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刺客》 第一章 用女儿抵税 秋风瑟瑟,日落黄昏,一批穿着红黑相间整齐制服的人,骑着膘肥力壮的高大马匹,排着队列浩浩荡荡进入巫山小镇。 看见这副阵容,在田里忙着收割水稻的农民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将脱粒的稻谷捆起来。 往上匀了匀,稻米不足半人高麻袋的二分之一,正将麻袋捆起来的男人一脸愁容,夕阳照在他常年劳作,晒在通红发亮的脸上,密集的皱纹久久没能舒张片刻。 “将这些稻米捆好立刻带回家!” 今年的秋收状况不佳,连年的干旱缺水,已经让这片土地极度贫瘠。 山上的树木枯了一批有一批,倘若老天爷再不降点雨露,恐怕这片地方的人,不饿死也得渴死。 男人吩咐完这些之后,担着稻草和农具就走,税官下来了,要不及时回去,怠慢了那些大人,自己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一名看起来约莫十来岁的少女继续挑拣着地里的脱粒,一双干得开裂得小手熟稔地将稻米拾起另一只手中,很快就握满了一把,稻米不时地从她手中掉出一两颗,可她依然不屈不挠地将稻米粒捡起来。 “好了,妹妹,回去吧,晚回去爹爹要骂了!” 夕阳落在山头,巫山小镇的秋风燥热的让人难以忍耐,在一片大大的空地上,许多脸容粗糙憔悴的农民排了一列长长的队伍,像是要等郎中诊病一样。 队伍的尽头,有一张长方桌,桌上有几本账本,歪歪扭扭的字迹怕是除了写字的人再没其他人看得出来是什么。 空旷的场地上人声嘈杂,人们吵吵嚷嚷,前前后后地在议论纷纷。 “一个一个来,挨千刀的死穷鬼,看到就烦,还讨价还价。”一个坐在桌前的税官坐在桌前,气势汹汹地大声吼着。 排在前面几个身穿着无数补丁衣服的农民面露惊恐的表情,生怕吼着骂着他们的男子一个不小心就吃掉他们一样,低着头不敢做声,极力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税官一把拎起排在最前面的一个老农民,用力一拉,后者手里不稳,胸口撞在方桌上直喘气。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连年大旱,作物都种不活啦,哪有粮米充税,大人你行行好,行行好。” “行行好?”税官挑眉,将本来就极为难看的脸色硬是挤出夸张的凶狠。 抡起拳头狠狠的砸在老农身上,把人砸得直咳嗽,声声求饶。 “不要……大……大人……咳咳” 排在后面的人面露惧色,纷纷低下头,选择性无视,场地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这种情况他们都司空见惯了,税官发火最好不要看着他,否则自己家的税收分分钟加倍。 偌大的场地上求饶声不断,声音却越来越小了。 “爹,爹!” 从队列中钻出一个身穿破洞衣服的少女,担忧的脸色一览无遗。 少女身材瘦小,但意外的脸型长的好看,看的税官停止了施暴,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眼睛里冒着绿光。 “啊哈哈~老家伙,有你的。” 一把推开被自己打得瘫软的老农,伸手将少女抓过来。 “啊~”少女发出惊呼,将头扭过一边用手挡住头。 “小姑娘不错。”说着砸巴砸巴着满是胡渣的油腻嘴巴。 捏着少女的脸坐看右看,发出赞叹的语气。 “嗯,不错。” 被抓住的少女闭着眼睛,大气也不敢出,任由税官翻着她观察。 招呼一声站在不远处的守卫。 “你,来。” 守卫立马狗腿子似的跑过来,卑躬屈膝。 “大人!” “将这个女娃娃送到陈氏府上,给着户老农免税。” “是。”说完扯着少女往膘肥体壮的大马旁拖走。 少女面露惊慌之色,想要挣脱守卫如同鹰爪一样有力的手。 税官吩咐完这一切,转头对躺在地上的老农说:“老家伙,算你走运,今年给你免税,你女儿也能上官府中享福罗!” “大人,大人,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啊,你把老夫给带走吧,我愿意在府中做牛做马,大人!”老农苦苦哀求。 “呸,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老东西,送你女儿上贵族府中,有的是锦衣玉食,享之不尽,别人都求之不得,你快快放开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被拉走的少女起初有些挣扎,但当她听税官说要将她送到府上时,差点就走不稳,直接摔在地上。 能够被送到府中意味着什么,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还不用整天有了上顿没下顿,一步登天做上贵奶奶,她还巴不得税官快快将她拉走呢,哪里还有要留下来的说法。 看到自己老爹还在拼命为她争取留在这个破镇而苦苦哀求,少女一脸愠色,看着那个落魄的老男人像看着一块狗皮膏,异常地嫌弃。 “爹,你不要但心女儿了,税官都已经给咱们免税了,你还不赶紧走。” 女孩语气有些不耐,他巴不得那个瘫在地上的男人快点走,哪里还有什么好脸色。 老农不可思议地看着往日乖巧听话的女儿,被气的说不出话。 “你……翠儿……咳咳。” 女孩嫌弃地转身,躲进一旁的侍卫身后,不想看到老农。 “爹,你就走吧,别来找我,就当从来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好了。” 税官听到这话,欣慰地点点头,随后看着老农恶狠狠道:“你还留在这儿做什么,是要拦着你女儿到官府中做贵奶奶吗?” 少女将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一脸小确幸的笑了笑。 官府,贵奶奶…… 老农失魂落魄地提着米粮走了,其他看戏的农民面露羡慕的神色,一双双眼睛盯得直冒光,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老农。 税官大声嚷嚷着催促着后面的人继续缴税。 “天色不早啦,你们都利索点,一个一个来。” 队列里有人偷偷议论那老农好命,少女走运。 去到上官府中生活,这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能够被大人看上,不是三生有幸是什么,后半生就不愁吃不愁穿,这么好的事,求都求不来,老农真是不知好歹。 队伍里带着小女孩的农民偷偷将自己的女儿往队列外面推,尽最大限度让税官看到他们的孩子。 一时间,单条队列的宽度增加了不少,给后面带孩子的农民增加了曝光自己女儿的难度。 又有几个农民的女儿被看上,不过他们不像刚才的老农一样抗拒税官的意思,而是赔笑着叮嘱了女儿,当了贵妇人要记得常回家探望自己,被送出去的女孩开心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答应。 她们现在心里就只剩下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了,哪里还知道她们的爹娘在说什么,等她们走出这块破地方,还想要自己回来? 做梦。 第二章 公然售卖女儿 夕阳的余辉快要散尽,税官的身边堆满了一袋袋稻谷,侍卫们神色紧张,正小心翼翼地将稻谷分好袋,一袋一袋捆在马背上。 如果税官核算稻米的时候发现有遗漏或者少了的话,遭殃的绝对是他们。 “下一个。”税官粗着嗓子嚷道。 一个晒得两颊通红,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畏畏缩缩走上前,语气慌张。 “大……大人。” “嗯,报上户名。”税官看都不看一眼来人,盯着账本研究的仔细。 中年男人将一小袋稻米放在税官的桌上,双手做辑,赔笑道:“大人,就……这么点了,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税官的眼神终于离开账本,不过也仅仅是瞄一眼装着稻米的麻袋而已。 正在装马的守卫露出鄙夷的眼神,就这么点,也是来交税的? 果然,税官大人大发雷霆,狠狠拍在桌子上,桌面被拍的发出“啪”一声巨响。 中年男人直接变了脸色,被吓得直冒虚汗,周围的守卫则是一副看戏的表情,等着看男人如何被折磨。 “叫你报上户名,你还在啰里八嗦什么,知不知道本大人时间宝贵,却整天要跟你们这群穷鬼打交道。” 中年男子被吓得腿软,直接瘫坐在地,惶恐地报上自己的户名。 “姓荆,名吕,荆吕。” “金鱼?” 税官捧腹大笑,附近的守卫也跟着笑,连被留下来的少女们也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自称荆吕的中年男子不明所以,一脸懊恼地左看看又看看,不知所措。 税官小声戛然而知,身后的人也立马止住大笑。 “荆吕是吧,今年你们家的税金是一百斤。”税官满不在乎地开口,眯着眼睛轻蔑地盯着桌上那一小袋稻米。 在场的农民发出抽气声,一百斤,在这个几年滴水不下,鸟不拉屎的地方,上哪儿整一百斤粮食,要是不靠着挖深井采地下水,恐怕他们这些人都别想着活下去,更何况是庄稼。 有人动起了想逃的心思,一百斤,就算赔上一条命也不够将税费填上,但注意到严阵以待的守卫,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就算现在逃得掉,也保不准明天逃得掉,后天逃得掉……逃的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代价太大,还不如老老实实交税。 荆吕愁容满面,哀声求道:“一百斤,大人,我今年耕种了三亩地,也就收了七十斤,明明去年的税费就是十斤,怎么今年就翻了这么多倍,这么下去,小民就活不下去了啊,大人。” 税官一脸嫌弃,很是反感这个在他面前扮可怜的男人,这种人他见多了,平时尽会在自己面前装孙子,只要动点真格,他们才会乖乖把粮交上来。 正想着,他面目不善地转过头,扯着嗓子喊。 “来人啊,给我打,打到他有税交为止。” 荆吕大惊失色,冷汗直流,但他依然还不想放弃求饶。 “大人,大人,请您通融通融啊,小民的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啊。” 周围还在看戏的守卫纷纷围上去,撸起袖子就准备打人。 还在排队的农民看得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为苦苦哀求的中年男人求情。 求情?不要命啦,税官的暴脾气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们能够撑到现在,实在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果想一齐被揍,那就尽管求情,税官大人也不会客气,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打一双。 税官动动胡渣茂密的嘴巴,鄙夷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马上又移开了眼睛。 “下一个。” 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上前,笑嘻嘻地看着税官,在她旁边还跟着一个衣装比较整洁的少女,显然是有心打扮了一翻,但很遗憾衣服上有不少补丁,直接拉下了一大截印象分。 还没等税官问话,妇人一把将少女扯过来身前。 “大人,这是我女儿小乔,还请大人网开一面,免去我家税收,我愿意将女儿献给大人,送到府上。” 后面的农民唏嘘不已,这个老妇人就是镇上有名的老寡妇,年轻时每嫁一户人家,过几天丈夫都会莫名其妙地死掉,后来有算命先生说这个女人命里克夫,镇里人一传十,十传百,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导致再也没人敢娶她。 本以为这个老女人就这么孤独终老,可能是老天怜悯,女人在一次赶集的路上捡到一名女婴,之后索性将之扶养长大,好让步入暮年的自己有个依靠。平时打打骂骂没见她多喜欢这个便宜女儿,今天倒是找了个好机会,直接送出去,还能免掉税收,真是会打算。 有些家里没有女儿的暗暗地恨,为什么当年捡到女婴的人不是自己。 小乔梳起整齐的空气刘海,杏眼灵气有神,眉头又细又长,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下方是红润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间特别诱人。 税官色咪咪地目光流转在小乔身上,后者一脸娇羞,想看又不敢看地偷偷瞄了几眼那个胡渣浓密,两颊挤的鼻子都陷进肉里的税官。 “嗯,不错。”税官点点头,一副很满意的模样。 “你的户名报上来。” 正等老妇人欣喜着要开口的时候,一个焦急而稚嫩的声音插了进来。 “爹爹,大人请手下留情。” 所有人都看过来声音的源头,只见一个身体瘦弱,穿着单薄的小姑娘匆匆忙忙跑过来。 一双瘦小的腿上满是田泥,一看就是刚从田地里劳作回来的。 老妇人咬牙切齿地盯着跑过来的小女孩,眼睛里的恶毒和仇恨一览无遗,把本来的就邪恶三角眼衬得更加阴郁。 只见她跑过去守卫所站的地方,艰难地挤开守卫,将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扶了起来。 荆吕用手挡住头,还在瑟瑟发抖,不敢睁开眼睛。 “爹,没事了,爹,是我,喜儿。” 听到女儿熟悉的声音,荆吕才敢松开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守卫都收手站在一旁。 男人突然抬手给了少女一嘴巴子,“啪”一声,嫩红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指印。 “该死的,叫你早点回来还迟迟不见到你,你还有脸了是吧。” “啪啪”又是两巴掌,少女直捂着脸,已是通红一片,不敢做声。 荆吕打完后,转头对还在看他热闹的税官笑嘻嘻道:“诶,大人,这是我的长女荆喜,我想把她献给大人,不知大人可否免掉我的年税。” 税官观察了荆喜片刻,点点头,眯眯笑起来,似乎很满意。 “这……可以是可以……” 荆吕立刻恭维嘻笑,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大人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不过……”税官面露一副为难的神色。 中年男人一愣,心里一惊,额上立刻冒出冷汗,问得极为谨慎。 “不过什么?大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这样的啊,你将你女儿打伤了,脸红成那样,我也不好判断相貌,只能给你减掉二十的税收。” 税官偷偷瞄了几眼默不作声的荆喜,既然这蠢男人说是他长女,那么肯定还有个小女儿。长女相貌都如此令人爱恋,相信小女儿长的也不会差。 荆吕被吓得一哆嗦,直接又软倒在地上,扯着税官的裤腿哀求道:“大人,我女儿相貌绝对讨人喜欢,你将她送到府上一定能令贵公子们垂爱,大人你要相信我啊,大人。” 真是像只苍蝇一样像,没完没了,眼看天色也渐渐黑了,税官没了耐心,一脚将男人踹了出去。 “如果你还有女儿来充税,那也是可以的。” 荆吕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有有有,大人,我家中还有一小女,我现在就将她领过来。” “那你要快点,我们晚些就要上路了。”税官催促道。 以为得救的农民撒了腿往家里跑,临走前叮嘱荆喜留在此地等他回来。 荆喜只敢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爹,然后被守卫猛扯到马群中,拉到已经装好的木板车上,跟已经坐在上面的其它少女们挤在一起。 第三章 去做贵奶奶 等荆吕再次出来的时候,排队交税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屈指可数。 他拖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不顾她的抗拒,一路小拖就将自己的女儿拉过来。 “大人……”荆吕远远看到就喊。 税官眉毛一挑,看到一个男人身后拖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匆匆忙忙往这边过来。 天色朦胧昏暗,税官以为是有寻仇的农民过来了,一骨碌躲到桌底下,惊慌大叫。 “来人,拦住他,拦住……” 身后的守卫闻言,纷纷将脖子探得老长,努力要将远远过来的人看出来个所以然。 “大人,是交税的。”一个守卫憨憨地开口。 税官从桌底下钻出来,看清楚了来人的脸。这不是刚刚给他送女儿的那条金鱼吗。 竟然敢恐吓他,罪不可赦。 “你身后的可是你的小女?” 荆吕赶忙鞠了一个躬。 “正是草民的幼女。” 躲在荆吕身后的少女将脸埋得低低的,税官看不到她的脸。 “快近些让我瞧瞧。” 荆吕用力一扯,将埋着脸的小女儿从身后拽出来。 “大人,这是我的小女,荆欢。” 惊慌?这男人家里人的名字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税官用一种看稀罕动物的眼神看着他,把荆吕直看的心头一跳一跳的。 以为税官不满意,荆吕战战兢兢补充一句。 “小女的美貌也是巫山小镇上远近闻名的,大人还有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税官没答话,伸出圆圆短短的肥手,摸上了少女鲜嫩的脸颊。 “嗯,不错。”税官发出赞许的感叹。 “就这么着吧,来人,将这……惊慌送上拖车。” 还没等少女从被骚扰的惊慌中反应过来,税官就呼人将少女安排到被高大马匹挡住视线的拖车上。 荆吕立刻双腿跪地,连磕响头,不住地向税官道谢。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税官挤兑着眉头,摆出一副很不耐烦的表情,对地上的人道:“好啦好啦,今年就给你免税,快快回去,省得你女儿待会儿改变主意,我不好收拾。” 荆吕一听到自己女儿有可能改变主意,要真是这样,那今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啊,想到这点,急忙将侍卫拿过来的麻袋抢过来,揽在怀里,一哧溜跑得不见影了。 “哼,真不是个东西。”税官看着跑远的男人,鄙夷地开口。 说完,嚷嚷着对周围看热闹的侍卫喊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将将东西都收好。” 守卫们脸色巨变,慌忙将手上提着的袋子捆好放在马背上。 不一会儿,所有的的稻米都被收拾捆好,被安放在马背上,将马背堆得高高的。 车轮“咕噜”一声就开始动起来,车上的少女们惊呼一声,拖车跑得极快,颠簸得厉害,有些少女差点抓不住车沿,差点就摔下去。 有一个骑着马跟在拖车旁边跑的守卫大声对他们说。 “小女娃娃们可要抓稳罗,这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准得得喂怪龙兽,别到时贵奶奶做不成了,还要变成怪龙兽的饱肚鬼,那可就亏了。” 怪龙兽是一种食人的怪兽,习惯昼伏夜出,喜欢从脑袋开始啃食人的尸体。 不过这种野兽肚量一般很小,往往吃到一半就饱了,因此一些出去打猎的大胆农夫偶尔会在野外发现被啃食掉一半的人类尸体,那些都是被干旱逼得没有活路的人,才冒险跑出小镇去猎物。 而也正因为是这样,官府还以保护人民免受怪龙兽袭击为由,加大了对人民征税的力度,每年都要从农民手中征收大量的税收。 车上的少女们吓得大惊失色,有些胆子太小的直接就哭了起来,抽噎声不绝于耳。 她们不想死,做上贵奶奶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情啊,她们可不像白白浪费这个享尽荣华富贵的机会。 少女们心思各异,紧紧抓住了车上可以抓住的一切,咬着牙用力不让自己掉下去,看得一旁跟着跑的守卫露出嘲讽的笑容。 真是一群蠢货。 少女们细细得抽噎声,伴随着车轮的咕噜声,马蹄声,赶马声一起,在暮色渐浓的的大道上特别惹人注目。 但这里没有人,通往最近一座城池的路上,荒芜人烟,土地极为贫瘠,之前收税的巫山小镇那里,已经是最适合人类耕种的土地了,而众人眼前的这种环境,那就更不用说。 车子持续颠簸前行,拖车上一个少女死死地抓住拖车的边缘,低埋着头,指骨发白,咬着牙轻轻抽噎,不敢哭出声 她也被守卫的话吓到了,拖车太过颠簸,如果张口不小心咬到舌头,分分钟要把舌头弄断。 天色还早些,在巫山小镇,她回到家,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比她先回来的姐姐也不见了。 她就是荆欢,是荆喜的妹妹,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姐姐也在拖车上。 荆欢在很小的时候,母亲生她时难产死掉了,接生婆以为母女双亡,便放弃不再接生。 回头通知收尸的人过来裹尸时,等裹尸的人过来之后,发现一个小女婴正哇哇大哭,爬在母亲周围,父亲以为她是不祥的象征,当时就想把她扔到野外,好在当时已经可以当家的姐姐将她护得紧,才免使她成为怪龙兽的美餐。 她用力抓车拖车边缘,想着自己孤身一人就要前往未知的地方,心里的焦急的慌张被无限地放大。 “姐姐……” 她眼中噙着泪光,心里无比想念可以算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爹爹一直对她们姐妹两不好,耕种时节,爹爹天还没亮就早早赶她们起来劳作,而他自己就睡到日晒三竿。 平时一有活干就把她们俩当驴使唤,有做了吃的爹爹就先吃,剩着一点残羹剩饭给她们舔。 她还记得有一次,爹爹喝完酒回来,吃光了姐姐煮的饭菜,还嫌饭菜不够吃,打了姐姐一顿。 那时她躲在门后偷偷地哭,不敢出去救姐姐,只能听着姐姐一声声痛苦的惨叫声,断断续续地传进她的耳中,如同针扎一样,刺痛了她幼小的心灵。 过后,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姐姐,悄悄把她叫到厨房中,从还烤着火的灶台里面端出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放在她的面前。 那一刻,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她只拥有姐姐,唯一的姐姐。 车子一直颠簸到半夜,少女们都疲惫不堪,但都坚持着不敢松手,渐渐的,赶马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拖车也跟着缓缓停下来,眼前出现了一道巍峨高大的城墙,看得拖车上的人直冒精光。 这就是城府,这就是贵族住的地方,多么雄伟的建筑啊,她们仿佛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城门缓缓打开,拖车上的少女们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不停发出艳羡的赞叹。 第四章 陈氏府 马匹拖着拖车缓缓进入城中,周围一派奢华的建筑,整洁宽敞的大道映入车上人的眼帘,赶走了她们的疲倦,看得少女们目瞪口呆。 此时正值夜间闹市,小贩吆喝声不断,周围一派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无一不是穿着整洁靓丽的丝绸锦缎,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走走逛逛,一片欢声笑语。 马车走过人群时,路上的人自觉往路边站,对着拖车上的人,指指点点。 一位穿着华丽的女子低声对旁边的丈夫说:“这又是今年要送进去陈氏府中的婢女吧,真是可怜,不知道是遭什么罪了才让送进来。” 男人左顾右盼一会,紧张地说:“小声点,要是让官府的人听到准让你好受!” 女子悻悻然不敢说话了。 马队渐渐远去,逛夜街的人见没什么热闹看了,便各自散去,又重新游街赏玩。 走了一段时间,马队停在一片空旷的场地,纵然天色已黑,但眼前开阔光亮的视野,还是让拖车上的少女们眼中露出艳羡的光芒。 马车前面不远处是气派大方的官府大门,红柱飞檐,整齐庄严,灯火通明,照着朱红色的木门,连环扣也透着奢华的贵族金光。 由于是夜间,周围没有什么参照物,官府大门更吸睛,有些少女伸长了脖子,跟身边的小声地议论着看到的景象。 “贵族的大门真气派啊!” “不知道那个门扣是不是金色的,找到机会要过去摸摸。” “那门口真是气派啊,贵族真是好享受。” …… 拖车上都是细微的嘈杂声,少女们各自说着自己的想法,也不知是说给别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税官早就下了马,走到那扇令她们赞叹不已的大门前,拉起环扣轻轻扣了几下,动作间不失谨慎。 过了一会儿,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满脸麻子的女人从里面探出头来,她蹙着眉头,一脸不善。 “大半夜的跑过来前门干嘛,快快从后门处等我。” 说完,麻子脸女人又重新将门关上,把将要说话的税官挡在厚重的门外。 “裘管家,裘管家……” 税官干干地叫了两声,转过头,看着随行的守卫,吼道:“还看什么,还不快快动身往后门去!” 牵着马的人吓得一骨碌,神色紧张地牵着马就走。 税官脸色很不好看,他要求所有人都要下来一起走,一路上,少女们左看看,右看看,城府太过庞大,涂了红漆的围墙,走了许久还不到尽头。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队伍拐了一个弯,往前走了大概两分钟之后,税官停在一扇小门前,后面的人也跟着停下。 只见税官小心翼翼地敲几下们之后,木门“支呀”一声被打开,露出脸的依然是众人在前门看到的那个麻子脸女人。 “我当是谁呢,大半夜扰人清梦,不知府中事务繁杂,带着一大帮子人过来这是要造反?” 女人一开口就给了税官下马威,后者唯唯诺诺,连连称是。 “裘管家说得对,大半夜过来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可我也是受陈贵公嘱托,到镇上去收税,这不,我给把税收带回来了。” 税官指指身后的马队,笑得一脸谄媚。 裘主管摆足了架子,蔑视地往税官身后的马队看了一眼,接着将目光移到站在马队身后的少女们身上。 手叉腰扭着屁股走过去。 “喲,这些就是那些贫民窟里的空罐子啊。” 裘总管微微蹲下,端详了眼前一个站着的少女。 “来,把脸抬起来我看看。” …… 见少女没有反应,麻子脸皱成了苦瓜,伸手一把抓住了少女的头发就往后一扯,少女发出一声惊慌的痛乎,吓得其他少女赶紧低下了头。 邱总管瞪着眼睛,历声道:“叫你抬头,你不把我裘总管放在眼里吗,以为来到陈氏府中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吧,我现在就把你扔到大街上,做贵奶奶的事你也别想了。” 门口灯笼的光照亮了裘总管的一半麻子脸,另一半隐在阴影中,看起来特别骇人。 税官被吓得大惊失色,哆哆嗦嗦走过来,抬手往少女头上狠狠拍下去。 “贱种,叫你抬头还不赶紧抬起来让裘总管瞧瞧,你是想要被丢到大街上吗,啊!” 这差事真是让他提心吊胆,这次下去那帮穷鬼生活的地方收税,是陈贵公的意思,如果令府中的人不满意,那么他的饭碗也别想要了。 裘总管是陈氏府中的大管家,凡是关于府中的事都经由她处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她不高兴,要是她在陈贵公面前丑言几句,那自己这顶乌纱帽也别想戴了,这可是关乎到自己前途的大事,如何叫他不关心。 被扯着头发的女孩瑟瑟发抖,闭着眼睛,大气也不敢出。 “你叫什么?”裘总管嫌弃地问。 见女孩没出声,税官又一掌拍下去,不过这次是往脸上招呼,只听“啪”一声亮响,女孩的脸上即刻出现五道清晰的掌印。 税官脸上满是惊恐,额头冒出细汗,这群死贱民,真是要害死他了。 “快说啊!”见女孩没回答,税官哆嗦着怪声怪气地问一声。 少女缩着抖成了筛子,结结巴巴地回答:“荆……荆……欢……” 少女队伍中有个人抬起了头,惊讶地看过来裘主管的方向。 “说什么,大声点。”裘总管厉声道。 “荆……” 还没等少女说完,一个清脆的声音插进来,“她叫荆欢,是我的妹妹。” 荆喜从人群中挤出来,把张着嘴一脸惊讶的少女护在怀里。 裘主管叉着腰,观察着从人堆堆中挤出来的少女。 伸手一把捏住荆喜的下巴,一副饶有兴趣地观摩着少女的脸庞,赞叹道:“啊~不错,小娃娃长得不错。” 荆喜睁眼盯着眼前放大的麻子脸,抿着嘴巴不做声。 “陈大人一定会喜欢的。”拿出手绢擦擦手,转头对忐忑不安的税官抛了个媚眼,“刘税官,我看这批女娃子还算有看得过眼的,我就帮你在陈贵公面前美颜两句吧。” 税官听得心里一乐,笑得脸上的肉都挤成一朵麻花。 “多谢裘主管,多谢裘主管,以后有什么地方要鄙人帮忙的,凡是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说着上前一步,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放在麻子脸女人手中。 裘总管见钱到手了,也不想着再为难税官,故作为难的表情,道:“大半夜的府里的人都睡得七七八八了,也没人出来安排这些琐碎事,我是看在陈税官的面子上才过来帮忙处理的,你也不看看有谁家主事的这个时候还出来接风洗尘,眼下也晚了,你们快快将税收搬进库房,我明天一早就要清点。” “好好好,那有劳裘主管啦。”税官阿谀奉承的本事一览无遗。 裘主管也不想再耗下去,招呼着众少女,带着一伙人往府中进去了。 第五章 我是最美的 裘总管把一众少女领到一间宽阔的卧房,叮嘱几句让她们收拾好床卧休息,便退出去带走了随行的税官。 虽说是卧室,不如说是荒废不用的柴房,随便收拾收拾一下,腾出来充当住所。 柴房里面用青砖搭了十几张床位,上面铺了一块大木板,拿一张棉毯草草盖在木板上,配套了一只枕头和棉被,简简单单,一目了然,布置这里的人甚至都懒得在房子内其他结构下功夫。 但就算是这种简陋无比的卧房布置,也让在场的少女们发出惊呼。要知道,在巫山小镇,她们家里可是穷得连一张像样的床卧也拿不出来,就算她们爹娘肯亲自做出一张床来,一般都轮不到他们用。 巫山小镇的居民家里一般都会有好几个兄弟姐妹,一般有什么好东西,不是爹娘留着,就是给她们的哥哥或者弟弟用,眼前的这张床,她们怕是求天求地也求不来一张,更不用说其他的了。由此可见,这群姑娘们的心里此刻有多激动,有的更是坐在棉毯上,左摸摸,右摸摸,不停发出赞叹,脸上都是一副捡了便宜的表情。 荆欢突然感觉衣角被扯了扯,她回过神来,原来是姐姐在拉着她。裘总管走后,所有的少女都兴冲冲地跑过去选床位了,荆欢自从一进来之后就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连裘总管说的话也没听到,更别说挑选床位,如果不是荆喜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她还不知还要发呆多久。 可能这间柴房是刚刚被收拾出来的缘故,还没有足够通风过,里面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少女们下意识都要找靠窗位置的卧铺。 柴房四四方方,睡卧安置在两边靠墙的位置,中间留着一条直通到底的走道,正对着门口,一开门就能看到正对面的墙壁,每面墙壁上挂着三盏灯笼,整个柴房一共十二盏,足够十几个人照明用。 荆欢任由姐姐拉着她往中间两张靠着窗户的床铺走过去,当她们准备一人一张坐定的时候,荆欢那张床铺上的棉毯突然被抽走,她冷不防坐在青砖上,冰冷的硬物硌在骨头上,疼得她龇牙吸了一口气。 “嘶~” “这是我的床位,你们去找别的。”床对面一个少女狠狠的瞪着荆欢,生怕别人要抢了她碗里的肉一般。 面色不善的少女扎着马尾辫,紧抱着手里的棉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这副样子让旁人看起来,还真会让人以为她被人占了便宜。 荆喜赶紧将荆欢拉起来,一边揉着荆欢的臀部,一边关心地问:“还疼吗,妹妹,伤到哪儿了?” “没事,我没事了,姐姐。”荆欢摆摆手,疼痛也是一时半会的感觉,那股劲儿马上缓过去了。 柴房也就这么大,荆欢这边的动静马上引起了众少女的注意,她们都看着这边,观察着三个对立的女生,但都没有做声。 注意到气氛的转变,抱着棉毯的少女神情略微有些得意,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我叫小乔,是巫山小镇东边的农户,今天还早些,我娘亲亲自将我送给税官大人,没想到刚打个照面就被税官大人看上了,想必我的美貌是通过官方认证的,能够得到大人的青睐,我想没有一定条件的人自然不会站在这里。” 小乔停了一下,傲慢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自负地看着面面相觑的少女们,“大家都是过来当贵奶奶的,我们这里一共十二个人,而贵族官人却没几个,这就是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得到贵族官人的垂爱,我们这些人中,当然是越美丽优势越大,当上贵奶奶的机率就越高,然而,我也想知道,我们之中究竟会有多少人能成为贵奶奶。” 此言一出,少女们顿了一下,随后开始接头交耳,窃窃私语…… “天呐,她这么美,肯定可以做上贵奶奶……” “怎么办,我怕到时候没机会做贵奶奶了?” “跟她好吧,可能会照顾照顾一下我们,好不容易才从巫山小镇出来,我可不想回去。” 有些少女面露惊恐,不安的转头看着小乔,等着她的表态。 由于小乔的先入为主,荆喜知道那个少女明显是要跟她们作对,通过她的话,荆喜也有些明白小乔的意图,她拉着荆欢的手,厌恶地皱起眉头:“小乔,我们都是同一个小镇出来的,出门在外,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应当相互关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不是拉帮结党,欺压我们的伙伴。” 荆欢任由姐姐握着她的手掌,她能感觉荆喜的身体因为愤怒微微颤抖着,她立刻对那个小乔产生反感,但此刻她却不知所措,有姐姐在,她相信小乔不会把她怎么样,因为一直以来,姐姐都是她的主心骨,从小到大,自己的一切,都是由姐姐打理的。 小乔看了一眼两姐妹紧握的手掌,冷哼一声,不屑道:“拉帮结党?这种话你也配,我看在场拉帮结党的人是你吧,仗着在这里有亲缘关系在,有依赖,两姐妹合力加起来,比什么拉帮结党的人都要来的亲密。 你们两人之间可以毫无防备的相互帮忙,相互合作,虽然我们都是巫山小镇里出来的人,可在场的又有多少同足姐妹呢? 哼,依我看,有人是想趁着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时候,悄悄在暗中相互扶持,做上贵奶奶,到时候反过来欺压我们所有人,其中的厉害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今天我不反抗,下次她们一定会得寸进尺,进一步欺压我,到时候,我怕是夺走的不仅仅是我的床位这么简单。” 如果之前小乔说出来的话让少女们将信将疑的话,那么后面这句话则在所有人心里重重打下一锤,她们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在场的两姐妹,思考着小乔话里的可能性,当她们将目光投在紧抱着棉毯的小乔身上时,所有的怀疑在一瞬间变成了肯定。 “小乔,你别血口喷人,我和荆欢是姐妹不假,但这种挤兑人的事,我从来就没想过……”眼看着局势对她们两姐妹越来越不利,荆喜赶忙解释。 “哦,挤兑人?我有说你们挤兑人了吗?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你原来的想法。”小乔脸上带着胜利的眼神,微微抬起头,轻蔑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嘴边挂着一抹冷笑。 荆喜眼神一震,才知道被对面那个少女套了话,她咬紧牙关,如果她再开口的话,也知道只会越抹越黑,所幸就不说话,省得落人口实。 众少女听完小乔的话,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向小乔投去求助的眼光,被关注着的当事人见时机成熟了,才不紧不慢将她的目的说出来。 “在场的人,最漂亮的人是我。”小乔松开手中的棉毯,拉起裙摆在原地转了一圈,因为她被自己的便宜娘亲刻意打扮过一翻,形象在众少女之间自然是最好的,比那些身着无数补丁的女孩子不知好上了多少倍,正是如此,她才有艳压群芳的资本。 看见小乔的动作,有些少女惭愧地低下了头颅,相比之下,他们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着装也不知道有多寒酸,因此对于小乔说她自己是最美的这句话,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小乔是所有人当中第一美的“事实”,她们都接受了。 还没等所有人从羞愧中反应过来,小乔得意的语气又落在少女们的耳中,“最有可能得到贵族官人宠爱的人是我,如果在被贵族官人选上做贵奶奶之前你们都老实一点,到时候我可以重点关照一下你们。 当然,省得有人说我拉帮结党,我不强迫你们,这是自愿的,你们自己来决定,要不要站在我这边,我这可是不求任何回报的要拉你们一把,做什么决定,我不强求你们。” 小乔一直在强调她不是在强迫这些少女,看起来像是让步,实则是在要挟,谁知道如果这时不抱紧了她的大腿,将来在陈氏府中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少女都纷纷开口。 “请关照一下我吧,我叫凌若儿。”一个编着三角辫的少女站到了小乔的身边,她有些消瘦,眼睛细长,不笑的时候,眼睛嘴巴是一条直线。她语气有些急切,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容较好的少女,希望小乔可以带着她在府中安稳度日,不过最好还是做上贵奶奶。 有了开头,剩下的少女蠢蠢欲动,不消片刻,已经有九个少女站在小乔的身后了,而剩下的那两个人,自然是荆喜和荆欢。 第六章 泼脏水 经过小乔这么一出戏,少女们已经分成了两派,分别是小乔和凌若儿等八人组成的十人帮,另一派则是荆喜和荆欢。 两边阵势分开来,一强一弱,明眼人都知道荆喜一方处于绝对弱势,但为了让自己更好过一些,她们都选择性无视,谁知道如果惹得小乔不高兴,以后会不会给她穿小鞋。 小乔不仅长的好看,身上的打扮更是让她们自惭形秽,如果说此刻的小乔是一只花孔雀的话,那她们无疑就是一群小麻雀。 人是视觉动物,气质好长的好的人都会让人下意识的欣赏,仰慕,追随……不仅说的话会容易让人信服,而且做的事情也更会令人认可。小乔的条件恰恰印证了这一点,毫无疑问,她是所有在场的人仰慕追随的对象。 小乔是漂亮没有错,而这也说明,她是最有可能成为贵奶奶的人选。 荆欢抬起头看了一下对面阵容,发现小乔身后站了一伙人,并且都直愣愣地看着她们姐妹俩,她心里一跳,催生了一股不安,下意识地往荆喜身边靠了靠。 荆喜见状,自知她这边势单力薄,如果起了冲突的话,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对她们姐妹不利。不知府中还潜藏着多少威胁她们的主事和官人,高调行事乃是大忌。就算她为了一时爽快,反驳了小乔,以后自己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要想在府中过的好,单凭她们姐妹俩是远远不够的,想到这儿,她伸手揽过一旁手足无措的荆喜,安抚地顺了一下她的背,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姐妹俩从小就形影不离,无论做什么都是一起的,平时出双入对的都习惯了,如果突然分开的话,我担心因为睡不着,打扰了大家休息。”意识到局面的紧张,荆喜立刻准备了一副委婉的说辞。 对面的少女一愣,她以为这个叫荆喜的女生会进一步激化矛盾,从而营造出一种使她被动的局面,然后她再利用这边人数的优势,狠狠地回击荆喜,却没想到对方如此沉的住气。 “哦,原来是这样,但你就算是为了整天粘在一起也不用抢我的床位啊,你看靠近门口那里不是还有两个空床位吗,你们干脆睡那两张床就得了,这不就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吗!”小乔指着靠近门口的两张床位,故意说的很大声。 站在人群中的一个少女闻言,张嘴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一只手臂拦住了,她抬眼一看,原来是刚刚第一个支持小乔的少女,凌若儿。她被凌若儿毫无表情的双眼一瞪,马上就老老实实低下头,不敢再有其它动作。 荆欢抬起头,顺着小乔指着的方向看,那是两张靠着门口的床位。虽说门口处出入方便,但日常人来人往的肯定会被打扰到。柴房的门并不是很封密,睡到半夜有冷风灌进来也是那个位置的人首先遭殃,更重要的是,那两张床位的位置是离窗口最远的,门口是一条长长的防风走廊,而这也说明,那儿的通风性也是最差的。 “可是……” 见到荆喜还想垂死挣扎,小乔瞪着眼,厉声道:“什么可是,为了照顾你们姐妹,我们可是腾出了两个位置,你别想着得寸进尺,为了一己私欲,搞得大家都不和谐。” 刚才被凌若儿拦下来的那个少女,本来担心自己的床位被占了去,因为那是属于她人生的第一张床啊,如何叫她不紧张。当小乔说要将她床位腾出来给那两姐妹睡觉时,她以为自己的床位会被占用,才想要阻拦,不料被凌若儿拦了下来。 她本生性胆小怕事,不喜欢被人关注,因此,被裘总管领进来之后,她就看上了角落的床位,并且在裘总管走后第一个跑到那边坐下,摸着床上用品暗暗高兴了好一会儿,想不到因为小乔一句话就要拱手相让,这让她心中隐隐不喜,但迫于小乔的威逼利诱,她还是妥协了。现在的形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小乔不好对付。 而小乔不知道,她以为自己为支持自己的人占了便宜,同时巩固了自己的地位,但事与愿违,她一心想笼络人,却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注定黄了一个。 “可是我姐姐……”荆欢见她姐姐被冤枉,想要辩解一下,而荆喜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好了,妹妹,我们能在一起不错了,不用说了。”荆喜有些气馁,无奈拉着荆喜往靠近门口的床位走过去。 可某些人可不想就这么算了,见荆喜想草草了事,小乔刻薄的声音又钻进了两姐妹的耳中:“以后可要记住了啊,乱插队,抢别人东西是多么令人不耻的事情,这次我们宽宏大量就不计较了,若是再敢这样,等我做了贵奶奶,一定要让你们好看。” 面对小乔两次三番的挑衅,荆欢再也忍不住了,她回头冲着小乔,气愤地说:“你撒谎,分明就是你抢我们的床位,我姐姐是不想跟你争才忍气吞声,你少血口喷人。” 所有人都听到了荆欢的话,但她们依然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因为荆欢的话而怀疑之前的“真相”。 由于荆喜的反应太快,荆欢还来不及阻止,就听到她妹妹说的话,脸上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似乎在为她打抱不平,荆喜心里一阵感动,但这种情绪不过两秒,她知道又要为妹妹的冲动伤脑筋了,抬眼一看,果然是小乔满脸得意的表情。 “我妹妹不懂事,我做姐姐的代替她为你道歉。”荆喜轻轻挠了挠妹妹的手心,希望她立刻会意。 正气在头上的荆欢哪里明白姐姐的用心,下一句就把荆喜努力压下去的矛盾煽动起来,让小乔看在眼里,得意的表情更甚。 “我本来就没想着要计较了,没想到恶人却没想要放过我,我想今晚大家是没法睡觉了,这两姐妹真是好能耐,这要把整个陈氏府搞得天翻地覆呀,到时要是官老爷追究起来,怕是不仅做不了贵奶奶,还会被遣返回乡。 以这两个祸星这样污蔑人的品性来看,小心到时候会被她们拖下水,连同自己也被官老爷追责。”小乔轻蔑地盯着脸色难看的两姐妹,仔细观察着其她人的反应,心里一阵畅快。 小乔慢慢从床边走过来,一步一步朝着两姐妹接近,最后正面对着荆喜两步远,站定。 她突然伸手重重推了荆喜一把,后者猝不及防,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看到有人这样对待姐姐,本来就看不惯小乔的荆欢心生一股怒意,伸手回推了一把小乔,后者尖叫一声,后退了不止五步,最后撞到床角,半只身子倒在了床上。 凌若儿第一个冲上前,想要扶起小乔,刚用手碰到她的肩膀,小乔杀猪般的叫声又尖利地响起来,在场的人听了都觉得不适。 荆喜下意识地转过头,发现姐姐正惊鄂的看着她,刚想解释,门口处传来了愤怒的女音。 “大半夜不睡,杀猪似的究竟是想干嘛,谁要造反是吗!”门从外面被人暴力的推开,长着满脸麻子的女人叉着腰站在门口,一脸怒气冲冲地看着柴房里的人。 里面的少女看到这阵势,被吓得纷纷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来人正是之前税官口中的裘总管,也是带她们过来柴房的女人。这时裘总管一脸怒意,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如果连这都看不见,搞不好是眼瞎。 裘总管气冲冲推门进来,想必是听到了柴房里的动静,面对裘总管的问话,谁也不敢做出头鸟,生怕惹怒了这位管事的女人,一不高兴就将她们逐出府中。到时候,别说做贵奶奶,连贵族官老爷的脸面都没见着,就被赶回巫山小镇,丢脸不说,还丢人,没人愿意冒这个险。 于是,少女们惊恐万分,瑟瑟发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