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魂的不死挽歌》 前传·熄灭的火焰 “初始的火焰已经渐渐消逝而去，想必不久之后，黑暗将会降临……然而总有一天，黑暗之中一定会出现一簇小小的火团，就是那王者们所传承的余火。” …… “终于……终于结束了吗？”他放开了手中的利剑和坚盾，他卸下了盔甲。 看着她捧着的焰苗逐渐暗淡，微弱的火星缓缓滑落，整个世界的火光也在慢慢褪去。深空中那耀眼的黑暗之环，似乎也流尽了最后一束光芒。 “灰烬大人啊，您还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 他手中的钢铁头盔滑落，不顾一切地坠落在地，激起了一片紧接着一片的灰烬残渣，接着是龟裂的土地，飞溅的巨石块体。 “不！” 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哦，这是整个世界正在崩溃。此刻他只感到了欺骗与背叛，无处释放的羞愤与自责将快要熄灭的他再度熊熊燃起。 即使在这不可逆转的黑暗当中，他卑微的躯体却绽放出了不可小觑的星火，竟如此绝美，甚至暂时挡住了那包饶在他们周围的黑暗深邃。 瘫倒在他怀中的女人映着他的火光，美丽而又逐渐衰弱的惨白在她脸上依旧是那么动人心弦。 或许她将要彻底死去，正如她自己所期望的那样。然而透过遮住她双眼的银质半面，却仍可感觉到那双胜过所有火焰般耀眼的眸眼。 是爱恋还是依恋，是不舍还是愧疚？ 她吃力地抬起双手，仍想像过去那样捧住他的脸，想再次触摸到他的灵魂，再次给予他的灵魂…… “灰烬大人……” 她说过等到这火焰熄灭了，她将亲手摘下面具，为他加冕成冠。 只因为他曾问过，她的面具是否为冠，而她掩住嘴角轻声笑了。 现在，他们相拥着等到了世界的尽头，他兑现了他的诺言，而得到眼眸的她却变成了一个谎言。 即使是最初的火焰也终将燃灭，到头来他还是燃尽了自己，却不是如众神安排那样为了这个世界。 很短暂，便陷入了黑暗。 …… 可是这个世界，他还是有太多的不舍。依稀回想起了他初到这个世界的情景…… 就像从梦境中醒来，在名为防火女的女人轻声呼唤中，烬，我们姑且成他为“烬”吧。 烬，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晃了晃脑袋，看着眼前的的火焰愈发清晰了起来。那是一把通体黑色，却烧得赤红的发亮的螺旋状长剑，斜插在没有薪柴却能燃烧的营火当中。 可是令人大跌眼镜却是，烬开口说话了。 “这……这vr体验也太真实了吧！我的天，太赞了！” 防火女看着眼前刚从营火旁“醒”来的灰烬大人，似乎与往常大不一样了，不！应该说现在这个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人真的是灰烬大人？ 但是在这个世界，身属他的唯一防火女的她，也只能侍奉唯一的灰烬大人。很显然能通过这座营火回到传火祭祀场的“灰烬大人”也只有他。 虽然其他灰烬也能利用这座营火，但她可以从冥冥中感觉到自己与眼前这人的联系。 “欢迎来到营火，无火的余烬大人。”防火女同往常那样向灰烬大人微微欠身，温柔地吐出了那句被无数灰烬人所铭记在心的话。 “啧啧啧，这建模！这手感！喝，你看这细致入微的银色发梢，这质感绝赞！” “灰烬大人！请……请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面对这个毛手毛脚，竟然一边拉着人家的手，一边抚摸赞美人家头发的兴奋过头的灰烬大人，防火女微微缩了下脑袋，很是慌了神。 但她却没有做出任何抵抗，毕竟即使灰烬大人现在就拿起利刃终结她现在的生命，她也会欣然接受！ “唉……这……这ai设置的太太夸张了吧。啊，对不起防火女！我还以为你……你。” 烬感觉自己似乎在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一种羞耻感弥上心头，不由尴尬得收起了那副痴样。 “灰烬大人，若我说的话不得体，请您见谅。”而此时防火女倾下身子却愈发显得卑微，似乎声音也显得凄凉。 “不是，不是！是我不好。我才是要为刚才的言行向您道歉！”烬挠着后脑勺欠着身子回道。 心里却不住想，这防火女估计不是ai吧，怕是gm也说不定哟。惨了，丢人丢大发了，怕是要被封号。封号理由是调戏防火女npc什么的…… 手忙脚乱的烬退到了更远处，“啊哈哈，我四处逛逛，您随意，随意。” 一脸诧异、费解的防火女歪着脑袋看着灰烬大人飞快地消失在祭祀场石梯的尽头……难道灰烬大人被深渊侵染了？！ “等等！不对啊，虽说吾乃一介胖宅，不善谈吐与人交流，但也不应该被一个逼真的ai给唬到啊。” “再说防火女一定不可能是gm之类的，毕竟根据条约第五章第四十六条规定游戏工作人员不能直接参与到……嗯！这就对了。哼，怪不得说这是个恋爱养成游戏呢……vr重制版就是厉害！” …… “啊！这遭天煞的vr怎么回事，登出！登出！我要出去……啊！”整个传火祭祀场都回荡着他的哀嚎。 “呱，呱，给人家哔哔的，给人家咚咚的！”祭祀场顶部拱形交叉横梁上的鸟巢发出了声音。 站在鸟巢上的烬本来只想上来换点宝物就下线的，可是他绝望的发现不管用任何语音指令，还是抱着脑袋用手动指令，都无法登出游戏。 “难道！难道要叫我跳楼！”看着脚下的渺小的祭祀场营火，一种名为恐高的情感莫名地爬上了心头，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一阵头晕目眩！他便摔了下去。 疼！非常的疼。很清晰的感受到当时脸部乃至躯干、四肢和地面亲密接触时骨骼的碎裂，皮肤的绽裂，浆液的溅射！然后是全身上下无意义的间歇性抽搐。 可他的意识非常清醒，却依旧痛苦地承受着这一切，似乎每一根神经都在向他的大脑猛烈传递这种痛苦、绝望和哀伤…… 他感受到体内的某种力量正在飞速地流逝，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 “难道……我要死了，啊，这……这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直到他视觉完全丧失，那种黑暗寒冷剃刀一般刺入骨髓的煎熬突然间全都消失不见。 他似乎全身心的都投入了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那种火热的力量弥漫在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宛如重生一般。 对了，就像不久前他刚醒来的那样。 前传·涌现的回忆 “哦，又是个丧失信心的家伙，大概一蹶不振了吧。也许撑不了几次了……”耷拉着脑袋，坐在石阶上的家伙难得抬头看了看营火旁坐着的灰烬大人。 “灰烬大人……请您将责难施于吾身，切不可忘记传火之责，为了薪王们，也为了诸位灰烬大人们……” 防火女跪坐在烬的身旁，平静的话语却是那么恳切和哀伤。 身体本无大恙的烬听了防火女的话不由脑仁疼，因为他知道了，他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的人，一个被称为灰烬不死人的人。 或者说不死的余灰，正如字面意思，带有不死的属性。无论是死得如何支离破碎、惨不忍睹，都能在营火处复活。 这是火的力量，无限重生的力量，但这个世界的人却把它称为诅咒，不死人的诅咒！ 因为有的时候，死亡往往不是最坏的选择，很多不死人所期盼的正是死亡。 不死的代价又是什么呢？此时的烬能感受到肢体的触觉，也拥有正常的视觉和听觉，但却没有了一般意义上的嗅觉、味觉。 或者说他同样没有了“饿”这个概念，可能身为不死人的他以后再也不用靠吃食物而活着。 可以想象这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该是如何惨无人道的诅咒？虽然烬自认为不是一个吃货。 但最重要的是烬明白，随着不死人一次次的死去，不论是属于正常人类的记忆还是感情都将消失殆尽。 最后的结果便是变成一具毫无意义可言的行尸走肉，残存一点点本能的活尸。 不，也许唯一的意义便是为下一位“灰烬大人”提供那么些许的灵魂之力。 或许此刻他已经受到了这种不死诅咒的影响，他并没再像一个普通的人类那样为自己的遭遇怨声载道，或者哀求与祈祷。 烬此刻冷静得有些可怕，冥冥中他似乎感受到了身旁营火中的力量……一种无法阻挡、无法推卸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了。 他能感受到那种名为“前世”的，历经了二十多年的人生，与现在已经如隔天堑。 而现在，他是黑暗之魂，是无火的灰烬大人！ “呼……我很好。请起身吧，我的女士。”烬呼出了一口浊气，慢慢挺起了原本佝偻的身躯，就像是从棺椁中新生的灰烬那样，沉稳而充满力量。 “已经回来了啊，我杰出的王。” 伫立在传火祭祀场营火前的五尊王座之一，无腿的矮小的王，名为放逐者鲁道斯的薪王，看着这一切喃喃细语。 …… 而烬，终于开始了他的旅途。 在这末火的时代，我们姑且称它为“末火时代”。 自地底的火焰诞生之初，某些生命也随之出现。“王”得到了他们的灵魂，也掌控了强大的力量。 这表明名为远古的混沌时代，那片笼罩在迷雾中，只有参天巨木和不朽古龙的地表时代即将结束。 太阳王葛温掌控着太阳的力量——雷电；第一位死者墓王尼特，他既是死亡；伊扎里斯的魔女和混沌的女儿；而最后一位，以至于没有任何人知道的矮人的“王”，他又获得了什么呢？ 古龙中的异类，没有不朽鳞片的白龙希斯背叛了古龙，将摧毁不朽古龙的方法告知了他们。 至此，王带领着他们各自的眷属终结了远古时代，火之时代随之来临。 万物亦有始，万物亦将终。即使如同远古岩石那样不朽的古龙，同样也消失殆尽…… 火焰亦有始，火焰亦将终。即使如同太阳之王那样屠尽古龙的神明，也抵挡不了火焰的渐渐衰弱…… 葛温化为了薪火，薪王们化为了薪火，而火焰依旧在那不可抗拒的力量下慢慢削弱。 不知多少岁月，即使如同罗德兰那样永恒静止的神域也抵挡不了的岁月啊，末火的时代已经来临。 …… 这是一场永远也没有尽头的杀戮，烬在火焰的驱使下对传承着初始之火的古代神明们，挥下了手中的剑。 而他也在猎杀神明的道路上无数次命落。即使是那些拥有星星点点魂力的普通幽魂，也能在出其不意的角落给他来上致命的一击。他也只能在重生之后愤怒地跳脚大喊“老贼的阴谋！” 幸运的是不死性是他唯一的后盾，而某些先知先觉的力量则被其他灰烬称为“神明们的祝福”。 烬很久都没吃过食物了，有时候在征战的途中，他总会想起前世那些美味食物的味道。然后便斗志昂扬起来，他不断鼓励自己尽快结束这一切，他便能真正的重获新生！ 在这个荒芜了很久的世界，或许除了挚友特制的原素汤外，再没有什么能使他落下感动的泪水。 哈哈，想起那个穿着洋葱套装的男人，有时候还真是笨的可爱。烬在苦恼和困顿的旅途中总算有了那么些兴趣。 当然并不否认洋葱他是一个绝对可靠的队友，额……要是没有帕奇那小子来捣乱就好了。 好吧，好吧。帕奇从某方面来说还是个好人呢，毕竟谁叫他和烬的另外一位朋友葛雷瑞特交好呢。 虽然问了他们谁都不肯说，但明眼人烬一眼便能看（脑补）出来两人间不可描述的基情，哈哈哈。 …… “……不过，你知道那些被称作英雄大人，也就是薪王们的真面目吗？比如说那个艾尔德利奇，以前是个圣职，但是却一直吃人，真令人作呕。不只……”霍克伍德终于抓到机会想打击下这个狂妄的灰烬。 “不只肥得像只溺水猪，还变成四处乱流的烂泥巴，最后被幽禁在幽邃教堂。这就是王，你是不是要问我还打算要挑战吗？”烬的语速快得惊人，接着伍德的话说个不停，最后还像模像样地冷笑了几声。 “……好吧，看来你都知道了。还真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喏，这个给你。”霍克伍德抽了抽嘴角，把一颗厚重宝石抛给了烬。 …… 自从烬从断掉的城墙那边，从一堆大乌龟壳子的尸体中捡到了一个活着的大乌龟壳子，他说他是隆道尔的尤艾尔，请务必让他追随像烬这样伟大的王。 看在他这么恳切这么真诚，还这么崇拜自己的份上，烬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后来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要给王引导出真正的力量。 前传·安里的故事 尤艾尔的确兑现了他的诺言，但也许是整个人生都没有了目标，便死去了。烬有些悲切，可能拿他的家乡话来说就像是一条咸鱼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似乎每个不死人从变成咸鱼那刻起，便走向了真正的死亡…… 很显然烬没有那种魅力，能够让他的“信徒”永远追随他。但这又能怎样呢？身为不死人的他并不能够拥有过多、过长的情感。 尤艾尔死后不久，烬便遇到了自称是尤莉雅的女人，还说她是尤艾尔的朋友，同样来自隆道尔。 烬第一次看见这个头戴喙形假面，身穿黑色裙子和铠甲的黑色女人便能感受到强烈的不安。或许是因为她腰间那把名为暗胧的魔刀，听说只需一挥便能葬送百名骑士呢。 “……你已经是王了吧？承受黑暗印记的刻印——我辈的幽魂之王啊。只要你仍是王，我们隆道尔全体将全心服从你。当然，我也是属于你。”尤莉雅不紧不慢地清声道。 烬当然不会相信这个躲在面具后面高冷骄傲的黑色女人会属于他，也不会怀疑如果把她“切开”，料想也全是黑色的。 “这就是你对王的语气？……别太小看灰烬了，包括你身后的长脖子怪物。”烬丝毫不介意透露点什么让这个女人收起那副架势。 隆道尔这个黑教会所图谋的仅仅是篡夺火焰吗？ “……哦，我们的王，请相信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啊。”尤莉雅收起了她那副贵族姿态，左手随意抚上了腰间的刀鞘。 “呵，所以嘛，你提到关于安里的事，我会去办的……”烬并不打算和她闹翻或者拔刀相向，毕竟那样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无火的余灰啊，失败过的王。” …… 第一次遇见她是在活祭品的路上。 也许是同为无火余灰的缘故吧，安里对他表现出的善意就如同一位相熟的朋友，或者是说两人本就是拥有共同奋斗目标的战友——探王者。 当然，如果她身边没有那个身材还算魁梧的，沉默寡言的，形影不离的霍拉斯就更棒了。 “哦，这是霍拉斯，他人非常寡言，但请你不要误会，他是一个正直温和的骑士，是一位值得共赴使命的伙伴。” 听着安里充满温柔，洋溢着乐观情绪地介绍她共赴使命的伙伴，烬感觉心里不是那么个滋味…… 对于霍拉斯的点头致意，烬有点爱答不理。接着和安里也没搭上几句话，烬还是决定维持自己高深莫测的样子，这点倒是和霍拉斯挺像。 烬的朋友很少，能真正意义上结交到第一个“志同道合”的异性朋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可他就是不说。 …… “喔，你回来啦。看你心情不错的样子，你找到了畸形的灵魂咯？”王位上无腿的鲁道斯问道。 “没有，不过快了。另外还有点事想向‘您’请教。”烬难得态度这么恭敬。 鲁道斯虽然矮小还没了腿，但可是实打实的在位之王啊。不过他人挺好，丝毫没有上位者的威严架子，但这并不等于烬会轻视他的力量。能掌握禁忌的灵魂炼成，又会是什么弱者呢。 鲁道斯估计到死也不会告诉烬他的身世来历，他只是偶尔自嘲着称自己为放逐之人。 但有时候还是架不住烬的软磨硬泡，烬总能从这个老古董的嘴里撬到些有用的东西。 时间久了两人也便成了亦师亦友的存在，如果抛却关于这个传火祭祀场的种种疑惑来说，烬只希望这一切不是这位王的骗局。 “你知道的，我遇见了个灰烬，她叫安里……” “啊，那个勇敢的女孩么，我的确是知道些什么。嗯……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要从艾尔德利奇说起……” “我知道，那只溺水……喔，那位食人的王，还吃了神对吧。我还确定他现在肯定没在幽邃教堂。你说我要告诉安里吗？对了，那个霍拉斯又是什么来头？” “哎……那时候从艾尔德利奇口中逃脱的便只有两个孩子，你知道艾尔德利奇吃人可不管男女老幼的。从小就活在那样的恐惧与折磨中……又该是多么可怜啊。他们只能相依为命，苦苦挣扎。他们也想为那些死去的孩子复仇，所以成为了不死人。而这或许就是他们的使命……他们的命运吧……” 鲁道斯沙哑着声音慢慢讲完了这个不算太长的故事。他撑着脑袋沉思着，是又想起了所谓命运，还是远方的故乡呢？ 烬后来并没有告诉安里幽邃教堂的真相，并与她一同奋战到了幽邃教堂艾尔德利奇那巨大的棺椁面前。 面对那些成群的早已活尸化的堕落圣职，还有大主教，他们没有丝毫手软，只恨刀子还不够快。 这群崇拜着艾尔德利奇的圣职当年又做了多少肮脏的勾当呢？可想象他们以神的名义将无数的生者，不管男女老幼都送入了那头溺水死肥猪的口中。他们的人性或许还是人的时候就被那污秽的幽邃所吞噬了吧。 他们如同烬的预料那般，只发现了空棺椁中的小人偶。 小人偶记述着——无论你欲望何处，依鲁席尔永在月边；无论你身在何处，依鲁席尔仍是故乡。 …… “一个巡礼者告诉我，那座城市要翻过法兰要塞，而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安里很高兴地告诉了烬这个消息。烬能从她颤抖的声线中听到渴望，还有恐惧……果然，她还不够坚强吗。 尤莉雅身边的巡礼者，又是一个背着蠢笨大乌龟壳的蛇人吗？烬很明白尤莉雅和她的隆道尔黑教会想让他去干什么！ 就和尤莉雅说的一样，他们将让安里成为王的伴侣……烬的伴侣。其实说白了就是想让烬夺取安里的黑暗印刻。然后？然后好成为真正的王，隆道尔幽魂真正的王，篡夺火焰的王！ 或许在某一刻，烬心动了，他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想占有安里。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对于一个不死人来说并不是太长，但他毫不怀疑自己已经深深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勇敢善良，却又可怜得被命运所嘲弄的女孩。 或许她还不够坚强到可以面对一切磨难，但烬愿意成为她所向睥睨的剑，她坚不可摧的盾。 让她成为王的伴侣，名副其实的伴侣岂不是完美？！ 这一个机会来了，在卡萨斯的地下墓穴，烬和安里阔别重逢。 前传·绝景依鲁席尔 “哦，你好，见到你太高兴了。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朋友霍拉斯？说来丢脸，我们中了埋伏，之后就走散了……在那之后，我们就没见到面。”安里站在墙角，失落和不安占据了她的心。 即使烬扶住了她的肩膀，说一切会好。却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到来没能给她更多的依靠，显然她在意的只是霍拉斯罢了。哼…… 烬举了举手中的长剑，留下了一个背影：“我会找到他的安里，相信我。” 烬实现了他的承诺，在烟熏湖旁的洞窟深处。抱歉了安里，我没说过是活的霍拉斯，也为了你…… “霍拉斯，朋友？你害的安里找得好苦……你听到能说句话吗？啊，抱歉我忘了你是个哑巴，呵呵。”烬抽出了长剑径直走向呆立着的霍拉斯。 霍拉斯突然动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长钺便向烬猛地挥砍过来。 砰！烬随意地将霍拉斯的全力攻击撩往身旁，四溅的火星飞快泯灭在浅浅的水面。 “就你这本事还想守护安里，哈，太弱了！我可只用了一只手。喂！兄弟，拿出你的真本事给我瞧瞧！” 早已经活尸化的霍拉斯在听到“安里”时明显晃了晃身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竟然停下了攻击，门洞大开。 “切，我说你真够弱的！还不拿出你的力气！是想死吗？” 烬对着霍拉斯“临面一脚”，全副武装的霍拉斯竟如同一只破烂的铁桶一般砸到了岩壁上，巨大的撞击声回荡着整个洞窟。 “呵，哈哈哈。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可是很强的！所以……守护安里的应该是我！”烬化为了残影，席卷着水浪飞掠向堪堪爬起的霍拉斯。“那么，就请你去死吧！” 铮！金属强烈摩擦的声响，冷却后变得悠悠而上，烬抬头看了看头顶。“切，你竟然也会中了那个滚石陷阱，所以掉到这死了……抛下安里……真该死。” …… 烬没有实现他的承诺，也欺骗了安里，甚至还编造了新的谎言，他告诉安里说不定霍拉斯早就在依鲁席尔等着了。 烬就像一个有天赋的演员一般，安里没有怀疑他，甚至还给了他一个戒指。哦！订婚戒指吗？ 烬拿着这个丑陋的戒指开心得像一个孩子一般，独自和一只凶恶的“大狗”唠叨了半天，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安里是如此善良可爱，如此完美。 可怜的大狗愤怒地四处喷吐雷电，转着圈地想咬碎这个四处乱窜的人，然而正骑在它头上的烬却还在开心地自言自语。 “不！我觉得你不是一只大狗，你是一只大耗子！你欺骗了我，你竟敢欺骗我！”烬喜怒无常得像个孩子，他玩够了。 “所以我不会邀请你参加我和安里的婚礼！”他随手一挥，锋利的剑利索地斩下了那颗大耗子的头颅，它甚至都没来得及惨叫。 “依鲁席尔，果真好美啊……”烬摇晃着身子，好像……快成了一具活尸，疯了的活尸。 …… 冷冽谷的依鲁席尔，漫天飘扬的雪花缓缓落下。那些高耸着塔尖伫立的教堂还有鳞次栉比的房屋闪着微光，流淌在天空的像是极光幻影的结界将它与外界隔离。新月藏在云雾后，而依鲁席尔就在月的面前，一切都显得如幻似梦。 烬在下水道听到了如雷贯耳的鼾声，如果不清楚的人怕是以为这儿沉眠着哪只巨龙呢。 从下水道进入了一个像似厨房的房间，他找到了此行的目的之一，洋葱骑士。 “喔……喔！抱歉，我也真是的，居然打起瞌睡来，太过温暖也是不好……话说回来，好久不见了，很高兴能够再相会。” 烬在见到洋葱那刻，似乎整个人终于回过了神，他晃了晃一团浆糊的脑袋说道：“喔老友，我还以为这次见面是要到下水道的井底捞你呢，看你睡得好好的真是庆幸。” “哈哈哈，你就别提那事了。不过之前那件事，我还没正式答谢你呢。我——卡塔利纳的杰克巴多尔，再次向你致谢！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万勿推辞。”洋葱收起爽朗的笑声回答道。 洋葱给了烬一个名为“原力迸射”的奇迹之术，尽管烬更愿意相信手中的剑，他还是高兴地收下了。 “对了，要不要共进一餐？杰克巴尔多特制原素汤正好起锅。不死人偶尔模仿别人一下也不错啊。让我们为这次重逢干一本吧！”说罢洋葱又抛给了他手提式的一小桶酒。 “酒配原素汤，还有这种操作？”烬很久没有像个正常人那样喝汤了。 “哈哈哈，待会你就知道了。杰克的元素汤，不死人喝了都说好！” 烬表示将信将疑，原素汤不就是拿出几个原素罐罐倒在汤锅里喝吗，有区别？ “愿你的勇气，我的剑，以及各自的使命，long may the sunshine！（与太阳同在！）哈哈哈！” “额……sunshine！”烬学着洋葱的动作跟着吆喝道。 咕咚咕咚！随着冒着热气的特质元素汤下肚。烬发誓，这是他这辈子，不，是所有辈子加起来喝过的最棒的东西！ 他简直要感动得哭了！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不知多少时间，他死死生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 他曾诅咒这个该死的世界总是一沉不变，就像是法兰要塞那乌黑浓郁臭气熏天（虽然闻不到）恶心至极的沼泽一般。 他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不死人的诅咒……而此刻口中的原素汤，他确实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温暖着四肢百骸直至灵魂深处的浓郁芬芳！他甚至感受到了这不死的人生得到了升华！ “这……这是如何做到的？在这残酷的世间竟然还拥有这等美味！老兄，你务必要教给我怎么制作！我一定要把它分享给安……安里……”烬终于想起了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可他却在犹豫与挣扎中沉默了。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望你不要拒绝……你知道吗？这座城镇——依鲁席尔的某处，有座位在深处的地下监牢，据说在地下监牢的下方，沉眠这那罪业之都……那是孤独的巨人王——尤姆的故乡。” “承诺总是令人烦恼……啊，抱歉，气氛沉重了点。额……是挺沉重的。”洋葱发现了身后不知怎么灰心丧气的烬，难道是自己的故事太悲伤了？喔，可他还没把故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他呢。 前传·法兰不死队礼 走到门口的烬停下了脚步，“对了，这几天葛雷瑞特可能会来这儿，到时候还请你多多照应一下。至于罪业之都，我会去的……你可别死了。” “哈哈哈，这才是你嘛，打起精神来。当然你的事我答应了，必定保得那家伙平安。” 烬越走越远，只听见洋葱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庆功宴后要睡个饱之类的话……鼾声渐起。 他应该感谢洋葱，用一顿美味的“大餐”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起码能让他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的事。 一路过关斩将，穿越了大半个依鲁席尔，他终于到达了幽尔希卡教会处的营火。刚好遇见了安里，他们打败了霸王沃尼尔后就暂时分开了，因为安里不放心霍拉斯还想再等等。 烬知道她的霍拉斯不会再从营火处重生，也就放任她继续守在那儿了。 “可恶，还是比安里晚来了一步。”烬不偏着头看了眼教堂的角落，他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啊。 一路上他思考，推翻再思考。绝望的他发现除了这个方法以外，也只有这样才可能真正留住安里的心。即使到时候失败了，他也不会后悔，料想安里也不会后悔吧。 “我还以为你抛下了我，幸好终于等到了你。” “啊，抱歉安里。刚刚我去见洋葱去了，那……霍拉斯。” “没有等到他……但是，你放心好了。这是我的使命，即使孤独也要完成。作为无火的余灰，探王者的使命。应该说为了那些孩子们，保佑他们的灵魂。你一定也是如此罢？”提到霍拉斯安里失落地摇了摇头，可是语气却很坚定，也许是她终于接近“使命”了吧。 “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烬也只能这样安慰她了……本想将霍拉斯的真相告诉她，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尽管此时他多么想将眼前这个被包裹在冰冷坚实盔甲里的，疲惫、孤独的身影拥入怀中，但他知道他已经没有了这个资格，或许就从未有过吧。 “烬，你是位勇敢的人，居然能一人肩负使命。而我……也会效仿你，愿你的旅途有火指引。” 面对安里发的“好柴卡”，烬只能酸涩地咧了咧嘴，他实在说不出口——对不起，这火我不传了。 …… 烬在安里离开幽尔希卡的时候动手了，手刃了毫无反抗的大乌龟壳子，毫无怜悯。听着她口中最后呼喊的“尤莉雅”，料想那个腹黑女很快就会知道这一切。 不过无所谓了！很快再将她送下去，让他们黑教会一家人好做伴，呵呵。胆从他身边夺走安里，那就统统下地狱吧！ 因为他知道，当定约之剑插入安里的头颅，夺取她的黑暗印刻之后，安里被夺走还有她的梦想，她的使命。 这也是她和霍拉斯此生的执念…… 烬他下不了手，他觉得自己无法成为幽魂之王，更无法面对那时候已经失去人性的安里。所以他只好对那只蛇人痛下杀手。 听说依鲁席尔最强的就是教宗沙利万，想要见到他的主子艾尔德利奇就必须打败他。 他的武器是侵染着深邃魔法的制裁大剑；燃烧着鲜红火焰的罪业大剑。还听说他见识到了永不熄灭的罪业之火，野心也膨胀得厉害。似乎还是一个篡位者，呵，真有意思。 对于烬来说，他不会在乎沙利万是何方神圣，反正挡路的杀掉就好。然而重要的是，应该如何在安里面前华丽而又潇洒地将沙利万斩于剑下！ 两人从幽尔希卡教会绕行了大半个依鲁席尔终于到达了大教堂的门口，不管是手持弯刀盾牌的宗教骑士，还是善于玩弄火焰的魔女骑士都不是两人的一合之敌。 尽管烬一路上骁勇无比，完全放弃了盾牌只靠身法与敌人周旋。按照他的家乡话来说就是在各种秀操作。 但在亚斯特拉正统骑士出生的安里眼中这也太过胡闹，也只能用手中的骑士盾牌多多掩护他。 相较于正统骑士的路子，烬的战斗风格确实有些跳脱，甚至可以说毫无章法。但烬对自己的“操作”又是何等自信，以难以计数的死亡换得的战斗本能、杀戮技巧可是他的骄傲。 …… 站在大教堂中央的教宗沙利万似乎正在默默祈祷着什么，直到两人慢慢靠近，他手中的双剑才绽放出了夺目的魔法和火焰。 “安里，站在我身后！” 身为骑士又怎么能站在队友身后呢？可是她还没有开口，只见沙利万猛然举剑突刺过来！ 来不及举盾上前了！沙利万的速度太快甚至没有任何攻击预兆，快到眼中只留下残影……这就是教宗的实力吗？ 本以为“措手不及”的烬将身死道消，起码这条命是没有了！虽然同为灰烬，死了也能复活，但她知道这并不代表每一条性命都可以挥霍。因为每次死亡都预示着他们离活尸更近一步。 铛！那是比沙利万还快的身影，犹如疾风狂略一般的居合拔刀斩自下而上击中了沙利万的剑尖！ 力发而不可收，如果相同力量的碰撞将会互相抵消，就看武器和他的主人是否能够承受。 但烬要告诉沙利万的是什么叫“一力降十会”！名为黑刀的武器以纤薄的剑身挑起了沙利万的大剑，甚至让他的身形不稳，出现了时间不短的僵直！ 可是烬却没有趁虚而出，反而是侧身旋刃，慢慢地把刀收回了刀鞘。他是爱刀之人，像这种用太刀和大剑硬撼的事是不明智的。刚才也只是为了挡下沙利万不得已而为之。 “沉默的沙利万啊，你早已经放弃了身为暗月之剑的荣耀。承载着罪业的火焰，侵染着如深渊般肮脏的幽邃……更是艾尔德利奇的走狗。在此，我以狼血的名义起誓，斩你于此剑之下！” 烬从灵魂中引导出了法兰大剑，右手直举剑身，左手执短刃于右肩——法兰的不死队礼！ 前传·摇曳的小白花 烬通过了不死队的试炼，灭掉了法兰要塞的三座烽火。并同以深渊监视者的身份，杀掉了已经被深渊侵染的不死队；以无火余灰的身份，带回了不肯回归王座的薪王。 他现在是仅剩的唯一一名深渊监视者。和深渊有莫大联系的幽邃同样是法兰不死队的敌人，冷冽谷的依鲁席尔本就是他们的目标。 沙利万同样感觉到眼前敌人的强大，也感受到了那股属于深渊监视者的疯狂。 曾经闻名天下的深渊漫步者可是让所有邪恶胆寒的存在，而这群疯子毫无顾忌地崇拜模仿他。 沙利万并没有盲目的继续施展攻击（正好给了烬在安里面前装x耍帅的时间）他已经开始举剑祈祷，召唤属于幽邃力量的半身，以他最强的实力面对这个敌人。 安里举着盾立在烬的身侧，没想到烬拥有这样的实力，更没想到他竟然是属于那群可敬的人。奉献自己的一切去对抗深渊，即使明知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烬挥舞着手中的大剑，犹如一头猎食的凶狼扑向了沙利万，而安里也找准时机挡住了那个暗影半身。 剑身的撞击愈发激烈，火焰与魔法的轨迹停留在剑身剖开的空气当中，地面铺设整洁的地砖也在强烈的冲击下纷纷翻卷破裂，教堂内的华丽陈设也都变成了一地碎屑。 法兰不死队的独有剑技，模仿巨狼捕食猎物的战斗技巧。以凶狠善战，坚韧顽强著称。当年他们凶名传天下，哪怕只是发现了“深渊”的一点苗头，就能灭了一国的存在。 剑与火的交相辉映，金属碰撞与空气撕裂的声音，白热化的战斗并未持续太久。一个破绽的败露，凶狼便能用利齿咬住不放，直到猎物窒息失血而亡。 若非有结界力量的守护，大教堂将在这次战斗当中彻底覆灭。最终，教宗沙利万终于在不甘的哀嚎当中倒下，随着他的野心，也随着他的罪业。 …… 宏伟的王城亚诺尔德隆已经不复当年的辉煌，直插云霄的塔尖在云层稀薄的星空下却显得格外凄凉。王城的神明也被艾尔德利奇吞噬，只有极少数的银骑士依然坚守着他们生前的职责。 被艾尔德利奇所占据的王室内流淌着腐败污秽的烂泥，黑暗的沉淀物夹着生物残骸，原本圣洁宁静的幽邃现在则成了罪恶与肮脏滋生的温床。 艾尔德利奇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是一只溺水猪，可能是还未将神明完全“消化”，他的上半身依旧是头戴太阳王冠的人形态。 能感觉安里已经抑制不住的情感让她浑身都在颤抖，不管这是出于恐惧还是终于要了结夙愿的激动，安里握紧了手中的直剑。 “恐怕霍拉斯……不，这只是坚定了我的决心，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帮我战胜艾尔德利奇，这些食人的怪物。”她喃喃自语，像是对霍拉斯，又像是对烬说道。 艾尔德利奇的实力并未有他吞噬神明的名声那样响亮，甚至没有他的手下沙利万那样厉害。手持法杖的他仅仅靠各种结晶法术和幽邃魔法来攻击两人，这让烬感到费解。 因为这更像是那个“人身”在主导着这一场战斗，可笑的是吞噬神明和众生的艾尔德利奇在整场战斗中对他们却没有任何“食欲”。就像是一具**纵的傀儡一般，施展着拙劣的攻击手段。 烬不禁想起霍克伍德的话，成为薪王并不看他的是非善恶，只要足够强大就可。身为神明却在眼下放纵这样一个怪物的肆意吞噬生长，只是为了饲育出一个足够燃烧的薪柴吗？ 而眼前的到底是神明葛温德林，还是艾尔德利奇？ 随着艾尔德利奇的尸体慢慢倒下直到化为零星的魂力消散不见，最后剩余的除了灵魂结晶，就是薪王作为薪柴的本源了。 “我们做到了！多亏有你，真的非常感谢你。霍拉斯……我们做到了！”安里终于完成了她的使命，放开剑盾的她似乎已经耗尽了全身的气力，跪坐在地上小声的抽噎哭泣。 烬单膝跪在安里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替她摘下了盔甲，活尸化的样貌并没有让烬感到意外。但他不会在乎，他也有办法让安里恢复原本的面貌。 “答应我安里，你已经可以放下所有背负的诅咒了，即使是霍拉斯和孩子们也会为你骄傲，请你为他们而活着。也为我……”烬第一次拥住了安里，不再是像一个战友那样借给她肩膀。 怀抱中的她终于放下了所有戒备，整个人都瘫软在他的身上失声痛哭。烬为她捏碎了解咒石，这是可以暂时解除（转移）活尸化的石块。 原本干瘪枯萎的样貌在点点微光当中迅速恢复着，好像时光倒流一般。她的青春回溯，吹弹可破的肌肤散发着活力，柔嫩泛红的嘴唇也闪着诱人的光泽。金色微卷的披肩短发凌乱着、半掩着那梨花带雨的可爱面庞……烬发誓不管是今生还是往世，她就是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或许这就是爱的感觉吧。 像公主的骑士那样，烬怀抱着他的公主，离开了这座寂静凄凉的王城。怀中的安里微闭着眼帘，长而微卷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她只是累了，安静地睡着了。 …… 烬希望这只是一个梦，一个被他前世挥之不去的记忆所萦绕的，悲伤的梦。 他回到了传火祭祀场，却没有发现安里的身影，或许她只是出去了而已。但一种不好的预感攀上心头。 烬所担心的是安里被命运所束缚，在这样一个绝望的没有救赎的世界，我们每个人都是注定的卑微与弱小。 每个生命的轨迹就像一张网那样铺设交替，以为总会有选择和转机，总以为可以改变什么。但到头来，我们也只不过是被牢牢粘黏在网上的，命运的猎物而已。 名为宿命的不可见之线在操纵着每一个人，除了置身局外的烬？甚至烬自己也无法肯定自己就是自由与自主的。 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鲁道斯的面前，却开不了口。他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什么。 鲁道斯双手缓缓捧起那把直剑，就像捧着一朵易碎而美丽的白色花朵那样。 “……那个勇敢的女孩留下了这个，并感谢你。只希望你听我一言，别去找她了，你也知道完成使命后，等待她是什么。”鲁道斯哀伤地告诉了烬这个消息。 他走了，沉默着，独自一人走到了巨人树下。整个灰暗而云层密布的天空中终于有了微风吹过。 凝望着那洁白美丽的花朵啊，承载着小小的水珠，风中摇曳着…… 前传·薄暮的希里斯 传火祭祀场，石阶上坐着一个身着华丽银色铠甲和白纱头冠的女孩。她似乎一直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烬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到达活祭品之路后回祭祀场的某天。烬主动上前和她去搭话却碰了一鼻子灰，只知道她是薄暮之国的希里斯。 她清丽冷傲的就如同一朵高岭之花，漠然飘忽的目光不带一丝情感，拒人千里之外地告诉了烬她不想和任何人有瓜葛。 那身一尘不染的银甲和一身风尘的烬就如同两个世界的人那样。 而这次，烬发誓如果不是这个人目光灼灼地盯了他好几天，他是不会想再上前去搭话的。 “哦，又遇见你了。我听说过好几次你的消息……听说过你是个好心人。我也是肩负使命之人，但是我可以留下记号。”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更像个女孩？面对着烬的直视她目光却在闪躲，甚至有点扭捏的样子。 “……人说‘通往余火之路需要牺牲奉献’，如果能帮到你……就请召唤我吧。”她似乎很紧张，生怕对方一口否决。 “嗯。”在对方闪烁着名为勇气的目光中，烬看见了那种名为孤独的希望。他不想亲手去毁灭这样一个美好的希望，即使这本就是一个只有绝望的世界。 希里斯泛红的脸颊，轻咬的嘴唇都掩饰不了她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个得到肯定、收获赞赏的小女孩那样。 “祈望……你的旅途一路有月庇护。” 烬微微欠身算是接受了她的祝福。 …… 不知什么时候，烬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或许是在失去了某些重要的人之后吧。他常常会独自一个人轻抚着那把一直带在身旁的直剑，很奇怪他从不用它战斗。 有时候还会突然想起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但关于前世的记忆却少得可怜。他心中只剩一个信念——火焰。 也许是潜意识还在，他不知不觉来到了冷冽谷的依鲁席尔那座大桥，似乎这里的雪永远也不会停下。 他发现了那个属于希里斯的召唤标记，难道是她需要帮助吗？他没有犹豫接受了召唤。 眼前的世界没有太大变化，但却出现了希里斯和一个暗灵正在战斗的情景。而似乎希里斯快要不敌了，正在被那个暗灵所压制。 暗灵虽然已经没有了人性，但生前的战斗本能却完美的保留了，甚至在发狂后变得更加无所顾忌。 烬举剑迎上，为希里斯挡下了致命的攻击。他没有多说什么，连续的剑技施展让人眼花缭乱，每次斩击直刺都恰到好处不多浪费一丝体力。 本想上前帮忙的希里斯却发现暗灵完全落了下风，而烬却游刃有余。他的战斗如此赏心悦目，甚至可以称作一种华丽的艺术。他对这场战斗的节奏掌控已经如同呼吸那样有条不紊了。 武器的撞击声似乎也变成了律动……突然间这一切都在洋洋洒洒的雪花下戛然而止，这场战斗已然结束。 而烬作为接受召唤的白灵，在完成使命后也慢慢变为虚影消散在空气中。 “谢谢……谢谢你前阵子的拔刀相助，那个暗灵是罗莎莉亚的指头，是躲藏在暗处的卑鄙、堕落之子，也是我的敌人。……话虽如此，那却是可怖的入侵者。如果我独自对付，下场肯定很惨，我再次向你道谢。”希里斯似乎还有一丝后怕，并着双手放在胸前。 希里斯在传火祭祀场找到了烬，主动和他搭话。这时的希里斯已经不再是那个高冷的冰山公主，反而有了几分邻家的白衣妹子那样纯洁活泼。 “呐，这是……这是我的谢礼，希望能帮到你。” 烬看了看妹子塞在他手中的细剑和戒指。虽然细剑不是他惯用的武器，但似乎这是一把受过祝福的价值不菲的武器呢。 而戒指上精心制作的白猫栩栩如生，虽然是金属质地却没有丝毫冰凉，难道戒指上还残留着某人的温度？ 希里斯这时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羞涩窘迫地低下了头，手指无处可放的掐扭着，在一身素色的映衬下脸蛋也透红可爱的紧。 烬那颗早已破烂透风的心脏似乎也在此刻受到了治愈，嘴角也不禁浮现起了笑容。 “谢谢。” “嗯，如果……如果我能在你的旅途中有所助益，就触碰我的记号吧。祈望你的旅途一路有月庇护。” …… “能请你帮个忙吗？” “又要帮你杀谁吗？” “是我的爷爷，我必须完成和他的约定，让他能够长眠……这是我的承诺。”希里斯的话中透出了悲伤，就同某个洋葱那样。 “好吧，你告我在哪？” “咒缚大树。” 按照约定，烬来到了这个地方，他曾经面对过的第一只巨大怪物——一颗参天大树，被诅咒侵蚀的拥有生命的大树。 依稀可见这个巨大的洞窟底部残存的战斗痕迹，那真是一场天摇地动的战斗，不是么？ 烬终于见到希里斯的爷爷了，哈？不正是不死聚落旧桥那个发狂的特别难缠的老家伙吗？看样子老家伙早已经知道会有今日，才让她的孙女希里斯完成他的遗愿吗？那就不用客气了。 这是一场焦灼而又激烈的战斗，就连烬也忍不住喝了一瓶原素瓶来恢复伤口。这老家伙发狂后也变得愈加厉害，精湛的攻击和防御技巧让烬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他可不想当着希里斯的面被他爷爷撂倒，这岂不是在赤裸裸地嘲讽烬没有保护希里斯的资格，这也有违暗月骑士的荣耀！ 战斗最终落下帷幕，烬看着希里斯跪在他爷爷的墓前，但愿她下次还能见到她。 “我正在等你，把你牵扯进我的使命，不，我微不足道的约定里，真的非常抱歉。还有，非常谢谢你，如此一来，我的爷爷终于能够长眠，而我也能够死去了。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希里斯完成了使命，她还能活到现在让烬有点意外和高兴，看样子她还有什么愿望未了么？ “请允许我发誓——以骑士的身份追随在你身旁！”希里斯咬着嘴唇，最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吐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迟迟等不到答复的她脸色有些苍白，“对不起，可能……是我逾矩了。” “那就请称呼我为‘大人’吧，我的骑士阁下。”烬没有理由拒绝她，不远处的防火女对着烬的目光微微行礼。 “哦！这是真的？感谢你。我的忠诚绝不动摇，不论何时，不论何处，就算与众人为敌。希里斯于此时开始，成为你的骑士。” 孤独的不死人啊，如果还能拥有希望，便可再活下去吧…… 前传·与太阳同在！ 依鲁席尔地下监狱，这里的幽暗还有活尸的腐败让人窒息。墙壁上还未熄灭的火笼并不能提供太多光线，反而昏暗得有些深邃。 偶尔几只散发着暗淡魂光的活尸，在你靠近后就突然伸手惊声尖叫！仿佛终于祈到了你的救赎，而后便耗尽了最后的生命…… 唯一还能自由行动的除了你就是那些被诅咒的狱卒，提着禁忌魔力的灯火，手执冒烟的赤红烙铁。最可怕的是他们几乎要着火的眼睛，可以无视任何精密的装甲就能吸取你的生命。 牢狱中的囚犯几乎快死光了，幸运的烬在某间牢房尸体手中发现了一把被紧攥着的钥匙。兴致冲冲的他拿着钥匙试遍了几乎所有牢门，却可笑的发现只是打开了一扇铁窗！ 铁窗外，向下是无边的深渊，向上甚至根本就没有天空……烬能感受到钥匙前主人的绝望，插翅难飞。大概这只是无聊的狱卒和这些不死人囚犯开的小小玩笑吧…… 迷路的烬顺着墙角某个空隙跳了下去，意外发现了一只打盹的巨人。它的脚下是密密麻麻的腐烂老鼠，爬来爬去不要太恶心。 咦，墙边的铁窗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烬掩面叹息，亲爱的洋葱老伙计，不出意料的被关在里面了。看来不得不面对那些该死的老鼠了。 烬左手上的咒术手套发出了血红的光芒，嘴唇轻启诉说着古老的咒语，当他拂过剑身，那来自混沌的扭曲火焰便攀附在了上面。 老鼠都是畏惧火焰的，可是如果它们“人多势众”那就不同了。阴险狡诈的本性暴露无遗，从烬的身后蹦起总想咬掉他的脑袋。 而烬灵敏的身形总能在紧要关头蹭着老鼠的胡须避开它们，每一次挥剑都能点燃一只肮脏的老鼠，让它们皮肉烧焦翻卷。 巨人从梦中被惊醒，胡乱地提脚想踩死这些四处乱窜的老鼠，四脚着地的也好，两脚着地的也好，统统踩死！ 烬也不是好惹的，不就是顺手帮他修个脚嘛…… “嗯——嗯——喔！是你啊，抱歉，我想得太入神了。但是，你不用担心啦，我坐在这里想很久了，差不多该是事情解决的时候了。” “但……我恐怕另外需要点时间。需要有钥匙才能出去……但是钥匙在外面，嗯……不好解决……”洋葱骑士杰克巴尔多吞吞吐吐，现场的气氛一度很尴尬。 “我也不想的……”面对烬的无奈眼神，洋葱委屈得小声道。 “没事儿，我从那边来救你。”烬试着用剑砍了砍铁窗，发现这些牢房虽然破旧，但似乎被加持了强力的防护结界。看样子用暴力是无法救出洋葱了。 烬穿过了地下监狱，来到了洋葱口中的罪业之都，这个奉巨人尤姆为薪王的地下国度。 从洋葱骑士讲述的故事中，他和巨人尤姆是生死相随的战友。就像冥冥中注定那样，一个是上古征服者的后裔，一个却是来自卡塔利纳的矮小人类却奇迹般志同道合得走到了一起。 最怀念的还是征战过后，与巨人老友一起向着夕阳，干了那杯烈酒。可以想象，尤姆的酒杯该有多大，不过豪爽的洋葱一定不会心疼他的酒。 尤姆也还是个单纯老实的家伙，有了喜欢的姑娘也不说，洋葱好不容易把他灌醉（洋葱心疼中）才问到一些消息。他们商量着，打完这仗就帮尤姆回老家告白…… 可是还未等他们征战凯旋，噩耗便传来。那个地方被罪业的火焰焚烧殆尽，几乎所有的人民都难于幸免…… 那天，巨人放下了手中的巨盾……因为他已经失去了那个需要他保护的人……他双手持起了那把巨大的砍刀，只求迷失在一场场杀戮当中好去忘记一切。他的战功赫赫，威名传遍了整片大陆，他就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战神！ 战神尤姆回到了故地，他决定熄灭罪业之火拯救罪都。而代价就是成为薪火，即使背负着幸存的人们无理斥责和怀疑，即使他只是一个傀儡一样的王者。 他把巨人的天敌——风暴管束者。能够杀死他的巨剑，一把给了那些不信任他的人们；一把给了他的挚生之友，洋葱骑士杰克巴尔多。 尤姆告诉洋葱，“如果有一天，我不记得你们了，那就请你带着剑来到这儿，杀了我。” …… 烬再一次救了洋葱，洋葱把他最珍贵的藏品作为了谢礼——一块带有神力的能发掘出武器最大潜力的“楔形石圆盘”。 烬带着他的使命，洋葱带着他的承诺。王座上的巨人尤姆睁开了红色的双眼，直起了燃火的身躯。 “尤姆，吾之老友啊，卡塔利纳骑士杰克巴多尔，前来履行承诺了。愿薪王与太阳同在！”洋葱骑士高喊着骑士的荣耀，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是他体型几十倍的巨人之王——尤姆。 名副其实的巨大战争机器，可以想象尤姆的大砍刀一次挥击便能溃敌数以十记，而和他身形相仿的敌人除了巨龙也只有神明了。 洋葱骑士相比起来弱小的身躯就像一只蚂蚁一样被拍到了石柱上，石柱也应声而断。不过他奇特的弧形装甲帮助他一次又一次顽强地站了起来。 烬的身形敏捷，但是攻击却对尤姆不痛不痒，尤姆甚至不在意他这只跳脚的蚂蚁。 “风暴！管束之力！”洋葱骑士呐喊着挥出了手中的巨剑，缠绕着风暴结界的剑身释放出了强大的斩击。尤姆的装甲在这股力量下纷纷破裂！ 烬的眼中一亮，这是洋葱在提醒他，只有风暴管束者才能伤害到巨人尤姆！而那把被交给不信之人的剑又在哪呢？烬顺着洋葱挥剑的方向，终于发现了王座旁剑堆当中的风暴管束者。 进入薪王状态的尤姆无可匹敌，每一次挥砍都让洋葱的防御如同虚设，巨大的冲击在不断消耗着他最后的生命……而他依然坚持着，就如同薪王那样燃烧着自己的灵魂之力。 “风暴（ex）！管束之力！”烬拼尽全力，终于挥出了最后一剑…… 薪王尤姆，就请归位吧。 “老是让你救我一命啊。但是……谢谢你！多亏有你……我才能实现承诺。好了，最后一次干杯吧。”洋葱疲惫地坐到了地上，似乎连说话也力不从心。 烬摇了摇头也坐了下来，他能感受到这位老友为了这一天已经拼尽全力，他的灵魂正在慢慢变弱。烬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次洋葱多拿出了一杯酒，一杯给烬，一杯放到了地上。 “愿你的勇气与使命，以及我的老朋友尤姆。” “也敬你的荣耀！” ——“long may the sunshine！” 前传·防火女与灰烬 “欢迎回来，灰烬大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每次回到传火祭祀场，防火女总是第一个注意到你的人。尽管她没有一双眼睛去记住你的身影……但总能在别离相会后认出你，不管多久。 她没有过去，没有姓名，也不知来历，犹如一个只为完成使命而存在的神造人偶。 她的完美与精致用语言再难形容。 无论任何角度光影剪切，她脸颊的饱满、鼻尖的高低、唇珠的弓曲以及下颌的弧度都在深色圣女服围立的秀颈上呈现出一种静谧与惊艳相交融的柔和美丽。 或站着，或在石阶上坐着，静若处子地等待着。永远与你是矜持而又毫无底线地相信着…… 她坚强或许胜过你许多，满是伤痕的手指却从未退缩哀怨过；她的信念或许胜过你许多，活在自己的坟墓里却永远微笑着…… 她的灵魂诠释了母神的伟大，可以救赎即使是最深的黑暗印刻。 而她的使命与生命的唯一便是你，传承初火的灰烬。从你诞生的那一刻，她就在默默等待着，等待着最初的火焰，亲手为你加冕。 …… 灰烬作为灵魂的器皿，无时无刻都在吸引着世上无所归依的灵魂，拥有灵魂便能从本质上提升灰烬的力量。 “我明白了，请您触碰我内在的黑暗吧。” 烬缓缓单膝跪下，低下脑袋，伸出右手。这是从火焰之初便存在古老的仪式，可以代表誓约、奉献与赞美。 防火女轻轻抚上他的头顶，“……那无主的灵魂，将会化归成您的力量。”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就像是空乏的器皿在逐渐溢满；就像是破裂的光辉楔形石在不断融合。这只是其中一种感觉。 烬在黑暗的冥冥中除了能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还能触碰到另一个拥有和他相同本质的灵魂，却又有一些不同。 用一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去微微“触碰”对方，那团最纯粹的散发着灵魂微粒的“毛茸茸”就如同受惊的小猫一样瑟缩。随后便渐渐习惯了这种触碰，欣然接受着你的安抚，偶尔还会调皮地回应你。 这是一种即使不用语言，甚至不用任何触感就能相互了解和熟知的过程，总是这么单纯而又真实。灵魂，是无法去遮瑕和掩饰的。 防火女的总喜欢静静地“看”着烬，刚到这个世界那会儿，烬总会被这种毫无道理、毫不掩饰的关注弄得浑身不自在。 “防火女阁下，请您别这么盯着我看了，我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冥记魔法了！”烬义正言辞地提醒道。 “好的大人……可是我没有眼睛……” “……” “防火女阁下，请你别偷偷笑我了，我知道刚刚的动作是蠢了点。” “好的大人。”防火女掩住嘴角。 “……” “防火女大人！这是洋葱给我的酒，为了庆祝成功推倒boss，你要来一杯吗？” “对不起大人，我不喝酒。”防火女提着裙摆，盈盈一握的腰身转了个圈，像个贵族女士那样谢礼。 “防火女阁下，能问一问你的名字吗？” “对不起大人，我也记不清了。” “防火女阁下，你还记得你的故乡是什么样的吗？” “大人，您之所在，便是我的故乡……” “那我和你说说我的故乡吧，我怕过得久了就全忘了……我啊，来自一个蔚蓝的星球……” 防火女总是一个最好的倾听者，你的每一句话她都会记得。除了有关“传火”的东西，她纯洁懵懂得像个初生的孩子。而教导一个孩子，应该从什么开始呢？当然是给她起一个名字。 有一天，烬兴致冲冲，“防火女，我为你起一个名字吧！” “大人，名字？” “嗯，既然你都忘了那就再起一个吧，好不好？” “如大人所愿。” “好的，那就叫……就叫‘阿库娅’怎么样？”烬跃跃欲试。 “‘阿库娅’是什么意思？” “嗯，一位女神之名，在我们那专门引导死去的人灵魂的女神。” “想必是一位伟大的救赎女神了，就如同罪业女神蓓尔嘉那样。恐怕在下没有资格承其名。” “额……不存在的。” 烬最后还是打消了给她起个名字的念头，“阿库娅”什么的画风明显不对…… “灰烬大人，您的名字是什么？”防火女像个好奇的宝宝，本来好奇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是不应该存在的，而烬却教会了她。 “我的名字？！”烬自己有几分诧异，也有很多兴奋！就像一个男孩去不断追求女孩，而女孩终于对他有了些兴趣。 “嗨，我的名字！我的名字不就是……等等我想想，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名字忘了！我不就是就那个……谁家的……小谁嘛。”烬在自己的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找，可那些零星的线索却一次次从指间溜走。 “不，不会的！我不能忘记，我是谁？我从地球而来，我的故乡在地球！我……我最爱点黄焖鸡米饭的外卖，我正宅在家玩黑魂？……我的快递到了，我的vr到了……vr？vr又是什么东西……” 烬的歇斯底里抱着脑袋痛苦得快要发疯，曾经熟悉的亲人他们身影竟然没有了样貌，他还记得自己幼时沉睡在母亲臂弯的温暖，骑在父亲肩膀上的安心。尽管他拼尽全力也想再看清他们，可是他们却越走越远了…… 而随之涌现的，是那些丑陋的活尸、恶心的蛆虫、巨大的怪物，死亡与毁灭，杀戮与重生。不是敌死就是我亡，为了承诺也为了荣耀，逝去的挚友与爱人，无尽的宿命之轮…… “灰烬大人……我在这里！” 防火女用力将他拥在了怀中，只有她才能承受烬将要崩溃的精神世界……只有她才能拯救烬的过去还有将来。 烬从发疯的边缘醒来，那种在悬崖旁重心向外倾斜的感觉让他恐惧。而现在他又回到了安全的港湾还有温暖的臂膀，甚至太过温暖而不想再醒来。 可以感觉到脸颊上是她的发丝……还有很多的柔软，以及那种灵魂深处散发的幽香……这就是她的气味吗？ 前传·那就熄灭吧！ 最初的传火祭祀场，这个世界一片黑暗。难道这就是火焰熄灭之后的世界，这是未来还是另一个世界？ 英雄古达，迟来的英雄，钟声未响，初火已灭。或许也曾有一个防火女一直在等待古达的到来，只可惜他来得太晚。 可以看到古达的双眼闪着红光，这说明他已经开始被深渊侵蚀，和“现实”中的灰烬审判者不同，这时候他还没有被“人之脓”完全吞噬。他仍然保留着最强的实力。 岁月流逝，他包裹着全身的铠甲依然坚实，长戟也闪动着锋利的光泽。 冲锋跃起，跳劈直砸头顶，烬翻滚闪避。趁着古达僵直的瞬间连挥数剑，肉眼可见的剑痕出现在他的铠甲之上。但是还远远不够，这种程度的伤害无异于隔靴搔痒。 古达挥舞着长戟大开大合，烬就像在刀尖上跳舞一般左右横挪、翻滚跳跃，总是能在出其不意的时候给古达累计更多的伤口。 十几个回合后，古达似乎不打算再做拖延。他长戟后摆身体泛起微光，顿时整个人的行动速度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持戟冲锋，接着是连续不断的挥斩刺击，烬堪堪避过了身形，却再难避过古达出其不意的侧身肩撞。 烬倒飞出去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几圈，刚刚好停在了悬崖边上。烬转头一看，发现了残垣边上的黑骑士剑刃戟。 这把武器通体黝黑，是黑骑士用来对抗体形巨大的混沌恶魔使用的武器。非一般的长度和重量，由平直过度到弯曲如新月的戟刃，就是这种夸张却不放肆的古朴风格。 烬前脚撩起戟身，单手握住重心从身左到右挽了枪花，指向了前方的古达。这才是对待英雄的方式，一场堂堂正正战斗。 对待竖劈的方式应该横柄招架，再偏其戟刃回身侧斩送还他。拼的就是谁的力量占上风，谁的技巧更精妙。双方都是长柄武器达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就看谁的意志能坚持到最后。 烬双手横卧剑戟，侧身连续旋转猛斩向古达，古达的长戟上火光四射，随着一次次尖锐且沉闷的响声真让人怀疑下一刻就会被斩断。顺势挥舞，烬跃身向下最后一斩。 古达已经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单膝跪在了地上，以他为中心的地面呈现出蛛网一般的龟裂。 戟刃已经嵌入了他的左肩之上，随着刃身退去带起了大片碎甲和血花，而烬并不打算收手，反手握戟刺穿了他的整个身体，这是送予英雄最好的礼赞！ …… 打开了古达所守护的巨门，一条熟悉的道路呈现在眼前。这分明就是另外一个时空的传火祭祀场，这个时空火焰是熄灭的。 烬打算到里一探究竟。毫无疑问，这里的既没有王，也没有星火，更看不见防火女的身影。不过，那个爱用骨灰拌饭的老太婆竟然还在这儿，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 “哎呀，哎呀，还真是稀奇，钟没响，却有迷路的人出现……不过，看样子您很明白我老太婆是做什么的。找我这个老太婆，有什么事啊？您如果不是被诅咒束缚的话，呆再久也没有意义。” “现在已经暗下来了，空无一人，火会静悄悄地消逝……还是您也为时已晚了呢？就像那个女孩一样。” “女孩，什么女孩？” “呵呵呵，你去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些什么。” 果然，这座无火的祭祀场中除了老太婆一人外再没其他人。烬在这里只是感到了每个地方都很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等等，似乎这面墙有那么些许的不同。按照经验判断，这是一面幻影墙壁。 烬找到了可能是老太婆口中的“女孩”，一具防火女的尸体。尸体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闪动着灵魂的光芒。 那是一对眼眸，很难想象一具只剩枯骨的尸体上还存在着完整的眼眸。或许这对眼眸对防火女有着非凡的意义吧。 大概是防火女没有等到她的英雄，所以孤独的死在了这个地方，烬的心里有一丝难过，而他不打算让活着的人等太久。 …… “灰烬大人，希望您能告诉我，王位上的王——矮小的鲁道斯大人，他是否跟您说过些什么？那位大人，一定都明白，防火女到底失去了什么，而那又是多么重要，或是多么可怕的事物。我该去探究这件事吗？” 回到祭祀场的烬被鲁道斯叫住了，和他谈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似乎他对防火女很不待见似的。说是让烬小心防火女。 然而这一切都被防火女“看”在眼里。或者说她自己已经预见了些什么。烬，他或许有过犹豫，有过挣扎——该如何处置这对眼眸。 他已经感受到了鲁道斯还有防火女两个人的变化，似乎都是因为他将这样东西从无火祭祀场带来了这里。能让两人这样“失态”的，必定与初火的传承有关。 一面是不可推卸的传火之责，一面是永远相信自己的防火女。 烬，果然还是选择把眼眸交给了她。 “灰烬大人，这个是……是眼眸吗？谢谢您，灰烬大人，这肯定就是防火女失去的东西吧。灰烬大人，非常感谢您带来的眼眸。” “但是对于防火女而言，保有眼眸是个禁忌。若是给予我微弱的光，我就会看见那可怖的背叛。火已经不再的世界，灰烬大人啊，这是您所冀望的吗？” 防火女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果然，防火女想要的是熄灭火焰吗？烬开始怀疑，怀疑他们所做的一切，以及历代的神明与薪王们所做的一切。 初火的传承，是为了让火焰产生的光明永远照亮这个世界……这有错吗？ “我明白了，请你杀了我……夺取这对眼眸吧。我已经沉溺于黑暗，被微光诱惑，堕向那可怖的背叛。” 还未等烬开口，防火女似乎感到了他的犹豫，她颤抖的声线似乎低吟哭泣……他从未见过她这样悲伤绝望，那是近在咫尺的灵魂在风暴中摇摇欲坠。 “不，其实我也累了，也想看看火焰熄灭的世界。”烬觉得自己在此刻背叛了传火之道，背叛了全世界……但只要她开心，不就好了？ 或许他也能找到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样扭曲、可怕与绝望的世界不正是因为“传火”而存在的吗？即使王族，不也有违背使命不愿传火的存在吗？ “我明白了，我是您的防火女，会遵从您的指示。这件事情就请您深埋心中吧，请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您为了寻找传火王者们而奔走，而我只是个无眼的防火女。这层认知就等到您背叛一切的那一刻为止。” “灰烬大人，若我说的话不得体，请您见谅。那眼眸照出的绝火世界，存在着无限黑暗……但是，那与无眼的我们所感受到的并不相同。我能感到在遥远的前方，有一簇小小的火团，而那就像是王者们传承的火——就像是余火一样。可能因为如此，那黑暗才会如此地吸引我吧？” …… “对了，等到熄灭火焰以后，你能摘下你的‘王冠’吗？我想看看你的眼睛，一定很美吧！” “好的大人……到时必定摘下‘王冠’，为您加冕……” 第一章 猎人 “奥兰，调整你的呼吸……试想着弓既是左手，弦就是右手。你的眼中只有猎物……等它放松警惕，等它低头嚼草。” 嗖，奥兰果断松弦，黑果杉木短弓身发出了沉闷的颤抖，破空的箭矢轻吟。 “奥兰，干得不错。”老猎人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而奥兰正在张望着他的猎物是否倒下。听说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光听箭矢划空便能知道箭尖是否见红。 “可怜的兔子，还是稀有的大脚金毛。奥兰你的箭贯穿了它的整个脑袋，这身皮毛若是剥得完美，正巧可以给你做一顶小巧的金色兔毛帽……嗯，就连贵族小姐都喜欢那种，哈哈哈。” “……那为什么不卖掉？凛冬就要来了，料想你口中的贵族小姐会出个好价钱。”奥兰面无表情，早已经习惯了老猎人的唠叨，还有总拿他打趣的恶习。 “哎，小奥兰翅膀也越来越硬了，想当年还会跳着脚回击我，年迈孤独的老猎人今后……” 习惯性无视就好，奥兰已经在捉摸今晚的兔子肉是烤还是炖呢？……恐怕是没有兔子肉了。奥兰从梦中醒来，他的精神有点萎靡，又梦到老猎人了。 扶了扶挎在胸前已经上好弦的弓，背部鞘中的短剑也可随时抽出，腰后的箭筒插得满满当当。 他纵身一跃从树上揪住了绳索荡了下来，脚尖着地顺势翻滚卸力，悄然无声……枝头的那只蓝色丛鸦歪着脑袋伸了伸脖子。 奥兰是被他设置的陷阱警报惊醒的，看样子是一只大家伙，但如果只是一只走失的成年角鹿的话……那就认命吧。这些好奇心颇重的鹿还真是讨厌，毕竟不怎么值钱。 为了不伤到猎物的皮毛，奥兰这几天好不易找了个天然深坑，再加上些许加工操作。当然更重要的是这片山脉独产的，奥兰山大白熊最喜欢的土蜂蜂蜜与大马哈鱼。 别问为什么奥兰会知道奥兰熊喜欢这个，也别问奥兰、奥兰山和奥兰熊为什么都叫“奥兰”。 好吧，第一个问题，因为这是属于猎人的秘密。老猎人当年见到过聪明的奥兰熊这么吃，所以传给了小猎人。 第二个问题，因为奥兰是在奥兰山中被老猎人捡到的，所以就这么叫了。 奥兰还拥有一头媲美奥兰山巅的积雪，奥兰白熊白色皮毛的头发。其实他的头发也并不完全是那种纯白，反而带有一丝神秘的古银色。 奥兰山脉的矗立着为数不多的参天古木直插云霄，听说是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巨树亚种。即使从遥远的地方，也能看到这些“撑起”天地的巨大柱子。它们也是猎人和旅人的最佳营地和路标。 靠近根部的地方往往被掏空一部分表皮成为暂时的避风居所，而稍微往上的一些细枝末节都能容下数人行走或是休憩。人类对巨木来说不过只是蝼蚁筑巢般依附而已。 其实即使是这样，也不足以庇佑猎人和旅人。更关键的是，这些巨木似乎对大多数猛兽有着天然威慑能力。除却那些“没脑子”的蛇虫鼠蚁外都不会轻易靠近这里。 又或者在猛兽眼里，人类也同样属于没脑子吗？不排除一部分人是信仰与敬畏这些“神树”的。可能这就是人类没有成为“树居动物”的缘故吧。 奥兰这些日子所栖息的巨木已经离城镇太远，当然是为了捕获更值钱的东西，比如这头在深坑底部摇摇晃晃的奥兰大白熊。它就像小镇的午夜酒馆门口那些个喝醉的壮汉，即使站都站不稳了还张着絮叨的嘴，索求着那种难喝的液体。 奥兰特制的诱饵，对奥兰白熊来说不亚于美酒对醉汉。麻痹藤蔓的汁液通过猎人独家秘方晾干成粉末后与蜂蜜混合，即使是成年巨魔也要倒下的剂量！ “乖乖站好，我就射一发……”奥兰白熊还在摇头摆尾，凶兽依然失去了警惕。 弓身如满月，现在的奥兰已经可以将这把约莫70磅力道的短弓威力完全发挥了，而且是连射二十发的水平。能去帝国征兵处报道的水平。 这么近的距离，只有5码左右的高差，再射不中的话估计老猎人都要气得从墓地里跑出来教训他了。 噗，形状不规则的精钢箭头还有半截箭身完全没入了熊的眼眶。这只大畜生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醒了酒”，奥兰早就猫着身子躲远了。被激怒的白熊撼天动地的狂吼着，疯狂拍打着四周岩壁，甚至都能感受到地面的微微震动。 “听声音，箭身肯定破坏了它的大脑前额叶，生命力还这么顽强？那我就赌40秒……1分钟是极限。”奥兰一边听着熊的动静，一边默默记着时间。 1分钟，坑底的白熊竟然还剩下微弱的呼吸。这让奥兰油生敬佩……敬佩熊的顽强。 5分钟，奥兰终于打算下去处理熊的尸体了。它头顶上镶着的箭已然断裂，箭头却越陷越深。奥兰必须回收箭头，这样的精钢箭头他可浪费不起。 这是一头成年奥兰公熊，体重约莫1500磅吧，在同类中还算合格。看坑壁的爪痕，这头大畜生还差点爬了出来，不过一切尽奥兰的计算中。 跳下坑底的奥兰没有上演被残血反杀的戏码，他掏出靴子一侧的猎人匕首立马开始了一场“庖丁解熊”的盛宴。他可没有力气把这家伙弄上去，还有在坑底血腥味散得也要慢些。 老练地割喉放血，切筋扒皮。骨骼、肌肉、脂肪、内脏等等，一块块一条条被完整地拆卸码放。很难想象这样年纪的小猎人有如此娴熟的肢解技巧。 熊皮除了眼眶部分因为挣扎有些撕裂，还有四肢也有点划伤，但总体上来说这是一张优质的上等货。毕竟对于奥兰白熊这种猛兽来说，更好的皮毛几乎没有了。 熊掌自己留着，一部分熊肉和熊脂能带走，熊胆是个好东西，能卖给炼金术师。熊皮似乎已经成了口袋里的金币，奥兰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白皙的脸颊上不小心溅了几滴和他眸子一样的猩红，映着快要破晓的月光格外邪魅。 剩下的骸骨内脏就留作野兽的过路费吧，这是猎人的传统——不吃干抹净。 天快亮了，奥兰脸上的血渍还未抹干净，整洁的银发束成马尾，随着他的奔跑很有律动地摇晃着。 算算时间，也是时候去一趟镇子了，拜托雷瑞尔的事，最重要的事。 第二章 猎物 奥兰山的白狼群已经很稀少了，就连打了一辈子猎的老猎人也没见过几次。灰狼、棕狼其他数不清的杂色狼倒是挺多，甚至几年前都敢成群袭击商队了。 后来有过几次大规模长期清剿，庞大的狼群已然绝迹，小规模的狼群倒还是有很多。猎人和狼群正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很多时候双方都默守互不侵犯“条约”。 所以大多数猎人走的时候都会留点东西给它们打打牙祭。 奥兰背负着一堆血肉毛皮跑得还飞快，那几只狼似乎对“过路费”不怎么满意，两个小时了还吊在他的身后。 “呵呵，和人一样，畜生中也不乏穷凶极恶之辈吗？”奥兰也有点跃跃欲试，果然一场不动刀子的狩猎，不是一场好狩猎。 奥兰奔跑的节奏始终没有断过，这种时候就看谁没有耐心了。听动静，左一，右二，后面还坠着一匹。四匹狼显然不大可能是一个完整的族群，那就是离群的疯狼咯？ “疯狼”，主动袭击人类的大多是它们，被不知名的力量侵蚀发疯的狼。可能某个上古遗迹的魔力外泄导致，或者某些偶然性自然因素，当然也不排除人为的力量。 其特征很好辨认，逐渐腐败的身躯依然行动敏捷，狡诈的性子依然存在。只不过杀起来有些费劲，有时候没了半截身子也能追着你咬。 这一局是奥兰赢了，左右两方的疯狼耐不住性子扑了上来。 陡然间奥兰就像滑倒一般向前倾去，背后的包袱也顺势飞出，三只狼都扑了个空。他单手俯身撑地，右手也握上了背上的剑柄，再次撑手整个身子也随着向右翻转。身后的那匹吊尾狼也蹿咬落空。 弹身而起的时候狼群也调转了脑袋再次向他奔袭而来，奥兰握剑举过头顶，侧跨步旋身斩击，帝国骑士标准步战法。靠着力度与惯性，还有恰到好处的角度瞬间枭首。 然而他的下一击却令人大跌眼界。前滚单手刺剑，在闪避的同时直插狼喉。还未等血渍侵染剑身的时候他却果断弃剑！翻滚卸弓抽箭，三连短弓速**准钉入三匹狼的眼中。 三匹狼？对，那只被剑刺穿喉咙的狼还没死透呢。 简单的热身运动后他舒服得伸了个懒腰，阳光也适逢得从云后出现，透过树叶的缝隙星星点点洒在那些尸体、鲜血和奥兰的身上……大自然一派祥和美好的景象不是么？ …… 快要回到巨木营地了，然而这里已经和他离去的时候已经大相径庭。他嗅了嗅空气，还隔着老远便能看到浓郁的炊烟沿着巨木的树干向上飘去。看烟火的大小，按常理来说至少是十人以上的队伍在生火做饭。 是旅人还是商队，当然也不排除猎队。可奥兰出发前可没听说什么猎队会来这片区域。 奥兰习惯地将脑后的皮质兜帽拉起，藏住了自己的一头银发。虽然他不喜欢与人群接触，但遇到商队的话还是需要做一些必要的交易。比如生活必须的食盐，生火需要的火石之类的小东西。 可是距离营地二百码不到时，奥兰感到了一丝不对劲。没有喧闹的声音，有点太过安静。通常情况，商队驻扎的营地怎么会没有点动静呢？ 以前碰到的情况不是在两百码开外就听那些人赌牌的喊叫，还有高声歌唱肆意酗酒的吵闹吗？要知道巨木底下可不会有什么野兽来袭，有些人甚至大胆到不设哨岗。 奥兰躲在树丛里眯起了猫眼一样的竖瞳，巨木上明显有两个方向的暗哨，而且一直在警戒当中。 啧，如果是在平时奥兰可不愿上前和这些人有所牵扯。但是这次好像必须这样做了，毕竟他的存货还在那个地方。那可值一“大”袋子的金币啊…… 当奥兰出现在那些明哨的视野范围内时，他们明显有点措手不及，因为树上的暗哨竟然没给他们任何提醒。但好在只看见奥兰一人一身猎人的打扮，这些身披皮革锁甲的士兵只是将手放在了腰间。 “猎人，请离开这里，现在这里归我们所有。”两名士兵左手持盾靠了上来。 奥兰瞟了眼他们，发现无论是盾上还是胸前都没有所属势力的标识。灰色的革锁相间的制式装备，上二，左三，右四，树底下三人。 首先是目光，他们可不像镇子酒馆里那些眼神漂浮，满脑子女人屁股和胸的兵痞。面前的两名士兵沉稳的脚步和身形，都有着一种协调和互补的感觉，很明显一旦发生冲突，两人便能配合作战。 除了树底下的三人，奥兰相信其余九人都盯上了他。可能是这等小事还不能引起那三人的注意。 但如果他稍有异动，相信即使那两个正在烧火的“火夫”都能提起脚边的剑冲过来。另外，他也不能保证还有更多的敌人藏在暗处，谨慎的猎人从不会低估猎物或者假想敌。 “我的东西，树上，拿了就走。”奥兰微微张手臂，示意自己并没有任何敌意。 两名士兵对视了一眼，对眼前这个独身猎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却给他们一种很不舒服的感受。 就像决斗前通过观察对手，大概都能从一些外在特征和行为习惯来确定这人的职业，具体是干什么的，实力又如何。但他们发现眼前这人明显是猎人打扮，却没有猎人的特征，比如说那种猎物毛皮发酵后的怪臭。 其中一名士兵摇了摇头，表情严肃而沉闷，似乎已经打算再次驱赶这个猎人。而这时身处“腹地”的那三人中，一个人发出了一声似乎为某种鸟鸣的暗号。两名士兵没有任何犹豫，“可以。” 至此奥兰判断，如果冲突乍起，他正面完胜这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完全不可能。 奥兰走到右前方的树下，指了指悬梯，示意自己要到上面去。对方没有阻止，但从余光可以看出他们的“阵型”已经有了变化，都是以“三人”为核心。 走到了树洞内看了眼没有任何变化的地表，他可以确定自己的货物没有任何损失，松了口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双肩包裹，甚至比奥兰自己还要大。但如果你想这只是装了一包棉花那就大错特错了。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下面那些士兵不要那么好奇就好了。 第三章 骑士 奥兰拽起他的包裹，晃晃悠悠走出了树洞。这可是他能否安逸度过凛冬的本钱，那种踏着深雪冒着凛冽去狩猎的日子他可不想再次尝试。 来到树下后，那些人似乎有点吃惊，那个巨大的包裹里到底装着什么？ 可能是个人都会好奇吧。正常情况下的普通猎人永远是不会缺少同伴的，即使是最自信的猎人都不会忘带一匹好马。而一个独行的背包猎人在这片森林深处出现，还不够奇怪？ 确定眼前这人真不是某个势力不长眼的探子？背着个比人还大的奇怪背包，你说你是个猎人不如说是马戏团的滑稽。背包里确定不是会飞的豚鼠，四脚的公鸡，会骂人的蛤蟆？ 高傲的法师老爷从不屑这种戏法，走投无路的学徒才会到马戏团表演把戏。 或者说，他的背包里藏着不可告人的什么秘密？尽管士兵们心里很好奇，但他们不说。因为没有命令，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喂，猎人。我们大人要求你卸下背包，我们要检查。” 好吧，如果连他们的头儿也开始好奇，那就麻烦了。 “名义？” “一个乡巴佬猎人知道个求的名义，老大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一般情况下粗鲁魁梧的士兵从不和人讲道理，特别是在长官同意的情况下。 “你无权知道。”整洁的金色短发向后梳着，自信沉稳的目光，皱着眉头，坚定语气不容质疑。 奥兰知道，这个年龄不过三十的年轻长官，不是那些喜欢领着一队人马穿着漂亮的盔甲到乡下玩骑士冒险的贵族子弟。 他高傲的胸膛，左脚尖略微向前的细小外偏，右小臂的弯曲弧度以及手指上的特殊磨茧都在大声提醒着别人他是一名血统纯正的贵族骑士。 你说战士？或许光是这样“繁文缛节”的站姿就不适合他们。 奥兰看着这些跃跃欲试的士兵，无奈撂下了巨型双肩包，砸在地上一声闷响。那么真希望里面的东西不会吓到他们。 猎人虽然前前后后只说了几小句话，但这些士兵和那个骑士已经能大致判断他的年龄绝不会超过二十，甚至更小。 “哼，那就让我们看看这装模作样的小子兜里卖的什么药。”粗鲁的士兵单手用剑挑开了背包，甚至用力一划将它剖了个底朝天。兜帽下的奥兰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因为这样他很不喜欢。 就像凛冬他不喜欢，疯狼他也不喜欢。 “呵，这是黑拉斯貂皮，这是红血鹿角，洞穴大蝙蝠的翅膀，哦！竟然还有大脚怪的脚趾……这，嘿！别说这是古森巨魔的牙齿，小子你这都能捡到！额……巨魔，它的头在这里，好臭的绿血。” 咕叽，这士兵咽了口唾沫，他翻到了一个大家伙“火焰……火焰科摩多……？” 火焰科摩多，火系亚龙属，成年期的体型甚至比两只奥兰熊还大。粗壮的四肢，锋利的尖爪，不断吞吐着猩红分叉的舌头，它的鳞甲几乎不惧任何火焰。传说是上古红龙搞了某条大蛇生的怪物。奥兰山竟然有这种东西！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这又是什么把戏，对！他不是猎人，只是个马戏团的滑稽。竟敢用如此肮脏卑贱的手段来嘲弄蒙蔽我们亚诺斯…… “邪魔退散！”这名已经被科摩多鼻息侵染，暂时激动异常的战士用剑猛击盾牌大吼着。虽然在奥兰看来确实逗了点，但官方版本的战士对“幻术”守则上就是要求这样喊的。 其他隔得较远的士兵也被这家伙惊到，纷纷拔出了武器紧张地对向猎人，眼看着一场冲突再难避免。 “都给我停住！”看来在场的骑士老爷的确不是水货，知道用“坚定意志”来控场。但效果仅仅是让还有理智的人坚定心智。 那个“打了”科摩多血的士兵已经持剑吼着什么“亚诺斯的荣耀”就冲向奥兰，此时谁也没法阻止他了，除了奥兰自己。 拔剑，侧身，剑柄下击对方手腕；旋剑，贴身，自下而上挥斩，只见那个士兵捂着手腕丢开了武器，背上的革甲被粗暴地一剖两半，然后做工精良的贴身细甲也是。 奥兰又对着他的腘窝补了一脚，转眼间这外表凶悍的士兵就像个刚刚被流氓非礼的小娘们儿那样，半敞着上身倒在地上。 众目睽睽之下，士兵抖了个激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愤得想捡起武器找奥兰报这羞辱之仇。 “够了，给我退下！亚诺斯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火焰科摩多……我相信你是个猎人。”金发骑士心里已然明白，火焰科摩多的鼻息的确能让人兴奋到满脑子只剩暴力和破坏。 同时这也是帝国明令禁止平民交易的某些违禁炼金药物的原料…… “收起你们的长剑。猎人，包括你。我相信我们能够友好地交谈，毕竟你刚才已经留手了，你也不想多些不必要的麻烦，对吗？” 果真是骑士老爷的做派，奥兰耸了耸肩，把短剑插回了剑鞘。 “很好，我想我们能够坐下好好谈谈了。”骑士并拢了脚跟，背起右手，左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只不过他拿下巴看人的样子还真让人不愉快。 “帮我们的猎人阁下，收拾收拾。那些东西都别落下了。还有蒙着你们的脸，注意那个大脑袋……”或许是这名骑士的副官，对其他士兵命令道。 这副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除了要有实力，也得有眼力劲儿。 在副官眼里，这个身份不明的猎人已然能入骑士老爷的法眼，或者说起码有了利用的价值。 “猎人，嗯……能摘下你的兜帽吗？我们得谈点正事。” 好吧，骑士老爷的破事儿就是多，早就听说过某人在骑士面前打了个哈欠，就被视作是对骑士荣耀的挑衅，然后呢……大概被绞死了吧。 奥兰也并不是见不得人，只是习惯了而已。呵呵，他可不想被绞死，对吧。 …… “额，猎人……咳咳，请问猎人是一位……精灵小姐吗？”见识到奥兰容貌的骑士眼前一亮，突然有了那么点兴奋，腰板似乎也挺得更直了。 好吧，按帝国法律来说奥兰是还没成年。还有就是，嗯，外貌不尽如奥兰本意。虽然并不是那种阴柔娇弱的容貌，只是脸蛋有点柔和还有白嫩罢了，再加上银发的模样的确和某些精灵族类似。精灵嘛，男女都那样，大家都知道。 还有可能是没经过变声期，声音有点中性化，结合上容貌的一些迷惑性，还真有点让人认不出他是男性。 第四章 战士 “人类，男的。”奥兰面无表情。 “嗯……咳咳。你知道……你那些东西都是帝国违禁贩卖交易的吗？”略显失望的骑士态度并没有变得恶劣。 或许每个骑士老爷年轻的时候都幻想过去拯救一名美丽的精灵少女，再发生些不可描摹的事情。然后呢，不管是继承精灵王的遗产，亦或者接受精灵女神的祝福，成为强大的精灵骑士。 但至少奥兰知道的游吟诗人，好像他们并没有说骑士与精灵婚后的故事。对了，人类和精灵生出的半精灵奥兰还没见过。 “知道。”奥兰不咸不淡，好像一点都不焦急。 “额……我是说我完全能以北境壁垒——荣耀亚诺斯的名义，将你的所有财产没收，甚至能把你关进地牢！你可知道那种地方，如果只是平民的话……”按常理来说，骑士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眼前这个不像猎人的猎人也应该抖露点什么为自己争辩。 至少在听到“亚诺斯”后就应该带着谦卑的态度正式介绍一下自己的家族身世，然后在赞扬“北境壁垒”的同时提出某些可以商榷的条件。 “阁下还没介绍过自己。”旁边的副官看着呆立着的猎人丝毫没有想回答什么的样子，为了照顾到大人的面子小声插话。 “奥兰，奥兰山脉猎人之子。”猎人不卑不亢。 骑士和副官没等到奥兰的下一句话，颇有几分尴尬地对了下眼。身为贵族骑士他尽量保守着礼仪，耐心回道：“那奥兰阁下，我有个可以帮助你的提议，以亚诺斯家族的名义许可你的狩猎。” “那条件是什么？”奥兰印象中可没见哪个贵族会这样和平民谈条件，一般在称呼时没有当面叫“贱民”就很难得了。 “为亚诺斯家族效力如何！我看阁下的身手不错，作为猎人对这片区域也肯定熟悉，而我正需要你这样的人。”骑士终于吐出了心里话，甚至还挑了挑眉脚，在提到“亚诺斯”时是多么自信和骄傲。 一位来自亚诺斯的骑士，还有他的一队士兵，到这片远离城市的位于亚诺斯领地极东的奥兰山脉密林，为的是什么？ 从他们的剑盾磨损度，还有脚下皮靴新旧，奥兰能想象到他们有过几次不大不小的战斗，但烈度仅仅是处理普通野兽那种级别。甚至他们没有和超过他们三分之一人数的敌人战斗过，起码近三天内没有。 其次是他们的辎重，眼前的粮食、装备并没有显示出能够支持他们长途跋涉超过一星期的持续作战。即使是仅供十二人的小队也不够，那么说明他们还有后续援助吗？从最近的村庄到这，上好的马匹与充足的物资，三天左右。 奥兰还有更好的选择吗？简单来说脱身容易，甚至灭口也有办法，但奥兰最怕的就是麻烦。除非他能一辈子躲在深山里，可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去做。 “猎人只属于这里，也只接受雇佣。”奥兰短暂的思考后给出了他们答案。骑士和副官似乎松了口气，旁边的士兵们也接到了信号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原有岗位。那种被盯上的感觉似乎也消失了…… “很好猎人，亚诺斯的威廉远征军雇佣你。”骑士没有意外奥兰的拒绝，而一颗有用的棋子已经握入了手中不是吗？ …… 第三天，这些人已经适应了奥兰这样一个沉默而独行的猎人。无论是他自己一个人休憩在树洞，还独自一个人弄些奇奇怪怪的食物。虽然感觉他的食物确实不错的样子。 奥兰并没有被限制太多自由，甚至被允许独自走出营地，至少明面上没人跟着。只不过他的东西至少在雇佣完成以前都别想要回来了。 “嘿，猎人小子。我们都有好奇你的那些货都是哪里搞来的，那种怪兽我们可从未真正对付过，只是听说有那么些吓人，对吧。”士兵扎克似乎不仅仅是对奥兰的货物感兴趣。 而且听说前天那个被奥兰“剥”光上衣的似乎是他的兄弟。难道扎克愚蠢到想替他的好兄弟报仇，在他们骑士大人的眼皮子底下？ “听说你叫奥兰，这片雄壮的山脉也叫奥兰。”扎克手上转着剑，不时舒张着他那身贲起的肌肉。“现在我们同为战友，但并不代表我们认同猎人那套。所以……不来试试？” 嚯……嚯……砰砰砰。 旁边的士兵低吼着，拿剑拍打着盾，似乎还嫌不够热闹。但奥兰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骑士。而骑士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看样子他也想为无聊的手下找点乐子。 “哟呼，小子。不知道你毛张齐没有？摸过女人的乃子没有？虽然见识过你那花哨的剑，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力量，还有战士的荣耀！” “喔……哈哈哈。”周围那些士兵适时大笑，还吹着口哨应和。难道帝国的战士，在比斗前都执着于爆粗口还有放狠话吗？ “前一个自称能斗得过公熊的猎人，最后被老子拍得直喊找妈妈！小子你可是屠过龙的存在，可别让人失望，哈哈哈！” 奥兰等着对方的喋喋不休，欣赏着他彰显实力的方式，然后一抖手就将匕首掷向了他那张嘴。扎克措不及防，但还是敏捷地用手中的盾向上扬起挡住了匕首。 可是同时也遮挡住了自己的视野。 还未等他破口大骂这人耍阴招什么的，就只感觉到腹部狠狠挨了一脚，虽然隔着革甲但还是能感觉到肚子里一顿翻涌。脚步踉跄，正想稳住身形的时候面门上一坨黑影袭来。 只见这个身形比自己矮了一个脑袋的小子提着同样的士兵圆盾就向自己的头上拍来。即使戴着拥有柔软内衬的铁制头盔，也只感觉到脑袋被拍得嗡嗡作响。现在他只想骂娘，是谁把盾牌给这小子的？ 要反击！怎么能被这小子耍着走。扎克也不顾什么比试切磋，那股子凶狠劲被激起，目呲欲裂地挥剑猛砍。要知道战场上敢豁命才有命。 但是奥兰手中的盾，竟然玩出了让这群战士目瞪口呆的花样，让他们知道了盾还能有这种操作。 第五章 新的目标 发祥自北高地氏族手中的圆盾，通常盾表以韧性十足的粗糙兽皮覆盖加以金属铆钉固定，盾心是金属突起或尖刺。甚至盾的反面还藏有匕首，可随时拔出在关键时刻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相较于骑士盾对金属质地以及防御性的追求，北高地圆盾更适合战士勇猛无畏的打法。 有时候一面圆盾即可当武器，特别是奥兰手中这面边缘还特地以铁皮镶包的圆盾。 扎克所挥舞的剑都毫无意外被奥兰的盾心格挡偏斜，然后在只盾面上留下了一些白色的划痕。对于扎克来说奥兰手中的盾就像抹了黄油那样滑溜，不管什么角度都不能结结实实地砍个痛快。 并不止于盾心的撞击，奥兰还将盾用成了刃，靠盾边的削击虽然不至于像剑刃那样有威胁。但如果被削到了关节和后颈这种脆弱的地方，恐怕再强壮的人也要丧失战力。 战士扎克和普通战士那样寻求的是用力量来压制取胜，但技巧方面的提升一是靠战斗经验的累计，二就是不断接受专业训练和指导。但像扎克这样的普通战士，要做到第二点就太难。 这个世界，或者说据奥兰所知，战士这种职业大多已被当做骑士的附庸品，战场上的消耗品。甚至大多数战士都在向骑士和骑士这个“阶级”靠拢，因为成为骑士则代表着成为贵族，虽然贵族不一定都是骑士。 因而在普通人眼里，战士和士兵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战士并不能作为一个高贵的职业和贵族的身份像骑士那样传承。纯正的传统战士已然快要绝迹，自诩高贵文明与强大的骑士才是众人的追求。 奥兰其实想说的是，凶猛的宽刃砍刀才是北高地圆盾的绝配，而不是效仿骑士的双刃剑。真正的战士，是力量与技巧，勇猛与智慧的象征！ 并不是扎克口中一句“战士的荣耀”就能代表所有战士，他充其量只是个士兵。所以奥兰便想用战士真正的盾击技巧来好好教训这个爱耍嘴皮子的人。 在这群士兵眼中，奥兰身形敏捷得甚至有点赏心悦目，不管怎么攻击都会被巧妙化解。而在骑士的眼中，分明看到了当年被他父亲所交好和敬佩的一位强大战士所善用的盾技。 就在众人的错愕当中，战士扎克已经被奥兰的盾拍翻在地，不是因为扎克不够强壮，身披的装备不够精良。而是他已经丧失了握剑的能力，甚至已经站不起来了。明眼人都能看到，扎克全身上下挨了多少盾击，特别是那些不被革甲保护的缝隙。 “战士，从不靠嘴。”奥兰的话让那些士兵哑口无言，而趴在地上的扎克眼中除了愤怒和不甘，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个银发小子油然而生的敬佩，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啪啪啪啪，那边的骑士礼貌的鼓掌为这场战斗画上句号。“精彩的战斗！亚诺斯已经认可你的实力。”在骑士心里，对奥兰的实力还有出生也有了自己的估量。 …… “尊敬的大人，您要的最好的马匹还有最出色的猎人都在这里，还有足够的食物和补给。” “我们将在巨木营地等待着您的凯旋！” 不出所料，四天后他们等来了大队人马，足够的马匹甚至连奥兰都分到了一匹，当然还有一些补给。不过意外的是在这竟然遇到了熟人，或者说当年老猎人的同行。 一共两个猎人，奥兰和他们不熟，因为以前老猎人讨厌他们，甚至还有点纠葛。然而骑士对奥兰的态度却反常的更加友好了，可能是通过那两个猎人的口充分了解了他底细。 无非就是在奥兰山里被打猎的老猎人捡到，然后一直养大到现在，一直靠打猎为生，并且独来独往。这在村落里已经是众人皆知了。 “好的众位，亚诺斯远征军已经就绪待发。我们装备精良、剑刃锋利，有足够的食物，还有健硕的马匹……而目的，是找到并杀死一头成年的寒霜巨人。那些邪恶的，肮脏的，誓与诸神为敌的怪物。我将以北境壁垒的名义……” 好吧，看样子只有奥兰一个人表示惊讶。他想不通为什么自称是亚诺斯的骑士和士兵要千里迢迢跑到这种地方，去捕猎一头寒霜巨人。这是要有多大仇和多大怨。 当然什么为了诸神和北境安定的借口都是些屁话，就好像那些土匪照样会喊着为了荣耀，就去砍去杀去强x一样。 再说到此行的目的，寒霜巨人——那可是有事没事就拿火焰科摩多制作美味四脚风蛇的存在。奥兰表示严重怀疑这群人是不是吃了变质的石化药剂，那种损害智商的东西。 想找到寒霜巨人就必须前往奥兰山脉更深处的冰川领域，那里终年极寒，环境恶劣。也只有寒霜巨人这种拿火焰科摩多的尾巴当作“辣椒”来调味的生物才能安然存活。 至于捕猎寒霜巨人这种说法，确定不是他们这队人马把自己当作猎物送到巨人的嘴边？他们这点人顶多去捕猎几头成年巨魔倒还差不多。 “小奥兰，怎么见到杰克大叔也不打声招呼。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头发散乱满脸胡茬的中年猎人骑着马靠近了奥兰，似笑非笑的脸上带着一种虚伪，尽管他极力装得很和蔼。 “如果老摩根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将你托付给我们猎人兄弟会的朋友。可怜的小奥兰，还没成年就独自一个人狩猎为生。不过你放心好了啦，这次狩猎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另一个皮质小帽的胖猎人，其实看起来更像是个商人。 “好意心领，而这几年我不是还活着吗？”奥兰难得说了句完整的话，虽然眼睛甚至没有在两人身上停留过。 猎人兄弟会，呵，至少在老猎人摩根放手后不久，就已经不是什么好地方了。现在更是一个藏污纳垢之所，当年老摩根死前会把奥兰托付给他们？怕是老摩根听见了也要从坟里面跳起来砍死这两个混蛋。 也正好瞌睡就送枕头来，趁这次机会奥兰总能从两人口中撬点什么出来，用一些非猎人的手段，呵呵。 整个脸庞都藏在兜帽中的奥兰，兴奋地弯起了嘴角…… 第六章 狩猎（一） 一路跋山涉水，随着海拔的升高气温也越来越低。越往深处就越能感受到奥兰山脉广袤的和原始。这里是机遇和冒险并存的世界，上万种被炼金学院派所承认记录的动植物都能在这找到。 然而这里也太过危险，对于人类来说这里不仅是凶猛野兽的乐园，甚至还隐藏着神秘而强大智慧异族。 比如传说奥兰山脉深处有着一个庞大的上古精灵帝国。他们有着华美的精灵铠甲，受祝福的永不折断精灵长剑，以及无可匹敌的强大魔法…… 这里还有着残暴愚昧的双头食人魔、巨魔……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远古凶兽之嗣，而最可怕的就是寒霜巨人。这种生来就与诸神为敌的人形生物传言成年后甚至能和一些巨龙一较高下。 北境壁垒——荣耀亚诺斯，在火焰传递的神战之初便为守护北境而抗击过无数次寒霜巨人的侵扰，甚至曾击退和驱逐它们直至更为原始的荒野、冰原。 北境之主亚诺斯作为神明的忠实信徒，帝国皇帝的臂膀被册封为北境大领主。 而奥兰山脉深处的野蛮冰原，无疑还残存着一支寒霜巨人的后裔。 …… “大人，这是火焰科摩多的脚掌！您看从它的中指爪尖一直到后跟，甚至超过了半码。很难想象他的体型会有多大，至少有11码那么长！”猎人杰克还是有点眼光的，他第一时间跳下了马匹冲到了脚印旁边，然后旁献宝似得对骑士解释道。 “很好，你是一个能干的猎人。不过奥兰阁下，你怎么看？”骑士转过了头。 本来奥兰是不想多嘴的，让他们在狩猎时吃点暗亏什么的，但现在雇主发话了。他想了想说道：“12.6码。” 要知道火焰科摩多的舌头不仅长，而且还附有尖锐的倒刺，甚至是剧烈的火毒，相信被它“舔过”的人不会比被它抓过更舒服。 “大人，别听这小子胡说。这片森林我可见过火焰科摩多不下百次。”杰克当然不愿意被一个小子弄失颜面。 “可你一次都没杀过对吧，你口中的小子可是……”名为扎克的士兵想了想闭上了嘴，自从那次被奥兰完虐后他对奥兰的态度就发生了些变化。从一开始的仇视，慢慢变得冷漠，最后竟然恬着脸拿着食物来“请教”奥兰关于盾的用法。 奥兰拒绝过几次后他仍然不放弃。后来却对奥兰却愈发恭敬，甚至让别人看了都分不清谁才是他的大人。即使是奥兰这样的软硬不吃，也坚持不住随便指点了他几句。 “大人您可别信这小子胡诌，最近就听您高贵的属下们议论这小子杀了一头什么科摩多。您要知道没准是哪只得了瘟疫死了，正好被他捡了便宜。” 那个矮胖的猎人将头顶的小皮帽摘下放在胸前，骑在马上弓着身子谦卑地对着骑士说道，礼数周全只是那副样子是蠢了点。 唰！此刻奥兰却突然拔出了身后的短剑。 “喂喂！小子，你不至于一言不和就要杀人吧？想我屠狼者马克可不是好惹……” “闭嘴！给我安静点。”骑士的一句低喝让矮胖猎人马克直接变成了一只蔫了的胖鹌鹑。 “全体都有，警戒备战！……还有注意脚下。”骑士读懂了奥兰向下的手指。 士兵们也反应迅速，剑盾就绪，阵型也立马摆好。骑士、奥兰还有身边的马克都被护卫了起来。 还在科摩多脚印旁边的杰克才回过神，慢慢地抽出了长剑，嘴里说到：“大人，请别惊慌。都怪那小子神经过敏，刚才不过从树头飞过了一只纯蓝色的小丛鸦而已，我都看在眼里的。况且我刚刚伏在地上听过了，如果科摩多出现那动静……” 轰！……杰克还未说完，只见他脚下的岩土陡然间膨胀炸裂！伴随着马匹嘶鸣，只见一只巨大的棕红色怪兽从地底钻出，一张血盆大口拦腰咬上了那匹棕褐色的马。 杰克也被这股来自巨兽的冲击掀翻滚了出去。突发的巨大动静让骑士和猎人的马匹受到了不小惊吓。而士兵们好在早已经下马，马匹也拴在了不远处。 火焰科摩多死咬着整匹马甩着脑袋，然后把已经断气的马尸抛在了一旁，他那条约莫1.6码的分叉长舌头绕着整个脑袋把马血舔舐干净，黄褐色的竖瞳也死盯着众人。 它在原地扭着身子绕了几个弯，但脑袋一直没有从众人眼前离开过，这是巨兽在捕猎前打量食物是否好吃的前兆。 嘶……吼！科摩多再次张开了嘴，发出的声音由尖锐变得粗糙。就好像是在警告众人不要轻易惹它一样！接着那条长满倒刺的长舌在马尸上来回舔动，高调地宣布这是它的战利品。 而倒在地上的猎人杰克又怎么会懂这些？他抬头看着这巨大可怕的怪物就在头顶，尿液也管不住流了一裤子。他欲哭无泪大张着嘴，手中的剑都拿不起了。 如果他乖乖躺在那儿装个死人倒还好，而问题的关键是他竟然尿了。要知道火焰科摩多都是靠尿液来划分地盘的，当它发现下巴底下有一只臭虫，在向它散发示威和挑衅的信号，它会怎么办？ 奥兰也救不了他了，火焰科摩多比成年壮汉还粗的尾巴瞬间席卷而过，它甚至都没有多看杰克一眼。就好像随手扇臭虫一般，把杰克扇到了旁边的岩石上。 那种骨骼破碎还有满水皮囊破裂的声音，让人光是听了就头皮发麻。可怜的杰克甚至没有机会多哀嚎几声。 吼……吼！这次火焰科摩多是真的生气了。对众人来说一场恶仗在所难免。 “正面！剑盾防御！”在骑士的指挥下战士们默契地将盾牌相互靠拢重叠，所留的空隙又可以保证能向前挥剑。 奥兰同时能感受到骑士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力量，让众人的力气微幅提升，心智更加坚定。他还是第一次与骑士共同作战，或许这就是骑士这个职业在战争中逐渐替代战士的缘故吧。 第七章 狩猎（二） 火焰科摩多像蛇一样灵活地扭动身形，粗壮的四肢给它提供瞬间爆发力。甚至有时能够凭借后肢站立而起，光是巨大的身躯就能给敌人造成心理威慑。 这时候若是只有十五人朝下的猎队和这种巨兽遭遇，即使是装备了强弩、强弓还有火器，如果在逃跑的时候忘了骑马或是马匹的脚力稍弱，那等待着他的无非就是变作科摩多的新鲜粪便。 但目前奥兰还不用太过担心，毕竟他现在身处的队伍虽然只有十二人（除了两个猎人），但都是训练有素的亚诺斯士兵和一个正统骑士。 士兵们的单体实力可能不强，但胜在拥有行动的统一和目标的明确，而骑士就是凝聚这一切的核心。这时往往能依靠士兵之间的默契配合，发挥出远超其他职业相同人数之和的实力。 这只巨兽的智慧比起其他人形生物只高不低，它没有一头就扎到由士兵们组成的“带刺龟壳”之上。仅仅是甩动防御力更为出色的长尾来试探攻击。 他那条鳞甲突兀的尾巴轰击在盾墙上的时候众士兵们咬着牙扛了住了，但一般的兵器也只能给它留下几道白痕。巨兽再三试探后一时间无从下嘴，只好绕着这个铁乌龟转动。而士兵们的阵型也随之变化，时刻不断防御着。 但没有僵持更久，火焰科摩多竟然掉头跑开了一段距离。 “大人！大人它走了，它走了！哦这该死的畜生，杰克你死得好惨。真可惜没法替你报仇了。”矮胖的马克刚才一直缩在马匹的背上。 就在众人以为火焰科摩多对他们毫无办法，最终只能放弃的时候，科摩多竟然扬起了脖子发出了一种类似骨膜颤抖摩擦的声音。 但还未等科摩多“唱”完，奥兰就已经拉动了弓箭。箭矢划过众人头顶，快速而精准地命中科摩多的嘴边。如果不是当时巨兽果断闭嘴闪开，可能这一箭就能直穿它的喉咙。 “啊！臭小子你又发什么疯？！它都要走了你又招惹它。”马克眼睁睁地看着奥兰再去撩拨那怪物，尖着嗓子叫道。 “闭嘴，它这是在找帮手。” “只能冲锋吗？”骑士询问道。相信如果奥兰说是，那么这时骑士估计会完全相信他并且领着这些士兵冲锋。 毕竟这一路上那两个蠢货用行动无数次证明了谁才是真正的猎人！至少奥兰从未错过。 其实这个机会奥兰等了很久，甚至也是他悄无声息地把众人领到这只火焰科摩多的地盘上。现在只要他一句谎言，骑士就会带领他的士兵冲锋。 因为骑士已经没有选择，如果防守就代表着不久后将面对两只甚至两只以上的巨兽；而撤退？他更愿意为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荣耀变成怪兽的晚餐。或者他还可以赌科摩多一去不复返，那他就能继续去追寻他的寒霜巨人。 可是骑士知道他的征途才开始，目标不是眼前的四脚爬虫，即使这条爬虫已经让他这样无措。 …… “撒尿。” “撒尿？！” 本来骑士已经准备好将长剑挥起，带领着他忠诚的士兵完成一次伟大的冲锋！那样即使失败了，也对得起他的家族——亚诺斯之名。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一生可能将这样结束。在过去二十九年里他尝过何等人间繁华，什么样的女人和美酒没享受过；什么样的赞美和恭维没得到过。可是又有谁明白出生在这样的家族便注定是一种悲哀。 成为骑士并非他所愿，失去至亲也并非他所愿，甚至亲眼见证着那些来自血缘的肮脏与冷酷都不是他所愿。 或许只有一场属于骑士的冲锋，才能唤醒他血脉中的属于威廉·亚诺斯的荣耀。可现在这个猎人告诉他“撒尿”……他发誓如果现在不是在战场上他一定要绞死这个小子！ “我命令，谁……撒泡尿……”骑士脸红脖子粗，或许他还是第一次对属下下达这样羞耻的命令。士兵们已经目瞪口呆，甚至科摩多从地底蹦出来的时候都没这样震惊过！ “不相信我，那就算了。”奥兰是不会告诉他们箭头上已经附上了“科摩多的狂暴”这种毒药，原材料取自“科摩多的鼻息”。也没有人规定科摩多就不会中自己的招，只不过抗药力很强罢了。 所以在奥兰配制的强效“兴奋剂”下，那只火焰科摩多已经有点开始狂躁了，只要再加上一点小小的信号就能让它忘记找帮手这个想法。 “我……我相信！”扎克咬了咬牙，单手把剑往地上一插，盾牌一丢，裤子一解。（他发誓几个月前逛窑子时解裤子都没这样快过！） “红皮四脚蛇快看大爷在干什么？我知道你们四脚蛇都喜欢钻到粪坑里打滚，就让你好好尝尝大爷的……”扎克嘲讽敌人的能力只增不减，虽然奥兰告诉过他战士的嘲讽技能根本不是这样用的。 不能确定科摩多是否听得明白，但至少它是会意了。它已经红着眼睛甩着舌头狂奔了过来。 “吸引住它！”奥兰看着科摩多冲过来的身影果断调转马头向后奔去。马克巴望着奥兰离开，但他已经不敢再多话，生怕铁青着脸的骑士老爷拿他撒气把他一剑劈了。 奥兰驱马绕了一个大圈，趁着科摩多的注意力被士兵们吸引，因为必须靠他来完成致命一击！ 通常人类在猎杀这些巨型生物时，都是靠人数的叠加进行包围、消耗直至猎物流血力竭；或者依靠地形、机械、陷阱来对猎物造成致命的伤害。 如果骑士的手下再多十人，奥兰相信他们能够敌过这头巨兽；如果再多二十人，相信骑士能带领着他们将巨兽围杀。 而能够凭借单人实力进行巨型狩猎的，不仅仅是需要强大的实力，还需要些许运气和某样致胜的关键。 奥兰的自信在于他的武器——也是这场猎杀的关键。这把短剑陪伴了奥兰学会行走后的所有时光。听老猎人摩根说过，这是一把融合过某种拥有强大神力的楔形石块的武器。 而这种石块，来自于凡人不可及之神域——罗德兰。 第八章 狩猎（三） 火焰科摩多被激怒后变得凶悍无匹，光是简单的尾部横扫、撞击已经不能满足它杀戮的欲望。或啃咬，或疯抓，现在它只想把这些躲在壳子里的臭虫一只只揪出来吃掉。 而骑士和士兵们的压力陡然剧增，他们手中的盾牌在巨兽的利爪下开始有了损耗。甚至已经失去了五面圆盾，虽然暂时没有阵亡。可已经有几名士兵丧失了战斗力，被这种巨兽触及仅仅是骨折和吐口血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但这也不得不撤下受伤失去战力的士兵，甚至让他们退到骑士之后。而骑士也接过了士兵手中的长矛，亲自参与到搏杀之中，整个阵型也完全变成了龟缩状。这说明战斗已经到了非死即生的地步。 “猎人，是猎人！他从侧面冲过来了！”骑士的副官本以为奥兰会临阵脱逃，而在骑士没有下命令之前他都不会多嘴。 但这也太过匪夷所思，难道他打算给这只巨兽来一次背后突袭？他甚至连一杆长枪都没有，用他的小短剑？对抗这种体型庞大的巨兽，可不是光靠丰富的想象力就能击败的。 就像现在凭借他们十多人的努力，只是让这只巨兽多了几条伤痕，流了几滴血。 科摩多虽然现在很暴躁，但并不代表只会注意到眼前的敌人而忘记身后的威胁。奥兰策马冲了过去，科摩多本能的反应让它回身攻击。 可是狡诈的奥兰又怎么会这种莽撞，10码开外就调开马头从旁边划过战场。这很让“人”无奈，就好像告诉科摩多你们先打着，我就是来看看而已。 与此同时骑士也并未闲着，抓住机会指挥着士兵一步步紧逼科摩多。这还了得，被科摩多大爷一直吊着打的臭虫竟然敢反抗了！它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住。 就在两方酣战的同时，奥兰骑着马再次冲了过来，还没等科摩多转身他又跑了。而奥兰逃跑的方向也有讲究，他是从摆好阵型的士兵们身后逃去，且一直保证他与科摩多之间有着士兵作“障碍”。 被打了激素的科摩多追不到他，只好把气撒在士兵身上。 …… “进攻！为了亚诺斯的荣耀！”骑士高声喊出口号，他相信奥兰会抓住这次机会，信仰之力所散发出的力量给了士兵们无尽勇气。 而在此从侧面冲来的奥兰已经半蹲在了马背之上，因为他知道这个机会来了。 巨兽被士兵们的长矛短剑刺击着脑袋还有较为柔软的下颚。刺痛感让它愤怒，让它只想撕碎眼前的敌人。 火焰科摩多，弱点只有一个，位于它的颈部从头开始的第七片鳞甲。就好像大多数的龙族都有一片逆鳞那样。这是它遗传自先祖的弱点。 这次奥兰并没有逃开，他从马背上跃起的时候同时抽出了短剑，在调转剑身后双手握住奋力下刺！ 噗……一声闷响。 已经精疲力尽的士兵们抬头便看到了巨兽科摩多的背部多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甚至有点纤弱，可却毫不动摇地“钉”在了那里。 银色的长发飘散开来，半掩着那张精致却毫无表情的脸，迎着林间的微光就如同一位神祇，竟然有一种想让人顶礼的神圣感。 科摩多最薄弱的骨骼还有最脆弱的中枢神经都被这一剑刺穿。没有震天的嘶嚎，它甚至只能沙哑地嘶吼着，并从口腔中喷溅出大量血液。此刻它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野蛮的身躯，只剩下低级的神经反射让它的尾巴蜷缩摆动。 那颗蛇形的大脑袋还在地上摩擦着，喘息着…… 士兵们眼睁睁看着这头五分钟前还凶悍无匹的科摩多，差点将他们撕成碎片的怪兽此刻已然再无反抗之力，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着仅存的生命。 “都走开吧，如果不想中招的话。” 听了奥兰的话，还未忙着高兴的士兵们都闪到了十多码开外，因为他们又想起了第一次遇见这个猎人时，那位士兵兄弟的窘态。 科摩多的鼻息，可能大多数人会理解为科摩多的血液成分，但实际上是科摩多头颅中靠近鼻腔的腺体分泌物。通常是在科摩多发晴期，在求偶时主动从鼻腔内散发出来的。 而在其死亡后，会出现小部分的逸散和挥发，通过鼻腔…… “谢天谢地！感谢诸神！我们竟然赢了，竟然杀死了这头怪兽。这……这简直是我狩猎生涯中最浓重的一笔。咳……当然，这更是诸位大人们的荣耀！”不知猫到哪里躲着的马克牵着马出现了，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毫不自觉。 接着被骑士命令去给他的同伴，已经血肉模糊的杰克收敛尸体……他那张胖脸哭丧得甚至比石头上的杰克还难看。 接下来就是整理队伍，救治伤员，清点物资……所有人都需要休整一段时间了。而目前在这片科摩多的地盘上还算安全。 “奥兰阁下，即使是亚诺斯也不得不赞叹的你勇敢和机智。这也让我更加相信，雇佣你是这趟征途最明智的选择。所以，我再次邀请你加入亚诺斯家族……诚挚地邀请。”高傲的骑士难得对奥兰欠了欠身子，或许这次他真是动了爱才之心。 “请容我再次拒绝你的好意，我觉得现在的雇佣关系就挺好。”奥兰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礼貌的婉拒，虽然这种标准可能是对于像他一样的山岭野人。 老实说威廉·亚诺斯从小到大除了他老子，能这样对他无礼的一只手数得过来，而现在奥兰算其中一个。 威廉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选择。并且你仍然能得到亚诺斯的友谊。”他伸出了右手。 旁边的副官有点难以置信，能让威廉主动伸出友谊之手人，可比收到他邀请的人少得要多。这代表着一种认同，甚至可以是心理上的平等。而上一个和威廉握手的则是亚斯特拉的…… 奥兰也同样伸出右手，嗯……看在扎克的面子上。 以这样的人数面对一只成年的火焰科摩多，作为骑士和指挥官的威廉很好地履行了他的职责。不是用牺牲换得战果，而是爱惜每一名士兵。 虽然这场战斗中它们几乎没有对科摩多巨兽造成太多伤害，但威廉也没有急功近利，为取得战果或者以荣耀为借口来牺牲属下。至少在奥兰眼中这次战斗他尽了最大努力，也对得起守护他的士兵。 当然也是因为扎克的原因，小半月来这个二十来岁的毛胡子光头小伙对奥兰可谓是“鞍前马后”。虽然这扎克是粗鄙了点，但至少因为他，奥兰放弃了最开始的打算。 第九章 骑士的抉择 “奥兰……阁下，这个给您。刚才杀那个大四脚蛇的时候……您怎么会想出飞到它的头上给它来上致命一击。这简直太他娘……的赞了！”扎克把一块血淋淋的肉条递给奥兰。 显然这群士兵已经在瓜分扎克口中的大四脚蛇，而且这家伙似乎还精挑细选地选了一块上好的嫩肉来讨好奥兰。 “说吧，想知道什么？”奥兰已经摸透这小子了。 “哈哈哈，我就是……就是想问那只大四脚蛇的弱点是不是他的后颈？”扎克摸着光头兴奋道，如果他没有那圈大胡子的话起码要年轻十岁。现在他看起来起码三十朝上。 “嗯，第七块鳞甲，从头往后数。” “还有……还有……”显然扎克还不知足。他那双不算太大的眼睛瞪着奥兰背上的短剑都快掉了出来！ “嗯，她很锋利。不是一般兵器可比的。” 本来扎克还想摸一摸这把“神兵”，但在听到奥兰用“她”而不是“它”来称呼这柄短剑时，扎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咦，奥兰阁下。您怎么不吃肉啊，您刚才不是说科摩多的鲜肉生吃对伤口愈合还有恢复体力有奇效！” 的确，奥兰看着一众士兵受了不轻的伤，所以把这个属于猎人的秘密告诉了他们。火焰科摩多的血肉中含有强大的生命力，这是遗传了其祖先巨龙的一些特性，然而如果久置或者直接烹熟都会让这种效力大大减弱。 对于这些强壮的士兵来说，平时吃一两口生肉简直家常便饭。而对一般的猎人来说更是如此。 “啧，我讨厌生肉……很讨厌。”奥兰脸上难得流露除了这种名为厌恶的表情，甚至都用上了形容语！ 这让扎克憨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原来像奥兰阁下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害怕”的东西。 “那……那我吃啦，呵呵呵。”扎克那张毛胡子的脸嚼着生肉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太科摩多。 …… 这片原本属于这只火焰科摩多巨兽的领地，现在已经被一行人所暂时占领。至少在科摩多的气味消散前，是不会有其他低等野兽出现的。 时间久了就不好说了，甚至可能会有新的科摩多来这里。因为这片地方是科摩多喜欢的筑巢之所。 高大浓密的森林在这里已经变得稀疏，更多的是一些针叶灌木和起伏的丘陵。甚至抬眼便能清楚看到不远处奥兰山脉尖端的皑皑白雪。按理来说科摩多是不喜欢这样寒冷的环境的，起码不能长久居住。 除非是有某个能源源不断产生热量的源头，而且还要有几分潮湿的环境。地热洞穴还有地热温泉都能满足。 奥兰山广袤的山脉群中这些天然的特殊环境有不少，这也是这里会有不止一头火焰科摩多的原因。 在奥兰的提议下一行人没有花费太多的脚程就找到了那个没有主人的巢穴。这个位于山脉岩隙中的洞穴很宽敞，显然被它的前主人改造过。 除了很多生物的骸骨堆积如山外，基本没有什么了。显然它没有继承祖先的“遗志”——搜刮财宝之类亮闪闪的东西储存起来。 但众人发现了一处冒着热气的地热温泉。 呵，看来这大四脚蛇真他嘛会享受，整天在山林里称王称霸，吃饱喝足了就回洞穴泡温泉，活脱脱一个大贵族啊。真他娘得劲！——这是扎克的原话。 众人从巨木营地出来到现在已经小半月了，食物装备都消耗得差不多，显然这趟征途过于曲折，遭遇的战斗不少。 除了几天前那场大战以外，他们往前遇到过好几拨疯狼的袭扰，遇见过扛着骨头大棒的大脚怪家族，甚至落单的老食人巨魔…… “我打算留下一部分受伤的士兵，然后腿脚健全的还拥有战力的跟我继续前进。” “大人，那受伤的士兵。总需要几个人照顾……” “我最多匀出三个。不，两个有战力的……他们可以在这休整，既安全又有食物，然后可以等我们凯旋归来。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食物，还有完整的装备！” “大人……恕我直言……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可是寒霜巨人！而我们现在能作战的加上大人和猎人阁下也只有七人了。” “……这么少？”威廉杵着剑柄，环顾着四周围绕在身边的士兵们，他们有的打着绷带，耷拉着手臂，瘸着脚……而士兵们也都在等待着，或者说期望着他的抉择。 “大人，我们愿意追随您！请让我们为您而战吧！” “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 ……奥兰不理解威廉·亚诺斯是靠什么样的魅力来征服这一票人，让他们甘心追随他从万里外到这征战。是靠金钱，还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但奥兰没有从众人的眼中看出那种属于猎人马克的懦弱与背叛。 “大……大人！我可以留下，帮您照顾各位尊敬的士兵……那样，您就有六个人可以作战了。” 威廉的目光陡然转向局促不安的马克，他那种锐利而沉静的目光似乎能直刺人心，已经将马克看得体无完肤。 “我不放心你这样的人与我的士兵在一起。我忠诚的士兵不惧怕任何挑战，只担心肮脏的背叛！” 字字诛心，矮胖马克抽搐着那张哭丧着的脸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回答：“怎……怎么会呢！大人，您可要相信我的忠诚啊！我这一路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够了！我不杀你，收拾你的东西立马滚。相信你这样的猎人好手总不至于饿死在自家的后庭院里，哼。” “是……是大人。我滚！我立马滚！” 马克如蒙大赦，卷起自己的铺盖牵着马就向外面奔去…… “见笑了，奥兰阁下。他这样的人……恕我直言这一带的猎人就没有什么好东西！当然……除了你，奥兰阁下。”骑士叹了口气，向奥兰解释道。 奥兰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只是心里想说“你的那一句话并没有说错”。 然而奥兰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关于猎人马克的工作…… 第十章 奥汀格南 猎人马克，猎人兄弟会的人。相比较大多数猎人来说，他矮胖的身形实属“难得”。毕竟大多数猎人都是常年往返于深林和城镇集市，风餐露宿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况且吃猎人这口饭的哪个没有强壮的体魄和敏捷的身手。 因为你不够强壮，野兽会教你；你不够敏捷，毒蛇会教你。但如果你学不会，那么就轻易葬身在茫茫林海中哪个不知名的角落，成为野兽树木的养料吧。就如同人类接受这片森林的馈赠一样，理所当然。 猎人这个职业一度是很受人钦佩和敬仰的。可以形容他们是一条“纽带”，一条联系这人间世俗和那片神秘富饶森林的纽带。 无论是贵族小姐、夫人最喜欢的华贵美丽的动物毛皮，还是草药师、炼金术师甚至法师老爷必不可少的珍惜原材，在这片森林里都能找到。 此外打造武器盔甲的金属，巨大强力的攻城机械，还有修建城堡城墙的巨石都取之森林。 猎人也是人类开拓这个未知世界的先驱人。就好比靠海的地方有深海猎人，探索同样深邃富饶的海洋和岛屿，同时专门捕捉巨型海洋生物。 虽然也有人分不清他们到底是渔夫还是海盗。 奥兰山脉群绵延数万里，同时养活了不可计数的人类。其中奥汀格南便是其中一个城镇，城镇最出名的还是奥兰山泉和大黑麦芽酿造的啤酒。 这里有这个小镇和周遭村庄才能种植的大黑麦，它是啤酒的主要原料，相传这种品种的麦子当初是没有的。后来是某位猎人从靠近城镇的森林中发现，机缘巧合之下将它的种子带了出来。 造就了今天奥汀格南美酒小镇的名头！那些旅人与商客，冒险家和猎人来过就忘不了这里的甘甜醇厚的黑啤酒。 试想一下，在丰饶之季的半晚举杯驻足，眺望远方夕阳下的皑皑山巅，微风携着白云流淌在清澈的天空。心里再容不下那些私心杂念……和老友谈笑着，看妻子收拾餐桌，看孩子们嬉戏玩闹……或许这就是老猎人摩根的梦想。 但这一切都不再可能实现……奥兰没有想过继承摩根的梦想，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给他希望。 猎人马克，或许是靠他那张阿谀奉承又能说会道的嘴，加上像商人那样狡黠精明和斤斤计较。在猎人兄弟会里捞到了一个油水丰足的位置。 猎人兄弟会是在老猎人摩根还有其他几名老资格的猎人带头下成立的。起初之意是为了帮助猎人们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也让奥汀格南的猎人更加团结和正规。 同时让猎人这个高危职业增添一些保障，尽量通过工会的力量帮助到那些病无所依、老无所养的猎人。 而不是如同传统猎人那样，想着哪天狠捞一笔就可以颐养天年，然后当一个农夫娶妻生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并不是这个想法不对，而是说有些猎人们总会为了“狠狠捞一笔”去铤而走险，要么暴尸荒野，要么就落草为寇之类的。毕竟猎人不是农夫，他们更善于刀剑弓弩。 猎人兄弟会的成立，直到演变成为“猎人商会”的存在。本性的贪婪让猎人不再是单纯的猎人，让原本的屠狼者马克变得大腹便便、油光四射。 马克和他的好兄弟杰克干这勾当有几年了，每年都会遇到些新来的商队雇佣猎人带路，还有喜欢玩狩猎游戏的贵族子弟需要几个领路人。然后呢，根据肥羊“肥”的程度用不同的方式“宰”。 起初见识到威廉·亚诺斯口袋里的金币几乎让他们走不动路，虽然碍于“亚诺斯”的威名有点顾忌。但经过他们的商量和揣摩，认定了要么这些人是假冒的亚诺斯，要么就是一个旁系枝末的亚诺斯小贵族。 来到咱们这奥兰山的地盘，管他是龙是虎，到时候还不是一并坑死捡尸。即使是骑士老爷又怎样，又不是没坑过。现在马克的家里还收藏着一把剑柄镀银且镶有红宝石的贵族长剑呢。 起初听说他们要去找寒霜巨人？天哪，别逗了。那种吓唬小孩子晚上别哭的东西只有大地方来的骑士老爷才会信。 马克估摸着这群人怕是以为那种蓝皮肤的洞穴巨魔是寒霜巨人哟，想杀一只回去炫耀一番？这不就是贵族们的乐子吗，可以理解。但遇到马克大爷算他们倒霉，到时候那整袋金币……嗯，要和杰克分吗？ 可是世事难料，一路上马克和杰克尽量把一行人往坑里引，但他们竟然势如破竹地一一破解。比如那个大脚怪家族，本来是想在宿营的时候把它们引来突袭。可是这些士兵好像挺有能耐，竟然被提前察觉了，不过幸好他自己没有暴露。 既然引怪不行，那就玩地形杀！马克尝试着把众人引导一些看似安全的地方，比如夜行大蝙蝠的无底洞窟，进去就出不来那种。烟雾糜烂沼泽，到了晚上就会吃人那种。甚至是直接往猎人的大型陷阱里带，可以手动触发那种…… 但这些计划都莫名其妙的失败了，啧，这群人真的有如神助？ 在奥兰眼里他们的小伎俩根本无所畏惧，可能骑士威廉也有了明显察觉察觉。所以威廉根本不放心这只狼崽子和自己受伤的士兵们在一起。甚至赶走了他也不敢保证这厮不会再次复返，到时候不管下毒还是引怪之类的卑劣手段就能让伤员们全军覆没。 天色很快降了下来，奥兰悄悄离开打算去找马克，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志同道合的人，那是骑士的副官。原来威廉也知道后患不除必出乱，看来他也不是一个妇人之仁的人呢。 只是让人背地里干这种事，也不知道他的骑士“宝典”里有没有告诉他，这样做是有违骑士精神和荣耀的。 既然这样，奥兰也不介意帮他一把，至少这个“黑锅”他挺乐意背的。追上了副官和他简单交流一下，虽然对方坚持是自己擅自行动和骑士大人没有什么关系。 但奥兰毫不关心，只是担心马克可别先死了啊。 第十一章 猎人兄弟会 激烈的马蹄声，疯狼破烂的胸腔中发出的低吟嘶吼。 “真该死！这些疯狼，大爷可没有新鲜的食物给你们。我已经把最后一点肉干都丢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样……还想怎么样！”马克左右挥舞着剑，希望能逼退这些紧咬不放的畜生。 而三匹疯狼就这么一直吊着他，左一下右一下地耍弄着这个马匹上的胖子。 “想当年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屠狼者’马克！你们这群畜生，敢这样欺负大爷！” 马克叫喊着，崔赶着马匹提速，但是在密林中地形太过复杂，始终甩不开行动更为敏捷的疯狼。 而他没有察觉到的是，他的行动轨迹已经逐渐偏离了预定路线。就好像这几匹疯狼故意驱赶着他往那个方向奔跑的一样。 蠕动密林的藤蔓最喜欢是出其不意，将它们那些带有麻痹毒素的触手分散到猎物可能会经过的道路上。等着这猎物一头撞上去，它们便开始收缩，释放毒素，直到猎物不再反抗后将其拖入“胃里”内慢慢消化。 嘭……看似较为平坦的路面上在马匹奔跑经过时竟然出现了几条藤蔓，幸好马匹只是被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人仰马翻。 “谢天谢地，这些疯狼没跟上来……哦，不！怎么会跑到了这里……我宁愿回去面对那些疯狼！”马克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毕竟蠕动密林的恶名在猎人之间太过响亮。 “嘿，嘿！伙计你倒是走啊，我们要从这里出去，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马克甩了甩缰绳，但屁股下的马匹好像已经累得不行…… “哦，不！”当他终于反应过来已经为时过晚，几条藤蔓像蛇一样从树上流了下来将他缠住。尽管他猛挥了几次剑，斩断了一条藤蔓后他就后悔了，因为麻痹毒素直接淋在了他的头上。 “不，不要这样！谁来救救我！”被攻击后的藤蔓速度和力道陡然提升，转眼间就把他五花大绑。他感觉到脖子，手腕还有脸上和藤蔓接触的地方慢慢出现了一种麻痹感。 “我就要死了吗？我就要死在这了！”马克呜咽着。 嗖……嗖只见两支破空而来的箭将两条从树顶延伸下来的藤蔓切断，只剩一条较为粗壮的藤蔓捆着他。他屁股下的马匹也不知走到哪里去了，现在他就像一坨被吊绑在树上的新鲜诱饵。 “感谢诸神……感谢诸神！是哪位大人来救我了？！”马克此时激动得涕泣横流。 奥兰慢慢驱着马匹靠近了他，直到走出树影，在月色下露出了那瀑银光流泻的长发，还有血红异常的竖瞳眸子。 “奥……兰，奥兰阁下……奥兰大人，是您来救我了！感谢诸神。”咽了口唾沫的马克看着奥兰那双发红的眼睛有点发憷。 “呵呵……呵哈哈哈！” 马克发誓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见奥兰笑得这么开心，笑得这么诡异。如果不是十多年来充分了解奥兰是人类，说他是一只邪恶的吸血生物他肯定会赞同。 “先告诉我，四年前的摩根的死，你还有猎人兄弟会参与了多少？” “大人……我完全……嗷，嗷！”还没等他说完，眨眼间一支箭矢就紧挨着他的左脸侧将他的左耳切成两片，马克疼得死命嚎叫。 “呵，我很有耐心。可以继续等你编。”奥兰一反往常的沉默冷静，现在的他简直有点邪魅癫狂。 “大人！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那些盗匪……那些盗匪……啊！”奥兰得不到想要的字，抬手就是一满弓的力道将马克的一小截小拇指射飞。 “哈，放心！我的准头还不错，你只是没有了小拇指的第一个指节而已。作为猎人你还是饿不死的。还有别嚎了，麻痹毒素不会让你这么疼的。” “大人！全是兄弟会那几个狗酿养的，没有他们的允许谁敢动老摩根。他们说老摩根已经背叛了所有猎人，想要独吞财宝。那些蒙面盗匪就是他们雇佣的！” “哦……原来是蒙面盗匪，你怎么会知道呢？刚才你可没提这么详细。” “大人……盗匪，盗匪怎么会不蒙面呢！所有盗匪都是蒙面的。”马克不知是急得还是疼得满脸油汗。 “胡说！那个疤脑袋的独眼就没有蒙！”奥兰大喝一声，那张弓又再次拉满！ “不不！他蒙了，他蒙面了！我确定他蒙了，独眼枭他和他的手下都蒙着面，我们说不蒙面就别想插一脚……”在冒着寒芒的箭尖威逼之下，还有麻痹毒素轻微的致幻作用，马克这种心智不坚的人很容易吐真话。 “很好！”奥兰咧着嘴角仰着脑袋，眯着眼睛似乎在考虑些什么……陡然间他睁开了双眼，已经再没有任何一丝情绪显露。 “……”马克的眼珠子突了出来，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这样干脆利索。他刚想开口求饶就被那支箭全堵了回去，箭尖穿破了他的后脑勺，夹杂着些碎骨浆液。 这些藤蔓很快就会再次聚集起来，然后包裹着他的尸体将他卷入那种翠绿色的巨型植物“胃袋”中。然后一星期左右，可能就只剩一些骨头和金币在树林间散落着。 奥兰，又杀了一个同行。掰着手指头数数，恩，应该算是第七个了。在那晚围攻他和老摩根的“盗匪”当中其实有很多人可以直接靠身形、习惯辨认出他们到底是谁。 而剩下的就只能靠一点点“打听”，当然是跟他的同行们打听。 独眼枭这个名字很耳熟，但这是奥兰第一次问出新的有用的信息，那独眼枭背后的人又是谁呢？那些个贵族吗。 拜托雷瑞尔的事情，本来现在早该得到的消息也滞后了。但还好这次能幸运的与马克、杰克同行。那天见面的时候，就好比“阔别重逢”的老友那般，其实奥兰是兴奋的。 …… “奥兰阁下，你回来了。”骑士一夜未眠，不过看到奥兰牵着的另一匹马…… “还有奥兰阁下为什么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刚才竟然笑了，那样子真是……真是有点迷人呢……咳咳。” 第十二章 野蛮冰原 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对威廉·亚诺斯来说他肯定也明白。或者说这已经是一个急着去送死的决定。 “我们留下了一半人马，带走了几乎所有的物资。而这些东西最多再支持我们十天的脚程。”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至少要在五天内完成……完成狩猎寒霜巨人的任务。我们不能保证在冰原里能找到足够的食物。” “士兵们，我的兄弟们。这已经是我威廉·亚诺斯所坚守的最后荣耀。我不强求你们跟着我去送死，我只能保证活着回去后，在座的所有人会得到威廉·亚诺斯还有整个亚诺斯家族的许诺。” “不管是金钱也好，封地也罢，即使是贵族头衔你们都能得到……这是你们应得的。我以北境壁垒——荣耀亚诺斯的名义起誓！” 毫无疑问，威廉的许诺简直太过震撼，甚至一瞬间就使沉重的气氛焕发出活力生机。那可是“贵族头衔”啊，没有哪个平民不会向往“贵族”两个字，那意味着财富、权利甚至想要的一切！ 通常情况下只有战争才能催生出“贵族”。这种年代，平民是完全不具有条件来转化自身的阶级属性的。贵族不单是金币与财富的积累就能当上，这得得到至少超过一半的贵族阶级认同才有可能。 而大多数贪婪吝啬的贵族只会嫌弃同类太多，资源太少。一旦产生新的贵族，就意味着老旧的贵族所掌控的资源会受到威胁。为了消除这种威胁，即使发动战争也在所不惜。 而这世界人类间大多数的战争，不都是这样出现的吗？ 在许诺给众人莫大的好处之后，即使明知前方是火坑，但只要有那么一丝的侥幸和希望他们都会放手去搏。而伤员们甚至只要等在这儿，等他们凯旋归来似乎一切触手可及。 强壮的扎克很“幸运”，他四肢健好，战力在士兵中也名列前茅。所以这次出征的五人中算他一个。 这样看来，出征的便只有骑士，他的两个副官（一个话多，一个沉默），扎克，还有奥兰。 五匹战马提供骑乘，两匹拖着补给物资，小队人马不打算再耽误任何时间，天还没亮便离开了科摩多的洞穴。向着目标地点——野蛮冰原进发。 …… “扎克，你也想当贵族吗？”奥兰第一次主动问起扎克。 “嗯奥兰，难道你不喜欢当贵族吗？贵族多棒啊，那么多土地还有那么多人，光是找他们收钱便能安逸过日子。到时候再去村里找个年轻漂浪的姑娘……”在奥兰的提议下扎克对他没有再用敬语，因为那样感觉怪怪的。 “所以你这是为了当贵族，才跟随骑士出征的吗？” “嗯……也不完全是。当初大人救了我的命，还给了我和我母亲一个安居的地方，你要知道若不是大人，我已经被蒙着头绞死在树上了。所以即使是大人不给我贵族当，我也会替他卖命。” “哦，那你想你的母亲吗？” “……我让她安心，跟着大人打完这仗就回老家娶个老婆，生个大胖小子……” “那就祝你愿望成真吧。” …… 地面上已经布满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天空中的云层阴沉着，很厚。厚得几乎伸手就能摸到。 马匹踏过的地方翻起新鲜的泥土，泥土里似乎还夹杂这一些深褐色的东西。奥兰跳下了马，示意众人发现新的情况。 在个地方奥兰几乎完全掌握了整支队伍的行动航向，除他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胜任这个职责。 奥兰带着皮质手套，扒开了地面这层薄薄的积雪。用手捻起这种深褐色的黏土，放在鼻下轻嗅。 “巨魔的血，不止巨魔，还有食人魔。这是鳞片，科摩多腹部的微白色细软鳞片……至少已经有五天的时间。这是木头烧成炭火后的的残渣，很明显这里经过一番简单的打扫和整理。” “难道……是寒霜巨人，是它们留下的？”威廉有点兴奋，紧握着腰部剑柄的手有点发抖。 “不，很抱歉，这是人类留下的……你看这是什么。”奥兰换了个地方又刨了刨，手中捏着巴掌大的一小块沾满泥土的褐绿色东西，看起来像是某种内脏组织的残片。 “这是洞穴巨魔的肝脏，巨人喜爱的东西，他们不会这么浪费的。” “奥兰，你……你怎么会知道？没准是它们落下的。” “你知道巨人是怎么食用这种东西的吗？” “抱……抱歉，我仅有的情况里没提到过。” “嗯，他们……会将刚杀死的野兽头颅掏空，最好是火焰科摩多的头颅，然后用它的尾巴挤出新鲜的血浆，最后放入一整片洞穴巨魔的肝脏，一定要完整的。” 威廉想象着那种恶心残忍至极的场景，都不想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后呢，我能问为什么大四脚蛇的脑袋最好吗，怎么不用巨魔的？” “……这样，就省了一个步骤。打开四脚蛇的脑袋，取出一样调味的小东西……” “咳咳，我想问，除了我们还会有什么人类到这种地方？”威廉的副官打断了奥兰的话，提问道。 “嗯，这就要问你的骑士大人了。”奥兰能看出威廉眼中的的挣扎，还有愤怒。而他的副官并没有向他提出这个问题，一行人都陷入了沉默。 奥兰决定带着威廉去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并且再一次回到那个地方，正好为逝去的人再次献上罪人的灵魂。 …… 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而积雪也已经没过了马蹄很多，这里只有那些不算太高的矮松和针叶灌木耐得住严寒。似乎所有大型野兽都已经销声匿迹，只有某些奇异耐寒的小型食草动物的踪迹。 奥兰骤然卸弓射箭，没有任何预兆的吓了众人一跳，还以为韩霜巨人来了！“扎克，左前方20码，我们的猎物找到了。” “什么奥兰！我怎么没看见，韩霜巨人也太小了吧？是不是它们的小崽子啊？……额，兔子。”扎克提着剑跳下马背时才发现躲在灌木丛中的兔子，已经被贯穿了双眼。 “哦呼，看来今晚能加餐了！” 第十三章 洞穴冰窟 他们前行的脚步已经过三天，而刚刚狩到的兔子是这三天中唯一发现的活物。没用直接烤食，而是取出了小铁锅，架上了火。转眼间一锅热气腾腾的兔子肉加野菜根茎和冰晶蘑菇汤就煮好了。 看样子奥兰对这片区域非常熟悉，竟然能在冰天雪地中刨到这些能食用的植物和菌类。 要知道在野外很多东西并不是看起来能吃就行，若非经验丰富的猎人谁都不敢保证它们有没有毒性，特别是菌类。但不得不说，这种浅蓝色的冰晶蘑菇和兔子肉煮在一起简直不要太美味。 然而奥兰提醒他们，如果没有这种叶脉泛红的野菜根茎和它一起煮，相信是没有多少人敢吃这种蘑菇的。 夜晚来得太快，似乎洞穴之外的风雪也变得更大了。他们围绕着火堆取暖，幸好半晚的时候找到了一棵干枯的死树，火焰一整夜都不会熄了。 “他们……可能同样是亚诺斯。也可能和我们有着相同的目标……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他们也不应该在这里。”威廉似乎不再打算将秘密隐藏下去。 “他们有多少人，又是否能避免冲突呢？” “恐怕不行，甚至他们都不需要达成目标……只需要杀了我就可。”威廉低沉地吐出了淤塞在心中的话，但奥兰能听到他语气中的动摇。 这一路上面对过的危险和困难都未曾让这个男人动摇过，即使是寒霜巨人都不能让他低头。然而当发现有另外的“亚诺斯”出现时他变了，变得犹豫和沉默。 刚刚吐出那些话后，这个男人仿佛在一瞬之间疲惫和苍老了许多，就连他那誓死都要带到坟墓中的“贵族骄傲”也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奥兰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可能会面对的“亚诺斯”是谁，扎克这个脑子简单的士兵也不知道。 年轻的副官沃伦，一直相伴威廉左右。对威廉的命令从未质疑和违抗过，并且能把整支队伍管理得仅仅有条。 副官伯尼是一个大叔，一直沉默寡言，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但通过奥兰的观察，他的实力甚至在威廉之上。战斗中他不会管任何人的死活，除了威廉。而威廉对他的态度也有种微妙的感觉，似乎从不拿他当属下对待。 “威廉，如果遇到她。你下不去手，我会动手，你也阻止不了。”伯尼的烟嗓似乎在阐述这一个毋庸置疑的决定。他甚至直呼威廉的名字，而所有人都默许了。 “不，伯尼。我……我只是想问清楚她，她为什么这样残酷冷血。难道我们相同血脉中流淌的竟都是这样的无情……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威廉，这便是你的血脉和必须永远背负的命运，不管对错……而我会伴你走到身死之时，也为了你的母亲……” …… 本以为再难避免一场血亲间的冲突，然而事情却有了转机。 “威廉，这是他们的武器，还有破碎的铠甲……他们似乎遭遇到了伏击。” “大人，我发现他们的尸体了。只是……只是有点残缺不全。”沃伦皱着眉头，脸色也有些苍白。 “是他们，我们亚诺斯的士兵。他们难道遭遇到了大型野兽，竟会如此……我只希望不要找到她。” 翻过丘陵进入山谷后，一行人发现了这些被肢解、撕碎甚至满是咬痕的满地尸体，可以想象袭击他们的生物是该有多大力量，才能把人连同坚硬的铠甲一起撕开。 那些四溅的血液、内脏变成了深褐色，在雪层后面隐约可见。经过积雪的掩盖后基本看出那些肢体残块的轮廓。 奥兰放眼整个山谷，粗略打量后确定战死在这里的士兵至少有二十人。再经过一番查探后，发现他们的兵刃武器上没有发现任何血渍和组织残留，可以想象他们拿对手几乎毫无办法。 然后是他们遭受的创伤，大多是那种强行撕裂，而且力道惊人，几乎一气呵成。还有就是大型钝器撞击，让他们的骨骼几乎完全粉碎，超过一半的内脏破裂，导致不可挽救的内出血。 另外从一具较为完整的尸体上可以发现，他的腹侧残缺了几乎半个水盆大小的缺口，断面撕裂的形状是交错的利齿绞合造成。 “大人……没有，没有找到任何骑士的尸体！”沃伦喘着粗气，而伯尼也向威廉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骑士老爷的铠甲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威廉将目光转向了奥兰，似乎在等待着最后的判决……“没有，但情况不容乐观，我想你们也能猜到。” “总还有机会，不是吗……”威廉松了口气，但没有得到想要的解脱，那是一种庆幸而又丧气的复杂纠葛。奥兰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情感丰富”的人。 寒霜巨人，终于要出现在众人眼前了吗。从这片战场的残骸就能感受到，这种来自远古的野蛮凶残的生物该是如何强大可怖。 但众人没有再耽搁，也没有考虑自己会不会下一刻就遇到寒霜巨人。 奥兰带头，追寻着可能是幸存者留下的痕迹一路向前。 …… “前面，冰窟之中。那里是躲避巨人最好的地方，如果还有活下来的人应该不会走远。”奥兰抽出了短剑。 “扎克垫后，看好马匹。” 大家都知道奥兰抽剑，则代表着那将会有不可避免的战斗了。 冰窟的洞口形似一张怪物的巨口，可以感受到冷风源源不断地向里面灌去，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吟吼。 “大家小心头顶，冰窟里冰蜘蛛是很常见的。扎克，火把，我们的火把还有几根？” “五根，都点上吗？”扎克回答。 “不，两个就好。” 带头的奥兰左手拿着火把，右手的短剑时刻准备着。在逐渐昏暗的洞窟中可见范围很重要。 而另一根火把则由垫后的扎克举着，这样整队人马都处在了光亮中。 嘶……嘶，那些巴掌大小的冰蜘蛛在受到光源照射后畏惧地发出了嘶鸣，纷纷退到了阴影当中。而那种有一个人脑袋那么大的冰蜘蛛却还保留着旺盛的攻击欲望，但好在不难对付，他们一路上留下了不少冰蜘蛛的尸体。 第十四章 另一个亚诺斯 阴冷、干燥，气温甚至比外面还低。这个冰窟中的液体几乎都呈冰晶的固体形态附着在岩壁的表面，还有形成脚下坚硬的冻土。 只有奥兰知道，冰窟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洞穴那么简单。通过岩壁上某些细微而规整的痕迹，还有怪异而频繁出现的统一样式的图案，不难推测出这个冰窟极大可能是由智慧生物挖掘建造的。 一直通往地下，甚至可能绵延数十至数百英里以上，纵横交错宛如一个地下迷宫那般。它最终会通往的可能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地下王国。 奥兰曾经在这里花费了不下一年的时间独自寻求探索，有时候在地下迷宫里一困就是一两个月。在那种暗无天日的环境当中，犹如夜行生物的竖瞳给了他极大便利。 虽然有时候也会有成片的荧光蘑菇、荧光苔藓发出幽幽的碧绿光线……在食物和水源消耗一空的时候，他甚至吃过几个星期的蜘蛛、蛇类还有冰冷黏糊的蠕虫。 而越往下就越能感受到冰窟的生物物种逐渐变多，甚至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地下生态圈。所以奥兰才能被困几个月还能活下来。总之这里有的，会动的他几乎吃了个边。 或许这也得得益于奥兰特殊的体质，听老猎人描述他在小的时候甚至就像一只小野兽那样生命力顽强，被发现的时候是在巨木营地某个树洞里，包裹在亚麻粗布的襁褓之中。 不哭不闹，也不知饿了多久，睁着一对红彤彤圆溜溜的竖瞳大眼睛，一直盯着老猎人。老猎人喂他母角鹿的奶水，似乎是饿极了，一个水袋的鹿奶都被他喝完。 不顾同行猎人的反对，没有亲人，也无所依靠的老猎人执意将他带回了村落。刚开始那会儿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银发赤瞳的婴孩是不祥的预兆，是某种邪恶生物的子嗣，他会给大家带来灾厄…… 但事实证明，奥兰的到来仅仅是给老猎人来了生活的乐趣和麻烦。 就和同龄的孩子一样……当然按老猎人的说法，奥兰除了像一只龙崽子那样体质惊人，其他方面就是个孩子。 两年前奥兰几乎把冰窟里的动植物吃了个边，有毒的无毒的都行，唯一的副作用就是现在奥兰现在对所有生肉极度厌恶。宁愿饿十天都不会沾一点生肉那种。 冰窟大蜘蛛，有的甚至可以长到成年土狗那么大。它们的毒液主要作用是冻结血液那般减缓血液的流速，减弱心肌的收缩频率。中毒的人会感觉到全身异常寒冷…… 而在奥兰的食谱中，大蜘蛛能吃的大概就只有它的八条腿，相信看过腹腔内那些墨绿色、蓝色、红色……谁都不会喜欢。 “啊！这些该死的蜘蛛！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蜘蛛了，这些浑身上下毛绒绒的八脚虫子，还有这么大的！”想不到像扎克这样神经大条、无所畏惧的战士也会有怕的东西。 “小心好它们的毒鳌就行，用剑迎上去，顺势劈开它们的脑袋就好。” “我闻到了血腥……”从洞外流进的空气一般在遇到某些广阔的空间后会减缓流速，直到几乎感觉不到。 也许已经走了好几英里，接着来到了一片更加广阔的地下空间，甚至广阔到看不到边缘。 “看来我们找到想要找的人了。” …… “是……是你吗？威廉，火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想必定是你们了，你们太慢了。我等了好久……”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声，不会超过二十岁。沙哑中透着无奈和欣喜，疲惫地轻喘息着，听声音可能是肺部和内脏受了不轻的伤。 然而她执意靠着岩壁站了起来，拄着一把几乎和她等身高的大剑，这是她的武器吗？很难想象她纤弱的臂膀挥舞这种大剑的样子…… “威廉，请允许我以亚诺斯的身份向你发起挑战……咳，我只想死在你的剑下……以莉莉安·亚诺斯的身份。” “你的属下呢，为什么只剩你一个人。”威廉上前了几步，似乎没有想要拔剑的意思。 “……都死了，剩下的几人，你也看到了。他们为了保护我，太多的蜘蛛我们应付不过来。” 奥兰看了看不远处的三具尸体，还有很多大蜘蛛的。他们的面部几乎成了铁青色，果然是因为这些人吸引了大多数的蜘蛛吗？所以他们这一路前行的很顺利。 “你们遇到了寒霜巨人？” “请不要废话了，我本来就是来这杀你的……呵呵，看样子你们也死得没几个人了。哦，你怎么还带着一个银发的女人，哈，这还真符合你的风格呢。” “……你已经动不了了，还要战斗吗？” “呵。看来在帝国皇家骑士学院里进修了两年，你什么都没学到……你更适合像以前一样摆弄那些花草，和妓院的姑娘喝酒，妄想着在舞台上搔首弄姿……哈哈蛤，我都不敢想象你穿着绷臀的紧身裤学天鹅跳……咳咳咳。”她好像太过激动，咳出的血从小巧的下巴上滴在了胸前铠甲上。 “够了！我不会对连站都站不稳的女人动手。” “威廉你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看你和你的手下那身装备，真是丢脸……快，拿起你生锈的铁剑杀了我，除了我将没人再阻止一个男技当上北境……”还未等这个女人说完，她已经耗完了最后的力气倒在了地上。 “伯尼，算我今生对你的唯一请求，不要杀她……至少我亲自动手”威廉按住了身旁伯尼拔剑的右手。伯尼看了看那个已经倒下的女人，叹了口气…… 看样子威廉是不打算将这个似乎是敌人的女人杀死，起码现在不打算。 “奥兰阁下，你能救她吗？我是说，我还有重要的话要问她，不能就这样让她死了。” 奥兰走了到这个金发女人的身边，仔细打量了起来。 嗯，应该说是一个少女。她的年龄可能就比奥兰大两到三岁，眉眼之间依稀可以找到与威廉的神似之处。特别是眉脚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配着白皙高挺的琼鼻显得英气十足。 而脸庞的精致小巧又显得有点稚气未脱，和她毫无遮拦的口头嘲讽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十五章 一根筋的亚诺斯 “先把她的铠甲脱了。”奥兰看着这名少女，精致的女性全身式铠甲。可惜胸甲前明显的凹陷破坏了这种流畅的线条美感。而奥兰也丝毫不会怀疑这件出自大师之手的，通体以拜耳克黑钢打造的黑铠甲防御力。 脱起来有点麻烦，必须从颈部两侧，还有腋下两侧的缝隙中用手把“锁”解开。而其他的肩部、手臂、手腕乃至全身上下的铠甲配件都有相应的“解锁”方式。 通常脱一件完整的铠甲比穿还要难，不管是战前还是战后，骑士都会有不止一名随从帮忙。 而反观威廉一行人，他们的转备还真是显得寒酸，除了头盔基本都是一身皮革和链锁相间的护具。虽然行动起来倒是便捷许多，可防御力则是大打折扣。（怪不得被两个乡巴佬猎人当做肥羊。） 况且少女这身拜耳克黑钢铠甲，最大的特点就是在兼顾超强的物理、魔法防御力的同时，质量却是普通钢铁铠甲的五分之一。这才是身为北境之主亚诺斯，这种大贵族骑士所应该装备的铠甲。 “肋骨，断了三根，心脏还好。肺部、脾脏都有出血，肾脏轻微损伤。看样子是死不了。”奥兰毫不自觉地把手伸进了少女的贴身锁甲下面按来按去，昏迷中的少女皱起了眉。 威廉目瞪口呆的看着奥兰三下五除二把莉莉安“剥光”，没有顾忌地“上下其手”。再怎么说虽然是敌人，还是自己的血亲，也不能这样毫无绅士风度……还没来得及阻止，奥兰已经离开去翻马匹上的包裹了。 “奥兰……你，你为什么这么熟练！”扎克瞪着眼睛看着他，那眼神就分明就是在说“我看错你了！” “嗯？不是要我救她吗？” 其他两个副官看着威廉没发话，转过身就当没发生过一样。 …… 奥兰的确很熟练，熟练地用各种植物配置治疗内伤的药物，还熟练地从冰窟的某些角落搜刮苔藓再加上大蜘蛛的某种腺体，混合点燃后竟然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幽香，而那些讨人厌的蜘蛛就没再来打扰他们。 奥兰还从地下挖出了那种几乎有人脑袋大的白色虫卵，然后用匕首掏开一个缺口，竟然可以点着火。虽然这种名叫土磷虫的虫卵燃烧时产生的是青绿色的火焰，但至少有了一个光源不是么？ 总的来说他们现在还算安全，至少比外面安全。 不久后那个名叫莉莉安的少女就醒了，醒来的她发现自己的铠甲没了，那把大剑也没了。但她没有大叫惊呼，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挥舞着她的武器的银发。 “威廉，是你碰了我？”那样子甚至有点咬牙切齿，似乎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会上去和他拼命。 “咳咳，没有……不是我。是……”威廉话没有说完，只是眼神看了看奥兰的方向。 而少女似乎松了一口气。 “哼，你以前一样，我的废物哥哥，你还是没有杀我。” “难道……我们之间除了说手足相残，就不能说点别的。母亲，她是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不要提她，她不是我的母亲。她和你一样都是凶手，杀死我亲生父母的凶手！”莉莉安就如同一直炸了毛的小母狮。 “所以，就因为这样，你和那些人一样……和他们一起害死了疼爱我们的母亲，还有要杀死我。”威廉扭曲着脸，声音也在颤抖。 “呵，你什么都不懂……所以杀了我吧。”莉莉安闭上了眼睛。 奥兰听着两人的争吵，有点不明白到底谁是谁的母亲，谁又杀了谁。而其他人则识相地躲在了不知哪个角落。 只有奥兰一脸无所谓，他似乎对“气氛”的敏感度为零。 …… 隔天之后。 “喂，那个女人。放下我的剑……过来。”莉莉安理直气壮地向奥兰命令道。 “我？” “过来帮我穿戴我的铠甲。”莉莉安抬起精致的下巴，昂着脸蛋，微微张开手臂就像是主人等着她的侍女服侍一般。 “嘁。”奥兰撇过脑袋都不带搭理她，径自离开了。 “哎，你……威廉你难道就是这样调教仆从的吗？果然什么样的主人有什么样的下人，哼。”莉莉安似乎被奥兰气得不行。然而她环顾了下四周，发现除了刚才还在的银发之外，竟没有了其他人的身影。 “喂，你给我回来！威廉去哪了，告诉我他去哪了。” 片刻之后奥兰回来拿着食物还有水，扔给了莉莉安。 “他们去找寒霜巨人了。我给他们指明了方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寒霜巨人。” “什么，你……帮我穿戴好我的铠甲。” “你要去找他们吗？那个骑士拜托我，让我告诉你别等他们了。看样子他们似乎是不打算回去了。” 一个人很难将那套盔甲穿戴好，况且她的伤还没有好。尝试几次后她放弃了，简单披上了防寒的毛皮披风后带着她的大剑向马匹走去。 看样子是劝不了了，就像他同样劝不了威廉还有扎克一样。威廉还好说，他其实追寻的根本不是什么荣耀，而是在一心求死罢了。即使他一直用其他理由麻痹自己，但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或许他还在告诉自己，杀死寒霜巨人那一切都会画上句号，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以至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也在潜意识中将其掩盖。这又和一心寻死有何不同？ 扎克那个没脑子的家伙，似乎一天除了吃，除了向奥兰请教问题，心里就只装着他的骑士大人了。就连奥兰搬出他的母亲，他也只是摸着头笑着说一定会回去的，反过来还鼓励奥兰要对他们有信心。 那两个副官，没什么好说的。沃伦似乎明白了奥兰想说的，只是对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年纪最大的，甚至可以当这群人长辈的副官伯尼，奥兰记得他曾经说过要陪威廉直到生命尽头…… 好吧，亚诺斯的人都是一群脑袋一根筋的人类吗？ 奥兰歪了歪脑袋，人类这种生物还真是神奇啊，他们都在竭力追寻和证明着自己的荣耀、信念、理想…… 第十六章 骑士的试炼 “威廉，请容许我以兄弟的身份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是你给了我现在的一切……一直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多么希望我们还能回到十年以前，你还是那个为我承担一切的兄长……伯尼大叔，威廉就拜托你了。”沃伦抓着陷入昏迷的威廉将他放在来马匹背上。 “沃伦，你真的要这样吗……抱歉，最后还是让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死在我的面前。” “带着威廉离开这里吧，去哪儿都好……至少要活着。”沃伦最后看了一眼威廉，翻上了马背，调转马头。 “为了威廉！”他鼓足勇气拔出了长剑，冲向了那些眼冒红光的巨人，为了他挚爱的兄长…… 伯尼看着峡谷唯一出口处的巨人被沃伦吸引着慢慢离开，而他也驱马驮着已经昏迷的威廉冲了过去。或许只要冲出这个峡谷，就能逃脱这些巨人的追捕。 两个小时以前，威廉带着沃伦、伯尼还有扎克一同进入了峡谷，他们在追寻一只寒霜巨人的踪迹。当他们第一次发现这只巨人时，一切似乎都有了希望。 这只约莫13码高的巨大人形生物，全身覆盖着青灰色的布满青苔的石质皮肤，身形缓慢而脚步沉重。他们的手臂很长，佝偻着身子甚至超过了膝盖。 几乎很难看出它的表情，它的五官就像岩石上的雕刻差不多。诡异的是它的双眼竟然闪烁的红光。整体上看来它就是一只生病的大家伙，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什么，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身子。 难道这就是传言中的寒霜巨人，可它们不应该是身手矫捷、力大无穷而又凶残狡诈的巨型食肉生物吗？ 或许，他们应该尝试着攻击，然后割下它那颗需要两匹马才能驮动的脑袋。 “我们跟上去，砍断它的脚跟，让它停下来。” 然后他们跟着巨人冲进了峡谷。 逐渐从它的身后靠近，而巨人对他们依旧充耳不闻。当武器砍在巨人的脚跟上，很意外的剑刃很轻松的就嵌入了它的石质表皮之下。 “嗷……嗷……”巨人在人类的攻击之下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响彻了整个峡谷。但巨人没有对他们还击，似乎有着什么使命驱使着它向前…… 巨人倒下那刻，就如同悬崖上崩塌的巨石坠地那般震起了无数的岩屑，它的体表附着的“岩石”就如同一层层的壳一样剥落。转眼间它就变成了一块真正的雕刻而成的石像那样没有了生命。 本以为这场远征最后竟以这样不可思议的方式轻松结束，可是他们错了，倒下了一只巨人，唤醒的是更多的巨人从冰雪覆盖的巨型“棺椁”中复活。他们放眼望去，这个峡谷竟然是一个狭长的牧场，埋葬着不知多少巨人。 它们嘶吼着挣扎着已经长满苔藓的身躯站起，一双双无数的闪着红光的眼眸缓缓睁开。它们就像饿极了的野兽从冬眠中醒来，现在最需要进食。 有的巨人按照本能地向峡谷外面走去，有的昂着脑袋嗅着空气，似乎是发现了新鲜食物的味道。 “威廉，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它们发现我们了。但愿它们都像那只垂死的巨人一样缓慢……” “快，越来越多的巨人围上来了！”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的巨人都是垂死的“老人”，有些巨人竟然奔跑着追了上来，就像一只还活着的寒霜巨人那样迅猛有力。 “大人，快闪开！”扎克拉着马头将威廉生生撞了开来，他举着长矛刺向了那只伸过来的巨手掌心。 “不……扎克！”威廉转过头大喊。 已经太晚了，面对这种迅猛巨人，扎克手中的长矛就像刺到了铁板上一样轻易折断。他被巨人一把抓到了手里……当威廉想调转马头回去救他的时候，另一只巨大的手掌拍了过来。 在昏迷之前，模糊当中……他似乎看到了他最爱的士兵，第一个在他眼前阵亡的士兵。 …… 醒来时，他能感受到自己是横在马背之上，太过颠簸的马背说明他们现在是在逃跑吗？只记得那只巨人的手掌，幸好当时下意识伏到了马的侧边，想来那匹马已经粉身碎骨了吧。 “沃伦，沃伦你在吗？扎克他……” “威廉，我们暂时……逃出来了。”伯尼的话断断续续，声气也越来越弱。 噗通……马匹渐渐停下脚步，因为它的主人从马匹上倒了下去。 “伯尼！” 威廉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他倒在地上向伯尼爬过去。剧烈的撞击后还未让他的身体完全恢复。 伯尼的左手从肩部断去，甚至露出了红白相间的骨茬。他已经失血太多，向后甚至能看到那些斑斑点点的血迹。 “伯尼你坚持住……坚持住！”而他的身边却没有什么能够包扎的伤口的东西。 愣愣地跪在伯尼面前，将他的身子搂在了怀里，威廉不停喊着“伯尼……伯尼，沃伦还有扎克！”然而再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他的呼喊…… 威廉?亚诺斯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 当他在众人惊愕、难以置信还有鄙夷嘲笑的目光中大声宣布他将要进行亚诺斯的最高试炼时，他得到了解脱。 他终于可以和那群披着人皮的冷血怪物划清界限，终于可以站在人生的制高点昂着头颅藐视一切。 亚诺斯已经数百年没有过家族子弟提出这项试炼。而成功完成试炼后将无条件成为北境大领主。成为北境众生的敬仰。 或许数百年前曾有过年轻高傲的亚诺斯提出这项试炼，就像现在的威廉一样。可结果在他们死后得到了人们象征性的赞颂、流传。 说不上太坏是吧？至少威廉终于可以逃脱这个漩涡和枷锁。 但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这个选择是对是错……让这些信任他的人们和他一同走向死亡。结果就是他们每一个人都为了他死去，而他却在这里苟延残喘。 当他身为长子却逃避责任，放任自我的时候，是她年幼的妹妹为他承担了一切。代替他成为家族的“人质”前往王城，然后以骑士的身份为帝国进行了数年的征战。 别人都在嘲笑、挖苦这个懦弱的亚诺斯还不如一个收养的女孩。 所以这是威廉欠她的，可惜他明白得太晚。直到他的母亲遇害时才幡然醒悟，他能感受到一双无形的巨手在暗中操控着一切……包括莉莉安?亚诺斯亲生父母的死，还有他母亲的死。 他伏在地上痛哭着，好多年都没这样哭过了。 他不想再选择逃避，他提起了伯尼的长剑，只为了母亲还有妹妹…… 第十七章 巨人王库德尔特（一）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云层又不算太厚，整个天空还有地面都被映得昏黄而沉闷，似乎一场暴风雪就要降临。 莉莉安策马狂奔，难道这个口口声声要杀了威廉的少女心底还是在乎他的？但可能太晚了，或许此时他们已经被巨人吃了个干净，连骨头渣都不剩。奥兰知道这些巨人还是很不好惹的，毕竟在这里和他们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 好多的巨人，奥兰都可以感觉到地面轻微的振动。 “看样子得追上去看看，至少不能让这个女人死了。毕竟答应过骑士……” 但映入眼帘的那些巨人让奥兰感到了意外，似乎他们和从前相比变了许多，首先是他们身上的犹如岩石一样的外表，这是进入暮年垂死的巨人才会表现出来的特征，等到巨人完全死亡后他们甚至会变成真正的石头。 而眼前这些分明还在行动的巨人，竟然伴随着那种死亡许久的痕迹。特别是他们的双眼泛红的光芒，这是死去巨人眼球结晶化的结果。 奥兰称呼巨人都是用“他们”，而不是“它们”。因为对巨人的了解让他视巨人这个种族等同于人类的智慧种。 就像人类都知道生活在神域罗德兰的神族同样认可人类为智慧种，虽然他们通常称人类为“矮人”。 智慧种的巨人丧失了心智，却保留着按本能行动的尸体，并且这种情况似乎已经蔓延到了大多数的巨人身上。 是一种疾病、瘟疫、炼金产物、魔法、咒术还是某种未知的力量？ 看来奥兰必须去找到“巨人王”，让他来解答这些疑问。但现在的关键是救出已经被三只巨人围困的莉莉安。 莉莉安逐渐被巨人逼向了角落，虽然她的骑术堪称一绝，躲过了巨人大部分的攻击，但奈何地形根本就不容许她逃出生天。 就在她整个人都陷入了巨人快要闭合的手指当中，她的大剑也被击落在了地的时候，奥兰提着剑从巨人的头顶降临。 “她漂亮的银色马尾荡在空中，目光坚定却温柔，面对着巨人毫无畏惧也绝不手软。干脆利落地斩断了巨人的手指，她就像一个女武神那样拯救了我。或许这就是我要想成为的人……”——这是莉莉安当时所铭记在心的，虽然之后的确很后悔就是了。 把莉莉安从这些行将就木的巨人“尸体”手中救下没花太多力气，但他发现个别的巨人行动能力依然很强。莉莉安的马匹也很快被巨人瓜分干净，只好将她放在胸前一同骑马逃离。 前方不远处的峡谷奥兰根本不打算进去，据他所知那里可是“巨人墓地”。如果死去的巨人会复活，那么意味着那里竟会是最危险的地方。但愿，他们几个别死在了那里…… “抓紧了。” “嗯……” 背靠在奥兰胸前的莉莉安显得异常乖巧安心，没有再像面对威廉时候的那种张牙舞爪、浑身是刺。 奥兰也没有多想，只当是一只被巨人吓傻了的少女。虽然这只少女的战力肯定在骑士威廉之上…… “果然女人这种动物的心脆弱且善变”就跟老猎人告诉他的一样。即使再强大的女人也会有被轻易击败的时候，而有时她们说得和做得可以完全相悖。 “你，你可以放我下来……我必须去救他。像他这样的蠢货……我什么都不做的话他会死的。” “或许早就死了。巨人数量已经太多。” “你！你就这么诅咒你的主人？虽然……他的确不算什么好东西。” “主人？谁也不可能是我的主人。骑士雇佣了我，然后我帮他们找到了巨人，雇佣结束。” “……那你为什么来救我？” “因为骑士又再次雇佣了我，并给了我他剩下的所有金币。” “……放我下来，我还有力气去救他们。”莉莉安短暂的沉默之后，语气也变得柔和多了。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我们还有更重要的地方得去。” …… 奥兰带着莉莉安所走的路几乎和威廉他们背道而驰，他快马加鞭向着那片几乎是岩石构成的密林中前进。 “我说，你为什么对这个地方这么了解？就好像这里的土著居民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 “在冰窟洞穴中，你熟练得就和在自己老家一样翻找那些奇怪的东西。你为什么会知道用那种方法来驱赶蛛群，还有挖出那种会燃烧的蛋……要知道我在帝国皇家大书库的生物百科全书中都没见过这些……” “可能只是你没找到吧。”奥兰轻描淡写。 “我不知道除了那本全帝国最权威的百科全书外，还能去哪里找到这些。还有，你是对巨人为什么这么了解……” “和他们打过交道而已，只是觉得他们现在变得很奇怪。” “那你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两个巨人种族？！”莉莉安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据我所知这里只有一个巨人族群。” “不可能，你知道我们刚到这里，让我们几乎全军覆没的巨人是什么样的吗？它……比起刚才遇到的石头人，它高出得太多，强壮得太多！它的表面拥有着寒霜一样的蓝色脉络。你告诉我，这才真正的寒霜巨人对吧！？” “……你说的也并不算错。我知道袭击你们的是谁了，他是这片山脉还有整个巨人族群的王，也是唯一一只纯血的寒霜巨人。可能你们会失望，实际上除了他，你们所见到的所有巨人都不能算是寒霜巨人。” “呵呵，那这样说威廉甚至不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甚至连真正寒霜巨人都不会找到。太过可笑……本以为我能在他之前终结这一场试炼，起码救下那个蠢货，但最后我也不过是个蠢货罢了。” 莉莉安没有责备奥兰对威廉的谎言，毕竟如果威廉找到了真正的寒霜巨人…… “如果找到巨人王，或许他会有办法召回所有的巨人，然后威廉他们也能得救。”但奥兰没有说出下一句。 如果巨人王都变成了“活尸”…… 第十八章 巨人王库德尔特（二） 千针石林，或许这样称呼这片石柱构成的森林最为恰当。密密麻麻的，各种形态怪异，姿势万千的石柱拔地而起，然后突兀的在尖端形成了一个类似于菌类的“帽子”。 在岩帽之上则覆盖着厚厚的雪，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下一秒这些石柱就会被积雪压垮。就像很多巨大粗壮的树木，都抵不过这种看似轻盈的雪花累积而成的力量。或许这世界上再强大的生命，也会被某些难以抗拒的力量所积累、侵蚀然后死亡。 穿过了层层密林，在千针石林的尽头是一座巨大高耸着的“王座”，王座通体由浅蓝透明而尖锐的冰柱堆砌而成，高高在上的需要仰望的巨人王杵着脑袋在王位上泰然自若。 而奥兰能感觉到莉莉安的颤抖，看来必然是巨人王库德尔特袭击了他们。或许莉莉安再次面对这只巨人时，那中来自灵魂的恐惧和震慑让她无法适从。毕竟她所面对的是一只神战之初就存在的传奇生物。 “请把我的武器给我，我要为我的士兵们报仇！”然而莉莉安的话却出乎奥兰的意料，这个少女竟然还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刚才看错她了，她那是兴奋得发抖。 奥兰在救她的同时甚至没有忘记把她的那把大剑一并带着，因为奥兰看过这把大剑似乎拥有着和他短剑相同的力量，都是融合过楔形石块的强大武器。 “不行……这是我捡到的。”奥兰表示他只是遵循一般的丛林猎人法则而已，你见过猛兽会把到口的肉送出去，即使这块肉是捡到的。 “你……你这个贪婪卑劣的猎人，枉我还这么……这么相信你！”说罢就想上来抢夺奥兰背上的大剑。 “威廉他们还等着，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奥兰用手撑着莉莉安的脑袋将她推开，毕竟奥兰比她高出了很多。也许是听到关乎威廉生死，莉莉安放弃现在就报仇的打算。 …… “巨人之王，再次向你致敬。”奥兰略微低下了头，用晦涩的巨人语说道，毕竟对方可是传奇生物。（果然奥兰的礼仪都是和山岭野人学的） 巨人王在听到巨人语之后就像是触动了机关一样，霎时间“活”了过来。他挪动着巨大的头颅，似乎在寻找发声之人。片刻后他低下了脑袋，看向了脚前的奥兰。 “接受你的敬意……哦，我都不知沉睡了多久。你，你是那个矮人……我记得你。你来啦……”巨人王的声音就像是从洞窟中发出的那样嗡嗡作响。 “我想请问，你的子嗣们似乎出了点问题。已经死去的巨人又重新站了起来，却如活着的尸体攻击活物。而且，伟大的巨人王，你似乎也参与了进去。” “喔……太久，这世间太久。我在黑暗中看见了那摇曳的火光，似乎将要熄灭了！……众神，即将陨落；诅咒，即将蔓延。嚯哈哈。”巨人王答非所问，他的笑声回荡着整片森林，那些积雪都被震落。 莉莉安拉住了奥兰的手臂，“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感觉这个巨人像是疯了！” “火焰是什么，你说的诅咒又是什么？”奥兰皱起眉头，他没有回答莉莉安的提问。 “矮人，你会知道的。你看……你也有这种力量！”巨人王摊开了掌心，将那颗纯黑色的结晶展现在奥兰面前。 奥兰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在杀死人类之后，凭借他自身的某种能力从尸体上凝结出来的东西。或者说这是奥兰最大的秘密，甚至连老猎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奥兰一直没有搞清楚，或许这便是人类灵魂的结晶。 他甚至能在冥冥中感觉到胸口袋子里的那颗，属于猎人马克的黑色结晶所发出的声音，这是灵魂的声音吗？ “我……需要这种东西。这可以让我在迷失的边缘找回自己，这对于死去的人来说是无尽美味的甘泉。矮人……你也需要这种东西吗？可你还没死去啊……” 看来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巨人王——库德尔特早已经死去了，就和那些巨人活尸一样。只不过或许是因为他太过强大，可以靠凝聚、吸收这种“灵魂结晶”来保持身为智慧种的心智。 而他袭击、杀死莉莉安的人马，估计就是为了得到这种东西。那么，他现在同样可以对奥兰他们做出这种事。 毕竟这种强大的传奇生物是不会拥有等价于人类自己的“道德感”，在他们眼里人类和所有低等生命一样，吃人类就像吃科摩多，吃巨魔那样稀松平常。 奥兰拔出了身后的大剑严阵以待，即使面对传奇生物又怎样，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的风格。 “我们或许有危险了，你骑上马先走。” “果然‘谈判’已经谈崩了吗？正好我也要为士兵们报仇！” “嚯哈哈哈，矮人。我能闻到你灵魂中的芳香……你的黑暗是如此深邃，我从未见过有什么生物能像你一样拥有着……就连那些巨龙都媲美不上的灵魂啊。我已经看到了让火焰熄灭的只能是你……前往罗德兰吧，众神的世界，去毁灭众神的火焰吧，嚯哈哈！” “果然，已经疯了吗！” …… “在此之前，最后一场战斗……以寒霜之名——库德尔特接受你的挑战！”巨人王挥手，拔起了王座之上粗壮尖锐的冰柱！ “快走！”奥兰对莉莉安喊道。还未等她反驳，巨人王的武器已经贴着地面向他们刮了过来！所经过的地方不论巨石泥土都被犁起了一条沟壑，可见这一击的力量如此强大。 千钧一发间奥兰转身抱起莉莉安躲过了这根冰柱，但产生的气流将他们两人震得飞向了远处。莉莉安在奥兰怀里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但基本没有受伤。 作为肉垫的奥兰虽然满身是泥土，甚至连那头银发都蒙上了一层灰尘。但他起身后都没有停留，径直冲向了巨人王。巨人王的目标只有奥兰，从头到尾他甚至没有将莉莉安放在眼里。 第十九章 巨人王库德尔特（三） 莉莉安虽心有不甘，但是在看到奥兰冲向巨人的身影时，她知道这场战斗不再属于她。她不是那种不分场合、不明是非的人，况且随意介入别人的决斗也不符合骑士的荣耀。 她带领着二十三名士兵，甚至将这么多年征战、学习得到的东西用到了极致，可是仍然如土鸡瓦狗一般被这只巨人毫不留情地击溃。而她也只能带着伤和属下一同逃跑。 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巨人的手下败将，逃跑的人甚至连再次发起挑战的资格都没有。而眼前这个银发女人（奥兰：喵喵喵？）的勇气还有实力莉莉安是信任的，如果连她都不能对抗巨人……那么就和威廉一起死在这片土地吧。 奥兰浑然不知他竭尽全力，已经拿出看家本事来拖住发疯的巨人王，后面的少女却在散发着这样的“脑洞”，甚至还想着去找那个一心求死之人。如果奥兰知道，好吧，他一定会说“这活我不干啦！” …… 奥兰双手托着大剑，因为这是一把他看好的武器。他现在已经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短剑不够用，虽然平时杀杀狼，猎猎熊，宰宰人倒是得心应手。可是在面对巨型猎物时就显得杯水车薪。 也只有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才好用短剑发起致命一击，不然在伤到对方的同时自己也很容易中招。 奥兰的速度很快，力量也惊人得不可思议。这就是当年老猎人摩根安慰他像龙崽子一样的“普通男孩”的原因。 靠双腿就能原地拔高起跳10码，凭脚步就能超越骑士冲锋的战马。他的双臂虽然依旧不能硬抗强大的巨人，可他迅捷的身形却能带着沉重的刀锋斩破巨人的防御。 这是莉莉安自己无法做到的，她无法用她的大剑伤及到巨人一丝一毫。因为她现在的实力顶多算是亚斯特拉上级骑士的水平。而能和这种传奇巨人周旋的人，难道这个银发已经达到了传奇水准？ 如果她问奥兰这个问题，他会说不是。因为巨人王远远没有发挥出他作为传奇生物的实力。正如巨人王库德尔特自己所说那样，他已经死去……现在的他不过是用特殊手段维持着心智的尸体。 嗷……巨人的咆哮回荡在整个天际，他双手持着冰柱的每一击都会破坏掉成片的石林。 奥兰提着巨剑贴地掠行一段距离后飞跳了起来，然后落到了巨人砸下的手臂之上，接着飞快的向巨人的肩部冲了上去。随着巨人直起的身形，奥兰甚至以几近垂直的角度贴着他的臂膀奔跑。 奥兰瞄准的是巨人的心脏。而这把大剑也有足够的长度能够刺穿巨人的要害。 …… 库德尔特在漫长的生命中孕育出了很多的子嗣和后裔，但或许就如整个寒霜巨人都遭受众神所的唾弃、诅咒，那些子嗣并没有像他一样强大。他们更像是岩石和冰霜的混合体。 就像寒霜巨人在生命的尽头，不管是血还是肉都会凝结成冰晶。而他的后裔们则变成了石块一样的东西。 当他感觉到火焰即将熄灭的时候，那种诅咒也开始出现了。那是一种连众神都会害怕的东西，他自己也未能幸免。诅咒让他从无法安眠在巨人的墓地中央，当毫无知觉地猎杀其他智慧种之后，他拥有了黑色结晶来恢复自己的心智，他把这种结晶称作“人性”。 他明白这个世界即将大乱，从最为强大的智慧种开始，一直到矮人（人类）的世界都逃不掉。 越来越多的人会死去，然后会复活，接着他们会迷失自己成为活尸一样的存在。只有强大的，心智坚定的人才能找到“人性”，用“人性”来恢复自己的样貌和理智。 可是这种方法却完全不能让他们解脱这个诅咒，即使再多的人性也不行。 现在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内在又开始慢慢凝结，力量正如潮水般涌退而去。他已经坚持得够久了，也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等的人。 能够安眠在命运之人的手中也未尝不可吧。 奥兰绷紧了身子，将全身的力道通过大剑的剑身从传递到剑尖，然后推送着让它进入了巨人的心脏。能感觉到那种捅进结冰的湖面之中，寒气顺着金属剑身传递到手中的的冰冷。 奥兰用脚瞪着巨人的胸膛，奋力拔出了大剑，因为他甚至怀疑如果再晚些时刻剑身将会被永远冻结在巨人的心脏中。 …… 巨人跪下了身躯，他的身体从内到外开始结晶化，直到变成了一具完全由半透明冰块所组成的巨大雕像。 不远处的莉莉安终于送了口气，虽然这种劫后余生快感很快让她的骑士之心感到羞愧自责。从她决定来到这个地方完成所谓的试炼之后，她似乎什么也没有做到。 既没有斩获寒霜巨人的头颅，也没有拯救愚蠢的威廉，牺牲了所有属下，她自己也命在旦夕。靠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算是勉强为他们报了仇，或许她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 不管是在巨人面前，还是在整个腐朽的亚诺斯面前，她都显得这样软弱无力。“或许只有像那个银发的女人一样，沉默着披荆斩棘，将所有困难一扫而尽，才是真正的人生，所应该去追寻的梦想。”她在心底告诉自己。 奥兰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之间竟然多出了一个崇拜者，虽然这个崇拜者可能在某些方面完全误会了他。 “你……请告诉我您的姓名。吾将以莉莉安·亚诺斯的骑士之名保证，您将会获得应有的荣耀还有奖励。您不但替我的士兵们报了仇，也救了我三次。” “奥兰。”随意回道。 “是的奥兰阁下。但最后还能不能请您……帮我找回威廉。我将承诺更加丰厚的报酬给您。” 看样子这个亚诺斯和另一个亚诺斯一样都喜欢先给你画一个漂亮的大饼子，然后好让你卖力干活。 “嗯，这把武器很难得。”奥兰挥了挥那把还冒着寒气的大剑，这还是奥兰第一次学着这些人类拐弯抹角地说话。 “……这，这是一把标准的亚斯特拉骑士大剑，但上面已经有了我的署名。如果您需要其他……” “不用，我不介意的，这把就挺好。” 第二十章 罪人的灵魂 “如……如您所愿，奥兰阁下。”不知怎么的，原本打算拒绝的她看着奥兰沉静的面貌，那瀑原本扎在脑后现在却披散在肩头的长发，银色而整齐如细长刀锋的眉毛下，一双如宝石般清澈透红的眼睛注视着她。 她只感觉到莫名得慌张起来，似乎害怕对方看出自己眼中的挣扎和犹豫。毕竟那把大剑是她挚爱的武器，一直陪着她，从未背叛。 不是寻常女性那种漂亮的相貌，相反并不能用美丽一词来形容这个人。那是一种柔和中透着坚强和坚定的容貌，从唇角的微敛与自然上翘的弧度好像能感受到她的深沉内敛。 而那双奇异的竖瞳透着胜过血液的鲜红，却充满着灵性与智慧，又单纯而清澈的似乎与世隔绝。 与之媲美的是她的实力与行动力，这点毋庸置疑。没有用华丽的口号来粉饰自己实力，也不借任何名义来证明自己的作为。 这是莉莉安所见过的在这样的年纪就能拥有这等实力的唯一一人。即使被人们奉为北境的天才，帝国的金色蔷薇，仅以十八岁的年龄就跻身帝国上级骑士的行列，在年轻一辈中实力排行至少前五的她也愿意甘拜下风。 “或许她的年龄更小，甚至比自己还要小。”一想到这，莉莉安不知识羞还是愧，白皙的脸蛋映着那头金色长发变得透红起来。 但是天可怜见，奥兰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在这只“脑补少女”的印象中，“他”就变成了“她”？！ “你脸红什么？内伤又复发了？”奥兰对着莉莉安的询问道。事实证明，在莉莉安努力的目光之中，完全没有看到奥兰眼中的调笑。 “没……没有。” 奥兰不由分说，拉过少女就把手伸进了对方肚皮子底下，虽然隔着贴身软甲。但是这也让莉莉安感觉到大脑又被巨人敲了一下，晕晕乎乎的竟然忘记了反抗。 “嗯，伤没好就急着骑马，旧伤仍有复发的危险。嗯？按理来说你的头部应该没有损伤啊，为什么脸色这么不正常？” “您……您给人看病都是这样的吗？”莉莉安的声音犹如细蚊，她能感受到一种来自于“姐姐”（奥兰：喵喵喵？）一般的关怀，虽然她自己可能年龄更大。 “嗯，不管是治疗马匹，治疗扎克，还是治疗其他所有内脏损伤的生物，这样总是最直接方便的。”奥兰很庄重严肃地回答了她这个学术性的问题。 “哦。”陷入了莫名情愫的少女完全没有听清奥兰的回答，只是觉得这个“姐姐”好温柔，只是……只是好像那里还没有自己大……不过丝毫不影响女武神一般的形象。 巨人王库德尔特的倒下，或许这意味奥兰山脉当中最后一只韩霜巨人的消逝。但这不等于剩下巨人同样回归故土。 所以说，奥兰的雇佣还没有结束，他们还需要去找到处于危险当中的威廉。 …… “你要做好准备，他们甚至连尸体都没有。”奥兰和莉莉安站在峡谷的边缘，这片巨人墓地中可以看见仅有的几只巨人在徘徊，其余的巨人就好像石质雕像一般站立着、蹲坐着。 但奥兰如鹰一般的眼睛发现了这块墓地当中某些蛛丝马迹，首先是地面上的除了巨人的脚步之外，依稀可辨的是马匹的脚印。它们错综交杂，似乎是在追逐，甚至发生了一场战斗。 然后那是士兵的铠甲碎屑，马鞍的脚蹬，以及那支折断只剩长柄的矛。这难道是扎克留下的吗？奥兰的内心莫名有了那么一丝不适，或许他已经从心底认同了这样一个毛胡子光头的年轻士兵，他或许粗鲁、狂妄还有自大，但他同样善良、真挚还有勇敢。 奥兰想到或许自己应该收回那天对他的论断，起码现在他已经算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他英勇无畏地践行了他的承诺，并用自己的行动来捍卫了战士的荣耀。 峡谷的出口，可以看见至少两匹马的痕迹，但最终只有一匹逃了出去。而身为诱饵的那一匹马，在十只以上的巨人围追堵截之下没有任何希望逃生。 但奥兰佩服他的勇气，他可能是那个年轻的副官沃伦，也可能是上了年长的伯尼。但马匹留下的痕迹很大程度上证明了这个人是谁。 他或许勇敢，但马术的火候却有所欠佳，从地上残留的痕迹来看他并没有坚持太久。如果换做莉莉安在那种情形之下，她最少可以驾马冲回墓地的中央，然后在那些巨大的石碑之间辗转挣扎。甚至如果老天眷顾的话，还有那么一丁点机会逃生。 那么和威廉逃走的便是伯尼。 伯尼的武技还有马术绝对在他们中任何人之上，但这人也太过沉闷迂腐，或许除了威廉的命他谁都不会在乎。比如只要威廉稍微有那么点杀死莉莉安的意思，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所以威廉是他的执念，他也是那个守护在威廉身边最后的人。 而随后，事实证明了奥兰的推断无限接近于答案。 接着他们在峡谷的几英里外发现了几只巨人，然后是陆续消失的血迹。最后则是马匹的的残骸尸体，几只巨人还在啃食着残渣。 还未等到莉莉安有所反应，奥兰便提剑下马将那几只专心进食的巨人连着脑袋一并砍下，杀死行动迟缓的巨人甚至不费吹灰之力。而行动再敏捷，防御再惊人的巨人也是比不上他们的祖辈库德尔特的，即使库德尔特已经没有了传奇的实力。 亚斯特拉大剑的削韧能力不是奥兰的短剑可比，而奥兰那一身不符合人类的怪力却将这种大剑的威力发挥致极限。在加速后接旋身挥斩，甚至可以直接斩断巨人的手臂和腿脚。 …… “想哭就哭出来吧。”奥兰学着从前老猎人安慰人的样子，虽然他并不觉得伤感就需要流眼泪，毕竟在老猎人死去的时候他只是冷静而愤怒的。随后那些让他愤怒的人便接连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然以后也同样。 莉莉安咬着嘴唇，跪在那对碎肉和铠甲相间的尸体旁边她什么都没有说，或许她同样是冷静而愤怒的。 “这个，就给他们吧。就当是献给逝去之人的罪人灵魂。”奥兰拿出了杀死巨人王后凝结出来的小黑晶，递给了莉莉安。 第二十一章 莉莉安·亚诺斯 莉莉安·亚诺斯那时候还是一个可爱纯真的小女孩。金色微卷的头发扎着红色蝴蝶结、碧绿忽闪的大眼睛清澈见底。有点笨拙地跟着母亲学习贵族小姐的礼仪，精致而秀丽的脸上显露出认真懂事的模样。 莉莉安人见人爱，是整个亚诺斯的小公主。她对谁都愿意露出甜美纯真的笑颜，不论是身份低下的马夫，还是卑贱乞讨的乞丐。甚至是最可恨的凶残匪徒，也会被她的笑容治愈。 她的母亲，是帝国首都亚斯特拉同样德高望重的贵族名门之后，可她却拒绝了甚至是帝国皇子的追求，毅然决然爱上了莉莉安的父亲。 莉莉安的父亲品德高尚，学识渊博，是领地子民都争相称赞和敬仰的贵族。不同于大领主的其他几个儿子那样性格鲜明，或争强好胜，勇猛好斗；或城府深沉，多谋善断。再者就是完全的酒囊饭袋，声名狼藉。 那时人们都喜欢议论，可惜他的父亲没有成为骑士的天赋，不然继承北境后必定是一代明主。 好景不长，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家庭，受天所妒。 那场属于莉莉安的厄运，是整个亚诺斯家族不愿再提起的耻辱，被称作血色巡礼的日子，堂堂亚诺斯竟在北境自己的领地上被残忍杀害。平民们悲叹，甚至为他们的大人痛泣。贵族们悲伤、愤怒又或者只是掩面回避。 那场屠杀之中唯一幸存的便只有莉莉安·亚诺斯。她是被前来救援的人们在臭水沟中发现的，就像一只在狂风骤雨下，被掀翻在泥潭中瑟瑟发抖的小猫那样可怜。 原本属于莉莉安·亚诺斯的领土被“暂时”收回，因为她只是一个不满六岁的小女孩，按帝国法律至少现在她无法继承父母的一切。 北境领主的大儿子，也是威廉的父亲顺理成章收养了这个最小兄弟的女儿。或许是这位能征善战的父亲，对自己儿子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花花公子已经彻底失望，竟然把莉莉安当做了继承人培养。 莉莉安还叫莉莉安，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喜欢纯真笑颜的金发小女孩。多年后，她成为了莉莉安·亚诺斯，全帝国最为年轻的亚斯特拉上级骑士。 “我们走吧，这一带已经再没有其他人类的踪迹，我建议你接受这个现实”奥兰陈述着事实。 “但……还有可能，他们还活着。”此刻的莉莉安就像是一个走丢了的小女孩，惊慌无措着，四处寻找着。 “你说巨人肚子里那堆碎肉，已经碎得连我都分不清那是谁。但你得知道那种概率很小。” “呜……” 奥兰的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莉莉安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就像是回到了那年狂风骤雨的夜晚，她又变成了一个人，蜷缩在黑暗中什么办法也没有，什么都做不到。 终于，她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奥兰学着记忆中的样子，将莉莉安的脑袋轻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左手抚着她的背部。或许这样能让她好受一点。 奥兰的气味很好闻，温暖得让人安心，莉莉安已经扑在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走吧，跟我去一个地方，然后我们走出森林，离开这里。” 奥兰想起了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两人乘着马渐渐消失在地平线，而他们身后留下的，是一堆火焰燃烧后的灰烬残渣。 …… “这是什么地方？”莉莉安很好奇，因为想不到在这片荒芜的冰雪世界中还有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 这里是山谷的尽头，风雪似乎都变得微弱缓慢起来。而洞内甚至不会听到风划过岩石峭壁还有树梢。 位置是在山腰之上，唯一的入口是紧贴着岩壁的羊肠小道，可能这样就杜绝了像巨人那样大型生物的骚扰，无疑是很安全的。 而最让人想不到的是，洞内竟然有兽皮的床，木质的桌，装水用的瓶罐，甚至是生火做饭的灶台，只是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说明这个地方是有人长时间居住过的。 莉莉安看了一眼奥兰，觉得这个人愈发的神秘起来。实力超群，剑术卓绝，几乎百发百中的弓箭，却像一个世外高人一般孤独隐居在这个地方。而年龄似乎不大，难道是一个长生种的精灵，可是却没有醒目的耳尖。 奥兰走到了洞穴深处，一块小小的石质墓碑之前。石碑上只有用大陆通用语简短刻下的“猎人——摩根”。 他跪坐了下来，取出了那枚属于猎人马克的小黑晶，放到了墓碑前。而莉莉安看着奥兰这样郑重其事，想必一定是其珍重和怀念之人，她抱着同样敬重的心情跪坐在了旁边。 “摩根？能请问逝去之人是谁吗。” “嗯，老猎人。是他把我养大的。”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一个爱唠叨的酒鬼，狩猎之前总打发我去给他买酒。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在奥汀格南买一间屋子。可是存下来的钱要么被他送人，要么就买酒了。” “送人？” “嗯，村落里总有那么几个缺胳膊少腿的猎人受他照顾。” “那后来为什么……他不应该是一个很强的猎人吗？” “那时候老猎人就已经打不过我了，可是对方人太多，还用上了强弩，老猎人替我挨了一箭。虽然杀了很多人，但还是有一些跑了，比如这个。”奥兰拿起了小黑晶。 “所以你现在一直在追杀那些人？”莉莉安对奥兰甚至忘了用原来的敬称。 她很好奇这种被奥兰称作“罪人灵魂”的东西，就像是纯黑色的水晶一样。并可以确定这并不是什么魔法产物，她也没有见识过有什么能够提炼灵魂的魔法，至少在帝国之内没见过。 “是的，至少要让那些人获得应有的报应。” “那你可能你还要杀很多人，那样或许会被通缉。毕竟这不是帝国所允许的处理方式……或许我能帮你。” “不，就让我用猎人的方式解决这一切吧。” 第二十二章 独特的奥兰 “那好，我帮你用你的方式解决问题，就当是我雇佣你的报酬。不过之后我能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你跟我回亚诺斯吗？”莉莉安已经“摸透”了奥兰，对这个人来说搬任何贵族的名头出来都不会有用。 “朋友？”奥兰吐出这个有几分陌生的词，在脑海中关于这个单词似乎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 “对，就是朋友。即使抛却雇佣关系不谈，我们也能互相帮助就叫朋友。”莉莉安对成为奥兰的第一个朋友感到很开心。 夜晚很快降临，谁都知道在这种荒郊野外赶夜路是非常不明智的，除非有非做不可的事情等着。所以他们打算第二天天明再启程。 可现在问题就来了，洞穴中只有一张垫满干草的兽皮床，对于在长时间远征在外的人来说这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说到底莉莉安也只是一个刚要成年的少女，虽然早已经成为骑士，也吃过不少苦经过不少难，但她疲惫的精神和受伤的身躯都在抗议着需要那张床。 奥兰从包裹中取出了那张奥兰大白熊的毛皮，从巨木营地开始就一直带在身边的唯一没有被扣下的值钱货。 “床是你的。”起码老猎人教过奥兰对待女士，特别是贵族女士要有点绅士风度。 “其实……其实我们可以挤一挤不是吗？床还很宽……”莉莉安知道这种天气的夜晚，地面即使隔着毛皮也会很冷。 可是说完这话便觉得有点唐突，但想到双方都是“女性”，况且现在都成了朋友不是吗？ “乐意效劳。”奥兰微微愣了愣神，突然回想起以前老猎人喝醉酒大声嚷嚷着他年轻的时候事，并且告诫了年幼的小奥兰一番。 说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在离开老家前拒绝那个女孩的邀请，一定会像一位绅士一样说“乐意效劳”。 奥兰不明白，难道拒绝女人这方面的邀请她们会很难过？睡觉这种事情，当然是自己一个人最好。看在朋友的份上，还有起码莉莉安不像扎克那些大头兵几天不洗澡就浑身恶臭，那答应她也未尝不可。 莉莉安感觉奥兰的回答怪怪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好吧，她的确不知道那些年奥兰跟一个喝醉酒的山野老流氓到底学会了些什么。 这样两个人便有了一床兽皮毯子，即使到了夜晚最寒冷的时候也会很暖和。只是刚开始莉莉安有点难以入眠，总感觉脸上烧得厉害，一颗心也砰砰直跳。 他们的手臂几乎是紧贴在一起，而奥兰的气味也变得也来越熟悉，让人更安心，所以她很快进入了梦香。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甚至在梦中又见到她的妈妈，眼泪也不知不觉流下…… 相比下来奥兰就惨得多了，他可以确定这么多年来睡眠质量还是第一次这么差。身边的人很不安分，手脚也不老实。先是梦话连篇的要打要杀，后来又哭着要妈妈……最不能容忍的是竟然像一只丛林大蜘蛛捕食猎物那样，四条“腿”将他锁得牢牢的，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天可怜见，如果老猎人还活着的话一定要告诉他，“你当初的选择没错，就不该答应这些奇怪女人的无理要求！” 奥兰几乎是睁着眼睛到了天亮，洞穴拐角处泛着亮光，即使是洞穴深处也不再黑暗。眼前胸口上这只杂乱着金毛的猫咪，嘴角甚至还留有水渍，幸好奥兰一直是穿着那身皮甲睡觉的。 “嗯……”金毛猫咪被掀翻在床上滚了个圈，娇哼着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等她睁开眼睛时已经没有了奥兰的身影。 …… “那只科摩多的巢穴，那里还有你们亚诺斯的士兵。他们可能还在等着威廉，不过去不去由你决定。”奥兰没有忘记那队被留下的人马。 “他们还有多少人？” “八个人，如果都还活着的话。” “威廉竟然还留下这么多人，嗯，这还真符合他的作风。” 两人共同乘骑一匹马的赶路效率要低很多，不过好在他们两个人行囊现在基本空空如也。一路上幸好有奥兰这个土著，吃的喝的基本不用担心。 这也让莉莉安对“捕获”奥兰的心思蠢蠢欲动。有这样一个既能打又会做饭还能带路的“女朋友”，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选择。 今天奥兰从溪水中捕获了几条纯银三文鱼，这种通体呈亮银色的鱼肉质鲜嫩，橙红而带有白色条纹，人们一般都喜欢用来做生鱼片。 不过奥兰觉得食物还是吃熟的最好，他从灌木丛中找到了一些红色的小浆果用来榨取新鲜酸涩的汁液，加上用火稍微炙烤后的野生大花椒粒对生鱼肉进行糅合去腥。 接着是刚摘下来的新鲜野生甜果进行切片，这个季节这些野生的果子刚刚成熟。然后让其将整块去头尾和去内脏的鱼肉紧密包裹，再用生长在水塘边缘，含水充沛的大叶青芦的叶子将它们紧密扎实。 最后放到已经没有火苗的炭火堆中埋起。莉莉安看着奥兰熟练地完成这一切，闻着丝丝甜美诱人的鱼香飘散开来，她的头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要是奥兰是一个男人的话，那么嫁给他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不不不！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如果奥兰敢是男人的话……那么一定要亲手杀死这个占自己便宜这么久还泰然无事的变态流氓！不行，怎么能这样对她不敬呢，奥兰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男人……”莉莉安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可能不管是莉莉安，还是奥兰，他们都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在他们刚开始的短暂人生中，一直都在为战斗、杀人、狩猎还有“复仇”而活着。他们心思单纯得可以说是不谙世事，但又在某些时刻冷血得让人发抖。 或许他们对生存和死亡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还有自身所信奉的人生信念。但在人类的生活中仍有他们太多不懂的东西。 莉莉安还好能在年幼的时候体味过人间琐事，起码知道最基本的道德礼仪。而奥兰自小便被一个孤独的老猎人养大。 老猎人或许是一个合格的导师，让奥兰学会生存，富有同情心，不会去欺负弱小，明白什么是善良与邪恶。但老猎人却不是个好家长，再加上奥兰本就与众不同的灵魂，使得他不会成为第二个老猎人，却只会是一个有所欠缺的独特的奥兰。 第二十三章 赫布里茨的残缺日记 （二） 我叫赫布里茨，是一名亚诺斯的士兵。今天一大早兵营里就疯传威廉少爷昨天晚上当着家族所有人的面，起誓要去进行什么试炼？喔，应该是挺了不得的事情。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少爷要来这儿挑人跟他一起去完成那个试炼。 你说你不知道威廉少爷是谁，嗯，也可以理解。他好像刚从皇家的骑士学院回来，那里是学习怎样成为一名出色的帝国骑士的地方。不过既然是威廉少爷都愿意去的地方，那想必肯定乐子多。 可能说来你不相信，威廉少爷其实是萨顿利尔领主大人的长子呢，血脉纯真那种。可不是什么私生的泥巴种。可惜威廉少爷他当初犯了大错，领主大人再也不想提及他的名字，所以在萨顿利尔你可能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 哎，现在的帝国人可能一提到萨顿利尔，除了想到威严领主人大外，就只有我们的莉莉安大人咯。听说领主大人正打算把一半的人马拨给莉莉安大人掌管…… 好了，这事先不提。关于威廉少爷，当然只有我这样土生土长的，当初跟着少爷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人才知道这些东西。 说实话我很激动，再次见到威廉少爷他变了很多！更高大，更强壮了。不过我实在不敢确定，少爷他真的已经是一名骑士了？要知道骑士是很强大的，必须要掌控什么关乎信仰的神力才行。 威廉少爷一贯很大慨，而且还很将义气。完全不像一个贵族子弟，特别是亚诺斯的贵族子弟。当初我们可是一起扛剑杀过狼，一起扛枪捅死熊，还有一起去逛……咳，这事忽略。 他说如果跟他远征回来的人，甚至可以得到七八十英亩的农场作为奖励。我的诸神啊，那么大片地方，那时候养养牛，放放羊…… 嗯，少爷有难，怎么少得了我这样的故人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少爷他只要八九个人。嘿！威廉少爷他看见我了，诸神保佑，我能和少爷去远征了！ （十二） 哦，真该死！我们为什么跑了大半个萨顿利尔，都快到奥兰山了。看来少爷最近资金有点紧张，给我们换不起新的马匹，还有这身可怜的装备是怎么回事？ 哦，甚至不如我们自个儿的装备，但是威廉少爷……嗯现在是威廉大人了，大人自己都穿成这样，那谁也不能提这事儿。 （十四） 哼，这些该死的猎人，怎么萨顿利尔境内会有这样狡诈恶毒的猎人？这一定是强盗！带个路竟然有这种要价，五个金币，天哪！竟然带着我们兜圈子。他怎么不去吃屎……看在光头狠狠教训了他一顿，把他按在马粪上摩擦，甚至把他打得直喊妈妈的份上，那就饶他一命。 好吧，就不该饶他一命。这家伙就是个强盗，还叫来了帮手！呵，真当我们是肥羊了啊。让他们见识下萨顿利尔战士的雄风，全都砍死！……话说回来，威廉大人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骑士呢，我能感受到力量倍增，信心爆棚！ （十六） 巨木营地，我们这段时间都是跟着这种大树走的，只要能看见这种巨大树木的地方就不会迷路。 今天我们碰到了一个怪人！一个猎人，他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眼前，真想问树上那俩哥们是干什么吃饭的，如果是敌袭改怎么办？ 可怜的小戴维，他竟然被那颗红色的大蛇头熏晕了，拿着剑就去砍那个戴着兜帽的猎人，大人的命令都拦不住他。虽然捏了把汗，但看着这个猎人花哨的剑法把戴维剥了个精光，好吧我承认当时我差点笑出来了。不过看来这个猎人没打算和我们开战。 （十七） 诸神啊，这个猎人竟然是个精灵！她那头银发可真漂亮，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精灵小妞。额，她不是精灵……等等，你说她不是女的。嗯，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欺骗我这颗砰砰跳动的心脏，我本想为她成为一名骑士，陪她去追寻精灵王的宝藏…… 什么？扎克要找这个猎人的麻烦，我知道扎克可是很强的，至少比我强。真不希望呆会儿这个漂亮的猎人被拍在地上。嘶，我这是怎么了。（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我现在郑重声明我依旧喜欢大屁股大胸脯的姑娘！） 扎克败了，被那个猎人出神入化的盾牌拍得找不了北，这就是传说中的“盾技”？教官，教官！我想学这个可不可以。嗯，好像当年还是新兵的时候，教官也没说有盾技这种东西啊。 扎克这几天是疯了吗，跟在猎人屁股后面成什么样了。大人也不管管他，哎，难道他还指望这个猎人教他几手？ （二十） 这几天危险的事可真多，和这些野兽的战斗就没停过。我怀疑是那两个猎人搞得鬼！你看他们邋里邋遢，贼眉鼠眼的样子，这样子是猎人吗？猎人不都是像奥兰阁下，对，他是叫奥兰。猎人不都是像他一样看着就舒心……（喂！你又偷看我写东西，你那是什么眼神！） （二十？ 今天遭受到了大四脚蛇的袭击，可怜的猎人，一转眼就被拍死了！那样子惨不忍睹。还真不好对付，我受伤了，写不了太多东西。 威廉大人说让我们等着，他们继续远征。并且把还能作战的两个同伴留下照顾我们，还赶跑了那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猎人，大人他做得对！不过令人激动的是大人竟然许诺给我们所有人当贵族，我知道他是不会骗我们的！ …… 我有点晕，好像中毒了。是食物的缘故吗？干粮都被大人带走了，我们留的不多。打猎的任务就落到了两位兄弟身上，虽然我们也能稍微帮上点忙。 …… 相信大人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他说过要给我们贵族当。有些兄弟的伤口开始恶化，是因为药物不够吗？ …… 有些兄弟走了，他们坚持不了，但我想我还能坚持。 …… 诸神啊！我确定我没有看错，死去的兄弟又从土里站了起来！但是他们好像有点不对劲。这难道是诸神的奇迹吗？火光越来越耀眼了呢。 …… 他们在干什么，兄弟之间有话不能好好说么？他们杀人了。 …… 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记下些什么了，大人，但愿你们没事吧…… 第二十四章 预兆 奥兰将这本属于士兵赫布里茨的日记递给了莉莉安，它残破不全，有的地方被撕去了，有的地方被大片的血污沾染得看不清。 赫布里茨的尸体倒在洞穴中，胸口被捅了一刀。观察伤口的尺寸应该是他们自己的士兵长剑留下的。伤口切入的角度说明，他是背靠在岩壁上被杀死的。 在和火焰科摩多的作战中，他应该是伤了腿，还能看到他腿上用长棍做了简单的固定。手指上也有利刃留下的伤痕，可能是反抗的时候没有办法只能用手握住对方的剑刃。 其他三具尸体横七竖八，似乎经历了一场不算太激烈的战斗。就像赫布里茨日记本中最后那几段话，难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争执？然后竟然到了杀人的地步。 按常理来说，能够杀光这么多病号的只有那两个手脚健全的士兵，而且在尸体中也没有发现他们。 最后关于赫布里茨提到的士兵“复活”，奥兰首先联想到的便是巨人和巨人王口中提到过的“诅咒”。如果是士兵们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导致中毒而产生幻觉也并非不可能，并且这也在日记中有提到过。 那么只需要找到剩下的人或尸体便能得到答案。 离洞穴不远的地方，奥兰找到了两具已经埋在土里的尸体。看样子这两名士兵是最先死去的，原因可能是伤势恶化，或者食物中毒等等。但起码他们还有人埋不是吗？ 另外躺在旁边的是留下的那两名还有战力的士兵之一，没有武器留下的伤痕，只是脖颈处有被某种生物啃咬撕裂后的伤口。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那个一人大小的土坑中本应该埋着尸体才对，可现在只剩下半坑的泥土。难道是死去的士兵又复活了？这可以作为一条证据。那现在，就只剩两个活人，或者两具尸体还没找到了。 奥兰对着森林上空学着某种鸟类啁啾了几声，不一会儿一只纯蓝色的小丛鸦就飞了过来。在他们上空徘徊来几圈后，落在了奥兰肩上。 莉莉安以前听说过真正的猎人在森林中总能找到可以信赖的伙伴，不管是带路还是索敌都有办法。她没有打扰正在和小丛鸦交谈的奥兰，只是好奇地看着奥兰把某种植被的种子喂给了小丛鸦。 然后这只纯蓝色的小鸟就飞了起来，绕了几个圈后就离开了。 “所以，它能帮我们找到剩下的人？”莉莉安忍不住问道。 “嗯，不过也有可能它会带我们找到能吃的果子。全凭小东西的兴趣了。” 然而结果没有让他们失望，奥兰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比如这片沾染着血迹的叶子，血迹的新鲜程度能判断目标经过这顶多两个小时。 离科摩多的洞穴并不算太远，这段路甚至没有达到正常人的脚程，所以目标是受伤了吗。 …… “士兵，停下！我命令你放下手中的剑。”莉莉安对着那个身着熟悉的制式革甲人影说道。 人影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转过了身，是奥兰见过的面孔。他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剑伤，甚至有的伤口都已经捅穿了胸口，但是他还站着。不过最醒目的还是喉咙处被撕裂的伤口，与那个已经死了的士兵基本一致。 士兵摇晃着身体，蹒跚着步履慢慢走了过来，已经开始腐烂的眼球没有任何意识的表现。奥兰将抽出了短剑递给了莉莉安，他自己也把大剑抽出。 当士兵靠近一定距离后陡然爆发了脚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呆板，高举着剑刃刺了过来。同时，在奥兰他们身后不知哪棵树后，竟然又冒出了另一名士兵扑了过来！ 莉莉安跨步向前，双手握剑举至头顶。在挡开士兵刺击的同时灵巧转身，随着惯性猛地一挥，这名士兵的头颅便被剑刃从脑的后颈位置削离开来。 而从奥兰身后扑来的士兵，甚至没有回头索敌，转身的同时横挥大剑，剑尖堪堪削掉了士兵的脑袋，只剩下一具冒着血浆的无头尸体随着惯性倒下。 这场战斗才刚开始，就在两人同时收剑的时候结束了。 “现在所有人都齐了，你怎么看？”奥兰问道。 “这两个士兵显然都成了活着的尸体，并具有一定的不死性。但这似乎又不是某种简单的咒术或者黑暗魔法，我感觉不到它们留下的痕迹。” “问题的关键是他们可能还保留某些本能，比如刚才这场小小的‘伏击’。” “巨人，难道这两名士兵和我们在冰原遇到的那些复活的巨人一样？” “很难说，不过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我更倾向于某种诅咒在作祟。从巨人王那里，他告诉我诅咒将要降临之类的话，很让人费解。” “难道这是巨人的阴谋？可他们自己都变成了‘活尸’。” 但愿出了这片森林后一切正常，只是不经意间想起了那些疯狼，它们的症状和巨人还有现在的士兵很类似。难道疯狼的出现便是诅咒开始的预兆？ 巨人王口中的火焰、诅咒、人性还有复活，把这一切都联系起来，能够得到什么答案呢？奥兰心中默念着几个词语。 “我想我们需要为这些忠诚的士兵收敛一下尸体，起码不要让他们被野兽吃掉。”莉莉安的神色有几分黯淡。 “嗯。” 这些忠诚的士兵，起码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信守着承诺。或许没能够像威廉他们那样战死在征途是种遗憾，但没有葬身在巨人的口服也未尝不是幸运的。 但愿从远征开始的那一刻，他们便做好了永远无法回归故乡的准备。这个世界本就没有救赎，从知道诸神们生活在那片神域开始，奥兰的心中某片角落便出现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那种埋藏在灵魂深处的警醒一直在呼唤着他，某种未知而可怕的未来将会实现。那个世界的生灵终将会因为燃烧的火焰而扭曲成灰烬的残骸，那将是一场所有生命都必须去承载的浩劫。 第二十五章 不死军团 巨木营地。 “东西都丢了，这伙人还真是赤裸裸的小偷还有强盗。”奥兰回到巨木营地后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当初送来马匹还有物资的猎人兄弟会现在已经完全不见踪影。最主要的是当初威廉竟然把他的货物托付给了这些人保管，结果成这样也就不奇怪了。 “没准你的东西都被他们带回去暂时保管了。”莉莉安看着奥兰脸色阴沉得可怕，就像一只被豺狗偷走食物的狮子。 “也是，反正也要回去找他们算账，到时候把他们的脑袋拿来压压箱底。”奥兰并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人，只是变通起来有点让人害怕。 这里已经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么两人也没有必要再作停留。 这一路上，莉莉安和奥兰的关系也逐渐发生了些变化。虽然从外表看来，奥兰依旧是那个面瘫高冷的银发，可他的话开始慢慢变多。甚至在和莉莉安谈到关于猎人的事时，他偶尔还会面无表情地对猎人兄弟会来上几句猎人式的冷嘲。 这无疑是这些年受那个唠里唠叨的老猎人潜移默化造成的，但唯一要好的一点是奥兰没有继承老猎人无时无刻口不离酒的恶习。 酒对于奥兰来说就是一种辛辣苦涩，还会让人失去猎人敏锐直觉的东西。自从那次意外喝醉了之后……酒就成了奥兰最不愿碰的的东西。 莉莉安眼中的奥兰，逐渐从一个世外高人一般神奇而强大的女性逐渐转变为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起码不再让人觉得相隔遥远，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这段时间莉莉安显得越发粘人了起来，甚至变得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那样，在这片远离尘世的原始密林中找回了童真童乐。很难想象一个在战场上双手沾满敌人鲜血的强大骑士，在面对巨人王时也跃跃欲试的英勇骑士，竟然会是一个身高刚到奥兰胸口的金发少女。 从开对奥兰的谨慎、恭敬，都后来当做朋友一般的轻松惬意，以至于现在有点放肆和撒泼了。 “奥兰，你把这朵花戴在头上行不行？感觉和你的银发很配唉。” “……不戴。” “奥兰，你再找一只蓝色的小鸟给我吧，红色的也行！” “……找不到。” “奥兰，今晚我们吃什么？我想吃烤鸡，就是包裹在泥巴当中那种。” “今晚只有肉干。” “奥兰，我们一起去水里洗洗澡吧，好多天都没洗了真难受。” “……要洗你自己洗。”奥兰有时候都真不理解，为什么女人如此善变，而且越变越放肆和没有礼数了。别以为男人和女人不能在一起洗澡这种常识他不知道！ “哼，有什么嘛，都是女人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嘻嘻，难道是怕那里太平了比不过我？”莉莉安嘀咕道。 “嗯？你说什么。”已经走远的奥兰没有听清楚。 很遗憾两人同行了这么久，奥兰是根本没有那个意识去认为莉莉安会觉得他是女人。而莉莉安也是光凭自己的直觉就毫无理由地坚信着自己的想法。 真希望哪天莉莉安看见奥兰站着嘘嘘那该会是什么样的情景，额……没准这个脑子有洞的少女还会以为这是什么奇特的“绝招”？ …… 旅途终会迎来终点。 天空中飘荡焚烧产生的黑烟，还有成群的食腐鸟在徘徊，远远的还未靠近村落就能感受到死寂环绕着这片土地。 “我们可能又要碰到了麻烦了，这是通往奥汀格南必经的村落，本以为能在这补给一番。但计划好像泡汤了。” “那是成群的食腐鸟，一般战争过后才会冒出来的东西。可这里再偏远也是萨顿利尔的领地，应该不会是战争。”莉莉指着天空上的黑色鸟群，她终于有了机会向奥兰“讲解”。 马匹顺着通向村子的大路前行，接着他们看到了路边高大的树枝上竟然挂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看着特征基本都是成年的男性，被捆着手脚，带着黑色头罩绞死在树上。这是战争洗劫村落后惯用的计量，是对幸存下来的人进行示威。 “停下，给我停下。从马上下来，不然用箭把你们射成马蜂窝！”身着红色革甲的一群恶汉提着刀或者剑守在了路口，有的还在屋顶持着弓箭已经瞄准了奥兰。 “你们是……强盗？” “呸，谁还他吗的是强盗。我们是跟随泰德大人的不死军团，现在我宣布你和你的马，还有你身后那个漂亮的小妞都是我们的财产了！”强盗头子舔着嘴唇淫邪地打量了莉莉安一番。 而躲在兜帽中的奥兰只露出了下半张脸，显然没有引起强盗的注意。或许他只是把奥兰当成了一个普通的猎人。 “什么不死狗屁军团，不要告诉我你们的军团的建制还没满五十个人。哈哈哈，叫你们的军团负责人出来见我，我以亚诺斯狂狮军团负责人的身份和他会会。”莉莉安迈步向前，一股子气势爆发出来让这个强盗头子有点愣神。 “啊呸，猎人你从哪儿捡来的疯女人，她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想见我们泰德大人，你先让她脱了给我……额” 回过神的强盗头子红着脸大声反驳，可是还未等他放出下流的狠话，莉莉安手持短剑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将他一剑穿喉。周围的那些强盗喽喽原本还狰狞讥笑的脸上现在已经满是错愕。 这样一言不和就动手的凶残少女，他们这群乡巴佬强盗还是第一次见。 就在莉莉安拔剑的同时，奥兰弓中的箭就已经射出了两发。本指望站在屋顶的那几个抬着弓弩的士兵能起点威慑作用，但一转眼便有两个人滚了下来。剩余的两人才把弓拉满，才把弩上膛，就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可为时已晚。 “啊！……”其余七八个提着刀剑，拿着枪戟的强盗吼叫着一股脑就冲了上来。 奥兰站在原地甚至没有挪动脚步，心里默默数着箭筒之内，剩余的箭一支支减少。莉莉安华丽的剑舞在人群中闪躲、横挪、跳转着身形，每一次剑刃闪烁都会带起一串鲜红。不用几个呼吸，这些围上来的强盗就像麦秆一样倒了一地。 “留着最后一个吧。” “嗯，但是我还差一个人头才赶上你，不能算你赢！” 第二十六章 故地 本来前一秒还热血沸腾，准备大杀四方的强盗现在已经变成了孤身一人。他简直不敢相信明明对方只有两个人，却像屠鸡宰狗一般两三下就把他们杀了个精光。 他举着剑始终不敢挥下，因为那柄锋利的短剑已经架在了他的喉咙上。 “我问，你说。”奥兰将弓箭收了起来。 “大大人，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强盗的腿肚子已经控制不住得打颤。 “泰德是谁，不死军团又是什么东西，最后一个问题是这个村庄是你们干的？” “泰德……泰德大人！他是诸神的奇迹，他是天选之人！”在提到泰德的时候，强盗眼中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那样兴奋得眼睛冒光。 “天选之人，他向你们展示了什么神迹？” “大人他是不死之身，他将代表众神主宰一切！他……” “好了停住，所以说你们就洗劫了这个村庄？” “这……这不怪我们，这不是我们的错。是他们违背了大人的旨意，才让我们降下神罚！” “呵……神罚？”奥兰转身牵过马匹。 “莉莉安，他是你的了。” 还未等这个强盗开口求饶，他已经捂着脖子呕出了大口鲜血。 “这样我们就打平啦！”莉莉安擦拭完剑身上的血迹后跟了上去。 村庄内已经一片狼藉，木质的房屋，草堆的屋顶都燃都被烧了个干净。随处可见一些残破腐烂的尸体，但并不算太多，可能那些幸存下来的女性和孩子都被强盗带走了。毕竟强盗掳掠的可不单单是钱财食物，一定的人口也是他们需要的。 “那些食腐动物已经不止一次光顾这里了，看样子我们在这也不会有什么收获。”莉莉安提议。 “嗯，那我们前往下一个村落探探情况。”奥兰没有说，下个要去的村落是他和老猎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骑马的话只有半天的脚程，很快他们就到达了，幸运的是这个村庄似乎没有受到波及。还可以看到几个孩子在道旁唱着儿歌追逐打闹。 不知怎么，奥兰松了一口气，似乎心情也好了许多。莉莉安能感受到奥兰的变化，刚刚杀完人后原本阴郁的心情变好了。 村民们看着马上那个头戴兜帽猎人打扮的人似乎没有太多惊讶，只是莉莉安这样美貌的少女受到了不少年轻男性的指指点点，甚至有的人还打起了口哨想要吸引她的注意。 在一间酒馆的门口下了马，奥兰熟练地将马匹拴在了马柱之上，旁边就有盛满草料的马槽。然后转身推开了酒馆的门，莉莉安跟在了他的身后。 酒馆并不大，顶多就是能摆下十几二十张横桌的样子。墙上、立柱上挂着各式民俗民风的装饰，酒馆的主人站在半身高的台后，而后面就是一个烧着火焰的壁炉，火上面还顿着一口大锅像是在烹煮某种佳肴，香气溢满了整个屋子。 “你好女士，两杯新鲜的混合果汁，两份杂烩汤，还有一些黑麦面包……” “我要一杯牛奶。”莉莉安插嘴道。 “哦，哦这不是小奥兰么？好久不见，这两个月多月你都跑去山里了？谢天谢地你安全地回来了。”热情的酒馆主人安德莉亚女士已经五十多岁了，可以说她是看着奥兰长大的。并且也是村庄里极少数的不带有色眼镜看奥兰的人。 即使是老猎人活着的时候对安德莉亚也是彬彬有礼的，只要来到这他就会收起了那副酒鬼的邋遢样。所以他从来都是叫奥兰去隔壁村子给他买酒。 “是的女士，只是可惜这次没有太大收获。” “安全回来就好。对了，这位可爱的金发小姑娘是你的朋友吗？我以前好像没见过她。” “嗯，算是我捡来的吧。” “奥兰，你……尊敬的女士，叫我莉莉安就好。我是奥兰在旅途上认识的朋友。”莉莉安红着脸娇嗔道，似乎对奥兰的回答有点不满，但又对奥兰默认了“朋友”的事实感到高兴。 “呵哈哈，看来小奥兰终于交到了朋友呢，从前都是形单影只的。那这顿就当我请客，为奥兰和莉莉安的友谊如何？”安德莉亚将他们点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轻放到了他们面前说道。 “这……”依奥兰的性格当然会拒绝。 “谢谢您的慷慨女士，愿诸神庇佑您。”还未等奥兰拒绝，莉莉安就抢着回答。 “哈哈，挺好的一个小姑娘，奥兰你要珍惜啊。”安德莉亚女士轻掩着嘴笑道。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因为他们已经快要两个多月没这么正经地在餐桌之上吃饭了。果然热腾腾的蔬菜肉块杂烩汤，再加上一整块的黑麦大面包最容易让旅途劳顿的人们忘记疲惫，而饭后再来一杯果汁就更不错了！ “奥兰，你应该多喝牛奶。不然的话，个头长不高，那里也长不大的。”坐在对面的莉莉安打算回击一下刚才奥兰的对她调笑。 “嗯？所以你喝牛奶是为了快点长高长大？”奥兰显然没有理解她的用意。 “难道不是吗？”莉莉安挺了挺胸堂，要说她能比得过奥兰的，似乎也只有这点了。 “不，我不用。按照人类的发育规律来算，我才刚刚进入二次发育期。虽然我的体质有点特殊，但料想今后几年里我的力量将会成倍的增长……”奥兰很严谨地回答了莉莉安。 “这么说，你……你还未成年！”莉莉安张着那张糊了一圈白色牛奶的小嘴惊愕道。 “嗯，按照人类的算法，我现在应该刚刚进入十六周岁的二次发育期。” “……咕叽，这么说你竟然还没有我大，哈哈！这样来说我比你大两岁咯，我可以当你的姐姐咯！”金发少女双手杵着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弯着腰鼻尖几乎都贴到了奥兰脸上，可以从那双碧绿的大眼睛中看到她如同发现新大陆的兴奋喜悦。 “啧，你是误食了致幻菇吗，还是没睡醒？”奥兰用关怀傻子的眼神看着莉莉安。 “哎嘿，小奥兰。今天安德莉亚的菜谱中可没有蘑菇这一选项。”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安德莉亚女士插嘴道。 “看来你的假设不成立了，小奥兰！”莉莉安欢呼雀跃。 第二十七章 委托 酒馆还没到最为热闹的时候，也只有三三两两没事可干的邋遢汉会整日在这酗酒。当然等他们把钱都喝光了，自然会离开。 “安德莉亚女士，我有点事情想向你打听。”奥兰准备问一问她是否知道关于那些红衣强盗的事。 “小奥兰，看样子你们从山里回来，一定经过了离这儿不远的那个村庄对吧。”安德莉亚无奈而哀伤地回答。酒馆内原本轻松愉悦的气氛也骤然冷却了下来。 “对的，一伙自称是‘不死军团’的强盗洗劫了那里。我想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等等，老摩根家的银发小子，你难道还想掺和进去。你知道我们前段时间付出了什么代价才避免一场屠杀吗。那些该死的混蛋，遭天谴的人渣几乎抢走了我的所有财产，连一个邋遢汉都不放过！”不远处桌旁上快要喝醉的男人使劲砸了一下酒杯，不满地吵嚷道。 “嘿兄弟！你是不想活了么，如果他们听到怎么办？”和他同桌的人想让他立马住嘴。 “你也看见了，我们村庄幸好有猎人兄弟会出面牵头，付出了大量钱财物资后才避免了一场灾难。现在小奥兰，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求你最好不要掺和进去，那些强盗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安德莉亚劝声道，因为她知道依奥兰性子不会放着村子不管。那些年他就为村庄做了很多事情，只是大多数人都不领情罢了，毕竟他们眼中奥兰始终是个异类。 “嗯，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但这事终究要有个解决办法不是么？不然有了第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 “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啊，这事就连镇上的贵族老爷也管不了。” “那镇里的治安官，还有离这里最近的守备军呢，守备军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已经坐不住的莉莉安插话道， “得了吧！小妞，你知道那些强盗身上的的铠甲兵器是从那里来的吗？就是从你口中的守备军身上扒下来的，他们那群酒囊饭袋都不是强盗的对手。”醉汉忍不住插嘴。 “这……他们视帝国的法律为何物，他们置萨顿利尔的颜面于何地？想不到在我亚……们的眼皮子底下还有这等事！”莉莉安气急，差点把亚诺斯的名头搬了出来。 “哼，我们这儿穷乡僻壤，天高皇帝远的谁会管。” …… “奥兰，你打算怎么办？”莉莉安跟着奥兰出了酒馆。 “嗯，先等等。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你要来吗？”奥兰牵着马。 “当然。” 他们走到了村庄中心的岔路口，那里有一个告示牌，上面贴着很多写了字的纸张。 （我是住在村口河边的拉斯理查德，我遇到了些麻烦，那些恼人的水鬼肯定是顺着下游的村庄游上来的。那些爱吃尸体脑子的怪物，现在就连活人都敢攻击了。那天晚上我出来尿尿，差点被他们拖下水里去。只希望有人能尽快来帮我，报酬好商量！） （麦园村北的出口，我的麦田在那儿。这几天正忙着秋收，可是我的人受伤了，现在人手不够，招募年轻力壮的……） （我农场的羊这段时间丢失的太多，我发现了护栏上有那种肮脏的爪印，我怀疑是那些食腐的怪物攻击了我的羊。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邻村跑过来的，这些恶心的怪物现在胃口大开，只求谁来帮我，有丰厚的报酬！） （墓地那块有可怕的东西一直在徘徊，我前天路过的时候看见了那个飘忽着身形，腐烂着脸的长舌怪物。肯定是一只幽灵，我确定，只有被绞死的女人舌头才会那样长！不过报酬，你也别来找我，大不了以后都别去那块墓地了。） …… 告示牌上的纸张杂乱无章，甚至有些陈旧的已经被新的覆盖，看样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管了。 “这些告示怎么一点不正规，还有这么多废话。你难道想要去帮村民解决这些困难？”莉莉安问奥兰。 “嗯，村民们遇解决不了的事情，基本都会让老莫森帮他们写在纸上然后帖在这。他们说，老莫森写，一字不差。” “老莫森是谁？” “嗯，应该是村子里唯一认字的并且肯干这行的人。” “那他应该很老咯？” “快七十多了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奥兰把三张看起来有必要去做的告示揭了下来。分别是河边的水鬼、农场的食腐怪物还有墓地的幽灵。 而奥兰打算先去农场看看，水鬼一般都是晚上出没的，而杀幽灵则需要另一些准备。 “哦，很久没有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老摩根家的小子。”戴着顶草帽的农场主加布里尔挺着一个大啤酒肚，看到奥兰的时候显得很开心。毕竟以前奥兰没有少帮过他。 “嗯，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好的，我知道你追猎是把好手，年纪轻轻就敢到山里独闯，想来那些怪物也难不倒你。跟我来，我带你看看它们留下的痕迹。这女孩是你的帮手？”说完话他看了眼骑在马上的莉莉安。 奥兰点了点头。 “你看这是它们把我的木栏咬坏的痕迹，这还有爪印，看来这些东西的力气一点不小。” “应该是两头食腐怪，我没猜错的话那晚你应该损失了两只羊。这种东西不喜欢与同伴分享食物，而它们的个头也只能攻击比它们小一点的羊。其实你应该多养两条牧羊犬的，这些家伙比狗也厉害不了多少。不过放心，我会帮你解决问题的。” “那样最好，小子。祝你好运，到时候你把它们的爪子给我带来，报酬会很丰厚的。” 奥兰刚想翻身上马，可是莉莉安却骑着马向前跑了，留下一脸懵比的奥兰站在原地。她这是怎么了？ “嘿，小子。你的小女友似乎生气了，看样子我的委托得延后了，不过报酬的话……嗯，想当年我也是帅得惨绝人寰，那些姑娘一个个……”农场主加布里尔把大肚皮放在了栏杆上，撑着下巴调笑道。 奥兰表示剧本烦得太快，嗯，就好像女人的脸说翻就翻…… 第二十八章 反目 奥兰认真地跑起来就不会比马还慢。他仔细观察了食腐怪离去的方向和莉莉安离去的方向基本一致。难道说她打算自己先去解决那两只食腐怪？ 朝着林中跑了一会，便看见了站在停留在那的马匹，而莉莉安已经不见踪影。 地上是两只绵羊的尸体残骸，看尸体的腐烂程度最少有三天的光景，而那两只食腐怪又会去哪里呢？可能它们在这片地方筑巢也说不定，那时候不要多长时间，这片地方就全是食腐怪的身影了。 果然，再次找到莉莉安的时候，她提着剑，那两只食腐怪已经倒在了她的脚边。 “这东西我们管它叫食尸鬼，专门跟着战争走，死的人多了便会出现这种怪物。本以为在萨顿利尔境内已经绝迹多年，没想到在这又能遇见。”莉莉安好像变了个人，冰冷的语气不含任何情感，她盯着奥兰就像是当初第一次见面那样充满敌意。 “老摩根家的小子，哼。从酒馆开始我就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他们都这么称呼你，那时候我还没太在意。直到现在，我才敢肯定这个事实。说吧……你为什么要骗我！”莉莉安的语调陡然升高，语气里夹杂着委屈、愤怒甚至是悲伤。 “我骗你什么？”奥兰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这样。与莉莉安变化的态度没有太大关系，而是因为她和其他人一样，用“老摩根家的小子”来称呼他。 虽然说村庄里大部分人都这样称呼他，而只有安德莉亚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愿意称呼他的名字。这或许在一般人眼里没有什么，但在奥兰的眼里代表着一个人对他是否接受和容纳。 就像从前，村庄里从小的到老的都排斥奥兰。人们都认为他是不祥的存在，谁都怕和奥兰有所牵扯，听信过巫婆的预言后，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喊。而老摩根总是和他说，时间会证明一切，你为村庄做的事，相信有一天他们会了解并接受你。 而现在莉莉安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并且这样质问他、称呼他。他的内心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和不安。 “你骗了我，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女的。而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还记得，你竟然摸了我的……身体，你还和我睡在了一张……一张床上！”莉莉安不知道是羞还是愤，胸膛起伏不定，紧握着剑的手都在发抖。 “可你也没问我。”奥兰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不是理由，今天我就以莉莉安·亚诺斯的身份向你发出挑战，我要拿回我的的荣誉还有清白。”不知该如何描述她现在五味杂陈的内心，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并把剑举向了奥兰。 或许只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少女，在意识到一个男人将她欺骗后的自我保护意识；又或者这对她骑士的荣誉和贵族的骄傲算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再者这又是因为猛然发现“朋友”原来不是想象中那样，就好比“朋友”不声不响背叛了自己。她咬着嘴唇，内心挣扎，她想不出这件事以后，她又应该用什么样的笑容去面对奥兰。 “或许你该冷静下来，至少我们还算是朋友。”奥兰并不想和莉莉安刀剑相向。 但也许是听到从奥兰口中吐出“朋友”这个词，莉莉安脆弱的神经已经崩断了。她举着短剑冲向了奥兰。 既然无法交流，奥兰也抽出身后的大剑，接住了莉莉安砍向他的剑刃。 砰……铛……铛。莉莉安就像一个发疯的骑士那样，挥舞着短剑从各种刁钻的角度进攻，已经完全没有了帝国骑士那种攻守结合，保守稳重的样子。好像每一剑都夹杂着她的怨气和愤怒。 奥兰手中的亚斯特拉大剑几乎都用在了防守上，不论莉莉安的攻击多么迅速和犀利，他都能稳稳地防守住每一次攻击。而奥兰的攻击基本都是用左手和腿脚，所以没几个回合莉莉安就挨了奥兰的好多拳头和脚踢，显然奥兰并不打算真的让莉莉安受伤。 “你这是在侮辱你的对手吗？看你娘里娘气的样子，把你杀巨人时候的样子拿出来啊！你这个长得不像个男人的人渣，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欺骗我的变态。”莉莉安的嘲讽甚至比她的攻击还要犀利。 但是奥兰完全充耳不闻，任凭着她用各种嘲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是不是像你这样的怪胎全村人都会讨厌，怪不得那些人都不正眼瞧你，是不是都叫你‘摩根家的小子’，让我猜猜，他们甚至叫你‘摩根家的小怪物’、‘摩根家的怪胎’！”莉莉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莫名心中一痛，因为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当初她父母皆亡，随后被威廉的父亲一心按照男人和骑士的方法培养，再加上她本就有着极高的天赋。很快同龄人中就再没有谁是她的对手，甚至比她年长的骑士都败在她的剑下。 后来她作为萨顿利尔的继承人，被允许进入亚斯特拉皇家骑士学院，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位非皇家的女性骑士。这简直让那些皇城的那些老贵族和老绅士感到疯狂，他们甚至向皇帝谏言这是亚诺斯企图造反的罪证。 进入学院后同样，她的周围几乎没有一个女性，更别提朋友了。人们表面恭敬着她，可却暗地里却诽谤她像一个怪物，披着少女皮的野兽是那些嫉妒她的人为她起的绰号。所以她一直是一个人，却顽强而骄傲地活着。 毕竟在这个时代，女性骑士本就是少数，特别像她这样强大的女性骑士是很多保守迂腐的人无法接受的。在他们眼中，女性如果无法成为举止端庄的淑女，那么就另类的。而莉莉安这样的简直是怪物。 但奥兰没有了解莉莉安的过去，起码他现在没有了解。 他此刻只感觉到这个曾经称自己是她朋友的女人，已经在一层层揭露他内心的阴暗还有不安。 “够了！”奥兰异常敏捷地用大剑挑飞了莉莉安手中的短剑，左手拎着她的衣领反身将她砸到了地面。 背部着底的莉莉安吃痛地蜷起了身子，但她知道奥兰留手了，对骑士来说这种程度的伤害仅仅是训练时的水平。 但她还是很痛，可能是内心很痛吧。躺在草地上，用手臂掩住了眼睛，她发誓只是天空中的阳光太过刺眼罢了。 第二十九章 归家 莉莉安走了，带着奥兰的短剑骑着马走了。她留给奥兰的只有那些令人难忘的回忆，还有那把署有“金色蔷薇”的亚斯特拉大剑。 金色蔷薇，亚斯特拉人眼中的“永恒微笑”。 …… “老摩根家的小子，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今天这个委托完成不了了，但你实在让我太意外了。这就是那些怪物的手掌吗？”加布里尔笑着拿草叉拨弄了一下爪子锋利的怪物手掌。 “是的，一共两只都在这。”奥兰回道。 “怎么小子，你的脸色有点不对，你好像是一个人回来的。那个女孩呢？”加布里尔看了下奥兰身后并没有发现还有别人。 “给我报酬吧。”奥兰摇了摇头。 “放心小子，不会少你的。”说罢便将一个还算鼓囊的小皮袋丢给了奥兰，奥兰也没仔细看，拉起了自己的兜帽便离开了。 “哼，小子。算便宜你了，这死人的钱正好留给你这种办死人事儿的。” 他不会知道自己的嘀咕完全收入了奥兰的耳中，而奥兰又怎么会不认识这种还残有腐尸气味的小皮袋子是从哪里来的。 天色渐晚，而奥兰还需要将下一个委托完成。 村口河边水鬼的袭扰，水鬼是一种全身长满绿色或蓝色鳞片，四肢和背部都长有鳍，手脚有蹼，颈部有腮的人形生物。喜欢食用那些腐烂生物的脑子，当然也会攻击某些经过河岸的人或动物，新鲜的脑子它们也不会拒绝。 奥兰来到了那所闪着灯火，面向河岸的小屋面前，他敲响了房门。 “谁！是谁？谁在外面？” “接受你委托的人。” 过了片刻，里面的人终于将门打开。 “感谢诸神，终于有人来帮我了。这几天晚上我都不敢出门，刚才我还以为那些鬼东西来敲我的门了！幸好你是个人。”拉斯理查德顶着两个黑眼圈神情瑟缩，看样子他这几天都没有睡好。 “那你能带我到事发的地方吗？” “额……那些东西就在断桥那块，你晚些过去一定会遇见它们。到时候你还能活着回来的话，别忘记带点东西证明你杀了这些怪物。我可不想白白出钱！” “那就这样，我明早过来。”奥兰转身离开，听见身后的门关得砰响，看来这家伙这些天吓得不轻。 奥兰很快顺着河岸来到了这处断桥，这是前些年洪水造成的。后来也没有进行修缮，因为走这座桥的人本就不多。 这条顺着村庄边流经的河流还是很宽很深的，甚至可以养活拉斯理查德这种靠渔业为生的家伙。 柔软的沙滩上留下了奥兰一连串的脚印，月色当空水面上波光粼粼，看来是一个狩猎的好日子。奥兰不会放过脚下的任何响动，背上的大剑也随时准备出鞘。 嘭，身后的沙滩瞬间“炸开”，这是水鬼常用的伎俩，躲在浅滩当中出其不意地跳出来对目标进行攻击。然而奥兰早有准备，转身猛地挥剑，这只浅蓝色的水鬼就被削去了右臂，大篷的鲜血溅了一地。 水鬼疼得发出刺耳的嘶吼，那张满是利齿的大嘴已经咧到了耳根，可是它却不欲逃跑。 奥兰有点不满刚才的那一记挥斩，因为竟然没有一剑切下水鬼的头颅。他瞄准的是脖子，只有整个的水鬼脑袋才是值钱的，如果暴力地切开就不美了。 随着这东西的嘶鸣，水中泛起了几朵浪花，看样子它又找来了几个帮手。又是几只浅蓝色鳞片的水鬼从河里蹿出，就像是鱼从水面蹿跃而出那样飞向了奥兰。 奥兰不退反进，陡然间加速迎了上去，脚下被他踏步的瞬间发力迸溅起大片沙粒。整个人抡起大剑在月光下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圆弧，两只还没落地的水鬼就被拦腰腰斩，稀里哗啦的内脏流了一地。 水鬼这种东西智商还是有的，眼见两个同伴瞬间被秒杀，愣了一会神就打算反身跃回水里逃跑。而奥兰又怎会让它得逞，反手持剑用力一抛，这只水鬼就被大剑穿过脖子钉到了浅滩里。 而那只最先出现的断臂水鬼在发现奥兰手中没了武器，就打算冲上来奋力一搏，张着巨口就咬了过来。 但奥兰并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跑过去拿武器的打算，只见奥兰转身就是左手挥拳，正中水鬼的脑袋。霎时间这只水鬼的就像是被食人魔的棒槌打到一般，砰的一声闷响便砸到了断桥桥壁上。 “可惜了。”奥兰一时间没有收住手，因为这只水鬼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糊在了断桥上。 收回大剑，挨个地把剩下三只水鬼的脑袋砍了下来。提着它们头部的鬓毛就像提溜着三个倭瓜一般。 没想到今晚的收获不错，闷了一肚子的火也发泄完了。只是可怜了这些不长眼的水鬼，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 有了水鬼的脑袋，奥兰也能去找炼金术士去换点好东西。然后便能轻松地对付墓地的幽灵。 …… 接下来奥兰打算回家，毕竟当初和老猎人在这里生活过。他们那间位于村庄边缘，靠近树林的小木屋应该还在。 小木屋年久失修，几乎没有了门窗，屋顶也有破漏。但好歹还算一个暂时避风的地方。可以说奥兰一半的童年是在这里度过的，而另一半呢则留给了广袤无垠的密林。 奥兰还是很庆幸的，至少那群家伙没有做出把房子烧了的蠢事，虽然现在这个屋子也只剩一个空壳。想必里面除了因为漏雨潮湿爬满的青苔以外，就不会有其他东西了。 把今天的战利品随手挂在了屋外墙上，这是那些年养成的习惯。每次和老猎人打猎归来的时候，只要能挂的猎物都会挂在这个地方。就像是骑士炫耀他的铠甲长剑，战士展示他强壮身躯，猎人呢当然是把最好的战利品挂在门前。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没有经过处理的水鬼脑袋实在是腥臭至极，奥兰可不愿意整夜闻着这个气味入睡。 奥兰一个人有点睡不着，并不是因为少了某人的缘故（他也不会承认），只是莉莉安走的时候不仅带走了他的剑、他的马，还有他的行囊包裹。 就像他离开的时候一样，现在也是孑然一身了。 第三十章 恶灵 砰砰砰，奥兰一大早就来到了拉斯理查德的家门口敲响了门。 “谁啊……都不让人睡个好觉。该死，我的衣服在哪儿……”门内传来了一个被吵醒的人大声的抱怨。 “是我，你委托的事我已经办完了。” “什么……你说已经把那些水鬼赶跑了？如果不拿出点干货的话，我可不会付你钱！” 拉斯理查德猛地拉开了木门，就看到几个浅蓝色散发着腥臭的滑溜脑袋，翻着死鱼眼，咧着满口利齿出现在眼前。 还在睡眼朦胧的他只感到一股凉意从脚跟直冲头顶，头皮发麻。膝盖一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蹬蹬，向后退了几步后终于稳住了身子。 “哦……哦，真该死，你都快把我吓死了！你，你先把这些臭家伙丢到外面去！”他捂着鼻头拿手挥舞着空气。 奥兰转身把水鬼的脑袋放在了门口，耸了耸肩，示意这事已经到此结束。 “小子，你确定你都把这些怪物杀死了？可不是我不信你，你说如果它们再来找我怎么办？” “那时候你可以再来找我，不计报酬。” “嗯哼，那就这样，这是你的报酬。听他们说你是老摩根家的小子，所以，你说的话可别想抵赖啊。” 奥兰接过了他手中的三枚银币。嗯，还真大慨，一个脑袋一枚银币。水鬼的性命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但奥兰也懒得和这些村民计较，难道还指望打他一顿，让他涨个价，再多给三枚银币？ 提着水鬼的脑袋离开后，奥兰打算去找离村庄不远处的一个炼金术士，嗯，也可以说是一个草药师。平时主要靠配制一些草药药剂来出售给村子里生病的村民们，但同时也接收外创受伤的病人。 不过如果你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原材料，那么也可以出手给她，或者从她那里买到一些对猎人特别有用的东西。当然以物易物也是可以接受的。 “哦，我当是谁呢，小猎人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已经葬身哪只食人魔的肚子里了，嘻嘻嘻。”炼金术士兼职的草药师的黛芙拉女士佝偻着身躯，左手拿着装满不知名药草的臼，右手拿着杵不停地捣。 她总喜欢戴着那顶宽边尖帽，披着一身灰袍，矮小的身躯驮着背。说实话黛芙拉女士更像是一个女巫，而不是炼金术士。但她这个人总的来说还是蛮好的，不管是对周遭的村民，还是路过的旅人，甚至像奥兰这样的异类她都不会介意。 只是性格有那么点古怪，再加上皱巴巴的脸上一个尖尖的鼻子，还有突兀的眼睛。总是周遭村民用来吓唬哭泣的小孩子最常用的手段。往往比什么食人妖怪怪之类的好用多了。 “小猎人，这次又带来了什么好货呀！”而黛芙拉女士对奥兰似乎又太过热情，自顾自地拉起奥兰的手腕，接过他手中的脑袋。 “嗯！新鲜的水鬼脑袋，看样子是昨晚才砍下来的，不错不错！”她用鼻子嗅了嗅，把水鬼的脑袋拎到眼前瞪着看了看。 果然，来这看病的小孩子论谁看见这幅场景都会被吓得不轻。不过除了当年的小奥兰这个异类，难道这就是黛芙拉女士特别关照奥兰的原因？ “我想换点有用的东西，能对付幽灵的那种。”奥兰说明了此行的目的。 “嗯，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黛芙拉转过身去，拉开了那个装满各种大小、五颜六色瓶子的大柜子。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她的杰作。 “啊，找到了，你看这个。对付幽灵肯定很有用！把它涂抹在武器上，你会很容易砍到那些没有实体的幽灵。”没一会儿她就翻出了一个瓶子递给了奥兰，里面装满了一种棕灰色的油状物质。 “谢谢，那我先走了。” “嘻嘻嘻，小猎人。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好东西啊。” 奥兰带着这瓶神奇的炼金产物心里也有了底，毕竟幽灵这种东西虽然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也不是凭借蛮力就能消灭的。猎人从不介意用更轻松的方法取得胜利。 前往村外林中的墓地，因为找不到具体是谁写下的委托，所以没有更多的情报可以知道。 并且这个委托还是拿不到报酬那种，但奥兰还是打算把它完成。 墓地里大大小小竖立着很多墓碑，杂草丛生，似乎荒废了许久，可能是因为没有守墓人的缘故吧。 奥兰边走边细心观察每一处可能发现线索的地方，比如说新翻新的泥土，还有墓碑……果然不远处的一片没有墓碑的空地上。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这片空地的草似乎是重新长过一遍。 而奥兰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拿出今早“借”来的铲子，对这片空地底下进行一番深入探究。因为没有墓碑，那么即使被人发现也不会拿他怎样。 铲子向下插入了接近1.5英尺的深度，但是仍然感觉不到任何类似于木板或棺椁之类的东西。反而有一些生硬而凹凸不平的触感，如果猜的没错那泥土下的应该是一具尸骨。 挖掘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奥兰终于将这个土坑清理出了大约1.4英寸的深度，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尸骨充填满泥土的轮廓。 根据盆骨的大小，可以确定死者是一名女性，并且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了一年。而通过牙齿便能大约估算她的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很年轻的女性。显眼的是这具尸骨的右手手腕上有着一个镶着翠绿宝石的手镯。 或许这个手镯就是找到幽灵的关键。人类死去后如果怨念太深无法消散，灵魂就有可能会依附到生前某样接触较为频繁的物件之上。而这个物件往往是类似于某些宝石这样的，蕴藏有天然魔力的物质。 当然这都不重要了，奥兰需要将她的本体“引”出来。通过火焰将她焚烧，则会触及幽灵这种生物的本源，简单来说就是烧了她的老家逼她出来。 随着尸骨的燃烧，奥兰能感觉到一阵阵的阴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陡然间火焰也变成了渗人的绿色，天空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奥兰抽出了背上的大剑，熟练地取出那瓶棕灰色油状物，均匀而迅速地涂抹在剑身上。 第三十一章 强盗来袭 墓地地下的黑色烟雾汇集成了一个小型旋转的龙卷，一只披头散发、面相丑恶，耷拉着一条腐烂长舌的怪物出现在了眼前。而它的下半身似乎是虚影一般飘忽不定。 奥兰烧毁她的寄居之所无疑触怒了这个怪物，当幽灵变得具有攻击性，开始袭击生物的时候就可以算是恶灵了。 这种恶灵还保留着生前的一定智慧，没有有直接攻过来。似乎是对奥兰手中的大剑有几分忌惮。 恶灵的能力就是随时可以化作虚体，轻松遁入其他物质之中，所以单纯的物理攻击作用太小。它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奥兰眼前，当再次发起攻击时竟凭空出现在了奥兰的身后。 很漂亮的突袭，但是奥兰已经向前翻滚闪避，恶灵的接连挥爪都落了空。 奥兰接着回身攻击，但是狡猾的恶灵又再次遁入了地下。 奥兰双手平举着剑，让剑身搭在左臂手肘之上，很标准的骑士防守反击惯用的姿态。脚步一前一后，步子稳健而迅速地挪动着。 然后是恶灵接二连三的攻击骚扰，奥兰始终没有抓住机会进行反击，但他有自己的目的。一直在感受着脚底下的变化，恶灵遁地，然后出现的规律逐渐被他掌握。 这便是奥兰远超常人的天赋之一，用强大的感官搜集各种普通人类发现不了的情报，然后进行分析演算，在蛛丝马迹的毫厘之间抓住决胜的关键。 这次还没等恶灵现身，奥兰已经开始挪动脚步并向着那个方向挥剑攻击。恶灵就像是自己撞到了剑上一般，随着剑刃不断穿过它的身体，竟然闪起了噼里啪啦的火光。 恶灵就像被带有神奇力量的剑点着了一样，它的一边嚎叫着一边向后飞退。似乎暂时失去了那种遁地隐身的能力。 趁它病要它命，奥兰的攻击就像毒蛇一般粘了上去，一顿横竖交错迅猛无比的骑士十字连斩将恶灵的最后一丝灵力打散。随着它不甘心的嚎叫，恶灵终于被彻底消灭干净。 杀死恶灵后残骸大多是一些粉末状的白色固体颗粒，以及它生前的骨灰之类的东西。对奥兰来说基本没用，但那去给炼金术士的话她应该会喜欢的。 …… “快说！那两个外来人到底藏在哪儿了。我们的人被杀了，而有人告诉我他们同乘一匹马往这个方向来了。我不知除了在这他们还能去哪。” “大人，大人！我们这里真的没有外来人……像我们这样的穷乡僻壤又怎么会有人愿意呆在这儿。”酒馆的主人安德莉亚乞求地望着这个红甲强盗的头领。 “哼，我知道你们村庄交了一大笔钱，还有够我们吃一年的食物。这样很好，但千万别想反抗我们不死军团。不要以为我们都像蠢货那么好糊弄！”说罢他把桌角斟满酒的杯子挥到了地上。 “只要有一个人敢反抗，敢愚弄我们，你们村庄的下场就和隔壁一样！你，给我过来，能回答出我的问题，重重有赏！” 两个满脸横肉的红甲强盗驾着一个衣帽不整的邋遢汉送到了这个头领面前。 “大人……大人，我们怎么敢心生歹意呢。您只管问，小的不会有半句虚假。”邋遢汉被架着几乎双脚离地。 “很好，我问你。到底有没有陌生人，两个人，并且同乘一匹马来过这？只要满足其中一个条件都行。”说罢他取出了一个金币拍在了桌子上。 “咕噜……大人，我……我好像记起来了！”邋遢汉看着那枚金灿灿亮闪闪眼睛都直了，他吞了一口口水。“那是，那是老摩根家的小子，前几天他带着一个女人，金发的女人来到这儿。我想大人要找到一定是他们！” “不，大人！奥兰他还只是个孩子，那个小女孩甚至只比桌子高那么点。不会是他们的！”安德莉亚大声断了邋遢汉的话。 啪，只见强盗头子反手就是一巴掌，安德莉亚女士满脸是血倒在了地上。 “哼，很好！你就是这样欺骗我的吗，女士。奥兰，奥兰谁是？我不管他是不是孩子，今天必定绞死他，这就是欺骗我的下场。但如果是他杀了我们的人，你们都别想活！” 接着他又抓起了倒在地上安德莉亚，似乎还不打算收手。 “你告诉我，奥兰是谁？” “大……大人，他只是……只是一个孩子……” 愤怒的强盗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猛力将安德莉亚砸到了桌子上。这种整整超过三指厚的实心木桌被砸成了两截，而安德莉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躺在一地的碎屑上，变得奄奄一息…… 酒馆里面的其他村民已经被吓得蜷缩在地上。然后强盗头子抽出了身边仆从腰间的长剑…… 砰！只见酒馆的木门从外面连带着一个红色的人状物体，狠狠地砸到酒馆内的墙上。 “我是奥兰，听说有人找我。” 拿着剑的强盗头子转过头定睛一看，发现在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着皮甲，背负大剑，挎着短弓的银发猎人。 长相颇为俊逸，甚至让人一眼分辨不出性别。但经验老道的他总能从一些微小的细节知道他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愤怒却冷静得可怕的男人。看着他赤红的竖瞳，就好像被一头愤怒火焰科摩多盯上了。 强盗明白那种凶兽的可怕之处，他宁愿去面对巨魔都不愿面对科摩多。 “上，都给我上，杀死这个银发小子！”在两人短暂的对视后，他先生出了惧意，这不能怪他太怂，只能说像他这样见多识广的怂人才容易活到现在。 而那些强盗喽啰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让他们头领都惧怕的人有何厉害，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拿着武器就向奥兰砍了过来。 …… 当奥兰在回村的途中远眺时发现酒馆门口停留的十多匹马，还有酒馆门口那些穿着红甲的强盗时，他就知道这些强盗终究会找过来。 解决掉酒馆门口的强盗，看到倒在地上的安德莉亚时，他内心名为愤怒的情绪已经达到了临界值，这种情况只有当年他和老摩根被围杀时才出现过。 不过现在的他起码思维还是冷静的，只是全身的血液经过心脏的快速挤压正在疯狂流动，那双赤瞳也变得越发鲜亮。 第三十二章 无名骑士 奥兰拔剑对着眼前冲上来的强盗就是一记竖劈，完全不夹杂任何的技巧，就是这么简单，或者说残暴。 强盗见奥兰的攻击来的这样迅猛，下意识双手横剑装备格挡，但是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他手中的剑竟然像一根木条一般被削断。 周围的强盗只见这个平时烧杀抢掠最喜欢冲在最前面的人，就像一块放在木墩上的木块那样从肩部到胯部瞬间被剖成两片。 甚至还没有闻到那股稀里哗啦流淌而出的血腥恶臭，只见这个银发犹如一道闪电那样从还未倒地的尸体中间迎面飞了过来。举着盾牌的强盗大骇，可是不管他往左还是右横挪，那把大剑都径直冲他刺来。 噗的一声闷响，连同盾牌还有整个人身都被大剑刺成了串，势头不减，然后这个强盗还有他的盾牌都被钉在了墙上。 奥兰转身，盯着周围已经被他雷霆手段震慑的一众强盗，他们微挪着步子谁都不敢上前，有的胆小的竟然脚步都在后退。 单手拔出大剑，被刺穿胸口的强盗嘴巴一张一合涌着鲜血，像一只破麻袋那样从墙上落了下来。 “杀……都给冲上去杀，杀死他有一百个金币！谁敢后退，让他见识见识泰德大人的厉害！”强盗头子自己倒是往后缩了缩，当他提到泰德大人时这些人明显犹豫了，而不是因为那一百金币。 合伙冲上去，或许还能合力将这个怪物一样的人杀死。但是逃跑，被泰德大人抓到，那简直生不如死。见识过“不死的”泰德大人的惩罚手段，那可是连自己都不放过的变态虐砂狂魔。 强盗们大吼着互相鼓劲，就像是一群被逼急了的狼狗那样冲了上来。奥兰揪起身边的尸体，狠狠砸向了包上来的强盗，然后顺着这个暂时出现的“缺口”飞奔而出。 这期间甚至有数不清的刀剑在他的皮甲上留下痕迹，但还好他终于逃出了包围。 强盗们看这个人也不是强到刀枪不入，竟然逃了出去，瞬间又有了战斗的欲望。只要不一个个冲上去送死，那么合起伙来像围野兽那样慢慢耗死就行。 这间小酒馆内密密匝匝涌出了二十来个强盗追着奥兰出来，奥兰看了一眼屋内的安德莉亚。只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那么也不至于误伤酒馆里的平民了。 而四面八方的强盗逐渐向他“挤”了过来，他们肩并着肩，举着剑、刀、矛还有盾，不断试探着对奥兰进行攻击，分明是要将他拖死。 奥兰身手敏捷，旋转着身子，舞动着大剑将那些胆敢靠近他的兵器还有强盗削了个精光。既然他们要耗，那么就看谁先耗死谁了！奥兰现在就像一个人形风车那样，一把大剑挥舞得密不透风，给人感觉泼水也不能沾湿他的一片衣角。 然而马蹄声渐起。 “蠢货！就这么一个人现在还杀不死！你也给我上，还有弓箭手给我到屋顶上去，瞄准了射！”只见一个身着华丽红色铠甲的人骑着马带领着更多的强盗来了，他戴的头盔密不透风，完全看不清样貌，一副征战骑士的打扮。 “泰德大人，您终于来了！这小子太难缠，我们一时间拿他没有办法。”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强盗头子现在就跟一个献媚的仆从那样低头哈腰。 原来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不死的泰德大人？虽然看起来像，但却不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骑士。奥兰忽然想到了一句俗语——擒贼先擒王。 不再打算和这群人玩“困兽之斗”，如果他想逃的话这群人是拦不住的，但是如果他早早就逃走那么村庄必定要遭殃。而现在既然正主来了，那么就直接找他的麻烦就好。 啼嗒啼嗒，只听见又是一匹马的声音响起，难道他们又来了新的支援？这群强盗还真是没完没了啊！ 嗯？只见映入眼帘的同样是一名全身铠甲的骑士，只不过没有涂成鲜红的外表。强盗们愣了愣神，便知道来者是敌非友。 这名骑士拔出了剑，摆出了帝国骑士冲锋才有的姿态，然后单枪匹马冲了过来。那些骑着马的强盗确认了这人身后并没有跟着其他敌人，纷纷驾马迎了上去。 然而在双方接触的刹那，奥兰便知晓这人并不是什么恰好路过的喜欢拔刀相助的“野生”骑士。 这名骑士货真价实，熟练而精湛的马术还有骑砍技巧用得行云流水，冲进强盗的马群中就如一道流光那样斩断荆棘与刺破黑暗。随之马蹄声落下的是一颗颗鲜热冒血的头颅，还有一条条残肢断臂。 血液溅染了那身质朴无华的铠甲，虽然也有剑痕刀迹留在了上面，但丝毫不能阻止这名骑士对这些散兵游勇的屠杀。 而那位泰德大人在看到这名骑士的出现后，没有人知道钢铁头盔下的他已经面目扭曲，只听见他愤怒的咆哮声。 泰德猛驾胯下的马匹，飞速地冲向了那个无名的骑士。骑士同样感到了这个急不可耐的敌人，能够和他抗衡的敌人。 其他强盗没有再介入泰德大人的决斗当中，两匹马相互交错而过，剑身撞击的声音不曾停歇。 几个回合后两人都没有明显占到上风，都不能一击斩对方于马下，接着便是近身的白刃相接。 看样子红甲泰德虽然不是正统的骑士，却很懂骑士的这套攻击手段，并和无名骑士战得难分难解。 泰德手中的剑虽要比无名骑士手中的剑长一些，但却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高下逐渐可分，红甲的泰德已经慢慢处于下风，而无名骑士却越战越勇！ 直至一个破绽，无名骑士的剑直直刺穿了红甲泰德的喉咙，剑尖带着血花从后颈探出。这是完美的一击直刺，在碰撞和偏斜对方的剑身导致对手重心不稳的同时，扭转手腕陡然发力直刺对方毫无防备的面门——铠甲缝隙间的喉咙。 这场精彩而华丽的对决本该以无名骑士的胜利作为终结，但就在无名骑士扬起手中的剑以示胜利的同时，异变陡然发生。 本该死去而落马的红甲泰德，竟然直起了脑袋，向着无名骑士的后背猛然挥剑…… 第三十三章 她叫安里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眼看无名骑士就要被这个阴险恶毒的没有死透的泰德反杀，但有一个人比他还要快。 奥兰的大剑向一杆标枪那样飞跃了众人的头顶，卷起一阵烈风眨眼间命中了红甲的泰德，砰……泰德如同一个麦秆扎成的稻草人那样被钉在了地上。 被众多盗贼所信奉还有惧怕的不死泰德毫无还手之力，正面败在了无名骑士的手中，而耍阴招想背后偷袭却又被另一个人识破，又是惨败。 奥兰不再和这些盗贼喽啰浪费时间，深蹲跳跃直接脱离了他们包围圈，落在了已经被扎在地上动探不得的泰德身边。 “活尸，你是还拥有理智的活尸吗？”奥兰询问道。 咳……咯……喉咙被刺穿的泰德回答不了什么，奥兰踢开了他头上的头盔，只见泰德干枯而褶皱的脸就像是一具被风干的尸体。 周围的强盗看到这种情景非常惧怕的样子，都没有谁敢再冲过来。但似乎又再等待着某种奇迹的发生。 接着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泰德被剑刺穿的喉咙开始逐渐愈合，那个破洞似乎在慢慢变小。奥兰打算再做一些尝试，伸手把大剑从他的身上拔了出来。 “你们……将会受到神明的惩罚，拥有不死之身的我是神之眷属，你们将会受到炼狱一般的折磨，我将为这个世界带来……”泰德干瘪的嘴中诅咒奥兰和无名骑士，这家伙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还真以为他自己是什么天选之人了。 无名骑士举着剑走了过来，泰德捂着胸口指着他，“你杀我千次万次，我都能从尸体上得到重生，到时候……” 唰，那颗脱了水似的头颅已经飞了起来，最后咕噜噜滚到了那些强盗的脚下。 “现在，还有谁想说些什么？” 奥兰将大剑插在了面前，卸下了胸前一直挂着的弓，甚至没有扭头。抽箭拉弓，只见远处那个骑着马正想逃跑的强盗头子已经被一支箭射穿了后脑，箭尖从眼窝刺出。 众强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驱使他们再次发起攻击。随着一个人丢下武器，然后接二连三的强盗都丢下了武器。 但强盗们没有谁敢擅自逃跑，因为都见识过奥兰这把弓恐怖的准头，他们一个个跪了下来，嘴中乞求着饶恕。 奥兰看了看身旁的无名骑士点了点头，示意他拿主意，而奥兰自己则离开了，因为酒馆中的安德莉亚还需要他。 安德莉亚女士受了不轻的内伤，特别是脊柱受到了不小的撞击。奥兰小心翼翼地抱起还在昏迷当中的安德莉亚就往炼金术士的居所跑去。 黛芙拉除了是一名厉害的炼金术士外，无疑还是一名医术高超的药师。她看到安德莉亚的情况后很快采取了一系列有效的紧急治疗手段，奥兰不被允许在旁边，说这是炼金术士的秘密。 直到数个小时后，黛芙拉才捶着她佝偻的背告诉奥兰安德莉亚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奥兰也松了一口气。 …… 无名骑士骑着马找到了奥兰，这一刻奥兰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喂，骑士。谢谢你赶来救场，不然安德莉亚女士可能还要拖很久才能得到治疗。”很难得奥兰先开口谢人。 “咳……这，对骑士来说是理所应当的。”无名骑士清了清嗓子，好像故意粗着声线回答道。 “骑士，还未请教你的尊姓大名，能告诉我吗？”奥兰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爱刨根问底过。 “莉……莉……安里，你称呼我为安里就好。”无名骑士顿了顿，考虑后说道。 “哦？安里阁下，总感觉我们曾似曾相识，我看阁下的马就挺眼熟。” “不，不。怎么可能，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骑士，恰好经过这个地方罢了。这种样子的马到处都是。” “嗯，那怎么我觉得阁下的短剑也那么眼熟？” “你可能看错了吧，相比起你那把大剑，这把剑是很短。这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骑士直剑罢了。对，就是这样。”自称安里的骑士把腰间的剑向后挪了挪，就好像在躲避什么。 “那冒昧问一句，阁下这把剑有名字吗？就像我的这把大剑，我把她叫做‘金色蔷薇’，想必你也是爱剑之人吧。” “我，我的这把剑，我叫他……安里的直剑，对就是这个名字！” “哈哈，安里的直剑，和阁下很配的名字啊。”奥兰似乎是第一次听这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笑得很开心。 “哼，你……我不和你说了。再见！”骑士安里似乎有点生气了，翻身上了马就想离开。 只是还没等到她的马带着他离开多远，只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唤马的口哨声，原来是奥兰在呼唤他的马匹。 安里身下的马匹竖起了耳朵，扭了扭脑袋，不管身上的人如何拉缰绳，自顾自地向身后的奥兰跑了回去。 马匹停在了奥兰面前，奥兰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捧豆子，伸出掌心后马匹探着脑袋嗅了嗅就大口地吃了起来。 “咳，安里阁下，这匹马似乎认识我啊。”奥兰发誓，不知怎么的，他陡然间发现了人世间原来“捉弄人”是这么的有趣，怪不得当初老猎人最喜欢捉弄他了。 “你，你欺人太甚！”安里跳下马气鼓鼓地走到了奥兰面前，即使隔着那个严密的金属头盔也能感受到她的“愤怒”。 “你这个鲁莽的猎人，就是这样戏弄你的救命恩人的吗？我，我要和你决斗！”说罢，就想抽出腰间的剑。 但奥兰没让她得逞，伸手按住了安里拔剑的手。 “刚刚明明是我救了你，难道你们骑士从来都不看敌人到底死没死透的吗？” “谁知道那家伙竟然死不了。” 奥兰没有再和她争辩，缓缓伸出双手为“安里”摘下了头盔。而奇怪的是，她也没有拒绝。 “莉莉安，怎么想起给自己起一个这样的名字？” “怎么，不好听么？” “不，挺不错的。” 头盔下，是一张精致漂亮脸蛋。似乎是闷得太久，嫩白的脸颊上还挂着几滴汗珠，白皙中透着一丝娇嫩的嫣红，金色的发梢黏在额前。奥兰替她拨开了碍事的头发，一双碧绿的大眼睛忽闪着，似乎有着很多说不完的话。 第三十四章 火柴和莉莉安 “奥兰……我们还是朋友吗？”莉莉安闪躲着眼神，声气弱弱的，整个人都有一点忸怩。就好像重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少女，第一次向喜欢的男生告白那样。起码这是她第一次生疏地去面对这样一个熟悉异性。 “当然……不然的话我的金币，我的财产都被你带走了。”奥兰瞟了眼马匹还驮着的包裹。 莉莉安欣喜的表情垮了下来，不过没有生气。 接着她眯起了眼睛嘴角一翘，像一只偷到了鱼的猫咪那样笑着回答：“好吧，既然都是朋友了，你不介意我用你的钱买了这身装备吧？我想想，好像还留了一点给你，嘻嘻。” “好吧。”奥兰举起双手投降，被反将一军后没有再撩拨这只傲娇的骑士。 “哎呀，小猎人，这是你新捕到的金狸子吗？好大一只啊，让我来看看，拿来炖锅狸子汤不错，桀桀桀。”黛芙拉女士不知什么时候，提着一盏冒着绿光的提灯走到了两人身后，打断了这场惬意的月下“约会”。 莉莉安陡然看见这个冒出来的绿脸老太婆被吓得一个后跳，作势就要抽剑。但是看见奥兰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恭敬地回了个礼。 “黛芙拉女士，是安德莉亚醒了吗？” “没有呢，只是这么大年纪的人咯，摔一跤都要躺个把月，别提这次伤得这么重。不像你们年轻人呀，还能在这看月亮。”从黛芙拉女士的声音里听出了些许不满。 奥兰没有辩解说本来就是黛芙拉一直不让他进去看安德莉亚的，只是微微欠了欠身，“抱歉，让安德莉亚受伤是我的过失。” “……老太婆，你……你说谁是金狸子。我才不是金狸子呢，我是一名骑士，正统的亚斯特拉上级骑士！”莉莉安感觉这老太婆似乎有意针对奥兰，所以挺着胸脯回了黛芙拉一句。 “哎呀呀，原来不是金狸子呢，是一只金毛少女呢。桀桀桀，这也不错。”黛芙拉拎着提灯阴森恐怖地凑近了莉莉安，而莉莉安竟被吓得躲到了奥兰身后，这和白天大杀四方的无名骑士完全是两个人好吧。 “嗯好了，天已经黑了，我看小猎人你也没有去处，就在这留宿一晚吧。咦，小金毛，你也要留下吗？” 莉莉抬头看着眼前这栋三层楼高的，有些年头的陈旧木宅，窗内是昏黄的灯火，周遭还栽满了张牙舞爪的树木，总感觉像是恶灵的居所。 要知道在这样的乡下有这样一栋“豪华”的木宅就很不正常吧，通常情况不都是邪恶生物的居所，等待着有缘的勇士来净化这里的魔物吗。 “当然要，奥兰去哪我就去哪！”不过正义的骑士小姐怎么会害怕区区恶灵呢。 “那好，客人们请跟我上楼吧。” 奥兰自己没有介意，因为又不是没在这留宿过，所以跟着黛芙拉朝木宅里面走去。而莉莉安则忐忐忑忑，估计一不对劲就会拔剑。 进门后屋内的陈设倒是让人意外，在莉莉安看来这些炼金工具、器材还有动物、植物倒是寻常炼金术士的居所常见的。毕竟作为亚诺斯的贵族，这点见识还是有的，不由松了口气。 没有看见安德莉亚的身影，似乎被安置在哪个房间了，奥兰也没有详细去追问，毕竟该见到的时候黛芙拉自然会让他见到。一行人踩着木质的楼梯嘎吱嘎吱向上走去。 “小猎人，还有小金毛，你们今晚就住这里吧。这是我孙女的房间，她好些年前外出游历去了，所以暂时不会回来，你们就放心住吧。” “等等……能，能不能再给我另一个房间？”莉莉安似乎想起了不久前几乎和奥兰“同床共枕”了一两个月，这种“难忘”的经历她发誓再没有下次。 “嗯，可以。对面还有一个空房间，不介意的话只是灰尘大了点。” “好，我不介意……等等，奥兰你去那个房间吧。我要住这个房间，作为一个男人要有绅士风度对吧？”莉莉安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 “嗯。”奥兰当然不会介意，也没有多说什么径自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嘻嘻嘻，那就祝你们做个好梦了。”黛芙拉女士提着灯离开了，莉莉安似乎还是有点惧怕黛芙拉，匆匆行了个谢礼后就躲进了屋内。 黛芙拉孙女的房间意外的干净、整洁，应该是经常有打扫的缘故。陈设也很简单，除了桌椅床，还有一些常见的炼金摆设物，而唯一引起莉莉安兴趣的就是那个大大的书架。 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书籍，仔细一看书脊后能知道大多是一些炼金术方面的，还有草药学、医疗术之类的。但令人侧目的还是为数不少的各种“游记”、“传说”、“小说”等等，好多都是莉莉安自己曾经看过的，或者听过的。 看来黛芙拉的孙女也向往着那种冒险和探寻的生活呢，所以外出游历了吗？独自一个人敞开脚步，不惧险阻不畏艰难，以一个女性的身份去探索这个未知而美丽的世界。无疑这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心的。 总得来说这似乎不像是某个女孩的闺阁，反而像是一位炼金学者和冒险家的卧室。莉莉安内心油然而生了一种情愫，即使是隔着遥远的时空，也能去了解和认同对方的情感。 不过莉莉安躺在床上，似乎还能闻到一丝丝属于那名未曾谋面的女孩的芬芳。 …… 轰隆隆……本来还能看见的月亮的天空，到了半夜竟然起了雷鸣闪电，一场大雨随之而来。 莉莉安的美梦也被扰醒，窗外形状诡异的树枝被闪电映得像一个怪兽。 深夜醒来的少女孤单一人，身边空荡荡的，心里也是空荡荡的。虽然她不再是当初年幼的女孩，可是对雷电和风雨交加夜晚的恐惧依旧挥之不去。 几个月前她的身边多出了一个人，一个让她错以为是“姐姐”的人，能够包容她的“特立独行”甚至比她还要特殊、怪异的存在。 就像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在深冬的夜晚，将手中紧攥着的火柴一根根划过。可却在最后一根火柴燃尽之前，她碰到了一堆燃烧的篝火。 小心翼翼地在他周围却不想再离开。 第三十五章 金币和邋遢汉 屋外的雨即使下得再大，屋内的人也不会被淋湿，然后被寒冷的风不断把体力和热量带走。如果是在凛冬，几乎很少有人类能在野外熬过这样的一个夜晚。经验愈加丰富的猎人，就越能体会大自然环境的残酷与恶劣。 或许老猎人一生所希望的便是摆脱猎人这个职业，然后每天都能在这样可以避风挡雨的房间内醒来。奥兰侧卧在这种木质的床上忍不住想到，可能是由于常年在外，这样安稳的睡觉有点不习惯。 嘎吱……房门被轻轻开启了，但奥兰并没有惊讶。因为从莉莉安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往他这边走来他都听在耳里。难道这少女又想出了什么整人的办法，想要夜袭他？见识过莉莉安古灵精怪的奥兰完全相信有这种可能。 奥兰打算闭上眼，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最好的办法。 莉莉安独自一人在房间还是没能克服心中那个陡然冒出的“大胆想法”，如果是她独自一个人在外，想比再艰难恶劣的条件都能忍受。可问题的关键就是现在有一个无比诱人的条件能让她摆脱现状。 就好像身处绝境中的人往往能爆发出莫大的勇气和决心，可是当一个人有了近在眼前的“退路”，那么她的脑袋里除了“退路”就只剩退路了。 莉莉安给自己一个理由，说等天还没亮奥兰醒来之前就离开，那么她一定不会被发现的。她抱着自己的枕头只是在屋内的桌子上睡上一晚就行。 可是当她穿着薄薄的单衣，抱着枕头坐在桌前，看着奥兰睡在舒适的被窝里时她莫名得有点生气。丰硕之季后天气逐渐转凉，特别是下雨的夜晚已经有点寒冷，于是她又冒出了一个想法。 莉莉安再给自己一个理由，奥兰一个人睡这么大一个床，简直浪费，床里面完全还能再睡一个人嘛。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爬过奥兰，翻到了内侧，摆好自己的枕头后安心躺了下来。 奥兰没有等到莉莉安的夜袭，但无疑肯定了心中那个定论，女人这种生物口是心非得太厉害——明明她是更喜欢这个房间的。 次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朦胧当中听见枝头上的鸟儿在兴奋地啁啾啼鸣，看样子是一个大好的天气呢。 在温暖的被窝里，还有枕边熟悉安心的气息……等等，糟糕！莉莉安猛地直起了身子，看了看身边没有任何人的踪影……愣了片刻后把头埋进被子里，“啊……太过大意了！真是丢骑士的脸啊。” “嘻嘻嘻，小金毛，你醒了啊。”楼梯上探头探脑的莉莉安已经被黛芙拉女士发现了。 “奥兰呢，他去哪了？”莉莉安试探地问道。 “小猎人他回去村子里了，他让我告诉你在这等着就好。还有别忘了你的早餐” 莉莉安坐到了餐桌之前，整洁的桌布之上摆放着精致的盘子、刀叉，盛有有一块面包还有一些熏肉，另外还摆着一杯牛奶。说实话莉莉安挺在意这个陌生的像女巫一样的老太婆准备的早餐会不会有问题，虽然这本身就是一个很不礼貌的想法。 可是咕咕叫的肚子已经发起了抗议，再说吃出了问题让奥兰负责就行，抱着这个想法她很快就解决了这顿不算丰盛的早餐，并且还把盘子杯子在水池洗刷了干净，虽然做得有点笨拙，但好歹算是对刚才不礼貌想法的一点点补救吧。 …… 奥兰骑着马回到了村子，这里除了前日和那群强盗搏杀时候留下的一些血迹，还有一片狼藉的酒馆，外面已经看不到了那些尸体，大概已经被村民们收拾了吧。 只是这些原本还算熟悉的村民在看到奥兰后已经大变样，几乎每一个人都像躲瘟神那样尽量避开他。村口的路上也没有了嬉闹的孩童，人们纷纷关起来门窗，奥兰能从那些人的眼神中看出瑟缩、闪躲甚至怨毒。 在见识到奥兰像一个怪物一样在人群中杀进杀出后，并没有给他们什么好的印象，因为人类这种生物绝大部分都会对这种远超自己承受能力之外的暴力感到天生的畏惧。 或许除了畏惧，他们有的人甚至在埋怨奥兰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早点消灭那些强盗，为什么不替他们找回被抢劫的财物。 可能他们当中大多数都不能算是什么坏人，顶多只是一些贪婪、吝啬而胆怯懦弱的无知村民罢了。奥兰其实不太懂老猎人一直在守护的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为的只是不受良心的谴责？ 有时候奥兰并没有一个身为“好人”的责任感，他甚至很多时候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人类来看。所以很多对于人类来说的道德感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 他心目中的正义或许只是仅仅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而已，强盗屠杀了别村子他可以视而不见，但强盗伤害到了他在乎的人，即使是追逐那些人一直到天涯海角也在所不惜。 所以村民们对他的态度在他心中“可有可无”，他所做的也只是为了安德莉亚，可能还有那么些老猎人的遗愿罢了。 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偏远的小村庄里，仅仅是一伙强盗便能让它覆灭，让每一个反抗的人都被残忍地杀害。而这片领土的统治者、监管者的手往往伸不到这么远的地方，甚至他们本就不愿管这些山野平民的死活。 “那些强盗都走了吗？”奥兰走进酒馆，那个抱着酒桶的邋遢汉喝醉了靠在角落里，嘴里不断叨念着金币之类的话。 等他看清楚来的人，一个激灵所有酒意都醒了。跪在了奥兰面前哭诉道：“大人，奥兰大人，当时我也没有办法，是他们逼我说出您的行踪的。求你大人大量不要杀我！您要找就去找那群该死的强盗，哦……我的金币，我可怜的金币啊！” “那些盗贼都被那名骑士放走了？” “对对对，那名骑士大人叫他们放下所有武器还有盔甲，让他们走了……然后这群恶棍在骑士大人离开后又返了回来，竟然抢走了我的金币！”邋遢汉整个人伏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第三十六章 别离 奥兰离开了，他在山坡顶上停住了马，回头看了看这个曾经和老猎人生活过的地方。也许这次离开，再也不再会回来了……即使他生在这片山脉，长在这个村庄，也注定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回到黛芙拉的炼金屋，奥兰终于见到了安德莉亚。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但还好已经行了过来。 “小奥兰，你没事真好，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 “不，这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其实我本该主动去做些什么的。” “小奥兰，这不怪你。你知道的，那些强盗终究都会这么做的……就像当初他们对待摩根一样。虽然你现在长大了，也有了很强的能力，但你要答应我奥兰。不要再去找那些人的麻烦……你要好好爱护自己……咳咳。”安德莉亚说得有点急，负伤的身体忍不住咳嗽。 奥兰蹲在了病床旁边，握起了她的手。“放心安德莉亚，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为了摩根，也为了你。只是可能不久之后我将会离开这个地方……” “我知道雏鸟长大了始终会飞离鸟巢，小奥兰你完全可以放下一切，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如果你哪天累了，这里永远欢迎你回来。”安德莉亚笑着回道。 “一定。”奥兰露出了笑颜。 “安德莉亚女士，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看您的。您放心，一路上我也会照顾好奥兰的。”也许是触景生情，或者是莉莉安很不善于面对这样的情况，她的眼睛有点通红。 “莉莉安，你是个善良美丽的女孩。相信你一定会变得更加坚强，而不管以后将会遇到什么，如果独自面对不了，那么记得还有奥兰。”安德莉亚像对莉莉安像一个长辈那样语重心长。 莉莉安听闻后红着脸蛋，又恢复了那副傲娇的模样：“怎么会，这家伙以后还指望着我去救呢。” “小金毛，你说你能照顾小猎人，估计前段日子都是他负责弄，你负责吃吧？桀桀桀，别以为我不知道。”性格古怪的黛芙拉和莉莉安似乎有点不对付。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说你根本猜错了，前天他被强盗围住还不是我赶来救的场。哼，吃他的难道不理所当然吗？”莉莉安毫不示弱。 “咳。”安德莉亚的咳嗽打断得正好，让两人都偃旗息鼓。只是让奥兰有点觉得有点怪异的是，为什么一只萝莉能和一位七老八十奶奶辈的人吵起来？ “对了奥兰，你去到镇子里可能会遇到，嗯……黛芙拉的孙女，听说她最近要回来了，到时候有困难你可以去她帮忙。”安德莉亚随后说了一个奥汀格南的详细地址。 “嗯。”奥兰有心记下了并答应道。 关于黛芙拉女士的孙女，奥兰还是有点印象的，那可能要从十年以前说起了。 那时候奥兰跟着老猎人狩猎回来以后，总会把找到的某些奇奇怪怪的草药、虫子还有猎物的一部分拿到这卖给黛芙拉女士。 跟在黛芙拉女士后面的那个红发小女孩，大约比奥兰高了一个脑袋，湛蓝的大眼睛前架着一副圆圆的镜片，抱着一本比她手掌还厚的书。她对奥兰似乎很好奇，特别是对他的银发还有红眼睛。 但那时候的奥兰对除老猎人之外的人都有很深的戒备心，在陌生人面前几乎从来不说话，眼神里无时无刻都在戒备着，就像一只野兽的幼崽那样。 而这个红发的小女孩则是唯一一个敢主动靠近他的同龄人，虽然奥兰从头到尾就没有搭理过她。她则一直在问奥兰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总想从发色、皮肤还有生理特性等等方面分别出他到底是日精灵、月精灵还是木精灵…… 后来有一段时间奥兰还被暂时“寄养”在了这个炼金屋，大概是那次狩猎老猎人需要去山脉深处的缘故吧。 奥兰虽然作为一个问题儿童，但还是听老猎人的话的。至少那段时间没有伤害到年迈的黛芙拉还有这个红发小女孩，每天也该吃就吃，该睡就睡。默默等待着和老猎人约定的日期。 期间奥兰最大的无奈就是整天被这个红发女孩拖着到处跑，开始奥兰还装作野兽的样子吓唬这个女孩，想让她离远点。但奈何自己的头顶只到人家的下巴，反而他还被女孩着揉脸，嘴里喊着“好软好可爱”。 奥兰答应过老猎人不会伤害她们，他是守信用的。不然以他敢和熊崽子正面肉搏的性子怎么会让一个小女孩这么蹂躏。但他又不能离开，他还得等老猎人回来。所以打又不能打，逃又不能逃，躲在哪儿都会被找到…… “小猎人，你别跑啊，今天我不叫你喝我新发明的变身药剂了。我教你认字好不好？这样你就可以当我的助手了！”女孩有一天终于改变了发明新药剂的主意。 “……嗯。”奥兰考虑到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可恶的小女孩对他的折磨就一口答应了，毕竟成天不是变成胖蛤蟆，就是长鱼鳃，还有直接长蝙蝠翅膀的滋味可不是人人都受得了。学习文字嘛，肯定要轻松容易得多！ 而事实也证明，奥兰简直就是学习大陆通用语的天才，几乎是过目不忘，现教现会那种。而作为老师的女孩也是成就感爆棚，就不再让奥兰当没前途的“试药员”了。 “小猎人，你学得很不错，看来我这老师当得也没话说。那今天我再教你点高深的东西吧，就不相信精灵语你也学得这么快，当初我可是花了三年的功夫……” 几天后。 “看来你还是有那么点天赋的，这么快就已经达到了能说会写的地步，不过你要知道精灵语博大精深，想要真正地搞懂……” 再过几天。 “好吧，我就再教你一门语言，如果你还能学这么快，我就破例收下你这个炼金学徒，教你成为炼金术师的知识。你看好，这可是我们家族的不传之谜，你千万别告诉黛芙拉还有安德莉亚。这可是龙语……” 可惜的是，奥兰跟着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学霸女孩没有学到几句龙语，因为老猎人终于回来接他了。 奥兰发誓，他从没有这样想念过这个习惯性酗酒，爱爆粗口，还喜欢捉弄他的老猎人。 第三十七章 下水道 奥汀格南镇，坐落在苏拉尔河还有密西里河的交汇处。其中苏拉尔河发源于奥兰山脉，而密西里河则来自遥远的萨顿利尔以西。两条河流在这交会后将横穿整个萨顿利尔，最后投入到北境东部的茫茫大海。 按常驻人口规模六七千人左右来算，奥汀格南只能算是一个中型的市镇。但这并不妨碍它在萨顿利尔境内美酒小镇的名头，每年都会吸引到大批的外来人。 青石垒砌的砖墙，红色的片瓦，还有三角的屋顶。错落有致的房屋，夹杂着零星的矮松，街道铺设着整齐的石板。而最常见的就是刻有酒杯样式的木质牌坊挂在屋檐底下。 告别了安德莉亚的奥兰还有莉莉安来到了奥汀格南，但他们此行的目的却不是这些酒馆。 相反他们来到了镇边，没有青石板铺路的，雨后有些泥泞的猎人兄弟会的门口。猎人兄弟会“弓与剑”的标示吊在门头之上，灰尘蒙得都快要看不清楚那几个字样。可能他们并不在乎吧，毕竟猎人就没有几个是识字的。 推门进入，几张破旧的圆桌上面还有翻倒的酒瓶、食物的残渣，但没有人影。齐腰高的前台后只有一个打着瞌睡的高个瘦子。 奥兰轻扣了几声桌面，那个摊在椅子上的瘦子才悠悠醒了过来，他吸溜一声抹了一把嘴角。 “嗯嗯，猎人兄弟会保准有你想要的。毛皮、兽筋、兽骨……哈欠，还是需要带路呢？咳咳，如果还需要其他服务的话可以里面详谈。”说完他面不改色得用二指抹了下脖子，当然懂行的必然就知道他们还接什么活，如果是不知道的也不会注意这么多。 “我来找人的，那两个猎人应该是你们的人。好像叫什么马克还有杰克。”奥兰开门见山。 “嗯？他们……等我找找。”睡意全无的瘦子颇有深意地瞟了眼这个猎人打扮的家伙，还有他身后穿戴着全身铠甲的人，难道是骑士？ “先生，你要找的人。两个半月前已经出去接活了，至今没有回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别人。” “他们不在？那我还要找邦尼尔，同样两个半月前，他带着一队人马还有一堆物资到了巨木营地，他呢？”奥兰接着说道。 “邦尼尔？他，他也没有出现。”瘦子转了一下眼珠，停顿了两秒后是同样的回答。 “嗯，我知道了。……我还会来的。”奥兰转身前又加了一句话，然后带着莉莉安离开了。 “奥兰，我觉得那人根本不会把那个侵吞你东西人告诉我们，我还以为你已经打算在这大杀一场呢。” “不，我只是告诉他们我来了。给他们一点时间，也让他们好好准备迎接我的到来。” 他们骑着马才离开这条巷子没多久，奥兰就已经能感觉到身后有探子盯了上来。 …… “两个人，一间屋子，记得把我们的马喂饱。”接着奥兰就近选了一家旅店，就和普通的旅人那样吩咐店门口的小厮。 “奥兰，为什么只要一间屋子？”莉莉安隔着铠甲凑上来小声问道。 “以防万一，到时候也好照应。”奥兰觉得凭借猎人兄弟会现在的凶性，既然已经派出了探子，难不防晚上会有其他手段。 进了旅店，奥兰从包裹中拿出了已经准备好的便衣，还有斗篷。 “脱了，换上这个，我们等会儿还有个地方要去。”奥兰对莉莉安说道。 “脱……脱了，你是不是想要去找黛芙拉的那个孙女？用不着这么见不得人吧。”原来莉莉安还记得临走前安德莉亚的话。 “不是，话说你这身铠甲是也是从镇子买的吧。我们去的地方，你这样打扮的话太显眼。” “是吗？……那好吧。” “嗯？” “你出去啊！”莉莉安条件反射，但仔细想了想后，好像觉得只是脱个铠甲而已，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心虚”的嫌疑吗。 “等等，回来。帮……帮我一下。”莉莉又叫住了他。 奥兰好像已经习惯了莉莉安的反复无常，只是给她提了个建议：“我觉你还是换一套轻便的革甲比较好，这里也不需要你再像骑士那样冲锋不是吗。” 莉莉安觉得心里一甜，难道奥兰的意思是今后会保护她，不让她冲锋陷阵么？ “我们这次的敌人在镇子里就能解决。”好吧，如果奥兰没有加上最后的解释那会好很多。 奥兰带着莉莉安从房间的窗户跳了下去，落在了寂寥无人的巷子里，三层楼的高度对两人来说不成问题。而这也能暂时甩开猎人兄弟会的的探子。 “我们这是要去哪？”莉莉安跟着奥兰，见他很有目的性地在巷子里穿梭。 “黑市，那里有一个熟人，还很有可能找到我的货物。” 没过多久，两人大概走了有二十分钟，来到了镇子河边的一个码头处。然后顺着河堤，来到了其中一个被铁门封住的“下水道口”。然后奥兰轻车熟路的有节奏地敲了三下，从那个打开的小窗户中塞了几枚钱，铁门便打开了。 “这便是‘黑市’的入口？”莉莉安有点好奇，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城镇的地下世界，从前只是略有耳闻罢了。每个城镇的下水道往往不只有污水、老鼠，还有代表着整个城镇最肮脏的那些交易。 “嘘，别太大声。”奥兰替莉莉安拉严了兜帽还有面罩，毕竟在这种无序的“地下世界”发生点什么都不会有人会管。而像莉莉安这样的女人出现，无疑是赤裸裸地叫那些恶徒过来犯罪。 他们和其他路上遇到的人一样，几乎都是蒙得严严实实。除了一些凑着脑袋似乎在商量事情的人会小声交流，基本就没有其他声音。 这里阴暗压抑，空气混浊潮湿，灯火也忽明忽暗，相信只有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才会在这发生。两人走了不远，某些角落出现稀稀疏疏类似啃食的声音；时而有争吵、撞击和殴打的响动；时而又冒出粗重的男女人喘息…… 一直走到一扇透着灯火的木门之前，轻扣了几声。 “雷瑞尔，是我。你要的东西到了。” 咔擦…… 第三十八章 交易 “猎人，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很高兴还能见到活着的你……还有你的货物。”雷瑞尔的整个脑袋都藏在了那顶漆黑的尖帽当中，然后帽上有两个洞可以看到他的眼睛。 “所以，你已经收到了那些货，比如兽皮、角、翅膀还有脑袋？不过我真不希望那个蠢货把东西全贱卖给你。”奥兰不紧不慢地回答。 “啊哈哈，怎么会呢。雷瑞尔的杂货店从来是物美价廉，还有诚意收购的。” “四成？” “额……你要知道，那家伙似乎急着要钱。还有是他太蠢可不能怪我……” “三成的价格他接受了。但我还要两成，就和当初说的一样。况且，你要的这样东西我可还带在身上。”奥兰坚定地说道。 “好吧，好吧。谁让你是这破地方唯一的一个猎人呢，你是大爷你说了算。二百三十三金币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哈哈哈！”奥兰赞赏雷瑞尔的聪明，不用你多费口舌。 “等等奥兰，你的货物不是被那个邦尼尔侵吞了然后贱卖给了这人，然后你竟然跑来找卖家补差价？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还同意了给你钱。我在‘地面上’可从没有听过生意还能这样做。”莉莉安凑了上来忍不住说道。 “现在你涨见识了吧。因为在我们眼里，邦尼尔不过是个跑腿的，他代收的钱总会要回来的不是吗？” 跟着雷瑞尔的脚步，两人来到了一张长桌面前。只见他取出了一块方形的透白石块，放入了桌面上方的“吊灯”之中。接着整个昏暗的房间内便充满了白色的柔光，他将灯罩放下，让光线的范围仅限在长桌之上。 一种昂贵的炼金和魔法相结合的产物，通常情况可没人愿意拿来当灯使。 “好的，女士先生们，让我们来看看猎人要给我们展示的好货吧，这么久我都等不及了！”雷瑞尔又从桌下拿出了一些类似于珠宝鉴定才会用的透镜仪器。 奥兰从背包中取出了那捆被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怪不得一路上奥兰都是包不离身的。 解开包扎的绳索，摊开油布，灯光下呈现出的是一张毛色雪白的奥兰白熊熊皮。雷瑞尔伸手轻轻抚拭着毛皮的表面，然后举着透镜似乎要仔细看遍每一根纤毛。从熊头到熊尾，他足足看了一个小时。 “很好，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也是雇主想要的！成年半个月的公熊，1563磅的体重，十成的完整程度，以及大师级别的剥皮工艺。这简直是就是一头活的奥兰白熊！” “我能问一句么，为什么指定要成年半个月的公熊，而且体重还要限定在1480磅到1600磅之间，你知道我几乎花了这场狩猎的一半时间才完成。” “嗯，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毕竟雇主是这么要求的。而整个奥汀格南也只有你能做到了，真正的猎人。”雷瑞尔的回答模棱两可，但关于雇主的信息，奥兰知道问了对方也不会告诉的。 “那我要的情报呢。”奥兰费这么大力弄到的熊皮，可不是为了金币。 “嘶……你让我打听的东西，老实说这水太深我有点不敢碰。但你别着急，这个给你，你会在那找到你想要的。”雷瑞尔取出了一个长条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封皮表乳白，烫金花边的帖子。 “你别怀疑这不是真的黄金，细看你还能发现这根白金丝线。对了你看这是独一无二的‘魔纹’，这东西可是连高阶法师都做不了假。所以你就放心吧，绝对不是雷瑞尔杂货店自个儿卖的东西。”他戴起了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了这片烫手的帖子，然后翻开。 奥兰接过手后看了起来。 “这是一封邀请函，一场宴会，并且还是以布罗斯·努斯隆-帕加因男爵·斯蒂文的名义发出的邀请……我好像听说过一点‘努斯隆’这个称号，似乎是近百年的新晋贵族，但对帕加因的话并不算太了解。”莉莉安说道。 “是的女士，帕加因男爵阁下是新晋贵族努斯隆的其中一支，他虽然没有封地，可也是个很富有的男爵呢。料想这个宴会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帕加因城堡，骑马的话一个下午的路程。怎么样猎人，我的这份报酬可还算满意？” “宴会？如果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的话。”奥兰穿一身绅士礼服的样子，光是想想就难受。毕竟他更喜欢用猎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那么，我们雷瑞尔的杂货店，很高兴提供给这位美丽的小姐一套精美的长裙加首饰，还有这位绅士一身笔挺华丽的礼服。两位意下如何？”说罢雷瑞尔对着两人躬身摆手，像模像样地行了一个绅士礼，只是配合着他那顶蒙面的尖帽实在怪异的紧。 “这件事不急，距离宴会我们还有一周的时间。然而在那之前我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相信你这里不会少吧？”奥兰可没忘记猎人兄弟会那群野狼，还有欠他一大笔钱的邦尼尔。 “哈哈哈，猎人你尽管挑选，只要奥汀格南有的东西，不管真也好假也罢我们的杂货店一应俱全！”雷瑞尔高兴地带着两人打开了另一扇门。 门后的房间要大得许多，而且还有许多和雷瑞尔“长得”一样的人穿着制服在匆匆忙碌着，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同型号的长短剑、斧锤戟、弓弩标，以及各种材质大小的护甲防具，其次是各种炼金产物，从服用的、涂抹的甚至可以当做爆炸物投掷的全都有。其中最昂贵的可能就是那些法术道具了，比方说只有法师可以制作的法术卷轴。 另外就是一些甚至看不清工作原理的复杂机械在炮制着东西，有可能就是雷瑞尔口中那些足以让普通人真假莫辨的小玩意儿吧。比如到奥汀格南的户籍，某个商会的会员证，码头的运货许可，甚至连某些贵族的身份证明他都能搞出来。 “1.4英寸的锻铁棱角箭头10支，兽牙套、铁蒺藜、迷雾弹、震爆弹……”奥兰一一报出需要的货。 “额……我说，猎人你前次去猎杀科摩多好像都没用上这些东西吧。” 第三十九章 试探 “最后，还需要给我的这位同伴一套像样的革甲。”奥兰看了一眼身旁的莉莉安。 “没问题，跟我来。通常情况最好的装备都应该是进行量身打造的，但我看你们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只好从成品中寻找最合适的了。”雷瑞尔大量了一下莉莉安的个头。 “这位小姐，能冒昧地请您再……额，展示一下您的身材吗？” “不用了，我来吧。”奥兰还没等莉莉安反应过来，已经站到了那些穿戴在木质模具上的护甲前。 “额……明白。难得猎人先生对自己的同伴这么上心。”雷瑞尔笑着回答。 “我，我自己能看。”莉莉安想和奥兰争辩一下，至少让两人之间不要太像那种关系。 “可是你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尺码，看看你买的那身铠甲就知道。”奥兰毫不留情。 “……只要能套上去不就行了！”莉莉安有点窘迫，毕竟装备什么的以前完全由仆从负责。 “不不，小姐你可能不清楚，一套和身的装备将会让你的在战场上、丛林里以及不管什么危险的情况都能发挥出你最强的实力，最大限度地保护好你……” “按我说的尺码63；33.8；23.9；34.4；20.1……材质要最好的火纹鳄。”奥兰打断了雷瑞尔的推销。 “额……好的，最好的火纹鳄，按这位先生的要求。”雷瑞尔打了一个响指，旁边恭候着的侍从便退了下去。 然而身边的莉莉安如果不是躲在斗篷里，可能现在已经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要不就是拔出武器叫嚣着要杀了奥兰。因为从奥兰嘴里蹦出来的那些数字她听了都面红心跳。 “先生这是您要的的装备。”不过一会儿，侍从便捧着一套暗色的皮革铠甲走了过来。包括整个胸甲、内甲、护臂、手套、腿甲以及一双及膝的靴子。一看便知道是一套精致而实用的女性装备，防御能力不弱那种。 “胸甲似乎不是和其他部位成套，起码不是一条火纹鳄。”奥兰提出了疑问。 “嗯，按照你的要求，我们也只能找到这唯一一件适合这位女士的胸甲。要知道这可是让我又拆了另一套才凑齐的。” “那我要的这些东西帮我送到……” 这次交易已经顺利结束，既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又把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那么接下来的事就是去找“债主”的麻烦了。 …… 两人从“下水道”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依稀可见远处船舱里的灯光，码头上除了几堆篝火，只有为数不多的提着灯火的人在巡逻。 奥汀格南东区石巷。 “准备好，他们已经来了。”奥兰低声说道。 石巷中抬头偶尔能看到亮着灯火的窗户，凹凸不停的地面还留着昨夜大雨剩下的水洼，墙角的的垃圾堆里散发着食物腐败的馊臭，几只野狗追着野猫从他们面前跑过。时而有枯树枝头的猫头鹰啼鸣，时而有来自远处的犬吠。 “嘿嘿，口袋里有多少钱全拿出来，然后我和我的兄弟们才能放你们过去。如果不想臭在垃圾堆里，我劝你把背后的剑也给我扔过来。” 典型的职业地痞无赖，仗着人多，手里面也有几把像样的武器。受人所雇，或者见财起意都可能。但如果是被猎人兄弟会雇佣过来探路的，那么肯定也是有点能耐。 “别杀人，我数到三。”奥兰对着身旁的莉莉安说道。 “喂！没听见大爷的话吗，你在嘀咕什么？” 嘭……奥兰和莉莉安将手中的迷雾弹砸到了地面，这是一种炼金产物，由蜡壳封存。受到一定的撞击后，其中夹杂大量的可以遮挡视线的灰色烟尘就会爆出，然后还会对眼睛、鼻子以及呼吸道造成一种辛辣的刺激。 接着月色朦胧，烟雾的效果更佳出色。 而两人早就已经做好了防护措施，地面突然爆出的烟雾并没有让地痞无赖们退却，只是激起了他们的凶性，一窝蜂地挥着武器冲过来，想要以人数取胜。 烟雾中视线模糊敌友难分，而奥兰和莉莉安分别负责前后两波人。地痞无赖们甚至没有那些刀口舔血的强盗有水准，只是自顾自地朝着自己认为的目标乱砍一气。 一阵整拳打脚踢，惨叫和哀嚎的声音让周围的灯火都熄了，毕竟普通人谁都不会想管这种事。奥汀格南虽然不大，但这些斗殴还有砍杀闹出人命的也不再少数。 小琼克森很后悔，猎人兄弟会的人给了他们一点好处，让他们先来探探这两个人的虚实。虽然他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被当做了枪使，但他又惹不起猎人兄弟会那些更狠的人。 再说这种勾当做得也多了，十七八个人对上两个人反被暴打的情况怎么可能出现，又不是什么俗套的小说。 然而事实证明这种事情在现实当中还是发生了，烟雾中那个人影太快，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比猎豹还要迅速的人。每次都像鬼魅一样出现，然后一击即中，就会有一个兄弟倒下。 有的兄弟还能嚎叫几声，可能是哪里断了、瘸了。而有的兄弟甚至没有出声，要么被打晕了，要么就是……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影似乎会飞一般，贴着墙壁迎面而来。腹部的一阵剧痛差点让他把今晚的晚饭吐出，跪在了地上甚至连求饶都说不出口。但好在对方的攻击并没有再次袭来。 “呼，是我赢了这次，你看你手下还有一个能动的。” “好吧，算你赢，至少我们得留一个传话的不是么？” “哼。” 谢天谢地，原来他们不打算再让小琼克森痛不欲生。 “你去告诉你背后的那些家伙，明天我会去找他们。记得洗干净脖子，要么就藏好。狩猎已经开始了。”奥兰抓起小琼克森，对着他的耳边说道。 “好的，好的……我一定把话带到。” 随着两人的脚步渐行渐远，巷子里只剩下了十多个躺在地上人，还有些痛苦哀嚎，小琼克森忙着挨个检查他的这些好兄弟是否都还有气。毕竟作为头头这点义气还是有的。 第四十章 对峙 “邦尼尔，你自己做的事没有擦干净，现在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阴影中的传来了声音。 “该死，马克他们两人是不是栽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还以为那群蠢货去找什么寒霜巨人早就被他俩坑死了。”名为邦尼尔的猎人低着脑袋。 “这次好像是硬茬，他们只有两个人，但都是好手，我派去的人都被撂倒了。而且其中一个人还叫小琼克森带话说‘狩猎开始了’，让我们洗干净脖子等着，呵呵呵。”那个赤裸着上身的巨汉沙哑着嗓子。 “哼，两个人？也敢这样大放厥词，当我们兄弟会都是些饭桶吗？”邦尼尔气愤地说道。 “难道不是吗？你看看你的那些手下，这些年都干了什么，一个个像小偷像骗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吞了那批货。” “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邦尼尔还有巨汉剑拔弩张。 “够了，别人还没找上门自己就先斗起来了。你们以为这是在哪？圣神面前岂容你们这样放肆！”阴影中的人不满地咆哮。 两人面部狰狞，穿着粗气，但还是偃旗息鼓了。毕竟说到底他们也只是黑影中那个人的爪牙而已，那人的手段两人也是见过的。 “行了，都下去吧，对付那两人，记得找齐你们的人手。” 邦尼尔还有赤身巨汉谦卑地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这个地方，是一个地下的石室，空间很大，从地面到顶部几乎有三层楼那么高。周围的光滑的石壁上燃着火笼，然后自石室中心往外是一层层的阶梯，在阶梯的尽头靠近石壁的地方有着成排的石座，众星拱月一般突出了一尊更大的“神座”。 “神座”之上伫立着一个形状似人非人，形状扭曲的雕像，而令人惊讶的是上面刻有的成百上千张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脸”。“脸”只能堪堪分辨出眼睛还有嘴部而已，但无疑都是扭曲和病态的。 “那个人似乎是银发，你是不是觉得有点熟悉呢？”黑影对着另一个人说道，原来刚才躲在阴暗中的就不止他一人。 “啊，似乎是黑面当初捡到的。好像自从他死后那个孩子便不知所踪。他当初销毁的‘神谕’可能只有这个孩子知道吧。” “你说，如果那个孩子便是‘神谕’的话……” “无面之神在上，凡人皆有一死。” “无主之魂归一，凡人皆需侍奉。” …… 在奥汀格南，白天是帕加因护卫队的天下，而到了晚上怕就是猎人兄弟会说了算。猎人兄弟会早在成立之初就以雷霆手段收服了那些小打小闹的“黑帮”。 接着是占据了奥汀格南几乎百分之六十的“野货”走私贩卖市场，要说唯一能和猎人兄弟会较量的怕就是“雷瑞尔的杂货店”了。 不过有一个巨头帕加因男爵站在两方中间，奥汀格南倒还算风平浪静。 猎人兄弟会，今天似乎有点非比寻常，以往的日子根本见不到这么多“猎人”在这里聚集。 只是因为他们各自的头领告诉他们今天会有人来这砸场子，所以这些以往骄横霸道惯了的猎人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听说今天有人来找麻烦，哈哈。距离前次过了多久了呢，我都记不清了。没准又是外地来的没脑子的什么贵族老爷来找他儿子咯。” “难道又想拿着什么狗屁贵族的名义来要挟我们兄弟会？明明像我们这种合法正规的商户在接活时双方都要签……签什么协议来着，哈哈哈，别以为我们不识字就不知道什么是帝国法律。” “哎，听说这次对面只有两个人！你们知道小琼克森和他那帮子人够狠吧，手上又不是没有人命，昨晚照样被干翻了，啧啧。” “呸，就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那熊样，也就在镇子里逞能，他们那伙人在大爷面前算个卵蛋。估计找头棕熊来就能把他们吓出屎……” 这些“猎人”从外表看根本不像是猎人，或许他们当中曾经有人是猎人，但现在他们的身上已经没有猎物毛皮的腥臭，也失去了像狼豹一样的机敏，更别提那种属于真正猎人的坚韧和勇气。 现在他们只剩有女人和酒精留下的腐糜，金钱和权利蚕食后的身躯。 奥兰和莉莉安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当两人驱马到了猎人兄弟会的门口停下时，能感觉到那四五十双眼睛如芒在背。 “我找邦尼尔有事，你们谁能让他出来。” “邦尼尔是你能找的？小子，你有什么事我们现在就可以说清楚，到时候是走是留……” “不用，今天我是来找他要回我的东西的。” “那你需要拿出他的欠条，那样我们好按道理说话不是，哈哈哈！” “等等……你们先给这位先生让开条道，我邦尼尔有话问他。”邦尼尔从屋内走了出来。“看样子这位先生一身猎人打扮，那想必同样是猎人吧？” “嗯，不错。” “那么，你似乎并不是我们猎人兄弟会的人，对吧。” “是的。” “而据我所知，两个月多月以前你似乎和我们猎人兄弟会的马克、杰克一同受一名骑士大人的雇佣，我没说错吧？” “当然。” “那现在呢，我们猎人兄弟会的人不见了，那位骑士大人也不见了，为什么偏偏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呢？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加害了他们。而现在，你又明目张胆地来找我们猎人兄弟会的麻烦。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拿你这个外来的猎人怎么办呢？” “抓起来绞死！” “杀了他，为兄弟报仇！” “让他跪下来，揭露他的罪行！” …… 周围的人似乎都被这个邦尼尔的一席话弄得义愤填膺，似乎已经确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个谋财害命的恶人。 “我有话要说，你是叫邦尼尔吧。那么你似乎也曾参与到马克还有杰克的雇佣当中，你是不是在巨木营地为他们提供过马匹还有物资？”一直沉默的莉莉安高声开口道。 “咳，这个……当然。我没有必要否认。” “那么，按照约定你似乎应该等待着骑士大人，还有你的同伴回到营地吧？可是为什么你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在这里呢？”莉莉安在“同伴”的咬字上故意加重了音调。 第四十一章 重弩 “我这不是没有等到他们吗，况且按照约定我等不到他们可以自行回来。”邦尼尔回答得有理有据。 “那好，既然你口口声声提到马克还有杰克是你的‘同伴’，那么当发现他们可能遇险后，你怎么就没有想过去救他们，这难道也是你们猎人兄弟会里明文规定的吗，就这么轻易抛弃了所谓的同伴？”。 通过莉莉安的一番质问，虽然言辞没有多么直指人心。但毫无疑问在座的都不是傻子，都知道他们今天能坐在这大张旗鼓地“审判”别人靠的是什么？靠的是猎人兄弟会这个响亮的名头。 小约翰还记得几年前加入猎人兄弟会时，是多么的激动还有骄傲，他对着狩猎之神的神像立下了誓言。 那时所有的猎人都像是同胞兄弟那样相亲互助，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了。一口一个的“兄弟会”已经变了，他们开始像一群地痞流氓那样在这个不大的市镇里瓜分地盘，互相争斗，尔虞我诈。又有谁还记得他们的曾经的目标是无边的森林与雄壮的山脉？ 而现在就有一个人赤裸裸地直戳他们的痛处，问他们为什么就这么轻易抛弃了同伴。像邦尼尔这样的做法明明每个人都知道是可耻的，但又都视而不见。 有些曾经还是猎人的已经开始犹豫，有些人则还在麻木不仁地叫嚣着、谩骂着。 “邦尼尔，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猎人兄弟会的誓言你们是否还记得？——信奉于森林，给予而不竭；信奉于山脉，广袤而坚实；信奉于流水，灌溉和承受……待同行的兄弟为手足，不背叛，不抛弃……” 奥兰口中缓缓念着那些已经被众人遗忘在脑后的誓言，而邦尼尔抽出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我……我当然记得，这不用你提醒！你这是强词夺理，你这个杀人凶手，现在我命里你们给我把他拿下！”邦尼尔大呼道。 “猎人的决斗，就问你敢不敢？邦尼尔。” 噌！奥兰拔出了大剑，插到了脚前。古老的猎人争夺没有归属权的猎物总会使用的方法，就像战士和骑士那样，为了各自的荣耀而决斗一般，猎人这个古老的职业也拥有着捍卫自己尊严的理由。 很明显猎人兄弟会的人分作两拨，并且看样子这两拨人相互不对付。 “对！他既然敢提出猎人的决斗，那么邦尼尔你就应该答应他，他说你抢走了他的东西。那么就用决斗来证明那些东西是谁的！” “只有最英勇的的猎人才配拥有那些战利品！前几天听说你新出手的那些货，我就一直怀疑邦尼尔你何时有这样的本事狩猎一头火焰科摩多了？！” “对，答应他！” “接受决斗！” “上，别管那些人！”邦尼尔咬着牙，对旁边的亲信说道，而后那两名身材健硕，披着狼皮的猎人就拿着刀就朝奥兰走去。 “猎人，何时成了别人的走狗？枉你们还披着狼皮！”只见一个光头赤身的巨汉，比任何人看起来都威猛的巨汉出现了。 “有哪些兄弟愿意拦住这两条狗，给邦尼尔和这个人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接着巨汉发话了。显然人群中也有他的人，很快那两名邦尼尔的亲信就被其他人拦住了。 “嘁，亚伯拉，什么时候我的事能够轮到你做主了？”邦尼尔厌恶地看了巨汉一眼。 “我只是稍微维护一下我们猎人兄弟会的名头而已，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怎么，难道你已经怕了？”亚伯拉沙哑地笑道。 而周围的人，属于亚伯拉阵营的猎人们已经开始调笑着，把矛头转向了邦尼尔。 “呵，小子，这可是你说的，待会死的时候别求饶！”邦尼尔抽出了身旁亲信腰间的弯刀，走下了台阶。 周围有些猎人开始嚎叫，开始欢呼……然而没有人发现，刚才邦尼尔身旁的某人已经走开。 “小子，我当年猎熊屠狼的时候，你可能还在妈妈怀里尿裤子。还有猎人的规矩，你懂吗？” 当然，奥兰卸下了短弓，从袖口摸出了几只短标，然后从靴子侧面抽出了匕首。接着接过了莉莉安手中的短剑，最后是解开斗篷，卸下革甲。 “喔……她怎么是银发，难道是一只精灵？” “不，他不是女的。以我尝过这么多女人的经验……” 当奥兰的面貌完全展现在众人眼前，周围爆发出了一阵不小的议论声。但邦尼尔的神情大变，他的眉头已经拧紧，然后又松开，接着是癫狂般放肆地大笑，他已经认出了奥兰。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竟然是叛徒老摩根家的余孽。你知道你这是自寻死路吗？”但是邦尼尔的手心已经出汗了。 围杀老摩根还有奥兰那天，他是在场的。当老摩根被他用重弩一击刺穿胸膛，他还记得那个银发的小鬼就跟疯了的野兽一般……对！就是那柄短剑！从没有见过这种会用剑的野兽，他根本就不是人！幸好他隔得远，不然还能不能逃回来都是个问题。 “你知道吗……当时老摩根，老摩根就是被我一箭射死的，哈哈哈，我知道他一心护你，所以是瞄准了你射的！”邦尼尔咽了一口吐沫，都没有发觉自己在一步步后退，但他妄图用些什么话来动摇奥兰的心神，多年狩猎的经验告诉他，对付愤怒失去理智的野兽要更容易。 那么，同样是重弩，他已经派人准备好了。 在众人看来邦尼尔这是怎么了，前一秒还威风凛凛、大话连篇，而现在就跟老鼠见了猫，却还要拼命逞强那样。 但奥兰的表情依旧完全没有变化，没有像邦尼尔认为的那样变成发狂的野兽。 “我知道，当时我已经看到你了。”而后奥兰笑面如花，只是让邦尼尔陡然一股凉意从脚跟攀上头顶，头皮发麻。 “杀了他！”邦尼尔精神崩溃地大叫，举着弯刀指着奥兰。 嗖，嗖，嗖！几只破空的弩箭刮得人们头顶上空猎猎作响，一听就是狩猎大型猎物的重弩！有的人已经下意识地爬了下去。 甚至已经不敢看这个银发小子被重弩箭砸称肉酱的场景，要知道这可是狩猎食人魔、巨魔还有科摩多这类巨型野兽才用得上的装备啊。 这种几乎和婴儿手臂粗的重弩击穿普通的巨石都不成问题！而人类的这样脆弱的躯体又怎么能够承受得住呢？！ 第四十二章 亚伯拉 砰砰砰！一连串的重弩攒射轰到了地面之上，霎时间土石飞溅，周围的猎人们下意识弯着腰举起手臂挡住脸，即使是穿着革甲都被那些碎石子打得生疼。他们要庆幸猎人兄弟会门口还没有铺设好完整的石板路面，不然恐怕被重弩激起的碎石都有着不俗的杀伤力。 但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银发静止的身影陡然间出现了恍惚、颤抖，而一根根弩箭就这么似中非中的穿过了那些残影后射到了地上。太快！他们难以想象这只有最为狡黠灵敏的野兽才能躲过的攻击，人类是如何做到的。 他慢条斯理地逼近邦尼尔，每一步跨出的长度，每一步所需要的时间都没有改变，完美的节奏没有让突如其来的攻击所打乱。只能说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当中。 邦尼尔已经不单单是慌了神，本以为重弩一定能像几年前那样至奥兰于死地，但他脸上癫狂的笑容现在已经凝结成冰。他知道当年那只发疯的幼兽已经长大，变成了今天这只野兽，吃人都不会再吐骨头那种。 “他不会放过你的！”邦尼尔的心底这个声音一直在争吵着，和另一个劝他求饶的声音互相争斗，“那就给他跪下，给他你的所有财产，让他放过你！” 邦尼尔紧咬着打颤的牙关，不断退后的身形踩到了台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奥兰提着短剑，上咧的嘴角，蠕动的嘴唇对着邦尼尔做了一个口型，似乎在用唇语告诉他某样信息一般，只有邦尼尔才懂的信息。 而后这个已经濒临崩溃的人此刻丧失了所有理智，那如魔鬼和梦魇一般的低吟再次唤起了那些可怕的回忆。 或许曾经是猎人的他，还拥有那么一丝勇气，举着手中的弯刀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向奥兰砍了过来。 可是明眼人已经知道，他已经废了，完完全全从里到外都没有了斗志，没有了求生欲望。换句话说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必死的结局，而这只是如同孩童一般的无力反抗和挣扎。 “等等！你不能杀他！”光头赤身的巨汉亚伯拉喊道。说到底，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死在眼前（虽然他很愿意这样），他的主人是不会允许的。 至少现在邦尼尔已经如同一只被吓傻的废狗了不是吗，简直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人高兴。 那把短剑堪堪停在了邦尼尔的脖颈，锋利的剑刃已经削平了他脸侧有些杂乱的头发，奥兰很不高兴有人打断自己的“兴致”，但他还是住手了。原因是刚才亚伯拉好歹也算帮过他，不论出于什么目的。 奥兰偏过了头，扬起眼神看着这个巨汉，他需要一个答案。 “邦尼尔，这个人就如同一坨狗屎，但毕竟是同伴，曾经的同伴。以前好歹承过一些恩情，那么我救他一命不过分吧。猎人的信条不是么？”亚伯拉并不是一个猎人，但并不妨碍他用猎人的身份和借口。 “可以。你和我决斗，但如果输了，你们都得死。”对于奥兰来说早杀晚杀都是杀。 喔……吼……吼，周围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和呐喊！关于猎人之间的古老决斗，这次终于可以一睹为快！ 已经虚脱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的邦尼尔，暂且留下一条狗命后被他的亲信拖到了半边，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条战利品罢了。不论谁输谁赢他都会被归为赢家的战利品。 “吼！取我的大斧来！”亚伯拉嘎吱嘎吱地扭着脖子，摆动着手臂。赤裸的上身肌肉贲起，青筋爆蹿，皮肤也逐渐变得通红起来。 奥兰微挑了一下眉脚，有点小意外，这亚伯拉似乎还会一点纯种战士的套路。这种在短暂时间内激发自身身体潜能的招式，不仅可以大幅度提升各方面素质，甚至能减弱受伤时候的痛觉。可以说这种状态下的战士就是一台无所畏惧的杀戮机器！ 亚伯拉手中接过那柄比奥兰身高还要高的长柄大斧。毫无疑问那寒光毕现斧刃，还有光滑发亮的斧柄都在告诉着人们这把嚣张的武器可不是什么摆设。 “是亚伯拉的巨斧，诸神啊！一年前我见过他就是用这柄巨斧斩下了一只成年猛虎的脑袋，鲜血飞溅了他的一身。那样子宛如战神！” “我想不出在奥汀格南哪里还会有这样的猛人，猎人当中没有，就连整个帕加因守卫队也没有！” “这个小子惨了，不敢想象他那瘦小的身躯被一剖两半的场景，可是没有办法，是他要挑战的亚伯拉的！” 周围那些猎人现在枪口一致对外，刚才还在力挺奥兰的人都已经在默默为这个有种的小子祈祷。看来今后猎人兄弟会该是亚伯拉做主的时候了。什么废物邦尼尔，他们现在已经不知道了！ 奥兰本不想杀这个人的，第一印象看来这人还是有那么点本事和血性，至少比那个邦尼尔好太多。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个人当初没有参与到那场围杀当中，起码明面上没有。所以至少现在奥兰不会主动找他的麻烦。 “看样子你也是一个喜欢用重武器的人，和我一样，武器不够重，砍起来就没有力道！哈哈哈。”亚伯拉看了眼那把被奥兰插在地上的大剑。 奥兰把短剑收回了剑鞘，递给了莉莉安。而莉莉安没有多说什么，也不为奥兰担心，因为她知道奥兰的实力可不是这种还没有巨人王“高”的生物可以战胜的。 拔出了大剑，奥兰右手挽了一个剑花，抖掉了附着在上面的泥土。前倾身体，双持剑柄，持平剑身，剑尖对准了亚伯拉。 亚伯拉仰天长啸，一柄大斧在手中翻抖得猎猎作响，甚至刮起了一片土石。围观的人们纷纷向后退去，生怕一不小心被误伤到，那可是蹭到就缺胳膊少腿了！ 而斧头的主人，其实并没有众人眼中那样“不可匹敌”。 亚伯拉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平稳得如同一块冰河巨石的男人蕴藏的力量，就待一场山洪暴发而携石裹流无可阻挡。 第四十三章 围攻 亚伯拉的战吼给了他勇气和力量，奔跑后转身横挥的长柄斧裹挟着狂风席卷过来。奥兰侧过大剑格挡，斧刃击中了剑身的中央，顺着剑的表面砍划了过去。伴着刺耳的金属撞击，溅起了一串星火。 只是第一击亚伯拉便能感受到这个人确实如同巨石一般坚韧，没能感受到他的脚步和身形有任何动摇。 那就接着第二次挥砍，靠着第一击的惯性再加上更凶猛的力道。 这一次攻击自下而上跃过了头顶，经过极为短暂的停留后猛地砸向了奥兰。 此时举剑横握的奥兰一反常态，已经竖起的剑尖迎向了头顶的锋利斧刃。当剑刃与斧刃无限贴近而交错的时候，令人亚伯拉没有想到！本应该垂直下落，先砍到对方头顶的斧头竟被半空中“跳跃”的剑刃击撞而开。 而对方的剑尖却依旧保持着不变的轨迹斩向自己的头颅！或许是多年的战斗磨炼让他有了非比常人的警觉。几乎在毫厘之间，他松开了右手侧身让脑袋躲过了剑刃，可是一划不浅的血条已经出现在了胸口。 大骇！他甚至能想象到头颅被劈开时的恐惧，就在刚才生死的一瞬之间。 这是什么剑术？从未听说过。蕴含着无限威力的“弹刃”技巧，弹开对方攻击的同时再加以反击！若不是那么点先知先觉，此刻他已经死了。 亚伯拉蹬蹬倒退了几步，周围原本欢呼喝彩的人顿时间瞠目结舌，哑口无言。仅仅是三两招的交锋，怎么明明占尽上风的亚伯拉反而见了红？人们看着这个手持大剑的银发小子，似乎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热身一般轻松惬意。 “下面，轮到我了。再问一遍，你确定要做我的对手吗？”奥兰单手平举着剑身。 “当然。这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亚伯拉抹了一把胸口上的血渍，然而没有人注意到的是，他的左手在垂下的同时做了一个不起眼的手势。或许在场的只有那个邦尼尔知道。 “那我可就上了！”奥兰离开原地冲到他的面前，一个晃眼。然后是直劈而下，亚伯拉横过斧柄。嗵……剑刃像劈在了铁条上一般，能感觉到从斧柄传过来的震颤让虎口发麻。 嗵嗵嗵，奥兰似乎就只会这一招，竖劈、竖劈还是竖劈。只见亚伯拉的双手青筋暴起、目呲欲裂，最后那双粗壮的手臂竟在不住发抖。斧柄没有断，只不过折成了一个弯角…… 没有任何人还敢发出一丁点声响，他们不敢去想象这个银发的俊逸少年的皮下到底隐藏着一只什么怪物？现在即使是奥兰说他是一只食人魔，是一只巨龙，在场的人恐怕都会相信吧。 亚伯拉的胸前的伤口已经崩裂，大量的血渍染红了他的起伏不定的胸膛，可见他挡下奥兰的攻击机用出了怎样的力气。 “现在呢？”奥兰或许在等一个“认输”，毕竟一个纯血战士现在已经很难找了，死一个就少一个；但或许奥兰只是兴趣来了试试手而已，谁知道呢。 “动……动手吧。”亚伯拉无力地脱口而出，并不是说他已经引颈受戮。或许此刻他的内心也是挣扎和不安的，但自从信奉无面之神那刻起，他就不再是战士了。 成队的，已经武装到牙齿的士兵，陡然间从周围的人群中冲撞了进来。将亚伯拉隔在了身后，并把奥兰还有莉莉安围了起来。 “这些不是帕加因守卫队，他们怎么来了？” “他们要干什么，看来亚伯拉死不了？” 周围的猎人爆发出了一阵议论，不住交头接耳，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抗议。毕竟眼睁睁看着现在猎人兄弟会的主心骨被杀死，他们还没有那个觉悟。 “现已查明，眼前这两人就是杀害马克、杰克以及雇主骑士，还有另外十几起谋杀案的凶手。帕加因守卫队队长手令，直接就地格杀！取其头颅者赏金一百！” 反转的太厉害，周围的人甚至没有搞明白，怎么原本以为是勇士的猎人又突然间变成了恶徒，比他们还恶的恶徒。 “抱歉了，这场决斗不再起效，而你也认罪吧。”亚伯拉摇着脑袋惋惜道。 “这，真是一场被玷污的决斗，不是吗？”奥兰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最后赢来的不过是一声叹息罢了。 看来这个世道的猎人，终究不再是猎人了。 隔着全副武装的警卫队，亚伯拉看见了那双鲜红得就要滴血的红眸，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怖弥充斥着他的脑海，令他感到窒息！他终于明白了邦尼尔的感受，眼前这……分明是一只凶兽！ “快！拦住他！所有人都给我上！”亚伯拉嘶吼道。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这些身穿重甲，手持长枪和阔盾的重甲兵齐刷刷地做出了攻击准备，将枪头指向了奥兰还有莉莉安。而那些猎人似乎只是犹豫了几分，然后同样拔出了武器围了上来。 面对这样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莉莉安用上了在雷瑞尔杂货店买的炼金物，烟雾弹、震爆弹顿时间让战场变得混乱起来，而对付重甲兵的铁蒺藜在地上暂时阻碍了他们的围攻。但光凭这些小东西，两人似乎还是在劫难逃。 噌……嗤！可惜亚伯拉高兴地太早。只见重甲卫队站成一排的铜墙铁壁，就如同普通的破桶一般，被奥兰手中的大剑硬生生割开了一个缺口。 无法想象这种原本可以防御普通马匪强盗冲撞的重甲卫队，竟然被一人一剑轻易击溃。他们手中的长枪被削平，阔盾被砍裂，身着的重甲就像是纸糊那样被捅穿。 原来这才是这个人的真正实力，站在重甲卫队身后亚伯拉此刻才终于明白，谁也阻挡不了他了。 下一秒，他的只感觉到天旋地转，看到了自己脖颈处像小喷泉一样的粉色血浆，闻到了那股血腥，然后一片黑暗。 “无面之神啊，凡人，终有一死。就请接受我的灵魂吧……”这是他最后的祈祷。 …… “莉莉安，上马。我们离开这里！去找邦尼尔，我知道他逃到了哪里。” 周围的人眼看着奥兰轻易扫平重甲卫队，然后砍下了亚伯拉的脑袋，这在一次刷新了他们对“力量”的认知。一时间都没人再敢向前。 剩下的守卫队没有离去，似乎在等待支援。而那些猎人长点心的跑了，只有剩下几个不要命的还穷凶极恶地盯着奥兰的脑袋。 第四十四章 无面教会 奥兰在前轻易破开了包围，或者说现在这些人已经没有想要将他留下的想法。 在后的莉莉安骑着马冲了过去，外围剩下那些散兵游勇几乎近不了她的身。一个转眼两人就已经突破了这个看似不可能突破的包围圈。 而后奥兰熟练地翻上了马背坐到了莉莉安身后，这样子一来两人又和以前一样同乘一匹马了。 奥兰发现身后不远处应该是刚刚赶来的增援，似乎还是一支人数不少的骑兵。两人驾马飞奔，向着镇外的密林冲去。在那里不但有他们事先布下的陷阱，还有着最后的目标地点——无面教会。 控制着马匹在林间左摇右拐，那些陷阱都被完美地规避开来。而身后的援军估计就没那么好受的了。虽然时间短暂，没有办法设置更多有效的陷阱，但奥兰专门为这些骑兵准备的兽牙套还是能起到一些效果的。 这种原本用来布置在林中，专门锁咬动物四肢的套索，一旦捆住了猎物就很难再松开。而同样通常情况下会撕裂和破坏动物的毛皮，奥兰从前是基本不用的。 对付马匹可能效果甚微，但只要能让他们其中一人中招，那么无疑就会给整队的骑兵心里造成一定的负担和影响。 而且奥兰的弓箭也不是背着装样子的，虽然刚才决斗的时候卸了下来交给了莉莉安，但她走的时候可没有忘记这把属于奥兰的大杀器。 1.4英寸的锻铁棱角箭头10支混杂着其他普通箭矢中装满了一个箭筒，奥兰把缰绳交给了莉莉安，而自己则转身体开始弯弓抽箭。 身后逐渐赶来的骑兵有点愣神，倒着身子在马背上开弓？原来这个银发果然是一个精灵，也只有这个种族才有如此天赋在马背上玩出这些的花样。只不过准头？ 结果没有让他们失望，这种专门用来破甲的箭矢每支两个银币，三支这种箭就大约抵得上一户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花销，而奥兰这样勤俭节约的人完全没有浪费。 三支箭分别让三人坠马，同时也让这群骑兵停下了追击的步伐。这种破甲箭对穿透铠甲很有效，但实际造成的杀伤就要弱一些，在奥兰刻意而为之的情况下恐怕那几个中箭的骑兵都还留着性命。 这队骑兵转眼间减员就近三分之一，只是接到增援指令的他们没理由再继续穷追不舍。所以他们做出了放弃的打算，很明智。对奥兰来说这既保住了他们的性命，又节省了昂贵的箭矢。 …… “你的意思是你要抛下我，从这跳下去？然后独自去找那个什么教会，这难道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方式，还是说你不相信我？”莉莉安皱着眉头瞪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很生气。 “莉莉安，我需要你在这里等我。听着，就因为相信你，所以我才选择你当做我的后路。”奥兰试图说服莉莉安。 她从没见过奥兰这样坚定过，而她也知道奥兰做出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所以她选择相信奥兰，就像以前一样一直相信着。即使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就和当初对待威廉无论是“杀死”还是“被杀”那样。 她能想象奥兰此行将会遇到的危险，甚至比十数倍敌人围攻还危险的境遇。那么与其成为累赘，不如成为他的退路。所以她会期待着，守护者一直等到他归来为止。 她接住了奥兰递给她的那串红宝石，奥兰说这是回来的关键。 “那我在这儿等你一直等到你回来为止……你如果不回来的话，我……我就饿死在这里！”莉莉安用她笨拙的方式表达着对奥兰的不舍。 “我不会让你饿死的。”奥兰笑了笑，然后将手放到了她的头顶拍了拍，动作有点别扭和生疏。他看着这个个头刚到自己胸口的女孩，回想起这段日子和她在一起的点滴，其实挺像村庄里普通人家的哥哥一直在照顾着妹妹。 陡然间又想起了那时候威廉临行前的告别，说他挺想摸摸莉莉安的脑袋，像个称职的哥哥那样去安慰她。可是看着熟睡中的莉莉安他还是没有这样做，只是留下了一句“替我照顾好她”。 而此刻，奥兰对于莉莉安来说又回到了当初那样，只不过此刻他不是“姐姐”，而是“哥哥”吧。 那把原本属于她的亚斯特拉大剑又再次回到了她的手里，而奥兰则拿回了那把短剑，因为他说一切都由这把短剑开始，那么也用它将这一切终结吧。 但愿，奥兰口中的“一切”并不是与她的“一切”。 这柄短剑，或者说现在已经被莉莉安称作“安里的直剑”。是奥兰通过老猎人自“无面教会”中所得到的。 关于无面教会，老猎人本就来自这个地方。而奥兰所会的便是老猎人所教的，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身为猎人的奥兰拥有着一些本不属于猎人的战斗方式和技巧。无论是骑士、战士、猎人还是刺客，奥兰总能在不同的情况下运用不同的攻击手段。 而猎人兄弟会，无疑是无面教会在世俗间的一个外壳和表面。当初猎人兄弟会无疑是在无面教会的老猎人手中诞生的。只不过似乎老猎人的想法和无面教会的本意已经背道而驰。 奥兰不会怀疑老猎人是一名真正的猎人，至少那时候开始他已经是个纯粹的猎人，不管他的过去是怎样一个人。奥兰也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奥汀格南的猎人，为了村庄，还有为了奥兰自己。 也许正是某个陡然发生的分歧，让老猎人和无面教会彻底决裂，导致了那场出自于教会的黑手，施行于猎人兄弟会的围杀。并最终以老猎人的死亡，奥兰的消失为结局。 不过这对于奥兰来说并不是结尾，他又回来了。 …… “小奥兰，或许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嗯……但我还是要感谢诸神让我找到你，虽然这可能是无面圣者的意思。不过是你选择了那柄剑，或许幼小的你就该选则金币，权杖、手套甚至是个叉子都好……那么你既然选择了那柄剑，我只能遵从于圣者之意了。” …… “小奥兰，你真不该选择那柄剑，我是说当初我就该把你送给……一家农户？还是算了，我怕你要么早夭，要么就被当做只小怪物……我是说我还挺喜欢你的。真不该教你这些，你看看我现在都不是你的对手，或许我年轻时候还能和你打个平手。那么……这是你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 第四十五章 恰帕斯的陷落 上古龙恰帕斯的消逝。 相传上古龙恰帕斯沉睡在旧海岸，久而久之甚至成为了岛屿一般的存在，它的身上生长着繁茂的森林，憩居来往着少量的矮人。 直到神战之末，所有古龙都濒临灭绝它才从梦中醒来。然而很不幸的是，它恰好被路过的某位不知神名的神祇撞见。至此古龙与神的战斗又再次展开。 只见神祇手中冒出了一杆由雷电交织而成的长枪，爆发出犹如阳光般刺眼的光芒。遗憾的是这杆长枪似乎没有命中恰帕斯，反而坠入了地面将其洞穿，直至深渊……最后恰帕斯和神祇都消失了，但没有人发现古龙那巨大的尸体。 “恰帕斯的陷落”，这个位处于奥汀格南北部密林之中，陡然出现的巨大天坑陷落，人们都这样这样称它。因为传言它连接着深渊，而人们都希望消失的恰帕斯，它的尸体也最终落入深渊。而不是因为某位神明的战败或者过失。 当然更不会以神之奇迹的名义来描述这个本就是其造成的，不详与不洁的天坑陷落。甚至很少有人会接近这里。除了某些特殊的群体之外，比如“无面教会”。 信仰无面之神的无面教众相信着深渊的幽邃，那是所有生灵死去都会回归的地方。那里对于他们来说是洁净与宁静的，是神的怀抱，是人性与灵魂的起源。 所以这个教会被建造在了最接近深渊的幽邃之地——恰帕斯的陷落。 奥兰和莉莉安位于陷落的边缘，放眼望去，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生机盎然的森林到了这里蓦然间都消失了，安静了下来。好像一切都被这个巨大的天坑所吞噬了一般。目测超过500英尺宽，向下至少也得450英尺的深度。 然而这下面就是奥兰的目的地。莉莉安不敢相信奥兰竟然想要从这样陡直的悬崖岩壁之上下去，而且是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毕竟他们上哪儿也找不到400英尺多的绳子。 “奥兰我知道你的实力很强，但并不代表你可以从这种连猴子都攀不住的岩壁上下去。而且这么高的高度，一失手你可就粉身碎骨了。”莉莉安向悬崖下瞅了一眼，有点头晕。 “你大概没有发现，岩壁上还是有一些可以落脚的地方的。你看那些错落有致方形石块，还有树枝、横木。这分明是这里的‘主人’故意为来客留下的通道。”奥兰指了指远处的岩壁。 “我从没见过用这种方法考验客人的，明明就是想让他死。”莉莉安抗议道。 “你说的对，这就是考验……或者说试炼，属于我的试炼。所以，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奥兰走到了悬崖边上，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莉莉安，然后迈步向前。随着奥兰身形的陡然下坠，莉莉安的心仿佛也随之坠入深渊。 当莉莉安往悬崖下定睛一望，只见奥兰稳稳落在了一截从岩壁上突兀而出的石柱之上，然后他向上挥了挥手。 接着奥兰不断跳跃、攀爬、抓取、悬挂还有荡身，沿着岩壁上的凹凸点不断螺旋向下。开始的时候莉莉安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失误就是粉身碎骨。但随着奥兰整个人影的不断向下、变小，直到被坑底的密林挡住了视线…… 对于常人来说或许只有经过多年严格而专业的训练才能如此徒手攀爬岩壁，不单单是需要四肢的力量还有身体的协调配合，还需要超强的耐力来作为保障。而无面教会所训练培养的就是这样的人，光凭“高度”是阻止不了这群人的。 以奥兰的身手几乎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到达坑底，然而不用高兴地太早，试炼才刚刚开始。 原来坑底看似茂密的丛林，都只是一棵树的细枝末节而已。对！一棵类似于巨木营地那样的大树，能够让人类这些小动物寄居的大树。 落入树冠的奥兰并不孤单，因为可以看到巨木枝干上散落的那些骸骨，基本都是些巨型野兽残留下来的。并不仅仅是摔死那么简单，可以从骨骼的某些细节处发现，它们似乎是被挤压、磨碎还有消化过一遍的样子。 换句话说这是被其他生物排泄出来的骨骼残渣。所以说奥兰并不孤单，应该还有其他很多大家伙在等着他。 按常理来说一般的凶兽是不会轻易靠近这种巨木的，就好像这种巨木有着天生的威慑能力让他们感到惧怕。但此刻的情况已经不能按常理来揣摩，因为危险已然出现。 躲在树干之上的奥兰能听见从下方穿来的稀稀疏疏的声音，就好像那种鳞片和树皮摩擦的感觉，似乎还有着蛇类特有的吐息声，而且不止一条那么简单。 蛇类几乎都是以它们的不断吞吐的分舌来捕获空气中猎物散发的信号，然后靠头部的某种热能感觉器官来锁定猎物。现在奥兰几乎就在它们的头顶，它们显得有点躁动不安，但又还没有找到确切的目标。 因为这时奥兰正处于“隐匿”的状态，并不单单是藏好身形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控制整个身体的“呼吸”，不只是是肺部的屏息，而且是要达到皮肤与毛孔屏息。 这种修炼主要是来自于人类对人体内部奥秘的不断探索和研究，经过无数经验总结和累积出来的成果。从内到外，从五脏六腑到各个器官以及血液的掌控，能让一个人对自身身体的控制达到一个极致。 从而让一个人随意地与周围任何环境甚至生物相“契合”，这同样是无面教会所修习的东西，他们通过修习这种能力来进行伪装、隐匿、潜伏还有暗杀，以各种不同的变化来适应不一样的环境。 因此他们坚信着人类千万种变化的极致最终便是“无”，而“无”即是“所有”。 虽然奥兰还没有完美掌控到那种“无”的境界，但他现在至少已经躲过了那些巨型蛇怪的眼鼻。 巨型蛇怪，奥兰终于窥见了它们的一部分面貌。这是一种通体为纯黑色的蛇类，体积比常人口中的巨蟒之流要大得太多，已经不是用几个水桶就能来形容它的粗壮程度。 最显眼的莫过于它们头顶上的“角”，类似于鹿角，或者说龙角。让人不禁想到难道这种蛇类和龙这种生物还有血缘关系？ 第四十六章 天坑巨树 越往下，光线也变得越暗。空气开始变得潮湿起来，温度慢慢升高，就像身处在一个巨大的蒸笼中一样潮湿闷热。 周围的复杂交错的枝干上挂满了藤蔓，附着着那些喜阴的蕨类还有苔藓，让可以落脚的地方都变得湿滑，每一步路都需要谨慎小心。特别是那些微黄色的孢子植物，相信如果不小心触到的话这种脆弱的黄色孢子就会破裂，然后必将暴露奥兰的踪迹。 奥兰必须找到进入这棵巨树内部的入口，同时也必须躲避着这些顶级掠食者龙角蛇的追踪。这个过程容不得一点差池，在不断向下移动的过程中难度已经远超岩壁的攀爬。 越往下这些蛇类的数量开始变多，也变得越活跃。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到了一个蛇窝，而答案好像被奥兰猜中了。 随着一条龙角蛇扭动着身子在树干上盘绕梭动，奥兰弯下了腰紧贴着蛇身快速移动，这个过程甚至没有惊扰旁边另一条脑袋冲往这个方向蛇。奥兰的身子完全躲在了那条蛇的身躯之后，让蛇本身成为了天然移动的掩体。 不得不说这种与蛇共舞，在蛇的眼皮子底下来回穿梭的感觉不要太刺激。一边集中精神控制自己的身体，另一边又要观察每一条蛇的位置，还要手脚并用，靠完美地协调能力躲避它们的“侦测”范围。 整个过程意外的顺利，但接下来奥兰遇到了麻烦，或者说一坨大麻烦。 蛇这种生物的交呸期不尽相同，不同的种类之间都会有很大的不同，从发青期开始到成功交呸后持续时间几天到几个月都有。跨度几乎在除了凛冬之季以外的季节。 显然奥兰的运气不大好，碰到了正在交呸期的龙角蛇。这些乌黑粗壮的蛇类现在正裹成一团密密麻麻而蠕动不止的蛇球，甚至可以听见嗤嗤作响的鳞片在交互摩擦不停。 如果是普通的蛇，那种样子只会让人看了恶心得全身鸡皮疙瘩。而这种巨大的蛇球在眼前，还会让人感觉到那种对于“庞大”和“密集”的极致恐惧。 但是奥兰还要做更刺激的事，那就是把这坨纠缠在一起的碍事的蛇怪统统打散，毕竟它们挡路了。如果估计的没错的话，通往巨树之内的入口就在这个蛇巢中央。 奥兰掏出了一颗震爆弹，这种炼金物不比迷雾弹那样一摔即用。它是靠其中充填的少量黑火药在狭小密闭的空间内燃烧爆炸而形成一定的冲击。它的外壳一般是陶土烧制而成，所以爆炸后杀伤力有限。 曾有人也试图以金属作为外壳，但奈何现在的冶金工艺并不足以支持他们新奇而大胆的想法。要么爆不了就当放烟火，要么威力一般般普通铠甲就能防御。比起战争中以各式武器、奇迹还有魔法的主旋律来说黑火药的运用并不是那么出彩。 奥兰将震爆弹的一小截燃火索拔出，猛然投掷了过去。感觉异常灵敏的大蛇已经发现这只两脚站立的生物，还有他丢出的这颗冒着硫磺气息的小果子，本能的反应让它转口就张嘴咬了下去。 嘭！一声闷响，浓烟从大蛇的鼻孔中稀疏冒出。其实这些大蛇并不讨厌这种硫磺燃烧的味道，相反一闻见这个气味它们就兴奋起来。 原本滚成一坨的蛇球中越来越多的蛇被气味所惊醒，然后终于发现了那个在它们眼皮子底下的人类。已经交呸得精疲力竭的大蛇们顿时变得精神起来，这种时候就该填饱空空如也的肚子。 奥兰接二连三地抛出了震爆弹、迷雾弹、灰尘发生器、燃烧合剂、石化药水、气温骤降……一时间各种爆炸、燃烧、烟尘让整个场面都变得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大蛇开始发疯一样的乱窜，追寻着破坏它们好事的家伙。 而花大价钱从雷瑞尔的杂货店买到的东西终于体现出了它们应有的价值，一时间让这些生活在陷落之地的没有见过世面的大蛇们知道了什么是“花花世界”。这些源自于炼金科技的小东西让它们应接不暇，严重侵扰了它们的感官。就如同一只只无头的苍蝇一般乱撞。 这是奥兰想要达到的目的，随着蛇球的散开，果然进入巨树之内的洞口也敞开在眼前。奥兰随手砍翻了数条张嘴就咬的大蛇后成功甩掉了这些滑腻而危险的长虫。 巨树之内，几乎完全黑暗，就好像当年奥兰在洞穴冰窟中的地下迷宫中那样。奥兰眼眸中的竖瞳此刻已经张开，变得更像一个正常人了，可惜这样的场景应该不会有人看到。通过这双特殊的如同夜行动物瞳眸，奥兰可以轻易感觉到黑暗中那些不能被常人眼球所捕获的光线。 周围的环境只是换了一种形态呈现在奥兰眼中，巨树之内应该是某种生物开凿挖掘过后形成的洞穴，根据四周的壁面痕迹来看应该不是人类工具开挖留下的，反而类似于节肢动物的口器或者鳌咀嚼破坏后形成。 所以巨木之内的空间很不规整，而且在那些不小的孔洞之中，奥兰看到了一颗颗累跌起来的巨大椭圆形白球，每一颗都能容下一个人的大小。毫无疑问是某种生物的卵，而且这种生物种群的数量一定庞大，才会有这样密集的孵化室。 这些孵化室都连通到了奥兰所在的空间较大的主要干道之上，所以顺着这条主干道一直向下无疑就能找到下一个出口，依奥兰的经验判断，拥有这样筑巢结构的生物很可能属于蚁类生物。 奥兰不会相信这一路上只有这些数都数不清的虫卵。 蚁巢之中数量最多的一般是工蚁，负责筑巢、守卫还有饲育。但他可不想撞到到这些和牛差不多大小的蚂蚁，并且还是成群结队的。 要知道丛林中某些种类的蚂蚁往往能靠它们的数量去猎食体积是他们成千上万倍的猎物，并且还是荤素不忌。所到之处经常是寸草不生。所以在某些特殊的适于它们生存的地区，它们才是食物链顶尖的王者。 第四十七章 巨树蚁巢 工蚁的日常任务主要还是照顾好这些还在孵化期的虫卵，从蚁后产出后就需要它们将一枚枚虫卵搬运到巢穴的每一个孵化场，然后等待虫卵破壳。接着它们的工作还没有完，新生的幼蚁在脆弱的发育期还需要它们采集食物进行饲育。 其实奥兰一度很怀疑生活在巨树上的这些巨型生物是靠什么存活的？如果说龙角蛇靠的是天坑外落下的野兽为食，那么估计是养不活这么一大家子蛇的。唯一个解释就是这些巨型蚂蚁。 这些蚂蚁的个头和数量完全满足龙角蛇的需求。那么是否可以猜想这些蚂蚁源源不断地从巨树之内出来觅食，然后龙角蛇就靠捕获它们为食，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而且奥兰从巨树之外进来的洞口可能并不只是唯一一个，在巨树之外的更下端可能还存在着更多的树洞。如果他一直沿着巨树外围向下，恐怕那时候他要面对的就是更多的蛇和蚂蚁了。 现在身处蚁巢等顶端，工蚁的数量还很少。奥兰相继碰见了十多只正在搬运虫卵的工蚁，只是它们的工作流程有点让人好奇。 首先会有工蚁挨个检查那些虫卵，用它们头顶的触角轻轻触碰。接着它们会将有些似乎已经“死掉”的虫卵清理出来，用那硕大的口器夹着背在身后。接着就一只跟着一只排着队向巢穴下端行动。而空出来的地方，马上又会有新的虫卵被工蚁驮着来填补。 那么这些死去的虫卵会被运送到什么地方呢？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被运送到蚁后的面前，结果就是被蚁后充分消化还有吸收，为产出更多的虫卵而提供能量。当然也不排除某些死卵会被提供给雄蚁。但至少一般的工蚁是不具有享受这等美味的资格的。 蚂蚁本就是这样一个分工明确，阶级森严的群体。它们各司其职，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为不断壮大种群而努力着。 奥兰突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继续往下走无疑会碰到更多的工蚁，那时候甚至可能连“隐匿”都无法隐藏自己。 那么，不如就变成一枚“死卵”，让工蚁当免费的搬运工把自己往下运送。虽然最后可能要面对更加恐怖的蚁后，但只要有一丝机会奥兰就能逃出生天。 奥兰已经抽出了匕首，他的行动必须要快，要在工蚁赶来之前就做好一切。剖开这种巨大的白色虫卵，虫卵的表层就如同牛皮一样坚韧。好像蛋清一般的液体迅速涌了出来，而里面一只还未孵化完全的粉嫩色的白蚁，本能一般地蠕动着。 可以清晰观察到它的脑袋，还有大大的黑色复眼，最具威力的口器已经初见其形。头部的触角，还有六条腿都被一层薄膜包裹得紧贴在身上。整只幼蚁的大小和奥兰差不多。 没有任何犹豫，奥兰抽出了锋利的短剑从它的头胸链接处切了进去。完全没有反抗余地的幼蚁微微挣扎了一下，相信不用多长时间就会完全死去。 然后也不嫌弃恶心，奥兰扒开虫卵整个人都钻了进去躲到了幼蚁的后面。幸好虫卵之中排出了大部分液体，空间足够的大。 时间仅仅过了十多分钟，接收到某种信号的工蚁赶来了这个孵化场。然后用触角搜寻着目标，然后很快发现了奥兰藏身的虫卵。 智力低下的蚂蚁甚至对虫卵之上的裂口视而不见，完全凭借本能还有蚁后的命令行事。奥兰感觉到工蚁用口器把整个虫卵都夹了起来，然后倒转放到了背上。随着一阵摇晃，工蚁已经开始了搬运。 奥兰凭感觉可以大致估算工蚁的速度比马匹慢不了多少，行走的路径也几乎一致朝下。 …… 这个过程一直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奥兰甚至怀疑他此刻已经脱离的巨树，深入了地下。这是他想要的，因为想要覆灭无面教会，光是杀杀人是不够的。只有从根部铲除它存在的依靠。 随着工蚁步伐的停止，奥兰已经集中精神，准备好去面对一切。透过虫卵被剖开的缝隙奥兰没有看见某只白色的像肥肠一样的庞然大物，看来他的运气不错。很小几率被工蚁送到了雄蚁面前。 这只雄蚁的脑袋比工蚁还大了一圈，按比例来说体积肯定也比工蚁大。它的头部那对巨大的口器之上长满了纤毛，慢吞吞地凑到虫卵旁边探索了一番，然后嘶鸣着赶走了工蚁才开始从尾部咀嚼虫卵。 奥兰陡然出剑，横斩了过去。只见雄蚁的整个口器都被削掉，喷洒出了绿色的浆液。吃痛的雄蚁发出了更为刺耳的嘶鸣，然后背上那对薄翼噗嗤着张开就要飞走。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奥兰已经跳到了它的背上，没有继续挥剑将这只雄蚁斩杀，因为作为一整个系统的蚁群已经开始有了反应。源源不断的工蚁正赶来阻挡这个入侵者。 然后奥兰抽出了两只巴掌长的短标，分别刺入了雄蚁的两只触角根部，这样能很好的干扰到雄蚁与整个蚁群的交流。而且这也让他拥有了一只会飞的坐骑。 扑腾着翼翅的雄蚁飞上了天空，这也恰好让它背上的奥兰摆脱了地面如海洋一般的工蚁。只见它们在地上高举着脑袋，一对触角在整齐地往这边摆动。接着有的工蚁已经开始往洞壁之上爬着涌了过来。 奥兰控制着雄蚁的脑袋方向，让它沿着主通道一直往下，不得不说这种雄蚁的飞行速度不尽人意。或许是因为常年生活在洞穴地下，翼翅的利用率太低，飞行速度也仅仅比那些工蚁爬得快一些而已。 而且这只雄蚁也不好好飞，在空中左摇右晃，每次快贴近洞壁的时候都会让那些工蚁跳跃攻击。但好在有惊无险全都躲了过去。 最后，直到奥兰驾着他的飞行坐骑冲出了通道，进入到了一个巨大广阔的场地中。只见那只体积可以媲美一艘三翼大船的蚁后，就像一只放大了的白色毛虫，或者一截蠕动的大肠。 还有飞在空中的成片的雄蚁。 第四十八章 人形蚁后 在整个蚁巢系统中，奥兰的入侵已经被划分为最高等级。因为奥兰驾着那只失控的雄蚁来到了蚁巢的禁地，或者说蚁后的“寝宫”。 那些倾巢而出、漫天飞舞的雄蚁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不是威胁到了蚁后乃至整个种群的生存，雄蚁是不会轻易出现的。 随着蚁后的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雄蚁便冲向了奥兰，它们誓死也要捍卫蚁后的安全。对于奥兰来说这场冲突已经在所难免，他只好抽出了背上的剑，单手抓住了雄蚁的两只触角。 这对于雄蚁来说并没有更好受一些，两只被紧攥在一起的触角严重地影响到了它的方向感、平衡感。可是痛苦的挣扎和嘶吼并不能让头顶那个人类下手轻一些。 周围的雄蚁张着巨大而锋利的口器从四面八方飞速袭来，奥兰紧拽着“缰绳”让脚下的雄蚁做出了疯狂的举动。在场地上空盘旋、俯冲、拉升还有翻转、侧翻转等等一系列正常雄蚁都不会去尝试的动作。 奥兰可能是史上第一个雄蚁骑士，并且是第一个驾驶雄蚁在天空挥剑击落十数只同等敌人的骑士。可是好景不长，随着敌人密度的增加，奥兰被另一只凶狠的雄蚁撞了个正着。 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奥兰从高空中坠了下来。而原本的“座驾”在空中被那些愤怒的雄蚁撕成了碎片，吃了个精光。奥兰还没来得及为这只趁手的坐骑哀叹，只见其他的雄蚁又向他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奥兰在空中控制着身体强行改变了原本的移动轨迹，使那只雄蚁扑了个空。而后反身用力一刺将短剑钉入了另一只飞过的雄蚁背上。雄蚁暂时还死不了，而奥兰也免去了摔死在地上的悲剧，只是被这只疼得发疯的雄蚁甩得有点眼花。 只不过奥兰的身体素质太强，完全没有因为眩晕丢失自己的目标。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奥兰在空中换了一只又一只的坐骑。而雄蚁也一只又一只地从天上坠落。 不过奥兰可不会想用这种方式就消灭这些多如牛毛的敌人，反而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那条粗胖而行动迟缓的蚁后。整只蚁后百分之九十九的体积都是它的腹部，里面是孕育虫卵的场所。 它的弱点就只有一处，那就是普通蚁形态的头部，头部对于腹部来说不亚于一个西瓜上的一颗芝麻那样微小。 直到奥兰位于蚁后五十英尺高的上空，猛然削去了他现在所依附的雄蚁的脑袋。雄蚁的尸体带着奥兰急速坠下，其他的雄蚁蜂拥而至。就在奥兰和尸体快要被淹没的时候，奥兰蹬开了尸体。 在空中借力的同时犹如金蝉脱壳一般突破了出来，虽然因为雄蚁的数量太过密集，奥兰再敏捷也有躲不过的攻击。此刻的他革甲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手脚之上也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但好在没有流多少血，只能算是皮肉伤。 嘭！一阵闷响。奥兰携着短剑就像一颗铁钉扎入了一团柔软的脂肪当中，立马整个人都陷入了其中。然后是一大股半透明且青白相间的浓稠液体飙了出来溅染了一地。 奥兰终于找到了那颗几乎全被肉体和浆液包裹的蚁后脑袋。 蚁后的脑袋和那些工蚁、雄蚁完全不同，光论大小来说竟然和普通人类差不多。更奇异的是那双纯黑色的复眼几乎就像一对人眼一般长在了蚁后的“脸”上，而非一般蚂蚁那样长在头顶两侧。 浸泡在蚁后体液当中的奥兰没有急着动手，这只似乎拥有智慧的蚁后在向他传达某种类似于语言的信号。通过这种液体作为介质，奥兰或多或少能感受到蚁后现在的“感情”和“状态”。 如果硬要分别，就如善意与恶意之间的前者；进攻与防守之间的后者。蚁后似乎在传达着“投降”的意思，“请求”奥兰不要杀它。 奥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拥有着智慧和情感的变异节肢动物，不由十分好奇。接着他也尝试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比如收起了剑，放松了身体，精神感知也变得缓慢而松懈起来。 似乎是这个尝试是对的，奥兰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超脱于语言和接触之外的，光靠“想”就能交流的沟通方式。 紧接着，奥兰发现自己满是伤痕的身体竟然在这种半透明的液体浸泡中慢慢愈合，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疲劳也有所好转。 开始奥兰也想过蚁后的体液也许会有腐蚀性和毒性，但奥兰对自己的毒抗很是自信的，所以才采取这种直接了当的攻击方式。不过结果令他有点惊讶，或者说这是奥兰改变态度后蚁后对他的小小报酬。 接着只见蚁后的触手从某团不知名的包裹物中引导出了一块足足有一半手巴掌大小的黑色晶体。太过眼熟，也太让奥兰吃惊，难道这是“人性”？甚至比巨人王凝结出来的那块还要大几圈！ 黑晶从液体中慢慢漂浮着移向了奥兰，最后停留在了他的面前。原来蚁后的善意远远比奥兰认为的大得多。 黑晶代表着人性，可以说代表着智慧种最高的精神、思想和理性甚至是灵魂的结合体。或许这也是蚁后变得这么像人类的原因。不禁想到也许再经过万亿年的演化，这些巨型蚂蚁最终也能变成人类一样的智慧种族。 但这都不关奥兰的事了，因为眼下这整个世界，巨变似乎已经开始了。 奥兰收下了黑晶，而随着这些体液的慢慢流失，蚁后缓缓打开了这层包裹。重见天日的奥兰在憋了二十分钟的气后终于可以呼吸了，虽然蚁巢里浑浊的空气本就本就腥臭、闷热得令人难受。 果然周围的工蚁已经不再攻击奥兰，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各自回到了岗位之上继续忙碌着。天空中的雄蚁也不见了，地上的尸体污浊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不得不佩服这些任劳任怨的蚂蚁是多么尽职尽责。 奥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洞口裂隙，可以感受到较凉爽的气流从里面冒出。看样子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第四十九章 地下河流 洞口的裂隙传来了细微的流水声，奥兰行走在这条狭长的缝隙当中，流水声越来越大。直到完全走出去，整个空间都变了，这里不再是昏暗封闭、四通八达的蚁巢。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地下世界。 眼前是一整条铺散开来的极为宽拓的河流，几乎覆盖了超过一半的地面。最令人惊异的是数不清的粗壮的巨树根须从头顶接近百英尺的高度一直延伸至地面。就像一根根扭曲着形态的柱子撑起了整个地下空间。可能这整个地下世界就是依托着巨树的根系形成的。 最重要的是光源，位于顶部还有根系上寄生着难以估计的荧光动物、植物。让这片原本黑暗的空间中充斥着一种幽蓝宁静的光线。 似乎这些发光的东西并不仅仅是提供光源那么简单，水中时而蓬起水花，隐隐约约看见发亮的鳞片，那是河流中的生物跃出水面捕食荧光生物。 奥兰还发现了为数不少的工蚁在河流里“捕猎”或者“被捕猎”，工蚁们排着队挨个跳入了水中，即使河流的深度足以将它们淹没。河流的表面流速并不算太快，暗流或许也不算汹涌。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会到水中捕鱼的蚂蚁。而那些鱼类似乎也并不好惹，它们有大有小。小的基本一只工蚁就能解决，大的甚至能将工蚁吃掉，而反过来工蚁又能以数量取胜。 看来这条河流中的这些鱼类便是整个蚁群的食物来源，蚁群就是靠着这条河流的物产维持着整个种群的生存。这样看来在蚁巢之中闻到的鱼腥，发现的鱼骨就能很好的解释了。 那这条河流呢，又从何而来？奥兰能从水汽中闻到一股不同于普通河流的腥味，而岸边那些微白色的黏土似乎是被河水侵蚀形成的盐地。奥兰虽然从没到过海边，但曾在书籍之中见过类似的描述。很有可能这条地下河的源头是遥远的海洋。 虽然也不能排除某些地底矿藏对这条河的影响，但这并不是奥兰关心的重点。他现在要做的是顺流而下，去到这条河流的尽头。在那里，奥兰便能找到老猎人告诉他的，位于巨树根系之末的“神谕”。 可现在问题是，奥兰该如何顺流而下？能够落脚的河岸并没有太多，往前看便是茫茫一片河面，还有数不清的粗壮根系。如果这些根系之间的间隔再小一些的话，说不准还能让奥兰不断攀爬跳跃。 现在奥兰只期待能够砍下一根合适的根茎来做一只独木舟。 不过现在，奥兰需要在这个暂时安全的河岸休整一番。一路从地面到地底，没有阳光几乎就没有了时间概念。他身上的背着的包裹早就在和蚁群战斗的时候不知丢到了哪里。看样子只能学着这些工蚁去捕几条鱼来果腹了，虽然他讨厌生鱼的程度仅次于其他生肉，比如节肢动物的腿脚、软体动物的肉浆…… 河水冰冷刺骨，就如同奥兰山脉上的冰河那样，奥兰用短剑在浅滩插中了几条看起来还算正常的鱼类，只不过鱼唇上的尖牙有点多。奥兰暂时没有找到可以生火的物质，虽然他很想吃烤熟的鱼肉。 吃完鱼肉休息了一会，体力更加充沛。奥兰决定开始制作他的独木舟了。 关于独木舟的制作奥兰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并不是找到一根树干，挖空削平就可以下水了。还需要有更多更复杂的工序和工艺才能制作出一只可以正常行驶的独木舟。有时候甚至需要火焰来进行烧制加工，比如减少木材的水分和重量，对木材进行防水处理还有防腐蚀处理。 但奥兰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形状大小合适的根茎削平然后掏空。确保踩在上面不要翻船落水就好。 而加工独木舟的工具就只有他手中的短剑，幸好锋利异常，而且他的力气也足够的大。就是在掏空一部分根茎的时候效率太低，而且根茎中的含水量高也是个问题。所以只能尽量做大做长。 奥兰特意找了根较长较直的根茎作为船桨，让已经下水的新鲜独木舟不再横着乱转。接着一直都是靠着岸边行驶，因为深水区那些大鱼可是凶猛得紧。奥兰可不敢保证在水中能稳赢这些水怪，它们才是这条河中的霸主。 也幸好一路上有着那些蚂蚁在河中捕猎的同时也吸引了这些大鱼，奥兰撑着独木舟随着水流不紧不慢地行驶着。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是一个夜晚，或者连同一个白天也说不准。 随着河中蚂蚁捕猎的数量逐渐减少，河流的宽度似乎在缩减，水流的速度也变得快起来，甚至已经可以算是激流汹涌的程度。 奥兰驾驶着独木舟像一片波涛中的树叶那样，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不了方向，独木舟在水面起伏横转，没有翻船落水已经算是奥兰厉害了。幸好在这段湍急的河流中已经没有了那么多密集的根系挡路。 逐渐似乎有什么声音开始响动，直到已经变成了轰鸣。应该是水流剧烈撞击后产生声音，充斥在整个地下空间。奥兰已经猜到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原来在地下河流中也存在着瀑布。 轰轰声越来越近，甚至能看到整条河流的“尽头”。奥兰抓紧了独木舟，安静地等待着这个时刻的来临。陡然感觉船身一坠，然后整个身形也跟着倾斜。在半空中奥兰和独木舟脱离开来。 并拢且绷直了双腿，脚跟向下，手臂也贴在大腿两侧。他只能做这些，其他的就听天由命把，但愿下面的水足够的深，不要碰到石头。深吸一口气后，奥兰就如同一支落水的鱼漂那样扎进了水中。 噗通一声，奥兰消失在了水雾氤氲的瀑布底端。然而太过奇怪，五分钟后仍然没有看到奥兰浮上水面。难道这支“鱼漂”是铁质实心的，还是说他已经被水中的生物当做“鱼饵”吞了个干净？ 第五十章 砧板上的奥兰 冰冷透骨的河水浸透了全身，奥兰坠入瀑布底端后遭遇了汹涌的暗流，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引入了一个位于水下的暗穴之中。 暗穴通向了另一片地下水域，随着水流逐渐平静下来，奥兰必须向上游去找到水面还有空气。这个过程还遭遇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水中的猎食者似乎对奥兰产生了兴趣。刚开始看见水中的长条状的影子，奥兰还以为又碰到了蛇类。 可是仔细观察后发现这种体型只有森林蟒蛇差不多大小的生物，它的形态和移动轨迹与蛇类截然不同。似乎是靠尾部下端的鳍摆动来推开水流。偶尔还可以看见背部、腹部几乎已经退化的鳍。 靠近后更能证明这不是蛇类，它的脑袋有些扁平，两个只有拳头大小的眼珠分布在脑袋两边，再靠后一点的位置有两片短小的鳍，但对它的游动几乎没有什么帮助。 通体光滑没有鳞片，接近整体长度四分之一的鳍状尾部似乎来回流动这一层亮光。在幽暗的水中很是显眼。 这些特征通过和帝国生物百科当中记录的鳗鱼类生物进行比较，奥兰发现它们外部特征出奇的相似。只不过根据记录它们大多数生活在帝国南部温暖的雨林、池沼当中，沿海、深海区域似乎也有存在。 而发光的尾部和鳗鱼中的雷鳗似乎有着联系，虽然书本中并没有记录过可以直接观察到雷鳗在水中的雷击现象，但现在奥兰面对的可是巨型变种雷鳗。之所以称呼这种鳗鱼为雷鳗，是因为它和法师使用的雷击法术有着几乎一样的作用效果。 曾有好奇的法师做过一个实验，他伸手在水中释放了一个名为“掌心雷”的法术，结果醒目的雷击消失了，可是他仍然成功地让自己触雷倒地。后来他觉得一定是空气和水的区别导致法术的效果改变，所以便将雷鳗取出暴露到空气当中。 他一心想让雷鳗“施展”雷击法术。可是后来没有成功，因为他没有找到足够强大的雷鳗释放出足够强大的雷击。但他还不死心，以至于他在实验室里养了一缸又一缸的鳗鱼，别人都称呼他为雷鳗学者。 后来一次意外，在试验过程当中他不慎跌入了饲养缸中，被十多只雷鳗看不见的雷击生生麻痹致死，嗯，也可能是淹死的。但对一个法师来说淹死太过丢脸，至少他是为法术研究而献身的不是吗。 当然这些只是奥兰从一本布满灰尘的“法术趣闻”当中看见的，帝国大书库的学者可不会编撰这么有趣的东西。 说了这么多，奥兰只是在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而已。 巨型雷鳗似乎不想让他离开，奥兰感觉到了水流中传来的刺痛感一遍遍洗刷着他的全身。但是威力对奥兰来说还太小，这种刺激只能让他的肌肉爆发出更强的力量。眼看着猎物竟然跃出了水面，雷鳗似乎生气了。 一股淡蓝色的光从水面冒出击中了奥兰背部的短剑。奥兰整个人就像是被一个中型雷击法术击中那样飞到了岸上，革甲上的附有的金属甚至溅起了火星，背部的剑鞘也似乎被烧焦。 最不能忍受的是奥兰那头原本柔顺的银色长发在雷击效果下变成了一个蓬松的“风滚草”，就像秋末冬初山脚草场上随风翻滚的干草球那样。 水中的雷鳗似乎也懵了圈，从没想过还有猎物能承受它的全力一击，而且还跑了。 其实刚才并不是奥兰被雷鳗的攻击击飞，并且普通的雷击法术也并没有这个能力。只不过是他的身体在受到这种强烈的刺激后，全身的肌肉条件反射一般爆发出的力量让他弹出了水面。 奥兰躺在了岸上，像极了烤糊的咸鱼一般冒着青烟。全身依旧处于麻痹状态之外，内脏只有轻微的刺痛，应该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不过完全恢复身体的行动能力还需要一段时间。看样子那条巨型雷鳗是不会上岸的，奥兰不由松了口气，现在的他就是一匹野狼来了都打不过。 ……好吧，奥兰不应该这么想的，他贴在地上的耳朵已经听到了一只双足行走的生物正在靠近。根据脚步的节奏和轻重奥兰相信这只生物八成是一个人类。 他实在想不出在如此靠近敌人老巢的情况下，还会遇到什么包含善意的人类。现在最坏的打算就是在敌人彻底杀死他之前恢复行动能力。 这个应该是人类的双足生物一步步靠近，地上的沙粒被整齐的步子踩得噶吱作响，奥兰甚至能凭借听觉感觉到这个人脚步与沙地接触的面积大概，这个人的靴子后跟的薄厚程度。如果奥兰能看一看脚印的话他甚至能估量出这个人的身高、体重甚至是性别和职业。 但对方要给他这个时间，他还需要几分钟就能行动了。 这个人在他的身体旁边停住了脚步，然后蹲了下来。奥兰已经尽最大努力停止呼吸，降低心跳和脉搏的强度和频率。 紧接着整个身子都被翻了过来，期间奥兰甚至能闻见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微微带有桔梗花草的淡淡清香。通常这种植物可用用来制作一些解毒剂、抗毒剂，特别对某些通过口鼻吸入的毒瘴烟雾有着极好的抗性。 除此之外奥兰还从桔梗花草的香味中辨别出夹杂着一丝属于这个人类本身的气味，很难用其它“香味”来替代描述，但无疑可以确定本能上是不令人讨厌的，反而还有一丝莫名想让人再仔细去“辨别”。 通过奥兰被翻动时的触觉还有嗅觉，只能肯定这是一个女性人类。 紧接着奥兰能感觉到对方似乎扒掉了自己身上的破烂革甲，然后是贴近自己的胸口听心跳，似乎是散乱的发丝撩得奥兰的下巴有点痒。一只略微冰凉细腻的手掌贴在了脖颈处，难道是在测自己的脉搏？ 对方似乎并没有打算先捅一刀再说，接下来这人竟然一只手扒开了奥兰的下巴，另一只手伸进了他的嘴里，似乎在翻找着什么。奥兰忍住了吮吸一口口中的柔软滑嫩的冲动，可能是长时间没有饮水的缘故，毕竟这里的水都咸得要命 第五十一章 尤莉雅 紧接着，这个人竟然捏住了奥兰的鼻子，难道是想把他活活憋死么，可奥兰现在连呼吸都没有。这人究竟想做什么，还是说要给他灌什么毒药？ 奥兰第一次错得这样离谱，当两片柔嫩湿润还有点冰凉的东西覆盖在自己的嘴上时，他整个人都有点懵了，难道对方这是要救他。 在他的印象中自老猎人死后，就没有被人救过的感觉。 即使是上次莉莉安赶来帮助他对付那些强盗，他的心里是高兴的，虽然他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解决一切。但这并没有让他感到自己被救了，反而有一种一直在照顾着妹妹胡闹的感觉。 一直以来奥兰在潜意识中都觉得除了他认可的人，其他所有的人都可以是敌人。这种与生俱来的戒备心让他无法去相信一个陌生人将会是一个好的，对他无害的人。 可就在奥兰愣神的片刻，突然感觉到了口中深入了一条湿润的，滑嫩的，甚至香软的东西。他身躯陡然一震，果然这个人并不想救他。 人工呼吸为什么要伸舌头呢，难道这是一只想要吸自己的脑髓女妖？真是大意了！ 在这种阴暗幽邃的地下世界，除了这些妖魔鬼怪之外怎么可能会有人类。竟然差点相信了一个陌生人，看来最近是有点松懈了。 奥兰猛然翻身，将这只“女妖”压在了身下，然后单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就要捶爆她的脑袋。 当时那只拳头离她的脑袋只有零点零一寸，如果不是她在最后关头喊出了“奥兰”，想必她将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救人而被同伴误杀的大炼金术士、大冒险家……虽然以上的名头都是她自封的。 “奥兰，你能把手移开吗，我的脖子……还有你能从我的身上下来吗！压得我好难受。”身下的红发女人抓着他的手，无辜地看着他。 “……你是谁？”奥兰并不记得他认识这个红发女人。 “小猎人，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真令人伤心。枉我还教了你那么多东西，带你读书，帮你认字，让你了解世界，让你喝了那么多珍贵的炼金药剂。我们还一起睡觉，一起洗澡，一切接吻，你说过以后要娶……” “停！打住！我只记得你强迫我喝了那么多恶心的东西，让我变得更像只怪物，还有后面你说的完全没有好不好！”奥兰已经后悔，如果真是遇到一只女妖该多好。 “嘻嘻嘻，我就喜欢你变成一只小怪物，你说你长一对翅膀不就更厉害了吗？还能自由自在地飞。再说接吻，刚才我们不是已经做了吗？还是深入的那种哦！哈哈哈，叫你装死还想骗我。” “你……你怎么会在这？”奥兰从地面弹了起来，看来麻痹效果还有残余，不然刚才就不会让这个女人得逞了，哼。 “我当然是来找你的啊。我怕你死在这里所以特地赶来救你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不用你救，我根本就没事。” “嘁，是谁被雷鳗虐得躺在地上装尸体。如果来的人不是我，小猎人你除了性命，估计还有其他什么也保不住了，嘻嘻。谁叫你长得这么好看呢。” 奥兰已经不想理这个身高和他差不多高的红发女人，光靠说是打败不了她的。 不过看来她说得应该是实话，她准备得很充分。虽然那一身的打扮怪异了点，简单的布料衣裤上大大小小许多口袋，背着一个一看就不简单的双肩包。最怪异的还会是那顶像半个龟壳的圆帽，前面的“灯罩”里竟然镶嵌着一颗透白的光照魔法石。 “怎么样，这是我发明的专门为探索地下世界用的灯帽，戴在头上就能解放双手，光线的强弱还能调节。你说这要是拿去卖的话，会不会风靡整个大陆，人手一顶？” “这种光照魔法石多少钱一颗？”可能奥兰本就不能算正常人，刚从一场“危险”中解脱就能和一个奇怪的女人聊奇怪的话题。 如果是正常人还不得用“你疯了吧”的眼神看她。 “不贵啊，六十多金币而已，我背包里还有五六颗呢。怎么样，要不要卖你一顶呢？给你便宜一点，就收你五十金币如何。” “嗯，这个发明挺好，这个价格也挺合适……但我不要。”奥兰故意等了好一会儿才补上最后一句话。 “你怎么这样……” 亲手毁灭这个女人眼睛当中那些亮晶晶的希望感觉真好，就和从前一样。这是他对刚才被强吻的报复。 但这个女人并没有失落太久，似乎这个世界总有她好奇的东西一般，看样子她似乎对水下那只巨型雷鳗产生了好奇。 “涨潮了，这个洞穴很快就会被淹没，喂女人，我们得走了！”奥兰看着沙地边上逐渐上升的水位。 “从前就说过许多次了，你叫我尤莉雅，我叫你奥兰。” …… 两人离开了这个地方，按道理来说他们现在身处的方位应该是河底以下，由河底的暗穴连同的洞穴。能感觉到微弱的空气流动，那么必定有着另一个出口。 “这么多年不见竟然在这遇到你，其实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是一只蛊惑人心神的女妖变的。”奥兰其实很好奇尤莉雅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 “从天坑上面跟着你的跳下来的。”尤莉雅洋洋得意，显然还想卖个关子。 “那你怎么没有摔死？” “哼，从你嘴里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我其实用了‘缓降伞’还有‘缓降术’。” “缓降术我知道，法师会的东西。你不是法师，那么就是用了法师卷轴。但缓降伞是什么东西？我可没听说过。” “也是我发明的，几根绳子还有一大块船帆布，从悬崖上跳下的时候从包里打开。当然我都是备着缓降术的，因为你知道总会出现些意外。” 奥兰能想象几根绳子拴着一个人，然后一大块帆布在天空被气流撑开，从而减缓下落速度。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不过成功率肯定不高，目前来看这是一个不够成熟，不够严谨的发明。 “那么那些龙角蛇你是怎么避开的呢？” “你把它们叫做龙角蛇？嗯，这个名字不错。” 第五十二章 尤莉雅的心 “我本来打算以我的名义将它们命名为尤莉雅大蛇的，可既然是你先发现他们的，那么就按你说的好了。”尤莉雅还有点不甘心。 “你还真喜欢给东西起名字，就不怕哪天别人一提起大蛇就想到尤莉雅吗。那么接下来呢，你是如何让它们不管你这块肥肉的？”奥兰接着问道。 “肥肉？我可不是肥肉，只不过我用了一些小小的炼金药剂而已，对蛇类很有用的那种。让他们尽快进入‘冬眠’而已。” “好吧，那蚁巢呢？你应该没有那么多药剂来对付那么多工蚁吧。” “很简单啊，当然是直接和蚁后交流，别忘了我会的上古语可不少。然后一路到这都是让蚁后帮我的，她让她的工蚁们给我带路一直下了瀑布。只是很奇怪那些工蚁就不愿意再往前走了，最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踩空了掉了下来，还遇见到了你。”尤莉雅简单地叙述了这个听起来轻松惬意的过程。 “这么说，你还在我的前面先到了瀑布底下？” “应该是了，我可没有像你一样傻乎乎地去趟那条河。那些工蚁挖的通道可比你想象中复杂得多了。” 两人在洞穴中一边寻找着出路，一边交谈着各自的所闻所见。很快他们便找到了那个位于头顶上方的的洞口，只不过洞壁异常光滑，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攀附的地方。而这时整个洞中的水已经漫到了两人膝盖。 “这个洞估计就是雷鳗的巢穴，涨潮后它们应该是顺着这个洞口出去捕食的。”尤莉雅说出了她的想法。 “那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奥兰看着尤莉雅还想拿出铁镐在洞壁上开凿，摇了摇头然后说：“用你这个方法我们估计就是那条大鳗鱼的晚餐了，看来这次是我救你了。” “对啊，怎么还忘记了你这头小怪物，快带我上去吧。”尤莉雅跳到了奥兰的背上，完全不介意奥兰的嘲讽，如果是傲娇骑士的话可能还要和他顶两句嘴。 奥兰背着尤莉雅，深蹲后起跳，接着在光滑的洞壁上借了一次力后不费劲地跳出了这个洞穴。两人终于来到了地面之上。 “看来我们不能停留了，抓紧我。” 虽然现在两人确实是来到了地面之上，或者说这条河流旁的沙滩上。放眼望去周围竟然全是这样的洞穴密密麻麻散布着。随着河水的涨潮很快这片沙滩就会被淹没，但这还不是最可怖的。那时候这些洞穴中冒出成百上千条大鳗鱼想想就觉得渗人。 尤莉雅抓紧了奥兰的肩膀，因为她知道奥兰跑起来可要比马还快。阵阵凉风飞掠过脸颊，但仍旧比不过比不过潮水来得迅速。河水已经快溢满那些洞穴。 嘭！洞穴之中真就冒出了一条雷鳗，只见这条大鳗鱼张着满口锋利的尖牙就蹿咬了过来。奥兰拔剑瞬间劈开了它的脑袋，在陆地上奥兰可不会怕这种怪物，毕竟它最厉害的尾巴还藏在洞穴中。 也许是这条被劈开脑袋的雷鳗血腥味开始扩散，更多雷鳗一条条从满水的洞穴中蹿了出来。然后它们接二连三地探头攻击奥兰和尤莉雅，不过都未尝得口，反而被奥兰以雷霆手段瞬间斩杀了几条。 这些大鳗鱼似乎还是有点智商的，没有再继续攻击，纷纷直立着身体张着大口咆哮着。仿佛在说“等水涨起来有你小子好受的，就让你再逃一会儿。” 越来越多的雷鳗跟随着奥兰奔跑的脚步从洞穴中探出身体，但都没有再攻击，反而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两条小虫子。 直到河水已经没过了奥兰的膝盖，雷鳗已经开始施展它们的攻击手段。奥兰能感觉到从膝盖以下在浸泡在水中的双腿一阵阵刺麻酸痛，但程度远没有不久前在水中反应那么强烈。他背上的尤莉雅同样没有受到影响。 这可能是水还不够深的缘故，雷鳗没有发挥出完全的力量。也可能是奥兰自身的缘故，毕竟他这种怪异而强悍的体质，对各种异常状态的抗性和适应性极强。 奥兰和尤莉雅已经很接近巨树的根部了，那些粗壮的交织在一起的根系构建成了一个庞大的“宫殿”。奥兰甚至能看到宫殿中央的神像还有祭坛。 “抓紧了！”只见奥兰整个人都跃了起来，尤莉雅紧紧搂着奥兰。 只见他们落到了那条直立着身体的雷鳗头顶。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反咬一口，奥兰又再次弹起，可怜这条大鳗鱼什么都没做就被奥兰踩回了洞穴当中。 这样的方法不会每次都管用，以至于后来的鳗鱼学聪明了，还没等奥兰落下就张大了嘴巴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如果再次落水，那么即使奥兰承受得住攻击，尤莉雅纤弱的身子也必定扛不住。所以奥兰决定把尤莉雅丢掉。 对！把她丢到近在眼前的巨树宫殿之中。 “记得帮我把神像毁掉。”说罢奥兰也不等尤莉雅反应，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将她抛向了半空，希望她还留着一个缓落术没用吧，这是他最后能做的。 这一刻似乎时间都变慢了，尤莉雅在空中看着奥兰逐渐离她远去，逐渐坠向了深渊，又再一次离开了她。 “不要！”除此之外，她长大着嘴巴却不能再说什么，因为有太多的话想告诉他却已经来不及了。每一次的别离总是这样让人猝不及防。 泪水夺眶而出，她想像从前一样追寻着他的脚步，希望哪天能跟上他。不管是在山脉的密林，还是在冰原的荒野，甚至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 她用自己的方式一直追寻着这个孤独的猎人，想着总有一日能得到他的认同，能成为他真正的朋友。即使这个粗心大意的猎人从不把她放在心上，每一次相逢都变成了错过。 她甚至不惜使用变身药剂，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变成奶奶的模样不只是为了维系“黛芙拉的炼金屋”。其实只是想让他不再躲着自己。 或许年奥兰永远都不会知道，可能哪个村民，哪个猎人还有黛芙拉其实就是尤莉雅，恐怕那些年他甚至以为她早就离开了这个地方去所谓的远行游历。 再一次以尤莉雅的身份见到奥兰，她很开心，可是转眼似乎就变成了永别。也许到这来帮他的想法一开始就错了，但眼睁睁看着奥兰成为了别人的同伴还有朋友，她很难过，所以她来了。 第五十三章 蛊惑 尤莉雅在缓落术的帮助下安全落到了地上，她向下望去，水中的鳗鱼已经一片沸腾，似乎在争抢刚到口的鲜肉。没有看到奥兰的身影，虽然她知道奥兰的实力很强，但下面的雷鳗更多。 现在不是哀伤的时候，奥兰离开前曾让她去破坏掉宫殿当中的神像，这是奥兰拼尽全力也想要做到的事，她不想辜负奥兰。 明明那种情况下他可以抛下她独自一人完成这个使命的，但奥兰没有。这说明奥兰在心底还是在乎她的，可现在她怎么也快乐不起来。 身后便是奥兰此行的目标，巨树宫殿中的神像。尤莉雅不知道为什么奥兰会为了一尊神像而费尽周折。毕竟神、神像还有对神的信仰在尤莉雅看来都太过虚浮。她知道神域罗德兰，知道生活在那里的体型高大的神族。在她看来再强大的神祇都只不过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个体而已。 神与人的区别就和人与精灵、巨人、侏儒等等种族的区别一样，并没说谁天生便可领导其他种族，谁天生就比其他种族高贵。每个种族都有强者，只不过现在这个时代是神族的天下罢了，或许某天属于人族的时代便到来，谁也说不准。 整个宫殿，或者说神殿也好，总之这些纵横交错的巨树根系交织形成了一个平台，托起了中间的雕像。这是奥兰所说的神像，但尤莉雅没有从这个怪异扭曲和混乱的神像上看出属于任何已知神祇的样貌。 众所周知，神明的样貌和人类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而眼前的不知是什么材质所雕刻成的神像，上面有着一张张可以拟看做是人脸的面貌。 只不过这些人脸太过扭曲狰狞、恐惧和痛苦，这很大程度上违背了罗德兰那些神所要向众生所传达的“光明”。因此这尊神像不可能是一位正常的属于太阳神王麾下的神祇。 那么该怎么破坏掉它呢？她的身上有燃烧的、冰冻的、爆裂的、石化的还有腐蚀性、毒性极强的炼金物。只不过需要进行一定的时间准备，不能像一般的迷雾弹那样轻易使用。否则给她足够的时间和材料，把整条地下河冻起来也并非不可能。 只要破坏掉这尊神像，就回去找奥兰，不管生死一定要找到他。 …… “嘶……嘶，咯嘶。”神像中传来莫名的声响，让准备动手尤莉雅吓了一跳，随着这声音的逐渐变化，竟成了一种来自上古语的晦涩低语。尤莉雅不由地被这种声音所吸引……这是一种近似于“龙语”的语言，甚至和龙语只有少量音节上的区别，她再熟悉不过。 “黑暗、火焰、背叛……诅咒、火焰、黑暗、矮人……天选之人。”这个声音充斥在整个巨树宫殿当中，似乎拥有着魔力一般能摄人心神。 一直重复着某些词语，有些甚至连尤莉雅也听不明白。这个声音好像在诱导着尤莉雅去问出那些存在心底的疑问，她的眼神似乎也变得涣散。 “你，你是活的？” “服侍黑暗，信奉深渊，千面的主人，无面的神明，咯嘶……天选之人，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我想知道，知道你是谁，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你？”尤莉雅痴呆的面部有了些许变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 “咯嘶！哈哈，你想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对吧，就像一只刚刚出生的猫咪一样好奇啊。”只见神像开始扭动变换，一层层的皮屑开始剥落，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只驼着巨大龟壳的生物。原本那些形态千变的脸都汇集到了那个壳子上。 这只生物的脑袋开始伸长，或许它就是一只长着四肢，直立着身体的蛇。那双隐藏在黑色斗篷中的眼睛发着红光，一种未知的精神正在通过双眼侵染尤莉雅意识脑海。 尤莉雅似乎从无边的黑暗中看见了一簇火焰，那是一棵无法去描摹它如何巨大的树木。火焰便从巨树的根部，那个漆黑的地下世界诞生了。然后围绕着火焰，那些好似尸体的家伙站了起来，他们渴望着火焰，汲取着火焰…… 这时候这些人形生物分别从火焰中取得了他们各自的力量，他们的子嗣还有后裔也越来越多。偶然一天，他们决定不再生活在地下，因为他们发现了地面之上更广阔的世界。 那里有巨树，那里有上古的巨龙，那里一片黑暗朦胧。他们其中之一的，最强的王，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要把这熊熊燃烧的火焰传遍整个世界，这个念头一发不可收拾。 …… 尤莉雅看见了背叛，古龙的陨落，雷电的力量。神域的建立，众神的统治，矮人的世界，历史的开始……这一切让她应接不暇，可却被一种力量强行灌入了她的脑海。 最后，这个活起来的神像向她展示了整个世界在不久后将要面对的黑暗，对于众神至关重要的“火焰”正在悄悄熄灭。甚至被众生所信仰的太阳神王也早被燃烧殆尽了。 那种深邃的印记已经开始出现，那些受到诅咒的尸体又重获新生，他们被称作“不死人”！不死人将以无可阻挡之势席卷整个天下，那时候所有生灵都将变为游荡的灵魂，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生灵也将落入凡间。 神像再一次告诉尤莉雅，幽魂才是这个世界生命的本貌，众神的火焰不过是背叛者和欺诈者为人类编制的谎言。 “那么，尤莉雅，你愿意唾弃火焰而侍奉黑暗，成为未来的幽魂之王吗？”神像轻声问道。 “……”尤莉雅沉默着，似乎下一刻就会从她的口中吐出“愿意”两个字。窥见这个世界“真相”的她无法阻挡住这种来自“真理”的诱惑。但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让她不要这样做！也不能这样做！ 只见神像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带有环形剑柄的直剑，神像将这把剑竖直对准了平躺在祭坛上的尤莉雅的心脏。 的确，想要成为不死人，成为幽魂之王，那么你首先得是个“不死人”！ …… 砰！就在这时一声水流迸溅的巨响。 巨树宫殿之外，只见一个人影出现了。人影站在了一条巨大的蛇形怪物头顶，从剑身乃至他的全身上下，刺眼的白色雷光闪动流转。 第五十四章 雷枪 奥兰刚落下就被一条尖牙利嘴的雷鳗盯上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条雷鳗便是那条被奥兰踩在头顶“羞辱”了一番的鳗鱼。可惜奥兰并不会记住它，就连它的同类也不会记住它。 这条雷鳗本以为咬中了猎物，但它错了。奥兰拔剑沿着它头顶中线，借着下落的势头一劈到底，甚至连鳗鱼的脊骨也被剖开。大蓬的血污四溅，周围的雷鳗疯了一样簇拥上来分食它的尸体。 奥兰随之落入水中，仍然有为数不少的鳗鱼向他袭来。它们的尾部开始闪动，每条鳗鱼都像是一名中阶法师一般开始使用雷击法术。这些强烈的能量从奥兰的每一寸皮肤、肌肉之中蹿进蹿出，不断破坏他的神经还有肉体。 可是此刻奥兰的身体就如同饥饿的张着大嘴索求食物的怪物，不管是什么都来者不拒。雷击产生的能量逐渐被适应，然后被吞噬。那些被毁坏掉的肌肉组织和神经纤维在不断地飞速重生，直到完全不被影响。 此时奥兰全身上下除了那柄剑以外，都被这些雷击的能量尽数烧毁。而这柄剑也变得好像刚从锻炉中取出那样赤红。举剑猛然插入了迎面而来的雷鳗头顶，一股烧焦的糊味在水中弥散开来。 接着是另一只从身后窜出的雷鳗，它是第一只咬住“猎物”的鳗鱼，可是任凭它的牙齿再锋利却也无法咬穿奥兰的身体。 当它觉得危险时已经太晚，奥兰陡然发力，绷紧的肌肉将这条雷鳗的牙齿卡死，让它无处可逃，接着它的脑袋便被干脆利落地斩下。 突然间周围的雷鳗暂停了攻击，原本见红后的嗜血的模样渐渐转变为一种畏惧、退缩还有瑟缩着往远处退开。但并不是因为奥兰毫不留情的杀戮让这群鳗鱼感到害怕，相反这是同类出自于对头领，或者说“王”的恐惧。 特别像雷鳗这种极为凶猛的肉食性鱼类，在所生活的水域几乎没有任何天敌，其它所有的鱼类甚至同类都可以是食物。 而它们种群内的竞争也是异常激烈，就像大多数陆生猛兽那样一山不容二虎，一片区域内通常情况下只有一只雄性雷鳗称王称霸。 奥兰看见了那条从水底缓缓浮上来的巨型雷鳗，它懒洋洋地摆动着尾鳍，不急不缓地从那些低下脑袋的鳗鱼面前游过，高昂的头颅像一位王者那样巡视自己的领地和后宫。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奥兰并不打算在这里和这些讨厌的长条怪分个你死我活。他害怕巨树宫殿中的尤莉雅遇见什么不测，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心头。 然而那条鳗鱼王似乎不想轻易让这个擅闯自己领地，还肆意屠戮自己子民的生物溜走。只见它身形一扭，拨开了大片水浪，以那巨大的体型不相符的速度冲刺了过来。 奥兰显然不是一只水鬼，在水中算不得灵敏。而即使是水鬼也没有这条雷鳗快。 这才是真正的血盆大口，三排并列交错的弯钩一般的利齿布满其中，一条长满倒刺的长舌先突刺了过来。奥兰侧身挥剑，没想到这柄无往不利的短剑竟然没有彻底斩断这条舌头。 随着这条长舌的弯曲缠绕，奥兰瞬间被这条舌头包裹了起来，嘭……接着整个人影都被巨口咬合。 水下陡然间变得安静了起来，从雷鳗的口中逸散出少量血丝……难道奥兰就着样葬身鱼腹？ 当然不会！ 只见这条鳗鱼中的王者，似乎并没有饱餐一顿后的满足，反而像是被异物卡住了喉咙那般难受。甩晃着脑袋，仰着脖颈似乎在吞咽，但是没有作用；接着又低下了头长大了嘴巴，好像干呕一样想把那团异物吐出，同样不行！ 痛苦地嘶鸣着，疯狂地翻滚着，翻滚起的巨大的水流冲撞着周围大大小小的雷鳗。接着是肉眼可见的粗壮雷光像暴雨当中的闪电那样，在漆黑的水域之中炸裂开来，一瞬之间甚至照亮了整个水下。 一根根雷电蹿向了那些瑟瑟发抖的鳗鱼体内，它们嘶嚎着、翻滚着然后抽搐着沉向了更深的水底。而剩下的雷鳗一条条似乎被它们的头领吓坏了一般，纷纷哀嚎游蹿。 巨型雷鳗似乎不想再挣扎，朝着上方冲向了水面，就好像有一样东西在迫使着威胁它不得不这样做。嘭！大蓬的水花从水面炸开，只见它的头顶已经破开了一个血洞！奥兰提着剑，赤裸的身体浑身浴血。 一股股亮白的雷光在他的皮肤表面跳跃流转，他的银色长发也如同被暴风洗礼过一般向后竖立，最刺眼的还是那把炽热发亮的短剑。 …… 被惊动的神像蓦然回头，手中那把环形剑柄的直剑坠到了地上，似乎这一幕太过震惊，以至于让它忘记杀死尤莉雅。 “无名……无名的王者？！”神像颤抖着声音用龙语问出了这句话，不知道这是激动、兴奋还是恐惧？ 然而没有人可以回答它，只见奥兰双腿一曲，然后身下那条奄奄一息的雷鳗王者就被蹬向了远处。 呲——！雷电在嘶鸣！ 奥兰的右手中好似握着一根雷电交织的长枪那般耀眼，然后整个人像一根破空的箭矢飞了过来。 神像毫无反抗之力，尖锐的“雷枪”捅穿了它的心脏。 “咯嘶……卡斯……”这是它最后的，无力的哀叹。 …… 奥兰走到了尤莉雅的身前，看着这个躺在祭坛上的红发女人。她的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目，缩着眉头似乎正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这次遇到她，她还和当年一样就像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特别爱作弄人的小女孩，似乎不知道疲倦，永远对世界充满着好奇，热爱着冒险。 嗯，除了那副圆框的眼镜外，似乎什么都没变。比火焰还要热情的红发，比学者还要旺盛的求知欲望，以及比任何人都要让奥兰无奈的聪明狡黠。 或许她现在只是累了、倦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即使是强壮如奥兰自己，不也是会有疲惫的时候吗？ 奥兰从没有像此时这样思念过一个人，即使是她便在眼前。不住伸出了手，轻轻抚上那微凉得令人怜惜的娇柔脸庞。 …… “奥兰，是你吗？” “嗯，我还在。” 第五十五章 石室 天坑陷落旁的风景一直很好，以针叶阔叶林为主的森林还在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偶尔的一片青黄相间的叶子飘过头顶，让人仅仅是感受到丰硕之季临近末梢的一丝凉意。在凛冬到来之前，这些树叶都还会顽强地站在枝头。 莉莉安坐在残留着几丝青烟的篝火旁，怔怔地看着手中那串红宝石手链。她当然知道这串红宝石中刻有魔法传送卷轴的坐标，而不是奥兰特意送给她的留念。 在过去的将近一百个小时内她一次次对着这串红宝石祈祷，即使因疲惫小憩了那么一会儿，也会陡然间惊醒，看了看手中的宝石依然完好无缺。继续希望着下一秒奥兰就能通过一扇光彩绚烂的魔法门走到她的面前。 就像是赌气较劲的孩子，莉莉安已经四天没有吃东西了，难道她真想把自己饿死。不过幸好手中那串红宝石有了动静。开始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能感受到储存在结晶中的魔力开始和周围空间中的魔力“共振”。 然后是一条淡蓝色的魔力凭空而生，向两边裂开。透过这扇隐隐绰绰的魔法门莉莉安终于看到了那边身处在黑暗之中的人。他什么都没有变，完好无缺。只是一双赤眸不再是竖瞳，反而更有那么一丝人味……那是，为什么他竟然赤裸着身体，怀中还抱着一个红发女人呢？ 莉莉安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喜悦的内心骤然变凉，可还不等她表示什么，只见魔法门中的奥兰张开的嘴型似乎在说“照顾好她”。毕竟声音不能从魔法门之内传出来。 照顾好谁，难道是这个女人。还是说奥兰就不打算出来呢？不由分说，只见奥兰轻轻将怀中的女人抛了过来。说实话有点气恼的莉莉安是不想接住她的，不过不知道身体为什么会自己动了起来，只见那个人影透过了魔法门来到了这边的世界，然后莉莉安稳稳地接住了她。 如果不是这只是一扇单人单向的普通初级魔法卷轴制造的传送门，相信莉莉安一定会跳过去质问奥兰为什么会捡到一个女人，关键是还赤着身子……连她自己都没见到过的。然而魔法门已经关闭，零星的魔力逸散像发光的小虫子一般飘散消逝。 …… 在老猎人的描述当中，无面教会供奉的神像便在恰帕斯陷落的终点，也就是这棵巨树根部的宫殿当中，当然以无面教会的口吻来说这应该是他们的神殿。 也只有老猎人这样的“叛教者”才将他们这个无比神圣的地方用“宫殿”来描述，以及将无面之神降格为他口中的“圣者”，或许是因为心中还存有那么些敬仰和一部分的认同吧。 而对于奥兰来说，怎样称呼这只倒在地上的驮着大乌龟壳子的蛇形怪物都不再重要。他现在要做的是通过这个祭坛上的传送法阵离开这里，然后应该就能见到邦尼尔还有……嗯，又是传送门，奥兰真的很讨厌一切和“传送”有关的东西。 那么现在该如何启动这个阵法呢？按理来说以前都是从那一头通过祭坛献祭，打开传送门后就能迎接“神”的降临。所以，在这边反向开启传送的话也需要点什么来激活祭坛吗？ 奥兰想了一下先把这个乌龟壳子蛇皮怪的斗篷扒下来再说，毕竟等会儿要以“神”的身份降临，赤身果体的似乎不大好。 然后将这个“真神”放到了祭坛上，没有反应？奥兰看了眼地上的那柄造型奇特的剑，是刚才乌龟壳子打算杀尤莉雅用的武器吗？那么就让它自己尝尝吧。 当死去的神像血液流淌出来，仿佛活了一般在整个祭坛上流动开来，然后祭坛顶端的魔力开始汇聚，一扇鲜红色的魔法门开始生成。奥兰拉起了斗篷上的兜帽，右手拖着“无面之神”沿着台阶缓缓向上走去。 “无面之神在上，凡人皆有一死；无主之魂归一，凡人皆需侍奉！” …… “已经四天多了，一直没有那两个人的消息。看来那个银发小子已经厉害得不像样了，竟然把亚伯拉这样的狂信徒杀死，听说他们还突破而帕加因守卫队的围剿。果然棘手，看样子‘黑面’还真是把看家本事都交给了他。” “巴洛，你难道已经后悔了？当初说要利用这个银发小子制造最强使徒的是你，而后要杀黑面的还是你……不过你现在才是‘黑面’，我们都得听你的不是吗？” “毕竟这就是神谕，无面之神这样说，我们都得这样做。” “如果是神谕的话，为什么无面之神不直接告诉我们黑面烂在肚子里的神谕是什么？” “耶纳鲁，是什么让你胆敢……” 还未等名叫巴洛的人影说完，只见石室中央的神像竟然泛起了红光，两人陡然一惊！ “这，这是无面之神降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过真神主动降临！快，我们过去！”巴洛兴奋地对耶纳鲁说道。 两人就如同最虔诚的信徒那般匍匐在地上，恭敬地平展开双手，脑袋也紧贴着地面。然后他们异口同声颂念出祷言。 砰，只见两人面前一团黑影砸到了地上。两人不由一看，竟然是一只蛇形的驮着龟壳的怪物。这，这是怎么回事？并不敢抬头直视神的整个样貌，两人的眼睛堪堪停留到了这神的半身。 巴洛有点奇怪，为什么神的两条腿那么白呢？……好像有点不对劲，怎么那只蛇怪龟壳上的雕刻那么眼熟？ “你们的神，不就在你们的面前吗。而我只是一个猎人罢了，怎么都朝着我跪拜不起呢？”奥兰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回荡着整个石室。 猛然一惊，抬头望去，那分明是一个银发笑脸的人类。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是无面之神呢，你怎么可以是无面之神呢？”巴洛本不想将那个银发小子将无面之神联系在一起，可是这个银发小子分明是以神降的方式出现。 “我？我当然没说我是那只大乌龟壳子，呵呵，这样的出场方式很惊喜，很意外吧。”奥兰奇怪的样子又开始出现，甚至在地下时的杀戮也没有这样过。那时他冷静而无声地战斗，此时却是猫捉老鼠那样兴致盎然。 第五十六章 信徒 “无面之神可以是任何模样，但绝不会被杀死。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从神殿当中出现，但这并不代表你有渎神的权力！耶纳鲁，不要被这小子三言两语就唬住了。”巴洛对还在跪在地上的人喝道。 “巴洛，虔诚的信徒，你说的对。无面之神可以是任何人。”只见触及过蛇怪尸体的耶纳鲁似乎语气都发生了变化，他的眼睛冒着诡异的红光。可惜站在他身前的巴洛并没有发现这个变化。 “奥兰……你是叫奥兰对吧？也许我们可以谈一谈某些事情，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杀戮的渴望，魂性的渴望。我是说你了解什么是‘火焰’吗？你想要知道什么是‘黑暗’吗？我，无面之神了解一切，也能满足你想要的一切！呵呵呵……咯嘶。”耶纳鲁发出诡异的笑声。 “耶纳鲁，你在说什么？别愣着了，我们应该直接把这小子杀了。”巴洛从背后抽出了双刀。 “奥兰，我知道你很想杀眼前这人。为老猎人，他是叫摩根对吧，为他报仇？所以，我是说你的想法很容易实现，比如这样。” 嘭！只见耶纳鲁随手一挥，一股黑色扭曲的，宛如烈焰般燃烧的法术就飞向了巴洛。巴洛完全没有料到耶纳鲁竟然会“阵前倒戈”。只见黑炎包裹着巴洛的全身，顷刻间就把他烧成了漆黑的焦尸，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 “你不是耶纳鲁对吧，原来你还没死？”奥兰不禁皱起了眉头，全神戒备。 “嘶嘶嘶嘶……当然，你猜对了。无面之神的化身千万，怎么会这么容易死去呢。你的愿望太容易实现，但你就没有想过为摩根报仇之后的事吗。力量、金钱、权力还是美色？都会有的。我们甚至可以让你成为神，还有王！我们能够给你整个世界！”耶纳鲁展开了双臂，似乎他所描绘的世界近在眼前。 “可是我该怎么相信一个随手就能加害自己信徒的神呢？” “不不不，正因为巴洛的虔诚，所以才赐予他新的生命，你看。” 只见原本成为焦尸的巴洛动了起来，然后全身的焦痕和死皮迅速脱落，不一会一个崭新的“巴洛”就站了起来，只是整个人都犹如失了智那样迷茫呆滞。 “所以说，不死人的把戏是你们搞出来的？”奥兰冷笑道。 “呵呵呵……咯嘶，你这样的理解也未尝不可。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的话，加入我们，然后去质问那些神吧。而这所有的这一切都源自火焰，包括你我黑暗的灵魂呐！” “可是我说不呢？我觉得变成像你们一样的干尸太过丑陋。所以我仍然觉得还是再杀你一次比较好！” 奥兰之所以和他这么多废话，就是想搞清楚所谓“不死人”到底是什么。但好像并不是无面教会的手笔，他们顶多算是借势而为吧。 唰，提剑动身后的奥兰直逼耶纳鲁的面门，接着那股黑炎再次蓬勃而起，将就要得手的奥兰拒之在外。 “呵呵呵，你不用太过心急，这具身体本就坚持不了太久。我们今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嗯……对了，你的同伴是叫尤莉雅对吧，我已经为她埋下了一颗种子，呵呵呵。”只见耶纳鲁的整个身体被黑炎吞噬，接着不远处的巴洛也燃起了火，不一会两人都变成了一地的灰烬。 然而火焰似乎还不打算停息，向着奥兰蹿了过来。 …… 这个地下石室还有整个教会都建造在巨树的某处巨大的根系当中，这是老猎人当初和奥兰提过的。之所以千辛万苦到达巨树的底部，就是为了彻底消灭这个一直控制着整个教会的“神”。 可是结果似乎并不太令人满意，首先作为幕后黑手的巴洛还有耶纳鲁竟然分别死在了他们所信仰的神之手中，奥兰没能“拯救”他们罪恶的灵魂。 而这个自称是神的家伙显然没死透，根据他的话能想象他们还有更大的密谋。更可恨的是尤莉雅似乎也成了他们的目标之一。 奥兰行走在犹如地下坟墓的教会当中，发现这里的人似乎都变了样子，都像是刚死去才复活的新鲜活尸。这些普通的教众似乎没有神智，只会本能一般地向奥兰发起攻击。 一路向上走了两个楼层的高度，才终于发现有了有两个活着的教众信徒。他们似乎在忙着对抗这些死去的变为活尸的同伴。 “乔森，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些该死的怪物，我想离开这里回到地面上去！” “我们会的，我们会离开这个地方，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越来越多的活尸闻着气味向他们靠拢，或许坚持不了多久两人就会被活尸围困而死。奥兰应该去帮他们一把，然后让他们带路找到升降梯。升降梯是现在唯一通往地上的方法。 “注意躲避！”两人拿着剑盾抵挡着活尸进攻的时候，陡然发现了不远处一个灰色斗篷的人影，是一个正常人。 还没有待他们喜出望外，就听见一声呼喊，然后只见这个人将几个黑火焰壶抛了过来，两人连忙向身后的柱子旁边跳了过去。 轰，炽热的焰浪在这个狭窄的走廊里涌动，随后两人探出了脑袋，只见大部分活尸被烧焦后停止了行动。而那个斗篷里的人举着剑将剩下还站着的活尸砍翻。 “谢天谢地，除了我们以外能见到活人真是太好了！兄弟你是从下层上来的吗？你的火焰壶可帮了大忙！”名叫乔森的信徒上前搭话道。 “嗯，刚刚上来的时候顺手拿的。”奥兰回答。 “兄弟你可真厉害，能从下面一路杀上来。哦对了，我是艾凡，他是乔森。谢谢你的出手相互，不过以前好像怎么没见到过你。”艾凡伸出了手。 “嘿，看兄弟这么厉害的身手，估计是最下层禁区的‘守护者’吧。”乔森抢着说道。 “我叫奥兰。我觉得我们应该快点离开这里才好，你看那些活尸又来了。”奥兰耸了耸肩表示认同他的说法。 “真该死，这些鬼东西！我们往东边去，然后乘升降梯离开这破地方！” 第五十七章 背叛 “奥兰，你知道这个圣徒的仪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教会里的兄弟接二连三地被大祭司召唤去进行这个仪式。刚开始几乎没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大家都开始恐慌。可是后来随着死去的人重新复活，看起来和常人没什么两样。信徒们都称这是神的奇迹，神的恩赐。”乔森说道。 “是的，可是后来好景不长，复活的兄弟开始丧失理智，直到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个精光。他们开始攻击活着的人，有时候刺破他们的心脏都能再度复活。你也看见了，他们复活多次后变得更像是一具会动的干尸。”艾凡接着乔森的话。 “所以，奥兰你应该没有进行过这个仪式吧。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怀疑你，只是在变成活尸之前，谁都不知道谁到底死过没有。当然我和艾凡是没有去的，我们本是最后一批去参加仪式的人。但昨天开始整个教会就已经失控了。” “那么现在这个教会就只剩你们两个活人了？”奥兰问道。 “嗯……可能吧，如果你从下层上来没有碰到其他活着的兄弟的话，我想他们已经参与了仪式，要么都被杀死了。”乔森的回答有几分犹豫。 “那现在只剩我们三个了，看开点，凭借奥兰的实力我们一定能杀出去的。”艾凡安慰他。 一行三人顺着走廊穿过了教会的仓库，然后是生活区，一路上遇到的活尸开始增多。但好在奥兰及时的救场让其他二人都毫发无伤。 “接下来我们会到达祈祷教堂，仪式完成后很大一部分人都被安放到了这里。所以我们可能会面对更多活尸。但想要到达升降梯就必须从这里穿过，我们得做好准备。”领头的艾凡说道。 “等等，我好像看见了玛丽，她还活着。她向我们招手了，艾凡你看教堂二楼的房间窗户，她被困在了上面。我们得去救她……”乔森激动得有点抑制不住声音。 “嘘，乔森你小声一点，没看见那些该死的怪物吗？诸神啊，教堂都被快被它们挤满了。”艾凡打断了乔森。“我知道你以前和玛丽是一起来的，但我们现在自身难保，把那些活尸引来我们都得死。” “但是我不能抛下她不管，奥兰你会帮我们的对吧？” “可是或许她已经进行了仪式，我们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活尸！” “不会的，她还是一个活人，我亲眼看到她招手了，如果进行了仪式她是撑不了这么久的，她还有理智。” “或许我可以帮你们，我把这群活尸引开，你们上去救人。然后一同到那边的升降梯回合。”奥兰插话。 “可是活尸数量太多，虽然知道你身手不凡，但这也太过危险。我们不能让你搭上性命来帮我们。”乔森担心地说道。 “没事，我从底层上来的时候比这危险的情况都遇到过。”奥兰觉得随手再救一个人没什么不好。 毕竟这些人大多都没有什么罪责可言，像他们这样普通的教众大多数时候还是四处“传道”，借此拉拢更多的人加入教会，或许他们自己就是这样入教的。而正常情况下都是以普通人的身份继续在世俗为教会的发展谋求更多利益。 而真正去干那些肮脏勾当的通常都是住在底层的那些核心教徒，他们从小开始就被当做教会的工具培养。 只有重要的教会活动才会召集齐所有教众，就像是这次的仪式。往年奥兰也并没有听说过无面教会的“邪教”名头，但似乎从这次事件开始整个教会已经发生了剧变，难道是那个“神像”活过来的原因。 “那再次感谢你，如果能从这儿出去，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乔森再次表达了感谢。 奥兰点了点头，身形已经蹿进了教堂。那些活尸好像闻到了鲜肉一般转过了脑袋，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只见奥兰贴着墙根，几个晃身躲开了几只爪子，反手数剑就让几只挡路的活尸丧失了行动能力。接着跃身在墙壁上借力翻过了一众活尸头顶，朝着另一条通道跑去。他的后面成堆的活尸被吸引跟着离开。 “我就知道奥兰不会是你口中的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教徒，艾凡。想必当初他也是被一时蒙蔽了才加入教会的，就像我们一样。” “看来是我想太多，他没有一个顺着升降梯的方向逃跑，虽然他的确有这个实力这样做。” 随后两人轻易解决了通往二楼的一两只活尸，终于见到了要拯救的人。 “玛丽，我就知道你没事！谢天谢地，不然回去以后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和你的妈妈交代。”乔森打开了屋门和玛丽抱在了一起。 “谢谢你没有抛下我，原本我以为我就要死在这儿了。”玛丽哽咽着依偎在他的怀中。 “让开，乔森！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别让她骗了。”但是站在门口的将长剑对准了玛丽。 “你在说什么艾凡！她明明还是一个活人，一定是你看错了！” “不，是你看错了乔森！你难道没有看见她胸口的血洞吗？”艾凡不由分说，把拦在威利面前的乔森踢到了墙角，天可怜见乔森瘦弱的身躯就像一困干柴，他根本反抗不了艾凡。 “这些怪物，不砍下脑袋他们还会站起来。”只见艾凡已经猛力挥剑斩飞了玛丽那个满脸写着惊愕的脑袋。 “不，艾凡！你已经丧失理智了，这都是你的幻觉，玛丽她明明还是一个活人啊。最后一批人当中只有我和她没有进行仪式。只可恨我把她单独留在了这里去底层找你，这件事我和你说过的艾凡！……艾凡你已经回不来了，你快成活尸了！”乔森眼看着玛丽身首异处，崩溃地伏在地上说出了真相。 “怎么可能，她才是活尸啊，乔森你要相信我！我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艾凡听见乔森的话猛如锤击般怔住了，手中的武器也掉落在了地上，他走过去打算扶起乔森。 噗……只见绝望的乔森从怀中抽出了匕首，捅到了身前艾凡的胸口上。 “乔森……你要相信我。” 第五十八章 逃离 当奥兰赶回来时，只剩下了乔森一个人跪在两具尸体旁。 “你回来了，你回来就好。如果过连你也因我们而死，恐怕在我死后也会永不得安宁，没准会想艾凡一样……”乔森凄寂的脸上染满了血迹。 “所以说艾凡已经死了？”奥兰能猜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很抱歉我一直隐瞒着这个事实。当我找到艾凡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有点不对劲，但他并没有像那些发疯的活尸一样攻击我，他仍然记得我，但也仅仅记得我。我以为我们总能逃出这里，然后找到救他的办法。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不知道他再爬起来的时候……所以奥兰你快离开这里吧，回到地面上去。” “那你呢？”奥兰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已经心如死灰。 “我，我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个人。一直陪在我身边的玛丽，还有我的挚友艾凡。没想到逃出了狼窝，又落到了虎穴。所以，我打算和我的朋友们永远在一起，没有了他们我哪儿都去不了。” “奥兰，最后再次感谢你的相助，虽然早就知道你并不是我们一样的人。如果正是你让这个已经开始腐坏的教会走向灭亡，我仍要感谢你。这个给你，如果你不感兴趣的话丢了便是。那么，最后的告别，接下来我会去把藏在升降梯通道的炸药点燃，你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乘坐升降梯离开这里。”乔森把那柄匕首递给了奥兰，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匕刃上还有未擦拭干净的血迹。 奥兰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决定。关于乔森说的炸药，相信如果十五分钟后奥兰仍旧没有上到地面他仍然会点燃。因为他已经决定好和他的朋友们一起葬身在这个地下“墓穴”当中。 教会的升降梯，当奥兰踩下地面石质的凸起的机关时，这个设计巧妙的工程机械便开始运转。石质的地面载着奥兰飞速地向上升起，周围的岩壁通道上那些历经数百上千年却依旧光滑如新的雕刻走马观花般掠过眼前。 奥兰目之所及的便有不知名的神祇雕刻，巨大粗壮的神树，还有状似龙类的生物，蛇类的生物……但却唯独少了“千面之神”的样貌。但时间已经不容许奥兰再去探寻这个即将深埋在地下，还有历史尘埃当中的真相。 咔嚓、咔嚓。随着升降梯的速度在机械外力的干涉下逐渐变慢，奥兰心里估摸着也快有十五分钟了，陡然间一个新的出口便跃然出现在眼前。 …… 自从莉莉安从传送门当中接到了尤莉雅之后，她便知道奥兰很可能被困在了某个地方。因为唯一一件传送卷轴已经没了。她下意识的认为奥兰现在已经遇到了危险，一定等着她去救。 可是看着怀中这个依旧昏迷的红发女人，她内心很是纠葛。一方面似乎是因为奥兰和这个女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另一方面奥兰现在可能身处险境，但她肯定不能放着这个女人不管。 想到奥兰赤着身体抱着这个女人，还说让她照顾好，那副样子简直气得莉莉安直跺脚。 这个女人是比莉莉安自己要高那么丁点……好吧，承认是高了很多。莉莉安一贯都对自己的美貌很有信心，或者说时不时还会小小地自恋一下（当然这种‘羞耻’的事她自己是不会承认的），而怀中的这个女人，样貌也不差……嗯，好吧莉莉安承认这女人是很漂亮。 该怎么说呢，如果用莉莉安的话来说就是明明是一副可以轻易勾引得任何男人神魂颠倒的狐媚样子，在昏迷中紧闭着眼帘又让人觉得清纯得楚楚可怜，让她自己都不住心疼。 总体上来说的确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让莉莉安这种眼界甚高的大贵族都会欣赏赞叹。难道这就是奥兰所喜欢伴侣的样子？好像从哪方面来说这个女人都比自己高、长、大……而相比下来莉莉安自己，本来所具有的“优点”也开始势弱。 “难道在奥兰心中自己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做，只喜欢提着大剑惯用暴力的小个子？等等！为什么自己要在意奥兰的想法，为什么又要和这个女人比这些呢？哼，一定是这几天太累了竟胡思乱想的，都怪奥兰，都是他的错！”莉莉安用一种教科书式的方法说服了自己不要纠结于这个问题。 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莉莉安决定先安顿好这个女人再说。作为亚斯特拉贵族上级骑士，会几个稳定伤势还有恢复状态的“祈祷”并不奇怪。经过一番祷言颂念，调动用了一部分信仰之力后，莉莉安觉得这个女人应该暂时死不了了。 但要更彻底地恢复伤势，那么只有冒险回到镇子里了，虽然可能那些守卫军还有猎人都在搜捕她和奥兰。不过好在她的样貌应该没有暴露，要么就是躲在铠甲里，要么就是躲在蒙面斗篷当中。 而现在只需要稍微伪装一下，混进连城墙都没有镇子应该不成问题。 结果就是莉莉安将武器还有装备都卸了个干净，故意将自己还有尤莉雅弄成了一副风尘仆仆、旅途奔波的游人打扮。在经过镇子边缘的哨岗时，再稍微付出了点银币后顺利进入。 莉莉安掏出了那张安德莉亚给奥兰的写有黛芙拉“孙女”地址的纸片，这张纸片早在到达奥汀格南前就被她从奥兰那里“没收”了。 现在最好的能落脚地方就是那里，况且既然是黛芙拉的孙女那么应该也会救治伤员咯。将这个包袱累赘丢了就去救奥兰，这是莉莉安的计划。 “奥汀格南熏丽叶街道第二百三十三号，好奇怪的号码。”莉莉安和尤莉雅在马背上，当然尤莉雅整个人都倒在莉莉安的怀里，幸好作为骑士的莉莉安力气可不小。 两人穿过了大半个镇子终于找到目的地，下马后莉莉安背起了尤莉雅。即使躲在斗篷中仍然能看出是一个小个子背着一个高个。但好在现在还是清晨，街道上除了她们外就没有其他人影。 到了门口，可是紧闭的房门怎么也敲不开，莉莉安有点泄气。安德莉亚不是说最近她已经回来了吗，难道要去另寻别的医师？ …… “这是钥匙。”原来莉莉安背上的尤莉雅已经醒了，并且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钥匙递给了莉莉安。 第五十九章 闲聊 “钥匙？……”莉莉安接过钥匙，愣了一会儿马上明白过来。难道这个红发女人竟然就是黛芙拉的孙女？这样一来也稍微能解释奥兰为什么会遇到她了。 只不过这种感觉，忽然让莉莉安觉得奥兰背着她离开，就是为了去找这个女人。而且这也能完全解释得通。 “谢谢你，莉莉安。”尤莉雅趴在莉莉安背上，对着她的耳朵轻声喘息。 “你，你早就醒了吧。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莉莉安发誓，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身体抱恙，一定把她直接扔到床上。虽然她嘴上一副陌生防备的样子，但手脚却是温柔得紧。 “嘻嘻，当然是奥兰告诉我的。”尤莉雅眯笑着眼睛直视着莉莉安，似乎已经把她整个人从里到外地看了个明白。“还有你叫我尤莉雅就好，不介意我直接叫你莉莉安吧？” “哼，你不是已经叫了吗。还有你到底为什么会和奥兰在一起？我是说他不是去地底下找什么无面教会了嘛，怎么到头来却把你给丢给了我。”莉莉安被对方盯得有点不自在，撇过了脑袋。 “我啊，是去帮他的，可是我们在地下遇到了点意外。都怪我……不过幸好他最后没事。” “哦，我看他可是生龙活虎一点事没有，还叫我照顾好你。倒是你没问题吧？” 不都知道为什么，莉莉安发现尤莉雅面露自责，却带有一丝幸福喜悦的小女人模样让她心底有点不舒服。显然这个叫做尤莉雅的女人是十分在乎奥兰了。 “我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恐怕不能再去帮奥兰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一定会去找他的对吧。” “那么，你是说你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了？”莉莉安有点意外尤莉雅的聪慧。 “当然。无面教会，在天坑陷落以西的森林中你能找到它在地面上的位置，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出奥兰会从哪里回到地面。所以你可以去那里接应他。”尤莉雅毫无保留地将她知道的告诉了莉莉安，这也代表了她和奥兰一样对这个“伙伴”的信任。 “那，那先替奥兰谢过你……尤莉雅。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总得为你做点什么。你可别多想，我是怕到时候奥兰又怪我没照顾好你。”一直冷言冷语的莉莉安似乎也再无法对尤莉雅板着个脸，终于软下了声气回道。 “呵呵。那好，小金……我是说莉莉安，那就请你再帮我几个忙吧。带我到地下室去，我想有你的帮助我的伤势会恢复得快些。”然后尤莉雅很高兴地对莉莉安张开了双手，一副求抱的小女孩样子。 莉莉安叹了口气，与尤莉雅算是才正式相处了不一会儿，可对方完全是自来熟的模样。而另一方面就是以她的身高抱着另一个比她高很多的人怎么看都很违和，不过好在屋子里除了她们就没有外人。 来到地下室后，可以看到犹如“黛芙拉炼金屋”当中的炼金器物，只是少了很多摆放好的新鲜原材，可能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的缘故吧。 “我看你并没有受到明显的外伤，也不像是内脏受到冲击，所以我只是用了一些骑士的办法帮你稳固了一下精神。所以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吗，比如黑魔法之类的精神攻击。”莉莉安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嗯，可能是吧。当时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接着便昏迷了。现在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脑袋还在隐隐作痛，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身体也很虚弱，就像是被血族吸了一身的血一样。”尤莉雅试着描述自己的症状，虽然她自己作为医者又是患者并没有必要和莉莉安说这些。 “血族，那些冰冷粘稠的夜行生物？不会是的，我以前也杀过不少这类的魔物，如果你的血液被它们侵染了我的立马就能闻出来。所以，那会不会是类似于大蝙蝠之类的渴血野兽，据我所知它们的声波攻击对精神也会造成很大伤害。”莉莉安尝试着分析。 “不，那个怪物，或者说‘神像’是能够说话的，有智慧的生命。”尤莉雅并没有吐露出有关“龙语”的事，毕竟有些事知道得越少就越没有危险。 “神像，是那个什么教会神像？看来这个教会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呢，等回去后一定要整治一下整片萨顿利尔的土地了，除了那些猖獗的强盗，竟然还有这么个邪教……额，抱歉擅自说了些不着调的话。”提到这些莉莉安不禁有点激动，毕竟看着自家的后院四处窜着火苗谁都不会安心。 “呵呵，你也别太过担心，无面教会这么多年在这儿其实并没有做过那些人神共愤的事儿。我其实还对他们有些研究，该怎么说呢，无面教会属于‘外来者’。” “外来者？” “嗯，我通过某些特殊的方法了解到的，千年前他们起源于一支在矿井中谋生的穷苦人。因为某天他们当中某个人在地下发现了所谓的‘无面之神’。而这个‘神’确实为他们带来了希望，让他们摆脱了大贵族的压榨和迫害……而关于奥汀格南旁为什么会出现一个无面教会，我想可能是这个那场关于教会的覆灭，他们的‘残余’逃到这个偏远的地方后才建立的。”尤莉雅缓缓道来。 “这么说他们并不算太坏的一群人，不过萨顿利尔境内是不会允许他们存在的，毕竟‘无面之神’只是一个伪神罢了。” “另外我还忘了说，既然奥兰从那个地方出来，那么这个无面教会估计也将不复存在。所以我说你不用太过担心。” …… 两人简单地聊着天，莉莉安边在尤莉雅的指导下翻箱倒柜，找出了各种颜色不一的成品药剂。对于炼金术其实莉莉安并没有太深了解，如果是让她根据尤莉雅的描述用原材料进行初次加工的话那么她肯定没有办法。 但现在只是用这些成品药剂进行二次混合加工，虽然也有着一些繁复的工作。比如要操作着炼金器物精准地称量、调剂还有加热等等。但好在这些事情只要手脚伶俐的炼金学徒都能在“导师”的指导下胜任。 第六十章 项链 莉莉安也不是完全没有炼金基础的普通人，要知道亚斯特拉帝国皇家骑士学院所教授的可不单单是怎么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士。而对于魔法、炼金、神术还有奇迹等等方面都会有涉猎，虽然可能大多时候都要看你自己是否会主动去学习掌握它们。 详细点来说，就好比绝大部分中级及以上的骑士都会通过信仰还有祈祷获得的“神术”来帮助他们在战场上克敌制胜，同时协助、保护、治疗自己和队友。 而关于炼金术对大多数骑士而言只是一个弱兼职而已，对其研究的深浅完全靠其本人的喜好，甚至完全不接触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所以他们大多数比起炼金学徒在炼金方面不会更厉害。 而魔法，可能“魔法骑士”这个职业只有在吟游诗人的游记小说中才会显得那么生动和强大。至少莉莉安可没有听说过彼海姆的龙学院招收信仰坚定的骑士作为魔法学徒。 不过还有只存在于传闻中的乌拉席露，那里的人同样热衷魔法。有没有魔法骑士不知道，但好像那个地方与凡界已经有数百个年头没有交集了，对普通人来说乌拉席露和神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所以至少对大部分骑士而言，他们学习的仅仅是如何对付魔法，对抗魔法师，而不是自己去尝试使用魔法来武装自己。 尤莉雅作为一个从小浸在炼金书籍中长大的炼金术士指导莉莉安这个“炼金学徒”进行药剂调配还是得心应手的。而根据莉莉安的经验常识，结合那些成品的炼金药剂、合剂的种类和成色来看，尤莉雅至少是一个中级以上的炼金术士。 可能更高，不过像她这个年纪的就能达到中级炼金术士已经是罕有的了。就比如在萨顿利尔领主麾下的，那几名上了年纪的炼金老头子可能都不会比尤莉雅做得更好。 就拿这瓶散发着略微松油气息的灰绿色“石肤合剂”来说，如果只是下级炼金术士的话配置出来的成效可能单单是硬化皮肤，在对剑刃的划伤、刺击有着一定的防御作用，可是同时也会让自身笨得像关节生了锈。 而中级石肤合剂则不单单是增加体表的防御，同时也会在体内对内脏形成一定的稳固和加强。副作用的话则是对关节部位几乎没有更多的防御效果，当然这也让喝下它的人不再那么笨拙。 至于高级石肤合剂，或者说这种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石肤合剂了，称它为“无敌合剂”还差不多。相传普通人只要饮下一瓶“无敌合剂”，就是巨龙也敢杀给你看。 当然不排这种传言夸张得太过，因为普通人喝下一瓶低级的石肤合剂，恐怕还没等敌人来砍他，他自己就因为内脏石化死翘翘了。而且还是死得痛苦异常，还不如被砍死来得痛快。 所以常理来说什么样的等级才配喝什么样的“剂”，首先就得考虑其自身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剂”的副作用。当然某些特殊性的“剂”可以除外。 高级石肤合剂，一般情况下只有皇家特级炼金术士才具备配置它的资格。原因不但是它的配方弥足珍贵，而且需要的原材料也是异常稀有。就比如光是“黑龙的脾脏”这种东西现在上那里去找？可能技术非凡的炼金大师能用其他亚龙种生物的脾脏来取代，但原原本本的“黑龙脾脏”可能就只有皇室之内才有储藏吧。 再回过头来看，中级石肤合剂这种有针对性的防御合剂只有中级及以上的炼金术士才能配置得出，而且能做出这种合剂的炼金术士只要等着各个地方的领主“招贤纳士”便好。然后剩下的岁月除了“炼金”以外，完完全全可以过上小贵族才有的生活。 毕竟中级炼金术士可不是大街上卖的大白菜，老实说在奥汀格南这种小地方有些个中高级炼金学徒开个炼金店就算是很了不得的事了。虽然在这里的乡下有着“黛芙拉的炼金屋”这种存在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甚至令莉莉安不住怀疑，前段时间在“雷瑞尔的杂货店”看见的那些为数不多的中级炼金药、合剂就是出自尤莉雅之手。 …… 尤莉雅喝下了莉莉安配好的药剂后似乎情况有所好转，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当然也不排除是这种闻起来就很辛辣的的药剂喝在嘴里更加有“味道”。只见尤莉雅似乎被“辣”得不轻，莉莉安连忙给她端了一杯水。 “谢谢你莉莉安，想不到你挺会照顾人的。” “哪有，我明明只是……只是怕你怪我配的药剂有问题而已，虽然全是你说着我弄出来的，你喝出问题也是你自己的责任。” “呵呵呵，小金毛你真有趣。那这样你过来，我给你一样好东西，保证不骗你！”尤莉雅笑眯眯地对着莉莉安招了招手。 “什么，我……我可不用你谢我，毕竟这是奥兰让我照顾好你的。” “你就别多想了，这样你去森林里接应奥兰也要更安全些，权当做我自己对你的谢礼吧。”只见她从床头的不知哪个地方取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木盒。 莉莉安也不住好奇这个精致的盒子当中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一瓶珍贵稀有的高级炼金合剂？尤莉雅缓缓打开这个木盒，然后轻轻取出了一条样式古朴的银色项链。 其实相比下来这条银色项链并没有比以往莉莉安见过的那些华贵非凡，且镶满宝石的金银项链那么好看。但这条项链其自身的质朴无华反而让人眼前一亮，绝非是一般现今时代的工艺饰品，因为它的每一个分光泽还有质感似乎都透露着那种经过岁月沉淀，甚至饱含着神秘的古朴韵味。 “这条项链是我当初无意之间得到的，并不是我私人的炼金物品。但我仍然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可以对抗‘黑暗’的力量，它可不单单是一条项链那么简单。这次都怪我没有带着这条项链，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中招的，那么现在就当是我赠与你的礼物吧。” 第六十一章 赠礼 “我是骑士，对付那些肮脏的黑暗魔法还是有一些办法的。这条项链想必你留着更好……”莉莉安是相信尤莉雅的，也知道这条银项链的价值不菲，可不是相同质量的金银宝石可以替代。毕竟这世上哪有用普通金银就可以随意炼制出来，可以对抗黑暗魔法的饰品道具。 “快过来吧，你这样可是不把我当做朋友，毕竟去救奥兰的重任不是还要交给你吗。”尤莉雅的口气不容莉莉安再做推辞。 其实这可算是“朋友”第一次送谢礼给她，虽然这个“朋友”出现的如此突然。但可能女人之间就是如此吧，对有些人来说并不用需要太多理由和时间就能彼此成为朋友，说是惺惺相惜也不为过。 这是她从前是没有经历过的，心底难免有些小激动和小高兴，脸上也不由攀上了一丝红晕。 “我帮你戴上好不好？” “嗯……” 莉莉安坐到了尤莉雅的身边，而后尤莉雅轻轻解开项链，她的双手穿过了莉莉安秀白的脖颈两侧，慢慢拨开了金色的披肩短发。 她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整个人几乎都依在了莉莉安胸前。而莉莉安甚至能感觉到尤莉雅的鼻息轻轻搔过她的耳垂，她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种甜美清新的桔梗花香味……嗯似乎曾经在哪里闻到过，很是熟悉。 “莉莉安，我够不到……你再靠近一点，似乎是头发卡住了。”尤莉雅小声喘着气息。 “嗯，那你快点。”莉莉安声如细蚊。 如果不仔细看，肯定会觉得两人已经互相拥抱在了一起，但不得不说这个画面还真是唯美得让人……让人不想打扰，只愿定格成一副绝美的画卷。 啵……哪不防这样安静而美好的画面被尤莉雅的轻轻一啄打破了。莉莉感觉到脸颊上突如其来那一丝柔软湿润的香糯，陡然间让她心跳加快，似乎整个鼻脑袋里都被一种异样诱人的芬芳所迷惑。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回过神的莉莉安从尤莉雅的“怀”里跳开，只是整个脸蛋红得快要冒热气。 “这是给小金毛这么听话的奖励哦！嘻嘻。”尤莉雅眯着双眼，还舔了一下嘴角，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味道”，但这却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莉莉安立马怂成了一只犹如刚刚孵出来的金毛小鸡。 “我，我走了。我去找奥兰……你自己小心。” …… 莉莉安骑着马离开了奥汀格南，先是去取回了所有的武器装备，幸好这些东西并没有丢，接着便是往西方向，顺着尤莉雅指点的位置一路前行。 骑着马匹沿着密林中的小道，一路上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人来阻挠，只是偶尔能碰到一些似乎是猎人打扮的家伙在警惕地暗中观察。莉莉安没有打算避人耳目，虽然她的行踪可能很快就会被传递到敌人耳里，然后等着她的可能是更多的准备齐全的敌人。 “大人！有人来了。前边探子传回的消息，应该只有一人一马直奔而来。不是教会里的兄弟，我们已经试探过了对方可他完全不懂我们的信号。” “哦，那没问清楚那个骑马的人是不是银发？”邦尼尔神情有点僵硬，微倾的身子似乎在等待一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结果。 “不是，大人。我特地吩咐过他们每一个哨卡，如果来的人是银发我们会传递最高级的警备信号，但看样子不是。” “等等，你们再问清楚，如果那个人身后背着一把大剑，那么全员直接进入作战状态！把路上能用的陷阱全都开启！”邦尼尔叫住了正往外跑的手下。 “好的大人，我们的猎兽陷阱一定能让这人有来无回！” 说实话邦尼尔还是很不放心这群愚蠢的属下办事，他的右手不禁握紧了腰上的弯刀，眼神也不住往旁边的暗格箱子里瞟。如果真是那个名叫奥兰的银发，他已经做好了跑路的打算。 他的这群蠢货属下还完全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如果不是教会底层的主人让他戴罪立功来驻守地面教会，他可不愿再次面对那个银发恶魔。但如果真是银发来袭，他一定要顺着升降梯下去求助，到时候不管主人怎么怪罪他，只要他还能留一口气在就不再去招惹那个来自地狱的魔鬼。 听说一整队的帕加因守卫队都挡不住那人。他前脚刚走，后脚亚伯拉就直接被一剑枭首。虽然平时他和亚伯拉两人根本不对付，但好歹关键时候是亚伯拉救了他一命，虽然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个愚蠢之极的决定。 但自诩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他未免也有点兔死狐悲，底层教会明明有更强大的实力来对付银发，可是教会还非得让他们两人当炮灰。 这种事情活了将近半辈子的他再明白不过，年轻的时候好不容易从战场上逃了下来，甚至活着偷渡到了北境。本以为隐姓埋名后就一直那么混下去，但还有一把子力气的他可不愿成为农夫去过清汤寡水的日子。 来到奥汀格南后，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坐上猎人兄弟会的第一把交椅，虽然这个兄弟会不过是教会的一只前爪而已。但人怎么会有满足的时候呢？当初是怎么干掉“恩人”老摩根的，那么今后同样有机会成为教会的高层。 他甚至在觊觎这整个教会。要知道整个奥汀格南，说得上话的可不就是帕加因男爵，其次是猎人兄弟会背后的无面教会，最后还有一个势力要弱一些的雷瑞尔。但雷瑞尔那群与世无争的“商人”他可不放在心上，也仅仅是一群给商人罢了。 一想到今后他可是要成为半个奥汀格南主人的男人啊，忍不住内心澎湃，血液似乎也沸腾起来。 但是这一切都被该死的银发魔鬼打破了，这么几天他过的小心翼翼，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惊醒过来。几乎没有哪天能睡个安稳觉，生怕那个人来找他报仇。现在奥兰那一头标志性的银发已经成为了邦尼尔的梦魇，他都不再用“野兽”来代指奥兰，而是用“恶魔”、“魔鬼”来阐释他心中的恐惧。 他猛灌了一大口烈酒，然后把空了的酒瓶子砸到墙上，他已经觉得自己此生无望，难道这次就要彻底栽了？！明明他一直这么努力地活着，早知道就该找个女人为自己生个孩子。不对！这个银发恶魔一定会将他一家人赶尽杀绝……酒意上来后邦尼尔开始胡思乱想。 第六十二章 相会 “什么！你说那个人已经突破了第一条防线，而且他用的还是一把大剑？”邦尼尔再次听到属下传来的消息时眼睛瞪得老大，一张脸上扭曲得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大人，这个人太厉害了，我们那些陷阱对付他根本没用。一队人马被他三两剑就砍得四散逃跑了！” “好，好！终于来了，亏我准备得这么久，这次让你有来无回！告诉他们，让所有人都冲上去！” “是大人。” 邦尼尔酒意全无，等这个属下从房间出去以后，他立马动身将隐藏在暗门当中的柜子打开，然后是少量的金币银币，一部分珠宝首饰。他的财产可不止有这些，但太多的金币他可带不走。 毫无疑问，他肯定将大量的金币兑换成了“金卷”。这种用魔法印刻撰写的复杂卷轴能够“携带”你的金币，然后不管你走到什么地方，只要是在帝国境内都你能够从“帝国商会”中再用“金卷”把金灿灿的金币换回来。 奥汀格南当然没有帝国商会，只不过你实在想换金卷的话，去雷瑞尔的杂货店就好。只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后雷瑞尔不介意把现成的金卷给你，当然是真的金卷。 邦尼尔现在只想带着他的财产躲到教会底层，然后等着教会的人来对付这个魔鬼。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拉整个教会陪葬吗？别开玩笑了，邦尼尔可不相信整个教会都不是这人的对手。 现在他还必须用一点小小的手段来拖延“追兵”，已经在房间底下还有周围埋好的大量黑火药桶，然后在门口设置一个小把戏来激发点燃它们，这对善于机关陷阱的猎人来说并不难。 到时候不管来的人是不是那个魔鬼，只要他敢进来就送他和这间房子升天，虽然他从心底里不相信这么一招就能坑死对方，但凡事都没有绝对不是吗。通过房间的暗道去往升降梯才是他的后路。 可是刚跑到暗道中不久，就听见一声轰隆隆一声巨响还有巨大的颤动让他站不住身子，暗道上方的碎石劈头盖脸砸了邦尼尔一身。难道那个魔鬼已经追到了他的屁股后面？邦尼尔都不管满身的灰尘泥土，连忙爬起身子继续跑路。 砰，嘭……邦尼尔用力撞开了这扇用薄木板制成的暗门，暗门后就是升降梯。之所以他费尽周折不直接躲在这个教堂里，就是为了把那那人引诱到那个塞满火药的陷阱当中。 他可不相信那些蠢货属下不会把他藏身的地方抖露出来，毕竟可以往暗道通往教堂的事可没有几个人知道。 也许是用力过猛，他一骨碌从“墙”里翻滚了出来，然后整个人都爬到了地上。 可是抬头定睛一看，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后悔也是最愚蠢的决定！他本就该直接往大山里跑的，偏偏还寄希望于教会，真是去特么的教会啊！ 邦尼尔此时欲哭无泪，大张着嘴巴整张脸都在痉挛，看着眼前这个银发赤眸的魔鬼！ 诸神啊，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没想到是你啊，真是好久不见，亏你还这么热情地来迎接我。”奥兰心情不错，从来都是他追着猎物满世界跑，没想到还有猎物自己送上门的一天。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把我有的财宝全给你，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邦尼尔抖开了皮包中的金银，洒落了一地。 “说吧，给你一个机会，独眼枭在哪？” “独眼枭……独眼枭是帕加因男爵的人，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以后也别想好过了。所以只求你放……”邦尼尔根本就没有犹豫。 “那这样说帕加因男爵也参与了进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奥兰接着问道。 “不，这我怎么知道，我只是……” 还没等他说完，喉咙上已经出现了一条血缝，然后是血浆狂涌而出。邦尼尔脸上的表情骤然停顿，可却张着嘴什么也吐不出了。奥兰已经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留有全尸的机会。 奥兰蹲下了身子，将左手放到了邦尼尔还未冷透的脑袋上，只见不一会他的手中就出现了一块黑色的小晶体。 砰……这时候教堂的门却被粗暴地撞开了，奥兰转身一看以为是又来了找麻烦的人，可是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莉莉安的样子很是狼狈，看来外面那些猎人还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和阻挠。比如说她现在沾满黑灰的脸蛋，脏兮兮的蓬头估计就是中了那帮猎人的爆炸陷阱，斗篷的边角还燃着几簇火苗…… 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因为不小心被一群兔子搞得灰头土脸的小母狮，明明前一刻还张牙舞爪地冲进来很“凶恶”的模样，但看见奥兰后却让她呆滞了下来。 “哈哈。”奥兰看着她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高兴很愉快不由自主笑出了声。并不是因为莉莉安的样子太有趣（虽然的确有点），更多的是发自心底的喜欢罢了，喜欢莉莉安为他奋不顾身的模样，明明她确实可以毫发无伤地进来的。 “你还笑！”莉莉安气鼓鼓地大步流星走了过来，此时相见的情景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亏她还以为奥兰会像“书”中那样，为赶来营救他的“骑士”而感动得……嗯，她确实想象不出奥兰这棵冷木头感动的样子。 虽然这样子的奥兰确实也让人有点措不及防。 可是莉莉安不说还好，说了更是让奥兰忍不住想笑。但是关于“笑”这个表情对奥兰来说又不是那么熟练，所以此时奥兰憋得有点难受。 “把剑还你，把我的直剑给我。”莉莉安将身后的那柄大剑扔到了奥兰胸前，然后也不管奥兰同不同意就把他手中的剑夺了过来。 “我的剑鞘呢？”莉莉安问道。 “额……好像弄丢了。”奥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被“雷”劈了这个事实，而且还把全身的“装备”除了剑之外的统统劈没了。 “嗯。”莉莉安上下打量了一番奥兰。此时他的样子和莉莉安半斤八两都好不到哪去，披着一身烂斗篷，真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什么都没穿。 第六十三章 男爵 “无面教会的事都弄完了吗？”莉莉安看了一眼奥兰脚旁边的尸体，她记得这个人不是名叫邦尼尔么，果然还是没逃脱奥兰的“魔掌”。 “我刚从下面上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面的人不管死的还是活的都不可能上来了。”奥兰回答。 “所以说你现在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 “可能还没有，毕竟还有一场宴会在等我们不是吗。我还需要去见一见那所城堡的主人，和他谈谈一些事情。” “好吧，其实我完全可以帮你的。只要你跟我回萨顿利尔，然后我会给予他们公正的审判。但是如果你要亲自动手处决一名男爵的话，恐怕到时候便会成为整个萨顿利尔的通缉犯了。”莉莉安毕竟从小就在学习骑士的那套公平还有正义，这样的想法其实并没有错。 “可我在这片土地上并没有看到那些人得应有的审判。不过到那时候如你所说，我们又会变成敌人吗？”奥兰转头看向了远处，因为有些答案其实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神便能明白。 “整个亚诺斯，这些年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萨顿利尔也不再是当年的北境利剑了。如果是五年前，我都不敢相信在境内还有这等猖獗的强盗、恶贯满盈的猎人和沾染黑暗的邪教徒。” 莉莉安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帝国就如同一只躁动不安的，却已经步入垂暮的老狮子。它年迈、腐朽还有病痛缠身，甚至已经老眼昏花到看不清谁才是手持利剑的恶徒还是守卫……奥兰，今后不管怎样我都会继承萨顿利尔，然后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还有我的复仇。” “或许倒是后我能帮得上你。”奥兰接着她的话道。 “谢谢。” 两人骑着马匹离开这一片狼藉的教堂，然后是这片冒着火光还有硝烟的森林。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一声巨响接连着一阵黑浓的烟雾腾空而起，火势也变得更猛烈起来。可能从今往后在奥汀格南便不再会有“猎人兄弟会”了。 …… 趁着夜色，依两人的身手很轻松地绕过了戒备松散的奥汀格南哨岗，看样子前段时间奥兰闹的事仍旧余波未散，现在还有不少帕加因的守卫队在街道上巡逻。但却可以看出这些守卫队或者说帕加因男爵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事实上奥汀格南并不属于帕加因男爵的领土，或者说这个男爵只是在某种程度上很富有罢了，但他没有自己的封地。所以他既没有征收这片土地上人民的赋税，那么也就没有义务来处理这里的治安事件。 现在他派出自己麾下的守卫队来做的这些，也可以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过话说起来奥汀南格原则上是属于名为特留尔子爵的领地，但这位子爵似乎因为某些家族内部原因百年前就开始没落，现在仍旧保留有“子爵”这个头衔已经算是奇迹了。 甚至那些年有人常常打趣，特留尔子爵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只好把最“肥”的奥汀格南“卖”给了帕加因男爵。毕竟奥汀格南的作为一个滨河的交汇码头还有美酒小镇每年的赋税也是不少的。 很难想象一位拥有封地的子爵是如何过到比没有封地的男爵还穷的地步，但具体怎么会事谁也没能弄个明白。不过从奥汀格南的“守备军”曾被那些号称“不死军团”的强盗给一锅端了就大概能想明白，这些“守备军”整日躲在酒馆里喝酒，偶尔到街上调戏下女人之外可能连地痞流氓都打不过吧。 这件事情最让人生疑的就是，同为萨顿利尔境内的贵族，帕加因竟然对强盗袭击这件事坐视不管。通常情况下来说这些爱面子的贵族即使做不到真正同气连枝，但表面上同仇敌忾的样子可不能少。 然而以帕加因护卫队的实力来说解决一群强盗自然手到擒来，可是放手不管的作风和如今他们“针对”奥兰这种逃犯的态度来说就大打折扣了。 再加上前段时间奥兰和猎人兄弟会的冲突当中，帕加因守卫队的强势介入来看，可以大致想得出“强盗”、“兄弟会”、“教会”和“帕加因”都有着一层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 奥兰现在复仇的最后目标便指向了帕加因男爵，这个地处萨顿利尔偏远却富有的，坐拥一座城堡的男爵。 …… 奥兰和莉莉安回到了熏丽叶街道二百三十三号。 奥兰看着已经没事人一样的尤莉雅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也是他为什么马不停蹄赶着夜色回来的原因。因为那个死而复活的“无面之神”是在太过诡异，它最后留给奥兰的话也让人惴惴不安。 但还好尤莉仍然是那个活泼热情的红发女孩，只不过不要像这样一见面就“飞”过来挂在奥兰身上，那么奥兰会高兴更多。 “喂，红发女人！你怎么……这么不知到羞耻，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赶紧下来！”然而目瞪口呆站在一边的莉莉安红着脸大声抗议道。虽然她是一名骑士，但基本的淑女的礼义廉耻她还是知道的，她可是连手都没主动牵过的良家女孩。 看着尤莉雅那浑圆饱满的位置在奥兰的胸口“变幻莫测”，莉莉安几乎不敢正眼直视，虽然她眼睛就没离开过。 莉莉安浑然忘记和奥兰那些更加难以启齿的事……比如作为一名淑女怎么可以和一个男人共乘一匹马呢？要知道马背上就那么点位置，两个人再怎么说也会相互接触的。 大概这就是“习惯”的力量吧，从奥兰山脉开始到现在两人几乎都是骑一匹马的。虽然后来发生了些小意外，但谁叫某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呢。 如果说现在让奥兰对着莉莉安说，问她能不能给抱一下，那么这个金发少女估计会拔出剑追着他砍十几条街。 虽然奥兰不会无聊到这么做，但如果是其他男人敢这样说，恐怕就不单单是追着砍这么简单了，毕竟能不能跑得过一名上级骑士就是个很大的问题。 “莉莉安你怎么生气了，才一天没见你就不认识我啦，都不叫人家名字了。”最可气的是尤莉雅一脸无辜的表情真让人抓狂。 “谁，谁要叫你名字啊，我才认识你几天而已，和你又不熟！”某人红着脸嚷道，全然忘了自己胸口还挂着别人送的礼物。 第六十四章 两人 奥兰把挂在身上的“牛皮糖”扯了下来，看尤莉雅现在的样子似乎是恢复得不错，但他还是张口问道：“你没事吧，那时候看你伤得挺重的，一直在昏迷。” 从尤莉雅的眼神中并没有看出其他异常，仍旧是那双清澈得看不见任何杂质的湛蓝眼眸。 “哈哈，想不到小奥兰你竟然会主动关心人了，这几年不见你的变化可真大。”尤莉雅掩嘴笑道。 “哼。”莉莉安在一旁吭声。 “对了，莉莉安你这次去救他没有受伤吧？”尤莉雅看着莉莉安一身狼狈还炸着毛的样子，似乎这一路上经历了不少战斗。 “当然……没有。” “那么走我帮你去梳洗一下吧，你看你这一身又是尘又是土的，还有头发都干枯分叉了，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呢？”尤莉雅不由分说就拉着莉莉安的双手往里屋走去。 “不不……”莉莉安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答应了，毕竟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奔波了这么多天没有好好梳洗一下实在是不能忍受了。 天可怜见奥兰现在几乎都“衣不蔽体”的模样了，然而却没人管他，还被一个人撂在了这里。 不得不说莉莉安这个家伙总是这么傲娇别扭，总想装出一副冷面漠然的样子，可是好像怎么都得不到“面瘫”的精髓。奥兰从前倒是深知此道，不笑则以，一笑可是让那些“猎物”吓得瑟瑟发抖。 但自从遇见这些人开始，他的表情终于有了波澜和涟漪。不同于那种“笑”，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 以奥兰的听觉不一会就听到两人似乎在嬉水打闹的声音，看样子她们相处的还不错。可能这就是女性人类这种生物的神奇之处吧，不像他自己认为的那样“其他人”、“敌人”和“朋友”之间分隔得那么清晰。 …… “所以说，你和奥兰从小就认识了对吧。”莉莉安问尤莉雅。 “是啊，他那时候可是连话都基本不会说，整天看见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躲着。不过他还是逃不出我的掌心，哈哈。原本我是想让他帮我试药的，可是后来打算培养他当我的炼金助手……” “那后来呢？他竟然学得这么快，精灵语都能学会……” 两人聊着关于奥兰小时候的往事不由得默契地笑出声来，但莉莉安还是能感觉到有那么一丝落寞泛在心底，原来她并不算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呢…… 也许是心思细腻的尤莉雅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变化，然后对着莉莉安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和你一起洗吧，你也帮我洗洗头发好吗？” “唉……别，别。不要……”莉莉安根本想不到尤莉雅这么大胆，竟然想出这等羞耻的事，明明刚才同意她在一旁帮忙梳洗就已经是莉莉安最大的底线了。可是现在赤果果躲在水下的莉莉安根本就阻止不了尤莉雅窸窸窣窣正在解开那些“累赘”。 她只好羞涩地蜷着身子沉在了水下，留着鼻子以上的脑袋冒出水面，一双大眼睛隔着“云里雾里”忽闪忽闪着。 “嗯？莉莉安你怕什么，奥兰那个小子就像一个木头一样，即使你去拽他都拽不进来的。”说罢尤莉雅已经解开了那头包扎在后脑上的发髻，顿时一头红得如火的秀发就这么散落开来，撩过那些柔美白嫩的肌肤，然后堪堪遮住了那些个不可描摹……接着她微微探出那纤长紧实的小腿，绷起脚尖点在水面上，似乎试着温度是否合适。 “看来我当初选择弄这个澡池是正确的，而且用炼金术结合地底下的热脉可以达到全年冬暖夏凉的效果，嗯……”尤莉雅整个人都浸入了热气腾腾的水中，然后舒服地娇哼了一声。 “你，你还会工程炼金术吗？”莉莉安特别想找一个话题来掩饰此刻的不自在。毕竟和另外即使是一个女性共浴也是很难为情的 “对啊，炼金术的门类繁多，细数下来甚至可以涉及到生活中方方面面……虽然看似万能，但其实它也有着自己的桎梏，我把它称作‘自然禁锢’。就是炼金术一直达不到对于‘超自然能量’的利用。”说到炼金术尤莉雅眼中不由泛起了亮光。 “‘超自然能量’是什么？”莉莉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不同的单词组成的奇怪词语。 “我自己想出来的，它指的是魔法、神术、咒术之类的种种力量。简单来说魔法是通过冥想还有记忆法术的‘形态’，然后用‘媒介’来和自然界中的法能链接，最后通过‘形式’将法术展现出来。” “法能存在于自然界之中，它并不同于神术需要对神进行祈祷来获得，虽然彼海姆的那群法师几乎把那条白龙当做了他们的神。还有大沼的咒术，咒术虽然不被普世所认同还有接受，但我仍旧觉得这种来自于混沌的力量同样值得研究。” 她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之所以叫它们超自然能量，是因为炼金术并没有直接的，用完全避开‘形态’、‘媒介’、‘形式’的方法来利用这些能量。虽然有些魔法还有魔法物品其实不可避免的已经使用到炼金术的东西，但那群高傲的法师可不会直接承认他们伟大的魔法和炼金术之间的关系。” “魔法，炼金？我还是不明白。” “再简单点说，就是如果你不是魔法师，那么你制造出的炼金物是不可能产生魔法的。而要想炼金物涉及到魔法的领域，就必须是魔法师亲自动手。比如魔法卷轴，你认为除了魔法师之外，其他人知道方法就能炼制成功吗？” 莉莉安被尤莉雅绕得有点头晕，对方说的还有咒术，咒术不是一种被禁止的邪恶的力量吗？总之帝国境内好像关于咒术的东西早就在不知多少年以前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算了，我们还是不谈这些了，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让我去探索这个世界。莉莉安你对这个世界的奥秘有兴趣吗？”尤莉雅收起了那副老学究的模样。 “这个世界……我只想尽快回去，那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莉莉安从没想过“世界”，即使这个世界再大，此时她只不过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女而已。 她的心里暂时只装得下“北境”，即使这样她的担子也不算轻了。 第六十五章 礼服 不得不感慨身为炼金术士的尤莉雅是多么的富有，这处位于熏丽叶二百三十三号的整栋四层楼这么高的建筑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住。虽然屋内并么有多么华丽的陈设摆件，大多都是些普通的木质家具而已。 可以发现这里似乎并没有长久住人的样子，难道到是因为尤莉雅常年在外的缘故吗？ “喂，你也去洗洗吧，难道你就打算穿着这身‘麻袋’去参加贵族的晚宴？估计连门都进不去吧。”身后传来了莉莉安的声音。 转头一看是一大一小，两个刚刚出浴的头发还在湿漉漉的俏丽女孩。高挑的那个红发女孩一身素色单薄浴衣显得身段玲珑有致，而较矮的那个金发女孩似乎是浴衣有点宽大不合身，紧攥着衣袖埋着脑袋却是另一种可爱的样子。 “哦，可是我现在除了这身‘麻袋’就没有其他衣物了，应该先去找雷瑞尔吗？”奥兰虽然常年是个山岭野人，但并不代表山岭野人就不爱穿舒适的衣物。 “雷瑞尔那里我熟，我可以马上叫他们把我们需要的东西送来，并且全部商品只要八折，毕竟我可是那里的贵宾。所以你可以先去洗洗了。”尤莉雅催促着奥兰离开。 “但是尤莉雅你好像不知道他的尺码吧，毕竟装备这种东西一定要和身才行。”莉莉安好奇地问道。 “怎么会呢，我当然是知道他的，不管是从头到脚还是从里到外。毕竟这么几年……咳咳。”尤莉雅差点把这些年“监视”奥兰的事给说漏嘴。 “好吧，如果金币不够的话这里有。”奥兰欣然同意了，既然她说她能搞定就行。然后将那袋从某个送上门的倒霉蛋身上拿回的财物丢给了她。 等到奥兰离开后，莉莉安以一种诧异还有难以置信的目光盯上了尤莉雅，她小声说道：“怪不得我觉得你怎么似曾相识，原来你是……”可是还未等她脱口而出，却被尤莉雅捂住了嘴。 “嘘……就当做是我们俩的秘密好吗？”尤莉雅对她眨了眨眼睛。 “那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小金毛’了！” …… 还未等奥兰把自己洗干净，尤莉雅就已经拿着一套服装走了进来，看样子“贵宾”就是不一样。 “奥兰，这是给你准备的礼服，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但是尤莉雅嬉笑的表情让奥兰又回想起了当初被她所“支配”的恐惧…… 整体来说这是一件深黑色礼服。饰有和衣料颜色相衬的暗金色的缎带领子、袖口，以及一些内敛却显得大气的亮银色花边纹络。配上一条及膝的拥有同样装饰风格的紧腿裤，展现出了笔直修长双腿的完美轮廓。 一双柔软却又韧性十足的灰色小犀牛皮高跟皮靴很合脚，让奥兰本就英挺的身子又拔高了几分。而奥兰在意的是这双产自于奥兰山脉偏东内腹湿地的草原冷角犀牛，这种犀牛近些年都快被人类捕杀得销声匿迹了。 可能原因就是大家都太喜欢它的皮革了吧。 总的来说，这套工艺非凡的礼服整体呈现出一种绚丽而不夸张，既富有激情又不失沉稳的风范。相信在众多喜爱装饰繁复而又夸张华丽礼服的贵族当中，其实并不是那么出挑。但是再加上奥兰自身的“本钱”来看的话，却又能让人眼前一亮，不由注目。 但最后让奥兰有点苦恼的是一条具有花边褶皱的领带缎子，他当然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围系在脖子上的“领饰”。虽然他完全搞不明白贵族为什么会喜欢把这种奇怪的东西围在脖子上，难道还能当擦嘴的手帕？不过具他观察这东西是没有这个功能的。 “奥兰，你还没有弄好吗？”尤莉雅已经走了进来。 “难道你不会弄领子？也难怪，贵族穿礼服当然得有一个‘下人’来服侍不是吗？”她看着奥兰手拿着的白色领子打趣道。 “这东西不戴可以吗？”奥兰表情生硬，因为这套礼服绷得人有点难受。 结果就是尤莉雅接过了他手中的领带，然后让他乖乖站好，经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手法后这条惹人厌的领带终于紧紧“拴”在了奥兰脖子上。 “嗯，很不错不是吗。”尤莉雅插着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她的杰作，只是额头冒出的细汗显得她并不轻松。 “呼，我还得继续去帮莉莉安大小姐弄一下她的礼裙，看来我真是一个当‘女仆’的料。” 打上了“领带”后的奥兰似乎又变了一个模样。而这条白色的花边褶皱领带让人不自觉地略微感受到了一种“宗教”的气息。这就不得不提到这个“宗教”了，全帝国甚至整个大陆上传播最为广泛的——洛伊德白教。 白教可不是什么无面教会这种只敢躲在地下阴暗处的不知名小教，白教的影响力早已随着神战之初就开始渗透到大陆的每一个角落。特别是现在，随着“神域”与凡界相隔得越来越遥远，真神之名在人世间也越发式微起来。 从这条小小的富有宗教色彩的领带，就能看出这些年“白教”在人世间已经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随着主神洛伊德的名头越攀越高，甚至可能有些偏僻的地方人们只知道向洛伊德主神祈祷，却已经不再记得太阳神王的大名。 但这些东西奥兰都不关心，反正他从没有去过镇子上的教堂，更别提对着主神祈愿了。 …… “我从前，从前很少穿这么正式的……嗯。”莉莉安有点不习惯礼裙的腰身，特别是在尤莉雅帮她使劲收拢后背的裙带后不由发出了一声娇哼。 “好了，高贵美丽的莉莉安小姐，你看你需要什么样的头饰呢？是漂亮鲜花，可爱的鸟儿，还是象征着活力与生命的树叶……”尤莉雅帮莉莉安的金发梳了一个高耸向上的发髻，据说现在宫廷里都流行这么弄的。 “我觉得这根琉璃蔷薇的发簪就挺适合你的，试试看？” “这只蓝色的小鸟也挺可爱的，它是什么？”莉莉安看到首饰盘子中那只由蓝水晶和秘银雕饰得栩栩如生的小鸟状发簪。 第六十六章 宴前 “这是知更鸟，其实我觉得它和你今晚的礼服‘纯白的赞礼’不是很搭。我个人还是建议你用这根琉璃蔷薇，产自滋波波尔山区独有的绯色金焰和你这头漂亮的金发相衬得会很完美，相信我的眼光。” “那好吧，我听你的。”莉莉安恋恋不舍地将目光移开。其实这根琉璃蔷薇是深得她的喜爱的，她第一眼相中的就是这根发簪。只不过那只蓝色的小知更鸟太过可爱，让她想起了在森林中跟着她和奥兰那只，嗯，也许是很多只，只不过它们看起来都一样罢了。 尤莉雅耐心地将这根簪子插到了最合适的角度，然后再加上了另一些较为琐碎的小发饰。虽然乍一看可能会觉得有点繁复，但要知道这和那些贵族比起来就会单调、素雅得许多。毕竟那些贵妇总会不遗余力地将那头高耸的头发塞满从宝石、金银到各种她们自认为是好看的装饰，甚至连某些蔬菜都会顶在上面。 不用太过惊讶，毕竟帝都贵族之间的潮流随时在变，可能她们管这叫什么“田园风”也说不定嘛。 但总体说上来莉莉安这套“纯白的礼赞”和她整个人的气质实属绝配，毕竟金色和纯白之间的交相辉映很容易让人最大程度地感触到圣洁的意味。再加上莉莉安本身就是骑士，她独有的英气和冷傲又让这种纯白的圣洁更多地演变成一种神圣不可亵渎。 当然如果莉莉安肯稍微施展那么几个带有“圣光”效果的神术的话，相信会让热衷于宗教的大多数人们从内心表示出对“神圣”的崇高敬意。 虽然也不排除这是在知道莉莉安身份的情况下，他们对一位即将继承萨顿利尔的高阶位骑士大人的礼敬。但是如果他们不了解莉莉安的话，可能只会让人觉得她是位牧职的年轻圣女罢了。 “说实话，莉莉安我有点后悔把你打扮得这么……这么的‘庄重’了。毕竟我们去晚宴的目的可不想这么引人注目，只怕到时候很多人都会上来围着你团团转。” “所以，你应该放松一点，我们不是去上战场，你要把这幅‘我是骑士’的态度收敛一点。毕竟有些眼光毒辣的人可是一眼就能看穿你是名骑士，再加上你的性别和大致的年龄，相信很容易猜到你的身份不是吗？”尤莉雅解释道。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那我该怎么做？”莉莉安没想到尤莉雅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但又有点意外对方竟然如同喝冷开水一般淡然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嗯，你应该像个正常的贵族大小姐那般‘弱不禁风’一些，可不能像现在这样强势。好像在明显地告诉别人‘我可厉害着呢，你敢多瞅我一眼试试！’”尤莉雅嬉笑着说。 毕竟莉莉安的改变也是因为近段时间遇到了一些“不正常”的人，也只有在这些人面前她才展现出那个隐藏在坚硬外表下傲娇而纯真的女孩。可能正是这些人在影响着她的性格的同时，也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她的命运吧。 与此同时，尤莉雅也开始准备她自己的礼裙了。与莉莉安的不一样，她的这身礼裙整体呈现出一种柔美清新，而又不失活力与热忱的淡紫色风格。大概是由她那头绯红的热烈与淡紫色静雅在互相冲突之后陡然融合的特殊视觉体验吧。 而它的名字叫“七月紫罗兰”。 整件礼裙在她那曲线玲珑、凹凸有致的身材上竟将那种妩媚却不妖娆，清纯却不做作的性感表现的淋漓尽致。让人不单单是看到了她的“性感”，更多的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感性”之美在散发着。 “尤莉雅，这个裙垫该怎么弄，为什么我一直调整不好它的位置。”只见尤莉雅趴在桌上，莉莉安却红着脸在她的身后撩起她的裙摆，不停地摆弄着一块垫在她腰下和臀部之上的柔软布垫。只是这个场景对淑女来说似乎有点太过……不够优雅吧。 “……”尤莉雅也没有办法，也很绝望啊。毕竟这种东西就应该在穿裙子之前就系弄好的东西，现在才来调整可见更不容了。谁叫莉莉安大小姐就从来没干过这种女仆才干的活呢？ 裙垫这种东西这几年才开始流行起来的，不像以前都是用“裙撑”这种东西。虽然现在看来裙垫能更自然地展现出女性的美好身材，比起裙撑也能减轻女性的负担。 可似乎穿戴的难度并没有减少多少，因为详细说起来同样是用“钢丝铁架”通过繁复的手法系在后腰线下的裙子里，目的都是为了让臀部看起来更为丰满挺翘。这也是上流社会中才流行的东西，在乡下可见不到哪个姑娘会穿着这种东西做农活家务。 其实这些在尤莉雅眼里都可以打上“反人类”的标签，因为尤莉雅认为它们都诞生于不知名的繁缛礼节和莫名的审美观之中。就像几十年前风靡的“束胸”，这种东西可能是人们对“蜂腰翘臀”的病态追求所导致的，完完全全是对女性人身健康的摧残之物，迟早是要被历史所淘汰的。 可是现在他们要去参加的是贵族的晚宴，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加持”，可能反而会让人们觉得十分另类和招摇。 最后莉莉安在尤莉雅的指导下终于帮她自己穿戴好了这一整件礼裙，结果最累的还是她自己。 …… “奥兰，你就没有什么想表示的吗？”尤莉雅和莉莉安两个俏生生的美人穿着各自风格迥异却又同样漂亮迷人的礼裙站在了奥兰面前，然后这样问道。 “嗯，或许我该说你们今天真是与众不同？”奥兰想了一会儿说道。其实这可能是奥兰今生第一次赞美女性漂亮，虽然实在够“委婉”的。奥兰说的是实话，他见过莉莉安穿铠甲的样子，见过尤莉雅穿奇装异服的“工作服”，可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两人这么与众不同。 “绅士可从不会吝啬对淑女的赞美之词，特别是对我们这样的淑女。奥兰我觉得我应该找一本‘贵族礼仪’让你好好学学怎么样？”尤莉雅说道。 第六十七章 路途 奥兰当然不会对贵族礼仪什么的感兴趣，这次让他穿这种绷得全身难受的衣服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了。如果不是怕造成更多不必要的杀戮，他根本没有必要像这样委屈自己。 “奥兰，现在我们还有最后一件必须做的事情。仅仅靠‘变装’可不能避人耳目，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帕加因的通缉犯啊。特别是你那头醒目的银发，恐怕现在镇子上就没有人不知道有一个‘银发恶徒’在惹是生非。”尤莉雅促狭着提醒。 一看这个情形奥兰就知道尤莉雅肯定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但愿别和她弄的那些药剂有关，他很少这样犹豫，但还是发问：“所以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嘻嘻，当然是奥兰你最‘喜欢’的东西，喝了它。可不许拒绝，这可是我晚忙活了一晚才弄出来的‘魔发药剂’。” “‘魔发药剂’是什么鬼？这个词又是你新发明的吗？”莉莉安翘着眉头说道。 “当然，可以像施展魔发一般，让你的头发变成想要的颜色。怎么样，是不是很酷！莉莉安你也试试如何？”尤莉雅兴致勃勃地向莉莉安推荐。 可是莉莉安看着她手中这瓶粘稠得像大鼻涕虫榨成的鲜绿色汁水一般的东西，望而生畏。“我还是不用了，毕竟通缉名单上可没有提到我。” “一定要喝吗？我觉得我还是直接提着剑去参加这场晚宴好了，我保证尽量不伤及无辜，尽量不闹出太大的动静。”奥兰很少露出如此为难的神色。 “哈哈哈，奥兰，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正儿八经地‘开玩笑’。”尤莉雅大大的眼睛眯了起来，看得奥兰有点发憷。最后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老实说其实奥兰并没有开玩笑，那么现在也就只能当玩笑啰。 “我最后在问一个问题，这种绿色的东西，我喝下去头发也会变绿吗？”奥兰担心如果变成绿头发那可不单单是引人注目那么简单了。 “这个问题，很值得考究，不过应该是不会的。”尤莉雅环顾了下周围并没有什么显眼的“绿色”。 奥兰咕咚咕咚仰头就喝完了整瓶药剂。很意外，这种看起来和节肢动物浆液差不多的药剂味道倒是不坏，清凉中带有一丝微甜。 “我能问问这种东西的配方吗？”莉莉安很好奇，她看奥兰的样子似乎并不难喝。 “嗯，该怎么说呢。我的这瓶药剂可用了不少变色蜥蜴的鳞片作为原材料，原理就和当初第一个吃变色蜥蜴中毒的人一样，皮肤表面的颜色会随着一个人的情绪波动而发生变化。只不过经过我的改良，去除掉这种毒性而保留这种效果，再结合其他一些比如巨魔鬃毛的东西……将这种变化转接到毛发之上，然后触发这个效果的媒介就是使用者感官所受到的刺激。” “感官受到的刺激？” “对，不仅仅是眼睛看到的，也可以是听觉、嗅觉甚至触觉。但最主要的是这些感官刺激能让他联想到什么‘颜色’。”尤莉雅耐心解释道。 两人还没有说完，只见奥兰满头的银发已经开始产生了异变，从发根开始一直到发梢，神奇地就像施展了魔法一般逐渐变得漆黑发亮。 “奥兰你告诉我你刚才想到的是什么呢？”莉莉安不住问道，她很好奇。因为按常理来说现在在奥兰面前最亮眼的不应该是“金色”或者“红色”吗？ “额，我想到了古森巨魔，因为尤莉雅刚才提到了巨魔的鬃毛，所以我忍不住想到了以前杀过的一只从头到脊背长满黑色鬃毛的巨魔头领。他的鬃毛就和钢针一般密集地一根根倒刺在皮肤表面……”奥兰详细地解释道。 “咦，奥兰你怎么去想这么恶心的东西，在你面前的两个大活人不想，非去想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东西。”尤莉雅搓着手臂摇了摇脑袋。 …… 从奥汀格南到帕加因古堡快马加鞭要一个下午的路程，但是考虑贵族出门的代步工具一般都是马车。而马车当然不能像单匹马那样跑得飞快，即使使用了某些炼金工艺来减轻车身受到的颠簸，那些贵族夫人和小姐可受不了。 奥兰、莉莉安还有尤莉雅一行三人从深夜忙活到黎明终于准备好了去参加晚宴的行头，虽说是晚宴，但可没有规定一定要傍晚才可以去。相反绝大多数受邀请的贵族可能会根据路程的远近来提前动身。 作为晚宴的邀请者帕加因男爵当然不会吝啬，说这是一场“晚宴”不如说这是一场可以持续数天的“盛宴”，只不过“晚宴”是重头戏罢了。所以这场盛宴的长短就全凭主人自己的意愿了。 尤莉雅向雷瑞尔租借的马车也很快到了，同时也“搭赠”一个马夫。当然马夫就不用他们操心了，毕竟雷瑞尔的“马夫”可一点都不简单，到了那里也会有人照应。 马车大小适中，两匹马一节车厢，厢内两排相面对的柔软皮革座垫，两边是马车的门还有百叶窗，据说现在在帝都已经开始流行炼金工艺的琉璃窗了，可以极大地增加马车的精美豪华程度。这架马车整体的规格来说也符合奥兰他们的现在的“身份”，属于比拥有头衔的贵族还要低一个档次的“乡绅”行列。 “我们请帖上受邀之人的名字是李纳特·艾加，听说是北境边界查赛慕斯庄的人，你知道那里隔这里有多远吗？即使是最上乘的快马一个周也赶不到这里。真想不通帕加因男爵为什么会邀请这个人？难怪雷瑞尔会把这东西给你。”尤莉雅对奥兰说道。 “查赛慕斯庄，那里不是红茶的产地吗，几乎大半个北境贵族享用的红茶都来自那里。那里是唯一一个北境境内适合种植红茶的地方。所以他邀请的这个李纳特是要和他谈红茶的生意吗？可惜雷瑞特没有透露更多信息。”莉莉安提出了她的看法。 接着她又向尤莉雅抛出了一个问题：“倒是尤莉雅，我有点疑问就是你作为炼金术士难道没有得到男爵的邀请吗？ 第六十八章 抵达 “我？说起来我和这个帕加因男爵其实是认识的。毕竟奥汀格南就这么点地方，作为一个炼金术士难免要和贵族打交道，帕加因作为方圆百里内最大的贵族，我当然不会拒绝卖些什么东西给他。”尤莉雅回答莉莉安。 听到尤莉雅说竟然认识这个男爵，莉莉安不由好奇：“那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对于‘敌人’我想了解得越多越好。” “嗯，该怎么说呢，我觉得帕加因男爵并不像是我们的敌人。相比那些刻板严肃的旧贵族来说帕加因更像是一个‘新贵族’，他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远远超过那些墨守成规的老家伙。还忘了说，他还很年轻，年龄大概也就是三十出头吧。” “不过话虽这样说，他仍旧是一个成熟、严谨，颇具传统贵族气质还有风范的人。贵族应有的美德和学问他一样不少，打过几次交道后我甚至没有发现他这个人有什么明显缺点。你知道的，毕竟贵族嘛，多多少少总会有那么些‘问题’……额，我这样说莉莉安你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会，毕竟贵族之间的那些事我再清楚不过了，你说得很对。正直善良，拥有美好美德的贵族并不是没有，我同样见过……只不过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呵，我从不相信有什么好人好报的说法。特别是对贵族来说。”听到尤莉雅的评价莉莉安的神情有点萧漠，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的确，莉莉安的话并没有什么偏颇。从这个世界的诞生本质就能看出某些隐藏在冥冥中的不可撼动的“法则”。自然界万物的优胜劣汰物竞天择，从古到今无时无刻在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上演着。 可以这样说，神族作为万年神战之后最大的赢家主宰了这个世界，人族作为神族的附庸拥有着最多的群体数量也得到了除神之外最大的“赏赐”。 而凡界的人类，人可拥有着比神还要难以言说的“灵魂特质”，可能光是“贪婪”这项特质就是所有智慧种之中最“出类拔萃”的吧。所谓白教圣经中便阐述过——人性如能目及其色，深渊也无法企及它的黑，而驱散暗的便只能是圣的火…… 贵族作为千百年来人类这个群体演化过程中，站立在金字塔最上层的一小撮精英。贵族的诞生靠的不是别的，仅仅是将其他大多数同类的尸骨踩在了脚下而已。 因而说到贵族这个集群，曾有某些偏门的“禁书”中斥责他们是残忍狡诈的掠食生物，不可恕罪恶的温床，人间悲剧苦难的编织人，战争灾难和毁灭的缔造者……虽然言辞过激，但未尝没有应和这几千年来金字塔底层那些受奴役的最为贫苦和广大群众的心声。 …… “那么，你觉得我这次要针对的敌人是一个‘好人’了？如果他是你的朋友但仍旧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那么我只能尽可能留他一具全尸了。”奥兰看着两人此间的气氛似乎有点沉闷，只好接着开口。 “呵，奥兰我可以认为你这次是在真正的开玩笑吗？我怎么会和这个男爵是朋友。相反，你不觉得他这样看起来‘完美’的人才会越发让人感到不真实吗？还是说奥兰你听见我和帕加因认识还夸了他一堆话，你吃醋了？”原本尤莉雅听见奥兰这样说是有点生气的，可是她后半部分的“提问”又说明她似乎有点莫名的愉悦？ 这下子就连莉莉安也来了兴趣，眼巴巴地望着奥兰好像在等他的答案。这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猎人的“直觉”告诉他，好像说“是”或者“不是”都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天可怜见，明明奥兰只是想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活跃下气氛而已，但好像方式不对，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醋？这种东西不是在厨房里，就是在你的炼金室里面才找得到吗？”奥兰的回答模棱两可。 两人似乎早就明白等不到这根木头说出什么正常的答案，也就悻悻然没再为难他。话说不要以为奥兰是个山岭野人就怀疑他什么常识都不懂，毕竟他可是分分钟就能把看过的那些“帝国权威著作”倒着背出来的男人…… 就好比“吃醋”这个词组的那层“因嫉妒而感到心酸”的意思奥兰是明白的，他还知道这个词语的由来，是关于某位帝国的大公还有他的妻子之间的故事。真不真奥兰不知道，总之在帝国大书库编撰的“通用语辞海”中是有这么个解释。 “嘁，奥兰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尽管拿着剑去找那个男爵的麻烦吧。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流传出一段平凡小子不畏强权也要为心爱的姑娘正面挑战一个拥有头衔的大贵族的佳话呢！”尤莉雅拍了拍他们座位底下的木箱，他们的武器装备可都在里面装着。 “可是如果帕加因不给奥兰这个机会呢？他直接命令他的那些守卫队将奥兰团团围住，说奥兰是一个要刺杀他的刺客，那时候看看谁还会去流传这个‘傻小子’的故事。咳，可能到时候还得我出马将奥兰救出来咯。”莉莉安笑着接话。 “嗯，如果到时候你也被困住了，我想最后能救你们的也只有我这个大炼金术士了，毕竟没有什么困难是一瓶炼金魔剂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么就用两瓶。”尤莉雅的回答让莉莉安猝不及防。 “喂，炼金魔剂什么鬼，难道除了药剂和合剂之外难道你的炼金术还能创造魔法不成？可你又不是一个法师哦。” “炼金魔剂这种东西，当然是我这个大炼金术士的独门创造，可能这个世界仅此一家。到时候要不要让你开开眼界，可是不比魔法差的东西！”尤莉雅不甘示弱。 “咳咳！我想我们快到了。”奥兰搞不清楚为什么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就开始针锋相对起来。 好在马车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看来已经进入了帕加因城堡的领地。透过百叶窗可以看到一座高耸在山崖绝壁之上的城堡，一条弯弯曲曲的盘山路延伸到了它的脚下。 虽然说这个城堡的规模大概只能算一个中型城堡，但在群山之巅，丛林之中却也显得巍峨壮丽。 第六十九章 城堡 “呵，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这可是拉文霍斯男爵的车队，他和你们的主人可是身份相等的大贵族。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面代表着拉文霍斯的旗帜……” “抱，抱歉。但这事我还得请示我们的队长。”城堡门口的那名卫兵似乎被对方的气势吓到了，声音也不住打了个颤。毕竟对面的来头似乎不小，可不是他这样小小的卫兵惹得起的。 只见一条长长的马车车队堵在了奥兰他们的前方，看来是因为这车队领头的那个男人和守卫发生了一些争执。 “前面发生了什么，马车怎么停下了？”莉莉安拉开百叶窗问道，她都想打开车门翘盼一番了，如果不是这样会太过失仪的话。 “小姐，前面好像是拉文霍斯男爵的车队，他们被守卫堵在了门外。”马车车厢前的马夫如是回答。 “拉文霍斯？这又是哪来的贵族，看样子来头不小？”关于这方面的事尤莉雅首先想到的就是问莉莉安。 “拉文霍斯，怕也是萨顿利尔或者周边哪个地方的小贵族吧，我可没有印象。”莉莉安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毕竟现在她可没有时间去记牢将来的领地里具体有哪些贵族。 “好吧，虽然我想说男爵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小贵族了。” 幸好她们的这番谈话没让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处这些，从“拉文霍斯”来的人听到，不然对方定不会罢休。 “我是他们的队长，这件事我来负责。但还是请出示您的请帖阁下，不然是不能让您进去的，您要知道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就在那名守卫手足无措时终于来了一个自称是“队长”的人。 他昂挺的胸膛，除了没带头盔外全身都穿着一身很好辨认的属于帕加因守卫队的黄绿相间铠甲，而胸甲前是一只用鲜红涂料绘制成的鹰头蛇尾兽。从铠甲的整体制式来看又区别于那些普通的守卫，看来他的身份不低。 “那个人是一名骑士。”奥兰透过窗户隔得虽有点远，但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骑士？嗯，那么他的确有资格和那个嚣张的领头人正面对话了。”莉莉安也顺着奥兰的目光往外面看去。 接着那两人似乎又交谈了几句，只见这个拉文霍斯车队的领头人让一个手下来到了车队中间那辆最大也最豪华醒目的马车当中，不一会便端着一只木盒从车厢里出来……看样子最后是他选择了让步。 待那位骑士“队长”看过盒子里的东西后，终于这一整条车队开始缓缓移动，驶入了城堡大门内。 奥兰他们的马车也跟着动了，不过让奥兰在意的是那名守卫队队长似乎在处理完这事后就不打算离开了，他似乎在等着继续检查后来之人的请帖。 当轮到他们时，马夫利索地将木盒交给了对方，并表现得礼数有加，完全挑不出毛病。可是就在此时对方却开口了。 “艾加阁下，您是从查赛慕斯庄来的吗……只有一辆马车？”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在这种时候问出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嗯，我们刚从奥汀格南过来，所以有些东西……暂时搁在那儿了。”还没有等奥兰开口，尤莉雅急中生智先回答了对方的话。 “原来是这样，恕我无礼了。我是帕加因守卫队队长，您可以称呼我为凯文，大人特地吩咐过我在这儿等您，接下来会有卫兵带您和您的马车到另一边休息……森纳，快上前带路。”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个自称守卫队队长，名叫凯文的骑士会对“李纳特·艾加”这样的“乡绅”如此礼至，以他骑士的身份其实根本不必这样对待他们。 明明刚才他对那个拉文霍斯男爵可都没有这样上心，难道是因为“大人特地嘱咐过”吗？ 只见刚才那个被“刁难”的卫兵，叫做森纳的人听到凯文的指令后如蒙大赦，看样子他很乐意为奥兰他们带路。大概是今天他已经受够了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接下来不出所料，“李纳特·艾加”似乎被这位帕加因男爵视为了贵客，竟被单独领到了城堡的另一个方向。而且这里甚至没有见到别的马车或者车队停留，似乎是直接通往城堡“后院”的路，看样子雷瑞尔给他们的这封请帖可没那么简单啊。 一路上可见周围道路或者城墙上站岗的卫兵不在少数，甚至还能看到成队的卫兵经过，戒备似乎也变得更森严起来。 “奥兰你说我们接下来会直接被帕加因男爵接见吗，还是说我们已经落入了圈套，他们已经识破我们了？”莉莉安忍不住问奥兰，毕竟看周围的样子似乎有点不太妙。如果接下来是陷阱的话肯定是战斗，如果能得到一个如此接近男爵的机会的话，估计也少不了一场战斗。 “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让我和男爵谈谈吧，相信我一定可以让他说出实话。也许我们可以避免一场不必要的流血冲突。”尤莉雅炼金术士的身份并不善于战斗，但她总能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见机行事。”奥兰正在专心地观察着周围他能看到的每一个人，还有到现在所经过的地形路径，猎人的习惯让他迅速掌握着周围环境的一切信息。但是在经过一番观察还有感知过后，奥兰并没有发现某些异于常状的地方。 比如那些路过的士兵好像就只是单纯地在巡逻而已，根本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他们马车之上。还有城墙上的哨岗，凭他的眼力甚至能清楚看到还有人在懒散地打哈欠。最后一些可以隐蔽的伏击角落、位置统统没有发现人影。 如果他们真是被看穿了身份，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一场埋伏的话，相信以奥兰的警觉是不可能发现不了他们的破绽的。那么接下来会直接面对那个男爵吗？这个概率是很大的，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大力将他们带到城堡的腹地。 这就意味着一直让奥兰魂牵梦绕的事马上就将迎来终结。他的想法很简单，找到并解决那场“围杀”当中最后一个罪人“独眼枭”。然后弄清楚男爵在这件事情中的关键，最后给予他应有的裁决。 第七十章 宾客 “想必这位就是艾加阁下，在下是男爵大人的管家，您叫我马文就好。很抱歉大人他说过要亲自来接见你的，可是另一位贵客似乎出了点问题，不得不让大人他过去。望您不要心生芥蒂。” 一行人刚下马车，结果并没有发生预料之中的两件事，既不是陷阱也没有见到男爵。反而是这个叫马文的自称是管家的翘胡子半秃顶老头来接待他们。 看似他虽上了年纪，但声音却格外的浑厚有力，穿着一身得体干练的“管家服”，右臂背往身后，左臂横摆在腰前，笔直的腰杆前倾从容而优雅地向他们施了一礼。 “您好，管家先生。我们来自查赛慕斯庄，很高兴受男爵大人的邀请前来参加晚宴，真是荣幸之至。”莉莉安对老管家还了一礼，而奥兰却只是点头还礼而已。 虽然这样看起来奥兰未免有点礼数不周，毕竟对方可是“男爵的管家”。如果是通常情况下，论到身份地位一般的乡绅怎么可能比及得上这位管家。不过现在奥兰的身份有那么一丝“贵宾”之意，而且似乎还是和男爵交好那般，所以他现在秉持着这种神秘、冷漠且高傲的神态反而还契合“李纳特·艾加”原本的身份也说不一定。 “艾加夫人，您多礼了。查赛慕斯庄远近闻名，不止我们帕加因，怕是半个北境的贵族府邸都能见到您那儿的红茶吧。”老管家顺势恭维了一句。 或许莉莉安是被老管家一句“艾加夫人”呛得不轻，脸色微微泛红，神情也有点不自然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飞到了九霄云外。他们三人本就在马车里商量好的，奥兰和莉莉安扮演艾加夫妇，而尤莉雅她毕竟和男爵认识，她扮演自己就好。 所以关键时刻还得尤莉雅来解围，“马文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几年不见您却越发坚朗，似乎岁月就这么停滞在了您的面前，真让人倍感惊讶。”看来尤莉雅对贵族间的那套寒暄倒是挺擅长。 “哈哈，尤莉雅小姐可真是折煞老夫了，几年不见您才是更加美丽动人，您仍就是奥兰山下盛开的那朵紫玫瑰。恕我多言，您的到来肯定会让男爵大人欣喜万分。当然，艾加夫人的您的美貌同样是云不掩月，料想您与尤莉雅小姐必将在今晚的盛宴之上大放异彩。”老管家真不愧是老管家，在赞美尤莉雅的同时也不冷落了在场的莉莉安，尽显贵族绅士的从容优雅。 但就在老管家将话题转向莉莉安的同时，众人也能感觉到老管家的另一层意思，看来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到来的确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不愧姜还是老的辣啊。 “艾加夫人和我相熟多年，家中亦是至交。这次艾加阁下和她从千里之外赶来赴宴，我与他们同行且不请自来，还请男爵大人不要怪罪。”尤莉雅的口风当然滴水不漏。 “怎么会，男爵大人他定会为众人的到来感到万分高兴。特别是尤莉雅小姐，您本就在大人的邀请名单之上的，只是您外出多年我们的请帖也就无从发出了。”老管家一语带过，并没有想继续追问他们之间关系究竟如何。看来尤莉雅的说辞算是“蒙混过关”了。 …… 除却马夫还有马车被卫兵领着离开了，剩下三人便在老管家的带领下进到了城堡之内，整齐的石砖地面之上铺着鲜红的带有金色边饰的地毯，随处可见的亮铜色多脚烛台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屋顶的纯色琉璃吊灯驱用着魔法水晶散发出了绚丽夺目的光彩，让整个城堡之内无论从生动繁复的艺术石刻，精妙绝伦的挂壁绘作，还是华贵的紫檀长桌及珍贵动物皮革椅子旁的金银摆设，以及他们脚下向上延伸的旋梯还有它的扶手都无时无刻不在展现着城堡奢华贵气、堂皇富丽，以及更加体现出这座城堡主人的地位绝非一般。 边走老管家马文还一边为饶有兴趣的三人讲解那些触手可及的石雕、画作甚至是各种凶猛野兽制成的挂件摆设。从它们的来历到它们所象征的寓意或者说男爵当初为什么会看上它们都一一作了解释，真是如数家珍一般让众人“大开眼界”。 虽然这些东西对于他们三人当中某位隐藏的“大贵族”莉莉安来说，可能并不算什么值得夸耀的稀罕物，大概都是些寻常玩意罢了。但还好小姑娘一脸纯真和欣喜的样子一直“依偎”在奥兰身旁，似乎听得津津有味，但老管家哪会知道她的耐心和愉悦可不是因为这些物件。 而对于尤莉亚来说，第一眼她可能仍旧会再次赞叹这座城堡的奢华堂皇，可是老管家介绍的这些东西都不太“老”，对于她来说这些东西只能称作“现代工艺品”。嗯，她又发明了一个新词。 另外最让她亮眼的无非是几具奶白底子带有五彩纹饰花边的瓷器，这种来自于神秘而遥远的极东大陆的产物，其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另一种悠远而深沉的文化气息让她心生向往。 那对奥兰的话，你说和他谈谈那几只棕熊、白鹿、火纹鳄的样皮他倒是很乐意，如果还有什么巨魔、食人怪、大蝙蝠或者科摩多的标本的话他也会欣然愉悦。只不过那些石刻雕塑或者唯美的绘画艺术却不能让奥兰“沉迷”其中。奥兰虽然有文化，但并代表你能让一个成天和野兽为伴，披星戴月惯了的善使弓箭的“泥腿子”有什么太高的鉴赏能力。 但三人和老管家之间却依旧保持着不错的愉悦氛围，除了奥兰只会“嗯嗯哦哦”的应付之外，其他两个女孩却也能和老管家或攀谈或相互恭维一番。总之贵族之间的礼数往来周到得让普通人看不出什么太大的瑕疵。 “那艾加阁下还有夫人，就请在这间屋子暂作休整，晚宴还有一会才开始，不过如果想提前去大厅的话门口的女仆会帮您带路。当然最后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也是随叫随到。” 老管家将奥兰和莉莉安安顿好后，又领着尤莉雅去到了另一个房间。看来一行人受到的礼待确实出乎意料，不过也理所当然地变成了帕加因的上上宾。 第七十一章 晚宴的开始 随着屋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房间内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奥兰还有莉莉安两人。 “现在我们怎么办，看样子是没有办法提前见到那个男爵了，还是说继续按照计划行事？”莉莉安坐在了那张干净整洁，床被上用丝线绣绢着华美图案且弹性十足的大床之上。她的样子似乎是有点累了，可能比起骑马她更不习惯坐马车，奥兰也是这样。 不过两人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毕竟自从进入城堡那刻起他们就算是进入了“敌人”的领地，刚才的那些欢笑还有融洽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演技而已。 “门口两个女仆似乎一直在候着，多多少少我也发现了城堡之内不少或明或暗的警哨，尤其是门外驻守的那些卫兵，相信一有动静他们就会冲进来。其实我想问你们贵族都是这样胆小吗，恨不得把这些守卫放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奥兰对城堡里里外外的这些布置有些疑问。 “也不完全是这么胆小，至少我在萨顿利尔堡可不这样，当然也可能是前段日子我们闹得有点凶，这个男爵不得不做些防备工作。”莉莉安满不在乎地回答。 “但愿如此吧，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虽然没有察觉到任何明显的异常，但我们总归要小心些，对了墙上的这两把剑能使吗？我可不想跑到外面找我们的马车。”奥兰踱步在屋内，然后看着墙上两把交叉而挂的刺剑对莉莉安问道。 “其实我觉得你对付区区几个正常人而已，应该用不到武器吧？可能这个城堡中就没有比我还厉害的骑士了。其实刚才那个凯文守卫队长他恐怕还只是个下级骑士。” 两个人在屋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过一会便听到了屋外敲门的声音。 莉莉安扭头看了看奥兰，眉头一锁。 “是尤莉雅……”奥兰从脚步声就能大致肯定来的人。 “是我，我能进来吗？”还未等奥兰说完，门外便传来了尤莉雅的声音。 “进来吧。”莉莉安回道。 接着候在门外的女仆在听到屋内的允许后便帮她打开了屋门。 “嗯，奥兰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要不要我以炼金术士的身份直接请见男爵呢？”待女仆关上门，并确保不会让门外的任何人听到她们的谈话后，尤莉雅小声地说道。 “先不急，我们首先要对目前身处的环境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从进入城堡的大门后开始，我们是直接往右拐的，在通过了三道铁栏闸门后到了城堡的右后方。这里应该是城堡的后花园，而这里还有这里是我能看到的城墙楼堡，还有这里以及另外两边分别占有三对人马……”只见奥兰用手指沾过杯中还是温热冒气的茶水后，在光滑的木桌桌面上留下了一串水渍。 他大概在桌面上规划出了他们所经过地区的地图，还有可见的或者可能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数量和方位。然后抬头看了看站在他眼前的两人读懂的神色后他继续说道。 “我们的房间在城堡二层靠外，窗口正好面向后面的花园，这可以作为我们的退路。而我们都从远处见到过这座城堡，可以说它完全是建在悬崖之上也不为过。后方的花园再往外的话无疑就是峭壁了，但我相信我们总有办法离开那里，毕竟这也是城堡主人的退路不是吗？” “嗯，我赞同。这座城堡的选址一看就是易守难攻，但是如果真有失陷那一天，悬崖说不定就是退路。”莉莉安接话道。 “但光知道这些还不够，城堡的其他位置我熟。你看我们可以顺着两方的阶梯上下，然后这是通往城堡大厅的路，那里地方足够大足够容下这场晚宴。这片区域是仆人工作的厨房，这片是他们的住所……”尤莉雅接着在还没干的“地图”上继续沾水画了城堡其他一些地区的概况，虽然对整个城堡来说可能还不够详尽，但经过三人的讨论后分别制定了不同“作战范围”还有“逃脱路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随着天色渐渐晚了下来，而这场盛大的晚宴也即将开幕…… “女士们，先生们。感谢诸位能接受我的邀请，前来参加这场位于奥兰山脉脚下的，弥漫着丰硕之季大黑麦酒醇香的晚宴。奥汀格南坐落在苏拉尔与密西里两条河流的交汇点，与此比邻的便是诸位现在所在的帕加因城堡。我想说的是，从一百年前开始，帕加因便和奥汀格南深深地联系在了一起，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它仍旧无法投入帕加因的怀抱，但这都无法动摇我对这片土地，还有土地上的人民如此热爱。” “请容许我将奥汀格南比作北境明珠，可能现在它不是，但未来它一定会是。众所周知，奥兰山脉蕴藏着无尽的资源。从铜铁矿藏、金银宝石，到异禽珍兽、百草植被，只要你想得到的或者说贵族需要的这里都有。近些年来我继承父辈遗志一直在致力于奥汀南格每一片土地的耕耘发展，特别是港头的建设，相信那些船只定会源源不断地承载我们的物产，将它们带到北境以东，乃至北境的每个角落……” 位于城堡大厅中央的那个男人从头到脚都流露着贵族名流所拥有的雍容和华贵，身着的紫貂皮披肩更是在向众人彰显着他继承自祖先的高贵。其实如果严格来说在场的除了像他这样拥有着“爵位”的人之外都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贵族。 虽然现在但凡是有点钱和名声的乡绅大都可以被叫做贵族老爷，但此“贵族”可非彼“贵族”，二者完全是不能媲美的两个阶级。不论是从“领地”、“财富”还是“权力”甚至“武力”上看它们都不能放在一起比。 帕加因男爵在一番长篇大论后仍旧继续开口：“奥汀格南的繁荣当然离不开在座的每一个贵族，现在时代变了，新老贵族的出路便是联合在一起共谋发展。正如大家这些年所见，我并不是一个迂腐顽固，自视甚高的人。因为可能那样子的贵族，终究会随时光的流逝而消失在历史的长河……” 第七十二章 宴会与交际 “他说的是那个，那个把奥汀格南‘卖’给他的贵族吗？”莉莉安忍不住对身旁的尤莉雅小声说道。 “应该不会错了，不过他说的倒也是实话，奥汀格南这几年在他的管理下确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细算下来可能外来人口都要赶超本地的原生居民了，不过要不了几年他们同样都是奥汀格南人了。”尤莉雅偏过脑袋小声回答。 三人并没有和在场其他的贵族一般簇拥到了男爵面前，只是随意地站在了靠后的人群之中，透过重重叠叠的人影暗中观察着男爵的一举一动。 “现在，就请诸位，为奥汀格南的将来，还有在场的所有贵族共同举杯！”帕加因男爵率先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抑扬顿挫地说完了他的“结语”。这也示意着这场晚宴的正式开始。 “为了奥汀格南！” “为了帕加因！” ……人们纷纷举杯附和道。 说是晚宴，其实在场的大多数人可不会找一张桌子坐下来就猛吃一顿。虽然那些绣边白布桌上各种大大小小器皿中盛放的香气四溢、烹饪精美食物本让人食指大动。具体菜样的花式和种类数不胜数，但无疑能上到他们桌前的都是珍馐美馔。 晚宴并不忌于大家四处走动，毕竟其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让人们可以有更多交际的机会，甚至在不算长的晚宴之后还有舞会。那时候才真正是众多贵族相互结交认识的好机会。 而这场宴会的主角无疑是帕加因男爵，所以此时男爵身边已经有不少贵族乡绅在向他致以问候，这算是客人来到主人家做客后当面答谢主人的礼数。不过和男爵站得最近的那人，从穿着打扮以及神态举止上看怕就是那位拉文霍斯男爵吧。 “奥兰，要不要我们也前去为主人‘敬’一杯酒呢？”莉莉安手挽着奥兰的臂膀在他身边小声说道，很自然地表现出一对年轻夫妇的模样。而这样的好处就是杜绝了那些打扮得油头粉面的“绅士”过来搭讪。 “我有点饿了，不如我们先吃点东西。嗯，老猎人以前告诉过我，美人和美食都是不可辜负的，更何况那个男爵并不算美人不是吗？”奥兰浑然不在意那边被众星拱月般追捧的年轻男爵，他现在只想填饱肚子再说。毕竟哪个猎人都不会饿着肚子去打猎不是吗？ “哎呀呀，这位难道就是传闻当中，奥兰山脚下的玫瑰美人尤莉雅小姐。说实话原本我只是对您的炼金术感兴趣，想不到见到您后，我才发觉能有幸一睹您的芳容才是我今晚最大的收获……我是拉莫拉的坎耶斯·拉维特。”不知哪儿又冒出来了一个还算年轻英俊的贵族，操着一口独特的拉莫拉味的官话赞美了尤莉雅一番。 他很识相，没有再想要对尤莉雅来一个吻手礼，因为上一个不自知的家伙差点沦为了周围贵族青俊的笑柄。但或许就是这样一个个性鲜明而容貌出众的“冷玫瑰”让周边越来越多男性对她更加瞩目。 “嗯哼，很高兴认识你。奥汀格南的炼金术士尤莉雅。”面对这个长得文质彬彬，并且谈吐还算礼貌的贵族，其次看在他这么可劲费了一番功夫赞美的份上，尤莉雅稍微伸出了指尖和对方握了握。 接着是这个坎耶斯·拉维特侃侃而谈，大肆吹捧了一番尤莉雅和她的炼金术之外又提到了他家里的产业是拉莫拉有名的贵族香水商。怪不得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这人身上的浓厚的男士香水味，听到他那口被戏称为拉莫拉香水味道的官话。 尤莉雅应付了几句后，对方似乎终于打消了继续下去的念头，毕竟见好就收同样是一个贵族必要的修养。而这个“被拒绝”的贵族才俊并没有前几个“失败者”的沮丧样，反而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昂头挺胸离开了。再看看周围人的反应，才明白过来可能这个坎耶斯·拉维特是今晚第一个和尤莉雅握上手的人，所以才让他这么骄傲？ 但这场属于贵族雄性之间的较量好像还没停息，因为又有几个跃跃欲试的家伙可能觉得自己的英俊美貌和家世背景是不输于其他人的。 尤莉雅皱着眉头，她很不喜欢这些犹如苍蝇闻到……咳咳，她打消了这个比喻的念头，她很不喜欢这些雄性激素旺盛的男性，好像如发情期的公牛在互相争夺交赔权那样可笑。虽然从外表看来这些披着昂贵且华丽礼服的人要斯文许多，不过从动物的本质上来说不都一样吗？ 尤莉雅见又有人想靠过来和她搭讪，然后很果决地走到了正在桌前“大吃大喝”的奥兰身边，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和奥兰以及莉莉安攀谈了起来。 “呼，我真是受够了，你们两个怎么还有心情在这吃喝。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个宴会里就你们俩最另类，你看都没有人敢过来和你们搭话。我由衷地告诉你们，你们已经被那群贵族冷落了！”尤莉雅眯笑着小声说出了这番话，让隔得稍远的人完全不会想到她在说什么。 “唔唔唔，我……唔……呜呜。”莉莉安甚至脱下了那双白丝手套，双手并用地把那张小嘴塞得鼓鼓的，天哪！这还是尤莉雅打扮出来的圣洁淑女吗？（明明是个吃货骑士啊！） “……吃完了好好说话！”尤莉雅只感觉周围的目光甚至扎眼，真不知道过来“避难”是不是跳进了火坑。 “我是说，奥兰都说了要打架的话也是吃完饭再说，他还说唯有美人和美食不可辜负，我一听他说得的确有道理啊，正好饿了这么久。”莉莉安以前学的那套贵族的淑女礼仪全被她抛却脑后了。 想想也是，待会如果真打起来，还说什么淑女什么礼仪，还管什么贵族的面子不面子。可别把那些胆小的绅士老爷们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就算是好的了，莉莉安觉得自己算是想通了，也就没有了那么些思想束缚。 而奥兰呢，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什么东西能束缚着他。到现在做的这些事完全是他想与不想，乐意不乐意而已。 第七十三章 婉拒的方法 “嘿，西斯，你看你的女神竟然跑去和那两个怪人坐在了一起。诸神啊，我从来没见到过这么能吃的贵族，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蒙混进来的乡下饿鬼。难道你的女神是真的饿了，你还不快去‘喂饱’她，嘿嘿嘿。”可不是所有贵族都一样彬彬有礼，特别是几个合得来的狐朋狗友在一起时免不了开几句带颜色的腔。 “够了！我警告你小子别再用这种语气侮辱尤利娅小姐，不然小心我找你单挑，哼。”西斯·德瑞克用手拐头戳了他的身旁那个没正形的家伙。 “行了行了，罗伯你少说两句，我们这是在男爵大人的宴会，可不是在你的小船上。你明明知道尤莉雅女神可是西斯的心头肉还敢这样调笑，小心哪天西斯把你的船都给没收了。” “好吧，好吧。巴沙洛你说的对，我其实只是想让西斯明白对付女人嘛，一定要主动一些。”罗伯耸了耸肩，然后他紧了紧胸口的领结，说实话对一名船长来说这种礼服还不算太糟。 “咳，别忘了我们是怎么到这的，可别给男爵大人丢脸。”西斯清了清嗓子，然后端起了酒侍盘子中新的一杯酒，朝着尤莉雅走了过去。 …… “天哪，又来了，这次奥兰你可要帮我挡下来。”尤莉雅瞟了一眼那个正朝她走来的男人。 “嗯哼。”奥兰拿起盘子边的手绢擦了擦嘴，转身起来后正巧挡在了迎面而来的男子面前。 就在西斯·德瑞克向左边挪了几步后发现这个人竟然还没有让开。 “咳咳，先生，你是不是挡住我了。”不得不停下脚步的西斯挺了挺胸堂，抬起了下巴。 毕竟蓦然冒出一个人影挡在面前谁都不会忽视，特别对一个有尊严的贵族来说这时候是不能退让的，而且周围那些家伙还在等着他出丑。 “可能吧，如果你问原因的话……大概就像一只狮子或者一只猫也好，在进食的时候总不希望有别的东西打扰。你能明白吗？”奥兰尝试着用“拐着弯”的贵族腔调并结合他自己的常识来提醒对方这个事实。 虽然他很想直接说让对方走开，不然的话就打断他的腿，但想了想好歹对方是个贵族，可不是猎人兄弟会那些粗犷的汉子。 “先生，你不觉得你这样有点失礼了吗。虽然你的解释我大致能明白，可是却不敢苟同。你既不是狮子，尤莉雅小姐也不是你的食物。况且也只有家养的猫咪才会成天想着去吃不是吗？”看来西斯是有点生气了，话中也明显带刺。因为他觉得这分明是对他女神的亵渎，同样的事今晚遇见一次就够了。 “你是在说我？”哪不防还没等挡路的奥兰开口，就听见旁边出现了一个冰冷的女声，原来是莉莉安说话了。 她觉得这个人八成是在讽刺她像一只金毛猫咪，毕竟刚才在那吃吃喝喝的可不止奥兰一个人。同样的境遇从前她可没少受过，但大都是一些从不忌惮她的身份，甚至和他们北境不相对付的那些达官显贵和政敌死对头。 现在来到奥汀格南这种穷地方，居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都敢这样对她放肆了。那她可不介意让这人知道亚诺斯狂狮军团的“狮王”是如何“猎食”的。 “额，抱歉，抱歉女士。我并不是针对你，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士……”西斯陡然间被一股难以言表的寒气激得后背发凉。天可怜见刚刚他就没有注意到这个个子不高的，“藏”在那堆食物后面的少女，毕竟天地可鉴他心里只有他的女神。 但是这个冒出来的少女竟然瞪得他心里发毛，脊背透凉。这种感觉，感觉就像是在面对他那个严厉甚至残酷的父亲一般。哦，真是太可怕了，甚至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被父亲用皮鞭教训的恐惧……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尴尬的停滞，在别人看来他似乎是被吓傻了一般。那些等着看好戏的贵族不住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和指点着愣在那儿的西斯·德瑞克。 “西斯，嘿！西斯！你怎么了，我们该走了。男爵大人在召见我们！”幸好巴洛沙来得及时，还算这个平时一起厮混的狐朋狗友够讲义气，不像某人那样还在原地杵着。他快步走了过来，终于将陷入魔怔的西斯拉醒了。 “男爵，男爵大人找我？失……失礼了，你们好好，好好享用。我就不打扰了。”头脑还有点懵的西斯喘着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急急忙忙行了一礼，接着转身匆忙离开了。 说实话西斯·德瑞克他自己都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只是感觉到四周的空气都变得冰冷粘稠，然后包裹着他让他无法呼吸。哦！他现在只想着要赶快离开这几个该死的怪人，越远越好！ “喂！我问你话呢，你……”莉莉安还不想善罢甘休，可是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头顶被一只手给摁住了。这让她刚刚提起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 “你已经把他吓得够惨了。”奥兰把站起来的莉莉安按回了椅子上。 “哼。”原本躁动的小母狮又变回了那只人畜无害的小金毛。 “奥兰，看来指望你是不可能的了，还是莉莉安厉害。话说刚才你的话，是不是在把我比作食物，你这只小狮子就这么想吃我？”尤莉雅弯起了嘴角，一脸魅惑的样子在奥兰耳边吐气如兰。 “额，可能是他理解错了吧。他想来找你的“麻烦”，可最后麻烦还不是落到了我头上，都害得我没法好好吃饭了。还有不管是狮子还是猫咪都确实不喜欢别人打断它们的进食，这我可没说错。”奥兰可猜不出尤莉雅的心思又歪到了哪边。 “嘁，就知道你这个木头脑袋……”尤莉雅逗弄奥兰的兴致全无，也只好陪他们坐下来吃吃吃了。什么淑女的矜持，女神的风范统统的不要也罢。 也许是刚才莉莉安的动作吓到的不只是西斯·德瑞克一人，周围那些男男女女似乎都在若有若无地，小声议论着他们的奇怪和诡异，一堵无形透明的墙壁将他们和众人隔离开来。 第七十四章 舞会与圆舞 象征意义上的晚宴正式结束，接下来就是贵族们都喜欢的舞会了。在舞会上，年轻的男性总会借此去结识那些貌美的女性，随着大厅一角管弦演奏的圆舞曲那优美旋律开始响起，他们便会找到各自心意的对象翩翩起舞。 但通常来说，舞会的第一支舞都会交给男女主人来表演。而对这场宴会的主角我们的帕加因男爵来说，他本应该和他的夫人一起表演的。可令人“遗憾”的是他还只是一名名副其实的单身贵族。 但这种“遗憾”对在场的不少贵族来说却是再好不过了。显而易见，这场宴会或者舞会上当然不会缺少那些还未出“闺阁”的，年轻漂亮且知书达理，特地在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又明艳动人的贵族淑女小姐。 她们之中如果有谁能够让男爵看上眼的话，那么无论是她还是她身后的家族可能从此就要“一飞冲天”了。起码在场绝大多数未婚少女家里那老头子绅士父亲都是这样想的，并且他们从未掩饰过这种简单直接的想法。 比如在和男爵谈生意时，总会不经意间提及他们家里的女孩如何美丽，又如何纯洁善良还有可爱。总之老绅士们谁不想要一个像男爵这样年轻有为又身世显赫的大贵族当女婿？而作为新贵族代表的帕加因男爵可能对他们又太过友善，以至于让他们冲动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男爵他很苦恼，特别是在见识过有些盛赞之下的贵族小姐，嗯……她们“丰满”和“优雅”的确令他印象深刻。不过现在在这个偌大的城堡之中也只剩他一个人做主了，谁也没有那个资格来催他找一个男爵夫人。哦，除了那个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时不时会在他耳边唠叨几句这件事。 要说让男爵在意的女性并不是没有，可是那个女孩给他的感觉，总会让他觉得他与她之间隔了一整条奥兰山脉那么遥远。要知道可从没有听说过这世界上哪个凡人可以直接横穿奥兰山脉，到达过山脉另一头的索尔隆德。 那个北境以北，最接近神域，且侍奉着主神洛伊德的白教国度。 这些对于亚斯特拉人来说或许太过遥远，男爵对这些东西没有太大兴趣，如果有也只会是在和那个博学多才的女孩在一起闲聊时才会。 他发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过脑袋中能装下那么多书籍的女孩，甚至连他那足以塞满整个房间的图书古籍也满足不了她。 该怎么说呢，她博学，她好奇，任何一个人都能从她的眼中看到那个丰富多彩却又神秘未知的世界。她充满活力，她可以改变一切，不论是谁都会被她那些奇妙绝伦又天马行空的想象所折服。 当然，关键是你能接受并且赞同她发明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男爵他自认为可以，他认为她和自己是同一类人。都能在古老而腐朽的历史中看到希望还有未来的轮廓，以真知灼见及清醒的头脑去改变什么，他们注定会在时光当中留下最惊艳的不可磨灭的痕迹。 听老管家说她今天竟然来了，虽然她到来的方式有点特殊，而且让他惊讶的是李纳特的妻子竟然和她认识。难道这便是天意吗？虽然他从来不相信那些高高在上的诸神，但此刻他毫不介意去感谢诸神让那个名叫尤莉雅的女孩回到这里。 一众争妍斗艳的贵族小姐没有等到高贵英俊的年轻男爵相中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作为舞伴。舞会在众人略带惋惜的轻叹中开始，而好在在场的不乏另外一些同样值得去结交认识的优秀青俊，毕竟大多年轻人谁都不想在舞会成为落单的“孤雁”。 也在这个时候，不为群芳所动的帕加因男爵终于有了意向，他似乎在茫茫花海当中找到了属于他的那朵紫玫瑰。 …… “奥兰，如果说有一天有人会把我从你身边夺走……你会怎么做呢？”不知为何，尤莉雅突然在奥兰的耳边呢喃道。 但是奥兰却听得清清楚楚，“如果你自己不愿意的话，我想谁也不能强迫你去做不喜欢的事。”他如是回答。 “谢谢你奥兰。所以，莉莉安公主你能把你的‘骑士’借给我一会儿吗，待会儿再还你。”尤莉雅对莉莉安眨了眨眼睛。 “哼，随你好了，脚可是长在他自己身上。”莉莉安红着脸扭过了头，她现在可不担心哪个不长眼的雄性还敢过来邀请她跳舞，而尤莉雅现在正需要一个挡枪的不是吗。 只见尤莉雅拉起了奥兰的手，两人犹一对花蝶那般投入了花海。随着悠扬在城堡之顶的旋律，跳转起了优美动人的圆舞。他轻扶着她的柳腰，她也微依在他的臂膀，各自的另一只手也毫无避讳地相互搭握。 “还记得当初我教过你的舞姿吗？奥兰。” “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东西还有能派上用场的一天。” 跟着尤莉雅灵动敏捷的脚步，奥兰自然而然的跟上了她的节拍，很难想象从没有过什么训练和磨合的两人能在这一瞬之间达到这种无言可说的默契配合。就好像他们两人便是天生一对那般。 从简单的踌躇步子，到环环相扣的交叉锁链，然后花样翻新的左右轴转。两人行云流水而赏心悦目的舞姿步伐已经开始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特别这对舞者一个是生得俊逸非凡，另一个说是貌若天仙也不为过。所以两人马上便成为了让人不得不驻足围观的焦点。 越来越多的人给他们让开了更多的场地空间，任凭他们自由发挥。 “愿意再来些新的尝试吗？”尤莉雅总是能用她独特的思维去超越不同的领域。 “乐意效劳。”这是奥兰的回答。 接着尤莉雅的舞姿又有了新的变化，不再拘泥于传统的圆舞套路。协调自然却又不破坏任何视觉美感体验的同时，展现出了更加多样而复杂的花式组合。偏偏奥兰却可以完美地跟上她新奇而大胆的想法，两人之间充满张力以及力量的表演总能通过更大的回旋、翻转甚至鱼跃来实现…… 第七十五章 正面的交锋 尤莉雅无疑是这场舞会最闪耀的那颗明星，就在男爵以为他自己可以亲手摘得这颗璀璨的星辰时，只见她的手已经落入了别人的掌心。一种惘然若失的感觉涌上了心口，他很不喜欢这种堵闷在胸中的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圣洁高傲的她会让除他之外的男人牵起她的手？她那含情脉脉的目光为什么给了别人？ 男爵不得不停下他的脚步，即使这些年来他从未停止过脚步。那支高挑晶莹的酒杯在他紧握的手中似乎下一秒就要碎裂，也只有身旁的老管家才注意到他泛起青筋的额头和胀红的脸。 “恕我直言大人，那位和尤莉雅小姐相舞的黑发红眼就是艾加阁下，而尤莉雅小姐和他的夫人相熟。嗯，就像一位品格高尚的绅士总能打动一位淑女并诚邀她共舞一曲，如果大人愿意的话相信在场的所有女士都不会拒绝，即使是尤莉雅小姐也一样。”老管家试图让男爵看起来不那么愤怒。 “哦？他是李纳特。好吧，你说的对，我确实不该这么生气，即使是这小子把他的妻子扔在一旁去另寻新欢。这么多年不见倒是长本事了。你要知道从信里我可没有办法代替他的父母教他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贵族，哼。”冷静下来的男爵吐出了一口闷气，口吻反而改变，变得就好像一位兄长那样。 也许大多数人都被精彩的双人舞所吸引，唯独西斯还有他另外两个同伴一直“躲”在了男爵身边不远处，他们甚至听到了男爵和管家的对话。原本他们是打算上前请见，并谈谈有关奥汀格南船厂的事，但现在看来大人他似乎没有这个心情了。 “哦，麻烦了！西斯你真不该去招惹那个怪人的。我早该想到，能在这种宴会上无动于衷还我行我素的人，怕是来头不小。听大人的口气莫非这个‘李纳特’是他的远亲？”待男爵离开后，罗伯皱着眉头担心地说道。 “别傻了，就算那个李纳特真和大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但你是没看见大人刚才的脸色。所以尤莉雅小姐是被男爵大人看上的女人呐。唉，幸好刚才那个李纳特拦下了你，不然想想后果……至少现在你可不是男爵大人的‘情敌’。”巴洛沙想不出其他安慰西斯的话语。 西斯·德瑞克的眼光还远远停留在人群中央，那朵美丽傲人的紫玫瑰上，他发誓他刚才内心绝望的程度绝不会比大人还要少。不，大人他顶多只是失望而已，他才是真正的绝望。 但他又能怎样，说到底他只是奥汀格南区区一介船工的儿子而已。若不是遇上男爵大人这样开明的贵族，恐怕到现在他和他的朋友们除了躲在阴暗潮湿，还有腥冷粘稠的鱼舱之外哪儿去不了…… “或许，我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我想驱船到北境的最东边，去见识真正的大海！”西斯没有失落太久，也没有正面回答两个同伴的话，只是神情落寞中再夹杂了些许释然。 他深知长痛不如短痛，此刻或许他还不能完全放下心中最向往的那个女孩，但他也相信时间终究会冲淡他内心的无奈还有苦涩。 “什么，你确定没在和我开玩笑？西斯你要知道我们的生意现在可做不到那么远，还有男爵大人也不会同意的……”巴洛沙打算制止西斯这个糟糕的想法。 “西斯你终于想通了？我说男人嘛就要拿得起放得下，女人这天下多得是，而大海才是属于男人的浪漫，才是我们真正的征途！”喝下不少红酒的罗伯意兴大发。 然而关于这三个男人所做的决定还有各自的命运，奥兰是不会知道，尤莉雅同样不会。一曲舞毕，周围传来的掌声将奥兰和尤莉雅淹没其中。 双臂仍旧挂在奥兰颈上，两人四目相对，鼻尖甚至都要碰到了一起。透过湛蓝的眸底奥兰看到了她闪烁着的兴奋和愉悦，好似在诉说着那种恋恋不舍的激情与热烈。经过激烈舞动后的她香汗淋漓，娇艳欲滴得如同初开的花蕾，散发着芬芳的令人迷醉的气息。 说实话，即使是如同奥兰这样万古不化的“冰川”，此刻也能感受到这具搂在双臂间的娇躯是如何的“滚烫”，还有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脏仿佛就在他的耳边一刻不停歇地鼓动那般。 “谢谢你今晚的配合，奥兰。好了，你也得去照顾下我们的小公主不是吗？”尤莉雅示意道。 待奥兰转头，便看见莉莉安一个人独自坐在桌角，似乎在闷气一般不住地往嘴里塞东西，原本就娇小的脸蛋硬是被撑圆了一圈。看样子莉莉安是陷入了那种名为“吃醋”的情结当中了？ 可是还未等奥兰走过去，却陡然发现了一道人影已经“捷足先登”。不是别人，正是这场晚宴真正的主角，帕加因男爵。他为什么找上了莉莉安呢？而此时同样意外的可不仅仅是奥兰一个人，周围的贵族绅士还有小姐同样发现这个令人“惊讶”的金发少女。 或许你可以说一个在宴会上一直吃东西的女孩不够淑女和矜持，但你决不能怀疑男爵大人审美的眼光有问题。再说能让大人他亲自伸手邀请共舞的女孩能不成为全场的焦点吗？ 但是，待这个金发少女擦拭完嘴角，从椅子上优雅地站起来那刻，众人才发现这个少女真正的与众不同和绝色非凡。 说莉莉安不高，那也是和尤莉雅这种身材本就十分高挑出众的女性相比才显如此。而之所以看起来她娇小可人的模样，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她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远比实际年龄小的脸蛋。 而她那一身被尤莉雅称为“纯白的礼赞”，又将原本属于莉莉安纯洁少女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可这却还不是最引人注目的，从莉莉安起身那一刻起，一种不知名的气场就从她的身上散发而出。 可以说是一种与少女娇小形象完全相悖的气势还有魄力竟陡然生出，偏偏不让人觉得生硬和怪异。仿佛这便是少女所应有的形象，理所当然地昂首正视着对方。不虚伪、不做作，无悲无喜，坚定而沉稳。即使对方是男爵，她的内心也无任何起伏波澜。 第七十六章 现形的刺客 说实话，男爵本来只是想给这个“不知检点”的李纳特一点教训，然后他无意间看到了艾加夫人。既然如此，那么像绅士一样诚挚地邀请她共舞一曲也不为过吧？虽然老管家已经建议他说抱有这样的想法去做这样的事，其实已算是很不绅士的了。但男爵他仍然坚持自己目的的纯洁和高尚。 老管家轻叹了一声就任他去了，毕竟不论再过几年男爵在他眼中都仍旧是个孩子，有时候的意气用事还是可以理解的。 她看起来很年轻，甚至没有成年？男爵不禁怀疑对方是否到了帝国法定的婚龄。当然也说不准李纳特就和某些他认识的贵族那样有这方面的癖好。虽然世俗总能对贵族那些特殊癖好给予最大的谅解，但这并不代表男爵他自己可以去妥协。 说实话，其实他最讨厌就是“旧贵族”之间的这些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之一，这也是他自诩“新贵族”所不屑和不耻的。那么既然李纳特已经和这个小姑娘结为夫妻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但如果让他发现这小子沾染了某些恶习，还是那句话，他不介意替早逝的父母好好教育一下他。 “美丽的小姐，如果你是一个人的话，能否邀请你共舞一曲呢？”男爵风度翩翩，以无可挑剔的贵族仪态向莉莉安伸出了右手。 这个画面不要太“残酷”，当然是对周围那些无比崇拜和仰慕男爵的贵族小姐来说，仿佛都能听到一片片犹如琉璃灯盏落地的心碎之音。可更令她们无法想象的是，这个被男爵所垂青的女孩，到底是拥有何等勇气竟然说出了拒绝的话语。 “对不起，我想我已经不能接受你的邀请了。”莉莉安毫无感情的波动的回答，冷得甚至让男爵的心底可以感到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不过，她为什么要说“已经”呢，难道说在此刻之前他还是有这个机会让她答应的？不过这已经是他今晚的第二次铩羽而归了，在周围目光灼灼的注视下，他还是挺直了身子，不疾不徐地说道：“那可真是遗憾，并且对我唐突的邀请感到抱歉。只是看到在宴会上形单影只的你，让作为主人的我感到很是失责。” 男爵的话无疑让周围的“少女心”再次碎了一地，也让周围的绅士们为他这种作为感到讶异之外更多的是敬佩，他们都不觉地想到了自己和男爵这样的贵族相差的到底还有多少呢？ “我想她并不是一个人。”突然间一个平淡的却格外清晰的声音不住让众人停下了思考，纷纷转向了声音的源头。只见那个年轻的黑发绅士，在备受瞩目的眼神中走到了男爵的眼前，将金发少女挡在了身后。 诸神啊，这个愣头青是不知道他对面的人是谁吗？显然来参加宴会的，连主人是谁都不知道的人是不存在的。还是说他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可男爵只是看少女一个人很可怜所以想尽地主之谊而已，又不是要吃了她。 他竟敢这样盯着男爵，还用这种口气说话。对了，这个人明明不是刚才和另一位美丽的小姐共舞那位吗，这又算是怎么回事？明明两人刚才一副情侣的样子，难道他还打算和男爵抢女人吗？（殊不知奥兰可是在无意间第二次“抢”了男爵的女人） 但又听说，原本这个英俊的黑发本就和金发少女是夫妇，既然这样为什么他刚才要招惹那个紫色长裙的红发美人呢，所以他才把他的夫人冷落在一旁吗？这人分明就是个喜新厌旧的混蛋吧！至少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明目张胆混蛋，敢在男爵大人的宴会上找“情人”的混蛋！这样看来金发少女真够可怜的，怪不得刚才对谁都是凶巴巴的模样。 “哦，阁下是？”男爵挑了挑眉头，他显然不打算给这个无礼之人台阶下。 “我是李纳特·艾加，她是我的妻子。” 奥兰的回答无疑引爆了周围那些正在暗自揣摩议论的人群，更加坐实了他们的猜测。原来他真是个胆大包天的混蛋，不！他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怕是失了智。这分明就是在男爵面前承认他将自己的妻子抛在一旁，然后去和别的女人寻欢作乐，最后还在众人眼前耀武扬威？ “可是刚才我为什么看到了你和别人共舞的场景，不得不承认你的舞技确实精湛。虽然法律并没有规定有妇之夫不能邀请别的女士跳舞，而通常情况也没人谴责一位正直的绅士贵族怀着欣赏与赞美的心态邀请别的女士共舞。可你不觉得当着你妻子的面，和别的女士表现得过分亲热是有点不合礼数了吗？” 男爵一连串的话语无疑都戳到了大家心底的疑问，让他们情不自禁地想为他鼓掌呐喊，他们都想看这个狂妄不自知的男子得到他应有的惩戒。 …… 也在这时，在谁也没有注意的阴影当中，一双锐利的眼眸已经盯上了这场宴会的主角。奥兰只能肯定的是，来者不善。 “或许吧，可能我做得还不够好。但其实这些事都不是重点，本来我是有很多重要的事想当面和你谈的，最好是人不要太多的时候。现在看来情况变得太快，我怕过会儿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奥兰瞟了眼楼上立柱之后的人影。 “什么，你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呢？我觉得现在没有什么比讨论你的对错更重要的事情了……果然你还是老样子，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和我这样站着说话，还如同在书信里一样吗？”男爵的后半句话尽量压低了音量。 奥兰有点讶异男爵提到的“书信”，在顿了几秒后他才开口。 “我只想问独眼枭在哪，还有你和独眼枭的关系，以及关于四年前那场围杀。你知道我本不该急的，不过有可能现在该急的人是你。”奥兰决定抓住这个机会，措不及防地将这些问题抛给男爵。 然后听他的回答，看他的反应，奥兰相信自己可以从对方的眼神中辨别真假。最后则决定救还是不救他。 “独眼枭……你为什么会知道独眼枭，他找到你了？！该死，当初就不应该让他逃跑，你没事吧？”男爵显然被奥兰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惊到了，可是脸色大变地他却格外担心地扶住了奥兰的肩膀。 第七十七章 刺杀与真相 从帕加因男爵的眼神中，奥兰可以确定起码他是认识独眼枭的。不过看样子似乎他们之间有着什么不算愉快的事，不然男爵也不会因为独眼枭还活着就表现出这种懊恼和后悔的神色。 可有点让奥兰感觉不太好的就是关于李纳特·艾加和帕加因男爵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通过反应可以看出他似乎挺在乎李纳特这个人的，所以这种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奥兰有点难适。 就像猎人原本在林中狩猎，可是偏偏却碰到了一头毫无防备的，甚至在你用弓箭指着它时它却好奇地凑到了你面前的角鹿（其中以“傻狍子”居多）。特别是对奥兰这种从来看不上角鹿的猎人来说他还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男爵他是不会知道奥兰已经在心里将他比作了“傻狍子”。按理来说奥兰可以算是个冷血猎手，还是那种几乎从未失手过的。因为在他眼中宰熊、杀狼或者是了结一个人的生命手法大同小异，区别的话大概只是在面对人的时候可以多聊几句而已。 不过他并不能算是一个冷血杀手。首先关于杀手的定义，通常情况大多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说法。一般杀手当然不会考虑他杀的是男女还是老幼，有人“付费”就行。当然也不排除有些特立独行的杀手，还有他们奇怪的准则。 而奥兰可不会通过杀人来获利，所以他只能算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冷血猎手。 “我是说，如果有人想要了结你的性命，然而你的命又落到了我的手上，你能够如实回答我的那些疑问吗？”这是奥兰的决定，至少不能让他死在别人的手上。 “你在开玩笑吗李纳特？是不是那个独眼的强盗在威胁你？你放心好了，我早就想到那家伙会伺机报复，现在在我的城堡是绝对安全的！” 其他围观的群众有点摸不着头脑，男爵大人他不是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无礼之徒吗，怎么只见两人越聊还越起劲了，并且他们似乎是关系匪浅那般交头接耳。难道说男爵大人他……不可能吧！可是都这么多年了大人他还是单身一个人，他竟然不喜欢女人？ 贵族们已经议论纷纷，得不到想要结果的他们，并且还是身为白教徒的他们是不能容忍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的事情发生的，即使对方是男爵也一样。这等事情放在王室都要藏着掖着，如果被公诸于世那可是大罪。 “帕加因男爵！您岂能容忍这等贱民挑衅贵族的尊严还有高贵，您不觉得应该给我们……”一直在旁观望的拉文霍斯男爵举着眉头，他已经没有再观看这场闹剧的心思。 “请注意您的言辞阁下，在这受邀的众位可没有谁是贱民，而且您不觉得应该改一改这种叫法吗？”帕加因打断了拉文霍斯的话。 而拉文霍斯起身抖了一下那身华丽的长袍，径直朝帕加因走了过来，一直到走到他的面前。 “恕我直言帕加因阁下，您这次邀我前来和我探讨关于奥汀格南贵族盟约的事。我觉得很不错，可现在我深表怀疑在座的‘贵族’当中的某些人，是不是能配得上‘贵族’这个称谓。” 拉文霍斯男爵似乎话里有话，让周围的可不止帕加因男爵一个人听着刺耳……但是还不等帕加因男爵反驳，意外却发生。 嗖，噗嗤！一支灰翎羽夹杂着一声弓弦绷弹的闷响，钢制的箭头从拉文霍斯男爵深色的眼窝里探了出来，箭尖堪堪停在了和他面对面的帕加因鼻子前。一些新鲜的血花和细小温热的黏稠碎块溅了一脸。 大厅当中此时此刻，一切能发出声响的生物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静默，他们的眼球和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直到两秒钟之后一只从某位贵族小姐白皙的手掌当中滑落的高脚酒杯，撞碎在了地面之上。从而引发了一系列撕心裂肺的嚎叫，整个大厅顿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有刺客！快保护……”这是拉文霍斯男爵带来的亲卫，可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另一支箭已经穿过他的脖子和颈椎。另外一些想要往男爵这边靠拢的亲卫却被拥挤攒动的人群挡在了远处。 只见从大厅两侧旋梯以及大厅的二楼走廊上，一具具尸体被抛掷而下。他们就是奥兰曾提到过的被布置在城堡每一个角落的守卫，从暗中涌现出一波又一波的刺客将每一个手持武器的人统统杀死。然后那些四处乱窜的手无寸铁的贵族也有不少倒在了血泊之中。 帕加因男爵错愕地看着这场发生在自家城堡当中的突袭，但幸好他没有同那些吓疯了的贵族那般不知所措或者抱头鼠窜。 回过神的他俯身抽出了仰面躺尸的拉文霍斯腰间那把细剑，虽然极有可能这把华丽的细剑根本挡不住那些刺客手中的长刀。 现在他只懊恼不该如此大意，竟然把绝大部分的守卫放到了城堡之外，而且身边几乎没有可靠之人。 “李纳特，看来我们得晚点再谈论你的事情了。那个独眼的疯子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我们必须冲出去，外面有我的卫兵！”帕加因男爵将长袍扯下，擦完脸上的血渍后对他身后的奥兰和莉莉安说道。 可是奥兰和莉莉安都没有理他。 “奥兰，我们得救他们！”不知何时莉莉安已经将长裙撕去了一截，露出了一双白皙笔直的长腿，那两只高跟鞋也被她扔往了一边。坐视不管而任强盗屠戮这些平民可不是骑士的作风。 “大厅的门都被他们堵住了，显然他们不想放过这里的所有人。而凭你我的力量可救不下所有人，莉莉安你去将大门打开找卫兵。”奥兰正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寻尤莉雅的身影，可是并没有收获，但他相信以尤莉雅炼金术士的手段应该足以自保。 “多加小心。”虽然奥兰更相信莉莉安的实力，可还是忍不住出言。 只见莉莉安脸色柔和下来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像一阵风一般冲到那些刺客当中。她赤手空拳解决几人后夺过了他们手中的兵刃，接着又救下了几个快被屠戮的人。 而奥兰，完全不用他主动出击，因为大部分刺客的目标就是他身边的那个满脸写着难以置信，还有莫名纠葛与挣扎的帕加因男爵。 第七十八章 现身独眼枭 “奥兰？你不是李纳特，对吧。你为什么要欺骗我，枉我还一直相信你。难道你和那个独眼的恶徒是一伙的？”男爵面如死灰，近乎绝望地盯着奥兰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似乎这个事实对他的打击比家中冒出一堆想要杀他的匪徒还要巨大。 “你只猜对了一半的一半，我的确不是李纳特，而起码现在你不会死。” “那你告诉我，真正的李纳特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不是你腰间那把银质匕首，我是不会蠢到只因为你们同样是黑发就认错人的。” “匕首，你说的是这把匕首？”奥兰有点惊讶，原来男爵对他所表现出的善意完全是因为他无意之间挎在要上的这把银色短匕。这还是尤莉雅帮他装扮时觉得这匕首和礼服很搭，所以才让他戴上的。 当然也是因为宴会上并没有人禁止他携带这种短小精致的“装饰品”，可能是因为“贵宾”的缘故吧，就像倒在地上的拉文霍斯男爵那样，他同样被允许带着那柄漂亮纤细的刺剑。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把匕首是那个宁愿和自己的朋友葬身地底也不愿苟活着的乔森在临死前赠与他的。这样想来，如果不是恰好因为这匕首的缘故，恐怕他们在进入城堡那刻就会被“识破”，然后光明正大地成为男爵的敌人被重兵包围。 “没错，我不相信除了他以外的人还知道这把匕首是我们之间约定的信物，从二十年前就是如此。说吧，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到底用了什么邪恶歹毒的手段让他吐出了这个秘密？想必一定很残忍吧！”男爵将剑尖对准了奥兰，大声地质问他，全然不顾那些已经冲到他们面前的刺客歹徒。 “如果我说是他送给我的，你会相信吗？”话还没说完奥兰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没错，在男爵眼中奥兰竟如一道幻影般消失，只听见身后传来了那些人的惨叫。其实赤手空拳的奥兰才是令人类恐惧的存在，特别是被人打乱他的计划心情不是很好的时候。 那个穿着一身男侍服而面色狰狞的刺客就好像那晚在河边被奥兰暴捶的水鬼，整个人伴随着骨骼的脆裂声倒飞出去撞断了几张的长桌，尽管那里原本就已经一片狼藉。 横挪闪身，简单的出拳还有横踢，从四面涌来的刺客就好像触及到了一个密不透风且触之即死的屏障，一个个就如同人形的沙袋那般倒飞而出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些刺客也不是那些不知畏惧的死士，眼看着队友哀嚎着惨死很难不心生惧意，直到没有一个人再敢莽撞地冲上前来。 嗙！也在这时，大厅上空的那个巨大琉璃吊灯的锁链断了开来，然后伴随着一个人影径直地撞向地面。千钧一发之际，奥兰抓着男爵闪身离开了吊灯下落的范围。碎裂刺耳的鸣响，那些碎片向四面八方飞溅。 只见奥兰手中竖在两人面前的圆桌之上扎满了破碎的薄片琉璃碴子。再看向那个吊灯残骸之上的人影，奥兰知道，这场刺杀的正主正式登场了。 …… “很好，这很好！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当初那条落水老狗身边的白毛小犬，怎么？现在撕咬人的本事越来越熟练了。另外听说今晚有一场盛大的宴会，可是作为您从前的守卫队长，男爵大人您为什么不邀请我呢？”只见躲在黑袍当中的男人掀开了兜帽，露出了那个干枯得就如同老树皮一样的脑袋，但这丝毫不妨碍别人看清他那张瞎了一只眼的狰狞模样。 周围的刺客见到他的真容后，纷纷畏惧地低下了了头颅，甚至伏下了身子，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祷告着什么一样。 “没想到你果真还活着，真不知道是什么邪恶的法术让你从埋在地下的棺材中爬出来，隔着这么远我甚至都能闻到你身上的恶臭。”男爵丝毫不掩饰他对这个秃脑袋干尸的厌恶。 “呵呵呵，大人你以为当初刺穿我的心脏就能杀死我？没想到吧，哈哈哈！我才真正的天选之人，当我醒来那刻就明白了，这个世界还不想让我死，是神明还不想让我死！神明让我发现了这人世间真正秘密，那种源自于黑色灵魂的满足胜过这世间所有美味！它能让我变得更强！” “而你，白毛的小犬，你为什么拥有着这样的芬芳呢？可我却没有从你身上闻到同类的气息。呵呵呵，但我好想杀死你，让你成为神选之徒后再好好享用你……哈哈哈！” 显然已经成为独眼枭的不死人类似于疯癫发狂那般，神经质地说着那些话。 “为什么你和无面教会的那些蠢货都执着于变成活尸呢？你已经死过很多次了吧，刚开始的时候你甚至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伤口也愈合了，身手也变得无比矫健。” “可是你有没有发现你差不多已经是个疯子了，你一定知道你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对吧？还有你说的美味的东西，是这个吗？”奥兰同样不急着解决这个对手，仿佛猫在捕捉老鼠的“戏弄”已经融入到了他的骨子里。虽然这样的本能已经在老猎人当初的引导之下收敛了很多，但在碰到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死敌后，奥兰情不自禁的“真情流露”。 “嘶……你果真都知道，呵呵呵，你什么都知道！对，我已经吃了很多同类了，哈哈，他们可真美味！把你手中的东西给我，不如……把你自己也给我！”独眼枭盯着奥兰手中的小黑晶，那种贪婪的欲望让他单眼泛红，甚至连干枯腐败的身体也在痉挛一般颤抖。 “想要啊，那就过来拿啊！”奥兰将小黑晶收入了胸前的衣袋，戏虐地回答道。 接着独眼枭犹如一只发疯猿猴，撕咧着的大嘴飞溅着口水一跳便朝奥兰蹦了过来，他脚下的钢制吊灯骨架甚至被他踩扁，他的力量已经远超常人。 奥兰再次消失在原地，轰……眨眼后只见城堡大厅的二层已经被蛮力生生撞出一个深坑，大量的碎石块还有烟尘充斥着整个空间。 第七十九章 叛变尤莉雅 奥兰在空中截住了飞过来的独眼枭，并裹挟着一股更加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撞向了墙壁。独眼枭完全没有预料到他口中白发小犬竟然可以凭借单纯的肉体之躯就能爆发出此等力量，比起四年前他成长的速度令人害怕。 独眼枭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将那头银白色的头发变黑，但他那双犹如野兽一般的红色竖瞳一直铭刻在他的心里，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无法忘记，即使变成了不死人后他越趋于疯狂的神经也在不断地提醒着他，终有一天这只野兽回来找到他。 四年前的他还是帕加因守卫队的队长，一直与猎人兄弟会甚至是无面教会拥有匪浅关系的他接受了当初那个诱人的提议。虽然这表面上只是一场关于无面教会之内的内讧，几位觊觎更高权位的野心家密谋篡位而已，但是他们许诺给他的可不只是属于他的那一份财宝。 他将会以无面教会大祭司的身份，加上帕加因守卫队队长的身份在奥汀格南一手遮天。按照耶纳鲁的说法，奥听格南终有一日会笼罩在无面教会阴影下，然后是整个北境……不可否之的是教会那无孔不入的渗透力，以及蛊惑人心的邪门歪道，所以他策划的这次刺杀才能里应外合。 不管是身份显赫的贵族，还是恭顺卑微的仆从，只要他用上那个小小的手段“激活”他们心中早在一年前就埋下的“种子”，他们就会成为受其驱使的傀儡。但有一点让他不够满意的是，这些傀儡竟然被这个小子野蛮的攻击手段吓住了，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杀死他们，让他们统统成为不再畏惧死亡的神选之民。 可独眼枭眼下无法忍受的是，这个已经骑在了他脸上野蛮暴捶的小子。虽然经历过数次死亡的他自认为不再惧怕任何疼痛，但是感觉到自己被黑晶强化过的肉体和骨骼竟然在巨力之下扭曲、变形甚至整张脸上的五官都要快被杂糅成一坨肉酱。 他发誓如果不是整个脖颈中的声带已经被粉碎性撕裂，他一定会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这个像野兽一样比他还要野蛮的疯子。 轰……就在独眼枭差点命丧黄泉的时候，一阵强烈的爆炸轰击在了他们身旁。原本就破烂不堪的独眼枭被炸得只剩半截身子，而奥兰则被冲击掀翻在地上翻滚着向后倒飞出去。 这个远超黑火焰威力的爆炸分明是想让奥兰和独眼枭同归于尽，幸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奥兰用那堆“烂肉”挡在了面前。 将身上残破不全，还燃着火苗的礼服扯下，原本的黑色长发也在“熨火”之后逐渐褪色。奥兰抬头搜寻着到底是谁横插一脚，只见刚才不见踪影的尤莉雅站在了那里，她的手里似乎还掂量着那种一看就不是“玩具”的小东西。 “尤莉雅，你疯了吗？奥兰差点被你杀了！”莉莉安惊叫。 已经解决大厅门口那些刺客的莉莉安顺利地将被封闭的大门打开，那些只要还没脚软的贵族都逃了出去，而后是越来越多的人向这边涌过来。但奇怪的是男爵口中的守卫队竟然没有出现，一个也没有。 真不知道帕加因养的这些鹰犬是干什么用，但莉莉安已经来不及多想，因为孤身一人还站在原地的男爵大人被残余的那些刺客包围了。既然他对奥兰还有用，那么莉莉安就没有理由不保住他的性命。 正当莉莉安转头，就看到尤莉雅将那颗闪着红光的金属小球丢向了正在厮打的两人。而后随着剧烈的爆炸，冒着黑烟的奥兰从二楼倒飞了出来砸在地面。 对莉莉安的责问尤莉雅充耳不闻，她又开始掏出更多的那些小玩意，显然是打算搞一些更大的动静。 “我没事，莉莉安。我想尤莉雅可能被某种邪术控制了。”奥兰对莉莉安摆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我知道，待会我下手轻一些，让她晕了就好。”莉莉安明白奥兰的意思。 “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尤莉雅的炼金术可不容易对付。”奥兰还是提醒她。 …… “该死！真该死，你个疯婆子我早晚要把你玩弄成一条母狗，然后再杀了你把你变作一具活尸！”差点被奥兰杀死的独眼枭肉体的恢复速度令人惊异，只不过一会儿他就能拧着脖子和四肢站立起来。 当初开始启动“种子”的时候，令独眼枭惊讶的是在他的精神触觉当中竟然多出了一颗原先本没有的棋子，而且似乎他对这颗棋子的控制力并没有像普通棋子那样容易。换句话说就是他并没有更高的权限去掌控尤莉雅。 但对于这个意外的收获他没有过多计较，可是当看到这个女人差点把他炸死，虽然这也算变相地救了他。他恢复身体后的第一件事果真就是破口大骂，埋怨这个敌我不分的疯婆子竟然想要杀死他！ 原本面无表情像失了魂一样的尤莉雅在听到独眼枭满嘴的污言秽语后眉头不由一皱，然后抬手作势就要扔出手中的那些危险的金属小球，但好像受到某种力量阻止的她在努力尝试后并没有成功。 “够了疯婆子，我可不是你的敌人。你要想清楚了我们可都是神的信徒，他们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独眼枭伸手指向了奥兰还有男爵所在的地方，试图将她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 尤莉雅歪过了脑袋，那副懵懂迷蒙的神态好像已经认不出了奥兰还有莉莉安，而后她又掏出了其他颜色的金属球，看样子尤莉雅终于找到了她“真正”的敌人。 “呵哈哈哈！小子，我想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你看这是什么？这些可爱的黑色的小玩意儿它们终于是我的了！我将拥有更强的力量！”就在这时，那个骂骂咧咧的独眼枭陡然间狂笑了起来。 原来刚才那阵强烈的爆炸烧毁了奥兰半身的衣服，而装在口袋中的不止一块的小黑晶洒落了在了地上。 “哦！我的宝贝……宝贝啊！谁也抢不走。”独眼枭用双指捏着最大的那块小黑晶放到了眼前，透过从城堡窗外照进来的惨白月光，他痴狂得无法自拔…… 第八十章 疯狂的猎手 这颗原本属于奥兰的黑晶现在竟落入了独眼枭的手中，此时奥兰才想起这颗体积不小甚至远超巨人王库德尔特的黑晶是巨树地底蚁巢当中的蚁后给他的。 奥兰一直没有机会弄清楚小黑晶的直接用法，所以他很期待这种被独眼枭视为至宝的东西是如何被不死人直接利用的。 “小子，我相信这是你这辈子都会后悔犯的错，你不该让我得到它。你们将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只见独眼枭已经迫不及待地将小黑晶丢入了口中，就像嚼碎豆子那样将黑晶生生嚼碎。 奥兰从没有想过黑晶的用法竟然如此简单粗暴，还是说不死人的体质恰好适应这种来自于死人体内凝结出来的东西。好比尘归尘，土归土，死者的灵魂终归于死者？ “呵呵……这种感觉，我又重获新生，呵呵……啊！”随着独眼枭疯狂的咆哮声，只见他全身干枯腐朽的肤表正在崩坏，肌肉组织就如同撑爆了那样膨胀、激凸、绽开还有炸裂，接着又在这堆烂肉上生长出新的肉芽，不断触探着、绞结着最后连接成了新的畸形的肉体。 相信这种感觉肯定比刚才被奥兰暴捶成肉糜还要痛苦数倍，可怜的独眼枭现在恐怕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承受住了黑晶当中狂暴能量的洗礼，除了形态不够完美之外，他的实力无疑攀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对于独眼枭来说，这块黑晶让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蜕变和新生。 “啊……啊！小子，让我，吃了你！”独眼枭吼着粗嗓，一句一顿似乎也抒不禁胸中的怒气。他举起那只膨胀数倍的手臂猛捶向了地面，地面陡然凹陷崩裂，轰……连同他的身体从二楼坠到了大厅地面上。 奥兰死盯着这个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肌肉怪物，毫无疑问这是他至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强大的敌人。虽然巨人王应该除外，那只行将就木的传奇生物就好像在生命的尽头维持着那具空壳，一直在等待着奥兰如同命运安排的那样去终结他的生命。 而此时的独眼枭可是吸收了比巨人王灵魂还要巨大的黑晶，至少现在的独眼枭可比垂死的巨人王危险得多。 “莉莉安，尤莉雅就交给你了，至少暂时拖住她。还有你，你手中的剑给我，最后能有多远躲多远。”奥兰对莉莉安说完后，对着帕加因男爵“命令”道，甚至强势地从他手中夺过了那柄刺剑。 男爵何曾受到过这样无礼的对待，可是眼前这几个明显可以随手捏爆他的怪物或人类让他无法再心生辩驳之意。在奥兰看来，他所秉持的贵族精神让他到现在还没有像其他普通人那样狼狈奔逃就已经能算是有尊严的贵族了。 “别的暂且不谈，我会召集所有帕加因的守卫，我可不想你们把我的城堡拆了。虽然不知道你口中的邪术是什么，但请务必不要让尤莉雅受到伤害。”帕加因男爵的确不会蠢到在这等着送死，但也看不出他竟然还这么执着于尤莉雅。 这场战斗无疑是属于他们的，奥兰还有莉莉安冲向了他们各自的敌人。 ……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莉莉安从来没有想过看似娇弱无力的尤莉雅做为术士竟然可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拥有这么多的攻击手段。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炼金术士无非是都是在炼金室内和瓶瓶罐罐还有各种动植物草打药交道的老头子，或者是像黛芙拉那样可以用来吓唬小孩子的巫婆。 可像尤莉雅这样的自诩为“工程炼金术士”这种闻所未闻的奇葩职业竟然也能造成这样大的破坏。 不过莉莉安自认为已经摸清了尤莉雅的底细，不管是什么样的炼金术士最大的弱点无一例外都是普通的人类之躯。他们不像骑士或者战士甚至是盗贼都会经过系统的训练还有身体各方面的强化，能够有效地趋避各种伤害。比如尤莉雅那样简单地抛掷爆炸物，莉莉安有自信可以轻易躲过，并且近身后让她迅速失去一切战斗力。 拿出了战场上冲锋的劲头，虽然没有马匹助阵，但莉莉安赤脚的每一步都在拉近她与尤莉雅的距离。 呲……嘭！万万没有想到，就当莉莉安觉得自己出手万无一失之时，从地面冒出了一股亮白色的雷电正直击中了她，这股力量透过皮肤表面直至她的五脏六腑，幸好源自于骑士所修行、祈祷，贮存在体内的神圣之力帮她抵御住了这股冲击。 可是她的冲锋已经被中途打断，甚至不得不向后倒退来躲避这种如蛇般攀咬而至的雷电。 砰！也在这时，奥兰和独眼枭的再次冲撞如期而至。奥兰的左拳，独眼枭的右拳就如同两柄坚硬的铁锤那般撞到了一起。这股来势凶猛，而止于骤停的碰撞甚至激起了一圈烟尘夹杂着那些碎小的石子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波及开来。 “呵呵，白毛小子，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和现在的我抗衡！真的很让我意外，但更让我兴奋！真不知道吃了你，我又会变得有多强？呵呵哈哈哈！”独眼枭那张近在咫尺又獠牙狰狞的口中流下了粘稠的液体。 “猎物这样看着我，会让我无比愉悦的，直到我杀死它们之前，那些野兽还仍旧想吃了我。”奥兰已经沉浸在了这种猎杀渐起的快感之中，与平时完全判若两人。他嘴角上翘的弧度还有宛如一条竖线的瞳孔都在诠释着什么叫做沉醉甚至疯狂。 正如摩根当初所说的那样，奥兰是天生的猎手，只为杀戮还有终结生命而存在的猎手。尽管摩根倾尽全力想改变奥兰，可是当他生死之前，他知道他已经失败了。 可他并不后悔。 “那就来啊！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吃了谁？！”疯狂的独眼枭已经回忆起四年前那个年幼的却残忍的，将他的每一个手下撕碎、嚼碎甚至吞咽的白色野兽。只有真正见过名为奥兰的，在那身绝美甚至妖异的皮囊下所隐藏着的是何等骇人的生物。 它凶残冷漠、野蛮灵敏，它不受任何人间武器的约束，它势必吞噬活着的一切…… 第八十一章 独眼枭之怒 独眼枭筋肉贲起的左臂劈头朝奥兰脸上盖了下来，奥兰向前一蹬借力向后飞跃，堪堪躲过了这只巨型手掌的边缘，甚至还能感受到这只巨掌所夹带的一阵烈风从身旁一扫而过。 殊不知独眼枭拍下的左手并没有使出全力，甚至在撑地借力后整个身形追袭上了还在半空中的奥兰。他双手合十举过头顶，一双畸形的巨掌俨然变成了一个筋肉巨锤，且让人丝毫不会怀疑这个拳头的硬度和威力。 “轮到你尝尝我的拳头滋味如何！”独眼枭狂笑着将“巨锤”挥舞而下，他这是赌对了奥兰在躲避他的佯攻后显露的破绽。嘭……一声闷响，独眼枭感觉已然不对，这不是结结实实将对方拍碎在地面发出的响声，可是凭借触感他确实击中了对方。 而奥兰在被击中的前一秒，或许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在毫无借力点的半空中竟然强行凭借自己的身体力量改变了姿势。 宛如一只蜷缩翻转的灵猫一般面向了扑面飞驰而来的拳头，奥兰的四肢就如蜻蜓点水一般在触及对方的拳头后将这股传递而来的巨力分散到了蜷曲的四肢，接着是身体的旋转让整个身子就像是一只旋转的陀螺平稳而快速地飞了出去。 就好像独眼枭这只铁锤只是蹭到了奥兰这只光滑铁球的表面，不够精准的攻击只能让奥兰在他的眼皮子地下逃之夭夭。 可就算如此，奥兰在没有正中对方全部攻击的情况下，他仍然感觉到气血一阵翻涌。毕竟即使将这种规避伤害的身法练习至犹如真正的野生灵猫那般，也不可能完全无视对手的伤害。 其实现在奥兰更像是一只皮球，触地的瞬间向空中弹飞了起来。也正是这种匪夷所思的动作，让独眼枭根本没有预料奥兰又飞到了他的头顶。而刚才原本以为可以一击必杀的独眼枭使出全力后在地面砸出了一个龟裂的凹陷。 不过他有信心即使再面对奥兰的“拳脚相向”，以他现在被强化过的钢筋铁骨也完全不怕，他完全可以反手抓住这只跳蚤。 但是别忘了奥兰虽然现在两手空空、手无寸铁。而就在几秒钟以前他可是握着那把精美纤细的刺剑，那么刺剑又去跑哪里了呢？ 独眼枭抬头用他剩下的最后一只眼睛望去，只见高空中一点微弱的寒芒绽现，而奥兰已经反手接住那根让他感觉到无比危险的东西。 如果从艺术的角度来观察这把由铜铁及秘银混合锻造的工艺品确实千金难求，它也足以彰显那个锻造它的大师拥有着这个时代复合金属锻造工艺在艺术追求方面的最高超水准。 它的剑身，无论从任何角度都能欣赏到这种由贵金属混合后散射出的迷人光彩，相信无论是哪个贵族在何等宴席上迎着灯光把玩它都是一件令人艳羡的事。 然后呢？以奥兰挑剔的眼光来看这把刺剑的强度和韧度和用来削水果的刀子比都差不了多少。如果用来直接砍杀这个大块头显然不合时宜，而他全身上下唯一和水果“相似”的恐怕就是他的眼睛了。相信独眼枭的那颗独眼不会比一颗苹果硬多少。 “啊……我要杀了你！该死，我发誓我要抠出你的眼睛！”眼前一黑的独眼枭耐着这股穿眼刺脑的疼痛猛得将这把连根没入他眼眶的刺剑拔出，带出了一连串的红白血浆。他摇晃着身体，似乎刺剑的攻击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啊，该死，你……你在哪？！有种站在我的面前，看我不把你捏爆！”现在的独眼枭完全可以叫做无眼枭了，在他的那只眼睛以及受损的大脑没有恢复之前。 现在的“无眼枭”顶多只能愤怒地把刺剑揉成一坨毫无艺术美感的金属坨，却伤不了近在咫尺的奥兰。 “想不到刺穿大脑你还能好好站着，看来你比熊要坚强得许多。呵呵，不过好像不死人的弱点也同样是大脑对吧，你看你都语无伦次了。我猜下次捣碎你的右脑，你是不是连说话都不会了？哈哈，其实我更想把你的另一只眼睛挖出来，它会不会长出一只新的呢？我很好奇！”如果独眼枭还记得的话，他一定会像十年前那样，无比厌恶地嘲讽那个叫做摩根的家伙，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杀人的同时一定要叨叨个不停？这样很有趣，还是很艺术？ 或许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自他决定将这个认识了半辈子的，唠叨的摩根送进地狱那刻起他就再没有了这个机会。 不过现在嘲讽一番与摩根神似的奥兰到还来得及。 以前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摩根成了教会黑面以后，尽想着撒手一切躲到山脚下的村庄，难道是因为他捡到了那小子？这小子到底给他施加了什么魔法让他。还是说人总是会变的？ 就像他自己一样，甘愿为了教会的大计，他“背叛”无面之神变成了帕加因的守卫还有骑士，然后以出色的表现和赫赫战功一步步当上了守卫队长，直到掌管了奥汀格南最强的一支武装。 成为骑士便要拥有纯粹的信仰，因而他必须先唾弃他的无面之神，所以在教会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做到了。 或许这都能解释“一切为了教会”，但接着他为了“财宝”、“权利”背叛从小自教会一起长大的摩根。尽管他们一直是对手还有竞争者，以及让他耿耿于怀的是稍逊一筹的那个永远是他。耶纳鲁给他的解释是摩根背叛了教会，私吞了神谕还有神谕中的宝藏，他听后觉得好吧，那就杀了他，理所当然。 围杀摩根还有那个小子，他私自动用了帕加因守卫队当中的精锐。最后无疑是他们赢了，因为摩根死了，但他好像输了。因他而损失的精锐让帕加因男爵失去了对他的信任，这也怪男爵太过聪明，早就在事发之前开始怀疑他的所作所为。 不久之后还被翻出了他那堆烂账，虽然他认定了这一定是教会里那几个藏头露脸的家伙坑了他一把，这就是他们许诺的“宝藏”？他早该想到！ 悲愤交加的男爵最后不打算留这个背叛者的性命，所以背叛者最后还是死了，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当背叛者又活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更具野心、更疯狂的背叛者了。 第八十二章 坍塌的城堡 莉莉安被地面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雷电击退，看来做为炼金术士的尤莉雅即使被不知名的邪术控制了神智也不会忘记自己在战斗当中的弱势。怪不得她敢明目张胆地站在原地攻击，是因为她布置的这个雷电“陷阱”能阻碍地面上任何靠近她的敌人吗？ 那就换一个方式攻击，谁说骑士就只能骑着马拿着枪和剑进攻呢，现在可不是百年前明令禁止骑士使用任何投掷武器的远古年代了。莉莉安决定先把尤莉雅从二楼“打”下来再说，可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的宴会大厅，好吧，希望到时候男爵不要让她赔偿这些损失就好。 只见莉莉安右手抄起一张圆桌，左手拿起一把木椅，甚至还好心地对她的“敌人”提醒道：“尤莉雅，小心了！我丢的东西可不长眼。”话还没说莉莉安就迈步上前一个旋身，手中的圆桌被抡成了一个飞盘撞向了二楼的尤莉雅。 噗！看来她的确没有打算手下留情，圆桌三分之一的面积就在一声闷响当中嵌入了砖石构建的墙壁中。而最令人遗憾的莫过于那副被瞬间劈作两半的怕是已有上百个年头的艺术画作。 “尤莉雅想不到你挺能躲的嘛，嘻嘻。可就是样子狼狈了许多，不知道若是刚才为你喝彩的那些贵族看到你满地打滚的样子会不会特别失望呢？即使是奥兰现在也没有空闲来救你这只粘人的红毛拉不拉多了，哼哼！”要知道打起架来莉莉安的口头功夫比起奥兰只强不弱，特别“敌人”还是有事没事就叫她“小金毛”的尤莉雅。 莉莉安现在终于感觉到自己在面对尤莉雅时稳占上风！接连不断的桌椅被她当做杂耍玩具那般丢了上去，时而她还张狂无比地哈哈大笑。那样子真是既嚣张又邪恶！ 看来当初莉莉安在皇家骑士学院“进修”的时候被周围人排挤、冷漠，甚至称为“怪物”也并非没有道理。 转眼间大厅二楼的走廊就被莉莉安摧残得摇摇欲坠，城堡大厅中任何原本完整的物体几乎都变得支离破碎，就好像经过了经过了一场龙卷风的摧毁那般。 站在一片废墟中的莉莉安叉着腰昂首挺胸，如果说她现在是某个信仰“破坏邪神”的反派大魔王估计会有很多人相信。 莉莉安的嘲讽和她的攻击一样停不下来，直到尤莉雅似乎终于受不了这种精神还有肉体上的折磨，她皱着眉头从包里接二连三掏出了几卷魔法卷轴撕开。 然后她的周身顿时一片光芒大作，红色的长发还有身着的衣裙也无风自鼓，整个身体甚至漂浮了起来。衬着她那冰冷、优雅还有绝美的面庞就像一个个高高在上的女神。 “哦！这是魔法铠甲、魔力之盾、魔力排斥、伤害偏斜、攻击折射……还有漂浮术么？尤莉雅我实在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竟然能这么有钱！啧啧！”莉莉安停下了攻击不由咂舌，即使是她都没见到过战场上有哪个贵族骑士这样奢侈。 恐怕也只有皇家那样底蕴的人，或者说本身就是一个大魔法师才会这样将毫不吝惜地使用魔法卷轴。 而尤莉雅的手段似乎还不算完，只见她掏出了一个盛满深蓝色液体的瓶子然后随意地抛向了地面。就在瓶子破碎的那刻，莉莉安终于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随着迸起的蓝色烟雾还有冷冽的寒气扑面而来！ 地面、墙壁还有其他不管什么材质的物体，只要是被这种蓝色烟雾波及后一瞬之间全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晶。而这种烟雾正源源不断地从那个破碎的瓶子中涌出，丝毫不见减弱的势头，看样子不必几分钟整个城堡的大厅中将完全被其淹没。 正在酣战的奥兰还有独眼枭同时感觉到了身旁袭来的危险气息，而独眼枭在被奥兰伤了眼睛后还没有恢复完全。他凭借本能地向蓝雾方向全力拍下了一双手掌，试图用冲击力将地面破碎还有翻卷过来以此挡住这股危险。 可万万没有想到铺设在城堡大厅地面上的，这种足有手掌宽厚的花岗石块在一瞬间就被冻结，然后竟然在轻微的撞击后碎成了冰渣。 而独眼枭的这次攻击也只是堪堪延缓了几秒蓝雾侵袭的速度，越来越浓厚的蓝雾向他们不断涌来。 奥兰和莉莉安互相看了眼，决定先暂时离开城堡内部，虽然这种被打断的感觉的确很糟，但凡是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想去尝试一下大炼金术士的魔药。而那个还飘在空中似乎正处于“暴走”状态的尤莉雅又掏出了另一瓶东西。 莉莉安咽了一口口水：“尤莉雅她是想拆了城堡吗？”在见识到真正的“拆迁”手段后她有点发憷，相比下来她摔摔桌子砸砸椅子简直小打小闹。眼看着这座城堡上下的墙壁、石柱甚至是金属物件都正在被迅速冻结，接着纷纷结晶破碎成渣…… “你大概是把她惹火了吧，她生气起来可是不讲道理的。” 而不远处的独眼枭，只见他向着远离蓝雾的方向以直线的方式横冲直撞，然后在城堡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人形破洞。 奥兰还有莉莉安两人也不多做停留，随之破窗而出后到了城堡的后花园。只听见身后一阵剧烈的轰响，夹杂着门窗的碎裂以及一阵足以映亮整个天空的强光。看来他们的选择是对的，恐怕这种情况即使是独眼枭在里面连渣都不会剩余了。 “尤莉雅她不会有事吧？”莉莉安才发现搞出这个大动静的罪魁祸首似乎还在里面。 还没等奥兰开口，只见摇摇欲坠、残破不堪的城堡废墟当中走出来了一个人影。她捂着口鼻，一阵咳嗽。不过还好，人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 而后奥兰如一阵风一般向这个人影掠去，砰……又是一阵碎石土裂。 只见城堡顶端的尖顶竟然整个拦腰断裂，并随着大量的烟尘坠向地面。差点就把奥兰和尤莉雅两个人淹没其中。 可这座城堡的崩塌才刚开始，一楼的大厅是最先凹陷崩坏的“奇点”，就好像一个黑洞一般将周围的建筑统统吸引、牵扯直至断裂倒塌。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让这座久经千年风雨的古老城堡在短短数分钟之内荡平在众人眼前…… 第八十三章 白教的军团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即使帕加因男爵是那个罪大恶极之人也不至于把他的城堡给拆了吧？我的天哪，这可是一千年前屠龙圣者的圣斯坦之堡，虽然它被‘转手、倒卖’了不止一次，但你们也不应该将这种历史沉淀下来的瑰宝给……”尤莉雅吃惊地看着渐渐倒塌的城堡化为了漫天飞舞的尘土。 “咳咳，我说尤莉雅小姐，你能不能先下来再说！你和奥兰的舞会已经结束了。还有这怪我们？我们差点被……哼。”莉莉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如果你要怪就怪那个‘独眼枭’吧，如果不是他来捣乱我想是不会发生这么多事的。不然你以为我们有这么大能耐把城堡拆了？”奥兰的意思根本不想提及尤莉雅“失控”这件事。当然莉莉安也懂奥兰的意思，便也不再继续说下去。 “奥兰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刚才我喝得有点多，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真的好困。”说话间尤莉雅只感觉到一股无法阻挡的倦意袭来，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我们得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尤莉雅的事那个大块头应该最清楚。所以我去找他，尤莉雅就先交给你了。”奥兰看着怀中“酣睡”的尤莉雅无奈地向莉莉安说道。 “好吧，看来我和她之间无论输赢最后都是由我来照顾她，等她醒来可得让她承我的恩情！”虽然嘴上这么说，莉莉安对尤莉雅可恨不起来。不然那个时候莉莉安是不会故意打偏那么多的……只是没想到把她逼急了后果会这么严重。 啼嗒，啼嗒，这时一架马车的声音骤然响起，接着马车在马匹的嘶鸣中停在了三人面前。“两位小姐，还有阁下，你们终于出来了。请问有什么能继续效劳的吗？”马夫跳下马车，向着三人行礼。 这可真是让奥兰和莉莉安感到非常意外，老实说即使是尤莉雅把城堡给掀没了都没让两人这么惊讶，这个尽忠职守的车夫竟然带着马车在这等他们！ “你怎么还没走，我看那些贵族都逃了吧。刚才可是相当危险，那些刺客没找你们的麻烦吗？”莉莉安不住问道。 “嗯，感谢您的关心小姐，我确实遇到了点小麻烦，不过还好在城堡倒塌之前我就出来了。还有请您相信这是雷瑞尔杂货店品质和信誉的保证，我们绝不会弃主而逃的！”马夫一番大义凛然的话甚至让奥兰都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不管马夫的目的何在，还是说“雷瑞尔”的牌子就是这么“硬”，但起码他没有像某个反复无常的一只眼背叛者那样不是吗？ “感谢你，还有你的马车。我想这两位女士正好需要一辆舒适的马车歇脚，另外我还需要拿一点东西……”奥兰说的东西当然是他们藏在马车车厢里的武器。 本来他们是打算在进入城堡后找机会拿回这些武器的，可是出乎意料地成了上宾后还真没有办法轻松出来找到马车。不过还好现在有了一个可靠的马夫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那我走了，一切小心。” “当然，我会保护好她的。” 奥兰嘱咐过莉莉安后，背着那把亚斯特拉大剑消失在了夜色深处。 …… “前进！冲破防御，缉拿你们能看到的任何活着的东西！谁胆敢阻拦，就地格杀勿论，以主神的名义！” “大人，我想我们能把这些无关痛痒的人放了，他们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毕竟传出去对我们的名声不好。” “杰拉尔·达尼骑士长，别忘了你的任务是什么！女人？你们要找女人我可都手下留情了。而我要找的人，即使是化成灰也逃不走。还有那些黄绿相间的碍眼‘杂货’是要反抗主神的意志吗？” 显然这个身具宗教纹饰以及特殊铠甲的大人是这群士兵甚至骑士的领头人物，并且和穿着明显为北境亚诺斯军团制式骑士铠甲的，名为杰拉尔·达尼的骑士长隶属两个势力。 但他们现在却诡异地“搅和”在了一起，而且以往高傲的亚诺斯竟然向对方低了头，看来属于伟大宗教国的索尔隆德白教军团的确不可小觑。 “大人，恕我冒昧，这里应该是名为帕加因贵族男爵的城堡，我想我们这般对待他的卫兵是否有些无礼了。”达尼语气诚恳，他不希望再发生更大的冲突。毕竟现在将那些贵族像扣押奴隶那般逼到墙角就已经很失体面了，亚诺斯的骑士何曾干过这等事情？ “哼，贵族！这种穷乡僻壤的泥猴子还敢妄自尊称贵族？我们索尔德隆只承认亚斯特拉大帝正式封册的贵族。还有你别再挑战我的耐心，主神的意志不容亵渎，凡是那些死而复生的家伙都得伏法！……那你说在这群人中，会不会有这种渎神之物？哼哼。” 随着这位“主神意志”从不离口的大人将目光转向那群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贵族，杰拉尔·达尼赶忙出言道：“圣约德隆大人，我保证他们之中没有渎神者。那些疯狂而混乱的形如干尸才是渎神者的标志，我们已经仔细检查过了，他们绝不会是的。” “呵，那就好。不然……”圣约德隆大人的剩下的话已经被不远处城堡坍塌的轰鸣声给掩盖了。 帕加因的那些守卫在面对装备精良来势汹汹的教军士兵甚至是骑士的情况下根本无力反抗，但好在对方没有想要大开杀戒的决心。守卫们在一个回合后就被冲散，接二连三地被俘虏在地。 有的守卫心有不甘，心想若不是他们的队长大人领着一队人马赶去城堡，相信他们不会这样迅速的败下阵来。可是当看到他们驻扎了无数个年头历经几代人的城堡竟然在一声声轰鸣中倒塌，他们在震惊中终于知道出了大事。 原来真正的敌人不是眼前这些对他们还算手下留情的宗教军队，他们的后院是真的起了火，这把火甚至烧毁了他们誓要守护的家园。 此刻无数的贵族、守卫还有奥汀格南人都被这样的情景所震慑住了，有的人已经潸然落泪，或嚎啕大哭……就好像他们的信仰，他们的希望都随着这城堡葬送在了眼前。 第八十四章 凯文卫队长 “啊……该死，真该死！我迟早要挖出你的眼睛把它们吃掉！”从城堡当中破墙而出的独眼枭终于靠自身强悍无匹的恢复能力把眼睛重新长了出来。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那个小子竟没有追上来，很好。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喘息，并将体内还未完全吸收的黑晶继续消化。 “是谁在那！我以城堡守卫队长的身份命令你从树后面出来……”守卫队长凯文领着一队卫兵从城堡的城门赶来，那些惶恐四散的贵族告诉他大人已经在城堡之内遇刺。 他马不停蹄，可是城门到城堡腹地仍有一段距离，特别到处都是慌乱的人群马车拥挤，他还得边指挥那些乱了手脚的卫兵维持秩序。现在整个城堡简直就是一团糟！ 随着城堡内传来的强烈爆炸和火光，胯下受惊的马匹也差点将他甩了下来。可他整个人也几近失控，如果男爵大人出了什么意外，作为守卫队长的他又有何脸面活着。望着正在坍塌的城堡，他内心挣扎。 可是当看到一个硕大的人影从废墟中一闪而过，一种直觉告诉他那就是他不能放过的罪魁祸首！即使大人出了什么意外，能抓到这个东西也就有了交代吧。 所以他将身边的那些精锐卫兵全部遣往了城堡，只留下了三两人同他一起去追寻“刺客”的踪迹。相信如果大人还活着一定会理解他的做为的。 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了那个人，他就躲在面前的树丛当中，凯文和他的卫兵抽出了长剑蓄势待发。 “呵呵，真是不知死活。原本想留你们一条性命，可你们却像迷途的羔羊那样撞到了我的嘴里。”躲在树丛角落里的独眼枭没想到这几只臭虫还真的跟了上来，并且有一只还是他曾经相熟的。 咔擦……砰！只见一个比凯文想象中庞大得多的人形怪物撞断了那些足有腰粗的树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后将他的卫兵一拳轰飞。 “啊额……”身旁的另一个卫兵刚惊恐地喊出半截话就被这个怪物转身拍成了肉泥。 成为骑士后的凯文，意志力确实比这些卫兵要强太多！可是纵然如此他仍被惊出一身冷汗，他现在有点后悔支走了太多卫兵。 这只怪物难道是一头成年巨魔吗？不，它更像一只变异的食人魔。按理来说一名合格的下级骑士对付一只成年食人魔应该没有问题，但他眼前的这只食人魔的迅捷和力量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逃走吗？不，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已经不是普通的下级骑士，若不是刚才太过大意他甚至认为自己能救下那两名卫兵。 “呵呵呵，凯文，这么几年不见你仍旧是老样子啊。你不觉得你自信过头了吗？你看你身后的那个卫兵多聪明，早就逃得没影了。”独眼枭缓缓转过了身子，那张狰狞丑恶的干尸脸对着凯文挤出了一个可怕的微笑。 “你不觉得你自信过头了吗”，这句话好像一把重锤敲钟，回荡在凯文脑袋里，为什么这么耳熟？ “怎么，不记得我了吗？”独眼枭好像并不打算立刻动手。 “多托，师傅。你……你果然还活着！”凯文难以置信，为什么这只食人魔大小的怪物竟变成了多托，前守卫队长。同样也是当年训练他，教他一切骑士本领的那位师傅。 一种深藏在骨子里的畏惧顷刻间让他手脚冰凉，他知道他再也没有了胜算，因为他会的都是眼前这人亲手传授给他的。除非……他支走的那对精锐卫兵赶回来援助他。 “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独眼枭，你知道。还有你是不是在想你的卫兵如果赶来还有一丝胜算？哈哈哈，很不幸地告诉你即使他们来了，你也完全不可能像上次那样打败我！同样你再也没有那个机会刺破我的心脏！” 独眼枭弯着腰逼近了凯文，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他的剑，稍微用力后那把精钢长剑就成了两截。而凯文却泄了一口气，如同放弃了一般愣在原地不为所动，手里还攥着那断剑剑柄。 “从死者复活的谣言不知何时开始出现，我就知道坟墓被掏空的你一定会回来。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把整座城堡都送上了天，哈哈。”心如死灰的凯文他自诩从来不是懦夫，知道独眼枭性格的他也不想再多做什么求饶，该有的骑士尊严他是不会放弃的。 “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在我眼里你一直是那个最有勇气，也最有天赋的骑士侍从。不过最让我欣赏的还是你和我一样，都有着莫大的野心和欲望，却懂得无限的容忍只待一朝迸发。所以我选择了你！” “可是你还是忘记了我教过你的，凡事中二者不可兼得，可你总想着什么都攥紧在手里。原本你大可以无视我去救你的男爵大人，而这样做的后果，你看你手中还剩下什么呢？” 天知道独眼枭不果断杀了凯文，难道是因为当“师傅”还没当过瘾，遇见了以前这个不争气的弟子想好好“教育”他一番？ 啪啪啪……几声突如其来的掌声很是违和。 “精彩的教导。我在想如果当年那个老头子也肯对我这样循循善诱该多好，起码每年我会多带两瓶他最爱的酒给他。”不知何时，靠坐在树顶上的奥兰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天知道奥兰是怎么想的，耐着性子看完了这出师徒之间的“温情互动”，还颇有雅兴地鼓掌赞和。 “哦？那你知道摩根老狗喜欢喝什么酒吗。我觉得你应该给他带一瓶……”可更诡异的是独眼枭竟然好像无事人一样回答奥兰。 “停！打住，我可没兴趣了解那个老家伙喜欢什么酒，总之我以前都是买最便宜的酒给他的。可惜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机会问他喜欢什么酒了……要不我送你下去问问他如何？呵呵哈！” “哼，你这个和老疯子一样的小疯子！” 独眼枭眼中凶光乍现，全身虬筋毕露，骨骼摩擦的嘎吱声让身旁的凯文不寒而栗。看来他已经完全吸收了黑晶的能量，而奥兰喜欢的猎物当然越强越好！ 下一秒未等凯文反应还有惊叫，他的脑袋已经陷入了那张巨掌当中。大概凭借独眼枭的力量，在投掷过程中他的颈椎早就断成了两截。 第八十五章 灵魂掠夺者 独眼枭将他捏着的“东西”反手投向奥兰在的树顶，包着铠甲的凯文就如同一个翻转的铁皮桶子一下就将树干撞断，然后七零八落地飞舞着不知坠落到了哪里。 转眼就消失在枝头的奥兰再次出现时，已经欺身到了大块头独眼枭的身下。借着冲锋的惯性撩剑上挑，宛如一条潜伏的毒蛇锋牙毕露，自下而上迅猛地钉向了猎物的喉咙。独眼枭壮硕的身躯灵敏异常，闪退的同时胸前的双手已经呈掌状拍向了剑刃。 嗙！就如同铁匠将剑刃放到了铁锤与铁锭之间碰撞挤压的脆响。奥兰的大剑被独眼枭的双手牢牢钳在了掌心不得寸进。独眼枭对着奥兰面露讥笑，他对自己再次提升之后的力量感到无比满意。 本以为这时奥兰一定会为夺回兵刃的控制权而与他继续角力，但奥兰从不是按常理出牌的那个人。猛然的松手让独眼枭有点猝不及防，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幌子而已，这一剑的虚张声势让奥兰可以腾出手脚跃身而上。 奥兰就如同夜空中一只坠落的枭鸟，他已经盯上了这只猎物，探出的一双利爪精准而致命地刺入了独眼枭的眼眶当中。冷酷而残忍，狠绝也干脆利落地搅碎、拔出！ “啊——不！给我滚开。”独眼枭挥舞着双手却仍旧碰不到奥兰的一片衣角，再次被夺去眼睛，而且是一双眼睛的他暴怒地像一只得了失心疯的变异食人魔。 “哎呀呀，我说过的……我要挖出你的双眼就一定是两只！其实我很想知道，你那只瞎了的眼睛是否会完好如初，如果都长好了你还不得谢谢我，哈哈。” 那些褐红色的几乎没有任何水分的血渍转瞬之间就干涸凝结在了奥兰的双手表面，还有脸颊上。如果独眼枭还能看见，奥兰双手托举着那两颗腐碎腥臭的眼球，借着月光欣赏把玩的模样，他一定会诅咒和谩骂这个疯子。 “疯子！我看你和独眼枭既是怪物又是疯子，尤莉雅就是遇到你这样人才会变成那样！停手吧，你们两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只见赶来的帕加因男爵一身戎装骑着披甲的战马，带领着一整队精锐守卫将奥兰和独眼枭团团包围。 “哦？这可真热闹，既然你来了就省得我去找了。我便亲口问你，四年前你是否让这个没眼睛的怪物领着你的人，还有猎人兄弟会、无面教会去杀围我还有摩根？”奥兰半眯的双眼转向了帕加因男爵，这种危险的触感甚至让他们坐下的马匹躁动不安起来。 “四年前的事。也就是说，是你将我的那些守卫全杀了？虽然我确实批准了多托队长的行动，但我也只是批准了他去围剿强盗。当然如果你便是强盗的话我无话可说！” “不过，你杀了我一整队的精锐守卫，而今天你又和这个叛徒大闹我的宴会，伤及我的子民，甚至拆了我的城堡！这笔账又该如何去算？！”男爵咬牙切齿反问奥兰，而那些全副武装的骑兵举着长矛步步逼近。 “你虽然并不知实情，可照样脱不了干系。但我仍然可以放你一马，代价就是你的城堡就当做你对当初过失的抵消，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奥兰可没有心思和他讨价还价，只有他制订好价格，别人接受的份。 “就这样算了？你以为你是谁，这是我帕加因的城堡，更别说整个奥汀格南都是我的，你别想逃脱我的审判！” 面对着帕加因的问责奥兰充耳不闻，他决定的事，既然不再找帕加因的麻烦那么便不再和他多说一句无用之语。 “你们说这些废话是打算无视我的存在吗，你们真当我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瞎眼羊吗？帕加因，别忘了我今晚是来杀你的！”一直伏在地上舔舐伤口的独眼枭再次恢复了眼睛，但也仅仅只是一只而已。 “白毛，你已经成功惹怒了我，你给我的每一次伤害都会让我更加强大。你会真正明白黑晶给了我如何的力量！我这就把你撕碎咽掉，再把你拉到摩根老狗的坟头让你们去地狱里好好叙旧！”独眼枭深蹲——迸起！连同他脚下的大片土地尽数崩坏碎裂，像一只无可匹敌的怪兽撞向了奥兰。 “力量？我觉得你还不明白真正的力量是什么！” 奥兰邪异的红瞳尽数张开，那双瞳孔的中间是无尽鲜红的黏稠犹如深渊，他紧握了右拳身形掠如银色的雷光闪烁。 在两个摧枯拉朽的力量相互碰撞之前，众人的耳膜似乎都失去了振动，没有人能描述出当时听到什么，又好像世界都变得安静。 轰——！ 帕加因男爵还有他的骑兵守卫们被碎裂的地表还有四掠的劲风顷刻间冲得人仰马翻，谁都没有预料到那只暴起的怪物拥有这等破坏之力，更没有想到那个纤瘦的人影竟敢与其正面相撞。 他们唯一敢相信的，这两个怪物都不是人类！ 当碎石散尽，尘埃落定，躺在地上耳鸣眩晕的众人，看见的是那个银发的身影用手臂洞穿了怪物的胸膛！他们似乎就这样定在了原地。 “为什么……我的力量怎么会输给你！不，不可能。你不该有这样的力量！” “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尤莉雅的诅咒是怎么回事。你答得好，我不介意这次放过你。” “咳……哈哈，她的诅咒？她已经是无面之神看上的东西了，她终会回归深渊的怀抱！恕我无法帮你。而你，你确定能杀死我吗？我是不死的！哈哈哈！” “是吗？那么就送你去见你的神吧。” 只见奥兰露出了笑容。是这种感觉，他已经触及到了这个背叛者的灵魂。正如不死人所说的，灵魂的味道是多么芬芳，他可以引导着这些闪闪发光的白色绪状美妙之物，剥离其中的精华并加以凝结。 他沉醉于这种享受，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原本可以伴随着他的每一次猎杀，他知道这样可以让他更强大！可他却最大限度地遏制住了这种杀戮与掠夺的渴望，而罪恶的灵魂却让他沉沦不可自拔。 奥兰天生就是容纳灵魂的器皿，灵魂的收割者，人性的狩猎者…… “不，不！我就要死了，你这个怪物！你不能杀了我。”独眼枭的魂魄在颤栗，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他的力量、他生命正在被这人源源不断地掠夺而去。 噗嗤——奥兰拔出了右手，他的手中正捏着一块纯黑色的，洁净无瑕的结晶！这，就是罪人的灵魂。 独眼枭的尸体倒下，再无声息。 第八十六章 白教的骑士 “拿下！把所有人都给我拿下！”圣约德隆眼爆精光，他盯着那具干瘪的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然后是尸体旁边那个银发。这个满脸横肉的教军骑士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额头两侧跳动的青筋，还有一个喷着热气的硕大鼻头都说明他现在不是高兴。 按照他原来的脾气本应该暴跳如雷，毕竟他们必须活捉的不死人现在却死在了他们面前。当看见那个银发青年手握的黑色晶块，他就知道那个该死却又不能真死的家伙的确是死透了。 可他现在却找到了更有价值的目标！ 随着一声令下，那些绘有华丽宗教纹饰铠甲、剑盾的教军骑兵便将他们的长枪对准了在场的银发奥兰，以及四周狼狈不堪的守卫队，甚至是帕加因男爵。 翻身下马的杰拉尔·达尼在人群中找到了正被亲卫护在身后的男爵，开口道：“想必这位就是帕加因男爵大人吧，在下是亚诺斯麾下萨顿利尔狂狮军团的骑士长，而这位则是来自于主神之国伟大索尔德隆的尊贵男爵，同样是骑士长的圣约德隆大人。请您相信我们并无恶意，此次贸然到访完全是因为要务在身，不得已而为之。” “我孤陋寡闻，可从没有见过你们这样提着利剑上门拜访的客人，举着枪头将我们团团围住说是并无恶意？当然我说的如果是强盗除外。”男爵抬头盯着那个仍旧骑在马上，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的“大人”。 “哦，原来是……是帕加因阁下，恕我正在执行要务期间不便多礼。”在达尼的提醒下圣约德隆可算想起了帕加因之名，漫不经心地讲道。 也许是帕加因的灼灼目光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把注意力从那个一动未动的银发身上移了回来。 接着他又随意挥了挥手臂，只见那些教军骑士终于把对准众人的枪头倒转，当然除了那些仍在围困奥兰的除外。 帕加因男爵仍旧秉持着他的骄傲，即使刚刚才被掀翻下马，现在仍旧一身尘土。 “所以说，你们口中的任务是什么，为什么会来到我的领地？作为这座城堡的主人，我想我有必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男爵大人，我们是为不死之人而来。关于捕猎不死人的事现在可能您还不知道，但要不了几天满天下的人都会明白，相信您同样会认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白教之国，也就是主神之国的伟大索尔德隆受主神洛伊德的神谕而前往人类诸国捕猎每一个不死人，而每一个人类国度都有义务和责任协助白教的军团。” “灾难同不死之人并起，不死的渎神者将让凡世涂炭生灵，唯有遏制不死的传播才能拯救这个世界！我相信阁下能理解我们是以至高无上的神之名义而行诸事的，对吧？”圣约德隆接着达尼的话说道。 “但愿如此，我想你们要找的不死人应该就在眼前，不过他现在好像是一具尸体了。另外恕我礼数不周，无法招待远道而来的诸位。你们也看见了，我的城堡也因这两个人成了废墟，所以你们能否把那个银发交给我？我和他还有一笔账要算。”帕加因回道。 “这得看圣约德隆大人的意思，另外在下还有件事想向您打听，那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一位女士。相信如果您见到她一定不会忘记。她耀眼的金发，碧绿的眼眸，高贵的气质，勇武的精神，无所畏惧的强大，伴随着那把黑色的大剑她所向披靡……” 当杰拉尔·达尼提及他口中那个女人的时候，那种崇拜、向往以及无比的仰慕之情溢于言表，似乎整个人都精神焕发。即使是在向帕加因介绍圣约德隆的时候都没这么激动过。 而帕加因男爵在听到这些莫名其妙、让人匪夷所思的话时，他想了想不住拧起了眉头，怀着那种似是而非的感觉道：“你说的，是艾加夫人？那个小姑娘？” “请恕我直言男爵大人，大人她确实非常年轻，但她的荣耀和骄傲是任何人都不能诋毁的。她可不是什么小姑娘，她的杰出和勇敢，美丽与强大不是外表可以掩盖……”杰拉尔·达尼此时才像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挺直的腰板高昂的头颅还有热忱十足的样子简直和那些狂热的白教军有的一拼。 “好吧，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帕加因男爵皱着眉头，听着这个年轻骑士长激情而慷慨的陈述，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 “我想我可以走了吧，你们要的不死人就在这，而且我保证他再也不会复活然后危害一方。”奥兰启声说话。 “报上你的姓名，还有你杀了我们必须活捉的人，总得付出点代价。”圣约德隆对奥兰的兴趣显然比帕加因要大许多。 “奥兰，奥兰山的猎人。我杀他，只是因为他该死而已。” “猎人？我可从没见过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猎人，还有你手中的那把大剑，似乎有点眼熟啊，你说对吗？达尼。”圣约德隆只是看了看周围战斗之后留下的痕迹，就知道这个名叫奥兰的银发猎人必定不简单。此外他还发现了那把眼熟的大剑，毕竟在亚斯特拉境内这种大剑很常见。 “猎人！你手中的那把大剑从何而来，完整地说出来，不然……”而当杰拉尔·达尼注意到那把他再熟悉不过的大剑时，一种难言的惊愕、愤怒、恐惧又或者是嫉妒涌上他的心头。 他是知道他所仰慕之人当初带着这把大剑来到奥兰山脉为的是什么。与她形影不离的，视作生命的“伙伴”现在竟然出现在别人的手中！他不能接受，这意味着她是否已经…… “大剑，你说的是‘金色蔷薇’吗，她现在是我的了。”奥兰轻描淡写。 “她不是你的！你这个小偷，你这个强盗！”杰拉尔·达尼已经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飞身袭向了奥兰。 奥兰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等人把话说完就动手的和他无冤无仇又沉不住气的年轻人。 但似乎看样子他还是莉莉安认识的人。他穿着打扮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莉莉安，她的那些死光的手下一样。 第八十七章 败北的骑士 按常理来说，能将亚斯特拉大剑这种武器拿起可能每一个士兵都能做到，但一把武器光拿起而不能发挥它的优势反而会变成累赘一般的存在。关于这种大剑本身便自有一套骑士剑术及战技的章法，而想要完美驾驭这种大剑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达到一定的力量水准。 虽然衡量一名骑士的实力并不单单是从“力量”这个属性来说，但直观地讲要想双手使用亚斯特拉大剑则必须达到中级骑士的水准。 杰拉尔·达尼作为骑士长无疑已经是一名中级骑士，可他仍然没有那个信心去驾驭这把大剑。因为像他这种身份的人是没有那个机会到帝国皇家骑士学院学习这种更高超的战斗技法的。 所以他不相信眼前这个自称是猎人的家伙能玩得转这把大剑，他可从没见过哪个猎人会拥有中级骑士的实力。再退一步说，即使这个猎人有那个力气举剑，可凭这些猎人的野路子又能玩出什么花样呢？ 杰拉尔·达尼用的是帝国最标准的骑士步战技，毕竟骑士不可能永远都骑在马上去迎击敌人。而对于像他这样精于直剑系武器的骑士来说，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很拿手。 可现他怒火中烧，只想让这个亵渎他所敬之人的猎人好好尝尝苦头，然后从这人嘴里撬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跨步剑斩借助他冲锋的势头必定迅捷而凶猛，即使对方能挡下也要耗费一番力气甚至失去重心。只见对方横剑格挡，在达尼的冲锋斩击下竟然丝毫未动，反而达尼双手的虎口被震得发抖。 可是他的攻击还没完，善于进攻的骑士毫无疑问会用狂风骤雨般的连续攻击让对手丧失招架之力。特别是近身后的侧身冲撞接剑刃连击是骑士最喜欢用的招式，往往能让对手在招架住了第一次进攻后也难挡住近距离颇具威力的破防。 骑士的身板在普遍情况下可以说是大陆所有职业当中最“硬”的，无论从他们身披的厚重铠甲还是自身的身体素质来说。 砰……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赤裸着上身的猎人同样用肩部挡住了达尼的撞击，让人感觉就像铁锤捶到了坚韧皮革包裹的实木之上。 反观这个身材匀称协调，甚至可以说肌肉呈流线完美状的猎人根本不可能拥有那种爆炸型肌肉所具备的力量，但他却结结实实挡住了即使不穿盔甲也比他还魁梧一圈的达尼。 “你也觉得能凭力量打败我？上一个这样想的人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 两人的剑刃相抵，在力量的压迫下呲呲作响。其实周围凡是刚才在场的人都明白奥兰的那怪物一般的力量，但他们都没有机会向这些晚来一步的人阐述这个事实。 “从战斗中取胜的方法可不单单靠力量。”达尼有点意外对方可以挡下他的冲撞，但却没有太过惊讶，毕竟身材和力量不对等的人他又不是第一次见。 紧接着达尼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展开新一轮的进攻，各种虚实招式配合眼花缭乱却又链接行云流水，他几乎将他所学的所有本领尽数施展，向众人展示一名合格骑士长的战斗本领是如何精湛卓绝。 这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是一个错觉，而达尼自己却知道即使他的攻击招式再精妙，手段再高超，对手就像是一个滴水不漏毫无破绽的“靶子”。并不是被动挨打的靶子，而似乎什么都没做就能让达尼的攻击统统无效的靶子。 “哼，剑耍的不错，可实力总归不是一个等级。”圣约德隆勾起了嘴角，凭他的实力当然可以轻松看出达尼的深浅。只不过名为奥兰的猎人，他的实力却犹如一叶障目那般无法一眼望穿。 战斗在一声声激烈的剑刃碰撞摩擦和火星四射的情况下进入了白热化，似乎是奥兰被压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众人紧张凝神的时候，奥兰开口了：“好了，就陪你玩到这儿，你要找的人她已经来了。” 只见奥兰收剑晃身，在众人眼前他的人影不可思议地抖了一下便来到了达尼的身后，接着仅仅是简单的提脚直踹。嗵！达尼的身影便翻滚着向前，甚至把包围在四周的教军冲得七零八落。毕竟他们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拿着枪尖对着飞驰而来的友军吧。 “咳……咳，该死！大人她一定是被你害了，我们一定会为她报仇的。”狼狈倒地的达尼心中愤恨不已，不仅恨这个来路未名的猎人强横的实力，更恨自己没有那个力量夺回那把大剑。 “报仇，你说你要为谁报仇？”这时一个女声响起，冷漠而严肃，坚定而有力的，让杰拉尔·达尼为之一振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大人！是您，您真的还活着？！我刚才都以为您……” “死了？哼，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莉莉安打断了对方的话。 “大人，可是您的武器现在却落入那人手中，请您放心我们作为最忠诚的亚诺斯一定会让帮您夺回属于您的东西，不管是在萨顿利尔还是整个北境，我们都誓死追随您！” “行了，做最忠诚的亚诺斯就好。还有对于这个人，你为什么就不拿脑子想想他就不能是我的朋友吗？我的部下在你手里到现在还没有败光简直是个奇迹。今后遇事即使再难相信也不要妄下定论，带兵打仗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多用脑子想想，光凭武力可解决不了……” 当然莉莉安没有说错，如果刚才达尼让属下围攻奥兰指不定有些人要断胳膊断腿，而且还是在奥兰手下留情的情况下。她可不想统领一只还未和敌人正式开战，就被友军打得满是伤残的军队。 现在她毒舌不饶人的模样，还有满脸冷酷无情却又是一副贵族少女小姐的打扮似乎真有点让人不适应。 当然是奥兰最不适应，毕竟平时也只是见识过她的傲娇和娇蛮，像这样高高在上的威严又毫不留情地训斥属下还是头一次见，甚至有那么几分金发女王感觉。 第八十八章 回归的骑士 朋友？杰拉尔·达尼当然知道什么是朋友，或者说他的朋友很多，和他一起奋战疆场、浴血杀敌兄弟们谁不算是他的朋友？可他却有点不相信他们的主心骨，整个军团的灵魂人物莉莉安·亚诺斯大人会交到朋友。 当然并不是说没有人想和莉莉安大人交朋友，可毕竟对他们来说大人她的身份、地位甚至性别就摆在那里，大家抬头敬仰便好。若非是大人她自己主动，又有谁能够强迫她成为朋友呢？ 大人她总是最特殊的，或许放在十年前让他们这群亚诺斯去答应一个女人领导他们，别开玩笑了，即使这个女人姓“亚诺斯”也一样。女人？让女人带领他们去耕地采麻，还是缝针绣花？好吧，这样想的人在十年前就被还是小女孩的大人揍得够呛。 莉莉安大人最开始的时候和有些老兵一样，喜欢用拳头说话，当然嘲讽数落起她的对手来也从不落下风。如果是那些更老的老兵，一定会感叹领主大人还真是把什么都交给了她。 直到她去了一趟帝国学成归来，一晃好几年便成了一个大女孩。而这样想是要出事情的，因为比起她足以惊艳整个北境的外表，相信每一个见过她的老兵都能再次感受到那种从血海尸河中搏命奋杀后留下的锋戾之气。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外表纯真美丽本该是在天真无暇年纪的贵族小姐手中会流有那么多血。凡是经历过残酷战争的老兵隔着老远便能闻见那种血渍浸透兵刃和铠甲，再被丢到火堆中炙烤烧焦后散发的气息。 但听说莉莉安这几年一直活跃在帝国大大小小的战场，并且为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甚至这一次回归便是从被称作“凡登尔绞肉机”的战场上退下来的。在亚斯特拉与卡利姆交接的那块一直纠缠不清的战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以一种拉锯战的方式绵延覆盖千里之地。 帝国总会将那些罪孽深重的死囚充作兵卒尽数发配到这个地方，当然同时也由帝国最精锐的军团驻守此地。 这些死囚几乎都被许以十死无生的任务，比如斩杀一百名敌军首级便可洗刷他的罪孽等等。然而被称作绞肉机的战场，说是一种残酷的刑场也不为过。能轻易杀够一百名的敌军的人，那么他也不会待在这儿了。 让死囚抱着那微乎其微的一线生机为帝国流尽最后一滴血，虽然完成任务活下来的死囚从未有人见到过。 令人奇怪的是帝国方面甚至从没有树立一位所谓的“榜样”来激励那些每年都会源源不断送往这片战场的死囚。反而像在大声地告诉所有人，你来到这里便只有死路一条。 莉莉安作为北境亚诺斯的贵族，萨顿利尔以及萨顿利尔军团的合法继承人，毫不客气的说她已经犯了“大罪”。因为在帝国那些腐朽的旧贵族眼里，每一个贵族都应该维护还有遵守贵族千年来所传承延续的“规则”，凡是想破坏游戏规则的人都应该被踢出去！ 莉莉安即非萨顿利尔侯爵亲嫡，也非其长男，即使想要继承侯爵的一切也应该由莉莉安的丈夫才对。可北境最能动武的，在帝国皇帝面前也敢脾气暴躁的萨顿利尔侯爵仍旧孤注一掷，在得到他的父亲也就是整个北境大领主的支持后皇帝和大臣贵族们同意了。 这种打破贵族的千年传统，或者说触及到某些贵族利益，甚至破坏掉他们那些不可告人的密谋后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就是让莉莉安去到“凡登尔绞肉机”的战场完成她的试炼。如果成功，她则回到萨顿利尔，想当什么就当什么，即使是直接继承侯爵之位、领主之责也再无人阻挠。 可如果失败，即使是赫赫有名的大贵族，千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又怎样，不过一副终被凡登尔浸血的黑土慢慢腐化的臭皮囊罢了。 当然这件事普通人怎么会知道，明面上他们只听说帝国最厉害的贵族小姐也或许也是最厉害的女骑士将要到那片死囚的刑场为国效力之类的罢了。 甚至一时间在帝国境内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大多数传言都不怎么友好，无非都是用一种妖魔化的形容来描述这个事情。在离帝国稍远的地方，有些人甚至相信莉莉安其实是“魔山”爵士的亲妹妹，那种可以轻易手撕战马的怪物。 什么？你说你不知道“魔山”爵士。天哪，自魔山的恶名传遍帝国每个偏远的角落，成为每一个家长用来吓唬孩子好好睡觉的惯用语之一，我想一定没人不知道这个凶神恶煞的人物。 凡登尔绞肉机，其实并非是两个帝国必须生死相敌，或是某个必争之所的存在。反而类似于某种必要的，却不急切的平衡需求。双方几乎都是将死囚这种“炮灰”投入这场你来我往的角逐，有时候两国某些问题在桌上谈不拢，那么就拎到“绞肉机”里较量。 一种古老的竞技运动因此经久不衰，类似于角斗场那般。甚至有的贵族还会为某个死囚下重金赌注，以一种娱乐的方式观赏他们的搏命的“演出”。 你说人权，死囚也需要人权？别逗了，胆敢这样指责贵族的，那些自称是“维新”的家伙们都被送上了绞肉机，后果可想而知。 旧贵族的统治千年来从未动摇过。 当莉莉安投身到这场可笑却又可怕的，毫无人性可言的残酷战场上时，她狠狠地痛击了那些买她十个人头、二十个人头又或者九十九个人头的贵族们的脸。这还不算完，最让这些贵族感到脸痛的是莉莉安竟然带领着那些死囚犯，以无可匹敌之势冲破了卡利姆的防线。 最后硬生生将帝国的国境边界向前挪移了一百多里，莉莉安用这样的“丰功伟绩”超额完成了任务，堵住了他们的嘴，让全帝国人民都知道了她的英勇事迹。 虽然说没有太多人想看她从那里活着回来，当然除了这群可爱的北境之人以外。 …… 在莉莉安面前，杰拉尔·达尼带领着满编制的轻骑兵连队整齐地单膝跪地行效忠之礼，这是他们能表达的对她无上尊重和崇拜的方式。从此刻开始他们终于不再用听命于索尔德隆骑士的命令，因为他们的灵魂已经回来了。 第八十九章 冲突的结束 索尔德隆的骑士讶异地看着这些与他们一道同行的北境士兵仿佛在此刻找到了他们的脊梁，看来一直交由圣约德隆的指挥权毫无疑问也就此易主。 而这几天几乎将这群北境人使唤成后勤兵的圣约德隆大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在马背上抬着眼帘细细打量着这个名为莉莉安·亚诺斯的女人，并没有符合他预想当中的那么“孔武有力”，和他们索尔德隆的女人比起来简直还是一个幼女。 听说过她的阶位大概也能算上级骑士？难道亚斯特拉的骑士现在已经弱到这个地步了，竟需要一个女孩来撑场面？ 他有点愤怒自己在这群北境蛮子中的威信就被这么个幼小的女孩所破坏得荡然无存，现在就找她的麻烦？不，好歹自己也是最高贵的索尔隆德贵族，欺负一个弱女子这种事怎么说都不好听。 所以他姑且放过她，不过转眼一看，当下正好有一个竖在他面前的可以解气的靶子。听刚才这个亚诺斯女人的口气似乎这个猎人还是她的朋友，那么正好也可以拿他来开刀。 “猎人，鉴于你私自处决了我们在抓的逃犯，以及反抗对你的依法逮捕，甚至伤及我的士兵。所以我现在就可以宣判你的死刑，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卸除你的所有武器并跪下束手就擒，那么还能从轻发落。” 圣约德隆眯着眼睛，忍不住打量奥兰胸口放有那块黑晶的地方。这次虽然没有抓到那个不死人，但那么一块体积不小的黑晶也足以交差了。而且奥兰从不死人尸体中取得黑晶的方法也让他很感兴趣。 “如果我说不呢？”奥兰明显感觉到这个骑在马上的，包裹在铠甲里的家伙对他生出的敌意，对方似乎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但奥兰怎么又会是那个轻易屈服的人。 就在奥兰的话音刚落，那些宗教的骑兵便再次包围上来，大有听到一声令下就会将他戳成筛子的气势。 “阁下难道是当我不存在吗？骑兵列阵！”只听莉莉安一声娇喝，那些已经上马的亚诺斯骑兵便在顷刻间组成了一个新的包围圈，将包括圣约德隆在内的宗教骑兵包围在内。他们阵型严密、气势凝结、眼神锐利。 在和主将保有默契的同时且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所以不要问他们怎么知道莉莉安的命令为什么不单单是列阵，还要将面前前一秒还友军的宗教军队当做敌人包围，难道叫他们列阵只是为了好看？ 毫无疑问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虽然可能还欠缺某些必要的历炼，但至少他们完美地读懂将领想要他们做什么。 “哦？女人，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你难道是想违背你们皇帝的旨意，还想挑起主神之国与亚斯特拉的战争？”圣约德隆有点意外这个亚诺斯女人的反应这么大，二话不说直接拔刀相向。 “请注意你的言辞，阁下。在北境，在萨顿利尔的地盘容不得你随意处置我的人民，听说你的任务是捕猎不死人，我想这个猎人并不是你要找的不死人。至于他到底犯了哪条法规，和不死人又有什么关系都应当由我们亚诺斯接手。”莉莉安毫不退让。 而那些坚定亚诺斯骑兵同样寸步不让，即使明知道他们作为轻骑兵装备的直剑对上宗教骑兵手中的长枪要吃亏不少，而且宗教军队的实力近几日大家有目共睹，他们的确有值得骄傲的本事。 但亚诺斯需要的只是一个命令，不管敌人多么强大都会义无反顾向前。 宗教一方同样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揉捏，所双方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但此刻最难受的并不是奥兰，或者莉莉安以及圣约德隆。 而是被夹在中间的帕加因男爵，可以说原本是今晚主角的他现在几乎被所有人无视，明明在眼前却成了透明人。他现在才是进退不得，若是双方交战恐怕他和他的守卫们都要被踩成肉泥。 本以为在奥兰山脉那头的索尔德隆贵族骑士的到来就让人倍感意外，而那个性格迥异的金发少女转身就变成那个传闻中杀伐果断的女骑士，而且还是将来要继承萨顿利尔的领主大人，这才是让他吃惊不已。 原本的贵族骄傲还有荣耀在今晚硬生生被打破，踌躇满志的他本以为自己的梦想将要实现，家族的夙愿也将得到了结。可接二连三的事变不但搞砸了他的宴会，更是将他的城堡一并摧毁。 在这些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感觉到了自己无比渺小，同样身为贵族男爵的他近乎被人骑在脸上欺负。难道他的努力一直用错了方向，新贵族的明天本就没有出路？ 可惜他的思虑，他的恼恨还有不甘没人可以了解。 “呵呵，很好！女人，我开始有点欣赏你的所作所为了。至少你的胆量让我赞赏，我相信你的决心，果然全天下的女人疯起来都是不计后果的。你的提议我接受了，这个猎人可以交给你，不过回去以后必定需要让主教大人亲自审讯他。不死人的事情索尔德隆才有更有权力说话。” 很难得一直强势的圣约德隆竟然选择了妥协。毕竟果真打起来，他要面对的绝对是两个实力不低的对手，他强横霸道不假，可智商至少够用。 “哼，那么现在，你可以带领你的手下离开了，而后我们自然会跟上来。”莉莉安代替帕加因男爵下了逐客令。 “我会在奥汀格南等你，别忘了带上那个猎人，呵呵呵。”来势汹汹，去也毫不拖泥带水，圣约德隆自然不担心莉莉安把人放了，如果真叫她把那个猎人放了岂不正中他的下怀。到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贵族，在宗教的势力阴影下还不是任他捏圆捏扁。 …… “亚诺斯，很响亮的名声！可总要遵循帝国的王法不是吗？这个人，名叫奥兰的这个人，我正式向这位亚诺斯大人起诉他谋害我的兄弟，夺取他的财产，并假装他潜入我的宴会对我图谋不轨。请问大人该如何惩治他？” 帕加因男爵显然想向奥兰还有莉莉安讨一个说法，即使他知道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但他自认为自己比那个什么圣约德隆有骨气得多！ 第九十章 晚宴的句号 莉莉安不禁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的兄弟，你是说奥兰冒充的李纳特·艾加是你的兄弟，哼，这个我们暂且不谈。但你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指控奥兰的罪状成立呢？” 相信对于帕加因男爵来说的李纳特·艾加不管他的身份如何，两人之间又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诡秘，至少莉莉安是不会听信他这种可笑的一面之词就把奥兰怎样。当然，即使奥兰真把他那个从查赛慕斯来的“异姓兄弟”杀了，莉莉安也不会在乎。 “我有证据！他腰间的那把匕首，那可是当初我们还年幼的时候我赠与他的礼物。我甚至能告诉你匕首刃脊上刻有的暗号。这些年我们一直在秘密中笔信来往，直到几个月前我邀请他来参加我的晚宴，然后他便再无音讯……” 说话间帕加因男爵的神色尽显悲伤，看来他和他兄弟的感情很好，如果这也能演得出来的话那么他的演技真是堪称一绝。 “奥兰，你确定没有拔出过匕首吗？” “当然没有，我觉得这把匕首除了削苹果之外应该没什么好使的地方了。” 莉莉安只是想让这件事的判决看起来公正合乎情理一些，而奥兰的确说了实话，如果帕加因男爵能准确说出匕首刃上的“暗号”的话，那么他的话可信度将会大大提高。 “那么，男爵阁下，你所说的‘暗号’又是什么呢？”莉莉安接着问道。 “暗号位于匕首柄端到刃脊三分之二的距离，上面写着‘艾凡’我不会记错的！”男爵笃定地回答。 当奥兰抽出匕首，通体雪亮的匕刃在月光下尽显寒芒，明晃晃得很适合贵族华丽的风范，当然如果是猎人那么肯定不会用这么招摇的匕首来警告猎物。 “显然他说对了，这把匕首的确刻着‘艾凡’。”奥兰找到了男爵所说的暗号。 艾凡？这把匕首叫“艾凡”，这样说来在地下教会是乔森用“艾凡”杀了艾凡，以奥兰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来说的话应该不会错了。 “那么，请奥兰阁下说明这把匕首又是从何而来呢？” “地下教会，那个叫乔森的人送给了我这把匕首，而他在这之前用这把匕首杀了那个叫艾凡的人。不过乔森应该是死了，他连同他自己把升降梯给炸毁了。” “所以说，可能奥兰口中的艾凡便是艾加。还是说，男爵你就是艾凡呢？” 在莉莉安的反问之下，帕加因男爵神色扭曲，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一般。在片刻的挣扎还有悔恨之后，他缓缓吐出一句话，似乎是松了一口那般：“我就是艾凡。我只是想知道他还活着没有。” “尽管你用男爵的身份起诉平民奥兰，但至少在我们萨顿利尔只相信平等的律法，我想男爵你也知道我并不会拿他或者拿你怎么办。所以，你的指控不会成立……其实这次晚宴你的说的那些话，还有你们‘新贵族’的那些想法让我另眼相待。” 莉莉安简单地将这桩“案子”做了了解，这可能是她在成为领主之前所接手的第一桩涉及到拥有爵位贵族的纠纷吧。虽然的确有够草率的。 “如果你还有任何疑问，比如这那封无法造假的请帖从何而来，我想你是认识奥汀格南下水道的那些家伙的。好了男爵，你的事可算有了了结？哦，还有，对你城堡的事的确叫人惋惜。” 在听到莉莉安提及“下水道的那些家伙”时，明显帕加因男爵的脸色变了又变，可能他现在的心情甚至比亲眼见着城堡倒塌是还要糟糕。至于以后他会不会带着兵去找那个戴着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家伙的麻烦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您的裁决我接受了。”在说出这句话时，都没法再看清男爵他的脸色到底如何，因为天空的明月已经被云遮盖。 “那么奥兰，你如何认为呢？”莉莉安转头道。 只见奥兰耸了耸肩，平淡道：“当然，公正的裁决。” 紧接着令人意外的是，奥兰将这把匕首抛给了帕加因男爵，男爵却也并不再多说什么。他攥紧了匕首，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思考。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莉莉安向着奥兰，毕竟刚刚她才不惜任何代价，冒着战争和流血的危险也要“吓”走那群眼睛长在头顶的家伙。更别提这种犹如儿戏的“裁决”，而且还是让贵族败给平民的裁决。不过不知道这符不符合帕加因他们“新贵族”的新理念。 在这场宴会当中，至少奥兰没有看到所谓新贵族比旧贵族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说到底只不过是一群拥抱着一个看似温暖的共同理想，而为跻身成为更高地位的贵族而努力的普通人罢了。 不过莉莉安似乎对奥兰的“赞赏”很是受用，一直严肃冰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颜，只不过如不是奥兰眼力极好那么普通人估计是发现不了的。 这一切似乎都画上了句号，虽然略显仓促，但世事又怎奈人们去精心准备应对呢？ 帕加因男爵带着他的“残兵败将”收拾着“残局”，不过幸好在城堡周围仍有不少房屋产业没又损伤，料想他们也不会落到风餐露宿的情况。但恐怕男爵，还有奥汀格南的贵族们还要一阵子才能缓过气了。 莉莉安的骑兵军队们在达尼的手中仅仅有条地行动着，几乎没有任何琐事会麻烦到莉莉安她自己。他们并不作停留，打算连夜归往奥汀格南，毕竟那里还有一群麻烦的家伙。所以这支骑兵以及一张马车组成的队伍即刻启程。 “奥兰，你说我们这次做得太过了吗？再怎么说帕加因也是萨顿利尔境内的贵族，这次似乎他的损失巨大，估计奥汀格南的今后的日子也会难过许多。”骑在马上，莉莉安偏头向奥兰说道。 “不置可否，我只是觉得我们和他的缘分不浅，虽然他和他的兄弟都差点因我而死。嗯，我还有一点在意的是，‘艾加’还有‘艾凡’在某个名叫杰纳的古老国度中，他们是‘欺诈’与‘偷盗’的代名词。还有那里绝大部分人都可以称作是商人。” “嗯哼，你从哪里知道的？”莉莉安好奇心上来了谁都挡不住。 “书里，还有等尤莉雅醒了你也可以去问她。” 第九十一章 复活 “呼——喝——呼……咳咳。” 从一场令人窒息的噩梦中惊醒，他大口喘着粗气，好让新鲜的空气充满肺部……可是感觉很糟，情况并没有好转。 就好像一块巨石压在了他的胸口，猛然睁大了眼睛，确实他现在正躺在一块巨石的底下。真是糟透了，难道他就这样躺了一夜，又或者多久？整个下半身都没有直觉了。 哦，这可真够幸运的，估计内脏和下半身都变成肉糜了，他竟然还没有死！奇迹般地活了下来，甚至没有感觉到太多痛苦。 好吧，至少得做点什么。观望四周，黑洞洞一片，但借着少量的从头顶缺口透进来的月光，还能看清些东西。 一双手还能动，只见他翘起上半身，奋力地杵着那块巨石，想让它从他的身上滚下去。太可笑了，毕竟这块巨石出奇的大。如果他身边现在能有一个人的话，肯定会叫他放弃吧，这么大的石头可不是几个人或是十几个人就能搬动的。 可他不想乖乖躺在那继续等死，他觉得自己总得做点什么，不能再继续躺在这儿了，因为他看到了自己那双丑陋而干枯的手臂都发霉了。 “啊——！”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难道仅凭这半具还没腐烂的身体就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咔擦——咔擦，他的手掌甚至陷入了石块里，紧接着是四周的灰尘不断地抖落，还有细小的石子滚滚而来。 轰——！显然他成功了，他成功地将这块巨石从身体上推了下去，但更严重的问题是发生了剧烈的塌方，更多的石块泥土将他严严实实地埋在了这个洞穴中。 大概又过了几日，几乎被碎石填满的洞口那些泥土开始有了松动……砰！那是一只手破土而出，接着是第二只。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他终于把自己从土里刨了出来。 不过更值得高兴的事情是他的下半身竟然还在，而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看，好歹都还连在一起。 好了，他出来了，他脱困了！那么现该干什么呢？细细想来，他……又到底是谁呢？ 他几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知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这又是在哪，他到底干了什么被压在那块该死的石头下？ 荒凉的大地上寒风肆虐，天空开始飘落的雪花慢慢坠落在他的头顶，在他的肩头，还有他那干枯的皮肤表面。他用双手撑起身体，想尽量看往远处，可是到处都是灰蒙蒙，冰雪覆盖的地方。 他不想待在这儿，待在这看雪花吗？可是他现在只能用双手拖着自己行动，那么还等什么呢，先动起来再说。 就这样，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雪地里拖着身子缓缓爬行，身后是他留下的一条长长的痕迹…… 这些天他思考了很多，比如为什么自己还没有死，自己甚至不需要吃不需要喝，甚至是没感觉到什么寒冷。大概是因为他喘出的气都是冷的吧。 另外他大概也清楚，自己好像是一名骑士。而关于骑士这个词虽然并没有什么具体描述，但他大概想得出是穿着铠甲，拿着剑的样子吧。 所以，他现在很需要一副铠甲还有一把剑，不为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是骑士的话那么应该有个骑士的样子。给自己一个目标，让自己继续向前，不然他觉得自己终究会腐烂。趁着现在他还清醒。 没有见到任何人形的生物，也没有任何会动的东西，更别提能遇到一个人什么的。他无聊得快要疯了，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地爬行着。 也许是诸神听到了他的祈祷，然后看他可怜，终于给了他想要的东西。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一把长剑插在那儿一动不动。真是太令人惊喜了，他不禁加快了手脚。对，在几天前他发现他的腿竟然有了知觉，竟然可以动了。 虽然还不能让他站起来，可他确确实实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恢复，很神奇不是吗？ 他欣喜若狂地双手抚上了那柄剑，然后贪婪地欣赏着这神赐一般的宝物！剑身身上只有少量的锈迹，剑柄上的木料甚至还没有腐烂，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吧。不过这也说明有人在不久前来过这里吗？ 他突生一个念头，只见他杵着剑柄，身子离开了地面。然后是双腿的膝盖顶住了地面，感觉不错。不过他并不想就这样跪着走下去，而后他蹒跚着站了起来，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那般摇晃着，脚底似乎还无法将腿撑直。 …… 冰原、荒野、稀少的树木，还有该死的从来没有放晴的天空。只见一个赤裸着全身的“尸体”，手中拎着一把长剑在地面之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疾不徐，像上了发条的木偶那般前进着。 直到他终于看见了那个站着的家伙！ “你是……？”他有点兴奋，这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家伙，是一名骑士吗？穿着一身盔甲，手里还拿着一把剑！大概是很长时间没说话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就像一个破鼓风机那般。 “我是泰德，我又回来了，呵呵呵哈！我说过我是不死的，我一定会找到你的，银发的小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和哈哈！” 可这人却像是一个疯子那般痴痴自语，他甚至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回答他的话。不过他至少知道这个“同类”叫泰德不是吗？ 等等，这人说的“银发小子”，嗯……似乎有点印象，但又想不起来了，应该好好问问这是什么意思。 “嗯？你不是他，你是谁？快说！不然我杀了你！”这个穿着盔甲拿着剑的神经病骑士一步步逼近了。 “神经病骑士”这个不知怎么突然从他脑海中冒出的词语，难道这就是神经病吗？就在他恍惚的时候，这人手中的长剑竟然砍了过来。 嗙！犹如条件反射那般，他下意识举剑挡开了对方的攻击。 “停下！你为什么攻击我？”他有点生气了，这个骑士真是个疯子！ “告诉我！你是谁？” “我……我是，我是奥斯卡，我名叫奥斯卡！”他忽然回想起这把剑剑身之上刻有的一个名字，虽然他知道这个名字并不属于他，但他还是这样回答。 第九十二章 奥斯卡 “奥斯卡？奥斯卡，你能把你的灵魂给我吗？我已经很饿了，你就让我吃了你吧，哈哈哈。”泰德大笑着将长剑举过头顶，发疯一样地劈砍着奥斯卡。 “快停下你这个疯子，我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杀我？”奥斯卡既失望又愤怒，好不容易在这片荒芜之地遇到了一个能走会说话的家伙，可惜已经神志不清了，大概他会杀掉一切他见到的人吧。 奥斯卡不准备坐以待毙，而且这样一个危险的人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他可能会杀掉更多无辜的人。虽然不知道脑袋里为什么冒出这个想法，但他知道自己是一名骑士，而骑士就应该做正义的事不是吗？ 他甚至不在乎这个破地方除了他们这样饿不死的“怪物”之外，还会不会有其他所谓“无辜”的人。 泰德眼放红光，一双眼球就如同充血一样，除了深褐色的瞳仁之外看不到一点眼白。透露出来的贪婪和鲜血或者说奥斯卡身上能看见的任何东西都无关，他渴望的是奥斯卡整个人。 这时奥斯卡才明白到这个人是真的想吃了他。 泰德身上的铠甲虽然布满锈迹，但奥斯卡相信如果擦拭干净后又是一套崭新的骑士铠甲。名叫泰德的这个疯子骑士已经不再配拥有这套装备，而奥斯卡本人还是光秃秃的，所以他要把泰德的铠甲夺过来。 或许这就是奥斯卡的渴望吧。 两个人影在漫天的雪花中纵横交错着，他们的招式出奇地相似，好像都源自于同一种剑术。当奥斯卡决定奋起反击后，他手中的长剑就好像手臂一样越来越熟练，那些存在于本能之中的招式运用起来没有任何生涩。 而在和泰德交手不过三分钟，他甚至从对方的攻击当中回忆起了更多的细节，而泰德则感觉到了奥斯卡越来越娴熟的技法让他的攻击再无进展，所以整个人也更加暴躁起来。 奥斯卡的剑很多时候只能在泰德的铠甲上留下一串刺眼的火花，可他却不得不承受对方给他身体上留下越来越多的伤口。虽然这些伤口大都都是被剑刃剐蹭后留下的伤痕，而且流血量也不算多。 他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对自己这具“死不掉”的身体很有信心。 所以泰德抓住了这个机会，他狰狞地大笑着将直剑穿透了奥斯卡的胸膛，他以为奥斯卡已经放弃了抵抗。果然，泰德大人才是天选之人，是那个带领不死军团席卷天下的人！ 就在泰德沉浸在他那个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中时，他发现自己的剑怎么也拔不出了。奥斯卡的另一只手抓上了泰德的剑柄。虽然这种被刺穿胸膛的感觉简直比被压在石头下还痛苦难受，但奥斯卡赌对了，区区刺穿胸膛而已，他还死不了。 只见奥斯卡调整好姿势右手抡剑一劈，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就像是用斧头劈开柴柱那般，他的剑劈落在了泰德的头顶。 噗……剑身陷入了泰德的半个头颅当中。 “啊——！”粘稠的血浆从泰德的头顶渗出，可他竟然还没有死，反而像发狂一般不顾一切推着剑还有奥斯卡往前方冲去。在一声利剑入木的闷响当中，奥斯卡被钉到了身后的树杆上。 也许是泰德终于将最后一口气用尽，在他死去之前张着的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死死地盯着奥斯卡，然后直挺挺倒了下去，头上还卡着一把长剑。 奥斯卡确定这个该死的疯子终于不会再爬起来，他倚在身后的树上喘了几口气，也许是被利剑扎透了肺部，感觉很难受，但至少死不了。 直到又恢复了几分力气，他双手搭在了剑柄之上，忍着胸口的疼痛一寸寸将这把半截都陷入木头的长剑拔了出来。 看着胸口很快干涸的血渍，他知道和泰德一样他们的血液都已经粘稠到几乎无法流动的地步，因而也不存在什么大出血的情况。 或者像他们这样不死的家伙恐怕连血液都不需要吧，不过至少脑袋还是需要的，你看泰德这个疯子不就死了吗？ 可是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泰德奥斯卡只感觉身体一阵抽搐，那种原本已经丧失的味觉还有饥饿感瞬间涌上心头。明明都不用吃喝就能活下去的，可是为什么现在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吃”。 奥斯卡喉咙咽了一口本就没有的唾液，他慢慢将鼻子凑近了尸体，好像在嗅一盘美味的珍馐大餐那般。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闪着亮光的几乎用肉眼难以察觉的微晶尘粒就好像一股线那般从泰德的脑袋里缓缓飘起，然后尽数被奥斯卡的口鼻吸入。 一种源自于于灵魂的满足感让身心俱疲的奥斯卡又充满活力，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享受着这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奥斯卡猛然从沉醉当中惊醒，然后只手握住了那把剑，微微用力后顺着头颅上的裂痕将它一分为二。 奥斯卡没空去细细关心泰德的脑袋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样状，他伸出手指很快就找到了他迫不及待想要的东西。 一颗只有半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小晶体。 除此之外，奥斯卡还很想要那套铠甲，经过了一番努力后他如愿以偿。他现在有了骑士的长剑，有了骑士的铠甲……嗯，还差一个头盔，对！骑士怎么能没有头盔呢，你看没有头盔的下场就是脑袋被劈成两半。 …… 而后的数周，他又变成了一个孤独的行者，可是一种萦绕在心头的感觉一直在提醒着他，或者怂恿着他把那颗小东西吃了。吃了就能知道他想要的一切！ 奥斯卡开始是不想碰这颗从脑子里弄出来的东西的，至少不想拿他的舌头碰，难道不觉得恶心吗？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思绪开始混乱，意识也开始迷糊，甚至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杀掉一切的冲动。幸好他一直没有遇到什么活物。 那个声音在告诉他，如果不把它吃了，那么你也会像泰德那样成为一个疯掉的骑士。 奥斯卡撑不住了，他把长剑插到了地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了那颗小黑晶，没有任何犹豫将它丢入了口中。 就像嚼一粒石子那样，嘎嘣脆…… 第九十三章 双头怪 奥斯卡嚼碎了小黑晶，但是还未等他吞咽口中的碎片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在他的舌头上蒸发了一般。他甚至怀疑刚才这整个过程是不是因为精神恍惚而出现的错觉。 可是还未等他确认那颗“消失”的小黑晶是否又回到了胸口，他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这是一场梦又或者全都是幻觉吧？但此刻他确实觉得自己又变回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这一路而来的疲倦、孤独还有悲伤……他忽然想大哭一场，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大哭一场。只要是一个正常人现在都会哭泣吧。以前未觉得能再次感受到这些“情绪”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恍然间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竟如同一具活着的尸体那般，不眠不休地走过了荒原和冰雪、山脉和森林……然后还遇到了一个不讲理的疯子，他一心想杀了自己，不过还好侥幸赢了，想想还真是后怕啊…… 或许就是一具尸体吧，但奥斯卡却不想成为尸体。他为自己的惊恐还有后怕感到高兴，如果自己死了的话一定就不会害怕什么了，只有活人才拥有恐惧不是吗？ 现在的感觉很好，他的脑海里蹦出了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好像过去这段日子都是黑白而阴暗的，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但现在好多了，眼前的景象变成了流动的奇幻光芒，那些时远时近的人影仿佛在呼唤着着他。好像都是他认识的人，他向人们招手，快乐极了！好像此生第一次感觉到快乐那般。 男人、女人、老人还有孩子，都在他的身边围绕着他，可他却叫不出他们的名字。而那个金发的女人好像是要离开了，不知怎么一种叫做“哀伤”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心头，似乎她的离开让整个世界都将塌裂…… 他伸出双手想要触及还有挽留，不管是她还是他们，都走了。 最后只剩下一个年幼的金发男孩在向他招手，他也跟随着男孩一直走，经过了那熟悉的、陌生的、依恋的，夹杂着太多欢笑与痛苦的地方……陡然间他才发现这个男孩似乎长大了，变成了青年……等青年再回首时，他们望着彼此，他们便是彼此。 这是记忆，这是一个人存在的痕迹。黑色的结晶可以暂时让已经死去的人们找回他们所丢失的东西，让他们浅尝这种来自灵魂本源的追溯。它甚至能激发隐藏在灵魂深处的力量，本源的力量，而所有智慧种的本源便是“人性”。 人性是黑色的，就如同火焰照耀下的黑暗。 人性终将慢慢消散而去，即使再强大的个体也不能阻挡。 奥斯卡瘫倒在地上，随着整个身体无法控制的挣扎还有抽搐之后，全身已经被汗液湿透，眼角还留有泪水。 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折磨了他的一生又让他无比沉醉，一切都稍纵即逝。他想起了某些东西，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力量经历了一次蓬勃增长。 他甚至认为现在的自己强得足以一拳打死十个疯子，像泰德那样的疯子。等等，为什么要用“疯子”作为单位？嗯……可能是因为现在在脑海里找不出其他可以代替形容的东西吧。 她是金发的，她又是银发的？仿佛一切东西都在隐藏浓雾之中，他依旧不知道自己叫什么，那么还继续叫“奥斯卡”吧。 需要顺着仅存的记忆去找到她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到她，甚至不知道找到她要说些什么。只能再回忆起更多的东西了，奥斯卡觉得他需要更多的小黑晶。 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已经不是老树皮那样干枯了，现在变得光滑而富有弹性。接着他拉开胸口的衣襟，那种犹如树根蔓延交错的纹路在心脏的部位仍旧没有消失，只是淡了许多。 不过有一种预感，这股奇异的力量一直在帮他维持现在的形态，如果伤得太重甚至死了，恐怕又得变回那个丑陋的模样。 奥斯卡穿戴好骑士铠甲，提起了他的骑士长剑，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骑士头盔了，他在密林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如果再碰到一个戴着头盔的疯子骑士该多好。 …… 吼！——吼！ 天哪，怎么掉到了这个鬼地方！奥斯卡抬头看着这个张着两个脑袋的大家伙，脑袋上分别只有一只巨眼和一个犄角，它们咆哮的样子说明它们现在很愤怒，恨不得生撕了奥斯卡那种。 为什么要说“它们”，这不是一只怪兽吗？难道是因为它们有两个会互相交流的脑袋？就在奥斯卡愣神的片刻，这只像一座小山的怪物抡起了身旁的大棒槌！这难道是用整棵大树连根拔起后撸平枝干做成的？ 砰！一声闷响，双头怪的有点诧异，一般情况下这种小矮人不都是一砸一个“噗嗤”或者“啪叽”声的么，然后它们就可以用两个手指捻起这种“小肉饼”塞到嘴里。 两个脑袋疑惑地对望了一眼，显然这是它们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抬起木棒一看，这个小矮人竟然高举着双手挡住了攻击，甚至连双腿都陷在了地里。 没死？双头怪乱叫着继续挥舞着棒子，砰砰砰！整个洞穴烟尘四起，飞石乱撞，巨大的响声回荡着久久不能平息。 奥斯卡觉得自己可真够倒霉，动不动就掉入什么深坑或者洞穴，还是说自己就是个被石头砸，被怪物捶的命？ 不过幸好腿脚敏捷，奥斯卡从双头怪的屁股底下蹿了过去，可怜这个大块头还不知道，或许是两个脑袋平分了它们智商？ 眼前一亮，奥斯卡发现了好东西，这个双头怪的洞穴里是一堆骸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在骸骨旁边是很多锈迹斑斑的金属铠甲，除了大多都变成了破烂的铁皮之外竟然还有比较完好的，不过奥斯卡只需要那个还算不错的头盔，还有那把闪着寒光的长剑。 谁叫他掉下来的时候把那把刻着“奥斯卡”的长剑给弄丢了呢，他发誓等会杀了这个怪物他会把他的伙伴找回来的。 双头怪扛在右肩上的那个脑袋转了过来，然后对着左肩上的脑袋大声吼叫着，大概在提醒它那个小矮人已经跑到了他们身后！ 第九十四章 遇人类 奥斯卡拂拭过灰尘后，从容不迫地戴上了这个只留有面部缝隙的头盔，似乎拥有魔力那般将他与整个世界都隔离开来，一切都变得安静了。那只肥硕的扭动着粗壮四肢，咆哮着巨口迎面撞来的双头怪也变得无比缓慢和笨重。 双头怪此时一定觉得眼前的小矮人已经被它们高大威猛的姿态给吓得挪不动腿，甚至尿裤子了也说不定，不过它们是不会介意闻起来怎样，总之都要弄到嘴里不是么。 大概是分别控制两只手的左右脑袋达成了协议，它们无比狂肆地吼叫着合起双手将木棒举过头顶，合力就向奥斯卡砸去——轰！ 奥斯卡动了，右手拽起长剑的剑柄，蹭着头顶迫压而来的棒子如一阵风一般从双头怪的裆下蹿了过去，然后是跃身直刺。奥斯卡很庆幸手中的长剑还足够坚固，剑身完全没入了双头怪的右脚跟当中。 紧握剑柄奋力斜拉，顿时间皮肉翻卷、污血横流，被撕裂的口子里甚至能看到惨白色的骨头。吃痛的双头怪叫得一声比一声大，可能是两个脑袋都共享了整个身体的痛觉。 然而被切断一只脚的脚跟后双头怪单膝跪在了地上，看来这还不足以让它们失去平衡倒地。相反似乎是被疼痛刺激得发疯一样抡着棒子全方位无差别猛烈攻击。 奥斯卡想趁胜追击，瞄准另一只脚争取下一剑就将这个怪物放到在地，直觉告诉他这些体型巨大的敌人只要丧失掉仅有的灵活性后就只能任人宰割。 嗵！被大号棒槌捶中胸口的奥斯卡胸甲一片凹陷，整个人砰地一声砸到了岩壁上。是太过自信了吗？还是对自身的力量不够熟悉，奥斯卡想从岩壁当中爬出来，可这时双头怪的大手却盖了上来。 双头怪的五根手指并拢后捏住了奥斯卡半个身子，虎口的位置正好掐住了他的喉咙。也许是觉得胜券在握，双头怪丢掉了右手中的棍子后向着奥斯卡的脑袋捏了上来。 左边的脑袋怪叫着，似乎在说它要吃第一口，要吃“香脆爆汁”的脑袋。而右边的脑袋同样强烈地回击对方，大概它觉得抓住这个矮人的功劳全是它的，它才应该吃最好吃的。 同一个身体上的两个脑袋互相碰撞着、争吵着的情景莫名得滑稽，可奥斯卡却因此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就在这两个拥有着一个身体的蠢家伙争论不休的时候，奥斯卡将有手中的剑艰难地调换了方向，毕竟双头怪的力气可不小。也许是同时感觉到手中的矮人在搞小动作，两个脑袋转了过来一同盯住了奥斯卡。 噗嗤……只见剑尖自下而上穿透了双头怪左手的大拇指指节，任何生物的关节部位都可能是一个弱点，奥斯赌对了。接着扳转剑身，就如同全力扳动升降梯的杠杆开关，双头怪的大拇指指节眨眼间就被卸了下来。 被红褐色的污血溅了一身的奥斯卡几乎和那节还在热乎的手指同时坠地，而两个脑袋的双头怪也再次为它们的愚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现在它们不想再争论谁先吃第一口了，把小矮人彻底碾死再说别的吧。 可是奥斯卡又怎么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虽然手中的长剑剑刃翻卷，剑身也弯曲了许多，可他觉得这丝毫不妨碍用这把剑结束双头怪的生命。 还是脚跟，奥斯卡决定破坏掉双头怪仅有的支柱。 轰嗤，双头怪惨叫着扑到在了地上，它们的两只腿的小腿以下几乎和脚掌分离。从未尝试过这般痛苦的双头怪无力地趴在了离地上嚎叫着猛捶地面。而这时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即将被这只看似弱小的矮人反杀，求生的本能让它们嘴中喊叫着那些除了它们自己谁也听不懂的兽语。 “啊唔噜哩哇嘎哒啊唔噜哩哇嘎哒……”两个脑袋异口同声地叫着。 噗——！噗——！ 奥斯卡跳到了它们的背上，然后举剑横挥，比想象中顺利得多。一颗接着一颗，将两颗硕大的巨眼独角脑袋砍了下来。然后整个世界就安静了。 奥斯卡站在尸体上抖了一个激灵，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不自主地吸收了某些能量，虽然很少，可就像是伸了一个懒腰松了筋骨那般舒适。 这种怪物的脑袋里也有小黑晶吗？奥斯卡有点好奇，费了一番功夫，他没有找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难道是因为这种生物的脑子太蠢的缘故吗。 好吧，奥斯卡觉得他该离开了，他要把他的“名字”给找到。另外还有他觉得自己必须找一条河，小溪也成，然后将满身的污秽给洗个干净。虽然他现在已经闻不到这些恶臭，但身为骑士怎么会允许自己脏成这样呢。 …… “站住！你是谁，报上你的名字，不然我们的弓箭可不长眼！” 奥斯卡觉得今天一定是他的幸运日，刚走出双头怪的洞穴后不久就遇到了一群大活人！和他完全不一样的大活人，那种一杀就会死的活人。 “放下你的武器骑士，还有卸下你的盔甲，头盔也行。我们得看清你的样貌，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的同伴们不会将你射成马蜂窝！” 看得出来他们很紧张，捏着弓箭的双手都在不自觉发抖，似乎谁都不想靠前一步，除了那个说话的女人之外。难道自己真有这么可怕？ “奥……奥斯卡。我叫，我叫奥斯卡。我是一个迷路的骑士。”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话了，奥斯磕磕绊绊地回答。 “头盔！把你的头盔拿下来！”紧接着那个身披狼头披风的女人再次强调。 头盔？他们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头盔，难道他们也想要这个漂亮的头盔，可他们又不是骑士。奥斯卡最后还是把头盔拿了下来，毕竟这群人不看他脱头盔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嘶……周围的人不由偏着脑袋小声窃语，不过看样子是送了一口气，原本绷紧的弓弦也缓了下来。 在这群人看来这个骑士有着一张超出常人的样貌，或者说金发碧眼再加上昂挺的鼻梁和刀削一般的脸颊轮廓确实英俊非凡，至少在他们村落里就没有这么俊逸的青年小伙。 这样看来这倒是很符合那些贵族骑士老爷的风格，虽然并不是说所有贵族骑士都能像他一样长得耐看。只不过没多少文化，只接受过吟游诗人口述熏陶的他们当然觉得骑士就该是这个样子。 第九十五章 编谎言 奥斯卡摊开了双手，表示他并没有任何敌意。 “他还是个活人，对吧。他看起来不像是那些该死的家伙。”至少奥斯卡这张正常人的脸让一部分人放下了敌意。 “谁知道呢，教士大人可是说过不论谁都可能是不死人，而只有教会有办法识破他们的伪装。” “但我们总不至于先杀他一遍来求证这个事实吧，我的意见是放他走，不管他是什么我们都不招惹他。” “不行！如果真放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离开，不说别的，最后如果是倒霉到你家的头上该怎么办？别忘了派恩一家老小是怎么死，如果被这种怪物混进村子大家都别想好过。” “好了！安静，我们听听他是怎么说的，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狼头披风的女人高声压过了那群大老爷们的争论，显然在这里她最有话语权。 她点头示意奥斯卡接着说下去。 “我迷路了，正如你们所见我是一个骑士，前不久在和同伴走失之后我掉入了那个双头怪物的巢穴，嗯……很艰难的取胜。”奥斯卡抹了把铠甲上的还未完全干掉的，粘稠的扯着丝的体液和血渍。 “双头怪？你说的双头怪……有16英尺那么高？” “16英尺……大概17英尺那么高吧，它们的力气可真大，当然行动上也够蠢笨的，所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它们的两个脑袋砍了下来。” “小子，你说的不会是双头食人魔吧，那种喜欢用木棒把人敲成肉饼子的怪物！” “咦——真恶心，我说怎么有股食人魔的恶臭，原来是这小子身上的……什么！他说他砍了双头食人魔的两个脑袋？” “等等小子，牛皮可不是这么吹的，你说你是骑士，而骑士可不会说谎。先不说你是否杀了一只食人魔，我只想问你隶属于哪支教军……额，我是说伟大主神之国索尔隆德的白教军团。还有你的同伴呢，为什么只剩下了你一个人？”这个主持大局的女人显然想搞清楚奥斯卡的来历。 “赞美吾神！请允许我以主神之名对我的身份和来历保密，这次任务的目的也不能告之你们，尽管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仍旧没有办法拯救我的同伴们。只恨我力量还不够强大，不能为同伴们报仇，最后只得苟且偷生……愿主神保佑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 可能奥斯卡死之前便是个天生的演员，这种虔诚的信仰还有悲切的情绪被他情真意切表现得淋漓尽致。虽然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主神是叫什么来着。 奥斯卡失忆了不假，但他觉得自己的智商还是够用的，听了这些人的谈话他决定不把自己是不死人的秘密吐露出来，不然真会被他们射成马蜂窝的，又或者杀了这些人？但他知道自己下不了手，即使变成他们口中的“怪物”也一样。 大概是被奥斯卡“精湛”的演技给糊弄住了，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哑口无言。 “赛娅，我觉得他说得有那么点道理，一个月前我确实见过一队教军跑到了山里，大概现在就只剩他一个人了。还有你看这把剑，这是我们今早从溪流里捡到的，我认字认得不全，上面好像写着‘奥……奥什么’来着。”带着鹿皮帽的络腮胡胖子拿着一把长剑，小声地给那个女人建议道。 还真是瞌睡就送来枕头，奥斯卡其实听见了女人和胖子的谈话，还有看到了他苦苦寻找的“伙伴”。甚至不由在心底告诉这胖子干得漂亮！ “你确定？嗯……这上面确实写着‘奥斯卡’。”赛娅，也就是这个女人的名字，她将信将疑。 “没错，你看他那身盔甲，我亲眼见过就是他们。这个骑士老爷还真可怜，就死剩他一个人了。我们把他送回镇子上的教会吧，他肯定会给我们最丰厚的奖励，你说呢？嘿嘿嘿。”这胖子打得主意是不错。 “哼，收起你这幅蠢样，还没见到金币就走不动路了。”赛娅打发走了胖子，若无其事地挺了挺那对很可观的胸膛，然后清了清嗓子。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现在心情很不错，甚至说有点小激动。也许是因为她比那个胖子还想见到钱吧。 “咳，这位骑士大人，我们为你的遭遇深表……深表同情，也愿主神庇佑你和你的同伴。我想我和我的伙伴们都很乐意帮助您走出大山……”赛娅尽量表现得有礼数些，毕竟贵族都讲究这套。 再说当了这么几年的“村长”，整个村子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有欣欣向荣，这点气度和胆识她还是有的。 而周围的其他穿着兽皮，拿着短弓和挎着匕首及短剑的人们都点头同意了赛娅的决定，并没有哪个人跳出来反对她，看来她的威望很足啊。 “赞美吾神让我遇到你们，主神一直庇佑着善良的人。等我回到……回到教会，一定会为大家准备丰厚酬劳的……”奥斯卡别无选择，失去记忆的他不知道应该回到哪里，但他知道他得离开这个地方。 朦胧记忆中的那个身影现在成了他唯一的信念，虽然他也不敢确定即使见到了那个女人就能马上认出。但他选择去相信，这大概是“死人”唯一能做的吧，如果没了这个信念就会真的死去。 或许他该庆幸自己很有表演的天赋，将奥斯卡演得活灵活现，当然要不就是这些山民太过好骗了。 …… “这位……小姐，请等等。请问能不能先把我的剑还给我？他陪伴了我好长时间。”奥斯卡叫住了走在前面的赛娅。 赛娅有点愣神，或许是第一次有人用“小姐”来称呼她吧，毕竟以前都是被一群大男人叫“村长”、“大姐”、“老大”，要不直接就叫她的名字……好吧，以狩猎而生的山民谁会用这种“酸涩”的称呼，她可不是那些娇滴滴的贵族小姐。 “哦……哦，奥斯卡？所以你把你的名字名字刻在了上面？”不知怎么，赛娅不敢正眼看着奥斯卡那张英俊而不失刚毅的脸。 她匆匆把长剑递给了他。 第九十六章 腐臭大脚怪 “谢谢……如你所见，也许哪天我们死了什么也不会留下，但至少我的剑和名字还能保存更长的时间。血肉之躯总会比钢铁腐朽得更快不是吗？如果他有幸能遇到下一个主人，我想那个人会很乐意记住我的名字的。” 奥斯卡接过赛娅手中的长剑，至少他的这句话不是瞎编的。但愿自己上辈子的剑还有名字能有人记得，他不禁想到。 赛娅看着奥斯卡神情几分瑟然，心想大概是又想起了那些死去的同伴吧。听说骑士们最大的荣耀便是为主神奉献一切，为主神战斗至死方休。而做为索尔德隆边境山民的她对所谓的主神并没与太大的信仰，显然让她为神明去死是不可能的。 当然她是不会否认骑士所尊崇的荣耀精神，毕竟品格高尚的骑士大人们可不会食言，说奖励丰厚那么定不会让她失望。 凛冬从索尔隆德以北袭来，她带领的数十口山民将迎来最艰难的日子。这次入山打猎未尝，大概是因为今年山里的猎物变得稀少很多的缘故吧，不过幸好碰到了一个“金主”。 虽然她明知这样做的风险很大，帮助一个底细不清的人可能最后招来更大的灾祸，但她仍旧选择了相信，相信自己的直觉吧。 近日来他们和骑士奥斯卡之间相安无事，奥斯卡秉承了骑士一贯高尚自持的作风，而完全没有那些贵族强横自傲的陋习。不管是遇到在冬季觅食的饥饿野兽，还是险恶异常的地势环境都可以看到他一马当先的身影。 所以他很快赢得了众人的尊敬和善意，即使是警惕心最重的家伙也放下了那些芥蒂。 只是奇怪，这位骑士老爷似乎在吃食方面不是那么讲究，你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甚至食量少得可怜，还把大部分食物让给了别人。难道这也是一种骑士的修炼？ 他们倒是听说过有些信教徒或者说朝圣者总喜欢在肉体上折磨自己，以山民的食量来说让他们一天吃一块干饼子那简直连路都不用走了。所以他们从未见过吃这么少，还这么有力气的家伙。 奥斯卡也很无奈，身为不死人的他该如何告诉大家他不吃东西也能活？现在的他不管吃什么东西都味同嚼蜡，甚至吃进肚子里都不能消化还要找机会偷偷吐出来……总之一路上杀掉的每一只野兽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从中吸收了一些微弱的能量，只不过他最近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 “奥斯卡，奥斯卡！你怎么了，为什么在这发呆？这是今天刚打到的新鲜鹿肉，不尝一点？还有你的眼睛有点发红，是最近太累了吗？其实你可以不用为这群小子这么操劳的，毕竟是我们护送你下山才对。”赛娅已经和奥斯卡比较熟了，所以都不叫他骑士大人了，况且山民也不习惯讲那么多规矩。 “哦……没事，可能是最近休息得不大好吧。”奥斯卡的脑袋有点昏沉，似乎整个意识都处于一种失常的状态，好像被各种各样的念头缠绕着，有着无数个声音在耳边低语。 被赛娅唤醒后他感觉自身的情况可能有点不太妙，这种现象出现的次数也越加频繁。难道是因为他从没有入睡的缘故？如果换做一个正常人的话恐怕坚持不了几天就要疯了，所以不死人不睡觉也会疯？ 奥斯卡觉得他应该去找一个能教不死人睡觉的人，但愿有这样一个人吧。 “啊——！” 嘭……前方不远处的人影被抛向了天空，然后砸弯了一棵大树后落到了地上，看样子恐怕是活不成了。今晚应该是轮到他放哨，真是可怜。 “怪物！有怪物！” 随着前面几人的大喊警告，所有山民都从篝火旁爬了起来，纷纷抽出了武器全神戒备，包括奥斯卡还有赛娅。 被打断谈话的赛娅有点生气，大声喝斥住了那几个亢奋得想要冲上前一探究竟的山民。 “赛娅，是大脚怪！该死，它们不是应该躲在洞穴里冬眠吗？怎么都出来了！”络腮胡的胖子嗅觉敏锐，他闻到了那种恶心的气味。而众人虽然都没有准确看到但都选择相信他。 “火把，快准备火把！那东西最怕火焰！” 话音刚落，那火光照不到的森林里已经蹿出了一只没有体毛的全身呈灰褐色的人形怪物，个头约莫有两个成年人那么高，全身臃肿肥硕，光秃秃的脑袋上一对圆眼睛几乎隔到了脑袋两侧。不过最显眼的还是那双粗壮的大脚和脚掌，事实证明它动起来确实敏捷有力。 单只大脚怪可能并不难对付，它们并没有巨魔或者食人魔个体那么强大，但是一般情况下身为群居生物的它们出门猎食当然会一起出动。 然而这只大脚怪却顶着人们手中的火焰撞了进来，好几个人被撞翻倒地，幸好和它的脚比起来它们的前肢还有大口并没有给人们造成太大的伤害。而那几个恰好在大脚怪身后的倒霉蛋被踢飞后就有点惨了。 其余的人接二连三用武器给它留下了不少伤口，但都无法阻止大脚怪冲向了奥斯卡还有赛娅。而只有奥斯卡自己知道，这只已经成为不死生物的大脚怪是冲他来的。 就在赛娅觉得自己与大脚怪之间只能活一个的时候，她身旁的奥斯卡已经挥剑挡到了她的面前。 垂直斩击，干脆利落的骑士战技甚至在劈开大脚怪头颅的同时挡住了这个怪物冲撞的势头。虽然说大脚怪最厉害的就是它那双大脚，可像这样发疯似的冲撞而来的大脚怪威力也同样可怕。 拥有独自干掉一只大脚怪的实力，难道说他杀了一只双头食人魔是真的？ “别愣神了！大脚怪不止有一只，都靠过来警戒。肯特，还有几只？”赛娅将众人从这短暂的失神中拉了回来。 嗅觉灵敏的胖子，他叫肯特，他张开了那两个足以塞下两个大拇指的鼻孔像模像样地嗅着。 “四只……或者更多！老实说它们比一般的大脚怪还要臭，甚至比死了的大脚怪还要臭！”肯特大声回答。 黑暗森林中的怪叫嘶鸣此起彼伏一刻不停歇。 第九十七章 不死人之劫 山民世代围山而居，以索洛尔隆亚守望者为傲。在古语当中‘索洛尔隆亚’是神域与凡界的不可逾越之壁。或许山民的祖先就是为了守护这条绵延千里的“高墙”而存在的。不过真有人能翻越这堵墙，谁又知道呢？ 现在的山民活得更接近他们字面上的意思，甚至几乎就是生活在山里的野蛮人，他们基本是靠狩猎、采集或者游牧而生。除了赛娅领导的这个部落在早些年决定“定居”后便有了今日的一个山民“村落”。 可能“山民”的标签他们这辈子是脱不掉了，他们崇尚武力，野蛮而强壮，从头到脚除了兽皮就是兽牙，即使没有铠甲护身也敢和最凶恶的野兽厮杀一场，他们相信自己才是这片山脉的主人。 也可能是伟大的索尔隆德贵族实在不能忍受这群未开化的蛮子对他们的主神不够虔诚，所以在百年前较为庞大的山民部落在宗教的打压下早就瓦解，有的逃到了更深的深山，有的大概就像赛娅他们的祖辈那样选择了拜服在主神的光辉之下。 赛娅的父辈几乎都死光在了大山深处。在她的爷爷老酋长，其实应该叫“老村长”的培养下她成了接班人，村子里的男人有不服的都打不过她，虽然整个村子加起来不过七八十口人。 按照每年的惯例，入冬前的最后一次狩猎是由她带队的，而且几乎带走了全村三分之二青壮年。她很放心不下村子里的老幼，毕竟前段日子那件事让她感到后怕，能让山民害怕的事情并不多，其中大概就包括了死去的人又活爬起来。 想让村子在这个冬天过得好，那么就需要钱，毕竟他们是“定居”了的山民，他们需要钱去最近的城镇采买足够过冬的粮食。赛娅秉承了老村长的遗志，想方设法去让村子融入到世俗当中，她的确不想当山民了。 山民总有一天会灭亡，她父亲的死就是很好的例子。 赛娅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变化，就像乌云席正在席卷整片天空，接下来便是狂风骤雨…… 教会的教士大人说过，所有的教军都开始大肆搜捕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的不死人，不死人就是那种怪物，派恩一家就是被不死人杀害的。如果能为教会提供不死人的线索，甚至为教会抓到不死人…… 说实话当初她很期待奥斯卡脱下头盔的时候是一张干枯腐朽的脸，她便可以名正言顺捕获这只猎物了。可惜奥斯卡的样子太过……太过好看？总之平时见惯了五大三粗山民的她，甚至觉得奥斯卡比她还要好看。 赛娅生得也很是不错，深褐色的头发代表着山民纯正的血统，也许是因为常年在荒野丛林中奔袭狩猎，她的皮肤当然比不上贵族小姐的白嫩光滑。 可她却仍然是全村子里适龄男人所追求向往的目标，即使将她和那些贵族小姐放到一起比较，相信她独树一帜的魅力也能让大部分男人倾倒。 不输于男人的高个子，浑圆笔直的长腿，凹凸有致的身形甚至连厚重的兽皮都无法掩盖。相信每一个男人都渴望去征服这样一个充满野性，而且勇敢、无畏、聪明甚至强大的女人。 可关键是现在好像谁都无法打过她，不然依山民的性格她早就被弄到了兽皮毯子光……咳咳，当肯特想到这里时意外地“闻”到了一阵“杀气”？不会吧！赛娅大姐头竟然能猜出他猥琐的想法了。 “村子出事了！快，我们得赶回去！” …… 奥斯卡帮助赛娅还有她的山民们杀光了所有来犯的大脚怪，一天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村落附近。 可似乎是奥斯卡出现后麻烦就不止，赛娅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死人，又是这些该死的怪物！赛娅看着那些身着兽皮，手持兽牙长矛还有石斧的，像一具具尸体那样腐臭的怪物在她的村子里屠戮着手无寸铁的村民，不管是老是幼。 赛娅愤怒得喊叫着，想要引起这些不死人的注意。她飞奔着从背上取下了长矛，然后躬身投射，长矛刺穿了一个不死人的脑袋后又穿过了另一个不死人的胸口，将它们钉在了木门之上。 接着她两个纵跳跃上了尖木围墙，将正在上面拉动弓箭的不死人射手用弯刀割下头颅。然后飞身越入了村落当中，那把以兽骨为柄的宽刃弯刀就如同一轮新月那般在不死人的人群中上下翻舞，每一道闪动着的寒光都会将一个不死人截成两段。 那些妇孺的哭嚎让她心如刀绞，她尽力救下每一个人，而越来越多的不死人向她涌了过来。这些不死人好像没有意识的傀儡一般，不怕任何伤痛，也不畏惧她锋利的弯刀。 奥斯卡直接撞开了那道尖木围墙，带领着身后的山民们冲了进来。在看到包围圈中疲于反抗的赛娅就快被尸骸淹没，他举剑发起了冲锋！拦腰截断了两个不死人，回身斜劈让所有挡在眼前的怪物连同它们手中的武器纷纷碎裂。 “带着你的人快走，我来挡住它们！”奥斯卡对赛娅喊道。 “我要报仇，它们都该死。”赛娅已经杀红了眼。 “你是想让他们和你一起死在这里吗？” “我……” “谁都别想走！特别是你，女人，索洛尔隆亚的背叛者。”手持双斧的不死人砍翻了几个挡在他面前不听指挥的家伙，他咆哮的声音震慑住了其余的不死人，纷纷给他让出了道路。 “骑士，我闻见你的味道了。看看你的样子，我就喜欢你这种还没死透的家伙，吃了你一定能让我重新长出一张脸，哈哈哈！” 双斧不死人的身体确实没有完全活尸化，他还有意识，还能说话，还想着要吃掉奥斯卡。奥斯卡知道再过不久他一定也会变成这个模样，而唯一的方法同样是吃掉对方！ 奥斯卡的身份无疑被这个不死人给戳穿了，他不由从赛娅身边挪开了几步。然而让他有点惊异的是，似乎赛娅并没有对这个事实感到意外。 第九十八章 捕猎不死人 “我是不死人，现在你可以走了，你也不想为我这种怪物拼命对吧？”奥斯卡有点惋惜，但现在只希望这些天和他一起相处的，甚至快要成为朋友的人不要对他拔刀相向就好。因为他知道她对不死人的恨意是有多深。 “对，你是不死人，有什么问题？”赛娅很淡然地说出了这个事实，她甚至没有正眼看他，而是一直盯着那个双斧不死人。 “你，你就这么无所谓？我可是和这些怪物一样啊。” “也许吧，但你也有不同的地方。” “那是什么？”奥斯卡有点期待她的回答。 “如果把你活捉到教会交给那些教军，我想你一定比眼前这个恶心的家伙值更多钱。”赛娅转过脸很坦然。 “……很充分的理由。”好吧，奥斯卡承认他是越来越捉摸不透这个女人了，她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有趣得多。 “那么倒是你可以走了，毕竟我带你下山可不是好心要帮你，我只是觉得你很值钱罢了。”赛娅继续补充道。 “你的话让我无可辩驳，但这个腐烂的家伙可是想吃了我，作为骑士我总不能夹着尾巴逃走。所以我们的事，先解决掉眼前我这个‘同类’再说？” “不错的提议。” 这算是两人相互给了台阶下吗，奥斯卡忽然觉得成为不死人后终于有了那么些有趣的事，特别是向一个曾经的同类坦白自己最大的秘密。 就在两人“达成共识”的时候，他们手中的兵刃也未曾闲着，一波又一波的不死人倒在了他们脚下。事实证明他们这些天的相处还是培养了不少的默契。所以两个人挡下了一个人无法应对的敌人。 而双斧不死人没有看到他预料当中的同伴反目成仇。相反他看到的是一个人类和一个不死人在他面前秀战力、秀配合，不知怎么一股深深的怨念从他心底冒出，然后加热升腾到大脑中变成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他要用这怒火烧死这两个异类！ “啊！我杀了你们，我要吃了你们！”双斧不死人将两柄镶有尖锐兽牙装饰的巨斧碰撞出火星，然后犹如蛮牛一样就向奥斯卡还有赛娅撞来。经过的地方那些干枯瘦弱的不死人就如同麦秆一样被压倒。 他的首要目标竟然是赛娅，看来他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当然赛娅她是不会同意这个观点的，她巴不得亲手将这个丑陋的怪物劈成不止两半。 然而双斧不死人的力量大得惊人，赛娅的弯刀在接下他的两记重斧之后变得更加弯曲，而赛娅自己也被刀身撞得横飞出去。她只感觉到肩膀差点被撞断，即使是被冷角犀顶飞也没有这么难受。 不得不庆幸刀身足够结实，还没有直接被斧头砍成两截，但她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能接下对方的第二次攻击。 而这时奥斯卡横举长剑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奥斯卡本以为自己能更快赶上她的步伐来帮她，可是那些该死的不死人傀儡就好像接到了命令一般疯狂地围攻着他。 他甚至受到了好几剑的创伤，大概是前几天和双头食人魔交战后这身铠甲的防御力已经到了极限。但是奥斯卡身为不死人的体质让他抗住了这种足以要普通人性命的贯穿伤。 砰！呲——！砰！砰！ 奥斯卡横举着长剑，以骑士的防御姿态挡住或者偏斜了双斧的每一次攻击，然而对方似乎就如同一个杀戮机器那般，一双巨斧使得出神入化，即使将他的一只斧头的攻击偏折，他另一只手中的斧头也会接踵而至。 而不死人最不怕的就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稍微轻的皮肉伤害对他们几乎造不成影响。纵然不死人粘稠的血液不容易流淌，但这时奥斯卡还有双斧不死人的身上也已经是伤痕累累，血污遍及。 奥斯卡已经逐渐落入下风，作为“新生”的不死人他的力量还是不够，鬼知道这个双斧不死人是吸收了多少同类的灵魂还有黑晶。 然而在他身后的赛娅也在应付着数量不少的傀儡，其他还活着的山民同样自顾不暇。 “就让你来承受我的怒火，然后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被我杀死！索洛尔隆亚终将……” 嗖——嘭！大篷血花从双斧的胸前绽出。还未等双斧不死人说完他的话，只见一根足有手腕粗的巨型弓矢击穿了他的胸口，将他钉在地上。 然后是接二连三的，普通的箭矢就如同暴雨一般伴着凌厉的破空声落下，那些普通的不死人纷纷成了刺猬。而这些箭矢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纷纷避过了活着的山民。 毫无疑问，能施行这样精准攒射的一定是一只为数不少且训练有素的弓兵，那么除了赛娅口中的教会奥斯卡再想不出会有别的势力到达这里。 “愚昧的山民，即使变成了不死人还是一群自大的蠢货，哼。而向主神献上信仰的仆人，我们都会给予他们宽恕，这个道理很浅显不是吗？” 随着马蹄声、行军的脚步声渐渐减弱甚至完全停下，还有刀剑入鞘的声音，只见无数身着华贵而英武的绘有宗教纹饰铠甲的骑兵、士兵将残存的不死人统统绞杀。 当然除了奥斯卡，还有被钉在地上“难以自拔”的双斧不死人。 “嗯……看样子就是你了，还没疯掉的不死人，放心我们不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那样就没有活捉你的价值了。” “我要杀了你！让我下来……啊！”即使如双斧不死人拥有如此巨力，可这根有手腕粗的弓矢依旧纹丝不动。 银甲的骑士头领拿出某样东西后挥了挥手，他身旁的侍卫便上前接住，奥斯卡没有看清那东西的形状。 紧接着只见这个侍卫将那东西抛到了双斧不死人的身上，噗——就如同某种白色的雾气或烟雾膨胀弥散一般，被钉在巨型弓矢上的不死人竟然被这种奇异的白色物质所“束缚”起来。 双斧不死人勒住了自己的脖子，就好像这种物质在让他窒息，甚至他整个身子似乎都变得僵直起来。 在这种白雾的作用下，奥斯卡发现不死人身体上的那些伤口竟然停止了愈合！ 第九十九章 奥斯卡之路 双斧不死人现在就如同一只被穿在竹签上的蚂蚱，已经完全蹦跶不得了。相信现在即使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也能轻松地一剑斩下他的脑袋。 “哼，带走。”随着银甲骑士一声令下，十数名士兵冲上前，他们七手八脚地将双斧不死人从箭矢上拔了出来，然后用数根比拇指还粗的铁链将他五花大绑。 奥斯卡住在原地紧张地看着这一切，他不确定这些突如其来的教军是否发现了他的身份。赛娅还有她剩余不多的山民集结在了一起，同样惴惴不安。 “骑士，告诉我你的名字。”高傲的银甲骑士在马匹上对奥斯卡问道。 “奥斯卡。” “奥斯卡，你英勇的表现将得到诸神的恩赐……嗯，即使你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死人，呵呵。” “你是怎么发现的？”奥斯卡只是诧异对方竟然没有直接对他动刀。 “看来你才刚死不久，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每个人都可能变成不死人，活人也一样。对于别人来说他们可能是渎神之物，而对于主神的信徒来说这是一场试炼，是对自己的救赎还有忏悔。你要明白这是主神对你的考验，所以你现在可以收起你的剑了吗？趁现在你还知道自己是谁。” “我有点不明白，因为我是骑士你才没动手？” “是伟大索尔隆德的骑士，或许你现在已经记不得了。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管现在还是将来你都将侍奉吾主圣神洛伊德，为主神献上你的一切，他将赐予你应有的荣耀！” 奥斯卡觉得这个狂热的信徒大概弄错了，他恐怕不是索尔隆德的骑士，他从大山的另一头醒来，然后片刻不休地穿行了数月后不知不觉才到这里。他也只知道自己是骑士而已，又恰好捡到了一身和他们一样的骑士铠甲。 而且他对这个狂热信徒的强盗逻辑很是不屑，不信仰他主神的不死人便只有被猎杀的下场，而信仰主神的不死人则还有余地。 然而所有的不死人似乎都必去往某个地方，他忽然觉得不死人存在的意义到底为何，这一切真的是神的旨意吗？ “那我该如何侍奉吾主呢？”奥斯卡决定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当然是去你应该去的地方，索尔隆德极北之地，在那里有你需要完成的使命。我只想问你是否尊崇神的旨意？” 奥斯卡相信如果他敢说不，他的下场可能不会比那坨被捆着的腐肉要好多少。 “当然……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哦，说来听听。” 银甲骑士的轻快的声音表明他愉悦不少，毕竟引导每一个变成不死人的信徒去自愿“完成”他们的使命那同样是莫大的荣耀。但如果是发了疯的不死人，不管他是不是信徒，又或出生于哪个贵族，他都会用主神的名义将其送进囚笼。 “我的这些……朋友，他们同样为抗击发疯的不死人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们同样是主神忠诚的信徒，所以请大人给予他们同样的恩赐以彰显神恩。”奥斯卡转头看向了赛娅。 “愿吾神赐下神恩。”赛娅知道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如果不是这些教军的出现恐怕他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所以她带领着幸存的山民们跪伏在地，或许有些山民心有不甘，但他们还是选择了相信赛娅。 “哈哈哈！很好，这很好。我接受了你的提议，吾神会庇佑你们的。”银甲骑士放声大笑，他最热衷的事莫过于向凡人传播主神的光辉！ 只见数名穿着打扮区别于骑士还有士兵的圣职者开始单膝跪地进行祈祷还有颂念祷言，然后他们的身边便出现了由金色圣光组成的繁文印刻，众人感到了全身都被一种温暖的力量所包饶，不止普通人，即使是奥斯卡这样的不死人身体上的伤口都在缓缓愈合。 这就是主神的恩赐，主神的奇迹。 …… 奥斯卡被卸下了武器，然后被装上了囚车，原因大概是银甲骑士怕他突然发疯攻击所有人吧，看样子这种事是发生过的。不过幸运的是奥斯卡至少没有被他们施以“白雾”来禁锢。 而那个双斧不死人就惨多了，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被那种东西折磨着，甚至已经变得奄奄一息。 奥斯卡离去的时候没有和山民们告别，在知道他是不死人后几乎谁都不敢靠近他了。除了赛娅还有肯特那个胖子之外。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不死人了，我闻得出来你身上并没有活人的味道，还有你平时几乎不吃东西。这件事是我告诉了赛娅，希望你不要怪她。”肯特是个老实的家伙，运气不错竟然还活着。 “很抱歉当初欺骗了你们，至少我对你们没有恶意。这事当然不怪赛娅，毕竟不是她把我卖了，是我自己卖了自己不是吗？” 赛娅得到了她想要的金币，毕竟对于索尔隆德的贵族骑士老爷来说钱财这种东西根本不算什么，随手的赏赐就够他们这些山民吃上一年半载。 “你去了还会回来吗？”憋了半天赛娅说出了一句让自己感到后悔的话。 “……谁知道呢，可能这辈子都死不了了。吃什么都索然无味的感觉真难受，虽然我都不记得食物是什么味道的了。”奥斯卡前言不搭后语，大概是不死人的脑袋里就装不下太多东西。 “你和那些怪物不一样，我能感觉得到，可别死了。” “你也别死了……你能算是我第一个认识的朋友吗？”奥斯卡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可能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当然，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不死人朋友。” …… 他们都知道这世界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就如行驶在大海上的帆船，总要迎来那一场惊涛骇浪。赛娅和她的山民们都将像每一个普通人那样去面对这场灾难，甚至结局会很残酷。 奥斯卡心中莫名有了一丝信念，如果灾难将起、厄运将至，他是否有那个力量去改变这一切呢？ 第一百章 不死人之潮 剧烈的爆炸、刺眼的火光、悲怆的哭嚎…… 燃烧的火焰在烈风的催卷下吞噬着整座城池，亡者的军队犹如黑潮一般将眼前的一切摧枯拉朽，即使是最勇敢的英雄骑士也阻挡不了它们的脚步。利刃刺穿生者的躯体，流淌下猩红的血液。贪婪的亡者本能一般去掠夺着每一丝将要游散的魂魄。 这是一场战争的开幕，生者与亡者的战争。 …… “打开牢门，或许我还能帮你们。它们已经来了，如果你们还想活命的话。”奥斯卡试图说服这两个看守将他从牢房里放出来，大量的不死人军队已经涌到了地下监牢中。 “你确定你没在开玩笑？虽然我承认你确实和那些疯子稍有不同，但谁都不敢保证你和这些怪物不是一伙的。把你放出来你给我们捅刀子怎么办？” 说话间那些不死人已经杀光了甬道当中的最后一名狱卒，但它们还不满足，闻着生者的气味一步步逼近这个房间。 “西尔文，我想我们能相信这个叫奥斯卡的家伙，他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拥有理智的不死人。况且现在我们已经没必要担心被谁捅刀子，因为没得选了！” “该死，帕克！这真是个糟糕的决定，我们都疯了！” 西尔文抽出了长剑，对着牢房门上的锁链猛地劈了下去！一声清脆的铁鸣后房门应声而开。 “两位明智的决定，跟好我，我们冲出去！”奥斯卡对帕克点头谢过，然后接住了对方扔过来的长剑，当然是那把名叫“奥斯卡”的长剑。 这一路上一直照管他的两个看守，一个是西尔文，另一个就是帕克。西尔文是个很顽固的家伙，疑心也很重，不过能成为他的朋友的话那么他一定是一个很靠得住的人。帕克，西尔文的朋友，不过这小子和奥斯卡挺聊得来，也多亏了他不然奥斯卡一路上绝对会闷死。 他们穿过了数条河流，越过了很多高山，这一路上很不太平，或者说糟透了！不死人慢慢变多，不死人搞出的麻烦事更是让人应接不暇，甚至连庞大的白教军团也疲于应付。毕竟谁都可能变成不死人，不死人就像一种看不见的瘟疫随着空气在传播。 而且也并不是每个骑士都像奥斯卡这样有“觉悟”，即使是有坚定信仰的骑士或者圣职者都可能在变成不死人后疯掉，然后像现在这样成为“不死人反叛军”，这个叫法是最近才流行起来的。 帕克告诉奥斯卡说在图林顿以南竟然兴起了一只由不死人领导的不死人军队，听说那个头领生前便是一名骑士，而且至少是超过上级骑士水准的高阶骑士。 那个不死人骑士还自称是亡灵大君，难道他还想建立一个不死人帝国吗？这或许在一周前还是个故事，安逸生活在图林顿的索尔隆德贵族们偶尔抬上饭桌的笑话，或者流传在大街小巷甚至贫民窟的乐子。 但是当“亡灵大君”带着他的尸山骨海翻涌过图林顿的高墙时一切都变了，大概大部分贵族早就逃之夭夭，而留下的所有平民们则成了这些不死人的盘中佳肴。 被单独关在另一个牢房中算是那个银甲骑士给他的优待吧，毕竟谁都不想和一堆红着眼发疯的不死人挤在一起。 每天都有人死去，不管是不死人还是活人。 奥斯卡能活这么久，或者说能保持这么久的理智，是由于他无意间发现的这个秘密。老实说他刚开始完全没料到那只想要爬到他脑袋上啃他鼻子的老鼠肚子里会有那种东西！这算是个意外之喜吗？ 奥斯卡捏死了那只个头贼大的老鼠，然后感到了灵魂的气息，接着他顺利找到了那一粒很小的小黑晶！能得到小黑晶就可以保持住他的本性。而老鼠的肚子里为什么会有黑晶呢？额……这些老鼠的胃口可真够好的，怪不得这么肥！不知道如果放任它们吃喝，这些家伙到底能长多大？ 以至于后来奥斯卡专门问帕克要了些面包，然后在深夜故意“勾引”那些老鼠。虽然后来发现他自己比面包对老鼠还要有吸引力。总之这样下来，奥斯卡多多少少攒了些小黑晶，看来至少这段时间他是疯不了了。 …… “哦，主神在上，我就知道奥斯卡你能行！奥斯卡你生前一定是一名强大的骑士。”帕克躲在奥斯卡的身后赞喝。 而奥斯卡就如同一只愤怒的公牛，长剑就是他尖锐的牛角，捅穿了甬道中一并排的不死人后将这些怪物顶着推了出去！ “快走，别说了，等我们出去我一定请你的不死人朋友喝一杯冰山雪酿，最纯的那种！”西尔文拉着帕克的后衣领把他拽走，而奥斯卡解决完这些战力羸弱的不死人后立马跟了上去。 能让西尔文请喝酒的一般也只有他的朋友了，如果不是军令在上这家伙的腰间一定会带着他那个钟爱的酒壶。这几天被关在这个没有酒的地下牢房里快把他憋疯了，所以只好把满肚子的怒火全发泄给这些挡道的不死人。 相对于大块头的西尔文，帕克的身材简直不像个索尔隆德人，又瘦又矮的，能进入教军恐怕家里也是了不得的贵族吧，毕竟索尔隆德的最高贵的贵族都出自于白教当中，或者说只有贵族才能进入白教担任神职。 “我们该往上了奥斯卡，待会还得靠你挡在前面，我随你身后照顾这个家伙。我想我们将面对的是一场硬仗！”西尔文对奥斯卡讲道。 “嘿，我可不是懦夫，我已经是一名准骑士了。”帕克想辩驳几句，他可不愿当缩头乌龟。 “没人拿你当孩子，如果面对的三个以上的不死人，你可不要逞能！” “我同意。” “……” 三人都准备好后，奥斯卡拉动了身旁的升降梯开关，随着铁链摩擦还有机械齿轮的转动声响起，他们脚下的地板缓缓向上抬升。 …… 也许很多已经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不光是在索尔隆德这个国度的一个城池，甚至是在整片大陆上的每个角落，不死人之潮以一种不可匹敌的态势正在疯长蔓延。 第一百零一章 防线 “以神之名，誓守荣耀！” 图林顿最后的防线，圣斯汉大教堂前的广场上横列着精装铠甲的长枪盾兵，在骑士的神圣光环和圣职的虔诚祷言下他们的信念不可动摇。 “嘶——吼——！” 黑压压如同蚁群，不死人的军队如行尸走肉一般人头攒动着，它们手中是腐锈的残断之兵，身上耷拉的破败铠甲露着腐肉。散乱的步伐，还有相互碰撞的肩头，仿佛随时可能倒下。但它们同样不知何为恐惧，一点点生人的气息就能让他们兴奋得眼球充血，前赴后继、无所顾忌地撞上任何兵器。 银甲的骑士头盔顶上的翎羽已经残落，他的右臂也齐肘断去，这是不久前他和亡灵大君交手后留下的证明。亡灵大君实力果不虚传，上级骑士都差点折于其手。若不是银甲骑士的亲卫军拼死而战，那么恐怕他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同样这道最后的防线也会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银甲骑士仍然挺坐在马背之上，他挥舞着长剑为士兵们赋予绝对的勇气。 不死人的洪流就如同海浪一般拍打到了这条堤岸之上，霎时间防线就如同长蛇一般发生了严重的变形扭曲，让人感觉下一刻就会被生生撕裂。 几乎每一名士兵的长枪之上都戳上了一具或者更多挣扎咆哮的尸体，而紧接着在后的士兵纷纷挥出了长剑削下了这些不死人的头颅和肢体。 不出十分钟，防线已经急剧缩水，整个防御阵型都变得更加紧凑起来，这是因为在向后撤退的过程中不知道已经损失了多少人手，只有边打边退才能让防线不至于被突破。 而幸存下来的无疑是更加精锐的士兵，至此光凭这些普通的不死人兵卒已经无法在短时间内靠尸海战术来吞噬他们，毕竟不死人倒地之后同样会留下尸体，也会阻碍到它们的进军。 一直在不死人军队之后的亡灵大君显然是明白的，他的面容一直藏在那副骑士铠甲当中不得窥见，也不知道他此时到底是如何想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采取了行动，不死人军队中同样拥有精锐，而且是那些拥有意识的不死人精锐。好像不死人的规律便是这般，越为强大的人变成不死人之后他的力量也更强大，意识还有人性的存在也就更完整。 这群不死人知道他们自己在干什么，他们要的就是推翻世界上所有的神祇，然后取代活人或者神族重新掌管天下。他们从生者的尸体上毫无顾忌地扒下了那些崭新的盔甲披戴在身上，这样他们便可以发挥出以一敌十的强大实力。 他们才是真正的渎神者，由人性的黑暗所诞生的贪婪还有欲望让他们忘记了神之恩泽，欲图从神的手中夺走一切！ 而亡灵大君他更喜欢称呼自己为灵魂觉醒者，伪神破灭者，又或者是无神新世界的缔造者。他甚至觉得这个世界本该就是这个样子，活人的时代、神明的时代已经结束，不死人必将成为主宰。 …… 城北教会监狱。 奥斯卡、帕克还有西尔文从冲出升降梯就开始一刻不停歇地砍杀，尽管不死人的主力军队已经离开了这片“无人区”，但仍留有不少呆愣在原地的，一见到活物就活泛起来的家伙。 “奥斯卡，我觉得我们还不如待在地底下，地面上的不死人根本杀不完啊！”帕克前前后后一共砍翻了十多只不死人，他的虎口现在还是麻的。那些隔一会就不知从那一条深巷里冒出来的不死人简直没完没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待在地下我们迟早得被困死，然后变成那些大老鼠的食物。”虽然奥斯卡是不用担心自己的吃喝，但另外两个大活人可熬不过时间。 随着食用黑晶的数量增多，奥斯卡想起了更多的东西，甚至关于那个金发的女人。或者说是两个金发的女人，他只知道这两个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他想找到她们，即使是他已经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下水道！是下水道。我知道该怎么走了，每一个城市的下水道总会藏着另外一个世界，即使是图林顿也一样。有奥斯卡在我们根本不用担心它们把下水道给堵了，我们甚至可以顺着下水道到达圣斯汗大教堂附近，我们的人一定都守在那儿。” 西尔文兴奋地叫道，然后顺手砍断了一只不死人的手臂，又一拳捣碎了那颗腐朽的脑壳。 “虽然我很赞同你的想法，但你这样说大概奥斯卡是不会高兴的，他可不是专门通下水道的清洁工，对吧？”帕克已经完全赞同了他的想法。 “我觉得还行。”奥斯卡的口吻像极了帕克这小子，这段时间奥斯卡的尝试基本都是靠他给普及的。 三人之间的对话或者可以说是苦中作乐吧，也幸好这些留下的不死人基本都是些“老弱病残”，他们才有这个空闲商量对策。 西尔文带着两人冲进了房屋之间的巷子，然后仗着他对这些复杂地形的熟悉，那些被甩到身后的不死人是不用再想追上他们了。碰！只见他踢脚便是一蹬，这面完整的墙上竟然被他踹出了一扇方形的木门，刚好够一人侧身而过。 “该死！西尔文你现在还不忘这口酒，你怎么带我们来到了酒窖？” “等等，你先别发火，我们要找到路就在这里。” 说罢他用力推开了一只足有两人高的大橡木桶，然后地面上一块方形的木板就出现了，拉开木板是往下延伸的一节节梯子，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接着西尔文转身从酒架上拿了一瓶看不清标签的酒递给了奥斯卡，因为酒窖里光线实在太暗。 “这是答应给你的回报。”敢情他说要请奥斯卡喝酒可不是随便答应的。 奥斯卡甚至都记不得酒的味道了，现在同样也尝不出个究竟，但他还是接过了酒瓶揣在兜里。 “我们快走吧，跟紧点，恐怕要不了多久这里也会变成不死人的地盘。” 第一百零二章 崩坏 在整个城池当中，受不死人进攻波及最小的地方也就是奥斯卡他们现在所在的下水道，或者说地下黑市。 当然并不是从街道上的任意一个下水道口都能够到达真正的黑市，所以他们才在西尔文的带领下从一个隐秘的酒窖当中找到了入口。 西尔文熟练地从某个墙角拎出了两支火把点燃，顿时黑暗的通道里便明亮起来，这里阴暗潮湿，空气中还有一股发霉的臭味。 “我们得小心一些，在这里不死人的数量可能不多，但每个阴暗的角落都会有致命的危险。这里充满着腐败的气息，活着的人是不会长时间待在这里的。而且恐怕这些黑市商人是最早知道‘消息’的那群人。” “那现在我们是唯一的活物了？” “嘘……别出声。” 奥斯卡示意二人慢下脚步，然后他将长剑狠狠地刺向了头顶上的岩石缝隙中，接着是一声刺耳的嘶鸣，待他再次将剑拔出后一团黑色的物体噗通砸到了三人的脚前。 “是老鼠，一只快要发霉的老鼠，你看它绿色的尖齿即使一口咬不死你都会让你染上剧毒。”即使是身为不死人的奥斯卡都不想尝试被这种老鼠咬的滋味。 “听，那是什么。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东西朝我们过来了！”帕克竖起耳朵，他好像察觉到了前面黑暗中躁动的异状。 “快跑！是老鼠。成群的老鼠！”西尔文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霉臭气味。 三人掉头就跑，这种时候即使奥斯卡再强也抵不过这些能上蹿下跳的变异老鼠，更别提另外两个活人。 “小心！” 可是奥斯卡提醒得太晚，或者说他们冲得太快了，西尔文被黑暗中窜出的人影扑倒在地。原来是一只不死人，就在它准备对着西尔文的脖子下口的时候奥斯卡一剑削掉了它的脑袋，乌黑发臭的血液溅了西尔文一脸。 “快走，别管我！它们已经追来了！” 但帕克还是在慌忙中将西艾尔从地上拽起，可是转头却看见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的发亮的绿眼珠，此时帕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就要被老鼠给啃光了。可能再没有比这更惨的死法。” 只见奥斯卡抽出了那瓶藏在兜中的烈酒，然后猛然甩到了前方，连同着他手中的那支火把也扔了过去。 嘭——！只见一团淡蓝色的火焰在他们面前暴起，几只老鼠的身上也着起了火呲呲作响。如果说这世上还有比这种老鼠更恶心的气味，那么就一定是烧焦后的老鼠散发出来的。 烈酒浮在下水道没过脚腕高的水面上一时还熄不了，而天然畏惧火焰的鼠群则不敢越过火焰一步。 三人趁此机会爬上了下水道的通往上方的梯子，那瓶烈酒产生的火焰也终于熄灭，成群的老鼠徘徊在他们脚下像隆起的小山一般，但幸好这些变异的老鼠还爬不了这么高 …… “圣鲁纳斯，你不觉得你愧对你的名字吗？从你抛弃了你那些最忠诚追随者后我更加看不起你了，我为他们的死感到不值。而现在你还在祈祷什么，你觉得你还能从那些伪神的手里求得一点点怜悯吗？哈哈哈，如果你还是个骑士就出来和我做个了断。” 被称为亡灵大君的不死人，他嚣张的话语回荡在整个圣斯汉大教堂。 图林顿最后的防线已经全线溃败到了大教堂之中，因为那些还存有意识的强大不死人加入战斗，他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而被不死人称作圣鲁纳斯的银甲骑士率领的白教军团现在将面临着最后的决战，不死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连同着这座城池中仅剩的平民。 “即使是死亡，我们终究会回归主神的怀抱，而不是像一只失去人性的怪物一样卑微、可耻、肮脏地活着。我从没想过名噪一时的英雄骑士奥罗萨在死后会是此等丑恶还有滑稽，以屠戮手无寸铁的平民为傲？靠玩弄死者的灵魂而实现你的野心？你已经玷污了你生前的荣耀，呵呵。” 圣鲁纳斯用左手脱掉了他的头盔，露出了他那张衰老的脸还有灰白的短发，他或许已经很疲惫了，但他的眼中还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也许你的一生都献给了所谓的洛伊德还有他的白教，但你有没有想过他同样只是两条腿走路的动物罢了。年迈的你可能再难接受这个现实，但你有没有想过不死人的诅咒如果早就已经吞噬了你的神明，那你又将如何去信仰？你可以想象着回归死亡的怀抱，死亡才是最好的开始，你可以祈祷自己变成不死人，你将拥有比你年轻时更强大的力量！” “不，主神的光辉犹如永不坠落之日，一切的阴霾和黑暗终将被火焰燃尽，不死人的罪孽也会得以审判……” “醒醒吧！老头子，整个教会已经有多少年头没有见过真正的神谕，没得到主神正面的回应了，更不用说为天下信徒施展神降。你应该最清楚不过，神明已经抛弃了所有人，神明们的尸体已经不知腐朽在了哪个角落，而愚蠢如你还在坚守所谓的信仰。”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捕猎天下所有的不死人为的是什么，这必定又是那群伪神肮脏的阴谋！可惜他们自己也阻挡不了。来吧老头子！让我击毁你的信仰，让我送你去告诉那群伪神，不死人不再是人类，不死人将永不为奴！” “痴心妄想！你的神罚，就由我来给你！” 单臂的圣鲁纳斯挥起了长剑，长剑的剑身之上泛起了金白色的光芒，这是神明对虔诚信徒的赐予，是高阶骑士毕生信念所凝结出来的最纯粹的力量。 逝去的英雄骑士奥罗萨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笑容，他的长剑攀附上了如同深渊般漆黑跳动的火焰，对于“人性”贪婪的欲望让火焰燃烧得更加猛烈。 当一光一暗两种力量随着两个人影相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整个教堂内的白昼与黑夜便成了一线之隔，霎时间两种对立的颜色猛然交错之后好像周围的空间都被扭曲还有撕裂。 白教的骑士们，虔诚的信徒，他们眼中的光芒随着圣鲁纳斯被黑暗吞噬的身影逐渐熄灭。 第一百零三章 使命 地面上弥漫着漫无边际的死气，昔日的无比恢弘的光明殿堂已经黯然失色，天空一片灰暗。残弱的光线从圣斯汉大教堂破败的窗口透进，洒在了那些已经成为残垣断壁的神像之上。 往日被众生所膜拜的神明从未如此刻落魄不堪，到头来那些骑士与信徒们所守护的信仰不过变成了凡间的碎石罢了，或许要不了多久它们就会随风雨的侵染化为齑粉。 成排的已经死去的骑士落魄着身形坐倒在墙角，有些甚至已经看不见了头颅，干涸的血渍凝结在他们华丽的铠甲表面，即使是暴雨也不能洗刷干净。 无论是残破的神像，还是无首的骑士，以及周围的狼藉不堪仿佛都在描述着不久之前这里所经历的一场残酷而惨烈的战斗。 教堂之外，随着阵阵浓烟滚滚奔向天空，几乎所有的地面上的房屋都在着着火，或者已经变成了燃尽的焦炭。整个城市都陷入了一种死寂的燃烧当中，因为还能呼嚎的生物已经所剩无几了。 唯独只剩下一只只没有任何活人气息的不死人，宛如流离失所的魂魄那般在漫无目的地晃荡着身子。它们有的穿着铠甲，紧紧攥着手中的武器；有的赤裸着干枯的身体，高举着双手，似乎在向不知名之物索求着什么，蜷缩、依靠甚至畏惧着什么。 难道说它们在成为不死人后，即使失去了所有意识和记忆，也在祈求着神明的救赎？ “我们来得太晚……这里除了活着的尸体外就只剩死去的尸体。我们该怎么办，或许我们就该和所有兄弟一起战死在这才是最好的下场，只求主神能宽恕我的罪过……”西尔文跪倒在神像的面前喃喃自语，白教军团的全军覆没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而他从而想过自己会是那个苟活下来的人。 “嘿，兄弟。这不是你的错，即使如同大骑士长这样的坚定而强大的骑士也不能拯救所有的人，只怪敌人太过强大还有邪恶。然而主神在指引着我们，让我们逃过此劫，这证明我们还有活下去的价值，我们应该振作起来，尽我们的力所能及拯救更多的人。” 帕克拍着西尔文的肩膀，尽管这样一个事实同样让他悲彻难耐，可他从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的人，他相信神明在上赋予他不可推脱的使命。他相信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有价值的。 “我很抱歉，不死人犯下了如此人神共愤的罪行，但我仍然希望你们能找到希望还有信念，还有很多事在等着你们去做。即使是不死人，我想我也会为生者而战。” 奥斯卡只能尽他的努力来安慰这两个同生共死过的人。 “奥斯卡，你说的对，虽然你身为不死人，但我能感受到你还拥有一颗人类的心。一路上若不是有你相助，我想我们也活不到这。我一直听说不死人的使命在于极北的地方，那里或许有拯救这个世界的办法……你说我们应该去那里吗？” “不，帕克，我们还有必要的事情要做。不死人大军将图林顿屠戮一空之后必定会往东进，我们必须赶在不死人之前去警告所有的城池，只有所有的活人联合起来才能对抗不死人的军队。” 西尔文打断了帕克的想法，他接着道：“不死人的使命就交由奥斯卡他自己吧，毕竟我们两个大活人和他在一起只会成为累赘不是吗。” “我同意，你们跟着我太危险了，听说所有捕获的不死人都被送往了北方，这一路上料想也不会太平。但是你们现在要超过不死人行军的步伐，这恐怕也很危险！” “不，我们可以从别的地方，用更快的办法。” “你是说到海港乘船？” “对，我们从这到最近的海港只要几天的路程，只要我们能找到几匹好马，一定能用最快的速度乘船。” “可我们甚至不知道海港是不是已经被不死人占领了，我们同样可能功亏一篑。” “但至少我们还有希望不是吗，如果单单追着不死人军队的屁股走，我们永远没有机会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 此刻他们即将分道扬镳，为了各自的理念还有执着。 奥斯卡心中现在有某些想要见到的人，虽然这很可能在他死去之前都实现不了这个愿望，但他也有到达极北之地一探究竟的想法。如果不死人的诅咒蔓延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那么他在乎的那些人也必定会被波及。 所以只有从源头上遏制住这股不死人的灾祸才能挽救更多的人，他如是想。甚至他还能找到解决不死人诅咒的方法重新变回人类…… 而帕克还有西尔文这两个形影不离的兄弟，他们现在背负的是整个图林顿成千上万生灵的血债，相信不管是多少艰难险阻都不会动摇两个人心中的信念，他们是真正的骑士，为主神奉献生命，为正义与荣耀而战的骑士。 “奥斯卡，就此一别今后不知还能不能见到，你至少是现在我见过的最为出色的不死人。虽然这个说法的确有点怪，但你对我们舍生忘死的相助让我无比崇敬。而你也告诉了我们并不是所有的不死人都是疯狂而残暴只想掠夺生命的怪物，或许我们能找到更多的像你一样的不死人。” 帕克真诚的一番话语让奥斯卡弯起了嘴角，他知道去帮助一个人不管尽多大的努力，至少都比用利刃随意伤害一个人更好。 原本奥斯卡成为不死人后本应该没有是非与善恶的观念，还有任由人间道德的枷锁将他捆住，但他仍然遵从了心中的意志。他不想成为追寻“自由”与“解放”的不死人，他以自己背负的命运为傲，并因此而坚信着。 西尔文的话本就不多，可他还是开口对奥斯卡说道：“如果你还能回来，我们也还活着，我希望我还能再请你喝一次酒。鉴于你救了我们好几条命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将那瓶我珍藏十数年的酒给砸了的事。啧，那种酒可能以后再也喝不到了……” 好吧，如果不是西尔文的插科可能三人在告别的时候就显得太过悲壮，毕竟他们都知道此去，已然无回…… 第一百零四章 危机 索尔隆德一直往南，直到被称为“索洛尔隆亚”的山脉，翻越过连绵不绝而荒芜人迹的山脊之域，达到了山的另一端，在这里的人们称这条山脉为“奥兰山”。 奥兰山脉紧邻亚斯特拉帝国之北境，北境以西被称作萨顿利尔的领地上矗立着一座被称为萨顿利尔堡的城池要塞。 以北境利刃为名的亚诺斯狂狮军团便驻扎于此，只不过如今这里似乎有一些远道而来“客人”，那些绘有“冰山”和“狮心”图案的旌旗之旁树立着普世皆知的索尔隆德白教金色与白色相构的旗帜。 按理来说在同一个地方是很难出现两个不同势力的军团相盘踞在一起的情况，可是正如伟大索尔隆德白教圣经所述的那样，白教代行神权向凡间所有追随神明征战的忠诚仆从赐予他们应得的奖励。 所以千万年后这些受封的人还有他们的后代就变成了每个国度之中权利位于顶峰的贵族，因此白教便是神明在人间至高无上的代表，任何国度都不得已任何理由拒绝神明的旨意。 话虽是这么说，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有多少国家一直在奉白教为神明意志呢？不得而知。我们只知道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是从未停止过的。 …… 耶撒大教堂位于城池中心的领主堡之旁，现在已然成为这支远道而来的白教军团的暂驻地。 “主教，这是我们整理出的最新的消息，请您过目。”盔顶附有红色翎羽的骑士单膝跪地后双手将卷轴奉上。 而这位被其称作“主教”的身着华丽红袍与头戴金冠的人并没有转身，也没有接过他手中的卷轴。抬头面对着高耸至顶的，由纯白之石所雕刻而的庄严神像不知在思考什么。 就这么顿了片刻，地上的人仍旧保持着姿势未曾改变。只听见一声轻叹之后，主教开口道：“你说就好。” 骑士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满的神色。他摊开卷轴却没有过多细看，想来他早就烂熟于心了：“整个立顿萨尔境内共捕获一千六百二十四名不死人，三十六次颇具规模的不死人暴动，已将一千五百九十三名毫无价值的不死人彻底处理，能够达到要求送往不死院的还剩三十一人。另外我们还能动用的只有两支整编骑兵，四支步兵……而亚诺斯那边，他们军队当中的不死人都被他们自己收押起来了……” “从西边带回来的那个人，你说他拥有特殊的能力，是他从目标的身上取出了‘人性’？他真的不是不死人吗？”然而主教的心思似乎对卷轴上描述的那些情况不是很关心，相反他对前几日的那个和骑士一同到达萨顿利尔的银发人类很是好奇。 “是的，可是现在亚诺斯方面完全接手了这个人，他们态度很强硬，就像他们处理自己军中的不死人那样。但请您放心，我已经在和他们交涉了。” “哼，又是这群目无主神的蛮人，他们迟早会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代价……约德隆，我给你个期限，三天后将这个人带到我的面前。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即使是你亲自动手。” 主教捏紧了拳头，关于他给亚诺斯不敬主神的名头原因在于这个城池的中心竟然不是主神的教堂，要知道在索尔隆德所有城池市镇，以至于小到村庄都必定将主神之像供奉于最中央。 他明明可以以渎神的罪名来惩治这些被他称作是蛮人的亚诺斯，可是这里离他的国度太远了。 …… “奥兰，看来我真不该这么早带你去见我的父亲，你知道他后面是怎么训我的吗？说我不知从哪片山里带回来的野小子不知礼数就罢了，竟然公然在他面前诋毁这片土地上最大贵族的作为。还说我跟你这个野小子学了一身的野气，作为亚诺斯的后代即使是女人也不应该做有损亚诺斯荣耀的事……” 莉莉安不满地向奥兰抱怨着，毕竟这几天白教那群家伙天天向她要人，还从他父亲那里“检举”她的各种“罪行”给她施压，简直头疼得不行。 “如果哪天你能教会奥兰怎么左脚前迈，右手抚住胸口，然后躬身九十度左手指尖上扬的优美礼仪姿势再把他带去见你的父亲吧。不过我怀疑这辈子他都学不会了，真希望那个教奥兰怎么行礼的年轻管家不会被你父亲吊死。” 尤莉雅慵懒地靠在躺椅之上伸着懒腰毫不避讳地打趣道。 “我父亲可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看起来凶恶不讲情面罢了，怎么可能用着荒唐的理由处死下人呢！”莉莉安为他的父亲辩解。 说到莉莉安的父亲，毫无疑问也就是萨顿利尔的领主，最大的贵族。侯爵之位，大概是人们习惯以封地冠以爵位之名吧，所以都称呼他为萨顿利尔侯爵。 按理来说他作为亚诺斯大公的长子将来是要世袭公爵头衔的，可现在他便有了侯爵之位，并无其他，这完全是靠他自己从战场上真刀真枪以百战无一败的荣耀战绩赢来的。那些充满铁血与兵戈的光辉事迹几乎贯穿了这个传奇男人的半辈子，说起来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 也许从很多方面来讲当初帝国决定封爵也是罕有前例的，但他还是做到了。而且这位侯爵似乎还打算将这种“叛逆”的精神一直延续，所以莉莉安同样史无前例，她将成为下一任萨顿利尔侯爵。 奥兰第一次见到这个身居高位就像一只金色雄狮的男人时无不惊讶，确如猛兽王者的凌厉目光稍微一扫似乎便能威慑一众宵小之辈，当然奥兰并不是什么鸡鸣狗盗之人，心中坦荡面对对方直穿心底的试探他不动如山，甚至还能与之博弈一番。 而在众人眼中这个无礼的乡下小子竟敢和侯爵大人正眼对视，这不是傻子就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从大山里出来的野人了。 当然这还不算完，对侯爵大人不用敬语就罢了，而且还敢当面质疑大人对萨顿利尔的统领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第一百零五章 歉意 “我说的是事实，奥汀格南发生的那些事，他作为这片领土的主人完全没有做到他应该做的。任由盗贼屠戮村民，任由那个疯狂的教会荼毒土地，还有放纵一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错的，骄傲得只在乎他们自己的‘贵族’。还是说你们贵族从来都不管那些寻常百姓的死活？” 奥兰觉得他自己并没有说错。 “奥兰，我承认这件事情上不只是我父亲，同样我也有责任。当初我就该一走了之，回去救你真是蠢透了。我也不该陪你去那个该死的宴会，我就应该直接回到这儿然后带着我的人马到奥汀格南用武力简单解决一切问题，不是吗？” 莉莉安显然是生气了，用自嘲的语气和奥兰针锋相对。毕竟她同样是奥兰口中的那些“贵族”。而且她的话还没说完。 “你自己同样只在乎你自己的事，一心只想着报仇。即使当初杀了那个不死人强盗，其实你也根本没想过那是为你口中的村民报仇吧？还有你一直为村民做的那些事，其实也只是为了你的心安而已，我不知道你和老猎人当初约定了什么，我想如果不是他你现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完全没有人情味的怪物。” 莉莉安说的没有错，奥兰面无表情，他就是这么一个冷漠的人。他对萨顿利尔侯爵的质问，只不过是他在试图找一个继续为老猎人的死“埋单”的人罢了，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按理来说他大仇已经得报，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解脱，仿佛还在期待着当初那场“围杀”的后面还隐藏着更深的内幕。还有一个更加阴险狡诈、恶毒至极的人在操纵着这一切，还等着他去亲手打倒这么一个“人”。 但事实似乎就这么明了简单，这件事甚至和那个藏头露尾的“无面之神”都没有太大关系。此刻的奥兰几乎亲手杀光了那些手染老猎人鲜血的罪人，他没有解脱，或者是说他还没有杀够吗？ 奥兰似乎生来就是一个只为结束生命而存在的机器，似乎他的前世就已经学会了那些精湛、冷酷、高效甚至残忍的杀戮技巧，任何有关于战斗的知识在他眼里都可以轻松掌握，甚至触类旁通，仿佛那些东西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而制止奥兰最终变成那样子的，是老猎人摩根，可以说他用他的生命为代价拯救了奥兰。是他让奥兰走上了另一条路，为自己活着也为所爱之人活着的路。 只是很可惜，老猎人还没教完就死了，奥兰始终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会。 说来似乎有点可笑，一个出身于“不正经教会”的从小被培养为杀手的人，在大半辈子手染鲜血的职业生涯快结束之时，竟然“良心发现”，甚至可以说放弃了大半辈子的信仰去“拯救”一个和他毫无任何血缘关系的白毛小怪物。 这件事本身就很令人匪夷所思，但他还是做了，没有后悔。就像独眼枭最后说的，难道是老猎人被这个白毛小子施展了什么蛊惑人心的魔法吗。 还是说这就是命运吧，让奥兰遇见了老摩根。 …… “莉莉安！”尤莉雅看情况有点不对，喝止住了越说越上火的莉莉安，她知道莉莉安并不是有意揭开奥兰的伤口，她只是太在乎他了。莉莉安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她红着眼睛忐忑地看着奥兰。 奥兰直起了身子，然而令莉莉安还有尤莉雅意想不到的是，奥兰并没有伤心、愤怒亦或者变得更加冷漠。 他只是浅浅地笑了，他走到了莉莉安身前，然后用力将莉莉安搂在了怀里。这样的做法很令人窒息，至少很让莉莉安窒息，这个猝不及防拥抱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如果是一个正常人难道也会这样做吗？ 如果奥兰斥责她，甚至当面对她说要和她绝交她都能够理解，还是说这代表着奥兰承认了自己的错，想要请求她的原谅？ 好吧，鬼知道当初老猎人又对奥兰灌输了什么奇怪的想法，特别是在对待女士方面。难道……大概是： 老猎人：“当你想要让一位生气的女士原谅你时，你要记住，现在什么都不好使，即使是那些发亮的宝石。不过你可以先用一个迷人的微笑让对方放松警惕，接着你用最深情的双眼注视着她……” 年幼的奥兰：“深情的双眼是什么，是一种怪物的大眼珠子吗，我们要去哪里杀？” 老猎人：“别打岔，熊孩子，以后你会明白的！咳咳……接着就是在她的心被你软化的瞬间，你要将她抱在怀里，让她感受到你的爱意。在她的耳边轻吐那句我，我……” 然而还没等老猎人把话说完，他就已经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酒喝太多了没办法。 年幼的奥兰再没有那个机会听到老猎人把那句话说完，他挠了挠脑袋，算是记下了，然后熟练的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屋子…… 当然也幸亏老猎人没说完，不然真不敢想象奥兰不由分说地抱住莉莉安，然后在她耳边轻说一句“我爱你”而不是“对不起”时那场景一定会很美好！ “哼，你……你先放开我再说，你这种赔礼道歉的方法是从哪里学来的？你这是知道自己有错的表现吗？”莉莉安的脸红透了，可是身体却不听任何使唤，明明她可以轻易地挣脱的。 “哦，那你是接受我的道歉了对吧？我这几天确实有点失常。但这段时间，请容许我正式向你道谢，我的友人莉莉安阁下。” 不得不说看着奥兰别扭着身形，摆着从管家那里学来的施礼模样确实不要太搞笑，虽然莉莉安早就不生气了。 可是在一旁被两个人“无视”的尤莉雅反而“生气”了，这明显是当着她的面秀友谊啊！明明是她先的，先成为奥兰的朋友。按普通人的说法，她可是奥兰的青梅竹马。 哼！很不服气的尤莉雅噘着嘴，死死地盯着奥兰，伸着双手说：“我现在也很生气，也需要你的道歉！” 第一百零六章 信仰 “你们真的不打算将那个猎人交给我们吗？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们的，主教大人一只等着见他。别的不死人我们可以不管，但唯独这个身份不明的猎人需要主教大人亲自指引，这对于神的信徒来说难道不是莫大的荣耀吗？希望你们考虑清楚，必要的时候我们会用‘教令’说事。” 圣约德隆觉得他自己的忍耐快到了极限，这个金发女人回到这个地方后就愈发“猖狂”起来，几乎不将他放在眼里。 “哦？据我所知奥兰并不是神的信徒，你说的教令恐怕对一个毫无信仰的人是不起作用的，而且我想主神是不会拉低身份来和一介乡野莽夫计较，还是说神国来的教会从来都是这种强横霸道。这到底是神的旨意，还是你们自己的呢？” 莉莉安毫不掩饰她自己的态度，想让她把奥兰交给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狂信徒怎么可能。随着不死人诅咒的爆发，军队中很多士兵甚至骑士都变成了不死人，然而亚诺斯的做法算是比较人道和公正的了。 虽然亚诺斯的不死人士兵同样会被禁锢起来，但他们会获得身为人类时应有的尊重和对待，即使是最后变成发疯的不死人，他们也会带着荣耀死去。而且这还是在确定不死人诅咒根本无法解除之后才施行的，不然整个萨顿利尔堡的监狱根本容不下越来越多的不死人。 彻底死去的不死人士兵将得到战场阵亡和牺牲的同等对待，即使是他们的家人同样会得到应有的抚恤。 然而白教教会呢，那里简直是所有不死人的噩梦所在，不管是有意识还是已经发疯的不死人都是。教会总能以神的名义还有研究治愈诅咒的名义对不死人进行那些活体实验，即使不死人已经算死去的人类，但他们仍有痛觉仍有感情不是吗？ 而且他们对活死人的研究几乎都集中在还拥有意识的不死人身上，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反馈信息。直到不死人被他们折磨得发疯，然后当做废弃物一般销毁掉。 尽管亚诺斯已经尽最大努力从教会手中抢回很多不死人的收押权，可教会的力量仍然不可小觑，光是以“神的名义”就能让亚诺斯的很多手段无效。作为整个帝国境内最大的，甚至是明面上唯一一个神教，他们甚至能让那些信徒心甘情愿地将变成不死人的家人送到教会任他们处置。 就目前来看，整个萨顿利尔或者也包括北境，甚至有可能波及到整个帝国的不死人诅咒已经越演越烈。各种暴动、兵变、政乱都丝毫不足为奇，从各方面搜集到的情况来看北境的情况算是较好的了。 毕竟比起人口稠密的帝国腹地，北境的人口数量恰恰让它避免成为了重灾区。生者们惶惶不可终日，在城池当中几乎都实行了宵禁，随处可见成队的士兵交替巡防。 但不死人诅咒的蔓延速度仍旧超出了统治阶级的预料，各个国度之间的战争几乎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因为大家现在都自顾不暇，都忙着稳定已经开始动荡不安的社会。如果任由这种态势继续下去，相信过不了多久每一个国家都会得到一个比战争还要残酷的结果。 …… 圣约德隆决心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主教大人已经给他下了最后的期限。他将带着数名实力不俗的手下对奥兰下手，甚至已经顾不得是不是在亚诺斯的眼皮子地下行事。 而主教大人同样会配合他的行动，主教已经以针对不死人战时联合行动的名义邀请了几乎所有萨顿利尔的高官进行会议商榷，那时候便可以支走一直和奥兰在一起的莉莉安这个上级骑士。 圣约德隆不相信除此之外奥兰身边还会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呆着，而且经过他的查探，奥兰这个人习惯独来独往，根本不会让那些卫兵跟着在身边。而且圣约德隆自身便有上级骑士的实力，虽然他也明白奥兰的实力肯定不弱，不过他对自己更有信心，为了保守起见他还带了自己的手下不是吗。 奥兰知道自己这些天被某些人给盯上了，只是可笑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反而被奥兰这只野兽给注视着。奥兰很好奇他们到底会用什么方法对法他，正好憋闷了很多天他很是期待。 今日一大早他就被某个眼熟的侍女告诉说尤莉雅在某个炼金店等着他，让他直接去找她。而据奥兰所知今天尤莉雅确实跑到外面去“逛街”了，说是要自己亲自去找某些稀有的炼金原材。 虽然说这个很有可能是陷阱的消息确实显得简单粗暴，不加任何修饰，但奥兰还生怕对方不下套，既然有陷阱又怎么会少得了陷阱大师亲自去观摩一番呢？ 奥兰没有带任何侍卫，即使莉莉安也吩咐了几个手下要看好他还有尤莉雅的安全，但这些侍卫都清楚只要一个眨眼这个银发就会没了影，显然这样的高手根本不需要他们保护。 虽然现在一直在施行全城戒严，但城中的平民商人照样要继续他们的生活还有生意，而且大量的亚诺斯士兵在维护治安，所以在这种紧要关头应该没有哪些宵小之辈敢随意放肆。 街道上人并不少，但似乎气氛没有了往日的热烈，几乎看不到孩子。人们的脸上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很少听见摊贩的吆喝叫卖，行色匆匆的路人也几乎很少停留。 奥兰在穿行在那些来来往往又井然有序的人群队伍中，却好似一只幽灵一样让人毫无察觉。在经过教会的大教堂时，这里有更多的人群攒聚着，他们甚至就跪伏在那些数以千级一直延伸向上的台阶上，似乎在虔诚地祈祷着什么。 难道是祈求他们的主神庇佑吗？也许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神便是他们唯一的希望，灾难、疾病还有痛苦都可以通过虔诚的信仰来化解。 奥兰看着高耸而宏伟的大教堂，并没有一丝敬畏之情。但他对跪着的人们抱有理解的态度，他自己同样有信仰，只不过是信仰自己的力量而已。 第一百零七章 破灭 奥兰穿过了主流干道，沿着深巷一直往前，侍女口中的炼金店就在这里面。不久前他还和尤莉雅一起到访过，所以这次轻车熟路很快就到达目的地了。至于等着他的到底是一个陷阱，又或者是尤莉雅，马上就能知道。 推开屋门，还是那个一身灰袍的老头子。可怜的老头子不久前差点被尤莉雅吓了个半死，原因并无其他，只是尤莉雅当着老子的面往他正在煮沸的药剂中加了一小撮不知名的东西，然后器皿中的液体便伴随着一阵五颜六色的浓烟升腾而起。 老头子抱着脑袋就往桌子底下躲，毕竟那可是大叶食人花浓缩油的提炼，稍有差池就可以把这整间屋子轰上天。然而他也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常年患有突发性极强的急性心绞痛，而他冒险提炼的这种东西对他的病很有效果。 一般来说要进行这种危险的炼金术以老头子这个炼金屋的等级可不够格，或者说以他这种“贫民窟”级别的炼金屋是不具备进行危险炼金术的资格。可想而知他现在是在违反炼金协会的规范下进行实验，所以万一败露了他肯定负不起这个责。 但他确实没有办法拒绝两个可能为他带来金币的客人，而且他也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泰然无事地把这个炼金术完成。毕竟平时来光顾他的炼金店的无非都是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民，各种跌打损伤、伤风受寒的药剂他倒有挺多。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当那阵浓烟逐渐稀释在空气中，转而变成阵阵兰花似的清香时，他知道成功了。他从桌子底下爬出，飞奔到了盛放液体的器皿之前，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提纯量足足比以前涨了四成还多！ 然后老头子眼巴巴地望着尤莉雅，那种夹杂着喜悦、忧伤还有痛苦与渴望的神情，如果他还能再年轻十岁一定会立马抱着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红发女子的大腿求她为师。看来这个老头子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 也许是尤莉雅看出了他的所想，随口用炼金术的术语将“秘方”告知了他，在老头子更加错愕的神情中，她只是挑了几件没什么稀奇的炼金原材说是报酬就完事走人了。这个过程看得奥兰同样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今天再次见到这个老头子，他佝偻的身形依旧伏在操作台上舞弄着那一大罐子的东西，奥兰嗅了嗅空气，若有若无的兰花香味。 “请问，那位红发的女士来过这里吗？”奥兰开口，与此同时瞟眼环顾了四周每一个角落，只是那些桌椅上似乎有着一层细小的灰尘，而与之相对的是比较干净整洁的地面。 “小伙子，你说的是那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姑娘吧。她就在后院……她等了你好久。”老头子没有转过身。 “嗯，谢谢。” 可就在奥兰穿过炼金屋，准备开启那扇木门的时候，老头子再次出声了。 “等等，年轻人。大概……大概是我太老了吧，最近老是忘事，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姑娘她已经走了。对，离开前她嘱咐我你来的时候一定让你赶快去见她，她就在你来的街道对面，你没有见到她吗？” 老头子转过了身子，而奥兰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的确是他没有错。可是老头子的神色与那日相比有了巨大的变化，疲惫还有苍老得几乎站不稳身子。 他的眉角似乎有着一条刚刚愈合的伤痕，花白的眉毛还缺失了一小块。如果按常理来说这可能是三周左右前留下的，可前几天见过老头子时他并没有这个症状。能让伤口这么快愈合的可以是药剂，毕竟老头子就是一个炼金术士，当然也可能是神术。 “快走吧，小伙子。让姑娘等急了可不好……可别让心爱的姑娘等急了……”老头子移开了浑浊的目光，颤颤巍巍坐在了那条椅子上。催促着奥兰离开，又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一般，低着头一个人喃喃自语。 “谢谢。”奥兰没再说什么，他转身离开，然后带上了炼金屋的木门。可奥兰并没有继续迈步，他驻在了木门之前，难道他在犹豫什么？ …… 一声猛烈的爆炸将这片深巷的宁静彻底撕碎，也让人措不及防。 被炸成碎片的木门将奥兰“压”在下面，奥兰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击震得气血翻涌，头昏脑涨。因为爆炸离他太近了，就在门的另一侧。 但以奥兰的身体素质来说这种程度的伤害也仅仅是让他感到不适而已，可奥兰似乎并不想起来。 奥兰终于明白老头子那天为什么会吓成那个样子，原来威力的确够大的，大得足以把老头子和他的炼金屋刚好轰上天。爆炸的范围甚至没有让比邻的房屋受到太大伤害，甚至奥兰如果再走几步也不会被波及得这么惨。 他躺在地上笑了，失声地笑了起来。不知怎么，他突然感觉到一股难于言表的情感涌上心头。他以前从没这样过，一直是看着那些生命在自己面前犹如过往云烟。 他见过因战争流离失所的快要饿死的难民在他面前讨吃的，穷凶极恶的强盗骑着马匹挥刀切开一具具鲜活的肉体，他们挣扎着被所套在脖子上的绳子拽上树枝，被脱光了扔在赤着屁股的强盗堆里。 太多太多的与他毫无干系的生命就如一只跳蹦上岸的鱼苦苦挣扎着吐着泡沫，他以前从没有思考过把鱼放回水里，或者把鱼烤熟吃掉……他就这么走了过去，如同旁观者。 但莉莉安的那些话还一直盘旋在他的耳边，特别是现在，亲眼看着老头子把自己炸死了。 奥兰在嘲笑自己。 废墟中一个衣服褴褛，甚至快变成焦炭的人影摇晃着站了起来，嘶哑地咆哮着就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可怖恶魔，但恶魔竟然施展出了白金色的神圣光辉，太不可思议！沐浴在圣光中的恶魔焦黑的外表竟然纷纷脱落。 是那个家伙，奥兰认出他来了，即使没有了头发、眉毛、眼睫毛。秃噜着一个光头在光辉下熠熠生辉！ “我，要，杀了你！”完全恢复后的光头对着奥兰愤怒地吼叫。 “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吗？” 消失……光头眼睁睁地看着奥兰消逝……他抬头。 轰——砰！ 眼前这一切皆成了齑粉破灭。 第一百零八章 加罪 大量的士兵、教军正赶往事发现场，那声爆炸足以将原本就神经绷紧的整座城池直接送入了战时状态。活人们都以为刚刚平息的不死人暴动又开始了，平民们开始朝着远离声音发出的方向四散奔逃。即使有着士兵在尽量维持整个人群撤离的秩序，但仍旧造成了不小的恐慌。 然而这件事也迅速传到了白教和亚诺斯议事的桌上，士兵是说他们已经控制住了肇事的罪魁祸首，只有一个人，在他的身边可以看见四具又或者六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就目前来看还不能确定这个人是不是不死人。 而教军方面声称死者皆是他们的人，其中一人还是骑士长圣约德隆，至于凶手则是萨顿利尔军方一直在包庇的那个疑似不死人的银发猎人奥兰。 此事一出议事桌前的双方皆为震惊，就事论事，其中以白教方面主教为首的派系直接提出应当由教会方面立即对杀人凶手进行审讯及审判。但萨顿利尔军方在莉莉安·亚诺斯的领头下一致否决教会的提案，双方在争夺奥兰的收押、审判权的问题上僵持不下。 萨顿利尔侯爵虽说已经将大部分权力移交给了莉莉安，可他仍然出席在会议之上，并且最后发话让士兵们将“逮捕”起来的犯人直接送到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所谓的审判。 众人皆无异议。 …… 奥兰的怒火只能从他赤色的双眼中可以看到，如果圣约德隆在死前能够看清楚的话一定感受得到。奥兰难得收起了那副如猫戏鼠的样子，他不再想慢慢探明敌人实力的深浅，他也不再想测量自己的气量到底有多大。 他只用一拳，承载着他所有的愤怒还有最强实力的一拳，如雷灌顶毫不犹豫，迅猛得几乎让圣约德隆看不清他的影子。 轰杀至渣，也只能这样形容被这一拳所击中的圣约德隆宛如一滩从高空砸到地面之上的肉泥，将半圆形的凹坑涂抹得均匀彻底。 鬼知道白教方面是如何从一滩褐红色的稀碎物中分辨出他是圣约德隆的，还是说他们早就知道那个人是他，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降罪于奥兰。 但无可否认的是奥兰的确杀人了，起码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是个事实。而单单是将城中的房屋私自破坏，引发的爆炸，以及这次事件造成的严重影响来看奥兰就没那么轻易洗脱罪名，这是莉莉安现在头疼的问题。 奥兰没有反抗，任由这些士兵将他捆绑起来，然后一路押送往萨顿利尔大教堂。迈上了千级石阶，尽管那些信徒已经被军队驱散隔开，但他们仇恨与厌恶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奥兰不放。 在这些人看来他们不需要更进一步探明事实究竟是怎样的，他们只需要找到一个对象来发泄他们心中卑微的怒火和懦弱的痛苦。因为他们祈求神明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不管是不死人诅咒犹如瘟疫爆发，还是接踵而来的各种灾难、战争还有伤害无时无刻都在摧毁着他们纤弱的神经，恐惧、悲伤、愤怒还有不安总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而此刻被五花大绑的奥兰则成了最好的靶子。 可想而知，在引导信徒方面有着任何一方都难以匹及优势的白教，只要稍施手段便可以让大部分人相信奥兰便是元凶，然后永无止境地憎恨他。 这次议会是由主教发起，所以地点也当之而然地放到了大教堂。而萨顿利尔侯爵并没有反对，大概在他眼中整个城池整片领地都是他的，所以在哪个地方不都一样？作为亚诺斯在自己的地盘上还需要畏惧吗。 “猎人奥兰，你可知罪。袭击并杀死五名白教神职人员以及一名平民，甚至还惨无人道地用爆炸和烈火企图销毁他们的尸体。在此之前，你还曾有在奥汀格南杀死不下十数名平民的记录，以及一次妨碍与反抗教会执行公务的罪名。作为主神于人间布施神恩的代行者，白教一直以来所尊崇的都是主神的意志，众生都应为最虔诚的信徒，抛却国度、身份、地位还有种族的观念，以有爱仁善宽容还有理解……至此，我将以主神的名义询问你是否承认这些罪行。” 主教冠冕堂皇地列举着奥兰的罪行，然后用那套每个神职人员都会一二的陈词滥调叙述他们的行为是如何的高尚和神圣。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吃这一套，特别是像奥兰这样的无信者。 “我只想请教，你所信仰的神是否会阻止你们在危险中拯救自己的性命呢，还是说你们白教的信教徒都奉行用爱和神恩来宽恕一个想致你于死地的人？可我看到的是你们的白教骑士动起手来可比刽子手利索多了。” “哼，你的意思是我们虔诚至善的教徒先对你下狠手的？他们没有理由这样做，况且和你这个劣迹斑斑的杀人凶手比起来他们要光明磊落的多。而且我们还有目击证人，善良而富有正义感的乔治先生就住在案发现场旁边的宅子，他亲眼看见了是你将我们的圣约德隆骑士杀死的。” 随着主教的话音刚落，只见两名教军将一个平民带了上来，他瑟瑟发抖满脸畏惧。不得不说教会方面的“办事”效率很高，奥兰才刚到没几分钟就连现场的目击证人都找到了。 一身细布锦缎的乔治先生甚至不敢抬头正眼看在场的每一个人，在主教的好心提醒下他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奥兰身上：“对，就是他，是他杀了人。老莫里森的炼金屋都被炸平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莫里森一个老得就要走不动路的炼金术士为什么和你结仇呢？而我们都知道炼金术士总有一些昂贵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杀死他还要销毁现场。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是你为了某样东西而残杀年迈的炼金术士，但这个过程恰好被我们巡逻的教军所撞破了，所以你才横下心来选择将所有人灭口？” 第一百零九章 印证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主教大人你的言辞听起来是像那么一回事。可我想请问大人，奥兰是如何轻易地把身为上级骑士的圣约德隆还有数名身手不错的教军在短短一瞬间灭口的呢？别用爆炸这个借口来搪塞，你说是他们在巡逻的时候撞破了奥兰的凶迹，可奥兰又如何在一个上级骑士眼皮子地下使用爆炸物的呢？” 莉莉安没有等到奥兰张口，率先将一连串的疑问抛回给了主教。 “据我所知，奥兰他在今早是受到了某个错误信息的误导才前往莫里森的炼金屋，因此他根本不可能事先准备好有如此威力的爆炸陷阱。另外我还想提问主教大人的是，据你的证人之词，说他亲眼目击了奥兰行凶，而他现在却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大家都不觉得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奥兰有实力将上级骑士灭口，却放过了一个看到他行凶的普通人，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待莉莉安话音刚落，周围的萨顿利尔军人纷纷附和，甚至调笑道。 “呵呵呵，原来宗教上级骑士的威风全靠那套华丽的铠甲来撑着，竟然被人当着面丢火焰壶给炸死了，可真够惨的。” “嘿，你可别瞎说，我们哪只眼睛看到奥兰阁下是用火焰壶杀人了，你家的火焰壶能把房子轰上天？难道说你也是目击证人，还被奥兰阁下放了一马，哈哈哈。” 砰……主教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他的脸上青筋横冒，听着这些毫无敬畏之心的蛮子在主神的面前对他毫无顾忌的嘲笑简直怒火中烧，他还是第一次被一群人这样无礼顶撞。 自他在索尔隆德当上主教开始，他都快把自己当做神了，除了教宗之外谁见了他不得低头称呼他一声主教大人。 “够了，在客人面前有失仪态，这成何体统。” 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萨顿利尔侯爵终于说话了，他的音调并未有多高却浑厚有力，可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却让那些“得意忘形”的军官们一个瞬间就不苟言笑地立直了身子，仿佛刚才嘲讽主教的不是他们一般。 但也同样是这一句话，让主教更是气结，在他的教堂与神殿中称他为“客人”，这简直就是对整个白教甚至神明的侮辱。此时此刻他多么想调集索尔隆德的白教大军，以圣战的名义对这些狂妄不自知的渎神者施以最严酷的神罚。 可他不能，因为不死人诅咒已经让索尔隆德陷入泥沼，从前段时间自索尔隆德传来的情报看，宗教方面不再可能抽调一兵一卒来这个地方了。 而萨顿利尔即属亚诺斯，亚诺斯则代表着整个北境，让他与整个北境开战他还没有那个胆量和决心。 “主教大人，既然双方都各执一词，而且证据也并不足以现在就将这个人定罪，所以我们先将他交与军方收押之后再做详尽判夺如何？”莉莉安还没有那么蠢，没有现在就急着提出将奥兰“无罪释放”，她这是在给对方一个台阶下，毕竟把对方逼急了事情反而不好办了。 可主教之所以能爬到现在的高位，他当然一点不傻，如果同意了莉莉安的要求，那么他就彻底失败了！交给军方？怕是明天就能见到这个银发猎人在大街上乱窜了。 而且现在白教的损失也够大的，想起圣约德隆，不，在主教面前他只配叫做约德隆。这个蠢货，这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是他的死让现在的自己如此难堪。 “等等！他还有最后一项罪名必须加以印证，我以主教的名义充分肯定他是不死人！” 这句话让周围不论是教军还是萨顿利尔两方面一片哗然。本以为这件事能暂时告一段落，可主教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竟然赌上了“主教”的名义。 如果他的印证失败可想而知，身为主教却放出虚假肯定的言辞，他的威信何在，他作为神之代言人的光伟形象怕也是要瞬间崩塌了。而随之而来的是他将失去大批信仰他的信徒，甚至最后失去主教之位。 “怎么样，如果这个人是不死人，那么之前的话是否都能够证实了呢，毕竟不死人都是一些快要发疯而又强大的家伙，他做出的任何事都不会让人感觉奇怪不合理对吧？呵呵。” “奥兰他不是不死人，我和他一路同行了几个月，这个事情我可以用个人的名义作担保……”莉莉安对主教的话极力辩驳。 “呵呵，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只有在神力的照耀下这个人真实的面目才会展现在众人眼前。难道说这个人不敢接受神明的印证吗？要知道教堂之外的众多信徒可都在等着一个答案呢。” 与此同时，萨顿利尔侯爵止住了想继续说话的莉莉安，他开口道：“我们都还没继续听完这个猎人的陈述，我想这件事可以先问一问他。” “你，来自奥兰山脉的猎人奥兰，你是否接受主教对你不死人身份的真假进行辨认呢？”接着他话锋一转，对站在厅堂中央的奥兰说道。 “有何不可呢，事实就在众人眼前。”奥兰自信地微笑着，他递给了莉莉安一个放心的眼神。 “哈哈哈，很好！你的回答远比你的外貌让人放心得多，亚诺斯人可从不养软蛋。”侯爵的性格还真让人捉摸不透，也许只是他单纯的觉得奥兰还算个男人吧。 奥兰需要他放心什么，况且奥兰也不是亚诺斯人不是吗？周围的人也没太闹明白侯爵他到底因何而笑。只有莉莉安的脸色变幻莫测，担心当中还夹杂着一丝喜悦，不过在大家面前她很好地克制住了表情。 “哼，既然犯人已经同意，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施展神术来印证他的身份。”主 教抖了抖他的大红色长袍，带领着四名追随他的骑士长走了过去。他现在心情很不错甚至暗暗自得，这群蛮人脑筋还是不够亮光，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施展他的计划，到时候即使是活人也能将他“变”为不死人。 第一百一十章 审判 红衣主教与四名骑士长分别走到了以奥兰为中心点的五个不同的位置，似乎这是为了施展某种宗术秘法而必须进行的步骤。 主教站在奥兰对面，他的嘴角划过不知名的阴恻笑容，但转眼间他又变回了那个异常庄严肃穆的模样，仿佛在这整个大教堂中他才是那个最虔诚的信徒。 奥兰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丝危险的气息，从大主教笃定他一定是不死人那刻起，他就怀疑这件事绝不会这么轻易了结。同样，莉莉安甚至已经将右手扶上了剑柄，只要稍有不测她的剑尖将会直指主教的后颈。 尽管猎人特有的直觉已经对他发出了强烈的警报，但奥兰仍然只身投入了这个陷阱。因为，到底谁才是猎物，拭目以待。 四骑士长抽出腰间雪亮的长剑，剑尖向下杵在身前，而主教则接过了那柄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的神杖。神杖之上雕刻与勾勒出的复杂繁冗图案夹杂着那些贵金属与多彩宝石折射出的光线几乎汇聚了神殿中所有的光芒。 冥想，低语，祷言，在主教的带领下四骑士长口中颂念的语句逐渐由轻微到沉重，回荡在神殿中，甚至穿越了整个教堂。那一簇接着一簇的炽白色光芒陡然闪耀在神殿穹顶的上方，接着更为神奇的是有些光芒甚至演变为了半透明的白色羽状。 以主教和四骑士长纵横相连接的空间内亦然出现了一个透满神圣与光辉的神术奇迹，将奥兰牢牢限制于其中的宗术阵法。 天空中的羽毛和光芒没有任何征兆地开始下坠了，一种强烈的本能开始催动奥兰的身体开始行动，差之毫厘间躲过了那片羽毛和光芒。 呲……只见奥兰刚才所在的地面之上竟然被这种炽白的光羽灼烧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奥兰知道，如果被这种光羽击中，那么肯定不会比直接被烙铁戳中要好多少。 “哼！”主教见奥兰异常机敏地躲过了第一次攻击有点失望，不然即使是承受住了肉体的灼伤，那么精神上的侵蚀一定会让他完全失去抵抗能力。 只见主教举起神杖，嗙——！随着杖端触地时的一声脆响，天空中已经积攒出的大片光羽纷纷开始坠落，就如同一束束从承载灼热阳光神器中倾泻的流光。一个眨眼，地面之上已经升腾起了一片刺眼的白光，晃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紧接着是犹如冰水泼上炙铁的强烈呲响。 那么，如果是一个人类，在这样的沸腾的光芒中又会怎样呢？ “不！”当莉莉安反应过来已经为时过晚，或者说当众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 神术，又或者称作奇迹。这是信徒向主神恳求赐予的神恩，神恩则是神明对世人的爱与宽容，治愈与救赎。奇迹可以驱走疾病，可以治疗伤口，也可以鼓舞士气让信徒们充满勇气。甚至高阶骑士可以将其附着在武器表面形成炽热而强力的攻击手段。 但似乎攻击手段也仅仅单一得令人发指，为什么神术和奇迹就不能如同魔法一般有千百般变化与攻击手段呢？除了恢复术、大恢复术、治愈阳光、生命涌动、阳光之惠、原力释放、神明震怒之外等等一系列以治疗和防御为主要手段的奇迹之外，骑士与信徒们几乎再找不到驱驭圣光的方法了。 然而这也是普世之中白教神教徒为自身标榜的“正义”与“仁善”，以拯救为目的，以治愈为手段的奇迹则成了白教在世间几乎无往不利的扩张手段。 而只有少数人知道，神术奇迹并非没有攻击之法，比如这世间最为强大的“雷电”，几乎可以摧毁任何古龙的力量。可惜神明似乎并没有将其传授给凡人的想法…… 然而红衣主教，他自诩掌握了一种强大的神术攻击手段，强大到甚至他自己一个人都无法完成——天使光柱，只有圣徒天使才能驾驭得了的阳光，足以焚烧尽这世间一切肮脏与邪恶的奇迹之术。 世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过这种特征明显的攻击神术，莉莉安或者说除了主教与四骑士长之外的人都没有想到神术竟然还有这般强大的攻击手段。 她本以为向来柔和而坚韧，充满治愈与希望的神术从不会直接伤害到任何生灵，可是她错了。主教明明是想将奥兰彻底杀死！ 莉莉安抽出长剑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正在继续施展神术的红衣主教，至少萨顿利尔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难道代表着他们将要与白教彻底决裂？ 难道这个人在莉莉安心中竟然如此重要？这是侯爵此刻的想法。然而不用待他出手，那些似乎早有准备的白教骑士已经挡在了莉莉安身前，三名骑士长。 这就是白教的实力，这就是白教敢大张旗鼓前往每一个国度驻扎军队的实力。就拿在萨顿利尔的白教军团和本土势力来说，白教的上级骑士连上被奥兰杀死的圣约德隆足有八名，而萨顿利尔带上刚刚成年莉莉安也只有三名。 当然两方的最高端战力主教和侯爵大人不算在内。 但莉莉安义无反顾，她没有去考虑她的出手将会给整个北境乃至整个帝国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此刻她只想救下奥兰。显然她如果作为一名领主将会是失败的，可她至少是一个永远值得结交的朋友。 侯爵制止住了那些想要上前帮忙的属下，但他没有制止莉莉安，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无法让她停下现在这愚蠢的举动，毕竟她是他的女儿。同样也因为他是领主大人。 侯爵的做法，无疑让那些白教的教军同样收敛起来，他们明白双方开战的责任谁都承担不了。 这也同样是主教想要的，他现在无比赞叹自己的老谋深算，他知道即使当着侯爵的面杀了这个与之关系不痛不痒的银发猎人也不会有怎样的后果。当然莉莉安这个刺头的作为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待这件事结束了，不正好拿其作伐吗？ “呵呵哈哈哈，虔诚的信徒祈求神明之圣光净化这邪恶的不死人吧！”主教放肆地颂唱着他最后的审判！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觉醒 羽芒炸裂，直到变成一道光柱倾泻而下，奥兰躲过了千百道攻击之后终于到了极限。这些又神术所驱驭的光芒很轻易地穿透还有燃尽了奥兰的斗篷，接着是革甲。 转眼之间奥兰身具的所有装备都被分崩瓦解，他也只能用肉体的力量来直接承受这种灼热而狂暴能量的洗礼。 奥兰的皮肤在光羽的撞击之下竟然没有直接被灼伤，反而由透白的颜色逐渐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通红得发亮，甚至连他一头银色的长发也如同一丝丝烧红的秘银一般那样快要熔化，那双好似巨龙之眼的竖瞳竟然犹如浴火一般金亮。 但这也只有奥兰自己知道，他的身体正在承受着足以在顷刻间焚毁正常人类肉体的高温，从里到外他的血液已经变得沸腾，肌肉、骨骼还有内脏都在无休止地坏死与重生，那些被身体废弃的物质以肉眼可见的黑色物质迅速从他的身体表面溢出，然后结淤。 以至于奥兰的精神世界都在高温之下扭曲变幻着，他甚至看见了那些只存在于脑海之中的事物，无论是死去的人也好、快丢失的事也罢，它们统统犹如滚动的最大圆石一遍遍碾过他的每一根神经。 奥兰的身体正在竭力保持着这一种平衡，这种游离在死亡与新生，崩坏与重建之间的平衡。而之所以他能够一直维持这个状态，全自于奥兰体内那个看不见也无法准确形容的“器皿”。 器皿之中所盛放的便是能够支持奥兰的身体无限“燃烧”的能量源泉，或可以将其简单称为“灵魂”的特殊物质。 如果说这世间最庞大的能量载体便是灵魂也未尝不可，因为这世间万千生命的物质基础便是灵魂。而每当一个生命的消逝它的灵魂同样也会脱离肉体的束缚，最后逸散在天地之间。 也只有最特殊的，注定接受命运选择的生命才有那个资格去掌控灵魂的力量。灵魂是能够燃烧的，大概是因为灵魂便来自于火焰吧。 数以万年之前，有一群人掌控了火焰，得到了灵魂。 现在，奥兰正以无限接近于那群人的姿态存活在这个世界，他的到来或许并不是一个偶然而已。 …… 奥兰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他迟早有被燃成灰烬的那一刻，难道自己终究还是要死在这里？心中不禁想起了整个胸膛都被扎穿，躺在血泊当中的苍老身体，那时候他已经什么话都说不了。 可他还是张着口，任凭一股股鲜血淌涌……奥兰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一直希望着自己能够脱离那所谓命运的掌控。 不过奥兰终究没有听他的，依旧选择了毁灭那些本该死去的人，或者也毁灭了自己。 可能他最大的愿望还是想让奥兰当一个默默无闻的猎人，然后看着奥兰娶一个妻子，等有了孩子后他们一同在奥汀格南镇子上购置一所房子，看着夕阳还有那片山脉。 杀了所有该死的人，奥兰没有得到救赎，可能是他从不信仰任何神明的缘故吧。或者就此死去也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 奥兰跪伏在火焰当中，那一颗硕大的黑晶在他的面前，这是杀死独眼枭后仅剩的唯一之物。他一直随身戴而带，只是现在所有衣物被焚毁，黑晶也掉落出来。这种神奇而又充满诱惑力的东西竟然不畏惧这样的高温。 透过纯黑的晶面，奥兰甚至能看到自己的面貌，也不止是自己的面貌。 不知何时，原来她们的身影已经印刻在他的心底，无法忘却。奥兰的心中陡然间生出了一丝悲切、伤感又或者不舍。 不知何时，原来自己的内心已经可以容下这么多的情感了……奥兰伸手捏起了这块触感冰凉的黑色晶体。 嬉笑怒骂的她们也好，喜怒嗔痴的她们也罢，她们偶然间闯入了他一个人孤独而灰白的世界，蓦然间，原来早已经让这里变得如此绚烂。 一个人孤独的人，一旦摆脱了形单影只的自己，就会越发渴望那些充满生命还有呼吸的时光。陡然间发现她们心脏跳动的旋律，还有缠绕在耳边呼吸的声音，又或者那些从不缺少信任与依恋的目光一直陪伴在左右。 或许意识到她们“存在”时已经太晚，但唯有此生不能辜负，也决不能放弃。 咔呲——手中的黑晶开始出现道道裂痕，奥兰感觉到了被封印在黑晶之内正在颤抖的能量低吟着、诉说着，强烈地渴望着，只待挣脱挣脱这个枷锁还有束缚。 砰——！ 一股无形的冲击以天使光柱的中心为原点向四周震荡而出，四骑士长与主教毫无防备地被淹没于冲击之内。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主教的红色长袍在灼热的圣光中燃着衣角，冒着烟雾，变得残破不堪。他华丽而高耸的教冠也不知摔落在了什么地方，只剩下那散发着焦臭，跳着火星的头发散乱在头顶。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看到那个该死的邪物在圣光中被点燃，甚至变成了一团烧焦蜷缩的渣滓，可他为什么又站了起来。 主教借用手中的神杖施展出最强的圣光屏障挡住了这股狂暴的能量才得于幸免，否则那四名躺倒在地面上，已经变为比不死人还要干枯焦涸的尸体就是他下场。 众人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和震颤惊在了原地，他们或许想过圣光之后留下的可能只会是一堆灰烬而已，甚至连灰烬都不会剩下。毕竟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威力的神术奇迹，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那种源自于阳光的似乎可以焚尽一切的炙热严酷。 莉莉安还有阻挡她的三名骑士同样停住了手中的剑，不同于三名骑士的失魂落魄，好像他们信念都已经崩塌那般。 莉莉安喜极而泣，她以为自己将要永远地失去奥兰，失去这个帮她走出困境，一直给与她勇气与温暖的友人。奥兰再次创造了奇迹，因为他破灭了神的奇迹。 …… 灰烬？这个词他已经遗忘得太久，因为这还是世人未曾知晓的存在。 奥兰沉默着，看着自己手掌之上覆盖凝固着的黑色物质，只要他稍稍一用力便能抖动脱落的灰烬。 灰烬啊……原来我，便是灰烬！ 第一百一十二章 命运 黑晶破灭，陡然间消散在奥兰的手中，就好像它从未存在过一般，不留一丝痕迹。 但那股闪动的宛如灵魂实质的光芒，蕴含着生命与力量激烈跳动不安的光芒，流窜着、鱼跃着一股脑冲进了奥兰的身体之内。深深地吸引着它们，这些迷途的魂魄就好像找到了归宿一般。 而奥兰的归宿又在哪里？ 黑晶不单单是改变与重塑奥兰的肉体，让他的力量有了质的飞跃。更关键的是，这种适用于不死人恢复人性，找回记忆的能力对奥兰同样有着相同的效果。 恍惚之间宛如记忆撕裂，奥兰的整个脑海都开始翻腾起来，一种痛苦得让人生不如死炸裂感席卷了他的所有感官。 然后是回溯，他的所有记忆开始向后急速退转，所有的事都在他的眼帘之前一幕不少地掠过。也许仅仅只是一个眨眼，但又或者已经过了整整十六个年头，奥兰回到了他刚刚睁眼的那一刻。 这时回忆停了下来，时间又重新开始正常流转。 那里冰天雪地，那里寒风刺骨。风雪从巨木的开口处灌了进来，他很饿，从未有这么饿过。可是现在他只是一个被裹在襁褓中小手小脚的婴儿，奥兰伸着一双手，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指。嗯，他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巨树开口处的亮光被一个人影挡住了，奥兰尽力昂着小脑袋，可是仍然看不到那个人的面貌。他知道这个人是谁，只可惜无力的奥兰什么都做不了。如果可以，他想告诉这个还很年轻的老猎人放弃他吧。 但想了想，即使真的回到了这个时候，恐怕婴儿的啼哭只会让老猎人觉得他饿极了。 所以后来老猎人给他拿来了一水袋的鹿奶，他喝了个精光，他看到了老猎人满是胡茬还有冰霜的脸上露出了笑颜。 时间并没有停留，回忆还在飞速倒退着……可惜奥兰没有看到他的出生，好像刻意被某种力量屏蔽了一般。 随着眼前的黑暗逐渐消失，奥兰看到了他怀中的那个安详死去的人影。她的银色半面下那双闪烁的眼睛失去了光彩，但他知道随着回忆的倒退，她马上就会活过来。 时间又再次停在了她与他相对的那个时刻，她问他是否想熄灭火焰。 天空中暗红色的圆形印刻流淌着最后的光，奥兰没有开口，他不想再次失去她了。虽然她承诺他们将会迎来一个新的世界，而她半面之下满含希翼与无限柔软的目光却让他无法拒绝，他知道这或许是她最后的谎言，陪伴着她一同永眠的谎言。 却成了只剩他一个人还醒着的谎言。 奥兰想起了还是灰烬的日子，一起与她破灭诸神，熄灭初火的日子。即使是最黑暗最无助的日子，她永远在那篝火旁安静地等着他的归来。她那一抹羞涩的焉笑，她屈身的一礼，又或者是抚在头顶柔软而又布满伤痕的手指。 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拒绝这样一个为他奉献一切的女人。 此刻，他再次答应了她夙愿，只为再看一眼她的笑颜，不管天崩地裂。 …… 奥兰在祭祀场，他看着那个呆坐在阶梯上的女孩，她叫安里。 那熟悉的面容让他心中不住一阵柔软，他现在可以确定安里便是那个女孩，无论是今生还是下一世，她从来没有变过。 唯一令他遗憾的，即使是在记忆中也无法走入她的心吧。 她的手里还拿着那把剑，虽然奥兰知道也许下一次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只能是等鲁道斯那个断腿的薪王把这柄剑交给他了。 奥兰没有离开，现在的他似乎不被征讨薪王的宿命所束缚着，大概这一切都是因为回忆与虚幻的缘故吧。 “你……你的短剑，我能知道它的故事吗？”奥兰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接近这个女孩。 安里抬头，看着隐藏在盔甲中的奥兰不曾移开目光，她的眼神很清澈透亮，可是碧绿的眼眸中仍旧隐藏着快要溢出的悲伤甚至绝望。 “灰烬……大人，如果这不会阻碍到你的使命的话，我会很乐意告诉你的。”安里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颜，这令奥兰有点意外，仿佛安里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机会。这好像与前生的记忆有了那么些偏差。 “这是我朋友的剑，今生至死也不会忘记的朋友。这原本是他的剑，后来我与他相交换后的剑……我只记得当初我对他生气了，我带走了他的剑。直到我们再次相遇，他像一个傻瓜一样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他我叫安里，这是我的直剑。” 她顿住了声音，似乎在等待着奥兰，也就是灰烬大人的反应。 “嗯，安里的直剑。然后呢？你和你的朋友后来怎么样了。”奥兰出声道。 “他离开了，他说他必须有要完成的使命。那时候我以为这将会是我与他的永别。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迫不得已离开了家园，漂泊琉璃到了这片土地。然后是灰烬大人你将我从那个深渊拯救了出来，我本意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这么多年过去，可他似乎已经认不出我是谁。” 安里的眼角落下了两串晶莹的泪珠，她用无限期盼的眼神望着灰烬，她想要的是他的答案。 这是奥兰没有料到的，这不应该是他的记忆啊，他并不是将安里从幽邃教堂中解救出来的人啊。她不应该是和那个名叫霍拉斯的无语者一起从那里逃出来吗？然后他们在活祭品之路第一次相遇…… 可这都是怎么了，安里口中的朋友到底是谁。 “这是你的剑，请不要再拒绝。不管你叫她直剑也好，短剑也罢，她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我要离开了，灰烬大人。我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再借一次你的手吗？” 安里牵起了奥兰的手，将他的手掌放到了头顶，她抖动着的肩膀，抽噎的声音，泪如雨下。 这是回忆？这是前世？这还是冥冥中已经注定好的未来？ 奥兰已经不想再去管这到底究竟是什么，他已经不想再失去她了，他将安里拥入了怀里。 “莉莉安，请不要离开我，对不起。” …… 第一百一十三章 隔世 这一切恍然如梦，又或者只是一场臆想罢了。 传火祭祀场中的火光摇曳，将奥兰的影子拉扯得很长，记忆中熟悉的面孔，他们都静静着看着他。 “我很意外你还能活着，我以为你早就灰心丧气了，这个世界有什么好留恋的呢，你还回来干什么？”石阶上的霍克伍德一身深渊监视者的铠甲，那顶尖锐的盔帽放在他的身边，看样子他和以前一样，除了多了顶“帽子”外。他还是从那里逃了出来。 防火女安静地站在墙角，当奥兰的目光转向她时，她也看了过来，她向走过的奥兰微微欠身施礼。 “灰烬大人，旅途艰险，你还有什么需要购置的吗？我这里应有尽有，嘻嘻嘻。”原来是祭祀场侍女，她坐在靠墙的椅子之上，似乎她就从来没有下过地。 奥兰谢绝了她，没作停留继续向前。 铁匠安德烈停下了手中的铁锤，他抬起了头，花白浓密的头发还有胡须一点没变，他开口：“你的武器又坏了吗，我可以帮你修好它们。” 奥兰摇了摇头，安德烈又开始了他孜孜不倦地锻造生活。 右方，是席地而坐的大沼咒术师，还有坐在石碓上的欧贝克，以前奥兰为他们提供咒术还有魔法卷轴，而他们则交给了奥兰许多有用的技能。 两个人都偏过头看了过来，欧贝克很高冷一言不发，而咒术师很热情地问道：“哦，我聪明的学徒，你回来了，我还有什么是能传授给你的吗？只要我会的。” 不过咒术师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有些咒术他始终不肯学习还有传授。所以奥兰把那些禁忌的咒术，甚至暗术都交给了卡露拉。 卡露拉一直什么都会，即使是那些最为黑暗阴沉的法术，她始终拒绝不了奥兰的请求，大概也是为了感谢奥兰将她从那所地下监牢救出来吧。卡露拉遭受过很多不幸，甚至被人世所抛弃，但奥兰接受了她，认同了她。 奥兰忽然想起了伊莉娜，那个一心想成为防火女的圣女。奥兰没有见到她，这时候她大概孤身一人躲在那所尖塔之中吧，等候着她自己的命运。 往左拐，格雷瑞特蹲坐在草席上，他很高心见到奥兰：“灰烬大人，你有什么想要的吗？你可以让我去‘发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而不是坐在这什么都帮不到你。” 奥兰很喜欢这个朋友，他出售的东西很便宜，比那个吸骨灰的老太婆良心多了，但奥兰仍旧不希望他死在那座城里。 “暂时不用，如果我有需要的话一定会让你帮忙的。”奥兰给了他回答。 “那好吧，必要的时候我会叫上帕奇那小子，希望你能原谅他的过错。” 帕奇？奥兰耸了耸肩，这个那个光脑袋的家伙现在应该在楼上吧，奥兰不打算去见他，如果不买他的东西的话这家伙的嘴里一定没什么好话。 再往左边，顺着甬道，奥兰看见了那个依墙而立的人影。她还在，感觉很熟悉。看见她时奥兰便知道她就是尤莉雅。 无法想象当初纯洁活泼、乐观天真的她怎么成了现在这个身披黑甲，善用兵刃的无情篡火者、蛊惑者。更无法想象她是如何用那把魔刀暗胧收割百名骑士的性命。 难道是因为那个时候无面之神种下的诅咒，奥兰已经想象得出，这大概都源自于那条善于蛊惑人心的大蛇，他恐怕就是罪魁祸首吧。 “灰烬大人……不，我更喜欢叫你奥兰，虽然你已经记不得这个名字了。但我还是喜欢这样叫你，你到底打不打算迎娶莉莉……安里？听我的，成为我们的王吧，那时候将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在等我们。当然，我也是你的……那时候不管你再喜欢多少个女孩，那个瞎子也好，那个自诩高洁的白色女人也好。因为你是王，怎么都好。” 奥兰发誓这不是前辈子他所认识的尤莉雅，眼前这个很明显即使变“黑”了也应该是下一世的尤莉雅才对。只有那时候的尤莉雅才会这么直白，但显然现在那个腹黑高冷甚至凶恶的尤莉雅已经不在了。 “灰烬大人，我总有一天会让你恢复所有记忆的，也许完成所有的印记就是最好的办法。但你还是摇摆不定，需要我去杀了那个瞎子吗？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蛊惑你的，还有欧贝克那个混蛋同样不安好心，你也得注意了。” 尤莉雅自顾自地说着话，她的确变了很多。但她还是她，即使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那副喙形假面当中。奥兰心底流过一丝暖意。 突然间奥兰萌生了一个想法，他想将尤莉雅的面具摘下。而尤莉雅显然被这个与往日极其不同的灰烬大人的行为给怔住了，她甚至有点害怕，难道奥兰已经打算杀了她？ 但她无怨无悔，也许此时躲在面具后的她已经害怕得紧闭上了眼睛，任由奥兰“胡作非为”。 她还是那个样子，俏丽的脸颊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大概是因为不死人的缘故吧，而尤莉雅她自己肯定有很多解咒石来保持人身。 只不过令奥兰在意的是她那头火红的长发已经变成了深黑色，而奥兰喜欢黑色，也喜欢尤莉雅现在的模样。 “喂，灰烬大人！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你难道是看上我了，哼！要我做你的伴侣也不是不可以，但印记却在安里那里，都怪她当初……不然我是可以代替她的！”尤莉雅的模样像极了傲娇的莉莉安。 “尤莉雅。” “嗯，你叫我干嘛……你还是第一叫我的名字。” “谢谢你。” “你，你谢我干嘛，我可没有免费的解咒石给你！” …… “这是我的梦吗？鲁道斯阁下。”奥兰仰头问道。 放逐者鲁道斯，他杵着脑袋坐在王座上好像快要睡着，开口道：“也许吧，但这也可能是某个错乱的时空罢了。但这说明你当初灭火很可能失败了，你不觉得火焰只有传递下去才有意义吗。你也知道了火焰熄灭的结果，你将失去一切。尽管这样，你仍要坚持这条路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回归 “是的，我仍然想坚持这条路。”这是奥兰的回答。 “但你终究会发现，不论你做什么，你仍然改变不了那些已经注定的事实。”鲁道斯挥了挥手，奥兰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变换了。 …… “嘿，吾友。你这是怎么了，你不会害怕了吧？我可从来还没见你胆怯过，哈哈哈。你知道我们接下里将面对的是巨人尤姆，虽然我和他已经是老朋友了，但他确实不会对我们网开一面。” 等奥兰回过神来，在他面前的人变成了洋葱骑士杰克巴尔多这个家伙，他还是这么有趣，大战前都不忘拿奥兰开玩笑。 “怎么会，我可从来没害怕过什么。不过我想待会儿又得靠我救你了，洋葱……你可别死了啊。” “哈哈哈哈，先谢过你了，我就知道你是个靠得住的家伙。” 洋葱骑士这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罪业宫殿的上方，只是希望别把巨人给吵醒了，奥兰可不想一进门就被那个家伙提着大刀追着猛砍。 很奇怪这里并没有一扇白雾阻挡，相反阻挡在他们之前的是两扇高大闭合的石门，洋葱走上前去撑住了石门将其缓缓推开。 奥兰再一次目睹了从王座之上醒过来巨人王尤姆，火焰从他作为薪柴的黑色身体之中缓缓点燃，他睁开了赤红色的眼眸，孤独的他终于迎来了唯一的友人。 “尤姆，我的老朋友啊！我来赴约了，卡塔利纳骑士杰克巴多尔，前来履行我的承诺了。”洋葱的话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从王座旁提起大刀的尤姆对着洋葱还有奥兰发出了强烈的嘶吼，剧烈的震颤让宫殿的穹顶碎石纷落。 “看来我们还是没有办法让他好好说话。”洋葱无奈地扛起了风暴管束者。 “愿薪王与太阳同在。”奥兰对着洋葱开口道。 “愿你我都与太阳同在，哈哈哈！”洋葱丝毫不介意奥兰抢了他的话，他们相视而笑。 两人奔向了迎面而来的尤姆，几个跳蹿之后奥兰领先在前。尤姆看着近在眼前的敌人猛然挥下了大刀。 嗙——！刀刃堪堪悬停在了奥兰的头顶，因为洋葱已经用手中的剑刃挡住这一记下劈。 “老友，你的对手可是我！哈哈哈。”洋葱大笑着挑开了尤姆的大刀。 奥兰趁此机会迅速从巨人的脚下蹿了过去，目标直指王座之旁的另一把风暴管束者。 砰……砰……砰！在奥兰的身后两人的刀剑不知相撞了几次，那些支撑穹顶的石柱碎裂后形成的飞石溅往四处。 奥兰单手抄起了风暴管束者者，他开始向这把号称巨人杀手的武器中注入灵魂之力。肉眼可见的气流开始汇聚于剑身之上，直到整把剑都被风暴的力量所包裹。不再有任何犹豫，奥兰对着不远处对他背身的尤姆劈下了这道攻击。 轰——！风暴的力量犹如一道锋利的剑刃顺着地面奔向了敌人，甚至连地面也被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同样，巨人尤姆被这道攻击击破了那身厚重的铠甲甚至是石化的肤表。 尤姆被击中后撑着大刀单膝跪地，洋葱趁此机会提剑直击其首，但他还是错过了如此绝佳的机会。因为尤姆身上爆发出了剧烈的火焰冲击直接将洋葱弹飞了，看着熊熊燃烧的尤姆嘶吼着站直了身体，那柄大刀之上也随之附满了罪业的火焰，他已经进入了薪王状态。 更为猛烈的进攻几乎片刻不曾停歇地砍向了奥兰，这个从背后偷袭他的阴险家伙，尤姆毫无畏惧。 很难想象挥动这种巨大的刀刃时所裹挟的狂风就足以掀飞地上破碎的石块，奥兰就如同海浪翻涌中一叶小舟，似乎下一刻就会被这股力量瓦解成木屑。 “吾友！撑住了，再给我一分钟！”不远处传来了洋葱的声音，他刚从坍塌的岩石堆里爬出来，然后双手握住了风暴管束者将其举过头顶。 “风暴！接受我的召唤，吾与太阳同在！” 不管洋葱的此时的叫喊有多么响亮，可薪王化的尤姆仍旧充耳不闻，他势必要将奥兰拍碎！ 砰！奥兰横剑举过头顶接住了尤姆的攻击，他的双腿都陷入到了岩石的地面之中。为了确保洋葱的风暴能够准确击中尤姆，也为了洋葱最后能活下去，这是奥兰唯一能做的。让尤姆的注意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风暴之力再一次在尤姆的身上开了一条大口子，喷涌的火焰从伤口之中冒出，宛如岩浆一般燃烧的金色血液洒了一地。 即使是薪王也终有燃尽的时刻，灰烬也终会回归灰烬。 奥兰觉得他这次做到了，避免洋葱和尤姆同归于尽。整个罪业宫殿之中安静了下来，奥兰还有洋葱瘫倒在地上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只剩下他们喘着粗气的声音。 “吾友，谢谢你又一次帮了我，不然我一个人绝对无法完成这一切。不知道此后一别我们还能不能再相见……我是说你的旅途才刚刚开始，而我的使命已经迎来了终结……吾友，你应该继续走下去，不要再有过多的犹豫，能终结这一切的只能是你。” 洋葱断断续续地对奥兰说着这些原本不属于他的“台词”，他仿佛知道这一切都是一遍又一遍的轮回一般。 奥兰知道他这次同样失败了，他没有挽留住洋葱。不管洋葱是不是倒在尤姆的刀下，他自己似乎早就知道这样一个必然的结局。 “那么，在我睡着之前，我们还有必要的事要做，你还记得吗？” “当然，庆功宴对吧。”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的。”洋葱取出了他的珍藏。 烈酒的醇香飘散在空气中，奇怪的是奥兰现在竟然闻到了，这是身为灰烬的前辈子所感受不到的。虽然奥兰从不喜欢酒，但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个味道似乎还挺不错的。 “酒，特别是烈酒，喝的从不是它的味道。”奥兰不禁想起那个老头子的话，似乎真有那么点道理。 …… “敬吾的老友，敬所有的薪王。” “也敬你。” ——与太阳同在！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完整 或许吧，这个世界如此让人无奈甚至绝望。拯救，又或者是救赎，从不属于这里的人们。 千百次的尝试，一遍又一遍的辗转轮回。灰暗、陈腐、破败这就是沉眠于死寂之中的世界。这个世界让人忧伤还有惆怅，绝大多数的生命终将归于尘土。 虔诚的巡礼者不远万里朝着王的故乡行进着，巨龙的尸骸坠落后阻断了他们的道路。燃烧着烈火的枯树，腐朽阴沉的村落里游荡着失去心智的不死生物，追寻着被腐蚀的圣木，腐败的信仰永远得不到救赎。 原罪之路，让所有生者绝望的路，崇拜幽邃的神职者堕落为吸食人血人肉的肮脏怪物。这条路上埋葬了多少骸骨，这条路上有多少冤魂在吟诉着。 浸泡在腐臭之中的要塞，泥泞、肮脏，充满毒素，但这也是成为狼血誓约者所必须的历练，抗击深渊直至世界的尽头，难道还有比这更加荣耀的使命吗？即使他们注定不被理解，注定会变成一堆燃烧的薪火。 古老而庞大的地下墓穴埋葬着霸王的野心。从那里可以通往冰天雪地又如梦似幻的世界，然后找到那个妄图吞噬神明又逃避火焰的怪物。也可以前往燃烧着灰烬的湖泊，找到源自于混沌的力量，还有巨大的恶魔。 发现通往罪业的道路，被罪业的火焰焚毁的地下之都。幸存而行迹诡异的教徒守着火焰，只留下一只巨人守着孤独。 遥望远处的巨龙山脉，慢慢被眼前越靠越近的幻境所带走。那里是古龙的领地，却只剩下那些怪形的后裔停留守护着不走。无名的王者乘着风暴巨龙手持雷电，他到底是可耻的背叛者，又或者是正义的维护者？都不重要了，最后它们都将随着古龙之顶的尘埃尽数散去。 王城，那里有通往未来，亦或者是过去的路。妖化的王，他是失败者，追寻白龙的足迹后他失去了所有。黑暗的世界未曾有钟声回想，迟来的英雄拿着枪戟默默守望着什么。 王城，那里有拒绝使命的王子，空荡荡的樊笼里没有了天使。行动的铠甲，被污染的巨龙，活尸化的骑士，他们驻守着千万年不倒的城池。 但最后谁都不会剩下。 …… 从某个不知名的正常世界在意外之间来到了这里，奥兰甚至想起了那个陌生世界的陌生自己。那里的人们井然有序地生活在钢铁的丛林之中，人们似乎并不需要太大的决心和勇气便可以活下去。 绝大多数人类将以一种衰老至极的姿态死去，在这里活着似乎并不是什么奢侈的东西，他们的数量已经太多，多得充满了这个蔚蓝色星球的每一个角落。 人类没有任何天敌，肆无忌惮地使用着火焰、雷电、水源还有天空、大地的力量。也许是因为没有任何神明去掌控他们的命运吧，或者他们便是神。 这里没有强大的古龙，他们不需要生活在地面之下；这里没有高傲的神明，他们可以居住在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但人类总能因为各自的私欲还有野心发动连绵不绝的争斗，然后亲手将他们的同胞送入地狱。 而截然不同的，对两个世界的人类来说这倒是完美契合了他们身为同一个种族的特性，不论何时何地。 奥兰无法想象那个坐在桌前椅上，盯着由“电流”所织构组成画面的人会是他的前身。他不需要提着弓剑在危险的丛林捕猎动物，不需要亲自让那些欺骗和伤害他的人付出血的代价，也不需要为了考虑下一顿吃什么而奔波劳碌。 他和他的许多同类一样活得太轻松，他们为一些简单的事苦恼与困扰着，却完全不知道生活在这个奇妙的简直就是天堂的世界。 在这里叫喊着命运的嘲弄、世事的不公、神明们都瞎了眼睛也完全不用担心狂热的信教徒把他捆起来烧死。 即便有，但都离奥兰的前身太过遥远，就好像天天都听着有同类死于非命，而大吃大喝的他仍然可以睡到正午才醒来。这有什么关系？只是那些人运气不好罢了，最多也只是为他们默哀三秒。 难道这就是惩罚？源自于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神，让他从如此安逸的生活中掉落到了现在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即使是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要人命的世界。 奥兰极不愿承认那个人是他，按那个世界的话来说，就如同一条还没晒干的咸鱼一般毫无意义地活着。好歹现在的奥兰还有一个梦想，就是在奥汀格南镇子上购置一所房子。 如果说，让奥兰变成那个世界的人，从出生到死亡都必须背负着那些奇奇怪怪的债务狼狈而活，他也是不愿意的。 至少在奥汀格南奥兰买房子切切实实有那个盼头，如果不是因为意外可能现在他早就达成了这个梦想。而那个世界，恐怕让奥兰不吃不喝打猎一直到老死才能买下一个百十平米的住处。 想想似乎有点可怕，因为几乎整个世界都是这个样子，“真理”似乎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墨守成规地活着。 也许想要在那个世界活得好一点也并不容易，奥兰有点开始可怜他的前身了。那个家伙几乎无法去做他喜欢的事，更无法为他喜欢的东西而活。 至少在这里不开心时，奥兰可以带着他喜欢的弓与剑去找那些大棕熊的麻烦。 那里是自由的，也有着道道枷锁将他们围困。这里同样是自由的，但也有着他们必须反抗的事物。 两个世界的他们都有着存在的必要，都有着保持热忱奋斗和努力下去的理由，也都有着他们共同眷恋的所有。 或许此刻的奥兰，才算是完整的吧。 嗯，虽然现在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但奥兰可不想看着这一切就这么发生。 他是特殊独一无二的，无论是一个还是两个总有人需要他，总有值得他为之奋斗的人在等着他。 他已经在记忆力停留得太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对决 奥兰此时的身体几乎与神术的圣光同化了，无数的光芒充斥在他的每一个新生的细胞之中，随着呼吸不断吞吐着。他身上的深色结淤犹如沙尘一般剥落然后消散，渐渐展露出了透明发亮得几乎如同玉石一般的皮肤肌肉。 那头飘逸在空中长发此时已经变成了亮金色，就和他那双竖瞳一般迸发着耀眼的神光。奥兰高高在上，羽芒围绕在他的周身飘散，宛若神的使徒天使一般圣神而庄严，威临着众生让那些信徒动摇信仰。 因为他们不知道是否应该向这个被主教称为异端的“天使”拜服，比起他们瘫倒在地上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主教，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神之徒呢？他们谁也不清楚。 “该死！不要被这个怪物懵逼你们的双眼，我以主教圣萨鲁耶隆的名义命令所有的骑士，所有的信徒进攻！彻底杀死这个渎神者！”撑着半截神杖蹒跚而起的主教颤抖着右指，指着奥兰歇斯底里地喊叫。 他身上散发出的光环之力将白教众骑士从悬崖的边缘拉了回来！这只是主教必要的手段之一。 纵然奥兰此刻太过“圣神”，但骑士们终究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主教，根深在他们思想中的虔诚让他们对主教的命令不会有任何违抗。 “杀！” “为了主神！” “诛灭这个异端！” …… 奥兰弯起了嘴角，他对着人群之外傻愣愣站在原地的莉莉安眨了眨眼，意思是让她放心就好。可是等莉莉安回过神来却不住羞红了脸，若不是手里拿着剑她恨不得把眼睛捂上。 谁叫不要脸的奥兰赤着身子发着光，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眉目传情”，虽然说他的身材确实完美得足以让任何……咳咳，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白教的三名上级骑士，以及中下级骑士全都冲向了他，无数的刀剑顷刻间就到了奥兰的眼前。 “诸神——之怒。” 奥兰转过脑袋盯上了面容狰狞的主教，他轻起嘴唇，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他的神术。 轰——！剧烈而耀眼的圣光冲击再次爆发，向四面八方袭来的骑士谁都无法阻挡这股全方位无死角的斥力。他们的身子淹没在光芒中骤然而止，明明就他们在刀下的敌人连一个手指都未曾动过。接着便是天旋地转，毫无反抗地被掀飞出去。 神殿中央的奥兰此刻神圣不可侵犯，任何想要攻击他的敌人全都躺倒在地面之上没有了还手之力。 “怎样，用你的神术打败你的教徒，是不是很惊喜，也很意外？其实我还能向你展现更多的奇迹，你想不想看？我的主教大人。”奥兰丝毫不掩饰他什么都没穿的样子，一点不觉尴尬，甚至调笑着一步步逼近快要发疯的主教。 “你……你别过来！你这个渎神的怪物……侯爵大人，你可不能坐视不管，我是伟大索尔隆德白教的主祭司，我是主神的信徒，你得制止这个疯子！” 圣萨鲁耶隆一步步向后挪动着，他把祈求的目光转向了座位上至今没有挪动过的侯爵身上，他发誓他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人。 “我们是盟友！我们是亚斯特拉皇帝的客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圣萨鲁耶隆已经放弃了他身为主教的尊严，怀里抱着神杖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惨叫着。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这个杀不死，不惧圣光的怪物将他撕碎。 “够了！不要太过分了年轻人，这里是萨顿利尔。”侯爵终于发声了，但他仍然坐在他的椅子上丝毫没有想起身援助主教的意思。 “奥兰！”莉莉安也张口喊道，她最不希望奥兰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如果奥兰只图一时之快当着众人的面杀死主教，那么一切都再难挽回。即使是亚斯特拉皇帝都没有权利私自处死一名神国的主教，这种忌讳凡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触及。 也许是莉莉安的声音再次触及到了奥兰心中最柔软的那个部分，恍惚间他又想起了前世身为灰烬时无法挽救的这个女孩，心里已经容不下他的女孩。又或者是梦中那个追随和等待着他千年万年，却最后却怀着失落悄然消逝的女孩。 他驻下了脚步。 他已经辜负不起了，可是有些事必须去做。奥兰无法永远在这里保护她，而她必定会为了她的人民们留在这。野心蓬勃而又疯狂的主教一定会卷土再来，甚至他就有可能是将莉莉安葬送在幽邃教堂的元凶之一。 奥兰赌不起，他不想留有任何隐患。杀死这个像狗一样的主教凭现在的奥兰易如反掌，所以何乐为不为之？ “住手！”侯爵已经察觉到了奥兰狰狞的杀意，这是他第一次离开他的位置，他的强大毋庸置疑。或者说仅因他的存在，白教的军团在高阶骑士绝对压制的情况下仍不敢轻举妄动。 “他一个人足以代表一支军队。”这是当初亚斯特拉皇帝在与卡里姆签订不对等停战条约时向世人骄傲宣称的，即使是那些腐旧的老贵族都无法阻止他封侯的原因。 他矗立在奥兰的眼前就如同一座无法翻越的高山，他锐利的眼神中根本没有“让步”两个字。 “如果我说不呢？！”奥兰战意熊熊，如此难得的对手怎么能错过呢？ 只是莉莉安心急如焚，她恨不得冲到两人中间，但这种程度的战斗已经不是她能够插手的了。 “哼，年轻人，不要总以为自己的拳头最硬。”侯爵的兴致高昂，他也很久没有松松筋骨了，绝佳的沙包在眼前怎么有理由放过。 “神怒！”奥兰抢先挥起了右拳带着圣光的威力朝侯爵砸去。 “年轻！”侯爵呔喝，右掌裹挟着飓风向前探出，丝毫不畏惧这种足以灼烧上级骑士的神术。 轰——！宛如台风过境，奥兰的诸神之怒竟然被侯爵的一巴掌扇散，待到两人拳掌相触的时候，奥兰则成了那个被掀飞后砸入墙壁中的人。 这一幕令所有人太过愕然，就连呆坐在地上的主教都被惊得不轻，看来他那个恶毒的计划还是烂在肚子里就好。不然换做是他，他可不认为自己陷到墙中后还能完好无缺地站起来。他以前太低估侯爵的实力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魔法 “怎么样，你还想说不吗？就凭你的本事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似乎还差点火后，另外我劝你还是先找点东西穿上吧，免得别人说我堂堂侯爵还欺负一个光屁股的孩子。呵呵呵。”不得不说侯爵难怪是莉莉安的父亲，他们嘲讽敌人，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打击敌人的传统真实一脉相传。 “哈哈哈，就是！” “这事儿传出去可不好，我们萨顿利尔人什么时候欺负过光屁股的孩子啊？” 刚才那些不敢出手的将领现在也跟着他们的领主大人威风起来，特别是在这些狼狈四窜的白教骑士面前，他们的腰杆又挺直了起来。 “你们几个，去找点像样的衣服过来。”莉莉安已经对“恬不知耻”的奥兰无法下眼了，就这么放任奥兰赤膊上阵简直把她的脸给丢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想法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可以，虽然我现在的感觉挺不错的。还有刚才那边那几个只会拍手喊溜溜溜的家伙能不能站出来，当着大伙的面我们比一比到底是谁的大？小的人就给我捂好屁股滚回去！”天知道奥兰是不是撞坏了脑袋，又或者被圣光烤傻了，他好像完全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还会用这种带颜色的暴力嘲讽语。 嘶……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也太狂躁了，竟敢当着侯爵大人的面这样大放厥词。看来他一定是不知道大人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没水准嘲讽了么，还有他们没喊溜啊，大人都快赢了他们溜什么。 “咳咳，我是说拳头，谁拳头大谁说话！喂，莉莉安你那是什么眼神。”奥兰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张口就来好像有点得意忘形了。真该死，看来和前身记忆融合之后还是出了点岔子。 莉莉安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就好像眼睁睁目睹友人堕落而无法挽救的眼神回敬奥兰，她不禁想着这件事以后一定要让尤莉雅给他看看脑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小子考虑清楚没有，还要继续吗？”侯爵耐心地等奥兰将普通的士兵甲胄穿戴好，因为他想给奥兰一点时间冷静一下那颗发烫的脑子。年轻人在得到驾驭不住的力量后难免狂妄，但总得给他们一个思考和改过的机会不是吗？ “当然，这套铠甲我觉得还行，看来莉莉安你一定是有心记住了我穿的尺码对吧。”奥兰完全没有身处险境的自知之明，要知道他现在的每一个选择都关乎着不止一个人的性命。 莉莉安想起了当初在奥汀格南黑市，奥兰帮她挑选衣甲的情景，不住有点怀念。可是仿佛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这件事也完全没有现在表面上那么有趣，别忘了还有一个阴测测的主教在一旁窥伺着一切。 也许她和奥兰的事就在这些天，必将有一个终结。她知道奥兰终归不属于这个地方，总有一天会离开吧。 “我说是的，侯爵大人，很抱歉刚才说了那么些无用的话。这样算来我们是第一次见面，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奥兰，今日必定取其性命！”奥兰深吐一口浊气，将那些混乱的思绪抛之脑后，他极力让自己变回猎人奥兰。 “很好，我欣赏你的决心，”侯爵面色晦暗。 轰……砰！ 两道人影破开空气，他们的拳头第一次相撞，周围的空气都在震颤。砰砰砰砰！奥兰和侯爵的拳头犹如闷雷，鼓荡着气流。朴实无华没有任何虚掩诡诈，数以十记的出拳仅在一个眨眼间都毫无保留地冲撞在一起。 奥兰甚至以为自己的拳头全部砸在了精钢铁块之上，而侯爵也讶异他的对手竟然稳稳地接下了他的全部攻击。 然而奥兰的目的可不是单单和侯爵在这里对拳，他目的始终没有改变过。他必须祭出最具威胁的杀招，拥有人力难以企及的速度、威力还有穿透的攻击杀死主教，但前提是必须完美避开侯爵的阻挡。 但他们都不知道是，那个犹如丧家之犬的主教在暗地里已经开始他的预谋，一把缠绕着灰暗物质匕首悄然出现在他的怀中。 其实奥兰先前猜的并没有错，主教确实和大陆尽头，名为王之故乡的那片土地之上的幽邃教堂有着莫大的联系，这种源自于幽邃的黑暗奇迹其实才是他的杀手锏。悄无声息，没有任何神力的波动谁也不会发现。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是不会展现这种力量的，他背叛主神的事怎么能轻易泄露呢。 远方的那位崇拜幽邃的圣者已经不远万里派人和他接触，他们需要将年轻、强大而且虔诚的信徒送往幽邃，越多越好。即使不够强大，那么越年轻越好！ 圣萨鲁耶隆永远也忘记不了那个身材肥硕的幽邃使者，他强大实力还有眼中迸发出的幽光，那种似乎对极致美味的渴望让他惶恐不安，但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主神已经太久没有回应他们的祈祷和召唤，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的神恩在不断流失减弱。 也许正如使者所说，幽邃圣者必将带领他们找到宁静的归宿，或许这就是诸神黄昏、灾变侵袭后唯一的出路吧。幽邃，那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圣萨鲁耶隆的眼神愈发坚定，他好歹也是个主教啊，这群人也太小看他了！对准了萨顿利尔侯爵的背影，此刻主教暴起的身形完全看不出这是刚才那只落水的老狗，他的速度可比上级骑士快多了。 “光爆！”奥兰突然的爆喝无疑让突袭而来的主教一惊，几乎打乱了他的节奏。 这是一个魔法，而且还是一个低级魔法。对，没错！这是一个魔法学徒都会低级魔法。 按理来说法师在和别人对战时咒语都是默念的，但奥兰的做法偏偏是为了引起主教的警惕，让他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奥兰身上。 奥兰完全没有想到主教的出手，而且目标还是正在和他激战正酣的侯爵，他这一手魔法本来是为侯爵准备。源自于初级魔法——光照，制造一个光源照亮四周。当然在奥兰手里则成了“光爆”，顾名思义将原本持续照明的光源瞬间引爆，超高强度的光芒可以让对手短暂失明。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奇迹 魔法？奥兰竟然会魔法。 奥兰表示他奋斗了一辈子，宰了所有的薪王，灭了初始的火焰，难道就没有几个拿手魔法、奇迹、咒术……若不是现在实力有限，道具有限，他早就一发太阳光枪把那个渣渣烧成灰了。 嘭……奥兰的手指爆发出一阵足以暂时亮瞎在场所有人眼睛的光芒，就连侯爵大人都没有料到一个猎人竟然使出了这种肮脏卑鄙的魔法师手段。 教堂之外的那些人甚至都发现了这个异样的情景，可天空中明明没有闪电和打雷啊。 飞身而起的主教是有心理准备的，他甚至在行动前就已经为自己加上了数层圣光防护，即使奥兰再来一发诸神之怒他也能挡下，然后顺利得手。 可是哪不防奥兰根本没用任何神术奇迹，就连攻击魔法都不是，这只是一个变种的低级魔法而已。主教大叫着，双眼一片白茫茫，强烈的刺痛感直逼大脑。他手中的幽邃匕首也失了准头，擦着侯爵的肋下划过。 当侯爵意识到时不由一阵冷汗甚至后怕，与偷袭“失之交臂”的感觉的确糟透了。他同样被奥兰的魔法晃到了眼睛，但由于刚才两人的站位，还有奥兰施展的对象完全不是他，所以他的状态要比主教好得多。 本能的反应让侯爵和主教在瞬间拉开了距离，对于强者来说他们只需要几秒就能恢复视力。但这时奥兰的声音又响起了，几乎在“光爆”之后毫不停顿——“雷枪”！ 雷枪？主教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开玩笑的吧，凡人竟然念出了“雷枪”这个奇迹的祷言，虚张声势？ 他想凭他那张嘴来释放这个禁忌的神阶奇迹吗？哈哈哈，主教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呲——！等等？这是什么声音？！不！不会的，不可能！主教的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拳头，他渐渐恢复的视野中清晰地出现了一个手捏雷电的身影。 银色的长发在雷电的吸引下张狂放肆地飞舞着，血色的竖瞳张合间宛如巨龙闻嗅到了猎物，张牙舞爪的金色雷电蛰伏在手中伺机待发…… 主教知道他逃不了了，人再快怎么快得过雷电；侯爵同样阻挡不了了，卑鄙无耻的偷袭者就让他自尝恶果吧！ 噗——呲！一小团血雾眨眼间从主教的后背喷射而出，主教呆呆地看着冒烟烧焦的胸口，他拂过伤口后掌心没有留下太多的血。因为雷电的力量已经为他止住了血，可却也将他的心脏撕得四分五裂。 他的圣光防护，纸糊而已。 主教圣萨鲁耶隆，毙！ …… 奥兰不出意外地被关押至地牢深处。随着主教的身死，大量的教军还有信徒乱成了一锅粥，差点让整座城池毁于一旦。不过幸好白教方面的高端战力几乎十不存一，在群龙无首后并没有发生太过严重的暴乱反抗。 在萨顿利尔侯爵雷霆手腕下整个教军甚至开始瓦解，识时务者基本都向这边投了诚，或者说和平交接，属于萨顿利尔的权利几乎都回到了亚诺斯的手上。而那些冥顽不灵的家伙量他们也跳不了几天了。 总得来说大局已定，不过最值得庆幸的在这个危机关头不死人反而变得“安稳”了许多。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或者说完全预料不到的是，奥兰杀死主教竟然将现阶段不死人与人类之间的主要“矛盾点”给收拾了。 不错，主教对于不死人的可恶行径让那些还藏在暗地中的不死人感到畏惧甚至仇恨，当这种负面的情绪累计到一定的程度后必定会需要一个宣泄口。所以某种程度上侯爵还应该感谢奥兰这个热衷搞事的家伙。 近段时间莉莉安忙坏了，而奥兰已经无聊透了，明明这种胳膊粗的钢筋牢房对他来说就和木桩差不多。但要命的是莉莉安似乎对他生气了，他决定就在牢房里呆到莉莉安消气了为止。 按理来说尤莉雅才是这个事件的“罪魁祸首”，要不是去找她怎么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虽然奥兰这个家伙巴不得如此）。所以他嘴上肯定要极其强烈地谴责，严重正式地声明尤莉雅的“胡作非为”导致的严重后果。 总之现在的奥兰很不正常，都已经学会推卸责任了。或者按他自己的话说，这是一本正经地甩锅给队友。尤莉雅也表示奥兰是不是烧坏了脑子，或者从学术上说是觉醒了某种奇妙的人格，总之奥兰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单纯善良的小猎人了。 不过她很喜欢听现在的奥兰胡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四个轮子的铁皮盒子只喝火油，两个翅膀的铁箱飞上天空，能容纳数以千计人类的百层楼阁……其实我们都是被装在框子里供人娱乐和操纵的角色……我们的世界之所以险恶全都怪一个老贼的阴谋，他才是最终的boss！ 等等，“boos”这个拼写和读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尤莉雅兴致盎然地向奥兰请教一门新的语言。不过最令她在意的还是那种古老的，神秘的，充满东方玄妙气息的方块文字……她只能用博大精深来形容。 而这一切全看在莉莉安眼里，她都快哭出来了，嘴中还喃喃着“疯了，疯了，两个人都疯了，我该怎么办，神也救不了……” 比如尤莉雅问奥兰那天他使出的强烈光芒是魔法还是奇迹时，奥兰难得地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回答她说：“这是太阳猎人正义的光照术。” ……好吧，这个人设已经完全崩坏了。 奥兰热衷于探索记忆中前身所在的那个奇妙世界，而记忆中的前身则像一只兴奋的猴子一般观察这个世界。两个人格，原来的确是存在的，这是尤莉雅观察研究后得出的结论。 到了晚上奥兰基本能恢复以前的样子，冰冷着脸庞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可到了白天……真的难以想象奥兰智商直线下降后满嘴跑火车的奇葩样子。 能和这种非正常人类玩得飞起的也就只有尤莉雅，莉莉安听说尤莉雅已经向侯爵大人申请经费，准备一步步实现奥兰口中那些飞天遁地的玩意儿。 拜托，大清都要亡了……咳咳，这是从奥兰那里学来的。 不过幸好侯爵大人没有被奥兰的“降智”光环所影响，他果断地拒绝了萨顿利尔新进大炼金术士的无礼要求。 第一百一十九章 傻子 “父亲，您应该相信我的话，奥兰在这件事上就没有错。错的是索尔隆德那个丧心病狂的野心家，他和他带来的教军让不死人的事变得更复杂。您难道没有看见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袭您，不过好在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而奥兰，是他救了您。” 莉莉安望着桌后背身而坐的侯爵，她觉得总该为奥兰做点什么，难道还要把他关在监牢里一辈子。 “哼，正因如此我才把这小子放在监牢，不然我完全可以按照帝国律法处死他。莉莉安你知道我们现在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得以维持现状，白教的骑兵应该早就把这件事带出了这个城池。而后呢？我们是等着更多的白教军团来和我们开战，还是等着皇帝对我们亚诺斯的宣判？你知道的，帝国那群蛀虫巴不得有这样一个机会煽风点火。” 一声叹息，侯爵站起来转过了身子，继续对着莉莉安说道：“我们……还必须面对阴暗之中的敌人，不止是不死人。现在的萨顿利尔，不，整个北境已经内忧外患，周围有强敌环伺，看不见的黑暗中隐藏更多危险。我们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还会伸出一把刀子。” “这些我都知道，但身为亚诺斯的我们什么时候畏惧过这些明中暗里的小人，这不是我们的作风，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主动出击让所有问题迎刃而解？我们还要屈服到什么时候？明明您是如此强大。”莉莉安愤慨着，她从不会因为敌人的强大和阴险而做任何妥协和让步。 “强大？强大并不属于我们……这就是亚诺斯只能成为北境壁垒，而利刃只好隐藏的原因。我曾以为在北境自己罕有敌手，可我不是也差点死在诡刃之下吗。也许你的朋友也很强大，但我们无法保证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足够强大，我们总会因为自己的自负而葬送别人的性命。” 侯爵强势的话语渐渐软弱下来，可能除莉莉安之外的人再无谁能见到如此平和的他。莉莉安知道，大概是她的父亲侯爵大人又想起了他的妻子，莉莉安的母亲……也许还有那个人。 回到萨顿利尔的那天，莉莉安就将兄长威廉可能已经战死的消息告诉了侯爵，而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沉默的侯爵仿佛成了一座被冰冻的巍峨苍山，矗立在那里沉闷得让人望而生畏。 他还在乎威廉吗？从前只要是听到任何关于威廉的字眼，他都会破口大骂像个疯了子一般让所有人闭嘴，威廉这个词几乎成了一个禁忌一般不被人提及。 但这一次，他再没有一句斥责与谩骂。沉默许久过后，只是一句简单的“我明白了”就悄悄带过…… 莉莉安忍不住出言责问他难道就一点都不为威廉的死伤心难过，他愣了许久。只是说萨顿利尔，有莉莉安就足够了。的确，可他不只是萨顿利尔侯爵，他还是威廉的父亲。 浪荡的花花公子威廉·亚诺斯一心一意想成为一个舞台上为自由旋转跳跃的演员，他没有做到。后来因为母亲的死，妹妹莉莉安残酷不公的遭遇终于让他“浪子回头”。他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骑士，拿着他讨厌的铁锈味的剑，穿着汗渍浸泡的铠甲，他终于决心为家族承担起他本该承担的一切。 如果他成功回来，那么他必将成为吟游诗人小说传记中那个骑着白马的主角，不论是他曲折坎坷的身世遭遇，还是英勇无畏的正义行径都将成为诗人口下争相传唱的传奇经典。而且完全不用安心那些诗人的词语匮乏，描述不够生动……但他死了，事实证明他不是主角，大伙摇了摇头也就散了。 所以他活着的故事告一段落。 …… 莉莉安决定把奥兰放了，这是一个自私的决定，迫使奥兰离开的决定。 “你走吧，回你的大山深处去做一个野人总比现在当一个囚犯要好。”莉莉安打开了牢门，站在奥兰面前冷冷地说道。 “莉莉安你还在生气？要知道有位学者曾经说过，女人气生多了会老得很快。”奥兰抱着脑袋翘着腿躺在这个“豪华单间”中百无聊赖地回答道。 “……你能不能把你嘴中的麦秆吐掉，然后站起来和我好好说话！”莉莉安快要无法忍受这个家伙了，早知道还是晚上再来的好，即使某些人乱说闲话都不管了。 最近城中已经传遍了，这个大山里走出来的野小子之所以没被处死，主要是因为莉莉安大小姐看上了他，要他做萨顿利尔的女婿。 才刚刚平静下来的人心又开始浮躁起来，不过也好，将世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这种贵族八卦上总比他们一天胡思乱想要好。所以本着有利于社会稳定的目的，侯爵大人并不做任何表态。 当然以上都是奥兰瞎扯的，而且还颇费了一番心思向尤莉雅解释什么是“八卦”。 “好的，我的小姐，有什么是能帮上你的我万死不辞。”白天的奥兰人设已经完全崩坏，他现在不论身体还是那张嘴要多“绅士”就有多“绅士”。 “我说的是，你可以走了，不要赖在萨顿利尔了。”莉莉安捏着拳头有一种想捶人的冲动。 “哦，不！莉莉安你这是要赶我走？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发誓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我对你的爱此生不改。世人谤我、辱我、轻我、笑我。我当忍他、让他、避……” 砰！ “去死！”莉莉安已经忍无可忍，跳起来一拳砸到了奥兰恬不知耻的老脸上，因为奥兰比她高好些。如果换做是从前的奥兰，这种大尺度的表白可能让莉莉安一颗芳心立马融化。 但为什么这些话从一副贱样的奥兰口中吐出就完全变了味，而且他那张原本冷俊的面庞此刻也变得让人好想直接动手啊！ “呜……莉莉安被你发现了，我确实也答应了尤莉雅以后陪她天涯海角，阅尽这人世繁华。但是我同样会保护你一辈子，我发誓从今往后上至诸神之殿，下至深渊地狱谁都不能伤害到你。” “够了！我晚上再来看你。” 砰！牢门再次被关上。 “莉莉安，别走啊。别走……”牢房里只剩下一个傻子在嚎叫。 第一百二十章 笨蛋 奥兰很失落，看来在应对女人方面，不管经历几辈子他都不会擅长。按照记忆中已经模糊的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桥段果真一点不靠谱，还真是害人害己啊。 “嗯？莉莉安你又回来啦，我其实只是想对你说；曾经，有一份……” “喂，是我，别卖弄那些蹩脚的演技了。我有一点事情想问你，你老实回答。” 奥兰尴尬地转过了脑袋，原来来的人是尤莉雅。对尤莉雅来说奥兰的套路已经完全被她摸清了，现在的奥兰也就只是敢嘴上逞逞能占占便宜而已。如果来真的，他绝对是第一个怂的那个人。 也才有莉莉安那朵纯得不能再纯的小白花才会被奥兰这个“无驾照高龄机动车驾驶员”给唬到。关于“无驾照高龄机动车驾驶员”是奥兰对前身那个世界中一种特殊职业的描述和解释，尤莉雅虽不明白具体意思，但总能领会个七八分神韵。 但自从那次尤莉雅一步步将奥兰逼到墙角，展现了所谓真正的“驾驶技巧”后奥兰再不敢惹尤莉雅了，所以现在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的奥兰都被尤莉雅吃得死死的，他完全不敢有任何放肆的举动。 “我问你，从前段时间离开奥汀格南后，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关于我的事情。那天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地把城堡炸了，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来尤莉雅足够聪明，她总能在蛛丝马迹中发现问题的关键，甚至猜出了摧毁城堡的元凶就是她自己。 “你，你都知道了。不过你放心好了，一切有我在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奥兰有点为难，他和莉莉安的本意都是想先瞒着尤莉雅。 “我已经知道了，是不是那次在地下神殿，我被那个无面之神施展的诅咒在作祟。奥兰，虽然我感激你们为了我着想不把真相告诉我，但有些事必须由我自己来承担。奥兰你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我的身边，而我则可能成为伤害到你们的元凶。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寻找方法来破解诅咒，我甚至想到用神术的力量，但毫无所获……我已经想好了，我会暂时离开你们，找到解决一切的办法后再回来，而奥兰……你能等我吗？” 尤莉雅的话透着一股悲凉还有伤感，和奥兰一样，她是一个习惯于自己去承受一切的人。她总能坚强地适应任何环境，她的梦想便是到达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去发现、欣赏、了解还有探究每一样新奇的事物。 曾经奥兰便是她想要一探究竟的人，她总会把最多的兴趣放到奥兰身上好像永远不会疲倦，然而奥兰却离她越来越远。当再次以原本的面貌和奥兰相遇时，她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的情感不再单单是兴趣而已。 人一旦习惯了某个人一直停留在她的眼中，那么她的脑袋便会忘记转向一个看不见他的方向。或许这便是最简单的喜欢吧。 黄昏的火焰渐渐熄灭，天空逐渐暗淡，以至于完全沉浸到深色之中。 “我不会等得太久，好的猎人总是在追逐猎物的路上。尽管每一个猎人都表现得最有耐心。”奥兰放轻了语调，似乎连他的呼吸也要融入到黑暗中。 “你是说我是你的猎物咯，小猎人。”尤莉雅看着奥兰沉静的眼神，如红宝石般瑰丽的双目深深地吸引着她，让她不自觉向奥兰靠拢。此刻牢房中只剩下两个逐渐清晰的呼吸声。 “一直都是。” 奥兰轻嗅着恬淡，这是属于尤莉雅特有的略微如草药般清新气息，虽然配上一头红发的从外表上看更如同一朵红玫瑰般妖娆美丽。但实际上她只是一朵内敛而悄然绽放的紫罗兰而已。 淡淡的鼻息打在奥兰的脸颊上有点痒，他低下头迎上了那片娇艳欲滴的花瓣，轻吮那一滴晨出的露水，却也只是浅尝而止。 尤莉雅的呼吸有点紧促，因为这一切都因莉莉安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她的脸红透了，她只好捂着脸狼狈逃走。很少能看见尤莉雅这个样子，奥兰险胜一局。 “嘁，你这个坏人对尤莉雅做了什么……她见了我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跑了。还有，看你的样子已经变回来了吧？刚才……咳咳，我们继续谈那件事吧。”莉莉安扭过脑袋，不敢看奥兰的眼睛。 “我会离开的，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极北之地，那里将是一切开始的地方，相信我莉莉安，我会终止这一切，用最好的办法。”奥兰坚定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杂念还有波澜，此刻的他沉静得如一片看不清深浅的湖水，却意外得让人觉得很可靠。 “你……你要去北方？是白教将所有不死人押送前往的地方吗，我听他们说那里叫不死院，专门关押不死人的地方。可现在你才闯下大祸，估计整个白教都想杀了你。” “不用担心我，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在未来不死人的数量还会迎来一个爆发性的增长，到时候可能大多数国家都会分崩瓦解，留给生者的空间将会越来越小。我希望能在这之前阻止这一切。但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尤莉雅，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发生任何意外。” 奥兰的对白让莉莉安担忧的心中泛起一丝甜蜜，这种流露在言语间的关心远远比白天那个傻子一般的告白要好得太多。 “我打算让尤莉雅和我一起走，先解决藏在她身体中的麻烦，然后将她交给你，你们一起等着我回来。” “哼，这件事你和我说干什么，只要她自己愿意就好。难道你还怕她把整个萨顿利尔给炸飞了不成？” “额……是有这个可能。” ……短暂的沉默，似乎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奥兰，你闭上眼睛好吗……我真的不想你离开。”她娇羞的声音有点颤抖，而奥兰闭上了双目如其所愿。 可还没等奥兰开口继续询问，莉莉安已经略微笨拙地亲上了他的嘴唇，将他的话全堵住了。 沉浸在一阵短暂却柔软青涩的芬芳中，莉莉安像一只慌忙的小鹿那般逃跑了。 …… 或许这就是他所想守护的一切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薄暮之国 薄暮之国，听说这里的晚霞是全大陆最美的。 初冬的薄雾笼罩着整片枫树林，渐起的马蹄声踏碎了地上通红的枫叶。这是两匹来自北境的棕马，它们离开了故乡来到了另一片土地上。在它们离开之时，北境的第一场雪刚刚飘落，而数月后来到这里，也仅仅是遇上了这场冰凉的薄雾而已。 雾气打湿了快马之上人的斗篷，一层晶亮的水汽附着在马鬃上，马匹的口鼻中喷吐着白气，而两人的半张脸都藏在了面罩之后。 那人露着一双红色的眼睛，他扯了扯缰绳，马匹便慢了下来。而紧跟在身后的那匹马也停下了脚步，他们停在了一条溪流边。两匹马的身上都背着厚重的行囊，表明两人都不是短途的旅客。 …… 如我们所见，奥兰还有尤莉雅离开了萨顿利尔，离开了北境，甚至已经离开了亚斯特拉这个国度。 他们现在到了一个名为薄暮之国的小国，在地图上比标注名还要小的国家。它与庞大的亚斯特拉帝国比起来顶多就是一颗栗子放在西瓜旁边。 想要前往索尔隆德，最近的路就是从薄暮之国中穿过，当然从奥兰山脉直接翻越而过不算。 “看样子雾还要过几个小时才能消散，我们就在这休息一下吃点什么吧。再这么跑下去我从里到外都快湿了，正好笼个火烤一烤，尤莉雅今早的这顿饭就交给你了。”奥兰扯下了面罩，呼出了一口热气。 “唉……怎么又是我。奥兰你做的饭好吃，不如这顿就交给你吧。”尤莉雅放下了兜帽，那头火红的长发已经紧盘在后脑勺之上。她苦着脸向奥兰央求。 类似的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该怎么形容呢，刚开始两个人结伴而行时就如同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侣，不论是奥兰还是尤莉雅都是勤快的。 他们一个人打猎，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挑水，一个人洗衣……他们骑着马儿越过万水千山，他们一起躺在草地上数星星……咳咳，其实是天气太冷了，如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必须露宿野外时两个人肯定要挤在一起取暖。 但正如所有的情侣都会有遇到的问题，总有有一天他们的热情会冷却，他们会开始推脱各自的责任，然后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最慵懒的一面。 如果到了晚上还好，奥兰变回去以后对于尤莉雅的要求都是二话不说的。可白天的奥兰显然是继承了前身那种习惯偷懒还有惫赖的性格。所以才造成了他们经常是晚上赶路，到了白天就休息。 “可是我都连续做了好几天了，可恶！到了晚上我怎么就这么没有原则性呢。总是被你的花言巧语给骗得晕头转向。看来我得找一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为了实现我们伟大的征程，原则性的东西一定要坚守。” “哼哼，你的原则性就是能拖一刻绝对不提前一秒对吧，哈哈哈。我从来还没有见过你这种可以和自己吵起来的傻子。” “你这样以后是嫁不出去的！最后只会变成一个老巫婆。” 白天奥兰和尤莉雅吵嘴的次数与日俱增……而到了晚上，那个从不说废话的奥兰总会扶着额头告诉尤莉雅无视他就好。 “这样僵持着总不是办法，还是用那个方法来一决胜负吧！” “好。” 因为两个人的肚子已经在严重抗议他们的行为。 “剪刀、石头、布！”两人异口同声。 “啊，不行。刚才是你出慢了！三局两胜！” 可接着便成了五局三胜…… 最后没有办法，奥兰仍旧是被欺负的那个，只好乖乖地去找食物。尤莉雅则是去捯饬柴火。 然而一阵草丛稀疏声打破了这个闲适的日常。 一只肥壮的野猪拱着长牙窜了出来，它的屁股后面还插着一只箭，接着不管不顾地就朝尤莉雅冲了过来。 “留它全尸！”从远处跑回来的奥兰伸着五指，大惊失色地喊道。这一句话差点让尤莉雅还有追寻野猪而来的那个人惊倒在地。 马匹上的那个人手持一把小型手弩，这种弩的羽箭通常比较短小，短距离对轻薄甲的人杀伤力还行。但对付大一点的目标则会吃力很多。 特别是这种皮糙肉厚的野猪，那根箭钉在屁股上只会让它疼得发疯一般逃跑，血都不会流多少。 可马匹上的这个人完全不懂奥兰这句话的意思，在她眼中现在是一头凶猛的野猪撞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女子。所以肯定不能坐视不管，她必须救下这个女人。而那个懦弱的银发男人的行为简直让人所不耻。 嘭！噗呲！伴随着野猪的一阵嚎叫还有抽搐，这头冒着黑烟的野兽堪堪翻滚着停到了尤莉雅的面前。 “天哪，你这个败家女人！你对这只野猪做了什么，还有那可是十个金币一颗的雷壶啊！”奥兰叫嚣着冲了过来，他不但心疼烤焦的食材，更心疼那些金币。 “我，我刚才不是紧张吗？然后随手就丢了一个，你得感谢我没有直接把这只蠢猪炸上天。哼哼，我们的晚饭不是有着落了吗？” “你家的野猪值这么多钱啊。” …… 那个原本已经解开斗篷，从背后抽出长剑策马而来的女人则愣在了原地，显然她英雄救美的举动是想多了。而且现在还被两人晾在了一边什么话都插不上。 待奥兰还有尤莉雅吵得口干舌燥时，他们终于尴尬地发现这个白发的女人一直在旁边盯了他们好半天。 “这只野猪，是我的，但看在是你们猎杀的份上，可以给你们一半。”白发女人声音清冷甚至有点高傲，那种口气可不只是说野猪，就好像在说这片地盘都是她的一样。 “咳咳，请问这位女士是哪个山头的，这个过路费收得是不是有点不太公道？”奥兰插着腰杆挺着胸走了上前。 毕竟这几个月以来类似的事情太多了，和那些拦路的山贼盗匪可打了不少交道，虽然大多数情况是把他们打死的那种交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山头？这里所有的山头都是我的。” “呵，好大的口气，我走南闯北这么……哎哟，尤莉雅你踢我干什么。” “阁下不是山贼对吧，还想请教阁下是？”尤莉雅打断了奥兰的胡诌正经问道，因为这个白发女人的穿着打扮还有仪态都不像是一个山贼。起码不是一个普通的山贼。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她叫希里 白发女人，她的披肩短发简单地束了一个发髻，额前几缕发丝随着她灵巧优美的翻身下马摆晃着。的确，很少见到有这样发色的人类，这表明她可能有着非比寻常的血统吧。与奥兰银白的发色相比，她的发色或许可以称之为“奶白色”，像牛奶一般，而非那种迟暮长者的苍白。 奥兰有点好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发色和他如此相近的人类，忍不住好奇心旺盛地打量着这个女人。由于记忆的缺失，奥兰一直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或者说自己的血脉以及姓氏，所以这个人会和自己有什么联系吗？ 白发女人将手弩插进了后腰上特制的皮革套中，手里那把锋芒毕露的长剑也收到了背上的剑鞘里。剑柄成暗红色，看起来很漂亮的一把剑，而且从剑柄雕络精致的纹饰上看并不是什么大街货色，恐怕是没有什么山贼能配得上这样一把长剑的。 “我？一个猎人，魔物猎人。人们都称呼我们狩魔猎人、猎魔人。”白发女人同样打量着奥兰，似乎想从他身上寻找到某些特征。 “猎杀像这样的魔物？”奥兰踢了踢地面上被烤焦的野猪。 “不，它只是我的晚餐罢了。那么你呢，我以为你也是猎魔人，可我没有从你身上闻到同类的气味。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一个熟人。”女人凝视着奥兰，似乎想从他那双红色的竖瞳中看出点什么。 “猎人？这么巧，我曾经也是一个猎人，直到我的膝盖被身旁这个女人踢了一脚，咳咳……我是说我以前也在山里打猎，不管大小，可能没你们猎魔人这么专业罢了。”奥兰看着女人革制的轻甲，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衣，还有几乎没什么黏土附着的精致高跟皮靴。 她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气味，有一点接近于炼金术士的草药气息，难道这就是猎魔人和猎人的区别吗？奥兰的嗅觉灵敏，隔着很远就能闻到。 “白发猎魔人？或许我们可以相信你的话。我从书里看到过你们的故事，你们对炼金术都有着不小的研究吧，我能从你身上闻到白屈花和烈酒的气味。抱歉忘了介绍，我们是从亚斯特拉来的旅客，我是尤莉雅，一名炼金术士。这位，这个脑袋有点不大正常的家伙叫奥兰，你不用管他。” 不论是尤莉雅，还是奥兰，又或者这个白发女人都感觉得到双方彼此并没有敌意，起码现在可以就野猪的归属的问题上好好谈谈。 “喂，你这样编排本大厨吗？小心我罢工，看来这顿饭是做不起，做不起咯。” “那好吧，这顿饭谁都别做了，今晚生吃野猪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抱歉，还没请问阁下该怎么称呼？” 白发女人挑了挑眉，既然对方都这么坦然了，她也不好藏着掖着。总之不管真名假名，谁又知道呢。 “希里，薄暮之国的希里。” …… 奥兰苦着脸，比起吃生肉，他选择了屈服。明明刚才还叫嚣着“做饭，今天是不可能做的，他今天就是饿死都不会做。”但肚子一阵抗议后……“呵呵，野猪肉可真香。” 在和这个叫希里的白发女人共同商量后，他们决定一起瓜分这头野猪，而且估计他们接下来会同行很长一段路程。因为他们的目的地意外地一致，即使没有同行这个想法，恐怕后面撞见的次数也会不少。 虽然说远行在外最忌讳的就是随意与陌生人搭上关系，毕竟都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保不准对方心生什么歹意。但或许双方都是艺高人胆大吧，毕竟接下来极有可能“抬头不见低头见”，倒不如一起同行简单了事。 至于完全信任对方，恐怕心思这么简单的人早就死在家门口了。 一路相安无事，双方都默契地选择不去询问对方的目的。 对于希里这个人，简直可以说是女版的奥兰吧。当然，是夜晚那个版本的，她冰冷清丽的脸庞几乎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永远不会多说一句废话。白天的时候，她几乎可以完全无视奥兰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从她的眼睛里几乎看不到奥兰的任何影子。 当然也许是出身家世并不寻常，拥有良好教养的她还是会用一个或者几个词来打发奥兰的疑问。 不是刻意地忍耐，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冷静从容还有优雅，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自控力极强的人。一个专注且耐心十足的，经受过常人难以想象严苛磨炼的女猎魔人。 奥兰的碎嘴未免有打探别人底细的嫌疑。 “希里女士，你的白发真好看，不过没有我的好看。你的白发是天生的吗？会不会清洗起来很麻烦，白色的易污嘛，还是银色的禁脏……对了你们猎魔人都是白发吗？” “不全是。” “希里女士，你的红色剑鞘看起来很不错，是克拉斯湖特有的红水怪皮制作的吗？另外她有没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呢？” “没有。” “叫希里的长剑如何？” …… 不过目前看来她倒是和尤莉雅走得比较近，虽然有可能因为她们同是女人的缘故吧。两个女人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一红一白还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搭配起来刚刚好。 当然，奥兰那种不叫热情，叫有病。 不过到了晚上，奥兰变得正常后，希里倒是多看了几眼。毕竟奥兰自己的美貌就不……咳咳，是他的冰冷和沉静就不输与她。该怎么说呢，好像遇见了一个同类一般。希里这时候才发现奥兰这个相貌精致的，看起来很不中用的男人她根本看不透。 她从奥兰的身上嗅到了和狩猎者相近的气息，猎魔人的直觉通常是不会错的。 这时候如果外人不仔细观察的话，可能还会以为奥兰与希里是拥有者同样血脉的亲戚，类似于兄妹？毕竟他们都是一身紧致的革甲，背负长剑携弓弩的打扮，但最重要的不仅仅是发色的相近，而是那种“低温度”的气质。 第一百二十三章 技惊四座 几天的行程之后，三人终于看到了人烟，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如果按照奥兰他们从北境带来的地图看的话是没有这个村庄的。他们能顺利到达这个可以暂时歇脚的地方多亏了希里这个本地人。她手中的地图可要靠得住得多。 天气逐渐转寒，为了绕过奥兰山脉前往索尔隆德他们只好暂时南下，来到这个天气还算温和的小国。不过要不了多久，随着他们的行迹逐渐往北气温会降得更快。他们需要再添置一些足以御寒的毛皮斗篷。 也许是猎魔人特殊的身体素质，希里穿的并不多，除了那件御寒防风的斗篷外，大概一年四季都是这个打扮吧。 天空逐渐下起冰冷的细雨，估计要不了多少时日它们就会变成细小的冰晶雪花，就在今晚也说不一定。 “呼！终于可以吃上一顿热汤加面包了，这几天吃肉都吃腻了。希望这酒馆里的食物能比得上安德莉亚女士做的杂烩汤，我开始有点想她了，不知道最近她过得好不好。希望莉莉安能尽快回奥汀格南将她安置好，不死人现在是越来越多了。” 奥兰、尤莉雅并排而坐，他们的对面是希里。 “她会照顾好自己的，毕竟我会的都是她教的，可不要小看炼金术士。”话虽这样说，但尤莉雅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轻松。 “我真的很意外安德莉亚女士既然是炼金术士，她当初为什么一直经营那个酒馆。还有你……”夜晚还没降临，奥兰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是她的选择，我不像她总喜欢待在一个地方……她等的人一直没有来，或许我比她幸运多了。” 酒馆内的壁炉里薪柴燃着噼里啪啦的火焰，暖和的空气让两个异乡人想起了过去。而一直沉默不语的希里似乎来了兴趣，当然不是对奥兰还有尤莉雅的谈话。 她看向了酒馆另一头的一群人，他们围坐着桌子高升调笑着，桌上似乎排列着一些方形纸片，相对而坐的那两人手中也还捏着一叠。 希里整了整行囊，从皮质小包中挑出了一沓形状类似的东西，很少看见希里对某件事这么热衷？至少一路上是这样的。而现在到底是什么勾起了她的兴趣呢？ “纸牌？卡片？没想到希里你的兴趣这么独特，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感兴趣的东西。这叫什么东西，很有意思吗？” “昆特牌，正好可以赚点外快。”希里难得说出了一句完整的，富有感情的话。 “噗……你说什么？昆特牌，等等，我怎么好像记得这里是……”奥兰的脑海里记忆翻腾，他竭力搜寻着关于这个词的多有信息。 但寥寥无几还模糊异常，他只记得一个胖子，头戴神冠的胖子。身形高大一身白袍，面带和煦的微笑，一副薄圆的镜框。身着的神袍甚至比那个什么大主教还要华丽，右手轻微举过胸口，好像是主神在布施恩泽那般圣神，眼神充满无限怜悯，他的后背闪着信仰的光环…… 接着是绿底白字印刻着20%、50%、75%、90%的神恩化为神卷自天空播撒至人间每一个角落。那时候他抢到了一张，兴致冲冲地用神卷打开了那个世界的大门，这个世界好像就叫做“昆特牌3”。 怪不得这么熟悉，看来冥冥之中一切必有联系，这可惜当时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太少。他甚至没有搞明白这种牌到底该怎么玩，真是遗憾啊！ 话扯远了，奥兰摇了摇脑袋，跟着希里走上前去。 其中一个人输了，他输给了另一个人三枚银币，嘶……真是一场豪赌。 而属于希里的战斗正式打响！ 说实话奥兰没有看明白，他们到底是如何用这种绘制有精美图案的卡片来进行杜博对战的，好像是比点数的大小，谁大谁赢。可为什么又有一些特殊的卡片可以拥有特殊的效果？还有这些牌都分为近战、远程和攻城三排，必须对号入座。另外还有一些控制“天气”的牌能让对方的不同单位陷入僵局……有点意思的感觉。 这是一个需要双方共同遵守规则的游戏，在一方木桌之上，数十张卡片之间竟然蕴含着这么多的奥妙学问。甚至他们会为了一张好像属性很厉害的牌打出的特殊效果而兴奋地高呼大叫或者扼腕叹息……又或者是靠某种招式组合或者套路来以弱击强反败为胜，迎来众人的欢呼喝彩。 卡牌于桌面上方寸之地的辗转腾挪、交相辉映间，仿佛将一个庞大而恢弘激烈的战场浓缩在眼前，此中奥妙当然是心领神会，微言而不足道以。 …… 希里很开心，手里已经赢下了一把银币，这是奥兰第一次发现希里这么高兴的时候。 可是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短暂的欢声笑语被粗暴的破门之声所打断。 “猎魔人，听说这里来了猎魔人？嘿，那边的小妞，还有你小子，你们是猎魔人对吧？”为首一名壮汉喊道，他身披普通的锁链铠甲，领着数名同样相貌凶恶的家伙堵在了门前。 热闹的酒馆顿时间安静了下来，识趣的家伙已经离这两个“瘟神”隔得好远。 “我就知道猎魔人走到哪麻烦就到哪，真后悔和这些猎魔人打牌，想要拿回我的银币是彻底没希望了。” “但我听说猎魔人很强的，我们或许能有这个机会把钱赢回来。” “可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那个看着不中用的男人估计也打不过对面这么多人！” “闭嘴，谁再多嘴我就把他的头拧下来。我们只找猎魔人的麻烦，其他不相干的人可以滚了！” 短短十秒钟能翻得动窗户的人都逃了，整个酒馆就只剩下了了四个人，奥兰、尤莉雅、希里，还有一个躲在长桌下瑟瑟发抖的酒店老板。 “我可不是猎魔人，你们要找的人是她。”奥兰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这群恶汉的话。而对于奥兰这种卖队友的行为希里也不做任何表示，因为她的长剑已经蓄势待发。 第一百二十四章 崩溃的强盗 哼哈哈，这小子可真没种，那我们就当着他的面好好调教一番这个白发小妞，还有那个红发女人，她一定也是和猎魔人一伙的。先把他们弄个半死再带回去交差，大人他一定会很开心的。”疤面恶汉向为首的举着钉刺狼牙棒的老大提议道。 “哈哈哈，你很有想法。那么就派你先上，让白发小妞尝尝你的厉害！”恶汉首领提着这个疤面小弟的衣领就把他丢了过去。 连滚带爬的疤面到了希里的脚前，他抬头一看以为这个站在原地不动小妞已经被他们的凶恶面目给吓蒙了，不由恶向胆边生，恶狗扑食一般扑了过去。 希里的身子一斜，那双笔直浑圆的长腿一个漂亮的转身回踢，眼冒邪光的恶汉只感觉眼前一黑，脑袋眩晕晃荡，口中也崩飞了数颗断牙，转着圈地将一张木桌砸了个稀巴烂。 “哼，没用的东西，真以为猎魔人是这个好对付的。脑袋瓜都给我放机灵点，拿好家伙全都给我上，不要给这个女人任何机会。” 随着他一声令下，七八个恶汉再不敢掉以轻心，抄着武器作包围之势便向希里涌去。 “奥兰，她有可能受伤还未痊愈，你不出手的话就交给我了。”尤莉雅对打算在一旁抱着手观战的奥兰出言。说希里可能伤势未愈是因为那天从她的身上闻到了专门治疗内伤的炼金药剂的气味。所以十有八九希里在之前受过不轻的伤。 “额……当然不用你出手，我只是想看看她的实力如何而已。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奥兰话音刚落，希里就已经和那几个恶汉斗到了一起。希里身形灵敏矫健，游走在数人之间几乎不会被他们沾到一片衣角，仿佛是背后有一双眼睛一般几乎凭感觉就能躲过那些由死角而来的攻击。 但尤莉雅判断的没错，随着战斗节奏的逐渐加快，奥兰从希里的稍紊乱的呼吸中知道了这个女人确实在之前受过伤。 看来她的身份确实不简单，而这群追杀而至的家伙来历似乎也非比寻常。从他们相互配合的攻击手段，还有他们相似的进攻套路来看肯定是接受过一定训练的。这就从大概率上排除了普通山贼、盗匪来找麻烦的可能。 眼看着几个小弟一直没法拿下希里，恶汉头领打算亲自上阵，他舞了几下狼牙大棒骂骂咧咧地就朝希里走过去。 而奥兰怎么会轻易让他过去呢，现在受伤的希里虽说对上几个杂兵并没有问题，可如果再加上眼前这个人的出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讨到便宜了。甚至是直接落败也未尝不可能。 “嗯？小子，你不打算缩在一边安静地看完一切吗？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少受点苦头，还是说你想救你的同伴，可你看起来这么瘦小，年轻人可别因一时冲动而昏了头脑。不然可活不长久的。” 话还未说完他的大手就已经捏到了奥兰的胸前，似乎他最喜欢的就是把人提起来当做垃圾砸碎。 “哦？你明白的这么多，看来你从前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是不是当初你也是一个充满热血和正义，向往着自由的勇者。可是却无奈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在生存与死亡之间选择了向黑恶势力低头？说吧，说出你的故事，我这里有好酒！” 奥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当然不能一下解决，那岂不是没了太多乐趣。 “嗯！嗯？你哪那么多废话。”恶汉头领抓着奥兰的革制胸甲竟然没有把他提起来，他闷哼了两声，手臂上的力量也逐渐加大，可是这个人却丝毫未动。而且对方竟然还能闲淡地和他讲一堆狗屁不通的东西。 “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可以选择继续去当邪恶势力的走狗，也可以放下过去做正义的伙伴。你要知道在吟游诗人的口中像你这样喜欢找主角麻烦还作死的杂鱼，最后死得都会很惨，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觉悟？你也可以说出是谁派你来的，我就放你们一马。” “啊，给我闭嘴！” 恶汉头领受不了奥兰的“精神攻击”已经恼羞成怒，他放弃了把奥兰提起来再砸碎什么的冲动，反而抡起了狼牙大棒当头就向奥兰砸了下来。 “嘁，看样子凭我这张嘴只会让敌人提前陷入狂暴状态，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嘴法是学不来的。” 噗……没有预想当中如同砸碎一个西瓜那样将眼前这个银发小子的脑袋砸开，他的狼牙大棒竟然被这小子握在了手里。接着他好不容易将武器拽回来，定睛一看大棒上镶嵌的铁钉狼牙竟然砸秃了，这小子的皮得有多厚？怕不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哦。 “啊……还想要命的快撤。”恶汉一声大喝。 奥兰差点没把刚才喝的汤给全喷出来，正常情况下这些没脑子的杂鱼怎么会这么机智，他不应该继续铁着头和主角再刚上几波吗？怎么现在就想着逃了。看来正如同他自己所说的，不被热血冲昏头脑才是活下来，活得长久的关键。 一众小弟正和一个女人打得难分难解，他们已经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享受胜利的果实，但耳边竟然传来老大的嘶吼，还是要他们逃！老大是疯了吗？ 奔着门口而去的恶汉知道自己是明智的，能把狼牙棒撸平的人是他惹得起的？可是不等他踏出最后一步，近在咫尺的门已经被那个银发笑脸的小子堵住了。 奥兰伸出了右手，提着这个比自己还高几个脑袋的恶汉的裤腰举了起来。“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放下手中的武器，不然你们老大小命不保！” 一众恶汉转过脑袋看着如同小鸡一般被“捏”在手中无从抵抗的老大，他们眼睛珠都差点瞪到了地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和他拼了！救出老大！”不知道是哪个亢奋的小弟热血涌上心头。 “杀了他！”他们绝不能看着老大送命。 此时老大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怎么就养了一群这么蠢的手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结伴启程 “饶命！勇者饶命，求大爷放我们一马。”人高马大的恶汉还有他一众鼻青脸肿的小弟已经跪在了地上，恨不得把脑袋磕破了。 “那好，你先说说为什么找上我们？别说为了劫财还有劫色。你自己都知道猎魔人不是好惹的。所以别拿一些弱智的理由来搪塞我们。” “是是是，我们确实受人指使，那位大人他告诉我们这个女猎魔人已经受伤严重，仅凭我们几个人就足以对付她，所以我们才敢冒这个险。可……这不是遇到您这样的强者了吗，我们始料未及，但求您放我们一马。但我们实在不敢出卖大人，他会杀了我们全部人的。他是一个专门猎杀猎魔人的可怕之人……” 恶汉头领哭丧着脸苦苦哀求，他只求这个看来不靠谱的银发年轻人心慈可以放过他们。 “我只想知道是谁指使你们的？天就要黑了，等会儿我不会这么好说话的。我不杀人，不代表另一个人不会动手。” 随着黄昏逐渐变暗，奥兰身上已经找不到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惫赖样，就好像一个大活人在眼前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一种难以言表的冰冷恐惧瞬间攀上这个头领的心头，他知道，如果再不说实话，这个银发绝对会送他下地狱。银发人口中的“另一个人”绝对不是指那个女猎魔人，他是在说自己！ “我说，我说！是……” “好了，不用他说，我已经知道是谁了……你可以放他们走了。”希里打断了恶汉头领的话，出乎意料。 恶汉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刚刚那种令他窒息的冰冷一瞬之间褪去了。他知道这是死亡的气息，他从那位异常残暴可怖的大人身上体验过。 “你们走吧。”奥兰紧缩的瞳孔缓慢舒张。恶汉如蒙大赦，口中不断感谢着两人的宽宏大量，几乎是连滚带爬冲了出去。 “你真的是猎人吗？我知道刚才如果我不开口一定会杀了他们对吧，你可比猎魔人狠多了。”希里出言，她承认她确实没有打算杀人，起码没打算杀光这些人。首先她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另外这些强盗几乎都是被那个人所收买指派而来的，这些杂鱼光杀是杀不尽的。 “杀人，先准备好被杀吧。现在可以说说，是谁在追杀你了吧，还有怎么就这么巧的遇上了我们？”奥兰毫不避讳地盯着希里的眼睛。 “很抱歉连累你们，你们可以就此离开。我承认那天是我主动找上你们的，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看到我们在一起所以才不敢贸然动手。因而这次只是收买了一些强盗来试探我们而已。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从不出手，一个比猎魔人更精于算计的人。” “那么他是一个专注狩猎猎魔人的猎人咯？他得庆幸目标不是我。尤莉雅，我想我们可以离开了，麻烦什么的最讨厌了。”奥兰不打算再和这个白发女人扯上什么关系，总之她和他除了发色相近之外就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了。 “奥兰，我们还是别走了，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难道今晚你想让我露宿在雪地里。我可不干！还有你这头银发也很扎眼，你确定那些人不会把你当做猎魔人？”尤莉雅对着希里眨了眨眼睛，而希里也微微露了笑颜。 很明显，尤莉雅是打算帮这个素不相识的女猎魔人一把，还是说她们之间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不过怎么感觉心里有点怪怪的呢？ 奥兰耸了耸肩：“好吧，那我们就留下，难得可以自己一个人睡一整张床，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晚。” “哈哈，奥兰你不会吃醋了吧！难过的话我今晚可以来，陪，你，哦。”尤莉雅婉转动听嗓音充满着魅惑的气息，让旁边的希里都把持不住红了脸。毕竟她还从未有经历过男女感情这种东西。 “哼，谁要和你一起了，如不是在野外你喊着太凉睡不着，我……”不论哪个奥兰，都拿这个红发妖精完全没有办法。 这一晚，尤莉雅却没有在自己的房间，当然她也没去找奥兰。她却是和希里在一起，原因呢大概就是身为炼金术士的她需要和病人进行一番深入交流而已，毕竟希里的内伤还没痊愈。 尤莉雅之所以不想放任希里不管，很大程度上可能只是觉得希里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或者保不准两个女人之间看对眼了也不一定。 总之奥兰、尤莉雅还有希里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了。 …… 隔天之后，酒馆中又聚集了不少的人，从阁楼下来后奥兰能感觉到周围这些人的态度似乎都变了。并不是因为恐惧和害怕，反而有几分敬畏的感觉。虽然几乎没人敢正眼和他们对视。 可能昨晚的冲击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小，一群恶徒强盗竟然被三人收拾得屁滚尿流，而且还一人未杀。最庆幸的莫过于酒馆的老板，因为那个猎魔人女士还赏赐了他一些银币，说是就当赔偿他桌椅餐具的损失。 “嘿，我真想再邀请猎魔人大人玩一局昆特牌，他们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猎魔人……不玩昆特牌可惜了。” “得了吧，我看你还想着把那几个银币再赢回来，如果猎魔人大人生气你确定你能保住小命？” “不不不，我看猎魔人大人脾气挺好的，他们最后不是放了那群强盗吗。就不能放过我的银币？” “……我看你是没救了，看在昆特牌的份上，你在死之前可以把你当金卡送给我吗？我发誓你死后一定能升入天国的。” …… 在三人离开之前，老板还为他们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水。也许也是因为希里的做法，得到了尤莉雅的认同，可以说她是善良的吗？恐怕不行，这个世界善良的人很难活得长命。只能说她和他们一样都秉承着自己的信念罢了。 风雪逐渐变大，一连串的马蹄印很快就被重新抹净了，他们朝着北方一路向前。而这条路上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赏金猎人 “大，大人。那个银发猎魔人太强了……他们还有援军，那个红发的女人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魔法师，凭我们几个人怎么会斗得过一个魔法师呢。大人，要不我们另寻目标吧，我相信这片土地上还有很多猎魔人。”跪倒在地上的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一句一字小心斟酌，生怕惹怒了那个人。 自从他被奥兰一行人放过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回到强盗的老巢。因为他是强盗，这里本就是他生活了一辈的山头，他不想离开这里，不论是多么凶恶的强盗，每次打家劫舍后总需要一个可以暂时休憩还有睡得安稳的地方。即使现在这里多出了一个异常恐怖的存在。 他叫马汀，不管是这里的强盗，又或者是别个山头的强盗，他们都尊称他为碎颅者马汀。这里就属他的块头最大，他的力量最强，曾经创下一棒子砸爆一只成年棕熊脑袋的记录。他赢得了强盗头领的位子，因为在强盗之间本就是强者为尊。 可是没有人知道，马汀曾经还小的时候是不想成为强盗的，尽管他的屁股被那个强盗父亲给捶开了花。 “你老子就是强盗，你不想当强盗还想干嘛？瞧你这点出息，把我的脸都丢尽了，这让我以后怎么在山头上混？”马汀又想起了他父亲当年的训斥。 马汀最初的梦想是当一个四处冒险的勇者，这是因为某次在森林里玩耍他差点被离群的独狼给叼走。后来是一个自称勇者的家伙救了他，他很感激那个年轻的勇者。 勇者身穿华丽精致的皮革铠甲，腰间挎一把纤细笔直的银色刺剑，眉宇间的神采充满着自信与阳光。他对马汀说不用谢他，他还说勇者便是要锄强扶弱，要敢于同一切邪恶势力做斗争，即使刚才面对的是一头恶龙他也会毫无畏惧，拼死也要救下小马汀。 “勇者存在的意义便是要征服所有困难和险境，击败所有邪恶势力。当然顺带让自己的美名传遍天下，让大家都为自己歌功颂德，崇拜还有敬仰自己……咳咳，这当然是为了给世人树立一个好的、值得学习的榜样而已。” 年轻人的话激励着小马汀，他兴奋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些小强盗跪伏在他的身前喊着老大最强的口号。 年轻的勇者挥别小马汀，并告诉他在北方最远的巨龙的巢穴等着他一同去征讨可恶的巨龙。小马汀抑制不住自己激动，他大喊着他也要成为伟大的勇者。 噗……！夕阳下的勇者被一支羽箭穿破了脑袋，直挺挺地倒在了小马汀的面前…… “哼，你个小混蛋，还想去当勇者？勇者是什么，诺，强盗的肥羊而已。”强盗老爹踢了踢已经躺尸的年轻勇者，然后动手开始搜刮战利品。 小马汀的美梦就此碎裂，这也是他被他的强盗老爹暴揍一顿的原因。 久而久之，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也遇上了许许多多肥羊。他拿着老爹送给他的狼牙棒槌一个接一个敲碎了这些肥羊的脑袋，因为他突然发现即使不当勇者照样可以让当年的小强盗们对他崇拜有加。 当然强盗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成长过程中的马汀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不管是强盗还是勇者，他们之间都有着一个相同的地方。强盗和勇者都是一群容易被理想冲昏头脑的家伙，勇者为了正义和美誉，强盗为了钱财和女人，他们似乎什么都可以不顾。 马汀当不了勇者，也不想成为强盗，他每每在关键时刻总能苟活下来。比如他老爹带着他和一众强盗去抢劫商队，哪不防碰到了硬茬，最后只有他把兜里的金子一块不剩都给丢了，跳到了河里游了几天几夜才活下来。 这几年他越发胆小起来，打家劫舍的勾当依旧做着，但杀人放火的事几乎不沾了，为此他还被那些同行诟病不少。但旁边山头的强盗换了一茬又一茬，他的山头生活虽然不算最滋润，但却依旧没变。 别的人都以为是他碎颅者马汀的实力超群，可他自己知道并非如此，他只是懂得怎么活得更久罢了。 然而好事就此终结，他和他的强盗喽啰们碰到了一个自称邦纳特的人。一身赏金猎人的打扮，实力超群，更是以一手无懈可击的剑术独自一人杀得光了周围山头的强盗。 他轻描淡写地说他只是想雇佣几个人帮他干件事而已，另外还需要找个落脚的地方暂住几天。 马汀怎敢反抗，几乎就是把强盗老巢拱手相让。并且一口一个“大人”，好吃好喝地把这个性格古怪、喜怒无常的赏金猎人供起来。 邦纳特大人让他们去不远处的村庄找三个人的麻烦，有两个猎魔人。此时他是想拒绝的，猎魔人的大名谁没有听说过，那些家伙可是单枪匹马狩猎魔物的疯子，听说他们总和邪恶的女巫搅在一块。 可是大人又说了，其中一个猎魔人已经被他重伤，而另外两个就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他们几个人完全可以应付。此外，大人又补充了一点，他是个专门猎杀猎魔人的赏金猎人。 马汀咽了一口口水，看来自己是完全惹不起这个人啊。心想大人你都这么牛比了直接自己去找他们的麻烦啊，这毫无疑问是把他们当炮灰啊。 所以马汀决定势头不对就立马逃跑，能和他混在一起的强盗喽啰们都是上道的，和他学了一手“苟活”的本领。比如在围攻那个女人的时候他们秉承了一贯“多动手不如多动嘴”的原则。结果他们很幸运，没死一人就狼狈地逃了回来。 不过这让邦纳特很是意想不到，本来他估计这群强盗至少也得死剩这个马汀一人才能讨回来啊。马汀这是在骗他吗？对方竟然有一个魔法师，他知道那些眼高于顶的法师才不会在意几个强盗的性命，碾死他们简直比喝口水还简单。 还是说那几个人想顺藤摸瓜找到自己？邦纳特不觉得希里从他手中逃走之后还有勇气回来。呵呵，不过也好猎魔人他可还没有杀够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希里的战斗 马汀觉得他自己一定是疯了，为什么要编一个谎言来欺骗邦纳特，难道就因为那几个猎魔人放了自己一马？不，他可是强盗，强盗怎么可以心慈手软和感恩戴德。但从心底里马汀不再想让这个赏金猎人去找到猎魔人。 “哼，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着回来的，猎魔人还有魔法师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只会引诱你，利用你，将你身上最后一点点价值榨取干净，最后你只会成为一条无人可怜的野狗曝尸荒野。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将难道你已经将他们引了过来？！” 邦纳特陡然爆发出一阵骇人的气势，马汀几乎被吓破了胆子。 “不，大人！我怎么可能将他们给带过来，我怎么可能干这种自掘坟墓的事。大人你要相信我！” “呵呵，我最讨厌叛徒，那么就让我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它是否忠诚。” …… 希里的身上有很多的伤口，这是尤莉雅知道的，所以这几天尤莉雅很是照顾她，但并没有想着去询问她更多的事。 而奥兰却不死心，可是并没有再从她的口中套出什么话来，因为每次提及这个问题的时候，希里的神情总会跌落到深谷一般阴冷萧瑟。也只有奥兰能发现她微不可查细微的颤抖。 或许这个令希里不愿提及姓名的人便是她的梦魇。每个人的心底，在隐晦的角落多多少少会存在一个恐惧和害怕的东西，可以是一个人、动物或者一件事。这种东西往往会潜伏在心灵伤口的最深处，在最关键的时刻跳出来摧毁一个人所有的勇气，击垮整个人的斗志。 梦魇是最难战胜的另一个自己，好像一个与自己在力量、敏捷、思考甚至是战斗方式、行为上完全相同的人。因为完全一样，每个人几乎毫无办法去战胜它，最后反而在紧张和恐惧中成为最先落败的一方。 所以想要战胜梦魇，很大程度上可以依靠外在的力量来打破这种僵局，不失为一种便捷有效的取胜方法。 但作为独行的猎魔人，希里曾一度处于孤身奋战的状态，如果不是她心里还存有至关重要的人，也许早就倒下了。毕竟能承受住一个猎魔人杀手疯子的施虐存活至今还逃了出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希里无疑是一个独立而强大的人，可又是一个被围困在梦魇之中的可怜人。或许给她时间，她终有一日能走出阴影，甚至亲手解决掉那个梦魇。 但现在没有这个时间了，无论是奥兰还是希里都没有这个时间了。 所以奥兰已经带着两人，顺着强盗马汀的痕迹一步步追寻而至，他要让希里现在就去面对那个家伙，失败？那么至少奥兰可以保住她的性命。只不过希里恐怕此生成就也就止于此地而已了，战胜不了梦魇何谈成为更强的人，这个世界弱小便是原罪，不论是奥兰还是希里都知道这点。 至于奥兰，他会有梦魇吗？也许白天的那个家伙会告诉希里没什么好怕的，比如前身他最害怕的就是“深海”，那里的人们称之为“深海恐惧症”。但又怎么样呢，大不了一辈子不去水多的地方。虽然说逃避可耻，但也很有用啊！ 不过夜晚的那家伙可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从小到大他才是林间所有猎物噩梦，那些剑下死去之人的梦魇。 …… “要掏他的心脏？那你得问过我们才行。”奥兰打断了邦纳特的话，从屋顶坠落而下后大剑直劈他的脑袋。 砰！奥兰的亚斯特拉大剑剑刃没入了地面的青石块中。“啧，真不愧是猎魔人杀手，反应倒是挺快。” 自诩“隐遁”等级最强的奥兰偷袭竟然失败了，想了想估计是因为白天的缘故吧，毕竟干这种事夜晚那个家伙才最擅长。 但此时邦纳特所要面对的可不止奥兰一个人，希里破门而入的身影首先是三发手弩连射堵住他的退路，接着另一只手中的钢剑便如同毒蛇一般攀咬而上。 可是邦纳特此时一点也不慌张，稳住身形后从容抽剑、格挡，希里的连续剑击便被滴水不漏地接了下来，仿佛他已经提前知道了希里会往哪里挥出下一剑一般。让人以为几乎闭着眼睛都可挡下她的全部攻击。 “呵呵呵，我对你很失望。事实证明你离开了我，就更不如从前了。”邦纳特精湛的回击挑开希里的剑，然后邻面一脚将她踢飞出去。接着他开口了，而这一句话宛如一把重锤砸到了希里的胸口，比那一脚还要有威力。 很明显希里因为这一句话开始犹豫了，而不论对于猎人、猎魔人还是其他任何人来说，在战斗中的任何一丝犹豫都可能是致命的。宛如已经为她的失败埋下了伏笔那般。 “得了吧，老头子。比起我们‘年轻人’你不过多吃了几年饭，多杀了几个人而已，即使有，也只有那么一丢丢的资本在大爷面前叫嚣而已。怎么样，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有种和大爷来过过招。” 奥兰刻意打断了邦纳特的话，因为再这样下去任由他和希里单挑，那么希里绝对下一秒就挂。不过看样子这个老头子是虐希里虐上瘾了，暂时不会杀她的。 话又说回来，如果是夜晚的奥兰可能二话不说直接把这个嚣张的老头宰了就完事了，哪还要考虑希里的感受。也许是白天的奥兰比较感性吧，既然决定帮人那么就帮到底吧。 “哼，小子，我可没见过哪个狂妄的猎魔人可以活到我这个岁数，因为他们都被我杀了。哈哈，我看你也不用这么急着找死才对。希里，我会当着你的面把你新认识的伙伴慢慢折磨致死，你放心我只要你一个猎魔人就够了，呵哈哈！” 邦纳特对希里简直有一种病态的执着，真不知道希里小妞到底哪里这么吸引这个老头子，还有这几天就连尤莉雅的心思也全放在了她身上，奥兰心里不服。 “呵呵，大爷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变态老头子了，食我大剑！” “哇啊啊！小子给我拿命来！”邦纳特被奥兰毫无意义的恶言激得面红耳赤，他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高手”的气度风范，现在他只想一剑砍下这个小子头颅。 第一百二十八章 传授之人 里奥·邦纳特，事实证明他的确有着令人叹服的实力，特别是在剑术的攻守之上称得上是大师级别的人物。要知道想成为一个猎魔人，可不是自称是猎魔人然后猎取几头魔物凶兽就能证明的。 猎魔人往往有着不同的派学还有传承，就如同其他一些古老的职业一样，需要通过各种严酷的训练和试炼之后才能得到猎魔人这个群体的认可。接着你还得有着拿得出手的战绩来向大家证明你猎魔人的名头并非子虚乌有。 在大路上真正的猎魔人往往属于稀缺职业，原因大概就在于它选择下一代传承的对象过于严苛了，甚至比骑士这种高贵的职业还要艰难。每个猎魔人大师都会耐心地花上数年甚至十数年去寻找合格的弟子，而由于个人的精力有限，即使是单个学派的知识、经验、技巧的传承也需要大量时间与精力。 这就注定一个猎魔人不可能拥有太多的弟子，通常情况是一脉单传，如果有两个的话甚至会让人怀疑他到底能不能倾囊相授。而且有些“懒散”的猎魔人甚至不会去主动寻找下一个传承者，将所学的一切烂在手里也无所谓。 毕竟成为猎魔人，更仿佛是去经受某种诅咒一般。所谓的训练、试炼可不是简简单单地学习战斗技巧、怪物知识、野外生存……更重要的是接受一种洗礼，或者说生命的改造也未尝不可。 这可以很直观的体现在猎魔人的寿命之上，猎魔人仿佛是时间之神的眷顾者，岁月几乎不会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 可是，似乎就没有听说过哪个猎魔人是寿终正寝。而每一个老猎魔人也会告诉他的弟子——“没有猎魔人是安稳死亡的。” 这就像一个诅咒不是吗？死不了的猎魔人终会像履行职责一般死去。这大概也是经过了这么久猎魔人这个群体一直兴旺不起来的缘故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猎魔人和现在“兴起”的不死人很像，都是些死不了的家伙，但又是些“不得好死”的家伙。曾经的猎魔人是大部分普通人厌恶的对象，只不过现在是不死人罢了。 猎魔人的强大毋庸置疑，光是时间与经验的积累就能让一个菜鸟成长为一代大师，额……这只是理论上，因为他首先得活到那个时候。 可是现在却突然冒出了一个老家伙，在奥兰眼里确实是个老家伙，谁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他以前恐怕也是一个猎魔人吧，怕是太老了，已经老得脑袋不灵光了，老疯了才会一天到晚追着猎魔人杀。 猎魔人杀手，竟是恐怖如斯……好吧，奥兰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一番。老家伙一定是受过了什么精神创伤，然后才对猎魔人如此仇视。但是身为“前猎魔人”已经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仍然迫使他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弟子。 希里恐怕就是这个“冤大头”，不知怎么竟被这个老家伙看上眼了，因为奥兰和他拼了几个回合的剑，发现希里这小妞会的完全和这个老头子一样……好吧，怪不得希里被他吃得死死的。 可以想象邦纳特对于希里来说无疑是一个残暴的施虐者，但恐怕同样也是一个传授者。所以希里对于他的畏惧可想而知，额……这个凡是做过学生的都明白吧。 不过这个老家伙怕是已经疯了，谁知道在希里之前他杀死的那些猎魔人是不是被他“玩够”的。不妨哪天他觉得希里不适合当弟子了，随手就结果了希里也并非不可能。 “老头子，我看你的剑术确实了得，但想要成为合格的老师傅还欠缺不少火候。在这方面不得不说，似乎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上至神术奇迹魔法咒术，下至杀人狩猎做饭暖……咳咳，什么都会的我更加适合！哼哼。” 奥兰可没有吹牛，上一世的他到底花了多少岁月去掌握熟悉这些东西已经不得而知了，只不过现在碍于自身条件没办法全都施展出来，可关于这些技能的记忆是完整存在的。这样来说奥兰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不死才对。 “呸，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能吹的猎魔人。你师傅是谁告诉我，待我去杀了他方能解心头之恨，到底是什么奇葩才能教出你这种货色。简直是给猎魔人丢脸！”邦纳特似乎被奥兰的嘴炮气得不轻，甚至气得忘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更变态。 不得不说，有两下子的奥兰着实是让邦纳特吃惊，凭借他引以为傲的剑术竟然没有碾压这个小子，堪堪五五开而已。真不知道这个小子那种纯熟又老练，虚虚实实又难以捉摸，从心理和身体两方面完美结合的战斗风格是怎么磨砺出来的，仿佛和他对打就是一个老怪物。 他的确猜对了，只不过奥兰比他更会装嫩罢了。 “希里，我接下来的招式只用一边，能悟出多少就看你自己了！”奥兰模仿着前身记忆中绝世高手在传功时都会装的那一套比格，仿佛这样才能突显他比邦纳特更像个大师。 说罢奥兰提着大剑欺身而上，嘴中继续念道：“只要到了这个境界，任何武器在手中都能随心所欲、任何招式都能化繁为简。就是这把大剑当做长剑来用又如何。” 只见奥兰单手大剑竟然用出了直剑那般灵敏迅捷的影子，更为奇异的是这分明就是希里还有邦纳特所使用的剑技流派。而奥兰对于这套剑技的理解似乎完全不下于邦纳特这个大师，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剑击砰鸣连绵不绝。 希里也完全没有想到白天一副吊儿郎当惫赖模样的奥兰在剑术方面拥有如此造诣，以前只是觉得他比较厉害罢了，可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到现在为止才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起初奥兰提议他们直接杀向邦纳特这个幕后主使时她已经抱有必死的决心，因为她已经不想再逃避下去了。虽然她同样不再想连累尤莉雅和奥兰两人，但现在她终于明白尤莉雅为什么如此坚持这个决定，又如此毫无保留地相信奥兰。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强大之人 “再强的剑术也存在破绽，再强的人也会有弱点。我们需要的只是在战斗中寻找一个破绽来贯穿对手的弱点。希里，你还有这个老头子所用的剑法走的是灵巧迅捷和多变的路子，配合上灵活的步法，虚实结合的轻击来给对手造成伤害的累计，甚至在关键时刻瞄准要害施展致命一击也未尝不可。” 奥兰一边用大剑抵消邦纳特的攻击，一边向希里阐述他对这种剑术的见解。 “但是这种剑术的弱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在施展每一击时不可尽全力，因为你们已经习惯于保留一分力气来应对可能突发的意外情况。比如现在老头子在砍完一剑后，绝对可以丝毫不停顿，在最短时间转身挡下一支或数支从身后飞来的暗箭。我说的对吧？” 奥兰的话很直白，但这无疑准确地命中了邦纳特和希里的内心。确实如此，邦纳特不由皱起了眉头，从前他很少会考虑到这个问题。因为论到剑法技巧他还从未输过，不管对手是多么身形硕大和力量非凡的人类、魔物，他总能以精湛的技巧在给对手造成连续不断的伤害同时规避掉各种危险。 无往而不利的的剑法，起码从前邦纳特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如今他却碰到了一个比他年轻许多的小子一语道破了他的弱点。他的每一击都被挡下了，因为一每剑的力量不足以让对手失去平衡从而败露破绽。他的每一个虚招都被看破了，因为对手从他的身形的变换和肌肉曲张就知道他挥剑的角度。 而再进一步，他甚至动用了他的所有手段，依靠细微动作给对手产生的心理暗示，比如在举剑纵劈而不是横剑斜挥时他会加快呼吸，曲张颈部肌肉，胸膛明显鼓起。一般情况下对手在接二连三地适应他的进攻节奏后就会形成一个惯性思维，他便可以趁此机会陡然间改变这个“前奏”来达到欺骗对手的目的。 如果不是没有时间、经验和技巧的积累，一个菜鸟新手又怎么可能将这些东西融汇贯通至本能深处。所以邦纳特在这方面可以自诩大师，将一个人的精气神注入至剑术当中的大师。 可是他的对手，银发的小子在辗转腾挪、纵横挥舞之间，一谈一笑就轻松挡住了他的全部攻击，精密得就像一台毫无感情的机器。 这很是可怕，作为一个剑术大师他明白能够到达这种洞悉全貌的境界也只有经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艰苦训练，以及无数次的出生入死的战斗后才能领悟得到。可这些竟诡异地出现在一个年轻人身上，太不合常理。 但邦纳特相信自己不会输的。 “呵呵，老头子你承认了对吧。那么接下里就请看我的表演吧！” 奥兰陡然间顿住了身形后重心下沉，右手中握住的大剑剑柄也沉至腰腹以下，另一只手则抚上了平放至眼前的剑端。完全向邦纳特表明了这蓄势待发的一剑，就看他敢不敢接下。 邦纳特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的大剑直刺速度一定赶不上他闪避的速度，只要闪身躲过这一记攻击，他便可以一剑结果掉对方。 但是转念之间，他想到了奥兰的刚才说的话，所以他不相信奥兰会使出破绽如此之大的招式，这招的真实目的难道只是一个虚招，摆明在等他上钩吗？ 一时间双方都静止在了原地，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出手。 他犹豫了，这是长久以来他第一次犹豫，犹豫便意味着失败近在咫尺。 …… “呵呵哈哈哈，老头子，这一局是你输了。”不知为什么，明明战斗将迎来白热化的巅峰最为激烈的决战时刻，奥兰却放肆地大笑出声。他站直了身子，右手执剑剑尖挽过头顶，侧身舞了一个剑花，这分明是收招的动作。 而一旁已经沉浸在这场战斗中几乎忘我而不可自拔的希里，却硬生生被奥兰给打断，那种心跳和神思将要达到最高点时被人硬生生一盆冷水给制止的感觉大概每个人都能想象得出。 “哼，可你也并没有赢。”或许连邦纳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刚才他分明是舒了一口气，额头上的汗珠也流到了眼角。 奥兰可真是无所顾忌甚至肆意妄为，但这便是他的目的。如何将这个猎魔人杀手一步步从里到外完全击溃？而他已经做到了第一点。此时的邦纳特自认“无敌”的信念已经悄然间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裂痕，这意味着希里将有一个机会去击败他。 “希里，你也看见了，我自认为已经打败了这个变态老头子。虽然你们都可能认为我疯了。哈哈哈，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这一剑下去他可是会死的。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个成为你梦魇的人，他照样有着弱点和破绽，你并非不可能击败他。所以接下来就是你和他之间的决斗了，我不想再插手。我相信这一天不管是你还是他都已经等了太久……还是说你打算和从前一样退却？” 奥兰将大剑缓缓收入了背上的剑鞘，然后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仿佛刚才那个经历了一场激烈战斗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在奥兰的反问当中，希里终于缓过神来，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奥兰，这个谜一般的面带微笑的银发男人再一次刷新了她的世界观。难道这所谓的梦魇，她的一生之敌，她所会的战斗方式，她引以为傲的一切，以及她所认知的世界在他眼中都这样不值一提？ 不，这些的确不值一提。故步自封的原来是自己，想要退却的也一直是自己，因而成为败者的也一定是自己。自己仿佛是一只被囚禁在铁笼之中的飞鸟，一直害怕着靠近那扇布满荆棘的铁门，原来它一直没有锁上…… 在她最为困苦和艰难的岁月，她从来未忘记过自己的骄傲。她是一个女孩，但她也背负一柄长剑。她也从未孤单，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遇到过最值得珍重的人，他们一定还在等她，所以她决不能就此倒下。 至今她所坚持的一切都必须有着更大的意义，她绝不会退却。希里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此刻的她再不是那个躲在阴影中颤抖的女孩，她将为自己变得更强大！ 第一百三十章 胜者败者 “呵呵呵，哈哈哈哈！希里，你不会听了这小子的鬼话就以为可以打败你的老师吗？别忘了你的一招一式都是跟谁学的。就连你手中的‘吉威艾儿’也是我为你寻来的。我了解你的一切，包括每一招剑法。我知道你想要成为一个强大的猎魔人，而只有我可以让你实现这个愿望。” 邦纳特似乎还打算重新竖起他在希里心中威慑和恐惧大旗，他的愿望就是将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孩一直笼罩在他阴影当中，他想要他的方法控制希里的一切。 “不，你从不了解我，你只是一个疯子。我不会再成为你手中的傀儡。”希里语气坚定。 “哼，不知道除了我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更关心你，你说的是那头白狼吗？可你身陷囹圄的时候是谁救的你，不是他，而是我。我总有一天会把他的脑袋提到你面前，让你看看谁才是真的猎魔人。” “你从没有救过我，我只不过是从那个火坑跳到了一个地狱罢了。猎魔人？我想你配不上这个词。而我现在会用我的方式打败你，为那些被你杀死的猎魔人报仇。” “哈哈哈，那就让我重新再教教你什么叫做畏惧！” 希里的剑毫无意外地迎上了向她奔袭而来的邦纳特，邦纳特剑陡然间变得凶横伶俐，仿佛他又找回了当初可以蔑视一切对手的自信。但是，局外人奥兰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他只是在强撑着那个无比强大的表面而已，他的攻击越加凶狠，招式越加迅猛就证明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平和冷静。 因为他急切地想向希里地证明他才是最强的，他不容许自己在希里的面前落败。奥兰知道，刚才在他心底埋下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在内心开始动摇、焦躁的情况下邦纳特的破绽只会越来越多。 纵使如此，即使是已经不再畏惧梦魇的希里将全部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仍旧被这个剑术大师疯狂地压制着。他的数次攻击就会在希里躯干的不同部位留下一条不算太深的伤口，希里的那身薄甲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转眼之间她白色的衬衣几乎已经被鲜红的血渍浸透。 邦纳特就像一个以施虐为乐的刽子手，他从来不会一剑捅死对手。像这样一剑又一剑地不断给对手增添新的伤口是他的乐趣所在。他喜欢看着对手在痛苦之中逐渐发现他是不可战胜的，然后从心底里完完全全全被击垮掉。 可是希里仍旧咬牙坚持着，纵然那些伤痕流出的血液都快把她染成了一个血人，但她仍旧丝毫不动摇地将剑挥向对手。 “你已经可以放弃了，向我求饶吧！或许还能放过你，你要明白你是永远无法战胜我的，呵哈哈！”邦纳特打算用他的言语作为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他知道现在的希里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恐怕再不停手光是失血就能让希里休克。 “呵呵，你是可以战胜的，你没有发现吗，我的剑终于在你身上留下了伤口。”希里的身体虽然将近极限，但她的眼中仍然爆发着让人难以理解的自信与坚定。 此时快要癫狂的邦纳特突然发现他的脸颊上竟然出现了一条血丝，轻微绽开的伤口之中流下了几滴血液。他用手指抹过伤口，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手指上的血红。 “不，不不可能，你怎么伤到我的，明明我已经看破了你的所有剑法。呵哈哈，再说只是一条血痕而已，我怎么会输呢？我为什么要质疑自己的实力？我怎么可以这样。”邦纳特甚至变得有点语无伦次，沉浸在自己的自问自答当中。 “第一剑，便会有第二剑，来啊！我等着你倒在我的剑下！”希里此刻仿佛也成了一个染血的疯子，她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像邦纳特这样的自负而疯狂的家伙，其实他的“强大”就是他最为致命的弱点。他的信念、他的自信还有他不可一世的傲气都是脆弱无比的，往往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就能让其土崩瓦解。 而奥兰创造了这个契机，希里的勇气和坚持则成了压死邦纳特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的局面十分诡异，明明希里都已经快支持不住身体随时会倒下，而邦纳特仅仅是被剑刃蹭伤了一丝脸颊却仿佛走到了崩坏的边缘。 似乎太过可笑？不，因为此刻的希里在精神上已经成为一个比邦纳特更为强大猎魔人。 其实奥兰也为希里捏了不止一把汗，他无时无刻准备着下一秒就拔剑干掉这个随时会至希里于死地的疯子。 看着希里满身的伤口狼狈不堪，几乎快要倒下的身子仍旧靠一口气撑着，而最闪耀也最让人吃惊的无疑是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奥兰从中看不出任何恐惧甚至犹豫，此刻的她仿佛才是那个取得最终胜利的赢家，她冰冷、高傲而又坚强美丽，此刻的她充满着独特而动人的魅力。 奥兰不仅仅是吃惊，甚至是敬佩，不由脱口而出一句“这是一种何等的迷之自信啊！” …… 此刻，似乎希里已经准备拼尽所有，用出最后一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摆出的攻击姿势竟然和刚才的奥兰一模一样，几乎分毫不差。她这是疯了么，想要学奥兰那般“吓退”邦纳特？ 在奥兰完整使出这招之前，也只能算是徒有其表的一个剑招而已，谅她天赋再强也不可能自行推演出完整的用法不是吗？ “不！你就是一个疯子，你不能用和那个疯子一样的剑法。呵哈哈，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子。”邦纳特已经疯了，他大吼着控诉希里这个“叛徒”。他举起了剑冲向希里，他必须终结这糟糕而可怕的一切。 此招之后，不是希里身死，就是他亡。面对一个可以抛弃过去一切甚至视死如归的人，他明白希里已经强过他太多了。他已经被这种曾自己所丢掉的信念和精神所打败。原来，猎魔人真的不能安稳得死去啊…… 奥兰知道，已经不用他出手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郁闷的奥兰 希里的剑刺穿了邦纳特的身体，这个曾一时叱咤风云猎魔人杀手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死亡。没有人知道这个恶贯满盈的杀手在成名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猎魔人，而他又经历了什么才变得如此疯狂和残忍。 在奥兰眼中这个疯子是自己撞上了剑尖，没有丝毫闪避的念头。同样，他的长剑始终也没有向希里挥下。在生命流逝的尽头，他露出了解脱的笑容，或许死在剑下才是一个猎魔人最好的归宿吧。 但这都不再重要了，他的罪恶或许永远无法被洗刷，但终将被火焰燃烧成灰烬，顺着河流沉入大海深处……没人可以去追究一个死人的罪孽，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最后尊重。奥兰将他的遗体点燃，顺着宽旷的长河顺流而下。 希里亲手杀死了这个恶魔，此时的她几乎已经失去了神智陷入昏迷，可那股力量仍然支持着她让她未倒下。这是怎样惊人的信念与毅力，没有人不被她的坚持所打动。 躲在墙角的强盗马汀，他亲眼见证了一场怪物与怪物之间的剑术决斗，又见证了一场人类与怪物之间的决战。他发誓从未如此去佩服过一个女人，能为自己的信念战斗到最后一刻。 希里最终瘫倒在在尤莉雅的怀里。轻声叹息，尤莉雅当然不会让希里死去，尽管尤莉雅听从奥兰的建议决定尊重希里的选择。奥兰说，如果不能让希里亲手了结对方，那么她即使活下来也没有太多的意义，如果尤莉雅希望她不论怎样都活下来的话，那么奥兰当然不会放手不管。 …… 马汀这几天心情很不错，尽管他的山头从一个疯子的手中被另一个实力更为变态的怪物所接手，但他还是心甘情愿的。毕竟现在这个“老大”没有要求他们奉上所有身家，又或者要求他们去当炮灰送死。 本来他是想叫对方“大人”的，可这个年轻的强得离谱的银发猎魔人说叫他“老大”就好，说是想过一把强盗头头的瘾，体验一下被众小弟前呼后拥的成就感。这还不容易，马汀虽然实力一般般，但拍马屁的功夫可是一绝，毕竟这也是在大人物面前活下去的手段。 确实，奥兰心中有点愤懑，其他书中的主角来到一个新世界后，莫不是一抖王霸之气便可让众小弟纳头便拜，什么美女金钱权力更是应接不暇，分分钟走上人生巅峰也并不是不可能。他倒好，被人呼来喝去又是烧火做饭又是开路砍怪的，时不时还必须想方设法地帮助别人解决心理问题。 人生随时大起大落，历经千辛万苦“到手”的白富美（莉莉安）说不要就不要，这也就算了。还说等到灭了火就回来找她，怕不是戏台上的老将军背后都插满了旗。 还好身边有另一个绝世美人（尤莉雅）对他芳心暗许，可到关键时刻总是顽固思想在作祟，一觉醒来后气得奥兰直咬牙，凭什么到了晚上自己就变成个木头桩子，并且还让两个人格的记忆共享简直是最大的折磨。 所以众强盗小弟看着奥兰大清早地跳着脚骂自己，还让自己的两只手还打来打去，心想这也许就是强者风范吧，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一天马汀在众小弟的怂恿之下，终于鼓起勇气询问“老大”是在练习什么绝世功法，而奥兰抬着头风轻云淡道：“这叫左右互搏之术，是高手中的高手才能修习的。”马汀不由拍手称赞、大呼神异，真不愧是打败猎魔人杀手的强者啊。 总之奥兰这几天别提有多爽了，甚至都不想离开这个山头了。一堆小弟鞍前马后可以随时呼来喝去，饭也不用做了，衣也不用洗了，累了还有人捶背捏腿，心情不好了还有人捧着端着。 而且只要他随便从脑海中翻点前世用剩的低级战技剑法传授给他们，再配合上他自己瞎吹的故事……额，比如什么天地之始，初火骤现，苍天巨木之下古龙统治着一切……后来葛温大王带领着众骑士，在白龙的帮助下用雷电打败了古龙……而他用的这招“亢龙有悔”就是葛温大王穿下来的屠龙技。 众强盗小弟之中也有聪明的，故事听到不解之处不禁问道他，为什么白龙要背叛古龙去帮葛温大王。奥兰沉思了一会，说可能是两“人”之间深厚的兄弟情义已经超越了一切吧，为了“爱”什么都做得出来。 真不晓得如果众神知道了他们的老底就这样被奥兰随口编排一同后告诉了几个强盗喽啰，他们会不会气得从“墓地”里爬出来连火都不传地都要把这小子给灭了。 总之这几天奥兰在他们心中的形象越发地高大英武起来，仿佛就如同一个救世主那般伟岸，众人之中大有打算和奥兰一起去屠龙灭神的人。可是奥兰还是拒绝了他们，并鼓励他们要好好做强盗，任何人在这世间都是有用的，而能力越强的人责任也就越大。所以拯救世界的重任就交给他自己吧…… 其实这几天一直停留在这的很大原因是希里需要尤莉雅的治疗，可以说是伤上加伤，小命保住了还是靠尤莉雅的医术高明。希里还需要再静养一段时间，两人当然不放心把她丢在强盗窝里。 虽然这几天相处下来，奥兰能感觉到马汀这伙人还算是一伙比较有意思的强盗，大恶没有，小错倒是不少。行事风格其实更像是一些无组织无纪律的猥琐盗贼，能动嘴的绝不动手，能去偷的绝对不抢。 …… 几天后希里终于可以下地了，不过还得尤莉雅搀扶着才能行走。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情同姐妹也不为过，尤莉雅更像一个姐姐，对卧病在床的希里照顾得无微不至。看得奥兰也是好生嫉妒。 不过今天，游手好闲的奥兰终于被尤莉雅逮住了，说是让他帮忙照顾希里……好吧，山中无老虎，奥兰称大王的好日总算结束了。 他在众强盗小弟心目中的高大形象瞬间崩塌，原来这三人里面最厉害的，最强的竟然是这个红发女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离开这个世界 “奥兰，该这样称呼你吗？”希里说话的声气异常“温柔”，大概是伤势未愈太过虚弱的原因吧。她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倒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让人心生怜意。 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从前清冷秀丽如高岭之花的她从没有这么正式地和奥兰说过话，可真让人意外。奥兰本以为和这个像冰块一样的女人在一起估计会无聊到要死，哪不防她还挺主动的。 “都行。”奥兰觉得现在很有必要“端着”一点，不然他在一众小弟心中的威名就一点不剩了。 “哦，你说过你曾经也是一个猎人，普通的猎人？”希里却似乎没有因为奥兰的冷淡而感到碰壁。 “很普通，生意又不会做，只有靠打猎才维持得了生活。”奥兰回答的很敷衍。 “……”希里一时无语，瞪着大眼睛看着奥兰，似乎很不满意他的回答，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好像我在骗你一样。不信你可以到了晚上再问我，晚上我是不会说假话的。”奥兰最受不了的就是一个女孩用这种小女生的模样面对他，好像在说他欺负人一样。 按理来说希里是不可能有这么多演技的，奥兰简直怀疑是尤莉雅那妮子再一次喝了变身药剂来逗他。嗯？为什么要说“再一次”……不过这么想来最大的可能，不！绝对就是尤莉雅把希里给“带坏”了。 “唉，好吧。我说我是未来穿越回来的，还是一个活了成百上千年的老怪物，所以我无所不能、天下无敌。就没有我不会用的武器，就没有我不知道的魔法和奇迹，这样说你相信吗？” “这就是尤莉雅说的‘精神分裂’？她说这是你上次战斗后留下的后遗症。”希里满含同情地看着奥兰，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们可以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了，你问点其他的吧。”奥兰有什么办法，他也很绝望啊，现在在妹子心中都沦落成“神经病”了。 “我其实想问，那天你那招未完成的剑法，到底是什么来头？”原来希里感兴趣的是这个问题。 “我叫它‘黑骑士’。”奥兰觉得还是不要用什么葛温大王的传奇故事来蒙人了，冰雪聪明的希里又不是那几个蠢强盗。 “黑骑士？黑骑士的剑技吗。没有听说过，我只知道传说中太阳王挥下无比强大的银骑士。” “银骑士，这你都知道？” “嗯，听说大部分银骑士都倒在了征服混沌恶魔的路上，他们有着关联吗？” “当然，你大概可以理解为混沌火焰将银骑士被烧焦了就变成了黑骑士。不过你是从那里听来的？” “传奇游记当中，尤莉雅推荐给我的。” “……我跟你说，那些东西半真半假，可不能全信。” “那你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吗？” …… 奥兰和希里越聊越起劲，甚至都忘记了打算冷落对方的想法，看样子奥兰马上就要被希里攻略了。 恐怕这也是奥兰白天时候最大的弱点吧，过于像一个人类了，像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孩。虽然这个形容确实挺别扭的，他本来就是一个还没成年的人类。但比起晚上那个人格来说，他现在确实是人类没错。 不到一周的时间，希里的伤势已经不会影响到骑马，看样子猎魔人的身体确实如传闻中那样强悍，特别是在尤莉雅这个大炼金术师所配置治疗药剂辅助的情况下更是让人惊讶。 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最难受的还是强盗马汀和他的手下，他们很舍不得“老大”奥兰的离开。因为这几天经过越发深入的了解，他们越能感受到奥兰实力的深不可测，对他们来说奥兰的每一个建议和指导都是真知灼见。 不管是走盗贼、佣兵、刺客还是战士的路子，奥兰都能够从不同方面给他们的实力提升带来巨大的帮助。或许再过几天奥兰称自己是战胜转世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吧。 马汀知道如果能攀上这么一个老大，恐怕以后吃香喝辣的日子几乎不用愁，因为光光从奥兰身上学到一点皮毛武技就够他们用一辈了。但其实他也明白，他们与奥兰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可能穷尽一生都赶不上这个人的脚步。 奥兰要去拯救世界，起初他们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就好像平时他们吹牛皮从不怕吹破一样。可是现在，他们开始相信奥兰的话了。拯救世界？或许对他们这种能活一天就快活一天，今朝有酒就今朝醉的强盗来说实在过于遥远。 奥兰告诉他们说世界会很快走向崩溃，那时候虽然更强的实力可以保证他们活得更久，但如果人类各自为战的话终会走向灭亡。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可以南下到亚斯特拉北境，萨顿利尔境内寻求亚诺斯的庇护。 马汀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因为他不再想做一个默默无闻的，被命运所束缚的强盗。他或许拯救不了世界，但他起码可以拯救自己的快埋入土中腐臭的人生。 他也期待着可以同奥兰一样过着冒险的人生，做自己喜欢的事，追寻着自己的理想。即使有时候会害怕，有时候会迷茫。即使下一刻就倒在路途之上，他也能骄傲地告诉别人，这就是他想要的不一样的生活。 奥兰告诉他，这样可能会死得很惨，毕竟他不是主角，他只是一个龙套一样的强盗。马汀不理解“龙套”的含义，但这不妨碍他听懂奥兰的意思。他只是告诉奥兰，等到世界被拯救的那天，一定不要忘了他的名字。 奥兰很高兴能有一个叫马汀的朋友，可也许用不了多久，在他没有熄灭火焰之前，马汀就会死去，又或者变成一个丧失心智的不死人。 不止是马汀，又或者是莉莉安、尤莉雅还有刚刚认识的希里，她们最终都会追随着那条既定的命运轨道一路向前吗？奥兰的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到头来又能改变多少呢。 世俗的世界，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 第一百三十三章 北方不死院 索尔隆德北方，皑皑白雪覆盖群山峻岭之上，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冰冷与凄凉。冰冻之中的铠甲在骑士身上咯吱作响，深厚的积雪也在骑士脚下咯吱作响。荒无人烟，几乎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沉沉暮霭降至之时，骑士的影子被拉长。 不知疲倦的奥斯卡，一直向着北方。从他残破和陈旧的铠甲上就知道这一路上经历必定不是一帆风顺的。而事实正是如此，野兽、怪物、人类还有不死人都可能是阻碍他前行的敌人。 别无他法，野兽和怪物想要吃掉他来填饱肚子，而人类则想像捕获猎物一般再次将他投入囚笼，即使是身为同类的不死人也可能觊觎他的灵魂。 杀戮并不是他的目的，可却让他不断成长，也能让他找回更多的东西。他注定不能回到他的家族了，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他现在只能是奥斯卡，北方的不死院有他的使命在等着他。 暮色的尽头，天空之中没有一颗星辰，狂风夹杂着刀片似的雪花摧残着枯树仅剩的枝杈。奥斯卡决定在这里躲避风雪，因为夜晚实在太过危险，即使是对于一个不死人来说同样如此。他很可能会迷失方向，遇见饥肠辘辘的野兽或者不死人，又或者坠到悬崖或者深坑地下，那无疑会耽搁更长的时间。 奥斯卡尽量将身体蜷缩，他将长剑搂在怀里，背靠在树旁背风的巨石底下。尽管如此，没过多久他的身上便覆上了一层积雪，他纹丝未动，好像被冻成了一具冰尸。他是感觉不到确切的寒冷，可是此时他的心已经冰透了。 随着夜至深处，可却无法沉眠。没有如寻常野营露宿的篝火，也没有普通旅客必备的行囊包裹，更别提一个能和他一路相随的同伴。 虽然这些之前都有过。不久前他甚至碰上了“志趣相投”的不死人，他说服了对方和他一同前往北方寻找解开诅咒的方法。那家伙是个热心肠，想必死之前他就是个热情洋溢的年轻人，对生活充满着乐观和朝气。 他们还一起从一些发疯的不死人中救下了人类，而那些人类却依然畏惧甚至怨恨他们。他们可以勇敢地面对凶残的同类，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去拯救那些厌恶他们的人类。可最后却无法让人类试图去了解他们，善良的不死人往往比内心险恶的人类死得更快。 纵穿半个索尔隆德，这些事情奥斯卡见得太多。索尔隆德神国已经名存实亡了，事实证明信仰主神洛伊德并不能让索尔隆德人得到救赎。更多的不死人涌向这里，颠覆神国的统治便是绝大部分不死人的目的。 如奥斯卡一般，为了一个“道听途说”的希望就毅然决然地前往北方，对于一个不死人来说几乎是可笑的。因为凡是还有理智的不死人都知道，那里是白教关押不死人的地方，任何一个不死人只要进了那里就永远别想再出来，直到变成一具干枯的活尸。 世界终将属于不死人，不死人的美好世界在向每一个不死人招手。至于如何“美好”，恐怕很少有不死人去幻想过。 在各种感官触觉中只剩下最负面最痛苦的不死人，他们吃不到新鲜食物的美味，感受不到冷暖四季变换，甚至无法去享受人类一生中必须见证生命诞生的最大喜悦，整个过程的喜悦。 所以说想要坐拥天下的不死人都是些快要发疯的，或者已经发疯的疯子，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或许只为了绝望地活着吧，这就是这个世界。 奥斯卡的同伴最后还是倒下了，死在了他所拯救的人类手中，他没能再醒过来，所以奥斯卡又变成了孤身一人。不再需要同伴，也不再管一波又一波的逃难者，更不需要食物补给还有水。他穿着盔甲，带着长剑上路了。 …… 听，这是什么声音。奥斯卡扒开了没过头顶的积雪，看见了一队行走在山间的……不死人。 被锁链捆住手脚接连成队的普通不死人，在身着白教军团骑士铠甲的不死人“押送”之下从奥斯卡的前方经过。这些不死人的目的同样是北方，因为一路上奥斯卡已经见过很多个这样押送不死人的队伍。 按常理来说，押送这些不死人的教军应该是活着的人类才对，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具奥斯卡一路上所知晓的情况来看，白教与不死人的全面战争早就开始了，白教已经自顾不暇，他们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将已经抓获的不死人送到北方。 可眼下的这些仍旧执行生前命令的不死人教军，他们恐怕已经没有了意识，只是按照生前的本能在行事。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罢了，特别对于虔诚的白教信徒来说，即使是变成不死人后还有着坚定的信仰也是可能的，从第一个发现不死人仍旧可以施展神术奇迹开始。但这对于缓解不死人与人类之间的战争来说并没有任何帮助。 人类的排他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千万年来根深蒂固。就像人类甚至可以仅仅因为肤色的差别就挑起战争，展开屠杀那样。跟别提几乎已经完全脱离人类这个群体的不死人了。 伟大索尔隆德白教大教主以神之名义“宽恕”所有曾是虔诚信徒的不死人，只要他们自发前往北方寻求赎罪的道路……然而这并不能阻止不死人反叛军控制的活尸大军对白教发起一波又一波强烈攻势。 奥斯卡还听说，大教主的亲生女儿，那个出生高贵血统再纯正不过的索尔隆德贵族，白教的圣女蕾雅，她同样被大教主亲手“发配”到了北方。 这时她恐怕还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却被迫背井离乡，踏上一条注定不能回归的道路，可真够可怜。 …… 奥斯卡等着这队不死人远去，他从雪堆里爬了出来，跟上了他们的脚步，但又不能离得太近。因为奥斯卡可以发誓，只要被这些不死人发现了，他们绝对会好不讲任何道理地攻击他。 翻越山岭，天空中的云雾也开始消散了，阳光在雪景的映衬下有些刺眼，奥斯卡眺望北方……那是一座山崖之巅的城堡，北方的不死院，到了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死院之客 北方不死院，准确来说更像是一座戒备森严的要塞城堡，这里囚禁的是从大陆各地汇集并押送而来的“臭名昭著”的不死人。并不是所有不死人都有被关押在这的资格，他们莫不是还拥有神智，并保有强大战斗力的不死人，起码刚到这里是这样的。 可想而知，驻守在这里看押不死人的白教驻军也不是吃素的，说是最为精锐的教军也不为过。 不死院的整体建筑以及其中的牢房，均采用高硬度的花岗岩石料混合特殊的炼金黏合剂筑成，此外还拥有神术甚至是魔法的防御阵法印刻来进行加固。这就是那些徒手穿石、脚可碎铁的强大不死人被关押在看似简陋牢房中直到变成活尸也无法逃出的原因吧。 此外，整个不死院其实是修建在断崖之后的一座“孤岛”之上，孤岛与陆地之间便有着一条常人无法跨越的“天堑”。天堑就如同天然的“护城河”，除非是从不死院之内放下吊桥，不然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凭借人类的力量进出不死院。 此时的不死院是一座真正的孤岛，一座困住活人与死人的孤岛。 奥斯卡从山这边看到了不死院城墙之上星点的篝火，甚至是正在站岗巡逻的士兵。活人，奥斯卡能“闻”到活人的气息，这是不死人所具备的本能。活人的气息也就是生魂的气味，对于不死人来说是一种无比美味的诱惑，没有神智的不死人是克制不了这种欲望的。 而这一队停留在不死院吊桥之前的不死人当中没有一个是活人，但不排除存在还拥有神智的不死人。他们的目的仅仅是尊奉白教教主的意志，还有为了履行他们生前的职责才投身于此吗？ …… 城墙上的岗哨响起了沉闷的号角，显然这队不死人的到来已经触动了整个不死院的防备警觉。 “圣格瑞夫，卡拉斯诺要塞大骑士圣格瑞夫求见贝纳德典狱长，只为遵行吾主神上意志，侍奉吾主神上荣耀，自卡拉斯诺远道而来的骑士请求押解渎神者进入不死院……” 全幅铠甲的大骑士对着城头的士兵喊话，除了那些被铁链禁锢的不死人之外，他和他的手下全身紧裹在铠甲之中，连一只眼睛都看不到。除了这个自称是大骑士的人之外，他的那些手下也完全做骑士打扮，而并非普通士兵的铠甲装束。 看得出这是一队完全由骑士组成的精锐教军，值得注意的是，他们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补给行囊，即使是大骑士腰间都有一个水袋挎着。而队伍之后甚至有三名骑士拖动着雪橇上的物资补给。 对于远征的人类骑士来说，即使做不到“粮草先行”，那么至少得随军配备相应的物资。 所以这队人马，除了骑士应有的战马之外，让人无法从外表上完全看出他们竟然会是不死人。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奥斯卡伏在雪堆中静静观察。 “大人！自称是大骑士圣格瑞夫的人在城外求见他，他说他认识您。我们没法判断他们是不是不死人……他带领着十名骑士，还有五名不死人。” “圣格瑞夫，他说他是圣格瑞夫？”贝纳德典狱长翘起眉头，惊喜和意外的神色从他眼中转瞬即逝。他记得这个曾经的患难同袍，两年前在前往不死院之时他还和格瑞夫饮酒作别。 哦，现在得称他为圣格瑞夫了，卡拉斯诺的大骑士本属于他，可他为了往日的兄弟情义毅然决然放弃了那个位子，来到了不死院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没想到还能见到他，真的是主神在庇佑吗？他神思不由陷入了往昔的峥嵘岁月…… “大人，几日前圣城飞来的渡鸦，卡拉斯诺已于一个月前沦陷。大骑士……杳无音信。”副官沉声提醒，将典狱长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经死了？”贝纳德有几分愠怒。 “不，大人……圣城教主的指令，不死院禁止再收监不死人。另外，切记提防叛教的不死人骑士。”副官急忙低下了脑袋回应。 “哼，我会查明他们是不是不死人的，尽管我坚信格瑞夫的信仰不输你我任何一人。” 说罢，贝纳德典狱长已经迫不及待动身前往城头。 “贝纳德大哥！真的是您吗？我是格瑞夫，您该不会认不出我了吧。主神在上，千辛万苦我们终于活着走到了您的面前。”与此同时大骑士脱下来他的盔帽，露出了一张和常人无异的脸。 而这也让贝纳德的那一句话闷回了肚子里，看着昔日同袍未曾改变的面容他松了一口气，他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格瑞夫，真高兴你还活着，几日前收到卡拉斯诺沦陷的消息我着实为你捏了一把汗，三年前卡拉斯诺一别，没想到还能在这见面。” “三年？贝纳德大哥您恐怕记错了吧，我记得是两年前的临冬之夜不是吗？您对我一辈子的恩情我永远记得，原本大骑士也是属于您的……” “好了，往事不用再提，只是我记得大教主已经下达了禁令，禁止再往不死院押送不死人，可你……当然我并不是介意你的到来，你明白我的意思。” “抱歉贝纳德大哥，你知道一月前卡拉斯诺沦陷，我们便和圣城失去了联系。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不死人军团席卷了整片索尔隆德北郡，如不是他们的目标是圣城，我可能已经无法再活着走到这。好在我知道贝纳德大哥您还驻守在这，您是离卡拉斯诺最近的军团，我只好带着抓获的不死人前来这里请求您的支援。” “不死人荼毒横行，我们确实应该为主神的荣耀奋战至最后一刻。圣格瑞夫你能活着到这已经实属不易，但我还需要奉行我的职责，必须劳烦盔甲中的骑士们卸下你们盔帽，让我们知晓你们是主神忠诚无二的信徒。” 贝纳德的底线，如果他们之中只要有一人变成了不死人，那他就不会冒险放下不死院的吊桥让他们进来，即使对方是他的同袍格瑞夫。 …… 在大骑士的示意下，十名骑士分别卸下了盔帽。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死院之劫 贝纳德着实松了一口气，圣格瑞夫和他的骑士们看起来和常人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好小伙子，他们能活着走到这里的想必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而能为不死院的驻守军团再增添一份实力那何乐而不为。 就在贝纳德几乎快要在心底说服自己时，另一个不应景的声音再次冒了出来。 “大人，圣城的渡鸦里还提及‘越是强大的不死人外貌和普通人越接近’，甚至已经有线报称不死人掌握了一种可以恢复人身的方法。我们其实可以用捕猎不死人护符……”还是那名副官。 贝纳德不得不承认，他的这名副官，名叫基恩的年轻人其实还是挺能干的。不死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能放心交给他，贝纳德看中的就是他在工作上的责任心和进取心。不过呢，年轻人也太容易死脑筋，有时候认准死理就不放，这是让贝纳德很头疼的地方。 紧缩眉头的贝纳德还未来得及出声，城下的圣格瑞夫却先开口了：“贝纳德大哥，您这是不相信我们么？您难道怀疑我们是这些渎神的不死人，没想到最后阻挡我们的不是敌人冷酷的利刃，也不是寒冷和饥饿，而是我们自家兄弟的冷漠和怀疑。历经千难万险，一路同行的兄弟不少都为此丢了性命，而我们为的是什么，难道您忘了当初我们是如何立誓要守护神上的荣耀吗？” “捕猎不死人护符？贝纳德大哥您是打算用这种禁锢渎神者的东西来侮辱我身为大骑士的荣耀吗。呵呵……” 真不知道隔着这么远他是怎么听到的，贝纳德捏着太阳穴感到一阵头疼，而周围城墙上的卫兵似乎都被圣格瑞夫大义凛然的话给感染到了，即使不说同情但也没法眼睁睁看着这些同袍战友被拒之门外。当然，无论怎样最后的决定权全在典狱长大人手中。 他知道这个同袍的脾气，把荣耀看得比生命还高。想想如果换做是自己，愣是被友军逼着拿对付敌人的东西来“验明”真身谁会好受？ “……怎么会，我贝纳德是什么人，整个卡拉斯诺都知道我的为人。怀疑昔日的兄弟战友的事情懦夫和叛徒才干得出来。我又怎么忍心将你们拒之门外呢。卫兵！放下吊桥，我们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贝纳德转身，同时也向副官基恩使了个眼色。 基恩心领神会，心想自己的确无法阻止典狱长大人这种被“道义”所左右的决定，毕竟像他们这样老一辈的人在军中最讲究的就是这些。而圣城渡传来的命令中也并没有明确指出不能接受任何友军投靠，从这点来看基恩当然无法再继续反对典狱长的决定。 不过，他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典狱长的决定，因为刚才典狱长分明是命令他立刻去做好城内的防备工作以防万一，跟了典狱长这两年这点眼色他还是有的。 城内的重型机弩已经调转枪头，比往日多两倍的守卫原全调到了城门口……正因为一切看起来完美无缺没有任何破绽，才会让人觉得更加可疑。 随着城门两端，几乎比一人腰身还粗的巨大锁链缓缓延伸而出，随之牵引的吊桥钢制桥面也缓缓向断崖那头降落。这整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十数分钟，而圣格瑞夫和他的同伴们已经等得太久。 …… 奥斯卡离得太远，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不死人的听力一贯很好，和身体一样被强化得远超常人。 他们似乎已经说服了不死院中的人类将他们放进去，奥斯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毫无意外，这队不死人是要搞个大事情，因为刚才的对话中他们似乎并没有坦言自己的身份。 无论是哪个传闻或者预言，解救众生还有解除不死人诅咒的方法都指向了北方不死院。在不死院这座孤岛当中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呢？奥斯卡向北望去，断崖便是这片大陆的尽头，相传在茫茫云海之后就是神域罗德兰。难道不死院有通往罗德兰的方法？ 眼看着他们走上吊桥，奥斯卡内心纠结，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还能不能进入不死院。可如果现在贸然现身，等待着他的恐怕是利剑还有箭矢。难道要和他们一样装作是一个白教的人类骑士？ 砰！轰——！就在奥斯卡愣神的片刻，不死院之中已经浓烟滚滚。 “格瑞夫！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竟然不是人类！”贝纳德的惊呼几乎快把屋檐上的积雪震落。 …… 无论是典狱长贝纳德还是副官基恩，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事实就仿佛总喜欢去印证人们最坏的打算那般，圣格瑞夫和他的手下统统是不安好心的不死人。 随着圣格瑞夫一行人进入不死院城门，基恩率先发现了他们最大的异常甚至可以说是他们唯一的破绽。 圣格瑞夫开口道：“贝纳德大哥，我们终于见面了！” 太过诡异了，明明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只要是一个大活人说话嘴边都会冒着白雾，然而这个满脸笑容的圣格瑞夫，他的话语仿佛闷在了胸膛之中不带出一丝的热气。他和他的骑士们同样如此，甚至脸上完全没有因为高寒而产生的冻红或者晒伤。 这不是尔隆德北郡人的样貌，甚至不是正常人类的样貌！ “大人！他们不是人类！”恍然惊醒的基恩大吼着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纵身跨步挡在了贝纳德的身前。所有人都被基恩的举动给惊呆了！甚至包括不死人圣格瑞夫。 圣格瑞夫本以为下一秒就可以和他的昔日同袍大哥来一个拥抱，然后紧接着就可以送他去见高高在上的主神大人。但这一切都被这个精明的副官给完全打乱，甚至此刻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马脚。 不过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他们已经进到了不死院之中。不管是谁，都无法再阻止他们！ 噗……！暗术附着的黑刃贯穿了基恩的胸膛，生前是大骑士的不死人岂是一个小小的副官可以阻挡！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死院之秘 “人类？呵哈哈，别开玩笑了，人类这种低级的牲畜任我们宰割就好了，想要反抗只会死得更惨。”圣格瑞夫用脚踢开了基恩的尸体。随着他的出手，在他身后那些沉默的不死人骑士也纷纷拔出了长剑窜入了人群中开始了疯狂残忍的屠戮。 普通的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他们每一个人生前便是骑士，死后成为不死人他们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 “摧毁他们的重弩，摧毁吊桥锁链！”圣格瑞夫大吼道，那些正沉浸在杀戮快感中的不死人骑士在听到命令后纷纷转移了攻击目标。 “卫兵收回吊桥，全力阻止这些该死的渎神者！”还来不及为尸体为凉的副官悲愤，贝纳德已经恍然醒悟，他们这是要彻底攻陷不死院啊。贝纳德愤怒地咆哮着，他周身的貂皮斗篷落去露出了一身的精钢铠甲，一把附满圣光的长剑已经袭向圣格瑞夫。 尽管贝纳德知道现在的他已经不可能是圣格瑞夫的对手，年过半百后实力不可避免的下滑，就像刚才明明已经有了防备却依旧眼睁睁看着副官基恩被正面一击即杀。这就是不死人大骑士的实力吗？ 贝纳德觉得今天不管是不死院还是他们恐怕都已经在劫难逃，但身为白教骑士的荣耀容不得任何一个人退缩。 硝烟四起，除却圣格瑞夫还有他的骑士之外，被押送而来的五名不死人竟然自行挣脱了镣铐，看来他们确实没有被捕猎不死人护符所禁锢。而这五名不死人似乎是施法者，他们没有专注于收割普通卫兵的性命，反而是停留在原地似乎已经开始准备某种复杂繁冗的大型法术。 贝纳德看出了端倪，但他现在正疲于应对圣格瑞夫。整个不死院的驻守军团光是卫兵就至少两千人，无数的卫兵前赴后继地涌向这里，但碍于地形限制他们竟然被强大而不知疲倦的十数名不死人给牢牢牵制住了。 五名不死人施法者前生似乎并不是白教圣职，他们使用的是火焰的力量，大规模的球形火焰从天而降，不断杀伤和阻挠不断增员而来的卫兵。贝纳德从空气中弥漫的硫磺气息明白了这是来自上古混沌的力量。混沌的火焰，这也只有位于大沼的那群邪恶的异端才会使用的力量。 圣格瑞夫竟然和大沼的异端勾结起来，恐怕他们还会有更大的动作。关于混沌，让人最先想到的便是“恶魔”这种极为邪恶和强大的伴随火焰而生的怪物，它们绝对是白教包括所有人类的大敌。 “圣经”中便曾记载过神明对混沌恶魔的讨伐，那是一场残酷而漫长，弥漫着硝烟和流淌着神血的战争。 “圣格瑞夫，你已经完全抛弃了身为主神骑士的荣耀，神罚终会降临将永世你打不可入不可超脱的深渊地狱！”贝纳德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 “哈哈哈，不死人何惧神罚？不死人的归宿便是深渊。地狱？我想我会喜欢那里的温度和空气。呵呵，不死人已经超脱万物，贝纳德大哥我好言劝你放下武器乖乖受死吧，没准死后还能成为不死大军之中的一员，你我还是同袍兄弟，这岂不美哉？” 面露邪意的不死人大骑士疯狂地挥剑压制住了贝纳德，只要贝纳德稍有疏忽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格瑞夫，你已经不配冠以圣神之名，我以主神洛伊德的名义永远剥夺你的荣耀！” “伪神的荣耀，你要的话你便拿去好了，哈哈哈！圣贝纳特听着是挺不错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奥斯卡有点意外，但这也恰恰让他下定了决心。奥斯卡正往不死院的吊桥处狂奔而去，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他再做考虑。因为在奥斯卡的身后，他已经发现越来越多的不死人翻越山脊向他这边袭来，这些不死人的目标毫无疑问是不死院。 果真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如果直接让不死大军进攻，恐怕顶多只能把所有活人困死在不死院里，毕竟想要跨越过那道天堑而不靠吊桥，除非不死人都会飞。 …… “贝纳德，乖乖交出钥匙，我们一切还好商量。”圣格瑞夫耐心还要消磨干净了，并不是他不能直接秒杀贝纳德，而是因为此行的目的，或者说攻占不死院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就那些被困住的不死人“同胞”。如果直接杀了他，恐怕“钥匙”也将石沉大海。 “钥匙……我不知道什么钥匙。”贝纳德面色一滞，但立马否认道。 “呵呵，我想我猜对了。不死院的真正意义并不单单是关押不死人那么简单对吧？这里还存在着通往‘神域’的道路对吧？听好了贝纳德，钥匙给我，通往神域的方法告诉我，我可以饶你们所有人一条性命。” “哼，你口气也太大了吧，你没发现你的手下已经快死光了吗？可我们还有更多的卫兵！” “不不不，比起人数我们更多。哈哈哈，待会儿你就明白了！” 果真不出所料，不死人大骑士身后还有着援军，贝纳德焦急地看了城门的吊桥，还来得及吗？如果不行，那么他不介意用另一个方法和这些不死人玉石俱焚，不死院的秘密远比他们这些人的性命重要。 “哼，贝纳德，先留你一会性命。”格瑞夫一脚踹飞了贝纳德，他转身冲向了城门城楼之上。他要确保不死人大军可以顺利通过吊桥……然后，不死军团将会通过“不死院之路”席卷整个神域！一想到这个“伟大”的念头，格瑞夫冰冷的心脏不由一阵澎湃激动。 奥斯卡终于踏上了吊桥，他灵活地躲避着城墙之上射来的寥寥无几的箭矢，可能城墙之上已经忙得顾不上专心攻击他吧。奥斯卡想得没错，格瑞夫一个人配合剩余的几个骑士和五名施法者暂时挡住了卫兵如潮水的进攻，他们占据着城楼确保吊桥不被升起。 “召唤恶魔吧！我们必须确保计划万无一失！”格瑞夫向施法者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五名施法者刺破手臂，任由浓稠的血浆淌出，鲜血仿佛拥有了生命，一个邪恶的充满混沌气息的阵法开始慢慢浮现……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死院之战 灼热而带有硫磺刺鼻的气息从阵法之中弥漫开来，一种源自于混沌的邪恶和混乱能量充斥着周围的空气，仿佛与地狱相连通的大门就此洞开。恶魔，狰狞丑陋，头生鹿状犄角，留有蛇状长尾，背部是骨刺构制的短翼，全身覆盖着黑色的坚实鳞甲。它们更像是一种变异后靠后肢支撑行走的龙类。 应不死人咒术施法者从混沌中召唤而来的恶魔一跃而出便震慑住了全场的人类，似乎整座不死院都随着恶魔的坠地而颤动，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接近有城墙高狰狞可怕的生物。它粗壮的后肢支撑着身体，长尾轻轻一扫便能拍断石柱，最令人惊愕的无异于它手中握着的一根长柄巨锤。 巨锤几乎有一节马车车厢那么大，可能谁也不会怀疑这病恶魔大锤的分量和真假，因为它对城墙摧枯拉朽的破坏力就足以证明这种武器不是靠普通人力的叠加就能阻挡。 然而这样的恶魔并不止一只，紧接着阵法中又窜出另一只同样形态的恶魔，虽然他们的外表和手中的武器基本没有什么不同，但这只恶魔似乎更为强大。它的不再仅限于挥舞巨锤造成伤害，因为它同样具备有操纵火焰和爆炸的能力。 原本就如同狼入羊群般轻松屠戮人类的恶魔现在更是以一种毁天灭地的攻势，瞬间就使得数以百计的卫兵葬身在熊熊大火中。 不死院的人类防线顷刻间就崩溃了，任由贝纳德和骑士们再使用神术光环鼓舞士兵们的勇气，他们也无法挽回这种被力量等级绝对压制的败局。 “呵哈哈，贝纳德怎么样，你没有想到我还能动用恶魔的力量吧。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你没有珍惜，现在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所有的属下死在恶魔手中吧。已经晚了，这些恶魔我可控制不了它们。” 格瑞夫猖狂的笑声在贝纳德耳中如此刺耳。确实如他所说，恶魔一个转身就顺手拍死了将它召唤出来的不死人，恶魔可不会管这些，大概它们的脑海中恐怕只有混沌和毁灭吧。 “该死！全军后撤，往内城撤！务必将城门给我守住！”贝纳德呼喊指挥着卫兵们，而他现在已经决定要彻底舍弃外城，虽然这必定会牺牲大部分人的生命，但为了守住不死院的秘密就必须这样做。 贝纳德已经将指挥权交给了另一名骑士长，命令他必须死守住内城城门，而他却暂时离开了。贝纳德并不是想着独自一人逃跑，毕竟整个不死院除了正面的吊桥外就没有其他属于人类的出口，是一座真正的孤岛。 贝纳德作为典狱长的最大权力并不是决定需要具体收押哪些不死人，也不是去关心哪些不死人必须彻底杀死。他最大权力就是动用特殊机关，引爆埋藏在不死院外城地底的炸药。就如同剥皮去壳一般，将包裹在内城之外的外城彻底“清理”！ 那时候经过特殊方法建造起来的外城便会彻底坠入深渊之中，无异于弃车保帅，失去外城的不死院将失去近乎三分之二的实力，无论是建筑防御，还是那些还活着的正在奋战的卫兵。 …… 冲进了不死院后，奥斯卡的眼前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巨大的恶魔在破坏着它们眼中任何会动的生物。无数的人类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水横流。看样子他们都死在了进攻城门楼顶的路上。 奥斯卡猜得到那里是可以控制整座吊桥的地方，而他当然不愿看到身后的不死人大军蜂拥至不死院中。那时候即使他作为不死人活下来，恐怕也再找不到一个活人来解答他的疑问吧。 他必须去解决那个不死人骑士，所以奥斯卡跃上了城楼。 “嗯，不死人？你是第一个进来的不死人，当然出我们以外第一个。你是哪位不死将军麾下的骑士，我怎么没见过你！”格瑞夫看了看不死院城外南边，隐约可见不死人大军正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他有点不解为什么这个不死人会这么快到达。 “我？我并不属于任何一个不死人麾下，我是亚斯特拉骑士，一直都是！”奥斯卡长剑对准了格瑞夫。 “哼，原来是无主的游魂啊，亚斯特拉？一个遥远的地方，骑士你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别告诉我你是受那个伪神的召唤而来，呵哈哈！”格瑞夫似乎并不打算直接动手，在他看来大局已定，胜者就该慢慢品尝荣耀的滋味。 “不受任何神明召唤，我只遵从自己的意志。有人告诉我不死院有解开诅咒的办法，所以我来了。” “什么？呵呵哈哈哈！你是来寻求那虚假的救赎吗？可你不觉得应该为成为不死人而骄傲吗？我们将会以永恒的姿态去统治这个世界，世界将迎来不死人的时代！而你，我能看到你身上强大力量和坚定的意志。告诉我，骑士，你坚持到现在是为了什么？”格瑞夫从奥斯卡身上看到了不输于他的力量，经过很多次黑晶强化后的力量，他想或许能拉拢这个强大的无主之人。 “成为不死人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或许只是庆幸我还能在活一遍。无论是神明也好，其他任何人也罢，这或许就是我的使命，为了家族还有为了那些人。” “哦，你可真是一个高尚伟大的骑士，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愿望只身一人来到这世界的尽头！或许生前我和你是同一类人，但这不妨碍我们今后有着共同的目标……所以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奥斯卡，我现在只叫奥斯卡。我想我们的目的不会相同的，你想让那些不死人进来，可我不想。所以你可以拔出你的剑了！” “呵呵，和我们一同前往神域，摧毁那些奴役我们千万年的伪神有什么不好。我说过，这个世界必将属于不死人！看来我不得不接受你的挑战，而我也很想见识见识你们亚斯特拉的剑术，来吧！骑士。我，不死骑士格瑞夫迎接你的挑战！”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死院之殇 奥斯卡和格瑞夫激荡碰撞的剑声几乎盖过了周围人的厮杀怒吼，他们激烈的战斗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此时濒临绝望的人类心中仿佛又升起了希望，奥斯卡宛如一个救世主一般站了出来挡在了那个强大的不死人骑士面前。 或许有的人想到了包裹在残破铠甲中的奥斯卡根本就不是人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为奥斯卡鼓劲呐喊。而奥斯卡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事实证明亚斯特拉的骑士剑术丝毫不弱于索尔隆德白教骑士的技法。 两人竟然在单纯的力量、速度和技巧上不相上下，一时间似乎胜负难分。 “很不错的力量！我可以感受到你的杀意还有决心。但如果你能加入我们，接受黑暗的指引你将获得更强的力量。如果你仍旧想拒绝，那么被黑暗吞噬仍旧是你的下场。” 格瑞夫一击之后便和奥斯卡拉开了距离，并迅速颂念起祷言。奥斯卡知道这家伙施展的一定不是任何关于白教神术，因为那股黑暗而充满幽邃，令人感到不安的气息着实让人心生警惕。待奥斯卡欺身而上想终止他的邪术时已经太晚。 “狩命之镰！” 只见格瑞夫根本没有动用他右手中的长剑，他的左手当中从虚空中凝结出一把足足超过两个剑身长度暗色长柄镰刃，然后狠狠地挥向了奥斯卡。 感觉到极其危险的奥斯卡强行止住身子立马暴退，恐怕这种在空气中若有如无的虚幻邪术不是靠实质的兵刃就可以阻挡的。 尽管奥斯卡的身形再快，仍旧被暗色的镰刃划伤了胸口，从外表上看奥斯卡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铠甲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只有奥斯卡自己能感觉到，现在格瑞夫手中那把已经归于虚无的镰刃竟然在掠夺他的生命。 从胸口已经逐渐“干枯”的皮肤上可以感受得到，如果再受到几次这样的攻击恐怕直接变成活尸也并非没有可能。 “呵呵，躲得还真快。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你的灵魂都被割断还有吞噬了？哈哈哈，如果你还想继续的话我不介意将你在这些人类面前彻底变成一只活尸。” 格瑞夫已经彻底放弃了他右手中的长剑，闲庭信步一般慢慢逼近奥斯卡，狩命之镰的攻击范围太广而且仅仅一瞬间就能凝聚施展，他完全有把握在奥斯卡的长剑刺中他之前“收割”其性命。 奥斯卡只能被迫闪躲，格瑞夫的每一次镰击都紧贴着他的身子掠过。他不断变换着身形还有步法，企图在不断的试探当中找到格瑞夫攻击的漏洞和破绽。 但格瑞夫手中的镰刃甚至可以用舞得“密不透风”来形容，因为它完全由一种暗术能量所组成，没有实体也没有重量，无法被任何兵刃或者盾牌铠甲阻挡。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从任何角度方位攻击敌人。 也许下一秒奥斯卡就将命陨与镰刃之下。然而，还有最后的转机吗？ “进攻！”也在这时，那些人类骑士还有卫兵竟然冲向了“手无寸铁”的格瑞夫，难道他们以为格瑞夫没了长剑就好对付吗？他们明明看到奥斯卡是如何狼狈地闪躲那柄虚幻的武器。但除了他们自己谁也阻止不了他们赴死的行为，这些人类难道是疯了还是傻了？ 奥斯卡无意之间看到了指挥这些人类冲锋的骑士，这名骑士显然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这是最后的机会！为了白教，为了吾神的荣耀！”骑士最后看了一眼奥斯卡，然后就和他仅剩的属下们一同冲向了格瑞夫。 格瑞夫手中的长镰再次从虚空之中挥舞而出，然而随之如割麦一般倒下的是那些勇敢的人类，又或者说愚昧的人类？ “最后的机会”？奥斯卡似乎懂了，即使格瑞夫的狩命之镰攻击再广，速度再快，他也不可能天衣无缝地施展出每一次攻击。随着源源不断的人类像麦秆一般倒在他的周围，奥斯卡敏锐地发现了格瑞夫的镰刀仿佛“钝”了，他自己也似乎累了，施展的每一次镰击竟然有了微小的迟钝。 不知疲倦的不死人终于还是疲惫了！ 这就是最后的机会，奥斯卡跟上了这些疯子一般慨然赴死的人类，这些让人从心底无比钦佩的人类。原来如此，即使每一个人类比起不死人可能都很弱小，但谁也不能否定他们为了信仰、信念所爆发出这种强烈的勇气和决心。 以生命来捍卫他们的荣耀便是弱者无论身处任何绝境都能做到的。 格瑞夫已经杀红了眼，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些该死的臭虫一般可以随意捏死的人类竟敢用人海战术逼得他喘不过气来。这种炮灰式的利用活尸进行消耗进攻不是只有不死人才惯用的吗？ “该死！”格瑞夫已经看到奥斯卡和那柄寒芒毕露的长剑飞身而至，而他手中却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来阻挡，这便是虚幻的狩命之镰最强也是最大的弱点。 奥斯卡的长剑带着这些人类最后的希望刺破了格瑞夫的胸膛，粘稠血液顺着格瑞夫捂在胸膛的手掌缝隙中流淌而出。 “啊！我没想到这场骑士的决斗会被这些愚蠢的人类给打断。”格瑞夫吃痛地对着奥斯卡愤怒吼道。 “这并不是决斗，这是一场战争，属于人类的战争。而你，即使死了都不再配称为骑士……骑士们已经倒下了！” “咳咳……呵哈哈哈，你以为这一剑就能杀死我吗？我还会再回来的，不死人永不灭亡！” 轰——！砰——！ 整个大地都在摇晃，即使是那两头恶魔也不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奥斯卡感觉到整个地面都在往下陷落，必须得离开这里！放眼望去，这个不死院，除了内城以外都开始崩塌坠落，而那座吊桥竟然也摇摇欲坠。 原来如此，奥斯卡明白了他们这是要舍弃掉外城来阻挡即将到达的不死人大军！原本他已经在外城卫兵和骑士的帮助下解决掉了不死人大骑士格瑞夫，他们还有升起吊桥的机会！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围困之境 从不死院南方奔袭而至的不死人冲上了不死院的巨大吊桥，然而这座吊桥随着外城的坍塌崩坏变得摇摇欲坠，也许下一秒便会完全断裂坠至深渊。奥斯卡向着内城城门奔去，他可不想跟着身后无数蜂拥而至的不死人葬身在这。 两头恶魔近在眼前，它们似乎还沉浸在杀戮的快感当中，周转着身体将一片又一片企图阻止它们的人类砸死撞飞。奥斯卡敏捷快速的身影似乎引起了一只恶魔的注意，它扇动着鼻翼，呼哧着带有硫磺灼热的气息好像发怒似的举着巨型大锤扫向奥斯卡。 奥斯卡灵活地闪身躲过了恶魔一击，但这只恶魔的动作却引起了另一只恶魔的注意，它们似乎都对这只一时间抓不到的老鼠起了更大的兴趣。都暂时放弃了攻击那些围堵在它们身边的普通人类。 “该死！外城就快塌了，你们必须撤到内城。我来拖住它们！”奥斯卡高声提醒着那些卫兵还有骑士，他们同样不傻，因为不远处不死院外城的城墙都已经消逝不见！越来越多的地面还有建筑正迅速地陷落消失。 奥斯卡只身一人挡住两只恶魔的英勇行径让那些人类油生敬佩，他们现在只希望这名勇敢的骑士可以在恶魔的围攻下全身而退。 就在外城完全消失的千钧一发之际，奥斯卡灵机一动顺手抄起了一面骑士盾牌主动对着恶魔手中的大锤迎了上去。或许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让他更快地脱离战场，虽然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冒险的举动。 嘭……一声闷响之后奥斯卡天旋地转，甚至感觉内脏都要吐了出来，而他左手中那面钢铁骑士盾牌甚至四分五裂。这真是一个糟糕的决定，左半身甚至没有了知觉。奥斯卡此时就如同一只铁皮包裹的球一样飞上了天空。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奥斯卡赌对了，他强悍的身体堪堪承受住了恶魔的大锤的一次攻击后飞掠过内城城墙的顶端，然后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坠了下来。 在彻底昏迷之前，奥斯卡以为城外的两只恶魔必定会随外城的消逝而坠落深渊时，他朦胧地看到了两个巨大的身影跃上了天空然后向城内砸了下来……完了！一切都完了，天知道恶魔竟然一个纵跃就可以翻越高墙。 原来不死院的城墙对于恶魔来说简直如同虚设，怪不得在外城塌陷时它们一点都不慌，而刚才人们的奋命阻挡似乎也成了一个笑话。没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强大的恶魔就如同在戏耍一群老鼠，随手就破灭了众人的希望。 不死院内城也终将沦陷。 …… “咳咳……咳。”奥斯卡从剧烈的咳嗽中醒来，将肺部的淤血咳出之后感觉好多了。不死人强悍的身体始终没让他死去，又或者他已经重新复活了一遍也说不一定，谁知道呢。 他还记得自己叫奥斯卡，瘫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环顾四周似乎现在正处于一间牢房当中。是那些人类救了他吗？尽管现在被关了起来，但总比被恶魔直接拍成肉酱要好。恶魔，对了！那两只恶魔呢？奥斯卡记得在昏迷之前恶魔确实是攻入了内城。 “嘿，你醒了！骑士，你还能说话吗？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奥斯阿卡偏头一看，铁栏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卫兵，卫兵探着脑袋向奥斯卡询问道。 “当然，只是感觉很糟，我现在似乎只能躺着了。”奥斯卡回答。 “哦，感谢诸神你还活着！我真不希望你这样英勇的骑士最后变成那些活尸，不过很抱歉我并不能进来帮你，毕竟你是不死人……你知道的，如果不是不死人我们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卫兵的语气一阵失落，但看得出他对奥斯卡似乎并没有恶意。 “嗯。对了，那两只恶魔呢！我记得……” “你先别急，骑士。我们现在是在牢房深处，也就是不死院最坚固的地方，那两头怪物暂时还破坏不了被神术和魔法的加固的城堡。虽然它们一直尝试了好几天，那动静真是太大了，现在倒是消停了好多……不过我们也别想出去就是了。唉……不过我们所剩的食物也不多了，我们现在还与外界彻底隔绝，迟早得困死在这。不过骑士你是不死人，应该不用吃喝吧！你或许能活更长的时间，比我们还长。” 卫兵滔滔不绝地叙述着现在城堡之内的情况，看样子他似乎憋坏了，要不就是绝望得快要发疯，几乎没有任何保留地将他知道的信息全抖露了出来。在这个死寂中不时传来几声哀嚎的监牢中，他确实需要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我已经昏迷了好几天？” “嗯，大概……可能已经一个星期吧，我们已经被困在这一个星期了。当时几名勇敢的卫兵将你拖了进来，不然那两头肥屁股的大怪物一定不会放过你。你的英勇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还有人说你杀死了格瑞夫为基恩报了仇，所以我们才会救你……对了，典狱长的命令不能将你放出来，因为还有很多人不信任你。不过你放心好了，我相信你是一个好人……额，一个好的不死人。” “这里都是不死人，我是说整个大路上抓获的不死人都关在了这？他们还有活着的吗？” “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不死人被押送至此了，所有的不死人？当然不可能。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还有意识的不死人，关在这的不死人原本都是有意识的。但现在……恐怕是没有了。你听到他们的哀嚎了吗？两个月前还有不死人‘求了结’的声音。嗯……我现在总算能感受到这种折磨人的寂寞还有无聊了……你说我是不是也变成了不死人？！” 卫兵的回答总是能提供更多的消息，奥斯卡知道这个人支撑不了几天就会发疯。绝望还有孤独，被困在孤岛上慢慢等死的恐惧恐怕连不死人都不能承受吧，更别说他这样的普通人类了。 “你们……还活着多少人？”奥斯阿卡试探地问道。 第一百四十章 绝望之境 “我们还有不到百人，可能今天又有几个兄弟撑不住走了。我们缺少的不单单是食物，还有治疗用的药品。更不幸的是不死院的神牧死在了外城，就连典狱长大人都亲自施展神术，但这仅仅是为那些伤势严重的兄弟吊着一口气罢了……我想我们就要完了！” 卫兵捂着脑袋，将这些话一吐而出之后他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牢房门口。 “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唉……就在不久之前，或者说我还活着之前，我和我的同袍同样是死在那些该死的不死怪物的手中。当时的处境可要比现在艰难的多，我们在冰冷的荒野上无所依靠，被体型是我们十数倍大小的不死巨人围困。话说你见到过巨人吗，特别是变成不死人之后的巨人？” 奥斯卡躺在地上难以动弹，不过他的还是努力用他的方式去安抚这个可怜的不死院卫兵。 “巨人？我可从来没有见过，是圣经中描绘的那个样子吗？伟大太阳神王麾下四骑士之一的鹰眼巨人，传说他光凭一把长弓就可以猎杀古龙！你们碰到的是这样的巨人吗，哦！主神在上！” 卫兵似乎被奥斯卡的话给吸引住了，提起兴趣的他从那种绝望中暂时解脱了出来。看得出他想继续听接下来的故事。 “嗯，应该不会错的。我们误闯了巨人之墓，那里起码埋葬着数百只巨人，接着它们泥土里爬了出来全都变成了不死巨人。我们的食物和水所剩无几，兵刃和铠甲都破损殆尽，可却为了一个可笑的目标而搭上性命……最后同伴们为了掩护我都牺牲了，虽然我还是辜负他们的希望死去。” 奥斯卡零散的记忆中那些熟悉却叫不出名字的面孔恍如隔世一般从眼前划过。 “主神庇佑，他们的灵魂一定会得到安息。而你现在虽然成了不死人，但我觉得他们一定会为有你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骄傲！你是我见过最英勇的不死人。” “谢谢你。而现在我死而复活，我一直觉得这是诸神对我的惩罚，但又何尝不是给予我去救赎的机会。我是为了不死人诅咒而来，追寻解开诅咒的方法便是我今生的使命，为了他们，也为了我的家族！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我们一定能找到方法。” “嗯！你说的对，起码我们现在的处境比当时的你要好的多，我们所面对的不过是两头堵在门口拿我们没办法的肥屁股大怪物而已，比起面对巨人我更愿意去面对它们。大不了就是一死，没准我又能像你一样活过来不是吗？” …… 在和奥斯卡谈了不少之后，卫兵好像又重新鼓起了勇气。另外奥斯卡还说服了他，他决定去请求典狱长让奥斯卡能够见上大人一面。 …… 事实证明在人类没有任何办法后，他们总会去尝试即使是最坏的打算。几天后典狱长贝纳德来到了监牢深处。 奥斯卡见到了这个鹰钩鼻的年纪差不多六十多岁的典狱长大人。那双深邃而锋锐的眼睛细细打量着奥斯卡，仿佛想要看出他和普通的不死人有何区别。 刚刚被曾经的昔日战友格瑞夫坑得差点送命的他现在心有余悸，没有直接处死奥斯卡仿佛就是他的宽宏大量了。 虽然奥斯卡确实也算帮他报了仇，甚至可以算是救了他们现在幸存的这些人，但一种“不死人决不可靠”的心思始终挥之难却。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数千兄弟和战友被不死人坑害、屠戮剩现在的不到百人，但现在却要和另一个不死人合作甚至成为战友，恐怕是个正常人都一时难以接受。 毕竟不死人始终是异类的思想根深蒂固，不是每个人都像那个卫兵愿意听听奥斯卡的想法。 “你便是奥斯卡？”贝纳德审视着监牢中坐靠在墙角的那个不死人。 “是的，请恕我不能起身见礼，大人。”奥斯卡的伤势还在恢复当中，其实他已经能够起身了。只不过他对这名下令彻底放弃外城和外城卫兵骑士的典狱长无法再生出更多好感。 “丹尼说你是一个好的不死人，我不知道那个天真的孩子还在用‘好’与‘坏’来区分一个人，嗯，还是一个不死人。他说你想见我，你有办法救我们这些人？”贝纳德不急不缓的话语好像根本不在乎他们现在的处境。 “那个卫兵他叫丹尼？他现在怎么样了，这几天我怎么没见到他？”奥斯卡没有直接回答他。 “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如果让他到这儿来，我怕哪天他直接把你给放了，哼哼。”贝纳德的话语里充满了嘲弄。 “他只是一个看守而已，牢房的钥匙难道不是在你手里？”奥斯卡不甘示弱。 “呵呵，也对。说吧，你的目的不死人。别用‘为了解除诅咒’这个荒唐的借口，你以为你是救世主还是主神？哈哈哈，连神都没有办法的事。还有你对丹尼说你想解救人类，我没听错吧，你可是一个渎神的不死之人！”贝纳德咬牙切齿地说道。 “为什么不能，我从前也是人类。况且现在我并不认为不死人就不算是人类！” “呵，你这种鬼话还是说给你旁边的活尸听吧。你看，我就是相信了你们这种怪物的鬼话，不死院现在已经彻底完了！”贝纳德像一个神经质的老头捏着铁栏，瞪着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对他咆哮着。 奥斯卡明白，贝纳德差不多已经算疯了……但疯子尚有一丝理智，不然他也不会到这儿见奥斯卡不是吗？ “神域，只有那里才可以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奥斯卡不再打算和贝纳德绕圈子。 “呵……呵……哈哈哈，你终于说出实话了，你什么办法都没有！你只是想前往神域施行你们不死人可恶而肮脏的阴谋对吧！”贝纳德疯狂地大笑着。 “这是唯一的出路，不死院已经与外界完全割断联系，除了神域我们哪儿也去不了。我相信你有前往神域的办法对吧，典狱长大人！”奥斯卡继续说道。 “神域？哈哈哈，不！那不是出路……另外，神域是不可能让活人进去的！”贝纳德的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抽搐着眉角盯着奥斯卡绝望地说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希里、希里斯？ “吉威艾儿，是这把钢剑的名字对吧，一把既锋利同时又很坚韧的长剑。首先从剑身至剑刃近乎完美比例的混钢复合淬炼锻造，我没猜错的话这肯定借鉴了卡塔利纳的叠甲锻造工艺，但最值得令人称奇这是位铸剑大师竟然将这种护甲工艺完美地运用于剑身之上。” “另外就是多金属混合锻造，据我观察这把剑至少用到了不下于五种金属甚至更多。当然要铸造一把好剑，可并非是什么金属名贵就用什么，或是金属的种类越多就越好。像吉威艾尔这样的‘美人’可不是那种摆放在展台上的‘花瓶’。就比如说它的剑尖还有锋刃，这条细微的纹路我猜的没错的话一定是拜耳克黑钢，一种极度坚硬却又质轻的金属……这可比黄金值钱多了！” “当然光有硬度却是不够的，剑刃还必须拥有足够的‘柔性’和‘韧性’。这和世间很多道理一样，某样食物如果没有柔软的一面总会‘锋芒必挫’。我甚至可以将它的剑身弯折九十度后它还可以恢复原状！” 在希里吃惊的眼神中，奥兰将她的这把长剑徒手硬生生掰弯……虽然她的确知道吉威艾儿这把剑确实足够坚韧，但竟然能够弯到如此程度她还是第一次见。 但更让人惊讶的是，奥兰竟然只是用了三个手指就轻描淡写一般把剑身掰弯了……好吧，早就知道他是一个身具怪力的家伙。 日常，这仅仅是奥兰作为“老师”的简单日常而已。身具百家之长的奥兰很是相中了希里这块璞玉，所以他们同行的这段日子奥兰根本不吝啬他自己脑海中的那些“绝学”，只要希里愿学他就敢教。 “此外她还有太多优点，一把好剑所需要的利、韧、坚、柔、质、衡等等完美地相结合后我也只能用‘再趁手不过’来形容。” 比方说刚刚希里谈到她的武器，她问奥兰需不需要换一把和奥兰一样的大剑时，奥兰很坚决地否定了她这个想法，并且把“吉威艾儿”里里到外夸了个遍。 “其实我还没有告诉你的最后一点，‘吉威艾儿’还是一把能够成长的剑。”奥兰接着道。 “成长……为什么这么说？”希里对奥兰的说法感到好奇。 “因为神石的缘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把剑在铸造的同时熔入了一种来自神域的神奇石头，其实我们可以叫它楔形石块。据我所知神石的种类还有很多，它们所蕴含的奇异之力可以强化各种兵器，又或者赋予他们一些更为奇妙而强大的力量。” “当然，这要说起来又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不过我最好奇的还是铸造这把剑的大师，在人世间我不知道除他之外还有哪个人拥有这样的力量。嗯，当初在亚斯特拉应该打听打听他的动向的，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默默无名。毕竟他可是从‘魂一’打铁打到‘魂三’甚至天荒地老的神级大佬啊……” 希里有点懵，不过她没有继续追问奥兰最后那句奇怪的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已经习惯白天这个“犯病”的奥兰。当然，从某方面来说白天的奥兰倒是一个不错的老师，几乎是有问必答那种，因为晚上的奥兰是不会主动和她分享这些东西的。 其实奥兰最喜欢的还是在教会希里一些东西后，希里就如同一个期待被表扬的小女孩一般渴望地看着他，而他当然不会吝啬对希里的肯定和赞赏，这时希里的眼中就会变得亮晶晶的很是好看。 这无疑是奥兰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有成就感的事情，去得到一个或者更多女孩的仰慕难道不是所有穿越者都必须达成的成就吗？ 希里的年纪甚至没有奥兰大，所以相比下来她比莉莉安还要小。而她的经历恐怕也不会比莉莉安要好，从小就被一个变态杀手老头子当做小杀手培养，到现在还没疯简直可以称得上奇迹！ 相反在解决掉这个梦魇从深渊中脱困后，希里可以说是性情大变。尤其是在奥兰和尤莉雅身边时根本就是一个羞涩的温柔邻家女孩。（我的希里不可能这么可爱！）嗯，如果碰到其他人就不好说了，就比如碰到什么山贼盗匪，嘶！下手真是血腥狠辣……不过奥兰喜欢。 额，说到莉莉安和尤莉雅，她们俩一个属于一天不和奥兰针锋相对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死对头”，另一个则是青梅竹马经常对奥兰“颐气指使”还拿他试药的大姐头，指望她们乖巧听话、温柔贤惠，并且和希里一样仰慕他？想想就不可能！ 不过倒是想起了远在亚斯特拉的莉莉安，不知她现在过得可好。 …… 奥兰现在一直很享受教授一个弟子成长的过程，而听说希里详细谈到她自己的事情后，奥兰才知道希里目前仅剩的家人就是她的爷爷。 当知道这个消息后，奥兰觉得为什么有点不对劲呢，话说希里不应该是某昆特牌当中的那个希里吗？这几天奥兰还一直在和希里沉迷昆特牌无法自拔的说……而希里来自他们刚离开不久的薄暮之国，薄暮之国的希里要去找他的爷爷。 嘶！奥兰又想起了前世，在热情好客的不死聚落旧桥旁遇见的那个老头子，想起那个老头子就脑壳疼，因为他不知道被那个老头的高超盾反技巧给处决了多少次……好吧，当然后来死多了也就偷学到了老头子这手绝技！ 所以难道说希里就是希里斯吗？这两个名字按大陆通用语的写法应该不同吧，只不过用前身的语言来说只有一字之差。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如果希里便是希里斯，那么奥兰当然不会像前世那样任由她变成活尸死去，不！甚至现在他就不会让希里变成不死人。以后没准还能救下她的爷爷。 这不就是此行的目的吗？将诅咒彻底解除，让传火终止，并且给这个世界带来另一条出路，改变前世灭火过程中一个又一个友人的命运，这是他想做到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尤莉雅的炼金术 尤莉雅最近没有闲功夫找奥兰的麻烦，特别是在不久前受到奥兰新奇思想的“毒害”后，她对奥兰口中那个“异世界”的奇妙事物已经着迷得停不下来。 特别是听奥兰说那里的人们可以躲在“钢铁巨龙”的肚子里来往各地旅行，她对这种可以飞行的“交通工具”在脑海中的第一印象就是“钢铁巨龙”。体积庞大，可以容纳数百人，更有甚者可以让人类在其中生活起居，它有一对钢铁制造的大翅膀，在这个大陆的普通人认知当中这种能够遨游天际的东西难道不是只有巨龙吗？ 只是很奇怪人类是如何控制得了这种巨龙，再三询问下奥兰大致描述了这种东西需要喝一种“燃料”，燃料可以给“巨龙”提供升天的“力量”，然后还零零散散地说到一些什么“空气阻力”、“气流”之类的，直言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是不可能造出的，让尤莉雅还是放弃吧。 当然尤莉雅怎么可能甘心，别忘了她可不是普通的炼金术士，她可是号称要创造出超越魔法的炼金术。显然在她眼中，奥兰描述的那些东西都可以归于“工程炼金”。 虽然这个世界的“工程炼金”大多是制造什么土制炸弹、蜂窝炸弹、烟雾弹、火焰壶、黑火焰壶，还有平时日常生活中一些简单的金属机械工艺。但尤莉雅是何人，她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制造出能够摧毁一座城堡的炼金黑科技。 不得不说用“黑科技”来形容此时尤莉雅的炼金术丝毫不为过，至少奥兰自己印象中那个摧毁帕加因城堡的炼金术威力是很多魔法和咒术了比不上的。 而现在，尤莉雅显然是被奥兰给带坏了，不好好钻研怎么超越魔法，反而对怎么飞上天空“执迷不悟”。别忘了当初在恰帕斯的陷落，尤莉雅追着奥兰去天坑地下她是怎么“下去”的。她甚至发明了什么“缓降斗篷”……好吧，那时候的奥兰还不是觉醒后的奥兰，不然奥兰当时一定会眼珠子都瞪出来直呼“那明明就是‘降落伞’！”。 虽然那只是形似而已，只具备一个大致的形态，最后很大程度上还是靠一个魔法缓降卷轴安稳着地。其实奥兰心中早就承认了尤莉雅是天才，心想如果穿越的是她，恐怕她都能鼓捣出什么“核炼金”也说不准…… 万般无奈，奥兰不想天天被尤莉雅问东问西的打扰他教导宝贝徒弟，所以大概给她提了一个关于“滑翔”的构思。大致就是什么滑翔翼、滑翔伞还有滑翔机的简单原理，当然并不具备什么专业性。 所以尤莉雅终于自顾自地研究起该怎么靠“滑翔”离开地面了，但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一行人根本不会再一个地方长时间落脚，尤莉雅的构想一切都只停留在纸面之上。 如果奥兰此时看到尤莉雅的那些手构图纸，他的下巴一定会掉到地上，并且大吼一句“尤莉雅你特酿的真是个天才！”。图纸上的那些从不同视觉角度勾勒剖析图简直无限接近于那个世界的可以真正飞上天空的滑翔翼。 显然这个世界的“工程炼金”并没有奥兰想象的那么原始，比方说“三视图”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中同样有。其实从很多方面观察后奥兰甚至觉得，这个世界的“科技树”似乎已经快点出“蒸汽”了，也就是接近前身那个世界的十九世纪初期吧，很有手工业转向机械工业的苗头。 不过大概是由于神术、魔法的存在，“科技”仿佛始终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所遏制住了。比方说从亚斯特拉一路至薄暮之国，再到索尔隆德，可神权越“发达”的地方就科技水平就越“原始”，当然这只是奥兰粗浅的形容。 但最主要的还是不死人诅咒的开始，世界都要崩溃了，人类都处在濒临灭绝的危机关头，显然除了尤莉雅这种“炼金狂人”外谁还会想着“暴科技”还有“飞上天”。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不死人的诅咒的话，恐怕奥兰倒是有那个心思跟着尤莉雅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用科技的力量来改造这个世界！但显然情况根本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 奥兰一行人，从索尔隆德以南向北进发，这一路上他们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哀鸿遍野”。越来越多的贫民从北方逃难而来，越往北就可见更多不死人留下的痕迹。 毫无疑问一场惨烈程度远胜于南方亚斯特拉的不死人和人类的战争已经拉开了序幕。听人们说圣城已经危在旦夕，圣城无疑是整个索尔隆德核心所在。如果连圣城都沦陷了，恐怕整个离索尔隆德神国的毁灭也就只是顷刻间而已。 奥兰他们当然是选择远离人多的地方，毕竟他们可不想碰到传闻中的不死人大军。凭借他们现在的力量是不可能扭转索尔隆德的败局的。 因为奥兰知道不单单是索尔隆德，恐怕再过不久整片大陆的每一个国度都会被不死人完全侵占。所以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前往北方不死院，那里可以通往神域，而神域必定存在着解决这一切的办法。 一路上他们前行的脚步越发艰难，期间不知从不死人手中救下多少生命，可是这无异于杯水车薪。他们能帮助十人、百人，但仍然无时无刻存在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失去人性的又或者邪恶的不死人所残害。 此外他们还必须解决自身生存问题，他们还是活人，并不像不死人那样可以不吃不喝。好在并不是所有生物都会被诅咒侵染。他们可以捕猎动物，寻找可吃的植被还有干净的水源…… 不过奥兰知道，任由诅咒蔓延的话，百年由后者千年后整个世界都会被侵蚀殆尽吧。特别是在天空中的太阳逐渐演变为“环印”的时候，那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末日。 而他们，也离不死院越来越近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们要上天？ 索尔隆德一直往北，在冰天雪地前行要艰难许多，原本可以代步的马匹也早就没了。因为这里的环境太过恶劣，甚至没法足够的食物将它们喂饱。毕竟在这种地方人要填饱肚子都不是一件易事。 “等等！我闻到了不死人的气味，恐怕数量不少。你们先在原地，我去前面探探路。”奥兰不得不谨慎小心，因为这一路上遇到的不死人越来越多，并且越来越难对付。比方很多都是一些被深雪覆盖“冷冻”起来的不死人，只要一有活人靠近它们就会蹦出来给你一个大大惊喜。 奥兰小心翼翼地伏在山头，然后抽出了腰间皮包之中的单筒望远镜。望远镜是从尤莉雅那里借来的，听说这把由她亲手制作的望远镜放大倍数远胜于普通双筒望远镜，并且镜片是由高纯度的透明水晶打磨制成。 这是奥兰第一次见到不死院，就在这片大陆的尽头。奥兰所在的山脉往下就是一片平坦的广阔平原，他猜得没错，平原之上是数以千计的不死人，用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种拥挤的场景奥兰只是在前身那个世界的火车站或者某些旅游景点见过，所以他很“欣然”地接受了这个糟糕的事实。 “……到了年底，难道这些不死人都是在这等着购票回家吗？呵呵，好吧这个笑话可真够冷的。”奥兰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从望远镜中他还发现不死院竟然不是和整片大陆连在一起的，两者之间甚至用隔着一条密西里河来形容也不为过。可真想象不出那些白教是怎么把不死人关到里面的？里面还应该有活人驻守不是吗？ 可随着他的仔细观察，发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不死院之中显然有很多激烈战斗之后留下的痕迹。似乎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里面还未殆尽的硝烟……等等！那是什么？ 奥兰陡然发现在不死院的城头之上有一只形状奇特的生物，一只还活着的生物！虽然在望远镜中也仅仅比一个指甲盖大那么一点，根据推算来看它的体积绝不会小。这种形状的生物可有点眼熟啊，看它手中捏着的大棒槌，莫非是一只离群的恶魔？ 在前世时，奥兰还是杀死过好多只这种濒临“灭绝”的混沌生物的，按理来说它们的数量已经很稀少了，原因大概是被当年的太阳神王带着他的银骑士大军给消灭得所剩无几。虽然现在来看它们在“一代”和“三代”之间的外貌形态确实有那么些区别。 这么说来不死院已经沦陷在了恶魔手中？就是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活人。 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改如何进入不死院呢？眼下这一片尸海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 “这么多不死人，我们该怎么对付呢？尤莉雅你当初用的那种威力超绝的炼金球还有没有的，丢他个十个八个的应该能把它们消灭干净！”奥兰期待地看着尤莉雅。 “你当那东西是大白菜啊！随随便便就来个十斤八斤的？我这么多年才造出来一个试验性的‘雪球’，哪不想怎么稀里糊涂地就没了，话说这件事情我还没找你和莉莉安算账呢！”尤莉雅一提起这件事就来气。 “雪球……这名字可真够可爱的，要我说的话不如叫“雪崩”来得有气势。对了，雪崩！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我们能不能制造一场雪崩，把山脚下的那些不死人全埋了！希里你说呢？”奥兰兴奋地说道。 “我……我都听你们的。” “雪崩？”尤莉雅显然对奥兰的提议很感兴趣。之间她从背包中拿出了纸和笔就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奥兰和希里好奇地凑了上去看……好吧，对于真正的“学霸”来说想要制造一场雪崩首先得用科学（炼金）的方法来求证可行性。没过多久，在两人的耐心等待下尤莉雅终于给出了他们答案。 结果让人有点失望，因为制造雪崩的成功率太低了，根据现有的条件再结合山脉的海拔、地势、坡度还有积雪厚度之类来看成功率不足两成。 “只好一路杀过去？要不还是说我去当诱饵把那些不死人给引开？”希里可真够一根筋的，恐怕是从前当了不少次诱饵才能想出这么蠢的办法吧！ “愚蠢的办法，驳回！”奥兰一个手刀“劈”到了希里的脑袋上，希里眼泪汪汪地看着奥兰，这是奥兰对她惯用的“惩罚”手段。 “你们两个别闹了，办法我已经想出了，你们看！”尤莉雅再次将构制好的图放在了两人面前。 只见图纸上大致勾勒了山脉的高度，还有山脉到不死院的大致距离，以及一个看起来平滑的曲线将两者连接……好吧，奥兰已经知道尤莉雅想干什么了。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要不如我去当诱饵吧！”奥兰吞了一口口水，脸色异常难看地决心用他口中最“愚蠢”的办法。 “这是什么，让奥兰将我们从山顶扔到不死院吗？奥兰你真的有这么大的力气？”希里翻转着图纸一脸呆萌的表情。 “我们要飞过去！”尤莉雅大手一挥，在奥兰绝望的眼神中决定了这个计划，并且一票通过反对无效！ “飞过去？听起来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可我们在这荒郊野岭的该如何准备‘滑翔翼’呢，我们根本没有材料好吧！”奥兰还抱着最后一丝否定这个计划的希望，毕竟在这个世界玩高空飞行什么的想想脚都会酸，明明连蒸汽火车都还不会跑就想着往天上飞。 “我觉得我们可以找到足够多的材料来制作一架可供我们三个人搭载的滑翔翼！经过我的研究，决定采用悬挂式三角翼。我们需要一张异常宽大坚韧的兽皮来制作翼面，此外还有坚硬质轻的构架、龙骨、三角架、还有兽筋制作的绳索系带……此外我还需要给你们普及一下飞行的原理，嗯！让你们见识一下‘炼金’才是第一生产力！” 奥兰还有希里目瞪口呆！ 开个单章 看了这么多年网文，从来都是看别的作者写“上架感言”……好吧，大家大概猜到我要干什么了。 上架，没有感言，只是感觉自己写的不够好，成绩也不够好，上架似乎……唉，现在三十一万字，回想刚开文码字那几天兴奋热情的状态似乎找不见了。最怕大家责怪写成这样还上架？？ 但确实没有办法，不管是家里还是各方面其实都不太看好我写文，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刚毕业的兄弟能体会我这种被家长、亲戚长辈耳提面命的教导。说实话压力很大。 其实我可以选择那条他们希望的路走，和几乎所有人一样要么去实习单位，要么培训考公务员。但我还是一直以来相信，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用喜欢的事情养活自己。 家里同意我干到年底，所以我确实需要一点点成绩来鼓励自己，来向他们证明我是一个可以坚持的人。相信许多年后我仍可以为今天写文而骄傲。 但现实如此，害怕明年我又将变会那个随波逐流、浑浑噩噩的自己……干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和不喜欢的人打交道，学会人情世故，学会虚情假意，然后找一个不知道爱不爱的人结婚……为还房贷、车贷，为孩子上学，为生活中那些琐碎的事情困扰，只为活着而活着。 关于写文我确实是一个新手，很多方面还在不断摸索该怎么写有趣，该怎么些不无聊，该怎么写符合逻辑，该怎么写能让大家接受还有喜爱。 一直以来谢谢大家的陪伴，谢谢大家的鼓励！ 特别感谢【心灵意志丶】大佬的一直鼓励。 上架后我会继续努力，目标全勤奖！ 第一百四十四章 目标不死院 “如果估计的没有错的话，在离这里不远的冰封谷就可以找到符合我们要求的生物，巨型冰翼蝙蝠。”尤莉雅接着刚才的话。 “巨型冰翼蝙蝠，还有还有这种东西？话说你从哪里知道的？”奥兰可是熟读大陆通用生物百科的男人，然而在他的印象中巨型蝙蝠一般都是洞穴生物，比如像荒野冰原的冰窟所连通的地下世界，那里是可以找到足以猎杀一般公牛大小的巨型蝙蝠。 “是最新的索尔隆德教白教会编撰的《神造物》中提到的，这本书是一个月前我们离开的卡拉斯诺要塞废墟中翻到的。其中的内容大概是说当初修建不死院时，所用到的石料是从冰封谷开采并运送到这儿来的，这个过程中他们无意间发现了这种生物。而且这种生物实力非凡，据记载当时白教可是调动了两个骑士兵团才堪堪压制住这些冰翼蝙蝠。”尤莉雅详细解释道。 “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奥兰回忆起一个月之前他们在路过卡拉斯诺要塞，那里几乎成了一片废墟，显然这里曾被不死人大军光顾过。他们在废墟中搜集可能还存有的食物补给时奥兰找到的，然后随便瞟了两眼就丢掉了，没想到尤莉雅倒是拿起来看了个究竟。 “奥兰我发现你竟然不爱读书了，不然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不可能不会知道的。” “额……当时都饿着肚子了谁还有心情看这些破书啊，那么说起来这就是你当时不和我们一起找食物的理由？哼哼。” “食物固然重要，但书籍永远是人类不可或缺的精神粮食！” 希里担忧地看着两个还在如同孩子一般拌嘴的人颇感无奈，话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尽快造出一个可以让他们一起飞天并到达不死院的神奇东西吗？ …… 冰封谷距离不死院也就是一天不到的脚程，如果不是这里正处于冰天雪地的凛冬之季的话，可能用的时间会更少。三人到达后确实发现了如书中所描述的开采石料的工程遗迹，似乎已经荒废了不少年头。 按理来说不死人的诅咒才刚爆发，可为什么书中记载的无论是“石料厂”还是“不死院”的建造时间均为数十年前就开始了。这很让人匪夷所思，就仿佛白教已经在数十年前就知道诅咒终会有降临的一天，然后才计划修建不死院来关押不死人一样。 在前世灭火的时候，奥兰曾听说过一种说法，不死人的诅咒就是某位神明（女装大佬）联合世间的白教所搞出来的，不死人是为了“传火”而存在，但其中疑点重重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因为诅咒可不单单作用于弱小的人类，可以说这个世间的任何智慧种都逃不过。 不过普遍赞同的说法是一切的诅咒都是源自于火焰，无论是人还是神都从火焰中汲取力量，当火焰开始削弱慢慢熄灭时，诅咒就如同一种负面效果一般应运而生了。 奥兰甚至怀疑在这个时候那位伟大的曾经君临整个世界的太阳神王，恐怕已经变成了一堆燃烧殆尽的柴火，又或者是一具失去心智的不死人也说不定。毕竟他的前身没有太仔细了解过初代黑魂的故事，他也仅仅是在灰烬时代了解到太阳神王当初为了延续火焰而选择燃烧自己，并且灰烬时代已经没有了这位神王的身影。 这些想法也只是一晃而过，奥兰可没有忘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冰封谷中的巨型冰翼蝙蝠。 按照大多数蝙蝠的习性通常都是生活在在黑暗的洞穴中，到了晚上才出来猎食。所以在冰封谷岩壁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岩洞中应该就能找到它们的身影。奥兰自告奋勇独揽捕猎蝙蝠的事情，毕竟捕猎还有钻地都是他的老本行了。 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当奥兰从洞中出来时，他的两只手里已经提溜着四对巨大的蝙蝠翼。毫无疑问在经过一番测试后这种蝙蝠的翼膜坚韧无比，普通的士兵甚至是低阶职业者用一般兵器根本破不开这种蝙蝠的防御。 怪不得白教当初要动用两个骑士兵团来守卫这里，却在不死院建成后立马将这遗弃。不过很幸运的是，当初留下的这些工程遗迹还有材料可以帮助他们更快地制造出滑翔翼。 三天后，在尤莉雅的带头指挥下，三人终于造好了一架像模像样的“三角翼”。样式大概和奥兰前身那个世界的差不了多少，虽然制作略显粗糙，但从材质上……应该还是靠得住的。 尤莉雅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好了，我正式宣布‘飞翔的奥兰一号’正式修建完毕，那么接下来我们还必须得进行第一次试飞。而这个光荣且艰巨的首飞任务就交给我们的奥兰同志如何！” “……能不能换一个名字，难道你还打算造出二号？不如叫飞翔的亚斯特拉人号就挺不错的。况且拿我的名字命名怎么感觉会机毁人亡啊！” 尤莉雅很愉快地无视了奥兰的抱怨，毅然决然地坚持奥兰来驾驶飞翔的奥兰一号来进行首飞。 按那个世界的啥说法，奥兰现在所尝试的应该属于高危极限运动，那么必要的安全措施是不可少的。在拒绝了尤莉雅的“缓降斗篷”后，奥兰还是带着一张缓降魔法卷轴，再不济凭他的实力还可以徒手施展一发“密探”来减免坠落伤害…… 手握住三角悬架，然后身体也绑上了“安全带”，另外还有控制方向的绳索也连接好了。 在尤莉雅还有希里期待的眼神中，奥兰推着三角翼从陡坡上逆风奔跑而下。 那种感觉……该怎么说呢，当一阵强风将翼膜鼓起之后，奥兰只感觉到一阵尿意袭来随之双脚离开了地面。还好对于一个高空恐惧的人来说奥兰成功克服了尿裤子的冲动。 奥兰确实飞了起来，冰冷的气流呼呼地从脸颊两侧刮过，如果不是戴上了特制的眼镜奥兰肯定睁不开眼。随着气流逐渐稳定，奥兰甚至可以欣赏到脚下山谷的雪景。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死院恶魔 “呃……嗷……！”是生人的气味，一只活尸晃着脑袋嗅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活人气息。它本能地开始嚎叫，向周围的不死人传递这个信号。 就如同一颗石头落入了静止的水潭掀起了一阵涟漪，饥肠辘辘的活尸群开始沸腾了，它们昂着脑袋四处追寻着美味的灵魂到底在哪个地方。 呼——哧！只听见上方一阵狂风猎猎作响，只见一道黑色的阴影从山腰冰雾中窜出！即使是已经丧失意识的活尸，在看到这般景象后也不住“吃惊”得闭不拢嘴！ “人类？那片黑影之上竟然挂着三个人类，如果人类能飞上天的话，那么诸神在创造人类的时候就会给他们按上一双翅膀！”如果活尸可以开口说话的话一定会这样抱怨。 如此荒谬的事情，即使是活尸都不会相信。 但现在可怜的又冷又饿的活尸们只得眼巴巴望着从它们头顶飞掠而过的人类直流口水…… “啊……尤莉雅！我们是不是太重了，我怎么感觉我们一直再往下坠！”在空中奥兰不得不大声喊道。 “是风力的缘故，今天的北风有点弱！大副，抬升尾翼，我们需要足够的仰角。你要相信我们一定可以飞起来！” “好的船长……啊！”整个山腰撒上都回荡着奥兰的喊叫，这可真是太刺激了，奥兰甚至以为下一秒他们就会撞上了树尖。在这种高速运动下稍有差池可就是机毁人亡的下场。不过更刺激的还在后面，他们顺利地闯出云雾之后来到了“不死人平原”。 奥兰发誓他差点可以摸到那只站在土坡顶端的不死人光头！谢天谢地这些没见识的不死人一定是吓坏了，它们竟然没有尝试跳起来把他们给弄下去。从成片不死人腐烂的脑袋顶上飞掠而过的感受奥兰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三角翼成功地被风力抬升而起，他们离地面还有那些不死人越来越远。最后他们终于冲出了陆地对于人类的限制，他们的征途将是更遥远的星辰大……“等等，尤莉雅，我感觉我们又开始下坠了！”奥兰能感觉到托载他们的“粗制三角翼”已经在剧烈颤抖，果然还是强行暴科技的下场吗？ 可眼下已经是大陆尽头之后无尽的深渊，他们大约还差三分之一个密西里河的宽度就可以到达不死院。 “可恶！看来三角翼的技术还不够成熟。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大副，我命令你激活缓降卷轴！”尤莉雅船长果断决定采用保命的手段。 “是！船长。”奥兰很高兴倔强的尤莉雅终于肯向“魔法”低头了，果然在这个魔法和神术作为核心科技的世界，其存在确实有不可替代的价值。 缓降卷轴当中印刻的“缓降术”原理和“密探”大同小异，无非是减轻施术者的重量，只不过后者为彼海姆龙学院的进阶魔法技巧，专门为魔法密探这个职业而设计诞生的便捷版缓降魔法。 看似是缩减了缓降术的威力，但其实则是让这个魔法更加实用化。首先作为密探间谍在执行任务时，是不可能费时费力去施展准备时间更长的缓降术。而且缓降术的效果则会让人轻如羽毛那般缓缓飘落，而密探则几乎不会影响到使用者的行动轨迹，在达到减免高空坠落伤害，还有消除行动者发出噪音的同时，大大加强了便捷施法的过程。 而此时三角翼终于止住了下落的势头，以一种很诡异的反物理轨迹在空中缓缓向不死院上方飘去。 …… “下面就是不死院了，按照计划奥兰先去下去吸引城墙上那头恶魔的注意，我们接着利用缓降卷轴到达城墙另一侧进行掩护。” 三人在空中没有并没有引起恶魔的注意，那头恶魔似乎是睡着了。 “呼，终于轮到我派上用场了，果然这几天水……闲得太多了。你们可知道一套从天而降的剑法！”奥兰向两人说道。 “额嗯……”希里。 “需要我动脚把你踹下去吗？”尤莉雅已经满头黑线。 奥兰再不敢耍嘴皮子，他轻声启念咒语，施展出密探魔法，随后解开了绑缚在三角翼上的绳索便向下坠去。 “这招就叫做地形坠落剧情杀剑法吧！”奥兰回想起前世在古龙顶端屠龙，那可是一剑就砍下了那只蠢龙的脑袋。 随着亚斯特拉大剑出鞘，城墙上的恶魔似乎感觉到了危险陡然睁开了那双混沌的双眼！它庞大无比的身形开始不断颤栗，怒天的嘶吼震彻云霄。 噗……奥兰带着大剑砸到了恶魔的颈侧，只是太过可惜没有一击即杀！刚想搅动大剑的奥兰却被恶魔转身一抖给甩飞了出去，恰好坠落到了不死院之内。刚刚惊醒的恶魔遭受到这一记重创后凶性大发，他抡起恶魔大锤便跃身而下。 砰轰！仿佛整个不死院都在颤动，恶魔抬起大锤后并没有看见这个令他怒意迸发的小虫子尸体。奥兰的已经闪到了石柱之后躲避那些飞溅四射的碎石。 提剑近身，奥兰觉得对付庞大怪物靠自身的敏捷来近身缠斗是不错的选择。但这只恶魔显然也不会蠢笨到任人宰割，它认为对付这种跳脚虫最好的办法就是巨锤横扫。 此时尤莉雅和希里也到达了城墙之上，奥兰侧剑硬抗住了巨锤横扫之后身形不由倒飞而出。而此时尤莉雅也扔出了一颗弱化版的炼金雪球，急速的冻气瞬间蔓延了恶魔的整个身体，甚至让它的身形陷入无比的迟钝之中。 “就是现在，希里！”在奥兰出言的同时，希里的身形已经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她手中闪动着寒芒的“吉威艾儿”已然出鞘。 再一次坠落攻击！不得不说希里学得很快，奥兰的战斗思维她已经心领神会。 希里的武器不弱于奥兰的亚斯特拉大剑，同样是由楔形石块强化过的特殊武器，所以即使是来自混沌的恶魔同样抵挡不了。 恶魔的颈侧伤口还留有一刀可怖的散发着浓烈硫磺气息的伤口，希里的长剑精准地切入了其中并且干脆利落地斜挎而下，标准的斩首技法。 她做完了奥兰没有完成的事。 不死院恶魔，头颅落地。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奥斯卡的战斗 数日前。 “我可以放你出来，但你必须帮助我们解决那头恶魔。通往神域的秘密就在那扇大门之后，而那只恶魔却在上面牢牢把守着任谁也接近不了！”贝纳德对牢房中的奥斯卡说道，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不然等待他们的终究是死路一条。 “好，我相信到时候你们会感谢我的，当然你也不能食言。”奥斯卡这几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因为他一直储存着不少的黑晶，用黑晶来恢复不死人的伤势可真是奢侈。 奥斯卡终于可以从昏暗的牢房当中出来了，再一次呼吸到新鲜自由的空气，还有体验天空中格外刺眼的阳光。虽然现在他们只能暂时躲在不死院的城墙夹道中感受外面的世界，因为只要一离开不死监牢之内到达城堡的露天庭院，那只巨大的恶魔就一定会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攻击任何靠胆敢近大门的生物。 当仅剩的寥寥无几的人类满怀期翼地看到奥斯卡时，他们心中仿佛又升起了希望，或许只有这个强大而正直的不死人骑士才可以打倒恶魔吧。奥斯卡从他们疲惫而焦虑的目光中看到了渴望，对活下去的无限渴望，就好像是源自于动物的本能一样。 人类这种生物最强大的地方，往往可能是他们自己都不会知道的，身处于绝境之时到底会爆发出怎样的潜力。 而奥斯卡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予他们继续为存活奋斗下去的勇气，因为勇气则是骑士还有士兵最好的伙伴。 “对了，丹尼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奥斯卡再人去中并没有看到那个一张口就停不下来话的，和他聊了很多的年轻卫兵。可人群之中，有的人缓缓地低下了脑袋，没有一个人做声。 “丹尼……他死了。死在了监牢底层，那里还有一只该死狡诈的恶魔，趁着魔法防御结界的削弱它破开了城墙躲到了监牢底层。不死院仅剩的物资都存放在那里……数日前丹尼还有几名卫兵自高奋勇地前往监牢底层。他们吸引住了恶魔的注意，所以我们才能趁此机会搬运出更多的食物，不然我们都活不了……丹尼还有几位死去的兄弟都是好样的，我们会记住他们所作所为，主神同样会记得。” “如果你再早一天将我放出来，或许他们都可以不用死。”奥斯卡责备的语气让在场的人都不那么好受，毕竟他们现在活下来都是靠别人的牺牲换来的。 然而贝纳德或许不这么认为，他闷哼了一声：“哼，能像他们一样带着荣耀永远死去，总比变成不死人受尽折磨要好。” “好了，这个问题我们不用再做讨论，我也尊重丹尼的选择。现在让我们想想办法该如何对付不死院城墙上的那只恶魔。”奥斯卡可不想与贝纳德再做辩驳，尽管他已经开始讨厌这个面色阴郁的老头了。 “黑火焰，我知道那只恶魔惧怕的是黑火焰。尽管它们诞生于混沌火焰，但有时候来自人世的火焰恰恰可以引爆它们的血肉。”贝纳德出声了，接着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反对他，他接着道：“我们前一次对这只恶魔发动过袭击，但那个恶魔显然知道黑火药对它的伤害，我们没有办法当着它的将火药桶搬到合适的位置。” “所以，将由我和恶魔先做周旋，然后你们可以趁此机会安置火药桶对吧？”奥斯卡明白贝纳德的意思。 “对，因为这里只有你才有这个实力抵挡得住那只恶魔的攻击并且托住它。”贝纳德对利用奥斯卡作为诱饵的事直言不讳。 “希望你的计划确实如此。”奥斯卡能感觉到贝纳德似乎还隐瞒了某些话，但愿到时候他不要出尔反尔，又或者…… 奥斯卡重新换上了一身铠甲，而且还是亚斯特拉上级骑士的一套完整铠甲，连同的还有一把亚斯特拉直剑，以及一面纹章盾。听贝纳德说这是某位亚斯特拉不死人彻底死后留下的。 这无疑又能给奥斯卡在对战恶魔时增添一分实力，毕竟身为亚斯特拉人还是使用亚斯特拉的制式装备更为顺手。 …… 奥斯卡手持剑盾，仿佛又回到了生前的时光……他看着通向庭院的拱门，那里在等待他的将会是至今未止最为强大的敌人。 庭院上空云层中洒落的阳光反射在锃亮的铠甲表面。蓝底的盾面上，那精致的金黄色鹫尾花花纹象征着亚斯特拉骑士执着于光明与自由精神。 而这一切在那只丑陋而巨大的恶魔眼中是那么的刺眼，它又一次闻到了当初那只从它手下逃跑的可怜虫子，它记得这个味道。 吼——！恶魔举起了身边那柄巨型恶魔大锤，铺满黑色鳞片而粗壮有力的后肢一蹬，它便轻松跃上了高空，宛如泰山压顶之势一般举锤向奥斯卡砸来。 砰——！一股气浪夹杂着碎石呼啸而至，侧翻滚举盾的同时奥斯卡将右手中的长剑钉入了地面的石缝之中，盾牌之上被碎石击得噼啪作响，稳住了身形。 骑士冲锋！奥斯卡心念一动，并且随着口中的祷言开始施展神术。神术的光辉犹如阳光一般铺洒而至，奥斯卡的身形犹如一道利剑一般刺向了恶魔的正面。 与此同时，在千钧一发之际恶魔没有慌忙举捶迎挡，它疯狂地扭动身形，身后那股足有腿部粗壮的带有坚硬锐刺的巨尾横扫而至。 奥斯卡知道他的这一记刺击不可能对恶魔造成太大伤害，而此时他必须举盾迎接这条可能会要他命的尾巴。 嘭——嗙！左手中的纹章几乎在巨力的撞击下发生变形，幸好奥斯卡善用于盾技的卸力方法，可即便如此他仍旧被恶魔的尾击给轰到了墙上。 恶魔想要趁胜追击，将这只老鼠彻底砸碎在墙角，它扭动着巨大的身形一步步紧逼而至！ 与此同时，那些幸存的人类卫兵已经按照计划开始往庭院之中搬运火药桶。 而城墙之上的贝纳德也似乎露出了莫名的笑容，他真正目的恐怕不只是杀死恶魔那么简单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懦弱的荣耀 嗙！只听见一声钢铁与石块的撞击声，不知何时一道铁闸封死了庭院通往监牢内部的拱形门。这样一来奥斯卡就完全没有了退路，此时的他就如同被困在角斗场之中的野兽，而想要活下来的唯一办法便是杀死他的对手。 “不！贝纳德你这个该死的背叛者，原来你一直不想让我活下去！”奥斯卡猛然抬头看到了身处高墙之上的贝纳德，他手中正举着一把长弩，而此时只需要一发燃烧的弩箭就能引爆庭院之中的火药桶！ “不死人，永别了！我是不可能让你前往神域的，呵呵哈！受到背叛的滋味好受吧？可这都是你们应得的，是你们让不死院变成这个样子，我毕生的心血都毁于你们这些可恶的渎神者，主神在上，我的荣耀绝不容你们亵渎，即便是死！” 砰——！就在奥斯卡以为自己下一秒将被爆炸的火焰吞噬时异变突生。只见城墙之后，一只覆满鳞片的可怖利爪攀上了墙头，随之出现的是另一只恶魔！那只一直“躲”在监牢底层的恶魔。 贝纳德大惊失色，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只恶魔现在会出现。明明上一次突袭城墙上的恶魔时它根本就不予理睬，可这时候它却出现了，就仿佛是故意在这等着贝纳德上钩一般。 竟是如此？难道是因为上一次和城墙上的恶魔战斗时贝纳德根本就没有带着那样重要的东西，而今天恶魔终于等来了它想要的东西吗？ “嚯哈哈哈！”恶魔的咆哮声回荡在整个不死院上空，贝纳德甚至能看到到眼前这只庞然大物脸上扭曲的嘲笑，这分明是对他的轻蔑和藐视。就仿佛这一切都在恶魔的掌控之中。 接着这只恶魔却诡异地伸出了一根手指，一根尖锐得犹如利刺一般的长爪指向了贝纳德的胸口。更加令人吃惊的是它口中吐出了一段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沉闷音调？难道它这是开口说话了，恶魔的混沌之语吗？ “不！你这该死的恶魔，我们之前的契约并不是这样的，我帮你解决另一头恶魔！你告诉我活人前往神域的秘密！你不能这样，钥匙绝不可能给你！”面色苍白扭曲的贝纳德咆哮地抗议着。 以前他一直将那把钥匙放在最安全的地方，本以为今天他终于可以带着钥匙实现他的愿望，可这该死的恶魔却食言而肥，不，这丑陋肮脏的怪物已经够“肥”了！ 贝纳德此时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何尝不是那个背叛承诺的“怪物”，看来这方面他和恶魔可真是臭味相投，难怪会选择和恶魔做交易！ “呵嚯嚯嚯！”庭院中原本和奥斯卡缠斗在一起的那只恶魔却仿佛听到了一个最可笑的笑话一般，它浑身的肥肉也随着可怖的笑声在颤抖。 它甚至停止了对奥斯卡如猫戏老鼠一般的玩弄攻击，看来恶魔竟丝毫不把奥斯卡放在眼里。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只恶魔竟然是在嘲笑另一只恶魔，那模样仿佛在说“你竟然愚昧到和一只卑微的蝼蚁做交易，简直是丢尽了恶魔的脸！” 很显然，恐怕这两只恶魔之间并不怎么友好，甚至都想致对方于死地。果然这种诞生于混沌的生物那颗混乱的大脑中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单纯的秩序或者邪恶，对于它们来说制造更多的杀戮、恐惧、欺骗还有嘲弄才能获得最大的满足吧。 必须救下贝纳德，即使他已经成了一个疯子、骗子、背叛者。因为唯一的“钥匙”不能落入恶魔手中！ 奥斯卡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趁眼前的嚣张的恶魔分神的时刻，他掏出了他身上仅剩的所有黑晶。他需要更强的力量！ 嘭……随着奥斯卡捏爆了那些蕴藏有无数“魂魄”的黑晶，一股庞大的能量瞬间充斥了他的身体。 “啊……！”奥斯卡只感觉自己像一只快要被撑爆的瓶子，肌肉和皮肤甚至都出现了裂痕。 那只恶魔终于被这只弱小的“老鼠”突然间爆发的力量所惊醒。奥斯卡拔出了嵌在地上的直剑，他动了！比起一分钟之前更快五倍的速度冲向了恶魔。 恶魔锤击！砰——！奥斯卡鬼魅一般的残影掠过大锤，然后攀上了恶魔的双手向上冲去。挥剑！奥斯卡直指恶魔的脑袋，电光火石之间却只削下了一段恶魔的长角。 一击不中奥斯卡并未再做纠缠，他必须在那只恶魔杀死贝纳德之前救下他！踩着恶魔的脑袋跃身飞上了城墙。 火焰！一股庞大的热浪迎面袭来，奥斯卡举盾硬抗，只见赤红色的炽热洪流冲击在纹章盾上分为了两半，转眼间城墙上的砖石竟被烧得发红。冒着烟的盾牌几乎变得扭曲，奥斯卡身上的上级骑士铠甲同样变得滚烫。 火焰转眼间消散，奥斯卡忍受着铁烙一般的疼痛发起了骑士冲锋！恶魔显然被这只看似弱小的不死人所爆发出的力量给惊到了，竟然扛住了它的混沌之火！ 混沌冲击，恶魔双手提起大锤猛然砸向了地面，又一股火焰带着强大的冲击波从它的脚下迸发而出！ 砰——！比起恶魔奥斯卡显得无比“瘦小”的身形被冲击波掀飞而起，他滚落到了贝纳德的脚下。 “走！我来挡住它们，你的钥匙决不能落入恶魔手中！”奥斯卡杵着长剑顽强地站了起来。 就像是忘了刚才遭到贝纳德无耻的背叛和坑害一般，他竟然真的想救下这个打算他置于死地的人！ 而贝纳德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这个可怜的老男人一生都在想着怎样为他的主神践行他认为至高无上的荣耀，但他同样又是一个懦弱的懦夫。 就像他当初将卡拉斯诺要塞的大骑士位置让给格瑞夫，一方面他确实想照顾他的战友同袍，可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为了逃避那个责任。 因为他是白教当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不死人诅咒将要降临这个世界的人，他深知诅咒的可怕！不死院仿佛是他最后的避难之所，同时也是唯一可以通往神域的道路。 可只有不死人才能前往神域，他终于打算放弃一切寻求恶魔的帮助，因为在他心中只有活人才能守住荣耀，厌弃不死人的上神怎么会接受一个不死人的侍奉呢？他深知那些为教会前往神域巡礼的不死人最后的下场。 但他始终不曾记得，荣耀和懦弱根本不可能“兼得”！ 第一百四十八章 燃烧的信仰 “骑士，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做。我不值得你这样对待……很可笑不是吗？忠诚的信徒竟然跑去和恶魔做肮脏的交易，和恶魔立下契约的我注定不会得到神明的宽恕。”贝纳德软弱无力的声音响起。 “亚斯特拉人，我们在乎的是诸神教予我们对光明和自由的信仰，为光明和自由而战便是亚斯特拉人的荣耀。你信仰的主神愿你肝脑涂地，而我们追随的诸神却只留下了脚印，所以我们信仰的是自己。”这是奥斯卡的回答。 庭院的恶魔跃上了城头，挡住了奥斯卡还有贝纳德的后路，此时两只恶魔已经将他们前后包夹。 “战斗吧，这是坚守荣耀唯一的方式！”奥斯卡不屈身影在贝纳德的眼中勾勒出了那种似曾相识的光彩，仿佛将他带回了曾经挥洒热血的少年时代。 贝纳德苍老的脊背慢慢挺起，浑浊的双眼中仿佛又泛起了信仰的火光。曾几何时他同样如此年少，伴着炽烈的火烛向着巍峨的神像立誓，携着同袍的肩膀只愿诛尽世间邪恶。 征战、火焰、硝烟还有鲜血不过是他们通往神殿奉献自我所必须经过的磨难，将主神的慈爱、友善、恩德还有祝福播撒至世间每一个角落才是信徒真正的荣耀。 但愿这一切都不会太晚，就如同那些永驻英灵殿的同袍，恍然醒悟的贝纳德终于明白，竟如奉尽生命一切的他们何其伟大。 “不死院贝纳德，愿与你并肩而战！” 贝纳德扬起了圣光长剑，明亮的圣神火焰从他的胸膛之内再度点燃，这是高阶骑士最后的决断，通过燃烧灵魂信仰来增强战力的方式。待到火焰熄灭那刻，恐怕连完整的尸骨也不会存在，信徒们称这是前往英灵殿所必要的方式，而这种愿意舍弃灵魂升入天国的做法又有几人敢去尝试？ 两只恶魔仿佛又找到了新的玩具，它们暴躁、残忍还有狡诈，不断追寻着混乱还有毁灭，看着那些弱小的生物在它们脚下挣扎求生，最后变得无助、恐惧、哀嚎是它们最大的乐趣。 炎魔咆哮！砰——！两股浓烈炽热的赤红色浑浊气体从恶魔的腹中翻涌而上，犹如巨龙一般的烈焰吐息从城墙的两个方向袭至奥斯卡还有贝纳德两人。 “圣光黎明！”此时贝纳德的体内仿佛存在一个强烈的发光体，甚至他的双眼都充斥着一股强烈的白光，他高举着剑尖奋力高呼着，似乎想要将那股曾经的懦弱还有如今的愤怒都伴随着这股热烈的光芒喷薄而出！ 轰——！当赤红与亮白两股力量撞击之后，不死院上空密布的乌云都为之绽裂！整片天空都映上了霞光一般的颜色！ 哧……贝纳德手中的长剑冒着白烟，在经受住圣光的洗礼后变得通红而炙热。但凭借这一招燃烧灵魂后施展的防御神术，他成功挡下了恶魔的火焰攻击。 “杀！为了主神，为了贝纳德大人！”不知何时，仅剩的那些幸存下来的卫兵举着剑刃和盾牌高呼着口号从恶魔身后的城墙奔赴而至，他们同样不想懦弱地在监牢中等死，他们誓愿追随贝纳德的脚步！ 贝纳德变得奄奄一息，杵着长剑单膝跪倒在地上，他体内的光芒渐渐熄灭，仿佛寒风中的残烛一般。这个样子太过苍老……贝纳德从怀中掏出了那把钥匙，他颤抖着手心里捧着的仿佛就如同他一生所坚守、珍视的荣耀一般，缓缓递给了奥斯卡。 “巡礼者的钥匙……这是通往神域的关键，神使将会带着身怀钥匙的不死人前往神域……骑士，我最后的荣耀，请你守住……” 说完话的贝纳德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扬起了嘴角，仿佛灵魂都得到救赎一般。奥斯卡坚握住了钥匙，盔甲之后的他看不到任何表情。 最后一名卫兵为奥斯卡争取着仅剩的时间，但似乎一切都太晚了。所谓的神使并没有立刻出现，伴随着高空中的一阵鸣啸后渐行渐远了……随着恶魔踩碎最后一只蝼蚁，奥斯卡将面对的是两只恶魔。 或许这便是绝路吧，人类永远不知道在他们拼尽性命后换得的会是什么。残忍的现实与命运，还有高高在上的神明不会眷顾任何人。 人类总是这么卑微而弱小，接受着一切不公的待遇还有嘲弄，在幽邃的深渊面前，在无尽地狱当中，他们却可以因为信念而变得强大，然后骄傲地死去。 奥斯卡知道他可能不是命运的主角，但他会是一个让所有人都记住的，为光明和自由一路奋战到底的亚斯特拉骑士。 剑与盾，铠甲与鲜血，火焰还有荣耀，伴随着这一切奥斯卡可以勇敢地面这对一切。 …… “混蛋！我需要那把钥匙，阿斯塔洛尔特！收起你这该死而愚蠢的愤怒，恶魔王子在等待我们的召唤，我们需要那把钥匙！可你这头愚蠢的恶魔猪猡竟然把那个人类锤飞了！”牢底的恶魔咆哮地怒吼另一只恶魔。 暴躁的城头恶魔撞开了它，它以同样愤怒地回道：“玛纳格耶蒙，你这只贪婪的虫子！你没看到我的角被这该死的爬虫给斩断了？他必须尝到我的愤怒！我告诉你他死定了，没准正躲在哪个角落苟延残喘着、哀痛着，这不是很美妙吗？呵哈哈哈！这个地方的结界很快就会消失，你想要的东西不会丢的。我们已经等待了数千年，不急于这一刻！” 两只体型硕大的恶魔怒视着彼此，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样子。 然而那只名为玛纳格耶蒙的恶魔再次开口：“该死人间，被那些弱小的不死人召唤而来我的力量太过弱小，不然你一定杀了你！这些结界也阻挡不了我。” “呵哈哈哈，这话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恶魔王子一定会很乐意见识到我把你的头颅砸扁的样子！”名为阿斯塔洛尔特的恶魔提着它的大锤回到了城墙大门的上方。 “哼！”玛纳格耶蒙的鼻腔里喷出硫磺一般的气息，仿佛将胸中的怒气排尽一般，它跃过城墙寻着断口打算回到地牢底层，它不想再多看一眼阿斯塔洛尔特那丑陋的样貌。 然而，它们不知道的是，不死院马上将会迎来新的客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濒死的骑士 “干得漂亮，希里，刚才的斩击运用得恰到好处。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头愚蠢的肥东西应该是一只离群恶魔的分身，在人间恐怕它的实力也就比人类高阶大骑士强那么一线。” “我只是好奇这只恶魔是怎么出现在这的。还有这里不久前应该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吧，你们看它脑袋上的犄角竟然被削去了一半，如果手中的武器没有经过神石强化的话恐怕得需要不小的力气才能做到……” 奥兰踢了踢这颗滚到他脚前的恶魔脑袋，那双混沌赤红一样的眼睛好像还充满着不甘的神色，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恶魔的尸体竟然还是飞速消逝，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灵魂碎片逸散在空中。 很美味的灵魂之力，奥兰不自觉地“吸收”着空气中快要消逝干净的“魂魄”，这让他感觉像是饱餐了一顿。 “这里就是不死院，大陆上被捕获的不死人都被关在了这里，可你们不觉得这个不死院小了那么一点？你们说还会不会有别的不死院存在？”尤莉雅算是一个研究狂人，她迫不及待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似乎想从每一片砖块中发现某些蛛丝马迹来印证她的想法。 然后她继续接着解释道：“刚刚在天上我仔细观察过，不死院的外围似乎存在一些样子很新的残垣断壁，而且在大陆的边缘也有类似于吊桥桥墩的东西。恐怕不久前不死院经历了一场规模不小的‘拆迁’吧。” “拆迁？”希里又一次从尤莉雅嘴里听到了这种新颖的词组构造，但大概也能领会其中含义。和奥兰、尤莉雅两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词再平常不过。 “话说这两只恶魔不会是‘拆迁办’的吧？它们这是打算拆了不死院吗。” “不，我发现这座不死院似乎加持有某种防御魔法或者神术结界，恶魔可能的确想拆了不死院，但它们一时半会儿还做不到。不过我发现外围的结界能量几乎消耗得差不多了，你们看城墙之上还有温度极高的火焰灼烧后留下的痕迹。可是这扇被封闭的拱门后连通的不死院内部结界的力量还很强……所以或许在里面还有活人也说不准。” “那我们该怎么进去呢？这扇门被结界的力量封锁着，需要我试试强行破开结界吗？”奥兰用手敲了敲拱形门中的铁栏。 “……我怕恶魔没干成的事被你给做到了，所以你就不考虑一下从别的地方进去？再说我们又不是那些没有膝盖不会跳跃的生物，凭奥兰你的实力跳上城墙应该不成问题吧？我猜的没错的话从城墙上应该能通到不死院的内部。” 尤莉雅鄙夷地望着奥兰，可心里不住一阵担忧。因为从奥兰觉醒后的表现来看，在白天他越来越喜欢仗着强大的实力不动脑子“胡作非为”，经常施展一些令人“智熄”的操作。 “嗯，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吐槽新招式，可我觉得莫名得有道理。我可是一个猎人，对猎人来说上天入地不都是小意思嘛。”奥兰嘚瑟地耸了耸肩帮，放弃了强行破开不死院结界的打算。 接着奥兰对两人说道：“那么我们就上去吧，话说你们谁先来？” “？？？”希里。 “？？？……你要带着我们上去？”尤莉雅。 “当然，不然你还指望我进去找开关帮你们开门吗？好了，别浪费时间了，希里你先来。”奥兰微微蹲下，将后背交给了她。“上来吧，还等什么，难道还指望我公主抱吗？这城墙还是有点高的，我得腾出双手……” 后面的话希里几乎什么都没听到，因为让她趴在一个异性的背上给对方背着，这种在她记忆中从没有出现过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感觉现在脸热得发烫。 “好了小希里，不要害羞了。”尤莉雅推了希里一把，最后希里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晕晕乎乎的在奥兰背上然后一愣神他们就出现在了城墙墙头。 “乖乖在这儿等好，我去接尤莉雅上来。”奥兰交代了一句后纵身跃下了城墙，宛如灵猫一般在墙面上数次接力后顺利落单，看似无比轻松。 用相同的方式背上了尤莉雅，这回感觉面子上挂不住的反而是奥兰了。刚开始背希里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可是偏偏尤莉雅这妮子是奥兰的克星。特别当尤莉雅整个人都伏在他的背上，双手挂着他的脖子在耳边呼吸时……咳咳，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奥兰差点手滑。 奥兰打头，希里垫后，尤莉雅作为炼金术士被保护在中间，他们逐步向不死院的内部探进。 他们遇见了活尸，但数量不多，看着这些活尸还装备整齐完好的样子，料想他们才变成不死人没多长时间。但很轻易地就解决了这些活尸。 在昏暗的不死院中那些照明的篝火几乎都熄灭了，奥兰随手点了一个光照术在头顶，这样就不怕躲在阴影中的活尸袭击了。 “等等，这是里好像有一个机关！”奥兰止住了身形，然后拿起了旁边一具活尸卫兵的头盔扔了过去。 砰！之前一颗巨大的钢球竟然突兀地从墙体里冒了出来并沿着楼梯滚了下去，这是为了对付从不死院底层上来的人吗？好像是够阴险的！在一声巨响之后，似乎钢球砸倒了某面墙壁。 “前面，那个房间里，我闻到了一个稍微强大的灵魂气息，应该是一个不死人。” …… 这是一个骑士！而且还身着亚斯特拉上级骑士铠甲，众人抬头一看屋顶竟然破了一个大洞！看样子，难道这个倒霉的骑士是被那只肥恶魔给砸到这里的？ “唉，还是一个亚斯特拉老乡，可别死了啊！好不容易在这么远的地方碰到一个，不过看在老乡的面子上，即使变成活尸了也给你留一具完整的尸体吧。”奥兰慢慢走近了这名骑士。 “咳咳……等等。我……我还活着，这不是梦吗？你们……你们是活人。为什么，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瘫倒在墙角的亚斯特拉骑士有点激动，但他似乎伤得不轻。 第一百五十章 神使是乌鸦 “你还活着？太好了，不过看起来你伤得很重。我们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吗？” “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恐怕我支持不了太久了。我是为了我的使命才到这里的……可你，你们还是活人……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但似乎你又不是他。也许是我想多了，你知道变成不死人后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奥斯卡仿佛陷入了一种很不清醒的状态。 “我确实是亚斯特拉人，来自奥兰山脉的猎人奥兰。朋友，那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我是奥斯卡……我恐怕不能去履行我的使命了，可能这就是天意吧，在我死之前诸神将你们给带到了我的面前。我有一样东西需要给你们，这是巡礼者的钥匙，只有身怀这把钥匙的不死人才能被神使带走，我想你们来这是为了前往神域吧。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素未相识的朋友。” 奄奄一息的奥斯卡将这把钥匙递给了奥兰，奥兰有点意外这个陌生的骑士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说给他就给他。恐怕他真的活不长了…… “谢谢，奥斯卡，你能给我这么重要的东西。” “接下来的路就交由你了，我相信这点困难不会难倒你的奥兰。你从未让我们失望过……”这是奥斯卡埋在心底的话。 “尤莉雅，你的炼金术对不死人有用吗？我觉得趁老乡还没凉应该还有救！”说实话奥兰不想看着这位和自己聊得很投缘的骑士就这么死了，因为他确实给人感觉好像多年未见的朋友那般。 “恐怕不行，我们一路北上时我已经验证过很多次了，只有和灵魂有关的力量才可以治愈他的伤势。而且我猜得没错的话他恐怕在和恶魔的战斗中强行提升了实力，导致他的灵魂变得千疮百孔，能撑到现在就已经是奇迹了。”尤莉雅表示她也没有办法。 “你们走吧，我怕我死后变成活尸，那时候就什么理智都没有了。另外你们要小心那两只恶魔……” “恶魔？你放心好了它们可不是我的对手。” “嗯，如果是你的话肯定能胜过它们。” 最后在奥斯卡的坚持下，三人终于还是离开了，毕竟再过一会他们可能就要刀剑相向了。 “或许他还有那么一丝运气可以靠灵魂的残片复活，不过希望太渺茫了。特别是已经放下执念的不死人会死得更快。”亲眼见证一位刚刚交到的不死人朋友离去，这种感觉又让他想起了前世，奥兰知道一位“心存死志”的不死人是怎么也救不活的。 “我很奇怪，这个不死人好像真的认识你一样。就这么轻易地把这把钥匙给你了，正如他所说你们都是素未相识的人。你说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而且恶魔难道还有一只吗？”尤莉雅说出了她的担心。 “谁知道呢，但我觉得奥斯卡是可以相信的，我们这么顺利得就知道了前往神域的方法，大概是因为我是主角的缘故吧，有时候人格魅力太强，随随便便就可以刷满好感度得到帮助我也是没有办法……唉，你们等等我啊。” …… 三人又跑到了刚刚杀死恶魔的庭院当中，奥兰拿着钥匙正在寻找那扇高大的钢铁巨门的的钥匙孔。 “等等，我们难道是要过去，对面可是断崖啊，还有刚刚为什么不直接从那边跳下去。非要来把这道门打开再过去？” “尤莉雅，你何时这么会吐槽了，难道你的圆框眼镜才是本体吗？你不知道这很有仪式感吗？勇士在打败恶魔之后推开这扇大门找到所有的财宝，想想就让人兴奋！”奥兰偏过了头，拿着钥匙挠了挠他那蓬的银色头发很不屑地看着尤莉雅。 最后奥兰费了点力气终于开启了大门，酸涩而刺耳的摩擦声证明这扇大门可能是很长时间没有被打开过了。 接着他们抽出了武器，因为据奥斯卡的遗言里说还有另一只恶魔，他们始终提防着可能突发的危险。 前方悬崖边是破败的遗迹，在走到尽头后，三人并没有看到什么神使啊，魔法阵之类的等着他们。还有恶魔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竟然没有出来找他们的麻烦。 （某恶魔正在底层瑟瑟发抖，那个实力和它不相上下的“同伴”都被瞬间搞死了，它可没那么傻还主动跳出来找这群杀神的麻烦。只是恶魔王子那边，咳咳……就让它继续等着吧，反正都等了几千年了，也不在这一时……） “嗯，神使呢？来接待我们的神使怎么还不来，难道奥斯卡忘记给我们那个什么小环旗了，不应该啊。”奥兰有点纳闷。 “小环旗是什么？”希里很不解地问道。 “嗯……滴滴打鬼用的东西，只要举着那东西在悬崖边瞎晃悠就有老司机来载我们。话说要不我先去制作一面小环旗吧！”说话的同时奥兰举着那把钥匙在空中晃了几下。 啾——！只听见远方云霄之中一声犹如鹰呖的声音传来，顿时让三人都提高了警惕。嘭……嘭……嘭！一阵阵羽翼拍打的声音传来，突然间从悬崖下窜上来一只巨大无比的，几乎有小半只龙那么大的乌鸦！然后盘旋了几圈后稳稳地落到了众人面前。 “哇，竟然是乌鸦！枉我还以为是一只老鹰呢。”奥兰满脸写着失望。 “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吧，它是神使？我怎么觉得它是想把我们叼回去喂小乌鸦吧！” 大乌鸦偏着脑袋观察着三人，它似乎有点纳闷甚至有点不满，刚才那个人类竟然以为它是一只的老鹰！它才不是那种低等级的飞禽。它可是一只高贵的乌鸦啊！还有这一次怎么遇到了三个大活人呢？话先说好，它可不做活人的买卖。哼！接着对三人啼鸣了几声后，便想扇动翅膀离开。 “等等鸦兄！刚才是我错了，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如此帅气的乌鸦，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乌鸦，你可是一只能够在神域和人间自由来往的乌鸦。我们有什么事不可以商量？我知道你们鸟类最喜欢那些暖暖的、软软的、亮亮的东西对吧？呱——呱。”此时的奥兰简直像一个凑不要脸的卖片小贩。 “……”乌鸦。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失联罗德兰 “尤莉雅，奥兰他真的会鸦语吗？为什么我感觉他和这只大乌鸦聊得这么起劲。”希里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 “……额，可能吧。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还能和乌鸦对话。”尤莉雅一脸的难堪，如果有人问起来她真不想承认她是奥兰的语言老师这个事实。 在她们二人眼中看到的是一人一鸦叽叽喳喳在吵个不停，甚至达到了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直飞的地步。 “喂！你可别乌鸦大开口，许诺给你五个光辉楔形石、五个龙鳞楔形石、十个大楔形石碎块你还不够。什么？要我现在就拿出来，现在当然没有，等我到达罗德兰之后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想得到这些东西不是分分钟的事。涨价？好！光辉楔形和龙鳞楔形石八个，十五个大楔形石够了吧！还要抵押？我的剑？行行行，给你总成了吧。” 这只大乌鸦是怕活成精了，知道自己是垄断行业就敢这么坐地起价，可把奥兰气得直跳脚，如果不是怕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他恨不得今晚就来一顿烤全鸦大餐！ 而大乌鸦叼过奥兰依依不舍递过来的大剑，咕咚一声吞到肚子里，看得奥兰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口水，敢情这货怕是食石长大的吧，而且还是神石！ “走吧，我们可以乌鸦坐飞机……啊不是，坐乌鸦飞机了，目的地神域罗德兰，现在就启程。”奥兰垂头丧气地和尤莉雅、希里打完招呼。 不过生意谈成后大乌鸦倒是完全没有了一只身为高贵乌鸦的尊严，它竟然同意三个人骑在了它的背上。 随着乌鸦双翅的猛然挥动，刮起了一阵强烈的气流之后它驮着三人便飞向了高空，转眼睛就窜入了云层。不死院在他们身后变得越来越小，然后是整片大陆的轮廓也慢慢浮现，当云层逐渐变得浓厚之时他们回头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自此，他们终于离开了人间，步入了那个名为罗德兰的神域世界。 …… 风暴！突如其来的风暴！冰冷而锋利的雨滴从身上划过，张牙舞爪的雷电在他们眼前撕裂着天空。三人抓紧乌鸦的羽翼，尽量将身子伏下，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但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他们只能祈祷风暴赶紧过去，还有乌鸦能够躲避空中的雷电。 但实际情况往往是越怕什么，它就越来什么。乌鸦陡然一个侧翻差点让三人从鸦背上摔落！来得太过突然，嗖——！此时一声尖锐的嘶鸣陡然响起。接着乌鸦也接连不断地开始鸣啼！ “抓紧了！乌鸦说我们遭受到了攻击，刚才它受伤了！”奥兰大吼着提醒身后两人。话音刚落，乌鸦的身形已经开始剧烈的颤抖，在空中不断翻滚、俯冲然后拉升！ 奥兰发誓这简直比坐过山车要刺激个几十倍，他们现在可是在不知道有多高的空中，如果从乌鸦背上掉落恐怕就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嘭！随着乌鸦飞行高度的急剧下降，奥兰甚至可以听到下部云层当中传来的闷响。 嘭！之前一根黑色的牙签一样的东西从云层下窜了上来，然后一个眨眼就变成一根黑色的“长枪”，贴着乌鸦的面像一阵飓风一般刮了过去！当众人听到那股破空的尖啸声后，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气流扰乱了乌鸦的飞行轨迹。 奥兰记得这个声音，如果没听错的话恐怕是哪只巨人把他们当做了攻击目标，然后用那种专供巨人使用的猎龙大弓在攻击他们！ 该死！初入罗德兰就遇到射弓的巨人，而且奥兰估计的没错的话恐怕这只巨人比他前世在不死聚落高塔上遇到的那只还要厉害得多！这种势头的箭恐怕连巨龙都可以射下来。但从另一方面说这只大乌鸦也真够厉害的，竟然硬生生躲过了这么多箭。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奥兰已经感觉到大乌鸦的飞行似乎越来越吃力，嘭！随着又一声闷响，不知怎么的冥冥中奥兰的猎人警觉在告诉他这一箭一定会射中他们还有乌鸦。就像当初老猎人说过的，一个好的猎人往往能通过破空的声音来确定箭矢会不会命中他瞄准的猎物。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奥兰清晰地看到了那支长枪一般的弓箭，再过不到四分之一秒的时间就会击中他们。 奥兰身形动了，在脱离乌鸦背部的同时，他用双腿的力量强行将乌鸦从原本的飞行位置蹬开！而他也随之坠落而下。 在向下坠落的同时，奥兰知道他成功做到了，乌鸦横移的身体闪避了那支“长枪”。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尤莉雅和希里对他的呼唤…… 奥兰在空中扭过身形调整好姿态，尽量让身体张开减缓下落的速度，他现在只求那只恐怖的巨人不要射他这个空中的“活靶子”！而他也必须寻找一个适合落脚的地方。 在穿过云层的同时，奥兰终于可以窥见神域罗德兰的冰山一角，在他的身下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森林，更远处竟然是“一层接一层”的城墙、堡垒甚至宫殿盘旋错落着向上延伸而去！ 奥兰吃惊不以，这个世界难道是构建在一棵庞大无比的巨树之上的吗？他甚至想起了人间那些巨树，相传便是神树的亚种，可论到大小以及完全不是这棵承载“神域”的巨树可比。 时间不容许奥兰想太多，他不可能在空中停留，这时奥兰陡然发现了一片水域！那目标就是那里了，幸好在离开人间时尤莉雅给他的缓降卷轴还在。虽然不可能让他完全止住下落的势头，但再加上跳入水中的缓冲，应该可以将伤害减到最小吧。 而且凭借奥兰远强于普通人类的身体素质，他有信心克服落入水中的冲击。 砰！奥兰在落入水中之时改变了身形，简直像一发人型炮弹一般冲入了水里，瞬间激起了一大股垂直的水浪！ 然而奥兰不知道的是，事情是不会这样轻易地结束的，一头难以想象的巨大怪物也已经被奥兰这个“天外来客”给惊醒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灵庙圣兽 在深不见底的水域，奥兰看见了一只他从未见到过的庞然大物，不！其实不能用“一只”来形容这个怪物。影影绰绰之中那是由很多条无比巨大粗壮的宛如长角巨蛇绞合在一起的生物。这让奥兰想起了“九头蛇”这种神话中的怪物！ 不过现在奥兰可没有那个闲心去仔细数清它到底是不是有九个脑袋，因为这只大家伙分明是冲着他来的。奥兰在水中摆动着手臂还有猛蹬双脚，可是直觉告诉他这次绝对逃不了。 就在身后的黑影疯狂地向他靠近，即使在水中仿佛也能感受到怪兽那每一张巨口獠牙中所逸散的血腥和恶臭。但也在这时，异变突起了，猛然间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水中浮现波动，伴随着水流甚至是空间的扭转裂变，奥兰竟然被陡然出现的一只长满无数畸形怪眼的大手抓住并彻底包裹。 根本等不得奥兰有所挣扎，他便被这只大手给拽进了黑洞之中。眼前是一片黑暗，漫长无比的黑暗，直到一丝光线的出现，又仿佛这一切都只是弹指一挥间。除了光线和黑暗之外奥兰感觉全身都被冰冷所紧紧束缚着。 水中？恍惚间奥兰甚至差点以为他被那只怪兽吞进了肚子里，而那只大手给他留下的冰冷触感还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梦。可奥兰已经憋气憋得太久了，如果是正常人恐怕早就被淹死了。 不断往上游去，随着光线越来越多！嘭……奥兰终于探出了水面，他大口呼吸着这新鲜的空气，真是宛如新生，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这是哪里？我记得落入水中之前看到的不是这番景象啊，难道说是因为那只大手的缘故吗？”奥兰抬头看到的尽是和他在空中完全不同的景象，周围全是被一些粗壮的树木根须甚至一些看上去非常古老的墙壁所环绕。 而他现在所在的水域，也只能算得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奥兰不禁怀疑这里难道是那个大湖泊底下连同的另一个地方吗？ 这样看来还是那只大手救了他一命，不然在水中手无寸铁的奥兰可没有那个自信战胜长有七八个脑袋的体型是他千倍甚至万倍的怪物。 是向水潭底下游回去吗找出路吗？别逗了，即使找到出路奥兰可不想再次面对那只“九头蛇”。那么只好先上岸探索这个地方吧。因为在不远处奥兰看到了墙上的一个树洞，从那里应该可以走出去吧。 接着奥兰随手捏了一个“水上行走”，然后配合一定的魔力输出让自己站在了水面之上。很奇特的魔法技巧不是吗，可以让人在水面上如履平地。这是前世奥兰偶然间从古代遗迹中学到的魔法，据魔法老师欧贝克说这是那个被深渊吞噬和污染的乌拉席露所特有的魔法。 说到乌拉席露，那个上古国度的人好像很是热衷于这方面奇奇怪怪的魔法研究，比如什么中看不中用隐形武器之类的，让人感觉在战斗方面很鸡肋。但不得不承认乌拉席露的魔法在日常生活中倒是很实用，总的来说大概是一个点歪了“魔法树”的国度吧。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喜欢战争，热爱魔法研究的国度却在某位疯子一样的蛇怪引诱之下探索到了深渊的力量，结果可想而知，深渊彻底侵蚀摧毁了乌拉席露。 而这时就不能不提到一个更加传奇的人物了，即使奥兰前身没有仔细了解过“魂一”，但亚尔特留斯的大名可是在所有热爱黑魂的玩家中如雷贯耳的。简直可以说没有几个人不对这个誉称为“深渊漫步者”男人的所作所为而动容，一个强大无比的人用一种自我牺牲的骑士精神独自前往深渊完成抗击邪恶的使命。 虽然他最后还是倒在了乌拉席露，甚至被深渊黑暗所侵蚀发狂，但他身负狼骑大剑以及身着蓝巾铠甲的英姿在世人心中永不磨灭。甚至到了灰烬时代还有一群更加疯狂信徒自愿继承他的精神信念，说将他作为一种信仰也不为过。 …… 嗷——嘶——！可在这时，突然间从头顶传来的吼叫打断了奥兰的思绪。 “我……去！哪里冒出来的神兽奇美拉！”奥兰第一次差点爆了粗口，甚至忍不住赶紧摸了摸自己还长有头发的脑袋，不然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某个希腊神话。额……虽然都算是在玩“弑神”的游戏，不过奥兰可不希望画风突变得这么快，光头什么的虽然也很帅。 不过再仔细一看，这只形似奇美拉的怪兽和真正的奇美拉也有那么点区别。这只白色的怪兽长有两对翅翼，狮头、狮身、羊角、蝎尾。而它似乎对奥兰的到来充满了敌意，赤红色的眼中冒着邪光。 恐怕这里就是这只“奇美拉”守护的地方吧，奥兰和它“沟通”未果，看样子似乎是被某种邪恶的力量侵蚀了变得异常暴躁吧。 猛然间它便向奥兰扑了过来！奥兰也只好应战。一人一兽便开始在水面之上缠斗起来，但大多以奥兰翻滚闪避为主，毕竟他手中什么兵器都没有。 嘶……嘭！白兽的口中竟然喷吐出了金色的雷电，奥兰只是闪躲而过避免了被雷电直接命中，而雷电通过脚下的水扩散开的伤害他完全可以抗住。（毕竟他可是被雷电附体，cos过无名之王的男人！） 白兽见它的雷电竟然这么轻易被闪躲，就不再用这费时费力的招数，转而贴身而上发起了突击。 尽管如此，奥兰却趁机出手，仅仅一拳竟然把这只白兽给捶飞了，但吃痛的白兽也变得更加凶残，各种飞扑突进让奥兰应接不暇，因为它那对利爪和满口的利齿恐怕也拥有断金摧铁的能力。 砰！略微蓄力之后的白兽又一次发起了突进，奥兰向后飞奔踩上了墙壁跃身而起。白兽差点撞到墙面稳住了身形，可奥兰却稳稳地落到了白兽背上。 奥兰抡起老拳就对着它的脑袋一顿乱捶，白兽被捶得呜嘶乱叫，可陡然间它身后那条形状蝎尾的尾巴却向奥兰猛然扎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灵庙与蘑菇 奥兰就如身后长了眼睛一般侧身躲过，然后双手紧紧逮住了这根尾巴！ “嘿，大猫！还想用尾巴来扎我，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真以为自己是只蝎子吗？”奥兰踩住了白兽的脑袋猛然发力，只见白兽的后半身都被揪了起来翻了个。 待奥兰落地后依然握住它的尾巴不松手，然后它的整个身子就离开了地面飞了出去，砰！奥兰有点尴尬的看着手中白兽断掉的尾巴。 “额，抱歉。不知道你还能不能长出来。” 断了尾巴的白兽鲜血洒了一地，看着它在地上打滚哀嚎的样子让奥兰不由臀部一紧，想来这滋味恐怕只能用“痛不欲生”来形容了。 嗷——！只听见又是一声嘶吼传来，难道这只断尾“奇美拉”还有同伴？转头一看果不其然，又一只和白兽几乎一模一样的“奇美拉”从高处直接飞扑向了奥兰。那凶狠狰狞的模样恨不得把奥兰撕成碎片，奥兰不敢正面撼其锋芒只好从旁躲避。 “哼，又来一只送尾巴的，就是不知道你们哪只是公哪只是母，还是说都是公的？”奥兰仔细观察后显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看来，今天就只好做一回马戏团的驯兽大师了！” 奥兰挽过手中的白兽尾巴，如同鞭子一般在空中甩了个空响，看来这尾巴倒可以算是一件不错的软鞭武器。 前世奥兰倒还用过几天什么“女王的荆棘软鞭”之类的，额……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总之在他的印象中皮鞭不就是拿来调教这些不听话的凶兽不是吗？至于其他更鲜为人知的用法他可是不懂。 与此同时断尾的白兽呜咽低吼着站了起来，那只新来的白兽便凑了上去，两只大猫互相“安慰”了一番后便将慎人的凶光转向了奥兰，看来它们这是要合力对付奥兰。 “呵呵，这狗粮我可不吃！对了，猫粮也谢绝！”奥兰心中生出一股无名的火焰，莫名其妙地被巨人射了下来又被一只“九头蛇”给堵到这个破地方，更重要的是还与尤莉雅、希里失散了，结果还被两只“奇美拉”秀了一脸…… “受死吧，我要让你们感受到我的痛苦！不过你们该庆幸现在还是白天，我可以给你们留两具全尸。”奥兰怒气上头，如果是在晚上的话恐怕就不会瞎哔哔这么多了，没准现在都在吃烧烤奇美拉也不一定，毕竟从离开不死院一直到这都好几天没吃喝了。 两只白兽风一般奔了过来，然后从两个方向分开打算左右包夹奥兰，看来它们还是有点脑子的。但奥兰也更快的动了起来，他直奔右侧主动迎上了那只断尾白兽，所谓趁他病要他命！ 奥兰甩动尾鞭，尾鞭在空中犹如灵蛇绕树一般攀上了它原先的主人，并紧紧地缠绕住了它的脖子。随后奥兰猛力拉扯竟将偌大一只白兽给扯得飞起，嘭！同时撞向了另一只狂奔而至的同类。 两只白兽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翻滚着撞到了墙壁之上，一时间它们的脑袋里像装了一团浆糊那般，挣扎了几下晃晃悠悠又倒了下去。 奥兰随后提鞭而至，趁兽之危一般舞动着尾鞭抽打着两只白兽，白兽张着一嘴獠牙嘶吼着就要扑向他。 “还龇牙？叫你张嘴。还吼我？叫你乱叫。还喷电？给我咽回去！”奥兰简直犹如一个暴君一般毫不留情，毕竟这两只凶兽可是想生吃活剥他。 直到两只白兽被抽打得嗷嗷直叫，甚至变成了两只窝在墙角的大猫那般挤在一起再不敢生出什么反抗的心思。 “呼，可真累！肚子都抽饿了，好想吃点什么啊。”奥兰插着腰杆抹了抹头上的汗珠。 “啊呜……呜。”仿佛是听懂了奥兰的话，两只似乎害怕惨遭吞噬的命运，竟然趴在了地上呜咽起来。 “行了行了，早这样多好，我又不会真吃了你们……一看你们这个样子就不好吃。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大概是晚上还没到的缘故，奥兰“这一半”灵魂还是没有下得去杀手，因为他感觉这两只白兽虽然被某种邪恶所侵染，但似乎还存有一些神智，换句话说就是还有救。 咳咳，当然他是不会承认前身的他可是一个严重的吸猫患者。这“奇美拉”，多多少少也算一只猫，对吧。 两只白兽简直如蒙大赦，它们甚至怀疑听错了，这个凶残的人类竟然说放过它们？至于能听懂人类的话，它们好歹是守护灵庙的圣兽啊。所以还等什么，扭头就跑，圣兽尊严什么的不要也罢…… “唉，对了，我怎么不向大猫打听打听这儿到底是哪，或者让它们带我去找它们的饲主也好啊。不行！那饲主看见我拿着他养的大猫尾巴当皮鞭还不得杀了我，溜了溜了！”奥兰最终放弃了打算追上两只白兽的想法，然后也丢掉了白兽的尾巴任其沉入水底。 径直往树洞那边走去，接下来倒是再没有跳出什么牛鬼蛇神在挡路。 “这……这是一所神殿庙宇吗？”奥兰吃惊地看着这个广阔的地方，无数的镌刻着铭文图案的古老而庄严的石碑立满了这个地方，可从这些石碑一直到穹顶之上却附满了青藤苔藓，好像已经荒废了许久一般。 难道已经太久没有人来过了吗？可这到底是哪里。奥兰急需一个人来解答他的疑惑。 “咳……年轻的人类，你比预想的来得要快很多，快过来让我见见你！”陡然间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奥兰为之一惊。 “谁！谁在那里？给我出来，不要装神弄鬼的！我……我可不怕鬼！”奥兰知道这里是供奉祖先或者神灵的地方，至于鬼什么根本不会存在不是吗？哈哈哈……然而脑海中回忆起在人间另一个自己还跑到墓地里挖人的坟墓，猎杀那些丑陋恶心的妖灵啊，幽魂鬼魂啊……好吧，这个世界可是真有鬼的！ “我，我在这里，看这里！” “哇，你是什么鬼东西！妖兽啊，杏鲍菇开口说话了！好可怕！”奥兰眼睁睁看着墙边一朵比他还大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蘑菇在叫他。 第一百五十四章 乌拉席露！ “人类，我名叫伊丽莎白，是幽暗公主的奶妈……我可不是什么妖兽，更不是杏鲍菇。虽然你的嘴巴确实毒了点，但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好人。”长在墙角称自己为伊丽莎白的大蘑菇瞪着那对绿豆大小的眼睛对奥兰说道。 奥兰一脸黑线，竟然被一只蘑菇人发了好人卡，这个世界可真够奇妙的。还有，这种形状的蘑菇人他好像在哪儿见过，当然肯定不是在餐桌上就是了…… “法兰要塞！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有好些咕噜怪聚集的地方就能见到这个样子的蘑菇人尸体。”奥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尸体？法兰要塞？唉……来自未来的人类，在你的那个时代，乌拉席露果真灭亡了吗，难道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咎由自取？”伊丽莎白在听到奥兰的话后显得无比哀伤。“人类，我相信你来到乌拉席露一定是命运的选择，所以我恳请你帮帮我们，拯救我们的公主。” “你说什么！？这里……这里是乌拉席露！我的天啊，大蘑菇你一定是在骗我。该死，我不应该是在罗德兰吗，怎么会跑到这个鬼地方！”这个消息对奥兰来说简直犹如五雷轰顶，这意味着他现在与尤莉雅还有希里相隔的不仅仅是距离的遥远，恐怕在时间线上就相差数百年之久。 这让他该如何去完成使命，还有阻止不死人的诅咒呢？如果他被困在这里岂不是意味着他在乎的那些人恐怕将要重蹈前世的覆辙，这让奥兰陷入了无比的沮丧甚至自责当中。 “人类，你想回去吗？”伊丽莎白再次开口道。 “当然，你有什么办法吗？我真的必须尽快赶回去，在那里还有重要的人等着我！”奥兰冲上前去捏住了大蘑菇的“脖子”疯狂地摇动着。老实说这还是他觉醒后第一次这样失去理智。 “咳咳……咳！别，别晃了！要死了，你快松开手，我可以帮你！”伊丽莎白高声呼喊，只感觉自己差点被这个失了智的人类掐死。 奥兰在听到有办法后终于停下了手，他迫不及待地向伊丽莎白问道：“到底什么办法？快说，还有那只抓我来的大黑手是不是你搞的鬼！” “大黑手？原来如此。嗯……我根本没有那种力量将你从未来带过来，而我们的公主同样是被那东西掳走的。所以，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找到幽暗公主，也一定能找到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所以到头来你的意思还是让我去救什么公主？”奥兰满脸怀疑地看着伊丽莎白，鬼知道它是不是想利用自己。 “你先别急，亚尔特留斯大人还有基亚兰大人同样打算去拯救公主，可是……”但伊丽莎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奥兰打断了。 “什么？你说a大也在这，不！我是说王下四骑士的亚尔特留斯、基亚兰也在这？我没听错吧！”奥兰激动得差点又抱着伊丽莎白摇起来。 “停停停！我一把老骨头了可禁不住你折腾，当然是王下四骑士的两位大人。嗯……还不止他们，戈夫大人也被关在这。” “鹰眼戈夫，他被囚禁在这里！？” “是的。” 奥兰对乌拉席露的陈年往事不甚了解，不过关于王下四骑士的传说他怎会不知道，前世奥兰只是大概知道亚尔特留斯死在了乌拉席露抗击深渊的路上，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遇见真人！ 对了，还有戈夫，那位射巨龙就和射小鸡一样的强人……莫不是他“坠机”就是因为被这位大佬给“误伤”了吧？但这样想来又有点不对啊，他们乘在乌鸦背上时不还在罗德兰吗，怎会遇到几百年前戈夫？还是说攻击他们的另有其人呢。 奥兰甩了甩脑袋，现将这些东西搁置一旁，他接着问道：“你说两位大人也打算救公主，他们的实力我可是清楚的，所以为什么还要添上我呢？莫非亚尔特留斯他……” 而说到这奥兰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预感，恐怕这时候亚尔特留斯已经被深渊侵蚀了吧，所以才急需要他的帮忙。 “嗯，你猜得没错。亚尔特留斯大人为了阻止深渊可是受了不轻的伤，真害怕他撑不住……而公主她确实危在旦夕。所以也只有你了，人类，你是乌拉席露最后的希望！”伊丽莎白的声音越发悲凉。 “唉……我明白了，我不会坐视不管的。毕竟算下来我们之间还有不小的渊源，如果我现在退却的话，恐怕千年后那群疯子也不会轻易放过我。我可不想成为他们的死敌！”奥兰轻叹，神色难得认真起来。 “咳咳，对了。既然我都愿意帮助你们了……你们总得给点好处不是吗？你看什么光辉楔形石啊，龙鳞楔形石，一般的五彩的楔形石都可以。还有你看我都几天没吃东西了，身上连一件像样的装备都没有，我总不可能空着拳头去对付深渊啊！” “……” 奥兰刚刚在伊丽莎白眼中树立的光伟形象立马崩塌。 “不瞒你说，乌拉席露现在大半部分都被深渊给污染侵蚀了。人们死的死，逃的逃，国已不国，而我作为公主的奶妈确实身无长物。也只有这样东西能送给你了，这是我特制的秘药，对普通人类来说可是无上的疗伤圣药。” “至于你说的那些东西也不用着急，在王家御苑里有很多被污染的守护傀儡，它们体内就有很多神石，至于拿不拿得到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罢伊丽莎白给了奥兰装有白色液体的一小瓶东西，饥饿的奥兰打开来来闻了闻，嗯，还挺香的。这么点东西不知道管不管饱，咕咚……咕咚。 “哎！这是留着你保命用的东西。”伊丽莎白已经来不及阻止奥兰了。 “嗝~味道还不错，就是量少了点，喂大蘑菇你还有这东西吗！” …… 在伊丽莎白彻底发火之前奥兰溜了出来，原因不仅仅是他浪费了异常珍贵的秘药，主要还是奥兰像一个傻子一样问伊丽莎白，幽暗公主长得和她像不像，是不是一只小蘑菇，毕竟先前伊丽莎白自己说了是公主的奶妈不是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王家御苑 “搞什么嘛，不给报酬就算了，装备让我自己去找，食物说森林里有的是，可最后还让我自己去打怪刷石头……再说我也就是那么随便一问而已，天知道乌拉席露人是不是和它一样都是蘑菇变的。” 奥兰抱怨着走出乌拉席露的灵庙，然后经过了一道不宽的石桥，抬头望去前面尽是遮天蔽日的密林。好吧，抱着有森林的地方就是猎人的主场，奥兰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在森林中不断摸索向前，奥兰有时候竟然可以从一些风干的尸体上找到大块的灵魂结晶，因为这些东西发着亮光在昏暗的森林中醒目得紧。这可是好东西，奥兰完全没有心理障碍地捏碎并吸收了这些灵魂之力。 他甚至能感受到这些力量慢慢积蓄在他的体内不断改造和强化着他的身体。恐怕奥兰的肉体之所以这么强横，就是因为他无时无刻的可以自行“掠夺”他身边死去的那些生物的灵魂吧，不管是人类也好，亦或者野兽。 觉醒之前奥兰可不会想到这些，但现在奥兰知道前世身为灰烬的他可是被称作“灵魂的器皿”，这样想来这一世身为人类后大概依然保留有这种特殊体质吧。虽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赋予他这个“金手指”，嗯，按前身那个世界的话用“金手指”来形容这个能力或许要贴切很多。 但奥兰明白他的再一次重生一定有更大的隐秘，从他不可窥见的记忆中就能明白并不简单。难道是葛温大王的手笔，又或者说是另一个力量和他相当的存在在操纵着这一切？ 也在这时，奥兰的思绪被丛林中突如其来的声响给打断了。他放下了手中吃到一半的烤兔子，然后弄熄了火堆，彻底隐入黑暗中。 奥兰站在枝头，那双赤色的竖瞳微微张开，环视着周围任何一丝微小的动静。黑夜降临后，另一个奥兰接管了身体。宛如一直猎鹰，冰冷无情，高效而无声地杀戮是他现在最想做的。 那是一些形似稻草、木头扎成的草人，它们手中提着草叉或者剪刀，很明显拥有古代魔法的痕迹。看来是乌拉席露的魔法创造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园丁”吗？ 既然不是人类，那么杀掉就好，毕竟伊丽莎白说过王家御苑中的生物都被污染了，它们对任何活物都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奥兰如同鬼魅一般从枝头落下，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扭断了一只草人的脑袋，然后夺过它手中的草叉向前猛然投掷。 咚，一声闷响后前方的另一只草人的脑袋被钉在了树干上。这个声音吸引了另外两只草人的注意，它们正往声音发出的方向寻去。奥兰隐入黑暗，再次出现后他手中显然多了一个草扎似的脑袋。 当仅剩的一只草人转身，这时它才意识到与他相隔不远的几个同类竟然都不见了踪影。嘎哧，宛如闸刀切断麦秆一般，在草人最后的意识中看到了一把大剪刀横放在它的肩头之上，那不是它们用来修剪树木的剪刀吗…… 奥兰担心这些草人发出什么奇怪的声响招来同伴，所以尽可能让它们不发出一点声音全部死去。 事实证明，森林，特别是黑暗中的森林才是奥兰真正的主场。如果他不想被发现的话，这些简单的魔法傀儡到死都见不到他的样子。 吃饱喝足后的奥兰无声无息地在林中探索，在一个塔型废墟中他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比如一套“铠甲”。鉴于现在他一身的装备损坏殆尽，所以他只好穿上了这些略微带有魔力的陈旧铠甲。 魔力的性质似乎可以根据的他身形来调整装备大小，看来这也是乌拉席露奇怪而有用的魔法吧。而且似乎即使发展到后世的灰烬时代，这种技术在绝大多数的装备上都能体现。 直到奥兰遇见了伊丽莎白口中的那种守护傀儡，现在奥兰身上的装备和它们身上的除了大小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奥兰还缺少一把它们手中那样的巨大石锤。 守护傀儡的防御异常坚韧，不出意料奥兰尝试徒手偷袭后没有将其杀死，还激怒了它，不过幸好目前奥兰没有看到周围还有别的傀儡。 傀儡的巨锤猛然砸击几乎让土地龟裂，然后接着便是二段震击在周围形成大范围冲击。见识过它的力量后奥兰行动得更加敏捷，而且他的攻击目标全都集中在了傀儡的手腕之上。 奥兰想从傀儡手中夺走它的武器，缴械的技巧并不是谁都会，也并不是对谁都好使。可融合过前世记忆的奥兰，再加上今生日益壮大的肉体力量，他很有信心夺取这把重锤武器。 异常灵活难测的身法让奥兰从容面对傀儡的每次攻击，人形傀儡最为脆弱的地方和人类一样是关节部位。在连续的高强度击打作用下傀儡终于“放弃”了它的武器。 奥兰沉身，顺势抡起这一柄庞大无比的锤子，从远处来看他现在就如同一只缩小版的守护傀儡。轰！从头直脚如同钉钉子一般把这只守卫傀儡半个身子钉入了泥土之中，然后便是连续的锤击，直到奥兰额头隐隐冒了汗珠才将这只傀儡彻底击碎。 在扭曲散碎的尸体中奥兰终于发现了他想要的光辉楔形石，这可是他赎回大剑的资本啊，毕竟那把亚斯特拉大剑对他的意义非凡。 或许是因为动静太大了，使得周围远处的守护傀儡开始往这边移动，不过奥兰不再想躲避了。毕竟这世上可没有举着大锤的刺杀者，有了这把分量足够的大锤当一回狂战士又如何？ 在奥兰眼中那不是傀儡，而是一座又一座的金山银山向他缓缓走来。所以任何在他视野中的傀儡统统砸碎就好！ 一时间林间鸦雀纷飞，巨大的轰鸣声以及灰尘腾升打破了这片森林的宁静。 …… “你是说一个人类闯了进来？还将你的尾巴拔掉了。哼，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及时回来禀报，而你们动用的力量越多，深渊的污染就会更加深入骨髓。到时候恐怕谁也救不了你们这两只大猫了。”一个面貌隐藏在白色面具中女人缓缓走出阴影。 第一百五十六章 白面女人 乌拉席露的王家御苑是一片繁茂广阔的森林，这里山川秀美风光无限好，但却给人一种宁静到寂寥的感觉。奥兰能从空气中嗅到一股“腐败”的魔力气息，可能就是由于深渊的逐渐扩散让这里的活物变得逐渐稀少起来。 奥兰甚至没有看到一些大型的野兽留下的新鲜痕迹，也仅仅只是找到一些可以勉强果腹的小动物。不好还好，整片森林的生态系统一时间还不至于完全崩溃，倒是能养活一个经验老道的猎手。 经过了几天的脚程，奥兰清理了很多草人园丁以及守护傀儡。翻越了高山，跨跃了数条河流后还一直未找到伊丽莎白口中的“试炼之所”，据她的描述亚尔特留斯现在极有可能停留在那里。 因为试炼之所连接的就是乌拉席露集镇，那里是深渊污染最为严重的地方，亚尔特留斯一直在清理那里异变的怪物。 直到一天后奥兰终于看到了一道连接在山峡之间的石桥。 嘶嗷——！陡然间天空的云层之上传来了一声摄人心魄的吼叫声。这让奥兰有点意外，如果没有听错的话这应该是龙吼，不过听起来似乎只有一条龙，而且正往这个方向飞来。 奥兰并不打算现在去招惹一条龙类，首先凭他现在的实力恐怕还不是这种空中霸主的对手，如果是一条幼龙还好说，但从远处传来的龙吼分析这恐怕是一条体型不小的成年巨龙吧。 所以如果不是必须要面对的敌人，奥兰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因此他第一时间往后退后并且潜伏到了草丛之中。 也就仅仅数秒钟之后，天空之上传来了巨大振翅声，还有周围的树木枝叶都被强风撕扯得哗哗作响。可令人意外的情况出现了，奥兰透过草丛看到了一只白兽，对！就是刚来到这里他遭遇到的形似“奇美拉”的那种白色生物。 白兽扇动着翅膀的身上还乘有一个人影，看样子他们这是被巨龙追逐到此吧。可令奥兰头大的是，这一人一兽竟然往他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 而他们身后的巨龙也正式亮了相，那是一头身形约莫26码，也就是大概两辆公交巴士那么长的刺背黑色成年巨龙。而黑龙的实力在彩色龙种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可以说它们是残暴、凶狠、狡诈还有恐惧的代名词。 可就在奥兰打算动身跑路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这条黑龙却停下了身形，它的那对巨爪支撑着身形稳稳落在石桥之上，然后扭动着脑袋往那只白兽和它背上的主人看了过来，一声巨大的咆哮伴着血腥恶臭喷涌而出，仿佛是在警告又或者戏弄这一人一兽，让他们没有那个实力就不要到他的领地上瞎晃悠。 可真是一条无比嚣张凶恶的黑龙，而黑龙在示威之后见白兽和那人愣在原地没有动静，便晃了晃脑袋，好不高傲地扇动翅膀飞走了……这一幕看得不远处的奥兰目瞪口呆。 “哼。黑龙，迟早要你的狗命，亚诺尔隆德收拾不了你，可不代表我怕你！还有你，说了多少次了，死性不改。到处招惹一些对付不了的强敌，保不准哪天我只能去黑龙粪便里找你的骨头了……” 听声音原来是一个女人，只见她一边拍着白兽的脑袋一边自言自语，而那白兽也仿佛一只委屈的大猫那般发出呜呜的声音。 “……刚才不见是谁被追着逃命，现在倒是敢放狠话了，女人啊。”奥兰心中一阵腹诽。 “是谁！谁在那，给我出来！”只听见那女人转身突然高喝道。 “我擦！我只是在心里说说而已，女人的第六感这么敏锐！”事到如今，奥兰知道自己隐藏不了了，只好从茂密的草丛当中走出来。 “嗯？原来是一只松鼠，看样子这几天神经绷得太紧，亚尔特留斯他……守卫傀儡！”那女人似乎也被突然出现的“傀儡”给吓了一跳。尽管如此，只见她熟练地从背上拔出了她的武器，一把金色的曲剑，还有一把纤长的暗色匕首。 而现在奥兰心中简直有一万头神兽奔过，他竟然被这女人给诈了出来！他还以自己的偷窥被这个女人给发现了。所以奥兰现在很尴尬，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种体型的守护傀儡还是第一次见，而且好像并不弱的样子，是受到深渊污染后变异了吗？”女人双持这一金一暗两把武器蓄势待发。 大概是由于前些天奥兰“捡破烂”捡到这一身“守护者套装”的缘故吧，再加上他拎着的那把大锤几乎完美得复制了那些守护傀儡。 “等等！有话可以好好说，大家都是有素质的成年人了，打打杀杀得多不好。你说是吧，这位……这位白面女侠。”奥兰临时为这个戴着白面具的女人想了一个称呼。 “活人？呵，可真有点意外啊，竟然在这里还能见到活人……什么？你说他就是拔了你尾巴的那个人！”只见女人身后的那只白兽瑟缩着身形躲到了后面，还凄惨呜咽着仿佛在诉说被奥兰“虐待”的过程。 “原来你就是那个闯入灵庙的人，而且还是一个人类。早就听伊丽莎白说会有一个时间之外的神秘人到访，看来你就是那个人吧。不过看样子你并不像一个好人，就和那家伙一样净做些鸡鸣狗盗之事，而且你还拔了我饲养的大猫的尾巴。来吧愚蠢的人类，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实力。” “你听我解释……唉，真是不可理喻的女人！” 白面具的女人说罢就挥舞着双刃冲了过来，丝毫不听奥兰的言辞。不知道这女人到底为何这么仇视人类，难道她不是人类吗？奥兰只好无奈举起身后的大锤开始迎击。 乒乒砰砰的撞击声陡然间打破了森林的宁静，金色的闪光、暗色的残影不断纷飞掠过，华美而凌厉的剑舞让人眼花缭乱。 简简单单数次交手后，奥兰便知道这个对手是一个实力高绝的刺客。因为前世同样研习过刺客之道的他深知这个白面女人这些招式和身法的精妙绝伦。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她现阶段的表现，那么无疑是“刺客大师”。 第一百五十七章 微笑圆帽 奥兰忽然间有了猜想，恐怕这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女人就是王下四骑士之一，被称作王之利刃的基亚兰吧。 这位隐藏在黑暗中，精通于刺杀之道，手下掌管着一支鲜有传闻的暗杀神秘部队。她的存在就是专门为了铲除那些阻碍葛温神王“传道”的任何“障碍”，可想而知她所执行的任务往往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不同于其他三骑士行走于阳光之下而功勋赫赫，还能被世人所崇拜敬仰。 相反同是四骑士之一的基亚兰所干的事恐怕就连神明都会胆寒吧，也许就没有任何人见过她面具之下的样貌，或者见过的都已经死了。 基亚兰无疑是四骑士中最为神秘的，原因则是即使到了灰烬时代，奥兰仍然能够听到许多关于其他三位骑士的传说故事，甚至能找到他们传承过无数岁月的战甲利刃，当然不管真假与否，是不是真的被他们使用过。 但王之利刃基亚兰和她相关的一切，仿佛就是完全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就算是一件像样的赝品装备都不曾出现过。所以奥兰根本没法从这个女人的外表上一眼确定她就是基亚兰。 而此时此刻，在这个地方能够碰上这样一位强大的刺客大师，除了基亚兰外奥兰再想不出其他人了。 基亚兰的实力无疑是高强的，片刻的交手奥兰甚至探不出她的底细，按常理来四骑士的实力即使到不到“神话”级别，那么也是无限接近于“神话”的。但此刻奥兰却还能与之拼个半斤八两谁都没有占据优势，恐怕还是因为人间的“限制”吧。 如果能是在神域之内，奥兰恐怕不能在她的手下走过一个回合。奥兰自忖他现在的实力在经过一次觉醒之后已经达到传奇。 而在人间未知名的力量压制之下，无论何等人物，恐怕传奇便是力量的顶点。 所以这可能是奥兰仍不逊色与基亚兰的理由，毕竟说到战斗的经验还有技巧的纯熟程度奥兰可是全然不惧任何人的。 “呵，人类，想不到你确实有点本事。凭你现在的实力确实可以在某些事上插一脚，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前面等待你的可能只有死亡……甚至是比死亡还要可怕。所以，你现在害怕的话尽可以回去。毕竟，深渊可是连神都阻止不了的黑暗。”之前伊丽莎白就和他们说过关于“未来人”的事，所以基亚兰犯不着将奥兰如何，毕竟另一个来到这里的不安好心的人她也没管不是吗？ “想必你就是传闻中四骑士之一的王之利刃基亚兰吧，你的剑法确实百闻不如一见，今天有幸能一睹如此绝世风采也是不虚此行了。不过现在离开？我可没那个打算，况且还有另一位英雄未曾谋面，我现在走了恐怕会抱憾终身的。再者，受人之托当然得尽全力完成不是吗。” 基亚兰在听到奥兰直道出她的名字后手中的曲剑不由一紧，但接下来奥兰的话又让她停下了某种不好的念头。看来这个人和他的那些同类还是有那么点不同的地方，起码他在听到深渊后还是有那么点勇气。 在基亚兰的眼中奥兰的形象有了那么些不同。 “呵，想不到还有人认得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听到陌生人敢念这个名字了。不过也好，起码给你一个见识恐惧的机会。过了这座桥，再往南方，有一座燃有篝火的石楼，从那里你可以到达试炼之所。我和你口中的英雄在那等你，呵呵。” 冷笑之后的基亚兰收起了那两把武器，然后骑上了灵庙圣兽也不等奥兰说什么就振翅而飞离开了森林。 “哎……就这么走了，倒是带我一程啊。既然认同了我可以帮上忙，倒还要让我自己走过去。”奥兰一声长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看了看手中的石锤，几乎被基亚兰的神兵给削成一根棒槌了。 …… 又耽搁了几日，奥兰终于找到了基亚兰说的篝火石楼，在里面原来是一个靠魔力驱动的升降梯，没想到还能正常运作。 乘着升降梯到达了“上一层”，奥兰隔着远处的石桥终于看到了一座宏伟的圆塔状建筑。难道这里就是试炼之所，那么在这后面恐怕就是乌拉席露的集镇吧，受深渊严重污染的地方。 奥兰的确从空气中闻到了那种浓郁的“深渊”味，前世他和深渊接触过不少，所以当然认得这种气息。 奥兰走过石桥，却意外发现了右手边的另一处篝火石楼，恐怕这就是所谓的“捷径”吧，前世身为灰烬可是没少开启这种极其必要的捷径。 虽然来到这里后没有发现“插着螺旋剑的营火”这种可供复活东西，但想来恐怕是不死人的诅咒在人间才蔓延没多久，“传火大业”也没有全面覆盖到乡镇，所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还有奥兰也不是不死人不是吗，身为人类的他要是死了怕是就不能再复活了。 但令人奥兰在意的不是捷径，而是那个头带“圆顶礼帽”以及“微笑面具”的家伙。这家伙隔得老远就向奥兰招手打招呼，作为一个新世纪的未来五好青年他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本着礼貌的原则（抱着强烈的好奇心），奥兰打算会一会这个人。来到这个地方除了遇见会说话的大蘑菇，长翅膀的大猫，还有那些草人傀儡，以及一个凶狠的女人外，能见到一个可能是同类的人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哦，年轻的旅人啊，能在这个地方遇见你实属难得，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也是被那只怪手给抓来的吧？”微笑圆帽的家伙倚在墙边抱着手，一副兴趣十足的样子。 “难道你也是，那可真是太……咳咳，我是说太不幸了。对了，你也是来帮助他们抗击深渊的吗？”奥兰往试炼之所的方向抬了抬头。 “哦！不不不！我可没那么傻，深渊这种东西可不是你我能对付得了的。你恐怕还没见到那家伙吧，我估计他坚持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发起疯来把那个恶女人杀了也说不准。”微笑圆帽语气陡然提高，他直起了身子脸都快贴上了奥兰，不过奥兰依旧看不清他的眼睛。 “原来如此。话说你这样的装束，我能问问你你是哪个国度的人吗？”奥兰确实很好奇这个与他们画风完全不同的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金色残光 “我？哎呀呀，你对我的故事很感兴趣吗？我来的那个地方可不比这要好多少。那个镇子里的人们倒是出奇的热情，可是他们已经坏透了，从血液里就开始败坏……”微笑圆帽似乎有些缅怀的样子。 “我曾经也是一个猎人，专门猎杀那些血液感染变异的怪物。那种力量和你们口中的深渊类似，真是神也无法阻止啊。所以我才能看透，那个地方的人都是咎由自取，妄图窥探神的力量，还干一些刨人祖坟的勾当，真是愚蠢至极。” “猎人？我们或许还是同行，看样子你在来这以前过得也挺不容易的。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我叫奥兰。” “嗯，你可以叫我切斯特，奥兰。所以我还是奉劝你，你大可以袖手旁观。”带着圆形礼帽和微笑面具的切斯特再次对奥兰劝说道。 “谢过你的好意，但我觉得我仍然得去践行承诺。” “哦？看来你是答应那朵香的拜托了，呵呵。实话告诉你吧，乌拉席露人虽说是受了那条暴牙大蛇的蛊惑，但说到底还是他们掘坟刨墓甘愿去召唤出那种深渊的怪物，那么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全然是他们自作自受。” 切斯特似乎对那个蘑菇人抱有不小的成见，奥兰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变得警惕起来，甚至可以说有了一些敌意。 也许是两人抱有的理念截然相反的缘故吧，奥兰知道他和刚认识这个勉强算人类的同类不是一路人。恐怕不久之后兵刃相见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吧，毕竟能在这种地方活得如鱼得水的人恐怕都不是什么善类。 在离开之间，切斯特还说可以出售一些好东西给奥兰，但奥兰还是谢绝作罢，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 “亚特（art），请恢复你的理智，停下你的剑！在这样下去你将会被深渊完全吞噬的。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让你死在这里。”基亚兰手持双刃，而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铠甲骑士——亚尔特留斯。 蓝巾的铠甲，还有那把单手扛在肩头的狼骑大剑，而他的左手却耷拉着，看来他受了很严重的伤。肉眼可见的青黑色的物质却一直缠绕在他的周身，甚至缓缓渗入他的伤口。 亚尔特留斯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他手持着大剑跃身而起，落地的同时刺透了一只畸形怪物的身体。那怪物在剑下挣扎嚎叫着，他没有任何犹豫将其劈成了两半，污血飞溅了一地。 试炼之所的前面便是乌拉席露集镇，那里的怪物隔三差五便会袭击这里。而亚尔特留斯则一直在阻挡那些怪物。 幸好这波怪物已经完全被清理干净了，而他仍然还保有一丝理智，这是基亚兰现在心中所想的。她松了一口气，至少今天为止他还是他。 尽管基亚兰知道可能不用过太久，她将不得不面对一个被深渊完全吞噬的亚尔特留斯。可她还没想好，是杀了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这么一直看着他…… “深渊……必须清除干净。你，离开这里吧。”亚尔特留斯斩尽最后一只怪物，他沉闷而沙哑的声音尽显疲惫。 他自己知道无论什么样的劝说都是对基亚兰无效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经对她倔强的性格再熟悉不过。 嗯……他何尝不也是这样？即使手都断了，意识也开始模糊，侵入骨髓的痛苦，灵魂被蚕食的撕裂一直这样折磨着他。他也知道自己不久后必将死在这儿，但他仍然这样选择了。 很可笑吗？两个对彼此在再熟悉不过的人，都不断劝阻还有尝试着去改变对方的想法，明明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谁也没有再多言，直到一个声音的响起，终于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 “a……啊，呀，亚尔特留斯？很高兴能见到一只活着的你，额……我是说很荣幸能够见到王下四骑士之一的深渊漫步者。我叫奥兰，此次前来希望能够帮上你们的忙，比如救出幽暗公主什么的。” 要说奥兰也算是一只活了不知几千年的“老怪物”，虽然说上到神明下至村民都杀过不少，大世面也是见过的，但此刻能见到宛如史诗传说一般的“偶像”也难免有点激动。 “咳咳，希望……没打扰到你们吧？”虽然隔着两张面具（基亚兰的白面，亚尔特留斯的黑面），但奥兰仍能感受到两位刀锋一般的目光。难道无意间奥兰当了一回电灯泡？ “这就是伊丽莎白所说的外来人，我和你提过，他的实力尚可，或许能为我们分担一点压力。”基亚兰对亚尔特留斯说道，看样子这件事还需要他定夺。 “人类，你还不够强大到能够对抗深渊，留下来最好的结果你也会变得和我一样，慢慢被黑暗蚕食殆尽，最后变成一只渴望杀戮的怪物。如此，你还要留下吗？” “为什么不呢，能有幸和传说中的骑士并肩作战，即使挡在前面的是深渊又或者地狱，走它一遭又有何惧？”奥兰不卑不亢的话语很是坚定。 “很好，我认可你的勇气，奥兰。在此之前，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对吧？”看样子亚尔特留斯对奥兰的回答很满意，他挺直了身子，缓缓将那把狼骑大剑再度举起。这个宛若战神一般的男人，残破的身躯之内瞬间充满了力量。 “当然，这里是试炼之所。所以我得通过一场小小的试炼对吗？” “亚特，你的伤……”基亚兰想要阻止，却看到了亚尔特留斯摇头。 这将是一场属于奥兰还有亚尔特留斯的战斗。想要相互了解，相互认同，那么男人之间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打一场。 “对了，基亚兰小姐，能不能冒昧借你一把兵器呢？你也看到了，我的大锤前几天被你给削没了，所以……”奥兰举了举他手中那根棒槌。 “……可以。”基亚兰有几分不情愿地将她的那把金色武器扔给了奥兰。 奥兰接过这把拥有金色曲刃的武器，一入手奥兰就知道这无疑是一把称得上绝世神兵的曲剑，至少是这一世目前为止他经手过的最完美的武器。 “如此美人，我能知道她的名字吗？”奥兰甚至有点爱不释手。 “金色残光。” 第一百五十九章 曲剑之舞 黄金残光，其实还让奥兰想起了前世在洛斯里克城内教堂遇到的兽化宗教骑士，冷冽谷舞娘手持的两把魔剑。甚至奥兰有些怀疑，那两把魔剑极有可能脱胎于基亚兰的这两把武器。 敏捷、诡诈、穿透还有撕裂，同时相较于普通直剑类武器多靠惯性来驱动剑身形成更大的破坏力。这也就产生了多以“舞刃”为主的泛用招式，或许在众多武器当中曲剑的使用招式可以堪称最为华丽。 曲剑在黑魂中虽然不是一种使用广泛的武器，但一路上其实奥兰也遇见不少善用曲剑的人。曲剑具体名称又可以根据其形态分为弯刀、大弯刀、双刀、曲刀、曲剑、勾剑等等。 其中让人印象比较深刻的除了舞娘的魔剑外，莫过于卡萨斯墓地当中那些骷髅用的卡萨斯曲刀，又或者冷冽谷的伊鲁席尔宗教骑士曲剑。 此外还有流浪骑士亚瓦的丛云，无名指里奥纳德的月牙曲剑，幽邃教堂之外的守墓人双刀等等。 其实曲剑招式的具体风格也不尽相同，以卡萨斯骷髅的最为阴险诡诈，伊鲁席尔宗教骑士的大开大合，而说到基亚兰的话，恐怕是一种致命的优雅。冷冽谷舞娘如果还没兽化之前，走的路子也许和基亚兰一样吧。 …… 有了趁手的武器后，奥兰和亚尔特留斯的战斗终于可以开始了。 亚尔特留斯善用的无疑是大剑，而攻击招式则是他独步深渊的狼骑剑技。作为最初的深渊监视者，他的剑技将会一直被传承下去，直到被那群疯狂的后继者们“发扬光大”。 那时候天底下恐怕没有几个国度不会惧怕这群比恶狼还要凶狠的“法兰不死队”，毕竟稍微出现一点深渊“苗头”的国家都被他们无情灭国了。 亚尔特留斯单手提剑，上身前倾如一头恶狼，冲锋突刺直袭奥兰的面门。奥兰横身侧闪后手中的黄金残光已经横挥而至，并非简单的闪避回击，奥兰模仿的是前卡萨斯骷髅惯用的攻击招式。 需要的当然得是惊人的预判能力，然后才是特殊的闪避与发力技巧。而亚尔特留斯显然不可能这么简单被奥兰得逞。 他的直觉战斗嗅觉简直和狼一般敏锐，在奥兰的曲剑砍中他之前，他的狼骑大剑已经自下而上横掠而来。宛如凶狼纵身扼喉那般瞄准了奥兰的咽喉。 奥兰飞身暴退，他当然不可能像亚尔特留斯那样愿意用这种以伤换命的招式。或者说亚尔特留斯凭借身经百战的经验就很轻易就破解了奥兰的攻击。 当然此时如果奥兰身侧还能装备几把飞刀的话，那么他的必定能在撤退的时候投掷飞刀攻击亚尔特留斯，即使无法造成什么伤害却也足以暂时阻止他的追击。 可现在亚尔特留斯如狼一般逮住了奥兰，近身之后便是狼咬一样的连续突刺，这迫使奥兰在接连闪避的同时便无法再使出攻击。 但奥兰可不想这样一直被动下去，在算准亚尔特留斯的连续突刺至力量耗至最低点的时候，奥兰终于可以开始他的“剑舞”表演。 奥兰第一记跃身劈斩要缓慢得多，亚尔特留斯很轻易地挡了下来，然而接下来则是借助前一招的惯性，旋刃回身以更快地速度使出下一次劈斩，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奥兰舞动着黄金残光留在空中的残影仿佛一个直立的金轮开始不断切割亚尔特留斯的大剑。 刺耳的嘶鸣以及炫目的火花迸溅而开，奥兰的回击明显比想象中要有力得太多，亚尔特留斯十分惊异这个人类的力量。本以为奥兰也如普通人类那样应该多善以敏捷灵活的闪避进攻为主，而当两人的力量第一次正面碰撞时他才明白并非如此。 至少在力量层面奥兰已经能够和单手的他相抗衡。 基亚兰同样略感惊讶，首先是这个名为奥兰的人类在拿到曲剑时完全不像是一个刚上手的新人，他十分准确快速地找到了曲剑剑身的平衡重心，而不是如一个新人那样只会像使用直剑那样劈砍刺。 而接下更让她另眼相看的莫过于奥兰使用曲剑的路子，短短几招之间竟可以游刃有余地切换数种不同进攻节奏。 要知道对于一个不是不死人的人类来说他们的寿命过于短暂，即使是那些天赋异禀的天才在漫长的历史中也宛若一颗颗流星一闪而过。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追寻更为极致的力量，这便是限制人类实力进阶的一个重要原因。 甚至对于神族这样的长生种来说，他们也会花大量的时间专注于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驳杂不如专精的这个道理是符合绝大多数神或者人的。 然而在基亚兰第一次遇见奥兰时，她的印象中奥兰估计是一个善于使用大型钝器的人类战士，当他拿起黄金残光后则变成了一个善用曲剑的游侠？ 可接着奥兰用曲剑从被动变为主动，甚至隐隐压制住亚尔特留斯时，他无疑是一个精通于曲剑，在曲剑上造诣非凡的刺客、战士，又或者骑士？她看到了很多风格迥异而招式杂糅的曲剑用法，甚至达到了足以让她眼前一亮的程度。 或许在曲剑的用法之上，这个人类是不逊于她的。 亚尔特留斯断了一只手，可以说实力锐减，但他可是王下四骑士啊。奥兰的剑舞压制激起了他的傲气，亚尔特留斯凭借非常人可及的战斗直觉抓住了反击的机会。 任何连贯的招式总会有力竭的终点，就如同先前奥兰对他所作的那样，他的反击来的更为迅猛。暴剑扣杀，这是狼骑剑技当中最为迅猛刚烈的剑法，自上而下的劈斩、旋身斩以及最后一击跳跃崩压一气呵成。 奥兰顿时感觉像被一群凶恶的巨狼所围攻那般，再多的花式和技巧都难以逃过亚尔特留斯狼性的猎杀。 但奥兰可不是那个愿意轻易放弃的人，曲剑始终不是他最喜欢的武器。而他却可以将曲剑用作另一种武器，这可是身为千年灰烬的底气。 第一百六十章 并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奥兰飞身闪退的同时，手中的黄金残光却被他反刃“收”到了左侧腰间，虽然此时他并没有佩戴任何刀鞘。 但也就是这样一个近乎诡异的收剑动作让在场的基亚兰还有亚尔特留斯倍感疑惑，不过在见识到奥兰那些种类繁多却又恰到好处的招式后，也没有让他们感到更多惊讶。 难道这个人类又有了什么新花样？可此时的奥兰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他压低了了身体重心，身子略微前倾，双胯也分开了一定距离。特别是他那双赤红的竖瞳正盯着向他冲锋而来的“恶狼”。 如果说前一秒奥兰是被亚尔特留斯这头恶狼追捕下狼狈逃窜的驯鹿，那么现在定在原地的奥兰则变成了一条盘踞伺伏的毒蛇。对，奥兰此刻竟像一条口藏獠牙的毒蛇，正等着它的猎物一步步撞到嘴边。 一条好的毒蛇对它的猎物只需要咬上一口便能致其于死地，亚尔特留斯感觉到了奥兰一击即杀的想法和信念，而他自己也变得兴奋起来。能够在这种环境下与一个武力、技巧都不逊于自己的人类交手，他也不得不用上全力了。 居合——流传自东方国度的剑技，舍弃了那些繁复而华丽的招式，将一个人的精神、力量甚至信念完全倾注于这一剑之上。 很难想象一把曲剑还拥有这样的使用用法，不，这甚至不是曲剑的用法。但奥兰却破天荒地在生死攸关之时将胜负赌在了这一剑上。 “斩！”奥兰陡然爆喝，仿佛想要将以内的所有力量都靠这种方式不留余地地使出。只见半空中一道金色闪电撞上了横空掠来的狼骑大剑之上。 嘶——铮！奥兰还有亚尔特留斯的身影相错而过，似乎他们的周围的空气中还残留着两把“神兵”刮蹭之后产生的星点火星还有灼热的温度。 两人背对而立，直到数秒中后，亚尔特留斯又重新把他的大剑杵到地上，而奥兰也把曲剑收到了腰间。 短暂的沉默之后。 “很不错的招式，仿佛让我看到了你的坚持还有执着，以及可以赌上一切奋不顾身的劲头。”亚尔特留斯先开口了，他看到自己盔前散落而下的几丝蓝色樱穗。 “是我输了。”只见奥兰摘下了头盔，一头银色的长发如铺散而开，因为这顶“守护者头盔”已经从侧面被切成了两截。头盔已经彻底完成了它的使命。 “不，如果你也拥有和我一样的铠甲的话，胜负恐怕还不一定对吧？”而亚尔特留斯似乎不打算认同奥兰的“败局”。 “铠甲和剑刃也算实力的一部分不是吗，更何况你还让了我一只手对吧。其实胜败对于我来说早已习以为常，而正是无数的失败让我可以走到今天这一步。甚至还有死亡。”奥兰微笑着看起来完全不在意那般回答道，当然最后一句他埋在了心底。 奥兰明白，也许亚尔特留斯是怕他挫失信心吧，所以才那么说。毕竟相较于神族，时光短暂的人类修行本就不易，也许亚尔特留斯对奥兰这个独特的人类生出爱才之心也未尝不可不是吗。 “呵哈哈，说得好！这世间从没有不会失败的常胜将军。还能够站起来的人从不是败者。” “所以试炼，我这算是通过了吗？” “当然。” 奥兰是亚尔特留斯见过的为数不多的人类，或者说能够让他承认实力与信念，可以并肩作战的人类。 …… 亚尔特留斯的情况不容乐观，在和奥兰比试一番之后，他被深渊侵蚀的情况只会更加恶化不会好转，尽管在基亚兰的帮助下亚尔特留斯的伤势目前来看是被压制住了。但作为“未来人”的奥兰知道亚尔特留斯坚持不到最后，毕竟按照历史他最后将葬身于此。那么他还能坚持多久，几天、几月还是几年？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在此后的几天内，乌拉席露集镇内的怪物没有主动来犯，而奥兰也没有去具体执行什么任务，好像谁都不急似的，难道他们忘了要去营救幽暗公主吗？ 其实不然，亚尔特留斯断去的左手正是因为前不久前往“深渊”营救公主时受的伤，此外他那匹忠诚的巨狼也被困其中没有出来。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基亚兰的话，亚尔特留斯就交代在那儿也说不一定。 奥兰的出现则是一个变数，但奥兰以此时的实力恐怕前去对付那个怪物也凶多吉少，这是亚尔特留斯阻止奥兰现在就去那里的原因。 所以这段时间奥兰一直跟着亚尔特留斯继续“深造”，比如关于“狼骑剑技”，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创始人倾囊相授啊，相比今后“深渊街舞团”的“尬舞剑技”确实有其独到和强势的地方。 当然并不是贬低不死队的剑技不好，毕竟在对决中本身实力才是决定胜败的至关要素，还有法兰剑技的原型不正是狼骑剑技吗，只不过前者因时代和传承而在一直不断衍生改变，孰强孰弱还真不好说。 此外空闲之余，奥兰便会去往一墙之隔的乌拉席露集镇猎杀那些怪物，毕竟每杀死一只怪物，他都能“涨经验”。积少成多，量变总会达到质变。 不过让奥兰意外的是，在独自狩猎的过程中他总能感觉到身后有一个影子跟随，如果猜得没错的话估计是基亚兰这个女人。奥兰没有感受到恶意，所以恐怕这个女人成了他免费的“保镖”吧。 不知道是她自己愿意这样，还是亚尔特留斯特意吩咐的，不过他们同是四骑士，亚尔特留斯能指使得动基亚兰吗？或者还是说看在现阶段他们同是“队友”的份上？ 不管怎样，奥兰对这个凶狠的女人也有了不错的改观。当然，奥兰是不会以为基亚兰对他萌生了什么想法。晚上的他不会，白天的他虽然有点不着调，但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白痴，关于人生四大错觉之首的——“她会喜欢我”，那怎么可能。 …… 乌拉席露确实比奥兰想象的要复杂凶险得多，如果不是前世的经验摆在那里，他恐怕早就被某个老贼“布置”的陷阱给坑得比活尸还活尸了。虽然，奥兰现在确实不知道他死后还会不会变成不死人复活。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去主动印证这个想法吧。 乌拉席露的怪物，听说都是这里的原住民在遭受深渊侵蚀后变异而成的。它们的脑袋宛如一个长满复眼的荆棘球，身体和四肢也被撕扯得形状诡异。 除了普通的变异者外，甚至还有身形高大许多的施法者，它们施展的几乎全是沾染着暗属性的球形魔法还有毒雾。奥兰作为一个兼职刺客还是十分擅长潜入以及无声杀戮。在摸透大部分乌拉席露外部建筑地形后，他打算深入更为复杂凶险的建筑之内。 也在此时，他终于遇见了一只“拦路虎”。 嗖嗖嗖！一连串的快速弩箭直逼奥兰的面门，奥兰不得不止住身形从房檐之上跃下。其实他早就发现了戴着圆高帽和微笑的面具家伙，而且不止一次察觉到了被跟踪痕迹。 奥兰甚至有了预感，特别是在见到切斯特打算兜售给他“人性”时，他就明白也许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在加上与亚尔特留斯、基亚兰平时谈话时发现的蛛丝马迹，奥兰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除了切斯特和奥兰自己，也许还有不少人曾经被那只黑手抓到了这个地方，但他们要么死在了灵庙圣兽的嘴下，要么是王家御苑，又或者成功见到了亚尔特留斯和基亚兰，最后葬身在乌拉席露也说不准。 但此外，还有可能正如奥兰现在遇见的，被这个阴险的切斯特杀了也并非没有可能。那么他手中那些为数不少的“人性”也就有了来头。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切斯特啊。怎么，终于按耐不住了？”奥兰没有选择闪避，反而站在了原地高声说道。 躲在阴影中的切斯特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把宽大的长弩，他抚了抚脸上的面具说道：“原来你早就发现我了，为什么不抢先动手？” “我这个人很有原则，一般情况懒得管别人的事，也懒得主动招惹什么人。所以在你出手之前，我很乐意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呵呵呵，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沦为那种怪物罢了，毕竟我就是干这行的。既然你已经打算沾染深渊，那么我早点杀了你，还能剩下一点点人性也是好的。”说罢，切斯特手中的长弩又再次上膛。 “看来是没得谈了，所以给你的机会现在收回。” 说罢奥兰便夺身上前，对付切斯特这样用弩箭的家伙，近身攻击永远是最好的选择。而切斯特丝毫不惧，因为那些以为可以近身干掉他的人都死了，他最擅长的还是近身战斗。 很奇特的攻击招式，若不是足够警觉，奥兰差点着了他的道。比如切斯特最喜欢攻击方式就是用横扫破坏对方的重心，如果被击倒的话绝对是快不过他手中那把连射弩的。 所以切斯特最擅长的就是腿上功夫，但可惜他选错了对象，奥兰的近身格斗可不单单是这个世界的那些稀少简陋的拳脚，也许是这个世界的“高阶”力量太多，让人们往往忽略了肉体技巧的强大，反而过多借助于外物来单纯提升自己的力量。 关于另一个世界中的“武技”可要成熟多样很多，其中不乏某些近战格斗招式的原理技巧在这个世界同样有用。 切斯特的脚被奥兰以更快速度的出脚拦截甚至反击，或许从表面上看切斯特只是单纯的速度比不上奥兰，但实际意义是奥兰在经过某种锻炼和磨炼之后，掌握了一种更为高效而强大的进攻方式和习惯。 所以很快切斯特便被奥兰击败，最后甚至坠入了乌拉席露集镇的深渊，是死是活？谁又知道呢。 基亚兰没有阻止奥兰，仍旧隐藏在黑暗中没有露面，算是默许了这种行为。 ……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插曲而已，某天奥兰单独找上了基亚兰，当然并不是因为某些异想天开的不正经原因，比如问她为什么跟着自己。 关于亚尔特留斯奥兰有了新的打算，他不打算眼睁睁看着这个虽然才认识没有几天，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骑士悲惨死去。无论是知道了他这些年远离神国，只身一人（跟来的不算）就敢对抗深渊的勇气甚至牺牲精神，还是这段时间对奥兰在武技方面的指导，甚至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都让奥兰无法坐视不管。 正因为知道亚尔特留斯英雄迟暮般悲壮的结局，所以他才想改变些什么，如果什么都做不了，那么他再活一世的意义又何在呢？ 所以他要拯救亚尔特留斯，用他自己的方法，或者说用灰烬的方法。 这还要从奥兰前世身为灰烬说起，放逐者鲁道斯，这个断腿的薪王似乎有着十分隐秘的过去。当时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他当初被放逐远离故土似乎是因为禁忌的，为世人所不容的“灵魂炼成”法术。 鲁道斯得到冶炼炉后，一直使用这种禁忌的法术帮助奥兰冶炼各种各样的武器，当然得是用那些强力的灵魂来进行炼成。 灵魂炼成中最主要的便是萃取灵魂最纯净的力量，将一切杂质都通过冶炼炉焚烧殆尽，而后才是将纯净的灵魂“塑形”，将其导入新的“容器”之内形成新的武器。期间必须经过的那些繁冗且晦涩深奥的关于“灵魂”的施术。 鲁道斯最后甘愿化身薪火，在此之前他不仅把冶炼炉归还于身为灰烬的奥兰，而且还将灵魂炼成的法术传授给了他。 所以随着奥兰的觉醒，他甚至知道了如何用强大的灵魂铸造冶炼炉，并进行灵魂炼成。所以，奥兰打算运用灵魂冶炼的方法来尝试根除或者减少深渊对灵魂那种不可逆的污染。 这或许是拯救亚尔特留斯唯一的办法。 近段时间，在尝试利用普通怪物的灵魂铸造冶炼炉后他已经摸到了一些门道，但由于怪物的灵魂强度太低所以一直不能成功。所以他找上基亚兰，打算干一笔大买卖，拥有强大灵魂的生物，不正好有一只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王刃基亚兰 “灵魂炼成？即使是在罗德兰也属于最为禁忌的法术，你说可以用这种法术来帮助亚尔特留斯净化灵魂，但我们从来没听说过一个默默无名的人类会这种即使是神明也难以触及的东西。而且，至少我没有完全信任一个人类的理由。”基亚兰对奥兰的提议心动了，不然以她的性格肯定会断然拒绝。 这恰恰说明亚尔特留斯糟糕的情况已经达到了令人束手无策的地步，灵魂炼成的法术确实是他们涉及最浅的领域，但这不代表别人必定不会，而且还是对于奥兰这样一个极为特殊的人类。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值得去尝试不是吗？或许这便是基亚兰现在所想的。 “我能理解，毕竟几天前我只是一个和你们素不相识的普通人类，如果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故，话恐怕这一生我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你们。你确实没有理由相信我，但我同样没有理由为了一己私欲加害亚尔特留斯。我想你也知道现在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我们再犹豫的话肯定是没有救了。” 奥兰确实很难解释他到底是从哪里习得他口中描述的“灵魂炼成”，并让基亚兰相信他。 所以他继续补充道：“我施展灵魂炼成首先得靠一个强大的灵魂来制作‘冶炼炉’，我来找你的目的是因为只有你才知道那条黑龙的情报。我的计划很简单，杀死黑龙，得到并制出冶炼炉，然后用这些被深渊污染的怪物作为实验对象，到时候你看到‘效果’再决定也不迟。” 很显然这样的说辞让基亚兰更加心动了，而且她还可将这个人类的一切作为看在眼皮子地下，如果这人还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王之利刃”可不是白叫的？ “好，我接受你的提议。关于黑龙，我也可以协助你。而你也知道，黑龙对我们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够飞翔于天空，能够飞翔的黑龙绝对不是我们可以战胜的。” “所以，我们必须向办法将它从天上赶下来，而且还要逼迫它不得不和我们在地上战斗……我正好想到了一个办法，据我所知这个地方不仅仅只有你和亚尔特留斯两个‘四骑士’，鹰眼的戈夫也在对吧，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奥兰可没有忘记他是怎么被“射”下来的，关于这次“坠机”事件，思前想后奥兰终于发现了端倪。极有可能是乌鸦承载着他们在天空飞翔时，因为某种因素他们曾有一段时间“穿越”到了过去的乌拉席露，甚至未来的洛斯里克也说不定。因为只有这两个地方才存在奥兰知晓的，能够拉弓射箭攻击他们的巨人。 还有传闻里神域罗德兰是被笼罩在众神之力创造的永恒不变的时空中，在这里甚至没有普通意义上的“时光流逝”。而他们要从“人间”到达“神域”，很大可能需要打破某种时空的枷锁，在这期间发生“穿越”似乎也解释得通。 别忘了甚至有可能那只奇怪的“大黑手”早就在暗中盯上了他们，或者说奥兰？甚至可以假设，奥兰从高空坠落时他们确实已经穿过时空到达罗德兰，所以在天上的奥兰没有被不存在的巨人攻击。 可他坠入水中后那只大黑手仍没有打算放过他，并将它拽回了过去的乌拉席露。 但这都是题外话了，奥兰并不需要太多必要纠结于这个问题，而且冥冥中他觉得自己迟早要对上这只幕后黑手。 …… “戈夫？他确实在这里，或者说他就在我们头上。你的意思是说让他帮我们把黑龙给射下来？他确实有这个实力。”基亚兰转身，示意奥兰往试炼之所的方向看去。 “对，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到其他办法。”戈夫就在眼前，这可是奥兰没有想到的。 “嗯，他被关押或者说封印在了那里，如果我们没有解除封印的钥匙是见不到他的。”基亚兰说道。 “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同是四骑士的戈夫会被关在这里呢，传说当年神战他可是帮葛温神王射下过古龙的男人啊。而现如今……”奥兰甚至没有先询问钥匙在哪。 “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作为人类。钥匙的下落我是知道的，就在乌拉席露的某个会吃人的箱子里。如果想要快点见到戈夫，我想我们可以行动了。”基亚兰似乎很不愿提及戈夫的事，奥兰也很识相得没再发问。 找到进入乌拉席露之内的方法并不容易，或者说有一道需要打开的“门”，幸好有基亚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两名实力高绝的刺客在凶险诡异的，充满怪物只剩死寂的城市中于暗中行走。深褐色的深渊留下的痕迹到处都是，那些宏伟的、高大的庙宇神殿又还有密集的房屋、市井、街道仿佛在默默诉说着这里曾几何时的车水马龙、喧嚣繁华。 结合奥兰了解过的史料传说，可以想象这是一个将魔法融入到生活中的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一个人与魔法和谐相处共存互利的地方，没有战争也没有纷扰。或许已经过了百年、千年？ 但人性不甘于满足的本质也好，又或者因为那条暴牙大蛇的蛊惑，总之这一切都毁于一旦了，在深渊的荼毒之后变得生灵涂炭，乌拉席露已然完全覆灭。只留下后人的一丝哀叹…… 可想以现象如果没有必须的理由，即使是基亚兰也不愿主动到这。两人同行确实能够相互照应，即使是如他们这般实力高绝的刺客也躲避不了所有怪物的窥伺。但还好两人相互协助配合，逐渐变得熟练甚至默契无间。 恍然间这里似乎变成了只有两个人的城市，未知的凶险和那些隐藏着的宝物让奥兰有一丝兴奋，他喜欢这样的冒险。如果有比一个人冒险还有意思的事，那么就是两个人的冒险。 基亚兰在某方面确实和“另一半”奥兰出奇得相似，不管是对于刺客之道的探索和研究，亦或者性格之上的冷漠凌厉。在两人逐步的相了解、熟知后，基亚兰甚至都习惯了在一天之内面对奥兰的两个性格。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未来的戒指 “基亚兰，我想你并不是受王命才到这个地方的吧。甚至我都不相信亚尔特留斯也是被王命所束，你看你们都是王下四骑士，各自掌管的军队肯定不少，而在这里除了你们几人我甚至没有发现别的能说话的动物。嗯，当然那朵香不算。” 现在奥兰甚至可以直呼基亚兰的名字了，而关于“四骑士”的事奥兰还是很好奇的，他继续问道：“所以，对抗深渊这种大事，怎么没有神域的军队来帮忙呢？只靠你们自己的力量确实行不通啊。” “四骑士？那只是过去的事了。除了那个人还在那个地方等着履行他的使命，离开的我们早就不算是四骑士了，更别说军队。神域早就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那件事对于神王来说可是头等大事，除此之外什么都可以无视。至于我……我只想跟随者他，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基亚兰躲在面具后的面容让人捉摸不透，在提到那个人时，但她的声音似乎没了往日的冰冷，甚至意外得柔和许多。 “我能想象亚尔特留斯这样正直的骑士定然不会任深渊肆虐放着不管，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额……当然你也是。你们的所作所为，今后所有人都会铭记在心的。但正因如此，你们牺牲得已经够多了，我既然有办法帮到亚尔特留斯就义不容辞。” 奥兰明快的声音显得他在这件事上很有信心。 “谢谢……”这算是基亚兰的道谢吗，细如蚊声甚至有点难为情？好吧，这样的“温柔”语气还是奥兰第一次听到。说到底她始终是一个女人吧，也有着软弱的一面，她并不是一个只知道收割性命的杀戮机器。 基亚兰的金色长发编成了辫子坠在身后，随着步子很有律动得摇摆着。嗯，发质出奇得好……额，奥兰盯着有些出神，他不禁想到基亚兰的出身会是人类吗？不过似乎从她对“人类”一词的频繁“鄙视”上看应该不是吧。虽说比起其他四骑士她确实“小”得多，但也并不是没有体型较小的神族对吧。 而且奥兰可没见过哪个人类会一口一个“愚蠢的人类”、“卑鄙的人类”或者“无耻的人类”。当然，犯二的反人类人士除外。 “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走在前面的基亚兰猛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子盯着奥兰问道，没想到她的直觉这么敏锐。 这让“沉迷”辫子的奥兰差点撞了上去，不过还好及时刹住了车。不过因为隔得太近了，奥兰透过那张白色面具上的双孔看到了她的眼睛，很漂亮的一双眼睛，但一闪而过了。 基亚兰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向后拉开了距离，她有点懊恼，懊恼近段时间对这个人类的警惕心变弱了许多。对一个刺客来说，将一个人“放”到那种近的距离之内已经是大忌了。 “额，抱歉……其实我很想问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人类呢？还是说这是你们神族对人类的偏见，不过我看亚尔特留斯对人就很友好啊，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拼命对吧。” “我承认你和别的人类不同，你可以算一个特殊的个体。但我相信人类始终是人类，人类便是原罪甚至黑暗。还有，我并不是神族……” “我能理解，人类确实是一种贪婪的生物，如果没有无尽的欲望，那么乌拉席露人也不会将深渊带到这个世界对吧。或者说即使没有乌拉席露，我相信也会有另一个哇拉席露、嘟拉席露、呼拉席露被暴牙大蛇蛊惑，然后深渊还得出现，亚尔特留斯他照样会为拯救人类抗击深渊。历史就是这么简单。” 奥兰的话让基亚兰一怔。这便是他们的宿命吗？身为四骑士的宿命，亚尔特留斯的宿命，还有身为基亚兰的宿命？ “你是未来人对吧，我想知道一些关于未来的事。”不知怎么，从前她可是从不在乎这些的。 “好吧，在我活过的那个时代，我所知道的亚尔特留斯确实死在了乌拉席露。但深渊似乎也并没有扩大到更远的地方，所以可以说他的付出和牺牲是值得的。但……很不幸，另一种比深渊更可怕的东西摧毁了这个世界。人类，那个时候你‘讨厌’的人类应该全都死了，要不就是变成活尸，总之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国度都不复存在了。” “而关于基亚兰，也就是你，是我所知道的四骑士传说当中情报最少的。对了，你是不是有一只名叫‘黄蜂’的戒指？” 听到奥兰的询问后，基亚兰点了点头，她确实有一只这样的戒指。 “黄蜂戒指，我曾经得到过，但在这很久之前，据传闻曾在神域的一片丛林中一具尸体上被发现，所以……”这种感觉很奇怪，甚至让人有点难堪，奥兰在向一个人诉说她的未来，也许听的人也不那么好受吧，毕竟那种结局算不上好。 “亚尔特留斯死了，其实我也就不打算离开这里。或许百年千年后，我便是那具尸体吧。”基亚兰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就好像完全接受了这个注定的“未来”一般。但却显得如此孤独还有凄凉。 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沉重，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 大大小小的战斗他们都平安度过了，那些阴恻的角落陷阱也被一一化解。终于，在杀死了一只伪装成箱子的怪物后，他们得到了那把可以打开“封印”的钥匙——纹章钥匙。 回程往往会快上许多，没用多久他们便到达了试炼之所。亚尔特留斯仍旧在驻守在这并且稳固着自己的伤势，基亚兰当然第一时间去关注他的情况，至于和奥兰的计划想必也不会再瞒着他了。 所以去见戈夫的事情，就交由奥兰一个人去做。怀揣钥匙的奥兰顺着楼梯爬上了高塔，终于打开了受封印禁锢的“牢门”，并且见到了戈夫。 “呵，真是稀奇啊，竟然有人造访此地，而且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巨人戈夫沉闷的声音响起，他在地上盘膝而坐，手中拿着一块木头和刀子，似乎在雕刻着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鹰眼的戈夫 “你好，戈夫，我是奥兰。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旅客。”奥兰首先亮明了身份。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你找到我的呢？如果是关于深渊的话，很抱歉恐怕我帮不了你。对了，既然你能到这个地方，那么想必你已经见到吾友亚尔特留斯了吧。怎么样，他还好吗？”很显然戈夫对深渊也是束手无策。 “其实找到你，是因为这件事确实和深渊有关，或者说与亚尔特留斯有关。我想你也知道他为了阻止深渊扩散，自己却受了重伤，而深渊就如跗骨之蛆那般蚕食着他的身体和灵魂。”奥兰解释道。 “嗯，这便是拯救更多生命的代价。这么说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其实我以为你已经给了他一个解脱。不过看样子这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我会感谢你的。”戈夫的面貌完全锁在那个封闭的“铁盒子”里，他的声音有一些沙哑。 “如果最后的结果是那样，可能我确实会那么做。但在这之前，我已经找到了救亚尔特留斯的办法。” “哦？办法，很抱歉我确实难以去相信一个人类能有什么办法做到这种事。当然这不是对人类抱有偏见，起码巨人不会，其实我们的处境比你们人类还要糟得多。”戈夫停下了手中削木头的工作，很认真地说道。 奥兰耸了耸肩，表示理解，戈夫说得确实没有错。巨人这个种族，除了像戈夫这样强者之外，有很多普通巨人沦为了神族甚至人类的奴隶。 “我确实有办法，从灵魂方面来入手。当然这个办法还有一个必要的前提就是需要那条黑龙的灵魂。” “灵魂，嗯……我懂了。既然你能来到这里，想必他们两人至少有一个同意这么做吧。那么你们需要猎杀那条名叫喀拉弥特的黑龙？确实，如果它在天上的话谁也不是它的对手。呵呵呵，你知道吗，亚诺尔隆德那群家伙对这条黑龙也是头疼的紧，甚至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因嘛，当然是他们没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弓箭好手，哈哈哈。” 说到这，戈夫大声地笑了起来，仿佛是对那群无能之辈的嘲笑，还有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和骄傲。 “当然，王下四骑士的鹰眼戈夫，用弓箭猎杀古龙的巨人，我想这个世界上论到拉弓射箭，恐怕你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吧。”奥兰当然得恭维道，毕竟现在有求于人，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不是吗。 “哈哈哈！我喜欢你的说法，奥兰。如果你真的能帮到亚尔特留斯，我当然乐意效劳，不过区区一条黑龙而已，比起当年的古龙可差远了。”戈夫确实很高兴，毕竟这么多年被一个人关在这，难得遇到一个会说话还挺上道的家伙。 “再次感谢你能帮我们，能有你的加入猎杀黑龙也就事半功倍了。对了，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比如帮你离开这里，我也会尽我所能的。” “离开这……那倒不用了，我也挺喜欢这的。”戈夫的情绪陡然间变得低落了许多，大概是想到某些陈年往事吧。 “戈夫，我能听一听有关于你的故事吗，因为即使在人间，你的传说可是家喻户晓。” “我的故事？嗯……我的故事可不怎么有趣，曾经无非就是拉弓猎龙，那些龙啊……我等骑士当然得向它们发起挑战，那些岁月里，我们杀掉了不少，可同伴也死去了不少。说来你可能不信，像我这样的猎龙好手当初可是为数不少的……虽然只有我活到了现在。亢奋、荣誉、怨、憎恨，这些感情都与它们同在，我想你很快就能体会得到。” 夕阳西下，戈夫的心中好像涌出了莫名悲伤，却又难以抑制的怀念。 “但是为神王立下汗马功劳的你，为什么现在。” “现在会沦落成阶下囚对吧？唉，无非就是狡兔死了，自然不需要走狗……没被煮成盘中餐就已经算万幸了。” 但这个话题似乎有点沉重，戈夫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奥兰也就不追问了。 “那么，现在就看你如何将黑龙引上天空了。当然，也可以等它自己飞出巢穴猎食。只要它出现在这片森林上空我就能把它射下来。”戈夫接着对奥兰说道。 最后奥兰和戈夫商量决定，由奥兰去主动招惹一下那条黑龙，毕竟现在多等一分钟亚尔特留斯就会多一分危险。 …… “基亚兰，亚尔特留斯还好吧，戈夫已经被我说服了，他随时可以帮我们。”离开高塔后奥兰见到了基亚兰。 “很抱歉亚尔特留斯他现在不能亲自出来见你，他让我先谢过你的好意，而且在这件事上也不必勉强，更不值得为他丢了性命。但如果你执意要这样做的话，他让我把这个给你。在对付黑龙的时候肯定用得上。”只见基亚兰剑把身后的那柄大剑递到了奥兰面前。 “这……这是亚尔特留斯的狼骑大剑？！”怪不得刚才见到基亚兰时，奥兰还奇怪为什么一向不用重型武器的她会背有一把大剑。 但更让他惊讶的是，亚尔特留斯竟然会把这柄陪伴他戎马一生的“伙伴”送到奥兰手上，如果说战友之间拥有着最珍贵的信任，恐怕莫过于此吧。这已经算是将他的后背完全交给了奥兰。 “还有这个。”还没等奥兰从惊喜中醒来，基亚兰又抛给了他一样东西。 “狼骑戒指！”好吧，今天得到的惊喜已经太多，如果下一秒基亚兰把亚尔特留斯的铠甲拿出来他都不会惊讶。 “我定然不会辜负亚尔特留斯的信任，也定不会让他的荣耀蒙羞。你放心，待猎杀完黑龙后我一定将这两样东西完璧归赵。”虽说上一世奥兰对这两样东西再熟悉不过，但从它们的主人手中“亲手”接过使用权肯定意义非凡，奥兰何尝不感激动。 “亚尔特留斯的伤势还需要借助铠甲的力量压制，不然他定会将铠甲借于你，此外他还让我告诉你黑龙习性和进攻的方式，另外到时候我也会协助你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空中斗龙 相较于曲剑，奥兰还是喜欢势大力沉的大型武器，而狼骑大剑无疑非常符合奥兰的口味，再加上狼骑戒指对自身坚韧度的增强，用来对付大型怪物是十分合适的。 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从天空传来几声如狮子嘶吼的声音，那是基亚兰运用特殊手段召唤来的两只灵庙圣兽。 再次见到“老仇人”的圣兽好像还没从被奥兰鞭打的畏惧中恢复，十分不情愿和奥兰接触。不过在基亚兰“友善”地劝导之下，那只刚长出尾巴的圣兽还是同意让奥兰乘坐了。 基亚兰知道黑龙的领地在什么方位，如果他们骑着圣兽去它的领地上空“示威”，想必那条高傲凶残的空中霸主是忍不了的。到时候只要把它引到高塔的周围，一切就看戈夫的发挥了。 …… 这一天天空格外晴朗，刚猎食完的黑龙喀拉弥特懒洋洋地躺在一片高地之上充分吸收着阳光的温度。在龙类漫长而悠久的生命当中，像这样百无聊赖的时光基本睡觉来打发。不过有时候他兴致来了，也会去兴风作雨一番。 比如到“虫子”多的地方，抓几只来塞塞牙，又或者看虫子们在他漆黑的龙焰下恐惧挣扎也是极为有趣的。他很享受毁灭、烈焰、疯狂还有恐惧的滋味，特别是他发现那些比较厉害的虫子都没有来找他的麻烦时，他更加狂妄而肆无忌惮了。 当然，这可不代表从前他龙大爷怕过任何虫子，从前不会，现在或者以后都不会！在美梦中沉醉的喀拉弥特愈发觉得他的时代已经到来，像他这样无敌的存在将是复兴龙族的唯一希望！但前提是他得找到一条母龙…… 什么声音？好像从天上传来，到底是什么卑微的虫子敢在龙大爷的头顶说话？！喀拉弥特瞬间从他的美梦中惊醒，白色的眼膜翻转，露出了他那对充满愤怒和毁灭的赤色双眼！ 吼——！巨大的龙啸惊起了林中成片的鸟雀。 “它好像发现我们了，做好撤退的准备。大猫，现在就看你的了，到时候请你吃烤龙肉！”奥兰拍了拍他身下的扇动着翅膀的圣兽。 骑乘另一头圣兽的基亚兰对奥兰点了点头，她深知在天上招惹一头黑龙可不是多么轻松愉快的事。毕竟上一次她可是差点葬身龙口，如果那条黑龙抱着杀死她的决心话。 而这一次他们所做的无疑是要彻底激怒黑龙，而不是和它做什么追逐游戏。 轰——！黑龙展开巨大的翼翅卯足了劲向它们飞掠过来，仅仅一个眨眼它的身子就从一只鸟雀大小变得遮天蔽日。 两只圣兽载着两人已经拼命飞逃，而黑龙的身影却离他们越来越接近。 在它眼前有两只长翅膀的虫子和两个更小的虫子，龙类的记忆很好，它瞬间发现了一只眼熟的虫子。 哼！竟然敢无视上一次的警告，这分明是对龙大爷极端的挑衅。黑龙的鼻腔之内冒出了黑色的火苗，它直奔基亚兰和她的圣兽而去。 奥兰一直在观察身后的情况，因为他发现似乎基亚兰坐下的圣兽体力不如他这只，所以速度要稍慢一筹。 圣兽似乎也感到了它的同伴或者配偶有危险，竟竭力得嘶嚎起来，看来还真是一只有情有义的野兽。但基亚兰交代给它的任务是务必保证奥兰的安全，让它必须保持全速，所以它才只得“恳求”背上的人类能做些什么。 “好了，安静！我肯定不会放着她们不管！保持好稳定！”奥兰说罢便转身倒坐于圣兽背上，然后熟练得卸下了挎在胸前的长弓，二指夹住了箭筒中的箭羽。这是他在乌拉席露发现的较为完好的魔法弓和箭，在注入魔力后能够加强射程和威力，但用来对付黑龙恐怕是没有多大效果的。 作为一名猎人，有时候弓箭比长剑还要重要。五连速射，这是这把弓可以承受奥兰力量的极限。 一连串如同暴雨打叶的弦崩后，五支头尾相连的箭矢朝着黑龙的右眼飞去。千钧一发之际黑龙闭上了那层白色眼睑，但充满爆发力和精准度的五支箭羽刺得黑龙无比疼痛，即使仍旧没有切实伤到它的眼睛。 已经很多年没尝试过这种痛苦的黑龙转移了攻击目标，它摆着脑袋，仿佛将所有怒气都变成了漆黑的龙焰从龙腔中喷薄而出！ 早有预料的奥兰指挥着圣兽在天空预先闪躲，邪恶的炽热从奥兰头顶冲荡开来仿佛要将他吞噬淹没。不远处的基亚兰着实为他们捏了一把汗，但龙焰过后奥兰和圣兽完好无缺的身形让她松了口气。 “哈哈哈，大黑虫，再来啊！你能不能再准一点？”倒起在圣兽背上的奥兰此时嚣张无比，说话的同时又抽出了箭矢。 当黑龙有了警觉之后，奥兰的箭射在它坚硬的鳞甲上宛如射中了铁块那般弹开，甚至留不下一丝痕迹。 可被激怒的黑龙却像发了疯一般豪不吝惜地喷吐着龙焰，它试图将这个胆敢冒犯它尊严的虫子烧成灰烬！ 基亚兰本就知道天空中的黑龙无比强大，但为了就亚尔特留斯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为此牺牲的准备，只要确保奥兰的安全便可。所以她将速度更快的圣兽给了奥兰，而她充当个可能随时牺牲的诱饵。 但她的计划全被名叫奥兰的人类给打乱了，她知道奥兰这样不遗余力地激怒黑龙为的是保证她的安全……难道自己最后反而又成了累赘吗？对这个人类如此，对亚尔特留斯亦是如此。 如果说和一条黑龙在空中“赛跑”是一种刀尖上跳舞的行为，那么和一条发疯的黑龙“赛跑”就是疯狂地在刀尖上跳舞……奥兰一边要用他的箭矢阻碍黑龙的攻击，一边要操纵着圣兽在空中杂耍一般花式闪避。 而对于一个成熟老道的猎人来说，这样鲁莽的行为只有从前奥兰喝了假酒之后才有过！但此时奥兰还是想说——在空中斗龙是真的好爽好刺激！ …… 戈夫其实已经瞎了，他的耳朵却是好使的，但奥兰和他见面时可不知道这个事，不然现在在空中斗龙的奥兰怕是要哭瞎！把射龙的大任交给了一个瞎子宛如当初失了智。 戈夫往身边摸了两下，终于找到了他尘封已久的猎龙大弓！ 第一百六十六章 坠落的黑龙 戈夫的猎龙大弓，一把宛如石头粗糙雕刻而成大型长弓，从外观来讲根本算不上任何的美观华丽，甚至可以说看起来如此简陋。弓弦就像是一条陈旧的麻绳一般拴在弓的两头崩得笔直。 戈夫捡起了身旁地上的一支长矛大小的弓箭，然后搭上了弓身。只见远处一条喷吐黑焰的黑龙追逐着一只长翅膀的白兽正往这边飞来。 而戈夫是没有视力的，因为某些原因他被扣上了一顶铁盔，而且双眼被无情地浇筑上了铁汁，不知道是何种的怨毒、仇恨甚至恐惧，才能向昔日王下四骑士之一的鹰眼下此毒手。 可能某些人万万不会想到，失去双眼的鹰眼竟然还能拿起弓箭，并且还要猎杀一条成年的，让王城都束手无策的黑龙。 戈夫站直了身子，这个被禁封在高塔上的整日以雕木为唯一乐趣的巨人一扫往日的沉颓，双臂贲起的肌肉带动着猎龙的大弓在他手中缓缓张开，伴随着嘎吱作响的弦崩，那支粗制的“长矛”却也对准了天空。 “戈夫老矣？”，或许此时还有人的脑袋里会蹦出这样的疑问，“他尚能射否？”。可瞄准到松弦，也仅仅是一个呼吸而已。戈夫仿佛是顺手办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打算先试射一发再说？ 嘣——！一声雷鸣般的闷响贯彻天际，天知道这把简陋不堪的大弓会蕴含着此等的威力，莫不是以龙骨为木，龙角为腱，龙筋为弦？恐怕也只有像他这样的传奇巨人才拉得开这把弓箭吧。 在空中乘着圣兽狼狈逃窜的奥兰，只感到一股宛如惊雷的力量向他袭来，这种感觉他记得，因为不久前他差点就葬身于此。好在这股力量的目标不是他，不出所料，当耳边响起了“雷声”时，他身后的巨龙也发出了最为撕心裂肺的惨叫。 戈夫的猎龙箭已经突破了音速，这是此时的奥兰脑海中蓦然涌现的念头。 威风凛凛的空中霸主，黑龙喀拉弥特彻底丧失了它的尊严，“长矛”扎透了它的左翼根部，伤到了它的骨头和肌肉，宛若一只无助的受伤鸟雀那般从空中盘旋坠落。 奥兰知道真正的战斗，属于他和黑龙的战斗现在才算开始。 …… 乘着圣兽寻着黑龙坠落的方位飞去，他们顺着林中的河流来到了一挂瀑布的上头。 “好了大猫，干得不错，等我杀完了黑龙请你吃龙肉大餐，还有找机会帮你清除体内的深渊。”奥兰从圣兽身上下来，拍了拍它的脑袋。圣兽显然听懂了奥兰的话，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还有腿部，并且呜鸣了几声仿佛在让他小心一般。 而这时基亚兰也和她的圣兽到达了，奥兰刚想询问她有没有事，可一贯沉默甚至冰冷的基亚兰却先开口了：“你……你没事吧，刚才被黑龙追逐的时候……你放心，待会我一定会不拖后腿的。” 虽然吞吞吐吐的样子很不符合基亚兰平时的风格，但奥兰却能感受到她的善意还有担心，心中不由一暖。 “我没事，毕竟大猫和我配合得天衣无缝，那头蠢龙拿我们当然没办法。还有……以后太过危险的事就交给我吧。” “……嗯。”基亚兰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轻声应道。 基亚兰当然不会认为奥兰是在嫌她实力不济，反而她知道奥兰指的是她刚刚在天空中如同“自杀”一般不要命的行为。虽然就结果看来她可以完全将引诱的任务交给奥兰，可她原本的计划却是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为奥兰争取时间。 只不过后来没想到奥兰的实力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反而有些自责因为自己让奥兰处境更危险。 奥兰却觉得这样子的基亚兰越发得有趣甚至可爱，不再是传说中那个高高在上的“四骑士”，也不是双手沾染了鲜血的冰冷杀手。她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甚至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也说不准。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荒谬，传闻中她本该是神，可她却承认自己不是神族。而且在时间不短的接触后，奥兰觉得她愈发像一个人类，基亚兰，她真的是那个基亚兰吗？ “好了，我们不能给黑龙太多的喘息时间。趁它病要它命，我先打头阵，基亚兰你到时候从一旁辅助我。”奥兰扬了扬他手中的狼骑大剑，大剑确实有着比曲剑更好的防御性。 奥兰纵身跳下了瀑布，而基亚兰也紧随其后。 …… “真是些该死的，卑鄙的爬虫！竟敢暗算喀拉弥特大爷，都该死！想不到那只瞎了眼的老虫子竟然有这种手段，啊……！”黑龙嘶吼着，它挣扎着用嘴拔下了背部的“长矛”，大蓬的血污飞溅开来。幸好关键时刻偏了偏身子，不然恐怕脑袋都会被直接射爆。 黑龙甚至有些发抖，它恐惧了。第一次和死亡这么靠近。作为仅剩不多的几条龙，侥幸逃脱了当年被神族屠杀的下场，它曾从那段可悲的龙族历史中知晓“龙族杀手”的存在，那是让整个龙族都为之颤抖的力量。 刚开始来到乌拉席露森林筑巢时，年轻的黑龙再小心谨慎不过，甚至不敢接近那座塔的百里之内。当从那些虫子嘴里知道“龙族杀手”已经瞎了时，它感觉从未如此美妙和自由过。 尽管如此它依旧小心地，尝试着撩拨那座“高塔”，而那个“龙族杀手”却仿佛瞎了甚至聋了一般对它视而不见。 从那天起它不再称那个巨人为“杀手”，它叫其大虫子，比一般的虫子要大那么一些。它放肆地从大虫子的高塔上方飞过，它狂妄自大得以为天底下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到它。 但这一切都碎了，宛如它的翼骨，它不得不低下它高傲的头颅，慢慢舔舐它耻辱的伤口。它尽可能储存自己所剩无几的龙焰魔力，因为它知道那几只狡诈恶毒的小虫子是不打算放过它的。 即使飞不起来又如何？在陆地上它同样是无可匹敌的霸主凶兽，它将会嚼碎虫子们的骨头和内脏用来洗刷今日的耻辱。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双人斗黑龙 “小心，黑龙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但可以肯定就在附近。我闻到了龙血的气味。”奥兰和基亚兰走在湖面之上，他们慢慢往岸边靠去。 “是龙鳞，还有龙血。它一定在这里待过，只是不知道它从哪个方向逃走了，它没有飞行能力必定逃不远。”基亚兰蹲了下来，她手指捻过岸边鹅卵石上还很新鲜的血迹。 “不，它没有逃走。”奥兰将手探入了水中，然后嗅了嗅水渍中的残留的气味，一股很浓重的血腥气。 湖中？但湖水这么浅，甚至可以看到湖底……十分干净的湖底，连一点木屑泥土都不见的湖底，竟然还有几尾鱼在来回游动。 奥兰看向了基亚兰，而基亚兰也明白了奥兰的意思——“脚下！” 噗呲……基亚兰抽出的曲剑和短匕上附着了雷电，奥兰同样将充斥着雷电之力的大剑往下插去。砰——！随之而来的是湖水剧烈的爆炸。 “不对！”当大剑接触到湖底时，奥兰知道他们中计了，中了那条黑龙狡诈的计谋。 吼！黑龙竟然从他们身后的瀑布当中窜了出来，张着那张可怖的獠牙巨口撞向了湖中心的奥兰和基亚兰。原来这一切都是黑龙的障眼法，运用某种类似于拟态的龙类法术伪装湖底，让两人以为黑龙潜藏在了不可能潜藏的湖底。 但令人更想不到的是，黑龙的真身竟躲在了瀑布之后，要知道刚开始奥兰和基亚兰落脚的地方便是瀑布之上。无疑是一招险棋，想不到狂肆嚣张的黑龙也会有如此狡诈的一面。 奥兰放弃了狼骑大剑，任其沉入了“波涛汹涌”湖水中。如果要救下基亚兰他就不能拿上沉重的大剑。这无疑是来到乌拉席露后的最为危急的生死关头，闪着电光的奥兰爆发出了迄今为止最快的速度将基亚兰从黑龙的攻击范围内带了出去。 轰——！黑龙就如同一艘巨船那般砸入湖中，水浪向两边排斥而开涌入岸上的森林，湖水的水位顿时下降大半。 黑龙有点恼怒，它只咬中了一嘴的湖水，转过脑袋它看到了这两只异常警惕灵敏的虫子。 奥兰的身上还闪着电光，这是他用召唤“雷电”的原理，并经改造作用于自身的雷系神术——雷身。 奥兰在恰帕斯的陨落之内，受“电力”激活后的身体愈发能够适应雷电，在加上觉醒之后脑海中无数关于雷系奇迹知识，所以他才敢尝试用身体去承载就连龙族都惧怕的雷电之力。 好处显而易见，大幅度提高奥兰肉体的行动能力，可副作用同样明显，必须承受得住“撕裂”和“麻痹”两种效果。 奥兰轻微的喘息，“雷身”的副作用还未完全消退，而他抱着的基亚兰则完全没有被“雷身”的力量给伤害到，可见奥兰对雷电的掌控力是如此细致入微，这是基亚兰从没有见到过的雷系神术。 但此刻的她脑海中却再容不下更多的想法，她的心无法控制得砰砰直跳，身躯也有有一丝颤抖，这是对龙口脱险的后怕吗？恐怕不是。 然而黑龙可不会在这等着这两个人发狗粮给它吃，无名的怒火从它的胸腔中点燃，它发誓要将两只虫子烧死！随着它昂起的头颅，一大股蓬勃的烈焰被喷射而出。黑色的火苗甚至将本就不多的湖水烧了个沸腾！ 奥兰当然不会听从基亚兰的意见松手，他再次动用了雷身闪避，下一刻他和基亚兰两人已经回到了瀑布上方。 “呼，龙焰的威力不可硬抗，以我们现在的防御触之即死。我们刚才被打了个措不及防才陷入被动，但论到灵活度黑龙定不能及我们。”奥兰喘了一口气，毕竟带上一个人后再施展雷身他也有点吃不消。 “你，没事吧……接下来换我进攻吸引它的注意。”基亚兰连续被救了两次，她对于刚刚自身的疏忽还有实力没有完全发挥有点懊恼。她的骄傲可不再容许她这样子下去，毕竟她可是王之利刃啊。 基亚兰将黄金残光抛给了奥兰，而她则双持那柄名叫“暗银残灭”的短匕，只身一人向黑龙冲去。 奥兰没有阻止基亚兰，并且也充分相信她的能力，当化被动为主动之后，才是刺客起舞的之时。两人从不同方向冲向了黑龙，而黑龙先瞄准的则是眼前的基亚兰。 龙角突刺和龙焰喷射，只见基亚兰诡异的身影消失在龙焰中破碎成了暗色碎片，而她却悄然出现在了龙的下颚，暗银残灭掠过掀起了一片龙鳞，飞溅出一丝龙血，却还不足以致命。 相反吃痛的黑龙暴怒转身翻滚，它甚至想用它硕大不比的身躯碾碎这讨厌的虫子。基亚兰并不贪功冒进，一击即中后迅速撤离。 当黑龙停下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后，奥兰却适时出现在了它的头顶。曲剑之舞宛如金色的轮刃斩击而下，夹杂着雷光势必斩下龙的头颅。 砰！巨龙的尾巴永远是它们最坚实的利器，黑龙布满鳞刺的长尾飞击而至，在付出了几段鳞刺后它挡住了奥兰的枭首。 “可恶，看来我得雷电之力还不够强吗，竟然都没斩下它的尾巴。”奥兰知道曲剑的伤害对于黑龙来说还是太小，他必须拿回狼骑大剑，可大剑还在黑龙的脚下。 然而，这个机会很快来了，也许是黑龙的体魄和恢复能力太过强悍，它竟然可以扇动着翅膀一跃飞起。但还好它上不了高空，不然等待奥兰他们的只有逃跑的命。 黑龙冲了过来，随着又一股倾泻而至的龙焰，奥兰飞身夺路，但龙焰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跟随而至。奥兰不得不以雷身跑路，才能与龙焰拉开距离。 基亚兰没有闲着，她终于有机会将沉入水底的狼骑大剑捡起。而黑龙在追逐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支撑不住再次落回了地上。 双方都没有占到更大便宜，再次进入了短暂的缓和时间。 “奥兰！接住。”基亚兰将大剑抛了过来。 在握住了狼骑大剑后，奥兰终于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有了一个可宣泄的缺口。而且有了大剑奥兰也准备好了他迄今为止最强的一击，进阶版最大化雷身——雷神！ 第一百六十八章 雷神斩杀技 奥兰举起了狼骑大剑，将剑尖对准了黑龙。而在黑龙眼中，这无疑是对它身为龙族尊严的最大挑衅。自古以来，猎龙者、屠龙者都是每一个骑士所向往的莫大荣耀。龙，便是骑士追寻和实现自我之道的一种方法和途径。但，龙类又何尝不是靠毁灭那些想要猎杀它的英勇骑士们，来以此增添自己的“赫赫凶名”呢。 骑士与龙便是对立的存在，从天地之始一直都是，直到某个被驱逐的神明王者加入了龙的阵营，甚至得以借用龙的力量，当然这又是另一个神秘的传说和故事了。 但在此时，奥兰与黑龙绝对是不可调和，不死不休的敌对状态。黑龙想要嚼碎奥兰的骨头，而奥兰也要断其龙角和长尾，剥其皮肉及筋骨，甚至取其龙魂。 嘭！龙焰喷射，黑龙又一次酝酿喷射出最为炙热的黑焰。 奥兰直面黑龙横剑冲锋，在被黑焰触及的瞬间他的双腿爆发出来强大力量纵身而起，空中奥兰的身体伴随着大剑的惯力一同旋转，同时剑身电弧闪现。 狼跃崩压！目标直指黑龙的头颅，这一次可不是质轻且薄的曲剑，厚重却不失锋锐的大剑蕴含着更为强大的斩杀力道。黑龙再次甩尾迎击，但这时已经不仅仅是斩下几截鳞刺那么简单。 黑龙三分之一的尾端骤然断裂，污秽的龙血顿时横洒天空，惨白的断骨森然可见。可是还不等黑龙痛觉惨嚎，落在龙背上的奥兰挥剑势头却不曾衰减。 直取龙首，奥兰攥紧了剑柄，力从脚心递过双腿，躯干，双臂以至于整个身体，挥舞着大剑向下斩去。 黑龙暴动着身体的同时只得以龙角相迎击，这是它身体上最坚硬的部分，甚至超过了它的尾部。 铮！奥兰只感觉双臂发麻颤动，就好像斩到了实心的精钢铁块上那样发出刺耳的声音。与此同时黑龙再一次从剑下保住了脑袋，并将骑在它背上的人彻底甩飞了出去。 但代价，则是黑龙头顶上两只弯曲而坚固的龙角已经失去了踪影。奥兰自叹有些可惜，没能一鼓作气斩下龙头，但也在意料之中。因为基亚兰形如鬼魅的一击已为他的绝招做好了准备。 嗷——！只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龙嚎，只见黑龙的下颚钉着的正是那把“暗银残灭”。如果是其他生物，这将是无比致命的一击。可对于黑龙则只是重创而已。 轰——！黑龙龙首朝下，烈焰如一道火柱那般喷涌而下，并朝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基亚兰不得不飞身而退。转眼间整片湖水已经蒸发殆尽，干涸枯萎的湖底形似焦土。 哧——呲！也在这时刺耳的雷声陡然响起，暴躁的黑龙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脑后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恐惧，那是龙类从骨子里所畏惧的力量——雷电！ 奥兰左手扶上了剑尖微倾的剑身，右手握柄曲至胸前，一股蓬勃的金色雷电已将整把狼骑大剑镀成了金色。而他整个人银发飞舞，电光从他的每一寸绷紧的肌肉中压榨而出并汇于体表流转。身上的守护者铠甲甚至承受不了这股力量正在分崩瓦解，由碎痕渐裂最后变为齑粉消散。 那是一双赤金色的竖瞳，射出仿佛要刺破一切黑暗的光芒……那黑暗便是自己吗？黑龙此时仅剩的唯一念头，它奋力张开它不断流血的下颚，必须用最强的龙焰阻止这个人类！ “雷神。”当奥兰轻吐出这一个简单却又似蕴含着无尽玄奥的词语时，所有生物眼中只剩下了一道足以掩盖一切的光芒。 哧——砰！ 黑龙瞪大的赤红色双眼中那些愤怒、憎恶还有恐惧，蓦然突兀却又开始逐渐浑浊，随后这些情感都变得迷蒙起来，随着它仅剩的意识一切都开始褪色。黑龙偌大的身躯上，它的胸前竟出现了一个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圆形缺口，焦黑却隐隐透红的血液宛若灼热的岩浆那般缓缓溢出。 无畏的空中霸主此刻再也无法回到曾属于它的天际，远方渐渐浮现直至眼前的高山峻岭啊，那里的钟声回荡，仿佛让龙听到了故土的呼唤…… 黑龙没有发出任何惨叫便倒了下去。而这片被毁坏得不成样的湖泊，那些干裂的焦土则开始被山顶泻下的清泉缓缓灌溉淹没，直到清泉变为瀑布，直到黑龙的半个身体都被漫过。 …… “你还好吧……很强大的雷电，甚至远远超过了凡间法则限制。所以以后若非必要，可不要再使用这种力量，你的身体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幸好你的身体正在自我修复……真的很难想象你是人类！” 奥兰在迷蒙中有点眼晕，温柔话语在他耳畔起伏。他恍惚间看到一个金发的女孩，虽然就像隔了一层雾那般，但他还是敢肯定那一定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孩。似曾相识的背影，她身后有一条金色的微微晃动的辫子。 略微清醒的状态坚持不了太久，一股疲惫的睡意袭来，他还要更多的时间恢复身体。 面具……砰，然后是一声娇呼。 奥兰从梦中惊醒，然后撞到了眼前的面具之上被吓了一跳。显然面具的主人更没有想到奥兰的“偷袭”。 奥兰摸了摸额前有点生疼，随着周围刺眼的阳光逐渐缓和他终于看清了那是谁。“基亚兰，你怎么在这。哦对了，黑龙死了吧。” “……嗯。”原本想要反驳“我不在这还能在哪，难道任你在这被野兽吃了？”可话到嘴边，基亚兰只能是一声同意。她远远得侧立在一旁，好像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 “糟糕，我昏迷多长时间了？可不能让黑龙的灵魂消散掉。”奥兰终于想起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如果错失了良机可真不知道要到哪里哭去，他从地上窜起。 只见基亚兰抛给了他一块体积不小的黑色水晶，奥兰接过后大大舒了口气。检查了一番，确实是黑龙的灵魂，而且十分完整！ “你能把……披风，穿好吗？”基亚兰开口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只留给奥兰又是背影。 第一百六十九章 深渊的前夕 额……好吧，奥兰已经不想吐槽为什么自己一“爆种”就要“爆衣”，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一身装备太烂的缘故，根部经受不起外部较强力量的洗礼。特别是奥兰之前身穿的“守护者铠甲”，也只是普通的守护者傀儡套装而已。 甚至在和亚尔特留斯切磋的时候被他一剑斩开了头盔，而奥兰拿着“黄金残光”也破不开对方的狼骑铠甲的防御，虽然也是因为当时两人只是单纯的切磋剑技而已，但不能否认所谓的“外物”还是有差距的。 奥兰一想起现在赤着身子，除了亚尔特留斯借给他的大剑和戒指，其余装备从里到外都报销了就十分沮丧。如果他能有一套和亚尔特留斯一样的铠甲，在和黑龙战斗的时候也不会被逼到“爆衣”吧。 嗯？披风，奥兰看了看捏在手里的披风，这不是基亚兰的吗，甚至能嗅到……咳，咳有时候嗅觉太过敏锐也是不好的。不过，基亚兰真是一个好人呐，奥兰终于可以避免裸奔的惨状。 “距离你昏迷时已经过了两天，但你现在的状态能够使用使用那个术吗？”基亚兰终于转身过来对奥兰说道。 “没有问题，睡了一觉我从没有现在这么好过。”奥兰猜想估计是他的身体和往常一样自动吸收了黑龙死后逸散出来的生魂，身体的力量甚至又一次得到提升，那些伤势也完全恢复，所以他现在状态非常好。 “在那以前，除了黑龙的灵魂结晶我还需要黑龙的心脏还有胸口的鳞片，龙皮龙骨等等材料也需要一些，这都是制作灵魂熔炉用得到的材料。所以，能再借一下你的武器吗？” 奥兰开口后基亚兰当然没有拒绝，而后两人又再次回到了瀑布下的湖泊。除了沿岸上战斗之后留下的痕迹，比如奥兰的那一招，宛如给整个湖泊留下了一道贯穿的伤疤，此外大部分都被重新积蓄的湖水给掩盖了。 而黑龙的半部尸体则安静得躺在湖中，当然即使是死去的黑龙也散发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威严，让那些凡是有一点智慧的野兽都不敢靠近。 奥兰的拿着曲剑还有短匕就开始一番“庖丁解牛”似的表演，毕竟是老本行嘛。死去的龙虽然鳞甲依旧坚硬，但失去了生机之后防御力却大大降低，毕竟基亚兰的武器也算得上神兵，有足够的力气就可以划开龙皮，切断龙的肉筋。 得到了充足的材料，此次猎龙行动终于可以告于段落，基亚兰又再次召唤了两头圣兽。当然奥兰当初对那只圣兽许下的承诺现在倒是可以兑现，请它吃龙肉大餐。不过圣兽好像没有那个胃口，黑龙这种生物毕竟邪气太重，的确不是什么好的口粮。 两人乘着圣兽回到了试炼之所，现在就等材料处理完成，就可以开始制作“龙魂版”的灵魂冶炼炉。 在此之前奥兰还得再去一次高塔之上，毕竟还没有正式感谢戈夫的帮助。 “哎呀，你活着回来了，看来喀拉弥特已经被你收拾掉了。非常不错，出色的骑士，如果是以前葛温神王定会为你授勋封赏。”戈夫还是老样子，坐在地上削着那些木头，看样子雕刻的好像是一些人脸。 “那现在呢，葛温神王，还有神庭是出了什么事吗？”奥兰很想确定葛温现在的情况。 “神王他去做的那件事关乎世界的生死存亡，只可惜去了那里他就没有回来。你也看见，就连四骑士都已经分崩离析。” 奥兰能从戈夫的话中猜到葛温很可能已经去了初火之地，为的就是给火焰“添一把柴”。但正因如此，在人间还能看到那轮高高悬挂的太阳。先不论延续火焰对于这个世界是对是错，但葛温的行为绝对是伟大的。 能够放弃他所统治的世间的一切，完全燃烧自己点亮世界，这种气度和魄力可是很少有统治者能做到。起码在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凡间，阅遍诸国历史，也是鲜有这样的君主存在。 “哎……只是，从今往后再不能听到空中那只小鸟自由的啼啾了，还真是略感寂寞啊。”戈夫不想再谈论关于神王的事，反而为那条黑龙感慨起来。 如果黑龙还活着，听到戈夫把他形容为小鸟恐怕得气死，毕竟它是打不过戈夫的，那一箭可以说隔着“十万八千里”就差点要了它的命。而戈夫之所以先前不对它动手竟然完全是为了“听个响”。 确实，“被困”在这座高塔之上，也只有那条黑龙飞翔的“声音”可以带给他对曾经那些日子的怀念吧。 “额……不管怎样，还是得再感谢你的帮助。”奥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敢情这戈夫竟然盲了。好吧，奥兰对戈夫的实力又有了一个新层面上的了解， “唔，这把大弓啊，就送给你了。现在既然已经再没龙的身影，它对我来说已然是无用之物。虽然不知道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否将它拉开，哈哈哈，总之我就把它交给你了，希望它能为你增添新的荣耀。” 奥兰看着这把和他差不多高的大弓，该怎么用呢？ “对了，戈夫我能再向你打听一下深渊的事吗？”奥兰可没忘记幽暗公主。 “嗯，你也想像吾友亚尔特留斯那般去阻止深渊吗？这可比猎杀黑龙要难得多，搞不好你救了亚尔特留斯，却把自己葬送在那。”戈夫有点惊讶。 “我还得去救一个人，所以必定要走一遭深渊了。”奥兰解释。 “哦，你说的是乌拉席露的公主吧，亚尔特留斯都没能完成的事，你确定你可以？还有让我说这完全是乌拉席露人自作自受，没事干嘛听信那条大蛇的谗言。” “总得试试不是吗？” “也对，如果你成功救下了亚尔特留斯，或许你们可以一同去挑战深渊之主马努斯。”戈夫朗声道。 “马努斯！原来是马努斯，我早该想到的。”奥兰不由想起那个曾被认为是得到了最后一部分火焰力量的矮人，也就是所有人类的先祖！ 第一百七十章 炼魂冶炼炉 灵魂冶炼炉的制作过程繁复异常，其主要基质当然是黑龙的灵魂结晶，奥兰首先必须用一种特殊的结晶法术将一整块灵魂晶体分解然成无数大小不一却形状规则的晶块，接着就是将其重组的过程。 在灰烬时代，奥兰是在杀死咒蚀大树之后得到的灵魂冶炼炉，在交给鲁道斯后知道了这个冶炼炉是通过结晶蜥蜴蜕下的壳张开、合拢制成。能够通过炼成畸形的灵魂，将其特质凝固后制作成特殊的武器或其他装备物品。 然而现在奥兰却破天荒地用黑龙的血肉和灵魂代替结晶蜥蜴制作冶炼炉，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这么做过，但从理论上看是可行的。毕竟“布加迪威龙（结晶蜥蜴）”还有“保时捷精虫（宝石结晶虫）”某种程度上和龙类是有血脉联系的。 但也并不能说明因为龙的血脉等级更高，所以制作出的冶炼炉也就越好，一切都还得靠实践出真知。 奥兰甚至怀疑之所以不用“龙”作为原材料，一是因为龙这种强大的生物可不像结晶蜥蜴这么好对付，而且数量太过稀少；二则是因为龙类材质的冶炼炉蕴含的魔力太过暴虐难控，不合适施展精细的灵魂魔法；最后也可能是最重要的原因，“灵魂冶炼”属于最为禁忌的法术，鲁道斯甚至因此被放逐，所以诸多条件限制就难以制作出“龙魂冶炼炉”吧。 但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奥兰当时可没问鲁道斯这个问题，所以他现在在逐步探索中制作这个全新的进阶版“灵魂冶炼炉”。 冶炼炉的核心部分姑且可称其为“炉膛”，炉膛成类球形的中空，炉壁内侧是由灵魂晶体构建成的不规则晶片螺旋结构。 炉壁之外包裹的便是黑龙的心脏，黑龙心脏是黑龙的魔力本源，即使是在其死亡后仍然蕴含着强大的生命活力。也正因如此，奥兰可以大大减轻自己对冶炼炉的“燃料”输入，而且冶炼炉自身还带有龙焰属性，用来灼烧和提纯灵魂也是有帮助的。 大致成型的冶炼炉整个就像一个龙皮包裹的球，观感上并没有多么好，甚至有一种怪诞邪恶的味道。 在制作冶炼炉上，不管是亚尔特留斯、基亚兰还是戈夫都没有那个能力帮助他，奥兰只能一人独自躲在试炼之所的封闭屋子里进行。 期间乌拉席露的怪物又一次对试炼之所进行袭击，亚尔特留斯和基亚兰当然得阻止深渊的扩散。在它们又一次清理完这些怪物后，亚尔特留斯被深渊侵蚀的症状变得更加严重，甚至达到了差点对基亚兰拔刀相向的程度。 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精神也呈现出极度暴虐嗜杀的倾向，看那些被他大卸八块的怪物尸体就能知道他的情况很糟。 时间一天天过去，奥兰终于“出关”了，他整个人甚至都变得消瘦了一圈，好像被榨干了一样。如果不是还活着的话，奥兰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尸化了。可能这就是灵魂炼成的禁忌所在吧，想起前世鲁道斯即使是薪王，不也是瘦得跟棵干柴似的。 …… 短暂的休整之后，奥兰终于可以开始冶炼炉的试炼，基亚兰听从奥兰的安排准备好了几只受深渊重度污染的怪物，就是连身体都发生畸形变化的那种，更不用说它们的灵魂了。 奥兰的左手催动冶炼炉，右手则得以施展灵魂炼成术，接着便是提取怪物的灵魂，奥兰像“吸魂鬼”一样将右手成爪状盖上了怪物那个尖刺多眼的恶心脑袋。 他在尝试从活着的怪物灵魂中逐渐剥离那种青黑色一般的深渊物质，这也是为什么奥兰不尝试用“宝石结晶虫”来制作冶炼炉的原因。 常理来说这里没有结晶蜥蜴，那么用和其血缘关系更近的宝石结晶虫也可以，甚至将一只宝石结晶虫培育成结晶蜥蜴也行。 但亚尔特留斯没那么多时间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原版”冶炼炉是不能像现在这样“活体抽魂”的，比如“功率”就跟不上奥兰的施术要求。奥兰总不能把亚尔特留斯杀了拿着他的灵魂结晶“提纯”吧…… 所以综合多方面原因考虑奥兰才制作了这个“龙魂冶炼炉”。（读者：这就是你一定要杀黑龙的理由？作者：qaq） 结局显而易见，当奥兰对怪物的灵魂提纯后，怪物也死了。因为怪物的灵魂已经被侵蚀得太深，几乎九成九的灵魂都成了深渊物质，奥兰竭尽全力也只保住了比指甲盖还小的一丁点怪物的灵魂。 但这也让奥兰看见了希望，整个过程冶炼炉都处于稳定状态，而龙魂自身所含的那股暴虐之力也在奥兰的掌控中。虽然有一点小小的意外，那就是“奥兰”作为施术媒介之一，同样受到了深渊的影响，但奥拉觉得一切都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接下里便是拿更多怪物开刀，不断得熟悉炼成手法，逐步掌握更多关键点，确保整个过程的稳定性和成功率。 在对亚尔特留斯施术之前，奥兰抱着充分的信心向基亚兰建议用圣兽来金星最后阶段的试验，在确保其性命安全的情况下消除圣兽被深渊侵蚀的部分。 基亚兰同意了他的提议，圣兽受深渊感染程度确实要轻很多，不然它们也不会还存有理智帮助奥兰他们作战了。 在圣兽的配合下，奥兰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开始用炼成术触探圣兽的灵魂，虽然看起来就像吸魂鬼吸食灵魂那般。青黑色的深渊物质宛如荆棘藤曼一般纠缠在圣兽纯白的灵魂表面，而奥兰就如同一个外科手术医师那般对其“抽丝剥茧”。 最后结果喜人，成功达到了奥兰预想。这个过程比对怪物动手要艰难得多，奥兰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可想而知在对亚尔特留斯施术时将会存在更大的困难和风险。 利用冶炼炉治疗亚尔特留斯的计划终于可以开始，此时不管是亚尔特留斯还是基亚兰，他们都充分信任奥兰。 第一百七十一章 拯救狼骑士 试炼大厅。 “亚尔特留斯，你要知道这个术虽然在圣兽身上成功了，但依然存在很大的风险。但不管怎样我都会尽全力帮你摆脱深渊。”施术之前，奥兰郑重地向亚尔特留斯说道。 亚尔特留斯的面貌仍然隐藏在盔甲之中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从他身上散发的“黑气”可以知道他已经到了绝境，甚至下一秒就变成怪物也完全可能。尽管如此，他仍旧凭那股意志坚持到现在没有倒下。 “开始吧，我相信你。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最后答应我一个请求，如果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沦为了怪物，那就请你亲手了结我。”亚尔特留斯的声音都变得无力低沉，压制深渊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 基亚兰在一旁同样看不到她的样子，但欲言又止的她紧攥住了拳头。奥兰知道亚尔特留斯的话同样是说给基亚兰听的，他知道如果他被深渊吞噬那么基亚兰是最下不去手的那个人。他只希望基亚兰到时候不会阻止奥兰。 “这个请求我接受了，但还请不要这么悲观。要对我，还有你自己有信心。我还期待和你一同并肩作战，讨伐深渊之主救出公主。” “呵呵，你说的对，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人类。你已经给了我们太多惊喜，所以也有理由去相信你能创造奇迹。或许能终结这一切的，便是你了。” 奥兰的安慰让亚尔特留斯备受鼓舞。接着两人不再多言，他如奥兰要求的一样盘膝而坐。 “放松心神，不要抵抗，我将会到达你的灵魂深处……”奥兰在意扶上了冶炼炉，他的右手也泛起白色的亮光。 嘭，随着奥兰的右手击中亚尔特留斯的胸膛，奥兰也触及到了他的被深渊污染的灵魂。奥兰准确地操纵着那股看不见的力量开始“手术”。 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因为亚尔特留斯的灵魂已经被深渊侵染到了核心，比圣兽的情况要糟糕太多。撕扯就如同硬生生灵魂那般，尽管如此亚尔特留斯却忍住了没有喊出一句痛苦，他的身体甚至都出现了不可控制的痉挛。 深渊的物质在灵魂中盘踞着，在奥兰对它产生威胁后仿佛活起来一般竟开始攻击、侵蚀奥兰。 灵魂炼成的法术禁忌所在也是最危险处，就是施术者也必须将自己的灵魂凝构成“工具”一样直接接触对方的灵魂。从前一般情况下都是对灵魂结晶进行操作，而对于活的生物特别是灵魂强度不弱的人（神）来说难度将大大翻倍。 奥兰现在要抵御的不仅仅是深渊的进攻，而且还有亚尔特留斯自身灵魂本能反击，这是灵魂在受到入侵时保护自身的机能特质，它可不会分辨“入侵者”是不是在帮它，除非像深渊一样直接破坏掉它。 然而此时祸不单行，奥兰左手之下的冶炼炉也开变得“暴躁”起来，奥兰引导出的深渊一部分也转向了冶炼炉，这是由于亚尔特留斯灵魂中的深渊太多，让黑龙的灵魂受到了刺激。 所以现在奥兰的处境就如同被三面夹攻，这三股力量光是一股就不可小觑，更不同说现在要同时对抗它们。 奥兰开始调动体内的神圣之力，源自于阳光的神圣之力，是深渊以及黑龙这种“负能量”的天敌，这比起另一种阳光形成的充满破坏力量的“雷电”来说要温和得多。 基亚兰看着奥拉紧绷的身体逐渐呈现出青、黑、白三种颜色并且不断更替，就知道他现在一定正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但她却没有丝毫办法去为奥兰承担这种压力甚至痛苦。她能做的仅仅是保护住他们不受任何外物的打扰。 奥兰现在的感受非常不好，数种力量在他体内交织着、碰撞着，作为容器的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撑爆了一样。但他必须咬牙坚持，而且一刻不能松懈，如果稍有疏漏他和亚尔特留斯谁都活不了。 关键时刻，奥兰这具超乎人类、神族想象的身体开始发掘出自身的潜力，那就是异常强大适应性。三种力量在破坏的同时也在催生着他的“重建”，然后“接受”并且“调和”它们。 奥兰身为灰烬时从圣女伊莉娜那里学会神术，从咒术老师克弭库斯和卡露拉那里学会混沌甚至是深渊的力量，还有魔法师欧贝克教会他的诸多结晶魔法，鲁道斯传授的灵魂炼成。这些都深深印刻在他的灵魂中，而现在外部来犯的力量正将它们一一激活，并开始将其化为己用。 砰——！随着灵魂冶炼炉的超负荷运载，随后产生的了强烈的爆炸烟尘席卷了试炼大厅，基亚兰心中一颤，难道失败了吗？ 随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闪着光黑色结晶粉尘逐渐消散，她看到的是亚尔特留斯还有奥兰两个人影倒在地上。 “……成功了。”躺在地上的奥兰伸起了青黑色的右手，竖起了大拇指，有气无力却又喜悦地说出了这句话。她冲了过去，在奥兰眼中，此刻的她只是一个为家人担心的女孩而已。虽然最终没有得到她的拥抱，还真有点遗憾呢。 …… “亚尔特留斯，我们成功了，深渊从此便从你的体内完全清除。可是，唯有一点遗憾便是没能保住你的力量，恐怕近期之内你再难战斗了，但我相信凭借你的实力很快就能恢复。” 奥兰说的是实话，剥离深渊污染的同时必定会削弱灵魂，而现在的亚尔特留斯恐怕实力十不存一。但对于神族漫长的生命来说，力量总能够再次修行回来不是吗。 “奥兰，谢谢你。从踏进深渊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想过还能够活到这一天，你做到了连神都无法办到的事。我能够捡回一条性命已是万幸。” 亚尔特留斯第一次脱下了他的铠甲，因为他已经没有力量去穿动它们了。奥兰仍旧没能看到他隐藏在面罩中的相貌，虽然好奇可奥兰还是没好意思提出什么奇怪要求。 “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现在失去了力量没办法再去对付深渊。我只希望你能救出幽暗公主还有我的另一位伙伴。她的名字是希夫……此外，这把跟随我多年的大剑，以及铠甲戒指，请你收下它们……” 第一百七十二章 狼骑的传承 奥拉有点不敢相信，如果是说亚尔特留斯打算借给他武器铠甲倒还好说，可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直言要将其赠予奥兰。 “这……这太过贵重，它们的荣耀是属于你的，它们和你是同生共死的伙伴，所以我不能夺人所爱。”奥兰拒绝道。 “不，它们的荣耀永远属于狼骑士，而并不是属于某个人。我只是一直在做我必须做的事，这是身为骑士的责任。我很荣幸能够陪伴它们走过如此漫长的岁月，你说的没错，它们是我至亲至密的伙伴，没有它们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一直以来我受它们照顾太多，我曾以为我最终的结局便是带着它们与狼骑士的荣耀一同覆灭在深渊，无论后世如何评判，但至少我来过，问心无愧。” 亚尔特留斯轻轻拂拭狼骑铠甲，言语中饱含着诸多难舍。岁月让他饱经风霜，却不曾给铠甲留下伤痕，正如战争给了他无上荣耀与敬仰，可他却隐住样貌，将一切都归献于这层“壳”。最后留给他的，是那无数剑下亡魂的呻吟痛苦、憎恨恐惧还有无止境绝望，他选择离开还有放弃过往，他选择了救赎之路，对凡人的救赎，也是对自己的救赎。 “如今，神王位离，诸神陨坠。神国将倾，人世迫灭。狼骑的传承或许也走到了尽头，可奥兰你的到来却让我看到了希望。所以，你是否愿意接受狼骑的责任与荣耀？当然……如果你拒绝，我同样会把它们赠与你。”亚尔特留斯郑重地对面前的奥兰问道。 奥兰一愣，这难道是亚尔特留斯打算将狼骑士的传承交予他，有理由拒绝吗？虽然奥兰自认为拥有前世无数的战斗经验、作战方式还有技巧，今生只需要慢慢提升实力，那么自己迟早可以掌握这个世界最顶端的战力。 但也正如亚尔特留斯所说，狼骑的传承不单单是关于那套狼骑战技、剑技的使用。更多的是一种责任、荣耀、信念甚至是信仰。 前世身为灰烬，虽然实力强大甚至可以说最后已经莅临天下，可他却像一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异乡人，而事实正是如此，他是一个穿越而来的异客。他的存在便是为了断绝火焰，屠戮诸神，毁灭那个世界。 他无法向洋葱那样真正地与太阳同在，尽管他对着神像立下了太阳誓约；他也不是真正的青教徒，他为的只是能够到达彼岸。重生教派也好，吞噬神明也罢，全都是他实现目的的手段。青之守护，又或者暗之剑？可他所爱的人却一个也保护不了。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和法兰要塞的那群疯子别无二致，都是为了自己所认为的正义，不择手段也要铲除阻碍…… 奥兰确实不需要信仰任何神明，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永远是一只孤独的灰烬，可他却需要这一份认同，这个世界对他的认同。 “是的，我愿意接受狼骑的责任还有荣耀。” 奥兰于亚尔特留斯前行誓约之礼。 亚尔特留斯双手握起大剑，剑尖平置于奥兰肩上。 “今日吾便将狼骑之名授之于你，莫忘吾等骑士的谦卑、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耀、灵魂！ 你将发誓善待弱者 你将发誓勇敢地对抗** 你将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 “吾名奥兰，奥兰山脉之子，吾将受狼骑之名。谨记吾等骑士的谦卑、正直…… 我将发誓善待弱者 我将将发誓勇敢地对抗** 我将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 奥兰接过了亚尔特留斯手中的狼骑大剑、戒指还有狼骑铠甲，从今往后，奥兰便是继承狼骑之名的人类骑士。 亚尔特留斯似乎运用了某种秘法解除了装备的限制，像在猎杀黑龙之前他将大剑和戒指借给奥兰时已经变得适合人类的体型，而原本足以让神族体型的亚尔特留斯穿戴狼骑铠甲也变得能让奥兰使用。 （兄弟们我真滴是没脑洞来解释为什么黑魂等游戏里的装备有这种可大可小、可长可短、适男适女的现象了，qaq。有点违和也将就下吧。） 但这只是“表面”而已，在真正接受“传承”后，奥兰能感受到无论铠甲还是大剑中所蕴藏的力量，它们仿佛拥有着活的灵魂一般，这甚至是在前世奥兰所不曾了解过的。 前世奥兰确实拥有过狼骑大剑和铠甲，但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受过它们的活力，那时的它们是冰冷和死寂的。他也明白亚尔特留斯只是帮他初步“认识”这些朋友伙伴，但要真正得到它们的认同还要靠他自己。 一把好的武器确实能让人发挥更强的实力，而一把拥有灵魂且能和使用者心灵相通的武器，又会有多强呢？ …… “深渊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会在这看着你们的。另外……基亚兰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你务必保证她的安全，当然她也会竭尽全力帮你的。”亚尔特留斯叮嘱了奥兰一番，可末尾却将话转向了不远处的基亚兰。 “咳咳咳，喵喵喵……额，我是说这个……这个。”奥兰还沉浸在拿到“新装备”的喜悦当中没多久，可却被亚尔特留斯的话给惊得差点摔倒，见过大度的人，可着实没见过大度到送……额嗯嗯。 “这件事不容拒绝，这是历代四骑士定下的规矩，虽然你确实没有葛温神王亲封的名头，但凭借你猎杀黑龙和抗击深渊的作为，就足以继承狼骑和四骑士之名。而你和基亚兰算起来都是第二代四骑士的继承者，所以你们必定要互相照应。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四骑士中的三人会同时在这。”亚尔特留斯的语气不容置疑。 “额，不是还有一个……” “他有他的选择，你不必多问，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奥兰挠了挠脑袋，好像有那么点明白了，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看来是在这方面他的神经确实有点迟钝。不过现在看着亚尔特留斯，怎样有一种看长辈的感觉呢？明明刚才还是兄弟，现在辈分却莫名其妙矮了一辈。唉……穿越者的尊严好像都被他给丢尽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传承者们 基亚兰对亚尔特留斯的“命令”没有反驳，可她一句话也没说，呆站在一旁。奥兰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到底如何。 “好了，我该去塔顶见见老朋友了，隔得这么近却这么多年没见上一面。对了，关于四骑士，奥兰你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基亚兰，该你知道的她会告诉你的。”亚尔特留斯说完话就自顾离开。 试炼大厅只留下奥兰还有基亚兰两人愣在原地，气氛似乎有点尴尬，明明不久前两人都可以像朋友那般交流了，可现在却又变得有点生疏。 这种感觉，就好像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或者说刚好快成为朋友的两人陡然间变成关系更加亲密的“队友”，甚至是“家人”？确实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女孩，这样想奥兰还是理解基亚兰的。 “基亚兰，那……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讨伐深渊，我们……我们需要一个计划，对，一个周密的计划。就像我们一起猎杀黑龙那般，配合得很有默契，你觉得呢？”奥兰搜肠刮肚，终于找出了一个和对方共同探讨的话题。 “我可不觉得猎杀黑龙的计划很周密，漏洞太多，还差点……当然，也是因为要急着救亚尔特留斯的缘故。”没想到基亚兰这么不给奥兰面子。 “额……好吧，猎杀黑龙我当时确实鲁莽了一点，但结果不是好的吗？我们还是来说说深渊……” “哼，结果好就能证明一切吗？只追求最好的结果，所以必须要有牺牲吗……好吧，或许真的是这样，呵呵。”基亚兰打断了奥兰的话，因为她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往事，也想起了在猎杀黑龙时她自己的选择，不正是牺牲自己吗。陷入一种自我否定的过程中，她的心情糟透了。 基亚兰没再理睬奥兰自己一个人离开了试炼大厅，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奥兰在原地。 “我难道做错了什么吗？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啊，真是好难捉摸。嗯……还是你们要牢靠得多。”奥兰抱着的狼骑大剑似乎很同意他的观点，剑身微微轻吟。 …… 嗖……嘭。一柄金色的曲剑穿透了一只“长臂大头怪”的胸膛，然后将其钉在了石墙之上，还没有死透！接着那个人影迅速掠来，一把银色的短匕切断了怪物的喉咙。但怪物临死前发出了惨嚎，糟糕，周围的怪物闻讯赶来。 十数只长臂大头兴奋地怪嘶吼着从高墙上的门窗外窜了进来，还有五只施法者，这简直就像一个陷阱。如果只有普通的怪物的话她一人足矣轻松解决，可五只施法者的出现让她不由皱起眉头。 她知道这些能够施展暗系法术的怪物非常不好对付，更何况现在还是五只同时出现。暗之球、暗之雾倒还好说，可是大规模的暗之飞沫遮天蔽日而来，即使拥有魔免斗篷和暗影步也支撑不了太久。 基亚兰在怪物群中移形换影一般闪躲着，甚至能顺手冷刀锁喉背刺解决几只，可数分钟后情况却越来越严峻。那些施法者似乎还拥有一丝智慧，竟然开始指挥普通的怪物展开围攻，目的显然是要将她的退路全部封死。 几个回合后她终于耗尽力气，被逼入墙角，眼看那些深黑的法球向眼前砸来。难道今天就得死在这？她脑海中不由想起了那个人影。 轰——！ 关键时刻，随着屋顶的坍塌，奥兰带着狼骑大剑的身影前天而降挡在了基亚兰面前。确实，以奥兰现在的打扮完全就是一个狂暴的大剑骑士，一路山还要规避那些怪物，他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基亚兰。 嗡……只见奥兰手中发出了一阵光芒，一个半圆形的光照出现在他们周围，那些扑面而来的暗术全都被挡在了外面瞬间湮灭。 “呼，终于赶上了，基亚兰我们现在是队友，以后赶路的时候可要照顾一下我这个mt，你一个脆皮拉这么多怪，我们又还缺治疗，嗯……确实该拉一个治疗入伙了。喏，这个给你。”奥兰口中叨念着基亚兰听不懂的话，然后便抛了一条项链过来。 项链？这是那一条银项链，她记起来了，前不久他们在追寻“纹章钥匙”时发现的东西。这条项链别的功能没有，就是可以完美的无死角防御所有暗术的攻击。 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救场的关键，基亚兰手握这这条精美的银项链，脑海中不知道想什么愣在了原地。 而光照结束的一瞬间奥兰已经挥舞着大剑一记横扫千军，周围凡是靠近的怪物全都被截成两段！好不血腥残暴。但这还不算完结，二层楼的施术者还没吟唱完法术，奥兰深蹲一跃便像一颗炮弹那般砸了过去。 砰！奥兰手握狼骑大剑无可阻挡，那些施法者的法术防御盾统统犹如纸糊一般触之即碎，然后势头丝毫不减将它们截为两端，但奥兰身上却丝毫不沾那些污秽的内脏和血液。仅仅是几个狼骑冲锋，五只施法者就被完全屠灭。 基亚兰看着这个身影终于从恍惚中醒了过来，剩下的普通怪物也一一被她解决，看样子这次危机是平安度过了。 奥兰将大剑重新放到了后背上，也不需要什么固定，似乎铠甲和剑之间有着天然的默契，十分省事。在“畅饮”邪恶的鲜血后，大剑发出了满足的回应，奥兰感觉他现在对这一套狼骑套装不能再满意了。 果然拥有灵魂的武器、铠甲，可以让奥兰更轻松地发挥实力，更迅速地适应各种情况。 “喂……谢谢，你。”在奥兰还在与他的同伴沉醉于胜绩之时，耳边却传来了基亚兰的话语。 “哦，没事。我们是队友就别见外了，以后我也得靠你来救不是吗？”奥兰满不在乎地回答。 可是奥兰的话在基亚兰的耳中却没那么简单，她似乎变得有点激动，虽然她的表情都隐藏在了那张白色面具里。 她不由自主地凑上前向奥兰问道：“你，你真的需要我吗……可我，什么都没有做到。对他们，我什么都没有做到……”基亚兰的声音似乎有点哽咽。 奥兰不知道她的过去，可他没有多想便回道：“当然，我需要你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她很美 自奥兰和基亚兰离开试炼之所后已经过了数日，他们一直穿梭于被深渊污染的乌拉席露城市之中。此次讨伐深渊，就必须深入到乌拉席露腹地之中。据基亚兰描述，乌拉席露人曾经打算窥伺深渊的力量，在不断向下挖掘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深渊的洞窟，也就是传说中矮人先祖马努斯的墓穴。 深渊之主马努斯，到底是怎样一种怪物？他即是矮人，或者说人类的先祖，为什么会拥有这种邪恶的能够侵染灵魂，导致生命扭曲、畸形、发疯的力量。他获得初始之火的最后一部分力量，是葛温、伊扎里斯和尼特所没有得到的，而这是因为他们三人无法得到，还是说他们故意放弃这种力量，甚至于厌恶、恐惧它？ 相传马努斯得到的便是火焰中诞生的“黑暗”，是如何一种力量呢？不是光芒和雷电，不是焚尽一切的火焰，也不是足以让生命腐朽的死气。这种“黑暗”则随着灵魂传承至每一个弱小的矮人体内。 奥兰是嗅觉最为敏锐的人类，他甚至可以从死去的人类身上嗅出这种“黑暗”的味道，并且将黑暗凝成实质，变为肉眼可见的黑色晶体。 随着两人越来越迫近那个地方，奥兰再次闻到了浓烈的黑暗气息，不同于被深渊污染形成的青黑色物质的腐败邪恶，这是最为纯粹的没有杂质的黑暗…… 奥兰开始紧张起来，他很少有紧张的时候，即使在面对那条黑龙时也没有让他如此心神不安。 深渊与黑暗，马努斯与卡斯大蛇，甚至是在人间无面教会见到的负壳蛇人，以及奥兰自己对黑暗的莫名亲和及掌控。即使是在前世，奥兰对尤莉雅和她背后的隆道尔也知之甚少，卡斯大蛇无疑隐藏在幕后，但谁也没见过。 奥兰所能猜测的，卡斯大蛇即隆道尔的目标便是灭尽火焰的同时篡夺火焰的力量，然后让黑暗席卷整个世界，让游魂成为新的王者。但这个过程中呢，马努斯又在什么地方？按理来说马努斯至少也应该拥有薪王的力量吧。 现在他不由担心起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尤莉雅，没有他在身旁看护着，不知道这个好奇的姑娘会在罗德兰掀起什么风浪。奥兰可不想回到未来后见到一个“游魂女王”统治了世界，真的想想就瑟瑟发抖…… 不过转念一想，他现在可是在过去，从时间线上来说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改变未来。那么解决了深渊之主马努斯，再解决卡斯大蛇，是不是就能改变尤莉雅和她的姐妹成为隆道尔创建者的宿命呢？ …… “奥兰，你的状态很不好，在担心讨伐深渊之主吗？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基亚兰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乐观无畏的奥兰低落的状态。原本她想说一定会保护奥兰的，可想起前不久自己心态失控莽撞的行为，话到了嘴边又改口了。 “我没事，只是想起远方的朋友而已，不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奥兰从愣神的状态中醒了过来。 两人赶了一天的路，也清了一路的怪，夜晚降至他们找到了一处干净、隐秘的废墟稍作休整，没有燃起任何篝火。但借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上那轮明月，至少基亚兰能看清奥兰的模样。当然，是因为奥兰卸下了盔帽，可她却还带着面具。 “朋友，你有很多朋友吗？他们……她们是怎么样的人呢？”不知为什么，基亚兰不由自主地主动开口问道。 “嗯，一个是需要照顾的傲娇的骑士，一个是让我头疼的大姐头。对了，不久前我还收了一个令人（令自己）讨喜的温柔徒弟，很有趣吧。”奥兰双手枕在脑后，话语间露出了愉快的神色。“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内向的害羞队友，基亚兰你一整天藏在面具后不累吗？” “我……我可是王之利刃！戴着面具是必须的……”自从那天以后，基亚兰对奥兰的态度彻底变了，以至于奥兰都敢用这种玩笑的口吻和她说话。 而基亚兰除了像这样笨拙地“回击”奥兰之外就别无他法，搞得奥兰还想再“欺负”她一次。 “四骑士怎么这么多繁文缛节，早知道当初我还是不要‘转职’的好。而且连队友都不信任我，连面貌都不给看，唉……”奥兰摇着脑袋叹息道。 “不，这怎么能行！你已经是狼骑士了。如果你敢临阵脱逃，我就，我就……”听到奥兰的话后，跪坐在地上的基亚兰双手不由捏紧放在了腿上撑直了身子，透过白色面具的空隙，她的眼神很认真。 “你就杀了我？”奥兰心思一转，露出了一个（邪魅的）微笑。 ……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吸……啾）等等，如果奥兰听得没错的话基亚兰好像在吸鼻子……难道，难道她哭了？ “对不起基亚兰，我和你开玩笑的，你放心好了我完全没有这个想法。还有面具摘不摘都无所谓，只要你喜欢就好，还有我当然是充分信任你的。”奥兰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好强行解释一波以求能安慰对方。 “真的？你没有骗我？”不过基亚兰好像还挺吃这一套。 还真是一个耿直的好孩子……还是说神域的刺客都这么耿直的？让奥兰以后都不好意思再欺负她了。 然而基亚兰似乎下定了决心，在这样一个朗月的夜晚，离开神域后她第一次在人面前取下她的白色面具。 奥兰第一次，终于见到了传说中“四骑士”之一的王之利刃基亚兰的面貌，或许她可能也是唯一一个能见见到真容的四骑士吧。（奥兰表示除了基亚兰，别的四骑士什么样他完全不感兴趣！） 或许用“一枝梨花春带雨”来形容一个哭得很唯美的女孩是极好的，虽然这句话用得未免有些“乏腻”，但看一个漂亮而清纯的女孩丝毫不做作地流泪，将她心中的悲伤或喜悦不可抑制地随晶莹的泪珠流露，泛红的眼角，清澈的眸底，委屈的模样，直叫人心疼……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入深渊 奥兰一时间有点愣住了，因为在他的想象中基亚兰或许是一个凤眼微挑而眉角锋利，犹如冰雕玉刻一般的刺客美人，当然也她可能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而已。不过至少是没有料到基亚兰一双杏眼微颤，丰润的脸颊上挂着几滴泪珠的少女萌样。难道戴着面具的原因正是为此，毕竟黑魂的世界里，光靠“萌”是不可能增加战力值的。 能被“萌”打败的估计也只有奥兰自己了……（奥兰：萌即正义！） “咳咳，嗯挺好的一个小姑娘啊，白白嫩嫩的又不丑，何苦整天戴一个冰冷冷的破面具呢，你这样挺好的呀。”奥兰忽然想伸手拍拍这只名为基亚兰萌物的脑袋，但又怕惹得对方再哭那就真的完蛋了。 “你还没回答我，以后会不会再骗我的。”摘下面具的基亚兰连最后一丝威慑力都没了，声音也软软的。 “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奥兰拍着胸脯保证。“对了，基亚兰你说过你不是神族，而且你也不是人类对吧？那我猜猜，你是一只精灵。”奥兰确实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隐藏在她金色的发丝之后。 基亚兰惊异地抬起了脸，她没有从奥兰的眼中看出别的意思，而后点了点头。 “精灵可是很少见呢，刚开始我也因为这头银发经常被认为是精灵，到了后来都懒得和那些人解释。而有些以为我是女……额，想打我主意的人，统统用拳头教他们重新做人就好。”奥兰从某些古籍中了解过精灵这个种族，但它们消逝得太快，留下的痕迹太少，他们给人的印象大多只存在于吟游诗人那缥缈的诗歌里吧。 而且当初精灵和人类之间似乎曾有过很不愉快的纷争，最后的结果当然不言而喻。所以可能这便是基亚兰不喜欢人类的原因之一吧。 “嗯，你的样子确实很像精灵，不过在这之前我就能闻出你是一个人类。虽然你的身体确实不像普通人。”基亚兰回答。 很明显，奥兰找到的新话题成功地转移了基亚兰的注意。 “你……看过我的身体？”奥兰双手捂在胸前，装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我……你当时的衣服全都没了，我总不能放着你不管。”基亚兰红着脸，但还是勇敢地向他解释。“我会，会对你负责的……”最后这一句细弱问声的话当然逃不出奥兰的耳朵。 “噗哈哈，阿兰你实在太有趣了，对不起是我该死，我是说我真该谢谢你。”奥兰实在憋不住了，看来古籍中关于精灵那些“陋习”的记载是真的，比如看过身体什么的就……嗯，欺负一个精灵少女什么的，奥兰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哦。”基亚兰的脸更红了。 …… 幸好接下来的日子基亚兰又重新带起了面具，不然奥兰都无法专心干好本职工作了。不过两人的关系倒是更进了一步，战斗过程中配合得也更加默契了。 一路过关斩将，他们终于到达了乌拉席露对“古迹”开挖的现场，一个黝黑无光的岩洞出现在他们眼前，毫无疑问这便是通往深渊的入口。 奥兰随手捏起了一个漂浮在头顶的光照术作为开路先锋走在前面，而身后的基亚兰也抽出武器随时可以相助。 岩洞中黑得深邃，而且道路崎岖，他们无法看到更远的地方，但总能听到一些变异怪物的嘶吼声。 这里情况也更加复杂，稍有不慎甚至会坠落看不见底的深坑，有时候还没见到怪物，就会有暗术飞袭而来。基亚兰的任务便是在奥兰提醒的时候启动手中的银项链来形成光幕阻挡暗术。 而那些奔袭至眼前的怪物就全交给了奥兰，他的视力确实可以看得更远，有些想要在角落偷袭的怪物也无法得逞。 直到两人走到了一片断崖之前，崖下竟出现一大片泛着人形白光的纯黑色灵怪，它们身形或大或小，一双双白点一般的“眼睛”一同注视着两位“访客”。 奥兰闻到它们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黑暗”气味，或者说它们本身就是黑暗。奥兰此刻有点明白它们到底是什么了，灵魂化的黑晶聚合体，又或者成为“黑精”更为适合。它们在渴求着所有生者体内的黑暗。 很危险，虽然没有见到这些黑精拥有远距离攻击的手段，但如果他们从这下去，这些黑精一定会蜂拥而至，说不准会像吸魂鬼一般将人吸死。 “阿兰，你说它们会不会是乌拉席露人的灵魂聚集体，不然也不会拥有这么大的规模。”奥兰向身旁的基亚兰问道。 “嗯……它们的存在，也许是因为马努斯的缘故，这里是他的地盘。”基亚兰回道。 “亚尔特留斯说过他的伙伴希夫也被困在这，我们该如何去营救他呢？” “白猫雅薇娜，她是我们的朋友，必要的时候她会出现并指引我们找到希夫。” …… “等等，我们或许可以从这里跳下去，我感觉到了这里的魔法结界。”奥兰相信自己判断。 虚晃的地形消逝不见，奥兰和基亚兰掉入了另一条通道。 “是白猫，她在前面。”基亚兰看见了那只伏在地上望着他们的白猫，虽然这里阴森森的确实有点瘆人的感觉。 两人小心翼翼地追寻着白猫的步法一路向前。 “小心前面，看来战斗不可避免了。”奥兰闻到了黑精的气息。 果然，一只只体型高大的黑晶晃动着一双双白目飘忽着向他们移动过来。奥兰率先发力，大剑在很远的范围就能攻击到它们。 在受到几次攻击后，这些黑晶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就破碎成灵魂颗粒了，有时甚至能发现坠落在原地的黑色晶体。 “这些东西不难对付，只要数量不是太多被包围我们就可以将其逐一解决。”奥兰和基亚兰两人一人顾前，一人看后，很快就安全地清理掉这些东西。 终于，在白猫雅薇娜的帮助下，他们发现了一只被金色光亮阵法保护着的白色大狼，她就是希夫，已经奄奄一息的模样。 而她的身边有一面盾牌，这或许就是被亚尔特留斯留下保护她的盾牌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落陷阱 “希夫，能听得到我说话吗……希夫？”基亚兰伸手想要抚摸躺在地上的白狼希夫，然而希夫没有给他们任何回应。 不知为何，奥兰心头一悸，一种不好的预感悠然而生。太过顺利了，从他们进入深渊开始，事情的发展就没有超乎他们的预料，不论是怪物的数量，还是为他们指引方向的“白猫”。他们想要寻找去白狼希夫，接着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它。 而这里可是深渊之主马努斯的老巢啊，马努斯就这么任凭他们“胡作非为”，乖乖地坐在原地等着奥兰和基亚兰刷够经验，救出同伴最后再把他推倒？ 这是一个陷阱？脑海中这个念头一晃而过，奥兰刚开口想要阻止基亚兰，但她已经将手伸向了希夫。 处在金色阵法中的希夫仿佛灵体一般触之即碎，接着便消失不见了，留在原地的金色阵转眼间也变成了不见底的黑洞旋涡，散发着吞噬周围一切的能量。奥兰伸手想要拉住基亚兰时，她却在眼前陡然间消失不见，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奥兰不相信能有什么怪物可以在他眼皮子地下悄无声息地将人掳走，所以这一切只可能是一个陷阱，魔法还是咒术？来不及多想，地面上的黑洞飞速向他脚下蔓延而来，奥兰没有逃过被黑洞捕捉的下场，只感觉脚下的土地逐渐变软，甚至成了吃人沼泽一般开始将他往下拽去。 孤身无缘的人在沼泽中越挣扎下降得也就也快，奥兰急速地思考着应对的策略。结晶魔法，或许可以将周围软黏的黑泥给“冻”住。倾注结晶，将魂力凝结成实体晶块的魔法，这是从前世结晶老者灵魂中搜刮出的结晶法术。 然而这个魔法却没有像奥兰预想的那样出现，宛如泥牛入海那般消散得干干净净，而此时黑泥已经淹过了奥兰的胸口。当奥兰再次尝试施展别的魔法时，同样没有任何作用，就好像被“沉默禁令”剥夺了施法能力一般。 事到如今奥兰只能相信身上的伙伴了，在尝试和大剑、铠甲沟通之后，奥兰诡异得发现它们没有反馈给奥兰任何带有威胁的信号。要知道即使是一根针、一片落叶将触及到铠甲之上，它们都会“提醒”奥兰。 但这些包裹着奥兰让他不断下沉的黑泥却没有让它们警觉，魔法骗不了一把剑或者一具铠甲，能欺骗的只能是拥有复杂感官的人类。 同样奥兰自己也没有直接感觉到生命的威胁，所以奥兰已经有了一部分的猜测，这些黑泥包括基亚兰还有白狼希夫恐怕的都是幻觉法术，不知何时他们两人已经陷入了这种幻术当中，有可能是在基亚兰触及希夫的一瞬间，也可能从他们踏进深渊洞窟的第一步开始。 总之现在，奥兰只能希望基亚兰可以照顾好她自己，他则必须找出别的方法来解除幻术。 深渊之主马努斯，这便是他欢迎访客的方式吗？ …… 黑暗将奥兰完全包绕，没有任何的光、声音甚至气味，就连自己的心跳都不能听见，就如同被困在一无所有的宇宙之中，触及不到任何物体，不论怎么扭动身体、摆动四肢都只能停留在原地。 还要过多久？奥兰的思绪仿佛也逐渐开始凝结。 嘭，突然间整个世界都变得光亮起来无比刺眼。奥兰微眯着眼睛，他终于感受到了脚下传来的可以支撑身体的力量。他踩在了地面上，完全看清楚了周围，竟然身处在一间不大的屋子中央。 一间被粉刷得白得不能再白的房间，前面是一扇门，除此之外别无所有。奥兰清醒地意识到这肯定是马努斯那个家伙搞的鬼，将他关在一间屋子内又有何意义呢？ 既然有门，那就出去吧。 可还未等奥兰从挪出第一步，门的把手竟开始旋转起来，九十度之后，咔擦……门开了。 “摩根？呵，真没想到还能再看到你。好吧，还是让我称呼你为马努斯呢？你以为变成那个老头子的样子就可以找到我心中的弱点，然后再攻破那个所谓的心理防线，最后彻底地将我击垮，任你宰割？”奥兰瞪大了眼睛，然后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唉，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人类始祖马努斯还用这种烂俗的套路，有没有点新意，我发现你作为一个boss还真是天真可笑。告诉你，本大爷可完全不吃这一套，心里上也健康得紧，没有什么bug。所以你乘早放我出去，咱们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岂不美哉？”奥兰的话宛如连珠炮一般轰向对方。 摩根，从门后出现的竟然是老猎人摩根，奥兰有点意外但还是不免失落。这剧本莫不就是马努斯变成老摩根来蛊惑还有教唆奥兰放弃吧，这个世界不值得他努力啦，还不如毁灭世界啦，让所有人感受你的痛苦啊……然后奥兰突然彻悟，打破了心灵的枷锁，直面boss本体，成功消灭对方救出公主之类的。 “……臭小子你确实变了不少，许久不见还和以前一样没大没小。”摩根，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服，头发像打了蜡一般往后梳得锃光瓦亮，他戴着一副墨镜，杵着一副拐杖。 “嘁，你可真会打扮，但未免太违和了吧，特别是一那头快流油的头发着实辣眼睛。你要变成摩根至少得把形象弄得邋遢一点啊。” “嘿！臭小子你力气不涨脸皮倒是厚了，还敢教训起我了！看我不收拾你。”哪不防这个老头二话不说抄起拐杖就向奥兰捶来。 “嘿，怎么着，说破了你还想打人啊！”看来奥兰不遗余力地吐槽终于激怒了老头，奥兰可不想被boss的拐杖锤死，他往身后一摸，怎么肥四？剑去哪了，还有我一身的铠甲呢？奥兰才陡然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一身病号服外竟再无长物。 看来这幻术有点厉害啊！ 现在画风明显崩塌，一个西装革履的老头正举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追着一个黑色的短发青年在屋子中跑，而青年在左闪右躲的同时还不忘用他毫无节操可言的嘴炮攻击老头，而老头也不甘示弱，各种花样翻新的骂人话层出不穷。 让人不住思考，这难以入目的画面，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第一百七十七章 自由之魂！ “停停停！你老人家累不累，我是累了。在下墙都不扶就服你，老胳膊瘸腿的还真能闹腾，你一个boss也能拉得下脸追着我跑这么久。呼……累死我了。”奥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同样气喘吁吁的老头问道。 “还不是被你这个臭小子气的，白把你养这么大了，养你还不如养一只白眼狼……” “好吧，我们暂且停战，看样子在这里你也暂时拿我没办法，我也对付不了你。所以，你想怎样啊你说，我好好听着。”奥兰从没有觉得自己的体力会如此差劲，这幻术怎么连他的体力都夺走了。 “好，我来是想告诉你，放弃抵抗，然后继承我的力量，最后顺便把火给灭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就是你的了。怎么样，够简单明了吧？”摩根一口气说完。 “……那代价是什么？” “没有代价啊，世界迎来了新纪元，属于人类的纪元。” “马努斯阁下，拜托，能不能走点心啊。你现在策反的可是光明的化身，魔法的行者，咒术的使徒，北境奥兰山脉之子，人类的希望，神域的探索者，屠龙的骑士，魔鬼的克星，弑神的勇士，诅咒的破解之人……哎呀，你别动手，先等我说完！” 砰——！只见摩根手中的拐杖一拄，他整个身形都变得无比庞大，整个房间瞬间崩塌碎裂，两人又再次回到虚空之中。 “够了！是我创造的你，也是我救了你。我是摩根，亦是马努斯，人类的始祖，黑暗之魂便是我！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赐予你的！你以为是谁把你从那个世界弄到这里？你以为又是谁给你再活一次的机会？”巨大的摩根恐怖地咆哮声回荡在整个暗无的虚空之中。 “看看你的样子吧，看看你懦弱无能宛如蝼蚁一般的样子吧！”摩根随手一挥，一面镜子陡然出现在奥兰眼前。 “这……这是，我？”奥兰呆呆地看着镜子中那个黑色短发的青年，那个模糊而熟悉的影子，这便是前世的自己吗？ 短暂地失神之后，奥兰坚定了心中的意志，他对着高大的摩根开口道：“你不是摩根，你只是马努斯而已。尽管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窥探到我的记忆，甚至编造出了这样一个谎言，但你无非就是想彻底摧毁我的信念而已。” “呵呵呵，你还打算再欺骗自己吗？奥兰，你以为你是万中无一的天选之人，可你从没想过我就是那个天，是我选择了你。一切都是我为你准备的，包括你的出生，以至于我的死亡。你的能力你应该最清楚，像一个无底的黑洞不断吸取着灵魂，然后凝聚黑魂的碎片。” 只见摩根指尖一探，奥兰只感觉到身体当中一股能量被抽离，伴随着莫名的并非肉体之上的痛苦，奥兰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颤栗起来。但他仍然死死咬住了牙关一声不哼，他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幻觉。 “看看这是什么，这是灵魂，我只是抽离了一点点而已，地球的人类还真是弱小啊。拿着，捏碎它，你能感觉到我说的并不是谎言。”摩根将那刻指甲盖大小的白色晶体扔到了奥兰面前。 奥兰有点迟疑，可是他身体，或者说灵魂不由自主发出的渴求的信号。奥兰捡起了白色晶体，然后手心微微用力。如同行走在沙漠中干渴的人喝下一大口冰凉的泉水那般舒适，灵魂上的缺失虽然还未完全填满，身体依旧虚弱，但总归是缓解了痛苦。 “呵呵，你还有想不通的吗。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到达罗德兰，还穿越到了乌拉席露？因为我在这等你啊，我已经等得太久了，几乎快没有了耐心。当我窥见未来，将火焰和世界的终末一览无余，我发现了黑魂的另一种力量！但是每一次的计划总是会出现不可弥补的疏漏，一次次失败让我知道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改变注定的一切。” 摩根似乎又变回了奥兰记忆中那个穿着猎人革甲，拿着烟斗靠坐在树根旁讲故给他讲故事的老头。 “直到我在永恒的时空中发现了那个世界，你的世界，一个没有黑暗之魂的人类世界。我知道我需要一个像你一样的人类，不存在这个世界的命运之线中的人类，你的出现足以改变一切。所以，我需要你继承我的一切，黑暗之魂的一切！你难道还甘心回到那个世界当一个平凡而弱小的人类吗？” 摩根的话语回荡在奥兰的脑海中，一股股充满魔力的话语宛如海浪一般拍击着奥兰的小舟。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么回事吗？ 如同一只**作的傀儡一般，离开了名为地球的世界，来到了“黑魂”，又经历了那么多的折磨和痛苦终于结束火焰，才发现世界的终焉并不是美好团圆，所爱的人们相继离他而去。 再度醒来，名为奥兰，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来，甚至暗暗自得拥有着前世灰烬记忆还有莫名的强大实力就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去改变这个世界。到头来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一个傀儡一样的东西，马努斯就像一个黑魂的玩家，操纵着自己玩这个游戏。 奥兰，你真的是一只卑微的爬虫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一样的弱小存在吗？ “怎么样，考虑得如何，接受我的一切吧！我们一起改变这个世……” “去——你——他——玛——的——世——界！” 嘭！ 奥兰握起了那软弱无力的拳头，摇晃着虚弱不堪的身子，他狰狞着、嘶吼着、不甘着，也义无反顾地砸向了马努斯庞大的身躯！ 卑微的虫子而已，弱小的爬虫罢了，渺小的人类都是自己，失去力量又如何，被碾碎了又何妨？奥兰的灵魂在告诉着他自己，宁可失去性命也不愿再成为囚笼里的奴隶，任人玩弄的傀儡。 不屈的自由之魂，他是人类，奥兰！ “不！你会后悔的，你会为今天所做的一切后悔的！没有了我你将什么都不是！那条贪婪的白龙将把你吞得干干净净……” 披着摩根表面的马努斯在奥兰弱小的拳头下崩坏、碎裂，变成了一团拥有着千百张人形面孔的黑精怪物，陡然间消散不见。 第一百七十八章 幽暗公主 转眼，在虚空中剩下的只有两个相面对的青年，一个黑发，一个银发。除了发色、瞳色之外两人的样貌出奇得相似。 “呼……你说对了，银发，他在这里果然拿我没有办法。虽然刚才确实疼得要命，灵魂被抽走的感觉，我还以为我真的要死了。” “这只是我们的精神空间，只要你的意志不灭，最多只是疼痛而已。” “哎，你说他真的是老摩根吗？我知道你的心里很难受……我也不好过。” “这都不重要了，或者他就是，亦或者全都是精心编造的谎言。摩根永远是摩根，还记得他的话吗？” …… “人必须忠于自己，奥兰，不能违背自己的本性。带着杀戮而活将会无比艰难，终将没有退路。那些对的、错的你都得背负一生……快走吧，奥兰，去告诉你的朋友们一切都好。森林的山谷里再也没有杀戮了……” …… “奥兰，奥兰！快醒醒，快醒过来。”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银发。” “她在呼唤你，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了，她需要你的帮助。” …… 吼——！在基亚兰面前的是一只深黑色的巨大怪物，头顶庞大的角冠畸形扭曲，上面长有无数对深红色的发光眼珠，它或许是一条变异的龙，身后是一条布满倒刺的长尾。但它的上肢却像人类，右手握着一根枯木似的法杖。左手则变得异常巨大粗壮，每一根手指和掌心上都附着着类似眼珠的东西。显然这就是让奥兰穿越时空的那只手掌。 基亚兰站在奥兰的身前，她左手捏着银项链利用光罩阻挡着怪物法杖中蓬勃涌现的大量暗之球。然而这只怪物口不能言，智慧也不算高。但和基亚兰缠斗了几个回合后，它似乎发现了基亚兰总是把它往另一个方向引，只有它施展出大范围的暗术攻击时，基亚兰才会回到躺倒在地上的奥兰身边。 在短短几分钟后，它已经学会“舍近求远”，皮糙肉厚它暂时忽视了基亚兰的近身攻击，却已经用法术攻击远处的奥兰。所以，基亚兰不得不飞身而退重新回到奥兰身边。 这正中怪物的下怀，它片刻不停地施展着暗术将基亚兰压制在原地，却也一步步靠近他们，眼看那只巨掌就向基亚兰抓去。 基亚兰呼唤着昏迷的奥兰，可她心中却没有丝毫逃离的想法，即使要命的威胁已经到了眼前。此时的她没有动摇或畏惧，甚至莫名得感到一丝高兴，终于……王之利刃也能够守护住同伴了吗？ “抱歉，我来晚了。”奥兰低沉的话语在耳畔响起，还没等她惊喜得转头，只看见一股刺眼的光芒陡然乍现。 下一秒，近在眼前的巨掌已经分崩瓦解，裂痕一直延续到怪物的肩头，以至于整只手臂都瞬间断裂。嘶吼着的怪物暴退而去，而大剑的锋芒甚至在它的犄角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伤痕。 奥兰终于回到了他的位置，守护着该他守护的人。 “你……回来了。”还没说完，基亚兰仿佛全身脱力一般差点倒下，先前为了保护奥兰她甚至被怪物撞飞几次。可她仍然坚持到了现在。 奥兰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将摇摇欲坠的基亚兰揽入怀里，“阿兰，谢谢你保护我。从今往后就让我一直守护你吧。” “嗯。”基亚兰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晕，甚至连辩驳几句的力气都没了。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好好休息。” 奥兰确认过基亚兰的伤势暂无大碍后松了一口气，但另一股莫名的火焰又从他的胸膛燃起。 “马努斯？哼，想不到你的本体这么丑陋，怪不得总喜欢用一些阴险的小人计谋。”奥兰挥剑直指那只警惕而凶狠的丑陋怪物。但是片刻之后，奥兰觉得有些不对，“不，你只是一只野兽罢了。恐怕只是一只名为‘马努斯’的傀儡吧，所以正主已经躲起来了吗？那么，一剑解决你！” 奥兰现在只想把在精神世界中受尽的屈辱，还有因为自身过失让同伴受到伤害的怒火一同宣泄而出，而这只碍眼的“马努斯”便是最好的选择。 怪物似乎能感觉到了弥漫在空气中伴随着照亮了深暗洞窟的雷光呲裂中的杀机危险，它畏惧着退缩着身形，然而杀戮者必定无路可退，乌拉席露人的魂魄也仿佛在低吟诉说着深渊的罪责。 审判之刃——雷神！ 狼骑的铠甲与大剑充斥着暴烈的雷电，轰然间让这个地方犹如白昼。电光火石间一击必杀！奥兰决不食言。而这次因为铠甲和大剑的帮助，施展雷神之后的奥兰并没有脱力昏迷，仅仅是感到力量消耗剧烈而已。 接下来再次体会到“魂归”的快感，“马努斯”庞大的身躯化为无数游离的魂力让奥兰的“经验值”暴涨。同样，最为核心的魂魄则凝结成了一颗灵魂结晶。 奥兰皱着眉头，他知道现在解决的只是马努斯的一只傀儡，或者分身而已。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至少现在马努斯的真身还威胁不到自己，奥兰还有喘口气的机会。 …… “这是幽暗公主吗？”基亚兰的声音响起。 奥兰望去，在“马努斯”死去之后，地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呼……呼……” “阿兰，你说她是睡着了吗？额，其实她是中了魔法昏迷了对吧。”奥兰不敢相信能在深渊底部呼呼大睡的女人，心是要有多大啊。好吧，就当她昏迷了吧。 “啊……呜……” 然而奥兰被这个女人光速打脸，她这是在说梦话吗？ “我们该叫醒她吗？我暂时没有感觉到她身上拥有魔法禁锢的痕迹。”基亚兰补充道。 “算了，带上她我们离开这里吧。” 因为基亚兰受了伤，只能是奥兰背着幽暗公主。 “对了，我们当时到底救了希夫没有，你也中了马努斯的陷阱吗？”奥兰向基亚兰询问他“昏迷”之前的事。 “那是希夫没错，我让它先离开了。陷阱？所以你是中了陷阱才陷入昏迷的吗？” “那后来马努斯是怎么出现的。” “我在一旁一直等着你醒来，可在尝试叫醒你的时候马努斯却突然出现了。所以我不得不仓促应战。”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幽暗中的白龙 奥兰和基亚兰，当然现在还要加上一个熟睡中的公主，三人离开了深渊重新回到了地面上。在穿越乌拉席露市镇前往试炼之所之前，他们还需要好好休整一下。 来到了下深渊之前搭建的临时营地，这里有存好的食物和水，奥兰和基亚兰都必须吃一点东西补充一下能量了，毕竟他们一个人类，一个精灵都不是那种不需要吃喝的不死人。整个“深渊之旅”的往返他们大概花费了四天左右的时间。 这个过程似乎看起来没算太难，战斗的烈度甚至没有猎杀黑龙强，但只有奥兰自己知道其中的凶险。如果光是对付那只怪物“马努斯”奥兰相信亚尔特留斯没理由如此惨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和奥兰一样对上了真正的马努斯。而且再加上亚尔特留斯和深渊长时间的作战，从身体上已经算是病入膏肓，所以才没有取得胜利吧。 也许亚尔特留斯的心中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伤痛呢。 “阿兰，听亚尔特留斯说你和我都是四骑士的继承者，那么我能知道上一任王刃的事吗，在你们来这以前。”奥兰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听到奥兰的询问后基亚兰的神色明显变了，可能并不是什么值得讲述的美好回忆吧。但她想了片刻，还是开口了：“我继承的不仅仅是王刃之名，还有‘基亚兰’。当初我们从王城离开并不容易，如果不是她可能我们都得葬送在那。她是我的老师，也是母亲……是她在那场战争中捡到身为精灵遗孤的我……后来正直王权崩溃，王城的所有势力都将重新洗牌，包括我们四骑士。没人同意抗击深渊拯救乌拉席露，所以只有亚尔特留斯孤身到这里，而我则追随他的脚步。” 奥兰听着基亚兰零零碎碎地回忆曾经的过往，大概能想象出她经历的不易。或许对于一个精灵来说她还太过年轻，但对于前人遗志的继承还有身为王刃的责任让她片刻难以喘息，能算是亲人的人相继身死，恐怕在亚尔特留斯死后她的生命也将再无牵挂吧，终究死在了他的墓前。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奥兰的到来似乎已经改变了这个悲哀的结局。至少现在亚尔特留斯能活着去高塔上和他的老友戈夫叙旧，而基亚兰也陪伴在奥兰的左右和他共同战斗。 “那我以后还叫你阿兰，你也可以不再背负那么多的东西一直为此拼命不休。因为现在四骑士的继承者不再只有你一个人，还有我不是吗？”奥兰终于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毕竟没带面具的精灵妹子太萌了，特别脸红的时候。 …… 夜晚悄然而至，失去了根源的深渊，似乎那些怪物的嘶鸣也变得稀少起来，或许深渊的痕迹终将随着乌拉席露一同消逝在时间的长河中。或许那时，这里又会变成一片茂密的森林，只有少数屹立不倒的废墟还在低吟诉说着这些遥远的故事吧。 身边的基亚兰像一个孩子一般熟睡着，将心中的悲伤倾诉后她的睡颜变得安稳恬静，奥兰帮她把斗篷拉严实了一些，因为今晚的风有些大了。 “我在后面等你，你已经醒了吧。”奥兰轻声说道，因为他并没有吵醒基亚兰的打算，这句话是对幽暗公主说的。 一直闭着眼睛的幽暗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金色的竖瞳，接着她跟随着奥兰离开了营地。 “你不是幽暗对吧？或者说你为什么在她的身体里，我能闻得出你也不是马努斯那个恶心的家伙。所以你到底是谁呢？”奥兰转过身对“幽暗”说道。 “呵哈哈，很敏锐的直觉，嗅觉也是，真是完美的造物……或许我的本体在这的话，不用说你就会知道我是谁的。只可惜和马努斯那个变态打了一架，暂时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见你。我还以为要一直看着你和那个小精灵亲亲我我一路把我扛到灵庙呢，哈哈哈，没想到你发现得这么快。”幽暗的笑声宛如银铃，很美。可是此情此景下奥兰忍住没有拔剑就算好的了。 “白龙？”奥兰试探地询问道，他还记得精神空间中马努斯的最后一句话——“白龙会把他撕成碎片，嗯……好像是吃得干干净净？总之都差不多。” “哦？聪明的小家伙，看来那只愚蠢的黑精怪告诉了你一些什么。怎么样，他对你说我的坏话没？” “他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我捶爆了，怎么样，你也想尝尝拳头的滋味吗？”奥兰警惕得看着“幽暗”。 “哈哈哈，真不愧是你，和我太像了，很对我的胃口。如果有人敢那么对我的话我也会捶爆他的脑袋，咯咯咯。好了，别那么紧张，人家现在娇弱的身躯可没法拿你怎样。”幽暗，或者说白龙此时好像非常愉悦。 “那么，你可以说说你的目的了吗？”奥兰的警惕丝毫未放松。 “我当然是看不惯马努斯这个变态想蛊惑你成为什么没有前途的黑暗之王。而我，可以提供给你更好的条件，说到底我同样拥有你的一半‘产权’，咯咯，我知道你讨厌另一个说法。” “所以，我又多出了一个自称是‘亲爹’的家伙？好吧，我已经习惯了，虽然这种感觉真的很糟。但至少你的态度不错，不像那个怪物一般用恶心的手段咄咄逼人。”显然奥兰心中还放不下马努斯说他是摩根的事，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 “嗯，龙的体魄、龙的眼神、龙的嗅觉、龙的敏锐……你确实是我最完美的孩子。你不觉得龙是一种完美的生物吗？”白龙慢慢走近奥兰，然后用幽暗的手臂缓缓拂过奥兰的脸颊、胸口。而奥兰很想挪动身体闪开，可是“幽暗”金色的竖瞳中一种莫名的力量压制住了他的行动。 “不觉得，人类才是最完美的生物。”奥兰还能出言反驳。 “咯咯咯，嘴可真硬。确实，在你出现之前，我认为没有什么比龙更完美的存在。”紧贴着奥兰的“幽暗”舔了舔嘴唇。 第一百八十章 归途 这种感觉让人不适，好像全身流动的血液都开始变得缓慢，四肢也变得乏力沉重。不知这白龙到底施展了什么秘法，奥兰再一次体会到了这种受制于人的感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请不要这样侮辱一名骑士。”奥兰看着近在咫尺白皙精致的面庞，甚至能嗅到她身上幽幽的芬芳。可那双金色的竖瞳中充满的戏谑和狡诈却让人一点也不舒服。 “芬芳？一个不知道几个月甚至几年不洗澡的女人竟然和我说芬芳。”奥兰不禁吐槽自己的鼻子怕是坏掉了，当然这只是他为了强行将自己的思维带偏的手段，不然他怕自己又陷入那双眼睛当中。 “呵呵呵，我不是说了嘛，我现在真的不能拿你怎样。虽然用了一点小小的戏法把你捆得紧紧的，可也仅限于此了。而且你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玩坏了岂不可惜。”白龙似乎沉浸于“调教”奥兰不可自拔。 “请直接一点。” “唉，好吧。难得人家这么老远来看你一次，我看小精灵也快醒了，你可不想被她看到我们‘这样’对吧。”可这白龙还是慢慢吞吞的，把咬字的重点“划”在了奇怪的地方，好像巴不得不远处的基亚兰赶快醒。 “嗯，你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更强的力量吗？或许你觉得自己可以慢慢成长，不过你问问自己你还有那么多时间吗？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对付你只用一些简单的小把戏就足够了。而且经过那只黑精怪这么一闹，你以为就没有别的老家伙盯上你？所以你可以尝试着相信我，因为你可能别无选择……” 白龙的话似乎还未说完，只见幽暗两眼一闭便瘫倒在了奥兰身上，奥兰被禁锢的感觉消逝后下意识地扶住了她。看来白龙已经从她身体内离开了，不过或许以后它还会再出现。 可这时奥兰却感到了一阵如芒在背的目光，蓦然转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基亚兰站在不远的地方盯着他们。好吧，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对了这里可没有黄河，那么还得先问问基亚兰乌拉席露哪条河最宽…… 基亚兰似乎是生气了吗，圆圆的脸蛋气鼓鼓模样倒是可爱得紧，该怎么解释呢？“说来你可能不信，是幽暗先动手的。”嗯，这理由真是烂透了。 奥兰不得不扛着幽暗回到营地，这傻公主还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睡得可香了，而身边却还有一个散发着几乎肉眼可见“怨气”的基亚兰，今晚真是糟透了！ “阿兰，你听我解释！”不行，这明显渣男的开场白。 “阿兰，其实我是冤枉的。”也不行，一听就是坐实了渣男无疑。 “阿兰，请再给我一次……请原谅……”喂！明明自己就没有错啊，这是主动背锅吗？对了，为什么自己一定想着要解释这件事呢，难道强迫症又犯了？ 奥兰和基亚兰面对而坐，基亚兰绝对不会知道奥兰现在心中是如何“天人交战”的。 “咳咳，阿兰，幽暗公主她得了梦游症，我怀疑是马努斯在作祟。她刚才竟然自己跑了出去，还差点跳楼，幸好我及时赶到，你说惊不惊险！要是她就这么摔死了我们的努力岂不是都付之一旦，传出去多影响四骑士的名声对吧，啊哈哈。”奥兰自己都编不下去捂住了脸。 “真的吗？马努斯竟然还没死，那我们得提高警惕了。特别是幽暗一定不能让她出事。”基亚兰举着那张天真而略带忧愁的脸望向奥兰，奥兰只感觉一阵面红耳燥，恨不得找个墙缝钻下去。 事实证明，欺骗一只天真善良的精灵萌物永远比掠夺魂魄而产生的罪恶感要强——奥兰 …… 奥兰的猜想是正确的，没了马努斯的深渊，乌拉席露那些怪物也逐渐变得虚弱，原因大概是它们没有了补充力量的源泉吧。三人没有费多大功夫，终于穿越了整个城市，回到了试炼之所。 亚尔特留斯无疑是最高兴的，毕竟铲除深渊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夙愿，但不这并不代表着他会停下脚步。 他说他还会继续修行直至恢复实力，他相信深渊就像是火焰背后的黑暗，终究会卷土再来，而有深渊的地方就会有他的身影，遏制住所有深渊的苗头是他奋斗不止的目标。 不过最后他还是再三叮嘱奥兰要好好照顾基亚兰，完全就是一副长辈的口吻。另外他还说自己亏欠她们母女两人太多，可他终究是一名骑士，永远走在征途之上的骑士。 而他的老友戈夫，这个老巨人好像已经累了、疲倦了，他只想待在这里削削木头，刻刻人脸。但不管是亚尔特留斯还是奥兰都理解他，毕竟不管是神族还是人类都亏欠他们巨人太多，没理由再要求他们为世界奉献更多。 戈夫还说，让奥兰以后去见见他的另一个朋友，也算是奥兰的老乡，来自亚斯特拉的安德烈。戈夫说这个小伙是个十分不错的铁匠，如果有什么铸造装备上的需求可以去找他。 小伙？奥兰怕是见了安德烈都要毕恭毕敬地叫声“大爷”，贯穿整个魂世界的boss级人物，奥兰有时候甚至怀疑安德烈大爷才是魂世界的最终boss。 当然，奥兰也没忘记带着戈夫的大弓，不过幸好戈夫也帮大弓“解除了封印”，让它认可了奥兰这个新的主人，不然奥兰还真不好携带这把大弓。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奥兰也继承了戈夫的遗志吧。 基亚兰和亚尔特留斯告别，看得出她还是很不舍的，就好像子女长大成人后终于要离开家长，即使嘴上不说，但心中总会有一丝莫名的伤感和忧愁。 而至于幽暗，亚尔特留斯和戈夫也暂时拿她没办，但起码认为她就这么睡着也不是坏事。只是一路上要烦劳两人照顾，不过奥兰就当是多背（扛）着一条麻袋而已，也不算重。反正到了灵庙都要交给那朵大蘑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回程 在离开之前，他们见到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白狼希夫，毛色亮白的样子很是精神。希夫倒是和基亚兰更为亲密，对奥兰这个新晋的狼骑士却很不感冒，对他爱答不理的。奥兰想揉揉希夫的狗（狼）头都不行。 这也打消了奥兰收服这只“二哈”为跟班的打算，希夫是肯定一直要跟在亚尔特留斯身边的，毕竟他们才是最为亲密的战友。 奥兰其实怀疑在前世的法兰要塞那只老狼到底是不是希夫呢，很有可能。但愿希夫能成长到那种地步吧，毕竟现在只是比普通的二哈大上那么一圈。 不过即使收服不了一只二哈，那么还有别的选择不是吗？奥兰差点忘了还有两只免费代步的飞天圣兽，基亚兰用同样的方法召唤来了那两只圣兽，经过上一次奥兰帮它们“祛毒”后，圣兽倒是和奥兰亲近不少。奥兰甚至幻想如果能把这两只“坐骑”带到未来的罗德兰那么别提有多拉风了。 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因为他们现在面临一个很直观的问题，该如何回到“未来”。 来的时候是被马努斯的手掌抓来的，可回去……奥兰总不能找一个地方“冬眠”吧！到时候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思前想后，奥兰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可恶的“幽暗”，也就是白龙，白龙可是在一直等着奥兰主动送上门去和它交易啊……真是想想就气得牙痒痒，但奥兰还是控制住了把呼呼大睡的幽暗从高空丢下去的冲动，毕竟现在一想起白龙脑海中就是幽暗的样子。 两只圣兽驮着三人从天边划过，没有了那条黑龙制霸这片天空，他们成了最自由的存在，只用了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就看到了丛林中乌拉席露灵庙的轮廓。 奥兰不由心生感慨，有了代步圣兽果然比他徒步穿越王家御苑要快速方便很多。 …… “我等了你们好久，你们终于带着公主回来了，这段时间都是圣兽给我带你们的消息，听到你们前往深渊后我整日吃不下睡不着的，生怕你们又走了亚尔特留斯的老路。不过你们回来就好，我代表乌拉席露人对你们表示由衷的感谢！” 大蘑菇伊丽莎白见到奥兰他们三人后倍感激动，如果不是她长在了“墙上”估计她都要冲过来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公主我们给你带回来了，只是她现在还‘昏迷’不醒，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只能看你的了大蘑菇。”奥兰对伊丽莎白说道。 “嗯，你把她抱过来我看看。哎，这孩子真是可怜得紧，还遭了这么大的罪……嗯，她应该是处于自我保护的休眠状态，并不打紧。你把这瓶秘药给她喝下吧，但她醒来可能还需数日。” 只见伊丽莎白又拿出那种乳白色的秘药，奥兰忍住自己“一口闷”的冲动，在基亚兰的帮助下把秘药喂给了幽暗喝，幽暗就像一个睡熟中的婴儿那般本能地开始吮吸乳白的秘药，喝完后她的气色明显有了改善。 等等……伊丽莎白说她曾是幽暗的奶妈……这秘药，咳咳，奥兰决定关于报酬之类的，还是问伊丽莎白讨要点实质的神石之类的，至于特制秘药什么的还是算了。 接着在伊丽莎白的呼唤下，从神庙的那些石碑后面，竟然探头探脑地冒出了一些“小蘑菇”，看上去还是挺萌的嘛，有手有脚、有鼻子有眼睛的。感觉它们还有点怕生的样子，不过伊丽莎白再三招呼下它们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把幽暗交给这些小家伙照顾就好。”伊丽莎白对奥兰它们说道。 “嗯。”奥兰当然应允。 “等等，幽暗公主可能还会受到马努斯余毒的侵扰，我怕这些……小东西保护不了她。”基亚兰显然没有忘记前几天奥兰对她说的话。 “呵呵呵，这你就放心吧。你可别小看它们，它们还是很强的，在我们的先祖灵庙当中还没有邪魔敢来放肆。”伊丽莎白笑着应答。 很强吗？奥兰不知道这些小蘑菇即使体积再大个十倍能强到哪里去呢？然而奥兰的这个想法也变成了一面迎风飘扬的旗帜，哪不想才过没几天奥兰就体会到蘑菇人带给他的大大“惊喜”。 “再次感谢你们，不管是救回幽暗公主，还是成功消灭那只怪物，更是阻止了深渊的扩散。也许这就是乌拉席露的宿命吧，不过也好，前人的牺牲总归有回报。你的英雄事迹我们将会永远记得，但由于你是来自未来，可能世人将没办法记住你的名字……不过，即便无人歌颂，你仍然是一个伟大的英雄。” 伊丽莎白并不吝啬对奥兰的赞誉，可她也变相说明了奥兰的名头恐怕不能被人们争相传颂。 “这没什么，一切荣耀都属于四骑士，人们只要还记得漫步深渊的狼骑士就好。当然，狼骑士的亲密战友‘王之利刃’也功不可没。”奥兰倒是并不在意这些。 而基亚兰同样不会为一个名头产生什么想法，毕竟好名、恶名都不是衡量四骑士荣耀的标准。 在伊丽莎白的挽留下，奥兰无不乐意在这暂住几天，基亚兰当然跟着奥兰。因为奥兰可还要等着“幽暗”再来找他。能够回到未来的方法恐怕只有“幽暗”知道了。 终于，从睡梦中醒来的“幽暗”，或者直接称呼她为白龙吧。白龙又将奥兰给“约”出来了，原本还听大蘑菇说在灵庙里根本没有什么邪魔外道可以进来，他害怕在这里没办法见到白龙。 不过就目前来看白龙又轻而易举附身在了幽暗身上，难道白龙她不是邪魔外道？ 但不管她是什么，奥兰都避免不了和她交易一番了。 “说吧，条件是什么，怎么可以让我们回到‘未来’？”奥兰直言。 “呵呵，你们？难道你还想带上小精灵吗，嗯看样子你也舍不得她。虽然有点麻烦，不过也并不是不能做到，但你明白的，条件什么的就没那么简单了。”白龙还是那副笑眯眯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 路上 “时空法术并不只有马努斯那个黑精怪才会，所以我同样可以把你送回到你来的那个时代，而由于你所具有的‘黑魂’属性则可以让我的施法变得简单轻松得多。可你的小精灵如果想要穿越到未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白龙看了看奥兰并没质疑她的说法，便继续说道：“首先她的灵魂是属于这个时空的，不像你一样自由。你的身体和灵魂可以直接无视穿越时空裂隙时的‘阻隔’，而她则必须要有某样东西保护住她的身体和灵魂。而这种东西恰好我有。” “那是什么东西？”奥兰打算接着听下去。 “结晶巨偶，一种可以将身体和灵魂一同封印到其中的结晶生命体，这种结晶生命体是可以在时空裂隙中安然存活的。虽然在时空穿梭中也可能出现某些小小的意外，比如把身体丢了，或者灵魂丢了，但总比直接被空间乱流撕碎要好不是吗？” “所以，你可以说你的条件了吧，我相信这并不是一场免费的时空之旅对吧。”奥兰白龙在说完好处之后，那么接下来就是谈价码了。 “呵呵，我的要求很简单，在你回到罗德兰之后我在公爵书库等你。当然，如果你现在想见我的话也可以去彼海姆那个地方碰碰运气。指导一堆死气沉沉的大帽子学习我的法术简直太无聊了，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那里。所以一切还是等你回到罗德兰再说吧。” “到那里找你，然后呢？如果必须做某些超出我底线的事，比如把我变成龙什么的，我是不会接受的。”奥兰可没有忘记洛斯里克那只滑溜溜的妖王…… “哈哈哈，放心好了，我现在可没有那个想法了，至于别的等你到了书库再告诉你。你只要知道现在只有我能够帮你就行了。” “好，我可以答应，那么你现在告诉我所谓的结晶巨偶在什么地方了吧。” “这只结晶巨偶本来是我为某个人准备的，不过这些计划都被那个家伙打乱了，所以正好可以给你的小精灵用。你们朝着北方一直走，到那里你会看到一个湖，它就在那里。记住可别它杀死哦，到时候我会为你们的时空旅行准备好一切的。好了，我也该走了，最后再提醒你一句可别想着逃跑哦，你是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 “啊！大，大人。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对，对不起。我是说很高兴见到大人您，能够当面感谢您救了我，并且阻止了深渊。再次谢过您为乌拉席露付出的一切。” 白龙说走就走，而这回奥兰眼前的估计就是真的幽暗公主了吧，看她不知所措慌慌张张地施礼道谢的样子，奥兰突然间有点想逗弄一下她。 “嗯，你真的想不起来刚才在干什么了吗？还是说你打算装不知道，嘿嘿嘿。”奥兰发出了阴测测的笑声。 “大，大人，您说的是……抱歉我这段时间经常感觉到头脑很不清醒，有些事真的想不起来了，伊丽莎白说这可能是我还未完全恢复的缘故。所以，大人如果我做了什么冒犯到您的事还请您见谅。”幽暗柔柔弱弱的样子，似乎被奥兰给吓到了一般。 “咳咳，也没什么。就是你答应了我一些事情，嗯，你知道的，最近手头……”奥兰捻了捻手指。 然而不知道是奥兰表达的不够清楚，还是幽暗太傻想错了，只见她红着脸低着头，绞这手指好像很害羞的样子：“大，大人。这件事……这件事我，我没有意见。而我现在只有伊丽莎白一个亲人了，还得，你亲自向她……” 不知为何幽暗低着头变得吞吞吐吐，细声细语的，若不是奥兰，换别人肯定听不清。 “让我去？这……其实我和你讲就很不好意思，不如还是你去说吧，哈哈哈对吧。”奥兰可不想再面对那个一毛不拔的老蘑菇，不然又是一堆“乌拉席露穷啊，国家都灭了好可怜啊”之类的话。 “这，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孩子主动去呢……您是拯救乌拉席露的英雄大人，伊丽莎白一定会同意的。”幽暗的脸更红了。 好吧，真不知道她脸红什么，该脸红的不是奥兰自己吗？但奥兰还想着回到罗德兰赎回武器后给他的队伍“升升级”，毕竟光是他一身“神装”，另外两个队友还穿着“新手装”多说不过去。所以没有神石这种硬通货怎么行呢。 而这时另一道人影却突然出现了，原来是基亚兰，这个戴着白面具的女人散发着凌厉的气息缓缓向他们走来，让幽暗有点害怕。 “奥兰，你在这里干什么。”基亚兰清冷的声音毫无情感波动。 奥兰有点慌了，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基亚兰就来“捣乱”，不对，自己为什么又要慌？而且为什么还要加“又”。 “奥兰？您……您不是亚尔特留斯大人吗？”幽暗抬起了脑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 “啊哈哈，我是亚尔特留斯他老人家钦定的继承人，名为奥兰，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哦，啊！忘了介绍，这位是王刃的基亚兰，我的同伴，她同样功不可没。”奥兰赶紧开启被动技能之“话题转移之术”。 “同样谢谢您，基亚兰大人”幽暗又再次向基亚兰表达了谢意，而基亚兰的注意也被成功转移到幽暗身上。 “嗯。”基亚兰秉承在外人面前一贯冰冷的风格。 “对了，我们可能不日就要告别这里，前往北方。所以你们也不用准备什么‘谢礼’啊，‘送别大会’啊之类的了。”奥兰在暗示着什么。 “什么？大人，可您刚刚不是还打算……打算向乌拉席露……提亲的吗，您这是不要我了吗？”幽暗很难过地看着奥兰。 “wtf？” …… 最后奥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向幽暗解释通了，可另一个人扭头就走的人还需要他再解释一遍。 “阿兰，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说要提什么亲之类的，你要相信我啊！我就只是想要点石头什么的，毕竟我们功劳和苦劳都付出了辣么多，现在除了一身装备还是一穷二白的。到了罗德兰那种大地方多没面子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终归 “骑士，不应该追求这些外物的，我们并不是为了报酬才会付出。这是骑士的正义。”基亚兰对奥兰“教导”道。而奥兰当然点头称是，毕竟他做的这一切为了亚尔特留斯也好，乌拉席露也罢都不是奔着“钱”去的。 可是奥兰还是心疼那些即将到手的钱钱……他总不能对基亚兰说“光凭正义是发不了电的”。 基亚兰再一次选择了原谅奥兰，两人终于还是告别了乌拉席露的蘑菇人伊丽莎白和幽暗公主，乘着圣兽往北方飞去。 此去一别，可能在没有机会见到她们了，毕竟这一走就将是数百年的时光。而被拯救的亚尔特留斯和塔顶上孤独的戈夫，以及白狼希夫，以后是否还能见到他们就只能看缘分了。 至于基亚兰奥兰已经告诉了她他们将要回到未来的打算。基亚兰原先便知道奥兰来自未来，所以同样清楚奥兰必定要回去的。而经过亚尔特留斯的嘱托之后，基亚兰当然也不会反对，只是她对怎么回到未来表示深有疑问。 不过奥兰既然说他有办法，那么基亚兰当然是选择相信。 “结晶巨偶？我没有听说过，不过结晶魔法倒是有略有耳闻，彼海姆的龙学院那群法师似乎就是研究这种法术的，而这种魔法是传自于当初和葛温神王并肩作战的白龙希斯。”作为王之利刃的基亚兰知道这些理所当然。 不过她恐怕想不到奥兰会和白龙搭上什么关系吧，最多也只会以为是他那些繁多的手段之一，毕竟他连炼魂炼成术都会，那么在结晶魔法方面有所涉猎也不足为奇了。 但尽管如此，奥兰心中还是不由一紧，生怕基亚兰看出什么端倪。毕竟将白龙的事和基亚兰说反而可能会至她于险地。 “嗯，通过结晶巨偶，我们就可以穿越时空裂隙回到过去，这是也算我掌握的一种秘术吧。”奥兰只好厚着脸皮解释道。 基亚兰没有继续追问，就好像她知道奥兰会禁忌的“炼魂炼成”却默许了这种在罗德兰算是“违法”的东西。毕竟很多力量无分对错，只看使用它的人是好是坏。如同深渊，其实说到底就源自于人类灵魂中的“人性”，而马努斯却把它扭曲为一种变异的邪恶污染。 两人乘着圣兽往北，终于见到了一个湖泊，比起前不久他们和黑龙战斗的那个地方还要大不少。而这还是因为在天空中往下看的缘故，如果身处在湖泊边缘，恐怕都看不到湖对岸吧。 所以需要在这找到一只体型不小的结晶巨偶，似乎还是有些难度的。乘着圣兽在空中迂回飞过，至少湖面上是没有发现这个家伙的存在。最后奥兰决定亲自下到湖中探寻它的踪迹。 奥兰的打算便是搅动湖水，站在湖面上奥兰将大剑插入了水中，之后便是利用附着在剑身上的雷电来“炸鱼”，事实证明果真好用。 好用是因为他们甚至都不用去别的地方找食物了，那些被电晕浮上来的鱼就够他们吃个几天。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了数天，奥兰都感觉自己快成了一个渔夫，不知道亚尔特留斯知道奥兰拿着他的大剑这么乱来会不会很生气呢。 …… 结晶巨偶终于出现了，随着湖面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旋涡，它就像一个boss那般闪亮登场了。确实很闪亮，那刻巨大的水晶很亮！结晶巨偶像总体来说还是有一个人样的，像一个石头巨人驮着一颗巨大的水晶一般。胸口以下，四肢躯干都是还未结晶化的石头，但也颇具有结晶的趋势。 看样子就是一个很“硬”的家伙，不过白龙交代了奥兰一定不要杀掉它。所以奥兰同样叮嘱了基亚兰不要伤其性命。 结晶巨偶异常暴躁，估计是这个人类打搅到了它的好梦，它巨大的锤头轰进水中便会掀起巨浪，简直比奥兰“炸鱼”的手段要残暴许多。 两人和巨偶兜兜转转，终于把它引到了岸上。因为奥兰可没有忘记他的老本行，那就是一个猎人。谁也没有规定转职以前的初始职业技能必须忘记，奥兰在岸上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大坑，就等着巨偶往下面跳。 虽然它算是一种结晶生命体，但始终智慧有限，巨偶掉入巨坑中一时半会还逃不出来。奥兰甚至准备了几棵巨大的树木交叉地将巨偶的手脚卡住，把它在巨坑中塞得严严实实无法挪动。 在经过一系列的阵法准备后，巨偶终于安静了下来，并且它上半身的水晶开始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奥兰轻轻触动之后发现水晶竟然变成了液体一样柔软的东西，但形状依旧保持着不变。 果真和白龙说的一样，而这些结晶魔法都是白龙临走前教给奥兰，当然最为关键的时空穿越依然在白龙手中。 “阿兰，闭上眼睛，下面我将会把你放到水晶当中。你要相信我，等你在睁开眼睛时你一定能见到我。”其实奥兰心中仍是忐忑不安的，甚至开始怀疑将基亚兰带到未来的决定是否正确。虽然这也亚尔特留斯的嘱托和决定，但对于奥兰来说这难道不是一种自私的欲望在作祟吗？ 像这样让基亚兰冒着生命危险的穿越，难道就比让她留在这个时代要好？可不这样选择，奥兰十分害怕数百年后，在森林中的某个地方发现那枚只属于她的戒指。 这一刻奥兰甚至有些动摇了。 “奥兰，我相信你，这也是我的选择。”基亚兰摘下了面具，将这面伴随她无数岁月的贴身之物交到了奥兰手中。 ……她踮起了脚尖，轻轻吻上了他的脸颊，或许这便是她曾给他最好的礼物。美丽的精灵少女缓缓闭上双目，慢慢沉入了水晶之中，时光、岁月，此刻将永远定格…… “准备好了吗？开心一些，话先说好我可不会把这个小精灵偷偷藏好然后当做要挟你的筹码，不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你要相信世界是美好的……好了，待会你们还会再见面的，不要一副哭丧的表情！” 灵体化的白龙飘在空中还是“幽暗”的模样。 “好吧，我相信你。阿兰……等着我！”奥兰捏紧了手中的面具。 第一百八十四章 传火祭祀场 罗德兰 传火祭祀场 “嘿，乌鸦。我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载我们回去寻找你丢下的那个人。我们可以向你付更多的酬劳，而且这件事上你不是也有责任吗？我们不能丢下同伴不管。”尤莉雅再一次和废墟墙头晒着太阳的大乌鸦交涉。 “呱呱呱！”很显然它不为所动的样子，大概是在说不管给再多的好处都不会去了，还是小命要紧。看来巨人的猎龙大弓给他留下了不小阴影。 “尤莉雅，看来它不会再帮我们了，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希里坐在一堆插着一把铁剑的营火旁拂拭着她的长剑。 “好吧，你说的对希里，我们不能指望一头扁毛畜生为它的过失负责。”尤莉雅对着大乌鸦挥了挥拳头。 “呱！”大乌鸦很不乐意。 而此时营火旁的还不止尤莉雅和希里两人，一个穿着锁链铠甲的落魄男人也在营火旁……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他是一个打算放弃职责的勇士，嗯没有名字，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记不起来了。唯一记得的就是一次次死亡后于营火旁边苏醒，然后他有些害怕了，害怕变成那些光着身子面容枯槁的活尸。 他向营火里注入了仅剩的人性，把自己变回了人的样子，感觉终于好多了。不想再离开营火半步，因为会感到彻骨的无法忍受的寒冷。幸好不死人不用吃喝，就这么盯着火焰就好。 只是有点无聊罢了，但无聊总比变成活尸要强。 天空中传来了乌鸦的叫声，很久没有见到那只乌鸦了，难道它又带着新的不死人来到了这片土地？勇士不由抬头张望起来。大乌鸦扇着翅膀将地面激起一阵尘土飞扬，草木沙沙作响，除了营火安然无事。 嗯？两个人，不死人？不，是人类！还是女人。话先说好勇士可不是看不起女人，只是他很少碰到女性不死人，虽然对于不死人来说男的女的都一个样。不过他已经很久……额，好像几个辈子没遇见过人类了。 人类怎么可能来得了这个地方？还是说她们有什么特殊的方法，那么会不会有离开这里的方法呢？离开这里，回到人间……勇士他那颗沉寂已久的不死人之心仿佛又跳动了起来。 对！应该怎么做呢，人类之间是如何打招呼的呢？勇士有点激动，他终于站起身来离开了屁股下面的石阶……只见他坐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干净的“印记”。 “你们知道……额抱歉，首先得非常欢迎两位来到罗德兰，我是……是一个勇士，回去的方法，咳咳。嗯……两位，女士，好？”勇士已经语无伦次，太久没和活生生的人类说话了，其实对于不死人来说什么男人、女人、美人根本是毫不关心的，只是两人身上散发出浓郁的“人性”气息让他无法自已。 尽管勇士已经非常控制住这股不死人的欲望。 “他是怎么了？”从乌鸦背上被丢下来以后，希里就抽出了长剑警惕地看着这个人？或者不死人。 “可能是不死人的‘瘾’犯了，小心些。”尤莉雅一行人北上的过程当然和不少不死人打过交道，不死人对活人的渴望她们都很熟悉。 两人之间的对话让勇士愣在了原地，好吧，她们已经明显看出自己是一个不死人了。那还装什么呢，可真够让人失望的，杀了她们？不不不，关键是知道回去的方法，况且自己能不能打得过那个持剑的女人呢？他可不想再死一次了。 大脑中一团乱麻的勇士灰心丧志地坐了回去，刚好又把石阶上那片干净的“印记”盖住了。 “我不想对你们怎样，放轻松些。我只是好奇人类怎么可能到这个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所以你们知道方法吗？”勇士“放飞自我”后感觉好多了，说话也不结巴了，他甚至能大声地向两位女士问道。 “你想回去？找那只乌鸦就好，不过小心它把你从半路上丢下去，哼。”尤莉雅瞪了一眼趴在墙头的乌鸦，从奥兰坠落之后，她已经努力去尝试让乌鸦掉头，可乌鸦完全不听她的。所以她们才到了这里。 “好吧，当我没问，如果那只乌鸦肯带我离开的话我早就走了。那么你们来着干嘛呢？履行不死人的使命，人类的使命？不管什么狗屁使命都放弃吧，真不知道人类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勇士的仿佛也是在对他自己说的，接着他耷拉着脑袋，看着那火焰又入了沉默。 …… “奇怪的不死人，我们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尤莉雅心想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了解此时她们在哪，又该去哪里寻找奥兰。 “问题，你是说钟吗，你们打算去敲钟吗？这可是不死人的使命，这是我的使命。不过我已经不干了，就这样。”勇士摊了摊手。 “钟？不死人的使命。不，我可不关心什么钟，我要问的是你知不知道一片森林，还有一个巨大的湖泊，那个地方该怎么去？”尤莉雅接着问勇士。 “森林、湖？嗯，你说的那地方好像是黑森林，不过我可没去过。”勇士想了想，他确实听说过那个地方，至于从那里听说的，他有点记不清了。 “方向？我们该如何去？”尤莉雅继续追问道。 “好吧，好吧，真搞不懂你们人类的想法。我只知道个大概，两口钟，一口就在我们下面的病村古代遗迹里，从那里估计去不了黑森林。另一口就在我们上面，不死教会的钟楼，似乎从那里就可以通往黑森林吧。” “好的，谢谢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会给你提供报偿的。但现在我们必须先去寻找我们的伙伴。” “等等，先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想要去教会，你得从不死镇穿过，一条很艰难的路。里面的活尸太多，甚至还有你们意想不到的大家伙。唉，你们真的要去吗？会死得很惨的。”勇士劝阻道。 “嗯，必须要去，不管前路怎样。” …… 第一百八十五章 灰心的勇士 “尤莉雅，我觉得我们应该先缓缓，冷静下来思考一下接下来了该如何翻越这堵高墙，还有怎么前往不死教会。”希里明显不像尤莉雅那样焦急慌张，甚至片刻都不想停留地打算去找奥兰。 “希里，可是奥兰他可能身处险境，他在等着我们去救他。”尤莉雅打断了希里的话。 “尤莉雅我知道你担心他，但我现在需要做的是如何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去寻找奥兰。很抱歉这样说，但身为猎魔人的经验告诉我我们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我们必须要有计划，还有充足的准备。这里可是神域，不死人和神的世界，我们得相信彼此，同样也应该相信奥兰他能够照顾好自己。” 希里抓住尤莉雅的肩膀，试图让安抚她急躁的情绪。而尤莉雅当然不是一个听不进去道理的任性女人，虽然奥兰的失踪确实让她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和睿智。 尤莉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你说的很正确，希里，你知道一提到关于奥兰的事，我总会这么不由自主。谢谢你的提醒，我们是得做好充足的准备。不管是食物、水，还是武器装备都得保证足以支持我们接下来的‘旅程’。说不准奥兰他还会先找到我们，他总是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不是吗。” “哦，这可真叫人难过，看样子你们的同伴困在了黑森林。如果我也能拥有几个像你们一样的同伴该多好啊……但话先说好，即使你们求我我也不会离开这里半步的。”勇士艳羡地看着两个人类的谈话，只感觉自己需要吃点什么垫垫肚子，原素瓶吗？ “哼，不要偷听我们的谈话，不死人先生。况且我们也不会求一个陌生的不死人加入我们的队伍。”尤莉雅白了一眼勇士。 勇士只好无辜地耸了耸肩，他本来就在这，一直在这，明明应该怪她们自己在他面前“高谈阔论”的。人类总是这么不讲道理吗？他有点记不清自己还是人类时候的事了。 …… 尤莉雅和希里首先试探地在这片残垣断壁的废墟中寻找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两人打算一起行动，毕竟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不死人她们还信不过。 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她们大致确定了方向。废墟大概位于营火的东北方，废墟之内应该是安全的，没有发现任何怪物。顺着右手的楼梯通道她们发现一个似乎是损坏了的升降梯，现在没有任何价值。 而善于寻找蛛丝马迹的希里发现升降梯底下的孔洞似乎有人行动的痕迹。果然不出所料，她们从孔洞下去后到达了一个较为隐秘的间隙，发现了三个木质箱子。 希里小心翼翼地检查之后，肯定这不是什么机关陷阱。打开箱子，是几片骨片，一个钉锤样的武器，还有一只护符，最后是几颗红色的珠子。好像对于她们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接着她们通过了墙缝，从土坡边缘上的箱子里发现了几个洛伊德护符。她们认识这种东西，在人间的时候没少见过白教教军用它来捕猎不死人。所以正好可以用来防备营火边的那个不死人不是吗。 土坡下面是一片墓地的样子，不过希里倒是闻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和亡灵的气息类似。不过两人还是壮着胆子跳了下去，结果竟然惊动了墓地里的那些亡灵骷髅生物。 希里一马当先，用她那把锋利无比的吉威艾儿几下斩碎了骷颅们的脑袋，让它们再也爬不起来。随着继续深入墓地，是更多的骷髅站了起来，甚至有很多体型超大的骷髅。 再让希里去孤身对付它们的话有些危险，不过尤莉雅倒是不吝惜手中的特制炼金冰壶，仅仅一发就把成群的骷髅冻成了冰雕，甚至连着那些石质的墓碑，然后全部都变成了“易碎品”。 希里用长剑把冰雕们都变成了冰渣，然后开始搜刮墓地中的战利品，不过大多是一些她们用不上的武器，此外也只找到了一个还算凑合能用的望远镜，因为远不及尤莉雅自制的望远镜好用。 但最大的收获还要属于那些冰渣中星星点点的冒着白光的灵魂碎片，这可是些好东西，两人当然不打算放过全都收集起来了。 在清理完墓地后，两人又回到了废墟，顺着楼梯走到了废墟二楼。不远的营火处，勇士看见了安然无恙的两个人类后有点惊讶，没想到她们竟然从墓地逃了出来，看来似乎还有点真本事的嘛，先前还小看她们了。 希里倒是善于探索这些复杂的地形，她接着找到了一些更大快的灵魂，还在更高的房顶上找到了一把钥匙，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还是先收了起来。 在那个不死人勇士目瞪口呆的情况下，两人盆满钵满地回到了营火旁，当着他的面开始整理各种所获。他从前还真没有发现在这个破旧的废墟里还能有这么多好东西。 …… 营火旁边还有一道旋梯。 “嘿，不死人先生，顺着旋梯下去可以到你说的古代遗迹吗？”尤莉雅指了指旁边。 “当然，不过你得有钥匙。另外这下面还关着一个女人，你们可以去见见她，虽然我不认为你们能得什么有用的消息，呵呵。”勇士笑着回答。 希里显然不打算把刚找到的钥匙亮出来，不管它是否能打开下面的通道。 接着往下她们确实找到了被关在洞穴中的女人，看样子似乎是一个白教的圣女。两人确实没有从她口中探出什么，因为对方似乎是不能说话一样。她们爱莫能助，这道铁笼似乎被很强的结界所加固了。 回到营火，此时大概将这片地方探索了个遍，除了西南方向顺着山边离开的那条路外。 此次探索虽然收获颇多，但最关键的是她们没有找到食物和水，除了尤莉雅特制的法师腰带中三人之前就准备好的补给外一无所有。为此尤莉雅还初步掌握了魔力的运用，尽管她一直标榜着自己炼金术要超越魔法。 但为了使用法师腰带携带补给，她不得不做出妥协，毕竟三人中奥兰和希里属于近战单位，只有她比较适合带着补给品。 所以在补给有限的情况下，她们确实得离开这里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城外不死镇 尤莉雅和大乌鸦谈判未果，两人在灰心勇士的目送下往着西南方向山腰的羊肠小道离去。“好吧，现在又剩我一个人了，真有点扫兴，但愿还能见到她们。”灰心的勇士看着远方的不死镇高墙，不知道再思考些什么。 顺着山腰一路曲折向上，不用多久她们便看到了远处有一座架在山脉与城镇之间的“桥”，说是桥但更可能是一条封闭的排水渠。不过正好有阶梯和缺口可以进入其中，除此之外恐怕这个地方就在没有别的路了。 “尤莉雅，我已经闻到了活尸的气味，你看那些‘尸体’，它们应该还能站起来。”希里在前面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尤莉雅也抽出了放在腿侧的手弩，这原本是希里的，不过现在被尤莉雅一番改造后留着防身用。毕竟她们不能浪费太多珍贵的炼金投掷物，同时尤莉雅也可以发挥一些战力。 在两人靠近之后，那些“躺尸装死”的活尸士兵纷纷扯着喉咙摇晃着干瘪的身躯站了起来，仿佛是被鲜美的食物吸引的饿死鬼一般。 这些活尸应该是不死镇的守备士兵死后变成的，它们还穿着破烂的铠甲拿着生锈的剑盾，但在希里锋利的长剑下都被摧枯拉朽一般干净利落地解决掉。 嘭！只听见一声闷响还有热浪在她们头顶处绽开，原来是一只准备投掷火焰壶的活尸，不知怎么火焰壶却在它手中炸开。尤莉雅扬了扬手中的手弩，原来刚才她也没有闲着，并且还敏锐地发现了那只想偷袭她们的活尸，所以一发精准的弩箭化解了这个小小的危机。 燃烧着火焰的活尸从楼梯上栽了悬崖，随之又有几只被惊动的活尸也向她们袭来。这些活尸似乎还留有生前某些战斗本能，一只举着长斧的不死人一个跳劈砸了过来，希里侧身闪躲回身横斩削下了它的脑袋。 另一只奔跑而至的活尸则被尤莉雅一箭钉在了脑门上止住了它冲锋的势头，希里跨步向前一个回旋踢便把这只活尸踢下了悬崖。周围终于被清理干净了，两人此次遭遇战的配合还算默契，事实证明即使没有奥兰在两位女士也足以保护自己。 走上楼梯，这里还残留着刚才爆炸的痕迹。望着黑洞洞的拱形缺口之内希里做了一个“等待”的手势，尤莉雅则在她身旁戒备。 这都是两人一路上和奥兰学到的习惯，就如同奥兰所说的这本就是一个充满恶意的世界，最致命的往往不是看得见的强敌，而即使是躲在阴暗处的老鼠都能轻易要人小命。 老鼠，果真是一只老鼠。希里闻到了排水渠之内腐臭的老鼠气息，还有它小声的吱啮。希里为尤莉雅指明方向，并且伸出了一根手指表示可能有一个敌人。 两人迅速地进入了排水渠中后背向靠，以便同时可以应对两个方向的袭击。尤莉雅为此还装上了一发“冰矢”，可以造成小范围的冰爆，减缓甚至冻结敌人，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的保险措施。 显然她们高估了排水渠尽头的那只老鼠，可怜的老鼠直接被冰矢冻成了一个大冰块。 顺着排水渠一直往前，左边便是往上的楼梯，楼梯上去之后便重新看到了阳光。当然迎接她们的还有几只活尸士兵，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很快就能解决它们。 至此她们已经成功进入到了不死镇当中，这应该是在城镇的上层，多是城墙和堡垒的建筑，不过从周围这些爬满苔藓和藤枝的陈旧石砖、高墙上就能知道这座不死镇可能已经荒废了太久。或许是百年、千年，尤莉雅很想进行一番考究。传说神域的时光永不流失，但眼前这个陈腐的镇子却仿佛历经了岁月的磨砺而变得格外苍老。 不过让尤莉雅更感兴趣的还是不死镇的居民，从这些活尸士兵的体型和力量来看它们生前可能是人类。神域当中竟然曾经群居着人类，这难道不是一个值得去深入研究的课题吗？ 也许他们是一群被神眷顾的人类，所以才能在神域中建造起城镇并定居在这。但他们同样是一群不幸的人，可能在不知多久以前，诅咒就在神域爆发了，他们理所当然成了第一批不死人、活尸。 古老的城镇是寂静荒凉的，在这里只有彻底的死亡，和即将迈入死亡的活尸。所以这里唯一能动的东西恐怕就是这些活尸了。 两人摸索着向前，穿过了破旧的房屋，爬上了一道道楼梯，不死镇复杂的地形很容易让第一次来这冒险的勇士铩羽而归。恐怕灰心的勇士便是其中之一吧，有些地方确实一不小心就会被数量不少的活尸围攻致死。 而尤莉雅和希里两人只是人类，也只有一次性命，况且她们在和奥兰的“旅行”中已经学到了很多规避风险、识破陷阱的办法。 两人有惊无险地穿过了房区，来到城墙顶上，有一些横放的路障还有不少的活尸士兵。 “希里，你看我们的右手边，那个阳台上似乎坐着一只与众不同的活尸，它似乎在向我们招手。”尤莉雅拿着望远镜发现了这个诡异的情况。 “活尸，还是有理智的不死人？它在向我们求助吗，也许这是一个陷阱，但说不准我们可以从它口中套出一些情报。我发现我们已经在这迷路了，而天快要黑了，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希里同样发现了那个奇怪的活尸。 “那么我们就去砰砰运气吧，况且我们还有捕猎不死人护符。” 对付普通的活尸当然没有必要用这种东西，如果是一只有智慧的不死人，那么捕猎不死人护符就很有必要了。 现在的关键就是解决前方数量不少的“拦路虎”，而且远远望去这些活尸士兵中似乎还有使用弓弩的。 就在两人思考着应对之策时，天空竟然传来了一声撼天动地的龙吼！ 撼人心魄！ 尤莉雅和希里没有多想扭头便往身后的楼梯飞奔而下。因为奥兰告诉过她们，巨龙在天空中向下喷射龙焰的杀伤力人类几乎无法阻挡，必须要寻找足够坚实的掩体。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死镇商人 不过幸好，巨龙好像只是路过，它似乎在刚才两人在的位置歇了歇脚便飞走了。尽管如此整个城墙也仿佛被巨龙踩得晃了一晃。显然它并没有发现或者在意尤莉雅和希里两个人类，所以头顶的楼梯口也没有炙热的龙焰喷涌出现。 “希里，我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帮我们清除那些‘阻碍’的办法！”然而此时尤莉雅眼前一亮，她抓着希里的肩头忍不住说道。 “……该不会，还是算了吧。我想只要我们小心一点，是有能力清理掉那些杂兵的。”希里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在来神域之前，她见到过最庞大的怪物恐怕就是不死院那只恶魔了。但刚刚她们的头顶却飞过了一只巨龙，如果巨龙想要攻击她们，可能她们连躲到楼梯下的机会都没有。 而现在，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尤莉雅是打算“招惹”这条可怕的巨龙吗？ “我打算让刚才这条巨龙帮我们清除这些活尸士兵。”然而尤莉雅的话证明了她的猜想是对的。 “可这太危险了吧，我宁愿冒着被活尸士兵的弓箭射中的危险，也不想被巨龙的龙焰烤焦！”希里仍然打算劝阻尤莉雅危险的想法。 “不，我打算用别的方法和它交流，并不是要激怒它。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冒的风险将会降到最低！”尤莉雅显然已经拿定了注意。 “不激怒它，难道你还会用龙语和它商量这件事吗？”希里十分不解。 “你答对了！嘿嘿。所以趁它还可能没有走远，我用龙语尝试和它交流看看。对了，龙语本身就是一种带有魔力的语言，所以你不要说我在这自言自语怕巨龙听不到什么的。”尤莉雅还特地解释道。 希里点了点头，但还是感觉用龙语隔空对话什么的简直匪夷所思。 只见尤莉雅已经张开了嘴巴，但却诡异地听不到她发出任何声音，更别说和龙一样地“吼叫”。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尤莉雅还是在那像失了智一般自顾自地嘟哝着嘴巴，看得希里真想去捏她的脸蛋，但她知道此时不是这么干的时候。 吼——！希里陡然一惊，又一声龙吼从她们头顶传来，她甚至开始有点紧张了，生怕“谈判破裂”后唤来的是一口龙焰那可就玩完了。 轰——！从天空之上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热浪。龙焰！希里已经闭上了眼睛抱住了身旁的尤莉雅。但攻击的的目标完全不是她们，她们只是感觉到了头顶上的震动和热量而已。 “好了，已经没事啦，看把你给吓的。对付丑陋的恶魔时都没见你这么害怕过，巨龙可比恶魔什么的好看多了。”尤莉雅轻轻拍着希里的脑袋。 希里缓缓睁开眼睛，眼角还挂着一丝晶莹，显然这个小姑娘确实被吓到了。这对于坚强的少女希里来说这简直太少见了，大概是因为龙这种远远超出普通人类认知范围的生物确实拥有威慑人心的作用。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希里恰恰明白自己在巨龙的面前只有被秒杀的份，完全无力反抗，所以她才会害怕和恐惧吧。 或者说对于陌生事物的“未知”才是人类心中最大的恐惧，不过相信希里会很快成长起来的。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和巨龙说了什么呢？”确定已经安全后，希里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嗯其实可以说我用‘花言巧语’骗了它，我用某些特殊的方法向它发出了求助信号，并且要求它清理在城墙之上见到的一切敌人。当然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修习了这么多年的龙语到底有没有用的想法，今天难得遇见这么一只巨龙不正好吗？”尤莉雅笑着回答。 “难道龙都这么傻吗？”希里呆呆地问道。 “不是它傻，是我使用的龙语源自于最世界之始便存在的古龙，而像它一样的巨龙天生便会屈从于它们血脉中对于古龙的敬畏。虽然不可能直接驯服一条巨龙，但这一次至少把它骗住了。”尤莉雅耐心的解释道。 两人终于又从楼梯走上了城墙上，放眼一看这里已经变成一片被龙焰肆虐之后的留下的惨状。那些木质的路障和活尸士兵都变成了灰烬，甚至连它们身上的铠甲都没有残留，只有那些快要熔化的砖石上还燃着没有熄灭的火苗。 “好了，我们看看那只活尸它还是在不在，但愿它运气足够好没有被烧死吧。” 只见原先阳台上的不死人这时还在那里，只不过蜷缩在一个旧的木盆中瑟瑟发抖，看来是没死咯。 尤莉雅和希里往城墙右手边的岔路走去，果然发现了一条通往下层的楼梯通道。进入到一个房间，解决了一只从木柜子后窜出的活尸士兵，他们终于见到了阳台上的那只活尸。 “嘿！不死人，还能不能说话，刚才是你在招手吧？”尤莉雅问道，希里已经抽出了长剑以防不测。 “这太可怕，一条喷火的巨龙，我以为自己要被烧死了……人类，你们是人类？”这不算是一只活尸，他是一个有意识的不死人。 “嗯哼，刚才是你招手的吧，所以我们顺道过来看看。也想向你打听一点东西。”尤莉雅回答。 “是的，我是一个商人，好久没见到客人了，我以为你们是新来的不死人。真是该死的巨龙，平时它可不这么暴躁。这个鬼地方还真是越来越不安全了！所以你们想要买点什么吗，只要有灵魂就可以，这里有不死镇最好的东西！。”不死人从他的木盆中爬了出来，然后像一个正经的生意人一样挺直了腰板。 “可能我们并不需要什么。” “什么？！你们什么都不买还来这里做什么，今天真是倒霉透了，竟碰到了该死的穷鬼。”不死人商人气坏了，而他显然把刚才的巨龙给忘了。 “咳咳。”然而还不等他继续嘲讽，尤莉雅已经从腰间取出了大个的灵魂晶块，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事实证明想让一个唯利是图的奸商闭嘴，那么就拿出足以亮瞎他不死人双眼的灵魂晶块就好。 不死人商人瞪着那双发红光的眼睛咽了口唾沫。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死镇下层 “不买东西也可以，说吧，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只要有灵魂我就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不死人商人的双眼随着尤莉雅手中的抛起的大灵魂晶块一上一下。 “首先我们现在身处不死镇的什么地方，这附近有没有安全的地方可以让我们休整一晚？”尤莉雅扔了一块灵魂过去。 “我们现在在不死镇的上层主城区中央，你们需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吗？这很简单，你们只要顺着那堵城墙一直往前，左手边的吊桥进去就能看见一个营火，想要完成使命的不死人都会在那落脚。因为有营火，所以足够安全。当然，是对不死人来说足够安全。”不死人商人回答得很利索。 “很好，下一个问题，我们该怎么去黑森林？”尤莉雅又扔了一个灵魂晶块过去。 “黑森林，你们要去那里干嘛？好吧，我想我不必知道。这一带我比较熟，你们顺着东边一直走，直到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塔，那是不死镇的监视塔。从监视塔底层你们可以很轻易地达到夹缝森林，夹缝森林就连着黑森林。” “所以说我们离黑森林已经这么近了吗？这是一个不错的消息。”尤莉雅眼中一亮。 “不不不，我可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选择。监视塔底下可有一个厉害的人物，但可惜他已经变成了活尸，我想他会很乐意吃掉你们的人性和灵魂的。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想打开监视塔的门，还需要一把钥匙。” “那钥匙呢，从那里可以得到？”尤莉雅接着追问道。 “咳咳。”不死人商人抬了抬下巴。 尤莉雅当然知道这个狡猾的商人又想要灵魂了，所以再次付了报酬。 “啊，钥匙，黑森林中那只大蝴蝶所在的地方就有……你们先别急，还有另一把钥匙可以打开监视塔，不过它在不死镇底层的下水道尽头，你们想要的话尽管去找他。”不死人商人的后半段话让尤莉雅放下了手中精巧的手弩。 “哼，你可别耍我们。如果你骗了我们，刚才那些活尸士兵的下场你该知道吧。”尤莉雅对不死人威胁道。 “那条龙？好吧，我早该知道人类出现在这个地方准不会有好事发生。我本想劝你们从顺着监视塔往上，从大桥上走会安全许多，当然你们得解决一只牛头恶魔，然后运气好的话趁巨龙出去猎食的时候偷偷溜到不死教区，从那里可以直接通往黑森林。但显然你们已经惹怒了它，那条瑕疵必报的生物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显然不死人商人以为是这两个人类激怒了那条巨龙，所以巨龙刚刚才用龙焰清洗了一边城头。 “但听起来似乎太远了，我们还要先到达不死教区，然后穿过黑森林，但监视塔似乎就在眼前。希里，你怎么看，是去我们脚下找钥匙，还是按原计划前往不死教区？”尤莉雅有点拿不定注意，向希里问道。 “你还记得奥兰坠落的方位吗？那片湖泊，或许我们该问问这个不死人哪条路离那个湖泊最近。”希里显然抓住了要点。 “对！营火旁的那个家伙只告诉我们那片湖在黑森林附近。喂，不死人，那片湖泊具体在哪个方位你知道吗？”这次不等不死人商人示意，尤莉雅已经将手中另外两个灵魂晶块丢给了他。 “湖泊？好吧，夹缝森林确实在湖泊旁边，从监视塔下去就可以见到。只不过……如果你们是要去那里找人的话，那片湖里可有一只超大超可怕的怪物，即使是巨龙在他面前也像一只小鸟……”不死人商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好像他曾经亲眼目睹过那种恐怖一样。 “我们的同伴不会有事的……希里我想我们还是走最近的路吧。”尤莉雅对不死人商人的话将信将疑，但内心的担忧焦虑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如果按商人说的话，面对比巨龙还要可怕的怪物，奥兰的确会很危险。 “好，我们就去底层寻找钥匙。”希里同意了尤莉雅的决定，两人转头便要离开这里。 “嘿，人类。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看在你们给我这么多灵魂的份上，这东西就当赠送了，你们也许用得到。另外……底层的钥匙在下面镇子的一只羊头恶魔手里，那里还有许多凶狠的野狗，可要小心了。”不死人商人似乎良心发现，又或者是他已经得到了满意的报酬，只见他把一把钥匙丢给了尤莉雅，还额外提供了一些消息。 尤莉雅和希里点头别过不死人商人，两人顺着刚才的原路回到了城墙，走了不远的路终于发现了吊桥连接的塔中营火。 夜晚很快降至，拥有神秘力量的营火还在燃烧，给了两人一些温暖和光明。也许是白天的巨龙将周围清理得很干净，她们没有听到不死人的哀嚎。 两人紧靠在一起，打算轮番守夜，毕竟在野外特别是对于人类来说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但下半夜希里却没有叫醒尤莉雅，她猎魔人的体质确实要比身为纯血人类的尤莉雅强不少。 而尤莉雅确实太累了，从与奥兰失联后她就一直处在一种慌张、焦急甚至自责的情绪中，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这说明她太在乎奥兰了，他们在人间往北行进的那段日子，希里就知道他们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们在彼此心目中有着根深蒂固的任何人都难以代替的位置。这或许就是两人之间难以割舍的羁绊…… 接着，希里脑海中不由浮现那个银发的，总喜欢装老气横秋一般教导她的“老师”，拥有着古怪的性格，但却不会让人讨厌。是他将自己从过去的深渊中解救而出的……或许他就像是眼前这堆散发着微热的营火，会不断吸引着那些寒冷的灵魂靠近。 然后是那个相貌都快模糊的爷爷，她唯一的亲人，本想着来到神域后一定要找到他。而现在她的心中同样出现了另一个重要的人，可能身处险境现在最需要她的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下层的法师 次日天刚蒙蒙亮，尤莉雅从迷蒙中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睡过了头，当然她也想到了是希里故意没叫醒她的。希里此时已经在营火旁练着长剑，尤莉雅知道这是她每个清晨的习惯，和奥兰一样。 “抱歉，希里你一整晚都没睡吗？”尤莉雅开口道。 “我不打紧，对于猎魔人来说这都是小意思，我的状态还不错，你现在的状态也比昨日要好不是吗？” “谢谢。” 接下来两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简单地准备之后她们打算往不死镇以东继续探索，然后找到通往下层的道路。 前方又是一座桥，两人并没有受到攻击，因为高处的塔顶、屋顶似乎有被火焰灼烧痕迹。看来那条尽职尽责的巨龙把这些地方都清理得差不多了。接下里的民宅屋子中确实还有少量的活尸士兵存在，但都很快被她们解决干净了。 唯一的险情就是在通过一扇门的时候，两面墙的夹缝中冒出的活尸士兵着实吓了尤莉雅一跳。希里应该没有，她游刃有余地侧身横剑挑开近在咫尺的活尸手中的长剑，然后自下而上撩开了活尸整个脑袋。 打开一扇生锈的铁门，在她们眼前的便是向下延伸的石梯，看样子这就是通往下层镇子的路吧。 此时希里越发得警觉起来，她能感觉到周围的民宅中似乎隐藏着很多敌人，一种被窥伺的感觉环绕在她们周围。 “尤莉雅，小心一些，准备好应对突发情况。远处的敌人交给你，眼前的敌人交给我。还有这附近似乎有野狗，我听到它们的低吼了。” 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条城镇街道，有些地方还燃烧着火焰，除了火焰中燃烧的木头发出的哔啵声外，尤莉雅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尽管如此她还是在手弩上准备好了特殊的弩箭。 当两人缓缓靠近，也许只是一步的距离，陡然间犬吠声从街道的各个阴暗角落响起。数只身躯腐烂的野狗，比野狼还矫健迅速，冒着红光的眼睛表明它们已经活尸化了，或许可以称其为“尸狗”。所以任何拥有灵魂和人性的生物都会成为它们攻击的目标，更别说味道更加可口的人类。 群起而攻之一贯是尸狗围杀猎物的手段，它们不但保留着生前的凶残狡诈，还有一丝灵性，所以它们总会挑势单力薄的对象下口。两个人类显然比一只羊头恶魔好对付，尸狗已经饿得等不及了，争先恐后一般向两人冲来。 嗖……只见尤莉雅的手弩响起，一支箭头宛如蓝晶的弩箭便飞向狗群，尸狗竟然灵敏地横挪闪躲。可这支箭矢在接触地面时爆起了一片范围不小的冰晶，虽然未直接命中尸狗，但寒冷的冻气却瞬间让它们的四肢结冰。 几只尸狗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只有冲在最前边的那只没有受到影响。这时轮到希里出手了，她似乎在对付这些尸狗上很有经验，并没有主动出招，而是待尸狗探头扑咬的瞬间才挥剑出手。正好可以精准利索得斩下它的狗头。 其余的尸狗相继扑来，而希里却不恋战掉头便飞身速撤，按理来说尸狗最喜欢追逐逃跑的猎物，背对着它们逃跑往往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此时尤莉雅的另一只爆裂箭矢已经射出，比火焰壶威力范围要小，但胜在速度和准确。 嘭！几只尸狗冒着火星在地上哀嚎打滚，火焰对付它们确实有奇效！两人甚至闻到了那股腐烂皮毛烧焦的恶臭。随后希里又谨慎地斩下了尸狗的头颅，防止它们再起身。 而这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听到了一间民宅中传来的呼救声音。 “竟然还有活人（不死人）！？”这是她们两人此时心中的念头。 “谁在那？”尤莉雅试探地问道，而希里则持剑在一旁警惕地环顾四周。 “哦！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来救我了，我在这里！我是一个魔法学徒，我是来自彼海姆古利古斯。”从民宅中传来了一个男声。 “希里，救还是不救？”尤莉雅小声问道。 “至少现在还没遇到主动攻击我们的不死人，不是吗。但小心些，希望别是一个陷阱。”希里点了点头。 尤莉雅见希里同意后，她走上前去观察了一下民宅的木门。 “这位，先生，这道门似乎被锁上了。” “哦，对了。我忘了说，我是被困在这里的，门被锁死了，只有相配的钥匙才能打开！哦，真该死。” “钥匙？不知道那个商人送给我们的行不行。”尤莉雅拿出了那把布满绿色铜锈的钥匙，插进民宅的房门后，竟然奇迹一般可以扭动，只是稍稍费力了那么些。 打开屋门，只见一堆和人差不多高的木桶中间“挤”着一个样子激动得快要哭出来的男人，样子倒还精神，也不像那个不死人商人一般快要活尸化。看起来是一个比较正常的不死人。 “哦！真是非常感谢你们，我都不知道被困在这多久了，谢谢你们！两位……两位人类？”自称古利古斯的男人有点惊讶。 尤莉雅耸了耸肩，好像到目前为止遇到的不死人都惊讶于见到活生生的人类，难道神域里就真的没有一个活人吗？ “啊，抱歉！我是来自彼海姆龙学院的魔法学徒古利古斯，再次向你们表示道谢……所以，还恳请你们帮我把这些该死的木桶砸碎，我才能出来。”古利古斯一脸通红，似乎被这些木桶给挤得不轻。 “让我来吧。”希里主动举剑上前。 终于，在魔法学徒紧闭着双眼，只听见几声脆响后，他的全身终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古利古斯瘫倒在地上的木桶碎屑中间喘着粗气。还不忘赞叹道：“真是，真是精彩的剑法！高绝的剑术！谢谢你让我解脱。”虽然刚才他明明紧闭着双眼，怕的要死的样子。 “好了，魔法师，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呢？我们也很意外能在这碰到一个能说话的不死人，周围都是些凶残的野狗，你竟然没被它们吃掉。”尤莉雅看着古利古斯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第一百九十章 临时的队友 “这事说来话长，我是为了完成我的任务才冒险到这儿的。但这一切都得怪那个该死的光头，花言巧语将我带到了这个镇子，然后骗光了我身上的所有灵魂还把我锁在这间屋子里。我甚至怀疑我都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了。你们看到了吗，旁边墙角处的干尸，我猜他生前也是一个魔法师，最后竟然被活活困死在这……” 古利古斯指着他旁边不远处的一具干尸解释着他悲惨的遭遇。尤莉雅和希里刚进入房间时还以为那是一具活尸呢，不过接着就明白了这是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干尸了。 “光头？这么说你是被一个光头的不死人给骗了。开始我们也怀疑这可能是一个陷阱……所以这么说也不是所有的不死人都有一颗好心肠，希里我想我们以后还是得多加小心这些不死人，特别是光头的不死人。” 尤莉雅郑重其事地和希里说道，毕竟她们可不信圣母，不可能每次见到有人有危险都出手相救。当然这次救人无非是在能保全自身的前提下，顺手试试，说不定还能更多的情报不是吗？ “对！那个光头下一次可别让我看到他，不然让他尝尝本魔法师灵魂巨箭的威力！”古利古斯自信地挥了挥他左手上的小皮盾。 “魔法师先生，刚才你不是说你是一个来自彼海姆的魔法学徒吗？” “额，咳咳……当时我还以为是我的老师来救我了呢，在他面前我永远都只能算一个学徒。不过，好歹我也是从龙学院正式毕业的魔法师了，并且是身负使命的魔法师。嗯，就是这样。”古利古斯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看得出他对他的老师很是尊敬。 “对了，两位女士，你们怎么会到这个地方？这明显不是你们该来的……抱歉，我的意思是说这里对你们人类来说太过危险了。”古利古斯也将心中的疑问一吐而出。 “我们来这是去不死镇的底层，所以可能要找一只羊头恶魔的麻烦。所以，法师先生你知道那只恶魔在什么地方吗？” “天哪！你们竟然想去找那只羊头恶魔的麻烦，不过……外面的野狗你们都解决完了？”古利古斯有点不相信地往门外瞄了一眼。 “嗯，看来是解决完了，不然你们也不会见到我。你们两人确实挺厉害的，我倒是拿这些狡猾凶恶的东西没办法，即使我会很多魔法，但总得有时间准备不是吗。所以我才雇佣了那个该死的光头帮我开路！哦，对了。羊头恶魔就在镇子的尽头，为了报答你们的搭救，我可以帮助你们去对付那怪物。” 尤莉雅听到古利古斯说可以帮助她们，她转头和希里对视了一眼，而希里则点了点头表示可行。 在尤莉雅和古利古斯对话的时候，希里更多的还是警戒，并且观察这个陌生的不死人法师有没有不好的意图，总之希里可以用猎魔人的“嗅觉”来发现很多“看”不到的威胁。 “那还要感谢你了，法师先生。”尤莉雅同意了古利古斯的提议。 “不用说感谢，这是为了报答你们我应该做的。我知道你们可能会怀疑我，但还请你们相信我不是那种可恶的光头，我是可是一名正直的龙学院魔法师！” 龙学院的魔法师很正直吗？好像在世人的印象中他们就是一群疯狂沉迷于龙魔法的死板顽固派，当然出身几乎都是一些有钱的贵族老爷。 …… “羊头恶魔很不好对付，如果光是它一只怪物的话我总会有办法从远处解决它，但问题就是它还有很多狗腿子！你们刚才杀掉的这些就是其中一些，在镇子两侧的民宅，和尽头还有不少。”离开屋子之前，古利古斯说出了他所知道的情报。 三人现在暂时组成了一个小队，希里负责近战防备，尤莉雅负责远程辅助，而古利古斯则自信地担起远程输出的责任。镇子尽头在西边，准备好后他们动身开始往前探索。 才走了没有几分钟，一直在前的希里突然间做了一个急停的手势，尤莉雅知道希里肯定是发现了敌人。 希里指了指依次指了指右边、左边的民宅屋子，而尤莉雅则默契地点了点头，并将弩箭对阵左边的民宅。而古利古斯则紧张地站在原地，随时准备着攻击法术。他知道了前方那个白发女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左边？还是右边？可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配合她们。 而这时希里已经踏步挥剑向前，右边那扇民宅屋门快要打开的瞬间她的长剑已经穿透了木门刺了进去，一声惨叫顿时传了出来。而左手边的民宅中破门而出了一道黑影，等着它的是尤莉雅早已蓄势待发弩箭。 弩箭钉到了黑影的头顶暂时让其丧失了战斗能力，而这时解决完门后那只活尸的希里转身挥剑斩下了黑影的脑袋。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两具活尸，像是盗贼一般的蒙面装束，拿着短匕或者刺剑，以及圆形的小皮盾。 而战斗还没有结束，另一扇门内窜出的盗贼活尸挥着匕首就向他们冲来，可希里的弩箭竟然被它手中的小圆盾给弹开了。 “快起开！”古利古斯大喝一声，挡在前方的希里和尤莉雅闻声往两侧一闪，只见古利古斯右手法杖顶端冒出了一根亮白色的“灵魂巨箭”一闪而过，瞬间击中了这只疯狂挥匕的盗贼活尸。 嘭，在一声闷响后盗贼活尸应声而倒，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发出。这一切都看在希里和尤莉雅的眼里，她们是故意将最后一只活尸放近的。 显然此时她们已经知道了古利古斯并不是一个冒牌的魔法师，他确实有两下子，并且刚刚他的攻击目标瞄准的不是她们。总的来说，这对魔法师古利古斯算是一个小小的考验吧。 “干得不错，法师先生！你的魔法确实很厉害。”尤莉雅毫不吝啬对他的夸奖。 “额……谢谢，其实我还能做得更好，对付这种活尸我应该用普通的灵魂箭就足够的。如果老师在这他一定会骂我的，哈哈哈。” 第一百九十一章 羊头的恶魔 在试探过古利古斯后，两人对他的防备等级暂且降低了不少，初步认同了这位魔法师新队友的身份。接下来她们要面对的将是不死镇的下层统治者——羊头恶魔。 尤莉雅悄无声息地将一支赤红色的玻璃管和一支墨绿色的玻璃管递到了希里手中，这是她特制的炼魔药，关键时刻能够改变战局的东西。这时才能体现出尤莉雅身为炼金术士在队伍中至关重要的地位，而不仅仅是一个辅助射手。 墨绿色的魔药能够在五至六分钟之内强化使用者的五感，让思维更加清晰和灵敏，在战斗中可以大大加强对敌人攻击的洞察透析能力。而对于希里来说，这支特制的魔药完全是按她猎魔人的体质来配置的，无疑对她最为合适。 赤红色的魔药可能是最后才用得上的手段，相当于一支特制版的“兴奋剂”，在一分钟之内至少可以全面强化希里一倍的身体力量、敏捷，并且有效抑制伤势和痛觉对身体行动的阻碍。而一分钟之后的副作用则大大减小，至多只会出现弱效虚弱状态。 而尤莉雅自己同样还留有不少后手，到时候还需要根据地势环境运用不同功效的箭矢或者炼金壶。 “小心了，前面的那扇拱门之后就是羊头恶魔，此外还有两只野狗跟随其后。我们应该像一个办法，先解决那两只野狗，不然待会儿的战斗必定会处于劣势。”古利古斯提醒道。 而这种情况尤莉雅已经预先有了准备，只见她拿出了一支特制的带有黑色箭头而箭身略粗的弩箭，在手弩上上膛之后将其递给了希里。 “这是什么弩箭，我能问一下吗？”古利古斯也很好奇，一支奇怪的弩箭该怎么解决两只狗呢。 “弩箭的箭头是用黑色的人性晶块制造的，而箭身上则是拥有爆炸效果的魔法印刻，我把它叫做诱捕箭矢。是不是很厉害的发明？”尤莉雅解释道。 “魔法箭矢，你用到了魔法，难道你也是一名魔法师吗？”古利古斯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惊讶地问道。 “不算是吧，我是一个炼金术士，我也只会一些我感兴趣的魔法。比如魔法铭文印刻，简单的光照术之类的，而你刚才使用的灵魂箭我就不会。”而尤莉雅没有说的是，不是她不会，而是她压根就没想学。 “好了，我该行动了，你们两人找个地方先躲好，以防万一。”希里打断了两人小声的对话。 只见希里顺着墙根慢慢靠近了拱门，由于诱捕箭矢箭身的重量较大，在找准角度发射之后几乎是成一根抛物线那般飞过了拱门，在箭矢还没落地之前希里已经飞身撤退了。 没有过几秒，只听见一声爆炸响起，以及一声愤怒地吼叫。 羊头恶魔亲眼看着自己的两条走狗往一根从天而降的奇怪短棍上凑，它也闻到了那根短棍上传来的诱人气味。可是还未等它思考要不要放下“高贵”的身段前去查探一番，就看见一阵爆裂它的两条走狗狗头便飞上了天。 难道又有送死的家伙来挑衅它了吗？羊头恶魔甩开手中的两把大砍刀怒吼着往外冲去。 然而迎接它的是当面飞来的一根箭矢，它抬起刀身磕飞箭矢的时候一股寒冷的气流在它面前爆开，转眼只见两把砍刀上附满了一层冰晶，暂时将两把砍刀粘结成了一个冰坨。 羊头恶魔侧头一看，不知何时一个人类提着长剑已经欺身而至，那锋利的剑尖直戳它的胸口，而它依然凭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爆发力瞬时间横挪闪躲而过了。 希里一声冷哼，显然对于刚才的那一剑只是在羊头恶魔的胸前留下一道血痕不怎么满意。剑锋一击不中随而改刺为撩，目标不再是胸口，反而转向了它的上肢。 但羊头恶魔身后尾鞭也宛如蛇蝎一般以极为刁钻的角度袭向希里，无奈之下希里只好强行改变挥剑的方向。一声脆鸣之后，羊头恶魔的尾鞭和希里的长剑触之即分。 羊头恶魔似乎被激起了凶性，他高吼着，那双棕黑色毛发而虬筋奋起的双臂撕开了被冰冻住的双刀，接着又是将双刀猛力相击，上面的冰块随之震落。重新掌握双刀后的恶魔向着希里跳劈而来。 希里低身向侧面翻滚闪躲，这时未处于后方的尤莉雅和古利古斯也施展着他们的攻击手段。 这次魔法师古利古斯再次召唤出了一支灵魂巨箭，跳劈起身的恶魔眼前一花便感觉脑中一阵撕扯。而尤莉雅先前早已重新接过希里扔回的手弩，此时趁着羊头恶魔被灵魂巨箭击中的瞬间，一发爆裂弩箭也命中了它，在它胸口炸出了一片血花。 嗷——！灵魂和身体受创不轻的羊头恶魔似乎支持不住了杵着双刀便单膝跪下，希里见状再次提剑向着它的颈部挥砍而至。 嘭……可是跪在地上的恶魔周围浮现出一道血红的阵法，一股能量荡开了希里的剑尖。难道这只羊头恶魔跪地是在召唤某种邪能法术吗？只见它胸口处的那些鲜血自动绘制成了一个狰狞的图案，它的双眼也冒着红光。 尤莉雅脑海中不由想起奥兰所说的boss会在残血是狂化的情景，难道这只羊头恶魔狂化了！希里见状不再迟疑，将袖口中隐藏的墨绿**剂取出并饮下，而所剩的玻璃管则被她扔向了羊头恶魔。 可羊头恶魔却似乎没有因为狂化而失去理智，它回头瞪了一眼希里便屈身纵跃，坚实的石板地面甚至被踏出了一个凹坑，只见恶魔以一种夸张的跳跃高度和速度飞向了尤莉雅和古利古斯。 希里见状没有丝毫迟疑，她必须赶回去救场！红色的药剂当即饮下，一股狂暴燥热的能量顿时充斥着四肢百骸，希里只感觉到她的力量飞升了一个档次！停留在原地的她顿时变成一道白光向前掠去。 望着半空中即将坠落而至的羊头恶魔，古利古斯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全力挡住这一击。在他眼前面前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魔法屏障，或者说魔法盾，他额头上青筋暴起，魔力最大化输出！ 第一百九十二章 新的炼金术 古利古斯下意识地闭起了双眼，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自己被羊头恶魔砸飞，或者直接身死于那两把恐怖的砍刀之下的后果。运气好的话等再次醒来又能看到熟悉的营火，然而他迟迟未感到自己的魔法盾上遭受到任何冲击。 等他缓缓睁开眼时，竟然发现眼前陡然出现了一根粗壮得足以挡一整个街道的冰柱高耸至房屋的顶端。这根巨大的冰晶柱子不断往四周飘散着寒冷的冰气，巨大的温度落差甚至让古利古斯浑身一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是一种什么力量，竟然可以凭空生出这么巨大的冰块？古利古斯凭借这么多年对龙魔法的研习经验，却仍不能从脑海中搜寻到关于这种“魔法”的任何痕迹。这真的是魔法吗？ “好了，别呆在那不动了，冰墙不能阻碍那只羊头恶魔太久。往后退，我设置的另一个陷阱马上将会起作用。”此时身后尤莉雅的声音响起。 “你……你这是一种什么魔法？我敢肯定这并不是龙魔法或者大沼的咒术，而且也没有神术的影子，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古利古斯远离冰柱后忍不住接着问道。 “这是我的炼金术，虽然在实战过程中难免用到了魔力的辅助手段，但从根本上来说这是对自然之力的一种运用。炼金术就是引导和改变自然界中各种不同力量的过程。但我认为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还是等解决这只恶魔之后再说。”尤莉雅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冰墙。 就在尤莉雅说完话的瞬间，这根被尤莉雅成为冰墙的冰柱便轰然倒塌，甚至大部分冰晶还未触及地面就变成了一阵白雾。 “三十三秒吗，看来这是现阶段冰墙在被外力破坏前稳固的大致时间，而且冰墙发生器的各种参数也需要重新计算设定……”尤莉雅默默记录着“冰墙”的这个炼金术的各种数据。 之所以是在外力破坏之前，是因为这只羊头恶魔还来不及将冰墙拆毁，它身后的希里已经冲到了它的身后对它展开连续不间断的进攻。 希里在喝完两支魔剂之后已经具备了和羊头恶魔正面硬悍的实力，甚至在各方面隐隐压制住了对方。 但“兴奋剂”的药效只有一分钟，而此时已经过了一半时间还多。如果希里不能在接下来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结束战斗，那么时限一到她必定敌不过羊头恶魔，即使她现在已经在这只恶魔身上留下了不少伤口。 但是，别忘了此时希里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希里！”只听见尤莉雅的声音再度传来，闻声后希里立即放弃了对恶魔的压制，转身便往尤莉雅这边撤离。 …… 羊头恶魔本以为可以先解决弱小的两只人类，但却一头撞上了一根凭空而生的冰柱，冰柱立在街道中央几乎快把整条街道堵死，只在两边留有不宽的缝隙，它提刀便想将眼前的冰柱砍断。 可只是简单在冰柱上留下了几条不深的刀痕，它身后的“追兵”已至，不得已转身应战。可令它不住吃惊的是，这个矮小人类竟然变得如此生猛，不管是力量、速度还是武技剑法等方面完全压制住了它这只以敏捷和技巧著称的双刀羊头恶魔。 羊头恶魔在恶魔这个种群中个头不是最大，甚至只能算偏小的体型，这也注定了它的力量不会是强项。可也正是因为这种近似于人形态的体型，让它在敏捷和武器技巧方面有着不俗的造诣。 尽管如此，想要找它麻烦的不死人当中，它也从未见过比他更高、更快、更强的不死人。更何况是人类！羊头恶魔显然有些智慧，所以它第一时间就知道要“柿子要挑软的捏”，可当眼前这个让它备受屈辱的人类即将逃跑，愤怒的它怎么会将其放过呢？ 但羊头恶魔马上就会知道，当“冒险者”开始用陷阱坑害它们这些“boss”时会有多么难受。 只见原本“冰墙”倒塌还残留有一些冰晶碎渣的地方陡然间亮起一阵白光，恶魔只感觉到全身一震，它体内宛如岩浆一般的血液此时竟开始急速冷却。一股淡蓝色的冰雾从它的脚底开始往上蔓延，棕色的皮毛之上竟然开始冻结出细小的白色冰晶，然后是双腿、躯干……它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 古利古斯有点发颤，他眼睁睁看着向他们奔来的羊头恶魔那双充满暴虐、残忍的赤红色双目中慢慢攀上了一抹淡蓝色，然后在离他们不到十英尺的地方完全停住了，甚至它还保持着那个举刀挥砍的动作。 “呼，比预想的效果要差一些，按照计算它竟然多走了三英尺的距离。看来得重新设定羊头恶魔这种怪物的参数模型了。”尤莉雅又开始像一个善于研究的学者那般开始收集各种情报。 “好了，解决它吧希里，不然再过二十秒它估计就能动了。”说罢尤莉雅又扔给了希里一支金色的玻璃管。 希里接过后立马将玻璃管中的银色液体顺着剑身中间的凹陷流了上去，只见银色的液体还未流到剑尖便好像被剑身吸收了一般消失不见。这把长剑开始微微泛起白光，就仿佛接受过神术祝福一般。 古利古斯吃惊地望着发生的一切，他不由开口问道：“这也是炼金术吗？” “当然。”这次是希里应声，同时她已经蓄力横挥，只见羊头恶魔的脖颈仿佛被热刀划开的黄油一般陡然分开，然后硕大的头颅咕噜落地。 与此同时，死去的羊头恶魔尸体竟然开始慢慢融化直至消散在空气当中，身为不死人的古利古斯满足地呼吸着周围逸散的灵魂。而落在地上的那颗不小的灵魂晶块则被尤莉雅收入了囊中。 “这便是不死镇底层的钥匙吗？”尤莉雅捡起那根冰冷的布满锈迹的陈旧钥匙，幸好这钥匙没有和羊头恶魔一样冻成渣，不然她们前往底层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下水道商人 “好了，我们现在已经拿到了底层的钥匙。法师先生，很感谢你能够为我们指路，并且还帮助我们战胜了这只邪恶的羊头恶魔。”尤莉雅转过身对古利古斯说道。 “额……我感觉我什么也没有做，你这样说真是让我无地自容。能够打败这只恶魔全都靠你们自己，我只是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情报而已。显然我离成为一个强大的法师路还很远，我真想尽快找到我的老师。”古利古斯有点难为情，毕竟从头到尾他只放了一支灵魂巨箭，当然还有一个无效的魔法盾。 “那我们就此别过？希望再见时你已经成为了一个更加厉害的魔法师。” “谢谢。对了，我接下来要回传火祭祀场，那里有营火也足够安全，最重要的是离这里很近。如果你们要前往底层的话，我建议你们还是先做好充足的准备。比如我知道的在下水道那儿有一个商人，她出售很多可以解毒、止血的苔藓球，当然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下水道，还有传火祭祀场离这很近？希里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出发的路径吗？”尤莉雅眉头一挑，有点惊讶古利古斯说的话。 “嗯，我们从传火祭祀场朝东边到达了不死镇，而在不死镇大概中心的位置找到了通往下层的路，然后又一直往西达到镇子尽头。所以，可能我们只是在不死镇中走了一个往返而已。”希里的方向感最好，她甚至可以在脑海中大致记住她们走过的路。 “那好，我们需要回到营火处休整一晚，趁现在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法师先生，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看样子我们又得相伴而行了，希望你不会介意。”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从她们离开传火祭祀场已经两天了，却兜兜转转又要回到起点。看似做了一些无用功，但其实她们获得了不少重要的情报。 在古利古斯的带领下，三人从羊头恶魔驻守的地方往右找到了向下的阶梯。在到达下水道之前他们甚至还遇到几只活尸盗贼，不过都有惊无险地解决了。 进入到一座圆塔中，沿着螺旋向上的阶梯他们发现了一个墙壁上一个破碎的缺口。 …… “啊……好久不见，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魔法师大人吗？稀客稀客啊，哦……这两位莫非是人类？嗯，我都记不清有多少时光没嗅到过人类的气味了，可真香。”下水道尽头的铁栏之后，是一个包裹着破烂衣布的快要活尸化的不死人。 “咳咳，别提了。我问你，你见到那个曾和我在一起的光头了吗？”古利古斯显然还没有忘记坑他的那个家伙。 “啊，光头，那不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吗？我现在不也快变成光头了吗。不过你问我干什么，我都已经记不得自己是谁了。”不死人用干枯手指摸了摸头顶上为数不多的几缕白色毛发。 “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被困在那屋子里多久，如果不是这两位好心的人类，恐怕再过一百年也不一定有人来救我。对了，我的这两位人类朋友需要一些东西，她们要前去底层冒险。”古利古斯询问无果后不打算再向这个有点神经质的“半活尸”询问了。 “半活尸”是古利古斯给这些快变成活尸的不死人在心底起的绰号，他见过好几个半活尸了。 “嘻嘻嘻，我虽然记不清自己是谁，但我始终知道自己是一个商人，我确实需要你们手中鲜美的灵魂。我有很多的苔藓，苔藓可是好东西，总会帮到你们的。”说话间只见她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紫色的苔藓球递了出来。 希里上前接过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又拿给了尤莉雅，尤莉雅对这种苔藓球并不陌生，这并不是神域特有的东西。紫色的苔藓球用来制作解毒剂、抗毒剂可是很不错的原料。而红色的则可以有止血、抑制内伤的功效。 而到达神域后，尤莉雅手中的各种炼金原料也所剩无几，特别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所以她急需采购一些有用的原料。 “你这里都有一些什么东西呢，我可能需要很多。”尤莉雅对不死人商人说道。 “啊哈哈，这里有水又很潮湿，所以有很多苔藓，还有一些小玩意儿，比如松脂、石头、弓箭什么的。当然这些铁牢也是我喜欢的，嘻嘻嘻。”不死人商人脑子很不清醒的样子，但她却从身后的木箱中一件件把那些“小玩意儿”搬了出来。 “血红苔藓球、毒紫苔藓球、毒紫花苔藓球，还有焦炭松脂、毒飞镖、诱敌头盖骨、暂时诅咒之手、七色石，甚至是人性和解咒石！你的东西可真不少。”古利古斯望着这些东西很是惊讶，毕竟他可没有足够的灵魂购买“人性”和“解咒石”这种奢侈的东西，从前也未见这个不死人在他面前摆出过。 尤莉雅拿出了那颗羊头恶魔的灵魂扔给了铁栏之中的不死人，然后清点着那些东西说道：“这些……还有这些我都要。如果灵魂不够话，我这还有。” 拿到灵魂的不死人喜出望外，把一样样东西都从铁栏后面交了出来。 “听说你们要去底层，那可不是一个好去处啊，如果要说正常人恐怕没几个了。在那里都是些肮脏污秽又下贱的家伙，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也许是做成了一笔大买卖不死人性情很不错，所以对她们劝阻道。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们有必要的事需要去做。还有，你难道是从底层出来的吗。能不能问问你，下面的情况如何？”尤莉雅见不死人搭话，也就顺势问道。 这几天的经验告诉她们，凡是遇到个能说话的不死人，问问情况总不会有错。 “哼，可别把我和那些肮脏下贱的东西扯到一块。那里面确实很危险，我曾见过不少想要探险的家伙进去了就没有再出来。如果你们真要去的话，可别掉进了某只贪吃的大家伙嘴里，嘻嘻嘻。” 第一百九十四章 营火与炼金 尤莉雅询问无果，也不知道对方为何那么讨厌不死镇底层。不过想来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听古利古斯说他虽然没去过底层，但也知道那里几乎和地面之上完全是两个样子。肮脏、污秽、腐臭还有剧毒都远远不足以将那里的环境概述清楚。 在不死镇的诅咒蔓延之前，那就是一个提供给人类藏污纳垢的地方。这不仅仅是在普通人类城市所存在的通病，即使到了神域也是一样的。或者也可以说，只要有人类存在的地方就必定会深藏在地下的黑暗。 尤莉雅挑挑拣拣，在获得了很多不错的炼金原料后，他们一行人便往下水道的另一头走去。这是一条非常笔直的下水道，一路上就没有岔道。 如果说这条下水道和尤莉雅她们刚进入不死镇时是同一条的话，那么它几乎是以南北向沿不死镇城墙之中建造的，而后甚至突出城墙变成一道由桥梁支撑的“排水渠”进入山脉之中。 在打开一扇铁栏后，往前不久三人终于看到了下水道左侧的缺口。告别腐臭味严重的下水道，再一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时感觉十分美好。 此时天空中已经挂满繁星点点，顺着环山的土路不断行进，到了山的另一头时已经可以远远看见祭祀场上空那棵枝繁叶茂的巨树，还有树下残破废墟的影子。 当然，最醒目的还是那座历经岁月变迁也不会熄灭的，剑与火织构而成的美丽营火。如果说不死人在这个世上还能拥有归宿的话，那么营火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死后，还是彻底死后。 孤独的勇士坐在营火的那头，火光摇曳着倒影在他的瞳孔之中，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难道是在找寻深藏在某处的记忆吗？直到有人到来，打破了这个宁静的夜晚。 “嘿，怎么才过了两天，还是三天，我们又见面了。难道说你们在半途上遇到了你们要寻找的伙伴……就是这位，这位魔法师阁下？我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呢，是不是从前的从前什么时候见过。”勇士看着才告别不久的两名人类，还有一位不死人魔法师说道。 “咳咳，很遗憾我应该不是她们需要找的伙伴，我是来自彼海姆的魔法师古利古斯。你当然见过我勇士，很早以前就见过，只不过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嗯，然后被两位人类女士给救了。所以我才能在这再见到你。” 古利古斯看着营火旁的勇士，似乎等着他回忆起自己。 “嗯……对了对了，我记起来了，你不是要去完成的使命吗？还有你要找一个大帽子的家伙对吧，不过看样子你终究还是失败了，呵呵。”勇士似乎很期待对方承认这个很不幸的事实。 “你说得没错，不过我只是暂且跌倒了而已，用不了多久我便能整装待发继续去做我该做的事。而不是和你一样当一个‘看火者’。” “看火者？确实是一个好名字，反正我也死不了，火也灭不了不是吗。何必在去敲钟，何必再去找人呢？” “好了，既然你一直在这儿，我能问问你你见到一个光头的男人没有？我找他可还有一笔账未算，拜他所赐我差点变成罐子里的干尸！”古利古斯挥舞着他的小皮盾。 “光头那个家伙？前不久我确实见过几次，然后他又走了，当然你别问我他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可以陪我在这等他，哈哈哈。” “……” 尤莉雅和希里两人完全插不上嘴，勇士和魔法师之间一直拌嘴争论个不休，不过外人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 不死人可不会累（不用睡觉），但两位人类女士可需要休息，所以最后勇士和魔法师不得不暂且“休战”。 …… 尤莉雅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为了准备好应付接下来可能遇到的种种困难险境，她需要开始炼金工作，将手中的的原料变成有用的炼金物。 而炼金术中少不了的十分关键的一点就是“火焰”，不管是魔剂、合剂还是药剂，甚至各种金属、矿物、木头等等材质的零部件加工都需要得到“火焰”。 而另一方面则是她自身对于不死人，以及和其关系非常紧密的“营火”产生了不小兴趣。探索发现和研究是尤莉雅的强项，所以她很想将这永不熄灭的火焰运用到她的炼金术之上。如果成功，这将大大加快她炼金术的工作效率。 首先要搞清楚这营火到底是如何燃烧的，很显然普通的木头不会是营火的燃料。虽然将树枝树叶什么的投入火中确实会燃烧，但形成的火苗完全和营火两样。 直到尤莉雅抱着尝试的心态，将她们从废墟中还有不死人商人手中得到的骨片丢入其中时，这种被不死人成为“返回骨片”的东西很快就“融入”到了营火中。 问过在场的两个不死人后，他们说返回骨片确实和营火只见有着一种神秘的联系，它的作用是可以带着不死人重新回到营火旁。这和“魔法回城”、“神术归路”有着类似的效果，而且从两人口中还得以知道，不管用魔法亦或者神术都可以回到使用过返回骨片的营火处。 若不是曾经尤莉雅从奥兰口中了解到“最初之火”的存在，还有几大“神明”从“初火”中取得的力量，她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的探索求证，才能把魔法、神术亦或者咒术与营火联系起来。 如果是寻常普通的不死人，甚至是某些神明都可能不会有“一切力量皆源自火焰”的念头。比如现在让古利古斯这个彼海姆的魔法师去承认大沼的咒术和他们高贵的魔法皆为同源，恐怕他就是拼命也要用灵魂巨箭射死那个敢“造谣”的人。 尤莉雅当然不会拿这种事和魔法师探讨，她顶多会把她自己的“炼金理念”给对方讲一讲。比如她是如何从冰翼蝙蝠的腺体中提取“冰冻”这个属性，然后将其炼成“冰冻陷阱”。这可是他们的魔法都做不到的事。 第一百九十五章 炼金术之力 在尤莉雅认可“火焰即本源”这个事实后，她不禁思考甚至怀疑她一直执着的“独立”于魔法、神术和咒术等等力量之外的炼金术是否还有意义。 可以确定的是在火焰从地底诞生之前，世上只有巨树、古龙和岩石，天地之间一片笼罩在一片混沌的迷雾之中，而它们是独立于“火焰”之外自成体系的力量。 当王们获得了火焰的力量，将火焰自地底传播至世界的每个角落，人类和万物才得以诞生延续。那么岂不是也可以说自然界除了古龙和巨树之外的一切生命都源自于火焰呢？所以这么看来利用自然万物施加引导和改变的炼金术也逃不出这个体系。 尤莉雅执着于炼金术的目的并不是要向世人证明她发现了一种新的力量，可以堪比神明的力量。然后去创立一个“炼金神教”，自封炼金之神什么的广招信徒。她唯一的目的是想证明，即使人类在没有魔法、神术或者咒术的帮助之下，依然可以活得更好。 人们不需要信仰便可以自食其力，他们可以利用炼金术去适应自然、改变自然以至于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而不是向神明去祈求光明与露泽；向龙学习如何用魔法洞悉真理；或者用咒术的混沌之火消灭敌人。 从某方面来说尤莉雅确实是一个“反神明”的创新自由派学者，她对自然万物的敬仰远远超过了神明、龙或者女巫。可也许正是她这种锲而不舍敢于探真求是的精神，让她被某条来自深渊的暴牙大蛇给看上了。 暴牙大蛇卡斯可能会用蛊惑乌拉席露人的方法欺骗她，说他们的目的不谋而合，都是为了全人类共同的生存和发展，而想要知道“真相”获得“真理”那么传播黑暗便是最好的选择。 尤莉雅虽然博学多才，甚至上古龙语都会，但恐怕“学识”更加渊博的暴牙大蛇恰恰能用这些对她胃口的，或真或假的“知识”来误导她。以至于让她寻找某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一同创立隆道尔的黑教会什么的也并非不可能。 但如今，在奥兰提早预防的情况下，有意无意地将真相也好，真理也罢都慢慢把它们“透露”给了尤莉雅，并让她自己遵循本心去思考和寻找。至于不知哪天会遇上的大蛇卡斯，它还能不能再蛊惑到尤莉雅，奥兰心里没底，不过他想着只要有他在身旁守护着她就不怕。但世事总是出人意料不是吗？ …… 话说回来，现在的尤莉雅已经对魔法和神术这些力量放下了成见，甚至从奥兰那里修习到了她认为对炼金术有用的一些魔法。但基本都是辅助类型的。 比如对于法师腰带的运用，法师腰带当中镶嵌有龙学院特产的魔法水晶，这种水晶似乎和“空间”、“时间”密切相关，可以形成稳定的次元空间以供收纳无生命的实物。唯一的要求不过就是要用少量魔法来驱动罢了。 这种腰带几乎成了魔法师的标配，比方出门在外的谁见过哪个魔法师旅行背着一个大行囊呢？不都是一根法杖，一顶法帽，或者像古利古斯这样再来个小皮盾之类的防具。 当然不仅限于腰带，传言龙学院已经有厉害的魔法师将高品质的水晶镶嵌在了戒指上，并美其名曰“空间戒指”。 尤莉雅的这条法师腰带是他们在人间时，偶然从一个失了智的不死人魔法师身上捡尸捡到的。在奥兰“收放自如”地将一些武器装备和他们的包裹取进取出后，尤莉雅已经双眼冒星星当时就差点一口答应奥兰学习魔法……虽然后来还是答应了，她的理由是：这一切都是为炼金术的发展和创新而进行的必要研究学习。 法师腰带中除了存放有必要的水和食物之外，就唯独剩下尤莉雅的小型炼金工房，当然将整个炼金屋搬到里面是不可能的，她只是挑选了一些重要的工具设备而已。 而如果和营火“沟通”成功，用营火的力量来代替炼金术中的普通火焰，那么无疑将会大大加强尤莉雅炼金术的功效，起码就没有必要为寻找合适的“火源”而犯难了。 抱着这个目的，尤莉雅开始驱动体内不算多的魔力尝试与营火进行沟通交流。而这个过程在另外两个不死人眼中属于很奇异的行为。 在勇士和魔法师眼中，这个人类似乎在尝试通过营火来将储存在体内的灵魂转化为强化自身的力量，但人类可以像不死人一样吸纳灵魂么？他们很好奇。 希里则在一旁观望着，并没有因为天亮就催促尤莉雅前往不死镇底层寻找拥有钥匙的商人。去援救或者说寻找奥兰固然重要，但她们当然知道不做好保全自身的准备工作，那么很可能在神域反而会成为了奥兰的累赘。 奥兰的实力她们有目共睹，既然她们都能在这存活下去，那么奥兰就不可能活得比她们还糟。虽然这可能有些盲目乐观，但她们宁愿这样盲目地去相信奥兰。除此之外，做好她们能够做到的就足够了。 每次战斗之后都要有一定的反省，计算各方面的得失。通过不死镇走的这么一遭，她们首先得到的是大量有用的情报，从而可以指定详细的计划。另外就是对所遇到的怪物有一个较为详细的等级评定。 像活尸、活尸士兵在不是数量压制的前提下，她们可以轻松应对；而对于遇到的巨龙，则是她们不能正面招惹的力量，当然能够通过某些方式变为中立甚至友善单位则更好；而对于恶魔，这种在她们应对能力之内，却依然会对她们造成很大威胁的怪物则必须再三小心。 还有活尸化的狗、老鼠之类的非人形生物如果找到方法则不难对付。但在和羊头恶魔交手时，如果没有尤莉雅的炼金术相辅助，那么她们只有掉头就跑的份。 总而言之，在前往不死镇底层那个比下层还要危险的地方，她们必须靠尤莉雅的炼金术做好万全之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初入底层 实践证明尤莉雅的想法是行得通的，利用法力来沟通营火中火焰的量。从最开始对火焰形态的微弱影响，让一丝火苗在营火当中颤动，以至于现在可以从营火中剥离出足够多的能够运用于炼金术的火焰。 这一簇乖巧的火苗随着尤莉雅的魔力波动在其掌心不断变化着形态，仿佛一只小巧的火焰精灵那般生动。而这整个过程全都看在魔法师古利古斯的眼里，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恐怕他一定会将尤莉雅认作是那些善于操控火焰的大沼异端。 随后火苗被尤莉雅放置在了一个“炼金炉”的炉膛之内。火苗在离开营火之后一直是靠尤莉雅的魔力提供最为燃料，当然这可不是长久之际，她的魔力也不足以支持火焰燃烧太长时间。所以，尤莉雅取出了好几块骨片扔进了炉子里，火苗的势头顿时见长。 这也从一定程度上印证了尤莉雅的猜想，恐怕营火的燃料就是这个世界上（神域）目前数量最多的生物——不死人。 因此返回骨片也是用不死人的遗骨制作而成，甚至可以打个比方，某些不死人的遗骸在未完全燃烧之后如同木头一般变成了“炭”，而“炭”可以二次燃烧，并且和营火之间有了一定的联系，可以作为返回营火的道具。 不过现在尤莉雅只需要把这些骨片当做木炭，虽然还未验证过人类到底能不能使用返回骨片，但此时对于十分富有的她来说这都是些廉价而好用的火焰燃料。 在尝试用魔力进行拟态、控温等操作之后，尤莉雅发现这东西可比普通的人间焰火要好用得多，甚至可以说达到了随心所动的地步。这在炼金术中是非常重要的，这意味着可以用更加精准的手法从不同的动植物、矿物等原料中高效萃取和提炼它们的“精华”。 就拿“毒紫苔藓球”来说，如果只是简单地食用大概只能解除体内的弱级毒素，对于更厉害的剧毒则完全没办法。但是经过尤莉雅炼金术的精心炮制之后的“毒紫药剂”甚至已经可以解除剧毒，完全达到“毒紫花苔藓球”的功效。 其实这两种东西的物质成分几乎一样，只不过毒紫花苔藓球中更为凝练而已，而尤莉雅做的只是简单的把三份毒紫苔藓球变为一份毒紫花苔藓球这么简单。 而这种成果也仅仅是她在不到一天之内掌握“营火”后达到的炼金效果。 那么对于毒紫花苔藓球的加工，得到的“毒紫花药剂”在尤莉雅的初步分析后大致可以知道，这种品质更好的药剂不但可以解除体内毒素，甚至能在一定时间内抵抗住外部毒素的侵扰，转而言之就是增加了“毒抗”这一属性。 至于药效的时间长短和详细功效则要等到使用时才能真正体现出来。 此外还有血红苔藓球制成的“血红药剂”，在外创止血方面有了不小的加强，内服之后也可以加快内伤的痊愈，甚至还有小幅度增强力量的作用。可以说是一种多功能小型“回血剂”。 另一方面，她们从下水道商人手中购得的比较有用的一种东西则是“焦炭松脂”，这种“即擦即用”可以给武器附上火属性的便携性松脂也值得继续研究，这和尤莉雅制作的“剑油”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焦炭松脂对武器的“附魔”时间短而威力显著，甚至可以让剑身直接附上火焰；而剑油则可以在剑身上持续更长的时间，但威力也就不那么显著，而且目前为止现有的剑油中还没有可以针对不死人、恶魔这些强大怪物的种类。 如果恶魔死后还能留下完整的尸体，那么倒是可以采集一点恶魔脂肪什么的来尝试制作针对这种生物的剑油，但很显然现在是不能了。 尤莉雅可以做到也只是用炼金术把焦炭松脂改良一番而已，比如剑身上可以不出现那么华丽的火焰，但攻击又能点燃敌人，而且持续时间也不再是短短的几十秒，把剑收回剑鞘也不会影响附魔效果。 这些大概就是尤莉雅经过一天多的时间参悟营火炼金术得到的新成果，而另外一些则是对现有的炼金物进行调试和改造，起码要保证在战斗中不要出现失灵失效的情况。 …… 尤莉雅和希里和两个不死人告别，沿原路返回了下水道，终于到达了不死镇底层门口。通过样羊头恶魔身上获得的钥匙，她们打开了这扇尘封已久的铁门。 潮湿发霉的昏暗气息扑面而来，尤莉雅随手捏出一个发光的亮点浮在头顶，避免了还要腾出一只手举着火把的繁琐，这也算尤莉雅认可的魔法好处之一。 然而经过一道楼梯向下之后，她们发现其实没有光照术也能看清怪物在哪里。那些高举着火把的活尸一只又一只徘徊在楼下的大厅中，将整个陈旧布满苔藓的厅堂照得光影摇曳。 而尤莉雅明亮的光照术在这却显得非常不合群，十数只又或者更多的活尸蓦然停下脚步转过脑袋用它们通红的双眼瞪过来，最怕的就是空气变得突然安静起来。 其实在活尸眼中，两个人类的气味比火把还有什么光照魔法都还要耀眼几十倍。它们原本就是一群饥肠辘辘的不死人，成为活尸后仍然在这个“食堂”里等着屠夫把上好的鲜肉端上来。虽然它们早就记不起鲜肉是什么味道了。 随着希里剑锋出鞘的微鸣，活尸终于接受到了“进食”的信号，它们像潮水一般往楼梯上的两人汹涌而来。 如果是寻常角色遇到这种“尸潮”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掉头就跑，然而尤莉雅却面露笑容地从“兜”里逃出来一颗不久前她们从废墟木箱中发现的火焰壶。在尤莉雅“简单”改造之后为其设置一根可以延时爆炸的引索，并且重新加工了火药颗粒来形成更强的燃爆威力。 只见她把点燃后圆滚滚的火焰壶顺着楼梯往下一丢，不一会就滚到了尸潮的正中央……轰……一阵火光爆鸣，无数的活尸碎片四散开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屠夫与狗 一声轰响之后，支撑顶部的五根木质方柱都产生了肉眼可见的位置偏移，甚至顶部石砖的缝隙中碎屑不断簌簌落下，大厅中的各种陈腐木桌椅都变成了碎片，更别提发生在爆炸中心的楼梯边缘更是一片狼藉。 “咳咳，动静似乎有点太大了，比预想的的威力更强，难道是因为利用营火加工后缘故吗。看来以后除非万不得已，不然可不能再冒着把自己活埋的风险在地下使用这种东西了。”尤莉雅挥着手掌驱赶着空气中的灰尘。 “嗯，小心一点，可能还有没死透的活尸。”希里点了点头。 两人又重新回到了楼梯口，虽然成功地一次性消灭了大量的活尸，可造成的场面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要知道活尸虽然是已经接近干尸的状态，体内的水分也所剩无几，但至少血液不是完全干涸成块，还有大脑、内脏、骨头这些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 所以这些污秽腐臭的东西几乎把整个空间涂了一个遍，这种情景无论是谁都不会无视吧，特别对于爱干净的女人来说。 尤莉雅现在已经彻底后悔用“爆炎壶”来解决活尸了，因为她必须时刻提防粘黏在顶部的血肉不要落到她的头上。最后她甚至不得不动用一个“冰球”把周围的物体表面全“冻”上，以免脚下粘上一层很厚的不可名状粘稠物。 所以这场快速解决的战斗细算起来只能是一场入不敷出的失败之战，活尸剩下的灵魂结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她们投入的可是价值五分之一个羊头恶魔灵魂的炼金物。 穿过可以姑且成为“大厅”的空间，又是一道通往下层的楼梯。此时两人还没接近，已经可以听到脚底下不止一只的犬吠声。 尸狗可比活尸难对付得多，但现在它们只能从楼梯口冲上来，所以守好面前的楼梯就可以避免被包夹攻击的危险。 但尤莉雅知道也并不能将这个任务完全交给希里，如果同时冲上来超过两只尸狗希里就必须后撤。所以只见她又从手中抛出了一个小型球状物落到了楼梯口，但这次不是火焰壶或者爆炎壶，而是一个类似于对付羊头恶魔时用的弱化版冰冻陷阱。 刚刚触及地面的冰冻陷阱就被激活，因为两只全身腐烂的尸狗已经冲了上来。原本身形矫健的尸狗此刻却一个接一个踉跄跌倒翻滚着。它们的四肢已经附上了一层白色的寒霜，支撑着身体不听使唤地打着颤，而一张恶心的獠牙巨口却还对着两人不断咬合鸣吠。 希里的剑刃上虽没有燃起火焰，但却带有微微的赤红色，精湛而迅猛地斩在尸狗的脖颈处顿时爆发出一团烈焰将其完全吞噬，在一声声惨嚎中化作了焦尸。 两只之后接着是三只，真不知道下面到底藏了多少只尸狗，难道这里是曾经是个宠物店？不过幸好现她们来到神域后还没发现过活尸化的猫。 尤莉雅利用手弩解决了两只，希里一共砍了三个狗头，吵闹的犬吠声终于戛然而止。但是接下来似乎还有新的敌人在等着她们，一声声如同市场肉摊上切肉剁骨的声音响起。 两人缓缓走下楼梯，转过拐角，只见昏暗的灯火之下一个高大的人形生物正挥舞着手中的一把大砍刀，慢条斯理而又很有节奏地处理着砧板上的肉块。 如果两人猜得没错的话，那些破碎的肉骨怕是来自于某些鲜活的不死人吧，毕竟干尸的肉可没这么“鲜”，也不会散发出如此浓重的血腥气息。 砰……砰……砰 一声接一声的剁砍声撞击着两人的心脏，声音瞬间间断，这个如同“屠夫”一般的人形怪物蓦然抬起了脑袋，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是一个麻袋上开了两个眼，然后被当做了头套。让人只能看见两个鲜红发光的眼珠。 屠夫还系着一身布满血污肮脏的围腰，它健硕的身躯和皮肤几乎成一种暗紫色，不知道是因为血渍的积累，还是因为常年生活于地下的缘故。 它从砧板后离开，搓着那把铁质的切肉大砍刀向尤莉雅和希里走来。尤莉雅一支弩箭飞了过去直钉它的眉心，然后却只见它晃了晃身体发怒一般向她们冲来。再次扣动扳机，二连发手弩的第二支弩箭飞了过去，不过却被这屠夫手中宽阔的砍刀磕飞。 尤莉雅需要再次装填弩箭，希里则举剑迎了上去，在被切肉大砍刀劈中的瞬间错身而过，但长剑却在屠夫身上开了一条冒着火焰而皮肉翻卷的口子。 随着肉脂烧焦的噼啪声响起，但的屠夫却完全不在意，只是更加激起了它的火气。它左手捏着刀背，将砍刀用成了闸刀一般切闸着在它身边闪躲进退的希里。 但希里凭借矫健的伸手完全将所有攻击闪避，并且还给对方的身体上不断累积伤口。说迟实快，待尤莉雅再次将手弩对准屠夫时，屠夫已经完全丧失了生命力仿佛一堆燃烧的脂肪那般砸倒在地。 尤莉雅扬了扬手弩，表示屠夫的皮太厚她也很无奈。 两人简单地环视了一圈，竟然发现在屠夫的砧板旁边的箱子里有一个散发着魔力的方形铁盒，其中盛放着一些似乎还未熄灭的灰烬。也许是将来有用的东西，先带上再说。 而这时却从远处隐隐传来一声呼救的声音，虽然很小却在安静的地下空间中不断回荡。 “看来我们还真是干救世主的料，走到哪都有人要救。所以前去看看？说不准正巧是那个下水道商人。”尤莉雅无奈地摊了摊手。 “好主意。”希里同样也不表示反对。 而在她们前方的是一池子水，在尽头的方向似乎还有一个破碎的墙壁缺口，已经可以确定声音就是从那个缺口中传来。看来是不得不趟过这池子水了，虽然看起来不算太浑浊，但也保不准有什么奇怪的毒素。 两人在服用紫毒花药剂后勇敢地踏入了水中，也许是她们两人太过小心了，这池子水只是有点冰凉而已。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沼咒术师 慢慢趟过池水，爬上墙垣的断口呼救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是从左边的房间内传出来的。尤莉雅和希里两人小心翼翼地往房间内移动。 这里应该是一间储藏室吧，空间还不小，几乎半个房间内都挤满了和人身形差不多大小的罐子。一眼望去至少也得有二三十个，当然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当二三十个罐子中都塞满了干尸、活尸……嗯，应该还有一个不死人活着。 其实把这里叫做屠夫的储藏室还更为贴切，尤莉雅已经想象得到屠夫把抓到的不死人全扔进罐子里“腌制”，到了想吃的时候再拎出来大卸八块什么的。 “喂……那边的！我在这，我在这里。”只听见在堆放着密密麻麻罐子的最里面墙角处，一个还算有些人样，戴着麻布兜帽的不死人昂着脑袋大声呼救。 “嘿，我们看到你了。别着急，我们还需要想办法把周围清理出一条干净的路。”尤莉雅挥了挥手示意看到了他。 需要救的人被困在了最里面，即使是使用不大的火焰壶都有可能误伤到他，所以两人合计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敲碎罐子，把里面的还会动的尸体彻底杀死。 尤莉雅利用手弩进行点射，毕竟被困在罐子里的活尸都是最好的靶子，她从靠左侧的一方开始清理。 而希里开始则是砍木桩一般，要么直接把活尸的脑袋削平，要么捅一个对穿。因为剑上的火焰附魔还未消退，即使一剑没杀死也能将其烧死，可这也导致了空气混浊的屋子内弥漫着一股烧烤活尸的恶心气味。 所以她再清理完两只燃烧的活尸后，决定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匕首把它们挨个戳脑袋再放倒。虽然看起来用匕首近身对付活尸有些危险，但好在它们的手脚都被紧缚于罐中，只要小心别被咬到就好。 “大扫除”进行得还算顺利，留下了一地的罐子和活尸尸体后终于将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不死人救了出来。 “多亏了你们救我，我还以为自己要被那些混蛋给吃掉了，被活生生抓去做料理……太可怕了。你们是人类？这可真稀奇，我想说的是自从我进到这个地方就没有见到过活的人类，即使是活着的不死人都稀少。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来自大沼的劳伦迪斯。” 说话的不死人活动着略显僵硬的手脚，他的一身装束打扮倒是很符合大沼的风格。 “所以说你是一个咒术师，你不是一个商人咯？”尤莉雅有一丝失望，不过能安然无恙地救下一条性命也是值得高兴的。 “嗯，我是咒术师，虽然我不是一个商人但为了报答你们我可以传授给你们驾驭火焰的力量。比方说刚才这位女士手中的火焰剑，我看得出是用了和焦炭松脂类似的东西吧。如果使用咒术的话就不会这么麻烦，利用咒术手套可以主动将火焰的力量收回……额，好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得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看得出来劳伦迪斯是一个有恩必报的热心肠。 “其实我们来这是为了找寻一个下水道商人，需要向他购买一些东西，所以你对周围的情况还算了解吗？”尤莉雅询问道。 “商人？你们说的是在通往病村大门口的那个商人吗。下水道，我觉得我们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下水道。到处是水，还很潮湿，各种浸泡腐烂的污物。恕我直言这整个地方都是不死镇排泄污秽的地方，我甚至怀疑病村的瘟疫就是这里滋生传播的……哦对了，你们是要找那个家伙吧，这可有点难了。这里地形太复杂，不管是头顶还是脚下都可能要人小命，但为了报答你们，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 “那就再好不过，如果你能帮我们的话还真要感谢你。” 在救出了劳伦迪斯后他们一同离开了屠夫的储藏室，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 “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你们是从‘上面’下来的吧，可见你们的实力非同一般才能走到这里，所以外面的敌人都被你们清理干净了吗？在地下行走最重要的就是格外小心。”劳伦迪斯 “嗯，一群活尸加上好几只狗。对了还有一个拿着砍刀的屠夫最难对付。” “一个屠夫？但我面对的是两个屠夫才束手就擒的……说起来确实很不光彩。” 面对这么多待宰的“牲畜”，一个屠夫果真是处理不完的，两个屠夫也不会嫌多。他们话音刚落，躲在房梁顶上的屠夫便落了下来。 “小心！”希里率先发现来自头顶的危险后，她向着身边的尤莉雅飞扑而去，两人堪堪躲过了屠夫的攻击范围。 轰……随着屠夫的坠落劈斩砸到地面之上。 咒术师劳伦迪斯一声惨叫，但幸好希里的提醒让他避免了脑袋被劈成两半，虽然仍有一条深刻见骨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背上。 看着“生肉”从倒下跑掉，屠夫十分不满地将砍刀从地面的裂痕中拔了出来，手举刀落眼看咒术师就要再次被劈中。但此时希里已经举剑从它身后于其腰椎脊髓处一剑刺了进去，虽然对屠夫来说即使破坏掉脊椎也能很快恢复并重新站起，但这一剑的“暴击”却给躺在地上的咒术师争取了不少时间。 “该死的混蛋，引燃火焰！”劳伦迪斯将左手掌心张开对准了眼前被“背刺”命中后僵持住的屠夫大喝道。 嘭！只见一蓬炽热的火焰从他掌心窜出瞬间将屠夫的半个身体都包裹住，一声又一声的刺啦爆裂从屠夫身上响起。这种火焰的强度竟然远胜于普通火焰的燃烧效果，甚至可以说是带有特殊属性和魔力的火焰。 屠夫好像被人缝住了嘴一般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但从它剧烈摇晃颤抖的被火焰逐渐吞噬的身体就可以看出此时他一定非常痛苦。但它的痛苦也没有持续太久，当火焰逐渐熄灭时它也就此倒下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污水室营火 “天哪！伊扎里斯在上，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出来……可疼死我了。”用完一发咒术攻击的劳伦迪斯又倒在了地上，背部的伤口还一直在汩汩流血。 “抱歉，我们应该再小心些彻底清理这片区域的，你的伤势看起来很严重。”希里满含歉意，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周围隐藏的敌人。 “这不是你的错，如果刚才你没提醒我现在早就死翘翘了，当然运气好些还能从营火旁边醒来。可我想没有哪个不死人喜欢尝试死亡的滋味，毕竟说不准下次就变成活尸了……咳咳，这种伤势我还死不了，但估计还至少需要一天才能恢复行动，原素瓶也空空如也……” “咒术师先生，谢谢你还能花力气为我们解释这么多。接着这个，能让你感觉好一些。”尤莉雅抛过一小瓶红色玻璃瓶给他。 “这是什么，嗯……是血红苔藓球的味道，我还是第一次尝试这种吃法。”劳伦迪斯显然很相信她们，一口气便将血红药剂喝完了。“哦！你还别说，这感觉棒极了。嗯……我能感受到后背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包裹很温暖，伤口也不那么疼了，老实说若不是这东西的颜色太红，我都以为它是原素瓶了。” 劳伦迪斯转过脑袋想亲眼看看他背部的伤口，他当然不能如愿，除非不死人的脑袋都可以像猫头鹰一般旋转，所以他现在的样子有些搞笑。 “好了，咒术师先生，让我帮你看看伤口吧。我好歹还是一名炼金术士，在治疗伤员方面经验不少。”尤莉雅见状便上前开始帮咒术师检查伤势。 而这也是她为了收集研究血红药剂的实际疗效信息，其实在这方面令她很意外的就是，不管毒紫苔藓球和血红苔藓球都能在人类和不死人身上发挥作用。就好比神术同样可以被人类和不死人施展，并且治疗人类和不死人一样。 那么所谓的不死人和人类到底有什么不同，或者相同的地方呢？不死人死去之前都是人类，这是否可以从本质上说明二者的生理构造基本一致呢。不死人的诅咒，到底是一种外物之力让人类的灵魂再次回归本体，又或者说这诅咒本身就是人类的本质呢？ 从前的人类有生老病死只不过在某种力量的影响下而造成的，可如今那种力量逐渐衰弱，人类的“本性”便暴露出来了。 这种想法并非无中生有，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受人们所认知的至高神王只有三人。葛温神王赋予人间光明让万物能够生长；伊扎里斯的魔女妄图创造火焰而被混沌反噬；墓王尼特……他只不过是一个只愿待在地下品尝死亡与黑暗的王者罢了，让死者复活可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们似乎都不是诅咒的真正罪魁祸首……但最重要的一点，尤莉雅所更为重视的一点，在火焰之初，“他们”从冥冥的黑暗中站了起来，从火焰之中取得了力量。 那么在火焰出现之前呢？无论什么教派的神话传说中，“他们”都不是诞生于火焰，在黑暗中的“他们”，真正形态又是如何呢？ 尤莉雅尽量不去思考这个念头，尽管当初奥兰也没有明确告诉她，但她是知道火焰逐渐“熄灭”的事实，而恰好则是不死人逐渐“诞生”的现状。 至于是为了传承火焰而创造了不死人，还是因火焰快要熄灭而诞生了不死人……这是尤莉雅一直想要追寻的结果，千里之外始于足下，她还需要对不死人有更多的了解。 “我的血红药剂是经过营火的炼金术提炼制成的，不知道你们不死人口中的原素瓶是不是也拥有同样的效果。现在你背上的伤口恢复得还不错，我想用不着一会你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尤莉雅对劳伦迪斯说道。 “炼金术有这么神奇吗？我作为咒术师多多少少也会一点，但这些方面那些高傲魔法师倒是擅长。至于原素瓶，那可是不死人用来保命的东西，我们可以从营火中将其装满。你说治疗效果倒是比你的药剂强一些，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让我摆脱流血或者中毒的症状。” 劳伦迪斯勉强坐了起来，然后接着说道：“对了，我先带你们到不远处通道尽头的营火吧，那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也能让我用最短的时间恢复伤势。” 三人便在原地休整，在劳伦迪斯每个一小时使用一瓶血红药剂，一共喝下了三瓶之后他终于可以站起来自由行动了。 “你们跟好我，我知道一条比较安全的通道，至少在我碰到那两只屠夫之前都是比较安全的。”在劳伦迪斯的带领下，他们从水池中原路返回屠夫的砧板前。“就在这里，你们看一定是屠夫又把这个秘密通道给堵住了，我们需要把这些箱子挪开。” 希里走上前去抽出剑刃劈开了木箱，幸好此时松脂的效果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不然木箱又得燃起来。 木箱之后确实是一个破洞，劳伦迪斯率先走了进去，看来他认为里面是真的安全。尤莉雅和希里紧随其后。他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一个下水道蓄水池两侧的石岸之上，不高的石岸之下蓄水池中还有一只个头超大的老鼠在那虎视眈眈地盯着三人。 “别担心，这畜生是不会爬墙的，只要你们别跳下去。你看它的左眼上还嵌有一把斧子，我曾将还见过这把斧子的主人，也劝过他别招惹这只大畜生。但没过多久，你们也看见了，我们也只能找到他的斧子。对了，还有他的盾牌，那面盾牌一直放在下水道尽头……” 顺着石岸往右他们沿蓄水池绕了一圈，然后发现了眼前锈迹斑斑的楼梯。 “跟我来，幸好你们遇上了我，营火就在污水室里头。而污水室的钥匙我一直带在身上。” 爬上楼梯然后左拐，他们终于见到了一扇铁门紧闭的房间，右手边似乎还有几个举着火把的活尸。 “嗯，我来开门，你们把前面讨厌的活尸给解决了，不然晚上它们一定会来敲门的！” 第二百章 贪食魔龙（二合一） 营火对于不死人充满艰辛曲折而又无比漫长的使命之路来说确实是不可或缺的避风港。在这里不死人可以凭借营火的力量来完全恢复自己的伤势，让空空如也的原素瓶再次溢满。当然最终要还是帮助不死人记忆各种奇迹、法术和咒术，同时让储存在体内的灵魂得以“升华”。 劳伦迪斯的伤势很快在营火旁恢复如初，按照约定他将带着尤莉雅和希里再次踏上寻找某个不死人商人的冒险旅途。 接下里他们将深入不死镇底层的下水道系统，这个地方数量最多的敌人并不是活尸，而是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老鼠、巨型老鼠，以及随时可以从头顶掉落将整个人给包住产生腐蚀毒素的软泥怪。 不管是老鼠还是软泥怪都带有一定的毒素，有时老鼠的撕咬还会造成撕裂性质的伤口。但在劳伦迪斯的提醒下，尤莉雅和希里知道了不管是老鼠还是软泥怪都畏惧火焰，火属性的攻击可轻易点燃老鼠的表皮甚至整个身体。而对普通斩、刺、砍等等物理攻击几乎免疫的软泥怪同样“易燃”。 劳伦迪斯善于使用的便是从手心中制造出各种形态的火焰攻击，所以对付起这些怪物显得游刃有余；而希里则运用炼金术加强的焦炭松脂将剑刃附魔，不管老鼠多敏捷都无法从她的剑下溜走；而尤莉雅则时刻准备着火焰壶甚至爆炎壶，如果他们面对的将是成群结队的老鼠，那么尤莉雅的杀伤力无疑是最强的。 下水道之中地形异常复杂，而且不止有一层。如果没有对这熟悉的人带路，恐怕第一次来这的冒险者都会迷路，说不定会一直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当然也有大胆的家伙可以不要命地一条道走到黑，那么下场很可能是连一具尸体都不会留下。 尤莉雅一行人就发现过许多遗落在地已经被污水锈蚀得不成样的刀剑斧头，显然它们的主人都变成了墙角那些散发着恶臭的啮齿动物留下的粪便。 然而令他们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在这个阴暗潮湿除了老鼠就是软泥怪的下水道王国当中还会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窥视着他们的危险不死人。 随着一股危机感袭上心头，猎魔人特殊的直觉警铃大作，希里刚想张口提醒前方正在清理老鼠的两人时，一个异常诡异而阴森可怖的身影已经袭至身后。 清脆剑身相击声回响在整个下水道中，千钧一发之际希里横剑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背后偷袭，但另一种锐利的攻击却在她的肩膀、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道伤口。 前方的两人也发现了异状立马回身赶来，尤莉雅取出了血红药剂让希里服用后她的伤势暂缓。三人将武器对准了阴影中影藏的敌人，似乎只有一个人，而对方好像丝毫没有在意这将是以一敌三的状况，竟然大步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全身穿戴着布满黑色利刺铠甲的人，不管是尤莉雅还是希里都没有见过这种造风格型异的铠甲，而刚才希里的伤似乎就是这些尖刺留下的。 “是谁，报上命来？”尤莉雅对着这个针刺怪物喊道，然而对方竟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提着长剑向他们走来。 “我曾经好像听说过穿着这种针刺铠甲的人，人们都称他为针刺骑士，他已经销声匿迹了数百年，未曾想现在却还能在这见到他。可惜，现在看来他已经没有心智了。”劳伦迪斯解释道。 那么他已经是活尸化的不死人，成为了丧失心智的只知道掠夺人性的怪物，而由于才变成活尸没多久，他的实力还有极大的保留，甚至比变成活尸前还要凶狠厉害得多，毕竟这时候他们已经无畏无惧。 所以无需再多言，他们知道此时与这怪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尤莉雅手中的弩箭已经飞向了它的头顶，但对方只是微微侧头便躲开了这支近距离的高速弩箭，而第二支则被他用剑轻松挡开。 看来能被人冠以称号的骑士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凭借着保存完整的战斗本能无论从进攻还是防御上都有着和那身针刺铠甲相符的风格。 希里又在一次和针刺骑士缠斗在一块，可对方却凭借着自身装备的优势仿佛一个刺猬那般让希里处处受制。即使将他手中的长剑给挡住，可对方却还能用脑袋、肩膀、拳头、手臂几乎每一个“带刺”的部位接着进攻。 而且对方走的也是敏捷型的路子，劳伦迪斯作为一个防御比希里还要弱的咒术师就很难近身施展引燃火焰，如果使用抛掷火球对方几个翻滚跳跃就可闪躲，而且还要时刻谨防误伤队友。 几番进攻都没有占到便宜的情况下，希里再次喝下了尤莉雅为她准备的“迅捷魔药”后，她终于可以在这些密密麻麻的针刺包裹中找到对方的破绽。 希里逐渐在战斗中取得上风，最后终于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将剑尖捅入针刺骑士铠甲缝隙的喉咙之中。而代价也不小，希里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原本白色的衬衫也染成了鲜红色。没有致命的伤口，因为这些针刺攻击还不足以刺中她的要害。 但不论再细小的伤口，只要累计到一定程度便足以导致最后的战败，幸好在尤莉雅的帮助下希里在自己先坚持不住之前成功解决了对手。 可令人有些意外的是，针刺骑士的尸体竟然开始消失，连同着他身上的装备也是，直到最后再没留下丝毫痕迹。 “我明白了，这并不是针刺骑士本人，这只是他的灵体。很多心怀恶意的不死人即使在死后都可以利用‘营火’来寻找到另一个不死人留下的痕迹，并分裂出灵体入侵、攻击甚至杀害对方，目的大多都是灵魂和人性。看样子是我们在营火处休息时被针刺骑士给盯上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入侵我们，我们得小心了。” 劳伦迪斯和两人解释道。 这还是尤莉雅和希里第一次遇不死人的入侵，作为人类具有的人性无疑是最丰富的，同样极大可能成为某些不死人入侵的对象。 三人稍作休整之后，更加警惕地往前探索，不过已经解决了一次针刺骑士的入侵，可能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再次被他袭击了。当然除非是运气极其之差，又遇到另一个入侵者。 但还好这种情况没有再次发生，自针刺骑士之后他们接下来的路似乎容易了许多。通过狭窄的甬道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另一片空间。 这里似乎已经不再是下水道系统中的一部分，更像是一条通往别处的路，一道中间有开口的铁栏，之后又有一道封锁去路的大门。 当然，一个坐在墙角的不死人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 “嘿……这里难得有客人光顾！我是来自杰纳的德纳尔，你们需要一点什么呢？我可有几把不错的武器。”靠坐在墙角的不死人带着一个带角的金属头盔，样子有些奇特。 “我们终于找到你了，我听不死人镇的商人说你这里出售钥匙，一把可以打开监视塔底端的钥匙。所以无论多少钱，我们买下了。”尤莉雅开门见山，她们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而希望近在眼前。 带着头盔的不死人德纳尔抬起了脑袋，思考了一会说道：“你们是那个家伙介绍来的？本来我是不会轻易出售那把珍贵的钥匙的，可我总不能不给熟人面子吧……但是，你们总得拿出让我满意的东西，嘿嘿嘿。” “……这些灵魂够吗？”对方宛如奸商一般的奸诈笑声让人倍感不适，尤莉雅随手拂过腰带，地面上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堆成小山一般的发生洁白光芒的灵魂晶块。两人从不死镇一路杀到这里，捡到的灵魂碎块她们自己又用不了，所以权当做“钱”来使用。 “哇！这么多的灵魂，看得我直流口水……咳咳，但是。”德纳尔一脸不舍，可他的一句“但是”却告诉众人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但是什么？”然而尤莉雅皱着眉头接着问道。 “嗯，我需要另一把珍贵的钥匙来交换！”德纳尔干脆地回答，然而还不等尤莉雅询问，他又解释道：“我需要打开旁边这扇门，前往后面的病村，可它却在一只强大的怪物手中掌握着。你们如果能得到钥匙，帮我打开这扇门我就可以把我的‘万能钥匙’赠送给你们。” “如果我们只是借用一下呢？这些灵魂都是你的，待我们拿钥匙打开监视塔底层的门，再还给你怎么样？”显然若非必要，没人想去面对某只强大的怪物。 “呵呵呵，这可不行，虽然这些灵魂确实让我异常心动！但我更希望能打开这扇门，显然也只有你们拥有这个能力击败那怪物了。”德纳尔的态度异常坚决。 “等等，难道你说的是那只贪食魔龙？呵呵，别开玩笑了，你竟然想让她们去对付一只巨龙，明摆着是想让她们去送死对吧！”劳伦迪斯有些生气地问道。“她们只是想借用你的钥匙一下而已，我可以用我咒术师的名义替她们担保。” “啊……你是咒术师？哼，你只是一个咒术师而已，即使你把你的咒术手套给我做抵押我也不会把钥匙给你们的。你们要明白我可是杰纳的商人，从不做吃亏的买卖，风险太高的也不做。听说监视塔下面有一个不比巨龙弱的强敌把守，万一我把钥匙给你们，你们死在那了怎么办？” “你……”劳伦迪斯左手中已经蹿起了一团火焰。 “你先别急！想动手？我告你即使你现在把我杀了也得不到钥匙，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带在身上，呵呵。”德纳尔有恃无恐地说道，而劳伦迪斯最后只能冷哼一声，把火焰又收了回去。 “好了，我们答应你解决那只魔龙，然后我们用那把钥匙和你交换。”这是尤莉雅和希里共同的答案。 “哈哈，这才对嘛！这样好了，你们解决完了贪食魔龙就到不死镇下水道的桥下找我。当然你们也可以先把病村的大门先打开，当然我会在暗中观察你们的，如果病村的门没有打开我可没有钥匙给你们。”接着他又给尤莉雅她们说道：“至于贪食魔龙，它就在我们隔壁，从旁边这条通道走到尽头它就在那里沉睡着。” …… “好了，咒术师先生，这一路上你已经帮我们太多，关于魔龙的事你完全可以不用再掺和。你已经带我们找到了这个商人，救你的人情也还清了，所以不需要再和我们冒险。”临行前，尤莉雅对劳伦迪斯说道。 “其实你们还有更好的选择，不必要去冒这个风险。你们要开启监视塔的门是要去夹缝森林吧？我知道的另一条路也完全可以到达那里的。”劳伦迪斯试图阻止尤莉雅和希里。 “是从黑森林走吗，但我们已经没那么多时间再去尝试别的方法了，更何况离成功现在只有一步之遥。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唉……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好吧，我劳伦迪斯也不是怕死的懦夫，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送死我还做不到，所以对付魔龙的话算我一个。你们先别拒绝，我听说在病村底下还有着咒术师的传承，我也想下去看看，所以现在我们的目的不正好相同了吗？” 劳伦迪斯耸了耸肩，略显“无奈”地说道。 “好吧，还要谢过你，能有你的帮助我想我们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三人既然已经认定了目标便不再寒暄推辞，顺着一旁墙壁上狭窄的通道，他们穿过了一整堵厚厚的墙，来到了一个异常庞大而空旷的空间。 放眼望去，他们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道城墙，因为上面拥有着无数垛口。难道这是为了防御什么东西的进攻而修筑而成的吗？城墙下是一片空旷，除了一些石柱废墟之外别无其他，地面上还漫有一层浅水，水流缓缓向着地下黑暗的地方流去。高空上似乎是一个穹顶，还有这一些残缺的断口，断口外竟然能隐约看到外面的阳光。 第201章 屠龙之计 “我们要对付的贪食魔龙，咒术师你知道它的一些详细情况吗？知道的越多越好，或许我能用另一种方法来避免战斗，让它把‘钥匙’乖乖交出来。”尤莉雅的心思或许只有希里猜得到，因为尤莉雅可以使用上古龙语的能力在和龙类生物打交道时确实很奏效。 “你不问我也要说的，毕竟在动手前对魔龙了解得越多越好。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到奇怪，为什么在这个下水道世界中会修筑有这么大的一个封闭空间，而且还会有一条龙沉睡于此。”劳伦迪斯回答道。 “在很早以前，不死镇就已经是神域中人类最为集中的地方。首先这里被当做王城之外的第一道屏障，从不死镇要塞堡垒的城墙，还有数量不少的驻军就可以看出。可相比于神族人类自身其实是十分脆弱的，生活在这里就意味着要第一时间面对其他各种神怪的入侵，这里无疑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所以人们为了寻求更为安全的避难之所便逐步往地下‘发展’，除了地形复杂庞大的底层，甚至往下还有村落。” “但好景不长，地下也并不是一个完全安全的地方。原本人们修建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拥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污水也便有了最好的排泄处。可贪食魔龙突然从深坑中出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因而这儿也变成了抗击魔龙的前线。” “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贪食魔龙在巨龙中算是一个较弱的个体，它虽然拥有两对翅翼可却不能飞翔，大概是因为来自地底的缘故吧；另外它的身体也过于肥硕冗长，整整需要三对足肢才可以支撑；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它完全没有可以形成龙焰的胸腔，取而代之的是布满无数尖刺、骨刺的覆盖了整个腹部的巨型口器。” 经过劳伦迪斯一番详细地描述之后，尤莉雅心中对贪食魔龙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但她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贪食魔龙听起来更像是一条受到“负能量”侵蚀而发生病变的巨龙，一般来说巨龙这种生物追求的都是一种“完美”，不论从外在的形体还是内在的力量上。但贪食魔龙却没有巨龙最为强大的龙焰以及飞行能力，所以这就意味着他们将面对这条巨龙很可能已经失去了作为龙的“完整性”。 没有了“完整性”的龙就如同变成活尸的不死人，一切都靠本能行事。虽然某种程度上会比正常的龙要弱许多，但这反而会成为尤莉雅和它进行交流的根本阻碍。 事实证明尤莉雅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她此时已经闭上了双眼，开始尝试用龙语向深坑中发出特殊的“信号”……但是皆未有反应。 数分钟后，尤莉雅额头已经渗出了不少汗珠，她猛然睁开双眼不由弯下了腰手杵着膝盖微微喘息。她这是被迫从“龙语”当中脱离出来，她的体力已经耗得差不多了。 “很抱歉，我用龙语尝试了很多遍但仍然无法得到任何生物的回应。”她叹息道。 “龙语？你竟然会使用龙语，这简直比你以人类之身存在于神域还要特殊。嗯……我的意思是在过去这可是一种不受世人认可的禁忌，甚至比咒术这种异类还要特别。不过现在好了，神明已经自顾不暇，咒术师们都敢来王土之上凑热闹了。”劳伦迪斯的样子有些愉悦，大概是由于他竟然发现了比他更特殊的异类。 尤莉雅的第一个计划依然失效，那么现在只好另寻他路了。 ……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那么就由我来引出深藏在坑底的魔龙吧。”说罢，只见他的左手之中浮现出了一颗热气滚滚的火球，他曲臂用力往天上一投。 这颗红色的火球划过一条长长的红线，接着便坠落到了空地的水中发生了一小阵爆裂。尤莉雅和希里还以为他能把火球投入深坑呢，只能吐槽咒术师的臂力太弱了吗？ 吼……吼……深坑之中此时却传出了一阵嘶吼，显然劳伦迪斯的这颗小火球起到了众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准备战斗！”劳伦迪斯略显得以地挥了挥他的咒术手套。 嘭……嘭……嘭！随着脚底下传来的震动，地上的浅水都止不住开始颤抖，蓦然间眼前的深坑跃起了一只体型庞大而丑陋无比的怪物，甚至将穹顶裂缝透进来的阳光都给遮盖住了。 魔龙和劳伦迪斯描述几乎没有太差别，全身呈现出一种腐败的墨绿色。从整个身形来看除了背部的两对翅翼几乎就再没有更多和龙类似的特征。 肥硕的下半身如同一节巨大的由四只爪子支撑的蠕虫，一对前肢则显得过于细小，它的头颅纤细得如同一条蛇，可头下起一直至腹部底端却是一张长着无数“尖牙”的巨口。也许魔龙便是靠这张畸形的嘴巴来吞噬它见到所有生物。 而这时三人却仍然躲在城墙之上，在尤莉雅的第一个方案没有施行成功后，当然是立马进行第二个一劳永逸的方案。 在魔龙出现之前她们已经准备好尤莉雅最为得意的陷阱来等着它自投罗网，对付魔龙这种巨型生物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要好。而此时的环境也足以让尤莉雅放开手脚。 放置在场中心的被尤莉雅成为终极冻结炼金术的“雪球”再一次展现它的威力，上上次的“雪球”足以摧毁一座城堡，上次的“雪球”则诱发了一场雪崩，而这一次它要对付的是一条魔龙。 尤莉雅的选择不无道理，如果对付的是一条完整的巨龙，那么用冰属性来进行攻击恐怕会得不偿失。毕竟它们可以用龙焰轻松化解被冰冻的危机，而这条魔龙则恰好缺乏“龙焰”这个属性。 一股寒意骤然侵袭而来，躲在城墙上的三人虽然都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让人不由一阵哆嗦，劳伦迪斯甚至忍不住把手心的火苗变成火炬，毕竟他们大沼人最讨厌的就是寒冷。 第202章 一箭双雕 贪食魔龙感受到了危险的冰冻之力对它庞大身躯的侵蚀，正不断透过它坚实的皮肉让血液的速度开始变缓，深入它的骨髓让它的六肢开始结冰。尽管魔龙已经本能地开始挣扎、滚动还有冲撞，试图将这些如同跗骨之蛆的“寒意”驱散。 整片空间都被这条盘然大物折腾得天摇地动，头顶上的砖石不断坠落，裂痕逐渐扩大。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无法阻止这无形无质的寒意，而潮湿的地下环境反而助长了寒冷的威力。 在时间停止的罗德兰除了日月交替外本该没有四季之变，可如今这个地下世界却在短短数分钟内变成了冰天雪地。 透白的冰晶覆盖住了贪食魔龙的全身，尽管如此它身为龙类的强壮身躯仍让它的生命在这种极端寒冷之下得以延续。也幸好这颗雪球的冻结范围被牢牢限制在了城墙之外，不然此时三人只可能变成一个个易碎的冰雕。 贪食魔龙此时还未成为巨龙冰雕，只不过它已经只剩下爬在原地苟延残换的力气。 而尤莉雅的特制陷阱还没完，只见分布在魔龙周围的五个顶点陡然间发出了金黄色的亮光，一股股凝成实质的雷电顺着冰块地引导瞬间向魔龙汇集而去。这是尤莉雅新组合的炼金陷阱，利用冰对雷电的传导往往比单纯使用雷电陷阱的威力要强得多，可以说这两种属性特定的情况下是相辅相成的。 况且雷电对龙类的杀伤力也非同小可，而被冰块禁锢在原地的贪食魔龙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雷击，已经是奄奄一息的魔龙再承受不住这种攻击又一次发出了刺耳的嚎叫。 劳伦迪斯完全没有想到炼金术的威力竟然如此巨大，不但可以操纵如此巨量的冰冻属性，而且在神术范围的雷电属性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本以为这将是一场艰难危险的猎龙冒险，但如今却成了一次毫不费力的屠龙之旅。不过虽然此时看起来成果喜人，但尤莉雅为了布置完这个陷阱不说倾家荡产，但几乎将她身上最具威力的两个炼金物给使用完了。 也就是说再出现一个如同贪食魔龙一般强大敌人，那么现在的尤莉雅将再没有这种强力的招数来应对。除非给她更多的时间和材料来再次制作出这种武器。 “这……这就完了？！”劳伦迪斯看着空地中间已经再没有一丝动静的魔龙，有些不甘心地捏了捏拳头。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魔龙应该是死了，不过现在还有最重要的问题等着我们。我们该如何寻找那把钥匙呢？难道钥匙被这条大家伙给吞进了肚子里？”尤莉雅皱着眉头思考。 “嗯，八成是这样的，据我猜测贪食魔龙是把携带钥匙的人给一同吞进了肚里。不过你们不用担心魔龙把钥匙给弄‘丢’。毕竟这种只吃不拉的怪物，消化不掉的东西都会停留在它的肚子里。” “贪食魔龙还有这种奇怪的属性？那么现在还得劳烦咒术师先生用咒火把这坨冰龙给融化掉，我们好从它的肚子里拿出钥匙如何？” “……好吧，总算还能有我派的上用场的地方。” 劳伦迪斯耸了耸肩，然后他举起了带有红色咒术手套的左手贴近了冰块表面。轰！烈焰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的召唤凭空生出，这让周围的空气开始慢慢升温。 “咒术师先生你还需再加一把劲，冰龙马上就快融化了！” 劳伦迪斯咬咬牙甩了甩左手，又再一次施展咒术……终于，在他喘着粗气几乎快被咒术榨干的时候，附着在魔龙表面的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而且还不止于此，连同着周围整个空间内的冰晶都迅速消退着变成了水渍。 “这……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间这些冰晶就瞬间瓦解了呢？”劳伦迪斯倍感诧异。如果他先前见到过尤莉雅她们对付羊头恶魔的话，那么此时就不会如此惊讶了，因为那时候尤莉雅施展出的“冰墙”也是如此状况。 “呵呵，这就是炼金术的力量，先前在使用这招时最大的变量就是无法操控持续时间、波及范围和产生的威力。但现在这些我都可以做到了，很抱歉咒术师先生凭白让你浪费了这么多力气。所以，现在可以具体说说你是谁了吧？还有你把真正的劳伦迪斯给弄到了哪里？” 尤莉雅眯着眼睛微笑的样子看着眼前的“劳伦迪斯”，只要熟悉她的人（比如奥兰）都知道，此时的尤莉雅才是最恐怖的。而在屠龙整个过程中一言不发，存在感极其微弱希里不知何时已经抽出了长剑，剑尖悄无声息地抵在了那人的颈部大动脉处。 “这……你们这是干什么！？别……别开玩笑了！我就是劳伦迪斯啊，你们是疯了吗？” “唉，咒术师你还没有明白吗？你已经被我们识破了，所以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一切都还好商量。”尤莉雅的表情和音调几乎未变。 “劳伦迪斯”盯着她愣了一会，然后仿佛整个人都泄了一口气那般，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呵，呵呵，哈哈哈。装一个话痨的咒术师还真是累啊，我自认为没有任何破绽，但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呢？” “在见到那个商人之后，我发现当他提到‘不能不给面子的熟人’时，虽然我看不到他面具之下的眼睛，但从他细微的颈部动作，我可以确定他看向了你。抓住这些细节可是猎魔人的专长。”希里终于主动开口。 “哦？但仅仅凭借这个猜测你们就肯定我不是劳伦迪斯？” “只是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关于贪食魔龙也好，关于整个底层也罢，似乎我们想知道什么你就能解释得头头是道。我知道你在竭力模仿那个话痨的劳伦迪斯，但有时候那股如同‘咒火’的热情可是你模仿不出的，劳伦迪斯可不会把他骄傲的咒术称作“异类”，对吧？” “哈，哈哈哈！尤莉雅，聪明的尤莉雅啊。选择了你果然是对的，我可以感受到感黑暗的主人他无比的高兴，你是我们的了！” …… 第203章 吞噬引力 话语间，“劳伦迪斯”已经摘下了头顶上麻布兜帽，原本正常容貌也立刻变成了干瘪的活尸样，活尸的样貌确实让人难以辨认，可他口中发出的声音却令人感到无比熟悉。 “不死镇商人？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捣鬼，是你把我们给骗到了这个地方，你们的目的究竟为何，如果不是到现在为止你都还算本分规矩，你以为你还有性命在这说话？”尤莉雅将手弩对准了他的脑袋。 “呵哈哈，我确实没有想加害于你，起码在见到主人之前我甚至会保护你的安全。而我的任务只不过是一个引导者，让你在不自觉当中离黑暗越来越近，最后毫无痛苦地投入黑暗的怀抱。但是你却聪明过头了，有时候太过聪明反而不好。” “哼，可现在到底是谁在剑下呢。作为咒术师你现在还有力气再使出一颗火球术吗？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你确实是一个干活卖力的‘好’队友。所以，把劳伦迪斯的下落说出来，我们还可以饶你一命。”尤莉雅之所以选择现在发难，完全是为了稳妥起见，当咒术师耗空了咒术只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弱鸡而已。 “你的想法很不错，在回到营火之前我确实没办法再使用咒术了……不过，你以为我就没有别的手段了吗？如果让你给逃跑了，我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主人。虽然主人说过活得更好，但他也没说死得不行，无非就是费点功夫把你复活罢了。” 嘭……只见他话音刚落，一股暗色的激流竟从他脚下窜出并袭向了身旁的希里，原本只要轻轻挥刃就可以取下这个人的头颅，然而希里的剑刃却好像砍刀了一层透明的铠甲上，与此同时为了躲避这道暗色能量她不得不闪身离开。 谈判已然破裂，希里将手中的弩箭射了出去，可是箭矢同样像击中了一层透明的铠甲一般从这个人的面前弹开。 “魔法师？”尤莉雅和希里两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身具咒术和魔法的力量，除了那道暗色的能量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魔法，可这种透明的防御立场完全是魔法师才会的魔法护盾和魔法铠甲。 而此时，如果这就是这个人的全部底牌的话尤莉雅她们当然还有胜算，二打一的局面谈不上还劣势。但是只见这人单手抚上了贪食魔龙的尸体，他口中念念有词……希里持剑冲上前去想要阻止他，可是已然太晚。 吼——！贪食魔龙的尸体一阵抽搐，随后一声可怖的吼叫便从它的腹部发出。它摇晃着身子，六肢支撑着庞大的躯体缓缓直起。她们隔得如此之近，仿佛都能听到魔龙那颗复苏的心脏又开始跳动起来。 “呵哈哈哈，怎么样，看着这条可爱的大家伙复活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反抗呢？尤莉雅，不如你乖乖和我走吧，或许还能保住性命，甚至我还能答应你放过你的朋友。怎么样？” 然而尤莉雅和希里却一言不发，她们同时服下了短时间内可以大幅度提升实力的魔剂，而且尤莉雅手中也掏出了各种炼金投掷物扔向了地面。此刻的目标已然不是正面对抗魔龙和这个不死人，她们必须从城墙之上的出口逃出这里，这个决定如此果断。 嘭……一声闷响之后大量的白色而灼热的蒸汽爆开，这是尤莉雅用冰冻夹杂燃烧属性制造出的迷雾，为的只是暂时阻止敌人的视线。 “哼！我说了别想逃。”迷雾中的不死人似乎生气了，他大手一挥，只见他身后的贪食魔龙竟然将半个身体直立了起来，腹部巨大口器完全张开。顿时间强大的引力凭空产生，裹挟着巨量气流一股脑往魔龙的腹部汇集。周围的一切，不管是迷雾、大小不一的碎石还是水流竟然完全被吞卷得干干净净。 幸好尤莉雅两人躲在了废墟中还算坚实的断柱之后，不然光是魔龙刚才的吸力就足以让两人腾空飞起。但此时她们离城墙上的出口还有不小一段距离，甚至在这股持续不断的气流风压之下随时都有脱离掩体的危险。 贪食魔龙，难道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将所有东西都吞噬干净？现在她们只能等这股吸力完全消退。 “哈哈，这股风是不会停止的，起码在我让它停止之前。所以你们别想着逃跑了，以前的人在对抗贪食魔龙时都不会轻易离开城墙，城墙便是一条死线！但凡来到这片空地中的人就没有谁可以活着回去。” 然而这个躲在贪食魔龙身脚下的不死人却让她们打消了这个念头。 尤莉雅已经将仅存不多的爆炎壶、火焰壶或者其他任何有杀伤力炼金物纷纷抛出，但对贪食魔龙的杀伤力都微乎其微，如果不是类似于“雪球”那样的“杀招”恐怕数量再多都是杯水车薪的效果。 但尤莉雅仅剩的两个杀招已经在先前猎杀贪食魔龙时完全交出，可以说现在是两人到达神域后第一次遇到的难以化解的危机，她们已经彻底被逼入了绝境。 贪食魔龙也并不是停留在原地，它不断维持着吞噬一切的强风，并且整个身体正依靠着粗壮后肢的位移缓缓向两人逼近。 “希里，我有一个想法，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尤莉雅看着身边的希里认真地说道。 “……不，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尤莉雅，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的！”然而希里却敏锐地从尤莉雅的眼里看出了一丝不舍，甚至是决然。“如果让我一个人离开那是不可能的，最不济我们就是死在这而已，我相信奥兰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 “傻瓜，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但如果你留下那我们才是真的危险。我有一个办法，把身后的断柱炸掉，凭借我的估算这么大体积的石块至少可以暂时减弱它的吸力，而你则必须抓住这个时候离开。听我说！只有你逃出去才能找到奥兰来救我。” “但为什么你不能和我一起离开呢？” 第204章 冰晶屏障 “唉，如果只是炸掉这棵断柱我们肯定会随着它一同被魔龙吞噬，我必须创造出另一个掩体让你躲避，直到吸力减弱你才可以脱身。这也是我一个新的炼金术，我会把自己冰冻在一块巨大的冰块当中成为你的掩体。” “你放心我只是进入假死状态，而我身在其中则可以用少量的魔力持续不断维持冰块的坚硬和稳定。你也见到了，如果不是我愿意，又或者直到我的魔力完全耗光，别人几乎是无法轻易打碎这种冰块的。” “但你也可以再制造一堵冰墙啊，那样我们都可以脱身了！”希里可不希望尤莉雅用这种危险的手段。 “不，如果没有稳定的魔力支撑，依照现有的材料我不能制造出足够阻挡吸力的冰墙。既要有稳定的魔力支撑，又能够挡住吸力，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变成冰墙。那样我也能保住性命。” 这个炼金术是尤莉雅在很早之前就着手开发的保命手段。首先得从魔药方面入手制造出能够让自身处于稳定的假死状态又或者冬眠状态的药物，其次还必须让身体能够承受住冰冻效果而不至于坏死。最后就是冰冻术产生冰块必须足够坚实，几乎可以达到免疫绝大多数的外部伤害。 然而这个术还是尤莉雅第一次使用，其中蕴含着非常大的风险，也许魔剂没有达到预料的效果那么自己直接就被冻死，又或者冰块强度不够被打破后也是身死的下场。 但现在她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魔龙正一步步靠近，周围的气流也越来越湍急，她们就仿佛是在洪水中抓住一块礁石的人那般危险。 “相信我，希里，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尤莉雅最后留给希里的是一个拥抱，希里终究还是被她给说服了。 希里红着眼睛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此刻的她只感觉自己是如此弱小无力，如果奥兰此时能在这该有多好……如果她能有他一样的力量该有多好…… 随着尤莉雅服下了一种蓝色的药剂，只见她全身原本白皙的皮肤都泛起了一股淡蓝色的光芒，随着相同颜色的液体不断从她体内溢出然后固化成晶，逐渐将她完全包绕，短短几秒钟之后这层冰晶飞速膨胀，以至于将尤莉雅冰封得严严实实。 希里看着冰晶中模糊的人影泪水终于再也抑制不住了，晶莹的泪珠滑落至冰冷的冰块之上顷刻间也与之融为了一体。或许这滴饱含着无限依恋与不舍泪珠终会通过这寒冷传到冰中人的心底。 …… 希里按照先前的计划，她将一颗爆炎壶放到了包裹着尤莉雅的冰块还有断柱之间，而她则躲在冰块之后。 嘭……随着一声爆响，原本顽强地矗立在原地的断柱竟然“齐根断裂”接着翻滚着便向贪食魔龙砸去。断柱的体积虽然不小，可比起庞大的魔龙巨口来说也仅仅是一颗稍微大一点的栗子，顶多只是让它“嚼”一口罢了。 贪食魔龙腹部的一部分“利齿”瞬间闭合，断柱陡然被嚼成了碎渣。虽然这张巨口仍旧保持着不小的吸力，可相比于刚才已经大大减弱。 希里不再做片刻停留，喝下第二瓶强化魔剂后再次强化身体，强行度过了第一瓶强化魔剂的虚弱期，即使凭借猎魔人的躯体也将会承受不小的伤害。但为了尤莉雅她也必须逃离这里。 “该死的蠢龙！最终还是放跑了一个人类，哼……幸好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虫子。还好留下的是尤莉雅，嘿嘿嘿。”不死人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影逃离，随即认出是那个叫做希里的人类便放下了心。 而贪食魔龙在被这个不死人踢了一脚之后，竟然立刻停止了这股吞噬吸力，接着仿佛吃饱了一般打了一个巨大的饱嗝。 “尤莉雅你可真让我惊讶啊，从前这片区域可从来没有人能够逃出去，今天硬生生让你的同伴溜走了。冰块吗？嗯……这种奇异的冰块还真是难搞定，看来得带回去让主人来打开它。” 不死人先前已经知道咒术之火是融化不了这种冰块的，随后他又一次动用了结晶魔法甚至暗属性魔法都是徒劳无功。“喂，蠢龙！来把这个东西吃掉，我们带着她回去面见主人了！” 贪食魔龙似乎很不情愿再触碰这种令它从骨子里畏惧的寒冷，不过在不死人的催促和威胁之下它还是张开巨口啃向了冰块。而这个过程完全没有不死人想象中那么容易，贪食魔龙一直啃了两天才把冰块深嵌入地下的另一半给刨出来。 在将一整块纺锤形状的冰块吞到肚子里后魔龙表示异常难受，因为这东西它完全消化不了，可又不敢吐出来……不死人骑上了它的背，它慢吞吞地转身向深坑当中爬去。 片刻之后，这个巨大而空旷的地下空间又一次变得了安静，除了原本有四棵的断柱的空地现在少了一棵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变。 …… 希里忍着全身的剧痛躺在下水道的某个角落，连续使用强化魔剂后她陷入了无比的虚弱当中，甚至连动一下手指都是强烈的刺痛。可是一想起尤莉雅现在孤身一人落入了敌人的魔爪，她的内心却更是一种撕裂般的痛苦。 相比下来她现在肉体上的伤痛又能算什么呢？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的弱小无能，亲人再一次为了救她而选择牺牲自己。不管是她一直寻找的爷爷，拯救了她的奥兰，还是如同姐妹一般的尤莉雅……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力量，即使在猎魔人杀手的掌心不得跳脱时这个愿望也没有如此强烈。 “弱小即是原罪，杀戮却不能带来救赎，但人类却可以为了守护他人而迸发出最为强烈意志与愿望，这才是人类如此弱小却又如此强大的原因。” 希里想起了奥兰曾经和她说过的话，她当时觉得很难理解，守护他人的意志可以转化为力量？神奇的功法？特殊的武技？匪夷所思，在这个冰冷而残酷的世界相信的不是只有火焰吗？ 带着从未有过的信念，想象着尤莉雅的模样，她咬着牙用长剑撑着自己缓缓站了起来…… 第205章 七头水怪 黑暗……冰冷……幽邃，空气？不，这里并没有空气。 水中……水底？ 睁开双眼的奥兰发现自己的双脚正踩在没过脚踝的淤泥之中，来自四面八方的水压和阻力让他的行动变得迟缓而艰难。 脑袋中还是一团浆糊的感觉，各种奇怪的记忆纷纷喷涌而出又搅乱在一起。高空坠落，看见的巨树古城……坠落水中，无数个脑袋的庞然大物向他袭来……之后则变成了一片森林，受伤的骑士、带着面具的女人、黑色巨龙……嗯，这些记忆开始重新组合排列。 是一个梦吗？不，看来并不是一个梦。奥兰伸出双手，看着自己身上的熟悉的狼骑铠甲，向背后抓去狼骑大剑的剑柄也在原来的位置。胸前挎着的是一根粗糙的弓弦，戈夫的大弓，背上还有几根长矛一般的弓箭。 面具，他的腰上还挂着一个白色的面具，可惜面具的主人并没有在这个地方。 “该死的白龙，竟把我又送回了湖底，幸好那条九头蛇一样的怪物没在这……看来这次时空穿越并不算成功，所以我的记忆也变得有些混乱吗……果然马努斯这个混蛋不会轻易让我回来。” 随着奥兰的记忆不断整合，他终于记起了白龙在将他和基亚兰传送回未来时，马努斯的“恰逢其会”是造成这个后果的罪魁祸首。白龙和马努斯似乎又打了一架，最后赢的估计还是白龙，不然奥兰也不会在这儿了。 但这也严重干扰到了白龙将奥兰两人准确送到目的地的施法过程，所以奥兰才会在湖底出现，而包裹着基亚兰的水晶巨偶估计也在这片湖中某个地方。 那么现在则必须先回到水面上再说，毕竟在水里奥兰可不像一条鱼那么灵活。 吼——噗——！奥兰鼓膜敏锐地捕捉到了远处传来的振动，而能在湖水中传播这么强烈的声波，不用脑袋想都知道定是那条九头蛇又发现了侵入它领地当中的小虫子，正往这边赶来。 “好吧，还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奥兰不再迟疑，双腿弯曲深蹲后猛然发力，湖底瞬间激起一阵浑浊，只见奥兰如同一颗鱼雷一样向湖面窜去。 尽管速度已经达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可人类毕竟不是水生生物，在水中的阻力仍旧非常巨大。转眼间水域深处的阴影变得无比庞大，奥兰知道“九头蛇”尽在眼前，他已经抽出了背后的大剑。 现在想要逃是不可能逃的，可现在的奥兰再也不是第一次面对“九头蛇”时候那个手无寸铁只能任其宰割的家伙了。因为现在他已经拥有可以发挥他全部实力的伙伴并肩作战。 吼……砰！只见“九头蛇”的其中一个脑袋张开獠牙便将水中的奥兰吞入口中，可是还未等它闭合满嘴的獠牙，这颗脑袋便是一声惨嚎。 奥兰全力挥剑，伴随着大量血污于湖水中逸散而开，只见“九头蛇”的这颗脑袋的上颚已经被掀飞开来。甚至可以看见这颗被开瓢的脑袋中一半的红白之物。 不再做纠缠，奥兰一跃而出，但这个怪物怎么可能就此放过他，其余的“蛇头”纷纷张开巨口再度撕咬而至。如果同时被数个脑袋撕咬攻击将会更加危险，必须先回到水面上去。 奥兰抓准时机，一个刺击就把大剑插入了一颗蛇头的口腔之中，这一剑并没有要了这颗脑袋的命。在无比剧烈的疼痛刺激下，蛇头拖拽着奥兰向水面冲去。 嘭！湖面水花爆裂，奥兰终于“骑着”蛇头离开了水面，终于可以正常呼吸的奥兰感觉力量又回到了手中。 踩在蛇头之上，扳动着大剑瞬间再次将其枭首。在失去生命的蛇头快要坠落至湖中时奥兰已经奋力一跃，心念一动施展出一个简单的缓降魔法大大降低下落速度，仿佛“悬”在半空中一般，而此时奥兰终于看清了这只怪物的样子。 “一、二、三、四、五……竟然只有七个头！”在开始下坠之前，奥兰终于点清了还活着的脑袋。“所以应该叫这个家伙‘七头蛇’吗？那正好可以试试戈夫的大弓，一个脑袋赏一支箭。”与这种猎龙大弓相配的箭矢实在太大太长，奥兰刚好带得下五支。 熟练地卸下大弓，右手从背后抽出一支担在弓身之上。“喝！果真如戈夫所说，还真是不……那……么好拉……开！”即使凭借奥兰的力气，也需要咬着牙齿才能拽开比钢条还要硬无数倍的弓弦。 七头水怪在失去两颗脑袋后终于“幡然醒悟”，它竟然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被这个渺小的两足生物给“锁定”了。必须立刻逃走，它扭动着庞大的身躯，五颗脑袋头也不回一齐往水中扎去。 砰！此刻天空中一声惊雷炸响，还未等那五颗脑袋钻到水下却只剩四颗。奥兰再一次体会到了戈夫大弓的威力，足以猎杀古龙的武器，还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之内。仅仅一击就将七头水怪的一颗头颅炸为了漫天血肉和碎骨。 剩下的四颗脑袋齐声哀嚎，然而奥兰仍旧不打算停手。 砰——砰——砰！ 一连串的开弓射箭，水面上炸起来一簇有一簇高耸的水浪。 “还剩下最后一颗脑袋吗？哼，就暂时先放过你吧。”奥兰放下了最后一支长箭，因为七头水怪已经彻底看不见了踪影，这时即使拼尽全力射出最后一支箭也不能保证将其杀死。 奥兰站在湖面之上，此刻四周原本清澈的湖水已经变成了墨红色，血腥之气难以掩盖。而现在奥兰已经完全可以武器收起，不再需要防备什么威胁。经过了这一战他已经成为了这个鱼……湖泊不可一世的真正霸主，击败七头水怪后他向湖中所有的生物宣布了自己的霸权。 因此还会有哪一条不长眼的小鱼敢再来找他的麻烦，挑战他的权威呢？ 嘭……然而还未等奥兰自鸣得意，他竟然被水中突兀而出的一巨大粗壮物给生生顶飞…… 第206章 苏醒 奥兰本以为在赶走那七个脑袋的怪物之后，一定要花上很多时间在这个偌大的湖泊中寻找“封印”基亚兰的“水晶巨偶”。可是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虽让人措不及防，却又不禁让人感到意外欣喜。 待奥兰重新稳住身形，看清眼前的大家伙不正是那只水晶巨偶吗，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人形石身，肩膀之上嵌着的水晶脑袋中似乎还能模模糊糊看清一个“人”的样子。 当跨两人越了数百年时空能够再次相遇，奥兰的内心不由一阵激动难耐，甚至比不久前战胜那只水怪还要让他成就感十足。这不仅仅意味着这段时间他所经历的并非虚梦一场，而且他还完成了自己许下的诺言。 不管是对遥远时空的乌拉席露、亚尔特留斯、戈夫，还是对近在眼前的基亚兰，奥兰终于拼尽了自己的全力改变了他们的被注定的宿命。如果说在黑魂的世界中辗转轮回无数生死能够让人得到无穷无尽的力量，也能够去弑神屠龙得到无上权力，可这都不是最为艰难或者痛苦的。 换句话说即使是再普通的人能够死而重生并且足够“愚昧”地坚持下去，那么他终究会得到力量、权力、金钱、美人……可在这个名为“黑魂”的世界这一切都显得太过廉价。唯有一个个鲜活的，注定死去的“不死人”才是这世界上最值得去珍惜的人。 如果没有他们，这样一个变异、畸形、扭曲、黑暗而残酷荒芜的世界又多该有寂寞……能够改变着他们的命运，此刻奥兰感到无比得满足。 …… 可水晶巨偶不这么想，它看着眼前的人类像一个傻子一样用一种恶心得让石头头皮发麻的眼神盯着它憨笑就感到全身都快石化。它可是一个正经的的水晶巨偶，难道这个愚蠢的人类看上了它？ 嗯，它想得确实没错，奥兰已经打定了它的主意。能够穿梭时空夹缝经历了无数个时代光景即使是一个“巨偶”它的“智慧”也只能是有增不减。所以凡是想要打它主意的人类要么被它捶扁，要么它打不过对方就溜了溜了。 总之还没有哪个人类可以把它留下，它天生立于不败之地。当然，如果它还记得刚被创造出来，然后身体里还被塞进去了一个人类的事…… 然而奥兰可不会让它溜走，毕竟那条还算讲义气的白龙可没忘告诉他限制水晶巨偶还有解除“封印”的方法。所以他收起了大剑，赤手空拳就迎上了水晶巨偶。同时口中已经开始默念咒语。 砰、砰、砰……水晶巨偶岩球般大的拳头和奥兰被铠甲保护住的拳头激烈地撞击着，但是相比起来还是体型较小的奥兰占据优势。虽然奥兰雨点一般的密集攻击对于巨偶来说似乎就如同挠痒痒那般绵软无力，但即使它再聪明也不会想到奥兰的拳掌只是为触发它身体上的魔法印刻。奥兰可舍不得伤到它。 嗙——只听见水晶巨偶身上传来了一声闷响，奥兰却呆立在原地不动，水晶的巨偶的拳头堪堪停在了他的眼前，而整只巨偶却已经完全僵硬住了。 巨偶在魔法印刻的作用之下并没有失去生命的活力，即使拥有着简单智慧的它还能够思考，可是却无法再操控自己的身体。想要发动力量隐藏到时空裂隙中，却也是无能为力了。眼看着这个人类就将对它的身体肆无忌惮、肆意妄为、为所欲为…… 人类搓着双手（准备施展魔法）微笑着跳上了它的脑袋，然后用手掌摩擦水晶（擦去水晶上的灰尘），接着只感觉到体内一股暖流由四肢百骸直冲头顶……咳，咳。 总之水晶巨偶已经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 奥兰拂拭干净水晶表面，看着其中的熟悉而美丽的面容却无比想念。即使近在眼前，即使两人的分别只是一个转眼。对身体来说，穿越了一次百年的时空短暂得没有过完一天，但精神上却仿佛度过了很久很远。 他深呼了一口气，稳住了有些颤抖双手，有些害怕她只是镜中虚幻的影。双手缓缓透过已经变为液体一般的“水晶”，直到指尖感觉到了真实的触觉……奥兰将基亚兰“取”了出来，她仿佛还是一个酣睡中的女孩，平稳的呼吸、恬静而美丽，让人不忍心去打扰，只要这么看着她就好。 …… 直到树叶的缝隙里透下的几缕暖意，挑动了她长长的睫毛；又或者是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了她的唇和鼻，将生命的气息递送进了她的梦里告诉她快醒醒。所以她便醒了。 “醒啦。”奥兰以前还没有尝试过给别人膝枕，待基亚兰微颤着睫毛快要睁开眼睛时，奥兰往前微倾着身子为她挡住了阳光。 “姐姐？让我再睡会。”可是基亚兰微眯着双眼小声地嘟哝着什么，然后慵懒地转过身体举起双手环抱着奥兰，小脑袋还在他怀里拱了拱又想睡去。 “蛤？你说什么，阿兰、阿兰快醒醒。”奥兰一时间还不适应被基亚兰这么，这么强行占便宜的举动。话说已经有多久没人再把他当做女精灵了，原本以为只有实力低下的普通人类才会犯这种错误。 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高手都能看得出他是个正常的普通男人啊，难道基亚兰被封印在水晶巨偶里出了问题？如果出了问题他非得扒了那条白龙的龙皮不可……额，但是脑海中不住想起幽暗的模样，还是揍她一顿算了。 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基亚兰终于放开了奥兰，她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东西。很意外的她并没有表现出多惊讶的样子，面无表情的先是用手背摸了摸嘴角，然后从容不迫地戴上了不知何时从奥兰腰间顺走的面具。难道是晚霞太红了吗，奥兰看着她挽起长发的耳朵鲜红得娇艳欲滴。 直到她整理好了有些凌乱的衣角，终于开口和奥兰说话了。 “我们，回到了罗德兰吗？” 第207章 决定 “是啊，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我们应该回到了数百年之后的罗德兰。虽然用‘回到’这个词确实有点奇怪，特别对于你来说这或许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吧。”奥兰对基亚兰说道。 基亚兰向着四周环顾了片刻，似乎是在寻找能和记忆中相吻合的场景，她接着回答道：“嗯，来到了一个我本不该存在的时代……没想到一觉醒来就过了这么长时间。” “对了，阿兰。你对于罗德兰应该很熟悉吧，你知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而且这数百年间也不会再冒出一片新的森林湖泊的话，那么这里应该就黑森林吧。准确来说称这里为夹缝森林也好。”基亚兰指了指山脚下的湖泊接着道：“还有，如果这湖泊里确实住着一只七头海德拉那么我就更能肯定这个猜想了。” 听到了基亚兰的解释，奥兰心中一滞，心念这只名叫“海德拉”的差点被他砍完脑袋的怪物可别是哪位大神家的宠物才好，不然又得冒出许多麻烦事。他试探地问道：“海德拉？这只怪物的来历，阿兰你知道吗，不会是王城皇族饲养的怪物吧？” “不，海德拉的存在是为了守护湖底的某个秘密而已。你放心好了，即使把它杀了也不会惹出什么大麻烦。” “额……你都知道了？刚来到罗德兰，还有前不久回来时这只暴躁的家伙都能很快发现我，不过这次它被我砍得只剩下一个脑袋了。对了，你说湖底的秘密？可那儿除了淤泥就是水啊。”奥兰想起了他在湖底看到的景象。 “相传巨树之中有着可以通往湖泊真正底部的通道，那里便是海德拉守护的秘密之地。而想从这片湖的表面前往那个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或许只有海德拉自己知道方法吧。” “好吧，但现在可不是讨论‘七头水怪和财宝’故事的时间。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是从天上掉到湖里，然后被马努斯那个家伙带到你的那个时空。在此之前我和我的两位同伴失去了联系，你知道那只大乌鸦会把她们带到那里去吗？” 奥兰可没有忘记尤莉雅和希里两人，回到罗德兰的第一时间可不是去找那条白龙，不管白龙怎么着他都得先去找到她们再说。 “乌鸦？你说载你们来到罗德兰的是一只乌鸦，它的身份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还是有一些头绪的。在传火祭祀场总能见到乌鸦的巢穴，有时候还能用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和它们交换一些有用的东西。” 经基亚兰这么一说，奥兰恍然大悟，甚至不由想起了前世在传火祭祀场顶部的鸟巢用些“垃圾”换奇珍异宝……等等，那只吝啬的见钱眼开的臭乌鸦可别把他的大剑换给了别人，不然他非得拔光它的鸟毛不可。 “事不宜迟，那我们就去传火祭祀场吧！我想她们一定会在那等我的。” “好的，而我们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你看远处森林之间不是有一座高塔吗，那里是监视塔。从监视塔可以达到城外的不死镇，通过不死镇就能够到达传火祭祀场。这是最近的路。” “那还等什么，我们就走最近的路吧。”奥兰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尤莉雅和希里，因此他没有想到到既然有着最近的为什么路基亚兰还会说第二条路。 “我还没有说完，监视塔是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而且……而且在数百年前，那个家伙就已经被神王‘命令’驻守在了那里。嗯……就和戈夫差不多。”或许是因为基亚兰还抱有着那么一丝身为忠诚骑士的思想，她没有直接用“囚禁”一词。 “好吧，我明白了，首先我们得有钥匙，其次还有击败那个守护监视塔的人。那个人是叫什么来着？” “哈维尔，他是一个强大的人类……值得尊敬的人类，他的荣耀比起四骑士只高不低，当初追随神王对抗古龙，身为神王身边最坚实的壁垒无人能出其右。唉……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再对上他。” 听着基亚兰口中满含遗憾的叙述，可想而知四骑士和哈维尔之间恐怕有着不小的因缘。 而听到哈维尔这个名字时，奥兰第一个反应却是老脸一红……想到当初在古龙顶端第一次碰到了这个强人时被他用那根龙牙大锤砸扁过多少次。 后来听信某位路过的太阳战士的友好“建议”，奥兰果断放下了屠神者、屠龙者的尊严，恬不知耻地背着“一箩筐”新鲜翔块和毒紫花苔藓球才堪堪把这个强人给“熏死”。 不得不说他那一身近乎无解防御的铠甲和大盾，几乎能抵消百分之九十九的物理攻击。而现在又要去直面这个老熟人，难道又要准备一堆臭气哄哄的翔块？奥兰忍不住使劲儿搓了搓手…… “可是奥兰你一定很担心你的同伴们对吧？先不管哈维尔，但要走监视塔的话必须要找到钥匙，可钥匙的下落过了数百年不知道会在何方。”基亚兰看着奥兰的脸色阴晴变幻便再次出言，表示只要有钥匙那么就走监视塔这条路。 “那第二条路是什么？”经过片刻思考，奥兰收起了胡思乱想正经问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其实如果能够再次面对哈维尔，抛却某个太阳战士的正义“投翔”招数，能够堂堂正正地将其击败赢得荣耀也未尝不可。 但现在没有钥匙一切都是空谈，即使现在哈维尔还在活着并且基亚兰可以靠“四骑士”的身份和他交涉，但身为“囚徒”的他怎么可能打得开监视塔。所以还是听听基亚兰的第二条路是什么吧。 “第二条路，穿过黑森林，达到不死镇的教区，不死镇的教区就拥有者通往传火祭祀场的升降梯。”基亚兰如是说道。 “但是我们得耗费更多的时间对吧，而且现在寻找钥匙也完全没有头绪。那么我们就走黑森林吧。” 第208章 黑森林与蘑菇人 夹缝森林以北沿着瀑布还有河流一直往上，奥兰和基亚兰两人行走在林间。按照基亚兰的说法传火祭祀场应该在他们的西南方位，然而在茂密的森林里可没有那么一条顺畅的道路供他们选择。 显然这里的地形复杂多变，稍有不慎就可能绕路绕回原地，所以最坏的结果就是两人在崎岖八拐的森林里转晕了脑袋。他们也只能通过天空中的未见不多的太阳来重新确定应该继续前进的方向。 而这样也不能怪基亚兰带错了路，毕竟过了数百年的时间森林的地形地也发生了不小的改变。奥兰甚至一度以为他们又回到了乌拉席露的王家御苑，因为有些地方简直不要太过相似。幸好一路上他们没有碰到什么石质的守护傀儡、辛勤的草人园丁…… 越深入黑森林，越能感觉到这里大多数时候都笼罩在一片幽幽沉沉当中，偶尔只能看见稀稀疏疏的阳光坠落。这或许并不是林中茂密的枝叶造成的，反倒像是笼罩在一片带有奇异力量的迷雾之中，能够故意让人迷失方位。 相信两人迷路和这片奇怪的迷雾也脱不了干系。一直走了很久，两人终于在林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生物，而且是对他们很不友好的生物。 那是一只黑色的圆滚滚的大猫，长着一张尖锐而妖异的脸，一口尖牙让人望而生畏。之所以用“圆滚滚”来形容，是因为它竟然像一只大毛球那般向两人发疯似的冲撞过来。幸好两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虽然大猫的突袭足够隐蔽但还是让两人轻松躲过了。 面对这只几乎比小牛犊还大的凶猫，即使作为前任“铲屎官”的奥兰也在无法生出去“撸一把”的念头，看着它的那张长满倒刺的巨口，相信一个普通的人的脑袋也就是一嘴的事。但愿黑魂的世界没有哪位爱猫人士表示强烈谴责奥兰用大剑把它捅个对穿的事。 解决了一只无法让人提起兴趣的大猫，他们偶然间倒是发现了一只幼小的小蘑菇人。看着它蠢笨地甩着两只白嫩的小手一扭一扭地走着，嗯，难道要撸蘑菇吗？ 奥兰“见猎心喜”，想当初在乌拉席露就看这些活泼的小蘑菇人有趣的紧，可是碍于“救世主”的面子他总不至于找老蘑菇伊丽莎白要一只小蘑菇当宠物吧。 先不管为什么这里会有蘑菇人，先抓一只来问问路，虽然不知能不能和小蘑菇交流但总得问过才知道不是吗。 当小蘑菇人发现有人对它图谋不轨后飞一般地迈着小步子开始逃窜，但奥兰怎么可能将其放过，他看上的猎物可从来没有逃出过手掌的。 一时间只见林中一个穿着铠甲背负大剑的骑士追着一个小蘑菇人掀起一阵灰尘，基亚兰在身后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还是追了上去。毕竟她知道小蘑菇人实力确实不怎么样，如果是大蘑菇的话……但愿他不要碰见吧。 “嗯，还有这么多小蘑菇？”奥兰追着小蘑菇跑了一会，竟然发现在他前面不远处竟出现了四五只发疯一般的四处乱窜的小蘑菇人。等等！似乎还有别的东西，森林中陡然闪烁起了一对又一对的绿色眼珠，大猫？ 奥兰不得不放弃逮住一两只小蘑菇人问路的打算，他抽出了背上的大剑，转眼间他的四周已经包围五六只黑色的大猫。它们躬着身躯，一身的黑毛炸起，凶恶地盯着奥兰，口中时不时还发出一声声低吼。 大猫的身形异常敏捷，尖牙和利爪几乎可以削石断金，奥兰横剑格挡时竟然被大猫的利爪蹭起了一串火花。不过通过和狼骑大剑的感应得知剑身没有任何受损，所以肯定是大猫的爪子不好受了。 接着又是两三只大猫滚成一个毛球冲撞而至，奥兰身具狼骑戒指甚至连黑龙都敢硬撼，更不用说直面这些看似凶猛的毛球了。举剑直刺直接将一只大猫钉了个对穿插到了树干上，反身一拳再接一脚直接踢得另外两个大猫在空中口吐鲜血。 也许见到这个人类陡然间爆发出的强大战力，其余的大猫竟然开始退缩了，低吼了几声转身就分头逃到了阴影中。奥兰没有追击的打算，毕竟这些大猫也不会说话，有那个时间还不及找找那些小蘑菇去跑去哪里了。 一直向前，穿过了一片迷雾，奥兰终于看到了浅水塘中站立的两个大蘑菇人。比起围绕在它们脚下的数只小蘑菇人，大蘑菇人看起来就没那么可爱了。 只见一只小蘑菇人举起小拳头敲了敲大蘑菇人的脚踝，然后另一只手指向了奥兰，那样子明明就是和告家长的小朋友一毛一样。奥兰甚至能看见大蘑菇苍白的脸色开始变黑，拳头已经捏紧…… “嘿，你们好。等等！有话可以好说，说不定我和你们的祖辈还是熟人啊——！” 砰！奥兰只感觉到肚子里一阵翻滚，狼骑铠甲似乎也在痛呼，但还是丝毫比不过奥兰拖着长长的尾音倒飞了出去砸断了一连串的树木。 大蘑菇人蓄力一拳的力量简直突破天际，几乎和那条成年黑龙的甩尾攻击不相上下，奥兰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根本预料不到这一拳的巨大威力。 “呸，该死的大蘑菇你还来真的啊！”奥兰吐了一口满嘴的灰尘，拔出大剑就要好好教训这个“一拳蘑菇人”。 “奥兰，你先等等。不如看在乌拉席露还有伊丽莎白的份上放它们一马，问路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不知何时基亚兰站在了他的身后劝阻道。 奥兰愣了一会还是收起了大剑道：“那你得小心了，这大蘑菇的还真不是吃素的。” 心道毕竟是他想捉人家的蘑菇崽子在先，被揍了一拳也就揍了。而且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基亚兰能和它们好好沟通就算了，如果这些蘑菇还是将两人视为仇敌，那么只好用剑来说话了。 “嗯。”基亚兰点了点头，就向那两只大蘑菇人走去。看来她似乎有什么办法能和这些蘑菇人交流，因为它们好像放下了敌意。 第209章 黑森林里的山贼 “什么？它们说离开黑森林的方向是那边，可我们不是才从那边过来吗。唉，这里禁林深处，为什么是禁林呢？”奥兰疑惑地问基亚兰。 基亚兰果然可以和那些蘑菇人和平友好地交谈了一番，并且询问道了很多有价值的讯息，比如离开这里的方向还有关于这个地方的一些秘密。 此外蘑菇人竟然还送给了她一块方形的神奇铁盒，里面盛着一半天蓝色的灰烬。看来基亚兰的“外交”手段远远强过奥兰。 不用基亚兰说奥兰就猜得到这肯定是某种余烬，他前世的时候得到过不少，这东西交给铁匠的话他就能使用其中的力量帮助你强化武器之类的。 “禁林，它们说这里是封印着一位强大骑士陵墓的森林，普通人是禁止到这里的，凡是到这里的外人都会被‘猎人’清理干净。如果我们想要寻宝可以往东边继续前进，但我们想要从这出去，那么只能往西边走，并且一路上还会遇到好些麻烦。”基亚兰将蘑菇人知道的消息转述给了奥兰。 “好吧，那就先替我谢过你新交的这些暴力蘑菇人朋友，关于什么陵墓和宝藏之类我可不感兴趣。”奥兰偏过了身子向着基亚兰身后不远处的大蘑菇人挥了挥手，奈何对方竟然向他挥了挥拳头，似乎还在示威一般。不过奥兰可没有心思和它们计较了。 他们就此别过了这群蘑菇人，没有丝毫想要前往东边的“埋宝地”一探究竟。也许此番错过，奥兰和基亚兰将永远不会知道那里将会是谁的“陵墓”。 嗯，总之不会是亚尔特留斯的，他已经把狼骑的名头传给了奥兰，当然也不会是巨狼希夫的。他们肯定形影不离，现在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修行去了。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座墓碑和上面一些描述当年狼骑士抗击深渊的英勇事迹外。 没有那把大剑，它现在正在奥兰身上呢；没有巨狼希夫的默默守护，它一定还跟随在主人的身旁；也没有那枚遗落在地上的戒指，因为它现在不正在基亚兰的无名指上吗？ 这一切曾经既定的轨迹，他们可能再没有机会知道了吧。 …… 幽灵？奥兰来到罗德兰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人形半透明的怪物，看他们的装束打扮估计都是些想要来探寻宝藏的盗贼强盗吧。 在奥兰和基亚兰刻意地隐蔽行动下，即使故意躲在这种幽灵的视觉死角，在逐步靠近一定的范围内两人仍旧会被发现。事实证明变成幽灵后发现敌人确实用不上眼睛了。 这些幽灵随即对他们展开了进攻，确实不好对付。首先这些幽灵基本保有生前的各种招式技能，并不是完全失去神智那般胡乱攻击。其次就是它们身为灵体状态，普通的物理攻击几乎被削弱大半。 奥兰挥剑对一个拿着盾牌的幽灵展开了连续攻击，十数次穿体而过的攻击才能让这些灵体化的家伙明显变弱。可它们的攻击却是实打实得能够伤及到两人，如果继续用普通的攻击对付它们确实要花费很多时间。因此奥兰已经开始着手施展神术，用神术来对付这些“邪魔外道”确实会有很好的效果。 基亚兰掩护着奥兰，吸引了这些幽灵大部分的注意力。待奥兰施术完毕，只见他的大剑上已经附上了一层亮白色却不刺眼的光芒。不管是在神域还是在人间，这都是白教惯用的圣神祝福，让武器充满圣神的力量从而对付一切邪恶黑暗。 虽然这话显得有些冠冕堂皇，并不是所有白教教徒都配得上他们口中的教义，但这种源自于阳光的“正能量”确实无可厚非。 奥兰挥舞着白光大剑杀入了幽灵当中，此时的幽灵们在被大剑触及之后纷纷如同薄冰遇上洛铁一般顷刻间消融蒸发，在它们即将消散的灵魂中还不断发散着刺激心灵的哀嚎声。一只又一只的幽灵都被消灭干净，森林中顿时清净不少。 然而这只能算是两人遇到的一个小麻烦而已，接下来他们又遇到了新的麻烦。 “嘻嘻嘻，看来是同行呀，你们这是淘到宝了吗？别告诉我你们已经找到了陵墓中的宝藏。”拿着一面红色纹有黑色蜘蛛盾牌的家伙一身蒙面山贼强盗打扮，另一只手抄着短斧不停地旋扭着手腕。 “嘿，老大！你看这人的装束，那把大剑似乎有点眼熟啊！”另一个打扮差不多的家伙拿出了一张图纸对着奥兰指指点点。 此外围在奥兰和基亚兰周围的竟然还有数名手持法杖的魔法师，经过那名强盗的提醒竟他们开始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骑士、铠甲、大剑还有传承宝藏的事。 “咳咳，这位同行，想来能到这禁林当中走一遭的都有那么两把刷子，当然，有时候运气也有那么些讲究。这位兄弟背着的莫非就是传说中狼骑士的大剑？”周围的山贼强盗在这人出言询问奥兰时不由屏住了呼吸，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好像一言不合就要杀人越货一般。 “是啊，有什么问题。”奥兰没有丝毫考虑便回答道。 可当这个回答就这么出现在众人耳旁时，他们此刻却完全愣住了。原本他们还幻想着这个人肯定要和他们推脱周旋一番，说根本不认识什么狼骑士大剑之类。然后他们再动用一些山贼的手段，不但要扒光这两个富得流油的人类，还要从他们口中敲出宝藏的秘密。 但现在对方却完全出乎意料地承认了，难道这两人就这么有信心对付他们一整个寻宝团伙？ “额……那还都特么等什么都给我上！干掉这两个人类。不！不要弄死了。我还要知道宝藏的下落！”随着山贼头子的一声令下，那些还在愣神的人挥舞着武器吼叫着就向两人砍来。 但也在这时，还未等奥兰和基亚兰展开攻击，只见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三个人影跳了出来打得那些山贼措手不及，而且看身手很是不弱的样子。 “该死！竟然有埋伏，可恶这是想黑吃黑啊！撤，快撤！”上贼头子愣是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唬住了，不明敌情的他大声下令撤退。毕竟在黑森林里的敌人可不光有同行那么简单！ 第210章 索尔隆德的蕾雅 山贼们看到奥兰两人竟然有帮手，心想怪不得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踏进他们的包围圈，莫不是打着黑吃黑的主意？而且在这禁林里动静闹大了说不准那些守墓的“猎人”再冒出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这也怪这黑森林里灰蒙蒙一片，山贼头子根本就没有想到敢这么偷袭他们的竟然只有三个人，加上眼前的两个铠甲骑士一共也就五个人。他们山贼团伙十来个人就这么被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唬住了。 当然这种极其“谨慎”的态度怕就是别的山贼都变成了幽灵，而他们还好好活着的缘故吧。不然奥兰定会叫这伙山贼知道遇上了他比遇上所谓的守墓猎人还要恐怖十倍。 山贼们并不恋战，随着山贼头子的一声令下逃跑得飞快，这伙山贼实力不怎么样，逃跑的功夫倒是熟练得很。 “该死的山贼！有种别跑，和大爷我再战三百回合，嘈你丫的呸……”这时只听见不远处刚刚与山贼交火的某个人喊道。 “嘿，文斯，我相信大小姐肯定不会愿意听到你爆粗口的。”另一个声音却及时阻止了这人继续对着山贼屁股的谩骂。 “咳咳，哼……我就是看这些山贼太不爽了。”似乎“大小姐”这称呼有着非凡的威慑力，这家伙听到后像一只漏气的皮球立马瘪了下去。 “文斯、尼可别说了，我们得去见见我们的新朋友，拿出点索尔隆德人的样子……”另一个声音似乎更管用，让原本还想继续斗嘴的两人偃旗息鼓。 奥兰的视力还有听力已经达到了一种极致，起码是普通人类不可能达到的。这也就是他能看清楚袭击山贼的只有这三个家伙，还能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这三人似乎是索尔隆德的圣职者。 为首的是一个留着西瓜刘海金发胖子，右手一柄单手锤，左臂上挂着一面盾牌。另外两人似乎是叫文斯和尼可，分别是长柄锤和斧，三人的铠甲确实是索尔隆德的风格款式，毫无疑问他们都是不死人。 能在这遇到一队索尔隆德的白教不死人可还真是奇妙，不过想来也在情理之中。奥兰他们还在人间一路北上时就已经听说白教大主教颁布了新的对不死人条令，凡是教会中出现的不死人都会被派遣往神域进行“赎罪”。 没过一会，这三人已经走到了奥兰还有基亚兰面前，看得出他们手中依然攥紧着的武器，仍旧是处于全神戒备的状态。 “你们好，两位人类骑士。我们是来自伟大索尔隆德白教教会为履行不死人使命的圣职者，我是佩特鲁斯，这两位是新晋圣职文斯和尼可。唔，刚才……刚才我们发现了这片森林中最为纯正的神术留下的气息，然后顺着神术的痕迹就发现了正被那些邪恶盗墓者围攻的你们。敢问你们也是来自索尔隆德吗？” 西瓜头胖子率先开口，一脸人畜无害地眯笑着向两人问候道。他没有表示任何敌意，那把单手锤也被他重新收回了腰间，看样子是一个不错的人。 当然这也许也是因为奥兰和基亚兰两人同样没有手持武器的缘故，让这个名叫佩特鲁斯的家伙表现得格外友善。相比下来新晋圣职的文斯和尼可似乎经验尚浅，两人虽然想表现得放松一些，可仍旧没有佩特鲁斯来的老练从容。 不过奥兰相信只要他和基亚兰稍有异动，那么这三人当中西瓜头胖子肯定是最先做好战斗防御准备的人。从他的体态、站位还有眼神，奥兰还可以判断即使现在暴起攻击他，最不济他也能在举盾防御的同时躲到另外两人身后。 “很高兴也感谢你们能出手相助，但遗憾的是我们并不是来自索尔隆德，我们是亚斯特拉的骑士，同样是为了完成我们的使命才来到这的。对了，我是奥兰，她……她叫亚兰，很抱歉她并不怎么喜欢开口说话。”奥兰很随意地摊了摊手，这个举动也能最大程度上缓解对方的警惕吧，起码让那两个新手不要紧张过头了。 “嗯，亚斯特拉，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相信你们到这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恕我你们直言人类来这儿确实很危险……对了，冒昧问一句你们是要前往哪里呢？”佩特鲁斯似乎在隐晦地提及他们一行人并不是人类而好看看奥兰的反应。 “我们想要前往传火祭祀场，只是在这迷路了，不知道你们……？”奥兰很无奈地耸了耸肩。 奥兰的回答让佩特鲁斯心底松了一口气，毕竟在人间人类和不死人势同水火，现在看来这个人类算是默认了他们的不死人的身份吧。虽然他打心底根本不想管这个两个人类是死是活，更别说冒着风险从山贼手里帮他们解围，可是这都是小姐的命令，他不得不从。 不过现在看来这两个人类还算上道，也不像是什么恶徒。一个个看起来就只是铠甲华丽的弱鸡和哑巴而已，毕竟他们还能使用神术……唔，虽然会用神术的恶棍也并不少对吧？可能也就只有小姐这样天真的小姑娘才能被会使用神术的恶棍欺骗。哼，这一切可真是够了！显然他并不怎么喜欢他们的小姐。 佩特鲁斯的心理波动很大，但丝毫不影响挂在他脸上的和蔼可亲。他“诚挚”地再次向奥兰发问道：“啊，这可就巧了！我们也是要前往传火祭祀场的，不如我们一道而行一路上也有个照应。你看这个地方确实挺危险的，保不准那些山贼又来……” 奥兰偏头看了看基亚兰，一般情况下她不做声就表示默认了，接着奥兰表现得很欣喜地回答道：“那就再好不过了。嗯，我的同伴也很乐意与你们同行。” “好了，那么我还得带你们见见我家小姐，一切都听小姐的。当然，你不用担心她不同意，其实就是她让我们来援助你们的，她可是个大好人啊，哈哈哈。” 此时文斯和尼可两个新手终于放下了戒备，那个叫做文斯的家伙还笑着说道让“亚兰”不要太紧张，他们现在是同是队友了，接着他还数落尼可那家伙也不爱说话。 第211章 东方国度的猎手 文斯还有尼可，两个还算有趣的家伙，可就是太年轻了。即使身为不死人也是那种几乎没有死过的新人，通常情况像他们这种天真的家伙估计在第一次死后就很难再恢复神智，很大概率直接变成活尸也说不一定。 但愿他们能在这个世界活得长久一些，奥兰为他们哀叹一秒钟。 “小姐，出来吧，是我们。按你的吩咐我们把那两位新朋友给带回来了。”佩特鲁斯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一块大岩石旁，然后高声喊道。看来他们的小姐就躲藏在岩石下的地洞里，嗯，奥兰能感觉到下面有一只“活物”。 随着稀稀疏疏的声音响起，岩石脚处布置得漏洞百出的杂草遮掩物被一双带着白丝手套的手扒开，只见下面探出了一个戴着兜帽的脑袋。佩特鲁斯上前递出了双手让这位一看便是白教修女打扮的人扶住后爬出了洞穴。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索尔隆德白教的圣女蕾雅小姐，我们都是为了谨遵圣命来到神域探寻传火秘法的。”佩特鲁斯再次开口，并且正式提及他们的使命和目的。 “蕾雅小姐很高兴能见到你，并且还要感谢你们能捎带我们一程。我和我的同伴是来自亚斯特拉的骑士，我是奥兰她是亚兰。我们同样是为了完成身为骑士的使命才来到神域，现在则是需要前往传火祭祀场寻找走失的同伴。”见到正主后，奥兰也表明了目的和所求。 “嗯，我没记错的话亚斯特拉骑士也是主神之信徒，信仰着主神之光明，我们既出同源便理当互帮互助。完成主神赐予的使命更是我等义不容的责任，愿吾主庇佑……”圣女蕾雅三两句话不离教义，接着便开始祈祷。 “愿吾主庇佑！”同样其他三个圣职也跟着她开始比划着祈祷。奥兰挠了挠脑袋，然后有些敷衍地跟上了节奏，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过多地在意奥兰，更不用说存在感很低的不为所动的基亚兰。 奥兰表示很理解这些忠实的白教信徒的作为。特别是有些瘦弱的圣女蕾雅，这小姑娘不知道还有没有成年。明明声音年稚得紧却装出一副严肃庄重的模样。能让派这么小的女孩来这种地方完成所谓的使命？看来天底下信徒最多、传播最广的白教也就这个样子了。 即使她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死人，但不死人就没有人权吗？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也许是人家自愿的呢。 奥兰能听出蕾雅无比认真、虔诚的祷告绝不是像某个西瓜头大叔那么做作，或许对这个可怜的远走他乡的小姑娘来说也只有向神明祷告才能静抚那颗脆弱幼小的心灵了吧。不由一声哀叹，神明？所谓的神明恐怕永远不会回应这个真诚的孩子吧。 蕾雅？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奥兰一时间有点想不起了。 …… 一行六人，行走在黑森林当中，圣女蕾雅被保护到中间。打头的基本是奥兰，另外两个年轻的圣职也自告奋勇不远缩在后面。倒是圆滑的西瓜头大叔美其名曰贴身保护圣女，但奥兰知道恐怕发生足以危及生命的情况时这家伙溜得是最快的。 虽然这么说有点主观臆断，但做了那么多年的猎人的奥兰已经习惯了不管什么时候、什么环境都会为自己寻找不止一条退路，眼下这个西光头给奥兰的感觉就是彻彻底底的老猎人，特油滑那种。 跟随在最后的是基亚兰，其实按理来说基亚兰这种高敏捷高身手的角色当斥候才能发挥她的全部实力。 但奥兰没有同意，首先奥兰自己便是可攻可守、可刺客可法师、可坦可输出的全职高手……当然除了不善于奶人加血补状态。 另外就是奥兰有些不放心看似面善老好，实则油滑无比的西瓜头大叔佩特鲁斯。虽然还不知道这家伙的底线如何，但让他单独一个人保护圣女蕾雅着实让人有些放心不下，基亚兰在最后也能有个照应。 嗯，就是这样……奥兰甩了甩脑袋，自己怎么变得这么老好了，明明现在他们才是寻求“庇护”的角色好吧！ 蕾雅，感觉这女孩对奥兰和基亚兰完全没有太多戒备。特别是有时候她会有意无意地往基亚兰身边上靠，反观本应该是她真正队友佩特鲁斯却没有让她那么感冒。 也许是人类（精灵）对不死人拥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吧，当然她可不是想“吃掉”基亚兰。基亚兰自己也没有感受到她的恶意，或者可以说蕾雅现在更像是一只在寒风中主动靠向“温暖”的小猫咪吧。 蕾雅，对了！在人间时他们不就听说过那个白教的大主教将她的女儿“蕾雅”遣往了神域吗。当时还没怎么相信，这天下难道还真有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往死地的？好吧，还真有。看来这蕾雅八成就是那个主教的女儿了。 …… 还没等奥兰心生感慨，这时却异变突起。 “小心敌袭！防御阵型。”奥兰率先在前摆出来战姿，大声提醒着众人。一左一右的文斯、尼可被吓了一大跳，两人忙着握紧武器调整身形显得有些毛糙。倒是佩特鲁斯沉稳地举起左手的盾牌猫着腰一副蓄势待发样子。 阴影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扛着一把大型弯刀，手持金属圆盾，只是他的打扮有些奇异。造型奇怪的铠甲，奇怪的头盔，和奥兰前身那个世界的泥轰武士有那么一丝相似。如果说这只是偶然的话，那么跟在他身后那个完全是忍者打扮的家伙又该怎么解释呢？ 东方国度的人？奥兰终于回忆起了黑魂世界中确实有这么一些存在感很弱的从东方来的家伙。他比较喜欢的打刀、太刀类武器就是跟随这些家伙传到这里的。 “山贼？还是想要偷取骑士传承的盗墓贼？不过都一样，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投降给你们留一具全尸，要么把你彻底杀成活尸，如何？”沉闷的声音从这个人的盔帽当中传出，似乎已经在为众人宣判死刑。 第212章 一记认真的秒杀 奥兰盯着眼前的这个怪人，试图劝解对方道：“我想我们并不是你要找的盗墓贼，这里只有圣职、骑士还有修女，所以我们并没有刀剑相向的理由。” “呵哈哈哈，圣职、骑士还有修女什么时候也会来搞这种勾当了？不过也想得通，毕竟即使是魔法师也会对这座陵墓里面的宝藏感兴趣对吧。在这座森林里除了‘猎手’以外就是那些‘小偷’，除此之外你们还能是什么呢？”看来这人是认定了奥兰他们不是什么好家伙。 奥兰无奈地将剑尖微抬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众人都了解这个信号代表的是什么，气氛陡然间变得更加紧张。 奥兰没有再去尝试用“嘴炮”来化解这场危机，如果嘴炮和讲道理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也就不会这样了，有时候用长剑和拳头来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既然对方不信，那么就把他们打服了，打到相信为止。 “哼，无知狂徒。”对方一声冷哼，心想比起森林中常见的那些强盗蟊贼，眼前这一伙人确实表现得要猖狂许多。这些乌合之众什么时候敢这样挑战他们狩猎团的权威了？ 周围的森林中开始出现各类装备、武器不尽相同的家伙，至少数量上已经占据绝对优势，此刻奥兰一行人无疑成了被围困的猎物。 擒贼先擒王，或许最快解决战斗的办法就是率先击败并擒获这个主声的奇怪“武士”吧，奥兰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 “按第二计划行事，你们守好圣女，保护好自己。”奥兰回头对一脸紧张的文斯、尼可说道。先前在路上奥兰就和他们“探讨”过关于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各种御敌情况，并详细地为这个队伍大致制定了几个“方案”。 虽然大部分方案的核心基本都是：奥兰进攻，其余人防守；奥兰诱敌，其余人协助攻击；奥兰断后，其余人跑路之类的。虽然这很有可能伤害到了两个新晋圣职的自尊心，他们表示自己绝不是缩头乌龟，但西瓜头佩特鲁斯却意外得表示赞同，并把指挥行动全权交给了奥兰。 可能也是这一路上奥兰表现得足够专业的缘故吧，不知不觉就能处理好各种威胁险境，不用问佩特鲁斯这家伙也肯定察觉到了奥兰绝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弱鸡”。想要扮猪吃虎？不对，他这样不是在暴露自己吗。 不过佩特鲁斯对奥兰的另一个评价却已经了然于心：一个正义感十足还敢于担当，并且确实有几分实力的年轻人类骑士。正好解脱了领队这个职务他倒是乐得清闲，正好观望一下这个年轻又可口的人类还能活多久不是吗？ 文斯和尼可不知不觉已将奥兰当做主心骨，对奥兰的话当然是照做无疑，两人已经退到了蕾雅身边，看着周围慢慢逼近的敌人他们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在周围猎手不解的疑惑中，奥兰已经脱离了他身后的队友还有防守阵型，难道是被吓住了？不可能吧。 然而下一秒奥兰却打消了众人的疑虑，他上身前倾，平举大剑，左腿蹬地猛然爆发的身形直接袭向了弯刀武士。 当——！金属相撞声显得有些刺耳难耐，至少在场的绝大多数人被这一剑给惊到了，因为这一剑的突刺钉上了武士手中的圆盾盾心，而随之爆发出的力道甚至将持盾者向后推开了长长一段距离。武士的双脚都在地上留下了两条不浅的痕迹。 在场的人，除了弯刀武士恐怕没人再能挡下这一剑吧！他们一时间被震住了，纷纷转头望了过来。 在弯刀武士被击退后，那个犹如影子一般忍者打扮的家伙也消逝在原地，再次出现时他已经手持长刃斩向了奥兰。 奥兰没有回头仿佛早有预料那般躬身躲过斩击，转身回剑一气呵成竟没有丝毫停顿，那把大剑直逼忍者。一刀落空的忍者只得飞身而退的同时横刀格挡，他知道此时必定要接下这记攻击，只因为对方回击得太快！根本不像是寻常的大剑骑士。 砰！这次是一声金属挫砸的闷响，忍者整个人瞬间倒飞了出去。还不等观察战果如何，奥兰又再次出剑，因为那个弯刀武士也欺身而至。 他手中的那把大型弯刀的分量并不比奥兰的狼骑大剑弱多少，或者可以说两人都是善使这种大家伙的好手。一时间刀光剑影相错，刀剑声齐鸣，数个呼吸间一刀一剑已经拼了数十次。 “呵呵，难得碰上一个用刀的好手，好些时间没这么放松过了。你这把刀很不错的样子，竟然承受得住我手中的大剑斩击。”奥兰的话似乎有些嚣张，什么叫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但现在看来他确实有狂傲的资本，竟然能和他们狩猎团的二号人物斗得不相上下。 “哼，能对上传说中的狼骑士大剑，也总算没有埋没这把丛云。只是像你这样的行窃者又怎么配得上那把武器呢？今日定叫你连同性命原数归还这些东西。” “哦？原来你竟然认得这把大剑，不过看来你好像是误会什么了。”奥兰心想这家伙不会是眼红他的大剑吧。 “哈哈哈，森林狩猎团的人谁不认识你这身铠甲还有大剑，不得不说你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找到‘宝藏’的家伙，也是第一个如此猖狂的家伙，竟敢就这么大摇大摆戴着那位骑士的遗物来找狩猎团的麻烦，哼哼。” 弯刀武士说的话无疑让周围的人感到无比愤慨，奥兰这个“行窃者”的行为无疑是骑在他们森林狩猎团的头上扇脸！尽管他们对付不了这个悍贼，那么他的同伙确实不能放过，众人此刻终于从“观战”中醒来。 “好吧，我知道跟你们确实不用讲道理了。”奥兰的神色也认真起来，他必须在同伴遇到危险前解决这一切！反转剑身，奥兰将大剑剑柄指向了弯刀武士说道：“至少得让你吃点苦头！” 嘭……奥兰消失在原地，激起一阵泥土灰尘，在场的除了基亚兰外再没有任何人可以捕捉到他的身形。 砰，大剑的剑柄砸至弯刀武士的腹部，将他砸成了一只弓腰的大虾一般。片刻停顿后，武士的弯刀脱手落地，整个人也随之倒在了地上。 “还有谁？如果不想尝尝我的大家伙的话，那么请停手吧。”奥兰将狼骑大剑插到了弯刀武士身旁。 第213章 白猫雅薇娜 奥兰没有下杀手，只是让这个弯刀武士暂时丧失了战斗能力，但这无疑是震慑住了当场的所有人，不管是森林狩猎团的众人，还有佩特鲁斯他们。奥兰的实力已经远远超乎了预料，森林狩猎团此时再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面面相觑，森林狩猎团中的二号人物已经倒在了这个“行窃者”的脚下，那现在还有谁能够阻挡这个人呢？或许除了他们的团长大人之外将没有谁会是这人的对手，可团长大人它……谁也没见到过它出手，它甚至都不是一个人。 先前被奥兰一剑击飞的忍者拖着受伤的身体还想再向奥兰发起攻击，也许是身为弯刀武士的忠诚仆从让他没有像别人那般只求自保，反而有些愚蠢地选择了冲过来拼命。 “住手！”森林的上空陡然间传来了一声清喝，就在奥兰打算再次撩翻这个愚忠的忍者时。忍者停下了手，看来这声命令对他还是很管用的。 所有人都抬头看了过去，在枝头竟然蹲坐着一只大猫！大猫，和先前奥兰他们在森林中遇到的黑色大猫出奇得相似，只不过这只偏偏是纯白色的。一只会说话的白猫，而且还能够对那名忍者，甚至在场的森林狩猎团发号施令的猫？ 白猫明晃晃的眼睛扫过下方的众人，可却没有在奥兰身上过多停留，反而是对着基亚兰的方向多看了几眼。难道她们认识，之所以用“她们”，原因是白猫的腔调分明是个女人。此时奥兰完全没有想到这只白猫会是当初在乌拉席露的深渊洞穴为他们带路的那只，毕竟她的体型相差的有些巨大。 “好了，这场战斗到此结束，他们并不是我们的敌人。带着芝回去疗伤吧，剩下的事我来解决。”白猫再次开口道。 此时的狩猎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既显得无奈又有些不甘，但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跳出来质疑这白猫的这个命令。他们将武器收回刀鞘，和来得时候类似迅速地隐入了森林当中。 这场遭遇战来得突然，去得也是出乎意料，一群人来势汹汹的家伙竟然被一只白猫三言两语打发了。佩特鲁斯将那把单手锤收回了腰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要说在场的人谁的心理起伏最大恐怕莫过于他了。 当开始遇到狩猎团的围攻时他只觉得今天恐怕就要栽在这里了，而且随着奥兰和那个奇怪武士的对话他愈发肯定惹祸上身的原因全在于这个人类。他就知道不应该管这两个人类的死活，但圣女片做了这个该死的决定，一行人落入现在的局面她绝对难则其咎。 向这群人求饶能活下来吗？或许他们就应该乖乖缴械投降没准还能有机会，但那个愚蠢的人类竟然开始挑衅对方，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对付这么多人，怕不是把自己当成骑士小说当中的主角了。 可还未等佩特鲁斯心底抱怨完，就只见奥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了那个厉害的武士，此时他的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这是何等的力量和速度！一时间竟然震住了被围攻的场面。 可这并不是一个太好的消息，他根本没有像文斯、尼可这两个傻孩子那般欢呼雀跃，他甚至还有些后怕。没错，他原本的计划是早晚要解决这掉这两个人类，胆敢妨碍他自由的人都得除掉。 不死人使命什么的全都见鬼去吧，傻子才会整天想着往地下的坟墓里钻。嗯，他们一行人的最终目标就是深入某个地下墓地寻找神谕之中的传火秘法。这是主神赐下的救赎之路，是教会交给他们的无比圣神光荣的任务。 但这些都统统见鬼去吧，自从佩特鲁斯发现一边诅咒着他的主神还能一边施展神术奇迹时，他就对所谓的圣经和高高在上的主神完全失去了敬畏之心。可以说他的信仰早就已经开始动摇，当不死人的诅咒降临到他的头上时信仰就完全崩溃了。 他心理清楚的紧，当成为不死人那刻开始他们对主神、白教将再无任何意义。哦不，或许仅剩的价值就是完成那些虚无缥缈的让人去送死的使命。就连大主教都忍心让他的女儿来这送死，那么更别提像他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信徒了。 他对主神还有白教，乃至这个糟糕的世界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所以从踏上神域那刻开始他就已经开始筹划怎样获得自由。而获得自由他还必须从圣女身上得到某些足以保全性命的东西，不然他可不想闭着眼满世界乱撞，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所以现在还不能一走了之。 两个人类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但无非是再费一些时间解决这两个麻烦，当然还有那两个忠诚的蠢材也一定会阻止他，那么也要一齐解决。 可见识过奥兰真的的实力后佩特鲁斯开始后怕，他庆幸自己还没有动用那些小伎俩对付奥兰，不然先死的估计就是他自己吧。 所谓重获自由的希望好像越来越远，但他还有机会，这两个人类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他们。他需要隐忍，再隐忍……然而佩特鲁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是，他那张肥脸上变幻多端的表情完全被面具下的某双眼睛给捕捉到了。 基亚兰很好奇这个西瓜头的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而想让一个人吐出他所知道的东西，又或者永远闭上嘴巴都是她擅长的本事。 话说回来，基亚兰第一眼看到白猫，或者说雅薇娜时就认出了她的身份。还在乌拉席露时正是雅薇娜帮忙带他们找到了受伤被困深渊的希夫。她们的关系虽然不像亚尔特留斯和希夫那样亲密，但至少也是值得信赖的战友。 跨越时空没想到还可以再见到她，一个眨眼当初还是小猫咪的她也长得这么大了，所谓时光荏苒便是如此吧，时间对于精灵来说确实是一种很模糊的概念。 …… “基亚兰大人，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如果亚尔特留斯大人知道安然无恙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白猫来到了基亚兰身边，顶了顶她的手心。 第214章 黑森林的乌拉席露 “雅薇娜，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那些不死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好像是把我们当做了盗宝的山贼。”基亚兰轻抚过白猫的颈部软毛。 说实话如果这只叫做雅薇娜的白猫不张口说话时，整个样貌倒是美丽优雅许多，奥兰也想“上下其手”一番。可是对方那对猫瞳显然在散发着“敢摸我就咬你”的信号，奥兰抬起的手只好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这事说来话长，你们难道就不好奇整个地方为什么那么像百年前的乌拉席露吗？其实当年基亚兰大人你和这位亚尔特留斯的传承者刚离开不久，乌拉席露竟然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天崩地裂’的变幻。”雅薇娜坐了下来，边说话边伸出舌头开始梳理脚上的软毛。 “天崩地裂，难道是深渊又复起了？那亚尔特留斯他们还好吗？”奥兰也忍不住加入了话题当中。按理来说马努斯当时被白龙打败了啊，那个地方怎么还会出现“天崩地裂”的变故？ “不，并不是深渊的力量。嗯……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详情告诉你们，亚尔特留斯当时叮嘱过我叫我把见到的一切都忘了，否则将会引祸上身。那是连他自己都束手无策的大麻烦。”雅薇娜认真地看着奥兰说道。她一开口说话那张獠牙利嘴便咧到脖颈，样子有些吓人，或者是她亲眼目睹过的那件事真的很吓人？ “这么说亚尔特留斯他还活得好好的，他没了大部分力量应该不会去铤而走险吧。不过你觉得我们会是怕事的人吗？你其实不用瞒我们，因为我想不出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会有多安全。”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们这里确实是乌拉席露，但又不完全是。也可以说只是一部分的乌拉席露和原本的罗德兰黑森林重叠在了一起。这就是我说的天崩地裂的变幻。”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够这般移山填海呢？”奥兰有些吃惊，起码前世他即使有着屠神的力量，但再强也不可能把两个不同时空的地域给叠在一起啊。等等，时空重叠？难道是…… “移山填海，嗯，很不错的形容词。而那巨大的白影、黑影确实有着这样的力量。整个天空都被黑白二色笼罩，整个乌拉席露都被笼罩在白天、黑夜不断碰撞交替的空间当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破碎……我还以为我们都会像那些山石树木一般破裂崩坏，江河湖海一样倒流蒸腾……” “但幸好一切都稳定了下来。只不过一切都变成这样了，这里原本是乌拉席露的王家御苑，可往西边却接壤着罗德兰的城外不死镇。”雅薇娜心有余悸地讲述着那天所见到的，仿佛一切都历历在目。 “怪不得刚到这里我看着这儿明明是不死镇旁的黑森林却又变化太多，我还以为是数百年的变迁造成的，没想到这里竟变成半个乌拉席露。”基亚兰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迷路了这么久。 此时的奥兰脸色很是难看，因为他好像想通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两个时空地域相接壤的事。恐怕雅薇娜口中的白影、黑影就是那条白龙和马努斯吧，他们当时肯定是为了“争夺”奥兰而发生了一场战斗。 本来还以为他们顶多打了一架而已，没想到这一架把时空地域都给整乱了……想想还真有点后怕，如果当时白龙稍有疏忽，这种场面的战斗余波可能会让他和基亚兰死无葬身之地。 好吧，话说回来还得感谢一下白龙，起码现在为止她一直在帮助奥兰。反观马努斯，恐怕落在他手里将会身不如死吧，没准还会被肉体夺舍之类的。 回到罗德兰这么久，也没见那条神出鬼没的白龙出现在奥兰面前，也许是那场大战受了不轻的伤？不过奥兰还是决定先找到尤莉雅和希里再说。 “奥兰，你没事吧？我看你得脸色有些不好。”基亚兰对着沉思当中的奥兰问道。 “哦……没，没事。只是有点担心亚尔特留斯和戈夫、希夫三个家伙还好不好，但愿以后还能见到他们。”奥兰的回答是真话，但其实更多的还是在这个世界当中再一次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无力感，面对着没有足够力量而无法改变的局面。此时的他无法再像一个灰烬那样靠着死死活活，一点一滴积累击败每一个敌人的力量。在面对可以操纵时空，跨越两个世界“挑”中他灵魂的马努斯他是无力的，面对那条“造”出他强大肉体的白龙，他同样是无力的。 可无力并不代表他将会妥协，或者放弃抵抗。因为“放弃”从不在灰烬的词典当中，作为传火失败无法成为合格薪柴的失败品仍旧听从钟声的召唤醒来，再一次踏上了遥遥无期而又充满困苦折磨的征途。 灰烬是孤独的，强大的，他们仅凭着残余的星火便能燎起整个魂世界的原野大火……现在的奥兰虽然不再是灰烬，甚至从肉体到灵魂都不再是纯粹的灰烬，可作为灰烬的余火还在他的心里从未熄灭过。 况且奥兰将不再孤独，孤独虽然能够使人强大，可却给予不了任何人救赎，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在乎的人。 奥兰不想再成为那个独自在荒凉世界挣扎求生的人，因而此生便有了诸多机会结识到他最重要的伙伴们。耳畔响起基亚兰温柔的关怀问候，奥兰只感觉无力的全身再次充满了前行的动力。 孤独者不再孤独，变弱？或许变得更强也说不定不是吗。 …… 雅薇娜抽了抽鼻子，有些不满地瞅了奥兰一眼，然后往基亚兰身边磨蹭着似乎也想要更多的温柔。 “那么，雅薇娜你现在守护的是‘亚尔特留斯’，或者说狼骑士的墓地咯？”聪明的基亚兰已经想到了这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恐怕当初白猫便是自愿留在这守护着这个地方，等待着有朝一日能像今天一样再见到他们。 “嗯，虽然我已经告诉过很多到这寻宝的傻瓜，说这里根本就没有狼骑士的宝藏，但根本没有人相信。当然我也不能任凭他们随意亵渎这个曾属于我们的地方。还有闲着也是无聊便随意组建了一个狩猎团，让他们自己去对付自己不正好吗？” 第215章 离开黑森林 自和白猫雅薇娜交谈一番后，奥兰和基亚兰大致清楚了一些事的前因后果，森林狩猎团由她一手创建而来，为的就是守护这片宁静的土地不被外人叨扰还有等待他们两人再次出现。虽然白猫说自己只是闲得无聊罢了，不过两人还是能感受到她的一片心意。 此外就是打听清楚了前往传火祭祀场的具体路径，她说如果一直往西穿越黑森林的话，会到达“正门”，但那里已经被某种力量封印了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往西南方向寻找一条偏僻的路径才可以离开黑森林。 最后雅薇娜并没打算同奥兰他们一起离开，但她还是表示将来如果有必要的话她还会出现的，就像当初在乌拉席露深渊洞穴那般帮助他们。 两人一猫跨越时空的短暂会面结束，奥兰两人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终于可以放下。知晓了亚尔特留斯他们应该还活着，而且乌拉席露的仅剩的几位朋友也没有大碍，因为时空断裂重叠恰好避开了乌拉席露的市镇和灵庙。 此时乌拉席露之旅也终于可以画上圆满的句号。 奥兰和基亚兰告别了雅薇娜后又和停留在森林营地中的圣女蕾雅他们会合。 此时最为兴奋的莫过于文斯、尼可两兄弟了，他们两人对奥兰的敬仰之情也变成了耳边的滔滔不绝。 “奥兰，真高兴你们能回来，刚才我还和尼可这家伙打赌说你们一定不会抛下我们的……嘿，你踢我干嘛！”文斯见到奥兰后第一时间揭尼可的短，尼可红着脸给了他一脚。 “我，我只是有点担心再遇到那些家伙的话……奥兰你的实力这么强，我们反而会成为累赘。”尼可有点害怕奥兰生他的气。 “怎么会呢，我们不是队友吗？在到达传火祭祀场以前我们都应该并肩而行，况且这一路上你们的表现也很是出色，谁都不会是累赘。能顺利走完今后的路才是我们接下来应该考虑的事，你说对吧佩特鲁斯？”奥兰笑着对脸色有些尴尬的西瓜头说道。 西瓜头在看到奥兰他们回来以后内心别提有多失望了，他无时无刻期盼着这个银发的怪人丢下他们，那样他才可以尽快重获自由。可让他心底不住骂娘的是，奥兰竟然还满面笑容地问他！好吧，忍下了。 （奥兰表示看佩特鲁斯一副脸上笑嘻嘻，心理mmp的样子简直偷税极了！） “哈哈哈，当然。我们只有团结一心谨遵吾神的教诲，让光明和信任成为彼此之间的桥梁才能够战胜一切困难……” 佩特鲁斯大义凛然地对两位新晋圣职一番教导后，两个萌新听得是头如捣蒜，连连称是。并且他们在得到奥兰的认同后表示接下来一定会为这个团队全力以赴，说罢又是一番虔诚的祷告。 如果说文斯、尼可两人是队伍里的mt外加提供逗乐的活宝，那么圣女蕾雅就是一行人当中的需要重点保护的vip和辅助。她精通人类基本可以学习到的所有神术奇迹，无论是什么恢复、大恢复、阳光疗愈、生命力涌现以及其他各种buff增益……甚至关键时刻还会用原力、神怒防身，战斗力也不算零。 总之在奥兰眼中蕾雅是一只出色的奶妈，带一只蕾雅在团队中肯定可以大幅度提高队伍的整体实力。 不过这小姑娘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忧心忡忡而又幽幽切切模样。但想想也能够理解，还在人间的时候不死人的身份可以说就是一种原罪，可想而知她必定是迫不得已才离开家乡和亲人，在摊上有那么一个丧心病狂的老爹，她还能坚强地活到现在就已经很让人刮目相看了。 其实刚刚奥兰就注意到了蕾雅被半个兜帽遮住的面容和表情，显然在看到他们回来时，她的脸上竟然久违地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或许她从身为人类（精灵）的奥兰与基亚兰身上找到那一丝属于人间的温情暖意，还有依靠吧。 孤独如她，能有了一丝依靠或许便能走得更远。 …… “该死！你说团长将他们放走了？可他们是一群窃贼啊……可恶，传说中四骑士之一的狼骑大剑就在他的背上，我能感受到那把武器中蕴含的力量！哼，这只狡诈的白猫竟敢说那里什么也没有，现在她的谎言岂不是不攻自破了吗？看谁还会替她干活。” 东国武士芝醒来之后便从忍者“嘴”里知道了这个消息，虽然在外人看来这个若影若现的忍者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那是一把非凡的神兵武器对吧，当中又会藏着什么样的宝藏呢？……什么，你说我不是他的对手？哼，有时候杀人并不用亲自动手，我迟早要得到那把神兵……你说混沌之刃？这事先放一放再说。” 东国武士对着忍者好像自言自语，而忍者则如同最忠诚的仆从那般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异心。他们从遥远的东方国度到这，寻找失传的混沌之刃只是目的的其中之一罢了，如果能带回更多的神兵利刃不是更好吗？ 奥兰远远没有想到，除了眼前的西瓜头之外，此时此刻又冒出一个想要取他性命的家伙。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挣扎罢了。 一行人在得知准确的道路后只好改变原计划一路南下寻找那条山岭小径，转眼间监视塔又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虽然看起来奥兰他们从黑森林中绕了一个大圈子，但这次曲折的路程也不能说不值。首先是遇到了久违的白猫雅薇娜得知了更多消息，其次便是遇上了圣女蕾雅他们。 有一种感觉一直萦绕在奥兰心头，蕾雅他们在将来恐怕还会遭遇到什么不测，不管会不会是那个西瓜头的锅，但凭借纵横魂世界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奥兰知道如果他不介入的话几人的下场恐怕不会有多好。 此时监视塔离他们约莫不到半天的路程，已经算很近的了。但奥兰也从雅薇娜口中知道，即使想要得到监视塔的钥匙也要从眼前的小径离开这里前往另一片森林才能找到。 第216章 林径黑骑士 黑森林西南角，按照从雅薇娜那里获得的信息一行人并没有费太大的功夫就找到了一条条隐藏在山谷中的曲折小径，此外周遭皆为无法正常通行的陡峻密林，所以想来这便是那条“出路”吧。 但这个时候似乎上天还不想让他们就这样轻易地通关，最后一道阻碍也出现在了眼前。 “黑骑士？”奥兰看着曲径尽头处一个身材高大，浑身竟负漆黑铠甲和尖角盔帽而手持长柄弯刀的骑士不由脱声而出。 黑骑士，奥兰是知道的。作为神王葛温挥下最为强大的骑士，无论是在迎击古龙的战场上又或者是在讨伐恶魔的征途中都能见到这些最为强大的神族骑士。但将他们全称呼为“黑骑士”似乎又不太严谨。 因为黑骑士的前身应该为银骑士，他们从头到尾的铠甲装备都呈现出一种银灰色。只不过银骑士在讨伐恶魔的同时为了抵抗住恶魔这个族群引以为傲的混沌火焰，所以银色的铠甲在被灼烧之后变成了对火焰拥有极高抗性的黑铠甲。而且黑骑士们手持的各种大型武器也逐渐衍生出对专门对付恶魔的增伤属性。 黑骑士的厉害奥兰在前世已经领教过无数遍，这些高功、高防、高韧的家伙来说几乎是每个新手灰烬的梦魇。曾在法兰要塞的城墙中，灰烬湖下的恶魔遗迹里，以及后来到达黑暗传火祭祀场周围奥兰都与他们交手过无数遍。 在这个地方很意外地再次见到曾经劲敌，奥兰心中不禁燃起一股熊熊战意。先前在黑森林遇到那个东国武士根本不够他热身，而眼前的黑骑士却足以让他酣战一场。 “确实是黑骑士，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遇到，难道是为了看守监视塔吗？”基亚兰抽出了武器准备应敌，因为挡在他们眼前的黑骑士显然已经成为了一具没有意识思想空洞的尸体。 “黑骑士，难道是传说当中追随葛温神王讨伐恶魔，浑身浴火而脱变为漆黑铠甲的强大骑士！”文斯听到奥兰和基亚兰的对话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没想到刚刚从黑森林中脱险后竟遇上了如此巨大的麻烦。 黑骑士的战力在神族当中堪称佼楚，能够对抗古龙和恶魔的存在，说是人间的神话也不为过。虽然成为了不死人后力量得到了质的提升，但这并不意味着文斯现在就提得起勇气去对抗这种“神话”。 “老规矩，交给我吧，你们负责压阵。”奥兰的话让在场的人心情不一，除了基亚兰索然无事地收起了武器。 佩特鲁斯咬了咬牙连忙出言阻止：“等等，或许我们还有别的路可以走。这黑骑士恐怕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奥兰你的实力虽强但还是不要冒险的好，你们说呢？” 他有些气恼奥兰竟然听信那只怪猫的话将他们带到这死胡同，而奥兰这个心高气傲的家伙竟然丝毫不知退缩反而跃跃欲试的样子。 年轻人啊，有时候以为自己有几分实力就什么都敢挑战，而身为凡人再怎么厉害又怎么可以去挑战神呢？佩特鲁斯只想说服他们趁现在还未惊动黑骑士那么掉头为妙。 奥兰挑了挑眉，没想到西瓜头大叔会这么……谨慎，看样子他是想征求“投票”来商议这次战斗到底要不要进行。 不过转念一想，这一路上自己似乎是有些强势了，仗着自己的实力强横领着队伍确实是“胡作非为”了一些。但是让奥兰自己这样一个屠龙弑神宛如家常便饭的高手愣是一直憋着扮猪却不吃虎非得憋出病来不可。 奥兰何惧展现自己真正的实力，恰好可以震慑某些宵小也不正好吗？随机目光转向了柔柔弱弱的圣女蕾雅，奥兰和众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 蕾雅也感受着他们的目光，文斯和尼可两个家伙表面上看有些怯懦犹豫，可这只不过是两人碍于佩特鲁斯这个上级的压力而已，但眼中燃着的透亮火光却包含着信心和勇气。 佩特鲁斯这个本应该一路上带领他们，保护他们的人此时却让人觉得倍感失望，他只想着如何更快地远离危险。 自从奥兰和戴面具的基亚兰出现后，蕾雅已经慢慢的不由自主地怀疑佩特鲁斯今后是否能带着他们完成教会的使命……然而现在她已经更加笃定了这个想法。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说道：“我们尽全力打败黑骑士吧。”这是她的决定。为了使命，也为了信仰，前行的路上她选择了勇敢。 接着她已经开始念诵祷言，不单是奥兰，在场的所有人身上开始浮现出隐隐白光——奇迹之祝福！ 奥兰面露笑意，他对蕾雅十分满意，一个勇敢而坚决的神牧可是一支队伍实力与生命力的强力保障。对于输出和前排来说带一个还没打就怂的辅助不要更好，而蕾雅显然不是一个甘心认怂的辅助。 “如你所愿，我的女士。”奥兰微微欠身宛如一个贵族骑士，而他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则留给了蕾雅一个自信而优雅的微笑。不知怎么，望着他的样子此刻蕾雅平寂已久的不死人心脏竟然感觉到了跳动，苍白的面容也浮现一丝红晕。 奥兰的回答让她无比信任与安心。 …… 挥动大剑，一股无形的气势陡然爆发，裹挟着阵阵强风掠过众人身边。原来在黑森林与狩猎团的那一战竟远远不是他的上限，此刻文斯和尼可两个家伙激动得嘴唇都开始哆嗦，他们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力量，让人崇拜的力量。 原本宛若雕像一般静立着拎着长柄钺的黑骑士在这股气息下陡然惊醒，“沉睡”百年的他似乎终于等到了足够资格的对手。浑身上下的漆黑铠甲开始摩擦着、躁动着，势沉的步法一下下夯实着地面，撩身而过的钺刃卷起一道烈风。 奥兰盯着黑色角盔中骑士的漆黑面容，形若瞄准猎物的奔狼一般举剑迎上。 砰——！毫无任何花哨，一钺一剑在空中偾而相撞！ 第217章 又见恶魔 这就是他如此自负的原因吗？竟然可以以人类之躯与黑骑士相抗。佩特鲁斯的对奥兰的“三观”再一次被刷新了，或者说此时佩特鲁斯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人类的一切知之甚少，从前的所有判断都被他自己完全推翻了。 奥兰这人真的只是一个喜欢热血上头而充满正义感的年轻人类骑士吗，他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还是说从他们自黑森林中突兀的相遇便是都算计好了的，或者这本身就是一场天大的阴谋！佩特鲁斯紧闭的嘴唇中牙齿不住打颤。 当然，奥兰是不会知道这个西瓜头对他的脑补已经达到了放飞自我的地步，几乎都把他妖魔化了。可怜的西瓜头也许谁能告诉他仅仅是他想多了而已，毕竟这世界上的确有“缘，妙不可言”这种东西的。 不过话说回来也怪不得佩特鲁斯想得太多，放在他们眼前的确实就是身为普通体型的人类奥兰，正与身形是他两倍大小的黑骑士战得难分难解。 黑骑士舞动着长钺纵身跳劈，而奥兰则不避不闪提剑向上迎去，接着便是一声声刺耳锋刃纠葛迸现出一连串的火焰星星，夹杂在一黑一银两道光影之间摇曳旋落。随着战斗烈度的逐渐升温，两道人影的碰撞在他们眼中已经拉扯得逐渐模糊起来。 战斗不可能就这么一直持续下去，奥兰的满足感也逐渐充盈，整个过程他几乎都是在与黑骑士见招拆招，并没有抱着一击必杀的念头去战斗。 黑骑士也早已经因为不死化的缘故实力下降得厉害，其实打起来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对付。身具狼骑戒指大大提升过韧性后奥兰是不怕这区区一只黑骑士的，反倒是游刃有余地印证着前世记忆中黑骑士善用的那些战技。 在抓住黑骑士一个明显的破绽之后，奥兰挑剑旋刃卸下了黑骑士手中的长钺，紧接着便是毫不拖泥带水的连贯刺击从黑骑士头盔与铠甲的缝隙刺入，完全终结了他性命。 黑骑士的死亡给他们带来了非常丰厚的逸散的灵魂之力，就连佩特鲁斯这个先前反对招惹黑骑士的家伙也丝毫不脸红的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的魂力。不过他倒是没有忘记和另外三人一样十分虔诚地为黑骑士的消逝而祷告。 一行人稍作休整后便再次踏上行程，沿着盘山曲径逐渐远离茂密的森林山谷往上腰进发。接下来的路并没有再遇到黑骑士这样劲敌，最多也只是一些形似针刺灌木的魔力怪物。从这些植被一般的怪物身上还能采集到各类苔藓球。 直到他们发现了隐藏在林中古老建筑的轮廓……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奥兰他们已经接近了黑森林的边缘，也就是不死镇之上不死教区的范围。 佩特鲁斯几人都很激动，这意味他们终于可以摆脱这充满无数危险的原始森林，重新回归到文明世界的怀抱……当然，也接下来的遭遇可能会让他们大失所望，因为相比起物种丰富生机暂存的黑森林来说，只有活尸和不死人的世界恐怕更加危险。 …… “先停一下。我们恐怕有麻烦了，就在里面。”奥兰出声阻止了身先士卒想要进入一片漆黑的建筑中一探究竟的文斯和尼可两人。 “很危险吗？”转过头的文斯皱着眉头问道。近段时间经过几人的商量，文斯和尼可自愿当探路前锋，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将什么事都交给奥兰。这份进取心倒是让奥兰有些刮目相看，所以一路上将那些普通的山野精怪交给他们处理也理所当然了。 “我嗅到了恶魔的气味。”奥兰说道。 “恶……恶魔？我没听错吧，这里怎么会有恶魔。”尼可有些难以置信，前段日子才遭遇黑骑士，而现在在他们将面对的竟然会是恶魔。 离群的恶魔、恶魔老王还是恶魔王子？奥兰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曾经对上过的那些恶魔的样子，可是从空气中嗅到的气味告诉他似乎里面的那个敌人似乎有些不同。该怎么说呢，恶魔的最显著的气味便是那种充满炽热的硫磺气息，同时伴随着暴虐和毁灭能量逸散。 但里面的这个家伙却有着些很大的不同，除却恶魔最显著的气息之外竟然还包含着一种类似于“雷电”的撕裂能量。 这种奇怪的恶魔到底是什么呢？想要知道它的真实面貌，那么也就只能进去亲眼看看了。 文斯和尼可知道奥兰没必要说假话骗他们，他们当中能正面对付恶魔恐怕只有奥兰拥有这个资格了。咳咳，显然一路上闷声少语存在感低弱的基亚兰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进入到古老而破败的建筑废墟当中，昏暗的空间里能看到遍地的石柱残垣，陡然间远处的深邃幽暗里亮起了一道金色刺眼的光，同时伴随着撕裂声劈啪作响。 “蕾雅，防御，快！”也在这时奥兰高声喝道。 蕾雅没有任何迟疑果断施展神术。经过这段时间奥兰的建议或者说指导，她已经完全将自己当做了整个队伍中至关重要的一员。 甚至没有奥兰的具体指挥，她也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显然现在已经出现了足以威胁到所有人的危险，蕾雅竟然毫不犹豫地施展范围防御奇迹——守护结界。 圣洁的光芒从众人脚底下的金色的阵法当中涌现，然后形成一层看似纤薄的半圆光幕将他们笼罩。 嘭——！也在蕾雅施法完毕的瞬间，黑暗中那道金光骤然袭至眼前并撞上了守护结界。金色的雷电宛如四散的电蛇一般从结界表面划过，结界表面翻涌的波纹说明这道雷电攻击蕴含的能量丝毫不弱。 “干得漂亮，你守护住了我们所有人！”奥兰毫不吝啬地对蕾雅夸奖道，因为这姑娘的临危不乱而果断沉稳的施法过程着实出色。 可以说如果没有蕾雅成功施展的守护结界，纵然奥兰自己挡下这一击保护住众人，可那样意义也就完全不同了。 而现在蕾雅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她对这个队伍的可不或缺，这些宝贵的对战经验足以让这个勇敢的圣女迅速成长起来。 第218章 铁匠安德烈 “圣光照耀！”奥兰没有随手捏出一个光照魔法来点亮黑暗，而是十分应景地选取具有相同效果的一个神术。毕竟他会魔法、咒术甚至暗术、邪术的事还不想过早暴露给他们知道。 而神术之所以能成为遍及天下的白教所善用的主流力量，想来其恢弘大气、光正伟岸的视觉效果确实功不可没。只见奥兰举起剑尖，一股和蕾雅几乎别无二致的澎湃神力陡然涌现，随机转变为纯洁明亮的圣光冲天而起，昏暗的古老建筑当中顿时犹如白昼。 感受着这股神圣之力，众人的内心顿时敞亮温暖不少，对敌的信心也猛然增长。而此时那只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魔在光辉之下也毫无遁形。 以奥兰以往见到的恶魔截然不同，这只恶魔全身上下漆黑一片，肤表光滑宛如石质雕刻，可诡异的却是它竟然没有头颅、一只手臂和一条腿。恶魔的后背上不是翼翅，像两根弯曲而不闭合的环状物。 仅剩的一只手臂里还攥有一根权杖类似的武器，武器的顶端和它背上的“圆环”除了大小一模一样。而刚才他们所看到的雷电便是这根权杖顶端发出的。 “楔形石恶魔，很特殊的一种恶魔，并不是一种拥有血肉的生命体。不知道伊扎里斯的魔女到底运用了什么样的力量来驱使它们。但可以肯定这是混沌对雷电力量的一种尝试，或许她们已经成功了。” 基亚兰开口道，看来她对这些形似石像的恶魔早有了解。难道从前伊扎里斯还妄图窥探属于神族的雷电之力吗？ “其实能够使用雷电之力对这楔形石恶魔来说也仅仅是锦上添花而已，最强的还是它本身的近战能力。不过幸好这只恶魔已经残躯不全。” “这家伙的弱点恐怕是它断肢的方向，所以我们的阵型随机应变。”奥兰嘱咐身后的众人。 对战楔形石恶魔正式开始。 奥兰打头举剑直击楔形石恶魔，主要承担吸引火力的作用，因为狼骑大剑这种大型阔剑剑身也可以用作“盾”来抵御进攻。 相反实力不够和恶魔正面硬刚的佩特鲁斯三人虽然都有自己的盾牌，可负责从侧翼对目标进行骚扰进攻。 而基亚兰手持双刃则如同影子一般藏在恶魔的攻击死角发动进攻。 楔形石恶魔的身体果真坚硬无比，普通的剑刃甚至不能在它的身上留下一丝痕迹。而且在近身之后它几乎不会施展雷电攻击，完全凭借自身的残肢断臂挥动着那柄权杖野蛮地攻击众人。 虽然说它的力量仍旧比不上黑龙那么霸道，可也是远超黑骑士，但却不如黑骑士灵巧敏捷。可想而知如果是完全体的楔形石恶魔将会是何等强悍。 在五人有节奏和相配合地围攻之下，楔形石恶魔即使物防再高、血再厚也只有不断被消耗损伤的份。再加上蕾雅在一旁时不时地施展神术为他们恢复状态，所以战斗胜利也只是迟早问题。 当然这一切都是奥兰刻意为之，他主要是抱着锻炼整个团队成员配合的目的而主动承担吸引楔形石恶魔攻击的任务，把输出环境都交给其他几人。 过程有些艰难漫长，但最终把楔形石恶魔大卸八块之后所有人都得到了巨大的收获。不单是获得了足量的魂力，而且还得到了一些可以用来强化武器装备的材料，毕竟楔形石恶魔本身就是一种神石。 …… 这片空间的尽头是一扇拱门，随着众人慢慢靠近，除了门中透出的亮光外，还有耳边逐渐清晰节奏鲜明的打铁声，难道这里还有铁匠？又或者说是另一只怪物在门的那头等着他们？ 这再熟悉不过的铁块撞击的音调让奥兰忽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不住慢下了脚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世界。那个冰冷的世界中，武器和装备是最好的也是最后的同伴，而能够将它们修补完善或者提升进阶都得靠那位浑身肌肉的健硕大胡子老头。 没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岁月。不死的人们来了，不死的人们走了；薪王们燃烧着，薪王们熄灭了……唯独这位来自亚斯特拉的名叫安德烈的铁匠一直守候在他的铁锤和铁砧旁，伴着一声声清脆的锻铁声。 “可真是稀客啊，已经好久没有不死人造访这个地方了，更别提活着的家伙咯。嚯哈哈哈。”安德烈停住了手中的锤子，抬起头来看着他们。“我是安德烈，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比如敲敲打打的活计我倒是很乐意帮助你们的。” 安德烈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特别是再次见到一个半的熟人之后。为什么是一个半的熟人呢？身为四骑士的基亚兰曾经是见过安德烈的，而奥兰呢，安德烈当然认得他的那一身铠甲还有大剑。 “嗯，初次见面，叫我奥兰就好。那以后可能就要经常劳烦您了。对了，戈夫还托我给您带来了他的问候……额，可能时间隔得有点久，不过也算是没辜负他的嘱托吧。” “嚯哈哈哈，戈夫他老人家还好吧，这么些年没见。以前受过不少他的照顾，现在你也算继承了他的一部分衣钵对吧。以后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品质不错的猎龙大箭给你。”安德烈看了一眼奥兰身上挎着的大弓说道。 “那就先谢过你了。对了，还有您看这样东西能不能派上用场？”奥兰将那块充满魔力的余烬递给了安德烈。 “哦！这可是好东西啊，不过很可惜的是我暂时没有那个力量使用它。但我可以介绍另一个会使用它的家伙给你，不过你要到某个遗迹才能见到他。” 奥兰早就熟悉安德烈的性格，可能再过百年千年都不会变吧，两人相谈甚是愉快。此外说起来他们还算是老乡，毕竟同是亚斯特拉人。在一番交流后，关于人间的种种变化安德烈也是唏嘘不已。 不过早已变成不死人的他在经历了漫长岁月后对很多事也是放得下，他现在则是心无旁骛地完全醉心于锻铁铸造之类的研究。 第219章 角落的生机 不死镇底层 每一条通道、每一个路口都似曾相识。污水、腐泥、陈旧的砖墙还有生锈的铁栏挡在面前，不知道下水道的另一侧是否会是出口。希里迷路了，显然对于现在孤身一人的她来说，没有劳伦迪斯的带路在这错综复杂的地下世界希里迷失了方向。 没有什么比在不死镇底层迷路还要糟糕的事了，如果有，那么就是拖着疲惫虚弱的身躯而且还认不清方向该往哪里走。现在希里最大的依仗就是她身为猎魔人独特的血脉拥有的奇异力量，当然更重要的还有她顽强的求生意志。 或许此时再来一条恶龙出现在眼前她也不会惧怕吧，虽然可能还来不及抵抗就瞬间丧命，但她绝不可能像还在城头上那时还没见到龙的影子就“躲”到尤莉雅的怀里。因为尤莉雅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而想到尤莉雅……她知道她一定能活下去。 地下没有阳光，也不知过了几天。没有干净的水源，希里知道如果此时忍受不了干渴而饮用了那些浑浊的污水后一定会死得更快。这里也没有任何可以食用的食物，遍地的大老鼠小老鼠身上的腐肉即使是食腐的秃鹫也不会喜欢吧。 如果是普通的人类一定熬不过这么长时间，但这种环境对于猎魔人来说也太过严苛了。以至于在身体重度脱水的情况下，猎魔人的意识也随之模糊不清起来。 幻听、幻觉有时候将会让人更快地走向死亡…… 而希里则是听到了这片空间中，某一堵墙后的某一个角落发出的低语、呢喃。那个声音仿佛在回应她心底最渴望的东西，当然那不是一壶解渴的净水，有或者一只新鲜出炉的奶油热包。 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生命垂危的关头，她还能听到那个奇怪的声音一直在问：“你渴望力量吗？” “不，我只想找到出去的路，或者给我一口水也好。”希里如是回答。 “水？不不不，只要你找到了我你就可以活下去，你需要的不是水！只是一个交易而已，互利共赢的交易，我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嘿嘿嘿……” “交易，就如同魔鬼蛊惑人类和它签订契约吗？我需要出卖我的灵魂吗？”尽管希里很奇怪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幻觉，但起码能有一个可以对话的“人”也挺好的。 嗯，和幻觉对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可耻的，毕竟她快要死了…… “啊，你快要死了。比起死亡难道你还惧怕出卖灵魂吗？” “不，没有了灵魂……”希里忍不住想到从前，在遇到奥兰他们之前，在那个猎魔人杀手股掌中的日子。那种日子算是没有灵魂吗？但她可却仍想着活下去，事实证明没有灵魂她也能活下去的。 这两件事有联系吗？或者根本没有联系，各种各样的念头全都搅和在了一起。 “所以说你来找我吧，我带你出去！我受够了几百年下水道的臭水洗澡，还有那些大眼睛的蛤蟆在我头上拉屎的日子了。你找到我，我们一起杀出去，我会给你最强大的力量！” 脑海中的声音开始癫狂起来，宛如一个嗜血的恶魔一般引诱着那颗让人垂涎欲滴的灵魂。希里知道她没有别的选择了，那么就跟随者这个声音走吧，即使幻觉也好。 “很好，小姑娘，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啊，你来自人间，当初我也到过人间，那个地方叫亚斯特拉的样子……”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我懂了，你是来追寻力量的吧！呵，想当初我赐予那些征战骑士非凡的力量，让他们为之疯狂的力量……” “你会爱上我的，哈哈哈！” …… 希里已经快被那还中那个碎嘴的念叨给折磨疯了，她现在已经万分确定这不是幻觉，这个让人讨厌的声音真的存在。不过也因为这个声音，她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小心了，你接下来会掉入一个蛤蟆窝里，那些恼人的大眼珠子放出的屁最好一口也不要吸，不然立马就变成石头了！变成石头？那我可就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再帮你***了。” 话音刚落，希里已经看见眼前无数的深灰色的人形石雕，有些已经布满青苔和污秽，而有些则还很新的样子，难道这些都是被石化的人？他们形态各异，有的痛苦地曲张的双臂，脸上的狰狞栩栩如生，有的还手持利剑兵器却被定格在了挥出的瞬间。 希里小心翼翼地穿过这片石头林子，前面的光线越来越暗。突然间，黑暗中霎时亮起了一双双明晃晃的赤色巨目，耳边也想起了一阵阵类似于青蛙的鼓气啼鸣。 “速战速决，把胀气的蛤蟆快快戳爆！”那个声音大声提醒。 希里没有任何犹豫，如果放任这些大眼怪放出石化气体即使她身形在敏捷也只有变成石头的下场。她奋身提剑迎着那些诡异而耸人巨目刺去！ “刺它们的腹部，不要管眼睛！”声音再次提醒。 即使拖着虚弱的身躯，希里仍旧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抱着不成功那便成仁的气势她克服了身体的极限。挥、砍、刺、撩、斩，在那些纵身而起的大眼怪中间腾挪闪避，一只只鼓起的“气球”在“放气”前就被她戳瘪。 除了手上的剑，腰上的飞刀也被她尽数钉到了那些怪物身上，以至于大眼怪的数量虽然众多，但仍旧没有大规模放出石化气体。当最后一只漏网之鱼终于放出黄褐色的气体时，已经无法再对她造成危险。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行的！你不是那些变成石头的废物，你有资格得到我！” 待希里解决完所有的敌人，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个声音，顺着声音她颤抖着身躯慢慢往前挪去……然而等着她的并不是出口，也不是干净的水源，只是一个死胡同而已。 这便是绝路吗？或许便要死在这里了，最后的战斗已经耗光了她的透支的生命力。 “喂！见到本大爷了还不高兴，为什么一副要死的样子啊？！喂，醒醒，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不要无视我！” 戒指？希里终于看到了那枚戒指，会说话的戒指。 第220章 金色的骑士 拂去尘埃污渍，戒指终于重见天日。它躺在希里的掌心当中，通体呈古银色的戒身镂雕着精致花纹，上面镶嵌有一颗纯黑色中间有白线的猫眼石。这只“眼睛”栩栩如生，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回视着别人的目光。 希里只感觉到无数杂乱而强烈的念头从掌心的戒指中翻涌出，携带着一股股冰冷的触感侵袭脑海让她的神智逐渐清晰，但这并不算什么好事。就如同于沙漠中在快渴死的人面前摆上一碗清澈的凉水那般无比诱惑。 一瞬间希里只感觉回到了薄暮之乡的某个集市或者某条街道，喧闹而嘈杂，一片人声鼎沸，它们好似在低语，又如同高歌。但它们所要表达的意思无一例外，都是在引诱她戴上它。 “还等什么？我就是一个任君摘取的美人躺在你的掌心，哦！我忘了你也是一个美人……嗯，说不定你也喜欢美人，哈哈哈。” “来吧，你只需要把我轻轻放到你的食指上，你就会感到我的真心实意。” “唉……你还在犹豫什么呢，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还是我们都死在这里？” “够了！”希里干渴到快冒烟的嗓子里迸出一句沙哑的呵斥。随即，她的双肩下沉，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缓缓说道：“我，不能死。” “呵呵呵，哈哈哈哈！” …… 当戒指终于停在她左手的食指根部，一股更大的如同海浪波涛一般的彻骨寒意顷刻间席卷她身体从内到外的每一个细胞，即使是发丝尖端也不曾放过。寒流从每一根神经纤维的末梢激荡而过，说不出是痛苦还是痛快！她不能自已地绷直了身躯，甚至连呼吸也僵硬停滞。 直到她如同溺水获救的人，大口大口地重新让空气充满肺部。希里只觉得在短短的一瞬之间，仿佛死去又得到了新生一般，意识无比清醒理智，身体的状态虽然仍旧糟糕，但一时半会是死不了。 而此时这枚邪门的戒指却好像从未开口说过话一般，静静地待在指头上，世界再次变得安静起来，只有墙角砖缝水滴渗漏的滴答声……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吗？清醒过来的希里默默注视着戒指，而戒指也在盯着她。 戒指再没有开口说话，同样不可能告诉她离开这里的方法。然而，这枚邪门的戒指却不单单是救活了希里那么简单。 一只腐臭的老鼠再次拦在了希里眼前，希里只是木然地侧闪挥剑便躲过了老鼠的扑咬连同削下了那刻肮脏的脑袋。很奇妙的感觉，杀死了老鼠后希里觉得自己的精力又充沛了几分，而且不止于此，口中仿佛吃了半颗甘梅一般不再干涩。 她舔了舔嘴唇，证明这异状都是真的，除了饥饿感没有消除，干渴的状态和精神状态竟然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缓解。这完全不符合猎魔人的常识，再强大的猎魔人也不可能打破“自然平衡”而达到“自给自足”。 毫无疑问，有得必有失的定律在这个世界上必然生效，那么问题也只能是出自这枚奇怪的戒指。随着不断地猎杀那些下水道生物，甚至是零散出现的活尸，希里已然可以确定戒指的作用。 就好像一个残忍的掠夺者，终结每一个生灵的同时还要搜刮干净它的剩余价值。“以战养战”或许就是最好的形容词，也最能概述她现在的状态。 只要不断地杀下去，希里就可以坚持着不倒下，直到走出这个地方。 期间希里又再一次绕回到了那个地方，就是那条魔龙出现的地方，显然那个不死人已经将尤莉雅带走了，除来那场战斗后留下的痕迹，一片空旷。 顺着蛛丝马迹，希里知道了那人和那条魔龙很可能带着尤莉雅跳入了眼前的深坑当中。显然她现在不能追过去送死，如果凭借这枚戒指或许有一天能够得到正面对抗那条魔龙的力量。但现在，她确实需要另一个人的帮助。 重新踏上了寻找出口的迷途。 直到眼前的每一个拐角和路口都了熟于心，她终于找到了记忆中熟悉的入口。 …… 奥兰一行人告别了铁匠安德烈，顺着楼梯终于进入到了不死镇教区当中。而他们的右手边便是通往塞恩古城的路，奥兰知道他们以后定然会踏上这条路的。这不过现在他需要找到一切的起点——传火祭祀场。 走过狭长的石桥，教区中大概是没有什么活人了吧。周围有一些活尸士兵在驻守着，他们很轻松地将其一一解决，直到周围再看不到活尸。 沿着侧门进入了教堂，教堂中有着为数不少的体型高大的重剑教军驻守，显然它们也变成了活尸，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光线昏暗的教堂中只有神像前，圣女蕾雅找到了一团和她拥有相似本质的“圣物”，如果奥兰猜得没错的话那应该是防火女的灵魂吧。而灵魂曾经的拥有者似乎是那具已经蜷缩的干尸吧。 作为信徒的一行人此时当然得向神像进行祷告，而奥兰和基亚兰则必须清理一下教堂的上层。那里还有好多活尸的腐臭气味。 特别是肉眼可见的，就在他们头顶的一个拿着法杖一般的圣职。它一边蹦一边跳还会使用灵魂箭攻击他们，奥兰卸下大弓，一箭解决了这个跳大神的碍眼家伙。 本以为这里除了那群疯狂的赤裸活尸外再没有一个有理智的家伙，但一个意外他们竟然发现了这个家伙。 一个被困在牢房里的家伙，浑身上下穿的是一身金闪闪的铠甲，他不断向奥兰两人发出求救的呼喊。 “嘿，你们还是人吗？正如你们所见，我被关起来了。那就好说啦，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们能把我放出来吗？”金色铠甲的骑士坐在地上不疾不徐地说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奥兰问道。 “哎呀，拜托啦，我好歹也是骑士。我是来自卡里姆的罗特雷克，如我你们放我出来我一定会为你们提供丰厚的报酬！” “报酬？听起来不错的样子！” “嗯，放心。你们不会吃亏的！” “抱歉，可是我们没有钥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