛 要我猜猜你是谁 从mary到sunny和ivory 就是不喊你的名字...... 我的老师,这些被幽暗空气所鞭挞的是谁呢?——但丁《神曲》 第六章 Chapter 6 “那你爱我么?”慕瑾嬉笑的脸变的有些期待的严肃。 “就像ouba对我的感觉一样,我更喜欢你一些。”叶子有些尴尬的说着,算是有些报复的怨恨吧!还有一些便是她真的不知道他们的这种关系是不是、算不算爱? 受了情伤的叶子被拮据的生活所逼,不得不又去工作。第一次见慕瑾时叶子是讨厌他的。可以说,叶子讨厌慕瑾的一切,他的名字、他说话的语调、以及他长的面貌。可她却需要这份工作,她强忍着妥协了。 叶子能说出来自己为何讨厌慕瑾,却总不显露出她的厌恶,反而像其他同事一样围在慕瑾身旁说话、做事,时间久了她的这种讨厌感令她更加的愿意喜欢有事没事的去跟慕瑾开玩笑、做事情。哪怕只是他回应的一句话她都能偷乐半天。终于有一天,她对这种讨厌的行径再也无法隐瞒的时候,她爆发了,她站在慕瑾的办公室里,透明的玻璃反射着冬日里柔和的阳光,打在慕瑾日渐衰迟的脸上。一块一块的横肉令他的脸因惊讶变得更加难看了! 慕瑾并不是一个帅气的男人!四十八岁年纪的他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大叔,他也并不是一个单身汉而是一个有着妻子、儿子的丈夫、父亲。 叶子也并没有奢望什么!她只是做了平日里她说一不二、任性性格的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而已。毕竟,她在进入慕瑾领域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万全撤退的打算。 叶子有些结结巴巴,从她吞吞吐吐的言谈里,令她说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以至于坐在那里的慕瑾也听得不是十分的明白,不过有一点儿他听见了,这一点儿太凸出了,以至于她说的其他的事情,他全然都不记得了,“......慕总,我......我爱慕......你......” 他大吃一惊的模样,叶子一辈子也忘不了!那种表情分明在说:“你有病吧!”他好像在看一种病菌一样的在瞅着叶子。 叶子慌了,她无意惊扰到他,只是想要告诉他有这样爱慕着他的一个人罢了,她慌张的手足并用的解释着:“啊!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我并不喜欢帅哥,比起那些长的好看的,我更喜欢那些有涵养、有才气、有味道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解释有没有让他消化。她只觉得自己痛快了,压了自己两年的心头大石终于松了口气!也让她彻彻底底的认清了!她为何会要讨厌这个人! 抱歉!因为他正是自己所喜欢的那类人!不想重蹈覆辙的叶子,一开始选择的是去讨厌这个叫慕瑾的男人。 有些东西藏不住了,就会很难办! 鲁迅先生曾说过: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可把梦说出来就...... 叶子辞职了!并不是辞退,而是请辞。 唉!是怎样一种甜蜜的思想和热烈的愿望,引诱他们走上了这条悲惨的路呢?——但丁《神曲》 第七章 Chapter 7 新城区的高档住宅小区里,有一家啤酒吧。物与人一样,凡是上了年岁,都很难保持原先崭新的样子。酒吧翻新过一次,无外乎就是将看起来有些斑驳的桌凳换成了新的,印着啤酒字样的logo也重新粉刷了,至少看起来它还是一个与时俱进的酒吧。 午后三点,一个扮相精致的中年男子坐在靠窗的正中的一张桌子前,这是整个吧内唯一一处靠窗的地方,他占据了最显眼的地方。长达一个多月了。 这个两鬓有着些许花白理着帅气短发的男子,有着一对好看的灵活的双眼皮大眼睛。坐在一旁的主妇太太们小声的窃窃私语着,因为大家都在讨论或者说是好奇这个男子的年龄、家世以及职业吧。 “能麻烦一下嘛?”男子开口说话的声音迷住了这里坐着的四五个上了年纪的主妇太太们!其实她们也并不是来这个酒吧喝酒的,只是她们无意中被这个男子由衷散发出来的魅力所吸引,打发了自己的事物,专心在午后三点坐在这个酒吧里等着这个男子出现。 她们往往两点半左右的时候就等在那里,平常日里没事聚在一起就是闲聊东家长西家短的,如今她们坐在这里的目的便成了只有一个,仿佛这个男子的到来,让这一帮子四五十岁的家庭主妇们一下子回到了年轻时候,她们初恋的样子。她们在等男子到来的时候,嘴里聊的话题全部都是这个男子,你猜他多大了?你猜他有没有家室?你猜他那方面如他外表一样还能干么?等等等等,所有有关于这个男子的话题成了她们喜怒哀乐的一根触发器,这个男子真的很有魅力呢。 他的嗓音浑厚而洪亮,并不是说是喊出来的大嗓门,而是他那美妙的声带仿佛他是一位电台著名的播音员一样。那么优雅动听。 “请再给我来一杯冰镇啤酒可以么?”他说的话都是那般彬彬有礼,像个绅士,无论举止还是言谈他就像是电视里演的那些西方的带着白手套、穿着燕尾服说一句话、做一件事都会弯腰鞠躬的绅士一样,尽管此刻的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袖子松松垮垮的挽着撸过小臂,领口也解开了两个,露出他麦色健康的胸襟,一条深灰色的笔挺西裤,带小网洞的深咖啡色皮鞋,也一样无法阻止主妇们臆想成他穿燕尾服的样子。 男子很精神、健康的样子让他仿佛是活在屏幕里的一样,让这些主妇们有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你只要穿着拖鞋和宽松的中老年服装去跟他说一句话,仿佛都是对他的不尊重,是在亵渎他的灵魂。 她们在注意到这个男子并意识到这个男子一直这样干净优雅的装扮后,便在第二天也纷纷打扮了起来。为此她们的老公们有的马上就注意到了,有的后知后觉的还是不约而同的说了同样的话:“一大把年纪了,这是打扮给谁看呐!” 他们都以为只是调侃的一句玩笑话,谁也不曾想他们的妻子,孩子的妈妈,甚至是孙子的奶奶、外婆竟然真的会为了一个才见了几面的不知哪里来的一个男子竟然涂抹起粉底液、口红,讨论起哪里的服装她们穿上既不夸张又不至于那么显老。有更疯狂的,家里给丈夫、孩子吃的饭也不好好做了,更推托自己身体不舒服,孙子、孙女下午就别送过来让她看着了。 女人呐!疯狂起来,真的不分年龄、不分时候、不分对象,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曼文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娘,她前不久刚过了自己五十一岁的生日,一天她对着镜子涂抹护肤品的时候竟然出乎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脸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真的是毫无征兆,一拳将她差点儿打晕在地。十年之前她两边的颧骨上就出现了好多的黄褐斑,如今她的脖子上、手上也多多少少的出现了老年斑,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拿出粉底液厚厚的盖了一层。涂抹完之后,她又发现她的眼袋怎么那么浮肿?像龙眼鱼一样,可它们却没有龙眼鱼那么好看,眼皮也松弛地坠在那里,她的整张脸,哦,不,或者说是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失去了活力、弹性,皱皱巴巴的难看的要命,原先还白皙些,现在蜡黄蜡黄的。还有她如雨后春笋一样滋滋冒出来的各种皱纹,抬头纹、法令纹、颈纹等等等等,多到她不敢再去细数,而是像终于认命了一般,想扯出一个笑脸来,却嘴巴一歪,深深的法令纹让她看上去那般憎恶,冰冷的表情会让人误解,她真的深恶痛绝这些该死的皱纹,可她却在涂抹着淡粉色口红的时候,嘴里满不在乎的来了一句:“真是到年纪了啊,不服不行。”可她上午十点半坐在还无一人到来的酒吧时,在官网上下了一套近万元多的去祛斑去皱纹抗老化的护肤品订单,多少有了些喜色的开始了她一天的生意。 曼文说起话来囔囔的,并不是因为她鼻喉有什么疾病,而是她那种不知道上哪里习来得嗓音让她有种格外的亲和力,她是属于那种很会处理人际关系的那一类人吧,也很会来事,所以在这片小区里住了十几年,她与邻居们还有来酒吧的人相处的都很不错,就连是小区里的孩子们,都喜欢粘着她,或者在她的酒吧门口肆意玩耍。 再亲和的人也有疲倦的时候,没有小孩子玩耍也没有客人的时候,她闲坐在酒吧门口,拿了一块刚烤出来的鸡翅放在一个石阶上,她笑眯眯的逗弄着自远处树丛里跑出来的一只流浪猫,指了指石阶上的那块鸡翅,很慷慨的说道:“来,吃吧,这是特别给你准备的。” 那只流浪猫咽了一口唾沫,怯悻悻的走过去,嗅了嗅,它回头望着还是一副和蔼可亲模样微微笑着的曼文,饿狼扑食一般猛的上前双爪捂住,一口咬去了半个,可它立马像炸开了锅一样,嘴里的半个鸡翅全部吐了出来,整个身子拱拱着,尾巴翘的老高,全身的毛像炸裂了一样,它发出一声令人听起来恶狠狠却又十分痛苦的嘶吼,头也不回的就快速钻进了低矮的树丛里,消失不见了。 曼文看着那只流浪猫在吞下那只包裹着红红的辣椒粉的鸡翅所表现出来的举动后,满意的笑了,她开怀的笑意浮现在她那张日渐衰老的脸上是那么的让她容光焕发。可她又不得不替那只流浪猫收拾残局,她将扑棱了一地的鸡翅用脚踢到了旁边的草丛里,嘴里像是咒骂似的咕哝着:“真是糟蹋。” 曼文也算是那群主妇中的一员,就算她再怎么不喜欢异性或者是性冷淡,酒吧里平白无故的出现这样一位养眼又招徕生意的帅气男子,她不可能视若无睹。平日里她就和这些太太们聊的还可以,所以,这个陌生男子的一些不知道真不真实的情况她也从她们口中听说了不少。 蒙上了一层神秘感的东西,更何况还是一个跟她们家里丈夫一个个大肚腩、穿着不甚讲究、吃饭吧唧嘴相差甚远的稀客,还是在她的酒吧里坐着的客人,她对着那些不知何时喜出望外的主妇太太们有种说不出来的优越感。同时,她对这个男子也有了一丝丝的好奇。 她坐在吧台里,快速的翻过桌上放着的小镜子,微微一低头,好在她的眼睛还是没有花的,她能迅速的审视自己一番,妆容有没有花的太厉害,眼角有没有眼屎,牙齿里有没有黏上口红之类的,她觉得自己可以登台上场之后,才用她独特亲和的嗓音,囔囔的说道:“好的,马上来。” 她故作优雅的转出吧台,拿了一个加了冰块的玻璃杯慢悠悠的打着啤酒。主妇太太们羡慕的目光让她浑身仿佛散发出了和那个优雅帅气男子一样的魅力,她觉得自己如果每天接待的是这种客人的话,她会永葆青春年轻的。她对于某些事的仪式感就是这般强烈,比如你要想跟我共度情人节的话,我就必须要有鲜花、礼物还有烛光晚餐,这样的浪漫氛围会让她受用的不要不要的,可如果这些都没有的话,那她会板着冷冰冰的脸不会和你多说一句话。可这些如果减半的话,没有鲜花只有礼物,或者只有礼物没有浪漫的烛光晚餐,她同样也会表现的热情减半,并没有那么十分冷冰冰,可心意却只会随便应付一下,并没有觉得惊艳到自己必须要以热情满满的态度去对待。 “请问,还有别的什么需要么?”她稍微顿了一下,好近距离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很绅士的男子,他的话并不多,自从进来酒吧后就一直在固定的点儿,固定的座位坐着,他只是很优雅的默默喝着啤酒,也并不怎么朝店里回顾,仿佛那些叽叽喳喳肆无忌惮盯着他看的主妇太太们并不存在一样。他像是个多愁善感的独立个体,品尝着自个儿优雅的忧伤,或盯着啤酒杯沉思,或专心望着窗外看并无多少景致的社区单行马路。所以,他的话永远只有那么几句,进来酒吧时问候性的点餐,再续杯时有礼貌却有些许害羞的言语,以及离开时愉快的告别。这样的一个男子真真是这十几年来史无前例的一幕优雅绅士的画面。 曼文今天也例行惯例问了他一句,仿佛这里面能跟这个优雅男子搭上话的只有一个她而已,这样的优越感又令她神气了一寸,面容也看上去更加美丽年轻了呢。 她只是一问,通常男子会说不需要了,可今天他却面带笑容,露出他洁白的一排牙齿,很温柔的说道:“有什么吃的么?我突然觉得有些饿了呢。”那种带着孩子气般撒娇害羞的口吻,令曼文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但却并不觉得厌恶,她兴高采烈的推荐着自己店里的吃的,仿佛一下子经过她的口说出来的吃的是这个世间上最美味的食物。 男子依旧笑的优雅极了,四目相对之时,曼文竟有些不好意思的去看他那迷人又有神采的大眼睛,在知道了这个客人要吃什么之后,她竟然快速逃离了那个领域。她转过身,故作镇定的往前走着,无暇去顾及那些主妇朋友们投来的羡慕、谴责、嫉妒的目光。终于,一段才短短几步的路,让她走出了一种世纪感,她都快有些绷不住了,她觉得那双像是探究般迷人的眼睛一直在她身后注视着她,让她不敢回头去看,也并不敢像往常那样轻松的同别人说笑。 “天呐!你这是怎么了?”曼文转过吧台,进到后厨之后,便像失去全部支撑一样的瘫软的靠在墙上,喃喃自语着自己所有的不可思议的举动。她,真是又一次疯了...... “是你做的么?” “嗯。”曼文站在吧台里,她已经不敢抬头去看眼前站着买单的这个人。她胡乱的将视线偏向别处,看似毫无压力的随口应着。 “真是太好吃了。好长时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翅膀了,谢谢您的款待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曼文,曼文接过,结算、刷卡,看似有条不紊的处理着。 “实在是太过奖了,就是平常的做法,喜欢吃的话下次再来。”说着,她将他银行卡递给他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的抬头打量了他一眼。 “那好,那就明天见,谢谢,再见。”男子说完,优雅的笑着同她再见。 “再见。”曼文不知何时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轻轻的摆动着。就连自己的这种反应她都没有察觉到。 男子即将出去的时候,慕瑾穿着一双拖鞋、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走进来,黑白相间的t恤、浅灰色的大短裤,圆鼓鼓的大肚子如怀胎了九个月一般,手里还拎着一大包桃子。热的他满头大汗的扯着嗓子喊道:“老婆子,快帮我拎一下。” 曼文目送男子离去的眼睛,她看到了。看到了男子在听到慕瑾喊她,对,应该是谁都能猜到他喊的是她,就在此时,那个男子带着一种失望落寞的眼神,对,那一定是这种眼神,像个无家可归或者遭到背叛的小狗或爱人一样的看了她一眼。 她霎时无可狡辩,脸红彤彤的一下子带到了耳朵根,她的心不知为何难受的要命,拼命的在撞击着她的肋骨,她还来不及去思考别的,只想着此刻和慕瑾撇开关系,仿佛她不认识他一样的低头看似好忙似的摆弄着手中的活计,并未搭理慕瑾。 而慕瑾也意识到了还有客人的存在,他急忙住了嘴,打着哈哈同那人道:“吆!不再坐坐了?” 那人也很礼貌的停住脚步,回道:“还有些事要处理,改天再来。” “是么!那再来坐啊。” “嗯,一定的。”淡淡古龙水香味令慕瑾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主妇太太们也有些厌恶识趣的散了。 直到吧内坐的客人们一股脑儿的都走了,慕瑾将东西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走了过来,随口问道:“你的脸怎么红了?” 曼文瞪了他一眼,并径直去到了厨房里,她摸着自己热辣辣的脸颊,随口说道:“真丢人。” 我觉得她有一半是为了慕瑾的形态,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慕瑾在那位男子面前便是一个市井老大爷,而人家是个翩翩有礼的大叔,所有她感到羞愧,为自己也为慕瑾。还有一半是为了自己,是慕瑾突然闯入,打扰了那种夕阳余晖所散发出来的美妙感觉,她不知为何竟有些恨慕瑾,她气愤着。 因为我没有信仰他,所以我不能走进上帝所住的城。——但丁《神曲》 第八章 Chapter 8 姓名:慕然 性别:男 年龄:二十八岁 生日:十月三日 身高:一米八五 喜欢的颜色:白色 喜欢的明星:科比·布莱恩特 兴趣爱好:小提琴、吉他、皮划艇(市级运动员选手)、爱打篮球(常去目前独居的小区后的体育街打篮球)、喜欢小动物(曾养过一只泰迪犬) 恶习品行:抽烟(钟爱玉溪)、喝酒(喜欢喝啤酒,白酒不怎沾,红酒、葡萄酒多少喝些),富有正义感、爱助人为乐、属于领头羊一类人,特别讨厌小人。 学历工作:京城大学金融课毕业之后在京城和同学开了一家金融理财公司,前两年公司效益不好,几乎关门,之后一年接了一个大单才让公司起死回生,但好景不长,随着25年金融危机爆发事件,公司赔了个底朝天,他也由京城回到了岛城。目前在朋友开的一家旅游公司做一些零碎的事。 恋爱、女朋友:小学时谈过一个两年的邻居。初中时谈过一个,初三分手。高中时在玩皮划艇时认识了一个岛城大学里的女朋友,谈了三年。大学在北京时谈了两个女朋友,工作之后并未谈女朋友。至今在回岛城一年多之后,高中同学聚会时和同班美美频繁见面,调查中开过几次房,应该可以证实是男女朋友关系。 口味爱好:食物方面,喜欢吃辛辣的食物,喜欢吃羊肉,喜欢吃西餐,讨厌香菜,喜欢吃米饭,不喜欢吃面食。 性趣方面,上学时喜欢活泼、非主流的,工作后一直忙于事业,目前未知,不过目前的女朋友,是个挺中规中矩的女人。(注:综合考察了一下,他喜欢长发,喜欢胸大,喜欢娇小的女子。对于女朋友的恶习他绝对不喜欢劈腿,其它的都是可以接受的。) “哈哈哈哈......”mary抽着烟,看着之前那个侦探整理给自己的这份资料,看到这里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个大哥也实在是太搞笑了,还可以这样整理啊?食物与性趣?真好玩。mary对于那人的整理很满意,于是便又往下看了下去。 朋友:交际面甚广,就算是幼儿园的朋友目前也有联系。目前帮忙的这家旅游公司是初中特要好的一个死党。(注:高中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跳楼自杀了,当时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合约要签,他只身从京城飞回岛城。注:大学时同宿舍的一名关系很要好的朋友是同性恋,他并未表现出歧视态度,反而是在今年四月份接待了他们两个来岛城玩耍。) ...... 那个侦探做事果然很详细,资料里显示了几乎是她想要的有关于这个人全部的详细资料,包括兴趣喜好,包括他身边的朋友事迹,细致到他抽什么牌子的烟,他的工作时间以及他下班、节假日之后一般的活动安排,以及他常去吃饭的餐馆,以及他喜欢穿什么牌子的衣服等等等等。 mary合上这份她看了不下十遍的资料,满意的拨通了一个电话,说道:“汤哥,之前咱们有一笔账目我给你一个账号你打在上面吧。阿木?他挺好的啊,好的,你要想请他吃饭的话,可以提前约哦,我打算让他找个女朋友了。嗯,好的,也不用挂念我,我也很好。嗯,好的,等回头我让阿木把他新学校的地址发给你。嗯,好的,再见。” mary说完挂断了电话,从皮夹里掏出一张明信片将后面记得账号发送了出去。 今天是周末,可对于他们旅游行业来说今天也依旧是个工作日,更何况,通过资料她知道慕然一般都是选择在周一休息的。距离中午吃饭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mary觉得她有必要去见一下这个慕昊然。毕竟十年之前她曾经见过他一面,不知道并未有过言语的他们,他是否能记得她。 今天的mary很阳光、很活泼。她有着一个娃娃脸的白皙偏圆脸模样,得益于这种娃娃脸,三十八岁的她在别人看来说她刚过三十岁别人也是信的。尽管她的个头不足一米六,但是那种小巧的精致的模样让她的可爱增色不少。在别人看来,她给人第一眼的印象便是她美丽可爱的脸庞以及她那活泼得有些僵硬的四肢,确实,她并不喜欢运动,走得太多,她都觉得很劳累,并不是说她身体不好,她只是懒得去动而已。可你也会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新奇的在她的脸上或者身上发现她那种不加隐藏的美,或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孩子气,或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性感一面,就算是风骚的一面,只要她愿意在你面前展示,你都会觉得她的可爱简直无敌了。这便是mary,一个骨子里不知道寄养着些什么却时常令你眼前一新的mary。 她将一个白色的棒球帽反戴着,一头金发披散开来,她将它们夹在了耳后。她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宽松t恤,松松垮垮的样子刚好盖住了自己半个屁股。她的下身则穿着一件牛仔褶边短裙,只比那刚过屁股的白色t恤多出一指而已。她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帆布鞋。这样打扮的她一点儿也不显的扮年轻、扮学生妹,她就是一副这样的模样,特别的自然、一丝违和感也没有,仿佛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妖精。 mary将自己早上涂的眼线又擦掉了,重新洗了一把脸,擦了很轻薄的粉底液,稍微遮盖了一下她两颊的雀斑。她的唇还是那种年轻时该有的粉嘟嘟的颜色,所以,她只涂了一个透明的润唇膏。 她把自己的链条小方包换成了一个小巧的只有a4纸那么大的双肩包。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自己上大学或者刚工作的时候。她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拽着自己身上的短裙自言自语道:“不会太不像话了吧!?” “当然太不像话了啊!”内心里一个声音突然说道,那晦涩阴暗的音调仿佛它来自潮湿阴冷的坟墓,“在你打他主意的时候,早就变得不像话了。” “这有什么!”mary突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气急败坏的喊到,“我是来复仇的不是么?!” 内心里那幽暗的阴影再也没有说一句话,mary重新打理了她的长发戴了戴白色的棒球帽,嘴角上扬的弧度令她有种阴谋在酝酿的神秘、鄙视感,为此她那一双活泼的大眼睛都愈发闪亮了。 是些不幸的人,在生之日,犹死之年。——但丁《神曲》 第九章 Chapter 9 复仇使人拥有神秘感的同时也令人拥有了无限的潜能。复仇还能令你忧愁与痛苦并存,却又令你让这些东西折磨的更加迷人美丽。抓了复仇尾巴的人,等同于去抓猫咪的尾巴一样,好奇与丝滑的触感让你忍不住要去触碰,可危险与随之而来的各种困难会令你举步维艰,你要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与宏观的思绪去应对随时会爆发的各种突发性问题。复仇是一个疯子的行径,也是一个被逼到绝路上的人都会有的一种想法。那些能将复仇真正去履行下去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如果有一天,一个人要跟你说他要去竞选总统。好么!要么这个人是个精神病,要么,他就是真的在酝酿这件事。 现今是八月末的三伏天,待在空调房里或者找处通风的大树乘凉绝对是一种享受。 mary打着一把遮阳伞,出门之前她还是全身涂抹了防晒霜。这样毒辣的太阳她敢保证在外面呆一个小时她会晒成一个非洲人的。为了还不知能否碰上的这么一个人,将她晒黑,她觉得这并不划算。 她去了慕然工作附近常去的那家快餐店,现在已经过去饭点了,偌大的餐馆里坐着淅淅沥沥的几个人。她点了一碗汤,坐在那里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并不见有多少人进来用餐便决定放弃这个等待,去他工作的附近溜达溜达碰一下运气。 从资料显示,慕然饭后有去运动一下的习惯,但是现在已经两点了,如果真去运动的话,那也应该运动完了!而且是在这么炎热的一个大夏天里,她觉得他的这一习惯不可行。 出快餐店时她向餐厅的服务员询问了一下附近是否有小型的运动娱乐设施,服务员想了半天,才让她出门右拐,走几个路口两条街就看到了,那里有一个小型的社区运动设施。各类运动器械被太阳烤的热乎啦的,手伸在上面都烫手。 mary瞧了瞧空无一人的运动场,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打算去到路过第二个路口时,路尽头处有一家小卖部,露天放着雪糕柜,令现在无比燥热、口渴的她真想一头扎进去,赶走这恼人的炎热。 “等等,我这是哪里来的运气。”mary像不小心撞见猫的老鼠,一下子就地紧张的躲在院墙上垂下来的大丛大丛的蔷薇花后。她在仔细的看过那人之后,得意的笑了。 慕然确实运动去了,就去了刚才mary路过的那个空无一人的小型运动场。可炎热的天气让他的运动细胞也变得迟缓倦怠。此刻的他正抱着一个磨的发亮的篮球,坐在那个小卖部前喝着一瓶可口可乐。他的脚下已经放着两个空瓶了!此刻手里那瓶只喝了没几口而已。 “大爷,到点儿了,我先回去了,下午下班的时候,再把瓶子给你送回来哈!” “去吧。”屋里吹着电风扇正看着电视剧的大爷头也没抬的随便回了句。 慕然抱着篮球走向马路对面,他百无聊赖的一边喝着可口可乐,一边将球打在甚是光滑的墙面上,再接住,再打在墙面上。 mary看着眼前这一切,她深感复仇女神对她的眷顾,什么燥热、口渴,她全都感受不到了,她现在盯着慕然的眼神就好似一头饿狼在盯着好不容易寻到的小羊羔,尽管他们的年龄、身高差了一大截,可mary强大的内心就令她觉得他在她面前就是一个光屁股玩耍的小屁孩。 mary假装并没有看到慕然,而是很自然的转出蔷薇花丛所遮掩的身体。她从背包里取出一张地图,开始拿着它东张西望,不时的低头仔细的察看着手里的地图。 她很自然的转到马路对面,马路上的车子并不是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个炎热周末的缘故。她眼角的余光瞥到慕然打球的动作稍微放缓了些,怕是也注意到她的存在,一个大男人像个学生一样幼稚的打球实在是很不雅。 正当他打算收球之时。这是mary最不愿意祈祷发生的事。可无论如何她必须硬着头皮冲上去。 得到女神的眷顾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她的左手已经拿起了盾牌,如今又给她的右手塞上了长矛。 慕然可能对他的球技甚是放心,他一边微微仰头喝着可口可乐,一边将球打了出去打算做最后的收尾。 mary慌张了,她像一个突然想起某件急事要去做,或者赶着即将到站的公车一般,大步的朝前跑去。 球不在手中是失控的。显然看着已经冲过来的mary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想要来一个跳跃将球提前收入囊中。 mary不会错过这老天爷赏赐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他将要跳起的那一刻,mary正正好和他撞了一个满怀。使坏的mary将自己整个身躯向他压去,眼看他俩即将倒地的那一刻,球弹了回来给了他俩以完美的助攻,球打在了mary的脑袋上,她受力的疼痛被迫撞向慕然。 “啊!”大抵上是撞上了他的鼻子,他一个吃痛,手中的玻璃瓶可乐应声而碎,散落的碎片刚好被mary一个重力压在了膝盖以及小腿上。 “啊!”钻心的疼痛令mary那阴暗的内心乐的像朵骄阳里盛开的蔷薇花一样,我的主啊!您为何如何厚爱我呢!mary内心在向他祷告着。 梁子就此便是真真正正的结下了。 “对不起,对不起。”mary口口声声的很真诚的有些惊慌无助的道着歉,那个楚楚可怜的模样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 让刚才差点怒气爆棚,张口就想骂人的慕然都哑口无言了,盯着眼前的mary,傻愣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mary尽管被他的面容有所吓到,但她还是有理智的。那张长着她讨厌又爱的人的脸,他们长的可真是相像啊!长的真像他年轻时候啊!如果不是混着那个女人的血液,她真的不想对他下手,原谅我吧!主。 “你,你没事吧?”慕然从地上爬起来想要伸手去扶跪在地上的mary。 “怎么了?”mary从他探究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安,有些微紧张的问道:“你,你认识我么?” “不,不认识啊!”慕然摇摇头,顺势尴尬的揉了揉被mary撞到的鼻子。 “很疼吧!真是太抱歉了!刚才是我太慌张了!我怕赶不上下一班公车,对,对不起啊。”mary满怀歉疚的说着。 “呀!你流血了!”慕然眼睛往她身下一瞟这才发现她的左腿下血迹斑斑。 “咦!”mary假装经人提醒之下注意到自己的伤势,“好疼。” “走,去医院吧!”说着他将mary拉了起来。 mary假装疼痛的模样已令她一瘸一拐的了,虽然她嘴上说着不用不用,可还是任由慕然跑去拦了一辆出租车,乖乖的跟着他去了医院。 消毒酒精擦在她的左小腿上,那种接触伤口的撕裂疼痛将她的眼泪都快逼下来了。 她仔细的观察着慕然的神情举动,果然,他是一个蛮细腻的孩子。 “忍一忍吧。处理好伤口才不会感染、留疤。” “嗯!”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因为疼痛的关系mary一直装作一瘸一拐的样子。他也是个很正直的人!将mary的疼痛难受看在眼里,却无法做的像个轻浮的男子那样上前去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能扶我一下么?” “这?”他抱着篮球,站在医院的大厅里有些踌躇。 “没关系的,看样子,我比你大好多。不妨叫我阿姨也是可以的。” “那,那怎么可以!怎么会是阿姨呢?!”慕然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不会吧!这你都没有看出来?阿姨是89年的,已经三十八岁了。”mary自嘲的样子笑的很温和。 显然,慕然并没有看出mary的实际年龄,在听她这样介绍过自己后,一时惊的哑口无言。他可能是仔细的看过mary的脸部皮肤之后才半信半疑的说道:“那也不应该叫阿姨啊!只比我大十岁,应该喊姐的!” mary呵呵的笑了几声,“那现在可以扶我了吧?” “是,姐!” “你叫什么名字呢?” “慕然,那,你呢?” “mary。” 我们听完这番‘圣言’,心里宽舒了,就向着城门移动我们的脚步。——但丁《神曲》 第十章 Chapter 10 曼文今天显得特别的烦躁,给客人打出来的酒都是一杯杯的啤酒花,白白的泡沫子跟她那浮躁的心情一模一样。有客人的时候她还能慌乱的忙乎忙乎,没有客人的时候她就在那里闲坐着,两眼直愣愣的盯着门口,面无表情的冰冷模样,吓的想要跟她亲近的小孩子都老老实实的待在门口,不敢进屋来。 曼文并未像往常一样的伸手招呼他们进来,一反常态的厌烦让她有些抓狂。墙上的时钟所走的每一步都让她深感厌烦,就像厌烦自己突然老去的容颜一样,那种空等着时间的流逝会让人发虚,不,她一定要找点儿什么事做才可以。可?她要做什么事呢?她目前什么事也做不好。 主妇太太们来了,她们今天提前了半个小时,才两点儿的功夫就坐在那里了。她们轮番去坐在靠窗的正中间的那个位置上,像是追逐着这些小动作,就能与那个男人靠的更近了。 曼文突然觉得这些女人们都疯了。她们有家庭有丈夫有孩子,背着他们的丈夫,她们还能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等着那个男子的到来?她想想多么的鄙视与不可思议,却又隐隐作痛,像是患过伤风的腿,只有在刮风下雨的寒冷天气里它们才会冒出来,证明它们存在着,令你无法忘却。 “不用这么上心吧?”曼文给她们一一递过去一杯啤酒,对着她们说道。 主妇太太们炸开了锅,一时间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的曼文浑身不自在,她们将她当做一个异物一样的对待着,仿佛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在她们的那个圈子里待过。 “我今年都五十三了,还有几个年头能让我浪一浪啊?” “玩玩嘛!我不相信我家里那位就干干净净。” “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我小女儿都二十八了还追什么韩国欧巴,就不兴她妈妈看一下帅大叔?话说,他到底多大了啊?” 主妇太太们七嘴八舌的声讨着曼文,曼文只得亮出自己那亲和的笑脸,坐下来同她们一起讨论着那个男人。说是讨论,自始至终她都在聆听而已。她每天的交际圈除了酒吧里来喝酒的客人,就是打电话订酒的客户,所以,她没有那么多消息去探听这个男人,更不会去这样做。 “你知道嘛,昨天我接我孙子放学,看见他是坐着迈巴赫出的咱小区。” “如果是迈巴赫的话,这说明他还蛮有钱的嘛。”新城区的小区里住的不少的城市显赫之家,所以,对于一辆迈巴赫的汽车,对于这群太太们中间只可谓是对于男子的印象更加锦上添花,可对于曼文来说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那样难以忘怀,毕竟他们家里那辆开了十几年的起亚就算现在卖了也不会有人要吧? “他戴的那块腕表是限量款,我们家小叔子在德国的儿子就有这一款的。” ...... 曼文听不下去了,可她的面上却依旧笑的那样亲和,她在羡慕着这些整天无事可做又爱摆弄是非倒腾八卦的太太们。不过,她同时又佩服起她们的胆大行为,毕竟她们的老公也是会到酒吧里坐坐的,而且还是常客,往往也是粗俗的喝的酩酊大醉,她们却毫无顾忌的在这里高声谈论着别的男人,不害怕被别人听见么?通常这种事不都是要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别人知道么? “你怎么不说话?” “我只是想不明白,老姐妹们这么高声论谈就不怕被家里人知道么?”曼文顺嘴就说了出来,她通常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看来今天她的确很烦躁。 一两秒的沉默同时席卷了这个五个人的小聚会。可除了曼文,其他几个人全部相视一笑,饶有意味的看着她,仿佛她是一个可怜兮兮的跟小朋友打架输掉的小孩子一样。 “我们家所有的银行卡、存折都写着我的名字,密码还是我的生日呢。”一位太太颇为神气的说道。 “我们家孩子成家之后,我就偷偷把家里那几套房子都归在我的名下了。就算是我老公卧床不起了,我也不会相信他不会打那些东西的主意的。” “我们女人就该要有自己的财产不是?想干嘛就干嘛。剩下的那些虚名是不会带进棺材里去的。” 曼文也有自己的私房钱,但绝对没有这帮太太们做的这样夸张。她们也许只是随口说说,可她们的观念虽说不敢苟同,却也情有可原,没有自己财产的人,在这个社会上是无法立足的,谁也不敢保证你的丈夫在明天还依旧爱着你,还依旧愿意在你不向他讨要的时候立马将全部的工资、退休金奉上。所以,比起那些虚晃的爱情、毫无风险的承诺,只有自己的腰包鼓鼓囊囊的才会给自己安全感,才会令自己那么任性,想干嘛就干嘛,不必去理会别人的眼色。尽管这些都太自私现实了些,可总比真的有一天灾难来临的时候,你孤苦无依、身无分文要好些吧。 曼文突然觉得自己存起来的那些私房钱真的只能称作是零花钱而已。 “今天他不会来了吧?”太太们等到三点半多一刻的时候这样说道,也因其中一人的关系,大家也相继散了。 可就在曼文在后厨洗刷着她们收拾的啤酒杯的时候,店门上挂的铃铛响了,她急急忙忙的手指还未擦干净就从后厨里出来,欢迎的话语还未冲口而出她就呆住了。那个男子来了。 她为她刚才在后厨的烦躁找到了答案,此刻她的脸笑的真像一朵花一样啊。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曼文说着,就去打了一杯冰镇啤酒放在了男子常坐的那张桌子前。 男子走过去,午后慵懒的阳光里,男子高挑匀称的身体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人网了去。 曼文发现他的眼圈红红的,冲着血丝,像是哭过一样。天呐?!她感到不可思议,像他这样优雅像是活在画里的人,有什么能令他烦恼或是忧愁的么?她想不明白,于是便坐在了他的对面,柔声的问道:“你怎么了?” 男子像是看出了她看自己的反应,忙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说道:“抱歉。今天有些不舒服。” 曼文以为男子会再继续开口说话,可男子又揉了一下眼睛之后,就慢慢的举起那杯啤酒,啜饮了一大口,才勉强开口说道:“今天是我妻子过世十年的忌日,远在美国的儿子和儿媳都不回来看一下。唉......”男子说的不无悲壮惆怅,令人心生怜悯。 曼文只是甚是惊讶,那一刻她内心的想法简直要冲破了她的胸腔。什么?他老婆死了?他的儿子都结婚了,那他得多大呢?他的儿子在美国做生意么?他真的开迈巴赫的车?他就一直这样,没有再找么...... “唉......”曼文也同情似的叹了口气,表示这是很无奈的一件事。 一阵的沉默之后,曼文有些坐不住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儿子那么小都结婚了呐?” “都三十了,不小了啊?” “有那么大么?”他们说话的语调一下子变的有些活泼了起来。 “我都五十二了。” “什么?!”曼文显然是大吃一惊!她从未想到这个男子已经超过五十岁了,她一直以为,还有那些太太们也一直以为他顶多只有四十五岁而已。 接下来的谈话非常愉快,这是曼文所没有预料到的。男子并不是沉默寡言,而是非常的幽默风趣,他还会讲好多的笑话小段子,将曼文逗得哈哈大笑,在她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张口大笑否则会让脸上的褶子更明显的时候,她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了。跟这个男子谈话,尽管你只有聆听的份,但你并不会觉得被无视掉或者有任何的尴尬,他很会照顾到你的感受,捕捉到你的笑点儿。仿佛他是只供你一个人玩乐取笑的仆人。 愉快的时光悄然而过,夜幕降临的时候,曼文将门打开了,燥热了一天的空气在遇到冷气的那一刻全都萎缩潮湿了,但那种太阳曝晒了一整天的温热像一个巨大的棉花糖软软腻腻的将人整个包了去,沉浸在它的那种巨大膨胀开来的余韵里。 小孩子们重新又涌了进来,在店内、店外来回穿梭嬉闹着。她的丈夫正在和一群小区里的老男人们其中也有那几位太太的丈夫,他们一起喝着酒、吃着烧烤,扯着天南地北侃侃而谈着...... 水龙头流下来的水柱已经将整个水槽注满了,曼文一只手搭在浸满水的水槽里,另一只手手心朝上在那里接着水龙头流下的水,发呆。她的嘴角轻轻上扬着,仿佛一整个下午的高笑让她的脸变了形,尽管不笑了却还是放不下那个嘴角了。她的眼神有着年轻时候的对欲望的向往,可微微蹙起的眉头又令她添了几分犹豫。 男子临走的时候,说道:“你笑的样子真好看。” 他们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她也不可能不懂得这句话的含义,她不清楚自己内心的感觉,不,应该是她不敢再直视她内心的感觉,可她也确实犹豫了...... 残忍的灵魂呀!最后一个住处等着你呢!——但丁《神曲》 第十一章 Chapter 11 遇到突然这样殷勤搭讪的大姐,对于他来说是不是太明显了些?mary这样想着。可她有些无法忍受了,明明他们已经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可为何一整天过去了,他依旧没有联系她呢? mary吸着烟,坐在阳台铺着的地毯上,看着自己受伤的左小腿,自我安慰道:“我是不会让你白白流血的。” 阿木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两碗饭,唤她过去吃饭。可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吃,如果此刻能有胃口,那她也太不正常了。 “你受伤了?” “不小心跌倒了。”mary不说的话,或者应付他的话,他都分的清清楚楚,就像是她不愿意吃的饭、不想做的事,他都如自己身上的汗毛那样掌握的清清楚楚,他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吃饭、洗碗、看书、睡觉,绝对做到安安静静不打扰她一丝丝。 夜深人静的时候,mary敲开了阿木的房门,她明显是哭过的。阿木没有多问一句话,仿佛这样的场景他见了不止这一次,他很平静的上前拦住她的臂膀,让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轻轻地拍打着mary的后背,像在安慰小孩子一样。 “阿木。”mary轻声唤道,阿木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状况,所以,他一声不吭的依旧轻轻抚拍她的后背。 mary噘着嘴,她那一副受了委屈的小模样真的和她的年龄一点儿也不相符,她真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任性孩子。 阿木微微低头,能让mary刚刚够到为止,mary抬头轻闭眼眸吻上了阿木那厚厚的略微往外翻的下嘴唇。 mary是偏执的,而且是节制的。她只吻阿木的下嘴唇,而且只有在她觉得她受到委屈、困难的时候,仿佛这一吻,就能让她重新获得力量。她依旧会在第二天早上元气满满的迎接崭新的一天。 阿木独自躺在床上的时候,久久不能睡去,他回忆起mary这个恶习,对!阿木将她这个不太正常的举动称之为恶习。 他十岁那年,在他们之前住的那个城市的小房子里。那晚他是睡在类似于客厅的沙发上的。其实也就是一张简易的可以折叠的,即可用作床又可以用作沙发的那么一个东西。嗡嗡叫的蚊子伺机悄莫声息地吸你一口血。所以,他睡的并不怎么沉。mary手中拿着一把蒲扇,来回的给他驱赶着蚊子,同时又扇着风乘凉。 那时候他们的生活条件确实不怎么好。就在那样的夜晚里,他的头枕在mary的大腿上,mary却不知因何事,无声的流着泪,泪水斑驳的脸上,她的痛苦是那样的无助、可怜又是那么的惹人心疼。 “阿木,”那是无声的叹息,她都忘记了抽噎,对着他,对着没有电的空屋子,对着让人发憷的黑暗,她轻轻却又分外坚定的说:“我们不该这样活,不是么?”最后那几个字,她是对自己说的,泪眼婆娑的瞳仁里闪过一丝凶光。 她俯身,泪水黏腻在他的脸上,让他一下子就醒了,但是他却并没有立马睁开眼睛,紧接着mary那湿湿咸咸的嘴唇就碰上了他厚重的下嘴唇。 这是mary的一个恶习!阿木心中这样定义。 那时魂灵中的一个开始说:“你是谁?请你转眼看我一下,想想是否在世上看见过我。”——但丁《神曲》 第十二章 Chapter 12 mary穿着一身雪白色的蕾丝连衣裙,并不是长款的,那类似于一件小礼服一样的连衣裙异常精致,没有袖子,一指宽的白色吊带,微微有些低胸,穿在mary身上没有过膝,更加衬托了她娇小精致的身躯,大大的一个遮阳帽,快乐的像个邻家大女孩。 今天是周二,按照慕然的排班休息时间,他今天应该是上班的。 mary一早就坐在旅行社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里。坐在那里靠窗的位置刚好将那一排排大玻璃做墙的旅行社中来回工作的人看个详细。 在确保慕然真的在公司之后,mary才迈着潇洒的步子,推开了旅行社的大门。 她快速的环顾了四周,奇怪?并未发现慕然的踪影。 这时一个热情的女职员过来招呼她坐下,并问她有什么需要? 她的需要是慕然,可他现在没有在她的视野里。 她也不能开口就询问他的同事,这样太明显了些,易打草惊蛇。 女职员将她领到一处会客室。那是一个个的小隔间,她惊喜的发现了那个她期待的身影。 mary乖乖的跟着那个女职员坐在了慕然所在的那个隔间的隔壁。显然,正在专心服务客户的慕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应该是他就从未抬头看他们一眼,哪怕是他那个女同事。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么?”女职员坐下之后就热情的问道。 “哦!是这个样子的!”mary故意提高了一下音调,继续说道:“我本来想要自己逛一下这个城市。可我前天出来玩的时候,不小心撞伤了一个人。所以,朋友们都劝说我找家旅行社让人带着玩一下。便介绍了你们这家给我。” “您放心,我们旅行社的服务绝对是岛城最用心的。保证让您花最少的钱,看尽岛城风光。那这样,请问该怎么称呼您呢?” “mary!” mary有听到当她说出自己的名字时,隔间那侃侃而谈的声音突然停了几秒钟,紧接着那声音朝对方说道:“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 mary的内心讥笑着,面上却像是浑然不知要发生什么似的,和女职员低头看她递给她的一份价目表。 他还是有礼貌的,敲了敲隔间的隔断木,以引起我们的注意,他的同事先回过头去,mary是晚了些时候才抬的头,在他们作为同事有互相问候过后,她才如后知后觉般抬起一脸茫然的头。 “呀!真是你。你怎么在这儿!”慕然有些惊喜的问道。 而mary却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像是在极力回想眼前这说话的人是谁。 “慕然。”慕然有些急躁的提醒她道。 “对,慕然。”mary突然一副记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你怎么在这儿?” “啊!我在这儿工作。” “慕然,你们认识啊!”女同事一脸茫然的问道。 “算吧!”慕然胡乱挠了一下头皮,指着mary贴着创可贴的左腿,调侃道:“撞伤她的人就是我。” “啊!不,是我自己不小心压在玻璃碎片上的。” “呵,这缘分呐!”那女职员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慕然俯身朝她说了几句什么,她便带着笑意转身出去了。 mary知道,接下来的所有行程,她都会跟这个慕然有联系了。 mary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她不需要旅行社给她安排住所,她有短期租住的房子。 所有的一切都在mary的掌控下进行着,自然而然地对于一个外地来客,热情善良的慕然或许多少因些愧疚做起了mary的私人导游。 他们逛遍了岛城的每一个角落,或乘车来回游览各个有名景点,或自驾跑到郊区的山上吃农家宴、采摘果子再看一晚上星星,或脚踏自行车穿梭在一条条的马路上,因为慕然是土生土长的岛城人,所以,他带着mary去到了自己认为最好吃、最好玩、最有特色的小店吃饭、闲逛、找乐子。 只要他们一碰面,从早到晚,他们两个的嘴巴就没有停过,除去吃东西的那点时间,他们全部的话语都用在了交谈上。 他们像个忘年之交,相见恨晚。慕然惊奇于mary的喜好,一个三十八岁的大女人竟然会喜欢类似于科比那样的篮球明星。mary简直是他女版的自己,慕然这样在心里偷偷想过。 他发现,mary善谈却不妄自尊大,她很细心、很会照顾别人的感受,虽然她已经快要四十岁了,但她那颗年轻活力的心态配上她那张娃娃脸的容貌和娇小身材,以及她不自觉流露出的一些孩子气似的举动,会让人有一种冲动!想要拦她入怀,好好呵护的冲动。当他有这样的想法闪过脑袋时,他被自己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但他立马就将这个想法赶出了脑袋,并且不许在想。 “能给我一根烟么?”啤酒屋里的一个角落里,mary这样要求着对面坐着的慕然。 慕然将手边的烟盒往她那边挪了挪!mary拿过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香烟夹在两指之间,头一歪有些俏皮的偏头示意慕然给她点着。可当慕然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打火机时,有些微微醉的mary直接将头凑了过去。 慕然一时吓倒,坐在mary斜对面一动不动。 mary满意的将嘴里的香烟对准他嘴上叼着的香烟,使劲儿吸了两口。直到香烟点着了她才松开,一屁股坐回座位上,猛地吸了一口香烟,烟雾缭绕在她的头顶,趁着她红扑扑的脸袋,还有她胡乱梳理了一下的长发,它们蜷曲着、散乱着别在她耳后,露出她粉嫩的小耳垂,有种异样的类似于零乱美的迷人风采。 mary眼角的余光里瞥见慕然的脸颊也有些微微泛红。 他们喝了不少酒,可能是酒的缘故吧!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些许尴尬的气氛。慕然掏出手机并不接听只是看了一眼就挂了。 mary抽着烟,肩膀靠在墙壁上,一副慵懒闲散的模样,问道:“女朋友啊?” 慕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没有结婚吧?” “你怎么知道?”mary装作一副些许吃惊的神态。 “因为你不像是个有家室的人。” “是么?”mary喝了一口啤酒,突然咧嘴笑的贼兮兮的,“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互相提问对方任何问题,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不回答的问题必须喝一杯如何?” “真心话大冒险呐!”慕然的语调透漏着些许不屑,可挽袖子的举动有将他一副跃跃欲试表露无遗。 “谁先来?” “女士优先。” “好,那你接招吧!”mary得意的笑着,“你喜欢你的爸爸多一点儿还是妈妈?” “妈妈吧!” “哦?是么?” “你为什么不结婚呢?” “因为没有合适的人,值得我去做结婚、跟别人建立家庭这件事!” “那你喜欢你女朋友么?” “不知道,谈不上特别喜欢,只是不讨厌而已!” “那你肯定有爱过的人吧?” “人这一生,怎么会没有自己爱过的人呢?” “现在还爱么?” “呀!你一下子这样问,犯规哦!”mary说着举起整杯酒,很豪迈的一饮而尽。 “你,你的父、母身体还好吧?” “我妈身体好的很!我爸就有点儿老年人的毛病了。” “怎么了?严重么?”mary双手压在桌子上。 “就有点儿老年痴呆了,容易健忘,其它的都还好。咦!不知道这算不算个问题呢?” “那你可以问我两个问题。” “mary是你的本名么?” “那是我重生的名字。”慕然点点头,多少有些错愕。 “来岛城真是为了旅游么?” “一半吧!其实是打算长期居住的。如果,可以的话。” “好了,该我了,你觉得同性恋怎么样?” 慕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吸了一口烟,像是在争取组织一下语言,“我并不支持他们那样去做,但也并不歧视他们。” “那你呢?不会就是吧!”慕然的表情突然变得好怪!仿佛他看到了一个秘密一样!不会mary这么大了不结婚就是因为她其实是一个拉拉,喜欢一个女子? mary也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正言道:“实在太抱歉了!打断了你的意淫,我像你这么,这么大时的确是一个腐宅女。” “额,是么?抱歉。”慕然可能是口干了,举起眼前的那杯啤酒就喝了大半杯下去。 烟雾如一缕缕的丝线在缠绕着他俩,啤酒如催情的药物撩拨着他俩。mary很会掌控那种气氛,她口吐出一缕香烟,身子往前倾着,黑色的抹胸小吊带被她挤出了一个小沟沟,她极具**意味的将香烟吐在慕然的脸面上。然后装作什么也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懂的样子,仿佛刚才做出那般举动的并不是她,她懵懂无知的模样确实也会让你觉得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那,刚才的举动到底是谁做的呢?慕然也偶尔觉得mary有一种无辜的迷幻感。就是她会不时展现出两个面孔,时而可爱清纯,时而妩媚妖娆,时而又强悍淡然,时而又热情洋溢...... “你做这个,可是太危险了哦!”慕然借着酒劲,眯缝着坏坏的眼神看着mary。 mary不以为意的笑笑,打出一个哈欠说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你面部的哪个部位么?” mary不加避讳的攻势让慕然愕然了,一口烟顺着他的鼻孔眼喷了出来。 “我最喜欢你的嘴唇。”mary说着,将手伸了过去,触摸着他微微张开的,有些厚重外翻的下嘴唇。 “那我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说一下,我觉得你哪个部位最漂亮呢?”慕然伸手抓住了mary触碰他嘴唇的手指,说道:“你的眼睛!” mary被他握着的手一下子变的僵硬了,她嬉笑的脸庞有一瞬变作了冷色,用一种冷漠的眼神望着慕然,仿佛她正在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调戏,而她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厌恶、恶心。 当她的舌头自由了以后,她便开始唱歌,我想不听她,似乎有点难做到。——但丁《神曲》 第十三章 Chapter 13 “你最近怎么了?”一个面庞清秀的女子身上裹着浴巾从宾馆的盥洗室里走出来,她的体型修长,目测差不多有一米七左右吧。只是身材并不如她的身高那样喜人,她的胸几乎是平的,屁股也不算很翘,只能说是一个凸样的吧,平缓的平原上出现的也颇为平缓的丘陵。她的容貌长的也不算太艳丽,只能称作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吧。 “最近比较忙。”慕然赤身裸体的歪在床头上吸着烟。 “我说的不是这个。”女子蹭过来,从身后抱住了慕然,“我们好长时间没亲热了,”说着她微微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白白的小耳朵,“我最近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的。之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慕然,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么?” “我真的没什么。”慕然说着,随手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翻身抱住女子,亲昵的说道:“我亲爱的美美,你想多了。最近带了个团,比较忙而已。”说着他就吻上了女子的唇。 一句“真的?”样的话语,立马被女子嘤咛般的呻吟给盖住了。 与美美分别之后,慕然打算回一趟家。他要去的是父母住的那个家,并不是他自己正在住的那个地方。去父母家要坐差不多三十多分钟的公车。一路上,他的脑袋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想要想一想他和美美的关系,脑袋却不听掌控的总将mary拽进来。当他想弄清mary为何总出现在他脑袋里时,她又调皮的跑到了他的心里去,令他每每想起这位大女人就有些心口闷闷的。所以,如此凌乱又颇为烦躁的,他竟然差点儿坐过了站。 他去到家里开在小区里的酒吧时,差不多有四点半了吧。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他看见他的妈妈与一个陌生男子相对而坐在窗边,他的妈妈似乎很开心,大笑的音调一下子就传入了他的耳朵,也可能是因为高笑的缘故,他发现他的妈妈眼睛里蕴含着一股湿润的迷蒙。 “妈,我回来了。”慕然这样打招呼道。 曼文看见儿子回来,一瞬间她的表情有些僵硬住,略显尴尬的看了看面前的男人,然后起身转到吧台内。那名男子也顺势起来,动作流利的刷卡结账。他们之间的默契程度配合的堪称完美。像机器上的轮轴那样相互咬合转动,磨合高效无误。 曼文送男子到门口,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身笑吟吟的对着她的儿子道:“我的宝贝儿子,今天不是上班么?怎么回来了?” 慕然已为自己打好了一杯啤酒,顺势喝了一口之后问道:“刚才那男的是谁啊?” “哦,他啊?”曼文那有些别扭的表情在极力的搜索着该如何介绍这个男人,“酒吧里的一个客人,最近经常来喝杯啤酒,怎么了?” “没什么,看刚才你乐的,他和你说什么了。” 曼文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忙转过身去,收拾着那个男人用过的啤酒杯,“没说什么啊!” 慕然并不怎么在意,他现在的脑子一团浆糊,自己都顾不得更不会有暇去过问别人,刚才只是自己随口问问而已,“对了,我爸呢?” “去办护照了。” “怎么?”慕然喝着啤酒歪在一张椅子上,平平的口气,听起来他对此也并不是什么关心。 “今年出去旅游的名额打算让你爸去了。”曼文开的这家酒吧,每年销量领先的前几家都会被免费邀请出国旅游的。 “之前不都你去的么?怎么又让我爸去了?今年去哪里?” “让你爸去一次吧,我在家看着。今年好像是去日本。只是有这样的打算,还没定呢。要到十一月份才去呢。” “看你们老夫老妻的还挺恩爱啊。”慕然有些满意的喝着啤酒。 曼文将东西收拾到后厨之后,问道:“今晚在家吃饭么?” 慕然赶紧请托今天有朋友聚会,一会儿还得出去一块吃饭的。其实并没有什么约会吃饭。他如此说的原因便是,他妈妈并不怎么做饭,也不是说做饭不好吃,只是曼文经常懒得去做,要么叫外卖、要么吃速冻的水饺或者自己店里烤的鸡翅、肉串什么的应付一下。所以,他也就怕那个麻烦,所幸也就不麻烦她了。 待到差不多六点左右的时候,他就离开了酒吧。他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是城北区的一处繁华之地,他的小区较为靠里,但附近有一个体育街,跳广场舞还有锻炼的市民们差不多在夏天要闹到晚上十一点左右呢。他一般没事的时候,也会在那条街上打篮球,时间一点点儿的磨过去,也就不觉得怎么吵了。 慕然在楼下拐角处的一家餐馆里打包了一份油泼面,刚出来餐馆,便瞅见mary提留着两大包东西很吃力的站在马路对面。一时间,他觉得肯定是因为自己眼花了,一辆车呼啸而过之后,他依旧看到了站在那里的mary。她可能是站了很长时间了,两眼在不停的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人一样。 慕然的心里说着,就当做没看见,走过去好了。可当腿往前迈步的时候,它并没有右转,而是径直朝马路对面的mary而去。 mary也看到了他,一双眸子欢快的都能挤出桃心来。 “慕然!”听语气,她显然是惊讶的,可马上又调侃道:“怎么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出现呐?说实话,是不是跟踪我呢!” “这个,正是我想说的。”慕然附和般的笑道:“你提这么多东西干嘛?” “我想自己做饭吃,所以去逛了超市。没想到东西太多了,我拿不动了。” 慕然主动请缨,将两大包东西提在手里,他们一同往下走去。直到走到一个单元门口时,他微微停了一下说道:“我住在这个单元里,你住在这附近吧,我先送你回去。” 没想到mary不仅没有搭理他,反而捂着嘴巴哈哈大笑起来,慕然不解问她怎么了? mary终于止住了笑,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也住这个单元呢?” “天呐!不会吧?”慕然也止不住的大笑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样,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兴奋的说道:“等等等等,你让我猜猜,你是不是住在五零二?” “你,你怎么知道?”现在换做mary一脸不可思议样了。 “这么说,一个月以前搬来我对面的就是你啊?” “天呐!这么说,我们是邻居了?邻居大人,您好啊。”mary笑的像朵摇曳的玫瑰花一样,伸出手意欲同慕然握手。 “是啊!邻居mary,请多多指教啊。”说完,两人握住的手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从一开始慕然称呼mary为姐,到大家一块游玩时他称mary为mary姐,到小啤酒屋里那晚他称呼mary为mary,到现在他也一直这样称呼mary。从对mary的称谓上,慕然的心里是接纳了mary的。 “你晚上就吃这个么?”mary指着他手里拎着的那份油泼面,面色有些担忧的问道。 “是啊!他家做的挺好吃的。”慕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尴尬,这样说道。 “要是不嫌弃,今晚我做饭给你吃吧。” “可,可以么?”慕然是有些期许的。 “可我只保证管熟哦!”mary调皮的站在台阶上回望着慕然,一时间,令慕然有些恍惚,这个真的是mary么?她怎么一下子就跑到了他的视野范围之内,而且她身子轻盈的像是一个翩翩飞舞的蝴蝶一般。 mary很能干,洗菜、切菜、备料,统统都不需要他来动手,就算是他再三恳求的情况下,mary才勉为其难的让他将草莓洗了。 “我最喜欢吃草莓了。” “我也是呢。”mary在将牛排放进烤箱里之后,回过头来,看着他一个个的清洗那红红的大草莓,mary凑过去,惊喜的说道:“天呐!你也是这样清洗草莓的么?” 慕然的清洗方式便是将一个个的蒂摘去,再清洗,也有好多人并不是这样的,他们对于那种带蒂的水果是不摘的,像草莓、圣女果等等。可见mary的清洗方式与慕然的清洗方式是一致的。 慕然顺手将刚清洗好的一个大大的草莓抵在mary的嘴边,mary含笑一口将它含住了。这未免也太自然了,所有的表现都像是一对正常的情侣该有的样子,慕然有些恍惚了,他一时间想到了美美,他们的清洗水果的方式并不一样,美美在看见他那样清洗水果的时候总会说,简单一洗好了,不用挨个拽掉吧,反正吃的时候也会拽掉的。 他拿水果喂美美的时候,美美也总是从他的手中接过再放入自己的口中,无论什么,从没有一次是直接经过他的手送入她口中的。这样他觉得怪怪的,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他总觉得美美将他当做一个外人,而他手中的水果就像是毒药一样,感觉令她那般的不放心他。 “好吃么?”慕然那种暖到心坎里去的笑脸是发自内心的这样问道。 mary点点头,顺手拿了一个放进了他的嘴中,在她的手指又触碰到他的唇时,慕然竟打了一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慕然知道,那并不是厌恶的,而是一种冲动的欲望,他是不是傻了?他这样告诫自己。并小心的留意mary是不是注意到了他的反常举动,可mary好像并不在意,她依旧像往常那样,脸上时刻挂着不知哪里来的快乐笑脸,像一只不停歇的小陀螺一样,继续忙乎着她的晚餐。 “能帮我把塑料袋里的杯子拿出来洗了么?” “你怎么还买了高脚杯?还是两只。” “买一只太怪了吧!”mary从厨房里歪出一个头,有些神秘地说道:“麻烦把红酒倒上吧。这就要吃饭了。” 慕然只是觉得,mary一个人住,而买了两只杯子有点儿怪,但他也并没有多想,觉得mary可能是为了给朋友准备的吧,毕竟她说过,她有朋友在这里的。 “你是厨师么?” mary摇头。 “那你开过西餐厅么?” mary笑眯眯的摇了摇头,说道:“西餐厅我是没有开过的。好了,别说了,快尝尝我做的好不好吃。” 慕然看着满桌精致的菜肴都是他最喜欢吃的西餐,香煎八分牛排、黑胡椒火腿意大利面、鸡肉炒饭、还有玉米浓汤、炸薯条。他情不自禁的发出感叹,“mary你是人么?” mary摇晃着鲜红似血液的红酒杯,稍微抿了一口,欢乐的眼神急剧魅惑神秘,仿佛她真的来自另一个星球,那样妩媚着...... “这可不止是熟哦,简直比餐厅里做的还好吃。”慕然大口朵颐,mary的一顿西餐征服了他的胃。 “mary,我们碰一个吧!”说着慕然已经举起了酒杯。 “因为什么呢?”mary挑眉回应道,迟迟不肯举起酒杯。 慕然一下子变得有些为难,跟mary待在一起的时间里,如果不是某个触动点,比如刚才洗草莓的方式,他全然一点儿都不会想起美美。他觉得他的这个想法很糟糕,迄今为止他交往过最大的女生比他大四岁,那是在他读高二的时候,爸爸、妈妈忙着店里的生意,他们住在现今的新城区,而他所在的学校并没有提供住宿,是在城北区,每天早晨上学需要花费差不多两个小时,坐三趟公车。父母都觉得他的上学太麻烦了便在他学校附近给他租了一间单身公寓,那是附近工艺厂的员工宿舍,条件还是很干净整洁的就是太小了些,差不多有二十个平房左右吧,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洗手间、一个供他放杂物的桌子,就连一个简易的衣柜也是没有的,不过住在附近的姑姑在给他打扫房间的时候为他弄了一个晾衣架。 至今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那段时期是有多么的难熬。房间里并没有可供娱乐的电视、电脑,更没有网线,唯一的一项娱乐设施就是他的手机。漫漫长夜里,他下了课之后更想待在繁华的步行街或者闲坐在肯德基的餐厅里直到要睡觉了才回去他那没有任何人气的小栖息之地。 后来他在皮划艇的训练时认识了一个大他四岁大二女学生。他都不记得他们是如何开始的了,十几年过去了,他想起那个女人来,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温暖。交往了三个月之后,他们同居了。晚上他很愿意回去他那个小屋子里了,并不是要想跟那个女生睡觉,他那时才十七岁,他觉得他自个儿算是挺早熟的了,所以,男人女人之间那些事他是很透彻的,好吧,说实话,他也是想和那个女生睡觉,可他觉得更多的感情应该是自己一个人回到那个栖息之所时,有个女生在等着他,和他一起,他们吃饭、说话、开玩笑、看视频,他觉得晚上抱着一个热乎乎的人,他很温暖。 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个青春年少的时候,尽管那个女生的模样他回想起来是一片模糊的影子,他也忘记了具体他们是因为什么而收场,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突然想起了那个大他四岁的姐。他觉得他要是爱一个人的话,年龄是不成问题的。对!他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个,他才不在乎那些东西呢。 “因为你是mary啊!” mary举起酒杯同他愉快的碰了酒杯。 当mary换了一件宽松的睡裙窝在柔软的布艺沙发里时,她的金色头发因为洗过澡而变的湿漉漉的,衬着她白皙泛红的脸袋,像是一个出浴的小美人鱼一样,慵懒极了。 慕然与mary坐的很近。他们自顾自的喝着红酒、吃着草莓,一时间两人的气氛变的好怪,一种无言的情愫在他们之间流转蜿蜒再缭绕,就像是mary和他手中的香烟一样。 “你在想什么?”慕然往后仰倒在沙发上,头枕在自己的臂膀上侧头看着mary。 “可以说么?”mary嘴角一扬,仿佛她要说的内容极具**意味一样,同样,慕然的眼神里也有些情欲在流动。他清楚的知道那并不是酒精的作用,因为就像清楚自己的酒量有多少一样,区区两杯红酒,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我在想,”mary猛吸了一口烟,圈起她那粉嘟嘟的嘴唇吐出一口眼圈落在了慕然的脸上,慕然坏坏的笑了,而mary则开始了她的表演:“同性恋者之间是如何进行性爱的。” 慕然微微一挑眉,他在等着mary继续说下去:“他们的性爱和正常的男女一样么?他们当中的一方谁来扮演女性角色,谁来扮演男性角色呢?他们的性爱和正常男女一样都能得到满足么?他们使用工具么?他们在**对方的时候,是在爱慰对方的灵魂?还是肉体呢?” mary声情并茂,也许她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慕然反而失声大笑,看着mary能将这么变态的问题问的这么真挚,他轻轻的脱出手,点了她的额头一下,嘲讽道:“你可真是一个不正经的阿姨啊!” “呵呵,是吧?”mary也有可能是入戏太深,在得不到相应的答案之后,她那失望的神色便掩盖不住了。 “怎么了?”慕然察觉到了mary的不正常,看着那么难受的mary,他迫切的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好好安慰一下。 “能抱抱我么?我突然觉得好冷。” 慕然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默然,然后他将烟头掐灭,往前挪了一下,将mary整个都揽入怀中。 可能是mary刚冲过澡的缘故吧,他觉得mary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可能是沐浴液的味道,让他很熟悉,就像他经常擦过的古龙水一样,沁人心脾、很迷人的一种感觉。 他异常的觉得mary的身子真的好软、好软,有种能将人融化掉的美好柔软,而且她的身体并不像她说的那般是冷的,而是暖暖的,像是柔和的阳光散在身上那种感觉。他有些沉浸在其中,便抱mary的手臂紧了紧。 是心冷。 跟着我们来,你可以遇见一个裂缝呢。我们为远行的欲望所操纵,我们不能停下来。——但丁《神曲》 第十四章 Chapter 14 慕然一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辗转反侧,毫无反应的伸出自己的双手,将自己抱的紧紧的,仿佛两只手臂上还残留着mary柔软、温和的触感。 久久的,他睡去了。恍恍惚惚的,一时看到了梦幻中的自己,一时又窒息溺水般的大口喘着粗气似是惊醒的样子。 在这样反反复复的现实与梦境的交换中,他做了一个梦。很匪夷所思的一个梦。梦境中,他竟然回到了他的高中年代,他坐在沙滩边上,望着远去的队友们的身影,还有大海上一张张的白色帆布,它们像飘扬的一根根的小旗子,在波浪翻涌的大海上飘摇。这时一个皮肤有些晒黑的女子走过来,她染着一头的金色,在头顶扎了一个马尾辫,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衫还有黑色短裤,看了他一眼,问道:“有烟么?” 他摇了摇头,他还没有抽过烟呢,怎么能有烟呢? “是么?”那个女子自言自语着坐在了他的旁边,从随身的小背包里掏出一个烟盒还有打火机,熟练的点了一根,当她吸着烟回过头来的时候,那个曾经高二大他四岁的女朋友的容貌突然变成了mary的。她嘴角噙着一个神秘的笑,像盯着一块美味的烤肉一样的盯着他看。 他被看的有些发毛,手臂一挥,他在他的那个小屋子里,身边躺着的那个女人是他的女朋友,他粗厚的手摸上怀里那熟睡女子的胸脯,那并不很大,可也足够他一只手**住,他不停的**着他女朋友的**,无法自拔,就像是自己平常日里撸自己的生殖器一样,如果不让他自己释放,他会一直不厌其烦的撸下去的。现在他手里的**已经被他捏的发热、发湿了,可能是燥热令他手心、身上都微微渗出汗珠,整个被窝里突然都觉得潮潮的。而女子可能也察觉了疼痛,微微皱着眉头,嘟哝了一句,“轻点儿。” 可她并没有接着睡去,虽然依旧闭着眼,但她的手却移到了他的身体上,她往下探了一下,一下子握住了他**的生殖器,一时间睡意全消,像一条如鱼得水的小鱼一下子趴在了他的身上。 “怎么了?”他的嗓音不知为何干干的,他的口都要渴死了的感觉。 “这个啊!”女生说着,摇晃了一下她手中的他的那根**的**。终于睁开了眼。 他吓了一大跳,“m,mary?”他清楚的记得梦境里,mary在暗夜里眨着一双魅惑妖冶的眼睛,舔着她自己的小嘴唇,可怜巴巴小声的问道,像是一种古老咒语的呢喃,“我不可以么?” “不,不是......”他想要辩解。可mary一下子就像一只发狂的野猫一样就朝他扑来,疯狂的啃咬着他的嘴唇、脖颈,他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再伸手时,他什么也触碰不到了。 “mary,mary!”梦里他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那种水压过胸腔的窒息感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慌慌张张的往前跑去,冬月的狂风里,那个扎着金色马尾的女孩手里拉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他真的在拼命的跑啊跑,他觉得一定要去追上她。就算被父母发现了,要他们两个分开他也不能屈服,他想像个大男子汉一样,将那个孤单、悲伤的身影拦在怀里,再给她、再给自己温暖。 他终于追上了,他一把将她拽了过来,那人回头,扎着马尾的金色散开,变成披散的大波浪,那人回头,一脸惊讶的问他怎么了? 他却觉得他已经累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紧紧的将眼前的女子拦在怀里,说什么也不会松开了...... 我的话,不过刺激你的耳朵,现在,抬起你的胡须吧!经过视觉也许给你更大的痛苦呢。——但丁《神曲》 第十五章 Chapter 15 “亲爱的,你在做什么呢?”mary瞅了一眼发过来的信息,快速编辑了几个字发了过去,在逛超市买菜,今晚做麻辣鱼,好不好呢? “亲爱的,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小虫虫唉,怎么我喜欢吃什么,你都知道呢?” “么么哒。” 咖啡馆里,阿木坐在mary的对面,他望着好久没这样喜笑颜开的mary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的,虽然他无权过问一下,mary的私生活,但他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习惯么?” mary听后,先是惊讶了一下,才又露出抱歉的神情,双手合十像个要人原谅的小孩子一样,抱歉的说道:“什么叫外面住呢?有阿木的地方才叫家好不好啊!只是我现在工作很忙,没空照顾你,是不是吃醋了呢?” “什么叫照顾我呢?是我一直在照顾你吧。”阿木嘴上这样调侃着,但在听到mary说那句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的时候他还是心酸了。 “最近在学校里过的怎么样呢?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真的领女孩回家过夜了么?” “mary!”阿木搅动了一下手里的冰沙勺子,音调略微提高了一些。 “好好好,我不过问,行了吧。”mary讨好似的握住了他白皙的骨感的手,但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马上变着脸说道:“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没有啊,学校的饭不怎么好吃。” “不好吃,不会到外面去吃么?不行,今天一定要做我们阿木最喜欢吃的糖醋鱼。” “真的?”他们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年,他的心里也期望着mary的多多照顾而他也立马想要好好表现一下的说道:“上个月的账目我都对好了,那边也在昨天及时把款汇了过来。等回家,我拿给你看。” “不用我过目了,交给你办就是想要你接手嘛。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去逛市场吧。”mary提议道,同时她也已经站了起来。 阿木舀了一大口沙冰也跟着出了咖啡馆。他是一直开着车的,虽然是mary租的。但mary也提议过让他用每月分红多出来的另一笔钱觉得合适去挑一辆车子用。但他觉得目前这样挺好的,毕竟租车使用的话,只需付租金和油钱,并不需要担心其他的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 他们逛了菜市场,买了好多吃的、喝的,将偌大一个冰箱塞的满满的。尽管mary自留了两个袋子,但还是没有打扰到阿木的好心情。 mary在做饭的时候,阿木在一旁打下手,他思考再三还是对mary说道:“我想利用课余的时间打工。” “怎么?课程很悠闲么?” “还可以。” “你缺钱花么?” “不缺啊。” “你觉得没课之后很无聊么?” “有点儿吧。”阿木故意低着头,不去看mary。 “没有可以玩耍的朋友么?男的也是可以的。” 阿木噗嗤一声被mary逗乐了,说道:“最近也交了朋友,也跟之前处的比较好的朋友有联系。所以,也还可以。”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要提前去体验社会生活啊!” 阿木轻微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借口已经不能用了。 “其实有一部分也想着是去体验一下生活的。”他实在是找不出比这更有说服力的说辞了。 “非去不可么?” 阿木倔强的点了点头儿,mary只得放弃,说道:“我勉勉强强同意,不过,我有几个条件,一不许去酒吧迪厅之类的场所工作,二不许去工地之类比较卖力的场所,你现在还是个学生,要以学习为主,三......” 阿木一下咬住嘴唇,往后mary说的什么他都有些听不进去了。 “这样,我能找到什么样的兼职呢?”阿木一脸茫然的问道。 “我有一个好职业啊,就是乖乖的待在家里做一个乖宝宝。”说完继续忙乎她手边的食材了。 就在阿木打算松口气的时候,mary又一下子回过头来,看着阿木的眼睛说道:“不许干违法乱纪的事,也必须要在晚上最晚十点半前回家,还有如果找到兼职了的话,必须让对方出具一份书面协议给我,我要看看你到底找了一份什么样的兼职。” “你简直是霸权,mary,我不找兼职了。”阿木气愤的甩下了手里的东西而去,其实他并不是真正的生气,他只是在mary面前这样表现一下而已。他已经长大了,又不是之前什么都听mary安排的小孩子了,所以,他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就算是mary不让他做,但他认为这件事有可做的意义他该不听mary的还是不会理会的。起码,会偷偷的背着她。 再次进到厨房的阿木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很平和的,像往常一样,待在忙碌的mary身边帮忙打下手。 我已经告诉他这个,还有别的事情;我想勒特河的水不至于把这些也替他隐藏起来吧。——但丁《神曲》 第十六章 Chapter 16 “有必要招人了么?”曼文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这样问同样躺在另一张床上的慕瑾。他们这个样子不睡在同一张床上已经有十年了吧。最初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这样的局面,他都早已忘记了。现在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因为他的呼噜,老婆而失眠,现在他的妻子觉得多少好些了。 “你不是一直喊腰酸腿疼的嘛,现在儿子也不用咱们养活了,我们也该轻松一下了。雇个人替你分担一下吧。今天下午有个人打电话说,明天来面试一下,电话里我听这小伙子挺靠谱的,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一下他。” “可我现在不觉得累啊。没必要请人吧。”曼文嘟哝了一句,翻过身去。心想到,明天故意为难一下那个小伙子让他不要通过不就可以了嘛。心里这样想着的曼文很快就被拖入了另一个美丽优雅的梦境。 而慕瑾独自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也侧过身去,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他的手机真是用了十年了。他一直很小心的保护着,并不是说他有多么的过日子换不起一块手机,而是他的通信软件里有一个静悄悄躺了十年的小丫头。她的头像一直是灰的,她的手机号码也打不通了,他唯一的念想就是他那可爱的小丫头和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被他深深的压在了最底下。他也只能在夜深人静或者四下无人的时候,才敢翻看一下他那可爱的小丫头。 这个秘密他埋藏在心底无人知道。 慕瑾又拎回一袋子桃子来,曼文对那桃毛是过敏的,所以她从来不碰。慕瑾从小到大也并不是对桃子情有独钟的,相比于桃子他更喜欢吃香蕉。至于儿子慕然,更是最钟爱草莓,对桃子的喜爱程度也一般。可这个老头却隔三差五的往家拎桃子,放在那里又不吃,任由它们烂掉,还要清理,真是太麻烦了。 所以,当慕瑾再一次拎桃子回来时,曼文满怀怒气指责道:“你个老头怎么回事,你又不吃,整天往家买,是不是傻了。” 慕瑾被她说的有些面色为难,一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毕竟店里还坐着几桌客人,都是邻里邻居的。颇为尴尬。 “您好,我是来应聘的。”一个看起来挺沉稳的小伙子推门而入,他环顾了一下店内,在看到曼文时,他显然有些被惊到的模样。 “快进来吧。外面很热吧。你叫什么名字?”慕瑾很热情的接待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看见他的第一眼,竟然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虽然这个小伙子看上去并不怎么起眼外表也并不十分柔和,让他做服务员可能太勉强了些,但他望着他那倔强又迫切的眼神便决定要留下他了。 “我的名字叫阿木。” “姓什么呢?” “抱歉,我不知道。我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在我记事的时候院里的人就一直喊我阿木了。” “是么?”慕瑾的脸上有些许的尴尬,但同样的他浑浊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一时间对眼前的这个孩子有了叫做同情、怜悯的感情。可能是老了吧,一丁点儿感人的事都能触碰到他敏感又衰弱的神经。 本来曼文是一定要赶走这个人的,可听他说自己是个孤儿的时候,并不是这个人本身感动了她,令她改变了主意。而是在座的人全部都为之动容了,如果她再狠心执意不再留他的话,好像显得她也太铁石心肠,不通人情了。所以,她什么反对的话也没说。不过幸好这个阿木并不是工作全天,他还是一个大学生,也是因为勤工俭学吧,在课余时间过来这边赚点儿外快。只要是不太打扰到她,对她还未构成太大障碍的威胁,就暂且留他一段时间吧。 本来不是健谈的阿木在招呼客人的时候,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在客人面前会很有礼貌也很热情,收拾起东西、干起活来也十分的勤快。他与曼文之间并不怎么说话,应该是无甚话可说,曼文找他要么就是搬东西,要么就是刷东西。在店里不忙的时候,他也没事可做,但他依旧很勤快,将所有玻璃擦的亮亮的,就连穿透进来的太阳光都变成了崭新的了一样。 阿木那看起来可怜的身世也很招小区里的人喜欢。毕竟这个村子再怎么大,秘密是绝对藏不住的。所以,大家都特别十分喜欢这个看起来不起眼说话却很流利的阿木。 慕瑾因为阿木的关系,也经常来店里坐一坐了。慕瑾也还有自己的工作,虽然他已经升级成了一个大爷,但他眼还行、耳不聋、口齿依旧流利,所以还在原先的岗位上任职。他只有在下班之后才去店里坐坐。其实他的本职工作也不甚累,他运营的很好,无需他坐在那个办公室里,一切也都会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 慕瑾很喜欢阿木,有一部分是因为阿木的身世,另一部分就是他觉得阿木分外的亲切,就是老人们经常说的眼缘好吧!他们坐在一起并不局限于某个话题,而是天南地北的聊,政治、人生、社会、经济、文学、小说等等,只要是他们能谈论的问题,无关乎什么。阿木也觉得这个慕瑾真不是一个凡夫之人。 “你看,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买桃子回来,你不听,浪费钱不说,你看,都烂了。也没人吃。”曼文看着他两个坐在一起,就有些生气,最近她很容易就生气。只要看见阿木、看见他俩坐在一起就更气。 慕瑾不说话,权当做没听见的意思。阿木站起来,打圆场说道:“能给我吃么?我挺喜欢吃桃子的。” 曼文懒得看他,将那袋子桃子扔在桌子上,就摔门出去了。 阿木走过去,将那一袋子桃子挑挑拣拣,洗了一大盆端了出来,又坐在了慕瑾的身旁。 “我可以吃吧?”阿木拿起一个桃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当然可以,跟当自己家一样,吃吧。” 阿木得了准许,吭哧吭哧的吃起桃子来。一个不解馋又吃一个、再吃一个,一大盆桃子被他消灭了一半。慕瑾看他吃的那么美味,问道:“你真的喜欢吃桃子啊?” “喜欢啊!桃子很好吃的。我家里就有一位特别喜欢吃桃子的人呢!”阿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都笑的弯弯的。 “怎么,女朋友?” “不,不是。”阿木矢口否认,脸袋涨的通红。 慕瑾看着他这副模样只是笑,依旧喝着茶水。 “老板,你的嘴唇和我的好像啊!”当阿木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这句话代表着什么的时候,他当场愣住了,一脸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会是桃子吃多了,吃坏了肚子吧?”慕瑾关切的询问道。 “没,不,不是。叶子。” “你说什么?”慕瑾看他的眼神突然难以置信起来,他同样的一脸震惊,仿佛什么刚才袭击了他一下,他摇晃着身子没有了脊梁柱一样。握在手里的茶杯一时没握住,啪嗒一声掉在了大理石地面上,摔了个稀碎。 “你,你没烫着吧?”紧张的去拿他的手。 慕瑾却反握住他的手,攥的紧紧的,生怕他跑掉似的,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叶子?你认识她么?” “叶子?”阿木表露出一股疑惑的样子,“那是谁啊?还有人叫这个名字么?我刚才想说,你看那叶子落了。” 阿木指着店外远处的一棵无花果树。 “啊,我搞错了。”慕瑾坐回原位,表情木然的望着远处的树上的叶子。却并没有一片叶子飘落。 我对于那里的歌唱很迷恋,直到那时没有的东西和我发生这般微妙的关系。——但丁《神曲》 第十七章 Chapter 17 曼文很不喜欢,可以说是非常讨厌新来的那个阿木。并不是因为他干活不勤奋、招待不热情。如果是因为这些原因的话,她早就把他赶走了。相反他太能干了,让你完全挑不出任何刺来。她讨厌他的原因在于打扰,在于阿木总是有意无意的瞟她。 那种瞟让她很不自在,像是受到了别人的监视一样。对!就是那种感觉,监视。她被他监视了。但是谁指派来的呢?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确的,她确信阿木的不简单,她确信阿木对于她的态度是一种想要探究却又不知道怎么接近的感觉。像是每个动物都有各自的领地一样,当阿木试图进入到她的领地的时候,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因为她感知到了。 虽然他与慕瑾能聊得来,可他与慕瑾也只是才认识不久而已。他们之前绝对没有联系的。那到底是谁?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那个优雅的男子进来的时候,曼文已经放弃了纠结。她像一个快乐的小鸟,期盼着蓝天白云一样的飞快奔了过去。 “以后你上午来吧?”曼文将一杯冰镇啤酒递给他的时候这样说道。 “怎么?他发现什么了么?” “没有。最近店里招了一位兼职生。他下午没课的时候多,让他撞见总不太好。” “好吧,听你的。你让我半夜三更来,我都愿意。” “说什么呢!”曼文的手指尖轻轻戳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一下,嗔怪道。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有没有考虑过?” 曼文坐下来有些为难的说道:“有些晚了吧。我本以为让他去旅游,我好在店里看着,这样,就能......”曼文有些害羞的样子,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眼瞄了男人一眼,继续道:“我没想咱俩这样,现在说都说了,他都去办护照了。再不让他去,不大好吧?”其实,曼文想说的是,会起疑吧? 男人吁出一口长气,好可惜的样子说道:“本来我打算,你到了日本之后,不想在那里玩的话,我就带你去美国或者英国都可以。两边都有别墅,我们好一起去度个假。” “是么?”曼文的眼睛突然睁得好大,但还是好可惜的叹了口气,“那个死老东西。”她心里这样咒骂着。 “对了,你上次说你儿子在美国是做什么来着?” “做金融的。”男人啜饮了一口啤酒,这样回到。 “是么?真是太巧了。我儿子就是学金融的。之前在京城还和同学一起开了一家金融公司呢。”曼文夸她儿子的时候,完全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是么?那他们可以一起呢!如果他不想在我儿子的公司里做事的话,那就让我儿子再给他注册一家公司,他自己做好了。” “真的!”曼文喜出望外,如果是她儿子的话,肯定能行。她心里这样告诉着自己。 “曼文,”男人伸手将曼文放在桌上的手握住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在一起呢?” “都一大把年纪了,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害臊么?”曼文嘴上这样说着,可她的手指也在磨蹭着男人那细腻柔软的手指。他真的是没怎么做过粗活呢,估计在家里碗筷都没洗过吧。他的手很软,软的就像不存在一样,同样他的手也冷兮兮的。 她最近有涂护手霜,整天将手泡在水里清洗啤酒杯,已经令她的手看起来肿胀着,像个发面馒头一样,而且还很粗糙。和这样的一个连手都那么异常精致柔软的男人一起,她多多少少是有些自卑的,也有些不可理解,比她好的、比她漂亮、比她年轻的女人多了去了,他为何会单独看上她呢? “为什么?”曼文冷静的看着他这样问道。 那个男人很聪明,他能很敏锐的洞察她的每一个表情并加以分析,就像刚才这简简单单的不着边际的三个字,他就能明白她所指到底是何物,他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满含深情的双眼,就算是瞎子也能为之动容吧,他用他那低沉浑厚的播音主持的嗓音很柔情的说道:“文文,不要有任何的担心、顾虑。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不论你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爱着你,给予你最大的安慰,不管是感情上的或者是其他别的方面,只要是你让我做的。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达成你的愿望,打消你的顾虑。不要有任何的怀疑,我等了十多年了,你是在我妻子去世后,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文文,我希望你能把我说的话记到心坎里去,我喜欢着你漂亮的眼睛。” 曼文满意的点了一下头,她想表现出很高兴的表情,可她不能了。她快速的从男人手中将自己略显粗糙的手抽了出来。头也不回的冲去了后厨。 因为各位主妇太太们来了。 而她则在厨房里背倚在墙上,流下了两行泪。我觉得,那不一定全都是感动,但也一定是感动大于对家庭的愧疚。 一切之原动者的光荣渗透了全宇宙,于是照耀此处多一些,彼处少一些。——但丁《神曲》 第十八章 Chapter 18 慕然始终猜不透mary对他的感情。有时候他觉得mary是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女人,有时候他又觉得mary是个照顾他却又拒他之门外的大姐姐。他始终无法吃透mary究竟拿他当做了什么。 “mary。”慕然从身后将mary抱住了。mary正在弄茶水,被他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差点儿将滚烫的热水一不小心洒出来。 “怎么了?”mary伸出一只手抚摸住慕然埋在她颈窝的脸庞。其实,慕然的想法mary是知道的。 慕然不说话,他温热的气息吐在mary的脖颈上,痒痒的。mary继续忙于手头上的事,将茶包撕碎。而慕然依旧**的开始亲吻mary的脖颈、耳垂,舔着她粉嫩的耳廓。 “慕然,别,别这样。”mary被他弄的实在是瘙痒难耐,不停的磨蹭、躲闪着他的亲吻。 可慕然显然是并不打算理会mary的。他愈加进攻的吸允着mary的脖颈,顺势将mary忙碌的双手握在自己的大手里,往后一扯,将mary带离出了厨台。 mary顾不得一声惊呼,她一下子被慕然压在厨壁上。那种压迫感使她不得已紧紧的靠在厨壁上,以免慕然的猛烈撞击会伤到自己。 慕然有些发疯了,他疯狂的上下其手,全然不顾mary的反对。他单手反握住mary要反抗的双手,就连mary喋喋不休的唇他都封的死死的。他解开了mary的米白色棉布衬衣,粗鲁的将她的胸罩簇到**上面,一只手来回不停的抚摸着mary的两只**。 他疯了,他想将mary占为己有。他粗鲁的态度只令mary反抗了一小会儿,并不是mary屈服了他,而是mary不屑与他纠缠。 他像一只完全被别让人操控的提线木偶,又像一个全然没有主意时刻讨好着主人的忠实小狗。他怕mary生气,他那粗鲁的动作让他突然泄了气,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孩子一样,他满是羞愧的放开了mary,从背后轻轻的环抱住了mary。 他有些痛苦又压抑的轻声问道:“mary,你不喜欢我么?” mary就是他的操控者,mary的喜怒哀乐就是他忠实的主人。mary那温热的手放在他抱她腰的那两只手上,她转过身子,面对着他,她那无辜又有些微微冷漠的表情令慕然更加痛苦的嘶吼着,当然那是在他的心里。就算mary做的再过分,他都不会对她发火,因为这是性格使然,他不是一个轻易会对女生生气、发火、责骂的人。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坐下来谈谈了。”尽管mary面上非常的温和,就连那话语也跟往常无异。可慕然还是在听到这句话时,吓的打了一个冷颤,他觉得他知道mary要和他说什么。难道年龄之间的差别真的会这样明显?他觉得此刻他真的像一个做了错事要被老师责骂的学生一样了。这种差异感令他不爽,他是极力要摆脱这种束缚的。 可他还是像一个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的坐到了客厅里,全然没有了工作时那种拼搏的尽头,坐在那里闷闷的抽着烟。 mary理了理衣服,将茶水泡好之后才端进了客厅。她坐在了慕然的对面。为他斟了一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你怎么还爱喝茶。”慕然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在嘲讽一样。 “可我就是一个老大姐了啊!”mary自嘲的抿了一口茶水,将它放在掌心里摩挲着。 可刚才那句话并不是慕然有意为之,他并不想表达那个意思,可话一出口他又忍不住想要表现出他的立场。毕竟,刚才mary拒绝了他。 他胡乱的将眼睛瞥在一边,有些不敢看此刻正直视着他的mary。就像害怕知道考试成绩的学生那般烦躁不安,可那考试结果他早已心知肚明。 “慕然!”mary轻声唤了他一下。他想极力装作满不在乎,或者听不见的样子,可他还是像着了魔一样的,耸拉下脑袋,乖乖的端坐在了mary的对面,目不斜视的看着她,那副倔强的模样,仿佛在说,我在这呢,你说吧,我就想看看,你到底要说什么,mary! “最近你爸妈还好么?” “挺好的啊?怎么了?”慕然一副全然不配合的样子,装出来的冷淡随意的口气让人听着很不爽。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mary每次和他说话,总要问一下他的父母。看来mary很关注他的家庭成员,那mary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呢?从未思考到这个层面上的慕然突然像茅塞顿开的得道真人一般,他面露喜色的解释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的。我爸妈都是很开朗的人,我们家,我说话还是很管用的。不,mary,这件事,就是他们反对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仿佛此刻,他的脑袋里已经编织出了那样的画面,他在抗争着?他在解释着?他在努力着。突然他觉得他不能给mary任何压力,他略微开解的说道:“他们真的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人。” “慕然,你了解你妈妈么?” “她啊!我妈是个挺好的人,很面善的,小区的孩子、猫狗见了她就跟见到亲人似的。” “那你爸爸呢?” “他挺不靠谱!”他在快速的寻找着怎么能介绍他父亲的词语,“他的心态永远是年轻的吧,他是个很有钻研心的老顽童父亲吧!”他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他的父亲,或者歌颂他的美德,他对于他一直都是放任自由型的,所以,他的父亲会比母亲更开朗、开明些吧。他这么认为。 “那,那他还好么?”mary轻轻啜饮了一口茶水,想要试图掩盖一些什么。 “他啊!好得很,下个月还要去日本旅游呢!” “什么时候?他自己么?” “嗯,他自己,妈妈要看店的,”他突然觉得mary对这件事上表现出来的类似于执着的紧张与热情太别扭了些,令他觉得别扭,怪怪地,但还是说道,“十一月五日的机票。” mary喝着茶水,不再说什么了。她幽黑的眸子盯着茶壶里涨开的茶叶,面部一点儿表情也没有。 “mary,你怎么了?不舒服么?”慕然站起身,走过去,将mary搂住。她表现出的那副样子把他吓了一跳,他以为mary身体不舒服呢,那是一种类似于病痛折磨所导致的难看模样。 “我没事。我只是在想......”mary还想说话的,可慕然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她轻启的唇间,那样的话,他还是没有勇气去听,他也希望mary永远不要说出来。 mary叹了口气,像是无言的倾诉。她不再说话了,转过身子去,将慕然抱的紧紧的,那是一种害怕失去的紧拥感,也像是孩子抱着家长一样的撒娇感。 在他都以为她在他怀里睡着的时候,mary像是从睡梦中醒来一般,微微抬头说道:“我能吻一下你的嘴唇么?” 慕然吻住了她的嘴唇,那是一种特别怪的感觉,在心里的最深处有那么一种离别在蔓延的感觉,不可能的,他不会离开mary的,他也不会让她离开的,他紧紧的拥住她,仿佛他们两个所在的地方是在极北的冰川雪地里一样,如果不这样,他们就没有办法活下去。 人类无意义的劳心呀!使你们在地上鼓翼的一番理论多么错误呀!——但丁《神曲》 第十九章 Chapter 19 “苏先生是吧?”mary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戴着黑色的墨镜,还有一顶黑色薄纱的小礼帽,还是最初的那家只容得下五六张桌子的咖啡馆,同样的位置,同样位置上坐着同一个人。 “对的。那个mary小姐,您的尾款我这边已经收到了。请问这次还有那些需要我们侦探社效劳的地方么?”能收到汤哥的钱,他们公司真是高兴坏了。连带着汤哥之前的欠款他们也一并收到了。所以,mary小姐能再次联系他,这让他喜出望外,或者他也期盼着能再见她一面。 mary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眼前这个叫苏先生的人,他接过来一看,“这个?”显然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 “我不需要他的详细资料。我只要他十一月五日去日本的所有行程安排。上两份资料你整理的很详细,所以,我觉得这次你肯定也不会让我失望。” “能让您满意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您放心,这次我们公司肯定会做到让您非常非常满意。就连这位先生出行日本所下榻的酒店的卫生间使用的手纸,我都会为您调查出是什么牌子的。” “是么?那最好。”mary笑了。想起面前这个男子第一次在她面前吹嘘时的模样,这次,她依旧想笑,可他办事确实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最快什么时候能给我?” “现在是十月二十日,请您放心,我一定在一周之内给您答复。” “好,那我就随时恭候喽!还有苏先生,我是地地道道的岛城人哦。”mary没有将墨镜勾下来露出个眼睛,而是依旧是那副模样,同苏先生道了别。 mary办完了护照的事情之后,她溜达去了阿木的学校。在阿木的学校里她扑了一空。她并没有拨打阿木的手机,她觉得她应该给他一些空闲时间的自由。她回去了她与阿木住的房子,收拾了一些东西,同时又为他做了一桌的晚餐。她等到八点钟的时候,他回家来了。 mary和他开玩笑的说是不是和女朋友约会去了?可阿木不耐烦的言语证明他真的没有和女人一块出去。 “我要出去一段时间。”mary将一块红烧肉夹在阿木的碗里这样说道。 “嗯!”阿木闷头吃着饭,算是回应了。 “阿木。” “你害怕么?” “我有些紧张。” “那你高兴么?” “我有些害怕。” “不管去哪儿,注意安全。还有,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mary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她不会去影响阿木的,在这个时候她只调侃着让他找女朋友这件事。 “还有,汤哥一直在联系我。说要来这边请我们俩吃饭。”阿木试探着问道。 “如果想见的话,你就去吧。” 晚饭结束后,mary竟然洗了澡还换了一身宽松的家居服。阿木正在拧汽水的盖子,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今晚,你要在这儿?” “嘿!你这话说的,这也算是我家啊,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呢?”说着把阿木手里的汽水夺了过去,说道:“想喝什么果汁,我榨给你。” “桃子的。”其实今天下午和晚上在兼职的那家酒吧里,他已经吃了一袋子桃子了。就连呵出的气估摸着都是桃子味,那个大爷真是醉了,明明家里人都不怎么吃桃子,却要买一大堆桃子回来。 mary正在将洗好的桃子切成块状,阿木走过去看似很无意的说道,“我认识一个朋友特好玩,他家里人都不怎么吃桃子,可他的爷爷每次去市场都要拎回一大堆桃子回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mary正切的仔细,头也不抬的笑着回道,“可能是那个爷爷喜欢的人特别喜欢吃桃子吧。” “是吧!”阿木附和道。 ...... “mary小姐,这是您要的详细资料。”mary很放心的接过,并未直接打开看一下。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那位苏先生将她叫住,有些不知该不该讲的说道:“这次查这个人的资料,不小心查到了他夫人的一个消息。” mary险些将自己的墨镜摘下来,其实,她也并不是刻意隐藏她的样貌,只是她不大愿意在这些人面前展露她的秘密,因为暴露她面部的那一刻,她会觉得她的秘密会大白于天下,人人唾弃一样。所以,她在保留着她作为一个人的最后遮掩羞耻的底线。 “什么消息?”mary的嗓音控制不住的激动。 “她好像跟一个男子关系特别要好。还开了房间!” “这,这不可能...吧!”mary若有所思的说道。 “她最近与一个男子的关系真的很密切。” “什么时间。” “好像是八月份。” “这,这不可能。”mary向后倚在了椅背上,露出了一个舒服的表情,“在八月份开的房这不可能吧。” 那个苏先生露出了一副懵的表情,转而如释重负的解释道:“mary小姐搞错了。我的意思不是她在八月份和这个亲密的男子开房。而是我在调查她丈夫的资金流动时意外查到了一个挺可疑的消息......” mary在听到眼前这个男人在说什么之后,立马前倾了身子,嗓音都因颤抖不自觉的压低了,“苏先生,请您务必出一个详细的结果给我。其中如果有遇到什么麻烦事或者需要帮忙的,请给我打电话,或者给汤哥打电话,说是我要求的。都可以。请您一定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是,是,是。”苏先生好像是第一次受宠若惊一样的被人捧在手心里,他连说了三个是字,这太让人惊讶了,熟悉他的人其实都知道,原本要考警校的他却做了现在这样一份职业,其实他是自卑、丢脸的。第一次,他好像是受到了别人的尊敬一样。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mary自从那晚之后直到十一月五日之前一直都和阿木住在一起,为此,阿木的兼职生涯只能偷偷做到最晚晚上七点左右,就要回家与mary一起吃晚饭。mary像是个家庭主妇一样,每日将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偶尔出门逛一下商店、菜市场,其余的时间她都默默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她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发呆。 mary没有对阿木说她要哪天离开。所以,阿木也不知道她要哪天离开。不过他觉得他隐约知道她应该就是那几天离开吧。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他打工的那家酒吧的老板这个月的五号是要去日本旅游的。 果不其然,mary在十一月五日这天给阿木留了一张纸条便消失不见了。 幸福的灵魂呀!你包围在欢乐之中,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地接近我呢?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在下面诸轮都有虔诚的歌唱,而在这一轮的天乐竟保持着静默呢?——但丁《神曲》 第二十章 Chapter 20 mary消失了。无影无踪,连声招呼都没有打。慕然想尽了所有能找到mary踪迹的办法,可他一无所获。旅游公司的实名登记里,她形同虚设。她租住的房子的房东也无从找到她的哪怕一点儿有用的信息。他被一个只知道名字的大姐给彻底抛弃了。 为此他执意不顾别人的反对,强行叫来了开锁公司,房子里空空如也,就连mary用过的茶杯也没有留下来。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放着一只吸了一半的女士香烟。那是mary的,因为雪白的烟嘴上印着红红的唇纹。 “为什么!mary你在哪儿?”他发狠的将烟灰缸摔了个稀巴烂,为此惊动了房东,差点儿以毁坏他人财产以及乱闯私宅为由将他扭送到派出所。幸得邻里间说了不少好话、他又赔了人家几个钱才算是放过他一马。可这不争气的家伙,还是从散落的碎片里,将那支印有mary唇印的半支香烟带走了。这是mary给他留下的唯一一样有实质性的东西了,除了那心口痛的无法言语、发泄的气愤,以及对mary的感情。 慕然没有去上班了,他整日整夜的大开着房门,搬了一把椅子坐在mary家的对面。盯着那个再也不会打开的房门,他难受极了,可他却找不到一点儿寄托来证明他的难受。对了,香烟!他的脚边是一盒又一盒的空烟盒,还有碾在地上的烟头。 他通过抽烟来回想mary在他脑海里愈来愈思不真切的幻影。有时候他真的很怀疑,mary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的生命中一样。可那痛的他快要喘不动气的心脏,让他觉得自己好傻。明明都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大男人了,谈过多少女朋友了,又经历过多少分手了。他怎么还这般伤心欲绝呢?那明明就是多巴胺分泌异常的问题,干他何事? 可他就是忘不掉mary。忘不掉她吸烟时迷离又妩媚的样子。忘不掉她做饭时贤惠又勤劳的样子。忘不掉她逛市场时纠结又市侩的样子。忘不掉她游玩时不经意间表露的可爱又懵懂的样子。忘不掉她在努力做一件事时那成熟又认真的样子。他觉得mary是特别的,像是上天派她来拯救自己,给他温暖的仙女。可他明明还没有感受到,不,是他明明还要沉浸在她给他的幸福中时,她却不告而别的走了。 “这个坏女人!”慕然咒骂着,猛的吸了一口烟,可能是烟吸的太多了,烟雾缭绕的房间里,满满的尼古丁味道,氧气也变的稀薄起来,他出现了幻觉,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之前做过的一个梦尽管早已遗忘了它的存在,可在某一天某一瞬间你会觉得那个那个梦境重现了,虽然抓不住,它又转瞬即逝,可就是那样的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你会讶然一跳。 他仿佛看见了mary,她的穿着不像现在这个样子,看衣服的款式以及她的姿态容貌,他有些被吓住了。在他的梦里,他看见了mary年轻时候的样子,虽然样貌上与现在相差无异,可分明那个时候的她更年轻、更腼腆一些。梦境一晃而过,他便什么也追寻不到了。就算是看了一下mary年轻时候的样子,与现在的场景一交合,现实与虚幻的光影中,他什么也追寻不到了。 他怀疑过,从与mary相遇到发展成现在这副局面,他们只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而mary那极具戏剧性的出现,让他联想到了只有电影里才会有的桥段。他有些不敢往下想了,毕竟现在的他可以说是什么也没有,事业失败了,工作也很一般,更没有很多的钱,那mary的凭空出现,敲开了他的大门,又避而不见,这又是因为什么呢?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有种怪怪的感觉烦扰着他,内心里在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怎么可能!”他几近嘲讽似的将这个问题自动漫了过去。 他与美美分手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以来,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因失恋而感到痛苦,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甚至是没有一次,就连午夜梦回,他都没有想念过美美一次。他连她的模样都快忘记了,他根本就不爱她,对她只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吧。他像是一个刚会初恋的男生一样,全部的身心都给了mary,他甚至规划好了未来,他要与mary结婚。就算是家里人不接受mary,反对他与mary在一起,哪怕最后一步是要舍弃他的父母,他也心甘情愿跟着mary咫尺天涯。等到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再回来岛城后,他的父母迫于对他还有爱也好,看在孙子的份上也好,总会接受他俩的。你看,多么完美。他连这些都想到了。可mary却不见了,她都没说缘由,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他恨她,对,他应该恨她!玩弄他的感情,甚至于欺骗他,随随便便的抛弃他。 “这个该死的女人!”不自觉的越陷越深慕然咒骂道。一双疲惫、受伤的眼睛涌出了泪水。 “你,你怎么了?”美美出于关心过来看望他,他的举动令她感觉到害怕与难受。毕竟她清楚的知道慕然对她的爱,小于她对他的爱。可哪有什么公平可讲?本来就是她先主动追的他,要求去宾馆开房的也是她。可尽管做到如此了,她还是没能得到慕然的心,更连他的人也留不住了。 “你还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的么?我一点儿也不爱你,你给我滚。”他被怒火蒙蔽了身心,他厌恶极了眼前的这个女人,说不定,mary的离开就是因为她总是纠缠着他。 “不,不是的。”她想要解释一下。她并不是来嘲笑他被别人抛弃了,她只是单纯的想过来看看他,看看他过的好不好。 “怎么不是!你们这些阴晴不定的女人,真的很烦唉!”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步逼近美美。 “慕然,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他显然有些神志不清,那语气像是在问自己一样,“你来这里不就是想让我干点儿什么么?” “慕然,你,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还没干事呢,你走什么?”慕然一下子将她壁在门上,房门大开着,他一下子掀起美美的裙子。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了,她还穿着一身略显宽松的连衣裙。也有可能并不是选的这种宽松型的,而是她本来就很瘦的,像个竹竿一样。慕然觉得他并没有看错,她今天的妆容很精致,让人仔细看看是会发现她有认真涂抹过的。 “慕然,别,别这样。”美美攀住慕然的臂膀,身抵在门上,她有些慌张羞赧的往外张望,央求道,“把门关上再......” 慕然并没有亲吻她的嘴巴,他一下子伸出手厌烦的将她的嘴捂住,同时也解开了自己的牛仔裤,他要的现在只是无尽的压抑将痛苦释放。 因为假使我记得清楚,我曾经看见过你,那时你的头发是干着的。——但丁《神曲》 第二十一章 Chapter 21 “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的约会一下啦?”坐在酒吧窗台边的那个男子沐浴着清晨的光辉,将自己做好的一份西式早餐放在曼文的桌前。 “你的手艺不错么!”曼文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餐点,一下子觉得自己仿佛坐在一间极其古老的城堡里,有男仆、有女佣为她打点着一切,而她就是号令整个城堡的女主人。 “我已经订好了餐厅,晚上我来接你,文文女士,可否赏光呢?” 天呐,你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笑得是有多么的妖娆狂妄,仿佛这个世上只剩下了她这一个极具浪漫、优雅的女子。 “已经订好今天的了么?可不可以改天呢?今天他刚走,估计到了之后万一给我打电话,多么的扫兴呢!还有这个店里,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关门吧,要不后天?我记得那个兼职生后天没课,可以看一晚上店呢!等他看完了店,我再把他辞了。到时候,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谁也不能来打扰。” “好吧。”男子表现出微微的失望,还是有些挂不住脸的说道,“那我一会儿看能不能改期,毕竟我约的是香格里拉酒店。” “什么!香格里拉?”她险些惊讶死了,那可是她一直向往的岛城最顶级的浪漫约会场所了。可她还是急忙纠正了一下表情,那副神采仿佛在召唤着她,急什么,不是过几天就去了么。 “嗯,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我想给你最好的,文文。”男人说的很深情,那表情仿佛在透漏着他的心也是那么深情真挚的。 “约翰,能遇到你,我觉得是我最大的幸福。”如果这唯一的一扇窗户是封死不透明的话,她会一下子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他吧。 “没有,是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福。”听男人这样说,她觉得自己更幸福了。身体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于软绵绵的云端一样。这种感觉既令人着迷又让人觉得不踏实。 “跟花生(慕然的乳名)说我们俩的事了么?” “没,还没有。”一提到这个,曼文的脸上有些堆上了忧愁,一方面可能是羞于启齿,另一方面是,她想了想,说道:“他最近心情不好,可能和女朋友谈的不是太好。” “文文,如果你觉得不好开口的话,我想到了一个主意,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怎么了?”其实曼文觉得她自己很信任约翰,好几次了,约翰给她的感觉就是他会将全部麻烦的事打理的有条不紊,处理的干干净净,很让人信服的那种。 他拉起曼文的手,很诚恳的说道:“大人们之间的事没必要牵涉到孩子身上。虽然花生是个挺大的男人了,但如果父母突然之间告诉他那样的事,我怕他会一时很难接受。不如这个样子,可以让他先去那边,算是玩也好,散心也好。你之前不是说花生是做金融的么,正好我儿子也在美国做金融,他是愿意和我儿子一起做事?还是他自己想要单独干,我都支持他,给他资助。等事情全部都办完了,我们再告诉他怎么样?我是怕他有情绪波动。” “约翰,你考虑的太周全了。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这样,就先不告诉他,等他那边的工作稳定了,环境也适应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告诉他好不好?” “嗯,依你的。”曼文的心里都能滴出泪来,约翰考虑的太周全了,而且也说出了一直困扰她的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的下半生简直是富丽堂皇、奢华优雅的度过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在一起呢?”约翰略微嘟嘟嘴,扮成一个有点儿可怜、落寞状又乞求着她的男人。 “等他回来吧。” “真的?”男人惊喜若狂,那是一种终获解脱的自然流露。 “嗯!”曼文低头,开心的吃起那份真的美艳无比的西式早餐。 我恐怕停留在那里太长久,我的引导人要怪我,所以我离开这帮可诅咒的灵魂,急着回来。——但丁《神曲》 第二十三章 Chapter 23 mary想过无数次他们重新重逢的画面,或走在人群熙攘的大街上,她从他面前经过,由她来认出他来。或他只身一人在海边闲坐的时候,她也在那里,一回眸竟惊喜的发现他的身影,或者在吃饭的时候,无意中撞过去,惊讶的说道,ouba怎么会在这里?她想的实在是太多了。可当真实情况发生的时候,她有些盲目、麻木的望着他,这个同样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就坐在她的对面,她好想扑过去,告诉他是不是还记得她?是不是依旧心里念着她? 想象出来的重逢画面太美丽了,就像是个童话故事。那相见后要说些什么呢?哭诉着自己这十年来受到的所有委屈?以及自己离开的原因?这要她如何能开口呢? 真的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时,所有的浪漫、美丽的画面全部都消失了。她远远的看见他便机械似的不想再移开自己追逐的眼睛。她心里也曾暗暗的许下这样的一句话,若ouba没有认出她来,所有的一切,复仇也好、怨恨也好,她通通放下,乖乖的回到原先的地方,退出他的视野之内,从此不再打扰他一分。 她望着他也在望着她,那依旧挺拔却也颤抖的身影像个呼唤她回家的大人一样。她决定由他来认出自己。她机械、麻木、心力交瘁又百感交集的往前走去。直到他拦住她的去路,直到他说出那句话,mary...... 她的心又何尝不是融化掉了呢?十年的时间,她对他的怨恨早已做了转移,对他只有繁华褪去无穷无尽的怀念与深深的爱意。如今他竟也一眼就将她认出来,她是有多么欣喜若狂呐?那一刻她甘愿向上天赎罪,免去她一身的罪恶只想紧紧的拥抱住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也曾试图得到过心灵的安宁去压制那永缠恶身的邪魔,可终将是冰雪消融下的贫瘠之地,不会滋生出哪怕一棵善意的果子。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以为她能做到克制、坚强。可她错了,错的一塌糊涂,在他面前就算是她在外人面前是个敢与天斗的坚强女人,只要是在他面前,她就会立马做一个只想在他庇护下紧紧黏着他的小女人。 慕瑾为此总是笑她懒惰、怕事。她也并不就此反驳,她觉得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有点儿自私、还有些小心眼,更很懒惰,事事都想着依靠别人。可正当她觉得能抱住慕瑾这棵大树悠闲的荡漾的时候,她被无情的推了出去。为此她不得不重新打理自己的一切,让自己变的坚强、勇敢又无畏起来,曾经那些在她看来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她是完全不可能办到的,可当她孤立无援时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上前去,等这件难办的事情过后,她才发现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那么不可触碰。为此,她越拼越勇,凭着这股子劲头,独自在外拼搏了十年之久,当她细数这十年来自己所承受到的一切时,她脑海里空无一物,或者是没有头绪去将那团不知怎么拼过来的历程给理顺。她只能抽根烟,吞吐着那些白色的烟雾,所有的苦水都已咽到了肚子里去。 他们终于如愿以偿,同游了日本。在行程的最后一天时,北海道的天空因寒流来袭变的阴沉沉的,那种压抑又清冷的感觉,会让人觉得今晚应该会下雪。 “你有什么打算么?”慕瑾这样问她。 mary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有想好。 “丫头,你打算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么?你还年轻该找一个男人来依靠着。”他说的很诚恳,听在mary的心里是难受的、受伤的。 “ouba,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我不能成为慕太太么?”mary嘴角挂着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静静的望着他。 面前的慕瑾显然为mary的这句话吓了一大跳,他瞪着眼睛哑然失色的模样像极了,第一次听mary说爱慕他的话,他依旧像看一个怪物一样不能接受的看着mary。 “丫头,你才三十八岁!我已经五十八岁了!还有几年活头呢?你待在我的身边只是在浪费时间。而我还有家庭、儿子。”慕瑾说的诚诚恳恳。 mary想要辩驳一下,说那样的妻子要来还有何用,那样的家庭维系下去还有何意义。可她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说。尽管她的心痛的直颤悠,可她还是面带微笑的低头将咖啡杯举了起来,优雅的喝着,仿佛咽下去的正是自己苦涩不堪的泪水。 “分开之后就不能再见了么?”慕瑾问道。 “我这边的行程结束之后就会回岛城定居了。” “是么?!”显然慕瑾是惊喜的! “我可以去找你吧?”他是否也会觉得自己的脸皮很厚呢? “当然,毕竟在岛城能联系的上的只有ouba了呢!”他们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mary也答应在她回去之后找好住处之后就会将她的住址发给他。 慕瑾是下午两点的飞机。她谎称自己是隔天的飞机,其实在他送完慕瑾离去后,她就转身去到登机牌那边,直飞岛城。 不知道慕瑾有没有看到呢? 当mary独自站在候机室的玻璃窗旁往外眺望的时候,灰蒙蒙的天空飘起了小雪花,它们在狂风中飞舞、蹂躏,狠狠的摔在了她面前的玻璃上。 落寞背影中的她是那么的颤抖,悄无声息的泪水爬满了她的面庞,那心里的魔鬼又趁机钻了出来,它嘲笑着她、挑衅着她,把她逼到了绝境上。她痛苦的抽泣着。多么希望慕瑾的飞机没有飞走,多么希望他不是出于那样的考虑,而是执拗自私的将她留在他的身边。 ouba,中庸误国!杀伐果断些不行么? 再次遇见他,她之前心里那些龌龊思想全都喂了狗,可慕瑾如此的表现,却剥夺了她最后一次想要放下屠刀的冲动,是他的优柔寡断剥夺了她最后一次想要成为善美之人的机会。 在人生旅程的中途,我发现自己来到一片幽暗森林,眼前路径已失。啊!难以言传,这是一片怎样的蛮荒、纠结和崎岖!心中恐惧攒簇。——但丁《神曲》 第二十四章 Chapter 24 曼文坐在酒吧门口的台阶上,现在才上午八点多,晨曦清冷的阳光多少令她不怎么觉得冷。是啊!她当然不会觉得冷。此刻的她内心如火一般的燃烧着。 她伸出手将左手中指上的那枚价值十万元的钻石戒指高高举过头顶,在阳光下它的光彩炫丽夺目,分外耀眼。那钻石切面折射出来的虚幻的七彩光芒让她宛若踏上了天堂。沉浸昨晚美丽、浪漫的烛光晚餐里无法自拔,仿佛那个灰姑娘去赴王子的约会没有了时间限制了一样。她沉浸在一种幸福的光线里,偷偷乐着。 钻石并不是假货,是约翰带着她,当着她的面选的。她的内心知道跟他第一次约会,她肯定会得到礼物,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钻石!这让她震惊了!可这钻石也并不是约翰向她求婚用的,而是约翰执意要买给她作为他们第一次约会的礼物。相较于他那一辆近千万的车,他请求她不要因给她买这样一件轻薄的礼物而感到生气。说实话,曼文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太高兴的,她觉得她应该衬的上一个更大、更高的,毕竟以约翰的实力来说,他应该给她更好的享受才对。 她一坐就是一上午,那种完全沉浸在傻乐中的幸福状态抚平了她脸上那该死的皱纹,她觉得自己一下子仿佛年轻了十岁,她又变回了原先那个年轻、富有活力的她。 “总该有些东西要整理一下!”曼文嘟囔了一句,轻松的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那是一种要做出诀别的态度,因自信、坚信、沉稳而变的轻盈、年轻。 她将腰上缠的围裙拿了下来,锁上了酒吧的大门,翻过一个不营业的牌子,然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去了。同时,她将已经编辑好的短信发了出去:阿木,酒吧不营业了,以后不用来上班了。工资已经全部都打在你的卡上了。 曼文将那枚钻石戒指小心翼翼的摘下放在她梳妆台的抽屉里的最深处,慕瑾今天回来。 慕瑾晚上七点半的时候回到了小区里,奇怪?曼文不舒服么?怎么酒吧没有营业呢?他本想打个电话回家的,可抬头看到家里亮着灯,他便直接回家去了。 他刚进门便发现曼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愣愣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做。没有看手机、电视也没有打开,就连他进门了,她都没有侧头看他一下。这让他心里因不知发生了何事而变的有些焦躁。 “你不舒服么?”慕瑾将行李箱随便一放,走到她的面前。他瞧见她的面色十分的冷漠、有些惨白,他以为她生病了,便想要伸手试一试她的额头是否发热,可曼文却一下躲开了他的手。这让他尴尬极了,也有些心虚。他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不会是他在日本旅行的过程中遇到了叶子,然后同旅游的伙伴跟她说了,他没有和他们一起这件事吧?看来,他得找个说法将这件事给蒙混过去。 “慕瑾,你坐下吧,我有事要跟你谈一谈。”她的话冷冷的,同时也囔囔的,让人拒绝不了。 慕瑾乖乖的坐下。他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微的汗珠,他快速的在自己的脑海里找各种各样他能用得上的借口,比如自己确实不舒服就自己待在酒店里了,觉得饿了就出去找吃的,顺便在附近溜达一下,这个说法很好啊,完全没有任何漏洞...... “慕瑾,”曼文抬起头,直逼视着慕瑾的眼睛,冷漠的面庞没有一丝情绪,她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慕瑾,我们离婚吧!” 这犹如当头棒喝,一下子打的他蒙蒙的,全然没有了思考能力。他仔细瞅着曼文,全然看不出有一丝开玩笑的表情。他们在一起三十多年了,曼文表现出的表情他都能轻而易举的猜出,她这般冷漠的模样,都让他的心难受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慕瑾觉得可能是自己耳鸣了,她这是说的什么?他觉得他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最近总有太多惊讶的事情让他那颗脆弱跳动的心脏都快承受不住了。 “我说我们离婚吧!”她依旧冰冷面无表情的说着。 “为,为什么?”他简直无法相信?他做错了什么?发生了何事,他就出去玩了五天就要跟他离婚?不是,她让他出去玩的么! “我不想过多的说些什么!岛城东部的那座房子就给花生吧,银行存折上的钱我也只拿属于我自己的那一部分。”说着,她将慕瑾的银行卡放在了桌子上,“我全部都已经分好了。” “为,为什么?”这给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除了一句为什么,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在两人之间流走,曼文直挺着身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慕瑾的反应。 “老婆,今天可不是愚人节!你在说些什么呢!快做饭去,我饿了。” “这间租的房子明年一月份到期,酒吧我不打算开了,到时候是你从这里搬出去呢?还是我?对了,离婚协议书我也已经拟好,签字了。”说着,她又一次从茶几的抽屉里将那薄薄的一张写了她名字的离婚协议书拿了出来。赤裸裸的放在了慕瑾的面前。 “你是真的要跟我离婚?”慕瑾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以及到现在还无法相信的一脸茫然的表情抬头望着眼前这个他爱着又如此冷漠的女人。 “嗯,是的。” 此刻的慕瑾脑海里、心里没有一丝空间或者说是一丝多余的念想去想到mary。他像一个突然被好朋友抛弃的小孩子,被人明令禁止不许再和他们玩耍,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他要讨要一个说法,明明他什么错事也没有做过,额?就算是做过,起码他没有产生过想要离婚的念头,他始终守候着家庭,还是他的儿子。 “这件事先不要对花生说,等我们把事情处理好了,之后再告诉他吧。”曼文这样说道。体验过一次绝妙的上流社会的生活之后,她便忍受不了了,她无法等到告诉儿子让他去到美国安顿好了之后再和慕瑾摊牌,她做不到了,她无法忍受了,再让她看慕瑾一眼她都觉得恶心的要死那种。所以,她就这样和他摊牌了。 “我问你为什么!”慕瑾像是一个倔强的小孩子,他无视掉别人的话语,只想要讨要一个说法,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为什么快要将他杀死了!他再也无法忍受住内心的愤怒,一把抓住曼文的衣领,使劲的扯过来,大吼道:“我问你为什么呢!” “慕瑾!”曼文大喊一声,可立马她又恢复了往常的态度,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连那话语都是冷冰冰的,“我希望你冷静一下。我们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只能离婚。” “为什么?!为什么?!”慕瑾的怒火也得到了一刻的缓解,他松开了曼文,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的一切都在模糊,他实在是快要死了。 “我们为什么过不下去了?我觉得我们挺好的啊?”慕瑾咧着嘴笑眯眯的对着她说。 “你看你,”曼文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永远都是这个样子,算了,我不想说了。” “不,你一定要说。我想知道。” 曼文沉默了,慕瑾的性格已经是那个样子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呢,多做的解释只是在彼此纠缠而已,她要让慕瑾彻底认清这个事实,知道他们已经走到了必须要离婚的地步,已经无法再次走下去了。 “你以为你瞒的我很好,我就不知道了?叶子是吧?那个女人叫叶子是吧?”曼文冷哼哼的说着。 慕瑾在听到叶子的名字时,脸刷的一下子就红透了,他觉得羞愧难当,毕竟他的自尊驱使着他还是挺在乎别人对他的印象的。她竟然知道叶子的事,而且这么多年来从未和他吐露过一个字?天呐,这太可怕了!她竟能瞒的这么滴水不漏。忽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东西,那个蒙着一层薄薄的迷雾,等待他去揭开的那个谜团。他双手捂住头,痛苦的思索着一些事情,他遇到mary的那天晚上,mary有些吃惊的问他,是否知道些什么?天呐,他觉得谜题就在他的耳边作响,他差那么一点点儿就全部对上了。 原来,曼文早就知道了叶子的存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漠然的抬起头,问道:“所以,这十年之间,你不让我碰一下?” “对,我觉得恶心!如果不是看在儿子的份上,我早就跟你离婚了。”曼文很嫌弃的说道。 “这,这......就按照你来说的做吧。”慕瑾站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到书房里去拿笔。他的眼睛已然看不见,客厅的桌上,离婚协议旁就放着一只签字笔。 这就是慕瑾,他从不强求一些什么东西,如果感情真的变淡了的话,他会选择放手,并不是他有后路可选。 他都不知道他怎么离开的家,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酒吧里坐了一夜,更记不起来自己又是如何躺在医院的床上的...... 在这污秽的水面上,假使水气不遮断你的视线,或者你已经看见你所等待的东西了。——但丁《神曲》 第二十五章 Chapter 25 mary回国了,她就跟在慕瑾的屁股后面。她还渴望着看他一眼,当车停在酒吧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了失魂落魄的慕瑾在不开灯的酒吧里呆坐了一夜。她无法上前安慰,更无法现身。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从慕瑾这种状态来看,她也能大体推断出事情的动向。她望着有着那个女人房子的窗口,面露凶光的念道:真是个狠毒的女人。 她将昏迷过去的慕瑾送到了医院里,并通过他的通讯录打给了他还在世的姐姐那里。直到他的姐姐出现在了医院里,将他照顾的好好的,她才离去。 一间高档的咖啡馆里,一名男子优雅、迷人的外表与举止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观看。他像是一个精致到只在屏幕里出现的电影明星一样,太帅气、太迷人了。 一名个头不是特别高的女子戴着一副墨镜,穿着一身干练的职场黑色套裙出现在咖啡馆里,径直坐在男子的对面。她并没有摘下墨镜,男子出于礼貌,优雅的问道:“请问,您是mary小姐么?” “是的。约翰?” “no,no,no。”那人连说了三个不字,“您可以叫我威尔。我最钟爱的偶像是威尔·史密斯。他演的《当幸福来敲门》我看了有五百三十二遍了。每看一遍我都觉得我很欣赏他,同时我又有深深的羞愧感,我觉得我扮演不了那样的角色。”男子说着不无忧愁感,那是一种比不了别人而由衷散发的自卑感。 “为什么你不觉得是幸福的,chris。” 男人笑了,那是一种冰雪消融后露出久违的土地的那样的笑容。 mary也笑了,非常满意的笑了,同时忍不住伸出双手为他鼓掌了几下,赞叹道:“您可真是一位了不起的演员呐!” “谢谢夸赞。只是没有伯乐而已。” “怎么会?!”mary为此感到十分的吃惊,“像您这样优秀的演员怎么会没有伯乐呢?这也太天理难容了!” 那人显然很喜欢被别人这样称赞着,他那合不拢的嘴唇上,正在享受着别人给他的专业程度的认可。 “威尔先生,您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么?” mary这样问他,他立马敛了笑容,正襟危坐着,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看一条短信记录拿给mary看。 mary接过来,看了一下署名,那是曼文发过来的,上面写着:亲爱的约翰,很抱歉的告诉你,昨天我老公回来之后,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要和我离婚。而且他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约翰,我们见一面吧。 mary看后,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不过她认为,能提出离婚的不可能是慕瑾,至于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她倒是有可能。这个,虚伪的女人。 “你给她回了么?”mary问道。 “还没有。我觉得这已经超出了我们一开始谈好的进程,所以,要和您汇报一下。” “很,很好。”mary说着,拿着约翰的手机快速的编辑了几条短信发送了出去。 “我觉得,威尔先生,您的工作已经彻底、出色而且非常专业的完成了。您真是一名天生的演员呐!” “过奖了,只是......”男子变的有些局促起来,骗人并不是他的本质。 “您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威尔,这不是欺骗,”mary看穿了他良心上的谴责,说道,“您这是在以非常专业的态度在完成这个荒诞的故事。如果录成胶卷您会永垂不朽的。请您摒弃这种想法,您只是一个专业的演员而已。除非您以不专业的态度在故事结束之后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这,这绝对是没有的。”男子微微有些脸红,在谈论到他专业的时候,他不许任何人践踏他的尊严以及不容置疑的专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再好不过了。”mary说着,缓缓吁出一口长气,喝了一口斯里兰卡红茶。 “这个给您!”男子说着从旁边皮质沙发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mary。mary打开来看,她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而男子则充当起了解说员,说道:“那里面是我委托朋友帮我拍的,算是一个纪录片吧。不过,您不要担心,这个绝对没有被发现,还有一些剧照。”好吧,这个专业的男子竟然将那些他和曼文私下约会的照片称作剧照,“还有一些发票,那个十万块的钻戒的发票也在里面。” mary大体扫了一眼,照片里的曼文身穿晚礼服坐在高档餐厅里谈笑风生的样子真的似一个贵妇一般,她冷冷的看着穿过照片,仿佛她就在现场一样,冷冷的看着她那高傲、冷淡的样子。 “您做的实在是太好了。放心,我答应过您的事情绝对不会忘记的。这个手机不是实名注册的吧?您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么?”mary问道。 “没有了。这个手机我只是借用剧组替换下来的拍摄机而已。不还回去也没事的。” “好,很好。剩余的钱我会立马打给你,并为你买好今天下午去横城的机票。我觉得好的演员就应该有更好的机遇不是么?到了之后,您给这个人打电话,虽说一开始并不是什么大的角色,不过,也同样可以磨练您的演技,发挥您对待专业的态度。”mary说着从挎包的钱夹里掏出一张名片。 男子开心的接过来,在看到名片上的名字之后,一脸震惊之余,更加对mary感恩戴德起来。 出去咖啡馆的时候,mary唤住男子,替他扑掉笔挺西服上黏住的一个蒲公英说道:“东西不多吧?收拾起来费不费劲?去了那边好好演戏,真的很期待在屏幕上能看到您的身影。还有,您已经成功了,但记得要按时吃药哦!” mary刚回到公寓后不久,那个私家侦探社的苏先生就给她打了电话,他们约见的地方依旧是那家咖啡馆。 此时的mary已经疲惫不堪,正好下课回来的阿木见她终于回来了是一副欣喜、一副忧愁。欣喜的是他的mary回来了,忧愁的是mary看起来实在是太累了。 “能不能开车载我一下?还有你的礼物我已经放到你的卧室了。”mary笑眯眯的说道。 “去哪儿?不休息一下么?” “之前去过的那家咖啡馆。” mary没有换衣服,直接就挽着阿木出去了。在车里,mary闭目养神了一会儿,阿木尽量将车子开的很稳。直到车子到了,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了,阿木轻轻唤醒了她。 mary微笑着坐起来,戴上了墨镜,让阿木等她一小会儿。 当mary进去咖啡馆时,那个苏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他是那样欣喜形于面的盼望着见到她。 “就是这个人!我查到的所有证据,已经明确指出了这个人。” mary还没来得及同他打招呼,他就这样开门见山的说道。mary笑笑,他也同样很能干呐!为此她感到太欣慰了。她二话不说快速的打开了那份资料,直到全部阅览完,那握紧资料的手,愤怒的模样能轻易的捏死一个人。 显然面前的苏先生也被有些吓倒了,很识趣的坐在位置上,不敢多说什么话。 “谢谢,报酬我会尽快打给您的,谢谢。”mary伸手同苏先生握手再见。 在到终点以前,你也许不会讨厌坐一会吧!——但丁《神曲》 第二十六章 Chapter 26 ——亲爱的文文,我没想到这么突然,美国这边有些事情要处理,你通知我今天不用去酒吧了,所以我就订了今天的票飞美国了,我会尽快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大约一个周左右吧),等我回去哦,我爱你。(约翰) 曼文并没有搬出那个房子,现在全家人都知道了除了她的儿子。亲戚朋友们将这件事瞒的很好,所以,她的儿子到现在还没有知道他们已经离婚这件事。而她因为无聊,又将酒吧重新开了起来。自己一个人一边打理着一边等约翰从美国办完事情回来。 慕瑾的私人物品被他的姐姐收拾了大部分去。自从慕瑾出院后他就一直待在他的姐姐家里。幸亏发现及时,不然他真的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了。还好,他只是大病了一场,虽然现在还是不怎么舒服,可大体上他是缓过来了,从此他的床头柜上便多了一味治疗心脑血管疾病的药瓶。医生已经避免让他再受到什么刺激,家里人也是尽量的开导他。虽然他还是不怎么能想开,但已经尽量在家人面前表露出已经看开的样子,毕竟他的姐姐大他三岁已经六十一了,他也不想现在他唯一的亲人跟着他一起烦心郁结,再伤害了身体。 慕瑾约儿子在孩子小时经常去吃的一家餐馆见了面。儿子上初中的时候经常来这家店吃饭,已经将近二十多年了,餐馆都翻修了好几次,不过好在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厨子就是这家的店老板,所以口味便一直保持着原样。 慕瑾先到的餐馆,坐下来之后他就把儿子爱吃的几样菜先点上了。直到儿子进来了,才吩咐店家开始上菜。 “你瘦了!”慕瑾看着儿子一副那样的模样心疼不已,他的眼睛凹陷了,颧骨高高的,瘦削的脸上只有厚翻的下嘴唇特别扎眼,他关切的问儿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伤心的事?要不不可能一下子有种将人打倒的萎靡不振感。 “还行,倒是你,怎么这么憔悴,像一下子老了不少一样。”慕然随手夹了几样菜放在慕瑾的盘子里。他自己也吃了几口,不是饭菜不香,而是他实在是没有胃口,便朝店家要来几瓶啤酒。 “给爸也倒一杯吧!”慕瑾并不想表现出那种变故而引起的情绪、脸面上的变化,他想像往常一样,同儿子吃顿饭,可话一出口,那种自内心深处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压抑、痛苦让他的语气听起来那样惆怅。 慕然只是抬头瞧了一眼他爸就开始往他的杯子里倒啤酒。那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一种类似于默契的相知无言感。慕然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他确定自己爸爸的心里有事,而且并不比自己好过多少。所以,他们俩个没怎么吃太多的菜,父子俩也无需碰杯,那样谁也不妨碍谁,谁也不探究谁的私处一样的默默喝着酒。 慕瑾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还没大好还在吃着药,喝的酩酊大醉。也全然没有倾诉、也全然没有看儿子不对头而去安慰他,一顿酒菜,寥寥几句,但那种父子之间该有的默契与关切全都化进了酒水里,合着那苦涩的啤酒沫子一样慰人心怀。 慕瑾不知怎的还给阿木打了一通电话。正值课上,阿木并没有立马回复他而是下课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翻看手机有一通未接来电,于是他回给了慕瑾。 “喂?叔叔么?您回来了?” “是啊,还给你带了一点儿小特产,什么时候方便呢?我给你带过去。” “我直接去店里拿吧,下午没课。” “别!还是别去店里了。我最近都不在店里了。” “怎么了叔叔?发生了什么事么?” “没,没有。我去你学校那边吧。” “叔叔,您中午吃过午饭了么?” “怎么?还想让叔请你一顿?”电话那头他忽的开玩笑似的笑了。 “叔叔去栈道那边是不是挺方便的?” “嗯!”慕瑾心想,可能那个孩子还不知道,之前他可是在那边工作了差不多十多年呢。 “那边有家海鲜家常菜馆,特别好吃,我们去那边吧。” “好的。”慕瑾特别高兴的应了下来,同时脑海中想到阿木所说的那家海鲜家常菜馆不会就是自己以前在那里工作而常去的那家吧? 果不其然,就是那家海鲜家常菜馆。显然阿木再次见到阔别十天未见的慕瑾时被他那憔悴、忧愁的倦容所吓了一大跳。他难得表现出那样的关切,而慕瑾只是说身体不舒服,并没有说别的。 “你怎么知道这家菜馆的?”慕瑾与阿木闲聊天。 “朋友带我来过一次。是因为店里忙么?不行,我就回去工作吧。不用开我工资也可以的。”他到现在还不明白,曼文突然将他辞退是因为什么。 “不,不用。天冷了就不怎么忙了。对了,工资都结给你了吧?” “嗯,是的。” “来,让让,小心烫。红烧黄花鱼来了,二位菜齐了,慢用。”老板娘口齿伶俐的说着,将红烧黄花鱼放在桌上。她余光瞥了一眼阿木,虽说阿木是那种满人群里挑不出来的人,但老板娘上次对他们姐弟蛮有印象的,便一搭手拍在阿木的肩膀上,问道:“小伙子,怎么今天没跟你姐一起来呢?” 阿木脸瞬间涨的通红,他紧张的看了一眼慕瑾,见他并无太多表情变化,便回答说,“是啊!”咧嘴笑了笑。 老板娘走后,慕瑾问道:“你还有一个姐姐啊?” “不算是!她把我从孤儿院里接出来的。” 慕瑾叹了一口气,那是一种欣慰的语气,赞叹道:“好心人呢!” “嗯,是呢!”阿木附和着,像是饿极了一样的开始狂扒米饭,对于慕瑾接下来的提问装聋作哑起来。 慕瑾将他在北海道买的白色恋人巧克力饼干送给了阿木两盒便与他分开了。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沿着路边的小道去了海边。 他最近抽的最多的就是香烟,一天差不多就要抽完两盒吧!为此他的姐姐没少说他,和儿子吃饭的时候,儿子也劝他少抽些,调侃着他并不年轻了,少折腾身体。刚才也是,阿木也让他少抽些烟。他真的有抽那么多么?他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他还没有想过,不,应该是他还在逃避着自己去想前几天发生的那场变故。他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但他觉得他是顾家的,他不会抛弃自己的家庭,那对于叶子呢?他是喜欢的,叶子是他的理想型,他喜欢那样的女人。在叶子还未对他表露心迹的时候,他就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她圆乎乎的脸蛋、她美丽的大眼睛、她那开朗又任性的性格,他喜欢那种可爱又有些小家碧玉的女人。 他以前从未意识到这一点儿,以为他不离婚、不破坏家庭,与叶子那样的关系,并不会影响到家庭。他觉得他分的很开,家庭是家庭、公司是公司,他不会将他们混淆、同样他也时刻保持着冷静,让他们从不逾矩。他自认为作的天衣无缝,无人能知晓他的名堂,结果还是被发现了。她是怎么发现的呢?竟然偷偷的瞒着、怨恨了他十年。她的忍耐向来就是如此的让人觉得冷漠。他们刚谈恋爱的时候,他记得她曾对他说过一件事,那就是她和自己的亲哥哥吵架,结果她七年没有和她的亲哥哥说过一句话。这是真事,这也是她对他的警告,不要惹毛了她。结果,她十年没有让他碰一下。而他还以为是她更年期到了没了**,原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只是在恶狠狠的报复他而已。但为什么呢?十年她都忍了,没有了肌肤之亲的他也已经习惯了,为什么偏偏又要将早已过去的往事给提出来呢?非要闹到这个份上么?明明他都已经原谅了。 那对于叶子呢?他是不是一直在耍流氓呢?他现在想想自己真的好渣、好不是一个男人呐!他喜欢叶子却不能抛弃家庭,他一直以为他做的很好,渺小到只把她放在心里默默念着,却从未给过她一个真正的依靠与怀抱。十年了,叶子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在日本的时候,她说她一直在想着他,很显然,她是为了他而没有再找对象。可自己如今这样的一副身躯,还能带给她什么幸福可言呢?说不定,自己明天就再也看不见这个大海了。 叮咚一声。 可当他掏出手机查看过mary发过来的住址信息的时候,他竟然开心的笑了。他为自己感到惊讶,因为那一瞬他竟然将全部的忧愁都赶出了自己的脑子,也并没有想曼文为何执意要与他离婚。只是单纯的想到,他的小mary回来了。他好高兴啊!想要去看她,想要将她拥入怀中,估计还会哭吧...... 太阳下降了,夜色已临了,不要停止,快些步伐,趁西方还留着的一些余光。——但丁《神曲》 第二十七章 Chapter 27 慕瑾来回的穿梭在整个房间里,时不时的伸出手去试试窗门牢不牢固,或者站在窗台边看看外面的环境安不安全之类的。 “ouba,怎么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放心,这里安全的很。”炒完菜的mary将一盘盘的菜摆在餐桌上。 “我这不是不放心嘛!” “十年了我都这样住过来了,你看我哪里少块肉了?”听mary这样说,慕瑾的脸上突然变的不好起来,他觉得愧疚。 mary在他对面坐下来,伸出手关心的问道:“ouba,你怎么了?我看你气色不太对,是不舒服呢?还是发生了什么?” “没,没有。吃饭吧。” 既然慕瑾不想说,mary也就不勉强他了。她清楚慕瑾的为人与脾气,他要做的话,只会是堂堂正正的时机成熟了、起码是他觉得他应该开口的时候,他才会说出来。她有些紧张的看着慕瑾吃菜,问道:“怎么样?” “太好吃了!想起你第一次给我做饭的时候,还那么笨手笨脚的。” “那这么说,你承认了,我第一次做饭的时候不好吃了?”mary故意撇撇嘴。 “第一次也很好吃啊!就是那个赛螃蟹做的忒咸了些。” “ouba?你不老年痴呆了啊?” “你个死丫头,我什么时候得老年痴呆了,我只是偶尔健忘而已。” “偶尔健忘啊!?那你告诉我,我叫什么?” 慕瑾偏头想想,说道:“sunny。” “啊?!sunny是谁?”眼看着mary嘴巴撅的老高,一脸难过的样子,慕瑾就哈哈大笑起来,很温柔的抓住她的手说,“你是我的小mary啊!” 跟mary在一起,慕瑾很少有挨不过的时间或者烦心事!因为他的小丫头就像是一个小开心果,单是看着她忙上忙下的而表露出来的‘笨拙’小模样,他都觉得很好玩。 理所应当的,他在mary的家里留宿了,而且住了下来。 第一晚的时候,mary还很担心的问他不用回家不要紧么?他摇头说是没关系了。 直到一个周之后,他们像是一对儿正常的夫妻一样出行。而mary就像是十年前一样,那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就算是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的鞋带开了,mary也会如十年前一样,半跪在地上帮他系鞋带。这让慕瑾的心里觉得很愧疚、很对不起,他常常扪心自问,自己何德何能啊!竟让她一个女人从小姑娘家家的等到现在,他觉得就算是自己时日无多了,他也应该给她她想要得到的一切。 mary的厨艺进步的太多了,那种做法像是学过厨师一样。偶尔慕瑾也会露两手,他们一起去逛街、逛菜市场,而mary为了一棵葱还会跟别人砍价,这乐的慕瑾笑眯眯的,并不是他没有见过别人砍价,而是mary实在是太好玩了。他们会在每顿饭之后出门溜达一圈,这是mary极力要求的,因为她觉得这样对穆瑾的身体好。而慕瑾也很少抽烟了,除了每顿饭之后必来一根,其他时间他都很少抽了,因为mary不喜欢他抽烟怕对身体不好,可这粘人的小丫头却说最喜欢看他抽烟时帅气的样子,你说,可爱不?他们会一起讨论小说的内容,并且就某句话而进行编写,互相补充,快乐的笑声都能冲破屋顶!因为慕瑾年轻的时候曾得过全市书法比赛的冠军所以他写毛笔字是很漂亮的。而mary恰巧也喜欢这些有涵养、有底蕴的东西,再者也怕慕瑾无聊,所以两人去文化市场采购了一番,闲暇无聊时,慕瑾就会教mary毛笔字打发时间。 他们就是这样的一个相处模式。温馨、简单、快乐时而还涉及黄色的小场景还有小笑话,似新婚燕尔的两个。 “你看我写的像不像了?”mary将刚写好的字举起来,她现在在模仿慕瑾的笔迹。 “像,写的真好。叶子,能不能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mary放下笔,又去洗了洗手,顺便给慕瑾泡好了茶。她坐在慕瑾的旁边,等待着慕瑾的发话。 “叶子,我离婚了。” “我猜到可能是你们吵架了,但没有想过你们离婚了?”毕竟慕瑾在她这边住了差不多一个周了,不然,他怎么不回家呢? “这件事我也一直在思考,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现在我还是晕晕的。我没想过要破坏家庭,但是她却突然告诉我,要离婚。我一时生气就签字了。” mary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你告诉我,十年之前你们有没有见过面?” “有。”mary看着慕瑾的眼睛说道。 “是她去找的你?” “嗯。” “所以,你就离开了?” “嗯!”mary的眼睛湿润了,她问道:“是因为我的原因么?对不起,我好像没有做到呢!” “不,不是你的原因,是我不好,是我太不好了!”慕瑾拉过mary的手愧疚的说道,“能对我说一下么?” “可能是ouba载我去上班的路上被她看见了吧!我不知道她向谁打听的,反正在一个周末她找到了我,我看过她的照片,所以,当她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ouba,我被吓坏了,我想极力的否认,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我们在一开始就说好了,我不会破坏ouba的家庭,只是单纯的自己喜欢而已。可她将一张照片放在我面前,我无从狡辩。我承认了,我以为我破坏了什么,结果她告诉我没有关系,因为她也并不想离婚。她还说,男人嘛,都只是玩玩而已,所以她并不介意。我想要离开的,想要好好的跟你道别离开的。我不确定在ouba的心里我到底算个什么,我又不敢了。” mary哭了起来,她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失去了家人依靠一样的痛哭了起来,慕瑾将她拦在怀里,安慰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么?突然就失去了你的消息,我试着找过你,可我什么也没有找到。叶子,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mary吁出一口长气,擦干了眼泪,对着慕瑾说了句抱歉,就径直抓起茶几上放着的烟盒,点了一支吸了两口,说道:“ouba,要听么?” 慕瑾让她说吧,mary又猛的吸了一口,算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嘴唇有些颤抖着,因为对于mary来说,有些记忆封存了,她也不想要打开的。 “ouba,我怀孕了。” 慕瑾的心都停止了跳动,他一双浑浊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结结巴巴的问道:“是,我,我的。” “嗯!” “那他在哪儿?” “他没有出生。”mary吸了一口烟,一行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她强忍着又被撕开的心痛,继续说着,“我本打算跟大家好好的道别离去的。可我却发现我怀孕了,还是她和我一起去的医院。她当然并不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她威胁过我,说,ouba对我只是逢场作戏,如果是你真的知道这件事也会带着我去打掉的。她见我不同意,就说要去我家人朋友那里说出我干的这些龌龊事,让我哪里也去不了,受尽大家的唾弃。我被吓住了。当我被她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求那些医生们和我一起撒个谎,就说是孩子已经打掉了。她们帮了我,我为此真的很感谢她们。我被这么折腾的虚弱了很多,她也相信了孩子已经打掉了。就立马从包里拿出五万块钱给我,让我立马就走,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ouba,我对不起。我极力的保住了我们的孩子,却没有照顾好他。三个月零十天的时候他从我肚子里不见了。”mary说完了,泪水早已爬满了她的面庞,那是一张因痛苦、悔恨而扭曲的脸。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你受苦了......”此刻的慕瑾除了将mary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同她一样泣不成声还能说些什么呢?他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人了,之前所有沾沾自喜的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格被他在心里咒骂了无数遍,他真不是个东西,他太不是个东西了。他太对不起她了,这样他下定决心,不论怎样他都要好好的补偿她。他亏欠她实在是太多了。青春、身体、陪伴、家人、朋友,他让她失去了一切。他要补偿她。 “那这十年你是怎么生活的呢?” “什么也干过!用她给我的那五万块钱,还有我自己的积蓄,总算是没有饿死。”mary破涕为笑,调侃似的嘲讽道。 “你啊!这个小丫头。什么都过去了,以后ouba陪在你身边,好好抱着你,好不好?”慕瑾除了将她楼得紧紧的,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了,他的嘴不好使了,说不出安慰的话来了,他的脑袋也不会思考了,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他现在才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人生是有多么的糟糕,还有谎言的蒙蔽。 “嗯!”mary将他抱的紧紧的,她等了十年,终于可以如愿了。而她曾经无能力保住的孩子,也请你安息吧。愿主能收了你幼小纯洁的身躯,我那可怜又可爱的小天使。 “ouba,有一个人要让你认识一下。” “什么人呐?” mary想了想,笑道:“算了,见了面再介绍吧!这样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嗯,好,都依你。” 你是谁?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把这些美事重提呢?你回答我不会没有报酬,假使我回去完成那飞向终端的短促的人生之路。——但丁《神曲》 第二十八章 Chapter 28 孩子是她的一块心病,十年了,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而今,她只求心灵上的慰藉,慕瑾要回他姐那边拿一些私人物品,顺便处理一些事情。而mary也想去一下寺庙里。可能是愧疚驱使着她,让她一定要通过烧香拜佛来得到原谅。 昨晚,慕瑾还和她商量了结婚的一些事。天呐!虽然她已经三十八岁了,中年妇女?什么事没见过呐!可她还是害羞了。慕瑾想要给她一个隆重体面的婚礼,而她只想要一个证明他们关系的结婚证而已,到时候,她就是堂堂正正的慕太太、慕夫人了。哈哈,昨晚她宛如一个待嫁的小女子一样,想了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佛海寺是岛城香火、游客最多的一家寺院。也是距离mary最近的一家。她在院门外买了香,虔诚的逢佛就磕头,想洗刷掉她身上所有的污秽与忍受过的指责。当她从寺院出来的时候,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心灵洗涤过的清爽感。她觉得她的罪恶与罪孽得到了救赎与解脱,剩下的日子,每一天都会是美好、崭新的一天。 她大步的走着,心情超好的她实在是忍不住的要抽根烟。仿佛她抽进去的不是烟气,而是一种能让心情变好的良药。她想要快点儿回去,去抱一抱慕瑾,因为这是她的习惯,在受到委屈也好、高兴的时候也好,她都想要抱一抱,需要一个安慰。 “mary!”她听见有人喊她,她机械似的回过头去,并未思考会是谁在喊她。可当她看见那个人站在不远处,在看到她面庞的那一刻那由不确定转为欣喜的神态,她被吓住了,香烟从嘴唇上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想要转头就跑,对!要溜掉的!可那人却大步的跑过来,拽住她的胳膊,害怕她再次跑掉一样,紧紧的攥住她,“mary!你去哪里了?”那人欣喜难以自控的说道。 “慕......慕然啊!”mary想要矢口否认的,可还是回答道。 “我找了你好长时间,你怎么能不辞而别呢?你到底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呢?mary,我做错了什么,你不要离开我啊,mary,你到底去哪里了啊......”那人语无伦次的说着,显然,mary也被他吓坏了。 “你在工作吧!”mary向后望去,一大群带着黄色旅行帽的队员正在等着他。 “不要紧的。”那人回头看了一眼,打算打电话给他的同事来解决。 mary四处张望了一下,说道:“我在那个路口的咖啡馆等你,忙完过来见我吧。” “好,好,好。”慕然应着,可手还是攥的紧紧的,他好怕mary溜掉。 “放心,你看着我过去,我跑不掉的。” 慕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了手,目送着mary去到了咖啡馆里。在那里mary在想着应对的措施,要怎么跟他解释呢?毕竟,她和慕瑾在一起的话,是要面对他的。不可能不和他打招呼的。 mary还没有思考出如何应对的时候,慕然已经推门进来了,他并不想要任何人打扰,直接在门口点了一杯东西,径直坐到了mary的对面。 “点东西了么?”他显然是有些紧张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克制住抖动。同时他又忍不住去细细端详这个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她变成黑色的发色也是和她很搭的,黑色更让她看起来成熟些。 “嗯,点了。” “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 “你......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呢?害我好担心呢!” “慕然,我要结婚了!”mary冲口而出,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她后知后觉的觉得这样告诉他反而会更好一点儿。 “什......”慕然的紧张一下子变成了面无表情,不,应该是直接呆掉。他自己想过无数种理由,唯独没有想过mary会结婚。 “在开玩笑吧!”他不以为意的将脸转向一边,嘟哝了一句说:“怎么咖啡还没好,真是的。” “没有开玩笑。”mary始终面带微笑。她知道慕然的愤怒、屈辱与极力压制的痛苦。可她只能这样看着,却无能为力。也不打算伸出手。 “对方是谁?你爱他么?” “很爱很爱他。为此,我等了十年。” “那他也爱你么?” “......”她可以猜测别人的感受与想法,唯独她从不去猜测慕瑾的想法。所以,她不太清楚他的,慕瑾的行动与性格让她知道,十年之前她没有希望,十年之后,他很珍惜、爱惜她。 “那,那我算什么!”慕然低着头,脸红红的小声嘟哝了一句。mary听见了她假装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端起茶杯喝着青绿色的茶水,并无搭话。 “你在欺骗、玩弄我的感情!”此刻的慕然执拗的像个孩子,他是有多么爱眼前这个女人啊!真是太可笑了!明明他们相处了才不到两个月,明明他们差了整整十岁。可又有什么关系呢?mary与慕瑾还差了二十岁呢。 “我并不觉得那是欺骗或者玩弄。”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都在说什么鬼话呢! “人这一生当中总会遇到奇奇怪怪的人,经历各种无可奈何的事情。慕然,我就是那个奇怪的路人甲,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就是无可奈何的一个梦。你就当做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梦忘掉不好么?”mary伸出手想要握住他因气愤而颤抖的手,给予他一些安慰,可他看破了这个小动作,一下子将自己的手拿开了。而mary迫不得已又将手拿了回去。 “大姐,走好。”慕然瞪着恶狠狠的眼睛,其实他的内心应该是在咒骂的,这个该死的坏女人。其实又有什么作用呢?这已经是无法弥补的一件事了,mary的心不属于他,他甚至怀疑,mary从来就没有爱过他,她与他在一起那两个月可能是她正在疗伤?她受了情伤,所以跑来这个岛城疗养生息,你看,她治好了自己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多么的无情啊!那她既然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再纠缠下去又有什么用呢?反而会让她看不起,觉得他是那种看不开、死心眼的人,这辈子都离不开她了、缠着她。天呐!他不要让她有这样的想法,他是个男人,虽然他们有一个很大的年龄差,但是他也不要她看不起他。他应该很潇洒的转身离去,对!就是这样,她才算个什么东西,敢让他受这样大的伤痛,才不是那回事呢,她什么也算不上,他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慕然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推门出去了。寒风中,树叶打在他的脸上、衣服上,他躲都不躲,机械、麻木的不知道往那边的向前走去,他心里念着她千万不要回头看他,可转而又想,那么冷酷的女人,怎么能再看他一眼呢?他可真是异想天开。等他好不容易转过墙角,他瘫软无力的靠在墙边,哭了,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脸庞,他羞愧的捂住了,他竟然有些后悔,为他刚才的行为而感动后悔、羞耻、孩子气,他应该这样说的,祝你幸福,mary!这才是一个成熟男人的表现,不是么?他太傻了、太意气用事了,这样她的心里会怎样想他呢?为此他为自己的表现羞愧的流下了眼泪,也为自己那爱慕mary的心而感到痛苦。 美美将一张照片拿给曼文看。曼文吓了一大跳,照片里的儿子正搂着一个老女人逛街。天呐!她的儿子在想什么呢?!明显比他大那般的女人他也能下得去手?等等!曼文更加难以置信的将照片放大,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像一个人呢? “阿姨,可怎么办呢?慕然现在为了这个女人,工作也不上了,整天浑浑噩噩的就知道抽烟、喝酒。阿姨,您去劝劝他吧!”美美之前无意撞见慕然和mary在一起逛街,就将这张照片拍了下来,她真的很爱慕然,并不想看着他为了这样一个老女人而堕落、糟蹋自己,所以,她找到了曼文,希望曼文来劝说一下慕然。 可曼文看到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时,她彻底傻掉了!她打发走了美美,然后拨通了约翰的电话,真的很奇怪啊,约翰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而且两个周过去了,他都没有给她带来一句消息。这样,曼文有些理解不了。可显然这些她眼前是顾不上了。为今最要紧的是这个女人!她怎敢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呢?这个贱女人! 曼文想不明白为何这个女人会出现在她儿子的身旁?难道她是想要报复?勾引她的儿子?这个该死的老头子!她想到了这一切都是慕瑾惹的祸,不禁咒骂起来。 曼文关掉了酒吧,去到了慕瑾的姐姐家,可是他并不住在那里了。这让她颇为惊讶,他不住在那里那会住在哪里呢?曾经的家人们对待曼文还是很客气的,虽然,大家觉得两个人都有错,可不能再将就一下了,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实在令人意想不到。慕瑾的姐姐将慕瑾的新住址给了曼文。当她看到曼文手上戴的钻戒的时候,说道:“你们俩个不是挺好的么,怎么过日子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非要闹成这个样子。我们慕瑾对你是不错的,难道不是么?”说着指了指她手上的钻戒。曼文尴尬的将手翻了一下,挡住了。 “毕竟花生还没成家,你们就不能替他考虑一下么?就算是慕瑾有错,可毕竟你也......” “姐!”曼文唤了她一声,微微抿了抿嘴唇,没再继续下去。 老人叹了口气,算是对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的样子,说道:“慕瑾要结婚了!他也好,你也好!你们真能闹腾!”老人摇摇头表示她也无法理解的样子。 “什么!?他要结婚?跟谁?”曼文好似被雷劈到一样,她的惊讶程度实在是难以置信。他们才分开短短两个周,他就要跟人结婚了? “还是一个比他小二十岁的人!天呐,都是些什么事啊!”老人很无奈。 可曼文却好似知道了什么似的,不再追问。径直开车去了老人给的那个地址。公寓楼外,她竟然看到了一个人,这让她更加火大了。阿木,那个酒吧里的兼职服务生,他同等候在那里手牵手、肩并肩站着的两人走了过去。 曼文没有看旁边的女人是如何的,她只注意到了慕瑾那和善、幸福的笑脸。她紧紧的握着方向盘,这个臭男人,怎么能在分开后的短短两周就和那个女人鬼混到一起,还要结婚?真是天大的笑话!可她的内心还是被刺痛到了,那个慕瑾何时对着她这样笑的如此开心幸福?嫉妒与仇恨又重新将她的因恋爱而变年轻的五官再次的扭曲到了一起。 她克制住了并没有冲上前去,而是转头开车离开了。她现在要去找一样东西。她开车去到了岛城大学,她记得那个阿木就在这个学校的,在这里她有一个认识的同学在这里任教,所以,她拜托了那位老同学,调取了阿木的档案,在监护人那一栏里,她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请你告诉我,在那污池里的,在那给风吹的,给雨打的,在那里互相撞击的,为什么他们不放到红城里面受苦呢,假使上帝因为他们而震怒?假使不然,为什么他们也在那种痛苦的境界呢?——但丁《神曲》 第二十九章 Chapter 29 “原来是你啊!”慕瑾歪头很欣慰的笑眯眯的看着mary。 mary一脸的疑惑,怎么是我呢? “原来是你领养了阿木啊!” “你怎么知道的他叫阿木?”mary警惕又疑惑的问道。 “姐,”阿木叫道,他觉得私下里,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喊她mary,可现在在慕瑾面前了,在这个即将娶他的mary的人面前,他却不敢这样喊她,而是叫她一个很合理的称谓,“我之前不是说过我出去打工嘛,我去的就是慕叔叔的酒吧。” mary对于这件事表示的相当不能理解和生气,她斥责道:“我不是说过,不可以去酒吧、夜场那样的场所打工,你竟然不听从,而且还瞒着我。阿木,我对你失望极了。” “我...我......”阿木无从辩解,他最不想的就是mary生他的气。 “阿木这孩子,我很喜欢。mary,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孩子大了,你让他自己多出去长长见识嘛。阅历多了,这也是对孩子好。”好在慕瑾在旁劝说,mary的气才算消了。一家人又开开心心的围坐在一起吃午饭了。 午饭之后,慕瑾与阿木不知道嘀咕什么,两人便说有事一块儿出去了。mary收拾完餐桌之后,突然收到了一个电话。 其实对于来电之人,mary是知道的。毕竟那份资料里有她的联系方式,而她也早早的将她的电话号码存入自己的手机中了。所以,当这个电话打来的时候,她知道是她,却还是感到了难以抑制的紧张与些许的惊讶、还有多多少少的害怕。 电话接通之后,mary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喂!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门!”说着挂断了电话。 mary呼出一口长气,修剪整齐的长指甲嵌到肉里去,她松开紧捏的拳头走过去给曼文开门。 曼文只是冷漠的看着她,表现出一副官家太太的模样来,仿佛这就是她该有的一副不同于这些自甘浅薄的贱人比其高一等清白身家,但眼里怨恨与鄙视的火气令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脱鞋,径直走到家里面,快速环顾了四周坐在了客厅里的布艺沙发上。 “坐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曼文开口说道,那种嗓音囔囔的,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尽是鄙视的话。 mary关了门,并没有坐下来,而是斜倚在与客厅相对的一间卧室的门框上。亦冷冷的看着她。 mary并不打算开口,她以一种不以为意的傲慢态度回敬着曼文。 “你好像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这次回来,是想要报复么?”曼文斜眼看着她,眉毛挑的高高的。 “你说什么我不太懂!”mary耸耸肩,表示她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这激怒了曼文,显然她是在想要怎么说,她往前挪了一下,但终究没有起身,仿佛她摆出的那一份自认高贵的架子不容许她丢了本该有的自尊与颜面,她说道:“你去勾引我儿子,又去勾引我丈夫,怎么?敢做不敢承认么?” “你搞错了吧!我并没有去勾引谁。如果把一只别人抛弃的可怜小狗捡回家的话,那像我这样的好心人还要受别人指责的话,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你!”曼文有些压不住火气了,她将手机拿出来,摆在桌面上说:“这不是你是谁?敢打我儿子的主意,你这个贱女人!” “他是你儿子么?天呐,都长这么大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请你不要误会。” “误会?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十年之前你勾引我老公,十年之后你勾引我儿子,现在还要和我老公结婚。还有那个叫阿木的人,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是不是,想要报复。臭婊子!”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儿,十年之前我没有想过要破坏你的家庭,我只是单纯的迷恋ouba而已,是你打破了我美好的向往。十年之后是你自己主动要跟ouba离婚的,现在又来说是我在破坏你的家庭。你是更年期了吧!” “你!还ouba,真恶心。”曼文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 “还有,不要一口一个臭婊子、贱人的!你以为你自己就干净、你自己就好了?” 曼文的脸有些微微的红了,却还是强装道:“你什么意思?”她不可能知道约翰的事,那个阿木她也瞒的好好的。 “婚外恋、出轨这些事,你年轻的时候不也做过么?为此还抛夫弃子,怎么?这些都忘了?ouba心胸宽广都放下了再次重新接纳了你,你别恬不知耻。有酒吧你开着,钱也没少赚,怎么?还不知足么?” “是他跟你说的么?”曼文的脸更红了。她年轻的时候,她儿子十二岁的时候,她是一时迷恋做过些傻事,慕瑾发现后将她赶出了家门,她变成了一个离婚单身人士,她依靠为之抛弃家庭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可靠,并不是她有多想念儿子,也并不是再走过一遭婚变之后觉得慕瑾多么的好,不过,确实慕瑾是个心肠很好的人。而是一个女人那种在外漂泊的孤独、无助感还有家人指责她离婚这件不明智的傻事,统统让她受不了了,她是再无奈之下才选择又跟慕瑾和好的。并不是他们之间还存着什么爱,她不知道慕瑾,起码她知道她的内心并不是这样的。对这件事而言,她以为过去就过去了,慕瑾也答应过不再提起,所以,她自然而然的淡忘了这件事,将她从她的人生中抹去了这个污点。没想到,日夜相对的丈夫会对另一个女人说出她曾经的糗事。她突然对穆瑾很失望,也为自己当初再复合的那个决定很后悔。 “你该走了,ouba该回来了。对了,我要感谢你一下,听说你们十年没有做过了。谢谢你抛弃了ouba。”mary是发自内心的由衷的感谢曼文。 可听在曼文的心里,她只觉得愤怒,仿佛眼前这个混乱的局面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扑上前去想要撕扯这个破坏她一切美好的贱女人。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出现那件事之后,她也想要好好的做一个妻子、孩子的母亲。可当她无意当中发现她的丈夫在出轨,那种欢快、幸福的模样是与她相处所没有的,她本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与慕瑾离婚的,可她觉得这也太便宜了那个死人,所以,她赶走了mary,尽管她这十年来一直心有介怀也变着法的惩罚慕瑾对她的不忠,十年来不让慕瑾得鱼水之欢,慕瑾也做到了。可她不知是不是心理上过不去还是怎么着,她无法正视、接受慕瑾,每当他的手触碰到她时,她都觉得无比恶心。是慕瑾与眼前这个贱女人毁坏了她原先打算要过好的那种忠诚、相亲相爱的正常生活,对!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毁了她的家庭,还有她的人生。 “你这个贱女人!”曼文冲过去,她抡起了胳膊想要动手。mary似乎料到了她会这样,轻妙的攥住她的胳膊,说道,“求你了,走吧。别让自己太难堪了!” “我难堪?你这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臭婊子、不要脸的死女人,你应该去死。还我的家庭。我要把你做的一切统统都告诉慕瑾,勾引他的儿子,他是不会和你这样图谋不轨、蛇蝎心肠的女人结婚的。”就算是她恨慕瑾,可人总有占有欲,她无法忍受慕瑾在和她离婚后的短短几天内,就要娶这个女人,她就算闹得天翻地覆也不会让他们两人有好果子吃的。 mary也被激怒了,她使劲的攥住曼文将她一把推倒在地,嘲讽道:“碰你我都觉得恶心!你大可以去告,我没有秘密可以隐藏,倒是你,让他受罪,你却乖乖能忍十年?我不信。” 曼文突然惊愕的盯着mary,那是一种隐私被人窥探到的不安与不确定感。 “怎么?非要让我说出来么?”mary觉得她的厚脸皮与那种毫无认识到自己做错的那种理直气壮的表情让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厚颜无耻了。 “我光明正大,你这个小三、贱婊子。”曼文有些发狂的虚张声势的谩骂着。 “榆林公寓。” 突然,谩骂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副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十号楼。” “别说了!”曼文大声吼道。眼前的女人太可怕了,她知道她的一切秘密,而她却对她一无所知,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显然这个女人是有备而来,她果然是报复来了,她将她查了一个底朝天,掘地三尺将她好好藏起来的东西全部抖搂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完全败在了这个女人手里,就算她放手一切,切掉了慕瑾这块原先就坏掉的毒瘤,她一样可以领着儿子去到美国,她还有约翰不是么?就算在这段婚姻中她是一个失败者,丢掉了慕瑾这个毫无原则的烂好人,起码她得到了约翰那样的优雅贵族,她一样还是人生赢家,这个黄土埋到睫毛的破男人扔给这个贱女人又有何不可?她大度的很,不是么? “我真的没想到阿姐是这样会找乐的女人呐!”mary笑了起来,她很开怀,仿佛压了她十年透不过气的大石拿开了。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一样用我用剩下的垃圾么!” mary笑了起来,那是一种阴谋得逞的窃喜与被人谩骂的愤怒还击,“阿姐的钻石戒指可真漂亮!” 曼文一瞬间觉得心里怪怪的!这个女人她调查了自己的一切,她也可以做些什么!这种可怕的想法占据了她那颗砰砰跳抖的心,她也顾不得什么,转回身去拿茶几上的手机,约翰?约翰的电话已经两个周没有打通了,发过去的短信也没有回复。他,他到底怎么了?曼文因自己的内心想法而变的异常慌张。手机掉在了地上,她不得不跪在地上将手机从茶几底下勾出来。 她焦急的将约翰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那几秒钟的回路让她煎熬难耐,仿佛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终于等到电话跳转出计时的画面上,过了差不多一会儿,在这个房子里,滴滴答答的单旋律回声越来越大,与此同时,曼文的心彻底的被吸入黑洞里去了...... “是你故意的,你故意找那个约翰来骚扰我,让我和慕瑾离婚,好鸠占鹊巢,对不对?你这恶毒的女人,你实在是太可怕了!”曼文终于认清了一切,她再一次恶狠狠的瞪着mary。 “阿姐,戒指戴着的确很好看,不用摘了。算是十年前你那五万块钱连本带利,我还了。” 我得着上帝的恩惠,你们的痛苦触不到我,这里的火焰及不到我。——但丁《神曲》 第三十章 Chapter 30 阿木是不留下来过夜的,那边有他和mary之前住的房子。他们在吃完晚饭后,送走阿木顺便去附近的公园遛弯,俨然一副老夫老妻的晚年生活。 慕瑾牵着mary的手将它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昏黄的灯光下他们两个沿着那弯曲的鹅卵石小路一直往前走去。 “冷么?” “不冷啊!对了,ouba,在日本的时候,你前脚刚走,就下雪了呢,好大好大的。不知道今年岛城什么时候下雪呢?”mary开心的笑着侧头望着慕瑾。 “最好是在圣诞节的时候。”慕瑾也笑眯眯的回望着她。 “为什么呢?” “因为那天啊!”慕瑾有点儿故意逗她似的顿了一下说道,“我就要娶我的merry ——christmas小姐。” 这显然让mary吃惊到了!他们是有讨论过结婚的事情,可没想到慕瑾已经定下来了。现在是十一月二十六日距离圣诞节还有正好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她就要嫁给眼前这个耗尽她青春都在回味的男人了。她首先想到了水晶球,那些陈列在壁橱里的带着音乐的一个个玻璃球子,它们每个里面都有可爱的小玩偶还有梦幻的类似于小亮片一样的东西,伴随着开关的启动,美妙的音律响起,小亮片充斥在玻璃球里,像下雪一样梦幻美丽,她认为,那方的天地应该是最漂亮、最温馨、最幸福的了。 “怎么,这一天不行么?正好也是你的生日。我觉得挺有意义的,圣诞节、你的生日、结婚纪念日,你看一天过三节日,得省不少礼物呢!”慕瑾一本正经的算着,那显然是在逗mary玩。 “ouba!”mary无奈的唤道。她被慕瑾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同时又对他算计礼物避免麻烦的态度觉得又生气,“三样礼物,你少一个试试!”说着,偷偷的在慕瑾的口袋里,掐了他握住她手的掌心一下。 慕瑾哀嚎一声,念道:“谋杀亲夫啦!” “ouba!”mary抱住他,而慕瑾也顺势将她搂进怀里,稍过了一会儿,mary以一种回味的口吻说道:“ouba,我们之间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呢?” “那你得看那方面的事了!比如你大腿根上的那块褐色胎记我就记得很清楚。” mary白他一眼,继续沉浸在她的回忆中,说道:“ouba还记得么?我们之前一起逛台中夜市,你也像现在这样将我的手放在你的口袋里,紧紧攥着,我说这样的感觉真好,一点儿也不冷,你问我喜不喜欢,我说,ouba是我老公就好了!”如今,她感觉她的期望成真了。 “是么?是我带你去台中夜市吃牛肉丸那一次么?” “嗯!ouba,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么?” “这个啊!当然记得。在办公室里吧!你趴在桌子底下捡什么东西我忘了,反正我一低头趁机亲了你一下!你这小丫头趁机伸舌头舔我!” “ouba!你冤枉人吧!明明是你先伸的舌头舔的我好不好!” “是么?是我么?”慕瑾作深思状! “就是你啊!人家只是想接吻没有想到会伸舌头的,所以吓了一大跳!” “是么?吓着我的小乖乖了啊!”说着将mary又搂了过去,算是安慰了一番。 “ouba,我觉得我现在好幸福啊!”mary伸出手紧紧的拥抱住了慕瑾。其实,她从未对慕瑾说过,在他们亲吻的前一天晚上,在梦里,他们同样接吻了,她躺在沙发上睡午觉,慕瑾将她搭在脸上的书拿掉,低头偷偷亲了她一下,而她则趁机将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里,添了一小口。 “丫头,我也很幸福啊!”同样的慕瑾也紧紧的将mary包裹住了。 “ouba,你还记得我是如何叫你ouba的么?” “这个嘛?”慕瑾对有些事的确想的不是很清透了,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什么,摇了摇头。 “是啊!一开始我还不敢那么猖狂,总是小心翼翼的跟在你的身后像往常一样喊你慕总。但是有一天,我陪你一起出去配老花镜,我问你,在外面我应该喊你什么呢?还喊慕总不大好吧,然后你就说,之前做金融的时候公司里的人都叫你慕哥。但是我真的喊不出口,然后你就很调皮的说,那就喊ouba啊!” “是这样么?” “是啊!一开始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我们只是两个人的时候私下叫一叫,但是我记得是陪ouba去理发,然后忘记了是因为什么,我一情急冲口而出了就喊了ouba。你不觉得难堪,我也不觉得尴尬,然后,就喊的很自然了。” “mary,真羡慕你的脑袋啊,还记得这么多。” “ouba,如果哪一天我做了不应该做的事,你会生气么?你会不要我了么?” “我的小丫头,说什么呢!我还怕你不要我了呢!” “我是认真的,我不会不要ouba的。如果我做了错事怎么办?”mary从慕瑾的胸口上抬起头来,很认真的看着慕瑾。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错事呢?” “就是,不好的事!会怎样?” “那就由我来摆平好不好?你好好的陪在我身边,做我的慕太太好不好?” 慕瑾的答案让mary寻求到了心灵上些许的慰藉,她不清楚她在慕瑾的心里会占有一个什么样的分量,那种爱意高过曼文?还是他的儿子? “ouba,你还能生孩子么?”mary抬头,略微有些害羞又笑嘻嘻的看着慕瑾。 慕瑾显然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双手托着mary冻的有些发红的小脸,很认真的说道:“阿木这个孩子我很喜欢。叶子,如果你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ouba!”mary有些感动的哭了。 你是像一个躺在床上的病人,除却辗转反侧以外,尚有何法可以减少痛苦呢!——但丁《神曲》 第三十一章 Chapter 31 曼文找到儿子的时候,她和盘托出了,不过她并没有提到她被引诱离婚与自己欲求不满出去找欢的事。她只是陈述了慕瑾过去发生的不光彩的往事,以及这件往事导致的现在的后果。她将全部的过错,都怪罪在了mary的头上。包括被逼无奈离婚的事以及mary出于报复的心理接近慕然的事,以及mary现在正和慕瑾同居的事,还有他们打算要结婚的事。 “这怎么可能!”慕然显然是无法接受得了的。他为之疯狂的mary竟然在十年前和自己的父亲有不伦的关系,十年之后她卷土重来就是要破坏他们的家庭?而她出于报复是故意接近自己、引诱自己?这是什么荒唐的事情啊!这是在演电影么?这怎么可能? 慕然无法接受的了这些事情。 “慕然,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把这个贱女人赶走,让你爸看到她的真实面目。我们这个家不能散,绝不能被这个坏女人破坏掉。” “爸爸还不知道么?这些事!” “你爸已经被那个贱女人蒙在鼓里了,非要跟我离婚。慕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所以,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下个月结婚之前把他们拆散掉。” “这件事,我先找爸爸谈一下吧!” “还谈什么!”曼文突然生气样的发起火来,高声说道:“你跟你爸一样都被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你直接让你爸回家,要不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我就不信,他为了那个女人还不要你了?” “妈!”慕然神色凝重,一张沉默的脸庞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然,你可是我的儿子,我也觉得你爸肯定是一时糊涂了,你一定要让他回来知道么?妈妈不可能没有他。” 慕然无话可说,只能点头应了应。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无理取闹,算是无理取闹吧,就是那样的一种嫉妒、不甘心驱使下的不愿的追悔莫及感。 曼文在尝到被男人欺骗过的滋味后,觉得慕瑾才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男人,眼看着他要和mary结婚了,她的这口恶气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她扪心自问,那个贱女人凭什么呢?凭什么抢走了她的爱、夺走了她的家庭?慕瑾是属于她的,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儿子,这是他们的纽带,更是谁都无法夺走的关系。就算是她抛弃的,她不要了,也轮不到她来捡!就算最后是她毁灭了,也不会让她得到。 慕然从没想过这一切的美丽意外会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他应该去找爸爸谈谈的,先不管母亲的说法。他应该去问一下爸爸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觉得他无法非常端正的能坐下来和他的爸爸谈谈。 毕竟,他为之疯狂的那个女人正和他的父亲在一起同居。作为一个男人,他真想给他父亲一拳,可作为一个儿子,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 他约见了mary,在mary本不打算见面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的时候,mary同意了。他竟然为此而感到高兴!他也不知道他约见mary是为了要谈些什么事情,包括现在他都大脑一片空白,他内心里的另一个自己戳破了他的这种高兴心理的行为,可能就是拿这个作幌子只是单纯的想要再见一面mary吧! 今天下雪了,毫无征兆的,mary裹着一件厚实的纯白色羽绒服在清晨推开了一家咖啡馆的大门。那个门厚厚的、懒懒的,像是还没有睡醒一样。叮铃咚隆的一串铃铛响将屋子里还在打哈欠的人吵的顿时瞌睡虫全消,站在柜台后面,恭恭敬敬、满怀热情的同她打招呼。mary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同他们打招呼同时快速的环顾了一下整个店内。没有慕然的影子。 这里是两层的复式结构,mary转身去了二楼,靠窗的地方慕然正茫然的盯着窗外发呆。直到mary在他对面坐下的时候,他才恍然过来一般,自己是在等人。 慕然点了一壶斯里兰卡红茶,他本不喜欢这些茶类的,他觉得那是上了年纪的老头才会有闲情去打发时间做的一项事,包括他在京城办公司的时候,经常通宵加班,来一杯苦苦的不加糖的咖啡更能舒缓他紧张、烦躁的情绪与神经。今天点这个喝的,完全是为了mary考虑,他记得她喜欢喝茶一类的东西。但点了之后又觉得自己太傻了,他自己的父亲就酷爱喝茶的。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对上了号,不用他亲自问mary得到她亲口回答,她与他相处的日子里,每次谈话总离不了他的家庭,不!是他的父亲。 “来了。”慕然有些不自在的问了句。他其实想要表示对上次自己的言行的抱歉,可话到嘴边他又不好意思说了。他觉得一身雪白的mary像个天使一样。 “你已经知道了?”mary有点儿担忧的问道。毕竟他是慕瑾的儿子,而她即将要和慕瑾结婚,她不想慕瑾与他的儿子之间起什么冲突,也不想引起麻烦事。对于她做的事她大可以选择死不承认或者坦白?这个她还没有想好。 “算是吧!我知道我父母离婚了,因为你,还知道我爸在和你同居,而且你们就要结婚了。”他不想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可他一想到她竟然在和他的父亲在一起,他就满肚子的火气,暂且先不论mary有意接近他欺骗他的事。 “既然这样,我无从辩驳。慕然,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去告诉你父亲呢?还是选择沉默。” 慕然彻底无言了,他像外面的一朵小雪花一样,被寒风肆意飘摇着,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能飘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 这是慕然的回答,却让mary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起码他没有立马回绝说他要去说出来,说明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可能我是个坏女人吧!”mary这样说着,端起整整一壶的斯里兰卡红茶给慕然倒了一杯,继续说道:“你与我相处应该也知道,我等了十年为了你的父亲。我是爱他的,并不想动画片里演的蛇蝎心肠的蛇精一样去孽待你的父亲。我有些害怕你跟他说。但并不是因为我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开脱,而是,你父亲的病真的很严重。他每顿吃的药都有一小把,医生已经叮嘱过了,他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否则他的心脏真的就收不了了。慕然,我恳求你一下行么?为了你父亲的生命健康不要告诉他,不要再让他的心承受哪怕一丁点儿的伤痛了。” mary说的很动情,就算是个不相关的旁人也不会不为之动容的。何况还是爱慕着她的慕然,还有一个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还能说什么呢?除了点头同意他觉得他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隔天,当他们四个人围坐在家里一起吃饭的时候,mary、慕瑾、阿木、慕然,谁也没有感觉到尴尬,起码面上、谈话中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尴尬。mary在应付这样的场合时向来能说会道、又很适事宜的调节气氛,避免冷场和尴尬。至于慕瑾与慕然他们两父子之间的尴尬也荡然无存,毕竟在慕然约完mary的下午,他见了自己的父亲。他们心照不宣对这个重组的家庭避而不谈,很是融洽,为此慕瑾也很感动和欣慰,他得到了儿子的谅解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让人舒心的呢?至于慕然与阿木之间,他们之前在家里的酒吧见过一两次,所以,既不熟悉也不陌生,至于以后也全然没有要熟悉的必要了吧,在这个房子里,他们只是扮演了两个年轻的儿孙辈的听话的孩子而已。 上帝的选民呀!正义和希望使你们的痛苦减少了许多,请指示我们上升的阶梯。——但丁《神曲》 第三十二章 Chapter 32 慕瑾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在十二月十二日。曼文约了他好几次,他本不想见她的。并不是什么恨意令他不相见,只是他到现在都不敢回想起那晚的场景与谈话。所以,他至今都是糊涂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她要跟他闹离婚,而且异常决绝,冷漠的太吓人了!仿佛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他认为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他也曾原谅过犯错误的她,为何在她冷淡了自己十年之后,她就突然忍受不了了呢?这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所以,他的性格上优柔寡断的惰性又起作用了,他不再去思考她的这种行为,更不再去想她的面目。他已经将她的全部从他的脑海中抹去了。 他不得不见是因为,她发过来的一张照片。那是儿子和mary的,开始时他不以为意,当他注意到mary与儿子身上穿的是夏装的时候,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打心底里,他厌恶曼文。她在试图破坏掉一些东西。 曼文编了谎话,说mary威胁她、恐吓她一定要跟慕瑾离婚,不然?不然!她就要勾引咱们的儿子。那张照片就是证据,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所以,mary是个坏女人她为了得到慕瑾、破坏他们的家庭无恶不作,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她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和慕瑾离婚的。她乞求慕瑾的原谅,希望他们再和好,一起将mary那个贱女人赶出去。 那张照片成了她添油加醋将所有过错、黑锅都甩在mary身上的有力佐证。谁也不知道慕瑾是怎么想的。他可能是震撼了吧,也有可能是嘲笑吧,他一个老头了,竟然还有这般的桃花运?让两个女人围在他身边相爱相杀。他的心脏在听到这些的时候狠狠的跳动了一下,似是发出了不公样的嘶吼。他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疼痛,只觉得它累了,真的好累了...... 慕瑾虽然理不清头绪,但他的心里却跟明镜一样,无论他与mary的结果如何,他知道他与曼文之间是再无可能了。一个十年都不让他碰一下,又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和他朝夕相处的过着,她的那种厌恶感让他受不了,更受不了她那晚异常冷漠的脸庞,那是一种怎样的无情啊!才会摆出的那样一张脸,他被她的无情所伤到了。 至于对于mary他有深深的愧疚和责任。一个女人因他而断送了自己最美好的十年韶光,无论出于什么,他都觉得他应该对mary负责,更何况,这个他曾经那么喜欢,又放在心里的女人还因他而怀孕,尝过了失去一个孩子的痛处,他无法不对她负起责任。基于mary对他做的,他能回馈的就是好好的如她所愿的待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她直到他生命的终结。 “mary是爱你的,很爱很爱你,就算是她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也是基于她太爱你了,为了得到你她努力了十年,为了这份心,还不值得么?”阿木这样回答。 慕瑾只是觉得微微有丝脸红,被一个孩子这样说着。同时阿木那异常激烈的情绪,也让他微微吃醋,在他与mary断绝的这十年时间里,是阿木一直和她相依为命,他知道不该这样想,可他还是心里有些吃味,因为阿木。他可能猜到,阿木对于mary的感情可能不仅仅是正常的姐弟情感。他没有深究,而是装作不知。 “还有,我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对您说。”阿木想了想,慕瑾是百分百让他说的,“我们过的真的很苦,你无法想象的苦,一开始的时候。如果你仔细去看的话,你会发现mary姐后背左肩胛骨上差不多有一条二十厘米的伤痕。”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么?”慕瑾湿着眼珠恳求道。 “她对你的执着你无法想象!” 阿木没有再说了,从慕瑾惊讶的表情里他知道,纵使mary的伤疤修复的再好,那滑滑的、深浅不一的纹路还是能察觉得到的。他们已经重新在一起了,肯定是做过的,再次坦诚相待如果慕瑾还没有察觉、发现mary的异样的话,他无话可说,对于慕瑾。 此时慕瑾的中庸思想又一次发挥了作用!他没有答复曼文任何消息,对于他出去见曼文这件事,他也像当做没发生过一样。连同着那张照片也从他的相簿里删除掉了。 因为他觉得不再想别的了,只想守着他的小丫头,走完自己最后的日子。 当石沉大海的曼文被她依赖的两父子抛弃的时候,她坐在空无一人的酒吧里,喃喃自语道:“真不愧是父子俩,没一个指望的上。” 假使你以为我的微笑有别种理由,那么你把我的话丢开,而相信你自己的话吧!——但丁《神曲》 第三十三章 Chapter 33 她被自己受到的委屈与被人玩弄抛弃的感觉而感到暴躁不已,也有可能是她的更年期到了。尤其是在她的儿子劝她说,“别闹了,我爸挺好的。” 她被完全激怒了,她的骄傲、她最大的依靠她的儿子竟然让她不要闹了。他到底知不知道啊!是这个要不让她闹了的女人十年前毁了她的生活、毁了她想要改正的幸福生活,是她才导致了今天这种局面。作为儿子不是应该向着她一起对抗这个女人么?她的亲儿子竟然劝她不要闹了!真是笑话。 还什么,他爸身体不是太好?天呐!那天见面,她从未见他这么状态好过。他们都被那个该死的女人欺骗了。她发誓一定要撕掉她伪善、做作的面具,露出她的狐狸尾巴出来。 距离mary与慕瑾的婚礼只有一个周的时间了!大家都沉浸在这份等了十年,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幸福之中。 直到阿木在那一天的早晨突然造访mary与慕瑾的新房,他在避开慕瑾之后匆匆将mary唤了出去。 “怎么了?一大早上的?” “mary...姐,汤哥找你。” mary显然吓了一跳,可她还是立马恢复了一种韧劲一样打不倒的神态,问,“已经来了么?” “嗯!在我那边。” “好,你一等,我马上就来。”mary转身进去屋子,背上包就出门了。还好慕瑾并未追问。 在阿木的房子里,坐着一个右脸颊上有一个食指那般长刀疤的中年男人,四十岁出头,留着小平头,显得格外干净利索。这个男人曾追过mary,可mary并没有同意,还好他算是有道义的那种人,对于感情并不是那种硬碰硬的,只要你不是特别愿意他是不会胡来那种人。这也是为什么,mary还一直和他有联系有往来的原因。 “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恭喜啊!这么老大一个女人终于要把自己嫁出去了。” “汤哥,谢谢。”汤哥爱开玩笑,可mary对于除了慕瑾以外的男人真的开不起玩笑,或者说不起笑来。除非她是装的,但对于汤哥她无需隐藏或装作的样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觉得是对汤哥的一种尊重吧。 “是那个老小子么?”汤哥对一个比自己大了差不多二十岁的男人这样称呼道。原谅他吧,他自小在道上长大,更没读过多少书,蹲班房更是家常便饭,不管是出于醋意也好,一贯有的痞性也好,他说出这样的话很符合他的身份。 “阿木,家里是不是没喝的了,你去楼下超市买些吧。”mary这样说着,汤哥抖着二郎腿眼睛巡视着别处,一副丝毫没有听到的样子。阿木对于mary的话也是从来不加反驳的,去酒吧打工是个例外,所以,他出去了,给两人谈话营造一个无第三人在场的环境。 “嗯!”待阿木关门出去后,mary回答道。 “不是残废吧?” mary摇摇头,表示不是。 “呵!”汤哥将二郎腿放下来,往前凑了一下身子说道,“这么说你用的是方案二。” mary点点儿头。 “要我说,用方案一多好啊,把那家子人噼里啪啦一窝撞死,然后,你跟我回青城做压寨夫人去。” “汤哥。”mary语气坚定,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这让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是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他觉得抖二郎腿都没以前自然了。 “我这不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么!你的对头,那个女人最近在找道上的人。是叫曼文没错吧?” “汤哥?”mary有些被吓倒,她以为她就此安稳、老实了下来,没想到她竟然在暗自盘算着些什么。 “这边的小弟告诉我的。能处理的掉么?不行,我......” “汤哥!”mary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之所以不选一,就是因为我不想双手沾血。” “好吧,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别的也没什么了。” “谢谢。” “那个,叶子,你幸福么?” “我很幸福。”她现在的确很幸福,还有七天他们就要举行婚礼了,虽然能请到的人不多,也就是慕瑾的家人朋友,还有阿木,她的家人朋友在她消失的这十年的时间里也全然没有了联系,而她也不想再联系了,不是狠心而是无法有勇气去面对。对于父母她是愧疚的,她没有尽责去照顾两位老人,可她还是在远处、在十年之前的每一天都有打钱给他们,就算是自己生活最艰难的时候,她也不曾停止过,她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弥补她的罪过。等到她有勇气的那天,她会去与他们相认的。好在,家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要不,她早就自己劈了自个儿。所以,他们两个商量只是简单的大家聚在一张桌子上吃个饭而已。 她想到了五个月之前,那时候还在青城,她那时候虽然爱着慕瑾却也是恨他的。十年了,他竟然可以过的那样若无其事?毕竟自己不辞而别了,他竟然一丝情感也没有?没想过试图去找找自己么?她哪里都没有去,就待在他的老家而已。 “撞死他儿子算了,复仇over。” “不,不能撞死孩子,那是他的孩子,他会悲痛伤心的。” “那就撞死老子。” “有这个可能。” “那老婆子呢?” “我还没想好。不过,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当我的母亲给了我血肉的身体,我的行为不是狮子的,却是狐狸的。——但丁《神曲》 第三十四章 Chapter 34 “我和你一起洗吧!”慕瑾站在浴室的门外这样说道,显然mary有点儿慌张,但是慕瑾没有给mary拒绝的时间就推门进去了。 mary躺在浴缸里,她的周身都由泡沫包裹着,氤氲的水气蒸的她白皙的脸庞红红的,她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两只手沾满了乳白色的泡泡吹着玩。 慕瑾洗后径直进入到浴缸里,这让mary很是惊讶。她知道慕瑾是还有情调的,可如此这般将她抱在怀里她还是有些吃惊。而且她感觉到慕瑾的视线一直在她的后背游弋。 “怎么了?有什么东西么?我洗的挺干净啊!”mary有些尴尬的问道。 “确实有点儿东西!”慕瑾说道,他也感觉到了mary有一瞬间的后背僵硬,立马改口道:“这后背有点儿起红疙瘩了,待会我拿硫磺皂给你洗一下。” “嗯。”mary像往常一样的放下心来,靠在慕瑾的怀里。那泛着莹莹亮光的伤疤像道口子一样的划过慕瑾的心口上。mary轻描淡写的十年过往让他既愧疚又心疼。这个女人为了他这样一个老头到底值不值得呐...... “叶子!”慕瑾将mary紧紧的抱在怀里,发自肺腑的说道:“在下慕瑾向mary小姐求婚。” mary听着,全身的汗毛立马竖立起来,她惊讶的撇过头去,干巴巴的唤道:“ouba?!” “嘘!”慕瑾的食指放在mary嘟起的嘴唇上,“听我把话说完。” mary竟然哭了,她知道慕瑾接下来要说什么,十年之前她就跟他说过她最喜欢的这句话,将来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老公也这样当众说的。她说给慕瑾听,慕瑾却从来没听过这段话,而今,他竟然将之前的玩笑话这样毫无防备的说给她听,让她怎能不感动呢? “在下慕瑾向mary小姐求婚,如蒙首肯,下嫁于我,必将一生一世珍之重之,宠爱甚于生命名节,不让小姐一天不快乐,一天皱眉头。一生一世不以一指相加,不伤小姐一根毛发,甚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要摘下来给你。mary,我爱你。” “ouba,ouba,ouba......”mary已经泪流满面,她不知所措的一遍遍的喊着她对慕瑾的称谓,此刻的她除了感动应该还有感谢吧,她感动于自己的感动,同时也来自于慕瑾的感动,这个如此优柔寡断的男人在十年之前曾对她残忍的说过,为了她不会破坏自己的家庭,他也如此做到了,可现在他却对着她说出这样的话,让她感动之外还有多多少少的不确定感,就像眼前的泡泡,会不会说没了就没了呢?她感谢慕瑾给了她所想要的一切快乐、幸福、还有这其中痛苦的苦楚。这会让她更加珍惜如此来之不易的慕瑾,与守护他们之间如泡沫般不真实的幸福。 是慕瑾一番深情的告白溶解了mary内心的仇恨,其实那也不算是深情,只是套用了她最喜欢的一段话而已,可就是这样,只要慕瑾能记得,她的心就是救赎。她打算能与曼文和解,原谅她做过的那件事,同时也原谅她对慕瑾的不忠,她约了曼文,就在曼文的酒吧里,她直接找去了。 “你怎么敢来我这里?”曼文显然对mary还是放不下仇恨的。 “我是来道歉的。”mary说着找了最亮堂的那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了下来,她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对曼文多大的讽刺。 “你道歉?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能要一杯啤酒么?”mary笑眯眯的,她看起来很和善。 “我放毒了。”可是曼文还是打给了她一杯啤酒并砰一声放在她面前的时候这样说道。 mary不以为意,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说道:“我来并不是想和你吵架的。我只是来说句抱歉而已,对于之前发生的事,看你这个样子也并不会接受我的道歉。” “你知道就好。”曼文斜睨了她一眼,那模样她始终看不起mary,她鄙视她,因为她破坏了她的家庭,抢了她的老公,而且还玩弄羞辱了她,这让她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我跟ouba就要结婚了。” “你是来向我炫耀的么?”曼文急急的打断了她的话。 “不是炫耀,算是警告吧!那些人你不用找,把钱留下来自己出去旅旅游,买点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都比去买人强的多。” 曼文被mary的这番话惊住了,她都已经和慕瑾离婚了,难道她还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曼文不会承认的。 “那就当我没说。我们没有什么婚礼就是简单的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我估计请你你也不会来,ouba也不希望见到你。如果你愿意,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了,毕竟你早已经不爱ouba了,现在权当是把他赏赐给我,不行么?”mary说的这句话很卑微,她在乞求曼文,她不想曼文再搞出什么麻烦事。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性格,就算是我扔出去喂狗的骨头,如果我改变主意我也不会再继续喂下去。” mary微微一怔,显然曼文是不领情的,mary喝了一小口啤酒那种无奈的神情似是在做最后的努力,她郑重的说道:“我恨过你们,曾想过要开车撞死你,可我觉得那样太便宜了你。我也想过撞死ouba,可我却不能那样做,能让他觉得痛苦的莫过于老来丧子,我有过这个想法,可我却不能让他这样痛苦,所以,对于慕然我什么也没有做。因为那样,ouba会痛。现在你最爱的应该是慕然吧?” 曼文恫吓到了,她以一种冷漠又恶恨的眼神望着mary起身离开,直到店门上的一串铃铛发出叮铃咚隆的声响她才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朝着那个紧闭的大门喊道:“你才是那个人人唾弃的小三,我要报复你!” 当一个人在混沌迷惑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旁人不经意的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都会是其选择的一个触发点。 mary的一段话正是起了如此的作用。曼文突然觉得与其找人收拾掉mary,更不如去对付慕瑾更能刺痛mary,毕竟为了一个背叛者,mary可是为他筹划了十年。在者,她也恨透了慕瑾,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慕瑾造成的,他才是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 其实曼文是个行动力超强的人,当她这样决定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做的。她没有多想什么后果或者途径,而是单刀直入就用了mary所说的那样。 慕瑾是心善软和的人,他受不得曼文那样的软磨硬泡便答应下来,当曼文将他载入新城区小区后面的高山上时,他才惊觉于曼文的举动,可曼文马上提出要他来驾驶,他多少有些担心还是应承了下来,毕竟由他驾驶更安全一些。 “你要跟我说什么?非要跑到山上来说。”就在换位置的时候,他们双双下了车,彼此站在一起,慕瑾这样问道。 “我觉得你应该去死。”曼文斜睨了他一眼,咧嘴笑了,笑的阴森恐怖。 “你要做......什么......”曼文斜倚在车门上,阻止慕瑾拉住车把手,她伸手猛力一推,在蜿蜒的山路上,只有一排砖头块凸起当做护栏的坡道上,慕瑾被那砖头块绊住不小心失足向后仰去,像只皮球一样的滚了下去。 曼文有一时的慌张,可她还是按照原先预想的那样打了救援电话。因为她不想因此而承担什么责任,她只会说是慕瑾不小心自己掉下去的。她一点儿也不怕慕瑾会死,如果死了那是活该该死,如果死不了她也有办法让他怪罪不了自己,虽然她的想法、做法都简单暴力了些,可她想要报复mary的行为已经做到了,这让她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慕瑾的伤势很严重,身体多处擦伤也都是小事,关键是他的大腿骨折以及他滚下山的时候一块大石跟着脱落不偏不倚的砸中了他的下腹部,受到了严重的重创,导致腹腔出血,而且他的生殖器也有被伤到,脑袋还磕在了随便堆砌的木桩上,总之现在的慕瑾正在鬼门关上转悠着。 mary坐在手术室外的塑料长椅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房门正上方的‘手术中’三个字,她放大的瞳孔以及那呆滞的神情仿佛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样,冰冷、僵硬、脆弱着...... 闻讯赶来的慕然在和他的母亲讨论着事情发生的经过。曼文表现出悲痛的模样随口回应着儿子的追问。她一张微微上翘的嘴角以及欢快的眼神从未离开过mary的身上,她心里暗暗咒骂着,活该,罪有应得! 手术长达十个多小时,曼文早熬不住了,而且她的目的也已达到了,何苦还要委屈了自己跟他们一起耗着?所以,她早早的退了。为此,她最后肆无忌惮的咧开了嘴角看着一副失魂落魄的mary笑的那样开怀。 mary最初是坚强的,可随着手术时间的延长,她那颗悬不到底的心突然失去了一切一般,默默流着泪,内心不断呼喊慕瑾的名字。 阿木将她拦在他的怀中,像抚拍小孩子睡觉一样的轻轻拍打着mary,给予她安慰与力量。 慕然躲在走廊里默默的抽着烟,躺在手术室中的是自己的父亲,坐在外面哭的是mary。 就此,距离mary与慕瑾的婚礼还有三天。 假使你要满足,那么聚精会神地听取我的说话。——但丁《神曲》 第三十五章 Chapter 35 慕瑾的身体彻底垮掉了,他是在躺了一年之后才恢复的,下半身瘫痪的他只能坐在轮椅上度过他的余生。他的神识也混乱了,时而清楚、时而发昏,伴随着他的还有他那颗不堪重负的心脏,还好在那一起事故中,它没有受到更深的伤害,可他不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他作为一个男人不再完整了。 而伴随着他的出院回家,他的人生当中又增添了一个新的生命。那就是他的另一个儿子出生了。 是mary与他的儿子,他清楚的时候总是这样认为。 事情追溯到一年之前,主治医生将mary与慕然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讨论慕瑾的二次手术以及术后恢复等问题。 “我很遗憾,他能清醒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他的生殖器,国内目前......可他不是已经五十八岁了么!”医生以一种换个想法去思考问题的态度安慰着mary,因为他也不知是听谁说的,mary要和慕瑾结婚的,“结个婚要个孩子的想法是不可能了。就算是他还好好的,也是很难办的一件事呐。请你们......”医生想了想,mary觉得这个医生很欠扁、嘴也很贱,她漠然中带着恶狠狠的表情盯着那个医生,以至于那个医生将快到嘴边的‘节哀’两字咽了回去,终于说了句人话,“我们会尽力的。” 看着慕瑾浑身插满了管子,痛苦的呻吟,mary彻底忍不住了,那已熄掉的仇恨火焰蹭的一下子蹿的比天还要高,她跑去了曼文的酒吧,当看到曼文与酒吧里的客人嬉笑谈闹全然没有因此刻正在饱受病痛折磨的慕瑾而感到丝丝难过之后,她怒气冲冲的跑到了酒吧里,全然不顾店里其他人的感受,疯了一样的两手抄起酒瓶子就是一顿的狂甩乱砸,俨然一副发疯了的野兽,也如她十年前一样在满是泥泞与黑暗的恶势力里摸爬滚打。 曼文打电话报了警,当警察将mary从曼文身边带走的时候,她挣脱开停了下来,使出全力给了正在开怀看好戏的曼文一巴掌,并恶狠狠的说道:“你伤害ouba的,你欠我的,我要你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曼文被那一巴掌怔住,待她反应过来之后就要去还手,幸好被警察及时拦住,将两人都拽开了,曼文叫嚣着:“警察同志你们也看到了,这个疯女人。我一定要去告你毁坏私有财产罪的!” mary只是对着她笑,笑的令人毛骨悚然,旁人看来,就像是她被鬼怪附身了一样,正盯着她的祭品露出了窃笑。 曼文没了下文,她趁机将酒吧关了,并搬离出了那个小区,她是有积蓄的,慕瑾留给她的,以及她自己攥下的那些私房钱够她花的了。她选择出门旅游,等事件平息了再回来岛城,或者她也可以选择永远不回来了。 在慕瑾住院两个月之后,经历第二次手术渐渐趋于稳定之后,在一个磅礴的雨夜里,mary这样对慕然说道:“这里有阿木照顾着,你开车载我回去给你爸拿些换洗的衣服吧。” 慕然同意了。 在这个他只来过一次的家里,到处都散发着久不住人的潮味!就像是压在箱子里放了一冬的衣服一样。mary走进来,显然也被这股味道顶住了鼻子,她快速的将全部的窗子打开,又找来遥控器打开了空调,调到最高的温度上,现在已经不是特别冷了,可她却冷的一直裹着她那件纯白色的羽绒服,从头盖到脚。这两个多月来,mary几乎没怎么合过眼,就算是沉沉的睡去,她也会立马惊醒!然后就会紧紧的攥住慕瑾的手,生怕失去他一样的默默看着慕瑾因疼痛折磨而日渐苍白的面庞,无声的流着泪。 慕然觉得,这短短的时间内,mary好像老了有十岁的样子,她的脸松垮了下来,像撒了气的皮球一样,眼角的皱纹被泪水灌的一道道的,慕然与阿木都劝过,可她就是听不进去,依旧没日没夜的照顾着慕瑾。 “你也饿了吧,我做点儿饭吃吧!”mary翻看着冰箱里是否还有能吃的东西,这样说道。 “你也累了,就别忙乎了,我们拿完东西出去吃点儿吧。”慕然真的不想让她再操劳。 “外面吃的哪有自己做的干净。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楼下小超市买点儿能吃的菜。” “我和你一起吧。” mary笑了,她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看在慕然的眼睛里,欣慰在他的心里,mary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 他们去楼下买来了一些简单的食材,mary正在厨房里忙乎着洗菜、切菜、炒菜,而慕然则在旁边一个个的清洗着草莓还有难得买到的冻秋桃。 慕然突然觉得这一切很怪异,像几个月前的那个mary离去的夜晚,他清洗的手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他微微侧头看着mary正在安静的拿着个锅铲炒菜的侧脸,她是那么的安静平和,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 “mary!”慕然有些害怕这样的mary他情不自禁的唤了她一声,想试探一下她是不是那个mary! 可mary却像没听到一样,继续拿着个锅铲来来回回的翻炒着锅里的菜,而慕然也沉默了,他将那份怪异放进了心里,继续摘草莓的蒂,挨个清洗着。 饭桌上,mary炒了几个小菜,从橱柜里拿出一瓶白酒,拿了两个小酒杯坐了下来。 “要喝白的么?”其实慕然的意思是有必要喝酒么? mary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斟满了两杯酒说道:“其实,我从没喝过白酒,闻味觉得它臭的很。” “不是臭,是发辣!”慕然拿过一小杯凑在嘴边吸溜了一小口,立马辣的一张脸扭曲到一起,他其实也不愿意喝白酒。 “是么?!”mary说完,仰脖一饮而尽。 “你干什么!”慕然立马站起来夺过了她的酒杯,啪一声甩在了地上,“我爸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mary,你要坚强......” “辣,真的好辣!”mary惨白的五官扭在一起,眼睛里立马被辣出眼泪,舌头不停的往外吐着口水,她瞬间痛哭流涕着,紧紧的攥着慕然的胳膊。 慕然这才惊觉心底那股异样的怪到底是什么?!窥探到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大吃一惊的往后倒退了一步。顺带将自己的胳膊从mary手里抽出来。 mary绕过餐桌,半跪在慕然的身边,娇滴滴又可怜巴巴的说道:“那个酒真的好辣!” “好辣你还喝?!”慕然嗔怪道。怎么着他都不应该,这个女人是要和自己父亲结婚的女人,尽管此刻他躺在病床上。他不能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尽管他的心里念着mary,但他也知道mary的心里没有他半点儿的地方。 “因为想喝一下。”mary站起身将慕然拉到沙发上坐下来,她见慕然并没有拒绝,往他身边蹭了一下,说道:“慕然,我觉得好冷啊!” 慕然立马站起身来,说道:“我该回去了。阿木也要吃晚饭的。” “你要是从这个房子里出去,我就......”砰一声脆响,吓的慕然赶紧回头去看,正看到mary敲破了装白酒的玻璃瓶子,正对着自己的另一个手腕处。 “你到底要做什么!”慕然急忙冲上前去,将mary手上的碎白酒瓶夺了下来。四溢开来的酒香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他们两个都是不胜白酒的人,被白酒所散发出来的酒味所刺激到,连神经都变的迟缓,晕晕的。 mary趁机抱紧了慕然,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央求道:“慕然,抱抱我好么?我真的觉得好冷啊!” 慕然起初是拒绝的,当他的臂弯在mary的身上渐渐合实的时候,他所顾虑的一切道德底线全部都抛弃了,他渴望得到这个女人,他依然爱慕着这个女人,他甚至都有些嫉妒他的父亲......他没敢再继续想下去,而是在他们近似发疯一样的热吻中沉沦了下去...... 是些不幸的人,在生之日,犹死之年。——但丁《神曲》 第三十六章 Chapter 36 远在外国暂住的曼文突然在一年之后收到了一份来自岛城的包裹。她将它打开,一看是儿子的署名,是一部大屏的智能手机。 手机属于半新不旧那种,她也搞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给她寄这样的手机,她原先用的那部一直都很好,也并没有坏掉,这真令人搞不懂。但她还是将手机开机并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短信、电话、相簿统统没有,只在正中间的一个屏幕上放着一个视频的图标。曼文疑惑的点开一看,她立马知道是谁给她寄了这个东西,是mary。 画面上身穿晚礼服样衣服的女人是她自己,她不禁叹服,果然在与约翰在一起的那短短的一段时间是她自衰老以来,最为年轻靓丽的一次。 画面截取只有几秒钟,她和约翰坐在岛城的香格里拉酒店一起用餐的场景。 紧接着画面一下子变黑了,当曼文想要扔掉手机重新做着周游世界的打算的时候,画面又重新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模糊隐晦的场景,看样子像是偷拍的,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在一张床上做着男女之间做的那种情事。 画面上始终没有显出男女的样貌,单听声音,就让曼文整个人都失去了灵魂,她来不及去听那个女人聒噪一般的声音,一下子跳到了最后,只有她熟悉的儿子慕然赫然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的身影。 曼文彻底被袭击了,她有点儿站不稳样的跌跌撞撞在茶几下的地毯上,满腔的愤怒让她的脸扭曲的像个要去宰杀的屠夫一样。 单一的旋律打破了这长时间的静止,曼文机械似的将手机又重新拿在手里,看了看那个她早已记得滚瓜烂熟的来电显示,挂断了。 单一的旋律再次响起,又被她挂断了。直到那个旋律执拗的响到第十次的时候,还没理出任何头绪的曼文被迫按下了接听键。 “视频应该看过了吧!”mary说道。 “你这个贱婊子!是你引诱慕然的。” “我怀孕了。” 电话那头突然没有了动静,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 “而且已经生下来了,是个男孩。” “你真不要脸。”曼文怒骂道。 “彼此彼此,ouba才五十九死,你们携手大半辈子,在你伸手推他那一刻,你就没有半点儿不忍心?他最多还有一年可活,神智清醒的时候的日子不多了,他的老年痴呆也在那起事故中更严重了,可他有时候却在叫你,老婆,回家吃饭了。我想问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对于你做过的那些对不起他的事你有没有些许的后悔?我不想追问了,也不想知道你的任何感受。你所有做过的对不起他的事就像那个视频一样都被我说了出去,对慕然也是,他知道了你是一个如此不忠又放荡的母亲。好奇,他会怎样面对你。” “你个臭婊子!那是我儿子,他听我的。他才不会信你半句鬼话呢!”曼文嘶吼着,是那样的没有底气,她真的不知道还会有录有她和男子在一起的视频。 “对了,抱歉,我岔开了话题,那个孩子,我看着他我就恶心的要死,同时又爱他爱的要死。”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不是我们家慕然的。你不要瞎说。” “呵呵......”mary满意的笑了,她说道:“想到那个孩子身上流着ouba的血脉我就爱他爱的不行。” “你个变态!”曼文忍不住咒骂道。 “我是变态,怎么了?可一想到那孩子的身上还有你一部分的血液,我就恶心的要死。” 曼文那头彻底没了声响...... “mary,孩子是我的,你不能把他带走。”慕然站在她和孩子的面前死命的抵在门框上,阻止道。 “慕然,孩子的父亲是慕瑾,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不可能的,我爸他明明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他不可......” “慕然!”mary低吼一声,倾注了全身的愤怒,也怕吵到孩子似的说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慕瑾是孩子的父亲,你与我们半点儿干系也没有。” “你把孩子给我,这是我的孩子。”慕然伸手上前就要抢夺那个孩子,可能是他们的声音还有动作都制造出的响动太大,吵醒了孩子,那个无辜的小孩子瞪着一双美丽大大的眼睛茫然的看着映在他眼眸里的两个还不是太熟的两人。 “你吵醒他了。”mary轻摇着臂膀,动作极其的温柔特怕孩子会哭一样的样子。慕然生气愤怒的神情在看到孩子的时候也悄无声息的压了下去。 “他将来会仰仗着你,慕然,希望你在我们都不在了的时候,好好的对待他,你唯一的亲弟弟。”mary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这样对慕然说道。 没人会动摇mary的决心,就连阿木也不例外。她执意要带着慕瑾以及孩子去到慕瑾出生时的老家南方生活。 就连阿木再三要求,她都没有让他跟着,因为接下来的生活,是他们三个真正的一家三口生活的日子。 在临走的时候,mary将她手里想要销毁却一直留到今天的那几份资料交给了阿木保管,或者,嗯,是让阿木处理掉!她无法面对它们,看着它们就仿佛看到了她这十年为之奋斗拼搏的仇恨的具象,看着它们就会让她想到是她执意放不下的仇恨让几个月前还很健康的慕瑾变成了如今这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其实,她最应该恨的是她自己才对。 是她爱慕的心意,是她的执拗的欲望。 “你不对他们说出真相么?”阿木不甘的问道。 “什么真相?这个事情就没有真相!” “对慕然、对穆瑾,说出并不全是你的错!” mary无力的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你也都说了不全是我的错,那还是证明我有错的啊!” “是,曼文的不好,你应该告诉他们。” “阿木!”mary唤了他一声,声音极低,却像是在让他住口,“这个没法说的,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慕瑾曾经喜欢过的女人,我要怎么说出口?让他的儿子因有这样的母亲而痛苦?还是让慕瑾曾经在拒绝过她的时候,说,那是他的选择,他还想要再努力回去曾经的那份感觉。阿木,你烧了吧。” mary他们搬来这边已经有大半年了,慕瑾的神智时而清晰、时而混乱,不管是他记得的时候也好、还是不记得的时候也好,他总在念叨着一句话,“在下慕瑾向mary小姐求婚,如蒙首肯,下嫁于我,必将一生一世珍之重之,宠爱甚于生命名节,不让小姐一天不快乐,一天皱眉头。一生一世不以一指相加,不伤小姐一根毛发,甚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要摘下来给你。mary,我爱你。” 在他念叨完之后,总会加一句,“咦?mary是谁?” 他会时而大喊着屋子里正忙乎的mary或者安静的唤着正趴在他膝头的mary,说道:“咦?叶子!那个慕瑾又是谁?” mary总是不厌其烦的指着他说,“你是慕瑾。”然后又指着自己说道,“我就是mary!” “不,你是叶子,怎么在我办公室里呢?回去干活去!” mary只是笑着,逗弄着孩子,哪儿也不去的守在慕瑾的身旁。 直到有一日,那天明媚的阳光出奇的好,照在人的身子都能融化了骨头一般的温暖和煦。 农家小院里,mary正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给慕瑾掖从轮椅掉下来的毛毯子。突然,慕瑾抓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亲了亲。 mary瞬间眼睛湿润的唤道:“ouba!” 他伸手将食指放在她的唇上,念道:“在下慕瑾向mary小姐求婚,如蒙首肯,下嫁于我,必将一生一世珍之重之,宠爱甚于生命名节,不让小姐一天不快乐,一天皱眉头。一生一世不以一指相加,不伤小姐一根毛发,甚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要摘下来给你。mary,我爱你,嫁给我吧!” 最后那四个字可是以往并没有的念白,她确定慕瑾的神智是恢复的,是清楚的。 “怎么?不愿意?因为我是一个不能动的老头子了么?” “不,不,不,”处在惊讶中的mary已全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我愿意,ouba,我愿意。” 他将mary拦过怀中,一同抱着那个孩子,说道:“对不起,我欠你一个婚礼。现在我还没糊涂,我们去盖章去吧!” “ouba,我爱你。” 慕瑾去世了,他是在与mary领完结婚证的第二天去世的...... 连绵的阴雨席卷了整个小镇,就像久咳垂暮的老人一般再也没被治好过...... 阿木与慕然赶过去的时候,为时晚矣。阿木觉得mary一定是怕梦会醒过来,所以她吃了整整五瓶安眠药。在梦境中她一定是很幸福,没有痛苦的离开了吧。 阿木并没有遵照mary的遗愿将那些资料烧毁掉。而是在慕然坚持要把孩子抱回家由他抚养的时候,他将那份资料递给了他,说道:“也许你们对mary有误解,也许你们觉得她是一个不择目的的坏女人,也许她留给你们的都是伤痛和伤害,可她为了一个自己爱的人而去做这些,她没有对错,可能是没有一个好的遇见罢了。她没有做到最坏,她保留了你和你父亲对于曼文的认知。她打算交给我,让我毁掉的。可我并没有,现在交给你,也完全是因为这个孩子。既然你想要抚养他,就必须要负起责任保护他,因为他对于你母亲来说并不是一个能受到待见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做到。” 如果上帝假我以笔,但愿我将为她写出从未有任何人为任何女子写过的作品。——但丁 第三十七章 Chapter 37 我生活在一个农家里,并不是我不喜欢那片土地,相反的,我很喜欢土壤的味道,因为那是一种闻起来能让你安心、灵魂得到依靠的地方。 可我也‘唾弃’过那里,并不是因为它的安宁、祥和以及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土壤环境,而是我狂野的内心它已经无法承载我这棵渐长渐恶的坏果实。 那时候小小的我,望着距离我只有十公里的小镇上那个只有三层楼高的建筑,像看到了美丽的城堡那样令人心喜、令人神往。 那时候的我就在想,住在那里的人肯定很高贵、很幸福。他们肯定学识渊博、长相俊美,而他们的孩子各个的也是好聪明、好美丽。为此,那小小的我,每当天气晴朗的时候总会站在土坡上望着那个带着尖尖房顶的小城堡,仿佛它承载了我小时全部的向往和幸福。它是我精神的救赎,为此,我发誓有一天一定要去到那里面,那样,幸福真是触手可及呢!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怎么就那样的傻呢?可也真是太好玩了。 我为此而奋斗过、努力过、也因为疲惫而偷懒过,想要走弯路可事实证明,那只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感情的道路上,我也曾付出过、得到过、爱过、被人爱过,它的路途太坎坷了,荆棘与玫瑰花同时铺在我面前,为此我也伤心过、怨恨过、诅咒过、被骗过、被欺负过,可那些都是好远的事了,就像一张张发黄磨损的老旧照片,只能摆在相册里,你偶尔或许想起它来的时候会想要去翻翻看吧,不过,那个想要翻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慕瑾是我想要为之奋斗一生的幸福,当我历经这么一大圈之后,他是我最想要得到的,抛去了任何杂念,他是我最终确定想要得到的幸福。 我发现了那个城堡,那个小时候以为触碰得到就能得到幸福的城堡,真的在有一天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上天就是这样总是对我充满了考验,而这次,它给了我一个最大的难关,它令我望而却步,它令我怨恨上天,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当我犹豫着想要靠近的时候,我单纯的以为那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爱情、无关乎他们的幸福,可我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当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如果他做的绝情些,这或许真的只是我一个人的过错,是我的一厢情愿、是我的不计后果、是我的情有独钟。只是爱错了一个不合时宜出现的人。 我也曾对他失望过,对!失望过三次!就只有三次,第一次便是他没有经受得住我对他的引诱,当我们那四片嘴唇情不自禁的贴合在一起的时候,我欣喜若狂有余,除此之外便是一丝丝的厌恶与失望。他在我心目中是那般的一个顶天立地、责任感十足又富有诗情浪漫感的男人,怎么会犯大多数男人犯的通病?我自我以为他应该是不属于那一类人的,慕瑾是一个如城堡一般屹立在那里的美好的幸福。可我错了,慕瑾千般好、万般好,终究逃不过他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凡夫男人,是我把他想象成了神一样的存在。却又忍不住对他失望。他做的已经很好了,而我也没有过多的纠缠。 第二次失望便是我离去之时,我以为我挺不过那段时间,我以为他会发了疯一样的满世界找我,可我又错了。我应该在那一刻看清,他并不是珍爱我如自己的生命名节一般重要。所以,执拗的我、愤恨的我,走了一条仇恨的道路。 可正是这次经历,他让我觉得,我的幸福,我心中的那个美好的小城堡并不是通过他来实现的,尽管我曾经祈求得到他就能得到通往幸福的门票,可我还是又一次错了,幸福没有捷径可以走,也并不是握住什么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幸福,它真的好难走,尽管那条道路走下去的时候有过伤痛、有令人退缩半途而废的冲动,可当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你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走过去,虽然满地都是棘刺还有饿狼、虎豹在侧,可你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因为那是你真正的通往幸福的门道,属于自己的、旁人的给予都不是的,只属于自己开辟的幸福的道路,当你走过那段生不如死的黑暗之后,无限的柔美阳光就会洒在你的身上,那是我经历过后,自己守望得到的幸福,如今,我敢这样说出来。 第三次失望便是拒绝。当慕瑾善意的劝解再一次在我耳畔响起的时候,我曾想过要杀了他,可我却不能那样做,我想要杀掉他的亲人,天呐!除非我疯了,我当然不会那样去做。因为那是慕瑾的亲人,我怎能做出任何伤害他的行为呢?可他却又一次的伤害了我,让我又陷入痛苦的失望中了。 可这一次,我觉得我终于对了一次!并不是因为什么!而是对待慕瑾的感情,我觉得我仅仅对了这一次。那就是当我成功的依靠自己的力量得到了幸福之后,我能对慕瑾还保持着一份爱恋,这真是太让人喜出望外了,经历过重重诱惑之后,我能纯粹、理直气壮的告诉他,我是真爱他这个人啊! 慕瑾,我的ouba先生,我的丈夫,我爱慕着你。 mary夫人亲笔。 谨以此短篇荒唐文,献给我最爱的男人,一封为得到他而伤害到他的情书。——mary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