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画手》
第一章 画展
国立美术馆。
百年艺术成就画展。
本次画展由文化部主办,画展上汇集了大量中国油画前辈大师的作品,天美的学生们早就像是饥饿的秃鹫一样对其虎视眈眈,第一天画展才开幕,就各自拎着画板冲进美术馆,对着自己喜欢的作品开始临摹。
吴冠中、全山石、朱乃正、陈丹青……
每位名家的代表作前,都有学生在按图索骥,试图找出那些色彩与条线间最大的秘密。
虽然各种画册上对这些作品已经描述出了画家本人也未必了解的深意,但只要你真正面对这些作品就会发现,画册和画作,根本是两个东西。
高凡站在一幅画者则为‘佚名’的油画前,再也挪不动脚步。
佚名的意思就是画者不详。
更详细的描述里,则写着‘来自本市一处老宅库藏,应是1920年前后所作,画风带有明显的立体主义风格,大量的线条和色块描绘了一个可怕的地狱场景。’
因为这样的描述,所以这副画被命名为《地狱之门》。
画作高四十厘米,宽三十七厘米,大致上就是一个正方形,这是一副‘小画’,但高凡之前看画册时,却觉得它应该很大。
这种错觉意味着这位佚名画家掌握了‘空间’。
线条、空间、光、色彩这些奥义,藏在大千万物之间,落于画家笔下时,能融会贯通一个,就已经是堪称杰作。
高凡放下画板,开始临摹这副画。
在展馆临摹这种事,唯一需要的就是勇气,因为会有无数人对你的画作指指点点,很快高凡后面就站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女孩。
老人穿着绸缎唐装,女孩则是牛仔裤T恤,一个看起来装模作样,一个则是青春靓丽。
“小雉啊,学画要先学鉴赏力,你就看眼前这副,起的这个名称就可笑,1920年毕加索是在画立体主义没错,但这画里勾勒人物的工笔风格,很明显是后人伪作,还有傻子在这临摹,可不可笑?”
老人这话,明显是在讽刺高凡。
高凡则把画板稍稍偏了角度,背对老人,自顾自的开始用铅笔开始打底。
“为什么有工笔风格就是假的?”女孩则好奇得问。
“立体主义1910年左右才在法国成型,我们的1920年是北洋时期,没有任何记载证明,那个时代诞生过可以学贯中西的大师,这副画大处落笔是立体主义,小处又融入工笔风,如果真是那时候的作品,不可能在历史上籍籍无名。”
老人的议论,很快就引来一批观众,大家都指望着这位明显拥有极高艺术知识的老人多讲点。
不过见着人多,老人又不愿意说话了,就站在高凡身后,目光炯炯得盯着高凡勾勒线条,挤颜料,调色,打底,上色……
一幅油画,画起来需要的时间有长有短,像达芬奇那样‘解剖’式画法,为画一棵树写一篇论文的有,梵高那样激情创作,一百天画两百多幅的也有。
而临摹当然更快一点,特别是临摹立体派,反正就是线条结构和色块,往上涂就是了。
老人一边瞧着高凡飞快的作画,一边把眉头皱得紧紧挤在一起,正要说话,却被旁边的女孩拉走了。
高凡用余光瞥见背后碍事的两位终于走了,也没在意,继续画。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高凡面前这幅画已经见了大致轮廓,身边也围了几个人,但凡是围观者,瞧瞧高凡正在作的画,再瞧瞧被他临摹的《地狱之门》,都流露出困惑的神色。
因为画得完全不一样啊。
《地狱之门》这副画上,是一个类似深渊的场景,暗红色天空下,是一处光滑的赭青色悬崖,有数十个更渺小的人类,正攀在光滑的悬崖上,但明显无处着力,正在仰头呼救,而再往下,则是更加黑暗的深渊……
这副画作的视觉冲击力很强,站在这幅画前,很快观者就会感受到一种恐怖荒芜的情绪大浪,越是试图分辨深渊崖壁上那些人面对的绝境,就越会觉得脊背发寒,不止一个人在仔细观察几分钟后,抱着肩膀打着冷颤说‘有点可怕’。
能够传递情绪,让观者感同身受,这本就是一副艺术佳作的标准,所以那个老人说,这样的画者,不可能籍籍无名。
而高凡所画,则是一张由色块构成的人脸,这张脸正在绝望的呼叫,脖颈扭曲到了夸张的程度,眼中的绝望和惊恐,倒是和地狱之门传递的意境相同……但就是不一样啊。
“呃……有点恶心。”
有个中年女人瞧了几分钟《地狱之门》,再瞧了几分钟高凡的临摹后,打了个寒颤,做出这样的批判。
而高凡则满意得看到,自己眼前,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一个数字,从‘78/100’跳到了‘79/100’。
高凡是三个月前注视到这个数字的。
那时这个学期才刚刚开学,有一次发高烧,高烧后他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数字,那时这个数字是‘0/100’。
在借助医疗手段和心理测试,反复判断自己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后,高凡发现他可以通过降低周围人群的理性值,来增大这个数字。
所谓理性值,即为Sanity,高凡简称其为SAN值。
高凡通过一副名为《水煮香蕉》(别去搜)的静态写生作品获得了第一个SAN值。
接着他通过《双盘吸虫》(千万别搜)收获了第二批SAN值。
《七彩文鸟的雏鸟之嘴》(请珍惜自己的理智)让他的SAN值突破了40。
当他的第四副猎奇向作品《爆裂蟑螂》还未诞生之时,已差点被同一画室的同学给集体灭口。
为此高凡不得不放弃了这条捷径,开始通过比较正常向的作品来获取SAN值。
比如眼前这副《地狱之门》,高凡从展馆画册上看到的第一眼,就敏锐查觉到它有让人掉SAN值的潜力,这是一副……嗯,疯狂的作品,到处可见其中被渲染出的绝望。
但并非高凡亲手降低的SAN值,是不会被收集的,所以他此刻拿着画板站在这,相信他的临摹计划完成之时,就是他收获的季节。
“不像。”
“完全不像。”
“根本不知道在画什么。”
……
围观者的议论声乱不了高凡的心,不过,很快一种压迫感又重新出现在背后,高凡转头一瞧,又瞧见了那个拧着眉毛的老头和他漂亮的孙女。
“你画的这张脸好……绝望。”女孩瞧了一下高凡近乎成品的作品,觉得这种绝望已经‘污染’了她快乐的心情。
SAN+1,80/100。
高凡又看向那老头,期待老头再为他贡献一个SAN值。
不过老头却看看高凡的作品,再看看那副《地狱之门》,忽然说:“你临摹的是这幅画里悬崖上的一个人?”
“老人家您视力真不错。”高凡赞叹。
第二章 犬脸的怪人
第二天、第三天……高凡陆续在画展上临摹了一周的《地狱之门》,那老头隔三差五就过来转悠一圈,有时候自己来,有时候带着他漂亮的孙女。
老头也是傲骄,明明很欣赏高凡,否则不会来了画展,就在高凡背后一站,一看就是半个小时,但偏偏每句话都横眉毛竖眼睛的挑刺,说高凡线条画得烂,色彩一塌糊涂,唯有整体布局还值得一瞧。
“小子,你得学荷尔拜因,好好瞧瞧人家的线条和风格,现在你画这是什么玩意,矫揉造作,一文不值!”
“我的偶像是蒙德里安,学荷尔拜因那得画得多累啊。”高凡慢悠悠得说。
蒙德里安,就是那个晚年只画红黄蓝格子,然后能拍出天价的艺术家。
“还没学会走,就想跑,孺子不可教!”老头用手杖顿地,气乎乎得走了。
高凡落了个清静。
因为这是个关键时刻。
经过一周的临摹,高凡收集到的SAN值,已经达到了98/100,果然《地狱之门》这幅画带着神奇的魔力,而高凡从其中临摹的人物小样,已经达到二十三个。
由于画展上不让再开画展,所以这些小样只能罗列在高凡的学校寝室里,可惜的是,离开《地狱之门》这幅原作后,那些小样,也只是一个个扭曲的人脸,做不到降低SAN值的作用。
高凡觉得,《地狱之门》描绘出了绝望,在这副原作的映衬和感染下,观众才会对高凡临摹出的扭曲人形,有宛如‘理智被污染’般的感触。
也就是说,高凡实际上是站在了前辈的肩膀上,才能把绝望撒落人间。
高凡很感激这位无名的大师前辈。
临摹一周之后,高凡再次确认,画这幅《地狱之门》的画家,是位大师,一位中西结合的大师。
大概得是徐悲鸿那样的人物吧……大概吧,高凡目前没有那么广阔的视野,也无法判断。
高凡一直被称为有天赋,他喜欢油画没错,但对于被过度强调的油画技巧,他并没有太多热情,静物写生是他最讨厌的功课,嗯,除了《水煮香蕉》那次,所以老头说他欠缺基本功,他也没脸否认。
总之,现在SNA值到了98/100,高凡像一只等待猎物上钩的蜘蛛那样,趴在自己由三幅被他称为《地狱众生速写》的作品之间,等着好奇的人类来被污染精神。
只摆三幅是因为再多就不让摆了。
高凡试过摆出全部结果被保安给‘拆除’了。
因为超过十幅的话,就已经相当于在展馆里给自己开了个小画展。
同学们当时看着高凡这么干,眼睛里都冒光了,竟然还有这么无耻又有效的作法,毕竟,‘开画展’这三个字在任何美院学生耳中,都是人生最高成就。
于是看着高凡的‘画展’被保安拆除,大家一边笑话高凡一边流露出遗憾的表情。
《地狱之门》的悬崖上,共有二十三个人,现在高凡已经临摹到最后一个,而到了现在,参观画展的人已经越来越少,距离画展结束还有三天。
能不能在这三天里,把剩下的2点SAN值搞定,高凡心里也没底。
这时,背后又传来压迫感。
高凡觉得是那老头又来了。
这一位老人家的精神无比坚固,盯了高凡一周,连一丁点SAN值都没贡献给高凡,着实让高凡有些烦躁,考虑着是不是把在寝室床底下压箱底的禁忌之物《双盘吸虫》拿来给老头品品。
但……有点不对劲。
高凡听到了有点粗重的喘息声。
这种声音有点像是……渴了的狗。
他讶然转头,看到了一个戴着帽子的‘怪人’。
正值六月初夏,他却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戴着顶黑色圆檐帽,把面孔低低的遮掩在帽檐下,借着展馆外射来的微弱阳光,高凡望见他的鼻子和嘴巴呈现一种怪异的突起。
他站在那,身形高大。
像是一座突兀出现的山。
不止遮蔽了阳光,甚至让高凡觉得有点阴冷。
怪人站在那端详着墙上的画作,像是入迷了一样,同时口鼻之中不断发出‘嘶嘶’的激动声音。
高凡悄悄侧过身体,试图更加清楚得看清楚这一位的长像,但他没有得逞,因为怪人忽得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走,大步飞奔,由于走得太快,还撞到了一位保安。
保安也人高马大,却被怪人撞得一个趔趄,几乎飞起。
“哎!你站住!你谁啊?”保安追上了去。
怪人却越跑越快,很快消失在高凡视线中。
而高凡此刻仍然处于一种诡异的惊悚状态中,因为刚才那一刻,他似乎看清了怪人的脸,那是……一张狗脸?
齿部突出,下颌后缩,一双眼睛像是阴冷的黄玉。
这得……遭到多大的车祸才能毁容成这样啊?高凡掐着下巴思考着,这张脸画出来也许会有点冲击力?
展览第八天过去,到闭馆时分,高凡终于从一位带着女儿来参观的妈妈身上,得到了第99/100点SAN值。
妈妈看着高凡的画作,呢喃着‘好恶心’的时候,那个五岁的女儿反而饶有兴趣得问高凡,‘哥哥你是在恶作剧吧?’
天真的孩子总能看透世界的真相。
闭馆了,高凡扛着画架,一路搭公交车回到天美。
回到宿舍,恰好看到同舍的林森浩也在。
天美的美术生是两人一间宿舍,但或者是宿舍人数越少,关系越差,或者是美术生都比较特立独行,反正高凡和林森浩彼此都看不顺眼,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高凡就从床底下拿出这一周的收获,摆了起来。
感觉像是在摆拼图。
除了画那二十三张脸之外,高凡顺手也画了其他部分,因为临摹算是一节课,要交作业的,现在这幅《地狱之门》等于被分解成了五十块,一一结合起来,就变成了十倍面积的临摹品。
“你描的那幅‘佚名’?”林森浩问。
“嗯,你临的是冷军?”高凡瞧了一眼林森浩的作品,一幅超写实主义画作。
这足够说明两人间的问题出在哪了,印象派与写实派是天生的对头。
第三章 神的钥匙
夕阳已斜。
宿舍的灯还未打开。
最后一缕阳光从窗口铺进来,带着临别的晚意。
清冷的光斑映在高凡铺在地面的五十副画作上,让《地狱之门》这副杰作重现在宿舍里,光与影的变幻、重叠,让这副不那么出色的仿作,多了一点生命律动。
攀爬在峭壁上的人们似乎在这一刻活了过来,他们惊恐得望着身后的悬崖,难以承受自身重量的手指,颤抖着,宛如下一秒他们就将跌入绝望的深渊……
高凡眼前的数字悄悄+1.
变成了100/100。
而林森浩则喃喃得说:“那悬崖下面肯定有特别可怕的东西……”
我了个去!
高凡只觉一阵惊喜上头。
没想到林森浩贡献了最后一点SAN值。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高凡一下子跳了起来,激动得抓住林森浩肩膀:“我请你吃饭!吃大餐!”
但是。
然后呢?
这个值满了之后。
会发生……什么……事……
高凡只觉一阵如同潮水般的疲惫,从天际尽头,从四海八荒,从宇宙万古,蔓延而来,瞬间就将他吞没,他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于是他摇摇晃晃的扑到自己床上,喃喃得说:“等明天……”
呼。
高凡已经进入黑甜的梦乡。
林森浩被搞得莫名其妙,他还没来得及拒绝这顿饭呢,就被放了鸽子?感觉有点微妙的不甘心啊……
……
在梦里。
高凡知道自己是在梦里。
他只觉得自己一直下坠一直下坠。
如果愿意保持,他似乎可以下坠到天荒地老。
脚下是无底的黑暗。
然后有道光划过。
那道光,是一把钥匙。
一把精致的银色钥匙。
咦?
他拾起那把银色钥匙,立刻感受到其中传递的信息。
‘……你获得了一道门,但不可窥探门后的真相……’
有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对高凡说。
咦?
这分明是把钥匙,为什么会说是一道门?
这钥匙……从哪来?
头上?
高凡仰头,他看到了……一切。
轰!
大量的信息宛如五光十色的颜色一般,涌入高凡的眼中,不止是视线,连同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接受了知识的洗礼,这一刻高凡仿佛赤身裸体站在狂风暴雨之中,他第一次发现,‘知道’这件事,本身就带着生命无法承担的重量。
一个嘶哑的声音在高凡耳边低吼:“你不可打开那扇门,你不可窥探门后的真相……无限连接永恒而你我终将归于疯狂……”
嗬嗬嗬嗬……!!
高凡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像是个嘴角流着口水的小儿麻痹症患者,因为他用尽了每一分力气才低下了头。
大脑嗡嗡作响。
像是无数呼啸来去的火车,正在大脑中奔驰。
又像是半个银河系的恒星都被塞进了他的大脑,无数超新星爆炸正在此起伏彼的交相辉映。
他甚至无法分辨梦幻与现实。
他应该是醒过来了。
因为他的脑袋撞在床柱上,疼得要命。
但世界变得如此嘈杂,让他无暇注意到自己的疼痛,甚至需要疼痛来稳定住荒谬的世界。
你看啊,一切恒定的景物都在如同即将幻灭般扭曲着,空间在扭曲,天空在扭曲,星辰也在扭曲……这让他明白了梵高为什么会画出扭曲的《星空》,因为这就是理智崩溃后画家眼中的真实世界。
呵呵呵呵呵!
他发出不可扼制的笑声。
他疯狂的挥舞着手臂,仿佛要向那至高无比的‘扭曲’贡献一切,因为这才是人生的终极意义。
我要疯了……
仅有的理智提醒他。
不,我已经疯了……
最后的理智说。
这时,一个穿透迷雾的无机质声音响彻在高凡耳边。
“检测到宿主SAN值低于警戒界,立刻启动补救程序。”
仿佛有人打开了他的大脑,往其中倾泻大量的冰雪。
疯狂被冰雪掩埋。
理智重归于这副躯壳。
高凡眼中的世界从扭曲到正常,他变得可以重新正视这个世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宿舍地板上一行用鲜血写成的字。
‘无限连接永恒而你我终将归于疯狂!’
……
林森浩回到寝室时。
发现高凡正在做卫生,头上缠着一条白色绷带的他,看起来像是米勒笔下的挤奶女工。
“可真稀奇,从没见你做过寝室卫生,你这是睡了二十四个小时然后洗心革命重新做人了……嗯,这是血么?你杀人了?”
林森浩注意到高凡手中抹布上的红色,还有水盆中的红色。
“熟归熟,乱说我一样告你诽谤的。”高凡刚刚把地上那一行血书给擦完,当然,他是先去卫生室包扎了伤口,再回来处理地上的痕迹。
林森浩狐疑得看着高凡,又打量四周环境,很快就发现高凡床上的被褥上,有不少血迹,还没来得及处理,他面色凝重起来。
“竟然被你发现了么……”高凡丢下抹布,缓缓站起来身来,盯视着林森浩,“隐姓埋名二十一年,今天摊牌了,我姓马名加爵,江湖人送绰号‘一锤定乾坤、quadra kill小王子’……嗯,不太押韵。”
“叉!”林森浩吐槽,“你丫今年二十一,隐姓埋名二十一年,明明就是重新投胎。”
“肤浅,这叫重生,带系统的重生。”高凡伸了个懒腰,瞧瞧四周,已经收拾了个七七八八,至少不像是罪案现场了。
“要是带系统,你先点点理智吧,把自己搞成个正常人再说。”林森浩躺在自己床上,不理高凡了。
而高凡则开始研究自己的系统。
应该是系统吧。
这一扇‘神’给他的‘门’。
现在高凡眼前的数字,已经不止是0/100这个简单的形态。
而是多了一个类似菜单的东西。
上面写着:
‘高凡。
职业:画家。
SAN值:76/0’
当然,不止这么简单。
高凡还可以看自己作为‘画家’的‘技巧’,其中包括‘线条’‘色彩’‘结构’三大项。
线条23/100,色彩44/100,结构50/100,很显然,如果是百分制,都没及格。
更有趣的是。
高凡在这三大项后,都看到了一个‘+’号,他可以通过点击这些‘+’号,消耗自己的SAN值,来提升其中某一项。
比如高凡一直为之苦恼的速描技巧较差,应该是只要提升‘线条’就可以得到加强。
高凡遂连点数次‘线条’后的‘+’号,通过消耗自己的SAN值,把‘线条’那项一直提升到了35。
1点SAN值换1点技巧值,十分值得。
第四章 智商换技巧
嘿嘿嘿嘿……
林森浩在睡梦中听到隔壁床铺传来诡异的笑声。
笑得他小腹之中尿意肆虐。
他忍不住用脚踹了一下床铺。
“大半夜的,高凡你笑什么呢!”
“我笑了么?”
高凡也颇为诧异,他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果然有个诡异的弧度,刚才是我不知不觉间在笑?
果然SAN值降低后人就有不正常了啊。
高凡瞧着‘系统’里。
他的SAN值已经降低到了76,如果说60是及格水平的话,76大概已经有一丁点不正常。
刚才加了12点SAN值到‘线条’技巧上,刹那间,无数知识和体会如同潮水般涌来,许多困惑高凡的概念与技巧,在一刹那得到融会贯通,他的手指在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得想来一副静物写生。
之所以只将‘线条’技巧提升到35,不是因为高凡珍惜自己的SAN值,而是再也点不上去了。
线条后的‘+’号没了,但‘色彩’和‘结构’后的‘+’号还在。
也就是说,线条、色彩、结构三个技巧值应该是相互制约的,单独一项无法提升到最大,必须一起提升才成。
但也不过只需要300点SAN值,就可以把三项都加到极限。
到那时,高凡笔下的画作,也许可以比肩那些油画大师了吧?
这是高凡情不自禁笑出声来的原因。
当然,SAN值过低,无法控制情绪,是更主要的原因。
“不能再降SAN值了。”
高凡跟自己说。
SAN值降到60以下,也许就会出现典型的精神病征兆,再往下,越低越危险,很可能30以下,就会变成毫无理性的野兽,等到了0……不,不可能低到0的。
除非在外力干涉的情况下,否则人类的SAN值,永远无法降到0或0以下。
而所谓的外力干涉,就是……神。
就是高凡曾在梦中见到的那个不可直视,一旦直视,就会因为大量知识灌输而SAN值狂降,最终自身异化为不知名物,看见祂就等同于死亡的伟大存在。
神给了高凡一把钥匙。
钥匙就是系统。
就是这个可用SAN值兑换技巧值的系统。
当然,高凡觉得这把钥匙的最大作用,不在于此,而在于此刻SAN值数字‘76/0’中的那个‘0’。
原本这个‘0’,该是‘100’的,是高凡辛苦四个月收集到的全部SAN值。
由于获得了系统,直视了‘神’,所以高凡SAN值狂降,很可能被降到了负数,那一刻他看到的世界,全部都是扭曲和疯狂。
于是这斜杠后的100个SAN值储备,导入到高凡自身的SAN值中,挽救了高凡。
高凡清醒后,SAN值是76,通过简单的数学公式可以推断出,高凡的SAN值最低点,已经到了-24,那一刻高凡已经无法直视这个世界。
所以,这把钥匙,是为了拯救高凡,让高凡有一次直视神的资格的。
至于梦中的钥匙,为什么在现实里,是‘系统’的样子。
高凡觉得,这就像是欧洲经典油画系统里,同是画**,拿着苹果的就是夏娃,端着盒子的就是潘多拉,头上戴花环的就是美神一样,重要的点,在于这个‘神’,能够作用于人类,而不在于其作用的方式。
所谓的系统,是外星生物?是古老的、重新觉醒的上古异族?又或者纯粹是曾经祝福过人类创造了无数艺术大师的女神缪斯?
无从推测。
高凡当然询问过系统。
但没得到任何回答。
那个无机质的冰冷声音,只在他的梦中出现过一次,之后就归于沉寂,再无回应。
“无限连接永恒而你我终将归于疯狂……”
高凡低声念着系统带来的这句话。
这也是他疯狂后书写下的血书内容。
高凡在把这些血字擦掉之前,用手机拍下了全部的文字。
此刻重新端详,高凡依旧能够从文字中发现那些可怕的疯狂,每一笔每一划,都向外迸发着绝望与恐惧,是高凡的字迹没错,但书写文字的那个人,也绝对不是现在的高凡。
无言的、沉寂的、黑色的恐惧,在夜晚的寝室中静静流淌着。
……
第二天一早。
高凡扛起画架就直奔画展。
他昏睡的时间,足有二十四小时。
期间寝室管理员来看过他,确定他是在睡觉就没说什么,美术生总有些特立独行,这种画到精疲力竭昏睡一整天的事,常有发生。
所以距离画展结束只有一天了。
今天画展所在展馆外,停着一辆警车。
高凡进馆前,多看了几眼那警车,再跟保安验过由天美签发的证件后,进到馆内,在他的老位置,也就是《地狱之门》的画作前,立下画架。
今天他准备画一个整幅的《地狱之门》,算是为自己的十天临摹做个总结,另外也看看能不能再收获几个SAN值,现在他SAN值只有76,总觉得脑子里住着个疯狂的小人,不时就会往外‘冲’一下。
由于整幅画的结构,都已经在脑子里,所以高凡不必观察《地狱之门》原作,就已经飞快得打好底。
而‘线条’技巧提升到36后,虽然仍未到‘及格线’,但相对于原本的24点技巧值来说,足足提升了50%,所以,从高凡的感觉来说,他获得的进益是非同寻常的。
看着一条条线如同流水般在笔尖被勾勒而出,高凡的大脑被点燃般兴奋。
太爽了……太牛叉了!
高凡觉得自己的右手,自己手中的笔,就是自己思维和灵感的延伸,凡是想到达的地方,都能到达,甚至自己想不到的地方,手中的笔尖一个勾勒间,也能画出预料之外的美妙。
“咦?”
这时高凡身后响起一个轻咦声。
不必回头,高凡都知道是那位老头来了。
“你小子……有点东西啊,这几笔简直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
老头的声音中带着诧异。
高凡心中也有点诧异,过去几天,他意识到老头应该是个懂行的,但不知道老头究竟有多懂,但只凭几笔,就看出高凡今天与前几天完全不一样——要知道,老头可不知道高凡牺牲理智,提升了12点的‘线条’技巧值啊。
这得对油画技巧特别懂,甚至是大师级的眼光,才能看得出来吧?
想到这,高凡回头对着老头露出一个遇到知已的笑容:“厉害吧?都是用智商换的。”
第五章 第24个人
和老头聊了几句,送别老头后,高凡刚又描了几笔,就看几个警察走了过来,从他面前经过。
联想到展馆外的警车,高凡脑子里掠过一个‘是不是出事了’的猜测。
果然,没过几分钟。
就有展馆人员站在展厅中央,对所有人宣布本次百年艺术成就展提前闭馆结束。
“是今天提前结束?”有人问。
“不,正式结束了。”展馆工作人员回答,“感谢各位的莅临鉴赏,请观注本展馆公众号,近期我们还将举办各种艺术展,敬请期待。”
哦……
大家都挺失望的。
当然,本来展览就临近结束,只提前一天,这失望情绪也不严重。
“听说了么?出事了。”
高凡正在整理画架的时候,两个同学从他身边走过,窃窃私语。
“我刚才听有个保安说,是他同事失踪了,警察调了监控发现就在展馆内出事的,似乎还是命案,所以才提前闭馆。”
高凡听在耳中,环顾了一下展馆,由于是个艺术展,所以保安数量不多,平常只有五个,每个高凡都认得,毕竟是美术生,习惯于观察身边人的长相。
今天的保安,果然只有四个,少的那个,高凡也有印象,高凡以为他请假呢,结果是……失踪?
保安也是个高危职业啊,高凡想着,也没太在意。
他一边收画架,一边有点不舍得望着这幅《地狱之门》。
以后再能见着这种能降SAN值的正常向油画作品,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了。
他临摹完成的那五十幅小画,和手头这一幅未完成的全景,充其量也只达到了原作百分二十的水平,完全没有降低SAN值的效果。
挂着76的理智值,高凡盯着这幅《地狱之门》,忽然涌起了‘要不我抢了就跑’的念头,但很快就把这个念头熄灭在萌芽状态,开玩笑,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最后再看一眼吧……
高凡死盯着这幅不知道谁人所绘的杰作,目光宛如审视赤裸的绝色美女一般,一寸一寸扫视过去,这副中西结合的大师之作,他可以说无比熟悉,但很快,一个细节让他揉了揉眼睛。
嗯?
我眼花了?
高凡眨眨眼睛再看。
一、二、三……二十三……二十四?!
《地狱之门》画面中,暗色红天空下,赭青色悬崖上,那些马上就要掉落无底深渊的人类,应该只有二十三个,此刻高凡却数出了第二十四人!
这不可能!
高凡再数了一次。
但那第二十四个人,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得爬在悬崖最高处——高凡为二十三个坠崖者都描过小画,所以很清楚每个人所在位置,也很容易分辨出,第二十四个人的所在。
第二十四个人,似乎是最后掉落悬崖的,所以他的位置,距离悬崖上端,也就只有三四个人高度,可悬崖无比光滑,赭青色画出一种镔铁般光滑的质感,根本无从攀爬。
而第二十四个人仰头向天,他脸上的绝望,仿佛要从大张的口中喷薄欲出。
高凡盯着那第二十四个人的脸,下意识得在写生本上,画出其肖像,简单几笔,就勾勒出来一张具有北方特质的脸,颧骨较高,粗眉大眼。
瞧着有点眼熟啊……
似乎就是那个失踪的保安?
高凡回忆起,在他觉醒系统的前一天,站在他背后的那个犬脸人,犬脸人匆匆跑开时,撞到了一个保安,那保安正是现在画上这位,这个回忆,让高凡打了个激灵。
再望向这副画,高凡的目光,已经带着惊恐了。
这一刻,高凡耳边仿佛有遥远的、低低的吠叫声在嘶鸣。
疯狂、沙哑……
一层不可见的黑雾,笼罩了展馆这个角落。
它让这个角落中开始跃动着一种沸腾的神秘。
空气中每个粒子都在嚎呼尖啸。
以至于高凡逐渐听见了那吠叫声试图传递的内容。
“……伸展你的躯干,向深渊攀爬,你将获得永生……”
这一刻,这副《地狱之门》,在高凡眼中幻化出了奇怪的模样,每一个攀爬在峭壁上的人形,似乎都在伸展躯干,向悬崖之下攀爬,而他们的躯干伸展得如此之长,像是一条又一条蛆虫。
不不不……
高凡本能得想要后退,他意识到自己受到了蛊惑,但不知道这蛊惑来自哪里,这副画真的有魔力?这种魔力正在作用于他?
那第二十四个人形,是不是那个保安,是不是也受了蛊惑,变成了画中的绝望人形?
可人又是怎么可能爬到画中去呢!
高凡试图挣扎,但如坠梦魇,他双眼直视着这副画,如同被黏住一般,无法摆脱。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却意识到那绝对不是好事。
因为画中那些人的姿态,变得越发鲜活与诡异。
每个人不止伸长四肢,还将头颈扭曲到越发不似人形的角度。
像是在地铁里看着地铁窗口上逐渐动态的影像。
高凡眼中的画面一帧一帧由慢变快,他忽然有个领悟,以前认为这些坠崖者的可怖姿态,是艺术的夸张,但是在这个‘动态’起来的画面,却发现那并非夸张,而就是这些人的……体态。
唿!
画中一个人猛得转过头,他扭曲的脖颈达到一百八十度的可怕程度,而其面孔上的骨肉,都被扯得向一侧脱落,其体内仿佛有一条巨型的蠕虫,正要脱壳而出。
高凡如受重锤,脑子嗡嗡作响,他知道,这是掉SAN值的征兆。
“注意:宿主接触到下位种族!理智受到污染!”
这时,一个无机质的声音忽得响起。
声音一下子就唤回了高凡的自主能力,他用宛如‘扭断’视线的姿态,猛得把眼神从画上移开。
高凡退后一步,开始大口喘息。
这一刻,展馆的角落,重新变得清明,那古怪的黑雾宛如未曾来过一般。
而刚才那一切,也仿佛是高凡的幻觉,但他发誓,的确听见了那句‘伸展你的躯干,向深渊攀爬,你将获得永生’。
这副画里究竟藏着什么鬼!
而且……系统。
高凡确定自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才从梦魇般的可怕处境中清醒过来。
他打开系统,赫然发现自己原本不多的SAN值,竟然又降了两点,变成了‘74/0’。
这让高凡原本不宽裕的理智越发雪上加霜。
如果再被那副画控制一会儿,SAN值会掉得更厉害吧。
而在系统界面上,却多了一条闪烁的文字。
‘任务:完美复刻这副画!’
系统竟然发任务了。
同时,任务也有奖励。
高凡瞧着任务下方的奖励,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因为那有点吸引人。
‘奖励:1、SAN值25点;2、《解剖学入门》。’
这时,已经有保安开始驱赶展馆内仍然滞留不走的人们,高凡就被赶了出去,望着展馆外有些刺眼的太阳,高凡一阵晕眩,他觉得自己仿佛踏足进了一个神秘而未知的世界。
第六章 自习
第二天。
照常上课。
临摹的课程结束了,美院绘画系的大三学生们,无精打采得重新回到教室学习各种课程,特别是选修的文化课,一节大课上,两三百个学生,很少有正经听课的。
教思想政治的老师,已经见惯了讲台下学生们昏睡不醒的样子,忽然看到一个奋笔疾书的,不禁有些诧异。
特别是这个学生还频频举手提问。
“老师,请问唯物主义世界观基石为什么是物质范畴?”
“高凡是吧?”思想政治老师来了兴趣,“问这个问题,证明你没认真听课。”
“老师,我很惭愧。”高凡羞愧得低下了头。
“没关系,我再给你仔细讲讲,唯物主义世界观基石为什么是物质范畴呢,首先,因为物质是第一性,意识是第二性,物质决定意识……”老师开始滔滔不绝得讲了起来。
而高凡坐在第一排,一边认真听讲,一边做笔记,不时还抬头点头做心领神会状,思想政治老师讲大课这么久,何曾见过如此配合的听众,一时之间谈性大发,足足讲了一个小时,下课铃响了还意犹未尽。
“高凡,再有问题下课后到办公室找我。”思想政治老师说。
“一定会常常打扰老师的,谢谢您。”高凡做不胜感激状。
周围的同学,认识高凡的,总觉得见证了一场行为艺术的诞生。
这还是那个上课就呼呼大睡,考试就交白卷的高凡么?
脱胎换骨还是暗藏阴谋?
难道这小子正在为期末考试做准备?先拿个印象分?
高凡感觉到这些惊讶目光,但没有在意,就是看着系统界面上,自己目前为‘74/0’的SAN值,在那个‘74’后面,隐隐有个‘+’号正在浮现。
果然唯物主义世界观能够拯救他的SAN值。
一节课的时间,高凡已经觉得自己的理性回来不少。
回头就去买伟人著作通读一遍。
说不定能涨好几个SAN值。
思想政治课结束了。
大家收拾东西正准备去食堂吃饭。
忽然系主任走了进来,他站在黑板前:“绘画系的留一下,其他同学可以走了。”
其他系的学生三三两两的离开阶梯教室时,系主任已经开始说出他的目的:
“大家都知道,双年艺术展要开始了,这次开辟了学院单元,四大美院都会参与,天美也会从咱们系选一件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参加这次的双年艺术展,这是学校领导给大家争取来的机会,希望大家踊跃报名,想参加的同学,下周五下午五点前,把作品主题报到我这来。”
哄~
绘画系三十二个学生兴奋的议论起来。
双年艺术展每两年一届,是国内美术届的盛事,很多近代绘画大师就是从这个画展上展露头角的,那些年入几千万上亿的胡润排行榜上知名画家,往往都有在双年展上参展与得奖的经历。
别说获奖,就是有过双年展上参展的经历,到毕业后,往履历上那么一写,一个二三线城市的编制内美术老师就是稳稳的。
这事好事,自然不能放过。
“老师,谁来选评?哪个教授?”有学生立刻问。
这个问题是大家关心的重点,天美有几位享誉画坛的教授坐镇,但每个教授所精擅的风格并不统一,谁来选评,就意味着某种风格更受青睐。
“这次我们联合评审。”主任笑眯眯得说,“同时还请了吕老最后把关。”
“吕老是……吕国楹吧?”有学生问。
“吕老真要退休来天美了?”有学生追问。
“是,吕老一心为中国油画界教书育人,从皇家美院退休后,经过校领导的诚意邀请,终于同意回国担任天美的名誉校长,他还说要亲自带一批学生,这次是个好机会,同学们可要抓住啊。”系主任说。
哄~
议论声更响。
吕国楹,非油画圈可能并不了解他,但在世界范围内可是一位鼎鼎有名的大师,其身价能把胡润艺术家排名前50中的所有画家拉在一起A了,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天美能够请到这位在世艺术瑰宝来当名誉校长,还要亲自带学生,那个学生可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在一片议论声中,大家却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高大帅气的林森浩、和小巧秀丽的辛未两人身上。
虽然文无高下,但绘画这种东西,一看天份二看努力,最终变成的作品却是确确实实有高低之分,林森浩擅长超写实主义,辛未擅长当代主义,都算是某位教授的得意门生,的确水平比所有人高出一截。
或者,还要加上那个……高凡。
对于高凡,大家有个共识就是,天份高,但不努力,可惜了。
“主任,能不参加么?”高凡适时举手提问。
“参不参加是你的自由。”主任瞧着高凡,有点头疼,“但这次的成绩会算作期末成绩的一部分,如果成功入选,会有加分。”
“我还要抓紧时间学习思想政治,所以我就不参加了。”高凡说。
主任望向高凡的目光中逐渐亮出刀锋。
……
下课后。
高凡到食堂买了两个烧饼一杯豆浆,就直奔图书馆。
然后从馆雪区抱了一大堆书过来。
其中包括各种思想政治类书籍,以及仅有的一本《正常人体解剖学学习指南》。
天美毕竟是艺术院校,医学类的工具书特别少,其他美院有《艺用解剖》这门课,但天美没有。
而这本《正常人体解剖学学习指南》还是高凡在最角落里翻出来的,仅此一本,再无分号,书上都已经积了灰,想来是没被任何学生临幸过。
读伟人著作是为了提高SAN值。
高凡总觉得74的SAN值略低,不时就会有些疯狂的念头掠过大脑,而手和脚都蠢蠢欲动,要将那些疯狂实现。
至于读《解剖学》,是因为系统的提示。
那个‘完美复刻《地狱之门》’的任务中,奖励中有古怪的‘解剖学入门’。
系统认定高凡的职业是‘画家’,为什么会奖励‘解剖学’?
反过来想的话,是不是学习‘解剖学’有利于提升高凡的绘画技巧?
带着这样的好奇。
高凡翘了下午的课,叼着烧饼在图书馆读了一下午书,看累了伟人著作,就读解剖学解解闷,二者交替诵读,读得不亦乐乎,这一泡,就在图书馆足足泡了三天。
每天开馆进,闭馆走,那钻研的劲头,比考研的大四学长还刻苦。
高凡并非是不努力,他就是不喜欢,如果喜欢的话,他可以像是琢磨蒙德里安的作品一样,把每一点色彩的落笔都研究得明明白白。
闭关三天,成果斐然。
SAN值提升3点。
同时高凡获得了‘解剖,0/100’这项技巧,就排在系统上,他‘画家’职业的下拉栏里。
而当高凡带着得意去看任务奖励,既然他已经学会了‘解剖’,那么这项任务的奖励,该给他换成另外一个,比如解剖学来个‘精通’之类的。
但系统给的反馈,总是出人预料。
现在任务奖励换成了:
‘1、SAN值25点;2、《心理学入门》。’
第七章 解剖学
系统定义的‘画家’职业,还需要学心理学?
高凡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尝试一下‘解剖’技巧,对于其他技巧值的加成。
经过前几次对于系统SAN值使用的经验。
高凡发现一个特点。
那就是在系统的定义中,各种技巧值都是‘易通难懂’的,也就是说,入门容易,越往后越难。
比如高凡用12点SAN值,把‘线条技巧’提升了12点,再往上,就需要其他各项技巧的配合,才能继续提升。
通过阅读思想政治来提升SAN值也是一样,第一天提升了2点,第二、三天提升的只有1点,再读下去,由于已对入门级的知识有所了解,就必须更加深入,才能再获得提升,那需要的时间就更多了。
如果《解剖学》真对画家各项技巧值有提升,那么在入门阶段,该是提升最大的。
于是高凡瞧着自己的目前‘77/0’的SAN值,先是往‘0/100’的解剖学上加了一点。
SAN值变为‘76/0’,解剖学变成‘1/100’。
几乎是同一时间,画家三项中,‘线条’变成了‘35+1’,‘结构’变成了‘50+0.5’,色彩无变化。
真的可以~
高凡一狠心,把自己的SAN值降到70。
下一秒,高凡的‘解剖学’为‘8’,线条是‘35+8’,结构是‘50+4’。
目前高凡的整体画家属性,线条、色彩、结构三大项,最终技巧值已经变成了43、44、54。
线条的短板,已经被补上了。
解剖学为对线条的提升最大,结构次之,色彩没有。
如果高凡猜得没错的话,心理学对画家三大项的作用,会恰好反过来。
哈哈~
高凡神经质得笑了起来。
图书馆里,立刻从不同方向投来异样的目光。
高凡捂住自己的嘴。
理智值只有70,果然不太靠谱。
可是,感觉自己脑中纷纷涌出的灵感,以及蠢蠢欲动的手指,高凡有种‘这非常值’的感觉。
但还不够。
高凡在脑中回味了一下《地狱之门》的各种作画技巧,如果想要完美复刻那副作品,肯定是不够的。
至少要三项都达到50才行。
那也不意味着高凡达到了‘大师’级的水平。
如果想要达到大师级,至少每项都得80以上才行。
而《地狱之门》的原作者,水平会更高。
可能在90。
高凡只是复刻,所以不必拥有那么高的水平,但一半往上,总是要有的。
所以,三大项都达到‘50’,应该是个可以接受的分界线。
“五十、五十、五十……”高凡嘴里不由自主的念叨着,他按着脑袋,按压住脑袋里那个时而狂躁时而忧郁的小人。
然后他开始去书架上搜罗心理学的书籍。
接着他就发现,由于SAN值的降低,他的注意力较难集中了。
SAN值并不只是代表理智,它可以说是人类正向精神状态的总称,代表了人类思想中的一切优美、秩序和格律,SAN值降低时,这一切都往负面状态滑落。
在之后几天里,高凡不得不通过疼痛来刺激自己集中注意力,但眼前的文字似乎总有从书上展翅高飞的征兆。
……
一周的报名时间已经过去。
绘画系主任召开了一个小会,请所有联合评审的教授出席,吕国楹也出席会议。
所以这次会议的参与者有四位教授,和一位名誉校长。
四位教授在天美对外宣传上,都是裴名中外的艺术家,但面对一身唐装拄着拐杖的吕国楹时,四人都是站立迎接。
四位教授都清楚,国内的油画界,大部分时间还是自己跟自己玩,在国内有名声,但要问画作被哪个国际展馆收藏?作品上没上过苏富比和佳士得的拍卖册?那往往只能尴尬摇头。
可眼前这位吕国楹老爷子,他的作品可曾在佳士得上拍过上千万美元的天价,相对于在世的中外油画家,虽然不是顶尖那批,但已经是华人能够取得的最高认可了。
“坐、坐坐。”杜国楹笑呵呵得说。
然后就开始讨论名单。
“这一期里最拔尖的就是林森浩和辛未,林森浩家学渊源,六岁就开始学习素描,线条能力非常强,是个好苗子,这次他报的作品是《自画像》,看来很有信心啊。”一位教授说。
很多艺术家在某一阶段,都会通过画自己的肖像,来检验自己的画风的改变与进步,画《自画像》是个很有标志性的举动。
“超写实主义?歪门斜道。自画像?呵呵,这孩子是打算当个摄影师吧。”吕国楹说。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超写实主义的作品,在国际市场上一直不被认可,这倒是真的,当然,天美的教授也不会公开宣扬这算是一门流派,但林森浩的确善长这个,也无法回避。
有个教授打圆场,指着名单上的另外一个名字说:“辛未呢,这次要画个一米七的大画,她走得是抽象主义的路子,有点像曾梵志,很有灵性。”
“国内这些孩子都被市场带歪了,什么抽象主义,一流的价格、二流的技法,被市场捧出来的小丑。”吕国楹照例犀利点评。
“吕老,这话咱们自己人说说还成,如果传出去……也不大好听。”主任尴尬的笑笑。
吕国楹现在是天美的名誉校长,其一言一行代表着天美,这话传出去,会打嘴仗的,毕竟,毁人名声等于断人财路,而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
“嗯。”吕国楹翻了翻手上的名单,忽然问,“怎么没看到高凡。”
嗯?几位教授彼此看看,吕国楹怎么会知道高凡的名字?
绘画系大三也就三十多个学生,四个教授自然全部认得,也认识这个‘天赋不错但是不勤奋’的歪苗子。
“您认识高凡?”一个教授问。
“在百年展上见过,那小子基本功不行,但天赋很好,这次……没报名?”吕国楹问。
“对,他没报名。”主任回答。
“替他报上。”吕国楹说。
“这……”主任想了想,报就报呗,顶多交不上作品。
“名字就写《无题》吧,先写上。”吕国楹说。
吕国楹和高凡大概有亲戚?这么照顾?几个教授心中嘀咕。
主任有心想劝,但和吕国楹交情还不到那个地步,贸然开口也不礼貌,高凡实在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到时候顶多丢吕老爷子的脸,反正吕老爷子脸大,不差这点脸皮。
这么一想,也就释然。
“对了,您孙女吕雉入学的事,我这已经办妥了,到时候直接去雕塑系上课就行。”主任忽然说。
其他几个教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吕国楹老爷子的孙女,学的竟然是雕塑?
老外虽然不讲什么衣钵传承,但放着这么一位大师国宝,不跟着学,反倒学什么雕塑,就很古怪。
“不用管她,让她吃几天苦,然后乖乖回英国去,她爸妈就是派她来监视我的。”吕国楹没好气得说。
那您这老爷子得多不让人放心啊……几位教授心里嘀咕。
第八章 我已经天下无敌了
高凡昏天黑日的闭关苦读,已经到了第十天头上。
从思想政治里再也汲取不了什么营养了,并非思想政治真的没有营养,而是高凡目前SAN值较低,时间有限,无法读出其中精要,倒是又从伟人著作里得到了3点SAN,让他的SAN值回到了73。
紧接着由于连日苦读书,SAN值竟然又降了一点,变成72。
看来过度疲劳导致的意志力不集中,是会缓慢降低SAN值的。
目前高凡的SAN值是‘72/0’。
前面的‘72’,是高凡自身SAN值。
后面的‘0’,一直没有波动,高凡估计是他从别人身上获取的SAN值。
斜杠后是可以用来补充斜杠前的。
而心理学也终于入门,拥有了一个‘心理学,0/100’的技巧项。
高凡瞧瞧系统给的任务,系统奖励已经变成了古怪的‘调查入门’。
终于刷出一个橙色技能了么?
‘调查’这个技能,高凡完全不知道如何入手,也就是说,在理论上,应该是现阶段高凡无法学到的技能。
但我一个画家,要‘调查’干嘛?
而且这个技能该是如何作用的?
这一切都得等拿到技能之后再研究了。
现在,高凡先是把心理学提升到了2。
SAN值70,色彩技巧值立刻+2,变成46,而结构+1,55,线条没变化,还是43。
果然和高凡猜测得一样,心理学技巧值,直接提升得是画家三大项中的‘色彩’,兼间提升‘结构’,而对‘线条’无影响。
‘线条’是无法提升了……
按照高凡估算,至少得把色彩提升到50以上。
才能完成系统给的任务。
而完成任务后,就会获得25点SAN值,丢的理智,都可以补上,并且还有盈余。
值得一拼。
高凡嘴角露出一个笑意。
随即心理学已经提升到了6。
SAN值立刻降到66,色彩则是50,结构提升到57,线条没变,还是43。
瞧着这排数字,高凡意识到,他最高一项的技巧值,已经快要追上他的SAN值了,真是有趣。
他不禁嘿嘿的笑了起来。
“同学,嘘~请不要打扰他人。”
图书馆的管理员老师已经注意高凡很久,见他不断露出各种‘邪魅狂狷’的傻笑,此刻还乐出声来,引得旁人屡屡侧目,也是过来小声提醒。
嗯嗯!高凡立刻闭嘴,做了个拿胶布封住自己嘴巴的手势,然后眼睛闪亮着小声说,“老师……我觉得我这次闭关之后,已经天!下!无!敌!了!”
“有灵感了是吧?那就快去画画吧。”图书馆管理员老师对这些美术生的作派,已经见怪不怪了,伸手拍拍高凡的肩膀,“但要注意身体,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吃东西。”
嗯!高凡先是还了书,然后再去食堂打包了一堆烧饼,这玩意高油高盐,一个顶好几碗大米饭,是美术生在闭关时的首选,随即就直奔画室。
天美大三绘画系共用一个画室。
这是个三百多平米的长方形空间,到处堆着画板、框架木和亚麻布什么的,平常不去上文化课的时候,学生们要么站在画板面前涂涂抹抹,要么蹲在一边绷画布。
大多数美术生都习惯自己绷画布,因为外面买的总是绷不平,所以40、50的小画还好,如果是超过100的大画,那就要了老命。
这时你就能看到,按照菱形绷法制作画布的时候,几个男生加女生用杀猪般的力气拉着画布,越大越难绷平,稍微有一点不平都得拆了钉子重绷。
剩下熬骨胶刷大白粉就都是细致活了,但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在文艺复兴以前,欧洲那边根本没有画家,都是画匠,所有人眼中画家和油膝工没什么区别,就是这个道理。
高凡进到画室外,一瞧,嗬,都在。
天美绘画系大三共计32个学生,整整齐齐站在各自画布前,这是之前开人体写生课时才有的盛况。
但这次可不是人体写生,因为大家面前没有**也没有裸男,而是……嗯?
高凡隐约想起似乎和某个事有关,但就如同回忆梦中的情景一般,依稀浮现又想不起来。
于是,高凡踱步到最显眼的辛未身后,之所以说显眼,不是因为辛未漂亮,当然,辛未的确很漂亮,她身上带着烟雨江南的那种柔美和娇媚,有像是李沁,在鲁院素有‘小李沁’之称,是这一届的校花。
辛未多漂亮呢,相传有一次人体写生课,请了个男模特,为了掌握人体结构,男模特是全裸的,辛未站在第一排,当然,画室内还有其他女生,总之,也许是学美术的女生都比较漂亮。
这个八卦新闻势必会成为天美的一个经久不衰的逸事,虽然女生们都会彼此用来取笑,实际上还有一点争奇斗艳的心理,而大多数传闻指向都是辛未。
现在,高凡注意辛未,是因为辛未面前那幅比她人还高的大画。
这得有一米七吧?
厉害。
越是大画,就越考验各项基本功,考验创意布局色彩线条,高凡瞧着辛未已经打完了底,正在用平常最擅长的明亮颜色,布画了个城市的鸟瞰图,瞧着色彩分明带有一丝童趣和天真。
还有一丢丢的不合谐……
高凡此刻的结构技巧值,已经达到了57,虽然按照百分制,仍未及格,但如果100分是大师水准的话,高凡此刻也绝对不是庸手,比起未获得系统前,更是提升了一大截。
所以他看到辛未这幅大画,从结构上明显有些失衡,天际线向上,留给天空与太阳的明亮过大,而城市中各样布景的阴暗部比例偏小,等着画作完成,会给人一种头重脚轻的颠倒感。
如果平时,高凡大概懒得说什么。
现在,他SAN值较低,创作灵感正盛,便说了一句:“结构不对,明亮部太重了,分界线得再往上。”
一边说,高凡还用手指在画上划了一下,意思是得分界在这。
辛未正冥思苦想,这幅画开始创作一周了,她也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但已经打好了底,画了一小半,要铲掉重画?还是感觉出错?
想得入神,连油彩涂到了脸上都不自知,此刻被高凡在背后一提醒,恍如云开月现,立刻意识到果然是结构上出了问题。
“啊!谢……”辛未正要开口道谢,结果回头瞥见了高凡,精致小脸上顿时浮现出意外的神情,“疯子?你还活着?”
“呵呵,不用谢。”高凡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等等你别走啊!”辛未一把拉住高凡,“疯子,你再给说说,分界线划在这是吧?”
第九章 仿作
辛未刚上天美,也就是三年前的时候,给高凡写过情书。
当时辛未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军训刚结束,晒得跟个小煤球似的。
而高凡那时带着第一名的光环入学,其身上被老师称为‘烂泥扶不上墙’的特质还未被大家发现,军训结束后的文艺晚会上,拿着吉他弹了一首《同桌的你》,彼时其短发英挺,小脸白净,让无数女同学暗恨苍天不公,为啥这家伙晒不黑的同时,也对或多或少动了点心。
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高凡应该已经获得了四年的优先择偶权,不过迅速坠落的高凡,又在短时间内丧失了这项权利,而辛未则像是被剥去尘埃的美玉那样,从黄毛丫头长成了大美人。
现在再提起那封情书,辛未还会脸红,不过已经强行解释成‘年少无知上了疯子那具美好皮囊的当’。
高凡应付了辛未几句,就来到自己的画架旁。
画架上是上次高凡最后临摹的那副《地狱之门》,现在看来,处处都是破绽,十分拙劣。
高凡拿着铲刀开始往下戳油彩。
旁边林森浩忽然说:“你画什么?”
高凡‘嗯’了一声,没听清。
“双年艺术展,你报的题目是《无题》,你要画什么?”林森浩再问。
《无题》?
高凡戳掉了一片红色油彩,这太红了,和原作的暗红色天空相比,简直就是东施效颦。
“哦……原来你们都在画双年艺术展的参展作品。”高凡明白了,怪不得人聚得这么齐。
“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不也是么?”林森浩翻了个白眼。
“我没报名啊。”高凡回答。
“接着装。”林森浩懒得理他了。
高凡瞧了一眼林森浩的画作,密密麻麻的线条,勾勒出一张人脸,是张自画像,结构精准,描述到位,林森浩自小就开始学素描,高凡觉得他的线条技巧值大概得超过55吧。
这家伙很认真呢……
虽然高凡确认自己没参赛,但的确周围的艺术氛围和竞争气息,让他的手指已经按捺不住了。
来吧来吧来吧我的轮廓我的色彩~
高凡拿着笔重新在画中勾勒轮廓,随即就陷入到近乎痴迷的状态中,手中的笔和眼前的画布,瞬间变成了他的整个世界。
林森浩瞥了一眼,看着高凡笔下画布上的流畅线条,轻轻皱起眉头,这家伙……和以前不一样了啊。
高凡的SAN值虽然较低,读书无法聚中精神,但可能是天赋使之,即便精神稍显狂乱,只要站在画板前,他都可以完全沉浸进去,等着再回过神来,已经是当天晚上,整幅《地狱之门》仿作,已经初见雏形。
他完全不知道,在他作画的时候,主任来转过一圈,几个教授也来转过一圈。
几个教授分别检查了各个同学的作品,检查到高凡这的时候,不止是驻足,还流露出诧异的表情,明显是有些意外的。
有同学还听到教授们在嘀咕:“这水平提升有点大啊……吕校长指点过的?”
这让其他同学觉得意外,也纷纷放下画笔,到高凡背后去参观了一下,就见眼前这幅画作,无论是色彩,还是结构,又或者线条,似乎都有画册级的水平。
“这不百年展上那幅《地狱之门》么?高凡就打算拿一幅仿作竞争双年展的资格?”有人小声议论。
“双年展的学院单元,是允许仿作的。”另外一个同学说,“主单元当然不会挂仿作,但学院单元是可以的。”
“这有点偷鸡了吧?”有同学说。
“你也可以偷啊,画幅《蒙娜丽莎》试试?”旁边回答他。
“那不找死么……想想也有道理,去仿一个大师级‘佚名’作者的画,评委也看不出风格从哪来,还以为是你独创的呢,占便宜啊。”
“那你改主题呗。”
“来不及了,只剩下三天了……时不我待啊。”
“智商限制了你的无耻啊。”
为什么模仿《蒙娜丽莎》一定死,因为这幅画太出名了,画得再好,也是仿作,在油画届,画得像,是匠人,就算你能完美画出人民币,你的画也不值钱,得开宗立派,才是大师,所以画得不像才最重要。
高凡当然没想这么多。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边发生的议论。
只是在晚上九点,蓦然回神,才发现眼前画作整体结构已经完成,但……
系统给的评分只有‘任务未完成,相似度71%’。
这差得远啊!
完美模仿要达到99。99%的相似度。
咬了个烧饼在嘴里,高凡开始拿刀往下刮颜色。
“哎?怎么刮了,画得那么好!”
忽然身边传来一声惊叫。
高凡转头就看见了辛未和林森浩。
“画得不像。”高凡咬着烧饼呜啦呜啦得说。
“已经很好了,太可惜了。”辛未说。
“一起吃饭去吧,再晚食堂就没饭了。”林森浩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话中明显有‘你最好别答应’的语气。
高凡知道林森浩在追辛未,事实上,所有绘画系的男生,都对辛未有意思,如果是平常,高凡肯定乐意去做个捣乱鬼,顺便再黑林森浩一顿烤鸭饭,但今天不行,今天高凡很焦灼。
“不去。”高凡摇头。
林森浩眼中流露出喜色。
辛未却不放弃,“你一天都没吃饭了吧,只吃烧饼可不行,走吧。”
“不去,别烦我。”高凡不耐烦得说,SAN值较低的时候,耐心本就不多。
“你真是个疯子,不识好歹!”辛未生气了,转身就走。
林森浩急忙追上。
高凡根本没注意他们两个的离开,而是皱眉盯着眼前画布,脑中则是在不断回忆原作的细节,虽然有照片,也画过小样,但没有原作在面前,想要模仿到完美,真是很难。
再看看自己的技巧值。
SAN值66,色彩50,结构57,线条43,解剖学8,心理学6。
闭眼回忆一下。
脑中仿佛是跳动的乐章一样,回忆着《地狱之门》上的色彩、结构和线条……
半响后,高凡得出一个结论,想要在没有原作对照的前题下,完美模仿,必须有更高的技巧值才成。
“线条能力必须更强,原作是用国画的工笔手法绘出人形,我没学过工笔,就得拥有更强的线条能力……”
之前直接用SAN值提升线条技巧时,提升了12点就无法再提升了,现在,可能是其他各项值较高,又或者是辅修了解剖学和心理学的原因,线条技巧值后面的‘+’号,已经重新出现。
提升1个2个3个……
高凡直接把线条技巧值提升到了50。
这时‘+’号再度消失。
高凡的SAN值,降到了59。
到了及格线之下。
第十章 疯狂的创作
辛未提着装着烤鸭饭的一次性饭盒,重新回到画室的时候,在心里计划了好几个版本的说辞。
“喂,疯子,本大小姐瞧你快要饿死了,特别赏你的。”
不行,这说法太盛气凌人了,不但显得心虚,而且以那家伙的脾气,很有可能把这盒饭整个扣在地上。
在辛未遇到的所有人里,没人能比高凡更难以伺候。
“来吃点吧,别饿坏了身子……”
我呸!
太受气了。
又不是演电视剧。
如果悄悄放那,留张纸条呢……
这做法不错。
但纸条上写什么呢?
辛未带着一百分的纠结,重新回到画室。
果然高凡还在这没走。
在画室明亮的灯光下,高凡瘦高的身形被包裹在一件宽大的卫衣里,头发半长,在灯光下闪着油光——肯定好久没洗了,他全心致致的挥动着手中的碳笔,应该是在重新打底。
辛未咳了一声。
但高凡没听见。
辛未走到高凡身后,恰好看到高凡挥动手臂,在眼前画布上勾勒出一条从天到地的弧线,这条弧线柔软而带有韧性,辛未仿佛看到一道霞光在画布上浮现。
好……厉害!
辛未瞪大了眼睛,素描一直是高凡的弱项,他几乎翘掉了所有的静态写生课,因为他说,不喜欢那些枯燥的线条,他喜欢颜色,各种各样的颜色,他是为了喜欢,才来天美上学,如果不喜欢,他还画什么画。
任性的像是个大艺术家。
却没有大艺术家的本事。
除了新生军训晚会上的惊鸿一闪,看起来仿佛个白马王子。
其他时间里,高凡非常难以相处,他似乎根本不愿意与其他人交往,这让他独来独行,俨然就是个异类。
辛未也极其讨厌高凡的性格,疯子这个称呼,就是她先叫起来的,但她从不明说的是,她也的的确确,非常欣赏高凡的才能,在从小接受艺术渲染的辛未眼中,高凡应该是个天才艺术家。
辛未的父亲是个国内知名心理学家,在辛未有一次向其描述起高凡时,辛未父亲笑着说:“那孩子只是看起来像是艺术家而已,性格与才能不是一回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到今天,辛未也渐渐明白,她只是为天才艺术家画了一个模板,而高凡恰好很符合这个模板,但是否天才,还要看作品说话,大学三年时间里,高凡并没有表现出相应的才能,于是这欣赏,也就渐渐淡了。
不过,这一刻,高凡那落在画布上的一笔,却让辛未心头狂跳,这一笔太精彩了,此刻再看高凡,她这个刹那,仿佛看到了新生军训晚会上,那个白衣飘飘的俊秀少年。
又看了一会儿。
辛未发现这并非是灵光一闪。
高凡的线条能力,似乎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异常大的进步,看起来几乎可以与林森浩不相上下,但这怎么可能呢?
而高凡,则一直没注意到辛未。
带着疑惑和不解,辛未把烤鸭饭放在高凡身后,也没留纸条,就回寝室了。
第二天。
辛未匆匆来到画室,遇到了一样早的几个同学,其中包括林森浩,却没在高凡的画架前看到高凡。
“疯子呢?”辛未问林森浩。
“凌晨回去的,正睡着呢。”林森浩说,再瞥一眼高凡的画板,说:“大概没画好吧,很烦的样子。”
辛未走到高凡画板前,看到了被铲到乱七八糟的画布。
已经很好了吧?不知道他想画成什么样子……辛未想着,再低头一看,那份烤鸭饭,完完整整得放在那,昨天怎么来的,今天还是怎样,她小小得叹了口气。
林森浩瞧着这一切,目中闪过嫉妒的光,他当然记得这个饭盒,今天早上来画室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想想昨天晚上只吃了几口,辛未就匆匆结束晚餐,去给高凡打包盒饭,不禁心中更觉难受。
高凡是下午三点,才来到画室的。
明显是洗漱了一番,半长的头发脑后一扎,瘦削的面孔上带着精气神儿,在卖相上,高凡可以直接去扮演个史上最英俊画家三甲之一的达利。
但今天高凡明显心情更差,带着一脑门子官司来的,来到画室就开始铲自己昨天没铲完的染料,看他这熊样子,辛未都不愿自讨没趣,只是余光扫见,高凡抱着肩膀在画布前发了一会呆后,就开始作画。
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高凡在开始画画那一刻,似乎表情变得有点……疯狂。
高凡的不妥,是所有同学都能觉查到的,他现在仿佛罩着个‘生人匆近’的气场,盯着眼前那副画,似乎在盯着仇人一样,抱着某种一定要完成的执念,在飞快运笔着色。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
高凡足足八个小时,没吃没喝。
辛未在九点多走之前,又照例摆了一份高凡最爱吃的烤鸭饭在他身后,再瞥了一眼高凡的画作,然后,辛未就流露出震惊的表情。
很好,非常好。
比昨天又有进步。
如果说昨天辛未还能看出,高凡究竟哪好,那么今天辛未已经看不懂了,就是觉无论是色彩还有布局,都特别有冲击力,一种扑面而来的绝望感,从画布中喷涌而出。
那小小一幅画,似乎画了一个大大的世界,画中只是展露了世界的一角,另外还有无边无际的未知与可怕,在那个世界中孕育着,并且随时可能通过这小小的窗口,扑到现实世界来。
有点……可怕。
辛未心想,不自觉得打了个寒颤。
……
凌晨三点。
高凡落下最后一笔。
系统及时给出反馈。
‘相似度99。99%,任务完成,奖励……’
在任务完成之前,高凡的系统状态如下:
SAN值49,色彩54,结构57,线条55,解剖学8,心理学6。
49的SAN值,已经低过警戒线。
高凡观看世界时,已经带着扭曲的样子,一瞬间喜悦无比,一刹那愤怒得想得爆炸,混乱已经超过理智,占据了高凡的身心。
这是个冒险,在第二次尝试时,高凡认为他的技巧值,仍然不足够完成百分百模仿《地狱之门》。
之后他再次把不多的SAN值,加到三大项上,特别是线条。
如果这次再不能完成,高凡知道自己可能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但他那时忽然有了个灵感。
《地狱之门》本来就是疯狂而绝望的作品,他把SAN值降到更低,是不是会更符合原作者想要表达的精神气质?
这非常冒险,但他成功了。
第十一章 纵火犯
任务完成后。
高凡在系统中显示的状态如下:
SAN值49/25,色彩54,结构57,线条55,解剖学8,心理学6,然后,还有个古怪的技巧值,就是,调查10.
在高凡先后把‘解剖学’和‘心理学’自行刷书刷题,刷到入门后,系统给的奖励变成了‘调查’。
至于系统定义的画家,为什么要学会‘调查’,高凡之前猜了一下,无果,现在得到了,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之前,高凡的判断是,‘调查’技巧值,对于画家三大项,应该是没有提升的,此刻得到奖励后,果然如此。
现在已经凌晨4点,高凡一边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这幅完美仿制的《地狱之门》,一边感觉极度的疲惫与极致的混乱。
那感觉很奇妙。
完成一件作品后的适意感,有效缓解了SAN值过低的狂燥,像是身体里燃着焚尽一切的火,但又游在碧蓝冰凉的汪洋大海上。
眼下高凡的SAN值是49。
这已经是彻头彻尾的疯子标准。
我疯了……但这感觉不错。这个念头让高凡呵呵笑了起来。
然后,他注视着那幅画,对自己说:“一副不错的仿品,但却是一副拙劣的作品。”
“没错,这画里有一切,但没有你自己。”另外一个高凡说。
“对,没有我。”高凡看着自己,“那你是谁?”
“我就是你,但不同的是,我是无所不能的,说吧,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另外一个高凡说。
“我希望……世界和平嘿嘿~”高凡说。
“这我可做不到,那超过我的能力范围了。”那个高凡说。
“所以你也并非无所不能的哈哈~”高凡像是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他笑得弯下了腰。
糟了……我精神分裂了……我在和自己说话,像是对着另外一个人聊天那样……
高凡一边笑一边意识到自己怕是真的要疯了。
喂喂……系统,系统,帮我加SAN值啊!
系统奖励的25点SAN值,以神秘的机制,如同潮水般涌入高凡的大脑,高凡的理智像是干涸已久的土地般贪婪的吸收着这些SAN值。
如同脑壳分八瓣,浇下一盆冰水来。
高凡打了个寒颤,恢复了对自我的审视能力和控制能力。
“好险。”高凡瞧着自己74的SAN值,心有余悸,“差点精神分裂了。”
高凡可不敢保证,疯掉后的自己,还记得系统的存在,如果空有闲余SAN值,无法补充到自己理智上,那可就成了笑话了。
现在,脑子清醒了,随即疲惫感就潮水般漫遍了全身。
这几天太累了,疯狂的时候尚不觉得,现在一旦恢复理智,就立刻体会到了疲劳,高凡的眼皮直打架,有点睁不开的意思了。
于是高凡摇摇晃晃的站起,出了画室,迎着微亮的晨曦,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准备回寝室睡个天荒地老。
这时,忽得高凡面前出现了一个保安。
或者说,是穿着保安服的……怪人。
步态蹒跚,似乎是醉酒。
帽子压低,明显是为了遮挡面目。
口袋里装着的东西,那是酒瓶么?
手里握着打火机?
纵火犯?
一连串的信息,从高凡的观察中浮现,同时有个结论被得出……纵火犯。
这种本能式的思考模式,仿佛是把许多细节都串连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结论。
高凡之前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他立刻看向自己的系统菜单中的‘调查’技能。
是这个技能带给他的能力么?
脑子里这些念头方才掠过,高凡已经望向背后的画室,这个保安,这个被判断为纵火犯的怪人,明显是冲着画室去的。
“喂!你要做什么?”
高凡在双方擦肩而过后,转身追了一步,一把抓住这个保安的手。
入手感觉极其怪异。
像是握住了一条蛇。
保安的手腕带着鳞片似的光滑感,又腻又滑,高凡一把没有握住。
这什么玩意……!
而高凡的动作,引发了保安的盯视,他猛得回头,脖子赫然扭曲九十度,帽子下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高凡。
我去……!
保安的动作让高凡脑子一炸。
正常人做不出这个动作吧。
脖子要被扭成这样恐怕得进棺材了。
“你……”
高凡骇然一退,松开了保安的手。
而那保安下一刹那,则做出令高凡浑身血脉冰冷的动作。
他帽子下的脸忽得向前突起,宛如蛇一样伸了出来,一张脸恐怖变形,宛如花瓣一样伸展和打开,而打开的脸中,是一圈又一圈的狞红色圆口利齿。
这是一幕只在恐怖片中才会见到的场景。
又或者,是在那副《地狱之门》中见到的画中人……当他们伸展开身体时,就该是这个样子!
这个想法,让高凡骇然后退再后退,而那张蛇样巨口之脸,就不断向他前突再前突。
砰!
高凡撞上了墙。
而那张蛇样巨口之脸,猛得咬了上来。
高凡下意识得举起双臂护住头脸,但一秒钟之后,想像中的噬咬感并没有出现。
咦?
高凡放下双臂,却见眼前空空荡荡。
什么蛇样巨口之脸,什么怪人保安,全部都不见了,只留下暗色晨曦中的画室,矗立在他眼前。
我因为太疲劳……出现幻觉了?
因为画得太累……所以才会觉得画中人跑出来了?
高凡下意识得检查自己的SAN值,还好还好,仍然是74,并没有降低,刚才那个蛇样巨口之脸,虽然可怕,但出现时间较短,高凡曾经直视过‘神’,心理抵抗能力得到明显增强。
这时,他忽得蹲下,在地上捡起一个打火机。
就是那种普通的一次性打火机。
咔嗒。
咔嗒。
高凡下意识的按了两下火机,看着桔红火苗在凌晨清冷的空气中闪耀着,他皱起眉头。
而在不远处。
在晨曦无法照耀到的黑暗中。
一个人影也皱眉看着这一切,他所在的黑暗角落,仿佛每一颗空气粒子都在涌动着沸腾着,在低低发出人类无法听见的嘶吼声。
阴影中的他,正在竭力安抚着那些来自痛苦灵魂的嘶吼。
……
几个小时后。
唤醒高凡的。
不是梦想。
而是宿舍管理员的叫声。
当然,他们应该是敲门了,但处于昏沉睡梦中的高凡,并没有听见。
而召唤声如同远古时期回荡在天地中的闷雷一样,一声又一声砸进高凡的耳朵里。
“高凡同学,高凡同学……”
哦?
高凡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睛,眼前影影绰绰站了几个人。
三分钟后,高凡终于清醒。
他皱眉瞧着眼前的两个人。
“你好,我是STK的区域主管郭享利,高凡同学,有些事情需要向你求证一下。”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性向高凡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是警察?”高凡没好气得问。
“不是。”郭亨利摇头。
“那我为什么配合你?”高凡重新躺下,倒头就打算继续睡觉。
“在某些事件上,我们有视同警察的行政权和执法权,而你的资料,也是警方向我们递交的,所以,作为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必须要配合我们。”郭亨利说。
“哦……”高凡瞧着郭亨利,“某些事件是什么事件?”
呵呵。郭亨利露出神秘微笑。
十五分钟后。
高凡与郭亨利坐在学校食堂的咖啡馆里。
现在已经下午,过了午餐时间,这时很清静,能看到没课的情侣们在这里卿卿我我。
“说吧,配合你们做什么?”高凡说。
“今天早上六点,国立美术馆失火,烧毁了一些展品,幸好没有人员伤亡。”郭亨利说。
“嗯?”高凡喝着郭亨利买来的咖啡,挑眉疑惑得接了一声。
“烧毁的那幅藏品名为《地狱之门》。”郭亨利继续说。
哦?高凡动作僵硬了一下,因为他想起早上自己在画室门口看到的‘幻觉’。
纵火犯?
要烧画室?
结果国立美术馆失火,并且被烧掉了一幅《地狱之门》,这其中……有关连?
“现场监控证明,火是你放的。”郭亨利又说。
高凡抬头望向郭亨利。
第十二章 评审
高凡盯视着郭亨利,分析着郭亨利的语气、表情和动作。
目光直视……
语气笃定……
没有微表情……
也没有不安的小动作……
眼前这个郭亨利所说,是……真的?
高凡的‘调查’技巧值只有10,综合各种信息,似乎无法对眼前的郭亨利做出有效判断。
因为郭亨利拥有年龄和人生资历的优势,高凡觉得想要判断他的真假,大概得把调查技巧值推到30往上。
但如果郭亨利所言是真。
高凡岂不变成了纵火犯?
这更不可能!
所以只有郭亨利是个骗子这唯一的解释。
“或许你想要看一下犯罪现场的视频?”
郭亨利看出高凡的怀疑,便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全屏放大后,拿在手中展示给高凡看。
这段视频内容比较简单,就是一个人走到一幅画作前,往画作上泼了大量的液体,之后那人掏出一个一次性打火机。
咔嗒。
火焰雄雄燃起,那幅《地狱之门》顷刻间就被火焰吞噬。
随即烟雾警报器响起,大量水雾喷了下来,这避免了附近几幅作品被损毁,却无法阻止这副‘佚名’大师杰作变成焦炭。
整个过程中,那个纵火者的面目,全程清晰可见。
虽然馆内黑暗,但美术馆所用的夜视全彩摄像头,把那个人的脸,完完整整的记录了下来。
视频中的纵火之人,就是高凡。
那画面之清晰,面目之眼熟,让高凡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
这个视频带给高凡的冲击力是巨大的。
他好好的消化了一下这个震惊。
然后他慢慢开口:“我昨晚都呆在画室,今天凌晨四点回寝室睡觉,我舍友和宿管老师都可以证明……”
“你舍友林森浩昨晚并没有在寝室睡觉,据他说是回家了,他家在本市,你该知道。”郭亨利无情得说。
“那宿管老师呢?”高凡反驳,“而且宿舍楼入口是有摄像头的。”
“你的寝室在三楼,打开窗户,一跃而下。”郭亨利做了个手势,“就可以避开门口的摄像头。”
“你的意思是说,我画了一夜的画,回到寝室,跳窗户,再跑到美术馆去放一把火,我是个精神病人么?”高凡不禁讽刺,“请问我是如何在两个小时内,穿越大半个城区,然后撬开美术馆的门,再烧掉一幅画的呢?”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为什么其他监控画面中,都没看到你的身影,甚至连美术馆的大门,都完好无损,你是如何直接出现在那幅面之前的?”郭亨利说,同时为了加强气势,他双手交叉,撑着下颌,把那张扑克脸凑近高凡。
一种压迫感随即涌过来。
郭亨利看起来文质彬彬,他身上竟然有一种战场军人般的压迫性。
高凡在这一刻几乎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这家伙该是精通心理战与刑讯术……
他手上沾过血……
他如果确定我有危险,随时会攻击我……
大量资讯汇集起来,提醒高凡他很危险。
“呵呵。”高凡的神经被触动,较低的SAN值无法承担这么剧烈的压迫感,情绪在反弹,不耐烦在爆炸,他一边神经质的笑了几声,他一边站起身来,“真有证据,就来抓我,别在这废话!”
说罢,高凡转身就走。
高凡的反应,让郭亨利有些意外,他精通‘讯问’的技巧,并在有罪或无罪的目标身上实践过无数次。
这样剧烈的情绪反弹,只有在那些很强悍的罪犯,或者真正的无辜者身上才会表现出来。
一边想着,郭亨利一边开始撰写关于这次‘调查’的报告。
“……通过第一次接触,暂时无法判断高凡是否与美术馆纵火案有关,将进行进一步调查……如确认其与纵火案有关,建议将其列为D级嫌疑人……对其进行监控甚至监禁……”
……
回到寝室。
高凡躺在床上。
静静得躺了一会儿后。
觉得背部被硌得有点疼。
他反手从自己的床铺下面,摸出一个……一次性打火机。
咔嗒。
桔红色火苗闪烁不定。
这个打火机,是早上在画室门口疑似幻觉的遇袭时,高凡从地上捡的,同时,也与郭亨利给他看的视频中,用来烧掉《地狱之门》的一次性打火机,一模一样。
望着眼前打火机上冒出的桔红色火苗。
高凡的大脑中,仿佛有一只被囚禁的野兽正在嚎呼尖叫!
这不可能……
没有这种可能性……
但是,一丁点都没有么?
你可是拥有系统的人呐。
你可是直视过神的人呐。
高凡一直觉得奇怪,在梦中,直视神时,他获得了足够把SAN值清零的知识,但醒来后,那些知识却全部都无影无踪了。
所以,系统顺手清洗了他的大脑和记忆?
真有这么贴心?
还有,高凡真的疯到画了十几个小时画,还能爬起来去美术馆烧掉原作?
如果真是为了参加双年展,这倒是一个妙招,因为原作不见了,仿作就独一无二了。
呵呵……
高凡咧嘴一笑,把手中的打火机狠狠拍在墙壁上,将其拍碎,又把碎片仔仔细细的塞进马桶里,全部冲走,直到他技巧值为10的‘调查’,无法看出任何痕迹为止。
睡觉。
……
今天是双年展学生参赛作品的交稿日。
评审地点,就放在学生们共用的画室里。
反正学生的作品都在这,一圈就看完了。
主任带着三位教授,跟在吕国楹左右,像是五只年长的狮子,在巡视着小狮子们的第一次捕猎的成果。
其中吕国楹作为棕毛最厚重漂亮的那只狮子,无疑是拥有着这次评选的生杀大权的,他的一票,可以顶其他四票。
而绝大多数学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从英国皇家美术学院退休,来天美任职的当世油画大家,纷纷投去孺慕的目光,并且挺直背脊,挺起胸膛,像是一群等待检阅的士兵。
面对这样的目光,这样天真的表情,便是会口喷毒液的吕国楹,也不好下太重的口,只能漫不经心的点评。
“色彩差点,这是没钱买红色了么?”
“这个构图,画的时候梦游呢吧?”
“这只手怎么这么长,画的类人猿?”
瞧着一个又一个自家美院的学生,被打击得双眼失去神采,主任急忙咳了两声,把吕国楹带到他的得意门生,也就是辛未的画作前。
一米七的大画。
矗立在吕国楹面前。
吕国楹第一次露出认真的神情。
第十三章 惊艳
辛未的作品名字叫《城市天际线》。
一米七的画布上,用鲜明色彩罗列了三十度视角俯瞰一座城市时,所观察到的城市风貌。
整副作品以黄红蓝三原色为基础色泽,加以阴影变幻,恍若是动画片中的幻想世界。
“可惜了,有想法,但功力不到。”吕国楹看了片刻,才对站在一边双眼中满是期待的辛未说,“再过十年吧,你才能画这样的作品,现在还早了太多。”
说罢,吕国楹又往下一幅作品走去。
辛未面有不甘,她追前一步,“校长,您再跟我说说,我画得哪里不好。”
“都不好,色彩过度没有衔接,形体描绘不够准确,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你对于整体色彩的想像力,充满童趣,接近幼稚园里小朋友的天真,对了,还有这条线。”吕国楹伸手画一下,把这副作品中分割城市建筑与天空的那条线比划了一下。
“这条线找得很准确,空间感拿捏得不错。”
听到吕国楹最后的评价,辛未不再说话了,她鼓起嘴巴,偷偷生气,那条线还是高凡帮她找的,也不算她的成就……合着她最好的就是颜色画得像小朋友啊。
林森浩颇为紧张的看着吕国楹和四个教授,来到他的面前。
“他是林森浩,他的主题是《自画像》。”一个教授介绍。
一副40X50的小画上,用精细的油彩,勾勒出带林森浩自己的脸,非常真实,真实到像是一幅放大的照片。
吕国楹瞧着这画,先是点点头,再摇摇头。
大家都慒了,特别是林森浩,这是什么意思?
但吕国楹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一个教授忍不住了,“校长,您给林森浩评点一下。”
“没什么可评点的,技巧一流,但路子走歪了,画得越好,将来的成就,就越有限。”吕国楹说。
林森浩想说话,但一个教授却向他摇摇头,吕国楹明显不欣赏超写实主义,但一句‘技巧一流’,就足够证明林森浩的杰出,到目前为止,这是吕国楹对所有学生作品的最高评价。
所以,还挣什么挣,只要比别人跑得快,那胜利就是你的……那教授拍拍林森浩的肩膀。
高凡的画前没人。
所以是最后被‘成年狮子们’光顾的。
教授们只在几天前来过一次,也不清楚高凡先后数次将这幅画铲掉重绘,所以当他们带着‘老眼光’,来看这幅‘新作品’时,立刻就被震撼到了。
色彩结构布局笔触线条……等等审视角度,都在视线接触到这幅画作时,被抛到九霄云外,强烈的荒芜和恐惧,如同拍岸的惊滔骇浪那般在教授们心头沸腾。
好半响,教授们才能从如此强烈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毫无疑问。
这是一副杰作。
是远超天美学生水平的杰作。
便是几位教授,终其一生,也未必能画出几幅这种水平的作品来。
“这是百年展的那幅《地狱之门》吧?谁把原作拿来了?”一位教授诧异,“原作不是该在国立美术馆收藏么?”
“不不,是仿作。”另外一位教授摇头,“颜色还没干呢,怎么可能是原作。”
“这也画得太像了,情绪高于技法,技法也是一等一的……”第三位教授感慨,为了确认油彩未干,他还摸了一把,“前两天看过高凡画这个,没到这个水准啊。”
“是吕老指点的好啊。”主任趁机拍了吕国楹的马屁,“高凡这孩子脱胎换骨了。”
既然是吕国楹‘钦点’的高凡报名参赛,那高凡现在的成就,理应是吕国楹慧眼识珠的成果,所以这马屁拍得应该很到位才对。
却没想到,吕国楹手中拐杖猛得顿地,骂了一声:“屁!”
这声‘屁’骂得大家先是惊愕,再觉得自己幻听,德高望重的吕老爷子骂人也骂得这么粗俗啊。
“画得再好也是仿作,他自己的东西呢?每一笔都不是自己的,叫什么创作!把好好的天赋浪费在这,这小子无药可救!无药可救!”吕国楹指着那幅画破口大骂,好像高凡就站在他眼前一样。
这时主任和几个教授才隐约意识到,吕国楹之前为高凡报名作品叫《无题》,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高凡在画什么。
吕国楹老爷子生气了,遂转头就走。
主任和三位教授忙是跟上。
同学们则是看着五只‘成年狮子’的背影,一脸茫然,结果呢?
谁去参加双年展啊?
……
会议室里。
评审团在开会。
商定谁去参加双年展的事。
“我还是觉得高凡那副比较好,水平很高,虽然是仿作,但远超在读学生能够达到的水准,拿出去一定能给天美长脸。”主任先开口,“这次参加双年展学院单元的,还有其他三大美院,咱们得先考虑学校的整体形象。”
“我倒是觉得林森浩的《自画像》比较出众,技法精湛,能代表天美的水平。”一位教授说。
“老李你这就不够客观了,林森浩只是在校杰出大学生的水平,高凡那幅可是你我都未必能画出来的水平,谁高谁低,你拍拍胸脯问问自己。”主任摇头。
“水平再好,也是仿作,交了这么个展品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另外一位教授说。
“双年展的学院单元,本来就是允许仿作的,既然规则允许,谁敢笑话?”主任说。
“而且……原作被烧了。”一个教授忽然出声,“刚才我美术馆的一个学生告诉我,说今天早上,美术馆失火,高凡仿的那幅原作被烧了。”
这消息令人诧异,却的确加重了高凡参赛的筹码,原作被烧,虽然仍有画册留存,但单看画册,是无法体会原作精髓的,也就意味着,如果《地狱之门》代表的是一种风格,那么现在这种风格,就只有高凡掌握了。
“吕老您的想法是?”主任问吕国楹。
“这些学生交上来的作业里,没我看得上的作品,你们决定就是。”吕国楹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但你们要考虑下,就这样让高凡这孩子偷鸡取巧的成功了,会不会让他认为可以一直走捷径?”
第十四章 疯子
今天晚上,高凡总算正正经经在食堂吃了一顿烤鸭饭。
然后他一边啃着鸭腿一边研究自己系统菜单不断增加的SAN值。
完成上个‘完美模仿佚名画作《地狱之门》’的任务后。
他的SAN值是74/0。
现在则是74/8,并且时不时的,就向上跳一跳。
肯定有好奇的人类正在研究他那副仿作了,并且被感染了精神。
收获的感觉真是不错。
呵~
高凡乐出声来。
隔壁几个女生好奇得盯着他。
这让高凡觉得自己精神状态还是不大稳定。
按照之前的经验,80以上的SAN值,才算是个能够稳稳控制情绪的正常人。
于是高凡一边啃着鸭腿一边把自己的SAN值加到了80。
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正常多了。
还剩下2点SAN值。
人只要正常就好,多余的一点都不能浪费。
高凡想了想,把这2点加在了‘调查’上。
现在调查是‘12’,如果有可能的话,高凡会把它加到‘30’以上,因为他心中有个谜团,今天早上在美术馆纵火的究竟是谁?
为何会挂着他的脸?
‘调查’也许能够帮他找到真相。
SAN值到了80之后,跨入正常人范畴,高凡耳边嗡嗡的底噪声忽得消失了,像是耳鸣的人恢复正常,高凡这才意识到,他SAN值过低时,一直在听闻这个世界的‘低语’。
这‘低语’声从何而来?
‘神’曾经向高凡发声,那幅画所代表的、被系统定义为‘下位种族’的存在,也曾经对着高凡耳语,这些声音的共同特点,就是让人一听就SAN狂降。
祂,或者说是祂们,难道不止是在梦中,或者幻觉中,注视着人类。
难道祂们的声音一直遍布在人类世界的空气中。
像是无处不在的电波一样,迫切得想与人类交流,把人类变成野兽而原始的疯狂动物?
SAN值是保护人类的警戒线,一旦过低,就会听到祂们的耳语,陷入疯狂的深渊。
那祂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思考着这些,高凡只觉背脊发凉,这个世界的表象背后,真有一层如此绝望的真相么?
又或者是高凡想得太多。
仍然处于儋妄中不能自拔。
可80的SAN值,已经不低了吧,他的考虑,是合情合理的。
不。
别去思考。
上帝会发笑。
魔鬼则会趁机引诱你走向深渊……
高凡强迫自己从对世界真理的思考中摆脱出来,把目光注意到眼前的烤鸭饭,眼前的食堂。
时值晚上八点,食堂里的学生络绎不绝,高凡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同学,林森浩和辛未双双出现在食堂,高凡下意识得扭转身子,想要避开他们的目光,但是未果,被发现了。
高凡并非不善交际,只是缺乏耐心,他对于人类怀有必要的敬意与善良,但非常不喜欢与其交往过深后,如同嚼蜡般的相处,他从小到大的所有朋友,相处起来都如同咀嚼甘蔗一样,初时甜美,几口之后就只剩下残渣。
他愿意在写生的时候,与街头的小贩,田间的老农,店里的销售作深切交流,并且可以很快打开局面,但如果对方会作为一个朋友式的角色,惯常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那么他就会非常迅速的对其生厌。
所以,他对于同学的这样态度,就可以理解。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终生与自己单独相对,也不必为了迁就他人而去忍受那些世俗、乏味和无聊。
这也是辛未叫他‘疯子’的原因。
“疯子,恭喜你啊,你入选了。”辛未走过来恭喜高凡,她知道高凡仍不知道这个消息。
“入选?双年展么?”高凡此刻SAN值较高,智商情商都良好,一想就明白了。
同时,他再看林森浩和辛未时,也注意到:
两人并肩走时,肩膀之间有一拳的距离……
坐下时,这张餐桌前后两张长条凳,林森浩先坐在那侧,辛未就自然而然坐在另外一侧,坐在高凡这边……
林森浩坐下时,先把目光望向辛未,辛未却没回视他……
结论:两人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同学关系。
调查到了12后,观察力果然更敏锐了,又或者是SAN值较高时,调查技巧也会有加成吧。
“对啊,几位教授联名推选你,当然,你那幅作品也太棒了,主任私下跟我说,有教授们的水准了。”辛未显然是真心替高凡高兴。
“一副仿作,没什么了不起的。”高凡并不觉得如何,当然,双年展他还是想去的,因为那意味着他的画,会被更多人接触到,同时也收集到更多的SAN值。
这不,他的SAN值忽得又跳了两下,多了2点。
大概是那些正在研究他画的同学们,发现了其中绝望的真意吧。
创作虽然艰难,但只要一幅画被完成,那就是源源不断的SAN值收割机呢。
“恭喜。”林森浩也不咸不淡得说了一句。
对于这样的假模假样,高凡都不愿意搭理,但他现在SAN值是正常人水平,反正也挺正常人的,他向林森浩点点头,示意我听到你的虚情假意了。
但这时,高凡忽然注意到,林森浩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表情惊讶,目光则盯着脚下……脚下?
高凡一边把这2点SAN值,加在‘调查’上,一边瞧着林森浩脚下,就瞧见了一条……蛆?
几条白生生的蛆,正抱着团、打着滚,聚在林森浩脚下。
高凡已经高达14点的‘调查’技巧,立刻让他往那些蛆滚来的方向望过去。
就见到,更多的宛如白米饭粒似的蛆虫,从食堂厨房方向涌了过来,像是漫过食堂地面的白色浪潮。
这……?
……
画室里。
天美大三绘画系的几个同学,的确在一起,围观着他们同学高凡的仿作。
系里决定让高凡这副作品去参加双年展学院单元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
而关于‘仿作’是否有资格参观之争的议论内容,也有泄露。
虽然说法纷纷,但双年展学院单元,本就允许仿作这事,就是个规矩,说再多,这规矩也是这样。
学生们想得就更单纯,那就是,高凡的确是创作出了他们目前为止,都看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杰作。
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YYDS!
“太牛了,我就是照着描,也描不到这么好啊,这个颜色,这个天空的颜色,是怎么调出来的?竟然还有层次感,我在里面看到了风暴即将来临。”
“对啊,还有这人形,一点点色彩和线条,就把绝望和扭曲勾勒得淋漓尽致,怎么做到的?”
“看着好绝望啊……”
有学生打了个冷颤。
而这时,郭亨利推开画室的门,悄悄来到这里。
第十五章 污染源
几个美术生注意到郭亨利,便有人阻止他。
“画室不对外人开放的。”
郭亨利也不说话,拿出一本证件,在几个学生面前晃了一晃。
证件上由STK三个字母组成的银色徽章,瞧着挺唬人的,几个学生彼此看了一眼,心想,警察?
郭亨利在画室绕了一圈,最终站在那副《地狱之门》仿作前,他看到过美术馆被烧的那幅《地狱之门》,不止是看过画册,还看过真品,因为STK介入到美术馆事件,比纵火案还要早,那时原作还活着。
警方在发生保安失踪案时,就把资料递交给STK,这是处置这种被称为‘污染事件’的流程之一。
郭亨利明面上的职务,是STK区域主管,实际上他们内部互相称呼为‘调查员’,郭亨利是D级调查员,负责一个城市。
《地狱之门》那副原作,在被焚烧之前,已被认定为是一个‘E级污染源’,E级污染源是指其威胁范围是针对个体,至于这种威胁,具体是什么,还需要各种的判断与研究。
至少郭亨利确认一点,那就是《地狱之门》会吞噬掉活人,那个消失的保安,应该就是被其吞掉了。
但是,还没等郭亨利进行更加详细的调查。
《地狱之门》原作就被一个名叫高凡的美术生给烧掉了。
高凡这个名字和影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郭亨利面前,在调查保安失踪案时,郭亨利就排查过百年艺术展期间,所有接触到《地狱之门》画作的参观者,高凡名列其中,但没什么特别的。
直到第二宗纵火案发生。
尤其诡异的,是整个纵火案事件经过:今天早上,凌晨六时许,这个美术生极其突兀得出现在画作前,将画作烧毁。
而紧锁的美术馆大门,遍布各处的摄像头,都没有观察到其身影,这就让郭亨利不寒而栗了。
郭亨利判断这是很严重的威胁,如果《地狱之门》的存在是E级污染源,那高凡或者会是D级,甚至更高。
巨大的危机感,让郭亨利第一时间找到高凡——这很容易,高凡的资料,早在郭亨利的PAD里。
与高凡的接触,并没有让郭亨利产生其很危险的感受,这降低了郭亨利的警惕性,也许是某些东西,冒充了高凡的形貌,在这个渐渐被‘染污’的世界里,这种可能性并不低。
直到此刻,郭亨利站在高凡仿作的《地狱之门》前。
郭亨利并不具备艺术鉴赏水平,他对绘画的欣赏还只在‘像’或者‘不像’两种判断基准上,即便如此,他也能够感觉到这副画中传递出来的荒凉和绝望。
“几乎一模一样……”
郭亨利是见过真品《地狱之门》的,此刻他喃喃低语,只觉得经过一天调查,脑中已经渐渐熄灭的警报声,又长鸣起来。
不经专业鉴定,是无法判断,这副仿作,究竟是不是一个污染源的。
但只凭直觉,郭亨利就意识到,这副画很危险。
因为他在其中感受到了疯狂,能够吞噬人类理智的疯狂。
这样的东西,就应该能被称为污染源了。
高凡竟然能够创作出这样的作品。
他能够创作一个‘污染源’?!
郭亨利站在高凡的画作之前,脸色铁青。
随即,他猛转身,冲出画室。
也许他得先把高凡控制起来。
……
万蛆奔涌。
当无数蠕动着的白色蛆虫,像是进击的大军一样,占领了食堂的灰色大理石地面以后,高凡脑中涌现出了这样一个词。
万蛆奔涌。
这一刹那,他灵感沸腾。
要是以此为灵感来创作出一副作品。
那得收割多少SAN值啊!
但并非每个人都像是高凡一样……嗯,冷静,或者说是变态的。
当意识到自己脚下出现了数量惊人的蛆。
食堂内众人,顿时宛如陷入疯狂的交响乐队一样,无序而高昂的奏起了此起彼伏的八度音阶。
“啊啊啊啊!”
“虫子啊!”
“救命啊!”
不止一个女生跳上桌子,或许其中还有男生。
恐惧是会传染的,当所有人都在尖叫时,另外一些人也会不由自主的随之附和。
虫子先从食堂厨房往就餐区涌来,高凡三人所坐的桌子,是最近一批接触到蛆虫大军的不幸儿,当一层蛆虫漫过,无数人类跳上桌子,更远处那些有点莫名其妙的同学们,则是有了更加骇人的发现:
他们赫然看到,面前餐盘中的菜和饭,开始翻滚涌动着白色的蛆。
呕!
好几个人当场呕吐。
这食堂卫生是不是搞得太离谱了?
以前是饭菜里偶尔有条虫子,现在是虫子里有一丁点饭菜么?!
还没等他们愤怒指责,就看到地面上匆匆而来,仿佛要赶往未知战场的蛆虫大军。
汗毛一刹那就从每一寸裸露或者不裸露的皮肤上钢针般竖起,大脑皮层宛如被电流反复冲卷,不可遏制的尖叫声从口中爆发,他们尖叫着跳着脚,偶尔踩碎一只蛆虫,踩碎气球般的触感,与爆发出来的绿色汁水,就更让他们理智崩坏。
要坏掉了!
整个人都要坏掉了!
食堂内数十个人,一同尖叫,向世界宣告虽然贵为灵长类生物,自称万物之主,但只要一群蛆虫就能击碎他们的理智。
当然,也有理智更坚定者,比如脸色苍白的林森浩,还有觉得这是小儿科的高凡——开玩笑,《双盘吸虫》比这惊悚多了。
辛未作为女生,已经先一步跳到了高凡背上,死死蒙住眼睛不敢看世界。
高凡虽然觉得林森浩体格更壮,适合背负同伴的重量,但这种时刻,也不好意思把辛未扔地上去。
尖叫声冲卷着食堂,恐惧仿佛形成声浪,连屋顶的吊灯,都开始忽明忽暗,一种宛如梦魇的气氛,开始在室内漫延,高凡敏锐意识到,世界,变得不对劲了。
在这忽明忽暗的惊诡气氛中,从食堂的厨房位置,摇摇晃晃走出一个人……嗯?是人么?
之所以怀疑眼前这位非人,是因为高凡无法从他身上,找出除了直立行走之外,更多的人类特征。
这明明是一个由五条蛆组成的人形!
第十六章 C级威胁
噼啪。
噼啪。
噼啪。
食堂房顶的灯管爆了几个。
有火花掉落下来。
那些火花渲染着半明半暗的氛围,把这个‘蛆人’照映在所有人视线正中央。
他挥舞着可被称为漫长的两条蛆形手臂,拖着累赘的蛆形长腿——这双腿绝对能被称为大长腿了,头部伸出一条带着灰色螺旋的惨白头部,而其蛆头最顶端,张开了花一样的口器,一圈连一圈的利齿层层排列。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个随风飘摇的招牌充气人偶,头部和手臂向天花板摇晃着,带着让人疯狂的节奏。
他虽然穿着保安服,但大概没人会认为他是一个保安。
灯光明暗中,他戏剧性的登场,才一出场,就征服了所有观众的身心。
食堂中的学生和工作人员,都觉得自己的理智像是气球一样爆炸了。
他们捂着自己的脸,拼命尖叫,甚至无法听见自己的尖叫声,每个人都扭曲着脸,每个人的SAN值都在狂降。
没错。
SAN值狂降。
高凡相信在这一刻,如果他拿个能够收集SAN值的盆子,立刻能听见SAN值掉在其中如同雨落般的声音。
不对不对不对!
这不对劲!
高凡有过一次接触到《地狱之门》原作且被‘感染’的经历,这一次和那一次很像,只不过,那一次是他自己的梦魇,但这一次,仿佛是群体梦魇。
在被眼前可怕的‘怪物’震撼之时,高凡达到14点的调查技巧值,也很明确的给出回馈:那是真的。
他仿佛就是从《地狱之门》画作中爬出来的恐怖人型。
如果画作中深渊上攀爬的绝望人类,继续服从那个恐怖呢喃,继续伸展自己的身体,向深渊攀爬的话,那么他们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今天早上的时候,高凡在画室门口遇见的纵火犯,也只是他的‘未伸展’形态罢了。
现在,这个画中人,伸展开自己狂野的身体,来到现实中,来到高凡面前。
前后算上,高凡应当算是已经见过他数次,描绘过他数十次。
但这一刻,仍然觉得耳中嗡嗡直响,脑中宛如炸裂一般疼痛。
疯狂像是刀刃一样正在侵袭高凡的意识。
他甚至无法移动。
只能如坠梦魇般呆立在当地。
看着那蛆人昂扬着蛇一样的花瓣大口,往他移动过来。
这不对劲……这一定和大家的尖叫声有关……这一定和所有人的恐慌有关……高凡还能思考,没有陷入惊恐的尖叫,他毕竟早已经历过这样的梦魇。
蛆人也许如同《猛鬼街》噩梦之子佛瑞迪一样,越多人恐惧他,他就会越真实。
我得动一下……
高凡跟自己说。
眼前这极其具有冲击力的画面,虽然惊恐,但你得动一下!
啊啊啊……高凡猛得向前移动了一小步,就像是鬼压床时,用最集中和尖锐的意志,推开了被上的鬼。
“他是假的!别怕他!”高凡大叫。
他猜测,如果所有人都不害怕,恐惧也就无从蔓延。
但是,如何能不害怕呢。
这个半明半暗的环境中,那个飘摇着头部和手臂,向众人缓慢移动来的蛆人,恐怖片跟这相比像是新年档喜剧,任何一种人类能够想到的害怕,都不及此情此景的万一,他的存在,已经超越了人类的理智的极限与边界。
“啊啊啊!蛆啊!”
“啊啊啊!”
“好多蛆!好大的蛆!”
食堂工作人员和学生们无意识的尖叫着,恐惧再次助长了恐惧,就像是以油烧火,沸腾的儋妄,如大海般吞噬了所有人,他们开始疯狂奔逃,像一窝被沸水浇到的蚂蚁。
高凡却无法阻止众人疯狂的逃走,也看到因为相互踩踏,而跌倒受伤的人们,他意识到,如果这是集体的儋妄,那一旦扩散出去,那么整个学校,是不是都会受到涉及?
那时,这就会变成一场灾难了。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
面对他,应该怎么办?
高凡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他还背着辛未呢。
这时,高凡看到林森浩握紧拳头,脸色因紧张而潮红,脚步因恐惧而颤抖,竟然往那蛆人走了一步。
这一步,让高凡对林森浩刮目相看。
特别是,林森浩对着走近的蛆人,挥起拳头的时候。
这得多疯,才敢去殴打一只蛆人。
我都不太行。
砰!
忽得,一声剧烈的爆裂声。
宛如子弹那样穿透所有人耳膜。
那也的确是个枪声。
枪声来源是食堂门口站着的一个黑色西装风衣男。
这人的脸,高凡认得,是郭亨利。
郭亨利举枪向天,鸣枪示警。
郭亨利……竟然有枪?
枪声响起,所有人都静了一个刹那,但下一刻,恐惧再度爆发,所有人都争相往外逃,郭亨利面对的是几十张疯狂的面孔,与因为疯狂而暴涨的力量,如果郭亨利不逃,在窄小的食堂门口,他会被踩死。
但如果这些疯癫者逃出食堂,会又将儋妄大范围传播出去。
郭亨利这一刻处境艰难。
他不可能把枪口对准这些无辜市民。
那他就只好……
郭亨利一手把枪插回枪袋,另外一只手翻起黑色风衣,从其中掏出一张破旧的纸,他将这张纸像是最坚固的盾牌那样,对准了面前汹涌而至的疯狂人群。
那张纸像是从一本书上撕下的,而那本书似乎经历过百年岁月的风吹雨打。
“我令你清醒!”
“我令你们清醒!”
“我令你们所有人清醒!”
郭亨利的喝令声,由小而大,最后一声喝令,犹如晨钟暮鼓,响彻在所有人耳中。
剧烈的吼声,‘砰’一声震碎了食堂内的所有玻璃器皿,而那些正冲向郭亨利的人群,就更是如同被音波炸弹炸在身边,东倒西歪的摔了下去。
高凡距离虽远,却也被这一声大喝,震得身心俱颤,耳边嗡嗡作响,同时,他注意到,这声喝令,宛如一阵狂风,吹走了整个食堂内的疯狂和儋妄。
地面上的蛆虫,消失得无影无踪。
抬头灯光依旧刺眼,整齐的日光灯前后排列,根本没有哪个是碎裂的。
而再往前看,那个蛆人,那个罪魁祸首,却只看到一个穿着保安服的逃窜身影,根本不见什么四肢挥舞的可怖蛆人,而林森浩已经追了过去,不得不说,这哥们真勇敢。
还真是一场集体梦境……
方才一直蒙着双眼,未曾经历恐怖的辛未,则在此刻被吓了一跳,她猛抬头:“谁在吼?吓死人了?”
“先报警。”高凡让辛未报警。
然后高凡往郭亨利方向走过去,因为他注意到郭亨利状况不对。
这位穿着黑色风衣的STK区域主管,刚才用黑客帝国主角尼奥般的帅气,拯救了这场灾难,此刻却是双腿难以支撑身躯般单膝跪地,从肢体形态观察,他很痛苦。
高凡注意到,他手中的那张纸,那张被其视为盾牌一样抵御恐怖侵袭的纸,此刻已经化成了飞灰。
那似乎是个一次性消耗品。
是什么?符纸么?
“郭主管,你没事吧?”高凡问了一声。
郭亨利没回答。
他似乎没听见高凡在说什么。
于是,高凡凑过去,碰了他一下。
郭亨利猛得抬头,高凡则是被吓了一跳,因为他赫然看到,郭亨利双眼双耳中,都流出血来,他这一刻,似乎看不见高凡,也听不见高凡的声音。
他瞎了?
也聋了?
这是使用那张纸的代价么?
这种超凡力量的使用代价太大了吧!
高凡被吓了一跳。
“快通知总部,C级威胁……”他喃喃得说,“嫌犯疑是一个叫高凡的学生……他有创作污染源的能力……”
喂!
这一刻,高凡觉得自己得好好的申辩一下。
第十七章 新任务
警车、消防、救护车,停在学校食堂外。
实际上,这次事件中,受伤最重的,反而是郭亨利,其他人都没大事,顶多有几个耳鸣的,再有几个扭脚的,至于所有人都说自己精神状态不好时,医生也没在意。
因为医生看不到这些人掉落的SAN值。
高凡虽然也看不到,但却能够感受到,刚才那一幕就宛如是个集体地狱,他之前听说过军队会炸营,刚才食堂就炸营了,如果不是郭亨利及时阻止,可能整个学校都炸营了。
持续得炸下去的话,可能这座学校,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
这究竟是什么?
从那幅画?
到烧掉那幅画的自己。
再到今天食堂里的集体梦魇。
我究竟搅和在什么事情里了?
高凡披着一张护士给的毯子,坐在食堂外一个花坛上,回忆着自己经历的一切。
‘调查’并没有给他答案。
肯定是技巧值不够高的原因。
这时高凡看见了林森浩。
“这里。”高凡向林森浩挥手。
林森浩走了过来。
“刚才追出去看到什么了?”高凡问他。
“什么都没追到。”林森浩摇摇头。
“真勇敢!”高凡举起大拇指称赞。
林森浩不自在的笑了下。
这时,高凡看着有个护士,扶着头上缠着绷带蒙住双眼的郭亨利,进入救护车,不禁叹了口气,有什么比被一个聋子兼瞎子误会了更郁闷的事呢?你没法解释啊。
那个STK总部,会再来找麻烦吧。
这时,高凡瞧着自己的系统菜单里,新出现的一个任务。
‘调查入侵学校的下位种族来历。’
‘奖励:15点SAN值。’
就算系统不提,高凡也想调查一下。
如果预定自己能够完成任务。
会得到这15点SAN值的话。
高凡觉得自己可以先消费其中一些,这就是所谓的‘提前消费’。
“以后我的画技会越来越好,所获得的SAN值会越来越多,所以现在看起来珍贵的理智值,在以后会不断贬值,既然这样,提前消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高凡像是所有中了消费主义陷井的都市男女那样,安慰自己说。
他需要更多的‘调查’技巧值,因为他刚才的‘调查’技巧,根本无法看清蛆人是否存在的真相,如果‘调查’技巧值足够高,也许就不会被儋妄所迷惑,这对被卷进神秘事件的高凡来说,很重要。
一秒钟前,他的SAN值是80/0。
一秒钟后,变成了76/0。
而‘调查’的技巧值,则从16变成了20。
技巧值到了‘20’后,‘调查’已无法提升,这个单独一项,又不与画家三大项关连,高凡不知道是什么在制约着它的提升。
SAN值低到80以下后,高凡耳边又响起了低低的底噪声。
食堂外很喧闹,到处是忙乎的警察、消防员和护士,消防员之所以到来,是因为食堂失火了,失火则是因为后厨工作人员被蛆人吓到,打翻了炉灶,而这热闹的场面,又引来更多学生的围观。
老师们正在驱散学生的围观,医生们正在检查伤者,消防员提着水管进进出出……这一切都可称为人间的烟火气,但在这却只是表象,表象之内,则是永不消逝的那些低沉耳语之声。
它们如此遥不可及又真切存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视着这个世界,人类与之相比如此渺小甚至可笑,一切现代文明的宏伟奇迹,都仿佛是蚂蚁在沙滩上筑起的沙堡……
不……不去想。
高凡用力摇头摆脱这种对世界真相的所谓思考。
那是无益的。
他把注意力拉回到这几天经历的事件中来。
‘调查’技巧值提升到了20,对高凡的逻辑思考,提升很大,很快,一个关键点就浮现出来。
那张画。
那张名为《地狱之门》的画。
很明显它就是关键。
今天在食堂里见到的蛆人,与攀爬在画中深渊峭壁上的人形十分相似。
而另外一个关键,被STK怀疑的‘高凡’,也是因为烧掉那幅画,才进入STK的视线里。
所以……应该从这幅画开始调查。
这次的奖励,只有15点SAN值,也没有奖励其他‘技能’,系统应该是具有内逻辑的,也许证明了任务很简单。
‘调查来历’。
应该是只要找到这个‘下位种族’的出处,比如名字之类的就行。
既然有下位种族,可能也有上位种族,而且,既然说是种族,就意味着……他们是与人类不同的族群么?
这些由‘调查’反馈回来的结论,让高凡有些惊讶,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至少在他认知的世界环境中,没有哪个种族是蛆样的,除了蛆。
也就是说,本次任务的重点,在于获得相应信息。
高凡记得《地狱之门》的简介里,写着来自本市一幢老宅,就从这里查起吧。
正计划着,忽然一个警察走到高凡面前。
“高凡是吧。”警察问。
高凡点头。
“麻烦跟我们回去一下,协助调查。”警察说。
“嗯?只有我?”高凡左右看了一下,整个食堂前,非常热闹,几十个学生和食堂员工,都聚在这里,大家都是经过警察简单询问后,就被放行了。
“对,只有你。”警察说。
“这位同学刚才勇猛出击,几乎追到了那个引发骚乱的怪人,他不需要跟着去么?”高凡指着林森浩问。
“刚才已经询问过这位林同学了,没有这样的必要。”警察回答。
“那位同学第一个冲出食堂,甚至踩断了另外一个同学的脚,难道不需要去协助调查?”高凡再问。
“这只是意外,大家都不想的,没有必要。”警察回答。
“那边那位食堂员工打翻炉灶,造成火灾,也不需要回去协助调查?”高凡继续问。
“也……”警察被问得一时哑口无言,但心中想问,你把所有人的行为都记得如此清楚,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可也没错啊,在整个事件里,就原地从头站到尾的高凡,为什么要被带回警局协助调查呢?
STK传来的指令,他也不明白呀!
“总之,请履行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配合我们回去调查。”警察说。
“好吧。”高凡点头,“不介意我全程录音录像吧?”
“你……”警察一愣。
“刚才的视频和音频已经传给我的导师了,如果我有什么意外,这段视频就会作为最后的证据,发布到网络上。”高凡掏出自己插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对警察认真的说。
你把警局当成土匪窝了么?!警察无话可说。
第十八章 咖色小鹿
高凡被带到警局,协助调查。
虽然表面上自鸣不平,但实际上高凡晓得,这个特别待遇,肯定与STK有关。
那个郭亨利,使用了一张神奇的纸后,不止是眼耳受创,同时高凡怀疑他的精神也出了问题,所以会变得偏执,一直念叨着什么‘高凡’‘C级污染源’等等之类。
这等于‘临死证言’样的话,肯定会引起重视,也就是高凡目前这个处境的原因了。
但高凡心里很清楚。
食堂冒出蛆人这件事,或者目标是高凡,但来源绝不是他。
纵火烧《地狱之门》原作,有监控录相为证,高凡尚有几分自我怀疑,是不是系统偷偷做事,但这一次,高凡全程都可自证清白,如果STK要诬赖他,高凡得抗挣到底。
至于如何抗挣……高凡倒没想好,但妥协也是抗争艺术的一部分。
于是他在警局思考了大半夜。
用已经到达20点的调查值,把整件事反复推敲,除了再次确定《地狱之门》原作是事情关键外,收获倒也不大。
一、《地狱之门》关系着被系统称为‘下位种族’的未知族群,极有可能他们并非人类;
二、蛆人极有可能是下位种族的一员;
三、因为某种原因,蛆人敌视高凡,试图袭击高凡。
所以,现在要搞清楚这个下位种族的名称和来历,完成系统交待的任务,顺便还高凡自己以清白。
如果STK真的要‘审问’高凡的话,高凡不介意把除系统以外的全部信息,与STK共享。
但是,出乎高凡预料的是,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没有STK的人与高凡接触,只是几个警察例行询问了整个事件经过,又记录了一份较详细的笔录。
对着警察,高凡也没提什么‘下位种族’‘蛆人’的事,因为警察也没提,反而引导式的问,是不是因为失火而造成了混乱之类的,高凡觉得警察就是想如此结案,免得引起大众恐慌。
早上八点。
主任来到警局,把高凡领走。
一直到走出警局大门,高凡都怀疑,STK的人去哪了?
坐上主任的车。
主任瞧了瞧高凡,叹了口气:“高凡,有件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学校要开除我?”高凡问。
嗯?主任倒是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笑了:“你这小子想什么呢,我说的这件事,是你有可能参加不了双年展了。”
“林森浩他爸给你们塞大红包了?所以换林森浩参赛了?”高凡诧异得问。
林森浩的父亲是本市著名的企业家,家境殷实。
SAN值较低的高凡,说话很扎人心。
主任又望了高凡一眼,提醒自己要平心静气,但眼光中还是绽露刀锋,他尽量平静得说:
“昨天晚上,警察收走了你的那副作品,我今天去要,警察没给,说已经移交其他部门做鉴定,什么时候还回来,也不知道,但参加双年展的画作,明天必须交到组委会,所以……”
主任话中的遗憾,听起来到是真真切切的,高凡20的调查技巧,也没发现他有说假话。
那幅能收集SAN值的仿作是被STK收了吧……
STK为什么知道那幅画……
如果郭亨利先是看到了那幅画,再咬定高凡是什么C级污染源,倒也逻辑通顺……
这样的话,画一时半会拿不回来了吧……
高凡皱眉。
主任看了一眼高凡,提了个建议:“高凡,或者你也可以再创作一幅,时间完全来得及。”
来不及呀……高凡继续皱眉,他画家三大项的技巧值,还不够完成那样的作品,上次之所以能够仿制成功,是因为高凡拼着将SAN降到了50以下,冒了变成神经病的风险。
他是变成了疯子,才完成了那副疯狂的、带有魔力的作品。
再来一次的话,又没有系统奖励,可就彻底变成精神小哥了。
“我倒是有个新灵感。”高凡认真的说,“经过昨天晚上的变故,我觉得自己灵感勃发。”
“昨天晚上的变故……”主任隐约知道昨天晚上变故的真相,那是一场集体的梦魇,未知原因,但绝对不可外传,警察和校方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
“所以你的选题是?”主任有不妙的预感。
“《万蛆奔涌》。”高凡说。
主任只觉后槽牙一阵酸疼。
……
回到学校后。
高凡开始创作他临时补充的这幅作品。
当然,创作完成后。
也不可能说就拿去参赛。
还得教授们评价一下,究竟有没有资格。
相当于再来一次评选。
不过主任在高凡说出《万蛆奔涌》四个字的时候,就决定放弃这块偶尔发愤涂墙一次,再就又回归泥潭的烂泥,算了,林森浩的《自画像》也不错,至少是个正常人的作品。
而高凡呢,对高凡来说,如果不能收集SAN值,那么他为什么要去参展?现在的他,只是不完全体,等着将来把三大项都推到100,他自然会震惊画坛,何必急着去展示自己呢?
所以高凡在创作《万蛆奔涌》,而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下午四点。
高凡接到通知,去校长办公室。
电话是主任打来的,话音中带有喜悦,叫高凡马上到。
高凡洗洗手上的油彩,就来到校长办公室。
原本这间最大的办公室,是老校长的,不过为了表示对吕国楹的尊敬,就让了出来,吕国楹也就当仁不让得占了下来。
高凡敲门。
主任在里喊了一声:“进来。”
高凡推门而入,第一眼,便瞧见了摆在办公室正中的那幅《地狱之门》仿作。
啊,拿回来了?
高凡再望向校长办公室中的三人。
一个天天穿着唐装的老头,是吕国楹吧。
吕国楹和高凡,双方念着彼此很多次了,但这却是第一次真正见面,高凡讶然发现,吕国楹竟然就是百年成就展上,一直盯着他作画的怪老头。
怪不得吕国楹会替他报名参赛呢,高凡明白了。
吕国楹身边,一个穿着老头衫的中年男人,是主任。
还有一个身材窈窕的高个女孩,比起高凡还要高上半头,一件高腰牛仔裤显得双腿格外修长笔直,头发简单绑在身后成了个高马尾,皮肤有点黑,瞧着充满活力,一双眼睛细长又明媚。
高凡特别注意到,女孩面部到颈部的皮肤色彩过度非常和谐,可以想像她全身皮肤都是柔嫩光滑的凝脂之感,对于喜欢色彩的高凡来说,女孩像是一头由咖色画成的灵巧小鹿。
“高凡,校长把你的画要回来了!”主任兴奋得说。
“别,别提我,我哪有这个脸面。”吕国楹一脸的别扭,“是仗着我有个好孙女,才能把画拿回来。”
“爷爷~”那女孩站在吕国楹一边,挽着吕国楹的胳膊,声音雀跃着撒了个娇,“是动用了爸爸在STK的资源,和我没关系啦!”
是你啊。听着这个声音,高凡忽得想起,他见过这个女孩。
就是画展上和吕国楹在一起的那个姑娘。
第十九章 手动收割SAN值
吕雉。
是吕国楹孙女的名字。
和历史上某位鼎鼎大名的女性统治者一样,只能说这个名字起的特立独行了,如果有个算命先生看到这个名字,大概会算一算,这孩子能不能担得起这么重份量的名字。
不过就看吕雉那双逆天的大长腿,应该是没问题的。
高凡是在百年艺术展上见过吕雉,或者说,听过吕雉的声音,不过当时因为创作太用心,所以没去看她的长像,依稀记得挺高的,现在看来,不止高,还很漂亮。
可惜穿了牛仔裤……高凡上下扫了吕雉一眼,不然这个腿型结构很优美,能入画。
紧接着,主任代高凡感谢了吕国楹和吕雉的帮忙,是两人动用了关系,才把画从STK要回来,从他们的话中,吕国楹的儿子,也就是吕雉的父亲,应该与STK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然后,主任就让高凡回报一下吕雉。
“吕雉是从英国皇家美术学院刚刚转来天美雕塑系的,对校园环境还不熟悉,高凡你带吕雉到学校里转转。”主任说。
高凡点点头。
吕雉便笑着向高凡走来。
这时,高凡则伸出手,吕雉有些诧异,随即意识到高凡是想要和她握手,这个礼节,在学生交往中并不多见,因为太过正式。
两人握手。
高凡用力掐了一下吕雉的手掌。
吕雉面上的笑,凝固了一下。
随即,两人出了校长办公室。
天美不大,因为学生一直较少,整体校园占地约八万平方米,建筑包括教学楼、宿舍楼、图书馆、体育场、食堂……
高凡站在一个路口,指着路口挂着的地图牌给吕雉介绍。
吕雉点点头,想了一下,“那先带我去看看图书馆……嗯?”
吕雉才刚想好第一个要‘熟悉’的地点是哪,一扭头却只逮着个高凡的背影。
他走了。
走得如此潇洒,挥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
好像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那样。
他的确……也带着吕雉熟悉了一下天美。
‘地图上’熟悉?
吕雉被气乐了。
……
高凡可没空陪吕雉。
明天他的那副仿作就要被送去参展了。
但直到目前为止,仿作带给他的SAN值,才不过10点。
这与他的付出相比,未免太少。
如果整个天美绘画系大三的美术生,都看过一遍他的‘杰作’,高凡的收获,肯定不止这么点吧?
高凡到班级教室转了一圈,又到画室转了一圈,一共瞧见了大致二十来个同学,现在正是晚自习时间,有的同学在自习文化课,有的在练习绘画。
高凡跟他们说:“我的画,要去参加双年展了,你们知道吧?”
同学们大多面无表情得看着高凡。
说实在的,这消息大概是高凡最后知道的。
“我给你们讲讲这幅画是怎么创作的吧?”高凡又说。
用不着!我有老师!同学们心想。
“比如,这幅画的水平为什么高你们一大截?”
这种得瑟方法,你能活到今天真不容易……同学们心想。
“明明几天前咱们的水平还差不多。”
这倒是真的,你总算说了句人话……同学们心想。
“为什么临摹一副作品,就能让我脱颖而出呢?”
嗯,有点感兴趣了……同学们想。
“走,我带你们去,明天那幅画就要被送去参展了,我大概再也画不出一副同样的作品了。”高凡诚恳得说,“所以这是最后机会,我倾囊相授,绝无保留。”
“你……为啥对我们这么好?”有同学疑惑得问。
“前段时间我那些猎奇向作品给大家带来了心灵上的伤害,我深表忏悔,这是为了赎罪,嗯,当然更重要的,是主任说让我带带大家,跟水平跟我差不多的同学研讨一下,让大家都能进步进步。”高凡说。
既然高凡这样说,‘水平和他差不多’的同学们,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当高凡带着二十个同学浩浩荡荡闯进校长办公室时,吕国楹和主任正在聊关于参展的事,听见敲门声,叫了一声‘进来’后,就见自己的学生们鱼贯而入。
一个一个又一个……把校长室塞得满满溢溢,这是要干啥?
“校长,主任,同学们要来学习一下我的参赛经验,我能不能在这给他们讲讲?”高凡谦虚得说,“您二位也给指点指点。”
哈哈,好啊。作为‘人师’的吕国楹和主任,自然乐于看到这一幕。
于是,高凡就在二十个同学和校长主任面前,滔滔不绝得开始讲述起来。
“大家注意这个天空的颜色,不是正红,是青、绿和红的一种搭配,我没注意比例,但要的是一种感觉,它要通透,但又不能太透,背后的绿色起了多层渲染的作用……”
“大家数一下悬崖上的人形,一共二十四个对吧?注意每一个人的绝望都是不同的,大家想像一下,这里用的线条手法更注重感觉表达,但又能够很明显分辨出他们心中的恐惧……”
“这一位的脖颈,扭曲了将近一百八十度,注意他的脸,是不是感觉皮下像有一层异物,对了,一条蛆,这条蛆吞掉了他的骨头,取代了他的面貌,正想要脱壳而出……”
“那么,被这二十四个人如此恐惧的深渊,会装有什么呢?这里大家要再注意一下感情,恐惧是首先要表达出的情绪没错,但要体会到,还有渴望,他们渴望着归于深渊……”
“为什么?因为人类是短暂的生命,他们会轻易臣服在永恒的事物之下,比如对真理的追求,既然能够追求真理,那么这种荒芜宏伟又摄人心魄的恐惧,自然也会成为一种图腾式的象征……”
高凡讲得东西,全部都是他在创作这副仿作时的领悟,特别是情绪上的东西,当他把自己的疯狂,一字一句的表达出来,整个气氛尤其变得有点……可怕。
不止一个同学一边听一边打了个寒颤,当他们努力试图去融会高凡的创作手法,理解这副画作背后的真意,想像那些悬崖上绝望人类面对的处境,以及那深渊下究竟藏着什么不可名状的怪物时。
SAN值悄悄降低。
1点。
2点。
3点。
……
8点。
高凡讲得口干舌燥半个小时后,他收获了8点SAN值。
第二十章 物价飞涨
8点SAN值。
瞧着自己的收获,高凡不甚满意。
虽然已经不少了。
但面前可是有22个听众呢。
不过,这也没办法。
虽然都是美术生,但并不是个个都有着对世界的敏锐观察力与理解力的,情绪不那么敏感的人,不太容易在画作中沉浸入感情的人,的确很难被一副作品感染。
另外,可能面前这些人中,有几个,已经为高凡贡献了SAN值,一般来说,人类是不会为同样的恐惧,贡献两次SAN值的。
除非是那种真正的、望一眼掉一次SAN值的不可名状式恐惧。
高凡的这幅作品,还没达到能让普通观众,都觉得恐怖和绝望的地步呢。
也许没有人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除非那些挑战人类生理极限的猎奇向作品。
“好吧,今天讲解到这吧。”高凡拍拍手,示意讲解结束,他把同学们榨干吃净后,就开始赶人,“同学们先走吧。”
“我们还有问题呢!”有同学说。
“对啊,交流一下。”主任乐呵呵得说,他觉得高凡讲得很好,是真正的心得,是那种处于技巧不甚熟练的学生阶段时,如何面对问题和解决问题的经验,他听了都有不少体会。
“没时间了呀。”高凡说,“下一批同学已经等在门外了呢。”
下一批?
还有下一批?
不止是主任和校长,连同学们都愣住了。
而高凡则自顾自去打开校长室的门,门外果然已经排队站了一批学生,看着特别青春稚嫩,是天美大二、大一届的美术生。
“学长好~”美术生们拿着笔记本,对高凡打招呼。
不是所有人都认识高凡,但却都知道,这位是今次双年展参赛作品中胜出的那位,并且今天是要传授‘如何通过一幅仿作登上人生巅峰’这种宝贵经验的。
他们是在校园网上看到消息的,而消息当然是高凡发布的。
“进来进来进来。”高凡笑呵呵得望着他们,像是看着一堆移动的经验大礼包,一边笑呵呵得往里面迎新生,一边还挥手赶着他的同学们,“出去出去出去。”
“喂,半个小时前你可不是这种态度啊!”一个大三同学说。
“提上裤子你就……”另外一个同学十分气愤。
“渣男!”有人咬牙切齿。
但无论如何,也都被高凡赶出了校长室。
吕国楹和主任瞧着这一幕,有点哭笑不得,这算什么情况,高凡这孩子热心过头了吧?竟然还要向全体美术生传授经验么?不是学校不提倡这种作法,但毕竟只是一副仿作,这样大张旗鼓的宣扬,是不是有点过?
可面对新生们求知若渴的眼神和表情,两位都不好说什么,到最后吕国楹觉得太吵,先溜了,把主任一个扔在这,瞧着高凡口沫横飞得在那‘讲课’。
由于这幅画,明天就要送去参展,为了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要打包,主任也跟高凡强调过,所以高凡就抓住机会,用最后的时间,收集了一波学校里的SAN值。
一直到晚上九点。
寝室要锁门的时候。
高凡的SAN值收入,已经到了23点。
从大三同学身上只获得了8点,但是从大二、大一的新生身上,却搞到了15点SAN值。
果然那些稚嫩柔软的心灵更容易被污染啊……
高凡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大魔王一样轻声笑着。
SAN值难得的宽裕。
高凡先是把自己的理智值加到80.
这样就听不见世界的‘底噪声’了。
能睡个好觉。
这样还剩下19点。
‘调查’已经无法再加,停留在20点,高凡猜测这或者与他的人生经历有关,他大概得调查一些什么,才能继续在这一项上提升,毕竟,知识不是凭空来的。
其他技巧值,画家三大项,色彩54,结构57,线条55。
三大项中,色彩、结构受心理学加成,线条、结构受解剖学加成,显示的是,加成后的数值。
其他两个加成项,解剖学8,心理学6。
优先提升的,自然是解剖学和心理学,因为它们两个,每提升1点,都相当于1.5点的技巧值。
解剖学可以提升到10,心理学同样。
之后就没有‘+’号,不能继续向上了。
在系统的定义中,10点技巧值,该是‘入门’,再往上,可能是‘熟练’之类的定义,总之,并不是可以一直提升,大概得结合动手实践才成。
比如,解剖个谁?
现在,SAN值剩余13,解剖学10,心理学10.
色彩58,结构60,线条57。
调查20。
瞧着‘结构’一项,终于到了60,高凡甚是欣慰,及格了。
同时,也感受着脑中不断涌出的灵感与创意,关于那幅《万蛆奔涌》,他有了更加新奇的表达方式呢……
SAN值尚有剩余。
可以继续提升。
目前,画家三大项,都有‘解剖学’和‘心理学’10点技巧值的加成,但也的确是到达60上下了。
并且三大项后,还有加号,还可以提升。
看来创作《地狱之门》仿作的经历,提升了高凡不少的技巧上限。
在结构上,高凡投入1点SAN值。
但古怪的是,没有反应。
嗯?
再投、再投、再投……一直投到第5点SAN值。
结构才又加了1。
达到61。
高凡意识到,糟糕,通货膨胀,物价涨了。
画家三大项,60向上,需要5点SAN值,才能提升1点技巧值。
“手游那点糟粕都被你学去了啊……”
高凡对系统说。
当然没得来系统的反馈。
这个系统,相当高冷。
而从‘获得知识’的角度,高凡也可以理解这种‘物价飞涨’。
任何一个领域的知识,都是易通难精,‘99分’和‘100分’的区别,就是这个道理,拿99分时,你掌握的知识点可以缺少十个,但想拿100分,你必须要通晓所有答案。
“那调查、解剖学和心理学,到了60以后,也是5点SAN值长1点技巧值么……”
想到这,高凡摇摇头,大概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就冲这三项技巧,这么快达到上限的样子,恐怕5点SAN值换1 点技巧的时间,会比画家大三项更早。
早先认为300点SAN值,就可以让高凡达到油画大师的境界,还是高凡太天真了。
高凡把剩余SAN值,都加到了自己的理智上。
反正放哪都是随取随用。
SAN值88点。
这可能是高凡一生最理智的时刻了。
第二十一章 伙伴
在门禁之前,高凡回到寝室。
林森浩仍然不在。
虽然天美禁止学生们在外留宿,但林森浩有免死金牌,不止是因为他家就在本市,大概还因为他爸给天美捐得那幢图书馆。
林森浩挺自律的,很少违反校规,最近总是不在寝室住,可能是……昨天晚上被食堂蛆人吓到了?
高凡摇摇头,应该不会啊,昨天林森浩向蛆人冲锋那么勇猛。
趁还有一点时间,高凡打开电脑,开始试着调查《地狱之门》那副画作的来源。
目前高凡手头的唯一信息,就是《地狱之门》的简介,写着创作于1920年前后,来源是本市一幢古宅。
从这点出发,高凡先在百度上搜了一圈,结果是一堆房地产广告,当他把关键字尽量复杂和精准,才终于在本市的地方志上,搜索到了支言片语……
一夜无梦。
SAN值高了,睡得格外好。
早上起来的时候,高凡自觉非常清醒,把自己今天的行动计划,一一罗列出来。
“I am sher locked。”
他对着镜子跟自己说。
第一目标是本市图书馆,查地方志。
如果能够查到那幢古宅的位置,再去探探那座古宅,也许能够发现些什么。
另外,也可以拜访一下国立美术馆的工作人员,问问这副佚名大师之作,是谁捐出来的。
但整个周密计划,会在校门口的警卫亭遇到挫折,却是出乎了高凡的预料。
“不行,最近天美学生非节假日期间禁止出校,除非有主任的假条。”门口保安对高凡说。
“可以前不是这样啊。”高凡争辩。
以前天美的校门就跟没上锁的城门一样,随意进出。
“同学,时代变了。”保安对高凡颇为感慨的说。
高凡被莫名的沧桑了一脸,想了想,无言以对,只好败退。
但无所谓,天美建在市区里,历史悠久,也就导致四面八方的围墙都不高,高凡在食堂后的围墙处,瞧着那一人多高的墙身,掂量掂量自己的身手,觉得应该没啥问题。
围墙那边,就是一个居民区,出了居民区,就能找到去市区的车了。
正在高凡撑着手脚往上攀爬,同时心中想着不知道系统有没有提供‘武术’‘轻功’之类的技能时,忽然听到下方传来一个悠闲的声音。
“高凡同学,你在干嘛?”
高凡骑在墙头,循声望去,就瞧见了一个倚在墙边姿态悠闲的长腿妞,再仔细一瞧,竟然是吕雉,真晦气。
“你怎么在这?”高凡有点被抓包的尴尬。
“因为昨天某人没带我熟悉校园环境,所以我今天就迷路了,恰好在这里瞧见有人翘课,是不是该报告教导主任呢?”吕雉觉得自己大占优势,一边说,还一边悠闲的啜了一口手中奶茶。
“是迷路了,还是专门来监视我?”高凡忽然说,“STK的调查员吕雉小姐。”
嗯?吕雉稍有点讶然,然后再笑了下:“调查员?是说我么?真是荣兴啊,可惜我只是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大学生,还够不上调查员的资格呢。”
你哪里白了……高凡不信:“你肯定不是个普通大学生,你的手出卖了你。”
手?吕雉望向自己的手,纤细修长,咋了?她再望向高凡的目光中带着疑惑。
“我见过学雕塑的手,常年拿刀的确会有老茧,但会集中在手掌心和拇指,你手上的茧,虎口和食指上更厚,我查了一下,这是受过专业枪械训练才会有的痕迹。
另外,你腿很漂亮,但这么热的天气,见面两次都没穿裙子,是因为有伤么?你脚踝上有一点痕迹,不是纹身就是很大的伤疤……受过训练,可能受过伤,你是STK的调查员。”
高凡居高临下的目光和话语,像是一重重精准的刀工,剥去了吕雉的伪装。
“原来昨天见面时用力掐我的手,是为了测试我掌心上茧子的厚度啊……”吕雉小小的失望了一下,“我以为你是觊觎我的美色呢。”
这是重点么?而且这有什么好失望的?高凡莫名其妙。
“很精彩的观察力。”吕雉拍掌叫好,“但你猜错了,我的确和STK关系不大,我能要回那副画,因为我父母在STK身居要职,因此,我也接受过一些训练,所以对STK很熟悉,毕业后,我大概率也会进STK。
现在呢,我希望能用这次C级事件做为契机,在正式的调查员到来之前,弄清楚一些真相,给自己的履历上加点筹码。”
“也就是说,你的目标不是我,而是这次的C 级事件。很好,无论你说得是真是假,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高凡现在的SAN值很高,处事也就越发理智。
他说:“只要你不是来妨碍我的,我们就可以做为伙伴,共同进行调查。”
“……当然。”吕雉虽然答应下来,但总觉得有点怪,明明应该是她占主动,结果好像被反攻了。
眼前的高凡,处理事情的方法,太理智了,和一般遇事要么搞不清楚重点,要么冲动鲁莽大学生完全不同。
果然没有小看他啊……吕雉显露出迷人微笑。
“喂!谁在那?”
就在这时,忽得听到有保安的叫声。
高凡听到这叫声,又瞧着保安正往这边跑来,立刻翻身跳下墙,‘砰’一声双腿直挺挺落在地上,震得脑壳发麻。
那丫头出不来了吧……高凡正这样想,再只觉眼前一阵风声与衣袂摩擦声,吕雉已经脸不红气不喘得站在他面前。
你……
高凡望望吕雉,再望望那墙。
功夫?
“还不快跑?”吕雉一拉高凡,两人并肩开跑。
背后则是保安的叫声。
跑了一会儿。
大约几公里之后。
已经出了天美后院的居民区,到达了通往市区的主干道附近。
高凡一手撑双腿一手摇晃着示意:“不行了不行了竭会儿……”
仍然脸不红气不喘的吕雉瞧着他叹了口气,“你这体力有点差啊。”
“别、别跑了,叫、叫个车,去市图书馆。”高凡总算喘均了气,瞧着吕雉,觉得可怕,“你其实是个机器人吧?每天晚上都会偷偷用手机充电器给自己充电吧?”
“为自己孱弱的体力值找这种借口着实有点可悲了。”吕雉吐槽。
第二十二章 白日生魅
去往市图书馆的路上。
吕雉简单向高凡介绍了一下STK。
“STK是一个类似国际刑警的组织,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分部,STK的宗旨就是致力于维护世界和平,别笑,的确就是这样,他们面对的威胁,一般被称为‘污染事件’。”
于是高凡问,什么是污染事件呢?
“大致上就是一些试图入侵世界的邪恶存在吧,我也没有真正遇到过,所以只是听说,事件幸存者一般无法描述他们遇到了什么。
STK按照比较老套的划分方法,将污染事件划分为ABCDE这样的等级,这一次,就是一个C级事件。
关于我,我的确能够动用一些STK的资源,是因为我父母在STK身居高位,具体不便细说,我也因此受到过一些训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毕业后我也会加入STK。
现在,我希望在自己的履历上加一点筹码,如果我可以独力……嗯,不,和你一起解决这次C级事件的话,我的履历会更具说服力,将来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调查员。”
高凡又问了关于郭亨利曾经使用过的力量。
“那是令咒,调查员们都有自己压箱底的绝活,一般被称为令咒、旧印和律,使用令咒代价极大,与之相比,旧印就安全多了,至于最神秘的‘律’,其中最强的一些,甚至拥有污染整个世界的力量。”
至于在哪获得咒、印和律。
“我要是知道,早就去弄一堆在身上了,比如弄一个‘立刻知道真相的’令咒,只要这么一念,立刻洞悉一切,不过,那代价极有可能是死亡,很可怕的,令咒效果越强,反噬越可怕。”
至此,高凡对STK有了大致了解。
关于吕雉所说,是真是假,以后就会知道的。
现在高凡想要借助的,还是STK拥有的一定程度上的执法权,比如,吕雉打了几通电话,就立刻从国立美术馆处,得到了有关《地狱之门》那副画背后的故事。
“这条线不行。”吕雉表示这是个糟糕的消息,“那副画是匿名捐赠的,美术馆也不知道主人是谁。”
“那美术馆为什么会在画上标注‘来自本市一幢古宅’?”高凡皱眉。
“因为捐赠者留下的信息中,就包含这条,这也是唯一的信息,甚至连画作的名字,都是鉴定专家后来命名的。”吕雉说。
所以,‘来自本市一栋老宅’这是唯一的一条线索了。
还不知真假。
……
市图书馆。
这里藏着本市的地方志。
地方志记载了一个城市的变迁史。
天市在一百年前,只是一个县,再往前追溯的话,则一直能追溯到宋朝,也算颇具历史,当然,高凡和吕雉不需要追查那么远,他们只需要查到1920年前后就行。
此刻两人面前的地方志,对公众开放,是经过专家修订的,所以也不拗口,十分通俗易懂。
那上面记载着解放前,某某人家书香传世,曾出过壮元,某某人家行善积德,累世富庶,一直修桥铺路,还记载着各种风雨时节,天文星象,土地收成。
“不对啊。”
查了一个上午,高凡忽然觉得不对劲。
“什么?”吕雉问。
高凡拿出手机,给吕雉展示他在网上查到的一截信息。
那信息是个书页画面,是竖版繁体,那上面写着几行字,由于华夏子女都有简繁互译自动脑补的本能,所以吕雉也能看懂。
“……戊午年四月十八,其宅落成,举城皆动,叹其华美……次年四月,祝融君临,倾百斗黄金收奇石复建之……建成之日,白日生魅,众不敢近……”
念完,吕雉问高凡:“什么意思?”
“戊午年是1918年,有个大户在天市,嗯,那时还叫天县,建了一幢非常华美的宅子,第二年4月,失火了,那大户就用了一百斗黄金重新把大宅修复,也许是为了防范火灾,所以用了某种特殊的建筑材料,结果白天见鬼,再没人敢接近这幢宅子。”
高凡翻译了一下。
“我看得懂,但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吕雉还是不明白。
“这是我在网上找的原版地方志的内容,就在人杰篇,可这些专家整理过的地方志,没有这个内容。”高凡说。
人杰篇主要记录天市历年来对地方建设做出杰出贡献的人物。
“所以有人故意删掉了这篇?“吕雉明白,“难道是有人想要隐藏这栋古宅的存在?为什么呢?
“这只能问修订地方志的专家了。“高凡说,“肯定是有一些目的吧,我们得找到原版的天市地方志,网络上的内容只有一点,不足够推测他们的目的。“
“你觉得这幢见鬼的宅子,就是发现《地狱之门》那幅画的古宅?”吕雉问。
“1920年前后的天县,并不富庶,能够被称为‘大宅‘的建筑,按照地方志描述,只有一个县衙,一个将军府,一个状元府,几经战乱,这些地方都被毁了,但这里……“
高凡把1940年前后的地方志翻给吕雉看。
“这里写着,有一伙流寇匪兵,席卷地方,却在抢劫一处大宅时,横生灾祸,死伤惨重,十不存一,关于这处大宅的描述用词,不是上述我说的几处。“高凡说。
“你的意思是,这所古宅的存在,被刻意从整理好的地方志中,给抹去了,但在其他侧面的描述中,它还在。“吕雉明白了高凡所指,“那伙匪兵之所以在抢劫这个宅子时,横生灾祸,就是因为它……白日生魅?“
“我的猜测是这样……地方志中虽然处处都没有关于那座古宅的记载,但只要看它没说什么,就能够推断出一条隐藏的线索。”高凡说。
“厉害啊~”吕雉夸了高凡一句。
只一个上午,高凡就从地方志繁冗的文字资料中,找出这样一条线条,就是STK的D级调查员,也就这个水平了,十分了得啊。
高凡点点头,没当一回事,全是20……哦,不21点调查技能的功劳。
当‘调查’的技巧值,从‘20’涨到‘21’的那一刻,高凡就觉得自己的两个猜测,应该都是对的。
第一个猜测是,‘调查’这个技能,需要实践,才能继续涨技巧值。
第二个猜测,就是关于‘鬼宅’是藏画的‘古宅’这个猜测。
如果猜错了,系统不会给他涨技巧值。
第二十三章 恶魔文
原版的天市地方志在哪。
自然要问市图书馆。
按照道理,应该是馆藏在市图的。
不过,经过吕雉动用STK力量给的询问结果,却说已经不在市图书馆了,而是作为谢礼,赠送给了捐献市图书馆内大部分藏书的某位企业家。
再说一句,重新修订天市地方志,也是这位企业家出资出力。
听到这,高凡脑中已经浮现出一个名字。
紧接着就有点异常古怪的感觉。
“不会是林成一吧?”
“就是他。”吕雉点头。
林成一,天市知名的房地产商,家财钜万,最喜欢到处捐楼,特别喜欢捐图书馆楼,天美的图书馆就是他捐的。
林成一的儿子,就在天美大三绘画系就读,精擅超写实主义画风,喜欢同班女生辛未,刚在双年展的参展竞争中失利,输给了突然暴发无穷能量、宛如脱胎换骨般的另外一位同班同学。
所以,林成一的儿子是林森浩。
高凡的同寝舍友。
这不巧了么?
原版地方志在林成一手里,市图书馆也只有一些照片留存,那些照片,也恰好是高凡在网上搜集到的那些。
因为之前市图有个‘无纸化办公’的号召,所以把大部分资料都传到网上,又由于资料库建的很简陋,所以就被百度的网络爬虫给爬去了……当然,这些细节也不必深究。
总之,想看原版天市地方志,就得去找林成一。
吕雉如果动用STK的力量,也能做到这一点,但过程周折复杂,远不如使用高凡与林森浩之间的同学情谊。
“如果我们之前有同学情谊的话。”
高凡冷静的判断了一下,觉得希望不大。
但这是最直接的手段了。
于是高凡给林森浩打电话,林森浩没在学校,他接电话的时候,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听到高凡的来意后,‘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没礼貌。”高凡吐槽,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林森浩没什么理由会帮他。
不过,林森浩是那种彬彬有礼的绅士型,高凡从未见过他情绪这么大的时候。
“那就走官方渠道吧。”吕雉说,“但要拖很久。”
就在这时,高凡的手机忽得又响起,来电显示上,显示着林森浩的名字。
“喂?”高凡接听电话。
“抱歉,刚才挂你电话,有点事在忙,你要看的东西,就在我家,你方便的话,可以现在来找我。”这才是林森浩正常的情绪和语气。
很快,林森浩就用微信来发一个地址。
是在天市的一处高档别墅区,那地方寸土寸金,却也符合林成一的身家。
高凡和吕雉,叫了个出租车,就直奔那个地址。
四十分钟后,经过保安的重重审查,二人出现在别墅区内一幢三层小楼门口。
穿着白色衬衫的林森浩,正站在门口等他们,高凡注意到,林森浩脸色苍白,袖口的扣子掉了一颗,手背上有青淤和划伤……
他才打过架,至少也是经历过带肢体语言的争吵。
‘调查’告诉高凡。
“抱歉打扰了,师兄好~”吕雉和林森浩打招呼。
林森浩瞧着眼前这位灵动得好似一头小鹿的女孩,眼中掠过陌生的光,不认识啊。
“她是吕校长的孙女吕雉。”高凡简单介绍。
林森浩‘哦’了一声,对吕雉露出笑容:“你好。”
然后又问二人:“你们要看原版的天市地方志?”
“对,我是学雕塑的,刚到国内,想研究一下天市的历史,找点创作的灵感~”吕雉说。
这理由,说充分也充分,说古怪也古怪,但毕竟都是搞艺术的,可以理解。
于是林森浩点点头,把两个人引进家中,他家很大就不必说了,那个通顶中空占了两层楼高度的室内图书馆,着实震撼人心。
高凡和吕雉在四面围着巨大书架的沙发上坐着,瞬间就感受到了知识的压迫感。
“我父亲特别喜欢收集各种书籍。”林森浩介绍,他先给两人倒了茶,之后便去找两人要的书。
高凡环顾四周。
同学三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林森浩家里。
早就听说林森浩家境特别‘壕’。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这豪宅内置图书馆里怕是得装了几万册收藏吧。
并且,高凡观察到,这些书并不是摆摆样子。
‘调查’告诉高凡,常有人去翻看它们。
几乎每本都有被翻动的痕迹。
而由于书架过高,所以会有一部移动木梯,用于拿取较高位置的书籍。
这部移动木梯常常停留的位置,地板上有明显有摩擦痕迹。
高凡站了起来,推着木梯来到一处位置。
那边上方的架子里,只有一个花瓶。
高凡站上架子,在花瓶所在架子的边缘位置,轻轻一推,花瓶立刻被翻转过去,露出另外一面隐藏的暗格,暗格中,有一本黑色的书。
吕雉全程瞧着高凡的动作。
接着就看到高凡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轻轻松松找到暗格,不禁瞪大了眼睛。
紧接着高凡从暗格中拿出那本书。
随即就翻了起来。
“喂……这样不好吧?”吕雉起了做贼似的同理心,一边瞧着林森浩走掉的方向,一边跑过来跟高凡说。
既然书藏在暗格里,就是不希望别人看到的,高凡这样做,被林森浩抓到了可就难看了。
而高凡此刻同样陷入惊讶中不能自拔。
因为在他拿到这本书,看到这本书封面的那一刻。
系统界面中的‘调查入侵学校的下位种族’这个任务。
就显示‘已完成’。
目前高凡SAN值‘88/15’。
极大丰裕。
而高凡手中的黑色大块头书本上,则有着金色四个字,那四个字的形状,完全不似高凡读过的任何一种文字,但高凡偏偏能够看懂其内容。
‘无形秘藏’。
“恶魔文!”瞧见那四个字,吕雉却是低呼出声。
什么恶魔文?
高凡皱眉,他知道时间紧张,没理会吕雉,而是先翻了一下手中这本书,结果书中全部都是那种奇怪的文字,他虽然能够看懂封面上的四个字,内中却是完全看不懂。
所以,是因为系统判断出了‘下位种族’的来历,通过任务的完成,我才能看懂封面上的文字么?
无形秘藏?恶魔文?
究竟都是什么?
第二十四章 无形之子
林森浩拿着原版天市地方志回来的时候。
瞧着高凡和吕雉并排坐在沙发上,手放在膝盖上,规规整整,跟两个小学生似的,不禁笑了:“疯子,吕雉,别拘束啊,就当自己家一样,我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平常没什么人来的。”
“你家这么大,也没请个阿姨?”吕雉问。
“有家政工定期来打扫一下,要不然我可搞不定这么大一间房子的卫生。”林森浩到了两人面前,把手中十几本书放在沙发前面茶几上。
地方志,一般是一套系列丛书,里面记载着本地有记载以来的大事小情,由于是累世成书,不断添加,所以如果未经修订的话,着实很难读得下去。
编撰地方志,从古至今都是一些商贾富户回报地方的好办法。
“我父亲正在读这套书,所以是在他的书房里。”林森浩说。
“谢了。”高凡和吕雉开始翻起那地方志。
不过高凡的心思,却已经完全不在这套书上了。
系统给高凡的‘调查入侵学校下位种族’的任务,已经完成,紧接着就浮现了另外一个任务,看样子,这是个连续任务。
这个新的任务,虽然在名称上,和第一个差不多。
但只看任务奖励,就知道两个任务的难度,绝不相同。
任务:将无形之子的爪牙逐归深渊。
奖励:1、SAN值45点;2、无形之咒三枚;3、神秘学3点。
45点SAN值不必说,有史以来最高额的报酬。
无形之咒应该是一种令咒,按照吕雉所说,很稀有。
另外,还有‘神秘学’。
这是一个新的技能,之前系统奖励‘解剖学’、‘心理学’和‘调查’的时候,都是直接奖励‘入门’,也就是10点技巧值,现在却只有3点。
足见神秘学应该是一门艰难的学问。
由此可见,这任务至少比上一个难上五倍或十倍。
而‘无形之子’这个名称,联系那本让高凡完成任务的‘无形秘藏’,让高凡意识到,那个下位种族的名字,很有可能就该是‘无形之子’。
同时,逐归深渊?
这让高凡想到《地狱之门》画中的那个可怕深渊。
虽然画中并未画出深渊的存在,但所有的绝望与恐惧,都是自深渊中来。
逐归深渊的意思是……将某些个存在扔进去?
咋扔啊?
我这瘦胳膊瘦腿的……
高凡思绪万千的时候,吕雉那边仍然翻着地方志。
很快,吕雉就翻找到了目标。
“……戊午年四月十八,其宅落成,举城皆动,叹其华美……次年四月,祝融君临,宅主倾百斗黄金购奇石复建之……建成之日,白日生魅,众不敢近……”
吕雉找到了原文,并且念了出来。
高凡便集中精神,去看这地方志,系统只告诉他,这下位种族的名字是‘无形之子’,但其来龙去脉,怕是要在地方志中找个究竟。
而只要再往前翻一页,就能看到这个大宅的主人。
“戊午年年初,有林一氏,远洋而来,携珠百斗,金百车,绸缎绫罗,不计其数……”吕雉念道,同时望了高凡一眼。
高凡微微点头。
“林氏?戊午年?是说我家的祖上吧?”林森浩在那边接口。
果然……虽然高凡和吕雉,掌握的情报内容不同,高凡是通过系统认证,吕雉可能是因为恶魔文,两人不约而同判断出,那幢出产了《地狱之门》画作的古宅,该是林氏所有。
此刻经林森浩确认,倒是彻底揭开了这重谜。
当然,这个揭穿,是建立在匿名赠画那人,对画的来历描述为真的前提下。
现在也只能当真的来判断了。
毕竟线索太少,画也没了。
“你们家族够源远流长的,都将近一百年了。”吕雉说,然后话锋一转,“肯定有很多文物什么的吧,比如书籍啊,油画啊。”
“嗯,数量应该很多,带领林氏迁徙到天市的那位当家人,也就是我曾祖,是个很有学问的儒商,生意做得好,学问也好,在当时非常有名气,不过因为家族不事仕途,否则说不定能出个状元什么的。”林森浩说。
“那现在还有什么留存么?带我们欣赏一下。”吕雉笑着问。
“大部分都没了,那时正逢战乱,毁了一大批,后来我父亲为了重振家族产业,又卖了剩下的仅有部分,现在只剩下一座老宅,我小时候去过,全是空的。”林森浩说。
“老宅?就是地方志里记载的这个?”高凡问。
“对,位置在西边,很偏僻,我们都只有逢年过节去一次,当做祠堂祭祖什么的,家族人丁也不兴旺,过年也不热闹。”林森浩说。
“对了,你临的那副《地狱之门》,不也说是古宅发现么,说不定就是林氏老宅发现的呢。”吕雉忽然提起这个。
“可惜的是,美术馆失火,被烧了。”高凡说。
“烧了?”林森浩诧异了一下,他问高凡,“你临摹的那副原作,被烧了啊?”
“是啊,真可惜,一副特别好的作品。”高凡点点头。
“真是可惜……”林森浩也重复了一下‘可惜’,但没看出有什么另外的情绪。
也许林森浩并不知道那副画的特异之处。
那么,假定《地狱之门》真是一切的关键,那林家之内,值得怀疑的,也就是林森浩的父亲,林成一了吧。
嗒、嗒嗒。
脚步声楼梯上响起。
林森浩站起来,望向那边,同时对高凡和吕雉说:“我父亲来了。”
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了。
当然,在林家遇见林成一,是很正常的事。
林成一是个儒雅的中年男性,颜值和气质都是成熟版魅力加强型林森浩,略带斑白的双鬓,和气定神闲的举止,都散发着令人心折的气场。
简单交流几句,即便是面对儿子的同学,林成一的语气也让人如沐春风,在林成一回到书房后,吕雉情不自禁得来了一句‘真帅’。
高凡和林森浩对视一眼,虽然林成一很有风度,但年龄足够当吕雉爸爸了,这种评价,真是迷之审美。
接下来,经过林森浩允许后,高凡和吕雉开始用手机拍下地方志的内容,等着回去研究,林森浩还抱歉得说,这些地方志原版,质地脆弱,不易搬运,不然都借给两人也行。
又过差不多一个小时,等着拍摄记录工作结束,高凡和吕雉准备告辞的时候。
忽然……
砰!
像是铁锤砸地面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
嗯?
三人都是一愣,抬头向上望,就见天花板上吊灯摇晃着,几缕灰尘落下。
这是……
“啊!”
一声惨叫,从二楼而降。
第二十五章 命案
听到二楼传来的这声惨叫。
三人都是愕然。
吕雉反应最快,先是单手支撑,一个飞跃,翻过沙发,来到二楼向下的楼梯拐角处,向上一攀,紧接着一个引体向上,人已经翻到楼梯上,再几个健步,转眼就消失在二楼转角处。
这时,高凡和林森浩才跑到楼梯处。
瞧着吕雉如同奥运会体操动作员的动作,高凡心头惊讶又觉顺理成章,不愧是机器人。
噔噔噔!
林森浩也越过高凡,脸色惶急得跑向二楼。
被落在两人身后的高凡,觉得自己迫切需要点‘轻功’类的技能项。
砰!
高凡还没到二楼,就听见一声巨响,等到了二楼,就见眼前一道人影翻飞,是吕雉。
吕雉腰肢呈现出惊人的柔软姿态,在半空做了个翻身动作,落在高凡和林森浩面前,似乎是被谁给击退的。
而击退吕雉的那位,就站在二楼书房门口,身穿黑色风衣,头戴圆顶黑帽,高大沉默,仿佛一座突兀的山。
黑帽男仍然保持着挥拳的姿态,在他拳边,书房的门框,被砸出一个豁口,水泥和红砖夸张得向外翻扬着,可以想像,这一拳如果砸中人体,是何等骨肉齐飞的惨状。
击退了吕雉后,黑帽男转身就走。
“抓住他!他杀了林伯父!”吕雉咬牙说。
啊!林森浩面色骤变,叫了一声‘爸!’,往书房内就冲。
吕雉还是比他还快一步,黑帽男虽然力量大,但动作没吕雉快,才跑进书房,就又被吕雉一脚踢中后背。
黑帽男踉跄了一下,猛得转身往后挥手,熊一样的臂膀,宛如能够挥舞出狂卷的风暴!
吕雉猛得后仰头,避过这拳,继尔腰部发力,如同绷紧的弓那样,足尖狠狠踢在黑帽男的下颌上。
砰!
黑帽男被踢得头向上仰,那顶帽子再也戴不住,高高飘起在半空,这让随后进来的高凡和林森浩,都看到了他的脸。
齿部前突,下颌后退,一双眼睛像是阴冷的黄玉。
宛如是犬类成精,异常骇人。
高凡曾在百年画展上见过他!
而林森浩则是猛得扑向了书房一侧,因为林成一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脖颈上呈现出一个恐怖至极的缺口,脑袋只剩下一丝肉挂在身体上。他歪在那,大量的鲜血,像是绝堤的河水,铺满了整个书房。
瞧见自己的儿子,林成一奋力动了一下,但他气管被咬断,无法发出声音,只剩下‘嗬嗬’的闷吼声,他的手指,死死抓住林森浩的衣角,眼中是骇人的光。
“爸!爸!”林森浩哀号。
眼前这幕惨剧,让高凡震惊。
而犬脸人,中了吕雉一脚之后,只是头向上扬,嘴角溢血,身体稍退一步,他的强壮,着实超过吕雉的预估,一时也不敢再向前抢攻。
“东西在你那么?”
犬脸人阴冷的黄色眸子,望向大哭的林森浩。
他的声音带着奇异的苍老感,仿佛是一个暮霭老人。
“你杀了我爸!”林森浩冲犬脸人大吼,“我要杀了你!”
一边吼,林森浩一边抓起桌上一只台灯,冲向犬脸人。
“别!”吕雉一见大惊,以犬脸人的攻击力,一拳就足够把林森浩打成两截,就算是咬上一口,林森浩也会和他父亲同样下场。
砰!
结果林森浩才跑两步,就‘扑通’一声趴在地上,根本没冲到犬脸人面前。
呃……吕雉瞧着悄悄把腿放在林森浩必经之路上,将其绊倒的高凡,要说他干得好么?
林森浩一时不查,被高凡一绊,摔得鼻口窜血、大脑晕眩,随即,高凡就拉住他的脚踝,把俯面朝下的他,直接往外拖,同时还跟吕雉说:“坚持一会儿,我报警。”
一手拉着林森浩脚踝,高凡另外一只手拿出手机来报警。
呜!
犬脸人见林森浩被拖走,露出威胁的表情。
他低吼。
拦在他面前的吕雉,则是双手在腰上一抹,掌中就多了两把蝴蝶刀。
刷刷刷!
吕雉的手指间,两把蝴蝶刀像是变魔术一样,飞舞着绚丽的刀花。
两人飞速接近,犬脸人挥拳,而吕雉以惊人的灵巧,在瞬间矮下身体,任由犬脸人拳风掠过她的头顶,带飞大片秀发,而她手中的蝴蝶刀,已经钉在了犬脸人小腹上。
嗷!
犬脸人低吼,双臂猛抱,想要勒死吕雉,吕雉则是以一种难以形容的韵律感,猫着腰,踏步轻旋,人已到了犬脸人背后,反手又是一记钉刺,蝴蝶刀插在犬脸人背上。
刀刃没入犬脸人身体,只留刀柄,普通人早该血溅当场,可犬脸人的皮肤宛如奇异的橡胶所制,不但没有鲜血喷涌,甚至还在缓缓愈合。
不似人类。
但犬脸人自行愈合的伤口,像是燃烧的轮胎一样,散发着古怪的热气,似乎吕雉的蝴蝶刀上,也有奇异的魔力一样,这热气,让犬脸人非常痛苦。
嗷!
他痛苦大叫。
“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尖叫。
然后,他转身就撞向玻璃窗。
哗啦!玻璃四散,犬脸人高大的身躯撞碎了整扇落地玻璃,玻璃碎片飞舞。
砰!他落在地面上,相当于三楼的高度,对他没有丝毫影响,方一落地,就迈步开跑,转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吕雉有心想追,但从窗口望下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犬脸人的踪影,也只有悻悻罢手。
而这时,被摔得晕头转向的林森浩,才爬了起来,重新爬起后,他又扑到自己的父亲身上,撕心裂肺得大叫:“快叫救护车!”
大概……没救了吧。
高凡瞧着林成一完全消失的脖颈,觉得惊悚之余,也悄悄叹了口气。
半个小时后。
警察和救护车包围了林家。
医生当场就宣布了林成一的死亡。
林森浩已经哭得几乎晕厥。
高凡和吕雉,在跟警察做完记录后,来到林森浩的身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我要报仇!”林森浩忽得说。
“把事情交给警方处理吧。”高凡劝他,“法律会严惩凶手的。”
“那凶手根本不是人吧!”林森浩双眼都是血丝,他大吼,“不会有人长成那个样子的!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见过这个犬脸人,就在百年成就画展的时候。”高凡说。
啊?林森浩猛得望向高凡。
“我会把这些证据都提交给警察,希望警察早点破案。”高凡又说。
“等等!”林森浩抓住高凡的肩膀,“你肯定知道更多吧,求你了,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凡知道的,可能和林森浩一样多。
“其实,你手里可能就掌握着真相。”吕雉忽然对林森浩说,“真相在一本书里。”
第二十六章 伟大的不定形
警察和医生,处理林成一的后事。
花了大半夜的时间。
在这期间,高凡和吕雉陪着林森浩,先去了警察局,又去了医院停尸间,把一切安顿下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再回到林宅时。
三人都是表情肃穆,没有说话的心思。
接着,林森浩径自按照吕雉的指点,找到了那本书。
那本《无形秘藏》。
清晨幽冷的晨光从窗口照到林宅图书馆的书桌上。
也照到这本黑色书籍的封面上。
环境很干净,气氛很静谧。
却有一种灼热的、让人烦躁的情绪之焰,在悄悄沸腾。
这本书只是放在那,就让人感觉不舒服。
它似乎代表着世间一切不和谐的本身,在时刻挑动着周遭观众的好奇,想要把人类拉入到它的视角中,去观察这个世界。
那个世界,充满疯狂。
所以这些血色文字,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在尖叫。
“是恶魔文。”吕雉再一次重复之次的判断。
高凡和林森浩都望向吕雉,两人都是一夜没睡,精神状态中有疲乏,更多得却是一种凛冽感,因为他们都感觉到,自己的一只脚,将踏了未知世界的大门。
“恶魔文是个统称,讲得是来自另外一些种族的文字,但实际上这些种族,也有各自的文字,他们使用这种文字的历史极其悠久,甚至……要比人类的甲骨文、楔形文,更加悠久。”
吕雉斟字酌句,轻声说。
“那这和我父亲的死,有什么关系?”林森浩问。
“杀你父亲的怪人,长像特殊,力大无穷,根本不似人类,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就属于那些古老的种族,这本书,可能与怪人有关连,也可能是林伯父遇害的原因。”吕雉说。
“古老的异族人?”高凡喃喃低语。
“非常久远,非常古老,在人类诞生之前,那些古老种族已经注视着这个世界。”吕雉轻叹。
“我的确听见,那个犬脸人说过‘东西在你那么?‘这样的话。”高凡对林森浩说,“所以吕雉的猜测有道理,这本书可能就是怪人想要的东西。”
“但为什么要杀我父亲呢?他可以直接抢走这本书啊!”林森浩语气中充满了愤懑。
“也许是林伯父不愿交出这本书吧。”吕雉说,“如果能够读懂这本书,应该就能知道一些真相。”
读懂这本书。
该是个找到真相的捷径。
但翻开几页后,高凡发现,他还是只认识封面那几个字,识字数量为4。
而吕雉,更悲惨,她认识的恶魔文数量是0。
“STK不教恶魔文?”高凡问。
“STK有一些非常精通神秘学的专家,能够解读恶魔文,但那是非常危险的工作,文字传承的东西可不止是一些释义那么简单,读恶魔文,等于直视恶魔。”吕雉说。
“如果大家都读不懂,就送到STK吧。”吕雉又建议,“不过走流程和解读都要很久。”
高凡已经是第二次听说这个‘走流程要很久’的话了,想着STK的效率该是多低啊。
“咦?”这时林森浩却轻噫了一声,他连续翻动那本书,翻过几页后,他讶然抬头,看向吕雉和高凡,“我能……读懂这个。”
啊?
吕雉和高凡都是一愣。
……
为证明自己能读恶魔文,林森浩还张口念了一段:“……阿觉斯那鸣归无克利……”
嗷……
随着林森浩的念诵声,高凡和吕雉都是精神一颤,他们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天,他们仿佛都意识到,有个什么东西,往这瞥了一眼。
同时,空气中的灰尘跳跃着,俨然是形成了共振,将甚至遥远到了时光尽头与原古记忆中的一声又一声吠鸣,传送到他们耳中。
那些古老而悠远的存在啊,它们高居于时光之上,等着愚蠢的人们念动召唤祂们的咒言,而祂们则可以借机把绝望和恐怖散播人间……
“别念了!”吕雉低叫。
嗯?林森浩停止念涌。
这一刻,明明环境没有任何变化,但就是觉得什么东西停止了。
“恶魔文不能念的。”吕雉对林森浩说,“念恶魔文等于与那些古老种族交流,会出现未知的可怕后果。”
“不是要解读这本书么?”林森浩有些不知所措。
“你竟然会读恶魔文?”吕雉则是惊奇于这一点。
“这种文字,以前父亲教过我,但我从没连起来读过。”林森浩说。
林成一懂恶魔文……高凡点头,也对,不然他惯常读这本书又做什么呢?
“你翻译成中文试试。”吕雉给林森浩出主意,“用中文告诉我们那是什么意思。”
嗯?林森浩似乎陷入苦恼之中,半响之后,他指着书的一页内容:“这种文字……嗯,恶魔文是与中文意思截然不同的东西,它传递的内容更多,比如这个词,就是‘不定形’‘伟大’‘不可捉摸’等含义,必须结合上下文,才知道它真正表达的是什么……”
接下来,林森浩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给两人解读,这本书究竟描绘了什么内容。
那是一堆混乱、模糊的臆语,写作者应该是处于极端兴奋与狂热的情绪下,才会写出这样一本放在人类社会将被扔进垃圾堆的著作,但其中的确描述了一个奇异的种族:
它们诞生于深渊之中,没有固定的形态,所以它们是‘伟大’的‘不定形’,当人们向其祈祷时,也将获得这种‘伟大’的‘不定形’,同时,成为其仆从,将获得永生。
而代价则是残忍的血祭,打开‘通向深渊的门’,用足够多的至亲鲜血,描绘出‘伟大的不定形’所在的深渊模样,当血祭足够多又足够丰盛,‘伟大的不定形’将把祂的目光,投向你,你将会因此永生。
林森浩的解读,也像是一种臆语,充满了各种无意义的描述,整本书中,大概得有八成以上,都是各种各样的疯狂的崇拜之语,所以瞧着虽然厚,但真正有意义的内容非常少。
那些表述,实在是过于狂乱和无序,听到后面,吕雉已经处于一种很狂燥的状态。
不过,无论是读着恶魔文的林森浩,还是听着这些癫狂喻意的高凡,两人都像是坐禅的佛一样,纹丝不动。
这不禁让吕雉有种锉败感,这两个家伙比她还像一个真正的调查员啊。
吕雉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高凡,正在为他获得的一个新的技能而惊讶。
第二十七章 神秘学
林森浩对着高凡解读《无形秘藏》,就像是在一字一句得教会高凡读恶魔文。
高凡听着听着,忽然发现系统界面上,出现了个技能。
‘神秘学,0/100’。
神秘学。
这个名字刚才高凡听吕雉说过,似乎是一门解读恶魔文的学问,吕雉也说过,恶魔文不止一种,可能有很多种,所以神秘学应该是通览所有恶魔文的知识?
但又不止如此吧。
高凡本能觉得神秘学的知识应该更珍贵。
因为系统给的‘逐走无形之子爪牙’的任务奖励,也不过是3点神秘学。
不如先加1点‘神秘学’技巧值试试?
眼下,高凡手头恰好有完成上个任务的奖励,15点SAN值没有用,如果全部加到自己的理智上,那就超过100了。
理智并非越高越好,眼下88点的理智值,已让高凡有点不适应,很多本该有的感情波动,在这种理智值的影响下,不复存在,虽然对‘调查’有帮助,但好像会丢掉人性。
所以,高凡没有将这15点SAN值加到理智上,而是留着做备用。
现在,新的技能出现。
高凡又觉得其非常重要。
自然要试试。
+1,没动静。
果然,在神秘学上,1点SAN值提升不了1点技巧。
这是高阶技能的特点。
+2、+3、+4、+5……
加到第5点,高凡有点惊讶。
因为神秘学还是0/100。
这就是个无底洞啊。
高凡来了兴致,继续往上加点。
+10。
一直到投入了10点SAN值在神秘学的技巧上。
神秘学才姗姗来迟得变成‘1/100’。
顿时,大量知识涌入高凡脑海,这种知识的涌入,有点像是高凡在梦中觉醒系统的那次,是有‘重量’的知识,不止是大脑,连同身体都感受到了其‘重量’。
身体仿佛被改造了,所有皮肤毛孔都变成了一张张的孔洞,来自远古的低沉呼唤,从听觉与所有感觉,一起奔袭而至,它们本该承载着千万年的厚重,带有能让人疯狂的野蛮,但是在系统的驯服下,犹如涓涓细流,流进高凡的身体。
这一刻,高凡忽得意识到,他也能看懂眼前这本来自恶魔的文书了。
他能看懂《无形秘藏》中的部分恶魔文了。
一行又一行的血书,在高凡眼中变成了带着读音的文字,仿佛疯狂的呢喃,恐惧的崇拜,一起进入高凡的认知中。
并且,不止如此。
高凡惊讶发现,在系统界面上,随着神秘学获得1点技巧值。
其他所有的技能项,无论是线条、结构、色彩的画家三大项,还是解剖学、心理学、调查三个技能,都浮现出了‘+1’的数字。
神秘学的提升,能够带来其他六项技能的提升。
伟大的神秘学,是世间一切的总纲,是人类理解真理的钥匙,还是……
高凡在这一刻,忽得理解了神秘学所代表的意义。
但又不是十分完全。
他立刻把所有剩下的SAN值,都加在了‘调查’上。
‘调查’是能够提升他对世界的观察力和理解力的技能,自然也能够帮助他完成对于神秘学意义的理解。
经‘神秘学’加成后,‘调查’的技巧值是‘22’,高凡再将剩余的闲置SAN值,投入到‘调查’技能上后,就变成了‘27’。
27已经不低了,以郭亨利为例,高凡估计,这是能够与STK的D级调查员媲美的观察力和理解力。
马上,高凡又意识到,神秘学的另外一个作用。
它是……人类向那些伟大存在仰望而又能隔绝疯狂的护身符。
通过神秘学,人类不必经历疯狂,就能够仰望和解读那些伟大的存在。
对高凡来说,只要神秘学的知识足够,那他就不必降低自己的理智,才能创作出‘疯狂’的作品。
比如,他曾经把SAN值降到49,才完美复刻了《地狱之门》,只要他的神秘学足够高,那么在正常的理智下,他也能够再现‘疯狂’,或者说,在他的作品中,展现出慑人心魄的‘神秘’。
当然,1点是远远不够的。
……
林森浩对《无形秘藏》的解读,持续了大概四个小时,一直讲到他口干舌燥,而吕雉因为听闻太多的‘恶魔知识’,则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处于一种极度的烦躁与狂乱之中。
而见着身边二人,一个读,一个听,表现得像是老僧入定,吕雉实在无法理解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心理素质?天生魔体么?开玩笑,就没这个设定!
终于,吕雉无法忍耐了,但她找了个借口,“林学长,可以了,已经中午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嗯。”林森浩也读书读得双眼泛红,瞧着好像被恶魔附体了一样,当然,也许是哭的,“其实,书中内容我也解释差不多了,这书里有意义的内容不多,很多都是空洞的赞美,真正的关键还是在如何获得‘伟大的不定形’的垂青,以取得永生的仪式上。”
“是的。”高凡也附和,“那幅《地狱之门》应该就是仪式的关键,可惜被烧了,那就需要再按照仪式的要求,重新制作一个能够沟通无形之子的关键。”
“无形之子?”林森浩和吕雉都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
“对,我给那个存在取名为‘无形之子’,对应得就是‘伟大的不定形’这个词。”高凡说。
“那应该叫‘无形之祖’更为贴切吧。”林森浩说。
“这种事没什么好争的,无形之子就无形之子吧,一个代号而已。”吕雉投高凡一票。
林森浩瞧着还有点不甘心的样子。
“我曾在画展上见过那个犬脸人,他应该就是冲着《地狱之门》去的,之后,我在学校两次遇见过那种蛆人,现在想起来,可能也是受犬脸人的驱使,但古怪的是,他为什么袭击我?”高凡对这一点想不明白。
“为什么蛆人是受犬脸人驱使的?”吕雉没明白高凡的跳跃思维。
“这里写得很清楚。”高凡把林森浩面前的《无形秘藏》翻到其中一页,“祭祀向被被献祭者展示无形之子的伟大,被献祭者应心甘情愿伸展四肢,向深渊攀爬,尔后将获得永生,这是一个描述,讲得就是那种蛆人的形态。”
啥啊……吕雉看着那一页密密麻麻的恶魔文,完全不认识,又抬头瞧瞧高凡,你看得懂?
“我记忆力比较好,刚才林森浩读的时候,我记住了。”高凡说。
“你这不是记忆力好,你这是复读机成精了。”吕雉吐槽。
第二十八章 任务目标
关于犬脸人为什么袭击高凡。
在经过高凡一番必要的解释后,让吕雉和林森浩把情节给串了起来,两人之前并不知道高凡曾在画室前遇袭,也不知道高凡在《地狱之门》被烧毁前,就曾与这张画做过深切交流,听到过疯狂的呢喃声。
“你听到过的‘伸展你的四肢,向深渊攀爬吧,你将获得永生’这句话,应该是‘祭文’。”林森浩说,他翻了一下那本《无形秘藏》,指着一篇血色文字说。
“这里写着,凡是崇拜‘无形之祖’……嗯,‘无形之子’的人类,必能听到‘无形之子’的声音,尔后喜悦披撒‘无形之子’的荣光,也就是说,犬脸人可能已经视你为祭品了,想将你献祭给那副画。”
林森浩的说法,倒也贴合整本恶魔书传递的要旨。
在书中,获得‘永生’有两种做法,一是献祭别人,二是被献祭。
“主持献祭的,我们暂时称其为‘祭祀’吧,犬脸人应该就是祭祀,被献祭的,就是蛆人。”林森浩又说,“蛆人原本是正常人类,但被‘无形之子’力量污染,变成了异类。”
“凌晨犬脸祭祀操纵蛆人,袭击高凡后,到了晚上,他又在食堂发动了另外一起袭击,那时候我和高凡都在场,我猜可能是仪式关键被毁的原因,所以他特别愤怒,把食堂内所有同学都当成了目标。”
林森浩的说法,倒也能解释得通。
能够贯穿整件事。
“郭亨利调查员也是在那次事件中负伤的。”吕雉颇觉可惜得说,“情况危险,他不得不使用威力巨大的令咒,导致身体和精神双双受创,正在医院休养。”
关于令咒,吕雉又和林森浩解释了几句。
林森浩若有所悟,他忽然说:“犬脸祭祀也应该是会令咒的,我们得小心。”
“为什么这样说?”吕雉不解。
“你们看。”林森浩指着书中某页说,“这里写着‘祭祀呼唤无形之名,无形将伟大意志降临人间’,按照书中描述,‘无形之子’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却可被祭祀呼唤,用伟大意志干涉现实,这不就是吕雉说的令咒么?”
“的确……”吕雉点头。
高凡瞧向吕雉,27点的调查技巧,看到明显的掩饰,令咒的来源,吕雉该是知道的,但吕雉没说,不过到这,高凡也已经猜到的,令咒必然和那些注视着这个世界的那些‘伟大存在’有关。
也就是说,令咒、旧印和律,极有可能并不是人类发明的,而是人类从那些存在处获得的。
“然后,到了昨天,犬脸祭祀为了重新做一个仪式关键,找到了我家,他想要拿走这本书,但我父亲不给他,所以他残忍杀害了我父亲……”讲到这,林森浩又是双眼微红,“但很奇怪,犬脸祭祀是怎样知道这本书在我家的?”
“或者是祭祀和这本恶魔书之间,有所感应?”吕雉猜测。
“那他早该来拿书了,不必等到现在。”高凡说,“恶魔书对信仰‘无形之子’的爪牙们,肯定是很关键的东西。”
“按照你们说的,《地狱之门》这幅画,是我父亲匿名捐赠出去的,首先,我父亲为什么要捐画?其次,为什么画一旦被毁,祭祀就找到我家?”林森浩提出问题。
“林伯父捐画,可能是因为无法控制画上的邪恶,这幅画,是会吃人的,而画作被毁和祭祀来找恶魔书,则很有可能相互关连……”高凡说。
“对,仪式和恶魔书,之前都在林伯父手中,但这些东西太邪恶了,林伯父就想把画捐出去,祸水东引……抱歉,我没有恶意揣测林伯父的意思。”吕雉对林森浩说。
“没事……可能就是这样。”林森浩有些虚弱的苦笑了一下,如果画真是父亲捐出,可不就是为了祸水东引么?
“但林伯父没想到的是,那幅画被毁了,原本可以相互隐藏的仪式和恶魔书,一旦仪式被毁,恶魔书就对祭祀发出召唤,让祭祀来重新完成仪式,所以,才会有昨天的惨剧!”吕雉把一切事都串起来了。
这样,所有问题的矛头,都集中到那个犬脸祭祀身上了。
高凡的系统任务,吕雉的C级任务,还有林森浩的复仇任务,都指向了犬脸祭祀。
只要解决掉这个恶魔爪牙,就可以终结这一切。
当然,其中还有个难解的疑惑,就是《地狱之门》的画作,究竟是谁烧毁的,肯定不是犬脸祭祀,他不可能自毁长城。
而拥有“无形之子”力量加持的那幅画,可被称为魔画了,也绝不是简简单单一把火,就能将其烧掉的……
略过。
高凡把这个疑点掠过。
不过他看到吕雉正把猜测的目光投向他。
也许吕雉正在想同样的问题。
双方目光一交错,吕雉对高凡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她对高凡和林森浩说:“现在,我们都是调查员了,希望大家通力合作,解决掉这个危害世界的污染源。”
“调查员?我们?”林森浩不解。
“只要接触过污染事件,并且正在努力解决污染事件,就相当于已经是一名调查员。”吕雉说,“可能没有编制,没有武器,没有相应的知识,要冒很大的风险,终日与疯狂为伴,与死亡近在咫尺,但我认为这是最光荣的职业,因为我们在为人类而战!”
“你这样说的话,我觉得还是把整件事交给有编制的调查员为好。”高凡冷静得说。
“郭亨利是D级,都躺医院里了。现在,你也顶多算个见习生,我们两个,更不用提,见习生都不是。”高凡做着分析,SAN值达到88点的他,非常理智,“无形之子算是什么等级的任务?至少D级吧?或者C级,打个电话叫人来吧,叫个C级调查员来。”
“这……”吕雉没想到自己一番鼓励,倒起了反效果,她忙是安慰高凡,“我可以申请一些支援的,比如装备。”
“有AK么?能申请导弹洗地么?”高凡颇感兴趣,想那犬脸祭祀骨头再硬,也顶不住现代火力覆盖吧。
“想什么呢!别说AK了,枪你都拿不到,我们又不是正式的调查员。”吕雉苦笑,“我可以申请一些非管制的刀具之类的。”
“菜刀?甩棍?还是你手里给犬脸祭祀剪指甲都嫌小的蝴蝶刀?”高凡吐槽。
“那是带旧印的武器!”吕雉争辩,“而且我已经伤到犬脸祭祀了,我们只要再接再厉,乘胜追击,就能把他彻底逐出这个世界!切断无形之子伸向现实的爪牙!”
高凡摇头,他现在理智很高,所以并不觉得三个菜鸟应该冒这么大的风险,即便有奖励丰富的系统任务也不行。
“我……还是想亲手报仇。”一直沉默的林森浩如此表态。
第二十九章 旧印武器
票数二比一。
于是这个仓促结成的小队,开始倾向于主动出击,铲除犬脸祭祀。
以高凡当下较高的理智值,本应该持反对意见的,但从刚才讨论出整个事件的根源来看,似乎高凡才是犬脸祭祀的目标,这就让高凡的谨慎没了立场。
另外,离开武力值高绝的STK见习调查员,以及精通恶魔文拿着《无形秘藏》的林森浩,只高凡自己,似乎更加危险,就瞧瞧林成一的死法吧……
至于去哪找犬脸祭祀。
按照之前的推论,只要拿着《无形秘藏》这本邪典,犬脸祭祀自然会找上门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三人都是一惊。
但的确犬脸祭祀没来,否则三个人也不能安安稳稳得在林家解读了一夜的《无形秘藏》。
“警察在这调查了很久,之后整个小区的保安都被动员起来,在小区里搜索可能存在的犯人,大概这种热闹环境下,那个祭祀不敢来这吧。”高凡猜测。
这可能是正确答案。
“那犬脸祭祀会藏在哪呢?他的形貌那么诡异,城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他应该无处可藏啊……”吕雉琢磨着。
没错。
几人已将犬脸祭祀的形貌,描述给警方。
那个长相太诡异了。
诡异到即便不知道他是个罪犯,看到他也会有报警冲动的地步。
所以在城市里他应该是根本藏不了身的。
“我猜……犬脸祭祀可能在一个地方。”林森浩忽然说。
哪?高凡和吕雉都看向他。
“我家的老宅祠堂。”林森浩轻声说。
“为什么?”吕雉觉得诧异。
“我小时候,好像见过他……”林森浩皱眉说,“那是一次过年的时候,父亲带我去祭祖,我偷偷溜到大宅里去玩,结果看到长长的壁画,壁画里面……就有他……”
林森浩的语气逐渐迷幻。
高凡和吕雉对视一眼,壁画里有?意思是……林家老宅祠堂的画作中,出现过犬脸祭祀?
犬脸祭祀和林家有什么渊源呢?
“我怀疑当时我见到的,不是一幅画,而是真实存在的……可怕东西,我哭着去跟父亲说,但被父亲狠狠训斥,警告我再也不许乱跑。”讲到这,林森浩苦笑,“我是突然想起来的,这么想的话,犬脸祭祀也许与我父亲见过不止一次了。”
这就古怪了。
迷雾再一次覆上几人的心头。
无形之子,犬脸祭祀,《地狱之门》画作,林成一……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
也许去探索一下林家古宅就能搞清楚。
“等等,我先申请一些装备。”
吕雉旧事重提。
“我可以登录我父亲的STK帐户,申请一些装备。”
她拿出手机开始操作。
“申请一个A级调查员吧。”高凡建议。
“A级调查员,那可是传说级别的存在,传说他们可以徜徉在星海之中,端坐在异族的王位上,接受伟大存在的嘉许,把永生和荣耀当做王冠戴在其头上……你说调就调啊?”吕雉吐槽。
“让我看看天市的STK库存有什么……就这啊……“吕雉嘀咕了一会儿,左选右点,过了一会儿,才完成选择。
“等装备到了我们就出发。”吕雉收起手机,对两人说。
“等很久的话,我先睡一下,另外,很饿。”高凡边说边看向林森浩。
“我去准备一些吃的。”林森浩便站起走向厨房。
去厨房之前,林森浩目光停留在茶几上的《无形秘藏》上,似乎有点担心这本恶魔书会不会作怪。
“没事,有我在……有我和高凡呢。”吕雉说。
感谢你带上我啊……高凡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林森浩便放心去了。
高凡闲着没事,便翻起那本《无形秘藏》,现在他神秘学是1,似乎更容易理解恶魔文,又经过林森浩方才的解读,其实是能看懂一些其中的文字的。
只不过,当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书页上那癫狂的血色文字时,只觉喉咙里有些痒,有忍不住的诵读声,要从口中冒出来……真是恶魔的诱惑。
翻了几页,高凡讶然发现,自己的理智悄悄滑落一点,变成了87,他忙是合上书页,不再细看,虽然觉得多读一会,也许能够提升神秘学,但更加直接的影响,却是理智降低啊。
合上书页后,高凡挺背坐直,忽得目光扫到,沙发上坐着的吕雉,已经距离他较远,同时左右手各持一柄蝴蝶刀,刀刃已转出,刃口对着他。
“你做什么?”高凡诧异。
“你刚才在颂读恶魔文!”吕雉低喝。
“我有念出声么?”高凡问吕雉。
“你觉得呢?你身边都快生蛆了!”吕雉说。
蛆……高凡左右一瞧,并没有见到什么蛆,便对吕雉说:“你太紧张了,我又不是无形之子的祭祀,念念恶魔书怕什么?”
吕雉仍皱眉对着高凡,见高凡神态自如,不似疯狂的恶魔爪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把手中蝴蝶刀折起。
这个过程中,高凡注意到,吕雉手中蝴蝶刀刃上,有类似大马士革锻造法留下的钢纹,只不过蝴蝶刀上的钢纹,是红色火焰型的,非常漂亮。
“这刀叫什么?你说它上面带着旧印?”高凡问。
“这是雕刻刀A,这是雕刻刀B。”吕雉介绍手中的两把刀,“你叫它们A和B就行,是父亲送我的十八岁成年生日礼物,刀上的火焰纹,的确是旧印。”
“旧印会对恶魔们造成伤害?”高凡问。
“祂们不是恶魔,祂们是伟大存在,如果你说那些祭祀和怪物,只能算是爪牙,爪牙们看到旧印,有时候会像是吸血鬼看到太阳一样恐惧,也有一些像是看到大蒜那样,只是厌恶。”吕雉说。
“能借我看看么?”高凡问。
“嗯……”吕雉其实是不愿意的,但想到大家都是伙伴,还要共同冒险,也没啥理由拒绝,就把手中的B递给高凡,并说:“不是每个人都能操纵旧印的,很可能在你手里,它只是一件凡物……”
话还没说完。
吕雉就看到,高凡手中的雕刻刀B,发出火一样闪亮的光。
第三十章 深渊
吕雉讶然瞧着高凡手中的雕刻刀B,发出蓝色鬼火似的光。
虽然只是一闪,但的确很耀眼。
而高凡手握雕刻刀B时,则是讶然瞧着自己的系统菜单中,解剖学一项,后面浮现出了‘+10’的字样。
他的解剖学,变成了+21,其中原本技巧值为10,神秘学+1,雕刻刀B+10。
与解剖学相关的,画家三大项中的‘线条’和‘结构’,也立刻分别加了10点和5点技巧值。
这……神器啊!
更有趣的是,解剖学提升到21后,高凡脑中被涌进大量关于人体的知识,而手中的雕刻刀B,就更是有种蠢蠢欲动的锋利感,似乎迫切得需要插进某个生物骨骼的缝隙,分离肌肉和筋络,把血淋淋的肉体真相,呈现在高凡面前……
尸骸之刃。
高凡意识到,雕刻刀B不是它的真名,手中这把嵌有旧印的刀,或者说,这枚旧印的名字,是尸骸之刃。
它是分割生物肉体的利器。
是吞噬人类生命的无底深渊。
恍然间,高凡仿佛看到一个由无穷血肉组成的世界,那个世界整整齐齐,到处都是被切成标本样的生命个体,有高及山岳的巨大野兽,也有与人类同等大小的奇异生物,从正面看,这些标本依然保持着本相,但只要稍稍侧过角度,就会看到它们是簿如纸的标本……
耳边隐约听到如同风哨声的尖锐鸣叫:“……吾之信徒须铭记,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
恍惚一眼,让高凡大受震撼。
他牢记着当初仰望‘神’而SAN值狂降的教训,不敢多看,忙是撤手放下这柄雕刻刀B。
雕刻刀B一去,那个奇异的标本世界便在高凡眼前消失,高凡喘了几口粗气,大脑有些恍惚,勉强镇定下来,则看到了吕雉那奇异的目光。
“这枚旧印似乎认识你……”吕雉带着奇异的语调说。
“灵器认主呗。”高凡一边说,一边去检测自己的SAN值,还好,仍然是87,但已然不太稳定,有滑落的征兆。
虽然因为不再持有雕刻刀,失去了其附加的将近25点技巧值,让高凡有种空空荡荡的失落感,但高凡意识到,持有雕刻刀,并激活雕刻刀,是会持续掉SAN值的。
“这是我的!“吕雉听高凡这样讲,忙把雕刻刀B收起,又和A收起一堆,握在手心里,怕高凡抢一样。
“不抢你的,这玩意有点危险。”高凡说,“它在你手里没发过光?”
“……没。”吕雉不甘心的回答。
“你之前说过,令咒和旧印的区别,在于旧印很安全对吧。”高凡再问。
“对,旧印就相当于十字架、阳光、大蒜,令咒则跟子弹差不多,但同样会击伤自己。”吕雉点头。
“那你可能误会你的A和B了。”高凡觉得吕雉的雕刻刀,可能是伪装成旧印的令咒,或者说,是还未被激活的令咒。
“什么A和B?”
这时林森浩揣着三碗面走了过来。
一边说,林森浩一边古怪得瞧了一眼高凡和吕雉,特别是在吕雉的胸口上停留了一下,心里大概想着外国来的留学生,这么开放的么?公开讨论这个?
“喂!”吕雉拿沙发垫护住胸口,“想什么呢?”
“抱歉抱歉。”林森浩忙是道歉。
“算了。”吕雉闷声说,又低头瞧了下自己,小小声的嘀咕:“明明有C……”
林森浩手艺不错。
几乎一天没吃东西的三人,把三碗阳春面吃了个底朝天。
消化食物占据了身体的大部分血供,导致脑部供血不足,而将近四十八个小时未睡的疲惫,在这一刹那袭击了三个人。
“我先眯一会儿。”高凡嘀咕了一句,就侧卧在沙发上,闭起眼睛,转眼就没声息了。
“喂?”抱着抱枕的吕雉叫了几声,就见高凡已经睡死过去,高凡的睡相很好,就跟死了一样安静。
困意是会传染的。
吕雉也觉眼皮直打架。
“我也睡一会儿。”吕雉说。
“去楼上卧室休息……”林森浩还没说完,就见两人都已经安静下来,进入甜美梦乡。
他打了个哈欠,也困了。
高凡这次睡得又急又快。
眼睛一闭,就觉一阵黑甜袭来。
随即,身体就开始向下滑落、滑落、再滑落……
那梦中的舒适与甘美,让他根本无不愿意阻止这滑落。
耳边亦是悄悄响起一阵低低昵喃声:“……伸展你的四肢,向深渊攀爬吧,你将获得永生……”
对。
永生,永生有什么不好呢?
那可是人类所要追求的终极梦想了。
但……不对!
高凡猛得睁开眼,他现在理智不低,调查技巧也高,还有神秘学的加成,只被昵喃声迷惑了一瞬,就警惕得醒了过来。
不对!
高凡猛得意识到,他是真的在滑落。
身后是潮湿阴冷的崖壁。
眼前是无底深邃的深渊。
而他正像是从滑梯滑落一样,在这完全无处着力的光滑崖壁上,往下滑落。
这是梦?!
便是梦中,也不能任由自己跌进脚下的深渊啊!
高凡猛得撑开双手双脚,勉强为自己下滑的身体,增加了一点摩擦力,他停了下来,像是急刹车的汽车。
手掌被摩擦的生疼,却没把高凡从梦中唤醒,他现在直直挺立在近乎七十度角的岩壁上,仅靠着手掌和双脚,勉强撑着不往下落。
这梦未免太真实了些……
一刹那,高凡额角就有冷汗滑落,他慢慢旋转僵硬的脖颈,向左右张望:
巨大到夸张的崖壁,向他左右两侧蔓延,像是两面青赭色的石瀑,又在高凡对面汇聚到一起,而它们共同的方向,则是向脚下延伸。
这是个巨大到令人绝望的深渊,附在其上的高凡,就如同玻璃窗上的一只蚊子,高凡无从估计它究竟有多深,只是感觉到寒入骨髓的荒芜。
这好像就是在《地狱之门》的画作中啊……高凡脑中冒起的这个念头,像是子弹一样击中了他。
而脚下的深渊呢?
深渊中会是什么?
高凡情不自禁得往脚下望去。
第三十一章 污染
高凡额角的汗,已经流进他的嘴里,非常咸。
在光滑的崖壁上,支开手脚撑住身体,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件。
高凡勉强低头,向下张望了一眼。
他看到了近乎无底的深渊。
非常深非常深。
在视觉上,它深到足够让人联想到,那是不是连通着另一个世界。
又宛如是一张可以吞噬万物的大口。
这时,些微的动作改变,让高凡身体的受力点改变,他猛得向下滑了下去。
啊!
高凡把自己的双手,狠狠按在石壁上,让那些细微的崖壁突起,刺破他的手掌,为他的身体增加摩擦力。
鲜血淋漓!
很痛。
但高凡在下滑了将近十米后,总算是把自己停了下来。
唿!唿唿!
高凡猛烈喘息。
他有个感觉,虽然这该是梦境,但如果跌入深渊,也一定会有极其绝望与恐怖的事情发生。
他不能任由自己跌下去。
系统呢?
系统不是救过他一次,把他从《地狱之门》的蛊惑中救出么?
再救他一次啊!
系统没有反应。
倒是耳边‘……伸展你的四肢……伸展你的四肢……伸展你的四肢……’这样的昵喃声,越发真切起来。
高凡听得清楚,这声音明明就是从深渊中向上传递的,从微弱到剧烈,直到震耳欲聋。
“闭嘴!闭嘴!”高凡终于无法忍受。
我即便伸展四肢,也是向上攀爬,绝不会落入你的口中!
高凡试图向上攀爬,他得先把自己转过来。
他低头瞧了瞧深渊,吸一口气,贴住崖壁,憋住气,然后……高凡猛得翻转身体!
虽然这个动作,又让高凡向下滑落了几米,手掌摩擦出了极其惨烈的血痕,但他现在可以攀爬了。
对,他可以攀爬了。
他伸出左手,向上。
然后,他的手就伸长了。
他的手,忽然伸长了……?
高凡愕然望向自己的左手。
这哪是什么手啊,这……分明就是一条蛆虫!
蠕动着。
生长在本该是左手的位置。
此刻,高凡头脑一片冰冷,内心却灼热得几乎爆炸。
‘攀爬吧攀爬吧攀爬吧攀爬吧攀爬吧!’
耳边的呢喃声疯狂传来。
啊!
高凡骇然惊叫。
……
一阵剧烈的灼热,烧在高凡脸上,让他猛得弹跳起来!
“啊!”
高凡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吕雉。
吕雉正把雕刻刀按在他的脸上。
刚才那个梦中唤醒他的灼热,就是雕刻刀带来的。
“你做噩梦了,如果噩梦是伟大存在带来的,旧印能够唤醒你。”吕雉说。
“伟大存在……无形之子么?”高凡惊魂未定得喘着气,同时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梦中与无形之子相会了。
一想到无形之子,想到蛆,高凡就忙是看向自己的左手,还好还好,完整的左手仍在。
但……这黏黏的东西是什么鬼?
我摸哪了?
高凡瞧着自己手上的白色黏液,一时摸不着头脑,就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在手上使劲擦了擦。
“你还好吧?”吕雉问他,“跟伟大存在打交道时,就得习惯这一切,祂们的目光无处不在,特别是梦中。”
吕雉一边说一边拍拍高凡的肩膀,似乎在鼓励高凡别怕。
高凡一边擦手一边茫然点头,他应该还好吧。
这时,林森浩从外面走进来,手中还托着个大箱子。
箱子上标着清晰的‘STK’三个大字,应该是来自STK的援助。
“终于来了。”吕雉接过箱子,开始拆,林森浩帮忙。
而高凡瞧瞧窗外,阳光正盛,看看时间,下午14点27分,他也就是小睡了一个小时左右,但梦中所见之景,确实有点真实,可能是读《无形秘藏》的原因吧,那个梦中和画中的深渊,是不是指向《无形秘藏》背后的伟大存在呢?指向那位无形之子呢?
一边想着,高凡一边平复了心情,只是个梦而已,没啥好怕的,他站起来,瞧着吕雉和林森浩拆箱子。
“STK就用快递送这么珍贵的旧印装备?”高凡忽然说。
“那用什么?直升机?你知道申报和审批要多久么?”吕雉说,“如果是在英国,快递效率让人发狂,可有得等呢。”
吕雉一边说,一边拆箱子。
箱子里摆着……嗯,一把工兵铲,一个安全帽,还有一个徽章。
工兵铲就是普通的工兵铲,唯一特别的是其铲头上似乎被火融化了一半。
黄色安全帽显得特别安全,没有丝毫特异之处。
倒是那徽章显得比较神秘,呈现不规则形态,材质非常特殊,像是蓝色玻璃,其中又涌动着星辉,而徽章表面,则是一个海浪的刻印。
“这就是我为大家挑选的装备,可以说是天市STK分部的全部库藏了。”吕雉介绍说。
“怪不得可以用快递来发货,这玩意就算掉大街上大概也没人捡吧。”高凡吐槽。
为了证明这些不是垃圾。
吕雉一一介绍,那件工兵铲,是在发掘某处遗迹时,受到了神秘火焰的灼烧,从此后就成了幸运的保证,其主人再去发掘地下古墓时,再也没有受到过粽子的骚扰,连黑驴蹄子都不用带了。
“幸运值加10的洛阳工兵铲。”高凡点评。
黄色安全帽,只要戴上它,就永远不会受到噩梦的困扰,可以保证携带者精神状态的稳定,其来源是一位护林队成员,这位成员同样是一位调查员,曾深入过某位恐怖存在的巢穴。
“这帽子的款式和颜色让我想到了一位非常出名的影视明星。”高凡说。
最后那枚徽章,来自某位深居大洋底部的伟大存在,异常神秘,虽然戴上去啥用都没用,但应该可以对一些爪牙造成威摄。
“我不如戴个伟人徽章呢。”高凡十分冷静的说。
既然唯物主义能够挽救人类的SAN值,那么伟人徽章说不定也能驱邪辟难。
无论怎样,这就是STK能够提供的装备。
高凡伸手都摸了一遍,发现没有哪个能给他技巧值的加成,也无法带他感受到某个伟大存在,果然是旧印,果然够安全,安全到高凡无法判断它们究竟有啥用。
分分吧。
按理说,三件旧印,每人可以分一件。
但吕雉表示自己已经有了雕刻刀,就不必再拿。
“你先挑吧。”高凡对林森浩说。
“……算了吧。”林森浩说,他目光掠过三件旧印,摇了摇头。
“至少戴个头盔吧,安全第一。”高凡摸起那件黄色安全帽,要给林森浩戴上。
“别!”林森浩马上躲开,反应甚至有点激烈。
“有这么丑?”高凡把头盔戴在自己头上。
林森浩瞧了吕雉一眼,忍住了没点头。
吕雉瞧着高凡,别过头去。
高凡好奇得找了块玻璃——这个图书馆中玻璃书柜到处都是,在玻璃的镜面上,他瞧着自己的影子,的确,黄头盔异常醒目,的确感觉特别像是一个影视明星:光头强。
“希望我们想去的地方没有熊……”高凡一边说,一边伸出左手,试图摘下他的头盔,但触手感觉有异,似乎不是那么好摘。
咦?
高凡还在瞧玻璃中的倒影。
就瞧见他的左手白生生的,团成一团,还在神经质的蠕动着。
这是……
高凡没反应过来似的转过头。
就看到自己的手,已经是刚才梦中的样子……是一条蛆。
嗯?
高凡望向对面的吕雉和林森浩,就见两人的表情,在刚才还带着笑容,这一刻,却仿佛被雷劈了似的,表情僵硬至极,半张着口,似乎要尖叫,如果把他们的表情记录下来,可以画成一幅名为‘恐惧’的画作。
这是梦么?
高凡脑中掠过个念头。
比如,多重梦,梦中套着梦?
第三十一章 寄生
瞧着自己左手变成蛆,高凡恍惚着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下一秒,他看到吕雉动如脱兔,人影忽闪,就窜到他面前,雕刻刀如同寒光般逼闪而至。
“喂!你干什么?”高凡被吓得退后一步。
而吕雉则是握刀站在高凡面前一米之地,警惕得上下打量着高凡。
“你……变成爪牙了?”吕雉问。
“你才爪牙!”高凡反击。
“还有理智……但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吕雉皱眉问。
“我就是做了个梦……”高凡也皱起眉头。
一边讲自己的梦,高凡一边瞧着自己的系统。
其他属性都正常,唯有SAN值,已经降了一点,低到86点,并且后面有个括号,写着‘已被无形之卵寄宿’。
神马玩意!
高凡盯着这几个字,只觉眉心的神经线在腾腾直跳。
无形之卵……和无形之子有关系吧?
怎么就被寄宿了!
凭什么?
我干什么了?
高凡完全想不起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和无形之子接触过,难道是读《无形秘藏》的时候?
但吕雉和林森浩也没变蛆啊。
“做梦?你在梦中接触到了伟大存在?”吕雉说。
“我的确梦到了《地狱之门》画中描述的场景……但为什么?”高凡百思不得其解。
“伟大存在污染人类的时候,从来不用解释为什么。”吕雉寒声说,一扬手中雕刻刀,“为了避免污染蔓延,现在只发切掉你的手腕了!”
“等、等等!”高凡可不想变成杨过,历史上可没有名传青史的独臂画家。
他挥舞着蠕动着的左手,一边感觉一边说:“其实我感觉自己的手还在,就是被包起来了,你把雕刻刀借我。”
“借你?你要干嘛?”吕雉十分警惕。
不过,吕雉还是把雕刻刀B借给了高凡,她不担心高凡异化成为‘爪牙’后,抢跑她的旧印,因为旧印对于爪牙们来说,就像是烫红的烙铁,绝不兼容,当然,指得是像雕刻刀A、B这样力量明显的旧印,那顶黄色安全帽应该没这个特性。
高凡握住雕刻刀。
耳中仿佛又听到‘……吾之信徒须铭记,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的尖锐嗓音。
一个STK的调查员,如果幸运的话,会经历过很多与伟大存在相关的污染事件,当他侥幸存活,耳边也必定时时回响那些伟大存在的昵喃声,会一步步推着其走向最终的疯狂。
“我已知晓……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高凡喃喃低语。
他手中雕刻刀B冒着怪异的蓝色火焰。
轻轻一划,裹住高凡左手的蛆样事物,已被左右分开,恍如被切开的豆腐,露出其中完整的高凡手掌来。
这一幕。
让吕雉瞧得瞪大眼睛。
21点解剖学与雕刻刀对‘剥开血肉’的渴望,给了高凡类似于外科医生式的解剖能力,当然,他的理论知识与实践水平,远不如外科医生,相信经过职业培训,高凡有机会成为一个外科圣手。
马上,高凡将手中雕刻刀B,还给吕雉。
因为只是这几分钟,他的SAN值已经再降1点,到了85。
‘无形之卵’‘雕刻刀’的双重剥夺,让高凡的SAN值降得像是往跌停而去的股票。
接过雕刻刀,吕雉颇有点‘自己不该拥有这种强大旧印’的挫败感。
而高凡注视着自己的手,发现事情并没有解决。
首先,用雕刻刀剥去了那层蛆样胶质,可高凡手指缝间,依然在不停生出细细密密的黏液之丝,刚才睡醒的时候,手上很粘,是因为这个。
其次,系统状态中,SAN值栏中‘被无形之卵寄生’的状态还在。
SAN值还在摇摇欲坠。
吕雉收起雕刻刀,皱起眉头:“你应该是被犬脸祭祀诅咒了,现在已经成为无形之子的猎物,必须除掉犬脸祭祀,斩断无形之子伸向世界的爪牙,你才能得救。”
“好了,这下有非去战斗不可的理由了。”高凡自嘲一笑。
“我开车带你们去老宅。”林森浩说。
“出发吧,趁着时间还早,如果到了晚上,爪牙们会更嚣张的。”吕雉催促大家,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三人现在算是站在统一战线上,必须和那犬脸祭祀死磕到底了。
坐上林森浩的车,高凡和吕雉坐后排,因为吕雉要盯着高凡,高凡呢,时刻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手上,准备再有问题,随时解决它。
就在这时,高凡忽然‘噫’了一声。
“什么事?”吕雉握住雕刻刀。
“不,嗯,没事……”高凡摇头。
“真没事?要变成爪牙前,一定要说一声。”吕雉叮嘱。
“我变成爪牙就直接咬你了,你注意点自己哪疼就行。”高凡说。
吕雉把雕刻刀在高凡面前转了个刀花。
高凡咧嘴一笑,再把注意力放在系统上。
他之所以‘噫’了一声,是因为他看到,他系统菜单中的‘神秘学’技巧值,变成‘1.5’了。
花费10点SAN值,才能提升1点的神秘学。
在刚才忽得提升了0.5点。
折合下来,就是5点SAN值啊。
但为什么会有提升……高凡再看向‘已被无形之卵寄宿’的状态栏,SAN值又掉了一点,变成了83。
这就等于,因为被寄生,高凡掉了2点SAN值,但提升了0.5点神秘学,比自行损失SAN值提升得更快!
这意味着,被‘伟大存在’寄生,将会持续不断提升高凡的神秘学。
可能是因为‘伟大存在’本身,就是神秘学的来源吧。
被寄生也许不是太坏的事……高凡冒出这个念头,又觉得自己可笑,一旦理智降到标准线之下,可就要变蛆人了,想啥呢。
……
天市西部郊区的林氏老宅。
古香古色的大宅门头,两个石狮子左右分布,下马石,门房,钉着八十一个钢钉的朱红色大门,斑驳落漆的古铜色门环,飞檐与斗拱……等等,一一入眼。
下了车,站在这,仿佛一刹那就穿越回了百年前那个车水马龙、人丁兴旺的阔气家族前。
只不过石阶缝间生长的野草,墙壁角落处丛生的青苔,以及几乎爬满了整面墙壁的藤类植物,则昭示着这幢老宅已被滚滚向前的时代遗忘,空留后人在此凭吊。
想到那个邪恶的犬脸祭祀,可能就藏在这,赞叹这幢古宅的心思,顿时淡了下去。
紧张感悄然浮现。
既然来了。
那就得一探究竟。
先是整理装备。
三件旧印,林森浩只取了一件,就是个那个摆明没什么用的海洋徽章,而工兵铲和安全帽,都在高凡手中。
装备上这两样家伙事后,高凡觉得自己更像是光头强了,无怪乎一直重视个人形像的林森浩,宁死不接受这两件装备。
另外,林森浩还带着《无形秘藏》,按照吕雉的说法,这本邪典,最好上交STK,但林森浩认为,没有邪典,犬脸祭司不会出现,而吕雉也没法反驳。
进到宅内,踏上石板地面,高凡耳边就开始响起嗡嗡的昵喃声。
“听到了么?”高凡问。
“嗯。”“嗯。”
吕雉和林森浩纷纷点头。
“我们的灵感都不低,更容易受到伟大存在的注视,也更容易被爪牙所侵害,所以,务必小心了。”吕雉低声说。
灵感,是STK普遍认同的一个概念,STK认为,灵感越高的人,越容易受到‘伟大存在们’的影响。
既然听得见呢喃声。
就更容易分辨要去的方向,就在古宅的主屋之所在,也就是供奉着牌位的祠堂那里。
越是接近,就觉得昵喃声越大。
空气中宛如浮动着无数颗噪动的粒子。
把那些沸腾的恐怖和阴霾一点点渲染进三人的心里。
三人进入了祠堂,这在这里,昵喃声达到一个高潮,吵得人心烦意乱,三人都没心情说话,像是闭住自己的嘴巴,就不会被侵扰一样。
吕雉驻足,祠堂内摆着数十个牌位,她不知道该往哪去,林森浩则是迈前一步,由他来引导,并示意二人跟上,三人往供奉着高如山样的牌位后方去。
那后面是个高耸的木墙,林森浩在木墙上一扭一推,赫然出现了一扇门,门内是条向下的通道,林森浩又按了个开关,通道内的灯光,全部亮起。
“我小时候来过的地方。”林森浩说。
“我先。”吕雉双手握紧雕刻刀,先一步迈入那向下的通道。
这是个螺旋往下的楼梯,吕雉才进入,就注意到,通道直直向下,直径在五六米左右,呈锥桶形,越向下,面积越大,也越是深不见底,而前后左右四侧,墙壁上并不单调,涂满了一副副可被称为宏伟的画作。
高凡第三个进入通道,左右环顾了一下墙上的画作,便由衷的惊叹:“这是创世纪啊……!”
第三十四章 恶魔创世纪
《创世纪》是米开朗基罗在西斯廷教堂的穹顶和墙壁之上,花费4年时间创作的绝世之作,是罗马最为气势磅礴的奇观之一,在高凡眼中,眼前这墙壁上的画作,或可与其媲美。
驻足在此。
看着上下数十米的圆形墙壁上,从顶到底向下扑展的墙画,高凡在这一刻几乎就忘了身处何地,只觉得已在生平未见的最伟大奇观之中……这太壮观了!
站在旋转的铁质楼梯上,向下张望,深不见底,左右画壁上尽是奇幻瑰丽的画作,身置如此奇伟的工程中,高凡只觉目眩神迷,如坠幻境。
这是与《创世纪》相似的创作手法,以故事的结构描绘全部画面,可以清晰的分辨出各个故事模块中的间隔。
“看,这里一定是起始,像是米开郎基罗《创世纪》的第一部分《神明光暗》!”高凡指着最顶端的一副画面说。
那里绘着一个庞大的不定形之物,祂恍若舒展开身体的章鱼,但触足众多,每一根触足,都接连天地,指向不同的壁画故事。
“这应该就是无形之子了吧。“吕雉望着高居整面壁画最上方的阴云色章鱼样存在,只觉口干舌燥。
‘伟大存在‘们的样貌,是无法描述的。
祂们展露在人类面前的,往往只是一个边角,人类看到祂们是,就像是肓人在摸象,根本无法得知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而故事的下一画面。
则是一个狂风暴雨席卷的海面之上。
一个水手飘浮着,他手中握有一本书,而在他身后,则是被暴风雨摧毁的船只残骸。
整幅画面极具表现力,吞天的巨浪仿佛能够摧毁世间一切,飘浮的水手是如此无助,而他手中握着的那本书,则宛如整个画面中唯一救世的光。
那本书是《无形秘藏》。
“这个人,他得到了无形之子的恶魔书。“高凡指着那个水手说。
吕雉和林森浩点头,没错,这描绘得很清楚。
接下来的壁画中,描述了获得恶魔书的海员,通过恶魔书的力量,获得了力量和财富,并且,他向无形之子献祭最珍贵的事物,获得了永生。
“这应该就是永生的仪式了,恶魔书里似乎没说清楚,这究竟是怎样一种仪式,但壁画上画得挺明白的。“高凡一边往下走,研究壁画,一边看向林森浩。
是林森浩解读的《无形秘藏》,高凡虽然认识了其中一部分文字,但只是一点点,全文内容还是从父亲那里学过恶魔文的林森浩更清楚。
“对,恶魔书只说要献祭最珍贵之物,而具体的仪式就更没写,我觉得应该是没什么具体的步骤,只要足够疯狂,足够恶毒,足够混乱,就能够取悦无形之子。“林森浩说。
“的确很疯狂啊。“吕雉瞧着那画作喃喃得说。
在画中,代表着海员的人,在一次宴席上,亲手用剑杀死了自己的众多儿子和女儿,将其中一些剖开心腹,做着邪恶的献祭,在整幅画中,唯一的幸存者,就是从画作角落中偷偷爬走的一个年轻人。
整幅画作色调疯狂又邪恶,但其技艺之精湛,画面冲击力之强,风格之完善,都不亚于高凡曾临摹过的《地狱之门》,二者的用色和构图一脉相承,这应该是同一个人的作品,如果他不去搞邪教,其成就或者能够媲美米开朗基罗啊!
“画得太完美了,《最后的晚餐》也不过如此。“高凡喃喃得说。
“然后,这个逃走的年轻人,为了避难,躲避父亲的追杀,飘洋过海,来到了……东方?“吕雉看到下一幅壁画,那是个乘风破浪的画面,画面中的年轻人,携着大量财富,来到了异域的国家。
再往下,一幢大宅被建成。
年轻人用大量财富换得了名誉和地位,迅速成为被拥戴在众人中心的主角。
那幢大宅,好生熟悉。
高凡和吕雉都把目光望向林森浩,林森浩则是脸色有点白,他艰难得开口:“这副画里,逃出父亲追杀来到东方国度的年轻人,应该就是林家的先祖,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你和吕雉一样,都是移民啊。“高凡说。
再往下看,画面上的场景,让三人都屏住呼吸。
因为画作中的年轻人,或者可以称之为第二代主角,在获得了名誉和地位,还有满堂的子嗣后,竟然也走上了第一代主角的老路。
一场宴席之后,他那繁盛的家族,包括四个妻妾六个子女,都被其屠杀殆尽,这次只有一个瑟瑟发抖的最幼子,躲在柱子后面瞧着这一幕。
而二代主角在用自己至亲的血与肉,作着画,那画的内容,隐约就是《地狱之门》,只不过被画进画中的人类数量,还不是太多,似乎就是全部献祭给无形之子的林家人数量?
三人都觉震惊难言,很明显,画中所作,林家上下两代人,到晚年竟然是同样的命运,财富、名誉、地位都已满足,却都走上了向无形之子献祭至亲的可怕道路。
“为了追求永生么……“吕雉瞧着所有画作最上方的无形之子,现在他们为了看画,已经向下走了几十米,仍然不见底,而上方的无形之子仍然有一条腕足,伸向这第二顿《最后的晚餐》,仿佛一切都在无形之子的掌控之中。
伟大存在们随手就可抛出的诱饵,却把足够诱惑人类献祭最珍贵的一切。
再往下,画作就换了第三代主角。
也就是二代主角屠杀亲族时,躲在柱子后的小孩,逃出了屠杀,他就是三代主角。
三代主角发迹在北洋时期,可能是因为没接触过恶魔书,所以他的人生还算正常,画中只是简单描述了一下他的存在,他的最大价值,在于把视角重新转回了老宅。
画作再往上看,三人眼前已隐约浮现起雾气,似乎是地底湿冷,出现了这种现象,灯光穿透雾气照在墙壁的画作上,他们看到了四代主角,应该是林森浩的父亲,林成一,因为画得很传神。
在画作中,林成一重新兴建了古宅,从宅中取出了一幅画和一本书。
这稳稳就是《地狱之门》和《无形秘藏》了。
“原来是伯父从这里拿走了仪式关键和恶魔书。“吕雉疑惑,“他知道一切的真相么?“
如果他知道的话……三人都不寒而悚,因为如果林成一知道这一切,难道他拿走两样关键事物的目标,也是为了……永生?
众所周知,林成一只有一个血亲,就是林森浩,那林成一需要献祭的,岂不就是……林森浩?
林森浩也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脸色,瞬间变白。
似乎觉得口干舌燥,林森浩舔下了嘴唇,他正要说些什么……
忽然。
下方浓雾中,猛得伸出一张带着花瓣样大嘴的白色事物,一口就叼住了林森浩的头。
这一刻,林森浩仿佛被扣了一顶白色瓜皮帽,他呆呆得望着高凡和吕雉,并且伸出手来,说了一个字:“救……“
嗖!
那白色蛆头已经叼着林森浩缩回雾气中。
第三十五章 画
瞧着林森浩偌大一个人,被下方浓雾中伸出的白色蛆头咬中头部,继尔又如断线风筝般被猛得拉向浓雾中,高凡和吕雉皆是失声叫着。
“林森浩!“吕雉反应更快,她一把抓过去,却只抓住林森浩装着恶魔书的挎包,而林森浩则带着‘救我‘的颤抖尾音,被拉进了浓雾中,迅速消失,不见踪影。
追!
高凡和吕雉飞快从楼梯向下攀爬。
蛆人那花瓣样的口器,内中螺旋排列的巨齿,咬合力是非常可怕的,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把林森浩救出来,林森浩……就完了。
“你拿着!”吕雉把装着恶魔书的包甩给高凡,她走在最前,更危险,恶魔书别落入犬脸祭祀手中。
高凡接过背包,吕雉已冲入浓雾。
铛铛铛铛!
脚步声敲击在楼梯上,高凡才起步,就被吕雉落下,等着他跑进浓雾中,楼梯下方吕雉的身影,已经融进浓雾之中,又仿佛是被雾融解的影子,一点点消失掉。
高凡叫了几声,吕雉只说让他快一点。
我又不是用手机充电头就能充电的机器人,怎么快呀……
高凡也进入浓雾中,雾气很厚重,又湿又黏的扑在脸上,让人呼吸有些吃力。
走在这雾中,前后皆无人,高凡恍忽间,仿佛一个人行走在天地未开的混沌之中,四方皆寂,只有自己的脚步声‘铛铛‘作响,这静寂令人心慌。
隐约间,那犬吠声般遥远声音,又在高凡耳边回响。
攀爬…永生…等等字眼,异常清晰得接连出现,在这里,高凡似乎与无形之子相距已并不遥远,而那些直抵灵魂的昵喃,诱惑力也就格外惊人。
但高凡尙能自持,没有想是第一次听到《地狱之门》画作中的昵喃声一样,受到蛊惑。
这大概和高凡已经达到‘3’的神秘学技巧值有关。
从在林森浩家莫名被无形之卵寄生,到来到林家古宅寻找线索,整个过程用去了两个小时,而高凡的SAN值已经从86降到了78,同样,神秘学也获得增长,涨了足足2个技巧值。
就像高凡猜测得那样,神秘学是链接人类与伟大存在们之间的‘通天塔‘,神秘学技巧值越高,就越能在与伟大存在们的接触中,保持理智。
而初级阶段1点神秘学的提升,需要消耗高凡10点SAN值。
可被无形之卵寄生后,10点SAN值能换将近3点技巧值,可说是消耗没变,收益翻了3倍。
高凡有点喜欢无形之卵了,如果它会停留在某个界限,而不是一直吞噬高凡的SAN值,把他变成疯子的话,高凡甚至想要随身携带一个……
唿!
前方忽有人影闪过。
高凡被吓了一跳,双手握紧手中工兵铲,又晃了晃脑袋,测试下头上的黄色安全帽是否牢靠。
在方才林森浩被蛆人叼走的时候,高凡就意识到,如果林森浩戴着这头盔的话,肯定不会这样轻易被袭击得手。
而人影又往浓雾深处而去。
高凡叫了一声‘站住‘便追了上去。
此刻他脚下,似乎已不是楼梯,楼梯被走尽了,已经变成一个铁质平台,高凡向前冲了两步,再向前的时候,忽得背后传来一声低喝。
“站着别动!“
是吕雉的声音。
这种时刻,高凡是极听话的,因为吕雉的行动能力比他强太多。
所以高凡举着工兵铲,一动不动。
“别转身,跟着我的方向,慢慢后退。“
吕雉的声音,出现在高凡身后,同时一只手慢慢从浓雾中伸出,搭在高凡的肩膀上,是吕雉的手。
高凡就听从吕雉的安排,一步一步向后退,退了十几步后,就听见吕雉说:“行了。“
“怎么回事?“高凡不明白。
现在,眼前雾气之浓,已经遮蔽了视线,宛如在高速公路上遇见的恐怖大雾,只有在身前几步时,高凡才看得见吕雉的脸,还好环境中,仍有灯光,影影绰绰把雾气照亮,否则这里简直就是漆黑地狱。
“看看你脚下。“吕雉说。
高凡低头,就见到一片漆黑,但黑与黑又有不同,有一条细长向前延伸的黑,是高凡刚才向前和向后的路,而这细长黑两侧,则都是更加轻簿缥缈的‘灰‘。
这是……高凡蹲下去伸手去探了一把这些‘灰‘,伸手摸了个空。
刹那间,高凡意识到了什么,他血液几乎凝固。
“我们是在……桥上?!“高凡意识到了。
刚才吕雉之所以叫高凡回来,是因为高凡是踩着如同独木桥一样的铁梁,在向前奔走的,只要稍一行差踏错,就会……会掉到哪去?
“嗯。“吕雉点头,她先是点亮一个强高手电筒,结果照不透雾气。
“这雾气很怪,不像是自然现象。“她说。
然后高凡看到她拿出一把枪,不过当吕雉扣动扳机的时候,他意识到那不是枪,而是信号枪。
桔红色信号弹向下激发,如同烟花一样照亮了四周环境,虽然亮光依旧被很快吞噬,但它却是在一直向前行进的,于是,两人都看到那桔红色光点,由大变小,向下向下再向下,到最后,也并非是坠落地面而黯淡,而是一直飞到了无尽之中。
这一幕让高凡和吕雉心生震惊。
他们脚下。
是个无底深渊。
吕雉再向上放了一颗信号弹。
这时则能看到如同巨蛇一样盘旋向上的铁楼梯。
吕雉再向左右发射信号弹,这次信号弹终于击中了实体,在大约三十米开外,它击中了岩壁,焰花飞溅。
于是高凡和吕雉终于弄清楚了他们自己所在的环境。
这是一个深渊,整体呈现圆形,而从上方下来的螺旋楼梯,到此为止后,变成了一道横亘在深渊上的细长铁桥。
形容起来,就仿佛是铁锅里放了一根筷子。
现在两人就站在‘筷子‘中央。
这道桥的宽度,也就是左右三步,现在回忆起来,高凡都觉冷汗直流,刚才如果他稍一错步,恐怕就会掉下去,万劫不复。
桥下面会是什么呢?
那深渊之中会有什么呢。
倾听着耳边越发真切的呢喃声。
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涌上高凡的脑海,他忍不住对吕雉说:“我知道我们在哪了……我们在画里!”
第三十五章 描绘祂
高凡说‘我们在画里’,吕雉听了一时还未明其意,但这句话已经让她头皮发麻。
“什么画?我们怎么会在画里?”吕雉忙问。
“这里……”高凡指向四周,到处都是白蒙蒙的雾,近处两三米勉强看得清,再远就如同坠入混沌梦中,一片茫然。
雾是亮白色的,很奇妙,初时高凡以为是远处的光源照亮了这里,但却并非如此。
视线都触不到的地方,光又怎么能够穿透呢?
只能说是雾中自带着氤氲之光。
而自然界中,不存在这样的奇妙景致。
环顾四周,高凡只觉他与吕雉,已经穿越了现实与梦幻的界限,踏足到了一个无法想像之地。
高凡有种强烈的直觉,这就是……画里。
“这就是《地狱之门》那幅画描绘的场景。”高凡说,“但画中并没有我们站立的这道桥,这道桥是因为…”
高凡耳边呢喃声,越发清晰也越发诡异。
不解其义的发言,与高凡听过得任何一种地球语言都差异极大,但高凡却能够听懂。
“……是因为崇拜。”高凡感受到了一种极度的狂热,那狂热仿佛是生命遇到了本源,一个伟大存在,后天赋予生命的任何意义,都不及回归这个伟大存在来得幸福,因为那幸福是生命的终极归宿。
“极度的狂热和崇拜……我需要描绘祂的模样……尽管世人未尝有幸目睹祂的容颜……但我如果不这样做……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高凡喃喃得说,他的语气越发狂热,仿佛他就是那个伟大存在的爪牙一样。
“高凡!”吕雉听得不对劲,她一把抓起高凡的左手,就见左手又被蛆形皮质包裹,而高凡则是目露痴迷之光,望着脚下的深渊,蠢蠢欲动。
“我要回归于祂……不……在回归之前……我要描绘祂……”高凡说。
噗哧!
吕雉的雕刻刀B,命中高凡掌心。
先是切破一层宛如皮质的古怪玩意,或可称为蛆质,后又切进高凡的肉里,高凡的皮肉,还没被那蛆质完全同化,所以这一刀下去,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嗯……高凡低头瞧着自己的手。
随即问吕雉:“你扎我干嘛?”
“醒了?”吕雉问。
嗯。高凡点头,随即意识到,他刚才应该是与无形之子同频了,所以体内无形之卵开始飞速发育,如果吕雉不阻止,他有可能会变成蛆人,当然,系统可能在关键时刻挽救他……应该会吧?
虽然有系统在身,但高凡不知道在面对一位伟大存在时,系统能够庇护他几分?
变成一个能升级的蛆人可就乐呵了……
所以虽然手留鲜血,非常得疼,但高凡也只是瞧瞧自己手上的刀,问吕雉:“要还你么?”
“你留着吧。”吕稚也没有帮高凡拔刀的意思。
嗯。高凡点点头,他也觉得这样比较好,虽然同时被两位伟大存在眷顾——雕刻刀肯定也是来自一位伟大存在——SAN值掉得有点快,但两个存在相互制约,能让高凡保持清醒,当然,神秘学的技巧值也涨得飞快。
“得快点把林森浩救出来。”吕雉说。
高凡点头。
两人选了个方向,向桥的一侧,且行且警戒。
脚下底是浓重雾气裹着的无底深渊。
深渊中有个伟大存在向他们窃窃私语。
高凡一边用手中的疼痛,抵抗这个呢喃声,一边分辨呢喃声想要传递给他的只言片语。
‘世界……毁灭……’
‘时续终点…即将来临……’
‘向深渊攀爬……’
‘祈求拯救……’
‘注视我……永生……’
高凡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地。
也许这是现实与梦幻的交界处,但它是如何存在的呢?
林氏一族,究竟是怎样才能在地底空间中,建设出如此奇伟险崛的深渊呢?
并且是在工程机械科学并不在发达的100年前。
总之,这可能是普通人一生难逢的瑰丽奇景。
就在这时,高凡忽得瞥见,前方阴影中,似乎有人。
“小心前面!”高凡低呼。
吕雉忙转身,就见一道硕大的阴影扑了过来。
深渊上的‘桥’,约两、三米宽,平时瞧着不窄,但如果是横亘在一个巨大的深渊之上,就让人胆颤心惊了。
那巨大的黑色身影骤然从浓雾中扑出,高凡瞧见了,失声惊呼,自问如果这一下,扑得是他,这桥逼仄狭窄,无处可躲,他肯定会被从桥上被撞飞,跌落深渊。
但吕雉身手极其矫健,高凡甚至都怀疑那是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速度与敏捷。
就见吕雉跳起,极其轻盈又优雅一个旋身,与那巨大的黑色影子擦肩而过,同时手中雕刻刀A,已经狠狠插入其脖颈处。
滋啦啦!
下一秒,高凡就听见一声让他牙根发酸的撕裂声,似乎是黑板硬生生被手指甲划开。
那黑影脖颈位置应是已被撕开了个恐怖伤口,这一次吕雉接受上次战斗的教训,用横撕而非直刺,来给人造成伤害。
即便如此,黑影却依然冲势不减,他的目标,竟然是高凡!
砰!
砰砰!
黑影疾冲,受到重伤后,掠过吕雉,迈着沉重至极的脚步,冲到高凡面前。
在浓雾中,这亡命冲来的黑影,就如同一辆失控的汽车,没打算停步,也放弃了任何余地,就是想把高凡撞下去?
多大仇多大恨啊!
高凡惊悚得瞧着那张鼻翼突出、下颌后缩的犬脸,刺破浓雾,来到他面前,同时还有一声嘶哑吼声:“还给我!”
这个刹那,高凡脑中掠过几个念头。
他要啥?
我能给他啥?
显然,这犬脸祭祀,要得就是高凡手中的《无形秘藏》,这个向无形之子献祭的仪式关键。
关键时刻,高凡没有丝毫犹豫,肩膀一抖,背着《无形秘藏》的书包已经滑下,再奋力一甩,这个书包已经被丢向了桥下的深渊。
果然,犬脸祭祀似乎知道《无形秘藏》在那包里一样,怒吼一声,偏转方向,用守门员般的扑救姿势,跳起来用双手去抓那书包。
堪堪抓住,但整个身子已经飞出桥外。
砰!
犬脸祭祀猛得伸出抓住桥边,发出闷响,制成桥的生铁,都被这一下扣出指印来。
抓到《无形秘藏》的犬脸祭祀,还没来得及欣慰一下,他的脑袋上就被‘砰’一声,狠狠击中。
“你……”犬脸祭祀抬头。
结果迎面来的更是如同狂风暴风雨般的拍击。
“走你!”
高凡拿着手中工兵铲一下又一下拍着犬脸祭祀的脸,虽然这玩意个二手旧印,但总该有点用处吧?
果然,疯狂几铲后,犬脸祭祀被拍得头昏脑涨,鼻口窜血,虽然他有橡胶一样诡异又结实的皮肤,但五官仍然是脆弱点,另外这工兵铲也的确是旧印,能给他造成额外伤害,那感觉像是被屎涂脸,伤害不大污辱性极强。
犬脸祭祀低吼几声,已是有些抓握不住,而这时,吕雉已经赶来,瞄准犬脸祭祀扒在桥边的手指,狠狠刺下。
嗷!
犬脸祭祀发出一声怒嚎,再也握持不住,挥舞着四肢跌了下去。
嗷嗷嗷嗷……
吼叫声越来越低,也越来越远。
而高凡注视着桥面上几根扔在扭动的手指,拿着工兵铲一划啦,让这样都跌下桥陪它们主人去了。
“我真……我们真棒!”吕雉听着这惨叫,不禁夸了自己一句,当然,顺便也把高凡带上了。
“总觉得没这么容易。”高凡寻思着,他觉昨不对劲,“别忙着庆祝,你觉得祭祀是法师还是武士?”
“什么意思?“吕雉没明白。
“如果是祭祀,总该会点咒啊令啊什么的吧,但从上次遇见他就扑来扑去的,又不是相扑力士,另外,袭击林森浩的那条蛆在哪?林森浩在哪?”高凡吐槽,“就算是三流电视剧,这也有太多未了情节了吧?烂尾烂到屁股了吧。”
“别!”吕雉忙说,“调查员有个禁忌,就是如果你认为事件没有结束,就永远都不可能结束,千万别瞎猜。”
“所以调查员是集体拥有乌鸦嘴么,没关系,我又不是调查员……“
高凡忘了,吕雉曾经说过,只要接触‘污染事件’,那么任何一个人,都已经是调查员。
轰!
像是突然之间的雷云风暴。
从下面猛得向上冲起。
大量的风凝聚成足够翻卷云雾的力量。
让覆盖深渊的浓雾瞬间变得波诡云谲。
深渊上的桥,虽然拥有诡异的坚固度与建筑结构,但这一次依然被向上抛起,像是翻到高空的跳绳一样,把高凡和吕雉双双掀起。
吕雉拥有惊人的平衡感,跳起后仅一个下蹲,就化解了震撼,而高凡就没这样优秀,体力是一直是他的弱项,此刻猛得被抛起,再落下时,人一个侧翻,已经落向桥外。
“抓住我!”
吕雉一扑,双脚勾住桥边护锁,千钧一发之际,已抓住被抛到桥外的高凡。
两人现在像是荡秋千一样在摇晃的铁桥上左右摆动,支撑点只有吕雉的双脚。
吕雉倒挂着对着高凡,两人面孔相对,正想说些什么,这时,两人同时目光一凝,因为他们看到,在下方深渊中,犬脸祭祀正如灵猿一般,从岩壁上飞速向上攀爬,理应绝对光滑的岩壁,在他手下,如履平地。
第三十六章 风暴
一边向上爬,犬脸祭祀一边用莫名语言向两人发出恶毒的诅咒:“阿兹塔克西莫!“
是恶魔语。
在这个语境下,高凡能够听懂。
那是‘风暴’的意思。
随着犬脸祭祀的诅咒,狂风继续搅动云雾,也吹得那桥像是翻转的跳绳一样,几乎荡到最高点,在如此激烈的晃动之下,吕雉与高凡紧扣的手指,被一点一点硬生生掰开。
“你行吧?!”高凡有点惊慌。
“当然行!”吕雉低喝,“我会把你扔到岩壁上去!你抓住了!”
啊?高凡还不明白吕雉在说什么,吕雉已经借着一股铁桥向上颠簸的力量,腿腰腹上半身同时发力,宛如一跃而起、直扑龙门的鲤鱼,把高凡晃到最高点后,猛得松手。
砰!
高凡像是一张印度抛饼那样,拍在了岩壁上。
冰冷湿滑的岩壁,在雾气中呈现诡异的赭色,这触感与高凡在梦中所见,简直一模一样。
并且他也马上向下滑落。
高凡撑住四肢,给自己增加摩擦力,让自己的滑落慢了下来。
岩壁是个近乎70度的斜角,高凡稍一动,就会翻落下去,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上,高凡背上和额头上马上冒出冷汗。
只是在这岩壁上停留,都已经耗尽高凡的体力,何况……那边还有个灵活似猿猴的犬脸祭祀呢?
眼瞧着雾中呼吸声浓重,犬脸祭祀的黄玉色眸子,渐渐接近,高凡已能看清他此刻的形态,一手攀在石壁上,另一手捧着打开的《无形秘藏》,同时口中喋喋不休地念诵着恶魔之咒。
“……阿杜呗依斯坎……阿兹塔克西莫!“
犬脸祭祀的语声中带有疯狂与狂热。
而高凡注意到,在犬脸祭祀召唤风暴的时候,他的身躯却在不断萎缩,就像是逐渐失去氢气的气球,那萎缩极其明显,原本高大如山的强壮身躯,已然小了一圈,狗头都变得干瘦苍瘪。
高凡意识到,犬脸祭祀每召唤一次无形之子的力量,都会消耗他的生命力。
或者可以把他熬死……高凡冒出这个念头,当然,前提是高凡不死。
云雾涌动翻卷着宛如汇集成一只大手,要对着岩壁上的高凡肆意揉捏。
“死吧!试图谋夺伟大恩宠的恶贼!“
犬脸祭祀换了人类语对高凡发出恶狠狠的诅咒。
谋夺你丫个毛线团团……高凡说不出话,他面前风云凛冽,气压在犬脸祭祀的操纵下,变成了致命的武器,这是一种来自伟大存在的赐予,否则地球上没有哪个种族可以操纵自然。
高凡的眼皮被刺痛,他强忍着不闭眼睛,即便死,他也得看看拥有系统的自己,是如何被一只狗人给弄死的……这垃圾系统不能给他个可以攀岩飞壁‘轻功‘么?!
如果说这不是人类该具有的技能,那吕雉和这犬脸祭祀,不都一个个在岩壁上如履平地,玩得贼溜?犬脸祭祀不是人类也就算了,吕雉是怎么训练的?
强睁双眼的高凡,忽得见到,云雾飞卷中,一个人影如同刺破青空的长箭,猛得飞射过来。
是吕雉。
吕雉本该在把高凡抛到岩壁上之后,也能够跳过来的。
但她也注意到了犬脸祭祀正在接近高凡,于是有了把高凡当饵的想法,在犬脸祭祀用恶魔语驱动诅咒,要把高凡撕碎吹飞的时候,她才猛得纵起,跳向犬脸祭祀。
犬脸祭祀正努力取悦着无形之子,用无形之子欣赏的语言,把自己的思维达到与其同一高度,不,不敢说同一高度,只是将自己的思维调频,调到足够接收到无形之子伟大思绪的频率上。
这种思维上的共鸣,会让犬脸祭祀在这个特殊空间中,获得操纵超自然力量的能力,但同时也会让犬脸祭祀的大脑中充斥满疯狂的尖叫,他就像是在一个充满120分贝底噪的收音机中,去收听无形之子只有60分贝的伟大呢喃一样,必须集中精神,与疯狂同在,才能聆听无形之子的真意。
这也让犬脸祭祀的视野变得极度狭窄,他只注意到高凡,而没有发现隐藏在暗中的吕雉。
所以当吕雉如利箭般射来时,犬脸祭祀来不及反应,就被吕雉用雕刻刀戳中右眼。
啊啊啊啊!
犬脸祭祀的五官是弱点,特别是眼睛,他虽然是异族,但弱点和人类一样。
吕雉刺中他的眼睛后,向上掀起刀锋,试图把犬脸祭祀的整个脑壳都切掉,把大脑露出来,瞧瞧他有没有脑子,如果有,毁掉脑子看他还能不能活。
犬脸祭祀一手攀着岩壁,一边捧着《无形秘藏》,按照道理,扔掉手中恶魔之书,就能反击,但犬脸祭祀根本不做这个选择,而是疯狂抖动身体,试图把吕雉抖下去——以吕雉的灵活,当然没戏。
吕雉像是攀在一匹烈马上的优秀骑手,以手中雕刻刀为中心,在犬脸祭祀脸上左右驰骋,但以雕刻刀的锋利,还有旧印对爪牙的克制,仍然不能掀开犬脸祭祀的头颅。
人类的脑壳很硬,眼前这异族的脑壳更硬,雕刻刀再优秀也只不过是一把蝴蝶刀,现在吕雉可能需要一把电锯才行。
这时,高凡向吕雉吼了一声什么。
吕雉在剧烈的运动中,没听清,她就像是急速驰骋中的赛车运动员一样,视野收缩到只剩下眼前的犬脸祭祀。
高凡继续吼。
吕雉注意到高凡,视觉和听觉也集中到高凡身上,就听见高凡在喊:“我已知晓,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念,快念!“
什么?
吕雉不明白。
而这时,犬脸祭祀忽得仰起头,让雕刻刀在他的脸颊骨上,发出一声让人牙齿发酸的切割摩擦声,拼着半张脸被剖开,也让雕刻刀落在他口,继尔又一口咬住。
森白的牙,配合上犬脸祭祀被剖开一半的狰狞脸颊,这一幕骇人至极。
而雕刻刀A被咬,雕刻刀B在高凡手上,吕雉已经没有武器,绝境之下,她选择相信高凡,口中轻喝:“我已知晓,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
吕雉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但话一出口,她眼前忽有变化。
那个正面看所有生物体态正常,侧面看其簿如纸的奇异血肉标本世界,在一刹那映入她的眼帘。
同时那个尖锐的啸叫声,也在她耳边疯狂回响。
“吾之信徒须铭记,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
“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
疯狂的叫声,一刹那占据了吕雉的全部意识,但下一刻,她就莫名清醒过来,脱离了那个世界,并且明白了,她手中所握雕刻刀,是一把伪装成旧印的令咒。
使用令咒必须会有巨大反噬。
可此刻就是能够与敌同归的原子弹,吕雉也得引爆了。
“我已知晓!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吕雉大喝。
而犬脸祭祀的表情则变得惊恐至极。
因为这个刹那,被他咬中的雕刻刀,向上挥出,宛如切碎豆腐那样,把他的牙,他的半颗头,都从中一削而掉。
第三十七章 真名
吕雉用雕刻刀A剖去了犬脸祭祀一半的头颅。
在不知名伟大存在的昵喃声中,雕刻刀A发挥它本该有的力量。
使用令咒的代价极大,也许是吕雉和高凡无法承受的,但那代价,却不像郭亨利一样,是即刻反馈的,所以,此刻濒临绝境是犬脸祭祀。
犬脸祭祀失去半片头颅后,一切仿佛被按下了终止键。
深渊之上,沸腾的、被驱动的雾气,犹如失去动力的发动机,慢慢平静下来。
吕雉这时看到,被剖了一半的犬脸祭祀脑中,竟然真的没有大脑内存物,而是一片雪白色蠕动着的宛如蛆虫样的物质,这似乎坐实了犬脸祭祀的非人属性。
非人的犬脸祭祀,生命力极顽强,在只剩下半片脑壳的状态下,仍然还留着最后一口气。
他用半片嘴喃喃得说:“……阿瓦利达……宾塞……”
是恶魔语,吕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能听懂的高凡又太远,听不清。
但接下来,犬脸祭祀则是改回了人类语,他说:“……伟大的无形之主,我不能再侍奉您了……您的诅咒十分灵验,终究会有我族人中的新子嗣,成为您所钟情的祭祀……为您描绘全新的像……贡奉鲜美的祭品……”
这句高凡倒是听见了。
‘我族人中的新子嗣’一句,像是闪电一样击中了他。
“你叫什么!“高凡忽得大叫。
犬脸祭祀没听到,或者说是不想回答。
“问他的名字!”高凡对吕雉说。
吕雉不知道高凡想问什么,但她尝试着相信高凡,她看到犬脸祭祀的手指,已经慢慢脱离岩壁,就要掉入深渊,而他另外一只手,还死死握住《无形秘藏》不放。
“你叫什么名字?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吕雉用力揪住犬脸祭祀的黑色风衣。
犬脸祭祀原本庞大,但因为屡次动用《无形秘藏》的力量,而萎缩得好似一株枯萎大树的身躯,已然开始向深渊坠落。
在这一刻,犬脸祭祀似乎终于听到了吕雉的问题,他回忆起了自己一百年前使用过的名字,于是他说:“我叫……林道乾。”
哗啦!
犬脸祭祀的黑色风衣,被吕雉扯碎,他太重了,构成他身体的可能不是血肉,而是水泥,吕雉能够拉动高凡,却拉不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其在岩壁上撞了几次后,翻翻滚滚得向深渊坠落。
吕雉当然不是想救这个敌人,这个恶魔爪牙,只是每个恶魔爪牙,都精通着丰富的神秘学知识,如果他的理智,足够其将这些知识复述出来的话,那对于调查员而言,将是一份难得的财富。
不过现在他们只获得了一个名字了。
林道乾。
完全陌生。
最后一个问题被浪费了。
吕雉开始在岩壁上攀爬,70度斜角的恐怖斜度,对于吕雉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难题,她手足并用,灵巧得好似一只猫,很快就爬到了桥上,还顺手把高凡拉了上来。
“结束了。”吕雉只觉身心俱疲,没形象得躺在桥上。
嗯。高凡欲言又止,他现在SAN值不高,但也记得吕雉说的那个‘调查员不能说事件没结束,否则事件永远都不会结束’的规矩,他没疯,也不会故意找死。
所以,高凡换了个说法。
“我见过林道乾这个名字。”高凡说,“就在我们进入深渊的入口,林家祖先牌位的最高处那个,他是林家在这块大陆的第一代先祖。”
嗯?吕雉翻身坐起,她意识到,高凡说了一个惊人的真相,“你的意思是,这个犬脸祭祀,不是异族,而是人类。”
“是的,一个获得永生的人类,一个应该活在一百年前的人类!“高凡立刻说,“他是林家的先祖,是第一幅画中,逃避了父亲的最后晚宴,乘船来到天县的林家先祖!”
“如果获得永生是这个鬼样子,那还是算了吧。”吕雉想着林杰瑞脑壳被切开后,脑中沸腾的蛆质,简直触目惊心。
高凡又摇头。
他心里明显憋着事。
看得吕雉也很难受。
“你究竟想说什么!”吕雉问。
“这可是你先问的,不是我故意乌鸦嘴哦~”高凡找到理由一样,说了那句经典的台词,“我觉得事情还没结束。”
我叉!吕雉想给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她没好气得问。
“蛆人呢?”高凡问,“咬死林成一,抓走林森浩的蛆人呢?蛆人应该是林道乾献给无形之子的祭品,也是他能够驱使的奴仆,蛆人去哪了?如果一个德鲁依一直用拳头和你战斗,你会不会怀疑他为什么把宠物藏起来?”
“谁会拿蛆人做宠物……”吕雉反驳,但底气不足,的确,蛆人呢?
“这种情况,或者能用一个假设来解释,《地狱之门》原作,是林道乾驱使蛆人的关键,所以我们此刻见不到蛆人,而林道乾才会袭击林成一,希望拿回那本恶魔书,再制作一个仪式。”高凡说。
“这逻辑没错啊,林道乾想要给无形之子献祭,就必须通过仪式,把这个当做人生终极意义的他,肯定会想尽办法再做一个仪式的。”吕雉点头。
“那么问题就来了。”高凡说,“既然失去仪式后,林杰瑞已经无法驱使蛆人,那么,在学校里袭击我,在食堂里制造恐慌,抓走林森浩的蛆人,是谁的奴仆?他现在又在哪?”
没错。
吕雉意识到了,的确事件还有很大的漏洞。
蛆人在哪?
如果不是林道乾,那又是谁?
还有一个幕后黑手,在阴影中观察着他们?
坐视他们与林杰瑞的战斗,等着坐收渔利?
“但无形之子的恶魔书,已经掉进深渊了,无形之子应该没有爪牙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吕雉话还没说完,两人就见到一幕奇景。
他们见到了,雾海生涛,一个长长的白影,开始从侧面岩壁上,向上攀爬,如果说吕雉的动作如同灵猫,那么这个白影的动作,就像是鱼归入大海。
因为他本来就是深渊中的生物。
一个四肢与头部,都是长长蛆形的怪物,出现在高凡和吕雉面前,更值得注意的,是他花瓣样张开的口器着,叼着的那本《无形秘藏》。
第三十八章 蛆人
蛆人在深渊中攀爬。
他极力伸展四肢的蠕动姿态,是人类在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在浓烈的雾气中,瞧见蛆人时,就意味着蛆人距离高凡和吕雉极近了。
两人瞬间骇然。
他们同时意识到,是不是蛆人救起了林道乾,但并没有,蛆人口中分明只叼着《无形秘藏》。
砰!
蛆人重重得把身体抛在桥上。
桥承受了重量,疯狂摇晃了一下,而同样的惊悚,也在二人心中泛起波澜,吕雉握紧雕刻刀A,做出战斗姿态,而高凡则是向后一步,随时准备撤——真有战斗,高凡清楚自己就是累赘,躲远点有妙。
现在,两人站在桥靠近崖壁的位置,蛆人则站在伸向中央的位置。
通往上方的楼梯,是在桥中央的,也就是说,想离开这,两人必须先过蛆人这关。
但这关,不好过。
蛆人趴伏在地上,向着两人蠕动着游移了一下。
高凡见过蛆人走路,走得极别扭,慢悠悠的,瞧着没什么威胁,但在这个场景下,蛆人趴在桥上,却灵活得仿佛游鱼。
蛆人四肢交替攀爬,花瓣样张开的口器高昂着,内中瞧得见大圈套小圈的牙齿组合,虽然咬着《无形秘藏》,不便攻击,但当蛆人猛得向前一冲时,刹那间就到了两人眼前。
吕雉咬着牙退后一步,因为她不知道往哪攻击。
同时蛆人本身的存在,就是对所有人类理智的挑战,他俨然就是一个恐怖之源,只是瞧着他,都觉得脑中在尖叫,怎么会这种恶心生物!
而且,再想想,这竟然是人类变成的,高凡身上还藏着一枚无形之卵,如果不是雕刻刀B在克制它,也会变成这个样子——想到这,高凡就觉自己的SAN值掉得越发快速了。
嗖!
吕雉试着向前踏足攻击,用雕刻刀去切蛆人的口器,但蛆人做出了难以相像的动作,他忽得一个翻转,爬到了桥的背面,整个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在哪?!
高凡和吕雉都没想到,蛆人竟然还能做这个动作,他们马上谨慎后退。
和你被一只老鼠吓到相比,那种明明知道它在,却不知道它在哪的未知感,才是最可怕的。
但蛆人并未出现。
相反倒是对面雾中的桥上,忽得出现一个身影。
那身影踉踉跄跄得跑着,一边跑还一边叫:“救命!救我!”
是林森浩。
吕雉听见林森浩的声音,不禁眼睛一亮,那是同伴啊,无论多少调查员之外的无聊人士,称调查员有三样宝贝,其中一样就是‘可被用来扔给怪物的朋友’,但吕雉接受的训练却全部都是绝不放弃任何一个同伴,所以高凡有危险时她会拼命去救,现在也同样。
“这里!我们在这里!”吕雉一边叫一边试着去迎回林森浩,毕竟附近就有蛆人这个大威胁在。
由于浓雾的存在,这时双方其实已经很接近了。
“等等,有点不对劲。”高凡却马上一把拉住吕雉。
“哪里不对劲?”吕雉不明白所以。
高凡当然不能说,即便犬脸祭祀林道乾,已被扔进深渊,但系统发给他的任务,还未完成。
《无形秘藏》中描述过,无形之子的祭品,是不能脱离祭祀而单独存在的,就像是奴仆离不开主人。
所以,高凡很简单就推断出,既然蛆人尚存,任务也未完成,那么这个深渊中,可能还有另外一个祭祀。
“记得林成一脖子上的伤口么?”高凡突然问。
“嗯?”吕雉不知道高凡想表达什么,她只是望向正从浓雾中冲来的林森浩,试图去接应他。
“那不是林道乾咬的!林道乾咬出的伤口不是那个样子,那是蛆人咬的!那时林道乾没有仪式,已经无法控制蛆人了!”这是高凡刚才近在咫尺瞧着那个蛆人的花样口器时,突然想清楚的关键。
啊?吕雉停下去迎林森浩的脚步。
“林成一从林家老宅拿走仪式和恶魔书,他可能是要向无形之子献祭获得永生,而向无形之子的第一个献祭,必须是血亲!”高凡又说,很多个线索在这一刻都联系起来了,‘调查’技巧值悄悄得增长了1点。
“林成一捐出《地狱之门》,可能是他不忍心杀害自己的儿子,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儿子比他更加狠决,抢先出手,杀了他!”高凡又说。
在意识到高凡口所说‘林成一的儿子’是谁之后,吕雉猛得扭头,眼中显露出不可置信的惊愕之色。
“……这不可能!”她叫着。
“那天早上《地狱之门》被烧毁后,林道乾已经失去了控制蛆人的能力,但晚上袭击学校食堂的蛆人是谁操纵的?现在回忆起来,那个时候,在场的人里,他嫌疑最大。”高凡说,“他懂恶魔文,能够拿到恶魔书,完全可以再制作一个仪式,用来献祭和控制蛆人。”
“我们调查地方志,去到林家时,他身上有撕扯的痕迹,可能就是那一刻,他偷偷制作仪式,想要给无形之子献祭的事,已经被林成一发现了,两人发生了肢体冲突,随后,林成一就遇害了。”
“当然,有一点我很疑惑,在《地狱之门》原作被烧毁前,那个清晨,他驱使蛆人去画室要做什么?要纵火烧什么?”
高凡说的话,吕雉听得见,从桥上踉跄着走来的林森浩也听得见。
于是,他的脚步不再踉跄,表情也不再慌张,冷漠的面孔,浮现在浓雾之中。
面对高凡提出的问题,他沉默着站了一会儿,终是轻声回答。
“我想烧了你的画,当看到你完成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我无法超越的作品。”林森浩说,紧接着他脸上又浮现出嘲讽的表情,“现在想起来,多么可笑啊,我竟然用主的恩赐,去争抢一个愚蠢的参展名额。”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主的恩赐才是一切,所有的财富、荣誉和权利,人类蝇营狗苟追求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笑!”林森浩重复,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被压抑的狂热,这一刻,他浓雾中走来的身影,如同恶魔。
第三十九章 父母祭天 法力无边
林森浩摊牌了。
他才是幕后黑手。
这一刻,吕雉都觉难以置信,她对林森浩感观很好,他很绅士,又懂礼仪,并且身上还背着丧父之痛,如果说有本冒险小说,那林森浩更像是主角。
可这一切观感在刹那间天翻地覆,不禁让她双眼瞪圆,盯着浓雾中浮现的那张阴冷面容,有自己正在掉落无底深渊的错觉,同时一股愤怒火焰在烧灼她的大脑。
高凡是做出这个推论的人,就像某个小学生侦探所说,真相只有一个,排除种种假象,真相就只是这一个。
现在回忆起来,由于只有林森浩懂恶魔文,所以他掌握着解释权,也就可以引导三人组的调查方向,比如他故意隐藏起‘祭祀’只有通过‘仪式’才能驱使蛆人的信息,就把矛头完全指向了犬脸祭祀林道乾,而把自己藏在幕后。
“刚才故意装作被蛆人叼走,又把恶魔书留下,就是为了让利用我们去除掉林道乾么?那可是你的曾祖!”高凡忍不住讽刺林森浩,“哦,对了,你已经杀了你的父亲,林氏一族真是可悲,永远是父杀子,子弑父,怪不得林道乾死前会提到‘族中的新祭祀’,你真觉得,无形之子给你们的永生是祝福不是诅咒?”
提到父亲,林森浩的脸上显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想杀我,我不得已。”他喃喃得说。
这时,林森浩背后涌动着白色的躯体,那条蛆人从桥底翻了出来,昂着带有花瓣状口器的头,把《无形秘藏》交给林森浩,再伏下身躯,像是狗一样贴在林森浩腿侧。
拿到《无形秘藏》后,林森浩的表情再度冰冷起来,同时眼中充满着狂热:“谁也不能剥夺我侍奉主的权利!如果你们不想这样做,那我们并没有什么仇怨,对吧?”
高凡和吕雉对视一眼。
吕雉看到高凡眼中的犹豫。
高凡则看到吕雉眼中的决绝。
面对新一代的祭祀,高凡觉得也许有缓和的余地,毕竟林森浩的目标,只是夺得祭祀之位,而吕雉作为一名候补调查员,她不会任由一个‘恶魔爪牙’,从她手中溜走,特别是,先一战吕雉已经把林道乾逼落深渊,她坚定认为,林森浩也该是这个下场!
这是一名调查员的职责。
也有更私人的原因,就是吕雉痛恨向她撒谎、利用她的人!
“回深渊侍奉你的主吧!”吕雉伏低身体,就要攻击。
高凡叹了口气,但他也相信吕雉的武力值,这位需要用手机充满器充电的机器人,有猫的灵巧和熊的力量啊!
“不愿意放过我么?”林森浩嘴角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他退后一步,躲到蛆人身后,而蛆人则四肢伏地,向着吕雉张开花瓣样的口器,嘶吼着,一圈一圈的牙齿尤恐怖。
嘶~吕雉也向蛆人低吼,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只发怒炸毛的猫。
一人一蛆,双方一步步接近,战斗一触即发。
而这时,高凡注意到,林森浩翻开了手中的恶魔书,同时,他在念诵着什么。
雾气太浓,虽然高凡跟林森浩只隔了四五米的距离,但也只能影影绰绰得看到一个动作,至于林森浩念得是什么,高凡听不懂,却有不妙预感,是无形之子的令咒么?如果是‘风暴’的话,这么近的距离,林森浩自身也会受涉及,所以,肯定不是,那又是什么?
这时,吕雉已与蛆人短兵相接。
吕雉作势纵身一跃,蛆人随即张开花瓣口器,咬向吕雉的脖颈,但吕雉却用足球运动员‘马赛回旋’般精妙的假动作,收住去势,平地一旋,侧过身体,已将手中雕刻刀插向蛆人暴露的长长脖颈……
蛆人嘶叫一声,抓住桥的其他四肢猛得用力,整条蛆身已经向桥下翻落,他要倒挂在桥下躲避这刀,但吕雉眨眼间又转变支撑腿,右腿发力一个侧手翻,在蛆人翻到桥底时,她也一只抓着桥沿追了上去。
这翻变化,兔起鹊落。
等着高凡思维追上他们的动作,只听见桥下响起吕雉一声低喝:“我已知晓,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
嗷!
紧接着就是蛆人一声惨嚎。
该是赢了?
吕雉掌握了雕刻刀的真正用法后,再加上她的身手,简直如虎添翼。
但古怪的是,吕雉似乎不必放下雕刻刀,也能从被‘血肉标本世界那位伟大存在’的注视中摆脱出来。
高凡就不行。
砰!
蛆人从桥下翻到桥上。
他长长的脖颈上有个极深的伤口,花瓣样的口器带着大半颗头,就挂在这伤口之上,与身体近乎分离,有大量蠕动的蛆虫,正在从伤口中向外攀爬,非常恶心的同时,也带来一个奇异现象,那些蛆虫直接爬入了浓雾中,宛如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那样。
嘶……
蛆人像是濒死的狗一样,依偎在林森浩身边。
林森浩一边捧着恶魔书,一边蹲下身体,抚摸着他口器上方的小小头颅。
“你将获得永生,主将接纳你进入深渊。”
他温柔得说。
嘶……
蛆人发出一声哀婉的长长嘶鸣,随即就整个身躯倒在地上,更多的蛆虫从他身体中爬出,那些仿佛就是他的血液,在被转为异族后,他已经完全没有人类正常的身体结构了。
而这时,高凡正在把吕雉从桥下拉上来。
吕雉虽然击杀了蛆人,但也受了伤,她右肩上有个可怕的伤口,像是被高速旋转的钢铁钻头,给钻了一下那样,血肉模糊,这让她几乎掉下去,但在高凡的协助下,她仍然坚持爬了上来。
现在,半个身子趴在桥上的吕雉,忽然抬头望向高凡。
“我脚没了。”她说。
高凡吓了一跳,“受伤这么重!”
“不,没受伤。”吕雉的肩膀很痛,但更加诡异的变化,让她无暇注意肩膀上的痛,她就是感觉,自己的脚没了。
那是怎么回事?
吕雉和高凡一起用劲,把吕雉整个给拉了上来。
砰!
一条长长的蛆尾,落在了桥上。
高凡望着吕雉,吕雉望着自己,两人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沉寂之中。
第四十章 化蛆
高凡以前只听过没见过的一种半人生物,叫‘美人鱼’。
而半人半蛆……?
美人蛆?
不禁猎奇,而且恶心。
果然‘美人’两个字也不是加上任何生物学名词后缀都会给人以遐想空间的。
“我……怎么了……”吕雉望着自己的蛆形下半身,陷入茫然之中,那恐惧如此之剧烈,以至于润物无声般侵袭了她的身体与灵魂,虽然大脑在尖叫,但意识却反应不过来。
一层白色胶样的蛆质,正在缓慢而不可扼制的从吕雉下半身往上攀爬,已经到了腰部,而变成蠕动蛆样的下半身,显得尤其修长,甚至还有几分诡异的美感。
这种丝织网样攀爬的蛆质,在高凡看到颇有几分眼熟,他立刻望向自己被雕刻刀B钉住的左手,被雕刻刀B钉住,所以他手掌正在蛆质和人类血肉间反复挣扎变化。
吕雉此刻的状态,正与高凡在梦中与无形之子接触后,要变成蛆人的状态一样!
可吕雉为什么也会变成蛆人,为什么和高凡一样,中了招,她也没做梦啊……
难道说……高凡被无形之子诅咒,被种入无形之卵,并不是因为做梦,而是因为……
高凡记忆中浮现出今天中午林森浩从厨房里揣出来的那几碗阳春面。
他立刻抬头望向林森浩:“你给我们下毒!”
“只是诅咒,是制造祭品的关键。”林森浩眼中浮现出怜悯之色,“如果你们愿意放过我,我也会放过你们。”
“原来诅咒的源头,是食物啊,必须吃进嘴里。”高凡忽得明白了,为什么在上面所见的、描绘林家那被诅咒的家族史的壁画中,所有献祭场景都是以用餐作为背景,这已经提示了向无形之子献祭祭品的关键步骤。
“既然不愿意放过我,就在这里陪我吧!我会把你们变成我最亲密的伙伴,与我一同接受永生的祝福!”林森浩对着翻开的恶魔书,继续诵读恶魔文:“阿滋塔克西班!阿尔赛!东笃!”
高凡听得懂,这是催熟无形之卵的恶魔文!
便是高凡已被雕刻刀钉住的左手,其上的胶质也已经翻滚起来,高凡像是握着一团正在沸腾的活物。
而吕雉身上,那些蛆质也开始沸腾着向上涌动。
变化成蛆人的过程,是伴随着向无形之子投诚的喜悦的,那不止是接受肉体的改造,也是精神上的异化,世界观与人生观的重塑,有一刹那,吕雉陷入迷醉般的情绪中,她脸颊潮红,双眼迷离,但下一刹那,她又马上惊醒,望着自己的下半身,表情惊恐又坚决。
她把手中的雕刻刀A塞进高凡的手中。
高凡握着这把令咒武器,虽然它同样来自一位伟大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克制无形之子力量的蔓延,但吕雉被污染的身体区域太大了,他扎哪啊?
“杀了我。”吕雉指着自己的心口,“给我一刀,谢谢。”
“开什么玩笑!”高凡低吼。
“杀了我,没事的,我不会死。”吕雉眼中焕发出奇异的光彩,“你被怀疑为C级污染源,我才故意接近你,跟你组队调查事件,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不会死,所以STK才会批准这个行动,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向STK做过声明,你是安全的,别怕,我不会死……”
应该是由此‘蛆化’的原因,所以吕雉的声音中充满了迷幻色彩,这让高凡无法相信她说的一切。
虽然是机器人,但……不会死?怎么可能呢!
高凡握着雕刻刀,紧锁着眉头。
“如果我死了,你千万要躲开,会发生不好的事,很糟糕的事,我不知道是什么,但那不会是好事的,千万要躲开。”吕雉继续呢喃着,她的声音越发像是正在变成一个‘爪牙’。
瞧着吕雉,高凡看到,她正在变蛆。
而吕雉的蛆质外壳,不是白色且光洁无暇的,那上面带着奇异的纹理,似乎就是吕雉腿上的‘纹身’或‘伤口’,是之前高凡判断她受过训练的原因,此刻,显现在她的蛆人形态上了,这些纹理,正在散发出幽幽的七彩之光。
美少女连变蛆都是美美的么……?
高凡涌起这个念头。
他忽得拍拍吕雉充满迷幻表情的脸:“再坚持一下,美少女变成蛆可就不美了。”
然后高凡用右手拔掉左手掌心上的雕刻刀B,再用右手拾起雕刻刀A,双重雕刻刀加持,解剖学立刻飙升到30向上,再加上神秘学的加成,几近40。
当然,解剖学的基础技能点并没有提升,也无法提升。
“一直觉得解剖点什么,做为解剖学的实践案例,就能继续提升这个技巧值,现在面前就有个目标啊~”高凡望向林森浩,他现在SAN值只剩下70,疯狂的念头一个接一个。
“就算一定要变成怪物,我也不想当个蛆,做祭祀不香么?”高凡开始握着两把雕刻刀冲向林森浩:“吕雉变蛆后,那是要跟我混的!”
雕刻刀A和B,在高凡的手中发出幽蓝色的火光。
这一刻,高凡略显笨拙的奔跑身影,宛如一个冲向风车的骑士。
嗯?
林森浩瞧着冲过来的高凡,略觉意外,他忌惮的是吕雉,所以先引发高凡体内的无形之卵,逼着高凡来探索古宅,而吕雉体内的则留着视作杀手锏,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愿意把吕雉和高凡献祭,因为吕雉有STK的背景,将她变成爪牙,后患无穷。
至于高凡,同一寝室住了三年,林森浩太熟了,这个家伙如果艺术天赋有80的话,体力值也就40,林森浩自己可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毫不客气得说,就算高凡拿着刀,林森浩赤手空拳,也能轻易把高凡击倒个七擒七纵。
但也不能大意,林森浩收起手中恶魔之书,后退再后退,在高凡追过来的时候,不断后退,一边拉开距离,一边用恶魔文说出‘风暴’二字。
虽然链接无形之子,会得到疯狂,并且消耗自己的生命,但他马就就将获得永生了,这点生命损失不算什么,为了保障万全,借助无形之子的力量,把眼前两个对手送进深渊,才是最没有危险的做法。
风暴来袭。
初时只是一点雾中的涟漪,继尔就变成了巨大的波浪。
高凡的身形很快就被淹没在反复翻卷的云雾之中,林森浩瞧着这一幕,再叹了口气,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愿意如此。
下一秒,林森浩就发现,风暴中出现两抹幽蓝火光,好像两条霹雳,将云雾冲卷的风暴从中划开,再显露出高凡的身影来——高凡一边挥舞着手中幽光直冒的雕刻刀,一边劈风逐雾,犹如从黑暗中走出的剑客。
“令咒么?”
林森浩意识到高凡在使用令咒,但论起这个,他作为无形之子的祭祀,在深渊这种地利环境中,可是不会输的。
“风暴!”
林森浩再次驱动风暴。
更多的云雾和风暴席卷了高凡,高凡在风中步履为艰,雕刻刀可以让他劈开风,但阻力依然大,他被吹得连连后退,又退到了吕雉身侧。
再低头,高凡就见吕雉已然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蛆质之中。
完蛋了……高凡想。
但就这在时,高凡忽得看到诡异的一幕,
同时,天地忽得寂静。
两只巨大眼眸,浮现在深渊之上。
第四十二章 伟大存在:糜猫
深渊之上。
雾气覆盖一切。
那浓重、黏稠又闪着微微光亮的古怪雾气,仿佛意味着此处是现实与梦幻的分界处。
此刻,在这仿佛永不会消散的雾气之上,出现了两只恍若日月般的眼眸。
那双眼眸之巨大,宛如在地球上仰望近在月球轨道的土星。
足够激发人类的巨物恐惧症。
那应该是一双猫眸。
黄宝石颜色的眼珠中竖着两条弧圆的绿色瞳孔。
绿色瞳孔只又有墨色的浑圆眼仁。
只是那眼仁,就比整个高凡都要巨大。
而在这双猫眸之上,浓雾呈现出一种七色的流光之美丽,那七色光芒向上方伸展,像是两根巨大的麋鹿之角。
虽然只有一双宛如宝石黄、绿、黑三色宝石嵌套的巨大猫眸,和一对巨大的宛如用七色流光构成的麋鹿之角,但高凡却仿佛能够想像到祂整个的模样,那一只长着麋鹿之角的猫,一只夺天地造化、极尽美丽纤妍的猫。
这个发现让高凡如此欣喜,他仿佛看到了艺术女神缪斯的艺术家,又或者是通晓了大统一理论的科学家,无尽的狂喜与雀跃在大脑中爆炸,心脏无法承受种这样的兴奋,像是超速的打桩机一样把血液向身体每条血管喷发。
如果这一刻切开高凡的动脉,那血液肯定会喷溅得非常之远,甚至因为高凡对艺术的领悟,对美丽的感受,而喷溅出一副他人生中最为壮丽的佳作。
对!就是这样!因为见到了世间终极的美丽,那么以后的生活将变得毫无意义,在这一刻,高凡能够用死亡去向眼前的伟大存在致敬,这是他作为渺小人类,一个短暂而丑陋的生物,见到世间永恒而终极的美丽时,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在高凡用解剖刀抹向自己的脖颈,想用腔体内绽放的血液,绘制成人生中最后一副杰作时。
系统发出警报声。
像是第一次高凡沉浸于《地狱之门》原作的蛊惑中时,系统将他从幻境拉回来一样。
‘注意!宿主遭遇上位种族!’
系统疯狂闪烁的提示,唤醒了高凡。
高凡首先就注意到,他的SAN值正如同崩盘的股市一样,飞快下滑。
从65一路下跌到60,然后是55……
他只是抬头望了这个忽然出现的伟大存在一眼,已经跌去了10点SAN值。
SAN值可没有跌停机制。
高凡心中简直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惊骇。
那是什么?
突然出现的伟大存在?
伟大存在们不是轻易不会注视现实么?
是什么吸引了祂……
高凡心中只是转过几个念头,紧接着一种狂喜再度涌上心头,他心中仿佛有种力量,要让他抬头,去直视这个伟大存在,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他想要在美的狂欢中死去,这样可以给他宛如虫子一般的生命增加可贵的最后意义……
不!
你不想!
高凡知道,这个伟大存在,并没有刻意去诱惑他,就像是人类不会去吸引一只蚂蚁的注意力那样,但蚂蚁却忍不住去仰望人类,因为人类身上有它无法企及的生命意义。
噗嗤!
高凡将雕刻刀插在自己腿上。
剧痛让他清醒,心中的喜悦与狂欢,却没有停止,这一刻,仿佛是灵感大爆炸,所有艺术家终其一生想要追寻的创作灵感,在这一刻如同灼热的火焰般,填满了高凡的胸膛,他想要去描绘眼前这个伟大存在,他必须更仔细得再去观察祂一眼。
不!
你不想!
高凡瞧着自己仍在下滑的SAN值,虽然已经不再像是崩盘一样快,但依然缓慢而坚定得向下掉落,他不能再看,也不能再想,他必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高凡垂下头,盯着桥面,这时,他忽得看到,一阵七彩的光,正在他身边萦绕。
讶然扭头,高凡就看到了与那猫的麋鹿之角,颜色一致的七色的莹光,盘旋在已经完全蛆质化的吕雉身上。
然后,吕雉就在七色莹光抬举之下,缓缓飘起,飘向了半空中的巨大猫眼。
这个伟大存的目标是吕雉……
祂是来接吕雉的!
因为吕雉已经变成蛆人了么?
所以,这个伟大存在,是来‘回收’吕雉的?
那吕雉……还活着么?
吕雉飘向半空,高凡不敢再看,只是默默低头承受着灵感的重量,对,灵感也是有重量的,太多的灵感会让人类爆炸,这个猫与麋鹿结合形态的伟大存在,就是那个能够引爆人类灵感的来源之一。
空气中仿佛沸腾着圣歌。
圣歌不停钻入高凡耳中,想要把更多的灵感赋予给高凡。
但高凡已经再也吃不下了,他感动得哭了起来。
他的SAN值缓慢而坚定得掉到了55,又掉到了50……
此刻的一秒钟,是艺术家的天堂也是地狱。
终于,在高凡的SAN值掉到40的时候,圣歌停止。
高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趴跪在地上,泪水和口鼻中的流水,已经在桥上染湿了一大片。
他刚才肯定像是个帕金森症患者一样可笑。
高凡翻身坐起,呵呵笑了起来。
糟糕。
SAN值太低了。
高凡意识到这一点。
而在高凡不远处,跪在地上的林森浩,也把埋下去的头,重新抬起,他的口鼻之间,也全部都是泪水与鼻水,两人仿佛是经过了圣灵洗礼的忏悔者,由衷得感受到了自己的罪孽深重。
“那是一位伟大存在?一位伟大存在注视了我们!”林森浩惊恐得说,他的表情扭曲,显然SAN值也掉了一大截,只不过他的理智,似乎比高凡剩下的要多,这似乎证明林森浩的神秘学技巧,要比高凡更高。
“我可不是第一次被伟大存在注视了~“高凡呵呵得笑着说,然后笑得前仰后合,因为他意识到,如果他的神秘学再低一点,此刻怕是已经重复了上次梦中窥见‘神‘的覆辙,SAN值掉到0以下了,现在他没有SAN值储备,可是救不回来的。
“我们到此为止吧!“林森浩说。
“你把吕雉变成了蛆,然后就要到此为止?”高凡摇头,仅有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不驱走无形之子的爪牙,完成系统的任务,以他现在的SAN值,出去就会被当成精神病关起来。
甚至,高凡觉得自己40点的理智值,可能撑不到让他爬出这个深渊。
“但是你打不过他。“高凡对自己说。
“不是还有我呢么?“高凡对高凡说。
林森浩目瞪口呆得看着这一幕。
因为,他看到,两个高凡。
第四十二章 两个高凡
林森浩面前有两个高凡在聊着天。
两个高凡讨论着怎么打败林森浩的问题。
一个说:“我现在看他感觉模模糊糊的,拿着刀也好像也戳不中他。”
另外一个说:“那是因为你的理智值太低了,看世界都重影了吧?”
于是这个说:“那也得拼呀!不能让吕雉白白牺牲!”
另一个说:“吕雉没死,她只是被她的母亲接走了。”
这个开始嘿嘿嘿傻笑起来:“那只麋猫是吕雉的妈?你看我疯了之后想像力简直爆炸啊!”
那个就说:“你疯了没错,糜猫是吕雉的母亲也没错,你不觉得吕雉的行动能力超乎常人么?因为她身上有着异族的血统。”
这个虽然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但还有煞有介事的点头:“我要给吕雉画个遗像,她的脑袋就用糜猫做头,有着漂亮的~七彩的~角~”
那个说:“随便你,但需要我做什么?像上次一样,你可以让我做一件事。”
这个说:“我要~世界和平!”
那个说:“我都说了那是做不到的。”
这个笑弯了腰:“哈哈哈哈~那你把林森浩赶回深渊吧~”
于是第二个高凡向林森浩走过来。
林森浩有点懵。
在一个高凡对另外一个高凡说‘你理智值太低了,看世界都重影了吧’的时候,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理智已经崩溃,所以看得到两个高凡。
但不是,无形之子的呢喃声,始终响彻在他耳边,其频率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内,主没有令他疯狂的时候,他是不会疯狂的。
可为什么会有两个高凡在面前聊天呢?
那就意味着,真的有两个高凡。
瞧着其中一个向自己走来,林森浩警惕得后退一步,同时,他翻开手中恶魔书,开始不断得念诵其中对无形之子的赞美之词,把自己的精神频率,调节到与伟大存在一致,他开始能够以生命力流逝为代价,向无形之子索取神迹。
他说:“风暴!”
风卷云动,云雾抖动得像是一锅煮沸的粥,席卷向这个向林森浩走来的高凡。
云雾滚过时,第二高凡却忽得消失了。
林森浩皱眉,忍受着与伟大存在精神频率一致而带来的头痛和疯狂,四下搜索着第二高凡的所在。
“喂~这呢!”
第二高凡的声音出现在林森浩背后。
什么时候?!
林森浩骇然转头,迎面就瞧见了一片阴影飞来。
砰!
手拿工兵铲,头戴黄色安全帽的第二高凡,干脆利落得用工兵铲放倒了林森浩后。
抓起林森浩的脚,就要把林森浩扔下桥,扔进深渊。
忽又意识到不对。
“扔进去,他还会爬上来的,他现在可是深渊的爪牙。”
于是第二高凡开始拖着林森浩,往桥的一侧走去。
林森浩并不是没有试图挣扎,他疯狂翻着手中的恶魔书,想要从其中找到能够伤害这个诡异的第二高凡的办法,但没用,任何令咒,都只能穿透其身体,第二高凡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样,但如果不存在,此刻拖着林森浩走的又是谁!
而每次林森浩的挣扎和反击,都会换来第二高凡的工兵铲抡脸,几击之后,林森浩已经血流面满,同时,更大的惊恐,则在他心中沸腾。
“你究竟是什么!”他在大吼。
第二高凡没理他,把他拖到桥边,那里几条巨大铁索钉在崖壁上,构成了整座桥的支撑结构。
斜对着崖壁,第二高凡开始挖坑,很快就挖了个巨大的坑,挖出来的土,在他身边堆成了小山。
这个过程中,林森浩试图爬走,但第二高凡又无情得拍了他几铲子,再把被铁铲抡头已经瘫软的林森浩,拖进了坑里,然后开始埋他。
林森浩和恶魔书被一铲子一铲子的土,淹没在下面。
整个过程中,无形之子在林森浩耳边愤怒呢喃,而林森浩则疯狂念诵着恶毒的诅咒,这些恶魔诅咒,足够让任何尚有一丝理智的人类陷入疯狂。
但这一切,都对第二高凡并无任何影响,其仿佛就如同自然规则一样,除了达到目的外,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他停下来。
“你是……律!”
当第二高凡的最后一铲子土,掩埋住林森浩的面颊时,林森浩终于从愤怒的无形之子处,得到了关于第二高凡存在的真相。
律。
对伟大存在而言,并不存在‘旧印’、‘令咒’和‘律’的区别,只区别在于,祂对世界的影响和干涉,是否足够活泼,完全不活泼的是旧印,活泼一点的是令咒,而最活泼的、几乎等于伟大存在亲手干涉现世的,则是律。
毫无疑问,第二高凡是一个‘律’。
“无形之子说,祂终于看清了,你是一位旧日……顶点之上的存在……先遇到一个上位种族……又遇到一位旧日……”
林森浩终于停下了诅咒,他苦笑着,任由自己被掩埋,这什么运气啊?
两个伙伴,第一个拥有上位种族的眷顾,亲手为其收尸,第二个有相当于旧日亲身干涉世界的‘律’,如果这是个正正经经的探险组合,那么结局一定很大团圆,可惜,我选的另外一条路……
随着最后一铲土,把林森浩掩埋,又有铁铲在上面平了几下,用脚踩了踩,很结实,第二高凡拍拍手,完工。
他又回到高凡身边。
“这个。”他指着自己的黄色安全帽,“这个能让我多停留一会儿,所以跟你解释清楚,我并不是你,我是一个‘律’,我的内容就是:当你的SAN值降低到50以下时,我就会出现,并且完成一个你指定的任务,当然,世界和平不行,必须要有具体内容。”
“呵~”高凡摇晃着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他全程目睹了第二高凡活埋林森浩的过程,虽说SAN值很低,但理解能力还在,他只是不清楚,这是不是他的幻想,如果是幻想,真是太棒了,不不不!他的意思是,如果是真的,那就太棒了。
“如果我要你毁灭人类呢~”高凡问。
“那我就会埋掉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类,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你得有耐心。”第二高凡说。
“你是从哪来的呀~”高凡再问。
“当你上一次理智值全部归零的时候,寄存在你身上的全部知识与信息,构成了我‘全知全能’的存在,这一方面让你不至于反复因窥见宇宙真相而死亡,另一方面,也创造了一条属于你的‘律’。”第二高凡说。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每次召唤我,你的SAN值都需要更低,算一下的话,在彻底进入疯狂之前,你还有三次与我相见的机会。”
“好了,再见。”戴着黄色安全帽、握着工兵铲的高凡,悠闲走进了浓雾深处,看来他很喜欢自己的两件新装备,边走边哼唱:“正道的光~照耀在大地上~”
高凡则瞧着自己系统界面上显示的‘将无形之子的爪牙逐归深渊’的任务,已完成。
嘿嘿。太好了。他想,我的精神分裂替我完成了任务~
第四十三章 律
高凡艰难得爬上楼梯,穿过林家牌位墙后方的暗门,重新回到地面上。
虽然林家祠堂有点阴森。
但在高凡眼中,这个世界,亲切得要死。
进去时小队三人,回来时只剩下高凡一个。
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足够高凡永生难忘。
他拿出手机,又摸出一张纸条,纸条上是吕雉写下的一个电话号码。
“这是STK的紧急联系电话,如果有意外,可以向STK求救,我的代号是:不死猫。”
高凡本来想报警的。
但警察估计处理不了这些事情。
至少高凡无法解释林森浩和吕雉去了哪里。
所以干脆直接联系STK。
接线员是个甜美的女性,在高凡报上吕雉的代号,并简单说明了情况后,对方并没有表现出多意外的样子,似乎这种污染事件,在她那里已经司空见惯。
“请确定您所在的地方是安全的,如果并不确定这一点,请尽量寻找安全、隐蔽的场所,很抱歉的是,距离您最近的C级调查员,也需要四十八个小时才能赶到……嗯,抱歉,该位C级调查员正在处理一个污染事件,您至少要等待一周左右才能得到支援。”
一周,尸体都凉了,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还好高凡不需要支援。
“您需要警方协助,这很简单,大概半个小时后就会有警方到场,但请您再次确认你所处的环境是安全的,请不要把普通人卷入污染事件。”
安全,十分安全。
“祝您生活愉快,远离疯狂。”
声音甜美的接线员娇滴滴得说,不知道为什么,高凡在脑中描绘出一个金发碧眼的肉弹美女形象。
既然能够理智思考,并且能够有效沟通,高凡现在肯定不是处于‘精神病’的SAN值极低状态。
完成‘将无形之子的爪牙逐回深渊’任务后,高凡获得了45点SAN值,3点神秘学技巧值,还有3个无形之咒。
这一整天,高凡的理智值都在不停的掉,首先是被无形之卵寄生,当然,由于无形之子最后的祭祀林森浩被逐回深渊,这个‘被寄生’的状态消失了。
随后,高凡又不断使用两把雕刻刀,那也是吞噬理智值的黑洞,并且,除了掉理智值外,使用令咒还有其他副作用,是什么暂时不好说,可能很恐怖,但也是以后的事。
最后,高凡又直视了另外一位伟大存在,那位‘麋猫’,那个刹那,理智值掉的极狠,瞬间就让高凡的理智跌落50以下,最低点时,只剩下40。
所以,高凡获得系统的任务奖励后,先把自己的SAN值,提升回80。
80,是个理智的分界线,听不到世界的昵喃,也不会太过理智,高凡喜欢这个平衡的状态。
只剩下5点的SAN值了,瞧着自己的系统状态,高凡还挺满意的,也不知道该往哪加,留着吧。
现在的高凡:
最主要的技能‘神秘学’,8点技巧值,其中有读《无形秘藏》提升的1点,与无形之卵共生时提升的4点,系统奖励的3点,
神秘学,统领世间一切知识。
这让高凡所有技能都获得了8点提升。
于是,色彩74,结构77,线条73,解剖学18,心理学18,调查34。
距离高凡想像中的‘大师’级油画水平,已经越发接近了。
如果再握上两把雕刻刀,获得解剖学+20的提升,那么线条将立刻突破到93,简直已经达至‘大师级’!
可惜两把雕刻刀同时使用,掉SAN值的速度是极其惊人的。
同时,这也不是高凡的所有物。
第二高凡……嗯,神经病高凡?精神分裂高凡?高凡在对自己的精神分裂体的称呼上,犯了一会难,最终因为其临走时,哼着‘正道的光’之歌,高凡决定称呼其为‘高正道’,又或者‘高铁锹埋人狂魔’。
“还是高正道吧。”高凡决定。
高正道称自己为‘律’,还说吕雉没死,只是被她妈接走了,估且相信吧,毕竟这也是高凡所希望看到的。
按照吕雉曾经的简略描述,‘律’是最神秘的调查员武器,她说一些‘律’有污染世界、毁灭世界的威力。
如果高正道是‘律’,高凡的确可能用他来毁灭世界,只要在他出现时,下达‘杀死所有人类’的命令就行了,然后高正道就会一个坑接一个坑的埋掉所有人类,当然,埋掉七十亿人所需要的时间,可能与人类自然灭亡的时间差不多。
高正道说,高凡每次召唤‘律’,所需要的理智值要求都会更低。
“所以,烧掉美术馆《地狱之门》原作的,就是我自己啊。”
高正道与高凡样貌相同,郭亨利提供的犯罪视频中,所记录的,肯定就是高正道了,他身为律,有出现在任何地点的能力。
那次是高凡理智值在50左右,召唤出了高正道,这次是40,那么高凡将还有30、20、和10三次机会,使用这个‘律’——这就是高正道所说还有三次见面机会。
“还挺危险的,SAN值过低时,我很难保证自己说出的话,是理智而安全的。”
至此,高凡总算弄清楚了美术馆纵火案的元凶,所有谜团全部解开,但结果是两个伙伴一失踪一背叛,调查员这个职业之危险,高凡在第一次经历中就见识到了。
半小时到了。
警车鸣响在林氏大宅之外。
警察进入后,简单勘察了一下,在高凡指出林氏祠堂后方,有个暗门,那里千万不要进去的时候,去勘察的警察却说,并没有,那里什么都没有。
并没有?
高凡跑到祠堂的牌位墙后,用力推了一下当初林森浩轻易推开的暗门。
结果入手却是一堵冷冰冰沉甸甸的实心墙,他仍不甘心的用力踹了两脚,结果依然结实又坚硬。
“这就是一堵墙。”有经验的警察前后勘察后,再次重申。
呵~
高凡忽得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脸上、身上、手上的伤痕依旧在,他真的会怀疑,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没有人能够证明他的经历,吕雉不知去向,林森浩掉落深渊。
“呵呵~”
高凡古怪得笑了起来,并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没关系,他还有系统可以证明。
同时,系统的状态栏中,‘被糜猫注视’的状态,也清晰可见。
另外,系统也给了新的任务‘为上位种族糜猫绘像’。
第四十四章 糜猫注视着你
高凡在警局。
他是先去医院进行简单的伤口处理,才来的警局,他的伤并不重,鼻骨有点骨折,脸上有擦伤,被吕雉捅了掌心,自己扎了一下大腿,都是皮外伤。
这是短时间内,高凡第三次进入警局了。
第一次是因使用令咒而失去理智的郭亨利告发,说他是C级污染源,被警察叫去协助调查,现在回忆起来,并非STK没有反应,吕雉就是STK对付高凡的反应。
第二次是林成一死亡,高凡和吕雉陪林森浩来处理林成一的后事,那时的林森浩,演技可谓十分精湛,把一个丧父之痛的儿子,表演得淋漓尽致,值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第三次就是现在,不过警察对高凡的态度可是亲切许多,到现在,高凡也明白了警察处理‘污染事件’的态度,那就是转交STK,也明白STK再三声明,别把普通人卷进‘污染事件’的原因。
处理‘污染事件’,面对‘伟大存在’,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警察也不行,只是平添无辜伤亡。
就想想他刚刚经历过的‘深渊’吧,扔一枚核武器进去,能炸死无形之子么?
而在系统的认定中,‘无形之子’不过是下位种族,他要为之画像的‘糜猫’,才是上位种族。
‘糜猫注视着你……’
系统状态中的这一行字。
让高凡颇有些坐立难安,按照系统提示,也许他得为这位名为‘糜猫’的伟大存在画一张像,才能摆脱这种注视。
为祂绘像么……
高凡仿佛又回到了在深渊之中抬头仰望‘糜猫’的那一刻。
祂的双眼充满威仪,仿佛能够注视着世间一切恒升恒落。
祂的角七色斑斓,其上流动的光芒耀尽一切灵感。
祂的容貌仿佛带有神圣歌声,是人类追求的终极之美。
啊……
高凡双眼目视前方,眼神专注而空无一物,表情迷茫而充满狂热,他的手指蠢蠢欲动,一个又一个线条,一块又一块色彩,在他的虚无艺术世界中自由拼接,想要重现那世间至美的容颜。
但下一刻,这块拼图骤然而碎!
高凡捂住头痛呼一声。
不够!
他意识到他的画技不够!
他的线条、色彩和结构,都不够,他的笔下无法诞生这样一副伟大的作品!
……
“喂!喂!你没事吧?”一个声音仿佛从遥远世界传来,又响彻在高凡耳中。
高凡身体被猛烈摇动,他的注意力逐渐从虚无世界,回归到现实,看到了面前的警察。
“没事,我没事。”高凡摇头,摇头的瞬间,他注意到有汗珠从额角滚落。
“你很热啊,是不是发烧了。”警察觉得高凡的手滚烫。
“没事,就是灵感让我升温了~”高凡的声音带着奇妙的疯狂感,他意识到这一点,忙去检查自己的SAN值。
果然,已经跌到了79。
80是个分界线,往下有点疯,往上过于理智。
显然,‘被糜猫注视’是个负状态,那让高凡不时的灵感大爆炸,会提升他各项与绘画有关的技巧值,也不时得会剥夺他一些理智。
警察瞧着明显不对劲的高凡,要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接这个出警任务时,就得到指示,该任务来自STK,务必小心,即使一点平常事件,也可以隐藏着致命危险,而惯常与这些危险打交道的STK调查员,则承担着与警察同样保家卫国,但更加可怕的任务。
“小伙子,你们辛苦了。”警察拍拍高凡的肩膀。
这世界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安全,实际上是有一群人在危险边缘负重前行啊。
呵~高凡嘴角挑起一个弧线。
……
做了简单的笔录,留了联系人电话后。
高凡离开了警局。
这时已是凌晨。
只是林成一死亡后的下一个凌晨而已。
但高凡在这一天24个小时中经历的,却宛如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高凡重新把理智值点回80。
耳边少了世界的昵喃声,感觉好了不少。
这时他接到了主任的电话,劈头盖脸又是一句:“高凡你怎么又去警局了?”
刚才警察让高凡填联系人时,高凡填了主任的名字。
“林森浩死了。”高凡说,“吕雉失踪了。”
电话那边是漫长的沉默,然后主任开口:“你在警局门口等我,我马上到。”
十五分钟后,穿着睡衣的主任匆匆出现在警局门口,接上了高凡,车上,主任也没说什么,就是一直把高凡送到学校寝室,到下车时,才说:“后天双年展开幕,原定计划是我们明天去鹏城,如果你不想去,就别去了。”
“我去。”高凡说,然后真心诚意得说了一句,“谢谢你,主任。”
尤其感谢的,是主任一路上没问半个问题,显然是顾忌到高凡的心理健康。
“关于林森浩和吕雉的事,警察很快就会给学校解释的。”高凡又说。
高凡知道,警方会给出的解释,是三人去登山,两人失足跌落,林森浩当场死亡,吕雉不知去向,正在搜索中。
……
第二天。
高凡正在收拾衣服准备去鹏城。
双年展他得去,现在他缺少SAN值,昨天又试了一下,结果还是无法脑中拼出足够展示糜猫全貌的拼图,凭白又消耗了2点SAN值。
首先没模特,第二没记忆,画个屁,他需要更多技巧值,去双年展上也许能够收割一番。
忽得窗外有叫他的名字。
高凡往外一看,是辛未。
下楼后,辛未瞧着高凡的样子,颇有些心疼的样子。
“没事,不疼。”高凡说。
“林森浩真的……?”辛未犹豫着问。
嗯。高凡知道警察的解释应该已经到了,消息传开了吧。
辛未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是同学也是好朋友,在最好的青春年华,骤然因意外离世,这种情绪冲击力,一下子击中了辛未的心,她揉揉鼻子,没忍住,低着头,眼泪憋不住得往下掉,她的哭泣,犹如江南的连绵烟雨,愁锁秋城,让世界一片黯然。
高凡忍不住揉了揉辛未的头发,他想说别哭,这对林森浩来说,也未必不是个好结果,但毕竟SAN值在平均线之上,这种话没说出口。
“这是……林森浩要我给你的……他好像有预感,他说,如果有什么事,就把这个交给你……”辛未把一个日记本,递给了高凡。
第四十五章 日记
去鹏城的飞机上。
空姐注意到经济仓里的高凡。
因为高凡很少见得拿着一叠书,现在人们出行时很少带纸制书了,即便带书,也只是一两本,像高凡这样带着十数本,并且本本书名要么与思想政治相关,要么是伟人著作的,着实少见。
注意到空姐的关注,高凡向她笑了下:“我爱好学习。”
坐在高凡身边的主任,摇摇头,强忍住叹息的冲动,他永远也搞不懂高凡脑子里在想什么。
高凡其实也没什么想法,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他就是想要抓紧一切时间为自己提升点SAN值。
瞧着空姐离开,主任注意力又不在自己身上,高凡拿起一个小牛皮日记本。
第二次翻开其中内容。
这是林森浩托辛未转交高凡的东西。
时间是前天下午,也就是他们决定探索林家古宅之前。
林森浩似乎早有预感,无论怎样,他再也回不到这个熟悉的世界了,所以拜托辛未,如果第二天能见到高凡,却见不到他,就把这本日记,交给高凡,如果两人都见不到,就交给警察。
辛未当时没听懂,林森浩所说‘见不到’是什么意思,由于林森浩是用语音留言的方式,来传递信息,她也没办法追问,只能去林森浩指定的地点,拿到了这本日记,而后当她听到‘林森浩坠崖身亡’的消息时,就明白了,随即心中涌起更大的疑惑。
林森浩为什么有‘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预感?
辛未越想越觉得恐怖。
高凡却没办法把真相告诉她。
听闻神秘,就会踏足恐怖,走向疯狂。
昨天高凡已将日记匆匆浏览过一遍。
现在重新再读,依然唏嘘。
首先,林森浩在日记中说,捐出《地狱之门》那副画作的,不是他父亲林成一,而是林森浩。
为什么呢?
半年前的一篇日记中有这样一段话:
“……我拥有比父亲更加杰出的天赋,我比他更早读懂了恶魔之书,这本书的邪恶令我吃惊……”
五个月前:
“……我觉察到父亲想要成为‘伟大的不定形’的祭祀,但恶魔之书中描述,仪式需要献祭至亲……”
“……我得做点什么,我试图烧毁那副画,它是仪式,没有它,父亲无法成为祭祀,但没有成功,那是对‘伟大的不定形’的亵渎,我无法做到,祂在我耳边低语,于是我把它匿名捐了出去,只要拥有新的主人,它就不会回来……”
一个月前:
“……我制作了‘伟大的不定形’的种子,并把它送给了学校的一名保安,他叫王强,患了绝症,希望活下来,我跟他说这是一次药物实验,同时承诺负责他儿子从小学到成年的一切费用……”
一周前:
“……实验很成功,我将王强转化为‘爪牙’,但很难控制他,看来,我需要仪式,父亲的选择是对的,必须先有仪式,再有爪牙,但我聆听‘伟大的不定形’时,听到的信息更加明确,即便没有仪式,我也能够控制爪牙,虽然这很难,我拥有比父亲更加杰出的天赋……”
三天前:
“……我驱动爪牙,想要毁了那副画,高凡太优秀了,我嫉妒他,辛未的眼中也只有他,但我不想杀人,关键时刻,我收回了爪牙,这让爪牙愤怒了,晚上他在食堂袭击了同学们,我勉强控制住他,结果消息传到父亲那里,他发现我的作为了,他让我回家,我相信,他会想要杀了我的……”
日记只到这。
林森浩回家后,发生了什么,这对父子之间,为什么生死相搏,又是什么促使林森浩做了弑父的决定,都不得而知,但追究其原因,也逃不过‘无形之子’对世界干涉。
林氏一族受‘无形之子’垂青,或者说是‘诅咒’,林森浩应该算是个神秘学天才,他能自行研读懂《无形秘藏》,并且还没有陷入疯狂,平日时看着理智充沛,十分难得,高凡知道那有多难。
林森浩的神秘学,恐怕得是20甚至30以上。
可惜的是,生在林家。
合上日记本,高凡算是彻底合上了林森浩的过往。
这个天才,因为家族悲剧,把自己埋葬在通向‘伟大存在’的深渊中。
接下来,高凡再度翻开手中的伟人著作,并且不断向主任请教。
“主任,唯物主义的三种基本形态是什么?”
“主任,唯物主义的三种发展阶段是什么?”
“主任,唯物主义的根本观点是什么?”
“主任……”
一直到下飞机,主任那光亮的脑壳上,仅有的头发数目,似乎也稀疏了许多,他得搜肠刮肚,才能应付高凡的提问,毕竟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研究思想政治课的内容,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而高凡则满意的看到,自己的SAN值涨了一点,81。
因为‘麋猫’的注视,不时灵感大爆炸,一爆炸就炸掉1点SAN值,这两天已经炸掉他4点SAN值了,还好有上次完成任务的储备,但也不能坐吃山空,果然跟主任来鹏城是个好选择……主任真乃吾之良师也!
而主任现在一听高凡说话就脑袋疼,到了酒店,匆匆把高凡扔下,就径自先去看双年展的筹备情况,他有贵宾票,虽然双年展明天开幕,但他今天就可以进入。
“我也去吧,主任。”高凡用敬仰得目光看着主任,“路上还可以请教您几个问题。”
听到‘请教’二字,主任打了个寒颤。
“吕老就住楼上,你去请教他吧。”主任忙着推托。
“吕校长也来了?同一班飞机?怎么没看到他?”高凡讶异,他一直没见着吕国楹,还想通过吕国楹,打听一下吕雉的消息呢。
“他是头等仓,咱们是经济仓,所以没见着,下飞机时也是专车接送,他有个弟子在鹏城开画廊的,名声不小。”主任说,语气中并没有什么嫉妒羡慕之意,虽然都是画油画的,但吕国楹跟他,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哦,那我去找他。”高凡收起手中思想政治书,拿起画板,那上面有他打的底稿。
“不问他思想政治?”主任诧异。
“吕校长没学过这科吧,当然是请教画技了。”高凡说。
“你为什么不向我请教……嗯,行,不需要回答。”主任只觉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肯定是自讨没趣。
不过主任想差了,高凡现在理智值足有81,不会说出‘我觉得您身上没什么可学的’这种话的。
第四十六章 +1
方格纳画廊的创始人劳伦斯,正在酒店一间商务套房的会客厅内,陪自己的老师吕国楹聊天。
劳伦斯虽是吕国楹的弟子,但他的天赋在艺术品经营上,现在是方格纳画廊的创始人。
方格纳画廊创立超过20年,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艺术品经营机构,与60余位国内外一流油画家达成合作关系,可说是国内艺术领域的风向标。
“这次双年展,PACE的人也会来。”劳伦斯说。
虽然国籍是瑞士,但劳伦斯·何浦林已经精擅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他身材高大,穿着合体的深色西服,深灰色衬衫敞开第一二颗纽扣,眉骨高耸,眼神专注,戴无框眼镜,会给交谈者一种热情洋溢与精力充沛的儒雅印象。
“他们也开始关注国内这块艺术荒漠了?”吕国楹不无嘲讽得说。
虽然随着国力的增强,国内的富豪们开始屡屡在国际艺术品市场上出手,且斩获颇丰,但那些具有悠久历史的国际知名画廊,比如PACE、高古轩、豪瑟&沃思等等,仍然只是将国内视作艺术荒漠,只出产NEW MONEY,至于艺术家们,很少有能入他们的眼。
双年展这种只有国内艺术家参与的展览,能吸引到PACE的注意,就很让人意外。
“听说PACE的老板艾恩,接受了一个神秘的委托,正在全世界寻找拥有杰出才能的油画家,帮助他完成一个酬劳丰富的定制任务。”劳伦斯说。
“定制任务?”吕国楹嗤笑的声音更加明显,“他当那些艺术家是什么?画插画的油漆工么?”
“是啊,真正的艺术家,创作永远是自由且自我的。”劳伦斯感慨。
这时,敲门声响起。
劳伦斯走过去开门,他瞧见门外站着个瘦削的青年人,手中还拎着块画板。
“吕校长在么?”那青年人问。
“你是……高凡吧?”劳伦斯向那年青人伸出手。
……
高凡跟眼前这位大叔握手,握得有点莫名其妙,‘调查’告诉他,这位大叔对他没恶意,但不认识啊。
“按照入乡随俗的说法,我是你的大师兄。”劳伦斯说。
“你也是天美毕业的?”高凡一边进到房间内,一边下意识得问。
“不,我的老师是吕先生。”劳伦斯一边说,一边问吕国楹:“老师,这就是您在国内收的第一位弟子么?”
“他还差得远呢!”吕国楹没好气得说。
“我可听说您是专为了他的画,才来看双年展。”劳伦斯说。
“我是来丢脸的,毕竟我为他划定的主题,哎,晚年失节啊。”吕国楹看来还对高凡创作了一幅‘仿作’耿耿于怀。
呵呵~高凡露出个无辜笑容。
既然是来请教的,被说几句也没什么,艺术家在落魄时,脸皮都特厚。
“校长,我画了一个底,来请您指教一下。”
高凡直接进入主题,把画板往那一竖,就占据了吕国楹的视线。
吕国楹和劳伦斯同时把视线集中在那画板上。
然后两人同意‘噫’了一声。
他们看到,密密麻麻的线条,在画纸上构建出两个漩涡似的圆形核心,每条线条都柔软且丰润,而众多线条布局在一起时,两只如同漩涡般的眼睛便隐约出现了,虽然只是打底的线条,但结构上已经令人惊艳。
劳伦斯经营画廊20年,他的眼光远远超过他的绘画技艺,立刻意识到,果然不愧是吕国楹老师在国内收的第一个弟子,只说这个线条和结构,已经不逊色于一些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再考虑到高凡的年龄,劳伦斯几乎有立刻拿出一纸合约,把他签下来的冲动。
但劳伦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他知道,吕国楹肯定对高凡有所安排。
而吕国楹看到这个‘底’,眼睛也是一亮,刚才那种不耐烦的嫌弃,瞬间就被抛到九霄云外,毫无疑问,这是一副原创,同时,这个线条和结构水平,又有提升!
吕国楹凑近仔细端详这些线条,像是欣赏一副绝世佳作,当然,只是‘像是’,说这个‘底’好,是因为吕国楹知道几天前高凡的水平,这个进步,是令人诧异的,如果说其真实水平,远超吕国楹想像,那也太小看吕国楹在绘画界的国际地位了。
“不错,不错。”吕国楹露出破天荒的笑容,再看向高凡的目光,都带着一丁点慈祥了,“这几天又有进步啊~”
“但无法表达我想画的东西。”高凡说。
“你想画什么?”吕国楹说。
“一只猫,头上生着麋鹿角。”高凡形容了一下,“我想体现出一种究极的美丽,祂的双眼像是不同颜色的宝石做镶嵌,祂的角充满了七色的光,你能够看到祂,但无法形容出祂究竟是什么……我需要……”
高凡如同梦讫般,描述着自己想画的东西,语气中充满了热烈。
等他说完,吕国楹已经皱起眉头。
劳伦斯则咳了一声:“小师弟,你这个年龄,还是先从写实画起吧,风格是要一步步成型的。”
写实。
在现代油画学里,是个基础,所以静态写生才是每个美术生的必修课。
而高凡想要描绘脑中的想像画面,那是接近于印象派的技巧了。
印象派也并不是天生都是印象派。
比如莫奈在年轻时的作品写实得令人惊艳,这些大师都是一步步摸索着,开拓出属于自己的路,他们清晰可见的道路,也代表他们作品逐步攀升的价值。
面对这个劝告,高凡点点头,表示听到了,但实际上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可是立志要做蒙特里安的人呐,现在已经收着画了。”吕国楹对劳伦斯说。
又是蒙特里安……劳伦斯摇头,蒙特里安的格子画,换一个人画,一文不值,为什么蒙特里安画出来的价值千万,因为蒙特里安的画风变革步步可见,他代表着一个时代与潮流。
“画虚和画实不是一回事,你的线条和结构能力还是太弱。”吕国楹倒是欣赏高凡的野心,因为他看到了高凡奇迹般的进步。
于是,吕国楹换了一张空白的画板纸,拿出铅笔在白纸上勾勒出一条、两条、三条、四条线条,也是两个漩涡般的结构,相互靠近,仿佛两只眼睛,但这两只眼睛,就比高凡画出来的,灵活无数倍。
高凡把自己画的,和吕国楹画的摆在一起,立刻意识到了其中对比性的差距。
一个是费尽力气才勉强及格,一个是随随便便已经臻至巅峰。
高凡看着这两幅画的对比,如痴如醉。
线条+1。
结构+1。
第四十七章 凡人的上限
高凡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回到自己房间的。
似乎因为在吕国楹那逗留得太久,而被请出来的。
隐约中他好像还跟吕国楹交流过吕雉去向的问题,吕国楹的答复是,别担心,那孩子时常这样,一失踪就是几个月,但回来时都好好的。
这个答案让高凡放下心来,于是心思也就完全沉浸在了吕国楹给的那张线条画中。
吕老头……不,吕老爷子如果有个系统面板,他的‘线条’技巧值肯定在90往上,或者说是,接近100?
高凡端详着两张线条画,一张是他自己的,一张是吕国楹教学式的画给他的。
同样是表达‘一种震撼人心的美丽’‘一双宛如宝石嵌套的双眼’,高凡用了将近五十根线条,而吕国楹只用了四条,但吕国楹所表达得,却比高凡更加精准,这四根线条描绘出了‘并不存在的真实’。
“吕老爷子肯定有工笔根基的……”高凡嘀咕,“我也应该去学学国画,还有解剖学,心理学,还有思想政治。”
他念叨着,要学得太多了。
吕国楹还是建议高凡学荷尔拜因,另外有条件学学齐白石,没条件就学学田世光,这两位国画大师一脉相承,齐白石是天赋纵横,田世光是专精工笔,这都会对高凡在线条能力上的提升,有所助益,至于要绘出高凡目前想画的题材,吕国楹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的。
“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得撞几次南墙才知道自己几两几分。”
高凡走后,吕国楹是这样对劳伦斯说的。
一副画作,但凡只要想画出来,便是街头三岁孩童,也能涂上一副。
可如果想要画好,那就没有上限了。
高凡不知道以吕国楹的水准,想为‘糜猫’画像够不够。
但他自己肯定是不够的。
只在脑中想像,他都无法用自己的技艺水平,去拼出这副画作,到真正动笔时,才会千难万险。
而哪个画家,不是胸中有成竹,才能笔下挥毫万千。
“但挑战极限,才能跨跃极限啊~”高凡却兴致勃勃。
他瞧瞧自己目前的系统状态栏,算上各种加成后,算上刚才因吕国楹的指点而提升后,色彩74,线条74,结构78,另外,因糜猫注视而带来的灵感大爆炸时,绘画三大项都会有所上升,幅度约在5点左右,加得有点少,可能是高凡三大项基础值较低的缘故。
“凡人的上限只有100,但像是达芬奇、达利、梵高这些大师,肯定是远远超过了这个上限的……”高凡念叨着。
高凡早就在想,吕国楹三大项应该接近满值了,他的作品,高凡也看过,很厉害,技艺接近完美,妥妥的‘大师’,却仍没有达到开宗立派的高度,很显然,那个‘宗师’高度,应是各项数值都超过100的。
画家三大项的技巧值是上限是100,但肯定有超越这个上限的办法。
对大师们来说,满级也许才意味着绘画这个游戏才刚刚开始。
“之前还觉得把三项堆到100就可以成为一代宗师了呢,现在想想,那只是凡人的高度,我的希望,是自己站在巅峰……古往今来的艺术史巅峰……”
高凡一边念叨,一边拿出一张新画纸。
现在他得实验一下,究竟要多少个技巧值,才能达到吕国楹的线条水准。
再实验一下,这个技巧值,能否足够给《糜猫像》打底。
于是他掏出原本准备还给吕国楹,但吕国楹让他先拿着,说吕雉会自己来跟他要的两把雕刻刀。
眼前骤然掠过那片血肉标本世界。
SAN值虽然达到80也无法阻止宛如尖啸的呢喃声。
高凡忍着向这位伟大存在念出祷词的冲动,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画纸上。
有两把雕刻刀的叠加,他的解剖学变成38,而线条顷刻间就达到94,结构也变成88。
大量绘画知识如同潮水般涌进高凡的大脑,指挥着他的手指要开始在画布上跳舞。
刚才怎样也看不懂的吕国楹给的线条画,一刹那变得可以理解,高达88点的‘结构’技巧值,可以明白吕国楹选择了怎样的空间布局,已经冲到94的‘线条’技巧值,更是让高凡明白了这四根线条所代表的灵动感,从何而来。
不行不行不行……得更高一点!
看到差距,就明白差距真的在。
想要完美重复这四根线条,高凡需要更高的技巧值!
高凡开始在脑中回忆‘糜猫’,他眼中的世界,仿佛回到了那个地下深渊,看到了浓雾之上,缓缓浮起的两轮巨大眼眸,以及眼眸之上,向半空延伸的七色光华。
轰!
大量灵感开始在高凡脑中沸腾。
每到了这个时候,高凡都无法去检视自己的系统状态栏中,三大项究竟提升了多少,因为爆炸般的灵感驱使着他,要创作,要创作,要创作!
高凡开始疯魔了一样,在画板上绘出线条。
他刚才用五十根绘出了糜猫的双眼,这一次只用了十五根。
但还不够。
他还可以做得更好。
整整一夜。
房间内都是‘嚓嚓’的落笔声,还有‘嘶啦’画纸被扯碎的声音。
……
第二天早上。
已经吃过早餐的主任,来敲高凡的门。
敲了几声,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吕国楹和劳伦斯也来了。
吕老爷子年龄大了,觉就少,起得早,劳伦斯还是跟着,准备当司机把这几位一起送到双年展现场去的,现在几人都聚在高凡门口。
见敲门半响没人应声。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主任担心起来。
“会有什么事?肯定是小孩子贪睡不爱起床。”吕国楹说。
“我去找服务员来开门。”劳伦斯说。
很快,服务员到了,帮三人把门打开。
门一开,三人就愣了一下。
因为整个房间地面上,白茫茫一片,散落得都是各样碎纸片,像是下了一场大雪,主任随手捡起一张,没看懂,吕国楹也拾起一张,表情却是有点不解,劳伦斯往前几步,看到床上躺倒合衣而卧的高凡,忙去摸了一下他的呼吸,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说:“没事,睡着呢。”
转头,劳伦斯又看到画板上的画,那是吕国楹给高凡的线条画,他又打趣说:“老师,你这副线条画,拿去拍卖,也能卖个十万美金的。”
“那得等我死了,而且,那也不是我画的。”吕国楹拧着眉毛说。
第四十八章 一条线
“不是您画的?”劳伦斯瞧着眼前这副画。
当然,它称不上一副画,只是一个素描结构图。
劳伦斯之前说这副素描结构,就值个十万美金,吕老爷子立刻回了一句‘那得等我死了’才行,因为它不是画,只可做为画家一生技艺增长的见证。
当然,艺术品本身,也只有在具有稀缺性时才值钱,一个画家日产一幅,一年画三百六十五幅,那他画技再好价格也起不来,因为太多了,所以,有句话说得对,所有收藏家都在赌艺术家们能活多长,死得越早,画的价值就越高。
说回眼前这副素描,劳伦斯凑近再看,也觉得就是昨天吕国楹画得那幅,是用来指点高凡的,但吕国楹总不会说假话,所以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想到这个可能性,劳伦斯吸了一口凉气,他看向床上合衣而躺,睡得像是死过去一样的高凡。
“是他……仿的?”劳伦斯惊讶得问。
嗯。吕国楹一边点头,一边从地上捡起一张纸,那张纸上还有脚印,也不知道是刚才几人进来时被踩的,还是高凡踩的,他拎着这纸说:“这才是我画的。”
这可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都扔地上了……主任瞧着这一幕,直挫牙花子。
在主任眼中,这两张素描,可说是毫厘不差,要不是原作主人在这,怕是且得分辨一会儿呢。
“可小师弟昨天晚上还画不出来这样的水平啊!”劳伦斯震惊了,他意识到什么,开始满地找完整的画纸,有一些高凡撕得不是那么碎的,依然能够拼起来昨天晚上高凡画技进步的过程。
十几张画纸,铺了满地。
线条从繁复到简约,从简约到蕴意无穷。
空间感从拥挤到开阔,从开阔到充满想像。
这仿佛是一位画家花费数年时间,专精素描,不断打磨技艺,才能完成的进化过程。
却是高凡用一个晚上完成的。
吕国楹、劳伦斯和主任端详着这些画,只觉得一阵无言得震惊。
虽然即便是高凡这一个晚上最终的‘进化’成果,也只与吕国楹随手画出的作品相似,但吕国楹是谁啊,皇家美院的名誉教授,国际上首屈一指的艺术大拿,作品能在加士比拍出千万天价的当世油画巨擎。
如果高凡一晚上就能获得这样的进步,那再给他几个晚上呢,他不得把吕老爷子和当世所有油画家都踩在脚底下啊?
劳伦斯望着床上睡得像是死人一样的高凡,忽得对吕国楹说:“老师,让小师弟跟我的画廊签约吧!他会是下一个蒙特立安的!”
主任眼睛一亮,他的艺术水平不及吕国楹,鉴赏能力不及劳伦斯,也没经历昨晚吕国楹对高凡的‘传道’,现在有点慒,但他知道蒙特立安是谁,也知道劳伦斯是谁,高凡这小子……有这么厉害?
不。吕国楹摇头,他慢慢说:“上一次他仿作的时候,进步也十分大,我怀疑这小子的才能,是不是都在模仿上。”
没错。
吕国楹只见过高凡两次创作,一次是模仿《地狱之门》,在模仿的过程,高凡获得了第一次技艺提升,那进步让吕国楹立刻意识到,这是块浑金璞玉,所以才会格外重视高凡,但高凡交上来的结果,让他失望,因为那不是原创。
这是第二次,虽然只是简单的模仿自己几个线条,且进步又一次十分巨大,但吕国楹开始怀疑了,这小子是不是只会模仿?
毕竟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也不过只是半个月的时间,便是再杰出的天才,也没有半个月时间画技进步如此之恐怖的例子啊。
世界绘画史上的天才,何其之多,每一个的生平,仔细研究其来,都会让后世觉得‘这可能是个怪物’。
却绝对没有天才到高凡这个份上的。
“如果只会模仿的话……”劳伦斯皱起眉头。
那就是没有价值了。
画得再像,也只是另外一个梵高,另外一个莫奈,另外一个蒙特立安,价值相差云泥。
“不,我说得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他只会模仿,那么他顶多成为一个大师,像我一样的大师。”吕国楹这样说,口气淡然,没有自夸的成份,因为这是事实,“很难成为开拓一派的巨匠宗师。”
“原来您是这个意思,我刚才还为小师弟担心呢。”劳伦斯瞧向高凡的目光,马上又变得灼热起来,自油画诞生以来前后两百年,有几个开宗巨匠?大师也非常了不起了,在国内土壤上诞生的大师,更是绝无仅有啊。
“吕校长,劳伦斯先生,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别研究高凡的画了。”主任看看表,双年展马上就要开始了,得出发了。
嗯。吕国楹点头,又瞧了一眼地上的那些画,有疑惑,也有不解,还有可惜。
如果只会模仿,那就……太可惜了。
再调教也很难调教得过来。
可以成为一个大师,但很难成为自创一派的宗师了。
“高凡,高凡。”主任去到床边摇晃着高凡。
高凡可能着实太累,以至于几人说了半天的话,他也没醒,现在被主任摇来摇头,想不醒都不成。
“嗯……主任?”高凡睡眼惺忪。
“到时间了,该去参加双年展了,醒醒……嗯,高凡,你怎么这么瘦?”主任催高凡起来,同时觉得高凡有点过于瘦了,他的手臂和肩膀宛如刀削。
“可能是使用雕刻刀的后遗症吧……”高凡嘀咕着,这时他才清醒,意识到这句话不该说,便眨眨眼,又看到自己房间内站着的吕国楹和劳伦斯,便向他们打招呼。
“校长,大叔,早。”高凡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把手中一幅画交给主任后,“我先去刷个牙。”
高凡跑进卫生间刷牙去了。
主任拿着那幅画,嘀咕着:“这小子睡觉都抱着画睡。”
“嗯?”吕国楹却一眼就窥见了那画的内容,眼睛一亮,“拿给我看看!”
主任不明所以,在吕国楹面前展开这幅画,仍然是副素描,那上面只有一根线,却奇迹一般描绘出了两个漩涡般的美丽双眸。
吕国楹瞪大了眼睛。
第四十九章 神秘
去双年展的车上,主任带了一包食物,都是匆匆从酒店餐厅要来的,包括牛奶、鸡蛋、火腿什么的,他一边喂给高凡还一边说:“高凡,多吃点,看你瘦的,跟一张纸似的。”
在主任记忆中,高凡本就瘦,但也得有个一百二、三十斤,可现在瞧着也就一百出头,那身材简直可以用‘飘零’来形容,瘦得太过了,肯定是画画累的。
这种被拿来当宝贝的待遇,高凡从没在主任身上感受过,不过他也当仁不让得领受了,可塞了一个鸡蛋一片面包后,也确实吃不下了,他很清楚,自己瘦,不是因为吃得少,当然,他吃得也不多,但最关键的原因,还是来自雕刻刀,也就是‘尸骸之刃’的反噬。
瘦。
是启封雕刻刀,向那位‘血肉标本世界’伟大存在借用力量的代价。
就像郭亨利使用了一次令咒,导致双耳皆聋、双眼皆盲一样,使用雕刻刀,代价就是会变瘦。
听着似乎挺符合当下社会的主流审美,但如果一直瘦下去,可是会瘦到死的,那就从美容节目变成恐怖片了。
不过总体来讲,还是比郭亨利的境遇要优厚许多。
反过来说,雕刻刀的威力,也不如郭亨利所使用的令咒那么强。
高凡是昨天晚上不断使用雕刻刀提升自己的‘线条’和‘结构’技巧值时,注意到这一点的,当然,那代价里,除了瘦,还是SAN值的持续降低,高凡现在已经把所有闲置SAN值,都加在自己的理智上,也就只有79点,距离正常的80还差1点呢。
但结果也很喜人,高凡终于搞清楚了要描绘‘伟大存在:麋猫’所需要的大致技巧需求。
那不止是需要画家三大项,还需要另外一个技能。
车上。
吕国楹一直在端详高凡最后睡醒时,抱在手里那张画。
已经十几分钟,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他‘咳’了一声:“高凡,这是怎么画的?”
吕国楹提出这问题,内容虽然出乎预料,但其实劳伦斯和主任都不意外,因为吕国楹拿着这张素描像是便秘一样,在那‘蹲’半天了。
但高凡最后这作品,的确……嗯,可以说是神秘。
他只用一根线条就勾勒出了两个漩涡似的双眸,且不说这线条是如何画出来的,只说这明明只用黑色笔触画出的素描图,竟然有种奇妙的吸引力,仔细盯着,仿佛能看那双眸有几分灵动,正在居高临下注视着这个世界。
以吕国楹的见多识广,也完全没有见过种素描结构和画法。
“就是忽然有了灵感。”高凡说,“您瞧着是一根线,其实是很多根,但衔接的地方,我用很细致的方法处理了。”
“但这有什么意义呢?”吕国楹恍然,他再仔细看,果然看到了线条极细微的地方,有一丁点衔接的痕迹,那痕迹太细微了,跟铅笔痕迹上的自然斑裂差不多。
“就是觉得好玩吧,灵感嘛~”高凡笑着说,“让我再画一条出来,可不一定能画出来了。”
“是这样啊……”吕国楹勉强接受这个解释,‘佳作天成、妙手偶得’这种情况,每个艺术家都曾经遇到过,这证明了高凡天份果然惊人。
“小师弟,你是有天份的。”劳伦斯感慨,能画出连吕国楹都看不懂的线条,这天份足够惊人了。
“哈哈~”高凡一笑,连句谦虚都没有,他一直认为,自己成为伟大画家,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还需要更多SAN值和技巧值。
刚才高凡也没说假话,让他再画一次这条线的话,他真的不想再画出来的。
不是不能画,而是不想画。
因为这条线,消耗了1 点的神秘学技巧。
高凡昨天晚上因为‘糜猫注视’的状态,用雕刻刀和灵感爆炸,把线条推到了几乎100的顶点时,虽然已经能够重现吕国楹的四条线,但在高凡眼中,似乎还差一点,差一点什么呢?
差一点‘神秘’。
高凡那时忽得意识到,他是能够通过消耗‘神秘学’技巧值的方式,让自己的画,出现人力所不能及的‘神秘’的。
这种‘神秘’,是绘画技巧、也是表现张力、甚至是神乎其神的精神观感。
总之,只要以消耗神秘学为代价,那么创作出来的作品,必然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最后那张素描,就是消耗了1点‘神秘学’技巧值的结果。
出现了连吕国楹都参不透的绘画技巧和表现张力。
结果是高凡现在只剩下7点‘神秘学’技巧值了。
10点SAN值换1点神秘学。
在深渊出生入死一次,跟无形之子的前后两代祭祀死磕,也不过换来7点神秘学。
却只是这样消耗了1点。
不过很值得。
高凡明白了,神秘学不但能够帮助他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
还能够成为他手中编织奇迹式画作的线条、结构和颜色。
足够高的三大项技巧值,和足够多的神秘学技巧值,就是绘制‘伟大存在:麋猫’的必要条件。
“这张素描让我收藏吧。”劳伦斯对吕国楹说。
劳伦斯手中还有一堆画纸,是刚才在地上收集起来,是昨天晚上高凡凭借吕国楹一副指点之作,在线条技艺上脱胎换骨的全记录。
等将来这个小师弟成就大师,甚至巨匠,劳伦斯想像着自己可以开办一次展览,把这十余张素描一字排开,那将是何等直击人心的盛况。
面对劳伦斯的要求,吕国楹直当没听见,慢慢把手中的素描卷成桶,握在手里,显然是不可能松手了。
虽然口中说着这种技法没有用,但吕国楹如获至宝的样子,却带着明显的口是心非,到他这个境界,绘画技巧上再往前一步都难,能得着一个契机,别管有用没用,都可以慢慢研究啊,说不定就是希望之光呢。
劳伦斯欲言又止,少了这幅最终成品,他想像中的‘巨匠青年时期习作展’,可就少了灵魂啊,但又没办法在老师手中抢东西,喉结滚动几下,还是放弃了。
第五十章 上帝
四人乘坐的车,到达鹏城美术馆时,双年展已经正式开幕。
能看到美术馆门口摆满了花篮,各种‘政府部门’‘美协’‘画廊’送来了祝福。
鹏城油画艺术双年展每两年一次,每次都是检阅国内油画界水平的标杆性艺术活动,近十年来,大批新锐艺术家从这里展露头角,也有不少老牌艺术家在这儿焕发青春。
本次展出共持续十天,十天后由评审委员会评出各个单元的奖项,包括‘最佳绘画作品’‘最佳年度新锐’‘最具价值作品’等等,总之,凡是参展的,理应人人有份,充分展示了国内艺术界‘官方分大饼、谁都饿不死’的传统。
所以,更具有风向标价值的,还是国内外各个画廊、收藏家,甚至是带‘国’字头的美术馆,在双年展上的收购动作,毕竟,荣誉可以空口白话,收购却是必须真金白银的。
本来双年展安排了吕国楹来剪彩,但吕国楹为了研究高凡的画,给耽误了,他自己也不在乎,这只能说是双年展的损失。
所以,等吕国楹下车后,立刻看到双年展负责人,一位政府官员加几个协会代表,正在迎接他,吕国楹不太善长处理这种场面,从某个角度来看,他就是加大号的高凡,那种在艺术世界里唯我独尊惯了‘巨婴’,当然,高凡的唯我独尊,是没有物质基础只有精神建筑的。
还好无论是天美的主任,还是方格纳画廊的老板劳伦斯,都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场面上人物,几句话说得领导和群众们哈哈大笑,就顺势像是众星拱月一样把吕国楹给迎了进去。
进去时,主任还特别招呼了一下高凡。
高凡那时的注意力却不在这群‘大人物’身上,而是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进去,我有事。
主任已经习惯了高凡‘嚣张’姿态,这小子永远无论功夫深不深,高手的架式天下第一,也拿他没办法。
“快点进来,等下有讲解环节的。”主任叮嘱高凡。
“讲解环节我肯定到。”高凡用力点头,那副仿《地狱之门》,不带话外音,收割SAN值没那么容易的。
热热闹闹的人群先走了,离开了美术馆门口的停车场,这时高凡才蹲下,瞧着一直用抓子死扣住他裤角的那只猫。
喵~
一只明显品种为‘中华田园猫’的黑白灰三色猫,正勾着自己的爪子,扣住高凡,瞧见高凡低下头,它‘喵’了一声,似乎在提问。
高凡最近挺招猫的,但在下深渊之前不是这样,昨天他在天美校园里溜达的时候,身边的草丛里、背后的树荫里、走过的灌木里,‘哗啦啦’得跟了一群流浪猫,就跟伺机想要暗杀高凡的刺客似的,鬼鬼祟祟,可可爱爱。
大概是由于‘糜猫的注视’这个状态导致的?
糜猫也是猫吧?
是猫神吧?
高凡不太喜欢人类,对小动物却很有爱心和耐心,今天下车后觉得有东西在抓它,低头一看是只猫,双方一对视,高凡觉得它可能需要帮助。
面对三花询问的眼神,高凡点点头,没问题。
于是高凡耐心蹲着,瞧着三花跃进车后灌木丛,没一会儿,就叼出一、二、三……三只幼崽。
一只黄色、一只白色、一只黑色。
哟,你还有分色打印功能。高凡赞叹道。
三花抬起漂亮的猫眼,瞄了一眼高凡,叼起黄的,又‘喵’一声,放下,叼起白的,再看一眼高凡,‘喵’一声放下,最终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把黑的那只叼起送到高凡手上。
高凡伸手托着这个小生命。
只觉得它软软糯糯,温温柔柔,大概只有手掌大小,也许只有几个月大,但眼神特别坚毅,瞧着像是个小战士似的。
喵~黑猫说。
“余生请多指教了~”高凡开心得说。
喵~黑猫叫着。
高凡向三花挥手,三花又叼起自己两个孩子跃进草丛。
这一刻,高凡觉得自己的精神世界无比慰贴,像是下了一场酥酥的小雨,滋润着他因为灵感屡次爆炸而显得特别焦灼的大脑和心脏,甚至连SAN值过低而一直听到的世界昵喃声,都变得低弱起来。
小黑猫并不是什么神奇的猫,但高凡也的确需要陪伴,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在想创作,在想神秘们,一时都不得休息,可这只小猫能给他安慰,‘撸猫’真是个奇迹般的仪式。
“你对我来说,是个奇迹。”高凡对黑猫说,“不亚于缪斯和人类的相逢,以后就叫你上帝吧。”
应该是‘糜猫的注视’这个状态,让高凡与猫们变成亲近起来。
但那只三花猫的赠予,不是因为它无法抚养自己的孩子,而是可能意识到了高凡需要帮助,才为高凡留下了一个守护神。
高凡哼着歌走进美术馆,他卫衣的兜里揣着一只猫,猫头好奇得趴在口袋边缘,张望着这个世界。
今个真呀真高兴~
高凡没去找吕国楹的大部队,而是自己先行在双年展上转了一圈,昨天晚上为了冲击吕国楹这座艺术高峰,他把自己‘线条’技巧冲到近乎满值,‘结构’也在90左右,这些技巧值虽然没有保留到今天,但眼界还在,这让他可以大致的分辨出,创作这些展品的艺术家们,其技艺水平如何。
还是很精彩的。
高凡端详着一副人物写真,这是一副描述八零年代生活场景的油画作品,人物、光影、结构都十分和谐,初步估计三大项都得在80向上,特别是色彩,色彩里有不少高凡参不透的地方,这个‘光’是怎么描述出来的?
他一路走一路感慨,双年展还是有干货的啊,各个青年或老年艺术家们的水平,平均都在及格线上,小部分到了八十往上,有一些特别牛叉的,还有九十的水平,就是这个展,让高凡看上十天的话,他觉得自己的画家三大项,肯定能提升不少技巧值。
观察、临摹、体验和实践,是画家不断进步的必经之路。
一路溜达着,高凡就来到了学院单元,双年展分为很多个单元,青年展、优秀展、国外展等等,而其中学院展,无疑是最水的那个,因为其中展出的,是几大美院学生们的作品,可说是个种子培育基地吧,没什么作物长出来,当然也就没什么可看的。
只不过,这个园子里,也偶尔会见到一株奇葩。
比如高凡仿的那副《地狱之门》,明显比周边几个作品的水平高了一大截,有几个人围着,正在那议论纷纷,高凡听到了‘技巧娴熟’‘情感丰富’等评价,心中正乐着,忽得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没什么好看的,这就是幅仿作。”
第五十一章 一幅仿作
“没什么好看的,这就是幅仿作。”
听到对眼前这幅水平出众的学生作品的评价后,那几个观赏者便摇摇头离开了,颇有点‘卿本佳人、奈何作贼’的惋惜。
艺术界对于仿作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嫌弃,收藏家对于仿作的评价则提升到了三个字,不值钱。
所以听到这是幅仿作后,无人关注是正常结局。
高凡则瞧向这位‘仗义直言’的哥们儿,一头长发,一套笔挺西装,目光中瞧着什么都带点审视的眼神,像是一只好斗的公鸡,瞧着甚至有点尖酸刻簿,像是长歪了的年轻版吕国楹。
世人都纵容艺术家有脾气,也有诞生了一群仗着自己可能是个艺术家,所以先透支着脾气的巨婴,比如因为骂曹操而被砍了脑袋的祢衡,现在不是封建社会,高凡也没有砍别人脑袋的资格,只是瞧着这位直咬后槽牙。
我得罪你了啊?
高凡似乎真得罪他了。
但凡是有个参观者过到学院单元,又被高凡的画作吸引,那位就如同深闺怨妇一样阴测测得来一句:“这是仿作。”
搞得无人愿意驻足。
高凡倒是不介意挂个仿作的名声。
但没人愿意欣赏他的作品,他就收割不到SAN值啊。
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知道嘛兄弟!
而参观者不去看高凡的作品后,就会转去欣赏其他作品,这时高凡才意识到这哥们在做什么,因为这哥们的作品,也在学院单元。
高凡凑过去,就见到这哥们喷着吐沫介绍自己的创作经验,什么色彩人物空间簿厚等等。
高凡再看他画上的标签。
东美,大四,方见宾,采茶少女。
学院单元的画作,只会标注其作品名称、创作者、学年和院校,倒是不会标注其是否仿作,倒是让这位方见宾同学费心提醒了。
高凡端详着这副《采茶少女》,画作内容是田埂之上,一个穿白衣的少女正在采茶,技巧还成,60分左右吧,但还不如林森浩呢,林森浩在65分左右,这已经是学院学生里非常出色的水平了,毕竟还没正式出道。
听着方见宾在那对着几个观众大谈特谈,高凡忽得插话:“人体结构的比例不对。”
嗯?
方见宾和几个参观者看向高凡,高凡虽然一身帽衫加牛仔裤,瞧着也年少,不过从他说的话来看,就知道该是个懂行的。
“你说什么?哪里不对?”方见宾皱眉问,音调上升,像是公鸡见到另外一只公鸡。
“这个手臂的长度明显有问题,如果她能长这么长的手,应该是类人猿而不是人类才对。”高凡指着少女弯腰时手臂的长度说。
“这是艺术的夸张!安格尔的《大宫女》一样把人体延伸到了更加能够体现美感的长度!”方见宾嘴角颤抖着说。
安格尔是新古典主义最后一位大师,推尚理性,崇敬自然,他在《大宫女》这副代表作内,描绘了一个不符合人体结构但的确更加美丽的女性形像。
“要跟大师比,你得有大师的水平才成,别光有脾气。”高凡说完这句,忽然觉得这句话用来讽刺自己也不错哎,如此想着,嘴角便笑出诡异的弧度,指着那画,暴风骤雨般的批评就降临了:
“安格尔的《大宫女》是整体协调的美的改变,你这就是得了绝症的变异了,另外看看你的天空吧,这是什么颜色,你想表达晴空为什么像是笼罩着乌云?天空和茶地用了同一种蓝做底么?乱七八糟!最后,谁家采茶女是穿着白纱采茶的?你想表达什么?不知人间疾苦、矫情至极!你完全背离了工人阶级知道么?”
高凡这一刻,是仿着吕国楹的语气进行评点,甚至觉得有点过瘾。
当然,这位的画,也没那么不堪,但艺术评论就是这么回事,想要挑毛病,就是达芬奇再世,他画的那棵树,也可以被评为‘充满匠气、没灵性、不如去做个粉刷匠’。
方见宾几次想要说话但插不上嘴,这一大段评价刺激得他吊起眉梢,嘴角抽动,似乎有白色的沫状物从其唇边溢出。
等高凡全部说完后,他可以说话了,但千言万语都汇在胸口,激愤难平,一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精彩!”
“厉害!”
“年轻人眼光狠辣又见解独到啊,我刚才就觉得这画不对劲,原来是创作主旨就不对劲。”
周围几个观众纷纷称赞高凡。
就在方见宾憋着一股气想要爆发的时候,忽然,更多的观众涌过来,黑压压一片人群,且有个中心点,熙攘的话音一下子压过了这边的小风暴。
原来是吕国楹带着大部队来了,以吕国楹的咖位,在此刻的鹏城美术馆首屈一指,自然是万众瞩目的中心,而他身边,除了天美的主任外,还有其他几个学校的主任,因为吕国楹要看学院单元,所以就忽啦啦得围上来了。
几个学校的主任,都纷纷招呼自己的学生过去跟吕国楹打招呼。
而天美主任则介绍高凡:“这是高凡,他的画是吕老亲自划定的主题。”
哦~
众人看向高凡的目光立刻就不一样了,亲自划定主题,那是弟子才有的待遇,他们不知道其中究竟,但吕国楹也不在乎,就像是天美主任之前所想,就算丢脸,也撑得住,吕老爷子的脸皮是用其无数价值千万美金的作品堆起来了,奇厚无比。
“你是高凡?!”方见宾也听见了,意识到批评了自己一顿狂风暴雨的,竟然是那幅仿作的画者,立刻意识到高凡是在报复,登时气得嘴角抽搐得更厉害。
但此刻已经没人理会他,所有人围在由吕国楹老爷子亲自划题的作品前,口中均是啧啧称赞,‘这画技了得啊’‘非常娴熟’‘特别是有感情传递,能给人一种荒芜恐怖之感’‘吕老后继有人啊’‘看来要为国内培养出一位大师了’。
高凡也被簇拥在中心,瞧着自己的SAN值储备,终于向上跳了,跳到1、跳到2,不禁欣慰,一切终于走上了升级文的正轨了。
但就在这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又在所有人背后响起:
“这是幅仿作。”
第五十二章 收购事宜
围着吕国楹的人群中,PACE的老板艾恩也在其中。
PACE画廊始创于1960年,是世界范围内最具影响力的艺术画廊之一,其在伦敦、巴黎、首尔等地设立的艺术空间,是油画收藏家的乐园,也是油画家的圣地。
艾恩是个精神抖擞的胖子,虽然大腹便便,但举止颇为优雅,此刻正随着众人一起,围观据说是吕国楹在国内新收弟子的画作。
虽然艾恩身为PACE的老板,但把画廊比做星辰的话,艺术家们就是夜空中的皎月,面对大师时,各位画廊老板的姿态极低,特别在面对被艾恩誉为‘新世纪的提香’的吕国楹时。
提香是十四世纪威尼斯画派的代表人物,算是油画界远古的神,有评论家认为,拉斐尔和达芬奇都对其望尘莫及,在提香笔下,没有任何无法解决的美学问题,他的画作庄重、高贵而完美。
当然,不为人知的是,提香脾气极差,他连当时的教皇都敢怼,艾恩也许是从这个特点为吕国楹取绰号的,谁知道呢?
看着高凡的画,艾恩眼中泛出奇光。
“一副带有‘魔力’的作品,正是我想要的。”艾恩对吕国楹说,“我想按照一位新锐作家的价格,收购您弟子的作品,您意下如何?”
“这是他的事,你问他卖不卖吧。”吕国楹不以为意的说。
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高凡,年轻人眼中带着嫉妒,年长者眼中带着惊艳,被艾恩收购,意味着画作已经进入国际市场,那对一个仍然在读的美术生而言,是一步登天的荣耀啊!
“艾恩先生,收了这幅画后,你打算把它摆在哪?京城、首尔、伦敦还是巴黎的展览空间?”高凡先问了个这样的问题。
“抱歉,高凡先生,您的画作很优秀,也许以后我会为您开一场个展,但现在您的作品数量仍然不够。”艾恩摇头。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投资一个新锐画家,只是投资,如果要为其办展,还得看他以后的成就如何,作品数量要足够多,质量要足够稳定,才能获得长久的名气,这得慢慢经营,一般都得个十年八年。
生在信息流通足够快速的现代,已经是画家们的幸运了,在梵高时代,一个画家得熬二、三十年,才能慢慢有名气,因为当时信息流通的速度太慢了,梵高之所以一生落魄,不是因为没人见识到他的天才,而是因为他大概只画了十年的画,他的名气,才开始积累,就已经撒手人寰。
“那你会把它摆在哪?”高凡再问。
“我接受了一个委托,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带有‘魔力’的画和画家,如果您的画作,达到了完成这个委托的标准,我们还会有进一步的合作的。”艾恩说。
围观者彼此瞧瞧,特别是劳伦斯和吕国楹对视一眼,这就是他们昨天所说,艾恩所接受的神秘任务了,也不知道委托者是谁,能够让PACE这位老板全世界范围内为其奔走。
“那……”高凡没啥兴趣了。
如果被收购后办展,他自然是愿意的。
但收回去就不知道藏在哪个富豪的库藏里,这辈子都见不着光,也见不着人,还是算了吧,他还指望着这幅画为他持续收割SAN值呢。
这时,众人围成的圈子之外,忽得传来一个声音:“这画是仿作!”
嗯?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长发青年已经分开人群走到画前,对所有人重复,“这画是幅仿作!”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寂然,有意无意得,把目光望在吕国楹脸上。
双年展今年开设的学院单元,是允许仿作的,大家都清楚。
高凡这幅画是仿作,几个美院的教授和学生,也很清楚。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比如艾恩就不知道。
要说仿作仿成这样,在学生中也算是出奇的优秀了,但这可是吕国楹的弟子啊,选择仿作来参展,本就让人意外,大师的弟子,为什么要去模仿别人?
如果这个场面模糊过去,也就算了,但偏偏被个愣头青,当着所有人面戳破了这件事。
东美带队的教授立刻要把方见宾拉走,但方见宾人来疯的样子,梗着脖子说:“这就是一幅仿作,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东美教授非常抱歉得对吕国楹和天美主任尴尬笑着,非常想解释不关我事,不是我指使的,艺术界有纠纷都在私底下解决,表面上得罪人可就真是往死里得罪了。
主任也是一脸尴尬。
但亏得吕国楹有大师气概,站在那巍峨不动,面上都是‘我脸皮有千百重,看你能扒到哪一层’的稳定感。
艾恩左右瞧瞧,明白了这个场面,应该是真的了,他也尴尬的笑了,如果是仿作,那是不能收的,仿作不具备收藏价值,也不具备完成那位主顾委托的要求,他开始找回场面,对高凡说:“高凡先生,我可以预约您下一幅带有‘魔力’的作品么?”
“可以啊。”高凡的脸皮厚度上,倒是与吕国楹一脉相承,只不过他可记仇,并且有仇当面就报了,他看着方见宾说:“方同学,你是嫉妒艾恩先生要收购我的作品么?”
“那算什么你的作品?你是仿作!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方见宾像是拉不住的驴那样朝高凡嚷着。
“说我上不得台面,那你肯定上得了台面喽,敢不敢现在打赌,你我各画一幅作品,看看谁的更好?”高凡说。
“我有什么不敢的?”方见宾来劲了,他从不相信在这个年龄上,有人比他更优秀,“那就三天后……”
“我不需要三天,我只要一天。”高凡加码。
“我也就要一天!”方见宾应声。
“一天还是太长,我大概只需要……四个小时。”高凡再加码。
“四……四个小时我也行!”方见宾已经不能退缩了。
“我就在这画。”高凡继续加码。
“在这?”方见宾有点惊讶。
在双年展上?这……不可能吧。
“就在这,立刻,马上,现在开画,四个小时后,把你脸打肿,敢不敢?”高凡问他。
喵~
上帝从高凡口袋里冒出来,向这个世界叫了一声。
第五十三章 普通的出色
双年展又不是什么比武擂台,在这对擂画画决胜负的话,贻笑大方啊。
作为主办方的领导当然不会答应。
不会,国内官场的奇妙之处在于,一件事情,换一种说法,就忽然变得可行了。
“青年画家切磋画艺嘛,传出去也是一桩佳话嘛。”
如果说这话的人,是个无名小卒,肯定所有人就跟没听到似的。
但如果说这话的人是吕国楹,那就不一样了。
今年初确定了吕国楹要回国内任天美校长的时候,国内艺术界的欢欣程度,可与科学界的杨老爷子归国相比。
所以吕国楹既然说了,总得重视一下。
主办方紧急商量,很快就决定,既不在双年展上比试,这有损双年展的声誉,也要在双年展上比较,以满足艺术家们展示画技的要求。
这种两可之策,也就政府官员搞得定。
最终的办法是在美术馆开办展览的隔壁小馆,做个‘双年展艺术创作空间’,不止允许包括两位年轻画家的艺术家们,双年展期间,可以在此创作,也鼓励所有油画艺术的爱好者,到这来观摩、学习甚至是尝试作画,这将为提升鹏城市民的整体文化素养,起到极大的助推作用。
到时整理整理,又是一篇绝佳的新闻稿。
至此,皆大欢喜。
那边快马加鞭的准备着‘双年展艺术创作空间’,其实也就是把隔壁原本放杂物的空间,整理出来,画家作画,又不是比武,不止不需要刀枪剑戟,连擂台都不需要,一人一张画板就够了。
画板前。
主任站在高凡身后,在给他打气、加油、助威。
因为此刻高凡不止代表吕国楹了,也代表天美,毕竟如果传出去,高凡的头衔上肯定会有‘天美学生’这个称谓的。
“高凡,四个小时,这有风险啊,画什么你做好准备了么?”主任颇有点紧张得问。
“我早有腹稿。”高凡信心十足的说。
瞧着高凡这状态,主任心中忽得涌起不妙预感。
“所以你要画的主题是……”主任问。
“《万蛆奔涌》。”高凡说。
我就知道……!主任是看过高凡的这幅底稿的,他眼前有点发黑,忽然觉得即便赢了这也是惨胜。
“没事,我有了新灵感,打算换个新画法。”高凡一边用铅笔打底一边对主任说,“这次我画里会有人物的。”
《万蛆奔涌》里还会有人物?
什么人物?
蛆人么?
主任瞧着高凡已经开始盯着画布,沉浸在绘画状态中,也不好再打扰,只是心中揣测,岂不知道他心中一念成谶。
高凡快速的打底。
这一次时间真的十分紧张。
四个小时来创作一副全新的油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创意与构图的时间就需要反复斟酌,为了一幅作品,前期几个甚至几十个小样都有可能,画人像要扣形体,画风景要扣构图和细节,像这样的四个小时,完全不够,光是摆弄模特都不够。
所以无论高凡或者方见宾,都不可能全新创作,而是把自己早有构思好的,甚至是已经画过的作品,重新描绘一遍,在场的观众也知道这一点,但对他们来说,也挺有趣的。
方见宾已经想好了,他擅长人物,这一次就把之前画过的一副《镜中少女》重新画一遍,这副画作元素较少,调色也是极熟的,四个小时,勉强够用。
而带队方见宾的东美教授,瞧了一眼方见宾的底,就知道方见宾打得什么主意,心中稍稍笃定了些,便是输,也不会输得太难看,方见宾虽然性格别扭,又冲动又小气,但绘画技艺在东美学生中,的确是一等一的,否则也不会拿到难得的参展名额。
不过,这一次方见宾确实冲动的邪乎,上一次采风归来后,方见宾性格就变得怪异,受不得半点委屈,跟个火药桶似的,回去得给他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如此想着,东美教授就悄悄来到对面高凡身后。
现在,两人身后都围了不少旁观者,类似吕国楹和文化部官员这样身份的大佬,肯定不会在这眼巴巴得瞅着,但包括劳伦斯和艾恩这样的画廊老板,以及众多参展的艺术家,还有更多的围观群众,则在不断汇集,大家都甚少见到这种‘比画’的形式,十分稀奇。
四个小时,也等得起。
有无聊的人,看别人钓鱼都能看一下午,何况绘画这种充满了灵感与获得感的创作呢。
东美的这位教授,来到高凡身后的时候,这边已经挤了不少人,他仗着身材较高,站在较靠后,也能看到高凡的创作过程。
就见高凡飞快的勾勒线条,很明显是有成竹在胸,大量密密麻麻的繁复线条,带着便是用圆规和尺子也很难规整出的流畅感,一条又一条密布在画布上,已经画出了一个非常奇异的形体,这个形体的手和脚都极长,完全不似人形。
“这是要画什么?”
围观者稍有些议论,但没人懂。
线条再度密集起来,那个漫长人形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它占据了整个画布的大部分空间。
周围则被粗犷得勾勒出了一个类似洞穴的环境。
然后就是画布正上方,那个地方,有光。
光中有人体形正常的人影,这人影手中似是捧着一本书,再往洞穴外行走。
现在整个画面就是,近景是个手脚漫长的非人类,远景是个洞口,洞口中有个手中拿书的人影,只是素描,已经让人清晰得感受到,整个场景布局。
非常奇妙的,虽然没有涂色彩,但依然用阴影部与明亮部的简单对比——因为后期要涂色,所以这些明暗对比是不会被成作保留的,也就没必要太过细致——表达出了‘光’的存在。
洞口处是有光的。
只看这个结构和这个线条,东美教授就知道,自己的学生不太好赢。
“很出色。”艾恩不知道从哪端了一杯酒,对身边的劳伦斯说,两人都是画廊老板,算是行内人士,同样拥有很高的鉴赏水平,“但只是普通的出色,并没有达到那副作品的水平,也许高只适合模仿?”
艾恩说的那副作品,就是此刻挂在墙上的仿作。
在艾恩眼中,高凡虽然技艺娴熟,但仍然只是‘普通出色’的水平。
“看下去,你会获得惊喜的。”劳伦斯说。
第五十四章 画龙点睛
等着第三个小时的时候。
时间差不多已经过了中午。
不少围观这次‘比画’的观众们,连午饭都没吃,就等着结果出来。
但对一些画家和收藏家来说,在双方落笔后的第一个小时,就已经有结果了。
这就像是看着一只猫,不会随着时间推移长成狗那样,绘画技巧的各项基本功,是在每一个线条,每一块颜色中体现出来的,好一点就好一点,每个地方都会好一点。
从布局和打底的情况来看,吕国楹的那个弟子,显然是技高一筹的。
却也并非令人诧异的惊艳。
但考虑到高凡的年龄,和大三学生的身份,也的确让人感慨又一颗国内油画界的冉冉新星正在升起,吕老爷子还是慧眼识珠。
到这也就算了,很多参展的成名画家,只是觉得好奇过来瞧一眼,随即就各自散去。
即便是吕国楹的弟子,在这个年龄阶段,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就是菜鸡互啄。
倒是围观的闲人越来越多。
很多市民朋友在参观完双年展,发出一通‘画得真像’‘画得有点有像’‘画得不太像’的感慨后,来到这个新奇的‘创作空间’,不止看着两位美术生在此现场作画,还试着拿起画笔自己涂抹一点啥,总之,人是越聚越多,专业性浓度却是越降越低。
主任倒是全程关注高凡,自己的学生,能不关注么。
瞧着高凡的创作,主任又是欣慰又是苦涩。
欣慰在于,这个以全校第一名考上天美的‘烂泥’,终于在这一天变成了‘浑金璞玉’,瞧着高凡专注作画的样子,以及他笔下那些线条与色彩的涂抹成型,一位未来大画家模样,也在主任眼中慢慢成型。
苦涩在于高凡仍然在画‘蛆’,《万蛆奔涌》是没有‘万蛆’了,也有‘人’了,所以就变成了‘蛆人’么?
已经开始涂抹颜色的画作上,整体感观宛如好莱坞惊悚电影的海报,近景是个舞动着四肢的‘蛆人’,他攀在地上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流畅感向前行进,而蛆人脚下则是一道长长的黑色铁桥,一直向上延伸到画布顶端,那边已见天光,似乎在从黑暗走向光明,而引导这份光明的,那是那个手握一本书的背影。
整体画作的布局,非常具有冲击力,蛆人所在位置阴暗感十足,其诡异形体极具震摄性,随着色彩的逐步完成,让人一眼望去就觉浑身起鸡皮疙瘩,已经不止有一个围观群众仔细瞧了一会儿之后,抱着肩膀说着‘有点可怕’‘吓人’‘恶心’。
而画作上方的光明处,虽然占比小,但给人一种充满希望的感觉,特别是画中的人形,明明只一个背影,却让人感觉他牵引着光明。
这种布局上借‘暗’喻‘光’,以‘大’见‘小’,从‘近’而‘远’的设计,在主任的教学生涯中,为学生们展示过无数次,是比较经典的空间结构之一。
它能够有效的让有限的画布呈现无限的容积。
此刻见着高凡将其演绎,虽然不能说是完美,但比起半个月前的高凡,已经绝对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天才就是天才,一经开窍,其势就能腾跃九天啊!
主任看向高凡的目光,已是充满慈爱。
而艾恩和劳伦斯,两位知名的画廊老板,自然不会在这蹲守画作成就,如果比试的是吕国楹和某位国际大师,他们肯定盯得死死的,但两个学生,蹲这也有失身份,双年展这么重要的场合,当然要用来欣赏佳作,沟通杰出画家,说不定能签下几份有价值的合同。
艾恩虽然将国内视为文化沙漠,但沙漠中也许长出艺术奇葩呢,商人可没什么矜持可言。
等着四个小时快结束的时候,两个人也不约而同的转悠了回来。
他们先看看方见宾,点点头,这幅《镜中少女》,采用了经典的‘镜中对坐’来表达空间格局,而画中人物本身则是细节丰润、色彩饱满,没有模特在身前,只凭记忆画出这样的作品,已经很难得了。
但和其《采茶少女》的作品存在同样问题,人物比例总有些略微的失衡,镜中少女的脖颈呈现出一种并不和谐的修长,这是创作手法和习惯的问题,或者说是审美受了不恰当的影响。
“在学安格尔。”劳伦斯说。
“各个方面都有所欠缺。”艾恩说话很含蓄。
方见宾受了安格尔的影响,审美超过了当下他的技艺水平。
画作也能反应出一位画家的性格,用句俗话来说就是眼高手低。
另外空间颜色结构什么的,虽然有问题,但都是些小问题了,能改,唯有创作习惯如同一个人的性格,很难更正。
再来到高凡身后。
两人同时眼睛一亮。
高凡的作品已经见了大致模样,正在飞快的着色。
似乎早就成竹在胸的模样。
“创作手法和那幅展品一脉相承。”艾恩说,“您这位小师弟在临摹那幅作品时,收获很大啊,奇怪的是,倒是完全看不到吕国楹先生的影子。”
劳伦斯也不清楚自己的老师,是怎么教导这位小师弟的,也是啧啧稀奇。
当然,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吕国楹和高凡的关系,就跟双年展似的,就是这十来天的事,高凡虽然知道吕国楹的名字,但没研究过吕国楹的作品,油画史上那么多大师,绝世作品车载斗量,吕国楹是在近代出名,但还没有上教科书的资格呢。
而高凡此刻所使用的风格,包括用色和结构,其实是受了深渊中那幅可媲美米开朗基罗的巨作《恶魔创世纪》的影响,林道乾除了是恶魔祭祀外,也是位难得的天才式画家,当下整个世界也就只有高凡见过且能够模仿其风格了。
“优秀,但却并非天才式优秀。”艾恩对劳伦斯说,“我恐怕见不到您说的惊喜了。”
“画作没有完成,您怎么会知道见不到呢?”劳伦斯反问,“国内有句成语叫‘画龙点睛’,我可以为您解释一下。”
“那只适用于国画,油画中不存在这样的技巧。”艾恩摇头。
而就在两人悄声议论的时候,正在创作的高凡,忽得把一大笔色彩,勾勒在蛆人身上,整个画作,立刻呈现了截然不同的质感,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第五十五章 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时,由于四个小时即将结束。
所以不少记得这‘比画’的画家和艺评人都围了过来。
反正从双年展正馆到这个馆也不远,抬抬腿就到了。
吕国楹和一些政府官员,自然是还没到的,他们得准时准点的来,大佬们从不等人。
所以现场已有不少人,围着高凡的,围着方见宾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的。
总之,大家都认为,四个小时,来幅素描还是能画出好东西的,但创作一幅油画,只能是两败俱伤之举,交出来的作品,肯定不尽如人意。
以此为前提的话,无论是高凡还是方见宾,都表现很出色,两人的作品,都算是具有个人风格的完整作品,不精致,不完美,但完整。
总结起来,还是吕国楹的弟子高凡,在技法上更出色一些,出色得不多,但高凡所选择的猎奇题材,却让大家观感较差。
那个躯体极其诡异曲折之能事的蛆人,唬一唬不懂画的普通人还成,可对这些画家和艺评人来说,不禁猎奇,而且哗众取宠,大多围观者在心中考量着,如果自己是评委,大概要评方见宾赢,当然,这个赌局,没赌注,也没评委,甚至不算是赌局,只算是赌气。
可也不是简单的赌气。
对吕国楹和高凡来说,这是他们在国内油画界的第一次亮相,以吕国楹的地位,再加上高凡挑起事端,如果不能赢得漂漂亮亮,无可争议,那他们就是输了,不能说大师地位不保,只能说为国内油画界添了一个逸闻趣事。
所以这对方见宾而言,倒是个机会了,只要水平相当,那他就是与‘大师吕国楹弟子水平相当’的油画界新锐,如果PACE在双年展上,按照新锐作家的待遇,收购高凡画作的话,那么方见宾的身价,比这差,也差不了多少。
这就是虽败犹荣了。
东美的带队教授想明白这点后,便乐呵呵得看着两人都已接近完成的作品。
高凡的确更出色,方见宾也不弱,四个小时的创作时间,缩小了两人间的差距,再加上高凡的题材,惹人反感,说不定在观众心中,能评个方见宾赢呢。
而这时,他就看到了高凡的最后一笔。
高凡画作中的蛆人、铁桥、远方人影,以及整个结构,都已完成。
匆促之间,色彩未经雕琢,但整体的荒凉奇幻氛围已经构造出来,与之前他临摹的那副作品,风格一致,但却缺少了那份震撼人心的恐怖感。
传递情感,是画作中最难的一部分,那需要各种技艺达至巅峰,再由画家激烈的情感渲染而成。
如果说文学作品中,一个杰出作家能用十分热情,传递三分情感,那么画作中,一百分的激情,才能化成七分能被观者接触到的情绪。
高凡的画中,原本是缺少情感的。
但他的最后一笔,宛如带着魔力。
大量的黑白混合色彩按照奇妙的路径涂在了蛆人的身上。
白色为蛆人身上增加了一层宛如生命的亮质。
黑色则化成缕缕的条纹那是蛆人身边的细小蛆虫。
只这一笔。
整幅画都活了起来。
在东美教授眼中,这一刹那,那只蛆人仿佛诡异得扭曲身体,用原本向前的花瓣样张开口器,向他深深望了一眼。
那口器之中螺旋嵌套的牙齿,仿佛在疾速扑向东美教授。
吓!
东美教授被骇然吓退一步。
不止是东美教授,所有聚在在高凡身边的围观者,都在这一个刹那,感觉到了与东美教授同样的惊骇,画中的蛆人,宛如在一刻活了,并且向他们扑来。
大部分人都失声惊呼了一小声。
而高凡呢。
这一刻大满足。
他现在仿佛拿着个盆。
听着SAN值掉在盆里的叮当乱响。
系统界面中的SAN值储备以‘+1’‘+1’‘+1’的速度向上跳着。
不一会已经叠加到了十来点。
也不枉他最后一笔足足消耗了2点神秘值,铺在这幅《万蛆奔涌》上。
2点神秘值,等于20点SAN值,所以高凡要凭着这副画,赚回20点SAN值才够本,再多的就是盈余。
现在看来,这并不难。
高凡身后就围着十几二十人,方见宾那边还有十来个人呢。
并且在创作《万蛆奔涌》的过程中,不断有毫无戒备心的普通人类,来观看高凡的创作,他们可不是高深的艺术家,只看到成型的蛆人时,心思敏感的就已经开始贡献SAN值了,真是好奇又愚蠢的人类呵呵呵~
高凡抱着肩膀,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也欣赏着别人对他的欣赏。
这副画作并不完美,线条用色都显得有些仓促,只有空间感上照足了那幅《恶魔创世纪》的荒芜恐怖,这是林道乾花费一百年时间,带着奉献自身的狂热,为无形之子创作的画风,不能说是开宗立派,也有着大师的风范。
这让《万蛆奔涌》以及之后高凡的作品,都带着非常广阔又独树一帜的发展空间。
从创作这幅画的过程中,高凡觉得自己的风格也在渐渐成型。
这很奇妙,像是你种了一棵树,此刻端详着树上的一颗果实,知道它将结出硕果累累,并且知道这棵树广袤无边,势必成为世人所憧憬的艺术高峰。
我真棒~
高凡想。
“高凡先生,那我们就履行之前的约定吧。”忽然艾恩凑到高凡身边说。
“什么约定?”高凡一愣。
“您说过,您的下一幅作品将由PACE来优先收购。”艾恩笑得很亲切。
“我说过么?”高凡回忆了一下,似乎……似乎还真有这么回事,当时他急着想打方见宾的脸,别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高凡打脸,从早到晚。
因为急着定下赌局,所以顺口说了声‘好吧’,现在这个艾恩就顺杆子爬上来了。
“艾恩先生,是答应你收购,但没说优先收购吧?”这时劳伦斯开口,“方格斯也有意求购高凡先生的这幅作品,所以我们是公平竞争,对吧?”
什么公平竞争……艾恩心中翻了个白眼,你们可是同门师兄弟!
“您要考虑PACE在国际上的声誉。”艾恩对高凡说。
“但你又不会为高凡先生办个展。”劳伦斯拆台。
第五十六章 无可争议的胜利
艾恩和劳伦斯争抢对于高凡这幅《万蛆奔涌》的收购权时。
吕正楹和几位政府官员,还有一些资深的艺评人,和国内几位名气较大的油画家,像是成年狮子群一样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围观诸人给成年狮子们让路。
他们先到方见宾处转了一圈,几个艺评人点点头,给了‘比较成熟’这样的肯定,然后又到了高凡这,打眼一瞧高凡的画,不少人开始目露奇光。
“怎么画出来的?”
“有点瞧不懂啊。”
“哪哪都普通,但氛围感怎么这么强?”
“一搭眼吓我一跳,这出画效果怎么做出来的?”
“颜色也没涂得太厚啊,搞不懂,新画法?”
议论声中,还有不少人开始恭维吕国楹,恭喜吕国楹收了个杰出弟子,国内油画界又要再出一位大师等等。
没人说这比试谁输谁赢。
但谁都能看出来谁输谁赢。
方见宾身边,冷冷落落,一个围观者都没有。
他好似被抛弃在世界尽头,被所有人遗忘。
“不……怎么可能?真有那么好?”方见宾瞧着眼前对手身边的热闹,只觉得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他可以接受对方比自己好,但好到围观者甚至对自己的不屑一顾?怎么可能呢!都是美术生,差距怎么可能这么大!
肯定是因为大家都想讨好吕国楹。
对。
肯定没那么好!
方见宾像是一只不甘心被狮子逐走的鬓狗,往对手的画板走过去。
“别看了。”东美的教授想拉住他。
“别拦着我!”方见宾低声说,他挥开东美教授,来到人群中。
人群默默得为方见宾让开一条通道。
虽然高凡画作旁的围观者,足有三四十人,挤得满满溢溢,但为战败者处刑的空间还是有的,如果战败者一定要接受处刑的话。
方见宾望见高凡画布上内容的那一刻,只觉眼前似乎有光影在攒动,看不到色彩,看不到结构,也看不到笔触,只看到扑面而来的荒芜和绝望,那个蛆人大张的口器,宛如活过来一般,咬向他。
“啊!”
他惊叫一声,后退一步。
哈~
人群笑了起来。
初见这幅画时,一不小心就会被吓到,大家都有这样的经历,所以这笑声也算善意,可听在方见宾耳中,这笑声却是如此的刺耳,似乎所有的笑声都在讽刺他的‘不自量力’。
不不不……方见宾颤抖着嘴唇,面色惶恐得望着四周,世界在他眼中天眩地转,所有人的面孔都如此丑恶,他没办法再直视这个世界,转身匆匆离开,脚步之快如同逃命一般。
东美教授叹了口气,连忙追了上去,这孩子就是心眼太窄了啊,经过这种打击,容易出事啊。
没太多人注意到方见宾的离开。
此刻人群的核心是吕国楹和高凡。
吕国楹倒也没做什么,就是仗着脸皮够厚,使劲死撑,高凡提出要比试的时候,要不是吕国楹支持,也没这么酣畅淋漓的胜利,吕国楹不在乎自己的脸面没错,可也喜欢脸面上有光,现在红光满面的得意着。
高凡呢,在人群中呆了一会儿就觉得烦了,不过为了多收割点SAN值,还是应和着那些恭维,不断让恭维者多看看这幅《万蛆奔涌》,不将其SAN值拿到手势不罢休。
在‘大珠小珠落玉盘’的SAN值收入逐渐停止后,高凡收获了33点SAN值。
只四个小时一幅画,这投入产出比甚是了得,而且还只是第一波,后续还有呢,高凡甚觉满意。
而关于这幅画究竟卖给谁,PACE还是方格斯。
就PACE吧。
高凡这个决定,让所有人觉得顺理应当,劳伦斯也是同样理解。
PACE毕竟有国际背景,可以大大提升高凡的身价,让高凡以新锐画家的身份,进入国际市场众多收藏家的视野。
新锐画家(没名气的新人)作品的收购价是1万到3万美元左右。
艾恩给了高凡顶格的3万美元。
钱款会在三个工作日内打到高凡帐户,同时还有一些手续要履行。
高凡觉得挺烦的,卖画给PACE,他没考虑太多,就是不小心答应了也是答应,答应的事就要做到,就这么简单。
所以,面对在向他介绍交易流程的艾恩时,高凡表示不耐烦,瞧见劳伦斯就在一边,他向这位方格斯的画廊创始人挥手。
“大叔!当我经济人吧!”
……
劳伦斯和艾恩坐在一起研究关于《万蛆奔涌》的收购合同。
和几分钟前,艾恩顺利取得收购权时的状态相比,两人的心态有了个180度掉转。
劳伦斯喜气洋洋,艾恩一脸无奈。
虽然知道劳伦斯跟高凡是师兄弟关系,高凡很有可能跟方格斯签约,但艾恩知道,这层关系不代表什么,吕国楹还没签约方格斯呢,当然,也要再观察,看看高凡后续能否表现出持续稳定的画作,才确定与其签约,可既然高凡成为方格斯的签约画家,那这个可能性就几乎没有了。
不过,一个年轻画家而已,PACE在全世界范围内,签约了几百位这样的新秀,也没什么……艾恩跟自己说。
……
跟方见宾的比试。
高凡转眼就忘在脑后了。
他开始徜徉在双年展的艺术氛围中。
高凡画家三大项技巧值虽然不低,但却有四分之一左右的技巧值,是经过解剖学、心理学和神秘学附加上来的,也就是说,他的基础值其实不高,甚至没到60,所以在这样的状态下,这样的学习氛围中,他的基础值提升很快。
画家大三项,几乎以每天1个技巧值的速度进步着。
同样,SAN值收入亦是不少,《万蛆奔涌》虽然卖给了PACE,但《地狱之门》仿作仍然摆在学院单元,由于高凡忽如其来的小小名气,有不少画家愿意研究高凡的作品,那是比《万蛆奔涌》更成熟的恶魔派作品——对了,高凡给自己学自林道乾的画风,取名为恶魔派,特点就是能够击垮人类的理性以收取SAN值。
到了第七天,高凡几乎都在这乐不思蜀了。
同时他开始研究能不能去外国留学的问题,不为别的,就为大英博物馆里那2000多幅绝世油画珍品。
第七天,高凡接受了一次采访。
采访记者《鹏城都市报》的一位小姑娘,叫什么高凡没记住。
不过几个问题高凡倒是答得颇为用心。
因为他知道这将是自己成名之路的第一次亮相,简称‘出道’。
第五十七章 采访
以下是采访实录:
小姑娘:“请问您的艺术风格是传承自吕国楹大师么?”
“不,是我自创的。”高凡说,“算是开创了一个画派吧,当然肯定是要汲取众家之长的。”
这看似谦虚的话怎么这么骄傲呢?小姑娘琢磨着。
“那……您的偶像是吕国楹大师吧?”
“那倒没有,之前是蒙特利安,现在嘛……”高凡想了想,“这个阶段是林道乾吧。”
“艺术偶像是林道乾……听名字是一位中国的油画家?”
“对,生于100年前,算是恶魔派的油画大师吧。”高凡为小姑娘科普,“他擅长为神画像,长像比较特殊。”。
“恶魔派……”小姑娘听过什么抽象派、写实派等等,但确实没听过恶魔派这个名字,大概是自己不懂的东西吧,她咬着笔头把这个名字写了上去。
“那吕国楹大师教了您什么呢?我听说他才刚刚回国不久,肯定是给了您一些点拨,你才能在这次双年展上有所斩获吧?”小姑娘继续提问。
“吕老爷子教了我什么……”高凡想了想,素描是给了个借鉴,但也都是高凡自悟居多,如果真说从吕国楹那学了什么,高凡随即点头说:“骂人。”
哈?小姑娘没反应过来,她说:“什么?”
“骂人,吕老爷子骂人特狠,绝对是我辈高人,我就学了他半成功力,已经把人气得半死。”高凡认真得说,十分钦佩的样子,“吕老爷子要是没有这张嘴啊,他画坛地位可能得减一半。”
这肯定不能写吧……小姑娘皱眉,这采访对象好棘手啊。
“那……我听说您的画,卖了三万美金。”小姑娘努力把话题拉回正轨,“作为一名大学生,您肯定很自豪吧。”
“还行吧。”高凡挠挠脸,他对钱没什么太多概念,有吃有喝饿不死,还能有钱买画面和染料就行,但他对于自己是有判断的,“相对于我将来的作品价值,三万美金并不多。”
“您对于自己的将来很有信心啊。”小姑娘觉得终于拿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了,就笑了起来,“您觉得自己将来能成为怎样的画家?我看胡润艺术榜上,有些油画家一幅作品能卖到上千万。”
“这不好说。”高凡认真得想,“我的作品能卖多少钱,取决于我能活多久,在我生前,大概是赶不上梵高了,死后我会超过他。”
“梵高?我知道,但他一幅作品能卖多少钱?”小姑娘问。
“均价1亿美元左右吧。”高凡说。
小姑娘望着高凡,眼中逐渐显现出迷茫之色,大概在问自己,我是谁,他是谁,我在这干嘛呢?
……
第二天一早。
高凡乐呵呵得拿着《鹏城都市报》,昨天的采访,今天应该就见报了。
这可是高凡第一次上报纸。
按照明星的路线来说,就是高凡正式‘出道’了。
一版两版三版……翻了几版没看到自己的名字,终于在第八版,关于双年展的综合报道中,高凡看到在最下方,有一个豆腐块,标题是《吕国楹弟子首秀、双年展大放异彩》。
内容中介绍了高凡所属的学校,双年展的参展作品,当然没用《万蛆奔涌》这样的名字,而是只用‘其作品’指代,被国际画廊PACE成功收购,价格为3万美元。
“……关于本次参展成绩,高凡表示是与吕国楹大师的教导分不开的,他有信心继承大师的衣钵,成为一名优秀的油画家。”
所有两人的对话,只被浓缩成了这一句。
内容是没错,但话则是处处都不对。
“小丫头片子,你错过了一篇能让自己被艺术届记住的精彩报道。”
高凡啧声,也不介意,任何不重视他的人,都被高凡视为对方的损失,就是这样自信,如果没系统,高凡觉得自己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方见宾……不会的,只要有这种自知之明,高凡就不会变成方见宾。
收了报纸。
高凡准备再去双年展扎根。
这是双年展的第八天了,高凡觉得自己能够汲取的‘营养’已经不多,但还值得再留恋一下的。
经过酒店前台的时候,忽然被服务员叫住。
“高凡先生么?有人让我交给您一样东西。”
一只盒子交到高凡手中,高凡颇为奇怪得将其打开,看到其中一枚徽章。
手掌心大小,黑底金字,上面有‘STK’三个字母。
内中还附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画家’先生,欢迎加入STK。”
后面还有一个纸条,写着一个电话号码,该就是高凡在STK内专属的通讯码了,像是吕雉曾拥有的那个。
而‘画家’,就该是STK为高凡分配的代号了,像是吕雉的‘不死猫’一样。
高凡转身就来到前台,把这盒子重新交给前台服务员,说:“我拒签。”
“抱歉啊,先生,我这不是快递,无法提供拒签服务,我看那后面有电话号码,不然您打个电话问问?”前台服务员十分抱歉得说。
嗯?
高凡挑起眉毛,然后随手把那盒子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对STK,高凡应该说好感恶感都有。
好感来自于郭亨利、吕雉这些英勇对抗恶魔的调查员。
恶感则是来自高凡天生不想受束缚,加入一个什么组织,承担一些责任,对高凡来说,就像是背上了个枷锁,十分难受。
至于深渊之旅……虽说是险阻重重,但回味起来,还挺有趣的。
特别是那幅巨大的《恶魔创世纪》,如果有幸,林家老宅的深渊仍在世间,高凡愿意冒点生命危险,去那再好好观摩、学习、临摹个一年半载,绝对比双年展上收获要更大。
当然,也不是个个污染事件,都能有个被高凡封为恶魔派大师的画家存在。
但高凡认为,自己所能够汲取的灵感,应该都会从伟大存在相关的事物中而来,否则,他拿什么超越世上一切其他艺术家?
总之,把STK的徽章扔进垃圾桶后,高凡就当没有这回事,继续他的双年展艺术鉴赏学习之旅。
第五十八章 画前的人
到了第九天的时候,高凡本次双年展上的SAN值收获,已经达到47点,其中包括《万蛆奔涌》收获的33点,和《地狱之门·仿》九天内连续收获的14点。
另外色彩、结构和线条这绘画三大项,也各有提升,共计13点,其中色彩和结构各涨了5点技巧值,线条长了3点,其中包括创作《万蛆奔涌》时的提升,还有这九天里高凡疯狂学习和临摹获得的增长。
现在,高凡的‘结构’基础技巧值,已经涨到了60点,算上解剖学、心理学和神秘学的加成,则是77.5,算是优秀画家的水准,距离90的大师门槛,已经不算太远。
而基础技巧到了60后,自我学习提升,变得困难了。
虽然色彩和线条,基础值还只有50多点,但三大项相互关连,同样感觉营养不够,进益停滞。
如果消耗SAN值提升的话。
高凡现在算上各种学科的加成后,三大项技巧值都超过70,在这个阶段,消耗SAN值提升技巧的‘费用’是……
他大致测试过,点了‘结构’5点SAN值,结果1点技巧都没提升。
于是,一个等式就出来了:三大项总技巧值,在60到70间时,需要5点SAN提升1点技巧,70到80,可能是10点,80到90,也许是20点,90到100时,应该更夸张。
这足够看出艺术一道,进步之艰难,到了最后,若无机缘与灵感,几乎是寸步难行。
当然,只等着系统加点,凭空堆彻,是难的,没错。
而高凡这十天的疯狂学习和进步,恰好赶到一个人生艺术沸腾、灵感爆炸的时期,可能还有‘糜猫的注视’这个状态的帮助。
总之,十天时间,足足提升了三大项13点技巧值,如果硬要用系统加点,要耗费130点SAN值,哪有这么多SAN值可供消耗,所以,自行学习虽然难,但却是王道。
此刻,浪费了5点SAN值,去实验系统定义的高阶技能提升消耗后。
高凡还剩下42点闲置SAN值。
现在直接往三大项上加值,是不合算的。
不止贵,且提升项目单一。
而无论是解剖学、心理学还是神秘学,为其加点,提升的技能都是复数的。
比如‘心理学’会对‘色彩’和‘结构’都有提升。
于是问题就来了,‘心理学’和‘解剖学’,目前都是10点,后面没有加号,显然是需要一次实践突破,解剖个谁?或者催眠个谁?
最后只剩下神秘学。
这个学科提升得更全面,虽然贵,10点SAN值1个技巧点,但是目前阶段最值的技能。
作为本次阶段性学习的总结,高凡直接加了30点SAN值在‘神秘学’上。
神秘学提升3,到达8点。
神秘学提升全部学科,被它提升的解剖学和心理学,又能再次对三大项产生提升,于是双重激发下,‘结构’一下子突破80,‘色彩’和‘线条’同样接近80。
高凡深吸一口气,纷至沓来的灵感和技巧,让他无比舒爽。
犹豫了一秒。
高凡又把仅剩的13点SAN值,又分出10点,加到神秘学上。
神秘学9。
色彩、线条也过80了。
结构接近84。
嘿嘿~
高凡乐了。
更有把握给糜猫画像了。
虽然理智告诉高凡,在他当下的状态中,最好多留一点SAN值余地,免得灵感一爆,人就疯狂,毕竟他的理智值,一直保持在80这个不上不下的平衡点上。
但如果能够一直理智还是高凡嘛!
反正画技越高,赚的SAN值就越多,瞧着现在珍贵的SAN值,到往后肯定会贬值,所以用在此刻,把数据面板搞好看了,才是最有价值的——依旧在消费主义陷井中不可自拔的高凡这样安慰自己。
反正他还有‘上帝’安慰精神状态呢。
喵~
一直在高凡口袋里的黑猫喵了一声。
……
第九天晚上。
高凡照例是最后一个离开双年展馆的。
展馆保安已经认识高凡了,认识这个求知若渴的青年,所以也不会赶他离开,只是提醒一句,要闭馆了。
嗯。高凡表示知道,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眼前一幅《秋日》上离开。
这幅《秋日》是国内一位较知名的油画艺术家作品,高凡估计他的各项技巧值都得接近90,也就是接近大师级水平。
像这样的知名油画艺术家,在双年展上还有将近十位,国内还有数十位,高凡只能感慨艺术世界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过,过了这九天后,高凡像是经历了一次闭关的武林高手,闭枯禅、坐死关已经无法满足他技艺精进的需要,必须经历更多,见识更多才行。
走了。
回酒店。
明天是最后一天,但高凡不准备来了。
该学的都学了,下一步计划是啥还不知道,虽然已经答应了劳伦斯一个月交一幅作品,等着攒齐一定数量后,则变成三个月一幅,但高凡觉得以自己极限状态4小时一幅画的速度,也没必要太着急,所以且再等等,因为没啥灵感。
也许该出去采个风啥的。
鹏城虽然发展很快,但几十年前这边还是渔村,周边很多古村古寨,四处逛逛也不错,另外,由于带着上帝,又不想托运宠物,所以高凡认为自己也许可以一路开车回天市,正好有PACE给的三万美金酬劳,去了税之后,买一辆国产SUV还是够的。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
高凡正往外走,然后听到上帝警惕得叫了一声。
向着某个方向。
此刻美术馆已经接近闭馆时间,在保安的数次驱逐下,馆内应该已经没人了。
但在那个方向上,高凡隐隐听到了……哭声。
高凡现在的神秘学,被提升到了9点,他估计在10点后,就会遇到提升关卡,但也是入门级的神秘学水平了,对世界那阴暗疯狂的一面,非常敏感,所以空气中萦绕的哭声,在他的注意下,就显得越发真切。
昏暗的美术馆角落里,似乎有个人影站在那。
在哭。
高凡注意到,那是双年展学院单元的位置,也就是他那副《地狱之门·仿》所挂的位置。
不是画里的什么东西跑出来了吧……但这副仿作也没有仪式的效果啊……
高凡好奇着走近,就见一个西装男人站在那,背对着他。
长发,体型瘦削。
有点眼熟,35点的‘调查’告诉高凡,这是方见宾。
高凡听方见宾哭得十分伤心,原本也没打算理会,毕竟说不定是他惹人家伤心了呢,自从画作比试后,方见宾见着高凡就躲,像是耗子见了猫。
不过,只看一眼,高凡忽然觉得古怪,因为他看到,方见宾的后脑壳,在动。
方见宾是长发,他后脑壳上的头发里,像是藏了个小风扇似的,不断吹着头发,同时哭声大一点,头发就被吹得飘一点,哭声小一点,头发就飘得低一点。
这什么技术?
高凡好奇得往前几步,他纯粹是想看看方见宾后脑上有什么。
但越是近,就看得越是真切,就越好奇,等着近到只有几步,高凡赫然意识到他看见了什么,不禁浑身血脉冰冷。
方见宾的后脑上……还有一张脸!
第五十九章 脸后的脸
在双年展的学院单元处。
高凡看到手下败将方见宾正在这哭。
但走近了又发现不是他在哭,而是方见宾脑壳后面长了一张脸,这张脸在哭。
那张脸被藏在头发后面,但面目轮廓清晰,被簿簿的黑发覆盖,哭泣时呼出的气息,一股一股吹着方见宾的后脑壳上的头发,不断起起伏伏。
这一幕让高凡头皮发麻。
血液冰冷。
如果不是下过深渊打过蛆,怕是SAN值当即就得掉1个。
被吓了一跳后,高凡就下意识得认为,这是恶作剧!
那种电影里正面背面都是头发和脸的设定,他也见过。
故意反穿西服,让对方以为看到‘背面’,其实是‘正面’,再在脸上挂个头发帘,做成个诡异至极‘双面脸’场景。
当初高凡还没觉醒系统时,为了收集SAN值,也这么干过,还挨打了呢。
方见宾怕是为了报复,也知道高凡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双年展,扮了鬼在这等他!
高凡这样想着,怒气便上涌,上前一步抓住方见宾的肩膀。
“你丫吓唬谁呢!”
高凡一抓一扭,方见宾就‘转’过身来。
一张瘦张苍白的刀削脸,眼神显得惊疑不定,明显被吓了一跳,见到是高凡,表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你要做什么!”方见宾声音几乎是在尖叫,并且立刻后退做出防御姿态。
“我……”高凡有点慒,他指指方见宾的脑壳,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脸上长脸了……不,你后脑壳长脸了……但这不是一个生理发育的问题吧……这是……什么呀!
高凡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像是被扔了个鞭炮,炸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吹寒气,并且后脑甚至有点痒,他也后退几步,下意识得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壳,以确定那里没有另外一张脸。
还好,入手头发柔顺、脑壳圆滑,没有脸。
但那绝望的哭声,仍然萦绕在高凡耳边,并且由于现在方见宾是‘正脸’朝向高凡,所以那‘后脸’的哭声,就带着立体声效果似的,经过挂着油画的墙壁反射,从四面八方传来。
呜呜呜呜呜……
“嗯,没事,别紧张,我什么没见过啊……”高凡先是拍拍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没事。
跟手上长蛆相比,脑壳后面长脸……明显更可怕呀!
越想高凡越觉得自己脑壳后面也在痒。
这玩意不会传染吧?
喵~这时上帝叫了一声。
高凡伸出手在上帝柔顺的猫头上抚摸了一下,只觉入手轻盈安详,紧绷的心脏在这一秒钟松驰了许多,很好,获得上帝的祝福了。
“你后面,嗯,你后面有张脸。”高凡试着对方见宾说,“它在哭。”
“你、你说什么?!”方见宾表情狰狞了起来,“它在哭?!”
方见宾话中的重点,不在‘有张脸’,而在‘它在哭’?
高凡马上意识到,方见宾似乎知道自己脑壳后长脸的事,难道这是个什么大病不成?
“对,它在哭,你听不见么?”高凡问。
呜呜呜呜声的哭泣,一刻都没停过,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偏偏方见宾听不见?
方见宾脸色煞白,他颤抖着嘴角,伸出右手,先是高高举起,再慢慢下落,去抚摸自己的后脑壳。
在方见宾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高凡只觉感同身受,他试着想像一下,摸着自己后脑壳,结果摸出了眼睛鼻子嘴巴的感觉,不禁打了个冷颤,太可怕了!
而方见宾摸过后,脸上出现了一种极度怪异的表情,他像是要咧嘴笑一下,但极度的恐惧让他嘴角像是抽筋。
他伸出手,伸向高凡,似乎要解释一下,但崩溃的精神状态,无法支持这样一个有效的社交活动,他开始后退着离开。
对,后退着离开。
一边倒退一边走进双年展已经熄灭灯光的其他展区中。
瞧着方见宾一步一步退进阴暗区,高凡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在接受挑战。
高凡知道方见宾是不想让他看到那张脸。
但这样的动作本就怪异至极,再想想方见宾脑后的脸,听着那悲悲切切的哭声,高凡大脑中理智的弦,‘啪’一声,断了一根。
再看自己的理智值,果然,掉到了79。
MD!
高凡耳边又听到了世界的呢喃声,他补了一点SAN值又把理智变成80,瞧着仅剩下的1点空闲SAN值,叹了口气。
上次美术馆遇见犬脸怪人,现在又在美术馆遇见双脸怪人,美术馆难道是他的命中灾劫之地?
高凡坚定了明天不止不再来这个美术馆,且立刻离开鹏城的想法。
匆匆走出美术馆。
在离开之前,高凡问了声保安,里面还有人么?
保安说应该还有一个人。
“你最好报警。”高凡对那保安说,“别自己进去找人。”
保安一脸迷茫,出什么事了?
高凡觉得自己应该替保安报个警,保安大哥这几天挺照顾他的,但高凡刚刚拿出手机,迈下美术馆前的台阶,走了几步后,就觉身后不远处‘唿’一声,风声掠过,然后‘砰’一声,重物落地。
啪嚓!
像是摔碎了个西瓜,这声闷响听得高凡心肝一颤。
不会吧……
他慢慢转头。
就见到美术馆前的楼梯上,斜爬着一具人体。
那人体呈现古怪的形态,宛如一把弯折的弓,虽然天色已黑,但在美术馆前灯光的照耀下,从那具人体向外汩汩流出的暗红色鲜血,却像是一条流淌在夜色中的河,阴湿了整片大地。
‘调查’技巧告诉高凡,这个人是……方见宾。
跳楼的方见宾。
趴在地上的方见宾,除了身底下湿出来的鲜血河流外,脑壳上那张脸,在路灯的照耀下,也显得尤其真切,它是漆黑木色的,宛如一张古怪的面具,但它会动,不过,似乎随着方见宾的死亡,它也在渐渐失去生命力,不过微张的口中,还是发出一声古怪的呢喃:
“……啊吖哟喂~司库呀~咔鲁喂~崩卡~”
它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似呢喃声,随即陷入沉寂,陷入死亡。
第六十章 唱歌的面具
方见宾自杀案发生后,作为目击证人,高凡被请进警局协助调查。
听到高凡又进了警局的消息。
主任都快原地爆炸了。
怎么着?这是在各个警局打卡么?
天市的卡打完了,再到鹏城打?
但等着主任急匆匆赶到警局,却发现这次和以往都不同。
他被礼貌的请到一边休息,而远远可以望到,高凡正在和几个明显职务不低的警察开会。
……
警局一位副局长亲自接待高凡,并且连连道歉。
“小伙子,局里同志不知道你是一位调查员,就把你请回来协助调查了,真是外行指导内行,犯了大错,没耽误你的调查吧?”
副局长说出一连串的‘调查’,像是在讲绕口令一样,但高凡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刚才方见宾跳楼,作为目击者,高凡被带来警局,而方见宾脑后的脸,理所当然引起了警察们的注意,判断为‘污染事件’后,按照既定流程,就像是上次处理天市美术馆吃人的画一样,转到了STK。
按照流程,STK是要指派一位调查员来处理此事的。
STK那边一看资料,这不巧了么,恰好有位新入职的调查员‘画家’,就在鹏城,就在该区域。
于是资料一对接,警方一瞧,哎,这位‘画家’就在我们警局啊,是被自己人从现场带回来的,应该是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此事了,他们的举动,不会是耽误了对‘污染事件’的调查吧?
于是有了这个道歉。
同时副局长也说:“小同志,当时你把证件拿出来就好了,我们肯定都会协助你工作的。”
高凡抽动嘴角,我哪有证件,我拒收了!
连STK的调查员任命一起扔进垃圾桶了!
但现在也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
他跟警察说不着。
得跟STK理论去。
于是勉强敷衍了几句,高凡就匆匆离开警局。
临走前,副局长还塞了一堆资料给他。
“这是我们调查出来的死者资料,死者一个月前有次行踪比较可疑,他是美术生,出去写生,到了一个很偏僻的村落,那村子叫‘崩卡’,嗯,本地方言,就是‘大树’的意思。”副局长说。
崩卡。
这个词吸引了高凡的注意,因为方见宾死前,他脑后的脸,呢喃了一句话,结尾就是‘崩卡’这两个字。
有点意思诶~高凡的神经有点兴奋了。
虽然经历过深渊的恐惧,但那些神秘对高凡的吸引力,反倒有点增加了呢。
高凡接过副局长手中的资料,SAN值较高的他,还颇为懂事的夸了副局长两句:“警察叔叔你们效率很高啊,这么快就把资料调查出来了。”
“污染事件,一向是各个局里关注的重点,每次污染事件都会对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造成极大威胁,如果只是一两个死亡案还好,但小伙子你也知道,污染是会传播的,这次死者的诡异和可怕,让人心惊啊,如果大范围扩散……可惜我们处理不了这样的事,还得像你这样的小伙子来承担危险。”
副局长伸出双手用力握了握高凡的手,他是个老刑警了,手上的茧子粗糙得令人心安。
“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我们能够帮忙的,一定要说!”
高凡被副局长这双手握得心头一热。
……
警局。
法医正在试着解剖方见宾的尸体。
死因很明确,就是坠亡,法医要解剖的部分,则是方见宾脑后的面具。
那应是个面具,却带有明确的生物活性,类似木头,但却与死者具有肉体组织上的相连性,像是寄存在血肉之种的一种植物。
法医小心翼翼得切割着面具与方见宾后脑的链接。
发现这似乎是一种根茎,深深扎入方见宾的后脑壳中。
众所周知人类的头盖骨是极硬的,那是人类在进化过程为自己大脑设置的最后保护措施,植物虽然具有很强的生命力,但并非从接缝处,而是直接从骨头中钻过去,仍属这位法医不敢想像的一种状况。
“小心些。”副局长叮嘱。
既然是污染事件,当然不会任由法医自行处置,副局长全程关注。
法医点点头,一根一根切割着那些根茎,足有数百根,密密麻麻插在死者的头骨上。
这似乎是个……CPU?
那法医觉得这面具与人类头骨接触的结构,特别像是CPU插入主板底座。
这些肉芽似的粉红色根茎,让人觉得有些恶心,还好法医见多识广,各种巨人观都视若无睹,又何况是这种小CASE。
他小心翼翼得把所有根茎都切断,成功把那个黝黑木色面具给拿了下来。
现在,他托举着面具,有种大功告成的感觉。
副局长戴着手套接过这面具,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木质面具,五官皆全,似乎也没什么太古怪的地方。
“你也去过那个村子,我记得也拿回来一个面具,和你那个,一样吧?”副局长问法医。
“嗯。一样。”法医点头,又重复,“和我家的那个一样。”
“这可糟糕了。”副局长皱紧眉头,之前觉昨这面具邪乎,但也就是个命案,为什么着急转交STK,就是因为这面具瞧着特别眼熟,这是‘崩卡’。
是只流传在鹏城范围内的一个小众艺术品,有去过那个地方的人,都会带一个回来。
如果这面具个个都有问题,那问题真的大了。
“你先把你家里那个交到警局,然后尽量把所有面具都收回来……不,还不能发出公告,免得引起市民恐慌,等等那个小伙子调查员的结果再说。”副局长说。
嗯。法医默默点头。
这一刻他的表情却略显怪异。
……
结束了这个工作,已是深夜。
法医回到家,妻子女儿早就睡下了。
他从自己书房里的收藏柜中,拿出了一只黑色面具。
这面具与从方见宾尸体上解剖下来的面具,相差不大,都是同一风格,粗犷而原始,由黑木制成,只不过这个面具的模样,与法医十分相似。
法医握着这个面具,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瞧着窗外逐渐熄灭的城市灯火,耳中鸣响着来自神秘存在的悠远歌声,他的表情逐渐充满狂热,喃喃说着‘崩卡’,他忽然把面具覆盖在自己脸上,然后从打开的窗口一跃而下!
砰!
法医坠落到水泥地上,染开了一朵鲜血图腾。
而他脸上的面具则开始向世界唱鸣那原始而神秘的歌谣:
“……啊吖哟喂~司库呀~咔鲁喂~崩卡~”
第六十一章 见习调查员
酒店里。
高凡正在熬夜研读着副局长给的资料。
说不想加入STK,但遇到污染事件时,高凡还是‘口嫌体正直’的。
当然,他可以解释成这只是缓解好奇心,不过只是满足好奇心就够了么?不想再深入了解一下,深入了解就够了么?不想亲自体验一下?
这大概就是吕雉所说调查员都啥好结果的原因吧,他们都被神秘牢牢吸引住了。
见识过世界另外一面的奇诡和伟大,现实世界的平凡就变得异常乏味,对高凡这样的性格来说,更是如此。
高凡读到,在副局长资料中,大部分是介绍方见宾的信息,这没什么可关注的,小部分在讲崩卡村,之所以判断是在崩卡村遇到的‘污染’,是因为这个村子极其神秘,远在深山之内,在现代化社会,还保持着与世隔绝的距离感。
就是这种距离感,吸引着大量游客不远千山万水去一探其中究竟,不过因为路途偏远,另外没有任何影像记录,也只在小范围的圈子里流传。
村子里的居民,崇拜着当地的一种名为‘崩卡’的神,流传着一种叫做‘崩卡傩舞’的献祭仪式,那个神的模样,就是一件面具,崩卡傩舞就是大家都戴着面具狂欢。
由于崩卡村只在进行‘傩舞’期间,才会对外开放,所以显得越发吸引人。
最近的一场傩舞,就在两天后。
不止是从副局长处拿到一些信息,高凡还打电话给STK,从接线员那要到了不少资料——电话号码就是吕雉之前告诉高凡那个,高凡拿到STK的聘书时,就注意到,留给他的电话和吕雉给他的一样,STK似乎只有一个接线员,怪困难的。
当然,高凡还狠狠嘲讽了STK一通,什么抓壮丁、什么没道德、什么反人权等等,嘲讽他们强拉人入伙的无耻态度,STK那位接线员始终甜腻腻的保持良好耐心和语气,告诉高凡:
“STK其实是个互助组织,调查员们都被不同的伟大存在注视着,为了更晚一点坠入疯狂,我们需要相互帮助,同时,也在彻底步入绝望之前,给人类带来尽可能多的希望。”
呸!
谁要疯狂,谁要绝望。
高凡一边呸着STK,一边研究着STK传过来的资料:
“崩卡村,疑似F级污染源。”
在STK传过来的资料中,将崩卡村描述为一个并不十分危险的传染源。
虽然崩卡村疑似在进行邪教献祭仪式,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污染事件。
大规模污染事件是指受害人数超过复数、且肯定会进一步扩张的事件,比如之前在天美食堂时发生的蛆人事件,蛆人虽然只是爪牙,但在特定场合下,他是能够引爆全场,并把恐怖和癫狂散布到整个天美的,这样的事件,就是C级。
有调查员关注过崩卡村,判断其为F级污染源,暂时没有威胁性。
不过,因为已经出现了死者,STK把其威胁性提升成为E级,就是会造成单数死者,并有可能进一步传播的事件。
至于危险性,对于一位见习级调查员来说,还是存在的……
“谁是见习级?”高凡当时对这个定位反应很大。
“画家先生,您只处理过一次污染事件,所以目前评定您的等级为‘见习’。”接线员说。
“我处理的可是C级污染事件!”高凡争论。
“并不是您独力处理,且您的两位同伴做出很大牺牲,才完成了对于该事件的处理。”接线员说。
“如果你所说的‘牺牲’是关键时刻变身成小BOSS的话,那我的同伴的确‘牺牲’很大。”高凡嘲笑接线员。
如果林森浩不变身,吕雉就不会‘死’,那他们三个开开心心打完BOSS还能顺道吃个火锅,难道不证明他们这个小队的实力等级,明显大过C级?也就可以推论出他高凡至少是个C级调查员吧?现在说高凡是‘见习’,见习之上还有FEDCBA这样的等级,瞧不起谁呢?
这时高凡大概已经不记得自己把STK的徽章扔垃圾桶的事了。
“评定您的等级,并不是为了比较和炫耀,而是对于事件处理能力的判断,为了您们这些伟大的调查员生命安全着想,还是十分谨慎的,请您见谅。”接线员安抚高凡。
高凡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接受崩卡村这个任务。”高凡强调。
“接受与否,是您的自由,STK只会为您提供必要的协助,再重申一次,STK是个互助组织,我们并不具备命令您的资格,您所做的调查,所承受的危险,是为了整个人类的安全,是完全出于自愿的。”
“切,道德也绑架不了我。”高凡嗤之以鼻。
虽然这样说,但高凡还是继续研究着从警方和STK汇总来的资料。
所有资料都证明崩卡村神秘而危险,但是没有太大危害。
为什么突然在方见宾身上产生致命影响,则是个谜。
如果只是对方见宾有影响,那一段时间之后,就可以将其降为E级评价,不必太过在意。
……
第二天一早。
没睡几个小时的高凡,被连续的电话声吵醒。
先是昨天晚上的副局长,对面很严肃又焦灼的说:“昨天晚上,十一条命案,都和崩卡面具有关!”
啊?
高凡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愣了一下,随即就收到了副局长传到邮箱的资料。
他匆匆浏览一遍,发现昨天晚上,突然出现的十二名受害者,年龄、性别、职业、死亡方式,各有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全部都去过崩卡村,拥有崩卡面具,且是自杀,其中甚至还包括一名警局的法医。
自杀的方式各种各样,有坠亡,有车内烧碳,有跳河,有上吊,有割腕……割腕得女孩被抢救回来了,所以受害人数‘-1’,但戴在脸上的崩卡面具却拿不下来了,口中呢喃着古老而未知的语言,那状况之诡异,吓得与其同居的男友几乎发了精神病。
最后,副局长在报告中指出,鹏城内拥有崩卡面具的人,不止这十二个,而是几千,甚至上万,如果这几万人全部都存在生命危险,全部自杀,那将是一场动荡社会的治安浩劫。
在高凡皱眉瞧着这些资料的时候,他又接到的STK接线员的通知。
“崩卡事件,污染等级提升为D!”
第六十二章 搁浅法则
高凡是早上临离开鹏城时。
收到副局长送来的崩卡面具的。
这只面具是已经跳楼自杀的法医,从方见宾尸体上解剖下来的。
虽然法医以及其他十位死者,脸上都戴有神秘的崩卡面具,但副局长并不确认,是不是那次解剖,‘传染’了法医,所以这十一名死者的尸体,都被安置在一处,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害了老徐啊……”副局长叹息着说,“这些污染事件,太诡异了,太诡异了,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看着一夜之间老了不少岁的副局长,开车离开,高凡再端详手中崩卡面具。
面具就是一张人脸的模样,仔细分辨,又觉得与方见宾十分相似,像是一个黑色皮肤的沉默版。
咦……?
在高凡把手轻触到这张面具上时。
他意外觉查到一种灵感的存在。
那是种暗流涌动的生命力。
这是……旧印呀。
就在这个刹那,高凡眼前猛得出现了一株参天巨树。
以暗色天空为背景,这颗黑色的、巨大的、沉默的树木,向世界垂下无数的枝干,而每个枝干上,都垂着一颗人头,不,那不是人头,而是面具,是那些沉默的黑色面具。
有风吹过。
所有面具都摇晃起来,它们相互撞击时,空气中开始回荡着来自远古的呼唤。
“啊吖哟喂~司库呀~咔鲁喂~崩卡~”
神秘学达到9的高凡,在这一刻,理解了这句呼唤的含义。
“神向现世走来时,世间生命如雨落下,吾垂落硕果将其安抚,吾名,崩卡。”
啊……
高凡一醒,从幻象中挣脱。
9点神秘学提升了高凡对于‘污染’的抗性。
这些崩卡面具背后那株大树,才是‘污染源’吧。
……
高凡弄了辆国产SUV。
驾车使往去崩卡村的方向上。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崩卡村转转。
那有点危险,但……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是不是见识过伟大存在后,调查员都有种寻死的冲动?
明知道很危险还是不由自主的追寻其脚步?
按照STK那位接线员的说法,只要是接触过伟大存在的调查员,身边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污染事件,又或者,调查员们会追寻伟大存在的痕迹,去主动探索那些绝望与恐怖背后的真相,一直到自身逐渐步入疯狂。
这或可被称为一种诅咒,也许是一种生命本能,宛如那些冲向海滩将自己搁浅的鲸鱼,STK称其为‘搁浅法则’。
STK认为,对调查员来说,幸存也是一种被污染。
……
SUV是劳伦斯帮着买的,劳大叔在鹏城是地头蛇,门路很广,这辆SUV不是新车,否则一上午也搞不定购车上牌等手续,但高凡并不在乎这一点,他只要个代步工具就行了。
只是很庆幸,还好有《万蛆奔涌》的三万美金收入,不然高凡就得一路辗转搭大巴车回天市了,毕竟,上帝做为宠物,是不能登机和乘坐高铁的,它年龄太小,托运高凡又不放心。
高凡把这一点做为理由和主任说时,主任瞧着高凡的眼光甚为怪异,为了一只猫,辗转几千里……好吧,高凡已经放弃猜测高凡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正好到暑假了,你有时间去转转也好,祖国山河,大江南北,多看看,人开阔了,画才能开阔起来。”吕国楹倒是赞成高凡。
“九月开学及时回来啊,万事小心,每新到一个地方,别忘了给我报个平安。”主任在高凡临行时殷切叮嘱。
嗯。高凡告别两位师长,在画展第十天的中午,就驾驶着SUV出了鹏城,往祖国地图的东北方向驶去,终点自然是天市,但途经何地没想好,且走且瞧吧。
倒是辛未通过主任,得知高凡不准备返校,而是直接进入暑假活动,要游览祖国山川大河时,表达了十分十分的羡慕,她想来但是来不了,只能和高凡约好,一定要途经沪上,一定要顺便去看看她,对了,辛未家在沪上。
天美大三绘画系的班级群里,不断跳出各个同学对高凡的祝福。
“一幅画换辆车的大神,求成为腿部配件,我愿陪你浪迹天涯!”
“我愿成为你手中画笔,与你共渡余生!”
“配件是会磨损的,画笔是会秃毛的,我可以变成大神的心和肺!与大神同呼吸共命运!”
“大神你不需狼心狗肺对吧?”
瞧着群里蹦出的各样信息,高凡露出个笑容,SUV在省道上驰骋而去。
……
高凡也没看地图。
反正照着一个方向开就对了。
省道上四通八达,除了路况差点,但全国各地哪都去得。
到了傍晚,里程表上显示已经跑了两百多公里。
高凡也有点累了,把车靠到道边,琢磨着去哪弄点吃的,上帝也饿了吧。
但是,喵~
上帝一个纵跃,跳到车后座上,又喵了一声。
高凡这才注意到,这辆车后座与后备箱可以打通的国产SUV,后备箱里似乎有不少东西。
下车打开后备箱。
高凡看到满满两箱子食物,一箱大的,是人类能吃的香肠、泡面、速食米饭等等,另外一箱小的,则是猫能吃的牛奶、猫粮、香肠等等,显然也是劳伦斯给高凡准备的。
“有个经济人真幸福啊。”高凡感慨着。
五分钟后,高凡端着一碗速热米饭,上帝趴在一盆猫粮上,一人一猫倚着SUV的车尾上,瞧着西北方那轮落日如橘红色的鸡蛋一样,向着山川之下缓缓移动,天高云淡,万籁俱寂,高凡耳中又响起‘崩卡崩卡崩卡’的奇异昵喃声。
三两口把饭扒下肚,高凡打开车前门,瞧着车前门上摆着的那张崩卡面具。
崩卡崩卡崩卡……
呢喃声更加清晰。
高凡自从获得这面具后,就有种奇异的冲动。
他知道那不好。
但忍不住。
这一刻吃饱了饭,他觉得自己抵抗力更强了。
试试吧……
高凡跟自己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有害呢?
这样想着,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便伸手抓起那件崩卡面具,入手就跟抓起木头一样,没什么差别,面对着这张面具,高凡仿佛再次看到了方见宾,没错,就是这个感觉。
高凡慢慢把这张崩卡面具向自己的脸上覆去。
在收到面具时,高凡就生出了这个冲动。
面具肯定是要戴脸上的呀!
虽然这玩意肯定很邪恶,还牵连着一条性命。
但高凡还是想试试。
没啥理由。
单纯想试试。
毕竟我神秘学有9呢。
喵~上帝不再吃猫粮,而是一个跳跃,来到高凡肩膀上。
高凡把面具覆在自己脸上,然后……他猛得一颤,随即无尽悲伤涌上心头,他哭了起来。
第六十三章 面具的用途
戴上面具后。
那悲伤如此彻骨。
以至于高凡泪流满面。
他恃之以傲的才华被人踩在脚下践踏。
人生没有了任何意义。
既然这样,不如去死……
高凡猛得摘下面具,口中讶然冲出三个字:“方见宾!”
此刻,夕阳落入公路尽头的山峦中,一般如阴云般的黑夜将整个世界覆盖,高凡手中的崩卡面具似乎变得异常沉重,因为其中有着一个灵魂的重量。
方见宾没死,他还活着,活在这个面具中。
那些自杀的人,也可能都没死,而是换了种方式,活在面具中?
高凡如此想着,他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把崩卡面具戴上。
这一次依然感觉到了彻底的悲伤,这悲伤毫无疑问是来自方见宾的,似乎是他弥留前的最后情绪,高凡无法与其交流,也不必交流,两人仿佛合为一体。
这时,高凡注意到自己的系统面板,有了奇妙的变化。
画家三大项的技巧值均有提升。
色彩+4,结构+1,线条+3。
足足提升了8点技巧值。
这个崩卡面具……有点神奇呀!
但高凡终是无法忍受这种悲伤绝望的情绪,一分钟后,就忙把面具从脸上摘下来,同时大口喘息,好一会儿才将那种彻骨的自卑和悲伤从心底驱逐。
“方见宾的人生、性格和能力,都融进这个面具了,这面具,就是方见宾了……”高凡意识到这一点后,打了个寒颤。
他戴上崩卡面具,画家技巧有所提升,提升的点,恰好是方见宾擅长的点,方见宾在色彩方面是有功底的,他的数值,要比不附加心理学、解剖学和神秘学时的高凡强,但高凡经过这些学科的提升后,在最终技巧上,就超过了方见宾。
所以,崩卡面具为高凡带来的提升,就是最基础的高凡,没比过方见宾的那部分。
这个崩卡面具在系统的定义中,果然算是一件旧印,像是雕刻刀一样,能带来技巧值的提升。
“换句话说,如果那棵大树是污染源,就是它以某种办法,驱使方见宾自杀,把方见宾制成了面具,只保留了他人生的最精华部分……从这个角度来说,面具就是蒲公英的种子,是大树散播在人间的种子,方见宾则是面具成长的养料……”
高凡继续端详着手中这面具。
它来自一个以人类为食的生物……是某个伟大存在么?
他忽然有个奇妙的构思,如果一位油画大师,比如吕老爷子那种顶级艺术家,被制成面具的话,岂不是立刻能让某人的画家技巧满级?
“这和祖国传统的‘画皮’艺术有所相似啊。”
高凡心想,同时觉得能够被保留的,应该不止是绘画艺术的,也许一个博斗高手,会被保留格斗技巧,一个歌唱家,会被保留歌喉,一个唯物主义者,其坚定的唯物主义信念会永世不朽……真有趣!
“走!去崩卡!”
高凡招呼一声,上帝‘喵’了一声表示收到。
一人一猫趁着夜色继续向前行进。
目标:崩卡村。
……
第二天,高凡一边问着路,一边往目标走,最后把SUV停在崩卡村下的一处农家乐。
崩卡村远在深山中,不通公路,去那边只能步行,或者雇佣当地人的骡子,无论如何,是都需要个向导的,所以农家乐也提供这个向导服务,因为近些年去崩卡村探险的人逐渐多了,有商机的地方就有相应服务嘛。
高凡到达的时候,恰好有两个女孩,也要去崩卡村,去看崩卡傩舞,一问才知道,和高凡一样是大学生,她们是鹏大的,这是暑假的一场集体活动。
“一起去吧!”那个穿着热裤梳着高马尾的女孩叫丁铛,长像俏丽,语气活泼,热心得邀请高凡。
另外还有一个长发文雅的叫任悠然。
“不了,我习惯一个人。”说完,高凡去问农家乐的主人,能不能带他现在去崩卡,不用等明天和其他人一起。
至于为什么要赶在今天,高凡的理由是,今天是本次崩卡傩舞的第一天,虽然崩卡傩舞会持续一周,但第一天应该最精彩。
于是这位农家乐店主就笑呵呵得说,当然行,今天先送你上去,明天再送她们上去,反正也不远。
丁铛瞧着高凡的背影,嘀咕着:“好神秘的家伙。”
“他带着猫,看到没有?好可爱~”任悠然注意到上帝的存在。
高凡没听到两个女孩对他的议论,当然,听到了也不会在乎,他把SUV停在农家乐的停车场,从车上拿出了一个背包,背包里装着素描用的纸和笔,画板和颜料没法带,也不用带,顺利的话,很快就回来了。
按照农家乐老板所说,崩卡是远,但骑骡子的话,半天也能走个来回,就是走夜路比较危险,但没事,走惯了的。
就在老板牵了一只骡子,跟着高凡要出发时。
忽得两个女孩走了过来,瞧他们她们背着背包,整装待发的样子,高凡隐约觉得仿佛看到了恐怖片里一心求死的配角团。
“老板,我们决定也在今天去。”丁铛说,边说还边扬着精致小脸,翘起小鼻子瞧了高凡一眼。
“可这位老板已经约了呢。”农家乐老板颇有些为难。
“要约也是我们先约的,老板你可得先送我们。”丁铛说。
这就有点不讲理了。
“你们最好明天去……”高凡说,但他没想出什么理由,说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着想?在没有信任基础的前提下,不是在搞笑么?
“夜路太危险。”高凡找出一个理由。
“不危险不危险,夜路我很熟的。”农家乐老板砸了高凡的场子。
“不好意思啊,傩舞是今天晚上就开始吧?我们也想看第一天,所以决定不休息了,要在今天赶到。”任悠然对高凡说:“一起走吧,分摊费用,路上也可以相互照顾下。”
一边说,许悠然一边向高凡肩膀上的上帝打招呼:“小黑猫,你说好不好嘛~”
“它叫上帝。”高凡介绍说,任悠然的这个动作,改变了他的想法,懂得欣赏上帝的人,总是该拥有一点幸运的,“那我们一起。”
第六十四章 遥远的歌谣
“你是天美的学生啊,学画画的?”
“怎么想到来崩卡?这个地方特神秘,鹏市都没多少人知道。”
“崩卡村很危险的,深山老林,信号不通,万一出了事,可没人管得了你~”
“但是别害怕,姐姐我可是跆拳道三段!”
上山路上,只听到丁铛叽叽喳喳。
山民老板就一头骡子,让三人轮流坐,现在轮到任悠然了,丁铛和高凡就在后面步行跟着。
丁铛说话的时候,高凡接了个电话,‘嗯嗯’两声,表情显得越发严肃,电话是副局长打来的,鹏城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这两天里,又有二十余人自杀,自杀潮正像是一波诡异的大浪,从神秘诡异的崩卡村涌起,扑向那些曾到崩卡村旅游的鹏城市民们。
副局长问高凡,是否需要支援,高凡表示不用。
深渊一行,让高凡明白,面对污染事件,普通人只是牺牲品。
至于身边的丁铛和任悠然,高凡知道如果不让她们来,得给出个理由,但高凡又没有理由,所以也没得办法。
挂了电话,高凡面前忽然晃出一张脸,吓了他一跳,上帝也‘喵’叫一声。
“我听到喽~你有任务。”丁铛神神秘秘得说,“你是不是……记者?来暗访崩卡村的,书包里装的是偷录设备吧?告诉你,没用的,在崩卡村任何电子设备都会失灵。”
这一点警方和STK给的资料里都有,也是现代社会迟迟无法攻克古老神秘的崩卡村的最主要原因,崩卡村似乎有个古怪又神秘的磁场,现代电子设备,在那不止会丢失信号,甚至无法开机。
高凡呵呵得敷衍一笑,丁铛太吵了,让他心烦。
这时,忽得心有所动,高凡猛得向前方仰头望去。
就见到不远处天空中燃着一处红。
是火光。
“在这能看到崩卡傩舞的篝火了。”走在最前的山民老板介绍说,“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啊吖哟喂~司库呀~咔鲁喂~崩卡~”
山民老板随口哼起的歌谣。
让高凡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般的惊悚感。
这一刻,他们身在山中,真正进了山,就什么山势都看不见了,只是身在密林中,层层叠叠的树叶、树枝和稍远处犹如鬼魅的粗壮树干挨挤在一起,占据了所有视野。
环境幽暗,但路却并不算是不好走,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被来往行人踩秃了青草,逐渐往山上蔓延而去。
虽然是迎着远方的火光而走,像是望着一座灯塔,但那火光,在高凡眼中,却越来越像是一个正在流出浓血的伤口。
“老板,你唱的歌……有点吓人,是什么意思?”坐在骡子上的任悠然,距离山民老板最近,因为这歌谣,觉得惊悚,皮肤上起了一颗颗鸡皮疙瘩,小声问道。
“是我们崩卡人祖传的民谣,意思是末日即将到来时,崩卡会收容所有人类的灵魂。”山民老板回答。
山民老板的声音,听在任悠然耳中,忽然觉得有些古怪,因为很近。
她坐在骡子上,山民老板牵着骡子,山民老板是背对着她,所以声音是向前方扩散的,听起来总有点闷声闷气,但自从山民老板开始唱歌谣后,那声音忽然变得直视她一样,变得很近很近。
山路崎岖又黑暗,山民老板打着手电筒照向前方,也映得他的身影在任悠然眼中有些模糊,于是当任悠然仔细分辨,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山民老板似乎不是背对着她,而是正面看着她……山民老板是在倒退着走路?
这个想法涌上心头的时候,任悠然骤然感觉到一种惊怖感如电流般涌遍全身,倒着走路,那是不可能的呀!那现在,前方牵骡子的老板,是怎样的姿态,和她聊天呢?
嘘~
忽得,有人抓了一下她的腿,任悠然颤抖了一下,差点叫出声来。
但再一低头,就瞧见了她的同伴丁铛,还有那个天美的学生高凡。
“嘘~”高凡再次做出噤声的手势。
而丁铛则是一脸震惊得抓住任悠然的腿。
此刻,再往前,三人都注意到,那山民老板脑壳后面,有一张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的脸,山民老板说话的声音,似乎就是从这张脸上发出来的。
并且,黑暗中,那张脸还在笑。
山民老板平常都笑得很憨厚。
在人体绘画中,憨厚的笑,定义在于调动面部五官整体和谐的舒展,让观者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愉悦,代表是肖像派大师哈尔斯所绘《微笑的军官》等。
相对的则是阴险、狡诈的笑容,标准要点在于心境与面容的极度张狂,比如卡拉瓦所作《丘比特的胜利》,欲望占据了本该神圣的丘比特,这肆无忌惮的作品,一旦完成就被认为是大逆不道。
高凡在这一刻看到的,山民老板脑壳后,那张脸上的笑,就是极度恶意与张狂的。
跑。
高凡张开嘴,无声无息得对丁铛和任悠然说,同时指指来时的路。
这时,无论是骡子上的任悠然,还是走路的丁铛,腿都有些软,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身边这种诡异浓重的气氛,却让她们身为人类的原始本能,在觉醒,有个声音在尖叫,那不是好事,快跑!
这是人类从远古的石器时代,第一次向那些神秘存在祭祀时,就在生物基因中印下的本能。
“老板,停一下,换我坐骡子了,走不动了。”高凡张口说。
“好咧。”山民老板牵着骡子停下,又扭转头。
手电筒的光,照在附近,让三人看清楚山民老板的模样,他睁着眼睛,但闭着嘴,可声音却从他脑壳后方传出来,似乎他的两张脸,共用一套五官系统,前面这个能看,不能说,后面那个能说,不能看。
啊!丁铛发出一声短促而激烈的惊呼声,当即就腿软,结果被高凡硬生生扶住,随后,高凡就把任悠然从骡子上搀扶了下来,笑着对山民老板说:“走吧。”
“得快点赶路,不然就赶不上傩舞了。”山民老板转过头去,其实转不转都一样,转过去反而更吓人。
走!
坐在骡子上的高凡,用力向两个女孩挥手。
两个女孩望着高凡,有点迟疑,但她们的确走不动了,只能捂着嘴,站在原地。
高凡瞧着她们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中,松了口气,把她们送走就好了。
就剩下高凡自己,就不怕了。
他比神秘更神秘。
经历上次深渊之行后,高凡手中还有三枚无形之咒,有两把雕刻刀,特别是雕刻刀,经过屡次的使用,或者说是献祭后,它越发活跃,似乎催促着高凡献祭更多给那位伟大存在,高凡轻易不敢使用它,但雕刻刀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高凡亦可以献祭他人,换取血肉标本世界伟大存在的赞赏。
所以,高凡相当于半个血肉标本世界伟大存在的祭祀么?如果确定崩卡村有恶魔爪牙,高凡觉得自己该把他们献祭了……似乎也不成,每个祭祀、爪牙,都像是牵了终身制合同的员工,没法跳槽的,比如吕雉拿雕刻刀扎林道乾时,也没把林道乾给献祭了,倒是人类个个无主……
呸。高凡制止自己胡思乱想,向伟大存在献祭人类那不成了林森浩了么?
踏踏踏。
这时,后面忽得响起沉重脚步声。
高凡讶然转头,就见到黑暗中两个带着崩卡面具的高大男性,带着两个女孩跟了上来。
第六十五章 崩卡傩舞
神秘的崩卡傩舞。
高凡只是闻名。
但他马上就要见到了。
在距离崩卡村还有几百米路程的时候。
已经看到黑色天幕中,前方的山头好像已被点燃。
巨大的火焰冲向天空,青烟缭绕着夜空,群星黯淡。
沸腾着气氛与神秘歌声一起,从山头上坠下。
“……啊吖哟喂~司库呀~咔鲁喂~崩卡~”
高凡忽得有种疑真似幻的感觉,他一直以为这是来自某位远古存在的昵喃,是世界的背景音,但这一刻,它却是真实唱响在耳边的。
“好壮观啊~”丁铛说。
任悠然则不时回头看着他们背后那两个沉默不语、戴着面具的崩卡族人。
“别害怕啊,攻略里都说了,这是崩卡村特殊的欢迎礼节,在傩舞期间,会有族人下山迎接尊重的客人,并护送其上山,因为是祭祀神灵的仪式,所以崩卡族人在这个期间,都是不说话的。”丁铛对任悠然和高凡说。
还拿出手机翻出早就存好的攻略给两人看。
“还好没被你吓走,不然就看不见这么神秘壮观的祭祀活动了~”丁铛又对高凡说。
刚才差点被吓尿裤子的可不是我……高凡没理丁铛,瞧着越来越近的崩卡村,再瞧瞧背后跟着的两个崩卡族人……有古怪。
“可那个长着两张脸的农家乐老板……”任悠然再偷瞧着背后两个强壮又沉默的崩卡族人,小声说,仍然觉得惊魂未定。
“人家不是说了嘛,就是戴着面具在说话,咱们听错了。”丁铛大咧咧得说。
“你们注意到没有。”高凡对两个女孩说,“他们戴的银器,是黑色的。”
崩卡族的衣饰,和苗族颇有相似,手腕和脖子上都戴着银器,但那些银器的颜色,是泛黑的。
“银子遇硫会发黑,这是化学知识,但银子和尸体在一起时间久了,也会发黑,这是盗墓学的知识。”高凡露出一个笑容。
呀!任悠然打了个冷颤,情不自禁得抓住了丁铛。
“我看你笑得更像坏蛋!悠然别理他!我们去看傩舞!”这时距离崩卡村已经很近了,能看到村内聚集着不少人,都是游客,登时给了丁铛和任悠然不少安全感,小跑过去加入他们。
而高凡,则另有一种感受,越近接崩卡村。
那热烈、沸腾的神秘氛围,就越发明显。
现在高凡仰望那灯火通明的寨子。
崩卡村是典型的寨式村落结构,仍然保存着几十、甚至上百年前的建筑风格,这也是吸引游客到此游览的卖点之一。
另外的卖点,就是崩卡文化了,崩卡面具是这种文化的衍生品,这种文化的内涵,翻译过来,就是‘万物是从树中来,也要到树中去’。
为了祭祀崩卡,每隔几个月举办一次崩卡傩舞。
崩卡傩舞严禁拍照,也禁止一切现代摄影摄像来记录它,按照道理,应该是屡禁不绝的,毕竟现在拿个手机就能拍录,但因为崩卡村在神奇的磁场中,所以至今网络上都没有关于崩卡傩舞的视频和照片流存,尤其神秘。
……
火热的声浪。
像是从火山中扑卷出的高温一样,从崩卡村中向外喷射出来。
越近,高凡越能看清这一场狂欢。
最中心的是一处巨大的篝火。
篝火旁是几十个载歌载舞的崩卡村民。
他们头上都戴着崩卡面具,跳着古老的舞蹈,但并无一人发出声音,这沉默又神秘的仪式,响应着夜晚荒山中掠过的风声和火声,有一种格外荒蛮和古老的气息,让游客们不由自主的秉住呼吸,心神为之所夺。
而被傩舞围在最中的,接受献祭的,就是崩卡。
一株巨大的黑色古树。
就是高凡曾在接触到崩卡面具时,在幻像中看到的那棵树。
它的高度和广度足够覆盖整个崩卡村。
崩卡村几千个居民都在它庇护下生存的人类幼子。
它就是崩卡。
一株是‘人类起源’,也将成为‘人类终点’的巨树。
高凡望见这棵树的第一眼,甚至认为它是一座山峰,在夜色中,它显得极其魁伟与巨大。
伟大得让人心生敬畏。
我愿匍匐在你脚下,成为你根系中的泥土……一种由衷的敬畏与爱戴之心,在高凡心绪中翻滚着。
不对,它在试图感染我。高凡的神秘学知识,让他对神秘产生抗性,也更容易接近神秘。
忽得,在高凡终于迈入崩卡村后。
系统忽得刷了一条任务:‘调查崩卡村的真相’。
奖励,10点SAN值。
这奖励是不是有点少?
系统是觉得崩卡村不值得调查么?
这时,弥补在空气中的神秘,忽得沸腾起来。
游客们爆发出一阵汹涌澎湃的欢呼声。
而这声音的朝向,则是大树之下,一座高台之上。
高凡见到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婆婆,颤巍巍得走上高台,她戴着一张足有她小半人高的巨大崩卡面具,瞧着像是一个只有脸的怪物。
游客向她欢呼着:“大长老来了!”
高凡看过介绍,这是傩舞的高潮,大长老将把崩卡的祝福,也就是崩卡面具,赠给所有游客。
是祭祀吧。
像是林森浩在无形之子那里的身份一样。
高凡想着。
“我们……”祭祀的声音有些低沉,“要感谢崩卡的恩赐,在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之前,为人类提供舒适的庇护所。”
“崩卡!”台下游客高呼,高凡瞧见丁铛叫得尤其带劲。
“我们还需要拯救更多的人类,你们都需要去拯救人类,找到更多的祭品,才能让崩卡更加强大,更能在末日之中庇护我们!”祭祀嘶哑的吼着。
“崩卡!”再度游客再度捧场高呼。
末日,邪教,祭祀,恶魔,爪牙……所有经典元素都配齐了,高凡心想。
“请崩卡审视祭品,并赐予我们永生的果实!”祭祀举起拐杖向上,高呼着。
黑色大树猛得抖动起来。
紧接着,树冠中开始像是活物一样,向下面垂出一条条的树枝。
每根树枝上,都坠着一个崩卡面具。
看起来像是吊着无数人头。
一个面具,吊在了高凡面前。
高凡则仰望着这一幕,火焰缭绕,黑树垂下神秘面具,无知的人们,齐齐伸出双手承接着这面具,不知道他们所承接的不是祝福而是诅咒……多好的创作题材啊。
第六十六章 灵魂容器
望见从黑树上垂下的面具。
众多游客都以为这是神奇的表演节目。
在这种神秘又蛊惑的气氛影响下。
大家开始挑选属于自己的崩卡面具。
至于祭祀所说,面具将是‘人类末日里的庇护所’这种话,只被当成是节目表演里的台词了。
还有人嘀咕着‘很用心’‘没白来’这样的话。
高凡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也对这些面具充满了好奇心。
如果他估计得没差,那么这些面具里,恐怕每一只,都可能吸走佩戴者的灵魂,当然,要在佩戴者死亡后。
在那之前,面具是佩戴者的催命符。
高凡随手摘下一只。
既然方见宾化为的崩卡面具,影响不了他,那么他大概也可以试一下其他的。
于是他试着把手上这只面具覆在脸上。
等了几秒。
啥感觉没有?
咦?
高凡掂量着手中这面具,他想多了?
忽得大长老说:“各位游客选中了自己的崩卡面具后,就到祭台上接受崩卡的祝福,这样才能激活崩卡面具的奇效,同时可以满足你最大的渴望。”
人们开始鱼贯上台,拿着手中的崩卡面具,接受大长老的祝福。
高凡排在队伍中,这时就能够分清游客和崩卡村民的数量区别了。
游客有几十人,崩卡村民却有上百个。
被戴着崩卡面具的村民围在正中的游客们,让高凡有个奇异想像,好像是被围在野兽群中的一群待宰家畜。
那位年迈的大长老,让走近她的游客们,先是在心中默念自己的愿望,随后她就嘀咕一句不解其义的崩卡语,随即又郑重其事得把面具为游客戴上。
瞧着像是装神弄鬼。
可高凡越是走近,就越注意到,大长老身后,那棵巨大的黑树正在簌簌作响。
更加响亮的昵喃声,从树叶的摩擦中响起。
装神弄鬼是没错,但却是真有神和鬼呀……
排了十分钟,终于快到高凡了。
高凡看到那些被戴上了面具的游客们,统统变得沉默不语,他们站进了崩卡村人之中,瞧着跟戴着面具的村人别无两样。
比如高凡认识的,那个活泼过头的丁铛,像是有多动症一样,没有片刻安静,戴上崩卡面具之前,还在和任悠然商量,要许什么愿望,要更漂亮,还是中个彩票,或者出国旅游一次,大概是把大长老当成机器猫了。
不过,崩卡面具一旦戴上,就立刻像是被按了停止键一样,陷入到诡异的沉默之中。
接下来,轮到任悠然了。
“喂?丁铛你怎么了?”任悠然因为胆小,这气氛诡异的崩卡傩舞,一开始就让她有点害怕,现在要接受面具,接受祝福,就更是不安,所以排在丁铛后面,见丁铛戴上面具后就凝定不动,像是中了邪一样,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小姑娘害怕就躲开嘛~”后面是个大叔,正兴致勃勃得等着接受祝福呢。
“不行!”大长老低喝,“手拿面具,不接受崩卡的祝福,等于污辱崩卡,要受刑的!”
“什、什么刑啊?”任悠然被吓得都要哭了。
“要被崩卡吊起制成面具。”大长老抬头望着密如伞盖的黑树,树冠中枝叶密到不透风,而吊下的面具们则像是悬挂在半空的一个个头颅。
任悠然颤抖着,真觉得自己要哭了,她不动,但有人动,几个一直不说话的崩卡村民,忽得走上台来,一左一右挟着她往大长老处走,任悠然被村民握住胳膊,只觉对方的手僵硬冰冷,寒彻心扉,忍不住就尖叫了起来。
“放开我!”
后面几个游客也看不下去了,就算是节目安排,这样对一个小姑娘也过份了点吧。
“喂,你们这样对一个小姑娘过份了吧?”有人喝问。
但两个崩卡村民根本不管,迳自把任悠然拖向大长老,几个游客见状义愤填膺,上去试图掰开村民的手,但入手感觉像是抓到两个钢箍,硬得可怕,同时力气也大得可怕,他们几个大老爷们,竟然被拖着走。
“你们说话啊……草!别装神弄鬼的,把这面具摘了!”
一个男人伸手就往一个崩卡村民脸上的面具招呼过去,伸手一扒,面具像是粘在其脸上一样,男人心中涌起邪火,咬着牙用力一撕,‘哗啦’一声,像是扯开塑料胶布似的声响,面具被撕了下来,还带着一层脸皮。
那被撕掉面具的崩卡村民,脸上赫然血肉模糊一片,无数粉红色的细长肉芽在舞动着,紧接着就像是尸体一样‘扑通’倒地。
这些人,不是人……
这个念头像是闪电一样击中了所有没被戴上面具的游客。
还剩下十几个人,在愣了几秒后,随即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叫,紧接着就开始往村寨口疯跑,另外一些胆大的则试图去攻击剩下的崩卡村民。
但他们跑不掉,也打不过,几十个沉默的崩卡村民,已经将他们堵住,戴着面具的崩卡村民,身体好似铜皮铁骨,且力大无穷,除了面具是弱点,其他方面简直刀枪不入,一阵鸡飞狗跳的逃窜和打打斗,逃跑的、抵抗的,一个不落,全部落网。
“崩卡!”大长老高呼。
黑树摇晃着发出簌簌的声响。
“你们究竟是什么玩意啊啊!”游客们要疯了。
他们一个个被强按着,来到大长老面前,接受‘祝福’,被戴上‘面具’,然后变得‘沉默’。
高凡全程关注,他没跑,也跑不了。
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些从树上垂下的面具里,空空荡荡,没有感觉了。
那就是空的,要经过大长老的‘祝福’,才能变成方见宾脑后面具的相同效果,把人的灵魂,装进面具中去。
但装入灵魂之后,要做什么呢?重新献祭给黑树么?
崩卡村民的灵魂,早就献祭给黑树了吧,所以这些只是一群尸体,戴上面具才能活动。
这么说的话,这位大长老,也是如此吧。
整个崩卡村,真正的活物,是不是只有黑树一个。
其他都是名为‘崩卡’的黑树的傀儡。
一片混乱中,任悠然暂时摆脱了被强制戴上面具的命运,但她非常害怕,她看到高凡站在一边,本能似的扑了过来。
“怎、怎么办呀!”女孩哭着说。
“没事。”高凡抓住女孩的手安慰她。
高凡一边思考着,一边把任悠然保护在身后,上帝安静得呆在高凡口袋里,似乎笃定这个场面对高凡只是小CASA,不值得惊慌。
轮到高凡了。
“别怕。”高凡回头给了女孩一个笑容,“马上就好了。”
两个村民过来站在高凡身后,高凡高举双手示意自己会听话的,他自行走到大长老面前。
由于没抵抗,所以高凡也没被强制抓着。
但身后这两个崩卡村民时刻散发着强大的、非人的压迫感。
只比武力,高凡绝对不是对手。
“可以许个愿望的。”大长老慈祥得提醒。
“说吧。”高凡说。
嗯?大长老疑惑。
“没什么愿望的话,我就替你说了,你希望,灵魂得到安息。”高凡说:“阿兹塔克西莫!”
‘风暴’的意思。
第六十七章 仆从
高凡上次完成‘将无形之子的爪牙逐回深渊’的任务后。
得到了三枚无形之咒。
这三枚无形之咒,像是恶魔书《无形秘藏》的残页一样,是三片书页,但具有奇妙的属性,水淹不湿,火烧不焚,具有超越人类想像的超凡力量,可能是因为它们被伟大存在注视着吧。
发动无形之咒的咒语就是‘阿兹塔克西莫’。
在属于无形之子的恶魔语中,是‘风暴’的意思。
此刻,高凡对着近在咫尺的大长老,激活了无形之咒。
簌簌。
不知道风从哪里吹起。
吹得黑树发出簌簌响声,而从黑树中垂下的崩卡面具们,相互撞击着,发出类似有点惊恐的碰撞声。
大长老敏锐的抬头,虽然真实面目被掩藏着那只最大的崩卡面具后,但仍然能够感觉出她的惊疑:“崩卡在说什么……”
呜!
狂风骤降。
像是半空中掉下来一个风旋。
黑树的枝干开始以夸张的姿态左右摇摆,其上悬挂着众多面具,则是像是孩童玩得拨浪鼓一样左右飘飞,风旋继续下降,一直降到大长老身上,大长老的声音被狂风塞回到喉咙中。
虽然在崩卡村中,在崩卡的庇佑下,在狂热的傩舞中,她看似无所不能,支配一切,但是当更高位的伟大存在,将其特性,通过令咒,活跃在崩卡村中时,她也不过是个身形孱弱的老人而已。
她被狂风吹舞得不断后退,被狠狠掼在高台后的黑树上,宛如被狂风绑架的人质,动弹不得,即便如此,她脸上的大号崩卡面具也没掉下去,因为那与她的生命相关连。
狂风持续了大概一分钟。
这一分钟里,所有人只能臣服于大自然的天威之下。
等着风势渐弱,大长老终于能够说话,但她心中都是惊恐,因为从崩卡处传来的,就是这种情绪。
黑树陷入极度的恐惧中……因为有更伟大的存在降临了……
大长老在慌乱中,忽然觉得有人扒住她脸上的面具,正在使劲往下撕。
“谁!”她低吼,试图保护自己。
但那人不但不放弃,还用一只脚踹着她的小腹,狠了命得往下撕扯,大长老叫着‘救我’,随即几个崩卡村民围了过来,抓着高凡的肩膀和手,试图把高凡从大长老身上扯下来。
我叉这也太紧了……!
高凡一边觉得自己背后像是抓上了几个铁爪子,勾得他肩膀、手臂都是生疼,像是在被钳子拧肉。
刚才看那大哥扒一个崩卡村民脸上的面具,咬咬牙就撕下来了,他怎么不成?难道大长老脸上的面具个头更大,粘性更好?
或者,我的体力值太可悲?
高凡不禁想起被吕雉讽刺过体力值太差的事。
如果那个机器人在这,三两下就解决了吧……
但高凡力量虽不强,可大长老慌乱中让崩卡村民帮她,却好巧不巧得,让高凡借了力。
高凡干脆两脚都蹬着大长老的腰腹,借着后面传来的巨力,猛得弓身弯腰使出吃奶的力气。
下来吧你!
嘶啦!
一阵如同裂锦般的撕裂声。
高凡抱着那只最大的崩卡面具,和几个崩卡村民,一起倒仰在地上。
而被撕下面具的大长老,像是被子弹击中那样,猛得僵硬在原地,之后慢慢颓废倒地。
轰!
黑树在这一刻开始剧烈摇动。
它在愤怒,它在颤抖。
可说到底,它也不过是棵树而已。
高凡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左右瞧瞧,就见所有崩卡村民,都跟大长老一样,东倒西歪。
显然,没了祭祀,爪牙就会失去行动能力。
但受控制的游客们,却没有苏醒过来。
那棵黑树仍有蹊跷吧……?
“抓住他……抢回我的崩卡……”
这时,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忽然响起,高凡讶然看到,大长老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了崩卡面具,大长老的样貌就呈现在高凡眼中。
那已经不似个人了,皮肤枯干得完全失去水份,像是晒干的橘子皮一样挤在一起,同时,由于崩卡面具的缘故,她脸上存在着无数的孔洞,应该是给崩卡面具预留的接口,在火光照耀下,这张脸,坑坑洞洞,瞧着能让人密集恐惧症发作。
随着大长老的呼唤,崩卡村民又开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像是一群活跳尸。
高凡瞧着大长老,忽得又把目光放在了那株黑树上。
难道……大长老不是祭祀,黑树才是?
否则大长老没了面具,没了仪式,凭什么还能控制爪牙?
不对,黑树不是祭祀,按照高凡通过神秘学对其的定义,它似乎是个独立存在的个体。
没有‘伟大存在’那么伟大,有点弱……嗯……高凡无法形容,总之,黑树逼格不高,不像是伟大存在们那样,能够超脱时空、越过次元那样关注着人类世界。
黑树只是存在于人类世界的奇异个体。
一个与人类迥异的植物生命。
在成千上万年的进化中,获得了操纵人类灵魂的力量。
现在,黑树与其祭祀共处一个空间时,只打倒祭祀已经无法完成对污染的驱逐?
另外到这个地步了,系统发布的‘调查崩卡村’的任务,还没完成,这就很古怪。
高凡随即开始奔向黑树。
他与黑树间,隔着大长老。
大长老瞧见高凡向自己跑过来,吓了一跳,干瘪的嘴尖叫着:“救我!”
她实在是老得不像话了,嘴巴里一颗牙齿都没有。
但高凡却对她没什么兴趣,在身后奔来的崩卡村民,抓住自己之前,飞奔又跃起,一下子扑在了黑树上。
‘任务完成。’
在高凡接触到黑树的那一刻。
像是之前碰到《无形秘藏》,就完成了‘调查无形之子’的任务一样,系统立刻给了高凡反馈。
‘调查崩卡村’的任务完成了。
随即,系统也给了下一个任务,‘降伏?或者献祭这个无主的仆从’。
果然这棵黑树才是正主,接触到它才有下一步的任务。
但系统发布的这个任务,竟然没有奖励?
降伏?
献祭?
把这黑树讲得像是个弱者一样。
高凡往上瞧了一眼这株巨大参天的黑树。
他现在双手抱着这棵树,都抵不过黑树根五分之一的围度。
要摧毁这棵树,得上挖掘机才行吧?
就是剩下的两个无形之咒都扔上去也解决不问题吧。
不过,这一刻,高凡装在牛仔裤口袋里的雕刻刀,忽得火热起来。
高凡讶然将其拿出,就见其上燃烧着蓝色焰火。
未经咒言激发,这个令咒已经开始活跃起来。
因为它嗅到了血肉的气息。
嗅到了祭品的味道。
高凡明白了。
他把雕刻刀,狠狠插进黑树中。
他低喝:“我已知晓,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
簌~
黑树宛如活物一般,发出痛苦至极的摇曳声。
“又一位伟大存在!”大长老替黑树尖叫着。
第六十二章 永生与末日
高凡以咒言激活雕刻刀。
唤醒了‘血肉标本世界’伟大存在的意志。
在雕刻刀插入黑树的时候。
高凡心中忽得升腾而起一股被眷顾的喜悦。
因为接触雕刻刀,而在他眼中恍惚而过的血肉标本世界,忽得变化了模样。
那些或巨大或渺小,但是统统都簿如纸片的生物之上。
悠远宛中直通宇宙深空的暗红色天空中。
忽得出现了一条鲜血与肉之河。
祂涌动着、流淌着,带着徜徉于宇宙星空般的惬意。
明明河流是不可定型的,但这条鲜血与肉组成的河流,却充满了奇妙的韵律感。
也带着极为标准的秩序之感。
天空中的众星似乎在这一刻都被摆正了位置。
一切都显得如此充满和谐而充满规律。
高凡感受到了一种由衷的喜悦,那喜悦是因为目睹了这世间终极的秩序。
“吾之信徒,你的贡奉吾已知晓,你将得到奖赏。”
那个庞大的尖啸声在高凡耳边响起。
祂向高凡展示其存在,似乎就是为了奖赏高凡的贡奉。
但高凡贡奉了什么?
一个疑问间,那已展示出伟大存在的血肉标本世界,从高凡眼前黯淡而去。
高凡的视野再回到崩卡村。
立刻意识到自己贡奉了什么。
眼前巨大可及五人环抱,高度可遮蔽整个村落的黑树,竟然因为他手中雕刻刀的小小一次切割,而变得萎靡起来,黑色如同石油样的血液,从那伤口中汩汩涌出,枝叶摇摆着坠落,树干颤抖,巨大的哀求之意,从树叶的摩挲之间响起,一声声‘崩卡’的哀鸣不再神秘,而像是垂死的野兽。
高凡想起系统的任务。
‘降伏?或者献祭这个无主的仆从’。
似乎,在系统定义中,崩卡古树是一个悄悄躲在深山之中,没有主人的仆从?
任何一个上位种族或下位种族,都可以成为它的主人么?
而高凡使用雕刻刀接触它,等于让那血肉标本世界的伟大存在,关注到了它?
所以,这才算是高凡对于那位伟大存在的贡奉?
奖赏是啥?
而没了面具的大长老,见到崩卡祖树受到重创,登时疯狂尖叫:“不要!”
不要……?
高凡瞄了大长老一眼,又见几个沉默的崩卡村人,已经围了过来,便绕到黑树的另外一端,这树极大,便是绕树逃跑,高凡也能绕上一会儿。
同时高凡像是拿着硬币划车的熊孩子一样,用雕刻刀在自己所经之地,横切着黑树,划出整整齐齐一圈痕迹,诡异的黑色鲜血,宛如从人体被切开的大动脉喷出一样,向外激烈迸射,黑树几乎在这一个刹那,就枯黄了叶子,进入树生的弥留期。
“求你了!不要啊!!!”
大长老的威胁式尖叫,变为哀鸣,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历经数百年,便是雷击电殛,也安然无恙,宛如能够承受世间一切灾厄的崩卡圣树,竟然会在小小一枚刀片下如此不堪一击。
“让他们都停下,别追我。”高凡的声音从树后追出来。
“停下!停下!”大长老立刻说。
那些崩卡村民停下,像是僵尸一样服从,高凡从树后露出头,喘了几口气,跑这几步累死他了。
再瞧瞧这些崩卡村民,高凡问大长老:“崩卡村里没活人了?”
“他们都是活的!在崩卡内永生……”大长老狂热回答。
噗嗤!高凡又捅了黑树一刀,黑血迸射,大长老像是被捅在自已身上一样,哀嚎一声,因衰老而干瘪的脸上,对着高凡流露出刻骨的恨意。
“说实话。”高凡叮嘱,“不然我还扎它。”
“十年前,就死了,因为他们都想离开崩卡村,所以我把他们交给崩卡……”大长老无奈得说。
“那你呢?瞧你这模样,活了多久了?”高凡问。
“我出生的时候,鹏市因水泽密布,名‘圳’或‘涌’,我见过客家人举族移民至此,后永乐八年,此地得名为‘鹏’。”大长老说。
“永乐……明朝?你活了三百多年?那是崩卡村的先祖了吧。”高凡讶然,“怪不得老成这样。”
“黄口小儿,你要尊敬我!我已看透此世一切未来!”大长老不甘心受辱,嘶叫着。
“你把人制成面具,甚至不放过同村的后代,这种罪行足够判你个无期的,看到了什么人世未来,让你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高凡皱眉问。
“嗄嗄嗄嗄~”大长老笑出鸭叫声,“你这凡夫俗子,岂知人类末日正在步步紧逼?寄生崩卡已是人类最后的福祉!”
“搞末日威胁论倒是所有邪教徒惯用的办法,我是理解的,但发展了三百多年,就这几号人?”高凡指指那些崩卡村民,“你也太弱鸡了吧!”
“胡说!所有得到我祝福的崩卡面具,都带着寄存人类灵魂的重任,只要它们一点点与人类接触,就能够汲取人类灵魂,而且,所有已经觉醒的崩卡面具,都会竭尽全务侍奉崩卡,带来的祭品越多,在人类末日之后,他们获得的福祉就越多!”大长老越说越兴奋,“而已经发往世间的崩卡面具,成千上万……啊!”
大长老说得正兴奋,忽然感觉一阵剧痛。
就看到高凡正在完成他之前的动作,给黑树剖皮,从头至尾,整整齐齐的剖出一圈痕迹,黑色再度喷涌,崩卡古树开始颤抖着、摇曳着、哀求着,但无济于事,它毕竟只是一棵树。
“不不不不不!”大长老一边哀求一边喝令崩卡村民们阻止高凡。
但随着黑树被雕刻刀完成了360度切割,血肉标本世界的伟大存在,已经开始接掌这个无主的仆从,祭祀的力量从树中被剥夺,大长老也无法控制崩卡村民,那些村民就像是信号不好的机器人,迟钝得迈着脚步,根本无法阻止高凡。
“你戴上大崩卡!你戴上大崩卡!你也能看到世界末日!”大长老尖叫,“世界末日就在1920年!我拥有天赋,我能看到未来,我曾经给明朝皇帝算命,我曾被奉为国师,但我愿为人类未来去拯救这个世界……”
一边喊着,大长老一边萎靡倒地。
随着高凡切割的完成。
血肉标本世界的伟大存在,正式接管了崩卡古树,有一刹那,它变得簿如纸片,但再一看,又与平常没两样,只是不再颤抖,陷入一种非常平衡的沉默中。
高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种感觉,现在,它只是一棵普通的树了。
第六十三章 绝响
确定了血肉标本世界伟大主宰,的确把崩卡古树,以莫名办法‘收伏’了之后。
高凡开始呼叫警察支援。
这也是一个证明方法。
因为笼罩着整个崩卡村的古怪磁场,失效了。
高凡站在崩卡村中央就可以打电话了。
那种磁场,可能是一种生物能,来自于存活了数百年的崩卡古树的能量。
大长老活了三百多年,但她可能不是第一代祭祀,所以崩卡古树的年龄,应比这更久远。
几个小时后,警察到来,那时正是清晨,他们看到了一个可被称为‘恐怖’的现场,近百具的尸体,还有几十个正在自力更生的游客。
崩卡古树的影响力被拔出后,面具的魔力也消失了,游客们自行清醒,开始回忆起那场可怕的傩舞,一部分开始尖叫着逃命,另外一部分则在慌张一阵后,开始维持秩序。
于是警察们开始漫山遍野搜索那些因为慌张逃命,而陷入各种困境的游客们——毕竟是深夜,又是在这种重山老林中,一直忙乎到当天的晚上,才把所有人头点齐。
而这时,随队而来的法医,已经给出了鉴定结果,那些崩卡村民,也就是那些尸体,死了得有数年以上,尸体近乎腐朽,却被一种神奇魔力支撑着不倒,此刻那魔力消失,尸体登时分崩离析,靠得近的,几乎碎成一堆。
而大长老却是个奇迹,已经三百多岁的她,很虚弱,但的确还活着,很快就做为犯人被带走了,不过据高凡估计,失去了崩卡古树的力量支持,她也活不太久。
在被警察用担架带走前,戴着呼吸面罩的大长老,用枯干到宛如爪子样的手,抓住高凡的衣角,望着高凡手中拿着的大崩卡面具,嘶哑着声音说:“好好使用它……拯救人类……”
高凡冲她一笑,呵呵。
拿着这只大崩卡面具,高凡还能听到‘崩卡崩卡……’的微弱呢喃声。
而除了这只大崩卡,其他崩卡面具都失去了魔力——高凡一一鉴定过的,他37点的调查值、9点的神秘学可算得上一个合格的调查员了。
没错,完成对崩卡村事件的调查,让高凡涨长2点调查值,从35涨到了37。
还有系统的10点SAN值奖励。
最后那个系统发布的‘降伏?或者献祭这个无主的仆从’的任务,无奖励。
这个系统十分拎得清,大概认为崩卡古树本身,就已经是奖励了吧?
那只大崩卡,高凡戴上试了下,嗯,他又作死了,但没什么效果,估计……这不是他这个职业的装备?高凡觉得这件旧印肯定还有他用,就是此刻没显现出来。
最后,还有个意外收获。
在高凡用雕刻刀切割崩卡古树时,系统内不断的跳出‘解剖学+1’‘解剖学+1’‘解剖学+1’的提示,足足长了5点解剖学,显然在系统的定义中,崩卡古树是个生物,一个树形的神秘生物,如果高凡有时间按着古树从头将其剖到尾,收获肯定更大。
可惜的是,当时没时间,高凡必须抓紧时间把古树献祭给血肉标本世界的伟大主宰,不然他就会被崩卡村的行尸走肉们给活撕了。
等着事件解决,高凡抽空又用解剖刀给了已经失去灵魂的古树几下,既不冒黑血,也不张技巧值,时机已过。
对警察们来说,确定了崩卡面具们失去了神秘,是一个太好的消息。
不然他们就得全鹏城搜索这些能够带来灾厄的面具,那可不是一个容易完成的工作。
副局长握着高凡的手,连连夸赞:“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危害鹏城数万市民生命安全的一个毒瘤,被小伙子给拔出了啊!我一定要向STK为你请功!”
“应该做的,请功就算了。”高凡说。
高凡跟着警察们还有游客的大部队一起下山,下山前,崩卡村被划为禁区,接下来还有其他人来处理这棵古树,还有崩卡村的遗迹,自此以后,崩卡傩舞将作为一场文化绝响,消失在这个世界。
在高凡重新驾驶着自己的SUV,去往未知旅途之前,丁铛拦住了他。
“去哪啊?救命恩人。”丁铛问,任悠然跟她讲过刚才那一切,是眼前这个男生,通过某种奇妙办法,打倒了坏蛋,救出了她们。
“还没想好。”高凡老实回答。
喵~趴在高凡肩膀上的上帝,叫了一声。
“带小悠一起上路吧,她说她喜欢你。”丁铛忽得把背后的任悠然推了出来。
“说什么呢呀!死丫头!”任悠然像是脚底下被塞了一颗爆竹那样跳了起来,脸红得跟个熟透了水蜜桃一样。
两人闹了一阵,任悠然红着脸手足无措得站在高凡面前,但语气坚定:“谢谢你,留个电话吧,相识一场毕竟是缘分,以后经过鹏城时可以约个饭。”
“不了。”高凡摇头,“我们已经认识过了,活在彼此的记忆里会更好。”
任悠然一时有些怅然。
高凡坐回车里,瞧着车外,瞧着山角下,以闪烁的警车和走动的人群为背景,任悠然穿着一袭白裙,孑然而立,灯光、人群、远山,世界都在加速,只有她那么孤单站着,这一刹那,高凡的灵感被触动了。
他拿起画板。
解剖学被提升5点后,不止解锁了继续提升的通道,让技能后面浮现出了‘+’号。
也直接把高凡的线条提升到了84这样的技巧值。
与90的‘大师入门’只差6点技巧值。
所以,此刻高凡笔下的线条如同活了过来一样,只是寥寥几笔,就把远山暮色、近处人景,以及以所有一切为背景的任悠然,给描绘了出来……
只不过几分钟。
任悠然和丁铛瞧着高凡在车中也不发动SUV,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后悔了吧?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送上门都不知道要,肯定想着怎么往回找补呢。”丁铛说。
任悠然用手拧了这小妮子一下,什么‘送上门’、什么‘喜欢他要跟他走’,任悠然只是想留个电话,照丁铛这么一说,跟急着出嫁似的。
呜~
终于,SUV启动了。
随即车到了两人身边又停下。
望着车窗内高凡那棱角分明的脸,任悠然与他目光接触,心中难免也有几分期待。
“送给你,做个纪念吧。”高凡却递出一幅画。
任悠然接过,就见SUV已经扬长而去,她拿着画,望着远去的车,心中生出几分寥落来。
“还送画,有什么……我去!这画牛叉啊!”丁铛爆了一句粗口。
任悠然讶然,低头去看那画,就见在画中,远山近景皆是浓重而写实,大量涂黑,唯有近处的女子身影,处处留白,面目只是寥寥几笔,衣裙更是轻巧的一个笔锋旋转,但那遗之而独立之风雅,却已经跃然纸上。
便是不懂画的人,也该能看得出来,这是一副充满了灵感与感情的佳作。
画作右下角,一个小小的‘凡’字,是个署名。
瞧着SUV在公路上远去的影子,丁铛忽然有个疑惑:“他不是要离开鹏城么?怎么又回去了?”
第六十四章 令咒后遗症
接下来大半个月时间里,高凡一边画万般景,一边走万里路。
开着SUV,离开高速公路,越过高山,翻过大河,看过乡间百里飘香的稻亩,从山顶俯览过夜色中万家灯火的城市,见到黄河入海口的壮观,也欣赏过泰山日出的雄伟。
他计划中的下一站是沪上,约好了辛未在那见。
将近二十天,一千多公路的距离,再耽误,也该到了。
不过就冲他拐去了鲁省,看什么黄河入海和泰山,就该知道,高凡迷路了。
当时,和任悠然她们分开后,打算去勇闯天涯的高凡,一路极有信心的开回了鹏城,望见鹏城的那一刻,他都懵了。
随即就意识到,这是使用无形之咒的后遗症。
使用无形之子力量的代价,就是迷路,这也是高凡没想到的。
这种后遗症让正躺在医院里的STK调查员郭亨利泪流满面啊。
无形之咒不弱于郭亨利在天美食堂里使用过的令咒,之所以后遗症这样轻微,高凡估计还是系统的缘故。
毕竟无形之咒不是直接从无形之子处获得,而是经系统转了一手,奇妙的机制让反噬减轻,如果是真正的后遗症,可能会在一段时间里,把使用者变成患了阿兹海默症的白痴吧。
人类从伟大存在处获得的力量,从来都是要千百倍偿还的。
迷路也带来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高凡没钱了。
他虽然吃得少,但不忍心委屈了上帝,所以给上帝的羊奶粉什么,都是最贵的,三万美元除了买车的钱,也只剩下人民币一两万,经不过这样的折腾,在高凡画到黄河入海口的时候,就已经死干净了。
当时高凡仅剩下的几块钱,给上帝买了点景点附近的红薯后,瞧着上帝狼吞虎咽的样子,再瞧瞧上帝有点枯干的毛色,觉得自己得赚钱了。
高凡除了一支画笔,身无长技,画画就成了唯一选择。
于是他开始在各个景点、古镇、城市公园里,一路卖画一路养猫。
别说,还赚得不少。
特别是在古镇里,晋省有个平遥古镇——他竟然能迷路到晋省——高凡在这,卖了三天的画,就赚了将近五千块。
别的卖画小哥,一张能卖八十块,素描画不好保存,再覆张膜,又要八十块。
高凡更直接,一张五百,还不带覆膜,自己拿回去好生供着,磨花了就算没了。
虽然卖得贵,但高凡画得好啊,高达90的线条,已经是大师入门水准,找一位可以载入绘画史的大师给你画素描,那得多少钱?五百?麻烦后面再添三个零。
高凡乐呵呵得瞧着那些一边掏钱一边嘀咕着‘有便宜的不画非要画这死贵的……智商税!’的男朋友们。
“同学,这画拿回去好好保存着,将来能换套房。”
高凡一边在画的右下角署上‘凡’字,一边嘱咐那些有幸习到他画的幸运儿,他可是只卖十张,卖完就走的。
当然没人信。
总之,高凡摆摊三天,赚钱之多,姿态之高,真是站着把钱挣了的典范,这一切把平遥古镇另外一位卖画小哥羡慕得两眼发绿。
瞧着被无数人围住的高凡,再瞧瞧那个明显也是人群中心的小黑猫。
卖画小哥心想着现在街头卖画也这么卷?还得带宠物吸引流量?
等着高凡赚够离开后,那卖画小哥也养了只小黑猫,但吸引力却没高凡的猫那么强,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高凡当然知道为什么,上帝可是独一无二的。
离开平遥后,高凡又在不同的城市卖过画,选择城市最大的悠闲公园准没错。
除了要注意公园管理人员和城管,其他就没问题了。
从鹏城出发后的第二十二天,高凡终于到达了杭城,这里距离沪上不远了。
这也是高凡规划路线中的必经之地。
西湖胜景,自然要好好描绘一下的。
当他趁着夜色,在游人如织的西湖边上,摆下画板后,就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力。
现在高凡已经‘流浪’了小半个月,平常为了省事,也为了省钱,他能在车上住,就在车上住,所以小半个月下来,头发已经及肩,一脸沧桑,比出发时得大了十岁不止,瞧着就像是位流浪艺术家。
而小黑猫则是越发壮实了,它吃得比高凡好,正是身体发育时期,已经比高凡入手时大了一圈,现在皮光肉亮,双目炯炯,在夜色中某个角度一看,跟一对手电筒似的。
上帝照例趴在高凡的画架上,尾巴左甩右晃,懒洋洋的神态中带着睥睨万方的骄傲,仿佛已经从个小士兵正在慢慢成长为一个大将军,十分吸睛。
很快就有了主顾,一位年轻女孩花费八百块,让高凡画一张她和小黑猫的合影,这八百块里包含五百块高凡画资,三百块上帝出场费,也不贵,对不对。
高凡十分钟赚到了这八百块。
之后一时无人光顾,高凡就开始画西湖。
他经过崩卡村的神秘事件后,解锁了‘解剖学’的升级限制,但把‘解剖学’的技巧值点到20时,‘+’号又没了,或者他需要一个长期从事的解剖学副业,才能一直提升这个技巧值,否则每隔10点都是一个关卡。
不过把‘解剖学’提升到20后,加上神秘学的加成,解剖学总值为‘29’,也就相应的把‘线条’和‘结构’,提升到了‘89’和‘89.5’。
而后这十几天临摹大江南北的过程,又提升了2点线条和1点结构。
所以,他现在的线条技巧,已经入了大师级的门,变成91了。
他还有进步空间,因为去除其他技能的加成,线条基础技巧值不过是53,按照他的估计,在提升到60前,不会有太大阻碍的,只需要不断练习就行了。
所以,每个闲暇,他都在练习。
画纸铅笔油彩这些,是他一路上的最大消耗,大于猫,猫大于他。
现在,线条过了90,高凡素描下的西湖,就有了不同的味道。
远处的**塔、近处的断桥,影影绰绰,大片的留白反而变成了黑,明明颜色不重,却让人感觉到夜幕低沉。
“年轻人,你这素描有点国画泼墨的意境了,有点意思。”后面忽然有人说话。
当众作画这种事,就相当于卖艺,被人指指点点是平常事,有懂的,也有不懂的,高凡听着身后这位的话,觉得他是懂的,因为他的确正试图融入国画的一些氛围感。
于是高凡就回头和他探讨起来,瞧着是位白须飘飘的老头,卖像不输吕国楹,但说话可好听多了,听着也懂国画。
两人针对‘留白’‘泼墨还是写意’等等问题对话了几句,登时让不少人驻足围观,甚至有人拿出手机,要拍下这一幕艺术家之间的对话,因为两人的卖相,都太艺术家了,还是一中一西的结合。
这时,上帝忽得警惕得‘喵’叫一声,高凡抬头一望,面色一紧,开始收拾画板,都扔地上,拿包裹皮一兜,起身就跑,大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个城管的声音已经追了过来。
“哎!那个摆摊的你别跑!”
高凡当然不会不跑,不过才跑几步,身边就已经追上来一个脚步声,讶然转头,就见刚才那白发老者,也背着一个包裹皮,身手之矫健,不亚于他。
“还没请教您是?”高凡讶然。
“铁口直断,王半仙。”老者冲高凡拱拱手。
摆摊同行啊。
第六十五章 千里饿殍图
王半仙,原名王世洛,号称医、卜、星、相,无一不专,琴、棋、书、画,无一不晓,其中国画技艺传承其曾曾曾曾祖王希孟。
你可真敢编啊。
高凡盯着王世洛不动开合的嘴皮子,心中叹服。
王希孟是国画史中,极富传奇色彩的一个天才,十八岁即画出传世十大名画之一的《千里江山图》,而后便销声匿迹,青史中再不闻其去向,传说是见宋朝政体腐败,内忧外患,索性投入画中世界逍遥去了。
“是真的。”
王世洛在一间又破又小的出租屋里对高凡说。
出租屋在杭城西湖再往东北很远一处城中村建筑内,一间屋子勉强搁得下一张床加一张桌子,两张小板凳,一个六十瓦灯泡垂吊下来,蚊子嗡嗡萦绕,王世洛王半仙同志穿着跨栏背心,边摇着蒲扇,边跟高凡普及大宋国画天才王希孟的后半生。
桌子上有酒有花生米,王世洛和高凡就着花生米喝着酒,几粒花生米下肚,吹得已经无边无迹。
“我孟希曾祖开创了‘梦还真’画派,后世便子传孙、孙再传曾孙,一代代传下来了,我们这个画派最重要的特点便是‘弄假成真’,所画之景,均可变成真实。
只不过再往后,不知怎么的,这技巧就没了,实在令人扼腕,不然画几箱黄金赠给小友,也省得小友落魄至此。”王半仙一口酒一口花生米的说着。
“大仙你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想着我,了不起~”高凡被王世洛吹得兴起,便也说:
“我学的是油画,前段时间遇着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油画家,相当了不得,一辈子就在一个无底深渊中做画,画风是开宗立派的厉害,不过,比起你家希孟曾祖还是有差距,那可真是位天才!”
“有眼光!有见识!小兄弟你将来肯定也是位开宗立派的大师!”
“那是当然!王大哥你也厉害!你家祖先那么厉害,《千里江山图》古今第一,你也差不到哪去!”
“《千里江山图》啊,那可是我家传的宝贝,可惜在故宫呢,不然我就拿出来让你看看!那一幅不得卖上一个亿啊?”
“没事没事,明天我开车拉着你,上故宫拿画去!”
咚咚咚!
两人吵得太厉害,出租房的房板又簿,隔壁一个尖刻女声,来自房东,嚷着:
“大晚上的睡不睡觉了?几粒花生米喝成这样啊?哪来的一个亿,做梦来的啊!要有钱先把房租交了!告诉你,王半仙,明天一早我堵你门口要钱,不给钱就从老娘裤裆底下爬出门!”
嘘~
王半仙马上做出噤声的手势,小声说:“母老虎,惹不得。”
嘿~高凡脸色红扑扑的,显然是喝得有点多,借着六十瓦的灯炮,数着盘里的花生米,一、二、三、四……他说:“还有六颗~”
但人家可不是真问你花生米有几颗。
旁边盘在酒桌上的上帝,无奈得‘喵’叫了一声。
……
第二天。
天光大亮。
高凡从头痛欲裂中醒来。
想着昨晚喝的酒,上面写着什么‘六粮液’,肯定真不了,没中毒过去就算命硬了。
喵~
上帝早就醒了,见高凡也醒了,便拿爪子扒了下桌子,那上面摆着一大茶缸子水,高凡正渴得要命,拿起茶缸咕噜噜灌了几口,冰凉茶水下肚,才清醒不少,环顾四周,不见王半仙踪影,倒是大茶缸旁有张纸条。
拿起一瞧:
“高凡吾弟,昨宵痛饮达旦,实乃生平之快意,但良宵苦短,世上也无不散之宴席,为兄另有要事,贤弟见信时已赶赴他乡,江湖路远,山高水长,你我来日必有再会之日,不必牵挂。
另,有家祖所作《千里饿殍图》一卷,聊充房资,请贤弟与房东解释一二,拜谢。王世洛。”
嗯……?
高凡揉着脑门子,揉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王半仙,走了?
至于什么‘千里饿殍图’、什么‘聊充房资’、什么‘与房东解释一二’……高凡忽得记起,昨晚上喝酒时,那个尖刻声音说什么今天堵门口收房租,不交钱就从裤裆底下爬过去……?
哎?
高凡正疑惑着自己是不是遭了什么仙人跳的把戏,但拿一老头做仙人跳的诱饵可真是闻所未闻。
忽得,砰砰砰!
三声敲门巨响。
高凡只觉这间小小出租屋上的梁木,都被震下三层灰来。
打开门,高凡就瞧着眼前仿佛站着一辆重型坦克。
这出租门已不小,却被其牢牢堵住,的确是堵门要钱,无处可逃。
喵~上帝叹息着向高凡叫了一声。
……
高凡替王半仙交了半年的房租,也不多,六千块。
掏光了高凡的全部积蓄。
高凡一边给房东转帐一边呵呵直乐,乐得房东觉得他脑壳是不是有问题,被坑了还这么开心。
没错,高凡的确挺开心的。
王世洛王半仙这老头简直是人间奇葩,没钱交房租你跑就得了呗,还得再骗一个受害者回来替交,这位贤兄的脑壳回路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样的脑壳回路代表的人物形像,可以入画了啊,高凡决定下次逮着王半仙,肯定要他给自己做六个小时模特,以偿损失,让高凡好好画一画这无耻形象。
等高凡抱着那幅算是花六千块买来的《千里饿殍图》,回到自己停在西湖边上的SUV旁,再次收获了个惊喜,车被贴罚单了。
坐上车,展开这幅《千里饿殍图》。
嗯,画得稀烂。
《千里饿殍图》在王希孟的传说中,与《千里江山图》是姊妹篇。
故事里,王希孟以《千里江山图》得宋徽宗赏识后,见国政腐败,民不聊生,便又作《千里饿殍图》进献宋徽宗,希望宋徽宗体恤民情,结果反而获罪,被下大狱,在狱中王希孟便跃入画中、循入梦幻,与这纷纷俗世长辞了。
高凡虽然不懂国画,但也看得出这画画得稀烂。
明显是伪作、仿作。
也对,如果真有王希孟真迹,王半仙何致于沦落江湖,骗人为生。
高凡把画甩到后座上,觉得宿醉未醒,便想着先给上帝泡碗羊奶粉,自己再在车后座补一觉,等着这一切工作完成,再看后座上的上帝,却发现上帝正在用爪子扣那画,而被上帝扣破的画,似乎是个表层,其内中还有另外一层。
咦?
第六十六章 一画九揭
“你猜,那画下还有一层,又是什么?”高凡问。
高凡到了沪上,他对面坐着辛未。
离开鹏城后的第二十八天,高凡终于到了沪上。
这是一家小有名气的本帮菜餐厅。
临窗的位置,这位置不好订,得提前很多天才行。
流浪艺术家模样的高凡,与妆容精致充满青春气息的辛未,相对而坐,聊得兴起时,高凡高兴得指手划脚,辛未含笑看着,深情款款的模样,让窗外来往的男性都有些嫉妒。
“王希孟画完《千里江山图》的下半生是个悬案了。”辛未说,都是学画的,也学过一些绘画史,辛未成绩尤其不错,“不过宋徽宗很快把天下折腾没了,自己也被俘虏,那些宫庭画师结果可能也不好,说他跳进画中,肯定是美化的,至于什么《千里饿殍图》,是后人杜撰吧,也肯定是假的喽~”
“对啊,画下面还是一层画,但一样画得稀烂!”高凡笑了起来,“王半仙肯定听说过“一画九揭’的故事,在这又摆一手,等着糊弄懂行的冤大头呢。”
‘一画九揭’是装裱行的黑话,是说一张力透纸背的名家之作,可以连揭九次而墨迹不淡,这就成了九幅画,电影《无双》中有个情节,郭天王断定三幅《偃松图》都是真迹,就是用这种手法做假。
但这手法只能对八大山人、齐白石等擅长大写意的画家作品使用,其中更有‘章不揭’‘款不揭’‘飞白不揭’‘工笔不揭’多种忌讳,是说章和款,都落不到下一层画中去,飞白不用说,一片白,不留痕,而工笔下笔轻柔,也不可能留痕。
《千里饿殍图》该是幅工笔画,怎么画也不可能过画留痕,所以王半仙这一手,精着呢,看似愚蠢,却是专挑傻子骗。
“是啊~”辛未被高凡逗得一乐。
忽得又沉默下来。
她柔软目光在高凡身上停留。
瞧着高凡的长发,和满是油彩的牛仔服夹克,刚才餐厅服务员差点把高凡当流浪汉请出去。
这么想着,心脏就被谁攥了一把似的,窝心的疼,不,不是疼,而是委屈,对面的人,自己不觉委屈,她却替他委屈。
她忽得鼻子一酸。
热流却涌到了眼眸间。
高凡正在那研究带哪个菜做外卖,去给上帝吃,因为餐厅不允许宠物请,所以只能委屈上帝吃外卖了,一抬头,却见辛未盯着自己,眼光闪烁,分明是泪珠,不禁讶然。
“你怎么哭了?”
“没、就是好久没见到同学了,高兴。”辛未赶紧擦擦眼泪,“走,我带你去理发。”
“理发?”高凡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好吧……嗯,是有点打绺了,不过他说:“等等,我们先去把上帝接上。”
上帝?
辛未一时以为高凡信了教。
不过等到了停车场,辛未瞧见副驾驶位置上的小黑猫,登时笑了起来。
“你就是上帝啊~”她逗弄着小黑猫,“那可得好好保偌高凡才行。”
等着辛未要上车,小黑猫却向她‘喵’得警告似的叫了一声。
“副驾驶是上帝的位置。”高凡说,“你坐后面吧。”
见辛未乖乖到了后座去,小黑猫才满意得重新在专属自己的位置上趴下。
后座堆着一堆东西。
辛未打开车门,就掉下来好几卷。
“这都是你旅游大江南北带回来的土特产啊?”辛未一边去拾,一边好奇得问。
结果掉在地上的都是纸。
画纸。
辛未拾起一卷,顺手展开。
此刻正是傍晚,最后一抹斜阳停留在黄埔江上,映得江面淡金色波光粼粼,也照在辛未手中这卷画上,这是一副素描,用大片大片的色彩和留白,完成了对另外一副水景的描绘,奇妙的是,这幅素描上,是用黑色在描绘光明,又在用白色讲述黑暗。
辛未在这一刻,在这画中,感受到了明显的光暗对比与视觉冲击,画天空的笔触那么淡,是怎么表现出夜晚的,画水面的线条那么重,为什么会让她感觉到明亮,水边行走的人们,还有塔与桥等风景,都处于半明半暗的交界处,共同形成了一条分界线,宛如划分了昏与晓。
有点呼吸困难。
辛未觉得自己面前的空气仿佛都稀簿了。
眼前这幅素描中展示出来的美妙震惊到了她。
高凡比之前更强了啊……强得不可思议……这才几天啊……
她再一抬头,看到了车后座上这一叠那一摞,堆着几十上百卷素描。
就这么随意摆放着,像是塞不进垃圾筐的垃圾一样。
她一卷一卷将其展开,有风景,有人物,有城市,有自然,有一切的一切,高凡把他路上所见的一切,都描绘进了他的画中。
并且,每一幅,都有辛未无法理解的……美妙与神奇。
她觉得高凡的绘画技艺,已经进步到她无法理解的地步了,只知道好,但不知道哪里好。
好像自从高凡开始仿作那副《地狱之门》开始,他与她之间,在绘画技艺上,已经拉开了无法理解的差距。
蹉跎三年,高凡这个天才终究是一朝展翅而起飞得无影无踪。
“……你这一个月,是在修行啊。”辛未深深得感慨着。
她这时手中展开的一卷画中,是个以远山与近处热闹人群为背景的女孩,那女孩一席白色长裙,在画面中遗世而独立。
“她喜欢你吧。”辛未忽然生出一丝嫉妒。
“也许吧。”高凡说,“上车吧。”
辛未勉强在SUV的车后座,给自己收拾出一个地方,然后一边给高凡指路,一边把这一卷卷的素描和油画,展开细瞧。
高凡就告诉她,这是在黄河入海口画的,这是在泰山画的,这是在西湖画的,由于高凡在每处都停留不久,所以素描作品居多,油画只是打了几个底,就扔在一边,也瞧不出是什么。
但只是素描,就已经让辛未震撼了,越看越沉默。
“和以前不一样了吧?”高凡则笑着说,这次参加双年展,他三大项的提升,又是一次天翻地覆,吕国楹都被吓了一跳,何况辛未呢。
嗯~辛未哼出一个鼻音,似乎有点古怪的开心。
第六十七章 灵感
高凡本以为理发要去理发店,但没想到,辛未带他回了家。
辛未家住在黄埔江边一个比较高档的住宅区,她家很大。
高凡知道,辛未父亲是国内一位非常出名的心理学家,就是那种任某名校系主任、出学术专刊、能在国内外开讲座的顶尖学者,收入自然是不菲的。
所以,家里气派也一些也很正常。
当然比不过林森浩……想起林森浩,高凡打断自己的念头,调查员总有点‘想啥发生啥’的神奇灾祸属性,而高凡不想辛未和那个神秘世界有关连。
有趣的是,辛未家里,到处都挂着一幅女子的相片,有半身的,有全身的,都是一些在舞台上表演的照片。
女子姿态优美,神情专注,站在舞台上充满了神圣感,应该是个舞蹈艺术家,长像和辛未很相似。
“我妈。”辛未说,“她是个舞蹈家。”
说着,辛未就招呼高凡躺下,她家里竟然有个专门的理发椅,就是发廊里用的那种,放在一间画室旁边的盥洗室里。
对,辛未家还有个专门的画室,让高凡有点羡慕。
“你们全家都和艺术沾边啊,你父亲是心理学家,母亲是舞蹈家,你又是学油画的,嗯,也不对,心理学家算艺术家么?”高凡有些怀疑,再有赞叹,“而且你竟然还会剪发?”
高凡感受着辛未细长的手指,在他头发里揉弄的感觉,有点专业啊。
“我妈临死前,精神状态已经非常不好,只有我和父亲能够接近她,所以日常的照顾就由我们来,帮她剪个头发什么的,都是我们在做,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很听话。”辛未柔声说。
“……抱歉。”高凡说,辛未母亲去世了?
“没事,已经好多年了,那时我只比这把椅子高一点点,抓着满手的泡沫给妈妈揉头发,妈妈躺在椅子上,她的身材很好,像是一张舒展的弓。
阳光照进来,她会转头吹一下泡泡,吹得我满脸都是,然后她就像是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我原本生气,但看她笑,也忍不住笑了。”辛未沉浸在回忆里。
高凡静静听着。
“你和我妈很像。”辛未忽然说。
啊?高凡抬眼瞧了辛未一眼,这时辛未已经拿起剪子,给他剪那些凌乱的碎发。
“你们都是天才,我妈呢,是个很纯粹的艺术家,她的生命里只有舞蹈,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生活在她看来,只是舞蹈的附属品,包括我,包括我爸爸。
但是,虽然她爱舞蹈胜过我,我却爱她胜过一切,我爸总是叫着不公平,说我没有那样爱过他,但就是这样,有什么办法呢?”辛未咔嚓咔嚓得替高凡剪发。
“我爸说这是一种心理学疾病,叫天才艺术家崇拜症,我查了,没这个病,他又说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一种,这我倒是知道。
他说,因为我太爱我妈妈了,所以瞧见与她相似的灵魂时,总会忍不住去崇拜,去爱。”辛未说。
哦?高凡从下往上瞧着辛未,这个角度她也显得很漂亮,很精致,柔软雪白的脖颈连着小巧的下颌。
“所以……你才会给我写情书?”高凡问她。
辛未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剪刀很危险的在高凡耳边‘咔嚓’一声,高凡注意到她的耳垂都红了。
沉默了一下。
气氛忽然有点旖旎。
“我一直想问,那封情书你放哪去了?”辛未问。
“我扔……”高凡马上就说。
但刚说这一个字,‘喀嚓’一声,剪刀在他耳畔掠过。
“……然保管得很好。”高凡性格不好,又不是脑子不好,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那就好。”辛未点头。
然后,沉默。
只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剪刀声。
高凡仰躺着,他开始研究如果辛未的妈妈,每次都这个造型让别人替她剪发的话,能剪出好造型么?
又或者纯粹是为了方便限制辛未妈妈,话说这个姿势,不就等于被绑起来任凭宰割么?
如果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得说点好话,否则辛未万一往他喉咙里捅一剪子怎么办?
这时,辛未终于开口,她声音中带着奇妙的情绪,是一种激烈又带着迷幻的语气。
“所以,如果有人爱你的话,你不能爱那个人。”辛未低声说,“像你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有能力去爱另外一个同类的,你们只爱艺术。”
嗯……高凡思考起来。
“对不对?你可以不爱她,但你不能骗她。”辛未凑在高凡耳边低声说。
这个气氛疯狂、甜蜜又危险,高凡总觉得辛未会把剪刀插在他喉咙上,不过他保证辛未只是个普通人,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但是,如果被恶魔所诱惑,以辛未敏感、柔弱又尖锐的性格,更容易踏足未知吧?
在STK对人类性格的描述中,有个词叫‘灵感’。
灵感决定了一个人步入疯狂的界限,灵感较高的人,比如高凡,SAN值掉到80以下,已经可以听见来自世界阴暗面的呢喃。
但如果某个人灵感很低,那么可能要70甚至60以下,才能接触到那些恶魔的诱惑。
可惜的是,灵感较低的人,都比较迟顿,甚至可以用愚笨来形容,推动人类进步的,始终是那些灵感值较高的各行业天才们。
从这点来看,似乎所有人类的科技、文明与文化进步,都是从伟大存在那获得的滋养一样。
高凡觉得辛未灵感就不低,可能继承自她母亲的遗传。
不过,此刻的辛未,却能让高凡感受到一种有趣的吸引力。
这女孩平静的表面下藏着疯狂呀~
又是沉默。
高凡开始无聊得数起天花板上的灯泡来。
那灯炮数量格外得多。
“那是啥?”高凡指着头顶问。
“装置艺术,是我妈喜欢的东西。”辛未说。
“开关在哪……嗯。”高凡伸出右手在椅子下方摸到了一个开关,他随手一按。
高凡仰面朝天能够看见的天花板上,出现了一副由灯光构成的图画。
灯光极其炫丽又优雅,肯定是某位设计大师的作品,大量的七彩颜色如同点缀在星空中的钻石一样,排列出了一只拥有两只麋鹿角的猫。
那是麋猫。
第六十八章 伟大存在的馈赠
瞧见糜猫。
高凡只觉脑海中灵感一炸。
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宛如有电流丝丝缕缕得在皮肤表层闪烁而过。
他宛如从辛未家天花花上的灯光秀中,再一次回到深渊之中,再一次注视到了那个集世间终极美丽于一身的伟大存在。
眼前仿佛掠过无数烟花彩弹,耳边仿佛万人呼啸,这一次的灵感爆炸,比以往很多次都要强烈,高凡已不知时光流逝,只是沉寂在这能让人类窒息的美感中不能自拔。
直到一个焦急的呼喊声在耳边反复反复再反复的响起。
“疯子!疯子!疯子!”
那声音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
另外一个毛耸耸的、极其熨帖的圆形脑袋,把自己塞进高凡的掌心里……上帝,是上帝。
高凡的视野中,终于又重新看清了这个世界。
他仍然躺在那张洗头椅上,仰面向上能看到的天花板灯光,早就熄灭,辛未正一边惶急叫着一边试图把高凡从椅子上拉下来,但她拉不动,高凡变得出奇的沉。
高凡再摸了一下自己脸,湿漉漉的都是汗,连头发都湿透了,而脸颊上的高温简直有点烫手,温度可能超过40了吧?
“没事,我没事~”高凡对仍然在用力拉他的辛未说,“就是灵感让我升温了~”
查觉到自己语调中有奇异的疯狂,再加上耳边开始纷乱的呢喃声,高凡检查了一下系统,SAN值78,这一次灵感大爆炸,炸掉了他2点SAN值。
要知道这一个月高凡走遍大江南北,也只不过经历了两次灵感爆炸,各损失1点SAN值,结果刚才短短一刹那,就损失了2点SAN值。
“你吓死我了!”辛未用手背抹着停不下来的眼泪,“你不知道你刚才和我妈一模一样!”
“阿姨她也被……阿姨也这样过?”高凡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把上帝搂在怀里,撸啊撸,心情逐渐稳定。
之前一个月时间,糜猫少有光顾高凡,大部分都是上帝的功劳,上帝对高凡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起着定海神针般的作用。
而此刻,在辛未家中,竟然见到了糜猫的灯光像,这让高凡意识到,辛未妈妈的失常与死亡,极有可能与某些污染事件有关。
“是,有些时候,妈妈见到天花板上的灯光,会很平静,另外极少数时候,会非常可怕,像是正在经历最痛苦的折磨一样,就像你刚才一样。”辛未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关你事。”高凡摇头,他又抬头看向那未亮起的天花板。
一层层灯珠排列,在未亮的时候,像是个钻石铺成的顶。
而灯光一旦亮起,无数华彩绘为一体,层层光华铺就魔幻……宛如糜猫降临。
这肯定是一位大师的杰作。
一位把设计融入艺术的大师。
这位大师不仅见过糜猫,而且用出神入化的技艺,将糜猫的伟大形态,用灯光的形式,展示出来。
才能够炸掉高凡2点SAN值。
每个艺术形式都是相通的,高凡知道那有多难,就像是现在的他,仍未有十足的把握去为糜猫绘像一样。
“别看了~”辛未见高凡盯着棚顶的灯光图案不放,便去拉高凡,结果没拉动。
“你现在怎么这么重?”辛未抱怨,又抱怨那个古怪的灯光顶,“我明天就叫人拆了它。”
“这是谁设计的?”高凡问。
辛未不知道,这是当然的,她母亲去世时,她还小,那说明这个灯光设计,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但辛未父亲应该是知道的,只不过辛未父亲正在国外出差,短时间也回不来。
“阿姨的遗物里,有没有点日记什么的?”高凡问。
“你好奇这个干嘛?”辛未疑惑。
“很重要,但不能告诉你。”高凡简单直接的说,他想找到那个为辛未家里设计灯光的大师,这位大师肯定见过糜猫,高凡或者可以从大师那里,获得为糜猫绘像的一些技术支持。
“你还真直接。”辛未冷哼。
高凡瞧了一眼辛未,那意思好像在说,不想骗你。
辛未脸刷一下红了,大概想起了刚才为高凡洗头时那些大胆的话。
于是辛未忙是转移话题,“我妈的遗物,都在我爸书房里,我们可以去找找。”
辛未的父亲叫辛伯愚,这个名字,常在各大学心理学系的教科书作者一栏出现,他的书房自然收藏相当丰富,瞧着这个场景,高凡又莫名想起了林森浩家的图书馆……哎?他晃晃脑袋,把这些联想扫出脑外,怎么最近总会在心里念叨这个名字?这家伙要回来了么?
辛未从书柜底下搬出一个箱子,那里面装着她母亲的遗物。
照片、奖杯、荣誉证书……等等。
辛未一边翻着这些东西,一边跟高凡聊天。
辛未问:“你怎么那么重?古代艺术家颠沛流离都会面黄肌瘦的,你看杜甫,什么‘百年独病多登台’,你怎么胖了?”
高凡则答:“不是胖了,是壮了。”
说着,坐在地板上的高凡,顺手撩起自己的帽衫下摆,把自己的腹肌给辛未看。
没错。
腹肌。
八块。
这着实惊到了辛未,一张照片从她手中滑落,一直落到地板上,她半张嘴巴,讶然不已,这怎么可能呢?以前高凡可是瘦得跟猴一样啊!
当然,瘦也能瘦出腹肌来,但高凡现在亮出这腹肌,可明显不是瘦出来的。
“我路上有做俯卧撑、仰卧起坐什么的。”高凡解释,随手拾起辛未掉落的那张照片。
“你以为自己是琦玉啊?”辛未吐槽。
高凡呵呵一笑,事实当然不是如此。
他把祖卡古树献祭给血肉标本世界的伟大存在后,那位伟大存在,不止把他丢失的血肉,还给了他,还额外附赠了不少‘奖励’,这些‘奖励’,就是高凡身上逐渐壮硕起来的肌肉,现在的他,脸和之前一样瘦,身上则是腹肌、斜方肌、肩袖肌一块不少,块块有型,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这些对高凡来说,没什么太大用,但的确算是一笔‘存款’,是将来可以支付给血肉主宰的代价。
现在,高凡瞧着手上的照片,陷入沉思,照片上除了辛未的妈妈外,另外几个人,似乎都有点眼熟,应该是位好莱坞著名的导演,还有一位全世界著名的行为艺术家……高凡翻过照片,照片上有一行英文字母:
‘SUN CLUB’。
第六十九章 自杀俱乐部
“这个人是Tony Scott导演吧?”
高凡指着那张老照片上的某个人,问辛未。
辛未并不知道Tony Scott是谁。
她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中,不包括流行电影这一项,长大后补了一点课,但对电影文化仍然不熟。
“汤姆克鲁斯知道么?汤姆克鲁斯拍摄的第一部爆火电影,那个讲飞机驾驶员的,对,《壮志凌云》,就是这位老爷子拍的,好莱坞大导演,应该是2012年投河自杀。”
高凡小时候像所有男孩子一样,对战争片情有独衷,因此也对Tony Scott死,颇有记忆和遗憾。
另外,照片上共有两位亚洲女性,除辛未母亲外,还有一位眼神空灵、气质优雅的女性。
高凡用互联网识图搜索功能搜了一下。
出现了一个名字,鹭泽萌。
隔壁国家一位年少得志的天才作家,18岁即获得重量级的文学新人奖,作品与《挪威的森林》《厨房》等巨作同期出世,受到读者追捧,被粉丝爱称为‘才貌双绝’。
其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一部《海之鸟·空之鱼》,她在这书的后记中写道:“每个人都有闪光的瞬间,此后漫长的日子也只是为了追忆那闪光的瞬间而存在。”
高凡对这句话十分喜欢,所以也对这个作家有所印象,同样,在2004年,正值事业巅峰的鹭泽萌神秘弃世,终年35岁。
另外,照片上共计十四个人,除了辛未母亲外,还有五个人,互联网识图功能无法识别,其他八个人则都是享有盛名的艺术家、作家、导演、明星等身份,而其中有七位,都已因不明原因而自杀身亡。
越是调查,气氛越是神秘。
辛未没想到一张照片背后,竟然会有如此多的秘辛。
她和父亲,平时很少会翻母亲的遗物,毕竟那不是一段太过愉快的回忆。
母亲在世时,她年龄还小,更不清楚母亲平日会和什么人来往,可从这张照片上来看,都是世界艺术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并且分布世界各地,是什么东西把他们关连在一起的?
而且,照片中绝大部分的艺术家,竟然都已经自杀了?
越想越觉可怕。
高凡则对着照片中一位金色头发,互联网无法识别其姓名的女性,皱起了眉头。
那位女士由于拍照时稍稍侧着头,仿佛在与身边的鹭泽萌说话,所以照片上只记录了她一个模糊的侧脸,互联网识图无法识别,但高凡37点的调查值告诉他,这一定是个很出名的人物,甚至是常常在新闻中出现。
忽得,灵感一闪。
“辛未,你看这位,像不像J.K Rowling?”高凡说出一个举世皆知的人物名字。
J.K Rowling虽然只创作了一部小说,共七册,但她对全世界带来的影响力,却包括电影、游戏、主题乐园等等一切娱乐及泛娱乐内容,可说是近代最有影响力也最成功的通俗小说作家之一。
“像么?”辛未瞧着这位照片上的金发女性,她是看不出来像不像的,也许有点像?
辛未毕竟没有‘调查’技能,但高凡却是越瞧越像。
如果J.K Rowling也是这个‘SUN club’的成员之一,那可就有趣了。
……
除了那张照片外,翻找辛未母亲的遗物,并没有发现什么日记之类的东西。
也不像是林森浩会特别留下一本来。
某句话说得对,正经人谁写日记啊……高凡觉得按照林森浩的德性,写日记肯定还是为了留后手。
至于是什么后手,反正林森浩的确是用日记在高凡这洗了一把地,毕竟林森浩除了自己宗族内自相残杀外,唯一的受害者,那位叫‘王强’的保安,还是位绝症患者,并与林森浩达成了共识,所以给了高凡一种林森浩并非罪大恶极,而是情有可原的感觉。
总之,不想林森浩了。
可辛未的家庭过往,总会让高凡想起林森浩。
这就是调查员‘搁浅法则’在发生作用么?
神秘总会相互汇聚。
而浅表的神秘,终将搁浅在更加深邃的绝望中。
最后,高凡在辛未这,关于其母亲疑似在信仰‘糜猫’的最大收获,就是一张写有‘SUN club’的老照片。
高凡在征求辛未同意后,把这张照片复印了一份。
这个或可被称为‘太阳俱乐部’或者‘光照会’的组织,应该是有点来头的。
现在是8月中旬,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
辛未诚意邀请高凡在沪上多留几天,高凡则不喜欢与人单独相处这么久,在别人是日久生情,在他可能就日久生厌了。
所以,高凡就以要回天美开始创作为借口,拒绝了辛未。
辛未知道高凡已经签约方格斯画廊,需要定期提供作品,更知道高凡是不愿意跟她单独相处,嘴里说着‘你真是个孤僻的疯子’,神情却是非常落寞。
高凡见辛未这样,心头一软,仍然陪了辛未一天,去迪士尼乐园转了一圈。
由于高凡手头实在不宽裕,所有在沪上的吃住行,都是辛未买单,如果被别人知道肯定会大呼‘这软饭硬吃着实厉害’。
但高凡和辛未都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相反临别时,辛未还特别转了五千块钱给高凡,算是高凡回程的盘缠和油钱。
辛未还特别声明是借的,倒也没要借条。
“没事,我路上还能卖画。”高凡倒是觉得没必要。
“你的画,将来能卖大钱的,别便宜那些不懂的人。”辛未说。
“都是有缘人嘛~今天五百块买我一幅画,将来就能换套房。”高凡笑着。
临别时,辛未有些不舍,但想想半个月后,在天美就能见面了,也就给自己松了下心情。
瞧着高凡坐上SUV,将要启程。
“哎,等等。”辛未一边翻着自己的包一边说:“我还给上帝买了点猫薄荷……”
结果,辛未没翻出猫薄荷,倒是从包里翻出一块石头。
那石头呈现不规则形态,材质非常特殊,像是蓝色玻璃,其中又涌动着星辉,而徽章表面,则是一个海浪的刻印。
高凡瞧见这块石头的一刹那,只觉大脑像是被闪电劈中一样。
因为这块石头叫海洋徽章。
是一件旧印。
当然,旧印高凡见得不少。
但这件旧印,却是属于林森浩的。
是高凡、吕雉和林森浩下去深渊之前,分配给林森浩的旧印。
高凡扭转车钥匙,关掉发动机,他知道自己暂时走不成了。
第七十章 1920年
这世上也许有两块‘海洋徽章’。
但也不可能连那缺口和不规则形态都一模一样。
高凡经过反复鉴定后,调查技能告诉他,这就是吕雉分给林森浩的那枚旧印没错。
可林森浩被逐入深渊了啊……
这家伙又爬出来了?
太多的疑惑笼罩着高凡,但面对辛未的提问,他则是半个字都不能说。
了解神秘,就会踏入未知。
踏入未知,就会面对绝望。
高凡总算是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里,为什么脑子里总转着‘林森浩’的名字,原来这家伙……回来了啊,是调查员的灵感或者说是‘乌鸦嘴特性’在作祟啊。
但林森浩为什么要找辛未,因为……爱情嘛?
高凡望着辛未,仔细问她,是从哪获得这块石头的。
辛未则说,她根本不知道,是突然出现在她口袋里的,如果说她曾去了哪里,就是去了黄浦江边一家宠物店,买了一些猫薄荷而已,但现在,猫薄荷没了,这块石头出现了。
说到这,辛未也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恐惧感。
似乎有个未知世界在向她招手,她看不见那个世界,却能感觉到那大片大片袭来的黑暗和阴霾。
“没事,别怕。”高凡对辛未说,“你不会有事的。”
接着,高凡让辛未带他去那家宠物店转一转。
宠物店在一条深巷中,那附近是一片沪上老建筑。
沪上的历史能够追溯至战国时期,十八世纪已经是全球知名的经贸港口,而这一片沪上老建筑所在,原本是租界,有很多建筑已经拥有百年历史,颇具文化特色。
蔷薇把红墙爬出了斑驳绿意,几株丁香在墙头微微摇曳,高凡和辛未并肩走在红墙绿瓦相掩饰的小巷内,辛未忽然觉得,没那么可怕了,一边想着,她一边把手臂轻轻环住高凡的胳膊,高凡低头瞧了一眼,也没作声。
“就在那。”辛未指着一家门口种着花草的店铺。
瞧着平平常常,没什么特别。
高凡和辛未进去转了一圈,实际观感与感觉相同,就是普通地球人开的普通店铺。
辛未又买了一盒猫薄荷。
然后两人出了这家店。
本应该是从来时路,再回到停车的地方。
但高凡望着这条小巷,忽得问辛未:“你当时是从哪里过来的?”
“这边过来,然后往前走。”辛未说,指了指对面,“我去见你,要往前走。”
“我们再走一次。”高凡说。
嗯。辛未出了店门后,又顺势去搂高凡的手臂,结果没得逞,因为高凡稍快几步,走到了一个紧锁的门户前。
“这是哪?”高凡问。
“名人故居。”辛未说了一个近代史上比较出名的人名。
沪上因为经济发达,是通连世界的窗口,所以很多近代史名人都在这里有过居住史。
辛未跟着高凡,又在这条小巷内,溜达了一圈,就像是散步似的,辛未觉得气氛还蛮好。
不过,才出了这条小巷,高凡就对辛未说:“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啊?辛未有些小失望,她刚才还在研究中午去哪吃饭呢。
“稍晚点我约你。”高凡返身,重新走进那条小巷。
辛未瞧着高凡的背影,觉得那种低沉的、密不透气的阴霾,又仿佛压在了她的心头上。
刚才高凡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但是什么呢?
……
高凡离开辛未后。
摸出口袋里的一张信纸。
信纸较簿,古怪的是,信纸是竖格的。
像是很久之前那些文人习惯使用的纸张,本应该只出现在电视剧里,刚才却骤然出现在高凡口袋中。
信纸上写着一行钢笔字:“你来得真快。”
这行字迹带着强迫症式的工整。
高凡与林森浩同寝三年,认得这是他的笔迹。
现在,高凡站在那个名人故居之前,这张信纸,应该是他和辛未经过这里时,忽然出现的。
高凡买了票,进入名人故居。
故居中有个小花园,二层楼,楼下是警卫室、厨房、餐厅,楼上是书房、卧室。
时值暑假,也有几个人在这参观,但都静悄悄的。
高凡登上二楼的时候,瞧着书房的时候,忽得有所意动,似乎看到一个身影正在书桌上奋笔疾书,那身影背对着高凡,似乎对高凡的凝视有所觉查,他回身冲着高凡一笑,竟是林森浩!
嗯……!高凡退后一步,再定睛去瞧时,那边却已经空无一人。
什么鬼?
高凡拿出信纸,就见那信纸上,多了一行竖版的字:“老同学,做个交易如何?”
皱着眉头,高凡拿出自己的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问题:“你是人是鬼?”
“是人。”纸上出现了林森浩的回答。
“你在哪里?”高凡再问。
“1920年的沪上。”纸上出现文字。
“深渊那边是1920年?!”高凡再问,用了一个问题和一个叹号,表达自己的惊叹之意。
不久前,他才听崩卡族的那位大长老说过,世界末日是1920年,现在,被他赶回深渊的林森浩,竟然也说自己在1920年?
深渊是穿越时空的隧道么?!
“的确很神奇,我用了不少时间,才适应了这边的世界,为了找到能够稳定连接2021年的‘深渊’,也试验过很多地点,毕竟,有很多建筑,在2021年,都不在了。
现在,我坐在这间屋子里,是那位先生的幕僚身份,看着这神秘横生的1920年,当然,我本身也是神秘的一部分,我花费了大量神秘,才找到辛未,最终目标则是要找到你……”
随着林森浩的讲述,高凡则陷入更大的迷雾中。
与其相信林森浩是在1920年,不如让高凡相信林森浩变鬼正在捉弄自己来得容易。
在林森浩的描述中,其所在的1920年,是个诡异横生的世界,本应处于一战与二战夹缝间的和平岁月,却是炮火横飞的年代,人类的敌人已经不是人类,而是一群浮于深海中的庞大怪物,而林森浩,通过自己无形之子祭祀的身份,明白那是一群上位或下位种族的奴仆。
也就是说,在那个年代,伟大存在们正在干涉世界,祂们中的一部分,向人类发动了战争。
林森浩感慨,与1920年的纷乱相比,2021年和平就显得尤其难能可贵,那是人类世界的黄金年代……高凡已经看不下去了,他完全混乱了!
第七十一章 超越时空的交换
高凡在这个名人故居内,奋笔疾书。
与隔着100年时空的林森浩做交流。
林森浩通过深渊,到达1920年并不久,也就一个月时间,所以对1920年并不十分了解,他只看到全球波诡云谲,上位种族、下位种族、奴仆、祭祀、爪牙等等存在,在全世界掀起战争的阴云,人类也并非铁板一块,有的国家已与恶魔同流合污,另外一些则在奋起抗争。
沪上街头的报纸,不时有《协约国支柱美丽坚航母群在大西洋遭到神秘海兽》这样的新闻,此刻国内的和平也显得极为脆弱,信仰‘黄衣之王’的黄天教派,在列强的支持下,与崇尚‘万物归一者’的三民学会在各种场合激烈冲突,战争一触即发,而割据各地的军阀背后,也都有恐怖张扬的阴影存在。
作为无形之子的祭祀,林森浩也是精通神秘学的天才,很快就在1920年混得如鱼得水,那位被整个国家视之为希望的先生,将其聘为幕僚,所以林森浩才能与高凡在这位先生的故居中,隔空通讯。
至于一些技术手段,林森浩并未过多描述,既然林家人能够在林家古宅下,挖出那样宏伟的一个贯通2021与1920年的深渊,林森浩再挖一个小点的深渊,也在技术允许范围内。
这借助了无形之子的力量,也消耗了大量的神秘,林森浩说他只有一次机会。
同时,因为林森浩掌握的神秘有限,所以也只能传输一些小东西和简单讯息,之所以选择辛未做为通讯端口和定位,并非为了爱情,而是因为林森浩知道,找到辛未,也就找到了高凡。
高凡行踪难觅,辛未在沪上的家庭住址,林森浩可是知道的。
总之,千辛万苦,林森浩的目标是和高凡做个交易。
“我需要那副《地狱之门》的仿作,那上面寄居着历代林家人献祭而成的二十四个蛆人,在这个时代,我需要他们做为力量,二十四个蛆人,抵得上一支军队。”
“那只是仿作,并非仪式本身。”高凡说。
“你的仿作几可乱真,在1920年,一些神秘可以让它变成真的。”林森浩说。
“有趣,你打算拿什么来和我交易?”高凡说,“另外你还要弥补我的精神损失,我最信任的室友竟然在危急关头背叛了我,你知道这对我造成了多少心灵伤害么?”
“……”林森浩在纸下写下六个点,省略掉的是他对于高凡这种‘最信任’描述的糟心之情,他们两人之间哪来的信任?
“我拥有时间。”林森浩说,“1920年很动荡,我现在追随的人物,是国家众望所归的精神领袖,可以接触到很多资源,黄金、珠宝、艺术作品,比如张大千,又或者毕加索,梵高的作品也还在其家族手中,这些都是我拥有时间后的筹码,我可以把这些筹码,埋在某处,等着未来你来拿取。”
林森浩果然了解高凡,艺术作品的确对高凡吸引力很大。
但……高凡并不认为林森浩所在的时间线,与他所在的时间线,是同一条。
否则1920年已经入侵世界的伟大存在们,在2021年是怎么被打退的,奥特曼出手了么?
所以就算林森浩埋下了梵高的《星空》,高凡也取不到自己应得的报酬。
不过,高凡有个另外的想法。
“既然你那边是个动荡的年代,我想要的是恐惧。”
“恐惧?”林森浩不明白。
“对,足够击穿理智的恐惧。”高凡在纸上强调。
……
午夜时分。
高凡驾驶着SUV重新来到这个名人故居。
辛未一定要跟着来,高凡就让她和上帝在车上等着,而高凡则拿着那副《地狱之门》仿作独自下车后,走进小巷。
这副仿作在双年展结束后,一直都在高凡车上放着,以高凡当下近乎于无的名气,也不可能有展馆愿意接收这个作品,不能展出,也就无人观看,也就赚不到SAN值,所以留在高凡手中,用途不大。
既然这样,不如让它在林森浩手中发光发热。
高凡一手挟着画,一边慢悠悠得走。
巷口距离故居门口约三百米。
走到一大半的时候。
高凡身边的景致,忽得有了奇妙变化。
路灯光从明亮变成了昏暗,绿色的灯壳和锃亮的大灯泡,充满上个世纪的风格。
地面上的柏油马路,变成了石板路。
淅沥沥的小雨,从半空飘下。
远处现代城市的灯火,被无穷黑暗所笼罩。
隐约能够觉查到,有神秘的庞然大物潜伏在黄浦江中,祂向着整个城市投下了感知的触角,而北方天空和南方的山脉中,同样有相似规格的可怖巨物,注视着这个城市。
在隔壁的街道上,高凡甚至能够看到举着火把的工人们,正在高声喧哗着示威游行,而街道两侧,则站着穿着蓝色服装的巡警,紧张得吹着哨子。
这个世界,简直乱七八糟。
高凡踏着湿漉漉的石板道,敲响了故居的门。
‘吱嗄’一声。
门被打开,现出穿着中山装,显得身姿异常笔挺的林森浩来。
“你来了。”林森浩笑着说。
现在,一身休闲装的高凡,与一身中山装的林森浩,两人相对时,仿佛是隔着一百年时空的两代人,在与对方的虚拟影像做交流。
“我来了。”高凡说,一边说,一边把胳膊下挟着的《地狱之门》仿作交到林森浩手上。
这幅作品仿佛链接两个时代的纽带,从高凡手中交到林森浩手中时,让两个时代有了短暂的交汇。
“来得正是时候,先生准备在沪上发动起义,必须先解决掉那些食尸鬼,有了蛆人,这仗就好打了。”林森浩笑着说。
说着,林森浩还向内给高凡指了一下,就见到故居之内的小花园里,那位儒雅的先生正在与几个青年人按着一张地图讨论着,口中不时发出‘总攻’‘食尸鬼’‘仪式’‘祭祀’类的话语。
“真是个乱七八糟的时代。”高凡再次感慨,他对林森浩说:“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当然,忘了也没关系,反正你在我心中,已经是‘背信弃义’四个字的代表。”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帮我?”林森浩好奇地问。
“因为……好玩啊。”高凡说。
他喜欢这神秘。
林森浩消耗大量神秘,把他引入那个战火纷飞的1920年,只是这交换《地狱之门》仿作时的匆匆一瞥,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高凡估计林森浩所谓的‘拥有神秘’和‘消耗神秘’,和他自己提升和消耗‘神秘学技巧值’是一个道理,只不过林森浩没有系统面板罢了,但林森浩拥有无形之子的眷顾,那可以帮助他打开‘深渊’。
“好吧,另外,你身上好像有两枚无形令咒,暂时先别用,等着我从无形之子那里拿到足够多的力量,你或许可以用无形令咒召唤我,两次。”林森浩说,“这算约定之外的报酬。”
“你一肚子阴谋,我可不敢期待。”高凡耸耸肩。
“你这个疯子呀~”林森浩微笑着,关上门。
于是,肩膀上垂落的细雨,脚下的石板路,战火纷飞的奇异年代,统统消失,而远方沪上天空中的灯火,触目可及的和平,则再次回归,高凡轻叹‘神奇’,往回走,小巷口是正在等着他的抱猫少女。
第七十二章 我住你家吧
和林森浩完成一次‘超时空对话’,高凡开车回去的路上。
他忽然对后座的辛未说:“我暂时不回学校了。”
啊?辛未愣了一下,又觉有点开心。
“也不住酒店了,浪费钱,你爸不是还有好久才回来么?我住你家吧?”高凡又说。
辛未呆了。
高凡久久没等来回应,也知道自己有点唐突,一边开车一边望着沪上街边闪亮的灯光,与方才所见1920的诡异年代,形成鲜明对比。
林森浩问他要那幅地狱之门仿作,他愿意给,但前提是林森浩没骗他,所以让林森浩施展其‘技术力量’,亲手接画。
方才所见之1920年,其诡异奇绝超乎人类想像,但高凡9点的神秘学知识,36点的调查学,都能判断出那是真的。
林森浩神秘学肯定比高凡要高,但也布置不出这样宏大诡谲的场面。
至少那几个宛如山岳、大海、深渊般可怖的仆从气息,绝非林森浩能够假冒的,如果有这个本事,林森浩直接出手抢画就好了,犯不着花费这么大的周折。
既然判断林森浩的确去了另外一个神秘莫测的时间线,却又能通过一些祖传的‘技术手段’,影响2021年,高凡自然会对林森浩产生警惕心理,这家伙在深渊里变身BOSS那事,是高凡一辈子难忘的剧情转折。
而被林森浩关注的辛未,是否再会遇到什么,也不好说。
所以高凡觉得自己得照看着点辛未。
至少再照看她几天。
但这些理由又不能对辛未明说,所以见辛未沉默,高凡就继续找借口。
“我看你家不是有个画室嘛,我答应了劳伦斯要给他一幅画,他还催我呢,本来想回学校再画,但那又得一两周之后的事,债越欠越多总归是不好的嘛,我如果住酒店的话,首先我没钱,其次也没地方创作,酒店的房间哪能画画啊,你看……”
能把‘穷’,当做理所应当的借口,可见高凡真不觉得自己的脸皮有何可珍贵的。
“……行。”
这时后座上传来辛未蚊呐般的声音。
成了。高凡点头。
……
高凡也没什么行李,除了一车画。
辛未就帮他把所有的素描和半成品的油画布,都搬到自己的画室里。
前面说过辛未家很大,又只有父女二人住,所以就独立为辛未开辟出一间画室,真的很大,据辛未说,原本是她妈妈的练功房。
整整忙乎了小半夜,才把高凡近期创作的画作,全部整理好。
不是因为画作数量太多,是因为辛未做事有着沪上女孩独特的细心劲,非得把一幅又一幅的素描摊平摆好,再拿保护膜一一贴起来,保护膜没那么多,辛未还打算再去买点,再看看由于保护不利,所以被污了、涂了的那些素描,则是露出心疼的表情。
辛未不睡,高凡也就不睡。
他绷好一幅已经打了底的油画布后,就开始铲上面的颜色。
说是要创作,当然是真的,他最近有不少灵感,但最大的那个,最让他有创作冲动的那个,还是上一次处理的污染事件。
而瞧着高凡在铲颜色,辛未就问他:“要画什么主题。”
“画一棵树和一群人。”高凡说,又想了想,“名字就叫《崩卡傩舞》吧。”
这个名词辛未没听过。
但听着还挺正常的。
辛未知道高凡最近一段时间的创作风格,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惊悚’,三个字就是‘没下限’,所以现在是回归正轨了么?
这时辛未终于整理完了所有高凡的所有作品,外面天色也有点蒙蒙亮了,她也困了,就说了一句:“我们睡吧。”
说完,辛未自己闹了个大红脸,这叫什么话!
“我、我的意思是,我睡我的房间,你睡客房,我家里有给客人用的没穿过的睡衣和洗漱用品,我去给你拿!”
说着,辛未脚步匆匆的离开画室。
嗯?高凡根本没注意辛未说什么,瞧了一眼她慌张的背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随即又把注意力转回到眼前的画上来。
《崩卡傩舞》这幅画,他已经构思很久了,灵感缘自于一个月前在崩卡村的神秘经历。
布局,构思,色彩,创意等等,都已思考成熟。
仍旧延续《地狱之门》,也就是《恶魔创世纪》组图的风格。
一个月大江南北的绘画‘修行’,让高凡提升了8点技巧值,色彩+5,线条+3,现在高凡三大项技巧值,分别是‘线条’92,‘结构’93,‘色彩’86。
曾经是高凡最弱项的‘线条’,在‘解剖学’突破10点阶段上限后,获得了大量加成,成了三大项中的最强项,而‘色彩’相关的‘心理学’,则一直找不到突破契机,反而变得最弱。
以高凡现在的技巧值水平,已经算是一个‘大师预备役’了。
但是否可以画出‘恶魔派’风格,画出那种可以夺人心魄收割SAN值的画作,高凡仍没有太大把握。
往画里塞‘神秘学’,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在画画的时候,把理智值降到50以下,则是最疯狂的办法了。
但高凡二者皆不想取,他就想要以正正常常的画笔,画出足够震撼人心的作品。
“虽说没把握就是没把握,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高凡一边嘀咕一边开始在铲干净的画布上画线条打底。
没多久,辛未已经捧着睡衣和牙刷来到画室门口,但看到高凡站在画布前心无旁骛的样子,她轻轻摇头,小小得叹了口气,把睡衣和牙刷放到一边的椅子上,又坐着另外一张椅子上,手撑着下巴看了高凡好一会儿,高凡则是甚至没有注意到辛未的存在。
上帝则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无聊得摇着尾巴。
哈欠~
辛未和上帝同时打了个哈欠,辛未不禁笑了起来。
一直到打了许许多多个哈欠,辛未才在微微的旭日曙光中回到自己卧室去。
躺在床上任由困意来袭,辛未觉得这和她想像中的‘同居’生活不大一样啊。
这就像是女生对于男孩的期待,既怕他不来,又怕他乱来,结果又不来又不乱来,就很失望不是么?
于是让辛未略有些失望的‘同居’生活,正式开始了。
第七十三章 拥抱疯狂
跟辛未想像中不同的‘同居’生活开始了。
辛未觉得这和在学校的时候也没什么不用嘛。
反正只能在画室里看到高凡。
比如第一天她看到高凡在画画。
第二天就看到高凡在铲画。
第三天继续画。
第四天继续铲。
并且和学校一样的是,随着画画铲铲的节奏加快,高凡的脾气也变得越发恶劣,不到餐厅吃饭,不到卧室睡觉,困了累了就在画室找个墙角一窝——睡觉时脸都得对着那幅没完成的作品,好像在梦里仍在和画拼命。
可已经画得足够好了啊……
辛未在征得高凡的同意后,用录相机记录着高凡创作的过程——实际上辛未也不知道高凡有没有听见她在问什么。
回看录相时,辛未惊叹于高凡越发精湛的创作技艺,线条和色彩在他的画笔下,就像是带有生命一样,在画布上充满热情的延展开来:
大块的黑带着阴郁的光,描绘出一株参天的树,而树中垂下的一个个面具,每个面具上都呈现着不同的欢愉,另外一群人则跪在地上,向那株树伸出双手,充满渴望。
阴郁、欢愉和渴望,通过色彩与形体,表达得淋漓尽致。
让这幅画充满了奇异瑰丽又荒芜的梦幻色彩。
辛未见过高凡创作那幅《地狱之门》仿作,这两种风格一脉相承,可以看出,高凡已经开始拥有自己的创作风格了,这比他娴熟的技巧更令人惊叹,因为高凡才21岁,他的未来还有无限发展空间。
便是这样成型的风格与娴熟的技巧,仍然难以在高凡的铲子下幸存。
你要画成什么样才满意啊?
辛未驻着下巴,瞧着高凡略带疯狂的节奏,微微叹着气。
上帝恰好也叹了口气似的,因为高凡已经很久没理它了。
“走吧,我们吃好吃的去~”辛未抱起上帝,走了。
……
高凡陷入苦恼之中。
他的苦恼在于无法画出足够震撼人心的作品。
便是画中的结构、颜色和内容,再精彩,也不具备让人一眼看过来,就被击穿理智的感觉。
他开画之前感觉得对。
他的技巧值仍然不够高。
90多一点仍然不够。
他可能需要向大师级再迈一步。
瞧着辛未抱着上帝,离开画室。
高凡摸出雕刻刀。
因为献祭了崩卡古树,所以高凡获得了血肉标本世界伟大存在的一些奖赏,就是他这一身棱角分明的肌肉。
以后再想使用那位伟大存在的力量,这些肌肉就是本钱,不必牺牲自身的血肉,相当于一笔积蓄了。
高凡决定献祭自己的肱二头肌什么的。
他早晚会瘦回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就像是借呗里的余额早晚会归零。
经过两把雕刻刀的加成,高凡的解剖学瞬间达到49点技巧值,大量人体解剖知识涌进脑海的同时,耳边响起尖锐如风哨般的呢喃声,脑中也沸腾起对于那位伟大存在的崇拜,以及对于解剖血肉的渴望。
世界一刹那变得鲜血淋漓,万事万物皆可分解,特别是拥有血肉的生灵,他们那细致入微的血肉颗粒,是世间至美的艺术品与生命终极要义……
解剖学越高,受到那位伟大存在的诱惑就越强烈,如果无法承受这样的诱惑,被蛊惑,高凡很有可能变成一个变态杀手,以解剖活人为乐。
当你向伟大存在索取力量时,收获得不止是力量,还有污染。
高凡强忍住那些冲动,这很辛苦,但高凡已经渐渐习惯。
在系统帮助高凡获取知识的同时,高凡要付出什么?坐享其成就行了?
不是,高凡要付出的,就是时刻与疯狂为伍,每获取一点知识,就距离理智的终点更近一步,他很清楚自己要付出什么,但他愿意为了创作伟大的艺术而拥抱疯狂,这就是高凡所付出的。
现在,经过两把雕刻刀的加成,高凡的‘线条’技巧值已经突破了100!
达到了112!
果然技巧值达到100时,不是终点。
同时,结构也达到了103。
关于《崩卡傩舞》的创作手法。
大量的、奇妙的、精彩绝伦的线条与结构开始在高凡脑中翻滚沸腾。
再看自己之前所创作的《崩卡傩舞》小样,高凡觉得自己有了更好的点子。
之所以成品并不震摄人心,是因为一点又一点小小细节的不完美,让整幅作品缺憾与失分,另外,高凡需要更多的‘色彩’技巧值……
目前高凡的色彩只有86,太低了!
高凡感受到非常非常焦躁的情绪。
他必须弥补这个缺憾。
他有个强烈的念头,就是一旦他三大项的技巧值,都超过100,那么他将拥有一个新的关于绘画的技能项,那个技能项像是神秘学一样,是统领所有绘画技巧的总纲要旨,在系统菜单上,已经隐约浮现出两个模糊的文字。
他必须必须拥有更高的技巧值!
他需要麋猫!
……
辛未正在吃饭。
上帝也蹲在雪白的餐桌布上,喝着它的羊奶。
但一人一猫同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对。
奇异而瑰丽的气息,像是忽然亮起的氛围灯和香熏一样,弥漫了整个室内。
那是听闻,是嗅觉,也是触觉,但又什么都不是,仔细论起来,该是一种心灵上的触摸,让人类的思绪沸腾,是神的恩赐,也是人类灵感的源头之一。
辛未仿佛被迷醉了,陷入一刹那的恍惚中。
她眼前出现了十几年前的一个下午,阳光从窗口射入,在地板上留下大片的光痕,而一个曼妙的身影,轻盈跳跃着这世间最美丽的舞蹈,当时她刚刚放学回家,开门就望见这幕震摄人心的美丽,与母亲望向她时,嘴角那美丽而疯狂的微笑……这是她最后一次望见母亲跳舞。
铛。
辛未手中的筷子掉落,落到桌子上,发出撞击声。
喵!
上帝嘶叫一声,突然跳下桌子,往画室跑去。
辛未意识到什么,脸色忽得变得惶急,也往那边跑过去。
上帝先到,辛未紧跟着,一人一猫就瞧见,在画室隔壁的盥洗室,天花板上宛如梦幻的灯光闪亮着,而高凡仰头望着这光,脸上露出奇妙的表情。
“疯子你在做什么!”辛未大叫。
高凡恍若未闻一般,冲着天花板上的灯光,露出一个疯狂的微笑,这一幕与辛未记忆中的画面何其相似,辛未这一刹那被闪电击中了,脑中的理智值几乎绷断,她尖叫一声,抓起一只杯子就砸向天花板上的灯光……
第七十四章 扭曲
高凡像是小学生一样乖乖坐在餐桌前。
两手带着手肘都规规矩矩摆在桌上的样子很听话。
上一次他这样规矩的吃饭好像还是在小学时候。
不过现在面对先是用杯子、再用小板凳把那副‘麋猫灯光秀’给砸碎的辛未,老实点也没错,辛未身上那四溢的杀气简直形同实质。
高凡在吃早餐。
辛未在收拾盥洗间里满地的灯炮碎片,还好掉回来的杯子、板凳,和散落的灯炮碎片,都没有伤到人。
上帝盘着尾巴坐在餐桌上,左瞧右瞧,像是父母吵架了无所适从的小朋友。
高凡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觉得颇有点喜悦安详的意思。
他刚才借助那些灯光渲染成的麋猫像,引得灵感大爆炸,比平常的小爆还厉害,理智值哗哗得掉,几分钟就掉了3个理智值,再加上使用雕刻刀的代价,一共丢掉了4个理智值,将闲置的SAN补充上后,只到78,距离正常的80还有点距离。
不过收获也很有趣、很精彩,甚至让高凡有点雀跃。
高凡端详着自己系统界面里多出来的一个技能。
‘扭曲,0/100’。
现在这个技能是灰色的,代表它无法加成,也无法练习。
不过在刚才高凡借助灵感大爆炸与雕刻刀,将‘线条’和‘结构’都推到100以上,‘色彩’也推到96时,‘扭曲’这个技能项,却是可以被点亮的。
果然,画家三大项,只是基础。
如果三大项达到100,是凡人的满值,超过100,是天才的专属的话,那么在超过100后,所诞生的、更加精萃的技能,则是属于开创潮流的宗师巨匠。
达芬奇或许拥有‘人体’与‘自然’,毕加索大概掌握了‘立体’与‘幻觉’,梵高是‘生命’与‘热情’么?提香是‘炫丽’与‘庄严’?那米开朗基罗就一定是‘永恒’与‘坚定’。
有趣,好玩~高凡一边吃着煎蛋一边想。
理智值低,思维就更活跃,所谓精神病人思路广。
色彩结构和线条这三大项,高凡都玩得腻了,他看得到提升的终点,也能够想像到到了终点后手中掌握的画笔是什么样子?但那样就能达到蒙特利安、达芬奇和梵高的境界么?高凡表示怀疑,他觉得系统的极限可能也就这样了。
但现在看来,是他自己浅薄了,绘画二段技能给了高凡无穷尽的想像空间。
果然大师和巨匠们可以为自己的画,绘上独属于自己的精神烙印。
每个大师都有自己独特风格。
我是‘扭曲’……我得先把三大项提升到100后,才能提升这个技能……掌握‘扭曲’后,我应该就可以绘出真正的恶魔画作了……为麋猫绘像也更有把握了……
高凡情不自禁得露出微笑。
砰!
辛未坐在高凡对面,精致的脸蛋上挂满寒霜,她真是急坏了也气坏了,高凡刚才的样子,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她母亲就是在这样一次疯狂后,割腕自杀的。
“……你还笑?!”辛未眼圈红红得瞧着高凡。
我笑了?高凡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果然在笑,SAN值太低就这点不靠谱,精神状态不稳定。
扳住自己的嘴唇,高凡貌似诚心实意得道歉:“我错了。”
“你哪错了?”辛未问。
“我不该让你担心,其实我也没什么,就是灵感枯竭,想找点刺激,你反应太大了呀。”高凡说。
高凡明显不诚心的道歉,让辛未一阵气苦,说到底高凡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开开灯嘛,反倒是她又砸又摔得像是个疯婆子,想到这,辛未一阵脸红,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头了?虽然那一刹那觉得很可怕,但……真会发生什么事么?
“你都好几天没睡觉了,吃完饭,洗个澡,换上睡衣,好好睡一觉。”辛未说。
嗯嗯。高凡连连点头,乖得很。
瞧高凡的样子,辛未又觉得牙根痒痒,你就不能早点听话?
二十分钟后。
高凡洗了澡,换了睡裤,肩上披着大毛巾,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
恰好客厅门打开,一个穿着儒雅的中年男性,正在玄关处换鞋。
两人四目相对。
世界在这个刹那变得极度安静。
又仿佛遥远的地方有原子弹被引爆。
而这时辛未拿着牙刷从另外一侧走来,口中还说:“疯子你刷牙了么……”
走到这,说到这,辛未也瞧见了门口进来的中年男性,立刻就结巴了:“爸、爸、爸爸……你怎么回来了?!”
……
辛伯愚不愧是知名心理学家,心理修养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虽然身为父亲,在这一刹那肯定有我家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愤怒,但他处理此事的态度非常得体,十分钟后,高凡已经和辛伯愚在书房里泡茶了。
高凡眼中,辛伯愚拥有知识份子的豁达和儒雅,他举止得体,语态平和,经历了刚才那件事,仍旧不急不燥,一边跟高凡聊着天,一边似乎在进行心理评判。
“你就是高凡啊,辛未常提及你。”辛伯愚说,“什么时候来沪上的?”
“来了好几天了,就是借您这的画室用用,完成一幅作品。”高凡老实回答。
“一直住在这?”辛伯愚问。
“也没有。”高凡说,他注意到辛伯愚松了口气,他补充,“第一天没有。”
说到这,高凡注意到辛伯愚的目光中似乎有刀光一闪。
“爸~”辛未出现缓解了场面,“您别问东问西的,高凡就是借宿一两天,到了开学我们就一起回天美了。”
“是嘛?”辛伯愚望向高凡的目光中都有火炮轰鸣了。
“我大概会提前一阵子,过两天劳伦斯会来取走我的画,之后我就提前回学校了。”高凡对辛未说,跟辛未呆了几天,并没发现什么林森浩的诡计及举动,高凡也就放心了。
另外,高凡不得不承认,也许辛未有危险的时候,他能帮上忙,但辛未没危险的时候,他才是最危险的……
所谓搁浅法则,可不只是说高凡会不知不觉被神秘诱惑,其他人,也会被高凡诱惑,搁浅在高凡这片‘沙滩’上。
得知高凡小小年纪,已经与画廊签约,并且上一幅画,卖给了PACE,卖了三万美元时,辛伯愚再看高凡时,目光中的寒意,明显回春。
第七十五章 就这?
辛伯愚倒并非那些势力家长,看到一个年轻人收入丰厚或是家资钜万,就会认为女儿有所托付。
他只是很了解辛未,也很了解辛未口中的高凡。
患有艺术家崇拜症这种罕见病症的辛未,如果遇到一个庸才,且对其失望,是最好结果,时间会渐渐消磨掉掉她的爱恋。
如果遇到一个庸才且无法摆脱这种畸型的崇拜式情绪,那么辛未一生都将会被拖入无底深渊,对艺术的渴望与自身的无力,会像是黑洞一样吞噬掉他们的生活,让他们相互折磨、终身痛苦。
与最坏的结果相比,辛未真正爱上一个拥有杰出才能的天才,那倒是不那么坏的结果了。
想到这,辛伯愚不禁微微轻叹,原生家庭对人一生的影响之大,是后天很难纠正的,自妻子离世后终身未娶的辛伯愚,很理解那种‘见过最璀璨的人生就会对平凡世界提不起任何兴趣’的感受。
说到底,他们都是病人,医者不自医,辛伯愚治不了自己,也医不好辛未。
相对于辛伯愚的纠结,高凡倒是目的性很明确。
遇见辛伯愚,让他挺开心的。
毕竟辛伯愚是心理学方面的大师。
岂有入宝山而空手归的道理?
高凡的‘心理学’技能卡在10上已经很久了。
久到他画家三大项中的‘色彩’从原本的最强项,变成了组成水桶最短的那片,艺术的水是从这哗哗得漏啊。
“要学习心理学知识?”辛伯愚笑了,“心理学不是催眠,不是暗示,不是什么江湖骗子的把戏,这是一门系统的学问,如果想学的话,你可以从这些书看起。”
辛伯愚一指,高凡一看,就见辛伯愚书架上列着《行为心理学》《变态心理学》《认知心理学》《发展心理学》……好嘛,高凡有点眼晕。
“爱好者快速入门的话……”辛伯愚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心理学与生活》,“先看这个吧,它会帮助你建立关于心理学是什么的基本概念。”
高凡对辛伯愚表示了感谢,并且十分真诚的提问:“伯父,您能催眠我么?”
“催眠是一种心理学技巧,关键在于释放人类的潜意识,与你们平常认识的无所不能式‘催眠’不同,实际上在真正接受催眠时,人类是半清醒的,对一些自我意识比较强的人来说,比较类似于酒醉状态,你甚至能够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并且随时有能力打断催眠……”
经过辛伯愚的科普,高凡对心理学有了一些认知。
但他总觉得自己的‘心理学’,应该与林伯愚所认识的不同。
哪里不同,也说不清,得等心理学技能更高,甚至,超过100?
跟画家三大项都超过100后,出现了二阶技能那样,在系统定义中,‘心理学’或者也有进阶技能。
总之,高凡拿着那本《心理学与生活》,认真读了两天。
心理学+1。
还是挺简单的。
打破了无法升级的桎梏,他的‘心理学’技能后面重新浮现出了‘+’号。
当然,他现在连维持自己正常状态的SAN值都不够用,也没有闲余SAN值去提升心理学。
于是高凡更进一步的,跟辛伯愚去提问并询问下一步要读的书单。
“你还没走啊……”
辛伯愚这几天挺忙的,按照原本行程,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回国,突然回国是因为有个重要会议要参加,所以每天早出晚归,但即便他心理学识再高,心理素养再好,瞧着高凡整日里寄居在他家里,也会觉得有些许不适的。
拱了自家白菜这猪还不走了呢,真把这当家了……
当然,辛伯愚想不到的是,高凡不走,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这位心理学大师。
拿出一张纸,高凡列了不少问题。
“个体积极探索事物的认知倾向为什么是兴趣?”
“表现人对现实的态度和行为方式的比较稳定的心理特征为什么是性格?”
……
辛伯愚瞧着这些问题,再瞧瞧高凡,还真是认真读了?
于是辛伯愚又给高凡列了一堆书单。
高凡如获至宝,由衷感谢。
平常读书可能是种枯燥行为,但读着读着就会出现一两个技巧值,这种感觉就太妙了,可惜SAN值较低,精神力不够集中,不然收获会更大的。
这让辛伯愚对高凡的观感有点升温,谁会不喜欢一个求学若渴的年轻人呢?
但古怪的是,他为什么对心理学这么感兴趣?
辛伯愚此次回程只有三天。
三天后他又匆匆离开,临走时瞧着高凡和辛未,觉得这两位比他还更像家的常驻主人,不禁叹了口气。
辛伯愚前脚刚走,劳伦斯后脚就到了。
他是来催租子的。
高凡答应他一个月交幅画,本来高凡应该自觉点,也不必他上门来拿,但高凡前几天快递给他一幅画,竟然是个空白画幅,旁边还有张字条,写着‘没灵感,打个白条,先欠着’。
劳伦斯从来不知道画家也能打这种白条,特别是一个新锐画家,要是吕国楹这么干他也就忍了,但小师弟这么忽悠大师兄就有过份了吧!
随即就有了这上门催债之举。
高凡呢,知道劳伦斯即将上门之后,这两天冥思苦想怎么应付,说没灵感是假话,想画的《崩卡傩舞》由于技巧值不到,达不到恶魔派作品的效果,所以不想画,却是真的。
他可以画出一幅接近当世大师级作品的‘杰作’,但就是和他想画的东西不一样,所以不想画。
但劳伦斯还是给了他压力。
所以在劳伦斯到来之前,他突击完成了一幅‘肖像画’,是上帝的。
和劳伦斯通电话的时候,高凡还保证,他创作了一幅上帝肖像画,肯定能交差。
“宗教风格啊,也行。”劳伦斯是想把高凡推进国际市场的,虽然油画家里画上帝的人很多,但也恰好说明这个题材被欧美所接受,一个新锐画家以此为切入点,还是明智的。
只不过,想要画出新意,却是十分困难,许多油画巨匠大师已把神的肖像,描绘得穷尽想像了。
劳伦斯期待高凡给他个惊喜。
所以,当风尘仆仆的劳伦斯,来到辛未家中,瞧着画室内摆着的画布上,画的那只猫时,不禁发出了深入骨髓的疑惑声:
就这?
第七十六章 委托
劳伦斯收下了那幅《上帝肖像》,当然,回头展示的时候,他会将其标注为《猫》。
这是一幅成熟的作品。
风格……嗯,风格上有点类似提香,色彩饱满而丰润,猫的轮廓虽然朦胧而柔和,但色彩却丰富、精妙、充满变化,色彩掩饰了苦心经营的线条,让整幅作品显得随性而谦和。
一幅杰作。
甚至是大师级杰作。
与高凡之前创作过的《地狱之门·仿》《万蛆奔涌》——劳伦斯实在不想回忆这个名字——瞧着十分不同,但在用色和整体结局上,又有明显的相似之处。
前两幅作品仿佛是一个人在费心全力去摘取星辰,这一幅则如同此人闲暇时捞起水中月色。
劳伦斯本人更喜欢这幅《猫》,因为这更稳定,可以做为一种风格,长期对外输出。
但毫无疑问,竭力摘取星辰的那些画作,会给观者以更大震撼。
“酬金会打进你的帐户里。”劳伦斯对高凡说。
由于高凡跟吕国楹的关系,劳伦斯自然会给高凡以最优越的签约条件,就是目前每幅画给高凡8万块酬金,之后再分给高凡卖画收入30%的酬劳。
相当于一幅画能为高凡带来15到20万左右的收入。
这与大部分美术生毕业都只能在老师的油画室打工,又或者到画家村去画那些三千块一幅的定制油画相对比,已经是天价了,画上一年,就是百万富翁。
即便如此,高凡还要打白条,拖画稿,劳伦斯只能说高凡有艺术家风骨、而没有金钱概念了,如果他知道高凡这一个月里,靠着五百块一张的素描为生,估计得加一个‘脑子有病’的评价。
高凡的确对金钱没太多概念,他只是希望自己展出的每一幅画作,都是成熟的恶魔派风格,那种一眼望去就能够击穿理智的,可现在看来,仍然有难度,大师级做不到,得往上涂神秘学,或者拿到那个进阶技能才行。
神秘学过于珍贵,留着可以用来抵抗伟大存在的昵喃。
高凡神秘学到达9后,SAN值即便低于80,也睡得安心了。
高凡猜测,神秘学可以补上SAN值的缺口,神秘学9的时候,他可能在SAN值低过71时,才会听到世界的呢喃。
所以,妥协吧。
先拿大师级作品交个差吧。
“另外,还有件事,PACE的艾恩,你还记得吧?”劳伦斯提及另外一件事。
只是收画,还不值得劳伦斯特别跑一趟。
这件事更重要。
当然记得。高凡点头。收购他《万蛆奔涌》的大叔。
接着,劳伦斯就讲了一件很神奇的事。
PACE接受了一个神秘的委托,艾恩全世界跑腿,寻找一些具有‘魔力’的画作和画家,这件事在业内已经不是秘密。
而艾恩前两天就联系劳伦斯,说高凡的画作,已经通过初审,诚心邀请高凡,为一个定制项目,进行下一步合作。
“定制项目?初审?”高凡觉得这两个词有意思,也就是还有复审、终审喽,怎么找PACE是找个一百个画家准备打擂台赛么?
“我也觉得有趣,老师说过,画家不是插画师,这种定制绘画项目,对真正的艺术家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从商人的角度,劳伦斯不太赞成吕国楹的说法,但从画家的角度,劳伦斯十分理解,艺术家是自我且自由的,一个循规蹈矩的人,无法成为真正杰出的艺术家。
伦勃朗所绘《夜巡》,没有按照庸俗的创作方法去表达,所以没能达到阿姆斯特丹射手联队的要求,因而毁坏了声誉,甚至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让其命途多舛,但这不能阻碍《夜巡》成为传世名作。
“之所以还和你聊一下这件事,是因为艾恩终于向我透露了,这个项目是什么,幕后的顾主又是谁。”劳伦斯有个相当得意的表情,“是个全世界知名的人物,你肯定猜不到那是谁。”
瞧着劳伦斯的表情,高凡忽然有了个强烈的灵感,他问:“不会是J·K Rowling吧?”
哈?劳伦斯一刹那的震惊表情,让高凡意识到自己猜对了。
得。搁浅法则。
高凡揉揉鼻子,往天空望了一眼,似乎想要望透这九霄云天,看看究竟是哪些位伟大存在,正在注视着、拨弄着命运的轨迹。
之所以突然冒出一个J·K Rowling的名字,纯粹是高凡灵感作祟。
但经历这么多事,高凡意识到,所谓灵感,也不过就是人类不知不觉间,接触到了某位伟大存在向世界散发的思绪波段。
这一次,又不知道谁是‘沙滩’,谁会‘搁浅’。
“定制项目是什么?”高凡问。
“是一个教堂建筑,对,是壁画。同时,这些作品还会出现在她的新书里,在书页封皮上,与她的名字并列。”劳伦斯说。
之所以强调后者,是因为,对很多青年油画家来说,这是一步登天的美差。
J·K Rowling的上一部作品,被翻译成七十多种语言,在全世界两百多个国家总销量达到三亿五千万册,把所有书铺在一起够绕地球赤道好几圈。
作为受整个世界瞩目的畅销小说作家,J·K Rowling的下一部作品,势必会继续引领风潮,成为世界畅销的读物,与其名字并列在出版物上,则会让那位画家名声享誉全球。
怪不得PACE的艾恩都会为其奔走。
J·K Rowling的确有这个资格。
而高凡更关心的,则是这个定制项目。
“教堂建筑,壁画……”
高凡想起深渊中的《恶魔创世纪》。
再想起辛未母亲那张照片后面的‘SUN club’字样,和照片内疑似J·K Rowling的女性。
神秘袭来啊。
高凡兴致勃勃得想。
这想避也不避不开吧。
他有种预感,他会在这次委托中,完成给麋猫绘像这一任务。
“我跟老师通过电话,他不赞同你接受这个委托,当然,还是要看你个人的想法……”劳伦斯继续说,站在劳伦斯的角度,站在高凡经济人的角度,他自然是希望高凡参与此事的,这可是在全球打响名气的一条捷径。
特别是,高凡有这样的实力,年纪轻轻,已经可以画出大师级的作品。
这样的委托,大师不屑于参与,高凡胜算很大啊。
“我参加。”高凡却干脆利落的答应了,“回复PACE那边,我参加这个评选,要考什么,让他们放马过来吧~”
第七十七章 两个调查员
高凡接受委托后。
劳伦斯显得很开心。
他告诉高凡:“接下来J·K Rowling会给出一个主题,要求所有参与者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画作,这就是复审内容,而复审的优胜者,会进入到‘决赛圈’,进行教堂建筑的壁画创作,最后的胜者,其所有作品都会同步出现在J·K Rowling的新书插画中。”
至于复审的优胜者数目,并不知道。
‘决赛圈’的参与者,是否只有一位,也不知道。
数目虽然不定,但为了显示其公平性,参赛画家的评选,却是由几位国际知名的油画家和收藏家来担任的。
接下来劳伦斯说了几个名字,大多是世界艺术圈如雷贯耳的名字,其中竟然还包括吕国楹。
“当然,老师拒绝了,不过小师弟你接受委托后,我觉得老爷子会改变主意。”劳伦斯说。
呵~高凡觉得吕老爷子肯定会凑这个热闹的。
……
劳伦斯走后。
高凡也向辛未告别。
现在就剩下一周左右开学了。
高凡得抓紧时间回天美去。
毕竟开车从沪上到天市还是需要时间的。
他现在使用无形之咒的后遗症仍未解除,所需要的时间就更多。
反正马上就要再见,辛未也没多说什么,便与高凡告别了。
‘同居’一周多的时间里,辛未从未体会到对另外一个人如此复杂的感觉,就是想爱他又想把他弄死,高凡就做到了,辛未觉得高凡果然不适合与人类生活在一起,高凡走了让辛未的理智松了口气,这么想着,又觉得高凡这辈子肯定是‘注孤生’,再生起几分怜悯似的爱意。
而在高凡走后,辛未则是瞧见了一只信封,信封里封了整整齐齐五万块,看来是把这次的酬劳的大半,都给了辛未,算做是住宿费、饭费、油彩钱、精神损失费什么的吧。
“笨蛋,要得了这么多么?”辛未骂了一句。
……
高凡已经给自己留了空余时间。
七天呢,从沪上到天市不过一千多公里,就是再迷路,也回得去了吧?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出沪上,他就迷路了。
明明是按照导航走的,竟然也会迷路,这就看得出伟大存在们的影响力多么可怕。
“这哪啊……?”
高凡在黄昏时分,来到了一处旧楼前。
那旧楼并不高大,三层,但带着沪上很老派的风雅,北欧风格的尖顶、墙面的浮雕和细节考究的拱型玻璃窗,都提示高凡它曾经的辉煌,而高凡下车后,进入院内,所置身的花园更具有典型的海派风格。
高凡读着楼前的提示牌:
“罗斯别墅,1913年,英籍犹太人罗斯根据女儿对梦境的描述,委托华盖建筑师设计所建造。跑马场旧址。”
嗯?
所以我为什么到这来?
高凡站在提示牌前拄着下巴望着这幢别墅陷入了思考。
在伟大存在注视下的世界,用万事皆有因果来描述,再适合不过了。
所以高凡肯定不是普通的迷路。
他是被召唤了?
就在这时。
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明明只有一个人,却像是自带了一支鼓乐队那么热闹。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今天我要探索的主题就是沪上十大不解之谜中最为神秘的罗斯别墅了,这幢别墅建于1913年,原本是一个犹太富豪为了女儿建造的梦幻乐园,不过建成后即发生可怕命案,时至今日也没人敢再在这里居住,十分凶险……让让,谢谢。”
高凡看到个拿着自拍杆的青年一路直播着往这边来。
于是高凡让开了路。
就见那青年继续说:“作为一名调查员,今天我收到任务提醒,说这里会有一个案件,所以马上就过来处理了,感谢‘接线员小姐’的火箭~各位朋友如果想看更刺激的场面,就在键盘上扣1~下面我会暂停直播,做一些调查前的准备工作,半个小时后再见~”
说着,青年关了直播。
从自己的背包中向外掏一些工具。
高凡正饶有兴致得瞧着,心想还有COSPLAY调查员的直播主呢。
直播这回事,高凡当然知道,当然他很少去看,因为没有感兴趣的点,他对人类不太感兴趣。
那青年见高凡一直看他,抬头与高凡对视三秒,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黑底金字的徽章,向着高凡亮出,晃了一下说:“请立刻离开这个区域,这里有危险。”
哎?
高凡愣了一下。
“等等。”高凡上前一步,抓住青年的手,瞧着他手中的徽章,疑惑道:“STK?”
“你知道STK……?”那青年也是一愣,一个灵感浮上他的心头,“你不会是调查员吧?”
“我还真是,代号‘画家’。”高凡用了STK给他取的代号。
“没听过呀,不是沪上区域的吧,什么级别?”青年问。
“嗯……级别不重要啦。”高凡笑着说。
“那就是见习级喽。”青年乐了,“我叫裘青帆,代号‘主播’,F级调查员。”
说完,双方都站在那,是该握个手么?这可是出人预料的相会呀。
裘青帆很疑惑:“你接了STK的任务么?这个任务很简单,不用两个调查员吧。”
如果高凡理智值较高,比如是他人生巅峰水平的88,那现在就应该转头离开了,但他现在只有78,神秘学能够阻止世界对他的呢喃声,却无法阻止他活跃的思维状态,如果只是迷路,就能恰好遇见另外一个调查员,这就未免太奇怪了,背后肯定有什么真相等着他发掘。
“来都来了~”高凡笑着说,“我还没和其他调查员合作过呢,人多力量大,那就一起吧。”
“说得也是。”裘青帆也笑了,“但STK说过,调查员之间最好不要合作。”
“为什么?”高凡问。
“因为搁浅法则啊,两个调查员,两个神秘,搁浅法则或者会灵验的,我是F级,那恐怕我就是沙滩,你就是将被搁浅的鲸,你不害怕么?”裘青帆问。
“我不怕,你要是怕的话……要不你让让?”高凡说。
“现在新人口气都这么大了么?”裘青帆感慨,“气势上完全比不过啊。”
第七十八章 裘青帆
裘青帆,沪上人,加入STK,成为调查员,源自于一次D级事件。
那次事件被裘青称为‘阴阳街掘尸案’。
发生在苏州河畔,普陀公园附近。
在100年前那里住了大把穷人,都住在河边低矮的茅草房里,这种茅草房,又被称为‘滚地龙’。
人居住在‘滚地龙’中,腰都直不起来,像个笼子,生在这,活在这,活不起了,就饿死在这。
到了100年后,仍然能够挖掘出累累尸骨,特别是孩童尸骨,简直不可胜数,后被称为阴阳街,形容其一端是人世,一端连着黄泉。
有恶魔爪牙试图挖掘苏洲河畔的阴阳街,向某位伟大存在进行献祭,裘青帆被卷入其中,并且侥幸不死,就成了一位调查员,当时负责处理这个污染事件的,是一位B级调查员,名为‘白流苏’。
“……那时她穿一身白色旗袍,漂亮极了。”裘青现在还对白流苏念念不忘。
只不过他是普通人时,白流苏尚可以与他共处,等他成为调查员,接受了神秘,为了安全,两人最好别有关连,所以裘青帆已经很久没见着白流苏了。
“白流苏是代号还真是姓名?”高凡好奇得问。
“是代号,张爱玲笔下的一个人物,来形容她非常贴切。”裘青帆说。
聊点八卦的时候,两人已经进入罗斯别墅,这里格局、装饰与家具,还保持着100年前的模样,明显是经过修缮,也有日常打扫的,裘青帆通过STK向警方申请了戒严,外面应该拉了警戒带,所以对高凡怎么闯进来的,裘青帆也觉得疑惑。
说着,裘青继续架起直播。
直播间里人数……嗯,高凡查到了七位数那么多。
裘青帆一旦露面,立刻引起了一波刷屏,大量礼物开始满屏幕爆炸。
高凡瞧着稀奇,怎么调查还可以开直播的?
“你代号是‘主播’,所以就要一边开直播一边调查?不会引发恐慌么?”高凡好奇地问。
“没关系,反正大家都觉得假的,家人们对不对?”
最后一句是问直播那边观众的,于是一堆‘就是真的!’‘猛鬼教学主任青哥从不说假话!’‘今天晚上就指望着青哥下饭了~’等等回复在刷屏。
还有刷屏说‘这次请了群演么?旁边那哥们儿演什么角色?第几集死?’。
“这是我的调查员同事,画家。”裘青帆把屏幕掉转向高凡,意思是跟大家打个招呼。
“大家好~”高凡兴致勃勃得笑着。
屏幕上:
‘画家好~我来组成变色油墨!’
‘有猫!还请了一只猫~这次青哥下血本了!’
上帝被发现了。
“它叫上帝,来,上帝,跟大家打个招呼~”高凡说。
喵~上帝叫着。
手机屏幕上:
‘老婆快出来看上帝!’
‘老婆快出来看上帝!+1’
‘老婆快出来看上帝!+2’
……
这群傻呵呵的网友真是高凡的快乐源泉。
高凡之前为了赚SAN值,也考虑过直播、作品上传网络之类的事,不过经过拍照,扫描,再上传,其画面精度会下降一个大级别,想要得到SAN值近乎不可能,除非基数特别大。
但高凡又不是什么网络名人,没办法在网络上引发像是某麒麟那样大的影响范围,退一步来讲,一旦有这样的影响力,以高凡的作品属性,怕是早就被404了。
“我的旧印,嗯,就是这个手机。”裘青帆跟高凡解释,“有一些特性,被越多人注意,它的影响力就越大,我也不知道什么原理,反正拿来对付一些恶魔爪牙还是挺有效果的。”
旧印啊……高凡注意到裘青帆用来直播的手机,的确是残留着一些摔打的痕迹,甚至还用胶布贴了一角,显示出一种身经百战、历久弥坚的顽强。
旧印可以是万物,是部手机,高凡也不奇怪,但被关注会提升旧印的性能的话,那么制造这个旧印的伟大存在,或者是个擅长通过‘注视’污染人类精神的存在吧。
这时,手机屏幕上跳过一艘游艇。
裘青帆立刻喊:“感谢接线员小姐姐送的游艇,爱你哟~”
“接线员是……?”高凡好奇。
“STK的接线员。”裘青帆小声说,向观众隐去了STK三个字母。
“那小姐姐还有空看你直播?”高凡惊讶,整个STK就一位接线员,小姐姐不是该忙得要死么。
显然是有空的,STK鼓励裘青用直播记录一些污染事件,因为比起那些无声无息死在污染中的调查员,裘青至少还能留下些记录。
至于接线员小姐姐看直播还打赏,其实是兼着超管的职责,一旦发现不适于人类观看的镜头,会立刻切线的。
现在,接线员向裘青帆和高凡发出提示:“两位合作时,要小心‘搁浅’。”
……
裘青帆开始一边直播一边探索罗斯别墅。
罗斯别墅是老罗斯为了女儿所建,因为妻子在生产过程是难产而死,所以老罗斯把女儿视为掌上明珠。
在裘青帆的介绍里,罗斯建筑好整幢别墅后,一家人快快乐乐的搬进了梦幻家园,随即就发生各种古怪事件,阴影中似乎有东西在走动,灯光会自主的开关,晚餐中会被混进带着血的生肉,各种迹象都表明,似乎不只是罗斯一家住在这里。
“后来,罗斯一家都死了,老罗斯死在这。”裘青帆指着去二楼的楼梯拐角,“他的尸体似乎被猛兽嘶咬过,胸口裂开,脏器没了。”
上到二楼,裘青帆再指向厨房:“厨师死在这,她的脑壳被撬开,脑浆熬了一锅汤底,汤里还煮着老罗斯的脏器,那时警探留下的记录是,厨师应该是被挖开脑壳后,继续站在这,把自己和一家煮成汤的。”
接下来,裘青帆又指了车夫的死处与死法,是被砍头的,脑袋一样被扔进了汤锅里,罗斯全家仿佛是死成了一桌宴席,听得弹幕上一阵‘下饭’‘十分下饭’等等评论滚过。
“小女孩呢?”高凡问,他37的调查值,在听裘青帆讲述的过程中,注意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小女孩不见了。”裘青帆对着直播镜头说,“在这场因为太过可怕,而被当局尘封多年的灭门惨案中,档案中并没有提到小女孩的去向。”
“一个小姑娘,多大岁数?不到十岁,如果有什么犯罪份子,暴力杀害了全家的话,她也没有理由能够独自存活,所以……”高凡琢磨着。
“所以有个猜测。”裘青说,他的脸在手机屏幕光的照耀下,显得有点阴森可怕,“是小女孩杀了她全家。”
恰好这时。
咚。
楼上传来一个重物坠地的声音。
高凡和裘青帆同时抬头,这幢别墅中已经被清空了,除了他们,不会再有人,这个声音从哪来?
第七十九章 别墅惨案
楼上传来的声音。
真真切切传入直播镜头中,吓得屏幕上一阵惊呼声乱窜。
还有人夸青哥演得真实,声光俱全。
高凡和裘青帆却知道那并非是预先埋伏的设计。
至少不是高凡埋伏的。
“每晚十二点,都得准时折腾一会儿。”裘青帆瞧着楼上说,“吓着了这幢建筑的管理人员,报警后案子转到我这的。”
高凡瞧瞧时间,果然是午夜十二点。
“准时准晌的,是鬼吧?”高凡说,“地缚灵什么的?”
“这世上哪有鬼。”裘青帆笑着摇头。
手机屏幕上翻滚过骂裘青帆‘揣起鬼给的碗吃饭,放下鬼给的碗骂娘’的指责声。
高凡和裘青帆往三楼走。
一边走一边听着那‘砰砰砰砰’的声音甚是响亮。
就跟小孩拍皮球似的。
传在空旷的别墅中显得十分可怖。
而高凡仔细听过去,隐约听得到空气中传来的‘哗啦哗啦’海浪声。
似乎是黄浦江的潮水声传到了这。
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应该是世界的背景音,来自某些伟大存在的昵喃声。
即便如此,环境中却并没有太过严重的压迫感。
高凡陆续经历过无形之子、麋猫、血肉世界未名主宰三个伟大存在,以及崩卡古树这个树型生命体后,心中对这些非人族群已有个大致的划分,麋猫是上位种族,无形之子是下位种族,祂们都是伟大存在,崩卡那棵黑树只是奴仆。
所有伟大存在,虽然存在感各异,比如无形之子指向混乱疯狂,麋猫赋予人类足够引爆理智的灵感,以及血肉世界主宰那引导世界归位的秩序,这些‘感受’,都可称其‘知识’,这些伟大存在即便是目光注视,也会给予人类难以承受其重量的‘知识’。
此刻这幢别墅中,三楼那个东西,给高凡的压迫感远不如伟大存在,甚至不如奴仆。
所以,会是什么呢?
高凡饶有兴趣得想。
这时二人已经上到三楼,就见到三楼楼梯入口的平台处。
一颗颜色破旧的皮球正在那独自弹弹跳跳。
但越弹力量越弱,逐渐停下,滚到裘青帆脚下。
“我们看到,这有一颗球。”裘青帆对着直播说。
弹幕上开始刷:“那不是一颗球!那是人头!”
“别闹。”裘青帆说,“这就是一颗球,我们看到,刚才很明显有人在玩,从这球的体型来看,那应该是个小孩。”
弹幕上在刷:“不超过十岁的小孩,就是杀掉全家的罗斯的女儿!”
“讲道理啊,要是活到现在,那小孩也一百一十岁了。”裘青帆说。
弹幕上刷:“我们不管!她一百年都不会长大!”
所以这个直播的模式就是观众们恨不得你死么?非得闹出个鬼来?高凡在心里吐槽。
忽得,两人都听到,‘铃铃,铃铃铃’的音乐响声,同时,一个吚吚呀呀的儿童哼歌声,也传了过来,就在对面一个房间里。
那歌谣声,听着十分古怪,不是中文不是英语,是一种没听过的语言,想起罗斯一家犹太人的身份,那可能是希伯莱语。
高凡和裘青帆对视一眼,裘青帆高举手机,让网友们的视角,对着房间门,然后‘砰’一声踹开房间门。
房间内虽然没开灯,但月光如洗,照在地板上。
有张华丽的儿童床,床上方是个旋转木马一样挂着不同玩具的的顶,正伴着音乐声,迳自空荡荡的旋转着。
没人唱歌。
没有人影。
但高凡注意到,床上有个凹陷,刚才应该有人坐在这。
37点的调查值,告诉高凡,那人的确是个小女孩的身型。
“有点意思。”高凡说,他告诉裘青帆,“应该有个不到十岁小孩体型的生物,刚才坐在这张床上,在我们打开门的一刹那,两秒钟之内,就消失了。”
“速度这么快的……不是人啊。”裘青帆琢磨着。
弹幕上正在刷:“别玩虚的!一惊一咋的没诚意,有种拿个鬼出来吓死我们!”
“这个房间,除了门没有其他出口,窗户是锁的,玻璃也很完整。”高凡继续说,他环视整个房间,忽然注意到,床底下,似乎是一处可藏身地。
注意到高凡的视线,裘青帆点点头,把自拍杆一伸,拿着正在直播中的手机,怼进床底下,好好照了一会儿,再拿出来,见弹幕上在刷‘怎么突然这么黑?’‘什么玩意?’‘人呢?’等等内容,他就对高凡说:“没在床底下。”
网友们还挺好用的。高凡心想。
这时,他看到裘青帆的手机屏幕上在刷:“上面!上面!上面!”
现在,裘青帆正拿着手机,两人同时观看屏幕,所以也就能同时从画面中看到,一绺长发垂在他们肩膀上,那发色的黄色,特别干枯,看样子得用护理素好好保护一下那种。
咦?
裘青帆下意识得倾斜手机角度,用前置摄像头往上照,就见摄像头中出现了一个皮肤呈现青紫色的小孩,也许是小孩吧,因为他身量很小,干瘦干瘦的。
现在他倒吊在天花板上,黄色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嘴巴微微张开,露出尖锐如狼的牙齿,发出宛如低嚎般的喘息声,这个动作让他原本就不大的鼻子,被挤得更没有存在感了……
这个刹那,高凡与裘青帆对视一眼。
双方有了奇妙的默契。
裘青帆把手机摄像头往下偏移角度,让画面中隐去了这个青紫色小孩的存在。
“哈,这房间啥也没有。”高凡说。
“嗯,去隔壁找找。”裘青帆说。
‘你们瞎么?!’弹幕上都快要爆炸了。
‘那个玩意!那是啥?快快快!给动物园打电话!’
‘你也瞎啊,猴子长那样?!’
别管网友们怎么大呼小叫,他们毕竟爬不出屏幕,高凡和裘青帆的默契则是,这恐怕是个爪牙,爪牙肉搏能力非常可怕,现在就吊在两人脑袋后面,喘的气都快熏死他们了,如果被他咬一口,脖子缺一半可补不回来,先撤,再来搞他。
两人打着哈哈往外走。
那青紫色小孩的呼吸声,就跟着他们,时在左,时在右,大概一时间搞不清楚该先咬谁?
“报案的记录里,没这么活跃啊,竟然还会跟着人走哈哈。”裘正青说。
“我们要不要跑两步哈哈。”高凡说。
“我数一二三……三!”
高凡已经开跑了。
两人猛奔出门,就见一个脑壳被打开的胖厨娘,正拎着菜刀在门口等着他们。
第八十章 梦魇
胖厨娘穿着围裙,衣裙上都是鲜血,裸露的皮肤上都是青紫色尸斑,脸上挂着笑,这笑容从嘴角一直上升到眉间的细微皱纹,看得出是个性格开朗的人,不过往上数到额头第三条皱纹就嘎然而止,因为再往上位置的脑壳,被整个切去了。
这让胖厨娘像是只剩下大半张脸,大半张脸上挂着欢欣的笑容,还说着话:“主人,汤就快煮好了~”
高凡见着这一幕,猛得住足,拿着手机的裘青帆,则第二个停步。
手机镜头正对着胖厨娘。
啊!
直播弹幕里出了一片惨叫声,这一幕太有冲击力了,当然高凡和裘青帆听不见。
“这不科学!”裘青帆迅速说,“刚才我们检查过一楼、二楼所有房间,她躲在哪?”
“低头!”高凡往后瞧了一眼,猛压裘青帆的头。
嗖!
那青绿色小孩从两人头上一掠而过,带着‘嗷嗷’的怪叫,落在了胖厨娘的肩膀上,这时两人终于瞧见了小孩的全貌,他……或者应该是她吧,穿着一身粉色公主裙,模样就是个青绿色变异的猴子,黄色眼睛闪着疯狂的光,凝视着二人,张开嘴‘嗷’了一声。
“小主人,你想吃他的哪个部分?”胖厨娘说。
嗄嗷~公主裙青绿小孩说。
“高个的脑子,比较有营养,好的,主人。”胖厨娘点点头。
高个?裘青帆是长得高的那个。
“我的脑子没营养么?”高凡不满。
“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么!”裘青帆拉着高凡往回跑,既然小孩出了卧室,那卧室就该没人了。
砰!
两人一起关上门。
轰!
一把菜刀带着胖厨娘半只胳膊打碎门塞了进来。
裘青帆直接把手机按在那只带着尸斑的手上。
嘶~
一阵青烟。
胖厨娘发出惨叫手缩了回去。
两人马上把床推了过来,堵住门。
这时手机弹幕上正在刷:“刚才那是什么!是什么!青哥你在干什么?!”
“你的旧印威力真大啊!”高凡感慨,能用旧印烫出冒烟的效果,这堪比令咒了。
“因为观看人数比较多,过百万了。”裘青帆说,一边说,他一边瞧了眼手机,瞧完后他表情一变,“糟了,好像那不是爪牙,是个祭祀,好像是梦魇。”
“接线员说的?”高凡不知道怪物的分类,“梦魇是什么?”
“梦魇是一位伟大存在和人类梦中交合生出来混血,看来当年罗斯被绿了,他女儿其实不是人类而是梦魇,他造出的梦幻乐园里,肯定藏着能够用来献祭的仪式,所以他们全家都被献祭了。”裘青帆说。
关于梦魇诞生的描述不禁让高凡想起了吕雉。
如果吕雉的麋猫的后代,高凡一直想知道,吕雉老爸是如何跟伟大存在相亲相爱的。
现在明白了,是梦中。
别人顶多做个春梦,吕雉老爸则能在梦中延续生命,了不起。
总之,接线员提供的资料中,那位伟大存在好像与‘海洋’和‘欲望’有关,极喜欢在梦中与人类女性相会,一旦女性被污染,就会诞生一个奇妙的种族,梦魇。
梦魇数量并不少,STK对他们的定位有时会是‘可拉拢的异族’,因为他们绝大部分都有理性,甚至STK内部就有一位调查员,传说是梦魇种族,可眼前这位,似乎并不具备人性特征。
之所以判断为梦魇,是因为梦魇具备一个奇妙特性,就是梦境成真。
刚才见到的胖厨娘,一点都不科学,这可是幢受政府保护的古迹,别说一具尸体,就是有蟑螂都被翻出来消灭了,怎么可能有地方存尸体,所以他们有可能闯进梦魇的势力范围,也就是梦境,换句话说,是梦魇空间。
一个与现世不同,拥有独特梦之法则的空间。
失陷在这里,在这里丧失过多的SAN值,就会变成‘梦’的一部分。
“试试就知道了。”裘青帆说着,他走到窗前,砸碎锁,推开窗。
结果,打开窗之前,能看到外面的街景,两扇玻璃一旦推开,他面对的,就极其诡异的,变成了一面墙。
出不去了。
跳窗也不行。
他们被困住了。
“有趣~”高凡来来回回开关窗,窗就在‘墙’和‘窗’之间反复变化,“如果我趁还是窗的时候闯破玻璃跳出去呢?”
“肯定会撞墙上啊,还用说。”裘青帆明显有些紧张,他拿着手机自拍杆的手,都在颤抖,“如果是梦魇,至少是E级,甚至是D级,好好的一个F级任务,突然上浮这么多,肯定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别怕别怕别怕。’弹幕上刷过一片安慰声,并且大家给出建议,‘游戏中可以按B键降低难度~’
“对,别怕别怕。”裘青帆跟自己说,也跟高凡说:“恐惧会变成梦魇的力量,那会让我们的处境更加艰难。”
“对,理智思考,理智思考。”高凡给裘青帆打气,“看看接线员怎么说,下一个任务提示是什么?”
“哪有什么任务提示……”裘青帆看了下弹幕,果然接线员在刷:“经典调查三步曲,躲避爪牙,毁掉仪式,击溃祭祀……对对对,仪式是关键,梦魇能够制造梦境,召唤爪牙,关键是仪式,只要躲避爪牙毁掉仪式就行了。”
很简单。
砰!
这时已被胖厨娘毁坏的门,忽然被扔进来一颗东西。
那东西一直滚到高凡和裘青帆脚边,然后开始尖叫:“他们还在这!他们还在这!”
是一颗人头。
按照裘青帆之前的描述,被割掉脑袋的,是车夫。
现在车夫的脑袋就在他们脚底下乱转,还在尖叫,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这颗满地乱窜的脑袋把观看直播的网友给吓坏了,不断有人在屏幕上刷:“弹幕护体!这是球!这是球!这是球!”
高凡和裘正青都一脸嫌弃,不止不愿意逮它,连踢它都会觉得恶心,最后还是裘正青一狠心,把手机塞进它的嘴巴里。
呜呜呜~那颗头一阵不可置信的尖叫声,似乎被塞进了满嘴的翔,接着它就在青烟袅袅中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手机拿出来后屏幕上一片作呕之声,无数人尖叫‘我不干净了’。
“仪式会是什么?会在哪?”高凡问裘正青。
“不知道啊!”裘正青瞧着自己手机,感觉自己没法理智思考。
这时高凡的手机‘叮’了一声,他拿出一看,原来接线员把梦魇的资料,也传到他这来了。
第八十一章 理智崩溃
“面对梦魇,裘青帆调查员需要过一个‘意志’检定,失败了,裘青凡调查员SAN值减1……”
一个声音忽得响起在房间里。
裘青凡猛得抬头看,他们完全进入梦魇空间了么?
否则现实世界怎么会出现这种声音?
不过这声音的来源很奇怪……裘青帆猛得转头看向高凡。
“抱歉,刚才正在翻梦魇空间的资料,就不自觉念出来了。”高凡说,同时,他目光充满关切,望着裘青帆:“你理智值掉的厉害啊,已经不能理性思考了吧?我们得抓紧时间进行调查了。”
“对、对对。”自从梦魇出现后,裘青帆就觉自己的头,像是被按在海水里,有窒息的感觉,不断冒泡的海水在他耳边咕噜咕噜的响,影响他思考的节奏。
裘青帆忽然觉得有些丢脸,他明明是F级,却在一个见习调查员面前先撑不住了,而这个见习调查员为什么没事……再瞧瞧高凡脸上挂着的诡异笑容,他打了个寒颤,不是没事,他们都在受到污染。
首先,他们得离开这。
否则被困在这,被梦魇空间慢慢吞噬,理智消亡殆尽,只有死路一条。
但离开这之前,得搞清楚他们要去哪。
首先要找到仪式。
“假定罗斯被一位伟大存在绿了,她女儿是梦魇的话,仪式肯定早在盖这幢别墅的时候,就被摆在建筑里了吧,否则以罗斯女儿不到十岁的年龄,很难独力完成什么仪式。”高凡说。
“说得对,我这有当时设计这所别墅的设计师……嗯,华盖建筑师事务所的资料,包括设计图。”裘青帆拿出资料,资料在他背包里,看来做了十分详尽的功课。
一大堆图。
其中还包括华盖建筑师事务所的设计日志。
图配合日志,可以还原当时罗斯按照儿女要求,设计这幢别墅的思路。
“……花园务必尽善尽美,我需要七种植物,包括一种落叶松……”
不是这个。
“……我女儿的卧室要在三楼,她要像是公主一样浏览她的梦幻乐园……”
接近了。
“……公主卧室尖顶上要放置一个青铜雕像,尺寸如下,造型是类似章鱼不特定形态,可尽情发挥想像力,唯一要求是在雕像要烙刻‘海洋纹章’,其形态如下图……”
是这个了。
海洋纹章?高凡莫名想起那枚海洋徽章,那枚被林森浩用来定位两个时空的‘道标’。
日志中。
记载了一个圆形的图案。
那图案像是一个在圆形中肆意伸展其身躯的章鱼,形态扭曲到让令觉得混乱的地步。
这就是海洋纹章了吧?
瞧见这纹章,高凡眼前恍惚着出现了一片深蓝色的大海,一个庞大如山峦般的存在,晃动着祂数千只长足,在海中飘荡着,其体型之巨大,超乎想像,简直像一座城市,不,像一颗行星!
系统在这一刻显现了存在感,一行字迹浮现在高凡眼前,似乎是想发布个任务什么的,但……转眼又消失了,也许高凡与海洋纹章所代表的那一位,接触还不够多。
这也让高凡迅速把注意力从那纹章上移开。
系统沉默得古怪,按照道理,高凡遇到什么上位、下位种族时,系统都至少会发布一个调查任务,但这一次,不止遇到梦魇,还掉进梦境中,系统都一直沉默,唯一解释就是,系统觉得梦魇太渣,不愿意理她。
不过爪牙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不论上位下位,随便哪一个,拿出来都能给调查员造成致命伤害……
高凡的目光从日志上移开,就看到裘青帆的视线,没在日志上,偏着头,不敢看那海洋徽章的图案。
裘青帆提醒高凡:“不要太久注视那徽章,那有可能引来伟大存在的关注。”
高凡摇摇头,说:“我知道,现在,我们得去屋顶,拿到那个仪式。”
从窗口到达屋顶的路,已经被封死。
所以只能往外冲,从走廊上楼梯到达房顶了。
高凡和裘青帆对视一眼。
裘青帆把手机冲着已经破出一个大洞的卧室门。
高凡则是摸出一把雕刻刀。
冲!
两人先是移走堵住卧室门的床,然后高凡‘砰’一声踢开房门,裘青帆挥舞着手机支架就冲了上去,这时屏幕上滚过一堆弹幕:“好晕好晕好晕,这什么鬼视角……”
两人方才冲出这间卧室,就遇到了没脑壳的厨娘。
呜!她挥着菜刀就冲了过来,但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裘青帆仗着身高手长,直接把手机塞进了厨娘没有顶盖的脑壳里,‘滋啦啦’一阵如同油锅翻花的爆响声,厨娘颤抖着倒下了。
弹幕疯狂闪过:“我又脏了!”
紧接着是失去脑袋的车夫,高凡绕到他身后,雕刻刀插在他腰眼上,如同败革,也没有血,所以这些果然是梦魇创造的活死人幻境,高凡再一堆,车夫就掉到楼下去了。
肚子里空洞洞一片主人罗斯,愤怒得谩骂着:“你们是谁!为什么闯进我的家!”
罗斯好像还当过牛仔,他从肚子里掏出剩下的肠子,挥舞抽来的样子,如此挑战人类理智极限,连高凡都要退避三舍,裘青帆就更觉大脑嗡嗡作响,隐约间好像过了个检定,SAN值又往下掉。
两人一退再退,很快就被逼回到卧室,但罗斯冲进卧室乘胜追击的时候,天降一床棉被,把他整个人罩了起来,然后高凡和裘青帆两人吼着‘一二三’,协力着,把男主人一路推到楼梯扶手处,又将其掀翻到楼下。
砰!
瞧着罗斯掉到楼下,虽然摔了个七扭八歪,但仍然挣扎着纠正自己的手和脚,要爬起来的模样,两人知道,在这个世界,是杀不死怪物的。
“去拿仪式……”裘青帆说,他的头很疼,看世界已经模糊。
他知道自己的理智值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于是他催促着。
但就在他转眼看向高凡的时候,就见到高凡不是自己站在那,他肩膀上坐着一个青紫色的小孩,是梦魇,现在,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冲他笑。
那笑容诡异得让裘青帆脑袋几乎炸裂。
第八十二章 青铜信标
高凡几乎可以听到裘青帆理智崩断的声音。
裘青帆的面部表情扭曲,眼中全部都是红血丝,讶然张口指着高凡,像是望见了一个怪物。
而裘青帆所指方向是……
一扭头,高凡瞧见了自己肩膀上蹲着的梦魇。
青黑色小玩意还在跟他笑。
嗄嗄~
绿豆般大小的黄眼睛盯着他。
露出宛如鲸鱼牙齿般,整齐雪白的大牙。
缩成两个坑洞的鼻孔紧缩着,似乎还有点激动。
草!
高凡的SAN值当即阵亡1点。
他默念‘我已知晓,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
手中雕刻刀燃起蓝火反手就捅向梦魇。
雕刻刀划在梦魇身上,宛如划破轮胎一样,燃起袅袅白烟,梦魇‘嗄!’得尖叫一声,像是被鞭子抽打的猴子,飞快向上跳过去,倒挂在天花板上,呲牙向高凡发出‘嗄嗄!’的厉叫声。
这时,没脑壳的厨娘,丢了脑袋的车夫,还有手脚都被扭成麻花样的老罗斯,都已经重新站起,开始各自喊着台词往高凡和裘青帆冲过来。
“走!”高凡拉起裘青帆就跑。
“你这爪牙!”裘青帆吼着同时把手机往高凡脸上拍过来。
啪!
高凡被拍得一迷糊,但也不太疼,像是躺床上拿手机时不小心脱手砸中了脸。
“你干啥?”高凡反问。
“啊……我刚才看到梦魇蹲你肩膀上,你们都在笑……”裘青帆拍了高凡一记旧印,高凡没啥反应,他意识到高凡应该不是爪牙。
“哥们儿,你这理智值要崩了啊。”高凡猛力一拉裘青帆,两人开始往走廊尽头跑,建筑图纸中,那里有个上楼顶的梯子。
跑到尽头,放下梯子。
走廊里三个死者已经冲得很近了,这些爪牙虽然能被旧印克制,但仪式不除,梦魇不灭,他们就是不死的,异常难缠。
啪!
老罗斯用自己的肠子,先一步套中了高凡的脚。
“你先上去!”高凡猛一推裘青帆。
裘青帆往梯子上爬,一边回头瞧着高凡被淹没在三个爪牙之中,菜刀、肠子等等玩意,都往其身上招呼,不禁虎目含泪,把自拍杆连同手机猛得掷了过去,同时口中喊着:“接住!”
啪!
高凡一只手抓住扔来的自拍杆和手机,另外一只手中的雕刻刀,划出一圈蓝色火光,逼得三个爪子齐齐后退一步,再用挥动长枪似的,再抡一圈自拍杆和手机,又把爪牙们逼退一步。
然后,高凡左挥右舞得往后退,像是个驰骋沙场的将军,就在这时,忽得觉得眼前影子一晃,一绺头发飘了下来,钻到他的鼻孔里,让他打了个喷嚏。
人打喷嚏的时候,会一瞬间失去视野,但时间很短,不到一秒,可就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高凡只觉颈后一沉,眼前一暗,再睁眼,眼前已经是一张青黑色面皮的梦魇之脸。
梦魇还在笑,她笑得像是死了一百年、被蠕虫在脸上钻出好几个大洞的干尸。
嗄嗄~她叫着。
“哥哥~”高凡听到的是这个词。
随即,梦魇那张青黑色的脸,在高凡眼中逐渐变化,变成了一个皮肤雪白、拥有黑色卷发的可爱小姑娘,一个标准的美人坯子。
瞧着眼前这张俊俏小脸,高凡心头猛得一悸,随即难以形容的领悟和温暖涌上心头。
原来是你呀……他想。
……
裘青帆爬上屋顶。
他能听到背后传来打斗声。
但没过一会儿,声音已经彻底消失。
他意识到高凡可能完了。
一个见习调查员,能有这样绝大的勇气,去独自对付E级甚至D级的梦魇,已经是让人敬佩。
而此刻这种结局,也让人唏嘘……不!绝不能让高凡死!
裘青帆手足并用着在房顶奔跑,很快就跑到罗斯女儿所在公主房的位置,那是整个别墅视野最好的三层中央,正对着别墅花园,一个古怪的青铜雕像风信标,正竖在那里,雕像的样子,像是一只巨大的水母,又有着章鱼的触角。
夜空中一片混沌,无星无月,这幢别墅因为梦魇的存在,而被隔绝在了现实之外。
当裘青帆望见这个雕像时,只觉眼前仿佛响起了鲸鸣般的呢喃声,那声音来自远古,穿透人世文明,来到他的耳边,他几乎在这个刹那,心头就涌起了无限狂热,想要跪倒在雕像之前……不!
裘青帆一边想着高凡,一边坚定自己的意志,他一步又一步走向青铜雕像,那雕像实际个头不大,像是个风信标般立在屋脊上。
但此刻裘青帆的SAN值已然极低,他宛如走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面对的则是一个庞然巨物,是山脉,哦,不,祂大如城市。
青蓝色的表皮,覆盖祂全身,祂上半部是个巨如城市般的不定形肉块,下半身则是几千条正在疯狂舞动的触手,裘青帆越往前走,祂就越发巨大,巨大到衬托得裘青帆好像一颗微尘,理智之线正在一条又一条的崩碎,裘青帆露出无意识的傻笑,嘴角口水滴落衣服也不自知。
他要拿到仪式……他要救同伴……
裘青帆似乎跨跃了千万里的行程,终于用双手抓到了这个青铜雕像,之后呢……之后怎么办?裘青帆忘了,他呆站在那,忽得响起什么似的,用力一拔,青铜雕像已离开屋檐,被握在他手中。
我应该把它……扔掉……
裘青帆想。
像是挥尽全力,但结果却只是松开手而已,青铜雕像从裘青帆手中掉落,骨碌碌得从屋顶上一直往下滚往下滚,它滚落之地,梦境豁然而开,像是穿透了一重迷雾,青铜雕像掉在了花园中的草坪上。
我……做到了?
没了青铜雕像的影响,裘青帆的意识不再僵硬,他慢慢注意到,青铜雕像下方,连着一块瓦片似的,一旦被掀起,就打开了这重‘盖子’。
一个画卷,平平整整摆在雕像下方。
画卷是副油画。
但这油画却画得特别写实。
写实得如同照片一般。
更关键的,是油画中所绘人像,看起来十分眼熟。
裘青帆皱眉思考了三秒,这才想起,油画中的脸,像谁。
像那个名叫高凡的见习调查员。
这个念头像是闪电一样劈中了裘青帆。
而这时,往楼顶的梯子上,爬上来两个人。
一大一小,大的是高凡,小的是个黑色卷曲长发、穿粉红公主裙的漂亮小姑娘。
第八十三章 鸣响与凋零之咒(副本结束)
望着高凡,自己的同伴,与梦魇携手。
裘青帆最后一点理智在疯狂尖叫。
青铜雕像下方的那张肖像画,在裘青帆眼中,像是带着污染物一样散发着污浊的红光。
在梦魇的领域中,竟然挖出一张高凡的肖像画,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高凡早已成为恶魔的一部分。
其进入这别墅,可说是某位伟大存在早就为安排好的归宿。
怪不得一旦他进入,整个污染事件的等级,就由F级向上攀升至E甚至D!
“你已成为爪牙!”
“你将变成恶魔!”
裘青帆对着高凡嘶吼。
就算两人曾经并肩作战,但一旦对方坠落成爪牙,那就无话可说,已经是在生命立场上相互对立,就像是猛虎与羚羊,绝无共存之余地。
如此想着,裘青帆意识到自己即将‘搁浅’。
这个罗斯别墅将成为他的‘搁浅’之地。
既然这样……
袭青帆猛得从自己脖颈中,扯下一条项链,那项链由红绳系成,项链上挂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蝴蝶很小,呈现三色,黑白灰在蝴蝶身上依次排列,显现出一种即将腐朽似的状态。
“鸣响吧……”
此刻裘青帆手中所拿,名为‘鸣响与凋零之咒’,他将其激发后,按照赠予者白流苏的说法,会将自己整个献祭,按照一种特定的节奏进行鸣响。
这个频率,是凋谢之频率,将在一定范围内,将其他任何生命体,无论是人类或者祭祀还是爪牙,都按照这个频率进行共振,最终结果则是大家共同化做一声响彻尘寰的闹钟声。
所以又叫‘万物终焉之咒’。
白流苏认为调查者终究会走向灭亡,但最好不要跨入疯狂,这样将为她的治区,也就是沪上带来难以形容的危害,毕竟调查员一个转职,就会成为祭祀,说不定会搞出什么大事了,所以赠了裘青帆这枚令咒。
此刻,裘青帆觉得是时候了。
如果他不反抗,他必将在梦魇和高凡的控制下,变成梦魇生物,会开始试图祭祀深海中的那位伟大存在,并将其引入现实。
那将是一次D级甚至C级事件,与其等着白流苏来处理变成怪物的他,不如自行毁灭,同时毁灭那些怪物。
由于理智遭到侵害,裘青帆的反应较慢,当然,以他的速度,激活令咒,也是来得及的,毕竟只需要念几个字而已,除非被干涉。
“我已知晓!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
另外一个令咒转瞬响起,在裘青帆眼中,世界仿佛掠过一道蓝色闪电。
那是一道火光。
带着难以形容的秩序感,从其源头,也就是高凡手中抛出,击中了裘青帆。
这个刹那,裘青帆只觉身体剧痛,骤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他的嘴巴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剁!
雕刻刀击中了裘青帆的手臂,鲜血迸射。
站在屋顶上的裘青帆,像是一只坠落的风筝那样,从屋顶掉了下去,摔在花园的灌木丛中,而他手中还抓着高凡的肖像画。
裘青帆躺在灌木丛上,只觉耳中轰轰鸣响,那是SAN值过低的缘故,而他抓在手中的‘万物终焉之令咒’,由于发不出声音,所以无法激活。
他勉强挪动着身体,骨痛欲裂,也许是骨头断了不少,但更强烈的衰老感,却超越了疼痛,他愕然望着自己的手掌,皮肤干朽,仿佛百岁老人,高凡……不,恶魔对他做了什么?
这时,裘青帆惊恐看到,高凡从别墅中跑出,来到他面前。
高凡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穿粉红色公主裙的犹太女孩,但裘青帆并不觉得高凡有能力回归常人。
他已经是恶魔了……
“你误会我了。”高凡却说,他搔搔头,“怎么解释呢?我一个老朋友,为了送一件东西给我,拜托梦魇帮忙守了一百年,你把她当成污染源,其实她只是个影子而已。”
……
大概十分钟前。
高凡被梦魇蹲在肩膀上时,他听到梦魇对他说了几个字:“林森浩……林帅……托我……把东西带给你……”
就是这样。
……
高凡接过裘青帆手中的油画。
裘青帆挣扎了一下,想阻止高凡,但他已经没有力气。
超写实风格。
但画布上显示历经百年的岁月痕迹,摆在房顶上,未经密封与合适的保存环境,这副油画已经掉色斑驳,不过,林森浩为高凡传递的,并不是油画,而是画中的……神秘。
高凡接触到这幅画时,油画又经历了一次神奇的褪色,仿佛其上仅有的油彩,也没了光泽,变得更加灰暗与无机质。
而高凡的系统面板中,则经历了一次SAN值大爆炸,他的闲余SAN值,从0,变成了60。
……
高凡为裘青帆处理伤口。
他默念着向血肉世界主宰的祷告。
虽然他并不精通那位伟大存在的恶魔语,但现在的他,就像是在那位存在处,存了一笔财富的特权用户,那位伟大存在,是能够响应他用人类语言念诵的祷词的。
于是祂回应了高凡,提出自己的条件,置换的规则,那很苛刻,高凡需要用自己的全部获得,去换取裘青帆恢复健康。
高凡点点头表示愿意接受。
下一刻,高凡拔出裘青帆手臂上的雕刻刀。
在拔掉雕刻刀之前,裘青帆仿佛被怪物吸干了血肉一样,变得腐朽而衰老,甚至老到不能发出声音。
现在,裘青帆骤然发现,自己被封掉的声音,又被还给他了,另外,体内开始涌动着勃勃生机。
而高凡则是肉眼可见的正在瘦下去。
“你究竟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他低吼。
“你理智值比较低,别想太多,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来的。”高凡说。
高凡刚才制止了裘青帆使用令咒,虽然不知道令咒威力,但令咒这玩意,危险至极,未知就是最大的可怕,一旦被裘青帆成功激活令咒,首先裘青帆不会有好下场,其次高凡也可能会被一波带走。
所以高凡通过掷出雕刻刀的方式,向血肉世界伟大存在,献祭了裘青帆的血肉,这是可行的,雕刻刀所接触与切割的一切血肉,都可被献祭。
之后又通过消耗血肉标本主宰对自己的馈赠的方式,把裘青帆的血肉换了回来,这损失了高凡上次献祭黑树获得的全部血肉主宰馈赠。
不过救了一位调查员。
却是值得的。
高凡温柔得抚摸着裘青帆的头发:“别怕,没事了,警察马上就来了,没有谁会伤害到你。”
我就是怕你!多处骨折的裘青帆惊恐得躲着高凡的手。
第八十四章 梦与锚点
很快警车跟着救护车都来了。
甚至还有消防车。
面对调查员处理污染事件,所能出现的各种意外,警方都有计划。
不过本次事件却没什么大的意外发生,除了一位F级调查员险些被‘搁浅’,最终只是丧失了大量理智,以及受了一些骨折等可愈合的伤势外,没有任何生命及财产损失。
高凡则向STK提交了一份简单的,几个字的报告,就是遇到梦魇,消灭梦魇,过程中裘青帆遭遇了一位伟大存在的青铜雕像,最终失去部分理智,至于真相,真相重要么?
而那个青铜雕像。
高凡试图接触青铜雕像的时候,感受到了系统跃跃欲试得要向其发布任务。
现在,高凡逐渐理解了系统的作用机理,它鼓励高凡发现、探索、解决任何一个伟大存在试图干涉人类社会的举动,并发布相应奖励。
而对于位格之下的一些异族,比如那株古老的黑树,或者这个才刚刚经历过的这个‘梦魇影子’,它不感兴趣。
但对于梦魇的老爸,也就是那个青铜雕像,系统则是非常感兴趣的——根据之前的调查,梦魇女孩,是其母亲梦中与伟大存在相交合而生,很自然就可以推断出,按照女孩所说打造的青铜雕像式信标,就是女孩的‘父亲’。
高凡远远望着那青铜雕像,灵感中出现了深海、城市一样巨大的怪异肉块、和数千条疯狂舞动的触角,耳中反复冲卷的,除了海浪声,还有宛如鲸鸣的遥远歌声。
他毫不怀疑,一旦接触到青铜雕像,就会获得一个任务,一个不亚于‘无形之子’,甚至是‘麋猫’的任务。
那就意味着高凡的身上,再添加一位伟大存在的注视。
可不简简单单的意味着一个任务。
更意味着有更多神秘交汇到高凡身上。
那些神秘或者是人,或者是事,或者是无法抵御的命运。
“算了吧~小命要紧。”高凡跟自己说。
“调查员先生,那个东西如何处理?”有警察问高凡。
虽然高凡年轻,但所有处理此事的警察,都被通知,那是他们战斗在另外一条战线上的同僚,是为人类负重前行的战士,所以警察的语气很尊重。
“划个禁区,禁止市民接近,警察也不行,范围就是整幢罗斯别墅吧。”高凡说,“我会通知STK派人来处理,它暂时超出了我能够处理的范围。”
“好的。”警察说,又悄声好奇得问:“调查员先生,造成你同事受伤的凶手,抓到了么?”
“算是抓到了吧。”高凡抬头,望着罗斯别墅三层楼顶上站着的那个,穿粉红色衣服的犹太小女孩。
小女孩摇着手向高凡告别。
随即她的身影就慢慢消逝在空气中。
说是凶手。
也不恰当,她只是梦魇的一个梦。
梦魇把她诞生时的场景,通过神秘,变为梦境,留在了这个别墅内,等着指定的人,前来闯进它,理解它。
而青铜雕像则是固定这个梦境的‘锚点’。
整个过程是这样的:
林森浩接受高凡的委托,用《地狱之门·仿》收集恐惧。
按照高凡的理解,只要林森浩在那个战争年代,用他的作品,收集到足够多的SAN值,那高凡自然会收到这些SAN值,但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高凡不知道这个过程中,存在着哪些障碍,导致《地狱之门·仿》收集的恐惧,无法隔着时空传递回来。
他只看到,林森浩为了把这些SAN值送来,动用了梦魇的力量,按照梦魇对林森浩的亲昵程度,高凡怀疑他们关系不一般,而梦魇用属于她的神秘,把自己的一个梦,或者说一个影子留存到了百年后。
当高凡接触到这个梦,以及林森浩特别为他画的肖像时——肖像才是仪式,这些SAN值,才会完成传递,整个过程充满了未知与神秘,但却应该是个比较节省的办法,比起林森浩打开‘深渊’的消耗少了很多。
但高凡此刻就陷入一种古怪的疑惑中。
林森浩可以通过这种让时间自然流转的办法,向高凡传递物品,也就意味着……林森浩所在1920年,与高凡所在2021年,是同一时空的延续啊。
‘世界末日,是1920年!’
高凡不禁再想起崩卡村大长老尖锐的嘶吼声。
我们究竟在面对什么?
我们所在,是个末日后幸存的世界么?
但历史中为什么没有相关的记载?
是伟大存在们抹去了人们对真实历史的认知么?
祂们究竟要做什么?
高凡仰望星空,忽得生出一种颤栗感。
……
处理好现场后。
高凡在离开前,还特别打电话给STK,询问了一下裘青帆的状况。
STK的接线员,说情况不是十分严重。
救护车把裘青帆送去了精神病院,在那里他会得到精神鉴定,以及悉心的呵护,不断通过现代医学手段,重新构建他的理智防线,以待其能够重新返回工作岗位的那一天。
对于发生在人类心理层面的创伤,特别是与伟大存在们相关的,STK也没有任何可治疗的手段,STK的名单中,拥有数以千计的调查员,每个调查员都有各自的神秘轨迹,他们身上的旧印、令咒,甚至最为神秘莫测的律,都不具备修复理智的能力。
人类的灵魂,在伟大存在的干涉下,就像是易碎的花瓶,不,就像是口中热气呼到的雪花,只一刹那的温度,就会让其崩坏瓦解。
相对于那些因为理智崩溃,直接化为恶魔爪牙,又或者精神沙滩被完全摧毁,只能流着口水在监禁病房,在世界昵喃中试图疯狂自残的调查员来说,裘青帆的状态,甚至可以说是轻伤了。
“青铜雕像另外一位调查员会去处理。”接线员说。
大概是那位白流苏吧,高凡没问。
白流苏背后肯定也有一位伟大存在吧,就是那个黑白灰三色蝴蝶所代表的那位,高凡没太多兴趣去知道。
知道也是一种交集,交集很可怕。
比如和高凡一个交集,就让裘青帆险些‘搁浅’。
“画家先生,我听说您接受了一个委托。”接线员忽得说。
“消息传得这么快?”高凡有些诧异。
“毕竟都是些大人物在操作,风声恐怕很快会传遍整个世界,您的名声,也会迎来一个飞跃。”接线员说,“不过,您要小心‘掘墓人’,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委托。”
第八十五章 阅读者与掘墓人
募集调查员的组织,全球当然不止STK一个,STK提醒高凡注意的‘掘墓人’,就是另外一个小型的调查员组织。
掘墓人的来历可追溯到100年前,当时一群欧洲的历史学家、神秘学家以及探险爱好者,发起了名为‘阅读者’的集会,探索着被封印在历史尽头的、指向神秘的断章残篇,很快他们就有所收获,到这里,组织内部发生了分裂。
一部分组织成员认为他只应探索和获得这些知识,而不是使用它们,另外一部分成员则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决定亲自参与到神秘之中,这部分成员举行了一次召唤仪式,就像是所有妄图触摸伟大存在支鳞片爪的人们一样,他们不是死亡就是发了疯。
事故中,只剩下三个幸存者,保留着记忆和完整的肉身,但毫无疑问,他们也成为了恶魔的爪牙,致力于将恶魔带到人间。剩下的阅读者们,则开始阻止昔日的同伴,经过一系列的探索和探险,阅读者们获得了大量神秘学知识,但同样伤亡惨重,只剩下最后五个成员。
这五个人达成一致,使用了神秘的‘复活术’,将自己从地狱中召唤回来,获得了不死,从此后他们跨跃了时间的长河,致力于在全世界范围内,招募同伴,击垮那三个爪牙正在进行的‘可怕任务’。
没人知道他们对抗的恶魔是谁,人们往往只能在世界最晦暗的角落听到他们的警告声。
在STK的警告中,掘墓者是一群亡命徒,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们热衷于招募从战场上归来的、双手沾满血腥的刽子手,成为组织成员,可能由于手中掌握的资源有限,所以他们的组织规模一直没有壮大,即便如此,任何被掘墓人盯上的目标,都会心生忌惮。
有消息称,掘墓人正在关注这一次 J·K Rowing发起的委托,他们怀疑 J·K Rowing打算举行某种神秘的召唤仪式。
如果高凡接受J·K Rowing的委托,那么就要小心与掘墓人的会面。
所以,调查员之间也会相互对抗么?
人类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STK告诉高凡,并非只有肉体上的被污染,才会堕落成为爪牙,有一些人类,心灵被污染,保持着人类的理智,却在信念中已经成为恶魔的附庸,在彻底暴露之前,他们才是最危险的那群人。
高凡总觉得接线员在指桑骂槐。
在说他。
大概裘青帆的出事,STK也有点怀疑高凡吧?
毕竟一个F级的普通探索型任务,突然变成D级,并且冒出梦魇这种‘神二代’生物。
再结合之前高凡每次遇到的任务,都会突然攀升等级,很难让人相信纯粹都是意外吧。
我,人类叛徒?
呵呵,我从来都是站在人类这一边!
虽然让我选择人还是猫作为伙伴,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猫……
高凡撸了一把因为被抛弃在车上而背对着他、正在生气的上帝。
开车上路。
回天美。
……
高凡预计自己回天市所需要的时间,大概得个十天左右。
虽然沪上和天市的距离也就一千多公里。
但他毕竟有无形之子的诅咒在身。
这也是高凡在罗斯别墅时,不愿意使用无形之咒的原因,他怕在迷路之上,再叠加几个DEBUFF,比如失明、失聪、肢体失去协调之类的,那就惨了。
如此说起来还是他寄存了大量存款的‘血肉世界伟大存在’更可爱一些,使用雕刻刀的代价只是瘦而已。
当然,现在他在那位处的‘存款’已经没有了,为了救裘青帆,他瘦回了以前。
至于为什么救裘青帆,他差点弄死的,他又救了回来,有问题么?又公平又公正,没有问题。
而当四天后,高凡成功抵达天市后,他才意识到,无形之咒的后遗症已经离开了他。
果然诅咒是有持续时间的。
很好。
现在,距离开学只剩下三天。
有一些学生已经回到天美,而教师们更是早早到了。
高凡才回到学校,就获得了主任的热烈迎接,瞧着完好归来的高凡,主任拥抱了一下他这个得意门徒,虽然大概三个月前,对其的观感还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但那都是过去时了。
“两个月前,还是天美的学生,现在已经成了小有名气的画家了,不错,不错。”主任夸奖高凡。
“还行还行。”高凡接受了这夸奖,也没问为什么,在他想来,夸奖他都是正确的。
“已经有几个记者联系学校,说要采访你了,是不是安排个时间,和他们见见?”主任又说,接着他报出了几个报纸和刊物的名字,其中《东方油画》和《艺术家导报》都是行业内有名的读物。
“行啊,不过跟他们说,如果采访我,至少要是个专篇,带人物照片那种,否则就别来了。”高凡记得上次双年展上的报道教训,再那样,那不浪费时间嘛。
“这个应该可以商量。”主任乐呵呵的说,“不过你也多提提天美对你的培育,多提提吕校长对你的教导。”
“那是当然的。”高凡笑着说,“我努力的学习,然后天美各个科目老师给我打了从20到59不等的分数,我一定跟记者们好好说说。”
“你……全科目都没及格?”主任皱眉,他还真没关注这个,“怎么可能呢,不是还有几门是开卷考试么?”
“我懒得抄。”高凡说,“太累了。”
“那补考呢?”主任再问,国内大学严进宽出,再烂的学生,都会给几次机会的,天美的补考更是正常智商都能低空掠过。
“还有补考?”高凡讶然。
在天美上了三年学,你不知道还有补考这回事……主任望着高凡,眼中隐藏已久的刀锋逐渐绽放光芒,似乎要剥去这个‘得意门生’光鲜亮丽的外皮,显现出其内的‘烂泥’本质来。
这小子如果不是突然在双年展上露了一手,现在应该面临退学或者再读的边缘才对……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如果不想变成那个艺术家生涯中‘识人不明’‘耽误天才’‘庸俗教育’的背景板学校,他也只有掐着鼻子认了。
“我去安排一下。”主任长叹一口气,“你给我讲讲,J·K Rowing的事。”
“为什么要讲这个?”高凡奇怪。
“记者因为这个才要采访你啊。”主任说。
“啊?他们知道了?”高凡讶然。
“不然他们为什么采访你,因为你在双年展上卖了一幅画?在艺术圈那都是小事,出了圈更是没人在乎。”主任嘲讽高凡,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第八十六章 第二次采访
国际画廊PACE在接受J·K Rowling委托的任务前期,还能保持委托的机密性。
可一旦接触了众多油画家,有了第一批入选者,需要向其透露任务细节,能保证对方有兴趣参与。
那这消息几乎会在瞬间走漏。
如果说PACE尚且能对这些油画家们,提出要求,签署保密协议。
那么PACE还需要邀请一批艺术领域的大咖,作为评判者,这样艺术大咖可不是一纸保密协议能够束缚住的,甚至,只要拿出保密协议,哪个大咖都会把你当成神经病一样赶出去。
于是在PACE的老板艾恩,通过劳伦斯,向高凡提出邀请时,并没有相应的保密要求,因为PACE知道,这事无论如何都会传播出去的。
而J·K Rowling全球性的影响力,以及此事的神秘性,立刻让其不仅在艺术圈内掀起波浪,也上了世界各国的娱乐新闻版面。
很快就有人扒出了一份疑似委托候选者的名单。
名单并非从PACE处流出,PACE对候选委托人的信息,做了最机密的处理,名单应该是只有艾恩和J·K Rolwing两人才知道。
这份名单,是各国特别是英国娱乐记者,结合PACE的老板艾恩及另外一些重要经济人,近几个月在全球各地的行程,以及陆续的收购艺术品清单,而列出的。
其中包括不低于50位艺术家的作品,艺术家们遍布世界,其国籍包括英国、法国、美国、西班牙、荷兰甚至是冰岛,PACE在这段时间内,把网撒遍了整个世界。
这就令人感兴趣了,J·K Rowling究竟想做什么?
想收集邮票一样收集这些艺术家么?
像是Michael Ja成名后所建那座神奇的儿童游乐场一样,为艺术家而不是孩子们打造一个梦幻乐园么?
总之,高凡游览祖国河山磨炼绘画技艺的时候,这个委托已经变成了一个世界性的八卦,挑逗着世界各国艺术圈和娱乐圈的好奇心。
在这个前题和背景下,有记者来采访高凡,确实是顺理成章的事。
因为高凡的名字也在那份名单中,一个国内的大三美术生,与世界各国的或新锐、或成名已久的油画家排在一起,本就是件很吸睛的事。
当然,在国内,这消息仍然只在小范围流传,毕竟国外的艺术圈和娱乐圈,跟国内距离太远了,大家虽然熟读J·K Rowling的著作,但问起J·K Rowling是哪国人,仍然会有答案为‘美国吧?’。
高凡在接下来三天里,接受了三拨采访。
除了上述两个国内艺术杂志外。
还有一份英国艺术杂志《阿波罗》的采访。
这个采访就令人诧异了。
也足够看出J·K Rowing在英国的国民度有多高,一个未经证实的传闻,就会让一个杂志派出记者万里迢迢远卦他国挖掘其中内幕,但是,这个记者……
高凡在接受采访时,注意到这位名字叫丹尼·劳弗的记者,并不寻常。
丹尼·劳弗的确是英国艺术杂志《阿波罗》的采访记者,这一点校方已经核实过,天美必须对其学生的信息安全负责。
但高凡此刻达到39点的调查值,很快就从丹尼·劳弗身上发现了军人的痕迹,经过询问后,得知丹尼·劳弗的确有过从军经历,但其工作内容受到军方限制,不能说,这似乎从某种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高凡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受训练的迹象,和‘神秘’的存在。
高凡猜测,应该是情报机构的军方人员吧。
从情报机构,到八卦记者,这个转职倒还挺成功的。
总之,连续三个采访,都保证高凡至少会有八百字到一千字的篇幅,还会登上高凡至少一张肖像照,另外还搞定了考试成绩的问题,这让高凡很满意。
明天就开学了。
辛未今天也到了。
高凡答应了辛未的吃饭邀约。
辛未的借口是给上帝带了更多的猫薄荷。
当然上帝对于猫薄荷这种软性上瘾品的态度还是很拒绝的。
虽然这会给其带来快乐。
上帝一直用‘军猫’的标准要求自己,刻苦训练——回天美后,高凡瞧见上帝一直在练习捕蝴蝶和抓老鼠,最近其狩猎目标,已经变成了天美食堂后喷泉池中的锦鲤。
高凡在今天,中午从食堂吃完饭出来,亲眼瞧着上帝亮出利爪,寒光一闪,那条通体红透的锦鲤就到了喷泉池边上。
然后上帝舔舔自己的爪子,像是剑客吹了吹剑上的寒锋,再把锦鲤拨弄回喷泉池中。
按照这种训练速度,某一天看见上帝开始做仰卧起坐,高凡都不会吃惊。
大概是高凡上次在罗斯别墅时,自己去冒险,把上帝留在车内的举动,让上帝自尊心受损。
上帝想用实力证明自己不是一只花瓶猫,而是个战士。
总之高凡希望喷泉池里主任养的锦鲤,能够活到上帝的战斗力进化到下一阶段,出现新的训练目标,比如那些游荡在天美四周的流浪狗。
“高凡。”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高凡转头就瞧见了主任,主任乐呵呵得揣着饭盒,主任这两天很开心,因为采访的事,那可是英国著名的《阿波罗》杂志啊,天美的名字在其中出现,就压了国内其他美校一头。
“吃鱼啊。”高凡瞧着主任饭盒中的鲤鱼,想着那条锦鲤,不禁感慨,“真肥。”
而上帝则是‘喵’一声跳到高凡肩膀上。
“你好上帝~”主任跟上帝打招呼,又对高凡说:“吕老回来了,有空你去办公室见见他,劳伦斯也来了。”
“嗯,好。”高凡点头,他知道吕国楹似乎去国外参加了一个画展,所以从双年展,直接就去荷兰了,现在终于回国了么?
而且,高凡嘀咕:“这老头想见我不会自己给我打个电话么?”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吕老爷子的傲骄,让他不会主动给自己的‘学生’打电话,特别是高凡从未表示过要拜师的这种想法和举动,如果老头太过主动,那就好像是吕老爷子在求高凡一样,那怎么可能。
高凡在校长办公室见到了吕国楹,劳伦斯,还有他的那幅《上帝肖像》。
吕国楹正端详着这副高凡的新作,瞧见高凡就说了一句:“你退步了。”
第八十七章 你退步了
“你退步了。”吕国楹对高凡说。
高凡面色骤变。
这几个月以来,自从系统觉醒之后,他绘画技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
所获得都是‘天才’‘令人诧异’‘突飞猛进’等等赞誉。
他已经有点习惯了获得这样的赞誉。
突然之间,吕国楹一句‘你退步了’,像刀子一样戳进他的心。
击垮一个艺术家很容易,只要怀疑他的作品就够了。
一个足够自我的艺术家,可能抱着‘举世皆敌’的自负和勇气,能够抵抗一百万句诋毁,因为在他的视野中,那些都被归为不懂艺术的庸俗之辈。
但一个惯于欣赏他、给其赞誉的长辈兼大师——高凡虽然嘴上不说,但潜意识里,的确已把吕国楹视为师长,只是这家伙性格上与吕国楹同样别扭,很难把尊敬挂在嘴边——这样一个油画大师,一句‘你退步了’,让高凡的心情立刻变得无比糟糕。
甚至上帝都觉查到了高凡的情绪变化,开始把毛茸茸的脑袋在高凡脸上蹭来蹭去。
吕国楹也不再说话,继续端详那幅画。
高凡则是脸色僵硬,紧皱着眉,也盯着自己那幅画。
见气氛颇有点凝固,劳伦斯便开口:“老师,您对高凡未免太过苛责了,这明明是一副大师水准的油画作品,任何一个新锐画家有这样的作品,都会得到艺术界的极高评价啊。”
劳伦斯明显是倾向于高凡的,毕竟那是他的签约画家。
同时他真正觉得这幅《猫》有大师水准,别说一个新锐画家,就是成名的青年画家,有这样的作品,都会被艺术界视为其创作生涯的一个高峰。
“你懂什么!”吕国楹掉转自己的毒牙方向,向劳伦斯喷射致命的毒液,“你是个商人,浑身铜臭,根本不懂什么叫艺术,我怎么瞎了眼,收了你这个徒弟,自己不成器不说,还要连累你签约的画家都变成一个臭画匠!”
劳伦斯被吕国楹用狂风暴雨般的口水洗礼着,但这对劳伦斯来说,已经是常态了,面对吕国楹,就得有着唾面自干的交流技巧,他退后半步,稍避风芒也避开口水,嘴里也嘀咕:“老师,您得讲道理,就是您,在高凡这个岁数……也没这个成就吧!”
“我能和他比么……”吕国楹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对劲,这岂不是太低看自己了?便改口:“不,他能和我比么?他是将来能开宗立派的人!”
好像同样在贬低自己,但不管了……吕国楹把自己看到这幅画的痛心之处,变成口中喷射的毒液机关枪,向着眼前二人泼洒。
“这幅画,‘技巧’很成熟,大师级作品,没错,但这个‘技巧’的名字叫什么?叫妥协!我在这幅画中只看到了敷衍和妥协,高凡,你的技巧在进步,可你的表达退步了,你的画里没了要摸到天边儿的抗争和勇气!这才几天啊,你就退步成这样!你在干什么啊?”
吕国楹的痛心疾首,让高凡很羞愧。
的确,这副画他用了很高的技巧,是一幅不差的作品,或者说,准大师级。
但吕国楹眼光之毒,却一眼就看出,高凡没有用尽全部的热情和欲望去创作它。
这是因为高凡创作《崩卡傩舞》不利,转而向自己不足的能力所妥协,而创作的作品。
技巧娴熟,画面饱满,风格明晰,一切都很好,如果是吕国楹不认识高凡,只看到这幅作品,再知晓高凡的年龄,也得感叹这是一位天才。
但作为一路看着高凡成长的人,吕国楹很清楚高凡正在一个创作和表达欲望最强烈的巅峰期,在这个时期,画家的创作欲望、成就和进步,是一生最大的。
就像是梵高住进精神病院的时候,以每天一幅甚至两幅画作的速度,向世界表达自我,那是其一生最为光芒绽放的辉煌时刻。
画家一生,这样的时间并不多。
因为一个人热情的数量和质量都是有限的。
“您说得对。”高凡诚心诚意得说,“这是一幅失败的作品。”
“也不算失败吧……”劳伦斯忙说,因为他觉查到下一刻可能会发生什么。
“对你来说,的确很失败。”吕国楹说。
“您怎么看出妥协的?”高凡好奇得问。
“如果用尽全部技巧和热情,会有达不到的地方,但这幅很完美,特别是猫身上的光与周围环境的融合,有提香的感觉,对其他人来说,这幅作品很好,但对你现在这个进步巨大的人生阶段,这是失败的。”吕国楹指点着画中的色彩部分。
“为什么完美就是妥协呢?”
“创作总是不完美的,上帝也有缺点。”
喵~上帝叫了一声。
高凡和吕国楹都不理劳伦斯,同时事情在向着劳伦斯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就见这老少二人指着画聊了几分钟后,开始拿着铲子铲画上的油彩了。
劳伦斯强忍着说出‘我已经收购了这幅画,现在这幅画归方格斯了,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的问句,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敢这么说,又会被吕国楹无情毒牙的肆意撕扯和噬咬。
而铲完了画之后,高凡拿着铅笔在上面写上了‘欠方格斯油画作品一幅,高凡’的字,再交给劳伦斯,劳伦斯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只收到一张白条么?
“对了,我给你找了个老师。”吕国楹又说,“冯元你知道吧?”
冯元……当然知道,是个国画大咖。
有多大呢,是隔壁国内首屈一指美院的名誉院长,其他美协、画协的职务一大堆,出版过教材百万字,用著作等身来形容并无不妥。
国内为数不多精擅工笔画的大家之一。
“你跟老冯去学学工笔。”吕国楹说。
“行啊~谢谢您~”高凡乐了,他一直想研究下工笔技巧呢,肯定会对他的画家各项技能有所提高的。
“老师,PACE那边的委托……”劳伦斯提醒吕国楹。
这件事可不能耽误,这就跟一个绝世高手,正好碰上一个全世界范围的擂台,同时可见范围内无一合之敌,这还不上场,要等什么时候?
“不会耽误,另外,你可别觉得很简单,我听说乔治·巴塞利兹也接受了委托。”吕国楹说。
劳伦斯惊讶得‘啊’了一声。
第八十八章 大师授课
乔治·巴塞利兹。
德国新表现艺术的代表性艺术家之一。
其典型创作特征‘倒立的人’,创造出一种‘轻重颠倒’‘上下不分’的视觉奇观,他与已故的传统画家波依斯,并称为德国当代艺术的两个‘方向’。
乔治·巴塞利兹出生于1938年,他成名已久,是当代大师之一。
而作为新表现艺术的代表,乔治·巴塞利兹与倡导回归传统,让‘艺术重新被普罗大众所接受与欣赏’的吕国楹,在创作理念上就格格不入,吕国楹在英国皇家美术学院执教时,跟乔治·巴塞利兹打过不少嘴仗。
现在,J·K Rowling的一个委托,竟然吸引了这位大师的加入。
劳伦斯很想说一句,这不是倚大欺小么?
但……艺术领域,哪有年龄大小之分。
要糟啊。
劳伦斯只能瞧着高凡,一位将来的大师,遇到一位当代的大师,结果如何?
“38年出生的老爷子啊,岂不是快八十岁了?老爷子还拿得动画笔么?”高凡诧异的是这个。
……
高凡提溜着两盒茶叶,坐上高铁去见冯元。
他要去的平市与天市间,一趟城际列车半小时就到了。
列车上高凡再次检视了一下自己的系统界面。
获得了林森浩相隔一百年传来的贡奉,也就是60点SAN值后。
高凡先是把理智加回80,这花费了2点SAN值。
又加了1点‘神秘学’,把‘神秘学’技巧值提升到了10。
再提升了9点‘心理学’,把‘心理学’提升到20。
现在,神秘学,心理学和解剖学,后方的‘+’号全部消失,都到了晋升关卡。
不过此刻高凡的属性面板,已经足够他开心一阵子的了。
理智80,闲余SAN值39。
色彩98,结构100,线条94,解剖学30,心理学30,调查39,神秘学10。
三大项都接近或达到了100的大师级!
拿上雕刻刀,高凡是稳稳的大师。
只不过拿上雕刻刀后,画家进晋技能的‘扭曲’,仍然不能被激活。
看来得等三大项的技巧值,都超过100才行。
近在咫尺呀~
高凡判断的,像毕加索一样能够开宗立派的巨匠,其所需要的技能,已经触手可及啦~
只不过到了大师阶段,提升1点三大项技巧值,所要消耗的SAN值,已经宛如无底黑洞,高凡估计怕是得20左右的SAN值,才能提升1点。
所以这几点技巧值,没办法通过系统加点,必须自力更生,估计也不是十分好涨。
高凡拎着两盒茶叶,开开心心得敲响了冯元的家门。
……
“高凡。”
冯元穿着素色衬衫,戴着细框眼镜,身材不高,长像和善,头发中的花白色和黑色层叠在一起,带着知识份子惯有的温良气质与较真神态。
“您好,冯老师。”高凡坐得笔直,颇有点学生的样子。
不过高凡注意到,当他把茶叶盒放在冯元家过于宽阔的玄关时,那里已经堆了一堆茶叶盒。
注意到高凡的目光,冯元就笑着说:“都知道我喜欢喝茶,所以每个人来时都要拿一点,我又怎么喝得完,但又不好不收,孔子收徒都有束脩之礼,到现在,你要是不收,人家会觉得你不想教。”
是这个道理。高凡点头,他那两盒茶叶,一盒五千八,虽然贵,但知识无价啊。
“老吕说你要学工笔?”冯元进入正题,“你学过国画么?”
“没正式学过,我是油画系的。”高凡老实摇头,“只学过写毛笔字。”
“虽说都是画画,但油画可以借鉴国画,国画却很难借鉴油画。”冯元感慨了一下,“既然是老吕推荐来的,那肯定是要从国画这里汲取些经验,也不是真正要走这条道,倒还简单些,但也需要时间……那你打算学多久?”
嗯。高凡想了想,距离J·K Rowling的委托初审时间,据吕国楹说,还有半个月左右——他是评委之一嘛,有确切消息来源的,评委们正在商量初审的主题。
半个月的话,分一大半给这次进修不知道够不够。
高凡就说:“大概十天吧?”
冯元没听清,便点头:“十个月啊,也只能学个‘形’。”
高凡认真摇头:“不,冯老师,我只有十天时间。”
十天?
冯元凝视着高凡,高凡再认真地点头。
气氛有些尴尬。
“十天,十天。”冯元终于开口,仰头向天颇有些无奈的唏嘘,“我把老吕找回国,是给自己找个了麻烦啊。”
吕国楹回国教学,是眼前这位冯元穿线搭桥啊……高凡明白了冯元和吕国楹的关系了。
“既然只有十天,那就大致了解一下国画的基础吧,学画先学字,先从学字开始吧。”冯元明显是有点不乐意了。
知识份子对自己从事的领域,往往怀着极大的荣誉感,高凡提出十天这个数字,显然让冯元觉得他是个胡吹大言之辈,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但碍于吕国楹那张比天还大的面子,也不好拒绝。
“你晚上六点再过吧,给你上第一堂课。”冯元说。
“好嘞~”高凡很高兴得说。
天市和平市虽然近,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再回一趟天美,未免不值,于是高凡就打算在平市转一转,又想起约了辛未,便发消息给辛未说,他正在平市,晚上就餐活动取消。
“疯子你跑平市去干嘛?”
“吕老爷子给我介绍了个学工笔的大师,晚上六点第一节课。”
“那你等我,我想吃平市的烤鸭了。”
“行,对了,你过来的话,把我车里那幅《千里饿殍图》拿来,我请大师鉴定一下。”
于是才回到学校的辛未,就匆匆搭车到平市,跟高凡吃了顿烤鸭,见面得知高凡所拜大师,竟然是冯元后,大觉羡慕,冯元,那可是工笔大师呀,杭派的二代领袖啊,国画界的抗把子之一啊。
“晚上一起去呗~”高凡说,“吕老爷子的面子,可能够咱们两个人用的。”
“那可太好了~”辛未兴奋。
不过,到了晚上六点,辛未有些紧张得跟着高凡,敲开冯元的家门后。
迎接二人的,却不是冯元,而是一个到二人腰部高的小学生,小学生叫程敬涛,五年级,但学习国画已有六年。
程敬涛把两人带到一个房间内,房间内还有三个小学生,都正在拿毛笔写字。
“往后十天,就由我来教你们,你们也没基础,就从临摹开始吧。”程敬涛小朋友拿了一本字帖给两人。
两人到现在都有点懵,茫然站在桌子前,说好的大师授课呢?
第八十九章 艺术圈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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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工笔
显然,冯元是把高凡归到和小朋友们同样水平了。
不过看到程敬涛小朋友的字,的确棱角分明,有模有样,绝对是连握笔都没学得太明白的高凡和辛未,无法达到的水准,不愧是小学生班里的‘大师兄’。
在程敬涛小朋友的指点下,描了一会儿字。
辛未就说自己有事先溜了。
反正她来上课也是饶的,另外以她的水平,学工笔还早了点,油画技艺中她还没达到某个无法跨跃的关卡,需要旁触类通来解决。
趁着时间尚早,她还能搭城际列车回天市,还可以去喂喂上帝。
至于高凡,辛未瞧见高凡以其独有的认真劲,开始和毛笔和字帖较劲时,就知道高凡‘沉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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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是和绘画艺术有关的事,高凡都能很快就‘沉迷’进去,这是辛未一直无法理解的天赋,似乎有一种人就是专为艺术而生。
而高凡呢,则觉得,挺有意思啊~
毛笔和油画的笔与刷,有着明显的差异,无论是用劲还是运笔,都必须使用一些高凡从未意识到的窍门,比如对腕力和指力的运用,与油画相比,就仿佛是一个拿着巨斧大开大合,一个用着细剑斜挑抹勾。
在天美的课程中,高凡也学过国画,写过毛笔字,不过那些课,他大部分都旷了,小部分也只是应付了事,在此刻拥有大师级的油画水平后,重新理解国画时,这种体会,就如同站一个峰尖上,再看另外一座山,更能理解其峥嵘奇绝与壮阔雄伟。
而‘线条’项的技巧值,同样能够作用于毛笔。
高凡只用了三个小时,就把手头这篇《张猛龙碑》临得有了一点样子。
其进步之快,让‘大师兄’程敬涛十分诧异,拿着高凡前后十几篇临摹稿,反复对比,对着高凡问:“你……真的没学过?”
“以前只学过字,没临过碑。”高凡说,“大师兄,我觉得魏书不太适合我的性格,我能试试草书么?”
这声‘大师兄’,高凡叫得诚心诚意,艺术之道,达者为先,程敬涛既然比他强,那就是他师兄。
而程敬涛也听得舒心悦耳,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他说:“冯先生让你先临《张猛龙碑》,学一分奇趣灵动,再临《颜勤礼碑》,学一分方圆并用、拙中见巧,如果有进步,最后给你《元桢墓志》,学一分结体紧峻、气势雄奇,这三篇能临个三分,就够你用的了。”
从魏楷到唐楷再回魏碑,冯元给高凡安排的十天课程,一学灵动,二学格制,三学气魄,的确能对高凡的绘画技巧,产生较大助益,至于十天要学工笔画,冯元只会回复吕国楹‘呵呵’两个字,没个三五年的笔上功夫,想画工笔,开什么玩笑。
不过,这课程只是对着普通的学生所安排的,高凡显然不普通,他是有着大师技巧值的大三学生,身佩系统的艺术圈怪兽。
“既然冯先生说了,那我就先学这三贴。”高凡十分听话。
他在油画圈指天划地,但不耽误他在国画圈谨小慎微,对艺术所抱有的敬畏之心,是他永远的虔诚。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三张贴子,高凡已经临摹得有模有样。
十天时间过了十分之三。
高凡欣喜看到自己的线条涨了1点。
现在每一点技巧值,都来之不易。
所以高凡越发勤奋,每天晚上六点到九点的三个小时课程之余,他几乎全天都有十余个小时,铺在手中毛笔和宣纸上,酒店服务员每天都能从他房间中收走一大堆废纸垃圾。
而对程敬涛小朋友而言,高凡的存在,却是他越发不能理解的……怪物。
“冯先生,我不想教高凡了。”
第四天上课之前,程敬涛被父亲送来上课后,就找到冯元,委屈巴巴得说。
“他不听你的话。”冯元笑着问,“我去骂他。”
“不是,他很听话……”程敬涛低下头,再抬起来,眼圈竟然都红了,“冯先生,我是不是没有学画的天赋,我根本就不可能变成一个大画家吧?”
“嗯?怎么这样说?”冯元觉得小朋友有情绪了,但这不应该啊,“你要是没天赋,我也不会收你。”
“可我学了六年画,那个高凡,只用三天就超过我了……呜~”程敬涛终于哭起来了,他用手背抹眼泪,男子汉不应该表示脆弱,但只是未到伤心时,他的艺术生涯竟然是个笑话,还没开始就要夭折了么?
“高凡有油画的底子,另外他是成年人,用劲和学习能力比你强一点,也是正常的……嗯?”冯元安慰程敬涛,但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对,理由不充分,“他怎么就比你好了?”
“这是他昨天临的三张碑文,先生您看看就知道了。”程敬涛拿着三张纸给冯元,由于只是习作,所以也没装也没裱,就是用手卷叠着,不过才一打开,冯元看着就皱起眉。
他沉浸国画一生,师从新浙派领袖方增先,眼光自然非同寻常。
他看到,这三张临贴中,《张猛龙碑》灵动险崛,《颜勤礼碑》生机郁勃,《元桢墓志》茂实刚劲,虽然明显能看到其中生硬转折的痕迹,但碑文中的风格真谛,已经很清晰明显,就是‘已得真意、但功力稍欠’的水平。
没个三五年,绝对出不来这样的水平。
并且还得是非常有天赋才行。
“是高凡临的?”冯元诧异。
“就是,他三天前还什么都不会,三天时间,已经这样了。”程敬涛眼圈红红的,大人的世界好可怕啊。
“旁触类通,还真是个好苗子……”冯元嘀咕。
说国画不能借鉴西方绘画技巧,那是对初学者而言,两者大相径庭的技法与视野,是无法互通的,但如果真的技艺精深,或者禀赋惊人,的确有可能中西贯通,艺术史上,从来都不缺天才与怪物。
“你能看出不如他,已经是很好了。”冯元安慰程敬涛,“知道不足才能进步,你的艺术视野已经打开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个说法……可以接受诶。程敬涛小朋友的艺术生涯,忽然又变得明亮起来。
第九十一章 年头对
冯元进来的时候。
高凡正在临摹一篇《草书千字文》。
这是徽宗赵佶的作品,高凡知道。
跟魏碑唐偕相比,高凡对这一篇更感兴趣,这是他给自己留的课外作业,除了那三篇碑文,是按照冯元要求完成外,其他时间,高凡在书店找了一圈书贴,这个算是第二喜欢。
冯元站在高凡身后,默默瞧着他临字。
只三天时间,高凡握笔的悬腕还不太标准,手腕有点飘,运笔时标准动作也有些变形,笔下的草书也貌似鬼画符一般,照猫画虎,结果画出来个美洲狮的感觉。
不过,都是猫科,气势对了。
冯元注意到,高凡临这贴的要点,放在了‘连续性’上,虽然下笔之处十分晦涩,但高凡首先保证的,却是笔触的接连不断,一处错,没关系,直接略过,再往下去延伸,最重要的是,气不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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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终却也只写到将近100个。
千字文嘛,故名思议,共有1000个。
高凡勉强写到100个,就彻底无以为继,那股‘气’已彻底散佚,笔锋往下就变成了一团‘墨猪’。
有肉无骨,是为‘墨猪’。
高凡摇摇头,这张扔掉,准备继续下一张。
“你在徽宗的草书中,感觉到了什么?”冯元忽然问。
高凡明显是被吓了一跳,讶然回头。
灵感强,神秘学不低,调查技巧值有点高的他,能被人站到背后而不自觉,可见其是完全沉浸在书法中了。
“冯先生~”高凡见到冯元就笑了。
冯元总觉得高凡的笑容有点飘忽不定,有点古怪的跳跃感,这个年轻人眼神亮晶晶的,似乎其思绪永远在不停进行爆炸的感觉。
关于这张《千字文》的感受,高凡说:“非常漂亮,像一首交响乐,谱这乐的人,胸中有长河大瀑般的激情,在他笔下,所有一切都水到渠成,同时大局观太强了,完全可以总览一切,操控一切。”
“徽宗除了不适合当个皇帝,其他事都干得蛮好。”冯元感慨,同时看到高凡桌上还摆了另外一张字贴,也是个千字文,作者也是徽宗赵佶,但却是一本瘦金体千字文。
“既然买了,为什么不临这个?”冯元说。
“这个做不到。”高凡老实说,瘦金体千字文是他第一喜欢的字贴。
“这个像是古代军队千军万马的话。”高凡指着徽宗的《草书千字文》。
“这个就像是现代化部队小股穿插,分进合击,但又目标相同,这种协调感,我做不到。”高凡指着那本《瘦金体千字文》。
“哈哈~”冯元笑了,因为他觉得这比喻很绝妙,眼前这青年人,对书法,不,或者该说是对书画艺术的敏感度惊人啊。
“我来教你怎么把这篇《草书千字文》写好,瘦金体先放一边,即便对你来说,也太早了,其实草书也早,不过既然你只有十天时间,我们来看看你能做到哪一点,想临《草书千字文》,你记住三句话‘意振气跃、跳动不息、毫无倦笔’……”
……
接下来,高凡临《草书千字文》花了三天时间。
第六天,高凡开始在冯元的肯定下,接受工笔训练。
工笔画与写意画,是国画两大流派。
工笔求形似,工整者多,浙派的开山祖师该算是戴进,一个明朝的全能大画家,山水、人物、虫鸟,各科都精,其画作恢弘大气,后新浙派慕古而不泥古,又融入现代主义画法,其画法先行定位,勾勒轮廓,分别填色,粉黛互用,青绿朱砂等重色,须敷至五六层……
到这就能看出,与油画技巧在某种程度上相互重叠了。
怪不得吕国楹要高凡来学冯元。
剩下四天里,冯元让高凡开始画工笔,仍然是临摹。
但临摹的是仇英《临宋人画》中的一篇。
仇英也是明代人,有趣的是,仇英的初始职业是个漆匠,后来博取众长,成了另一位全能大画家,山水、花卉、界画、人物、仕女无所不能,既工设色,又善水墨、白描。
而冯元要高凡临摹的《临宋人画》中的一篇,听名字就知道,是仇英临摹宋代画卷。
仇英的临摹可称一绝。
他还临过宋朝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再把其中城池车马、行人衣着全部替换成明朝风格,看起来毫不违和,可见其已经不限于‘仿古’,而是仿出了自我风格。
……
“你既然不会在国画上有所成就,只想旁触类通的话,画就多学学仇英,字上面,你和徽宗有缘,但瘦金体暂时别碰,多临临《草书千字文》就行了。”
到了第十天,告别的时候。
冯元向高凡叮嘱。
“谢谢冯先生!”
高凡真心诚意的道谢。
冯元不让别人称呼他的为‘老师’,只称‘先生’。
这个复古的称呼,可看得出冯元为师育人的目标。
从孩童到青年,但凡是有志于求学的画者,都可以在冯元这里接受指点。
没有学费,不求谢礼。
只需要你有天赋,愿意在艺术一道发光发热。
“把那两盒茶叶拎回去。”冯元又说。
高凡来的时候,拎着的两盒巨贵的茶叶,现在摆在冯家玄关处,等着高凡将其拎走。
“这个不好吧,是送您的师资……”高凡有些局促,便是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后面这六天时间,冯元几乎天天和高凡泡在一起,耳提面命,步步指点,高凡提升的3点‘线条’技巧值和1点‘结构’技巧值可以证明冯元的用心。
这十天时间,高凡并没有学握笔、运笔等基础课程,他的字,在不明白的人眼中,还是一样稀烂,但他很准确的,从国画艺术中汲取了自己在当下这个阶段,能够吸收的营养,同时,还为将来更进一步的吸收,打下了基础。
这就是名师的作用,不是把所有人教成一样的材料,而是根据每个苗子需求的不同,为其灌输不同的营养。
“存在我这抵学资,学完后便可拿走,和当铺是一个道理。”冯元笑着说,“我跟吕老头约好了,一人教出一个学生,比比十年后谁的学生成就更大,还有义务帮着对方调教学生,这是约定的一部分,你不必在意。”
“您的学生在哪?”高凡好奇地问。
“是我家闺女,这丫头只会拿毛笔杆子卷头发,看来是比不上你喽~”冯元摇头。
……
“这才是大师。”高凡离开冯元家后,不禁感慨。
和冯元学了十天,他觉得自己人格都有点升华了呢,SAN值竟然奇妙的提升了1点。
果然近朱者赤……高凡考虑跟着冯元学国画的可能性,不大,算了。
回到酒店,高凡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忽得看到床头那幅《千里饿殍图》。
他一拍脑袋:“忘一干净。”
第九十二章 新视角
高凡去而复返。
重新回到冯元家,这次把《千里饿殍图》给带来了。
原本想第一天就请冯元鉴定一下的,但马上就开始学字、学画,高凡的脑子通了艺术的电后,其他内容就不存在,马上忘了一个干净。
这画的确画的稀烂。
不过高凡在仔细的用‘调查’技能勘验过后,却确定这是幅古画。
可能有几百年到上千年的历史,这样的画,画质是极脆的,故宫博物馆的库存,都藏在温度湿度都最适宜的避光之地,妥善保存,才能历久弥新。
而高凡手中这幅,高凡不知道其之前如何保存,但到了他这里,只存了一个月,就已经出现了大量的颜色剥落,眼瞧着再存下去,就要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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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古画,肯定有价值,送了冯元当做师资谢礼也成。
于是高凡再度敲开冯元的门,将这幅《千里饿殍图》展示给冯元看。
冯元看了几眼,眼中忽得绽露奇光。
“这画……什么来历?”冯元问。
“在杭市时一个江湖骗子送的,还骗了我六千块钱,他说是王希孟的《千里饿殍图》。”高凡笑着说。
“千里饿殍图……王希孟……”冯元拿出放大镜仔细瞧这画,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年头对,说是王希孟,就肯定是假的,您老给鉴定一下,如果有价值,就留您这,放我手里糟贱了。”高凡说。
“你怎么判断出年头对的?”冯元好奇得问。
鉴别古画,可是门专业的学问,质地、笔法、用色等等,学问大着呢,从古到今精擅造假的高手不知道有多少,有很多本身就是宗师级的大师,那造的假,都是艺术品,专家也难辩真伪。
“您看这画,用的绢应该是宋宫绢,唐绢很粗适合重色,宋绢质地则密而疏,这个尤其细致,我查过资料,现在想复刻这种绢布很难,成本也极高,骗子应该不会下这个本钱,另外……”高凡用手拍拍那画背,一层细细密密的颜色就掉了下来。
“应该是石色水厚法吧,也是宋朝画的技术特征。”高凡说。
石色水厚法指将绘画的粉,置于画背后,正面石色水浸入,将背部粉透入画中,这种方法制成的画,层层珠光宝色相叠加,呈现难以想像的繁荣重彩,《千里江山图》就是其中最杰作。
高凡只是略懂,因为他是借由调查学把相关知识串连在一起,但调查学所探查到的真相,至今为止,还没有假的呢。
“你轻点!”冯元见高凡拿手拍画,都急了。
呵。高凡忙缩手。
“石色水厚法制成的画,每次展开都会导致上面的颜色矿物质脱落,《千里江山图》在故宫六十多年只展出四次,我上次去看画排了三个小时,还能只看五分钟,但那个颜色,世所罕见,时隔千年仍然如此鲜艳动人,不愧是国宝……”
冯元瞧着这画,小心翼翼,目光盯着画,口中嘟囔着,现在的他,不像是个大艺术家,反倒是个看见心爱玩具的孩子。
“现在考证,《千里江山图》王希孟其实画了五稿,第一层水墨勾底,第二层上赭石,见暖色和对比,第三层上石绿,有山间青翠,第四层再上一层石绿,见远山叠嶂,沃野千里,第五层上石青,才有这经久不衰的世间至美……”
随着冯元的指点。
高凡意识到,冯元所指之处,这幅《千里饿殍图》,与他所说的《千里江山图》绘画特征与技法,都一一对照得上。
“这真是王希孟?”高凡讶然。
“技艺差得太多,技法却一脉相承,不好说,不好说。”冯元陷入疑惑中,“我还得细看。”
一边说,冯元一边向高凡露出笑容,像是小孩子遇到喜爱的玩具,又不好意思开口。
“送您了~”高凡大手一挥。
“别,如果真是宋朝的画,我可收不起,我就留下看看,找几个老朋友一起鉴定下,有了结果就通知你。”冯元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放下画,然后就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
高凡把那幅不知真假的《千里饿殍图》放在冯元处后,转头就忘了这事。
如果是真的,肯定要捐给故宫的。
如果是假的,那就让冯老爷子拿着玩。
所以没什么好惦记的。
高凡这时已经接到劳伦斯的通知。
J·K Rowling委托的第一轮命题已经出来了。
很简单三个字:‘描绘美’。
这主题出得的确很有艺术家的范儿,不限题材,不限大小,只交出一幅自认为最能够表达‘美’的作品就成。
至于你所认为的美,是神,是人,是动物,是什么都无所谓。
有意思~
高凡听到这个命题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明显在追寻麋猫的脚步。
麋猫就是世间至美。
而期限呢,是一个月。
接受委托的画家,需要在一个月内,交出作品,接受评委会的审核。
评委会名单也发出来了,其中共计10人,囊括了当世油画界最知名的艺术家、收藏家和鉴赏家,发来这份名单,是表示评审肯定公平。
同时,还有个额外福利。
那就是在这个月里,接受委托的画家,可以选择在世界任意地点进行创作,J·K Rowling全程负责其一切开销,这将作为初审后,未入选画家的报酬。
“还有这种美事~”
高凡听到个消息后,立刻开始回学校打包行李。
“你打算去哪?”劳伦斯问他。
“大英博物馆,卢浮宫,俄罗斯博物馆,纽约博物馆。”高凡答道。
“这一个月的期限,是为了创作……”劳伦斯提醒高凡。
“这就是为了创作!”高凡说。
“好吧,不过J·K女士确实很大方,她还会承担你一位旅伴的全程费用。”劳伦斯问高凡,“你打算邀请哪位美丽的女士,与你共赴这趟艺术之旅么?”
高凡想了想,在脑子里搜罗了一遍名单,问劳伦斯:“猫行么?”
……
一天后。
辛未没来送高凡登机。
对于高凡竟然带猫也不带她这事,她想得通,但不能接受!
第九十三章 小偷、骗子和强盗
头等舱。
高凡揣着一杯红酒。
虽然他不喝酒。
但在头等舱如果不端着红酒的话,就像是一幅画少了个关键性的元素。
上帝盘在高凡膝盖上一张柔软的毯子里,咕噜咕噜得打着呼噜,它这几天都没见着高凡,所以很喜欢赖在高凡身上睡觉。
与国内的航班不同,国外的航班大多可以带宠物。
整个行程虽然是应J·K女士的邀约,但具体行程却是劳伦斯安排的,J·K方面为各位画家提供了一些标准,包括但不限于去全球各地的头等舱,五星级酒店,餐饮标准等等,如果入选了又没有灵感,交不上作业,大可以当做是一趟为期一个月的全球豪华旅行。
J·K女士邀请了50余位画家接受这个委托,前期开支会超过1000万美元,说这是一次为了新书的噱头的话,代价未免有点高,虽然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引发了不少热议。
不过,这些都不关高凡的事。
高凡微闭眼睛,享受航行在数万米高空的舒适感。
他把自己想像成飘流在一艘船里。
船外是无尽的黑夜。
而黑夜中唯一闪亮的,则是天空中七彩的星辰。
那些星辰将构成麋猫的模样。
砰~
灵感像是礼花那样爆炸在高凡的大脑中。
上帝在梦中蹭着高凡的手。
高凡的体温在升高,额头微微见汗,但他仍旧清醒。
经历了辛未家里的灵感大爆炸,又陆续提升了画家三大项接近100满值,高凡逐渐能够操控灵感爆炸时自己的理智不被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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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爆炸会带来三大项各5点技巧值的提升。
于是高凡的画家三大项,变成了色彩104,结构105,线条102。
大师级的技巧值!
随即,‘扭曲’技能被点亮。
紧接着画家三大项,都重新变成了100,而‘扭曲’却还是‘0/100’。
看到这个变化,高凡有所领悟,应该三大项超过100的技巧值,都会被归入‘扭曲’中去。
现在归了11点上去。
扭曲却还是0。
所以……高凡还剩下39点闲余SAN值,他开始往上加点。
1、2、3、4、5、6……一直往上点了19点。
‘扭曲’技巧值终于变了,变成了1。
这个刹那,一种奇妙的力量击中了高凡。
他发现了一个奇妙的视角。
从这个视角去观察世界时,一切都呈现另外一种模样。
趴在他腿上的上帝,浑身的毛发如此柔顺,那黑色可以蔓延过围住它的毯子,变成一个带刺的海胆球。
隔壁正在呼呼大睡的中年商人,他鼻子里呼出的气,每一颗都是一个气泡,而每个气泡中都带着金钱的色彩。
正在向他走来的空姐,浑身上下的倦怠感,像是潮水一样涌过她的全身,她脸上虽然挂着非常职业的笑容,但笑容后却有一个柔弱可怜的小姑娘。
‘扭曲’是这样啊……通过‘扭曲’的视角,获得直击人心的世界观。
这将让高凡的画笔充满力量。
嘿~
高凡乐了起来。
“先生、先生?”空姐跪在高凡身边,她黑色丝袜在腿弯的地方绽丝了,那绽开的小小破口,在高凡此刻的视角中,像是一只正在哭泣的小小嘴巴。
高凡勉强转移注意力,才把自己的目光,从那破口中移到空姐脸上。
“先生你没事吧?你很热啊!”空姐注意到高凡发红的脸色,贴了一下他的手,便惊呼道。
“没事~就是灵感让我升温了~”高凡嘿笑一下。
“先生我去给您拿个冰袋,如果您需要医生,我可以向其他客舱求助。”空姐说。
“冰袋就行,那很有用。”高凡闭上眼睛,一边撸着上帝,一边平静心绪,给自己降温。
等着空姐拿了冰袋过来,放在高凡额头的时候,高凡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声:“谢谢。”
“不必客气。”空姐试了一下高凡的体温,发现已经降了不少,便松了口气,“还有什么可以帮您的么?”
“麻烦站在这,对,别动,一分钟就好。”高凡一边说,一边从身侧的背包中,拿出纸和笔,瞧了空姐几眼,就在纸上描绘出一幅素描来。
此刻,虽然灵感爆炸已经消失,高凡‘线条’的技巧值只剩下97,但仍然是确凿无疑的大师级水平。
代表着正常人类能够达到的最高艺术水平。
“送给你。”高凡把那张素描递给空姐。
空姐好奇得接过,就见纸上只画了一条腿,一条穿着丝袜的腿,而丝袜上有个破洞,除了这条腿之外,这幅画其他部分,都用碳涂成了深浅不一的黑色,像是乌云,又像阴霾。
这是张莫名其妙的画作,空姐却在其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悲伤,这种悲伤像是她疲惫的身体,像是她忙碌却空虚的人生,她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腿上相同位置的丝袜破痕,觉得一阵难忍的悲痛涌上心头,鼻子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
“你怎么了?”另外一个空姐走过来,瞧着她情绪不对,便低声问。
“没、没事。”这个空姐急忙擦擦眼泪,把画还给高凡,低声说:“对不起,我们不能接受客人的礼物。”
“嗯,那就算了。”高凡收回这张素描,这是他点亮‘扭曲’技能后的第一个灵感和创作。
现在,没了灵感爆炸,高凡画家三大项中,除‘结构’外,其他两项皆低于100,于是‘扭曲’技能重新熄灭,即使已经被点了一点技巧值,但高凡仍然失去了‘扭曲’的世界观。
可惜了。
不过没事,试验证明。
‘扭曲’果然是画家三大项的总和,大概需要30点SAN值,才能提升1点,是高凡当下系统面板中,所有技能的最贵者。
但为高凡带来的进益却是不可衡量的。
“先生,您还有什么事么?”那名空姐眼睛红红的问高凡。
“还真有一件事。”高凡又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了起来,大概五分钟后,一张栩栩如生的欧洲男性面部的素描就出现在纸上,“能不能帮我看看,后面的客舱中,有没有这位乘客,但不要惊动他,他是我的同伴,我想给他个惊喜。”
“好的。”空姐拿着素描走进后面客舱,不一会便回来,小声说:“您的同事坐在商务仓,14排靠窗的位置。”
“好的。谢谢。”高凡道谢后,收回那张画,瞧着画上的中年男性。
丹尼·劳弗。
《阿波罗》艺术报的记者,竟然跟他同一班飞机,是该说很巧呢?还是该说这家伙别有图谋呢?
第九十四章 世间至美
从国内到伦敦的航程是12个小时左右。
再减7个小时的时差。
高凡凌晨出发,早上到达。
一位接机的翻译兼向导,在伦敦希罗斯机场等着他。
那是一位华人大叔,名叫向华,四十九岁,在伦敦生活已经将近三十年,是不折不扣的地头蛇。
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向华就把高凡带上他的加长林肯,准备带高凡先去酒店休息。
高凡则是让向华直接带他去大英博物馆。
机场和大英博物馆在同一区,这一区里还包括白金汉宫、伦敦塔、伦敦眼、大笨钟、国会大厦、西敏寺等等著名建筑。
于是高凡坐在加长林肯里,瞧着车窗外依次掠过眼前的各样具有异域风情的建筑,像是一下子闯入这座城市的数百年历史中,向华一一向高凡介绍,这是伦敦眼、这是大笨钟、那是哈罗德百货,那个又是中国城。
再过四十分钟,高凡已经身在他梦寐以求的艺术殿堂了。
大英博物馆算上地下一层,共计7层,一共100多个展厅,展品400多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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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原本为大英博物馆分配的时间是一周。
但当他看到6厅丁托列托《战神与维纳斯》时,不禁为这位提香的大弟子所表现出的华丽色彩与感官刺激而惊叹,这是一位满分大师啊,同时他肯定接触到了类似‘欲望’的二段技能。
于是高凡的时间被偷走了。
等他再一回神,就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紧接着是4厅的小霍尔拜因的《大使》,它精准复刻了两位法驻英国大使在伦敦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场景,其中地球仪、匕首、骷髅、书本、各种工具、乐器和仪器等等物件均有深意,是100%完全复原当时场景,但又并非是超写实主义的照相机般复刻。
高凡在这又被骗走了两个小时,小霍尔拜因的创作理念和手法让他沉迷,他以为那是写实,却是一种艺术加工。
再下来。
10厅内提香的《酒神和亚里亚得妮》,这是个强盗,高凡在这耽误了几近四个小时。
提香最擅长把神刻画成充满人间欲望的女子,这让高凡从其中看到了‘扭曲’技能的使用,提香肯定拥有一个或者两个二段技能。
于是他到达伦敦的第一天,就起于大英博物馆,终于大英博物馆。
今天恰好是周五,大英博物馆延长闭馆时间到20点,这让高凡和提香的相处时间,多了两个半小时。
20点的时候,高凡准时走出博物馆,就瞧见停车场中,向华拿着一个热狗靠在那辆加长林肯上等他,一刹那间,高凡有个疑惑,他是谁,我是谁,我在这干嘛?
“Mr GAO!”向华冲着高凡打招呼。
终于把高凡从艺术世界唤回到现实来,同时,高凡感受到自己肚子里一阵肠鸣声,那声音之大,连几步外的向华都听见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饿呢。”向华笑着递给高凡一个热狗。
“感谢~”高凡十分感谢得说,三两口就把这热狗塞下肚子,那一刹那感觉是人间真值得啊。
上车后。
向华跟高凡说:“Mr GAO,今天收获如何?”
“有白金汉宫那么高吧~”高凡笑着答道。
这时,加长林肯转过一个街角,伦敦街头的红色邮筒像是个标志物一样,划分着两条街之间的夹角,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就站在邮筒一侧,他戴着圆檐帽,手中掐着一只烟,目光烔烔得注视着高凡所乘坐的车。
在与高凡目光隔壁着车窗相会时,这位名叫丹尼·劳弗的男人,还用一只手摸了下帽檐,似乎在向高凡问好。
这个刹那,高凡耳边,世界的昵喃声忽得出现。
那仿佛是种子破开的声音:
是嫩芽在长出泥土。
是稚鸟叼开蛋皮。
是新生儿出现在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声呼唤。
是生机勃勃的一切。
有点意思……高凡心想,丹尼·劳弗在向他展示神秘。
是诱惑么?
他想从我这获得什么?
高凡并没有把丹尼·劳弗放在心上,对于其背后神秘的思考,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实际上,高凡在飞机上,就看出丹尼·劳弗的古怪了,但此刻的高凡,脑子里全部都是大英博物馆,全部都是提香、卡拉瓦乔、鲁本斯、伦勃朗……
特别是伦勃朗,这位光影大师,他把卡拉瓦乔的明暗对比技巧进一步拓展,他肯定拥有‘光与影’这个巨匠技能,高凡明天要重点去看一下伦勃朗,并且今天没带画布和纸笔油彩,明天都要带上……本以为看看就行呢,但男人嘛,哪有满足的时候,还是得亲自上手才成。
“向叔,我的行程要改一下。”高凡对开车的向华说,“我在伦敦多留几天。”
“好的,留多久?”向华问。
大英博物馆藏着两千多幅油画,去掉没有展出的,再去掉其中没有借鉴价值的一半……其实大概也去不掉,凡是能入大英博物馆馆藏的,都是一些精品,再加上隔三差五就有的主题展,大概需要……两百多天吧~
“一年吧。”高凡说。
嗯?向华讶然转头瞧向高凡。
嘿~高凡笑了,虽然J·K女士的安排只有一个月,但接下来他可以自费,没钱没关系,他刚才看到伦敦街头有不少流浪汉,裹着衣服就可以睡在街边,伦敦是海洋气候,冬天不算太冷……当然,签证是个问题,但STK应该可以解决的,毕竟是个世界性的组织嘛。
高凡回到酒店。
劳伦斯为他安排了住在希尔顿。
才安顿好,劳伦斯的电话就打来了:“听说你打算在伦敦住上一年?”
“是啊,大叔,你说我有没有可能转到英国皇家美术学院,老爷子不是这的教授么?肯定有人脉吧?”高凡问。
劳伦斯在那边深呼吸了几口气。
他就知道,把高凡这样的艺术家丢到伦敦去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就像是把老鼠扔进了油壶,不喝个肚皮滚圆是不会爬出来的。
“小师弟,你得记得你是去干什么的?”劳伦斯说。
“J·K女士的委托,我当然记得,我正在画呢。”高凡说,他面前已经展开了一张画布。
“是么?你准备了什么主题?”劳伦斯立刻兴奋起来。
“一只猫。”高凡说。
第九十五章 拥抱疯狂
既然J·K女士想要美,高凡就把美给她。
这世间至美之物,也不过就是麋猫。
接下来半个月时间。
高凡白天在大英博物馆学习和临摹,晚上回酒店进行自己的艺术创作。
一旦进行灵感爆炸,那么高凡就可以点亮‘扭曲’技能。
这个技能虽然只有1点技巧值,但仍然为高凡打开了崭新的视角。
他很快就锁定了达芬奇的《岩间圣母》作为临摹对象,这是达芬奇两副同主题画作之一,充分展示了达芬奇晦涩、神秘和高难度暗示的绘画风格,圣母、孩子和天使的形像与山间无限升腾的轻烟簿雾相衬,宛如一个幽远梦境,充满了诗一样的温柔、祥和与格律感。
之后是卡拉瓦乔那幅《埃莫的晚餐》、鲁本斯《参孙和黛莉拉》、委拉斯盖兹《镜前的维纳斯》……
高凡近乎疯狂得在这些巨匠大师的艺术作品中汲取自己所需要的营养。
学习、临摹、创作,每天还要有两个小时练习《草书千字文》和工笔画,高凡的学习节奏让向华为之惊叹,因为他不明白,一个人如何可以在近半个月时间里,吃得这么少,睡得这么少,却拥有如此旺盛的生命活力。
向华只是觉得高凡越来越瘦,但眼睛却越来越亮。
他觉得高凡注视世界的眼神中,越发带着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疯狂,或者是,神圣?
高凡则是无暇注意他人的眼光,因为他发现了一种长久保持灵感爆炸状态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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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冥想。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到达伦敦之后,高凡灵感似乎被提升了。
他更容易接触到世界的另一面。
10点的神秘学也抵挡不住一位伟大存在的昵喃声。
那是一种拔节生长般的昵喃声。
像是睡在南方某幢竹屋里的时候,在凌晨时分,晦暗天色下,听着屋外那一大片竹林不断拔节成长的生命跃动声。
只不过这个跃动声,带来的视角想像,则是诡异的异化感。
在这个昵喃声中,高凡总有种自己站在一片泥泞模糊的羊水中,正在重生的感觉。
高凡只要聆听这个昵喃,就可以进入一种宛如‘冥想’的状态,这时,只要他再想到麋猫,就可以让灵感爆炸时刻存在于他的身上。
每天24个小时的灵感爆炸,这让高凡怎么舍得浪费时间去吃饭和睡觉呢?
而代价呢。
代价不过是每天掉1点SAN值而已。
按照道理,即便有上帝和10点神秘学的加成,高凡付出的代价也太小了。
高凡则将其归结为伦敦这适合神秘的特殊环境,毕竟是一个没有唯物主义历史观覆盖的城市嘛,神秘横生,这么一想高凡就泰然了,只需要享受灵感的滋味就好。
有了灵感爆炸的加成,再加上这段时间的提升。
高凡仍然没能把‘扭曲’技巧值加到2。
如果把全部的空余SAN值,一波投入,倒是可以涨到2。
但现在只剩下不到20点的SAN值,是高凡维持精神正常状态的最后保障了,毕竟他每天都在消耗SAN值,于是,高凡还是忍住了诱惑。
第15天。
酒店里,高凡端详着自己的作品。
这是一幅素描。
只是副底稿。
尺寸是60X40厘米。
这上面用密密麻麻但疏细有致的线条,勾勒出了一只头上生角的麋猫形像,这些线条看似繁复,却又显现出一种极致简洁的美,它们用近乎虔诚的格律感,把可被称为世间至美的‘祂’,表达出来,高凡看着祂,耳中仿佛响起了宏大的音乐声……对,就是这种感觉。
麋猫的美,是存在于一切视觉、听觉、感觉之中的,祂的美,像是世间的空气,你可以看不到它,但你必须倚仗它才能存活,而当雨过天晴时,其所幻化出的虹彩,则高悬万事万物万象之上,是世间一切的终极。
高凡注视着自己的画作。
他深深为其着迷。
甚至听没有听见刺耳的火警警报声。
直到有个服务员冲了进来,挟着他一边叫着‘Fire Alarm!Fire Alarm!’一边把他往外面推,上帝在这一刻弓起身子发出威胁似的‘喵’叫声,但见高凡被推走了,也忙是追过去跳到高凡肩膀上。
高凡莫名其妙得站在这家希尔顿酒店的门外草坪上。
他甚至还光着脚,只穿着睡袍,身边则是另外一群同样弄不清楚状态的酒店住客。
着火了……高凡若有所思得凝望着这幢酒店建筑,心中莫名想到一幅由某位荷兰画派画家所绘,描述1666年伦敦大火的油画。
那画中张扬的火焰好似恶魔的爪牙,又因为1666这个奇妙年份,以及把五分之四的伦敦都化为灰烬的那场巨大灾难,有人把那一天称为恶魔降临日。
不知道这酒店会烧成什么样子……高凡默默得想。
结果他抱着猫,仰头瞧了将近三十分钟,结果连一柱烟都没瞧见。
搞毛啊?
……
在高凡被服务员拉着,匆匆出了酒店后。
他的房间里,走进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中年男人约六英尺高,体态匀称,动作灵巧而有力,手上戴着白色手套,脸上戴着口罩,明显是一位别有所图、准备充份的入侵者。
他进入高凡的房间后,首先就看到了画板上挂着素描画。
有一刹那,他凝立不动。
耳中仿佛听到了圣歌声。
随即,他骇然后退几步,不再敢去看那幅麋猫素描象,转而绕到画像后侧。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他没错了。”中年男人说,“他会入选的,我要毁掉这幅恶魔作品么?”
“不,你的任务,不是毁掉作品,而是利用他的作品。”那边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我们种在他身上的‘壳’,正在发芽,他将成为我们的武器。”
“你确定这不会毁了他么?”中年男子问,“我不在乎他变成疯子,但J·K可不会欣赏一个疯子艺术家。”
“相信不会的,因为在我们毁掉他之前,他已经疯了。”那个声音笑着说。
于是中年男人在房间屋顶上,布置了一个隐蔽的摄像头后,匆匆打扫掉自己留下的痕迹,又离开这个房间。
第九十六章 丢失的时间
到伦敦第十六天。
高凡收到了劳伦斯从国内发来的快递。
快递内容是两本杂志,《东方油画》和《艺术家导报》。
就是半个月前高凡接受采访的那两家国内刊物。
高凡翻着这两本杂志,《东方油画》里,采访他的内容,在新锐艺术家专栏里,占了一页,页中还有一张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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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艺术家导报》里,高凡则占了中间一整幅彩色插页,后面还有三大页的采访实录。
高凡瞧着《艺术家导报》中自己的照片,照片中高凡坐在一张画板后,阳光从窗口射入,一半照在高凡身上,另外一半阴影中则站着上帝,这张照片明暗对比得宜,表现出了高凡的专注,又略有点神秘。
十分不错……高凡嘿嘿笑了起来。
劳伦斯随快递发来的电子邮件中,介绍说《艺术家导报》之所以给了高凡这么大篇幅,甚至是完整一幅中插彩页,是因为那位女总编觉得这张照片很美,高凡很帅。
《艺术家导报》是五天前上市的,随后报社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堆粉丝来信,特别是女粉丝,艺术圈子不大,但大家共同的特点就是能够欣赏美,一位又年轻又有颜的帅哥画家,最重要还是足够富,这些特点加在一起,足够让高凡引起了小范围的追捧。
劳伦斯在信中表示,如果高凡有兴趣,他可以在合适时机,安排高凡去参加几个综艺节目趟趟水,当下国内体育界、音乐圈的从业者跨界已经不是什么新闻,在这个全民娱乐的时代,绘画圈没道理不能跨这个界,特别是高凡有这样的先天条件。
但劳伦斯又叮嘱高凡,他这个想法千万不能让吕国楹知道,不然老爷子能用毒牙把他喷死。
最后,劳伦斯还问高凡,创作进度如何?有没有把握?据说乔治·巴塞利兹调动了他很多的得意门生,正在共同完成一幅恢弘巨作,虽然一幅油画的好坏,不决定于画幅大小,但既然本次委托的最终目标是教堂壁画,那巨幅创作肯定会更让评委喜欢等等。
劳伦斯实在太墨迹,高凡甚至都没耐心看完。
他现在很难阅读超过一页的文字了。
所有的文字,在高凡眼中都仿佛带着光圈,吹着嘹亮的号角,让高凡无法分辨其背后的意义。
但是,偏偏他可以站在拉斐尔的作品前一整个下午,只为看清《粉红色的圣母》脸上平静幸福的光晕是由哪些色彩构成。
所以匆匆读过了劳伦斯的信,给他回了一个‘我知道了’的消息后,高凡便重新回到麋猫像的创作中。
虽然这只是一张40X60的画,但其绘画过程,比高凡之前任何一次作品都要漫长,只是打底就用了15天,之后上色会更加漫长,高凡觉得自己可能来不及完成了……他的扭曲技巧值不太够,不太够他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这幅画……
虽然这几天里,由于灵感爆炸,加上大英博物馆中各位宗师巨匠的指导,高凡三大项又有进步,每一项都达到了100,‘扭曲’技能已经可以常亮,1点技巧值,也可以被高凡使用。
但是,再提升‘扭曲’,每1点,需要的绘画三大项30点技巧值或SAN值,仍然太多了。
想要从基础三大项上,在短时间内,再挤出30点技巧值的水份来,纯粹是妄想。
而雕刻刀的加成,是不被系统认证的,拿上雕刻刀,‘扭曲’技巧值也不涨,说明到这个阶段,雕刻刀已经跟不上高凡技艺前进的脚步。
而高凡的闲余SAN值也低到了15点,都扔进去,也未必能听到个响声。
于是高凡把目光望向了自己仍然有80点的理智值。
加上闲余SAN值就有95点了呀。
减去60……嗯,减去60太多了,减去30仍然还有65点……
虽然不太正常,但他还有10点神秘学呢,能够补充一下残缺的理智,那样他就算是有75点的理智了。
这样再算上灵感大爆炸的提升,能把‘扭曲’的技巧勉强提升到3点。
3点虽然不太高,但已经是1点的三倍了呢。
这样在剩下的半个月里,完成糜猫像还是有把握的……
不!
这样太危险了!
高凡到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
把凉水拍在脸上,让自己清醒点。
因为时刻都在拥抱疯狂,所以要更加谨慎才行。
“明明只要把这幅素描交上去就好了。”高凡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没错。”高凡又回答镜子里的自己,“既然没有规定体裁,只说要表现美,这张素描版的麋猫像,已经足够美了,我在这扭曲了观者的视觉和听觉,让他们在观看到的时候,能够听见美的声音,没有人可以比我更强……”
“但是,你确定乔治·巴塞利兹没有你强么?你一定有把握赢过他么?”高凡问镜子里的自己,“除了系统,你自己为艺术做过什么?努力就足够了么?你仍需要奉献更多,不是么?”
这倒是个很好的理由和借口,如果不想被人指责,除了系统之外,自己对艺术的追求和绘画的努力太过浅薄,所以不应该拥有那些至高无上的辉煌和荣誉,那么高凡理应更加愉快得去拥抱艺术,甚至踏足疯狂的深渊。
嘿嘿~高凡对着自己笑,他几乎开始为自己加点了,但……不对,没人知道你有系统,你也不必对任何人的观感负责……而且你又何尝在乎过他人的看法呢……你只不过是想要找个借口,去获得更强大的绘画技巧而已……
高凡瞧着镜子中自己发黑的眼圈,他还是决定,再等等。
至少先睡一觉,等脑子更加清醒一点再说。
高凡抹了一把脸。
从卫生间走出来。
但他忽然之间,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猛回头,就见卫生间镜面中,他自己那张疲惫的脸,没什么异常。
咔嚓~
一个静悄悄的声音。
在这一秒,在高凡耳中出现。
很清楚可以感受到,那并非是来自外界的声响,而是从高凡耳中、心底、脑海中响起的一个破壳声。
幻听了么?
高凡晃晃脑袋,这个动作让他有一刹那的晕眩感,最近实在是太疲劳了,于是他走出卫生间。
扑倒在酒店的大床上。
黑甜的睡眠几乎一刹那间就吞没了他。
而高凡没有注意到,也无法注意到,在他转回身的时候,卫生间的镜子中,本应照出他的背影,但诡异的是,镜中他的影子,仍然是面对这个世界的。
高凡的影子,仿佛已经脱离高凡独自存在,它面色冷漠的看着这个世界。
上帝猛得跳到卫生间镜子前,对着镜子‘喵!’叫一声,浑身炸毛!
第九十七章 伊大伊斯之壳
今天高凡觉得自己格外疲惫。
酒店服务按照规定时间叫醒他后,他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觉得眼皮异常沉重。
肩膀也酸痛,像是脖子上坐了一个人。
临出门的时候,上帝向他喵喵得叫,还绕着他转,不让他离开,但大英博物馆不让带宠物进入,这可真是没的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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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蹲下去抱着上帝,用脸在上帝脸上摩挲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又有力量了。
他站起身,打开房间门,他瞧见一个黑人清洁工大妈正推着清洁车经过,于是他向其露出一个微笑。
噼啪。
一个轻微种子生长的声音。
高凡脑中闪电般掠过婴儿胚胎、羊水、破茧而出古怪人形,这个人形有着人类的身躯,但脊椎上却生着马一样长长的棕毛……
再下一秒。
高凡已经坐在那辆加长林肯车的后座。
面前还摆着向华为他准备的早餐,里面有煎蛋和香肠。
“需要番茄酱么?”前座的向华回头问。
因为高凡总是来不及吃早餐、吃午餐和吃晚餐,所以向华每次都会在车里为高凡准备吃的,但是这不重要,高凡看着自己拿起刀叉的手,陷入了一种困惑中,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问:“我是……嗯,我是自己上车的?”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向华想了想,这才回答:“没有其他人,您在这里交女朋友了么?”
大概向华认为高凡可能在酒店里和谁同住了吧。
高凡无法理解向华的思路,他只是奇怪于,为什么自己的记忆少了一段,他不记得从酒店房间到车上这段路程,自己是如何完成的了。
是太累了么?
他沉默着咬着煎蛋,觉得有点淡,又拿过向华手中的番茄酱,挤了一点。
红色番茄酱铺在黄白色的煎蛋上,像是血。
大英博物馆里。
今天高凡的目标是凡·爱克《阿诺芬尼的婚礼》,这幅画家自画的结婚像中,有着大量的象征和喻意,美剧《绝望主妇》第一集第一幕就用了这张画,高凡今天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搞清楚画中那面镜子的技法。
这面镜子的画法中,凡·爱克对光的折射、镜子凸面以及金属质感的表现,极为细致,堪称西方绘画史上最杰出的经典之一。
高凡很快就忘了早上遇到的异常,开始临摹这幅画。
然后,噼啪。
再一个轻微种子生长的声音。
高凡脑中又一次闪电般掠过那个长着马样棕毛的人形,正在黑暗中向他走来,一双巨大如同昆虫样的复眼,在黑暗中闪着斑斓的光……
再下一秒。
高凡面前已经有了一幅几近完成的临摹作品。
技法很精湛。
几乎完全复刻了凡·爱克的这张画。
而他背后也已经站了不少人,之前似乎是不敢打扰高凡,此刻见高凡开始向四周张望,这些人开始轻抚手掌,发出无声的掌声与赞叹,似乎在为眼前这位画家的精彩技艺而喝彩。
高凡则是陷入极度的困惑中。
他的时间……又丢了么?
早上那次,可能是偶然。
但这第二次,已经不能用疲劳来解释了,他完全没有临摹这幅画的记忆,但毫无疑问,眼前这幅画,是他的作品,就像是他的手掌纹理一样,每个结构、每个色彩,都是他的东西。
可他不记得自己画过这幅画。
这个认知像是酥麻的电流,涌过高凡的神经线。
一片无声的恐惧像是潮水般漫过了高凡,让他几乎有点窒息。
首先的自我认知就是,我,真的疯了么?
但随后又意识到,不对,疯也不会丢失记忆。
那些竹子拔节、种子破土的昵喃声,以及视野中出现的各种婴儿胚胎、羊水、还有脊椎上长着马样棕毛的幻影,明显带有神秘的征兆和预兆,他是被……污染了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是普通人,此刻恐怕已经开始陷入绝望之中,来自身体内部和精神世界的改变与影响,应该求助于谁?
警察么?医生么?灵媒么?
都不行。
没人能够理解你在面对什么。
那种身体与精神渐渐腐烂和污染的感觉,又无从求助,足够逼疯任何正常人。
不过高凡毕竟不是普通人,他经历过被污染,甚至此刻就在一个‘被麋猫注视’的污染状态中,他先是检查系统,并无异样,说明这‘污染’只是预兆,还没有触及到实质。
而39的点调查值,也提示高凡一个名字,丹尼·劳弗。
这个古怪的《阿波罗》艺术杂志的记者,是他么?
高凡已经无心继续在大英博物馆继续临摹那些油画。
他必须得先搞清楚自己在面对什么事,或者是什么人。
而当高凡收起画架,匆匆离开大英博物馆时。
噼啪。
种子拔节生长之声再临。
高凡眼前已然站着那个生长着马样棕毛的怪物,他是人形,但有三米高,不止是背上的棕毛让他与众不同,当他站在高凡面前时,他从上至下依次生长的六条手臂,也充满了足够让人类癫狂的冲击感。
他站在高凡面前,高凡与其相比宛如一个侏儒。
而他则像是从远古蒙昧时代走向高凡的魔怪。
他背后是蒙昧而混沌的世界,些许黄色微光从他背后微微绽亮。
高凡仰头望着他,而他则是垂下头,用神秘而嘹亮的声音说:“伟大伊斯!”
……
啊!
高凡豁然而醒。
浑身是汗。
他发现自己已经坐在酒店房间里。
穿着睡袍。
再瞧瞧外面的天色,已然全黑。
他记得自己临摹完那幅《阿诺芬尼的婚礼》时,应该是下午两点。
现在呢?
瞧了一眼酒店房间摆在书桌上的小时钟,深夜十点。
他这一次被足足偷走了将近八个小时。
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但不知道是什么。
如果继续这样丢掉时间。
那么有可能丢得更多,甚至丢失一天、一周、一个月、一年,这样的话,高凡……他自己,还存在么?
想到这,那种静谧如大海般的恐惧感,再一次浮现,几乎要将高凡窒息。
这种不知其来源的恐惧太过可怕,高凡究竟该怎么抵抗?
高凡紧皱眉头,再瞧一眼系统界面。
这时,他猛得注意到,系统系面上有了变化。
在‘麋猫注视着你’的状态后面,又多了一个‘伟大伊斯之壳’。
第九十八章 壳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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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神的垂青
深夜。
高凡穿着睡袍。
坐在床上。
研究着系统界面中的‘伟大伊斯之壳’。
系统很吝啬,或者说是很简陋,关于各种属性、状态、技能,都没有任何提醒,它就像是个沉默寡言的提示器,告诉高凡发生了什么,却不告诉他为什么。
所以关于‘伟大伊斯之壳’,高凡也没有得到任何更进一步的提示,但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经被污染,污染的方法不清楚,后果则是不断丢失记忆。
不,并不是丢失记忆,因为高凡丢掉的,是正在进行时的记忆,也就是说,他在丢失对自己的控制力,他在丢掉自已。
已经深夜。
高凡却不敢入睡。
污染很明显正在加速。
他不知道再过一夜,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变成幻觉中那个脊椎上生马鬃、身上长着六足‘魔神’般怪物的寄居体么?
高凡打了个寒颤。
上帝跳到高凡怀抱中,用毛茸茸的头拱着高凡的手。
从上帝警惕和安慰的眼神中来看,也许它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事,不怕,我们还有底牌……”
高凡喃喃得说,他的底牌,就是高正道,这个‘律’,拥有毁灭任何人的能力。
只要让高凡知道,是谁在试图污染他——那肯定不是一位伟大存在,而是一位祭祀,如果是伟大存在的注视,那么污染则不会是渐进的,而是顷刻间就将高凡化为一只怪物。
所以,找到是谁在污染他,高凡就可以通过把自己变成精神病的方式,弄死他,弄死他背后的一整个组织!
不过,在那之前,倒是可以向STK寻求一些帮助。
高凡现在知道‘伟大伊斯’,也知道‘伟大伊斯之壳’,这两个名词,STK处应该可以查到一些资料。
想到这,高凡拨通了接线员的电话。
接线员的电话,是24小时随时可以拨通的,甚至不必排队,她总会在第三声嘀嗒后,准时接起那一端的电话。
“您好,画家先生,您在伦敦的旅行还算愉快么?”接线员小姐甜腻的声音传进高凡耳中。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给高凡一种安全感。
像是在荒凉的沙漠中遇到了一块遥望可见的绿洲。
高凡意识到,在这个广袤、荒凉、充满未知、到处隐藏着深渊和绝望的真相世界中,他目前唯一可信的坐标点,竟然是这位STK的接线员小姐。
“晚上好,接线员小姐。”高凡说,“我想询问一个知识。”
“您请说。”
“关于伟大伊斯,与伟大伊斯之壳,您知道些什么?”高凡问。
“伟大伊斯是一个上位种族,拥有人类无法理解的超时代科技文明,他们进化得如此彻底,已经摆脱了物质,化为纯粹的精神体。
因此,他们以整个族群终极进化的方式,晋升为伟大存在,是碳基生物升格为伟大存在的卓越实践者,伟大伊斯之壳是祂遗留于当下时代的一个‘律’,应当在‘掘墓人’掌握之中,其作用机制……”
接线员小姐的声音,逐渐变得遥远。
遥远得好似从天边传来。
高凡宛如正在脱离这个尘世。
正在一点一点坠入另外一个纯粹封闭的黑暗世界。
直至接线员小姐的声音完全消失。
世界的最后一缕光也消失了。
等着光芒再度出现时。
它先是一线。
又变成全景。
高凡眨了眨眼。
世界像是一部电影刚开始播放时,在电影院大屏幕上拉开的镜头那样,由暗及光,由单调颜色到色彩斑斓,重新映入高凡的视野中。
首先是餐桌上的面包、葡萄、火腿,盛在白色瓷盘中,还有一杯咖啡,刀与叉各放在他的左右手侧。
再是身侧落地玻璃上可见的伦敦清晨时光,从这可以望见高耸的大本钟与绿荫遮罩下的白金汉宫。
再是身侧很多张桌子上,那些正在进餐的酒店住客。
毫无疑问,他正坐在酒店餐厅的一张椅子上。
他正在吃早餐。
而桌子对面,是他共同就餐的‘同伴’。
那是个英国男人,他留着干练的短发,有着典型的英国人长像,眉骨突出,双眼深凹,面部棱角分明,此刻正把一本写着《阿波罗》的杂志翻开,并推到高凡面前。
他是丹尼·劳弗。
《阿波罗》艺术杂志的记者。
他采访过我。
他应该是约了我,把刊登了我的报道拿给我看。
高凡习惯性的把前后情节串连起来。
他因为屡次遭遇神秘事件,而变得更加强韧的神经线,没有让他在这一刻惊慌失措,反而保持了正常的思维逻辑。
“高凡先生,您喜欢我对‘我们’的这篇报道么?”丹尼·劳弗笑着问高凡。
对我们?这个词吸引了高凡的注意,他问:“‘我们’是什么意思?我只在这看到了我自己的照片。”
“因为从接下来的时间开始,您不再是‘我’,而是‘我们’了。”丹尼·劳弗解释,“相信您仍然记得之前丢失片断时间的经历,那是我即将取代您拥有‘高凡’这个名字的征兆。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您竟然是一位STK的调查员,我们并不愿意与STK为敌,但您并没有提前提醒我,所以这是您的失误。”
“所以昨天我跟接线员小姐通电话时,是你断了我的线。”高凡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以您的年龄,很佩服您应对神秘事件的淡定,不过‘壳’已经完成,事情已无可挽回,从昨天下午开始,您将不再拥有‘高凡’这个名字,很抱歉。”丹尼·劳弗说。
“你会取代我?或者是用过后会抛弃?”高凡好奇得问。
“我无法操纵两副肉体,即便是用了‘壳’,所以到时会视情况选择其中一具,但大概率会抛弃您的那具,因为保留它会给我们带来麻烦。”丹尼·劳弗诚恳得说。
“你说的我们……是指掘墓人么?”高凡忽然问。
“是的。”丹尼·劳弗承认。
“竟然把‘律’使用在普通人身上,为了什么?冒充我,完成J·K女士的委托,你们想从这里得到什么?不,我不关心这个,我只想问一句,掘墓人有多少个成员?”高凡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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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您无关吧。”丹尼·劳弗回答。
“我只想知道,你们有没有足够的经费,给每个人都准备一副棺材。”高凡说。
第一百章 SAN值归零
你肯定曾有这一种感觉。
自我意识,在某个刹那,高居肉身躯壳之上。
冷漠得看着这个世界。
看这个世界庸庸众人忙忙碌碌。
而你自己也是其中被淹没的一个寻常众生。
不过在这个时刻,你获得了一个刹那的超脱视角。
按照费洛伊德的理论,或者可被称为‘超我’的觉醒。
此刻,高凡就是这个感觉。
当他对‘掘墓人’丹尼·劳弗做出威胁的时候,就像是当初高凡面对裘青帆,看着裘青帆使用令咒,立刻做出最强有力的处置手段,免得威力不明的令咒,将高凡一波带走。
作为‘伟大伊斯之壳’这个‘律’的使用者,丹尼·劳弗很清楚‘律’有多么可怕,那是伟大存在们遗留在世间的意志体现。
伟大存在们,无论是上位、下位,其中任何一个,一旦向人类展示其部分姿态,甚至只是个简单的注视,那对这个人类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而每一个调查员都与伟大存在们有着不清不楚的联系,丹尼·劳弗也担心自己会被什么东西一波带走,随即他就启动了‘壳’。
他对着高凡低声念出:“投映时间之河,超越未来之影,伟大伊斯,我如约而至……”
下一秒,高凡就处于‘超我’状态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但可以看到自己正在行动。
他放下餐刀和叉,对丹尼·劳弗笑着说:“我很满意这份报道,不如我们再去聊一下,或许可以成为你下一次报道的素材。”
“我非常荣兴。”丹尼·劳弗说。
于是两人站起,离开早餐厅,回到高凡的房间,在这个过程中,高凡就像是个局外人,旁观着这一切。
这感觉很可怕。
自己转眼就成了‘别人’。
不过,这阻止不了高凡的报复。
高凡仍然在这个状态下,看到自己的系统界面,只要他把理智值降到30,他就可以召唤出高正道。
到时,高正道就会埋了这位丹尼·劳弗,如果可能,如果高凡还保持理智,高凡希望高正道埋了整个‘掘墓人’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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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那也会让高凡陷入疯狂之渊,他只剩下15点SAN值储备,在召唤高正道后,他勉强可以将理智恢复到45,再加上10点神秘学,55点理智,不及格,可能会被送进精神病院,但无所谓,STK会照顾他的。
说不定还能住裘青帆隔壁。
既然调查员总会步入疯狂,那么高凡才不会忍受这种被剥夺躯壳的污辱。
就在高凡打算召唤高正道,送丹尼·劳弗去死的时候,系统界面的奇异状态,忽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原本系统定义高凡的职业是‘画家’。
现在‘画家’旁,多了另外一个职业‘记者’。
与此同时,在高凡原本绘画三大项、解剖学、心理学、调查、神秘学、扭曲这些技能旁,多了另外一排技能。
其中包括艺术(表演)66/100、聆听70/100、魅惑65/100、潜行78/100、格斗85/100。
而高凡的调查、心理学、神秘学,则技巧值爆涨。
原本调查是39,现在涨到了86,足足提升了47点。
心理学原本是20,现在提升到58,提升了38点。
神秘学原本是10,提升为18。
因为受到这些技巧值的影响,高凡的‘扭曲’技能也瞬间涨到了5,比他想要牺牲理智换到的3,更多了2点。
很显然,系统把丹尼·劳弗的技巧值,通过‘伟大伊斯之壳’叠加的方式,叠加在了高凡身上。
现在他有双职业了。
最有趣的是,他还有两管理智值。
一管被系统贴心的标注为‘高凡’。
另外一管则写着‘丹尼·劳弗’。
虽然这没什么鸟用……咦?但高凡随即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丹尼·劳弗并没有通过‘伟大伊斯之壳’,觉查到他的一切,已被看透。
他正在高凡的酒店房间里,操纵着高凡,而那副‘丹尼·劳弗’的躯壳,则沉睡在床上,大概同两时具躯壳需要大量的精力,他不愿意浪费这些精力。
现在,丹尼·劳弗似乎想要通过自己的66点艺术(表演)技巧,来完成对于高凡的模仿,这样就不会轻易被熟人识破——掘墓人针对J·K女士的委托,肯定是有个计划的,就是这个计划,让他们瞄准了很可能接受委托的高凡。
高凡想到,如果神秘终将‘搁浅’。
那么神秘间应有等级,在神秘彼此相遇时,就像是一座冰山遇上了另外一座,要比较的,是谁在海面下的体积更大,有的神秘,体积像是海岛,有的体积宛如大陆,而最可怕的那些,却是大如星球。
是否意味着,系统所代表的神秘级别,其藏在海面下的神秘冰山,要高于‘伟大伊斯之壳’?
既然这样。
高凡就不忙着报仇了。
他瞧着丹尼·劳弗高达85点的理智值,作为一位调查员,这个理智相当之高,看来使用‘伟大伊斯之壳’,并不会对理智产生更多影响。
想像着‘我要牺牲这个理智’。
然后高凡开始往‘扭曲’技能上加点。
1、2、3、4……
丹尼·劳弗的理智值降到了81,而‘扭曲’技能则丝毫不动,提升1点扭曲需要的SAN值应该是30呢。
有点意思。
高凡想。
他开始疯狂加点!
从来没有这样阔气过!
……
在遥远不可被注视与觉查的高维度宇宙空间中。
一个正在穿梭无限时间与空间的伟大种族。
祂整体看像是一朵带着不倒翁式底座的花,呈现圆锥形,底大头小,头部由四条覆盖着绿色绒毛的柔软长肢组成,其中两只长肢长着螃蟹似的巨爪,祂们会以摩擦声与其他生物对话。
第三肢则是个漏斗型的附属器官,这个器官的用途不明,第四肢上则有一个直径六十厘米的球,球上有三只并列的眼睛,显然这是祂的观察器官。
作为可以用精神穿越时空的种族,躯壳对伟大伊斯并无太重要的作用,祂们可以任意占据其他种族的躯壳,而被祂们遗弃的躯壳,则将会遗留一些伟大存在的特性,并与祂们产生一些精神上的共鸣。
此刻,祂们遗弃在二十一世纪地球上的一幅躯壳,引发了这份共鸣,借由神秘的波动,这让祂们的视角与一个披着微光淡灰色面纱的存在,相互碰触。
那位存在仿佛是一个人形的剪影,端坐在宇宙终极深渊第一道门前的巨石王座上,其披着的灰纱如此轻簿,仿佛能够轻易被扯碎,但伟大伊斯们却在这个刹那,发出震颤灵魂的尖叫声,祂们不敢望向那疯狂至极的宇宙真相,那会撕碎祂们整个种族!
伟大伊斯们在时空之中飞快迫降,祂们要远离,哪怕牺牲一些族人也不在所不惜……
第一零一章 注定震惊世界的作品
丹尼·劳弗的真实年龄是96岁。
作为‘掘墓人’组织最早的成员之一。
他使用过一次‘伟大伊斯之壳’,这让他获得了超乎常人的悠久寿命。
掘墓人获得永生的秘密,就是他们能够在世界各地,寻找到‘伟大伊斯’这个神秘种族蜕去的‘壳’。
虽然这具丹尼·劳弗的躯壳还算年轻,但如果换上一具更加年轻的也不错,特别是艺术家的身份,比记者更容易接近一些社会名流和高层,甚至按照这具名为‘高凡’躯壳的素质,他自身就可以成为一名伟大的艺术家,一位名流。
可惜的是,这个大学生竟然有STK调查员的身份,STK在调查员的世界里,是一个庞然大物,为了一具躯壳,惹上STK,显然是不划算的。
只能完成计划后,就将其弃置某地,等着有没有可能再吸引到‘伟大伊斯’的降临,再变成一具‘壳’——伟大伊斯们总是在时空中乱窜,祂们可能按照熟悉的轨迹,再回到这具壳呢,这也并非没有发生过,那会让掘墓人再拥有一只可用的‘伟大伊斯之壳’。
STK总是管不到伟大种族们的。
总之,无论如何,名为‘高凡’的人类在‘壳’被彻底觉醒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丹尼·劳弗将化身为‘高凡’。
他就是高凡。
丹尼·劳弗取下装置在酒店房间中的摄像头,开始按照摄像头中拍摄到的记录,开始模拟高凡的动作与习惯特征,他的演技不错,如果愿意从事影视行业,他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去做一个演员。
在视频记录中,高凡不是在画画,就是在去画画的路上。
丹尼·劳弗开始模仿着高凡的动作,试图在已经打了底稿的‘麋猫像’上添加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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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壳’可以让丹尼·劳弗继承高凡的能力,不过有一些能力可以互融,另外一些则不能继承,等着丹尼·劳弗完成最后的选择时,他只能保留一部分能力,这是‘壳’的作用机理。
现在,在没有做最后的选择,保留着两副躯壳时,两个人能力则是叠加状态,虽然这很辛苦,像是大脑被劈成两半,但在完成任务之前,恐怕要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才能取信于J·K女士,破坏她那个可怕的计划。
为了任务,丹尼·劳弗必须完成这幅画。
并且保证它足够出色。
当拿起画笔时,大量的创作技巧和灵感开始爆发,丹尼·劳弗有一刹那沉浸于创作的快感中不能自拔,艺术是创造,而创造是上帝的权能
……这就是艺术家的感觉啊……果然是最接近上帝的职业……
喵!
房间中传出一声凄厉猫叫。
丹尼·劳弗瞧了一眼那只被称为‘上帝’的猫。
动物都有着超人的感觉,也许觉查到自己的主人已经被替换了吧?
找个机会弄死它,或者直接丢到楼下去也行,就推脱说是其自行跳落的,免得吸引怀疑……丹尼·劳弗这样想。
不过,还是得抓紧时间把画完成。
时间不多了。
丹尼·劳弗开始在画上涂颜色,一种创作的激情攫取住了他,他虽然使用过两次‘壳’,经历过两个职业,但从没有成为过一名艺术家,所以他并不确定,这激情是否正常。
因为当他每次放下笔,都觉得……嗯,并非疲惫,而是一种理智正在被创作吞噬的激情与疯狂,注视着眼前逐渐被完成的画,他总觉得自我正在被吞噬。
艺术家的职业,竟然这样危险,怪不得会有那么多疯子……?
丹尼·劳弗按着自己的头,这时,晨光照在画布上,让涂了几块颜色的麋猫像,显示出令人心醉的华丽感觉。
已经早晨了么?
丹尼·劳弗讶然发现时间在他不知不觉间过了一夜。
而脑中澎湃的激情,却仍然未曾消退。
注视着眼前的画作,一种自豪感和成就感油然而生。
这是我的作品。
肯定是一幅世所罕见的杰作。
简直像是在被神垂青啊……
庞大的幸福感袭击了丹尼·劳弗,并征服了他。
这副躯壳曾经参军,拥有强健的体魄,潜行、格斗都是他所擅长的,也被训练过,可以经历各种严酷环境,保持随时出击的状态。
现在,这样的体魄,配合脑中澎湃的灵感,丹尼·劳弗为《麋猫像》上色的动作,很快就变得巧妙起来,也意识之前的色彩涂得手法拙劣,所以丹尼·劳弗开始修正之前的创作。
第一个日夜。
第二个日夜。
第三、第四、第五……第十个日日夜夜。
期间高凡的导游和酒店的服务员,都打来电话,但丹尼·劳弗推脱自己正在完成创作,反正以原版高凡的性格,做出这样因为艺术创作而闭关十天的举动,再正常不过。
十天后。
当一整幅《麋猫像》的完成稿,出现在丹尼·劳弗面前时,他激动得热泪盈眶,这是一幅伟大的作品,它如此美丽,足够世人在其面前屈膝。
肯定能够赢得J·K女士的青睐,然后……
等等。
然后我该做什么?
丹尼·劳弗陷入深思中,他仅余不多的理智,并不能保持他正常的思考,在完成画作之后需要做什么这个问题上,他陷入了沉思。
同时,他开始‘呵呵呵’笑了起来,笑声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当他抚摸到自己嘴角的弧度时,他大脑皮层宛如被电流击过,一种恐惧感降临到他身上。
“我……怎么了?”他移动了一下手臂。
这时才发现,他自己躺在床上。
我回归原本的躯壳了……
是我的意志不够操控两具躯壳了么……
所以我现在要进行最后的步骤……
彻底埋葬那具躯壳中的意志……
呵~
呵呵呵~
他笑了起来,彻底归零的理智,已经无法支撑他正常思考。
他现在只是一具拥有肉体的空白灵魂而已。
而高凡这一刻,则端详着‘自己’的画作。
“这画的稀烂啊……”高凡皱紧眉头。
喵~被饿了十天的上帝,如同寻亲十年终于得见亲人的孩子那般,喵叫着扑到高凡怀里,高凡将其抱紧,结果摸了一手骨头架子。
我叉!差点把我的猫饿死!高凡愤怒了。
第一零二章 来自东方的画家
丹尼·劳弗躺在床上。
面朝天花板,露出白痴样的笑容。
高凡一直想知道,SAN值掉到0,会是怎样的下场。
现在他知道了,会变成无可救药的白痴,不,白痴尚且有自我意识,但SAN值为零的人类,只是一团会呼吸的肉。
丹尼·劳弗拥有高达70点技巧值的‘聆听’,78点技巧值的‘潜行’,和85点的技巧值的‘格斗’,这三项属性都与战斗相关。
如果他尽情发挥,就是一位007,一个人间兵器,徒手就可以把高凡掐死十个来回不带休息的。
可现在SAN值归零后,丹尼·劳弗只能躺在这,像是一团无法被驱动的肉。
‘伟大伊斯之壳’,是受丹尼·劳弗控制的。
在丹尼·劳弗理智归零后,失去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没来得及对‘壳’下达最后吞噬高凡灵魂的指令。
之所以保留高凡的灵魂,是因为丹尼·劳弗仍然需要高凡的技能去伪装,伪装另外一个高凡,用来接近J·K女士。
这也是高凡没有一次性收割掉丹尼·劳弗的全部理智值,而是借着灵感爆炸的隐蔽,一点点将其变成一块‘活肉’的原因。
丹尼·劳弗可能会鱼死网破,用‘壳’彻底吞噬掉高凡的灵魂。
当然,高凡怀疑在系统的保护下,‘壳’能不能吞掉他的灵魂。
系统虽然又简陋又智障,但其位格,要高于‘伟大伊斯’这个上位种族,从‘壳’根本无法屏蔽系统就看得出来。
现在,高凡仍然能够在系统中,看到‘伟大伊斯之壳’这个状态。
同时,‘壳’仍然在影响高凡。
高凡能够不时享受到SAN值归零的体验,没什么可说的,标准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怎么办呢?
现在,被丹尼·劳佛画到稀烂的,根本不可能被系统视为完成的《麋猫像》,已经不是重点了。
重点是高凡要如何摆脱这种被‘伟大伊斯之壳’连接的,与丹尼·劳弗仿佛双生体一样的状态。
‘伟大伊斯之壳’仿佛是一个同步器。
可以把两个人类的灵魂进行同步,在达到某个足够高的频率时,可以屏蔽其中的被动一方,最终结果,则是一方灵魂的湮灭,另外一方灵魂的转移。
这个‘律’的作用机制,简直可怕。
能让一个人不知不觉被替换为另外一个人。
现在,‘律’的使用者变成了白痴,却仍旧在‘律’的作用下,像是寄生虫那样,贴在高凡的灵魂上。
高凡想了想,还是得求助于接线员小姐。
她好像无所不知。
电话拨通。
“画家先生?”接线员小姐颇有些惊喜,“如果您再不主动向我通话,我就要向‘掘墓人’提出质询了。”
“您猜到我遇到了‘掘墓人’?”高凡问。
“您没遇到么?虽然我向您主动拨过电话,您的回复都是没有问题,但我总觉得有意外发生。”
“是遇到了。”高凡往床上瞥了一眼,“在我的床上躺着呢。”
“呵呵呵~真是个浪漫的邂逅呢。看来是我过于担心了,画家先生的魅力让人吃惊,希望您遇到了灵魂伴侣,不过要小心‘搁浅’哦。”接线员小姐说。
高凡愣了一下,因为,通过‘壳’的链接,还真是‘灵魂伴侣’,丹尼·劳弗也真的‘搁浅’了,为什么接线员小姐的预言如此准确?
“如果我中了‘伟大伊斯之壳’,要如何摆脱呢?”高凡说起正题。
“律虽然很难解,但也有弱点,调查经典三要素依然作用于律,还记得么?躲避爪牙、破坏仪式、击溃祭祀……”
放下跟接线员小姐的电话。
高凡来到丹尼·劳弗身侧,开始在其身上搜索,很快就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找出了一节脊椎骨,看到这节脊椎骨,高凡眼前又掠过胚胎、羊水和马棕六足人的闪影。
这就是‘壳’了。
上一个被‘伟大伊斯’寄生后的种族,在‘伟大伊斯’离开后,被‘掘墓人’找到后,将其制成了‘壳’,制成了一个灵魂同步器。
接线员小姐的建议就是,在被灵魂100%同步之前,找到‘壳’,将其用神秘摧毁,相当于毁坏祭祀手中的仪式,就能毁掉这次同步。
但如何摧毁呢?
肯定不是拿锤子砸碎。
那只是砸碎了它的形体,而构成它的神秘,仍然存于世间。
有特定的办法。
这个办法和被伟大伊斯寄生的种族有关。
比如,如果人类被寄生的话,说不定一场圣弥撒或者东方的超度仪式,都能够将其摧毁。
因为构成‘壳’的神秘与灵魂,来源于此。
接线员小姐表示‘壳’不同,方法也各异,如果高凡找到‘壳’,可以邮寄给STK总部,总部的神秘学专家们对于‘壳’非常感兴趣,但迄今为止,还没有获得过任何一只真正的‘壳’。
寻找‘伟大伊斯’种族存在过的躯壳,并将其制作为‘壳’的技术,只有掘墓人掌握,非常神秘。
“用神秘摧毁它……”
高凡瞧着自已尚未完成的《麋猫像》,忽然有了个灵感。
神秘对高凡而言,是笔下的颜色啊。
……
这间希尔顿酒店的总服务台接到投诉。
说听到了锤子砸地样的装修声,并且持续很久。
服务员敲响了发出声音的那间房。
房间门打开。
就看到那个东方人果然正在用锤子砸什么东西。
双方语言不太通,这个年轻的东方人比划了半天,才问酒店借到了厨房里的垃圾粉碎机一用。
当这个年轻人望见通过酒店厨房的下水槽,那块骨头被研磨成了和着水的粉末后,对服务员和大厨竖起大拇指,十分用力的夸奖了一句:“VERY GOOD!”
……
希尔顿酒店对于这位来自东方的年轻人,印象十分深刻。
他们怀疑这位年轻人正在酒店房间内做一些神秘的东方巫术,所以需要把骨头磨成粉末。
而进出打扫的清洁工,则告诉他们,那个年轻人的东方人是个画家,因为她看到了画板和画布。
但大家都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画家只是其表现的掩饰身份,他背后一定藏着一个可怕又神秘的身份。
高凡并不知道酒店员工们对他的猜测,如果知道,肯定会说,你们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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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下来要进行的工作,还真是有点像巫术。
高凡从来都不知道‘神秘学’还有这种奇妙用途。
第一零三章 三位大师
到达伦敦的第二十八天。
高凡先是喂了猫。
然后继续研究这幅被丹尼·劳弗画到‘稀烂’的作品。
说是‘稀烂’,也不是那种不能看的‘烂’法。
丹尼·劳弗毕竟继承了高凡的全部技巧值,甚至因为两人‘职业’的相叠加,其技巧值比高凡更高,至少其手中二段技‘扭曲’最高值是5点,而高凡现在只有3点。
‘烂’是因为画风冲突。
在丹尼·劳弗拿着高凡的技巧,用自己的灵魂去创作时,创作的作品,风格与高凡迥异。
高凡所追求的恶魔派风格,是一种给观者造成强烈精神影响的创作方式,会用晦暗的色彩与突出的结构,强调个体的渺小,与其面对的未知与恐惧,使观者代入其中,达到收割SAN值的目标。
而丹尼·劳弗没有收割SAN值这个需求,而他的人生与经历中,又充满了各样的杀戳与阴谋,他也向往站在光明之下,获得世人的尊重。
所以现在幅《麋猫像》,麋猫被大量各色的红色与光明所占据,变成了一只宛如战神般降临的伟大者,简直就是‘战斗之猫’。
也该是丹尼·劳弗没见过麋猫的缘故,所以,他根本画不出来真正的麋猫。
系统给这幅画像的评价是相似度30%,而到现在为止,J·K女士所规定的一个月创作时限,已经过去28天。
高凡觉得自己这28天里画个寂寞。
当然,是他和丹尼·劳弗这个灵魂伴侣,协力画出了个寂寞。
时间不够再画一次了。
另外,在最后两天时,高凡所关注的,其实也不是麋猫像的问题。
他得先解决自身与丹尼·劳弗灵魂同步的问题。
虽然使用‘壳’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团活肉。
但‘壳’还在,高凡眼前不时会掠过大片空白,然后时间就被偷走了一小时,甚至几个小时。
他知道,那是‘伟大伊斯之壳’这个律,正在把丹尼·劳弗的灵魂状态,同步到他这。
他首先要解决这个问题,才能考虑其他。
接线员告诉他,‘律’作用机制高于世间一切,所以这样的灵魂链接,无论是杀了丹尼·劳弗,还是毁了‘壳’,都不能彻底解决‘壳’的影响力。
必须用神秘去对抗神秘。
所以,高凡选择了把‘壳’磨成粉,加入颜料,用消耗神秘技巧值的办法,把其画入自己的画作中。
第二十九天,画作完成。
现在这副《麋猫像》,或者该被称为《拜麋猫像》。
他画的已经不是简单的麋猫,麋猫前多了一个跪拜着的扭曲身影。
40X60的画布上,在近景处,多了一个扭曲的人形,这个人形生长着马样的棕毛,和六只手臂,只看背影都觉得怪异绝伦。
人形是‘壳’的体现。
‘壳’则是来自于一个神秘的种族,那个神秘种族,就长成这个样子。
在高凡以‘壳’磨成的粉,做染料,再消耗了5点神秘后,画作终于完成,而他系统状态栏中的‘伟大伊斯之壳’的状态,也终于消失。
松了口气的同时,高凡检视自己的系统状态。
没了第二个名为‘记者’的职业,也没了一堆‘聆听’‘潜行’‘战斗’的技能,这让高凡有种失落感,之前拥有这些技能的时候,高凡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有007的本事。
但也不是所有技能都减回了原样。
高凡的‘神秘学’,目前是13,加上那消耗在画中的5点,是18。
是高凡与丹尼·劳弗‘神秘学’技巧值的叠加。
看来,在所有系统定义的技能中,只有‘神秘学’是真正的‘知识’,而‘知识’一旦被知晓,就不会忘记的。
丹尼·劳弗的8点神秘学中,包括了寻找和使用‘伟大伊斯之壳’的知识,高凡仍然记得,这是个有趣的收获。
今天,再端详这幅画,高凡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把‘壳’画进画布的时候,可以选择一张空白画布,但他没有,而是加入了《麋猫像》中,这让系统对这幅画的相似度评价,下降到了20%。
也没关系,不到100%,都是渣。
至于为什么要画进去,当然是因为……好玩。
高凡乐呵呵得瞧着这幅画,觉得一定可以给世界一个惊喜。
时间已经很紧张了,劳伦斯已经催促高凡几次,评审会定在波士顿的一家私人博物馆。
劳伦斯说这次场面非常大,让高凡要有心理准备,同时劳伦斯还很贴心得为高凡邮来了一套西装,让高凡一定整理好仪表,这可是他在世界画坛的第一次正式亮相。
于是,在第三十天时,高凡穿上西装,带着上帝,拿起自己注定震惊世界的作品,再回顾了一下整个房间。
丹尼·劳弗还在床上躺着。
但掘墓人组织表示他们会处理此事。
作为调查员组织,STK和掘墓人,都只是这个庞大暗面世界的一部分。
这个暗面世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调查员之间要相互尊敬,如果做不到尊敬,至少不能敌对。
毕竟,都是为了人类命运与伟大存在们对抗的组织,如果踏过这条红线,也就距离坠落为恶魔爪牙不远了。
所以,当STK向掘墓人发出诘问函时,掘墓人组织立刻干脆利落的表示,都是丹尼·劳弗私自所为,与掘墓人没有任何关系,在把丹尼·劳弗除名出组织名单后,还表示愿意对STK的受害调查员做出一定补偿。
高凡倒是不在乎补偿,有人能够把他房间里这具‘活肉’处理掉就行了,另外,他算是和掘墓人结下仇了,什么‘丹尼·劳弗的私人行为’,傻子才会信。
为了提防掘墓人,高凡通过STK,拿到了一份掘墓人的名单,当然,掘墓人组织很神秘,这份名单覆盖面肯定不全,但无所谓,高凡花了一点时间,把名单上的名字全部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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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有机会,就把他们全埋了。
高凡给自己强调这件事。
并决定每天睡前都再强调一次。
免得下次高正道出现的时候,SAN值太低的高凡,会把这事忘掉。
现在,高凡急匆匆乘飞机从伦敦飞波士顿,劳伦斯已经等急了。
第一零四章 我会赢
伊莎贝拉·斯图尔特·加德纳博物馆。
这家博物馆的创始人加德纳夫人是美国的名流,被称为波士顿灵魂人物之一,她富有、古怪、坚强且时髦,拥有让人惊叹的鉴赏能力和购买力。
馆内藏有拉斐尔、提香、波提切利、米开朗基罗、安吉利科、乔托、伦勃朗等人2500件作品,可称为私人博物馆界的翘楚。
加德纳夫人与J·K女士私交甚密,但这不是J·K女士选择加德纳博物馆召开此次评价会的原因,实际上,据媒体透露,应该有不少博物馆向J·K女士伸出橄榄枝,选择加德纳博物馆是出于多方面的综合考虑。
随着事件发酵,这件事已经不简单是一次委托,而是成为了一个娱乐事件。
J·K女士原本可能只想做一次简单的评定会,但随着世界各地媒体记者的报道,以及全世界人民的八卦之心,此事所涉及的范围已经超乎她的预料,所以评定会场地一再变更,最终选择了带有传奇色彩的加德纳博物馆。
而参加此次评定会的邀请函,也变得炙手可热,原本只发给一些艺术界人士,比如著名的收藏家,艺术家,媒体记者,随后一些影视明星,歌星,都通过各种渠道,进入被邀约名单中,而随着波士顿市长公开表示,非常荣兴的接到了这份邀请函后,很多政界人物也开始对展会感兴趣。
毕竟,如果把人类的文化分出圈层的话。
仅次于宗教的就是艺术了。
艺术家们拥有仅次于神与其仆人的崇高地位。
而且人类对于艺术家极为宽容。
毕加索的孙女玛丽娜说过,“他作品上的签名,都是用血绘制的”,显然,这句话是指毕加索的。
拥有两位妻子、五位情人的大艺术家毕加索,给所有爱他的女人,都带来了悲惨的命运,比如被抛弃和自杀,对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也极其苛刻,可说是个当之无愧的人渣。
但这并不妨碍世人对其创造的立体主义风格顶礼膜拜。
再比如黑社会份子卡拉瓦乔,毒舌艺术大师米开朗基罗,抛妻弃子的保罗·高更,都被原谅,仿佛大师级的艺术家们就拥有生活在肮脏中,却可以定义人类文明方向的权利。
这个权利让所有站在镜头前的政客和明星们异常眼热,即便是好莱坞薪酬两千万美元的明星们,和总统山上住在白色宫殿里的巅峰政客,也缺少这样被世人宽容的地位,所以他们异常喜欢亲近艺术家们,想要分享这个光环,自然也就不能错过这场盛宴。
……
晚上八点。
加德纳博物馆前铺了红地毯。
前一辆车里,马特·达蒙和本·阿弗莱克,这对住在波士顿的好哥们,联袂而至,谋杀了不少记者们数码相机的快门次数。
和马特·达蒙长像酷似的马克·沃尔伯格也随后到达,他是著名IP《变形金钢》第四部和第五部的主演,但亚洲区的观众总觉得他是马特·达蒙。
美国队长克里斯·埃文斯的到场,引发了另外一场混乱和骚动,作为大热漫威电影的男主角,他才被爆出双性恋的消息,正是媒体关注的焦点。
正当媒体记者们猜测爱德华·诺顿是否会参与此次展会时,乌玛·瑟曼的到来,为这个太具男人味的聚会,添加了一些亮丽女性色彩,虽然在《杀死比尔》后,她没什么太过惹眼的作品,但今天她的露腿长裙,也足够吸睛了。
接着,一辆黑色豪车送来了艾玛·沃特森,对于哈系电影中唯一没有长残的这位女童星,围观群众和记者们抱以欢呼声,而丹尼尔·雷德克里夫,和一众英国明星的到来,则在所有人预料中。
毕竟在整个英国,众所周知,只有两种演员,一种是演过哈系电影的,另一种是没演过的,而后一种的范围只有十个人——这是个出名的笑话。
政界人物不像是电影明星那么吸引人,但他们话更多,在红毯停留的时间也更长。
至于艺术家们,嗯,说实话,虽然他们是这场展览的主角,但观众们只能在事后的新闻照片中,分辨出他们的姓名,而那些能够分清其姓名与作品的艺术圈记者,则被淹没在娱乐圈记者的汪洋大海中,抢不到更好的拍摄和采访位置。
这时,一辆车停在红毯入口处。
那是一辆出租车。
夹在众多豪车中,这辆出租车显得有点刺眼。
开车的那位哥们儿显然也有点慒圈,接过车费后,再三跟后座上的乘客确认:“Are you Sure?”
是这没错。
毕竟出租车开进博物馆大门了,他车上这位是在被邀请名单上的,不过保安也显然对于出租车的到来很意外,拿着对讲机跟主办方确认了好一会儿。
车门打开。
一个青年拿着一个画筒出现在几十名记者的镜头里。
记者们习惯性得‘喀嚓喀嚓’一顿拍,在菲林时代,他们是世界上最不吝啬胶卷的人了,何况到了数码时代。
不过瞧着被闪光灯晃得正在遮眼睛的青年,娱乐记者们意识到这不是娱乐圈的人,面对闪光灯不眨眼睛这是一门娱乐圈必修技能,和面对镜头撒谎不眨眼睛是政界必备技能一样。
“这是谁?”娱乐记者们问被他们挤出最好拍摄位置的艺术记者。
终于想起我们来了么!一个艺术记者趁机占据位置,拍了几张照片后,才介绍说:“一位参与评选的画家,来自A,是所有参选者中最年轻的一位。”
“ARMANI的西装,3000刀一套,这位年轻的东方艺术家,似乎经济条件不是那么优渥。”一位娱乐记者说,他的火眼金睛,足够辨认出对方衣着的价位。
也不是嘲讽,对于习惯于看到Dior、Valentino订制款礼服的他们,这位青年画家3000元一套的西装,的确显得有些寒酸,也配不上这个场合。
“但你不得不承认,他至少要比你们的大明星们,更有艺术气质。”艺术记者不服气得说。
确实……娱乐记者不得不承认,与一些画家在面对镜头时的局促相比,这位来自东方的年轻艺术家,显得有点过于淡定了。
西装虽然不合体,略显宽大,不过配合其东方人少有的立体五官,足够给人留下印象,这印象会在他与众不同,甚至是旁若无人的艺术家气质中,被更加放大。
说他旁若无人,因为被几十盏闪光灯,晃了一下后,他竟然朝着摄影记者们竖了个中指。
哈哈~记者们喜欢这样的画面,大声鼓励着青年再来一个。
不过那青年没理他们,环顾四周后,他叫了一声“哈利波特~”,然后找正在拍照的丹尼尔·雷德克里夫握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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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章 食腐者
劳伦斯抓到正在和丹尼尔·雷德克里夫握手聊天的高凡。
高凡是个学渣,英语水平当然也很渣,但这并不耽误他跟丹尼尔聊天,毕竟很多情绪通过‘哈哈哈’三个字,就可以表达出来。
“抱歉。”劳伦斯对丹尼尔道歉,并拉走高凡,低声说:“怎么才到?”
“航班晚点。”高凡说,“另外,没找到你派去接我的车。”
“你是不是手机没开机?”劳伦斯问。
“啊?是么?”高凡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关机状态。
“你啊……快,老师在等你,评审已经开始了。”劳伦斯把高凡带进展馆内。
这时,劳伦斯注意到高凡略显宽大的西装。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劳伦斯惊讶。
上次在天美见面时,高凡身上还有点肉,劳伦斯按照他当时的体型,为其订制了西装,特别邮到伦敦,3000元一套的阿玛尼,对一个新锐艺术家而言,是合适的,太贵了则过于豪奢,会给大众留下不好的印象。
结果那套西装穿在高凡身上显得空空荡荡,劳伦斯怀疑西装下,是不是只有一幅骨头架子。
“大概这几天没吃饭吧。”高凡回忆了一下,似乎有十几天没正经吃饭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太过离奇,吃饭这种小事很难记清楚。
劳伦斯握了一下高凡瘦到只剩下骨头的手,皱起眉头,他低声说:“小师弟,在留下足够多的伟大作品之前,你可要保重自己啊。”
“所以画了足够多、足够好的画,就可以准备去死了?”高凡笑着问,“我得把这话转告老爷子。”
劳伦斯拍了一下高凡的肩膀。
高凡这时已经进了展厅。
这个展厅足够高大,从外侧已经可以看到高达三十米左右的玻璃幕墙,内中灯火辉煌。
进入其中,则能够看到一千米左右的展厅内,墙壁上、各种异型展厅中,则摆着数十幅油画。
油画或大或小,但有一些特别受重视,为其搭建了足够展示其特色的氛围灯光。
高凡站在一副《抹大拉的玛丽亚》面前,停住了脚步。
19世纪以来,‘抹大拉的玛丽亚’这个典型的宗教形像,从受耶稣拯救而忏悔的妓女形像,转变为耶稣在世间最亲密的信仰伴侣,或者称其为耶稣的第十三位门徒——最受耶稣教诲也最得其神髓的门徒。
所以这幅《抹大拉的玛丽亚》汲取了新时代的宗教知识,描绘玛丽亚时,采取了‘启迪’而不是传统的‘忏悔’作为主题,画面有一只手,应该是属于耶稣的,而玛丽亚则半跪在地,微昂着头,面部表情中浮现着喜悦与安详。
这副与提香、卡拉瓦乔所绘玛丽亚迥异的绘画作品,是一幅来自大师的杰作,是的,其绘者的画家三大项,肯定接近、或者已经达到满值,高凡追寻着其中的笔触和颜色,一时有种自己站在大英博物馆、欣赏那些巨匠杰作的感觉。
“大卫·莱菲尔的作品。”劳伦斯轻声说。
高凡也看见了画作旁的画家标签。
大卫·莱菲尔,一位美国画家,美国当代最具影响力的油画大师。
高凡站在这幅画面前,只觉心醉神迷,他伸出手,又意识到不能触摸,也触摸不到,因为画前站了很多人,所以他神经质的在空中勾了一下,口中发出惊叹声:“这个光,好厉害,这么大胆的应用,简直就是放肆,但又放肆得无可质疑……太厉害了~”
“我也没想到,大卫·莱菲尔也会参与这次评选。”劳伦斯说,“乔治·巴塞利兹,大卫·莱菲尔,你知道还有谁?马琳·杜马斯,那位画家中的画家,备受瞩目的现代女性艺术家。”
“马琳·杜马斯也来了?我喜欢她画的水彩和人体主题油画。”高凡说。
“所以,重在参与。”劳伦斯拍了拍高凡过于瘦削的肩膀,他感觉抚到了一座瘦削峥嵘的山峰。
他想着,高凡一定为这次评审,付出了相当多的努力,这一个月瘦削成这个样子,但面前摆着三座大山:德国新表现主义巨匠乔治·巴塞利兹,美国肖像画大师大卫·莱菲尔,还有以粗糙画法闻名世界的南非女画家马琳·杜马斯。
这三位都是当代油画届有能力问鼎宗师级地位的超级大师,很有可能谁先走一步,其作品就会成为下一个蒙特利安。
只怪由十位大师、收藏家和鉴赏家的评审团,出的主题太好了,‘描绘美’这样的题目,任何一个画家都不会觉得被冒犯,因为这是人类永恒的主题。
“不必担心,入选已经是一种胜利。”想到这,劳伦斯又说。
“对啊,我会入选的。”这时高凡和劳伦斯已经走到马琳·杜马斯的画作前。
这是一副巨型人体油画像,高两米,宽一米,它以等比例的方式,描绘了一位非洲女士饱满、壮硕、线条丰盈、充满收获感的身体。
大量红、绿和蓝三色的涂抹和运用,让整幅画充满冲击性,这种灿烂的表现力是马琳·杜马斯的最爱,画中人呈现出一种茁壮的生命力,令人着迷。
也有很多人围在这。
劳伦斯在其中瞧见了几位好莱坞明星,他们议论着需要多少钱才能买下这幅画——相对于这些明星的身价来说,这画肯定不算贵,但他们大概只能欣赏其中的经济价值吧。
再往前走,就到了人群的第三个汇聚处。
这也是最大的一个汇聚中心。
因为以三十米高的玻璃幕墙为背景,这里搭了一个宽幅达到六米的展架,展架上绷着一幅5米乘2米的巨画,仿佛凉棚一样,人们走到这,需要用能够治疗颈椎病的角度仰起头,才能浏览到这幅画的全貌,然后就开始惊叹。
这幅巨画描述上帝与恶魔,光明与黑暗,以中心为交界线,两个世界在互融,在相互颠倒,在彼此衔接,上帝与撒旦在画面中央激烈交战,在他们身周,则是大量的天使与恶魔相互攻击,这幅画用炽烈但晦暗的线条,描述了一场创世之战。
所有神都带着狂放张扬的造型,仿佛要突破画布冲向世界,而更精妙的,则是这幅画的整体布局,黑暗与光明似乎正在交融,在明暗交界处,有几个天使与恶魔正在彼此转变,喻意着这世界混沌的真相。
“真……厉害。”高凡仰着头,瞧着这幅巨作,已经没办法再说出其他词汇了,所以要好好学习很重要,否则高凡就会多从脑袋里挖出几个能够表达震惊的成语了。
劳伦斯不是第一次欣赏这幅来自乔治·巴塞利兹的大作了,但仍然一样要为之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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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怎么赢……?
这不可能赢。
“很厉害。”高凡这时却对劳伦斯说,“但如果只是这样,我会赢的。”
第一零六章 一个小丑
赢?
劳伦斯听到高凡这样说。
有种高凡是不是发烧了的感觉。
三位大师的作品太超卓了,已经是超级大师级的作品。
吕国楹都越看越沉默,一开始还催着劳伦斯快点把高凡催过来,免得耽误评审,但后来已经不催了,颇有点随缘的意思。
别说三位大师,这一次所有参选画家超过五十位,最终交付的付品则有三十七幅,除了半途因为创作不利而退出的十来位外,其他敢交出作品的,都是一时之选。
此刻的加德纳博物馆,俨然已经是一个以‘表达美’为主题的当代杰出油画作品展。
J·K女士以自己的名字,和超过千万美元的投资,为世界贡献了一次能载入史册的‘美的盛宴’,所以那些政治家、电影明星和媒体们,才会对其趋之若鹜。
而最终能够入选到决赛圈的作品,必定能够名垂青史。
所以,你说你能赢?
面对劳伦斯怀疑的目光,高凡神秘一笑,他有点迫不及待了。
就像是拥有绝世武器的侠客,遇到了武林大会,什么东南西北中都来了,每个都有一身绝世武艺,但他手中的武器,可是枚核弹啊~
“你不信的话,我先给你看看~”高凡把卷筒打开,把画卷抽出来,准备打开给劳伦斯看。
而这时,他们的对话,也吸引了附近人的注意力。
虽然两人说得都是中文,但只看高凡要拿画的样子,就知道高凡该是一位参展的艺术家,但是,他的展位呢?
“别在这。”劳伦斯虽然好奇,但阻止高凡,“去你的展位上。”
嗯好~高凡点头。
劳伦斯给高凡指点,高凡的展位在角落里,这是当然的,谁让他来得最晚。
当然,按照名气排位他也得不到一个中央区域,吕国楹的弟子,这个名气,在有三位与吕国楹同级的大师参赛的评选活动中,完全等于零。
不过,还没有走出两步,两人就被拦住了。
这是个长着金色胡子的中年人,戴着黑框眼镜,叼着烟斗,穿着浅绿色西装,口袋里插着粉色手帕,瞧着像是从美国五六十年电影里走出的嘻皮士。
“抱歉,两位,我刚才听到的对话,似乎这位年轻的东方画家,表达了一定会赢下此次评选的想法,我对此表示好奇,能否与你们一同鉴赏下这幅伟大的作品?”
高凡没听得太懂,因为这位大叔口音比较重,俚语部分较多,听着很费力。
劳伦斯听懂了,他表情不变,但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对方口中强调了‘年轻’‘东方画家’两个词,明显来者不善,但劳伦斯并不认识他。
“阁下是?”劳伦斯问。
“萨尔·门克斯。”中年人递给高凡和劳伦斯各一张名片。
劳伦斯看到名片上写着的‘ASX. 艺术评论’字样,心中一惊。
ASX是一家类似于好莱坞金酸莓奖的评论机构,他们号称致力于在艺术界寻找那些可笑的、低级的、令人恶心的艺术家和艺术品,放在网站上大加嘲讽,称其为‘经过恶魔亲吻的失败作品’。
当然,他们的言论并不总是准确,但其影响力不小,凡是被其嘲讽的作家和作品,都会获得一次大范围的传播,只不过是负面传播。
对于成名画家来说,他们就像是恶心的苍蝇,非常讨厌,杀伤力不大,但对于一位新锐艺术家,他们则宛如可怕的恶魔,曾经有一位新锐画家因为被ASX挂在首页上反复嘲讽,因而吞枪自案的案例。
PACE怎么会放这样的家伙进到评审会现场?
劳伦斯皱眉,他推了高凡一下,示意高凡先走,他来对付这位毒蛇评论家。
哦~高凡没听懂两人的对话,对ASX也不了解,便乖乖往劳伦斯指的方向走过去,那边有个空白展台,看来就是他的位置了。
萨尔·门克斯想跟上高凡,但被劳伦斯拦住了。
高凡独自来到展台旁,从画筒里抽出自己的画,一幅60X40的画作,旁边有美术馆的工作人员,试图来帮着高凡把画钉入画框,不过高凡笑着拒绝了,他对那位工作人员说:“Ii''s Dangerous。”
这很危险。
什么很危险?
工作人员不明白。
只看到高凡神神秘秘得把画装入框中后,又把画掉转过来,背向着人群,这个过程中,没人看得到画面中有什么。
咦?
本来瞧着高凡的动作,正围过来的人群,一时有些诧异。
现在这个几千平方米的展厅中,已经进入了将近两百人,包括政客、电影明星、艺术家、艺评人和一些获准进入的媒体记者。
两百人平均分布在37幅画前的话,每幅画都会有6个观众,但人群是流动的,而正式评审还没开始。
所以,高凡作为最后进场的画家,还是一位如此年轻,英俊——不少女性认为高凡具有瘦弱且脆弱的艺术家气质,在演艺圈这也是很难得的形像特征——的东方画家,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他们跟了过来。
不过看到高凡竟然是把画作的背面对着观众,他们不禁起了好奇心。
有人询问高凡这是为什么?
是一种独特的行为艺术么?
对这些问询,高凡只是微笑着回答:“Ii''s Dangerous。”
神秘的东方画家……不少人表示了关注和兴趣,如果这是有心设计的,一个独特的开场的话,那么他们觉得高凡成功了,三十七幅参选作品中,唯一一个背对观众的,显然很独特。
“我并不相信,荒漠一样的东方艺术界,能够生长出什么丰硕的果实。”一个声音响起,是萨尔·门克斯。
大家看到萨尔·门克斯,有一些认识他的,表达了一些隐约的厌恶之情,AXS近年来拿着艺术界当消费品去娱乐大众的作为,很让艺术家们反感,而另外一些好莱坞明星,则不知道这位金胡子中年人是谁。
萨尔·门克斯却因为成为众人焦点而兴奋,特别是当萨尔·门克斯看到艾玛·沃特森正在往这边走来时,他的声音大了起来。
fqxsw.org
“这肯定是一幅见不得人的作品!”他宣布。
第一百零七章 评审团(我错了我加更)
由于萨尔·门克斯一直是用英文说话,所以高凡也没太听懂他在讲什么,不过,从其说话的语气、态度,还有话中‘terrible(糟糕)’等单词,他就知道对方没在讲什么好话。
“他说什么?”高凡问劳伦斯。
“你不必理会他,他们这种人,就以腐肉为食的秃鹫,永远想着从艺术家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劳伦斯低声对高凡说。
AXS是个网站,点击率和广告收入就是他们的一切,为了钱,他们甚至可以去扒上帝的底裤,而在这次万众瞩目展会上,一位来自东方的,年轻的,青涩的艺术家,就好似是脱离了大部队的幼生羚羊,被这群豺狗给盯上了。
不撕下来几块肉,豺狗是不会甘心离开的。
至少要让这个东方艺术家泪洒当场,如果能够像上一位脆弱的艺术家那样吞枪自杀,那么萨尔·门克斯就又有几十上百万美元的收入。
至于迫害一位无辜青年,良心是否会遭到谴责?萨尔·门克斯如果有‘良心’这个玩意的话,他愿意拿去跟魔鬼交换几个金币。
“就是以攻击艺术家为生的评论家呗~”高凡明白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命中和展会犯冲,每次展会都会遇到怪物、小人和这些莫名其妙的评论家。
“对,不必理会他们,艺术没有固定创作形式,也没有严格的好坏之分,如果他们想要攻讦你,你是无从辩驳的。
ASX在美国艺术圈影响力很大,这会对你的艺术声誉造成很大的影响,如果被他们盯上,你的作品就别想进入美国市场了……”劳伦斯低声说。
“可现在他已经盯上我了。”高凡瞧着那位正在那高谈阔论‘东方艺术沙漠’的萨尔·门克斯。
萨尔·门克斯成功吸引了一些围观者的注意,包括艾玛·沃特森等几个英国明星,都被他所吸引了,所以他更加来劲。
对萨尔·门克斯来说,注意力就是金钱,现在正在做生意,做什么都不寒颤,所以更加夸张的形容起东方的艺术家与艺术界何其荒芜,甚至还延伸到了一些令人不快的种族话题。
他说得太过露骨,而种群问题一向是公众人物的禁忌,华裔在美国并不算是少数群体,很快就有一位长着东方面孔的收藏家,开始打断他的发言,并且试图纠正他错误的言论。
但这时萨尔·门克斯已经进入半癫狂状态,他像是第三帝国的领袖那样挥着手,大声嚷着:“一百年内都不可能出现杰出的本土艺术家!他们只能为世界提供NEW MONEY!他们永远是世界艺术圈层最低层被鄙视者!”
这话未免太过份,但似乎所有人都只为萨尔·门克斯的态度感觉不快,却没有反对他的意思,或者说,大家都认为萨尔·门克斯说了真话,只是不该在这个场合说出口。
这让那个东方面孔的收藏家十分无奈,他脸上带着愤懑,却也另有一种无法辩驳的无奈。
思路客
的确,国家实力日渐强盛,但在艺术领域的确缺少积淀,何况现在世界的艺术风向崇尚西方,拥有东方气质的水墨画并不流行,说到底,所谓艺术,也不过是附庸于强势文化形态的墙头草罢了。
那个收藏家走到高凡面前,递了一张名片给高凡,并说:“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与我联系。”
高凡接过那张带有水墨风格的名片,瞧着上面的一面是英文一面是中文,中文这边写着:齐格飞。
“我需要……啥帮助?”高凡一时不明白这位华裔同胞的善意,从何而来。
“别把ASX的话放在心上,他们惯于站在种族歧视的立场上,新时代的3K党,上次有个日裔画家就因为他们穷追不舍的诋毁而自杀了。”齐格飞低声说。
“哦~”高凡明白了,“大叔你是怕我自杀,但他对我做了什么呢……他刚才说什么?我听到了很多个。”
“说的只不过是艺术圈所有人心中公认的对于我们国家的一些词汇。”齐格飞站在高凡身边,低声说,他目光扫向围成一圈,隐然以萨尔·门克斯为中心的围观者们。
他说:“这些盎格鲁撒克逊强盗,对我们国家的印象,还停留在一百年前,可笑,早晚会有人教育他们,我们是谁。”
早晚?
高凡想。
他高凡打脸可不分早晚,而是从早到晚。
“两位大叔,你们让开一下。”
高凡对劳伦斯和齐格飞说,现在这两位似乎把他护在背后,怕被萨尔·门克斯吃掉一样,但实际上,他们并不知道,谁更凶猛。
“你要做什么?”劳伦斯问,“你不要直接对话ASX,他们会曲解你的任何一句话。”
“我不是想要对话他们,就是要想要装个逼。”高凡微笑着重复,“两位大叔让一下,我要开始装逼了。”
劳伦斯和齐格飞瞧着高凡脸上的笑容,总觉得那有点神经质,甚至有点诡异。
你别……劳伦斯想拉高凡,但高凡已经向着萨尔·门克斯高声喊:“喂,那个脸上长刷子的3K党大叔!”
没有几个人懂中文。
这时齐格飞想,还好萨尔·门克斯不懂中文。
但劳伦斯却是表情一变,因为他知道,萨尔·门克斯懂中文,否则不会听懂他刚才与高凡的对话。
果然,萨尔·门克斯用蹩脚的中文回复高凡:“你在……叫喔?”
“果然听得懂,那就好办了。”高凡对着他招手,“来,大叔,我单独给你看我的画。”
“这个东方孩子竟然叫我3K党!”萨尔·门克斯先用英文向周围的人说,引发了一阵骚动,大家都用指责的目光望向高凡,可笑的是,在萨尔·门克斯说出那些带有种群色彩的侮辱话语时,并没有人这样看向萨尔·门克斯。
这就是所谓的强盗式观点吧,我可以做,但你不能说,而你没有做的,我也可以说。
“这个孩子还要让我单独看他的画~”萨尔·门克斯像是小丑一样夸张得说,引发了一阵笑声,紧接着他大摇大摆得走过来,对高凡说:“喔得观点,很犀利,你会承受不住的。”
“我的画,很犀利,你也会承受不住的。”高凡说。
第一零八章 今夜波士顿的星光为你而亮
作为ASX负责评论东方新锐画家的执笔人,萨尔·门克斯可谓尽职尽责,为了更好的去‘服务’他的评论群体,他甚至自学了一点中文和日语。
近些年亚洲区域经济不断复兴,经济复兴必然伴随着艺术崛起,那个东方大国,日本,韩国等国家的艺术家们,也开始试图进入世界文化圈。
这就为类似ASX的艺术评论杂志或网站提供了发财的机会。
其他媒体称ASX为食腐动物,但ASX并不只是吃尸体,他还‘制造’尸体,他们把那些新锐艺术家的底裤扒下,以娱乐大众,包括但不限于攻击艺术家的作品和人生。
萨尔·门克斯最为自豪的杰作,就是雇了一名女性技术从业者,与一位日本青年画家共度春宵。
艺术家买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名女性技术从业者,实际上是个转性人,是个男人,这个新闻爆料之后,那名日本青年画家不堪舆论重压,竟然吞枪自杀了。
这为萨尔·门克斯提供了大量关注,坐实了他‘东方艺术家杀手’的称号,从此后但凡是想要进入波士顿的东方画家,都得向ASX,向萨尔·门克斯,提供一些经济赞助,否则那位吞枪自杀的日本画家就是先例。
对于J·K女士的评审会,这场艺术盛宴,ASX当然不会放过,食腐动物也应该在此分一杯羹。
盯上高凡,不是临时起意。
实际上在名单出现后,ASX已经调查过所有参评的画家,唯一来自东方的这位年轻画家,竟然还是个大学生,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会被PACE邀请到,这样一只柔弱的初生羚羊,不咬上一口,简直愧对上帝的馈赠。
于是,萨尔·门克斯一边笑着走向高凡,一边在心中草拟着新闻稿。
3K党,这是个好词,一个充满种族主义歧视思想的东方红色画家……
自命不凡,竟敢挑衅评论家……
家境贫寒,这个算了,会让读者产生同情心……
当然,最重要的是对其画作的评价。
糟糕透顶,这说法太平常……
垃圾,也太温柔……
用充满东方红色偏见的画笔描述出一副令人难以置信的可怕作品,你甚至能从其中读出画家对于任何非黄色族裔的憎恨,如果可能他将会把所有白人关进**的集中营……嗯,这个有点煽动性了。
萨尔·门克斯在心中打着腹稿,他走到高凡面前,他身材很高,比高凡还高上一头,白色皮肤,金黄胡子,用一种100年前白人审视亚洲劳工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高凡。
“让我看看你的画。”他居高临下的说。
“您瞧好了~”高凡侧过身子,避开劳伦斯和齐格飞的注意和目光,把自己的画,展现在萨尔·门克斯面前。
从观众的角度,只能看到画的背板和萨尔·门克斯的表情,他们先是看到萨尔·门克斯一愣,随即表情陷入僵硬的状态,接着他伸出手,似乎要在画中抓取到什么,紧接着极大的恐惧浮上其面容,他开始后退,一直后退到撞在展台上,发出‘砰’一声响。
思路客
“仔细看看。”高凡说。
他把画一直举在萨尔·门克斯面前。
“审视细节,注意色彩的走向,看看这些造型,这些线条,以及整体的结构布局,您是第一位瞧见我所创立的恶魔派第一幅成熟作品的评论家,请您一定要给出足够尖锐的意见和建议~”
高凡话中带着奇异的引导性,随着他的指点,观众们就看到萨尔·门克斯的目光在转移,每一次转移,都带着情绪上的变化,时而如同陷入梦幻,时而一脸惊恐,到最后,竟然泪流满面。
这……在做什么?
如果不是萨尔·门克斯糟糕的名气,观众们会以其正在配合这位东方画家,演绎一出设计好的行为艺术,那……也不是不可能,萨尔·门克斯这种评论家,不,他不配被称为评论家,他只是波士顿艺术圈的讽刺者兼小丑。
所以,是萨尔·门克斯被来自东方的金钱魔力收买了,才会有这样可笑的表现么?
有些人心中这样想。
不过接下来的表演就有些过了。
扑通。
在如同行为艺术一般,端详了足足十分钟画作后,萨尔·门克斯竟然颤抖着双膝跪在地上,双目仍然紧盯着那画,仿佛看到上帝降临一样,表情扭曲而充满忏悔。
围观者中有好莱坞明星也有英国演艺圈大腕,此刻不禁要赞叹其演技有点出众啊,这个激烈的情绪足够上镜了,至此,大家已经都觉得这是演戏,没有哪幅作品,有能让一个评论家下跪哭泣的能力。
“怎么回事?”劳伦斯惊讶得瞧着这一幕。
齐格飞则若有所思,并且皱起眉头,是演戏么?他的好心白费了。
“嘿嘿~被我的作品感动了呗,我说过,这是一幅伟大的作品,能够痛击灵魂的伟大~”高凡声音雀跃着,检查着自己方才收入的10点SAN值。
这幅作品,打破了以往恶魔派作品的桎梏。
以往一幅作品,只能收割人类一次SAN值,也就是说,顶多从某人处获得1点SAN值的收入。
但这次不同,这幅作品可以反复的收割。
因为这幅画,是活的。
不过已经把对方看跪了,就已经到了极限了,高凡把这幅画重新背对观众,挂在展台上,再对痛哭流泣的萨尔·门克斯说:“大叔,期待你的评论哟~”
“我、我我……”萨尔·门克斯陷入了一种意志不清的状态中,短时间内,掉了10点SAN值,对一个人来说,就宛如经历了那种车祸死全家的灾难,经历这种重大打击,一时难以用正常的思维方式去面对这个世界。
旁边有个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这样的场面太难看了,于是过来扶起了萨尔·门克斯,见他泪流满面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便疑惑着将其扶到一边休息去了。
而观众们,此刻怀着巨大的好奇心,本以为演过这场行为艺术后,这位东方画家会掀开自己的画到正面,让大家欣赏一下,但没想到又挂了回去,这也太神秘了吧?把人的胃口吊的高高的。
大家议论着,也让高凡把画掀开,高凡笑着摇头,而这时,另外一波更大的人流,已经拥了过来,评审团来了。
第一零九章 扭曲的世界
评审团像是一股巨浪,裹挟着所有人的关注。
全场二百多位嘉宾,包括政界名流、影视明星、艺术家和评论家们,这些足够占据《波士顿环球报》一整年头版的人物,都围着评审团众人慢慢旋转,时而被裹入其中,时而又聚起各自的小圈子。
评审团的核心自然是J·K女士,她有一头橘红色长发,拥有典型的英国长像特征,一双蓝色眼睛亲切而活泼,又有着艺术家的敏捷洞察力,是今天晚上这一切的中心点。
加德纳夫人在J·K女士的另一侧,她的眼神锐利而坚定,而在她们身侧,则站着手柱拐杖的吕国楹,另一侧,站着波士顿的市长,还有其他几位国际知名的艺术家、收藏家和鉴赏家,在人群中心。
这群人像是狮群在草原上漫游一样,经过了乔治·巴塞利兹的《创世之战》,大卫·莱菲尔的《抹大拉的玛丽亚》,马琳·杜马斯的《非洲女人》,以及其他几十幅以‘表现美’为主题的油画作品。
很出色。
都很出色。
特别是三位大师,他们的作品已经找到了属于自我的美学真谛,在艺术领域应该算是足够开宗立派的人物。
而其他那些成名艺术家的作品,同样令人耳目一新。
“毫无疑问,您为波士顿的十月贡献了一场艺术盛宴。”波士顿市长恭维J·K女士。
众人纷纷附和。
时至今日,大家也不清楚,J·K女士举办这次评选的原因,如果说只为了教堂壁画这一主题的话,未免有些兴师动众了,但如果这是一次新书预热的活动的话,那很成功,至少J·K女士已经吸引到了全世界的目光。
J·K女士微笑着:“市长先生,您太客气了。”
“各位。”J·K女士又看向周围的人群,目光接触到丹尼尔·雷德克里夫、艾玛·沃特森等英国演员时,她表示感谢得点点头,然后再看向与艺术相关的评审们:“各位尊敬的评委,是否已经达成共识?”
这毕竟不是一次正式的评审,需要像是奥运会跳水比赛一样,为每个选手打分记录。
实际上,这是很难的。
艺术创作这种事,主观性太大,特别是面对三位大师、一群杰出画家时,如果说用打分来定结果,那你要解释清楚,为什么他9分,另外一位则是8分,这是说不清楚的,谁也不愿意做这种事。
所以,最后的结果,会像是法院陪审团一样,由十位评委商议决定。
“我认为乔治·巴塞利兹先生的作品应当胜出。”加德纳夫人说,“《创世之战》的创作技法已经达到可与米开朗基罗媲美的地步,是毫无疑义的伟大作品,同时,我愿意出300万美元收购这幅作品。”
加德纳夫人的表态,让大家议论纷纷。
当然,乔治·巴塞利兹不在现场,他只是委派自己的学生将画作送来,作为一位当代大师,这也是该有的姿态,不然被当面评价的话,是好是坏都听着别扭。
“我更喜欢大卫·莱菲尔的作品,这个主题将宗教与人性表达得淋漓尽致。”另外一位评审说。
“你们不喜欢我的作品么?”三位大师中,唯一到达现场的马琳·杜马斯,带着一头蓬松的金发,像是非洲草原上的狮子那样盯着评审们。
评审们显有点不敢得罪这位来自非洲的女画家,纷纷讪笑,但毫无疑问,马琳·杜马斯的作品同样精彩,只不过对宗教主题而言,她是不适合的。
“Mr 吕,您的看法呢?”J·K女士问一直沉默的吕国楹。
吕国楹‘咳’了一声,不过在说话之前,已经站在他背后的劳伦斯,悄悄拉了老头一把。
于是老头把‘二十个人画一张画只能证明他是个资本家而不是艺术家’这句评价乔治·巴塞利兹的评语。
以及‘美都是来自上帝施舍这种腐朽的宗教气息都快让我窒息了’这句对大卫·莱菲尔的评语。
以及‘拿铅笔在画纸上涂线条就叫画的话我们为什么不去崇拜原始人’这句对马琳·杜马斯的评语。
以及许许多多毒液,一起咽回到肚子里。
老头虽然脾气倔,但也分场合,这个时间节点,喷人是不合适的,他知道。
而且这些大师的画技虽然没什么突破,但也的确是大师级的作品,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巨匠的。
但如果让吕国楹选一个优胜者的话,他觉得还是算了吧。
这时劳伦斯又在吕国楹耳边说:“小师弟的画拿来了。”
哦?吕国楹回头瞧了劳伦斯一眼,“我还以为他赶不上了呢。”
一边说,吕国楹一边开口:“J·K女士,有位中国年轻画家的画作,我们还没看呢。”
嗯……劳伦斯原本还想和吕国楹讲讲刚才发生的诡异事,没想到吕国楹直接开口了,这不在他计划内,高凡与吕国楹的关系,大家都清楚,现在吕国楹这么一提,就意味着觉得自己弟子的画,有希望与三位大师比肩,这会落人口实吧?
吕国楹的面子,在国内时能够遮住艺术界的天,但在国外,与他齐名的大师可不少,一旦在这种场合丢了脸,可就直接影响作品行情了。
所以,老师你得对高凡多有信心啊!
“一位年轻的东方画家。”J·K女士看向吕国楹目光所望的方向,便笑着说:“是您的弟子吧。我们去看看。”
于是评审团的巨浪向展馆一角涌动。
很快把高凡所在展位附近,围上了比之前多五倍的观众。
恐怕得将近六七十人。
以J·K女士为核心,艺术家、政治人物、电影明星等等,像是坐在法官席上的法官一样,注视着这位年轻的,西装略有些不合体的东方艺术家。
而高凡则是反望着他们,目光中有点兴奋有点期待,像是站在羊圈外的牧羊人,瞧着自己注定将要收获的食物。
“来吧,给他们看看。”吕国楹说。
“瞧好吧您~”高凡笑着说,把自己的画,掉转为正面。
……
加德纳夫人作为拥有一个博物馆的女人。
她能够欣赏到艺术的美,也能够感受到其中惊心动魄的力量。
比如提香所描绘的古典人像,那赋予了超越人物本身的美丽质感,是足够永垂千年而不朽的杰出艺术佳作。
也正因为如此,她面对并不杰出的艺术家,和那些费尽心力,即便是献祭了灵魂也达不到优秀的作品时,也显得无比残酷,艺术在她看来,是一种天赋,如果十七岁是做不到,那么七十岁时你也注定与其远离。
现在,她倒是很期待这位来自东方的年轻画家,据说是吕国楹回国收的弟子,但从时间上来看,也就受其教导不足两个月,吕国楹便让其参与这样的评审活动,是真的天才,还是只是来‘参与一下’呢?
画布在加德纳夫人面前翻转过来。
首先,加德纳夫人在其中看到了炫目的红,那红色仿佛野火一样的燃烧着,紧接着一只状似猫样但头上生角的神灵,从其中跳跃而出,祂通体炫红,绽放着犹如太阳一般的光芒,祂威严得好似正在审判世上的一切。
加德纳夫人小声的惊呼了一声。
她必须定定神,才能继续欣赏这幅画。
同时,她也听到了身边一片惊呼声,这幅画带来了诡异的‘出屏效果’,不止吓到了她一个人,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什么样的技法?
吕国楹的风格是新古典主义,而这种画法,并不具备新古典主义那温和但庄严的美感。
加德纳夫人开始在这张画中搜索画家本人试图表达的主旨,与其更多的、带有更明显特征的表现手法。
很快她就被在画布下方一个扭曲的、正在膜拜那猫样神灵的人形给吸引了。
虽然只用简单的笔触,描绘了一个背影,并且在与上方如同太阳一样火热绚烂的神灵相比,几乎要淹没在神灵那带有侵略性的美丽中,但只要细心观察,却立刻会被其吸引注意力。
噼啪……
加德纳夫人宛如听到了种子萌芽的声音。
她下一刻,就有种自己正在脱壳而出的奇妙感觉。
那个壳。
就是画中的扭曲人形。
视野在这一刻,宛如通过那个扭曲背影,在观察面前雄伟壮丽的猫样神灵。
宛如她已化身为跪拜在神灵面前的那个扭曲背影,带着极致的虔诚、崇拜与颤栗,去仰望这个神。
而神呢,则充满了战斗欲望。
祂张扬着本该是世间至美但此刻已然被怒火充斥的双眼,头上原本该是七色的麋鹿之角宛如挂满了地狱业火……神在俯视你,神要惩罚你!
加德纳夫人有一刹那,几乎惊叫出声,不过她硬生生的忍住了,但她的手心里却全部都是汗渍,她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抓住了J·K女士的手,而J·K女士此刻也瞠目结舌的望着这幅画,眼中除了震撼,还有一丝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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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德纳夫人听到J·K女士几乎失态般的低语:“不是这样……这样不对……你在亵渎……”
J·K女士反应还算轻微,现场几十位围观者,包括波士顿的市长,来自英国和好莱坞的电影明星们,特别是那些画家和收藏家、艺评人,此刻都目瞪口呆的望着这幅画,有人惊呼‘天啊’,有人额头冷汗直冒,有人难以置信的摇头,有人被吓到后退。
仿佛他们看到的不是一幅画,而是一幕上帝或魔鬼降临人间的奇迹。
对,不是上帝就是魔鬼,凡人不可能画出这样的作品!加德纳在心中发出这样的惊呼。
反应最剧烈的,还是马琳·杜马斯。
这位来自非洲的女艺术家,画家中的画家,崇尚野性与天性的水彩画和油画大师,这一刻宛如望见魔鬼那般瞪大了眼睛,她先是捂住嘴巴,随后又眼中充满泪水,指着那幅画惊呼:“这是神!OH MY GOD!这就是神!”
一边尖叫,她一边跪倒在地,把额头紧紧贴伏在地板上,用怪异的非洲语言念起了对神的赞美。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展馆工作人员就把这位容易情绪化的大师给搀扶走了。
而这时,高凡已经把画重新翻了过去。
这画很危险。
不止是因为其中有高凡和丹尼·劳弗协力,以最高5点扭曲技能创作的,可以扭曲人类观感的恶魔派巨匠级画技。
还有5点神秘学,以及被神秘学粉碎并涂抹在画中的‘伟大伊斯之壳’。
所以这是一幅高凡也很难再画出的伟大作品。
因为他很难再搞到一幅‘伟大伊斯之壳’,即便再搞到也不是马棕六足人形这个种族的壳。
这幅画首先会因为神秘学而带来强烈的出屏效果,其次观者会意识到画中猫样神灵在各个感官维度上的侵略性,最后由于‘壳’的存在,观者会被带入画中,从那个扭曲人形的角度,去观察正要惩罚人类的神灵。
之前高凡创作的作品,只能收割一次SAN值,但这幅作品中,由于‘壳’的存在,所以它是活的,是能够不断把观者引入画中人的角度,去一直击溃其理智的。
萨尔·门克斯,这位来自ASX的艺评人,被直接吓跪了,丢了10点SAN值给高凡。
而在评审团带着观众们,一共几十个人,前前后后轮流观察这幅作品时,极短时间内,高凡又收获了将近30点SAN值,但这也让更多的观众陷入惊恐、混乱等状态,马琳·杜马斯是其中反应最激烈的一位,但高凡总觉得她被收割的SAN值没那么多。
等着高凡瞧见吕国楹和劳伦斯也目瞪口呆得站在那时,高凡重新把这幅画翻转了过来,用背面对着所有人。
接着,高凡就站在他的画旁,微笑着望向所有人。
而在勉强收拾情绪,稳定心态,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众人看来,这个衣着不够合体的东方青年,却笑得仿佛一个恶魔,或者说,笑得像是一个恶作剧之神。
第一一零章 迫不及待的高凡
半个小时前。
加德纳博物馆外。
红毯环节早就结束了,但记者只走了一半。
光鲜亮丽的红毯照片并不是他们想要拍摄的全部,剩下的记者还指望着收获一些更劲爆的新闻内容。
博物馆那个前卫的造型——一面超过三十米的透明玻璃墙幕,为偷窥和偷拍创造了绝佳条件,从这个角度,通过高倍数的数码相机镜头,仍然能够比较清晰得拍摄到一些馆内照片。
“咦……?”一个娱乐记者注意到一个异常,他的数码相机镜头晃到会场一角时,镜头中显示,有个身材高大的金胡子男人跪下了。
他好像是在跪拜那位年轻画家手中的画,真是古怪,画上有什么?上帝么?
虽然不解,但记者还是飞快按着快门。
接下来,记者们的镜头,就记录到更加诡异的一幕。
当大群人,包括J·K女士、加德纳夫人以及一群政客、明星的人潮,涌到他们的镜头中时,他们都停止了谈话,开始飞快调整相机焦圈,一张一张的去记录所有人的表情,因为此刻镜头中出现的80%以上的人脸,都可以独自担起一份报纸头条的黑字主题,当然,前提是他们必须表现得更加‘离谱’一点。
很快,他们就抓拍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那些镜头来得如此容易,甚至让他们难以想像。
当那个年轻的东方画家,把手中的画,对着所有人展示时,一刹那仿佛有闪电击中了所有人,大家脸上都浮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疑惑和惊恐,甚至有人惊呼出声——当然,记者们听不见他们的呼声,但是从动作中就能够解读出来。
紧接着一些人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并做出了前倾身体,试图探寻画中究竟有什么的动作,下面就是更大的恐慌浮现在所有人的情绪中,他们中有一些在往后退,有一些真得叫出声来,最夸张得是马琳·杜马斯。
这位来自非洲的女艺术家,她跪伏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似乎在对着非洲的神明祈祷。
记者们屏息静气,他们不敢相信这样夸张的好运来到自己头上,生怕一出声梦就会醒,但手中的快门却已经按出火花了,即便是梦,到醒了他也得把这个场景画出来,因为那太有趣了!值好几个黑体字的头条新闻!
“天啊天啊天啊……发生了什么……马琳·杜马斯竟然跪下了……她是在对着那个年轻的东方画家下跪么……究竟什么样的作品才能让马琳·杜马斯跪下……”有个记者一边念叨一边仿佛眼睛长在取镜器上不放手。
另外一个记者的镜头对准了一个细节,就是J·K女士和加纳德夫人握紧的手,两个世界知名的女性名流,在这一刻像是小姑娘那样,把手紧紧得握在一起,同时加纳德夫人的难以置信,J·K女士的震惊,都浮现在其中每一个微表情中,把这张照片冠之以‘神启’之名毫不夸张。
而其他的、仍然停留在加纳德博物馆外没有离开的记者,同样在自己的镜头中捕捉到了他们想要的大新闻,包括波士顿市长像是小孩子一样逃开的画面,美国队长克里斯·埃文斯抓紧身边男性手臂的镜头——这是他双性恋的恋人么?一起来看画展,真够浪漫的。
收获满满。
现在大家的疑惑只剩下一个。
究竟是什么,为他们带来了如此丰硕的收获,那个神秘的、年轻的东方画家,他向大家展示的画作内容究竟是什么?是上帝的启示,还是魔鬼的威胁,除了存在于宗教中的神明,他们不相信还有什么能给这些惯于表演的政客和明星,带来如此之大的震撼。
艺术能够触动人心,但没听说过哪个艺术家的作品,能够让人跪拜的。
这样想着,记者们不约而的把镜头焦点对准了那个背对着他们的瘦削身影,他们把心中巨大的好奇和疑惑都放在手中的镜头上,相信这一张又一张的背影照片,将成为他们报纸上的焦点,把神秘和困惑不止留在他们心中,还要传递给所有的读者。
……
此刻。
博物馆内。
“祝贺您!一幅神奇的作品!PACE有荣誉可以收购这幅画么?尊敬的GAO。”
首先向高凡表示祝贺的,是PACE的老板艾恩,他第一个找到高凡,试图像上次一样,获得这幅画的收购权。
艾恩意识到,这是超出人类艺术常理的一幅画。
足够开宗立派的作品!
艾恩的话,高凡听见了,但他无暇答复。
现在可不是国内双年展的时候,艾恩在那时是整个圈子的中心,但在此刻,比他更受关注的收藏家和艺术家比比皆是,于是第一个恭喜高凡的艾恩,瞬间就被淹没在更多的赞誉声中。
“可以让我再多看一眼么?”
“您是用怎样的创作技法来进行表达的?”
“强烈的出画效果和沉浸式的体验感是怎么做到统一的?”
先冲上来提问的,是艺术家和艺评人,这就像是立体主义第一次出现在世界时那样,不,立体主体尚有欣赏的门槛,但眼前这幅划时代的作品,就连普通人第一眼看到它,都会被震撼到,世界艺术史上没有过这样的作品,这是一个奇迹,一个神话。
他们迫切得想要知道,究竟是通过怎样的技法,才能创作出这样的作品。
面对七嘴八舌的提问,高凡根本无法回答,劳伦斯适时为其解围,许下了如果主办方允许,接下来会进行一个专门的提问环节,以供大家进行艺术交流的承诺后,把高凡和画,一起带出了人群。
艺术家毕竟不是小报记者,况且在这种环境下,无法进行有效交流,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微笑着目送高凡和劳伦斯离开,不知道谁开了头,一阵掌声起了头,从微弱到强烈,这些来自十数个国家的知名画家,同时对着高凡鼓起掌来。
艺术是不分国界的。
这掌声是对绘画界一次开创性尝试的赞许和钦佩。
又像是在某个强大的号召下,艺术家们群体的一次心灵共鸣。
掌声感染了在场的其他人,艺评人、政客和电影明星们,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这像是一次没有奖杯的颁奖仪式,也像是一次没有皇冠的新王登基。
而艾恩看着劳伦斯和高凡走在夹道鼓掌的人群中,忽得有点失落,紧接着强烈的悔意涌上心头,只差一点,签下高凡的就是他了!
……
劳伦斯把高凡带到一间休息室。
然后劳伦斯就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劳伦斯可以想像,从明天开始,高凡的名字会逐渐被全世界艺术圈所熟知,一位来自东方的年轻艺术家,其作品让当世大师屈膝下跪,这个标题怎么样?
国外的报纸,劳伦斯不能操控,但国内的新闻,以上标题是完全可以上报的。
按照国内有钱人追随世界艺术圈风潮的习惯来看,劳伦斯几乎可以肯定,通过一番操作,高凡的作品售价会在短时间内,翻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当然,最好还是趁热打铁,把高凡眼下这幅画卖出去,这幅画的价格乘以三到五,将是高凡作品在国内的基础售价。
真正的艺术家可以不在乎钱,但钱的确是衡量一个艺术家成就的最公平尺码。
很快,劳伦斯就带回了好消息给高凡。
“加德纳夫人愿意出五十万美元的价格,收购你的这幅作品。”劳伦斯说。
饭团探书
五十万美元,三百多万人民币,比起动辄几百上千万美元的艺术品拍卖价格,似乎仍然很少,比不上这幅作品开宗立派的水平,但别忘了,收藏家收藏一幅作品,其根本价值所在,不是作品本身,而是作品背后的艺术家名气。
梵高生前一幅画只能卖400法郎,再过十年,他死后,其作品《加歇医生像》拍到8900万美元,是作家的作品水平翻了一千万倍么?并不是,只是梵高开始被世俗大众所接受,或者说,他成为收藏家们追捧的炒作标的物。
所以,高凡还活着,还年轻,甚至还有大把的进步空间时,拥有一座博物馆的加德纳夫人,就愿意用这个针对成名画家的标准,来收购高凡的画,只能证明这幅作品的出色与拔群。
“你说……”高凡却抱着自己的画,陷入一种沉思的状态,上帝靠在他的一边,一人一猫都显得很萎靡,是因为赶飞机太累,他们都困了,“如果我想开个展,能在这开么?”
“只要你再拿出十幅水平一致的作品,大英博物馆都将为你屈膝,你不知道,今天晚上,整个波士顿都被你征服了!”劳伦斯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作为一名美术经纪人,没什么比他旗下拥有一名传奇画家更令他开心的事了。
特别是今天晚上的波士顿,仿佛所有星光都在为高凡而亮!
这是传奇的开端啊!
“卖画啊,不卖。”高凡终于意识到劳伦斯在说什么,“这幅画太危险了,我只能自己保管它。”
“不卖……嗯,不卖也行。但我能再看它一眼么?外面很多人也想要再看它一眼。”劳伦斯说,在经历了刚才的经历后,很多人都在怀疑自己看到了什么,甚至很多人都不记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他们迫切得希望再欣赏一次这幅画。
至于画是否真的卖给加德纳夫人,那无所谓,只要加德纳夫已经愿意出30万美元,那这就是是高凡在世界艺术圈此刻的身价。
“他们没问题,你就别看了,你还得做我的经纪人呢。”高凡对劳伦斯说出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第一一二章 敬神秘
高凡在带着他迄今为止最具‘杀伤力’的一幅作品来到波士顿时。
他的理智已经低到70点了。
并且闲余SAN值为0。
陆续用灵感大爆炸感染丹尼·劳佛,一点点吞噬掉其理智的同时,高凡也在接受灵感大爆炸的拷问,到最后就是这样。
丹尼·劳佛的全部理智值,被高凡用小镰刀一刀一刀割走,变成了高凡的2点‘扭曲’技巧值,加上原本1点,共计3点。
而丹尼·劳佛留下的其他遗存物,也就是8点神秘学技巧值,除了5点画入这幅《战斗之麋猫》的画作中,也仅剩下3点,加上原本10点,是13点。
2点扭曲和3点神秘学技巧值,是高凡经历这场神秘‘高端局’对抗的最终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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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更加接近伟大存在的高端知识与技巧极难获得。
现在,经过各项加成后,高凡绘画三大项都是很整齐的100出头,再引爆灵感,高凡就有4点‘扭曲’了。
只不过理智值一直保持着一个低位运行的水准,比较危险,高达13点的神秘学,可以阻止世界背景音的昵喃,却无法阻止高凡略带着疯狂的行为。
不过,等着波士顿‘高凡之夜’的到来,随着这个‘收获之夜’的到来。
高凡开始凭借着《战斗之麋猫》斩获大量SAN值。
从ASX的主笔那里获得了10点SAN值,这只是小意思,证明了《战斗之麋猫》有持续收割人类理智的可怕能力。
紧接着又是30点,是在这幅画被评审和围观时的获得。
这并不够,或者说是太少了。
到目前这个阶段,高凡提升1点扭曲需要30点SAN值,提升1点神秘需要20点SAN值,提升1点画家三大项则需要至少30点。
画家三大项是‘扭曲’的基础,看起来提升它们的收益,没有‘扭曲’大,但别忘了‘扭曲’仍然只是入门阶段,在10点技巧往后,所需大概会像神秘学一样翻倍,那就是60点SAN值换1点技巧值,简直可怕。
到那个时候,献祭了高凡自己的全部理智,甚至换不来2点‘扭曲’技巧值,所以,让SAN值来得更猛烈些吧!
所以,面对艺术家和艺评人更加详细观摩这幅画的需求,高凡不止同意,还亲自为其解读,所以这个夜晚,或者又可被称为‘波士顿艺术圈理智集体哀嚎之夜’。
活动一直持续到午夜时分。
午夜十二点时,那位意志力最坚强的艺评人,也在贡献了3点SAN值后,略显空虚而迷茫得离开了加德纳博物馆。
而高凡的SAN值储备只能最高100点。
所以最终收获是换了2点神秘学和3点扭曲技巧值,还有35点闲余SAN值,同时理智值也恢复到了80。
这么算起来的话,一晚上高凡获得了175点SAN值,简直是大丰收。
现在高凡神秘学变成15,扭曲变成6。
又因为画家三大项和心理学、解剖学及调查,都受神秘学影响,提升较明显,所以三大项都变成了110,这又为‘扭曲’提供了1点技巧值,变成7。
7点‘扭曲’,让高凡观察这个世界的角度,越发深入而‘透彻’,看着夜空,看着空荡荡的美术馆,看着整个世界……世界在‘扭曲’,不是梵高眼中的扭曲,梵高的扭曲背后,是他对于生命的热情。
而高凡看到的扭曲,则是一种有趣的真相,波士顿这个城市充满了乐观和富足的天真,那像是一重淡粉色的泡沫之梦,笼罩着整座城市,作为美国最古老和最有价值的城市,高凡从这座城市中,看到了一种有趣红色‘爆炸物’,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拿着致命的火药。
这可能和波士顿是美国诸多革命起源地有关。
莫奈创作《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重新定义了伦敦这座雾都中雾的颜色,紫红色的雾气令所有伦敦人愕然,但又发现竟然真是如此。
高凡此刻也获得了相同的灵感,只不过这灵感有些模糊,他的‘扭曲’技能,可能仍需要更进一步,才能抓到这个灵感。
在这一刻,高凡体会到,描绘一个人,只能击中一个人的心灵,而描绘这个世界,则能够影响每个人。
“我接下来要描绘得是人类世界啊……”高凡低声跟自己说,“那样才能感动所有人类,但那需要更高的技巧值。”
喵~他怀中的上帝懒洋洋得叫了一声。
这时,劳伦斯已经开车到达高凡面前。
他虽说是去拿车,但去得比较久。
高凡坐上车后,劳伦斯驾车带他离开加德纳博物馆,去早就订好的酒店,路上劳伦斯解释了他去做什么。
是评审的事,虽然高凡的画,看跪了不少艺术家。
但评审们对于是否选择高凡做为优胜者,仍然持不同意义,毕竟这次的主题是‘表达美’,而不是‘把人吓出尿’,如果只论‘美’这个主题,那三位大师的作品无疑更为接近。
当然,也不能忽视高凡的确创作出了奇迹式的伟大作品,而在艺术圈的‘伟大’是能够打破规则的。
最后,作为评审团一员,也是这场胜负的最终裁定者的J·K女士,做出了高凡和三位大师同时获得优胜的决定,但这决定暂不公布,因为J·K女士的委托,接下来是什么,如何操作,还需要配合。
“同时获得?国外也分大锅饭啊。”高凡有点诧异。
“对。”劳伦斯说,“私底下J·K女士找到我,她表达了对你的画技的敬佩,同时她提出了一个古怪的要求。”
古怪要求?高凡来兴趣了,J·K女士,这个世界知名的通俗小说作家,疑似SUN CLUB成员,麋猫美的追求者,会提出怎样的要求?
劳伦斯很快就提示了谜底,他说:“J·K女士希望收获你的这幅画。”
这很正常啊。高凡想。
“……同时她毫不讳言的表达,她将画买来后,会把它烧掉。”劳伦斯又说,“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个条件,那么她将会指定你为唯一的委托接受者,当然,关于画的收购价,她提高到了100万美元。”
一边说,劳伦斯一边瞧着高凡的情绪,买回来画是为了烧掉,这好像是对画家的污辱吧?
这就有意思了……高凡并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得思考起来了。
第一一三章 猫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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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通行证
高凡当然没有同意J·K女士的收购请求。
这幅画虽然他自己看着也不满意,从细节上来看,风格割裂太严重,不是他惯用的创作手法,但这并不耽误其能够反复收割人类SAN值这个大优点啊。
凭借已身力量,高凡还画不出能够不断击溃人类理智的作品,‘扭曲’技能似乎不具备这个效果,或者还需要其他的二段技能,或者是再获得一些类似‘伟大伊斯之壳’的‘伟大之物’,再将其磨成粉末,画进画中。
那肯定相当难,这些‘伟大之物’,可能都是各种‘律’存于世间的载体。
不过,高凡对于J·K女士的目的很感兴趣,收购一幅画只为烧掉,除非钱多烧得发慌,否则一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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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高凡好好睡了一觉,精神抖擞。
劳伦斯带了人类的早餐和猫的羊奶粉来到他的房间找他。
这位高凡的经纪人大叔,已经确定上帝是高凡的灵魂伴侣了,所以也理应照顾好它。
另外,劳伦斯还带来了今天的《波士顿环球报》,以及其他一些《前锋报》《公报》等报纸。
报纸上或多或少得都报道了昨天的加纳德博物馆的艺术圈盛会。
而当高凡一一翻阅的时候,不断呵呵的笑着。
因为所有的报纸,都在以当他向众人展示画作时,众人惊讶的表情做焦点图。
虽然每张报纸上重点报道的人物有所不同。
比如《环球报》就把重点放在J·K女士身上,标题是《绘画艺术震惊J·K女士,她究竟看到了什么?》,报道中的内容中还附了一张J·K女士与加纳德夫人十指紧握的照片,说’她们看起来像是一对牵手逃学但遇到校长的姐妹花’。
《公报》则以波士顿市长为报道核心,‘盛赞’了这位政坛新秀对艺术领域的深刻理解,以至于‘被一位来自东方的年轻画家的作品所感动,甚至想要转身逃跑,市长先生是从其中看到了上帝对于说谎者的批评么?’。
《前锋报》则在调侃那些明星,说‘美国队长也许从画中看到了正在入侵的外星人,所以才握紧同伴的手试图找到一些勇气’,‘哈利·波特和赫敏则表现出了英国绅士和淑女的优雅气质,至少他们没有对着这幅画举起魔法棒’。
其他还有数份报纸,从各个刁钻角度向波士顿市民们传播着昨日盛会的不断精彩瞬间,并且约好了似的,每家报纸的报道点都不同。
看来是昨天晚上的聚会,给新闻报纸提供了太多看点,以至于精彩各有不同,每一家报纸都翻着花样的‘黑’着这些政客和明星。
而其实所有报纸的报道内容,都无法回避一个核心问题,那就是这是一幅怎样神奇的画作,才能带给众人如此不同的艺术体验。
有几份报纸搞到了《拜麋猫》的照片——昨天晚上高凡已经看到有一些艺评人偷偷摸摸给他的油画拍照,他也没阻止,这无法阻止——照片中,这是一张以不同红色涂抹充满的、十分具有冲击力的作品,画着一只长角的猫。
但印刷在报纸上,这幅画显然没有震撼人心,击穿人类理智的效果,毕竟画册和画作根本就是两个东西,否则高凡也不必跑到大英博物馆去临摹大师真迹了。
被现代技术复制的作品,无论是拍照还是复刻,都只能称之为流水线产品,而不是艺术品,大师之作尚且如此,高凡在画中埋了如此多神秘的作品,就更是如此。
《前锋报》还把高凡竖起中指的照片,摆在最后,配着文字内容说明:‘来自东方的画家用他的中指狠狠给了波士顿一下,这让我们很爽。’
“总之,波士顿市民记住你了。”劳伦斯等着高凡看完所有报纸,便笑着说,“下次你如果来波士顿开个展,市民们一定会对你的作品趋之若鹜。”
“一个波士顿不够,我要征服的,可是全世界。”高凡则说。
“你能做到的,只要你能够带来足够多的、像那幅画一样的伟大作品。”劳伦斯这样说,便不由自主把目光放在酒店房间一角,又被重新收进画筒里的画。
太神秘了。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作品?
高凡究竟是如何创作出来的?
画作竟然能够像是电影、音乐一样带给人类如同身临其境的感受。
不止是艺评人和艺术家,便是普通人,也能从这幅画中收获到痛击心灵的震撼感。
这已经是超越了传统艺术形式的一种革命性颠覆了。
它赋予了绘画这种艺术形式崭新的生命力。
唯一可以忧虑的,就是高凡能否继续复刻这样的奇迹,创作出更多这样神奇的作品。
“我会的。”高凡微笑着答应。
“关于J·K女士的委托,在得知你不愿意向她出售作品后,她表示很遗憾,同时她正式向你和三位大师提出邀约,请你们去临摹一幅神秘事物,用来创作她的教堂壁画。”劳伦斯说。
高凡听着精神一振。
重头戏来了。
通过‘SUN CLUB’的存在,以及之前委托的内容,高凡初步判断,J·K女士的这个委托的终极目标,就是寻找到一位能为麋猫绘像的画家。
如果J·K女士的目标,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如何保证画家能够准确无误表达出麋猫的美呢?
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不可能理解麋猫那世间至美的伟大。
所以,J·K女士会如何向被她选中的画家,展示麋猫的形像呢?
“临摹什么?”高凡问。
“一个神秘事物。”劳伦斯回答,“不知道是什么,但那样神秘事物在埃及。”
“埃及?”高凡重复了一下这个地名,有趣。
“要接受么?”劳伦斯问高凡,“我收到消息,三位大师中,马琳·杜马斯和大卫·莱菲尔,都明确表示不会接受接下来的委托,他们对于临摹没有兴趣,只有乔治·巴塞利兹会派一位弟子代他去参与,你要接受么?”
对艺术,大师们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表达美’这个主题创作起来没问题,但如果真要临摹什么作为委托内容的话,他们并不觉得能够表达自己的艺术主张。
而乔治老爷已经七十多岁了,长途跋涉也不方便,所以派弟子去参与也很正常,反正最终的创作,仍然是集体创作。
高凡呢?
要接受这个进一步的委托么?
高凡的答案是:“当然啦~我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第一一五章 金字塔中的女法老
有点奇怪的是。
虽然接受了委托,但高凡始终没有见到J·K女士的面。
双方不仅一直通过劳伦斯来回传话,甚至在高凡答应接受委托,去埃及临摹那个‘神秘之物’后,J·K女士也没送他一杯‘壮行酒’,好像在忌惮什么似的,不愿与他见面。
这就很古怪了。
但高凡觉得那是有原因的。
并且这个原因出现后,会是个惊喜或惊吓。
针对本次埃及之行,高凡的灵觉中充满了快乐的情绪。
这也让他非常兴奋。
甚至在出发前一天,STK的接线员跟他联系时,接线员都觉查到了高凡的快乐。
“画家先生,您的心情很好呀。”接线员说。
“呵呵,你是怎么知道的~”高凡问。
“因为我都被您的快乐感染了呀~”接线员说,“不过,很可惜的是,如果您是为这次埃及之行而开心的话,我给您的建议是,最好别去。”
对于接线员的神通广大,高凡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好像拥有非常神秘而通达的信息渠道,可以从各种角度,得知关于高凡的行踪信息,只要有人知道,她就知道。
“为什么给我这样的建议?”高凡好奇地问,“您明知道无法阻止我。”
“因为我得消息,掘墓人并没有放弃他们的计划,有一位隶属其组织的调查员,也会参与此次的埃及之旅。”接线员说,“您知道‘搁浅法则’的可怕之处,并且掘墓人同样非常危险,为了您的安全,请您慎重考虑。”
“掘墓人还没放弃啊……”高凡皱眉,“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们大概认为J·K女士的委托,会危害到这个世界,所以很坚持,他们保证不会主动攻击您,但也不会对您的安全负责。”接线员语气无奈。
“那好吧,如果在这次事件中,他们乖乖的,那我也不会主动攻击他们。”高凡说,毕竟绘制《麋猫像》的任务更重要。
接线员小姐大概不是‘劝高凡与掘墓人别打架’这个意思,而是想说服高凡‘不要去’。
高凡的回答让她意识到,这果然是个拥有不正常思维的家伙。
“画家先生,我很好奇,虽然每位调查员都有追寻‘神秘’的本能,但他们每个人也都会尽力避免与‘神秘’接触得更多,毕竟,污染是不可逆的,每一次与伟大存在们的相会,都会让调查员与疯狂更近一步。”接线员停顿了一下,又问:“您对于神秘的热衷,是前所未见的。”
接线员大概想问的是‘你为啥如此能作死’。
针对这个问题,高凡也思考过。
“调查员女士,您知道我的职业是画家吧?”高凡问。
“那当然,画家先生。”接线员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
“如果我不接触神秘,那我画什么呢?画蛆么?”高凡微笑着说。
“这可真是个无法辩驳的理由,呵呵呵~”调查员笑了起来。
最终,调查员也没有说出另外一位即将参与此事的掘墓人调查员身份,因为她也不知道。
……
飞往埃及的专机上。
J·K女士包了一架飞机,给此次前往埃及的三位。
对,整架包机上只有三位,两男一女。
除高凡外,剩下的男性名为‘齐格飞’,没错,就是ASX的艺评人试图攻击高凡时,为高凡仗义直言,说可以帮着埋了萨尔·门克斯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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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格飞瞧起来大约三十多岁,身高超过一米八,长像中和了东方与西方的人种特征,气质酷似一位好莱坞明星基努·里维斯。
他自我介绍说是这次带队的探险家。
高凡不知道在现代社会,还有‘探险家’这个职业。
“我们热衷于穿梭在现代科技难以抵达的秘密小径中,这次J·K女士的委托就是起源于我的一次探险活动。”齐格飞说,同时他拿起红酒,为高凡和另外一位女士,倒了一杯酒。
“亲爱的安娜小姐,不必紧张,这就是一次简简单单的悠闲旅程,你可以徜徉在古埃及的神秘建筑中,获取到一些艺术创作的灵感。”齐格飞对那位年轻女士说。
名叫安娜·阿玛斯的女士,是乔治·巴利塞兹的学生,据说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个,所以被委派来代替大师,观摩J·K女士所言‘神秘之物’。
她一头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土气,不过被掩饰在长裙下的身材,该是十分有料的,如果把眼镜摘掉,那么那张带有古罗马血统的精致面孔,也许不会逊色于一些电影明星,这从齐格飞一路上对安娜的恭维就看得出。
而高凡也没想到,这位自称擅长在波士顿暗巷套人麻袋的的艺评人和探险家,还是个风流大叔,一路上花样百出的挑逗安娜·阿玛斯,看得高凡都觉得有点油腻。
“叫我AA就行。”安娜·阿玛斯有些局促不安,但提及艺术创作,她黑框眼镜后的双眼,就亮出光来:
“齐格飞先生,我们这次要去临摹的究竟是什么,是古埃及的浮雕和壁画么?我写过相关的论文,题目是《古埃及象形字画与墓壁画解析》,如果能够见到一幅完整的墓壁画,我或者可以再写出一篇更加精彩的论文。”
“亲爱的AA,去埃及,当然不是看那些石头上的雕刻,几千年前住在石屋的人类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审美,除了死亡的艺术,埃及一无所有。”齐格飞亲昵得对安娜·阿玛斯说。
“死亡的艺术?”安娜·阿玛斯重复着这句话,她有所猜测,但不确定。
但齐格飞没有进一步透露,只说既然是‘神秘之物’,那么提前说了就没有惊喜了。
这时,高凡灵感中掠过一个熟悉的影子。
那是麋猫的影子。
随着进一步的接受J·K女士委托,关于麋猫在高凡灵感中出现得更频繁了,这让高凡确定J·K女士与麋猫相关之外,也带来了一些比如体温上升、SAN值消耗的副作用。
还好高凡在伦敦所经历的神秘,让他懂得了如何与麋猫和平相处,代价也就是每天1点理智值的消耗而已,为了做到这一点,高达15点白神秘学,和上帝的存在,起了关键性作用。
现在,处于一种灵感飘浮状态中的高凡,还能够理智思考,他瞧着齐格飞和安娜·阿玛斯,想着这两位中,究竟哪一个是掘墓人呢。
真有趣~高凡向着这二位举起手中酒杯。
“敬死亡与神秘~”他说。
第一一六章 意外事故
金字塔内的墓道。
是一个标准的‘Z’字型。
且斜坡较大,高凡目测了一下约15度。
由于未被开发,所以这座金字塔内部没什么照明,全靠齐格飞手中一盏手电筒。
而过了外围结构,直接进入墓道后,高凡在墓道墙壁上看见大量神秘文字。
不是埃及象形文字。
或者可以说,是真正的埃及象形文字。
在人类文明诞生之前,由某位伟大存在向人类传授的文字。
在高凡开始研究这些文字的结构和意义时,他的灵魂仿佛被击中,不止眼前开始浮现大量宛如烟花升天般的灵感,连耳中也开始听见宏大精妙的音乐声,无法分辨那音乐的每一个音符,只知道它正在描绘世间至美。
如果是一位音乐家,肯定会在这条墓道中,获得神灵的天启,创作出世所罕见美妙曲谱。
高凡意识到墓道墙壁上所刻,竟然都是恶魔文。
这位伟大存在已经毫不顾忌得开始彰显其存在了。
之前阅读《无形秘藏》的经历,让高凡知道,阅读一个伟大存在遗留世间的恶魔文,等于同这位伟大存在直接交流,也等于把自己的思维调整到某个频道,倾听伟大存在对这个世界的话语,那已不是昵喃,而是更加可怕的清晰耳语。
高凡足有15点的神秘学,足够让他在伟大存在的诱惑中保持清醒,他避开目光,不再去研读墓道上的文字,不过,蠢蠢欲动的神秘学技巧值,却在告诉他,如果继续与伟大存在保持交流,他将获得更多的神秘。
当然,也将丢掉更多的理智,高凡瞧着自己已经悄然滑落到79的理智值,这代价可不小,糜猫习惯把灵感和疯狂统统塞进人类大脑,从来不做任何分辨。
不过,当高凡把注意力转到地面的时候,他发现地面上也是恶魔文,抬头呢,天花板上也是,于是高凡闭起眼,走了两步就‘砰’一声撞到了墓道墙壁上,他无奈再睁眼,眼瞧着自己理智在下滑,而神秘学在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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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这条墓道也在高凡眼中变得光明起来。
耳中音乐声奇妙而磅礴,仿佛在从各个角度,从渺如尘埃的微观,从广如宇宙的宏观,从各个维度在奏响着美的乐章,高凡不懂音乐,却也从中领悟出了一些节奏感。
眼前的视野也由暗转变,他走在由黄金铺就的墓道地板上,墓道顶与两侧都嵌有宝石和珠玉,当他的目光越过齐格飞,望向前方时,隐约瞧见在一处宝座上,端坐着一位手持黄金权杖的女法老。
她身上佩带有绿色宝石装饰的大量黄金装饰,包括颈部、腰部、手腕和脚踝,这些黄金在不知从何而来的光明中,显得神秘又尊贵,而她自身所穿的白纱罩袍,则把她的肤色衬托得出了无暇蜜色。
更惹人注意的,是她坐在石质宝座上时,白纱裙摆因为自然左右滑落,而露出的一双长腿,脚踝到小腿呈现笔直的线条,小腿与大腿划分出黄金比例,匀称而充满生命活力,就是在这双应该去投保的美丽双腿上,有着奇妙的七色纹身。
瞧见那纹身时,高凡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他热泪盈眶。
由观看恶魔文所带来的蓬勃灵感,在这一刻变得寂静无声,不是因为恶魔文不再影响高凡,而是有更加宏大、更加精妙、更加摄服人心的美丽,在这一刻席卷了高凡的身心:他再一次看见了麋猫。
麋猫就画在宝座女法老裸露的双腿之上,脚踝到膝盖位置,是麋猫的脸,膝盖到大腿部位,则是麋猫的角,或者已不必分辨,因为在高凡眼中冉冉升起的,就是完整的麋猫,这一位等于世间至美的伟大存在。
祂升腾在音乐间,祂浮现在云海内,祂降临在世俗中,祂是万象,祂是一切美的终极……
更加磅礴的音乐声再一次从高凡耳边响起,他的神秘学技巧值悄然上浮了1,而理智值则跌到了74,神秘学技巧值更高后,直接面对伟大存在时,理智下降得慢了,神秘学知识上升得快了。
这1点神秘学来自麋猫,也让高凡知晓了一些有关麋猫的知识,他听到了在那代表美、描绘美的音乐声背后,所传递而出的一些耳语。
“救我……救我……”
嗯?奇怪的声音。
并且怎么有点耳熟。
“高凡!救我!”
那声音忽得变成一句带有明确指向性的呼唤。
这让高凡猛得一惊,他的目光穿透了麋猫的美,望见了本就存在于他面前,却被他一直忽略的,那位女法老的脸。
这是一张青春且带有活力的面孔,她百无聊赖得坐在石质宝座上,不知道为什么无法离开,所以当她瞧见高凡时,只能张口呼唤,因为高凡无视她,她还试图把手中的黄金权杖敲过来,但她加上黄金权杖的长度,也够不到高凡所在位置。
因为他们相隔着两个维度吧,一个是梦幻,一个是现实……
这张脸是吕稚。
她是吕稚。
高凡在埃及一座神秘的金字塔内,瞧见了吕稚。
“高凡!高凡!”
一个声音开始呼唤高凡,并且摇晃他。
在第一次沉迷于‘无形之子’的蛊惑声中时,高凡需要旧印才能被唤醒,不过现在他的神秘学已经高达16点,所以对神秘的抗性有所增加,被一叫,再一晃,就悠然转醒。
这时高凡眼前的黄金通道与宝座、女王,统统消失,仍然只剩下漆黑的墓道,只有齐格飞手中手电筒的光,此刻齐格飞已经带着高凡和安娜,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终点,一处居于金字塔最高处的墓室。
墓室并不大,但放下一具木乃伊已经措措有余。
这只被黄褐色充满年代感亚麻布包裹的女性木乃伊,不像是平常的木乃伊那样被放在棺椁中,而是呈现一种奇妙的坐姿,坐在石质宝座上,且有一根已经发黑的黄金权杖,被放置在其膝头。
如果有古埃及专家看到这只木乃伊的形态,肯定会大呼这是埃及考古史上的重大发现,因为这可能是一位从未在历史中有过记载的女性掌权者,并且坐姿的木乃伊从未被发现过,那不符合已知的木乃伊制作流程。
高凡则是望着这具木乃伊陷入困惑中,他刚才那是幻觉还真是真实?
这木乃伊里裹着吕稚?
第一一七章 簿透的人皮
“你没事吧?”齐格飞问高凡,“你刚才像是……HIGH了。”
HIGH这个词在特定语境下是用来形容瘾君子的。
我?HIGH?高凡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潮热,他摇头:“我没事,是因为灵感。”
虽然高凡语气很正常,但瞧着他嘴角的笑,还有沸腾发亮的眼睛,齐格飞只能希望这位年轻的超凡艺术家能够听清他在讲什么。
“就是这具木乃伊。”齐格飞对高凡和安娜说,“这是一具很罕见的女性木乃伊,她不是埃及艳后,也不是有所记载的任何一位女法老,我猜测她的统治领域应该不大,在位时间也不长,所以被埋在这里。”
“那么,我们要临摹什么?”安娜有些困惑,她虽然拿着笔和纸,但看着这具木乃伊,有些无从下手。
“我不是画家,但J·K女士说你们仔细观察,就会懂的……”齐格飞说。
“这里。”高凡则已经凑近木乃伊,指着木乃伊腿部位置,包裹在泛黄褐色的亚麻布中,更能显示出这双腿的修长匀称,简直可被称为艺术品。
不过更加值得观察的,是高凡所指,亚麻布上的污痕。
“这是祂宝石样的双眼,这是祂七色的角……”高凡指着亚麻布上的污迹,低声描述着,像是一个讲解员,正在描述一张蕴藏深意但常人无法理解的画作,他后来的语气已经如痴如醉,“真是太美了~”
“可是……”安娜隐约能够瞧出高凡在说什么,可这真有什么意义么……
“别说话!”高凡忽得严厉得说。
呃……安娜被吓了一跳。
“抱歉,不是对你说。”高凡回头对安娜笑着说。
安娜注意到,在手电筒光芒的照耀下,高凡的笑容中带着可被称之为神经质的跳跃感,再加上这个环境,安娜忽得打了个冷颤,有点可怕。
“你别吵,我在想办法呢。”高凡又对那具木乃伊说。
安娜悄悄站得离两个男人都稍远些,并且回头张望着,有点想家的样子。
“你也别动。”
她又听见高凡在对木乃伊说话。
这就有点忍受不了了!
是故意吓人吧?
她怒而凝视,就要发言,但却见到齐格飞向她比出一根手指,做出‘嘘’的手势,同时,齐格飞表情中带着古怪的惊悚感。
嗯?
再望向那具宝座上的木乃伊,安娜就是一愣,因为她看到,原本被放在木乃伊膝盖上的黄金权杖,此刻正被其握在手中,保持着向前击出的姿势,似乎想要敲正在木乃伊腿前端详的高凡一下。
木乃伊……动了?!
一种沸腾的惊悚感如冷水般浇进安娜的头脑中。
“别怕。”齐格飞低声说,“J·K女士说,如果真正的画家来到这里,能够触动神秘之物的话,就会显现出一些征兆,那证明他得到了神的真意,不必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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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兆就是木乃伊会活过来?!”安娜难以置信得说。
“我也没想到。”齐格飞的额头上也有隐约的汗渍,这一幕着实诡异得让人心头发慌。
“齐叔。”这时那边的高凡却说话了,他招呼齐格飞,“你说是第二次来到这个陵墓了,那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高凡的语气还算正常,这让齐格飞放心不少,他回答:“是两个月前吧。”
“时间倒是对……”高凡嘀咕一声,又问:“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村子的?”
“也是J·K女士的委托,她提供的资料,托我寻找神奇的Mitt村。”齐格飞说,这不是什么秘密,秘密是他们能来到这里的机会有限。
“我明白了。”高凡点头,然后他转头问了齐格飞一个古怪至极的问题,“我们能带走她么?”
她?
齐格飞一时没明白高凡在说什么。
等着明白了,又觉得荒谬。
“你想带走这具木乃伊?”齐格飞觉得高凡的脑回路中,大概是有什么东西搭错了线,“这是一件文物,埃及政府不会允许你带走它,而且从Mitt带走任何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会遭到惩罚!”
“带走……会被惩罚哦。”高凡掐着下巴思考着,然后继续他石破天惊的提问,“如果是她自己走出去呢?”
“这是不可能的。”齐格飞没耐心了,“高凡先生,请抓紧时间完成J·K女士的委托。”
“委托没问题,我马上就可以画出底稿,但是我要把她带走。”高凡重申,“如果带不走就让她自己走。”
你疯了吧?齐格飞皱眉望着高凡。
但高凡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他‘刷’一声亮出手中的一柄蝴蝶刀,开始试图去切割木乃伊上的绷带。
“他中邪了。”这时安娜对齐格飞低声说。
齐格飞缓慢得点头,也只有这个解释了,法老墓中往往充斥着各样的神秘和诅咒,虽然科学验证这些东西都不存在,但作为一名探险家,齐格飞永远对这些传说保持尊敬。
“得把他带走。”安娜催促齐格飞。
“他还没完成画稿呢。”齐格飞皱着眉头说,“‘指南针’已经用掉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下次再想在沙漠中找到这个村子,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只有一次机会啊,果然和我猜的一样……”安娜的声音,忽然出现了奇妙的跳跃感。
噗嗤!
齐格飞背上一痛,他讶然失色,手中的手电筒回手猛砸,但捅了她一刀的安娜已经快速后退,离开他能攻击到的范围。
“你……为什么!”齐格飞只觉得背上像是有个大洞,正在流失生命力,他伸手去摸却又够不到,这一下攻击非常恶毒。
“为了把你们留在这里。”年轻的艺术家学徒耸耸肩,她摘下眼镜,露出一双冷酷的眼睛,“为了让J·K女士邪恶的委托永远无法被完成,既然只有一次找到这个村子的机会,那么把这次的机会消耗掉,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你……”齐格飞绝望得低吼:“想阻止委托……你为什么捅我……”
你不该捅能够完成委托那个人么!
不过,安娜又对高凡说:“掘墓人遵守了承诺,并没有攻击你,这只是一次意外事故。”
什么意外事故……
轰!
随着安娜越退越远,‘轰’一声爆炸,石室的墓道口被炸碎,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墓室都沸腾成了一锅粥,等着爆炸之后,再看墓道口,那里已经消失了。
第一一八章 猫之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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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 秘境的猫
竟然用炸药……
高凡被炸得灰头土脸。
还好没受伤,只是被冲击波把整个人掀飞。
墓室环境扩大了爆炸的威力。
高凡在土石碎块中找到了齐格飞,这位‘探险家’距离爆炸更近,身上伤势更重,且背后被插了一把匕首,刚才的爆炸和撞击,让创口更深,他意识还算清醒,此刻正在高凡的搀扶下,绝望得望着周围。
“没有出口了……”他说,说着又咳了几声,咳出血来。
安娜的攻击非常狠毒,从背后刺入齐格飞的胸腔,高凡不敢把匕首拔出来,会造成大量失血,那样齐格飞就没了。
“齐叔,坚持一下!”高凡给齐格飞打气。
“我不明白为什么……”齐格飞叹息,“什么是‘掘墓人’,为什么安娜要攻击我,J·K女士做了什么……”
“齐叔,我建议你少说点话,然后能活得更久点,另外,你放心,就算你死了,安娜·阿玛斯小姐也可能会下去陪你的,黄泉路上你不会一人独行。”高凡认真地说。
此刻的齐格飞,倒是没那么强烈的怨恨,因为大量的失血让他意识模糊了,也没对高凡的话产生安慰感,他现在只想活着而已。
高凡找到被炸飞的手电筒,取代了手机照出来的光,然后检查了一下周围,安娜用了炸药,高凡不知道她藏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进行的安装,掘墓人都是一些战士和杀手,做到这点并不难。
由于需要随身携带,所以威力看起来并不是很大,只炸塌了入口,大量石头堆在那,中间还有缝隙,手电筒照得出去,如果齐格飞还能动,大概能够掘出一个出口,不过,只靠高凡自己,可就难了……
高凡正冲着石头堆的通道照手电光。
忽得,一声惨叫传了过来。
啊啊啊!
那惨叫声之凄厉,简直穿透灵魂,高凡被吓了一跳。
紧接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扑到了石头堆上,通过缝隙被高凡的手电筒照到。
让高凡登时神经紧绷。
“HELP!HELP!”
那张脸在尖叫。
接下来,高凡无法形容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一个人在尖叫着变簿。
贴在石头堆上的这张脸,在一点点的变簿,她每惨叫一声,就会让手电的光,更能‘照透’她。
鲜血向外阴湿。
渗透在石头堆里。
她像是一个正在被挤出汁水的橙子。
一点点的变簿、变透。
最后只剩下一张鲜血淋漓的人皮,贴在石头堆那边,被高凡的手电筒光一照,俨然就已经全部照透,几近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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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贴在石头堆上,像是一个被吃得只剩下皮的橙子。
而高凡听到,到了最后,有个轻微瓷器落地的声音,像是一个鼻烟壶掉在地上。
没错,就该是鼻烟壶。
是高凡偷偷放在安娜·阿玛斯口袋里的一只祭品。
虽然安娜·阿玛斯伪装成一个天真的书呆子,还带了个怕猫的人设,避免跟高凡多做接触。
但高凡高达44点的‘调查’技巧值,在见面那刻起,就从安娜·阿玛斯身上看出了训练的痕迹,她该是精通一些战斗技巧,是那种轻易可以把高凡脖子扭断的等级。
齐格飞身上同样有训练的痕迹,但其武力值应该没有安娜·阿玛斯强。
从STK那里知道掘墓人会参与此次行动,高凡自然会有所提防,安娜·阿玛斯提示过高凡,说齐格飞有危险,但高凡更怀疑的,反而是安娜·阿玛斯。
因为齐格飞作为‘向导’,从立场上来说,是掘墓人的可能性就比较小,如果他想要破坏J·K女士的委托,只需要带着他们在沙漠里迷路兜圈子就行了。
所以,为了预防被伤害,高凡往安娜·阿玛斯口袋里,偷偷丢了一只从族长处顺的祭品鼻烟壶。
高凡不知道齐格飞所说‘惩罚’,究竟是什么,只是知道这个‘惩罚’会在离开Mitt村时发生,于是做了这个聊做预设的一个埋伏。
如果安娜·阿玛斯被证明无辜,也就是说,到了委托完成阶段,仍然没有意外发生,高凡可以将这只鼻烟壶取出来,当然,现在证明,高凡的预防是正确的。
刚才安娜·阿玛斯是被什么攻击?
是什么把她变成了一层皮?
Mitt村的法律真不是吓唬人用的……
高凡颤栗得望着这一幕,同时他叹着气说:“STK也遵守了承诺,并没有攻击你,这只是一次意外事故。”
“嗯,来自伟大存在的意外。”高凡重复。
高凡回头瞧了一眼那木乃伊,刚才已经拿雕刻刀,割了一点亚麻布下来,结果只看到亚麻布下干枯腐黑的尸骨,所以,那里面不可能装着吕稚吧……
“再剥一下试试。”吕稚说,“总有办法的。”
恍惚间,高凡又回到了那间金碧辉煌的石室。
看着坐在石制宝座上,拿着权杖无聊顶着自己下巴的吕稚。
穿白色纱裙的吕稚,皮肤呈现均匀的蜜色,更夺目的就是她那双逆天长腿上,所纹刻的麋猫像,怪不得吕稚总穿长裤,因为这纹身面积太大了,也太夺目了,当然,前提是这具木乃伊真是吕稚。
高凡晃晃脑袋,他又回到了漆黑的、爆炸后的墓室,里面躺着一个半死大叔,外面贴着一张簿如蝉翼的人皮。
“在这呆着还不如去幻觉中呢。”高凡嘀咕。
于是灵感爆炸,他又回到了那座有吕稚的光明石室中。
“这不是幻觉啊。”吕稚说,“是我每次死掉后都会出现的地方,你能救我出去么?”
“为什么你妈……嗯,麋猫是你妈吧?”高凡问,“祂老人家为什么把你复活后又把你关在这。”
“因为我的使命就是统治世界啊。”吕稚闷声闷气得说,“祂让我在这等着世界末日,别出去乱跑。”
统治世界?从哪说起呢?高凡对这个不感兴趣。
他只是又压制自己的灵感,回到现实中——他意识到,这座墓室,是一个现实与梦幻交界之地,灵感上升,就到了幻境中,灵感下沉,就又回到现实。
高凡又剥掉了木乃伊上一些亚麻布,始终没看到蜂蜜色的皮肤,也就是说,似乎,没办法通过剥去木乃伊外壳,把吕稚立刻‘复活’,那么,高凡就得自己想办法,移开这些石头了。
以高凡的体力值,怕是得很久。
到那时齐格飞可能已经凉了。
高凡想了想,拿出一枚无形之咒,这玩意应该有点用吧。
第一二零章 撸猫
上次与林森浩超时空相会后,林森浩指示,高凡可以将剩下两枚未用的无形之咒,保留一段时间,等着林森浩在1920年拥有更多‘神秘’后,可以响应高凡的召唤,让无形之咒,变成召唤之咒。
时间到这,也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高凡不知道林森浩‘攒’够了神秘没有。
但时间这个概念,在相隔100年的时空中,本就是个模糊的定义。
等一段时间是多久?
明明都过了100年了,难道还不够久?
所以……试试看~
高凡先把重伤的齐格飞搬到距离塌陷入口较远的地方,再把吕稚牌木乃伊也搬得远一些,又把上帝放到最安全的角落,然后,高凡自己也站得尽量远,他拿出一张书页状的无形之咒,对着那堆碎石念道:
“风暴!”
呜!
大量尖啸声开始在墓室中汇集,墓室内缓慢流动的气流被神秘之力卷起,变成了一束横掠之风,这风挟着奇异的雾,搅出波诡云谲的潮,如同有形而巨大的海水般,摇晃着整座墓室——与上次高凡使用无形之咒时,同样的征兆和迹象。
在使用无形之咒的那个刹那,高凡隐约觉查到自己身上的某样东西被拿走了,大概是方向感吧。
风潮如海水般汇聚,炸在那堆碎石中,随即就掀起了不亚于刚才那次爆炸般的震动,‘轰’一声巨响,石块再次纷飞又雨点般落下,高凡见状不妙,忙是躲到吕稚木乃伊之后,七七八八的飞石顿时溅射在木乃伊上。
是个好盾牌没错了。
等着爆炸平息。
高凡再望出去,就见墓室门口堆积到顶的大小石块,果然已被令咒吹走,大部分往前飞落到墓道内,小部分左右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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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在终于复现的墓室门口,高凡瞧见了一幕诡异至极的景致。
那些飓风炸飞碎石后,团聚在一起,由虚变实,最终变成了一条数米长的白色巨蛆。
下一秒,这条白色巨蛆张开嘴,一个浑身赤裸的人形从其中艰难得爬了出来。
这一幕如此猎奇,要被普通人看见,恐怕会理智狂降。
“大蛇丸!”高凡惊呼。
“……这是什么地方?”从蛆口中爬出的林森浩,左右瞧瞧,再问高凡。
高凡瞧着浑身上下挂满黏液的林森浩,啧啧稀奇,“还真能把你召唤出来。”
“有衣服没有,给我一件,另外麻烦给我一条毛巾,太恶心了。”林森浩打量着自己身上的黏液,流露出厌恶的表情来。
高凡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给林森浩,“有女士在呢,注意一点。”
“哪有女士?”林森浩把衣服朝外扎在腰上,又左右瞧了一下,哪来的女士,这破破烂烂的环境,有个半死的男人,还有一具被剥掉一半的木乃伊,这是什么鬼地方?
“看,吕稚在呢。”高凡指指那具木乃伊,同时他略有些小兴奋,“我们小队重新集合了,虽然只剩下我一个活人。”
“我只是被你扔到100年前,又没有死……”林森浩仔细打量那木乃伊,忽得眼中奇光乍现,他的神秘学造诣极同,天赋又好,立刻意识到这木乃伊的异常。
“这是……秘境的猫?这是猫之秘境?”林森浩讶然。
“相声里的反正话?”高凡皱眉,“在这种时候我是不会为你捧哏的。”
“‘猫之秘境’是麋猫的一部分躯体与现实相交的地方,又被称为Mitt村,是艺术家的天堂,所有艺术家都可以在这获得举世无双的灵感,我找了很久,也没在100年后找到,果然把‘神秘’托付给你是正确的。”林森浩略带兴奋的感慨。
“那‘秘境的猫’呢?”高凡问。
“就是处于秘境与现实双重世界观中的生物,一部分在秘境,一部分在现实,想要脱离秘境的话,离开这里就行了。”林森浩知道高凡想问什么。
也就是说,把这具木乃伊带出金字塔,吕稚就会活了。
问题来了,上一个把Mitt村的宝贝们带出墓室的人,是什么下场?
高凡拿着手电筒左右寻找,在墓室的顶棚上,找到了被无形之咒吹跑后挂在那里的一张人皮。
在手电筒电的照耀下,这张人皮显示出半透明的模样,仍旧保持着人类的整体形态,贴在那里像是一只不甘心的幽灵。
林森浩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安娜·阿玛斯,掘墓人组织的成员。”高凡说,“100年前有‘掘墓人’么?那时候他们大概叫‘阅读者’。”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里的一群书呆子,想在书本里找到禁忌知识,然后在没有祭祀的情况下,试图找到禁忌所指向的伟大存在,我想他们的未来不容乐观。”林森浩说。
“你消息蛮灵通的啊,谢谢你上次送来的画像,另外替我感谢那只梦魇。”高凡说。
“你是说克希拉吧,她现在是我女朋友,看来你找到在沪上我留下的‘宝藏’了。”林森浩说。
“你竟然能和梦魇谈对象,真男人!”高凡赞叹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到1900年的沪上时,她被渔夫抓了,我想尽办法凑够1000块大洋才买下来。”林森浩一边说,一边接过高凡推来的木乃伊。
这时,高凡扶起意识已经模糊的齐格飞,对林森浩说:“你力气大点,你背着吕稚,我扶着这位探险家先生,我们先离开这座金字塔,对了,这是一座金字塔,在埃及,你回100年之后,可以按照这个方位寻找Mitt村。”
“Mitt村的入口在埃及么?开罗附近?”林森浩背着这具木乃伊,恍然道:“我猜测过埃及,但100年前交通太不方便了,也没机会验证,看来得找个时机来寻找一下,我毕竟也算是个艺术家,如果能够求得麋猫的帮助,国内战争的胜利机会就很大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墓室外走。
虽然墓室口的大块碎石,都被‘无形之咒’吹走,但仍然还有一些反复回弹蹦回来的小石头,林森浩避开这些石头,也走得比高凡更快,在被扔回100年前时,他体质就好,此刻更是经过了一些锻炼,背部块块肌肉分明。
眼瞧着,林森浩就要背着木乃伊走出墓室,走进墓道。
忽得他凝定在那里,仰头瞧向墓道顶,表情凝重,随即又转头看向高凡:“我们恐怕出不去了。”
第一二一章 分别、末日与复苏(副本结束)
高凡注意到,林森浩的目光似乎望穿了墓道顶,望见了什么古怪又可怕的东西。
但高凡却无法看到。
“你看到什么了?”高凡好奇得问。
“站在这,把思维同调到秘境的波段,瞧瞧外面有什么。”林森浩说,又问:“你现在学会与伟大存在同调思维频率了吧?”
是指灵感爆炸么?高凡点头:“只会一点点,和特定的几个伟大存在。”
接下来,高凡怀着好奇,站到林森浩身侧,让灵感升腾,这是链接麋猫伟大意志的办法,于是伴着眼前爆炸升腾的小星星,高凡看到了几座山一样巨大的庞然之物。
夜空映照下,它们或蹲或趴得站在那,其身上的毛发,茂密如丛林,让它们像是一座座披着黄色或黑色林木的山峰,只不过这些山峰是会动的,它们还会伸出巨大的爪子,试图拨弄一下墓道内的高凡或者林森浩。
喵~
高凡听到耳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叫声。
这时他又看到,有一个巨大的它,把头部伸了下来,这动作像是凌空坠下了一颗陨石,等着它把头停到稍近的地方,它明亮的眼睛,又仿佛是两个明亮的太阳,照耀得整个暗夜都亮了起来。
它似乎有些好奇,于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高凡眼前掠过一条赤红之河,河上生长着一排排刀山剑海,那是它舌上的倒刺,每一根都能把高凡从前胸到后背整个戳穿。
如果被这样的舌头舔上一口,大概会立刻被扒掉一层皮吧……
“天啊……”
高凡喃喃低语。
他保持着仰头的姿态,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猫。
秘境猫。
刚才林森浩所说‘秘境的猫’,是一种状态,现在高凡眼前的‘秘境猫’,则是一种生物。
真正属于秘境的生物。
这些猫在秘境的影响下,与高凡曾在100年前感受过的那些奴仆同样巨大。
猫是近乎完美的猎手。
有人说,当猫与人类的体型比例相反,不是人比猫大,而是猫比人大的时候,那么人类才会体会到这种萌物的可怕。
“安娜·阿玛斯是被这些家伙……舔死的?”高凡想到安娜·阿玛斯的死状,再想想那条带倒刺的红色巨河之舌,明白了是谁杀死她,她应该是被一只或多只秘境猫舔死的,最后活生生被舔成了一张透明人皮。
喵~
一只秘境猫凑到高凡面前。
高凡的灵感在升腾状态,他瞧着这只巨大到占满整个视野的猫头,与那一双宛如宝石样层层嵌套的猫眼,只感觉到一阵由心底升腾而出的恐惧,这恐惧与遇见伟大存在时不同,如果说伟大存在们给高凡的,是心灵震撼,那么这一刻就是本能恐惧。
SAN值悄悄得掉了1个。
高凡往后一步,避开墓穴通道顶部能够看到的位置。
但那只猫仍然不罢休,它伸出手掌往里面摸过来。
大家都很喜欢猫脚掌上的肉垫,觉得那摸着很解压,但如果这个肉垫的比例乘以一百,那就仿佛是一团铺天盖地如阴云般的红肉,夹在黄色漫长如小树林的猫毛内,四下扫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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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
一个比铲车头还大的尖锐爪子,弹了出来。
从高凡眼前一掠而过。
高凡的皮肤几乎都感受到了被切开的寒意。
这时他隐约听到林森浩在叫:“降低思维频率!”
对……对对,高凡压制自己的灵感,把自己的视角,从秘境中切换回现实。
他发现自己站在墓道口,一身冷汗得盯着墓道顶。
眼前漆黑一片,灵境视角中的暗色星空和星空下矗立的巨大猫山,已经不见了。
但高凡知道它们就在那,从未远离,像是守着老鼠出洞的家猫。
“好大~”高凡对林森浩惊叹着。
“秘境猫是伟大之主们最可怕的仆从之一。”林森浩面色严肃,“但它们只对进入秘境的生物感兴趣。”
“我猜每一个从秘镜中带走的东西,都带着它们的气味,可以被它们看到,所以,安娜·阿玛斯才会死得那么惨。”高凡说。
“这具木乃伊也是秘境之物,如果你一定要带它走的话……”林森浩比较为难,似乎办法很不好想。
“没,哪有。”高凡则立刻矢口否认,“就把吕雉留在家里吧,外面世界很大也很危险,麋猫阿姨既然不想让她出去,就把她留在这吧。”
“……你这么想就太好了。”林森浩说。
“开玩笑的~”高凡又认真的说,“我得把吕稚弄出去。”
“为什么?”林森浩问。
“为什么?”高凡更加奇怪的反问,“我们可是同伴啊,同伴向你求援了,难道你不救?”
哦。高凡又意识到,恍然着说:“你不是同伴,你是敌人,所以无法理解我们之间生死相许的感情。”
“……你这个疯子。”林森浩一时语塞。
“放心,你也不会有事的。”高凡安慰林森浩,“按照我的推测,因为你不是人,所以你也不会有事。”
“你不是在骂我对吧?”林森浩皱眉问,当然,被骂也无所谓,“但你说得对,这只是一具化身,死了也无所谓。但是,你可别轻易死掉,你的梦想是要做个艺术家,不是烈士,何况死在这也没人知道,你连个见义勇为奖金都拿不到。”
“干嘛这么关心我?”高凡反问,他们就算不是生死大敌,也是情敌吧。
“你是我在2020年的唯一座标点,对我来说,这很有价值。”林森浩说,“我不希望你死,咱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反倒可以相互助力。”
“这种不涉及任何感情只有利益的关心,真是让我感动啊。”高凡说,“我心里有底,秘境猫不会攻击我。”
“希望你的自信是有根据的。”林森浩抱起木乃伊,开始向外走,他时间不多,既然高凡这样决定了,那么他就会帮忙。
高凡呢,则把搀扶起齐格飞,这位探险家已经意志模糊,不过在高凡搀扶起他的那一刻,仍然感受到齐格飞自身在发力,虽然重伤,但还拥有着强烈的求生欲。
“大概率你死不了,坚持一下。”高凡对齐格飞说,“因为你要是死了,我就会把你扔在这。”
齐格飞晃晃脑袋,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第一二二章 第二个巨匠技能
高凡并非莽撞。
因为他觉查出一个可能性。
Mitt村,这个奇妙的猫之秘境。
看起来只有一条法律,从族长处,或者陵墓内带走任何‘不属于自己的物品’,就会受到秘境猫的攻击,面对仆从的攻击,人类没有任何生存的可能性。
但其实秘境内还有第二条隐藏法律,那就是在向族长交出一份珍爱之物后,又可以从秘境内拿走一些东西。
这是齐格飞在与族长对话后,翻译给高凡和掘墓人安娜·阿玛斯听的。
安娜·阿玛斯懂阿拉伯语,听到了齐格飞与族长的其他对话,所以她觉得齐格飞话中有假,他们不必交出心爱之物,代价J·K女士已经付过了,所以她交出的项链,相关历史肯定是伪造的,并不是心爱之物。
高凡是相信齐格飞的,所以,分析齐格飞的话,这秘境应当还有一种隐藏性质,它其实是一个类似当铺样的存在,用你的‘珍爱之物’,交换另外一些你觉得价值相当的物品。
想到这点后,高凡的调查技巧值悄悄加了1,让他愈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那一幅《拜麋猫像》,能不能交换走吕稚呢。
试试就知道。
反正是林森浩这个‘假人’背着吕稚出去,也不担心谁的生命安全。
于是林森浩先一步背着吕稚走进了墓道,他背着吕稚的办法,更像是顶着她当一具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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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墓道后,林森浩迈出第一步,随即就仰头向天,犹豫了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又迈出第二步。
没事。
高凡意识林森浩没有立刻被攻击,果然,林森浩不算个‘人’,由于是高凡召唤出来的,所以算是高凡的附属品,秘境交换规则也作用于他。
于是高凡也搀扶着半昏迷状态的齐格飞,往墓道中走去。
往前一步进了墓道,高凡眼前的视界骤然变化,他宛如行走在漆黑星空之下,一条羊肠石道上,而两侧全部都是沉默的山峰,那些山峰形态各异,并且还在不断变化着,这些都是秘境猫,它们的巨大,让人从心底生出战栗感。
同时,高凡亦是能够看见脚下、墙壁和通道顶上密密麻麻的恶魔文,在两壁和通道顶,这些充满无穷奥秘的恶魔文,仿佛被铭刻在半空中,它们代表了无限苍穹,代表了深远大地,代表了一切人类灵感来源的终极奥秘。
高凡想要压制自己的灵感,以躲避秘境猫,但只要接触到这些代表灵感源泉的恶魔文,他的体温就会急剧升高,灵感会在脑中沸腾爆炸,思维频率宛如冲天而起的火山,完全无法压制。
理智在下降,神秘学在提升。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早就对其感兴趣的秘境猫,把巨大到已经无法分清楚其颜色与纹理、凑俯下时如同陨星坠落的大脑袋,一点一点凑近过来,那一双在暗夜中亮如太阳的猫眸,映得高凡渺小如沙。
“不要动!”林森浩在前面叫着,“猫会攻击移动的东西,如果它凑近你,它是想要你抚摸它!”
抚摸……
高凡又想起齐格飞所说的Mitt村规则,如果一只猫凑过来,你至少要保持抚摸其三下的礼仪,如果三下不够,就要更多,一直到猫满意为止。
但这样巨大,一只猫眼就与高凡等同的猫,怎么摸?
人类喜欢撸猫没错,但过于巨大的猫,是谁撸谁啊……
喵~这时上帝跳到高凡肩膀上,冲着那只巨大的、探过来的秘境猫叫了一声。
喵~秘境猫也叫了一声,犹如半空雷鸣,震得高凡脑壳内嗡嗡的。
不过,叫了这声之后,秘境猫的确把大脑袋停在了距离高凡一臂远的地方,于是高凡怀着好奇和颤栗,人生第一次撸比自己大上百倍的猫。
他把手伸进宛如芦苇从的猫毛里,这些猫毛即便放大百倍,也显得柔软顺滑,高凡摸着它下颌的位置,对秘境猫来说,这感觉应该像是火柴棍捅大缸,聊胜于无吧。
而高凡则发现,那手感异常得好,秘境猫并非真实生物,它们存在于幻境中,所以不会出现等比放大百倍后,皮肤上的凸起颗粒,还有过于粗壮的绒毛等现象,依然是撸小猫那种顺滑自然慰贴的手感,与心中因其巨大体型而生的战栗相结合,让高凡觉得异常刺激。
咕噜噜噜~
秘境猫发出满意的咕噜声,这声音像是天边滚过一道闷雷。
高凡知道它满意了,便拍拍它的下颌,再往前走。
一路上,寻‘撸’的秘境猫有好多只,高凡一一按照Mitt村的礼仪满足它们,但整个速度着实无法再快,高凡不得不与属于麋猫的恶魔文长期相伴,这让他的理智值降得飞快,他便用闲余SAN值去补充。
等着闲余SAN值从35点,降到13点的时候,他的神秘学也提升到了19。
这算是个大收获吧~
高凡到目前为止,已经在Mitt村获得了4点神秘学技巧值。
并且这4点神秘学,都是阅读麋猫恶魔文所得,所以他此刻已经差不多能够读懂,通道中那些文字的意义。
那是一些仪式和表达,作为世间一切美的终极,麋猫之所以能够赋予艺术家们灵感,并不是因为祂心性向善,这只是祂向世界展示自己的一种方式,而麋猫最接近人类世界的‘表达’,则就是‘秘境’的存在。
如果人类通过向其贡奉足够的仪式,那么人类亦可获得在秘境中生存的权利……所有恶魔文都是伟大存在们向人类昭示其存在的通路,伟大存在并无法在人类面前们展示完整的自我,那会让人类彻底疯狂,所以恶魔文就成了桥梁。
在领悟之中,高凡眼前忽得一暗。
他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墓道尽头。
这里有一扇门。
就是之前齐格飞推开的墓道口,但望着这扇门,高凡意识到,那一侧绝对不是Mitt村,他们不可能再一次回到Mitt村了,至少在2020年不可能。
“你要做出选择了。”林森浩说。
高凡点头,他也看到了,在墓道口左右两侧,一边摆着他创作的《拜麋猫像》,另外一边,则摆着那个钧瓷瓶,瓶中还插着一幅画。
选择拿回《拜麋猫像》,他将无法把吕稚带出金字塔。
另外一边的钧瓷瓶和瓶中的画,则是高凡放弃《拜麋猫像》后,获得的补偿。
麋猫阿姨出乎预料的大方。
光是钧瓷瓶就至少价值1亿。
更别说钧瓷瓶中插着的,那一幅能够引发高凡灵感的东方画作。
高凡瞧见画作的第一眼,就意识到,那里面有他非常渴求的东西,灵感告诉他,那对他来说,比《拜麋猫像》更加重要。
如何选择,也就不必考虑了。
第一二三章 十月的普罗旺斯
在高凡选择了那只钧瓷瓶后。
墓道石门打开。
当林森浩背着木乃伊,抱着大瓷瓶,而高凡搀扶着齐格飞,一同走出墓道后。
他们眼前是一片由十余棵椰枣树构成的稀疏林地。
再往远瞧,是一片在星夜暗沉下的荒凉沙漠。
往后看,同样荒冷的沙漠夜色,他们才刚刚经过的金字塔墓道已然悄然失去踪影。
在Mitt村与金字塔内经历的一切,宛如黄粱之梦,此刻一旦梦醒便回归现实。
不过至少他们的吉普车还在。
高凡把齐格飞搀扶到车上,找到医疗箱,用雕刻刀借助血肉主宰之力,帮着齐格飞处理了一下伤口,但还是要尽快找到医院,不然感染也会要了这位探险家的命。
在高凡处理这一切的时候,林森浩向高凡告别:
“我的时间到了,你还有一次召唤我的机会,希望你用在有意义的地方,另外,我也会想办法给你送回更多的‘无形之咒’,通过梦魇的梦境传递回来,你注意查收。
另外,关于1920年的真相,我还在调查,我现在的‘位格’不够高,无法接触到那些伟大的旧日们,但我相信,部分旧日们正在进行一项计划,这计划的确会让世界末日在1920年诞生,至于末日如何影响2020年,我仍然没有理解,我掌握的‘神秘’还不够多。”
“嗯。”高凡忙着用针线给齐格飞缝伤口,向着林森浩挥挥手,便算是道了别,也不必说什么,这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神秘已经给了高凡预言,他说:“一路顺风,小心别死了。”
“你也是。”林森浩说,随即他就消失了,消失的过程有点恶心,像是一条蛆爆了浆,涂满了一小块沙漠。
高凡缝完了齐格飞的伤口,在给伤口上敷消炎药的时候,忽得听到背后又传来一声女生的惊呼:“这是什么?”
这声音带着灵巧的跃动感。
只听声音,就让人想像她不去以歌唱为职业就太可惜了。
高凡现在明白,那是因为她身体遗留有麋猫的特性,她的美,是360度无瑕疵的。
于是高凡一转头,就看到了身上裹着亚麻布条,露出一双逆天长腿的吕雉。
离开猫之秘境后,她复苏了。
而在现实环境中,她腿上的纹身并不像是在秘境中那样,能够彰显出麋猫世间终极的美感,反而在月亮下透露出一种妖异之感。
吕稚正在抹擦自己身上粘稠的汁液,厌恶得甩着手:“这是什么呀?”
“那是林森浩。”高凡一边给齐格飞包扎伤口一边说,20点的解剖学技巧值让他可以做一个应急医生,虽然包得很难看,但至少齐格飞已经不再痛苦呻吟了。
“林森浩?”吕雉伸出手指看着指尖亮晶晶的粘液,“他被你打爆了?”
“说来话长啊~”高凡叫吕雉一起来,把齐格飞扶上车,然后发现吕雉自己就能够完成这项工作,不愧是用手机充电器充电的机器人,高凡看着吕雉那苗条身材所爆发出的惊人力量,这一刻充满了欣慰。
除了脑袋不太灵光,吕雉绝对是一个好队友,她还拥有良好的寻路能力,自称能够找到开罗的方向,高凡是不敢开车的,他刚用了无形之咒,如果在这沙漠中由他来负责开车,恐怕能给这个沙漠添加三具干尸。
于是吕雉开车,高凡抱着钧瓷瓶,齐格飞被绑在副驾驶上,上帝回头望着神秘的Mitt踪迹,一行人与猫,驶上了月光下的沙漠归途。
路上高凡跟吕雉交流了一下深渊之后的经历。
吕雉这边没什么可说的,醒来后就在猫之秘境,枯燥而无聊得等着王子来救她。
“你不是第一次死掉吧,以前都是谁来救你的?”高凡问。
“死过两次,都是我爸。”吕雉说。
哦~高凡点头。
而高凡则更加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就是画画、画画、画画,至于林森浩,被他送去了100年后,变成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召唤蛆兽。
“便宜这家伙了,下次见面我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吕雉对于林森浩余恨未消,如果不是林森浩,她也不会再死一次。
“也别太使劲,他毕竟是召唤兽身份,也算是我的财产,打坏了你得赔的。”高凡说。
“说起来你也遇到不少污染事件了吧,在STK的等级还是见习么?”吕雉忽然问。
“这个……”高凡在这一点上也十分不理解,为什么STK不给他提升等级,当然,就算提升了,他也不在乎,但如果不提升,他就会觉得如硬在喉,但可轮不到吕雉嘲笑他:“你不也是见习么?”
“哈哈~”吕雉轻快的笑了,“那我们共同努力!提升等级!拯救世界!”
“我可没这样无聊的想法。”高凡打了个哈欠。
五个小时后。
吉普车抵达了开罗。
先把齐格飞送去了医院,然后齐格飞立刻被推进手术室。
接下来高凡和吕雉的行程分开。
吕雉联络STK,通过STK的渠道,把这只肯定是国宝无疑的‘钧窑天青色敞口大瓷瓶’送回国内,顺便再见见吕国楹老爷子。
而高凡则在这守着,等齐格飞苏醒后,回去继续履行J·K女士的委托。
吕雉对高凡说:“我觉得J·K女士的委托没那么简单。”
路上高凡已经把J·K女士这次委托的前前后后,都告知吕稚。
掘墓人三番两次想要干涉的委托,当然不简单,可惜没办法从掘墓人口中得知他们究竟想要破坏什么。
“乌鸦嘴了是吧,虽然我也这样觉得,但没必要说出来嘛。”高凡说。
“总之,有危险找我。”吕雉抱着那只大瓷瓶走了,得有几十斤的瓷瓶,在她手里轻巧得像是个手包。
分别前,高凡要把雕刻刀还给吕雉,毕竟这是她的武器,不过吕雉只收了雕刻刀A,把B留在高凡这,算做是防身武器吧。
吕雉离开后,高凡联络了劳伦斯。
“你没事吧?”劳伦斯第一句话就是问候。
“我还好。”高凡想着这一次被‘搁浅’的又不是他自己。
“那太好了,刚才J·K女士那边传来消息,说安娜·阿玛斯被袭击了,服务员在酒店房间里发现了被打晕的她……”
“等等。”高凡有些困惑,“安娜·阿玛斯,她不是跟我们一起来埃及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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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应该是假的,有人打晕了安娜·阿玛斯,然后假扮成她,混进了你们去埃及的队伍,所以我接到消息立刻就想通知你,但没想到你先打过来了,你要小心啊!”劳伦斯说,“那可能是个恐怖份子。”
原来是这样啊……高凡明白了,掘墓人伪装成了安娜·阿玛斯,这可比使用‘伟大伊斯之壳’来替换灵魂容易得多。
第一二四章 莫奈的人生
第二天清晨。
一架专机抵达开罗国际机场。
接上了已经到达此处的高凡。
高凡在专机上,不仅见到了劳伦斯,也见到了此次委托的正主,J·K女士。
这是高凡第一次与J·K面对面的交谈。
气氛并不愉快。
作为翻译,劳伦斯在高凡说出第一句时,就觉得事情要糟,但他还不得不如实转告。
“J·K女士,高凡先生问您,对于欺骗他这事,做何解释,如果这解释令他不满意,这次委托就到此为止。”
J·K女士微笑着揣起茶杯,她的蓝色眼眸中带着亲切的和善。
她说:“您说的欺骗,是指什么呢?”
“J·K女士,请不要装傻,那会让我觉得我和你之中,有个人智商低于平均线,你明明已经在Mitt村留下足够的祭品,足够让我们三个人都进入金字塔,但却又通过齐格飞,引导我们再交一次祭品,所以,你的目标仍旧我的那幅画,想要毁掉它……这种手段令人不耻。”高凡质问。
几个小时前,高凡在已经清醒的齐格飞口中,得知那位掘墓人对齐格飞的怀疑竟然是真的,齐格飞的确故意引诱高凡再一次向Mitt村奉上祭品,并说这是J·K女士所授意,目标就是高凡带来的《拜麋猫像》。
劳伦斯一边翻译一边觉得肯定要是谈崩了。
但没想到J·K女士微微点头,“您说得对,但经历了Mitt村后,您应该理解我在做什么。”
“我不理解。”高凡摇头。
“您应该理解!”J·K女士声音大了起来,她觉查出自己略有失态,便对劳伦斯说:“劳伦斯先生,可否让我和高凡先生单独谈谈,我准备了翻译器。”
劳伦斯望了一眼高凡,高凡微微点头。
随即劳伦斯带着疑惑离开,J·K女士把一只翻译器交给高凡,这种机翻虽然有些时刻词不达义,但想要保密,进行两人间的密谈,也只有这样。
J·K女士的声音,翻译成程式化的女声,传入高凡耳中。
“您见过了祂的伟大、祂的美丽,对吧?为了描绘祂,为了贡奉给祂足够满意的祭品,我们愿意付出一切,在这个前题下,您那幅用精湛技艺绘出的渎神之像,是我们不能接受的……那会激怒祂!”J·K女士语气略显激动。
高凡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灵感爆炸的遗留,那是沸腾的星河,爆炸的烟花,但只是灰烬,是没落的星辰,和烟花的余焰。
眼前的女士,被麋猫眷顾过,但又失去了这个眷顾……高凡的灵感告诉他。
“有个问题,麋猫为什么不再眷顾您?”高凡问。
这个问题像是击中了J·K女士的心脏,她痛苦得皱眉,无法回答。
“您刚才说的‘我们’,都是一些失去麋猫眷顾的艺术家么?”高凡再问。
“……是的。”J·K女士艰难得说,“您呢?”
“我正在被祂注视。”高凡坦诚得说。
“那太好了!”J·K女士眼神中重新焕发出光彩,“您的绘画技巧足够描绘祂!与我们合作后,一定会诞生令祂满意的伟大作品!”
“但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高凡摊开手,“我可以自行完成这幅作品,不必借助您,您已经说过,我的技巧足够描绘祂。”
“我之前承诺过,这幅作品完成后,会带给您世界范围内的知名度和荣誉……”J·K女士说。
高凡笑了:“那很诱人,但对我来说没什么价值,我会成为载入史册的宗师巨匠,现在,或将来,差别不大,这不是您能提供的筹码。”
“但有一样东西肯定是您所需要的。”J·K女士在这一刻显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哦?高凡十分感兴趣的看着J·K女士拿出一只黑色小箱子。
箱子打开后。
里面放着一只画笔。
画笔已经十分老旧,带有上个世纪的沧桑感。
观感上普普通通,但高凡望见它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了。
因为他在这只画笔上感受到了神秘的留存。
经历过Mitt村后,如今高凡的神秘学已经提升到19点,其中还有4点来自麋猫,更能清晰感受到这支画笔上,留存着的神秘,那神秘带着星河爆炸式的灿烂,分明是麋猫的特质。
这是一件旧印或令咒啊。
高凡把呼吸放轻,抓起它。
是旧印。
神秘呼啸而至。
高凡视野中的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分解,又从各个角度被高凡观察:
J·K女士放在桌上的白瓷杯,通过各个角度进入高凡的眼中,呈现不同的艺术造型,出现许多个被描绘的角度。
地毯上波斯印花,同样呈现不同结构与角度上的细节特征,只要把这些细节都描绘入画中,那么那张画里波斯地毯,就像是活的。
飞机舷窗外的天空,明明是一片晴朗,但在此刻高凡的眼中,则呈现出奇妙的阴晴变化,阳光从各个角度折射,每个角度皆可入画,把所有角度集中在一起,就可以描绘出生动的天空。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样可以被无限分解且统一集中。
“……原来是这样啊~”高凡感动的流出眼泪,他终于明白了,莫奈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莫奈为什么能把世界描绘得与众不同,又如此生动。
系统界面中,高凡看到了第二个绘画二段技能,微观。
‘微观,50/100’。
“这是莫奈的画笔,你完成委托后,它是额外的奖励。”J·K女士说。
高凡抚摸着这支画笔,看到画笔尾端刻着‘Oscar-et’字样。
是莫奈没错了。
莫奈这位印象派领导者与创始者,法国最重要的画家之一,也是麋猫的眷顾者,他接受到的神秘如此浓重,以至于把其卓越的绘画技艺,留存在了他生前使用过的画笔中。
“这活儿我接了。”高凡眼中含着泪水,握紧画笔,非常肯定得对J·K女士说。
“太好了~”J·K女士松了口气。
等着劳伦斯重新进来,瞧着高凡和J·K女士相谈尽欢,场面竟然和谐得如同知己相逢,不禁瞪大了眼睛,他离开的这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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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啥大事,我被收买了而已。”高凡对他说。
“收买?你竟然还能被收买?”劳伦斯惊讶,在脾气上完全复刻了吕国楹那又臭又硬的触感的高凡,竟然也能被收买。
“我很好收买的,一个活的莫奈就行了~”高凡笑着说,他握着莫奈的画笔。
第一二五章 神奇的线条
J·K女士所在的SUN CLUB,由一群世界知名的艺术家组成。
他们在艺术领域影响力很大,在金钱方面也足够媲美一些跨国企业。
但如果论起战斗力与破坏性,论起在刺杀、爆破、战斗等等方面的组织能力,比起掘墓人就差得太远了,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上。
从各个消息渠道,得知掘墓人的企图,特别是真正的安娜·阿玛斯被击晕,掘墓人的特工杀手混进了埃及小队这种可怕情况,SUN CLUB的成员们震惊莫名,但他们能做的不多,掘墓人的危险性在世界暗面首屈一指,能与其对抗的只有几个神秘的大型组织。
SUN CLUB的艺术家们,在STK、九天使、‘雨刷’兄弟会等有限几个名字内寻找了一圈,最终能够得到的只有STK明确的‘保持谨慎关注’的态度,其他几个组织甚至没有回复。
因为上述这些组织的创立初始目标,都是为了对抗伟大存在,与崇拜伟大存在的SUN CLUB,天然立场相敌对。
最终,J·K女士为高凡安排的行程,只能是尽量以躲避为主。
为了逃避掘墓人的追踪,高凡接下来两天里,几乎周游了全世界,交通工具从私人飞机再到游艇,甚至在沙漠里骑了几个小时骆驼,而途经之地,最远达至亚马逊原始森林那密如织网的河道。
最终,一架直升机把高达带到了普罗旺斯。
……
普罗旺斯。
骑士之城。
薰衣草的故乡。
时值十月,薰衣草香最旺盛的七月已经过去。
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薰衣草、百里香和松树的香气。
那座白色尖顶小教堂在一片紫色花海之间,高凡才看到它,就爱上了它。
这片面积超过100英亩的庄园,都是SUN CLUB的资产,购买它的资金来自于一个经过无数重伪装的离岸基金,SUN CLUB内一位精通金融知识的艺术家,保证没人可以从资金渠道追查到这座无名庄园。
高凡将这里,在这座教堂式建筑内完成麋猫之像。
对这个安排,高凡很满意。
当然,能否避开掘墓人的目光,高凡觉得……嗯,不是那么保险,拥有‘伟大伊斯之壳’的暗杀组织,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杀手,他们真正做到了‘无孔不入’。
笔趣阁
“您在这里拥有可以想像的所有一切物资供应,有一个专门的服务团队随时听候您的吩咐。”J·K女士说,“您觉得祂的画像,什么时候能够完成?”
此刻,高凡站在这座小型教堂内。
教堂不大。
内部前后左右都是百步距离,墙壁约五米高,是雪白色的,等着绘画,哥特式风格的彩色玻璃把阳光打散,落在地上变成琳琅的宝石铺陈,高凡望着地面上的彩色光斑,略有些失神,直到J·K女士再次提问,他才回答:“我得想想。”
J·K女士便不再催促高凡,离开了这座庄园,把照顾高凡的任务,交给了一位精通中文的老管家。
而高凡摆了一张椅子在教堂门口。
望着在十月微风中起伏的紫色薰衣草花海,发着呆。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高凡白天在教堂门口发呆,晚上回到不远处的一处法式庄园内休息,他对于食物来者不拒,无论是法国的鹅肝、蜗牛、牛肉、奶酪锅还是法棍、生蚝,都吃得下去。
在管家提醒他要不要换一下东方食物时,对于揣出来的用奶酪做馅的甜口饺子,也只嘟囔了一句‘黑暗料理’,随即就同样吃了下去。
这样的日子,过到第一周末时,J·K女士终于忍不住了,她通过视频连线与高凡对话,如果不是乘坐飞机来这里,有将庄园位置暴露给掘墓人的风险,她早就亲自赶过来当面催稿了。
“我很困惑。”面对J·K女士的催促,高凡有些迷惑的说:“我究竟是高凡,还是莫奈,等我搞清楚这个问题,就会开始工作,J·K女士,不要着急。”
J·K女士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她觉得高凡可能有点疯,但到目前为止,SUN CLUB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高凡身上。
星夜。
高凡拨通了辛未的电话。
为了防止被追踪,高凡的手机和手机号码都已更换,所以对辛未来说,这是个完全陌生的电话号码,不过在接起来的那一刻,她就叫了一声:“高凡?”
“是我啊。”高凡说:“你最近怎么样?”
“你还能关心我怎么样呢~”辛未语气中带着古怪的欣慰感,她应该有点生气的,这家伙一消失就是一个多月,大四第一学期都过去四分之一了,辛未还没在校园里见过高凡。
但辛未又知道,能被高凡想起,已经是此时此刻七十亿地球人里仅有几人,甚至仅有一人才能获得的荣耀了。
“你在哪里?”辛未揣着洗漱篮走在天美的校园里,她才洗过澡,湿漉漉的长发映着晚风,有点凉意。
“在一片花海里,薰衣草花海,紫色的。”高凡躺在紫色的薰衣草花海里,任由月光撒满自己的全身。
“那一定很美。”辛未说,不过她敏锐的觉查到,高凡一定是处于某种困境中,才会想起她,于是她说:“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巨大的疑惑?”
“对,我在想,我是莫奈,还是高凡。”高凡说,“我掌握了一种莫奈的绘画技巧,那很巧妙,甚至可以说是神奇,但与我的技巧相冲突,我的技巧是扭曲观者的五感,你以为是看到的,其实是听到的,甚至是触摸到的,但莫奈是通过重重叠叠的微观细节,让观者错以为置身于不同的时空之内……这二者不能融合,但我又不想放弃其中任何一个。”
高凡选择给辛未打电话时,他才意识到,就像是STK的接线员是他在暗面世界的唯一座标那样,在他心里,在现实世界里,辛未则是他的唯一座标,在他迷惑时,这些座标会如同黑夜大海上的灯塔,为他照亮前进的方向。
“那就不要放弃呗。”辛未说,“虽然我不懂那么高深的绘画知识,感觉像是在听神话一样,但总有融合的办法的,我爸说过,渴望是源自于缺乏,任何一个人在彰显什么,就往往最欠缺什么……”
说着说着,辛未听不见那边的声音了。
她疑惑得凑近去听,就听见仿佛是晚风拂动花海的响声,又细又软,听起来那边的月亮一定很温柔,辛未抬头瞧瞧自己头上的月亮,这家伙聊着天竟然睡着了,我说的是催眠曲么?
第一二六章 真正的天才
到第三天。
高凡成功在面对面的两面雪白墙壁上,各绘下了他的第十根线条。
如果说第一根线条时,尚且看不出太大区别。
但到了现在,十根线条已经足够布局出麋猫像的大轮廓,就看出两种画法的区别了。
“区别很大,对吧?”高凡对来送饭的老管家说。
老管家虽然已经六十岁,但身体硬朗,眼神明亮,仔细端详了一下东西两面墙壁后,用他略带异域口音的僵硬普通话表示:“很抱歉,高先生,我看不出任何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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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别很大呀~”高凡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他先是跑到东边墙,说:“这是莫奈,这些线条是律动而周密的,囊括了每一个可能性,它将展示麋猫在不同时间与空间维度中的伟大!”
高凡再跑到西边墙,甚至爬到脚手架上:“这是我,所有线条都带有迷惑性,你不止能够看到,还能够触摸到和听到它们,你听,这是音乐的声音,雄浑而伟大,奇妙而精灵~”
老管家再严肃的端详了一下两面墙壁,又严肃得摇摇头,他不懂绘画,否则也不会被委托来进行这个任务,毕竟如果真的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伟大,那么就有泄密的可能性,SUN CLUB是不会委派一名艺评家来照顾高凡的。
“您洗一下手,然后用餐吧。”老管家说。
“恕我直言,您对艺术一窍不通。”高凡闷声闷气得说,他爬下脚手架,接过老管家递来的毛巾,擦了一下手上的黑色铅灰,然后打开食盒,看到了一盘奶酪馅的饺子。
“今天的第二个打击。”高凡更加郁闷了,他塞了一只饺子里口中,感受到了甜腻的口感,这可真是黑暗料理啊。
“为什么又吃饺子?”高凡嘟囔。
“我听说您的国家有个习惯,有客人来的时候要吃饺子。”老管家说。
“哪有这习惯……你说的是‘上马饺子下马面’,对吧?首先,是要走的时候吃饺子,其次,是客人吃饺子而不是主人吃,最后,我们的饺子是猪肉大葱馅的。”虽然难吃,但高凡还是几口就把整盘都吞下,既然有了方向,他就得抓紧一切时间进行创作。
直到再爬上脚手架,他才问:“谁要来?J·K女士么?”
“不,是乔治·巴塞利兹先生和一位女士,但不是J·K女士,是另外一位名叫安娜·阿玛斯的小姐。”老管家说。
“安娜·阿玛斯?”高凡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眼前依稀浮现出猫之秘境中的那张人皮,又摇摇头,那是假的。
大师乔治和他的学徒要来,来干嘛?
这个地方不是严格保密,不能轻易到达,免得引来掘墓人的目光么?
高凡又摇摇头,把自己的疑惑从脑中抛出去,这很容易,因为下一刻,他又进入到对莫奈的学习中去。
对,是学习,不是复刻。
这是高凡找到的,解决自己拥有的两个巨匠技能间,分裂的、无法调和的问题的方向。
因为莫奈之笔,所以高凡很清楚印象派‘微观’巨匠技能,清楚其诞生、转折、发展、成熟的每个瞬间,他要对照着自己恶魔派‘扭曲’画法,一笔一笔的,将‘扭曲’与‘微观’结合起来。
他想到的办法,就是分别用两种技能,创作两幅麋猫之像。
通过这种‘对比性创作’,来绘画高凡目前接触到的,最复杂的被描绘物,完成对于自己画技的提升。
能否做到,还是未知。
但充满挑战。
在这个过程中,‘扭曲’技能应该不会增长,但开始‘对比性创作’的第三天后,高凡绘画三大项的技巧值都有不同程度提升,这证明了他走的路是对的,用国画界的说法就是,仿古而不泥古,把莫奈那惊人的巨匠技巧变成高凡自己的东西。
把莫奈变成高凡的磨刀石。
高凡当然不会选择成为第二个莫奈。
他只会选择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爬也得爬上去。
……
当晚。
乔治·巴塞利兹和安娜·阿玛斯到达无名庄园。
在法式庄园的房屋中,他们并没有见到高凡。
老管家表示最近高凡都会睡在教堂里,他正在一种疯狂创作的状态中。
疯狂创作,但进度太慢啊……乔治·巴塞利兹想。
“我们去教堂。”乔治·巴塞利兹对自己的学徒说。
安娜·阿玛斯点头表示同意。
经过那片紫色的薰衣草海洋时,两人都没停步,乔治·巴塞利兹是心绪烦乱,安娜·阿玛斯的黑框眼镜后,好像对这一切美景都熟视无睹。
两人在教堂中,看到了正在对着雪白墙壁慢慢描绘的高凡,他站在脚手架上,正在画一根非常长的线条,这个线条贯穿了整个麋猫像,是其身体结构中的支撑线条。
而高凡选择创作的巨幅创作,高度达到三米,所以高凡先是抬手再是蹲下,最后俯身,紧接着跳下脚手架,继续把这条线一直延伸到底部,整个过程中,这根线条稳定又流畅,呈现出一种奇妙的韵律感与分割性。
整个过程中,可以无视整片薰衣草花海美丽的乔治·巴塞利兹和安娜·阿玛斯,其目光跟随着这根宛如带有魔力的线条一路下滑,他们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像是在见证一项伟大的工程,直到高凡挥手将线条结尾,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是需要空气的。
“我听到了钟声。”安娜·阿玛斯忽然说,一口纯正的普通话。
在异国他乡,听到味道这么正的普通话,让正在端详自己这根最得意线条的高凡,讶然转身。
然后他就又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了安娜·阿玛斯,短发,戴着黑框眼镜,其表情中带着不由自主的畏缩,似乎这个世界让她害怕,从观感上来看,竟然与掘墓人所扮一模一样,但仔细看,高凡意识到还是不同的,至少身材SIZI不同。
“AA,我可以叫你AA吧?你说你听到了什么?”高凡饶有兴趣得问。
“我听到了钟声,黄钟大吕的声音,在这条线延伸下来的时候。”安娜·阿玛斯表情疑惑得走到只画了十一条线的麋猫像前,她的眼睛闪着光:“为什么?这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二七章 人与神
安娜·阿玛斯。
二十二岁。
她的学士学位在英国剑桥大学获得,专业为数学,博士学业则在英国皇家美术学院完成,专业是绘画,同时,她还自学了十余门各国语言,能够熟练运用到生活与研究中。
从数学到艺术,安娜·阿玛斯完成了常人无法想像的专业跨跃。
了解她的人,都称其为一位‘雨人’式天才。
因为安娜·阿玛斯跟电影中的‘雨人’同样,患有一种罕见的天才式病症‘学者症候群’。
安娜·阿玛斯对数字具有丰富的联想能力,数字在她眼中是有颜色和味道的,因此她获得了在数学领域的惊人造诣,随后她把目光转向了绘画,那更能满足她理解这个世界的渴望,随后她又发现,绘画中的线条和颜色,竟然是数字形态的。
也就是说,安娜·阿玛斯是一个拥有‘数学’与‘绘画’双重视角转换的天才,她用数学的方式来作画,对细节的处理可以精细到小数点后面十数位,转换到笔触上,则细腻得令人吃惊。
同时,这也让她具有极强的模仿能力,给她时间,她可以临摹出世界上任何一幅艺术家的伟大作品,除了画布染料上的差异,其他都接近完美。
乔治·巴塞利兹后期的作品大都由安娜·阿玛斯完成,包括那幅参与加德纳博物馆评选活动的《创世之战》,如果没有安娜·阿玛斯的居中协调,很难想像数名画家如何通力协作,完成一幅具有乔治·巴塞利兹典型风格的巨幅作品。
如果说乔治·巴塞利兹是SUN CLUB完成为麋猫绘像的底牌,那么安娜·阿玛斯就是杀手锏,可惜由于掘墓人的阴谋,让安娜·阿玛斯没能抵达Mitt村,不过,如果高凡能够复刻出麋猫的绘像,那么安娜·阿玛斯就能够复刻出高凡。
所以,SUN CLUB成员们对乔治·巴塞利兹此行,还是充满信心的。
不过在下一次通话中,他们却发现乔治的表情很无奈。
“你的学徒进度如何?”J·K女士问他。
“请不要称呼安娜·阿玛斯小姐为我的学徒。”乔治无奈得说,“她现在更换了她的崇拜对象。”
乔治此刻正在那座纯白色教堂里,这是他们到达的第一天,在乔治的镜头中,SUN CLUB的成员们发现他们寄予厚望的年轻画家,正在与他们的杀手锏安娜小姐,正在窃窃私语,状态非常亲密。
……
高凡在白纸上画一条线,问安娜:“这是什么?”
“一条线。”
高凡又在白纸上画了一条线,问安娜:“这个呢?”
“扬笛的声音。”安娜的声音中充满了困惑。
高凡再在白纸上画了一条线,再问:“那这个呢?”
“一条河,或者一艘船,或者一切。”安娜厚厚的眼镜后面,双眼中是大大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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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法想像,为什么眼前这位画家,只用三条简单的线,就能让她感受到声音和画面,这超越了她过往的一切经验。
“厉害~”高凡鼓掌,他分别指着三条线说:“这是老乔治的水平,这是我的水平,这是莫奈的水平。”
“为什么老乔治的线条是线条,而你的线条是声音,莫奈的线条是一切?这是魔法么?”安娜问。
“因为老乔治是普通的大师,我是一位正在开宗立派的巨匠,而莫奈则是笑傲江湖的一代宗师。”高凡说,“笑傲江湖你懂吧?”
安娜摇头,她懂中文,但不懂这些典故,更不懂武侠。
“没事,也不必懂,你跟着我做我的助手吧,我需要你的能力。”高凡对安娜说。
“好的。”安娜点头,她望向高凡的目光中,满是崇拜,就像是她第一次领略到数学的奥义时,像是她第一次从乔治·巴塞利兹的画中,读出一个数学公式时,而在此刻她的眼中,高凡的画,就仿佛是一组无理数,但又像是这个宇宙的通解。
……
“你们看,我失去了我的学徒。”被两人称为‘老乔治’的乔治·巴塞利兹,对着SUN CLUB众人说,“高一定对安娜用了神奇的东方巫术,我觉得我得抓紧时间离开这里,不然我也会成为他的信徒的。”
众人安慰他,“你至少为高送去了一名助手,这样他的创作速度至应该会加倍吧。”
“希望你们能满意他的创作速度,按照我的看法,他正在做一场有趣的实验,他正在试图结合自己与莫奈的画法,创作出一种完全崭新的技巧。”乔治·巴塞利兹说,“这个过程注定漫长,希望你们有足够的信心。”
“他拥有更高的技巧后,他的作品,也会让神更加满意,我们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J·K女士说。
……
安娜的到来,的确会加快高凡的创作速度。
这位天才拥有独特的模仿能力和学习能力,高凡先用‘扭曲’技巧创作了一幅《麋猫像》像的线条底稿,在40X60的画纸上,这花费了他三天的时间,上次在伦敦创作这个底稿时,足足用了十五天,时间的减少,是因为‘扭曲’技巧值的增加。
把底稿交给安娜后,安娜将与高凡同时完成对教堂墙壁上线条底稿绘制。
现在,高凡是莫奈,安娜是高凡。
他们将同时用‘扭曲’和‘微观’两种技巧,完成对于《麋猫像》的绘制,但这只是第一步,在这个过程中,高凡将得到启迪,他希望自己可以把两种巨匠技巧融为一体,把莫奈的,变成自己的,把自己的,更加升华,真真正正名符其实得站在前人肩膀上。
安娜对于高凡的模仿并不顺利。
她无法理解一个细微笔触的差异,就会让线条变成普通的线条,而失去其扭曲人类观感的魔力。
高凡不厌其烦的教导她,纠正她的每一次落笔,但依然让安娜感受到了挫折,她的天赋,可以让她迅速在各个领域都迅速达到满值,包括数学、语言和艺术,但想要再进一步时,却又会遇到可怕的障碍。
这障碍或者可以称之为‘人性’与‘神性’之间的樊篱。
高凡在安娜到来的第三天早上,在教堂外看到了依靠墙壁、抱着腿哭泣到几乎崩溃的安娜,学习‘扭曲’这种创作技巧,让她崩溃了。
“痛苦就对了。”高凡在她耳边低语,“痛苦是你从人变成神的代价。”
第一二八章 神的样貌与行止
在第四天时,安娜似乎患上了‘高凡应激恐惧症’,在高凡并不严厉,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教导声中,她却会害怕到颤抖。
每次高凡站在她背后,她的肩膀就开始失去支撑。
等到高凡对她说话时,她甚至不敢看高凡的眼睛。
“天啊,高,你对她做了什么?”乔治·巴塞利兹看到这一幕后,惊讶得问,“你攫取了她的灵魂么?”
老管家翻译了这位现实主义大师的话。
高凡表示自己是无辜的,在他看来,安娜拥有神奇的天赋,但这种天赋也把她束缚在一个安全的‘壳’里,她认为自己展示天赋,就能够获得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这肯定与她悲惨的童年有关——天才的童年都不会平顺。
所以当她进入一个完全陌生又向往的知识领域内时,必然会带来强烈的自卑情绪,她做得不好时,颤抖着面对高凡的状态,好像高凡随时会打她一样,很像是街边的流浪小动物。
高凡当然不会打她,但她小时候可能挨过打。
通过‘扭曲’,高凡能看到安娜小时候缩在柜子黑暗角落里的样子,还有柜外那沉重且带有威胁的脚步声,那是她永远无法摆脱的人生阴影。
“我要带走她!”乔治·巴塞利兹说。
SUN CLUB的其他成员们,阻止了乔治。
并且安娜自身也不愿意离开这里,高凡教授给她的技艺,带有致命的吸引力,那似乎是对某种真理的解读。
从某个角度来说,安娜算是高凡所创立恶魔派的开山大弟子,‘扭曲’这种画技对于技术要求极高,不止如此,还要求创作者拥有极致敏锐的情绪观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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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技,也就是基础三大项,对安娜不是问题,由于学者症候群,她可能已经接近满值,但情绪却是她的最弱项,她之前的生活经历,与她所患的病症,让她只是伪装成一个人类,活在人类社会中。
高凡认为,如果艺术是直通神灵的道路,那痛苦是由人变神的路径,甚至是唯一路径。
恶魔画派必须由痛苦和疯狂组成。
安娜在自我重压下,一天天消瘦,没到半个月,已经瘦得和高凡形影相随。
而这时,她的画技也一天天的接近高凡。
高凡觉得安娜肯定已经觉醒了‘扭曲’这个技巧,于是就放心把底稿交给她,转而全心全意的化身为莫奈,使用莫奈的‘微观’技巧,来创作《麋猫像》。
乔治·巴塞利兹并没有离开这座无名庄园,虽然对两人的创作,没什么帮助,但他仍然一天又一天的流连在这座教堂里。
乔治·巴塞利兹仿佛看到神圣在诞生。
每天站在教堂中央,左侧是高凡,所绘的统御一切的终极美丽之神,祂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亘久永存,永恒不变。
右侧是安娜,她笔下的麋猫,则呈现出令人沉醉的美感,那美感覆盖身与心,从所有感观,从每一根神经末梢与毛孔洗透观者的心灵。
乔治·巴塞利兹觉得自己沐浴在神圣中,而SUN CLUB众人也对于高凡和安娜疯狂的创作状态感觉到满意,猜测也许不久之后,真正的神圣就会降临。
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会有两幅麋猫像?
这样相对而摆,是有什么喻意么?
“米开朗基罗为西庭斯教堂创作的《创世纪》中,似乎也只有一位上帝,为什么我们竟然会得到两位神?”有人问。
面对这些问题,乔治回答他们:“你们在妄想什么啊,我说过了,这只是两幅习作,是高用于磨炼画技的小样,它不是真正的壁画,高甚至没有做整体的壁画布局,当然,我不怀疑他有这个能力,但他并没有创造过相应的壁画作品,所以,我猜测在下一个薰衣草花开的时候,你们也许能够见到一幅初稿。”
英国知名作家彼得·梅尔形容普罗旺斯的十一月:“秋风吹落了最后一片葡萄叶,纠结去留的葡萄枝看起来像成团成块有着褐色倒钩的铁丝在冷风中蜷缩。”
普罗旺斯与国内西域纬度相同,十一月已经较冷。
老管家贴心得在教堂内部点燃碳火盆,优质的无烟碳提供温度的同时,不会对熏黑教堂内部的拱顶。
高凡画累了就和安娜围在碳火盆旁边讨论他的草稿。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底,安娜来到无名庄园也已经三周。
三米之巨的麋猫像底稿已经接近完成,但这只是习作,如果想要完成完整的教堂画,高凡需要构思出整体教堂墙面和天顶的绘画格式与布局,在这方面,安娜可以提供帮助。
“《创世纪》使用了前缩法来创作天顶人物,也就是说,因为观赏角度的问题,天顶人物要呈现一种后退的透视效果,让人物下肢处于前景,头部处于后景,这种方法又被称为仰角透视法。”安娜说。
由于已经掌握了一些‘扭曲’绘画技巧,所以安娜在面对高凡时,有了一些信心,不再颤抖和局促,不过目光中的仰慕却是星星闪闪的。
“没画过啊……”高凡在草稿纸上绘制着图案。
“米开朗基罗在创作《创世纪》前,也从未使用过这种技巧,但他依然完成的很好,您也拥有同样的能力。”安娜说。
嗯。高凡点点头,这是毋庸置疑的,他把手在碳火上烧着,让僵硬的手指得到温暖,同时转头望向风格截然不同的两幅《麋猫像》,系统这时给出两幅的评价是,莫奈45%,高凡25%。
莫奈的技巧的确更强大。
但高凡已然有所预感,等着两幅《麋猫像》完成之日,他就会获得将两种巨匠技巧融汇为一的契机。
“下面我来教你恶魔派的色彩。”高凡对安娜说。
安娜首先是颤栗了一下,又要学习更加深奥的知识了,她无法想像,眼前这个年轻的画家,是用怎样的智慧,创造出这样接近真理的绘画技巧,她只知道,每一次学习,对她而言,都像是朝圣。
如果她的能力不足,那将是对真理、对高凡的亵渎,所以她怀着电流涌动在神经中的敬畏,开始看着高凡讲述那些色彩的使用……
第一二九章 升灵之卷
为属于高凡和莫奈的两幅麋猫像上色,注定是个旷日持久的过程。
高凡估计大概需要两个月。
但随着安娜对于‘扭曲’的理解加深,这个过程可能更快。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安娜不仅是恶魔派绘画技巧日渐精湛,同时她的性格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变得更加专注和虔诚,表情中经常带有一种类似于修女的神圣感。
安娜绘画的场面很奇妙,明明是绘制着一副能够惑乱人类五官,让人类掉入对神的崇拜中不可自拔的恶魔之作,但她那谨慎而又贞洁的表情,却仿佛在行使上帝的旨意,当然,这里的‘上帝’,不是指高凡的猫。
上帝在普罗旺斯过得很悠闲,这大概是它出生以来最闲适的日子,之前无论是高凡的追求技巧、游览国内大好河山之旅,还是之后在伦敦的诡异经历,又或者是埃及的沙漠之行,都可说是充满波折,意外不断。
而从普罗旺斯的十月开始,直到隔年一月,上帝渡过了舒适安逸的三个月,老管家知道高凡很重视上帝,给了它贵宾的待遇,有专门的仆人照顾它,三个月后,上帝整整壮了一圈,皮毛顺滑,行动起来机敏而灵巧,宛如一只以绸缎为覆面的黑色小豹子。
这天。
正趴在窗台上,懒洋洋摇着尾巴,望着庄园外景色的上帝,忽得站了起来,好奇得对着天空‘喵’了一声。
然后它就扑到那片已然凋谢过半的薰衣草花田上,站起来,仰向半空,挥舞着爪子,拨弄着从天空坠落的这些白色小玩意,但爪子碰上去,它们就消失不见了,这让上帝起了玩兴,开始在花田中左挥右舞的跳跃起来。
这是上帝第一次看见雪。
高凡也望见了教堂窗外飘落的雪。
下雪了。
普罗旺斯的雪,可是很罕见的。
高凡爬下脚手架,站到教堂门口,像是个老农民一样把手抄起袖子里,让因为接触过漆料而变得干裂冰冷的手,获得一些温暖,自从开始为麋猫上色开始,他头发上、脸上和身上就全是漆色,从未干净过。
虽说有老管家的贴心全程服务,比如剪发、按摩、SPA等等,这座庄园中一切设施都是齐全的,但高凡也没什么时间去整理自己的仪容,那不重要,在这间教堂,在这个画室,他即便外形落魄得像是个乞丐,他也是万众瞩目的创世神,虽然这里没有万众。
安娜悄悄出现在高凡背后,用仰望神一样的目光,注视着高凡。
“高,我们就要完成这两幅伟大的画作了,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她轻声问。
“当然是铲掉它们。”高凡说。
铲掉……这个词让安娜由衷的升起一种殉道般的难过与自豪情绪。
她回头望向在教堂东西两面墙上相对而立的《麋猫像》。
左边这幅的执笔者虽然是她,但灵魂是由高凡赋予的。
画像中的祂,宛如升腾在奇幻多彩的云雾之间,构成祂的色彩是如此奇妙,以至于人们一眼望到祂,就会在耳中响起代表着世间一切的音乐声,那音乐声中,宏大者如太渊初绽,微妙者如山间深涧,轻盈者如枝头微风,沉重者如日暮西沉,这是一幅可以让观者忽略一切技法与视觉,直接被击中灵魂的伟大之作,如果有神,这就该是神的模样。
但唯有其双眼处仍是一片空白,这让画像缺少灵魂。
而右边那幅,神在其中又是另外一种形态,祂端坐在其中,仰望太初,足踏万方,留存于时间长河之中,观者能够从其中看到时序的流动,凝视祂时,祂时而坐在黎明中启航万物,时而坐在暮霭中静侯一切终结,时而又在开始与尽头两者之间为世间生灵开蒙生发,这是一幅记载了神之行止的作品,如果有神,这就是神在世间的足迹。
同样,这幅画也没有双眼。
安娜不知道,为什么高凡不为这两幅画作绘制双眼,可能如果描绘上双眼,就连高凡自己也不舍得毁掉它们吧。
“铲掉之后呢?我们要开始真正的创作了么?”安娜问。
这个问题,不止是安娜在问,所有通过视频监控,观注着这三个月内高凡创作过程的SUN CLUB成员,也在问,每个人都屏息静气的等着高凡回答,仿佛高凡是能够决定他们生命去向的恩主。
如果说之前对高凡尚有疑问,那么现在,在这两幅麋猫像即将完成,或者说,只差描绘双眼就可完成的时候,已毫无怀疑。
SUN CLUB的代表,乔治·巴塞利兹,已用亲自经历证明,高凡完全有这样的能力,来为SUN CLUB描绘神的模样,在乔治·巴塞利兹因身上俗务,不得不离开时,他已视这座无名庄园为朝圣之地,他说只要待画完成之时,亲身至此,我们一定能够再一次窥见神的容颜。
至此,已没人再怀疑高凡完成这幅作品的可能性。
但问题是,什么时候能够完成呢?
“不用急。”高凡笑着看向安娜,他的目光让安娜颤栗,因为她觉查到,高凡似乎能够通过另外的视角,看透她内心的全部脆弱与坚强。
“已经两个月了,先放个假。”高凡对安娜说,“据说这庄园里有个专门的温泉浴室,还有私人女仆可以为你做个SPA,去吧,放松一下身心,接下来你的工作任务,没有那样繁重。”
安娜虽然不解。
但高凡已经带头走出教堂,走向庄园。
只留下背后他们用时将近三个月才完成的,只差最后一笔就能够画圆满的神之像。
留一笔,是因为高凡觉得《麋猫像》不该在此时,用这种习作的方法完成,虽然系统中对两幅画像的评价都不低,但高凡认为自己还有更绝妙的完成方法。
经过这三个月对于莫奈的灵魂式学习,高凡的画家三大项基础值,都有了将近十点左右的巨大提升,也进一步提升了‘扭曲’,让其达到了10点技巧值,这个很重要,但也不太重要,比起另外一个获得来说,不太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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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觉得自己将要获得第二个巨匠技能了。
一个以莫奈的‘微观’技巧为营养的,但属于高凡自己的巨匠技巧。
第一三零章 高凡的‘世界\’
无名庄园。
高凡在好久没回来的房间里,找到他从猫之秘境带出的那卷画。
这卷画被端端正正摆在一个架子上。
高凡打开它时,还未展开画卷全貌,灵感中已出现了一个躬耕南山下的东方隐士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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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灵感如此强大,以至于高凡立刻判断出,这卷画并非旧印,而是令咒。
之前它插在那只钧瓷瓶中的时候,高凡就有所感应,这件物品里藏有麋猫的特性。
伟大存在的特性,遗留人间时,完全不活跃的是旧印,非常活跃的叫令咒,甚至能够主动影响世界的,则是律。
这幅画就是令咒没错了。
高凡解开画卷上的红色丝绒绳,他注意到这绳子是绢制,几根绢丝细细扎结在一起,随意中带着极致的精巧与精美,只这绳子,就不是现代物件,很有可能出自一千年前。
等着整幅画卷都在高凡面前展开,高凡在其中窥见了‘石色水厚法’的痕迹,上次与冯元先生讨论《千里饿殍图》时,为高凡加深了关于这种技法的印象,同时,也对王希孟的创作习惯有所了解。
这幅画中的青青山坳和绿绿流水,俨然就是再一次对王希孟的复刻。
而青山绿水之间,则是一幢茅屋和庄园,有个正在种田的隐士,这位隐士头带斗笠身披雨蓑,在朦胧细雨中耕田弄垄。
展过画卷一览后,高凡又瞧着画上的落款印章,“王梦还真。”
他还记得西湖之畔,那个骗他钱,赠他《千里饿殍图》的王世洛王半仙,口中所说‘梦还真’画派。
这二者有关么?
麋猫与王希孟的去向有关么?
一个存在于人类视线之外,却始终在影响人类历史的伟大存在,与那个千年前惊鸿一现的天才画家,有关系么?
太多的疑惑,掠过高凡的大脑,不过这些不是重点,这幅画,或者说是这件令咒的用途才是重点。
令咒是伟大存在的意志体现,它们能够扭曲现实,带来的后遗症也非常严重。
高凡拥有4点来自麋猫的神秘学知识,也解读过来自麋猫的恶魔文,端详这幅画作的同时,灵感中已经升腾起了启动令咒的办法,令咒的用途,以及使用令咒后,麋猫要从他处拿走的东西。
“阿姨一点面子都不给呀~”高凡自言自语。
但令咒的用途的确和他想像的一样。
麋猫是世间一切美的终极化身,祂对于世界的影响力,变成令咒时,会结合物品原主人的一生,最终变成像是‘莫奈之笔’那种,带有巨匠技巧的旧印,也会变成高凡眼前这幅,能够升腾灵性、固化技能的画卷型令咒。
没错,这卷画的用途,就是把使用者的一次‘偶尔的灵感’,固化成为‘常态的技巧’。
比如一位书法家,在其艺术巅峰,惯常会有神来之笔,而到其艺术生涯末期,也就是人生的结尾阶段,其体力和灵感,都不足够支撑他,再获得这样的笔锋。
那么他就可以借助这个令咒,让自己重返巅峰,当然,这巅峰状态也并非永久,随着时间的逝去,终究会归于虚无,能够持续多久也并不确定。
高凡在灵感中知道它名为‘升灵之卷’。
其来源是画中那位也许是王希孟的隐士。
王希孟的一生,结合麋猫的伟力,变成了这件令咒。
而使用它的代价也很给力,使用者会得到与这种技巧终身相随的一种病症。
技巧持续多久,病症就会持续多久。
如果把技巧转为技能,那么病症就将成为绝症。
高凡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仿佛听到那位隐士在叹息:“此症难医,药石罔效啊……”
仿佛在劝阻。
的确是让高凡犹豫了一秒。
按照目前他在绘画技巧上的进步速度,还要多久才能掌握第二个巨匠技能呢?
一个‘扭曲’并不足够让高凡描绘出他想要的作品。
按照系统的逻辑,应该是要等着‘扭曲’提升到100后,才能出现第二个巨匠技能,但直到目前,扭曲的技巧值,也只有10而已。
高凡想要第二个巨匠技能,并且他已经通过与莫奈的灵魂交流,看到了它的雏形,那将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神奇的技能,足够高凡为之冒险。
当然,两个也不够,高凡终极想要的,不是超越谁,而是超越他自己,他对技艺的渴望超过一切,这种渴望原本就种在他的骨子里,系统的存在,只不过将其野心彻底激发而已,他想触摸到美的尽头,神的禁区,并将其牢牢掌握在手中,并用画笔将其描绘出来。
“至少,麋猫阿姨不会弄死我吧。”高凡倒是肯定这一点,又说服自己,“我先试试。”
喵~上帝向着高凡担心得叫了一声。
“没事,别担心,我马上就能完成系统的任务了,到时候会获得很有用的东西,这件令咒的后遗症,说不定也能救。”高凡对上帝说。
喵~上帝似乎在叹息,不过它还是跳到高凡身边,把头凑近高凡的手,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给高凡以慰藉。
高凡检视了一下自己的系统状态,其他不重要,主要看的是三项,神秘学19,理智80,剩余SAN值9。
神秘学能让高凡在使用令咒时,减少所受到的伤害,相当于一重精神护甲。
19点神秘学让灵感爆炸对高凡的伤害,已经减少到三个月只降低了几点,可说是非常有用。
使用令咒肯定会掉理智,在19点神秘学的支撑下,9点闲余SAN值也该够用了……应该不够吧?
够不够都得弄了。
高凡展开这卷画,念出它的启动咒文:“千里望无垠,元气运以神,我欲升灵,祈助之!”
下个刹那。
高凡面前浮现出了波澜壮阔的一生。
由于有莫奈画笔的使用经过,所以高凡立刻分辨出,这是疑似王希孟的画中隐士一生,但……这和历史不一样啊!
高凡使用升灵之卷,看到了灵觉中那位大画家的一生,虽然从画师出身,作《千里江山图》,得志于昏皇奸相,但志怀天下,关心苍生疾苦,又作《千里饿殍图》。
此图奉献徽宗时让徽宗大为震撼,虽说未曾远离小人,重整朝纲,但也略作警醒,又发振奋,视这位大画家为贤臣。
于是大画家在与朝中奸佞的斗争中,渡过了其精彩纷呈的一生,最后竟是在抵抗金国入侵的战争中,弃画笔从军戎,又在眼见无望的战斗中,跃入画中,从此躲入秘境,远离俗世。
这是王希孟么?这是王希孟的幻想吧?
第一三一章 天国的阶梯
第二天。
高凡出现在庄园的厨房。
老管家扎着围裙正在做一份煎蛋。
餐桌上已经摆了法棍和黄油,安娜正坐在那里喝咖啡,见到高凡,她向他微笑示意。
“早。”高凡说,也坐在餐桌旁,同时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初时只是轻声咳嗽,在高凡捂住嘴后,咳嗽声逐渐变得剧烈,像是有架抽水机正在抽取他肺内的空气,足足咳了一分钟,这架抽水机才慢慢停竭下来。
“亲爱的高,我会叫医生来为你诊断一下。”老管家把煎蛋端上桌时对高凡说,“天气很冷,请保重身体。”
“我没事。”高凡深吸几口气,摆着手说:“有另外一件事麻烦您,能否为我找一些宋朝的史料,有关于宋徽宗的。”
“宋徽宗,好的,我记下了,午餐之后我会去市里的书店看一下,如果那里没有,可能需要从空运过来,所需要的时间会长一点。”老管家说。
高凡点点头,他心里还怀着对昨天所见,疑似王希孟一生的疑惑,在真正的历史中,王希孟作《千里江山图》后,即消失在记载中。
而他通过“升灵之卷”接触到的灵感遗留,则叙述了王希孟波澜壮阔的一生,是那种可以被《宰相刘罗锅》或者《铁齿铜牙纪晓岚》取材的精彩一生。
这二者相差太大了,但高凡的灵感却告诉他二者都对,那么,问题就来了,平行时空中的两个王希孟嘛?
涉及到时空问题,不禁让高凡想到,正在100年前和伟大存在们直接打交道的林森浩,林森浩这次临走前所提醒的‘支柱’二字,也让高凡觉得眼熟,似乎与王希孟古怪的一生有关连。
不过,这些疑惑,注定会被高凡忘到脑后。
在安娜问高凡,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时。
高凡表情兴奋起来,他眼中燃烧着安娜从未见过的激情——之前描绘两幅《麋猫像》时,高凡有欢悦有兴奋,但并未有过这种足够把生命点燃的激情。
安娜猜测,接下来的工作任务恐怕必将繁重。
吃过早餐,两人立刻来到教堂,在SUN CLUB众人的围观下,开始铲除墙壁上的两幅《麋猫像》,这个工作用了一天,且全部都由安娜完成,高凡则在为教堂的整体布局涂绘线稿,他首先需要为整个教堂每一寸空间如何使用,完成规划。
之后他们将使用米开朗基罗创作《创世纪》的灰泥线条法,完成对于教堂顶部的描绘,这是最复杂的一部分,至于四面墙壁则容易得多,因为站在脚手架上就能完成,顶部的绘画则必须躺在那。
灰泥线条法是指首先将沙子、石灰、大理石粉等材料进行搅拌,涂抹到墙壁上,这时灰泥仍然柔软。
就可以将草稿纸上绘制出的线条,通过针戳、涂色的方式,把形状留在仍然柔软的墙壁灰泥中,接下来就可以完成整块的涂色。
因为灰泥易干燥,所以对创作时间的要求很苛刻,当年米开朗基罗因为担心自己的画稿被偷窃,所以不允许旁人接触它们,这大大延长了《创世纪》的创作时间,足足用了数年,同时也严重损害了这位巨匠的健康,因为长期躺在脚手架上工作,米开朗基罗双目近乎失明。
所以,接下来高凡要做的,就是为整个教堂设计底稿,之后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将其分解,而安娜要做的,则是和泥,上色,或者他们需要更多的人手。
高凡觉得可惜,“如果老乔治没走就好了。”
“乔治已经七十岁了。”安娜小声说。
“我看他挺结实的。”高凡一边说,一边飞快得下笔,他似乎早就打好了腹稿,于是一整个线条稿,在他笔下飞快成型,包括墙壁四面和顶部,以及各个方向的透视图。
安娜惊讶得发现,高凡在画透视图的时候,也不用考虑结构问题,他似乎和安娜一样,有着超乎常人的空间结构感知力,但很古怪,在一天前,高凡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还在为如何使用‘前缩法’而苦恼。
这让高凡的速度飞快,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完成了全部的线稿,当然,他还需要把这些线稿按照比例一一放大,那才是真正的、可拓印在墙上的底稿,不过这份工作安娜也可以完成。
“咳!咳咳咳咳!”
安娜看到高凡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每次咳嗽都像是经历一次胸膛内空气被全部抽干,越是工作的时候,就越严重,现在他蜷缩着身体,显得痛苦无比,安娜忙帮他抚摸背部,好一会儿,高凡才舒缓过来。
“高,你应该去看医生。”安娜说。
“这不是病,这是代价。”高凡摇头。
“什么代价?”安娜不明白。
高凡指着散落一地的画稿,这些画稿是他将要完成的教堂壁画线稿,已经完成了,现在它们散落在地上,左右铺陈,虽然散乱,但却可以让安娜了解到高凡想画什么,那是种奇妙的统一与和谐,似乎这些线稿中带着神奇的磁性,可以直接在观者眼中组成高凡想要表达的画面:
那是数座巨大的宛如梦魇的猫样山峰,与近处数十棵峥嵘古树中的安详村落,这是远景与前景,而在这二者之间,神徜徉于沙漠之中,徜徉在祂的国度之内。
此刻是深夜,碳火明灭不定,照耀在这地上散乱铺陈的线稿上,安娜忽得有种身处其中的奇异感觉,她脚下已经不是教堂的地板,而是滚烫的黄沙,当她抬起头时,就能看到伟大的麋猫升腾在云雾中的伟大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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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愣,就从这种幻像中摆脱出来。
随即她意识到,只是线条稿就有这样的影响力,一旦等着全部壁画完成,这座教堂之内,岂非都是神的领域?都是高凡的世界?!
这是……另外一种技巧。
另外一种更加宏观的技巧。
与之前高凡教授的,和高凡使用的完全不同。
安娜后退一步,惊讶得盯着高凡。
而高凡则瞧着自己的系统界面中,10点‘扭曲’之旁的第二个巨匠技能:‘世界,1/100’。
第一三二章 传奇调查员
‘扭曲’这个绘画二段巨匠技能,是通过扭曲观者五感来达到强烈的临场感,随着技巧值的提升,视觉、听觉、触觉甚至是更加虚无的灵觉,都可以被使用者的画技所操控。
作为恶魔画派开宗立派的技能,它强调每一根线条、每一个结构、每一块色彩的精准,才能洞彻理性,直抵人心。
而此刻高凡在系统面板中看到的第二个巨匠技能,‘世界’,则不同。
高凡通过来自麋猫的‘莫奈画笔’和‘升灵之卷’,从自己潜力和灵感中强力拔出,甚至不惜为此身染疾病的第二巨匠技巧,它义如其名,是有关描绘一个世界的能力。
‘世界’技巧,在高凡的灵感中,建立了一座灵感殿堂。
灵感殿堂内,高凡可以随时去浏览自己经历过的世界,用画笔,从各个角度,各个片断,甚至是各个时空,纤毫毕现的去描绘它们。
绘画技巧没有高低之分。
高凡所接触到的,无论是他领悟到的‘扭曲’,还是莫奈的‘微观’,又或者是‘世界’,都只是一种可以触及到人类心灵的表达方式,它们都是画笔上线条、结构与色彩的终极升华,凝聚了画家的灵魂,以痛苦为献祭,才能获得的通神之径。
但‘扭曲’高凡尚可以传授给安娜。
‘世界’则是安娜无法领悟的。
因为只有高凡拥有那些神秘之旅的经历,这些经历埋在高凡的灵感中,理应在高凡将‘扭曲’技巧提升到一定程度后,才会变成无穷的灵感,让高凡领悟到第二个巨匠技能。
但高凡通过莫奈的‘微观’,感受到了这个技巧的存在,他无法等待,也不愿忍受,他必须找到它,虽然目前他的能力,已经足够描绘麋猫,但如果有更好的技巧,更加优秀的表达,那为什么不呢?
拥有‘世界’之后,高凡意识到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深渊’‘崩卡村’‘梦魇’‘Mitt村’这四处场景的创作灵感,一一浮现在他的眼前,进驻在他的灵感殿堂中,在他的笔尖上蠢蠢欲动,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热情,灵感如璀璨的烟火般在他眼中爆炸,他开始更加疯狂的进入创作状态中。
他将以‘世界’为铺陈,以‘扭曲’为描绘,让宇宙终极之美降临人世。
但‘世界’的技巧值仍然太低。
只有1点。
并且按照系统的逻辑,画家三大项的提升,超过100的技巧点,是加成在‘扭曲’上的,并不会与‘世界’分享。
而使用‘升灵之卷’后,高凡也付出了10点理智值的代价——这并不贵,现在他的理智值只剩下79,并且闲余SAN值为0。
也就是说,高凡目前根本无法提升‘世界’的技巧。
高凡有着强烈的渴望,想要通过消耗自身理智,去提升‘世界’,但他毕竟理智仍然有79而不是49,还是有理智的,何况从1点提升到2点,也影响不了太多。
“不不不,不要总想着以理智为代价,精研技巧同样可以提升技巧,等我画完了这幅画,或者在完成画卷的过程,技巧值也应该会提升的……别急别急……”
高凡神神叨叨得做着真实比例的教堂壁画分解图。
安娜听到了高凡在嘀咕什么,但她也不敢问,如果说之前创作《麋猫像》时,高凡还像是一个掌控一切的神,那么现在的高凡,就宛如已经探索入未知领域的恶魔了,兴奋且危险。
对教堂壁画的分解图,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高凡每天就与安娜在教堂内绘图,从早到晚,并且高凡的脾气逐渐暴躁,每当安娜按照小样,绘制出比例并不适合的放大图后,就会遭到高凡的责骂,这与之前温温教导状态的高凡,简直形同两人,那个是天使,这个是恶魔。
但安娜却已经拥有了思维抗性,在她眼中,高凡正罹难于痛苦中,高凡骂人的时候,她能看到他的痛苦之强烈,如同山呼海啸——通过精研‘扭曲’技巧,这位天才也拥有了观察他人情绪的能力——这让安娜生出一种强烈的神圣感,她应该去安抚这种苦痛。
特别是每当高凡因为创作而痛苦咳嗽的时候,安娜心中神圣的自我牺牲感更强,她会抚摸着高凡的背,听着他的咆哮,像是行走在通往天国的神圣阶梯上。
在SUN CLUB的艺术家们眼中,高凡与安娜之间角色与立场的对调和转换,充满了可被写入电影剧本的戏剧感,特别是安娜,宛如是从被神训导的绵羊,变成了可以引导神归入宝座的圣女,那位大导演因为萌发了强烈的创作灵感。
在第二年的三月初。
普罗旺斯仍然被寒冷所覆盖的时节。
高凡和安娜的全部放大线稿终于完成。
接下来就进入更加痛苦的绘制壁画环节。
望着一片空白的墙壁,想像是它将被涂绘的伟大模样,这座教堂虽小,却让安娜充满了成就与自豪。
而高凡今天的情绪也非常好,不使用‘世界’技巧的时候,他不会咳嗽,另外也因为通过这几个月的技巧使用,他的‘世界’技巧值提升了1点,这证明了他的判断是对的,磨炼基础技巧之余,直接使用高阶技巧,也能够提升二段技能。
此刻,高凡的画家三大项基础值,已经统统超过75,这让‘扭曲’技巧又提升了1点,达到11,也让高凡对于接下来的创作更有把握。
短暂休息后。
更加严酷的工作开始了。
高凡估计这幅壁画的最终完成时间,会在今年七月,也就是还有半年时间。
这幅壁画,毕竟不是《创世纪》,这座教堂,毕竟也只是西斯廷礼拜堂的几分之一。
高凡估计等着整幅《麋猫像》完成,他的‘世界’技巧能够提升3到5点,与‘扭曲’不同,‘世界’这个巨匠技巧,具有明显的主题性,创作更宏大的主题,会加速它的提升,而宏大与否,则要看高凡正在描绘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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麋猫,人类灵感的终极源泉,一个伟大存在,上位种族,毫无疑问是最能够赋予高凡技巧提升的存在。
高凡期待自己将来有一天能用‘世界’技巧描绘出系统那扇‘门’的日子。
第一三三章 掘墓人与拉楔特的儿女
普罗旺斯的三月、四月、五月、六月纷纷过去。
冬去春来。
七月的普罗旺斯。
薰衣草花田重新铺上了紫色的绸缎。
又到了一年之中普罗旺斯最美丽的季节。
高凡是直到七月的某一天,才突然意识到,薰衣草花田已在他眼前重新盛开。
那个刹那,薰衣草的香气才突然间涌入到高凡的鼻子里。
高凡走出教堂,他身形消瘦到似乎只剩下一片影子,神色有些恍惚,而跟在他身后走出教堂的安娜,虽然同样瘦弱,但表情中充满了平静与安详。
此刻的无名庄园内,已经不止高凡与安娜两个人,花田中有一些人正在徜徉,他们是在七月间,先后来到庄园内的,高凡浑然不知他们的到来,而他们也不敢打扰高凡的创作,直到此刻,见到高凡,他们才会远远的点头示意,似乎双方已经很熟稔。
高凡的确对他们很眼熟,那里面有一位黑人歌手,一位白人导演,一位白人女性歌唱家,他们的名声和作品都已享誉世界,当然还有已经七十岁,但高凡认为其身体依然康健,可以帮助他们和泥的老乔治。
教堂内的壁画已经接近完成,SUN CLUB的成员们,从视频中已然能够端详到其全貌,即便大家都知道,从镜头中无法领略到艺术家的魅力,但那些壁画所描绘的世界,仍然广阔壮大得令人心醉神迷——高凡不止描绘神,还描绘了一个神所在的世界。
SUN CLUB的成员纷纷乘坐飞机,周转全世界,抵达普罗旺斯,等着画作完成之时,将会有一场盛大的献祭仪式,那是他们其中大部分人终其一生的梦想。
高凡并不关心这些,他只是看着自己已经降到了70的理智值,几个月的创作,在劳累他精神与身体的同时,也让他抵御麋猫伟力的能力大减。
而理智愈低,距离伟大存在就越近,灵感爆炸已经变成了常态,他不止能够在艺术创作的过程中,看到麋猫的双眼,甚至连梦中,麋猫也紧随其身。
麋猫似乎对于高凡的创作非常满意。
高凡能够在此刻普罗旺斯晴朗的天空中,看到灵感爆炸的痕迹,而他凝视这些痕迹时,仿佛能够望见宛如星河的天幕,而麋猫那双拥有世间终极美丽的眼睛,正从星河那一端,从时间与空间的尽头,向他遥望而至……
但高凡只希望祂老人家跟自己拉开点距离,至少等到画像完成,否则是他先疯,还是这幅旷世之作先完成,那就不好说了。
“先一步恭喜您,这是一幅足够载入史册的伟大作品。”乔治·巴塞利兹走到高凡面前,向高凡祝贺。
同时老乔治也欣慰得瞧着安娜,安娜此刻平静的目光让他很高兴,他知道这个女孩因为自己的天赋经受过什么,他欣慰得说:“伟大的艺术和创作洗炼了你的灵魂。”
“我只是学会了从另外一个视角去观察人类,那很有趣。”安娜微笑着说,她笑得很像高凡。
乔治·巴塞利兹从安娜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怜悯,这让他有点不安,于是忙是让开身体,展示出他背后带来的一位中年人。
“这是吕,一位装置艺术家。”
随着乔治·巴塞利兹的介绍,高凡把略带恍惚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位中年人身上,随即他就觉查出了这位‘吕’的异常。
他大约四十岁,鬓角微微染霜,相貌很英俊,是那种会让小女生沉迷的帅大叔,但外表不重要,高凡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神秘,高凡从未见过神秘会在一个人的身上,凝聚得如此之重,在高凡的灵感中,其身上的神秘,都已经宛如实质,在他身后耀耀生辉了。
那让他像是背着一个爆炸星河的神。
高凡很少能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神秘,除非这个人在使用旧印、令咒或者律,可‘吕’的本身,就仿佛是一个行走的令咒,这样的人类,竟然还能活着?不是已经早该进入污染的深渊了么?
“我叫吕调阳,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因为你和我的女儿是好朋友,她叫吕稚。”中年人对着高凡笑着说。
“吕稚……她爸?”高凡一刹那就瞪大了眼睛。
吕稚的父亲,STK的高级调查员,更关键的身份,是麋猫阿姨的老公,可能是史上第一个跟麋猫生孩子的男人!
嘘~
吕调阳向着高凡做出了一个眼色,然后说:“如果不会打扰你创作的话,单独聊聊?”
“好啊~”高凡对吕调阳的兴趣,有一刹那甚至压过了创作的欲望,这可是极其罕见的情况。
两人漫步在薰衣草花海里。
远处那几个世界级名人,虽然距离他们颇远,但却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由于‘搁浅法则’,我不能久留,只是过来提醒一下,小心SUN CLUB的这些疯狂艺术家,如果你想要现在离开,我可以安排,不过……我瞧着你也不想走的样子。”吕调阳说,然后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当然,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您说的是……什么意思?”高凡不明白,“SUN CLUB想做什么,不就是一场献祭么?”
“关键是他们想献祭的东西是什么。”吕调阳语气有些古怪,“但你更应该小心的,是掘墓人,掘墓人快要抓到SUN CLUB的尾巴了,这些老人家,虽然小心隐藏行踪,但毕竟是艺术家,不是战士。”
“掘墓人究竟想要阻止什么?”高凡问。
“阻止这场献祭,但我觉得那不值得他们大动肝火,和那些疯狂的恶魔祭祀相比,SUN CLUB算是其中最无害的一个组织,另外,还有奇怪的地方,掘墓人为什么不直接袭击J·K女士呢?”吕调阳猜测,“他们并不会顾忌J·女士在世界上的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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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觉得吕调阳似乎在引导他看向某个答案。
这个答案不能通过表达说出。
那似乎与伟大存在、与末日相关,究竟是什么呢?
高凡兴致勃勃的想着。
他想起林森浩的提醒。
于是试探着说:“支柱……”
吕调阳表情变了,高凡也猛得注意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往这望了一眼,不是日常观注他的麋猫,而是另外一些更加庞大也可怕的神秘。
“你这孩子,可真有点疯狂。”吕调阳摇头叹息,“不能再聊了,记住,如果你知晓真相,不能说给任何人听,否则你会遭遇不测。”
嗯。高凡装模作样的点头,但他啥也不知道!
第一三四章 支柱与仪式
吕调阳来去匆匆。
因为搁浅法则,所以调查员最好不要长久相处。
不过吕调阳表示,STK会对此事‘谨慎关注’的。
而高凡则觉得,随着无名山庄内聚拢的名人越来越多,这个地方被暴露,只是迟早的事,虽然SUN CLUB众人都努力掩饰其行踪,但就像吕调阳所说,他们是艺术家,不是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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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抓紧时间创作他的壁画。
用‘世界’技巧创作的猫之秘境,已经完成。
现在只剩下画中最主体,也主是对于麋猫的描绘。
这需要使用另外一项巨匠技能‘扭曲’。
当然,没有谁规定过高凡应该怎样去创作,他只是要把自己能够表达得最完美一切,表达出来。
高凡估计七月底就能够全部完成。
到时这座教堂中将诞生一幅能够载入世界油画史的伟大作品。
……
七月的普罗旺斯。
充满薰衣草和松树的香气。
最终抵达此处的SUN CLUB成员,有六人,J·K女士在七月中旬抵达。
她带来了不妙的消息。
晚宴时,六人分别坐在餐桌旁,如果有娱乐记者拍到这张照片,恐怕会震惊得下巴掉落,足够被称为传奇的歌手、导演、艺术家们汇聚一堂,传闻中他们从未有过这样亲密的私交。
J·K女士没做寒暄,只是表情凝重得说:“先生们,女士们,我们应该已经暴露了。”
沉默像是风一样吹过晚宴。
他们都意识到这一天会来到,但没想到竟然会这样早。
“恐怕是我的问题。”那位以作家歌手身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老年人苦笑着说,“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再经历一次南极之旅了,我也没有绕道非洲,而是只在伦敦和日内瓦转机,虽然化了妆,但我的行动太迟缓了……”
“现在追究责任毫无意义。”J·K女士说,“法国政府没办法依靠,我动用了组织的基金,雇佣了‘拉楔特的儿女’,他们虽然是一群疯子,但经过可靠人物的牵线搭桥,金钱可以买到他们的忠诚,很快,他们就会进驻到庄园周围,保护我们的安全。”
“可靠人物是指……?”有人问。
“我们的一员,当然他没坐在这里,是亲爱的‘吕’。”J·K女士说。
“我们对他做过那样的事,他还能够帮助我们。”有人摇头叹息,也不知道在评论‘吕’的心胸宽广,还是在说他们的选择不太对劲。
“那个召唤神的咒言,由我来念吧。”作家歌手说,“我已年迈,只希望能够再见神一面,就死而无憾了。”
“不,这是我的责任,我发起了这个计划,我寻找到了那个咒言,我即将完成那个仪式,理应由我来念出它。”J·K女士抚摸着自己手包里装着的那张纸,那是一张写着古老寓言的埃及文书。
是召唤神的关键,咒言加上仪式,就可以呼唤神。
咒言是古代埃及一位祭祀所遗留,这张神奇的纸,可以起到一次祭祀的作用。
但使用它,是有代价的。
J·K女士端起酒杯,灯光在她脸上照出一种偏执与疯狂,“敬我们的神!”
“敬我们的神!”所有人一起端起酒杯。
……
高凡是在二十号左右,注意到无名庄园周围的可疑人群的。
他虽然沉迷于即将完成的伟大作品中,不可自拔,但这些人实在是太明显了。
他们并没有统一着装,而是像是一群快乐的游客那样,在庄园周围游荡,拍照,甚至还有几个闯进了教堂里,随即就被安娜赶了出去,但这些快乐的男女们,在高凡眼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种乐天派的嘻哈表情,仿佛才从精神病院里放出来一样。
精神气质明显有异。
高凡觉得他们不是普通人,可能与庄园内越聚越多的世界名人有关,如果这样想,应该是友军,再往深处想,大概吕调阳的话已经应验了,掘墓人已经注意到此处。
掘墓人可是能够被称为恐怖份子的家伙们。
晚上。
高凡正在脚手架上,和安娜一起,并排为最后的麋猫像上色。
安娜已经可以熟练掌握‘扭曲’技法,高凡估计她的‘扭曲’技巧值在3到5之间,虽然不如高凡的11点,但一年时间,在没有系统的帮助下,达到这个成就,将来传承恶魔派,肯定没啥问题。
两人都觉查到了庄园内的异常。
于是高凡一边涂色一边叮嘱安娜:“如果出事,就快点跑,离开教堂就安全了。”
安娜略带迟疑的点头,但她问:“你呢?”
“不完成作品我是不会死的。”高凡笑着说,“神保佑着我~”
听着高凡明显升高的语调,安娜觉得比起那些行迹可疑的人群,他才是比较疯的那个。
“高,你没事吧,虽然你的咳嗽好了一点,但是你在梦中还是会念那些古怪的赞美诗。”安娜担心得说。
“我又说梦话了?”高凡停了下手中画笔,也略有些困惑:“神最近对我有点上心啊,感觉好像天天陪我睡觉似的……”
高凡瞧着自己已经降到65的理智值,幸好那些精神状态有点异常的游客,闯进教堂,之后便被收割了好几点SAN值,高凡将其补充到了自己的理智上,不然更低,同时,他的神秘学又长了2点,现在已经是21了。
之所以神秘学噌噌得长,是因为随着教堂画的完成,麋猫已经开始‘不避人’得向高凡展示神秘,高凡只要一睡觉,眼前就会浮现出那双究极世界美丽的双眼,同时,他在梦中还会念出向麋猫的赞美诗。
说是赞美诗,其实就是恶魔文。
高凡觉得麋猫好像对自己过于亲近了。
“阿姨,咱们差着辈份呢啊……”高凡嘀咕。
……
‘拉楔特的儿女’与‘掘墓人’的第一场冲突,发生在七月二十五日傍晚,冲突发生的很快,双方像是冷兵器时代的刺客那样,突然接触,又突然散开,只留下满地的鲜血,与几个受伤的战士。
紧接着后面四天,一直到二十九日,掘墓人攻击频率越发密集,他们对庄园发动了几次小型冲锋,试着从不同角度攻击庄园,但都被拉楔特的儿女们击退了。
选择拉楔特的儿女做同盟军,是J·K女士与SUN CLUB艺术家们的幸运。
因为拉楔特的儿女的成员们,都是名符其实的疯子,他们来自全世界各个国家的精神病院,相同的精神频率让他们找到了彼此,在战斗中他们不顾生死,是连掘墓人也会忌惮的疯狂组织。
……
三十日晚。
轰!
一枚炸弹的爆炸声。
让这场战斗的烈度陡然升级。
正在脚手架上为麋猫描绘双眼的安娜,骤然骇然转身望向教堂外,她看到外面的薰衣草花田被热浪染红,数十人正在其中相互搏杀,那惨烈是生活在现代文明社会的安娜,从未见到过的可怕。
再转身,安娜则看到高凡仍然专心致致得在描绘画作最后一点颜色。
“你快点走。”高凡眼神中透露着疯狂,但声音非常冷静,他对安娜说。
安娜慢慢摇头。
第一三五章 清白
轰!
又一枚疑似火箭弹的声音,爆炸在教堂附近。
哥特式的彩色玻璃碎了一地。
近在咫尺的爆炸,并没有影响脚手架上正在为麋猫描绘双眼的高凡和安娜,虽然他们的脸颊被照映在爆炸的火光中。
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不怕死的人。
六位SUN CLUB的艺术家,包括J·K女士,乔治·巴塞利兹,以作家歌手身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Bob Dylan,拍摄出多部开创性商业电影的大导演James adonna e,传奇黑人乡村男歌手Charley Pride(注1)。
这些年龄都已经超过花甲的艺术家们,拥有在世界范围内无比显赫的名声与地位,他们本该珍惜自己的生命,但为了向神觐见,在炸弹的火光中走进了教堂,他们知道这幅画作会在今晚完成。
当他们走在教堂时,虽然已经无数次在视频中端详过教堂内的画作,但这一刻亲眼见到,他们还是为之窒息。
首先他们看见了遍布墙壁上的黄沙底色。
那一片黄沙仿佛带着神奇的光,从教堂墙壁上一直延伸到他们脚下。
冰冷的教堂地板在一刹那染上了沙砂的光泽和触感。
他们感受到了脚底的暄软和炙热。
近处是一个在十数颗椰棕树围绕下的村庄。
看到这个村庄,几名艺术家眼中都有热泪涌动,因为他们都曾经到达过这处神的秘境,获得了举世无双的灵感,创作过脍炙人口的佳作,而在那之后,他们失去了神的眷顾,从此后人生虽然拥有一切名与利,但仍然无法慰藉他们干枯的心灵,这让他们终其一生,都在不停追寻着神的脚步。
啊!Mitt村,他们终于可以再一次向神觐见……
但远处那些层峦叠嶂的山峰让他们感受到了危险,让他们不敢再靠近,那些山峰隐藏在天际的霞光中,是一片虚无,却像是随时会倾倒,守卫着神的秘境。
高凡比他们所想像中的做得更好。
他们只希望高凡为神绘像。
高凡却把整个神国带入人间。
于是,在这样的神国幻境中,祂降临了。
祂从云雾中浮现,挟带着霞光万道,与宏大至极的音乐声同时降临,祂的美是覆盖一切身心与意志的,震颤着六位艺术家的每一寸灵魂,久违的灵感再次爆炸,宛如干冷枯寂的宇宙又迎来一次生命起源……
砰!
一枚子弹猛得射入。
打破了这场幻境。
安娜‘啊’的叫了一声,她中弹了。
高凡扶住安娜,安娜则捂住了自己的胳膊,那里有鲜血溢出。
所有人都望向子弹射来的方向,望向这个打搅了这场祭祀的那个不速之客。
一群穿着战斗护甲戴着护目镜,手持冲锋枪的战斗人员,迅速进入到教堂内,他们手中的武器足够把这里所有人屠杀干净,但他们并没有立刻进入战斗,而是把所有艺术家都围了起来。
是掘墓人的小队。
他们在此地投入了巨大的战斗力量,击溃了拉楔特的儿女们。
随后,一个明显是指挥官的人物走进教堂。
他把手中的枪插入腰中,同时摘下自己的护目镜,高凡和安娜看到了一个金发中年人,他望着艺术家们,用不能说是威胁,而是近乎于友好的语气,说着话。
“他希望J·K女士和艺术家们留下。”安娜替高凡翻译,她受的伤不重,只是皮外伤,攻击只是为了打断他们的创作,而不是想要杀了他们。
“留下?”高凡觉得古怪。
“他说‘你们’的离开,会让恶魔进一步侵蚀世界,所以恳请‘你们’留下。”安娜又说。
“恳请?”高凡更觉得古怪了。
拿着枪,何必恳请,直接做就好了,难道六位平均年龄超过六十五岁的艺术家们还能够抵抗不成。
J·K女士这时说话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懑,照例是安娜为高凡翻译。
“J·K女士说,我不是你们所说的‘支柱’,你们这群疯子找错了人,我只希望完成对于神的仪式,请你们离开,何况,到了这个时候,你们也无法阻止我们。”安娜转述J·K女士的话。
“支柱。”这个词高凡倒是知道,林森浩提过,但不知其义,吕调阳知道,但不敢提,此刻又在掘墓人的指挥官处听闻,难道掘墓人认为J·K女士是‘支柱’……‘支柱’是人么?
现在,指挥官终于对着J·K女士举起枪,安娜翻译他的话:“既然这样,我们宁可让恶魔得到你的尸体,而不是得到一个完整的‘支柱’。”
“我说过,你无法阻止我们,仪式已经完成,献祭已经开始!”J·K女士大声说,紧接着,J·K女士大声念出一句咒文。
这句咒文高凡听不懂,之前J·K女士说的英文,还能听懂一两个单词,现在却是完全莫名其义,估计谁也听不懂,但安娜这个天才竟然还能翻译:“是古埃及语,意思是‘神,即将降临’。”
这应该是个令咒。
在J·K女士念完这句话后,大量的彩光开始出现在教堂穹顶,灯光瞬间就被映照得微如烛豆,更加绚烂的颜色,与更加宏伟的音乐声,同时从教堂穹顶向下降落,一双巨大的麋猫之眼,出现在半空中。
为了适应教堂的大小,祂缩小了尺寸,但依然震撼人心,所有人都仰望着神迹的到来,心灵中被灌满了无限的喜悦,脑中根本无法生起有关自我的念头。
高凡拥有21点的神秘学,抵抗能力更强,他望着麋猫的降临,感觉异常奇怪,他的画作还没有完成,为什么麋猫就降临了……难道仪式并不是他的画?
再望向自己的画,高凡看到,画中麋猫的双眼同样映射出足够呈现世间终极的美感,麋猫降临时,他的画作应伟大存在的旨意,而自行生出生命一般,把仅余的那点空缺,自我繁衍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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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高凡感受到了巨大的喜悦和……爱意?
爱意?
高凡努力着挣脱自己的思想,把自己从那宛如八爪章鱼一般降落的彩光与灵感中挣脱出来,他瞧了一眼系统。
没错,系统显示着‘为麋猫绘像’任务已然完成,任务奖励也悄然下发,而系统状态中,‘麋猫注视着你’的状态消失了,换上了另外一行字,另外一行让高凡头皮发麻的字:
‘麋猫想要和你产下子嗣’。
原来仪式竟然是我!高凡恍然。
召唤麋猫的仪式关键,不是他的画,而是可以完成这幅画的他自己!
第一三六章 团灭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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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吕稚的‘教育问题\’
高凡一刹那就明白了。
为什么教堂画作没有完成。
J·K女士仍然可以召唤出麋猫意志的降临。
因为教堂画作不是仪式。
他,高凡,才是仪式。
磨炼出能够创作出麋猫像的画家,才是SUN CLUB的计划。
而这位画家的技巧越娴熟,就越能取悦麋猫。
所以J·K女士直到此刻才通过令咒发动了仪式。
而高凡也在此刻见到了麋猫走到他面前。
麋猫是世间一切美的化身,祂的模样,无法具象,高凡只看到了一团极致炫目的彩光,听到了世间的一切至美之音,他已经无法正常思考,胸膛中充满了狂喜,每一条神经线上都跳动着灵感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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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将与世间至美融为一体。
而麋猫的意志降临,同样让教堂内的SUN CLUB成员和掘墓人小队陷入无法思考、无法移动、无法控制自己哪怕一根手指的状态,在望见世间至美的终极喜悦中,他们的SAN值在狂降。
在此刻,全副武装的恐怖份子和年迈的艺术家们同样脆弱,伟大存在降临之地,人类的意志与躯壳如同泡沫般轻盈,一吹即散。
没有人类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移动。
除非不是人类。
砰!
有人打破教堂屋顶玻璃,她用两条长腿夹住垂下的绳子,双手抓住高凡的肩膀,苗条身材激发出难以想像的力量,竟然一把就将高凡从屋顶玻璃窗处拎了出去。
而高凡虽然被拖出教堂,但麋猫的伟力仍然作用于他,那人瞧着高凡如坠迷梦的样子,抬手非常熟练得用一只蝴蝶刀在高凡手掌心划了一刀,高凡因剧痛而清醒,瞧着月光下宛如猫女样踩在教堂屋顶上的吕稚,他一时有些困惑。
“醒醒啊!”吕稚摇晃着高凡,“否则你想做我继父么?爸爸?”
‘爸爸’这个词着实震惊了高凡,他晃晃脑袋,努力摆脱眼前星河大爆炸一样的灵感纠缠,毕竟他还有着21点的神秘学呢,其中还有6点来自麋猫,那增强了他对麋猫伟大特质的抗性。
随即,他望了一眼下面的教堂。
就见教堂中俨然已经变成了一片黄沙弥漫。
不是画中之景。
而是真实。
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阳光,看到了Mitt村,看到了秘境猫们。
“J·K女士做了什么?”高凡讶然道。
“她要利用你做仪式,召唤出猫之秘境,上一次利用我爸时没有成功,这次要再来一次,看着更加熟练了。”吕稚说,望向高凡震惊的表情,她又说:“我亲爸告诉我的,并且让我来救你,还好赶得及。”
“你别说‘亲爸’,你只有一个爸。”高凡只觉浑身上下都冒着冷汗,这种‘喜当爹’的感觉他一点都不想要。
“你只要保持清醒,保持守身如玉,麋猫就会远离你。”吕稚说,“否则我可以帮你。”
瞧着吕稚亮出的蝴蝶刀,又瞧着吕稚望向的,自己身上的某个方向,高凡忙摇头:“我可以!不必你帮!”
但情况并不容乐观。
吕稚划伤高凡手带来的剧痛,逐渐变成一种酥麻的快感,高凡眼中,开始浮现星河爆炸般的灿烂,耳中也奏响无与伦比的音乐声。
他又见到了麋猫,这一次的麋猫,像是一团又一团彼此交织的亮线,它们缠绕着高凡,试图把高凡纳入到祂包容一切、超越感官认知的伟大身躯之内……
不不不不!
高凡晃晃脑袋,勉强清醒,同时他注意到,吕稚正晶亮着眼睛盯着他的下半身,也许为了不多一个‘爸’出来,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样想,高凡寒流窜遍全身,他拿出另外一把与吕稚手中同样的雕刻刀,口中默念着‘我已知晓,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
雕刻刀B上燃起蓝色火焰,高凡眼前恍惚间掠过那个血肉簿如纸片的奇异标本世界,而天空中悬浮流淌着充满秩序感的血肉之河,则是高凡上次献祭黑树后,获得的奖赏——他有资格在这个世界中观察到伟大血肉世界的主宰者本体了。
轰!
两个世界像是两个宇宙一样在高凡眼前相撞。
灵感爆炸的世界如同星河般灿烂,血肉标本的世界俨然如同秩序般井然,当两个世界相撞时,高凡眼前宛如出现了宇宙大爆炸时的无穷一切,世界在这一刻熄灭了,高凡听不见也看不见,他沉默又孤独的飘荡在空无一物的宇宙空间内。
“高凡!高凡!”
直到呼唤声重新把他唤回。
高凡睁开眼,瞧见依旧是繁星漫天,而他脸上湿漉漉的,是下雨了么,他抹了一把,结果手上全部都是血。
“你太牛了!”吕稚把高凡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神充满敬仰与崇拜:“我刚才在你身上觉查到了两种伟大存在的气息在碰撞,为了清白,你竟然敢这么干,古代贞洁烈女也比不上你,我真想为你立一座牌坊!”
“……请不要做这种事。”高凡气息虚弱得说,他现在的理智值极为危险,还好系统的奖励已经到帐,他开始拼命为自己的理智加点。
这时,从教堂上方的窗口可以看到。
麋猫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或者说,秘境离开了这个世界。
以J·K女士为首的艺术家们,绝望得望着这一切,绝望得看得神秘褪去,意识到神已经离开他们后,不甘心的叫着‘这怎么可能’。
而掘墓人的指挥官,则是疑惑得望着教堂屋顶的破洞处,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又觉得事情可能没有结束。
“谁在屋顶上?”他问。
“STK见习调查员,不死猫。”吕稚回了一声,“这个污染事件由STK接手了,你们退下吧。”
听到‘见习调查员’几个字,指挥官表情有些波动,那种带着忌惮的情绪,很难从这位以铁血著称的掘墓人身上出现,他没说什么,只是又勘察了一下环境,确定神秘已经褪去后,挥手让部下们撤退,于是掘墓人小队像是无声的潮水一般退去,原地只留下几位大失所望的艺术家。
而安娜则握着自己的伤口,瞧着教堂顶上高凡的人影,叫了一声:“高,你没事吧?”
“没事……”高凡有气无力得回答,“我保住了清白。”
第一三八章 关于创作的安排
说是保住清白。
但高凡的系统中,‘麋猫想和你产下子嗣’的状态却一直没消失。
显然高凡刚才引入血肉标本世界主宰的意志,对于麋猫来说,宛如贞洁烈女搏命一击,麋猫为了不伤害到祂的‘亲爱的’,不得已才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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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这个状态不如‘注视’那样会引发灵感爆炸。
虽然一直挂在那很碍眼。
但高凡也没啥办法。
只能视而不见了。
等着掘墓人退去,高凡立刻呼叫庄园老管家叫医生来给安娜包扎。
安娜只是受了皮肉伤,掘墓人攻击的对象不是她,只是因为既然不能射击被其视为‘支柱’的SUN CLUB的艺术家们,也不能射击已知是STK调查员身份的高凡,所以只能让安娜倒霉了。
瞧着老管家带安娜去处理伤口。
高凡望向六位艺术家们,老迈的Bob Dylan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已经半跪在地上,其他人年龄稍轻一些,但也在六七十岁左右,此刻他们的精神似乎都随着神的出现又逝去,而经受了重大打击,甚至有些垂垂老朽即将归去的死寂气息。
实际上,在刚才几分钟里,麋猫的‘下凡’和高凡的恶魔画作,共同收割了他们不少SAN值,所以他们的精神状态,才会如此糟糕,糟糕到高凡怀疑他们会集体去世。
六人中最年轻的是J·K女士,但她的状态也不好,甚至是最不好的那个,不止是表情恍惚,同时皮肤上褶皱横生,似乎骤然间老了几岁,在高凡试图与其进行谈话交流时,她词不达义,喃喃自语。
高凡意识到这是使用令咒的后遗症,为了召唤麋猫的降临,像是所有与伟大存在的交流活动一样,都需要祭司与仪式,SUN CLUB应该是用令咒取代了祭祀,用高凡充当仪式,如果不是吕雉临危救场,他们就成功了。
但成功了,又能怎样呢?
“我们将会进入神的秘境。”传奇黑人乡村男歌手Charley Pride说,“但现在我们永远失去了祂。”
“为什么掘墓人要阻止你们?”高凡又问。
“他们疯狂得认为我们是‘支柱’,是阻止这个世界不被恶魔侵占的屏障,对于我们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决定非常愤怒。”乔治·巴塞利兹说,“他们就是一群疯子,我们这些老人,难道可以上战场么?”
“也许不是上战场的意思。”高凡心中忽得出现了一个猜测,可他仍然不理解,“但你们为什么要离开这个世界?你们有名誉,有地位,拥有一切。”
“可唯独没有灵感,没有漫长的生命。”他们叹息着说,“我们的生命已经接近终点,只有神才能延长它,我们又失败了一次,我们没有时间再等待一个奇迹了。”
“再等等,说不定还有傻子愿意相信你们呢。”高凡半是安慰半是嘲笑他们,没必要再做什么行为和语言上的报复,献祭失败,就是对SUN CLUB这些老朽艺术家们最严酷的报复。
另外,高凡觉得这件事挺搞笑的,SUN CLUB的终极目标是集体进入神的秘境,以获得永生,代价是为神选一个‘老公’?而掘墓人拼命阻止他们,则是害怕世界失去‘支柱’,因而被恶魔入侵。
“支柱是人啊……不对……不止是人……”高凡喃喃低语的时候,忽得感觉自己像是有一刹那,被暴露在聚光灯下,宛如站在舞台中央,台下漆黑如深海,广阔如宇宙,无数个不可明状之物,正通过各种各样的视觉器官,凝视着他。
不可说。
不可理解。
不可去表达。
否则,会横遭不测。
高凡猜测到了吕调阳所说是什么。
灵感告诉他那是对的。
但他不能告诉别人。
因为一旦显示出,他知道这个知识,那么他将暴露在所有试图染指这个世界的伟大存在的目光中,那他就会先世界一步迎来末日。
后经医生诊断,J·K女士患了阿兹海默症,随即将其送往鼎鼎大名的巴黎圣约瑟夫医院,在那里接受诊治,又过几天后,据说状况已大有改观,高凡觉得这是使用令咒的后遗症,也还好使用“升灵之卷”时,麋猫没有将这样的后遗症塞给他。
安娜选择留在普罗旺斯,她想要学习教堂壁画的创作方式,同时守护这座她心中的圣殿。
掘墓人第二天向STK发出信函,也向整个暗面世界公示,说掘墓人和STK合作,处理了一次等级达到A的污染事件,A类污染事件的定义是伟大存在亲身降临,所以无名庄园这个事件,被定义为A也没错,但高凡总觉得有点古怪。
接线员也向高凡祝贺,庆祝高凡又在一次顶级的污染事件中存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那提升我调查员等级的事情是不是也迫在眉睫了?”高凡问,他其实也不在乎变成F或者E,甚至是A,但不给他的,他总会有点想要。
“您的等级暂时无法提升,见习调查员是个独特的等级,一直停留在这个等级,说明我们无法定义您。”接线员说,“另外的判断标准是,见习调查员之间是可以相互合作的,所以,如果有什么危害全世界的超类污染事件,整个暗面世界都要向您求助。”
“相互合作?裘青帆可不这样想。”高凡嘀咕。
“主播是已被定义等级的调查员,并不是见习,实际上,百分之九十九的调查员,都不会经历‘见习’这个等级的。”调查员说。
“所以,掘墓人听到吕稚的代号和等级时,就会撤退?”高凡注意到了那一幕。
“‘不死猫’在暗面世界里拥有很响亮的名声,她又被称为‘团灭之猫’。”接线员笑着说,“至于为什么,您应该很清楚。”
的确挺清楚的。
高凡想起深渊的经历,无论在怎样的神秘环境下,只要吕稚一‘死’,调查员们、祭司和爪牙们恐怕就必然团灭,如果这样的事件有过两次——因为吕雉死过两次,所以声名或者说是‘臭名’远扬,也并非不可想像。
这种猪队友,谁敢要啊。
“另外您的名声在暗面世界也有了些起色,掘墓人称呼您为‘末日画家’。”接线员说。
听起来比‘团灭之猫’好一点,但是好不到哪里去……高凡皱眉。
“和接线员聊天呢?”
这时吕雉从飞机卫生间里走出来,凑到高凡身边坐下,她坐下的姿态很亲昵,是侧着身子,把腿和脚尖的方向都对准高凡,手把着坐椅扶手,如果不是高凡有点介意,她会紧贴着高凡的身体。
“嗯,聊等级的事,看来我和你都暂时无法提升等级了。”高凡说。
“所以我们还得努力呀!爸爸~”吕雉说。
这个称呼让经过的空姐表情怪异得瞄了这边一眼,看到是一对年轻人,便露出暧昧笑意,大概在想现在这些年轻人真够开放的。
“闭嘴!”高凡低喝。
飞机起飞了。
第一三九章 支柱与污染
高凡本以为吕雉是开玩笑得叫他‘爸爸’‘爸爸’,但后面发现吕雉还有点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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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种什么变态心理?
高凡现在理智值挺高的,因为他刚刚完成了系统给予的‘为麋猫绘像’这个任务,所以获得了60点SAN值、5点神秘学,还有两个令咒,一个叫‘猫之秘境的门’,一个叫‘秘境猫的祝福’。
秘境之门应该能够抵达Mitt村,就是齐格飞曾用过的那个指南针相同效果。
秘境猫的祝福,这个令咒,高凡没有理解,不过他猜测有可能使用了,会移除他身上的病症?
但高凡暂时不敢使用和麋猫有关的令咒,他怕麋猫会‘扑’上来。
总之,高凡完成系统任务后,理智值很充裕。
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吕雉一口一个‘爸爸’的称呼。
为此,高凡特别请教了吕调阳。
STK的接线员那里,有着所有调查员的联系方式,但经过接线员转接时,要得到对方同意,调查员们都很谨慎,搁浅法则可不止会作用在见面时,有时候一封信函都会将神秘和污染传递。
吕调阳倒是很痛快得接受了高凡的通话要求。
对于吕稚的‘教育问题’……
“抱歉,我并不觉得这是个‘教育问题’!”高凡皱眉,谈何教育?感觉像是两个家长在聊问题孩子。
“高同学,你别急,小雉她不是人类,这你知道吧?她看待世界的角度是不一样的,在某种程度上,安娜·阿玛斯和她很相似,只不过小雉更强大,她是麋猫为了世界末日准备的女王。对人类来说,她是统治者,当某一天,世界末日降临时,她会在秘境生物的簇拥下,登上王位。
现在,她只是伪装成人类在生活,你和她接触的过程中,也该能够发现,她的一切举动,都缺少真实的心理动机,对吧?比如她为什么执着于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调查员,为什么对一切污染事件都很憎恶,另外她为什么非常讨厌,甚至说是痛恨,别人欺骗她,这又是为什么?”
对。高凡同意,吕雉单纯的奇怪,她为人类而战的信念很坚定,但缺少动机,似乎是从热血漫画里继承的志向。
“因为是我教她要做一个优秀的调查员,要拯救世界,所以她觉得应该这样做,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一个简单的心理符号,已经无法维持她的心理和行为驱动力。
如果一个八岁小孩说要拯救世界,大家会觉得很正常,但到了十八岁,仍然这样单纯,世界就会怀疑她了。
这种客观环境的怀疑,映射到她的心理,就会让她对自己的动机产生疑问,等着她的这个伪装因为自我怀疑而崩溃,那么她就会回到那个非人的本能状态中。所以,为了维持这个动机,她本能的需要一个座标。
二十岁前,她的座标是我,等着她成为一位见习调查员,从那一刻起,我就无法陪在她身边了,你知道的,因为搁浅法则,所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她从此开始痛恨欺骗她的人。”
“为什么要培养吕雉成为调查员?”高凡有个疑问。
“她生长在神秘的环境中,要么成为猎物,要么成为猎手,没有第三种选择。”吕调阳说,“本能在驱使着她,嗯,她对你要和麋猫生孩子这事反应很大对吧,就像是父母要生二胎似的。”
高凡听到这无比别扭,这是什么伦理关系?
“那是因为麋猫如果有第二个子嗣,她的女王地位就会受到威胁,她自己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见异类的本能多么可怕。”吕调阳又说。
“所以,因为无法见到你,她现在把我当成座标了?”高凡明白了,“因为麋猫在我身上留下了标记?”
“对啊,如果你跟麋猫生了孩子,祂就会放过你,如果不生,祂会一直盯着你,伟大存在可是非常执着的,祂的生命长度也够祂执着,因为这种注视,所以小雉会被你吸引,现在,这不就回到了教育问题上么?”吕调阳的语气甚至有点轻松。
“她二十岁之后的人生,就要由你来决定了,你可以把她变成一个杀手,一个艺术家,或者一个……嗯,随便什么。”吕调阳说。
“你这种态度让我很想揍你一顿啊。”高凡冷哼。
“很多人都这样想哈哈~”吕调阳说,“我有点好奇,你会为她安排怎样的人生呢?”
“为什么要安排?如果她想做女王,就去做女王。”高凡说。
“如果她会带来世界末日呢?”吕调阳问。
“如果那是她想要的,也无所谓,尊重她的选择。”高凡说。
“你对此什么看法?”吕调阳态度严肃起来,显然,他也并不是那么无所谓。
“还没想好。”高凡说,“我大概什么也做不了吧,画一幅画,纪念一下人类?”
“……也许把小雉交给你是个错误。”吕调阳叹息。
“事实上,我也没接受。”高凡戳破吕调阳的幻想,“吕雉是个人,完整独立的人,她不必交给谁,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接得住她,她拥有独立意志,像我和你一样。”
交谈到这,聊不下去了。
最后,带着好奇,高凡问了吕调阳,上一次吕调阳是完成了怎样的艺术作品,才得到了麋猫的青睐。
吕调阳的回答是一具装置艺术,他是个装置艺术艺术家,虽然没什么名气,但艺术造诣是世界范围内首屈一指的。
装置艺术,高凡登时想到了辛未家里那具灯光秀。
吕调阳说对啊,是他为了一个心爱的姑娘制作的,SUN CLUB培养了他很久,但他并没有为SUN CLUB制作,而是把他伟大的装置灯光秀献给了那位精灵一样的姑娘。
“你不会还和那位姑娘有个孩子吧!”高凡惊悚得问。
高凡想起了辛未家里的灯光秀,想起来辛未的母亲,想起了不会辛未和吕雉有血缘关系吧!如果有,这是什么样的孽缘啊?
“当然没有,我爱她,也尊重她,但她只爱舞蹈艺术。”吕调阳颇为遗憾得说。
还好还好。高凡放松下来,好悬掉进狗血肥皂剧的无底深渊,还是以一位伟大存在为主角的狗血肥皂剧,太惊悚了。
第一四零章 新的创作主题
高凡筹建画室的经费问题。
用另外一个奇异方式得到了解决。
他获奖了。
或者该说,他获得了奖励。
得知高凡已经回到天美后,这份迟到的奖励终于到达了高凡手中。
其中包括一份荣誉证书,和三十万现金。
荣誉证书上写着:
‘尊敬的高凡:
承蒙您热情支持文物、博物馆事业,将钧瓷天青色敞口大花瓶捐赠国家,交由博物馆馆藏,对您的爱心捐献表示由衷的感谢和最崇高的敬意。
故宫博物馆。’
是一位故宫工作人员特意从平市赶来,把证书和奖金交到了高凡手上。
高凡非常开心得握着这位工作人员的手,问:“就这些?”
“这……”这位工作人员以为高凡嫌钱少,不禁有点为难,为难的是,这钱的确少。。
坊间有传‘纵有家财万贯、不及钧瓷一件’,后来随着钧瓷传世艰难,这句话里的‘一件’,变成了‘一片’,可见其珍贵。
而高凡所捐献这只,通过技术手段断定,是宋徽宗时期所制,徽宗时是宋朝艺术文化的鼎盛期,钧瓷制造技艺也达到一个高峰,这可是名符其实的国宝,不仅价值连城,同时也否定了学术界一种钧瓷应产于明末清初的论断,具有极高学术价值。
更值得尊敬的,是这只钧瓷瓶是从国外运来,完全可以在国外拍卖,按照之前类似文物的拍卖价格,其成交价至少在1亿美金,这可是天文数字的财富,所以,虽然争取了最大额度30万的奖励,但故宫上下都知道,这与捐献者的贡献相比,不值一提。
“不,我不是说钱少,我是说,不送个故宫常年进入门票,还有参观《千里江山图》之类的国宝资格么?”高凡嘿笑着问,三十万对他来说已经惊喜了,解决了他不得不去吃软饭的大难题。
但他的确还想看看故宫博物馆内不对外展示的珍藏。
“这个好安排,好安排~”那工作人员笑着说,“《千里江山图》要特批申请,《游春图》是可以看的,还有《平复贴》《伯元贴》《兰亭序》这些,都可以安排一下。”
“那就太好了。”高凡握着这位工作人员的手,上下摇晃,“最好能看《千里江山图》。”
“我们去申请。”工作人员承诺。
……
冯元将近一年没见高凡。
见面后上下打量着高凡,随即叮嘱道:“小高,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看来大家都担心高凡早夭。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马观复马馆长,这位是王大师。”冯元介绍其身边两位。
高凡对这两位也熟,一位是国内收藏界的名人,另外一位演出过家喻户晓的和绅。
“今天沾老弟的光啊~”马观复笑着说,“看《千里江山图》不用排队,那是什么待遇。”
“末代皇上也没这待遇。”王大师捧场,“但我要是一只徽宗时期的钧瓷大瓶,我就天天睡觉抱着,抱够十年再捐出去。”
“你肯定不会捐,你得抱到棺材里去。”马观复打趣,“就得是高老弟这样的艺术家,才能做出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来。”
“客气客气。”高凡笑呵呵得说。
……
故宫。
特别为高凡开的专场。
《千里江山图》在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手中慢慢展开,其上的青山绿水之色,时隔千年而历久弥新,其翠青黛绿之美,宛如在灯光下闪耀着神奇的光。
马观复和王大师都探着脖子去瞅了,即便是专场,也不可能让他们尽情目睹,只有半小时,这已经是报上级主管部门特批的待遇,而冯元早就看过这图,只是稍稍感慨一下,便忙是展开自己手中的卷轴。
他手中是《千里饿殍图》,虽然是新得,但展开后,其卷轴上翠青碧绿色之鲜亮,还不如那幅经过上千年、但被每一代收藏家都视若珍宝的《千里江山图》,可见这幅《千里饿殍图》在坊间流传时遭了多大的罪。
“……一样的笔法,一样的涂色。”冯元一边对照一边说。
马观复和王大师两位,半是专家半是来占便宜的收藏家,他们也对比着两幅画,得出的结论与冯元一致,那就是这两幅画,成画时间应该非常接近,甚至技法也非常相似。
“但为什么有一幅千古流传的佳作,另外一幅如此拙劣的残品呢?”马观复不解,“是王希孟的学徒之类所作?”
“应该都是王希孟所做。”高凡瞧着这两幅画。
对比之后,‘调查’得出的结果,是二者出于同一人手笔,并且,此刻拥有26点神秘学的他,在《千里饿殍图》上,看到了神秘的痕迹,并不是神秘留存,而是这幅画的‘可观性’,被神秘抹去了。
其实二者都是传世名作,只不过《千里饿殍图》,被神秘摧毁过,世人已经无法目睹它的真面目,只能看到这样一幅宛如孩童所作的拙作。
“绢布对,颜色对,画法对,但就是画出来的东西不对。”马观复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喝醉之后画的……也不对,这种画法要经过多次处理,除非是故意画成这个样子,否则怎么可能呢?”王大师也觉得疑惑。
“老王,你说这和你上次收到的那个红楼残卷,是不是颇有神似之处?”马观复忽得说。
“对,一样的!”王大师一拍大腿,“似是而非……不,似非而是。”
高凡这时好像过个了灵感,眼前掠过一个象征着伟大存在似的长型肉山,但他这两天真没时间掺和神秘事件,他预定中的十幅画还没完成呢,于是他说:“我懂了,就到这吧,几位老师再见,我先走了。”
说罢,高凡转身就走。
而冯元、马观复和王大师瞧着高凡的身影,再瞧瞧用那只价值一亿美元的钧瓷瓶换来的时间,还剩下二十多分钟呢,这可真是……潇洒啊。
“你这徒弟,不简单,高人风范。”马观复向冯元竖起大拇指。
……
而高凡,他已经大略明白了什么是支柱。
支柱就是人,是足够名垂青史的人。
一旦这些支柱,被伟大存在污染,或者说是,被其收伏。
那么支柱所代表的个人历史,就会消失在整个人类世界的历史中。
就像是王希孟的历史,只剩下《千里江山图》,而他的其他作品,都被神秘抹去了,即便留存,我们也看不到它们的精彩之处,只看到宛如孩童涂抹的拙作,同样,王希孟对历史的影响,也统统被抹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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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希孟就曾是一个支柱,那么,伟大存在们污染了支柱,就会吞噬掉人类历史?
如果J·K女士进入麋猫的秘境,是否代表着,哈系小说会消失在人类社会,而所有与其相关的主题乐园、电影等等其他,以及衍生的一切,都会消失么?
那么,人类的历史,可以分解成无数支柱在支撑?
掘墓人想要保护的,就是人类历史?
第一四一章 面具和模特
高凡在学校边上的小区里,租了个二层别墅。
天美的美术生和老师都喜欢在这个小区里扎堆,久而久之有了画家小区的美称。
而天美的传统一向是‘穷则一楼车库,富则二层别墅’。
现在高凡手握30万巨款,自然属于富的那拨,当然,交付了一年房租,又购置了大量绘画用品后,也是立刻打回原型。
不过,毕竟是属于自己的画室,高凡站在整饬好的画室门口,莫名满足。
而辛未也来帮着收拾。
找房子、购买物品、收拾房子这些工作,占用了他们两个一周的时间。
此刻画室收拾完毕,辛未就说:“我明天就要去公司报道了,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你找到工作了啊……”高凡下意识得问,随即觉得这么问不妥,正值毕业季,除了高凡这样保送的,或者备考研究生的,都在考虑工作问题,而这么显眼的问题摆在这,都一周了,高凡竟然没意识到辛未也是要找工作的,这不禁有点……嗯,没良心了。
“呵~”辛未撩起头发,眼神柔软而尖利的在高凡心口上挖了一刀,这些问题,她不想纠结了,不然会被高凡气死的,“我去了嘉德国际拍卖行,算是实习,专攻绘画、雕塑等艺术品领领域。”
“为什么不继续画画?”高凡认真地问,“你是有天赋的。”
“跟你比起来,那算什么,我是确实被你打击到了,艺术是天才的世界,我把它当成兴趣爱好就行了,这份工作也很不错,我爸托了点关系,等以后你来画,我来拍,赚钱赚到全世界去~”辛未笑着说。
辛未的笑容中有点释然的样子,对任何一个美术生来说,都希望毕业后从事的工作,就是单纯的绘画,单纯与色彩和线条相伴,不过大家心里都该有疑惑,我究竟可不可以用这个为职业,我的天赋够不够在绘画领域成为一名至少饿不死的专职画家。
从这个角度来看,辛未的确感觉到释然,因为她提前看到了天才是什么样子,也明白了开学时很多老师就讲,‘艺术创作最吃天赋’这句话,她看到了凡人与天才之间的差距,也去了对自己那些虚妄的想像。
“嗯,也行,你的天赋毕竟不太多,专业从事绘画的话,得十年后才能有所成就……”高凡说。
他对辛未的判断,和吕国楹对辛未的判断是一致的,辛未长于色彩,如果她一直保持练习和对世界的敏感性,那么十年左右,她可以拥有一种独特的视角,一种孩童般的纯真去描绘这个世界,这种画质很稀缺,应该会有所成就。
“怎么说呢,我就欣赏你这种‘注孤生’的性格~”辛未嘴边笑容绽放如一把胭脂刀。
……
现在。
高凡终于站在自己的画室中。
一楼是创作区,到处摆着画具、染料和笔。
二楼是睡觉的地方,但只有一张床,当然还特别稍微收拾出一个厨房,辛未说她厨艺也算不差,偶尔可以来给高凡做饭,让高凡尝尝人世间的烟火味,总吃外卖对身体不好——高凡忍住了在辛未面前不咳嗽,但偶尔的发作,仍然会让辛未担心得心疼。
“终于安静下来了~”
高凡跟自己说,他终于可以一个人独处,把脑中那些翻翻滚滚的灵感落于笔下,变成一幅幅精彩的画作了。
先来看看他的各项技巧值。
伦敦之行,埃及之旅,普罗旺斯的修行,完成了系统的一个大任务,这都让高凡的各项技巧值突飞猛进。
进步最大的该是神秘学,伦敦之行后是15,在埃及得到了麋猫的4点,在普罗旺斯又得到了麋猫的2点,完成系统任务后,再得到奖励5点,此刻已经是26点。
神秘学总览一切技巧值,这些提升直接反应在各项技能上,这让高凡的‘调查’值飞涨到56,‘解剖学’和‘心理学’都涨到了46,已经可以展望一下,这些技能达到100后,会否出现相应的二段技能了。
画家三大项,也受神秘学增幅,再加上因为作画而自然提升的基础值,现在他的三大项基础值,都达到了75,加上每一项因神秘学、解剖学和心理学的72点提升,总值应为147、147和147,异常整齐,十分顺眼。
当然,三大项在系统界面中的显示,仍然是满值100,因为超过100的三大项技巧值,都会被添加到绘画二段技能‘扭曲’上,再加创作带来的直接进益,让‘扭曲’技巧值达到了12.7。
而另外一个二段绘画技能‘世界’,则是升灵之卷提升1点,创作教堂画提升3点,现在是4。
除此外,高凡把自身理智值维持到80后,还有30点闲余SAN值,本来应该有50点左右的,但为了保住清白,让血肉世界主宰和麋猫的伟大意志,同时降临,直接炸掉了20点SAN值,补充之后,现在只剩下30了。
最后,他还有一把雕刻刀B,三张令咒,其中一张能召唤林森浩的无形之咒,一张应该可以直通猫之秘境的秘境之咒,一张不知道用途的猫之祝福。
后两张由于和麋猫相关,高凡暂时还不敢用,用了说不定就会让麋猫扑上来。
检视完了自身状态。
高凡便开始在自身灵感中选择。
由于‘世界’的存在,高凡可以将自己所经历的神秘之旅复刻出来,那不是一个简单的灵感,而是这个神秘之旅的每个细节,每个感悟,每个惊吓,都清晰可见的复刻,所以,包括深渊、崩卡、梦魇和Mitt村,那不是四幅画,而是四组画。
不过高凡有洁癖,或者说画家都有这样的洁癖,不愿意重复自己,Mitt村既然已经留在普罗旺斯的无名庄园,那它就是唯一的。
在罗斯别墅遇到梦魇之旅,内容不多,也暂时放弃。
深渊同样画过了。
虽然只是一幅小画,但画过了就是画过了。
高凡执拗的想。
那就只剩下崩卡村了。
高凡的灵感中,浮现出崩卡村那株黑树,以及树上垂下的密如落雨般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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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世界’技能让高凡在灵感中追溯其神秘过往,他仿佛是在自己的思维殿堂中,重塑了一座崩卡村,它不止存在,还可以追溯它的前生,推衍它的未来。
虽然由于技能值较低,只有4点,灵感中爆炸的时空场景有限,但仍然有一张又一张或者痛苦、或者欢愉、或者虚妄的黑色面具,浮现在高凡的脑中……
面具主题么?应该很好玩。高凡想。
第一四二章 世间至美的三种花
劳伦斯给高凡的计划是,近期用一个月左右时间,创作出一到两幅与波士顿展出那《拜麋猫像》水平相当的作品,用于参加香江的国际画展,并在画展上进行售卖,最好是能够进入拍卖环节,这样可以最短时间内在国内国外划定高凡的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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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用六个月时间,创作出十幅左右同样水平的作品,之后在鹏城、波士顿两地开办个人画展,波士顿的画展就选在加德纳博物馆,劳伦斯已经与加德纳夫人联系过,加德纳夫人非常欢迎神奇的东方画家去那里举办个展。
只要国内国外的画展举办成功,高凡就会成为真正名噪一时的年轻画家,当然,这与高凡大师级的实力不符,但名气需要一步步经营,绝大多数画家都是名气与画技同时进步,像高凡这样实力飞速提升但名声不显的毕竟是绝少数。
个展啊……
高凡为这个词沉醉了一下。
一场个展,按照场地、展览时间等条件不同,能够接纳的参观者人数也不同,少则数千,多则上万,每位参观者都贡献给高凡一点SAN值的话,那可是成千上万点SAN值,高凡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的‘扭曲’和‘世界’两样技能飞快提升乃至满值的盛况了。
高凡已经为自己的这场个展起好了名字,就叫‘面具’。
其中展出的将是十到十五幅只是描绘面具的画作。
但当这些面具画作摆在一个空间内时,参观者又可以通过其彼此间的关连,看到更加宏伟的崩卡村与黑树。
没错,依然是用‘世界’和‘扭曲’技巧相结合的伟大之作。
世界创作一个属于高凡的神圣艺术领域,扭曲在这个领域中更易击穿人心。
接下来高凡开始分解灵感殿堂中的崩卡村。
4点‘世界’技巧值,已经高于开始创作普罗旺斯教堂画时的1点,高凡从自己的灵感殿堂中摄取灵感,很快,就将崩卡村的神秘分解到十五个主题、十五张面具上,在他日夜不息的咳嗽声中,这个分解工作在七天后完成。
接下来就是分别以这十五个面具主题为方向,进行画作的创作,由于每张画都贯注着‘世界’和‘扭曲’双重技巧,所以这个系列的画作,每一幅都是不可或缺的……嗯,但再过一个月,就要交付劳伦斯一或两幅画,去香江参展了……
高凡只犹豫了几秒。
随即就想,要不别去了?
或者,去了干脆不卖就好了。
随即高凡就把这个担忧抛出脑外,不值得费心去想。
用‘世界’技巧对灵感殿堂中的崩卡村进行分解,这一步由于‘世界’技巧值较低,所以是比较难的,等到了创作阶段,更多的是应用已经达到12.7点技巧值的‘扭曲’,所以高凡创作的更加顺手,速度也更快。
再过十天,第一幅面具画已然创作完毕。
这速度比高凡预料中还要快,算起来完成全部面具画只需要四到五个月。
现在,这幅面具画摆在高凡面前。
他捂着自己的嘴轻声咳嗽着,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很卓越。
但还缺少点什么。
如果100分是满分的话,这幅可以打99分。
高凡端详了大半个小时,才意识到缺少的是什么。
是‘真实’。
这幅面具画的灵感,源自于高凡灵感殿堂中的崩卡村,他的‘世界’技巧还不够高,留存在灵感中的崩卡村‘分辨率’也就不够高,所以这欠缺的一分,是在真实上。
“对着自己脑子里的影子画,果然差点意思。”高凡琢磨着。
不过第一幅也就只能是这样了,它背后的人物已然离开这个世界。
但第二幅,得找个模特。
再厉害的巨匠作画时也需要有个模特,高凡的‘世界’技巧足够高时,也许能够摆脱模特,但现在不行。
辛未第二天下班再来找高凡时。
拿钥匙打开画室的门,结果没瞧见高凡,只有上帝留在画室里。
上帝身边还有张纸,用潦草的字迹写着:“我出去写生,几天就回,开车会迷路,上帝留你这。”
高凡第二次使用无形之咒,虽然是在埃及,是在一年前,不过这一次令咒后遗症持续时间乘以十倍的增长,看来伟大存在们对人类的污染,是打了个口子后,可劲往里灌,第二次比第一次严重十倍以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消化,再有第三次,可能就是终生疾病了吧。
所以,高凡如果开车去的话,可能就回不来了,只好把上帝留在家,他乘坐飞机去采风。
“这家伙神神叨叨的,去哪了啊?”辛未抱着上帝颇觉郁闷得说。
喵~上帝同样郁闷的叫了一声,它又被扔家里了。
……
高凡所去之地,当然是鹏城。
鹏大。
高凡第二天早上就到达了鹏大。
然后他在学校里迷了路,被宿舍管理员捡到时,已经差点闯进女生宿舍楼了。
“我找丁铛。”高凡说,“跟她说天美的高凡她就知道了。”
高凡亮出的天美学生证,让管理员阿姨生出信任之感,另外看高凡瘦瘦弱弱,跟个竹杆似的,也没啥危险性。
于是高凡就坐在鹏大女寝门口的传达室,等着阿姨叫丁铛下来。
来来往往的女生很多,她们往传达室里张望,瞧见高凡,就会露出颇感兴趣又会意的表情,大概觉得又一个傻子在这里等女朋友吧……不过,瞧着和学校里那些愣头愣脑的傻男生可不一样,挺有气质的。
不一会儿,活力依旧四射的丁铛跑了下来,鹏城天气很热,所以她穿着超短裤和T恤,一双雪白长腿耀目亮眼,高凡则从结构和线条上分析,吕雉的腿更具有美感,但丁铛的腿有青春活力。
“呀……是你?还真的是你?”丁铛瞧见高凡后,十分惊讶。
因为上次见面,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要不是高凡的神秘,给人印象十分深刻,丁铛根本不会记得他。
“你好。”高凡笑着向丁铛打招呼,“终于见着你了,我还担心你已经毕业了呢。”
“找任悠然是吧?让你留电话号码你不留,现在还要从天市跑过来,后悔了吧?我跟你说,小悠可不会一直单身……”丁铛以为高凡来找任悠然的。
任悠然……高凡脑中闪过那张忙碌人群中孤单身影的素描像,也就仅此而已。
“我来找你的。”高凡说。
“啊?”丁铛小小的愣了一下,随即浮现出古怪的表情,“喂,你可不能这样,我可不会抢姐妹的桃花。”
“你想多了。”高凡说,“兼职做我的模特怎么样?六个小时,一万块。”
第一四三章 虚妄与痴愉
“六个小时……一万块?酒店模特么?”丁铛大怒,“我可不是那种人!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想啥呢,我可是个画家。”高凡无奈,现在的女大学生,思想怎么这样复杂。
他说:“这六个小时,你就去玩,然后我跟着你,你去玩你最喜欢的,这一万块除了模特费用外,还是你的花费,总之,六个小时,花一万块,去做最让你开心的事,我跟着你,给你画像,好不好?”
“还有这种好事……你是骗子吧?”丁铛疑惑。
“你看我像么?”高凡认真地凝视丁铛的眼睛。
“不像骗子,有点点疯。”丁铛最终说。
最终,丁铛还是接受了高凡的邀请。
因为上次她看到高凡和鹏城市一位公安局领导很熟,总不可能是坏人吧?
然后,去哪呢?
拿着预支的一万块时,丁铛还有点小放不开。
但高凡真诚得说,这一万块就是买你的开心,你放心大胆尽情得快乐去吧,如果不是我囊中羞涩,我会给你十万块。
呵呵,一万块就够我开心了啦~丁铛直奔万象城。
什么衣服首饰包包化妆品~全都拿来吧!
作为一名大学生,丁铛每个月生活费是有数的,她又喜欢这世间繁华,喜欢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所以有很多被种草的东西想买又不够钱买,如果高凡不限制她必须现场消费,那么她肯定会去购物网站上买更多数量的漂亮东西,那多实惠。
而一万块进了万象城简直杯水车薪,才逛到一半,就被几件衣服和一条项链给联合剿杀了。
辛未一脸满足得抱着她的战利品,觉得相当满足。
“只逛了两个半小时啊。”高凡瞧着时间,再瞧瞧自己素描板上未曾完成的画,面具画应用了高凡目前最高的‘扭曲’技巧,所以画法很复杂,两个半小时不够。
“没钱了,对不起呢~”丁铛很抱歉的说,“我没忍住。”
“我看看我还有多少钱……嗯,还有几千块,也不太够,你等等。”高凡打电话问劳伦斯预支了下一幅画的收入,反正马上就要去参加拍卖了,几百万肯定还是能拍得到的,于是劳伦斯转来了五万块。
“喏,五万块,去开心吧。”高凡把一张卡交给丁铛。
“你……不是真想要泡我吧?那也不用五万块那么多呀~”丁铛脸都红了,再瞧高凡,只觉这是言情小说里才有的情节,什么叫尽情花随意花借钱花啊,这就是世间三种至美的花朵啊。
“你如果觉得多的话,我减去三万……”高凡说。
“不多不多不多~”丁铛忙是接过卡,对着高凡双手合什大礼参拜,“谢谢财神爷,但你不能泡我,你是小悠的男人。”
虽然爱财但还守着姐妹男人不能泡这个底线……高凡根本不想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只是看着丁铛在购物时,在快乐时,脸上那种快乐的表情,变成了高凡笔下的一根根线条,一个个细微表情,这幅面具画,名为《痴愉》。
……
晚上。
丁铛回到寝室时,任悠然已经洗漱完毕准备上床休息了。
然后丁铛带着十分抱歉的表情对任悠然说:“小悠,今天有个人,给我好多钱,要买我六个小时的时间。”
“你不是遇到了想要包养女大学生的变态大叔吧……”任悠然一边说着,一边看到丁铛手中的大包小包,登时表情就变了。
“所以我还给你带了一份,其中一半是你的~”丁铛说。
“丁铛你怎么这样……”任悠然又失望又心痛。
“但那个人叫高凡呀~”丁铛坏笑着说。
啊?任悠然被这个名字唤醒了一年前的回忆。
……
第二幅面具画《痴愉》完成了。
如果有评价,高凡给自己打100分,不需要减分,这是高凡到目前为止的最杰出作品,当然,他以后可能有更加卓越的作品,但到现在为止,是满分。
这是高凡用尽所有技巧值,拼尽全力去描绘的作品——高凡为自己有个定义,所有因为‘世界’技能,而存在灵感殿堂中的作品,第一次使用,叫拼尽全力,第二次则是熟能生巧,游刃有余,就是吕老爷子说过的,你退步了那种敷衍。
当然,以高凡现在的技巧,吕国楹恐怕已经无法看出他的敷衍与否,但高凡自己看得到,他视吕国楹当初的话为警钟,常撞常响。
高凡觉得自己画得非常棒,于是他打电话给辛未,邀请辛未来看他已经完成的画。
辛未那边很忙的样子,接个电话还小心翼翼,中间还穿插着跟别人交流的声音,唯唯诺诺的语气让高凡有点皱眉。
“我晚上到~给你带好吃的!”辛未匆匆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高凡又接了个电话,是劳伦斯的,询问高凡画作已然准备妥当后,他松了口气,叮嘱高凡再过一周就去香江参展,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千万要重视。
挂了劳伦斯的电话,高凡再接了个电话,是天美主任的,问高凡时间是否可以,高凡有点忘了什么时间可以,询问了一下,才知道是由天美的几个教授加上学生代表,组成的考评组,考核高凡艺术水平是否足够被保送研究生的。
“哦,这个事啊,行啊,时间可以,来吧。”高凡隐约想起来,他的确跟主任说过,最近会完成两幅作品,让他们来‘考核’吧。
吕国楹收高凡为研究生,并要求天美保送的事,引起了很大争议,对其他美术生而言,留校,保研,读博,任职,这是个完美的四部曲,毕竟画家职业太吃天赋,一般人根本不敢去妄想,但如果从事美术相关的教育工作,则是人人都成。
所以每年天美的保研名额都竞争激烈,这一次吕国楹拿出天大面子,硬要拿走一个,其他人也不敢说不行,但是,您总得给我们个说法吧?旷课一年这事就不说了,让您的学生拿出幅作品怎么样?只要达到一致认可的水平,每个人都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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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教学们和学生代表们,组成了一个小型的五人考评组,用于评定高凡的创作水平,高凡觉得这事挺搞笑的,他这个研究生是吕国楹硬塞过来的,要不要有什么所谓呢?吕国楹也没当回事,随他们折腾去吧,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主任没在考评组名单中,他自称是出于对高凡个人的欣赏,评判上可能有偏差,所以,只把考评组带到高凡画室的门口,笑呵呵得看着他们走进去。
第一四四章 突破极限的画作
考评组中有三名教授,加上两名学生会代表。
人数还挺多的。
还好高凡租的是二层别墅,不是车库,不然都装不下他们。
高凡站在门口迎接他们,几位教授都认识,分别是教素描、色彩和创作三门课程的任课老师,两位学生就不太熟,似乎是学生会的,高凡通过‘扭曲’视角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嫉妒,这让他们的影子张牙舞爪几乎超过整个人了。
倒是三位教授都抱着期待与欣赏的平和态度,在他们身上,高凡看到了和煦的阳光。
高凡晃晃脑袋,离开‘扭曲’视角,随着这个技巧的进步,高凡更容易看到人类的‘真面目’了,当然,也未必对,扭曲看到的也不是真相,只是艺术加工、升华后的真相。
“几位老师好,同学们好,请进。”高凡热情得招呼他们进来,“不用换鞋了,我这也没鞋可换。”
高凡的亲切态度,让考评组松了口气,毕竟现在高凡是吕国楹的爱徒,据说在国外也有了点小名气,俨然已与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高凡甩脸色的话,他们会十分难堪,又无可奈何。
高凡引着五位来到他的画室,其实整个一层都是画室,面积约百平,只不过入户玄关处,有墙拦着,看不到真正摆画的区域。
等着转过这道墙,他们看到了铺满整个画室的画纸、油画布、水彩什么的,非常凌乱。
辛未虽然会过来帮高凡收拾一下,但高凡转眼又会把环境搞乱,所以,如果没有辛未,那么高凡这里就不止是凌乱,而是住在垃圾堆里了。
一只黑猫趴在阳光照得到的猫爬架上,懒洋洋的摇着尾巴,瞧着众人,阳光在它身上闪亮出黑缎子样的光,一个学生会成员不禁赞叹这只黑猫的矫健之美,感觉它趴在那里像是个小豹子。
“这是上帝。”高凡介绍说。
什么……上帝?众人心中掠过疑惑。
“因为它总能保佑我。”高凡笑着说。
挺好挺好。大家纷纷点头,但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只觉得,果然眼前这位大师弟子的‘不正常’,已经初现端倪。
“我这次创作的是主题组画。”高凡带大家参观,“共十五画作,内容全部都是不同的面具,现在已经创作完成两幅,等着全部完成,会在鹏城和波士顿各开一次个展,所以,各位老师和同学们是第一批看见它们的人,请多提宝贵意见。”
个展啊……
在场五位考评组成员,听着这个注定这辈子与他们无缘的词,只觉气势上已经矮了高凡一大截。
“是不同的情绪表达么?这个主题很有趣……有趣……”一位教授开始端详第一幅已经完成的作品。
他看到一张哭泣的脸。
这是一幅60乘80的画作。
画中是一张铁锈色面具,背影色被勾勒得很虚无,似乎是在一片阴雨天空之中,面具轮廓的边缘光芒很柔和,让面具与天空和谐的笼罩在一起,对于边缘光的处理很有提香的风格,但又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感觉,只这个光,教授就知道自己一辈子都画不出来,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又有些振奋,毕竟高凡也算是他的学生。
而面具,面具的技法处理,用了深浅不一的褐色、黑色、赭色多层涂抹,这位教色彩的教授从其中看到了莫奈那种对细节的谨慎处理和无限延展,所以,这幅画作,或者说是这张面具的包容性很强,面具双眼虽然空洞,但与之后的天空紧密相连。
紧接着,教授注视着面具那双空空如也的眼睛,他感受到了悲伤,是一种强烈的虚无般的悲伤,似乎追求一生的东西被人轻易践踏,而自身生命的重量不值一提,一种强烈的懊恼袭上心脏,他几乎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
他勉强挣脱这种情绪,这种情绪之剧烈,似乎夺走了他体内的空气,他不得不连续呼吸几次,才能让自己思维平顺下来,好强烈的感染力,这是一幅画能够做到的?
“这个面具的主题是什么?哭泣么?”教授勉强问。
“不是,它的名字叫《虚妄》。”高凡说,“它想要表达的是,人一生都在追求自己能力之外的事物,当意识到自身所求者,都是虚妄的时候,所能够感受到的失落感。”
这张面具,是以高凡灵感殿堂中的方渐宾为原型所绘。
方渐宾,高凡参加双年展时,遇到的第一个崩卡面具受害者,此刻代表着他的一张面具,正在高凡的‘世界’技能所带来的灵感殿堂中,在‘崩卡’那一幕上浮浮沉沉。
“第二幅,叫《痴愉》。”高凡又指着下一幅已经完成的作品,“这是人类在追求并得到了短暂的快乐时,所表达出的空虚感。”
第二幅面具来自高凡在崩卡村时遇到的丁铛,丁铛虽然只被戴上崩卡面具很短时间,但她也烙印在了灵感殿堂中,她所代表的,是人类追求本能快乐时的盲目。
高凡以真正的丁铛作模特,描绘出的第二张面具画,技巧和感染力更胜一筹。
不过,《痴愉》面具对教授们影响较小,他们的人生算是充实,被学识和教育填满。
“剩下的十三幅画作仍然在创作中,估计会三个月内完成,比预计的要快……咳咳。”高凡咳了几声,现在不使用‘世界’技巧时,咳嗽也会不时袭击他,但他已经习惯了。
嗯……教授们沉默着彼此看了看,像是在交换意见,也像是在安抚彼此受这些画作而影响的、尚未安定下来的心脏,这种技法和画作质量,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想像,他们觉得自己没资格去评价它们。
“这些画的灵感来源是什么?你用了什么样的技法?为什么会有这样强大的表现力?”有教授忍不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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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它们称为恶魔派的代表作。”高凡介绍说,“至于技法,当然就恶魔法的技法,各位老师没听过很正常,因为这个派别,是我开创的。”
就在这时。
呜~
压制不住的哭泣声,从第一幅画面前传来,教授们讶然转头,就望见考核团中一位学生代表,站在《虚妄面具》前流出无法遏制的眼泪。
呵~
而另外一个学生代表,则在第二幅《痴愉面具》前露出情不自禁的微笑。
第一四五章 拍卖
考评组败走高凡画室。
三名教授俯首称臣,两名学生代表丢盔弃甲。
后来高凡才知道,原来两名学生代表中,在《虚妄》面前流眼泪的那位,也在跑关系保送研究生,可能是觉得高凡顶替了他,本是怀着嫉恨来的,结果回去后恍惚好多天,茶不思饭不想,最终幡然大悟,踏踏实实投简历去了。
而在《痴愉》前傻笑的那位,则是恋情正浓,毕业难以抉择,是留在天市和女朋友一起拼搏,还是回老家接受家长安排,犹豫不定,回去后也生了顿悟,决定和女朋友一起留在天市打拼创业了。
这些事高凡都是听辛未说的,辛未又说考评组几位的经历,在天美内传开后,已经把高凡画室渲染成了个魔窟一样,能痛击人类的心灵。
高凡笑呵呵得听着这一切,考评组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辛未正在帮他收拾东西,去香江参与这次的国际画展,其实此次画展也关系到辛未所在工作单位——“嘉德国际”,是香江本地画廊“汉雅轩”和“嘉德国际”联合主办,汉雅轩负责展馆部分,嘉德负责拍卖环节。
但以辛未的实习级别,这种跨国别的艺术展览及拍卖,还没她什么事。
“你在嘉德是不是被欺负了?”高凡忽然问,“上次打电话我听到有人在训斥你。”
“也不算欺负吧。”辛未撩了一下散乱的头发,脸色红扑扑的,刚才她在装高凡的皮箱,这次行程七天,她准备了每天穿的衣服,还有正式出席画展的西装,西装也是特别定制的,辛未一手操办。
她说:“都是实习生嘛,每天帮着主管买咖啡,复印文件,大家都这样,我也没什么例外的。”
“要不你去方格斯吧,做个策展人,以后我的展览全部都由你来经手操办。”高凡提出建议。
“行啊~那你快点创作更多的作品~”辛未笑着说,她看着高凡的眼睛亮亮的,但又迟疑了一下,她望了一眼窗外,今夜的风儿很平静,她又说:“其实不行,别想着用你的影响力来帮我,我得有自己的人生,不能依附在你身上。”
“为什么?因为我靠不住?”高凡好奇得问。
辛未笑而不语,她唇边绽放的轻轻笑纹特别像是一朵在暗夜中飘香的百合花。
我只有不依附于你才能成为你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
……
9月中旬。
高凡抵达香江。
劳伦斯已经先一步抵达,他是带着高凡《虚妄》和《痴愉》两幅面具组画到达的,先一步和嘉德国际协调参展与拍卖流程问题。
高凡到达后,就收到劳伦斯的好消息。
嘉德国际已经同意高凡两幅面具画进入拍卖环节,正在印刷拍卖画册。
将展览和拍卖结合起来,是嘉德国际最近常用的一种销售方式。
参展作品被分为两个等级,第一等级是直接挂有价格,买家在展览中就可以进行购买,第二等级是会参与几场竞拍,价高者得。
这次在香江举办的展拍,属于国际级别,能够参与其中的,都是一些拥有世界名声的油画家,所以,得事先评定能够参与哪个等级。
在主办方看来,高凡勉强也算是拥有世界名声,那些波士顿的报纸可以证明,当然更关键还是那两幅作品征服了嘉德国际的艺术顾问们。
作为一名还没有固定身价的年轻油画家,这场拍卖对高凡来说,意义重大,嗯,这是劳伦斯认为的,高凡觉得重要,但没觉得太重要,不过他理解劳伦斯对他的苦心经营,所以很配合得出现在这里,并准备了一周时间。
至于陪那些收藏家聊天什么的……
“呵呵。”酒店里,高凡笑呵呵得看着劳伦斯,“甭想。”
“好吧,我就知道。”劳伦斯叹了口气。
拍卖这个事,大家都是心有默契的。
会有哪些收藏家,或者博物馆出现,经纪人会事先收到风声。
特别是针对一些年轻画家的经营,有时候甚至会出现假拍卖的情况,比如委托一些国际收藏家用较高价格进行收购,炒高价格,再去国内市场去蒙那些冤大头。
只不过这种手法只能骗外行,对在世画家的画,真正的收藏家精明着呢,一般市场价值都与其技艺和名声相等同,或许会有一些虚高或虚低,但不会太离谱,几经市场衡量之后,总会回归理性。
劳伦斯作为经纪人,虽然对高凡的画作充满信心,但总是希望让高凡与那些收藏家见个面,聊个天,以示尊重,说不定最终成交价上,就会翻个倍,特别是代表加德纳夫人来香江,只为高凡而来的那位艺术顾问。
“不止是加德纳夫人,还有其他几位来自波士顿的收藏家……”劳伦斯还不甘心,他也没想到波士顿艺术圈对高凡的记忆如此深刻,特别为高凡来香江的收藏家不少。
“劳伦斯先生,您现在所说的每句话,我都会诚实转告吕国楹先生。”高凡笑嘻嘻得说,“所以您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没了。”劳伦斯瞧着高凡,宛如瞧见一个小吕国楹,这个想像让他再叹了口气,如果让吕国楹知道他想安排高凡去陪收藏家吃饭,吕国楹得用毒牙活撕了他。
……
因为有收藏家专为他而来。
所以高凡连展览剪彩都没去。
而后为期六天的展览,他更是猫在酒店里画他的第三张面具组画,就为躲避人群。
不过即便他躲在酒店里,也能听到‘叮叮当当’SAN值掉落口袋的声音。
上次学校的评审团丢了6点SAN值给他,其中三名教授各1点,两个学生,一位2点,一位1点。
而这次,躲在酒店里,高凡也能看到闲余SAN值不断上涨,有‘+1’,有‘+2’,甚至有‘+3’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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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麋猫像》可以多次收割观者SAN值的特效,是因为《拜麋猫像》中加入了‘伟大伊斯之壳’。
用‘世界’和‘扭曲’技巧创作的两幅面具组画,其中没有‘伟大特质’,达不到连续击溃观者理智的效果,但两种技巧相叠加,依然突破了之前的恶魔派画作的极限:
它们只能收割一次,却能收割到可能大于1点的SAN值。
第一四六章 千万身价
第七天。
拍卖会。
也在汉雅轩举办。
高凡到这已经躲不了了,另外他也感兴趣自己的作品究竟能拍卖一个怎样的价格。
身着正装的高凡,把上帝留在酒店内,和劳伦斯一起到达汉雅轩。
拍卖场内已经坐了几十人,大家都静悄悄得翻阅着手中的拍卖册。
高凡的到达,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不过当高凡目光在拍卖场内扫过一遍,他就看到了一个熟人,模样酷似基努·里维斯的冒险家、收藏家齐格飞,曾经在埃及与高凡经历一场神秘之旅的伙伴。
这位大哥怎么来香江了……?
高凡带着疑惑,不过此刻也不是聊天的时节。
在高凡注视齐格飞的时候,齐格飞若有所动,回头瞧了一眼,望见高凡,他露出一个笑容,向着高凡挥挥手,于是高凡做出同样动作。
高凡一眼便瞧见,齐格飞挥手时,手腕上那只手表……有古怪。
瞧见那只手表时,高凡眼前掠过了一个火红色的怪物,它形如魔鬼,用四肢攀爬在满是血肉的墙壁上——高凡目前55点的调查,26点的神秘学,让他对于神秘的敏感度惊人。
所以,高凡意识到,齐格飞怕是掺和进某个污染事件了。
齐格飞应该算是一名调查员了。
在埃及Mitt村,经历猫之秘境后,齐格飞重伤而未死,那时神秘就已经污染了他了吧……
神秘就仿佛是一种世界观,当你从这个角度,带着颤栗去窥探世界的真相时,你就已经永远无法摆脱它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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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似乎在向我汇聚……高凡脑中浮过这个念头。
他坐下,翻着手中的拍卖册,很快找到了他的作品。
面具组画《虚妄》和《痴愉》,起拍价都是800,000元。
八十万。
就是嘉德国际为高凡此刻厘定的身价。
在拍卖册上,这两副作品下方还特别注明:“这是该位画家十五幅《面具组画》中的两幅,该组油画将于明年1月在鹏城与波士顿进行个展,收购者需要配合此次及以后的展出,运输费用由画家本人承担。”
就是说,虽然画被收购了,但高凡要开个展的时候,收藏家要把画还回来,这在收藏界不是什么特例,也很常见,所以高凡才被说服。
“这场拍卖,只是前菜。”劳伦斯低声在高凡耳边说,“每年四、五月份苏富比和佳士得的春季大拍,那才是重头戏,今年的佳士得,毕加索的《斗牛士》拍了1.4个亿,这场虽然不如那场,我和几位收藏家接触了一下,你的价格,应不低于那佳士得开场的三位年轻西方艺术家……”
劳伦斯在高凡耳边嘀咕的话,高凡也没太往心里去,只记得他说了一个亿又一个亿再一个亿,都是四月份两场春季大拍的成交价,心想着,艺术品真值钱啊……
这时,戴着白手套的男性拍卖官,站上拍卖台后,手拿小锤,简要介绍了一下,这次拍品共有多少件,第一件展品是什么什么。
“首先,要竞拍的是来自国内年轻画家高凡的两幅作品,相信大家在这几天的展览中,已经看到了这两幅杰出的画作,其主题是《面具》组画,一共十五幅,要竞拍的是其中《虚妄》和《痴愉》两幅,起拍价80万,每个竞价单元为5万元,请各位起拍。”
高凡的画作,太过出色,高凡的名气,又相对比较低,所以被用作开场。
很快,价格被抬到了双倍,160万。
举牌的竞拍者超过了15人。
劳伦斯对他们都有了解,一一告诉高凡,哪个是独立收藏家,哪个是博物馆的艺术顾问。
而后五分钟,价格又攀升到了260万。
这时一些因为兴趣而进行竞拍的收藏家,已经逐渐失去竞买欲望。
那幅画的确出色,是能让人沦陷的大师之作,但画家在他们眼中藉藉无名,投资有风险,万一这位画家的精彩技艺只是昙花一现,那就血本无归了。
高凡注意到,齐格飞分别举了两次牌,分别是180和260万时,这两个场景有点冷场,各方似乎都在掂量值不值,齐格飞便凑热闹似的举牌,像是个氛围组。
“波士顿的收藏家很看好你的作品。”劳伦斯说。
又过三分钟。
拍卖价格提升到了330万,已经是起拍价格的4倍,因为拍卖得只是两幅面具组画之一《虚妄》,而拍卖师没想到第一幅作品就翻出了这样的高价,他表情专注,语声充满激情,不断指着场中只剩下不到五位的竞拍者,逐一报出他们的价格。
“335万!12号竞拍者出价335万,还有没有高过这个价格的?”
335万,12号,还是齐格飞拍下的,齐格飞回头向高凡露出一个笑容。
不过,这个价格又马上被超过。
是加德纳博物馆的艺术顾问,他们没有通过电话连线,而是到达现场,一方面是为了收购高凡的作品,另外一方面则想和劳伦斯商议明年在加德纳博物馆开个展的事宜。
见到这位加德纳博物馆的艺术顾问连续举牌,把价格推到了370万,齐格飞耸耸肩,放下了手中的牌子,这价格超过他的承受能力了,虽然觉得这是一次极好的投资机会。
“370万1次!”
拍卖师语气越发兴奋,第一幅作品就翻了将近五倍,这在艺术品收藏领域也是罕见。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来到拍卖师身边,拍卖师听工作人员讲过后,露出有点难以相信的表情,他低声确认了一下之后,这才宣布:
“刚才有一位场外嘉宾,通过电话的方式报价,提出了450万的竞拍价格,现在我们的阶段报价达到了450万。”
场下坐着的竞拍者们纷纷流露出意外的表情,电话报价这种方式,只适用于一些与主办方长期合作的大客户、博物馆之类的,他们在主办方处储存了相当多的‘信用额度’和‘金钱额度’。
当然,这种报价方式的优点,就是匿名出价,无法确定出价者究竟是谁,而这个价格,450万,已经超过很多人的预期了。
高凡看看身边的劳伦斯,就瞧见劳伦斯也是一脸困惑。
“350万是个合理价格。”他说,“加德纳夫人愿意出这个价格。”
第一四六章 钱的用途
一年前在波士顿时,加德纳夫人就愿意以六十万美元左右的价格,收购高凡的《拜麋猫像》。
此刻,一年之后,加德纳夫人仍然愿意为高凡保持同样的收购价。
因为她曾被高凡的技艺征服过。
波士顿艺术界对高凡来说是个独特的圈子,算是他的‘征服之地’。
而这个圈子之外,竟然能够有人出到450万这样的高价,着实出乎劳伦斯预料了。
加德纳夫人的艺术顾问,与电话那边的收购者,展开了一轮竞逐,价格被抬到520万时,人在现场的艺术顾问开始频频打电话,电话那头可能就是加德纳夫人,于是艺术顾问把价格抬到了600万,马上就被超过,635万成为最终成交价格。
这场竞拍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而其最终成交价是起拍价的将近八倍!
拍卖师后期已经有点喊劈了嗓子,这个并不专业之举,并没有引得嘉宾们的嘲讽,因为他们同样震惊,635万对于第一次在国内市场上展露头角的、99年出生的年轻画家来说,未免太高了。
“恭喜,一个振奋人心的价格。”劳伦斯向高凡握手表示祝贺。
“你想说的是这个价格太出乎预料了吧?”高凡琢磨着,一开始在价格报到300万时,他还有点兴奋,不过超过600万后,就觉得钱已经是个数字了。
“应该是哪个私人收藏家看中了你的风格,折服于你的技艺,其实很多艺评人都知道,等着你的《面具组画》完成,如果能够保持前两幅的水平,必定震惊世界,甚至开宗立派,但他们脑子里的成见还是认为有风险,嗯,说实话,我也同样。”劳伦斯承认自己保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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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350万是一个99年出生的、初出茅庐的画家,比较合理的价格,但我忽视掉一件事,那就是艺术虽然可以被炒作,但真正的艺术是无价的。”劳伦斯说,他唇边带着不可扼制的微笑,“加德纳夫人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最终的底价是600万,而不是350万。”
“你也别太兴奋,说不定这个价格是因为抢上头了呢,下一幅作品又回归理性。”高凡说。
“不,下一幅作品还会拍出更高的价格。”劳伦斯笑了,“你不知道那些土豪收藏家的购买力有多可怕,钱对他们来说,真的只是个数字。”
如同劳伦斯所料。
当面具组画的第二幅《痴愉》开拍时。
不止拍卖师换上了嘉德国际的副总裁,一位气质娴雅,但是肢体动作和语气表情,特别擅长挑动人心的女拍卖师,其次是在场的嘉宾们反应也变得热烈起来。
上一场起拍时,出价的嘉宾只有三分之一,而这次达到了一半以上,价格很快就从80万抬高到了500万,竞拍嘉宾仍然超过5位,齐格飞前期只是稍稍举了个牌子,其报价就被淹没,他又是无奈得耸耸肩。
第一幅面具组图的成功竞拍,引爆了全场。
如果说投资一位年轻的艺术家有风险的话。
那么反过来想,一位99年出生的年轻艺术家,这是他第一次参与竞拍,如果他再拿出更多的作品,又保持同样的大师技艺,甚至是开宗立派的水平,那么一段时间之后,他肯定会成为国际艺术品市场的新宠,而其身价,又当几何?
如果说第一次拍卖,是国际艺术界在为高凡厘定身价,来自声名赫赫的加德纳博物馆的艺术顾问,以及那位不知名的电话竞拍者,为嘉宾们做了一个示范。
那么第二次就是国内土豪们的专场了。
就如同劳伦斯所说,价格会更高。
价格很快就冲破了600万,这时竞拍者仍有5位,加德纳夫人的艺术顾问,显然吃惊于身边这些竞拍者的购买力,他打了一通电话,咬着牙把价格提到了750万,100多万美金,对一位年轻画家而言,已经有极高的溢价了。
但是,按照劳伦斯的估计,国际市场上为一位国内艺术家划定的身份,翻两到三倍,才是国内土豪收藏家们可以接受的极限。
土豪们钱多的烧手,他们可能不会欣赏艺术,但能够看懂艺术行情,一位冉冉上升的、拥有国际名声的、值得投资的艺术家,其作品几年间就能带来数倍的收益,这可比盖楼赚钱要轻松容易得多。
于是加德纳夫人的750万出价,转眼就被淹没,而明显是来自国内的几位被委托人,在把竞拍价格提升到900万向上时,仍然保持相当大的余力,最终成交价格在1150万,接近第一幅作品的两倍,起拍价格的14倍。
而这时,劳伦斯长舒一口气,表情竟然已经非常淡定了。
他转头对高凡很正式得说:“这几年在佳得士的专场上,连续有中国画家作品破亿,曾梵志……”
“好了好了。”高凡抓过劳伦斯的手摇晃了一下,“恭喜你旗下年轻画家的竞拍价格过千万,现在他得回去继续画画了,88~”
这场拍卖因为高凡的两幅画,开了个好头,但接下来还有二十余件作品要拍卖,所以,高凡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大家虽然竞拍他的画,但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他。
不过,高凡在离开时,齐格飞回头望了他一眼。
高凡在灵感中冒出齐格飞想找他聊聊的念头。
于是高凡等着拍卖场外,果然,没过一分钟,齐格飞就走了出来。
双方见面,齐格飞就冲着高凡一个拥抱。
高凡很是受不了这种礼节,但也只好象征性得拍拍齐格飞壮实的后背。
“高,你又瘦了,恭喜你的作品拍卖成功。”齐格飞说。
“也恭喜你重伤痊愈,现在仍然壮实得像是一只豹子。”高凡说。
两人曾经共同在埃及Mitt村出生入死,对抗掘墓人的阴谋,此刻见面,也有几分意外之喜和亲热之情。
“高,你是STK的一员,一名调查员,对吧?我在Mitt村听那位掘墓人这样称呼你的。”齐格飞问。
“只能算是见习吧。”高凡也不避讳。
“我已经加入九天使,这次是为了调查一宗污染事件……”齐格飞说,显然,他叫住高凡,可能是为了寻求帮助的。
“亲爱的齐,我暂时退隐江湖了。”高凡摇头,“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会给你一个电话,她对污染事件很感兴趣。”
第一四七章 十五张面具画
高凡目前对于神秘事件的兴趣,进入一个低潮期。
因为他的创作欲望和自我表达欲望正在人生最强烈的阶段,于是对神秘事件的兴趣,像是潮汐一样退去了。
当然,灵感告诉高凡,神秘正在向他汇聚。
神秘并不以高凡的意志为转移,它们好像一个个暗流那样,汇聚在高凡的身边,时刻等待着高凡涉足其中,将高凡吞噬,或者化做高凡的营养。
不过高凡现在的态度是,能避则避,至少得等他面具组画画完之后,他对创作没有灵感了,再去神秘事件中采个风,这是比较完美的安排。
所以,高凡与齐格飞的交流,也浅尝辄止,他了解到齐格飞加入了‘九天使’,经齐格飞介绍,这是一个1874年左右建立的慈善组织,由一些权倾一方、家财万贯的人物组成,因为创始人有九个,所以叫‘九天使’,又名‘九人唱诗班’。
九天使致力于减少污染事件对于世界普通大众的影响,该组织的初衷是‘培养一切正直的力量以强壮人类’,齐格飞在埃及养伤时,遇到了该组织的一名公开代表,吕克·维利耶先生,并受到其赞赏,由此加入了九天使。
这里再介绍一下STK,STK的全称是‘寻求真理与知识’,成立于1934年,在暗面世界里是个后进之辈。
STK是在二战中迅速成长为全世界性的调查员组织,尽管它现在声明赫赫,权势惊人,与世界各国政府都达成了合作关系,但在1934初始创立时,它还非常弱小,名字也很乡土,叫‘新时代技术公司’。
总之,高凡与齐格飞进行了一些谨慎而小心的交流,齐格飞注意到高凡不愿意接触神秘,便没有多说什么,拿着高凡给的吕雉电话号码,就离开了。
高凡则向齐格飞介绍了吕雉‘STK见习调查员’、‘团灭之猫’的身份,也叮嘱齐格飞,有事求助,互通情报即可,没事别往一起凑和。
对高凡来说,齐格飞的出现,是个插曲,也是个序幕。
有神秘在他面前慢慢拉开帷幕,但高凡选择起身退场,他此刻的兴趣还不浓厚。
从香江离开前,随着两幅面具组画的交付,将近1800万的拍卖所得,去掉税金、画廊收入后,高凡可以获得1200万左右的收入,而因为是在香江进行拍卖,所以如果合法避税的话,高凡的收入可以达到1300万……
“为什么要避税?”高凡奇怪得问,“我赚得还不够多么?全额交,能交得都交上,以个人交得不够多,就以公司的名义交。”
劳伦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
“另外,得想个办法。”高凡琢磨着,“钱以后会越赚越多,不花可不成,这样,劳叔,把我以后收入的50%,拿出来给天美做个助学基金,帮助那些没钱学美术的大学生,最好是能够从高中时期就开始资助他们。”
“捐助的确是个好办法,有利于营造你的社会形像,但50%是不是有点多,一般10%到20%就足够多了,国际标准是5%……”劳伦斯正说着,就瞧见高凡笑着望向他。
“你不会是想匿名捐赠吧?!”劳伦斯讶然。
“当然要匿名,不然多麻烦。”高凡说,“捐款是我个人的事,和其他人无关。”
“是考虑到老师吧……你还想得挺周到的。”劳伦斯有点惊讶,在某些时候,高凡考虑的很周到啊。
的确,如果高凡高调宣布,用以后收入的50%进行捐赠,那在收获赞誉的同时,会引发一波对于吕国楹的揣测,你的徒弟都捐了,你怎么不捐?你的收入理应更高吧?
高凡是不爱理这些事,但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
“但捐赠并不是个简单的事。”劳伦斯说:“涉及到款项的使用,必须和天美商议出了个办法,如何评定被资助者的资格,特别是从高中期开始资助的话,就更需要一个专业机构来评定。”
“这些事就要麻烦你了。”高凡知道,作为经纪人,劳伦斯的职责中,不包括这一项,“但谁让你是我大师兄呢~”
“好吧,但你也逃不了,到时候评定这些被资助者的资格,你也得把把关。”劳伦斯认真地说。
“我知道,没问题。”高凡也认真地回答。
“为什么费时费力的做这些事呢?”劳伦斯不明白,钱的事就不说了,从今天起,高凡不会缺钱,但还要用时间和精力啊,对一个艺术家来说,那才是最有价值的。
“为什么啊……”高凡想了想,最后回答,“没有为什么,赚到了自己花不完的钱,就回馈社会呗,不就是应该这样做么?”
劳伦斯望着高凡如同赤子一样纯净的眼神,忽然觉得有点感动。
……
劳伦斯代表高凡去和天美商议助学金的使用办法了,这过程肯定很长,想做好事,付出的不止是钱,还有精力,所以这笔钱还会在高凡帐上留挺长一段时间。
同时,劳伦斯建议高凡买房。
或者是,选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自己建一幢房子,用于创作,大部分画家的第一笔收入,都会干这个。
高凡听了劳伦斯的建议,打算买房,打算把他现在租的二层别墅买了,房东报价340万,高凡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劳伦斯知道后,赞叹这可真是拿钱不当钱花啊,你倒是讲个价啊。
但为什么要买这里呢?
虽然距离天美近,但房子太老旧了,地段也差,用于投资,还是用于创作,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因为离辛未上班的地方近。”高凡的答案,是劳伦斯没想到的,“如果买到郊区,辛未过去要很久。”
……
辛未在为高凡接风洗尘时,为他煮了一锅‘腌笃鲜’,这道沪上人最爱的家常汤,然后一边吃饭一边问高凡,在香江经历了什么趣事,高凡想了想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好老实承认他整整一周都在酒店画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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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画卖得不错。高凡说,有上千万呢。
那么多呀。辛未赞叹。
上帝面前也有一碗‘腌笃鲜’,它慢悠悠得品尝着这碗沪上家常汤。
……
第二天。
辛未上班时,听到几个年轻实习同事瞧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聊着香江拍卖的事。
说第一拍卖师喊破了嗓子,副总裁接着亲自上阵,把两幅99年出生的年轻画家的画,拍出了1800万的高价,打破了佳士得春季大拍的首开场记录,光佣金就有两百多万,赚到手软。
辛未经过时瞥了一眼同事的电脑,那上面清楚写着‘99年画家高凡首秀千万身家’,她不禁停步凑了过去,一起跟同事们惊叹着,好厉害啊~
第一四八章 自画像
高凡要创作的十五幅面具主题组画。
除了已经卖掉的《虚妄》和《痴愉》外,他还陆续有《冷漠》、《暴怒》、《爱欲》等等十三幅的创作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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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五种表达,是他灵感殿堂中,那些戴上了崩卡面具的人类,最终凝聚在面具中的人格遗留,并非是因崩卡事件而死的人类,才会有这种遗留,活人也会。
除了方渐宾和丁铛外,高凡另外也窥见了十三个人的人生幻影,不知道是‘扭曲’带来的视角问题,还是人类就是这样痴愚,这十五张面具,并无一张处于喜乐安详的状态中。
这十五张面具深刻展示出叔本华的人生痛苦观,他认为人生就是在得不到的痛苦,与得到后的空虚中反复受苦的过程,人类终其一生,如同赤足奔跑在一条满是碳火的道路上,从生至死,痛苦永远。
虽然‘世界’技能带给高凡一座灵感殿堂。
但终究是虚幻的灵感。
在香江的画展,让高凡把‘世界’技巧提升到了10点,但仍然不够真实。
对照灵感所创作的《虚妄》,在高凡看来,就比对照真人描绘的《痴愉》要差上一点。
这一点也经过了吕国楹的确认。
吕国楹在两副面具主题画送去参展前,曾经来高凡的画室,参观过这两组面具主题画。
老爷子来的时间,在考评组之后。
面对高凡最新创作的,具有强烈恶魔派风格的作品,吕国楹已无可指摘。
他感慨高凡已经走出了一条前无古人的新路。
让绘画作品能够诞生与其他视听艺术相媲美的感官影响力。
吕国楹在高凡的作品看到了旺盛的攻击性,直击人类心灵要害。
当然,吕国楹并没有被击中,自从高凡开始创作带有恶魔派气质的作品后,吕国楹从没有被收割哪怕一点SAN值,这不禁让高凡对于老爷子的精神坚固度表示赞赏,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绘出吕国楹也中招的绝世之作。
而《虚妄》与《痴愉》这两幅作品,其代表的人类弱点,老爷子也没有,或者说,高凡的技巧,尚不足够击破老爷子的理智防线,所以能够更加清楚与深刻得点评高凡的画技。
“基本功大有进步,同时对光的处理和细节的表达力,也有了非常大的进步,我看到了提香和莫奈的影子,但都变成了你自己的东西了,非常好。”吕国楹当时又指着《痴愉》说,“但这幅更好一些,它的细节更多,真实性也更强。”
《痴愉》这幅面具,是高凡以丁铛为模特而绘制的。
为了追求完美。
高凡开始频繁往返于天市与鹏城之间。
他借着那位曾经有过联系的鹏城副局长,要到了崩卡村被‘面具事件’波及到的人员名单。
在‘面具事件’之后,警察为了防止污染的再发生,还是对涉及到的人员进行了统计,这份名单包括了高凡灵感殿堂中的十五个面具幻影,名单中,除了两名死者外,还有十三个生者,这十五个人,无论死者生者,都是高凡的‘调查’对象、创作灵感。
高凡先是拿到了那位跳楼自杀法医的资料。
并且经过与法医亲属的详谈,包括法医的父亲和妻儿,以及同事。
还原了法医生前最后一段时间的生活状态。
法医是个现代社会的典型中产阶段,他收入丰厚,妻子贤惠,还有一子一女两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可其留在高凡灵感殿堂中,那个象征着灵魂状态的面具,却被高凡命名为《冷漠》。
高凡看到法医对人生毫无兴趣,他从小接受父母殷切的希望,于是走上了医学道路,没什么被泯灭的理想,因为法医从未见过其他人生可能性,除了医学,他对世界的了解不多,之后按步就班的生活,看似幸福,但其实法医对人生的态度只有两个字,冷漠。
在接触到崩卡面具后,法医看似是被面具中所带来的呢喃声所诱惑,其实是终于找到了个理由,告别这他毫不关心的世界而已。
在同事们惋惜于法医如此年轻就去世,辜负了大好人生时,高凡则在灵感殿堂中,看到那张代表着法医的面具,在嘴角啜着笑,嘲讽得似望向这个世界,好像在说:我从未来过,又何谈离去。
一周后,第三幅名为《冷漠》的面具画创作完成。
接下来,高凡又陆续拜访了崩卡面具事件中的一位死者,数位生者。
这花费了他大量时间。
对高凡来说,就算技巧能让他把作品画到99分,那么剩下的这1分,为了让他的画作达到完美,也是要拿到的。
接下来,高凡拜访了一位犯人,在崩卡面具事件时,他还没进监狱,之后由于一次路怒症,他把另外一辆汽车,顶上了绿化带,虽然是那位司机先行危险驾驶,数次别车,阻碍其行驶,但这个冲动之举,让他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人,要么赔钱,要么坐牢,他选择了坐牢。
“老子就是不赔钱!穷死他!”
高凡从他身上得到了第四幅面具组图《暴怒》。
第五幅面具组图,同样来自监狱,是一位女性技术从业者,在崩卡面具事件时,她同样没有坐牢,后来清查与崩卡面具有关的名单时,意外发现她的从业地点,顺手就把她关进来了,再过几天,就会被放出去了。
“本来想去拉萨净化灵魂的,但西藏太远了,想着崩卡村也不错,没想到把老娘坑了。”她愤愤不平。
高凡和她聊天,看到了一个执拗又乏味的灵魂,她惯于用伤害自己的办法,来惩罚对她好的人,比如和阻止她谈恋爱的母亲吵架,就跑去私奔,和男朋友吵架,就跑去做鸡,任由自己的人生在任性中肆意滑落,一直到堕入深渊。
高凡得到了他的第五幅面具组图《盲目》。
第六幅组图原名为《贪欲》,来自一位律师,高凡付了他一小时2000块的资咨费用,只为近距离观察他一整天的工作状态,共计花费12000元,比付给丁铛的还要少些,但这六个小时,让高凡大开眼界,他随后将这副组图更名为《贪婪》。
这名律师的工作,就是每天在医院里扫楼,看到一些病人,就向其推销自己的产品,一款可以在网络上向人筹款的APP,他通过把轻症伪装成重症,把重症变成绝症的方式,消耗大众的善心,获得不菲的报酬。
“这是完全合法的。”他说,“现在社会大众都富裕了,都有回报社会的好心肠,我帮他们找到帮助的对象,让这些困难家庭获得了资助,大众获得心灵上的平静,从中获得微薄的酬劳,这很公平,对吧?”
高凡点头后,咨询了一下副局长,回手就把这位举报给了银保监会,一个社会垃圾!
第一四九章 绝望的面具
第七幅面具组图,出处是一对普通父母。
高凡拜访这户人家时,才敲门,就听见门内传来一个小孩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等着进门后,他手拿着的礼品,立刻被一个手中挥舞着玩具剑的小男孩夺走,这对父母追着那小孩,用恳求的语气说:“小杰,小杰,不能抢,那是别人的东西。”
小男孩尖叫着‘就要就要就要’,父母手足无措得站在一边,像是两个面对暴躁国王的大臣,高凡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到了极度的‘被需要感’。
他们需要孩子需要他们,这句很别扭,解释过来就是:他们对于孩子的需求,远远超过了孩子对他们的需求,这让他们面对孩子,像是面对能够决定他们生死的上帝。
高凡惊叹于这种扭曲至极的家庭氛围是如何形成的,并且完成了他的第七幅面具画《渴求》。
第八幅组画《怯懦》,来自一位信徒,他信仰得是一种宣传末日的宗教,他几乎可以算是虔诚,每天参与各种集会,并且向普罗大众宣教,他从心灵到行动上都认同自己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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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还有另外一份卖保险的工作。
“卖保险是兼职,信仰是我的正式工作。”他对高凡说。
高凡了解到他的人生,他也曾奋斗过,但工资追不上房价,热情追不上爱情,高凡看到了一个梦想败北于现实的都市青年,最终的选择是将灵魂皈依于神——这样做最容易,他认输了,也胜利了。
第九幅组画《爱欲》,她是个大龄剩女,曾经美丽过,现在依然抓得到青春的尾巴,在和高凡聊天时,显得风姿卓约,她回忆自己的过往,一一历数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男人,她致力于追求真爱,但真爱不能太穷,不能太丑,不能是大款,不能是穷小子,同时还得是她欣赏的灵魂,虽然遇到了几个,但总没有个好结果。
“你知道么?我现在发个朋友圈,连个撩闲的都没有~谁都不相信,但真是这样。”她笑容中落寞和眼角的皱纹同样明显。
第十幅组画《放纵》,高凡是在网吧里陪了他六个小时,这六个小时里,两人的交谈没超过五句,但高凡完成了自己的画作底稿,在高凡离开时,这位已经在网吧住了半年,仍然还要接着住下去的大三男生,若有所思得瞧了一眼高凡的背影,随即又开始对着屏幕大吼:“先杀大佛!”
第十一幅组画《傲慢》,高凡在养老院里,见到了这位老人家,岁月在他脸上深深刻下了轻蔑的神态,以至于他现在只站在那,连养老院养的宠物狗都会对他敬而远之,高凡来时恰好看到他的儿子被他骂走,只因为他没有带老人家特别嘱咐的烟。
“养老院不让您抽烟……”
“当年我就不该生下你!没用的玩意!”
儿子走后,这位老人家落寞得坐在花园里,背脊稍有些弯曲,不过在其他人经过时,还是挺直身体,显示出轻蔑的表情来。
第十二幅组图《利欲》,高凡让副局长带自己去市政府转了一圈,就完成了。
第十三幅组图《愚蒙》,高凡回到监狱取材,一位试图用毒药把自己孙女毒哑,只为换取个二胎指标的老人——那时还没有开放二胎政策,而这位老人在监狱里服刑已经即将期满,但他说,自己不知道出去后,如何面对他的家人。
“我都是为了传宗接代啊……”老人痛苦得说。
到这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时间到了十一月份中旬。
高凡回国已经小半年。
除了去香江那次拍卖外,他就来往与鹏城和天市间,取材并完成自己的面具组画。
吕国楹不时来高凡的画室转上一圈,看到高凡画室内摆放着的,越来越多的成品画作,那一张张面具画之内,所展示出的不同主题,那些用线条构成的、令人望之心惊的面具们,他越发沉默,无法评点,只是嘱咐正沉迷于创作的高凡,保重身体。
高凡并不后悔选择《面具》作为他第一次群组创作的主题,但这副组画的确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三个月中,他觉得自己的SAN值掉的有点快,虽然都能够弥补,但所有他创作的主题画,那些必须去深刻理解的人类负面人生,还是让他逐渐生出了痛苦与绝望的情绪。
过了立冬,就是冬天。
高凡觉得平市这个初冬特别冷。
在冬至这天,难得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天。
辛未几天没来。
再来的时候,她特别选了个天气晴朗的周末,也是冬至第二天,想着一定要把高凡这个‘穴居人’拉出去走走,不然他都要生出绿毛来了。
雪后的冬季,天空格外晴朗。
辛未用钥匙打开高凡画室门之后,转过玄关正对着的墙,就看到高凡正在窗前画画。
雪色映着阳光照在高凡的侧脸上。
高凡穿着厚厚的毛衣,他因为瘦,所以格外怕冷,穿得很厚时,像是一只棉球,从这个角度来看,光影映衬,显得他面部轮廓格外立体,他正专心致致得往画上涂色彩,辛未知道,这应该就是高凡所创作的最后一幅面具主题画。
在画室中,还摆着其他十四幅主题画,不过都用白色亚麻布盖起,高凡不喜欢辛未看他的画,辛未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辛未悄悄站到高凡身后。
喵~上帝趴在高凡身边的猫爬架上,叫了一声,像是跟辛未打招呼。
这显然打扰不到已经进入创作状态的高凡。
辛未瞧见高凡的画布上,用赭色为主调,涂了一张古拙的面具,大量黑色作为渲染,堆积在赭色面具四周,像是阴云簇拥着暴雨,军队簇拥着旗帜,辛未望见画布那一刻,只觉得大量阴郁的情绪如同狂风暴雨般扑面打来,在一刹那,这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画面中的黑色和赭色,仿佛从画布中喷涌而出,变成了剧烈的、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的阴郁情绪,一股脑塞进观者眼中,这个刹那,辛未感受到了绝望,对,绝望,无边无际的荒凉与悲愤,如同野草一般在她胸膛中生长,挤占了所有希望的生存空间,乃至于不留一丝光明。
更让辛未吃惊得是,这张面具的轮廓,瘦削而深刻,这不就是……高凡么?
最后一张面具画,是自画像?
第一五零章 第十六幅画
而且这种绝望……能表达出这种绝望的人,不会有生的向往,只会有死的渴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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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一种恐惧攫住了辛未,辛未抓住高凡的肩膀,低叫了一声:“疯子!你在画什么?!”
高凡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辛未时,他明显愕然了一下,“你来了……咳!咳咳咳咳!”
他剧烈咳嗽起来,辛未忙给他找水,而高凡这次的咳嗽如此剧烈,以至于喝水都会被呛出来,他一边咳一边摆着手表示自己没事,辛未忙慌忙帮他顺着背,结果更加惊讶得看到,高凡捂着嘴的手中,出现了一滩鲜血。
“你咳血了?!”辛未只觉心脏被痛击,痛得无法呼吸。
而咳出一点血来之后,高凡方觉胸口那股气顺了,他深吸几口气,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他说:“没、没事,刚才一边咳嗽一边咬着嘴唇了,你看。”
说着,高凡张开嘴给辛未看,当然,为了不让辛未担心,并捉他去医院,他是马上就咬了自己一口狠的,那真疼啊。
“咳到咬破嘴唇所以才吐血?”辛未不是医学专业但也觉得这有点扯吧?
“总之,没事。”高凡总结,“我含点蟑螂水就好了。”
高凡口中蟑螂水就是《康复新液》,这玩意是美洲大镰也就是蟑螂的提取液,针对一切内外创口都有奇效,高凡由于偏食所以嘴巴里总长疮,含着这个治疗效果极佳。
“……行吧。”辛未皱眉,刚才心疼的感觉如此剧烈,以至于此刻还是有点无法消散,不过她又把注意力转到那幅画,“你这是……自画像吧?你的面具组图不是都在鹏市取材么?怎么变成自画像了?”
“第十四,第十五两幅,都是自画像。”高凡说。
第十四幅也是?
辛未找到最近的第十四幅面具,因为组画已经有两幅被出售,也就是摆在第十二位置的那幅画,她好奇得掀开上面的亚麻布,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张正在笑的面具,这张笑脸如此癫狂,以至于面部结构失去了协调与统一,大量线条向面具之外张扬,高凡甚至没有这些线条隐藏,以至于这张面具像是一只断线风筝那样,飘荡在晴朗的天空中。
天空虽然晴朗,用大量蓝色和白色涂画而成,却恰好反衬出了面具线条的无序,这就像是一张儿童随意涂抹的作品,大量凌乱线条,按照一种特殊的、让人难受的韵律,组合成了面具的五官,绘制这张画的技巧中,看不见提香那样对光和环境的柔和处理,而是出现了卡拉瓦一样邪恶张扬的刺目感。
辛未在这张面具中,感受到了两个字,疯狂。
“这张面具的名字叫《疯狂》,这一张则是《绝望》。”高凡喃喃得说,他的神态中有一种茫然的空白,似乎也不明白这种事是怎样发生的,“当我画了前面十三张面具画后,我发现不必寻找了,我自己的身上就足够产生疯狂和绝望。”
辛未骤然转身望向高凡,此刻的高凡,像是个孩子一样无措,或者说,有点无助。
高凡在三个多月时间里,完成了面具组图中的十三幅,他深入人类内心,但却没有看到一丝光明。
人类宛如在神明引导下一群盲目痴愚的野兽,偶尔神明的鞭子会让其走上正途,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欲望与空虚的驱使下,行走在悬崖的边缘,在这时,无论神幻化成为各种模样,是天降的雷霆,还是苦苦哀求的老人,都不能唤醒他们走下悬崖、坠入痛苦的决心。
高凡为了完成画作,体验了《虚妄》、《痴愉》、《冷漠》、《暴怒》、《盲目》、《贪婪》、《渴求》、《怯懦》、《爱欲》、《放纵》、《傲慢》、《利欲》、《愚蒙》十三张面具相,由此他心中生出了《疯狂》和《绝望》。
所以最后十四、十五幅是自画像。
因为高凡深刻感受到了对人性的无助和绝望。
恶魔派的画作,要击溃的不止是观者的理智,有时候需要先击碎画家自我的理智。
这十五幅面具组画,绝对将是恶魔派,也将是高凡的代表之作,是注定伟大的作品,但高凡此刻开始怀疑,他的表达,有意义么?
这一刻,即便是安娜·阿玛斯在这里,也无法引导高凡灵魂的回归,因为高凡所陷入的,是对于人类存在意义的怀疑之中,他太过于深入到人类的灵魂之中,所窥见的丑恶让他创作出震撼人心的伟大作品,同样也让对这个族群包括自我产生了怀疑。
还好有辛未在。
“走。”辛未抓起高凡的手,用力一拉,高凡太瘦,又没什么精气神,被辛未一拉便走,像是只断线的风筝。
“你要干啥?”高凡愣在那被辛未往身上套了帽子和羽绒服,裹成了一个更厚的球。
随即辛未也不解释,拉着高凡就出了门。
高凡在跨出门口后,天光和雪光一起映入眼帘,他立刻被刺得睁不开眼睛,随即,一个冰冷的雪球就砸在他脸上,啪!满脸冰凉,他一下子就精神了。
“来啊,大艺术家,打雪仗!”辛未弯腰抓起地上的雪,她桔红色的羽绒服和黄色的围巾及帽子,让她像是雪中一只快乐的小松鼠。
“为什么要……”高凡还没理解,好端端得干嘛要打雪仗,这多野蛮……啪!
又一只雪球拍在了他脸上。
“辛未,我警告你,别太嚣张啊~”高凡便是泥人也被激起了三分土性,他弯腰就去抓雪,团成团后往辛未那里扔。
两人正玩着,小区别墅区里正在堆雪人的几个小朋友,也加入进来,那些小孩都是七八岁左右,其中有个小女孩,高凡有点眼熟,他记得是住在隔壁的,和一个单亲母亲住在一起,她们搬来的时候,还给高凡送过糕点和水果,名字好像就叫小雪什么的。
后来高凡和辛未就各带一队,高凡带着小男孩,辛未带着小女孩,双方自然分组,然后男生组太少就只有两个,女生组则忽啦啦足有七八个,战略优势向一面倾倒,高凡和那个小男生像是被赶鸭子一样被追得满院子跑,最后倒在地上大叫投降。
第一五一章 STK疗养院
玩累了。
高凡和辛未一起躺在雪堆上休息。
望着晴朗的天光,辛未问高凡:“想通没?”
“想通了。”高凡老实点头,“都是我创作的,我想要疯狂,就会有绝望,如果我向往光明,就会出现希望。”
辛未这通稀里糊涂的雪仗,的确砸醒了高凡,他之前陷入创作的死角不能自拔,虽然艺术家需要深涉人心,但不能把自己陷入到狭隘的创作思维中,认为自己笔下就是世界,就是一切的真面目。
恶魔派的技巧,虽与人类理智相关,但不能只描绘其中‘坠落’的一面,那不真实,并且也只是艺术家的偏见,人性中有善有恶,绝非只有一种色彩。
“恶魔派的宗旨,应该是超越人类理智,而不是与人类理智为敌!”高凡说,“我要把面具组画再多创作一幅,主题就暂时定为《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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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对嘛~”辛未说,“多闻闻世俗的烟火气,知道一下,除了那些人类不好的一面之外,还有人在努力生活着,你不能总到监狱取材,看看这些小朋友,难道不觉得人类有未来有希望?”
这时,几个家长分别过来把浑身上下都是雪的小泥猴们拎回去,长像可爱的小雪还挨了妈妈一巴掌,被打时哇哇干嚎,但被拎起来的时候,则是冲着高凡和辛未挥着小拳头,有示意‘改日再战’的意味。
高凡跟小雪的母亲挥手示意。
小雪的母亲也向着高凡点头。
雪后天气较冷,这位单亲母亲穿着有白色绒毛的小夹袄,一条非常凸显身材的黑色紧身牛仔裤,加上高筒马丁筒,瞧着更像是小雪的姐姐,而非母亲。
“你们认识?”辛未问高凡。
“住隔壁的,一位单身母亲。”高凡说,“搬过来的时候,给我送过自己烤的糕点,挺好吃的。”
哦。辛未点头,又说:“身材不错。”
“身材……”高凡刻意打量了一下这位单亲母亲,从腿部到臀部,呈现出丰润的曲线,又到腰部而骤然缩回,再往上则是再度膨胀,继尔又变成如同天鹅颈般的细长柔和,特别是腰部分割线,有点惊心动魄的味道,的确是很出色的线条构造。
“是挺不错的。”高凡点头。
呵呵~辛未笑了起来,眼神却没笑,高凡莫名觉得天有点凉。
……
辛未的话,的确点醒了高凡。
虽然辛未是从高凡健康的角度,提醒高凡不能够把自己坠入人性深渊中不可自拔。
但高凡的确从她的提醒出发,意识到目前狂飙突进的恶魔画派技巧,的确只专注于表达人性恶的一面,这是有问题的,是偏执的,艺术可以不讲政治正确,但却不能只是涂黑人性。
于是,接下来,高凡开始在自己的灵感殿堂中,搜索关于崩卡村一幕的光明和希望。
那并不容易,崩卡村是个绝望之地。
活了几百岁,通过邪物黑树,试图收集人类灵魂,变成末日救主的大长老。
数百个早已死亡,被囚禁到面具中的崩卡村民。
近万个被面具击破脆弱心灵,站在自杀悬崖边缘的人类灵魂。
这其中又有什么希望可言。
最终高凡寻找到的希望,却是在他的收藏品中。
那张大长老曾经佩戴过的大崩卡面具。
高凡出国时,这张面具留在辛未处,后来辛未又还给了高凡。
这是一件旧印。
没什么害处,也没什么益处。
高凡试过佩戴它,能够听到一些‘崩卡崩卡’的呢喃声。
不过随着时间的逝去,旧印中留存的昵喃声逐渐平静。
大长老曾说过,戴上这面具,就能够看到未来,说高凡看到未来后,也会相信她是在拯救世界。
高凡当然不信,那时他神秘学还很低。
不过此刻已经高达26点的神秘学,让他看到了一点蹊跷。
从灵感殿堂中的崩卡村,高凡对大崩卡面具追迹溯源。
‘世界’技巧相当于烙印了一座崩卡村在高凡的灵感中。
高凡称其为灵感殿堂,实际上那只是闭上眼睛就能看到的一张立体图画。
因为‘世界’技能不高,对应着就是这张立体图画‘像素’很低,仔细去看某一细节时,往往就会破碎成虚无。
高凡可以追踪那些面具背后的人生,因为面具大部分都对应着现代都市人,他们的人生,化为一只只面具,悬挂在高凡的灵感殿堂中,组成了一幅‘崩卡村’的画面,这些人,都是当代的,是与高凡同一时代的。
而大崩卡面具背后的人生,则是跨跃了数百年,从古代一直延续到今天,并且带着神秘的遗留,高凡必须用26点的神秘学,仔细去分辨,才看到那一株仍在幼年时的奇异黑树,还有那个穿着黑红色祭袍的少女……
那应该是大长老年纪尚轻,也许只有十几岁的时候。
至于那株显然正处于幼生期的黑树。
显然就是崩卡古树的雏形。
这株黑色小树,树立在一个山头,它伸展着枝丫,似乎在接收什么信号似的。
而年轻的大长老,她梳着长长的辫子,鹅蛋脸,是个气质清冷甚至有点神圣意味的美人儿。
一人一树,在峰头上并立。
年轻的大长老问崩卡小树:“你在做什么?”
‘我在等待希望。’崩卡小树的回复,并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意念,留存在神秘中,又被高凡听闻,‘我来自一个神秘的种族,但我被祂们遗失了,我等着某一天,祂们会来接我回家,我可能在此等待成百上千年,如果你愿意陪我等候,我将赋予你长生。’
“我不要长生,我看到了世界末日,如果你能陪我一起拯救人类的话,我就愿意陪你在这里等待希望。”年轻的大长老说。
……
神秘窥探到的场景破碎。
只有10点的‘世界’技巧,无法复原崩卡村超越三百年的真面貌。
高凡意识到他第十六幅画的取材处,应该是大长老。
大长老那罪恶的行径背后,有着希望的光?
找得到高凡能够取材的灵感?
也并非难以想像。
有些人出发时就选错了方向,以至于越走越错,无法自拔……所以,去找找大长老吧。
第一五二章 Cuba岛和大长老
高凡跟接线员通电话。
“一年前我在崩卡村找到的那位大长老,她还活着么?”
“那一位呀~虽然活得比较艰难,但的确还活着呢。”接线员说,“因为她说过,你一定会来找她,所以她要坚持着不死。果然您想要见她了么?”
“真是莫名其妙的的自信……那能安排我见她么?”高凡说,为了取材,他得和大长老见上一面。
如果另选题材,比如以那些小朋友的脸,另绘一张名为《希望》或者《未来》的主题画,凑进面具组画中,也并非不行。
但那将失去‘世界’技巧的加成,让这幅画显得格格不入,这样展出时,就不是一整组主题画了,这个差异还是很明显的,不止是高凡,任何人都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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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技巧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它用最高段的绘画技巧,向观众展示了最浅显的观感。
面具组画的最后一幅《希望》,如果成功创作,将会升华整个主题,也把恶魔派的技艺再推向一个高峰,高凡需要这个,他为了‘世界’这个二段技巧,能用健康做代价,那又怎么可能不舍得去见一个大长老呢。
通过接线员得知,大长老被安排在国外一处度假圣地,就在加勒比海上,那里气候湿润,风光如画,是STK安置理智被击溃的调查员,还有一些重要人物的地方。
STK拥有的那个岛,被称为Cuba,又或者疗养院。
高凡去那里需要到危地马拉转机。
这个行程有点漫长,不像是天市到鹏城一样简单。
所以高凡要带着上帝。
“要不你也跟我出去转转?”高凡跟辛未告别时说,“来回也就一个星期。”
啊~辛未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有点气馁,“不行,我正在做成为拍卖师的培训,要是请一个星期的假,主管会把我吃了。”
“你要做拍卖师了啊,还得培训?”高凡诧异,“不是会拿锤子就行么?”
“专业知识,语气,动作,各种都得训练,哪有你想得那么容易。”辛未说。
于是,辛未没有成行,而高凡则在第二天出发。
结果在飞机上,高凡遇到了吕雉,这让他有点庆幸,辛未没来。
高凡也没有什么‘修罗场’之类的担忧,他想不到这一点。只是现在吕雉惯常一口一个‘爸爸’的,高凡觉得辛未听见了,自己可能有点危险,因为辛未也有个习惯,喜欢替高凡剪头发,说不定哪一次剪子就扎到高凡大动脉上了,高凡对涉及到自身安危的情况,还是并不太迟钝的。
“你去Cuba干嘛?”高凡问吕雉。
他的行程,是STK安排的,吕雉通过STK得知他的行程,也并不意外。
但吕雉去Cuba干嘛?
“有个关键人物在疗养院,我得去见见她。”吕雉说,“所以听说爸爸也在这趟飞机上,我就提前和STK要求一起去啦~”
高凡创作面具主题画的这几个月里,吕雉也常常跑回天市来见他,还会给高凡带回一些‘土特产’,就是一些古怪的、带着伟大存在气息的玩意,还好其中没有令咒,都是一些旧印,高凡感觉吕雉像是出去打猎的猫,在照顾她那个无力出击的人类老父亲那样。
因此,高凡知道吕雉在调查一个古怪的家族,那个家族似乎与某个恶魔做了交易,以至于该家族拥有长盛不衰的财富,结果最近交易失控了,一种诡异的变化袭击了很多家族成员,这些家族成员纷变化成为诡异形态的肉树人,就是那种身体组织蜘蛛网一样挂满满整个屋子,心脏挂在天花板,手指长在墙角,眼睛黏在门上那种玩意。
吕雉正在追查与这个家族做交易的恶魔真面目,试图找到仪式之所在,只不过,并不太顺利,因为那个恶魔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个异空间,需要通过一些‘入口’进入,所以吕雉三番两次出生入死,也没找到仪式关键,只不过现在把调查目标转向疗养院,应该是有可靠线索了吧?
高凡呢,这段时间一直对吕雉的调查充耳不闻,但只要吕雉接近,他眼前就会掠过一个接一个的灵感,那感觉似乎是神秘在向他包围,有之前的先例在,高凡知道,躲是躲不开的,高凡只希望自己先完成这幅画,再应付那些神秘。
只不过这次与吕雉同班飞机,看来神秘和污染已经逼近到了眼皮子底下吧。
果然,吕雉说:“就是爸爸上次在崩卡村找到的那个大长老,齐格飞的指南针显示,她是找到仪式的关键。”
果然,是找大长老的,神秘在汇聚了。
“齐格飞?”高凡想起自己介绍给吕雉的冒险家,“你们一起行动了?他不怕搁浅法则么?”
“没事啊,他说他有天使之羽,不怕这个。”吕雉说。
一边说,吕雉一边掏出一根像是鸡毛的棕黑色羽毛,“就是这个。”
旧印么?
高凡在这片羽毛上感受到了神秘的存在,很轻微。
“我们双方只要在接触时,都拿着这片天使之羽,搁浅就不会作用于我们。”吕雉说。
“嗯……有意思。”高凡试着触摸了一下这片天使之羽。
灵感中啥也没有。
高凡觉得它应该没用。
关于搁浅法则,高凡做过设想,如果有一种神秘,能够用共同的性质,覆盖两个调查员身上的气息,让他们看起来仿佛是在一个伟大存在眷顾下的和谐个体,那么搁浅应该不会发生,毕竟,搁浅是因为不同伟大存在的气息,在不同调查员身上,彼此相互碰撞,因而激发的神秘大潮,产生的凶险与危局。
那么这种神秘覆盖的位阶,要想当高才成,才可以把无形之子、血肉主宰、麋猫等等一众伟大存在的气息,全部掩饰起来,而吕雉手中这片羽毛的位格,看起来是不够的。
天市到危地马拉的时间,算上转机要超过三十个小时。
高凡和吕雉在头等仓里睡了一觉。
等着高凡醒来的时候,发现吕雉蜷缩在自己怀里,甚至挤占了上帝的位置,明明有自己的座位不坐……再看机窗外,天光大亮,海天一色,他们到了。
第一五三章 四个恶魔散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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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 真香
从危地马拉机场转达Cuba岛,还需要搭乘一次直升飞机。
但这次路程较近,两个小时就到了。
远远的,高凡和吕雉就看到了碧蓝色加勒比海上,一座宛如天堂般的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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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现棕碧和绿色相间的清澈海水中,延伸出一片金黄色的沙滩,在阳光下宛如涂满金箔的果冻,在海水的荡漾中微微晃动着天光,再往后,则是一座满是茂盛绿植的小岛,说是小岛,但也得有十几平方公里,远望很小,近瞧很大,直至落在岛上时,它已经占满视野。
在入岛的外围接待处,高凡和吕雉遇到了三位护士,一位金发,一位红发,一位黑发,模样上十分相似,个个身姿窈窕、貌美如花,仿佛是三个发色的三胞胎。
护士们先是收走了高凡和吕雉身上的旧印和令咒,高凡交出了雕刻刀,无形之咒,秘境之咒,猫之咒,吕雉的家伙事更多,足足装了一大盒子,除雕刻刀外,高凡还看不到少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还有一节枯干的手指。
交出和伟大存在有关的事物后,才允许登岛。
这是疗养院的规矩,否则在这座都是调查员或者祭祀的岛上,这些令咒和旧印,就像是扔进火药桶的火星一样,顷刻间就会引发冲天大火,把所有人烧得尸骨无存。
“但神秘眷顾可不会只在那些旧印和令咒上吧?”高凡怀疑疗养院的安保措施。
对啊,伟大存在的目光,注视着我们每个人呢,无论是吕雉背后的麋猫,还是高凡身体里隐藏的高正道,这可都是律级别的存在,别把Cuba岛给炸了。
“您放心,见习调查员上岛前,都要有特别安排的。”美丽护士笑着说。
随即,高凡和吕雉就被引入后方的房间。
再出来时,他们已经连衣服都换了,穿着一身蓝白条的病号服,脖子上还带着一条像是科幻电影里重刑犯人才会戴的黑色颈箍,就是那种不听话就会被‘咔嚓’一声电到倒地抽搐的玩意。
连上帝都被穿上了一身蓝白条猫咪装,当然上帝没带那黑色颈箍。
这身装束让高凡生出一种奇异观感来。
“吕雉,我们不是被关进精神病了吧?”高凡问,这叫自投罗网么?
“干嘛提醒他们我们是见习调查员啊?”吕雉不高兴得说,当然她只是迁怒,也知道疗养院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是不舒服啊……
吕雉扭着自己脖子上的颈箍,这玩意本该很结实,但在吕雉的掰扯下,高凡听见‘咔嚓’一声,也清楚见到它上面裂开一条裂缝。
“请小心些,Mrs 吕,这个干涉仪很贵的。”一个护士说,“它可以短时间内屏蔽你们身上神秘波动,只要你们不念动咒文或者改变精神频率,在这段时间内,你们就是无害的。”
无害,这个形容词,把高凡和吕雉说得像是洪水猛兽一样。
看到Cuba岛对高凡和吕雉的到访,持有多么谨慎的态度。
但这干涉仪……有用么?
高凡瞧了一眼自己没受半点干扰的系统面板,那面板像是在嘲笑愚蠢的人类。
“但这玩意没用呀~”吕雉争辩,“我可以随时沟通妈妈的。”
“在疗养院时,请不要那样做。”护士严肃的说,“请自觉爱护STK的公共财产,维持疗养院的环境稳定,这里住着很多为世界和平牺牲自我、身患重病的调查员,而且,疗养院将来也可能是你们的归宿。”
高凡摸了一下吕雉的脑袋,示意吕雉别闹,吕雉虽然像是猫穿着鞋子走路那样不自在,但是在高凡的安抚下,还是冷静下来。
接下来,护士带着高凡和吕雉去见大长老。
他们乘坐着一辆电动观光车,在这座风景怡人的岛上行驶,经过了数个区域,最近处是一个面朝沙滩的七层酒店式建筑,护士介绍这是STK工作人员的度假休闲区,每位STK工作人员每年都可以享受1个月的带薪年假。
再往内经过了围着小湖建筑的一些二层别墅,有几十幢那么多,别墅错落相临,能看到不少各个国籍的男男女女,在湖边闲逛,或者是阳台上晒太阳,他们都统一穿着蓝白条病号服,其中一些还戴着黑色干涉仪,护士介绍这是调查员的专属度假地。
再往内,则是一个有着白色院墙的医院式建筑,内中有不少医生和护士来往经过,建筑高四层,像是一个巨大的贝壳,这就是疗养院本体了,里面住着需要被精神治疗的调查员,或者需要被精神干涉的祭祀。
“对了,裘青帆出院了么?”高凡瞧见疗养院,就想起在沪上时遇见的那位代号为‘主播’的调查员。
“一位东方调查员么?他的代号是?主播,还没有,他是轻症患者,已经经过了一个疗程的治疗,理智值恢复的很不错,可能再过一个疗程,就可以出院了。”护士回答,又说一个疗程是一年。
“轻症都要治两年啊。”高凡有点唏嘘。
“大多数调查员都是终身无法从这里走出去的。”护士说,“被污染的理智很难得到有效恢复,人类医学科技对污染几乎是无效的。”
高凡本希望探望一下裘青帆,不过护士说最好不要,高凡问为啥,护士说裘青帆好像对高凡有心理阴影,见面可能会击溃裘青帆好不容易建设成功的理智防线,这不禁让高凡有点受伤的感觉。
过了调查员的轻污染病区。
就到了祭祀或者说是与恶魔有关的重污染病区。
这里更像是一座纯白色牢房,几重厚重钢门将其与别的区域隔开,高凡和吕雉经过多重验证,才进入这条走廊,在走廊的第二间病房里,外面那扇纯钢密封门打开,露出内中仍有钢栅栏隔开的病房来。
他们立刻看到了大长老:她像是棵干枯的老树一样,攀在钢栅栏上。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
同时她的皮肤状态,也和高凡上次把崩卡面具从她脸上拔出来时一样,十分糟糕,大窟窿小眼子。
这让她的形象显得异常骇人。
不过高凡和吕雉的神经线都已经被各种神秘事件,训练得像是钢条一样了。
嗯……高凡和吕雉对视一眼,还没想好从哪问起。
大长老已经嘎嘎声笑了出来:“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然后大长老仰面便倒,虽说是摔在由柔软海绵包裹的地板上,但也发出‘咚’一声响。
第一五五章 消失的预言家
场景很快就从病房转到了重症监护室。
一个医生跟高凡和吕雉说:“她太激动了,本来就只是吊着一口气,突然见到了想见的人,太过兴奋,紧绷的精神就断掉了,有可能醒不过来……”
“醒了!她醒了!”护士惊呼。
“……也有可能醒过来,但毫无疑问,她活不了多久了。”医生说。
疗养院的医疗水平似乎不太靠谱啊。
高凡想着,凑近病床。
就见大长老像是一只就要报废的鼓风机那,拼命吸着氧气面罩内的氧气,但氧气已经不再能够让她三百多年的生命继续延续,没有那株黑树给她续命,她留在这世上的所有时间,都是苟延残喘。
啪~
但抓住高凡手臂的手,还是那样用力,像是铁箍一样。
“救……救……”她费力得说着,由于说不出话,所以她一只手拔下自己的氧气面罩,这个动作让她上立刻蒙上了一层青灰死色。
“你的生命走到尽头了。”高凡对她说,“谁也救不了你。”
“不……不,拯救世界……救人类……”她眼中发着骇人的光。
高凡实在无法想像,眼前的大长老,竟然会和自己在崩卡村获得的灵感中,那个干净又冷清的长辫子姑娘,是同一个人,究竟是什么让她宁可把生命延伸成为怪物,也要执拗得留在这个世界上……是对生命的贪婪?还是拯救世界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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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仔细观察这张脸,希望从中可以获得一些关于‘希望’‘救赎’样的灵感,但他看不出来,他对大长老不够了解。
“我戴上过你给的崩卡面具,可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高凡说。
“嗄~”大长老发出一声怪笑,像是垂死的鸭子,她说:“我没死,神秘没有转移,等我死了,你就会从其中得到未来,我希望,你来看我,所以……”
大长老气不够了,说不出话来,憋得脸色发黑,高凡帮她把面具戴上,她又像是破风箱似的紧吸了几口,这才示意高凡快把氧气面罩拿开。
“我时间不多,我要说的,是关于一个大阴谋,四个恶魔散落在人间,祂是其中之一,祂以为我会成为支柱,想要侵占我的人生,但我窥见未来,用囚笼将祂锁死,利用祂拯救末日,我以为,我是这个世界的救主……但你才是!你会从四个恶魔手中得到拯救世界的力量!”
大长老一声尖叫,憋得脸色发黑。
高凡忙是再将氧气面罩覆盖在她脸上,让她又吸了几口氧气,才勉强缓过来。
“你将成为支柱。”大长老包皮骨头的手指紧紧扣入高凡手臂,她干枯的脸上绽放出笃定的神情,“你将成为最伟大的支柱!你将拯救末日!”
嗯……高凡若有所思的点头,他倒不是认同大长老的理念,而是瞧见了灵感。
这一刻,他看着大长老在吼出‘你将拯救末日’时,大长老早已干枯了几百年的双眼,竟然流出一滴泪来,那滴泪水在大长老沟壑纵横的脸上流淌着,像是清泉滋润了干枯大地,通过‘扭曲’视角,高凡竟然在大长老身上看到了希望之光。
或者那光芒不该叫希望,而应该叫做牺牲。
按照大长老所说,她知道黑树是恶魔,黑树则认为大长老是支柱,于是大长老牺牲自己将成为支柱的未来,把黑树锁死在崩卡村,之后便是三百多年的时光流逝,一直到把昔日那个干净少女,变成了今日的噬人怪物。
“四个恶魔散落人间!”吕雉听到这,眼睛一亮,她忙是追问:“四个恶魔中有没有一个叫塔巴德的?”
“塔巴德……赤红魔鬼……嗄~”大长老咧开嘴,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呼吸,“贪吃的恶魔,金钱的囚徒,血肉的丛林!”
“再说清楚点!”吕雉忙问。
而大长老则是张大着嘴巴,仰在那里,像是一个枯干的树洞,旁边监视仪上,她的心脏跳动波长已经变成一条不再起伏的直线。
医生和护士过来急救,把高凡与吕雉隔开。
“哎,在这种关键时刻……”吕雉眼巴巴得瞧着医生和护士在急救,但很难了吧?
“果然大长老和四个恶魔有关。”吕雉又说,对高凡解释:“塔巴德是其中之一,我在接触塔巴德的祭祀时,也听到过四个恶魔这样的话,究竟是指什么呀~”
“塔巴德的祭祀就是那个K·S Li,很阴险的家伙,不知道在搞什么,让塔巴德失控了。”吕雉念叨着。
高凡没答话,只是皱眉瞧着自己系统界面中新生的一个任务。
‘搜索伟大伊斯种族失落在时代中的四个族人,仆从们的特质,寄存在召唤他们的仪式上,或许你可以试试把它们用作绘画染料。
任务奖励:无。
任务已经完成,0/4。’
这就有趣了。
上一个没奖励的任务,还是在崩卡村。
系统大概是将这些任务目标,本身就视为奖励,现在大概只是给高凡做个提醒,那种‘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把这些仆从的特质画进画里,那会很好玩哟’的提醒。
而伟大伊斯这个名字,又和高凡经历过的,掘墓人手中掌握的‘律’,伟大伊斯之壳,肯定是有关连的。
高凡的神秘学中还有怎样使用‘壳’的知识呢。
既然这个任务是从黑树和大长老而来。
是否可以推测,黑树就是伟大伊斯失落在时代中的族人?
这样倒是可以解释,在高凡灵感中,大长老和黑树初相识时,黑树在等什么。
等祂的族人来接祂呗。
而黑树之所以选择在大长老身边仰望,等待,是因为黑树觉得大长老会成为支柱,这可能对族人定位祂、接到祂,会有很大帮助。
再按照大长老的说法,她觉查到黑树的想法,所以做了个‘囚牢’,让黑树不能得逞,同时被她牢牢绑在身边,陪着她一起拯救世界。
历时三百年的过往,前后串连起来了。
所以,神秘是在这个点上汇聚的?
因为我中过‘壳’,所以才会让四个恶魔的任务,跑到我面前?
大长老才会认为我是能够拯救世界的支柱?
高凡琢磨着。
总觉得事件没那么简单。
他暂时还无法理解,在伟大存在的视野中,时间并不是线性流动的。
第一五六章 救赎的诞生
大长老终究是没抢救过来。
就像医生说的,她只是吊着一口气,等高凡来到,满足愿望,就撒手人寰了。
高凡倒是得着了他的灵感,大长老临死前那一滴泪,让高凡把灵感中那个与黑树并立在山崖上的少女,与眼前这个干枯腐朽的噬人怪物联系在一起,两个形像相重叠时,第十六幅面具的主题就已诞生。
吕雉关于她追查的污染事件,也得着了一点线索,不多,十五个字:贪吃的恶魔、金钱的囚徒,血肉的丛林。
这让吕雉有点伤脑筋,她眼巴巴得瞧着高凡,试图从高凡处得到一些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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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则是习惯性的抚摸了一下吕雉的头发,不得不说,有抚摸上帝时的触感,跟摸猫非常相似。
上帝不满意得叫了一声,因为它发现高凡摸吕雉的手法,特别像是在摸它。
高凡又撸了上帝两把,才跟吕雉说:
“你说过被那个恶魔感染的人类,都会铺开一整个屋子,铺得到处都是人体器官,就该是‘血肉丛林’的意思,然后K·S Li的家族,从恶魔那得到了大量财富,这就意味着‘金钱囚徒’,还剩下一句‘贪吃魔鬼’,应该就是你说的‘塔巴德’本体之所在,可以从这个角度思考一下。”
高凡说,他的‘调查’技巧现在高达55,从大长老简短的话语中,就分析出了一些关键点,因为四个恶魔,都是伟大伊斯种族失落在时代中的族人,所以彼此之间应该有一些关连的,大长老能够窥探到一些恶魔的真面目,也在情理中,所以这些情报,应该是正确的。
但由于情报信息太少,所以这些分析,也只是浮于表面。
“爸爸你真棒~”吕雉说,这就是硬捧了,现在吕雉看高凡,怎么看怎么顺眼,“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去调查啊?”
“再等等吧。”高凡说,“等我把最后一幅画创作完成之后。”
“那你快点画!”吕雉说。
完成对大长老的询问后,高凡和吕雉本打算在疗养院转一转,毕竟这是个神奇之地,众多被击溃理智的调查员,都在此疗养,甚至永居于此,理应有一些神秘文书、英雄事迹,值得瞻仰一下。
另外护士提醒得对,如果他们两个有幸没在污染事件中尸骨无存,将来有大把机会在理智崩溃后住进这个地方,提前考查一下环境,也算是对自己的将来有个交待。
但那个给他们开观光车的护士说,环境啥的跟您二位没啥关系,您二位刚才看到那个祭祀所住的地儿,就是您二位的归宿,因为见习调查员身上的神秘太过凝重,一旦失控,无法放他们自由行动,只能整日被束缚在大量干扰仪隔绝的重污染病区。
“所以,虽然此处风光怡人,但二位还是尽量保重,珍爱生命,远离疯狂。”
护士说,既然这样说,也就不可能放他们自由参观,赶紧开着观光车,把他们送上了归程。
高凡和吕雉收拾好自己的装备,坐上直升机,瞧着几个护士在下面冲他们摆手的样子,觉得她们很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接待两个见习调查员,天啊,真是好惊险的任务。”一个金发护士说。
“整个过程完美无暇,没有产生任何意外,我们真棒!”另外一个红发护士说。
“不要松懈,还要进行消毒和灭杀,把他们留下的神秘全部消除干净才行!”最后一个黑发护士说。
……
二十个小时后。
高凡与吕雉回程抵达平市,在此吕雉转机去了香江,K·S Li家族虽然把大部分产业转移到了英国,但却把神秘和污染留在了香江,他们大概以为这样就能够隔绝恶魔的侵害,但屡屡把肠子和器官涂满一整个屋子的Li氏后人,告诉K·S Li,事件远未结束。
在吕雉离开前,高凡提醒她:“小心掘墓人。”
吕雉不明白这和掘墓人有什么关系,但高凡的神秘学知识告诉他,系统定义的‘四恶魔’,也就是伟大伊斯遗留在时代中的四名族人,是非常完美的‘壳’的材料,掘墓人很有可能闻风而动。
……
又过两个小时。
高凡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画室。
这一趟奔波将近四十八个小时,虽然比高凡预计的一周时间,足足减少了五天,但其疲累程度却远超高凡想像。
疗养院也不留高凡吃顿饭,搞得高凡一路吃得都是飞机餐,高凡随便找了个片面包塞进肚子里,就窝在床上死掉一样睡了过去。
他睡觉时是下午一点,醒来时是晚上八点。
窗外漆黑。
他坐在床上发呆。
头脑中一片混沌。
午睡过长后遗症开始出现,深切的孤独感和窗外漆黑的夜色一起袭上高凡心头,忽得,上帝跳到高凡肩膀上,用猫头蹭着高凡的脸,暖茸茸的触感一下子融化了高凡的孤独,他把上帝拿到手中,光着脚跳下床,开始去厨房里翻吃的,也给上帝找点猫粮。
这时,一楼传来门铃声。
这个时间,是谁?
辛未是有钥匙的,并且辛未不知道高凡已经回来。
吕国楹,主任,都不可能,他们来之前都会通知高凡。
高凡把上帝放在地上后,下楼去开门。
绕过玄关处的墙壁,高凡先从门镜向外窥探了一下,看到一个窈窕倩影,咦,有点熟,这不是……隔壁小雪的妈妈嘛。
因为小雪妈妈给高凡送过几次吃的,是她亲手烤制的糕点之类,所以两人还算挺熟的,小雪妈妈知道高凡是个画家后,也说过几次要高凡教小雪画画什么的,但也只是客套,高凡没往心里去。
现在,这个时间,有啥事?
高凡一边嘀咕着一边推开门,露出笑容:“小雪妈妈,找我有事?”
“我下午看到你回来,然后这么晚了,灯又才亮,觉得你可以没吃饭,正好晚上我们包了点饺子,就给你送点过来。”
小雪妈妈这次穿着蓝色大毛衣外套,下面是雪白色的裙子,穿着毛茸茸的粉色拖鞋,露出一节俏白的、藕瓣似的纤细脚踝,头发扎起,略施胭脂,显得很居家,有个词‘纯欲’很适合现在的她。
“那多不好意思~”高凡嗅到了香味,下一句就问:“什么馅的?”
“肉三鲜的。”小雪妈妈把食盒交到高凡手中,“别客气,远亲不如近临,我看你的年龄,就跟我弟弟一样,自己生活,怪可怜的,也没人照顾。”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高凡肚子都叫了。
饺子,真香。
第一五七章 15+1
自STK的疗养院回来后。
高凡就有种紧迫感。
神秘已经开始在他身边肆无忌惮的咆哮了。
系统任务也提醒这一点。
四恶魔……还是个连续任务。
高凡视作不见,专心完成自己面具组图预定外的第十六幅画。
这时已经是年底,12月中旬,劳伦斯过来瞧了两次,瞧着高凡在拼命作画,反倒是提醒高凡注意身体,预定1月的个展,可推迟也可取消,身体最要紧。
高凡想说我也不是为了个展,但又懒得解释,也就罢了。
这第十六幅画,高凡本想将之命名为《希望》,但又觉得不妥,于是更改后的名字是《起源》。
第十六张画很大。
足有120X180,是其他面具组图的两倍。
高凡创作这幅画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困难。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虽然找到了临摹的对象,大长老临终前的,给了他创作的灵感,但是高凡的‘世界’技巧有点低,他有点找不到这个灵感和崩卡村的联系——也就是说,这幅画,作为单独的面具画,是合格的,但如果想与其他十五幅面具画,在观者心中产生共鸣,那就还得再努力。
高凡日夜在灵感殿堂中流连,试图通过自己已经不低的神秘学,找到更多大长老过去的痕迹,黑树如何长大,大长老的预知能力是真是假,她自称为黑树布下的囚牢是什么,为什么笃定世界末日一定到来……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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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点神秘学,与55点调查技能,相互映照,的确能够看清楚一些事,比如大长老所说是真,如果大长老不曾放弃自己的未来,那么大长老的确会成为一根‘支柱’,而大长老放弃成为支柱的未来,也就是她所说为黑树制造的囚牢……
但大长老放弃的是什么?
黑树又希望大长老成为什么?
如果找不到这些线索之间的关连,高凡无法把这张名为《起源》最后面具画,融入到面具组画之中,他得找到它的‘意义’。
所以办法只有一个了。
12月下旬。
高凡在一个天光大亮的白天。
他躺在一楼画室地板正中央,在他周围是已经完成了十三幅面具组画。
昨天才有一场小小的飘雪。
落得世界皆白。
带着冷意的亮白太阳光,从窗口穿入,照在地板上,留在很大的光斑,高凡躺在这,上帝就在他身边趴着,而高凡一只手中,握有那只大大的崩卡面具。
这个大崩卡,高凡曾经戴上过,但就像是他对大长老说的那样,他无法从这其中看到未来。
不过大长老也有回复,带着‘嘎’声的怪笑,跟他说,只有当她死掉后,神秘流转,这张大崩卡才会灵验。
高凡从未见过,也未听说过,用这种方式起效的旧印或者令咒,符合这样活泼生动的神秘形态的,似乎只有律。
大长老是用自己的生命制造了一个‘律’么?
高凡如此想着,随即就把大崩卡覆盖在自己的脸上。
眼前马上就黑了下来。
与高凡在画中描述的崩卡面具不同,现实中的崩卡面具,都是整面覆盖,没有眼耳口的开口,高凡为了在画中表达出情绪,则把面具眼睛位置打开,视作是戴面具的人,注视世界的‘眼睛’。
在黑暗中。
高凡听到了‘崩卡’‘崩卡’的声音,但这声音已不微弱,而是咚咚声如战鼓鸣响。
神秘如同小溪般流淌。
如果来自伟大存在的神秘,浩瀚如天河降世,那么此刻高凡听到的神秘,就如同溪水般惜细之流。
高凡眼前慢慢现出一丝天光。
宛如帷幕拉开,高凡看到了一个少女,黑色长辫子,鹅蛋脸,气质清冷。
她对着‘高凡’说:“明天就要继承长老之位了,有点紧张,不知道我能不能成为一个贤明的长老……嗯,我行的,婆婆都说我的天赋前所未见了,对吧?”
这是大长老年轻的时候。
她说话的对象,就是一张面具。
这张面具名为崩卡,但那时只有一张,只有成为‘长老’才能戴上,因为‘长老’能够说出对未来的预言。
紧接着,高凡又看到她的不同生活片断,似乎崩卡村大长老,是一个比黑树流传更久的传说,大长老有预言的能力,在几个朝代均受到皇帝重视,曾经上山求助的皇帝,包括一些历史上耳熟能详的名字,他们都派使者来崩卡村寻求过关于未来的预言。
直到大长老这位最拥有天赋的‘长老’,遇到了黑树。
高凡更加详细的观看了一遍,大长老与黑树的相遇,也从大长老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她与黑树的命运纠缠。
大长老通过预言能力,看到黑树是异域生物,是被某些能够穿越时光的神秘族群,所抛弃的一些族人,这个族群似乎遭到了极大的危险,不得不像是抛散诱导弹那样,把一部分族人抛弃,以便他们更方便的离开危险。
但是在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黑树已经通过祂庞大的生命本质,感染了大长老,也感染了整个崩卡村,祂开始从树上生出数量庞大的崩卡面具,所有戴上面具的人,都会成为祂的附庸。
也并非是故意伤害人类,只是,这就是黑树的生存本能——应该是来自伟大伊斯之壳相同的本能吧,高凡想到。
之所以黑树会选择崩卡村,是因为祂需要抓紧一根‘支柱’,这样族人们才能在失落的时代中找到祂。
支柱。
这个词再次出现。
高凡这时对其的意义了解更深,大长老是那个时代的‘支柱’之一,黑树虽被困在时代中,但却拥有与伟大存在相似的视野,他们眼中,时间并非有序流动,人类社会就宛如一团模糊的泡影,而只有‘支柱’,才是这团泡影中能够清晰可见的座标。
支柱就是能够影响一个时代的人,无论是好或者是坏的影响。
大长老有能力成为支柱,如果她的人生没有被黑树纠缠,按照她对自己的预言,她将有能力帮助明朝那位皇帝,让那个震惊华夏的土木堡之变不会发生,这足够让明朝延命数十年,由此对未来的影响更大。
但为拒绝黑树入侵,拒绝成为傀儡,大长老选择放弃成为支柱。
拒绝成为异族的傀儡,并不是唯一的理由,大长老通过她无伦的天赋,她看到了末日。
第一五八章 拯救的奇迹
高凡在思考。
最急的却是劳伦斯。
明明''15+1'';的伟大画作,都已经画好了。
但偏偏高凡就是不交稿,都摆在画室里自己看着思考玩。
时间已经到了一月末。
这个时间国内在过年,于是国内的个展就算了吧,怎么着也得等三月份,才会恢复正常生产生活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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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波士顿可是不过年的呀,最重要的感恩夜和圣诞节已经过去,波士顿艺术圈正等着神奇的东方画家再去洗礼一次他们的灵魂呢。
本来瞧着高凡面具主题画的十五幅作品,已经全部完成,劳伦斯都开始在波士顿那边吹风了,毕竟办展这种事,是需要造势的,观众总不可能凭空变出来,艺评人也需要提前打招呼,所以劳伦斯这样做也属正常。
在劳伦斯的节奏中,就是完成一月在波士顿的个展,震惊波士顿艺术圈,顺便打出开宗立派的招牌,紧接着就在今年佳士得的春季大拍里大杀特杀。
当然十五幅面具画也不能都卖,按照细水长流的原则,先卖给收藏家们两三幅,再让博物馆收藏几幅,比如纽约博物馆、大英博物馆,而后高凡恶魔派创始人兼开宗巨匠的身份,便落得稳稳的。
从此后高凡就可以一幅一幅的创作,一层一层为身价加码,一直加到足够与毕加索、莫奈等大师比肩,成为活着的传奇,别忘了高凡才只有22岁,他至少还有80年的时间来活成一个传奇。
所以,在劳伦斯这样一环扣一环的计划中,高凡的一个''思考'';,就打乱了他的节奏...
"你急什么!"吕国楹训斥劳伦斯,"耽误你赚钱了?心疼了?老实呆着,不许去催,不然我让高凡换个经纪人!"
被吕国楹喷了的劳伦斯,只觉身心俱疲,他勉强说:"老师,不说加德纳那边早就准备好的展馆,就说小师弟在等什么啊,他的作品已经足够优秀了,不,不止优秀,是伟大了!他还在等什么呀?"
"我怎么知道?我去问谁?"吕国楹吹胡子瞪眼睛的反问。
"您...您至少能看出来点吧?"劳伦斯问,"您也是大师呀。"
"我早就说过,我不能和高凡比。"吕国楹这么说的时候,有点落寞的感觉,"白饶了一个老师的身份,但我可没教他什么,以后世界美术史说起恶魔派的时候,说不定还得记我一笔,哼,名不符实,丢脸!"
劳伦斯理解了一下吕国楹心里的弯弯绕绕,大概是觉得明明没教什么,又可能被奉为高凡的师长,所以''丢脸'';吧?这位老艺术家的想法之别扭,都能和被青春期被追求的傲娇女孩相比了。
而高凡呢。
高凡的确是在纠结。
第十六幅画,是预料之外的作品。
虽然也在''世界'';技能的范围之内。
但如果这幅作品,不能统揽全局的话,就会显得很多余。
而此刻,被命名为《救赎》的最后之作,却总是缺少一种能够覆盖前面十五幅画作的...嗯,灵魂?
怎么形容呢。
如果说前面十五幅画作,表达了人类的坠落。
那么第十六画作品,必须拯救它们。
这在高凡心中,才会让整个面具组画的寓意变得完整。
否则,干脆只要前十五幅作品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第十六幅?
所以这幅画,高凡画了十天,但思考了半个月。
画的时候很顺畅,思考的时候太累,时时刻刻在动用''世界'';技能,也让高凡的咳嗽声如同附骨之疽,无法摆脱,这一次,便是辛未拉着高凡出去玩,去撒欢,都无法点醒高凡了,高凡会在看电影时发呆,会在过山车上无动于衷,会在吃饭时把勺子塞进嘴里咬。
"就差一点了,我知道它在哪,却找不到它。"高凡诉说自己的困局。
只差最后一笔,但高凡却无法落墨。
最终,在第十五天,高凡终于放弃了,这是以他现在的技巧水平,没办法达到的。
《救赎》并不能带来名符其实的救赎。
"但是...不甘心呀。"高凡嘀咕。
除非...使用神秘的力量。
高凡握着那张大崩卡面具,感受着大长老灵魂在其中的存在,已经愈发微弱了,或者说,这其中并不是大长老的灵魂,而只是大长老的记忆。
大长老虽然从黑树中获得了神秘,但黑树的位阶本就很低,系统甚至不愿为它单独发布一个任务,所以,大长老获得的神秘,也就更加微簿,现在,就要消散了。
"大长老,我让你永生吧。"
高凡轻声说,随即他打定了主意,他开始把这张大崩卡面具捣碎,碾成木粉,合进他的染料里。
高凡在色盘中调制出了一层轻如烟的亮白色,当他把那些木粉融入其中的时候,木粉在其中浮浮沉沉,显示出一种无法被融解的颗粒感,当初高凡把那只代表''伟大伊斯之壳'';的骨粉扔进染料时,也是这种状态。
而随着神秘的流出,这些与伟大存在相关连的特质凝聚,都会融入到高凡的画笔中,挥洒到他的画作上。
高凡这次只消耗了3点神秘学。
上一次粉碎另外一只''壳'';时,则是花费了5点。
显然黑树这个被遗落的伟大伊斯,其位阶,要比真正的伟大伊斯种族,要低一点。
随着3点神秘学和着大崩卡面具中遗留的特质,一起被涂到眼前这张《救赎》面具画上,整张画都出现了一种奇异的质感。
上面那层轻簿如雾的面具,显得更加玲珑剔透,有种带着圣光照耀般世间的光感,观者现在第一眼便会看到它,而忽略掉下方那张丑恶的面具之脸,然后,就是一种宛如被阳光普照般的舒适感...
舒适。
这是高凡第一次通过恶魔派的创作技巧,创作出这样的观感。
他的画从来都是带着穿透人类理智的锋芒,前面十五幅面具画,达到了这种技巧的巅峰,像是一场场控诉与审判,在历数人类的痴愚之罪,但这张不一样,这张最后的面具画,表达出了一种清晰的舒适,一份宽容的救赎。
高凡突破了他的极限。
虽然是借助了神秘学和器物之利。
但他还是想说一句:"我真棒~"
这时,系统给出了反馈:
''搜索伟大伊斯种族失落在时代中的四个族人,仆从们的特质,寄存在召唤他们的仪式上,或许你可以试试把它们用作绘画染料。
任务已经完成,1/4。'';
第一五九章 塔巴德
黑夜里的画室灯火通明。
高凡掀开面具组图中其他十三幅画作上的亚麻布,把它们与最后的《救赎》摆在一处。
虽然缺了《虚妄》与《痴愉》,但高凡现在已经可以想像当它们摆在一处时,那将是怎样一种盛况。
十五张面目各异的堕落,与一张堕落终极的救赎。
像是通往地狱的阶梯,打开最终之门,却得到了天国的救赎。
这些画作的连续性,与艺术处理,还有其背后深埋的宗教之义,足够成为恶魔派定宗立派的开山之作。
灯光下,十四幅可被称为人类艺术上煌煌巨作的油画,发散着让高凡志得意满的油彩香...
砰!
砰砰!
砸门声在这时突然而至。
高凡被吓了一跳。
他刚到门边,结果门就在他眼前,又被''砰'';一声敲响,他只觉门板一震,似乎迎过来一个手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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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大力金刚掌...金刚爪么?
高凡站在门口时,忽得意识到了门外是谁,他的灵感只对神秘世界生效,而外面的人,也恰好是神秘世界的存在。
他马上打开门,瞧着门外的吕雉,就见吕雉半边身子上都是血,显得异常可怖,而她另外没染血的半边,则是搀扶着一个人,那人就完全像是被从血海里捞出来一样了,浑身红透如同一只魔鬼。
瞧见吕雉和这位,高凡眼前骤然掠过一个灵感,在一堵高耸的、蠕动着的血肉之墙上,有个浑身赤红,只裹着一片破旧兜档布的魔鬼正攀在墙上,对着他嘶吼嚎叫...
"怎么搞成这样?!"高凡马上把吕雉和...嗯,高凡瞧了一下被吕雉搀扶那位的脸,虽然被血污凝固,但仍然瞧得清楚,就是齐格飞,果然被''搁浅'';了么?天使之羽在麋猫眼中跟鸡毛的效果差不多吧。
"为什么不去医院?"高凡一边搀扶着他们进画室一边问。
还得小心别把他才画好的''煌煌巨作'';而染了,虽然可以重画,但劳伦斯又得等哭了。
"不是我们的血。"吕雉说,"是魔鬼的。"
嗯?高凡愣了一下,这时''调查'';技巧也告诉他,二人身上的血虽然可怕,但还真是不是他们的,只是仿佛染料一样,被涂上了,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受到如此之重的伤。
"我们找到了塔巴德的巢穴了,调查了一下,遇到塔巴德了,我插了它一刀,但齐大叔被血肉丛林给吃了,这些血是被吃掉时染上的,我把他救出来的时候,他的理智已经崩溃了。"吕雉抬着脸,让高凡擦她脸上的血。
这些魔鬼的血,有种古怪的神秘特质,一旦被擦掉,就像是在空气中挥发的乙醇那样,消失在毛巾上,擦了半天,毛巾还是雪白如新,倒是把吕雉的小脸给擦出来了。
擦完了吕雉,再擦齐格飞,高凡注意到齐格飞果然理智崩溃了,此刻正眼中满是绝望与空白,死盯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一个虚无的点,像是在震惊中无法自拔。
估计齐格飞现在的理智值怕是已经掉到了50往下吧。
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来找我?"高凡再问,理智崩溃不该送去精神病院么?或者联系九天使,他们也该对调查员有着相应的救治手段吧?
"指南针显示要来找你。"吕雉亮出手中一个破旧的指南针,瞧起来和杰克船长那一只差不多,其上凝聚着神秘,高凡记得齐格飞曾把一个指南针交给Mitt村,做为多余的祭品,瞧着就像这个,可能是又收回来了。
"这个指南针能够指向正确的答案,大部分时间都不太灵,但这一次是指向这里的。"吕雉摆弄着盘中的指尖,果然随手一拨,它就会指向高凡。
"古怪...不过你们来得还真是挺巧的。"高凡觉得这已经不是神秘汇聚,而是神秘它妈给神秘开门,神秘到家了。
"什么巧?"吕雉不明白。
她瞧着高凡收拾出画室一大片空地,然后示意她帮着把齐格飞扶过去,齐格飞一百五六十斤的体重,高凡搀扶起来相当吃力,但吕雉只搭上其胳膊,单膀较劲,起,已将齐格飞轻松搀扶起,来到高凡收拾完的那处。
高凡示意吕雉让齐格飞坐下,接着就把那幅才刚刚完成不到半个小时的《救赎》放到他面前。
"这是新画的?传说中的第十六幅面具画?"吕雉问,她知道高凡在创作面具组画,也毕竟是皇家美术学院的在读生,在艺术领域有着相当造诣,此刻瞧见高凡直至目前为止最得意的作品,她赞叹道:"能媲美《蒙娜丽莎》了。"
在吕雉眼中,这幅面具画,足够媲美达芬奇的传世名画《蒙娜丽莎》了,甚至还独有过之。
这幅画,似乎真有着奇异的魔力。
齐格飞空白的无焦距双眼,马上就被其吸引,他呆呆望着这画,表情中的惊恐慢慢被平复。
"你们进入塔巴德的巢穴了?塔巴德的祭祀是那位Li么?"安置好齐格飞后,高凡就问吕雉,到了现在,躲避也不是办法,何况高凡对于四恶魔真有点兴趣,如果说大长老是黑树所选定的祭祀,那么塔巴德的祭祀,就是K·S Li么?
K·S Li可是大名鼎鼎,曾被喻为华人传奇,随着香江进入新时代,这位首富的时代局限性慢慢体现,再随着其变卖国内资产,到英国大笔投资,结果身家因此大幅缩水,这个传奇形象也渐渐落幕,变成了跟不上时代的老一代资本家形象。
"对,就是那个Li,他肯定是塔巴德的祭祀,不过阴谋反水,连魔鬼都被坑了,现在塔巴德到处找他算帐..."
吕雉开始把她这几个月的经历,逐一讲给高凡听,有一些高凡已经知道,另外一些高凡则并不太了解。
等着吕雉把一切事情都诉说完毕,外面也已经天光大亮,吕雉有点困,说完了正在打瞌睡,随即瞧见的一幕,却让她惊讶失声。
她看到,齐格飞站了起来,表情中虽然还带着疑惑,但精神状态已经远远好过刚到高凡画室时,似乎丢掉的理智,被挽回了不少。
"这...爸爸你做了什么啊!?"吕雉惊叹,她知道理智一旦掉落就是不可挽回的,当然,可以通过药物辅助各种治疗方法,让调查员重新建立理智防线,但几乎不可能恢复到绝对正常,被击溃的理智就像是被淹没在海水下的大坝,绝难重建。
可她看到了什么?
高凡施展了什么连伟大存在也要惊叹的魔法么?
"所以说你们来得巧,这幅《救赎》我才刚刚完成。"高凡说。
面具组图的第十六幅画《救赎》,能够拯救人类理智。
第一六零章 魔鬼与仪式
十六幅面具组画,从《虚妄》到《救赎》。
高凡视之为一整个循环。
从窥探到人类灵魂中的坠落,到最后探求希望的拯救,就像他之前所说,恶魔派的画作不是与人类理智为敌,而是超越其上。
既然这样,那么就不应该只有削弱人类理智的一种效用,理应可以更加深刻的影响人类灵魂,所以,高凡对这第六幅组画几经更名,从《希望》,再到《起源》,最后定名为《救赎》。
他就是希望观者在纵览人类的十五种盲目与欲望之后,又可以从最后一幅画作中望见人性的光明。
不过通过画笔拯救人类灵魂这种技巧,在此刻的高凡来说,仍旧神乎其技,不可仰望,高凡在长达一周的思考中,明白自己力不能及,他的技巧不足,甚至不是技巧的事,是在本质上就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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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扭曲'';还是''世界'';,都仍然只是技艺的延伸,重建人类理智,那属于神明才拥有的权能了。
不过最后高凡仍旧借助器物之利,从崩卡村中,找到了这份光明。
这份光明,是从大长老身上而来。
高凡将凝聚着大长老灵魂的大崩卡面具,用3点神秘学绘入《救赎》之中,他认为这将能够温暖和拯救人类的灵魂。
至少让心中有着诸多弱点的人类,在参观了他的个展后,不至于个个都理智崩溃,那样的话,恶魔派就真的成为恶魔了,毕竟艺术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
至于《救赎》的效果,也并非那样神奇。
在高凡的预估中,它起到的作用是''拯救'';,也就是说,在人类短时间掉了大量SAN值后,可以从这幅画中获得慰藉,让理智值有所回复,至于能回复多少,还是要看其灵魂中积存了多少善良与光明。
高凡一定要创作出这幅《救赎》,就是设定中他的个展上,参观者在尽览恶魔派的精绝画技与深邃主题后,理智被降低,但最后这张《救赎》,将拯救他们的灵魂——把人类带入地狱,又将其升入天堂,完美体现了恶魔派并非与人类理智为敌,而是将之超越的宗旨。
所以高凡说吕雉和齐格飞来得巧。
《救赎》才刚刚完成,齐格飞也刚刚经历了理智崩溃,在这个时节,恰好可以让齐格飞获得心灵上的救赎,齐格飞内心中的光明并不少,呆坐《救赎》前,看了几个小时这幅神奇画作后,理智已然恢复到了正常人经受过一场重大心理打击,虽然绝望,但仍旧能够坚持生活的状态。
如果再晚一点,《救赎》的效果不会那样好。
对待人类的陈年旧疾式理智崩溃,则基本不会有什么效果,因为那可真是''人类灵魂深邃处、神明权能禁忌地'';了。
瞧着齐格飞勉强能够行动如常,甚至说话都不太受影响,理智逻辑也顺畅,吕雉大呼''神奇'';,高凡则开始让齐格飞联络九天使,以齐格飞现在的这个情况,该回大本营去休养了,绝不适宜再进行调查。
"塔巴德..."齐格飞像是个中风才恢复的老人家一样,语音和说话都有些不连贯,却仍旧能够表达出自己的基本意思,这证明他思维还是清晰的,"英国...供水系统...污染..."
"Li投资数千亿到英国供水系统,齐格飞认为是那是魔鬼的阴谋,想要污染整个英国。"吕雉翻译。
"啊?"高凡愣了一下,虽然知道齐格飞在调查和LI有关的污染事件,但他这几个月,也未见过齐格飞,只是通过吕雉从中转述,所以认为只牵扯到一个家族,或者一个香江,怎么LI的布局这样大,覆盖整个英国?那可是几千万人,妥妥的A级事件了吧?
"其实我觉得不可能。"吕雉避开齐格飞悄声说,"塔巴德的位格差得太多了。"
吕雉伸出小手指,示意塔巴德在她眼中的水准,"想污染几千万人,累死它也不可能。"
"污染!金币!"许是听见了吕雉的话,齐格飞歪着嘴嘶吼着,口水都流下来了。
"是是是。"吕雉安慰齐格飞,"老齐你说得都对。"
"阻止..."齐格飞说,一边说,他一边把手腕上的表摘了下来,那只金表,就是高凡曾在几个月前拍卖会上,瞧见过眼前就掠过灵感的旧印。
"亵渎金币...打造的手表...打开巢穴...拿到仪式...阻止魔鬼..."齐格飞口齿不清得把那金表交到高凡手上。
高凡觉得如果这时候拒绝齐格飞,未免有点太伤害这位冒险家的感情了,便像是吕雉一样,安慰性质的接了下来。
"亵渎金币。"吕雉翻译,"就是塔巴德与Li的交易之物,塔巴德有很多这样的金币,Li从它那拿走这些金币,将之变卖后,变成了他的第一桶金,塔巴德应该算是Li的私人金矿了。"
高凡摩挲着这块金表,感受着其中隐秘如丝的神秘留存,一幕又一幕交易的场景在他灵感中浮现,他看到这枚金币从仍旧年轻的Li手中流出,又周转流传,最后被打造成了这块金表。
虽然其中有神秘留存,但并不危险。
"老齐认为,有几万枚甚至十几万枚亵渎金币,存在于人类社会,而这些亵渎金币,又是进入塔巴德巢穴的钥匙和祭品,一旦引发什么灾难,就是毁灭性质的,所以他非常执着的调查这些金币,我让他别跟我去,把钥匙给我就行,结果他非要去。"吕雉简单介绍了一下双方共同行动的原因。
齐格飞还是小看了团灭之猫啊...毕竟是新手,没经验。高凡心想。
现在,高凡瞧着自己系统菜单中,他简称为''四恶魔染料'';的任务,完成度''1/4'';。
第一种恶魔染料,来自黑树,其神奇效果是''救赎'';。
能够救赎人类的绝望。
不止代表着一幅神奇的画。
也有可能,代表着高凡未来绘画技艺可能达到的神奇境界。
大长老也说,高凡会在四恶魔身上,获得足够成为''最伟大支柱'';的神秘。
完成第十六张面具画《救赎》时,高凡对其他三种''恶魔染料'';的兴趣,已经被点燃了。
现在,神秘呼啸而至。
高凡将欣然而往。
第一六一章 浅水湾的立体主义
劳伦斯听说面具组画已经完成,便兴冲冲来到高凡画室,结果在画室中没有见到高凡,只见到了在此向他交付十四组画的辛未。
"我也没见着他,他说他出去采风了。"辛未说,"为下一幅画做准备。"
"小师弟还真是勤奋啊。"劳伦斯不禁要感慨,成功的确没有偶然性,天赋与努力缺一不可,"他去哪了?"
"听说是香江。"辛未说,"还带着上帝。"
"希望上帝保佑他此行顺利,创作出更多更伟大的作品。"劳伦斯说。
说完,劳伦斯瞧着画室内摆着的十四幅画,不禁内心有些激动,这可是他首次观看高凡的画作——对吧,既然马上就要去办个展了,总不可能连他这个经纪人,还不能看到这些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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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不过高凡说等你到了,我们一起看。"辛未表示,"说什么相互有个照应...为什么看画还要有个照应?"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欣赏高凡先生注定名留世界绘画史的伟大作品吧!"劳伦斯已经无法按捺了,他走过去,要一一掀起十四画上的亚麻布。
"我来,是有顺序的。"辛未阻止了劳伦斯,并掀开了那些布。
于是,他们眼前出现了十四张''脸'';,虽然这是十四张面具画,但猛得看去,却仿佛是一张张活灵活现的脸,这些脸呈现人世百态,笔法细微到每一丝感情,''扭曲'';技巧让它们通达直达观者心底,唤起共鸣,或者说,唤起那种无法遏制的人类本能。
劳伦斯在《贪欲》和《渴求》面具前驻足沉默。
辛未则在《盲目》、《爱欲》和《放纵》之前流下了眼泪。
人类性格中皆有弱点,劳伦斯在生意场中沉沉浮浮几十年,早就被这世间繁华侵透了骨髓,他在画中看到了自己无尽追求的金钱与名利,到终只是一场浮萍。
而辛未虽然年轻,但她心底的伤痕更大,她盲目放纵自己的情感,任由一场终究不可及的爱恋贯穿人生,并视此为荒凉生命中最灿烂的繁华,终其一生,也只能追光寻影,镜中捞月。
两人皆是默然,不过当他们勉强支撑,又看到最后一幅画,那张最大的《救赎》时,画中的光之面具仿佛一场轻雨,湿润了他们或焦躁不安,或战栗难言的灵魂。
"一场灵魂盛宴..."劳伦斯喃喃得说,"何其伟大。"
...
高凡这时正在去香江的飞机上。
吕雉和他在一起。
齐格飞已经被送交九天使,相信经过疗养后,他又能很快重返调查员岗位。
这次出行,就不是头等仓了,之前要么是借J·K女士的光,要么是STK公费出游,所以来往都是头等仓,毕竟金钱对于STK这样庞大的组织来说,没什么意义,他们掌握着大量资源,那此都是不随着时代经济浪潮而变化的超值等价物,比如一些专利发明、地产房契、股权债券等等。
到了高凡自己和吕雉出任务,高凡订了商务仓,要不是经济仓不让带宠物,经济仓也成,并不是小气,高凡现在也算千万身家,他只是不在乎,并且顺从本能的,去限制自己对于社会物质的渴望,一件东西,在他面前没有价值之分,只有是否真的需要之区别。
吕雉由于整晚没睡,像是八爪猫一样攀住高凡,甚至挤占了上帝的位置,上帝对于吕雉在高凡身边,有一种''你竟然外面还有猫'';的愤怒,它没扬起爪子给吕雉几下,已经算是猫生修养到家了,当然,估计上帝想抓也很难抓得到。
吕雉表面上看起来是人类,其实是另外一种几近完美的人形生物。
现在,高凡忽得感觉到系统中有变化,再就看到他增加了几点SAN值。
最近这段时间,他创作面具组画,掉了一些SAN值,不过上次《虚妄》和《痴愉》展出时,高凡获得了一大波SAN值,合计约100多点,他把这些SAN值,都加在了''世界'';技巧上,把''世界'';技巧提升了6点,目前是10点,这对后续从灵感殿堂中追寻大长老的人生,起了关键性作用。
现在,高凡又有SAN值入帐,''+1'';''+1'';''+2'';这样刷了三四次,高凡意识到这个时间,肯定是辛未和劳伦斯在看他的面具组图了,不知道谁掉的SAN值比较多,可能是辛未吧。
劳伦斯年龄大,经历也多,对恶魔派画作抵抗能力肯定更强,而辛未,辛未肯定损失得更多,她喜欢璀璨易碎的灵魂,她自己的灵魂又何尝不是满布裂纹的样子呢?
高凡希望他们损失的SAN值,能在《救赎》那里得到补偿。
这十六幅面具画,让高凡建设出了一个''SAN值收割循环'';,观众在前面损失的SAN值,能在后面补充回来,代价则是用光明和希望,来拷问观众心中的善良与坚持,如果拷问的结果,都是恶念,那就完蛋了。
现在,高凡的各项技巧值,除了''世界'';外,与四个月前没啥大变化,反倒是神秘学降到了23点,理智值保持在最高凡心仪的平均线80上,剩余SAN值原本是16,经过辛未和劳伦斯远程补给,现在变成21。
系统状态中,''麋猫想要和你产下子嗣'';的状态,一直没消失。
而高凡手中,另有一把雕刻刀,一张能够召唤林森浩的无形之咒,两张不敢用的令咒,分别是猫之秘境和秘境猫的祝福,他手腕上还有一支由亵渎金币铸成的金表,按照吕雉和齐格飞的经验,这只金表是可以召唤塔巴德的祭品。
塔巴德的藏身之所在,很是玄妙,它不像是黑树一样长在地面上,而是隐藏在一处异域空间。
那是个血红色的巢穴,在国内有入口,在香江同样有入口,吕雉估计英国还有,这些入口的打开方式,需要''仪式'';加''祭品'';。
之所以开了这么多''入口'';,是K·S Li所为,他通过仪式和祭品,在全世界不同区域打开巢穴,并让自己的族人进入其中,能活着出来,就是新的仪式,又可以在其他地方,带着祭品,再打开一个新''入口'';。
在塔巴德的交易规则中,每个进入巢穴的、K·S Li家族成员,都视作一个新仪式。
所以老Li是把魔鬼当羊毛薅呢。
薅急眼了也正常。
"以老Li的身家,不必用这种方式聚拢财富了吧?"高凡觉得纳闷,在股市和楼市上捞钱,不比与魔鬼做交易轻松多了?
"他讲是有高人教他,打开其他巢穴入口,以分散''煞气'';,让魔鬼不来找他。"吕雉说,"但我猜他可能是在故意送族人去死,把族人做成仪式,让魔鬼不找他算总帐。"
那些族人的确死得更惨,死成鲜血丛林,涂满一整个屋子那种。
嗯。高凡点头,这个事,得仔细研究一下。
他们这次的目标,就是从香江的''入口'';,进入异空间,找出那些失落在巢穴中的人体仪式,毁掉它们,驱逐魔鬼。
当然,这是吕雉的想法。
高凡有自己的打算。
第一六二章 黑色凯撒
高凡和吕雉到达时。
LI氏家族的人,已经在香江机场等候。
作为全世界范围内的知名富豪,LI在面对自身的困境时,自然也会求助于暗面世界的各个组织机构,吕雉在前面几个月时,已经与LI有了几轮接洽,也是通过LI提供的情报,得知了内情,找到了塔巴德在国内的巢穴入口。
这一次吕雉与齐格飞深入巢穴,得到了LI的大力支持,此刻自然是期待胜利成果。
不过吕雉临时换了搭档,却是让小LI有些意外。
小LI是LI的儿子,又被称为小超人,他在一辆加长轿车中接待了高凡和吕雉。
"没成功。"吕雉坦白说,并介绍高凡,"并且我的同伴折了,这是新同伴,是爸爸。"
''爸爸'';的称呼让小LI一愣,他知道调查员所在是个神秘世界,而眼前这位名为吕雉的女孩,更是其中较为神秘的一位,通过他在暗面世界中的情报,所有消息来源都在讲,名为''不死猫'';的STK见习调查员很可怕,她的调查,或者无法得到真相,但一定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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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LI没明白对吕雉的传闻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调查不一定能得到真相,但总会是很危险?危险的是什么,这名调查员本身么?
但他总是心生敬畏的,毕竟那是常人无法涉足的领域。
"爸爸...是代号么?"小LI望向同样年轻的高凡,他的年纪近乎高凡的三倍,却丝毫不敢轻视这些人物,他伸出手,"你好,爸爸。"
"叫我画家就行。"高凡和小LI握了下手。
"画家先生,猫女士,如果大陆那边的''入口'';不能用,那就只能用香江这边的了,但这里很危险,因为我们从里面拿走了太多亵渎金币了。"小LI担心的说。
他的目光,主要对准高凡,因为他注意到,吕雉在说话时,是把身体倾向于高凡的,包括双腿并拢的方向,还有目光朝向,这是一种服从意识,意味着在两人之中,高凡占主导位置。
"我听吕雉介绍过经过。"高凡则说,"LI先生的发迹,源自于对塔巴德的贡奉,但是可以从世界各地打开通往巢穴入口,以分散煞气,这个办法,是哪位高人给出的主意?"
关于这点,小LI也没隐瞒,详细介绍了一下老LI的情况。
发迹初期,老LI从塔巴德处得到了大量亵渎金币,这成了他人生第一桶金,不过随着资产的增加,LI不再需要塔巴德,于是他开始求助于一些风水秘术,想要摆脱魔鬼,得到了''分运解煞'';之法。
于是老LI在大陆,后期又在英国,开辟了数条通向塔巴德巢穴的入口,让与他有血亲的族人,先是从香港入口进入巢穴,成为仪式后,再拿着亵渎金币,到全球各地打开巢穴入口,通过仪式数量的增加,延长魔鬼向老LI索取代价的时间,前期有效果,但后期越发难以维持,最终到了今天。
进入巢穴的LI氏族人,有一些成功回归,另外一些则失陷在塔巴德的老巢中,变成了无法被销毁的仪式。
这样的结果,以至于整个行动看起来仿佛饮鸩止渴,不止祸害了很多无辜者,也让塔巴德无法被驱逐——因为驱逐塔巴德需要毁灭所有仪式,最后厄运降临到LI氏家族时,也惨烈到令人发指。
"至于是谁提供了这个秘术,我真的不清楚,只知道是一位风水道士,从大陆来的,给了父亲一些指点后,就飘然远去了,再未见过。"小LI说,"如果大师还在,我父亲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样。"
"老LI的病又重了?"吕雉问,得到肯定答复后,她冷笑,"活该,首作恶者,理应有此报。"
小LI显得有些尴尬,不过既然有求于人,也没法说什么,他平日里可以面对任何一个等级的政界要员、金融巨子,都可平等相交,但面对神秘世界,面对眼前这两个青年男女,却是真的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喘。
"带我们去见见LI先生吧。"高凡说。
"家父他..."小LI苦笑,"现在不太适合见人。"
也不是不想见,只是不太适合见。
四十分钟后。
高凡和吕雉抵达了LI家在浅水湾的别墅。
虽说是香江首屈一指的豪宅,但面积并不大,也就五百多平方米,原本长居人口较多,LI氏家族有小十人住在这,不过现在只剩下一些医生和护士,还有很多医疗器械。
高凡在二楼一间卧房中见到了老LI。
老LI呈现出一种''离散'';状态。
初见时高凡还以为是一堆人体器官裹着人皮,被放在床上。
但再仔细一看,这的确是个完整的人,但身体各个组织部分,似乎都生出了自我意识,正在向外''攀爬'';。
攀爬得最远的是手脚,它们很长,只从它们的长度来看,老LI要有两米高。
他的肋骨像是蛤蜊一样左右打开,让他的腹腔上的肉皮显得很紧绷,甚至崩裂,虽然裹上了绷带,但却无法组织这种''离散'';,鲜血正从皮上渗出。
最恐怖的是他的五官,迸裂的眼眶遮不住、也装不住眼球,这让两只被无数神经线关连的眼球,就这样并不稳当的固定在空荡荡的眼眶中,像是两只弹簧眼。
脸部再往下,鼻子很扁,嘴巴很扩,像是永远在咧嘴大笑。
整个来看,老Li就像是动画片中被拍扁的人形。
一位医生和几名护士,正在用他们的专业知识和医疗器械,让他的身体器官不要跑得太快、太远,这让医务工作者们忙得浑身都是汗,因为只要稍一接触老LI的身体,那些裸露在外的皮肤和神经线,就会让其痛得哀号一声,不得不注射更多的***,以便让治疗可以继续。
这个造型...很奇妙啊。高凡一下子就想起了毕加索的立体主义,如果把人类真的按照立体主义去分割,眼前的老LI就是最佳模特。
"真的严重了啊。"吕雉则惊叹,"这和你家那些涂满墙的亲戚,也差不多了吧?"
"是的。"小LI苦笑,"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自己死了最好。"吕雉毫不客气的说,"就算毁掉所有仪式,他身上也有最后一个,想要驱逐魔鬼,一个仪式都不能留。"
又被怼了的小LI只能苦笑,他能说什么?虽然知道吕雉说的是真,但他身为儿子,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高凡则在这一刻,凑近老LI,在他耳边低声说:"召唤塔巴德的祭品和仪式究竟是什么?"
老LI的身体抽动起来,两只裸露的眼珠慢慢转向高凡,这一幕很惊悚,但高凡则是毫不畏缩得与其对视。
"祭品是...金币...仪式...是我!"老LI用轮胎漏气一样的声音说,因为他的肺即将跑到肚皮外面了,所以他的声音尖锐而可怕。
第一六三章 掘墓人的损失
按照老LI和小LI的描述,塔巴德所需要的祭品是金币,仪式则是进入过巢穴的老LI,又或者LI氏族人。
整个仪式过程如下,人类需要带着一枚亵渎金币,进入塔巴德的巢穴,在这里,他扔下金币,吸引塔巴德来拾取,之后就可以从塔巴德的兜档布中,扯下数量更多的金币——数量多少取决于人类的手脚灵活程度,然后在塔巴德的追杀中,迅速离开它的巢穴。
而后,这个曾经进入过塔巴德巢穴的人类,就成为了召唤塔巴德的仪式,他可以反复出入巢穴,拿取金币,但代价则是每次交还塔巴德一枚金币。
当其拿取的亵渎金币,达到一定数量后,塔巴德的诅咒就会应验,盗宝者会变成一座''血肉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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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觉得这更像是一种辐射。
好像巢穴中有什么危险的辐射物质一样。
嗯,大概就是辐射型神秘吧。
塔巴德的诅咒,一段时间只能针对一个人,所以如果LI氏族人拿出的金币数量足够多,超越老LI曾经拿走的,那么被诅咒的对象,就不会落到老LI头上。
"你们家族有这么多人么?"高凡问小LI,"这得死多少人才能一直为你家老爷子延命啊。"
"也没那么多。"小LI摇头,"诅咒十几年才会应验一次,与这相比,失落在巢穴中的族人更多,有八位。"
"老齐一直认为,所有亵渎金币,都带有诅咒,只是魔鬼还没有将其发动而已,一旦发动,接触者都会变成血肉丛林。"吕雉补充说,"我完全不同意。"
嗯...高凡掐着下巴思考着。
然后他和吕雉到一边商议对策。
"爸,接下来怎么办?"吕雉则小声问,"按照调查三要素,必须毁掉每一个仪式,才能把塔巴德逐出这个世界,它的老巢里,有八具人类尸骨,把这些尸骨毁掉,再等老LI一死,就算是成功了。"
"照你说,你也见过塔巴德,打得过么?"高凡问。
"完全没问题啊,上次要不是老齐,我就顺手把它弄死了。"吕雉说。
"真的?"高凡问。
在高凡灼灼的目光下,吕雉慢慢笑了,"可能得~稍稍费点力气,没我说得那么容易,我感觉...好像一直都没找到塔巴德的本体似的。"
对嘛。这说法才对,如果一只恶魔,一个仆从,那样容易解决,还调查什么啊,直接弄死就行了,觉得能把其轻易弄死,也太瞧不起这些从伟大存在降阶而来的异族了。
四恶魔中,高凡只见过黑树,但如果不是仗着血肉主宰的伟力,高凡觉得自己拿火箭炮也轰不倒黑树,这样说来的话,把塔巴德这红魔鬼,也献祭给血肉主宰就成了。
"如果我和你一同下去,你抓住它,我献祭它...倒是有可能。"高凡思索,但为什么要这样干呢?虽然高凡很想去,但有点危险,也没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算了吧。"吕雉先摇头,"爸爸你太弱了,不可能活着出来的,巢穴和深渊一样危险。"
"虽然说得很对,但说得这么直白就有点伤人了啊...和深渊一样危险就可以去呀...其实我还真想看看那个血肉巢穴的..."高凡嘀咕着,忽得冒出一个灵感。
"你一直没遇到掘墓人么?"高凡问吕雉。
"没啊。"吕雉摇头,"LI家求助过暗面世界,各个组织都不感兴趣,我觉得老LI要是想着献祭全英国的人类的话,他们就会来了。"
她笑着补充:"来消灭LI家。"
这倒是。调查员组织们,都是以恶魔祭祀与爪牙为敌的,会竭力阻止污染事件,但有个前题,是污染事件会对世界造成威胁,像老LI这样只祸害自己家里人的,也就是个F级威胁,并且还能自我爆炸式解决的那种,保持关注就行,除非像齐格飞一样判断其真会造成大规模污染。
至于LI家的求援,大概花钱雇佣''拉楔特的儿女'';成,想要一些资深调查员来关注和调查这事,算了吧,大家都忙。
有了。
高凡冒出个想法。
他找到小LI:"你联络过掘墓人么?"
"那个暗面世界里以武力著称的组织么?"小LI说,"我听说他们极度危险,但也给他们发出过信函,却并没有得到回答。"
"这样。"高凡对小LI说,"你再给他们发一次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就四个字,他们肯定会来帮你。"
"什么字?"小LI忙问。
"这里有''壳'';。"高凡说,"壳字用引号引上。"
...
掘墓人的代表,很快来到LI家。
作为一个世界性组织的,掘墓人在亚洲地区也有代表的,只不过其分布肯定不能像是STK那样广泛,也没有与各国政府达成合作关系,更像是一些私家侦探。
这位掘墓人的代表,是一位记者,似乎掘墓人很喜欢用''记者'';这个身份做掩饰,他到达后,取走了一枚亵渎金币,并表示如果LI家所说属实的话,掘墓人将处置此事,并奉上不菲的报酬。
这个态度,把小LI搞得莫名其妙,他问高凡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吧。"高凡说,"另外我能给老LI先生画个素描么?"
"...行、行吧?"小LI首次明白,原来称呼高凡的''画家'';,不是个代号。
...
高凡和吕雉只在香江等了不到两天。
掘墓人就到了。
这在高凡的预料之中,因为他按照神秘学知识中,分辨''壳'';的方法去做时,能够在亵渎金币上,找到''壳'';的共鸣。
塔巴德是被遗弃的伟大伊斯族人,伟大伊斯族人寄居过的生物,都是''壳'';的材料,那么一个被遗弃的伟大伊斯,自然也能被制成''壳'';。
掘墓人的带队人,是高凡曾经见过的那位金发男,就是在普罗旺斯袭击教堂,差点把SUN CLUB的老艺术家全部送去西天的带队首领。
他的名字叫邓肯·维兹拉,外号''黑色凯撒'';,是掘墓人的首领之一,年约五十,身材高大而魁伟,一头金发,表情坚毅,嘴角习惯性得抿成一条直线,有绅士的风度,也有杀手的冷漠。
高凡戴着一顶棒球帽,隐藏面目,和吕雉一同站在浅水湾别墅里,瞧着邓肯先生拜访LI氏家族,并且参观了老LI的惨状,而后代表掘墓人表示,他们将接手此次污染事件。
"爸爸你真坏~"吕雉悄悄对高凡说。
第一六四章 复数的魔鬼
''壳'';该是掘墓人最渴望的宝藏了。
''掘墓人'';这个组织的名称,应该就是从此而来。
所以一旦见到某个''壳'';存在的可能性,他们为此花费巨大,甚至不惜倾巢而出,也是有可能的。
但并非每个掘墓人都使用过''壳'';。
高凡在普罗旺斯接触过掘墓人的突击小队,虽然是以''敌人'';和''目标'';的身份,但也能够觉查到,只有首领邓肯·维兹拉,也就是''黑色凯撒'';身上,通过高凡从丹尼·劳弗处获得的神秘学知识鉴定,看得到''壳'';留存的痕迹。
可见在掘墓人中,使用过''壳'';的成员,也该是非常罕有的高层。
因为''壳'';拥有中和两个人类过往经历,甚至是灵魂融为一体的效果,所以使用者往往会得到两倍于常人的一项或几项能力,掘墓人崇尚暴力,所以''壳'';的使用者,无一例外,好像都拥有绝高的武力值和战斗技巧。
高凡在LI家的浅水湾别墅,匆匆见过邓肯·维兹拉一面,再加上普罗旺斯的接触,''调查'';技巧值都在告诉高凡,这是一位人间凶兽,是比丹尼·劳弗更加强大的战士,''黑色凯撒'';只是站在那,就已经仿佛是杀神降临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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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高凡觉得,有可能连吕雉也打不过他...嗯,高凡摇头,应该还是吕雉更强,吕雉不是人类。
"所以我们要用这种方式来''偷窥'';?"单筒望远镜后的吕雉皱眉,"好怂啊我们~"
另外一只单筒望远镜后,站着的是高凡。
现在他们两个人,正站在一幢酒店某个房间的**窗后,通过高倍望远镜,望着九龙半岛方向的一幢老楼。
那幢老楼名义上正在接受改造和动迁,实际上因为它是LI所建的第一幢大楼,楼内的某层地下室,就连接着塔巴德的巢穴,这就是香江最古老的魔鬼巢穴入口。
香江这个地方,在过去上百年里,经历了太多动乱和战争,是两场世界级的战争中,东方链接西方的枢纽之一,更是在东西方贸易往来断绝的冷漠期,东方唯一对外的窗口。
独一无二的地理环境,让世界各国的奇能异士们,那些伟大存在的代言人们,在这里留下了太多污染痕迹,高凡和吕雉用望远镜对准的老楼,只是其中一个遗迹而已。
"我们这样看着他们,是为他们好。"高凡说,通过望远镜,已经看得到,掘墓人小组乘坐了一辆车,已经进入大楼范围,从车上下来的武装小队,有七个人,带头的正是''黑色凯撒'';邓肯·维兹拉。
邓肯·维兹拉还是普罗旺斯时的战术装扮,至于武器和枪械,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运进来的,总之现在个个全副武装,而作为掘墓人的首领,邓肯·维兹拉拥有可怕的直觉,遥隔数公里,高凡和吕雉的偷窥,竟然也仿佛被其觉查,遥遥望这边望了一眼。
从高倍望远镜中,看得到他蓝色眼眸中冰冷的光。
高凡忽得一捂望远镜筒,叫了一声:"霸气侧露!"
吕雉一呆,瞬间就笑了起来,意识到高凡是在COSPLAY某部电影画面,她咯咯声用手拍着高凡的肩膀,"你好无聊~"
接下来就真正无聊了。
等着掘墓人一行七人,进入地下室后。
高凡和吕雉就失去了他们的视野。
虽然LI家在地下室入口处,也安装了监控器,但第一时间就被掘墓人破坏,掘墓人看来不喜欢被监视——他们可是战争的行家里手,这些民用监控器材,在他们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
高凡和吕雉只能在酒店里等着,看看是要给塔巴德收尸,去收个仪式——小LI已经答应高凡,一旦家族危机被解决,等老LI死了,高凡就可以接收老LI的尸骨,这样高凡就完成了任务。
又或者,给掘墓人收尸。
虽然掘墓人屡次三番针对高凡,丹尼·劳弗还差点夺了高凡的''舍'';,但高凡也不会在其对付恶魔时,背后捅刀子,双方立场有差异,却同是站在人类统一战线后的,所以这就是高凡把吕雉拖到距离现场好几公里远的地方,用望远镜观察掘墓人行动的原因。
否则以''团灭之猫'';的可怕,高凡只要让吕雉去站在地下室通往魔鬼老巢的入口处,都有可能导致掘墓人小队团灭吧?
"无聊啊~"吕雉抱着一只抱枕在床上滚来滚去。
最近这段时间,吕雉在高凡面前,越发显得低龄化,也越发暴露出了其猫科动物的本性,特别喜欢高凡抚摸她,那能让她安静下来,同时对高凡的意见也越发听从,即便违背其一惯原则,也在说服教育后可以领命。
高凡也越发理解,为什么吕调阳说吕雉只是''伪装成人'';,因为吕雉的是非观非常僵硬,她眼中似乎只有''好人'';和''坏人'';:人类是好人,恶魔是坏人,帮助恶魔的人类也是坏人,要干掉他们,我要做个好人。
越是深入吕雉的内心,高凡越是觉得好奇,因为他真的看到了无限的可塑性,他可以像是吕调阳一样去任意揉捏这个灵魂,因为那是假的,只是个伪装,而其最深处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相信会挺可怕的吧。
吕雉的内心深处的真相,极有可能是麋猫亲手打造的。
终于,六个小时后。
"出来了~"高凡忽得叫了一声。
吕雉从床上一跃而起扑到望远镜前。
由于视角关系,他们只能等着掘墓人从地下室走出后,才能看到他们,于是他们看到了首先是几个浑身是血的掘墓人,抬着另外几个或者缺胳膊或者少腿,甚至还一个身体只剩下一半的掘墓人,狼狈往外逃出。
七个人进去,只剩下三个完整的,还的四个受重伤的,比普罗旺斯与拉楔特的儿女战斗时损失更大。
这...明显是没搞定吧?
又等了一分钟,再看到黑色凯撒走了出来,他的步伐依然稳定,但同样是浑身染血,此刻已是傍晚,在金色阳光下,黑色凯撒高大的身影,稳定的步伐,他金发染血,眼眸却是依旧冰蓝,以夕阳为背景,这宛如是一幕杀神归来的画卷。
邓肯·维兹拉仰望天空呼吸了一口生命的空气,他望向高凡的方向,抬起手,挥了一下手。
"Talk?"他用口型说。
第一六五章 进入巢穴
“我拥有,敏锐的第六感,我称之为‘神的直觉’,所以我意识到你们在这,也意识到你们才是整件事件的关键,当然,是在我的战斗小队经历伤亡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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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大堂的卡座里,高凡、吕雉和邓肯·维兹拉第一次正式见面。
邓肯·维兹拉通晓一点普通话,虽然说话时带着外国人特有的别扭断句节奏,但的确是可能交谈的,高凡不知道是不是他曾经占据的‘壳’中,有东方人,或者什么语言天才之类的。
邓肯·维兹拉是单独来拜访高凡和吕雉,并没有带手下,由此高凡带着吕雉,也就足够安全了,因为吕雉说掘墓人的‘黑色凯撒’,绝对打不过她,高凡一听心中就有了底。
“首先,对于之前针对‘画家’先生的一些行动,我表示非常抱歉。”邓肯·维兹拉颇有绅士风度的说,他浅灰色西装中的那方蓝色手帕,一直挺吸引高凡注意力的,这与其刚才在阳光下浑身染血的战神形象对比,让高凡脑中升腾出一个人物创作的灵感。
所以,他有点走神儿。
“嗯,也没事。”高凡说,“你们该为自己担心,因为我当时想要把你们全部弄死呢。”
“调查员组织之间应当维持必要的和平。”邓肯·维兹拉并没在意高凡的话,“毕竟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那些邪恶之辈,他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们的目标,应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所以你们就可以枉顾一个无辜人类的生命呗?”高凡讽刺这位掘墓人的首领。
“支柱的重要性远远大过一个普通人类。”邓肯·维兹拉非常认真地回答,“如果需要牺牲一百个普通人类,去拯救一位支柱,我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啪啪~高凡为邓肯·维兹拉变态的价值观鼓掌,“你早晚会有报应的。”
“大叔你说得对~嗯,只限于对恶魔要赶尽杀绝这句,但普通人类是好人,一个都不能杀。”吕雉表达自己的观点。
“不死猫女士,普罗旺斯的事,还没对您表示感谢。”邓肯·维兹拉对吕雉点头示意,“您在污染事件中表现出的威慑力,令人印象深刻。”
这是夸奖还是啥……高凡琢磨着,他可记得普罗旺斯时,这位黑色死神一听‘不死猫’的名字表情就动摇了。
“所以,有二位在,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可以理解了。”邓肯又说。
这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高凡明白了。
“我们已经站得远远的了。”吕雉说,“完全没有掺和你们小队的行动。”
“但这个事件中的确有二位的影子存在,已经不可抹去,两位STK见习调查员……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邓肯坚定的表情中有一丝微不可见的苦涩,“掘墓人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大叔,你在巢穴里遇到了那只红色魔鬼么?”吕雉好奇得问,“我也进去过,但如果给我一队人,还拿着枪和炮的话,完全不会这样惨啊。”
面对这样看似嘲讽实则天真的问题,邓肯摇头:“不是一只魔鬼,而是一队魔鬼。”
他又说:“塔巴德会随着进入其巢穴人类数量的增加,而变多。”
哦~吕雉一下子就理解了,她一拍手,“怪不得我抓到一只塔巴德,老齐好像又遇到一只,结果老齐被逮住后理智崩溃了呢,原来是这样啊!”
……
上一次吕雉和齐格飞进入巢穴时。
他们以为只有一只魔鬼。
于是放松了警惕。
结果齐格飞就遭了重,齐格飞被抓进血肉丛林时,吕雉没看到抓走他的是什么,所以她怀疑自己所攻击的,是不是魔鬼本体,她有没有找到真正的魔鬼。
现在,经过邓肯·维兹拉的解释,真相就浮出水面了。
……
巢穴内魔鬼数量并不固定,这个情报,很重要,但LI家完全没有提及,在面对掘墓人冰冷的质问时,小LI苦笑着说,他们从没试过超过一个人以上,进入魔鬼巢穴啊。
这话也有道理。
接下来邓肯郑重邀请STK的两位见习调查员‘不死猫’和‘画家’与他再一次进入魔鬼巢穴。
在邓肯口中得知,搁浅法则不是拿着高倍望远镜,在隔壁几公里外的酒店处观察事发现场,就能够隔绝的。
就算是高凡和吕雉此刻坐飞机到地球另外一侧,他们的神秘留存,依然影响着整个污染事件,也就是说,此刻的香江塔巴德魔鬼巢穴,已经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在裹挟着任何参与者坠向深不见底的海渊。
“既然这样,掘墓人可以放弃啊。”高凡觉得疑惑,“一只‘壳’有那么重要么?”
“我到达这里后,才发现,重要的不是‘壳’,而是K·S LI,作为人类支柱之一,他的存在,非常必要。”邓肯坚定得说。
“LI也是人类……嗯,支柱?”高凡有些诧异的问,随着他说出支柱两个字,那种自身站在舞台正中央,舞台下是一片黑色深海,深海中无数可怕的目光,正向着聚光灯中心的他,在张望的感觉,又浮现了。
“LI拥有整个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是毫无疑问的人类支柱。”邓肯肯定得说。
“那么已被魔鬼污染的他,还有存在价值么?”高凡再问。
“只要还有一丝可能性,我们就会拯救他。”邓肯的目光非常坚定,“人类的支柱数量已经越来越稀少,每一根支柱对人类文明而言都非常重要。”
随着邓肯口中的‘支柱’二字越发频繁,高凡的灵感中,则看到越来越多的阴云和重压,浮现在他的身侧,显然是许多伟大存在正在通过这个词为渠道,关注到他。
“‘支柱’这个词,会为你带来厄运。”高凡不禁说。
“掘墓人与厄运为伍,为人类而战。”邓肯说。
也就是完全不在乎呗。高凡不禁要对邓肯的这种态度竖起一根大拇指,他本以为掘墓人只是一群恐怖份子,通过与邓肯的交流,他才意识到,这还是一群拥有理想的恐怖份子。
“这活我接了~”吕雉拍桌而起,她早就按捺不住要进入巢穴的想法了。
“一起一起~”高凡乐呵呵的说,终于有进入魔鬼巢穴的理由了啊,虽然是掘墓人的邀请,但是为了人类而战呢。
黑色凯撒看着眼前略带兴奋的两位STK见习调查员,忽然有种‘究竟是我在邀请他们’,还是‘他们逼我邀请他们’的怀疑。
第一六六章 真正的塔巴德
塔巴德巢穴的入口。
就在LI早年所建大楼的底部。
有一间地下室,原本的设计是供暖间,但由于供暖设施类型改变,所以闲置——这是对政府报批时的说法,实际上是改造成为了通向塔巴德巢穴的入口。
塔巴德这个恶魔,与四恶魔中的黑树不同,它一直住某个类似''异域空间'';的地方,这个异域空间,通过祭祀和祭品才能打开,其实这就生出一个问题,如果祭祀是人,而祭品是亵渎金币,那么第一个人类,也就是LI,是如何找到塔巴德的?
小LI对此语焉不详,而老LI这个状况也失去了解释的能力。
总之,现在塔巴德所在异域空间,经过LI氏家族许多年的开拓,已经变得像是地底下的老鼠洞一样,四通八达,不止在内地有入口,在英国同样有,而香江所在,则是最古老久远的那个。
高凡、吕雉、邓肯·维兹拉来到这个入口前。
先是一重和银行保险库差不多厚的防盗门。
小LI旋转其上的十字门栓将其打开。
之后便进入一个百米面积的内部空间。
这内部空间极为坚固,墙壁和天花板都由钢筋混凝土浇筑,四面墙壁上还贴着大量符咒、红线、佛像之类,显然是老LI历年来的经营,高凡从其中瞧见了佛家、道家、密宗还有甚至还有泰国的四面佛,但无论谁,都无法阻止塔巴德吞噬老LI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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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正中央是个由厚铁井盖,上面同样有十字门栓形的锁。
"从这下去就是''巢穴'';了。"唯一从此进入过的邓肯·维兹拉说。
黑色凯撒选择与''团灭之猫'';、''末日画家'';共同调查一宗污染事件,一是破罐子破摔,此事已经无法摆脱这两位的干扰,那就一同行动,二是自信命硬,克不死。
但也要做周全准备。
邓肯·维兹拉依旧全幅武装,冲锋枪、手枪、手雷等等一样不少,全身上下挂得琳琅满目,跟个人形武器库似的。
吕雉则简单的多,只穿了一件黑色防弹背心,拿了一把手枪,她虽然受过武器训练,但枪法很烂,最主要的武器还是手中雕刻刀。
而高凡更简单,试了下那件防弹背心——美丽国军队现役''拦截者'';防弹背心,外层战术背心重3.8公斤,加装前后两块碳化硼陶瓷插板后,增加到7.4公斤——15斤穿在身上,高凡顿时有了游戏里''包裹超重'';的体验,移动速度降到龟速。
算了吧。
高凡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前面那此掘墓人小队成员下去后,穿着防弹背心一样被魔鬼撕碎,至于枪,高凡倒是想试试,邓肯·维兹拉和吕雉却同时觉得,算了吧。
打开井盖。
下面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空间。
从上面向下张望时,只觉得一片血红深不见底,像是某种异物的腑脏,正在缓慢蠕动着。
一条超高分子聚乙烯制造的登山绳,向下垂去,这条现代分子科技工艺的造物旁,是一条已经非常老朽但粗壮的枯黑色麻绳,该是当年老LI向魔鬼巢穴攀爬所用。
邓肯·维兹拉在腰上扣住登山扣,第一个滑下去。
吕雉第二。
高凡第三。
在进入巢穴之前,高凡浏览了一下这个坚固的、恐怕能够防御核弹的地下室,忽得生出一种奇异想法,如果小LI在上面扣住井盖,再锁上门,那么他们恐怕就将被锁死在地下——小LI没道理这样做,毕竟他们下去虽是为了除掉塔巴德,但兼顾也会拯救LI氏全族的性命。
高凡滑落。
他从光明滑入了血色中。
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一种奇异的血光,血光是从四周的墙壁中来。
由于高凡所滑下的位置,是在巢穴正中央,所以向四方遥望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宛如进入了一个巨大的血色琥珀世界之中。
那血色墙壁高度得有十几米,内部有微微的莹光,照出墙内不断蠕动的器官,似乎是心脏,又或者其他,总之是在微微弹动,这让整个巢穴之中,都充满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
通、通通通...一种宛如心脏跳动似的呢喃声,开始进入高凡耳中。
高凡足足向下滑了两三分钟,才到底部,**之处,也和周边墙壁一样,呈现微微透亮的血色之光,地面并不平整,拥有生物才拥有的褶皱与沟壑,这让高凡明确感觉到自己仿佛踏在某个巨大的生命体之上。
而他们头上,也并非空荡荡,无数血肉藤蔓挂在其上,四通八达,如果高凡所瞧无差,那些''藤蔓'';,分明就是人类或什么生物的肠子,中央处、也就是入口处藤蔓较少,再往外一点,有一些较长的藤蔓,几乎都垂到了地面上。
现在,肉眼望去,整个巢穴的面积,恐怕要达到数几万立方米,这简直不是一个巢穴,而是一个小小的王国!
高凡立足巢穴正中,仰望四周,瞧着那直通天际的血肉墙壁,瞧着这微微血色莹光照耀之下的异物之肺腑,生出一种身在魔域的特有刺激感,此处,绝非人间。
砰!
高凡为此地的壮观而赞叹的时候,那边黑色凯撒已经先是往半空扔了一枚亵渎金币,紧接着,就开了火。
一声枪响。
倒挂的血肉丛林中掉下来一个怪物。
这个怪物约两米高,浑身赤红,面目狰狞,獠牙生角,浑身都长着爆炸般的肌肉,瞧着就是能够生食一头牛的可怖异族,应该就是塔巴德了。
不过现在这只红色魔鬼刚一掉在地上,就被邓肯·维兹拉用冲锋枪照着其脸上,''嗒嗒嗒'';一通轰击,热武器对异族并非无效,只是不像击中人类时那样杀伤力明显,面对这样的攻击,魔鬼也不能无视,一边捂脸一边后退,口中还骂骂咧咧的叫着什么。
而这时吕雉已经猫一样窜了出去,在枪林弹雨中飞奔到魔鬼身后,双腿交叉形成剪刀式将其绊倒,回手一记雕刻刀已经插在了其眼睛上,登时魔鬼一声尖叫,挥舞着两只拥有锋利刀样指甲的大手,要抓吕雉,结果自然是抓了个空。
这时邓肯·维兹拉也快步赶上,掏出一颗手雷就塞进了魔鬼的兜档布里——掀开兜档布时高凡注意到有几枚亵渎金币掉了出来,那大概就是魔鬼装钱的地方,现在,魔鬼惊恐得抓向自己的胯下,这时,爆炸已经发生了...轰!
第一六七章 商人与魔鬼
爆炸发生。
高凡只觉眼前无数金币被炸开又如同天花乱坠般坠下。
那只红色魔鬼痛得捂着裆部满地打转,疼痛的咆哮声让高凡听着牙齿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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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简单就搞定一个异族么...高凡瞧着吕雉与邓肯·维兹拉矫健的身手与可怕的杀伤力,果然在面对这种并非伟大存在,而是仆从级别的异族时,某些调查员才是怪物。
"小心后面!"
吕雉向着高凡叫了一声,高凡手中原本就握有雕刻刀,此刻心中默念''我已知晓,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随即持刀向后一挥,淡蓝色火光如霹雳般掠过,另外一声惨叫哀号声,随即就从高凡背后传出。
高凡转头,就望见另外一只红色魔鬼,它并没有受伤,但仍然拼命向后退,似乎是被雕刻刀上血肉主宰的气息给吓到了。
邓肯·维兹拉趁机打了它两枪,于是它就哀号着逃到一根血肉藤蔓上,攀爬着想要逃走,邓肯·维兹拉枪法极准,又命中其几枪,但阻止不了它的逃窜。
"我们有三个人进来,应该还有一个,小心点。"邓肯·维兹拉说,他闭目凝眉,随即又睁眼,指向高空中一个方向,那片血肉藤蔓中:"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是在那个方向。"
谁小心谁啊...高凡想。
"嗯,我的指南针也能它们指出来。"吕雉说,齐格飞把指南针留给了吕雉。
这下魔鬼们连藏都没法藏了...高凡又想。
实际上,没有伟大存在眷顾的异族,在系统的定义中,是资源,位阶实在不高,黑树就是一例。
根据邓肯·维兹拉的直觉,还有吕雉手中的指南针,两人很快就搜索到了藏在血肉丛林中的魔鬼,他们随即攀爬而上,在血肉丛林中战斗。
到了高空,吕雉非人类的战斗力就更加充分发挥了,当然,邓肯·维兹拉也不逊色。
高凡只见到从巢穴顶部向下倒竖的藤蔓血肉森林中,到处都是爆炸、枪声、蓝色火花,还有魔鬼的惨叫声,高凡意识到,红色魔鬼虽然瞧着可怕,但论起威胁性,还不如蛆人们,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无形之子是伟大存在,塔巴德是什么?仆从而已。
不一会儿,''砰砰'';两声,两只肢体残缺不全的红色魔鬼就掉了下来。
而浑身是血、但只是被染到的吕雉和邓肯·维兹拉,这两尊杀神,也顺着藤蔓滑了下来。
三只红色魔鬼被归在一堆。
邓肯·维兹拉说:"我会把它们带回掘墓人总部,但由于是我们共有的战利品,所以两位将会得到一些补偿..."
"先别急着分配战利品。"高凡忽然说,他正蹲下去观察这些红色魔鬼,55点的调查和23的神秘学,告诉他状况不对。
这些被重伤的红色魔鬼,高凡从他们的伤口处,发现了很明显的骨骼结构和肌肉组织,解剖学告诉他,那是属于人类的。
"它们不是恶魔,它们是人。"高凡忽然说。
"人?"邓肯·维兹拉蹲下,去端详那伤口,他专长是在战斗,但他同样精擅刑讯,从两只红色魔鬼的伤口处,分辨出它们似乎的确是...人类。
"塔巴德是人?"邓肯·维兹拉迷惑了。
高凡也皱眉,他意识到,情况不对,从头来分析的话,吕雉的大部分关于塔巴德的情报,都是来自LI氏家族的,因为老LI处于生命形态即将崩溃的状态,LI家族中也有不少受害者,所以吕雉自然会认为,LI氏家族提供的情报,都是准确的,毕竟他们是要拯救自己啊。
但...如果不是这样呢?
红色魔鬼如果内中结构是人类的话,那不就是与蛆人同样情况,是被祭祀转换了生命形态么?
眼前的红色魔鬼不是塔巴德。
谁是塔巴德呢?
高凡仰视着这座巢穴。
一个灵感浮上心头。
随即''咚咚咚咚'';的心脏跳动般的呢喃声,在耳边如同战鼓般轰鸣。
"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个巢穴,是有生命的。"
一边说,高凡一边踩了两下地面,地面则蠕动了两下,像是踩在暗藏泥浆的地面上,反馈出一些生命的波动和古怪的质感。
"画家先生,你的意思是?"邓肯·维兹拉不明白。
"LI家族一直说,那些红色魔鬼是他们献祭的对象,明显不对,这座巢穴,才是他们献祭的对象,那些红色魔鬼只是爪牙。"高凡说,他的神秘学和调查清晰告诉他,他脚下和眼前的这个巨大巢穴式生命体,才是真正的塔巴德。
吕稚和邓肯·维兹拉对视一眼,吕雉说:"爸爸说得对。"
没什么理由,就是信任高凡。
"LI在骗我们...?他是祭祀,不可能分不清爪牙和恶魔。"邓肯·维兹拉说,"作为祭祀,他理应可以操纵这些红色魔鬼,那么..."
邓肯·维兹拉随即表情一变。
他立刻冲到登山索垂下的地方,开始借助机械装置,把自己往上升,高凡和吕雉也跟了过来,他们仰头张望,在一片暗红色光芒中,已经瞧不见井口的那一线天光了。
邓肯·维兹拉悬吊在半空,好一会儿才下来,黑色凯撒的脸,已经变黑了。
"锁住了。"他说。
他被阴了。
被LI氏家族给阴了。
"我不明白。"邓肯·维兹拉有些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是被一位恶魔祭祀给欺骗了么?他又能从这其中得到什么好处?"
"果然信仰恶魔的家伙就没一个是好人!"吕雉咬着牙说,"早就该把他们吊在路灯上!"
高凡则是抬眼望天,还不太慌乱,他另有底牌,就是老LI和小LI在搞什么,他很疑惑啊,明明自己已经被恶魔纠缠着,将要举族皆灭,还在想办法害人,难道这就是恶魔祭祀的本质?
这时,他们脚下的地面,忽得晃动起来。
巨大的''咚咚'';声,已经不止响彻在灵感中,而是从现实中,从墙壁中,从地面里,''轰隆'';响彻,一张巨大的脸,在他们脚下浮现,那是一张恶魔的脸,像是放大了数十倍的红色魔鬼,这才是真正的塔巴德。
它咆哮着:"另一个支柱!"
第一六八章 镜中的祭品
在高凡、吕雉和邓肯面前。
巢穴呈现诡异变化。
地面下蠕动着一张巨大的魔鬼之脸。
像是地震时裂开的可怕地缝。
它张大张其口,一边吼着''支柱'';,一边大张其口,露出其内更加深红色的、蠕动着、翻滚着的内部结构来,其裂口处,正是高凡之所在,高凡一个不小心,已经跌落其中,他''啊啊啊啊'';的掉了下去。
"高凡!"吕雉叫了一声,猛得纵身一跃,已经抓住高凡,但身在半空无从借力,便与高凡一起坠落。
而邓肯·维兹拉跑到蠕动的大地边缘,向下望去,就见下面的世界结构,竟然与他所在相同,是一重方形血肉空间,只不过看起来似乎小了一圈...他再瞧瞧身后那三只赤红魔鬼,此刻已诡异消失。
直觉告诉他,下方才是通路。
于是他也跳了下去。
...
LI家。
浅水湾别墅。
在高凡等三人进入巢穴后。
老LI的状态有所恢复。
并且持续好转。
等着三个小时过去,正在四散崩离的身体结构,已经神奇的重新聚中回本体处,这让他看到来像是个被充气的人类,而不是一个被拍扁的面人了。
他勉强能够行动时,就把医生和护士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匆匆赶回的小LI,父子二人极有默契,并无交流,小LI推着轮椅,把老LI推到一面镜子前,之后小LI又拿着另外一面镜子,站在他身后,这样,老LI的身影就在两重镜面中相互折射,而显得无穷无尽。
笔趣阁
在镜面的反复折射中,LI的身体表面出现了一种古怪的纹身,这纹身是赤红色的,遍布全身,似乎只在镜中才能浮现。
而在镜中无穷无尽的世界最深处,异兆忽现,一个红色的魔鬼影子,从潜藏处慢慢爬了出来,它那赤红狰狞的样子,正是塔巴德。
塔巴德从镜子深处慢慢爬来,像是以往每次见到这只魔鬼时一样,这一幕让小LI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了颤栗,魔鬼那魁伟而可怕的身形,血红色的非人类面目,还有那嘶吼的语声,都是对其理智的最大挑战。
想到家族的最大秘密,最初的财富源头,竟然来自这种非人生物,这种魔鬼,小LI就总有一种已身财富是浮于沙砾之上,随时会被大浪卷走的可怕预感。
但老李并不这样想,与魔鬼的交易中,他恒定如常,眼前是魔鬼,作为一个商人,则可以从魔鬼处攫取到最大的利润。
"这一次...我很满意。"塔巴德嘶吼着。
"你喜欢我送过去的几位''调查员'';?他们似乎都是那个世界中的大人物,有你想要的支柱么?"LI说。
"有,其中一位,将成为最伟大的支柱之一,他的存在感在你们这个渺小的人类社会中如此明显!"塔巴德说。
"哦,这样伟大啊。"在与魔鬼的多年交易中,LI很清楚支柱的意义,那是人类社会抵御恶魔世界入侵的屏障,在越来越多的,被偷走或者说是抢走的人类历史中,一个新生的伟大支柱,其意义不言而喻。
是那个金发男,还是那个小女孩,又或者是那个年轻人呢?
LI在脑中盘旋了一下这个问题,最终轻易放弃思考,支柱对他来说,只是交易的筹码而已,没想到这次的收获这样大。
"没有在第一次就收网,果然引来了更加伟大的人物,噢,东方的智慧,我喜欢它。"塔巴德口中喷射着火星和烟雾,那种贪婪又强大的姿态,再一次让扶着镜子的小LI心脏紧缩。
"是不是更喜欢和我的交易了?"LI微笑着问,在尚未完全复原的脸上,这个笑容显得越发与魔鬼相似,越发贪婪,"我只是一根支柱,而如果让我活着,你则会获得无数根支柱。"
"没错,你将会获得你的奖赏!"塔巴德的脸,猛得凑近镜面,占据了整面穿衣镜,他赤红色光滑至极的皮肤,绿莹莹的贪婪双眸,还有鼻口向外流窜的浓烟,这一刻纤毫毕现,巨大无比,小LI被骇得往后一步。
LI回头盯了一眼小LI,在魔鬼面前,懦弱就是弱点,不过来不及说什么,因为一种新生的痛苦,彻底在他身上爆发,像是身体每个器官都被强力扭曲在了一起,这种剧痛让LI猛得抓紧了轮椅的把手,不过更加强烈的喜悦,则在他心中暴发,他''啊啊啊'';声的笑了起来。
"啊啊啊...啊!"
LI最后猛得站起,轮椅随着他站起的力量,向后飞退,他端详着自己的双手,又握拳,感受着其中的力量感,狂喜之色涌上面容。
"诅咒暂时从你身上消失了。"塔巴德说,"这一次的奖励,足够你十年内不必担心诅咒,不过,你在衰老~"
LI皱起眉头,他太老了,现在他与魔鬼的交易,不是为了金钱,而是为了寿命,他想活得更久,魔鬼可以给他这些。
塔巴德露出狞笑,"继续为我寻找支柱吧,愚蠢的人类,出卖你的种族,让更多支柱成为我的座标,等我寻找到失落的伟大,你将获得你最想要的永生。"
"我期待那一天~"LI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仪容,在交易对象面前,从不暴露本性,否则会被其抓到弱点,这是他的座右铭。
"注意保护好你身上的仪式!没有真正的仪式,就没人能够找得到我。"塔巴德又说,"这一次你送来的大人物,并不简单,他们..."
说到这,塔巴德忽得回首,似乎镜子深处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下一秒,它流露出一种不解的表情,随即,他骇然望向上方。
"秘境之主..."塔巴德尖叫一声。
啪!
镜面随即破裂。
镜中的暗色阴霾和红色的魔鬼,同时消失了。
但留给两位LI的惊骇,却是难言的。
"爸,发生...什么事了?"小LI忙是问。
"我也不知道...从未发生过这种事。"老LI与魔鬼几十年的交易中,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他茫然摇头。
"不过是,报应到了吧。"小LI喃喃得说,"这些年,我们往巢穴里送了这么多风水大师和探险家,你得了癌症后,送得就更多了,伤天害礼,是报应到了吧..."
"闭嘴!"老LI一巴掌拍在他已经接近五十岁的儿子身上,这一巴掌,显得刚劲有力,对一位94岁的老人来说,他的身体状况好得令人吃惊,这是把灵魂出场给魔鬼所获得的奖赏。
第一六九章 被中止的献祭
六个小时前。
高凡和吕雉一起,掉落到了另外一重巢穴中。
在往下掉落时,高凡已经望见下面有三个引颈以待,宛如动物园里等着投食的老虎一样的魔鬼爪牙。
砰!
高凡和吕雉摔在地上,吕雉是抱着高凡的,把自身做承重,让高凡摔在了她的怀里,幸好这里的血肉地面极具弹性,不然恐怕会受伤。
在高凡还是有些晕头涨脑的时候,两只魔鬼爪牙已经冲了上来,它们亮出赤红色爪子,像是两只老虎一样扑了过来。
砰!
吕雉先是开枪,不出意外落了空,只起到了恐吓作用,等到了近处,燃着蓝焰的雕刻刀,给了想要吃白捡的两个爪牙痛彻心灵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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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就在高凡和吕雉眼前,两个赤红色魔鬼,像是自我分殖那样,从其中又扯出了第三个爪牙,这一幕古怪无比,像是镜中分身,不过刚分殖而出的第三个爪牙,马上就被半空中跳下的黑色凯撒踩中,惨叫着凹出了一个脊椎断裂的造型,变成了邓肯·维兹拉的缓冲垫。
又是重复在上一层的战斗过程,两个拥有人类极限体力和战斗经验的调查员,吊打并且痛殴了三只爪牙,但战斗总有损伤,邓肯·维兹拉腿上被一只爪牙扑了一下,血光暴现,黑色凯撒面色不改,按着这只爪牙的脑壳,冲着其嘴巴里放了数枪,直接轰掉了其脑袋,然后用止血带把自己的腿扎住。
再一次战胜。
再一次坠落。
地面再度生出一张血盆大口,把三人掉落下去。
这巢穴仿佛是多重结构,无止无尽。
下方这重巢穴中,依然是有三只爪牙在**。
"继续这样下去。"黑色凯撒一边战斗,一边观察四周环境,"空间变得越来越小,可能再有五、六重,我们就会和爪牙脸贴脸了。"
"脸贴脸正好打爆它们!"吕雉手中雕刻刀亮着幽**光,另外一只手中枪声暴响,不过马上没了子弹,吕雉虽然枪法一般,但换弹夹姿势很帅,她把枪往腰后一扎,另一只手中雕刻刀挥舞不停,这只手则是拿着一支满弹夹往枪后一抹,已经重新获得了一支满弹的枪。
"弹药数量是有限的。"邓肯·维兹拉说,他已经放弃使用冲锋枪,而是像吕雉一样,用枪与匕首与爪牙们战斗,这时就显示出吕雉手中雕刻刀的锋利和神异,因为邓肯·维兹拉捅了几刀,只让爪牙们身上出现伤口,并能让其短时间内失去战斗力。
砰!
一只爪牙被邓肯击飞,落在高凡面前,邓肯正要追击,高凡已经一刀插进爪牙背部,爪牙脸上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随即三米之巨的强健魔鬼身躯,化成一捧飞灰,飘然散落,而高凡手中雕刻刀上,燃着蓝色幽光。
"先控制一只,不要杀。"高凡对吕雉说。
邓肯也正有此意,于是他和吕雉合力,把一个爪牙双手双脚全部砍掉,这个过程,像是宰猪,结果是一个没手没脚的魔鬼爪牙,在地上打滚着攀爬,嘶嚎尖叫。
"仪式和祭品都有问题。"高凡首先说,"把小LI给的祭品拿给我一个。"
邓肯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币。
这是LI给的祭品,按照他的说法,在巢穴里,用金币就能引出魔鬼。
高凡接过这枚金币,上下端详一阵后,唤醒雕刻刀中的伟大特质,将其切碎,很快就在其中发现了一小块其他物质,不是金子,而是...一节手指大小的圆形镜片。
这只是一小块镜子,但镜中所倒映出的红色巢穴,却比肉眼望见的,更多一重诡异,因为那分明就是一个蹲伏在地的巨大魔鬼,双手撑天,双脚在地,正用贪婪的绿色眼睛,望着他们。
"镜子才是祭品...不,镜中的我们才是祭品,我们拿着镜子进入巢穴,就等于把自己献祭给了塔巴德。"高凡说,此刻他耳畔的''咚咚'';心跳声,已经如同背景音般常伴左右,显然是进入魔鬼领域越来越深了。
"但之前几次都没事呀!"吕雉咬牙,她来过,邓肯也来过,齐格飞虽然理智崩溃,但也没受到什么太大伤害,以为这次必赢无疑,才同意高凡一起下来的。
"如果祭品不对,所谓仪式肯定也是错的,我们在这里根本找不到那些LI氏族人,因为LI氏族人不是仪式,已经变成了爪牙吧。"高凡继续说,''调查'';显示的结果越来越多。
他说:"答案已经很明显了,LI氏家族出卖了我们,或者说,不存在出卖,这个神秘事件,从头到尾都是陷井,祭祀与恶魔一直在合作,目标就是想要解决污染的调查员。"
听到这,邓肯说:"很难想像,狡猾的东方商人,但是为了什么?"
"四个恶魔散乱人间..."高凡低语,想起大长老的经历,有以自身做''囚牢'';对抗恶魔的人类支柱,那就有助纣为虐献祭同胞以求利益的吧,"LI肯定会得到一些什么,这个老资本家,果然够狡猾。"
"我们到达最底层空间,试一试。"邓肯冷静得说,面对绝境,他没有灰心,这是掘墓人的品质,另外,与两位STK的见习调查员共同经历污染事件,经历这种困境,难道不正常?他早有心理预期了。
高凡虽然还有其他办法,但邓肯这个想法也值得一试。
于是,接下来高凡感觉他们在玩一个是男人就下到最底层的游戏。
击杀,坠落,击杀,坠落...邓肯的估计很准确,等着到达七层之后,他们已经处于一个很狭窄的血肉空间。
并且在这里,他们见到了除他们之外的唯一人类,或者说,一具尸体,那是一个穿着道袍的人类尸体,在这个巢穴中,尸体并没有被污染,体表呈现出一种软弹与坚硬并存的状态,很像是传说中的**尸体。
同时,这个空间内,被写满了各样血色汉字,那些血字呈现出一种历久弥新的金色光泽,让这个血肉巢穴,呈现出几分神圣。
这是个道教高人啊。高凡意识到,在检查这位高人遗物时,高凡找到了他的一封遗书,就抓在其手中,那上面封页上写着:''误助匪类,咎由自取,但...王世洛误我!长春子绝笔。'';。
这难道就是为老LI算命改运的那位高人?
最终也被老LI坑了么?
但既然已经下到这一层,为什么会死在这?
王世洛这名字好生熟悉啊。
难道...
三个调查员在这里击杀爪牙后,打开了通往下层的入口,望着下一层那巨大的空间,顿时陷入一种难言的沉默中。
因为他们看到了垂在下层入口处的两根绳子。
一根现代,一根古老。
这是个无限循环。
第七层后是第一层。
第一七零章 神秘的极限
来到塔巴德巢穴的最下层。
再往下,竟然是三个调查员初入时的那个最大血肉空间。
显然这是一个无限循环的血肉迷宫,其开端套着终点,呈现出一种无始无终的空间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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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拥有钢铁般意志的黑色凯撒,也表现出一刹那的动摇,他浑身浴血的站在''魔鬼大口'';边,端详着下方,皱眉深思,似乎在想,还有什么办法?
而高凡此刻正在翻找那位道教高人的遗骸,他先是向这位高人鞠了个躬,为其空有一身本事却也中了老LI的奸计而惋惜,再把他那本遗书笔记从手里拿了出来。
在这个充满神秘的世界中,一切超凡力量来源,理应都是伟大存在们,所以传统道教背后是否也有一个或几个伟大存在呢?这个话题值得讨论一下,此刻高凡翻找的遗书,除了那行绝笔外,内中还有大量文字,高高凡匆匆阅读了一下,是恶魔文没错了,读不懂。
果然这位''长春子'';与某个伟大存在有关。
这时,高凡眼前又掠过一个灵感。
这灵感是个长长的笔型肉柱,高凡见过它,就在故宫观赏《千里江山图》时,从两位古董收藏家身上得到的灵感。
高凡为这位道教高人收敛遗物的时候,邓肯正在和吕雉商议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不能再按照恶魔为我们规划的路线行进,那样我们永远无法破除这个陷井,我们正在塔巴德无始无终的身体内部,这让我想起了一种四维结构在三维中的显形:克莱因瓶。"邓肯说,"我们必须击破它。"
吕雉表示同意,在这漫长的战斗中,她也负了伤,虽然不当一回事,但被困入陷井还是让她非常心烦,特别是,与高凡在一起,''高凡会死的'';这个想法让她特别焦虑。
初步计划是使用炸药,只不过邓肯携带的武器数量有限,只剩下五颗手雷,他们只有一次机会,他们要在这个最小也应该最簿弱的血肉空间中,寻找到一个最弱点,引爆后,或者能够炸出一个出口。
"我觉得不会有什么用。"高凡这时加入了讨论,他用脚跺了一下地面,感受了一下那软弱而坚韧的弹性,之前一颗手雷爆炸时,都无法对其产生任何伤害,异族的特质,天生能够抵御热武器,拿个几百斤TNT应该有效,几颗手雷,无济于事。
"画家先生有什么好办法?"邓肯问,他虽然浑身是血,但显得文质彬彬,看起来像是个拿着叉子和刀子准备吃人肉的文明杀人魔,因为濒临绝境,他非常冷静,非常危险。
"让我试试。"高凡拿出雕刻刀,口中默念着''我已知晓,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雕刻刀上燃起幽蓝色火焰,随即高凡就将其插入脚下的血肉地面。
呜!
下一秒,整个空间都扭曲起来。
上面悬挂着的血肉丛林,开始**旋转,像是一群狂舞的野蜂。
脚下血肉大地则如同裹挟着怒海狂涛一样鼓动,上下癫动的频率如同调到最快档的电动床,高凡雕刻刀所插之地,一层更加晶莹的血肉簿片,开始诞生,如果说之前的血肉大地是有厚度的,那么现在就正在以高凡刀插之地为中心,飞快得''二维化'';扩散,变成晶质簿脆的血肉晶片。
有效。
吕雉精神一振。
果然雕刻刀在高凡手中有奇效!
吕雉能够激活雕刻刀从旧印成为令咒,但她的贡奉,血肉主宰并不接受,所以也就没有这种献祭途径。
不过,眼瞧着献祭的区域越来越大,高凡却猛得抬手,拔出了雕刻刀。
随着高凡拔出雕刻刀,**抖动的血肉地面恢复平静,在他们脚下,那些血肉蠕动着重新吞噬着血肉晶片,虽然很艰难,但塔巴德像是挨了一顿揍的土狗那样,拼命舔食着自己的伤口。
"为什么停手呀!"吕雉忙问。
"因为我们真的在塔巴德的体内。"高凡摊手表示无奈,"刚才血肉主宰问我,是否要把自己向祂进行献祭,也就是说,再持续的献祭下去,我们会跟着塔巴德一起进入血肉主宰的世界,那里可不好玩。"
"啊...这可真糟糕。"吕雉开始咬手指甲了,她一旦过于焦虑就会出现这个动作。
在高凡使用雕刻刀时,邓肯望着高凡的目光,已经冰冷起来,此刻见高凡还有理智,眼中的寒意这才有所缓解,如果高凡过度使用伟大存在的力量,便可视为祭祀,邓肯可能会先给高凡一颗枪子儿。
"既然这样,没办法了。"高凡又说。
"使用炸弹..."邓肯提议。
"不,我得使用另外一位伟大存在的力量了。"高凡说,同时他问邓肯,"亲爱的指挥官,你刚才是不是想要打我一枪?"
"如果你在这里堕落成为恶魔祭祀,我不介意先送你一程。"邓肯点头。
"LI也是祭祀,掘墓人却会保护他,这样的区别待遇让人伤心啊。"高凡叹息。
"LI不一样,他是支柱。"邓肯说。
"一位预言家说过,我也会成为支柱,并且是最伟大的那个。"高凡说,"但我很好奇一点,掘墓人会根据什么来判断,谁是或者将成为支柱?"
"我们是根据他们对社会的影响力来判断的。"邓肯说,"有很严格的判断标准。"
"什么标准?"高凡更加好奇。
"我们有个剪报室,有三位剪报员。"邓肯说。
"看报纸啊...哈,真够严谨的。"高凡一下子就乐了,但说句实在话,以人类的视野,大概真的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判断谁是支柱了,同时,也应该很容易判断出来。
"黑色凯撒先生,你要记住,我是支柱,你们要保护的支柱,所以等下我使用一些令咒,联络那些伟大存在时,请注意不要对我生出什么坏心眼,那会让你们保护人类的伟大事业遭受重***。"高凡警告邓肯,因为他的''调查'';技能告诉他,刚才他使用雕刻刀试图向血肉主宰献祭塔巴德时,邓肯真的想要开枪射他。
现在,高凡拿出另外一张令咒,猫之秘境。
这个令咒是一张纸,上面写着难以辨认的古埃及文字。
高凡开始激活它。
一片黄沙神奇得在脚下蔓延,而天空中七彩的光,伴随着一双美丽至极的眼眸,降临到这个由血肉而封闭的巢穴之内...
第一七一章 支柱的消失
就如同高凡所预料的那样。
一旦高凡使用与麋猫相关的令咒。
就会引来麋猫的关注与接近。
久违的、大量有关美的知识与信息,开始涌入他的头脑中,视角、听觉、触觉等等一切感觉皆被世间极致美感的声、光、色所占据,如同烟花般爆炸的灵感银河,在高凡大脑中缓缓驰来...高凡不禁热泪盈眶,像是久违的邂逅,又将是命中注定的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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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看到能够代表麋猫正在向他逼近到极致的七色光条,如同羽翼般在眼前张开,以麋猫的多重瑰丽宝石描绘的奇异双眸为核心,一个极尽世间之美的女性身躯被勾勒而出,虽然她现在还只是一个简单的线条,但惑人的双眸,背后舒展的光翼,已让她拥有亘古未见、超越人类认知极限之美丽。
她极其巨大,高凡需要仰望才能看到她的全貌,她勾连天地,她极尽纤妍,她向他走来,她与他将融为一体...
"你将获得一切。"一个声音开始进入高凡耳中。
麋猫甚至开始用人类的语言跟高凡沟通,这句话,向高凡传递了更多信息,只要与麋猫合为一体,他将获得数量惊人的神秘,那会直接让他转换为另外一个种族,介乎于人类与伟大存在之间的生物。
此刻,在高凡的系统面板上,所有应该是100的极限数字,比如理智值的100上限,绘画三大项的100上限,扭曲和世界的100上限,神秘学的100上限,甚至是闲余SAN值极限的100上限,都在飞快变化与攀升,从100到200再到300...一直到最后变成了999。
虽然此刻还不稳定,仍然不断在100和999之间跳跃,但只要与麋猫合体成功。
他的数据上限要变成999了。
高凡意识到了,他在吕调阳身上所见那种如太阳般夺目的神秘是怎么回事。
那是神秘学上限到了极限999吧?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得道成仙?
通过与伟大存在合体而成仙?
...
这时。
噗嗤!
高凡感觉有什么在捅他。
但疼痛早就被获得灵感、与美灵魂相聚的快感所覆盖。
不过,当捅他的刀锋上燃起蓝色火焰,高凡顿时有自己眼前的世界,被切成一片片簿片的错觉。
被献祭的疼痛超越了对美的感知,高凡猛得清醒过来。
而这时,被他遗忘在灵感之内的''她'';,并不觉得遗憾,这只是一次短短的相逢,他们生命中注定还有无数次相逢,就像是亘古永存的月光,绕行江河湖海之上,每一寸流动的水,其有生之年,都将无数次映照她的身影在波心。
高凡眼睛一直都是睁着的。
不过直到现在才能视物。
他首先看到自己脚下的黄沙,再看到自己腿上插着的雕刻刀。
雕刻刀上还燃着蓝色火焰的余尾。
鲜血流淌。
又看看系统的技巧值极限,已经从999掉回了100。
"醒了?"吕雉带着莫名意味的语气在问,像是那种家里贴身小棉袄,忽然变成了漏风军大衣的感觉。
"醒了。"高凡点点头。
"不必客气。"吕雉说,再问邓肯,"老邓你有止血带么?"
黑色凯撒默默丢了一只简易医疗包过来。
这位掘墓人领袖,在刚才经历了让他一生难忘的奇幻场景。
虽然掘墓人常与神秘为伍,但能够做空间转移的令咒,他还是首次见到,那位见习调查员''画家'';,用一张令咒,就让他们从被血肉禁锢的魔鬼巢穴,来到了黄沙漫天的...嗯,埃及,邓肯重新恢复信号的定位装置,告诉他,他们到了埃及。
一刹那,就从地球的一端到达了另外一端,这是何等强大的令咒啊!
而在使用令咒的过程中,年轻的''画家'';,因为令咒反噬而变得面目表情充满狂喜,这似乎也不是太严重的后遗症,但那位''不死猫'';,立刻就在''画家'';腿上戳了一刀,这个举动,也让邓肯看不懂。
吕雉帮着高凡包扎伤口,现在的她,就像是亮出爪子的猫,十分危险,高凡识相,也不去惹她,只是端详着四周,毫无疑问,他们又来到了神秘的Mitt村所在地,他瞧见了那些标志性的椰棕树。
但Mitt村不在,也不知道是他们没有获得进村的许可,还是因为与麋猫的相聚被打断,直接中止了这枚令咒的效果。
猫之秘境的令咒,因为使用而消耗掉了。
能够进行空间转移的令咒,真是太有趣了,当然,也只适合绝境脱险,平常想来埃及,坐飞机更合适一些,至少没有可怕的反噬。
他瞧着自己的系统界面,理智稍微掉了2点,是使用令咒的结果,至于其中类似使用''无形之路'';得到路痴的状况,肯定也有,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又有多可怕。
现在,虽然人在茫茫沙漠,又没有车没有水没有救援,但高凡身边有卧龙凤稚两位至强人类,他相信,就算是用扛的,这两位也能把他扛出沙漠。
当然,最后也不是用扛的,而是邓肯通过卫星电话叫来了救援,至于接下来去哪,三个人都没说,因为已经有共识了。
...
香江。
浅水湾别墅。
已经恢复健康的老Li,推门而入自己二楼的书房,他才在一楼吩咐过下人,收拾东西,他要去英国,因为召唤塔巴德时造成的意外,让他不敢再在香江久留。
另外香江这边,内地那边,苦心经营的几个通往巢穴的入口,都已使用过,不能再用,但英国那边的入口还有用,他得继续吸引一些好奇的人类探险者过来,向魔鬼献祭,拖延魔鬼向他索取代价的时间,这就是他能够与魔鬼和谐相处,各得所需的秘密。
才推开门,他就看到自己书房的转椅上,坐着那位年轻的调查员,那位''画家'';,而再往后的窗台上,另外一位调查员''不死猫'';,则舒展着双腿懒洋洋的靠墙坐在那。
老Li面色一变,向后退,并且准备大声叫。
"出声就会死。"另外一个彬彬有礼但寒冷彻骨的声音,响在他背后。
老Li喉结抖动,把要叫出来的求救声压制了回去,他慢慢转头,瞧见了黑色铁塔一样的邓肯,正把书房门慢慢合上,也合上了老Li求生的希望。
"我可以给你们钱。"老Li说,"很多很多钱,我儿子曾被人绑架,你们可以相信我筹集现金的能力,三个亿,不,六个亿,六个小时,你们就可以拿到。"
"六个亿,很多么?"吕雉嘲笑老Li,"我爸爸画几幅画就能卖得到了。"
吕雉口中''爸爸'';,邓肯和老Li都知道,不该是她在家中高堂上所坐的那位,而是眼前名为''画家'';的年轻人,所以他们都诧异得望了一眼高凡,两人心中大概都在想两个字,''支柱'';。
"几幅画有点夸张,现阶段要几十幅画才行,但不久之后,可能几幅画就行了。"高凡像是陈述事实一样说。
"那..."老Li脑中念头急转,以他九十年的人生智商、商人经验,在这种情况下,也想不出什么能够交易的代价。
而这时,邓肯已经上前一步,捉住老Li的肩膀,铁箍一样的感觉让老Li惊慌失措,而这时邓肯已经双手一撕,扯去了老Li的衣服,露出他枯干青瘦的上半身,高凡和吕雉则显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来...
第一七二章 塔巴德的结局(副本结束)
邓肯当然没有断袖之癖。
只是在路上三位调查员分析,老Li之前用于蒙骗他们的,所谓人类就是仪式这一说,应该是真的,或者至少有部分是真的。
否则也不会骗过了所有人,让他们傻呵呵得到魔鬼巢穴中,去找那些失陷在其中的LI氏族人,结果只找到了一堆爪牙,这句话至少有部分是真的,既然仪式是人类,那么仪式就该是李Li本人吧?
此刻,撕掉老LI的衣服。
却什么都没看见。
这时,高凡往邓肯出抛了一枚镜子,邓肯接过,照在镜中时,老LI身上的蹊跷就出现了。
就见一圈红色纹身,由其右侧肩膀向下延伸,绕过前腋下与前身,又回到其右肩膀,像是一条首尾相盘的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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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Li你挺潮啊,这么大年龄了还纹花背呢。"吕雉啧啧稀奇。
高凡则在这个纹身上,窥见了神秘之所在。
"你们听我说,我是被迫的。"老Li露出苦笑,"七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学徒工,有一天我睡醒的时候,身上就多了这个纹身,它是活的,它给了我第一枚亵渎金币,并告诉我,我可以从它那里获得无尽的财富..."
老Li开始追忆过往,只要表示他其实是被迫的。
"就算你前十五年是清白的,但你后面这七十五年,也的确做了太多坏事了,至少长春子就托我向你问好。"高凡打断老Li。
听到''长春子'';的名字,老Li表情一变,他忙是解释:"长春子大师是主动要去探索巢穴的,与我无关!"
"但关掉入口的总是你吧?"高凡冷笑,"以塔巴德这种弱鸡,但凡一个D级调查员都能解决掉它,如果没有作为祭祀的你,与它相互配合,它能活得这么滋润,建出七重巢穴?"
老Li还想申辩,但邓肯已经听得不耐烦,冷声说:"仪式是什么?"
"我不..."老Li想装傻,但邓肯枪口马上怼住了他的头。
老Li马上说,"需要两面镜子,在我前后,创造一个无限空间,塔巴德会从其中出现。"
...
两面镜子。
前后摆放在老Li前后。
下一刻,高凡、吕雉和邓肯就看到,两面镜子相照映得最深邃黑暗,与镜中老Li身上的纹身相勾连,一片血红影子,随即慢慢从老Li身上爬落,从一条大蟒般的样子,变成了他们曾在巢穴中见过的魔鬼样子。
"你出卖我!"塔巴德在镜中世界向外张望时,窥见了镜外除老Li外的三个调查员,立刻喷着火星嘶吼,"我要杀了你!"
塔巴德向镜外伸出巨大的爪子,它身形高大,足够有三米,爪子上生着匕首一样的指甲,一旦抓中人类肉身,就几乎是刀戳斧剁一样的酷刑。
但几位调查员可不惧这个。
黑色凯撒马上掏出枪,试图阻拦塔巴德。
去。
高凡向吕雉使了个眼色。
吕矬随即了然,她狸猫般轻轻一窜,已到了邓肯眼前,举掌一托,让邓肯枪口目标变空,再斜肩窝心撞在邓肯胸口上,让如同黑塔一样的邓肯,脚步不稳,踉跄后退。
"不死猫?你在做什么?"邓肯语气依旧稳定,并且危险,他往腰间一抹,掌中已经多了一把军刀,向着吕雉便刺,而吕雉则用手中未打开的雕刻刀一挡,巨大力量撞出金铁交加之声,吕雉被撞得倒退一步,但她马上又前冲缠住邓肯。
"当然是为了让恶有恶报啊~"吕雉一边战斗一边说。
这时,从镜中伸出的那只巨大火红色恶魔之爪,已经要抓中老Li,老Li骇然想要后退躲避,但高凡已经在他屁股后面踹了一脚,高凡力量不强,欺负一个九十岁老人还措措有余,这时老Li便骇然仰头后望,带着惊惧和怨恨的眼神,十分复杂。
随即,噗嗤一声,塔巴德的如同蒲扇般的魔鬼大手,已然把老Li捅了个透心凉,五个巨大创口同时出现在老Li胸口上,鲜血汩汩而流,瞬间打湿了书房地面,而塔巴德则抬起手臂,端详着被它穿胸重伤,即将身死的老Li,咆哮着:"你背叛我!"
"你个蠢货..."老Li愤怒难言,"我死了...你就没有祭祀了..."
"我早已能够剥夺你身上的支柱与力量!现在我要呼唤我伟大的族人了!"塔巴德说,"而你,将坠入地狱!"
扑通。
塔巴德像是抖落垃圾一样,把老Li抖落在地板上。
老Li挣扎抽动着,胸口处五个大洞,鲜血流得满地都是,他本就已经九十多岁高龄,经历这种重伤,肯定是不活了,见状吕雉也停止纠缠邓肯,三个调查员一起低头瞧瞧出气多进气少的老Li,一边再同时望向镜中的塔巴德。
高凡和吕雉手中的雕刻刀,开始闪耀蓝色火光,而邓肯手中的枪口,也对准了这位魔鬼。
巨大的赤红魔鬼,有着强壮膨胀爆炸的肌肉,和锋利能够轻易戳穿人类身躯的手指,通道已经打开,它往前一步,就可踏入人间,不过这时它却说:"几位尊敬的调查员,你们拥有伟大的力量,可以轻易离开我的巢穴,我知道无法与你们匹敌,所以献上我的祭祀,从此刻起,我将与人类世界毫无关连。"
说罢,塔巴德后退一步,隐入镜中的黑暗中,它走得如此之急,以至于那片镜子马上崩碎。
呀...吕雉和邓肯似乎都有追进去的意思,但想想如果没有高凡的令咒,他们的确很难从塔巴德的巢穴中逃脱,也就...算了吧。
而高凡则注意着地板上老Li的尸体,随着塔巴德的逃走,老Li的尸体迅速干枯,他身体中流出的血液,似乎也变成了虚幻物,越来越淡,越来越清,直至消失无踪,原地只留下了一层干枯缩小的人皮。
人皮上绘制着召唤塔巴德的仪式。
望见这一切,从来都拥有钢铁般意志的邓肯,流露出一种极度失望的情绪,他近乎失态的怒吼:"你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让一个恶魔带走了一位支柱!"
哦?
高凡和吕雉彼此望望。
这个刹那,神奇的事情,发生在他们周围。
一切都改变了。
第一七三章 《面具》画展
老Li死的时候。
状况就比较古怪。
在高凡和吕雉眼中,他仿佛不是死亡,而是''消失'';。
紧接着,在身边发生的神奇一幕,又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他们所在浅水湾别墅,本该是香江最豪华的建筑之一,毕竟这是首富居所,但一刹那仿佛过眼云烟,繁华逝去,脚下的波斯地毯,身边的红木家具,头顶的水晶灯,全部消失,他们置身于一处未经装饰的水泥大屋里。
连窗户都没有,能够从空荡荡的窗口望到半山那青翠的绿意。
这...就是支柱消失的结果?
高凡好奇得从窗口向下张望,就见这幢曾经被视为财富象征的浅水湾别墅,已然在奇迹般的命运拨弄下,变得荒废而空无,到处都是疯长的野草,没有任何人类在近期内居住的痕迹。
一只野狗在楼下的草丛中望向高凡,发出被入侵领地的''呜呜'';警告声。
"太神奇了~"高凡赞叹。
"神奇?"黑色凯撒发出嘲笑的声音,他的修养让他不要口吐恶言,但他现在的心情却想要拔枪在这两位不知轻重的见习调查员脑壳上,各留下一个灼热而愤怒的弹孔,"人类本就不多的支柱,再消失了一位!他为人类社会所创造的所有财富,在一刹那就会被所有人类遗忘,我们距离末日又近了一步!"
在邓肯毫无顾忌得说出''支柱'';二字,并且引申出其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时,高凡几乎可以看到,他身上凝聚的死兆,那些来自伟大存在们的恶意注视,都已经快要溢出灵感,溢到现实视野中来了。
这位黑色凯撒,用他坚韧的神经与强壮的体魄,抵御着一切来自神秘世界的干扰和袭击,保护着他所认定的人类未来,不论其手段如何,高凡都觉得他的坚定值得敬佩。
饭团探书
"讲道理啊,K·S Li为人类社会创造的财富有啥...公摊面积么?"高凡蛮不在乎的说,"这个东西消失了大家会开心吧?"
吕雉刚刚回国,也不太清楚国内对于Li的评价,但反正高凡说的就是对的,她点头附和:"对,我们会很开心的。"
邓肯凝视着眼前两位STK的调查员,翻涌的情绪逐渐变得平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不可追回,同时,这位''画家'';,可能是一位支柱,而且,他知道,也并非所有调查员组织,都认同他们保护''人类支柱'';,拯救''人类未来'';的理念,但所有人,都是站在人类立场的。
"祝二位心情愉快。"他总结,"虽然这是一次并不愉快的合作。"
...
与邓肯并不愉快地告别后。
高凡和吕雉先是在香江转了一圈。
果然有关K·S Li家族一切痕迹,都在香江消失了。
他们所承建的大楼,变成了另外的名字。
没人听过长江实业。
香江人的财富偶像变成了另外一位首富。
同时,香江的房价变高了,因为真的没有了''公摊面积'';。
看起来经济波动不以人类意志为转移,个人的作为和其所搏取的财富,不过是经济浪潮中的一个小水花,消失了也没什么影响。
但吕雉解决了污染事件,高凡获得了他的第二件''恶魔染料'';,就是老Li留下的人皮。
至于塔巴德。
还没回到天市,高凡和吕雉就瞧见一条新闻。
英国最大的供水机构发生大爆炸。
一柱超级龙卷风诡异得袭击了那里。
从围观群众拍摄的画面中看来,那仿佛是一条巨蟒。
没有任何政府层面的渠道信息流出,因为信息被严密封锁了,高凡和吕雉通过STK的情报渠道得知,发生在英国供水公司的爆炸,并不是像''巨蟒'';,而就是一条真正的''巨蟒'';。
"是个名字叫塔巴德的仆从。"接线员说,"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在人类社会这样昭示自身存在,九天使、掘墓人都表示了想要干涉的想法,STK常驻英国的一位A级调查员,也想要对其进行打击。"
在接线员的口中,塔巴德明显状况不太妙。
虽然瞧着很大只,但接线员将其定义为''仆从'';,就意味着,也许一道来自伟大存在的令咒,就可以将其粉碎,又或者,干脆就用人类的导弹去轰击,这么大的目标个体,总不可能炸歪的。
能热武器轰死的异族,也只配得上''仆从'';这个位阶了。
吕雉急着去看热闹,她想看看塔巴德的最后结局。
高凡则要忙着筹备马上就要在波士顿召开的画展,就没跟她一起去,但也叮嘱吕雉,为了其他调查员的安全着想,多看多听少掺和,如果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调查员大集合,那么别因为吕雉而集体团灭了。
事实上,高凡还是高估了塔巴德这位在接线员意思中,''脑子不太好'';的仆从,吕雉的飞机,尚未抵达英国,它已经被解决了,用的是最干脆的方式,掘墓人疏通英国政府,用三枚导弹进行轰击,之后掘墓人进行了秘密行动,高凡猜测他们利用塔巴德,制作了一只''壳'';吧?
总之,这个攀附人类支柱,试图把支柱作为灯塔,召唤其族人来接它,以期待可以回归伟大的恶魔之一,终究是被抛弃了。
吕雉虽然扑了个空,没见到导弹轰恶魔的壮观场面,而后虽然有进一步参观掘墓人制造''壳'';的神秘过程,但却被STK的召回了,因为掘墓人向STK发出抗议,指责STK不应在和平时期首先使用''见习调查员'';这等杀伤力武器。
于是STK把吕雉劝了回来。
并要求吕雉至少在国内先呆上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全世界范围内都因为塔巴德这个没长眼的仆从,而显得有些动荡,很多恶魔祭祀跃跃欲试,在阴暗角落里向着自己的主宰低语,策划着卑劣而阴毒的祭祀活动,试图把人类文明拖入更加深邃的地狱中。
...
这时,高凡已经携着他的十六幅面具组画,抵达了波士顿。
他首次个展,将要开始了。
第一七四章 贪婪和傲慢
《波士顿环球报》《波士顿先锋报》从1月底起,就开始反复刊登各种广告,内容都是"东方神奇油画家再临波士顿"、"一场视听盛宴即将来袭——你能从油画中看出声音么?"、"神奇的艺术家能让波士顿再度屈膝么?"等等非常吸引眼珠的标题。
配图同样大胆,有这位清瘦的东方面孔的油画家,向着镜头竖起中指的,有各种被涂黑了面孔的人物通过肢体语言表达震惊的——由于肖像权问题,所以劳伦斯不敢使用之前J·K女士评审会上的照片,那些政治人物和明星大腕做广告,但涂黑了的面孔挡不住好奇心。
何况报纸下方就有去年加德纳评审会时的电子新闻链接,观众完全可以通过对照比较,分辨出''惊慌失措想要逃跑的政治人物'';、''像小学生一样拉着手姐妹花'';、''跪拜在地的知名艺术家'';、''跪倒并且痛哭流泣的三流鉴赏家'';究竟对照着哪一位。
其他政坛人物和明星倒还好说,他们惯被人指指点点,而ASX则被人嘲笑的很厉害,当天出丑的萨尔·门克斯已经因为精神状态异常而辞职,以辛辣讽刺批评出名的ASX,在加德纳博物馆丢了脸,一年之后本已渐渐平息,此刻又被提及,逼得ASX连发几篇酸溜溜的文章,重复提及艺术沙漠论,并表示一定会去参观个展,并好好评价一下这位东方艺术家。
"艺术不是魔术,一幅过于卓越和过于低劣的作品,同样能够伤害到一位精神疾病患者,至于这位GAO是前者或后者,我们到时见。"
笔趣阁
ASX对高凡的评价,非常谨慎,因为担心再被打脸,虽然称自家前任主笔是精神疾病患者,所以才会被高凡的作品吓到,但是或者不是,他们心里是有数的。
更大范围的风潮,则在波士顿艺术圈吹拂而起,加德纳夫人作为高凡在波士顿个展的负责人,向着圈内人士广发邀请函,相信到时会是一场盛况。
波士顿市民也因为这些广告起了好奇心,虽然展览时间往后推移了几天,不过到了个展开幕那一天,依然有不少人放弃了在广场上喂鸽子的计划,又或者波士顿交响乐大厅举办的城市音乐会,来到加德纳博物馆。
毕竟,这场名为《面具》的个人画展,是免费的。
...
2月7日。
一个晴朗的星期日。
五十岁的劳尔·福布斯,带着他四十二岁的妻子洛达·福布斯,把他的宝马轿车,停到加德纳博物馆的停车场。
博物馆没有泊车服务让劳尔报怨了几声,而洛达则拎着她的普拉达限量版链条包,下车后便挽着劳尔的手臂。
曾经作为超模的洛达,比劳尔高出一头,挽着对方时,可以清晰看见劳尔头上的秃斑。
这个五十岁便拥有地中海发型和庞大啤酒肚的男人,却是波士顿的''贵族'';,来自波士顿源远流长的福布斯财团,四年前曾竞选过市长,当然他失败了,他打算在今年卷土重来,但不久之前的民意调查中,不到4%的支持率并不乐观。
福布斯家族的富庶,可以追溯至19世纪初,家族曾从事鸦片贸易,与卡伯特、库兴、柯立芝等几个家族共同组成的波士顿财团,如今仍然是波士顿的无冕之王。
"我期待这个东方画家不会让人失望。"劳尔迈上台阶后笑着说,"毕竟他曾经让那个可恶的家伙吓到要叫妈妈的人,那让我高兴了整整半年。"
洛达知道劳说的''可恶家伙'';,是波士顿的市长,也是劳尔自认为的死敌,他认为如果不是其占据了市长之位,那个位子,就是他的。
"你不怕也被吓到叫''妈妈'';?"洛达笑着问。
"哈哈哈~我的胆子可以媲美大力神海格里斯!"劳尔说。
他们这时已经走进了画展所在展室。
展室并没有选择那个J·K女士进行评选赛的三十米透明**窗大厅。
而是选择了另外一个没有窗子的小厅。
除了门口牌子简单写着''高凡个人《面具》主题画展外'';,其他没什么布置。
也没安排什么剪彩仪式,虽然加德纳夫人体贴得询问过高凡,按照东方习惯,是不是应该舞个狮子,来一场带有东方特色的庆祝,但高凡坚定得拒绝了,如果非要选择个仪式,他倒是想来一场二人传,让波士顿市民见识一下什么叫神秘东方洗脑节奏。
现在,劳尔和洛达在门口看见了加德纳夫人和那个年轻的东方画家。
加德纳夫人向劳尔打了招呼,他们都算是波士顿上流社会的同类,而在两人寒暄的时候,洛达好奇得打量着这位东方艺术家。
"泥,嚎。"洛达用蹩脚的汉语向画家打招呼。
"Hello~"画家向她微笑。
两人握手时,洛达注意到这位瘦削的东方艺术家,向她手里塞了一个绿色小瓶。
"What'';s this?"洛达好奇得打量着这个小瓶。
"你会用得到的。"那画家对她说,当然,语言不互通,不过当画家做了一个拧开的手势,再向自己鼻前涂抹时,洛达就明白了。
而这时劳伦已经与加德纳夫人寒暄完毕,又想跟画家握手,而这时,这位东方画家却已经揣着手离开了。
"艺术家。"加德纳夫人无奈得说。
"嗯,我们得尊敬他们,毕竟没了我们的尊敬,他们就要饿死了~"劳尔自命幽默得哈哈大笑。
接下来,洛达挽着劳尔的手臂,走进了展厅。
展厅不大,呈现出一条弯曲走廊式的结构,十余幅画作依次排列在墙壁上,从头到尾,圆环状延伸,画与画之间,还有一面墙作间隔。
于是,站在一幅画的面前时,是瞧不见另外一幅画的,似乎画家的意图就是让观众不错过他的每一幅作品。
而每一幅作品对面,都有一个标有''Exit'';的出口,且有注释:''如果您自觉无法继续观看这场个展,请由此退出'';。
劳尔先是注意到这个出口,不禁笑了:"看来画家先生为我们准备好了逃生通道啊。"
"很贴心。"洛达赞同。
他们走到第一幅画面前。
第一幅画的名字叫《虚妄》,画作旁用一个白钢条嵌着的纸卡上,写有名字。
劳尔并不十分懂艺术品,但他却立刻就被这幅画中的面具所牢牢吸引。
在他眼中,那张面具呈现一种烦躁而焦虑的红。
深浅不一的红色相互涂抹,构成了一张没有焦点的面具之脸。
在更加深邃的、宛如雨夜的暗色背景中,它空空如也的双眼,给观者一种异常焦虑的观感,劳尔与面具对视,随即就皱起眉头,他慢慢张大嘴巴,只觉得心口中异常烦躁,那是一种无处着力的古怪虚无感,侵蚀着他的心脏...
我在做什么?
不。
我什么都做不好。
我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劳尔痛苦的想到。
第一七五章 新的点子
与被第一幅《虚妄》就击倒了的劳尔相比,洛达一直坚持到了第六幅画《渴求》。
她不在乎追求成功路上的《虚妄》,因为她有着明确的生活目标。
她也并不向往短暂的欢乐,所以《痴愉》无法迷惑她。
她对这个世界并不《冷漠》,也贪恋这世界带来的精彩和温暖。
至于《暴怒》,也不,她虽然学历不高,但永远理智彬彬,游刃有余。
《盲目》?同样不,她对生活有着明确的目标。
但是...《贪婪》。
天啊!当洛达望向那张嘴型大开,狂笑着,仿佛一只魔鬼那样正在大口吞食着的面具,她的心脏被狠狠击中了,在画中,涂成漩涡状的天空背景,是深浅不一的白色和蓝色,这让整幅画看起来像是个无穷漩涡,而漩涡底部,就是这一张贪得无厌的脸。
看着这张脸,洛达都厌恶自己。
她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不是金钱的奴隶,也不是爱情的奴隶,但她是贪婪的奴隶,这种贪婪将吞噬她的内心,同时将在她的有生之年,一直让她深陷入欲望的漩涡不可自拔,这嘴脸之丑恶,让洛达为之触目惊心。
我真的这样丑么?
洛达对应着这幅面具画,忍不住去抚摸自己的脸,同时一种巨大的悲泣感,如同秋雨那样漫过了她的心灵,让她情不自禁的哭泣起来。
这时她意识到,自己手中有一个绿色小瓶子。
那个创作这些作品的东方画家,送给她的小玩意,同时那位画家还示意她可以将其拧开...洛达拧开了这瓶写有三个神秘汉字的小瓶,从其中倒了一些涂在上唇处,一股清爽至极的气息从鼻端直冲大脑深处,立刻让她清醒许多。
这让她意识到,那只是一幅画而已。
于是凭借手中神奇的小绿瓶,洛达又看到了下一幅画,《渴求》。
她从其中读出了卑微而扭曲的情绪。
这张面具画中的面具,呈现出一种奇妙的倒置感,上下颠倒,双眼在下,嘴巴在上,这让它显得非常之卑微,其姿态之低,让洛达感觉不适,但这并没有引起她的共鸣,她在生活中很少会体验到这种感情。
紧接着又是《怯懦》、《爱欲》、《放纵》和《傲慢》。
不得不说,《傲慢》再一次让她对照自身,她在这幅面具画前驻足良久,这张面具画中,有一种奇特的坚定感,这种坚定感是由微白色的天空,铸铁色的面具共同构成的,它们凝聚在一起,不止坚定,且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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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的天空中不呈现丝毫流动,似乎每一丝风都被固定在了原处,与前面十几幅面具画中呈现的精湛技艺不同,它就像是...嗯,就像是一幅画,在这个完全凝固的天空中,那张铸铁色的面具呈现出一种让人不安的《傲慢》。
我的傲慢把自己锁死在原地了...
洛达想起了在高中时——她受过的正式教育中,最高文化水平就是13年级,虽然之后又补充了不少学历,但大半都是通过金钱和财富获得。
在高中时,她像那些拥有杰出姿色和傲人身材的女生一样,在学校中呼风唤雨,瞧不起那些书呆子,叫他们怪物,与所有享受快乐教育的美国人一样,他们在愚蠢中嘲笑勤奋和智慧,在坠落中讽刺努力和高尚。
这不是她的错,这是社会的错,但最终的苦果,却要由她来承受。
站在《傲慢》面前,她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已经凝固在了高中时的某一天,那一天她把自己的课本扔在大街上,笑着搭上四分卫男友的车,和小姐妹们一同去了更远镇上的商场,从那一刻起,她就浪费了她本该出色的人生。
尔后,成为一名模特,直至遇到劳尔,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此将会富足而安定,并以此自豪,而这幅《傲慢》告诉她,二十年后,你仍然是那个浪费人生的愚蠢高中女孩。
她泪流满面,手中神奇的东方小绿瓶再也无法帮助她。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注意到那个显眼的''Exit'';标志,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了,她勉强收拾精神,往那边走去。
这是一条通道,走过来时,她注意到,这个展厅是个很奇妙的格局,所有面具画所在之地,都可以借由一条''Exit'';通道,来到这里,这里是中心汇聚之地,像是太阳一样辐射四方。
而在这时,挂了一幅比其他面具画更大的面具画。
洛达马上就被它吸引了。
她看到这张面具画在耀耀生辉。
是啊。
它竟然在闪光。
一重如此轻簿的光纱,罩在面具画上,让人忽视了画中底部那张面具的丑陋,或者说,正是第二重面具的丑陋,才更显第一重光之面具的神圣,在这一刻,看着那光,洛达仿佛看到了上帝降临,上帝向她伸出了救赎的手,露出了宽恕的微笑。
这让她想起,自己虽然贪婪,但也曾把仅有的零钱施舍给街头的流浪汉,她把打工赚到的小费,为她母亲买过的那条围巾,她虽然傲慢,但意识到知识的重要性后,她已经开始学习财务知识,至少她要知道,如果与劳尔离婚,那么她能够分到多少财产。
她已经开始改变自身的命运了。
并且在这里得到了肯定。
这种如同细雨湿润、抚慰她焦躁灵魂的感觉,让她感觉如此舒适,以至于她情不自禁的感慨出来:"噢,神啊,宽恕我。"
不只洛达一个。
此刻在最终的《救赎》面具画之前,有七八个人,这些人都如洛达一般,如痴如醉得望着这最后一幅面具画,洛达的感慨,得到了他们不自觉的呼应。
"神啊,宽恕我。"所有人同时轻声说。
这时,洛达注意到了劳尔的存在,劳尔在画的最近处,他好像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洛达隐约记得,在看到第一幅画的时候,劳尔就已经无法移动了,不过,此刻的劳尔,目光与洛达接触时,洛达从其中读出了一点勇气和坚定。
"亲爱的,我觉得我需要开始考虑开始竞选下任市长的事了。"劳尔和洛达重新站在一起时后,他说:"我的野心和抱怨可不能只停留在口头上。"
"我也可以学习一些竞选知识,或者我可以做你的参谋呢~"洛达说。
两人边说边离开博物馆。
...
高凡则站在博物馆门口,瞧着第一批参观观众的离开,他不知道那大珠小珠落玉盘样的SAN值,都由谁贡献,只是看到,这些人离开的脚步,都变得坚定了一点,看来,都是好人。
第一七六章 神在画笔中
第一天《面具》个展的参观人数是232。
第二天是189。
第三天由于到了上班日,所以断崖式下跌,降到了75。
第四、第五、第六天,都和第三天差不多。
预计展览时间是一个月。
按照这种参观人数再降下去,可能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个位数了。
这也很正常,如果你真去参观过并非太出名的画家的个展,可以看到那是个很悠闲的地方,搬把椅子在门口可以晒一下午和煦的阳光,而不必担心有人打扰。
或者说,个展本就不是面对普罗大众开设的,在劳伦斯看来,只要他邀请的艺评人都到了,再给出足够精彩的评论,那么最低层次的目标也就达到了。
只不过,劳伦斯作为亲眼见证过高凡恶魔派画作的魔力的人,仍然怀着渴望,希望波士顿所有普通市民,都能够体验这种伟大。
但绘画毕竟是个小众艺术,劳伦斯前期做了那么多广告,到真正来参观的人,也不过就是这点人,很多人本能得认为,绘画艺术,艰深晦涩,与普通人距离太远,可高凡的恶魔派不是啊,按照吕国楹的说法,恶魔派是超越了感官,让绘画可与视听艺术相媲美的伟大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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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需要时间啊..."劳伦斯嘀咕着。
他正在和高凡吃早餐。
吕雉则是在逗猫,对,吕雉也来了,她白跑了英国一趟后,在国内又猫了几天,实在觉得无聊,就跑来波士顿找高凡,此刻正试图与上帝建立友好的睦邻关系,现在,她和上帝对着眼睛。
吕雉说:"摸?"
上帝''呜!'';了一下。
吕雉说:"挠?"
上帝再''呜!'';了一声。
吕雉拿出一根逗猫棒,晃悠着:"玩?"
上帝爪子情不自禁抓了几下,才很明确''呜!'';表示拒绝。
"好不给面子呀,好想打你啊~"吕雉说。
上帝露出爪子上的尖儿。
"吕雉,别欺负上帝。"高凡说。
呜~吕雉哼着鼻子对上帝叫了一声,惟妙惟肖。
餐桌旁的两人。
劳伦斯正在翻着报纸,显然是在寻找新闻圈和艺术界对于高凡画展的评论,但并没有,偶有提及也只是一小块豆腐块,似乎新闻记者和艺评人都在寻找自己脑中的词汇。
而高凡则正在乐呵呵得给自己加点,这六天总计参观人数差不多有六七百人了,几乎每个人都会给高凡1到3点不等的SAN值,这就是将近1100点SAN值,何其叮当乱响的一个收入规模啊,劳伦斯觉得参观人少,高凡却觉得完全不少了~
由于闲余SAN值最高只能存储100,超过100都会直接被视作溢出而消失,所以高凡拥有系统后首次肆无忌惮得为自己加点,他发现二段技能''扭曲'';和''世界'';,在超过10点后,用SAN值每提升1点的消耗是60点SAN值。
系统仍然保持着坑爹手游的本性。
但是没关系,高凡这几天里陆续把''世界'';提升到15点,这累计消耗了他900点SAN值,到15点,''世界'';技巧后面的''+'';号已经消失。
扭曲当下是14.3点,创作面具画之前是11.7,面具画的创作过程,让它提升了2.6个技巧值,由于''扭曲'';技能,能被三大项影响,且被影响时,提升只需要30点三大项合计技巧值。
所以高凡把剩下的SAN值,又加到了总领所有技巧的''神秘学'';上,这样比起用SAN值直接提升,对''扭曲'';的加成更大。
''神秘学'';提升到了30,消耗将近210点SAN值。
到了个展第7天,''世界'';技巧和''神秘学'';技巧都达到目前的满值,闲余SAN值为8,这就是高凡今天吃早餐时的状态,比较满意。
"哎呀~以后参观画展的人再多可怎么办呀~"高凡略带兴奋的说,没地方可加点了呀。
劳伦斯奇怪得看了高凡一眼,为期一个月的画展,到了第七天,过去四分之一,参观人数已经降到不足百人,你还担心人多?再过几天,在里面睡大觉也不会被人打扰了。
"混蛋!"劳伦斯忽得骂了一声。
高凡和吕雉都奇怪得看着他,上帝''喵'';叫了一声。
已经闲到快长毛的吕雉马上问:"怎么了?"
"ASX。"劳伦斯把手机递给高凡,吕雉凑过来,就见劳伦斯手机上是一个网站,正是以抨击艺术家为职业的ASX,那上面有一篇文章,文章中把高凡十六张面具画做了逐一评点,评点内容嘛,先说结论,ASX认为高凡是个技巧高明的骗子,汇集了许多前辈大师优点的模仿者。
"...《虚妄》带有很明显的莫奈风格,《傲慢》则完全是伦勃朗的画法,《**》则是卡拉瓦乔的再现...至于最后那幅《救赎》,我们的天才模仿家把提香和达芬奇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他自己的神...
波士顿的市民们,请不要被骗了,你所看的不是一位画家的个展,而是至少十位油画界宗师级巨匠的画展,但没有必要在加德纳博物馆浪费两个小时,我推荐您看一部现代美术简史,那样你这个下午的收获会更大。"
文章中,还挂了十六幅面具画的照片,也不知道ASX这位文章撰写人,是怎样带着高清摄像设备进入高凡的个展的。
"写这篇文章的人,大概没来过,不然他也写不出来这样的东西。"高凡不在乎得耸耸肩,"邀请他来一次。"
"对,这个主意好。"劳伦斯眼睛一亮,"我这就去在《先锋报》上打广告,邀请ASX的主编来参观个展,并且是在记者的镜头下,我要拍下他泪流满面,臣服于新一代世界油画界宗师巨匠的可悲样子!"
劳伦斯随即去打广告了。
而高凡则开始打电话。
"我开个展呢,在波士顿,你要不要来看看?我有个新的创作主题,需要你帮忙,如果你愿意的话...不,不是教堂画,而是一个巨大的、神奇的,像是莫奈创作的伦敦雾一样的奇妙画作~"高凡为自己的点子感觉到兴奋了。
放下电话。
高凡忽得看到吕雉和上帝都凑了过来。
"谁?"吕雉问。
喵~上帝叫了一声。
第一七七章 永远的信徒
且不说吕雉和上帝敏锐的觉查到,有与高凡非常亲密的人类,即将来到波士顿。
只说ASX一篇关于高凡个展的评价,像是一颗石子,扔进波士顿艺术圈,引发了一连串的波澜。
ASX的现任主笔,由于谨慎,和忌惮高凡画中的''魔力'';,暂时没有去看这个画展,但是艺评人们的集体沉默,让他觉得可能是高凡的这次创作并不成功,于是他从批判的角度开了个头,如果他提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肯定会后悔自己的冒失。
按照常理,其实也无所谓,毕竟对于艺术,存在各种极端的看法,谁也不能肯定自己是正确的,但让这位主笔没想到的是,所有艺评人的态度都是:赞赏,并且是极端的赞赏。
首先是加德纳夫人在她的社交帐号中发表了一篇文章——作为波士顿的精神代表之一,加德纳夫人的社交帐号很吸引业内人士的关注。
在文章中,加德纳夫人用了很平实的语言来形容与高凡的相遇。
"...在J·K女士举办的评选会上,我第一次感觉到,被一位现代艺术家的画作击中灵魂,那是一种你想要在他的作品前拔腿而逃的恐惧感,我深深为他的艺术风格而着迷,这是超越传统绘画艺术的一种升华,不,甚至是开创性的,绘画艺术从此能够以更加直接的方式影响世界。
但那时的高和他的作品,仍然像是一位手持利刃的鲜血武士,只能让人敬畏和恐惧,而无法让人顶礼膜拜,直到我看到了他的《面具》组画,坦白讲,我曾想用一百万美金的价格,收购其中的一幅作品,但我失去了这个机会,现在想来,如果我愿意再付一百万美金将其买下的话,那将是我近十年来升值最快、回报最高的一次艺术品投资。
在高的《面具》组图中,我看到了人性的堕落,十五幅画绘出了所有能够想像到的人类弱点,我不止一次曾独自在深夜中徘徊在他伟大的作品中,并因此感受到颤栗、恐惧和绝望,直到看到他的第十六幅画,那幅《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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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拯救了我的灵魂,如果神真的存在,那么祂一定在高的画笔中。
面对这样伟大的作品,任何诋毁都显得苍白无力而可笑。"
加德纳夫人的文章,只是开头,随着她的发言,大量艺评开始出现在网络中,在报纸上,似乎艺评人和收藏家们,足足过了一周,才从对高凡划时代作品的震惊中惊醒过来一样,开始姗姗来迟得发表对其的看法。
《波士顿环球新闻》的新闻版块发表了一位评论家的评价:
"很抱歉,我暂时无法提供任何与艺术相关的见解,因为我仍然在回忆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虽然高的个人画展开幕当天,我就去参观了这场伟大的画展,但之前六天,我一直在困惑,自己看到了什么?是魔鬼的诱惑,还是神的启迪?在看完前十五张面具画之后,我觉得自己已经身处无间地狱,直到第十六幅画将我拯救。
我认为,加德纳夫人说得对,任何诋毁对于这样伟大的作品,只能凸显其无知与可笑,但她还有一点没有说,任何赞誉都不足够描述这些画作的伟大,我认为,神并非藏在高的画笔中,他就是现代绘画艺术的神。"
紧接着,大量艺评人、收藏家和媒体记者,开始在报纸上或者网络中发表自己对于《面具》画展的看法,比较有趣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从绘画技巧的角度去分析这场画展,他们截止目前为止,似乎只能提供主观的评价。
"我以为这样神奇的画作,只会出现在科技足够昌明,人类已经能够通过脑机接口,通过数字与信号去理解艺术的时代,那应该是在100年后,神奇的东方魔术家把我们带到了未来,如果你对未来有兴趣,一定要来看这场画展。"《波士顿先锋报》的记者评价。
"这是一场神奇的经历,与其他人一样,我通过一周的回味,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当我惯常试图通过笔触、色彩与空间结构,来解析这些画的真意时,它们已经从画面中直坠而出,砸在了我的鼻子上,我哭了,可能是疼哭的。"另外一位艺评人在他的社交帐号上发表评论。
"艺术与真理从未像今天这样接近过人类,毫无疑问,GAO就是新时代艺术领域的神,我愿意成为恶魔派的信徒,并且终身向其顶礼膜拜!"一位更加**的艺评人同样把评论发布在社交平台上。
短时间内出现在网络上大量的评价,把这次个展的信息,不止在艺术圈中广泛散布,也让其扩散到了其他普通网友眼前。
更多的相关资讯,开始让社交平台把算法的焦点,对准了发生在波士顿的这场画展,很快就把''面具'';''GAO'';''开创性的绘画技巧'';等几条热点文字,顶上了''热点'';排序中,在信息时代,网络是比纸制报刊更加直接的传播方式。
大量波士顿市民开始从网络社交平台上得到有关《面具》画展的新闻资讯,他们开始在区域版块中交流信息,不断有画展亲历者形容自己的感受。
"我不喜欢这场画展,它太可怕了!我在一幅可怕的面具前足足哭了半个小时,天啊,我的妆都花掉了,如果不是被工作人员引导,我甚至觉得自己会死在那。"
"很神奇,我只是喝醉了,想要找个地方暖暖身子,但在这里,我得到了灵魂的洗礼,我决定要放弃酗酒,整理自己的西装,去找个足够养活自己的工作。"
"我并没有看到最后一幅画,我也不知道谁能够坚持到第十五幅画——应该是有十五幅画的,画展说明上有写,因为第七幅,或者是第六幅,就让我崩溃了。"
更多的旁观者进入这些话题,他们发现一个神奇的现象,那就是对一个画展的讨论,其主题竟然不是画作本身,每个人都在说他们自己,似乎这个画展让他们重新发现了自己一样。
很快,另外一个''谁能坚持看到第十五张《面具》'';的热点话题,成为这个社交平台''波士顿'';区域版块中的置顶热门话题。
有超过五百名波士顿本地市民,在此回贴,并参与了这个挑战。
高凡并不知道,到这个周末,大概会有数百个无聊的波士顿市民,涌入他的个展,开启一项更加无聊的挑战,他们将会比拼谁能够看完整个画展,胜利者将获得State Park酒吧老板赠予的一大杯酸啤酒,和所有波士顿男性的尊敬。
第一七八章 500勇士闯画展
身材干瘦,戴着黑框眼镜,像是个还没毕业大学生的安娜·阿玛斯,出现在加德纳博物馆前时,高凡、吕雉和上帝正懒洋洋得坐在博物馆前晒太阳,这时正是中午,由于并非周末,所以翘班来参观画展的观众没有几个。
高凡检视着系统菜单界面中零零碎碎的增长,那就像是公司业绩猛涨而随之上扬的股票一样,不断把1点、2点或者更多的SAN值,增加到高凡的眼中,高凡目前除了绘画三大项外,所有技能都已经到了上限。
他需要创作,来提升''世界'';和''扭曲'';的上限,需要冒险,来提高''调查'';和''神秘学'';的上限,需要学习其他门类的知识,来增加''心理学'';和''解剖学'';的上限,否则他将会有大把SAN值被闲置甚至浪费。
画家三大项目前的基础值,都是80出头,是没有加成后的基础值,完成《面具》组画,让三大项基础值有了5点到8点不同的技巧提升,现在用SAN值提升它们,每1点都需要60点左右,这无疑是浪费的。
因为这60点SAN值花在''神秘学'';,或者''扭曲'';与''世界'';上,都能获得更大的收益,特别是''神秘学'';,那显而易见的有效。
尚未结束的个展,将会给高凡带来更多的SAN值收入,高凡得有效将其转化为技巧,或者作品,由此,对于安娜·阿玛斯的到来,他感觉非常开心。
"AA,欢迎~"高凡向着安娜·阿玛斯张开怀抱。
安娜·阿玛斯略显局促得跟高凡拥抱了一下,她上次见到高凡,是去年七月在普罗旺斯分别的时候,如今已经半年过去,她并不确定,高凡是否还记得她,是否与她依旧熟悉,不过,在双方近距离接触时,高凡身上那种熟悉的、神圣的、**的、苦难的味道,一下子就让安娜·阿玛斯安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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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他,那个与她灵魂相连的高。
"高,我听说你创作了更伟大的作品?"安娜·阿玛斯问。
"谈不上伟大,只能说比普罗斯顿的教堂画更好玩了~"高凡拉着安娜·阿玛斯,走进他的画展,一边聊天,"普林斯顿的教堂还好么?"
"依旧完好,SUN CLUB的人视之为圣地,乔治在那里住了很久,我离开时他还在那,他想要复刻你的奇迹,但大家都不抱什么希望。"安娜说。
"他的年龄大了点。"高凡琢磨。
"他的年龄是大了一些。"安娜说。
两人说得不是一个意思,虽然都在表述一种体力上的不支。
但无所谓,安娜进入画展空间,看到第一幅《虚妄》时,她停下脚步,仔细得端详着画中的技法,她也掌握了''扭曲'';,但高凡画笔下的色彩和线条,却总有她一种无法解读的''规律感'';,这种规律感在普罗旺斯教堂画时,已经初见端倪,掌控一切。
在此刻,在眼前,在这些面具画中,这个''规律感'';就更加明显,明明是一幅又一幅表达不同,技巧差异,各个角度看都毫不相关的画作,但却统一在一个更加宏大而鲜明的主题下,像是...天啊!像是宇宙大统一理论!
安娜看了第一幅《虚妄》,几分钟后,又走到第二幅《痴愉》,停留一下,又到第三幅,第四幅,一直到第十四幅《**》,她瞧见这幅画后,马上转头,目光中充满怜悯得望向高凡,这一刻,高凡在她眼中,宛如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
"天啊,高,你都经历了什么..."安娜低语。
第十五幅《绝望》更让安娜战栗,她站在这里久久驻足,再回头看向高凡时,已经流出眼泪来。
"没事,别哭,都过去了。"高凡轻声安慰安娜。
他知道,同样拥有天赋的安娜,能从这幅画中重现出他当初创作时所经历的苦难,那是深入人性最阴暗面,无法得到救赎的极致痛苦,是杰出艺术家用自己舌尖上最敏感的情感细胞,去品尝人性最深幽暗面时带来的苦涩,现在这些苦涩同样在安娜舌尖蓓蕾上绽放,让她痛苦无比。
从没有任何一个观众,或者是艺评人、收藏家、艺术家,在过去一周的个展中,能够体会到高凡为创作这些《面具》主题画所感受到的痛苦,他们可以需要二刷、三刷甚至四刷、五刷,才能把视线焦点集中在高凡的技巧和情感上。
"最好玩的不是这些,是这个。"高凡把安娜带到最后一幅《救赎》前。
安娜仰头望向这幅画时,出现了疑惑的神情。
足足五分钟后,她才摇头:"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这不是恶魔派的创作技巧。"高凡像是个献宝的孩子,"我用了特别的颜料,一种神奇的颜料,它是光明,代表了希望和救赎,甚至说,那是一个足够伟大又并不够伟大的灵魂~"
"...我还是不大明白。"安娜继续看着这幅画,仍然是与之前十五幅画,同样的主题和技巧,那种''规律性'';,还有''扭曲'';带来的感官刺激,体现在画作的每一部分,但这幅画却呈现出一种她不理解的...光。
对,是一种光。
站在这幅画面前,光照耀着她。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在此通透起来,像是站在通往天堂的大门前。
如果说高凡画作中的''规律性'';,她尚可以理解其存在——她可以将之想像成数学中的大统一理论,那能把一切整合起来,但这个能够照透灵魂的光,是怎样做到的?安娜在这幅画中,看到了一连串神奇而无解的数学乱码。
这让她困惑了。
"不必想太多,试试就明白了,我手中还有另外一种神奇的颜料,我打算用它们来创作一幅更好玩的画,愿意跟我一起么?"高凡兴奋的提问。
"当然,高,我永远是你的学徒和助手。"安娜点头,无可置疑的语气,像是在说''我永远都是你的信徒'';。
"太好了~"高凡乐了起来,"这幅画我暂时命名为《波士顿人》,它将像是莫奈重新定义伦敦雾一样,定义Bostno这个城市。"
...
"我永远都是你的学徒和助手~"
后面偷偷跟过来的吕雉学着安娜·阿玛斯说话,然后评价:"装模作样!"
喵~上帝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表示同意。
第一七九章 六十万人与一张画
从高凡画展的第二周起。
最后一副《面具》组画《救赎》所在的地方,就多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犹太女孩,她支着一张画板,开始临摹这张《救赎》,试图寻找其中的真意。
可以说,安娜来得正是时候,她在周末前一天到达,这让她没有错过被称为''Bostno500勇士'';勇闯《面具》画展的壮举。
画展的第二个周末。
虽然是周末。
但高凡觉得观众也未免多了点。
由于展馆内空间有限,且为了保护大家的隐私——主要是哭的时候别被他人看见,也为了大家的安全,毕竟展馆内提供协助的''救生'';人员数量有限,所以每次最多同时参观人数,不超过20人。
这让博物馆外排起了长队,并且队伍中男性居多,一般来说,非专业人士,在没有女伴的陪同下,很少有男性会有闲情逸志来逛画展,所以...这是在玩什么比赛嘛?高凡饶有兴致的想着。殊不知他猜测的就是正确答案。
第一批次二十人约在上午九点四十分进入画展,又在十点十分左右陆陆续续退场,其中有一半大老爷们儿哭得像是个孩子,另外一半则坚称自己没哭,但红通通的鼻子出卖了他们。
笔趣阁
据后来回忆,这二十人中有十五位只看到了第四幅面具画《暴怒》,能够坚持到《傲慢》的,只剩下一位,而这一位,也在《蒙昧》面前彻底''牺牲'';。
这仿佛成了个预兆,剩下的数百人,除了一部分等得不耐烦,直接走掉,放弃挑战资格的,剩下的两三百人统统无法走过这三道关卡。
当然,也有几位作弊的观众,通过反复进入画展的方式,来适应这些让人胆颤心惊的《面具》主题画。
但毕竟每幅画都具备击溃人类心智的震撼效果,艺评人们甚至需要一周的时间,来缓解一颗颗直抵人心的艺术炸弹带来的余波,那几位想要连续参观的观众,被高凡称为不畏死的勇士,能在短时间内二刷甚至三刷他的画展,不过也最多只坚持到三刷,就表情一片空白得走出画展,似乎灵魂都飞升了。
虽然第十六副画,有重建人类理智的神奇效果;虽然前面十五幅画,在理论中,每幅只能击垮一次观众理智。
但十五幅主题,十五种极致负面人类情绪,也足够让观众崩溃数次,而理智重新建设的速度,则跟不上崩溃的速度。
后续展馆不得不把这几位人类勇士画入黑名单,这是为了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
到下午时分,高凡累计入帐SAN值达到800点之多,这已经接近高过之前一周的合计收入,可见勇士们有多么绝望。
由于SAN值无法积累,所以高凡异常可惜得把这些SAN值,都投入到画家三大项中,让色彩涨了4点,线条涨了3点,结构涨了5点,现在三大项的基础值,又是整整齐齐的86、86和86了。
强迫症福音。
但投入如此之巨的SAN值,甚至没有让''扭曲'';增长1点技巧,因为三大项提升的总值加起来,还不到30点技巧。
好生浪费。
好生可惜。
高凡到了下午时分,趴在美术馆外的栏杆上,瞧着画展中进进出出的Bostno市民们,瞧着他们虽屡遭打击但仍然带着天真而乐观的神情,只觉得一重粉色的泡沫,从夕阳中降下,又连接着每个人的神情,构成了另外一张与这座城市气质有关的''脸'';。
这就是高凡接下来要创作的主题画。
《Bostno人》。
他现在要做的,则是观察,他要把这整座城市和所有Bostno人,都牢牢记忆,在他的灵感殿堂,在他的''世界'';技能中,烙下一个清晰的烙印,尔后再将其描绘出来。
高凡同时使用''扭曲'';和''世界'';观察着这座城市时,整座城市都在他的视野中,呈现出粉红色的童话形态,每个人头顶上,似乎都顶着一个粉红色的泡泡,那很有趣,不过,很快高凡眼前就掠过了一个黑色泡泡。
嗯?
高凡从自己艺术幻想中清醒过来。
他看到有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可疑人士,正在博物馆外流连,虽然他做了一些伪装,但此刻高凡已经达到60点上限的''调查'';技巧,从他没有遮掩的下颌线、嘴唇和鼻子的形状,已经瞧出,这一位是...查尔斯·福斯伯格吧。
说起这个名字,高凡自己都有点陌生,但说起ASX,说起那篇引发了艺评人评价的第一篇诋毁稿件,那就很熟悉了,全部都指向这位查尔斯,劳伦斯前几天就在《Bostno先锋报》上刊登了邀请这位主笔来参观画展的新闻稿。
但查尔斯在自己的社交帐号中回复,"已经去看过,没什么好看的,我的文章已经表达了我的观点"。
不过转眼又被《先锋报》的记者指出,《面具》画展中并没有ASX网站主笔查尔斯的参观记录,虽然画展免费,但是需要登记来访者姓名的。
查尔斯过了一段时间才回复:"是我同事代我去看的,他有足够的艺术鉴赏能力。"
先锋报记者要求查尔斯公布其同事的姓名。
查尔斯辩解:"那是他的个人隐私!"
先锋报记者表示:"ASX的主笔岗位,似乎是个诅咒,都会患上精神类疾病,上一位萨尔先生因职务劳累或者是做了太多坏事而精神崩溃,查尔斯先生似乎同样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他幻想出了一位并不存在的同事。"
记者和查尔斯的争论,也上了社交媒体Bostno地区的区域热点。
在''五百勇士征集'';的下方,就是''查尔斯先生和他的精神分裂人格什么时候会一起参观画展'';,高凡平常没事翻着这些新闻时,都觉得非常好玩。
此刻,瞧着查尔斯伪装着来到画展现场,鬼鬼祟祟,犹犹豫豫,想进又不敢进去的样子。
高凡立刻指着他大叫:"ASX的查尔斯来了,让他先进去吧!"
嗯?
仍在排队的最后十几个勇士,现在也无聊得刷着手机新闻,一听到高凡的叫声,就发现了鬼鬼祟祟的查尔斯,不少人还不知道查尔斯是谁,但一说是''有精神分裂同事的那个艺评人'';,他们立刻簇拥着查尔斯,把这位ASX的主笔推进了画展展厅,口中还说着:"你先来你先来,我们可以等等。"
...
查尔斯这位第二任ASX主笔,在参观《面具》画展后,一脸绝望与惊恐的表情,被不少Bostno市民拍了下来,发到脸谱上,引发了一通嘲笑。
至于查尔斯先生是否会继萨尔先生之后,成为第二个因精神类疾病离职的ASX主编,已经不在大众的关心范围之内。
第一八零章 四种原罪
ASX只是个小丑。
他们的观点只能娱乐大众。
真正的艺术家和收藏家,从来不会看他们哗众取宠的文章。
即便是ASX的主笔再一次因为高凡的画展,出了丑,露出了猴子屁股,也没有太多人愿意注意他们。
在Bostno,乃至更大范围的艺术圈内,此刻的焦点,已经是高凡那神奇的《面具》画展,接下来两周时间,随着艺评人和收藏家,开始逐渐摆脱恶魔派画作的影响,可以正视所有的面具画——因为他们的理智已经被从头到尾收割了一遍。
对于GAO的绘画技巧的评价,纷至沓来。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Art in America》的主编琳赛·波洛克。
作为整个美丽国最具权威性质的艺术杂志,《Art in America》的总部在纽约,不过其杂志的视野却是遍布整个美丽国的,举办在Bostno的《面具》个展吸引了这位总编的注意,参观个展后的一周,她用了两个杂志篇幅足足4500个单词来描述这场个展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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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标题为"GAO应当庆幸出生在这个时代,我们这个时代也应该庆幸GAO的诞生"。
这两行巨大的黑体字,就占据了整本杂志2月刊内面广告后的第一个彩封,跨页并列,极其夺目。
在文章内部,琳赛·波洛克说:
"...如果GAO诞生在100年前,他精湛的恶魔派绘画技艺所成就的伟大作品,必定被视为巫术,那么**他的只有火刑架和流传后世的污名,所以他应当庆幸自己生在一百年后的今天。
...如果我们这个时代,没有诞生像GAO这样的画家,那么我们仍然无法看清逐渐高远的艺术风帆,其未来究竟在何方,立体、抽象还是后现代主义?这些答案曾经正确,但如今我们迎来了更正确的回答,所以我们应当庆幸GAO诞生在我们这个时代。
...我名字中的''pollock'';,来自伟大的杰克逊.波洛克,抽象表现主义绘画大师,他帮助美国现代绘画艺术摆脱欧洲标准,是美国绘画建立国际领导地位的第一位功臣,作为继承了这个名字的艺评人,我很荣兴得向大家介绍,帮助人类绘画艺术摆脱旧时代桎梏的GAO。
从四万年前起,我们就在洞穴中用野外发现的油彩来描绘世界,到今天,我们终于拥有了在本质上有所区格的绘画艺术。"
可以说,自《面具》个展的第三周,从《Art in America》主编的这篇文章开始,高凡的名字才真正进入世界主流艺术界的视野。
在之前香港的拍卖,以及更早的,有关高凡的零星报道,也只是浮光掠影存于表面,现在,GAO这个名字,才与''恶魔派创始人'';、''年轻的大师'';联系在一起,进入所有博物馆与收藏家的眼中。
从《面具》个展第三周,也就是二月上旬,蜂拥而至的收藏家和艺术顾问,让加德纳夫人决定把这场画展再延长一个月,不过当这些收藏家、艺评人和艺术顾问,想要拜访一下高凡,探讨一下恶魔派的真意时,高凡往往不在展馆处。
高凡当然也没有回国。
倒是吕雉因为觉得闷,先回国了。
高凡正和安娜·阿玛斯一起,带着他的猫,徜徉在Bostno的大街小巷,使用他的''世界'';技能,第一次试图将一座完整的城市,烙印在他的灵感殿堂中。
之前一周里,安娜·阿玛斯试着临摹高凡的第十六幅画,不过收获廖廖,她无法理解《面具》组画之间协调、统一又各自为政的神秘关联,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高凡开始带着她进行下一幅画的创作,说也许能够在创作过程中,让她领略到恶魔画派第二项神奇技巧的真谛。
"它应该是这样一幅画。"高凡向安娜眉飞色舞的形容着,"它将描绘整个Bostno,这个城市的每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能从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这幅画描绘的形象,不是Bostno的任何一个人,又是Bostno每一个人。"
"恕我直言,高,我觉得这更近似于一种艺术幻想。"安娜毫不留情的指责高凡,对她而言,艺术是数字,是可以描绘也可以表达的,但高凡这样的艺术想像,近乎于妄想,就像是用一个符号去代表世间所有数字那样。
"没有什么可以代表一切。"安娜重复,"就像是没有一个数学公式可以描述世间所有规律。"
"虽然我数学学得不好,但也知道有个代表无限的数学符号。"高凡争辩。
"无限不是指边界外就没有东西,而是指边界外永远有另一个边界存在。"安娜说。
"总之你就跟我走吧!"高凡不耐烦了,他意识到和一个数学与美术双料天才争论是在自讨苦吃,"快点,骑上自行车,带上我,我们先去Bostno公园,再去三一教堂,然后去汉考克大厦。"
没错,高凡选择的交通方式,是一辆自行车,他需要浏览这个城市的一切风景,如果遇到他觉得有代表性的人物,还想要跟他或她聊一聊,这样具有语言天赋的安娜,就能帮上忙了。
于是从今天起,Bostno市民常能看到一位干瘦的犹太女孩,努力的骑着自行车,带着另外一位同样瘦削的男性,骑行在中国城、在Norhth End、在Back Bay、在港口旁的Fort Point,另外,特别是Cambridge(剑桥)区,这里有两所世界著名的大学,哈佛和麻省理工。
三天后,高凡对着Bostno地图陷入了极度的自我怀疑中。
"我从不知道Bostno竟然这样大。"他说,"哈佛和麻省理工竟然都在这!"
"Bostno是美国马萨诸塞州的首府和最大城市,也是美国东北部的新英格兰地区的最大城市,面积232平方公里,市区常驻人口超过60万。"安娜说。
"我怀疑是无形之子吃了我的脑子..."高凡嘀咕着,令咒后遗症恐怕除了路痴,还有对于具体城市面积之类的没概念。
"但还是要画~"高凡抓住安娜的肩膀说,"想想看,我们把60万人画成1个人,这是从来都没有绘画奇迹啊!"
安娜冷静得看着高凡,判断着他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
第一八一章 疯狂的创作计划
当晚,高凡跟劳伦斯说他有了新的创作主题。
劳伦斯说太好了,《面具》主题之后,以为高凡会因为创作出这样的高峰作品,而陷入低潮期呢,没想到高凡立刻就有新想法了,真棒,那新想法是什么?
"名字就叫《波士顿人》。"高凡兴致勃勃得跟劳伦斯介绍自己的新创意,"我要把六十万Bostno人画进一张画里。"
"六十万..."劳伦斯想像了一下这个数字,感觉那应该是个虚指,也就是做个比喻而已,否则一幅画怎么装得下六十万人,"是个比喻吧?"
"不不不。"高凡摇头,"就是实打实的六十万人,可能更多。"
说着,高凡瞧了一眼安娜·阿玛斯。
"Bostno市区在工作日时高峰期人口在一百二十万左右,到了晚上,很多在这里工作学习的人口都回流到了郊区,但也会超过六十万,接近七十万。"安娜·阿玛斯扶了一下眼镜,用天才般的理智说,"高认为白天市区人员流动性太强,绘画时间应是晚上,这也会减少我们的工作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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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工作量的问题吧!"劳伦斯再望向高凡,"一幅画怎么可能装得下六十万人!六万人也不可能吧?"
这有违常理!
"威尼斯画派的丁托列托,画过一幅《天堂》,底稿宽10米,高25米,出场人物共有700人。"高凡说,"但我要画的画,里面有六十万人,这绝对是个绘画史上的开创性奇迹了!"
"亲爱的高凡,你有在听我的问话么?"劳伦斯意识到高凡陷入自己的艺术幻想中了,"六十万人,是不可能完成的题材,就算你真的要画,你需要多长时间?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
"高认为我们必须在明年春季再度到来之前,完全这幅真正的巨作。"安娜说,"因为他手中的颜料有保质期。"
"什么颜料?什么保质期?"劳伦斯莫名其妙的问。
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接待从全美各地赶来的收藏家和艺术顾问,他甚至还洽谈了纽约博物馆关于收藏高凡画作的事,他很忙的,不要再用这些陌生的词汇挑战他的理智和忍耐力了!
"就是这个~"高凡神神秘秘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陶瓷瓶,他将之打开后,劳伦斯从其中看到了...嗯,红色颜料。
"有什么特别么?"劳伦斯不明白。
"我们表演一下~"高凡略显兴奋得跟安娜说。
安娜遂从隔壁拿来一张素描,这张素描是他们今天收获的成果,是六十万分之一的Bostno人,是一个酒吧老板,一个惯于在黑帮厮混之地左右逢缘的老练商人。
"我只能用一点点。"高凡跟劳伦斯介绍,"无限这种颜料非常珍贵,但一点点也能让你看到效果了。"
无限?劳伦斯琢磨,啥玩意?
说着,高凡用细笔,沾了一丁点他口中的''无限'';,再小心翼翼画到这张素描的眼眸处,下一秒,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劳伦斯眼中的这张素描画,忽得眼神颤动了一下,一个狡黠的笑意在其眼中浮现。
啊!
劳伦斯被吓了一跳,他甚至打翻了自己的咖啡杯。
"这是怎么回事!"他叫了起来,然后忙是擦着自己身上的咖啡渍,等他三两下收拾干净,再看这张素描时,只觉活灵活现,完全不似之前一样呆板,可刚才强烈的''出屏'';效果已经不见了。
"这就是无限的效果了~"高凡乐呵呵得说,"是不是觉得他的眼神特别深邃,想像一下,当我们把六十万人的面部特征,都集合到一张画中,再用这个神奇的颜料,为他们涂抹上丰润又神奇的颜色,这样六十万人都能从画中找到自己,像是照镜子一样,这将是绘画史上前所未有的奇迹~"
劳伦斯屏息静气,再去看这幅素描,安娜很贴心得将其举高,不过,端详良久,劳伦斯也不得要领,他只看出,这幅素描应该是安娜所绘,虽然结构笔法都与高凡同出一脉,但安娜的线条冷静又克制,而高凡的线条则是肆意而张扬。
但素描画眼中的两点红,却让其眼珠像是活的一样,非常深邃,劳伦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画中的人,都像是在看他...这太奇怪了,无法理解为技巧,只能说是颜料的神奇?
怎么可能呢?
劳伦斯知道,文艺复兴时,威尼斯画派以丁托列托为首的伟大画家,其作品总是显得与众不同,它们熠熠生辉、明亮动人,后世研究人员通过对历史的研究,和电子显微镜的观察,发现了他们与众不同的秘密——他们在颜料中掺加了玻璃粉末。
对后世来说,这是个小技巧,小秘密,但对十六世纪的欧洲来说,这就是个神奇窍门了。
高凡是掌握了某种类似的东西么?
"《面具》画的最后一幅,所使用的颜料,我称其为''光明'';,然后这个是''无限'';,我有预感,接下来我还能拿到两种,一种应该是...最后一种是..."高凡陷入了一种幻想状态,这一刹那,耳边的呢喃声骤然放大。
''无限连接永恒而你我终将归于**...'';
好久没有听到的世界背景音,伟大呢喃声,又一次出现在高凡耳边。
在他的神秘学达到一定造诣后,他已经很久没在正常生活中,听到伟大存在的玉旨纶音。
特别是这一句。
这一句只在高凡获得系统时听到过,系统的原型是一把银色钥匙,而这把钥匙对应着一扇高凡或者人类永远不可窥探其后真相的宇宙终极真理之门。
这扇门,其位阶,应远远高于无形之子,高于麋猫,甚至也高于血肉世界伟大主宰,因为这些伟大存在们,都可被系统定义与囊括。
高凡已经很久没有听见系统背后的呢喃声了。
但这一次,这一刻,在与劳伦斯讨论''无限'';颜料的时候,他的灵感来个大爆炸。
他意识到一件事,一个事实,一个真理,虽然无源无头,但这应该就是真实。
四恶魔是从拥有银钥匙的伟大存在处,窃取了四种颜料的秘密,尔后它们才被自己的伟大种族所放弃,被抛弃在人间。四恶魔永远等不到它们种族的拯救,也永远不可能回归,因为它们身上带着原罪。
不可宽恕的原罪。
第一八二章 创作准备与市长竞选
高凡虽然拿出了神奇的‘无限’颜料。
但到最后劳伦斯也不明白这和他要创作六十万人的画有什么关系。
高凡和安娜一人一句的解释给劳伦斯听。
高凡说:“所有人的面部特征可以集合起来,一个点就是一张脸,我将把它命名为恶魔派无限画法。”
安娜说:“就像是一个有限循环但长度超过六十万的有理数,在理论上它是存在的。”
高凡说:“因为拥有清晰的血缘关系,所以哪怕漏掉一两个人也没有关系,所有人都可以在画中找到自己。”
安娜说:“等得到六十万的基数时,我们再做出减量公式,把六十万缩减为一。”
高凡说:“这是个挑战啊~”
安娜说:“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性,实践起来也没问题,只是需要很长的时间。”
高凡说:“但不能超过‘无限’的有效期。”
劳伦斯越听越迷糊,他最后只弄明白了,因为高凡手中被其命名为‘无限’的颜料,其有效期只有大概八个月,八个月后,就失去了神奇效果,所以这幅画也必须在明年Bostno的一月前完成。
行吧。劳伦斯妥协了,最多也不过就是耽误八个月的时间,这八个月时间,他好好运作一下《面具》组画,高凡的名声不会下坠,已经不是一年前没有代表作的空窗期了,现在高凡已经拿出了足够开宗立派的伟大作品。
伟大的画家,不应该太高产。
“所以,第一步应该做什么?”劳伦斯问,“现在我们手中的关系,和你的名声,能让Bostno配合做一些事,但并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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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就是为六十万Bostno人绘像。”高凡说,“经纪人先生,麻烦你去跟市政府谈,让他们排队到加德纳博物馆来报道,我们一个月需要完成大概八万人的素描,我和AA分摊下来就是每天一千人左右,如果二十个小时不休息的话,也只需要每小时五十人,一分钟一个人,虽然有挑战,但还是能做到的,但其他环节上不能有耽误。”
劳伦斯望着高凡,感情非常矛盾,既想敬佩他又想吐槽他,他无奈地说:“那么吃饭睡觉休息还有上厕所的时间呢?”
“还是有休息的时间的,平常静脉注射营养液就好了。”高凡提出一个想法,看来是早有预案。
“AA……”劳伦斯望向安娜·阿玛斯,“你知道人如果疲劳过度是会死的吧?”
安娜点头,“理论上我们活不到画作完成的那一天。”
劳伦斯忙点头,总算有个还正常点的。
“但高坚持认为恶魔派的精要能够超越生命极限。”但安娜又说,“我也这样认为,那将是我超越人生极限、获得人生真理的一场修炼。”
我是不是应该先为你们买两块墓地,就在风景怡人的Bostno林山公墓……劳伦斯勉强抑制住了自己的吐槽冲动,作为经纪人,他应该支持自己的签约画家,但……这可是找死呀!
呵~劳伦斯忽得笑了起来,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争论什么呀,市政府是不可能答应这样离谱的请求的,美丽国人民有多难组织,他不是不知道,又没有国内的动员能力,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画家,去特别组织这样的集体活动。
差点被眼前两个艺术家给拐得要去争论一件虚无飘渺的事了。
劳伦斯笑着继续去擦自己衣服上的咖啡渍,他说:“好,我去谈,但市长艾迪先生,就是上一次在J·K女士的评选会上,被你的《拜麋猫像》给吓到转身想逃的那位先生,他对我们的印象可不太好,我估计很难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的确,艾迪·洛威尔是个顽固守旧的人。”高凡说。
“不过在马上就要到来的竞选中,按照民意调查,他继续担任市长的可能性只有35%。”安娜补充。
“另外一位希望不大的候选人劳尔·福布斯,倒是对我们很感兴趣。”高凡又说,“他来参观过我们的画展,就在画展第一天。”
“可他的可能性只有8%,更低,倒是他的妻子,年轻的洛达,在选民中印象较为不错。”安娜说。
“如果换他妻子来参选的话,有没有可能性?”高凡异想天开。
“那Bostno就会拥有一位女性市长了,第一位亚裔女市长。”安娜说,“实际上民调结果中已经有这样的呼声。”
“听起来感觉还不错。”高凡点头。
前一秒还是两个疯狂艺术家,现在又变成想要操作政局的政客了么?劳伦斯简直无力吐槽,于是劳伦斯匆匆结束早餐,前去拜访现任市长艾迪·洛威尔了,在市政厅等了两个小时后,他得到了十分钟的会见,关于经纪人的请求,艾迪表现出了十分感兴趣但又遗憾的表情。
“我很希望一位伟大的画家,能够在Bostno留下他的画作,但您说的要求,恕我们无法办到,那是一个太过宏大的计划,从未有过先例,是不可能的,很遗憾。”
市长的答复,完全在劳伦斯预料中,这样就最好了,八个月时间都不必浪费,就可以结束这个疯狂设想。
不过,等着劳伦斯回到他们下榻的酒店,却被告知高凡正在陪客人用餐。
这却是个稀奇事,高凡到Bostno已经快一个月,除了和加德纳夫人一起吃过饭外,从没陪任何人吃过饭,高凡的性格非常神秘,但具有典型的艺术家气质,就是‘别跟我说钱和势,老子谁也不理会’那种,你预料不到他会做什么,却完全能够知道他不会做什么。
现在是在陪谁吃饭?
谁有那么大的面子?
到了酒店餐厅,劳伦斯看到高凡、安娜正陪着另外两位客人用餐,客人一男一女,男性四十多岁,半秃头,带着一种Bostno富人阶层特有的愚蠢式乐观神情,而女性则身材高挑,头发乌黑,是位非常漂亮的亚裔。
劳尔·福布斯和洛达·福布斯。
劳伦斯认出了这两位。
由此并对高凡和安娜的行动力感到吃惊,已经预料到劳伦斯会在现任市长处吃憋,所以已经找好了备胎么?
这种行动力做什么艺术家啊,去竞选市长、州议员甚至总统不好么?
劳伦斯对于高凡的不务正业吐槽着。他今天吐的槽简直太多了。
第一八三章 灵魂拷问和带V勇士
高凡和安娜与福布斯一家的餐聚,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质的交流内容。
就是高凡向劳尔和洛达介绍了自己《波士顿人》的创作计划,已被这位神奇艺术家打动的二人对此表示赞叹,劳尔表示他很感兴趣,如果他出任市长一定会支持这个''伟大的创作构思'';,当然大家都知道劳尔的胜率非常之小,他的民调支持率只有8%,还在不断下滑中。
至于福布斯家族是否会推出在市民心目中''更有活力'';的洛达参选,现在仍然属于天方夜谭。
高凡加安娜在绘画领域可以吊打现世存在的任何一位艺术家,但在政治领域,他们仍然属于门外汉,他们也明白自己的局限性,并不会说出''你妻子看起来比你更有希望'';之类的话。
至于借助STK等组织的力量帮助竞选,且不说STK是否有这样的影响力,只说高凡也会觉得可笑,只为一幅作品而已。
不过,在双方餐聚时,洛达给高凡印象确实很棒,她谦虚、机智又不乏俏皮,坦诚自己只有高中文化,但之后的模特生涯让她了解到,人生不能这样虚度,而高凡的《面具》画展,''那太神奇了!'';,一下子就让她的人生目标更加清晰的浮现。
虽然劳尔和他那愚蠢的笑话,让整个餐聚的气氛显得比较古怪,不过高凡对于劳尔的评价也不错,''笨一点,但是很善良,带着无伤大雅的优越感'';。
晚餐后。
劳伦斯、高凡和安娜聚在酒店的花园式露台上喝咖啡。
安娜仍然在做素描画像,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描述对象,看来已经把高凡''六十万人'';创作计划摆上了自己的工作日程。
劳伦斯则跟高凡讲了今天会见市长的经过和结果,没什么结果,他说:"这些政客,不会明确拒绝你,但也不会答应你。现在,就算福布斯家族真的能够出现一位市长,那也是四个月后的事情了,你的八个月创作计划也无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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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实际上''无限'';的有效期是一年,十二个月,我已经减去了四个月的竞选预备期。"高凡回过神儿来似的,对劳伦斯讲。
"所以你一开始就想借助官方的力量,也评估出目前的市长不可能协助你,而把希望放在了下一任市长身上,所以才会有意结交福布斯家族?"劳伦斯诧异,有种''我以为你是个纯粹的艺术家呢,结果竟然这样心机深沉'';的感觉。
"我也没你想得那么...聪明?"高凡摆手,"就是很巧。"
劳伦斯看着高凡略带无辜和天真的笑容,感觉这家伙有点...深不可测。
"但人际交往还是挺有趣的~"高凡又说。
因为他的''心理学'';在刚才的餐聚中,竟然提升了1点。
''心理学'';和''解剖学'';,这是两个高凡系统面板中的两个''老大难'';技能,停在30已经很久不得寸进。
解剖学,这门学科,高凡觉得可能自己需要去医学院进修一下,但一直没有时间,大概也不可能有时间。
而心理学理应在日常生活中都会应用到,为什么一直没法自然提升呢?现在高凡明白了,大概因为他所交往的,都是非正常人类吧,刚才的餐聚中,不断揣测劳尔和洛达的心理,并对其做出评估,与这两个正常人的交往,有效提升了心理学技巧值。
虽然只增加了1点,却打开了提升的枷锁。
高凡目前闲余SAN值异常富裕,他都开始通过以''神秘学'';碾碎''LI的人皮'';的方式,来制作''无限'';颜料了,这样消耗掉''神秘学'';技巧值,再用SAN值将其提升回去,就等于是通过消耗SAN值,获得神奇的''无限'';颜料。
而含有伟大特质的颜料,是会随着时间流失其特质的,一年后就会失效,这也是高凡所订为期一年完成《波士顿人》的来源。
总之,现在,高凡往心理学上加了50点SAN值,按照5:1的消耗,把''心理学'';技巧值提升到了40点,其后的''+'';号就消失了。
高凡已经摸清规律,一段技能,10点一个障碍,二段技能,5点一个关卡,技巧值越高,破关的要求就越高,必须从事与该技能相关的深入研究,才能继续提升。
而心理学的这个提升,不止加强了高凡心理学上的造诣,简直来说就是更擅长人心,也提升了10点''色彩'';和5点''结构'';,再加上之前三大项的提升,让''扭曲'';技巧也提升1点。
这顿饭吃得真值。
"我真是得好好接触一下正常人类了~"高凡带着兴奋跟劳伦斯说。
嗯?''非正常人类'';安娜抬头瞧了一眼高凡。
"有几位从纽约来的艺术顾问,特别是其中一位是代表纽约博物馆的,我马上安排你跟他们聊聊?"劳伦斯马上说。
高凡注视着劳伦斯,足足有一分钟,表情中逐渐浮现出懊悔之意,但即便脸皮厚度如他,也不可能把才说出的话,马上就吃回去,所以这一分钟也是思考的时间,由于没想出什么对策,所以他就转头看向安娜。
"你画的是啥?"他问安娜。
这种转折未免太生硬了吧!劳伦斯心脏被气得一揪一揪的疼。
...
接下来,虽然劳伦斯被高凡的创作计划,而苦恼的不行,但实在对高凡没啥招数的情况下,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并开始给自己洗脑,这幅作品一旦完成,就注定伟大,甚至会超越莫奈那''伦敦雾的缔造者'';之美称,在世界艺术史留下一个不朽传说...这样一想,劳伦斯就没那么焦虑了。
于是劳伦斯开始继续游说市政府接受高凡的创作计划,毕竟,如果高凡笃定要做,那么劳伦斯只能全力支持,每提升一分成功的可能性,也会让高凡距离伟大和传奇更近一步。
在这个期间,高凡在美丽国范围内越来越响亮的名声,还有其《面具》画展在Bostno市民中带来的影响力,也起了相当的助力作用,不止是被劳伦斯游说的市政府,Bostno的报纸也开始关注到这个有点荒谬但听起来很''艺术'';的想法。
《波士顿先锋报》一直没得到采访高凡的机会,但当他们提出愿意为《波士顿人》的创作计划,做一期专题新闻的时候,他们久候不至的东方神奇艺术家,就在几个小时后坐在他们面前了。
第一八四章 真正的面具画
"首先恭喜您的画展取得成功,不止艺术界,现在Bostno市民几乎都知道有一个可以拷问心灵的神奇东方画家,不过今天我们并非在这里去谈论您的画展,而是您接下来的创作计划。
您为什么要创作《波士顿人》这个主题画作呢?我听说它将是六十万Bostno的人集体肖像,请问多大的一幅画,能够容纳六十万人呢?这是一个噱头么?"
面对记者的问题,高凡边思考着边回答:
"去年十月,我第一次到达Bostno时,那是个夜晚,我看到夜色下的Bostno,它冒着粉红色的气泡,像是沉浸在睡眠中的一个孩子,富足、乐观,充满冒险精神,并且还有点有趣的愚蠢,于是我就有了创作一个城市主题画的想法。
以六十万Bostno人为主题,是这个想法,因为每个人都将在画中看到自己,但后来我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血缘关系~"
面对高凡逐渐兴奋的表情,先锋报的记者有点不明白:"血缘关系?"
作为翻译的安娜笃定的点点头。
"血缘是很奇妙的,儿子肯定会长得像父亲,父亲也和爷爷一脉相承。"高凡说。
记者觉得这是废话,不过他意识到高凡想要说什么了。
"Bostno虽然有六十万人,但却只有十一万个家庭,只要每个家庭都有一个人作为我的模特,那么我的画中就会有六十万人。"高凡说,"这将大大减少我们的工作量。"
"但要考虑到那些独自在外务工的职业者,收养家庭的子女,还有替别人养孩子而不自知的父亲们——据统计Bostno有7%的父亲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别人的。"安娜说,"所以取样数字到十三万左右比较稳妥。"
"什么机构会专门统计戴绿帽的男人数量?"高凡皱眉问。
"医疗机构每年都会公布做亲子鉴定的大数据统计结果,Bostno区域是7%。"安娜低声说。
"就是离谱。"高凡评价。
...
《先锋报》发表关于高凡《波士顿人》的创作计划时,正赶上整个Bostno地区对于这位东方画家的议论声沸腾之时,经过将近四周的展览,和市民们屡次试图冲击''看遍十六幅画'';的挑战赛方兴未艾,可说是名为''GAO'';的旋风正在Bostno大杀四方。
Bostno部分市民称《面具》组画为灵魂考验之地,大家都发现,但凡是内心有所弱点的人,都无法通过相应的主题画,比如浅薄者必定遇阻于《虚妄》、滥情者会止步于《爱欲》、暴躁者会阵亡于《暴怒》等等。
他们开始声称,只有内心全无弱点的圣人,才能在第一次看完这个画展。
否则就会带着人性的弱点在在相应的《面具》画前痛哭流泣、忏悔不已。
有不少宗教信徒甚至称GAO为上帝使者,是上帝派来考验人类的——高凡看到这种说法时瞧了瞧上帝,上帝''喵'';的叫了一声。
此刻从《先锋报》上看到高凡的崭新创作计划,立刻有很多人表示欢迎,他们喜欢凑热闹,但也有部分人持谨慎态度,一幅画,画六十万人,如果不是高凡才展示过一个奇迹式画展,恐怕会立刻遭到大多人一声''骗子'';的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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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越来越多的市民,来加德纳博物馆参观《面具》画展,馆方不得不限制每天的人数,加德纳夫人开始惊叹于高凡的魔力,认为这是绘画艺术最接近大众的一次实验。
高凡则看着每天暴涨的SAN值,又把其转为神秘学,融入K·S Li在这世界上留下的唯一一点物质,也就是那幅人皮中。
人皮蛮大的,比之前高凡获得的''壳'';和''大崩卡'';都大,足够容纳更多的神秘,创作出更多的神奇颜料。
同时这股''GAO'';风暴还席卷了美丽国艺术圈和Bostno政坛。
随着《America Art》主编对高凡浓墨重彩的报道,至少在美丽国绘画艺术圈内,高凡已经是个很响亮的名字了,劳伦斯已经谈妥了两幅《面具》主题画入驻纽约博物馆事宜,这将让高凡的身价,再往上翻数倍甚至十倍。
劳伦斯开始期待明年的春季佳士得香江大拍。
他想说个数,1个亿,1个小目标。
...
Bostno区域线上社交平台。
被定名为''500勇士'';的小圈子。
在画展开始四周后已经飞速扩大,参与人数一度扩充到了将近2000人——对一个线上小圈子来说,已经是个比较惊人的数字了。
这个小圈子原本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一次性看遍十六张面具画展就可以被称为Bostno勇士'';。
四周后,大家发现这个主题太难以实现,于是就变成''谁能用更少次数看完十六张画展,就算你厉害'';。
我们都知道,''算你厉害'';是男人之间的最高评价。
但画展至今只有四周,留给''勇士们'';反复参观画展的时间只有三周,所以直到2月初为止,能够在这三周的时间里,成功将所有《面具》画展打通关的勇士,也只不过寥寥几位。
这几位在看完整个画展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他们不再浮躁,不再愤怒,也不再焦虑,他们纷纷称自己找到了''神秘东方禅的平静'';,获得了吉祥、喜乐和大自在,这就让人愈加好奇。
于是这个线上社交平台的小圈子,开始围绕谁能下一个通过画展的考验,得到东方的禅义,开始进行了新一轮的竞赛式比拼,因为大家都挺闲的,放假时除了去广场上喂鸽子,就是去酒吧里喝酸啤酒吹牛皮,与这相比,接受一些艺术熏陶,还能继续吹牛皮,就显得非常有意思。
于是扩展到2000人的''Bostno勇士圈'';(这是线上区域社交平台的名字),开始有计划有组织的进行对于《面具》画展的攻略。
其中还浮现了几个非常有管理才能的领导者,他们开始为勇士们进行登记,并为通过全部《画展》考验者颁发真正的''勇士勋章'';——当然那只是线上平台小圈子里的一个电子标识,由几个像素块组成,相当于某博的''V'';标。
但拥有''勇士'';标的人,的确会在这个小圈子里获得尊敬,据说他们每次发言都充满''禅'';的真义,这非常让人羡慕。
但知情人士透露,其中一位V标勇士,特别是某位酒鬼,实际上是因为喝得太多而神经迟顿,结果一无所觉得一次性通过,而他每次的''禅'';义发言,只不过是因为喝得太多而在胡言乱语,脸滚键盘而已。
勇士圈的管理者随即开始调查整件事情的真像,他们经过调查,在某个酒吧找到了这位''勇士'';,为他花三美元买了一大杯酸啤酒后,就从其口中得到了真相,的确是真的,随即管理者们取消了这位酒店的''V'';字验证。
并且在勇士圈中置顶声明,凡是通过神经麻醉类饮料或者药物,通过《面具》画展考验的,将不被勇士圈所认可,这个声明随即引起了大量赞同声,铁血真勇士,必须要直面灵魂拷问,用药物作弊算什么真男人?
到了3月初,在勇士圈管理层的组织下,圈内勇士们开始逐一通过了画展考验,他们坦然接受自己人性中的每个弱点,在每次痛哭流泣后更显人性之高贵、灵魂之强大,甚至还组成了类似戒酒会的线下集会,每次勇闯画展未果后,都会在某处场地围坐成一圈,彼此哭诉着自己的忧伤且相互安慰。
不少人参与过这样的活动后,只觉神清气爽,像是卸下了现实生活中负担在灵魂上的一些垃圾,让灵魂变得通彻,也让生活变得更加容易,让心情变得更加快乐,由此大家都非常喜欢勇士圈,有人发言说''这里的人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这里'';,相信这也是所有勇士们的心声。
只不过,到了3月中旬的时候,随着大量带V勇士的诞生,这个线上群组也失去了真正的动力,毕竟画家的画展总会结束,而生活则要继续,许多个带V勇士开始做出了缅怀的姿态,表示我们会珍惜和记忆这段时光的。
"我有个预感,我们不会就此分散的。"一位勇士圈的组织者,他曾经是市政府的议员,此刻卸任后成为网络上这个有趣小活动的组织者,他说:"因为我们有着相似的灵魂。"
...
3月中旬,福布斯家族的洛达,正式取代劳尔,成为党派候选人。
平民出身的洛达,很快就受到了Bostno市民的欢迎。
在一次被问到是否去参观过《面具》画展时,洛达很坦诚的说,她曾在《贪婪》和《傲慢》前痛哭流泣,追问已心,这成为她重建价值观,决定为Bostno奉献余生的动力。
"您知道艾迪先生已经准备去参观《面具》画展吧?这可是他第一次去参观呢。"那名采访的记者问洛达。
"我表示非常关注,我相信艾迪先生是个真正而充满勇气的人,希望他能够通过灵魂的考验。"洛达非常官方词令的说。
不过,在私底下,劳尔都要笑翻了,他抚摸着自己的肚皮说:"去年在加德纳,他几乎害怕到尿裤子,这次也是一样,我猜他甚至走不过第一幅画。"
走不过第一幅画的那是你...洛达心说,同时她有点担忧。
为此,她致电高凡,但也没说什么,只说市长要参观《面具》画展。
"嗯,我知道。"高凡通过安娜的翻译而转达。
此刻高凡和安娜,正泡在Bostno的一家酒馆里,在这里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也是取材的好地方,在Bostno官方尚未介入之前,他们的创作计划可不能停。
"市长先生应该有所倚仗吧,我看他的支持率节节下滑,应该是想通过这一次灵魂的拷问,向市民展示他圣人一样的品质。"高凡不无讽刺的说。
《面具》个展开办后的第七周,可以一次性通过完整画展仍然是个传说,如果市长真能无伤过关,至少能够赢得那些在面具画面前痛哭流泣的市民的尊敬,这对他不断减少的支持率,肯定有所帮助。
但,市长能过关么?
不可能的,在正常情况下,没有人类能够在第一次通过全部《面具》画的考验。
第一八五章 不会再现的画展奇迹
"这不正常。"
高凡琢磨。
在他眼前,曾经一年前在J·K女士举办的评选会上,因为恐惧而转身想逃,而被报纸整整嘲笑了一个月的市长艾迪·洛威尔,此刻正在记者的镜头下,面不改色的通过了《虚妄》、通过了《痴愉》、通过了《冷漠》、通过了《暴怒》...
高凡所创作的《面具》主题画,像是过五关斩六将时的颜良文丑一样,被斩于马下,只不过眼前的''关羽'';是Bostno市长,是支持率摇摇欲坠的艾迪·洛威尔先生。
陪同市长进入画展的人并不多,只有四人一猫,其中记者是已经从头至尾参观过一遍画展的——他前后进入四次,痛哭五回,还有加德纳夫人,加德纳夫人为这个画展不知在无人深夜流泪过多少次,以及高凡、安娜和上帝。
记者一边拍摄市长参观画展的画面,一边流露出敬佩的神色,他也以为市长是个草包呢,但没想到竟然拥有这样的勇气和品质,竟然能在质问灵魂的画展中不动声色,还和画家本人讨论画技问题。
"我看到了莫奈的影子。"在《**》面前,市长驻足良久,他又说:"并且这是一幅自画像,我看到了您对于人性的深入洞悉,您必定在这一时刻面临绝望,尔后您又创作出了光明,不可思议,足够名流青史的伟大作品。"
安娜翻译后,高凡觉得更不对劲了。
安娜·阿玛斯,作为拥有''扭曲'';技巧,甚至与高凡灵魂相通的天才画家,能够一眼便看出《**》是自画像,是高凡在绝望中的挣扎,这不意外,但眼前的市长先生,拥有如此之高的艺术素养?这不合常识。
喵~上帝在高凡耳边轻轻叫了一声。
"你也觉得不对劲,对吧。"高凡轻声说。
他看着市长走到第十五幅《绝望》之前,依旧是那种仔细端详的神情,几分钟后,再跟高凡说出对这幅画的评价,老实说,像是在背稿子,并且说话的节奏也很慢,前面的评点也都是如此,高凡此刻将近60点的调查,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这一点。
这无所谓。
只要灵魂经受得住《面具》画的考验,无论是否拥有艺术素养,是否在背稿子,高凡都会敬重他是一条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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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把他的个展,当成政治宣传的工具,甚至是翻盘的筹码,那就令人厌恶了。
高凡注意到,市长眼中带有血红色,同时他的笑容有点僵硬,他嘴角笑容的弧度,像是两边嘴角各挂着一个称砣那样,总是不能尽兴,如果高凡猜得没错,翻开市长先生的衣袖,应该能够看到注射针眼。
眼前这位市长先生,应该是有注射神经类抑制剂的。
就是那种对精神病人使用的抑制剂,通过压制大脑神经的活跃度来达到镇定效果。
恶魔派画作的影响可以通过注**神类药物来抵消么?
如果真是这样。
市长先生可是为高凡做了一场有趣的实验。
"尊敬的GAO,感谢您,为世界艺术吹起了触及灵魂的时代之风,我相信,真正的现代绘画艺术,将从Bostno兴起,我们这个时代应当为拥有您这样伟大的画家而感到荣耀!"市长先生最后跟高凡握手。
记者''咔嚓咔嚓'';拍照。
市长先生随即转身要离开画展,虽然还有第十六幅画,但那幅画并没有什么杀伤力,所有人都知道,市长先生通过了这次考验,而明天的报纸版面上,必定刊登出''圣人市长'';之类的标题,这在竞选状况日渐焦灼的当下,很有可能是一个致胜武器。
市民们会想,虽然我们的市长没啥能力,但品质还是信得过的,因而把手中的选票投给他。
"等等。"高凡忽然说。
安娜不止如实翻译,还上前一步,拉住了市长的衣服。
"还有事么?"市长表情中出现了一丁点不耐烦。
"尊敬的市长先生,做为首次能够完整欣赏《面具》画展的观众,我将为您揭示这场画展的真正精彩之处。"高凡彬彬有礼的说。
在安娜眼中,此刻的高凡,像是个恶魔,反而在平时肆无忌惮的谈笑,做出一些孩子气的动作时,倒像是神。
"哦?"市长疑惑得环顾四周,"难道我们刚才看到得不是全部?您还藏着第十七幅画?"
"也可以这样说,因为第十七幅画,就是它们的...全部。"高凡一边说,一边到出口处的墙壁上,按动了一只隐藏着的按钮。
这是个机械装置。
按钮按下,装置启动。
首先是十六画之间的间隔墙壁,都是移动的,它们被向后移动了半米,继尔所有《面具》主题画,都延着既定轨道向上移动了一米左右,现在,这些画像是半挂在天花板上一样,整体悬挂在所有人面前。
而所有人,则能够看清楚它们放在一起的全貌了。
他们第一个感受就是。
活了。
所有的《面具》主题画都活了。
一张张面具,开始肆意游动,在观众的视野中,它们好像翱翔而起的群鸟,向上升腾、升腾,继尔一株古老的黑树,抽枝发芽,生根结果,其低垂的枝干,一根又一根连上了这些面具。
面具们如同候鸟归群,进入黑树浓密的叶冠中,同时它们开始摇曳作响,左右撞击,《虚妄》者发出低沉哭嚎叫、《暴怒》者狞眉立目、《冷漠》者淡漠以对、《盲目》者左顾右盼...十五张面具像是十五个恶魔,野蛮侵袭所有人的感官。
这一幕,简直如同魔法。
观众们刹那间就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这一次,画作所传递的情感,不仅作用于灵魂,甚至直接影响到五官。
望着这些逼近的可怕面具,市长被抑制剂压抑的恐惧,猛得破裂了,像是鲨鱼撞碎的冰面,噬人的利齿和笃张的大嘴,猛得冲到他面前。
"啊...不、不不不,别围着我!别围着我!"他先是失声低呼,继而像是喝醉酒一样狂舞着手臂,但这样都无法驱逐那些围着他或咆哮或尖叫或哭泣的面具们,神经抑制剂可以让他的情绪反应减缓,但不是消失。
重剂量的抵制剂对人类的精神状态有不可挽回的风险,他不可能为自己使用那么大的剂量,时间和使用量都是算好的,应该足够完成对整个画廊十六幅画的观摩,但这第十七幅画...
不不不不不!市长先生终于无法忍受这种一波一波袭来的恐惧,十五种负面状态中他至少会被命中一半,现在全部汹涌而至,他被情绪大潮淹没,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满面惶恐着向展馆外逃去,他的裆部隐约可见水渍...
第一八六章 Money speaks
市长先生的突然离席。
并没有引起正在观赏画展真正完整面目的加德纳夫人的注意。
连记者也忘了去拍摄照片。
他们半仰着头,望着眼前这一切,浮现出了心醉神迷的表情。
太壮观了。
太神奇了。
他们此刻不是Bostno最具代表性的女性收藏家,也不是一名被邀请而来的摄影记者,他们就宛如突然闯进一个梦幻迷境的孩子,被眼前这离奇美妙的场景所吸引,他们无法相信,当十六幅《面具》主题画齐聚一堂,竟然还会出现另外一重瑰丽景观。
他们站在这棵离奇出现的黑树之前,十五张面具在他们耳边相互撞击,带来从远古呼啸而至的低沉耳语,一种神秘、荒芜又深邃久远的气息,瞬间弥漫了他们的心灵——因为经历过,所以这些面具画不曾伤害他们的理智,只将更加宏伟的主题展现在他们面前。
在他们眼中,最夺目的,还有一个最为耀眼的身影,站立在黑树之下,她脸上覆盖着最为丑陋与巨大的面具,却显示出至为美丽与温柔的身影,背向世界,面对黑树,柔柔而立,身姿虽然轻盈,但其坚挺的背脊,却足够穿透数百年时光,支撑时轮运转至今日。
"天啊...GAO,我本以为我已经要仰视你的神奇艺术,现在看来,我需要跪倒在地,向其叩拜。"加德纳夫人喃喃低语。
虽然展馆是按照高凡的要求,做了相应的机械装置,这花了不少钱,但最终的呈现效果是保密的,可以说,除了高凡,谁也没有意识到,当这些主题画汇聚一堂时,他们会见到何等的奇迹。
"我明白了,是这样啊,和普罗旺斯时一样!"安娜·阿玛斯则眼中亮出光来,在她眼中,这一幕更奇妙,像是十六组数学公式,在聚合在一起时,竟然能够变成另外一个,更加奇妙与宏大的公式,简直是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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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神迹她在普罗旺斯就曾经见过,只不过这一次高凡将其拆分开了。
高凡又按动机械装置,让十六幅画都滑回自己的位置。
之前几周时间里,所有观众参观过的油画,都是单独效果,也就是说,只有''扭曲'';技巧在起作用,而这一刻,当十六幅画摆在一处时,则是''扭曲'';和''世界'';技巧共同生效。
''扭曲'';可以穿透人类理智,''世界'';则能够在此基础上,重建一个更加宏伟的梦幻主题,那就是昔日的崩卡村,和其中的两位主角:黑树与大长老,观众能够从其中看到时间与空间的数百年留存,更加宏伟,更加瑰丽。
如果之前经历过那十六张《面具》主题画,也不会被再度收割理智,但如果只是凭借着神经抑制剂,强撑过来的话,药物效果会有极限,这种十六归一的理智轰炸,没有人类能够抵挡。
...
高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画展,导致了市长先生竞选失败。
那天来参观画展时,市长先生近乎精神失常得夺门而出,同时报纸上的照片,还显示他的裆部有极为可疑的水痕,虽然市长的竞选办公室发布声明,称那是因为喝水不小心洒落所导致,但在场市民把当时的视频传上网络后,动态画面证明了市长先生的确是...尿了?
被GAO的画展吓尿了。
得做了多少亏心事啊。
关于此事,不同角度的拍摄视频,都佐证了此事的真实性,曾被画展吓哭的Bostno人,开始拿着视频向别人解释,他只是被吓哭,但有人真的被吓尿了,这证明他不是最胆小的那个。另外一个结果就是市长的支持率在飞速下降。
到了画展第十二周时——没错,高凡的画展又被延长了。
因为艺评人们发现,他们即便看画时理智不再被影响,但将十六幅画组合起来后,更加神奇的场景的浮现,这是令人费解的,用一个''奇迹'';来形容《面具》主题画对于情绪的影响,就要再用一个更大的''奇迹'';,来形容十六幅画组合起来后,能够产生的视觉奇观。
"我们要保留这个奇迹一直到它无法被保留。"加德纳夫人说。
十六幅《面具》主题画,《虚妄》和《痴愚》已被收藏家收购,《盲目》和《**》被纽约博物馆收藏,已经签订好收购协议,而这份收购协议中,是不包含''协助画家进行个展'';的条款的,除非个展是开在纽约博物馆。
也就是说,所有艺术家、收藏家和艺评人,如果想在纽约博物馆之外的地方,看到完整的《面具》画展,是没有任何可能性的了,所以加德纳夫人很珍惜这段时光,同时她也与劳伦斯签订协议,用800万美元的''友情价'';,收购了画作中的《贪婪》。
此刻是三月中旬,相比去年十月在香江拍卖会,高凡的单幅作品价格升值了六倍,并且随着高凡的名声进一步攀升,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800万美元的确是友情价,是感谢加德纳夫人在Bostno个展中对高凡的支持和协助。
加德纳夫人原本想要收购《绝望》或《救赎》的,虽然说十六幅面具主题画,都有非常高的艺术造诣,也必将作为恶魔画派的开山之作,永世流传,但其中作为画家自画像的《**》和《绝望》,还有唯一的大幅作品《救赎》,肯定是最具价值的,会是其他面具画价格的两到三倍以上。
但劳伦斯想把这两幅画用作明年佳士得大拍的压轴,是能让高凡身价冲破1个小目标的杀手锏,同时,由于高凡明确表示,《救赎》不会卖,自己留着,所以也就只剩下《绝望》了,也就不能答应加德纳夫人的收购请求。
总之,到了画展第十二周。
也就是三月末的时间,Bostno的下任市长选举结果,已经初现端倪,看来Bostno将拥有一位黑发的女性市长,这是美丽国历史上非常罕见的,不止吸引了政界目光,也让全世界人民的目光,都短暂汇聚到了这位名为''洛达'';的女性身上。
而洛达在竞选中的一个承诺,就是推动GAO《Bostno人》创作的进行,她说,要为Bostno留下永久的精神象征,让Bostno在世界艺术殿堂中永远留下一席之地。
第一八七章 同一片天空
“GAO,Bostno将会全力支持你的创作计划。”洛达虽然一个月之后,才能正式成为新任市长,但此刻高达54%的支持率,已让这个结果变得毫无疑问。
她即将以自己的竞选办公室为班底,组成新的幕僚团,同时她也变得极为忙碌,Bostno在美丽国的城市排位,相当于国内的临安或金陵,又由于美丽国是各洲自治体制,所以说此刻的洛达是一个小领主也并无不可,每天自然是事务繁忙。
但她还是亲自跑来见高凡,同时说出市政府打算对他的支持方式。
“我们将会对你开放所有的人口数据库,其实我也仔细的核查了一下,你所预估的13万个族系关系,仍然是高估的,Bostno有将近500年历史,很多家族在此生活,也许10万左右个家庭关系,就足够描绘整个Bostno。”
笔趣阁
对于高凡的创作计划,这两个月时间内,已经传遍了整个Bostno,洛达对此关注,自然也知道其内容,是以家庭为单位,高凡不打算为六十万Bostno人集体绘像,只需要把目光焦点放在十数万个家庭单位上即可——洛达认为这个数量可能只有十万。
“我现在已经可以行使一些行政权益,如果从现在开始安排的话,也许你的时间会更加充裕一点。”洛达也知道高凡所订立的时间周期,是到明年的一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艺术家嘛,总有自己的怪癖。
“非常感谢~”高凡握着洛达的手说,从三月底或四月初,到明年一月,这样他们就有九个月时间,每个月为一万人绘像的话,每天只需要三百人,这个工作计划已经变得非常合理了。
“不过,毕竟我们的国家,不像是你们的国家,拥有强大的动员能力。”洛达又说出她的顾虑,“我能做到的,只是发下一场号召,呼喊一个口号,不可能像是你们国家那样,动员到每个人,在这里,只有税务局才有那样的能力。”
这是个玩笑,不过在美丽国只有两样事务是逃不开的,一是死亡,二是税务局,比如连国家调查局都搞不定的跨国毒枭,因为偷税而被逮进联邦监狱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的创作周期比较紧张,你的建议呢?”高凡问,“你一定有办法了才会来找我吧?”
“Money speaks。”洛达说。
作为翻译的安娜,向高凡转述:“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个办法很直接,如果我向每位模特,提供10美元呢?”高凡问。
“那么你拜访的大部分家庭,都会为你敞开大门。”洛达说。
“如果每人100美元呢?”高凡问。
“那么你的门槛,将会被来访者踏破。”洛达说。
“如果500美元……”高凡说。
“我需要提醒你一下500乘以10万等于几么?”安娜问高凡。
“似乎是……5000万美元。”高凡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就1000万美元吧!”高凡决定了。
安娜沉默得望着高凡,并没有翻译这句话,像是在问,你丫有钱么?
“我目前还有一千多万,当然是人民币,但加德纳夫人和纽约博物馆想要收购三幅画,合起来我能拿到的,也超过一千万美元了,完全是足够的。”高凡低声跟安娜解释,示意她大胆翻译,没问题。
于是安娜点点头,翻译了高凡的话,还好是安娜,如果是劳伦斯在这,高凡就算磨秃了嘴皮子,他的经纪人也不会同意这种做法,开什么玩笑,只听说过画家作画赚钱的,哪有光是请模特就要花一千万美元?
请谁?
这钱能让任何一位或多位好莱坞顶流给你当个裸体模特了。
“你对艺术的执着让人吃惊啊。”洛达感叹,她也没想到这个办法,高凡立刻就会答应下来,甚至未经犹豫,她知道高凡成名不久,这可能是他的全副身家了吧?
“福布斯家族会支持你,我和劳尔谈过了,将为你的画作提供100万美元的赞助,但条件是获得这幅画的优先收购权,在同等条件下,福布斯家族有优先拥有它的权利。”洛达说。
“非常感谢,但是不需要。”高凡回答。
高凡的回答,让洛达有些诧异,她忙说:“我不会干涉您的创作,只是福布斯家族是个财团,他们的投资都是要有回报的,所以我必须设定一些无伤大雅的条件。”
“高的作品,只是属于高的。”安娜替高凡说,“另外他很有钱,不必接受赞助。”
这时。
劳伦斯从外面走进来。
他似乎嗅到了金钱即将损失的味道,向洛达打了招呼后,他问安娜,什么很有钱,什么不必接受赞助。
安娜把整件事向劳伦斯复述一遍之后,劳伦斯的表情中开始孕育着风雨雷电,他先是深及一口气,再深深地望了一眼高凡,高凡笑着点头,于是劳伦斯意识到像之前一样,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于是他再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境,才转头向洛达说:“这是一幅注定伟大的作品……”
接下来的事,高凡就不关心了。
既然选择劳伦斯做他的经纪人,就要给他相应的权利。
而高凡,已经把关注点,转到即将开始的、一幅前无古人的绘画艺术创作上去的。
他的灵感告诉他,他能从这次创作中获得很多很多很多。
不止是技巧上的提升,还有更加宝贵的东西。
……
四月十一日。
Bostno那座让所有市民吐槽的、曾被评为世界最丑建筑、又因被评为‘最缺乏人气建筑’而成为旅游打卡目的地的市政厅旁,与市政厅同时建成的市政厅广场上,高凡这次被报纸称为‘二十一世纪最吸引眼珠的行为绘画艺术’的创作,正式开始。
当然也没什么剪彩仪式,赶在广场上清晨的鸽子挪窝之前,高凡和安娜到达这,展开自己的画板,第一波预约来到的市民,还有协助进行钱款发放的市政工作人员尚未到达,记者们也没来,高凡则是端详着广场旁那座粗野主义的代表作,Bostno市政厅。
这座矩形建筑显得上大下小,像是用立柱顶起来的棺材,粗看上去有种上下颠倒的难受感觉,同时空间色彩极为单一,广场与市政厅呈现一览无余的灰色,没有任何联想空间,走在广场上时,找不到视觉支撑感,一眼千里,丑得立体。
好一会儿他才说:“真丑。”
第一八八章 猫的反噬
从一月末安娜到达Bostno,到四月十一日。
差不多三个月时间。
虽然在**市政府的协助,以完成这幅《Bostno人》的创作——这个计划必须建立在精准的人口数据库的基础上,也就是说,必须有市政府的协助,否则高凡出再多钱也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在**的时间里,高凡和安娜并没有闲着,特别租来的一幢独栋三层公寓——就在市政厅附近——摆放的将近一万幅素描可以证明。
这些素描画的对象,大部分不是人类,而是街道,街边的橡树和枫树,以及各种Bostno著名或者不著名的建筑物,包括三一教堂、汉考克大厦、Bostno公园等等,又或者是中国城区的饺子馆、爱尔兰人的餐馆、黑人街区街头的涂鸦等等。
在洛达确定她继任后,会支持高凡时,高凡就把全部精力都转入了对于Bostno城市的描绘中,放弃了对Bostno市民的写生,因为那可能是重复性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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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或者安娜,每用''扭曲'';技巧记录Bostno城市的一角,高凡的灵感殿堂中,就会多出Bostno的一条街道或者一幢楼宇。
这是高凡第一次使用''世界'';技能,在灵感殿堂中从''头'';到''脚'';描述一座城市,将近九十平方公里的Bostno,他们用了两个多月,现在,在高凡的灵感殿堂中,一座栩栩如生的Bostno正竖立在那里,只不过空空荡荡,只有廖廖几人。
神秘会将高凡所经历的环境,记录到灵感殿堂中,这也是高凡能够在其中回顾深渊、回顾崩卡村、也能回顾魔鬼巢穴的原因。
而在现实环境很和平,并无神秘萦绕的时候,高凡手中的画笔,亦可成为神秘,把一座城市变做灵殿堂中的留存。
高凡之前认为,''世界'';技能无法被传授,但在对Bostno这座城市的整体描述过程中,他意识到,既然普通的环境,可纳入灵感殿堂,那''世界'';技能,也有被传授他人的可能性。
在三月底时,高凡与安娜分隔两处写生,他们分别记录Bea Hill一条街道的首尾,等着完成描述后,再相互对照,他们就可以得到一条完整的街道全貌,但当这个对照还没进行的时候,高凡的灵感殿堂中,忽得自然浮现了街尾的模样。
那里有攀出朱色围墙的绿意,也有街道上飞驰的车辆,还有铸铁色的灯柱,和铁柱上的四角街灯...
高凡立刻放下画板,跑到街尾去找安娜,就见安娜在一片灯火阑珊间,站在车流飞驰的街边,她凝望半空,空中什么都没有,只是稀疏的晚霞,她却像是仰望到了神迹与天堂。
见到高凡,安娜忽得流出泪来,那是一种窥见真理的泪水。
她说:"高,我看到了,它好大,我无法想像,这世上真的有神!"
"你竟然真的能看到~"高凡都觉得诧异。
然后两个画家像是疯子一样拥抱在街头,他们孩子那样**的跳着尖叫着,因为他们真正意义上拥有了同一片天空,拥有了同一座灵感殿堂。
街道两边的人们看着这对同样拥有黑发的青年男女,露出并不奇怪的笑容,年轻人嘛,充满激情。
"这是什么?"高凡问。
就像是第一次相见时那样,但这一次,高凡面前空无一物,安娜面前也空无一物,两人只是仰头望着天空,似乎那里有着一切。
"Bostno!"安娜说。
"这个呢?"高凡再问。
"深渊,天啊,深渊中有魔鬼。"安娜惊叹。
"不不,这个才是魔鬼。"高凡说。
"红色的魔鬼,上帝,它的兜裆布里竟然有金币。"安娜说。
"这个你肯定没见过。"高凡又说。
"天啊,好大的猫~"安娜叫了起来。
他们两个站在那,仿佛在欣赏日落里的火烧云,也引得不少Bostno市民同样驻足,跟他们一样把头望着天空,虽然听不懂二人在说什么,但依然不耽误他们对天空指指点点,今天的云,真漂亮~
经过实验,高凡证明,只要他与安娜站得足够近,那么高凡眼前浮现的灵感殿堂,安娜也能望见,仿佛心灵相通。
这大概是因为在这两个多月跟随高凡的学习中,安娜也通晓了恶魔派的''世界'';技巧。
又因为安娜的''世界'';技巧太低,所以她的灵感殿堂尚未建立,所以无法将灵感传递给高凡。
"不,高,如果说你是神,那么我只是你的祭祀,所以我只能从你那里获得灵感。"安娜则是另外一种看法。
"嗯,也许吧。"高凡通过安娜的提醒,意识到,除了技巧值的差别,还有系统的存在。
系统,也就是那把钥匙,是世界上高凡独有的。
...
总之,到了四月二十一日,正式开始创作《Bostno人》时,高凡与安娜已经万事俱备,而市政府也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把这个消息向整个Bostno发放,同时有专门的统计人员,向着Bostno十万家庭发出通知,通知其家庭代表,可以在什么时间来到市政府广场,领取100美元的模特酬金。
高凡有九个月时间。
每个月要完成一万一千张画像。
每天的任务量是366幅。
以每小时能够完成20幅左右来算,他们每天要工作10个小时。
实际上,以两位超过100点的线条功力,这速度只会更快,甚至只需要记录简单的面部特征,只需要不到2分钟。
早晨8点。
在市政工作人民到达并宣布《Bostno人》画作的创作正式开始之前,有几个记者试图采访高凡,但是被劳伦斯和其雇佣来的保安给阻拦了。
"我是高的新闻发言人,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劳伦斯对着画筒和镜头说。
"请问,这一次高的创作,真的不是作秀么?他真的可以在这里坚持画九个月,画完整个Bostno的每一张脸么?"电视台记者问。
"《波士顿人》的创作计划是以十万个Bostno家庭为单位的,只要所有市民配合,相信这幅艺术史上的奇迹会如期完成,敬请期待,因为这将是足够名垂青史的一幅杰作,在此我呼吁每一个Bostno市民,在接到邀请时,都准时抵达市政府广场,因为这将是你被载入Bostno城市历史的一刻。"劳伦斯说。
这条新闻,不止在Bostno本地新闻台上播放,同时也借助现代无弗远近的新闻渠道,在整个美丽国与世界各地都引发了影响。
第一八九章 金钱与灵魂
高凡的第一个模特。
是个流浪汉。
这是个插队的,或者说,他没在队伍中。
那边市民们正在排队,政府工作人员则正在统计人数,核对姓名。
100美元虽然不多,但对于大多数Bostno人来说,仍然是一笔较可观的收入,所以冒领这种事也极有可能发生,为此,市政府不仅做了统一的人员安排规划,也会通过验证驾照或者社保号的方式,来确定是否受邀者本人。
为十万Bostno家庭绘像这种事务,可说是一项全民工程了,没有市政府的协助,是绝对无法完成的。
在市政人员正在规范队伍、统计姓名的时间里,高凡看到这个脏兮兮的流浪汉走到他面前,劳伦斯想要阻拦,但被高凡制止了。
"May I?"流浪汉指着高凡手中的画板问。
他知道这是一位正在为Bostno人绘像的画家,但不知道自己是否属于画家定义的Bostno人范畴。
"Sure~"高凡明白了他的意思,指指面前的椅子,"请坐。"
流浪汉略显局促的坐下了,只用了不到两分钟,高凡就示意他已经完成了。
这么快?流浪汉人好奇地走到高凡身后,他看到画板上有大量略显潦草的线条,涂抹出了一个有些昏暗的小巷,画中人,也就是他的脸,占据画像近景的大半,面孔向下低垂,有些哀伤,在这片昏暗中显得有些无助,一抹又一抹的灯光,从一侧围墙的窗口中照射下来,映到画纸上,是一块又一块留白。
他脸上的昏暗与窗口照射在地面的温暖光芒,呈现鲜明对比...天啊,他无法想像,只用了两分钟,这位画家是如何用线条描绘出这样精准的画面的,而且,这画面俨然跟他开始流浪的那一天、跟他离开家的那一刻,如此契合,仿佛是画家带有魔力的画笔,把这一幕从他心中摘取而出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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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报酬。"高凡从劳伦斯那里拿了一百美元,塞进流浪汉的手里,"你的家不在Bostno,或许家人正在等你。"
流浪汉还想说什么。
而这时,政府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引导着人流,往高凡和安娜走过来,流浪汉被挤开,而高凡和安娜,都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描绘对象。
整个****,像是在进行一场集会,排成队列的数百名Bostno市民,被分成了两组,每次他们坐下再站起,时间间隔不会超过5分钟,而一幅栩栩如生的素描绘像,即已完成,从4月份的这一天开始,每天将有接近四百人成为高凡和安娜的模特。
也就是说,他们的灵感殿堂中,会住进四百到两千人——因为是以家族为单位,所以为一人绘像,极有可能意味着得到六人的面部特征,而这个过程将持续八到九个月,昔时,一座完成的Bostno,将在灵感殿堂内生成。
第一天工作结束得很顺利。
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用了十个小时。
之后高凡和安娜还有空和劳伦斯去市政府旁的酒吧喝一杯啤酒。
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不少把100美元换成酸啤酒的Bostno市民。
他们都认识他和她。
在接下来九个月里,这座城市里几乎每个人,都将认识他和她,因为六十万人的人生将在他们笔下,交织为一幅代表这座城市精神的伟大画作。
"敬我们伟大的画家先生~"有人高举啤酒杯。
一呼百应。
所有人高呼:"敬GAO!"
高凡露出笑容,然后,他喝了很多酒,但他没有醉,不久后他会发现这是一个诅咒,是使用''猫之秘境'';的反噬。
这种反噬让他在无论任何的情况下,都保持清醒,这并不是好事,比如在某些病痛深入骨髓时,人类会用昏厥来保护自己,高凡则是暂时或者永久的失去了这个能力。
这和麋猫带来的病痛简直就是绝配。
...
第二天、第三天...第一周、第二周...第一个月。
时间到了五月中旬的时候,这场持续了一个月''绘画行为艺术'';,引发了更大范围的关注,美丽国三大广播电视台都分别对此进行了新闻报道,权威新闻栏目《Nightly News》甚至花费了三分钟时间,介绍了这位东方画家的生平,以及他正在进行的创作。
"...大多数人认为这只是个玩笑,但一个开了一个月的玩笑,也将变成令人吃惊的壮举,据GAO的经纪人介绍,这次创作将持续九个月,天啊,我生一个孩子也只需要这么久!"做了20年NB Brokaw,对观众们表示惊叹。
在社交平台上,Tom Brokaw则坚定认为这是一场''炒作'';,他愿意用穿比基尼作为赌注。
现在,社交平台上,大量关于《波士顿人》的讨论,也在持续发酵,大家开始讨论这幅画作能否创作完成,觉得能够完成只占极少数,毕竟世界上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借着这个讨论热度,加德纳博物馆的《面具》个展迎来了最后一波参观**,从一月到五月,足足拖了四个月的画展,终于也临近尾声,首先是之前两幅画买主的租借协议,已经无法再续期,其次是与纽约博物馆的收购协议,也到了交付期。
加德纳夫人恋恋不舍得留下了其中的《贪婪》,眼看着其他十五幅画,被打包带走,分赴异国他乡。
"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奇迹了。"加德纳夫人颇有些感伤。
于是劳伦斯向她推荐了普罗旺斯的那个小教堂,其中藏着另外一幅高凡以同样技巧完成的杰作,甚至说,要更加出色。
加德纳夫人决定远赴普罗旺斯去寻找奇迹。
而高凡的创作仍然在继续。
更大范围的新闻传播,让Bostno政府在动员市民参加创作,成为高凡模特的过程中,起了更大的助力作用,有些人可能不在乎100美元,但他不想错过成为奇迹的一部分,所以市政府开始公布更大范围的名单,让大家按照次序,依次排列,这样保证了每一个被邀请的市民,都有充足的准备时间。
于是也就诞生了一些质疑。
有一些没有被记录在名单中的名字与家庭,引起了争议。
"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六年,难道我不是Bostno人?"每天都会有抗议者出现在市政府广场,为此,高凡不得不与洛达商量,成立了一个紧急处理中心,负责人也就是劳伦斯,由他来负责支付这些额外的酬金。
...
高凡瞧着自己面前坐下的流浪汉,不禁笑了:"这是第几次了?"
流浪汉茫然表情:"你在说什么?"
"去去去,别烦我。"高凡摸出100美元扔在流浪汉手中。
似乎有不少人把这里当成了发财的机会。
第一九零章 天启
市政厅不远处的酒吧,已经成了高凡和安娜完成一天工作后进行休息的打卡地,想要找高凡进行采访的记者,有时也会扛着摄像机在这里等高凡,这些记者大部分来自美丽国各电视、新闻、报纸电台,偶尔也会有一些他国艺术类记者,来这里定点''捕捉'';高凡。
记者们往往能够看到一个带着黑猫的瘦弱黑发东方人,与一群金发或红发的Bostno本地市民撞着啤酒杯拼酒的画面,而另外一个平静的犹太姑娘,则像是安静的壁画一样,在旁边喝着苏打水,偶尔也能看到画家西装革履的经纪人,这里要说一句,经纪人先生显得与酒吧气氛格格不入。
有一些记者,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比如上次纽约某个小报的记者,在这里问高凡一些有关种族歧视的问题,结果喝多了的高凡冲上来想要揍他。
而没等画家先生动手,酒吧里的几个壮汉已经把这名记者给扔到了大街上,赶来处置此事的警察,只是略微询问了一下,就把那个记者给带走了,之后这名记者还会面临种族歧视的指控。
这是发生在6月的事。
已经持续了两个月的创作,已经让每个Bostno人都知道了GAO的名字,并且大部分Bostno市民都视之为''自己人'';。
高凡的名气,也波及到了安娜和劳伦斯身上,大家称呼安娜为''修女小姐'';或者''AA'';,劳伦斯为''经纪人先生'';。
6月末的一个晚上。
劳伦斯推开酒吧的门,就看到几个人向他举杯:"向你致辞,贪财的经纪人先生。"
"叫我经纪人就好。"劳伦斯回答。
在酒吧深处,劳伦斯看到高凡正在和一个卡车司机样的人物,正在那大声谈笑,旁边还有个浓妆艳抹的、瞧着职业就不太正经的半老徐娘,哈哈大笑时胸口上的白色晃动得像是一片波浪。
经纪人先生需要再集中注意力,才能看到存在感极低的安妮,虽然她就坐在圆桌的一角,她似乎被淹没在了高凡的谈笑声中,在Bostno生活将近半年后,高凡与本地人日常交流已经不成问题,对各种俚语学得尤其之快。
"高,我们得谈谈。"劳伦斯走到酒桌旁说。
十分钟后,他们获得了个安静的区域,酒吧中其他人都没来打扰。
"虽然你的创作进度很令人开心,从四月份到现在,已经完成了三万多幅素描像,这是预定工作量的百分之三十,但我们的经费同样消耗了一半,花费已经接近四百万美元。"劳伦斯说,"简单来说,再过四个月,我们就要没钱了。"
"花得这么多啊..."高凡奇怪,"为什么?"
"大部分都是计划外的支出,那些反复进入广场,成为你的模特的流浪汉和无赖们,只是这个月,他们从我们这拿走了将近十万美元,为什么大家这样喜欢你?还不是因为你的''慷慨'';?"劳伦斯说的''慷慨'';二字,带有明显的讽刺。
当然,这个酒吧里,并没有那些流浪汉和无赖。
"犹大也曾经出卖耶稣获得了三十个银币,但他只能死在这三十个银币购买的坟墓中。"安娜忽然说。
"我是个合法商人,你是画家,我们都不是上帝。"劳伦斯苦笑。
这时上帝喵叫了一声~
"我知道你是上帝,但你也无法惩罚那些贪婪的坏蛋。"劳伦斯对上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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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上帝似乎在表示,那也未必。
"总之,这很难解决,如果我们严格控制人数,很快就会有人来举标语,抗议我们正在进行地域歧视,因为我们无法严格界定''Bostno人'';的范围,市政府也不敢对此下定义,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资金。"劳伦斯说。
"加德纳夫人的购画款,还有纽约博物馆的,应该够了吧?"高凡问。
"勉强凑够一千万美元。"劳伦斯说,实际上,两幅《面具》画卖给博物馆的价格,只有市价的三分之一左右,因为能够入驻全球四大之一的纽约博物馆,本身也是一种艺术界的认可,那能让画家的身价上涨不少,里外算来,价格低些也是行业惯例。
"你的名声仍在上升期,这次《波士顿人》的创作,给你带来了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我听说《时代》杂志有兴趣选择你做一期封面人物,但前题是这幅画真的能够完成,而不是半途而废,所以,如果选在这个时间,继续出售其他《面具》主题画,是个得不偿失的行为。"劳伦斯说。
如果高凡的画作,登上《时代》周刊封面,那么劳伦斯认为高凡在接下来的佳士得大卖中,其作品价格妥妥超过亿,如果在这种时候,再以几百万美远的价格,将其出售,未免有点浪费,损失很大。
"随便吧。"高凡说,"反正你有办法~"
高凡知道劳伦斯肯定是带着办法来的,只是想让他做个决定而已。
他的画就是钱,怎么可能没钱呢?
"我的想法是接受福布斯家族的赞助,他们已经把价格提升到了200万美元,购买一个优先收购权,或者是直接支付500万美元,进行确定的预先收获,如果这幅画完成后,他们再支付等额市场价格的剩余款项,而这个市场价格,将由你下次拍卖的作品价格决定。"劳伦斯说。
"你来决定吧。"高凡不太在乎,"但这幅画不可能是Bostno某个家族的,任何妄图占有它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因为这幅画里将有神奇的东西,那是凡人无法承受的重量。"
"神奇的东西?那是什么?"劳伦斯不明白高凡在指什么。
"灵魂。"高凡神秘的微笑着。
"灵魂?什么?那是什么?"劳伦斯诧异,他不理解,并非不理解灵魂是什么,而是不理解灵魂与高凡的画作会有什么关系。
高凡没有多做解释,他只是揣起手中啤酒杯,向劳伦斯敬酒,"经纪人先生,我负责作画,而你负责收钱,这是我们的分工,所以去做决定吧,我相信你。"
这一刻,端着啤酒杯的高凡,虽然穿着满是酒渍的衬衫,半长头发,仿佛是个落魄的流浪艺术家,但在酒吧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劳伦斯感觉他的笑容竟然有些可怕,此刻,劳伦斯不禁生出一个念头,高凡真的是在作画么?他付出的那些钱...不会是在购买Bostno人的灵魂吧?
第一九一章 七月的暴雨
每天完成工作。
在酒吧喝一杯啤酒后。
高凡和安娜就会回到市政府再往北两条街,他们租住的公寓里。
这幢公寓有三层楼高,被整个租下,安娜住二楼,高凡住三楼,而一楼则是堆得满满的Bostno市民素描像。
到了六月中旬,素描像的数量已经有三万多张。
金氏世界纪录在四月末的时候,已经认证高凡是世界上为创作一幅油画而绘制素描小样最多、描绘人物最多的画家了,再上一位这个记录的保持者,是丁托列托,据称他为绘制群像画《天堂》而做了将近三千张素描人像。
高凡甚至还拿到了一张由金氏公司颁发的获奖证明。
说实在话这是他有生以来获得的第一张奖状。
虽然来源奇怪,但高凡还是把它摆在公寓一楼最显眼的位置。
按照常识,既然两位画家辛辛苦苦画了三万多张人像,甚至为此花费了将近400万美元的巨款,应该将其好好保存才成,不过事实并非如此,三万张画说起来很多,但如果堆成一堆,则只占据了一楼一个角落,它们就这样随随便便被堆放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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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还会有三百多张素描画被添加到这堆纸里,其整体摆放之随意,会让旁人认为它们的归宿可能只是碎纸机。
在今天高凡和安娜照例把一堆画纸扔在其中后,两人拉上窗帘,像是收购了不少灵魂的恶魔商人一样,开始偷偷检查今天的收获,没错,真正的收获是在两人共用的灵感殿堂中,而他们真正的画作,则是此刻摆在一楼正中那张1.2乘1.8米的大油画布。
它上面所绘,才是真正的《波士顿人》。
高凡和安娜从灵感殿堂中提出灵感,以完成这幅史无前例的伟大作品。
每个晚上,他们都会对照着灵感殿堂中拥有了更多Bostno人的Bostno城,往这幅作品上填上几笔,由于对全体Bostno人的素描尚未完成,所以这幅最终成品的创作,仍然在打底阶段,油画布上的线条被反复涂抹,一直没被真正完成,也没进入上油彩的阶段。
所以高凡藏在沙发背后那几大瓶神秘的油彩也就没有真正用上。
而它的有效期还剩下六个月。
但今天,有了一点突破。
在画了三万多个Bostno家庭的代表人物肖像,相当于记录了十五到十八万个Bostno人的...灵魂?应该用灵魂这个词么?
高凡觉得他们不是在做简单的素描写生,他们似乎已经把这些Bostno人的灵魂,画入了''世界'';技能带来的灵感殿堂中。
但高凡又不太愿意用''灵魂'';这个词,这个词显得过于邪恶了,所以高凡觉得还是说''肖像'';吧。
在为十五万Bostno人做了脸部速写后,高凡和安娜已经总结出了最基础的东西,第一样,就是Bostno人的整体脸部特征。
"他们的脸,可以是这样的结构。"安娜在画上画了一笔。
和高凡想像的一样,这一笔勾勒出了一张似男非女,是老也是少,是工人也是白领,是富人也是穷人的脸型,它非常折衷又非常含蓄,可以让所有人从其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无可挑剔。"高凡赞赏,他夸奖安娜,"你像是把所有人的脸除以十万,从其中找到了个最佳公约数~"
安娜的呼吸急促了一下,这种夸赞是她梦寐以求的,但她不说话,只是看着高凡从沙发后神秘兮兮得拿出他的颜料,再用细笔,为安娜画出的线条,描了一条淡淡的边,油画没有这样的画法,为了保证染料的有效期,这是当下不得已的办法,那意味着每条线条都务必精准,因为这幅画只能创作一次,如果铲掉,它将无法复现。
而高凡一旦为这条线附着色彩,安娜的呼吸瞬间静止。
她此刻能在灵感殿堂中看到十余万张脸,她的那条线条,是把这十条万除以十条万,而得到的1,虽然只有一条线,但却已经是她对绘画、对恶魔派画技的最高领悟。
但此刻,高凡用细笔为她的线重新描边后,在她眼前,这张画,那条线,像是忽然间绽放开来,像是石子投入波心,湖水中荡开的层层叠叠涟漪,又像是春风吹动枝芽,花苞中绽放的细细密密花芯,还像是一刹那就被摊开的维度公式,无数优美而又和谐的可能性从这根线上绽放开来。
它是1,也是无限。
这是真正的奇迹。
安娜从数学和绘画双重领域,对这条用神奇颜料描绘的线,进行了定义,如果有无限,它就是无限的始端,如果有神,它就是神的昭显。
...
在这个夜晚。
所有Bostno人。
无论是在睡梦中,还是仍然不睡的夜猫子。
都在高凡落笔的这个刹那,感受一种天启式的征兆。
他们先是感受到自己的脸颊上,像是被谁轻轻抚摸了一下,那触感之温柔,仿佛上帝临凡,而后,他们中的不少人,那些直觉较敏感的人,又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向着市政府方向望了一眼,似乎那边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们的灵魂。
只不过,这种触感和召唤,轻柔近乎于无物,就宛如一个灵感忽然袭来,而它一掠即过,并没有在Bostno人心中留下什么痕迹。
...
而在画家身边,安娜望着这幅才落下一笔颜色的画作,惊叹着、皱眉着、思索着。
她忽得失声惊呼:"我有个灵感,我看到了一个公式,天啊,它可以用来表达整个世界,我想用它来创作这幅画的背景,那一定像是个神迹。"
那是什么?高凡等着安娜为他展示,这位数学与美术的双料天才,会从这神奇的''无限'';颜料中得到怎样的灵感呢?
当安娜为高凡展示后,高凡的眼睛猛得瞪大了。
"厉害啊!"高凡看着安娜在画布上绘出的,人物肖像后的背景城市,看着这种示意性画法,他意识到其中的价值,不禁由衷赞叹,"这种画法真的太厉害了!只有你才能画得出来!"
...
第二天。
劳伦斯照例来接两位画家上班。
并且带来了早餐和午餐,早餐比较丰盛,他准备了肉蛋和奶,午餐就只有三明治,因为画家们忙着写生,不会有时间吃较正式的午餐。
他知道,一楼那堆素描纸,不是真正的作品,摆在一楼中央的那幅大画,才是最后的完成品,所以当他今天看到这张画上,竟然出现了一张脸的轮廓时,不禁有点惊喜,便对着高凡和安娜说:"这张脸的轮廓值五百万美元。"
高凡没听出来,劳伦斯是在夸他还是在进行抱怨,所以也就没理他。
"这些底稿,如果你们真的不再需要,我把他们收集起来吧,如果这张《Bostno人》真的名流青史,这些底稿的价值也是非凡的。"劳伦斯又说。
高凡做了个''你随意'';的手势,反正那些脸都已经记在灵感殿堂中了。
"它们才值五百万。"高凡补充,"送给你了。"
第一九二章 恶魔派最高奥义
到了7月份。
Bostno进入酷热而潮湿的雨季。
本地的气候和国内的临安差不多。
7月中旬,一场大雨持续了将近一周。
高凡和安娜将他们的工作地点搬进了市政厅,这时洛达已经正式接手市长职务,发表了一场堪称精彩的就职演说后,开始履行市长行政职权,为了表示对于高凡的支持,就职当天,她就坐在了市政府广场的椅子上,高凡亲手为她进行了绘像,并把那张素描送给了她。
这一幕在记者的镜头中,显得很有趣。
特别是记者镜头忠实记录了那张素描像的全貌:
在一片人山人海的支持者人群中,一位女性站在演讲台上,台下观众通过虚线来描述,而台上的洛达同样只是一个概括的形体,甚至没有面目描述,整体画面感却依然可用''热烈'';来形容,大量线条凌散分布,但每一条线都精准而有力,像是一丛丛小型火焰聚拢成为的庞大篝火,燃烧着欢悦和兴奋,既表达出了台下观众的热闹和开心,又传达出了Bostno史上第一位亚裔女性市长的骄傲与自豪。
"...它像是一场大火,我理解得对么?"洛达对这场素描爱不释手,无法想像这是高凡用五分钟时间''精心'';绘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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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正确。"高凡已经可以用英语和洛达交流,"你是火焰的中心。"
到了这个时候,经过了将近两万幅素描绘像的考验——高凡和安娜各两万幅——高凡的''线条'';技巧基础值,已经不出意外的达到了91,足足增长了6点,要知道90向上的技巧值,再增加已是千辛万苦。
基础值成功突破90后,这除了让''线条'';技巧的基础值,在未经加成的三大项中独树一帜,也让高凡获得了''唯手熟尔'';的神奇技艺。
虽然当时洛达不能久留,但洛达对高凡的卓越技艺,已经非常佩服,她坚信《波士顿人》将成为Bostno的精神象征,在各个场合她反复重申这一点,因此也让市政府为高凡提供最大的便利。
但人类意志终究不能影响上天。
对于发生在7月的这场持续了一周,且看起来没有尽头的大暴雨,高凡的工作受到了很大影响。
由于暴雨,所以每天受市政府指导来做为模特的市民,从将近400人,锐减到不足200,于是一个上午,高凡和安娜就完成了他们的工作,现在高凡正在市政厅内,用画笔支着下巴,对着窗外的大雨发呆。
安娜则是闭起眼睛,她能够领略到灵感殿堂的奇妙,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已经从高凡必须向其展示才能浏览,变成了自己可以主动打开。
并且,安娜正在尝试复制这座思维中的殿堂,虽然只是一些零星边角,但她的确正在组建另外一座灵感殿堂的过程中,高凡觉得这是安娜正在深入掌握''世界'';技能的体现。
"我有个想法...咳咳咳咳~"
高凡说到一半,忽得咳了起来。
咳嗽与瘦弱。
几乎已经成为Bostno人心目中这位东方画家的印象。
为每个市民绘像都要使用''扭曲'';和''世界'';双重技巧,在提升了不少技巧值的同时,高凡的咳嗽也日益严重起来,还好湿润的海滨气候对他的身体健康有帮助,但这一次,他咳得格外严重,安娜从''冥想'';中惊醒,开始抚摸高凡的背。
除了这两个特点外,与高凡更接近的Bostno人,特别是他常去酒吧中的那些顾客,还知道他的另外两个特点。
第一个就是方向感缺失,曾经有人在酒吧后门的另外一条街道上,捡到这位因为苦恼找不到家而想要求助于警察,结果也找不到警察的画家先生,但他租住的公寓楼,就在街角北侧,过个路口就是。
第二个就是永远都不会喝醉,这位画家似乎对于酒精并不敏感,可以在酒精的侵袭下保证一种可敬的清醒,并且喝得越多,他的神情中就越会浮现出一种''天才艺术家特有的观察力,带着一丁点嘲笑、更多的自嘲和对世界尖锐的锋利'';,这句话是《世界绘画》的一位女性记者在文章中所描述的。
当然对高凡来说,虽然使用麋猫的令咒,让他失去了喝醉的权利,但他觉得自己喝多了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打开''扭曲'';的视野,去观察这个世界,那让他觉得很畅快,就像是喝醉了。
现在,安娜的抚摸,渐渐控制住了高凡的咳嗽。
"我有个想法~"高凡语调提升,嘴角的笑容,也带着一种**。
...
当天晚上。
经过画家公寓的Bostno人。
都注意到,画家一楼的灯,被早早打开了,今天他们的工作似乎结束的格外地早。
并没有人贸然去拜访两位画家,连报童都会被告诫,不要去推销他们的报纸和糖果,那样会打扰到两位画家伟大的创作。
公寓一楼的灯,亮了很久,直到深夜。
在Bostno人的想像中,画家们正在刻苦工作,这种努力让人钦佩。
实际上,到了7月的时候,已经持续了三个月《波士顿人》的创作,已经被Bostno人所接受。
虽然外界视其为''绘画行为艺术'';,是''噱头'';而非''真正艺术创作'';,因为''一幅画不可能装得下六十万人'';,但真正的Bostno人往往会对这种说法进行强烈的反击。
Bostno人会说:''过去100天画家先生已经完成了他们可敬工作的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的完成也指日可待,你愚蠢的脑子无法理解艺术的伟大,有种来Bostno我会把你的脑袋浸在酸啤酒里,让你清醒一下!'';
社交平台上与《波士顿人》创作相关的话题热度一直居高不下,几大电视台也追踪热点,对此进行了持续的新闻报道。
现在社交平台上,关于这幅''不可置信'';、''充满未知'';和''让人怀疑'';的煌煌巨作,能否真正完成的投票,''能够完成'';那一项的投票仍然比例非常低,只占10%,并且有可能都是Bostno人投出的。
而今天晚上。
当一些Bostno人惯常在网络上与他人进行了关于''你懂不懂艺术'';''酸啤酒泡头会对你的大脑有益'';等话题交流后,在深夜时分,部分人脑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启示:
''明天即便是雨很大,你也要去市政府大厅...'';
第一九三章 跨跃人性的禁区
7月22日。
暴雨依旧如注。
过去十年里,很少会出现连续十天以上的暴雨天气。
见了鬼的天气!市民们会望着窗外的大雨咒骂着。
今天早上,市政府工作人员在八点三十分,准时打开市政府的大门时,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他看到很多Bostno人撑着伞站在滂沱大雨中,沉默得站在市政府门口,数量之多,得有几十上百人。
在瓢泼大雨中,这些手撑黑伞的沉默人群,给工作人员一种''黑手党集会'';的感觉,但Bostno的爱尔兰人中,并没有十分具有影响力的帮派组织,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有事?"工作人员撑着门,怀疑得问。
距离市政厅门口最近的那位市民,是位女士,她被问及这个问题时,也露出一种困惑的表情,似乎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她说:"来给画家先生做模特啊。"
工作人员又询问了几个人,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他们都是来给画家先生做模特,共同完成这幅画作的。
哦~哦哦。工作人员恍然,《波士顿人》的创作,已经Bostno的一件大事,有很多人都担心画家能否在大雨中继续他们的工作,但是,眼前这些市民的这个支持力度...让人疑惑。
前两天明明每天只有不到200人,甚至随着暴雨天气的持续,人数越来越少,市长女士还担忧画作能否如期完成,结果今天只是一早,来**的人群,就超过了...嗯,得到一百人了吧?
工作人员瞧着在市政府门前,沉默排队的人们,他们异常有秩序,并且不断有新的市民汇聚到这个队伍中来,如果此刻有一只镜头,以市政府为中心,向高处拉远,就会看到从Bostno整个城市,都不断有撑着伞的市民,走出家门,乘坐各自的交通工具,来到市政府,又排进队伍中来。
像是小溪汇入大海,即便是滂沱的雨势,也无法阻止这种莫名其妙的汇聚,以至于到了九点整,画家先生正式开始工作的时候,市政府外排队的人数,已经超过了300人,并且还在不断增加的过程中。
安娜在窗口,迎着玻璃上弹跳吹打的雨滴,望着窗外排成蛇形长队的人群,她心中的震惊,已经无法言喻,她骤然转头望向高凡,高凡已经展开自己的画架,正在整理自己的画纸,画纸的消耗很大,所以每天都会备上一整摞,而今天的消耗,恐怕会尤其之大。
注意到安娜的目光,高凡再望望外面排队的人群,他抿起嘴唇,这是个略带歉意的表情,像是在说,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安娜虽然经历了昨天晚上,高凡用手中神奇颜料为《波士顿人》的作画过程,也看到高凡好像是施法念咒似的,好像要把一些语言和文字,都灌输进画中去,但她只是认为,那是高凡看到创作被天气所耽搁,而诞生的无意义抱怨行为。
可此刻,那行为,竟然真的有效果?这些市民,是被高凡通过画笔召唤...嗯,呼唤来的?
今天真的有几百个甚至更多的Bostno市民,冒着大雨,来到市政厅,要知道,今天可是工作日,在天气与上班的双重影响下,她对今天完成工作量的估计,应该在100左右,是个历史新低。
可眼前排队的人数,就已经远远超过100,达到其四倍往上了!
高凡究竟对Bostno使用了什么魔法?!
望向高凡,安娜心头升起一种深深的战栗之情,这是一个凡人在面对无法理解的事物时,而从本能中出现的敬畏与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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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高凡招呼她快一些去工作时,她还是收拾心情,进入工作状态。
"这是恶魔派的最高奥义。"高凡对安娜悄声说。
"...这不是技巧,而是神启了。"安娜则回答。
"正是如此。"高凡说,"我们在创作的,就是神迹。"
这时,第一个撑着伞的市民,已经来到二人面前,当这位女士坐下时,她的表情格外正式,安娜甚至从她的微表情中,读出了虔诚的味道。
...
以大雨为背景的Bostno,弥漫着一种''天河倒映'';的奇异景观,三叶草和杜鹃花的叶与花,在雨水中四散飘零,让这个国外的滨海城市与沪上呈现出相同的寂冷流离之感,白流苏喜欢这样的下雨天,她中午时分在酒店里沏了一壶大红袍,让茶杯里弥漫的热气,与窗外雨水打来的寒意,交相辉映,十分惬意。
这是STK的B级调查员白流苏难得的假期,她的根据地本在沪上,不过前段时间解决了一个污染事件后,沪上的神秘,变得不太稳定,白流苏又不想去CULA岛疗养,就选择了Bostno作为度假地,接线员对她的选择,表示出谨慎的不乐观,因为另外一位见习调查员,也在Bostno。
"我们只要不接触就行了,放心,我足不出户~"本就很宅的白流苏,懒洋洋得跟接线员保证,她真的很宅很宅,并且她的宅,是不需要物质保证的,只要一壶茶,她就能够发一整个下午的呆。
现在,正在泡茶的白流苏,注意到窗外成群结队的撑伞人群,这些Bostno市民迈着整齐的步伐,带着相同的表情,在白流苏眼中,他们身上所汇聚的神秘,俨然就是一次污染事件的征兆。
"我是来度假的。"白流苏跟自己说,不过,她还是用手机拍摄了一些照片,从STK的内部网络上递交到接线员处。
''疑似D级污染事件'';,她标注。
D级是指能够污染大规模人群,但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影响的事件,或者是不会造成大规模污染,但足够致死的事件。
STK评判污染事件有两个指标,一是规模,二是致死率,二者都达到一定数值时,即是C级,C级已经很严重,至于B级和A级,那就更加可怕,往往意味着要面对伟大存在的化身甚至本体。
当然,任何一个污染事件,对调查员来说,都是一次考验,A级调查员在D级事件中被污染,甚至牺牲,也不是个例。
总之,白流苏打了报告后,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便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子,不再面对窗外疑似污染事件的征兆,继续喝她的大红袍。
第一九四章 白流苏
高凡对Bostno市民施展了一次''巫术'';。
但结果并不好。
因为当天来市政厅的市民,绝大部分都是曾经来过的。
他的''巫术'';并没有完成详细的甄别,而是直接对所有能够触及到的Bostno市民生效,这不禁导致当天有超过一千人冒着大雨来到市政厅,并且其中绝大部分,还是不必来的。
于是整整一天时间被浪费了,他们本就不多的创作周期,又被减少了一天。
当晚高凡汲取教训,开始对着他的画,嘀嘀咕咕的使用神秘时,安娜这个数学天才提醒他,要注意对象范围,如果说所有曾被画入画中的人类,被标识为更强的接收对象时,他的''巫术'';应当作用在那些没有来过的,接收''信号'';比较弱的Bostno市民中。
就算高凡使用的真是''巫术'';,安娜也毫无心理芥蒂的选择成为恶魔的助手。
"你说得对。"高凡把画笔交到安娜手中,并对她说,"你也来试试~很好玩的。"
安娜虽然并不掌握神秘,也并不具备将神秘和''无限颜料'';注入画作中的能力,但她与高凡共享灵感殿堂,在高凡手把手的教导下,她与高凡共同摸索着这种颜料的生效方式和作用途径。
"嗯..."高凡在安娜身后,扶着安娜的手,把''无限'';和''神秘学'';涂入画布时,忽得动作僵硬了一下,因为他意识到一件事,"哎?我这是在制作一个仪式啊?"
毫无疑问。
眼前的《波士顿人》,就是一个仪式呀。
"神。"高凡身上的系统。
"祭祀。"是高凡与安娜。
"仪式。"眼前的画。
"祭品。"整个Bostno的全部人类。
"献祭过程。"把六十万人类的''脸'';画入画中。
"结果会是..."
"等等!"高凡马上住手。
不对不对不对...他开始按着自己的额头,他得捋一捋,这件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我没疯,对吧?"高凡问安娜。
"...并不确定。"安娜说。
"换个角度,我创作《波士顿人》,完全是处于我的自愿,对吧?没有任何外力在干涉。"高凡问。
"这一点我可以确认。"安娜点头,"是你一个人,在推动整件事情的发展,推动这幅伟大作品的创作。"
"那就好,那就好。"高凡嘀咕。
但是,虽然经过安娜确认,但高凡无法确认,安娜的确认,能有几分真实,因为安娜毕竟无法看穿高凡的灵魂,也看不到高凡灵魂中的污染。
但是...从系统中能够看到高凡自己的灵魂啊。
于是,高凡注视着系统,系统中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四个恶魔'';,也就是说,按照既往经历和认知,制作仪式这件事,并非出自系统或者其他伟大存在的授意与干涉,是高凡的自由意志所为。
高凡隐约有个认知,就是对于那把银钥匙而言,六十万Bostno人类,又或者是什么上位或下位种族,对其而言,意义都与尘埃相差不大,银钥匙的位格,远远超过了这一切,献祭人类对于无形之子与血肉主宰,也许很有价值,但对系统,祂不在乎。
"既然这样,那就好。"高凡反复检视过内心,没有发现任何被干涉的痕迹,就放下心来,"就算选择成为恶魔,那也是我自愿的,这就可以了~"
他喃喃着说。
"...果然你不是人类么?"安娜也喃喃得说。
"我只是打个比方,一个比喻。"高凡解释。
"人类可不会画这些东西。"安娜指着眼前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的《波士顿人》说,这张画仍是雏形,但已然可以影响Bostno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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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安娜想起了一个流传并不广的欧洲童话故事,叫《吹笛少年》,童话内容是一个少年吹着笛子,把村庄所有孩童都带走的故事,被他带走的孩童,都曾经嘲笑过少年的丑陋装扮,传说法国著名油画家马奈,为此创作了流传于世的名画《吹短笛的少年》。
安娜还知道,一个日本作家以此为题材,创作了《恶魔吹着笛子来》这样一部悬疑小说,讲得就是恶魔诱惑人类的故事。
就像她说的,人类可不会干这种事。
"嗯..."高凡忽然觉得安娜说得对,他是不是为了绘画,为了作品,已经步入到人类不该跨跃的禁区了?
"我们继续吧?"安娜又问高凡。
"不是说人类不会干这些事么?"高凡好奇得问。
"这无所谓的。"安娜认真地说,"在普罗旺斯时,我就并不认为你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人类不可能创造出这样伟大的绘画技艺,与获得真理相比较,人性并不太重要。"
追寻真理必然要超越人性,至于成神还是成魔,在安娜眼中,只是高凡的一体两面而已。
"小姑娘,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但也很有道理。"高凡说。
Bostno街头,直到深夜,在画家三层公寓前来往的市民,仍然可以看到一楼的灯光,还可以想像那厚重的窗帘后,两位画家是如何在进行一幅伟大作品的创作。
...
又过三天。
这一场大雨终于消散。
雨过天晴的Bostno,天空清亮得可爱。
无数市民走上街头开始享受这清新的空气和晴朗的阳光。
而高凡和安娜两位画家,也重新把工作场所从市政厅内搬出,来到广场上。
随着他们掌握了神奇颜料的使用,并且有了安娜这位数学天才的帮助,经过周密的计算,高凡已经可以通过正在完成中的仪式,对于特定人群发出心理暗示,这大大提升了他们的工作进度,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又或者是任何恶劣天气,总会获得''神启'';的Bostno市民,坐到他们面前,成为他们的模特。
...
时间到了九月中旬。
Bostno的雨季已经彻底过去。
虽然冬天即将到来。
不过沿海城市的湿润气候和海洋湾流,会让温暖会久久地停留在Bostno,这里的气候与国内临安相差不大,在秋日高悬的阳光下,高凡与安娜完成了他们整体人像素描工作的六成,1.8乘1.2米的《波士顿人》成品创作与其同步。
预计到十二月底,整体创作将进入一个收官阶段。
而两位画家维持了五个月的写生式创作,已经成为Bostno城市的一道风景线,现在每个Bostno市民都知道了GAO这个名字,并且期待着最终画作的完成。
就在这样一个秋高气爽的秋日正午。
一个预料之外的人,坐在了高凡面前。
第一九五章 足够伟大么?
高凡注意到眼前这个''慵懒'';的女人。
无法分辨她的年龄,约在25岁到40之间吧,她身上既有年轻女孩的天真,也有成年女人的风韵,穿着一身在Bostno极为少见的中式旗袍,旗袍也是少见的白色,上面绣着精致的花草,凸显出婀娜的身姿,当她和Bostno的阳光一起坐在高凡面前,高凡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面前坐了一只极尽纤妍的...狐狸。
这女人像是只狐狸,苏妲已那种。
特别是当坐下时,她脚上穿着的酒店一次性拖鞋,还有拖鞋前尖处露出的,涂着豆蔻红色的白嫩脚趾,都是展示着一种不能说是失礼,只能说是慵懒的风情。
"100美元一次是吧?"女人用汉语说。
"你不是Bostno人吧?"高凡熟练得展开画板,打算用几分钟消费这100美元。
"是啊,我从沪上来的,我叫白流苏,STK的代号是''流苏'';。"白流苏说,"你好,画家。"
嗯?高凡停住画笔,注视着白流苏,两个调查员彼此交汇目光,构成他们的神秘也在肆无忌惮地相互打量着,并且相互交融、试探,看看能不能够搞出一些大事件来。
"小伙子还挺精神,就是有点瘦。"白流苏上下打量高凡,这语气让高凡觉得十分古怪。
"所以?"他问。
"身边那个。"白流苏凑近来,语气变得十分八卦,她说的是安娜,"不适合你,你太闷了,得找个活泼点的,我认识个零零后的小姑娘,在沪上,人特别乖巧懂事还会撒娇,适合你。"
高凡一刹那觉得自己到了国内人民公园什么相亲角之类的地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啊~老毛病了,我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做红娘凑对子。"白流苏自嘲着说,"我在Bostno休假,但瞧见了污染事件,就特别来提醒你一声,你身边的那个犹太女孩,可能是个恶魔祭祀,别被她骗了。"
说罢,白流苏就站起来准备走。
"稍等。"高凡却说。
白流苏站定,高凡已经递过来一张画纸,她好奇接过,就见画纸上,是一个剪影似的构图,大片随笔涂抹的黑暗环绕,构成了一片黑暗森林,林木中有一条羊肠小道,有个女子身影,正走在这条小道上,女子前方则是一轮光明红日,似乎喻意着女子正在走出黑暗走向光明。
这张素描,在白流苏眼中,简直可称得上精彩,因为真的只是随笔涂抹,那些构成黑暗的线条如此潦草,以至于像是无知孩童随手所画,而涂抹黑暗的笔锋边缘,则构成了小道、女子身影与前方象征光明的红日,它不像是被绘出,而像是大自然亿万年演化的天工造物。
"...不愧是''画家'';,技近于神。"白流苏再瞧向高凡的目光,已经带了讶然,她说:"我认识一个音乐学院的小姑娘,肯定跟你有共同语言。"
"走好不送。"高凡微笑,向她递过100美元,"虽然是同事,但费用照付。"
"谢谢~,另外,我只是来度假的,不想惹麻烦,你懂的吧?"白流苏离开之前,对高凡笑着说,神秘在Bostno的凝聚,越发厚重,逼得宅女白流苏也不得不行动起来了,这是几个月里,她第一次走出酒店的房间门,如此不情愿,连脚上的拖鞋都懒得换。
"了解,我也不想惹麻烦。"高凡一边说,一边看着白流苏的背影,同时,他也注视着自己灵感殿堂中,白流苏的影子。
白流苏说安娜是恶魔祭祀,是真的觉得安娜就是,又或者是觉查到了神秘的源头,可能是同为STK调查员的高凡,来警告高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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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到此有个疑惑,如果他的制造仪式之举,真被STK或者其他的调查员组织觉查并且确定,是会被当成恶魔祭祀铲除掉么?
这确实很危险。
因为神秘会汇聚,高凡在Bostno实验名为''无限'';的恶魔颜料,竟然能够惹到沪上的调查员出现,这有什么缘故呢?
想着''缘故'';二字,高凡就想起了代号为''主播'';的裘青帆,算算时间,这位F级调查员也该出院了,不会是因为这个缘份,所以才在Bostno遇见白流苏吧?
也许,任何神秘都会留存很久很久,并且早晚会有相遇、沸腾、爆炸的那一刻。
高凡觉得自己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至少得等着这幅画完成之后,再谈其他。
于是,一直到十一月份。
高凡和安娜,都没有再次使用他们的''巫术'';,虽然随着《波士顿人》这幅画完成日期临近,他们灵感殿堂中的Bostno市民人数,越发与真实接近,在理论上,与真实越接近,仪式对于真实的影响就会越大。
如果说之前只是能够暗示一部分人,那么现在几乎可以影响全体六十万Bostno市民了。
...
十一月中旬。
随着天气逐渐转冷。
电视台上一条新闻吸引了所有Bostno人的注意。
那是在市政厅广场上,那位名为GAO的东方画家亲口承认,《波士顿人》这副巨作,已经完成了90%,预计再有一个月时间,就将全部完成。
这个消息引爆了Bostno线上线下的社交圈,一时间《波士顿人》这个画作名称,时隔一年之后,再度冲上社交平台新闻焦点,网络是有记忆的,之前一年里无数个与此项创作有关的打赌被翻了出来。
这些打赌中包括各种裸奔、倒立喝啤酒、穿着比基尼主持节目——最后一个打赌,是NBC《晚间新闻》的主播在社交平台上所立的赌注,如果说要穿比基尼的是位女性主播,就没什么新闻暴点了,事实是比基尼的赌注是在NBC主播,已经五十岁的Tom Brokaw身上。
''Tom Brokaw要穿比基尼主持NBC晚间新闻'';的热搜名列社交平台热点排行榜第二。
为此,Tom Brokaw用自己的社交媒体帐号发布言论:"请注意,我们打赌的前题是这位GAO能在一年内完成一幅让人赞叹的伟大作品,它一定要伟大,并不是只要创作完成就可以。"
所以,现在美丽国人民关注的焦点已经变成了,这位画家花费一年时间,用了将近一千多万美金作为代价,动员了Bostno的十万个家庭,所创作出的这幅作品,拥有可与其创作代价一样的''伟大'';么?
第一九六章 声名鹊起
高凡注意到社交平台上来势汹汹的讨论。
就算他不知道,劳伦斯也会告诉他。
从1月到11月,劳伦斯也没想到,开头虽然是因为《面具》画展,后续却在Bostno滞留了这么久,将近十个月的时间中,劳伦斯除了偶尔几次回国处理画廊事务,其他时间全部都留在Bostno,协助高凡处理他的创作事务。
《波士顿人》的创作,应该会成为经典,也必须成为经典,情势所迫,它尚未完成,就已经被摆上神坛,如果只是平常的优秀,都足够成为高凡画家生涯中的污点。
所以,它足够伟大么?
劳伦斯也在问这个问题。
...
高凡不止从劳伦斯处听到了这些信息,现在每天他在为市民们素描时,也在不停听到这个问题。
"画家先生,我真的能从画中看到自己么?"一个小孩问,"可我怎样才能分辨出那就是我?我的意思是,我这么小,只有七岁,其他人在画中看起来可能都会比我更显眼一些,我需要找很久么?"
"你一眼就能看到自己。"高凡用流利的英语答复这位小孩,同时顺手把手中的素描送给他,"你并不渺小,你有很大的勇气。"
小孩看到画中的自己,像个大力士一样,站在一座高高的虹彩桥上,他不明白什么叫绘画艺术、什么叫线条笔触,他只知道那是他最近常常在做的一个梦,画家先生竟然把他的梦画出来的,真了不起!
"抱歉,小朋友,这张画不能给你,看看就好了。"劳伦斯顺手又从小孩手中接过这张素描,再对高凡说:"按照你现在的身价,这张素描至少值十万美元,再配合它出现在《波士顿人》的创作过程中,那么它的价值还会翻上数倍。"
劳伦斯对于高凡随手赠送画稿这事简直深恶痛绝,用100美元请模特就足够了啊,再给对方价值二十万美元的画作算是买1赠2000了啊!
"贪婪的经纪人先生,你已经拥有差不多九万幅素描,如果全部都卖掉的话,那将是...嗯?"高凡陷入对数字的困惑中,他怀疑麋猫是不是也带走了他对数学的敏感,但是再想想自己从小到大的算术成绩,觉得当初女娲可能就没给他。
"一百八十亿美元,相当于柬埔寨的年GDP。"安娜随口回答。
劳伦斯对此不予置评,如果真把九万幅画全部抛向市场,可能单幅价格10000美元都不值的这种道理,相信高凡都懂,而如果这幅《波士顿人》最终成品不够伟大的话,那么九万幅画稿就更是废纸,你懂么?
"画家先生,你的画一定很伟大!"小孩虽然没得着他的素描画,但他用孩童特有的世故天真,赞叹得说。
...
"我不知道怎样一幅伟大的作品,才能让GAO付出如此艰苦卓绝的努力。"早已经不再对高凡发出评价的ASX,在11月份,又发出一份酸溜溜的文章,"《星空》?不够?《蒙娜丽莎》?也不够?甚至于连《创世纪》都不够。
世界艺术史上的任何一幅杰出之作,都不可能完成美丽国人民对于这幅画的期待之情,当然,除非尊敬的恶魔派创始人,这位22岁...哦,不,他才渡过他的23岁生日,这位伟大的画家今年23岁了,除非这位创始人先生想要的只是这个吸引全世界注意的过程。"
...
洛达在市政厅市长办公里办公时。
通过她的窗子和整个市政厅最好的视野,能够看到市政厅广场旁的人群。
从今年4月到11月,足足七个月时间,虽然赞助金都由高凡自己承担,当然,福布斯家族还分摊了其中一小部分——不得不说高凡的经纪人果然是个非常精明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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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市政府为了高凡的画作,也支出了将近300美元的各项费用,包括人员、场地以及其他必要支出,当然,也因为高凡,波士顿在这段时间内吸引了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的目光,这是好事,但也是个负担。
如果高凡最终呈现的作品,不如预计那样伟大——洛达觉得高凡的《面具》画展,已经足够伟大了,在当初她没什么艺术修养的时候,能够让她深刻领悟到人性的丑恶并将其救赎,这不是伟大是什么?
她原本只认为高凡只要保持那样的水准,就可以再次赢得世界的尊重,但现在看来,那是不够的,人类世界对于伟大的认知是如此苛刻,以至于高凡如果只是简单的重复自己,那得出结论也必定让人失望。
《面具》画的创作过程,只使用了十六个模特,用了将近五个月,而高凡此刻用了整整一年时间,在市政府的协助下,动员了十万个波士顿家庭,号称一幅画上要绘制出六十万波士顿人。
洛达无法想像怎样的''伟大'';,才可以承载这样的目标,才能承载美丽国甚至全世界期待的目光。
一张《面具》画水平的作品,看来是不够的。
那么这幅最终成品,真的足够伟大么?
...
加德纳夫人,以及波士顿艺术圈,在之前大半年的时间里,都对高凡的创作议论纷纷,艺评人们都在猜测,高凡究竟会使用怎样的呈现方式,来完成他的许诺——虽然高凡花了大量金钱和时间,但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事,而是整个波士顿的事,毕竟大多数波士顿人都为了这幅作品,在社交平台上与那些持反对、消极甚至是嘲笑意见者战斗过。
"这应该是一幅巨作,像是《创世纪》一样。"有人说。
但那不现实,因为画家并没有离开他所住的公寓,而那个公寓的格局和大小,也装不下这样巨幅的作品,如果想要完成六十万人的群像画,也许得把整个市政厅刷白作为画板才行。
"那就是一幅人物肖像了。"另外的猜测或许接近真相,但这不是大家希望看到的,"如果GAO画出一张集合波士顿人全部面部特征的作品,然后说这就是成品,也说得过去,但会让人失望,我看过GAO的《面具》画展,就算这幅新作品中的人物,能够活过来,也对不起他这一年的努力,我会经常看他的作画直播,两位画家已经被创作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怎样的伟大才能配得上这种折磨呢?
所以到了十一月份,Bostno艺术圈对高凡的创作,进入静音状态,似乎是担心给高凡太大压力,也担心自己的盲目意见,会变成舆论上的把柄和污点,总而言之,就是谨慎的不乐观。
第一九七章 神秘汇聚(为盟主owenoven同学加更)
Bostno的十一月份,空气已经转凉,来自大西洋的温暖季风变成了寒流,街上的行人已经穿起大衣,围上围巾,市政府也开始考虑把两位画家的工作地点,转到市政厅内,但市政厅内部狭窄,必然会给其他市政工作带来影响,同时也会耽误画家的创作。
征求高凡意见的时候,高凡则如此回答:
"没关系,再坚持一下,再有三十天,就可以完成了...咳咳咳~"
工作人员担心得为这位画家揣上一杯热水,波士顿没有喝热水的习惯,不过考虑到画家的身体,还是贴心得准备了这些。
在工作人员眼中,画家本来就已经足够瘦,在户外经历了七个月的、漫长的创作后,他就显得越发瘦弱,同时湿冷的海畔空气和强烈的紫外线,似乎也正在摧毁他的健康,此刻的他,假如忽略他越发明亮的眼睛,其整体精神面貌宛如衰老了十数岁,不像是一个23岁的青年,而是宛如一个受尽生活折磨的中年人。
旁边的女孩也是同样,特别是他们的手指,每天持续八到十个小时的高强度作画,持续七个月,那是怎样一种体验,只要看他们已经有些扭曲的手掌,就可以理解,也许对他们来说,绘画已经变成了一种最残酷的刑罚了吧?
而且,画家越发严重的咳嗽病症,会让工作人员怀疑画家是不是患上了严重的肺部疾病,大家已经不止是一次看到画家在咳血。
到这里,就算这是一场真人秀,那也是对绘画奉献出全部人生与价值的真人秀,已经不是一场秀,而是一场对艺术之神的虔诚贡奉,所以,与两位画家接触最近的市政厅工作人员,反而觉得,无论画家最终的成品如何,都已经可以堪称伟大,他们的创作,就已经赋予了这幅画作最无与伦比的意义。
虽然有人会直播两位画家的创作过程,但却都不如两位画家身边的人,明白他们经历了什么。
随着《波士顿人》的创作即将完成,社交媒体上对于波士顿****的两位画家,其关注与热度又火热了起来,有不少人拿着摄像头对其进行直播。
如果干扰到画家作画,比如把摄像头怼到画家面前,甚至试图交流和采访,就会被阻止,但如果隔着一百米只把两位画家当做背景,那么也无法干涉。
所以,大量直播视频的出现,也带给了世界了解两位画家的窗口,临近十二月,甚至会有欧洲网红整天整天的在此直播,以求吸引热度,提高名气,在欧洲社交平台上搜索《波士顿人》就会出现一大堆视频。
这股风潮也吹拂到了国内。
实际上,从《面具》个展开始,劳伦斯已经把国外新闻稿件翻译回国内了,当然,一场画展的焦点就那么多,除了画作被纽约博物馆收藏,并且卖给加德纳博物馆800万美元这种新闻,能够在普罗大众目光中停留一会儿。
其他诸如''面具画作考验波士顿人心'';、''市长在面具画前折戟沉沙'';这种新闻,则连热点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奇闻异事,转眼即没,消失在各种明星八卦和社会热点中。
尔后劳伦斯并不气馁,其实一位艺术家,在普通老百姓心目中,留下一个名字,已经非常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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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你知道今年国内某位画家作品连续数年拍卖过亿么?
劳伦斯继续向国内翻译新闻稿,他希望高凡的名字深入普通人心,作为创造了恶魔派这种超越感官艺术的宗师,让普通人也能够理解绘画之伟大的巨匠,高凡配得上这样的名声。
而劳伦斯的期待,在十一月《波士顿人》引起的风潮全世界吹拂时,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实现,从美丽国流出的大量直播视频,经由油管转发,流传到了国内,登上了国内社交媒体的热点,虽然标题差不多都很土,是什么''东方画家震惊波士顿'';这种,但的确,吸引了国内媒体和民众的注意力。
''高凡'';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了国内的正式新闻热点上,虽然不是七点钟那个,而是各种其他新闻栏目,但也的确有驻波士顿的国内驻外电视记者,对高凡进行了采访——当然,他们只采访到了劳伦斯,劳伦斯虽然非常想高凡上个电视节目,毕竟国内是高凡的大本营,但现在高凡的健康状态不佳,劳伦斯也不愿意打扰他。
尔后,天市新闻节目对''高凡'';作了追踪报道,详细介绍了高凡从''学校骄子'';成长为''举世知名'';的艺术之路,当然,素材很短,因为高凡的成名经历太短,并且其中大部分和学校成绩有关的过往,都是天美主任''杜撰'';的,但作为第一次对高凡个人的专题报道,也的确再一次见证了高凡的成名。
在劳伦斯眼中,这些都是推动高凡身价的助力,他为此不惜余力,大把**,一个足够出色的商人在巨大诱惑的面前,是不会给自己留后路的,劳伦斯笃定高凡最终创作的《波士顿》人成品,一定再度震惊世界。
而在国内。
辛未情绪不佳,所有同事都注意到她情绪不好,那种阴雨连绵似的情绪低潮,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有人猜测她是不是失恋了,她又说不是。
这几个月,每天辛未都会偷偷翻找有关高凡的视频,到十一月份,高凡这个名字出现在国内各大社交媒体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这让辛未不必翻墙,就能找到很多视频资料,但这反而让她越发担心起来,因为高凡...瞧着快死了呀...
虽然辛未在高凡过生日时,还有其他几次,都曾去波士顿见过高凡,她知道''快死了'';也只是个杞人忧天式的臆想,她能够见到高凡精神上的旺盛,但瞧着他瘦弱的身形,辛未就是十分怀疑,高凡是不是会马上就死掉。
这种担忧几乎吞噬掉了辛未的生活。
她只希望,高凡的创作快点结束。
不然她都要开始计划给高凡买墓地了...现在苦恼于,要不要买两块挨着的...
第一九八章 孙子兵法(为盟主owenoven同学加更)
Bostno市政厅再隔两条街的公寓里。
在过去十个月里,这栋三层公寓已被Bostno市民亲切得称为"画家公寓",房东从十月起,就减免了高凡的房租,当然,房东也没**到想把房子送给高凡,Bostno人还没崇拜高凡到这种地步,但是,也快了。
夜晚。
公寓窗帘后藏着足够''颠覆'';整座城市的密谋。
"岂止于伟大~"高凡端详着已经完成了九成的作品,自我评价。
对,不止是于伟大,这是一幅永远不可能再现的惊世之作。
构成它的每一笔,都是用''神秘学'';与''无限'';颜料涂抹而成,它已经超越了普通意义上的''伟大'';,达到了''奇迹'';的级别。
只要等到它完成之日。
但这比较难。
不只是高凡和安娜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的问题,虽然七个月的艰难创作,已经耗尽了他们身体里每一分体力,但无论是高凡还是安娜,都拥有那种''可以死,但必须死在作品完成之后'';的精神状态,所以不必担心作品的问题。
只是,随着《波士顿人》逐渐接近完成,两人都觉查到了这幅作品中日渐浓重的神秘,那是可被称为''恶魔仪式'';的神秘凝聚了。
高凡并不为创作这幅作品表示抱歉,只是对把安娜拖进这件事有些愧疚,他在神秘之路上走得太远了,以对于他的创作,都与神秘开始息息相关。
而对于安娜这样的普通人来说,神秘就如附骨之疽,一旦沾染,就永远不可能摆脱,而下场就有可能很悲凉。
一旦这幅作品真正完成,那么它极有可能会变成一个真正的''仪式'';,而这个仪式,也极有可能直通那柄代表着无限、永恒与**的''银钥匙'';,到时,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好。
说不定,因为神秘汇聚,引来调查员的攻击,比如那位''白流苏'';。
所以高凡在劝安娜离开。
"接下来的创作我自己就可以完成。"高凡对安娜说,灯光下的窃窃私语,更像是一种警告,"你不应再掺和进这种事情里。"
"高,我不理解。"安娜在半年的创作中,像是走在殉难的道路上,她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接近真理了,但高凡此刻让她离开,让她错愕难言,"我们几乎已经描绘出的神的样子,窥探到了真理的存在,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刻抛弃我?"
"它不是神,只是神的仪式。"高凡摇头,"即便是仪式,接近它的代价也很有可能是死亡,死亡或者是最轻微的代价了,你可以想像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坐在泥潭里抓屎玩么?"
这个形容未免有点恶心,安娜则开始蹙起眉头开始认真思考,高凡觉得她可能真的在想像,自己坐在泥堆里抓屎玩的场景...他刚想说''我只是打个比方'';。
但安娜这时已经点头:"我可以接受。"
"我可以接受死亡,也可以接受**,甚至可以接受自己像是猪猡一样与烂泥和屎尿为伍,只要我曾经亲眼目睹过真理,哪怕一秒,高,我追随你,并非因为你卓越的绘画技巧,而是因为我能在你的画作中看见真理,无论恶魔还是神,都是它的样子,对我来说,它存在的意义,超越了死亡或者**。"
安娜认真地说:"高,如果你不愿意把它继续完成,我可以独力来做,所有的赞誉都归于你,我只要它完成那一刻,我所能窥见的真理。"
她略显枯瘦的面庞上,浮现出虔诚的光,这让她更像是一位神前使徒,有时候,信徒往往比神更加坚定,所以他们才能将神引导回宝座之上。
"我大概明白了。"高凡抚摸了一下安娜的头发,发质干枯,这位年轻女孩该获得一个好好的休息了,每次高凡叫她来,都是一场对于身体与精神的双重考验,在这样的种种考验中,她的信仰和虔诚也越发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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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的执着和学识,让她非常适合担任恶魔祭祀这一职位啊。
各位伟大存在一定会开出优厚的价码,来把这位患有学者综合症的天才招募至麾下。
"既然这样,我们就需要做出一些准备了,我有预感,等这幅画作真正完成之时,麻烦也会随之而来。"高凡琢磨着,"就是不知道麻烦在哪..."
神秘在汇聚。
搁浅法则并不只是调查员之间的那层浅表关系。
而是作用于所有蕴藏神秘的人、事或物之间。
当一个神秘在汇聚的时候,就像是大海中逐渐凝成的漩涡,其逐渐强大的波浪流速,会把千里之外的同类吸引过来,甚至,只要曾将目光投向此处,就无法摆脱,直到狂卷的旋风将一切都撕碎,留下遍体鳞伤的存在者,去迎接下一波浪潮的到来。
高凡回忆起''白流苏'';这个名字,就是曾在沪上遇见过的、代号为''主播'';的裘青帆的引路人,裘青帆视高凡为恶魔,白流苏就在Bostno真正遇到了高凡踏足人类禁地的时刻,如果说其中没有关连,高凡并不相信。
从这个角度来看,白流苏这个B级***,也算是与高凡命中注定的相遇啊。
...
"尊敬的乘客,您所乘坐的从Bostno飞往纽约的DL2737号航班,因天气原因而取消,对此美丽国航空公司全体员工对您表示深刻的歉意..."
坐在机场候机厅的白流苏,听着耳边传来的航班取消的声音,她轻轻叹了口气,这已经是她乘坐的航班,连续三次被取消了。
之前犹豫了很久,她还是决定在神秘汇聚之前,离开Bostno,虽然已经在这宅了半年,但她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是担心被神秘感染,二是在犹豫。
因为已经牵扯进去的神秘,就像是在山顶越积越多的雪灾,如果在一开始将其捅破,极有可能只是个雪球,但如果任由其继续积攒下去,就极有可能变成雪崩了,难免灭顶之灾。
如果是在沪上,她早就杀上门了,但她可是来Bostno度假的啊,为什么也要加班做事?抱着这样的心态,在沪上的神秘开始平息后,她打算溜走,但连续被取消的航班,让她意识到,躲,怕是躲不掉的。
轻叹着气,白流苏打开手机上的社交平台,瞧着上面关于《波士顿人》的创作新闻,内容为''GAO表示,一周后,这幅牵扯Bostno六十万市民关注的画作,将正式完成'';。
"呵~"白流苏露出一个轻笑,躲也躲不过,那就正面硬上吧,她可是B级里的最强,教训几个小孩子,轻轻松松。
第一九九章 不速之客
十二月初。
《波士顿人》即将完成的消息。
引爆了美丽国的社交平台,成为与某明星***,**派候选人宣布参与总统竞选相并列的一条热点新闻。
艺术圈人不禁要感慨,什么时候艺术新闻也能与明星政客的新闻并列了,并且还是一位来自东方的艺术家,但显然这不是常态,而是经过了将近一整年的孕育,在此刻终于要得来结局的期待感所造成。
GAO所宣布的画作完成日期,是在十二月五日,在那时他将完成另外一项壮举,就是为十万Bostno家庭绘像,这些素描像将可以代表六十万Bostno市民,这也是必将载入绘画史册,在未来也永远不可能有人企及的一项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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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估算过,画家为此付出了数以千万计的资金,将近一整年的时间,甚至还有他们的健康。
因为当GAO和那个犹太女孩AA,首次露脸电视节目,用已经被熏染得很纯正的Bostno口音,向全美甚至全世界宣布这张作品即将完成的日期时,所有人都能通过电视屏幕,看到他们的削瘦和病弱,这几乎可以说是用生命在作画了。
当六十万Bostno人看到电视中的画面时,他们中大部分人,甚至流出了眼泪,不少人声称自己在当时有看到''上帝殉难'';般的感动,于是,同一时间,Bostno本地社交平台上有人发起了一个''把画家和他的作品留在Bostno'';的倡议,很快得到了数以千计的响应。
这种发自民间的自发之举,在Bostno是极为罕见的,特别是有人提出,他们应该集资收购这幅画,让这幅画成为真正的Bostno灵魂,而不是摆在某个收藏家或者博物馆的库藏中时,成千上万的Bostno人发自内心的表示赞同。
于是''Le**e the picture(把画留下)'';行动,简称LP,规模迅速扩大,短时间内得到了社交平台上的将近十万点赞,同时还有人开始组织募捐活动,以及必要时刻的游行和请愿。
LP行动的倡议者和发起者,要追溯至今年四月份,社交平台上一个''2000勇士'';的小圈子,其中一批被称为''带V勇士'';的成员,也是本次行动的核心成员。
总之,一切围绕着《波士顿人》的议论,都随着高凡对于完成日期的承诺,而被迅速加温,变成了一系列事件。
不过,当十二月二日晚,劳伦斯照例来到画家公寓,探望高凡和安娜时,他却扑了个空,只剩下上帝看家,随后在他们惯常去的酒吧里,也没找到这二位,再回到公寓时,劳伦斯才注意到,在公寓一楼摆着的那幅《波士顿人》画像,也神秘消失了。
打电话,关机。
劳伦斯忽得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比如有匪徒劫持了两位画家和他们即将完成的作品,目的是索要赎金等等,这并非不可想像,按照劳伦斯在网上看到的热度,Bostno市民应该愿意筹集到上百万计的美金,来保证两位画家的生命安全。
对着公寓里只留下的上帝。
劳伦斯陷入''报警'';还是''不报警'';的艰难选择中。
喵~上帝对劳伦斯叫了一声。
劳伦斯不知道它究竟想给自己怎样的建议。
...
高凡是故意''消失'';的。
在破例接受电视台采访,放出消息说十二月五日《波士顿人》即将完成后,他则在二日晚上,完成当天的工作后,就带着安娜和只差一点点就能完成的《波士顿人》,但是把上帝留在公寓,两人乘坐着高凡早就租好的一辆斯巴鲁,由安娜开车,直奔海边的罗尔斯码头。
在码头,高凡通过他在酒吧认识的一位卡车司机,租用了一个集装箱仓库,租金用现金支付,没刷卡,没有任何痕迹,整个交易过程混杂在酒吧喧闹的气氛中,高凡相信任何人在十二月二日的这个晚上,都无法追踪到他的去向。
做出了种种保密措施后,高凡和安娜在二日晚二十点抵达此处,把画和染料搬进集装箱后,在一盏200W大灯的照耀下,他们准备在此处,为这幅奇迹之画,添上最后一笔,将其完成。
"我们国家有本叫《孙子兵法》的神奇著作,这就是其中的"暗渡陈仓"之计~"
集装箱里,高凡颇为得意的跟安娜炫耀。
先放出风去,画作会在五日完成,之后二日就在码头把它悄悄画完,避免外力干扰,高凡觉得如果给恶魔祭祀们普及《孙子兵法》的话,污染事件肯定会普遍上升一个等级。
"高,你的智慧让人吃惊。"安娜表现出衷心的称赞。
当然,对于拥有学者症的安娜来说,除了绘画和数学,其他领域但凡是常人能够完成的工作,对她来说都是令人吃惊的,所以这个称赞,含金量值得怀疑。
一边聊着,两人一边摆开画架,将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波士顿人》放在画架上,摆开调色盘,拿起笔,拿出''无限'';颜料——这种由老LI人皮与将近1000点神秘学技巧值所制成的神奇颜料。
在画架上,《波士顿人》的创作几近完成,按照高凡绘画的老规矩,只有双眼还未曾完成,油画中没有画龙点睛的技巧,高凡却有着留出双眸空白的习惯,在过去七个月里,这张1.2乘1.8米的大幅人像画,已经被一天一天一笔又一笔的完成,每一笔中都有''扭曲'';、''世界'';与''神秘学'';、''无限颜料'';的影子。
古代华夏有技可通神的传说,杜甫这个小迷弟称李白诗作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这只是古代诗人浪漫主义的幻想,不过在这一刻,在Bostno的罗尔斯码头的集装箱里,在高凡开始描绘眼前画作的双眼时,这一幕俨然成真。
黑暗中大海开始涌动,仿佛未知深处正在涌动神秘的浪潮,一层又一层海浪向罗尔斯码头扑卷,海水中沸腾的浪花扑动着码头停泊的货轮,让货轮中的值班员怀疑明明没有暴风雨的预报,海浪为何如此不平静。
更多的阴云开始在天空中汇聚,幸好这是一个暗夜,星沉月隐,无人能够窥探到天空中那层层堆积的可怖阴霾,所谓天人交感,正是如此,高凡只觉得随着自己笔下的那双眼睛,正在成型,大量神秘开始将他围绕,这些神秘如此凝重,以至于从无形无影的空气中脱化而出,变成犹如水银般凝重的雾色,随着他的笔尖,流入眼前这张画作中。
高凡画过一只眼睛后,就交由安娜继续来画,因为他已经浑身都是汗水,用笔尖和神秘接触六十万人类灵魂,这让他不堪重负。
第二零零章 鸣响吧
换手安娜开始继续画时。
狂风暴雨已经开始敲打集装箱的外表皮。
但这无法影响到两位画家,虽然他们都知道这风雨是因他们而来。
安娜带着肃穆几近虔诚的神色,接过高凡手中的画笔,继续完成这幅作品。
《波士顿人》的创作是由高凡与安娜合力完成,画中的神秘,两人都能够觉查到,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都是这幅画的祭祀,只不过高凡由于身具系统,还兼带着神的地位而已。
安娜从细笔从调色盘中沾了一笔近乎枯竭的无限颜料,开始仔细描绘画中肖像的第二只眼睛。
颜料是被计算过的,正好够完成整张肖像画,如果有所失误,那么这张画就不完美了,所以安娜很慎重。
就在这时。
砰砰。
集装箱的门被敲响。
这不应该。
高凡和安娜对视一眼,高凡示意安娜继续画,再等一会儿,几分钟,画就要完成了。
反正门已经锁上了,只要充耳不闻...
轰!
集装箱被从内部锁死的门,像是被炸药从外侧炸开一样,整个倒下。
风挟着雨同时侵入集装箱内,而与之共同踏入的,还有一个手撑淡黄色油纸伞的白色旗袍身影,她在狂风暴雨中袅袅婷婷而至,暴怒的雷电在她背后炸响,映出的亮光照映着她皎好的容颜,这一次她穿得不再是酒店拖鞋,而是一双精致的粉色高跟鞋。
"纯羊皮的底,不能碰水的,结果遇到这么个糟糕天气。"白流苏注视着自己脚上的鞋,向高凡报怨着:"你们两个孩子,这样瞎胡闹,不怕老天爷一道炸雷劈到你们么?"
"随便炸碎别人家的门,你不礼貌吧?"高凡上前一步,护住安娜,示意安娜继续。
"我都不知道画家先生住在集装箱里,要不是这边突然狂风暴雨,天象异常,神秘汇聚,我还真找不到两位,说是五号完成,结果二号晚上偷偷在这做仪式,狡猾得很,这一计叫什么,明修栈道、暗暗渡陈仓?"白流**始走向高凡。
"有眼光!"高凡真心诚意得夸赞白流苏,"但是不要再走过来了,白流苏,你是来这度假的,打击邪恶也没有加班费啊!"
"我有什么办法?如果不趁现在把仪式毁掉,这仪式早晚会让我''搁浅'';的,谁让我掺和进这倒霉事中了呢。"白流苏也觉得无奈,"好好的来度个假,也能遇到调查员叛变...你是叛变到恶魔那边了吧?你信仰得主子是谁呀?"
"你这叫污蔑!"高凡马上反驳,"我永远守护人类!"
"那你让开,让我把你身后的祭祀抓住,把那幅仪式烧掉。"白流苏已经走得很近了。
高凡不知道刚才白流苏是用什么办法,轰掉集装箱的门的,是炸弹或者其他,瞧着白流苏除了手上拿着的油纸伞,别无他物,她穿着的旗袍,也不像是能藏物件的样子,也就是说,可能是令咒的效果,那就更危险了。
咦?高凡注意到,白流苏脖颈上,戴着一只三***装饰,黑白灰三色依次在蝴蝶上排列,现在这只蝴蝶仿佛展翅欲飞,不时在高凡灵感中拍打一下翅膀。
高凡还记得沪上时,袭青帆曾经想要用过的令咒载体,似乎也就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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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高凡见白流苏越逼越近,伸手便亮出雕刻刀,口中默念''我已知晓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刀锋上便闪亮蓝色火焰,"都是同事,别逼我献祭了你!"
白流苏见状略微惊讶,可反复使用的武器类令咒极为少见,必须得是得到伟大存在的眷顾才能拥有,而眷顾说不好就变成诱惑,调查员一转身就会变成恶魔祭祀,不过巧的是,她手中也有一件。
她低低吟唱:"鸣响吧~"
随着白流苏口中''鸣响吧'';三个字,她周身都开始涌动着一种奇异的波动,那波动干涉空气,带来震感,此刻只距离她几步远的高凡,耳中开始响起奇异的尖啸声。
紧接着高凡灵感之中看到白流苏脖子上挂的蝴蝶开始飞快扇动翅膀,而一种心悸般的难受,开始从他心脏中传出,又立刻流向身体百骸,他猛得抓住自己的胸口,感觉心脏正在**跳动...糟了,这女人似乎能够直接干涉人体中的血液运转。
"啊..."身后传来安娜的叫声,明显是也中招了。
这是什么大规模杀伤武器啊!
"救我!"高凡半跪在地,叫了一声。
"叫谁救你?谁会与恶魔为伍呢...噫?"白流苏讶然转头。
就见风雨中一只宛如狸猫般灵巧的身影,猛得从被炸塌的集装箱门口跃入,几步便纵到她身后,并且伸手抓向她的肩膀。
白流苏向左一闪身,像是舞蹈中滑步那样,极为优雅的避过这速度极快的一抓,同时侧身舞伞,扫向来者腰部,来者则是止步一跃,猎豹那样团身在半空一卷,继尔一个舒展,站到了白流苏与高凡之间。
"不死猫?"白流苏瞧着眼前这个女孩子,"你也捣乱,小心我告诉你爸爸去。"
"我二爸就在这~"吕雉大拇指往身后点了点高凡。
"什么二爸...唉?你也和麋猫那个了?"白流苏讶然瞧向高凡,"哎呀...什么感觉呀?"
"完全没有,千万别误会。"高凡喘着气说。
"总之,快点让开。"白流苏赶小孩似的驱赶吕雉。
"流苏阿姨,听说你是B级中的最强者,今天我倒是要请教一下,看看究竟有多强~"吕雉当然不会让开,她伏低身体,像是一只将要扑击的猫那样,准备冲向白流苏。
"阿姨?"白流苏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瞧着扑过来的吕雉,''啪'';一声打开手中的黄色油纸伞,三***在她脖颈上展翅欲飞,大量存在油纸伞上的水花,猛得都被挥洒出去。
这一刻,时间仿佛在剧烈的震颤中凝固,每一个雨滴,都在这样的震撼中激发出能够贯穿钢铁的冲击力,吕雉仿佛迎面被一堆电磁炮击中,她''啊'';的一声,就被白流苏一伞卷向了半空,竟然随即''轰'';一声贯穿集装箱,被扔到了外面。
"小孩不管教真是不行,谁是阿姨?"白流苏冷哼。
挥走了吕雉,白流苏知道这并不能对其产生伤害,为了尽快解决事端,她再上前一步,油纸伞已经对准了高凡,三***展翅欲飞。
"让开,不然你会死。"白流苏轻声说。
高凡亮出手中雕刻刀,慢慢摇头。
第二零一章 遗忘
白流苏。
在STK的代号为''流苏'';或者''流苏夫人'';。
年龄未知,自称24岁,性格非常宅,被称为''宅女'';时曾反驳,在发明''宅女'';这个词时她已经就是这种生活方式,由此可以推断其年龄至少在40岁向上,不过其又辩称在她''宅居'';的时候,时间在她身上是不流动的,所以去掉这些时间,她是24岁没有错。
其拥有的令咒为''鸣响与凋零之咒'';,形态为一只三***项链,已知项链有''鸣响'';与''凋零'';两种状态。
''鸣响'';时,她可以制造带有高频音波的高**震颤,在一定距离内可以让目标心脏跳动加速,体弱者会因此死亡,另外可以通过加速物体,制造''高频冲击力场'';类的域,当她把这样的''域'';挥出时,有电磁炮的效果。
''凋零'';是''鸣响'';的升级版,她可以让触摸到的大部分物体碎裂,甚至变成灰烬。
使用令咒的代价应该与她喜欢的''宅居'';状态有关,很多猜测她的年龄甚至要超过一百岁,只不过令咒的代价,让她以冬眠的形态渡过时间流逝。
白流苏被称为STK中B级调查员的最强者,至少是战斗力上的最强者,因为调查员被评定为A级后,都会进入神秘领域,真正行走在世界暗面,一般不会在世人面前出现,所以B级已经是上限了。
比白流苏强的调查员不是没有,但仍然活着的却是极少数,毕竟能够找到反噬只是让人冬眠的令咒太过幸运了,大部分令咒使用一次就会让人类理智崩溃。
所以,此刻面对白流苏,高凡没啥胜算。
被视做救命稻草的吕雉,甚至一下就被''鸣响之咒'';挥出了集装箱,这让高凡危机感骤升,但想让他放弃保护安娜,也是做梦。
他手中有更强力的令咒。
高凡一手握着雕刻刀,另外一只手握着无形之咒。
"想让我死,可不容易~"高凡笑着说。
"你这孩子,已经疯了。"白流苏摇头叹息,不死猫就在身后,她不能耽误,挥起手中油纸伞,就要把高凡也赶走,鸣响之咒可能会让他受到严重伤害,但总归不会死的。
嘿~高凡准备激活无形之咒。
就在这时,忽得,白流苏讶然转头。
砰!
一枚子弹在穿透风雨,从集装箱被轰掉的门**入,带着死亡的旋转擦过了白流苏的肩膀。
鲜血迸射。
白流苏向一侧闪躲,但第二次攻击并没有到来。
她按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望向子弹射来的方向,那里是一片漆黑雨幕,狂风怒吼,暴雨倾斜,完全无法分辨是谁在攻击她。
不过,在这种恶劣环境下,仍然能够准确的进行示威——是示威不是射杀,因为这枚子弹原本就瞄准的不是要害,再加上白流苏及时闪躲,才会只造成轻微擦伤。
画家找了其他帮手...肯定是画家找的帮手吧。
因为面对子弹来袭,白流苏看到高凡不止不躲,还仍然张开双臂,像是基督一样保护着背后的犹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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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并不怕暗中的袭击者攻击他。
但却怕那个袭击者伤害他背后的女孩。
所以,那个帮手,是谁?
是谁想要保护画家,却想要杀死祭祀?
白流苏望向高凡。
高凡对她露出一个略带**的笑容。
砰!
第二枚子弹莫名其妙的到来。
擦过高凡的肩膀,穿透集装箱的墙壁,打开一个风雨可以入侵的小孔。
高凡仍然高举双手,完全不为这枚子弹所动,他甚至像是一个指挥家那样,闭起双眼,嘴唇带着笑意,宛如在倾听着天地间暴雨与狂风的合鸣。
而高凡坚定的姿态,让第三枚子弹并没有到来,倒是白流苏想要向高凡移动时,第三枚子弹击中了她脚边的地板。
暗中的埋伏者,要保护高凡,却想要杀死他背后的恶魔祭祀。
"是掘墓人啊。"
通过这纠结的态度,白流苏知道在暗处的杀手是谁了。
画家此刻蜚声中外,并且其年龄还轻,完全可以成长为一个掘墓人最想要保护的''支柱'';,而掘墓人同样是与恶魔祭祀为敌的,另外,这些世界性的暗面组织中,也只有掘墓人最擅长也最热衷使用热武器。
"是黑色凯撒吧?真是个异常拧巴的家伙。"白流苏掏出一支白色手帕,用牙齿咬着给自己包扎伤口,真是难搞,远距离上,她的令咒无法与枪匹敌,特别是能在这种雨夜精准命中目标的高手的枪。
"喂,小疯子。"白流苏招呼高凡,"我和凯撒,都想毁掉仪式和祭祀,你保得住她一时,也保不住她一世,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可能逼我在这里就杀掉你呀。"高凡皱眉说。
这时,被撞破的集装箱屋顶处人影一闪,吕雉重新跳了回来,她的衣服被打烂了,露出了大片蜜色的皮肤,显得健康又有活力,却是一点伤都没有,看到她,白流苏心中难免嘀咕,还真是耐打,不愧是神二代。
"吕雉。"高凡叫了一声。
"哎~爸爸~"吕雉答应。
"杀人敢不?"高凡问。
"杀谁?"吕雉问。
"白流苏。"高凡说。
"不行。"吕雉回答。
哈?高凡望向吕雉。
吕雉回望他,非常郑重地说:"不能杀人,特别是不能杀调查员,不然我会变成怪物的。"
"理解了。"高凡抚摸了一下吕雉的头发,显然这是吕调阳为吕雉所设立的最后道德底线,一旦将其破除,吕雉不知道会变成什么。
"但如果爸爸一定要我杀的话..."吕雉咬着指甲开始思考,她有点焦虑。
"没事,我就开个玩笑。"高凡说,他看向白流苏,"阿...姐。"
本来想叫''阿姨'';,但叫了声''姐'';。
"就算你会被''搁浅'';,那也是以后的事,如果现在死在这,可就没有以后了。"高凡劝白流苏,"我,加上黑色凯撒,加上吕雉,曾经平趟上下七层魔鬼巢穴,从浅水湾追到九龙堂又追到埃及大沙漠,把魔鬼逼得跑到英国去自爆,你何必与我们为敌呢?"
第二零二章 失去的记忆
深夜。
暗夜如晦。
暴雨如注。
狂风卷挟着雷电在天空中抛下一个又一个闪亮和炸响。
罗尔斯码头的一只货运集装箱内,三个STK的调查员正在对峙,而集装箱外某个更加幽暗的角落,还有掘墓人中最可怕的黑色凯撒虎视眈眈。
所有人焦点安娜·阿玛斯,这个犹太女孩,却仍然在毫不受干扰的描绘着一幅注定伟大或者说是奇迹画作的最后一笔。
这一幕在高凡脑中似曾相识,普罗旺斯的教堂画,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完成的,但这一次可不会有''神'';的拯救,他必须自行努力才行,他试图威胁白流苏。
"呵~"面对威胁,白流苏露出个温婉笑容,"姐姐我从民国活到现在你小子以为是被吓大的?"
白流苏难得暴露真实年龄,但下一刻她的应对也很激烈。
啪!
她举手打了个响指,鸣响之咒当即作用在整个集装箱唯一的光源之上,''啪'';一声暴响,灯光熄灭,整个集装箱陷入绝对黑暗,只有从破掉的门,还有上门吕雉砸开的洞中,闪电光不时会映亮整个集装箱内部。
制造黑暗,杜绝了黑色凯撒的干扰。
黑色凯撒即便手中的狙击枪再利,也需要视野,黑暗会成为他最大的阻碍。
现在白流**始大杀四方了。
轰!
具有暗夜视野的吕雉,首先和白流苏撞上,意识到白流苏带着鸣响之咒,会形成类似电磁场的域后,吕雉开始收敛自己的力量,不过,白流苏运用这个域时,可不单单只能用来''发力'';,当她开始让''域'';向自己滚动时,她制造了一个类似太极阴阳的力场。
''收'';与''发'';流动成了一个颠扑不破的力场,吕雉那本能式的战斗经验,虽然已经接近人类力量与技巧的极限,但遇到了真正百年锤炼的战斗技巧,仍然只坚持了不到三十秒,就又被''嗖'';一声抛出集装箱,撞出了第二个孔洞,这就是独属于白流苏的战斗方式,阴阳之道。
暂时搞定了吕雉,白流苏继续向前突击,在仪式未曾完成之前,她必须将之毁掉,否则这个仪式就会在未来某个时候,把她毁掉,她才二十四岁,还有大把的青春韶华,可不想给自己未来埋下''搁浅'';的阴影。
哗~
就在白流苏在黑暗中凭借着直觉向高凡与安娜突进时。
黑暗中亮起火光。
是高凡划亮了一根火柴,他站在原地,面孔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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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
白流苏刹那间向左躲闪,果然,一颗子弹射过她原本所在的位置。
啪!
白流苏一记响指,吹飞了高凡手中的火柴光。
黑暗中,双方短暂对峙。
"把仪式交给我。"白流苏说,"我不一定非要抓走那个女孩不可。"
"画就是我们的命。"高凡幽幽地说,"而且,马上就完成了。"
这时,轰!
一声巨大的雷鸣。
挟带着闪电砸在集装箱一侧。
狂风和暴雨达到一个狂野的巅峰,海中的货轮已经开始随着海浪大幅颠簸,无数Bostno市民从深夜中惊醒,他们望向罗尔斯港的方向,但吸引他们目光与灵感的并非是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而是一种悸动,来自灵魂的悸动,仿佛他们与他们息息相关的某个神迹正在诞生。
而集装箱中,白流苏已经借着这忽闪而过的亮光,绕过高凡,到达了画作的一侧,这时吕雉正在从顶部的大洞重新进入,远处一只集装箱上,身披雨衣趴在顶部,手握狙击枪的邓肯·维兹拉,搭在扳机上的手指依然稳定...
就在这个刹那。
所有调查员都觉查到了神秘的诞生。
那是一种超乎直觉的感受。
某个伟大存在把其目光注视到了这里。
虽然只是一次短短的注视,但所有调查员心灵上都遭到了重压,其理智值都有不同程度的暂时下降,并且眼前呈现出一种知识洪流般的宏大灵感,简单来说,就是所有调查员都失神了一秒,其中包括吕雉。
等着白流苏清醒过来。
她面前已经站着那个黑色头发的犹太女孩。
女孩表情肃穆得对着她,口中说出两个字:"遗忘。"
刹那间,大量神秘将白流苏包裹,白流苏骇然失色,她脖颈上所戴的三***,猛得将其翅膀扇动到最大频率,黑白灰三色光华依次掠过,就要祭动最强的''凋零'';之咒,但另外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却在刹那间袭上白流苏的心头...
阴沟里翻船。她想,然后她就晕倒了。
而在伟大存在目光注视到这里之时,失神一秒之后,黑色凯撒已经收枪撤走,码头另外一头的集装箱顶部,只留下一个迅速被雨水浸湿的人形趴痕。
不应该直面任何一个伟大存在,这是调查员必须遵守的守则。
集装箱内。
高凡又点燃一根火柴。
他先是看看倒在地上的白流苏,再看看安娜。
"你..."他想问问安娜干了啥,但下一刻,安娜也晕倒在地。
高凡马上扶住安娜,现在,他意识到安娜干了什么。
安娜使用了仪式,使用了《波士顿人》。
这张《波士顿人》的油画作品中,在他们灵感殿堂中,亦是包括白流苏的影子,毕竟白流苏也在这个过程中被高凡绘制过素描像,她的部分灵魂,也在画中。
而高凡和安娜都可以使用仪式,去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画中每个人,也就是所有Bostno人的心灵,安娜操纵画作抹掉了白流苏的部分记忆,因为使用的是银钥匙的力量,而安娜又没有系统替她分担,所以是有反噬的,她相当于使用了一次令咒啊...
"你这傻孩子!"高凡叫了一声。
...
救护车来到罗尔斯港口,带走了白流苏和安娜,当然,车上还有高凡。
白流苏在几个小时后清醒,她没事,只是略有些茫然,她被抹掉了有关《波士顿人》的记忆,现在只记得自己是来Bostno度假的,至于为什么会去港口...嗯?白流苏皱起眉头,她在自己身上检视到了神秘的留存。
我肯定经历了什么?是什么呢?
第二零三章 灵魂之画
高凡把安娜送到医院后。
他自己也晕倒了。
医生诊断是过度劳累和营养不良——持续了九个月的极限创作状态,这种结果几乎是肯定的,只是会来得如此之晚,让医生感慨这位画家精神之强韧。
于是高凡醒过来时。
他也住在医院里,隔壁床就是安娜,医院特别把两位画家都放进了一间病房。
安娜已经醒了。
她坐在床上,表情中呈现出一种空白的茫然。
"AA?你还好吧?"高凡问她。
"我很好,就是很累,另外,我为什么会在这?这是Bostno么?我不是...刚到Bostno么?"安娜问。
嗯?!
高凡讶然望向安娜。
...
十分钟后。
高凡已经可以确定。
安娜失去了《波士顿人》相关的创作记忆。
也就是说,她的记忆停留在高凡打电话叫她来Bostno,帮助他创作《波士顿人》的那一刻,甚至连这幅画的名字,她都不记得了。
这是...反噬吧?
''调查'';告诉高凡,就是这样的。
首先,《波士顿人》是一幅仪式,这是没错的。
高凡用累计1000余点的神秘学,混和从塔巴德处得来的''无限'';染料,制作出了一幅直通神灵的仪式。
所谓神灵,就是那把银钥匙,就是系统。
而这仪式涉及到的祭品,就是Bostno整座城市,以及六十万Bostno人。
既然是仪式,就可以动用伟大存在的力量。
安娜使用仪式,抹去了白流苏对于《波士顿人》的记忆——因为白流苏也曾被画进这幅画中,她的灵魂一部分也在画中,所以安娜作为恶魔祭祀,可以操纵、修改白流苏的记忆。
《波士顿人》可以作为仪式,连通银钥匙,可以对六十万Bostno人的灵魂进行修改。
但反噬呢?
反噬竟然是安娜对于《波士顿人》的记忆也被抹除。
这是等同的伤害了。
这不合理。
一般来说,恶魔祭祀动用伟大存在的力量,是不必承担同样伤害的,不然恶魔祭祀早就死绝了。
伟大存在会分担一部分反噬,如果伟大存在极其宠爱恶魔祭祀,甚至是分担全部。
所以,为什么安娜失去了她的记忆呢?
推论起来,原因很明确。
很显然,是银钥匙并没有接受贡奉。
银钥匙,或者说是系统,对这个能够连通祂的仪式不屑一顾。
祂并没有接受献祭的想法。
因此,安娜所使用的并非是''仪式'';,而是''令咒'';。
有伟大存在应允和注视的仪式才是''仪式'';,没被应允和注视的仪式就是''令咒'';。
使用令咒的反噬才会如此剧烈。
高凡经过一些测试,意识到安娜彻底失去了这段时间的记忆,她像是被回档了,甚至是学习到的''世界'';技巧,也被删除,银钥匙的威力,如此隐秘而可怖,竟然可以将人类灵魂进行彻彻底底的修改。
当然,再想这也合理,如果不能对人类灵魂进行修改,系统是如何把高凡的能力和知识数据化,并且通过SAN值进行提升呢?
...
"这也是好事。"高凡对安娜说,"是好事,真的!"
确定安娜没有了《波士顿人》的记忆后,高凡先是惊讶,之后便是大松了一口气,他甚至抱紧安娜,对于这样的结果非常开心。
系统位阶非常高,系统对安娜的删除,是其他伟大存在无法追踪其痕迹的删除,那么安娜就彻底与神秘无关了,她不必接受世界暗面的洗礼,不必接触无所不在的**与绝望,不必一步又一步因为未知的吸引而步入真理的祭坛,这何其幸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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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高凡搂着安娜的头,把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因为过于激动,甚至流下了泪水。
这一幕。
恰好被步入这间病房的白流苏所见到。
白流苏也穿着白色病服,但这件男女同款的病号服,在她身上也被穿出了窈窕风姿。
砰砰~
白流苏敲门。
高凡转头就望见了她。
先是有点惊讶,但马上,他就意识到,安娜都失去了有关《波士顿人》的全部记忆,作为仪式对象的白流苏,肯定也状况类似。
高凡可是亲眼见到神秘席卷白流苏,白流苏因此直接晕倒的,说不定记忆全部都丢了呢。
"姐~"高凡叫了一声,"你醒了?"
"啊?"白流苏对高凡的热情有些惊讶。
"你忘了我们刚才在罗尔斯码头大战恶魔祭祀,我们三个在战斗前义结金兰,你老大,我老二,AA老三,结果战斗太过激烈,以至于你们都失去了部分记忆,现在你还记得我们吧?姐?你说过要照顾我们一辈子的。"高凡说。
"这个..."白流苏被唬了一下。
她的确失去了这段时间的记忆,为了找回记忆,她询问了STK的接线员,接线员说她上报了一次D级污染,但没有更多情报,而STK的另外一位调查员''画家'';也在Bostno,她或者可以咨询一下。
于是白流苏来找高凡。
但总觉得高凡的说法让她怀疑呢。
首先,调查员是轻易不会集体行动的,其次,病床上被指为''三妹'';的女孩,瞧着就是个普通人,当然,是否调查员身份,只凭肉眼观察,也是看不出来的,但接线员并没有说过,还有一位调查员在这啊...
这时,吕雉匆匆闯入,瞧见白流苏,她杏眼一瞪:"白阿姨!你不要欺人太甚?"
"说什么呢?"高凡忙对吕雉使眼色,"白姐来是保护我们的!"
"啊?保护?"吕雉慒了。
"不死猫?你也在这?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白流苏瞧见吕雉,立刻问道。
"吕雉是我叫来帮忙的,她对恶魔祭祀的情况了解不深。"高凡说。
"嗯...我了解不深?"吕雉瞧了一眼安娜。
"所以我详细来给你解释一下事情经过。"高凡说。
"呵~"白流苏用手指点着高凡的额头,"你这小子,看起来就是在骗人,别糊弄姐姐了,我就是来度假的,发生什么事我也不关心,只要不牵扯到我就行...但现在看起来,肯定是牵扯到了,哎,真是倒霉。"
"其实那个恶魔祭祀已经死了,被打落深海,绝对活不了,所以白姐你就放心吧,没事了。"高凡保证。
这时,脚步声又响。
劳伦斯举着一幅巨大的油画进入病房,口中还说着:"高凡,你们昨天晚上去哪了,《波士顿人》怎么就随便放在车里,要是被弄坏了怎么办?"
糟糕。这仪式不能被白流苏看见!
第二零四章 价值100美元的灵魂
高凡急着遮掩,但《波士顿人》确实被白流苏看见了。
不过,白流苏瞧着这画,疑惑了一会儿,却没表示出什么异常。
虽然画中神秘汇聚。
但白流苏却无法窥见。
或者她对于这幅画的感观,也已经被修改了。
看到一个B级调查员,轻易屈服于伟大存在不经意间的干涉,这一幕让高凡颤栗不已。
白流苏也意识到自己状态的异常,所以没在Bostno久留,出院之后,就急匆匆乘坐飞机回了沪上,这一次她乘坐的飞机,并没有出现航班异常,而回到沪上后,通过种种痕迹检视自己在Bostno的旅程,让白流苏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发现自己的记忆被删除了。
...
至于安娜。
她在病房里端详着这幅《波士顿人》。
"这是我画的?"她带着疑惑问。
"五十五十。"高凡说,"我们各一半。"
"这不可能。"安娜断然否定,"我不具备这样的技巧。"
"你曾经拥有过..."高凡说,他有点感伤,"但没关系,我会重新教给你的。"
正午阳光照进Bostno医疗中心高层病房的窗口,铺在这幅奇迹般的油画上,也照在正在为安娜详细解释这画是如何创作完成的高凡脸上,不过这样的安静只持续了一个上午,到下午时分,就开始不断有鲜花送到病房里。
送花人的名字,高凡都不认识,据劳伦斯解释,他们都是Bostno的市民。
到了下午,鲜花数量已经超过了整个病房的容积,还有大量鲜花被送进病房,似乎整个Bostno的鲜花都被买断了。
"很多市民聚集在医疗中心外面,他们想知道你们的健康情况。"劳伦斯说。
嗯?高凡到窗前向下张望。
就见Bostno医疗中心前的广场上,大量市民在此汇聚,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还有举着牌子,上面写着''GAO,Are you OK?'';
"他们看起来很担心你。"安娜也看到楼下的人潮,轻声说。
"是很担心我们。"高凡说。
"今天预定的创作没有进行,这是从四月份以来,你们第一次中断自己的工作,市长女士打电话来问,我的邮箱已经被塞满了,网络上也出现各种的猜测,社交媒体上关于你身体情况的猜测有几万条,除了美丽国总统,我没见到有人只中断自己一天的工作,就会引发整个州甚至整个美丽国如此之大的反应。"劳伦斯感慨。
"我很好~"
高凡忽得推开窗户对外面喊。
"I'';m OK!"
广场上聚集的人们,大概有一两百人,有人注意到高凡的喊声,随即抬起头,望见高凡的脸后,他们欢呼起来:
"GAO!GAO!GAO!"
这一幕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Bostno人如今没人不认识高凡,但不是人人都知道高凡住在医院,所以当他们简单询问了经过后,人流继续汇聚,大家像是仰望上帝一样,对着窗口中探出头来的高凡大声喊:"GAO!我们爱你!快来完成你伟大的作品吧!"
"它已经完成!"高凡把那张《波士顿人》推到窗前,大声对世界宣布:"它已经完成!它是完美的!它是奇迹!"
哎...劳伦斯本来想搞一场发布会的。
没想到高凡在这就把谜底揭晓了。
这也太不正式了。
"哇~"
广场上已经聚集到三四百人的人群,一起发出''哇'';的惊叫声。
说实话,隔着几层楼,好几十米,还有玻璃窗的阻隔,这些人根本瞧不清楚画中画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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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这样神奇,当这幅画如此遥远的被他们窥见,他们也会发自肺腑的发出一声惊叹,那是完美的,他们知晓,似乎这幅画本身存在的价值,已经超越了它的艺术价值,已经代表着Bostno人的灵魂呈现了。
"GAO!GAO!GAO!"他们大声欢呼。
还有人叫起了另外一位画家的名字:"AA!AA!AA!"
于是,高凡把安娜拉到窗前,看到安娜的影子,对两位画家已经熟悉到骨子里的Bostno人,再度发出音量尤其庞大的欢呼声。
"GAO!AA!GAO!AA!"他们大叫着。
不断有新的路人加入这场欢呼,不到半小时竟然汇聚了三四百人,他们扯起匆匆制作的横幅,上面全部都是高凡和安娜的名字。
"我们做了什么?只是画了一幅画么?"安娜有些惶恐,她觉得这太不思议了,这不止是画了一幅画,而是进行了一场神迹,俘获了一群灵魂吧?
"也有神或者恶魔的一小点关系。"高凡轻抚着那幅《波士顿人》,这样跟安娜解释。
安娜并不理解。
这幅画作,虽然不被伟大存在所认可,但也的确凝聚了所有Bostno人的灵魂,变成了一件令咒,使用它的代价极大,任何对于Bostno市民的灵魂更改,都会原样反馈到使用者身上,但在并不被激活之前,它也带着对于所有Bostno市民的灵魂吸引力。
或者说,这是一件所有Bostno人好感+100的旧印。
所以,楼下的Bostno人,逐渐汇聚,从一两百到好几百,再到近千人,到了傍晚时分,已经变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集会,甚至阻碍了交通,同时大家扯起了一幅写有''LP'';字样的巨大条幅。
"LP是''Le**e the picture'';的简称。"劳伦斯解释,"大家希望你能把画留在Bostno人手中,而不是卖给任何一个收藏家或者博物馆。"
"有趣的想法。"高凡评价,"但留给谁呢?"
"别忘了我们还跟福布斯家族签署了竞买协议,在同等条件下,他们拥有《波士顿人》的优先购买权,所以,这幅画必须出售,如果无偿赠送,那么福布斯家族同样也拥有''被优先赠予'';的权利。"劳伦斯说,他生怕高凡一个任性,就把画送人了。
这幅画作,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具新闻属性和见证意义的画作了,其价值也必定是高凡创作生命中的高峰,在劳伦斯眼中,一个小目标,已经满足不了他,一个美金小目标,才是他现在的展望。
"市长女士希望你出面安抚一下楼下的市民。"劳伦斯说,"但请不要做出不切合实际的许诺。"
第二零五章 无限与伟大
高凡出现在医疗中心楼下广场上时。
看见了数百张热情洋溢的面孔。
他们那种真诚的、由心向外发散的喜悦,是如此的肆无忌惮,以至于不加丝毫掩饰,从他们口中欢呼而出的高凡名字,甚至带着虔诚的味道。
让高凡一时有种身处于聚光灯中心,行走在T台上的感觉。
高凡清晰得感受到,这些人喜欢他,尊敬他,甚至...崇拜他。
只不过相对于因目标外貌、学识、身份而生的喜爱相比,Bostno市民对高凡的亲近与喜爱,更多发源于灵魂深处,来自神秘的吸引力,仿佛高凡重新塑造了他们的灵魂...不,这不是塑造,而是偷窃。
高凡偷窃了六十万Bostno人的灵魂,并将其嵌入他生平最为得意的画作之中,而今这个窃贼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是上帝一样行走人间,接受所有人的拥护和热爱。
这行为或者可被称为恶魔所作,但神与魔本就是一体两面,中世纪宗教在欧洲大量出售的''赎罪券'';,与高凡付给Bostno人的''100美元酬金'';,本质上没什么不同,无论是捐献还是接受,只要与神或魔有了交易,那么人类的灵魂就不再自由。
而在伟大存在的注视下,这个世界没有神或恶魔之分,所有神圣的背后只不过是信仰的**。
高凡此刻站在人群中,深深得领会到了这一点。
而人群像是信徒一样拥挤在高凡身侧,他们因为高凡的到来,因为高凡的不发声,而逐渐平息了欢呼声,陷入一种集体的沉默中,像是一群嗷嗷待哺的羔羊,等着神的启迪。
"所以,你是想留下《波士顿人》?"高凡问他们。
"是的。"一位市民回答。
"很抱歉,它的优先收购权已经属于某个财团,即便我想无偿赠送给你们,他们也拥有优先的被赠予权。"高凡说。
"不,这肯定不是无偿的。"那位市民甚至有些惶恐得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惶恐,只是在涉及到这幅伟大的作品时,这种情绪总会不时浮上脑海,仿佛那是一位不可轻易被触怒的神。
而''无偿'';两个字,则是一种亵渎。
"我...不,我们愿意购买它。"说着,这位市民从口袋里掏出了100美元,将其摊开,弯腰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在高凡脚下。
做完这些动作后,这位市民后退几步,又再弯腰深深鞠躬,示意自己的尊敬,因为这100美元的金钱,并非是施舍,而是归还。
"对,我愿意购买它。"
"是的,我愿意。"
"我也愿意。"
"我们应该购买它。"
第一位市民起了个头。
再下来第二位市民,第三位市民,第四位市民...几乎所有聚集在广场的Bostno人,都开始仿效掏他的动作,或者说,这并非仿效,而是他们内心涌动着一种悸动,一种喷薄欲出的热情,一种朝圣般的仪式。
他们的100美元,这张美元曾经是他们成为画家模特的报酬,现在它必须还给画家,而这才是他们有资格拥有《波士顿人》的第一步。
很快,高凡脚边的100美元就叠成了摞。
而接下来有更多的Bostno人,闻讯而来,聚集在广场上,他们像是完成一个无言的仪式那样,把自己的100美元放在高凡脚边。
人流汇聚成了海洋,很快小小的广场就无法容纳这样多的人群,警察赶来后开始维持秩序,而市民们异乎寻常的安静,他们被驱赶后就会顺从的离开,但面上表情非常欣慰,像是得到了救赎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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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注意到一个流浪汉走到他面前,他放下皱皱巴巴的一百美元,尔后他小心翼翼得抬头望向高凡。
"我记得你。"高凡笑了,"你从我这拿走得不止一百美元。"
流浪汉跪倒在高凡脚边,他诚惶诚恐得叩下额头,想去亲吻高凡的脚尖:"我会尽快把其他三百美元归还给您的。"
"不必了。"高凡后退一步,避开流浪汉的虔诚和敬畏,"心意到了就成。"
...
安娜在楼上,瞧着这一幕。
这一幕让她心生敬畏,无言的颤栗在她皮肤上蔓延,她无法想像自己失去的记忆中,究竟藏有怎样一种魔力,竟然能够让整个城市在高凡面前跪倒和屈服。
她拿起画笔,开始记录这一幕。
...
劳伦斯站在高凡身后,他一直担心高凡会对激动的人群做出什么许诺,又或者人群裹挟着高凡,因此生出什么不测危险。
而当第一位市民拿出100美元,放在高凡脚边时,他觉得疑惑,当第十位市民拿出100美元,''归还'';给高凡时,劳伦斯意识到了这100美元意味着什么...那是高凡曾经向这些市民发放的''代价'';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同样的颤栗也在劳伦斯的神经线上奔走咆哮,他见证了什么,这是什么,Bostno人为了把高凡的画作留在这个城市,而自发进行的一场募捐么?
而当那位流浪汉跪倒在高凡脚边时,劳伦斯大脑中奔行的颤栗已经让他开始浑身颤抖,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当有如此之多的人类以莫名原因,形成如此自发又统一的集群行动时,只会让他联想到两个字,朝圣。
似乎归还100美元只是为了洗去Bostno人身上的罪孽一样。
整个朝圣过程进行了足有大半个晚上。
高凡因为身体原因离开后,那些被堆放在医院门口的钱,仍然在汇聚而增多,到了第二天LP组织进行统计时,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100万美元,这笔巨款就这样摆在Bostno医疗中心门口,只在增加,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镜头忠实记录了这一幕。
在民众汇聚时,已经有电视台和报纸的记者在此拍摄。
而后市民自发进行的''募捐'';,那个逐渐高大的美元之山,也变成了第二天新闻的头条标题,以及到此进行采访直播的NBC早间新闻素材。
于是,整个美丽国都在12月3日的这个早晨,看到了发生在Bostno的这个奇观:一座由成千上万Bostno人贡献而成的美元之山。
第二零六章 购画款与伟大
劳伦斯确定了一个日期,打算在4号上午,召开一个记者发布会,正式对外宣布,两位画家历时8个月创作周期的伟大作品《波士顿人》已经完成。
不过,在3号的时候,这幅画已经遍传全网。
初始的泄露渠道肯定是在Bostno医疗中心。
不止一个人,拍了不止一张这幅《波士顿人》人高清照片,随着大量各个角度的《波士顿人》的画作照片在网络上流传,美丽国社交媒体上掀起了一波议论**。
艺术评价家们比较谨慎,对于高凡的作品,他们有因为《面具》画展的前车之鉴,所以在没有真正看到画作之前,为了避免被打脸,他们选择谨慎发言。
不过,几位来自Bostno的艺术家倒是首先进行了评价。
加德纳夫人首先称,''我在其中看见了自己'';,''令人诧异的神奇作品'';,''它将是整个Bostno城市所有人的灵魂归宿'';。
这个评价让人摸不着头脑,虽然评价高的作品时,往往伴随着非常主观的描述,但主观到加德纳夫人这个程度,也是罕见,因为在画中''看见自己'';,所以''非常神奇'';,但怎样转折到''所有Bostno人的灵魂归宿'';的?
所有人都可以从社交平台上加德纳夫人的发言中,读出异常激动的情绪,而加德纳夫人对于艺术一向拥有独特的激情,而她才刚刚结束一段艺术参观之旅,去鉴赏了GAO另外一幅伟大作品,此刻仿佛成为恶魔派的头号''信徒'';,所以,这个评价,应该过于主观了吧?
NBC晚间新闻主持人,因为《波士顿人》是否足够伟大,而定下''穿比基尼'';赌约的汤姆·布洛考,在社交媒体中表示:"看了网上流传的照片后,似乎我会赢得这场赌约,我并没有感受到痛击灵魂的伟大,当然,也赢不到什么,但至少证明那是一场作秀。"
汤姆·布洛考在社交平台发出这条言论后,他遭到了史无前例的''网暴'';。
大量反对意见,甚至是诅咒和谩骂,在半个小时之内,就把其''顶'';到了热点上。
其内容柔和一点的,是建议''你该去洗洗你的眼睛'';,''顺便清洗一下你那愚蠢的大脑'';,更加恶毒的则是直接诅咒汤姆·布洛考应该下地狱去,你竟然敢玷污我们伟大的画家和画作!
汤姆·布洛考有点慒。
实际上他只是表达了自己真实的感受。
他对艺术有所了解,他知道这张画作是大师级的水平,但是...伟大?伟大的往往是画家,或者是与画作相关的历史,以这位GAO的年龄,这两样都与其不沾边。
可为什么有如此之多的人...如此之多的Bostno人,疯了一样维护这位画家呢?
Bostno人像是一场暴风雨,吹打在美丽国互联网上,从3日晚到4日,但凡是对这幅《波士顿人》画作进行抨击,哪怕只是一丁点质疑,都会引来从Bostno挥来的狂野铁拳,不止有一波线下约架,甚至有自称''带V勇士'';的Bostno大汉百里驱车到芝加**扁某位小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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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不容质疑的,如同宗教般的风潮,从Bostno吹向全美,整个美丽国的媒体都因此震惊,他们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形容这是一场''因为艺术而发生的心灵**'';,''Bostno人化身为狂野的艺术卫道士'';,''为他们心爱的东方艺术家而战'';。
到了4号劳伦斯召开的发布会上时,从各地赶至的艺评人和艺术家,开始欣赏这幅甚至引发了社会震荡的画作。
他们的评价亦是分为两极。
一部分Bostno籍的艺术家和评论家,在现场对着这幅画愣怔很久,因为他们竟然从画像中看到了自己,就像是在网络上他们欣赏这幅画时,所产生的感觉一样,只不过现场因为画作真实存在,这种''像'';,更就是像的宛如''照镜子'';一样。
他们对此的评价也就只剩下''神奇'';二字,或者该加上''伟大'';,也由此理解了加德纳夫人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而另外一部分非Bostno籍的艺术家们,则是皱着眉头从画中寻找那份神奇的力量,这张画作,无论是运笔、线条、空间还是颜色,都是十足的大师水平,但却少了《面具》画展的震撼力,他们可以直接去理解画中的人物形象,由此让他们觉得,GAO的技艺,是不是退步了?
当所有的艺术家和评论家们彼此交流时,他们意识到一件事,一件令人吃惊的事,那就是这幅《波士顿人》,真的是只为了Bostno人所创作的,只有Bostno人能够在画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六十万Bostno人,就能看到六十万个''自己'';。
对所有非Bostno人而言,它也只是一幅大师水准的肖像画而已。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无比震惊,这是他们无法理解的技法,虽然劳伦斯解释说,这种技法名为''无限'';,眼前这幅肖像画虽然简单,却是两位画家历进八个月绘制十万Bostno人而得到的最终形像,每个Bostno人都能从其中看到自己。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这幅画,又亲眼见证了画的神奇,任何一个艺术家都不可能相信这种说法,但此刻,他们心中也就只剩下惊叹了。
"无限...果然是超越介质的。"
高凡虽然没有出席发布会,但却关注着网络上的议论。
通过网络上的反馈,高凡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用无限颜料绘成的《波士顿人》,即便是通过照片发上网络,也能产生击中Bostno人灵魂的效果,让Bostno人觉得这幅画就是自己,由此可以理解为什么对这幅画的诋毁,会被他们口诛笔伐。
可惜的是,这幅画并没有击溃理智的效果。
用来完成《面具》组图第十六幅画《救赎》的''光明'';颜料,也没有。
''光明'';可以救赎人类理智。
''无限'';则可以超越介质,无论是人类心灵,还是网络空间,都无法阻拦它穿透性的伟力。
所以,这真是一个危险的仪式啊。
不,它并非仪式,而是一个令咒。
...
这时,到了4日,堆在Bostno医疗中心外的100元美金,已经叠成了小山,大概高凡之前付出作为报酬的,此刻都已还来,而且还远远超出。
第二零七章 恶魔派无限画法
Bostno医疗中心前。
有一排大大的募捐箱。
这些募捐箱是由LP组织所制作,初时只有一个,但由于一个已经装不下所有的美金,最终变成了五个。
募捐持续了从3日早到6日,在6日晚大体上完成的。
但到了7日,仍然有零零散散的Bostno市民到达此地,往这里投放自己的100美元和其他美元。
100美元是来自高凡的馈赠,在将其归还后,他们又会放入真正属于自己的''购画款'';。
到了8日,又迎来一波高峰,因为这天是星期六。
10日也就是星期一的时候,整个募捐看起来已经结束。
于是LP组织的成员,邀请市长和市议员前来监督,并在市长和市议员的眼前,打开了这五只募捐箱,对内中的钱款进行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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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也邀请了电视台和报纸的记者来进行采访。
于是,整个美丽国都在12月10日的晚间新闻,看到了发生在Bostno的这个奇观:一座由六十万Bostno人贡献而成的美元之山。
"...在Bostno为您播报,大家请注意我身后的这些钱,这并不是银行劫案的现场,而是从本月3日晚上18时开始,由Bostno市民自发进行的一场募捐活动,而这场募捐的主题名为''LP'';,即为''把画留下'';。
这里的''画'';,就是指著名恶魔派画家GAO先生和AA女士所创作的一幅《波士顿人》,这幅画从今年四月份创作至今,在这个期间,两位画家从十万Bostno人身上取材,描绘了十万幅素描画像,看来Bostno市民对这幅画产生了深厚的情感,他们希望把这幅画留在Bostno..."
市长女士瞧着LP组织不断统计完成的数字,她觉得有一些压力。
福布斯家族赞助高凡,并且获得了《波士顿人》的优先收购权这件事,高凡虽然没在对外公开发言中提及福布斯财团的名字,但这不是秘密,也隐瞒不住。
在美丽国,这是司空见惯的商业行为,理应不受指责,但不知道为什么,洛达,还有他的丈夫劳尔,就会隐约觉得不安,随着LP组织清点整个Bostno全部市民募捐来购买画家著作的行为,这份不安与愧疚就显得更加明显。
商人与政客的良心么...有点可笑。
"说实话我也捐了1000美元,你和我的份。"同被邀请来见证的劳尔,在洛达耳边低声说。
洛达瞧了一眼劳尔,看到这个中年男子脸上带着一点可笑的善良与真实的虔诚。
"最终统计结果是,3582万美元!"
而这时LP组织已经得出了最后的数字。
围观在此的不止是市政府的要员们,还有LP组织代表,以及一些普通民众,当然还有记者,足有将近五百人——Bostno医疗中心前的空地也只能容纳这些人数。
听到这个数字,所有人都做出诧异的表情,有人还发出小小的惊呼声,当然,对于Bostno人来说,这些都是喜悦之情。
"...我们可以看到,LP已经统计出了最终Bostno人愿意为购买GAO的画作,而募集到的钱款数字,共计3582万美元,这个数字对一幅艺术作品而言,并非难以想像,毕竟梵高、毕加索、莫奈、蒙特利安等画家的画作,都拍卖过远高于此的价格。
当然对于一位在世的画家,一位只有24岁的画家,仍然显得非常多,但如果这三千多万美元是由一个城市六十万市民用100美元和100美元的钞票,一张又一张募集而成呢?那么除了''伟大'';,我已无法形容这幅画背后的意义,看来画家先生用一张作品,打动了所有Bostno人的心灵。
我想把这幅画称为Bostno人灵魂的象征,把画家称为Bostno人的灵魂缔造者,也不会引起这个城市市民的反对吧?"
说到这,来自NBC的驻外记者,开始采访身边的Bostno民众。
"请问您为了保留画家先生的画,捐了多少钱?"
"我替我的家庭捐了六百美元,因为我的家庭有六个成员。"那名男子略带兴奋的说。
"那您为什么要付这六百美元呢?"记者问。
"因为它应该留在Bostno啊!"男子说。
"您在画中看到了什么?让您这样兴奋?"记者再问。
"我在画中看到了我自己,我的家人也看到他们,这张画中有六十万Bostno人,这很神奇,它是属于Bostno的,我无法想像它被一些商人购买,放置在他的宝库中,那让我窒息,它必须是自由的,它必须留在Bostno!"男子高举右举大叫:"Le**e the picture!"
"LP!LP!LP!"所有人同时高呼。
LP组织的几个组织者,现在他们已经拥有一个成员数量急剧增多的社会组织了,说不定再凝聚凝聚,就能完成一个小党派,这样的实干派,肯定拥有相应的才能,其中一位领导者甚至是曾经的市政议员,也是曾经Bostno2000勇士圈的管理者,现在他们开始平息大家的欢呼,然后所有人都目光望向了市长女士。
洛达在受LP组织邀约之前,已经意识到会发生什么,如果她点头同意,让民间拥有这幅画,那就是一次邀约,如果她不同意,那就是一次公开处刑,而且,她必须表态,幸好的是,在来到这里之前,福布斯家族已经做出决定。
《波士顿人》能为福布斯家族创作一些财富,但这些财富远远不及洛达的支持率重要。
"市长女士。"那位前议员、现任LP组织领袖对市长说,"我们将再集资建设一座小型博物馆,专门用于收藏这幅画,并由市民组成的管理委会员,来保管它,但它永远属于Bostno,而不是任何一个人,没人应当拥有这样的权利。"
"我同意,我代表福布斯家族宣布,我同意市民们对于这幅画的收购请求,福布斯家族将放弃它的优先购买权。"洛达对所有人宣布。
"哦~~~"欢呼声再度席卷整个广场。
...
高凡并没有在现场。
他这几天,正带着安娜在Bostno街头乱转,希望唤醒安娜的记忆,但根本没啥效果,银钥匙对于安娜的记忆清洗如此彻底,以至于她一丁点都想不起来关于《波士顿人》的创作过程。
所以高凡开始重复之前的创作,想要至少帮助安娜再拥有''世界'';这个技能,但那时是无心插柳,此刻有意栽花,则是久候不至。
听到劳伦斯传回来的消息,高凡则是反过来恭喜他:"三千五百万美元,恭喜你旗下的画家再创新的成效记录。"
"其实我在想,要不是拨出一部分画款,用于帮助建设用来保存《波士顿人》的博物馆?"劳伦斯颇为犹豫的说,这个最后数字,让他吃惊,且有点受宠若惊,在他看到,高凡从这个过程中,得到了确确实实的''伟大'';,至于钱,就不那么重要了。
"不,一分钱都不必,把画留给他们已经足够表达我的诚意了。"高凡说。
第二零八章 数学与绘画
如果用100美元买一个灵魂的价格来计算的话。
Bostno人应该付给高凡6000万美元。
而100美元买一个灵魂,从古至今,在所有宗教的教义中,这价格岂止不贵,简直便宜的离谱。
现在只剩下3582万美元,就更是打了个骨折。
高凡把《波士顿人》留在Bostno,把六十万Bostno人的灵魂留在Bostno,收取这些酬劳理所应当,并无一丝愧疚。
至于如果这幅画被福布斯家族收购的话——并不存在这种可能性,那等于福布斯家族在与整个Bostno为敌,纯属自掘坟墓之举,任何尚有一丝理智的商人或政客,都不会这样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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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随着这场前所未闻的''收购'';被NBC播报,高凡在美丽国民众之间的名气,再攀一个巅峰,这一次是真正的''破圈'';了,除了早就被高凡''征服'';的美丽国艺术圈,各种新闻开始对高凡长篇累牍的报道。
毕竟,艺术品拍卖出天价,算是个新闻热点,但并不罕见,只会让人感慨''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而一位24岁的天才大师,其画作拍出天价,则值得炒作一番,会让人记住这位画家的名字。
但如果这个''天价'';,都是由一个城市的居民,集体捐献而出,只为把这幅奇迹之作,留在这个城市,那么整个事件就值得冠以''重大新闻'';的名头。
再探索画家创作这幅作品的前世今生,那场持续了八个月为十万Bostno家庭绘像的伟大工程,而如今Bostno人集体赎回这副灵魂之作,就更让萌生起这何止是''伟大'';,简直就是''奇迹'';的想法。
任何有脑子的人,都会明白,这幅画的创作历程,必被载入史册,而高凡则会因此作品一画封神,至少是在Bostno这座城市封神。
NBC也无法回避这个热点,晚间新闻主持人汤姆·布洛考报道了这场新闻热点,新闻报道中应尽量不掺杂个人观点,但他还是说:
"虽然我仍然无法理解这幅作品的伟大,我想我应该专程去Bostno去看一眼,但我可以说的是,Bostno人对于GAO的热爱,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任何一位政治家、明星都不曾获得这种喜爱,如果GAO拿枪在Bostno街头杀了一个人,他也会被无罪释放吧?"
事后,汤姆·布洛考兑现了他的承诺,在自己社交媒体上发出了一张穿比基尼的照片,当然,他不可能真的在NBC的新闻频道上穿比基尼直播,那样会让他丢掉饭碗,同时,他也很狡猾,是在西装外面套了一件比基尼——他肯定找了一件超大码的。
虽然取巧,但汤姆·布洛考还是认输了,这让Bostno网暴大军放过了他,也让正在驱车赶往纽约的Bostno人中途回转,这大概也是汤姆·布洛考痛快认输的原因,因为好几个自称''带V勇士'';的Bostno壮汉,已经发了自己驾车和球棒的照片给他,示意他如果再顽固不化,就要小心来自勇士的铁拳了。
汤姆·布洛考真正见到《波士顿人》这幅作品,已经是一个月后,也就是冬季真正来到Bostno时的事了。
这幅画作被暂时安置在加德纳博物馆一个单独的展厅中,直到市民们集资、并由福布斯等几个财团主要赞助的展馆正式落成,再将其迁移入驻。
来此参观的Bostno人络绎不绝,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神圣,汤姆·布洛考觉得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感受到的氛围,参观自然是免费的,但入口处有个募捐箱,所有捐款将用来进行对《波士顿人》画作的保护,那里面已经堆了大堆的钞票,汤姆·布洛考也向其中丢了一美元。
二十分钟后,鱼贯而入的队伍,才把汤姆·布洛考带到这幅画作面前,它被安置在墙壁上,整体高度约与汤姆·布洛考的身高等同,这是幅1.2米乘1.8米的大画,其内容与这位主持人在网上所见一致:
这是一幅人像画,但并非写实风格,很多艺评人已经对这幅占据了美丽国近期舆论焦点的作品进行过完整的解析,其风格细腻而详实,带着GAO特有的恶魔派特点,一种集合了莫奈的细节与提香的氛围的创作特点,有人说这绝非模仿而是超越。
整体人像呈现一种深浅不一的红,这种单一色彩的描述,反而让人像呈现无限的包容感,比如画中人像的面貌,画中人像的衣着,都是不确定的,但却可以容纳任何一种样貌、神态与衣着,似乎每个Bostno人都因此能从其中找到自己的形像特点——这是艺评人分析GAO的创作手法中,特别指出的。
但这只是猜测,尚且无人能够理解为什么所有Bostno人都能在画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更让艺评人觉得赞叹的,反而是GAO对于画作背景细节的描述,他们认为在《波士顿人》这幅画的人物背景描述手法中,GAO用一种全新的技巧,对Bostno城市进行了定义,这种定义如果被GAO称为''无限画法'';,则是艺术家们可以理解的。
画中人物站在一条街道上,再往后,以这条街道为中心,画家采用了一种''无限对称式延伸'';的细节描述方法,整个Bostno城市的全貌,以人物为中心,呈现''卷筒状'';的呈现状态。
简单来形容就是一条街道贯穿了整个城市,所有城市建筑物和景观,都以这条街道为圆轴中心向画作尽头处无限延展,且前后左右上下的空间感是绝对对称的,这除了充满一种艺术上的天才式和谐和强迫症式完美外,如果仔细去观察这幅画的背景,甚至拿着放大镜去寻找,能够从其中分辨出任何一幢Bostno的建筑物,任何一条街道。
这个细节,或者说这个神奇之处,是一段时间艺评人才从《波士顿人》中发现的,神奇的GAO,除了介绍这是一种''恶魔派无限画法'';外,就没做任何介绍,像是扔下了一个宝藏的国王,等着冒险家们去从画作中自行寻找珍宝。
"这甚至是从更高维度去观察Bostno这座城市而进行的高维描绘,我们如果习惯这个角度,熟悉其独特的空间座标轴,甚至可以把它当做地图来使用。"一位艺评人赞叹,"我终于可以理解GAO的伟大了!"
第二零九章 国内的《面具》画展
所谓''恶魔派无限画法'';。
这是常人可以理解的玩意。
所以艺评人最近一个月都在研究这幅《波士顿人》背景的画法。
也不止是艺评人,这一个月里得有几十万各色人等,为其耗费脑筋。
首先是《波士顿人》的高清放大图在网上放出后,不少美丽国网友开始在其中寻找自己熟悉的Bostno地点,由于必须放大几千甚至上万倍,才能看清楚更深处的建筑特征,所以很多老爷电脑都被卡到报废。
后来有精通计算机程序与算法的工程师,开始试图找到其中规律——画家肯定是按照某个规律,把Bostno所有建筑与街道,分布在画作背景中的,否则画家自己都会画晕掉吧?但究竟是怎样的规律呢?只要找到规律,就可以通过座标换算,在画中找到想找的建筑和街道。
一开始程序员们认为只需要简单的采集数据与对比,就可以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各种算法他们都了然于心,但慢慢的,他们发现,采集到的数据频率越发怪异,他们掌握的数学知识,不足以找出其中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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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数学家们好奇的投身入其中,他们根据工程师的采样数据,开始逐一分析与对比自己脑中的知识,很快发现这似乎不只是单纯的数学,似乎还涉及到空间物理,一些''空间拓扑结构'';的术语,让GAO身上的神秘色彩越发迷离,难道这还是一位隐藏的数学大师?
当剑桥数学系的教授们介入到这场''寻宝'';后,整个事件已经变成了一场横跨数学与艺术领域的狂欢,很快这些有资格排队领菲尔兹奖的天才们,就从其中找到了规律,一个复杂而优美的空间公式,他们说这是可能是对M理论的解读之一,从其中可以找到多维空间的对照座标。
在好奇是哪位画家竟然可以把数学应用于绘画创作中时,他们得到了画家之一的名字。
"是安娜·阿玛斯啊。"
教授们恍然,剑桥历史上天才怪人很多,但从数学系跨科目到皇家美术学院去的,却只有这一位独特的犹太女孩。
"看来绘画激发出了她的灵感,这个公式很有价值,它可能打开了我们通往多维宇宙空间的大门,我想提名安娜为今年菲尔兹奖的候选人。"
一位有资格提名奖候选人的教授公开表示。
新闻再度被引爆。
一位画家竟然在用高深的数学定理在作画?
并且还可能因此获得菲尔兹奖?
这是何等一条让人难以置信的新闻啊!
社交媒体上再次掀起了又一次对于《波士顿人》的狂欢式传播。
总之,关于《波士顿人》,这又是一个神奇的注脚。
这幅神奇作品在不断被印证着它的伟大。
GAO和AA,用如此复杂而庞巨的绘画表述方式,来表达Bostno城市的特征,不止开创了数学与绘画统一的新流派,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两位画家足足花费了八个月时间来创作它,用此来注释它的伟大,是艺评人们可以理解的方式。
至于画家们这八个月时间,其实是在做十万Bostno市民的肖像画,则被他们有意忽略掉了,因为从这个角度来看,又进入了他们无法理解的神奇领域。
一张肖像,是如何表达六十万Bostno的人物特征的?
这似乎是一个只藏在于Bostno人心里的秘密。
此刻,汤姆·布洛考注意到,所有站在画像面前的Bostno人,都带着一种古怪的肃穆感:他们目视画像,这个动作会持续一会儿,继尔会流露出开心、幸福或者悲伤的感情。
"请问,你看到了什么?"汤姆·布洛考忍不住拉住一位刚刚转身离开的市民,低声问。
"我看到了我逝去的父亲。"那位女士说,"他依旧健康。"
哦...NBC的主持人觉得这两句话上下矛盾。
但已经没时间仔细交谈了,因为队伍已经排到了他。
汤姆·布洛考站在画像前,这里每次只能容纳一个人近距离观看,他站在隔离带后,看着这幅几乎与他等高的画作,他只有十分钟时间,关于这幅画的创作手法,它与数学间的神秘关联,网上已经长篇累牍的报道过,他并不想在此重复去看。
他只是想要更加清晰更加真切去了解一下,这张画作中的人物,为什么会引起Bostno人的心灵共鸣,为什么非Bostno人,无法看到其中的神奇,汤姆·布洛考的父亲也来自Bostno大区,如果说拥有此地的血源,就可以观看到其中的神奇的话,那么他也应该能够领会。
于是,他仔细端详这幅画。
画中的人像,呈现不同的红色描述,它的脸,它的神情,它的衣着,都是不确定的,汤姆·布洛考试图仔细分辨它所代表的精神。
那是...我么?
他眼中这幅画的形像,忽然变得向外扩散——对,就是一种扩散,一种包容,无法形容具体看到什么,只是觉得视野猛得开阔起来,似乎这已经不是一幅画,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场景。
汤姆·布洛考看到画中的人,与他对视,这一幕真的宛如照镜子,但并不感觉吃惊,似乎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再下一秒,画中场景再度''扩张'';,他在其中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白人男性,他站在Bostno城区的街道中向他微笑。
"父亲...?"
汤姆·布洛考喃喃自语。
"时间到了,先生。"
这时展馆的工作人员提醒他。
"哦...哦,好的。"
汤姆·布洛考茫然走出展馆,路上还有一位女士递给他一张纸巾,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流出眼泪来。
在展馆门口站了一会儿,汤姆·布洛考又重新排到了参观者的队尾。
...
高凡在Bostno住到了隔年一月。
直到Bostno的天气,让他的咳嗽日渐严重。
他不得已才离开这个城市。
而安娜则留在这,她决定临摹这幅《波士顿人》,也许能够找到她丢失的绘画技巧。
劳伦斯安排高凡回国内修养,如果他的身体状况好转的话,也许可以参加一下将在鹏城举办的个人画展。
只不过经过多方协商,本次在鹏城举办的画展中,《面具》组画只会展示其中两幅,一幅名为《绝望》,另外一幅则是《救赎》。
第二一零章 七贤之书
虽然十六幅面具画中,已有五幅被出售。
但无论是香江收购它们的两位买家,又或者加德纳夫人,都是可以协商的。
至于纽约博物馆,劳伦斯与其签订的收购合约中,也包括支持高凡在国内的画展这一条款。
至于为什么国内画展没有如期、如约展出,最终展出的画作只有两幅呢。
大概是因为审核问题吧。
到一月份,高凡的名气已经引爆美丽国,反向输入到国内,国内有不少艺术家和艺评人,对即将在国内开办的《面具》个展翘首以待,这种期待情绪甚至传入民间,某些新媒体平台上,不少介绍高凡、介绍恶魔派、介绍油画历史的博主,甚至为此小火了一回。
同样,关于《面具》个展的奇妙观赏体验,也跟着传入国内,劳伦斯在忙完了《波士顿人》的创作事宜,在12月底正式提出《面具》个展的申办请求时,文化部相关官员谨慎的提出,最好不要搞出和Bostno时同样的场面,尽量减少画展的时间与规模。
于是最终商量来去,干脆只把最能体现高凡技艺的《绝望》和《救赎》两幅画进行展示,高凡也表示同意,其实他无所谓,最近SAN值赚得有点手软,各项技巧值都提升到了极限,又只能存100点SAN值,常常的满溢状态让他看着不爽,没有也乐得清静。
劳伦斯其实也没啥所谓,过去一年里,高凡搏得名声太多了,《波士顿人》前后足够称得上''传奇'';的故事,让高凡一画封神——当然,劳伦斯不知道画作背后的神秘故事,也不知道高凡是真的Bostno封了一次神。
总之,现在的高凡,仍然随着新闻炒作和《波士顿人》背景故事的被发掘,身价仍然在上涨过程中,他的画作价格已经直逼各位当世大师,等着在佳士得春季大拍上,稳定一下身价,就稳坐大师行列。
再往下,劳伦斯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操作了,23岁即成为当世大师,再往下,就该挑战''活着的传奇'';了吧?那已经不是简单几篇新闻稿件就可以推动的,必须高凡不断创作出类似《波士顿人》的奇迹才成。
不过,瞧着高凡每次创作此类作品,似乎都是在用生命作为代价,比如这次《波士顿人》的创作后期,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下去,以至于劳伦斯不得不强制高凡从湿冷的Bostno离开,回到国内休养。
所以,与这些相比,一个被屏蔽大半的《面具》个展,也就无所谓了,高凡现在的名气已经不需要国内市场来支撑,他宛如一个征战四方的帝皇,''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国内艺术界见不到完整的《面具》组画,是他们的遗憾而已。
于是,在《面具》画展在二月初,于鹏城最大的美术馆开幕时,甚至连市内分管文化的最高层官员都来祝贺,但画家本人却因为身体原因,正在隔壁琼省休养。
...
高凡回到国内琼省后。
就住进了劳伦斯为他准备的疗养院。
这间疗养院背山面海,四季如春,从湿冷的Bostno到达此处,呼吸到温暖又湿润的空气,有效缓解了他的咳嗽——可能是前几天一直在咳血,所以让劳伦斯紧张了,才强迫高凡回国。
而高凡也不怎么留恋Bostno,他只是想在Bostno重新教会安娜''世界'';技巧,结果没成功,安娜想在Bostno寻找丢失的记忆,另外她对《波士顿人》中的创作手法很感兴趣,无论是背景的城市画,还是近景的人物画,都是她''无法想像的结合了绘画与数学的真理之作'';。
"无限对称式延伸,这是我们共同创造的。"高凡对她说,"是确确实实属于你的,但如果想要重现,除了你与我之外,还需要一种神奇的颜料,所以,可能也是绝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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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一年里,高凡提供颜料,安娜提供数学,在两百多个夜晚,Bostno市政厅旁的画家公寓中,厚重的窗帘后,深夜的灯火下,他们一笔又一笔描绘出了世间仅存的数学与美学奇迹,数学界甚至要为此给安娜诺贝尔奖提名,安娜却选择拒绝,因为她根本不记得这个过程。
"那一刻你的确接近真理了,我不知道你领悟到了什么,才能看到那个绝妙的公式,我没有你那样天才的头脑。"高凡对安娜感慨。
"所以我要重新把它拿回来。"安娜说。
高凡无法阻止安娜这份狂热,不过他相信安娜也许能够拿回技巧,但绝对拿不回记忆,系统的位格之高,是平凡人类无法描述、无法目睹、自然也无法与之交易的。
他们过去一年用尽一切力量,以健康和生命为筹码,也只不过摸到了系统的一片鳞角,并由此窥探到了神奇的数学公式,也只不过是系统的一点点皮肤碎屑罢了。
在琼省疗养院,高凡住了一周后,身体逐渐好转,咳嗽神奇的消失了,当然,只要他重新拿起画笔,代价仍然会浮现。
经过《波士顿人》的创作,高凡的二段绘画''世界'';技能,上限和技巧值同时上涨,共计提升了10点,现在是25,没有''+'';号,又到了一个瓶颈。
扭曲技巧提升到17.3,也有较大幅度攀升。
画家三大项基础值分别是89、89、94,''线条'';异军突起,比其他两项都要高出不少,是那五万幅素描的功劳。
神秘学达到上限30,这提升了解剖学、心理学和调查,特别是''调查'';和''心理学'';技巧值都已经达到60,高凡很期待它们到达100时,能够出现的二段技能。
解剖学稍弱一点,只有50。
另外,高凡之前反反复复提升神秘学,又将其与老LI的人皮结合,提炼出''无限'';颜料,这个过程就像是神秘的炼金师,也是《波士顿人》能够出现的关键,具体消耗了多少神秘学,已经无从估计,高凡大概说个数,1000点吧。
按照高凡目前30点神秘学上限,提升1点神秘学的平均取值来算,需要15点SAN值,也就是15000点SAN值,这等于把1500个人类理智,献祭到这幅画作之中,保证了它每一笔,都是由神秘学涂抹而成,所以,也就构成了这幅神之画。
高凡打开自己的灵感殿堂,Bostno整座城市都历历在目,并且,不像之前那些神秘场景,只是3D投影一样,Bostno,在高凡的灵感殿堂中,是活的。
第二一一章 远古冰原
如果说之前的神秘经历,在''世界'';技能构建下,是灵感殿堂中细节可随着高凡神秘学提升而无限延展的3D图片。
那么此刻高凡在安娜的帮助下,用''世界'';技能、''无限'';颜料和1000点神秘学主动画入灵感殿堂的Bostno。
就是一场鲜活的直播电影。
高凡可以在灵感异常中清晰窥见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与每个人物。
像是在玩一款古老的PC游戏《模拟城市》。
当然,高凡没能力干涉他们,可能是因为缺少仪式的缘故,仪式自然就是那幅《波士顿人》,如果高凡不在乎反噬,再手持那幅《波士顿人》,那么他就是名符其实的Bostno的神,是整座城市、六十万市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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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完全符合向伟大存在献祭的所有流程,只不过最后银钥匙没有接受这个献祭,所以整个环节就这样没头没尾的悬空在这里,但也有好处,高凡相信Bostno将会成为一座''无魔之城'';,因为伟大存在中的伟大存在,那位银钥匙的目光,曾经轻轻掠过这里,位阶低于银钥匙的恶魔们,必然不敢在此停驻。
高凡的Bostno灵感殿堂中没有安娜·阿玛斯。
安娜和白苏流同时被删除了其存在。
这充满神秘的一幕让高凡对伟大存在更加心生敬畏。
同时也更渴望了解祂们。
只不过30点的神秘学,显然是不够的。
所以,2月来到琼海疗养院后。
高凡一时没什么新的创作计划。
《波士顿人》长达八个月时间的创作似乎已经耗尽了他的灵感与精力,主要是精力。
虽然灵感殿堂中还有''魔鬼巢穴'';''沪上凶宅'';两处可以描绘但未曾描绘。
但高凡经历过把一座城市六十万人描绘入画中的奇迹工程后,对这两种小小场景已经不太感兴趣,虽然魔鬼巢穴足有七层,但提供的灵感也就是关于魔鬼与商人的,画商人被吊路灯杆这种题材,也太无聊了,让高凡暂时懒得动笔。
但高凡又闲不住。
等着身体稍好一点。
他就开始研究如何提高自己的神秘学上限。
当然,心理学、解剖学的上限,同样需要提高,但神秘学统领一切,如果神秘学再提高40点上限,那么心理学和解剖学,都能被加成到100了,可以出现二段技能了。
按照经验,必须经历神秘事件,接触伟大存在,才能提升神秘学上限。
高凡至今为止,历经无形之子、麋猫、血肉主宰三位伟大存在,以及黑树、红色魔鬼塔巴德两位仆从,才有了30点神秘学知识,当然,后面两位''仆从'';给高凡提供的神秘学知识,几近于无,所以想要提升上限,必须得去找死...嗯,不,得去调查。
想调查的话,跟上吕雉的节奏就行了,这孩子满天底下的接各种调查任务,最近又不知道飞哪去了,只跟高凡说正在调查一处极其雄伟的深海遗迹,高凡眼前不禁浮现出那个长着数各根**触角软足的深海巨兽...不不不,高凡当时就打断了自己的灵感。
虽然这个深海巨兽样的伟大存在,应该与林森浩有关,但高凡觉得那还是太刺激了,因为本能感知其位阶,似乎还在麋猫之上,应该是一位旧日,对,到目前为止,高凡已经能够大致分清伟大存在们的位阶。
仆从、下位种族、上位种族、旧日,至于再往上,还有没有更加伟大的存在,高凡并不知晓,他30点的神秘学知识,只够他认知到此处。
与旧日直接接触未免太过**。
高凡觉得系统给自己的职业定位是''画家'';,毕竟不是''侦探'';或者''雇佣兵'';,老老实实从低端神秘接触起比较好。
之所以放弃参与吕雉的任务,也是因为高凡手头就有一卷恶魔书。
就是从塔巴德巢穴第七层中拿到的长春子绝笔。
长春子曾经想帮助老LI改命换运,结果被老李给阴了,惨死在塔巴德无始无终的巢穴地狱中,但其死后尸身不朽,将金血道文写满整个巢穴七层,足见其是真有本事的高人。
现在,高凡一边在琼省湿润而温暖的海边休养,一边研究手中的恶魔书。
他半躺在棕榈树阴遮罩下的长椅上。
瞧着面前漫长柔软的细白沙滩。
还有沙滩来上来来往往的度假人们。
阳光被棕榈树叶遮掉大半,同样也照得他浑身暖洋洋的。
在几乎可被称为炎热的琼省,高凡怕冷的体质仍未改善,他穿着一件帽衫,把帽衫的帽子罩在自己头上,手中就这样随随便便得拿着一卷恶魔书,恶魔书上鲜红的文字,在他耳边发出不似人间的喃喃低语声。
高凡让自己思维频率跟随着这恶魔书中的邪恶发声向上升腾。
那感觉宛如把思维频率跳跃成针,刺穿某种粘稠而恶心的边界,把思想渗透进一个弥漫在世界但不被凡人所觉查的界域中去,这个界域,应该于系统四恶魔任务中的''第三位恶魔'';有关。
这个思维同调技巧,就是林森浩所说的与伟大存在同步思维,林森浩这个家伙,应该是很早就自行领悟并掌握了这个技巧,所以才会在1920年的神秘大潮中如鱼得水,论起在神秘学上的天赋,高凡觉得林森浩真是个怪物。
至于为什么确定与''第三恶魔'';有关,只是个猜测,是个灵感吧。
但应该没错的。
系统既然发下了任务,那么四只恶魔都没得跑。
银钥匙可以拨弄世间一切的命运,包括位阶不及祂的伟大存在,至于仆从,更不在话下。
"七贤之书。"
高凡用邪恶而低沉的语音读出这卷恶魔书的名字。
读恶魔书,就等于与其代表的恶魔所交流。
但高凡并不畏惧手中这卷恶魔书。
其背后也不过是''第三位恶魔'';,是个被伟大伊斯种族所抛弃的原罪而已。
甚至高凡有种领悟,他是猎手,四个恶魔都是猎物,终究会成为他画盘中的颜料,而高凡则可以因此而窥见银钥匙未曾向他透露的四种至高绘画技能,他已经得见其中两种,第一个是''光明'';,第二个是''无限'';,对于第三种,他的灵感告诉他,那该是''永恒'';。
"七贤...永恒..."
高凡从其中慢慢阅读,虽然此刻人在炎热的琼省沙滩之上,但随着灵感的升腾,高凡像是走进了一片漆黑冰冷的荒原之中...
第二一二章 永恒之魔
这片荒原森冷、荒芜,且黑暗。
高凡行走其中,立刻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或者可以称呼其为永恒冰原。
惨白色的冰雪,覆盖着在极寒中挣扎求生的蕨类植物,在高凡脚下向远处延伸,一直延伸到更加荒芜的远处。
这一处天地如此荒冷,以至于身处其中,立刻会联想到人类尚未诞生时遥远的荒古岁月...
咦?
高凡唤醒自我。
他回到了二月份的琼省沙滩。
远处依然是火热的人间。
但手中这卷名为《七贤之书》的恶魔书,却直接把他的灵感,带到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荒冷陌生之地,换句话说,就是在高凡的灵感殿堂中,烙印了一座荒芜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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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有趣了。
高凡兴趣盎然。
之前读过《无形秘藏》,那一本可以联通无形之子的恶魔书,只不过会把人类搞疯而已,但眼前这本《七贤之书》,竟然可以在高凡的灵感之内,留下痕迹?构建世界?
是因为高凡的神秘学足够高,还是因为七贤之书背后的恶魔位阶比较低,以至于高凡可以进入它的世界?理解它,阅读它,接触它,甚至同它面对面交流?
高凡饶有兴致得打量着自己灵感殿堂中出现的这片荒芜冰原。
阅读《七贤之书》,让高凡灵感殿堂中出现了它的影子。
朗读这本恶魔书,即可把高凡带入到永恒冰原之内。
这应该算是一种平等交流吧?
这是高凡首次遇见可以平等交流的恶魔。
虽然对方位阶较低。
高凡再展开恶魔书,低声朗读起来。
他灵感殿堂中的荒芜冰源再度展开,并将高凡的灵感包裹。
这就像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
但是...太冷了。
高凡穿着他在海南三十多度高温下觉得舒适的帽衫,到这里立刻觉得冰寒刺骨,冰原上宛如亘古吹拂不休的冷风衣服的每个缝隙中灌入进来,直接冻酥了他的骨头。
这环境得有个零下三四十度吧?
高凡走了几步,就觉得自己要被冻僵了。
他不会在自己的灵感中被冻死...他自己的灵感...哎?
高凡忽然有了个好玩的念头。
他伸手一抓。
他抓来了一件毛皮大衣。
灵感殿堂中的Bostno,某位在风雪中赶路的市民,忽然觉得身上一轻,继尔他身上毛皮大衣就不见了,当然,也不会对真实的城市造成任何影响,都只是在高凡灵感中的转移而已。
神奇。
高凡用毛皮大衣把自己紧紧裹住,只觉得温暖袭来。
他继续在荒原中行走。
环境渐渐幽暗。
渐已不辨方向,或者说,本就没有方向而言,高凡所向的,是他灵感中的征兆,是跟随着他念诵的恶魔文而去的路途。
他就像是个被恶魔诱进陷阱的人类,在暗中谨慎前行。
身周的光源逐渐暗到不见五指。
同时,嚎呼呜咽的雪原冷风中,逐渐多了一些更加诡异的声响。
是猛兽吼叫。
是窃窃人语。
是兵甲交击。
是忽得扑闪又消失的隐秘火焰。
高凡行走在这些诡异的声响之中,意识到那些并非虚妄,而是真正存在的危机,是神秘正在向他侵袭,如果他任由这些神秘到达已身,那么灵感虽然不会毁坏,但真正的危险和伤害,将会在某一时刻,作用在他现实世界的身体上或环境中。
高凡再次伸手一抓。
他从灵感殿堂的深渊中,抓来了当初吕雉所使用的****。
不过,当他试图在这个漆黑的荒原之中,点亮这支手电时,忽得发现它是坏的,连续拨弄也无法亮起光束。
不...手电不是坏的。
四下张望着这座荒冷的冰原,感受着来自远古的寒风,高凡忽得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这在个遥远的年代,电力的秘密还没有被发现,人类尚未掌握除了火焰之外的光明之秘。
环境逻辑还挺缜密。
但毛皮大衣是怎么回事?不涉及到科技之秘的,则可以被允许么?
现在,高凡伸手抓来他在Bostno画家公寓里的蜡烛和火柴。
只过才刚刚点燃,就被不知道从哪吹来的冷风所熄灭。
显然他更需要一盏风灯。
但Bostno,至少是他和安娜记录在画中的Bostno,并没有这个玩意。
环境越发幽暗。
而暗中隐藏的恶意则越发明显。
高凡几乎可以感受到暗中向他张开利口的野兽,嗅到它口中的腥臭,在这个人类尚未诞生智慧的年代,它们才是世界的主宰,荒原的霸主。
不过,以为这样就能够阻拦我?
高凡伸手抓来一张画布和一支笔。
他开始在画布上绘制火焰的形态。
很快,画布上便有了一支正在雄雄燃烧的火把。
色彩、线条和空间布局,都是大师之作,如果再冠上以高凡的名头,则可以在现实世界拍卖出上千万美元的高价,而此刻,等着高凡将之绘出点燃后,则变成了可以照亮荒冷冰原的火把。
唿~
高凡从画中把这支火把给拿了出来。
他手中便真正有了一支火把。
火光刹那间温暖了这个宛如千百年未有人迹的冰原。
高凡望见了在他附近徘徊的那个野兽。
这可是一只真正的野兽!
它四肢着地时,庞大的身躯高度即与高凡等高,白色的皮毛让它可以隐蔽在环境中,走动时滚动的肌肉好似孕育着雷霆,而它嘴中生出的两支长长利角,则更是让高凡想起了一种只存在于教科书的生物...剑齿虎。
嗷~
它示威似的向高凡嘶吼。
但从未见过的火焰让它犹豫。
高凡则是惊叹于它的美丽,那流线型的身躯,爆炸般的肌肉,还有那种可以狩猎任何一种生物的至尊霸气,都是高凡在其他野生生物身上未曾见过的。
嗷...
剑齿虎选择离开,它缓步退入黑暗中。
高凡则望了一眼它的背影,有预感这不是双方最后一次碰面,随即高凡继续前行。
环境再一次幽暗起来。
火把的光逐渐黯淡下来,已经无法照亮四周。
高凡逐渐感觉到身前的黑暗已经浓密难测。
他又拿来画笔和画板,重新画了一只火把。
火光再度亮了起来。
高凡眼前骤然出现了一位披甲勇士。
他穿着青铜色重甲,手中持有利剑,面目坚毅,目光冷峻。
吓...高凡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
而那披甲勇士则是大声喝问:"你是何人!敢闯大王寝宫!"
高凡正不知如何应答,目光随即被这位披甲勇士身上甲胄的纹理还有他准备进击的动作而吸引,这引而不发犹如满弓、像是手持雷霆霹雳几欲迸发的攻击姿态,必是经过千军万马的搏杀才能历练而出。
这时,披甲勇士背后传来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他是朕请来的画师。"
高凡隐约瞧见黑暗中再出现了一个戴冠冕穿黑袍的高大身影。
火把光再度暗下。
第二一三章 寻找恶魔
这片冰源上的黑暗。
似乎带着能够侵袭人类认知的阴霾。
以至于高凡手中的火把匆匆燃过片刻就会黯淡。
高凡画出一支火把拿在手中。
但那披甲勇士和冠冕黑袍之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但是融入人类历史长河的人类投影一样悄然无踪。
火把光再亮。
照出的一个人类老者。
他正在黑暗中踱步,长像呈现出智者应有的姿态,他面部饱满、红润,额头高高隆起,白色眉毛在脸两侧垂下,表情慈祥,却给人一种敬畏感,他正手持书卷,另外一手执笔,喃喃低语:"道为何物?"
"先生可是画师?"注意到高凡,这老者笑而言道,"有奇人称,画师可画出我等凡夫俗子无法窥见的道,不知道是何模样?"
高凡手中火把再度熄灭。
又用画笔将其点亮时。
面前赫然出现一个庞然巨物。
它身下撑着八足,像是一只巨大蜘蛛。
但脸部却是人类特征。
并且是个女子。
望见高凡,她猩红的口中吐出一句高凡无法听懂的咒骂——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随即她扬起一只蛛足,高高扬起又落下,想要攻击高凡。
高凡急忙后退几步,把火把塞在雪面覆盖下的蕨类植物中,把火光熄灭,黑暗中充满了恶毒的诅咒骂声便在黑暗中逐渐远去。
似乎随着光明离去的还有时间和空间的流逝。
似乎高凡是带着文明的光流转在时间长河的一些碎片历史之中。
而后,当高凡每次亮起手中火把光,再将之熄灭。
总会看到一幕幕奇景。
或者是黑暗中一妆容美丽的女子正在梳头,但在镜中映出的却是一张怪物之脸。
或者是黑暗中显露的一方石碑,高两三米,被个石龟驮着,前面是一堆天书,看不懂,后面倒是用繁体写着四个字''遇高而开'';,高凡一旦接近,这石碑就开始晃动起来,像是内中有岩浆地震在滚动,高凡遂未敢接近。
合计六幕神秘古怪让人心血沸腾的场景,在高凡眼前的黑暗中,出现又隐去后,高凡终于见到了个可以交流的对象。
当高凡第七次从画中取出一只火把。
他瞧见了眼前有个戴斗笠穿蓑衣的中年男子,正在拿着锄头耕田。
高凡走到他近前,仔细看了一会儿,便说:"这冰原之上,也没有庄稼,你在这耕的是什么?"
"这远古之时,也没有你的目标,你在这寻找什么?"那中年男子反问,这时高凡便瞧清了他的面容,鼻正口方,眉清目朗,端是个古风美男子,身上那副老农打扮也掩不住他的俊逸。
"应该是约了个...嗯,故人。"高凡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谁,只是觉得它隐然就在前方。
"说是故人,也是对的。"那中年男子的面貌,让高凡越发眼熟,"他让我在这等你,转告你几句话。"
"你是王希孟?"高凡忽得想起,自己曾在使用''升灵之卷'';时,在麋猫给的灵感中,见过这位大画家。
"是我没错了。"王希孟点头道。
"可你不是在麋猫的秘境中么?怎么会在这里?"高凡觉得惊讶,他又问出另外一个问题,"你知道自己的历史都被掩埋了么?没人记得你在历史上的功绩了,只记得《千里江山图》。"
高凡又一次在自己的灵感殿堂中遇见了一个消失的人类支柱,不禁问出了几个他关心的问题。
"投身神秘后,我已化身为神秘,这一部分,与血缘有关,至于人类历史,我既然已经隐世,那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呢。"王希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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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里只是你的部分记忆所在,与血缘有关...真是王世洛?"高凡喃喃道。
"他让我告诉你,别追着他跑了。"王希孟说,"他藏身七贤之后,你若想要追到他,需得找到七贤遗迹才成,那非常危险,他说,''贤弟,就为一剂颜料,十分不值得,如果你喜欢,我家先祖送给你当个老师也成,做个奴仆也罢,总之,莫要追我了'';。
"这不肖子孙!"王希孟说完后唾弃道。
而王希孟用这熟悉的语气,说了这些话后,不禁让高凡在心中真的印证了一件事。
"还真是王世洛,他真是第三只恶魔。"高凡颇为诧异又觉理所当然。
"我王家出了个魔子魔孙,还真是孽障。"王希孟感慨。
"恶魔还能投胎转世啊。"高凡问。
"他可并非普通恶魔,而是永恒之魔。"王希孟说,因为化身神秘,所以了解神秘,"他自一出世,就与人类历史同源,从原始人点亮第一盏智慧之明灯,再封建王朝,工业时代,乃至于你当下所处之世,他都与人类共存,在人类之中,他留下七个座标点,想要找到他的踪影,必须一一经历这些座标,我就是其中之一。"
"但你是他白送我的。"高凡不解,"如果他不送,我岂不是还要花费时间去找...哎?当上了!"
高凡低叫一声。
因为说到这,灵感和调查都告诉他不对劲。
"看来你已明白了。"王希孟笑着说。
"但也没啥办法。"高凡叹息。
神秘之间,是有吸引的。
在系统定义中,四恶魔本就是高凡的猎物,所以等着高凡所拥有的神秘,日渐强大,王世洛这只永恒之魔,必定会乖乖授首,至于用什么办法,高凡不晓得,王世洛也不晓得,因为有更伟大的主宰者,在拨弄着他们的命运。
为此,王世洛必须把高凡追踪他的足迹,框定到某个范围内,也就是七贤遗迹,送高凡第一贤,就是为了开启这个追逐之旅,如果不这样做,那么高凡就会用王世洛无法想像的办法,站到他面前,将他变做一剂颜料。
"千里江山图是第一步,七贤永恒之卷是第二步,故意把这本恶魔书藏在红色魔鬼塔巴德体内,就是因为王世洛知道,得是''无限'';之后,才轮得到他这味''永恒'';,与历史同在的家伙,占了时间优势,还真是玩得溜啊。"高凡不禁感慨。
第二一四章 卷中仙子
永恒。
或者永恒恶魔。
又或者是王世洛。
再或者是其他什么名字。
就该是高凡此刻系统中''四恶魔'';任务中的第三位恶魔目标。
相对于第一位黑树,第二位红色魔鬼塔巴德,这一位给人观感立刻''厉害了很多'';。
不但能够传下恶魔书,还能够在历史中布下迷局,设下关卡,要高凡一一破解才能找到他的真身。
但在高凡看来,也不过就是''花里胡哨'';。
下位或上位种族甚至旧日的伟大存在,人类与其接触时,立刻会被其难以为人类所理解的形态所震撼,**、知识或灵感会像大水漫过一般,瞬间淹没人类自身的存在感,要么成为无可的疯子,要么获得举世无双的灵感,之后再变成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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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高凡能够平等对谈,相互交流灵感,甚至探讨学习的恶魔,算什么恶魔。
破解王世洛留下的恶魔文,高凡30点的神秘学甚至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进益,足见其位阶之低,也超不过黑树与红色魔鬼。
所以,身处荒芜阴冷的灵感冰原上,高凡下了个决定,他得找到这位''贤兄'';,拿到属于他的第三种''永恒'';颜料。
如果说第一种''光明'';颜料能够奇迹般重建人类理智,作用于心灵。
第二种''无限'';颜料能够在任何介质上生效,作用于空间。
那么在得知第三种颜料''永恒'';的名字时,高凡灵感中已经浮现出它的奇妙效用,这疑似一个与''时间'';有关的好玩意。
据说伟大伊斯这个种族,是个能够在时间中穿越的族群,所以也不知道是陨落后,仍然保留着较多的''伟大特质'';,又或者是王世洛从银钥匙处所窃取的知识,就是''时间'';这一项,总之王世洛可以像是鼹鼠那样,在人类的历史打出四通八达的鼠洞,摆了七个支柱在高凡面前,高凡必要先找到这七个支柱,才能达到他的所在。
没错,七贤该是七根人类支柱。
也是拦在高凡面前的七堵墙。
...
灵感殿堂的冰原之上。
高凡前方已经没有路。
再往深处只是一片黑暗。
高凡手中的火把点亮即会熄灭。
偶尔的亮光,照得出晦暗天空中有一根直冲向天的肉柱型生物,隐隐约约,无从分辨它究竟在多远的地方。
显然这就是永恒恶魔或者王世洛留在高凡中灵感的影子。
而高凡已经不是第一次瞧见它了。
你望向神秘时,神秘也会回望你。
高凡与王世洛之间的神秘已不可斩断,王世洛能做的只有延长高凡找到他的过程,或者说,在这个过程中,把高凡反杀。
...
高凡退出灵感殿堂。
"很有趣啊~"高凡握着《七贤永恒之卷》,露出非常、非常感兴趣的表情。
不止是对这种永恒颜料。
而且他对王世洛在灵感殿堂中展示的七贤之影,简直是心仪了。
当然,现在是六贤,王希孟已经算是被解开了神秘的一位,其线索就是《千里江山图》,相信其他六位,也跟着六个线索,等着高凡将其发掘。
那只史前巨虎、那位垂冕帝皇、那个智慧老者、那位蜘蛛女士、那个镜中女妖、那个魔异石碑...都是历史上的谁呀?
"捉迷藏啊,我喜欢~"高凡望着面前的琼海沙滩,只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不休养了!
回天市!
...
平市。
冯元家,也就是曾经教导过高凡工笔的老师。
高凡提着一盒茶叶,敲开冯元家的门时,见到的冯元让他吓了一跳。
"冯先生,您怎么了?"
高凡看到冯元面色腊黄,瘦得像是一根竹杆那样。
上一次见面时,冯元还嘱咐高凡要保重身体,结果反倒再见面时,冯元的状态宛如得了重病一样。
"最近研究一件古物,休息不太好。"冯元摸了下自己的脸,笑着说。
"您这可不止是休息不大好的样子啊。"高凡关心得说,"我记得上次马馆长和王大师说了一句,红楼残卷,是不是那个东西?"
上一次借着高凡归还国宝的契机,冯元带着两位收藏家,一位马观复马馆长,一位王大师,四人共同参观了《千里江山图》,当时对照《千里饿殍图》,带来了更大的、关于《千里饿殍图》是否王希孟所作的疑惑,但也让高凡理解了何为''人类支柱'';。
当时马馆长提了一句''红楼残卷'';,高凡当时眼前立刻浮现出了一个长型肉柱山的灵感。
在确定了《千里饿殍图》是王世洛给高凡留下的灯塔、座标也是陷阱后,高凡立刻意识到,当初所见的灵感,就是永恒恶魔,而与那句''红楼残卷'';相关的某位人类支柱,也该是''七贤'';之一。
面对高凡的提问,冯元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上一次'';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这期间经历了太多事,以至于冯元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起来。
"对啊,就是那个。小高...嗯,现在应该叫你高大师了。"冯元恍惚劲过了,终于进入正常的交流状态,他欣慰得看着高凡。
过去一年,是眼前这位青年盛名鹊起的一年,冯元从未想到,在这个年代,竟然会有一位年轻油画家,能够破圈出名到如此之快的速度,短短一年,便全民皆知,并且其闯出名头的地方,还是在世界油画艺术的中心美丽国,让骄傲的美丽国艺术界向其屈膝,称其为''划时代的巨匠宗师'';。
此刻的国内,不止是圈内人都知道了高凡的名字,也有不少普通老百姓也把高凡视为民族骄傲。
冯元的这句''大师'';,并非羡嫉,而是欣慰,他清晰记得高凡初次出现在他家门前的场景,一个只有十天时间就要学习完工笔的''狂徒'';,而此刻他的天才已被整个世界认可。
"大师是别人叫的,我在您面前永远是个学生。"高凡笑着说,眼前这个能够凭着讲课就让学生SAN值有所上升的,俨然就是一位传说中的明师,值得尊敬。
"所以,到底是什么古物,把您折磨成这个样子?"高凡再追问。
第二一五章 神秘的令咒
面对高凡的提问。
冯元则笑呵呵得说:"这种好事,怎么算是折磨呢?来来来,小高,上次你给看了《千里饿殍图》,这次我也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着,冯元就拉着高凡进了他家。
家里有点空荡。
特别是玄关处,啥都没有。
高凡记得上次来时,玄关处堆了不少茶叶盒子,那是冯元收徒的''束脩'';,也就是拜师礼。
孔子收十条肉干做束脩,冯元收的是茶叶,或者该说只是''茶叶盒子'';,因为等着徒弟出师时,冯元都会让他们再把东西带走,这些''茶叶盒子'';只是摆这放放而已。
但此刻茶叶盒子一个都不在了。
似乎这一年时间里,冯元都没教学生。
高凡不禁觉得奇怪,便问:"程师兄呢?"
程师兄,便是程敬涛,小学六年级学生,按辈份来算是高凡的师兄,只不过上次被高凡这个身带系统的''艺术圈怪兽'';打击得略惨,几乎断绝艺术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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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徒了。"冯元随口说。
"这就就出徒了?"高凡好奇,去年到今年,时间很短啊,以程师兄的基础,非常难以想像,这是吃了啥果子所以功力大进么?
"他不太愿意,我就推荐他到你师父那里学油画了。"冯元说。
还可以这样?
但吕国楹那张嘴啊,程敬涛小朋友受得了么?
"这样啊...那程师兄可能已经放弃艺术生涯了吧。"高凡说。
再往里走,这幢三层独栋别墅,前后经过数间房,高凡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先生,师母和我那个从未见过的师姐呢?"高凡不禁问。
上次来还见到冯夫人了呢。
"她们啊..."冯元面上一红,似乎是想说个慌,但以他的性格,谎又说不出口,便要吱唔想要含混过去。
"师母不会是想要和您离婚吧?"高凡一个灵感掠过。
嗯?冯元驻足停步,讶然瞧向高凡:"老吕跟你说的?这个碎嘴子!"
"不是,我猜的,那师姐呢?"高凡摇头,瞧着冯元越发涨红的脸,他再一个灵感掠过,"她不会想和您脱离父女关系吧?"
冯元站在那定定得瞧着高凡,眼神中惊讶得仿佛瞧见一个魔鬼。
"我是猜的,猜的。"高凡解释。
"小高你这哪是猜啊,这是神算子啊。"冯元摇摇头,叹了口气,再往前走时,背脊已经挺得不再直,像是老了几十岁,刚才那股拉着高凡看宝贝的兴奋劲全都没了。
哎呀...高凡则是看着冯元老迈的背影,思绪万千,怪不得瘦成这样,原是经历了这样的变故,但...究竟是什么变故?弄得妻要离,子也要散。
要知道冯元可曾是清美校长,政府官员,国内艺术界官位最亨通者,像他这样的地位,搞成这样,几乎不能单算是家庭变故,而是一场艺术圈和政界丑闻了。
看来高凡在Bostno作画一年,国内变故不小。
冯元带着高凡来到二楼最内一间房,这原本是他的书房,因为久少人打扫,显得略有些凌乱,而高凡一眼就瞧见了被摊开在书桌上的那卷古书。
因为古书上的神秘太过浓重了。
"小高你来看,你对宋史有研究,清朝文物你不懂吧?"冯元又起了兴致,拉着高凡到桌边,献宝似的让高凡瞧向桌子上的古卷,"特别是这卷古董,里面可是藏着个...卷中仙子呢~"
冯元带着神秘和兴奋劲低声跟高凡炫耀,像是个得着了个宝贝又不敢大声喧哗的小孩子。
"卷中仙子?"高凡诧异,他再盯着那卷古书。
神秘汇聚没错,但如果神秘彰显到如冯元般的普通人也可见,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其上的神秘,达到了近乎于律的级别,又或者冯元已被神秘浸染,跨过了禁忌之线,进入了暗面世界。
高凡皱眉,现在看起来,是第二种可能性啊,冯元已经被''污染'';了么?他心中生起一股惊悚和怒火,还带着未知的恐惧,普通人感染神秘,会是怎样的下场?死已经是最好结果了吧...他如此想着,便伸手想碰那古卷。
却被冯元啪了一声打了一下手。
"别动,你手重,把书页给我弄坏了。"冯元说,他还记得高凡大力拍击《千里饿殍图》,拍出了满天飞舞的矿物染料。
呵。高凡讪笑收手,看着冯元用一个小镊子,轻轻翻卷书页,一直翻到最首页,上面用繁体字写着《红楼残卷》四个字。
"红楼残卷?什么说法?"高凡问,弄清楚神秘来源,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本书足可证明,《红楼梦》与《石头记》是两本书。"冯元兴奋得说。
"怎么说?"高凡好奇得问,他对文学不了解,也知道这其实是一本书啊。
"红楼乃画,石头是书。"冯元得意的说,随便又一页页翻开正文,刚才高凡已注意到,的确书中皆是画,画中皆是一幅幅的工笔画,笔意深透纸背,虽是素色,却给人一种五色缤纷之感,画此卷之画师工笔技巧绝对已臻化境。
"红楼梦与石头记本是一套,但不知为何,红楼梦未曾流传下来,在历史上,应有一位女子,与曹雪芹才情相当,但其书画双绝,曹雪芹或是为了配合她的红楼画册,才写出的石头记。"冯元又说。
所以,又是一位被恶魔吞噬了的人类支柱么?
如果其他人听到冯元这样讲,肯定会觉得冯元脑子出了问题。
但高凡却是神秘的亲历者,王希孟的灵感之影,此刻还在他的灵感殿堂中,要说疯,那高凡才是最疯的那个,他当然不会第一时间质疑冯元。
而随着冯元的讲解,越来越凝重的神秘,开始在他与那本《红楼残卷》之上汇聚。
像是一人一书身上,都生出了神秘光辉,相互吸引,相互依存。
而冯元的声音,在高凡耳中也变得虚无起来。
像是有另外一个声音在与其相和。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太虚幻境: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这个声音清悦而缠绵,仿佛清泉流淌,透着让人心旷神移的韵味。
于是此刻高凡抬头一望。
就望见了坐在书桌对面的那个女子。
她穿着一习素净雪袍,面目却比衣袍还要素净,让人一望便生出种冰雪相融、山泉明澈之感,其音容笑貌,都可称得上淡雅如仙。
瞧着她。
再瞧瞧身边的冯元。
高凡忽得明白了,为什么冯元能看透神秘背后的真相,为什么他的妻女又要离他而去,这是...被狐狸精给迷了啊!
回来!
高凡把自己不知不觉被拉高的思维频率,又降低到现实维度,眼前的书,还是书,而冯元此刻正痴迷得盯着书桌对面,像是在望着一个梦绕魂牵的女神。
什么卷中女仙,不过是恶魔爪牙!
"妖孽!"
高凡一把抓住那本红楼梦,顿觉手中神秘轰然而炸。
第二一六章 文明屏障
砰!
高凡被猛得弹开。
手中的《红楼残卷》所激发出的神秘,宛如突然鼓爆的轮胎。
大量光明由此爆发。
宛如是爆了个太阳在手心里。
那光芒不止刺眼还带着沸腾的轰鸣声。
炸得他双耳轰鸣、目不能视。
他往后连退几步,一直退到撞到书房墙上,这才忽得停下。
而就在他五感皆失,一片混乱的时候,冯元已经推搡着他,把他赶出了门。
"小高!我让你与我一同欣赏古卷,你这手也太重了!快走快走!"
砰!
门在高凡眼前猛得关闭。
高凡则站立原地,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视觉、听觉、触觉等等依次回归。
能听到也能看到了,痛觉也重新袭上脑海,他惊讶得看着自己双手,就见手上一条一条的血迹,像是空手抓了一架**泛滥的切割机那样。
...
医院里。
辛未正陪着高凡办理各种治疗手续。
高凡就算是世界名人,在国内的医院也没啥特权,依然得排队挂号。
忙碌的医生也没认出高凡来,医生可能没时间刷那些社交媒体短视频,倒是护士悄悄看了高凡好几眼,似乎觉得高凡眼熟,尔后想起高凡是谁了,这位护士被口罩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那双杏仁眼却一下子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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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我刷到过你的视频,你是美丽国出名那个灵魂画家,恶魔派的创始人!一幅画卖三千万美金的大画家!"护士惊叹说,"你回国了?"
"刚回没多久。"高凡顺从得跟着这个话题聊着天。
"给我签个名呗,听说你一个签名都能卖好多钱..."护士一边替高凡包扎手上的伤口,一边说,说完瞧瞧高凡被包成粽子样的双手,这咋签啊,她自己都觉得可乐,"还是等你伤口好了的吧,但没事,都是皮外伤,没伤到筯骨,养养就好了,你这手可金贵,怎么不小心点呢?"
护士嘴里不停念叨着,高凡被她念得有点迷糊,望着护士有点疑惑,咱们...熟么?
辛未去取药回来时,瞧着高凡已经被包好的手,像是握着两个大馒头,顿时面露愠色,觉得好气又好笑,这家伙从琼省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就去瞎混,结果混出满手的伤,这要是残疾了怎么办?
"你啊..."辛未的样子似乎是想要用手指头怼高凡的额头。
"我错了。"高凡马上说。
辛未脸上的严肃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嘴角画出弧度,想笑但又制止自己,摇头叹息:"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这时劳伦斯也匆匆赶到。
瞧着高凡被包成馒头的手,脸色立刻就变了。
当场打电话就要包机把高凡带到美丽国某家以手部手术出名的私立医院去。
辛未还觉得挺靠谱。
高凡则是马上表示拒绝并叫着''我死也要死在这片土地上!'';。
闹了一阵后,劳伦斯找到主治医师询问情况,还特别强调了高凡的身份,那双手可不是手,是点石成金的魔笔,是能够带领世界绘画艺术走向新巅峰的旗帜,虽然这家医院每日里接待患者成千上万,但像高凡这种身份却来排队就医的却是不多。
科系主任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为高凡做了详细检测,确定只是皮外伤后,告诉劳伦斯,''幸亏来得早,不然伤口都要好了'';、''只是伤口数量多,才包成这样,其实每一条都很轻浅,也没伤到主要血管和筋骨'';、''养上几天就能恢复如初'';。
"我就说没事吧!"高凡得意洋洋的举着两只大''馒头'';说。
"你怎么突然离开琼省了?"劳伦斯则问他,"而且在哪搞成这样?"
"嗯..."高凡想了想,突然真诚得看着劳伦斯的眼睛,"我不想骗你。"
"所以?"劳伦斯不明白。
"所以不能告诉你。"高凡说。
劳伦斯心脏又是一揪一揪得疼,到如今连个谎话都不愿意为我编了么?!
不过,劳伦斯还得忙鹏城画展的事,高凡不在,他这个经纪人再不在,那可就真正放羊了,于是匆匆告别高凡和辛未,还叮嘱辛未照顾高凡,别让高凡瞎跑,高凡则举着两只''馒头'';示意自己想跑也跑不掉啊,现在吃饭都得人有喂。
于是辛未把高凡带回天美附近的家。
这个家,高凡已经一年没回来。
但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并且很干净。
看来辛未常来。
"你不在天市的时候,我也会常来给你打扫一下,泡个茶,发个呆。"辛未说,"还碰到几次隔壁小雪妈妈呢~"
辛未突然上扬的语调,让高凡当做没听到。
他瞧着自己空荡荡的画室。
想着十六幅面具画在此依次排列的盛况。
有了开始创作并将其添满的冲动。
不过依然没什么好主题。
他开始琢磨在冯元家遇到的那个《红楼残卷》。
毫无疑问,那应该是个令咒。
是一份很活跃的伟大特质。
冯元与其共处,应该也能看到那个白衣五色的绝美女子的,也就是冯元所说''卷中仙子'';,这件令咒活跃的惊人,60点的调查告诉高凡,冯元大概已经被污染了。
所以,这件令咒背后的伟大存在是谁呢?
造成高凡双手受伤的力量来自哪呢?
高凡当时是收手得早,30点神秘学和60点调查让他能够查觉情况不妙,否则双手被切掉也是有可能的。
这件令咒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那种充斥了整个世界般带着轰隆巨响的光...是高凡从未接触过的神秘。
冯元并不涉足神秘,只是个普通人,所以只是被迷惑,也许还有的救。
"得救冯先生啊..."高凡琢磨,"另外这《红楼残卷》应该是永恒恶魔给我出的第二道题目了。"
怎么救呢?
得先弄清楚这件令咒的来源,问一下STK。
不过这件事还得避开辛未。
高凡看着辛未在他身边忙来忙去,又给他倒水又是切水果,再是做晚餐的,觉得特别享受从神秘世界归来时,能够等候他的一盏人间灯火。
在Bostno,安娜深入神秘所遭遇到的危险,让高凡再度在心中跟自己声明,绝对不能够让辛未与神秘和污染相接触,哪怕一分一毫,那也足够把辛未拖入无底深渊。
当然,最好办法还是让辛未离开自己。
但高凡舍不得。
辛未尤其舍不得。
"张嘴~"辛未说,她吹了吹,才把一勺鸡蛋羹送进高凡嘴里。
喵~上帝也想吃。
第二一七章 红楼残卷
高凡避开辛未,打电话给STK的接线员。
“亲爱的画家先生,您在Bostno的创作让您在整个人类世界都声名远扬了,恭喜您。”接线员的声音依旧是甜腻腻的。
“整个人类世界啊,这个范围形容词倒是很有趣~”高凡回答。
他想着不知道暗面世界对他如何评价,至少掘墓人的黑色凯撒,把他视为‘支柱’了,否则也不会在Bostno一邀便至,帮助他对抗白流苏。
黑色凯撒也表达过,保护支柱以对抗伟大存在的这种做法,并不为所有调查员组织所认同。
至少对于STK来说,支柱的存在,有意义,但意义并非特别明显,高凡和接线员讨论过这个问题,接线员说STK的存在意义是推动整个人类社会的文明进步,支柱有价值,但并不是唯一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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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员‘流苏’从Bostno回来后,就进入了‘长眠’,您知道这件事么?”接线员问高凡。
“‘长眠’是啥?”高凡好奇得问。
“‘流苏’身上有一位伟大存在的目光,这让她可以通过一种长眠来减弱神秘对其的影响,并且延长自我寿命,她判断,有足够让她‘搁浅’的神秘正在发生作用,所以才会进入长眠状态。”接线员说,“这让STK在亚洲区的人力调配越发局促了,真是让人头疼呀。”
“呵呵~您认为是我身后的神秘在影响她?”高凡问。
“您认为呢?”接线员娇滴滴地说,“毕竟疯狂如影随行,我们都要谨慎面对。”
接着,沉默大概持续了几秒。
双方就不再聊这个话题。
高凡不知道STK对他在Bostno的创作如何评价。
但他知道,在此刻,在《波士顿人》创作完成后,在银钥匙的目光曾短暂停留在Bostno后,应该所有神秘,都会避开那座城市。
这样的状况,肯定会引发STK的猜测。
但就如之前接线员对STK的介绍那样,这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形态。
搁浅法则的存在,让调查员的集合组织,必然不可能像是军队那样令行禁止。
诸如掘墓人和拉楔特的儿女一样的恐怖组织,情况则不同,他们是疯的,他们不怕搁浅。
所以,如果高凡选择脱离STK,那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但为什么要脱离呢?除非真的转职恶魔祭祀了,否则只剩下一个人在未知与恐惧中摸索着前行,让孤独和疯狂如影随形,又是何必?
而STK的态度,高凡估计除非他真正选择变成恶魔祭祀,否则STK只会谨慎的观察他。
只要高凡保持充裕的理智,就不会选择走上恶魔之路,调查员的恶魔化,都是遭遇了无法抵抗的变故,比如被伟大存在注视,污染一刹那就改变了其整个生命形态,这种变化,无法预料,也无法抵抗,也就没必要讨论。
所以,双方避过这个没必要讨论的话题。
“我想要一份资料,关于国内所有伟大存在的名录之类的。”高凡说。
“这可是禁忌,您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疑惑了么?”接线员问。
“禁忌?为什么?”高凡疑惑。
“阅读等于注视,哪怕是一个名字,都足够让您在未来某个时刻‘搁浅’于祂对命运的拨弄。”接线员轻声说,“未知如此可怕,无知才会如此幸福。”
“那通晓所有资料的您,岂不是处于最危险的状态?”高凡问。
“谁告诉您,我是人类呢?”接线员的声音越发甜腻。
“您不是人类啊……神奇~”高凡感叹,“是人工智能,或者律之类的么?”
“询问一位女士她的种族可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接线员显然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至于您要的资料,您可以大致跟我形容一下,它带给您的灵感是什么样的,我可以筛选出一些资料给您,这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谢谢。”高凡道谢,同时回忆自己在冯元家的经历。
灵感啊……
高凡其实没从《红楼残卷》上获得任何灵感。
这是比较怪异的。
那意味着高凡无法判断其神秘源头,这大概是王世洛给高凡留下的谜题吧。
但触感是有的。
关于杀伤力的描述倒是很真实,因为高凡亲身体验过。
“和一位清朝女性画家支柱有关,不过她的人生,应该已经被神秘所吞噬,神秘在她身上凝成了令咒,令咒很锋利,像是很多很锋利的刀,我刚刚接触就被它划伤了……”高凡形容他的感觉。
“收伏野生令咒主要是要找到其来源,人类姓名是神秘之寄托……”接线员跟高凡说了一些要点,驯服‘野生’令咒,这是调查员的高级课程了。
另外,根据高凡提供的线索,那边似乎非人类的接线员,很快就给高凡提供了三个名字。
‘黄衣之王’、‘万物归一者’和‘活焰’。
其中‘万物归一者’被划了重点符号。
而高凡通过阅读这三位伟大存在的资料。
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STK似乎对于从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发生在这块大陆上的各种战争行为,有着自己的解释。
比如十八世纪末的某个集会团体,STK标注其崇拜对象名为‘无生老母’,实际为‘万物归一者’的化身,这是一场有组织的传教运动,其目标在于传播万物归一真义,让这位伟大存在的触手伸入人类社会。
STK判断高凡所接触的令咒,可能与万物归一者有关。
而黄衣之王和活焰,应该都算是舶来品,黄衣之王当时在欧洲大陆形成了秘密的黄衣教派,可能是几次世界大战的幕后推手,活焰则来自非洲,祂们与万物归一者,都是活跃在那一个时期的伟大存在。
三位伟大存在的影响力遍布全球,相互攻伐,而其战争方式,则是标准的‘代理人战争’,因为他们无法真正进入人类文明。
至于为什么?为什么威力如此强大的伟大存在们,没办法亲临人类社会,给人类脆弱的文明带来灾难与末日。
跟掘墓人认为是支柱保护了世界一样,STK也有自己的理论,他们认为是文明屏障的存在,让人类幸免遇难。
文明屏障,就是人类创造的文明整体,而不单单寄托于某个个体。
第二一八章 工笔考验
STK致力于提升人类整体文明水平,而并不单单关心某一个单独的‘支柱’。
他们承认‘支柱’的作用,但并不会为某个支柱而去阻碍人类整体的文明进程。
比如如果高凡这样初露头角的画家,会被STK珍视,因为高凡带来了‘恶魔派’的画技,不过只要这种绘画技巧流传下来,在STK眼中,一道新的‘文明屏障’就会诞生,所以,STK更关注的是文明的整体性,而非孤例。
换句话说,STK认为的支柱,是文明本身。
但无论如何,伟大存在们被人类文明阻碍,以至于无法入侵到人类社会这个前提,倒是STK与掘墓人共同的认知。
高凡不知道这认识从何而来。
但它的确凝成了暗面世界各种调查员组织的成立宗旨。
否则面对伟大存在那种不可抵御、不可注视甚至不可思想的不可名状式恐怖,任何得知真相的人类,都会丧失抗衡的勇气,而转为跪拜臣服的奴仆吧。
所以,又变成了那个问题,支柱,究竟是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惑。
高凡浏览着STK传来的资料。
那是一段万物归一者、黄衣之王和活焰三个伟大存在搅动着世界风云的日子,一切被记载的历史背后,都有着一位或两位甚至三位恶魔在密谋低语,而这一切,在1920年嘎然而止,三位伟大存在似乎被一种更强大的伟力,中止了对人类世界的干涉。
谁干的呢?
高凡饶有兴致得想。
时间与空间可真是有趣。
如果不把时间视作线性流淌,从更高维注视它——高凡与安娜所创作的无限对称画法,就带着这样的视角——那么1920年的确正在入侵人类世界,但历史在1920年顽强的分了个岔,把那些来自伟大存在的直接干扰给排除在外,让祂们只能暗戳戳的在私底下鼓捣阴谋。
“如果按照一些三流小说的写法,那么现在正在试图解读这段真正历史的我,可能就是那个力量呢~”高凡跟自己说,再一想又不对,“应该是被我踢去1920年的林森浩,更像是拯救末日的主角啊……”
“你嘀咕什么呢?”穿着围裙的辛未揣着菜从厨房从来,摆在高凡面前的实木大长桌上。
这张桌子宽三米长两米,是高凡吃饭画小样摆书堆颜料的地方,还是上帝的窝,同时如果高凡愿意,他也完全可以在这张桌子上睡觉,现在辛未揣来的饭菜只占了其中一个小小边角。
辛未似乎是听到了高凡提到‘林森浩’的名字。
关于林森浩掉落山崖失踪身亡之事,辛未一直不愿相信。
而之后在沪上遇到的一次奇妙事件,更让辛未隐然有个直觉,那就是林森浩未死。
“你听错了,我说的‘该拆了’。”高凡举着双手说。
现在是高凡受伤后的第七天了。
高凡觉得自己该拆‘包装’了。
反正三天一次换药,上一次是昨天,那是最后一次换药,医生是这样说的。
当然医生的原话是‘如果不放心就等几天才拆纱布,但拆开换个创可贴贴上效果也是一样的’。
“是该拆了啊。”辛未颇觉遗憾的样子,这几天高凡在她手底下异常乖巧——也没办法不乖巧,高凡没有手啊。
“你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高凡不满意得瞥着辛未。
“我就是期待有一天,等你老得走不动道了,只能被我用轮椅推着,这样你就不会四处乱跑,而我可以天天推着你到广场上晒太阳。”辛未幻想的未来,浪漫是浪漫了,总觉得有点病态。
高凡想想那个未来,打了个寒颤。谷
他宁可死在污染里。
不,死在污染里也挺恶心的。
还是画着画,忽得口吐鲜血,一边把画布染红,铺上一层最后的琉璃血色之光,一边离开人世,比较符合他对生命意义的想像,然后再把‘喷血画亡’变成恶魔画派的最终极奥义,一人一生只能用一次,岂不是真正的‘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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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高凡虽然急着想拆纱布,但辛未坚持过了这餐饭再拆,于是她又笑眯眯得喂完了高凡一顿饭,高凡觉得她可能有病。
拆了纱布。
高凡握了下拳头,手指有些僵硬,活动几下也就好了。
他想着冯元家里《红楼残卷》,那件野生的、未被驯服的令咒,这几天已经隐约抓到了其背后支柱的人生影子。
接下来就是揭晓真相的时刻了。
“美女~我得看看你究竟是谁啊。”高凡轻叹。
辛未投来疑惑一眼。
但她毕竟得上班,也不可能天天看着高凡。
而高凡隔天就将她‘不要乱跑,老实在家画画’的嘱托抛到九霄云外,迳自去了平市。
到了平市,高凡也没直接去冯元家,而是先找到了冯元的妻女。
现在这对觉得自己被抛弃的母女二人,正在冯元夫人的娘家生气呢,瞧见了找上门来的高凡,一时有些诧异。
“师母好,师姐好~”高凡向这二位打招呼,“我跟你们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点匪夷所思,但你们一定要相信,冯先生不是故意抛家弃女,他只是被妖物迷住了……”
冯元的女儿叫冯宝宝,冯元曾经想培养她成为画家,不过冯宝宝对绘画最大的爱好就是用画笔当发簪插头发,目前的职业是一名舞蹈老师,也算是与艺术沾边,年龄与高凡同岁。
……
砰砰砰!
冯元的家门再度被敲响。
好一会儿,冯元才来开门,他枯瘦的身形往那一站,就惹人心生怜悯,这曾是一个多么儒雅和意气风发的男人啊。
“你们回来了?”冯元见到自己的妻女,也是一喜。
又瞧见高凡,则是略带歉意的说:“上次是我态度过激,但小高你要记得,对待先辈遗物,定要珍视,下手不能太重,一本书就是一个文化传承,毁掉了就真是没有了。”
嗯嗯。高凡一边说,一边对着两母女使了个眼色,于是这两人便上前几步,围住冯元,而高凡则是趁机撒开脚丫子就往楼上跑。
“哎?小高,你去哪?哎!你们别拦我啊!”
身后是冯元的叫声,但高凡带那母女俩来就是创造这个战略空间的。
砰!
他轻车熟路的推开二楼尽头书房门。
一眼便瞧见摊开在桌上的《红楼残卷》。
他指着那残卷便叫了一声:“王樨影!出来!”
第二一九章 竞争关系
《清画家诗史》中有记载一女。
记载中很简单,王姮,女,字樨影,号月函。
说她‘工画花鸟、善著咏物诗’。
但在STK的记载中,她却疑似一位人类支柱。
在1920年前,大量人类支柱随着三位伟大存在的‘代理人战争’而被抹杀,人类历史中关于1920年之前的记载,STK估计,丢失了七成以上的真相,特别是关于战争的真相,很多莫名其妙的失利或胜利,背后都是被伟大存在们抹去的支柱和历史。
当然,非战争领域的支柱也丢失许多。
那些在史书、传记、民间轶闻中流传的姓名,哪怕对其的记载,只有一鳞片爪,且诡异灵幻,也极有可能是一大段传奇历史的仅有留存。
王樨影就是其中一位。
高凡叫出这个名字后,那桌上的《红楼残卷》却是丝毫未起波澜。
“仇珠!”
“李翠兰!”
“傅坤道!”
“薛素素!”
……
反正就是猜,高凡把从STK处拿到的疑似‘清朝人士’、‘女画家’、‘疑似人类支柱’的名字一一念出,只要真正念出其名字,神秘必然有所回应,而高凡则能够与其交流,进尔收伏这枚令咒——像古代仙侠收伏法宝或灵妖异兽的过程。
这也是STK接线员提醒高凡的,调查、收伏令咒的第一步。
就是‘正其名’。
反过来讲,当神秘对你进行呼唤时,你也最好不要回应,那也是与神秘建立链接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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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文中,鲁迅便说过:所以倘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你万万不可答应他。
一直等高凡念到‘毛周’时。
引而不发的神秘,忽得爆炸。
高凡只觉眼前辉煌一片。
犹如太阳降落大地。
无穷流光似要穿透他的身体。
击穿他的灵魂。
只不过高凡久经神秘洗礼的灵魂异常坚韧,他默念着‘系统最大’的名号,抵御冲了这波灵魂的冲击。
随即眼前光芒散去,曾在高凡灵感中出现过的穿白色素袍且面目冷清如仙的女子,出现在桌旁,她手持那卷《红楼残卷》,正在落笔入画,抬头瞧了眼高凡,清悦声音随即响起:“你是何人?”
高凡先是左右瞧瞧,还是在冯元的书房内,不过他意识到,他的灵感已升腾,这是一处灵感与现实混杂之地,所以他能望见眼前这位女子。
“我……”高凡正要回答女子的问题。
那女子却又说:“我时间不多,莫要废话了,快过来。”
过来……作甚?高凡好奇走向前,就见那女子正在执笔描书,边描边说:“这红楼人物众多,我得一一画出,才能不耽误雪芹哥哥的《石头记》成书。”
“你是毛周?”高凡问。
“你怎知我的名字?”毛周抬头瞧了高凡一眼。
这一眼媚态横生,让高凡眼前一亮。
“你这就胡弄老实人了。”高凡不禁感慨,“也就是冯先生老实,套不出你的名字,不然你可是活在嘉庆时代,曹雪芹那是康熙年间的人物,差着两代皇帝,三十多年呢,你怎么敢说自己先画红楼梦,再有曹雪芹的石头记?”
毛周虽是个被抹去历史存在的支柱,但这个‘抹去’,仍会留下部分痕迹,比如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就仍然留存于世,毛周呢,虽然生卒年不太详细,但其生活的大致时间段,还是明晰的,确凿无疑是出生在《红楼梦》成书之后,所以她是在骗冯元。
“这重要么?”毛周挑眉,“我与雪芹哥哥心心相印,相隔三十年又怎样,我不画出红楼梦,石头记如何成书?”
“原来你是疯的呀。”高凡明白了,这种精神状态他了解,什么逻辑和道理,在这都白费。
“那你要不要来帮忙?”毛周杏眼一竖,责问道:“方才那个老头,帮我整整一年,红楼人物也没画完,你这年轻人,瞧着羸弱,但有几分精神头,就是不知道画技如何,不如来试试?”
“嗯?你是说冯先生跟你画了一年的画?”高凡惊讶,文化人遇着的妖精都这样含蓄么?
毛周也不废话,把手中书卷向高凡亮出第一张。
就见其上是个工笔仕女。
还写着‘林黛玉’三字。
这张黛玉之画,是水墨绘之,未着粉黛,用笔如轻云舒卷、自如似水、转折柔和、流畅不滞,所绘仕女刻画细腻、神采飞动、精丽艳逸,明明是一张白描,却生出五色之感。
“来吧,学着画,看你技巧如何。”毛周示意高凡临摹这张画。
“工笔啊~”高凡瞧了一眼这画,登时被吸引了兴趣,这工笔技巧之精湛,有古人之风,高凡不太懂工笔的传承,但懂得画的好坏,这张‘黛玉’之图,比冯先生更胜一筹,太厉害了。
“让我描?”高凡问。
“对,帮我描完了全部红楼人物,你才算是通过考验。”毛周说。
“通过考验又怎样?”高凡问。
“问题怎么这样多?你究竟画是不画?”毛周被问烦了,便斥责道。
“画,当然画,我要是完成考验了,你就不会再缠着冯先生了吧?”高凡见着桌上铺着一张宣纸,纸旁还有笔墨,便一边下笔一边问。
“那是自然,就看你们谁先完成。”毛周说。
高凡点头,低笔沾墨就往纸上描。
……
砰!
高凡摔倒在地。
好一会儿爬起来。
听着声音的冯家三口,都不再纠缠,跑了上来。
母女两个去扶高凡,冯元则是忙是检视铺在桌上的《红楼残卷》,一瞧无恙,这才去看高凡。
“都是你搞出来的事!”冯夫人指责冯元,像是一只亮出爪子的母狮子。
“是是是,小高没事吧。”冯元则像是无辜的公狮子一样无奈得问。
“没,没事。”高凡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他脸上有个红印子,那是被毛周用书卷敲的,毛周嫌他工笔技巧太差。
“这卷中仙子好凶。”高凡抚摸着自己的脸说,“不止嫌我技巧太差,竟然还打人。”
“你这孩子,没事吧?谁打你?这屋里……也没其他人啊?”冯夫人觉得高凡似乎精神出了问题,忙是让冯宝宝带着高凡去医院看看,至于她,则要这里整饬整饬冯元,好不容易得着个借口回来了,没个结果她可不走。
“没事,我没事。”高凡则连连摆手,“我不走,我要留下吃饭。”
一边说,高凡一边还盯着那本《红楼残卷》,流露出不甘心的表情,这表情与冯元的表情有极其微妙的相似,不禁让冯夫人和冯宝宝感觉十分诡异,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却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高凡接下来则和冯元开始了亲密交流。
“先生你坚持到第几个?”高凡问。
“375。”冯元说。
“这么多!?”高凡诧异,他才画到第一个。
“究竟有多少个啊?”高凡又问,“卷中仙子给出的题目会有多少个?”
“清朝嘉庆年间的统计是448人,民国又出了个《红楼梦人物谱》,收了721人,上海师范大学的徐恭时教授的最新结果是975人,我也不知道以哪个为准。”冯元说。
“应是448人就够了,她是清朝人士,只知道这个数。”高凡说。
“你怎知她是清朝人士……咦?你也见着卷中仙子了?这证明我不是精神有问题啊!”冯元忽得站了起来。
聊到现在您才注意到这一点么?您的注意力如此恍惚,精神是有问题了吧。高凡心想。
第二二零章 作弊
一枚野生的令咒。
这是高凡跟STK讲述了《红楼残卷》的状态时,接线员的判断。
令咒是伟大存在的意志体现。
其中往往存在着该位伟大存在的特质。
割伤高凡手的‘东西’,就是这个特质在现实世界中的具现。
因为每个伟大存在的特质,都有所不同,所以高凡的思路是对的,寻找到令咒背后的伟大存在,这样能够针对性的找到收取令咒的办法,但这个思路不完善,因为其中涉及到支柱。
如果说纯粹与伟大存在相关的令咒,是武器。
那么其中再加上支柱的存在,就是器中藏灵了。
降伏这样的令咒,这等于有两重难关。
第一重就是令咒中支柱的考验。
第二重才是伟大存在的本体特质。
现在看来,这个令咒应该是来自万物归一者。
而令咒中藏有的支柱,则是名为毛周的清朝女子。
毛周给出的考验,即是要用工笔技巧,绘出令她满意的全部红楼梦人物,这样即可通过。
如果不按套路走,直接破解令咒,也是可以的,但其结果就会像是高凡初次见面,便对‘红楼残卷’动手动脚一样,结果是来一场比拼,看看谁的神秘大过谁,高凡对这种武力比拼敬谢不敏,那得找吕雉来,但吕雉此刻正在太平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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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目前最好办法就是完成毛周的考验。
而冯元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很远。
他在之前一年里,已用工笔描绘完了375个红楼人物。
如果毛周按照清朝时对红楼人物的统计数字,那么只剩下不到70个人物,冯元就可以完成这个考验,但这才是最糟糕的。
因为,按照高凡的估计,等着完成考验,冯元就会直面令咒中遗留的伟大存在,大概率上是万物归一者的特质。
那时冯元的结果有百分之九十,会变成一团不可名状的‘肉’,百分之十,会变成恶魔祭祀,百分之零,毫发无伤,但变成白痴。
普通人类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触伟大特质,就是这样的结果。
“一年了才画了不到400个红楼人物,我看您肯定不行,还是让我来吧。”高凡劝冯元。
但‘不行’这种说法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很大的污辱,特别是冯元已经在《红楼残卷》上花费了一年的心血,甚至搞到妻离子散。
啪!
冯元把手中筷子拍在桌上,向着高凡怒目而视,知识份子的素养,让他不会对高凡恶语相向,但仍然憋出一句:“小高你……欺人太甚!”
“坐下!”这时冯夫人揣着一盘菜出来,喝令冯元。
冯元坐下后嘀咕了一声,“你们沆瀣一气。”
“你们在吵什么?”冯宝宝好奇得问,“合着让我们过来是劝你们吵架的啊?”
“这叫以毒攻毒~”高凡笑呵呵得说。
“高明!”冯宝宝举起大拇指赞叹。
吃完了饭,冯元就想请高凡离开,但高凡借口说太晚了,并不想走,冯夫人觉得高凡在这虽然别扭,但冯元状态仍然不对,高凡在这,也许能够有所改变,于是就同意高凡留下,冯元对此虽然不满,但俨然是个‘戴罪之身’,没有什么发言权。
“睡客房吧。”冯夫人说。谷
“睡书房。”高凡表示,《红楼残卷》在那。
“书房是我的。”冯元立刻说。
“先生,来来,咱们过来商量一下。”高凡拥着冯元在一边商量,“咱们一人一次,每人每次画六个小时,公平竞争,怎么样?”
“我这是引狼入室啊。”冯元一声长叹,算是答应了。
“您真不怀疑这究竟那《红楼残卷》是个什么东西?”高凡问,能够将人引入幻境,进行绘画考验的东西,明显不是什么正经古董吧?
“古物生灵,又有什么稀奇。”冯元入魔已深的样子。
“先生您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得重新树立一下了。”高凡说。
“小高,你都能见到她,还怀疑我是疯子?”冯元反问。
“我不一样,我早就疯了。”高凡唇边露出一丝笑意,从系统降临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和‘正常’两个字绝缘了。
冯元瞧着高凡,觉得这家伙是不太正常。
……
夜晚。
书房。
高凡对着那本《红楼残卷》。
现在到了他的时间。
之前六个小时,是属于冯元的,冯元对着《红楼残卷》,在宣纸上奋笔疾书,绘制他的376个红楼人物,等着画完这个人物,脸上的黑气又重了几分,但眼睛却是明亮的,颇像是高凡创作《波士顿人》的过程中,耗尽精力心血,但精神无比旺盛的状态。
高凡知道,这种状态,对一个艺术家来说,是人生鼎盛之时,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是愿意用生命换取这样的巅峰时刻的,但高凡却不能坐视冯元走向疯狂。
“小高,我已经完成了376个红楼人物像了!”冯元颇为得意得跟高凡说,又自语,“竞争状态的确可以更加激发我的创作灵感~”
“等我完成这个考验,小高你得记一大功。”冯元又说。
“完成了又怎样?”高凡问。
“我的工笔技艺会提升一大截。”冯元说,“那书中女子的工笔技巧简直神乎其技,在她的指导下,我的技巧与日俱增。”
高凡瞧着冯元依旧在颤抖的双手,知道他这一年里经受了怎样的考验,这可是用生命换技巧啊。
当然,我也这么干过……但我有系统啊。高凡想。
“换我了。”高凡说。
“你不能拿走它,我得在这看着你。”冯元小心翼翼得想把《红楼残卷》交给高凡。
“不用交给我,我也不敢拿它,放桌上就行。”高凡不敢接触这残卷,第一次的教训足够多了,对高凡这样拥有神秘的人来说,这个未经驯服的令咒,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爆,甚至不接触,太近也不行。
“你不用松懈我的神经,我不会让你单独与它相处的。”冯元说。
“那您可误会我了。”高凡瞧着那残卷,口中低声呼唤:“毛周,我来了~”
高凡灵感随之升腾。
他面前又出现了一袭白裙的毛周。
“又换你了?来吧,快点,时间有限。”毛周性格比较急。
第二二一章 技近于道
虽然高凡宣称要比赛。
但冯元不觉得高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性。
且不说冯元已经花费一年时间,面对《红楼残卷》,用苦修式的方法,把自己的工笔技巧提升到了一年前他不敢想像的地步。
只说高凡的水平,冯元是有所了解的,虽然是声名鹊起的大师,但那是油画一系的,天赋纵横也不假,但对工笔只能是入门水平,怎么可能赢得过自己呢?
除非另辟蹊径……
果然,就见高凡这一场,没有在桌上摆开的宣纸上作画。
而是拿出一张硬纸,铺在桌上,对着《红楼残卷》,开始用手中碳笔,描绘残卷上的红楼人物,论起素描,高凡的技巧让冯元惊叹,只见简简单单的几笔,一个残卷上的人物已经活灵活现烙印在那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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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这是作弊吧!
冯元瞪大了眼睛,说好了工笔的,你用素描技巧算是怎么回事?
不过,还没等冯元说什么。
啪!
书房内传出一声清脆巴掌声。
冯元就瞧着高凡脸上一个暗红的巴掌印浮现。
紧接着高凡就喃喃自语:“果然不行啊……”
……
辛未敲开冯元家门的时候。
门口站着的是冯宝宝。
瞧着冯宝宝170厘米的窈窕身材和那双大长腿。
辛未当即有点不爽。
她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高凡特别喜欢看女孩子的腿和腰,他说那是因为线条好看,可以入画,但辛未160的身高比较矮也是事实。
两个女孩子谨慎得交换了一下目光,像是两只骄傲的天鹅彼此顾盼,两人一个想,我高身材好,另外一个想,我漂亮。
不过潜意识里竞争意识,不会表现在语言和行动中,冯宝宝知道辛未是来找高凡的,就把辛未带到二楼客房,高凡正在这里拿着画笔对着画板嘟囔着什么,辛未一瞧他,就是一惊,因为他脸上有个巴掌印。
还是女孩子的巴掌印,因为那手型比较娇小。
“谁打你的!”辛未语调立刻高了起来,脑中浮现出扎高马尾瞧着精神头就很足的冯宝宝,如果和她打架,高凡肯定得挨揍,但……为啥挨揍呢?高凡干啥了?辛未又陷入怀疑中。
“很难解释。”高凡想了下,怎么说呢,说自己因为画画作弊,所以被一个令咒给揍了,且不说辛未能不能理解,这种事也有点太丢人了吧。
“帮我个忙。”高凡又说。
嗯?辛未瞧着高凡手中正在比划的一副底稿,知道他在搞创作,但为什么是在冯元家呢?而且,他手中那是宣纸吧?
“帮我买点碳条,最软的,德芙龙或者尼奥的,能在宣纸上画线条的那种。”高凡扬起手中宣纸。
“你在研究用碳条在宣纸上画素描?”辛未诧异,这是什么先锋实验,有啥意义么?
“对啊,我要在素描纸上用碳条画出工笔的感觉。”高凡说,“铅笔和碳笔过于硬,画得不像,瞒不过人。”
“为什么呢?”辛未还是不明白。
“好玩呗。”高凡没说真话,“我跟冯先生正在比赛,看谁能一口气画出红楼人物,但规定是要用工笔画法,可没规定用什么笔啊,碳笔一样能画工笔~”
“那会很慢吧?”辛未进入专业的讨论环节,“记得么,宣纸上画素描,班里同学有人试过的,就那个叫赵俭的大高个,但画得很慢,毕竟宣纸比较软,碳条再软也比宣纸硬,追求速度的话,你还不如直接用碳粉……”
铅笔、碳笔、碳条,这些东西都是素描的工具,说不上谁好谁坏,只是习惯不同,铅笔细所以描边精准,碳条粗犷所以涂阴影有优势,高凡都是几种一起用,否则在波士顿时,也做不到平均五分钟一张速写人像。
“对啊~”高凡被辛未一语惊醒梦中人。
碳粉高凡没用过。
所以也想不起来。
但天美有人玩过这个。
说是油画技巧,不如说是国内的文化传承。
甚至有人考证说碳粉画在国内已经五千年历史,但听着就比较奇怪,因为这种说法就意味着碳粉画的画法非常原始——它也的确很原始,就是用手涂炭粉,往石头、树上、脸上抹,大概每个民族的原始人都干过这种事。
比如在一天的辛苦狩猎后,族群从荒野上打回一只猛犸小象,族中的女人将其扒皮烧烤,吃饱喝足的祭祀就开始用手搓着熄灭的树枝,在手上沾上碳灰,开始在洞穴墙壁上记载今天的日子:吃象一只,闲聊半晚,画一幅,这种。
比较起来,原始人发现染料再往画上涂颜色,都是之后的技术进步了。
所以现在辛未一提碳粉,高凡立刻意识到,这招应该行。
辛未被高凡催促着去买碳粉,这玩意叫碳精粉,在文具店还真不好买,辛未跑了几家店才买到,等回来时,已经是傍晚了,把东西交给高凡,瞧着人家正在准备晚餐,辛未就意识到自己不该在此久留,毕竟是别人家,等她礼貌告别,才发现跟她告别的是高凡,而这一刻,高凡已在门内合上了冯元家的门。
她对着门,愣了好一会儿。
像是在问自己:我是谁,我来这干嘛,我接下来要去干嘛。
明明是受劳伦斯委托,也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来瞧瞧高凡究竟在干嘛,怎么现在更迷糊了?
而且,为什么高凡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如此熟稔啊!
辛未咬了咬嘴唇,终是没有高凡一样的厚脸皮,能够直接产生留在冯元家的想法,只能闷闷离开,想着下次再找什么借口过来瞧瞧。
而高凡关上门后,冯夫人就招呼他:“怎么不把小辛一起留下吃晚饭呢?”
“不太方便。”高凡说,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这家里毕竟有个令咒,如果可能,高凡也想把冯夫人和冯宝宝劝走,他坐在桌旁对这两位说:“阿姨,宝宝,不如你们也出门避避吧,最近先生可能会出一些事。”
出事?什么事?冯夫人和冯宝宝对视,流露出担忧的表情。
说实话,如果不是高凡‘世界油画大师’的名头,她们都会怀疑高凡是不是有什么企图,但两母女偷偷查过新闻,知道这位高凡,也就是冯元只教了几天的‘便宜徒弟’,其画作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一幅能超过千万美元,最近一幅《波士顿人》则拍出了三千五百多万美元。
那是什么概念?
他又有什么可贪图的?
所以,此刻高凡的话,着实也让她们开始担忧。
第二二二章 离奇惊怖
虽然担忧,但冯夫人和冯宝宝,也没法因为高凡一句话就离开自己的家。
高凡见劝不走她们,便决定要尽快解决此事,尽快降服这个令咒。
可能是高凡给的压力,所以再隔三天,冯元已经突破了390这个关卡,眼瞧着400在望,如果毛周手中的红楼人物,是按照清版统计所合计,冯元已经描绘出《红楼残卷》上将近九成的人物了,可能再有几天或半个月,这场持续了一年多的修炼,就可以告一段落。
今天。
高凡气势汹汹拿着碳粉和碳笔,继续挑战。
冯元为了看管自己的古物宝贝,一直在高凡挑战时守在一边。
此刻瞧着高凡带来的家伙事,不禁十分好奇:“这盒里是什么?还用碳笔?碳笔怎么可能画出工笔画呢?碳笔画出来的还叫工笔画么?”
“行不行的,试试就知道了。”高凡一边说着,一边又展开了自己让辛未制好的卷轴,一个十米长已然装裱好的宣纸长卷。
水墨作画,一般都是先画再装裱,究其原因就是笔墨难控,《兰亭序》、《滕王阁序》等等流传千古的名作,亦是被作者自身圈改无数,就是因为其中错字、漏字、别字太多,若非这些妙手偶得之作,太过出名,作者自身亦是难以复刻,怕是得不着流传于世的机会。
雅文库
但高凡用碳粉碳笔仿的工笔,可不一样啊,因为碳可擦啊。
于是高凡就先裱再画,这样画纸又硬又实,极利于碳笔描绘。
“小高啊,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冯元瞧出了高凡想干啥,不禁感慨,但也没办法反对,因为高凡也没违规。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冯元就是那个‘君子’。
高凡嘿嘿一笑,叫出毛周,升腾自己的灵感,让这位清朝女画家坐在自己面前。
“你又来了?”毛周对高凡没什么好脸色,之前几天一直纠缠不休,结果连幅完整的工笔都画不出来,着实无赖一个。
“这次可不同了~”高凡笑着说,“毛周女士你瞧好吧!”
说着,高凡开始在书桌上摊开宣纸上用手抹着涂碳作画,只见他右手落笔勾轮廓,左手以碳涂阴影,‘工笔’虽然与‘写意’对称,但说得是其极重形体,而画法中也不乏填色作抹,粉黛互用之技巧,所以成品极尽富丽,易流传刻画。
工笔用于人像时可极尽繁复之能事,宛如古代的照像机,阎立本的《步撵图》中,描绘出唐太宗会见外邦使者之画面,画中人物粗看上去表情一样,但若以放大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唐太宗之庄重、使者之惶恐、宫女之闲适一一可见,十足奇妙。
而毛周所绘《红楼残卷》,卷上之人物只用墨色,未涂铅妍粉黛,却在望上去时,一眼便能瞧出其女子发髻中金步摇之富丽,瞧出其手中所拈之花的娇艳,更能瞧出一个个人物表情神态之生动,足见毛周工笔技巧之神异,已达神乎其技的地步。
再加上这《红楼残卷》,‘描完一幅、便再生一幅’的奇异,冯元这个工笔国手,因此迷上它,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现在,毛周瞧着高凡左右手并用,在宣纸上涂涂抹抹,不禁皱起眉头,又是这些奇淫技巧,上一次挨了打还不够么?
但再一看,高凡右手所绘线条,曲折如意,几笔便勾勒出一个女子身影,其意态娇羞,手拿圆扇,身姿婀娜,闲时如娇花照月,行动如弱柳扶夫,其风流姿态,已跃然纸上。
同时高凡左手飞快涂抹,这女子所在背景也一一浮现,她似被一个老妇人搂在怀中,那老妇人在画上未作详细描述,但几个简单勾抹,已经涂出了其慈祥身态,再往外,则是影影绰绰不少站立女子之像。谷
再下来,高凡又换用右手涂抹碳粉,那唯一面目清晰的女子,其面容也浮现于宣纸上,只见,两弯似蹙非蹙烟笼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端得是个绛珠仙草行走人间,天上女仙谪落凡尘。
瞧着这画,毛周高高举起的右手便轻轻放下,他人或者喜爱‘黛玉葬花’、‘共读西厢’等书中场景,她却独爱林黛玉谪落凡尘,初出人世这一刻。
“怎样?”高凡作画完毕,瞧瞧时间,不过就是五分钟,他两手黑碳抬头向毛周笑着问。
哼!毛周冷哼一声,把手中画卷翻到了第二页。
……
啊?
冯元瞧着高凡在桌上用碳粉和碳笔所绘之‘黛玉像’,紧接着马上又在长卷后方空折位置,开始画第二幅红楼人物像,他意识到,高凡竟然已经完成了这第一幅图画,并得到了‘卷中仙子’的认可,更关键的是,高凡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啊。
“你……你这?!”冯元震惊无比。
“啧啧,第一张过了,还有四百多张,还好我练过~”高凡掰了一下手指头,回忆起了一个多月前在波士顿市政广场上的修炼日子,论起绘画速度,他可是专业的,只要这种画法能够得到毛周的认可,那他就可以大·杀·四·方了!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冯元握着手中《红楼残卷》,就瞧着高凡在一张足够大的宣纸上,开始绘制一幅幅红楼人物,从黛玉宝玉到到其他十一金钗、从贾敬、贾敷、贾赦到贾政、贾敏,一个晚上,六个小时,高凡笔下已经出现了将近五十个人物,占了这十米画卷的八分之一幅面。
看到高凡不止是想画完《红楼残卷》,还是想在这一张画卷上画完《红楼残卷》。
并且其用碳粉和碳笔所绘的人物肖像图,竟然从骨子里透着一种工笔的严谨与齐整,其线条规矩,涂色讲究,丝毫没有油画中超越现实的幻想,只剩下对于现实的无限伸展。
冯元认为油画与工笔的区别,就在于对画卷外世界的处理,油画技法中的世界是局限于一隅的,而工笔则带着对于画外世界的无限畅想,当然,这只是个人观感,肯定带有主观色彩,但冯元认为气质这个东西很难改变。
一个惯用油画思维和方式去描绘这个世界的人,绝难以从这个框架中逃脱出来。
不过,在此刻,高凡用碳粉和碳笔以油画技巧描述出的工笔人物,却让冯元大为惊叹,不禁有了大开眼界的感觉,竟然还可以这样作画,真是技近于道,用技巧超越思维定式了。
等着六个小时一过,陷入震惊之中的冯元,猛得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
高凡按照这样的速度绘画下去的话,只需要创作这五十个人物的时间乘以八,也就是……六八、四十八个小时,就是两天,就可以完成整个对于《红楼残卷》的复刻了啊!
而冯元最快的速度,也不过就是一天三四幅工笔。
这怎么比?
这哪里还有办法去比!
冯元陷入焦急之中。
第二二三章 最后一幅
冯元一边急不可耐。
一边也加速自己的创作。
这《红楼残卷》上的画作,临摹起来,不比《千里江山图》中‘石厚水色法’那般三浸三晾的复杂,但打底作框、勾勒涂抹也样样不能少。
在这样的限制下,冯元的创作速度,竟然能够再上一个台阶,每天能画十幅左右,着实让高凡惊叹,想着冯先生没被令咒中的神秘吃掉,反而被自己熬死,那可就做了大孽了。
但事已至此,无路可退,高凡必须先赢下冯元,才能救出冯元。
相比冯元,高凡用碳粉和碳笔在这张长长宣纸上所作的红楼人物图,那就轻巧太多了,除了高凡的素描技巧近乎满值般强大,也因为一旦真的画不好,那碳色还是可以往下擦的,瞧着高凡如流水线般生产着一幅又一幅的假工笔人物,冯元咬牙坚持,他必须更快!
而这老少二人,废寝忘食的去临摹一本古画册的样子,让冯夫人和冯宝宝生出疑惑,高凡本该是来解决问题的,但现在他怎么也成了问题的一部分?
“要不,我把老吕也叫过来?”冯夫人扒着门缝,瞧着书房内老少两人,一个翻书,一个作画,她们自然是瞧不见令咒所产生幻景的,但只要一合上门,趴着门上听,就会听到门内偶尔还会隐约传来女子的声音。
那女子声音有时急切有时舒缓,听不真切在说什么,但就是很古怪,这让她们怀疑冯元是不是出轨了,而冯元沉迷作画又不愿意解释,其实也是不想解释,他认为自己光明正大,有什么好说的?
这也是冯夫人和冯宝宝生气离家的原因,但现在不一样,现在冯元和高凡两个都在书房,仍然能附门听到女子的声音,这就不涉及到冯元一人,而是两人的事,就不止是古怪,而是离奇惊怖了。
冯夫人说的‘老吕’,就是吕国楹,高凡是吕国楹弟子,冯元是吕国楹老友,这两人沉迷作画不能自拔,吕国楹是油画大师,请吕国楹来算是个办法?
“这得请白云观的道士吧!”冯宝宝低声说,“我看他们是撞邪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冯夫人也心头发毛。
令咒对于现实的干涉,是她们无法理解的,虽然她们灵感不高,也没有神秘学知识,无法看到毛周的身影,但一枚令咒如此之近,她们也难免受到影响,听觉中隐约的女子声音,就是证明。
冯夫人终究没有去白云观请道士,而是把吕国楹请到了家。
天市距平市很近,下午时分,吕国楹就到了。
作为世界闻名的油画大师,吕国楹身上事也不少,特别是高凡成名以来,‘一门两大师’的美誉让吕国楹的身价也上浮不少,紧跟着各种画展、会议的邀约纷沓而至。
虽然吕国楹难请,但终究还是有渠道,比如吕国楹在国外和国内的各种关系网,就算脾气像吕国楹一样臭,也有他摆不下脸色的人在,举个例子的话,就是冯元了。
但高凡就不一样,高凡成名速度太快,无论是波士顿的艺术圈,还是国内艺术界,跟他有交情的人也少,对恶魔派另外一位安娜·阿玛斯,就更难接近,这女孩甚至连经纪人都没有,所以,找不到恶魔派两位大师,许多邀约就到了吕国楹头上。
吕国楹对此烦不胜烦,但有一些邀约,还真就拒绝不了,比如皇家美术学院请他回校去做一场演讲,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多讲讲‘恶魔派’,那里算是吕国楹的母校,盛情难却,可他对恶魔派,又有什么了解,瞧见‘无限对称画法’,他也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儿。
而且,吕国楹也好久没见着高凡了。谷
现在冯夫人有约,听着似乎是冯元和高凡共同陷入一场麻烦,吕国楹恰好在不在国内,便急匆匆赶回来,等到了平市,也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
来到冯家,吕国楹就在冯夫人的引领下,来到二楼,看到了冯元和高凡相对而坐的场景。
饭团探书
现在,冯元担心高凡拿走他的《红楼残卷》,在高凡临摹时,必须跟着,甚至连每天晚上睡觉时,冯元都把这残卷抱在怀里,高凡几次试图偷偷拿走,但着实得不着机会,另外,这令咒跟冯元此刻算是系于一体,高凡十分担心,如果真的拿走令咒,激怒冯元,会直接造成什么可怕的神秘事故。
同时,高凡也担心这位被令咒蛊惑了的工笔大师,瞧着比不过他,就偷偷卷了《红楼残卷》直接跑路,别说冯先生品性高洁,干不出这种事,要知道文化人的‘偷’,算什么‘偷’,那都是奇闻秩事。
所以冯元作画时,高凡也盯着。
这一老一少,就像是熬鹰似的,在这间斗室里彼此施加压力。
现在看起来,明显是高凡状态更好些,他毕竟年轻,在《红楼残卷》上耗费的精力也少,并且经过普罗旺斯和波士顿的两场考验后,作画时的精神状态,坚韧得犹如一根钢筋,简直无法被影响。
而冯元则是被高凡这位后起之秀猛追,三天之内,连追将近四百幅红楼人物,眼瞧着马上就要追上他的进度,则是双目通红,下笔时如坠千斤,但犹能自撑,不愿认输。
吕国楹推门而入时。
高凡和冯元都是有些诧异。
“老吕?”
“校长?”
“你(您)怎么来了?”
面对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题,吕国楹则是气定神闲得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瞧瞧冯元那堆放的四百多幅工笔人物,再瞧瞧高凡集中于一幅长卷上的素描工笔……噫?
“有点意思~”吕国楹毕竟是大师眼光,一眼就看出,高凡是在用碳粉画工笔,令人诧异的是,完全画出了工笔画的意境,如果只有一两幅,还只是个玩笑之作,但这连续的几百幅画面,便是玩笑,也玩笑成了一件艺术品了。
“你们继续,我研究研究。”吕国楹也不顾形象了,坐在地上,开始一幅一幅的研究高凡的碳粉工笔画,他想看看,现在高凡的水平,究竟到了哪个地步。
从《面具》组画之后,吕国楹已经将近一年时间,没有看到高凡作画了,当然《波士顿人》的成品,他也在网上找过高清图来看,但看不太懂,恶魔派的无限画法,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哦……高凡和冯元也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冯元继续画,高凡继续盯。
而门外。
冯夫人瞧着吕国楹直接坐在地上开始研究画,不禁一拍大腿:“又折进去一个!”
第二二四章 喷血画亡
吕国楹来的时候,正是关键时刻。
清嘉庆年间有个名为姜祺的士人统计过,红楼梦内人物合计448人。
自十二金钗起,到四宦官、四珍宝结束。
冯元在这一年时间里,已经绘了将近380幅人像。
而高凡到来后,激发了这位工笔大师骨子里的竞争之意,一周时间内,昼夜不眠,又画了五十余幅,于是理应已是接近尾声。
高凡这位后起之秀,则是用‘作弊’之法奋起猛追,一周时间里,也已然绘到了440幅以上,现在一老一少相互熬着,看谁先熬不住。
吕国楹研究高凡用素描仿工笔的技巧时,正轮到冯元使用《红楼残卷》,只见冯元目视书册,聚焦绘神,落笔不停,笔下线条柔韧而富丽,往往一勾一抹,就在宣纸上留下一笔纤铅之色,被其绘出的女子形像极其生动,一年时间,让冯元工笔技艺大进。
而高凡盯着冯元作画,忽觉不妙,因为他瞧着《红楼残卷》似已翻到最后一页,似乎冯元已经翻到最后一幅人像了。
冯元虽是沉浸于灵感中不能自拔,但此刻嘴角亦是流露出一丝得意,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说着‘我知道了’、‘最后一幅’等呢喃言语。
这可不妙。
高凡皱眉,他还差着小十幅呢。
虽然他用素描画得快,但冯元毕竟起步在先,比他足足提前了接近一年,所以追不上冯元的进度也属正常,但高凡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现在怎么办?把冯元打晕?
高凡琢磨着,强迫冯元从灵感中退出,会不会造成一些永久的精神类伤害?会不会让令咒暴走?令咒一旦暴走,神秘失控,这幢房子里可能都会寸草不留。
冯元此刻已重开一卷,继续画那最后一幅肖像。
最后一幅应是四珍宝中的‘翡翠’。
按照冯元此刻的速度,应是在两个小时左右即可完成。
到那时,冯元就会直面开启的令咒,面对来自万物归一者的伟大威能了。
高凡眉头越皱越紧,但他瞧着冯元掀在地上的那张宣纸,忽得脑中灵光乍现,起了个灵感。
他瞧着,因为忙着作画,所以冯元来不及处置那些画好的宣纸,按照冯元的名声,这一幅幅的工笔,每幅也得值个十来万,现在整个书房到处都堆满了画作,冯元方才掀开的一张宣纸,就这样随意丢在地上……
傻了不是!
高凡忽得意识到,虽然因为进度不同,所以《红楼残卷》只能一个人用,因为同时临摹的只有一篇。
但冯元临毛周,他可以临冯元啊!
“老师!”高凡想到这,忙是叫了一声吕国楹。
啊……啊?吕国楹被叫得一愣。
叫谁?叫我?
吕国楹都已经六十多岁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老师’,给叫得心肝一颤,实际上,从吕国楹从画展上故意挑刺,认识高凡,到高凡参加双年展,而后的《面具》组画创作,《波士顿人》创作,吕国楹几乎没在高凡的成长道路中,起到过任何关键性作用,反倒是高凡屡屡给了吕国楹一些灵感和启迪,当初高凡用神秘绘下的那根线,还在吕国楹处反复品鉴呢。
所以,虽然国内艺术圈甚至国外艺术圈,都公认高凡的技艺,源出于吕国楹,甚至还给了‘一门两大师’的美誉,但吕国楹自己心中是泛嘀咕的,他配得上这个称呼么?配不上吧。至少,高凡这小子,从没叫过他老师啊。
这几乎成了吕老爷子一块心病了,吕国楹心高气傲,从来不占别人便宜,更何况是这种几乎可称为贪天之功的便宜,他都想开个记者招待会,把这事澄清一下,但这事呢,怎么说怎么不好听,说不好还给高凡扣上一个刚出名就欺师灭祖的名声,所以这个哑巴便宜,哽在吕老爷子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非常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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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切,都在今天这声‘老师’里烟消云散。
吕国楹几乎没听清高凡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心中宽慰至极,这小子还真是把他当老师的。
“老爷子,别发呆啊~”高凡开始在地上的画纸中找目标,“帮我找抱琴、司棋、侍画、入画、珍珠、琥珀、玻璃的人物画~”
“啊……好,你找他们干嘛?”吕国楹被催着,也放下手中高凡的画,开始找那几张特定的工笔画。
“有用,有大用,救命用!”高凡在宣纸中扑腾了半天,找出了‘抱琴’和‘司棋’,因为每张画上都有名识,所以还不算难,但地上的画共有四百多张,也不简单。
“我先画着,您再帮我找!”高凡展开自己那幅长长的宣纸,由于被装裱过,所以展开收合时非常简单,他把画卷展开空白处,对着‘抱琴’和‘司棋’开始临摹,由于着急,所以不到十五分钟,这两幅画已经画得,他的红楼长卷上,又多了两个人物。
高凡这边画得了,转头就看到吕国楹正呆呆得望着他的动作。
之前吕国楹只是瞧见过高凡画的成品画,以这种素描扮工笔的技巧,但此刻亲眼目睹高凡作画,则是更为惊讶,因为……这也太精准了吧!
无论是线条,还是碳抹,都是轻轻巧巧的便在画中流露出或者飘逸、或者凝重的画中颜色,那左手掌肚的一抹,便是一片林荫,右手笔尖一勾一圈,便是一张棋盘,左手留下的碳灰随手弹弹,再用右手笔触一抹,便是棋盘上的黑白落子,甚至连黑白子的颜色,都在这简简单单的勾抹中显现。
那一局棋盘残局,在高凡笔下,简直如同天工造物,落子而成啊。
就更不必提那人物的发髻、衣着、面目和动作,均是在每根线条中呈现,特别是高凡竟然用碳笔绘出了毛笔的粗细不同,勾勒衣衫之拙扑飘逸,与描绘面目之精巧纤致,都用一根碳笔涂绘而出,这种画法,带着工笔画的流畅与工整,完全与油画素描画法迥异。
这是骨子里精神气质的不同!
技近乎神啊!
“找到了?”高凡问。
“嗯……嗯。”吕国楹把手中几幅画递给高凡。
高凡把这几幅画摊开,继续在吕国楹面前展现他的神奇技巧。
第二二五章 人体花树
冯元现实中挥毫泼墨,灵感中却能看到他所谓的‘卷中仙子’。
虽然高凡提醒他,‘卷中仙子’名为毛周,清朝人士,并与曹雪芹前后隔着三十多年,也不可能是先有《红楼梦》,再有《石头记》,但冯元觉得那并不重要,这件古物历史如何,已不在他的关注中,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在古稀之年,竟然还能得着一次技艺提升的机会。
这一整年时间中,他明确感受到自己的工笔技艺,在飞快提高,其提升幅度之大、进益之巨,简直可与他青少年时期初随老师学画时相比,所以,既然已经视‘卷中仙子’为师为友,那么其来处就不必问了,以艺相交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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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里,冯元与卷中仙子君子之交,他并未觉得自己心思被迷惑,所以对于家人们的怀疑也十分沮丧,但这一切都会在他提笔落墨之时,化为乌有。
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冯元已经‘入魔’甚深,并不自觉。
而到了448幅红楼人物即将被整体描绘完成之时,画到了最后一幅的时候,冯元望着对面落坐的‘卷中仙子’,只觉心绪反而十分沉静。
‘卷中仙子’向冯元露出一个鼓励笑容,如同红梅落雪,清丽绝伦,冯元也未觉其美,却不为所惑,只觉与其心意相通,便也是一笑,再低头去作画,笔下速度再快几分,因为高凡在一边催着,所以冯元决定不给高凡任何机会,只在这次创作中,将全部残卷临摹完成。
便在这时。
‘卷中仙子’轻咦了一声。
冯元也有所感应,扭头一看,便见到高凡竟然也搬了把椅子坐在桌边,还跟他说:“先生,挤挤。”
“你……你怎的……?!”冯元瞧瞧身边高凡,再瞧瞧眼前‘卷中仙子’,只觉一阵迷惑。
这不对啊!
冯元并不知晓什么灵感、什么思维频率,他只知道,在他使用《红楼残卷》,与‘卷中仙子’相会时,是不会有第三人可插足的,似乎这是个只为二人创作的授艺空间,他人不可得见,非常神异。
但高凡怎么会出现在他与‘卷中仙子’之间?
……
“你……”毛周也瞧着高凡。
“你毕竟只是个支柱,我的神秘学足够理解你的存在。”高凡说,又补充,“哪怕你寄托在万物归一者的令咒中。”
“不晓得你在说什么。”毛周不理解高凡在讲什么,“但请你尽快离去,我正与冯元先生交流画技。”
“一起交流呗,我已经追上你们的进度了。”高凡展开手中长卷,给眼前的冯元和毛周看。
画卷上,有他才画好的抱琴、司棋、侍画、入画、珍珠、琥珀、玻璃之肖像,就见这七位女子,栩栩如生被描绘在长卷末端,而末端处还有一个空白,正是此刻冯元在临摹的448个红楼人物尾声,翡翠。
“先生,您临摹残卷,我临摹您,您觉得这进度追得如何?”高凡又问冯元。
冯元面色吃惊不已,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忽得想到什么似的,忙是落笔开画。谷
“先生你偷跑啊~”高凡也开始下手涂画。
毛周瞧着眼前二人,再瞧瞧他们画中的人物,的确技巧精湛,都足够通过她的考验,现在就看,是谁先完成了……
冯元落笔飞快。
但他再快,也比不上高凡左右互搏的技巧,左手碳粉右手碳棒或碳笔,高凡简直是像是个技巧精湛的魔术师,勾涂抹绘之间,一个女子轮廓已在画中成型,高凡画一幅红楼人物,只需要十分钟,而冯元则需要一到两个小时,这个差距,就算是冯元提前开始,也是无法拉平的。
所以等着高凡画中人物已然眉目渐现,冯元笔下的琥珀,方才画到衣衫。
冯元瞧了高凡笔下画作一眼,只觉心焦如焚。
晓得已经追赶不及,但一年时间,苦心磨砺,他怎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先生,您放弃吧,赢了也得不着什么,这是个邪物,是个妖孽,普通人跟它接近,下场绝对不会好!”高凡一边画一边苦劝冯元,这时他已经只剩下几笔,就可收卷了。
“不行!”冯元一声低吼,谦谦君子如他,极少有这种失态的时刻,而此刻他面色发红,运笔如风,俨然已经胸中一口抑郁气,已经到了极限。
再瞥一眼,瞧着高凡笔下活灵活现的‘琥珀’,已几近画尽,而自己这席衣袍尚未完成,冯元瞪圆双眼,笔下一停,万念俱灰,悲从中来,嗓子一甜,已是一口鲜血喷出,宛如一席血衣,披在画中‘琥珀’身上,让这幅工笔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绮丽之感。
“先生!”高凡叫了一声。
嗬!冯元口中发出呵呵声,他死盯着那画,用手指尖点着几滴鲜血,涂抹着‘琥珀’空白的脸上,登时,一张染着鲜血的女子面目,登时出现。
“你已完成……”毛周对冯元说。
“我完成了!”高凡最后一抹,在‘琥珀’脸上抹了一点淡淡的碳色,像是一片胭脂,也盘活了整幅画,一个明媚活泼的侍女便在卷上活灵活现。
“先是他,再是你。”毛周说。
“不!开什么玩笑!”高凡一下就炸毛了,他指着冯元的画冲着冯周嚷:“往画上喷口血就算完成?这都整个污了!你这什么评判标准?!”
“心血精诚,金石为开。”毛周对着被冯元鲜血所喷的画作一抹,就见那些流淌的鲜血,恰构成了‘琥珀’的衣裙,而冯元用手指在‘琥珀’脸上所涂抹的痕迹,则如‘琥珀’正在啼血泪流一般,像是在为了这位工笔大师而落泪悲鸣。
“呵~”冯元嘴角带血的向着高凡笑着,“小高,我终究是更胜一筹,说是造假作弊,谁又像你一样造假作弊得厉害……”
一边说,冯元忽得像是望到了什么似的,他转头望向天空,脸色茫然,继尔又变得惊恐。
“天啊……这是什么……”他惊叹着。
高凡看到,大量神秘开始在冯元身上汇聚,那是寻常人类根本无法承受的神秘,便是在调查员身上,凝聚如此之沉重的神秘,都意味着其正在步入人生最后的疯狂,已经正在直面某一位伟大存在,接受着疯狂的灌输。
第二二六章 令咒操作指南
高凡看到神秘在冯元身上凝聚。
他失声惊呼。
但他做不了什么。
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变故已然发生。
冯元先是仿佛望见什么似的大叫了一声。
随即整个人就发出光来。
他的眼耳口鼻,甚至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向外迸射强光。
他并不觉得痛苦,只是惊讶得盯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掌正在发亮,灼热的光芒从掌心的每条纹理中绽放,生命线因此崩断,他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抬头望向高凡,也望向吕国楹,张开口,但更强烈的光,已经从他口中迸射而出。
唿!
像是吹过了一场剧烈的风。
空气中开始迸射出硝烟和硫磺的味道,像是一个大战方休的战场。
随着这阵硝烟。
冯元整个人‘裂开’了。
有光自他体内绽放,那光像是剥开了一只果子那样,把冯元从内到外翻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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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胸口处的光,挤出了血淋淋的心肝脾肺肾。
他手与脚上的光,挤出了白色附着白色骨膜和红色筋络的骨头。
他头部的光,向外翻卷出了豆腐花样的大脑。
这一刻宛如有个残忍的刽子手,在以光为刃,对冯元施以千刀万剐的极刑。
冯元已然无法发出痛吼声,他像是个被光包裹的无毛雏鸟,在寒风凛冽中拼命颤抖。
“先生!”高凡低吼,他想冲过去,但这一过程极快,等着他意识到发生什么,冯元的形态已然彻底变化。
冯元变成了一棵树。
一棵高度在三米左右,以骨肉为干,筋络为枝,脑浆为花叶的人体之树。
大量游动着神秘之光开始在‘花树’上穿行,似乎在催生冯元继续生长,只不过冯元毕竟是凡人之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巨量的神秘能量灌输。
在下一秒。
唿~
随着一声轻巧的风声。
花树崩碎。
所有一切都化成了光。
硝烟的气息弥漫沸腾。
冯元已经随着风与硝烟,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变异的躯壳承载不住剧烈的神秘与强大的光,被完整的撕碎了。
“先生!”高凡大叫。
而吕国楹睁圆双目,拉着高凡不让他接近冯元,或者说,现在已经没有‘冯元’这个人,只剩下一股带着硝烟色弥漫的风。
吕国楹年龄虽大,但手中力道很稳健,拉着高凡像是抓住猫的脖颈那样,让他挣扎不得,而这时,冯夫人和冯宝宝也已经闻名而至,但她们没看到冯元异变又被神秘击碎的那一刻,只看到挣扎着大叫的高凡,和面目铁青的吕国楹。
“出什么事了?”冯夫人问。
“我爸呢!”冯宝宝叫出声来。
两人都意识到有非常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吕国楹转过头望向她们,面色凝重。
……
冯元的葬礼是秘密举办的。
时间就在三天后。
因为没有留下任何一点身体组织,所以这是个衣冠冢,坟里只放了一个骨灰盒。谷
参加葬礼的,只有冯夫人和冯宝宝,还有吕国楹、高凡,以及政府派来的代表,以及STK的工作人员。
确定冯元是死于神秘后,STK接手处理了一些后续事务,以保证神秘不会扩散。
葬礼结束后。
瞧着冯夫人和冯宝宝在坟前悲痛欲绝的样子,高凡也深觉遗憾。
“我要是坚决一点,直接把先生打晕,把那件东西抢走就好了!”他咬着牙说。
“高凡,这是注定的。”吕国楹劝慰他,虽然自身没有涉足神秘,但儿子是A级调查员,儿媳妇是伟大存在,孙女是半神生物,吕国楹对暗面世界的了解,并不比高凡少,“任何人只要望见了那个世界,就难免会被吞噬。”
“可我能做的明明更多啊!”高凡皱眉依旧自责。
“你自己也深陷深渊啊……”吕国楹轻叹着,以前他只是猜测,不愿确认,但这一次,冯元的事在自己面前发生,高凡肯定牵扯其中,他不禁对眼前这个绘画天才深感惋惜,为什么这世上的杰出人物,总会和那个神秘的世界有关连呢?
吕国楹目光中的怜悯之色,让高凡忽得清醒过来,一种难言的无力感和悲哀涌上心头,是啊,他又能救谁,面对伟大存在的旨意,这世间人类哪个不是战战兢兢,面对伟大存在的干涉,这世间人类又哪个不是如临深渊。
“吕调阳也是这样,为了不连累我,我们已经二十年没见过,甚至音信全无了。”吕国楹苦笑,“我知道他一定活着,就算我死了,他也一定活着,但这种活法,不是诅咒么?”
高凡默然无语。
吕调阳是A级调查员,是被伟大存在更改了基因的非人生物,他身上的神秘如同深海漩涡一样可怖,常人在他身边,即会被席卷,落入可怕的暗面世界,走向绝望和疯狂。
在这个三月。
高凡站在微冷的空气中。
隔着几片松树荫,瞧着不远处冯夫人和冯宝宝哀恸痛哭。
他第一次觉查到了神秘的可怖与不可抵御。
明白了人类在神秘面前,就如泥胎玩偶,一遇高温炼制,损毁着十之七八,便是偶有烧成的,也已变成非人瓷质了。
这时,高凡望见穿黑色西服的STK工作人员,向他走来。
“老师,我……”高凡说。
“去吧,去吧。”吕国楹挥挥手,再转身离开,他背影中,颇有几分萧瑟。
而STK工作人员见吕国楹离开,便加快脚步,来到高凡面前,他把一只公文包交给高凡。
“管理层让我把这卷令咒交给您。”工作人员说。
嗯。高凡接过公文包,打开看了一眼,就见一个银色盒子状的干涉仪,正与这卷《红楼残卷》放在一起。
干涉仪还是有用的,至少现在高凡距离《红楼残卷》如此之近,其上的神秘,也微弱得如同烛光,而不像之前那,奔腾如潮水。
处理冯元后事的时候,STK暂时把《红楼残卷》收走了,不过高凡又把它要了回来,这件令咒关系着永恒之魔,另外,高凡也已经完成了第一步骤的解密,现在只剩下要面对其背后的伟大存在,将令咒收伏,就可得到七贤之二,距离永恒之魔,再近一步。
“经过远程鉴定,确定是万物归一者的令咒。”工作人员介绍说,“收服令咒有着极其详细的操作规程,请您照章执行,如有意外,请尽量保证不涉及到无辜市民。”
嗯。高凡点头,心情不好,懒得吐槽,但‘不要伤害无辜市民’这种保证,也就是说,如果出了意外,调查员本身救都不用救了呗?
收到公文包后。
高凡回到了天市。
在家里打开这只公文包,把《红楼残卷》和干涉仪一起拿了出来。
上帝不在家。
还放在辛未那。
辛未也不知道高凡回来。
高凡收伏这只令咒时,可能会有危险。
当然,把握更多些,毕竟高凡的神秘学30点,调查60点,从各个迹象来推断,分析破解这卷令咒,也都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只不过,不能硬破解,但他已经完成第一步了,剩下的就是直面万物归一者了。
就在高凡拿着那只书本样的干涉仪。
准备按动其上的红色按钮,将其关掉,让《红楼残卷》的神秘尽情释放时。
忽得。
砰砰!
两声敲门声,打断了高凡的‘施法’。
谁啊?
高凡诧异。
第二二七章 我是毛周
夜色中。
门口亮着的路灯光。
让高凡从门镜中看到了一个女子身影。
是小雪妈妈?
怎么是她?
高凡推开门,看着今天小雪妈妈穿着一件毛茸茸的粉色兔毛外套,白色丝袜裹着并不算长但线条优美、纤细得益的腿,头上还戴着个粉色蝴蝶结,这一套穿不好就巨雷的色彩搭配和非主流装扮,在她身上显得尤其俏皮和年轻。
“你果然回来了,一年没见你了,还以为你搬家了呢~”小雪妈妈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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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有点事,出了个差。”高凡说。
“是去波士顿出差吧,真想不到,我的邻居竟然是个这么出名的大画家。”小雪妈妈说。
啊。高凡摸头,被发现了么?
“没事,老规矩,给你送饺子,算是给你接风洗尘。”小雪妈妈送过来一个食盒。
“你太客气啦~”高凡记得小雪妈妈的饺子,虽然他不好美食,甚至是有口吃的就行,但小雪妈妈的饺子,也是高凡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了。
收下饺子,高凡觉得自己该邀请小雪妈妈进来坐坐,但屋里还摆着个令咒,这玩意对普通人来说,危害相当大,所以他一时有些迟疑,而小雪妈妈则是没什么要留下的意思,说了声‘小雪还在家呢,有空出来玩’,便走了。
高凡合上门。
把食盒放一边。
来到二楼。
重新开始面对这件令咒。
《红楼残卷》放在二楼那张巨大的实木桌子上。
旁边则摆着令咒操作指南。
在STK对于拥有伟大特质的存在分类中,旧印、令咒和律,令咒是其中最为独特一个,旧印基本没伤害,律等闲也遇不到,唯有令咒,普遍存在,大部分极为危险,所以有一本操作规范。
高凡当然会尊重这种由千百个调查员以被污染和丢掉生命留下的宝贵经验。
他翻开操作指南:
“首先,请保证身边一百米范围内没有其他生物存在,XXXX、XX则要把范围扩大到十公里,对XX而言,猫是绝对不能存在的,而XXXX相关的处理则要在绝对真空的环境中,另外注意遇到XXX之XXXXX时,室内规定范围内,空间布局不能存在任何锐角……”
第一条操作指南就让高凡看了满眼的XX和XXX。
XX代表着被涂黑的地方。
那该是一些伟大存在的名字,但知晓这些名字,也代表着危险,所以干脆被涂黑了,并不是没用,比如高凡手中这件《红楼残卷》关系到的万物归一者,就在《指南》上有名字。
“……万物归一者的伟力作用于分子内部,爆炸是祂力量的具现,但并非根本,怀疑其根本特质是在与XX和XXXX和相互干扰中,所有组成人类的DNA进行超高速裂变和进化而造成的现象,人类会在其被干涉的过程中爆炸,但未必不是进化成了光。”
科幻小说么?
高凡再翻回去看了一眼封面。
写着《操作指南》四个字没差啊。
所以冯元先生不是死了,只是进化成了光么?
高凡觉得这说法有趣,和球型闪电类似么?
如果这样的话,还存着几分寄托和希望呢。
兴许在某个时刻,还能将冯先生复苏回来。
高凡继续往下看。
“……万物归一者活跃在1920年之前的100年时间内,祂在大陆和世界范围内掀起了战争,XXX和XX活动,都与其有关,现在XXX地区正在信奉的XXX教派,那些以自焚与自杀炸弹为最高荣耀的宗教中,极有可能残留着祂的大量教义与昵喃,所以注意要远离火焰与灯光,另外,祂不喜欢黑暗,可在黑暗中进行对祂的阅读与解析。”
接下来还有好几条规则。
除了关掉房间内的灯,去除掉一切引火物后。
高凡还特别检查了一下房间内所有黄色和红色的衣服,将其扔掉。
甚至从厨房中扔掉了一盒红豆。
总之,一切与火焰与爆炸相关的事物,都是万物归一者的禁忌物。
并不是真的能够对其造成伤害,只是会惹到祂不顺眼甚至不开心,而伟大存在的一个不开心,人类可能就扑了。
等着万事齐备。
高凡关掉干涉仪,任由《红楼残卷》上的神秘奔腾而出。
同时,他提升自己的灵感。
将思维与那种光一样快速的频率相融合。
如果说之前与《七贤永恒之卷》的融合频率,相当于用思维之针,穿透了一层粘稠而恶心的黑色焦样物质。
那么这一刻,高凡就像是用双腿跑着去追光,去追寻宇宙大爆炸时的、蕴藏万物态的极致之光。
轰~
高凡的灵感殿堂中轰然爆炸。
崩卡村、罗斯别墅被炸得肢离破碎。
我去……
高凡勉强维持着灵感殿堂中的稳定,他知道,那些场景破碎了还可以重建,反正只是灵感中的造物,其实,这也是一种征兆,意味着高凡迄今为止的神秘学知识,所构建的防御,究竟能够在一位伟大存在面前抵御多久。
轰~
七重魔鬼无限巢穴第三个爆炸。
深渊则是第四个。
深渊虽然是高凡经历的第一个想像外的地狱险境,但其坚固程度也彰显了其位阶,毕竟是高于四恶魔这些仆从的。
吱嗄嗄~
光开始侵袭波士顿。
波士顿的坚固程度,如同高凡的想像。
毕竟是高凡用了大量神秘、无限染料甚至可以运用一些系统权能的灵感造物。
虽然被光一样大量涌来的神秘,搅得房倒屋塌,大厦倾斜,街道陷落,但终究是坚持住了,内中关连着数百万人类灵魂的波士顿,是高凡迄今为止拥有的最神秘造物。
而后。
光呈现出了它的真面目。
高凡眼前出现了一片夜晚中的山色逶迤,近处又有石桥流水、村镇屋舍。
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下,大量如同蛇一样奔行的火光,从山色那边,向着高凡所在流转而来。
他忽得意识到,自己是站在一处南方小镇中,瞧着那大片火焰侵袭而至。
“怎么办啊!吃人督军马上就到了!”身边有个人惊呼,“林帅的兵,什么时候来啊?”
高凡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穿着考究的老乡绅,乡绅背后还有大量村里的人群,这些人……嗯,高凡认识,那是二叔,那是三舅,那是五姨……都是乡里乡亲的,但是,我是谁?
所以……我认识这些人?那我又是谁?高凡下意识得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小巧而洁白,再摸摸自己的脸,好嘛,我是个女人。
第二二八章 与室友的重逢
“现在是什么日子?”变化成女人的高凡,脱口问道:“我又是谁?”
“老祖宗,您又糊涂了,现在庚申年啊,您是毛氏的老祖宗啊。”旁边那个老乡绅答道。
“我姓毛……我叫毛周?”高凡明白了,这很合理,他探索《红楼残卷》,结果灵感来到了毛周的身上。
周围都一阵庆幸,纷纷言道‘您总算想起来了’等等话。
“庚申年是什么年……你明明年龄比我大,为什么叫我老祖宗?”高凡疑惑着问,他听着自己的声音,清冽而干净,很年轻啊,就像他的手一样年轻,“我这么年轻,怎么就是你们的老祖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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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怎么又给忘了?您虽然瞧着年轻,但活了一百二十多岁了,是当之无愧的我们的老祖宗呐,就是总爱糊涂,您啊,天天念叨着画红楼画红楼的,不记得自己,也不记得我们了。”那老乡绅说。
不止他这么说,周围的人都在点头附和。
那这就是真的喽?
“可我为什么能活这么久,还这么年轻?”高凡又问。
“您说这是无生老母给您的福祉,再多我们也不敢问啊。”那老乡绅说。
“庚申年是什么年?是公元多少年?”高凡琢磨了一下,回到之前的问题。
“按照洋人的纪年方法,是1920年!”有个仿佛上过洋学堂的年轻伢子大声回答。
1920年?
这……?
高凡‘降低’思维频率,把自己的灵感,从令咒同步的状态挣脱回来。
身边的场景,依旧是他的画室二楼。
《红楼残卷》这个来自于万物归一者的令咒,依然被摆在桌子上。
在灯光中,它发散着常人难以觉查的神秘光辉。
再端详自己的灵感殿堂,高凡看到了一处新的场景,这个场景依然可见,是一处江南水乡小镇,能看得到其中正是暗色夜晚,而夜色中有房舍,有人群,也有正在逼迫而近的火把与匪兵。
这个场景还很模糊,因为高凡未曾完成对它的‘探索’。
但高凡此刻隐然有个认知,那就是,这个场景,通向1920年。
这个理解,来自于对林森浩穿越时空方法的对照。
如果说‘深渊’是林森浩‘挖’通的,可以贯通时空的通道。
那么高凡的灵感殿堂中,以永恒之魔留下的座标为线索,而建立的场景,同样也具备贯穿时空的能力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
高凡只觉心脏砰砰直跳。
他按住自己的心口,坐在桌旁,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盯着木桌上摆着的《红楼残卷》,像是在望着一个生死大敌,也像是在望着一个希望。
自从冯元被神秘吞噬后,这卷《红楼残卷》在高凡眼中就不一样了。
高凡总觉得冯元先生未死,只是处于一种‘被吞噬’的状态,但是想要从伟大存在手底下救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却也并非没有先例,安娜在使用银钥匙的威能时,就意外遗忘了一切,达到了摆脱神秘的结果,成为高凡仅知的可以涉足又踏出神秘之河的人类。
所以,神秘并非不可摆脱,只是需要找到机会,一个非常巧妙,不常遇见,几乎可说是百年难遇的奇缘。
如果……如果高凡可以到达1920年,在毛周异化为令咒的那一刻,阻止毛周的异化,《红楼残卷》就不会存在,也不会出现在冯元手中,这样的话,冯元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
能行么?
他在灵感殿堂中按照永恒之魔留下的令咒线索,所建立的1920年毛周家乡的场景,真的能够影响1920年的现实么?谷
又或者只是一场虚幻,只是如同旁观一样,看一场电影,丝毫不能干涉?
得试试。
试试才知道。
高凡按捺下自己狂跳的心脏。
这个机会应该是真的。
否则灵感不会让高凡这样激动。
冯元死在高凡面前。
死在万物归一者的神秘吞噬中
高凡表面上并不十分难过与悲伤,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难过与悲伤。
一方面他觉得难过与悲伤并无用处。
另外一方面他又觉得心中愤懑无从发泄。
这愤懑是针对万物归一者,针对毛周,也是针对他自己。
在过去的那几天里,在冯元的最后时间里,他怎么能够用如此轻率的态度,对面对冯元的生死之事,他沉迷与冯元之间亦师亦友亦敌的技巧比拼,把这视作一场游戏,但从未真正考虑过,一旦游戏失败,结果是什么。
不,他考虑过失败的结果,但有一种笃定的自信,认为自己肯定会赢,冯元肯定会得救。
该是之前面对神秘时,结果都太如意了,并没有什么真正的、不可挽回的损失与死亡,而冯元的死亡,冯元在高凡面前被污染被吞噬,像是重锤一样敲在高凡的天灵盖上,让他惊骇难言,甚至忘了悲伤,只剩下害怕和紧迫感。
高凡可以接受自己的疯狂或死亡,因为那早在预料之中,但身边人的离去,才真正让他恐惧,如果冯元的事,发生在辛未身上,发生在劳伦斯身上,发生在安娜身上,发生在吕稚身上,高凡该如何自处呢?
是不是应该像是吕调阳一样,与吕国楹二十年不见,音信全无,才是正确做法。
但高凡如果没有辛未、没有安娜、也没有吕雉,他的人生会飘到哪里去?他的年龄和经历,并不足以支撑他内心的强大,让他可以面对黑暗与孤独,在绝望中孑孓独行。
高凡想,我得把冯元救回来。
然后证明我可以继续生活在爱我的人之中。
而不是为他们带来灾难。
……
画室的灯光下。
高凡再次手按《红楼残卷》,手按这件来自万物归一者的神秘令咒。
升腾自己的灵感。
刺穿神秘的界限。
再次进入1920年的毛周家乡时。
他已经不再站在那个小镇外的石桥上。
而是坐在梳妆镜前。
这是个女子香闰。
到处可见都是女子的小器物,翻红花被,雕花烛台,一一入眼。
而他坐于梳妆台前,眼前一件黄花梨木雕折叠式镜台上,正映照出他的脸。
镜中之人,不是人。
而是一个怪物。
第二二九章 神秘之战
这是一张怪物之脸。
虽然仍旧是女子面容。
不过有大量光芒流动在她的脸上。
像是带着一张游动的京剧脸谱。
凭空生出几分诡异与可怖。
这个光。
与撕裂、吞噬冯元的光,一模一样。
是来自无生老母的力量。
无生老母呢,则是万物归一者的化身。
高凡瞧着镜中这张怪物之脸,立刻意识到之前曾在永恒之魔的七贤书中,在永恒冰原上,见过这个场景。
毛周果然是永恒之魔认定的‘七贤’之一。
之所以能够长生一百二十年,还保持着年轻的形态,就是因为毛周早就信仰了无生老母,成为一位依附于万物归一者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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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窗外喊杀声震天。
那些匪军手中的火把光像是血海一样翻滚在昔日祥和的小镇上。
他们是战场上失利然后流窜到这里的溃兵,是匪徒,是吃人的恶魔。
毛周的闺房也难以幸免,‘砰砰’的脚步声已如催命号角,踏上木楼梯,来到她的门前,仅有的那道门闩绝难防住这些野兽的侵袭,毛周这位闻名华夏的女子工笔画家,也将如其他村中女子一样,落入溃兵手中,沦入无间地狱,那境遇之悲惨,会让她甚至恨不得自己未出生在这个世上。
就像这个国家一样,满是乱离,尽皆凋敝,前方没有光明,只是无尽黑暗。
但如果我望不见光,我应成为光,哪怕这光的代价,要燃烧我自己……
毛周一生精绝画技,不理外物,甚至投身无生老母求长生,只为用漫长岁月更进一步提升画技,一生念念不望便是画红楼与画红楼,但此刻面对烽火燃便的家乡,也是猛得惊醒,乱世之中没有安乐,她应该做点什么了。
“伟大无生老母,我愿以身饲之,身生火,魂燃光,万物归一,身心永坠而不悔……”
毛周眼前燃起了剧烈的光,那光带着洪钟大吕般的轰鸣之声。
……
糟糕。
晚了。
高凡意识到自己恐怕来不及阻止毛周的异化。
……
哗!
大量神秘开始洗刷他的灵魂。
理智开始下降。
他灵感殿堂中作为最后屏障的‘波士顿城’,开始再次陷入天灾般的塌陷中。
带着巨响的白光冲击着这座城市。
像是毁坏着整个大陆的飓风。
虽然这座城市的每条街道,每个市民,都是一道略显单簿的屏障,但当数百万人集合在一起时,便凝成了一道坚实的堤坝,抵抗着来自伟大存在的神秘浪潮。
在一刻。
在这个夜晚。
已睡的,未睡的,十万波士顿家庭代表,四十万波士顿人,乃至于超过三百万拥有波士顿血裔者,都经历了一个奇异梦境,他们看到有一株巨大的肉树自天而降,那肉树高足千米,自夜空中坠下,每一根枝干每一片树叶都燃着让人灵魂震颤的光,这让祂看起来仿佛是个神圣的光芒祭坛。
而当他们感受到恐惧时,另外一股无弗远近的温暖和勇气,却在数百万波士顿人心中彼此相连,以某个有些黑暗、有些疯狂、有些绝望的黑色人影为核心,汇聚成了一道高及天边的巨坝,保护住了所有人的灵魂和理智。
我们站在一起……
波士顿人心中升腾起殉难般的喜悦。谷
虽然这只是梦境,但却如此真实,以至于在第二天所有人彼此交谈时,都会提及这一感受,并由衷的升腾而起一种战栗与激动,当然,那是第二天的事了。
今天晚上。
高凡意识到。
虽然他的神秘学只有30。
但他的画作,他的《波士顿人》,他灵感中的波士顿城,可不是30点神秘能够描述其壮观的,这件仪式,这件令咒,对他而言,就像是一件强大的法宝,可以保护他的理智,不被来自伟大存在的巨量神秘所压垮。
比如,此刻。
在解析万物归一者的令咒时,他灵感升腾,融入毛周被万物归一者以‘光芒’灌注的过程中,如果没有灵感殿堂中的波士顿城,他肯定会理智狂降,甚至降到警戒线以下,但此刻,只降了不到10点,便目睹了这个神秘而伟大的过程。
他看到毛周异化成为一棵树。
一棵血肉之树。
她高足十米,有三层楼那么高,光芒流转在她体内,把人皮撑开,将所有骨肉外翻,由此变成了一株以光为外显脉络,骨与肉为基本组织的血色花树,她的脸被嵌在树身上,发出痛苦的嘶吼与鸣叫,每一根树枝上,都吊着一根尖利的画笔,那画笔的尖头,则是更加明亮的光。
她瑰丽无比。
用工笔画了几十年的仕女与山水,为无数袍衫裙钗涂抹铅研,为无数青山绿水施青抹绿,但在这一刻,以向无生老母贡献自身为代价,毛周把自己变成了最最瑰丽耀眼的一幅绝世之画。
不止瑰丽,而且致命。
几个拿着枪的溃兵,用枪把砸开木门,带着淫邪的笑容闯进来时,望见的就是这样一株极其神秘之造化的光树之花,他们脸上的震惊与愚昧和邪恶凝结在一起,变成了毛周最为欣赏的快意。
杀戮,开始了~
……
“住手!”
一个声音带着神秘砸进高凡的脑子里。
沸腾的杀意和快乐的屠戮在一这刻戛然而止。
毛周和高凡愕然望向四周。
这一刻,清晨的曙光从东方天际照进了这个昔日的详和江南小镇。
满地皆是残砖碎瓦和横陈尸体。
尸体中不止有那些溃兵,还有毛周的乡亲和亲人们。
经过一夜的践踏,整个数百年历史的小镇已经几近于……殁。
它没有毁于兵灾。
而是毁于神秘。
“怎么会这样!”毛周和高凡发出怒吼。
“我来晚了。”一个青年骑着马站在高凡面前。
曙光下他军帽上的太阳型徽章非常耀眼。
他背后是阵容整齐的骑兵,足有数百人。
这些军队在昔日的毛周眼中,该是无比强大、足够保卫整个小镇的一股力量,但此刻毛周的视角,足够俯视他们,并不是从树上的那张人脸来看,而是她树上的每一条枝干,都是她的眼睛。
“你们来得太晚了!”毛周和高凡发出悲泣般的吼叫,“林帅……林森浩!你为什么才来!”
“林帅……林森浩……哎?”高凡跟着喊,喊到一半,忽得一醒。
“对不起。”穿着将军制服,手戴白色手套握着缰绳的林森浩,仰头望着这个瑰丽的神奇造物,“但毛周女士,你也不应把自己献祭给万物归一者,让祂平白得到了一根支柱型奴仆,这拯救不了你的家乡,只会毁掉这里。”
“废话!我能怎么办!”毛周绝望的尖叫。
“林森浩?”高凡则是发出另外一个声音。
“嗯?”林森浩也愣了一下,“高凡?”
嗖!
毛周已经挥舞着大量树枝像是天降的导弹那样带着烈光轰向了林森浩。
第二三零章 来自100年后的干涉
掌握无形之子力量的林森浩,与掌握万物归一者力量的毛周,两位伟大存在眷顾者之间的战斗,可以用诡异绝伦来形容。
在力量规模上毛周占优,甚至是绝对优势,因为她化为了‘奴仆’——高凡也是在此刻才明白,原来在1920年时,一位人类支柱,是可以直接被转化为‘奴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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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在1920年时,一位人类支柱,对人类来说,是抵抗前线,对伟大存在而言,也是战略资源,一旦这位支柱向伟大存在投诚,则会给人类带来可怕的伤害。
林森浩是一位祭祀,仍然保持人类形态,但他掌握着《地狱之门》这件仪式,拥有二十四位‘爪牙’,也就是蛆人。
于是,双方的战场场面,一刹那就进入了平常人类无法理解的诡谲状态。
随着林森浩躲避毛周的攻击,并激活来自无形之子的眷顾,小镇中央,他与毛周立足之地,被笼罩入浓雾中,地形逐渐转为‘深渊’形态。
而在四溢的雾色中,毛周所化瑰丽巨树,树上被激活的无穷亮光,则像是一浓雾中不断亮起的霓虹之色——明亮之光被雾中的浓稠神秘所折射,变成一束又一束七色亮雾。
这样突兀出现的大片浓雾,似乎已被林森浩带来的青年军所熟悉,他们非常熟练得避开双方交战区域,并且开始从小镇废墟中拯救一些仍然存活的居民,当然也会顺手击毙一些流窜军匪。
在这个过程中,还发现了被称为‘吃人督军’的本地军阀朱士涛,在请示了一位头戴面纱的骑马女子,也就是被青年军称为‘副帅’神秘人物后,朱士涛被当场枪决。
现在,神秘女子则望着小镇中逐渐扩散的神秘之雾,望着被浓雾笼罩中的嘶吼、尖叫和七色亮雾,她摩挲着手中的一块呈现海浪颜色的石头,似乎有些担忧。
……
浓雾中。
战斗正在进行中。
高凡能够感受到二十四条蛆人,对毛周所化‘光树’形态奴仆所造成的伤害,因为他与毛周实为一体,那伤口很深,蛆人的利口咬起来攻击非常可怕,但咬不到啊,蛆人速度再快,也没有毛周挥舞树枝的速度快。
高凡眼瞧着一条蛆人被光树所挥舞的笔样花树枝钉在原地,随即如雨点般落下的其他树枝,就将其活生生戳成碎片——蛆人攻高防低的特点,在高凡深渊冒险时就已被发现,来自血肉主宰的雕刻刀可以轻易伤害他们,此刻再次被证明。
紧接着,第二只从背后伺机袭击的蛆人,又被毛周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防御之光,给逮了出来,尖利树枝贯穿蛆人白色身躯,像是用大头针钉住的蚕,痛苦挣扎又动弹不得。
那蛆人尖叫一声,长长蛆头上的小小人脸上露出扭曲痛苦的表情。
“归伏于无生老母吧!”毛周嘶吼着要把蛆人撕碎。
砰!砰砰砰!
一连串极富节奏的枪声。
毛周戳向蛆人的花枝被接连击断。
受伤的蛆人趁机蠕动着逃走,他的速度不快,地形虽正在被转为深渊,但毕竟不是深渊,蛆人们没有在深渊时如鱼得水般的速度,这削弱了蛆人们的战斗力,让他们无法与真正的奴仆相匹敌。谷
踏踏踏踏……
伴着枪声。
马队。
从浓雾中出现。
数十个青年军策马驰骋,从浓雾外袭入雾内,他们骑术精湛,枪法神准,骑在马上以双脚控凳,击出的子弹无一例外全部击中花树的花枝,把一只蛆人给救了下来。
他们是青年军中的精英,是林森浩着力培养的中坚。
林森浩自已也在冲锋的马队中,并且是三角冲锋阵形中为首的一个。
面对冲来的马队,毛周低吼:“林森浩!退去!别与我为难!”
一边吼,她一边最大范围展开枝叶,四散环绕的带光花枝,烧灼着愤怒的光辉,宛如把她变成了生长着银花的火树,只不过这些‘火’与‘花’,都带着致命的危险。
面对这诡异的花枝之圈,林森浩所率领的马队,在突击中顷刻间左右分散为两队,从毛周为自己划定的禁忌区域两侧一掠而过。
“抱歉,你身上的令咒,是我必须要得到的东西。”林森浩说,“万物归一者的天演之力,同样可作用于我的蛆人,那可以让他们获得与奴仆匹敌的伟力。”
“所以你是故意等着我的家乡被屠,等着我转为怪物么!”毛周低吼,她摇晃着花枝,点点光华滞空不散,宛如空气中多了许多根光剑。
“当然不是,如果你没有变成奴仆,我们可以用更和平的方式来完成交换……”林森浩带队绕到花树背面,抬枪准备射击,而一众蛆人则在浓雾中悄悄攀爬,等着袭击毛周无法顾及到的弱点。
“无生老母的力量怎么可能交易与你!”毛周摇晃着自己的花枝,有片片凌落的光雨,如花瓣般飘零,“天演之力不可能被你一个下位种族的祭祀所驯服……我之恩主,乃是旧日!你之狂言,应遭神遣!”
光雨飘零,点点滞空,宛如千枚光剑横斜,驱开浓雾形成了一片不被侵扰的领域,深渊之力与无形之子的呢喃,只能在这片领域之外无力嘶吼,而这些光雨之剑,又化做一枚枚利箭,宛如横掠之暴雨,向着林森浩奔席而至。
这场景之绚烂,宛如天与地横转一百八十度,世界为之倾斜,耀目至极的光雨挟着来自万物归一者的可怖神秘之力,带着夺人心魄的绮丽,来到林森浩和青年军面前,又穿透了林森浩和青年军。
嗖嗖嗖嗖!
林森浩才夸下海口,就被弹幕样的光雨糊了一脸,每一枚由落花凝成的光点,都带着子弹样的威力,丝毫不弱于他刚才射出的步枪子弹,还好一位青年军扑过来,把林森浩扑倒在马下,其他青年军亦是落马躲避。
而更远处,几位来不及躲避的青年军,则与其座下骏马一同被射了无数个前后可见的的窟窿,惨吼着从马上坠下。
砰。
林森浩掉在马下,耳中听着下属的惨叫,心中惊悚难言,没想到支柱与令咒的结合,这般可怖,这也是他第一次与真正的仆从对战,以为毛周才刚刚转化,威力不会太强,没想到竟然如此难缠,大意了大意了……
第二三一章 时空之谜
林森浩被毛周‘轰炸’了一轮。
青年军损失很大。
但毛周的攻击并未结束。
她摇晃着璀璨的身躯,又摇落一波光雨,让其变成花剑,先是曳空停留,仿佛是即将坠落的晨星,又宛如目标明确的风、像是倾斜成链的雨,往林森浩急驰而至。
那位把林森浩扑下马的青年军,再度舍弃已身,毫不犹豫得扑在林森浩身上,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林森浩,但瞧着刚才这些诡异之光,贯穿人与马的锋利劲,就是两个人,也能一起射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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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林森浩大叫。
浓雾外,那个戴着面纱的神秘副帅,听到这声喊叫,便按住手中那块带蓝色波浪纹的石头,意欲激活神秘。
但却是肯定来不及的。
要坚持过这一次攻击才行。
之后梦魇的力量才会到达。
林森浩咬牙准备硬撑……
便在这时。
攻击忽得停止。
林森浩只觉身前压力一空,他讶然抬头,就见亮色花瓣构成的神秘空间中,多了一个瘦弱的身影,那人影他无比熟悉,本应极为孱弱,这一刻却仿佛与百万身影相重合,以至于带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厚重感与神秘之力。
便是这个身影,如盾牌一般,挡在了巨大花树样的毛周之前,像是骇客帝国里的尼奥一样,举出手,令那些花瓣光雨滞空飘浮,不能再伤害林森浩。
“高凡!”林森浩叫了一声。
“好久不见~”高凡回首向着林森浩一笑,他的面目清晰又模糊,因为有几百万个波士顿人的灵魂,都重叠在他身上,明明是在自己的灵感殿堂之中,但当高凡试图干涉现实时,却能够对1920年造成实质上的影响,简直神奇。
“好久不见~”高凡回首向着林森浩一笑,他的面目清晰又模糊,因为有几百万个波士顿人的灵魂,都重叠在他身上,明明是在自己的灵感殿堂之中,但当高凡试图干涉现实时,却能够对1920年造成实质上的影响,简直神奇。
而这影响的感觉很奇妙。
要知道,神秘是会相互吞噬的。
任何不同属性的神秘相接触时,都会像是火星撞地球一样产生巨大的灾难性后果。
别说直接的能量接触。
便是这些能量的‘载具’,调查员们彼此接触,也会引发不可控的灾难,那便是‘搁浅法则’的来源。
但此刻高凡携着带有银钥匙关注的波士顿城,用于对抗万物归一者眷顾的仆从毛周时。
神秘碰触,所产生的并不是爆炸,而是当水与油交融,油浮于水般的自然而然。
似乎银钥匙与万物归一者是……同一源头?
之前高凡还猜测万物归一者的位阶,是个下位,顶多上位呢,否则在其神秘初临高凡时,高凡用波士顿城做抵抗,他的理智损失不会如此之小,但毛周又说万物归一者的是‘旧日’,那就有点离奇了,除非,二者真是同一源头。
“高凡!你……来到1920年了……不,你只是灵感到达……但怎么可能?你从哪拿到如此之庞大的神秘?竟然能够影响1920年?!”林森浩诧异无比。
这不可能啊,他掌握着无形之子的力量,尚且需要数量庞大的神秘,找到合适的契机,才能干涉一下1920年之后的未来,高凡理应没有这样的技术手段啊,他是怎样做到的?!
“我不介意多跟你聊聊同学情谊之类的话题。”高凡说,“但我已经觉查到我的灵感殿堂正在崩溃了,时间不多,我想大概只剩下30秒,29、28……”谷
在高凡的读秒声中,林森浩随即醒悟,他打了个响亮的口哨,随即二十四只蛆人从浓雾中浮现,从各个角度,快速窜至,攀上了被高凡控制住的花树毛周。
蛆人攻击力可怖的巨口咬向花树,一咬便是一个可怖伤口,也有大量光雾外泄,那些光雾像是营养那样,进入蛆人体内,让蛆人的白色外表上,也多了几条奇妙光纹。
毛周所化的花树,虽然极力挣扎,但是在更加庞大的神秘力量之前,她就像是被捆住了手脚一般动弹不得。
……
砰!
五分钟后。
这场由相隔100年时空的两个伙伴所协力进行的战斗,以花树毛周的根系被咬断而结束。
十米高的花树从中折断,毛周带着一声含有怨恨与不甘的怒嚎,进入一百二十多年漫长生命的最后弥留阶段。
林森浩的二十四个蛆人,共阵亡了两只,剩下的二十二只,因为吞噬了花树的能量,则通体上下氤氲着亮白光气,并且开始从口器部向外吐出光丝,似乎他们不是蛆而是蚕,正在进行奇妙的进化。
毛周已经濒死。
她喃喃得说着自己的不甘和怨恨。
折断的巨大花树下,片片余光正在燃尽,宛如夕阳。
深渊浓雾亦是开始淡簿。
隐约可瞧见东方天幕下的连绵青山淡描之影。
但神秘场景仍然有留存。
以万物归一者的奴仆毛周为核心的神秘场景,仍然未曾消散。
于是以此场景为链接的,重新在100年前相见的高凡与林森浩,仍然可以进行一场短暂的交流。
“你的战利品。”林森浩指着毛周残断树躯中的一卷书。
这卷书上的神秘,指向着高凡。
那让林森浩意识到,高凡是为此而来,他也该拿走这件战利品。
嗯。高凡点点头,他知道这是自己该从1920年拿走的《红楼残卷》令咒本体,或者说是,归属权,他灵感中拿到了这个,就等于驯服了来自万物归一者的令咒,但他又摇摇头。
“你拿走吧。”高凡对林森浩说。
随着高凡的话语,这件令咒的归属权发生了奇妙的转移。
变得林森浩的蛆人们可以‘食用’它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森浩笑着说,蛆人们一拥而上,把那卷《红楼残卷》分食,这让二十二只蛆人的体格越发粗壮起来。
高凡则盯着林森浩,琢磨着什么似的。
林森浩也许觉得自己该跟高凡聊个天,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你怎么来到1920年的?我可以理解你在100年后,获得了毛周的遗物,然后把灵感跟了过来,但你是通过何种手段,将自身存在延伸到1920年,并影响1920年的现实的?那需要数量惊人的神秘啊。”林森浩问。
“我献祭了一座城市,献祭了大概三百万人。”高凡说。
第二三二章 需要喝醉
花树下,林森浩定定瞧着高凡,一片光样花瓣飘在二人之间,便因为神秘消散而化做虚无。
“你不会。”林森浩忽得摇头,他笑了,“疯子是不会变成人类的敌人的。”
“真是让人感动的信任啊~”高凡呵呵一笑,笑容中并没有什么情谊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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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浩忽然有点好奇,“你身上的神秘源头,是什么?”
“是一把……”高凡说。
“不,先别告诉我。”林森浩忙制止高凡,“还不是时候,祂并没有允许我知道祂的名字。”
“你还真是警觉啊~”高凡不禁笑了,“真不想知道?这一位可非常了不起,无形之子在祂眼中,就是个渣。”
“伟大的无形之子在这个时代,可真就是个渣。”林森浩说完还对着天空喃喃低语了几句,似乎在道歉。
林森浩再对高凡说:“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被搁浅,疯子,你能不能对我好点,毕竟是大学同学,别那么小气,到现在为止还想深渊的仇?”
“谁和你是同学啊?”高凡反问。
“怎么就不是,我们一起睡了三年……嗯?”林森浩忽得意识到,高凡这句话不是假话,他似乎真没把自己当成同学,“怎么,恨我恨到忽视事实了?”
“呵呵~”高凡又笑,眼光的陌生之意十分明显。
“你觉得我不是林森浩?”林森浩讶然读出高凡的想法。
“这不很明显么?林森浩可不像你,他是个伪君子,而你是个真小人。”高凡说,“既然聊到这了,我就想问一句,你究竟是谁?”
“啊……”林森浩有些震惊,“从沪上的第一次见面,你就觉得我不是林森浩?”
“没错,虽然你瞧着比林森浩更好相处一些,但你的确不是林森浩,外表一样,性格、人为、处事方法,样样都不同,你是1920年的哪只怪物,为什么要吃掉林森浩……嗯,算了,不必解释,反正继续我们互利互惠的交易就好,林森浩那个家伙,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高凡问到一半,耸耸肩,他不在乎。
“我真是林森浩啊。”林森浩苦笑不已,原来高凡一直觉得他是假的,他得解释一下,“性格不同是因为我经历了太多事,你知道刚穿越时,我从天市一路逃避战乱,来到沪上,都经历了什么,到处烽火连天,盗匪四起,百姓易子而食,如果你经历了这些,也会变的。”
“那你不觉得太快了么?”高凡皱眉问,“一转眼性格就变了。”
“你在和平岁月里的一转眼,在我这可是漫长的人生。”林森浩说。
“今年还是1920年,还是你穿越的当年,有什么可‘漫长’的。”高凡晒道。
“现在是1920年,因为我们只能相遇在1920年,1920年是我们两个世界的世界线分岔的地方,但在此刻,我们的世界线,还是连在一起的。”林森浩解释说。
嗯?高凡觉得这个说法有趣,他想到一个问题。
“你这是第一次在1920年遇到我?”高凡问。
“是。”林森浩回答,“但既然你有了这样的能力,那这就不会是最后一次。”
“也就是说,我在成长,我掌控的神秘数量更多,由此,我对1920年和你的干涉在增加,而1920年之后的你,则随之变化更大~”高凡想到这一层,忽得眼睛发亮,“那岂不就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培养了你?”
“……你把那个糟糕的形容词去掉的话,我勉强承认这是一部分真相,毕竟我来到1920年就与你息息相关。”林森浩勉强点头表示同意。
“啊~那我把更多的机会带给你,岂不是你一年之内,就可以成长到无法想像的地步?而这些个成长,在这一刻,并不知道是什么,也并不知道有没有发生,如果我想办法弄死你的话,未来也就突然没有你了?”高凡觉得这太有意思了。
“请不要有这样危险的想法,我是你的伙伴。”林森浩提醒高凡。
“时间真不是线性流动的啊,我也是能干涉时间的人了啊~”高凡忽然有了领悟,对他来说,1920年的林森浩,不就是静止的么?像是一只在鸟窝里嗷嗷待哺的幼鸟那样,只要他喂得足够多,早晚变成一只肥鸭……不,变成一只战斗鸡。
当然,高凡仍然不相信,这个林森浩,是真的林森浩,但无所谓,他和原本的林森浩,也没什么感情可言,新的旧的都一样,真的假的也一样。
林森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禁苦笑,这怎么解释啊,这个顽固的疯子。
高凡这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我遇到的一个预言家,说1920年是世界末日,和分岔的时间线有关么?”
“理应相关,神秘已经完全感染了1920年,但是在1921年,伟大存在们遇到了无法解释的屏障,所以,1920年是世界末日,但1921年人类获得了新生,等着什么时候这个屏障被突破,那么世界末日就会变成1921年、1922年……这样一直一直蔓延下去,直到,疯狂吞噬所有一切。”林森浩说。
高凡不禁想起了STK信奉的‘文明屏障理论’,似乎与掘墓人的‘支柱理论’一样,都挺有道理的,不知道比如‘七天使’之类的调查员组织,又信奉什么。
聊了几分钟。
这个神秘场景已经消散。
来自万物归一者的神秘,被相隔100年的两个伙伴合力截断,变成了林森浩继续在1920年茁壮成长的养份。
现在,神秘渐渐消散在100年前。
最后一片花瓣光雨,也在两人面前飘散并零落。
在分别之前,林森浩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从随从处拿过一只画筒,抛给高凡:“替你收集的恐惧。”
谢啦~高凡最近不缺SAN值,但这玩意还是多多益善,他双手接过那画筒,画筒却从他手中跌落,毕竟他没有实体,只是灵感存在,像是个鬼影子一样。
但经过这样的‘交付’,画筒中林森浩寄存的、收集来的‘恐惧’,他也的确是收到了,系统界面中闲余SAN值猛涨,已经接近80。
现在。
深渊大雾散去,江南小镇的清晨阳光下,高凡瞧见了林森浩背后那一群兵容鼎盛的骑兵团,而林森浩同样瞧见了高凡背后宛如经历了一场海啸的波士顿城市幻影,两人相互挥手告别,这一次再见肯定不会是永别,因为两人的命运已经相互交织,无法解开。
第二三三章 放弃追杀
画室二楼。
高凡睁开眼。
窗外依旧是暗夜阑珊。
瞧瞧时间,也不过是只过了十分钟而已。
但他已经在自己的灵感殿堂中进行了一场穿梭百年时光的冒险。
似乎是一场神奇的冥想。
冒险之前,他面前的实木大桌上,原本摆有一本《红楼残卷》。
现在,这本承载着万物归一者神秘的令咒,就在高凡眼前粉碎为光。
因为在100年前,它已经被林森浩的蛆人大军吃掉了。
高凡忘了打听林森浩是如何做到用一个下位种族的力量,去吃掉一个旧日的令咒的。
但总归林森浩没让他失望。
再瞧瞧自己灵感殿堂中的波士顿城。
这座城市像是盾牌一样,帮助高凡抵御了来自万物归一者的伟力。
高凡还集中其中百万人之力,与林森浩合力大战花树毛周。
如今波士顿城中房倒屋塌,大厦倾斜,有的地方甚至整条街道都被抹去,不过,废墟中仍然正常生活着众多市民,他们在其中来来往往,而他们经过之地,城市在一点点恢复原貌,街道被重构,大厦被重现,像是一群勤劳的工蚁,正在重建他们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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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波士顿城市在现实中仍然存在,高凡灵感殿堂中的波士顿,也会慢慢恢复原状的,因为这座城市中,绑定了数百万拥有波士顿血裔的人类灵魂,人类灵魂是最为丰盛的矿藏,每个虔诚的思维,都将变成废墟之上重建城邦的砖与瓦。
除了这些战斗痕迹之外。
高凡久未寸进的神秘学,也突破了桎梏。
目前是33点,驯服《红楼残卷》,经历毛周的异变,与林森浩协力大战异变为光之花树的毛周,这些都算是对万物归一者的了解过程,虽然只发生在灵感中,提升较小,却也的确让高凡的神秘学,超越了极限。
检视了这些之后。
就到了最让高凡激动的时刻了。
瞧瞧时间,凌晨2点。
高凡知道现在不是时机。
但他还是买了一张火车票。
凌晨5点的火车票,到达平市时,将近6点,再坐车到达目的地,差不多小7点,那边也该起床了吧。
“我们去见证奇迹喽~”高凡抱着上帝在它身上反复揉擦着自己的脸。
喵~上帝嫌弃得用带着肉垫的脚掌推开高凡的脸,最近高凡给黑猫的关心太少了,上帝有点意见。
……
7点。
高凡准时敲开冯元家的门。
他手中还拎着包子豆浆和油条,四人份的。
这四人里面,自然是包括高凡、冯元人、冯宝宝,还有冯元。
高凡已经在100年前摧毁了《红楼残卷》。
这件令咒,也的确消失在了高凡面前,所以,冯元应该不会再被令咒‘吃掉’了吧。
过了几分钟,门打开。
冯宝宝出现在门口,她面色苍白,明显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悲怆,瞧见高凡,她眉头一皱,一种拒绝的情绪,油然而生。
虽然冯宝宝很清楚,冯元罹难,与高凡没有直接关连,但高凡声称要救冯元,却没有救到,这也是事实,她不能责怪高凡,但在此时此刻,也没办法若无其事得给高凡善意与笑脸。
冯宝宝站在门口,略显冷漠的声音问:“高凡,这么早,有事?”
我……高凡刚想说话,却注意到冯宝宝胳膊上系的黑色布条。
那是‘孝’。
亲人死后要戴的‘孝’。
高凡也皱起眉,他马上说:“不对啊!”
“什么……哎?你去哪?”
冯宝宝见高凡一句话不对,便往屋里闯,她忙是去拦,却只拦到了高凡手中的豆浆油条,这些东西撒了一地,也阻拦了冯宝宝的阻拦。
高凡趁机进入冯元家,轻车熟路的上到二楼,还遇到了冯夫人,高凡的突然出现,也把冯夫人搞懵了,问了一句‘小高你怎么来了?’,但高凡也没回答。
砰!
高凡推开二楼尽头处书房的门。
他和冯元曾经在此比试了小半个月,在这里高凡完成了他以素描仿工笔的红楼人物谱,冯元也以喷血画亡的办法,胜过了高凡,由此冯元获得了第一个目睹令咒真相的资格,然后被万物归一者庞大的神秘击碎。
现在,之前比试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
但仍然可以看见桌上的墨痕。
高凡意识到,那场比试仍然存在。
也就是说,冯元未曾回来。
但这怎么可能呢?
“不对啊。”高凡对追过来的冯夫人和冯宝宝说:“冯先生应该已经活过来了啊。”
“你胡说什么!”冯宝宝眼圈一红,“大早上的就来这胡说八道!你还嫌我们不够伤心么!”
“宝宝,你别说话。”冯夫人瞪了冯宝宝一眼,然后对高凡说:“小高,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你也很伤心,但老冯是真的走了,回不来了……”
冯夫人声音和表情,在高凡眼前逐渐变得模糊,巨大的疑惑让他陷入一种混沌状态。
不对啊,灵感分明告诉他,只要毁掉了《红楼残卷》,冯元就有可能回来。
他斩断了冯元被神秘吞噬的根源啊。
《红楼残卷》已经不存在了啊。
为什么冯先生没回来?
……
等着高凡从这种种疑惑和失望中挣脱,他已经站在了平市的街头。
平市的天,灰蒙蒙的。
高凡如同无主的游魂一般在街头闲逛。
他从天亮走到中午,又从中午走到天黑,一路从冯元家所在知春路逛到了皇城根下的后海,反正也就是迷路,无所谓去哪。
现在是三月,仍有些春寒料峭,但后海的酒吧里已经显得很热闹,高凡瞧见熙攘的人群,便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他坐在一个靠着栏杆与水的座位上,跟拿酒单来的啤酒妹,点了十大扎啤酒。
十扎啊。那位穿短裤的啤酒妹问高凡,你还有朋友要来么?
“没有啊,就是我想喝醉。”高凡笑着说。
在这种天气也要露大腿的啤酒妹,忽然觉得跟眼前这位相比,自己并不太苦了,因为她从高凡脸上笑容中看到的苦涩,是如此刻骨,以至于她有点眼睛发酸……这个男生一定是遇到了特别惨痛的失恋吧?
本地啤酒有点发苦。
波士顿的啤酒则有点发酸。
但总之都是喝不醉高凡的。
他中了麋猫的诅咒,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永远清醒,要想醉,他必须装成正在喝酒的样子,然后用‘扭曲’的视野去观察这个世界,勉强像是正在酒醉中。
第二三四章 即将开始的拍卖
高凡想要喝醉。
他把‘扭曲’带来的艺术视野,视为喝醉。
但‘扭曲’所见,却是一种‘真实’。
高凡看到啤酒妹注视他时宛如化成了一只雪白的大兔子,她柔软的善意和心疼如此明显,以至于高凡如果叫她,她就会过来陪高凡一起喝醉一起哭。
高凡也看到来来往往的男女身上,充斥着粉红色的欲望触角,欲望让他和她紧紧搂在一起,像是要把彼此揉进对方的身体中去。
高凡又看到酒吧老板像是金色怪兽一样趴在吧台上,不时伸出蟾蜍一样的舌头从顾客身上舔走金钱。
这一切都是高凡看到的,如此荒谬又真实,就像是冯元的离世,如此真实,不容质疑,伟大存在的力量,是贯穿一切、超越因果的,它既然已经发生,就永恒存在,去掉它的‘因’,并不能让它消失,想要通过一些小手段、小心机去与其对抗,简直太天真。
“呵……王世洛。”高凡忽得起了迁怒的心思。
而且,想喝醉,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把理智降到平均线以下就行了。
40甚至30的理智,保准高凡可以体会到喝醉甚至是失智的奇妙感受。
高凡仰头又灌了一大杯啤酒下去。
这一杯酒灌得如此仓促,一大扎啤酒如同被鲸吞水般消失,以至于那位一直盯着高凡的啤酒妹‘呀’了一声。
然后她就看到,这个半长头发的大帅哥,喝晃悠了。
她看到帅哥开始胡言乱语。
似乎在跟谁说话。
语句中还包括‘埋了他’、‘追到上下五千年也要埋了他’等话。
他在跟谁说话?
啤酒妹还有工作要忙,也不能时时盯着那帅哥,但等着闲出空来,往这边瞧了一眼,就见到帅哥对面,似乎坐了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的民工?
咦?
有人叫啤酒妹,等她再一晃眼。
这个戴黄色安全帽的民工已经不见了。
而帅哥已经趴在桌上,不再动弹。
呀……真喝多了。
一口气喝了十扎啤酒,连口下酒菜也没有,不多才怪呢。
啤酒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过去照顾一下这个大帅哥,说不定能捡个男朋友回家呢……
便在这时。
啤酒妹想要坐下的地方。
忽得坐下了一个人。
他占了啤酒妹想坐的位置,让她有些小失望。
再仔细打量这一位,穿着袍子,像是个道士,没戴帽子,手中却拿着串佛珠,不伦不类的,应该是位找生意的算命先生吧?后海附近常见这种职业人士。
啤酒妹走过去,觉得应该把这个算命的赶走。谷
不过那个趴在桌上的长发帅哥,不知什么时候,却已经清醒了,同时向她挥手:“没事,我朋友。”
……
高凡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王世洛。
“贤弟,多日未见。”王世洛非常自来熟的打招呼。
“你欠我六千块,还有一条人命。”高凡说。
六千块是高凡替王世洛在杭城时垫付的房租,一条人命自然是冯元。
“六千块老哥我认,但一条人命可不止是我造的孽。”王世洛苦笑,“若非你一定想要我的命,我何苦布下这么大的局面,搞出这么多的是非。”
“你要这么聊,那就要聊到你们伟大伊斯种族,为什么要偷银钥匙的知识了。”高凡冷笑。
后海之上,春风微寒,湖面映着一路酒吧的灯光,灯光又映着来往男男女女所喧哗而出的热闹,在这一片人间烟火色上,两个神秘世界居民,正在聊着与宇宙终极相关的秘闻。
“那也与你有关,还记得伦敦的‘壳’么?”王世洛揣起酒杯打算喝酒,“我们的种族按照这个世纪的流行语,就是无辜躺枪。”
“我可没请你喝酒。”高凡说。
王世洛无奈放下酒杯,“所以,贤弟,放弃吧,七贤之难,不止在于你要面对七个伟大存在,还意味着你有可能失去你的好友至亲,冯元只是其中一个,想想看,如果你的画家助手,你的小女朋友,你的经纪人,你的师父……”
“闭嘴!”高凡一杯啤酒泼在王世洛脸上。
这个举动吸引了身边人的注意,但王世洛举手表示自己没事。
“贤弟你莫要激动嘛。”王世洛又对高凡说。
“我不激动,我现在就能弄死你。”高凡咬着牙摸出雕刻刀。
“杀了我,又能如何?这只是我的一个尘世之影罢了,我的本尊,还在七贤之后,你须得在远古冰原中找到我的所在,但就像我说的,在这个过程中,你不止是面对神秘,还得失去至亲。”王世洛说,“但你如果放弃对我的追杀,就不必面对这些,我还可以把冯元还给你。”
“哦?”高凡表情一变,想了想,随即从酒桌上,慢慢推了一杯啤酒给王世洛,“怎么还,好好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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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的态度变化之快,让陪人类渡过了无穷岁月的永恒之魔都是一愣,但既然有商量,那就是好事,他笑着接过这杯酒,说:“冯元未死,万物归一者的神秘,虽是作用于他,但我抢先一步,将其魂魄移走,藏于某处,如果你愿立下誓言,不再追杀于我,我便把魂魄还你。”
“你还我魂魄有什么用?我又没办法把冯先生重新变成一个人,我要一个完完整整,和之前并无两样的冯先生,这才是你可以与我交易的筹码。”高凡皱眉。
“抱歉,那我做不到,我没那样的本事。”王世洛叹道,“也许只有旧日才能拥有这种伟力。”
“冯元先生现在是什么状态?只是一团魂魄?”高凡继续问。
“总之会是个人形,但具体没法多说。”王世洛说。
“是个人形?植物人?婴儿?夺舍?”高凡猜测,但王世洛坚持不说,于是高凡说:“那成,我向银钥匙发誓,如果永恒之魔能将冯元完好还归人世,我将不会再主动追索永恒之魔,除非永恒之魔自动送上门来,如违此誓,我将理智散尽,沦落疯狂。”
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王世洛瞧着高凡,但的确感受到了神秘的许诺,附在他身上的枷锁,来自银钥匙的枷锁,悄无声息的解开了。
“哈哈~”王世洛灌了一大口啤酒,“拿得起放得下,吾弟真乃神人也!”
一杯啤酒下肚,王世洛身影悠然消失,原地只留下桌上那个空啤酒杯。
而高凡耳中亦是听到:“三十日后,还你冯元。”
在此之外,高凡则听到了另外一个隐约响起的歌声:“正道的光~照在那大地上~”
“我可没违约,是你来得太晚。”高凡嘀咕。
第二三五章 对赌
劳伦斯匆匆敲响高凡画室门的时候。
是高凡给他开的门。
来到二楼,就瞧见辛未正在做饭,而高凡开始逗猫。
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这场景让劳伦斯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冯元意外身死的消息,并知道高凡牵涉其中后,劳伦斯就开始紧张。
劳伦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总之就是提前结束了鹏城那边的《面具》画展,飞到天市,放下手头一切其他工作,专心得来看着高凡。
“劳伦斯先生是来准备四月佳士得春季大拍的么?”辛未问劳伦斯。
“是的,所以这段时间我就留在天市了。”劳伦斯说。
“正好看着高凡,让他别乱跑。”辛未一边揣菜上桌一边说。
“拍卖和我有什么关系?”高凡抚摸着上帝的背,上帝发出呼噜噜的舒服叫声。
拍卖和你没关系?辛未和劳伦斯都觉得荒谬,这可是你成名后的第一次正式的、全球性质的拍卖大会啊。
“谁买鸡蛋的时候还会看母鸡漂不漂亮?”高凡又说。
这话如此有道理,竟然让人无言以对。
“别理他,他脑子瓦特的。”辛未对劳伦斯说,“听说这一次佳士得的春季大拍,是前所未有的四城联动,场面一定很壮观。”
“是的,你们也收到消息了。”劳伦斯点头,他知道辛未在嘉德上班,也算是行业内人士,“这一次佳士得将设置香江、伦敦、巴黎和纽约四个拍卖会场,全球四地同时竟拍,销售额肯定会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的。”
“真厉害。”辛未也是从事艺术品拍卖行业的,知道组织这样庞大的拍卖会,需要多么强大的行业地位与资源优势,羡慕啊,不过,她也有问题:“时差问题怎么解决啊~”
“只能有人熬夜了。”劳伦斯笑道,“现在看来,是以香江时间为主。”
“毕竟国内有钱人多。”辛未说。
“对,论起艺术市场的规模,国内第一,美丽国第二,其他国家都要往后排,但论起艺术品的创作,国内被世界承认的大师还是太少,最近几年也就赵无极、吴冠中等廖廖几人,还好,有了高凡。”劳伦斯说。
“是啊,还好有了高凡。”辛未也说。
正在逗猫的高凡笑了下。
“如果多有几个高凡就好了。”辛未说。
“对了,和天美联合的助学基金的事,已经有了眉目了。”劳伦斯由这个话题想起一件事,便跟高凡说,这事虽然保密,但也不必瞒着辛未。
“不是早就开始了么?”辛未说,“我听说上学期就有人领了这笔奖学金啊。”
“那是A类。”劳伦斯解释,“A类针对的是拥有一定成绩的大学生,还有个B类,B覆盖的范围更广,高凡希望能够囊括全国中学甚至小学范围内,拥有美术资质的贫困学生,资助他们一直到大学毕业,这个计划实行起来很多麻烦,不过第一批名单已经出来了。”谷
“这可真是……善莫大焉啊~”辛未望着高凡,替他骄傲。
……
现在,国内艺术圈,对于高凡,是仰视状态。
《面具》画展虽然由于审核的缘故,只剩下《绝望》和《救赎》两幅面具画进行展出,但依旧在国内艺术界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整个2月到3月,各个艺术杂志长篇累牍得对高凡进行了追踪报道。
从创作理念到创作手法再到大师地位,翻来覆去的讲了一百八十遍,但也没什么太过新奇的观点,因为之前一年里,美丽国艺术圈已经把这些话全部讲过了,国内只不过把这些吹捧再度翻译了一遍。
而此刻的高凡,也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艺术杂志给个带图文章做许诺,就能够采访到的新锐画家,国内杂志中,只有当年其主编说过高凡很帅,所以给高凡单独版面的《艺术家导报》得到了采访的许可。
《艺术家导报》那位女性主编亲自带队,对高凡进行了四个小时的采访,期间更是拍摄无数的照片,每张照片中,除了画家外,都有黑猫上帝的身影。
等着这些报道见著于世,总算是满足了国内大众对于高凡的好奇心,之前那些对于高凡铺天盖地的报道,大多是舶来品,翻译过来的文字,总是少了点人情味。
这一刻,国内的媒体报道,一下子拉近了高凡与国内读者的距离,于是《艺术家导报》的信箱再次被塞满,这一期杂志甚至卖脱销,这可是艺术圈难得的盛况,有多少年,国内未曾出过与老百姓如此‘接近’的艺术家了。
劳伦斯本来想要为高凡多安排一些采访,这对于提升和巩固高凡的名气有好处,高凡虽然已经斐声海外,但名气这东西,总不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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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高凡宁可在家发呆也不愿意接受这些无聊的采访。
“我需要灵感!你看着我虽然是在晒太阳,但我都是在构思新的画作!”高凡反应比较激烈,“亲爱的经纪人先生,让您和您的记者都离我远点吧!我不再接受任何采访了!”
“央妈的采访呢?”劳伦斯问。
高凡问,“哪个央妈?”
“6妈。”劳伦斯说。
“电影频道……为什么采访我?”高凡来了兴趣。
“他们正在拍摄一期专题记录片,名字就叫《大国巨匠》,找了一百个领域的一百位杰出人士,包括杨教授、钱教授等等。”劳伦斯说。
“钱教授不是去世了么?”高凡诧异。
“记录片并不止是记录在世的人物。”劳伦斯说,“艺术领域有五个入选者,专精于油画的只有你一个……那我就去拒绝了?”
“为什么要拒绝?”高凡反问,“能和前辈各个领域和学科的大师并列,我这辈子就值了,干嘛拒绝?”
“可你刚才还说不接受任何采访?”劳伦斯反问。
他小看了高凡的脸皮厚度,就见高凡嘴一瞥,已经反口:“我可没说过不接受央妈的采访,那不是采访,那是来自祖国母亲的关怀。”
不要脸还得是你啊……劳伦斯感慨,看来艺术家技艺的进步,都跟着脸皮厚度的增加?别说高凡没从吕国楹处得到任何传承,这脸皮大法不是传下来了么?
“我正在运作《时代》杂志的人物封面,他们提出采访的要求,我的要求就是人物封面,如果谈成了,你可不能拒绝,这可是能够稳定住你大师地位和身价的东西。”劳伦斯说。
“央妈一样可以证明我的地位和身价。”高凡说,但他也要承认,在世界范围内,《时代》杂志人物封面更有用一些。
第二三六章 更需要《救赎》的人
央妈的纪录片拍摄,断断续续得占用了高凡大半个月的时间。
时间到了四月初的时候,纪录片拍摄基本完成。
这一次《大国巨匠》的纪录片总导演是陈导,分集导演则是邓洁,这位八零后的女导演,跟着高凡在他的画室泡了大半个月,详细记录了高凡工作的全过程,这半个月里,高凡没有进行油画创作,而是整理了他自《红楼残卷》中临摹的448个人红楼人物图谱。
这是一卷长达10米的超长画轴,也是用西方素描画法临摹中式工笔绘画的一次有趣尝试,由于画作全部都是由碳粉和碳笔所绘,所以画成后就已经面临了缺色、掉色和涂抹的现象,高凡用于整理保存这幅长卷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他的创作时间。
所以邓洁并没有拍摄到高凡创作油画的场景,在她的镜头里,高凡倒像是一位传承了工笔技艺的东方画家,正在进行水墨画的创作,只不过他用的是铅笔而已。
等着这个纪录片播出后,观众们的反应一定很有趣。
……
在三月末。
劳伦斯已经开始准备四月中旬将在香江举办的佳士得大拍。
高凡的《面具》组画中,《虚妄》和《痴愚》已在上一次香江拍卖会中被收购。
《盲目》和《疯狂》现在已经摆在纽约博物馆中。
《贪婪》则留在了加德纳博物馆。
《救赎》高凡要自己留着把玩,这幅用神奇的恶魔涂料画中的画作,有重建人类理智的奇效,并不会出现在拍卖名单上。
于是,本次将在佳士得春节大拍上出售的,将是剩余十幅面具组画中的《冷漠》、《暴怒》、《爱欲》、和《绝望》。
其中《绝望》的拍卖将是重头戏,劳伦斯已经和佳士得谈好,将作为拍卖的最后环节,与佳士得搜罗来的一幅罗伊·李奇登斯坦、一幅毕加索并列压轴。
本次拍卖还设了其他几个专场,包括“东方瓷器”、“东方绘画”等设在香江的东方艺术专场,也包括设在巴黎、伦敦和纽约的“非洲艺术”、“巴洛克雕塑”,甚至还包括一些“人类科技探索”专场,其中拍卖物包括由NASA赠予某国元首的一小袋月球土壤。
佳士得虽然一直以艺术珍品拍卖著称,但它也在不断扩展自己涉及到的领域,毕竟赚钱才是它的边界。
劳伦斯之前和高凡商议的结果,本来是在今年的佳士得上,推出两到三幅作品,这是个比较正常的数量,过多的作品流向市场会降低艺术家作品的稀缺性,反而会导致收藏家们的预期受挫,直接就会令艺术家身价下降。
每年一位油画家向市场推出多少幅作品,是一种画家与市场间的默契,等着画家死了,这种默契更会达到一个不可动摇的巅峰状态,毕竟已经画家本人已经没能力扰乱市场了。
但劳伦斯还是低估了市场对于高凡的渴望。
高凡作为这个世纪成名最快的油画家。
相对于他飞速攀升的名气,他在市场上流通的画作数量却是太少了。
也就是一副被PACE收购的《万蛆奔涌》——这幅画PACE并没有出售的打算,因为很明显高凡的身价正在快速上扬中,持画观望市场是更好的选择。
还有那几幅被收购的面具画,在这个时间点,它们根本不会被推向市场。
另外有几张高凡在波士顿随手赠予的素描——那些素描每张都被标到了三十万美金的天价,但即便如此,收购者们也是颗粒无获,似乎每个拥有素描画的波士顿家庭,都把其当做了传家宝一样看待。
倒是在国内,一些人找到了高凡在技艺未成熟期的习作,那是一些素描画,角落里的‘凡’字证明了这应该是高凡的作品,但未经高凡本人及其经纪人的认证,也只能在小范围内流传,但一幅画也被卖到了10万元左右的高价。
比起当初在古遥古城时购买它所花的500块,已经翻了20倍,这不禁让一些青年男女欣喜若狂,这简直就是买了张必中的彩票啊。
但这些轻易出售手中素描像的情侣们,大多会后悔,因为高凡当初所说一张画能换一套房的预言,还没实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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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相对于高凡享誉世界的名气,市场上流通的高凡作品,竟然是零。
于是佳士得与劳伦斯协商,希望高凡能够多放出几幅面具画。
这就是博奕了,一旦过度满足市场,会损害高凡的身价,必须让市场保持饥渴状态才行,于是劳伦斯经过衡量,选择了四幅这个数量。
“其实他们最想要的,还是《救赎》。”劳伦斯对高凡说。
对于面具组画中的第十六张画,市场上的期许,诡异的很,无数人在探听劳伦斯的口风,甚至有人私底下愿意以1亿美金的天价进行交易,当然劳伦斯是不会答应的,他和高凡在意的都不是钱,而是市场的认可。
“《救赎》不卖。”高凡再次拒绝。
“佳士得有个有趣的提议,要不要听听?”劳伦斯问。
“有多有趣?”高凡来了兴致,没人能从他手里拿走这幅《救赎》,所以佳士得想了什么招数呢。
“他们将会发布一个公告。”劳伦斯说,“假如,之前四幅面具画,拍卖金额超过一定数字,比如两亿美金,那么你就会拿出第五幅面具画进行拍卖,这幅画就将是《救赎》。”
“竟然玩对赌,还是和整个市场对赌?”高凡兴致更高了,他计算着,“如果《波士顿人》是我现在的身价,那就是将近四千万美元,但面具组图数量更多,也不具备代表一个城市的传奇性,所以价值会低一点,对吧?就算是两千万,加上拍卖中的不确定因素,一张面具画,在理论上,能拍出三千万美金么?”
“高估一下,会是三千万吧。”劳伦斯说,“算上流通中的稀缺性,这符合市场对你的预期。”
“那么两亿美金这个数字还是很有诚意的,不过,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咱们再加一点,四亿。”高凡说,“四个美金小目标!”
“你的意思是……答应了?但是提高标的?”劳伦斯说。
“对啊,多好玩的事,为啥不答应。”高凡笑的很开心,这个赌注,将会为这场无聊的拍卖,增加一点趣味性啊。
第二三七章 价值两亿的彩钻
佳士得大拍倒计时中。
这一次香江、伦敦、巴黎、纽约四地联拍,号称要打造一个拍卖史上的奇迹,预计成交金额会超过300亿美元。
为了造势,佳士得开始频繁爆出各种新闻。
比如‘海洋之心’这种传世珠宝会出现在珠宝专场的新闻,就引爆了一次舆论热炒,虽然后续被证明是假消息,但也的确吸引了大众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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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高凡与佳士得的‘对赌协议’,也作为其中一条重量级新闻,吸引了不少目光焦点。
特别是国内艺术圈,对于高凡的艺术成就,还在理解之中,这条新闻俨然就又扔下一枚重磅炸弹。
四幅画四亿美金?那是什么概念?未死的画家中,绝没有这个身价,已死的画家中,也就不到十个人能够企及,这不是赌局,这纯粹是炒作吧?
况且这也不是高凡个人与佳士得的赌约,毕竟从拍卖流程上来说,这两方实际上是一体,明明就是高凡对全球收藏界的一个赌约,或者说是一个邀约,从不好听的角度来说,有一种‘你们人傻钱多速来’的感觉。
“这个高凡啊,总觉得过于高调了。”嘉德拍卖行里,几个员工在议论,“前面在波士顿已经刷过一波存在感,到了佳士得,这存在感刷得更溜了。”
“四幅画,四个亿美金,才会拿出第五幅画,天啊,这是一种何等自信,真当全世界都求着他卖画呢啊?如果这四幅画总计连一亿美金都没拍出来,他的脸往哪放?”另外一个人说。
“放一亿美金上呗。”其他同事嘲笑他,“如果我的画能卖一亿美金,不,就算只能卖一千万美金,我宁可把脸皮铺地上让你们随便踩,还得问你们脚感爽不爽。”
“你是谁,高凡是谁,那可是新时代全世界油画界的领军人物,国内从未曾出现的宗师巨匠,他的脸,可值钱多了。”有人说。
“不对,脸皮对艺术家来说没那么重要,毕加索那种人渣不也被供上神坛了么?”还有人说。
“对不对?”有人转头问安静在一旁听着的辛未。
“你们说得都对。”辛未笑着说,“艺术家不用要脸。”
……
高凡与佳士得的赌约,同样引起了潜在买家的一些非议。
虽然作为一位刚刚成名的巨匠,作为引领新一代绘画艺术风潮的领军者(《美国艺术》的评价)、作为没有任何一幅作品流传在市场中的顶级稀缺画家,高凡理应在这个时期,在艺术市场拥有予取予求的权利。
但是4亿美元4幅画,实在太多了,按照买家们的心理价位,高凡的一幅作品价格应该在2000到3000万美元之间,这已经是相当高的价格了,毕竟《面具》组画并不是高凡最出名的作品,高凡此刻最出名的作品是《波士顿人》。
如果是《波士顿人》,买家们愿意付出1亿美元甚至更多的价格来收购它,毕竟这是一幅具有传奇故事的伟大之作。
……
由于佳士得春季大拍开幕在即。
所以全球艺术品市场都在暗流涌动。
无数明里暗里的交易都在各个买家卖家间进行着。
劳伦斯当然也是这股暗流中涌动着的大鳄之一。
在四月初他收到了一份邀约。
现在劳伦斯的工作,就是与一些潜在的买家商谈,沟通感情,所以对于这份来自吕克·维利耶先生的邀约,他欣然而至,因为他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吕克·维利耶先生约六十岁左右,但身材高大,体格健壮,有着充沛的精力,一双拥有日耳曼人典型特征的蓝眼睛中,带着一种亲切和优雅,他穿着考究,有绅士派头。
劳伦斯注意到他使用的是怀表而非腕表,同时他的怀表应该是Patek的Henry Graves,一块带有传奇故事的怀表,这个故事中要素众多,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可能是它拥有900个零件,足有半公斤沉,能够准确计时200年。
只这块怀表,其价值就超过1亿人民币。
劳伦斯瞧着吕克·维利耶先生的目光越发亲切与柔和起来。
大概是觉查到劳伦斯瞧着自己怀表的目光有异,吕克先生笑着说:“一位老朋友送给我的,非常有纪念价值,当然,在现在的年轻人时代,它已经不再流行了。”
“如果说一支Patek腕表是成年男性的梦想,那么Henry Graves就是绅士们最后的浪漫了。”劳伦斯笑着说,“用最复杂的结构和零件,保证它可以准确走时200年,在1920年是多么神奇的工艺,可现在哪怕一块简单的电子表,都能做到这一点。”
“敬男人的浪漫。”吕克先生举起酒杯。
劳伦斯举杯。
“我希望购买GAO的《救赎》,但即便是我们,想要短时间内筹集4亿美金,也并非是一件易事。”吕克先生说,“更让人疑惑的,是这个邀约对所有参与者开放,所以我们把GAO的四幅作品推到四亿美金的成交价时,也意味着我们要开始新一轮价值竞争,那对我们来说,太不公平。”
“抱歉,我们并没有考虑到公平这件事。”劳伦斯说,“实际上,GAO认为这是一个不可能达到的价格,他只是觉得……嗯,好玩。”
“所以GAO根本不想出售《救赎》,对么?”吕克先生明白了。
“是这样的,艺术家嘛,《救赎》对GAO来说有着独特的意义。”劳伦斯抱歉一笑,“我也劝过他,但GAO并不是能够听得进去建议的人,他之所以答应这个赌约,只是因为那很好玩,他并没有考虑到公平这件事。”
“是啊,艺术家嘛。”吕克先生陷入思索状态,半响后才慢慢地说:“看来你并不明白,这幅画的真正价值,否则你就会明白,无论GAO提出怎样的价码,都会被接下。”
哦……劳伦斯有点诧异。
……
第二天。
劳伦斯来到高凡的画室,找到仍然在做红楼人物谱保护工作的高凡。
“小师弟,关于那幅《救赎》,是不是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最近市场上对它的热情超乎想像,很多并非收藏家的人士,都开始接触我,似乎都是冲着它来的。“
“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高凡站起身来,想了想,“关于哪方面?”
“就是谁会买它,它会卖出多少钱?”劳伦斯问。
“能卖好多钱吧,几个亿美金也说不定。”高凡重新弯下腰去给画描边。
“为什么?”劳伦斯诧异。
“因为……有人需要它吧。”高凡说,“我本来想自己留着的,但后来再一想,把它卖给最需要它的人,也不错。”
第二三八章 《冷漠》的拍卖
一幅能够重建人类理智的神奇画作。
应该被标价多少?
高凡不知道,但可以由市场来为它定价。
《面具》画展在波士顿进行了差不多四个月。
相信不止一位调查员,不止一个调查员组织,意识到了面具组画最后一幅《救赎》的神奇之处。
对于普通人来说,《救赎》能够带来心理慰藉,是一幅疗愈之作。
但对调查员和调查员组织来说,这可是能够拯救一位调查员,免于其跌入深渊的奇迹啊。
高凡相信,背后有力量在推动着佳得士,与他达成这个对赌协议,高凡觉得这很有趣,所以立下四亿美金的赌注,至于这幅作品最终花落谁家,就要看谁的诚意更足了。
……
四月十二日。
佳得士春季大拍正式启动。
本次拍卖会由于是香江、伦敦、巴黎和纽约四地联拍,通过网络互动,所以整个时长会持续大概八天左右。
在香江本地,“二十及二十一世纪艺术”系列拍***其他”东方绘画”、“东方瓷器及艺术”、“珠宝首饰”、“精致名表”、“珍罕佳酿”、“手袋配饰”等等,都要更受关注,特别是由香江推出,在四城联动中压轴的高凡《面具》组画,更是被港媒猜测,极有可能拍出单幅破亿港元的天价。
由于是四城联动,所以香江负责的亚洲区的油画作品。
但与其他城市相比,亚洲区推出的作品略显黯淡。
比如四月十二日,国内油画大师赵氏的《24.10.68》以5600万港元起拍,最终流拍。
也比如林大师的《**》最终成效价只有728万港元。
草间弥生这位前卫艺术家的《》,则要好一点,最终成交价格为1545万港元。
而与略显黯淡的油画拍卖相比,倒是东方绘画单元中,张大千的泼墨泼彩大作《碧峰古寺》,以6000万港元起拍,创下了2.08亿港元的高价,着实看出东方绘画艺术对世界收藏圈也是颇具吸引力。
而其他三城的“二十及二十一世纪艺术”单元,则是屡创佳绩,巴黎区的罗马尼亚艺术家亚德里安·格尼的作品《收藏家》,拍出了1735万美元的高价,纽约区的尚·米榭·巴斯奇亚创作的《无题》,则在10分钟30余口的竞拍中,达到了6535万美元的天价。
在香江佳士得现场的直播屏幕中,瞧着其他三个地区拍卖品屡创新高,佳士得香江地区CEO施俊安紧急调整了拍卖安排,于是所有的竞拍者手中的电子手册中,四月十四日就出现了高凡的面具画作之一《冷漠》。
……
4月14日。
劳伦斯在佳士得各个展厅中搜索着高凡。
虽然画家本人不必出现在拍卖现场,但劳伦斯却想着和高凡一起见证他画作拍卖的新纪录——肯定会破纪录的,毕竟上一幅高凡的拍卖价格只是一千多万人民币,相对于高凡现在的名声,那太低了。
很快,劳伦斯按照高凡发来的信息,在“珠宝首饰”专场中找到了高凡。
高凡坐在最后一排,见着劳伦斯就向他招手。
“还有四十分钟你的画就开拍了,不想去看看?”劳伦斯问高凡。
面对劳伦斯的提问,高凡笑了下,没接话茬,而是打开手中的拍卖册,指着其中一件拍品说:“你觉得这个的成交价会是多少?”
劳伦斯瞧了一眼,那是一枚硕大的艳彩紫粉红色钻石,名字叫“Sakura”,拍卖册中介绍切割它的原石重达48.52克拉,成品却只有15.81克拉,如此之高的切割损耗,保证了这颗粉钻切割后内部没有丝毫杂质,其颜色、净度和透明度达到了极致。
同时,这颗钻石达到了彩钻最高等级“Fancy Vivid艳彩”等级,完美融合了紫色与粉红色两种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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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举世难求。
“过两亿吧。”劳伦斯估计了一下。
“美元?”高凡摸着嘴唇,“有点贵啊。”
“不,港币。”劳伦斯说,“你想买它?”
“嗯,送给辛未,她喜欢粉色。”高凡说。
“求婚?”劳伦斯问。
高凡瞥了劳伦斯一眼,说啥呢,怎么可能。
“我是不婚主义者。”高凡强调。
“送女孩子钻戒可有着特殊寓意啊。”劳伦斯说。
劳伦斯不明白为什么高凡和辛未这对小情人,不名正言顺的在一起,除非……嗯,还有安娜,还有吕雉。但是,安娜应该算是徒弟吧?而劳伦斯也听到过吕雉叫高凡‘爸爸’,真够乱的,当然,对劳伦斯来说,高凡最好都娶了,免得麻烦。
虽然国内不允许重婚,但现在世界上每个国家都会欢迎高凡入籍。
“我送的是钻石又不是钻戒。”高凡说。
“有道理,但这个太贵了吧?”劳伦斯还是觉得不妥。
“跟辛未说是玻璃的就行了。”高凡说,然后伸出手,“借两亿。”
“我哪来的两亿借给你……”劳伦斯无奈叹息,他拿出手机,“我跟施俊安提一下,让他提高你的授信额度,两个亿恐怕不够,这几年高品质彩钻是拍卖中的新宠,翡翠都能拍到上亿,两色彩钻大概更贵,我给你要三个亿吧。”
高凡现在四幅作品正准备竞拍,初步估算也能拍出一亿美金的价格,因此为高凡申请三个亿的拍卖授信额度,并不是很难的事。
“三个亿不够,再加两个亿吧。”高凡说,“我还想买点其他东西。”
“你想买啥?”劳伦斯提醒高凡,“这是五个亿,不是五百万,五个亿人民币的购买力你很清楚吧,一架波音湾流550也不到四个亿,还能打折。”
“嗯嗯,我知道。”高凡说,“公益捐赠那一半我不动,我只花我自己的那部分。”
“我说的不是这个……”劳伦斯才想起这件事,高凡说过要把百分之五十的收入,都捐出去,就算他这次拍卖会上收入超过两亿美元,那公益的部分,也有一亿美元,是要捐出去的啊……不用吧?这也太多了!
但这时本场珠宝拍卖已经开始了,高凡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拍卖师身上,劳伦斯则摇摇头,放下心中的担忧,开始回转到油画专场,等着他到达的时候,这边对高凡面具组画中的《冷漠》拍卖,也已经开始了。
第二三九章 破纪录的成交价
4月14日。
佳士得香江地区副总裁陈良灵女士,亲自主持了高凡在本次佳士得春季大拍中第一幅面具组画的拍卖。
“……相信大家都很清楚高凡先生的名字,也清楚他所开创的恶魔派创作手法,已被称为新时代绘画艺术的巅峰与超越之作,《美国艺术》盛赞其为现代绘画艺术的革命者和引领者,同时,在不久前,《时代》周刊也邀请高凡先生成为封面人物,他也是亚洲地区登上时代周刊封面的第二位油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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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上,原本拍卖师是不会长篇大论介绍艺术家的,毕竟拍卖的门槛和保证金在这里,有诚意坐在拍卖场内的,都应该对目录上的艺术品和艺术家有所了解。
但陈良灵女士还是用相当的篇幅介绍了一下高凡。
“同时,我也非常荣兴成为高凡先生本次春拍第一件作品的拍卖师,因为在一年前,也在是香江,我主持拍卖了他另外两幅面具主题画的拍卖,《面具》主题画一共十六幅,是高凡先生恶魔派画风的经典之作,本次春拍上将要展拍的是其他四幅。”
陈良灵笑着说,她一年前还在嘉德,作为嘉德的副总裁,而如今因为出色的业务能力,已经跳槽到了佳士德,虽然同样担任副总裁职位,但佳士得的业务遍布全球,自然是不一样的。
“可以说,高凡先生是最近几年里,最具投资价值的艺术家了,相信一年前拍到其他两幅面具主题画的收藏家,对此深有体会,好的,现在这幅《冷漠》正式开拍,底价1350万美元,每个竞价单元为10万美元。”
随着陈良灵的话,佳士得春季大拍的其他三个主会场,也开始同步转播香江这边的拍卖情况,同时其他三个主会场内的竞拍者,以及来自全球的热线,都会及时连通到香江拍卖台的陈良灵处,这是一场真正全球范围的拍卖。
上一次高凡的《虚妄》和《痴愉》,加一起才拍到了不满2000万人民币。
而现在《冷漠》的起拍价就达到了将近7000万人民币。
所以陈良灵说高凡‘最具投资价值’,一年内翻了七倍的艺术品投资,在近代绘画领域,是绝无仅有的。
拍卖在一刹那就进入了火热状态。
毕竟全球艺术品市场上对于高凡的追逐尚未得到一丝满足。
这是高凡在《波士顿人》的创作后,他真正闻名世界后,第一次进行公开拍卖的作品。
“33号先生出价1360万,4号女士出价1400万,13号先生出价1450万……”
陈良灵以其特有的富有感染力的肢体动作和激情语气,开始带动拍卖场内的气氛,很快竞标价格就攀升到了1800万美元,这已经接接了收藏家们对于高凡身价的初步估量,于是会场内举牌的竞拍者开始变少。
有限的几个具有实力的收藏家,开始彼此竞争,他们打算在2000万上下拿下这幅作品,虽然是竞拍,但大家心里都有一份默契,毕竟都是世界艺术圈内的玩家和大鳄,他们追逐艺术家,但又不会让艺术家的身价过高。
最后,33号的竞拍者把拍卖价格定在了2160万美元。
这位来自韩国的艺术顾问,是某个财团的代言人,而这个财团则以电子产业闻名,它的年营业额占据整个国家GDP的20%,可说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2160万美元,一个可以接受的数字。
对拍卖行,对收藏家,对市场来说,都是如此。
很高,符合高凡的身价,但又没有太过离谱。
就在陈良灵环顾会场,准备落锤定音的时候。
忽得,大屏幕上闪动着的一个价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很快一个工作人员就跑上来,在陈良灵耳边说了句什么。
陈良灵妆容精致的脸上,显露出一个惊叹的表情,随即就调整情绪,她也回头看向大屏幕上的数字。
因为全球四个城市都在竞拍,也就是说,是全世界的收藏家在对高凡的作品出价,其他拍卖场内的声音,不会同步过来,但他们出的价格,却会在代表那个城市的屏幕上显现,而此刻写着‘纽约’的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数字‘2500万美元’。
哦~
这个数字像是一个小型炸弹,落在香江本地会场内,引发了一阵小小惊呼。
这种极具压迫感的出价方式,分明就是为了驱赶其他竞拍者,这在一场艺术品竞拍中可不常见。
那位韩国财阀的艺术顾问皱起眉头,开始拿出电话连接场外,应该是在请示是否继续跟拍下去,但没有必要了,从这一刻开始,会场内代表其他城市的几块大屏幕上,开始接连不断的、仿佛春节礼花那样爆出一个又一个充满压迫感的数字。
“2800万美元,巴黎地区一位匿名竞拍者出价2800万美元!”
陈良灵的声音未落。
另外一个更加巨大的数字,就出现在伦敦会场所代表的屏幕上。
“3000万美元!来自伦敦的匿名竞拍者出价3000万美元!”
紧接着这个竞拍数字,就开始像是从山顶滚下的雪球那样,开始肆无忌惮的碾压着香江本地拍卖会场内收藏家的心智。
3000万美元不是极限,转眼就被突破,然后是3500、4000万,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竞拍者,全部都是压迫性打法,他们不屑于10万、10万的小小竞价单元,每一个都把自己的必得情绪释放到最大,把以千万计的金钱像是数字一样向上叠加,像是个恐怖份子一样在恐吓其他竞拍者。
香江本地的收藏家和艺术顾问们,仿佛成了一群看客。
不过。
“5000万美元。”
坐在会场角落里的一位先生,举牌出价,为香江本地挽回一城。
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那个方向,但没人认识他。
除了劳伦斯之外,那是吕克·维利耶先生。
吕克·维利耶向劳伦斯点头示意。
劳伦斯掩藏自己的兴奋之情,回以一个微笑,此刻劳伦斯不禁想起高凡的话。
“《救赎》啊,能拍几个亿吧。”
现在,劳伦斯意识到,《冷漠》的正常市场价格,是到不了5000万美元的,竞拍者都是为了让高凡拿出《救赎》,在与他对赌,所以才会把《冷漠》推到这样的价位。
那么,他们,究竟是谁?
《救赎》又有怎样的魔力?
……
二十分钟后,陈良灵敲下拍卖锤,《冷漠》的最终成交为8300万美元,由香江拍卖场的吕克·维利耶先生购得。
第二四零章 巅峰之上
关于高凡《面具》组画第一幅主题画《冷漠》,在4月14日香港时间下午16点的竞拍中,以天价正式成交的消息,要等到15日的新闻报道中才会出现,不过佳士得内部,以及网络媒体上,《冷漠》拍出8300万美元天价的消息,却已经引爆‘全场’。
14日,佳士得全球四城联拍的春季大秀中,香江地区的成交额挽回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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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14日,巴黎地区所竞拍的乔治·康多所作现代艺术画《力场》,也拍出了1100万美元的高价,纽约地区推出达娜·舒茨所作油画《升降机》则以港币5050万成交,但这些拍卖品加在一起,也不及高凡这幅《冷漠》的拍卖价。
在成交价中,港币与美元交替使用,也代表着收购该幅作品的买家来自哪里。
也就是说,收购高凡作品的买家,虽大部分都未透露身份,但都该是来自国外的。
无论怎样,8300万美元,着实过于惊人了。
这是当世艺术家不可能达到的天价。
更何况这只是高凡本次拍卖作品中的一幅,只是开胃前菜。
所以4月14日这个夜晚,在佳士得全球联动的梦幻拍卖大秀中,香江地区颇有独领风骚之姿态。
据说香江佳士得大区CEO施俊安许下了给全体员工全年工资翻倍的奖励承诺。
而这个价格也在国内国际艺术圈引发了轰动。
抱着2000万美金,打算拿下高凡《面具》组图中某幅作品的收藏家和艺术顾问们,陡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如何贫穷,2000万美金连高凡的半幅画都买不起……但是谁给了高凡如此天价的收购邀约?
没人知道。
全世界各大博物馆,收藏家,知名的富豪,擅长投资艺术品的职业经理人,在这所有已知的范围中,都找不到收购者,似乎这个匿名购买者,只为了高凡而出手一样。
不对,不止是一个匿名收购者,从那幅名为《冷漠》面具主题画,价格飙升至3000万以上时,其出价节奏就已经进入收藏界和商人们看不懂的节奏了,有人判断至少得有五个世界级的富豪或者财团,正在毫无理智的相互竞逐。
也并非……毫无理智吧。
有人开始回忆起春季大拍开始之前,佳士得发出的那条‘收购对赌’新闻,虽然瞧着很无稽,但没人会拿真金白银说谎的,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高凡拿出那幅《救赎》来进行拍卖么?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幅《冷漠》的拍卖,还真是一道开胃前菜。
但这也意味着,普通意义上的买家,已经在这一场暗潮汹涌的拍卖大浪中,被洗出牌局,这些普通买家,手握亿万资金,自命高端玩家,但这一刻,他们甚至不了解,为什么那些深海巨鳄般的大买家,会用如此渴求与不顾一切的姿态,去追逐高凡的作品。
这太令人困惑了。
……
晚上。
劳伦斯和高凡一起吃饭时。
瞧见了高凡西装口袋里鼓鼓馕馕的。
正式的西装口袋,本就不是用来装东西的,也只有高凡会这样随性。
“那是什么?”劳伦斯问。谷
“那块钻石。”高凡从口袋里掏出这枚名为‘樱花’的粉紫色彩钻。
“花了多少钱?”劳伦斯问。
“两亿三千万,港币。”高凡特别强调了‘港币’,并不是美元,劳伦斯估计得真准。
“两亿的钻石你就这么揣口袋里……哎,不对啊,你还没付钱,佳士得怎么会把东西给你?”劳伦斯诧异。
拍卖会上的竞拍品,是要完成交割手续后,才能到达买家手中,最快也得个两三天的时间,绝不会像是便利店买包子一样现场交付。
“我就提了一嘴能现在给我么?然后他们就给我了。”高凡说,并用手抛了抛手中的钻石,虽然值两亿多,但也只有十来克,不到3两,轻飘飘的。
“你现在是佳士得亚洲区的宠儿了,不,应该说是他们的神才对。”劳伦斯笑着说,“第一幅面具画就拍出了8000万美金,还有剩下的三幅,特别是,我们还有那个赌约,如果一一兑现,那么这一次佳士得亚洲区的光彩,将会完全覆盖其他三城,施俊安可能在办公楼摆个神龛,把你供奉起来。”
“和关老爷摆在一起么?”高凡想像了一下,还不错哎。
……
“8300万美元!”
“天啊,他上一幅面具画拍了多少?”
“我记得是1000万左右?”
“不到一年就翻了八倍?”
“亲,你这个数学水平怎么考拍卖师资格证啊,1000万是人民币,8300万是美元,按照现在的汇率,给我翻译一下是多少倍?”
“那就是……49倍?天啊,不行,我要找我的时光机,我得去一年前把他的那两幅面具画拍下来,一年翻49倍,这比打劫银行还赚钱啊!”
“你再穿越早一点,三年前PACE从他手里收购第一幅作品时,只花了3万美金,从3万到8300万是多少倍?”
“去问计算器吧,我的大脑已经因为嫉妒而宕机了。”
辛未身边,同事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作为业内人士,嘉德拍卖行的员工们,自然会把焦点放在佳士得春季大拍上,首先因为陈良灵,他们的副总裁,跳槽过去,带走了一批老员工,这削弱了嘉德的实力同时,也给了这些员工上位的机会,比如辛未已经是一名见习拍卖师了。
另外,关于赵大师、林大师与高凡这样的名字,在他们眼中早就耳熟能详,关注春季大拍,就得关注这些本土大师,所以等着高凡最新作品的拍卖价一旦出炉,登时在他们心目中引发了轩然大波,因为这价格太离谱了。
讨论了一波高凡,大家又开始讨论佳士得其他专场的拍卖品,以2.3亿港元成交的樱花彩钻,也吸引了不少话题,女孩子开始研究这玩意带在手上得多沉啊,辛未也参与了讨论,她表示只有那些超级败家子才会买这种华而不实的玩意。
……
4月15日。
在大量新闻出现在各个媒体上,甚至官方主流媒体也报道了当世油画家高凡的作品,拍出近亿美元的天价时。
到了下午16点30分时,香江“二十及二十一世纪艺术品”专场又放了一颗卫星出来,高凡的第二幅面具主题画《暴怒》,拍卖价格再创新高,达到了8920万美元。
第二四一章 真正的竞拍
如果要历数一下世界油画拍卖史上的价格拍卖之最,那么达芬奇肯定肯定能够摘得魁首,2019年他的一幅作品《救世主》在佳士得拍出了4.5亿美元的神价。
再数一下历年世界油画界拍卖的前几位,你会看到梵高、莫奈、爱德华·蒙克、克利姆特、威廉·德·库宁、杰克逊·波洛克、弗朗西斯·培根、毕加索、莫迪利阿尼、塞尚、高更等名字,而且与人们印象中不同,其实近代,也就是二十世纪的艺术家们,平均身价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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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上述艺术家的作品拍出天价时,无一例外,他们都已经离开人世。
一位当世艺术家的画作,拍出近亿美元的天价,也许对于新闻界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话题,但对于收藏家们,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1987年,当日本人挥舞着大把钞票,以约4000万美元的高价收购了梵高的《向日葵》时,与梵高同时代的十几个画家因此身价大涨,比如雷诺阿、塞尚、德加、毕加索、康定斯基、莱热等等,比如雷诺阿的《煎饼磨坊的舞会》就在三年后拍出了7810万美元的破纪录价格。
所以,可以想像艺术市场的买家们,听到高凡连续两幅作品都拍出近亿美元的高价时,他们会是怎样一张不满的面孔,这意味着全球艺术品市场,特别是油画市场,再具体一点,恶魔派的画作都将变得更加昂贵。
就连从未有作品流向市场安娜·阿玛斯,也迅速获得了每幅作品超过三千万美元的身价。
究竟是谁在暗地里推动高凡的身价?
这是不理智的。
也是疯狂的。
受损的会是全球艺术品的买方市场。
但买家群体的不满,却阻拦不了接下来他们眼中的不理智与疯狂。
4月16日。
面具组画之一的《爱欲》,拍卖价格首破1亿,成交价格为1亿零7百万美元。
至于《面具》组画在侍士得春季大拍中的总收入,已经达到了2.79亿。
这不禁让佳士得四城梦幻联动的大拍秀场中,香江地区的收入力压其他三城。
新闻一旦发出,也引爆了整个社会舆论。
恶魔派创始人,24岁的高凡,以从天而降的姿态闯入福布斯艺术家收入排行榜前十。
无数新闻媒体把目光焦点再度对准了高凡。
像“24岁年轻画家单幅作品接近1亿美金”这种新闻,已经让人见怪不怪,只有“拥有过亿身家的年轻画家高凡决定把50%的收入捐做慈善”这条新闻,才会引发更大范围的舆论热议。
“你发出去的?”看到这条新闻后,高凡问劳伦斯。
“当然不是。”劳伦斯说,“但我们和天美联合成立的慈善基金,有心人想追查都能查得出来,大概有人想查你的税务问题,结果查到了这个,顺手也当新闻发出来了。”
嗯。高凡点头,事实也就大抵如此吧。
“也不必担心什么,现在的你,已经不一样了。”劳伦斯又说,“在波士顿时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指的是高凡已经与其他当世油画艺术家,立于两个段位上,高凡做什么、不做什么,已经不会被拿来去比较其他画家,他只能继续超越自己,完成更宏伟的传奇。
“已经2.79亿了。”劳伦斯又说,“明天的《绝望》,如果拍到1.21亿的话,你就必须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愿赌服输嘛。”高凡说,“但你知道买家都是谁么?”谷
“有两位匿名,另外一位是吕克·维利耶先生。”劳伦斯说。
这个名字唤醒了高凡的一些记忆。
似乎是齐格飞讲过。
“哦,是九天使的代言人。”高凡低声说,他想起来了。
“你说什么?”劳伦斯没听清。
“没什么,这样,如果真的有人可以成功拍到《救赎》,就请代我发下邀约,我想和他见一面。”高凡说,“那肯定挺有趣的。”
“你打算和他聊什么?”劳伦斯好奇得问。
“聊一聊……世界和平吧。”高凡说。
……
4月17日。
原本安排在18日压轴出场的面具组画之一《绝望》,改在17日进行拍卖。
因为涉及到高凡和佳士得的赌约,所以施俊安把18日闲置出来,作为赌约一旦真正践行的时间窗口。
按照之前的经验,《绝望》作为面具组画中的自画像,具有特殊意义,也因此必定身价更高,而《爱欲》的拍价已经破亿,那么《绝望》的成交价肯定会在1亿之上,一旦超过1.21亿,那么又将启动对面具组画中的最终幅《救赎》的拍卖,所以,这一场,万众期待。
拍卖依旧由陈良灵主持,当她宣布面具组画之《绝望》的起拍价为2600万美元后的三分钟内,拍卖价就被一位神秘嘉宾,直接抬到了5000万,紧接着电话报价一个接一个,大屏幕上其他三城的嘉宾,似乎对于繁冗的拍卖流程感到厌烦,一连串天文数字交替闪现——大多数人只在硬盘内存容量上见过如此长的字符串。
十分钟后,《绝望》的拍卖价定格在1.21亿美元。
竞拍者来自伦敦的一位匿名买家。
香江区的吕克·维利耶先生全程并未举牌,但一直关注着报价,等着陈良灵报出1.21亿美元的价格后,他似乎笑了一下。
最后,陈良灵敲下拍卖锤。
《绝望》,成交价1.21亿美元。
这个价格很有趣,恰好让高凡的四幅作品,凑够了4个亿美金的成交价。
虽然只有短短十分钟的竞拍,但陈良灵的呼吸却已然急促,几百万、上千万的一口一口加价,口数虽少,但每一口的份量都如此惊人,以至于陈良灵甚至感觉有点惊心动魄,当她最终落锤时,有种如释重负但又热血沸腾的感觉。
陈良灵很清楚那个赌约,甚至说,这就是由她向施俊安提议的,而《绝望》的最终成交价也喻意着,前面四幅面具组画,之所以能够拍卖出超乎寻常的高价,是因为有一些神秘买家们的目光,都汇聚在这最后一幅面具组画上。
到这儿,也还只是开胃菜。
啪!
一锤落下。
陈良灵鬓角一绺头发垂下,额角也有汗水,这破坏了她完美的妆容,但也却是正正应和了拍卖现场虽然平静,但暗藏惊天波涛的环境,她相信,明天的最终拍卖,将会是她职业生涯中的一个巅峰。
第二四二章 神秘的月壤
4个亿。
还是美元。
消息还来不及大范围扩散。
舆论还来不及再一次震惊。
时间就已经来到了4月18日。
所有参与本次佳士得竞拍的嘉宾,都收到了‘高凡先生画作《救赎》将如约进行拍卖’的消息。
有一些人莫名其妙的瞧着佳士得中文官网上的巨大红色贺信式条幅广告。
那上面写着‘恭喜高凡先生四幅《面具》组画拍卖成交价达至4亿美金,并将正式开启《救赎》拍卖之旅,香江时间4月18日下午15点,一个世界在期待。’
瞧着这个广告内容,不少人陷入巨大疑惑中,他们并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是在猜测,啥玩意还得先有4亿美金做前题,才能开启拍卖啊。
合着是先得解锁一个成就,参与竞拍的嘉宾们才能获得购买它的资格?
注意,只是获得资格,而不是获得这幅画?
这究竟是一幅多么神奇的画作啊?一个多么骄傲的赌约啊?
偏偏整个市场都在拿出真金白银的陪着这位画家玩。
这就离谱。
但无论多么离奇,事实就是事实。
等着18日下午15点,“二十及二十一世纪艺术品”专场拍卖会最后一场,又被称为‘压轴大拍’的专场正式启动时,不止香江本地拍卖场,连同其他三个城市的拍卖场内,都弥漫着一层宛如战争硝烟般的氛围感。
面对前面几幅拍卖品时,即便是原本被作为压轴的莫奈代表作之一的《干草堆》,也让所有人竞拍者没那么兴奋,结果是《干草堆》拍卖价格又创了个新高,以1.3亿美金成交,这也是印象派画作拍卖又一个纪录。
哗啦啦啦~
最终这个价格还是让所有人鼓掌。
陈良灵等着伦敦拍卖场的拍卖师,为莫奈这幅《干草堆》落锤成功后,她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走上拍卖台,原本《干草堆》已是佳士得春季大拍最后的压轴,但因为那个赌约的实践,让另外一幅作品成为压轴的压轴。
拍卖台上,陈良灵目视会场。
她看到整个会场也都在注视着她。
不止香江拍卖场,这一刻,伦敦、巴黎和纽约三座城市的所有目光,都汇聚到了陈良灵身上。
而现场竞拍的实况视频,亦是通过网络直播,被几百上千万的收藏家、艺术爱好者、媒体记者还有路人们围观。
陈良灵轻吸一口气,她说:“接下来我们要进行拍卖的,是恶魔派创始人高凡先生的一幅《面具》主题画,作为《面具》主题画中尺寸最大的一幅,它的画幅为1.2乘1.8米,创作内容与其主题一致,表达了人类在经历所有负面情绪后能够获得的‘救赎’,有人说这是一幅具有神性的作品……”
随着陈良灵的介绍,《救赎》画作被工作人员放在拍卖台前,这一张用双重面具结构描绘的油画,在适宜的光照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像陈良灵所说,它是高凡技艺的巅峰之作,且带有让人心生敬意的神性。
坐在会场内的吕克·维利耶先生,不由自主的往前欠了一下身子,像是这幅画作上带有的魔力,将他的目光汲取。
是它没错了。
一幅能够拯救人类理智的神奇作品。
吕克·维利耶了解艺术,具有出色的艺术鉴赏能力,但他仍然无法想像,人类是怎样用画笔描述出能够挽回理智的奇迹之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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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德国柏林城市郊区的一幢百年古堡中,有‘黑色凯撒’之名的掘墓人首领邓肯·维兹拉,手中摇晃着一杯红酒,他面前的直播屏幕上,也映着佳士得春季大拍香江会场的画面,瞧见《救赎》被拿出后,他揣起酒杯向着这幅作品示意。
他认为那是人类从伟大存在手中夺取的权柄。
GAO完成了一件伟业。
……
CUBA岛。
疗养院。
人类学家享利·塔洛塔普,作为STK仅有的几位拥有A级序列的管理层之一,他与其他几位管理层,共同组成了Path Fis(寻路人),简称PFU,PUF是STK运行的行政首脑。
现在,这位满头金发,戴着小而厚眼镜的人类学家,注视着眼前的直播屏幕,左手小手指略带神经质的在抽动着,这是他心情激动时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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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这幅画来做为疗养院的治疗手段。”金发护士说。
在金发护士身旁,黑发护士和红发护士同时点头,她们三个除了发色各异,其他长像与身材简直一模一样。
……
同样,还有来自雨刷兄弟会、来自南十三区的目光,同时汇聚到了香江的拍卖会上。
这些来自暗面世界的组织,都拥有百年历史,对比人类历史中最长寿命的财团也毫不逊色,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他们与神秘为伍,掌握着超人的力量,也拥有了惊人的财富,当这些财富被调动起来的时候,就会汇聚成搅动世界的风潮,而此刻所有风潮的焦点,都是那幅名为《救赎》的画作。
于是拍卖在一刹那就进入高潮。
陈良灵喊出了3800万美元的底价后,她身后的屏幕上随即弹出了伦敦区的报价,1.1亿美元。
哦~
拍卖场内震惊蔓延。
又是这种压迫式的出价方法。
似乎在宣告,闲杂人等闪开,这不是属于你们的游戏场。
但这个游戏场,这场拍卖,主角究竟是谁?
陈良灵注视着这个1.1亿美金的报价,只犹豫了一秒,新的报价就又产生了,代表纽约的屏幕上,出现了1.35亿的数字。
三口。
只三口价。
就超过了之前面具组画《绝望》的1.3亿。
之前莫奈的《干草堆》,是经过将近30口的出价,才达到了1.3亿美金的成交价,而眼前这幅《救赎》,这幅神奇的《救赎》,它的最终成交价会是多少?究竟是会是多少?
陈良灵只觉自己身上有电流涌动,而她自己身体的每个细胞、每一寸皮肤,都像是通了电的电极,在耀耀放光,让她兴奋到灵魂都在颤栗,这不止是金钱的伟力,更是人生职业巅峰的荣光。
“1.35亿!纽约匿名买家出价1.35亿,是否还有更高的出价?”
吕克·维利耶举起手中的牌子。
“1.5亿。”他说。
第二四三章 恶魔的礼物
隔壁“二十及二十一世纪艺术品”专场正在拍卖自己作品的时候。
高凡正在其他拍卖场闲逛。
他在找一些有趣的东西。
这一次佳士得拍卖专场中,有珠宝、名车、名表、古董等等,高凡除了买了颗樱花彩钻外,并没有见到什么特别好玩的东西。
直到今天,也就是春季大拍的最后一天。
在‘珍奇好物’专场中,高凡从目录手册中找到了一个名字。
‘月壤’。
故名思议,月壤就是月球土壤。
美丽国在七十年代完成登月的壮举后,从月球带回的土壤样本成了全人类的宝贝,这将是人类研究月球这个太空邻居的珍贵线索。
NASA(国家航空航天局)也本着‘好东西大家分享’和‘炫耀自身实力’的想法,在之后几十年中,陆续向其他国家赠送了这些珍贵的样本,其中国内获赠1克,荷兰获赠的‘月岩’则有89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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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十分差别待遇对吧。
但近年来,有消息证明,荷兰摆在国家博物馆中的这块体积达到89克的月岩,竟然是假的,NASA表示从未向荷兰赠送过这块暗红色的月岩,也不可能向单一国家赠送体积如此之大的月岩,毕竟从月球上带回的地外物质体积重量都有严格限制。
荷兰虽然未做回应,但的确悄悄的把这块月岩从国家博物馆的展品中撤走了。
现在,这块‘假月壤’就被摆在佳士得的拍卖手册中。
高凡还盯上了它。
佳士得‘珍奇好物’专场,会拍卖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件,比如疑似地外文明留下的金属盒子,史前文明的记年石板,这些物件都被标明了历史,且还有‘历史是一件古董最珍贵的外衣,与其相比,真假并不重要’的附言。
简直就是假货专场,但其历史可以保证是真的。
高凡一边坐在没几个人的会场中,等着‘月壤’的拍卖,一边不时瞧到劳伦斯从隔壁会场发来的短讯,劳伦斯在给高凡汇报实时‘战况’,那边拍卖场简直硝烟味四溢。
目前《救赎》的拍卖已经达到2.8亿美元的非理性价格区间,所有正常买家都在目瞪口呆并且心生战栗,而另外一些神秘买家,则胜券在握且势在必得。
高凡拿出《救赎》来拍卖,理由也很简单,之前不愿意将其卖出,是因为它很珍贵,现在愿意将其卖出,同样因为它很珍贵,高凡自己是用不到这件能够重建人类理智的神奇艺术品的,那就把它留给最有需要的人就好了。
如果STK开口的话,高凡会考虑一下,将其直接卖给STK,但STK一直没有因此事联系高凡,高凡当然也不会主动提及,于是,拍卖就是最好的方式了,价高者得,这很公平。
在‘珍奇好物’专场的第七件拍品‘月壤’出现时,那边的竞拍价格超过了3.5亿,劳伦斯发来的讯息都带着颤抖的意味,如果能够超过4.5亿美元,那可就打破了2019年由达芬奇《救世主》创作的纪录了啊。
劳伦斯此刻也已经超越了钱的境界,能够打动他的,只有举世无双的名气,占据人类油画历史拍卖价格第一这种虚名,他非常想要,想得发狂。
高凡关掉手机屏幕,没有回复劳伦斯,他心中倒是淡定,因为无论《救赎》最终成交价是多少,都并不是一个正常价格,这是神秘世界对于正常市场秩序的干涉,并不代表他的真正身价。
在高凡看来,面对‘古往今来世界油画界身价第一’的诱惑,劳伦斯应该担心才对,因为他的下一幅作品,无论如何也拍卖不到这样的高价了,因为他再也画不出第二幅《救赎》。
“各位嘉宾好,现在我们要进行拍卖的,是一块89克的月壤……”
拍卖台上空空的,因为这件拍品并不在香江。
而是由伦敦的拍卖师通过直播向所有嘉宾进行介绍。
虽然这位拍卖师语气正式,但当他讲到‘这块月壤被证明是一块木化石,因此被荷兰官方从国家博物馆中撤下’的时候,还是引起了没坐了几个人的香江会场内的一些笑声,这事的确挺搞笑的。
而高凡则盯着大屏幕上的那块拳头大小的红色石头。
灵感勃发。
虽然只是直播。
但瞧着这块‘假月壤’,高凡突破了瓶颈的神秘学,仍然给他带来了一些有趣的画面。
他在灵感中看到了一片广袤而荒芜的灰色世界。
还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笨重宇航服的宇航员。
神秘学是不会骗人的。
它连接着世界的真相。
那么这块‘假月壤’,的确来自月球吧?
与它关连的历史被神秘吞噬了么?
有趣~高凡觉得这事太有意思了。
月亮上究竟有什么呢?
这块‘假月壤’的起拍价是3万美元,每个竞价单元2千美元。
虽然它摆在荷兰国家博物馆时,只是每年的保费就有50多万美元。
但一旦被披露是假,它的价值,也就断崖式下坠。
高凡举牌,出价3.2万美元。
然后,高凡系统界面中的理智值开始摇摇欲坠。
就是忽闪忽闪的。
高凡曾向王世洛许诺过。
不再追杀他。
一旦追杀,就会坠入疯狂。
现在誓言正在应验。
也就证明,这块月壤,真的与《七贤之书》有关,是永恒之魔留给高凡的第三道谜题。
可惜的是,现在高凡不能获得它。
“有趣啊~”高凡想着自己随口发誓,竟然可以应验,是什么原理呢?兑现誓言的是谁?是神秘么?
虽然在发誓的时候,高凡已经意识到,那会灵验的,但此刻真的灵验,高凡则开始思考,是不是有一个横亘天穹的巨大神秘,笼罩着一切,祂比银钥匙更伟大,是一切的造物主,所以誓言才会如此灵验。
终于,高凡的理智值掉到了79。
如果他真的拍到了这块月壤,那么月壤就会像是慢性毒药一样,腐蚀高凡的理智,直到高凡彻底归入疯狂。
还好,就在拍卖师要落锤的时候。
伦敦方面出现了一个价格,3.5万美元。
高凡的理智停止下落。
“我正思考宇宙的真理呢……”高凡嘀咕,然后他再举牌,4万美元。
伦敦方面则出价4.5万美元。
接下来十分钟里。
这块月壤的价格,就在高凡和伦敦方那位买家的出价之间交替攀升,一直升到了10.8万美元。
这场很明显只有两方竞价的拍卖,让在场众人频频回首,瞧向高凡,同时,也有人认出了高凡,露出极感兴趣的表情,这位已经成为佳士得‘身价帝皇’的画家,竟然不参加自己的作品拍卖,而在这里抢一块假石头?
当然,众人并不知道,高凡的举牌,也正在玩弄他自己的理智,简称‘作死’。
马上,有人注意到最新的消息,便同身边人窃窃私语,这时他们看待高凡的目光,就又不一样了,惊讶中带有赞叹,宛如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与人等高的黄金雕像,高凡也收到了劳伦斯发来的简讯,很简单,4.3亿美元。
《救赎》的最终成交价是4.3亿美元。
高凡四幅面具主题画在此次佳士得春季大拍中的合计成交金额已经达到了8.3亿美元。
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
高凡关掉短讯界面,重新瞧向大屏幕上的月壤,对手已经出到了15万美元,高凡瞧瞧自己的闲余SAN值,还有34点,还能玩几轮呢。
他刚要举牌,忽得一只手按住他了他的手,一转头,高凡就瞧见了戴着黄色安全帽的高正道。
这个长像和他一模一样的‘律’,对他说:“别闹了,月壤我去拿,这是你给我的任务。”
第二四四章 吴好学
8.3亿美元。
是佳士得春季大拍中高凡五幅《面具》主题画的总成交价。
创立恶魔派的画家高凡,再一次创造了现代绘画艺术的一次巅峰。
只不过这次并非艺术成就,而是拍卖价格。
这次佳士得春季大拍是四城联动,所以不止是香江媒体,而是四城辐射了的全世界媒体圈,都开始长篇累赎得对此事进行报道,而被这个数字所震撼的,也不止是四国艺术圈,同样包括平民百姓的圈子。
但如果说之前尚且有人会对高凡的身价表示出嫉妒情绪,但这一刻,这些情绪早就烟消云烟,人类或者会嫉妒人类,但人类并不会嫉妒他们无法企及的天才,不会嫉妒一个活着的传奇。
在波士顿奇迹后,高凡再一次创造了艺术圈的奇迹,这让他身上与众不同的‘天才’标签,越发凸显,已然渐渐被所有人所接受,认定高凡就该是一个创作奇迹的伟大画家。
在这一片喧嚣中。
留下劳伦斯处理拍卖交割事宜,应付媒体的热情,高凡则是悄悄回了天市。
他本来想约拍到他《救赎》画作的买家吃顿饭,聊聊天,不过最终拍到该画作的吕克·维利耶,另有要事处理,所以这顿饭也就没有吃成。
不过,九天使的吕克·维利耶表示会在合适的时机,亲自登门拜访高凡。
……
天市。
高凡回到画室,便把一条项链送给辛未。
这条项链是白金的,上面嵌着一块拇指大小的彩钻。
白金项链名签上写着它的制作者:周大福。
辛未对这件礼物有点小小的不满意,当然收到礼物她已经很开心了,但如果收到的是戒指就更开心了。
就是明知道在感情之路上,不该往前试探,但那种禁忌的甜蜜感却一直驱动着她走向深渊,理智并不能成为阻拦,如果理智生效,现在辛未应该离开高凡,选择一个平凡但幸福的人生才对。
“行吧,项链也行。”辛未跟自己说,“至少是这辈子收到你的第一件礼物。”
“谁说的。”高凡反驳,“大一时我还送过你围巾呢,就在班级里,很多人看着。”
“要我提醒你,那其实是我送给你,然后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扔还给我的么?”辛未嘴角的笑容中勾勒出一丝艳丽的锋锐。
“是嘛?”高凡笑了,“我只记得后半段……哎,你看这幅画怎么样?”
说着,高凡指向他那张实木大桌上的几幅画。
这几幅画是参赛作品。
或者说是,‘天美助学基金’的申请作品。
经过将近两年的筹备,由高凡设立的天美助学基金终于正式运转了。
它包括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针对考入天美的贫困生,进行资助,其中包括学费、食宿费用等等。
另外一个部分更加复杂,按照高凡的要求,希望在全国范围内寻找拥有天赋的美术生,这个范围不限于高考学生,而是包括中学和小学,如果获得资格,天美助学基金将全程赞助其美术求学生涯。
劳伦斯将之称为A类和B类,A类只需要得到天美的支持就行,但B类就需要一支专业的团队,在全国范围内进行运营,这支团队的开销很大,并且很难监督团队的廉洁和公正性,因此劳伦斯提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先与较贫困地区的中、小学合作,由中、小学推荐名单,再由天美教授进行初审,高凡进行复核。
现在,摆在高凡面前的,就是这样来源的几张画作。
数量一共是七张。
七。
还真是个最近常常见到的数字。
辛未知道高凡是在转移话题,但她也愿意配合他,于是装模作样哼了一声,便去端详那几幅画,她是知道事件始末的,因此也更加关注这些画作的成长性,而不是当下的艺术造诣。
但……
“这张不对吧。”辛未指着其中一张说,“太成熟了。”
没错,那是一张素描,描绘的是一张人物绘像,主题是《奶奶》,绘像的内容是个老妇人,坐在低矮的屋檐下,手拄拐杖,脸上的皱纹带着苦难,嘴边的笑容却藏有乐观,眼神深邃而有神采,这张素描的技法非常成熟,辛未都能看得出来,已经有美院学生的水准了。
“没错,是太成熟了,线条技巧得有40上下了。”高凡说。
“40上下?”辛未问。
“嗯,100分满。”高凡说。
“那我呢?我在你眼里多少分?”女孩子的思维就是跳跃,辛未马上扯起这个话题。
“线条45,色彩55,结构37吧。”高凡说。
“这么精准?”辛未讶然,“我的结构才37?我艺术设计一直都是A啊。”
“我还从来都没及格过呢。”高凡晒道,“你色彩感觉非常棒,但线条和结构拉了后腿,所以我和老爷子都判断你得十年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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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都放弃了。”辛未有点闷闷不乐。
嗯。高凡望着辛未,知道自己该安慰一下她,但说啥呢?憋了一会儿,他也憋出一句适合的话,只好继续转移话题大法:“这张画啊,你都能看出不对劲,天美的教授们也应该能看出来,但还是送到我这了,就证明这件事很有趣。”
“什么有趣?”辛未好奇地问。
“一个十五岁的中学生,为什么能画出如此成熟的素描肖像呢?”高凡笑着,“这不有趣么?”
“天才呗,也不是没见过天才,我眼前就有一个。”辛未说。
“另外更有趣的,还是这个。”高凡翻过这张画的背面,就见上面写着一行毛笔字。
这行毛笔有铁划银钩之姿,内容倒是简单,只有十个字:人已交讫,速去,迟则生变。
“这什么意思?”辛未没看懂。
“就是一个老朋友推荐了这个小朋友。”高凡嘴角的笑容有点冷。
“老朋友?你还有老朋友呢?什么人啊?”辛未笑道,高凡的性格哪会有朋友。
“有啊,至于什么人……不是什么好人。”高凡随口说,“我得出个门。”
“啊?你不是才回来,又要去哪?”辛未问。
“滇省。”高凡指着手中素描画正面上写着的一行字。
那是这幅素描作者的姓名和地址:滇省照通市正雄镇大湾县尖山坡林口中学一年级吴好学。
此刻,在高凡面前的大木桌上。
七张画纸依次排列,在木桌上摆出一个凌乱但是略带规律的造型,而出自吴好学手笔的那张素描画像,则叠在最高层。
永恒之魔正在显示他的威力呢。
这个恶魔通过这种办法,把冯元送回来,同时也在警告高凡,他有能力干涉高凡的生活。
第二四五章 唯一的祂
去林口中学。
首先要乘飞机到滇省的省会城市。
之后再乘坐十二个小时的汽车。
正雄镇所在区域,在滇黔蜀三省交界之地,群山环绕,至今为止,也没通火车,所以当一辆汽车把高凡送到林口中学时,已经是三天之后。
现在。
高凡站在滇省照通市正雄镇大湾县尖山坡乡。
尖山坡曾经是个山寨的名字。
生活在这里的居民,大部分都是少数族裔,虽然大部分生活习惯已经汉化,但高凡在此刻,走在夕阳落下的山村水泥道上时,依然能够看到晚霞照耀下,几个穿着黑色绣彩民族服饰的老人家,坐在老旧的吊脚楼前小小竹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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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知道吴好学家在哪么?”高凡问一位老人。
老人笑着摇头,说出一句高凡听不懂的话。
在这个三省交界之处,高山阻断了各个村寨的往来,几乎每隔一座山,就有一种语言,高凡听不懂老人的话也正常。
高凡想了想,拿出背后包中装着的画筒,从其中取出吴好学的画作,问这位老人:“那您认识这个人么?”
一幅好的素描,完全可以取代照片的作用,所以高凡认为眼前老人瞧着这张画,应该能够指点他吴好学家在哪,毕竟画中人物,应该就是吴好学的奶奶。
没想到,瞧见这幅画,那位老人家忽得叫了一声,“牙都!”
在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老人家表情异常惊恐,似乎望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啥?”高凡不明白。
而这时这位穿着民族服饰的老人家,已经站起并离开了那把小竹椅,后退着离开,动作表情都是惶恐中带着嫌弃,似乎高凡手中的画,带着惊人的邪恶。
但……没有啊。
高凡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幅素描。
他33点的神秘学,63点的调查技巧值,只能看出这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画,技巧水平相当于美院学生,很优秀,但在此刻高凡眼中,也就是普通水平,所以,哪里出了问题?
高凡望着夕阳下的尖山坡村。
沿着水泥道一路往上走。
阳光沉没在山背后的时候。
大片阴影仿佛倒塌一样砸在高凡身上。
这个村子很冷清但并不穷困。
吊脚楼与一些中式楼房间隔而立,代表着现代与传承相互融合。
接着,高凡先是听到了‘铛铛’的下课铃声,又是遇到了十来个小孩子,他们从山坡上冲下来,像是一群热闹的浪花,冲散了村子里的沉寂和冷清,看来现在是放学时间,高凡拦住了其中一个,问他林口中学在哪,小孩子回手指着山坡上方的方向。
“你们不是小学生么?中学也在那?”高凡问他。
“中学和小学是一Ki的!”那个小孩子回答。
“不能说‘一Ki’,要说‘一起’!”另外一个小女孩纠正他。
“那你们认识吴好学么?”高凡再问。
“那个鬼!他是鬼!”小男孩和小女孩一起叫了起来。
鬼?高凡追问了几句,结果发现他们或许不知道‘鬼’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什么叫可怕,只是以讹传讹的说着从大人那听来的话。
吴好学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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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站在一个路口。
小学生们的浪花已经呼啸着远去了。
他现在面临一个选择。
往上是林口中学,往斜下则是吴好学的家。
在小学生们口中听不到太多的信息,只是听到‘吴好学是鬼’,或者‘吴好学把人变成鬼’这样的话。
听着挺吓人的。
高凡想了想,还是先往林口中学迈步而去。
先做个调查吧。
……
林口中学。
校长接待了高凡。
因为高凡拿着天美开出的证明,证明他是为了奖学金来林口中学找吴好学核实一些情况的,所以校长对待高凡非常热情。
“牙都……是什么意思?”高凡问。
“是‘恶鬼’的意思。”校长说,然后他意识到了什么,又说,“你可能听到村里人在说什么,但那都不是真的。”
校长普通话很标准,据他自己介绍是从滇省省会回家乡支援教育事业的。
“别相信他们,吴好学的确有一段时间行为怪异,但那是早熟,不是什么‘鬼上身’,吴好学的奶奶,也不是因为做了他的模特才死的。
他每天晚上在家里鼓捣的,也不是什么巫术,而是绘画,他的美术特长真的十分出色,后来得了一场大病,就不会画了,最近又会画了,是有点古怪,但这个孩子还是很聪明的……”
校长热情介绍,不止没有打消高凡的疑虑,反而让高凡更加疑惑。
他在校长的介绍中,听到一个非常怪异的孩子,从出生到十三岁,都很普通,十四岁时,忽然像是智商天启一样,变得神秘而渊博,懂外文,会绘画,并且还有预言的能力,甚至有外国人来找他算命,等到了十四岁,又忽然变成了个白痴,什么都不会了。
到了最近一个月,才又变得正常起来,但已经不见那种神秘的预言能力。
这听着……就不是个正常人啊。
一个贫困地区的中学生,竟然可以拥有这样出色的美术天赋和……预言能力?预言是指跳大神、鬼上身之类的封建迷信么?还是像是崩卡村的大长老一样,被神秘污染,获得了恶魔的视野?
在校长的介绍中,吴好学家里,只有他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因病离世后,他现在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继续求学了,如果天美不给他奖学金,他就得靠着政府的一点补助过日子,维持生计尚且可以,但美术之路必将断绝。
校长似乎看出了高凡的疑惑。
他忙说:“吴好学的画,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但在你们这些专业人士眼中,可能还差一点,但这并不是他最好的作品,我带你去看看,他的画都在家里,特别震撼。”
说着,校长拿着自己的公文包,就带着高凡去了吴好学的家。
就是从林口小(中)学下坡,往斜下方向走去,再过两公里左右,过一道石桥,已经渐到尖坡口乡的偏僻之地,这里看到了一幢破旧低矮的土草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高凡绝对难以想像,二十一世纪仍然会有人住在这样的地方。
校长推开虚掩的门。
吴好学并没有在家。
“他去打猪草了。”校长介绍,并指向屋子里的一头猪,“这头猪如果养大了卖掉,能养活他一年。”
猪和人生活在一起,住在有灶台的堂屋里。
瞧见高凡和校长来到,它哼哼了几声。
“画在里面。”校长又说。
接着,校长推开了门,最内间的屋子非常黑,连个窗户都没有,校长摸索着找到了灯绳,往下一拉,黄色灯炮的光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于是高凡看到了……一张令人惊叹的画。
第二四六章 被盗号的少年
这土屋如此低矮,以至于高凡进入后,总觉得自己会被碰到头。
但当昏黄灯光驱走黑暗,照满此处。
高凡立刻看不到它的逼仄了。
因为墙壁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涂满了色彩。
那些色彩构成了一幅奇妙的画作。
大量亮色呈现出一种跃动的形态,它们像是火,像是暗夜中的星,它们是扭曲的,是旋转的,也是恒定的。
以这些或红或黄的亮色为主背影,有一个巨大的生物正在穿梭‘宇宙’——虽然高凡并不确定这些些背景在描述什么,但他的灵感告诉他那是宇宙,但宇宙为什么是这样的不确定形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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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高凡又放下疑惑,把注意力放到画中那个‘主角’生物身上。
祂整体呈绿色,远看像是一朵带着不倒翁式底座的花,形态为圆锥形,底大头小,头部由四条覆盖着绿色绒毛的柔软长肢组成。
其中两只长肢长着螃蟹似的巨爪,第三肢则是个漏斗型的附属器官,第四肢上则有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球,球上有三只并列的眼睛,这似乎是祂的观察器官。
在一片混沌、扭曲、不确定的宇宙图景中,只有这个生物的形态是确定的,它正在以一种遨游的形态,穿梭在‘宇宙’与‘时空’之中。
对,那应该是宇宙与时空。
那些跃动的背景。
在安娜·阿玛斯用无限对称画法,描述了波士顿城市后,仍然有人用确凿无疑的语气说,画中不可能有科学,画中不可能有公式,画中也不可能有真理,因为画家本人也未必通晓这些人类正在探索中的科技知识前沿,他要怎么将其表达出来?
但他们忘记了一点,画家可以对数学一窍不通,但某些画家的灵感却是得自于‘神’呐。
神是真理,神就是可以描述一切的公式。
画家只是在描述神,他可以不懂定理,不懂公式,但人类却可以从神的肖像中,看到定理与公式的存在。
在此刻,高凡盯着这个小小土屋中涂满墙壁和天花板的画作,脑中忽然浮现出了几个灵感:
第一,画中所表达的,是一位伟大存在,再具象一点,应该是伟大伊斯,是伟大伊斯整个种族在宇宙与时空中航行时的姿态;
第二,伟大存在之所以够格被称为伟大存在,是因为祂们摆脱了时空的束缚,时间与空间在祂们眼中视为虚幻,祂们拥有另外一种更加真实的时间与能量刻度。
高凡觉得可以称其为‘真实宇宙尺度’,窥见这个真实宇宙尺度的种族或生物,才能进入‘伟大’的行列。
第三,人类世界存在于虚幻之中,伟大存在们窥见人类世界时,仿佛是无与伦比的巨人,正在看一滴水珠上倒映的世界虚影。
而从水珠上,但凡能够窥见伟大存在真实形态的一鳞片爪,则所能望见的,就可被视为水滴世界内存在的‘真理’。
如果这个‘真理’,与水滴世界的规则无法互融,确实‘不是’真理,那么水滴世界甚至必须扭曲自身以让它变成‘是’。
这滴水珠唯一又脆弱,以至于高凡又开始怀疑,究竟是什么阻止了伟大存在直接干涉乃至于撕碎这滴水珠中寄存的人类世界。
这个认知让高凡战栗。
他从这幅画看中,看到了伟大伊斯的视角。谷
一个伟大种族的视角中,人类的存在,意义不大,毕竟,这个宇宙可以诞生无数的水滴,水滴中可以存在无数个倒影,倒影中存活着难以计数的微尘似的生物,人类为之自豪的各种文明历史、艺术成就、社会形态,对伟大存在而言,都是微尘般的玩意。
就像是一粒大米上雕刻出的万里长城,如果他人不理解万里长城是什么,那也不过是一些奇怪的刻纹,毫不耽误这粒大米营养单一,且无法饱腹的存在价值。
在战栗中,高凡又升起了第四个灵感。
地球虽然是颗水滴,但其中却存在着恒定的意义,他看到了无数伟大存在纷纷将触角伸向地球,看到了那些下位种族、上位种族、旧日,乃至于更伟大的存在,明明已经超越时空,却将自己小心翼翼的囿于一滴水中,是因为这里有……
嗯?
高凡注视着画中最中心的位置,那也是伟大伊斯种族宇宙与时空旅行的终点,那是一块恒定的蓝色,在整个虚幻的画作背影中,显得尤其真实与确定,虽然小,但小的具体,灵感告诉高凡那是地球没错了。
地球是唯一的。
唯一的祂的归宿之地。
所以我们都在争夺祂的意旨、搜索祂的行踪,以至于不敢跨越雷池一步,只敢用祂所欣赏的方式,将混乱与战争散布入这滴水中,轻轻围裹住祂的存在,像是襁褓那样,保护着祂珍贵的睡眠。
所以,这个最伟大的祂是……
这一刻。
高凡理智狂降。
刹那间就从80降到了78,紧接着又降到75。
大量无意义的信息和尖叫声开始充斥高凡的大脑。
高凡的神秘学和调查都在报警。
以至于高凡几乎是本能的逃命一般往后倒退几步。
撞翻了灶台上的水盆,吓得养在屋里的猪‘哼哼’直叫。
“伢子?伢子?你没事吧?”
校长的叫声遥远而又接近。
高凡只觉大脑仍然嗡嗡在响,剧痛像是要把他的大脑劈成两半那样,不断从后脑壳处往斜下方施压,脑浆子都在沸腾。
他按住自己剧痛的头,摆着手示意自己没事,瞧着系统界面中只剩下75的理智值,他不禁生出恐惧之意,他刚才似乎接近了一个‘真实刻度的真相’,也明白了一个事实。
他明白了伟大伊斯种族究竟从银钥匙处偷走了什么知识,所谓四种颜料只是表像,而关于那个唯一之祂的存在,这个甚至只要接触其名字,就会炸掉高凡5点理智值的存在,才是伟大伊斯偷走的知识。
为了保存这份知识,伟大伊斯种族分割出了四个族人,便是系统让高凡通缉与追缴的四恶魔了。
“没事,我没事。”高凡对想要送他去医院的校长说,虽然意识还有些模糊,但他仍然坚持着说,“带我去找吴好学。”
吴好学,是个关键,他能画出这样的一幅画,证明他与伟大伊斯种族有关连,在神秘世界眼中,吴好学肯定非常有价值,高凡得抢先一步找到他。
否则就会如同永恒之魔所说:迟则生变。
第二四七章 疯狂的拉楔特
忽得,吴好学家两扇木板组成的门,被‘砰’一声推开,有个小学生闯进了进来。
他高声叫着:“校长!吴好学被一群外国人抓走了!”
啊!校长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刚、刚才在村口,停了一辆车,几个外国人扭着吴好学上了车,四伯拦了一下还挨了揍,满脸都是血,好吓人……”小学生气喘吁吁兼惊魂未定的说着刚才发生的事。
“行行行,都别急,别急……”校长也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叫着别人别急,但他额头上已经冒出汗珠子来。
“报警啊。”高凡提醒校长。
“对!对对!报警!”校长拿出手机来报警。
而高凡脑中则浮现出三个字,掘墓人。
听到吴好学被一群外国人抓走。
高凡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掘墓人。
因为看到这破旧土屋中记载了伟大伊斯种族视角的画作。
高凡已经明白了,王世洛如何把冯元还给他。
如果吴好学就是冯元。
那么很显然这个魂魄转移的办法,这个抢在万物归一者神秘撕碎冯元之前,把冯元保护起来的办法,就是‘壳’。
‘壳’是伟大伊斯种族时空穿梭时留下的痕迹。
也是掘墓人可以跨跃时间长河的秘密。
既然掘墓人作为人类,都可以发现和使用‘壳’。
那么王世洛作为被种族遗弃的恶魔,能够操纵‘壳’,也属理所应当。
所以永恒之魔应该是通过某种办法,将冯元的存在,转移到了一只使用过的‘壳’上,这就是吴好学。
这也印证了校长所说,吴好学十四岁的时候,获得天启般的智商,不到一年又变成了白痴的神奇经历,他被伟大伊斯‘盗号’了。
一只壳,对于掘墓人来说,非常珍贵。
他们也拥有追踪壳的能力。
高凡得到王世洛的提示,来到此处想要接回冯元,而掘墓人,也存在着追踪到这个‘壳’的可能性。
所以王世洛才提醒高凡,迟则生变。
高凡和掘墓人可是熟人。
如果是其他调查员组织,高凡尚且要考虑了一下自身安危。
但面对以保护人类支柱为使命的掘墓人,高凡大可以追过去,因为他证明过,即便在枪口之下,掘墓人都不会攻击他。
于是高凡一边催促着校长报警,一边让那个报讯的小孩,带他去找那些外国人。
但等着小孩带着高凡到达村口时,吴好学已然行踪杳无,只有几个村民围在这,七嘴八舌的说着当时情况,说是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揍了四伯,又抓着吴好学便塞上了一辆吉普车离开了。
之所以吉普车停在这,是因为再往上的山路非常狭窄,只能步行,所以那些绑架者必须在抓住吴好学后,再回到这,才能开车离开。
高凡看到地面上‘吉普车’的车轮痕迹。
63点的‘调查’技巧告诉他,那其实是一辆路虎。
再根据车旁尘土中的脚印,他发现车上有四个人,其中包括三个成年人和一个少年。
左右环顾,有什么能追上去的交通工具么?
“谁的摩托?”
高凡瞧见村口一座吊脚楼旁停着辆摩托。
小孩指了人群中的一个中年人。
“麻烦带我去追。”高凡对那个中年人说。
面对高凡的请求,那中年人抱起了肩膀,大概不想惹麻烦,那辆车上凶神恶煞般的三个人,看起来就不好惹,他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已经Ki了好久,追不上了。”
“我告诉你怎么追,先给你一千块,追上了再给你一千块。”高凡从背包里掏出一把人民币塞给那中年人。
中年人眼睛一亮。
一分钟后。
摩托车已经载着高凡呼啸而出,从村口山路上绕山而下。
尖坡乡的山路和滇省山区的其他山路一样,上山下山的路,宽度不超过三米,如果在山路上两车交汇,只有其中一辆车暂时倒退,等退到缓坡处,足够两车相错,才能完成交汇的动作,继续前行。
在这样的路况下,舒马赫来了也开不快,秋名山车神的AE86一旦起速也得栽沟里去,倒是摩托车在其上如鱼得水,在高凡的指点下,只开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追上了前方正在缓慢过弯的路虎。
但怎么拦下他们呢?
中年人载着高凡停在一个小山坡上,瞧着路虎在下面行驶。
“我只能载你到这了。”中年人对高凡说,“已经追到了,但我可拦不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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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高凡想了想。
瞧着自己所站的较高处山坡,还有下方路虎车过弯的山路,一条美妙的弧线从他脑中诞生。
“你这车多少钱?两万块我买了。”高凡说。
啊?中年大叔愣了一下。
……
路虎车前方,一辆摩托车从天而降。
它是从山坡上落下来的,正正落在路虎车前。
砰!
已经年迈的摩托车,被摔得四分五裂。
吱嗄!
路虎车急刹车。
马上,就有两个骂骂咧咧的外国人,打开车门跳了下来,一边瞧着摩托车坠下的山坡处,一边嚷着‘FUCK!FUCK!’之类的脏话。
高凡站在山坡上,正瞧着他们。
双方目光接触,都是一愣。
高凡瞧着这两个瘦高的白人,立刻感觉到了他们身上明显异常的精神状态,如果你去过精神病院,就会对这样的精神状态并不陌生,那是一种尖锐的、锋利的、神经质的状态,稍稍遇到一点挫折就会心态爆炸,继尔做出绝不理智的冲动行为。
当然,高凡也没去精神病院研究过精神病,但他在普罗旺斯时见过一大批这样状态的人类,他们是暗面世界的雇佣军,一群没有理智的调查员,拥有疯狂而丝毫不觉恐惧的狂人,眼前这两个,高凡认识他们的脸,他们是……拉楔特的儿女。
竟然是拉楔特儿女绑走了吴好学?
高凡讶然。
而双方对视后,两个瘦高的白人嚷了一声:“末日画家!”
双方还算熟,毕竟在普罗旺斯,拉楔特儿女们被SUN CLUB的艺术家们雇佣,负责保护高凡。
也许还有几分香火情……这个念头在高凡看见这两个疯子拔出枪后,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
草!
高凡一下子趴倒在山坡上。
砰砰砰!
子弹在他头顶飞过。
这群疯子,竟然敢在国内带枪并开枪,而且他们的枪是哪来的?
高凡不是第一次见着枪了,却是第一次独立面对枪,他很清楚人类的脆弱性,也很清楚一颗子弹就足够要自己的命,于是趴在那,丝毫不敢抬头,但马上又听见下面的两个疯子在嚷:“我火力压制,你上去杀了他,要小心,他是STK的见习调查员!”
草!
高凡再度在心里大骂。
老子这个见习调查员,可不是吕雉那种,要是吕雉在,你们就完蛋了!
但随着枪声,的确又有脚步声开始往高凡这走过来。
拉楔特的儿女能和掘墓人打正面对战,证明他们虽然疯,但拥有极高的战术素养。
当然,这战术素养不必太高,对付高凡也足够了。
高凡意识到不能犹豫,他摸出了仅剩的那张无形之咒。
第二四八章 吴好学的秘密
高凡对于战斗并不精通。
毕竟系统给他的定义是‘画家’。
而且除了初涉神秘时的深渊一役,高凡也并未经历过什么像样的危险,赤红魔鬼塔巴德的七层地狱,算是最危险的了,但身边还有吕雉和黑色凯撒这两位卧龙凤稚跟着,现在,面对拉楔特的儿女疯狂射出的子弹,他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一不小心,可真会死。
生死危机让高凡做出最激烈的反应。
他使用了无形之咒。
“风暴!”
面对着一位已摸到近处的拉楔特儿女,他低吼出了咒文。
高凡念动咒文后,一股凭空而至的横袭旋风,在青天白日间猛降而下,它是黑色的,也是突兀,更是神秘莫测的,降在已经摸到高凡不足十步远的白人男性身上,当即把其像是稻草人一样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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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拉楔特儿女尖叫着挣扎着,却无法摆脱神秘伟力的束缚,带着诡异的抛物线被扔下了山崖,滇省的山路极陡峭,山路旁就是山间深涧,他惨叫着掉落山崖的身影,宛如一场神秘又不可抗拒的处刑。
这一幕明显惊到了剩下的两位疯子。
他们意识到自己面对着末日画家后,神经早已紧绷到极限,做出最激烈的攻击,但这一位STK的见习调查员,则表现出了让他们惊骇的神秘之力,那是令咒么?轻易就被使用的令咒么?这是多么危险又疯狂的调查员啊!
但这危险并不能吓退他们,他们开始尖叫着继续攻击,枪声接连不断的射向山坡上,打飞了一片又一片草皮,他们的疯狂攻击,也让高凡脑皮发麻,所谓毛杆打狼两头怕,就是眼前这个场景了,疯子们怕末日画家,末日画家何尝不怕这些疯子呢。
高凡可没有第二张无形之咒了。
“林森浩,你干点啥啊!”子弹声中,高凡念叨着。
而两个疯狂射击的拉楔特儿女,背后突兀出现了一个声音。
“你们是……拉楔特的儿女?”
一位拉楔特儿女讶然转头,就发现了个裸·男站在他身后。
滇省的山中四月,仍然带着森寒春意,一个人就这样啥也没穿,出现在这,实在过于突兀和让人震惊了。
并且超乎常识。
疯子也会震惊。
随即,这个裸·男就用抱摔的姿势,抓住一位拉楔特儿女,摔倒并往后一扔,虽然没穿衣服,但姿势很标准,明显是战场上久经训练的战斗姿态,干净利落又有力,一下子就把这位疯子,给摔下了山崖。
砰砰砰!
最后仅剩的拉楔特儿女,已经反应过来,怼着裸·男就开了三枪。
枪枪都击中裸·男的胸口,却宛如击中棉絮一样,没有血流出,只有白色粘稠的汁液状玩意溢了出来。
这什么玩意啊……
“What Fuck!!!”最后一位疯子尖叫着。
裸·男瞧了眼自已胸口上的伤,无所谓一笑,开始走向最后这位拉楔特的儿女。
“FUCK!FUCK!FUCK!”
被裸男逼近后,这个疯子尖叫着后退,并且连着勾动手机扳机向裸男开枪,可每枚子弹击中时,都带来诡异的伤口,却根本无法阻止裸男的接近。
“我们可以聊聊。”裸·男说。
这一幕在挑战疯子本就脆弱的大脑神经,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的时候,他猛得大吼一声:“拉楔特从不屈服!”
随即,他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嘴巴。
砰!
他自杀了。
哎?裸·男愣了一下。
……
高凡从山坡上跑下来的,恰好看到林森浩正在从死人身上扒衣服。
那死人半张脸都没了,死得血肉模糊,高凡一阵恶心,虽然经历这么多诡异事件,但这的确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瞧见死人,还死得这么惨。
“怎么死的?一个活口都没留?”高凡诧异。
“自杀的。”林森浩闷声道,他穿上了裤子,上衣实在不好扒了,全都是血和脑浆,只好问高凡要。
高凡也不愿看他就这么裸着,便脱下上衣扔给他,同时感慨:“你得多吓人啊,都把人吓死了。”
“阿卡姆疗养院的这些疯子,本来就精神状态不稳定。”林森浩说,“你怎么惹到他们了?”
“不是我惹到他们。”高凡拉开路虎车的后门,瞧见了那个畏缩在车后座上的十五岁少年,“是他。”
……
“他身上有‘壳?’”林森浩端详着吴好学,他是神秘学天才,不止第一时间辨认出了拉楔特的儿女,也看出了吴好学身上带着‘壳’。
吴好学表情有点古怪,他眼神中带着怀疑和恐惧,望向眼前二人,特别是林森浩,刚才在车内他目睹了这一切,他看到林森浩被枪射击,而只是胸口生成一个冒着白浆的洞,他觉得这是个怪物。
“冯元?”高凡则叫了一声。
吴好学立刻转头看向高凡,对这个名字反应很大。
“你是……冯先生?”高凡问。
“你们……是谁?”吴好学的声音有点嘶哑,受惊过度的样子。
“高凡。”高凡指指自己,又指了一下林森浩,“这个不重要,反正你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他。”
“高凡?”吴好学疑惑得说,“我好像记得这个名字。”
这个十五岁少年,把眉头皱出了一个深深的‘川’字,随即他就捂着脑袋叫着痛,似乎想起那些记忆等于挖他的脑浆子。
“跟‘壳’融合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把一个人类灵魂塞进一个‘壳’中,这份手艺,世所罕见,谁干的?”林森浩再问。
“王世洛,你认识么?他还有个名字叫永恒之魔。”高凡说。
林森浩则摇头。
这时,警车的声音开始响起。
“你要不要先避避?”高凡瞧着林森浩,觉得他不像好人。
“我的存在时间马上就到了。”林森浩指指自己胸口上的枪伤,这伤势虽然没有杀死他,但的确减少了他可以存在的时间,“不过,这次我给你带来了一些‘礼物’。”
一边说,林森浩一边把手伸进自己的嘴巴里,这一幕很恶心,吴好学看得眼睛都噔圆了,而高凡也露出不忍目睹的表情,就见林森浩几乎把整根胳膊都伸进自己的肚子里,再拿出时,已经是连汤带水的一手白色粘液,而在他手中,则拿着三张纸样的东西。
“三张无形之咒。”林森浩沙哑着嗓子说,刚才的动作伤到了他自己的喉咙,“我尽量用神秘去除了令咒后遗症,但也每隔十天才能使用一次,否则会得阿兹海默症。”
高凡瞧着这三张水淋淋的玩意,是真的不想要,但它也的确太好用了,不但是无形之子的力量,还能够召唤出林森浩这个召唤兽,方才如果不是无形之咒,高凡就得拿雕刻刀去跟拉楔特的儿女们拼命了。
好吧……高凡用指尖夹着这三张无形之咒,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另外,如果拉楔特的儿女盯上你,你就要小心了,他们可是一群难缠的家伙。”林森浩又提醒高凡。
第二四九章 鬼上身
时间过于仓促。
林森浩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拉楔特和他的儿女们。
在100年前,美丽国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是个神奇之地。
这个大学的图书馆里,藏有各种恶魔读物,甚至包括传奇之《死灵之书》,被称为A级调查员摇篮。
其所在的阿卡姆镇上,还有被称为‘人才辈出’的阿卡姆疗养院,拉楔特是疗养院中最出名的疯子,他创办的‘拉楔特的儿女’这一组织,直到100年后还在坚持寻找着对抗充满外星邪恶生物压迫的力量,他们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阻止旧神复苏’。
如果拉楔特的儿女主动找上吴好学。
那就意味着在拉楔特的儿女眼中,吴好学与旧神复苏有关。
“这个旧神,不是是指旧日,怀疑是指向旧日之主,也就是宇宙唯一的真理之神。”林森浩说,“我不能说祂的名字,任何试图了解祂的人,都会遭到难以想像的厄运,这一点在调查员身上尤其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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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警车到来之前。
林森浩消失了。
消失的方式还是炸成了一堆白白绿绿的汤汁。
高凡发现他爆炸的时候,没把自己的外套还回来。
于是高凡只好在春风料峭的山中四月,穿着一件簿簿的帽衫,颤抖着等着警察到来。
在国内,一桩命案是很严重的刑事案件。
高凡即便通过STK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也被请回警局协助调查。
其实高凡也乐得如此,他一边在警局安安稳稳得协助调查,一边联系吕雉,他也觉得拉楔特的儿女,应该不会放过吴好学,因此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呆着,等着援军来到。
吕雉很久才回信息。
她这时正在太平洋上。
想要赶到滇省来,则是路途漫长,高凡且得有一番好等呢。
……
“我给你们安排了招待所,你们可以休息一下,等着我们核实完这个孩子的身份,你们就可以走了。”这时一位副局长走来对高凡说:“你的身份已经核实过了,抱歉,正雄是个小地方,也没有过STK的调查员在这里工作,小同志,STK究竟是什么部门?调查员的职责是什么啊?”
面对这位副局长的提问,让高凡想起鹏市的那位副局长。
果然滇省偏僻到恶魔祭祀都不愿意来搞事情。
这说起来也有点古怪。
毕竟恶魔是无孔不入的。
至于其原因,高凡也可以猜测,大概,只有大城市,才有伟大存在欣赏的支柱吧。
面对副局长的提问,高凡稍微解释了一下STK和调查员的职责,获得了一些感叹。
而后,高凡就和吴好学,一起住进了警局的招待所。
招待所很老旧,却很安全。
暗面世界的调查员组织,对于各个国家约定俗成的,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敬意’。
高凡会在这里等到吕雉到来,那大概需要二十个小时左右。
招待所里。
闲着没事。
高凡试着让吴好学回忆起属于冯元的记忆。
记忆融合是件比较痛苦的事。
吴好学相当于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一场投胎与转生。
每次回忆起‘冯元’这两个字以及相关的人生片断,都会觉得痛苦。
不过这个痛苦在慢慢减轻。
而高凡则在慢慢引导他。
目前高凡的心理学也有63点,这也是高凡第一次使用心理学的技巧,去分析一个人类的内心。
吴好学一开始对高凡尚有些抵触和恐惧,不过警察对于高凡的信任,也让吴好学慢慢放下了戒备,毕竟在他单纯的世界观里,警察相信的都该是好人。
“……你有妻子,也有一个女儿,你对冯宝宝这个名字熟悉么?”谷
“……你曾是一所美术学校的院长,教书育人无数,你记得么?
“……你很喜欢国画,并在这个领域取得了令人赞叹的成就,被喻为最杰出的工笔大师之一。”
嗯?听到高凡说起‘工笔’,吴好学眼神闪动着,一种高凡熟悉的、属于冯元的‘气质’从他的表情中浮现出来,就是那种有点执拗又有点欣喜,是在承受苦难又在享受快乐的感受,颇像是白酒爱好者上啜下第一口美酒时苦涩又甘甜的表情。
“果然还得是‘工笔’才是你的最爱啊~”高凡感慨,“老婆女儿学生事业都得往后排。”
“我……我有那么痴迷绘画么?”吴好学好奇得问。
“非常痴,痴到死。”高凡轻叹,“当然,你的死里,也有我的原因。”
“我的死,和你……有关?”吴好学讶然,像是在问‘我是你杀的?’一样。
“废话,当然不是,是我干的还来救你干嘛,我唯一的错就是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当初应该直接一棒子把你敲晕的。”高凡提高了声音,“别废话,继续回忆。”
心理学是门奇妙的学问。
写在书上时,只是一堆堆枯燥的文字,用于仗量人心时,才能显示出其有趣之处。
完全放开的单纯少年吴好学,像是一张白纸,高凡的心理学技巧,像是显形液一样,开始在这张白纸上看到奇绝峥嵘的隐藏画面。
很快,他们就跨跃了属于冯元的浅表未融合记忆。
达到了伟大伊斯‘盗号’吴好学时的记忆阶段。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高凡忽然发现,吴好学双目变得漆黑如墨。
对,像是两团墨团,出现在吴好学的眼眶中,同一时间,招待所的房间内,灯光变得忽明忽暗,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呢喃声,开始响彻高凡耳侧。
‘……时间之河’
‘……未来之影’
‘……如约而至’
等等字眼,开始充斥高凡的灵魂。
只等着高凡补完仪式的文字,就可以完成仪式的再降临。
伟大伊斯又要再一次降临到眼前这具躯壳上……?
那可不行!
冯元的灵魂会被洗去的。
高凡此刻,已然不像是之前那样,对伟大存在们毫无抵抗之力。
他忙是打开自己的灵感殿堂,将自己的灵感,沉入他的‘盾牌’,他的‘城邦’,他的‘国度’,沉入灵感殿堂中的波士顿之中,这里有数百万人类灵魂,将成为他与外来神秘对抗的保护伞。
灵石殿堂中的波士顿城,修缮仍未完成。
半个波士顿城,都在与毛周身上万物归一者神秘相碰触的时候,陷入塌陷状态。
遥远地球另一边,所有生活在真正波士顿城的人类,用自己的日常作息和虔诚灵魂,完成着对于这座城池的修整和重建。
这一刻。
灵感中的波士顿城,忽得天空中出现了一团黑霞。
那黑霞仿佛是直通宇宙的隧道。
一个高凡曾在吴好学画作中窥见的巨大绿色花瓶样生物,从隧道中出现,并在波士顿城的天际线上遨游,祂似乎想要降落。
伟大伊斯!
高凡举头向天张望时,三百万波士顿人同时举头向天。
这些注视变成了神秘的力量和拒绝,代表着高凡不愿意与伟大伊斯进行接触。
“终焉的秘密……还予你……光明穿越无限……永恒链接灵魂……终焉浮现……”
一个嘹亮如号角般的声音在高凡耳边响彻。
……
高凡骤然从灵感中惊醒。
他先是瞧了瞧自己的理智值。
还是80,很好,一点没降。
他也已经强大了,可以正面与伟大伊斯对抗和交流了。
第二五零章 吕雉心中的恶魔
吴好学晕了过去。
就在高凡面前。
然后就在高凡想送他去医院的时候。
他又醒了。
晕倒与醒转的过程很迅速,像是一个意识离开,另外一个意识又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吴好学疑惑得问高凡。
“你这是鬼上身啊……”高凡瞧着吴好学并皱眉感慨。
“什么鬼上身?”吴好学吓了一跳。
“刚才什么感觉?”高凡没回答他,反而再问他。
“就是恍惚了一下……”吴好学并没有太深的记忆。
“恍惚了一下啊。”高凡重复。
他意识到一件事,吴好学身上的‘壳’,异常活跃。
似乎只要念动咒文,就能召唤伟大伊斯降临。
当然,这个咒文是掘墓人的秘密,高凡如果不是被‘壳’占据过,也无法得到这个知识。
而当这个‘壳’活跃过来之后,其中带着关于‘终焉’的知识,就是那句‘光明穿越无限……永恒链接灵魂……终焉浮现’。
‘终焉’是拉楔特的儿女所追寻的‘唯一旧神’么?
怪不得拉楔特的儿女一直追逐吴好学呢。
因为吴好学身上不止有‘壳’,还有‘终焉’的秘密。
在STK的介绍里,伟大伊斯这个种族由于习惯于穿越时空,这是他们乐趣和人生,所以几乎是无所不知的,当然,只是对人类社会无所不知,对于更伟大的伟大存在,祂们也不敢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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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个‘无所不知’,所以还惯常踩雷,四恶魔就是祂们踩到银钥匙这颗雷后,不得不断尾求生的代价。
……
‘壳’如此活跃。
只能算是重生后遗症了。
高凡觉得等到吴好学的灵魂与这幅‘壳’,融合度更高时,也许能够好转。
至于融合度如何更高。
自然是要多多唤醒属于冯元的记忆。
“来,小伙子,咱们继续记忆训练。”高凡说,“程敬涛这个名字熟悉不?”
“略有印象。”吴好学说。
“什么印象?”高凡追问。
“嗯……好忽悠。”吴好学想了想才说。
“哈?”高凡乐了。
……
又过十来个小时。
高凡等到到了吕雉。
吕雉正参与一次深海调查,恰好高凡打电话的时候,是她回到海面上休息的空隙,否则高凡都联系不到她。
吕雉一到,高凡胆气就壮了。
他通过STK的接线员,约拉楔特的儿女们谈谈。
拉楔特的儿女们虽然是一群疯子,但毕竟也不是全疯,STK目前是世界范围内最大的调查员组织,相当于暗面世界中的巨无霸,这点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
……谷
当高凡、吕雉带着吴好学,在约定时间,走出宾馆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个染白色头发穿黑色风衣,瞧着精神状态就异常亢奋的非主流青年。
“嘻嘻~两位STK的见习调查员,真是刺激~”白毛男嘻嘻笑着,“我叫华英雄,没错,就是那个《中华英雄》的华英雄。”
“那你也有一把宝剑?”高凡随口问,这思路跳得正常人都追不上。
“对啊~”白毛从风衣中拿出一把塑料剑,扭了一下,竟然还会发光。
“厉害呀~”吕雉眼睛一亮,她天生喜欢各种带有神秘属性的东西,这把塑料剑……竟然是件令咒。
“那是令咒啊爸爸!”吕雉摇晃着高凡的胳膊,就差说出‘我想要’三个字了。
“不知英雄可否割爱?”高凡问,“我可以买。”
“一亿美金。”白毛说。
“收支票么?”高凡问。
“我开玩笑的~”白毛又说。
“要不咱们抢吧。”高凡转头对吕雉说。
三个人的聊天节奏,有点脱缰。
在这群人中,反倒是吴好学正常一点,他拉了一下高凡的衣角,低声说:“不是要聊我的事么?”
这几十个小时里,除了记忆训练外,高凡也原原本本把发生在吴好学身上的事,都告诉了他,包括他的‘前世’是冯元,他是被一个叫王世洛的永恒之魔,把魂魄重生转移到这副躯壳中的,这一切,虽然涉及到神秘,但此刻的吴好学,本就已经无法摆脱神秘,还不如全部了解清楚。
“对了对了。”高凡拉回自己跳跃的思维,他把吴好学推到白毛面前,“这个孩子,你们不能动。”
“嘻~”白毛呲牙一乐,“我们已经监视他将近两年了,他的归属权应该是我们的。”
“两年?”高凡一愣,这咋可能,三十天前王世洛才完成了‘壳’与‘灵魂’的转移。
“他显露出先知本事的时候,我们就盯着他了。”白毛说,“当时父亲大人特别来过这里,问过他,旧神将在哪里复苏,他说他知道答案,但不能说,得等等,所以,我们等到了现在,结果你想抢走他,这合理么?”
高凡皱眉,“总之,你们觉得跟着吴好学,就能找到你们想找的旧神……其实也有道理。”
咳!吴好学用力咳嗽提醒高凡。
说漏了!
“对~”白毛点头,他伸出手,“所以,还给我。”
“这就难办了,他是我家亲戚,不能给你。”高凡说,“怎么办?”
“既然这样,只好打一架了,说吧,荤的还是素的?”白毛抻出自己的玩具剑。
啥叫荤的啥叫素的?要吃席么?是不是早点,还没人死呢……高凡看向吕雉。
吕雉低声说:“素的就是不用神秘和热武器,只凭拳脚,荤的就是能用的都用上,什么天星风水、令咒旧印,被刨了祖坟也别喊冤。”
“调查员之间还玩这么大?”高凡诧异。
“拉楔特的儿女可是疯子,他们就玩这么大。”吕雉说。
“喂?荤的素的?”白毛催促。
“素的吧,我最近胃口不太好。”高凡说。
“怂货~”白毛嘲讽一句,再点头表示同意,“那边小巷,等你们。”
白毛先一步进了小巷。
吕雉揉揉手指,随即跟了上去。
打架自然是她来。
高凡和吴好学跟在后面。
对吕雉,高凡是充满信心的,这世上能和吕雉比拼武力的人类,几乎没有,便是人类武力巅峰黑色凯撒,在手中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也得输给这位神二代。
不过,瞧见暗巷中的环境时,高凡瞪大了眼睛,叫了一声:“无耻!”
因为暗巷里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人,一个个或蹲或站,手中拿着砍刀、球棒和车链条,眼睛都在黑暗中散发着疯狂的光……
第二五一章 旧神预言
望着小巷里满坑满谷的疯子。
高凡有一刹那《无间道》里那位警察被拉进电梯的惊悚感。
吕雉则是缓缓移动视线,目视小巷里这些拉楔特的儿女们,眼睛闪闪放光,跃跃欲试。
对面为首的白毛,把他的令咒‘大宝剑’重新藏回风衣下,又拿出一对指虎,套在自己手上,露出疯狂而残忍的笑容:“不逃么?我怕我们会打死你们~”
“来吧~看看死的是谁!”吕雉舌头舔过嘴角,像是要猎食的美丽豹子,再回头跟高凡说了一句:“跟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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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吕雉已经身形一纵,如电闪般冲向人群,在接触对方之前,她倏忽间扭转身形,踩着小巷墙壁宛如狸猫般横行,避过挥来的一根车链条和一把西瓜刀,再一纵跃,已来到白毛面前,白毛狞笑着把拳头挥向吕雉,吕雉则是轻巧避过,一记头锤砸在白毛脸上。
白毛要比吕雉高,所以吕雉这记头锤,是自下而上甩在白毛脸上的,像是足球比赛里的头球。
砰!
一个令人牙齿发酸的撞击声。
白毛的脸部像是被大锤从下而上挥了一下那般,整个人都离地而起。
鼻血向天飞扬。
此刻的白毛,宛如是这场战斗中一个精彩的、鲜血涂成的逗号。
把白毛变成逗号后,吕雉继续在人群中冲杀。
无法想像她娇弱的身躯竟然能够暴发出如此可怕的力量,但凡是被她用手、用脚、用膝盖、用肘和用头锤击打过的人类躯干,都会在一刹那扭曲为让人不忍目睹的形态,她就像是一只人形怪物,在一群绵软如玩具兔子的敌人中反复耕耘,来回捕猎。
而高凡呢,虽然听到吕雉一句‘跟上我’,也准备做出这个动作,但瞧着吕雉飞檐走壁一般踩墙而过,直接‘斩首’了白毛,他迈出去的脚步,就又收了回来,再瞧着吕雉像是一辆大卡车样冲进人群,在她四周宛如漫画一样飞腾着各样人类躯体,他更是踟躅不前,孤单的在风中凌乱。
“这位姐姐……是人么……”吴好学也发出一声呢喃。
这也太暴力了吧!
但疯子们可不会为暴力所折腰。
他们被鲜血刺激得仿佛是一群打了鸡血的公鸡,鸣叫着往吕雉冲过去,当然,也往高凡冲过来。
望着一个挥舞着自行车铁链的黄毛,带着亢奋的表情和嚎叫声,往自己冲过来,高凡觉得有点慌,打架这事,他这辈子甚少经历,不过眼前人影一晃,吴好学已经拦在他面前。
这一位滇省农村少年惯于农活,比高凡低一头,身材却是壮上太多,并且在车链抽到他格挡的手臂,他只是闷哼一声时,高凡才意识到,对啊,吴好学身上有‘壳’啊,怎么说也是两个人的知识和体力。
但吴好学毕竟没学过打架,只能凭借着过人的体质硬撑,就在他被打得节节败退,头脸上都是鲜血时,忽得,暗巷中飞出一根球棒,准准确确得砸中了吴好学对手的后脑,‘砰’一声响,这拉眼神不正常的疯子,就这样扑在吴好学身上了。
“有本事找我!欺负我爸爸算什么本事?”吕雉的声音从小巷中传出来。
高凡听着非常欣慰。
战斗继续。
这场没有硝烟和神秘的战斗,却显得异常铁血与残忍。谷
拉楔特的儿女们屡次被击倒,但只要还有一丝体力,就会爬起来继续战斗,用手中武器,用拳头,甚至用牙齿去攻击,还好吕雉像是一个永动的战斗机器人,她被吕调阳灌输的性格也不会怯战,简直就如同一个怪物在击杀一群疯子,怪物虽强,也会受伤。
等着一个小时后。
暗巷中尘埃落定。
唯一站着的人,果然是吕雉。
甚至连吴好学和高凡都倒下了,吴好学是被一个疯子敲中了后脑,高凡则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谁打倒的,只记得一旦倒下,他就护住脑袋和裆部,现在身上到处都疼,也不知道骨头断没断。
吕雉呢,吕雉流光水滑的麦色小脸上,眼眶上印着一个熊猫样的青印,穿得那件皮质黑色夹克早就褴褛,大大小小、横七竖八的刀印遍布其上,不过她身上的伤口已然自行止血,瞧着神异又抗打。
“服不服?”吕雉抓起被她连续击倒了七八次,但又爬起来七八次的白毛,充满战斗激情得问。
“服你妈……”白毛脸上更惨,被敲得像是个猪头一样,门牙都被打掉了一颗,说话也露风,但这个样子依然不服输。
“不服我就送你去见我妈!”吕雉被脏话激怒了,她掐着白毛的喉咙,紧缩手指,让白毛窒息,白毛嘴歪口斜发出濒死的呼噜声,周围的疯子们见老大这种状态,拼命站起又扑过来,结果被吕雉一脚一个全部踢倒。
高凡也正在爬起,瞧着这一幕他挥挥手,想说什么,但胸口疼得厉害,气不顺,说不出口。
他想说的是,吕雉别杀人。
但吕雉是不会杀人的。
瞧着白毛窒息到几近昏迷,似乎已经趟过忘川河的样子,吕雉松开手,让白毛落在地上,白毛像一滩烂泥一样堆在墙角,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了,于是吕雉拍拍手:“我只当你服了。”
“你们服了没有?”吕雉又问周围,再指向吴好学,“这孩子现在归我们了吧?”
“服你妈!”
“服你奶奶!”
“FUCK YOU FATHER!”
……
一阵叫骂声接二连三的从拉楔特的儿女口中暴出,也许战斗力不如吕雉,但这些疯子绝对是意志最坚定的战士和狂徒,他们宁可杀了自己,也不会说出投降和臣服的字眼。
吕雉遂拿着球棒点名,把仍然能够骂人的疯子全部敲晕。
等着她再提问时,暗巷中已经无人能够回答。
“服了就行。”吕雉对着一暗巷失去抵抗能力的疯子说。
“哎呀,真想杀了他们。”她转头又遥隔几十米距离,对高凡抱怨。
以暗巷为背景,以东倒西歪、满是战斗与重伤痕迹的拉楔特的儿女们为底色,吕雉穿着黑色夹克,高筒靴和牛仔裤,身上也满是伤口,一脚高一脚低往高凡走来的样子,却像是一个未得到满足的鲜血猛兽,血腥战斗激起了她心底的渴望,吕调阳灌输的人生理念却束缚着她的爪牙。
吕雉心底的恶魔,一旦被释放,她将成为人类的噩梦。
第二五二章 您可真会猜
打架真没啥好处。
赢了进局子。
输了进医院。
吕雉和拉楔特的儿女们在暗巷一场混战,时长只有不到半个小时,却足够让围观群众驻足拍照几个来回了。
因为招待所的位置,距离正雄警局不远,所以战斗刚结束,唯一的胜利者吕雉又被带回了警察局。
其他人等,包括高凡和吴好学,都被送进了市医院,对市医院来说,这简直是非得遇到什么自然灾难、又或者特大交通事故才会有的‘大生意’,几十号人个个轻则脑震荡重则粉碎性骨折,还有几个垂危的。
不过拉楔特的儿女们毕竟受到神秘眷顾,他们是个很矛盾的群体,这个组织唯一的存在目的,就是阻止‘唯一旧神’的降临,但偏偏他们身上的神秘,就是来自‘唯一旧神’,这种神秘在他们越是疯狂越是失去理智时,作用的就越发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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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高凡就眼瞧着,前一秒被推进手术室,说是重伤难治,有生命危险的白毛,不到五分钟就被推了出来。
推出来的时候,白毛已经苏醒,半坐在移动病床上,胳膊上挂着吊瓶,两只眼睛冒着神采奕奕的光,不知情的会以为医院的医生妙手回春呢,高凡则知道,是神秘在发生作用。
这神秘可有点好用。
再过几个小时。
白毛已经可以手扶输液架四处溜达。
反倒是被只被锤断了一根肋骨的高凡,躺在走廊里临时病床上忍受着一股一股的疼痛。
高凡羡慕得看着晃悠过来的白毛。
“你们组织还收人不?”高凡问。
“我们只收疯子。”白毛坐在高凡病床的床尾。
“大家都说我也挺疯的。”高凡说。
“你不够疯~你们都不够疯~”白毛笑了,“我们必须通过诅咒唯一旧神来获得神秘,你们听了祂的名字就会失去理智。”
“所以这个名字是……?”高凡好奇得问。
但问出句这话的同时,他忽得感觉一阵恶寒。
大量代表着混沌与无序的灵感,出现在高凡意识中,那些灵感如此混乱,仿佛一团巨大、粘稠的、黑暗的乱麻,以至于高凡只是意识到它的存在,SAN值竟然就降了一点。
“祂是阿撒……”
白毛毫不客气得说出了半截名字。
轰!
大量神秘开始涌入现实。
高凡与白毛所在走廊的灯光瞬间爆炸。
黑暗一秒种就侵入身边环境中。
突如其来的暗色让人们开始失声尖叫。
但这尖叫的源头不止是黑暗,而是黑暗中浮现的那些宛如由乱麻扎成的古怪人形。
它们高壮而巨大,像是一座座来自远古的蛮荒石像。
在遥远的亿万年前,它们已经矗立在人类理智的尽头,人类尚未诞生文明时,就意识到它如同蛇蝎般可怕。
蛇蝎只是那时人类觉得最可怖之物,而随着文明的诞生,人类对世界认知的加深,了解其存在的先知和贤者,把它们视为灭世的魔神。
砰!
一个输液瓶砸在白毛头上,把白毛砸得扑倒在高凡病床上,鲜血溢出,铺满了高凡的白色病床。
念动不可说禁忌文字的人晕了,像是一场咒言被中止,惊慌失措得人们,开始能够重新听见自己的惊叫声。
有几盏未曾彻底碎裂的灯管顽强得亮了起来,在散发生命余辉的同时,也为惊慌失措的人类带来了些许温暖。
高凡望着这一切,望着急步赶来的吕雉。
“这个疯子竟然在公众场合敢念那个名讳!”吕雉瞧着扑倒在床上的白毛,白毛一动不动,显然是被打晕了,而吕雉则警惕得像要再把他打晕一次。
“连念个名字都不行?”高凡诧异,他见过那么多伟大存在,有下位上位也有旧日,没见谁这样凶的啊。
“不行,这是禁忌,是来自所有伟大存在的共同禁忌,在这个世界,想要找死,就可以试试。”吕雉说,她的表情很严肃。
林森浩也这样说过,神秘世界的广袤和禁忌非常之多,但这个名字,似乎也是最可怕的一个。
而面对这样可怕的禁忌,与其为敌的楔特的儿女们,还能够活到100多年后,真是非常了不起,集体陷入疯狂也并不令人意外了。
“所以,祂是……旧日之上?”高凡问。
“是的。”吕雉点头。
“伟大存在们不敢暴力污染1920年之后,与祂有关?”高凡再问。
这个问题,则让吕雉陷入迷惑之中,显然她的知识库中,没被麋猫灌入相应的答案。
接下来,医生们呼啸而来,又把脑后涌出汩汩鲜血的白毛送进了手术室。
当然,没过多久,白毛就又被推了出来,还是半坐在移动病床上,双目炯炯生光的模样,高凡觉得这些疯子是不是就不会死啊?
当然,用枪崩了自己那位,确实是死了,被无形之咒和林森浩扔下山崖那两位,在这样强大生命力的支撑下,应该有幸存的可能性吧。
紧接着。
吕雉、高凡和白毛进行了一场会谈。
白毛虽然疯,但还是愿赌服输的,既然打架的结果是吕雉赢了,那么吴好学就归吕雉和高凡所有了。
其实,既然伟大伊斯种族已经离开了这个身躯,只留下了一个‘壳’。
那么吴好学对拉楔特的儿女价值就不是太大。
如果高凡把那句‘终焉’之预言,告诉白毛,那么拉楔特的儿女在吴好学身上,就再获得不了其他价值了。
当然,高凡没这么好心。
而且,这预言,明显与高凡相关,如果拉楔特儿女这帮疯子,因此把目标对准高凡,高凡岂非自掘坟墓?他哪有那么傻。
白毛认输后,就带着他的兄弟姐妹们离开了,倒也输得像条汉子。
而高凡则又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后,也离开正雄医院,回转天市。
关于这次冲突,STK的接线员了解前后详情后,对于其中最关键的‘旧神预言’,她评价:
“拉楔特儿女说他们在追求伟大伊斯的预言,但我只看到一个颤栗的呓语,对于唯一旧神而言,伟大伊斯如此渺小,怎么可能窥探到旧神降世的真相?
所以伟大伊斯应该也只是获得了一点对祂们而言已经可称为沉重的知识,然后不小心泄露出来,变成了拉楔特儿女们追逐的‘预言’而已。”
第二五三章 我有一个梦想
经历了一场与拉楔特儿女的冲突,高凡和吕雉终于成功把吴好学带回天市。
但这才是难题的开始。
人类灵魂与‘壳’的融合,需要一个较长的时间。
所以王世洛才让高凡等三十天。
这三十天也不过让吴好学对‘冯元’这个名字有了一些轻微的记忆和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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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等着吴好学完成恢复属于‘冯元’的记忆,还得有一段时间呢。
况且,到那时,也不是解决了问题,而是带来了更大的问题。
总不能把吴好学当成冯元送回到冯家去吧?
冯夫人和冯宝宝要如何看待吴好学呢?
这个问题想想就觉得脑袋疼。
征询了吴好学自己的意见后。
吴好学说:“我觉得自己并不是您口中的冯元,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现在并不知道等找回了全部记忆后,我的选择是什么,但应该不是回归冯元的家庭,那对我,对他的家人来说,都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高凡觉得这小子很成熟啊,虽然十五年没出过村子,一直被困在三省交界处的大山中,但他身上有一个伟大伊斯种族、一位国画大师的知识遗留,似乎天生就拥有理智与思考,并且在其身上能够看出属于冯元的‘谦谦君子’的气质。
“我也不会强迫你做什么选择的。”高凡在自己的画室里,对吴好学说,“你肯定是独立和自由的,但你也毕竟曾是我的‘先生’,所以我会承担起照顾你的责任,现在,你对绘画还感兴趣么?”
“非常感兴趣。”吴好学眼睛亮出光来,这个淳朴的少年提及绘画艺术时,表情中充满了向往,“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学习更深奥的美术知识。”
“知识你脑子里就有,现在只是如何把它们回忆起来。”高凡一边说,一边想到某个有趣的事。
吴好学这不就是小号的高凡么?吴好学身上也带挂啊。
来自伟大伊斯的知识,虽然都被带走了,但肯定会有一些遗留,如果能够保留一点从宇宙真实维度视角,去观看地球与人类文明的记忆与本能,那么吴好学在艺术上的上限,会非常惊人。
而冯元将近五十年的理论知识与艺术实践,将变成吴好学最扎实的艺术根底,他只要拿起画笔,就会自然领悟色彩、线条和结构的原理与奥义。
“这世上能当你师父的人,不多呀。”高凡研究着,也不能直接把吴好学扔到天美就不管了。
像吴好学这种资质,得找个老师带带,否则他的成长会走弯路的,也不必教他什么,在他困惑的时候指点一下方向就行,但能做到这点的,已经算是名师了,谁能做一代国画大师冯元的‘名师’呢?
“您不就是我师父么?”吴好学带着腼腆笑容说。
“可不能这么说,你还是我先生呢。”高凡挥手,“但没关系,咱们各论各的,就是我也不会教徒弟,也没啥心情教徒弟,可你这苗子,我还真是挺喜欢的……”
吴好学的资质惊人呐。
不止是绘画,体质上也是双人份的,如果他有系统,肯定各项值都是成倍的,如果高凡的职业是‘画家’,那么吴好学可能就是‘战斗画家’。
“送我爷爷那去!”正在和上帝的玩的吕雉说。
“好主意~”高凡也动的是这个念头。
于是高凡、吕雉,带着吴好学去见吕国楹。
吕国楹住在天美的宿舍区。
因为他在国内的时间不长,所以也没有置业,只是住着学校分配的房子。
只不过最近老爷子已经有了定居在国内的想法,说是落叶归根,但其实是被戴上‘恶魔派祖师’的高帽子后,吕国楹有了离高凡更近一点,多精研一下恶魔派画法技巧,甚至能够把恶魔派开枝散叶的想法。
他是这么跟劳伦斯说的,“已经被捆上贼船了,不跟着走也不行了啊。”
现在全世界都认为吕国楹是恶魔派的一员,吕国楹摆脱不了这个称呼,就只好多学点相关知识和技巧,但劳伦斯觉得他乐在其中。
高凡和吕雉带着吴好学敲开吕国楹家门的时候,是程敬涛开的门,这位从冯元处被强迫‘出徒’,然后转投吕国楹门下的‘程大师兄’,现在已经是中学一年级了,年龄恰好与吴好学同岁。
程敬涛认得高凡,也认得吕雉,但不认识吴好学。
而高凡在给程敬涛介绍吴好学的时候,陷入了疑惑,吴好学该是程敬涛的什么呢?师父?师弟?
总之,冯元的‘转生’,让高凡身边本就令人困惑的伦理关系,又增加了新的变数和负担。
“老爷子,给你送了个徒弟过来。”高凡对吕国楹说。
“嗯?”吕国楹上下打量着吴好学,不明白高凡发什么疯,“谁家的孩子?”
“他叫吴好学,至于是谁家孩子,说来话长,您跟他还有渊源呢。”高凡说,“总之您就教着吧。”
“跟我有渊源?什么渊源?”吕国楹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
“您看他站在这,有没有一种看到熟人的感觉?”高凡问。
吕国楹有些怀疑的点点头,他第一眼望见吴好学,就觉得似曾相识。
“那就对了~”高凡说,“他是冯……”
“咳!”吴好学用力咳嗽了一声。
高凡望了一眼吴好学,吴好学摇摇头,而两人这么明显的互动,吕国楹怎么可能看不见。
“你们两个小子瞒我什么事呢?”吕国楹皱眉问,“冯什么?他不是姓吴么?怎么又说姓冯……嗯?”
吕国楹说到这,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吴好学,他想到自己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看着这吴好学,怎么这么像他的老朋友冯元呢?
吕国楹与冯元是几十年的交情,可说是故交了,从青年时期就一直有往来,自然对彼此是极熟的,现在往这个方面一考虑,再加上高凡和吴好学遮遮掩掩的动作和表情,一个猜测便浮上心头。
“他不会是老冯的私生子吧……嗯?!”吕国楹瞪着眼睛问高凡,“你从哪把他找出来的?老冯生前竟然做了这种事?”
我……吴好学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眼前这位联想能力怎么这样丰富?他已经觉醒了一些冯元的记忆,现在顿时有种裤裆里藏泥结果被当成屎的感觉。
而高凡则是愣了一下后哈哈大笑,“您可真会猜!”
第二五四章 春日宴
吴好学就这样留在吕国楹处,成了吕国楹的弟子,与程敬涛一同接受大师指导。
至于学国画还是油画,吴好学暂时没有决定,他对于国画的水墨感觉很亲切,但对于油画的色彩也有某种向往,说不定将来的发展方向就是中西结合,毕竟他才只有十五岁,有大把时间可以选择。
吕稚则建议让吴好学接受STK的训练,STK有几个‘训练场’,分布在太平洋、撒哈拉沙漠和中亚一些小国处,专门为想成为调查员的人类提供各种知识和技能的训练,包括但不限于搏斗、爆破、暗杀、驾驶和语言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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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壳’,不好好使用,就浪费了。”吕雉说。
嗯。高凡表示同意,吴好学注定不是普通人,既然这样,不如让他更早习惯神秘。
高凡在征求了吴好学的同意后,给他报了一个暑期班,两个月时间,学费600万美元,平均每天10万美元,可说是世界上最贵的假期补习班了吧?
安顿好了吴好学后。
高凡开始计划自己的事。
劳伦斯在追问高凡新的创作计划。
因为市场上对高凡的渴望和追逐,已经无法按捺。
佳士得的‘四城联动’世纪大拍后,市场上对于高凡作品的追捧,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特别是面具组画最后一幅的《救赎》卖出了4.3亿美元的天价后,PACE则趁机出手了高凡的《万蛆奔涌》,这幅画作为高凡早期并不成熟的作品,也让市场兴奋了一会儿,3600万美元的收购价格,被一位美国收藏家所购买,再次证明了高凡简直可被称为疯狂的身价。
毕竟这幅作品被收购的时候只有3万美元,1200倍的利润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艺术品的交易和战争能够带来。
而劳伦斯手中剩下的六幅《面具》组画,则被市场热烈追逐,但报价不尽如人意,最高只有8300万美元,劳伦斯则希望一幅一个美元小目标。
1亿美元这个价格,对于那些世界级的富豪而言,也算伤筋动骨了,艺术品市场的买方,都认为高凡此刻的身价极不理智,希望回落一点,但又不舍得放手,于是正在拉锯式的反复洽谈中。
到这,高凡对于钱是真正没有概念了,佳士得的春季拍卖为他带来了超过7亿美元的收入,而剩下的六幅面具画,可能让这个数字超过10亿美元,除了让高凡立刻登上了国内艺术家福布斯排行榜首位,以及全世界排名的前十外,对高凡来说,也没什么别的意义了。
钱多了,就得花啊。
高凡考虑来去,忽然有个想法。
或者说,有个梦想。
“我有一个梦想,虽然还不成熟,但可能需要很多钱。”高凡对劳伦斯说。
“钱对现在的你来说,可能是最容易获得的东西了。”劳伦斯对高凡说,这句话现在的劳伦斯说出来,只是在描述事实,“你只要继续创作,你很快就会变成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这个由资本主导的世界,将会任你予取予求,你就是……世界之王!”
“那就太好了~”高凡说,“那你帮我谋划一下,看看哪个国家可以购买。”
“你想买什么都没问题……”劳伦斯接着吹牛皮,忽得意识到高凡在说什么,他讶然,“你想买什么?”
“一个国家,一片土地,还有很多很多的人。”高凡站起来,张开双手划了个圈,“所有东西都是我的~”
“你想买……国家?”劳伦斯不禁为高凡精神病人式的思维感觉到了震惊。
“对。”高凡扯来一幅世界地图,问劳伦斯,“我也不是想买英国法国西班牙这种大国,像是尼泊尔这种小国家也行,所以帮我研究一下,我能买哪个。”
瞧着高凡开始兴致勃勃得趴在世界地图上研究,劳伦斯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佳士得的拍卖结果给冲昏了头脑了,怎么能跟高凡许下‘你是世界之王’这样的承诺呢,但高凡也该有点理智,能明白在这个世界上,金钱并不真的是万能的呀。
“钱是买不来国家的,别说英国法国,就是尼泊尔也买不到。”劳伦斯跟高凡解释,然后又觉得自己可笑,这个道理,高凡应该明白吧?
钱在某种程度上,是万能的,可以买到人类能够享受到的一切,但如果涉及到金钱的本质,涉及到政权、政府、武力、人民这些,金钱的万能属性就会转瞬失去,因为是这样东西,赋予了金钱的意义和价值,金钱不可能反过来购买它们。
“一个小国也行,几十平方公里那种,我记得以前有个尼德兰公国,大概差不多的名字吧,人口只有几千,好像能买。”高凡说。
“那你不如买一座太平洋或者加勒比海上的小岛,中东地区有一些国家会出卖他们的岛的,不过,那也只是暂时租借,而不是真正拥有。”劳伦斯说,“你不可能在那个上面建立国家,拥有人民。”
“那不行,我想要一个有人民的国家,哪怕很少,只有几千人也行。”高凡说。
“那是不可能的。”劳伦斯不明白高凡的想法,果然艺术家的思维已经超越凡俗了么?“这是政治问题,一个国家,需要得到其他国家的承认,才是一个真正的国家。”
“嗯……”高凡把他特别买来的巨大世界地图铺在地板上,自己再盘腿坐在地板上冥思苦想,瞧他的表情,似乎已经把这件事当真了。
劳伦斯在这一刻才觉得高凡是不是脑子真的‘瓦特’了?
“我们聊聊你接下来的创作主题吧。”劳伦斯说,“如果你想买一个国家,十亿可不够,也许需要几千亿美金,这样的话,你不如多画一些画?”
即便高凡真是疯的,劳伦斯也会把高凡当成皇帝一样贡奉着的。
“我想买个国家就是为了继续创作啊……”高凡嘀咕,最终他也明白,在目前阶段,以他的财富和影响力,想买一个国家,还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叹了口气,“所以先去Bostno吧。”
他看向劳伦斯,重复自己的话:“我接下来将在Bostno完成几幅作品。”
“为什么要去Bostno?”劳伦斯诧异。
“因为那比较安全。”高凡说出让劳伦斯莫名其妙的答案,“那是我的城市,如果可能,我还要把你们一起带上,在那里,我将对恶魔宣战!”
去Bostno之前我先带你去精神病院看看吧……劳伦斯想。
第二五五章 画家的堡垒和城池
去Bostno之前。
高凡跟辛未告别。
而且还史无前例的请辛未出去吃饭。
选的地点还是一家以情调出名的西餐厅。
这不禁让辛未受宠若惊。
十分怀疑高凡会拿出一枚戒指跟她求婚。
这个幻想让辛未陷入纠结状态中,理智上她是不该答应的,因为高凡即便是成名后也不改本心,完全展现出了一个生命中只有艺术的怪伽本性。
但高凡也是肉体凡胎,且拥有更加细腻和热烈的感情,否则也不可能创作出深入人性幽微的《面具》组画,创作出被波士顿奉为神明的《波士顿人》。
相处时间日久,辛未完全能够查觉出高凡对她的依恋,但可恶的是,在有更大的吸引力,比如艺术,摆在高凡面前时,高凡又会毫不犹豫得离开她,这和辛伯愚对高凡的预言一样,辛伯愚评价高凡说‘如果艺术可以通神,那么高凡就是个神性大于人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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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父亲长久以来的心理咨询和建设,辛未找到了一个自心可以接纳的平衡点,就是在灵魂上她可以与高凡无限接近,但生活上必须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不然高凡会如一团热烈般焚毁她的灵魂。
灵魂上的无限接近,因为她无法靠近真正的神,生活上的安全距离,因为那层窗户纸太易捅破,且绝大多数时间,辛未对于高凡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她现在越发觉得自己对待高凡的心态,像是母亲在看儿子,有缺点,但毕竟是自己的娃,可以接受。
如果真的确定了关系,辛未会被自己的焦灼杀死的,她的不安全感,无法忍受高凡离开她的视线,但她又限制不住高凡,结果只能是爱恋变为攻伐,恋人变为仇敌。
所以,辛未赴宴前,已经打好主意,如果高凡要求她做女朋友,甚至是求婚,那她肯定要拒绝,但是,嗯,戒指可以留下,做个纪念品。
当一身柔白雪纺连衣裙的辛未,出现在餐厅时,着实惊艳了不少男性食客。
25岁的辛未,正处于人生最美丽的阶段,当她精心妆扮时,众人给出的评价是不逊色于电影明星。
且辛未十几年的艺术经历,让她在不可捉摸的气质上,也具备独特性,并非千篇一律的美女皮囊,有人说凝视辛未的双眼,能从其中看到忧郁和犹豫,这给辛未的美貌,带来了一种楚楚可怜的氛围感。
辛未来到高凡面前时,高凡目光从上到下掠过她,在她脖颈上挂着的项链上停留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来了~”
果然没‘看见’我的这幅盛妆啊。
辛未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啥,穿着攒了两个月工资才买到的EL小裙子,希望给高凡一个惊艳,但实际上高凡明显没注意到她穿了啥,倒是注意到自己戴的项链了,当然,毕竟项链是他给买的。
“看到了?”辛未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项链,“把两亿的彩钻做成周大福的项链,也只有你干得出来,我在外面都不敢戴,进了餐厅才戴上的。”
“你知道了啊。”高凡笑着说。
“我又不傻,它被拍下的时候,你恰好在佳士得,模样都一样,难道你还会做一块假的给我?何况这个等级和纯净度的彩钻,也不是人工能够合成的。”辛未抚摸着那块钻石,感受着上面的棱角和锋利。
人工合成的彩钻,颜色很机械,白钻市场的确已被工业钻石所替代,但反而促升了高纯净度天然彩钻的市场行情,特别是像‘樱花’这种两色彩钻,已成为市场新宠,两亿的价格,并不过份。
“很想说声谢谢,但竟然不是做成戒指,而是项链,就有点让人难过了,大部分人都会把它做成戒指的吧?”
辛未目视着高凡的眼睛,目光中柔情似水,虽然来之前想得好好的,但聊起天来,碰触雷区的话题却是不断蔓延。
“项链更好,更保值,因为面积大,用了十好几克金子呢。”高凡开始胡说。
“钻石本就不是保值的东西……”辛未知道高凡在胡说,便笑着争辩,其实这也很好了,你在闹,我在笑,愿日子就这样绵延下去。
有感于此,她忽得不说话了,而是揣起面前的红酒杯,向着高凡示意,高凡也举杯与她轻碰。
辛未喝下一小口红酒,心中忽得浮现出一首她很喜欢的词。谷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长键。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
服务员开始上菜。
高凡竟然还会提前点菜。
这让习惯于照顾高凡的辛未有些诧异。
今天究竟什么日子啊。
从大学开始,高凡就没请过辛未任何一顿饭,包括大学食堂。
今天竟然会提前点菜,辛未真有点感动了,甚至有点小小的惊悚,事有反常即为妖,高凡这是准备作什么妖?
“嗯,有个事啊,跟你商量一下。”高凡说。
来了来了。辛未放下刀叉,正襟危坐,等着高凡能弄出什么妖娥子来。
“你移民去Bostno吧。”高凡说。
哈?即便有心理准备,辛未还是愣了一下。
“为什么?”她本能似的反问。
这个简单的问题,似乎击中了高凡的要害,他之前考虑过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但到现在也没想出来,不能说真相,于是他只好说一些其他的理由:“那边气候不错……”
“我为什么不回沪上?”辛未说,沪上和Bostno气候差不多啊。
“收入也更高。”高凡又说。
“我很难找到工作吧。”辛未说。
嗯……被辛未连堵两次,高凡找不到理由了,他挠头:“总之,我希望你移民Bostno,或者至少在那边住几个月,就算是陪我,我接下来会在那边完成一些作品,需要一段时间,你陪我吧。”
“我很想立刻就答应你。”辛未说,“但是不行,你需要我的时候,哪怕有时差,哪怕隔着深夜和太平洋,我也会立刻飞过去,但我不能把全部的时间和生命重心都压在你身上,你受不了,我也受不了的……
你别说话,Bostno有安娜·阿玛斯在吧?如果我在你身边,我会嫉妒到不允许你与她单独相处哪怕一秒钟,我必须每一分每一秒都盯着你,那样,不是你窒息而死,就是嫉妒撕碎了我。”
春日宴。
时光蔓延。
沉默取代了欢愉。
第二五六章 查尔斯河旁的新家
最终,高凡出现在Bostno机场的时候。
也只是孤身一个。
劳伦斯本来想陪他来,但临时有事,毕竟劳伦斯是方格斯画廊的老板,他旗下除了高凡外,还有其他画家,这并非是收入多少的问题,而是事业的问题,劳伦斯不可能结束画廊,只做高凡一人的经纪人。
辛未自然也是没来的,高凡想让辛未来,辛未就必须放下国内的一切,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高凡要给辛未一个名份,否则辛未如何跟自己与家人解释?即便真爱至上,不需要解释,那么高凡与辛未这个举动的背后,也就带着某种要牵绊今生的默契了。
可Bostno还有安娜·阿玛斯呢,辛未如果接受高凡的默契,她与高凡更进一步的关系之内,不可能容得下AA的存在,别说什么娥皇女英共事一夫,辛未很难保证自己不会一剪刀戳死高凡。
至于吕国楹,高凡也请不动,老爷子正准备好好调教一下吴好学,以完成对自己老友冯元的承诺,教出一个可与高凡媲美的大画家,虽然希望不大,但吕国楹充满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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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邀请不动。
高凡也就只有孤身一个来到Bostno。
他忽得明白,即便是在神秘之外,世事也在按照每个人固有的生命轨迹惯性移动着,他改变不了谁。
不过,至少把自己这个神秘源头、灾难化身暂时摘出了这些人身边,放到了神秘禁绝的Bostno,高凡觉得他们应该还是安全的吧。
另外,为这些身边人的安全,高凡还准备了后手,那花了他一大笔钱。
……
Bostno机场。
下飞机那一刻起。
高凡就有着奇异的感受。
他没有故意隐藏面目,又不是什么大明星,没有必要。
但走在机场的那一刻,他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除了行色匆匆的旅客之外。
每个拥有Bostno血裔的本地人,都会在高凡经过时,若有所感得转过头,以目光向高凡做注目礼。
仿佛有种难言的默契在提醒他们,高凡回来了,画家先生回来了,赋予Bostno这座城市崭新灵魂的伟大创造者回来了。
然后就诞生了一幕奇妙的‘圣迹’。
高凡所过之地,这些人放下手中的工作,注视着高凡的身影,像是摩西分开大海时,竖立在其神圣身影两侧的海浪。
当这个神圣仪式般的场景,从机场内一直向外延伸,一直延伸到了机场出口之外时,高凡身后已经跟上了一群Bostno人,而更多的接机人群,不论原本他们要接待的人是谁,此刻都把目光望定了从通道中走出的画家先生。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欢迎回到Bostno’。
紧接着就是所有人都在高呼‘欢迎回家!’
画家先生,欢迎回家!
热烈的掌声和激动的话语声,像是盛放的鲜花和热烈的海浪一样簇拥在高凡身边,把高凡拥到了安娜·阿玛斯的身前,现在的AA,气色比起三个月前要好上太多,她面容平静而充满圣洁的意味,Bostno这座由她与高凡重新塑造灵魂的城市,也反哺了她疲惫的身体和虚弱的灵魂。
“欢迎回家。”安娜·阿玛斯上前拥抱高凡。
在他们抱在一起的那一刻,周围的欢呼声达到一个高潮,所有Bostno人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大满足,他们仿佛看到了神迹,上帝与圣母重新拥抱,当然,真正名为‘上帝’的猫,也被两人抱在怀中。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Bostno人宛如回到了去年,那个创造奇迹的年份,那个画家先生和画家小姐在市政大厅广场上为Bostno铸造灵魂的日日与夜夜。
有途经此地的记者抓拍到了这个画面,第二天这张照片就出现在了《波士顿环球报》的头版头条,任何一位政客或者明星来到Bostno,都没有这样的待遇,于是这个消息也引起了NBC的调侃:
“Bostno的东方君主重新回到他的城池了。”谷
……
安娜·阿玛斯依然住在被Bostno人称为‘画家公寓’的市政厅两条街外的三层小楼。
她也会去再隔两条街外的酒吧做消遣。
但她不会点酸啤酒,也惯常不与他人交谈,只是在角落里默默喝着自己的苏打水。
有熟悉两位画家的人会发现,画家小姐的姿态,与画家先生在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似乎她来到酒吧只是为了回忆过去的时光。
现在,画家先生回来了。
“我们要换一个大点的地方了。”高凡说,“我接下来的创作计划,需要更大的空间。”
“好的,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安娜顺从的应允后,语气难得的调皮起来。
“什么事呀~”高凡其实已经觉查到了,见到安娜那一刻,他就已经觉查到了,但此刻他顺应着安娜的语气,笑嘻嘻得问。
“这个。”
一楼里,有一幅大画,覆盖着亚麻布,安娜扯下了这块布。
高凡看到了画中的内容:
是一系列沿河建筑,它被建筑在河边,在画面中,从中央区域顶着‘圆碗’似的白色中央建筑为核心,左右排列而开,向画面尽头延伸,又在画面边缘以卷筒状的结构,回到画面中心来,这是典型的无限对称式画法,只有安娜才通晓的恶魔派画技。
目光触及这幅3米乘2米大画的一刹那,高凡灵感殿堂中的波士顿,再度扩张,囊括进了查尔斯河边的这所大学,MIT,麻省理工,这所拥有97位诺贝尔奖得主、8位菲尔兹奖得主以及26位图灵奖得主的世界著名学府。
“我重新掌握那个神奇的技巧了!”安娜大声向高凡汇报自己的学习进度。
“真棒~AA,你简直太棒了~”高凡瞧着眼前这幅画,不由自主的赞叹着。
过去几个月里,安娜重拾了‘世界’技巧,并且独力完成了对于MIT的描绘,之前创作《波士顿人》时,是没有囊括波士顿那几大著名学府的,那需要耗费的精力太多了,而现在安娜完成了其中一部分,扩张了高凡对于波士顿的‘统治区域’。
安娜因为高凡的夸赞,而眼中燃起亮色。
“高,你接下来的创作主题是什么?”安娜问,对于高凡能够带她领略到的艺术体验,她充满期盼。
“主题还没来,得再等等……嗯,不,已经来了。”高凡自言自语着,忽然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那块89克的假月壤。
同一时间,那位从佳士得拍卖上收购了这块假月壤的买家,他的保险柜中,则少了这个物件,当这位买家打开保险柜时,只看到一个大洞,和正在挥锹挖洞的戴黄色安全帽的年轻人。
“抱歉啦~”高正道对这位买家道歉。
这位买家被吓得当即报警,但警察到来时,又说不清楚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
一个建筑工人在他家挖了个洞,把他拍来的月壤偷走了?
他自己说完都觉得难以置信。
……
画家公寓中。
望着这块假月壤。
“这个……”安娜有些困惑,静物写生么?这对他们来说,太过浅显了吧。
“这很有趣的,等我们连接灵感时你能看到了~”高凡笑着说。
“好的,我相信你,你总能带给我奇迹。”安娜平铺直叙的表达自己的看法,对于这个天才女孩而言,高凡是可以被绝对信任的,她也会服从高凡,如果高凡想同时娶安娜和其他任何一个或两个、三个女人,都不会遇到任何除了法律以外的困难。
第二五七章 月球蛛女
三天后。
劳伦斯也来到Bostno。
他来Bostno的第一件事,就是为高凡寻找合适的住所。
按照高凡的要求,要在Bostno城区中心位置,要是独立住宅,要距离商业区较近,换言之,就是周边要有很多的人,最好距离新建成的“Bostno人博物馆”也近一点,这个由市民集资建成的博物馆内,收藏着高凡绘制、但归属权是全部Bostno市民的《波士顿人》。
这些要求并不太容易满足,全部满足的地产都是有主的,但谁让他是高凡呢,在Bostno,他的任何要求都会得到第一时间的响应。
于是,再过三天后,高凡拥有了Bostno后湾区的一处别墅,它拥有典型海滨城市棕石外观风格,面积达到9100平方英尺,大概900平方米吧,上下三层,除了图书馆和健身区外,它还有一个超大的大理石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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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幢房子一边挨着查尔斯河,另外一边就是后湾最热闹的商业街区,Back Bay在Bostno大名鼎鼎,街道两边遍布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名品店铺,大家都称走在这里像是走在巴黎的购物街上。
高凡和安娜一起参观了这处别墅后,很快就确定了购买需求,原房主为高凡打了个狠狠的折扣,原价是1575万美元,高凡只花了1100万美元,就拥有了它,这个折扣低到劳伦斯都不好意思讲价,劳伦斯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锱铢必较的商人遇到高凡时,像是被鬼迷了一样甘愿吃亏。
房屋的改建工程……嗯,几乎没怎么改建,只是把健身房改成了画室,把图书馆调整兼具收藏间功能,大理石浴室仍旧保留,高凡对泡澡没兴趣,但对于它密不透风的结构很欣赏,又把它加固了一下,当时嘴巴里还嘀咕着‘如果敢来就可以埋在这’这样的话。
现在,当高凡和安娜站在别墅三楼的露台上时,向东张望,就可以看到依河所建的一幢仿教堂式建筑,它通体都由红色砖瓦所制,但窗子和尖顶都是白色,远远望去像是一座矗立在河边的磨坊,实际上它的名字是“Bostno博物馆”,内中收藏着Bostno这座城市的瑰宝——油画《波士顿人》。
这个博物馆已经成为Bostno崭新的地标式建筑,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市民和游客前来参观,虽然门票免费,但它收到的捐赠,不逊色于本地区任何一家经营最出色的教堂。
这笔钱用来维持博物馆的运营,已绰绰有余,多余的款项,则经‘LP组织’组织的市民公议后,决定用来资助更多的Bostno人返回家乡定居与生活的启动资金。
自从《波士顿人》创作完成后,已经有数以万计的、拥有Bostno血裔的美丽国人,受到莫名感召,选择回到Bostno居住,他们其中包括很多的流浪汉与无业者,这笔资金将帮助他们在家乡安顿下来。
总之,高凡拥有了他的第二处房产。
而在高凡心中,它更像是一处堡垒。
一处即便是永恒之魔,也无法涉足的禁地与堡垒。
等着一切安顿完毕,已是高凡重新抵达Bostno的十天后。
现在,在他崭新的画室里,他准备开始崭新的创作了。
“快画啊,我还等着找下一个座标呢。”高正道把自己堆在一个圈椅里,懒洋洋得把脚翘上窗台,查尔斯河清晨的波光映着旭日,一同荡漾在窗子中玻璃上,在高正道脸上撒下半是梦幻半是真实的光。
除了高凡,谁也看不到这位‘律’的全貌,也许只能看到一片衣角,一个侧影,听到一句耳语,一声歌唱。谷
“你急什么?”高凡画板上一片空白,再往前的架子上,则摆着那块‘月壤’,“我得做好准备,谁知道这块月壤背后是哪个伟大存在。”
“有我帮你,你怕啥?”高正道说,“我可是无所不能的。”
“如果你无所不能,你就会直接把王世洛揪出来埋了,而不是还得按照他给的座标点,一个又一个挖过去。”高凡晒道。
当时,在确定冯元已经被神秘吞噬后,高凡借着与林森浩重逢后获赠的80点闲余SAN值,再一次把自己理智降到水准下以下,降到40,第二次召唤出了他的‘律’,也就是无所不能的高正道。
他给高正道发的任务就是,‘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追索上下五千年,也要把永恒之魔王世洛抓出来埋了’,于是高正道就开始完成这个任务。
这个任务的完成方法,要以《七贤之书》的线索,在高凡因为誓言,无法亲自出手去拍卖‘月壤’这个座标的时候,高正道出手,把月壤给拿(偷或者抢)了回来。
由于高正道这个‘律’,起作用在高凡发下‘不再追索永恒恶魔’的誓言之前,所以高凡遇着‘主动送上门’的座标,并通过绘画解析它,并不算违反誓言,也不会降智。
而选择Bostno进行创作,也是为了在高凡解析座标的时候,不会影响到其他人,Bostno因为《波士顿人》这幅可被称为‘镇压气运’的仪式在,可被称为神秘禁区,除银钥匙之外的神秘,在这里都处于蛰伏状态,如果永恒恶魔敢在这捣乱,高凡就可以直接把他在这埋了。
“那只能怪你的这个‘挖’字用的巧妙了,如果你说‘杀’、‘砍’甚至是‘弄死他’,我都可以直接到荒古冰原上摘了他的脑袋,但是‘挖’?‘挖’就得一铁锹一铁锹的使劲啊。”高正道换了个姿势,双手攀在圈椅的椅背上,下巴顶着手臂,“所以,快画。”
“‘挖’,也是对的,不搞定七贤,恐怕你也砍不掉永恒之魔的脑袋,按照流程,我得通过绘画来完成对这块月壤的解析,但这就意味要接触一位伟大存在,所以……得谨慎。”高凡说。
“你怂不怂啊。”高正道说,“以前你可没这样。”
“冯先生的事之后,我确实变怂了,我有系统,别人可没有。”高凡说,“所以你别急,等我准备好了的。”
这时,安娜从画室门口走进来。
她到来的时候。
高正道已经悄悄消失了。
除了高凡,其他人无法看到高正道的存在。
所以说,刚才那个场景,也可以说高凡正在和自己的精神分裂对话。
“高,你在和谁说话?”安娜明明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和我自己啊。”高凡没说谎。
第二五八章 三百万战士
月壤背后。
按照高凡降伏《红楼残卷》的经历。
应有一个支柱,及一个伟大存在。
他应该完成支柱给的考验,才能得到支柱的认可,获得面见伟大存在的资格,最终通过全部考验。
完成考验有两个办法:
一是乖乖完成支柱的人生未了之愿;
第二就是把支柱画进高凡的灵感殿堂,这算是暴力破解,用来自银钥匙的神秘,污染支柱。
面对《红楼残卷》时,有冯元的阻拦,高凡没办法选择使用暴力,但这一次,面对这块月壤,可没那么多限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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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瞧瞧自己的系统状态。
嗯,都不错~
扭曲14,世界25,这两样技能,是搭建灵感殿堂的关键。
神秘学35,经历毛周事件,又跟拉楔特的儿女领略了一下‘唯一旧神’的威力,都提升了高凡的神秘学上限。
至于三张无形之咒、一枚雕刻刀,这些代表了不同伟大存在的令咒,进入此刻的Bostno后,其上的神秘已然黯淡,这让高凡意识到,它们背后的伟大存在,其位阶该是低于银钥匙的,特别是血肉世界主宰,高凡曾以为祂是旧日,现在看来,也许只是上位种族。
当然,这些令咒,即便仍然活跃,在高凡即将进行的灵感冒险中,也无法起到作用,那是银钥匙的魔力之所在。
高凡是驾驭着银钥匙的威力,才能在自己的灵感殿堂中,勾连万物,描绘大千,驰骋遨游。
第一次冒险,就不带安娜了。
虽然安娜可以借由双方共有的‘世界’技巧,出现在高凡的灵感殿堂中,她的画技,也将对高凡描绘这个陌生伟大特质有所帮助,但第一次,还是太危险了。
有高正道陪着就够了。
“去吧,我陪着你呢~”高正道的声音响在高凡耳边。
现在,高凡对着月壤。
把灵感升腾、升腾再升腾,升腾入以手中月壤为标记的某个灵感片断中去。
这个灵感存在于更高维度,存在于某个伟大存在的世界之内。
在更清晰的描述中,那就像是把灵魂一边沉入大海深处,感受其中有静寂与孤独,一边把灵魂升上无垠太空,领会它带来的孤高与清冷。
高凡的灵魂就在这样的分裂与升腾之中,突破了一层覆盖着人类世界的五色之光,来到了……月亮之上。
没错。
月亮之上。
当高凡再次可以觉查到四周环境时,他看到了一个荒芜寂白的世界,大量繁星在天空中闪亮,因为月球没有大气层,所以它们亮如白昼,而太阳宛如一个巨大的火球,照耀着这个荒芜的世界,但高凡没看到那颗水蓝色的星球,他没看到地球,所以这边应该是月球的暗面?
在这个荒冷的世界中,一个石屋孤单矗立。
高凡的灵感出现地点,就在石屋门前。
这扇呈现骨头颜色的惨白石屋,在月球上显得有点突兀。
高凡瞧瞧自己,又瞧瞧四周。
显然这是在驯服令咒的第一阶段。
第一阶段时,高凡是高凡,神秘是神秘,高凡必须完成神秘给的考验,才能进入第二阶段。
到了第二阶段,高凡是神秘,而神秘则是令咒背后的伟力拥有者,也就是伟大存在,是下位、上位种族,甚至旧日,也有可能是唯一之神,这就像是徒手进蛇窝摸蛇,你不知道自己能遇到的是无毒水蛇,又或者是剧毒的竹叶青。
高凡瞧瞧身边,没有高正道。
高正道口口声声说他无所不能、无所不在,既然其任务是征服七贤,埋掉永恒恶魔,按照‘律’的规则,应是所有场合都能出现的,现在却也见不着。
是哪里出了问题吧……
所以,高凡后退一步,打算降低灵感频率,离开这个灵感片断。
这时。
眼前这座月球小屋的门,向内悠然滑开。
月球上没有空气,按说引力也非常弱,所以这扇门的动作慢悠悠的。
门打开,内中空空荡荡,黑得能够让视线湮灭。
高凡好奇得向内张望,他现在虽然有时间离开,但他开始好奇了,来都来了,至少看一眼里面是啥吧?
锃!
一个亮青色带有金属质感的巨大钢纤样物件,猛得从门中伸出,撑在高凡面前,足有一米长,顶得上半个高凡了。
嗬……
高凡还没来得及惊叹这是啥玩意啊,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一直到第八根同样造型的金属质感之‘腿’,已陆续在高凡面前展开,而整个石屋也因此被撑起。
石屋原本惨白色且方方正正的造型,向外如同花儿般绽放,像是变形的金钢,也像是变身的美少女,于是一个巨大金属蜘蛛,就出现在了高凡眼前。
她有一张女性的脸,是蛛身人脸,整体很高,高凡需要仰望才能看清这张脸,她的脸上生着火焰样的金属色纹理,像是异族的图腾,又像是什么接收太阳能的科技装置。
约三米高,竖直挺拔的蛛腿,圆润质感的蛛身,她是不应存在的生物,但却呈现得非常和谐,这种‘存在于逻辑之外’的存在感,在高凡眼中,是如此之魅惑,在苍白的月球土地上,这个充满金属质感的蛛女,让他感受到到一种绝不属于人类世界的妖异美感。
“拔古都!楔可!”
金属女蛛发出一个声音。
月球上没有空气,声音本该无法传递,但这个声音却响彻在高凡耳边,他意识到,那是通过灵感传递而来的。
这只金属女珠,只存在于高凡灵感中,或者说,是那块月壤的守护者,高凡理应与其有交流的机会,与接受考验的可能性,但高凡发现自己竟然听不懂。
“画家,我,画家。”高凡比划着绘画,他的声音也会通过灵感传递到女珠耳中,并且,这是他的灵感世界诶,灵机一动,高凡从其他灵感世界中抓来一只画笔和一只画板,比划着,意思是我可以为你做画。
但女蛛像是因此被激怒,她吼叫了一声:“可颂!”
然后她扬起如同青钢影般的利足,猛得往高凡戳了下来。
……
啊!
高凡猛得从灵感中惊醒,他动作之大,打翻了画架,引来了安娜。
“你怎么了?”安娜忙问。
“我……”高凡捂着自己刚才在灵感殿堂中被贯穿的胸口,然后一溜鲜血自他嘴角流了下来。
第二五九章 新的灵感
在灵感中受创。
伤势会第一时间映射到高凡身上。
这是高凡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他不禁想起自己拿整个波士顿城去堵万物归一者枪口的事了,那么惨重的伤亡,也没反应在波士顿的现实中啊……
难道是作为灵感殿堂的主人,高凡是被区别待遇的?
还好受创并不严重。
经过医生的检查,大约是被时速四十码的汽车车撞了一下的程度。
但医生认为高凡体质很弱,即便是这样的伤,也需要休养一阵子,于是足足扣留了高凡一周,才让高凡出院。
一周后,重新回到自己的画室,准备进入工作状态,高凡告诉自己,面对神秘,要务必更加谨慎。
……
画室里。
安娜端端正正坐在高凡对面,对于高凡的受伤,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因为她没有看护好高凡。
而高凡则不止是看到了安娜,还看到在安娜背后晃来晃去的高正道。
看到高正道,高凡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有什么用?”高凡说。
“……我错了。”安娜低声认错。
“不是说你。”高凡指点着安娜身后的高正道,“还说自己无所不能,结果需要你的时候根本找不到你。”
不是说我……安娜转头,结果啥都没有。
“我都不知道你去了哪,怎么帮你?”高正道辩解,“所谓灵感,换句话说,就是你的精神病异想世界,我去不了,我顶多到达你的灵感殿堂,你的灵感殿堂中有月球么?没有我怎么到达?”
“狡辩!”高凡怒斥。
“我没说什么啊……”安娜吓了一跳。
“不是说你。”高凡换了张笑脸对安娜,又变脸似的怒气冲冲对高正道说:“我要是能完整描绘出那个蛛女的样子,把她画进灵感殿堂,征服她和她的神秘,不就已经完成任务了么?还需要你干嘛?”
“你那么确定这次永恒恶魔给你的谜题是为蛛女画像?”高正道吊儿郎当得说,“如果是和蛛女生孩子呢?我到时可以帮你按住她的腿。”
“放屁!她有八条腿,你只有一双手,你怎么按?”高凡怒喝。
“反正我能帮你,但我的极限也就是到达你的灵感殿堂,我不可能出现在你的精神病幻想里。”高正道双手摊开。
“没用的家伙!”高凡冷哼。
嗯……安娜被骂得有点脸色发白。
高凡忙跟她解释:“我不是说你,我在骂我自己。”
“高,你是疯了吧?”安娜略带担心和胆怯的问。
“……对。”高凡点点头,他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跟自己的‘律’吵架呢。
……
灵感碎片,灵感殿堂,现实。
这是高凡的三个维度。
灵感碎片相当于人脑的幻想,虽然可以受各种伟大存在的影响,接收到世界的背景音讯号,但依旧是水中花镜中月,虚无飘渺。
灵感殿堂则是超越灵感之上的维度,是知识筑成的国度,是神秘垒就的花园,和每个伟大存在都有的世界维度性质相同,虽然是水滴和大海的区别,不够伟大,但确实是高凡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一个一个神秘经历出来的。
而现实,不必说,是你我身边真真切切的存在着的人与事的交织。
高正道身为‘律’,其存在根基是现实,但作为一种规矩,他能够抵达的极限,却是灵感殿堂。
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就像他说的,他不可能出现在高凡的精神病幻想中。
……
“不对不对不对。”高凡摇头,他跟自己说:“我们从头捋一下。”
嗯?
安娜茫然看着高凡,疯得更厉害了么?
“律是存在于现实中的,我的律有点废,所以顶多上升一个维度,到达灵感殿堂。”
“但如果只是灵感殿堂中的存在,如果再上升一个维度,不就到达灵感碎片了么?”
“我的灵感殿堂里还有几百万Bostno人呢,他们是可以上升到我的精神病幻想里……呸,什么精神病幻想,那是我未成型的灵感碎片。”
“几百万Bostno人,作为我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人物,作为我灵感殿堂中的存在,是可以进入我的灵感碎片中的。”
高凡说着说着,眼睛一亮,又嘿嘿笑了起来,蛛女同学,等着被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吧~
……
高凡又一次把自己的灵感,与月壤及其背后的神秘,升腾到同一频率。
而后他就又进入了自己的灵感碎片,或者说是精神病异想世界中。
苍白色月球在他眼前展开。
那个方方正正的石屋又变化成为钢铁幽蓝色的蛛女。
这个过程不禁让高凡想起变形金钢。
也不知道那部电影,或者说是动画片,有没有取材自这位蛛女与其背后的神秘。
蛛女冲高凡叫了一声。
高凡听不懂。
他咨询过STK,STK也听不懂。
这可能是失落在人类历史中的一个语言。
所以如果需要交流,才能开启这位异型支柱的‘遗愿清单’的话,那永恒恶魔真的给高凡出了一个无解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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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就进入追杀阶段。
蛛女开始扬起圆柱尖型利爪,在无重力的月球土地上,像是一辆马力十足的大脚卡丁车那样往高凡横移而至,充满了压迫感。
而高凡则是一边后退一边叫人。
他飞快画出一支烟花,一旦画出,这支烟花就从画板上穿梭而出,无视物理法则,在月球上空爆炸。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高凡叫道。
其实也不必烟花,但高凡觉得是需要个仪式感的。
随着这支烟花的爆炸,高凡身后开始大量出现Bostno的市民,他们原本闲逛在Bostno街头,但随着天空中爆炸的烟花,场景转移,他们莫名出现在了月球上,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迎面已经有一辆‘大脚卡丁车’碾压而来。
“WHAT?!”
砰砰砰砰!
这一幕,像是拖拉机开进了庄稼地。
大量庄稼被拖拉机的巨大车轮压到倒伏不起。
而那些庄稼又能对拖拉机造成什么伤害呢?
几十上百个,几百上千个的Bostno人,被蛛女从头到尾碾压了一遍,他们刚刚出现,就被蛛女踩倒、戳倒、扫倒,三米高的蛛女,在这些Bostno人的头上,纵横来去,或者说是根本无视了他们的存在,只迷惑了一会儿,就重新把目光望在人群后的高凡身上。
紧接着,蛛女就像是一场走了八千里的风,跨跃成千上万的人群,对着高凡如约而至。
草……
在第二次被捅穿心肺之前,高凡‘下了线’,退出了灵感殿堂。
第二六零章 地表最强画展
Bostno大大小小的医院里。
高凡统统转了一圈。
所有人都认识这位画家,有人问他是不是生病人,有人问他是不是来探望谁。
高凡则摇头,表示自己就是来闲溜达。
来医院闲溜达嘛,不愧是画家啊。
“这两天病人数量有增加嘛?”
面对画家的问题,医护人员则摇头,表示一切都和之前差不多。
高凡还不信,让安娜开着车带他在Bostno大街小巷转了好几圈,所见之景,皆是一片详和的日常画面,现在是五月,海洋湾流带来的暖风已经湿润了整个海滨城市,游人开始大量来到,所有场景都生机勃勃,别说什么尸体,连个咳嗽感冒的都瞧不见。
也就是说,虽然高凡在灵感殿堂中,拿300万波士顿市民去冲击了正在探索的月球场景。
并且死伤惨重。
但现实中的波士顿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和高凡在灵感中被蛛女一爪穿心就住了七天医院,形成鲜明对比。
差别待遇嘛……
高凡则想着上次用波士顿去冲击变异为花树的毛周时,也没听说波士顿这边产生了什么灾害和变化。
所以……是神秘浓度问题吧?
高凡有所领悟。
目前,高凡是唯一可以经历现实、灵感殿堂、灵感碎片三个维度的存在。
如果把高凡的存在感,视为100%的话。
那么三百万波士顿居民,特别是那些由血脉辐射而去的两百九十万,他们的存在感大概……嗯,不足0.1%吧。
这个存在感,应该等于:(扭曲+世界)X神秘学。
技巧决定基数,神秘浓度决定倍数。
同时,这个公式,也是把一个人类或生物,画进高凡灵感殿堂的公式。
具体如何计算,高凡还得求助于安娜。
但三百万波士顿居民总计用了15000点神秘学,平均到每个人身上,只不过是0.005点,还不到1点神秘。
所以,他们的存在感如同幻影。
同样,神秘反馈到他们身上的伤害,也近乎于无。
所谓三百万,可就是一个虚到不能再虚的虚数了。
……
在高凡开始第二次尝试理解月壤所代表的神秘之前。
劳伦斯找到了他。
对于高凡的忽然住院,劳伦斯非常紧张,他现在也并非对高凡背后的神秘一无所知——那也太愧对劳伦斯经纪人的身份,和一位杰出商人的精明头脑了。
“小师弟,我希望你保重自己,当然,这可能是句废话,你有必须去‘冒险’的理由,甚至说,你如今在绘画领域所取得的无与伦比的成绩与地位,都与你的冒险有关,但我想说的是,我可以帮助你。”劳伦斯说。
“非常感谢,但我并不认为你真的能帮助我,那只会给你带来麻烦,你最好对我的‘冒险’一无所知。”高凡摇头。谷
神秘世界广袤无边,任何人类的存在都会被稀释入其中,甚至被吞噬,高凡是仰仗着银钥匙的存在,才敢在其中进行探索,劳伦斯又能帮他什么呢?
“看来你真的遇到了一些麻烦。”劳伦斯叹息,然后他把一张名片交到高凡手上。
高凡看到了名片上‘Academi’的字母,以及一串电话号码。
“黑水公司,相信你有所了解,虽然在伊拉克的事件,让他们臭名昭著,但他们的确是比较令人信任的私人武装力量。”劳伦斯说,“他们可以帮你么?”
“我觉得……嗯?”
高凡本来在想,在这个世界上,任何私人武装力量都比不上掘墓人和拉楔特的儿女们吧,即便是黑水公司,也只能扬名在明面上的人类社会,到了暗面世界,他们无能为力……但未必吧。
如果高凡把这些武装到了牙齿的雇佣兵,画进高凡的灵感殿堂呢?
他们只是普通人,描绘他们所需要的技巧与神秘,理应与一位普通的Bostno市民差不多,高凡把他们绘入灵感殿堂后,他们能够发挥的力量,却是远大于一位Bostno普通市民的。
有戏!
高凡立刻兴奋起来。
他找到了一条路径,一条强大自身神秘力量的路径。
“能帮!”高凡眼睛亮着对劳伦斯说:“可以马上帮我请一百位么……不对,不如请一些格斗界的世界冠军,拳击手,无差别格斗大赛的胜利者,可以帮我找到他们么?”
精神病人思路广。
从这个角度,高凡立刻想到了那些具有强大武力值的普通人类,可惜高凡只能画活人,否则画个吕布出来,岂不天下无敌?
劳伦斯因高凡热切而迷茫。
他没想到高凡对他的提议如此感兴趣。
但寻找拳击手、世界冠军、格斗家又是什么道理?
“你究竟要干嘛?”劳伦斯不禁问。
“我要再举办个画展~”高凡说,这个答案又出乎劳伦斯的预料。
劳伦斯根本就跟不上高凡的思路。
但这个答案却是劳伦斯愿意听到的。
高凡最近没啥创作热情。
只搞了一幅红楼人物图出来,这玩意具有艺术价值,但肯定卖不上高价,所以劳伦斯瞧着自己手头只剩下的六幅《面具》组画,已经开始担心如果卖光了该怎么办了,再算起来,除了《Bostno人》,高凡已经一年多没有新作问世了,这令人心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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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画展的内容是什么?”劳伦斯问。
“是……嗯,是世界上最强的人吧,干脆,我来办一届世界最强武道大会,里面那些最强大的人,都会变成我的模特~”高凡说。
“世界最强武道大会……”劳伦斯听着这个名字,就开始直嘬牙花子,上一次想买个国家的想法才过,还好最近已经不提了,现在又想搞什么武道大会,高凡这是脑神经彻底异变了么?这些思路究竟是怎么诞生的?
于是劳伦斯忍不住吐槽高凡:“小师弟,在武道大会上,你还能拿出七龙珠做奖励吧?”
看来劳伦斯小时候也看过《七龙珠》。
“七龙珠是没有,但我们有钱啊~”高凡说,“胜利者奖金1亿美金,怎么样?”
“不怎么样!”劳伦斯气不打一处来,咱们辛苦赚来的钱就这样浪费么?
“你知道组织一场这样的活动,所花费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可不是一两个亿能够打住的。”劳伦斯苦劝高凡。
“钱不是问题,但时间……时间的确来不太及。”高凡琢磨着。
第二六一章 神奇的《猫》
世界最强武道大会。
究竟还是没有举办成功。
在劳伦斯处就被PASS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涉及到大量的精力、人力与物力。
劳伦斯毕竟只是个画廊老板,他没办法帮助高凡完成他想要的汇聚天下最强人类的盛大场面。
不过,劳伦斯倒是得到了一个折衷的计划,这既可以满足他,也能满足高凡,于是第二天,劳伦斯便行色匆匆得到了纽约。
在纽约,劳伦斯见到了大都会博物馆的馆长霍莱因(Hollein)。
在拥有150年历史的大都会博物馆的馆长办公室内,对于劳伦斯的来意,霍莱因表示欢迎,作为被喻为‘拥有出色打造馆藏和组织展览能力’的新任馆长,霍莱因锐意进取,极希望高凡作为新时代最出色的画家来此举办个人展览。
这并不是劳伦斯和霍莱因的第一次接触,上一次则是霍莱因收购了高凡的两幅《面具》主题画,也算是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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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劳伦斯转述的,高凡古怪的要求,霍莱因则表达了一定程度上的困惑。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要求,高凡现在并没有作品,却要开设一场个人画展,还是在大都会博物馆。”霍来因问,“这是个玩笑么?”
“并不是玩笑,很抱歉,高凡的第一幅作品正在创作中,在我们洽谈完毕后,它就会被摆在纽约博物馆内,但第二幅,第三幅,甚至以后更多的作品,则取决于第一幅作品的被参观数量。”劳伦斯说。
“大都会博物馆每年的访客在700万人左右,每天都有两万人走进这座伟大的博物馆,如果高凡先生是担心他的作品无人欣赏,那么大可以放心。”霍莱因有些不悦。
“就是因为大都会博物馆在世人心目中的显赫名声和吸引力,高才没有选择其他博物馆,而选择与您进行商谈,实际上,如果他的要求得不到满足,那么他打算租下帝国大厦来摆放他的展品……这是个疯狂的念头,对吧?”劳伦斯苦笑。
“我能问一下,高凡先生这场个展的主题是什么?他预计创作多少幅作品来完成这场个展?”霍莱因好奇得问。
“地表最强(The stro)。”劳伦斯说,“至于数量,暂时没有上限。”
……
劳伦斯在与大都会博物馆商谈这一场尚且没有一幅作品的个展时。
高凡已经开始创作第一幅作品。
他算着自己的闲余SAN值。
数量并不是太多。
摆在大都会博物馆的两幅主题画,会不时提供一点两点的SAN值给高凡。
其他那些被私人收藏家收购的,则基本上处于‘冬眠’状态,没啥持续性收入。
至于为什么高凡判断这些SAN值,都是来自大都会博物馆的展品,因为它们到来的时候,都是纽约的白天,大都会博物馆的开展时间,到了晚上,系统则陷入沉寂,颗粒无收。
目前,高凡闲余SAN值是23点。
目前阶段,30点闲余SAN值才能提升1点神秘学,这点SAN值,还不够1点神秘学。
他的神秘学则是34点。
接触‘万物归一者’提升了3点,对‘唯一旧神’的小小了解,则提升了1点。
想要把人类或者其他生物的灵魂,描绘进他的灵感殿堂,神秘学是必须的消耗,‘无限’染料倒是并非必须,‘无限’的作用是超介质,可以把复数的灵魂画入一张画像,可以让画像通过网络甚至是重复印刷,影响观众。
如果只画单独一位的肖像,神秘学、世界、扭曲,三个元素就够了。
也就是之前那个公式:(扭曲+世界)X神秘。
之前高凡用15000点神秘学,画了10万Bostno人,辐射60万,影响300万,虽然建立了灵感殿堂中的Bostno城,但过度稀释的神秘,也让这些市民仿佛幻影一样,当不成主要战斗力。
现在高凡想要在月球上战胜蛛女,就需要更加强有力的战士。
用神秘学为人类绘像,消耗极大,这也是高凡委托劳伦斯去和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洽谈,开设个展的原因,如果真的不行,高凡真打算租下帝国大厦,至少租下其中一层,来摆放自己即将完成的‘地表最强’系列绘画作品。
万事开头难。
高凡得开始滚雪球,他需要更多的参观者,收割更多的理智,转化为更多的神秘学技巧值,再用神秘学绘制更多的灵感战士。
之所以选择纽约,不选择高凡的‘应许之地’Bostno,除了人流量之外,还是因为在Bostno这座城市,所有市民都是高凡的资源,市民们理智的降低,就意味着高凡拥有神秘数量的减少,这种自挖墙角之举,未免不智。
高凡需要创作出一幅作品来。
一幅‘地表最强’画展的第一幅作品。
高凡打算投入更多的神秘学进去。
至少10点。
那么其在高凡灵感中的灵魂投影,其强度将是普通Bostno市民的千倍以上。
听着就让人兴奋。
虽然一片影子的一千倍,可能也强大不到哪去……
至于描绘的对象。
高凡的选择是……上帝。
这是高凡第二次为上帝绘像。
上一次作为一幅失败的作品,经过吕国楹否定后,当场就被高凡给铲了。
这一次,高凡决定用最高的技巧,再创作一次黑猫的肖像,如果成功的话,那么上帝将会变成高凡灵感世界中永恒的守卫。
就像是黑暗游侠崔斯特·杜垩登(萨尔瓦多《黑暗精灵》三部曲的主角,擅长使用双刀)的黑豹。
这个想法让高凡兴奋。
“你将是我的守护神。”高凡对上帝说。
喵~上帝挺直了胸膛。
在‘扭曲’的视野中,上帝逐渐幻化成为一只浑身带有绸缎色皮毛、强壮肌肉如流水般涌动的豹子。
创作进行持续中……
……
一周后。
仍在纽约的劳伦斯,收到了高凡从Bostno寄来的第一幅‘地表最强’主题画。
这是一幅1.2乘1.6米的画作,劳伦斯欣赏过后,做了一夜的噩梦,第二天便将画筒带到了霍莱因的办公室。
霍莱因虽然公务繁忙,但作为一名艺术爱好者,还是对高凡的新作充满好奇,他与几个艺术顾问一起,像是迎接圣诞礼物一样,在他宽大的办公室里,等着劳伦斯的到来,而当劳伦斯在他们面前展开这幅画时,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第二六二章 黑豹
在霍莱因和艺术顾问们眼前的这幅画。
这幅被称为‘地表最强’画展的第一幅主题画。
内容并非人类。
而是猫。
它有一身如同缎子般的黑色发毛。
它行走在一片燃烧的火焰之中。
黑色与红色区格明显,这让猫的边缘线条显得极为锐利。
同样的锐利体现在黑猫的眼神中,一个巧妙的红点,映在它的双眼中,不止向观众展示了在画面之外,还有大量的火焰在燃烧,也把黑猫的攻击性表达无遗。
虽然对一只猫用这个词显得很怪异,但在几位观众眼中,这只猫是英勇的、是充满战斗欲望的、是能够毁灭一切敌人的。
从画作布局来看,整张画充满了一种令人愉悦的广阔感和超越感,似乎画家只是截取了自己脑中世界的一角,并将其展现出来,这展示了高凡作为大师的空间视野。
而颜色,颜色才是让霍莱因和他的艺术顾问们更加惊叹的。
黑色和红色是两种相互冲突的颜色,但高凡找到了一种能够将其巧妙结合的连接点,这让那只黑猫似乎是行走在火焰中,融与火焰中,但自身的存在感也毫未降低,这意味着在黑与红之外,高凡找到了第三种颜色,将二者包裹起来。
这一层颜色带有透明的白色渐变,初看时甚至无法觉查,非得是仔细去端详,才能看到它的痕迹,它的存在,让整幅画作显得锐利又和谐,这层颜色如此奇妙,以对于一位艺术顾问想要亲手去触摸,寻找它究竟是否存在。
“一只猫。”
霍莱因轻叹。
猫很少作为油画家的主角。
它们虽然出现在油画家的笔下,但大多藏在角落中,充当无足轻重的装饰品。
有一些画家虽把猫当作主角,但猫的形象充满了人类自身对于猫的想像,而并非其原本姿态:
毕加索以猫作为过主角,但他笔下《嚎叫的猫》中的猫,是残忍而暴力的,在画作中猫正在啃食一只雀鸟。
瑞士画家保罗·克利创作过《神圣之猫的山峰》,将猫描绘成了神,一座巨猫盘踞在圣山之上,凌驾于山下渺小的人类。
二十世纪的怪伽画家莱昂诺尔·菲尼,则对猫充满了病态的爱,她创作过一幅古怪的作品,把六只和人类差不多大小的猫,和五个小女孩一起挤在逼仄的三层橱柜上,充满了令人难以理解的神秘喻意。
在霍莱因的认知中,高凡这幅作品,是少有的,以拟人姿态去描述猫的战斗性和高贵性的作品。
这时,伸手想要去触摸这幅画的艺术顾问,已经忽得清醒,意识到那很失礼,只有不懂艺术的门外汉,才会想要通过触摸的方式,去体会画中的表达,毕竟画是用来看的。
“一幅令人着迷的杰作,同时也并不像是之前高的作品那样‘吓人’。”艺术顾问笑着回头说。
这时,这名年龄已经超过六十岁,另外一个身份是阿尔弗来德艺术学院教授的艺术顾问,忽得注意到,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一些惊讶。
发生什么事?
这名艺术顾客也有些惊讶。谷
“提姆教授,你的胡子?”霍莱因惊讶得说。
我的胡子……提姆教授摸向自己的胡子,他有一绺长长的胡须,虽然已经花白,但很整齐,现在他摸过去,只摸到了半截,剩下的半截,则如同雪花一样散落在馆长办公室的大理石地板上。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惊讶得望向提姆教授,又望向劳伦斯,再犹豫着望向那幅《猫》。
理智上告诉所有人,这是不可能的。
但的确提姆教授是刚才欣赏这幅画时,胡子被莫名力量所切割。
所以……是这幅画……那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
劳伦斯则同样带着疑惑望向这幅《猫》,他很清楚高凡之前的画作,都带有一些超越人类理智的特质,但这幅并没有,至少在端详它的时候,劳伦斯并没有感受到恐惧,至于在噩梦中被一只黑猫玩弄了一夜这回事,在劳伦斯看来,也只是因为这幅画过于杰出了。
但现在……提姆教授断裂的胡子,似乎在说明,高凡的画作,对于现实的干涉,更可怕了?
……
“我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高凡在查尔斯河旁的别墅上,抱着上帝,问它。
现在,高凡耳边在呢喃着这个世界的背景音。
与他刚刚接触神秘时,所听到的一样,但内容上有所差异,在Bostno,在银钥匙的降临之地,世界背景音宏大如交响乐,没有杂音,仿佛宇宙深处有一队庄严的管弦乐队,把宏伟的节奏声传递到他耳边来。
这证明了银钥匙所在,其他伟大存在都会退避。
也证明了高凡的神秘学技巧值很低,理智也不高。
的确如此,把34点神秘学全部都投入《地表最强:猫》的创作中去后,高凡觉得不够,还把闲余SAN值凑了个整,又凑了2点神秘学,一共36点神秘学技巧值象征着‘周天之数’,全部画入了《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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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完成这幅画作后,高凡理智值目前是73,神秘学技巧值则是0。
这直接导致高凡的各项技巧值大幅后退。
神秘学总览一切技巧,神秘学一旦归零,高凡达到六十余点的调查、心理学等等技巧,顷刻间就被减到33,一下子让高凡有回到解放前的贫困感。
并且,久违的世界背景音也开始干涉高凡的视听了。
现在,虽然后悔,但画的时候可过瘾了。
高凡发现一旦投入一幅画的神秘值技巧,在那个公式时,得到的结果,超过某个界限,这幅画就拥有干涉现实的能力。
比如这幅《猫》,任何试图抚摸它的参观者,都会遭到一些轻微的‘风刃利爪’的攻击,但那攻击之轻微,又不会伤及哪怕一丁点皮肤。
高凡试了几次,用来刮胡子相当有效果,方便到高凡几乎都不想把它邮到纽约去,当然,还要小心点,否则头发也会被一并剪掉的。
由于神秘过于浓重,以对于‘扭曲’技巧带来的收割理智的效果,也变得比较隐蔽而具有持续性,这幅画,不会在第一时间令人感受到恐惧,却会在不知不觉间收割到复数的SAN值。
通过这幅画,高凡觉得自己对神秘的应用或者说是浪费,达到了一个奇妙的新阶段,只是代价真的很大,只希望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能够尽快把这幅画进行展览,弥补一下高凡SAN值的亏空了。
第二六三章 罕见的天气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决定为高凡开辟一块面积不小、但位置略显偏僻的个人展区的同时。
劳伦斯已经开始了他非常擅长的新闻造势。
毕竟按照高凡的要求,参观这场‘地表最强’画展的人数多少,决定了高凡将能够创作的主题画作数量有多少。
虽然在大都会博物馆日均流量超过20000人,但这可是一座面积超过13万平方米,有着300万件展品的世界四大博物馆之一,有多少参观者能够到达高凡在角落里的展区,仍然是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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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大量报纸开始报道‘恶魔派画家高凡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个展开启’、‘新世纪绘画艺术再创‘视听触’奇迹’这样的主题内容,为了造势,劳伦斯甚至把《猫》这幅油画能够切断人类毛发这种事,都当做奇闻逸事发表在小报上。
虽然不可思议,但不可思议就是高凡的代名词了,多一桩也无所谓。
就在劳伦斯如火如荼得为高凡个人画展造势时,高凡也已经在上帝的协助下,开始进行他的探寻七贤座标之旅。
……
仍然是月球。
灰白色的月壤铺在地面上。
所处之地,还是望不见地球的月球暗面。
高凡瞧着眼前的石屋,这该是蛛女的‘卵’或者‘蛋’之类的存在形态。
一旦被触碰,就会变成那只三米高的金属蛛女。
金属蛛女应该是个‘奴仆’,但高凡没搞清楚她的来源,也没搞清楚她身上消逝的历史是什么。
STK给出了一个猜测,接线员虽然也无法分辨蛛女的形态,与她口中古怪发音的语言,但STK认为,这可能是1920年之前那段混乱的历史中,在涉及全世界的那场战争中,被驱逐出人类世界的‘古神’之一。
肯定不止是十数位伟大存在活跃在那段时期的,在流传下来的旧日、上位、下位种族的名字中,也有一些不再被流传,祂们连同人类对祂们的认知,一同被驱逐,这些统统被称为古神。
古神的数量,已经不可追考了,而祂们的危险程度,也是未知,因为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是一位旧日,还是一个上位或下位种族呢?
所以,来试试吧~
高凡吹了口哨。
响亮的口哨声,刺破了月球上本该静寂的环境。
神秘在灵感中,是物理之上的规则。
于是一只正在Bostno街头漫步的黑猫,便跳跃而起,以高凡的口哨声为指引,跃到了月球上的高凡肩膀上。
这时,这座石屋也已经开始变形为蛛女。
三米之高的身躯,钢青幽蓝色的尖锥式利爪,完美无暇的女性身躯,脸上充满异域风情的纹饰,通体都充满了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完美’的力量感。
一个完美的战争武器~
但高凡也有自己的战争武器。
“上帝,来保佑我吧~”高凡叫了一声。
他肩膀上的黑猫,便纵跃而出,带着猎手的骄傲与战斗欲望,从一只小黑猫,伸展身躯,化为了一只通体涌动着流水般黑色肌肉的战争猎手。
黑豹的大小,在视觉上,只有蛛女的五分之一,当它亮出利爪时劈向蛛女的尖锥样爪牙时,所激发的力量对抗中,黑豹也占据下风,甚至被一挥即走。
但黑豹的灵活性却是惊人的,它不屈不挠得化做一团黑影,完全无视了月球的低重力,在蛛女身侧左右游走,伺机而动。
瞧着上帝所化黑豹,这娴熟的战斗姿态,高凡仿佛回到了在天美时,上帝拿食堂喷水池中锦鲤练功时的场景,还有上帝在画室时日日夜夜拿猫爬架当健身工具做仰卧起坐时的场景,当然,后一个场景纯属高凡脑补,猫也不需要锻炼腹肌。
总之,见着黑豹竟然真的可以暂时缠住蛛女。
高凡挥手便招来一幅画板,同时伸手一拉,把安娜拉进了他的灵感殿堂,拉进了这个正在探索中的月球场景。
安娜进入此处,愣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高凡的灵感殿堂中,连七重地狱都有,多一个月球不算什么。
“我画肖像,你画背景。”高凡简单交待一下,也给安娜拿了幅画板和画笔。
两人早就商议过,也没什么疑问,当即开始分工协作,都开始用‘扭曲’和‘世界’双重技巧开始描绘这个月球场景与蛛女造型。
瞧见两人竟然在为她绘像,蛛女发出一声钢铁交击般的尖叫‘那迦!’。
大概是很愤怒的意思。
大概应该有个什么步骤,解开蛛女的心防,感动她,让她心甘情愿的成为高凡笔下的模特吧,现在高凡这种行为属于霸王硬上弓,惹急了人家也很正常。
愤怒的蛛女,很快就摆脱了黑豹的纠缠,开始向高凡和安娜狂奔而至,黑豹虽然趁机跳到她的背上,拼命撕咬,但是蛛女的钢铁之躯,让黑豹很难对其造成伤害。
“离开这!”高凡在蛛女到来之前,一把将安娜推走。
这是高凡的灵感殿堂,高凡相当于将安娜驱逐。
而在钢铁色尖锥之爪,插进自己的胸膛时,高凡也降低灵感频率,从月球场景中退出。
……
画室里。
高凡和安娜惊魂未定。
上帝则是保持着浑身炸毛的姿态,似乎还在战斗的节奏中无法摆脱。
可眼前是现实:阳光一片和煦,查尔斯河波光粼粼,天光倒映着河水,映在画室的玻璃上,在地板上铺出一片鱼鳞样的光辉,舒缓着二人的心绪。
“好险~”高凡轻叹。
“好神奇……被击中会怎样?”安娜则问。
“不会死,只会受伤。”高凡说,“你记了多少场景?”
“51%。”安娜点头。
精确到百分之一。不愧是AA。
“那快画吧,先打草稿!”高凡说。
嗯!安娜点头。
两人随即开始了疯狂的创作。
他们虽然不需要全程在灵感中作画,但一些细节仍然缺失,所以必须在某些时刻,回到灵感中,去重新纠正画作中的某些部分,这时就需要上帝的协助,它所化的黑豹,也在与蛛女的战斗中成长。
整个过程,用了大约一周。
对两位画家而言,月球场景并不复杂,如果不是难缠的蛛女,甚至只需要三天就能够使用‘世界’和‘扭曲’双重技能完成对于月球场景的描绘。
疯狂而有趣的创作,持续进行中……
第二六四章 伟大存在:魔方
整整七天。
高凡和安娜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其他时间都用‘世界’和‘扭曲’技巧描绘蛛女所在月球场景。
这期间,他们进出那块月壤背后的神秘场景约五次,两人侥幸未受伤,但上帝被蛛女一记钢爪钉锈了右后脚,在现实里便也有点瘸,这也影响了它的战斗力,还好,这也是冒险进入的最后一次,补充了最后的细节后,画作已经完成。
这是一幅3米乘2米的大幅油画作品,必须用这样的画幅,才能完全表达蛛女与月球的细节。
高凡的灵感殿堂中,也多了一个代表月球般的半位面式场景。
并不是整个月球,只是一小片月球的剪影,像是一弯月牙,又仿佛是块西瓜。
月壤背后的神秘,至此算是被高凡彻底解析。
没什么天崩地裂的仪式感。
等着高凡再进入灵感殿堂中时,蛛女已如一个木雕泥塑般,木立在月球上,宛如是从生物变成的雕塑,高凡通过将其绘入画中的方式,剥去了她身上的神秘和生机。
“啧啧~好长的腿~”头戴黄色安全头盔的高正道,悠然出现,就像他说的,只要高凡把一处神秘经历,固定为其灵感殿堂中的场景,也就是他这个‘律’,可以踏足之地。
只不过没什么鸟用罢了。
“什么叫没鸟用,我很有鸟用好吧?”高正道用铁锹敲了敲那只已经失去生命,被定格为画面的蛛女。
噼啪~
裂纹从钢铁色的雕塑上绽开。
下一秒。
雕像碎成了五颜六色的方块。
这些方块像是像素块一样,从雕像身上掉落。
紧接着,方块涌现得越发多了起来。
大量五颜六色的神秘开始像是俄罗斯方块般涌满整个月球。
这神秘带着一种跳跃的质感,像是五彩的方砖,又像是五色的像素,它的数量无穷无尽,刚刚开始涌现,就开始漫布整个月球场景,高凡站得距离雕像不远,双脚几乎一刹那就被埋入了这些艳丽颜色之中。
那感觉很奇妙,像是冬日在雪中跋涉一天后,饥寒交迫的你,遇到的一个燃着篝火的木屋,噼啪作响的火焰,和木屋主人殷勤端来的一盆热水,当你把双脚埋入热水中后,情不自禁由心底发出的一声舒爽叹息。
而这时主人又送来了冒着热气的牛奶,你拥有这一切,甚至甘心在此长眠。
这是神秘……但好舒服……
高凡目前的神秘学,在这一周里,只恢复到了23点,这意味着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地上最强’展览那边,给他送来了400点SAN值,应该有三百到五百人参观了他的画展,数量不多,但考虑到该画展中有一幅画,且画展才开幕,消息尚未广范传播,倒是可以理解。
神秘学较低,意味着高凡的抵抗力不强。
顷刻就让高凡沉迷于这种融化一切的懒洋洋舒适中,不可自拔。
他像在俄罗斯方块游戏中将要消失的形状一样,心甘情愿让自己沉入五颜六色的海底。
直到……
“醒醒!”
高正道的声音响在高凡耳边。
高凡清醒,但并不是因为呼喝,他从神秘挣脱出来,因为周围已经没有神秘,他看到高正道抡舞着铁锹,像是一个勤奋的工人,把他身边所有的五色砖都挖走,一锹一锹再锹,活生生把高凡身边挖出了个真空区域。
而周围的像素块已经堆到了齐天高,已然淹没了灵感殿堂中的整片月球场景,且正在向外扩散,便是其他场景之中,比如崩卡村、红色地狱都在被海洋球入侵,甚至连Bostno天空中也开始掉落五色斑斓的俄罗斯方块。
遇到像素块的所有Bostno人,都变成了《我的世界》中那些模块化的像素小人,瞧瞧自己的手与脚,发出奇怪的语言与声音,然后当相同颜色的像素小人撞在一起,‘啪’一声,他们就一起消失了。
……
“玩大发了。”高正道一边抡铁锹一边告诉高凡,“这是一位旧日。”
“真棒~”高凡不知道怎么想的,先是夸了高正道一句,然后再问:“那你肯定知道该咋办吧?”
“如果是下位种族的投影,我随便就给埋了,上位种族就得借助你那相好的力量,或者找博物馆长,至于旧日,你只能求助于我们的老大了。”高正道说。
相好的……麋猫嘛?
博物馆长……血肉世界主宰?
我们老大……银钥匙啊。
高正道实际上就是银钥匙力量的投影,只不过受限于‘律’的原型——也就是高凡人类的身份,所以这个投影的上限,是有限的,大约最高只能抵达下位种族的程度。
至于如何借助银钥匙的力量,当然不是向系统求助,系统最近根本就不理高凡。
银钥匙的仪式就摆在Bostno博物馆里。
“你撑一会儿!”
高凡趁着高正道替他抵挡的空隙,降低思维频率,回到现实。
结果看到高正道如影随形得出现在现实,出现在他的画室里。
“不是让你……顶着……嘛……”高凡讶然,这惊讶到了后面,也变得懒洋洋的,旧日的力量在入侵他的灵感殿堂,等于神秘炸弹爆炸在他的命脉中枢,直接就影响了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你都跑了,我顶个屁,我顶你才是真的。”高正道搀扶着高凡往楼下跑,路上遇到了安娜和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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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猫都看到高凡姿势古怪,像是个操线人偶一样迈动手脚,又隐约看到高凡似有个连体婴样的同样面貌人形,在他身侧。
高正道的存在,是常人难以觉查的,是看到了又似没看到,于是一人一猫都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花,看东西有点重影,同时用手去擦自己的眼睛。
“你去哪?”安娜问。
“出去……溜……弯~”情况紧急,高凡还记得回复安娜。
‘溜弯’的高凡,就这样和自己的‘律’,连手连脚的姿态,往不远处磨坊样的博物馆跑,还好选择住址的时候,高凡就考虑到这一点,选了个离Bostno人博物馆很近的住址,只跑了不到三百米,让几十个Bostno人怀疑自己眼花之后,就进入了Bostno人博物馆。
博物馆外,一些游客和Bostno本地人正在排队,突如其来的画家让队伍一阵骚动,但工作人员见着高凡,就让他进去了,这引得后面排队的人们一阵不满。
“他是高凡。”有Bostno人介绍说,“他和AA有特权的。”
哦~游客们了解了,原来就是创作这幅伟大画作的画家啊,那是当然的,他们肯定拥有特权。
“Bostno的天气可真漂亮。”这游客又说。
几个Bostno本地人瞧着天空中浮现的一团又一团如同五色方块般的彩霞,便一边拿出手机来拍照一边解释着:“这种天气在Bostno也是极罕见的。”
第二六五章 不能展出的画作
俄罗斯方块样的旧日神秘。
此刻已经堆满了高凡灵感殿堂中的Bostno。
这不过才几分钟而已。
甚至通过灵感世界中Bostno的投影,开始影响现实世界的Bostno。
天空中出现的五色方块样的多彩云形,像是有个神仙在用波士顿的天空玩俄罗斯方块,这就是征兆。
神秘伟力至此。
已经无分幻想与现实。
地球这颗尘世水滴之上,代表Bostno的位置上,已经照映上了真实宇宙维度内一个可怕而庞巨的身影,那身影呈现五色方形,充满着无穷奥义与伟大力量,地球的文明与世界,甚至要更改自身的现实,来适应祂的存在与注目。
现世即将被更改……
伟力至此。
高凡又如何抵抗。
如果不是高正道搀扶着,高凡根本来不及抵达Bostno人博物馆。
而懒洋洋的感觉,已经入侵了高凡的心灵与肉体,他体内细胞似乎都被转成了俄罗斯方块模样,每次生命运作,都让相同颜色的方块进行对消,灵魂与肉体在神秘的影响下,飞快消耗,他感觉自己手与脚,自己的身体器官,似乎都在离他而去……
“哥们,这不是感觉,这就是真的。”高正道拎着高凡一只被像素化的手,强制按回到高凡的手腕上,这让博物馆内参观的人们看到,觉得如此怪异,不止是看着画家在‘重影’,甚至画家也在‘变形’。
“我……草……”高凡的惊讶和恐惧都被对消了,以至于他无法表达出更激烈的情感。
“别草了,拿着你的仪式!跟老大祷告!”高正道把高凡推到《Bostno人》这幅画作之前。
有工作人员站在这,但没有阻止高凡。
当高凡接触到《Bostno人》那一刻,祭祀与仪式到达一处,他可以开始祈祷了。
“救命……”高凡说。
下一刻。
银钥匙的光辉降临了。
银钥匙的模样,是无穷无尽的知识,带有质量与质感的知识,它们曾经降临在高凡身上,洗去了高凡的所有理智与认知,让高凡变成了一个空有人类皮囊的空壳,但在这之后,在高凡重新用理智填充自己心灵的时候,他就已经变成了银钥匙的信徒。
现在,信徒在渴望银钥匙的救赎。
银钥匙的力量如约而至。
大量知识如同山呼海啸般的风暴那般降临和席卷,与这些知识的重量相比,俄罗斯方块的存在感就显得有些稀簿,如果五色方块曾经被驱逐过,那么祂自然无法与银钥匙相媲美,于是这个驱逐场景又在100年后复现。
知识大浪淘卷。
五色方块随着海浪褪去。
高凡宛如赤足站立在海滩边的人类孩子。
望着这片代表知识的辽阔蔚蓝色大海,脚边的浅蓝色向海洋尽头递进,逐渐变成状如宇宙终极般的墨色,祂是如此深奥而渊源,藏着人类难以理解甚至难以想像的广博。
而随着海浪同时褪去的,还有能够淹没整座Bostno城的无数彩色方块,祂的数量也异常众多,超乎人类能够理解的上限,但相对于拥有宇宙终级奥秘般知识厚度的海洋来说,仍是有限的。
在高凡身后,是Bostno城。
“……无限连接永恒而你我终将归于疯狂……”
银钥匙的启示之音,再一次响彻在高凡耳边。
“……立方……魔方……立方……魔方……”
另外一个顽皮的声音,则像是顽童一般,在高凡耳边欢乐的叫着、跳跃着。
这是祂的名字么?
祂的名字是‘立方’或‘魔方’么?
叫祂魔方吧。
高凡眼前逐一浮现了有关‘魔方’的一切。
祂也代表着知识,但却是战争与游戏的知识。
在100年前的神秘之战中。
祂在非洲大陆上拥有一片国土,信仰祂的人们拥有匪夷所思的高科技。
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像是孩子一样,能把幻想变成真实。
他们曾经先美丽国一步,完成了登月的伟大科技,并从月球上拿回了大量月壤,其中一块便是赠予荷兰的这块‘假月壤’,它曾经是真的,只不过‘伟大存在:魔方’被逐出地球维度后,祂带来的科技也变成了幻想,月壤也变成了木头化石。
而月球上的蛛女,则曾经是魔方的战士,也是留在人类世界的唯一守望者,祂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回归地球,回归人类世界。
魔方的存在感,在人类世界的中止,起源于一个诞生于1918年的人类,也就是说,1918年,魔方离开了人类世界。
在高凡的灵感中,在银钥匙的协助下,高凡从魔方的神秘中,浏览了有关那块月壤之后的全部历史。
一个遗失的种族。
一段失落的历史。
一位被驱逐的伟大存在。
……
安娜正在小花园里瞧着天空。
天空中正在消散的方块霞光,让她觉得不解。
按照她的物理学和天文知识,这种方块型多色霞光也显得太不合常理了。
这时她就又看到高凡步伐匆匆回到别墅。
再看到高凡又匆匆跑了出来,手中还拿着那块月壤,另外一只手里则拿着斧子。
“高……”
砰砰砰!
月壤已被高凡砸碎。
啊?安娜不解,但紧接着她又看到,高凡把那些月壤碎末,统统倒进一盒染料中,继尔用手指搅动着这染料,口中发出古里古怪的声音。
这一幕非常眼熟,一年前在画家公寓时,安娜就曾见到高凡无数次把一些粉末倒进染料中,再用手指或者什么东西搅拌,至于他口中念诵的语言,就是一些无意义的话,包括什么‘我是最伟大的画家我画得最棒’之类的自夸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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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动作、流程和语言都毫无意义,且可以随时更改,怎么改全凭高凡心情,但高凡的确制作出了神奇的‘无限’染料。
现在呢?
就在这样的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高凡又在制作恶魔染料么?
即便是安娜贫乏的常识也觉得这有点过头了……毕竟别墅外就是河岸,小花园外有来来往往的市民和游客呢。
“高!”安娜提醒一声。
高凡抬头,就瞧见安娜和一些路人好奇的目光,他尴尬一笑,便收拾着那盒染料回别墅去了。
只想着别让‘魔方’的特质污染了自己的画室,但忘了避开人类的目光了。
这块月壤,其实也是一件令咒,只不过其背后的‘伟大存在:魔方’,是银钥匙的敌人,所以高凡不能使用它,只能把它变成染料。
为了制作这份神奇染料,高凡的神秘学技巧值再度被清空。
而他得到了一盒带有伟大特质的染料,这种染料不是光明,不是无限,也不是还未到手的永恒,它来自‘伟大存在:魔方’,高凡还没想好用它来画什么,也不知道会画出什么东西,但这才是有趣之处,不对么?
高凡瞧着这盒‘魔方’染料笑了起来。
第二六六章 强壮的模特
劳伦斯很关注高凡的创作进度。
而距离‘地上最强’画展开幕已经过去十天了。
到现在为止,还是一幅孤零零的《猫》,挂在纽约博物馆为高凡单独开辟的约500平方米展厅内,来参观者还算络绎不绝,但相对于大都会博物馆20000的日均客流量,还是显得太少。
并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收藏家和艺术顾问,一幅画就能在世界四大博物馆之一开个展,一幅画就能吸引这么多人,显示出了艺术界对高凡的追捧,而一幅画的规模同样限制了个展的规模和参观人数。
高凡最好多拿出几幅作品来充实一下他的个展。
否则这个‘地上最强’个展可能会被人笑话了。
当然,对于高凡展出的第一幅作品,艺术界还是给了极高的评价,认为这幅画延续了恶魔派穿透生命本质的锐利笔触,同时又有创新,在色彩上营造的氛围感突破之前高凡作品的习惯性特征,也就是说,高凡又在创新。
创新意味着高凡的艺术生涯仍在进步。
对一个开宗立派的成熟艺术家而言,突破自己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高凡还能拿出怎样的作品呢?
劳伦斯非常好奇。
所以当劳伦斯看见这幅3米乘2米的大画时,一下子就被击中了。
这幅完整展示了高凡与安娜‘世界’与‘扭曲’技巧极致的作品,并没有用神秘去遮掩其上的锋利,劳伦斯第一眼望见,便觉得那个通体青钢色的蛛女宛如要突破画面一般,把利爪刺透他的心脏。
他‘啊’得叫了一声,骇然后退。
隔壁正在吃午餐的高凡,则看到自己的闲余SAN值被加了2,又听到隔壁传来的熟悉惊叫声,随即就明白劳伦斯中招了。
经纪人先生怎么忽然跑来了?
高凡放下筷子跑到隔壁画室,瞧着不请自来的劳伦斯倚在墙壁上,捂着自己的心脏,面孔上带着惊恐的神色,额头上甚至有汗珠,瞪大眼睛望着这幅《月球蛛女》,宛如带着临终时的绝望。
“没事没事没事,不怕不怕不怕。”高凡安抚劳伦斯。
同样被劳伦斯惊叫声吸引来的安娜,默默拿着一块亚麻布要把这幅画罩住。
“别,我再仔细看看!”劳伦斯叫了一声。
“不用盖了。”高凡也说了一声。
《月球蛛女》由‘扭曲’和‘世界’技巧绘成,没有借助恶魔染料,不具备反复收割理智的效果,面对它,上缴过一次理智后就没事了。
劳伦斯擦了下自己额头上的汗渍,走近这幅画,仔细端详。
作为高凡的经纪人,劳伦斯可说是世界上最熟悉高凡创作风格的鉴赏家之一。
“背景是AA画的?无限对称画法?”他问。
安娜点头。
“人物是你主笔?”他再问。
你,是指高凡。高凡也点点头。
劳伦斯得到答案后,再去审视这幅画,这幅画带有明显的恶魔派画风,背景的创作方式与《波士顿人》一脉相承,寂白色月球岩石用看似凌乱但非常缜密有序的方式排布,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再接下来则是墨黑宇宙背景中排布的星辰,瞧着也特别有序而真实。
如果是无限对称画法,意味着月球和星空是被‘真实’描述的,劳伦斯并非天文学家,但他觉得这不可能,星空还好说,月球上有什么,谁又知道呢?安娜也不可能将之描绘出来。
再是人物。
在这幅大画中,人物高约三米,她蛛身人脸,充满异域感与压迫性,劳伦斯已经注意到,高凡在创作‘地表最强’系列时,对动物和人物的描绘方法,已经与之前做《面具》组画和《波士顿人》时有所不同。
《面具》时期的高凡,更习惯用色彩和结构来表现人形,很接近梵高与毕加索时期印象主义的风格。
而如今的《猫》与眼前的异型人物画,则似乎在回归古典主义,写实更多一点,动物或人物的细节很明显,氛围感被线条所取代,色彩更加犀利,很少有折衷的妥协,与其相应的,也就是压迫感与攻击性更强,可以说,在攻击人类理智上,高凡目前的画风,更有效果。
但也太吓人了。
“这幅画不能展出……”劳伦斯喃喃得说,“它要是摆在城市街头,会制造无数起交通事故。”
劳伦斯只是做了个感叹和比喻。
高凡则点头:“是,它不能被展出。”
这句话让劳伦斯理智回归,不展出?怎么可能!大都会博物馆的高凡个人画展,正需要展品呢,哪怕它再吓人,顶多在现场摆两幅担架罢了。
劳伦斯忙说,“不不不,我只是个比喻,你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画风,这幅画很可怕也很伟大,我们需要让世界认识它!”
“不是因为它太可怕才不能展出。”高凡让安娜把这幅画盖上。
这一幅画,可算是继承了《波士顿人》的绘画方式,结合了高凡与安娜的全部技巧,其技法特征与《波士顿人》一脉相承,应该会引起艺术界的很高兴趣。
但高凡不想展出它,因为它会让永恒之魔产生警觉。
警惕高凡正在挖他的祖坟。
虽然早晚会觉查到,但打草惊蛇可是不智之举。
“那是因为什么不能展出?”劳伦斯很急,非常急,他看到这样的杰作不能展出,简直觉得高凡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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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凡一向是不可理喻的。
“怎么说呢,不行就不行。”高凡说,看劳伦斯表情不对,他觉得自己该解释一下,“要不你等我……找个理由?”
“……算了。”劳伦斯瞧着已被遮到亚麻布后面的大画,知道没办法说服高凡,在高凡想要编理由的时候,就是无法被说服的了。
“但你下一幅画究竟什么时候能画好?”劳伦斯问,“你总得再给我一幅画吧?大都会博物馆五百平方米的场地等着你填满呢。”
“理论上,现在就行,但我没有模特啊。”高凡说。
“你想用谁做模特?以你现在的名气,可以让任何人成为你的模特。”劳伦斯说。
“我的标准很简单,就是强大。”高凡说,“你慢慢找,我不着急。”
“等等,你说清楚。”劳伦斯不解,“是身体上的强壮么?我把巨石强森给你请来怎么样?”
第二六七章 两位拳王
强大。
究竟是什么概念。
人类的强大,只是身体上的强壮么?
劳伦斯提问的时候,一下子就让高凡陷入了思考。
高凡需要战士,但战士是否强大,并不完全取决于身体吧?
战斗意志,战斗技巧,等等要素,同样决定了一个人的强大与否。
还好‘扭曲’可以让高凡看出一个人的灵魂,或者说,这也并非是真正的人类灵魂,而是高凡能够描绘的人类灵魂模样。
劳伦斯说是去请巨石强森。
他还真请来了巨石强森。
高凡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当这位高头壮汉进入他的河边别墅时,他的家都给显小了。
巨石强森说话的语气,则是出乎预料的温柔,这不禁让高凡联想到一个形像,那就是一只大金毛,脑中也莫名出现一句话,大型犬往往攻击性并不强,因为攻击性强的大型犬伤害力太大,都被驯服了。
“非常感谢您的到来,但是您并不合格。”高凡对巨石强森说。
“很遗憾,如果能够成为一位伟大画家的模特,那我也能名留青史了。”巨石强森颇觉遗憾的说,“如果你的标准是强大的话,亲爱的高,我建议你可以去找Tyson。”
“Tyson?”高凡一时没听明白是哪个阿里。
“Mike Tyson。”巨石强森说,“他虽然老了,但他曾是最强的男人。”
“有道理诶~”高凡眼睛一亮,“既然Tyson都请了,不如把Ali也请来~”
“让两位传奇拳王在你的画中完成对决么?那肯定非常精彩。”巨石强森笑着说。
“对对对~”高凡想着这个画面就兴奋起来。
Muhammad Ali,12岁开始了自己的拳击生涯。1964年,22岁的他首次夺得重量级拳王的称号,从此职业拳击进入了阿里时代。此后,Ali在20年的时间里22次获得重量级拳王称号。
Mike Tyson,曾获世界最年轻重量级拳击冠军,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好的重量级拳击手之一。在其全盛时期,他以毁灭性的风格多次击败了著名的对手,一度是最具威胁性的拳击手之一。
两位世界上知名度最高的重量级拳击手,可说是全世界认定的拳击项目中个人武力值巅峰了。
让两人在一个拳台上比武,是多少拳击爱好者的梦想,只不过两位拳王年龄相差二十余岁,Tyson的巅峰时期,Ali已经将近年近半百,让两位传奇拳王一决胜负的想法只能停留在幻想中。
但高凡的画笔,可以让幻想成真啊~
不论两位拳王是不是武力最强,高凡也觉得这个题材非常棒。
而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劳伦斯的了。谷
听说高凡要为两位拳王画像,劳伦斯当即变成了一张苦瓜脸,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以现实人物为原型的作品,特别是知名人物,往往很难卖上高价,除非是宗教虚构人物。
达芬奇的《蒙娜丽莎》里,蒙娜丽莎是谁现在还众说纷纭,那并不是一个具体人物,而是一个时代的代表。
相反的例子是亚森特·里戈,作为18世纪最著名的肖像画家,他的作品《路易十四肖像》的拍卖价格很低,虽然作为宫廷画家,亚森特·里戈的工作,就是为皇家绘像,但与其富丽堂皇的华丽画风技巧相比,他的画作价值,是被远远低估的。
只能证明现代艺术品市场并不接受人物肖像,特别是知名人物的肖像画,其中原因有很多,古典画派不再受宠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大概是肖像权之类的问题。
但高凡提出了这样的想法,劳伦斯也就只好满足他。
很快,劳伦斯就反馈给高凡一个信息。
“恐怕不行,Ali患了帕金森症,而且,他已经是个将近八十岁的老人了,他无法做你的模特。”劳伦斯在凤凰城给高凡打电话。
“Tyson倒是表达了同意的想法,不用酬劳,也可以放弃肖像权,只要你能把他和Ali画进同一张油画中,让他们在拳台上竞技,但他也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了,你能在画中重现他的巅峰时期么?”
Tyson的偶像就是Ali,劳伦斯找到他后,表达了高凡的想法,立刻获得了同意,放弃酬劳和肖像权的条件就是,这幅画,必须让他满意,否则只能铲掉。
“Ali患了帕金森症啊……”
高凡皱眉,他看了劳伦斯传来的视频,这些视频是经过Ali家人同意拍摄的,在画面中,阿里像是一头枯萎的雄兽那样,萎缩在一张毛毯里,由家人推着他晒太阳,他身上找不到一点当初纵横拳台的风彩,整体看来,已经老得不成样子。
从视频中。
高凡是无法使用‘扭曲’技巧去观察Ali的。
“你等我。”高凡对劳伦斯说,“我和安娜这就去凤凰城。”
“好吧。”劳伦斯说。
虽然他不明白高凡过来有什么用,难道还能让已经进入人生末端的Ali重回青春么?
一天后,高凡和安娜到达了亚利桑那州的首府菲尼克斯,又被称为凤凰城。
Ali自从患了帕金森症后,这种病已经折磨了他35年,2016年曾经有一次最接近死神,他因呼吸衰竭而被宣告即将死亡,但Ali用自己顽强的意志力坚持了过来,但坚持到现在,也已经临近人生终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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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见到Ali时,就像是视频中一样,Ali蜷缩在毯子里,像是一头枯干的猛兽,患病35年后,他清醒的时间已经极少,每次清醒都像是奇迹一样罕见,不过,在今天,在Tyson和高凡同时抵达他面前时,他竟然神奇的有了几分钟的清醒。
Tyson是应劳伦斯的邀约,来到凤凰城的,是来探讨高凡能否完成这幅让人心动的拳王对战之画。
不过,见到Ali的样子后,Tyson觉得希望不大了,他甚至无法从Ali此刻的身形中,分辨出那个拳坛上的王者影子。
“我……能……”Ali发出一个声音,口水随即从他嘴边滑落,趁着他清醒的时间,家人已经告诉他,一位画家想要为他绘像,并且是与另外一位拳王画在一起。
现在,Ali勉强说出两个字,他可能在说他仍然能站起,能战斗,而这两个字,在他的力气里,仿佛是在咆哮,可听在周围的人耳中,则是一声可悲的低声呜咽,人类终是脆弱的,病魔可以打倒曾经的勇者。
“你行的。”高凡则蹲在Ali面前,他看着自己的‘扭曲’视野中,那个浑身上下缠绕着黑气的雄壮黑色野兽,他重复:“你行的。”
第二六八章 地表最强:擂台
因为有安娜在。
所以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让Ali不那么辛苦——Ali现在维持清醒就已经很辛苦了,而他的清醒,是用‘扭曲’描绘其灵魂的必要条件。
现在,由高凡和安娜分别为Ali和Tyson绘像,这样会更快一点。
这一次不再会用无限对称画法描绘背景,而是把焦点都集中在两位拳王身上。
高凡现在的‘扭曲’技巧值较低。
在完成了《猫》与《月球蛛女》两幅画作后,他的技巧值上限都应该有提升,但由于神秘学归零了,所以目前扭曲技巧只剩下了13点。
不过只要大都会博物馆那边的参观人数跟上,这些技巧值都会补充回来。
高凡预计自己技巧值上限应该是‘扭曲’30点,‘世界’35点,‘神秘学’40点,目前距离上限,缺口较大,那大概需要2000点闲余SAN值来补充。
多乎哉,不多也,大都会博物馆每天的人流量有20000呢。
所以,虽然现在低,早晚也会高回来的。
只是忽上忽下的技巧值很让高凡有点不适应罢了。
即便如此,在Tyson好奇得站在高凡身后,看着高凡为自己的偶像描绘画像时,也看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场景:
他看到,画纸上有一个壮硕的身影。
大量凌乱线条包裹着一具充满肌肉感的躯体。
那些凌乱线条应该是在讲述一个全黑的背景。
Ali的一只拳套融入黑暗,另外一只在举在光下,仿佛他前方有一束代表胜利的光。
他的脸也一样,一半在黑暗中,另外一半在光下,明与暗交界处,是Ali那张充满活力的年青面容,那该是Ali一生最强大的时刻。
他微低的额头,这个姿势,让他的视线充满压迫性,明明没有画出他的下半身,他却仿佛在晃动,在移动,在用他独步天下的蝴蝶步寻找着你的破绽。
“GAO,这很奇妙,你明明没有描绘他的下半身,但我怎么觉得他要攻击我?”Tyson大为惊讶。
“眼睛。”高凡笑着说,他用手掌挡住画像上Ali的眼睛,Tyson感受到的那种晃动着的感觉立刻就消失了,“眼神才是关键。”
“真是令人赞叹的画技。”Tyson感慨着,他并不懂绘画,只是听说过高凡的名气,一位伟大的画家,所以就接受了邀请,现在看来,高凡的绘画技巧果然超越了他的想像。
“但是,如果Ali在画中是正面的话,我在画中是个侧面,而且没戴拳套,我们怎样交战?”Tyson又提出了新的困惑。
在那位名为安娜的女画家笔下,Tyson则是另外一种风格,他是侧面形象,并没有戴拳套,而是双手交叉,在略显暗色的背景下,他双手上有一只白鸽。
这是幅素描,但Tyson清晰看到了鸽子的雪白与他脸上纹身的凝黑,要仔细分辨才能看出是画家通过明暗对比和大量留白,在素描中描绘出了洁白与黑暗。
在画中,Tyson低垂双目在凝视他手上的白鸽,白鸽的啄与Tyson的鼻端轻轻碰触,那甚至有些神圣,Tyson在其中看到了救赎与希望,他喜欢这幅画,如果可能,他愿意购买它,因为这幅画触动了他的内心。
他出狱后在人生中寻找的救赎。
但这两张素描看起来并不是统一创作布局下的构图画面,就像Tyson说的,他都没戴拳套,难道把鸽子丢到Ali脸上?
“这只是草稿。”高凡跟Tyson介绍,“我们需要先描绘你们身上最突出的特质,然后再把它们融合到一幅画中。”
“这和我理解中的草稿很不一样。”Tyson嘀咕着,他再看看高凡面前病床上枯干的Ali,更是不理解画家是如何从这样枯干的身躯中,寻找出这位拳王最强大的时刻的。
画前准备,用了大概三天的时间。
用三天时间,高凡和安娜把Ali和Tyson的特质描绘出来。
Ali明与暗交界的画像,像征着他半生英勇半生与病魔对抗,而今垂垂老矣,但雄心仍在。
Tyson脸上的纹饰与手中的白鸽,则代表着他的荣耀与救赎,现在像是收起了爪子的老虎,可余威尚存。
小样画到这。
就该结束了。
接下来高凡和安娜可以回到Bostno,慢慢用色彩与神秘把这幅作品创作出来。
但是,在高凡把这幅素描展示给Ali看,并跟他说,请期待成品后。
Ali忽得又清醒了一刹那,他艰难吐出‘stay’、‘here’、‘please’等含糊字眼。
“你想我们留在这么?”高凡问。
Ali点头。
“想看着这幅画作的完成?”高凡再问。
Ali又点头。
“你是不是……”高凡忽得生出一个灵感,但没忍心问下去。
他觉得Ali可能认为死亡将要降临了。
那是终结也是解脱。
“好吧。我们就在这完成这幅作品。”高凡说。
对此,安娜没异议,劳伦斯自然也不会有。
画家的工作室,是最容易搭建的了,一张画板,一些画笔,还有一些颜料就可以,当然,高凡还需要尽可能多的神秘,而经过这三天,他又把自己的神秘学提升到了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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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会博物馆每天能为高凡提供100多点的闲余SAN值,也就是200人左右欣赏了高凡的画作,这个数字虽然略少,但等着高凡的第二幅作品挂上去,就会迎来一个倍增。
接下来,由于是高凡和安娜通力协作,所以这幅画作完成速度很快,同时,也很有趣。
Tyson作为全程关注的一个外行人,都觉得好玩,就更别提劳伦斯了,在取得高凡允许后,他在绘画现场架设了一只摄像机,来记录两位画家别开生面的创作过程。
首先,两位画家应该是没有事先想好底稿是如何构建的,他们只是在一幅1.2乘0.8米的画布上共同创作,他们极有默契,很快就画出了画作背景,一个拳台。
而接下来,对于两位拳王的描绘,其过程,按照Tyson的说法,他仿佛看到了一场拳击赛。
在打底阶段,拳台之上,高凡所代表的Ali方,已经与安娜代表的Tyson争夺得不可开交,从每一根线条,到每一个结构,再到每一分拳台上的空间,都被画人的画笔在反复的纠缠与争夺。
按照正常逻辑,这幅画最终会变成一团乱麻,而实际上,在整幅画面的打底都清晰后,两个相互挥拳但又形体明确的拳手,已经跃然上。
这简直是魔术!
第二六九章 拳王之灵
之后这幅作品被命名为《擂台》。
全称是应该是《地表最强:擂台》。
大都会博物馆中的‘高凡个人现代艺术油画展’,也被更名为‘高凡·安娜·阿玛斯恶魔派艺术油画展’——这是劳伦斯和高凡疏忽,虽然AA本人并不在乎这一切,但应给予AA应有的名声。
展区内加上这幅《擂台》,刚刚有两幅作品,所以为了充实内容,劳伦斯把高凡和安娜两人作画的视频也摆了上去,视频长度在二十四个小时,这是两位画家创作《擂台》这幅作品的全部时间。
相对一幅油画作品而言,这个时间并不长,毕竟有梵高这个住在精神病院内的天才画家为先例,在精神病院里的梵高非常高产,每天甚至半天一幅画,与其相比,高凡和安娜两人用二十四小时创作一幅作品,并不算快。
但他们的创作手法很有趣。
这个视频被披露后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在视频中,可以看到,高凡与安娜是同时进行《擂台》的创作的,他们各自描绘一个人物,却不显杂乱。
在打底阶段,两人已经展现奇妙的协同性,涂色阶段,则更显有趣,各种色彩的交融,像是一场充满默契的灵魂之舞。
这让观者相信,肯定是有过另外一次打底,在画布上并非首次,否则两人无法达到这样的协调一致。
劳伦斯同意有另外一部草稿,但是当草稿拿出后,又惹起评价家的疑窦,因为这草稿与落在画板上的素描线条并不一致。
之后高凡与安娜使用颜料在画板上涂抹出两位拳手的身影时,他们的落笔很快,大片颜色像是已经有了去处那样被肆意使用。
黑与红交织,两位拳手的较力,也像是两个画家的对抗,最终展现出了黑方的厚重如岩与红方的侵略如水。
在画面中的两位拳手,各展现出一个侧颜。
黑方的Tyson在左侧,他右手护在脸颊,左拳重重击打而出,那力道之大似乎打破了色彩的间隔。
年轻的拳王微低头,躯干紧缩,每一块肌肉都在爆炸,他没有看对手,但望向下方的沉毅目光,似乎笃定自己这一拳必定命中。
而红侧的Ali,则是舒展的,他的脚步非常灵活,为了躲避,身体微仰,无法判断Tyson的这一记重拳是否能够击中他,但已经近在咫尺。
年老的拳王嘴角带笑,他是轻松的,也是充满侵略性的,像是他之前在拳台上无数次以蝴蝶步戏耍对手一样,他的右勾拳像是挥出的长鞭,正在命中Tyson护脸的右拳。
给观者的感受时,整幅画,都在运动。
是Tyson先突破距离的防御,先击中Ali,还是Ali打破力量的阻碍,命中Tyson。
从姿态上而言,两位拳王都保持着脆弱的平衡,Ali如果被Tyson的重拳击中,以Tyson的力量,他可能会被KO,而Ali的攻击角度非常刁钻,这是一记‘超人拳’,同样会让Tyson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
所以,这幅画不止在运动,还运动到关键时刻,在这一个刹那戛然而止。
但是当观看者全情沉浸于油画中描述的场景时,其大脑思维却会不由自主的描绘出下一幕场景来。
或者是Tyson败北。
或者是Ali失利。
他们纷纷在画中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结局。
甚至,当他们代入其中时,能够感受到某一位拳王的拳头正扑面而来,像是有一阵风,从脸颊或耳畔吹过。
这就很奇妙了。
但毫无疑问。
这又是一幅杰出甚至可称得上传奇的作品。
特别是对于拳击爱好者而言,简直是视听享受,Tyson和Ali作为两代最具声名的拳王,无数爱好者想看到他们在擂台上对决,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美丽国人民很爱拳击,WBC(世界拳击理事会)、WBO(世界拳击组织)、IBF(国际拳击联合会)、WPBF(世界职业拳击联合会)这些组织的总部都在美丽国,或者相当于在美丽国。
拳击运动员的薪酬虽然低于NBA、NBL橄榄球、棒球和高尔夫球,但毕竟也是排名前5,但有数据统计表明,Tyson和Ali这样的传奇拳王,其代来的经济价值和社会影响,不逊色于最顶级的篮球巨星。
1996年,Ali甚至作为美丽国运动员的代表,点燃了美丽国亚特兰大夏季奥运会的圣火。
所以,劳伦斯一开始对高凡创作现实体裁与人物的油画,并不看好,但他看到成品的那一刻,就意识到,高凡或者又创作了一个‘传奇’,因为两位传奇拳王在他的画笔下完成了一场超时空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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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幅画被挂在大都会博物馆进行展览时,也引起了一场不小的热潮。
很快,因为消息传出与口碑热度,高凡和安娜位置较偏僻的恶魔派画展,迎来了一波参观高潮,每天都有慕名而来的人们。
参观者或者不通晓艺术,但对于拳击的喜爱,让他们非常想要看到两位传奇拳王的对决,而所见之画面,也绝不会让他们失望。
高凡的油画一惯不是写实风格,但这次恶魔画派‘地表最强’画展,也的确比之前的《面具》组画和《波士顿人》迥异,带着古典主义的风格,由此两位拳王在拳台上的身影,也能够被轻易分辨出其身份,且代入感极强。
“这非常神奇,就像是一幅超越时空的3D画作,站在不同角度就能看到不同的结局,我不懂绘画,但我懂拳击,我敢保证画家笔下的拳击动作,就是两位拳王的习惯性动作和战斗姿态,这太妙了~”
一位特别来参观的拳击爱好者说。
第二幅《擂台》的展示,让大都会博物馆的画展,迎来了一个人流小高峰,参观者数量最多时突破了三位数。
……
而完成画作的高凡。
在把画作交给劳伦斯,由劳伦斯带去纽约时,他带着安娜逛了一下凤凰城。
这是一座建在干枯河谷两侧的城市,显得干燥而灼热。
而高凡和安娜都能够看到,在他们身后,有一个头披黑色拳手帽衫的青年人,正手插口袋,悠闲的跟在他们身后。
除了两位画家,则没有人能够看见拳手的存在。
第二七零章 恶魔的表演
高凡和安娜把Ali画成了‘背后灵’。
还是一个全盛状态时的Ali。
虽然这个Ali对现实的影响微乎其微,他出拳时,千斤的拳力只能扬起尘世的一缕微风。
可便是一阵风,那也是神秘在干涉现实啊。
走在凤凰城街头,瞧着背后的拳王之影,安娜只能轻叹一声‘神奇’了。
“有趣的是,Tyson并没有出现。”高凡跟安娜探讨,“我们依然只能在灵感世界中看到他,只有老拳王突破了……嗯,突破了The Fourth wall。”
Fourth wall,第四面墙,一般指舞台剧上,写实场景内只有三面墙,沿台口那面墙虽然无形,但视为存在。
突破第四面墙,指的是从舞台艺术延伸到现实中来,这是一面单向墙,对舞台演员而言它存在且真实,对观众来说它虚幻且坚固。
Ali此刻是真真切切得突破了第四面墙,出现在现实中,这种情况,要么是两位画家的技巧精绝到了鬼神之地,要么是两个人一起疯了,两个可能性都不小。
“应该是Ali正值人生最后阶段,而Tyson还有较长的生命吧。”安娜说,“高,你是魔鬼么?我是魔鬼么?只有魔鬼才会用画笔去圈禁人类的灵魂。”
“是魔鬼或者神明,没什么关系,如果你觉得‘圈禁’不好听,或者我们应该说这位拳王的灵魂‘信仰’了我们。”高凡说完,又问他们背后的Ali,“你觉得呢?”
“能够让我重新站起来,拥有青春,拥有力量,回到人生最鼎盛的时刻,我愿意用灵魂来信仰你。”Ali伸出戴着拳击手套的手,高凡则伸出拳头与他碰了一下。
约定达成。
这时,高凡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接听起电话时,Ali的影子无声无息消失了,说了几句后,高凡面色严肃起来。
过了一会儿,高凡放下电话对安娜说:“劳伦斯打来的,Ali要走了,临死前他想见我们。”
……
凤凰城的医院中。
Ali已经陷入弥留状态。
还是因为长时间的帕金森症,导致他身体的肌肉失去控制,甚至无法自主呼吸,依然是死于呼吸衰竭。
在高凡和安娜到达时,垂死的Ali忽得醒了过来,他的身体无法移动,但他的眼神焦灼得望向高凡和安娜,似乎在渴求什么。
“他似乎是想向你索取什么?”Ali的家人说。
于是高凡从口袋里掏出100美元,放到Ali已经许多年不能移动的手指中。
在这一刻,Ali奇迹般的握紧拳头,把这张100美元紧握在掌心时,此刻他的表情中,有一种释然与解脱,紧接着,监控其心脏频率的仪器,画出了一条不再起伏的绿线。
传奇的老拳王离开了这个带给他荣誉,也带给他病痛与折磨的世界。
“那代表什么?”同样到来与Ali告别的Tyson,看到了Ali接过100美元时的表情,不禁好奇得低声问高凡,是什么能给一位被病痛折磨多年的老人,带来如同洗礼与祈祷般的释怀呢?谷
“模特费。”高凡说,“我会给我的模特100美元,这是描绘他们的费用,当然,也是购买他们信仰与灵魂的代价。”
“所以Ali的灵魂现在归你了?”Tyson流露出愤怒的表情,他的样子,似乎想要给高凡一拳,Tyson信教,而在教义中,人类灵魂是要归于主而非一个画家的,这在他看来是对死者的污辱。
“开个玩笑~”高凡瞧着Tyson握紧的钵大的拳头,非常快速的认输服软了,他可不想挨拳王的拳头,即便是个退役的拳王。
但高凡还是嘴欠:“但等着某一天你也病痛缠身,想要重现昔日的荣光时,记得找我来拿属于你的100美元,开玩笑开玩笑~别在意。”
Tyson怒视着高凡,如果不是他出狱后修身养性多年,如果不是高凡展示出的精绝画技为老拳王带去了安慰,如果不是高凡马上说他在开玩笑,Tyson真想揍他。
……
“他会揍你的。”Ali的灵魂在高凡背后说。
“等着再过二十年,等着他躺在床榻上,任由尿液流淌在自己的成人尿不湿上,只能回忆自己过去的光荣岁月艰难渡日,那么他就会想起这一桩买卖,这一天虽迟,但早晚会来,因为人类注定无法抗衡时间的摧残。”
高凡半是叹息半是感慨得说:“这么看来,我在他身上浪费的神秘不是浪费,而是投资~”
Tyson看着高凡虽然认输,但嘴角却挂着魔鬼一样的笑容,不知为什么,背后起了一丝阴森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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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擂台》摆上了大都会博物馆恶魔派画作的展区。
在劳伦斯卖力的宣传下,高凡为两位拳王描绘的超时空对决油画,吸引了大众兴趣,评论家们忙着分析与解读高凡在技巧上的偏向性与方向性,而大众则是只为高凡的精绝画技所震撼。
从普通观众的角度,就是高凡的画作非常‘接地气’,当然,有时候‘接地气’接得太彻底,有可能接上了‘地府’,比如那些考验人类心灵的《面具》组图。
而这次高凡主导、安娜参与的恶魔画派‘地上最强’画展,就‘亲切’多了,首先它不会很吓人——会在无声无息间收割理智,其次它能让大家看懂,并且有想像空间,便是不通绘画的普通人,也能从画中读出画家想要表传递精神,看到画家想表达的画面。
这个画面,超越时空,活灵活现。
这是不必解读就能带来震撼的绘画艺术。
逐渐吸引起关注的‘地上最强’画展。
给高凡带来了一波SAN值红利。
他每天收获的SAN值上限在上扬,从每天不到100点,到了每天200点左右,这让高凡在一周左右的时间里,把自己的各项技巧,重新推到了上限。
神秘学40点,最近的5点提升,来自于和‘伟大存在:泡泡’的近距离接触,虽然泡泡已被逐出人类世界,但祂代表的神秘知识却是仍然存在的。
一位旧日,初次接触,就能得到5点神秘学,十分可观。
扭曲达到上限30,世界同样到达上限35,高凡用画笔收走Ali的灵魂后,他深刻领悟到,这两个绘画二段技巧,再加上神秘学,所达到的究极境界,应该就是他的画笔可以干涉现实。
这是属于他的神秘。
第二七一章 帝皇冕旒
从凤凰城返回波士顿。
高凡陷入了短暂的无所事事状态。
每天枕着《七贤之卷》,躺在三楼露台的躺椅上,看查尔斯河的风光。
在波士顿,在银钥匙的压迫之下,《七贤之卷》显得无比乖巧,连带着高凡深入自己灵感殿堂里的荒古冰原时,也没瞧见任何异景,无论是七贤,还是永恒恶魔,都藏到不知什么角落去了。
但是,他们在躲藏,银钥匙布置的命运却一直在如历史车轮般滚滚向前。
5月中旬的一个傍晚。
露台上,高凡惬意得喝着不会醉的啤酒,在晚风轻抚下,搂着上帝,一边听着电视机NBC本地电视台艺术频道,正在播报的关于恶魔派‘地上最强’画展的新闻,一边慵懒欲睡。
安娜正站在一张画板背后,她在描绘查尔斯河对面的另外一所大学,那又将扩大高凡对于波士顿的‘占领’,也许某一天,随着两位画家技艺的精湛,他们将能够在灵感中拥有整个国家甚至整个地球。
这时,电视节目中对于画家的报道已经结束,在报道最后,电视台主持人不无遗憾得认为,高凡没有将画展放在波士顿着实伤到了市民们的心,希望相关组织出面游说高凡把画展举办地,改回到波士顿。
紧接着,主持人开始播报世界艺术新闻,其中有一条大英博物馆将要举办的‘千年帝皇文化特展’的消息,展品分别来自公元前四世纪的笈多帝国、一世纪的埃及帝国及华夏帝国、十六世纪的印加帝国……等等。
一百年前,日不落帝国借着殖风主义的风潮在全世界范围内掠夺文化珍品,造就了大英博物馆内天文数字及价值的馆藏,这一次的皇帝文化特展,全世界四大博物馆中,也就大英博物馆摆得出来。
安娜忽然看到,明明已在半睡半醒状态的高凡,忽得在这一刻挺身坐起,双目凝视着电视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忽得咧嘴嘻嘻一笑,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了~”
然后高凡似乎听谁说了什么。
他就又说:“嗯,嗯嗯,就是,没错了,去吧。”
接着说:“但是,小心点,别被拍了,至少挡着脸,上一次烧画那次给我添了多大麻烦啊。”
再说:“快去吧~我都等不及了。”
安娜就这样凝视着高凡,也不害怕,心中却在掂量着高凡是在说梦话,还是精神出了问题。
这时高凡回头瞧见安娜的目光,便咧嘴一笑:“没事,我在和自己聊天呢。”
是精神问题没错了。安娜点点头。
便在这时。
忽得电视屏幕上又是雪花一闪。
紧接着出现了一张人脸,那张人脸具有明显的东方特征,是个年龄很大的老人,在一片雪花点中,这张黑白色面孔占据了整个电视画面,突兀又惊怖。
“放弃吧,为了你的家人和朋友,也为了世界的安全……”
“否则!你会后悔的!”
“放弃吧,为了你的家人和朋友,也为了世界的安全……”
“否则!你会后悔的!”
“放弃吧,为了你的家人和朋友,也为了世界的安全……”
“否则!你会后悔的!”
……
电视屏幕上的这张脸,反复用中文重复着这句话,那张缺失色彩、同时因为非常靠近屏幕而结构失衡的脸,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可怕。谷
高凡也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而上帝炸毛了,对着电视扑过去就一巴掌。
紧接着,高凡因为半个身子跌进躺椅的空隙里,挣扎着出不来,安娜忙上去把他解救出来,高凡被救出后显得有点气极败坏,和上帝一样去攻击电视,想要踹上一脚,结果把拖鞋踢飞了又差点摔倒,这可悲的身体协调性。
“吓唬我是吧?觉得我是被吓大的是吧!”高凡指着电视嚷着。
安娜看着高凡跟电视吵架,只觉得高凡疯得越发厉害了。
“快!去查这个东西从哪来!”高凡指着电视对安娜说。
我?安娜略显惊讶。
“不,当然不是你,你又不会查案,吕雉太远,劳伦斯在忙,波士顿还有谁能帮我……”高凡翻了半天,翻出一张名片,那名片的内容是‘肯尼迪,LP组织管理者,电话号码’。
……
前波士顿议员,现任LP组织管委会主任的肯尼迪,接到高凡的电话时。
是深夜十一点。
这让他很惊讶,也很惊喜。
那种感觉仿佛是被上帝召唤一样。
要知道,高凡从未主动接触过任何一个LP组织的成员。
LP组织虽然是因为高凡和他的画作而成立,但却似乎与高凡相距甚远。
于是肯尼迪忙是收拾装束,来到查尔斯河畔画家的住所。
在与画家密谈了将近二十分钟后,肯尼迪获得了高凡的信任,LP组织也第一次正式与高凡建立了联系。
紧接着,肯尼迪就开始调查这卷深夜突然出现的录像带。
实际上,这算是一次播出事故了,忽然出现的东方面孔与中文成为很多人的深夜梦魇。
百盟书
NBC波士顿本地电视台也在调查,矛头指向了一个值班工作人员。
古怪的是,虽然能够查到这名工作人员的入职时间、工作记录、社保号等等信息,但电视台大多数人,都对这名工作人员没有任何印象,对这个姓名的反应都是‘有这个人么?’‘我怎么不记得?’‘竟然是我的同事?’
存在感如此之低的人类,着实少见。
而在LP组织的代表肯尼迪,带着高凡的授意,开始调查这件事后,这件事迅速从一次简单的工作失误,升格成了一桩案件,警察随之介入,对该名工作人员进行了询问,结果也很诡异,该名工作人员说,也不是由谁指使,但他又必须完成这份工作。
“我在马里兰学习导演专业,回到波士顿就业,进入NBC电视台,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播出这卷录像带,没有人指使,这是我的人生使命。”他说。
这答案诡异到令人难以置信。
谁的人生使命,会是只为了在午夜播出一卷莫名来源的录像带呢?
当肯尼迪把调查结果送到高凡面前时。
高凡意识到,这又是一次威胁。
来自永恒恶魔的威胁,但是,在高凡的应许之地,在波士顿,永恒恶魔已经无法再用神秘未知的方法,干涉高凡的生活,其拨弄命运的表演,已经能被看清了。
第二七二章 两千年前的未央宫
高凡获得了一盘录像带。
这盘录像带记录了那名工作人员受警察询问时的场景。
当然,这样做是非法的,但谁让他是高凡呢,谁让这里是波士顿呢。
录相带播放时。
高凡看到在波士顿警局审讯室晦暗的灯光下。
那名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得说出:
‘……我学习导演专业,就是因为我小时候收到了这盘录像带。’
‘……我进入NBC波士顿本地带就是为了这件事。’
‘……在昨天深夜的时候,播出这盘录相带。’
‘……没有人主使我。’
‘这就是我的人生意义。’说到这,那工作人员忽得露出一种诡异的欣慰感,‘如今我得到满足了。’
这段录像很诡异。
一个人一辈子只为播放一盘录像带?
肯尼迪陪着高凡又看过一遍后,这名前议员和现任LP管理者先是陷入沉默,再是觉得有阴云笼罩在头顶,那阴云的形状仿佛是一个魔鬼。
但被魔鬼针对的画家,反而露出笑容,那笑容有恍然的惊悚,也有明了的醒悟。
“果然不能凭空改变命运,必须创造一个人生才成啊,我看到你的手段了,想威胁我么……”
高凡自然而然的可以想到。
永恒恶魔如果可以凭空创造一个一生只为播放一盘录像带的人,那么自然可以创造一个一生只为捅高凡一刀的人,与眼前这位前议员同名的美丽国总统,不就是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暗杀么?
高凡和高凡身边的人,都是肉体凡胎,经历过冯元一事,也证明了在这个世界上,死亡是不可挽回的深渊,所以,这不是一盘录像带,而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永恒恶魔显然是觉查到了高凡正在挖他的祖坟,但又无法对人在波士顿的高凡,施加什么神秘影响,只好借由最古老的手段,人力运输,把威胁送到高凡面前。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让高凡惊惧之外,还能露出一丝笑容,不能无声无息干涉命运的恶魔,更像是一个恐怖组织的头目,高凡不怕人,更不怕显了形的恶魔。
“您正在面临一种威胁么?”肯尼迪问。
“是的,但在波士顿,他的威胁就显得很可笑。”高凡说。
“波士顿永远站在您这一边。”肯尼迪隐晦得说,“那个受魔鬼污染的电视台工作人员,需要让他永远消失么?”
“永远消失?”高凡凝视着肯尼迪,“这不合法吧。”
“法律是由地方法官,警察和律师组成的秩序联盟,而现在,他们都和我们站在一起。”肯尼迪说。
“哦~”高凡忽然想着自己的立国梦,也许能在这完成呢,又摇摇头,笑了起来:“把他赶出波士顿吧~让他去为自己可悲的人生找点新价值。”
“如您所愿。”肯尼迪说,“您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没有,但我觉得您好像有话要对我说呢?”高凡好奇地问。
“是这样的,您在大都会博物馆举办的恶魔派画展,有很多人希望它们可以在波士顿再展出一次,当然,能够转移举办地到加德纳博物馆之类的本地展馆,是最好不过的。”肯尼迪说。
“‘最好不过的’的那个建议,才是你们最想要的吧?”高凡笑着说,“现在不行,再等等吧。”
“非常期待。”肯尼迪与高凡握手告别。
……
大英博物馆。
千年帝皇文化特展。
在开幕当天晚上。
就遭到了盗窃。
这条新闻立刻登上了各国娱乐花边新闻的热点。
在大英博物馆对外发布的视频中,可以看到,大英博物馆的某个展区,其墙壁上有一个被挖出来的洞,那个洞足够人类穿行,看来盗贼就是从这个洞中,盗窃走了那件珍贵的华夏文明遗物。
看起来一切都很合理,只要忽略那面墙的厚度超过一米,其中还有钢筋混凝土结构,根本不可能被轻易挖掘开,更为怪异的是,这面墙是通向展馆内部的,也就是说,虽然这个洞看起来是盗贼使用,但实际上没人能从其中离开博物馆。
大英博物馆未对外公布的视频中,则完整记录了盗贼的样貌,黄色头盔,手拿铁锹,脸上蒙着个红色面罩,在这个视频中,他一锹一锹的挖着土,身在不远处的保安却什么都没听见,直到他把那件皇帝冠冕抱着跳进自己挖的洞里,展柜上的重力和红外装置才开始报警。
等保安们飞快赶到,只看到那个工人似的窃贼,在洞中向他们挥手,然后弯着身子往洞里一钻,就不见了,就不见了……事后那几句职业安保人员甚至要接受心理辅导,因为这一幕太过骇人听闻了。
这一段视频没有对外公布,只送到了英国情报机构专门处理神秘事务的部门,再通过国家名义对各个神秘组织发出质询,而那些神秘组织每天都忙着拯救世界,博物馆丢了一件藏品这种事,还暂时排不上紧急序列的号。
xiaoshuting.info
……
高凡知道高正道这次去大英博物馆偷或者说抢东西这件事,肯定会引发一些后果。
比如会被摄像机拍到。
高正道能够躲避开人类的目光,但却躲不掉电子仪器的拍摄,这是个古怪的特性。
但至少这次,高正道晓得把脸遮住。
不像是在国内那次,露着脸去烧画,被监控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蠢死了。
总之,不露脸,那就行了。
现在,高凡端详着这件‘脏物’。
这一件帝皇之冕。
又被称为‘冕旒’。
天子为十二旒,周之诸侯王公之旒有九、七、五之分,后来旒渐渐只限于帝王,成为帝王的代称,就是眼前这个物件了,就是电视剧中常看到皇帝在正式场合戴的带珠垂的黑板帽子。
它的设计很复杂,包括板、旒、笄、武等部分,设计中既有应天之意也有育民之德,可说是集古典礼仪设计于大成者,既华丽且威严,用料自然也是极其考究,包括木、丝绳、珠玉,高凡眼前这个,可能是存世最完整的一具,来源是公元一世纪。
曾经拥有它的人,是华夏历史上最为独特的帝王之一,王莽。
第二七三章 第三幅画的主题
王莽。
高凡想起曾在荒古冰原上遇到过的那位黑袍皇帝。
他查过,从秦至汉,五德学说一直兴盛,按说黑属水,是秦皇的颜色,不过汉王朝一般沿袭秦朝龙袍特点,所以就这么穿下来了。
此刻,查尔斯河畔,星月西沉,高凡瞧着自己怀中抱着的黑猫,隐约瞧着它的模样不是猫,而是一只站起来足有人高的黑豹。
再瞧着背悉悉碎碎声起,穿着拳手披风的Ali正在他身后活动身躯。
既然全员都准备好,出发~
高凡在自己的灵感中再次出征。
……
未央宫。
周回二十八里。
以龙首山之势为台殿,俯可下视长安城,抬首可仰望星瀚。
前殿东西五十丈,周围台殿四十三座,香木为栋橼,杏木作梁柱,门扉上金色花纹是巧匠描绘,门面上玉饰装点为能工精制,窗是青色,殿阶则为红色,拾阶而上,可见黄金制作的壁带与玉石点缀的间隔,清风徐来,玲珑作响,那是穿越2000年的历史之音在回荡。
高凡站在朱红石阶之上,带着不素之客的姿态,闯入这早不存在于人间的未央宫,瞧着朗月之下,不足三十步远,站在宫殿门口那位身着黑色龙袍的高大身影,无穷灵感浮上心头,只觉眼前掠过千年斑驳时光,一时竟是痴了。
“何人!”
皇帝之前,自然是有护卫的。
几个身着甲胄的卫士当即兵刃出鞘,月光映在他们的兵刃上,映出一抹血光,这是真正的杀人武器,随着卫士沉重的脚步声往高凡劈来。
面对利刃,高凡纹丝未动,不是因为吓呆了,是因为他也有卫士。
嗷!
黑豹从高凡身侧扑出,与人类巴掌大小相仿的利爪,亮着森寒的尖勾,闯入几名卫士阵中,钉铛一阵脆响,猛兽之爪竟与卫士手中的刀兵,交击出金铁交加之声。
在黑豹凶猛的攻击下,几名卫士退了几步,不过他们也是久历战阵之勇士,马上又结成阵列,用肩甲和胸甲抗住了黑豹的袭击,将手中之剑拼成剑阵,攒成一面锋利大盾,硬生生把黑豹逼退。
嗷!
黑豹嘶吼面对剑阵,伺机而动,却又无机可趁。
这时,一个黑色身影猛得从高凡身后,疾步冲上,一拳击中那几柄剑拼成的盾阵。
砰!
一声闷响。
那几个卫士被这忽如其来的一拳,竟然给砸破了拼剑盾阵,几个人踉跄着后退,不过马上又稳定身形,瞧着眼前这个浑身黑色的奇异人类,有人沉步劈剑低喝:“好一个昆仑奴!好大的力气!再来!”
这时,那身着黑袍的帝王身影,忽得鼓掌大笑:“好一个勇士!”
一边说,他一边跨下台阶,往高凡处走来。
“陛下,您要小心,此人来例不明,带着异兽与昆仑奴,只怕是刺客!”有卫士拦阻那帝王。
“你们暂且退下,让寡人好好瞧瞧,这位先生,应是一位画师,寡人曾在梦中知晓他的到来。”那皇帝走得近了,高凡瞧清楚了他的脸。
王莽,史书上王莽是出名的丑,据说与曹操不相上下,但可能与他们篡位之实有关,史官故意将其写丑。
此刻高凡眼前的王莽,长得并不十分丑,甚至可说是相貌堂堂,方面大脸,胡子根根挺直,一看便是意志坚定、难以为他人左右的性格。
“见到寡人,为何不跪?”王莽喝问。谷
这时,除了眼前这几个卫士,已又有一队队的卫士从宫殿四面八方快步而至,甲胄拍击声如骤雨,拔剑声此起彼伏,没有几息,高凡已被围入一个铁桶般的围困之中。
“抱歉,我们那个时代,没这个习惯~”高凡左右瞧瞧,也不太紧张。
“你来自何朝?身为臣民,竟敢见君王不跪?”王莽奇道。
“是个人民当家做主的时代,你们这种皇帝已经和另外两座大山,一起被搬走了。”高凡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你乖乖站那,让我给你画个像可好?毕竟人们误会了你两千年,觉得你丑得吓人,我为你正名,还不收钱,多好。”
“大胆!”
高凡此言一出,几个卫士纷纷怒喝。
“跪下!“
又是怒喝。
“等等,你说你来自两千年后?”王莽一发声,卫士们尽皆闭口不言,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响亮而嘶哑的嗓音。
百盟书
史书上说王莽‘声大而嘶’,这倒是真的。
“对。”高凡点头。
“两千年后,寡人的新政,还在么?”王莽问。
“你的新政,是均田亩、改币制、易官名?”王侯问。
“对,天下田皆改王田,授与百姓,与民休息,奴婢亦改国有,不可私自残杀,以养人丁,改币制,收山川,盐铁皆归国营,以壮国库,从此后,四海升平,国泰民安!”王莽大声说。
他的声音在未央宫的月色下回荡,像是发出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声响。
“不必两千年,只有十六年。”高凡来见王莽,自然是查过历史的,他说,“十六年你的新政就惹得天怒人怨,最后乱兵冲了你的未央宫,你身死在乱兵之中,尸首不全,连脑袋都不知道被谁割走,然后你背了两千年的骂名,还有一句诗专门说你的,要不要听听……”
“胡说!”王莽当然不想听,他大怒,“杀了他!”
“哎……?”高凡瞧着四面八方压来的剑刃,只觉得自己的嘴也太欠了。
……
下线。
还好能及时下线。
下线后,高凡吐了一口血。
但是在安娜赶来之前,他把这口血给擦干净了,不然安娜又会抓着他去医院的。
上帝在那不停的舔自己的脚,并且走起来有点瘸,似乎是受了伤。
Ali没有实体,只有魂魄,倒是无所谓,只是瞧着颜色也淡簿了不少。
毕竟,一猫一人一鬼对抗近千带甲卫士,这难度着实有点高了。
并且……
“骂人还不揭短呢,当着王莽说他的短命王朝不是找死么……”高凡嘀咕。
但也是王莽那种唯我独尊的语气惹得高凡心里不快。
打不过呀……
高凡琢磨着。
王莽的卫士团足有上千人,并且还是久历沙场的古代巅峰冷兵器战士,不知道能不能画出一架加特森给Ali,不然只凭硬拼,怕是很难搞定……
第二七四章 霍普金斯
天聊死了,就不好继续往回掰扯。
高凡又试着再进了两回‘未央宫’场景。
结果场景内是有记忆的。
现在只要他入到那个两千年前的宫殿,就会被大群卫士砍杀,这些卫士就跟蹲点守NPC刷新的游戏玩家一样,拿高凡涨经验值呢。
还有人在砍‘死’高凡时兴奋大叫:“我击杀此不死异人!”
还有人夸奖:“你立了一功!”
恨得高凡想要画一颗原子弹扔进去把他们都给扬了。
哎……?
这个主意不错。
话说七步外,枪准。
七步内,枪又快又准。
公元一世纪的巅峰冷兵器,再强也强不过两千年后的一把枪。
虽说是灵感殿堂内的场景,自带规则,比如荒古冰原上,手电筒就是不符合时代的科技器物,无法使用,但神秘描绘出的黑豹,可以在月球的低重力环境下迅速移动,高凡吹出的口哨,能在月球真空环境中鸣响,也是事实。
属于银钥匙的神秘,是灵感殿堂中最大的、超越一切的规则。
宛如天道。
高凡手中画笔,就是天道持有者。
如果想,高凡可以画出一具红色三倍速到1世纪的未央宫去把所有羽林军给突突了。
说干就干!
不过,在高凡画高达的时候。
忽得发现,神秘消耗过大,他目前的40点神秘学技巧值,连给高达打个底都不够。
高凡不信这个邪,又转化钢铁侠。
结果依然不行。
大概这些玩意根本不存在于现实中吧。
再三妥协,高凡转成画一架马克沁重击枪,想着Ali端着机枪横扫未央宫,他和黑豹在后悠哉漫步的场景,肯定特惬意。
但只画了草图,就消耗了10点神秘,估计整个画下来,得100点左右神秘,关键高凡意识到,他画了枪,还得画弹药,每一枚子弹都得是他亲手画出,那岂止是不帅,简直是给自己找了个苦力的活儿。
等着高凡放弃了轻机枪,又想画步枪,最终只想画一把手枪,结果啥也没画成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而他也已经折腾进去了将近200点神秘学,也就是将近3000点SAN值,结果是半幅画都没画出来,满地都是草稿和涂了神秘颜料的半成品。
而高凡则是神秘学归零,技巧降低,理智下降,满耳都是伟大存在银钥匙那从宇宙降下的交响音乐式壮观呢喃声。
“啊啊啊~”高凡在露台上对着查尔斯河大吼,“王莽!王世洛!我早晚弄死你们两个!”
在查尔斯河畔的波士顿市民冲着高凡挥手打招呼甚至欢呼的时候——他们常在这里溜达,期待能见到画家,安娜默默得走过来把高凡拉回房间里去,着实是有点丢脸的。
高凡像是一只困兽那样来回在房间内踱步。
上帝因为灵魂屡受创伤正在那默默得舔着自己的脚。
Ali虽然因为神秘滋养而不会彻底死亡,但灵魂似乎也因为屡次死亡而被消耗,已经不像是背后灵一样在高凡和安娜眼前闲逛了。
高凡攻略七贤的任务陷入了一个僵局。
永恒恶魔果然煞费苦心,给高凡找了个好活儿。
这七贤的第四关,真不好过。谷
“高,你冷静点。”安娜劝高凡。
“嗯,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高凡一边点头一边重复。
“……我叫劳伦斯来吧。”安娜觉得高凡在疯狂的路上走得更远了。
“别,别叫他来。”
高凡按着自己的额头,他头够疼的了,经纪人大叔来会让他头更疼的,他喃喃自语给自己开解:
“我就是技巧不够,否则能画热武器的,描绘的物体越复杂,需要的技巧值和神秘值就越高,神秘值我有很多,但技巧值不够,不过用现在的技巧值,我其实也可以画一些简单的武器的……
不不不,这不是关键,我需要一个拥有不同能力的战士,他不止是强大还得懂得杀人技巧,才能使用这些简单的武器,突破这个死局……”
说到这,高凡眼睛一亮。
“我需要一个战士!一个老兵!”
“帮我请劳伦斯过来呗!”高凡对安娜说。
“叫,还是不叫?”安娜再次确认。
“叫,要叫。”高凡说,“他得帮我找模特。”
……
“找一个老兵做模特?”
劳伦斯听见高凡的要求后,想了想。
面对高凡,他已经放弃考虑其要求的合理性和内逻辑。
只是研究怎么满足他。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高凡‘地上最强’画展的第三幅作品,迟迟没有拿出来,虽然创作需要时间,但创作也需要方向,只看现在高凡画室里满地的草稿和半成品,劳伦斯就知道高凡遇到了创作瓶颈。
在这种时候,别说找一个老兵,就算是找一个连环杀手,劳伦斯也可以到重罪监狱里去给高凡寻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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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国的老兵很多,想找还是很容易的……”劳伦斯琢磨着。
“国内呢?”高凡摇头,“我们国家的军人是世界最强的。”
“说实话,比较麻烦。”劳伦斯皱眉,“如果你选择战争主题,会引发一些争端,这会导致你处于不利地位,我不愿意你沾染政治……你明白的。”
“那好吧。”高凡想了想,也能理解,“那就帮我找模特吧。”
这并不难。
作为世界第一军事大国。
这个国家到处都是退伍军人。
在经济下行的压力下,根据美丽国住房和城市发展部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全国范围有4万名无家可归的退伍军人,有超过2.2万人住在临时收容所,还有1.4万人‘住在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波士顿作为这个国家的中心城市之一,就有为数不少的退伍军人在街上流浪,虽然LP组织对其进行过救助,但实情是,有一些军人除了战斗技能,一无所长,他们在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上,能够从事的职业太少了。
当劳伦斯按照就近原因,联系LP组织,告诉他们画家的想法,想找一些退伍军人做为模特后,很快就有几个中年人被带到了高凡面前。
他们的职业,有流浪汉,有保安,还有一些私营店主,但高凡从他们身上看到的,只有被磨平的了棱角和不再锋利的光芒。
毫无疑问,他们并不合格。
高凡需要灵魂依然锐利甚至保持着兽性与血性的老兵。
“仍然保持血性的老兵,那真要去监狱里找了。”劳伦斯说。
第二七五章 末日审判
霍普金斯。
十年前以重刑犯身份进入联邦监狱服刑。
他的罪名包括射杀六名警察,使用爆炸物炸毁一辆警车造成多名警察重伤,并在最后的搏斗中将四名警察致残,而这一切的原因,只不过是警察们想要逮捕他的儿子——他坚信自己的儿子是无辜的。
霍普金斯被判无期徒刑,并且终身不得假释,但最近有法律界人士认为法院滥用了‘不得假释制度’,正想为霍普金斯提出上诉申请。
霍普金斯所在联邦监狱并不在马塞州,高凡的威名和‘神力’也传不到那里去。
不过在了解了霍普金斯的过往后,高凡开始对这位老兵感兴趣。
虽然高凡在美丽国已经算是一个艺术界名人,但想要取得探视霍普金斯的权利仍然不容易,还好高凡有钱,如果想更快的见到这位谋杀犯,就得加钱,这花费了劳伦斯一笔不小的活动资金,但仍然值得,劳伦斯视之为投资。
因为高凡举办的恶魔派‘地上最展’画展,在大都会博物馆成功举办,《猫》与《擂台》两幅作品,表达了高凡仍在进步和仍然稳定在一个创作高峰期,也就意味着高凡的身价会上涨,至少也会持平。
这给了买家市场不少压力,直接结果就是劳伦斯又卖出了两幅《面具》组画,成交价分别是9700万美元和9300万美元,对外宣称则全部都是1亿美元,今年为止,高凡已经有七幅画在艺术品市场上成交,总价已过十亿美元,是当之无愧的全球艺术家年度首富。
所以,如果按高凡一幅作品能卖1亿美元计算,所有的投入,都是值得的。
……
联邦监狱的超高度安全级别区域。
所有的罪犯在这里都是24小时单独囚禁。
所以霍普金斯很欢迎任何探望者。
他是个瞧着就很孤僻的老头。
一双眼睛像是鹰眸。
那双枯干的手,握在栏杆上时,像是一双铁钳,很容易想像当这双手握住人类那脆弱的脖颈时,可以将其轻易折断。
高凡、安娜和霍普金斯之间隔了一道合金制作的围栏。
不过高凡端详霍普金斯时,却像是瞧见了珍宝,不由自主的向其慢慢靠近。
安娜想要拉住高凡,她很清楚高凡看到了什么,这个老人在‘扭曲’的视角中,像是一个干瘦的杀人机器,通体冰冷,双眼血红,两只手上滴着血,人类社会中非常罕见这样的存在,对高凡来说,绝对是难得的画才。
“别担心,小姑娘,我不是杀人魔。”霍普金斯露出笑容,“如果他们不惹我,我不会杀了他们的,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他们却想把我的儿子送进监狱。”
“他们是谁?”高凡问。
“那些吸血鬼,警察,税务局,法官,还有律师。”霍普金斯耸耸肩,“谁能想到,我们在战场上保卫的就是这些混蛋呢。”
“你被判了无期徒刑,但听说律师正在希望帮你获得保释的权利……”高凡重新坐下。
“你觉得他们是在关心我的人权?不,他们只关心他们能够获得的名声,如果我被保释了,下一秒他们就会把我扔在一边!”霍普金斯冷哼,“我的房子被卖掉了,我欠了巨额债务,如果我一旦出去,税务局会把我撕碎的,而我已经老了,已经没力气撕碎他们了。”
“但你还有可以售卖的东西啊。”高凡笑着说。
“是什么?我的命么?”霍普金斯冷笑,他暴躁起来,“我听说你是个画家,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很简单,做我的模特。”高凡说,“如果你能够出去,我将负责偿还你所有的债务,如果你无法出去,我会把这笔钱留给你的儿子。”
“你……不是开玩笑吧?”霍普金斯觉得不可思议。
“协议我都带来了。”高凡说。
安娜把一份协议递到霍普金斯面前。
霍普金斯浏览过协议内容,又发现那里面夹着一张100美元的钞票。
“这是什么?”他问。
“你做为模特的报酬。”画家笑了。
……
高凡跟霍普金斯签的协议,经过了律师公证。
原本只是高凡跟霍普金斯之间的事,不过正值某个知名律师正在为霍普金斯申请保释权的当口,所以这件事就被其炒作出来,作为‘霍普金斯仍然具备社会价值’、‘成为一个知名画家的模特代表了这个群体受到社会关注’的证明。
事情在不断发酵。
高凡的绘画对象选择引发了一些争议。
有人认为高凡在鼓励犯罪行为。
更多人认为高凡在关注弱势群体。
甚至有人认为这代表了高凡的政治立场。
劳伦斯之前的担忧很有道理,目前本就复杂的事件因素,如果再牵扯到画家的国籍,那么舆论不知道会发哪个方向发展,一旦涉及到更深层次的政治因素,高凡就会被打上某个政治标签,那就对高凡太不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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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些议论的声音,只在法律界和艺术圈,高凡只要置之不理,就不会有什么过大的影响。
高凡也的确没有时间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议论。
他忙着为霍普金斯绘像呢。
为此他不止要跟这位老兵签署协议,也要支付联邦监狱大笔费用,监狱方认为犯人在服刑期间,所有的劳动收益是归监狱的,而担任模特,显然是一种劳动,劳伦斯都被这种无耻的思路给气笑了。
高凡则表示给他全给他,就当上坟了。
这幅画按照高凡的要求,很复杂,足足画了二十天。
绘像完成。
这幅作品可说是未展先热。
一是因为‘地上最强’画展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吸引了不少注意力,大家都很期待第三幅画是什么样子。
二是因为霍普金斯案正在热炒,关于老兵问题,本就是社会热点,现在十年前的杀人案又被翻起,为霍普金斯辩护的律师团,不断抛出观点,认为霍普金斯的对社会是有价值的,其中最重要的观点就是高凡为其做的油画绘像。
“……我希望每个想要把这位可敬的老兵囚禁终生的人,都买一张大都会博物馆的门票,看一看这位伟大的画家,是如何用怜悯的笔触来描绘一位为国家奉献一生的老人的!”
第二七六章 对艺术家的过度解读
恶魔派画展第三幅画主题为《老兵》。
当然,这个画展的所有命名,都被艺术爱好者们所诟病。
比如第一幅《猫》,太没有标识性了,大家一惯称其为《画家的猫》。
第二幅《擂台》,这叫什么名字,主角是擂台么?所以有人叫它《拳王》,有人叫它《世纪之战》。
至于第三幅《老兵》,这个也有争议,大众后来叫它《末日审判》。
与前两幅不同,这并不是一幅个人肖像画。
画只有将近十个人物,他们呈现战斗的姿态,躲在一个掩体之中。
整体画面布局遵从了一个和谐的分割原则,以画幅中心处,我们的主角,霍普金斯为基点,向画面上下左右平均分布,上下左右各有相应的人物,且人物‘占地面积’与霍普金斯相等,这体现了画面的整体一致性,有效且真实的描述了一个战场环境。
在布局上,似乎是两位画家初试以无限对称法来描述人物,这导致虽然画面中十个人物大小一致,但观者的目光像是被中心的‘主角凹点’吸引一样,会聚中在主角身上。
在对主角的描绘上,鉴赏家们发现高凡和安娜的笔触,变得更近一步贴近生活、接触现实、回归古典主义,他们几乎用写实的方式来对这位老兵进行描绘,主角的动作、表情、衣服线条、身上的武器,都非常真实且充满可追寻的细节。
这是个非常有趣的画家技法‘逆进化’,因为自十八世纪以来,油画家在技巧大成,追求超越时,都会向‘意象’而非‘形象’方面进步。
去看油画大师们年轻时的作品,比如毕加索、爱德华·霍珀、米开朗基罗、丢勒、达利等人,就会发现他们不止是启蒙极早,简直是天授其智,往往十几岁时,其作品在描绘‘真实’方面就已经达到一个巅峰。
所以他们的进步方式都是表面上的‘做减法’,实际上的‘做加法’,毕加索把世界剥离到只剩下几种形态与几种色彩,达利开始描绘时间与空间,丢勒转去描绘虚无缥缈的神,他们用自己的画笔重新构建了一个世界,并将大门对世人打开。
画家们共同选择的路径,可能就是因为在古典主义方面他们已经无路可走,必须寻找新路,但高凡呢?高凡为什么选择回归?
这成为评论家们看到这幅画的第一个疑惑。
紧接着,这幅画的主题,也让不止是评论家,也让普通观众们感觉到了……不适。
画中并没有太过血腥的场面。
但处处都有血腥的痕迹。
比如我们的主角,他坐在一个弹药箱上,浑身都是战争的硝烟与疲惫,他身上的细节极多,包括微低的头颅,自然下垂的双臂,以及他膝头放着的那把枪,还有手中匕首上的血,以及,地上的一只耳朵。
看到主角,观众们几乎可以想像到,在之前那一刻,在画中画面未曾描述的那一刻,主角干了什么事……他应该是杀害了一个对手!或者一个战俘!至少是割下了他的耳朵。
只从一个细节,就延伸到了一场杀戮。
细节的表现力令人吃惊。
而除主角外,其他九名军人各自有他们的‘细节’。
画家以娴熟的线条和色彩,描绘出了这些士兵的样貌与形态,当观众们仔细去端详这些士兵时,会在每个士兵身上体会到他自己的故事与罪恶。
比如那个口袋里装着照片、背倚在战壕墙壁上的年轻士兵,他右手抓着十字架在祈祷,左手则死死按住自己的胸口,看其口型,似乎还能读出他在叫着‘Selena’,或者‘Serena’这样的名字,那也许是他的妻子,他的战争终于要结束了,好消息是好活着,坏消息是他将被俘虏,他还能见到他的家人么?
而这名士兵的脚下,有一条丝绢,丝绢上,抓着一只手,手是属于谁的?没有被绘制出来,被藏在战壕深处,那只手小巧而精致,却带死亡的凝固和惊恐的挣扎,该是属于某个未曾被画进画面中的女性死者,观众观察这名士兵时,很容易想像到他之前做了什么,那可能是一场***。
还有那个正在合起弹药箱的士兵,他显得有点惊慌,而半合的弹药箱旁,有一只红色的小鞋子落在旁边,那只小鞋子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莲花,鞋子拥有者,应该是个小女孩,小女孩的母亲把自己的祝福绣在孩子脚上,如今却只能零落在战场上。
足够让观者去想像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
整幅画面,充满细节,几乎每个颜色每个线条都有意义。
荷尔拜因的《大使们》以充满了细节与喻意的群像写实画风著称,但只要对比这两幅画,就会发现这一次高凡向观众们展示的细节远远多于荷尔拜因的传世名作。
而这些士兵们或者如主角般放弃抵抗,或者如弹药箱旁那位士兵在掩埋罪证,其原因,就是这幅画之所以被命名为《末日审判》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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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画面以更加辽阔的空间感,而描绘出的十名战士之外,画面边缘,有着大量的军队正在冲上来,那些军队只露出一片绿色衣服,一角红色旗帜,但却让人感受到那是千军万马,沉浸其中,甚至能够听到刺耳嘹亮的冲锋号。
十名士兵被包围了。
两手血腥的老兵们将被围剿了。
在这里,无限对称画法真正展示了其神奇奥义。
画面中描绘出了战场上的血腥。
画面外则描述出了对这种血腥与残忍的‘惩罚’。
毫无疑问,这些在战场上犯下累累罪行的军人,已被对方包围,等待他们的将是《末日审判》。
观众们可以在这幅画中看到无尽的硝烟与疲惫,特别是从主角身上,他们能够清晰感受到膝上的枪中只有一枚子弹。
这枚子弹将是留给主角本人的,枪的冰冷与子弹的灼热,都在一刹那涌入观者心里,同时更多的凄惶与平静,这两种相矛盾的情绪,在这一刻,从画中主角低垂的目光中向外渗透,一直弥散到每个人心里。
他知道自己是罪恶的,他将平静得接受惩罚。
再加上。
视角尽头漫卷的红旗。
耳中听到的响亮冲锋号。
更让这幅画应该被命名为《末日审判》,而并非《老兵》。
有评论家认为:“从《猫》,到《擂台》,再到《老兵》,高凡虽然本次画展命名为‘The stro’,但这是个绝妙的反讽,画家从流浪动物,患有重病和曾进过监狱的拳击手,以及双手血腥累累犯了重罪的老兵角度出发,唾弃了这个充满束缚的社会,对于动物与弱势群体的摧残,强者被束于礼教,猛兽被拔去爪牙,这个世界让画家绝望,他用画笔在向这个世界秩序宣战。”
第二七七章 不问鬼神
评论家的过度解读。
总能让艺术家本人也感觉意外。
艺术界目前很喜欢高凡,因为高凡的身价上涨,让所有现代艺术的创作者,不止是绘画,还包括雕塑,同样都迎来了一波长势行情,他们中的一些,虽然不是开宗立派的巨匠,但也算得上大师吧,即便没有一幅画上亿美元的身价,一两千万是不是低了点?
而收藏界对高凡则是又爱又恨,爱他让绘画艺术出圈,让圈内多了不少热钱,恨他则是拉动市场行情整体上浮,他们要付出更多的成本来收购艺术家们的画作。
当然,还有一些来自艺术界的批判观点,认为高凡目前向古典主义的倾向性,是画家创作力退化的表现,但目前这个观点的声浪还不大,却很顽强。
截止目前为止,高凡和安娜‘地表最强’画展已经展出一个多月,随着第三幅《老兵》的展出,高凡本以为这个题材会迎来批评,毕竟画作内容,算是揭露战争黑暗面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美丽国人酷爱反思,且在政治正确的大背景下,没人敢说‘对战争的反思’是不对的,相反,有一些坚称高凡创作力退化的评论家,开始给高凡扣上了‘媚俗’的帽子,说高凡这是在刻意迎合大众心理,讨好娱乐大众,没有了艺术家坚定、探索和执着。
“我很难相信这是出自高的作品,曾经他那样深刻的走进人类心灵禁区,如今却用血腥和反战来讨好大众,令人失望。”
这种评论,不止让高凡不爽,简直就是非常不爽。
“这理解太歪了吧?”高凡皱眉看着那些被劳伦斯送来家里的艺术评论文章,“什么反战啊,什么对抗虚伪的世界,我画得难道不是美丽国大兵被我们的人民子弟兵给围剿的场面么?多明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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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明显。”安娜帮腔,整幅《老兵》的结构都是由她主导的,无限对称画法第一次应用于人物上。
安娜经过周密计算,表达也很明确,在十个被围的美丽国战士外,有一个连的东方部队再向他们冲锋。
根据番号和现场地貌,更可以分析出这是一场代表那场战场最后结局的围剿,从这场战争中,美丽国的不败神话被破灭,另外一个地表最强兵团在世界东方冉冉升起。
无限多的细节,周密的计算,精确的表达,还有两位大师的技巧,让这个‘私货’理应是一种半公开的展示,但这近乎‘明示’的‘暗示’,没人发现就让两位画家有点意外。
“的确,谁看到这幅画,都能意识到画中人物是被包围的,是绝望的,不过大家都认为你是在隐喻霍普金斯此刻的艰难处境,很多人认为这幅画的创作,会对霍普金斯的处境有所帮助。”劳伦斯说。
“对他的处境……有所帮助?”高凡诧异,他画的可不是个好人呐,当然也没污蔑这位老兵,霍普金斯的确在战争中杀害过本地土著俘虏。
“因为成了反战的标志吧。”劳伦斯说。
“……美丽国人这诡异的脑回路。”高凡都服了。
这件事,如果成功帮霍金斯赢得官司,毫无疑问会增添画家的传奇性,用一幅画为一个罪犯去申诉的情节,都可以拍成电影了,美丽国的观众就喜欢这个调调,这种一切艺术创作与伟大思维,最终都会服务于人****于自由的创作主题。
“我觉得好不甘心啊……”高凡坐在一楼客厅里酒吧台后的转椅上,原地打着转,“我得纠正他们错误的看法。”
“怎么纠正?”劳伦斯涌起不妙的念头。
“大都会博物馆不是邀请我去做一次讲座么?我在讲座上讲!”高凡跳下椅子,目光炯炯的说,“主题就叫一次伟大的人民战争!”
嗯……劳伦斯把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劝谏之词给咽了回去。
正面硬刚高凡,绝对讨不了好。谷
打蛇要打七寸。
对付高凡,就要从他的艺术家洁癖出发。
劳伦斯已经摸准了。
“这没有问题。”劳伦斯说,“大都会博物馆的霍莱因馆长热衷于邀请各位出色的艺术家,去他那里开设讲座,而你又从未在任何场合公开露面表达自己的创作理念,会引发轰动和围观的……”
果然,听到‘轰动’和‘围观’两个词,高凡的表情立刻不是那么开心了,高凡不是太喜欢人类,但又没法不喜欢那些喜欢他作品的爱好者,于是可以想像自己被围在一群崇拜者之中度日如年的艰难场面。
“而且,一位画家通过理论和语言,去表达自己的创作理念,而不是通过作品,其实也是现代艺术的趋势,毕竟,作品的传递容易出现歧义,作为恶魔派的创始人,你也是时候在一个公开场合,为恶魔派下达定义了。”劳伦斯又说。
这几乎是杀手锏了。
创作者通过语言和理论去表达自己的理念,而不是通过作品去传递精神,这种行为,高凡很厌恶,可能是上学时,学习那些艺术理论性质学科造成的后遗症,没错,高凡理论课成绩很差,但就是不喜欢所以才差的啊。
屠龙少年要变成恶龙么?
想想以后课本上会有一篇专门介绍恶魔派,里面写着高凡自己说出的某些言论,高凡就觉得羞耻到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算了。”高凡闷声哼,他知道是劳伦斯不愿意让他公开自己的政治立场,才说这些话的,但这也的确击中了他的软肋。
“大师兄,答应我一件事。”高凡说。
“你说。”劳伦斯正色道,只有在面对一些‘非做不可’的事的时候,高凡才会称呼他为‘大师兄’,否则都是‘经纪人先生’等等。
“我死后,你一定要把所有我留下的文字、图片和影像记录,全部销毁,片纸不留,包括我电脑和手机里的浏览器记录。”高凡非常认真地说。
“……没有问题。”劳伦斯答应了下来,虽然他仍然不知道高凡究竟在想什么。
“非常感谢。”高凡紧紧握了一下劳伦斯的手,非常感动的样子。
有必要嘛?劳伦斯反手握紧了高凡的手:“应该做的。”
……
抛下外界对于自己画作的种种议论。
高凡开始攻略《七贤之书》的第四个座标点。
在灵感殿堂中,他召唤了老兵霍普金斯。
并且首先把霍普金斯投入了代表王莽存在的未央宫场景。
下一秒,这个飘浮于高凡灵感之中,尚未被绘入灵感殿堂的场景中,就冒出了一阵火焰和白烟,那感觉很奇妙,像是这个场景吸了一口带火星的烟。
第二七八章 宣室对谈
老兵之后,高凡随即带着拳王和黑豹进入未央宫场景。
就见眼前场景一片混乱。
地上倒伏着一批甲士。
朱红台阶上尽是爆炸熏染的黑痕。
硝烟未散尽。
更多的甲士则呈惊恐状,手握利刃却不敢靠近,脸上涂着迷彩的老兵,在这些甲士看来有若神人,或者是鬼怪。
虽然这群羽林军,是公元1世纪的精锐士兵,但他们毕竟未曾见过手雷,也未曾见过如此可怕的杀人武器,一时间视若雷公电母呈威、神灵降凡,不敢靠近,虽然后方上级厉声驱赶也踌躇不前。
古人敬天畏命,皇帝都是天之子,神自然是不可触怒的。
“快斩杀此异人!尔等身为羽林护卫!岂能不护陛下安全!”
一个身材高大所着盔甲也更华丽的卫官,嘶声大吼。
一边吼,他一边推开身前几个羽林军,手持一柄长枪,挺枪进步,步履之间,杀伐气尽现,枪尖直指老兵,隔着十几米,都觉得一股锐气与血腥气冲来。
“别杀他。”高凡瞧着这位卫官英姿逼人,不禁有点不忍。
“可笑……”那卫官话还没说完,枪尖也没递到老兵近前。
砰!
一声枪响。
七步外,枪快。
七步内,枪又快又准。
卫官已是跪倒在地,剧痛袭来,他瞧着自己腿上那个泊泊流血的弹孔,面上皆是惊疑畏惧之色,这……是何种武器?为何不见其声与影,就已然中招?
这一声枪响,与跪倒的卫官。
更如晴天霹雳,吓得周围羽林军再退几步。
他们可不知道老兵手中枪的弹药量有限,也不知道他们如果博命来冲,死上十几个人,就能把异人和他的黑豹、昆仑奴与鬼神统统砍成肉酱,他们只知道,神鬼之威莫测而不可御。
“皇帝陛下~”高凡大声喊。
一片寂静中,他的声音穿透了未央宫的对峙与萧杀,飞到宫殿之内。
“异人自两千年后而来!”
“陛下何不一见?!”
未过几息。
未央宫那扇嵌金挂玉朱红之门,悠然向外而开。
一个宫女来至殿外。
“陛下宣异人觐见。”
哈~
高凡觉得是自己的和善态度起了作用,便兴冲冲往前走。
前方数百羽林卫仍要阻拦。
黑豹已经猛得冲前,跟人手掌仿佛大小,但力量要远远大过的肉垫爪子,左右一拨弄,已到那些卫兵手中的长枪拦开。
沉默的拳王紧随在黑豹之后,为高凡开路。
而在羽林军眼中,手持神鬼之器的老兵,则继续掌握全场,他的枪口移动着,但凡是所瞄准之地,甲士尽皆退避。
来到殿门口,高凡瞧着殿门之上,高高悬挂的‘宣室’二字。
宫殿外,可有圆月挂于角檐之上。
身后是百千甲士。
身前是一位古代帝王。
一种穿梭古今浏览千年时光的梦幻之感,再度席卷高凡身心,让他心旷神怡,快慰至极。
感谢神秘~
“使君,见陛下不得带刀兵。”
那名宫女见高凡便要趋步向前,忙是阻拦。
高凡‘哦’了一声,瞧向这宫女,只见她圆脸大眼,模样清秀,虽已是畏惧至极,但眼神却仍直视高凡,似乎已然做好的触怒异人而被降罪的准备,想必她在殿内,也已然听到了殿外宛如神谴的爆炸与火光。
“胆子真大,那么多当兵的都不如你一个小姑娘。”高凡轻叹,他回转头,让老兵和黑豹留下,拳王跟他进殿。
而那宫女见到这个黑壮的‘昆仑奴’在她身边经过时,仍要阻拦,但被拳王瞪了一眼,一口气憋在腔子里,只发出了一声受伤小兽似的呜咽声。
进入宣室。
高凡看到这里很宽敞。
一面摆着祭祀用供品,另外一面则摆着几张长席,王莽正坐在一张长席后,此刻他已脱去了黑色龙袍与冕旒,穿着一身黄袍,坐在长席后。
当然,王莽身后仍然有甲兵护卫,实际上,此刻殿外已经缓过劲来的羽林军们,开始为自己方才的畏缩所羞愧欲绝,如果不是王莽开了殿门,把那异人迎入,现在天下最精锐的羽林军,已经要以死谢畏战之罪了。
所以,殿外剑拔弩张。
而殿内,高凡先是到那供桌前转了一圈,只见桌上有三牲祭品,所祭者乃‘新都显王’,高凡不知道这是王莽为他父亲所追的谥号,就是觉得有趣,可做画才,便绕了一圈,才走到对着王莽的席后盘腿坐下。
现在,高凡与王莽只有十步之遥。
“异人,你仍见君王而不跪?”王莽问。
“我不叫异人,我叫高凡,是两千年后一个画家,至于跪,说实话,你也不配我跪。”高凡说。
呛啷!
甲士剑出鞘。
主辱臣辱。
拳王则上前一步,雄壮的身形极具压迫感。
“无事。”王莽挥手按下卫士的愤怒,“两千年后,看来斯世已是化外,不尊礼教,不敬皇天,礼崩乐坏。”
“你这么说也成。”高凡点头,“我们那个时代,的确一切都在向钱看,但至少老百姓的生活条件,要比你们这好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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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也没有千年王朝,周八百载而亡,两千年后,寡人所创朝廷已然不在,寡人可以接受,但你刚才口吐妄言,说朝廷十六载而崩,何其狂妄,你可知,今日是朝廷何年?”王莽问。
“你的朝廷,的确只有十六年历史,还能超过去不成。”高凡笑着说,忽得,他想到一事,愣了一下,王莽可是支柱呀,难道……?
“现在已是天风二十年!自朝廷创立已来,历始建国七年、天风二十年,共已二十七年,天下承平,国泰民安,寡人之功绩,不逊前朝文景!”王莽声音大了起来,他的声音在宣室内反复激荡,似乎要撕破那两千年的历史迷雾。
“这就有趣了~”高凡笑了起来,“看来你是一位被历史掩埋的君主,哪个伟大存在,吞得下你这么大一段历史呢?”
“异人,你之言何意?”王莽问。
“你信了什么神么?”高凡直接问。
哈~王莽忽得哈哈大笑起来,他站了起来,指着高凡所坐之位说:“前朝文帝时,便在此处与贾谊论鬼神,而今你一个异人,竟然也与寡人问鬼神?告诉你,寡人只信苍生,不问鬼神!”
第二七九章 天下既定之主
只信苍生不信鬼神的王莽。
着实有点出乎高凡的预料了。
现在,这个历史上只坐了十六年帝位,而实际上篡位已有二十七载的新朝之帝,就在高凡面前。
高凡可以清晰得看到他的国字型面孔,不怒自威的双眼,极富英武气的眉毛……以高凡满值的素描技巧,便是此刻回到现实,也能描绘出他的模样了。
为一个人类绘像,其难度远远小于月球上的异型蛛女。
而未央宫,则更加困难一些,这个面积巨大的华夏建筑史瑰宝,想要将其细节一一描述,没有几个月甚至经年的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
但高凡不必做到那个地步,月球场景是因为‘伟大存在:魔方’的遗留物是月壤,月壤与蛛女为一体,所以要整体描绘。
但王莽的遗留物则是冕旒,除人物肖像外,顶多把他那身黑色龙袍画出来,神秘就会将这个历史片断吞噬掉,让其成为高凡灵感中的所有物,这样,高凡就又拿到了一个通向永恒恶魔的座标。
有这样简单么?
高凡陷入思考。
王莽应该是个被吞噬的支柱。
连他的王朝也被吞噬了。
但王莽又说自己不信鬼神。
那是谁吞了他?
支柱必须信仰伟大存在,伟大存在才能将其吞噬。
或者王莽在说谎。
或者,目标……错误?
“异人,为何不语?”王莽说,“为寡人讲讲两千年后,世间是何等模样?”
“两千年后,人类社会科技昌明,物质极大丰富,我们坐在室中,就可以遨游寰宇,看到千里之外的事物,出门时乘坐的也不是马匹,而是一种铁车,它的速度比最快的奔马还要快上无数倍,无须喂食,日行千里,哈,口说无凭,我可与你看~”
说着,高凡来了兴致,他对王莽说:“陛下,借纸笔一用。”
“给异人绢与笔。”王莽说道。
那圆脸大眼的宫女,便放了一卷绢、一支笔和砚与墨在高凡面前席桌上,并开始给高凡磨墨。
“你给我磨墨,我给你看一出好戏~”高凡拿起笔,笑着对那宫女说。
宫女垂头不语,一手挽袖一手研墨,露出一节皓腕,雪白如藕。
高凡对毛笔画研究不深,但总归还是大师技巧在的,只见他挥笔泼墨,绢上已经多了一辆汽车。
“这是那个无须喂食的铁马?”宫女低声问,“瞧着也不怎么稀奇……”
“来~”高凡则拍着桌上的纸。
嗖!
只见这纸上之墨车,忽得迎风便涨,越涨越大,变成了一辆路虎,停在一侧,压翻了几张席子,占据了宣室小部分空间,并且其通体金钢之色,明显神异,并非这个年代的造物。谷
一众卫士连同宫女登时目瞪口呆。
而王莽愣了一下后抚掌大笑:“不愧是异人画师!好异术!”
“雕虫小技罢了~”高凡笑着,展手中绢布又是一甩,那辆路虎便又重新回归绢布上,变成了绢布上的线条与色彩。
因为是灵感升腾之物,也没有神秘依附,在公元一世纪,无法抗拒此时代的‘天道’,以做到形符其实,只是个样子货罢了。
也就是说,那车也开不走,不是没有油的问题,是它根本就不存在的问题。
而高凡本是随手可唤来这些源自波士顿灵感城中的物件的,但为了追求仪式感,他非得用笔在绢布上描绘,再将其召出。
接下来,高凡开始给王莽和一众卫士宫女,普及两千年后各样知识,比如能观千里之外的电视,能令夏日生寒的冰箱,能够自行生水的自来水龙头,能够翱翔青空的直升飞机……
两千年的知识碾压,一直碾压到王莽完全信任高凡真是来自两千年后,否则这些巧夺天空,便是神仙世界也难寻的珍奇物件,与那忽隐忽现的神奇异术,究竟从何而来?
那些卫士与宫女,也被高凡所震摄,殿内气氛影响到了殿外,殿外原本剑拔弩张的卫士,只觉殿内灯火忽明忽暗,时而光作大作,时而华彩万千,且不时传来陛下的大笑声,与卫士宫女们忍不住的惊呼声,如此几番之后,敌对之意稍减,反倒是疑窦丛生。
宣室宫内。
“异人异术,神乎其神,寡人信了。”王莽感叹,“但异人所述,两千年后所记载,寡人之王朝只存在了十六年,着实令寡人生疑啊。”
“所以我问你,你是不是信了什么神,这世上有一些神,是专门以你这样的支柱为目标,再吞噬你所在的王朝与历史,再下来,人类历史记载中就没有你了。”高凡说。
“神灵之意……如此狠毒?”王莽低语,“但祂们吞噬寡人与寡人的王朝,又欲何为?”
“用做资源相互争战吧。”高凡说,“祂们想在人类文明的尽头,挖出一个大宝贝,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只敢用人类的支柱,相互讨伐和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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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华夏族裔,便是神灵的刀刃与玩物?”王莽皱眉。
“不止华夏,从这里,南及大洋,北及冰漠,千万里之外,有着各式各样的大陆与种族,我身后这位拳王先生,便是来自其中一块大陆,但你所说没错,所有人类对神灵来言,都是玩物。”高凡说。
“如若真是如此,若是寡人活到两千年后……便要向神挥刃!”王莽忽得掷杯在地,他鼻眼皆张,“寡人要为天下人族张目!”
“好志气!”高凡夸奖,复又言,“那是你没见过伟大存在有多伟大……”
殿中烛火通明。
夜已深。
王莽与高凡的对谈,仍在继续。
“我的来意,就是捕猎一位‘神灵’。”高凡说,“他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个座标,我需要将你的灵魂,画入我的画中,才能得到这个座标。”
“大胆!”有卫士猛拔剑。
“不必紧张。”王莽摆手示意。
“以异人之手段,可以神灵为狩猎目标,若要取寡人性命,也在覆掌之间,更何况是作一幅画……”
说罢,王莽又问高凡。
”如今寡人与你对谈已久,寡人之形貌,想必你已可以记在心头,当然已可为画,又为何与寡人讲这样多?”王莽问。
“因为我忽然发现,你并非我的座标,现在我想问问,你觉得我要追寻的座标,究竟在哪?”高凡说。
第二八零章 活焰
王莽给不了高凡想要的答案。
但高凡却越发觉得这是个迷局。
除‘语言不通’的月球蛛女外,永恒恶魔似乎又放了个‘目标误导’的迷局在他面前,如果他轻易以王莽为目标,将其画入神秘中,结束对这段历史的探索,那么七贤的线索或许会就此中断,也就是说,王莽有可能并非七贤之一。
“这样吧,我先不画你,我留在这,瞧着你,神灵如果想要吞噬你,总会露出点端倪,我就在这瞧着。”高凡对王莽说。
“寡人可要感谢你的‘不画’之恩?”王莽反过来嘲讽高凡,他是君王,很难接受高凡如此高高在上的语气。
“那就封我个官职吧。”高凡说。
“哼!”王莽生气离开。
不过,最后还是有宫女送来一纸并不那么正式的旨意,封高凡为‘画院侍诏’,可未央宫内行走。
从今天起,在宫女与羽林军眼中,这未央宫便多了一画师,一黑豹,一昆仑奴,与一个鬼神。
那画师名为画师,却从不绘画人物,整日里只是围着未央宫打转,所用之笔也十分怪异,是碳条,而非毛笔。
有宫女悄悄看过他的作画,只觉其作画手法十分古怪,偏其所绘之物又十分肖似,往往只需要几笔,就能勾勒出一个活灵活现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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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未央宫,画师成了一道风景,画师与皇帝的对话,并未流传出来,没人知道画师在这里做什么,倒是画师的神异,逐渐流传甚广,包括画师那些时隐时现的异兽与奴仆,还有画师凭空召唤一些神奇造物的本事。
传说画师从来不睡觉。
传说画师不画人类,是因为无论谁,只要被他画在画中,就是魂魄被勾,身死灵消。
传说画师是神灵。
又传说画师其实是来画神灵的。
更传说有一个无月之夜,画师为了不耽误自己的工作,画出了十轮红日,把未央宫照得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还传说皇帝陛下每隔一年,都会在宣室内与画师对谈,对谈时百步之内禁绝,妄入者必斩,但隔着百步,仍能听到皇帝陛下的笑声或者怒喝声。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一月一月过去。
一年一年过去。
从天风二十年到天风三十年。
十年时间,画师在未央宫成了个传说。
因为画师的笔,已经不再只描绘未央宫。
他会忽得消失在宫中数月,又忽得返回出现。
新进宫的女宫们已经对画师很陌生,只觉得那是个谣传而已。
不过,每年某个时间,画师必会回到未央宫,与皇帝在宣室对谈。
天风三十年,皇帝心情格外不好,据说是因为天下蝗灾四起,山匪裹挟着流民作乱,神洲大地已多处烽烟。
皇帝在与画师对谈的时候,不止咆哮怒吼,甚至还掀翻了几张席子,走出宣室时,甚至手握一把长剑,剑锋在月色下映着令人心悸的寒光,还好这光中没有血光。
砰!
皇帝把剑砍在宣室门口的朱红漆柱上。
“一派胡言!若非你是异人,寡人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他回头低喝。
宣室内无声,皇帝气乎乎得走了。
没过片刻,战战兢兢的宫女们才瞧着画师走了出来。
就见画师后跟着那个身着绿色古怪服装的‘鬼神’。
画师有三个随从,一只黑豹,通人性并体壮如牛,一昆仑奴,据说力可举千斤,但最可怕的,还是这个脸上涂着油彩的鬼神,传说其手中有一物可掌生死,要谁三更死,那人便活不过五更。
画师冲着皇帝的背影笑道:“你不想砍么,你是不敢。”
等着画师把目光转过来,宫女们一哄而散。
唯有一个女官,立在原地,瞧着画师,面露诧异之色。
“我记得你。”画师在月色下,从朱红色台阶上,踱步而至,他的面目,如同十年前初见时一般年轻,而宫女已变成女官,脸上不见了十年前的丰膄。
“朝廷要亡了,早点逃离这里吧。”画师对女官说。
说罢,便要离开。
女官却在这刻觉得异常惶恐,“等等,使君!为何说朝廷将亡?”
“因为天下既定之主已经出现了。”画师说,“我这次遍游中原,瞧见了他。”
“谁?谁是天下既定之主?是反贼么?”女官惊慌,天下之主不是只有陛下一个么?
“说是反贼也不妥,在我们的历史里,他可是天下正主。”画师说。
“使君为异人,与陛下相识多年,为何不能帮着朝廷将这反贼除去?”女官问。
“十年了,你胆子还是这么大。”画师感慨,“且不说作为真正的‘支柱’,一旦将他除去,这个世界,也将消失,只说这个家伙,乃是神二代,不好搞定啊。”
“何为……神二代?”女官不理解,画师口中有太多她不理解的词汇。
“就是神和人所生的孩子。”画师说,“我在两千年后见过一个,没想到在这个朝代,又见到一个,永恒恶魔真是玩得一手好活儿……”
一边叹息,画师一边准备离开。
“使君!”女官却拉住画师,她深知,画师乃是异人,可通神灵,他所说的话,是真的可能性极大,另外,这段时间天下狼烟四起,看来也是那个贼人作乱。
“使君真不愿助陛下诛杀此贼?”女官的眉眼间有许多英气。
“不是不愿,是得找寻时机。”画师说。
“何时才是时机?”女官追问。
“这不得找嘛。”画师又说,“我身上带有神秘,很难接近他。”
“如若这样,我若是想诛此贼,使君能否助我?”女官凝视着画师。
画师瞧着女官坚定的眼神,嘻笑的表情逐渐消失。
……
再过三个月。
朝廷军队大败之事,已经传到内宫。
传说昆阳一战,朝廷大军四十万,围剿一个叫‘刘秀’的反贼头目。
反贼军力只有两万,此战朝廷必胜无疑。
但就在当夜,天降火石,朝廷四十万大军尽皆覆灭,刘秀不战自胜,这乃是叛军由弱转强的关键转折点。
这时又传出刘秀乃是前朝皇族后裔,其兄长刘玄,身具帝皇气象,一时之间,各地的叛军纷纷奉刘玄为主,刘秀的军力猛得庞大到朝廷难制,甚至开始染指长安。
……
从富拥四海,到兵临城下。
只不过半年的时间。
天风三十一年初,刘秀大军已在长安城下。
长安城内人心浮动,不断有官吏投降。
元月七日,有女官携传国玉玺进入刘秀军营献宝。
刘秀闻之大喜,结果女官与传国玉玺共同献来的,还有一枚黑色精致圆球。
“此乃何物?”刘秀在一众甲士的护卫下,好奇问道。
那官女瞧着眼前这位风姿玉秀的‘贼军头子’,微笑答道:“此物名曰‘手雷’,受异人所赠,来自两千年之后。”
……
轰!
画师站立长安城头,瞧着城下刘秀帐中沸腾的硝烟与爆炸,轻轻叹息一声。
第二八一章 夜袭
与刘秀联军在长安城下摆下的偌大营盘相比。
发出爆炸的中军之帐显得很小。
但在那丛小小的烟火之后,中军帐位置猛得涨开一圈更为庞大的火焰。
那丛火焰不断向上爆炸与升腾。
最终变成了高足数十米怪诞神异之云。
映得正午烈日都没了颜色。
数千个明亮的圆点像是供卫君主一般围绕着这团不断变化形态的巨大火焰。
这个发光球体,是有生命的,祂稳定下来之后呈现暗橙色的表面,和不断向外喷发的火柱型能量,都仿佛是愤怒的祂,正在准备对世人施加惩罚。
人类,只要望见这个巨大的火球,就会从心中生出无与伦比的恐惧,仿佛是唤醒了生命中的原始本能,唤醒了人类第一次面对火焰时那种惊恐与崩溃。
面对这种神灵之怒,首先崩溃的是刘秀的军队,整个营盘像是被神秘冲散的蚁穴那样爆炸了,大量人类士兵开始四散奔逃,唯有中军帐附近的军队,巍然不动,那该是刘秀的本部,或者刘秀的本部已经见识过他的真面目了。
毕竟,经过高凡的鉴定,刘秀是一位神之子。
高凡是在一次游历中遇见刘秀的,刘秀身上有与吕雉相同的气息,在‘扭曲’视野中,那种庞大的神秘,仿佛是伟大存在亲临人间。
这时,高凡的系统界面有了变化。
他认为已经‘冬眠’,或者说至少是给自己放假的系统,现在发布了一个任务。
‘调查活焰在公元1世纪的收获。’
‘任务奖励:1、60点SAN值;2、两枚焰之咒;’
任务奖励倒很常规。
但系统终于活了呀。
经过系统认证,那位伟大存在,是活焰,刘秀则是活焰之子。
现在,高凡要为他绘像了。
为神绘像这事,高凡还挺熟的。
虽然之前他所绘制的,就是一个上位种族。
而活焰则是旧日。
还好是为神之子刘秀绘像,而不是为活焰绘像。
就在高凡从波士顿灵感城中拿出画板和画笔,竖在两千年濒临战乱的长安城头,开始为化为神火形态的刘秀绘像时。
盘旋在长安城上空的那团愤怒火球,借由神秘的指引,瞬间就注意到了高凡。
然后火球招呼也不打一声,像是流星那样往长安城,往高凡所站之地急坠而至。
呼啦啦!
火焰烧灼着空气。
让窒息感在火焰到达之前,就已然逼近高凡。
高凡在焰火中不闪不避,因为按照他的估算,即便是跑,也跑不脱被轰炸的范围,即然如此,还不如多画几笔,反正灵感中受伤,现实中也不过躺上一周,总不会真的。
但就在这时……
嗖嗖嗖嗖!
高凡背后,猛得飞起冲天箭雨,虽然在靠近火球时,立刻就被点燃,但也的确稍稍阻拦了一下他的步伐。
紧接着……谷
嗖嗡!嗖嗡!嗖嗡!
巨大的破空声响声,高凡只见数十支巨大的弩箭,向空中攒射,那弩箭之大,宛如《权利游戏》电视剧中射杀巨龙的毒蝎巨弩,那也是公元1世纪时人们已经掌握的床弩,这个时代最强的攻伐利器。
轰!
数十枝巨弩逼近火球,这一次他不能若无其事了,不但进行了规避,而且开始迫降,高凡逃过一劫,回头就望见了羽林禁军,足有数万身着亮色盔甲的国家最精锐部队,已经开始站上城头,同时高凡亦是瞧见,有一架挂着华丽大旗的六马车驾,已从长安城的中街之上,往城门处驶来。
王莽来了,他打算跟刘秀正面对决。
高凡这个念头未过……轰!地动山摇。
脚下。
高凡向城下张望。
就见不远处的城门,已破了一个大洞,那城门高足数十米,宽也数十米,极其雄伟,原本已被千斤条石从内封死,此刻却被从中央炸了一个巨大的洞,有个身着白衣、丰神俊秀的青年,正站在破洞处,面对着城内的守军。
“我乃汉室刘秀,尔等还不投降!”
刘秀所展示的神迹,让守军人人自危,甚至不敢向他攻击。
只有正在驰来的皇帝车架上,王莽拿起一张弓,向着刘秀遥遥射了一箭。
那箭隔了几百步,力道不足,准头也不够,只扎在刘秀身前几步远。
“哈哈~篡汉之逆贼,你死期到了!”刘秀虽是嘴上放狠话,也毁了城门,但一时之间,难以整肃大军,他孤身一个,也不敢在此停留太久,身化活焰的办法,似也不能常用,最终是被后方舂陵军精英部,援救而走。
王莽则站在车架之上,望着刘秀远去的身影,露出愤恨之色。
忽得,王莽又抬头望向城墙,他看到了画师。
“便是他么?”王莽大声问。
高凡点点头。
“那你画下他的模样了么?”王莽再问。
高凡则摇摇头。
为神二代绘像,难度不低,刚才只是匆匆一见,完成度还差得远呢。
“待寡人将其擒来,让画师对着他的脸画!”王莽手举长弓大呼。
这一刻,本该万军齐声附和,以壮王之声势,但方才刘秀身化天日,砸碎长安城门一幕,着实惊吓到了这些军士,他们个个呐呐难言,面现动摇之色,只有王莽的羽林禁军,军容不改,军姿齐整,高呼万岁,声传十里。
笔趣阁
……
“寡人要败了。”
宣室之内,王莽召见高凡。
见面便是这一句。
“不久前,陛下还信心满满,思想转变怎么这样快?”高凡诧异。
“十年前,寡人初见画师,画师说自己来自两千年后,寡人还不信,直到画师展示出不死异术,又能凭空召物,寡人这才信了。”王莽长叹,“这十年里,画师为寡人讲了不少‘先进之思维、科技之思想’,寡人也因此推动了一些改良,但阻碍重重,现在回想起来,皆是由于一点,就是‘人民基础素质不足’、‘社会生产力不够’。”
“陛下是聪明人。”高凡也叹,这十年里,他给了王莽不少知识,但大多行不通,如果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历史对于时代的局限性’吧,包括生产力上和人民文化水平上的。
王莽又说:“这些改良伤害了太多既有阶级的利益,平日里寡人手握重兵,还压得住,可最近三年,水、旱天灾不断,赤野千里、哀鸿遍野,豪横裹挟流民,天下大乱,若只是如此,寡人也能一一将夺压服。
但刘秀此子,身化赤日,昆阳一役,大军四十万尽皆葬送,如此刘秀趁机兵指长安,始建朝的危在旦夕。”
嗯。接下来呢?高凡等着。
“寡人现在唯有禁军可用,寡人欲将禁军托付于画师,今晚时分,突袭贼军,抓住刘秀,画师将其诛杀,如何?”王莽说。
第二八二章 为伪神绘像
羽林禁军的突袭。
时间定在夜半三更。
白日里刘秀被一枚手雷炸出了原形。
这一幕不止惊骇到了长安城头上的守军。
也骇到了友军。
除舂陵军外,此刻长安城下数十万大军,皆是由四方义军汇聚而成,这些义军遇怪日凌空而大惊,随即四散逃命,整整一天,做为中军的舂陵军都在收拢这些义军,到了晚上,也没收复当初军容,但是夜已深,兵马难行,也只有再等天亮。
羽林禁军的突袭,正好打在了刘秀联军的‘软肋’上。
总计五千禁军,夜半三更,偷开城门,口衔枚,马裹蹄,一旦成阵,势如破竹般冲进义军营盘中。
在这里,他们遇到了难以想像的骇人场面。
……
火光。
喊杀声。
甲胃撞击声。
让高凡的视野与听觉乱成了一锅热粥。
被禁区护在中央,开始冲击时,他尚且能够辨认方向,可一旦马队起速,骑术不精的高凡,立刻就只能跟着被指定为他的卫兵的两个禁军精锐勉强趋前,难辨身在何地。
“画师大人,我们已突破贼军营盘!”
“画师大人,我们已至舂陵军驻扎之地!”
“画师大人,前方便是贼军中军主帐!”
“画师大人,贼人刘秀应在帐中……”
砰!
一个一直护在高凡身前的禁军,像是被炮弹击中似的,整个飞起,只留下他座下白马挺立嘶吼——白马禁军是禁军中的精锐,这是这个亿万人口帝国数十年供养出的绝对精英战士。
高凡眼睁睁瞧着,击中白马禁军的,竟然是一枚裹着火焰的铁球。
什么……
高凡愕然向前望去。
在他移动模糊的视野里,前方景物便清晰起来,他见到一幕奇诡绝伦的场景。
舂陵军,这些刘秀亲自训练的强军,论起战斗力,原本很难与禁军匹敌,所以禁军此次偷袭,能够直抵刘秀中军,但这一刻,在刘秀主帐前,在数百禁军面前,那些舂陵军,竟然个个都身燃火焰?
没错,一个又一个舂陵军,周身上下都燃着火焰,按照常理,他们应该已被烧成灰碳,但此刻,不止行动自如,还能攻击禁军,并且他们所掷出之链锤,所射出之箭矢,所劈出之刀剑,都是带着明黄色高温火焰,一旦击中,顷刻间就会把目标燃成火矩。
“妖怪!”禁军惊呼,“刘秀果然妖人!”
“爪牙……”高凡则已经明了,果然乱世才是恶魔横行之地,刘秀这里把一部分舂陵军都明目张胆变成爪牙了吧?
但是……好帅啊!
这TM是一群恶灵骑士啊!
高凡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太帅了,大群着坚甲、骑白马的禁军骑士,与那些身燃烈火的舂陵军爪牙,在暗夜中对峙,马嘶人吼,恶焰劲燃,简直就是一幅勇者斗恶魔的壮观场面啊。
即便面对恶魔,白马禁军也并不落在下风,他们弓枪并用,仍然步步趋前,将这个时代最精英战力的压迫性发挥到极致,但舂陵恶魔们太非人了,非得是将其斩首,才能让其失去战斗力,于是白马禁军的攻势如同陷入泥潭。
而这时,周围其他起义军已经在暗夜中往这边冲过来,如果陷入包围,这次突袭就失败了。
眼瞧着与中军帐只隔着簿簿一层、但极难突破的恶魔之墙,一个白马禁军首领策马趋势高凡,吼道:“画师大人,我准备拼死突袭,你乃不死之身,何不与我们一试?”
“行!”高凡反吼回去。
拼死,一冲。
禁军传令兵开始左右驰骋呼喊。
几息后,禁军们先是向后齐整一退,双方正在对峙,宛如两张绷到极致的弓,一方退,另外一方立即随着战斗阵形向前冲,舂陵恶魔们向前舒展的攻势,登时让数十禁军落马,又陷入恶魔火焰中陨命。
而这时退后的禁军则是流水般汇在那名将领之后,五千白马禁军,如今尚且剩下半数,随着将领一声简单的‘冲!’,他们启动了绝死冲锋。
虽然扑展而出的恶魔爪牙们,能将他们包围,但获得了冲击空间的骑兵,则是聚中一点,任由他们包围,不顾身后,只是往义军中军冲锋,这样不顾一切的冲击之势,顿时把眼前厚重的恶魔防御一层又一层狠狠凿穿。
虽然代价是每一步,都有禁军落马,但的确突破了!
高凡仍被裹在兵势之中,左右皆是战斗,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古代的骑兵冲锋,还是最残酷的黑夜对战,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眼前是层层叠叠的血色与杀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得眼前一阔,已然冲破了那层恶魔之焰。
笔趣阁
“画师大人,我们冲破……”
呜!
身边声音尚未说完,眼前已是一波乱箭射来,每支箭上都燃着恶魔之焰,那说话之人猛得一纵,就拦在高凡身前,高凡都无法看清他的脸,只看到了一张在烈焰中燃烧的年轻面容。
砰!
高凡座下之马,亦是被乱箭射杀,哀鸣着栽倒在地,高凡只觉自己猛向前倾。
在这乱军之中,一旦失马,就等于陷于绝地,高凡倒是不会死,顶多现实中住个院,但由五千禁军拼死搏来的击杀刘秀的机会,可就失去了。
呜!
高凡在跌在地上之前,吹了声口哨。
一只黑豹凝空化形,承接住了高凡,高凡张开双臂抓住这只皮毛如锦锻般的大猫,只觉得黑豹在纵跃之间,极其轻柔,比骑马舒服多了,且黑豹异常灵活,载着高凡也行动自如,几个转折就避开了那些恶焰利箭。
“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骑猫……”高凡嘀咕着。
周围禁军见高凡马失前蹄,本在惊呼。
但那只黑豹神奇出现,并接走了画师,登时让他们心头惊喜。
“画师大人万岁!”
有人高呼。
“我等护画师大人诛杀妖贼!”
另有人大呼。
于是剩余的禁军开始奋力杀敌,另外则有一队禁军,挟着骑猫的高凡,一起如同天降神军般,撕裂中军大帐,这帐内,就该是刘秀之所在了!
第二八三章 被更改的历史
轰!
在数十最精锐的白马禁卫,守护着高凡闯进入刘秀之中军帐时。
剧烈的爆炸。
瞬间被引发。
高凡眼睁睁瞧着一位刚才驰骋战阵也未曾受伤的白马禁卫,马足刚刚踏地,地面便爆出一团绿色烈焰,将其活生生吞掉,马与羽林禁卫,同时被烧作枯骨,这火焰之烈,远超常人想像。
“小心!有地雷!”
高凡叫了一声,白马禁卫们虽然不知道啥是地雷,但同伴遭遇让他们知道地面有异,刹那间有了决断,他们纷纷翻身下马,又扬鞭催马,让伴随他们征战沙场的战马们往前冲锋,一时之间,白马们纷纷嘶鸣着冲入火焰之中。
一丛丛的绿色烈焰,把整个义军中军大帐,染得宛如幽冥地狱,而一匹匹踏落雷火陷井的白马,则让禁卫们面色衷恸,但情势至此,下一刻他们也得捐躯为国,不过先后各差几步同赴黄泉而已!
“保护画师大人!”
一声令下。
失了马的禁卫们撕开帐布,向内而闯。
随着高凡冲入的禁军,只剩下不到十人。
而在接下来从帐外到帐内的百步路上,又因为遍地喷发的恐怖绿焰,折损了一半。
最后只剩下三人,与高凡一同,望见了正站在大帐中的那位形同神魔的刘秀。
白日里见到这位神二代。
一身白衣,丰神如玉。
但此刻,则是**上身,身上浮现出条条缕缕的赤色火焰之纹,一双眼睛更是绿焰直冒,手翻着一部魔经,口述魔文,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魔鬼,如果被帐外正在赶来的各路义军,瞧见自家主帅是这幅模样,怕是个个都要跑了。
而高凡与三名禁卫望见刘秀的那一刻,只觉眼中如同爆开了大量的烟火花,大量无形火焰开始他们心里燃烧,那火焰能够烧灼心灵、烧灼理智、烧灼灵魂,它自无形天外降来,由一位旧日赋予,是这位伟大存在对世间生灵的致命考验,没人能够通过这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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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刘秀身上,高凡与三位禁卫见到了一个世间极致灼热的存在,祂高悬在九天之外,却带着足够把一切炙烤成灰的热量,在这一刻,他们每个人,都如同孤身站在地平线上,面对着十万倍普通大小的太阳,在那火球之前,一个人存在显得如此可怜,甚至渺小成灰。
“嘿~”刘秀露出肆意的笑容。
与他白日里在城下时表现的风度翩翩不同,现在的他,就像是脱去人皮的恶魔。
他嘻笑:“几只虫豸,竟敢触犯真神?”
“妖魔受死!”仅剩的三位禁军勉强镇定心神,挥刀持戟冲了上去,到这个时候了,即便是被吓疯,也要拉着这个魔鬼一起下地狱啊!
“你说……谁是妖魔!?”刘秀面对这刀剑,后退一步,脸上显露出被激怒的表情,口中说:“我是你们这些虫豸的主人!是斯世之神!神要烧死你们!”
随着这句疑似令咒的话语,大量沸腾的神秘汇聚,直接降临到三位禁军和高凡身上。
那神秘沸腾如炽焰。
直接燃烧在他们体内。
“啊啊啊啊!”三位精英禁军扼着自己的喉咙,向外吐着血,但吐出来的不是血,只有一团团的黑灰,他们栽倒在地,失去生命,虽然外表与常人无异,但五脏六腑皆已经焚化成灰。
而高凡,同样经历着神秘的炙烤。
但与三名禁卫不同的是,高凡是真人,并拥有40点的神秘学。
要知道,即便这个场景再真实,也是假的,在这里,只有高凡,与那位支柱,才拥有真实存在,其他人只是一片影子,没有灵魂。
虽然在忍耐着从灵魂到肉体的炙烤,但高凡能忍受,且在逐渐适应,同时他的神秘学亦是显出上涨趋势,每位伟大存在,带给高凡的神秘学都是不同的,而只要领悟了相应的神秘学,高凡所受到相应的神秘伤害就会降低。
“触怒神威,知道错了么?跪下求饶,我就让你死的快一点~”刘秀对着受神秘炙烤的高凡说。
“呵呵~你算什么神……只不过是个伪神!”高凡咬着牙,“揍他!”
这话自然不是对刘秀说的。
刘秀忽觉不对,再一转头。
砰!
一记一千斤重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如果此刻有个慢动作回放,能够看到刘秀脸部整个都呈现出诡异的扭曲,等着他原地转了数圈摔在地上时,连眼睛里冒出的绿焰都灭了,大张四肢,双眼无神得望着天空,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
但高凡知道这些神二代的身体素质非常夸张,挨了这样的揍,大概率没事。
“要不……再补几拳。”高凡说。谷
拳王则双手抱胸不再出手,他有自己的职业尊严,倒在地上的对手他不打。
“麻烦了。”高凡再对鬼魅般出现的老兵说。
老兵拿出匕首,默默走到刘秀身边,摸到他的手筋和脚筋便是一割,刘秀颤抖了几下,等回过神来,已经不能动了,不过他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简直神异。
之后,老兵又极其熟练得在刘秀身上搜索,想把武器搜出来,但只找到了一本书卷和一把……嗯?一把蝴蝶刀?
当老兵把从刘秀身上搜来的蝴蝶刀,扔在地上的时候。
高凡又将其讶然捡起。
这把带着火焰纹的蝴蝶刀,是……雕刻刀A啊?
高凡忙从灵感中摸出自己手中的雕刻刀B,何止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吕雉的雕刻刀,怎么会在刘秀手里?
“这是什么?!”高凡蹲下去问刘秀。
刘秀被拳王一拳,打得大概脑浆子都晃悠了,是凭着神二代的体质,在撑着和恢复,此刻迷迷糊糊跟醉了酒似的说:“是……信物……”
“什么信物?”高凡追问。
“订亲……”刘秀又说。
高凡挑起眉毛,疑惑不解。
难道……这对雕刻刀是从汉代传下来的?
但它是现代造型啊。
而且雕刻刀背后也是血肉主宰,不是活焰啊。
但这些疑惑,得不到解答。
高凡再瞧着那明显是活焰恶魔书的古卷,觉得这里可能有答案。
于是,高凡伸手将其翻开,内中是大量恶魔文字,高凡的视线刚触碰到这些文字,那一位火样伟大存在,再度闯进他的视线内,这一次,昵喃声更加疯狂。
高凡清晰看见了祂的相貌:黑暗与力量凝固着大量未知物体,构成了祂公牛般的体态,难以想像的肌肉从祂暴起的骨骼上如烈焰般延伸而去,与世人想的不同,祂并不是炙红色,而是黑如地狱般的颜色,祂有七只犄角,生在一个巨大黑暗无限且有血肉的骷髅之上。
祂角如磐石,坚如钢铁,锐如水晶。
祂说:“烈焰。”
轰!
大量烈焰从高凡体内燃爆而出。
在活焰把高凡燃成火矩前,银钥匙的知识冷辉,则将高凡覆盖。
两位旧日的交锋,只在一刹那。
高凡甚至没有觉查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到系统面板上,写着‘调查活焰任务已完成’。
调查出啥来了?
高凡不解,但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他召唤出画板和画笔,只要把刘秀画进画里,刘秀就会消失在这个时代了。
而这时,帐外砍杀声连天,一阵又一阵诡异的烈焰燃过,跟着的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禁卫军嘶吼死亡,现在双方立场互掉,恶魔们想要救出刘秀,禁卫们则要保护画师,于是,更加惨烈的撕杀开始了。
……
远处长安城头上。
王莽瞧着义军中燃起的火光,默然不语。
……
天风三十一年,刘秀率大军攻伐长安,于城下被王莽军队夜半偷袭而亡,义军溃败。
竖年,更始帝刘玄集结天下义军,终破长安,统一全国,再建汉朝,史称东汉。
王莽篡位所建新朝只存在了三十八年,便告覆灭。
第二八四章 会挖墓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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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五章 画家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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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六章 创作的难题和风评的逆转
波士顿医疗中心。
高凡又住院了。
继上一次外皮没坏,但好像被车撞伤的奇异病症之后。
这一次又添新奇病例,同样外表没有伤痕,但内脏好像是被高温烤过,导致不断吐血——也就是活焰和银钥匙以高凡身体为中心,进行神秘角力的后果,灵感中的神秘灼伤映射到了现实中。
医生对高凡的状况很担心。
在他看来,高凡已经狠狠透支了这具年轻的身体,这具身体衰老得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如果再这样下去,高凡真的可能早夭。
高凡则望着医院、劳伦斯,还有特别从国内赶来的辛未,庄严得保证,尽量不再从事那些能够危害身体的创作活动,这保证在熟悉高凡的人听来,并没有什么可信性,仿佛是高凡在跟他们说,‘我给你们表演个放屁’,但他们又对高凡无可奈何。
勉强算是糊弄走了众人后。
高凡检视自己的收获,接触‘活焰’这位活跃的旧日,再度提升了高凡的神秘学,如今他的神秘学上限达到了45。
提升5点,增幅巨大,但也足足损失了30点的理智值,并且还是在银钥匙的守护之下,还好高凡SAN值宽裕,及时将其挽回,否则就完蛋了。
作为一名天天和旧日打照面的人类,高凡再一次深刻领会了系统的重要性。
如果没有系统,他坟头的草都比上帝要高了。
除神秘学外,其他技巧也有提升。
为神之子刘秀绘像提升了2点扭曲,目前技巧值为33。
用灵感中的十年时间,为未央宫造像,提升了4点世界,目前技巧值为39。
如今高凡的灵感殿堂中,一座月色下的未央宫,活灵活现的存在着,未央宫中,圆月挂在林梢,宫中的宫女、侍卫与皇帝,皆定格于高凡第一次到达公元1世纪时的场景。
而被高凡按着脸画像的刘秀,则没有出现在高凡的灵感殿堂中,一位神之子,其代表的神秘难以描述,高凡知道自己抓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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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系统发布的任务,也宣告完成。
这可能是高凡完成系统任务最快的一次,当他在灵感中时,现实时间是不流逝的,也就相当于眼一闭、再一睁,嘿,任务完成了。
高凡获得了系统奖励的SAN值,这让他的SAN值溢出了,把SAN值加到技巧值上后,高凡陆续又提升一些‘扭曲’和‘世界’,他估计这两个二段绘画技巧,最终技巧会是35和40。
已经不低了。
这次灵感中的调查。
收获满满。
况且高凡还收到了两枚由系统颁发的两枚‘焰之咒’,这令咒的作用简单、直接而暴力,就是把目标点燃成一丛火炬,同时代价是自己会严重灼伤。
轻易还是别使用了。
‘活焰’瞧起来是‘银钥匙’的对头。
不知道‘银钥匙’发现了‘活焰’在公元1世纪究竟在图谋什么不。
是否会与刘秀身上的雕刻刀有关?
那就把麋猫也牵扯进来了啊……
到这,高凡忽得怀疑起来,永恒恶魔能否布出这样的局,三位伟大存在,两位旧日啊,光是神秘潮水在历史中的激荡,都足够把一只小小的恶魔骨灰都给扬了吧?
这个时候,就要反过来问,永恒恶魔是伟大存在们的玩具呢?
同时,高凡想问:
我更改了历史么?
高凡想起这件事,就叫劳伦斯帮他找历史书。
不过,找书是费劲。
问上学时学习成绩很好的辛未其实也成。
“第二个汉朝是……那个朝代叫啥来着?”
“东汉。”
“东汉首位皇帝是?”
“刘玄。”
“咦?不是会召唤陨石的刘秀么?”
“刘秀是刘玄的族弟,能征善战,不过在天风三十年死在长安城下王莽军中了。”
“啊……真死了?”
高凡忽得感觉到一阵颤栗。
他更改了历史?
他通过影响支柱更改了过去的历史?
之前把Li献祭给恶魔时,尚不觉得诡异,但这一刻,竟然通过灵感中的冒险,把真正的历史给扭曲了,就让高凡感觉很离谱。谷
永恒恶魔给的座标,真能改变真实的历史呀。
虽然以前已经影响过1920年,但现在遥远到公元1世纪,也可以做更改,就很离谱。
把永恒恶魔扬了之后,制成的染料,肯定特珍贵。
高凡一边住院,一边翻看东汉历史。
他看到很多有趣的,和他有关的历史痕迹。
比如王莽曾经试制一种‘铁马’,那铁马的模样,和现代汽车仿佛。
王莽还制造了古法冰箱,通过人工制冰来保证冰箱内温度。
甚至,王莽还制造了供水系统,那水笼头跟现在的一模一样。
这些在之前的历史中,都是没有的。
高凡又看到了长安之战,刘秀大军兵败于王莽的一次禁军偷袭,夜袭,主帅死,义军随之溃败,因为这一战,王莽被评为少数拥有绝境翻盘能力的、军事能力远大过政治能力的帝王,这也是之前完全没有的正面评价。
当然,两千年历史如此浩荡,那些曾经随高凡一起突击刘秀大营的禁军,不止不见名姓,连番号都没有一个,而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高凡眼中活生生、舍生赴死的勇士。
“画师,你乃不死之身,何不与我们一同赴死!”
耳中似乎还回荡着那位白马禁军的吼声。
还有那位舍身挡住漫天火箭的禁军那稚气的面容。
当然,还有那位自始至终,高凡都不知名姓,却敢带着玉玺与手雷,去把刘秀炸出原形的宫女。
最后,还有那个高凡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的王莽。
现在,他们虽然都如同一张3D照片般,活生生存在于高凡的灵感殿堂中,但他们的灵魂却留在了两千年前,留在了历史的精彩注脚中,后世可以不记得他们的名字,却无法忘怀他们共同筑成的滔滔青史。
高凡无法评价他们,只是觉得他们很努力的在活着,并且每一个都比高凡更有目标感。
“我所看到的历史,虽然魔改了,但却是真实存在的……真是有趣。”高凡嘀咕。
“那之前只有十六年的王莽的新朝,就是刘秀吞噬后的结果?但现在被我阻止了,神之子有更改历史的能力……不,他们应该有吞掉支柱和支柱相关历史的能力吧?”
“吕雉也有么?”
“吕雉好凶残啊……”
高凡边住院边思考这些问题。
这次住院时间恐怕要比较长,医生觉得一个月比较合适。
高凡觉得那太长了,结果被劳伦斯和辛未联合镇压了,受伤你自己折腾,住多久院可就由不得你了。
一个月时间啊……现在每天从大都会博物馆那边传来的SAN值,有所减少,只剩下不到一百,高凡苦中作乐的想,自己除了能把绘画二段技巧加满之外,怕是能把‘色彩’‘结构’‘线条’这三大难啃至极的基础项,都在住院期间往满值冲一冲了。
三个基础项在90之后,每提升1点,都要90点SAN值了,简直夸张。
住了一周院后。
高凡迎来了一位访客。
他访客还不少呢,得知画家住院的消息后,波士顿市民们送来了不少花,因为医生判断画家再这样折腾下去,可能不长命的消息泄露出去,所以市民们偶尔还会送来代表葬礼的康乃馨,这让高凡有点感动,大家都计划好他死的时候怎样悲伤了吧……
一定得提醒劳伦斯到时要清光他的浏览记录啊。
这时,这位出人预料的访客到了。
他是位颇有派头的绅士,瞧着有六十岁左右,在六月的波士顿也穿着西装,一双蓝色眼睛很明澈,笑容中惯常带有一种悲悯,高凡用‘扭曲’视角看他时,看到了一个类似达利画作《永恒的时间》内的弯曲钟表。
那个扭曲的钟表挂在这位先生身后,其跳跃的指针一下落在这,一下落在那,总是会不自觉得吸引高凡的注意力。
“高?高?”
他的声音呼唤回了高凡的注意力。
“哦,你好。”
“我叫吕克·维利耶。”那位先生说,“高凡先生,你好。”
这是高凡第一次和九天使的代表,相当于STK管理组织‘寻路人’之一的吕克·维利耶见面。
也是高凡《救赎》画作的购买方,佳士得春季大拍后,高凡就想约他聊聊世界和平,结果吕克先生有事,但说过会来拜访高凡,现在真的来了,事后高凡回忆,这场交谈却并不愉快。
因为当时吕克·维利耶拿着他的令咒,一块‘百达翡利’牌子重达半公斤沉的纪念款怀表,确定了高凡就是那个影响和更改历史的人,之后,吕克·维利耶警告高凡,如果再肆意更改人类历史,那么九天使将与高凡为敌,且不死不休。
因为九天使认为,被肆意改动的历史和时间,会导致人类社会整体崩溃。
作为规模仅次于STK的调查员组织,九天使拥有令人咋舌的现实世界影响力。
“高凡先生,你对于历史的更改,已经超过了警界线,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九天使哪怕与STK为敌,也要把你的存在‘抹杀’,相信我,我们有这样的实力。”
“呵~死亡威胁么?”
“不,我们不会去杀害一位支柱,但我们可以‘抹杀’你的存在感,一位危险的支柱失去存在感之后,他所能造成的危害就非常有限了。”
第二八七章 画家与世界的角力
什么叫‘存在感’?
高凡理解成为名声、名气之类的。
如果高凡失去影响力,失去油画大师的光环,那他只不过就是个时常异想天开、且没有什么生活自理能力的狂徒而已。
九天使能够从高凡身上剥夺走他的名气么?
开什么玩笑。
高凡的名气是他一幅一幅作品画出来的,是《面具》画展、《波士顿人》的奇迹一次一次渲染出来的,九天使何德何能,能把这些从高凡身上夺走?
对于吕克·维利耶的威胁,高凡不以为然。
现实的手段高凡不怕。
神秘上高凡也不怕,背靠银钥匙,高凡在神秘领域中一直所向披靡。
不过他还是询问了一下STK,关于吕克·维利耶的背景,也就是他背后的神秘是什么。
“吕克·维利耶是九天使中的‘时间天使’,又被称为‘Timele’,他自称掌握时间的秘密,他手中应该有一件可以影响时间的令咒,至于具体作用原理,尚不清晰,至于他背后的神秘和令咒的来源,有可能是‘XXXXX’。”
在说到‘XXXXX’的时候,接线员的声音被消音了,高凡只听到‘滴滴滴滴滴’的白噪音。
“XXXXX的位格与XXX是相等的,九天使手中应该掌握着一件名为‘启示录’的律,这个律是XXXXX的化身之一,XXXXX有无数化身,每一位都位格不凡、威力巨大。”
高凡耳朵都快被‘嘀’声给穿孔了。
虽然知道这是保护调查员的保密措施,但就这样直接在说话中消音未免太古怪了。
揉着耳朵,高凡还是觉得古怪,倒不是对于九天使,而是对于调查员组织们的存在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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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倚靠着伟大存在而诞生和延续的超凡组织,其使命却是阻止伟大存在降临,他们,或者说是你们,不觉得别扭么?”高凡问。
“STK并不是倚仗伟大存在而存在的组织哦,虽然我们聚集了很多非凡的调查员,但创立我们的那位会长,却是确凿无疑的人类,而且是曾经战胜过伟大存在的人类。”接线员说,“另外,他对你十分关注。”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STK创立时间是1934年,创始人还活着?那不是超过100岁了?”高凡惊讶。
“准确来说是123岁。”接线员说,“会长跟我说过,如果我们交谈时,有提及他,那么就代他向你问好,并说请你安心做自己的事,他会支持你的。”
“嗯,嗯……好,谢谢。”高凡点头,这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有点莫名其妙啊。
虽然非常莫名其妙。
但的确成功让高凡把九天使的威胁抛在脑后。
又在医院住了一周后。
高凡觉得自己已经痊愈了。
但医生仍然不让他出院。
高凡百无聊赖得望着窗外的波士顿。
丝丝缕缕的顺滑小雨拍打在窗上。
进入六月,波士顿又进了雨季了,潮湿气候让这里每隔几天就会飘来一场雨,但天气又晴得很快,转眼间又碧空万里。
劳伦斯才来过,带来大都会博物馆的消息,博物馆认为,恶魔派画展已经在那里摆了将近两个月,仍然只有三幅画,如果再没什么新作品,就结束吧,而高凡这边收入的SAN值也进入一个低潮期,每天只有几十点,看来大家对于画家新作的新鲜劲已经过去了。
同时,另外一种声音也开始浮上水面,那就是对于高凡所选择创新方向的不理解,回归古典主义的画家,放弃了他锐利的笔锋,开始用画笔去讨好普通人,虽然画家创作了大众喜闻乐见的艺术佳作,但这些声音认为,画家提供给艺术界的价值,却是下降的。
高凡不在乎这些杂音,劳伦斯却不能不在乎,因为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他手中的《面具》组画卖不动了,说实话,八千万到一亿美元的估价,在劳伦斯的认知里,也是超过高凡的市场行情的,现在,一场盲目追逐开始降温了。
‘地上最强’画展开幕时带来的热度,让劳伦斯卖出了两幅画,现在,卖不动了。
劳伦斯认为,如果想要维持身价,高凡大概需要再创作出一幅像是《波士顿人》带来全世界影响的伟大之作。
其他的画家,要持续身价,创作出‘杰作’就行,而高凡,则必须持续‘伟大’,因为他的身价就是其他大师的数倍甚至十倍。
“不如你去画个《纽约人》吧?”劳伦斯建议。
呵呵~高凡用笑容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劳伦斯在很用心的经营高凡,高凡理解他的用心良苦,但是,劳伦斯也是真的有些急功近利,在上次佳得士大拍后,两人都意识到,那个价格是不合理的,必须小心市场的反噬,但劳伦斯的选择却是趁机再多卖几幅,为高凡多带来一些收入。
吕国楹对此骂了劳伦斯一顿,‘满身铜臭’之类的话,也没骂醒劳伦斯。
现在最直接的结果,就有可能是,高凡的画作处于一种有价无市的尴尬境地,除非高凡能够一次一次创造不逊色于《波士顿人》的伟大式奇迹,但没有恶魔染料,高凡拿什么去创作奇迹?
高凡虽然不在乎收入,但他在乎有人来看他的画啊,为他提供SAN值啊。
所以,他得出去画画了。
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
是因为某一天,在正在削苹果的安娜背后,高凡瞧见了高正道。
高正道斜靠在墙壁上,手中抛上抛下一个竹制古卷。
这位‘津’,浑身都是土,似乎才从墓里钻出来。
“你怎么来了?”高凡抬头瞧着他问。
啊?安娜抬头又转头,结果什么都看到,于是意识到,高凡又在和‘他自己’说话了。
“看这是啥?新鲜出土的~”高正道笑嘻嘻得说,同时把手中古卷展示给高凡看。
高凡看到了古卷封皮上有三个纂书,还是大纂,在学校的书法课上,高凡学过这种文字,虽然身为学渣不认识这三个字是什么,但他有灵感啊。
“道德……经?”高凡讶然。
同时灵感中浮现出那个高额头白衣发像是长白仙翁样的老人。
那个曾经是永恒恶魔荒古冰源中见过的老人。
“老子?”高凡再问。
“对,第五贤。”高正道得意洋洋的说,“我从三秦故地挖出来的~挖了整整半个月!”
“牛!”高凡竖起大拇指,地上能偷博物馆,地下能挖古董,这个律,简直天下无敌啊~
“但我都不知道第五贤是什么?你从哪得到的线索?”高凡觉得这太神奇了。
“七贤中已经出现了四个,剩下三个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永恒恶魔的马脚,越露越多了。”高正道得意洋洋,“稍一推测,就知道在哪了。”
稍一推测就挖了半个月,还是铁锹比脑子给力啊……高凡心想。
而这时,安娜就莫名看到,高凡手上忽然出现了一卷古卷,而她才削好的苹果,却已经不翼而飞。
第二八八章 被逼到墙角的画家
劳伦斯偷偷协助高凡出了院。
这事隐瞒了辛未,说服了安娜。
等着回到查尔斯河畔的别墅后,高凡就开始借着闭关研究新画创作方向的名义,把自己关进了别墅内的画室,在这里,他将开始解析来自永恒恶魔的第五个座标。
“上次差点被活焰弄死,现在还不怕啊?”
等着高凡把自己关进画室,高正道就非常神奇的出现。
“怕啊,怎么不怕。”高凡说,“但是越怕越不能退缩,否则不就输给王世洛那家伙了么?”
这些威胁与危险,都是永恒恶魔的阻碍。
但只要跨过这些难关,就会让高凡更强大。
所以,又危险,又让他觉得迫不及待。
之前十年一刹,游历在公元1世纪的大汉王朝的经历太过美妙,高凡拿到第五个座标的时候,就非常渴望得想知道,这其中究竟又藏着怎样的神秘。
“不愧是我,作死小能手。”高正道赞叹。
……
灵感升腾。
这一次面对《道德经》时,高凡的灵感升腾如此顺利,又如此舒适,仿佛陷入了一团软绵绵的柔絮之中,完全没有之前将灵感浸入伟大存在般的污腻感。
这甚至让高凡怀疑,是不是个陷井。
随即,他灵感中就出现了老子。
老子身着素袍,面色红润,非常像是贺年画中的寿星公。
他坐在一块青石之上,身边还有头牛。
再往四周看,则是一片青苗田亩,天空响晴,日光亮簿和煦,微风掠过树梢,而牛趴在石头旁,就着树荫正在打瞌睡,仿佛是牛累了,老子正在这里等着它歇脚。
瞧着高凡出现,老子也没吃惊,只是笑着问:“你便是画师?”
“是……吧?”高凡端详眼前这位圣人,“你是……伟大存在?”
他在老子身上感受到了磅礴的神秘。
只有伟大存在才有这样数量的神秘。
但老子给人感觉又是如此亲切,完全不像是其他伟大存在那样混乱和具有侵略性。
这不禁让高凡十分困惑。
“何为伟大存在?”老子问。
“就是神。”高凡说,“我瞧您好像是个下位神,也不是特别厉害,但人类竟然能够变成伟大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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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是出乎高凡的预料了。
伟大伊斯种族,是由普通生物族群‘升格’成为伟大存在种族的,这个高凡知道。
但高凡觉得人类还没达到那种集群式的生命形态吧?
那太超前了。
老子这是个体飞升么?
听高凡再做解释后,老子恍然:“你是说,我应该打你一顿,才能体现我是个伟大存在?”
“我看……不要了吧?”
嘴上说不要,心中却警惕,高凡先是吹了声口哨,召唤出黑豹,又想打个响指,召唤出拳王,还想拍拍手,召唤出老兵——他为每个神秘生物,都设计了召唤仪式,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对拳王和老兵的召唤,总觉得有点煞风景。
毕竟老子只有一头牛,而高凡现在也有一只豹,这叫对称,否则画面会失衡的。
“开玩笑的。”老子笑道。
“既然你是画师,那就开始吧。”老子在青石上坐直身形。
“就……开始?”高凡疑惑于此事如此顺利。
这时黑豹则好奇得凑到青牛身边,青牛发出友善的‘哞’一声叫,黑豹警惕得竖起尾巴,但青牛着实没啥敌意,瞧着也非常朴实,黑豹围着它转了几圈,便趴下了,似乎确定没有危险。
瞧着这一牛一豹的动作,高凡心思也澄净谦和下来,伟大存在他见多了,老子也只是个下位种族,和伟大伊斯并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就,画吧。
高凡伸手从波士顿灵感城中拿出画板和画笔。
这新奇的绘画方式,吸引了老子的兴趣,便询问高凡这是什么,高凡就随口介绍了一下是……嗯,大概是两千五百年后,由西方传入东方的绘画工具。
再借着这个话头,高凡又介绍了一下世界版图,虽然不清楚目前世界各国,都是咋样的政治形态与历史背景,但华夏之外,还有无穷之大世界这个概念,高凡总是能够说清楚的。
老子和高凡聊着天,老子是真会聊天啊,聊得高凡不停得说话,说着说着,他忽然觉得不对。
面前画板上,竟然画了一张世界地图。
哎?
高凡愣住了。
这时老子走到高凡身后,瞧着高凡画的世界地图,感慨:“世界之大,超乎想像。”
高凡则瞧着自己的手,像是不认识它们一样,刚才明明在画老子的相貌,怎么画出了世界地图?
“不好意思哈,没画好,能不能再来一张?”高凡抱歉得请老子重新坐回到石头上。
“行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老子非常好说话得坐了回去。
“您这是去哪啊?”高凡一边撕掉画纸,一边重新开画,为了缓解尴尬,他还主动挑起话题。
“去函谷关,从那再往西走,那边有个诺大的国度,其中有个佛教,我去瞧瞧他们有没有真正的‘道’。”老子说。
“道?什么是道呢?”高凡问。
“我的道,是让我成为……嗯,你说的伟大存在。”老子说,“但据说佛的道,是让所有世人都变成伟大存在,所以我想去看看。”
“是……么?”高凡又是一愣。
他瞧着自己眼前的画,画上是一个光头和尚,并且满头是包,仿佛就是如来佛的样子。
“这就是佛么?”老子又站到高凡身后,“瞧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嗯……高凡皱眉把这张如来佛像画撕得粉碎,又瞧向老子。
老子乖乖点头:“我再坐回去?”
“劳烦您。”高凡说,“求您件事,我画画的时候,您能不能不说话?”
肯定是因为老子太能絮叨的原因,他身上肯定有能够用语言影响智商的神秘。
好吧。老子颇为失望的点头,似乎想跟高凡多聊聊的。
于是高凡就在一片安详和谐的气氛中,重新为眼前老子绘像,但画着画着,他忽然有点恍惚,对于作画,高凡最初始的天赋,就是专注,只要投入绘画的过程中,他的脑中就只剩下线条、色彩和结构。
但此刻,他忽得发现,自己画在纸面上的,也只剩下线条、色彩和结构。
大量无意义的线条,似乎想要构成一个轮廓,但最终没有成型,只是乱糟糟堆在一起,而结构,结构无比糟糕,高凡从来没有画过这么糟糕的结构,没有空间感、没有层次感、也没有对比、明暗和高低光,这完全就是莫名其妙的涂鸦。
“嗯……”老子第三次站到高凡身后,他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失落的画家,只能说:“下次会更好的。”
高凡则皱眉盯着老子,充满疑惑的问:“为什么我画不出您的样子?”
“因为你并没有完全的窥见我的样貌。”老子说,“你瞧着我是什么?”
“一个……人?”
“那你就没看清楚。”
……
“啊啊啊啊!”
高凡再一次冲出画室。
跑到三楼露台上对着查尔斯河大叫。
查尔斯河畔溜弯的市民和游客,看到高凡时像是中了大奖一样向他欢呼,终于看到波士顿著名景观之一‘画家的呐喊’了。
第二八九章 老子化胡
高凡对查尔斯河吼了一阵,被市民和游客们欢呼围观后。
就被安娜拉了回来。
这是经纪人给安娜的任务,在高凡损害自身形像的时候,控制他一下。
安娜不太理解什么叫‘有损自身形像’,她对世界的理解得是公式形状的。
于是劳伦斯列举了两个条件:一是发疯,二是在大众面前发疯。
劳伦斯早就听说查尔斯河畔除了能见到《波士顿人》这副城市灵魂之作外,还能看到被喻为城市奇观的“画家的呐喊”,他认为那太丢人了,真的。
高凡回到画室。
他振奋精神,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找到了一个美妙的画才。
越是难画,就意味着挑战性越大,意味着结果越美妙。
‘地上最强’画展中,所展示出的动物和人类,他已经画腻了,那没有丝毫挑战性,只是在简单的重复。
不过,当他再一次回到自己的灵感碎片中时。
他看到,青石仍在,田亩仍在,公元六世纪的天空与大地都在。
但是老子不在了,牛也不在了。
那块青石上留下一行字迹:我去西域,去去就回。
瞧着这字,高凡愣了。
我的绘画NPC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
这也太离谱了!
灵感碎片以神秘为凭依,截取的是目标人物的一生片断。
人类怎么可能跑得出自己的生命呢?
对对对。
老子不是人类。
他可能是伟大存在。
但这一点高凡表示怀疑。
因为老子给高凡的感觉太亲近了。
他接触过的伟大存在们,从银钥匙的知识,到麋猫的美,活焰的炽烈,魔方的诡异,个个都是硕大无朋的,带着能够碾压人类存在感,但偏偏老子是亲近活泼可以交谈的,所以老子究竟是个啥?
即便疑惑,高凡也没的办法了。
因为老子跑了呀!
从这天起,高凡就陷入了一种‘相思’的状态。
每天里百无聊赖的尝试着画着老子的模样,但画出来的,的确全部都是垃圾。
所以他对老子的‘相思’,就越发浓烈起来。
又过了几天。
高凡仍在做着尝试的时候。
忽得听到一楼门铃响。谷
只响了一声,就戛然而止了。
随即高凡就接到一个电话:“先生,有一位名叫艾恩·格里姆切尔的男性,您认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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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电视台午夜事件后,LP组织为了保护高凡,就自发组织一个小组,每天里负责守护高凡所住别墅区域的安全,但凡是有陌生人试图接触高凡,都会经受他们的检查,刚才那一响即停的门铃,就是艾恩·格里姆切尔在接受检查呢。
而听到这个名字,高凡回忆起了一件红色外套,还有圆硕的身体,以及看似谦恭但充满骄傲的表情,那是世界上最知名的连锁画廊PACE的负责人,艾恩·格里姆切尔。
“是我的一个老朋友,让他上来吧。”
高凡最近不太想画画,见见老朋友,叙叙旧,找点乐子,开解开解心绪。
他还记得三年前,就是PACE收购了他那幅并不成熟的《万蛆奔涌》。
在《万蛆奔涌》时,恶魔派的画技初见端倪,还得借助一些比较触动灵魂的场景,才能表现出对人类理智的攻击性,而后到达《面具》组画阶段时,就已经不必了。
……
艾恩·格里姆切尔走进高凡的河边别墅,此刻他心中难免感慨万千,三年前,高凡还是一个勉强称得上‘新锐’的画家,三万美金就足够买到他的作品,并且还是溢价。
而三年后,高凡已经创立了恶魔派,并将以二十一世纪,历史上身价最高的存世画家被载于艺术史,这一切,只不过是三年时间,什么是奇迹啊,这就是个奇迹,还是个和艾恩擦肩而过的奇迹。
这三年里,多少次午夜梦回,艾恩梦到自己在双年展上签下了高凡啊……
现在,见到高凡,艾恩赞叹:“听闻您最近身体状况不佳,但现在看来气色很好,真令人欣慰,您的健康,是世界艺术的福音。”
“艾恩先生,您这么夸人就太见外了。”高凡乐道,“您还是我第一个主顾呢,《万蛆奔涌》卖给谁了?如果没卖,我打算把它收购回来。”
“已经卖给了一位东欧的收藏家。”艾恩说,“就在今年5月份。”
“佳士得大拍之后啊,是个好日子。”高凡知道自己那时的身价最高,并且为市场所接受,和现在这别别扭扭的情况不一样,艾恩果然是个好商人。
“您最近似乎遇到了一些难题?”艾恩又说。
这时高凡正在给艾恩倒酒,他酒柜里有不少酒,红酒、白酒、伏特加、白兰地都有,即便喝不醉,高凡也喜欢这些酒的干冽口感,那能给他带来一些刺激,在灵感枯竭之时,高凡甚至有点怀念被麋猫注视的过去了。
把一只红酒杯递给艾恩后,高凡坐在他对面,面对这个问题,高凡不解:“您怎么知道我在创作上遇到了问题?”
“您在创作上也遇到了问题?那真令人遗憾,我说的不是创作,而是市场,似乎您的画,销路不佳吧?”艾恩说。
哦?高凡晃着自己的红酒杯,瞧着艾恩,怎么着,和尚面前骂秃驴,画家面前埋汰他画不出去么?
“我认为,方格斯对您的经营,是急功近利而短视的,它让您成为众矢之的,成为整个世界买方市场的敌人……”
……
劳伦斯每周都会飞一趟波士顿。
在最近高凡创作遇到瓶颈时,他每周会飞两趟。
在这一次,来到查尔斯河旁的别墅,照例与高凡进行了一场‘你想画啥’、‘我啥也不想画’的对话后,高凡接下来的话,将会对劳伦斯产生一些打击,甚至对他的职业人生造成影响。
“艾恩不久前来过,还记得PACE的艾恩么?”高凡说。
“当然记得,PACE仍然是方格斯追赶的目标,即便方格斯拥有你,对世界艺术圈来说,仍然只是个新丁,PACE则是老牌贵族。”劳伦斯说,“艾恩来做什么,挖墙角么?”
不得不说,劳伦斯还是有点紧张的。
虽然与高凡的关系非常亲密,但方格斯实力较弱也是事实,吕国楹就没签约方格斯。
“艾恩认为说了你不少坏话,但关键是,我还觉得这些坏话非常有道理……”高凡笑着说。
劳伦斯的额角,一下子就出了汗。
第二九零章 天下第一道庭
瞧见了劳伦斯的紧张。
高凡则是补充:“大师兄,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我们得正视一些问题。”
“好的。”劳伦斯换了个坐姿,“的确,我最近也觉查到了一些异常,本来就想跟你探讨一下。”
“嗯,我也有几个问题。”高凡说。
“好的。”劳伦斯有点向老板汇报工作的意思,没错,高凡就是方格斯目前最大牌的画家,还是唯一的那种,不由得劳伦斯不紧张。
虽然有吕国楹这层关系在,但吕国楹却是那个最主张高凡换经纪人的人,他提起劳伦斯,便是‘满身铜臭’这样的形容词,如果高凡跳槽,第一个拍掌叫好的,就该是这老头。
“大都会博物馆的展览怎么样了?”高凡问。
“就要结束了。”劳伦斯答。
这在高凡预料中。
他点点头。
劳伦斯继续说:“我又争取了一周,整体时长就已经两个月了,恐怕没办法再拖了……但一次展览算不上什么,能在大都会博物馆摆上两个月的个展,对很多画家来说已经是终生难求的待遇。”
“评论家们对我的攻击渐渐多了起来了吧?”高凡继续问。
第二个问题,让劳伦斯陷入焦虑状态,他开始皱眉:“也不能说不好,只能说略有些失望……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的风评会在一夜之间转向,明明之前还都在夸赞你的创新,现在就说你的作品‘缺乏先进性’、‘媚俗’、‘难以流传’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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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艺术界对于高凡的批评多了起来。
自从高凡开始转向古典主义风格的创作后,一些不那些尖刻的评论家认为高凡‘进入了创作的低潮期’,另外一些比较尖刻的,则说高凡‘先进性尽失’,甚至是‘一位媚俗的大师’。
“我的画,卖不动了吧?”高凡再问。
这诛心三问,让劳伦斯额角的汗,又流了下来。
的确,目前买方市场对高凡的态度,持续走冷。
在佳士得大拍后,到目前已经三个月,劳伦斯只卖出了两幅画,还是在大拍后一个月内成交的,后续这两个月,颗粒无收。
并且似乎随着艺术界对于高凡的批评,这种情况越发严重,也就是劳伦斯所觉查出的‘异常’。
“艾恩说了什么?”劳伦斯勉强问,他意识到高凡的提问,应该与来挖墙角的艾恩有关。
“他对你做了批评,认为你为了迎合蝇头小利,而葬送了我的前程,当然,我并不认同,因为那些都是我们共同做出的决定。”高凡说,“这些话早晚都会进入你的耳朵里,我想说的是,我们要共同面对这一切。”
劳伦斯沉默,他拿出手帕来擦了一下额角的汗。
好半响。
劳伦斯才说:“艾恩觉得……是因为佳士得的拍卖?让你的身价太高了?”谷
“是啊,他说,现在买家市场已经有了默契,那就是抵制我的身价进一步上涨,而愿意发声的艺术评价家们,很多都是资本的喉舌,所以批评声也就出现了,现在,他们在集体抵制一位二十五岁的,活着的,身价就已经达到一幅画一亿美元的画家,因为他们担心,接下来他还能干出什么事呢?”高凡咧嘴一笑。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佳士得的邀约……”劳伦斯忽得明白了,但这不可能啊,“那么大的买方市场,怎么可能站在一条战线上来抵制你呢?没人能有这样的号召力啊,资本们不可能站在一起啊!”
资本是会内斗的。
这没错。
除非高凡侵犯到了所有人的利益。
“艾恩说,全球艺术品市场一年大概几百亿美元的交易量,在油画艺术方面,每年的交易额不会超过三百亿人民币,现在,我自己就要从其中拿走……嗯,以我一幅画一亿美元,每年五幅画流入市场来计算,我自己就要拿走八分之一,那太多了。”高凡说。
是啊。太多了。劳伦斯只计算着,高凡一幅画一亿美元,早晚会画成‘世界之王’,但他没有想到,高凡毕竟画的不是钱币,而是艺术品。
艺术品是需要市场体现其价值的,一旦买方市场对高凡集体抵制,那么高凡就会被悬挂在半空——高凡不可能主动降价,又没人会买高凡的作品。
但劳伦斯毕竟是一位成熟的商人,他不会被这些‘小小困难’所击倒,他振奋精神:“我去探听一下买家们的想法,实际上,我们可以主动降价的,对吧?”
“不能。”高凡不爱钱,但爱脸,打折出售么?开什么玩笑。
“我再想其他办法。”劳伦斯走了。
望着劳伦斯的背影,高凡想喊他,但又没说话。
劳伦斯对他的经营,是用尽全力的,高凡很清楚,但某些时刻,不得其法,用力过猛,也是有的,比如‘地表最强’画展时,第一幅《猫》展出时,劳伦斯把《猫》这幅画能够切断观者毛发这种事,大肆宣扬,而对一位画家来说,这种奇闻异事,并不体面。
这是艾恩的观点,高凡虽然觉得无所谓,但也知道艾恩说得对,劳伦斯是用力过猛。
不过,究根结底的原因。
是高凡不够伟大了。
如果他一直能够拿出《波士顿人》、《救赎》这样的作品,谁敢质疑他的身价?
“我身上好像有个诅咒,或者说是祝福吧。”高凡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安娜说,“我好像在和整个世界拔河角力,一旦我不用尽全力,世界的反馈就会‘啪’一声抽到我脸上,对我大声说,‘你退步了!’”
“你的确没有进步。”安娜实话实说,“我们刚刚创作的三幅作品,《猫》、《擂台》和《老兵》,虽然在技巧上已经尽善尽美,但仍然是一种重复,在普罗旺斯和波士顿时,你不是这样的,我也不喜欢这样。”
“是啊,我也不喜欢……”高凡喃喃低语,“之前的创作,我把绘画当成了工具,而不是结果,是我倦怠……甚至是退步……”
没错,高凡为了神秘而去创作,他也的确收获了三个神秘。
但那三幅作品,并不符合伟大的标准,连传奇都不算。
可伟大并不好追寻啊。
即便对拥有银钥匙眷顾的高凡来说,也是如此。
第二九一章 佛与魔
又过一周。
劳伦斯找到高凡。
这位经纪人的表情有点沮丧。
首先他告诉高凡一个消息,“大都会博物馆的画展,正式结束了。”
嗯。高凡点点头。
“在帝国大厦租一层,我们自己开展。”高凡对劳伦斯说。
“……好吧。”劳伦斯点头,反正高凡有钱,很有钱。
“现在买方市场对你的画,很谨慎。”劳伦斯又说,这三天里他沟通了不少买家,但结果都不尽如人意,“最高出价只有5000万。”
“这就合理多了。”高凡却点头,这个市场价格,对一位在世的艺术家来说,仍然很高,足可体现他恶魔派创始人的身份,但他又瞧了一眼劳伦斯,“但我不卖,丢不起那个脸。”
从一个亿降到5000万。
这种打骨折的价格跌幅。
会让人笑死的。
高凡不在乎被人笑,但他就是不爽。
劳伦斯沮丧得抹了一把脸,意识到是自己的贪婪害了高凡时,这对他打击不小,不只是因为钱,而是身为一位经纪人,竟然把自己的艺术家给‘害’了,这对他的职业信心是个重大打击。
“大师兄,别想太多,决定是我们共同做的,当然,我是因为喜欢玩,你是因为喜欢钱,但结果应该我们共同承担嘛~”高凡说。
“……好吧。”劳伦斯点点头,“他们小看了你,你还会再创造奇迹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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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会继续创作伟大的作品,让他们挥舞着上亿的美元钞票,求我们把画卖他们~”高凡乐呵呵得说。
“那可挺好的……”劳伦斯干笑,“其实我接触的几个买家,对于恶魔派还是很感兴趣的,只是太贵了买不起,但是,恶魔派有他们买得起的作品……”
说到一半,劳伦斯就不说了。
但高凡还等着呢。
可劳伦斯已经瞧向了像是影子一样坐在高凡身后的安娜。
于是高凡也看向安娜。
正在手中速写本上涂涂抹末的安娜抬头,与两人目光相交。
哦~
“他们想买AA的画?”高凡明白了。
面对高凡的提问,劳伦斯点头。
的确有人想要收购安娜·阿玛斯的作品。
“对,已经开到2000万美元的价码了,只要是类似《波士顿人》或者《地表最强》画展那样的主题,如果是《面具》组画类,则价格稍低一点,会降到1500万左右。”劳伦斯说。
这样啊……高凡瞧向安娜。
安娜用她惯常的无表情状态与高凡对视。
“AA,站到台前吧,以后你就是恶魔派的台柱子了,我太贵了,他们已经买不起了。”高凡说。
“好。”安娜点头,只要是高凡的要求,她都会答应。
“行了,去找找安娜的作品里,有没有符合要求的,然后帮她卖个好价钱,安娜的技巧不低于我,那些家伙,买到就是赚到。”高凡对劳伦斯说。
啊?
劳伦斯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件事这样容易就定下来了。
没有什么嫉妒、为难和拒绝么?
这可意味着以后劳伦斯将主推安娜·阿玛斯作为恶魔派的代表画家了啊。
高凡即便再大度,也会失落吧。
“小师弟,你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这不像你啊。”劳伦斯说。
“我是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样子。”高凡笑着说。
“但卖不出去画你竟然很高兴?”劳伦斯觉得高凡的情绪不对。
“知道嘛~”高凡声调在这一刻明显升腾了,“面对现在的市场环境,我有一种你们考100分因为能考100分,而我考100分因为试卷只有100分的感觉,我深刻感觉人类世界已经装不下我了~”
劳伦斯望着高凡兴奋的眼神和语气,忽然有种自己是真不了解这位小师弟的感受,天才的世界,真的很难懂!
……
高凡并非没有情绪。
他十分有情绪。
但这种情绪不是对他人的。
而是对自己的。
他厌恶与买方市场打交道,但那的确是他证明自己的一部分客观构成。
资本是令人恶心的。
可那是现代社会经济运转的规律之一,在红旗插遍寰宇之前,就得适应它。
这无关于钱。
高凡的钱够他花几辈子了……嗯,当然,目前花钱速度稍有些猛,按这个速度花下去,是不够的,但高凡对于物质的要求几乎等于零,他只要能活着,能创作就行。
这关乎到对自己的认可。
高凡意识到一件事,他被自己逼到了‘墙角’。
借助恶魔染料,他画出了《波士顿人》这样神奇的作品。
于是把他自己的标准拔高到了这个地步。
但他现在的绘画技巧,达不到可以随时创作出这样作品的地步。
那也许需要二段绘画技巧‘扭曲’和‘世界’都达到满值。
于是他会把所有不够伟大的作品,都视为敷衍。
这一切的源头大概起始于吕国楹那次对他的批评,‘完美就是妥协’。
资本操纵评论界的批评,源自于高凡过高的身价,是恶意的,是有目的性的,并不代表真相,但高凡会反过来想,如果他能够再创作出《救赎》,再画出《波士顿人》,别说一亿美元,就是三亿、五亿,也会有大把人挥舞着钞票来向他求购。
所以,恶意的批评,与高凡对自我的不满,形成了高凡眼下的困境。
即便《老兵》这幅画已经到了高凡和安娜技巧的巅峰,是可以传世的名作。
但市场、安娜、高凡,都不满意,他们对高凡的期待不是‘传世’,而是‘传奇’。
可传奇,并不容易呀。
对高凡来说,也并不容易。
他没有光明染料,画不出《救赎》。
没有无限染料,就再画不出《波士顿人》。
他的技巧,已经达到了开宗巨匠的地步,却也未必强得过18、19世纪的大师,如毕加索、达芬奇、莫奈,至少,莫奈一支画笔上附着的‘微观’技巧,就有50呢,高凡目前最强的‘世界’,才只有40。
这让高凡在对劳伦斯和安娜的乐观之外,陷入了自我怀疑。
于是,他更加画不出来了。
每日里要么在别墅三楼露台上发呆。
要么在画室里拿着那卷《道德经》,瞧着老子回来了没有。
今天,老子终于回来了。
第二九二章 高凡的正式修行
道德经灵感碎片中。
高凡瞧着眼前这位‘老子’。
非常怀疑得问:
“你是……老子?”
“阿弥托佛,我就是老子。”
“可你穿的这个是袈裟啊。”高凡指着他金碧辉煌的黄红兼色外套说,“另外你的牛呢?你的头发呢?!”
眼前这个分明是个和尚的‘老子’笑眯眯得回答:“岂不知老子化胡乎?我也是佛。”
老子化胡,高凡不止听过,还研究过,为了给老子画像,他把老子的生平都研究过,十卷《老子化胡经》当然也在他的研读范围内,老子化胡这个说法,争议太大,各种角度都有,就不说了,反正的确是有这个事。
“所以,你这个灵感,还分上下集的?”高凡忽得明白了,上一集是‘老子’,是无法描述的,下一集是‘佛祖’,也许能够入画。
“你等等啊~“高凡想到这,立刻拿出画板,准备给眼前佛祖画像。
“你且等等。”和尚阻止高凡,“我一路西行,遇到了这两样物件,是不是你掉的?”
和尚身后的一侧,忽得‘嗷’一声响,出现了一只雄壮如山的白色剑齿虎。
另外一侧,则出现了一个被石龟驮住的三米石碑,石碑上的‘遇高而开’四字,尤其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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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贤的第六和第七个座标?!”高凡讶然,他曾在荒古冰原上见过这两个场景,他问和尚,“你捡到了这两个……物件?怎么捡的?”
“也是缘份吧。”和尚说,“看来它们与我有缘,也与你有缘。”
“是有缘哈~”高凡乐了。
所以老子变成佛祖,不止摆脱了银钥匙要为其画像的危机,也把在他身上留座标的永恒恶魔祖坟都给一并带出来了?
不愧是老子。
在和尚说话的时候,那只行走时比他还高的白色剑齿虎,在他身后低低咆哮几声,便趴在了青石一侧,似是取代了青牛的位置。
而写有‘遇高即开’四字的石碑上,则更被看清,那石碑不是石头筑成,而是好像是用叠叠层层的藤壶叠制而成,从某个角度望过去时,依稀可透天光。
“一次性画三个场景,这很刺激啊~”高凡意识到,他得着了一次性解决王世洛的机会,“佛祖您坐好,先别动,老虎头往这边歪歪,那块石碑,那石碑能不能换个角度……”
高凡扯着画板。
但刚要落笔。
忽得觉得眼前的天黑了。
天色忽暗。
而云层中隐有电闪雷鸣。
高凡抬头一瞧,隐约觉得风雨如晦即将入侵这个灵感碎片。
再往自己的‘模特’处一瞧。
便骇然后退一步。
因为那已不是那个慈眉善目的人形和尚了,其身形猛的涨到十米之巨!
且形态可称为不可名状式恐怖。
头上的生出奇怪的肉来,像是被挤出筛子的肉泥,但又没有肉泥的血色,只是一条又一条的白色肉须子,开始在他的头上盘成白色的团。
他背后生出一圈弯弯的‘扇面’,那‘扇面’是肩胛骨撑破了皮肤涨出来的,雪白耀眼还泛着更加惨白的闪亮,在他身后绕成光。
他足下的指甲开始疯狂生长,最后竟然盘成莲花的模样,让他交盘双脚以坐下。
整个看来,眼前的和尚,像是一个由肉、骨与指甲,异变成的佛像。
而他身侧,老虎与石碑全部都不见了,只留下风雨中两个隐隐约约影子,只是存在,却没了存在感。
“你不是要画我么?”
“画吧!”
肉骨佛迸发出大喝声。
“我草……”高凡喃喃低语。
轰隆!
天降霹雳雷霆。
大雨瓢泼而下。
也浇在高凡的理智上,系统中他的理智值正以‘-1’、‘-1’、’‘-1’的速度向下狂降,而大量‘阿弥托佛’、‘阿弥托佛’这样的宏大佛语声,正随着狂风暴雨一起结成诡异的旋律,在他的耳中跳舞,在他的理智上作乱。
显然,高凡正在对面一场神秘入侵。
老子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找了个佛祖替身,而这个佛祖,究竟是不是佛祖,还是个疑问。
但祂肯定是个能够击溃人类理智的异物!
“我不信了!”谷
高凡咬牙,仗着自己有45点的神秘学,且闲余SAN值也接近满值,开始在风雨交加中为眼前佛像落笔作绘。
世界狂风大作,但高凡的画笔与画板却不受影响。
他先取轮廓。
从佛头至佛身再至佛足,高凡这一笔,就要把它们全部绘出个大致形态。
高凡盯住佛祖长满肉芽的光头。
而当他的目光凝聚在那一处时,就见所有白色肉牙都如同含苞待放的嫩蕊,又被春风吹抚着打开了花苞那样,向着他飘摇招展,且每个肉牙上,都生出了一只圆圆的眼睛,正在含情脉脉得向他眨眼睛……
噗嗤!
高凡只觉胸口一闷,几乎吐出血来。
而大脑中无穷佛音正在尖啸。
理智来了一波剧降,减了个3。
佛身上,后方被肩胛骨支撑起而的神光盘,高凡注意到它上面有着无穷的细节,一些古怪的条纹在其上盘旋,等着高凡想要注意观察,这些条纹究竟是什么,忽得,每个条纹上都渗出了晶莹的骨髓,骨髓中还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小虫爬动周游,在骨质神光盘上流出一条虫之河。
噗嗤!
高凡真的吐了一口血。
这时,眼前佛祖大喝:“你不信我!怎样画我?若想画我,皈依我佛!”
……
高凡脸色苍白。
从灵感中骤然醒转。
仿佛才过了一场小小酣睡而已。
但系统中已经濒临崩溃的理智值,却让他忙是把闲余SAN值往上加,足足加了33点,才把理智补回到80。
刚才为那骨肉异佛绘像,竟然跌了33点理智值,简直如同面对旧日了。
“这不对……这不对……”高凡想要站起,却差点摔倒,急忙扶住凳子,凳子的脚在地板上划出一声刺响。
安娜闻声赶来,瞧着高凡的模样,登时吓了一跳,忙过来搀扶他。
“没事没事……”高凡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就是受了点刺激。”
“你胆子也太大了,直接给神绘像?”一个声音响起。
高凡转头看到了高正道。
“我也不是没给神绘过像。”高凡定定神,开始和自己的‘律’打嘴仗,每天这个时候,他最精神,“何况祂的位阶,顶多是个上位,还称不上神呢。”
现在,高凡认为,旧日才是神,上位、下位种族,按照他现在的知识积累,并不是不可理解,并不是遥不可及。
“你是说为麋猫画像?”高正道的声音中带着嘲讽,“仔细想想,你是在为麋猫绘像么?你不是只画了个仪式么?”
“我……”高凡正想反驳,但忽然觉得高正道说得对啊。
所谓给麋猫绘像,最终的结果,并不是真的绘像,而是创造了一个仪式而已。
”对啊……仪式。”高凡眼睛一亮。
“仪式的关键是什么?”高正道问。
“信仰?”高凡猜测。
“对喽。”高正道说,“所以……?”
“我不信他,又怎么画他呢?”高凡说。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高正道说。
“出家!”高凡站了起来,一拍桌子。
“对……等等?”高正道觉得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没错啊~”高凡却兴奋起来,“我能为麋猫画像,因为我是麋猫的信徒,我是艺术的信徒,但我不信佛啊,他也说了,我要皈依,才能画他,那我去皈依,我去信他,我就能画出祂来了呀!”
“高,你要出家?”安娜听不见高正道的话,只能听到高凡自己说了一大堆,最终他自己跟自己一拍桌子,得出来了一个结论。
安娜马上判断,高凡的这个想法,一,在发疯,二,要在很多人面前发疯。
……
“你说你要做什么?”匆匆赶来的劳伦斯问高凡。
“本来还不太确定,但现在十分确定了。”高凡对劳伦斯说,“你不是期待我创作一幅伟大的作品么?想一想,如果那是四亿佛教徒都为之疯狂的一幅画,算不算伟大?波士顿才有多少人,三百万人,这将比《波士顿人》伟大一百倍!“
“但你要怎么做?你要全世界的佛教徒都来给你绘像么?”劳伦斯皱眉,这个计划太疯狂了,不可能完成的。
“所以我要出家!”高凡说。
劳伦斯完全不理解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第二九三章 三十二相与八十好
下面是讨论时间。
并且由于事关神秘,高凡只能跟自己讨论。
“首先,你怎么能确定那佛祖就是佛祖,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化成的呢?”高正道问高凡,“你即便为祂创造了仪式,真能链接全球四亿信徒?真能创作出一幅伟大的画作?”
问完,高正道又说:“我确定,那就是真的佛祖,拥有四亿信徒的伟大存在,我用我作为‘律’的名誉担保。”
最后,高正道说:“既然这样,我就相信你了,我们来一起想办法取得祂的信任,成为祂的信徒吧。”
注意,上面三段话,都是‘律’说的。
“我草……我的精神分裂竟然也有精神分裂……”高凡喃喃自语,这是套娃么?
“我一切正常,就是帮你肯定一下你的选择,这趟任务太过漫长了,我怕我坚持不到最后,所以你还是快点吧,我实际上不关心你能创作出什么,只关心通往永恒恶魔的最后座标在哪,这是个一次性解决的好机会。”高正道叹着气说。
然后他又跟自己说:“是啊,我也不关心你那无聊的创作计划,而且,说实话,跟自己较劲,脑子多多少少有点病,干嘛非得创作伟大级别的作品啊,一幅画五千万美金带进棺材里也花不完啊。”
谁有病啊……高凡竟然不敢说话了,他怕他也分辨不清楚,说话的人究竟是谁,是哪个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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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高正道的肯定。
高凡已经确认那个佛祖,真是佛祖。
一个难得的、可以画出伟大作品的主题人物。
况且他身上还有三个座标!
所以他已经决定了。
而发疯的高凡。
是无法被阻止的。
劳伦斯沉醉于高凡所描述的场景,想像那是一幅四亿佛教徒都会为之疯狂的伟大作品。
虽然不知道高凡会如何做到,但在创作问题上,高凡一向靠谱,就像是在除创作之外的所有问题上,他一向不靠谱那样。
所以劳伦斯最终变成了高凡的助力。
这样就近乎没有阻碍了。
出家这个念头。
原本只是高凡随口而出的一句话。
但随着他在灵感中为骨肉佛的绘像尝试。
这个想法变得越发具体与确实起来。
高凡突击研究佛教经典中,的确有一些关于‘菩萨心肠、霹雳手段’的描述,在邪魔面前,佛就是恐怖骇人的,信仰银钥匙的高凡,在佛祖眼中,与邪魔无异吧。
这个邪魔还想通过为其绘像,将之降伏。
那佛祖做点反击,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高凡转移思想和战术,打不倒敌人,加入他们不就得了。
出家就是一种最具体的投诚啊。
骨肉佛不也说了要想画他,就得皈依么。
而如今世界四亿佛教徒,一半在国内,剩下都在亚洲其他国家,泰国、东瀛等等,所以如果出家,选择自然是在国内。
至于选择哪。
高凡倒是准备有个选择和比较的。
……
少林寺。
面对匆匆来到的世界知名画家。
住持大师跟高凡介绍:“鄙寺有一千八百年历史,被喻为天下第一古刹,居士要在此修行,定能早日通晓经卷,禅悟佛理,定心智慧,非常有利于居士的绘画创作。”
高凡瞧瞧这位释字辈高僧那胖硕的身体,华贵的僧服,又参观了一下少林寺的伙食,所谓‘半月沉江底、千峰入眼窝’的当归面筋菌茹汤,即便高凡不太饿,瞧着也十分上头,好好在此吃了一顿。
“这是素食?”劳伦斯也惊叹不已,完全吃不出啊。
“全素斋宴。”住持大师笑着介绍,“如果居士选择在少林寺禅修,这些就是居士的日常伙食,我们可以联合办一个发布会,广邀世界记者参加,首先是对居士的画作是个预热,其次也可以打响东方文化在全世界的影响力,利国利民,两全齐美。”
“第三对少林寺也是个宣传吧?”劳伦斯笑道,他闻得出这位住持骨子里的生意经,是个非常好的生意人。
而高凡则端详着住持在‘扭曲’视野中那个巨大的金钱符号,摇了摇头,来这旅游来不错,来这寻佛求经,还是算了。
“虽然出家不能在这,但下次休养就选这。”高凡最后说,“伙食太好了,住持讲话也好听。”
……
灵隐寺。
是个旅游景点。
……
白马寺。
还是个旅游景点。
……
东林寺。
这还是个景点。
……
高凡跑遍大江南北,倒是好好参观了一下佛教文化。
另外,他发现,只要他不与劳伦斯聊创作的事,只顾着领略佛教文化,灵感中的佛,就不会那么不可名状式的吓人。
而只要一说出家敬佛是为了创作,灵感佛就会变的尤其恐怖。
“心诚,嘴要先诚啊。”高凡跟自己说。
……
“我们转换思维啊。”劳伦斯陪着高凡跑了半个月,只觉得高凡理想中的佛教圣地应该不存在,“会不会我们请一些高僧去给你讲经上课,也能有利于你的创作呢?”
“闭门造车可不行,能被请上门的高僧也没那么高。”高凡琢磨,实在不行就上述几个寺庙中选一个,剃个头,穿个袈裟,念念经,说不定骨肉佛就被迷惑住了。
“还有一家寺庙可以去看看。”劳伦斯给出了高凡一个名字。
大苦寺。
“这里号称‘天下第一道庭’,但是建寺才二十多年,不如去看看?”劳伦斯提议。
“我好像听过。”高凡点头。
……
一天后,高凡到了大苦寺。
大苦寺,位于辽省祁县一个山坳中,四面蜿蜒环山,入门前经过了一个放生水库,环境很清幽,寺庙里建筑众多——佛家弟子喜欢攒钱给佛祖造金身,好像殿门越大,建筑越多,金身越辉煌,德行就越深。
高凡站在山门口,望着山内层峦相叠的山脉和建筑,耳中听着悠扬的山中清幽之佛音。
一阵又一阵‘阿弥托佛’的悠远世界背景音,像是从山谷中穿越而出的鸟儿那样,在高凡耳畔盘旋飞舞,让高凡灵感碎片中巨大的恐怖肉骨佛,都变得和谐起来。
祂头上那根根立的虫发,变成了真正的头发,背后的骨头神光,也化为真正的金光,足下宝座变成为莲花,甚至脸上都带了慈悲的笑容,虽然,这只是一个刹那,转眼又变成了骨肉佛那摧残人类理智的可怕模样,但至少,祂笑了。
不愧是天下第一道场,佛到了这,跟回家了一样。
高凡望着这山,这寺,轻声说:“就这了。”
……
半小时后,高凡见到了大苦寺住持妙禅法师。
妙禅法师穿着带补丁的僧衣,两条斜向外的八字眉,显得有些苦意,但其面容上每一条皱纹都显得祥和而乐观,包括参交不齐的胡子渣,于是,苦乐交加,高凡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很有趣的平静。
“高凡居士作为海内外驰名的艺术家,想体验一下佛家文化,并以此为基础创作出文艺作品,大悲寺是非常欢迎的。”妙禅法师笑眯眯的说:“但高凡居士也可以带发修行,做个发心居士,体会一下佛家文化即可。”
“住持,我是一定要出家的,剃头那种。”高凡说。
“大苦寺修得是苦行禅,居士撑不住的。”妙禅说。
“我心很诚的,不怕吃苦。”高凡说。
“那就好那就好。”妙禅又笑了。
……
妙禅拿着电推子推掉了高凡的三千烦恼丝,然后又很细心的替高凡修了发碴子,一个伤口都没,可见妙禅也是把老剃头刀了。
而高凡则抚摸着自己还略有些扎手的头皮,问妙祥:“住持,手感不太对啊。”
“得常剃常刮,久了才能有像我这样的手感。”妙禅指着自己呈现铁灰色的头皮说。
“我看电影里那些锃亮的头皮,是怎么回事?”高凡困惑。
“那是上了油,逢到初一十五,我们也上油。”妙禅解释。
“戒疤呢?”高凡再问。
“因为损害僧人身体健康,83年的时候中央下文件制止了。”妙禅说,“你看我都没有。”
高凡颇觉遗憾。
这就不够虔诚了。
第二九四章 顶级掠食者
高凡出家这事,的确引起了一场轰动。
至少是国内文化界的轰动,至于国外,艺术家特立独行的事多了,倒也不差这一桩,只是艺术评论界在资本推动下的‘倒高’风潮,倒是渐渐平息下来,毕竟高凡已经算是暂时‘退圈’了。
接着媒体们开始吹鼓恶魔派的新‘领袖’,天才艺术家安娜·阿玛斯小姐,比起高凡的桀骜不驯、总惹出事端,这位女性画家可是安静得很,生命是纯纯的只有活着和作画两件事,是资本们非常欣赏的‘创作机器’。
不到半个月,安娜的作品《MIT的风景》,就在一场拍卖会上获得了2300万美元的价格,这是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市场价格,相对于安娜的技巧来说,不算贵,相对于高高在上的高凡,则有相当大的上涨空间,十分令人满意。
国外在吹捧安娜·阿玛斯。
再结合高凡出家这件事,不禁让国内新闻界很是发散了一下思维,什么‘门徒背叛导致恶魔派宗主负伤远遁’这样的武侠小说情节都冒出来了,网友最爱阴谋论,于是新闻越炒越热。
这直接导致辽省负责文化产业的官员,特别叮嘱妙禅禅师,一定要好好对待高凡,千万不能出事,别看他年轻,这可是位驰名中外的大艺术家,出事了就是大事。
“我一定好好待他。”妙禅说,“就是拨款重修大雄宝殿的事……?”
“我们会上会研究的,另外高凡的经纪人不是要捐款建殿么?”那官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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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伦斯先生捐的钱,可以修一座佛塔,重建大雄宝殿的事就不好再麻烦人家了。”妙禅说。
“妙祥禅师,您可这是得着了一个宝贝啊,几年的建设计划都有了吧?”那官员笑着问。
“这都是祖国母亲的关怀,还有善男善女的善心。”妙禅笑眯眯的说。
……
有不少记者凑热闹来采访高凡。
当然都被一一挡驾。
高凡并不愿意多聊他‘出家’的事。
因为他并不是真的想出家,而是只为了骗一骗灵感中的那尊佛。
自从剃头之后,高凡瞧着那骨肉佛的脑袋上的虫子,都不再冲他呲牙了,显然是个大进步。
所以高凡不想聊太多,他认为说得多了,会被灵感佛听到。
那就不灵了。
这虽然有点掩耳盗铃,但高凡自己则认为心诚则灵,心不太诚的时候,至少嘴巴要严一点。
但有一个人,高凡没办法不见。
……
辛未瞧着高凡光秃秃的脑袋。
愣了一会儿。
然后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说:“你头还挺圆。”
“女施主,看也看了,笑也笑了,就回去吧。”高凡无奈得说,为了装模作样,他手中还握着串佛珠,是从妙禅那顺来的。
“你都出家了,有没有法号什么?”辛未好奇得问。
“我还没受戒,住持还没给我法号,妙禅的徒弟们都是亲字辈,我觉得我该叫亲高或者亲凡。”高凡说。谷
“亲凡挺好的,一听就普渡众生。”辛未左右瞧着,这禅房中,阳光射入,空气中尘土颗颗可见,配着这山,这寺,即便是装了高凡这样一个毛糙的灵魂,也总是有几分禅意的,由此却让辛未生出几分焦躁来。
“什么时候还俗?”辛未问。
“女施主说笑了,出家是一辈子的事。”高凡答,灵感佛听着呢。
“我就当你在开玩笑。”辛未咬了下嘴唇,但她却真怕那是真的,“我不该管你,但你的确太能作了,真的!古今中外这么多艺术家,比你天才的也有,但比你能作的,我昨天晚上翻遍了世界历史也没找到!”
听着辛未愈发激烈的语气,高凡沉默不语。
“你究竟真的假的,如果是为了创作,你就说为了创作,我还有个念想,无论怎样,我都等你,也原谅你不跟我说一声,就跑来出家的事,好不好?”辛未语气又柔和下来。
高凡继续沉默,也不是单为了骗灵感佛,也是为了不去骗辛未。
“你啊,我明知道你不会真的出家,但却怕你会真的出家。”辛未摇着头说,“如果你真是为了创作而出家,甚至都不愿意跟我解释,那么接下来你肯定还会吃更多更多的苦,我该怎么帮你呢?如果我不能帮你,我对你来说,还有什么用呢?”
高凡低着头,只转着手中的佛珠串,像是个犯错但是任性、顽固的孩子。
“一直追着你跑,我真的有点累了,追不上了。”辛未叹了口气,她撩了下自己的头发,“我给你个选择,要不,你现在跟我去民政局领证,要不,你从今天开始,再也别来找我!”
高凡猛抬头,呆呆望着辛未,手中佛珠也忘了转。
选择这个时候,辛未迈出了这绝不会有结果的那步。
她越过了雷池。
必然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区别只是凌迟而死,还是一刀两断。
此刻,微尘在空气中轻浮,明明没有风,阳光却给了尘土们足够的推动力,让它们在高凡与辛未之间轻舞、旋转,两个人都放轻呼吸,似乎连轻吐一口气,都会把已经到了悬崖边上的局面,推进无底深渊。
但是,辛未已经投出了全部筹码。
然后注定输得精光。
“……阿弥托佛。”高凡低头说。
一滴泪水从辛未眼中流下,她忽得站起来,搂住高凡崭新的光头,用介乎于亲与咬之间的力气,吻了高凡一口,尔后,她猛得转身,球鞋踏在禅寺的石板路上,带着她娇小的身躯,逐渐远去。
高凡则一直低垂着头。
也有一滴泪轻轻落在了禅房的地板上。
灵感中的那尊佛,忽得在这一刻,那肉虫丛生的头部,变化为了悲天悯人的微笑之像。
……
高凡呆坐了很久,然后忽得拿起画板,开始画灵感中的佛祖头像。
他下笔极快,很快就把佛头完全描绘了出来,在佛头整个被绘出的那个刹那,大苦寺的钟,忽然无风自动,敲响了一次,搞得几个僧众非常好奇得围了过去,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
高凡则是瞧着自己画板上的佛头像,耳中‘阿弥托佛’的声音越发清晰,他忽得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究竟是他在骗佛,还是佛在骗他?
第二九六章 千佛殿内的虔诚
灵感碎片中。
高凡眼前这佛头。
它状如祥云,堂皇如珠玉,和蔼如春风,偏又渊博如海洋,略微偏转个角度,就有个不同的观感,但每个观感,都是富有无穷悲悯与慈悲的。
它与麋猫的观感完全不同。
高凡也算是目睹过麋猫真面目的人了,虽然经‘律’提点,他画的并非是麋猫这位伟大存在,画的只是个仪式,但此刻再回忆起来,再与佛祖的头像对比,就显得尤其特色鲜明。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特质的伟大存在。
麋猫是灵感。
佛祖是慈悲。
只不过,佛祖尚未在高凡的灵感中完全成型。
除了头部变化为高凡可以理解和接触,又不会掉SAN的形态。
其身躯各部分,依然是不可名状样的恐怖,背后那由脊骨伸支成的佛光盘,上面游动着的小虫,身躯上盘舞飞旋的肉柱触手,以及脚下那长长长长指甲聚成的宝座,都在侵袭着高凡的理智。
高凡坚持不了多久,就会由于理智掉的太快,给不得不退出灵感碎片。
现在,他的个展虽然开在纽约的帝国大厦,但与大都会博物馆的人流量不能比,每天能给他贡献的理智值,也就不到10点。
而AA的创作,嗯,这个很有趣,AA的创作里,高凡也能收到理智值,虽然系统里没有给出每点理智值的来源,但那些‘+0.5’、‘+0.5’的理智值的出现时间,就是AA作品开始拍卖的时间,其源头,就该是来自大众对于安娜·阿玛斯画作的欣赏。
恶魔派看起来还具备传销式的结构,大概因为所有手中画笔的神秘,都是同一源头,都是银钥匙吧。
一是鉴于此,二是绘画对象“伟大存在:佛祖”还未现全貌,仍处于高度危险状态,高凡便让AA安心在波士顿创作,为他提供一些支援。
总之,此刻所有SAN值收获,加在一起,也就是每天10点左右,勉强够每天让高凡去灵感中体验一把刺激的。
现在的关键,还是得把佛祖颈部以下给描绘出来啊……强画也不成,太费理智了。
佛祖显然是要高凡更虔诚。
可我已经剃头加爱别离了啊……接下来咋个弄法呢?高凡一边思考着,一边开始了在大苦寺的正式‘修行’。
不能想辛未,一想就心痛如绞。
……
妙禅待高凡极好。
他甚至把自己的禅房让出来给高凡,另外又特别给高凡准备了绘画一应工具。
“但餐食这块,高凡居士你得理解,我们都吃一样的。”妙禅说。
“没事,我吃得也少。”高凡说。
吃的少,但没想到这么少。
大苦寺每天只吃一顿饭。
……
出家第三天。
高凡吃完午饭,或者应该叫午斋。
午斋是淡紫色的荞麦面,浇上一份用海带、西红柿、黄瓜丝、竹笋丝、蘑菇煮成的菜汤,还有茄子炖土豆,黄瓜和花生米拌的凉菜,以及煎豆腐和豆腐渣,高凡拿着脸盆大的碗,盛了满满一盆,花了四十分钟把它全部都吃干净了。
这得让一直觉得高凡吃饭太少,像是吃猫食一样的劳伦斯说上一句,就是没饿着他。
吃过了饭,高凡一手拿着速写本,一手抱着上帝往后山溜达。
大苦寺后山就是个大工地。
由于妙禅和僧团入住大苦寺才刚刚二十年,而最近几年大苦寺才开始香火鼎盛起来,所以同样是近几年,刚刚有钱开始修缮庙宇、填殿筑塔。
此刻,站在山坡上,高凡向下望去,登时觉得视野一片开阔,就见大量明显不是工人的男女,正在工地上扛沙袋、叠钢筋、送砖头。
大苦寺拥有这世界上所有包工头都会羡慕的建筑队伍:一支每天只吃一顿饭,睡四个小时,免费工作八到十个小时,且永远充满干劲的居士们。
“干活大概是亲近佛法的一个办法?”高凡想。
……
夜深了。
高凡捂着肚皮,躺在木制床榻上,觉得哪哪都不舒服。谷
还饿。
都是下午干了太多活的缘故。
体力消耗大了,肚子饿得就快。
其实也没人要求高凡干活,实际上,也没人要求任何一个居士干活,但大家似乎都视此为修行,乐在其中。
高凡遇到了一个大姐,右手光秃秃的只有一根大拇指,据说她曾是位流水线工人,因为意外而失去四根手指,但这位大姐却极乐观,也极壮硕,搬钢筋的时候一个顶高凡五个,她在大苦寺做工已经整整三年,却不是位居士,一直在考验期。
旁人说这位大姐过不了考验期的,佛协规定出家要符合两个规定,一是不满六十岁,二是出家前不能身患残疾。
另外也有个说法,残疾是业力所致,业力缠身是不能被渡化的。
高凡能在她身上看到平静而拙壮的生机。
还有一位老太太,因患有心脏病,所以寺庙不允许她在此‘挂单’,妙禅的弟子亲舟,也是工地主管,几次三番得把她请了出去,工头觉得老太太没问题,却也争不过寺庙方,但老太太有妙招,她在山边租了个房子,每天吃自己的用自己的,下午在这劳动,晚上回去自己念经。
类似的故事,成百上千,每个在此‘挂单’的居士,都有自己的故事。
大苦寺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道场’,这就是它的信力之所在。
高凡原本按照妙禅的要求,不要参与劳动,但被这样热火朝天的氛围所感染,撸起袖子就跳进了工地,于是工头把他分配到搬砖组,结果一整个下午,高凡觉得自己好像脱了层皮,但他要脸,坚持到晚上后,几乎是爬着回到禅房。
现在,高凡住在大苦寺最好的禅房里——妙禅被挤出去和徒弟们一起住了,现在饿着肚皮,翻着自己画的几张画。
他用了‘扭曲’,但画中的人物,却还是正常的人。
“他们身上没有欲望啊……”高凡嘀咕。
这很奇妙。
……
凌晨两点。
大苦寺中钟声悠扬。
僧人和在此挂单的居士们都陆续起床洗漱。
黑暗中,亲舟站在院子里,瞧着原本住持的禅房直皱眉头。
“不用叫高凡居士。”妙详走到亲舟身后说,“让他睡到自然醒。”
“住持。”亲舟说,“是不是太坏规矩了。”
“高凡居士不是一般人……”妙禅话还没说完,那禅房门已经‘吱嗄’一声打开,高凡揉着眼睛从里面走了出来。
“高凡居士是有宿慧的。”妙禅笑着对高凡道了一声,“阿弥托佛。”
“弥托佛……”高凡迷迷瞪瞪的回礼,“住持,半夜敲钟是啥意思,着火了?”
……
高凡迷迷糊糊的被拉进念佛堂前的队列里。
然后大家一起绕着佛像转圈。
后来高凡知道这叫行香,标准姿势是上半身不许动,只甩一只手,越走越快,跟火影忍者似的……
走了二十分钟,高凡彻底醒了。
然后一人一个拜垫,开始打坐,高凡瞧瞧身边的男居士们,水平高的双盘——两只脚各放在两只膝盖上,水平一般的单盘——一只脚放在一只膝盖上,高凡则是没盘,他的脚实在放不到任何一个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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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这样,坐了一个小时后,仍然坐麻了。
听着一声罄响,结束了。
但这还不是结束,这才是开始,接着是早课,一群师父们穿着褐色袈裟摄心而行,宽袍大袖引着风,夜空中圆月高挂,跟一群神仙似的,‘神仙们’引着高凡所在居士队伍到了大殿,开始早课,也就是念经,高凡根本听不懂,听觉得如此催眠……他睡着了。
等着醒过来。
又要去干活了。
天光蒙蒙亮,建筑工地上的居士们,已经劳动的热气腾腾,除了男居士外,住在旁边村子里的女居士们也加入了队伍,高凡看到了那位一个能顶他五个的独指大姐,还挥着没手指的手,向他打了个招呼。
“阿弥托佛!”独指大姐跟高凡打招呼。
高凡觉得她叫出了斗战胜佛的气势。
这些在高凡‘扭曲’视野中,仍然还保持着人类形态的居士们,着实让高凡觉得很感兴趣,他开始打开素描本,试着去描绘他们的样子。
第二九七章 虎啸寺林
高凡现在只能画佛头。
于是就把那个佛头画到了其他居士身上。
“高凡居士,你画的是?”
这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高凡转头一瞧,是妙禅,便打开自己的速写簿,把这张速写给妙禅看。
这是一张佛画,这位佛高举一手,背后金光环绕,足下有莲花宝座,笔法十分精妙,但妙禅瞧着有点不对劲,特别是那张脸,带有明显的劳动人民的淳朴特征和旺盛战斗力,不像是佛,倒像是一位人民战士。
“居士这幅画的原型是?”妙禅问。
“工地那位只剩下一根拇指的大姐。”高凡说。
“这不是佛。”妙禅摇头。
“为啥?”高凡瞧着自己的画,有金光有莲花,很佛啊。
“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种随行好。”妙禅说,“得符合这些才是一位佛。”
啊?高凡疑惑。
……
在妙禅的提醒下,高凡特别研究了一下佛画。
佛画的意思,自然就是‘为佛画像’。
但早期,就是很早的时候,大概公元前五六世纪吧,佛教内认为释迦佛的形像是不可描述的。
一切艺术手段都不可能描绘出佛的形像。
所以早期对佛的描绘,都使用象征手段,比如,**、宝树、菩提树、佛脚印什么的。
大概一千年后,国内的魏晋时期,才有了著名的佛画艺术家,比如顾恺之、曹仲达、张僧繇等等,但这些画家的著作,大多画在寺庙之中,数千年时间,有些绢本画卷还能留存,寺庙则是十不存一,这些佛画家的作品也就存世极为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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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顾恺之所作维摩诘像,点晴后,光照寺庙一日,这就神异了。
从那时起,对佛的造像已经很有规矩,比如佛像必须出自藏经,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种随行好,不能自行创造,不能只画头,不能落款之类的。
……
“佛的三十二像,第一,安平相,必须得是扁平足,喻意着脚是安稳的,第二相,千幅轮相,足底犹如掌纹生出千幅轮,佛有个轮子,踩上去,相状是清晰的,第三,手指长,第四手指柔软,第五手足缦网,就是手指间生膜……”
高凡研究着佛的三十二相和八十种随行好。
越研究越是觉得古怪。
佛教先是觉得佛是不可描述的,又为佛像制定了种种规制。
规制都精细到必须是扁平足和指间生蹼了。
这不是人类形像吧?
谁能长这样啊。
所以这个形像从哪来的啊?
……
而且,佛从‘无形’到‘有相’的这个时间点,是不是能和老子西行的时间对上?
到这,高凡忽得有个诡异的想法,会不会,佛祖原本是一个‘不可描述’的伟大存在,然后老子西行,把祂给‘怎么了’,这才让佛祖有了模样?
所以,与其等着通过灵感中佛祖的考验,向他显露可被描绘的真身,不如一并主动出击,按照这个传世的佛门绘画秘籍,来猜测式的描绘佛祖的样子呢。
……
大苦寺院主禅房的灯光下。谷
高凡开始按照佛的相貌,来绘制佛的画像。
三十二相讲述了手、足、身、肩、齿甚至是腋下的规制,八十好更精细了这些规制,同时讲述了佛的行走之仪,而高凡发现,他比较难画出这一百一十二种形像特征在同一幅人体绘像上。
因为这一百一十二种细节还包括了声音、动作、香气等等。
当然,这世上的佛画,也没有说,必定集中三十二相八十好在一个相上,这更多的是一种规范,要符合,但不必全部达到,相信古往今来的众多佛像画中,也没有哪个达到这一完满状态吧……
“不,顾恺之可能达到了,所以他画的佛会发光。”高凡琢磨。
这推断也没什么道理,就是高凡对绘画的执着劲在作祟,他的灵感告诉他,这些规矩肯定是有缘由的。
也许照着这个规矩,再把他已经会画的佛头安装上,整个佛就出现了。
有点……别扭。
佛头很精细,很真实,很具禅意。
其他细节则与佛头不搭,虽然都是由高凡笔下画来,但就是别扭曲。
高凡画佛头的时候,大苦寺中的铜钟甚至会鸣响。
显然,他灵感中佛祖的相,能够与大苦寺这‘天下第一道场’的禅意相连接,才有此神异之象。
而除佛头外,其他的佛像细节,则属编造,并不神异。
接下来,他一次又一次拼凑这些细节。
像是拼凑着一个远古传来的秘密。
不知道过了多少次。
当高凡终于在意念中,用作弊的方式,取出在世间不会存在的色彩,涂成佛像那背后的金光,让观者感受到威德,用一张画纸无法呈现的结构,表达出佛之侧龙象相随,举世臣服的仪仗……
高凡在自己的幻想中窥见了佛。
它头如祥云,身如珠玉,足踏金莲,身后背有金光万道,且有亿万信徒在其背后紧紧相随。
而这时,那佛一转身,便变成了老子。
哈哈~佛就是道啊!
这一刻,高凡通过这张画为仪式,连接了全球四亿佛教信徒的心灵,他再一次站在了绘画技艺的巅峰……
高凡大乐。
然后他就从床上掉到了地上。
耳边听着凌晨两点大苦寺的起床钟声,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地。
钟声悠扬,逐渐唤回了高凡的魂儿。
他猛得爬起来,穿着衣服,推开门,来到禅房外,抓着妙禅兴奋得说:“住持!住持!我看到佛了!”
“呵呵。”妙禅抚摸了一下高凡的头,“做梦了吧?”
“不是!我真的看到佛了,他有三十二相和八十种随行好,背后有金光,身边有龙象,所到之处世皆臣服!”高凡说:“他是神!是道!”
“佛不是神,也不是道……”一旁的亲舟忍不住打断高凡,两个系统的好么?
妙禅则摇手示意亲舟别说话,“神与佛,都是人类心灵的寄托和对世界未知的开悟,不是有先贤说过么,神即道,道法自然,如来。”
“那句是电视剧里的。”亲舟嘀咕。
“只要说得对,管他来处呢。”妙禅说。
然后妙禅又对高凡说:“那居士会画佛了么?”
“嗯……”高凡想了想又摇头,“梦里会画,但现在忘了。”
第二九五章 佛祖与老虎的故事
大苦寺果然是天下第一道场。
高凡才到了十来天,就见到了‘佛’。
虽然只是在梦中。
现在,三十二相和八十种随行好,像是一本绘画秘籍,深刻吸引了高凡的好奇心和注意力。
但如何画佛,醒来后就又忘了。
就让高凡百爪挠心般难受了。
除了那疑真假幻的一遭,高凡再也未曾在灵感中拼揍出佛的模样,以至于高凡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便是梦,也得把它找回来。
高凡随即大睡三天。
而大苦寺每天只有中午一顿饭,过了中午,便是住持也没的吃,高凡愿意干嘛,的确没人管他,但错过了午饭,可就要饿上一天。
有一天高凡睡得错过了午饭,晚上饿得双眼发蓝,别说是画佛了,现在他能画个饿死鬼来把自己吃了。
而且,上帝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高凡饿得眼前一片黑一片蓝,他拿起画笔,给自己在速写簿上,画了一只鸡腿,又画了一盘饺子,只恨自己没有神笔马良的功夫,画出来的东西吃不了。
但一端详自己画的饺子,高凡又乐了,那是三鲜馅的,隐约就是天市画室边上小雪妈妈送来的那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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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这时忽得听见一声猫叫。
高凡就瞧见一个黑影从房门处蹿进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是上帝。
不止是上帝,上帝嘴巴里还叼着个馒头。
“上帝你可真是我的神啊~”高凡抓过那只馒头开始往肚子里塞。
吃了一只馒头。
肚子里算是有了点底。
这时,高凡再看自己画的东西……咦?
他忽然看到,在他画的鸡腿和饺子之外,还有一张素描,这素描隐约可见一尊佛的模样,同时看那结构,和高凡梦中有几许相似啊。
进步很大啊……但吃饱了再画,这进步,就又没了。
饿晕了还有这种效果?
高凡端着这张素描纸,研究了很久,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饿晕的时候开窍。
虽然不明白为啥,但高凡算是得着了个窍门。
从此后他尽量少吃饭。
体会在午夜时分腹中宛如雷鸣般的撕裂感和生命垂危感。
以期待获得那种无意识中的佛祖启示。
因为饿得太厉害,有时候甚至连上帝偷回来的馒头都没力气咀嚼。
而从这天开始,上帝几乎每天都会叼一些吃的来给高凡,包括馒头、玉米、地瓜啥的,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从哪来,但只瞧它们的素食属性,就知道应该是从大苦寺厨房偷来的。
“千万别被看到啊,还有以后别偷玉米了,玉米棒子不好处理。”高凡一边啃玉米,一边对上帝说,以他高达75的调查值,想要藏个食物残渣简直太容易了,而大苦寺厨房每天供应几百人的饭菜,少个馒头和玉米很难被发现。
“还好有你~”吃饱了后高凡抱起黑猫蹭着自己的脸,感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愉悦。
喵~上帝挺起胸膛,像是在说以后喂养你的任务我就承包了。
禅房昏暗灯光下。
高凡继续描述着佛祖的模样。
他的努力,不是白费的,因为他发现,当自己用三十二相和八十种随行好,在自己的素写本上,一遍又一遍试图描绘出佛祖的模样时,他灵感中的佛祖,亦是在向着这些特征方向变化。谷
似乎高凡的每一次落笔,每一个颜色,都在潜移默化得更改着他心中佛的形像,而每一次勾勒这些线条和色彩的时候,高凡的内心也充满祥和,耳畔也隐约响起‘阿弥托佛’的呢喃声。
他在画佛,也在把自己变成佛。
这天,深夜。
已经是高凡第几百次试图按照三十二相和八十种随行好的要求,去描绘佛的模样,每次描绘,都会让灵感中骨肉佛的形像更加靠近人类一点,虽然每一次都微乎其微,肉眼难辨,但只要有进步,就会有结果。
耳畔‘阿弥托佛’的呢喃声在深夜显得更加清晰,这声音层层叠叠,除清晰可辨认的之外,还仿佛能够被拨茧抽丝、分花逐芯一般,向细节之内无限细分,越是分辨,就越是令人沉醉。
在这种奇妙的处境之中,高凡似乎忘掉了身体上的饥饿,沉入了一种奇异状态中,或许这叫‘禅定’,或许这是‘入魔’。
便在这时。
呜嗷……
一个低低的啸音,从禅房外传来。
高凡一颤,心底涌出极大的危机感,浑身汗毛都在这一刻骤然竖直。
他猛得摆脱那种状态,抬头向禅房外张望。
就见灯光映照房门,房门上映出一个极其庞大的影子。
那影子似猫,但比猫大上几十倍。
它的高度,几乎和门框等高,与它相比,禅房门就像是老鼠洞,而它则是守在老鼠洞前的猫。
喵!
上帝冲着那阴影发出嘶心竭力的尖叫声,浑身上下的黑毛都炸开了。
而高凡,则在这一刻被骇得难以行动。
那是……什么?
其时,禅房外,正是月光如洗。
那个巨大身影在高凡禅房前左右移动着,移动之间,显出被月光照在禅房门上的头上,有两支长齿阴影。
那是……是那只剑齿虎么!它也跟来了大苦寺!
这个念头闪电般击中了高凡。
哗啦……
阴影开始拨弄禅房的门,木门在它的爪子下,单簿如纸,几只钉子样的爪锋,刺门而入,只要它愿意,整扇门都会在顷刻间被扯成碎片。
喵!
上帝的叫声越发凄厉,宛如月夜下嚎叫的袅,或许上帝已经意识到,如果被这个庞然大物破门而入,以现代人类柔软的体质,便是算上它,也会顷刻间沦为食物,毕竟那是一个万年前的顶级掠食动物。
哗啦!
爪子向下移动,禅房门被破开,隐约瞧得见那在月光下如雪如银的毛发……就是它!那只剑齿虎!
高凡勉强冷静下来,上帝在叫,他却不敢叫,因为他一旦出声,叫声中肯定全部都是恐惧,那会让这只顶级掠食者兴奋得咬上来,他摸到自己速写本,忽得想到高正道已经好久不见了,这也并非灵感中,猫不是豹,拳王和老兵一个都不在……
但他还能画。
高凡抓起笔,身体在颤抖,但画家的本能让他的手依旧稳定,他几笔就勾勒出一个真正的佛祖之头像,一个拈花而笑的佛祖头像,他目前唯一可以确认必定正确的佛祖模样。
铛~
大苦寺的钟,忽得轻鸣一声,在静寂夜晚中,显得尤其刺耳。
呜……
门外的剑齿虎被这个声音吸引得犹豫了一下。
有效!高凡心中一喜,则开始画第二个、第三个佛祖头像,佛祖有灵,相能传音,每次高凡将之绘出,都会引得寺中铜钟长鸣一声,而接二连三的钟鸣声,不止引得剑齿虎狐疑不定,也让僧众们夜半披衣而起,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一阵惊讶叫声就从禅房外喧哗而来。
“那是什么!”
第二九八章 崭新的创作理念
“一般来说,千佛相都是以罗汉类为主,毕竟罗汉数量多,但我这次不一样,以故事为主,我准备整理九百九十九个佛祖故事,当然,这还得住持帮忙,然后,我会在这四面墙上,把这些故事全部绘画出来,而这里,最中央……”
高凡指着对着殿门的那面墙壁,他说:“这里将会是一尊如来。”
“善哉善哉,居士这是个发了个宏愿啊,如果真能完成,将会是一桩大功德。”妙禅感慨。
高凡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有点像是他灵感中的佛祖,慈悲、亲切、和善。
“就是不知要多久才能完成?”妙禅又问。
“两到三个月吧。”高凡说。
灵感中,高凡和佛祖对着乐,在妙禅感慨这是个大功德的时候,高凡很明显的窥见了,佛祖更像人了,祂从头向下,那条分割‘人’与‘异’的线,在逐渐下移。
显然,高凡发下的这个宏愿,也是佛祖乐于见到的。
顶多三个月时间,搞定你!
……
整理佛经故事,花费了高凡和妙禅大概两周的时间。
具体工作就是妙禅讲故事,高凡在画中画底稿。
两周后。
整个故事底稿已经大致完成。
小样虽小,只画在高凡的素描本上,但也是精致中透着恢弘。
让妙禅看了大受震撼,直呼‘若能完成,是开佛画之先河,真是莫大功德’。
……
第十五天。
高凡就开始在千佛殿中打底做画。
他以三十二相、八十好做为规则基础的佛像,雍容华贵,气象万千,在草稿阶段就已让人生出尊崇之感。
而妙禅瞧着高凡在脚手架上下攀爬,用一条条富丽堂皇的线条,将一幕幕场景展现在墙上,只觉这位画家的笔触,宛如带着佛祖旨意一般,流水般将慈悲和恢宏倾泻而出,令人赞叹。
“咳……咳咳咳!”
忽得,画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初时较微弱,尔后已然剧烈如漏洞的风箱。
“高凡居士,你没事吧?”妙禅忙是询问。
“没事,没事,咳咳……”高凡摆着手,却流露出一丝奇妙的笑容,他喝几口水,压制住咳嗽,忽得开口问:“住持,生病在佛祖看来是什么?”
“病苦是加持,是特别的‘师’。”妙禅说。
“我明白了……阿弥托佛。”高凡合什。
从此后,千佛殿内就常听到画家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那咳嗽声之剧烈,甚至说让人怀疑画家是不是咳出了血。
但无论咳得多厉害,画家在千佛殿内的画作,却是从未中断的。
而后又过二十天,画家已经把偌大的千佛殿墙壁上,画满了线条和结构。
大苦寺的千佛殿,面积约在两千多平方米,东西南北长度各五十余米,是个方形,墙高四米四,穹顶为木制,殿制不大,也是因为经费有限,不过,在画家完成了千佛殿壁画的打底后,凡是观者再入殿中,便不会再生出局促之感。
即便所有画作目前只是素线,未涂颜色,但已能让人感受到殿内空间被极大延展,以佛经故事为蓝本的各个场景依次排列,从佛祖出生,到佛祖成佛,仿佛是一幅庞大的叙事经卷,把佛祖的一生娓娓道来,让观者仿佛穿越时间与空间的天堑,回到数千年前那个奇妙的年代。
只有向佛最虔诚者,才能画出如此壮丽的画卷。
特别是画家是带病坚持作画,画家的身体状况令人担忧,他不但吃饭极少,且每天睡的时间也极少,居士们睡四个小时,他好像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后面几天,甚至将铺盖都搬到千佛殿内,每日宛如面壁一般,只为绘佛像而生。
这虔诚的模样,简直令寺庙内所有僧侣及居士们汗颜,他们只要经过千佛殿,就会听到殿内传来的咳嗽声,这咳嗽声在他们耳中,不止不刺耳,反而像是一声声钟磬,提醒着他们,殿内有一个何等虔诚的信徒。
底稿完成后。
高凡又瘦了不少。
但他志得意满。
他站在千佛殿正中,左右环顾,瞧着这个用‘扭曲’和‘世界’技巧绘制的大殿壁画。
颇觉满意。
这世上除了他,大概很少有人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完成这样一幅煌煌巨作了。
二十天的突击创作,让高凡灵感中的血肉佛,除头部外,整个上半身,也显出人形来,显出如白玉般的肉身,但胸部往下,仍是肉芽丛生,诡异十足,高凡仿佛是在用虔诚作温,融化佛祖身上的不可视、不可见与不可触摸。
可以说,这佛祖已经被他‘骗到’了三分之一了。
这千佛殿中,一旦所有佛像都涂上颜色,完成终稿,那么高凡将会在为“伟大存在:佛祖”画像的进度中,推进一大步,再等着中央的‘如来’绘画完毕,则佛祖就会向着高凡展露可被绘画的真容。
那是高凡与佛祖达成的默契。
这时,‘吱嘎’一声,千佛殿门打开,妙禅走了进来,从高凡开始创作后,妙禅每日都会来上几回,在殿中盘桓一阵,对他来说,此地越发禅意十足,让人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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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士礼佛之心,如此虔诚,实在我平生仅见。”妙禅不禁感慨。
“不敢不敢,只是略进寸心。”高凡这样说,但妙禅的夸奖,竟然让骨肉佛的人性化,往下移了一分,露出佛祖的一点点手印。
高凡乐了,拉着妙禅说话,借着让妙禅欣赏壁画的时间,又让妙禅夸了他几句,就瞧着骨肉佛露出了小半个的手掌,但是,再多说,也就没用了,看来每天里能收好话的数量是有限的。
这也是功德啊。
深夜。
高凡依旧睡在千佛殿。
他跟‘伟大存在:佛祖’扛上了。
现在,满墙的线条,已经勾画完毕。
再下一步,就是上色。
画佛像与作油画不同,佛像色彩是以金朱为主。
高凡正在调颜色,口中念叨着:“要不要掺点神秘进去……”
灵感内,佛祖登时表情一变。
“不掺不掺,只掺我的虔诚。”高凡忙说。
佛祖再度露出拈花慈悲之笑。
高凡登时有种‘要么佛祖在驯我’,要么‘我在养佛祖’的感觉。
便在这时。
忽得千佛殿外,有阴影一闪。
又来?
高凡立刻转头,同时身边上帝也发出一声‘喵’叫。
是剑齿虎?
高凡心头一紧。
今天,它又来了?
第二九九章 一位记者的视角
一个月后。
“……近日,辽省环保部门公布了为大众所关注的剑齿虎‘白月光’的行踪轨迹,并再次提醒在剑齿虎途经之地的市民进行躲避,同时提醒民间野生动物爱好者不要私自对其进行近距离观察,剑齿虎是肉食动物,非常危险……”
千佛殿中,一只收音机正在播放新闻。
现在地方新闻台几乎隔几天,就会播报一次关于剑齿虎的新闻。
在发现剑齿虎行踪的一个月后。
这只来自一万年前的猛兽,已经成为了整个辽省乃至整个国内的关注焦点,甚至有外国野生动物爱好者和动物学者,不远万里来到国内,就为了亲手拍一张照片——虽然网络上关于剑齿虎的照片已经成千上万。
并且官方还贴心得为剑齿虎取了个名字叫‘白月光’。
也许是象征着它随月光而至的诡异来临,又或者是代表着人类对它的重视,它就像是人类久久追寻而不得的白月光和朱砂痣那样,挑动着人类的心弦。
而高凡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是忽得感觉有点可笑有点悲悯,这个奇怪的感受,让他开始研究,那虎究竟什么来例。
灵感中,他问佛祖:“那剑齿虎是谁?”
佛祖说:“是虎。”
MD,打机锋烦死个人,高凡忍着自己的不满,再问:“那它原本是永恒恶魔设置的第六个座标,还是第七个座标?”
“并无六、七之分,只有五。”佛祖说,“五即是终点。”
老子是第五个座标,老子化佛,终结了一切?
那永恒恶魔王世洛呢?
高凡觉得自己的那个猜测,似乎是真的,这解释了为什么他会感觉到可笑和悲悯两种交杂的情绪。
“所以,是因为你掌握的神秘,远大过永恒恶魔么?所以才能任意拿捏他。”高凡问,“那永恒恶魔为什么还敢把老子当座标?”
“老子非我,我也非老子。”佛祖一笑。
“老子的确比你好欺负。”高凡也是一笑。
佛祖笑容则是一窒,似乎在迟疑这是不是脏话,自己要不要生气。
……
环保部门除了告诫民众们剑齿虎很危险,不要接近外,还大力宣传剑齿虎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因为它完全符合对濒危保护动物的定义,数量稀少且濒临灭绝,任何伤害或者导致其死亡的行为都是很‘刑’的。
总之,一只剑齿虎,炒了一个月,仍然热度不减,每次官方的无人机抓拍到剑齿虎的行踪,总会引起一波舆论热潮,环保部门的直播间里塞满了人,只为等着那惊鸿一瞥的相逢。
只要抓到一点影子,瞬间这个直播间相关新闻就会被挤上热搜,人类们愿意为一万年前猎杀他们祖先的杀手点无数个赞。
……
一个月时间。
高凡完成千佛殿的打底后。
开始用金色为主调,开始为佛像上色。
按照高凡的审美和技巧,他突破了佛像画惯有色彩体系,在金、蓝、白、粉蓝、酱红等主流色调之外,使用了绿、青、靛、天蓝等佛像画中少见的色彩。
虽然说礼佛的心是假的,是伪装的,可一旦进入创作状态中,高凡的选择依旧是要尽善尽美,他的选择仍然是想尽一切办法去突破与创新。
在思考与尝试之后,他大胆得结合了工笔架构和油画技法,在场景描绘上更注重对于景与物的渲染,借由菩提树、金莲、道场、信徒等等景观和人物,去比较得出佛的宏伟。
在既往的佛画中,佛占主要位置,必是显赫的,必是位于正中的,必是荣耀于其他一切的,而在高凡的构图中,佛虽占据主要位置,但比例已经不再绝对。
高凡借由油画中的纵视、透视和重叠等技法,将佛祖放置在观者视角的中心,而并非是画面的中心,大量迷惑视角的技巧,成为高凡创作千佛殿壁画的主要方法。
要的就是大景深、宽画幅、多人物、多场景和故事性,高凡要画的不止是佛,还有佛的生平。
按照油画技法,高凡为所有与佛有关的人物,都设定了场景与现代化的个性形像,这与工笔的构图严谨相结合,就诞生了注定会让人耳目一新的崭新佛画形式。
佛祖似乎也欣赏高凡的‘创新’,在灵感中日渐向可被理解的方向蜕变着。
上色过程注定漫长,技巧难度虽然比普罗旺斯的教堂要低,但面积比那边大,不过高凡的技巧已经今非昔比,原本预估要两个多月,在高凡进入创作状态后,速度被明显提升了,一个多月后,已经完成了一半。
估计再有一个月,主体结构就会被上色完毕。
当然,最主体的如来之像,仍然是空白的,那是高凡为灵感中佛祖留的位置,他将在那里,完成对于“伟大存在:佛祖”正式描绘,那将是决战之地。
……
这一个月。
高凡在千佛殿里画千佛像。
大苦寺并不安生。
环保部门隔三差五就来通知,要所有僧人和居士,最近别出山坳,或者别出寺,甚至是别出门,因为剑齿虎要来。
原本,以剑齿虎的灵活程度,想要抓到它的行踪很难,但追踪它一个月后,工作人员发现它的行踪,总是绕着大苦寺打转,丢掉它的影子后,只要盯着大苦寺,就总会再找到它。
所以因为这只‘白月光’,大苦寺也成了一个热议的名词。
佛和虎,总有种微妙的关连。
而一直围着大苦寺流连不去的剑齿虎,也会让人生出一些关于某些神异猜测,特别是亲历剑齿虎伤人事件的几位当事者,对当晚剑齿虎踏月色而来的神异现象,更有自己的判断。
有记者为此事采访居士们的时候,有心直口快的居士会说:“我们猜是冲画家居士来的。”
“冲谁来的?”记者一时不解。
“画家啊,高凡,你不认识他么?”那一只手上只剩下大拇指,但体格健硕,语气爽朗的女性居士反问记者。
“啊……”虽然这记者不是负责艺术领域的,而是负责社会民生的,但这一刻出于记者的本能,却是精神一振,直觉感应到自己抓到了一个不错的新闻点,“认识认识,不就是那个画家么?为什么说剑齿虎是为他来的?”
“我听亲舟说啊……”
“亲舟是谁?”记者再问。
“亲舟是妙禅的弟子,负责掌管寺内事务,记者老师,谁谁你都不认识,你是怎么好意思来采访的?”
大姐爽朗的质问,倒显得她没什么坏心思,记者讪讪一笑,继续追问,于是他听到了关于剑齿虎两次到达大苦寺的场景描述。
第一次,画家的房门都被抓碎了,千均一发之际,大苦寺内铜钟声大作,肯定是佛祖有灵庇佑画家,否则画家就被老虎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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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四五个僧侣和居士面对剑齿虎,拿着武器也不是对手,偏偏那只老虎在面对画家时,显现出犹豫和恐惧之色,竟然不敢伤害画家。
再然后的几次,在大苦寺内见着老虎时,一定在千佛殿附近。
“千佛殿内有什么呀?有画家和他画的佛啊!”大姐拍着记者的大腿说。
哎!记者被大姐这手劲拍得一咬后槽牙,忙着揉腿缓解这截肢般的疼痛,却不忘追问,“您是说老虎认识那位画家?”
“不是认识,是畏惧,我佛慈悲。”大姐忽得肃穆起来,念了声佛号:“阿弥托佛。”
第三百章 三坛大戒
他是辽省《辽沈晚报》社会版的记者。
本是来大苦寺调查剑齿虎事件的,既然剑齿虎总围着大苦寺转,那么大苦寺中肯定有吸引它的点,但没想到问出一桩奇闻秩事来,可惜的是,这种太过传奇的故事上不了报纸。
只是满足了一下记者本人的好奇心。
出于这种好奇心,记者又去查了一下所谓画家的生平。
一查之下,他就被惊讶到了。
高凡。
互联网百科上的那一堆称谓。
世界著名青年油画家。
恶魔画派创始人。
当世油画作品拍卖价格保持者。
……
这些称谓,让他回忆起这个名字果然不是第一次听闻,虽然属于艺术圈,但高凡这个名字早已屡屡破圈。
最近两次,分别是比如佳士得拍卖中当世画家身价第一名,和前段时间回国出家,这些都是今年里的事,虽然记者是社会版的,但也被这些信息洗过脑。
一个25岁的、身价超过十亿美元的、出家的、当世最贵的、数百年现代艺术史中最杰者之一的油画家。
他在画什么?
能让大苦寺中居士认为那只剑齿虎是被他招来的?
这位记者对大苦寺千佛殿产生了好奇心。
同样的好奇心,不止出现在他的身上。
实际上,在这段时间里,不止有一位记者试图摸进千佛殿拍点高清大图,瞧瞧这位世界上最年轻也是最贵的油画宗师巨匠,究竟在殿内搞什么创作,顺便搞出一两个有价值的大新闻。
像这位记者是社会新闻出身,只算是‘半路出家’,还有几位的艺术类媒体记者早就先他一步,把大苦寺本就不算严谨的安保体系,给戳了个千疮百孔。
但这位记者又是较幸运的一位,他从工地上摸到千佛殿时,正是寺中众人午饭的时间,画家正抱着那钵大的碗,蹲在工地边上和一众居士共同吃面条呢,最近画画太消耗体力,画家放弃了饿肚子作画的做法,那容易晕过去,反而耽误时间。
在旁边,上帝也得着一个小碗,最近虽然吃得都是素,但黑猫的体格却越发健壮了,似乎是剑齿虎的凶悍激发了它的生长基因,让它迫切感受到了成长的急迫性。
现在,千佛殿虚掩的门,在这位记者面前是一道不设防的防线。
记者毫不客气得推门而入。
正午阳光炽烈,突然从殿外跨入殿内,让记者的视线昏暗了一下。
而接下来,按照人体生理结构,他的瞳孔会自动调节,适应较昏暗的环境,这调节将是由微暗到明亮,逐渐递进的,但这一刻,记者眼中忽得亮出了一片明亮柔和的光。
那光是从左前方映来的,因为阳光斜照,所以照在那边的墙壁上,应该是反光,但却显得空间很大,甚至有种无限的观感……这很古怪,因为千佛殿不大,两千多平,说起来不小,但东西南北各走百步就可以走到头,这样形容起来就不算大了。
所以,这个刹那,这种无限的观感,就很奇妙,等着视野再清晰一点,记者忽得觉得面前绿荫婆娑,似乎有棵树立在他面前,绿色带尖锐的树叶,纹理清晰,垂落在他面前。
与此同时,轻风微抚,禅音飘香。
记者看到这棵苍翠挺拔的树下,是青草依依,而草坪上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王子,之所以判断他是王子,是因为他着华服、拿权杖、带王冠,盘膝坐在树下,正向他张望,眼中带真意,面上含慈悲。
明明是个王子,却单掌合什在胸前,另一手持黄金权杖,但权杖指向微微低垂,似乎喻意着他已放弃世间权势,但得到了更加珍贵的宗教权柄。
记者被这一幕震惊了一下,因为他同时听到风在吹,草在晃,眼前的王子的笑容,似乎都带着大彻大悟的禅音,而他身边,则跪伏着几个形态各异的信徒,有寻常的农夫,有衣着华丽的贵族……
他们跪得如此虔诚,低低叩首在草地上,以至于记者都觉得自己这么突兀站着,是否有些不敬,而在他犹豫跪或不跪的时候,一个‘这是幅画啊!’的念头猛得涌上心头。
这个念头,让他惊讶着退了一步,从场景中剥离出来,这时他才看清,他进入千佛殿后,就走到了最近一处墙壁前,他所见之树木、王子、跪伏之人群,也只是墙壁上的画作而已。
只不过这画作……这画作……
记者呆呆望着眼前的墙壁,又蓦地转身,望向整个千佛殿内所有墙壁。
有一半墙壁已经涂上了颜色。
另外一半墙壁只是简单线条,在晦暗殿内显得有些看不清楚。
而只是一半涂上了颜色的壁画,那画中之描绘,就把这一半的大殿,显得无比宽阔,有无限之感,刚才跟着记者进殿时的阳光照耀,把其中一块壁画凸显,便是这菩提树下,王子成佛之场景。
阳光、壁画,构成了一幕栩栩如生的奇幻场景,让记者几乎跪了。
记者虽然是社会新闻版块的,对绘画艺术一窍不通,顶多知道几个著名画家的名字,晓得他们一幅画能卖几千万美元,但这一刻,他真被震撼到了。
“……差点就想出家了。”记者喃喃得说。
他带着惊叹的心,开始在这半边已经涂好色彩的壁画前移步浏览,他看到了大大小小的不同场景,如果他看过西斯廷教堂内的《创世纪》,就会发现这是不同的表达方式,《创世纪》是典型的油画场景式布局,每个场景之间区隔明显。
而展现在记者眼前的千佛殿壁画,则是《清明上河图》式的一体长卷式布局,图中结构采用了国画的散点式布局,又结合了油画中的叠视、透视及场景式结构,让长卷中暗藏场景,场景又集合成长卷。
带给观者的感受就是……无限。
近景显大,与人等高,那婆娑的菩提树也是真实比例——记者想起了这棵树的名字,顺便查了一下,发现连树叶都和真实一模一样。
在环境描述,特别是山水地貌的表述上,那青山黛水的色彩取自国画,远近结合的透视取自油画,二者融合,产生了奇妙的、甚至是神奇的化学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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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景非常真实,宛如场景中的人物就在眼前。
远处也不显虚幻,看过去仿佛在视角中逐渐远移。
这远近的对比,让人仿佛在看一幕3D电影,生出沉浸之感。
远近强调对比,每个场景都不突兀远离,足够看出画家在结构上的可怕天赋和技巧,随着故事线,场景或远或近,记者往前走这百步,好几次不辨真假,差点要一脚迈进画中。
这画简直吓人……
“好看么?”忽得一个声音响在记者耳畔。
啊!记者差点被吓死,他记得自己是非法闯入,于是转头就跑,结果一头扎到了墙壁上。
第三零一章 超时加班的高正道
瞧着几个僧众把非法闯入的记者给带了出去。
想着这位记者刚才头撞墙壁时的‘砰’一声响。
高凡心头涌起恶作剧式的快感。
最近太多记者或者闲杂人等到千佛殿内来捣乱了。
而且很多不懂规矩,看画你就看画,用手摸干啥?
是在验证这壁画上有没有三维空间么?
他们一摸,高凡就得修补。
烦不胜烦。
要放以前,早就破口大骂了。
但现在灵感中有佛祖盯着。
而这灵感中的十米大佛,已经露了一半的真身,眼瞧着胜利在望,高凡也得坚持。
于是瞧着这位记者被带走,高凡心里快意,嘴上却说着:“阿弥托佛,别为难这位施主,他也是无意闯入。”
记者被带走了,妙禅随后走了进来。
千佛殿中的壁画,虽然只是上色一半,但其呈现已远超妙禅想像,他知道高凡画技精绝,但精绝到能让观者以为佛在眼前的地步,就只能说技已通神了。
照例夸了几句高凡的虔诚,高凡乐呵呵的听着,每天收妙禅几句好话,能让他渡化佛祖的速度更快一点,也算是积少成多,聚沙成塔。
而妙禅最后走到那一片正对着千佛殿门的空白墙壁处,又盘桓了一阵儿,这才离开,高凡知道他有想说未说的话,任谁看到这满殿的精美壁画,再看到那一片空白,都会觉得别扭的。
笔趣阁
加油~
高凡给自己打气。
再坚持坚持,把佛祖拿下!
这可是他拥有神秘后,第二次面对一个伟大存在,正面交战并将其画入画中,这幅画,这个仪式,肯定贼好用!
但干扰越来越多。
干扰从何而来呢,主要是两个源头。
一是围着大苦寺打转的剑齿虎,给画家的创作带来了一重神秘色彩,无论是艺术爱好者,还是纯粹吃瓜爱好者,不少都想探探千佛殿内究竟有啥。
二是有不少偷拍者把高凡在千佛殿内的创作,发到了网络上,有照片,有视频,甚至还有直播视频,发现直播视频的时候,劳伦斯都被惊到了,这可是他想干没干成的事啊!
尔后经过劳伦斯的提醒,妙禅带着人在千佛殿中找到了足足三个摄像头,是那种无须充电能用半年的,至于再多还有没有,也不好说。
修养很好的妙禅都觉得愤怒了,在大苦寺的新媒体帐号上公开声明,要告那位在千佛殿里装监控的网红,那个网红立刻被平台注销了帐号,但很多的视频却已经流出,这等于全世界都可以观看到画家是如何创作的。
当然,通过视频,只能看到高凡可被称为疯狂的工作状态,但却无法欣赏到他的作品究竟好在哪,但别忘了还有高清大图呢,肯定有人带着数码相机进到千佛殿内进行拍摄的。
于是劳伦斯想要保密的高凡新作,就这样一边跟着高凡的创作进度,一边暴露在全世界面前,艺术圈们掀起了风浪,很多文章被发表,关于图中高凡中西结合的创作手法,是进步还是大杂烩,被争论不休。
这次争论没有资本参与,所以正向评价非常多,很多评论家认为这是一次值得赞许的尝试,至于资本为什么没参与,很简单,这壁画是没法出现在交易市场上的,没人会为了壁画买一座大殿,也没人会卖。
……
纷纷扰扰的杂音,持续发生在高凡千佛殿壁画创作的后半程。
虽然寺庙方加强了戒备,让后续高凡创作时流出的照片少了很多,但屡禁不止,妙禅十分怀疑有些居士监守自盗,但这又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也不涉及什么机密,也没办法再更进一步的严查了。
倒是随着这件事,大苦寺的名声近一步传播开来,甚至于妙禅收到了一份佛协发来的会议通知,倒是让妙禅意外的。谷
又过几天。
去省佛协开会回来的妙禅。
找到了仍然在千佛殿内创作的高凡。
妙禅每次进入千佛殿,都会看到千佛殿内墙壁上,多了一些带颜色的场景,多了不少佛的身影,那种感觉像是虔诚之水漫过干枯大地,在这一方殿堂俗世中,让禅意如藤蔓般生长,让信仰如烈焰般欣欣向荣。
而这次离开三天,再回来时,这感觉犹为明显。
整座大殿的创作,除去那为如来留出的空白,已经完成了近七成。
妙禅左右环顾,有种身处‘丛林’的感觉,佛家喜欢把寺庙与修行之地称为‘十方丛林’,而此刻站在千佛殿中,妙禅对这个词汇领会更深。
“居士。”妙禅走到脚手架旁瞧着高凡。
“住持。”高凡停下手脚攀爬而下,黑猫跳到他肩膀上。
这两声称呼,都让妙禅觉得禅意十足。
“是这样的,我这次去省佛协开会,本是商量今年三坛大戒的受戒名单,然后广济大师提议,或者可以把居士也加入受戒名单中,不知道居士怎么想?”妙禅问。
“受戒啊……”高凡点点头,随即问:“啥意思?”
……
原来……
剃头还不是出家。
得受戒才是出家啊。
妙禅跟着高凡一通解释,高凡这才明白。
也就是说,即便剃了头,也还是个居士,得受三坛大戒,受了仪轨,取得戒牒,才算是个真正的出家人。
一般来说,受戒的居士,至少要修行个数年时间,经通佛理,才能取得这个资格,而高凡虽然在大苦寺只修行了将近三个月,但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于是佛协的广济大师就提议,或者可以让高凡提前受戒。
受了戒,可就真出家了。
可以把‘僧人’做为一种职业了。
至于高凡是否选择。
这还用问么?
瞧着灵感中佛祖越发慈悲的笑容,高凡一口答应下来,当然要受。
受了戒,还能还俗呢,但让佛祖认为他更虔诚,有什么不好?
……
虽然高凡答应了,但考验还是有的。
一般来说,考验居士的虔诚心,一寺住持来就行了,一般是考较佛理,限度也放得比较宽,但高凡这属于破格录取,他正在画的壁画,名气也较大,传说有真佛在其中,还引得一只剑齿虎滞留不走,颇具神秘色彩。
一说此事,省佛协的不少高僧都表示要去大苦寺领略一下高凡居士的虔诚,于是这走个形式的考较队伍,就变得庞大起来。
等着广济、体清、空性等佛协大师参观完已经接近完成状态的千佛殿后,谓为奇观,广济说这‘千佛殿’可与‘二时头陀’并称为大苦寺两大佛门宏愿盛景。
并且现场大家一致同意高凡的受戒申请。
同一时间,高凡灵感中,佛光毕现。
第三零二章 苦行
佛祖灵感碎片中。
天光大霁。
一直阴云密布的天空,忽得照射进几缕阳光。
阳光照在十米高的巨佛身上。
犹如点燃了佛光奇迹。
让灵感中佛祖之人身,奇迹般向下延展了足有两三米。
十米之高的佛身上,已然有一大半显露出人身,只剩下佛祖盘坐之骨质莲花,尚且保持着妖异之姿。
现在,略过那座下莲花不提,上半截佛身上,庄严肃穆,慈悲喜悦,祂的双手,一手平端于膝头,另外一手自然下垂,掌心向内,指头触地。
灵感中,高凡瞧着这佛祖。
只觉耳畔中梵音不绝,皆是平安喜乐之义。
并且理智竟然不再受到攻击。
倒是神秘学在慢慢增长。
从45一直慢慢涨到48,诸多知识精要从耳畔的梵音中一一听闻。
这时佛祖向高凡笑道:“你与佛,只差一步。”
“差哪一步?”高凡问。
佛祖笑而不语,平伸之手横起四根手指,下垂之手竖下两根手指。
42……宇宙真理之数。
一个念头掠过,不对,那是《银河系漫游指南》。
四十二章经……不对,那是《鹿鼎记》。
高凡摇摇头,他意识到,‘四’应该是指系统给的‘四恶魔’任务,‘二’则是高凡尚未得到的永恒与灵魂两位染料。
他眼前浮现出那座来自远古的冰原……冰原中,已然静寂无声。
高凡很清楚,眼前这一场渡化,是他渡佛,也是佛渡他。
而佛若渡他,就是将他化做佛,若要他化佛,就要把他身上的神秘做个了解,所以,差的这一步,就是系统给的未完成任务么?
高凡瞧瞧自己系统任务中,尚未完成的‘四恶魔’任务,只要把这个任务完成了,和银钥匙完成交接,就可以开开心心跳个槽开始新生活了呗~
但是,就算永恒恶魔时辰已至,还有个灵魂恶魔呢,佛祖打算咋解决?
佛祖的伟力也算庞大无边,竟然敢和银钥匙抢支柱……或者说,不抢也不行,祂已被老子推到风口浪尖了……
更多的知识开始灌入。
高凡心中生出无限满足,只觉自己已经开始步入人生终极的喜乐之中,身体软绵绵的,如坠云端,灵魂像是泡着一个热水澡,等着泡完这澡,就可整装出发,迎接人生的一个大转折和大结局了……
这一切,都仿佛是窥见麋猫时所经历的,但那时高凡的神秘学只有不到10,现在却有48点,于是在终极满足之外,高凡的理智中也生出绝大的危机之感,他开始操作系统。
……
高凡瞧着自己的灵感殿堂。
那殿堂中已经多了一尊佛祖之影。
只是个影子,已经体散梵音加佛光,一圈一圈,扩大无边,佛祖占据了所有场景的主要位置不说,其所带来的梵音和佛光,也在扩散,搞得波士顿灵感中城中的市民,有一小半已经变成了光头披袈裟的模样。
新近被画进来的未央宫,宫中的皇帝、侍卫、宫女,都变成了一个个的男僧或女尼,王莽变成和尚的模样,和鲁智深差不多,十分好笑。
像是一种病毒在扩散。
高凡找了个佛光无法照耀的边角。
七层恶魔地狱中的第七层就很合适。
高凡来到这,就见到了高正道。
自从到了大苦寺,他已经好久未见到这个‘律’了。
“叫我来干嘛?”高正道皱眉瞧着高凡,“我的任务完成了啊。”
“果然完成了啊。”高凡明白了,怪不得高正道不再出现了呢,“那永恒恶魔果然是……惨的一B啊。”
“这次又叫我什么事?我超时加班很累的好吧?”高正道脾气不好,跟996了好几个月,又被抓起来继续加班的社畜一样。
“事也不大,就是打个预防针,你得这样这样这样……然后我就那样那样那样……”高凡说。
“哪样哪样哪样啊?你是不是和尚当傻了,我听不见啊!”高正道瞧傻子一样瞅着高凡。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就是感觉不太妙,所以找你来,你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么?”高凡老实说。
“顶多就是跳个槽,相当于更新系统,换个界面,当然,系统是从WIN10换回到WIN97了,梦回二十年前呗,但是,佛祖虽然位阶低,但祂大方啊,你放弃一个波士顿,能获得四亿信徒,还能掌握庞大的愿力,近乎无所不能,特别是,还能干这个……”
高正道向高凡低语几个字。
高凡原本都没动心,但听到这几个字,登时眼睛一亮:“还能这样?!”
“能。”高正道舔舔嘴唇,“我都羡慕你。”
“嗯……”高凡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摇摇头,他对高正道说:“我知道要给你发什么任务了。”
匆匆说了几句。
而这时佛光终已照到了七层地狱。
金光让这一片血色地狱都显得如此祥和。
高凡竖掌在胸,道了一声:“阿弥托佛,善哉善哉。”
气质已经全然不同。
……
劳伦斯照例,每周都会来瞧高凡一次。
但最近事务繁多,特别是安娜·阿玛斯受到关注日益增多,劳伦斯忙着全世界飞来飞去和买家见面,推广安娜的画,所以这一次到来,已经距上一次隔了半个月。
到达后,劳伦斯径自去了千佛殿。
他晓得高凡正在千佛殿中常驻绘像。
上一次来,墙上还只是打底的线条,以高凡的大师级技技,只是线条,都足够壮观。
这一刻再踏足千佛殿,劳伦斯已经有所准备,自己会见到一幅奇妙的作品,甚至经历一次奇妙的体验,虽然这是高凡第一次画佛,但高凡的作品,每次都会给劳伦斯惊喜。
即便有所心理准备,但当劳伦斯站在千佛殿正中,借着殿门口向内照耀的阳光,左右环顾时,仍然被大大的震撼了。
他看到了一个佛的无限世界。
那是一个以佛祖为中心的世界,从佛祖牙牙落地即可指天划地口吐梵音,到菩提树下悟道证得真果,再到割肉饲虎的慈悲功德……
已然完成了十之八九,已经足够壮观,甚至是谓为奇观。
劳伦斯虽然早就放弃了绘画,但他的鉴赏眼光却没落下,他意识到,高凡这一次突破了佛画的形制。
通过工笔描绘人物景致,再以油画之法,将一切色彩交融,而这一切,都为了表现出佛画的恢弘与庄严。
这让殿中所有作品,即有工笔的无限延展,也有油画的严谨格制,最终的一切落点,却是在每一尊佛相身上,金碧人物色彩与青绿山水相接,千尊佛身徜徉在大千世界中,如同浮游在佛的国度,世间万物各自生存,但一切都是为了彰显佛的伟大。
即便劳伦斯崇尚的只有金钱,但这一刻,仍然被眼前的壮观和宏伟所惊叹。
一个念头浮上脑海,如果没有绝对的虔诚,怎么可能描绘出如此慈悲的佛祖……
这念头让劳伦斯皱眉。
他紧盯着壁画中唯一空白的,也就是殿门正对的那处,应该是要画一尊如来的位置,他整理自己的思绪,高凡是为了创作,才剃头出家的,从一开始,劳伦斯就很笃定这一点。
但这一刻,他稍有些怀疑。
真是如此?
别是弄假成真了才好!
劳伦斯在高凡出家后,可是研究过佛教的,多少俗世中的风流才子,到最终遁入空门,他也是知道的,在东方文化中,似乎这是文化形态的终极一步。
越研究,就越让劳伦斯不安。
这时,忽得背后有脚步声。
劳伦斯骤然转头。
就望见了光。
迎着千佛殿门的光,一个瘦削的身影从光中而来。
他越走越近,正午的阳光,逐渐在他背后笼成了一个圆,而他的脚步下,也是步步生辉,明与暗融成一团时,仿佛是一朵朵莲花在其脚下绽放。
劳伦斯的眼睛越瞪越大,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一直到高凡的整个面貌,都显现在他视线中。
高凡依旧是光头,穿着灰色袍子,瞧着与上次见面时没什么不同,但又有相当大的不同,究竟哪里不同,又说不出,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让劳伦斯惊骇得有点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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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托佛。”高凡笑着向劳伦斯合什时,这种违和感到了极致。
“小师弟……”劳伦斯有点惊慌的叫了一声。
“施主你好。”高凡说。
“你……你最近在忙什么?要不要回波士顿看看?”劳伦斯不知道该怎么问,“AA的画,最近卖得不错,佳得士冬季大展,订了她几幅作品,如果你能帮她站个台,肯定能卖得更好。”
“施主说笑了,我已决定接受三坛大戒,受了戒,就是真正的出家人,现在正在修行作画的关键时刻,怎么可能走,什么拍卖,都与我无关……”高凡说。
这种奇怪的陌生感让劳伦斯紧皱眉头,他再问:“那……你的作品时候能完成?”
“只差主佛像了。”高凡望向壁上的唯一空白处,“我准备参加一场苦行,苦行后,此相就能完成了。”
“苦行?什么苦行?”劳伦斯问。
高凡笑而不答。
第三零三章 恶魔的末日
很快,劳伦斯就知道了,‘苦行’指的是大苦寺的僧众,每年八月十五之后,都要行‘二时头陀’。
头陀是苦行。
二时是指二六之时,即为按十二个时辰论,白天六时,晚上六时,也就是全天苦行的意思。
大苦寺的‘二时头陀’,是说僧众沿途托钵乞食,野外露宿,行走六百多里,要走半个月左右,而今年的‘二时头陀’,去向是往蒙省。
二时头陀只有大苦寺僧众才能参加,当然,居士也有自愿跟随的。
……
阴历八月十五凌晨两点半。
今年的苦行正式开始。
穿着灰袍的僧众们背着很大的行囊,排成了队列。
高凡赫然在队列中。
劳伦斯送别高凡的时候,抓着高凡的手,像是个要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十分的不舍。
“小师弟,你可一定要回来啊!”劳伦斯叮嘱,“这是最后一次了,等回来就跟我回波士顿吧,别作了,你都作到妻离子散了……”
“我哪来的妻和子?”高凡疑惑。
“辛未不就是你老婆,上帝不就是你孩子,你真的不想回来的时候,就想想上帝还在我手上呢,好吧?”劳伦斯抱着上帝,叹着气说。
喵~上帝委屈得叫了一声。
高凡又是笑笑,回身进了僧众队伍。
随着领队妙禅住持一声佛号,这一支穿着素色僧袍,背包行李的僧众队伍,便向着才刚刚亮起簿幕的东方出发了。
接下来半个月。
高凡就与大苦寺近百僧众一同,从辽省一直走到蒙省,每天还是只睡四个小时,只吃一顿饭,但这顿饭却是化缘乞讨得来,只走了一周后,穿着灰色僧衣的高凡,已经融入和尚堆里,便是辛未,也很难辨认哪个干瘦黝黑的和尚是高凡了。
……
这段时间。
一直追踪剑齿虎的捕猎队,注意到剑齿虎的行动区域,开始离开大苦寺。
……
辽省环保部门对于剑齿虎‘白月光’的追踪,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也不是没有起过直接将其击毙的想法,虽然比起将之麻醉后关进动物园的计划,要容易一点,但具体实施起来,仍属难题。
那只剑齿虎太聪明了,聪明到让追捕队怀疑它是不是人扮的,但凡是故意设下的陷井,都会被避开,反倒是那些想要拍摄剑齿虎照片的民间组织,其营地屡遭光顾,丢了大量生活物资,甚至有一名摄影爱好者,被剑齿虎撕咬成重伤。
从摄像师同伴提供的手机录像中能够看到,面对剑齿虎的攻击,这名拿着尼泊尔弯刀的摄影师,感觉像是个稻草人一样,被咬起来、咬坏了,再随意就扔掉了,跌在血汩中嘶声惨叫。
剑齿虎悠哉悠哉得翻着摄影师驻扎帐篷中的物资,摄影师的同伴则被吓得一个个都失了禁。
这个影像视频被大量传播,从那一刻起,人类明白了动物园中饲养的老虎,和真正的顶级掠食者有什么区别,各个论坛上口嗨的‘滑铲剖虎腹’一党受到致命打击,而环保部门则严令禁止任何私人靠近剑齿虎,并且下达了可击毙的文件。
对剑齿虎的搜索等级再度提升,直升机、无人机、吉普车小队、军警,一旦发现其行踪,就会布下天罗地网,更会对其出现区域数十公里以内的所有人类聚居地,进行警告,要求全部居民必须关门关窗,不能单独外出,夜晚最好不要外出。
而一旦发现剑齿虎,辽省环保部门的直播,亦会开启,目的在于警告所有范围内的市民,务必小心。
现在,直播又开启了。
直播镜头对准着一片玉米地以及远方呈现一马平川的平原,再远处,延着柏油马路,隐约看到有一座城镇,没有主持人,但直播标题上写着‘在辽省七家镇附近发现‘白月光’经过的痕迹’。谷
……
十月份。
东北天气已经较凉。
七家镇外。
天色刚蒙蒙亮。
省路边上已经走来了一群和尚,个个穿着补丁僧袍,远远瞧着仿佛是一群乞丐。
“来了来了!”
早在等在这的几个记者兴奋起来。
他们是来自国内《艺术家导报》的记者。
特别到这,自然不是关心大苦寺每年一见的苦行,而是到这里来逮高凡的。
之前《艺术家导报》已经做过一期选题,关于高凡在大苦寺内的创作,不过由于只是偷拍,也没太多资料,所以只是浮光掠影的做了一期,但没想到报道后反响很不错。
于是就有了再做一期的打算,可是永远也采访不到的高凡,很让记者和编辑们抓头,结果就在一周前,央6一部《大国大师》记录片的播出,让国内观众重新注意到了高凡。
作为纪录片中唯一一位三十岁以下的‘大师’,且经过央视的认证,这是高凡首次在国内电视节目上亮相这么久,于是国内观众开始研究这位年轻的大师,现在在干嘛。
结果一看,嗬,出家了?
为啥啊?
一个每幅作品都能卖上一亿美金的年轻大师,为啥这么想不开,是这个俗世给不了你刺激,非得去空门之中寻找灵感了呢?
观众想看的,就是媒体要报道的。
所以《艺术家导报》决定再做一期有关高凡的专题,结果恰好适逢这位画家‘作’出新高度,开始走什么苦行路,所以干脆一路追了上来。
他们开车,大苦寺的僧众是走路,自然追得及。
但追上的时候,大苦寺僧众已经从蒙省往回走了,距离大苦寺只剩下三四天的脚程。
等回了大苦寺,想再采访,可就难了,毕竟在高凡回国出家时,很多记者都试过来采访,结果无功而返。
记者们举着相机和摄像机,等在路边,早就准备好了采访稿,当然,高凡未必接受采访,但只要拍个照片,拍几个镜头,也能丰富成一篇异常有趣的稿件了,本身高凡所做所作,就让他变成了一个移动话题热点和爆点。
“请问高凡大师是在队伍中么?”一位记者抓住为首的那位倒八字眉和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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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只有居士,没有大师。”和尚笑着摇头。
“高凡,画油画的那位。”记者追问,但那和尚一直笑着摇头,记者们随即放弃:“哎……算了,我自己找。”
但是,怎么找啊。
一个个的都是光头。
由于十多天时间,托钵乞食,当然,也没饿着,毕竟沿途信众甚多,都争着给僧侣们布施,但毕竟还有野外露宿这一条,现在所有和尚都是统一形制,又黑又瘦,穿着灰僧衣,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这怎么采访?
几个记者正皱眉,忽得背后听到了‘扑愣愣愣愣’的拍打声,愕然转头,就望见黎明暮色中,一架直升飞机飞了过来,一边飞还一边进行广播:
“注意!请前方人员立刻疏散!立刻疏散!有大型猛兽在附近出没!”
第三零四章 佛祖愿力
《艺术家导报》的记者瞧着直升机‘扑愣愣愣愣’的接近,耳边听着警告声,还未理解发生了什么。
什么‘立刻疏散’,什么‘大型猛兽’,这是什么古怪又魔幻的现实……
“是白月光吧!”
忽得他身边有同事叫了起来。
白月光?又是啥?
这记者没关注那些,但同事中有人知道,马上摸出手机打开直播平台,看完后叫了一声‘我草!白月光在这!’。
“啊?真的!”另外一个同事被吓了一跳。
“你看这直播场景,不就是这里么!”拿手机的那个同事把手机举起来给大家看。
果然,手机的直播场景中,是一片稍亮暮色,暮色下一条公路,公路挨着城镇,再远是玉米地,不远不近的地方则聚着一堆穿灰色僧衣的和尚,还有一辆车,几个正在低头或抬头的记者。
那架带着直播镜头的无人机也飞过来了。
紧接着是更多的无人机。
地面上则驰来数量的吉普车,吉普车上还有持枪的武警。
这场景宛如千军万马在冲锋,而被作为冲锋目标之一的记者还是一脸懵。
“前方人员,不要慌张,不要奔跑,聚在一处,救援马上就到!”
直升机上有人在喊。
记者则还是懵,他们这是遇到什么了?还需要救援?
并且还有点做梦的感觉。
因为等闲也难得遇到这样的场面啊。
他的同事已经开始往车里跑,一边跑还一边拉着他:“你还愣啥呢,剑齿虎啊,老虎要来了,吃人的那个,白色的!白月光!”
白、白月光?这个白月光?!记者不记得这个名字,但对剑齿虎三个字却是如雷贯耳,除非他瞎,他聋,否则过去两个月一直闹到沸沸扬扬的史前生物,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他也知道剑齿虎吃人的消息,还看过那个视频,想到视频中的鲜血淋漓和惨叫,他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也就在这时,似乎有所感应,他猛得扭身转头,就见到近乎玉米地里,在暮色中,闪出一个白色的、魁伟的、雄壮的身影。
它出现在记者眼中时,记者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它好白啊,怪不得叫白月光,而且,它好大啊,奔跑的时候,几乎与人等高,它身上的肌肉运动,如同流水覆在钢铁的骨骼上一样,充满着韵律感,这应该是世界上最漂亮也最危险的动物了吧……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身边同事的一声尖叫中,化为乌有,如同被闪电贯穿般的恐惧袭击了他,而在剑齿虎向他扑来的那一刻,他深刻明白了,为什么那些遇到剑齿虎的人,会尿裤子,因为他裆部也湿润了。
……
“救援马上就到!”
听到天空中传来的直升机传来的叫声。
瞧着不远处疯狂驶来的吉普车。
妙禅开始示意所有僧人,聚集在一处。
“别跑!相信政府!别跑,相信政府!”
他大声说,反复重复。
同时也冲着那几个正在疯狂往自己车里跑去的记者喊。
大家都明白,面对野兽,背转身体开跑是最有可能丢掉性命的行为,但这一刻,面对从玉米地里跑出的剑齿虎,这个庞然巨物,这个顶级掠食者,却有很多人仍然只能选择相信本能。
还好,僧人们没有逃跑的,他们虽然也惊慌,但却能够按照‘政府’的指示,聚在一处,同时手中握紧手杖,瞧着那只巨大的剑齿虎。
剑齿虎没有理会几个疯狂逃跑的记者,冲向他们,跃过他们,径自对着僧众团而来,算是老熟人了,僧众们有几个已经见过剑齿虎,并不觉得陌生,同时身边的人群给了他们更大的勇气。
“喝!”几个胆大的僧人开始冲着剑齿虎大吼。
嗷呜!剑齿虎一声反吼,震耳欲聋。
那张血盆大口,犹如血红色深渊,令人望而生畏,登时有几个僧人骇然退步。
砰!
就这在时,远远一声枪响。
剑齿虎身体僵硬了一下。
在它背部,一个血色痕迹宛如一朵鲜花般绽放在雪白色柔软的皮毛上。
嗷呜!
剑齿虎回头望了一眼,并不后退,而是猛得向前一扑,高高跃进,这生命中绝望的最后一扑,似乎不是为了攻击谁,而是向世界展示它有跃起的能力。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
剑齿虎的头部中了一枪,腹部中了一枪,它像是被雷霆劈中的鸟儿那样,折翼在地,巨大的身躯掉落地上,僧众们忙是避开,但人群中有个消瘦的身影一直端坐不动,于是剑齿虎的巨大身躯就一直掉落到他的面前。
此刻,剑齿虎还有余力,它伸出全是利刃的爪子,利口也独自大张,无论是爪是口,仍有噬人之力。
这时,远方的武警部队神枪手却不敢再开枪了,因为剑齿虎已经跌进僧人堆里,神枪手射击,危险性太大,而这一刻着实太危险,连广播喇叭都刹那间没了语言,只发出一声惊呼。
“高居居士!”
“居士!”
有僧人在大吼,也有僧人试图保护高凡,但他们都来不及,因为剑齿虎的这一跃,是经过周密计算的,是它算透了万年时光的最后一个算式因子。
身着僧衣,面容枯瘦黑干的高凡,盘膝坐在地上,瞧着剑齿虎向自己挥来的爪子,和咬来的巨口,却是没动,只是凝视着它的双眸,他在其中看到了悲恸和哀求,它的这一扑,不为噬人,只为求救。
但若是不救……那就吃了你!
高凡眼前浮现出西湖畔的相遇,出租屋里的对饮,《千里饿殍图》的奇妙,冯元的逝世,后海的决裂……他忽得一笑,这一笑如佛祖拈花,慈悲无比,同时左手横在左膝上,右手自然下垂落在右膝头,手指触地。
触地印。
又名“证悟印”或“降魔印”。
佛陀在修行成道时,有魔王不断前来干扰其清修。后来佛陀即以右手指触地,令大地为证,终使魔王惧伏,也象征着夜叉罗刹、种种外道都被正法一一降服。
也正是灵感中佛祖所摆的手印。
高凡摆出这手印时,似有光明涌动在其身周。
嗷……!那光明重重压在剑齿虎身上,压得剑齿虎如背万斤重担,一颗大头,猛坠在地,它发出一声悲吼,偌大的虎头,在距离高凡几寸之地,趴伏在地,眼中一片绝望,虎目含光,有两行热泪滚滚而落。
瞧见这泪,高凡又是一笑,戏做得真足,但……要还的,无论是佛,还是高凡,一生都不欠人,也不欠虎。
高凡收起触地印,一手轻抚老虎脑袋,口中轻声说:“这是还你千佛殿前不杀我。”
接着,他念起经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刚才高凡以触地印降伏猛虎那一幕,让周遭所有僧人都震惊不已,但他们毕竟心中有禅,此刻又见高凡念起了经咒,而这经咒内容,是往生经,便一个又一个盘膝坐地,围着这濒临死亡眼含热泪的老虎,跟着念起了往生经。
经文内容虽然不名其义,但在这清晨寒冷簿暮中,巨大虎尸横陈在地,僧人们悲悯念经,阵阵梵音,传颂而去,让这略显血腥与荒蛮的一幕,变得另具深意,慈悲意十足。
同时,在空气中飞扬的经文禅意,也安抚下了那几个狼狈逃窜的记者的心,有一位反应快的摄影记者,本能似的拿出相机抓拍了这一幕,而这张照片,将成为他一生最大的职业亮点。
随着《往生经》的念诵,剑齿虎逐渐瞌上了它的双眼,但后来记者的照片中可以证明,它竟然是笑着离世的,虎竟然会笑?
而接下来,更奇妙的一幕即将展现,在死亡后,那只巨大的老虎,其庞大身躯,忽得逐渐消失,像是雪水融进了大地,就这么在所有人众目睽睽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这一幕太过奇幻,以至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但现场录像完全证明它曾经发生过,老虎消失后,地面上似乎留下了几只牙,还有几只藤壶样东西——对,藤壶,后续环保部门在检查录相的时候,发现剑齿虎头上生着数只藤壶,这却是很古怪。
在当时,在现场,老虎消失后,只有高凡似乎捡拾了几样什么东西,事后询问时,他又矢口否认,表示自己啥也没捡,阿弥托佛,出家人不打逛语。
……
灵感殿堂中。
代表着永恒恶魔的荒古冰原。
在这一刻忽得彻底崩溃。
而与其相关的所有座标场景,除了高凡亲手绘制的未央宫外,也尽皆消散。
只余下那个占据灵感殿堂正中央的佛祖之像,发散着太阳一样的光。
此刻的佛祖,其足下由指甲盘成的莲花,也化为璀璨金莲,完全呈现出了能够为人类所理解和描述的慈悲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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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
有人瞧着这一幕。
女孩说:“王世洛死得好惨。”
戴黄色安全帽的青年说:“他抓支柱做座标,结果抓到了一个伟大存在,从佛祖出现那刻,他就完蛋了,也是自作自受,不过,他其实也没死透,高凡这家伙还是心善,送了他往生,留下一点特质。”
女孩皱眉:“老子和佛祖究竟什么关系?”
青年说:“一体两面吧,老子的伟大特质中没有攻击性,永恒恶魔选他当座标,其实很安全,但老子能化胡这招,是王世洛没想到的,所以死得这么憋屈。”
女孩则说:“佛祖真有这么灵?我妈都不会把人变老虎啊。”
青年说:“佛祖的神秘是愿力,很牛的,不过你妈能让人画老虎,本质都是对现实的扭曲。”
女孩问:“现在咋办?守了爸爸几个月了,啥时候是个头啊?”
青年说:“就快了,佛祖和你爸爸都快图穷匕现了,王世洛就是个插曲,不影响大局,马上就能等着结局了~”
第三零五章 我是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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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六章 故事的结尾与传说的开始
剑齿虎‘白月光’死了。
不止死了。
还死‘没’了。
这一幕就发生在数百万网友的众目睽睽之下。
从追捕队觉查到剑齿虎的痕迹,开始追踪,到发现剑齿虎所去之地,有人群聚集,立刻进行引导和疏散,但由于剑齿虎移动速度太快,拿出最大速度的它,五十公里只跑了不到三十分钟,导致这疏散有些晚。
之前剑齿虎悠哉悠哉的移动速度和范围,误导了追捕队和野生动物专家们。
当摄像镜头不断在丘陵、玉米地、公路上追踪剑齿虎,看着剑齿虎在大地上奔跑跳跃,又时而隐匿起行踪,所有观众都掐了一把汗,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三十分钟后,事情就发生了。
从摄像镜头再一次逮到剑齿虎的行踪,到剑齿虎跃出玉米地,扑向僧众们,所有直播观众的心都是悬在嗓子眼的,而接下来神枪手开枪射杀剑齿虎,也让大家松了口气之余,又有莫名的惋惜。
这一幕电光石火,在不到一分钟之内发生,而接下来众僧为剑齿虎念经超度之举,充满慈悲之义,让不少网友泪水糊住了双眼,但再接下来,他们的心脏又如同经历过山车一样被高高吊起。
因为,剑齿虎,死‘没’了。
这太离奇了!
如果不是在看直播,没人会相信能够发生这种事。
接下来,所有舆论都翻上天了,倒是各大佛门高僧被频频采访,从唯物主义的角度解释这种现象存在的合理性,但根本解释不了啊,这根本就不合理啊!
而《艺术家导报》在现场几位记者,结合现场高清照片发出的报道,虽然因为档期和题材的关系,没有发表在实体杂志上,只发布在公众号上,可一旦发布,立刻引起了再一论舆论风潮。
特别是那张身着灰色僧衣的僧人,手抚巨大的虎头,平静而悲悯的念诵经文的照片,黎明天暮下,一众僧人围坐,最当中是白色老虎尸体,这张照片,场景感、氛围感和仪式感,简直爆棚!
无数人求这张照片的高清图,并把它换成了自己电脑屏幕的桌面,即便他们并不知道,照片中那位僧人,是油画家高凡。
……
大苦寺。
重新热闹起来。
行‘二时头陀’的僧侣队伍回归寺庙时,并没有什么欢迎仪式,但却把一种勃勃的生机带回到大苦寺,山门重开,一切依旧。
高凡推开千佛殿的大门。
二十天未曾洒扫,殿中却神奇得没有积灰尘。
随着殿门打开,殿内传出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像是有老鼠在爬,却又不是老鼠,那是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千佛殿内,遍布着白色的藤壶。
每只藤壶都敞开着口,向外吐着猩红色的肉。
在阳光下望过去,宛如一片盛花的花,但若是仔细看,那诡异之景,却足够让密集恐惧症患者昏过去,也让胆小者尖叫出声。
随着阳光照入,这些藤壶开始退潮一样向殿内涌动。
如此数量之多的藤壶,一旦涌动起来,真就如泛着红边的白色海浪,在向内退潮,同时,那细细碎碎的摩擦声,变成了妙龄女子的耳语声。
“谢谢……”
“谢谢……”
“谢谢……”
这些藤壶退啊退啊,都攀在了墙壁上,正好聚集在高凡故意留白,准备画如来的那块墙壁上,它们先是汇聚成了一尊佛的模样,再扭曲着变化,像是沙画一样涌动着,变成了一个女子模样,再变成了一个小孩模样,最后变成了‘遇高则开’四个字,贴在墙上。
诡异莫名。
在变化的过程中,“谢谢”两个字始终不断呢喃着。
“灵魂恶魔?行了行了。”高凡对着墙说,“我就听说过田螺姑娘报恩的,没听说过藤壶也会报恩,快走吧,我怕我忍不住把你一块一块都扣下来碾成染料……”
细细碎碎。
藤壶们汇成一条白色的河,从墙上爬下来,投入千佛殿中阴影处,便如同一群水滴融进海洋,全部消失了。
瞧着它们的消失,高凡也从怀中掏出几颗藤壶,这是从剑齿虎身上摘下来的,数了数,只有七颗,多乎哉,不多也,便宜这个灵魂恶魔了,它顶多拿出了全部身体的十分之一。
接着,高凡又摸出三颗虎牙,数量虽少,但神秘重极了,这就是永恒恶魔王世洛,它留下了全部身体的百分之九十九,只有一点灵魂,被高凡以往生经送去转世投胎。
往生投胎呢,只是个说法,高凡猜测灵魂恶魔有办法接收王世洛的灵魂,就像是复生冯元一样,它们手中该是仍有‘壳’的储备的。
借着“伟大存在:佛祖”的神秘愿力,与高凡的善心,两只恶魔逃脱了银钥匙的追捕,大概也是因为银钥匙有了新目标,懒得再理它们这些小角色。
至此,系统发下的四恶魔任务,算是全部完成,最后两个恶魔,在佛祖的安排下,自动送上门来受死,而永恒恶魔则拼尽最后一点算计,博得了一点生机,与灵魂恶魔共同逃出生天。
笔趣阁
这也算是佛祖为上家公司银钥匙结清了高凡的全部工资了……
高凡瞧着面前这块雪白的墙壁。
而接下来,就是新OFFER,和最后的决战。
“阿弥托佛~”
高凡念了声佛号。
面对着空白墙壁,他盘膝坐了下去,这次可是标准的双盘之姿。
佛祖的神秘,也就是愿力,改变了他的体质。
愿力几乎可以做到高凡想要做到的一切事。
比如用一个手印降伏一只巨虎。
或者送一个灵魂去投胎,当然,投到哪他也不知道,但就是能做到。
这便是佛门愿力的珍贵之处,就像之前高正道所评价,佛祖位阶并非旧日,但是祂大方啊,祂愿意把全部神秘,都交予支柱去使用,而土生土长于人类文明的佛祖神秘,被称为‘愿力’的庞大神秘,在人类社会中,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愿力可让高凡一个佛印就降伏千斤巨虎,一段往生经就渡化一个恶魔,而那时,只是高凡这位支柱在佛祖处的试用期,等着眼前这幅如来像,被正式画完,与银钥匙交接完毕,高凡将获得无与伦比的威能,他将成就地上佛国。
第三零七章 藤壶报恩
此刻,高凡灵感中。
佛祖已然显露出真身。
祂虽是盘坐在地,但身高十米。
高凡需要仰视,才能看清祂的全貌。
但这全貌这中,亦是包括祂身周的祥云,背后的金光,足底的莲花,甚至是天光照耀下,空气中正在隐隐浮现的天女、罗汉与菩萨。
如果说老子之特质,在于不可捉摸,千变万化,那么佛祖之特质,就在于恢弘盛大,无所不容。
高凡闭眼瞧着灵感中的佛祖。
又睁眼瞧着眼前千佛殿中唯一空白的墙壁。
墙高四米四。
宽约五米。
这空白约是个扁圆。
周遭墙壁已经被画满了,只留下当中一个空白。
此处要画的是‘如来’,佛祖有十种名号,‘如来’只是其中之一,如来者,诸法如一,也是世间一切法。
在这个圆形空白周边,画得密密麻麻都是罗汉和菩萨,这一幕,千佛殿壁画中最正中的场景,描述的是佛祖的威仪神通之巅峰,通世间一切法,如来。
高凡站在脚手架上,端详着这墙壁,如来如此恢弘盛大,拆分下来,在画中,也不过是一根根的线条而已。
他把手中碳笔从预计是佛祖头部的位置,从上到下绘了下来,这一笔,起始圆润富丽,绘出了如来的半个头部,尔后他腰弯将线条继续,笔下丰满充盈,一直到如来横在膝头做触地印的右手,最后收尾时,向上一挑,正是佛祖右掌的小指。
这个线条,宛如奇迹,只一笔,就让如来有个活灵活现的剪影出现在墙壁上。
而在灵感中。
随着高凡这一笔。
漫天彩霞金光尽皆消散。
反倒是墙壁这个佛的剪影之侧,现出一片隐约金光来,仿佛高凡这笔素描,是由金液涂成。
还不错~
高凡退后一步,端详着自己的线条,觉得挺满意,不止美好,且神秘。
“阿弥托佛。”而千佛殿中,也隐约响起慈悲佛号。
仿佛是高凡的笔下,开始把佛祖带来人间了。
继续~
高凡照着灵感中佛的模样,继续他的创作。
而他的笔触,似应验了什么一般,在现实中每画一笔,灵感中佛祖身侧的神异,与法身的博大,就会收敛几分,仿佛是被高凡一笔一笔而消解了其神异,解释了其神奇。
但高凡面前的壁画中,却是逐渐绽放出不属俗世的奇异来,每一笔,都让画中的佛光更盛,让整个千佛殿中,都由此多了光明与宏大。
在这份光明之中,高凡不知时间流逝,只觉心头渐渐充满平安喜乐,与被麋猫注视的时候,感觉颇有些近似,但这分喜乐,却是平和谦逊带着大满足的,远比麋猫给的狂乱更让人接受与亲近。
等着高凡把佛祖周身线条都描述在墙壁上,这一方墙壁已经开始金光闪闪,带着整个千佛殿中都如同氤氲在一片佛光祥瑞中。
而高凡站在脚手架上,正面迎着这佛光,面对着笔下要画的佛的双目,却是落笔沉重。
灵感中佛注视着他。
那双眼睛慈悲而充满一切。
就仿佛是高凡自己的眼睛。
高凡要落笔,眼前却是掠过了无数双眼睛,有辛未的、有吕稚的、有安娜·阿玛斯的、有吕国楹的、有劳伦斯的、有高凡认得的所有人的、有所有认识高凡的人的……最后,变成了高凡如同照镜子一般,面对着自己的眼睛。
我就是佛啊……此刻高凡深刻意识到这一点,我要画的,是我的一切。
他开始落笔,画的是佛的眼睛,更是自己的眼睛。
从这一刻起,高凡把自己的全部一切,都投入了对佛祖的描述中,所以这场决战的赌注,就已经很清晰了,是高凡变成佛,还是佛被高凡描述,又或者二者同时达到呢?
线条画完,开始上色。
灵感中佛祖已然变得与高凡同样小。
或者说,高凡已经变得与佛祖同样大。
高凡为佛祖的头脸上色时,殿中佛光氤氲。
高凡为佛祖的口上色时,殿中开始回荡起悦耳梵音。
高凡为佛祖的身体上色时,阵阵钟声开始自殿外传来。
高凡为佛祖的足下金莲上色时,那钟声已远远飘荡而去,似是在尘世中投下一颗种子,顷刻间便化为一颗参天菩提,但凡是佛祖脚印曾停留之处,均可闻到佛音禅鸣。
这大苦寺已是人间佛国。
而高凡则是佛祖。
这场人类与神明的对决,并没什么输家与赢家,因为,输家与赢家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同一个神,同一个支柱。
“我是唯一。”高凡望着眼前已然完成的如来像,喃喃自语。
“天上地下,唯你独尊。”灵感中佛祖向他笑道。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高凡轻声说,但声音却如同滚滚炸雷一般在千佛殿内回荡,驱散了金光,沸腾了氤氲,代表着佛祖时隔两千年再次降临世间时的威仪与尊严。
“阿弥托佛~”高凡与佛祖同时闭目宣声佛号。
这一刻二者达到了统一。
他将是人与神之间的桥梁。
且是唯一。
一个唯一性的支柱。
拥有伟大存在的全部神秘。
……
佛性与人性将相互融合。
按照之前高凡的虔诚,理应是佛性更占多数。
但这一刻,佛性却觉自己淹没在了一片沸腾的疯狂大海中,那混黑色的大海,遮天蔽日,沸腾咆哮,这才是高凡的真面目么……假虔诚!
佛性生出一阵忿怒,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已经受了影响。
没有关系。
人性虽然庞大,但终究质性微弱……佛性开始散发金光,想要占据所有的一切,它也能占据一切。
……
“草,要输。”
灵感殿堂中,罗斯别墅场景里女孩的卧室里,高凡趴在床底下,瞧着窗外正在绽放的佛光,嘟囔着。
已经躲到灵感殿堂中这样偏僻的角落了,仍然挡不住佛祖的神秘渗透,证明高凡是真的要输啊。
“我理解什么是支柱了。”高凡自语。
“你觉得那是什么?”高正道忽然出现在高凡身边,两个人一起趴在床底下,外面泛滥的佛光,则像是正在抓他们这两只小老鼠的猫。
“支柱就是影响力,就是名气,是信任感动什么的,这么说你可能不明白,但我画佛祖脸的时候,我记得的每张人类的脸,还有每张记得我的人类的脸,都嗖嗖嗖往出冒,结果还是不够,然后佛祖就用祂的佛性,糊了我一脸……”高凡叹息。
“也对也不对。”高正道说,“你还得再研究。”
“没时间了呀,换你吧。”高凡说。
“不考虑了?佛祖那边待遇那么好。”高正道问。
“不考虑,用愿力作画的话,太容易了,完全没有挑战性。”高凡摇头。
“这样的话,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见不到我了。”高正道说。
“嗯……谢谢。”高凡说,“谢谢你屡次救我,我会在家里为你立个牌位的。”
笔趣阁
“滚。”高正道说。
这时,金光已经弥漫到了床边,这张床像是被太阳晒化的冰雪一样在消融。
“给我创造个机会!”高正道说,“找个破绽!”
……
破绽,有的。
高凡再次睁开眼时,再次端详眼前的佛画,这一片禅意的最后融合中,忽得画中某个不和谐触动了这个融合,祂忽得问自己:“这是……什么?”
这是佛性第一次真正看到这幅画。
有点怪……不对,简直是亵渎!
“佛啊。”高凡回答。
“这不是佛!”祂摇头,“佛不是这个样子的!”
“在我笔下,佛就是这个样子的。”高凡继续说。
“你要改过来!”佛性生气了,马上又平心静气,因为祂意识到,在祂生气的时候,人性会占据上风。
……
人性掀起了的狂风巨浪。
压倒了佛性。
但佛性毕竟更强,它穿透一切,弥漫一切,转眼又占据了上风。
不过,黑色人性大海在占优势的那个瞬间,已经悄悄换了御使者。
……
画前。
高凡不知道从哪摸出一顶黄色安全帽,给自己戴了上去。
“E ON BABY!”他说。
第三零八章 另外一条时间线
从辽省开往天市的火车上。
吕雉一直奇怪得打量着高凡。
她甚至抓着高凡的头发薅了好几把。
“疼……疼疼……”高凡则是一薅一叫,最后无奈得放下手中画板,对吕雉说:“头发是真的,别薅了。”
“怎么可能呢!昨天看你还是光头!”吕雉嚷着,“你是有什么生发妙招吧?我最近也掉头发,教给我吧。”
“生发妙招就是神秘,换句话说就是愿力。”高凡说,“现在高正道已是继承了佛祖全部神秘的唯一支柱,我拜托他帮我重新生出了头发,顺便还拜托他帮我恢复了身体健康。”
“这么灵?都能变?”吕雉瞧了一下自己的胸部。
“你不行,我的……咳咳咳!”高凡咳嗽起来。
吕雉递给他一杯水,望着他说:“吹牛,不说病好了么?”
“我是拜托他了,但他做不到嘛。”高凡说,“如果说佛祖是上位种族,那么接收了他特质的高正道,顶多在下位,虽然比一般的仆从恶魔要强,但我身上的病症,一部分来自无形之子,一部分来自麋猫,哪个位阶都不比他低,怎么可能被治好呢?”
吕雉的情况同样,高正道根本没办法对其做出改变。
“但你就这么把一个‘律’,让给了佛祖?”吕雉觉得可惜,她也是不久前,通过和高正道的聊天,才知道高凡竟然有‘律’,那可是世间罕见的神秘汇聚啊。
至于为什么吕雉能和高正道聊天,这就要从吕雉神二代的身份讲起了,总之,有特权。
“高正道不去,我就要去。”高凡说,“虽然是暂时的,但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瞧着吕雉仍然不解。
高凡就解释:“你就当是我背后的神秘,跟佛祖来了一场对赌,如果佛祖做到某件事,那么佛祖就赢了,就一切照旧,祂还是个独立存在,否则就是输了,得卖身还债,而我,就是被约定的赌约操刀者,我不想干,就轮到高正道了,谁让他是我的律呢。”
“佛祖要做什么事?”吕雉说。
“大概是传播信仰之类的吧。”高凡说,“那是高正道的事了。”
“也就是……邪教?”吕雉说。
“怎么能说是邪教呢,那可是佛教。”高凡又开始低头画画。
对啊,那可是佛教。
已经在人类世界传播了几千年了。
又不是什么恶魔信仰。
而到了这时,高凡已经不能否认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与吕雉,在某种超越时空的宽泛定义来讲,都不是什么好人。
吕雉是神二代,高凡是银钥匙的支柱,经历了越来越多的神秘,高凡已经了解到,他们都是神秘的代言人。
系统发布的四恶魔任务,最终变成这个乱七八糟的结果,如果说没有银钥匙的手在操纵,那才是怪事。
“你是站在人类一边的么?”高凡忽得抬头问吕雉。
“我当然……”吕雉迟疑了一下,忽然她自己也并不确定,“爸爸站在哪?”
“我啊……我不太确定。”高凡说,“肯定会……嗯,大概是会帮助人类吧,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总觉得自己会越帮越乱的。”
“这倒是,爸爸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画画吧,你这样就对人类世界最好的帮助了。”吕雉同意这一点,她又凑过了看高凡在画什么,“这是辛未么?”
在画纸上,线条描绘出一张女孩的脸,惟妙惟肖,就连眼睛中的光,都在闪耀着,不过,比起现在的辛未,画中的女孩眼中的光芒更亮,更纯真,也更轻松。
“是辛未,大学时候的辛未。”高凡点头。
“你画她干嘛,不是马上就见到了么?”吕雉哼声说。
“就是很兴奋,但又有点犹豫,犹豫要不要见她……”高凡有点苦恼的说。
画中的辛未,看起来远比现在要幸福。
……
劳伦斯天市的车站接高凡。
他没赶得及去大苦寺接高凡苦行结束,而高凡又转眼间就坐上了回来的高铁,这让劳伦斯惊喜莫名。
但是,在火车站瞧见高凡那一刻,劳伦斯觉得自己是不是惊喜过头了,甚至眼花,他怎么看到高凡头发都长出来了……出家那么快,还俗也这么利索?
“假发。”高凡懒得解释,便跟劳伦斯撒谎。
“那你……不出家了?”劳伦斯问。
“我还没受三坛大戒呢,剃了头也只算居士,戴上假发不就回归这六欲红尘了么~”高凡瞧着车窗外的城市景致,便是红绿灯也觉得新鲜。
他这性格,怎么可能出家,但如果遇到一些绘画的考验和诱惑,需要出家来解决,又怎么可能不出家?
“那就好,那就好。”劳伦斯只觉得心情十分雀跃,车速都提了几分,半个小时就到了高凡的画室。
现在,辛未还没下班。
劳伦斯知道高凡要见辛未,就约了辛未下班后来高凡的画室,不是说不想去接她,而是辛未坚决拒绝高凡出现在她的工作场合。
高凡已经小半年没回天市的画室了。
拿出钥匙打开门。
房间内却是出乎预料的整洁。
片尘皆无。
十分像大苦寺内二十天未有人迹的千佛殿。
“咦?辛未说她一直没来过啊……”劳伦斯吃惊。
“小心!”吕雉却觉查到了什么,抢先一步进到画室内,尔后更是大喝一声,似乎见到了什么东西。
高凡接近80的调查学,也告诉他,房间内有异,那些被打扫的痕迹,与千佛殿十分相似,是神秘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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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玄关。
高凡便望见一楼内立着一座由白色藤壶人形的雕像。
神秘在其身上沸腾!
吕雉便是望见它,这才叱咤出声。
不过,吕雉一声喊,那座藤壶雕像就碎了,化做遍布如同潮水般褪去的细小藤壶,看着让人头皮发麻,劳伦斯这时也转过玄关,望见了这一切,登时大惊:“这是什么!蟑螂么?!”
“别怕,这是藤壶姑娘。”高凡对吕雉和劳伦斯说。
说着,高凡走过去,在藤壶雕刻散落的地方,捡起一本画簿,画簿上面写着一个幼稚笔迹的名字。
‘小雪。’
第三零九章 马里亚纳海沟样的脑回路
小雪。
这个名字让高凡回忆起了那个住在隔壁的,玉雪可爱的小姑娘。
然后他皱起眉头。
灵魂恶魔,这个第四恶魔,一直没在高凡眼前显露出痕迹,它的存在形态仅仅被佛祖定义成为一块由藤壶构成的石碑,它曾附在剑齿虎头上,一并被佛祖送到高凡面前,视为高凡完成系统任务的证据。
同时又在千佛殿中变做‘藤壶姑娘’,表达过对高凡不杀的感谢,高凡当时只顾着准备和佛祖决战,现在则后悔没再从其身上多扣几只藤壶,毕竟这玩意太珍贵了。
高凡目前手头只有七只,他估计每只变成染料,只够画一个人物的,而这个人物,极有可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灵魂永生……
倒是从剑齿虎处遗留的三颗虎牙,数量虽然更少,但每个都足够画出一个很大很大的场景,毕竟这是永恒恶魔99%以上的特质留存。
总之,藤壶姑娘还敢在高凡面前晃来晃去,也不怕高凡‘见色起意’?
翻开手中画簿。
高凡看到第一页上,写着几个稚嫩笔迹的字:“妈妈让我谢谢叔叔(贤弟)。”
草!
高凡骂了一句。
他把画簿摔在地上。
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消消肚子里的气,然后再继续看。
只这几个字,就让高凡想清楚了一切,住他隔壁,总给他送饺子的,竟然是个恶魔!
小雪妈妈是恶魔,是灵魂恶魔!
小雪呢,则是预备好的‘壳’,王世洛借着这只‘壳’重生了!
所以小雪才会在这里留言,称高凡为叔叔(贤弟)。
这可真是祸心深藏啊。
是在高凡接到系统发的四恶魔任务之前吧,在高凡画面具组画的时候,小雪妈妈就住在他画室隔壁了,永恒和灵魂早就勾结在一起,这么想的话,波士顿的威胁,也不是永恒恶魔可以单独做到的,那不止涉及到了时间,还包括了对人类灵魂的伪造。
总之,小雪妈妈是灵魂恶魔,小雪是壳,她们该是被永恒恶魔安排,住在高凡隔壁,为的当然不是变成藤壶姑娘给高凡打扫画室,那是挂在脑袋上的铡刀,放在被窝里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要了高凡的命。
高凡骂骂咧咧得继续翻着画册。
他看到,和他猜测得差不多。
画册上用童稚的画笔画着一些场景。
包括由藤壶变成的石碑妈妈,变成野兽的剑齿虎爸爸,还有黑头黑脸坐在莲花上的坏蛋——那肯定是佛祖了。
然后剑齿虎挂了,灵魂晃悠悠得上了天,小女孩捧着那灵魂哇哇大哭,妈妈则变成了一地藤壶温柔得包围着她,这画面真够猎奇的。
再下一页,浑身上下都长着藤壶的小女孩弯腰道谢——画风越发猎奇了。
本来到这就该结束的,但后面还有篇外。
篇外还写着几个字的标题:‘没有发生的时间线’。
篇外的画面,让高凡看了紧皱眉头,因为他看到画中有辛未,画中辛未头顶有‘辛未’两个字。
场景是高凡的画室二楼,那张宽大的实木桌很有存在感,辛未额心上画着一只藤壶,呆坐在椅子上,而更多的藤壶则聚成女人形态,对着画面外咆哮,小女孩在一边哭泣。
什么意思?
威胁我?
高凡再翻一页,他看辛未倒在血汩中,而高凡……那应该是高凡,小女孩画功非常一般,但她贴心的在画家身上标注了‘高凡’两个字,高凡扑在血汩中,看到得出画中人物的绝望。
藤壶碎了一地,似乎是灵魂恶魔也被击杀了。
但小女孩额头上悄悄多了一只藤壶。
再下一张,吕雉也出现了,吕雉被画上了两只猫爪子,猫爪撕碎了小女孩,小女孩也倒在血汩中。
吕雉头顶不止有‘吕雉’两个字,还有一行字,像是吕雉说的话‘我能杀了她么?她可是个人类。’
显然,吕雉可以,所以小女孩被撕碎了。
再下一张,则是所有人都死了一片,只剩下高凡和吕雉站在血汩中。
后一张,吕雉走远了,高凡跪在地上。
再下一张,一片黑暗,黑暗中隐约有巨大的猫和滔天的火,上面只有五个字:‘文明毁灭了’。
这是结局。
看完这一本画册。
高凡陷入深深的沉思。
显然这是永恒恶魔和灵魂恶魔给高凡的最后交待。
前一部分是感谢,感谢高凡不计前嫌,放过它们。
而第二部分篇外,似乎是另外一条时间线。
另外一条如果佛祖不介入七贤任务中,会发生的时间线?
在那个时间线中,灵魂恶魔把辛未当做了威胁高凡的手段,而高凡没有屈服,结果辛未遇害,高凡和吕雉杀了灵魂恶魔,结果灵魂恶魔有一部分寄生在小雪身上,吕雉和高凡杀红了眼,把小雪也杀了,然后……接下来是高凡最不解的一点。
为什么吕雉杀了人类,就会引发文明的毁灭。
这不合逻辑啊。
虽然荒谬,但高凡觉得似乎有道理。
这就古怪了。
另外……辛未会死?
在另外一条没有发生的时间线里,辛未会死?
高凡这个刹那,陷入了一种绝大的愤怒、自责、羞愧等等情绪的漩涡中。
“喂?”这时,吕雉一张脸,忽得出现在高凡面前,吓了高凡一跳,“究竟是什么内容不让我看啊?”
“不是不让你看,是我先看。”高凡收拾心情,把画册扔给吕雉,站了起来,招呼一声:“走吧!”
劳伦斯听到高凡这么说,有些诧异:“不是要等辛未。”
“不等了。”高凡摇头,说这话的时候,他只觉得心里疼,鼻子和眼睛都开始发酸,于是他又重复,“走吧!”
说着,高凡抢先一步往外走,劳伦斯看到高凡像是小孩子一样,一边走一边掉眼泪,他诧异得望向吕雉,画册里有什么,把高凡看成这样?
笔趣阁
吕雉则一摊手,表示我来没来得及看呢。
“辛未要来了,你总得给她留句话吧!”劳伦斯抓住高凡的肩膀。
已经冲到门口的高凡,慢慢停住了脚步。
……
辛未原本想等到下班,才慢一点来到高凡画室的。
但越等越是心焦,莫名的焦躁,时钟好像在下午四点就进入了休眠状态,她每次望一眼它,它都慢悠悠的只走一个或两个分针小格子,而辛未的焦虑状态,也引起了同事的注意。
“辛未,你不舒服么?要不你先回家吧。”
“好!”辛未立刻答应,拎着包就冲出了公司。
打车到了画室。
辛未均匀了一下呼吸,这才敲门。
她知道钥匙在哪,但她不想自己开门。
可敲门没人应,辛未只觉得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她从门口花盆下拿出钥匙,打开门,画室内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她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第三一零章 《佛》
辛未环顾画室一圈。
一楼没人。
二楼也没人。
但明显可以看到有人刚刚滞留的痕迹,并且画室很整洁,应该是才被打扫过——她不知道那是神秘打扫的。
在二楼那张很巨大的实木桌上,辛未看到了一叠信纸。
辛未没有先去看信,而是绕着桌子转了一圈,想着她和高凡还有上帝,有很多时间都是围着这张桌子各干各的事。
想着那年冬天一个初雪的白天,她来画室看到高凡绝望得对着自己的画,她把高凡拉出去打雪仗。
想着高凡双手受伤,手被包成粽子样,她喂食高凡的那一周。
想着高凡跟自己炫耀他的画卖了很多钱,然后把两个亿的宝石嵌在周大福的金链子上,装作是假的送给她。
再想着每次高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匆匆回来,满身疲惫,而辛未给他做各种各样好吃的,那时高凡吃下去的仿佛不是美味,而是这个世间的烟火与人味,他慢慢舒展开的表情,仿佛终于从什么可怕的地方回到了人间。
那个表情,就像是辛未从始至终认识的那个高凡,带着对世界的厌倦和厌烦,总是要反抗和反击身边的一切,结果屡屡受伤,受伤后茫然又无助,从大学时他反抗学校里的课程和老师,毕业后,他反抗着什么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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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坐下去,坐在她那个高凡习惯坐的位置,展开信。
信上是高凡龙飞凤舞的字迹,有老师评价过高凡,说高凡写字不像写字,像是在作画。
“辛未。
抱歉,约你来,但我又逃了。
我想了想,我们的确不合适……”
读到这,辛未的眼睛红了,压抑已久的担忧终于化做现实,她一滴眼泪落下,正好落在那张信纸曾经潮湿的地方。
“……劳伦斯说我总该留句话给你,但我想留给你的,又何止是一句话呢。
三个月前,你在大苦寺问我,要不要去结婚,我在心里已经答应了,所以我想要不我给你留一份‘离婚协议’吧。
毕竟我们结了婚也是要离的,也许可以离婚后像是好朋友一样相处,但大概率会是我们总要死一个,那很危险,可我愿意尝试一下。
因为,我爱你。
所以,我们分开吧,永远不要再见面。”
看到这,辛未先是抿嘴笑了一下,然后如同大海咆哮般的悲伤淹没了她,她趴在桌上肩膀无声耸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坐起,继续去看手中的信,因为信很厚呢,这个混蛋可能会改主意呢!
结果翻到下面。
就见下面一叠文件,第一张上写着‘离婚协议’四个字。
辛未好想爆脏话啊。
这混蛋的脑回路深不可测如马里亚纳海沟啊!
……
回波士顿要到纽约转机。
而从平市到纽约的飞机上,高凡忽得跳了起来,嚷着:“不对!不对!”
吕雉吓了一跳,结果再看到高凡又忽得像是泄气了一样,重新躺在座椅上,把头埋在毛毯里,像是不想看到世界的鸵鸟一样,自己跟自己嘟囔着:“就这样吧,就这样吧,杀了我也想不到办法了……”
“人类的感情真可怕。”吕雉知道高凡在烦恼什么,现在只是庆幸,还好她没有人类的感情。
“爸,要不回去和妈妈在一起吧。”吕雉拍拍高凡被毛毯裹住的头,“只要不生孩子,其他我都同意。”
“算了吧,你妈憋着要毁灭世界呢……”毛毯底下传出高凡闷闷的声明。
可怜。吕雉隔着毛毯拍拍高凡的头。
……
次日早晨。
高凡和吕雉先一步到了纽约。
他们没有直接去波士顿,劳伦斯通知他们,因为大苦寺那边工程进行的异常顺利,所以,他们可以在纽约再等一下,很快‘东西’就会到的。
另外,佳士得的冬季拍卖也快举办了,这次AA将参加纽约场的拍卖,所以很快也会从波士顿赶到纽约,如果高凡没什么其他事,就在纽约等一下AA也成,只需要几天时间。
于是高凡就和吕雉在纽约等了几天。
首先,他们参观了一下恶魔派的‘地上最强’画展,现在举办在帝国大厦的88层,几千平方米、相当于大苦寺千佛殿的面积,只挂了三幅画,相当阔气,不像是一个画展,倒像是一个展示画家如何有钱的行为艺术展。
也是还好租了这么大的面积,否则不好放下那幅画呢……
再过三天,经由航空运输、再由货运公司用箱货搬来,但在运进帝国大厦时出了问题,最终选择是使用吊车将其完整吊进88层的这幅画或者说这堵墙,就矗立在了高凡和吕雉面前。
在美丽国,没什么钱办不成的事,这里有最先进的科技手段和物质资源来帮助有钱人完成你的一切梦想,包括把一面高达4.4米,宽度近5米的‘墙壁’吊进帝国大厦88层。
吕雉还是第一次欣赏这幅真正的‘墙壁’画,她仰望着它,看了好久,忽得对高凡说:“爸爸,你好变态~”
变态不是什么好词。
但这幅佛祖像,的确比较别扭。
它是现代绘画作品中的杰作,这是毫无疑问的了。
完美体现了高凡的恶魔派创作技巧,在这幅画中,高凡融汇了工笔、油画和佛画,平衡三者,达到了一个奇妙的和谐,从用色、风格、和布局上,都有了显而易见的突破,毕竟融合多领域的突破,比起单点的突破,更容易被发现。
可惜的是,它只是一部分,并非是千佛殿内所有壁画的全部。
“我也想把千佛殿全部拆回来,但妙禅不同意。”劳伦斯对此表示无可奈何,“他觉得这个佛祖十分别扭,才答应我拆回来的。”
“其实是妙禅违约在先,你出家前,我已经跟他签订协议,所有你在大苦寺的创作,其所有权,都是属于你个人的,我其实有权利把整座佛殿都拆回来的。”劳伦斯又说。
“竟然签这种协议,不愧是你啊……”高凡赞叹。
但是,很多事不是一纸协议可以约束的,高凡画的毕竟不是画,而是佛殿,而佛殿是佛教建筑,受到法律保护,扯到法律,那就扯不清了,能拿回一面墙,已经是幸运,虽然是妙禅不要的。
如果妙禅同意,劳伦斯真的能够把千佛殿完完整整搬到一场拍卖会上的,资本觉得一座佛殿不能被拍卖,是他们不了解劳伦斯有多么渴望打他们的脸。
于是,接下来,就要研究这尊佛祖的别扭之处了。
为什么妙禅宁可破坏千佛殿的主体结构,也不愿意要它。
他也瞧着眼前这幅墙壁画,那个被吕雉称为‘变态’,被妙禅觉得‘别扭’的部分。
首先,画像是佛身,但脸是高凡自己。
这可以解释成自恋。
但画中的佛,竟然是女性。
这就真的有点变态了。
第三一一章 新作发布会
所以,这张千佛殿壁画群中最主要的一张如来像。
不止面目被画成了高凡自己。
且性别被转换成了女性。
佛有女相没错,但如来不能被画成女相,所以被妙禅嫌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当然,高凡之所以这么干,是他为佛祖布置的陷井,是为了转移佛祖的注意力,创造高正道可以‘李代桃僵’的机会,无论是从战略还是战术的意义上,此举都是成功的。
虽然古怪,但画的确是杰作。
而现在端详这幅画,无论是吕雉从神秘学的角度,还是劳伦斯从现代绘画艺术的角度,它都是一幅当之无愧的杰作,同时,基于其背后的寓意,劳伦斯觉得它可以被冠上‘伟大’二字。
千佛殿壁画完成之时,大苦寺铜钟无风自响,自凌晨起敲动八十一声,且这钟声传遍整个寺庙亚洲之事,已在全球引发了热议,劳伦斯自然不会不知道,他十分肯定,这奇迹是由高凡在千佛殿内的创作引发的。
把这张‘女如来’之壁画,搬到纽约后,他十分的期待,纽约这边会不会有什么奇异景致发生。
而‘奇妙’也一如他期待的发生了,当晚,纽约城中座寺庙,包括大乘寺、庄严寺、祗园寺等等,都在午夜时分,发生铜钟无风自响之神异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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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声钟鸣。
声声入耳。
当晚,站在帝国大寺88层。
听着纽约市传来的阵阵钟鸣,劳伦斯从心底生起一种奇妙的愉悦感,他知道,世界油画艺术又将再一次被他和高凡踩在脚底下!
这寺庙钟声,从亚洲响到北美洲。
北美洲佛教信徒不多,毕竟这是基督教的天下,但也引发了轰动。
很快焦点就集中到纽约。
也即将集中到了已经被艺术界淡忘的‘地表最强’艺术画展上。
那幅画在墙上的新作,被画家命名为《佛》,继承了整个‘地表最强’画展简单直接又代表不了什么的命名习惯。
一场风潮正在孕育。
但这次吹刮得可不止是艺术圈,信仰和神秘在这一刻交织,谁也不知道深海下孕育着怎样的无穷风暴。
……
“对了,这是亲凡给你的。”把《佛》壁画放在帝国大厦后的第二天,也见证了这幅画的奇妙之后,经纪人才想起一个重要的事,他把一个盒子交给高凡:“说是你的报酬。”
“亲……凡?”高凡隐约想起这个法号好像是他随口起的。
“对,一个在大苦寺出家的女僧人。”劳伦斯形容了一下,长得蛮漂亮的。
”大苦寺可是寺,不是尼姑庵啊……”高凡嘀咕着,“高正道你也不要太过份……”
高凡知道,亲凡就是高正道,性转了的高正道,照着女如来像性转的高正道。
“妙禅住持一定很纠结吧?”高凡问。
“并没有,亲凡把东西交给我的时候,就离开大苦寺了。”劳伦斯说。
“她去哪了?”高凡诧异。
“据说是暹罗。”劳伦斯说。
“暹罗是佛教国家吧……”高凡有种不妙预感,但他也做不了什么,打开亲凡托劳伦斯转交的盒子,就见盒中是一颗蛋……嗯,就是一颗蛋,鸡蛋大小,质地光滑如玉,毫无杂质。
这是啥……佛祖的蛋么?
高正道才性转就会下蛋了?
高凡一边瞎猜着,一边好奇得抓住这颗蛋。
一种庞大幽远不可捉摸的感觉拿捏住了他。
这个东西……高凡只觉得心头一紧,这东西不简单啊!
……
高凡的酒店房间里。
劳伦斯走了。
吕雉来了。
佳士得大拍要开始了,劳伦斯去机场接安娜,吕雉则嗅到了神秘的气息,来到了高凡房间里。
高凡正在把玩那颗佛蛋。
“哇哦!”吕雉马上凑了过来,灵敏的神二代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份非常非常非常精纯的伟大特质,“律的级别啊!”
“你看出这是律了?”高凡握着这颗蛋,感受着其中的神秘,他刚刚得出一个判断,他喃喃得说:“这不是佛蛋,这是老子的蛋啊……”
“是什么?给我摸摸!”吕雉去抓那石头。
“不,你不行,这个很危险。”高凡重新把那蛋放进盒子里。
说来也奇妙,一旦放进锦盒,神秘就消失了,这锦盒本身就是个宝贝,比起STK的干扰仪要好用太多了。
“为什么你可以拿我就很危险?”吕雉有点委屈,她喜欢各样与神秘有关的特质,可惜能够找到的大多是一些旧印,律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几次。
“这玩意神不能碰。”高凡对吕雉说,“是老子用来化胡的凭证,亲凡也不敢拿着,所以才送到我来的。”
哦……?吕雉有点不信,眼巴巴得瞧着高凡手里的锦盒,像是一只觊觎小鱼干的猫。
“不信你就试试。”高凡又把锦盒打开。
“试试就试试!”吕雉抓在那颗蛋上,但是,拿都没拿起来,异常就发生了。
刹那间,她像是灵魂被抽走一样,双眼无神,呆立在原地。
这玩意好灵!高凡吓了一跳,忙是推开吕稚,关上锦盒。
哦……吕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时她眼神仍然迷茫,似乎不晓得自己在哪一样。
而高凡再瞧那颗玉色的蛋,就见蛋的表面上,已经有了一只隐隐约约的小猫图案。
“是用来收神的精灵球啊……”高凡明白了,他拿着这颗蛋时,就已经有所觉查其用途,现在吕雉作为神二代,亲身一试,则是让这个觉查,变成了认知。
只能说老子牛B。
从老子身上分离出来的伟大特质,竟然能够变成针对于其他神的囚笼,老子就是用这种办法,把佛祖抓来变成傀儡的吧,现在佛祖借着与银钥匙的赌约,把这份伟大特质,重新分解出来,就变成高凡手中的蛋。
它是一颗‘道蛋’。
“明白了吧,以后别碰它。”高凡对吕雉说。
“感觉有点爽……”吕雉却说,她指着那蛋说,“那里好奇妙,好像什么都有,我再试一下~”
“别闹,再玩下去脑子都玩没了,远离上瘾类毒品。”高凡阻止吕雉。
吕雉撅嘴。
高凡则仔细得把这颗蛋收了起来,看来,这玩意对付神二代有奇效,当然,可能也能用来抓个上位种族啥的,但想想面对上位种族时需要承受的神秘侵袭,极有可能自己也会同时变成怪物,所以高凡觉得还是算了吧。
但毫无疑问,这件高凡获得的第二个‘律’,非常珍贵。
它的功用,在于把一位神,变成使用者可以理解的形态。
第三一二章 极乐之境
《纽约新闻》报道了恶魔派画家安娜·阿玛斯抵达纽约的消息,并注明她是来参加即将开始的佳士得拍卖的。
这条有关安娜的新闻上面,则是另外一条与恶魔画派有关的头版新闻,新闻标题是:“全市寺庙钟声自动鸣响,年轻却又神奇的画家再创造了一幅伟大作品?”
纽约的午夜钟声虽然只敲了一天,但这种神迹,千载难逢,这座城市的主流信仰是基督教,现在很多人开始考虑要不要信一下佛祖了。
记者们排除了这些寺庙串通着想给所有人一个圣诞节惊喜的可能性后,结合前段时间响彻整个亚洲的那个钟声异闻,很快就将焦点集中在了恶魔派创始人高凡摆在帝国大厦88层的最新作品上。
串连起前后的新闻,让记者们意识到,或许是画家‘地表最强’画展的那‘墙’最新作品,让这个世界多了一条物理规则无法解释的异闻?
如果再翻找画家在他的祖国出家的这段时间,所产生的种种新闻,比如那只突然出现又因死亡而消失的剑齿虎,那么这些会自动敲响的钟,似乎又不是什么太过离奇的新闻了。
这一幕,不知道有多少资本大跌眼镜,因为画家的经纪人,的确把画家画在墙壁上的画,给搬回到美丽国来了,并且在经纪人接安娜·阿玛斯的时候,对去采访的记者说过,这幅真正的‘壁’画,很快就会进入拍卖流程。
如果是平常,会有人问,谁会买一堵墙呢?
但如果墙上是高凡的画,大部分收藏家都会问,这幅画要多少钱?
如果这幅作品能够被称为‘神奇’或‘伟大’的话,那么买方市场则会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购买它的资格。
毕竟,今年佳士得春季大拍,高凡作品拍卖时被神秘资本砸到头晕脑涨的买家们,至今还不理解自己遇到了什么。
随着高凡的经纪人发出声明。
一些佛教组织开始表示收购意向。
如果这幅作品真的带有佛祖的真意,那么它只应该归属于佛教组织。
像是《纽约新闻》在关注画家一样,很多纽约本地的新闻记者,都开始把焦点集中在画家的新作上,与这幅奇特的作品相比,似乎佳士得冬季大拍的光芒似乎都被掩盖了下去。
很快,画家将在酒店召开发布会的消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次发布会最特别的一点,就是画家经纪人声称,经济人发出邀请函,画家本人会出席并接受采访。
这个是个大新闻!
这个习惯于隐藏自己真面目的年轻巨匠,终于要接受正式采访了么?
新闻界,特别是与艺术有关的新闻界,简直就是轰动。
上一次高凡出现在镜头里,还是去年在波士顿时的事情,画家为波士顿市民画像时,也并非是正式采访。
如果说正式采访,该是画家去年初的时候,《面具》画展时期,他为了游说波士顿政府接受《波士顿人》的创作计划时。
虽然才两年时间,但这期间画家搞出了多少大新闻啊,即便是回国去出家,他在寺庙里创作的作品,也流传在世界艺术圈,如今他携着另外一幅作品回归,终于主动向公众露面了?
一时间,经纪人发出的邀请函,让纽约变得洛阳纸贵,他不得不增加邀约数量,很快,发布会从酒店里几十人的小场馆,改到了帝国大厦88层,在这里,记者们会同时见到画家的最新作品。
……
安娜帮着高凡整理西装上的领结。
而安娜自己,也穿着一身红色丝纺高领小礼服,一条银质项链挂在胸前,华伦天奴的定制款礼服,带有朴素又典雅的贵族气质,低调奢华,更能配得上安娜·阿玛斯的性格。
而高凡更喜欢纪梵希的张扬,被经心打理过的长发,与深红色衬衫、黑色西装搭配出一种志得意满,银白色的领结戴不好就显得肤浅而炫耀,不过戴在高凡的身上,却凸显出一种‘我就该这么牛叉’的气质。
瞧着自己麾下的两位画家,劳伦斯不由得在心中赞叹,不当画家了也可以去当偶像派啊,早一点用这张脸去面对整个世界,大部分人都不会管你的画究竟怎样,已经可以爱上你们了吧?
“为什么忽然决定要面对公众了?”劳伦斯在高凡上台前问他,是和大苦寺的修行有关系么?早知道,早就送你去寺庙里走一圈了。
“很简单,想出名。”高凡说。
“你早就很出名了啊。”劳伦斯说。
“我有个梦想,让全世界人都爱上我。”高凡抬起右臂,安娜把手搭在他的臂弯,“或者,恨我也行。”
为什么要面对公众?
走到帝国大厦88层简单搭建的舞台上时,高凡心中回答了劳伦斯这个问题,很简单,他要扩大他作为一个支柱对于世界的影响力,那样他在这个世界上才更安全,在面对佛祖时,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他画佛祖的眼睛,画佛祖的口,画佛祖的一切时,都要赌上自己的一切,那一刻,他发现自己所拥有的影响力太少,这种影响力,或者才可被称为‘支柱’吧。
那是人类在面对伟大存在时,能够与其抗衡的力量,是全人类借给他的力量,也许这才是‘支柱’的定义吧。
关于‘支柱’的定义及使用,高凡还在摸索,但要更出名,总是没错的。
现在,当高凡和安娜从幕后走到台前时,记者们愣了一下,全场将近一百位记者,鸦雀无声,甚至有人自我怀疑,是不是走错片场,到了好莱坞什么电影的发布会,毕竟眼前这两位的形像也太出挑了。
“各位好,欢迎各位参加今天的恶魔派作品发布会,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恶魔派创始人高凡先生,这位是他的助手,安娜·阿玛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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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场发布会主要是几个目的,第一是向大家推介安娜·阿玛斯小姐即将在佳士得冬季拍卖会上即将拍卖的作品,第二,也该是大家最关注的……”
劳伦斯环顾了一下会场,“就是高凡先生的新作,也将在近期开始拍卖,现在开始提问环节,首先,这位女士?”
“您好,我是《纽约时报》的史翠珊,请问两位画家,你们今天穿的服装是什么品牌的,是接到相关代言了么?如果没有的话,我建议品牌方找二位进行代言……”
话题从一开始就偏掉了。
第三一三章 爪牙与火焰
对所有现场记者来说。
今天的采访无疑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首先是很多传闻都得到了证实。
当然,关于画家新作会引得寺庙铜钟自鸣之事,劳伦斯汲取了上次传播口径的教训,也就是那次他故意传出《猫》这幅画能够割掉人类毛发,结果传播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经官方口径对外说出的怪力乱神趣闻,挺掉价的。
所以劳伦斯对此不置可否,只说画家新作的确是一幅可被称为伟大的作品,融合了东方国画风格、西方油画艺术以及佛画真谛,是难得一见的集大成之作,至于它是否伟大,等下记者们可以自行瞧瞧。
采访中,话题一大半是围绕着两位画家的,毕竟不是每个记者都是艺术门类,但却可以人人都是狗仔队。
采访过程中,安娜全程保持静默待机状态,只有高凡提到她的时候,她才会露出一个被记者描述为‘虔诚’的笑容。
对安娜·阿玛斯来说,应付人类是一桩差事而已,因为从小就这样做,所以不觉得困难,也不会觉得难受,只是无聊。
至于高凡,则让记者们惊喜,除了不俗的外表,他们更爱画家的大嘴巴。
高凡回答绘画界对他的质疑时说:“他们认为我媚俗、退步?如果说艺术评论家口中的‘俗’,是普通市民的话,我倒想问问他们站在什么位置上说出这种可耻的话?美丽国和我的祖国,都经历过人民群众把奴隶主推翻的革命战争,也许吊在路灯上可以让他们清醒一下,究竟谁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对于他的作品在市场上遇冷,他说:“我和经纪人先生讨论过这个问题,结论就是,你们太穷~,抱歉,‘你们’并不是指在场诸位,而是指那些买不起我画的买方资本,请务必帮我把这句话转达到他们耳中。”
推介安娜的画时,他说:“安娜·阿玛斯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天才(被提到名字时,安娜从挂机状态中被激活,露出一个微笑),我们国家有句古话,天下之才十斗,我和安娜占了八斗,全世界其他画家分两斗,所以,她具有相当高的投资价值,请关注她的作品。”
关于他带回的新作会否参与佳士得冬季拍卖,他说:“这要看他们的诚意,‘他们’是指买方资本,请再帮我呼吁他们要表达出诚意来。”
关于接下来还会不会创作‘城市’主题画和‘宗教’主题画,他说:“理论上,已经进行过的创作主题,我不会再重复一次,但是,大概也会有例外,如果遇到我非常感兴趣的城市和宗教,我也会忍不住去描绘它的。”
对于‘地表最强’的最后一幅画,为什么以宗教为题,并且以‘佛教’为主题,是否与画家的出家经历有关,画家认为佛教是最‘强’的宗教么?画家说:“对,下一个问题。”
对于当下美丽国的政治,他说:“呵~哈哈~”
对于‘地表最强’系列画作中涉及到的老兵问题,画家来了精神,他说:“我要说这是一场伟大的人民战争……”
“咳!”劳伦斯把手放在高凡肩膀上,够了,宗教,政府,军队,不用把所有雷区都趟一遍吧?
接下来,劳伦斯中止了这场高凡的个人表演,让工作人员带领记者们去看画家的新作,新作摆在‘地表最强’画展的中央位置,左边是《猫》和《擂台》,右边是《老兵》,它被命名为《佛》。
这是一面4.4米乘5米的‘巨作’,被放置在帝国大厦88层的正中央,记者们走来时,首先只能看到它的背影,这果然是一面红砖墙啊,一面从万里之外运来的墙,据说是拆了帝国大厦的落地窗才把它运进来的。
墙的背面经过修缮,瞧着特别规整,为了整齐划一,也为其他几幅作品搭了背景墙,瞧着倒像是一个独特的装置艺术展——如果只看背面的话。
等着绕到它的正面,记者们瞧见了《佛》的全貌,立刻陷入一种半痴迷状态,这张画上,有高凡的全部技巧,还有“伟大存在:佛祖”的愿力凝聚,虽然它不能让人梦想成真,却能让人感受到佛祖的伟大。
具体来讲就是眼前有佛光,身边有氤氲,佛祖在微笑,世界在倾倒,而观者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触摸到了极乐之境,那里啥都有,啥愿望都能被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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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它不能收割人类理智,虽然画中有恶魔派的最高技巧,但覆盖在技巧之上的神秘,却是属于佛祖的。
对人类来说,这幅画,就是精神毒品,看着它能够体会到千佛殿前大苦寺众僧念经三天不眠不休且不累不饿的终极禅境。
高凡瞧着一众记者沉迷在他的画作中,露出一丝微笑,普通人已是如此沉迷,等着真正的佛教徒看到这画时,那热闹呢。
就在这时,他忽得若有所动,瞧向方才开记者招待会的地方,就见那里坐着一个记者,旁人都来参观他的新作了,但这位没动。
那人是个青年,距离较远,高凡莫名觉得他有些古怪。
啪~
那个青年拿出一支烟,再忽得撮了一下手指,在手指间点燃一丛火,点燃了这支烟。
嗯?
在青年点燃手中烟的时候,高凡注意到有神秘从他面前飞掠而过。
“喂!”这时已经有保安注意到点烟的青年,这里禁止吸烟的,首先帝国大厦就禁烟,其次就是这可是画展,无论是点烟有可能引燃的火,还是由此引发的消防喷淋,对于一次画展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抱歉。”那青年道歉之后,熄灭了手中的烟头,起身准备离开画展。
高凡的目光紧紧追着他,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那青年回头来冲着高凡一笑,再下一秒,他整个人都沸腾起来,无穷烈焰从他身上爆发,他仿佛变成了一个火炬人!
澎湃又炽烈的神秘仿佛潮水那样往高凡扑涌而至。
爪牙!
高凡意识到自己面对着什么。
一个火焰爪牙,他曾在千年前见过这种爪牙!
但再一秒过去,那青年已经消失在门口,刚才一幕似乎只是高凡的幻觉。
第三一四章 火灾中的奇迹
古怪的、疑似爪牙的人类,出现在帝国大厦88层,出现在高凡的画展上,这不禁让高凡生起了警惕心。
这种火焰形态的爪牙,他只在一千年前见过,那该是活焰之子刘秀拥有的爪牙形态——高凡不清楚其他恶魔祭祀或者神二代,是否拥有同样的爪牙,毕竟火焰这个属性与形态,在各种传说故事中具有相当的广泛性。
“如果真是刘秀,那可就有趣了~”高凡琢磨着,“隔着一千年来报仇嘛?说声道歉可能解决不了问题啊……”
那是当然的,高凡可是把刘秀从历史中抹去了,这种仇恨便是倾尽五湖四海也难以洗清吧。
“如果刘秀的爪牙能在众目睽睽下露面,意味着他的恶魔领域已经笼罩帝国大厦甚至是纽约了吧……我是不是得躲回波士顿去呢?”
想想一千年前刘秀身化陨石、焚毁万物的模样,高凡觉得很有这个必要,但也不是现在,得再等等,也未是必刘秀,另外被一个刚露一面的爪牙吓跑也太丢人了。
怎么说高凡也是有点战斗力的。
“以后你得跟我紧一点。”高凡对吕雉,也就是他的‘战斗力’叮嘱道。
吕雉是个呆不住的主儿。
滞留纽约这几天,她已经有点厌烦了,迫切需要扑入神秘的汪洋大海去乘风破浪一番。
“爸爸每天都和女仆在一起,也不陪我去玩,很无聊啊。”吕雉说。
“AA不是女仆。”高凡说,“你每陪我一天,我就把‘蛋’借你玩十分钟。”
“半小时!”吕雉眼睛一亮。
“顶多十分钟。”高凡不妥协,并非是他舍不得这个律,而是他怕吕雉玩出祸事,到时候‘蛋’里生出个小猫来,怎么跟麋猫解释?
吕雉见说不动高凡,便也喜孜孜得答应了。
把吕雉留在身边后,高凡自觉安全了许多,便是刘秀真的来,吕雉也是神二代,打架什么的也不虚刘秀。
……
往后几天。
高凡陆续高调出席了一些活动。
包括佳士得举办的一些宴会,以及市政府、新闻界的私人聚会,在这些活动上,劳伦斯为高凡介绍认识了一些‘买家’或者‘潜在买家’。
其实买方市场的定义很广泛,甚至可以说,只要是有钱,且有收藏意愿的富豪或财团,都是高凡的潜在顾客。
比如今天晚上,高凡在纽约市长组织的私人酒会上,见到了这世界上最会买股票的人,巴菲特,还有最会卖石油的人,迪拜酋长,当时两位世界顶级富豪正在聊天,而他们周围则围了一群企业家和艺术家。
劳伦斯瞧着那个圈子,颇觉羡慕的样子。
以目前劳伦斯的身份地位,距离那个圈子还有比较遥远的距离。
在美丽国这个资本主义国家里,拥有将近千亿美元身家的巴菲特,就是神。
而迪拜的酋长们则掌握着这个世界资源命脉——石油,他们虽然身家不如巴菲特,但能够掀起席卷全球的经济风暴。
在他们面前,美丽国总统也只是过客。
“如果是他们,就买得起你的画了。”劳伦斯笑道。
“那你还不过去向他们推荐一下~”高凡说。
“我有点挤不进去。”劳伦斯低声说。
“其实呢,也不必挤,我有一个染料,如果拿出来,他们会哭着喊着求我卖画给他们的~”高凡忽然说。
“真的?”劳伦斯眼睛一亮,如果能够搞定这些真正的有钱人,那么整个买方市场对于高凡的‘冷遇’,将立刻被瓦解。
“是真的,但那染料很珍贵,我可不想拿来画他们。”高凡耸耸肩。
“那你想画谁……不,你先别说你想画谁,你先跟我说,那染料有什么特别之处,像是《波士顿人》么?像是《佛》么?”劳伦斯知道高凡掌握了一些特殊的技巧,这些技巧超越凡俗、神秘莫测,劳伦斯不想知道其来处,只想知道那些能卖多少钱。
“永生。”高凡说。
劳伦斯本能反应似的摇头:“不可能!”
嘻~高凡笑着看劳伦斯:“你说得对,我在骗你。”
“小师弟你也太能胡闹了……什么永生,怎么可能呢,你又不是神。”劳伦斯松了口气,但又有点遗憾,“如果真能永生,他们恐怕愿意出一半身家来买吧,不,八成也有可能。”
“永生真的好么?”高凡问劳伦斯,“如果永生的形态是变成一块石头呢?如果永生的代价是每天都受如同地狱业火般的折磨呢?”
这……劳伦斯被高凡问得哑口无言。
在这场宴会上,劳伦斯终是得着个机会,往迪拜酋长处递了一张名片,表示出他是高凡经纪人的身份,并邀请酋长关注高凡的作品。
而酋长拿过名片后,就交给他的仆人,在他的仆人那里,有大概二十厘米高的一叠名片,每一张都精美非凡,那来自政客、导演、明星,当然还有艺术家们。
“我会关注高凡先生的,他的名声我有所耳闻。”酋长说。
……
“大师兄,你每天也不容易啊。”晚宴结束后,高凡坐着劳伦斯开的车,返回他们所居住的希尔顿酒店,路上,高凡感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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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场私人宴会,该是美丽国等级最高的私人宴会之一了,能见到像是巴菲特这样的顶级富豪,而劳伦斯的工作之一,就是向这些富豪们推荐他旗下的艺术家。
高凡做为艺术家,非常清高的说着这不卖那不卖的时候,劳伦斯则像是跟屁虫一样围在有钱人的左右。
“知道我不容易就把自己的作品降降价吧。”劳伦斯说。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高凡笑。
两人正说笑着。
忽得高凡手机铃声响起。
屏幕上显示着‘未知来电’,并且还有个‘?’的符号。
这是独属于接线员的通讯号码。
高凡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首先是她的号码永远不被通信服务商显示。另外那个古怪的‘?’符号,高凡也觉得是接线员小姐自己设计的。
接起电话,接线员小姐已经好久没有联络高凡了。
“画家先生,很遗憾得通知您,您的画展出事了。”接线员小姐的声音传了过来,“请立刻去照看一下。”
画展?
出事?
为什么是接线员通知他?
高凡虽然不了解这其中有什么因果关系,但接线员没骗过他,他忙对劳伦斯说:“去帝国大厦!画展出事了!”
‘画展出事’这四个字像是一个催命符那样,让劳伦斯驾驶的汽车在纽约的大街上猛得划了个圈,继尔往帝国大厦方向飞驰而去。
同时,高凡已经打电话通知吕雉,吕雉正在酒店里,她距离帝国大厦更近一点。
二十分钟后,当能够看到帝国大厦的时候,一抹火光震惊了高凡和劳伦斯。
由下到上数了一下,两个人都意识到,那个顶层的火焰,就该是烧在他们画展那层。
第三一五章 一个S级的源头
MD!
纵火!
高凡脑子里立刻想到前几天见到的那个爪牙。
很难不把其和这次的纵火案联系在一起。
林肯轿车飞快向帝国大厦飞驰而去,路边能看到正举头望着帝国大厦的纽约市民,一起火灾,特别是高层火层,对纽约市民来说很可怕,这会让他们想起一些非常非常不好的回忆。
劳伦斯几乎把油门踩到底,一路狂按喇叭,林肯这个牌子是劳伦斯的挚爱,他觉得林肯低调而奢华,但这一刻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不喜欢一辆超跑。
十五分钟后,连闯了三个红灯的劳伦斯把车停在帝国大厦楼下时,消防车也已经到了,帝国大厦向外涌出大量人员,消防员则反向往内冲,劳伦斯和高凡打算跟着消防员们一并冲入的时候,则被拦了下来。
“先生!很危险!”有个消防员防止劳伦斯。
“我们的画展在里面!我们的画在里面!”劳伦斯气极败坏得大吼。
“我们得对你们的生命安全负责!”消防员反吼回来。
“我死得也得把那些画拿出来!”劳伦斯气势更足。
“大师兄!你冷静点!”高凡抓住劳伦斯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叫着:“画没了能再画!你没了就再也卖不了画了!”
劳伦斯注视着高凡的眼睛,逐渐冷静下来,但随即一种颓废和无望弥漫在了他的脸上。
“画什么啊……你多久才能画出一幅伟大级别的作品啊……”劳伦斯望着冒着烟和火的帝国大厦欲哭无泪。
“吕雉已经进去了。”高凡拨通了吕雉的手机,过了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那边吕雉的声音稍有点喘,似乎正在忙。
“你在88层画展么?”高凡问。
“在呢。”吕雉回答,“不但在,还救了两幅画,抓到一个犯人。”
“真有人纵火,还抓到了……?”高凡咬牙,不愧是吕雉,这恶魔爪牙太大胆,竟然真敢纵火,无法无天了啊!MD刘秀你还真恶毒,瞄准我的命根子,想到这,高凡咬着牙说:“弄死它!”
“啊……不太好吧。”吕雉犹豫,“不太好杀调查员吧……何况还是熟人。”
“调查员?!”高凡惊讶,怎么又冒出一个调查员来,不是恶魔爪牙么?
……
真是熟人。
吕雉打开手机视频给高凡看。
就见一片烟雾弥漫、火光沸腾的黑暗中,吕雉身边有一位男性,除了被揍到鼻青脸肿的样子外,那男性的面孔在烟雾和火焰中若隐若现,一副被揍肿了仍然集合了东西方相貌特征的俊秀面孔,竟然是……这是……高凡诧异得得在自己脑中念出他的名字。
齐格飞?
齐格飞,高凡曾在埃及的一次调查中,与他相识,这次调查的起因是J·K女士对高凡的委托,希望高凡绘出麋猫像,为了取得灵感,他们一并到埃及一座未被人发现的金字塔中去调查。
在这次冒险中,齐格飞重伤,但侥幸没死,像是经历了神秘又活下来的人类一样,他选择加入调查员组织,成为一名调查员,而收纳他的组织则是九天使。
现在,他竟然成为一名纵火犯,要烧掉高凡的画展?
是被污染了么?
“爸,你看,是老齐。”吕雉拿摄像头怼着齐格飞的脸,“怎么办?”
“先别管他,画怎么样了?”高凡问。
“救出来两幅。”吕雉拿着摄像头晃了一圈,她现在似乎正在消防通道,身后是两幅画,一幅大的是《老兵》,一幅中号的是《拳王》,还有一幅小号的《猫》则没在。
“《猫》呢?”高凡问。
“烧了,没救着。”吕雉说。
高凡一阵心疼,‘地表最强’的画,由于神秘覆盖,其实都是仪式,《猫》被烧了,高凡灵感中就再也召唤不出黑豹了,也没办法重新去绘画,神秘对人类或动物的灵魂描述,只能有一次,因为灵魂只有一个。
“《佛》呢?!”劳伦斯也瞧着镜头,忙是问。
“大叔,那是一面墙啊~”吕雉知道那画很重要,但那可是一面5米乘4米的墙哎,她再厉害也只有两只手,怎么搞?
哎!劳伦斯不去看高凡的手机,转头望向火焰正在沸腾的帝国大厦88层,那表情似乎在说,如果是我,便是墙,也扛出来了!
“算了。”高凡说,但他心中有莫名感觉,《佛》似乎不会有事的。
“让我看看老齐。”高凡对吕雉说,于是摄像头对准了齐格飞,齐格飞的脸在黑暗和烟雾中半隐半现,颇有点黑化了的意思。
“老齐,你是不是在追一个浑身会冒火的爪牙,然后不小心烧了我的画展?”高凡说,齐格飞不止曾他一同调查,还曾是吕雉的冒险伙伴,高凡实在不愿相信他会烧自己的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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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展是我烧的……我只是想证明一些事,如果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并赔偿你的一切损失。”齐格飞说。
“你想证明啥?”高凡火气冒了出来,“证明油画被烧就会变成灰么!”
“暹罗国污染事件后,我被吕克先生委托调查你的经历,我发现你的经历,与污染事件高度重合,我猜测你画展中的那幅画,就是一个重要的污染源,如果它能被烧毁,那么它就不是。”齐格飞说。
你在说啥……!高凡现在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什么暹罗国污染事件……什么污染源!
但他还没开口,就瞧见视频画面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光,那光是白色带着微黄的,像是背景色一样瞬间出现在镜头中的黑暗里,同时,吕雉和齐格飞都惊讶望向那一侧,似乎光源在那边。
这一刻,吕雉没把镜头转过去,高凡只看到他们被光映白的脸,他心中好奇,但不必问了,因为劳伦斯在大叫。
“那是什么!”
高凡也仰头望去,就见帝国大厦88层位置,一层同样白色带微黄的光在弥漫,那光压过了沸腾的火焰与汹涌的烟,像是能够抚平一切,实际上也抚平了一切,照耀在纽约市的夜空中。
这一刻,所有未睡的纽约市民都仰头望着这幕奇景,他们都看到了:一尊金色之佛出现在纽约市的夜空,仿佛是极光奇景那样,对他们拈花而笑。
这佛,从形态上看,是位女佛。
第三一六章 佛的国度
佛光消灭了火灾。
像是潮水覆灭了烈焰。
这个场景被许多消防员亲眼所见。
而那面墙画,完好无损,丝毫无恙。
它矗立在火光中的样子,像是一幕奇迹,又像是神圣降临。
有几位消防员在现场拼命对它划十字。
而这一幕在第二天被新闻大量报道后,又一次,纽约市从官方到市民,开始流传着关于画家高凡新作的奇闻异事,有很多人坚定得认为,这是一次炒作,是一次设计好的魔术,而更多的普通市民,则开始研究佛教怎么加入。
对于纵火犯齐格飞,高凡让吕雉从他口中问出一些事情,就把他送进纽约警察局了,虽然知道九天使马上就会把他捞出来,但高凡能怎么样?让吕雉弄死他,一张焰之咒烧没了他,算了,高凡做不到,他特别念旧。
“找个好点的律师去告老齐,最好让老齐在监狱里呆个十年八载的。”高凡说。
“我还真是看不出你有多念旧……”劳伦斯感慨。
……
而关于齐格飞口的‘暹罗国污染事件’,高凡也从接线员处,还有劳伦斯搜集的新闻剪报中,得到了相关内容。
报纸是劳伦斯提供的,就是三天前的事,高凡不怎么关注这种时政新闻,劳伦斯虽然读到了,但他不认为与高凡有什么关系。
“……暹罗国国王让位于一位女性僧人,并称暹罗是佛国,还位于佛,顺应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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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读着这条新闻后,瞧着‘女性僧人’四字,再看看新闻配的照片,照片中暹罗国王正在与一位女性僧人交接代表权利的金杖,国王一身盛装,女僧性人也身披金色袈裟,在高清大图上,那女性僧人的脸,显得尤其清晰,就是性别掉转版的高凡。
我……草……
高凡此刻心中只有这两个字。
毫无疑问那女性僧人就是高正道,是亲凡,当然,在新闻报道中,说暹罗国王敬称其为‘僧王’,意指天下所有佛教徒的王,所以现在报纸上对其的全称是‘僧王亲凡’。
“这才几天啊……动作真快。”高凡自语着。
这是三天前发生的事,距离亲凡离开大苦寺,也就半个月,亲凡这是搞了个大新闻啊。
高凡想起自己曾经想要拥有一个国家的梦想,就这样被亲凡实现了,还真是……有点点嫉妒啊。
“这条新闻在世界政坛影响很大。”劳伦斯说。
毕竟是一个国家的政权交接,而暹罗国君之位,已经传承了几百年了,非常稳定,按照现在的世界局势,在这样稳定的国家,几乎不可能有政权交替的可能性,但这事就明摆摆发生了,世界政坛一片哗然,几乎是必然的事。
按照政治的手段和结果,这应该涉及到一堆人头落地的权利斗争才对,只不过让曾经短暂拥有过佛祖神秘的高凡来说的话,如来化身的亲凡驾临暹罗,那不叫夺位,应该叫王者归来,所以应该不会惹起什么动荡才对。
劳伦斯提供的资料就到这。
接下来是接线员给高凡的科普时间。
接线员说,“STK的系统里,已经把此次事件视为‘需要关注的疑似世界级污染事件’。”
“A级?”高凡醒悟,对啊,如果亲凡是用神秘搞定了暹罗国王,那不就是污染事件么?还是符合STK定义中范围广、后果大的高级别污染定义,如果……如果再觉查到亲凡是佛祖的唯一性支柱,定个A级不夸张啊。
“最高。”接线员摇头,“S级。”
“还有S级?”高凡诧异。
“怪不得画家先生上学时考试时的成绩很一般呢,STK发的《调查员手册》都是不读的么?”接线员用一惯的甜腻语气说,“能够在世界级范围内影响超过一定数量级的大部分人类并造成严重污染的事件,将被定义为S级。”
“全球四亿佛教徒的确范围很大……”高凡说,但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有关系吧,亲凡虽然是独立个体,但她的诞生轨迹,完全可以画家的行动轨迹及创作轨迹结合起来。
齐格飞也说过这一点。
“所以呢,为什么九天使想烧我的画?”高凡问接线员。
“您的行动轨迹与暹罗国污染事件中的主角,自称‘亲凡’的女性僧人十分吻合。”接线员小姐语气依然轻松,“九天使注意到您是件很正常的事,他们认为您画展的最新作品,是污染源头之一,而污染事件一旦超过B级,其源头是很难被各种俗世力量毁掉的,于是就试试喽……”
接线员没说下去,但高凡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九天使已经把高凡当做恶魔祭祀怀疑了吧。
这场火灾中所展示出的异状,也就更确凿无疑了他们的怀疑。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高凡想着那位吕克·维利耶先生和他背后扭曲时间样的神秘,九天使是足够与STK并称的庞然大物,他不禁皱眉,肯定很难搞啊。
本以为就是一个火焰爪牙算是麻烦,结果又惹出一个九天使,这算不算是替亲凡背锅?但亲凡是高凡创造出来的,这锅也背得无话可说。
“STK是什么态度?”高凡问。
STK的态度至关重要。
当然,在接线员提醒高凡要注意画展的时候,其态度已经比较明确了。
高凡只是想要再确认一下。
“STK当然会保护组织中的每一个调查员,特别是您,毕竟您是会长先生特别关注的人物。”接线员小姐甜甜的说。
“嗯……替我多谢他老人家的关心。”高凡实际上不明白STK为什么这样照顾他的,“多问一句,咱们会长,为啥特别关注我?”
“我也不清楚呢~”接线员小姐说,“但我可以提醒您的是,尽快把您的画出手吧,这稍微可以洗脱一下您的嫌疑,至少让您不在风口浪尖上,而STK接下来也比较容易去操作。”
“STK会怎么操作?需要我配合么?”高凡问,他态度得积极一点呀,毕竟人家是无偿帮他忙的。
“就是先发一份公告,说我们正在调查,再发一份公告,说你们的怀疑完全没有道理,高凡先生是个为保卫人类社会奉献终身的伟大调查员之类的,如果你们不信,就自己调查,但是如果使用不合适宜的手段,将视为对STK的挑衅与攻击。”接线员小姐说。
“就是面对指责,先唬烂再摆烂呗?”高凡说,“我喜欢~”
第三一七章 谁来接盘
暹罗的首都有个巨长的名字:
“神仙的城伟大的城玉佛的宿处坚不可摧的城被赠予九块宝石的世界大都会幸福的城。”
当地人对其有个简称“天神城”。
国王在天神城的大皇宫内掌握世俗的一切。
这座占地21万平方米的皇宫,在暹罗国民心目中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现在,它换了主人。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暹罗国的政府组织成员,都赞成这次政权更替,用‘不赞成’或者有点中性,他们实际上是‘震惊’、‘震怒’和‘坚决反对’的。
只不过国王动用了他的权利,向外发布了消息,完成了政权交替,还好暹罗是个君主立宪制的国家,国王只是名义上的首脑,而实权掌握在首相手中。
暹罗首相巴功在大皇宫中等待着。
皇室大部分时间住在另外一座宫殿中居住,这里是处理政务的地方。
他的机要秘书素攀则轻声向他汇报各个国家对于此次事件的态度,总结起来就是‘我不知道你们要干嘛但你们还能稳定么?’,或者‘你们需要军事帮助么?’,‘需要经济干预么?’,‘对外政策会否改变,会否改变我们的合作,会否影响我们在你们国家的投资?’
这很糟,一个不稳定的国家会让很多国家间的合作望而却步,也会让资本外逃,巴功需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否可以挽回。
“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动用军队。”素攀说,“外面就有一整支全副武装的卫队。”
“没有必要,她只是一个人。”巴功摇头。
“她可不止是一个人……”素攀的声音有些神秘。
这时。
脚步声响起。
一队侍女和侍卫鱼贯而入,之后她走了进来。
她穿着白色嵌金的僧袍,或者这是僧袍吧,它的形制有点怪,竖起的领子,很配她修长的脖颈,两臂上还戴着黄金臂钏和黄金腕环,脚下踩着露脚趾的木履,巴功觉得总体看来,她此刻的服饰更像是某位电影中的女性人物,埃及艳后。
这服饰并不合适一位国王,特别是一位僧人身份的国王。
在她身后,前代国王也跟了进来,亦步亦趋,明显是觉得身份地位更低一等,并且毫无不甘心的神色,只有侍奉佛祖一样的虔诚。
巴功瞧着前代国王的精神状态,觉得心头一凉,这不对啊……
“您……”巴功正要开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个声音响彻在他耳中。
是个女子声音,充满慈悲之意。
但巴功面前的她,并没有开口啊!
“不必惊慌,既然你诚信于我,自然会得善果。”她露出一个微笑,“但你身边的这位,却是佛国的叛逆。”
依旧是没有开口,只有佛音响彻在巴功耳中。
巴功震惊的表情逐渐转化,变成了一种像是前代国王那样的虔诚,像是水就该归于大海,信徒也理应诚信于佛祖。
他的机要秘书素攀,先是皱眉,再是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羽毛,那羽毛就在他眼前骤然起火、生烟,变得焦黑一片。
不对!
他猛得转身要跑,同时口中大叫:“准备攻击!”
砰!
宫殿的大门被推开,早就埋伏在那里的一队士兵,手中拿着武器,瞄准了宫殿内的她。
她则是张开双臂,面上显露出慈悲的笑,神秘愿力在宫殿内涌动,它直接作用于这些虔诚于佛的思维,或者说,这不是神秘对人类心灵的更改,只是一种呼唤与回归,于是那些枪口忽得移动,全部都瞄准了素攀。
素攀当即就站立原地,一动不敢动,因为他在这些士兵眼中看到了森冷的杀意,他们随即会扣动扳机。
额头冷汗在滴落。
身后响起脚步声。
“九天使的调查员么?”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她的心念禅音,传不到异教徒心中。
“是。”素攀慢慢转身。
面对她,这才发现她很高,并且皮肤洁白无暇到神圣,站在她面前就能嗅到到一种异香,听到她的声音时,耳中仿佛同时奏响了玲珑乐声,这些征兆,都不像是恶魔,不像是异神,而像是一位真正的人类圣者。
“你究竟是什么?”素攀忍不住问。
“我是如来。”她说。
她说这话的时候,宫殿穹顶下宛如降下神秘梵音,她身边所有人,包括国王首相侍从还有士兵们,全部都虔诚跪地,五体投地,而素攀的双膝一软,也几乎跪在地上,但他拼命告诉自己,这不是佛,这是恶魔!
“我不杀你,当然,不是不能杀你,只是你要回去跟那九个爱管闲事的老头说,别妨碍我的事,否则,我会拔了他们所有的毛,再把他们放在烤炉里做成烤鸭!”她说,“现在,滚出我的国度!”
九天使调查员素攀被暹罗国驱逐出境,并终身不可再回暹罗国,否则等着他的将是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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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攀的报告,很快经由九天使,一字不改的发由STK、掘墓人、南十三区、拉楔特的儿女等调查员组织。
在报告最后,九天使中的‘时间天使’吕克·维利耶先生附言:
“此次事件,或可评定为一次即将席卷全球的威胁,我个人判断‘僧王亲凡’并非某位不知名的恶魔代言人,而是真正的‘伟大存在:如来’。
基于这个判断,各位老朋友,你们能够理解我们将要面对怎样的威胁么?为了应对这个威胁,或许在1999年之后,我们又必须再一次联手。
在此我特别指出STK的见习调查员,被称为‘画家’的高凡,极有可能与此次污染事件相关,他正在展出的作品《佛》,在纽约市的一次火灾中,展示出了与‘僧王’亲凡极其相似的神秘形态。
为此,我强烈要求STK对此做出解释,如果《佛》是一个污染源头,而‘僧王’是另外一个,当他们二者合于一处时,毫无疑问,将给人类社会带给来可怕的灾难,因此,作为调查员组织中最为强大的STK,基于人类的立场,也必须拿出应对方法。”
九天使的信函,到达各个调查员组织时,获得的反应不一,虽然吕克·维利耶在信中将此事说得无比严重,但哪个组织没有点可被称为覆灭人类的危机正在应对呢?所以,他们也只是保持谨慎关注。
只有STK给九天使回复了信函,信函内容很简单,是一份佳士得冬季大拍的邀请函,邀请函中,有本次佳士得大拍的主题之一,画家高凡的新作《佛》。
第三一八章 逐渐沸腾的世界
佳士得和劳伦斯进行了长时间的沟通。
由于高凡作品遇冷,所以佳士得在前期对于是否把高凡作品纳入到拍卖计划中来,是存有顾虑的,毕竟按照画家本人要求,其作品售价,不应低于上次拍卖品最低成交价的80%,也就是不低于7800万美元。
但高凡作品在市场上并不受到青睐,也是显示易见的。
最近半年其作品的流通率是‘0’。
这对于一个世所公认的、在新时代开宗立派的巨匠大师,且还是一个没有几幅作品在市场中流通的新晋大师而言,是绝不寻常的场景。
其经纪人卖力推销高凡作品但应者寥寥的消息,也不时传来,这更让佳士得充满了顾虑,高凡的身价现在太高了,高到艺术品市场上从未出现过样的‘怪物’。
而这样很大可能性会流拍的艺术品,一旦纳入佳士得拍卖名录中,对佳士得的商誉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在前期,佳士得对高凡的追逐并不是很热烈,倒是一些小的拍卖行,憋着要吸睛,要玩一把大的,拿到高凡作品拍卖权的意向非常强烈。
而等着再过几天,这幅《佛》的传闻屡屡占据新闻版面,事情就不一样了。
虽然还没有佛教徒来画家的画展上参拜,但是在帝国大厦火灾当晚,画家的画在火焰中屹立无损,那尊奇异出现的金色巨佛,以及被莫名力量扑灭的大火,被消防员或者数十万普通市民亲眼窥见,无数报纸疯狂转载后,相信很快画家的画展现场,就会成为宗教圣地吧?
虽然已经二十一世纪。
但美丽国还有三分之一的青年相信地球是平的。
社交媒体中有一半人相信比尔盖茨想要毁灭全人类。
有数千人在总统认为消毒水可以治病后将其当做威士忌一样畅饮。
也就是说,不要相信美丽国普通民众的科学素养。
在国内会被唯物主义大棒打死的封建迷信活动,在这一刻,在纽约,疯狂蔓延,甚至有人鉴于画家为波士顿创作《波士顿人》的过往,认为纽约的灵魂就是《佛》,随即在社交媒体上发起了‘BAM(Beonk)’号召。
可惜,应者寥寥。
只有几百个。
但这几百个光头举着标语游行示众的时候,也确实挺壮观的。
他们从帝国大厦一路步行到画家在的希尔顿酒店,要求把《佛》像是《波士顿人》一样留在纽约,变成纽约的精神象征,毫无疑问,这想法和要求纯粹是凑热闹。
从希尔顿的酒店房间里,瞧着那群剃光头的美丽国各色人等,劳伦斯笑得非常开心,这件事的确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喊得声音最大的那几个黑哥们,就是他雇的。
他要仿照《波士顿人》一样,在纽约打造出一个‘伟大’。
不得不说,经历过种种风波后,劳伦斯操纵舆论的手段越发隐蔽和异想天开了,但现在看来,效果还蛮不错,全世界正在往画家画展上奔赴的僧侣团,和佳士得再三发来的邀请函就是证明。
“还是老规矩,先拍卖《擂台》和《老兵》,两幅作品加起来超过3亿后,就开始拍卖《佛》。”劳伦斯跟高凡说。
佳士得也是疯了,才会答应这样的出售合同,并且为之大力宣传,作为本次纽约佳士得大拍的压轴大戏,如果真的一切都落空,可就成了笑话。
“原本8000万都不愿意接手,现在单幅1.5亿都愿意赌,看来你给了他们不少压力啊。”高凡笑着说。
“我、佳士得和买方市场,都是慒的,只有你,十分笃定,我不知道你的信心从何而来。”劳伦斯说。
没错,新闻是炒出去了,伟大和奇迹也可能被众所公认,但谁来接盘呢,《波士顿人》有三百万波士顿市民来接盘,《佛》的伟大足够让那些佛教组织来接盘么?
劳伦斯对此没啥信心,因为高凡要的价码太高了。
而那些佛教组织并不是很富裕。
如果佛教组织不接盘,这幅画对其他人又没啥意义,难道那些世界富豪和财团花好几个亿美元买一面墙回去,防止火灾发生么?
“放心,这盘有人会接的~”高凡说。
STK不久前向他表达过,希望他将《佛》尽快脱手,并且隐晦的说,只要高凡表达出这样的意愿,并被众人所知,那么在STK的庇护下,这桩污染事件,就牵扯不到高凡了。
高凡对此表示赞同,所以才让劳伦斯仿照上次香江拍卖时,与佳士得签下对赌合同,当然,对赌的对象,仍然是整个买方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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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接……暹罗么?”劳伦斯注意到高凡一直关注暹罗国的动态,便做了猜测。
“僧王肯定会来的。”高凡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劳伦斯瞬间就放下心来。
这半个月里,僧王亲凡已经成为全世界政治的焦点,这位世俗、宗教和皇室三位一体的暹罗新王,以神奇手段在短时间内,就掌握了整个暹罗国,她现在集军政宗教最高权利于一体,其手腕被称为无法理解的奇迹,因为在她治下,没有反抗。
如果动用一个国家的财力来进行购买邀约,劳伦斯还需要担心什么,等着数钱就好了啊。
“不止是她。”高凡笑着,是那种熊孩子点了柴火垛式的开心笑容,“一个世界都在等待啊~”
这句是今年佳士得春节大拍时对高凡作品的宣传语,用在这其实也很合适。
毕竟,为了阻止两个污染源汇合在一起,相信以九天使为代表的神秘世界,会愿意付出相当的代价吧。
……
而佳士得与高凡的对赌消息传出去,偌大的买方市场知悉后,陷入了一种非常非常非常怀疑的状态中。
年头一次,年尾再来一次。
这位恶魔派画家把他们这些资本当成什么了,提款机么?
究竟是谁给他的这种底气呢……
画家的自信让很多买家产生了自我怀疑,是不是1亿美元这种数目对于这位画家而言,并不高?
没错,当你足够自信时,这个世界就会产生自我怀疑。
第三一九章 离谱的意外
齐格飞目前的调查员等级为E。
作为E级调查员,插手S级污染事件,并不是因为他天赋异禀,纯粹是因为他与高凡有过共同调查与冒险的经历。
按照搁浅法则,共同经历过神秘的两个调查员,之间或多或少会产生一种神秘链接,这种链接,将有效抗衡搁浅法则的威胁。
不过,当证实了《佛》这幅作品的确是污染源后,齐格飞就接到吕克·维利耶先生的信函,希望他暂时离开这此次事件,毕竟,S级的事件,席卷范围是全世界,在这样庞大的神秘浪潮中,齐格飞太容易被搁浅了。
目前他还在纵火案的指控中,不过无论是他个人的财力,还是九天使的能力,都可以让他获得暂时的自由。
“九天使接下来会做什么?”齐格飞通过邮件问吕克·维利耶,“试着去毁掉那幅画么?”
“那恐怕需要上位级别的神秘,我们将动用一位‘天使’,距离拍卖开始还有半个月,希望能够做一些什么。”吕克·维利耶先生在电子邮箱中回复说。
一位天使。
一位B级甚至A级调查员。
齐格飞对这个消息表示出震撼。
“我们不会把目标对准高凡吧?”齐格飞问。
吕克·维利耶并没有回复,但这个不回复,本身就是一种表态,按照齐格飞对于九天使作风的了解,一旦确认高凡是恶魔祭祀,那么九天使将不忌惮于使用各种手段的,包括从肉体上消灭目标。
在调查员组织的质性中,如果STK是中立,掘墓人是中立混乱,拉楔特的儿女是混乱邪恶,那么九天使就是完全守秩。
完全守秩意味着绝不兼容邪恶。
“我不认为高凡会是恶魔祭祀,他可能是被诱惑了,我们该给他一个机会。”齐格飞说。
“坠落者视为同罪。”吕克·维利耶回复的毫无缓和余地。
“我申请继续参加这次调查。”齐格飞再发出电子邮件给吕克·维利耶。
良久,吕克·维利耶才回复:“既然这样,就请迎接‘厄运’吧。”
……
半个月前,高凡和吕雉抵达纽约时,距离纽约佳士得冬季大拍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尔后经历种种,到目前,刚刚过去半个月,《佛》已经在纽约引起风潮,并将登陆纽约佳士得冬季大拍。
连续引发了午夜钟响和佛光灭火两个奇观后,已经开始陆续有佛教组织来画展参观,而一旦领略到《佛》中的真谤,他们就立刻会被其中的极乐禅意所征服,到了半个月后,每天帝国大厦88层进出的黄色、灰色僧衣,已经成了一道景观。
一场波澜在持续发酵。
而各方对此态度不一。
画家本人是愿意出手这幅画的,他留着也没用,只是祸根。
九天使明确表示要毁掉这幅画,他们认为这与暹罗国的污染事件有关,并且很笃定僧王会来争夺它,而一旦两大污染源汇聚,就有可能是危害全人类的巨大威胁事件。
STK虽然瞧起来并不把这事当回事,但这种态度本身就是一种回护,各种表态中都是‘你可以调查污染事件,但不能碰我的调查员,不然等着瞧’。
因为两大调查员组织的态度相左,以至于其他调查员组织比较谨慎得没有选边站队,吕克·维利耶想要整合全部暗面世界的打算,因为他的扩大化打击,几乎已经泡汤,如果想要重建联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态度才行。
但是,九天使很顽固,像是个固执的倔老头。
至于这幅画的‘正主’亲凡,正在忙着处理暹罗国内的局面,虽说势如破竹,但也得一一去‘破’,暹罗毕竟是个拥有七千万人口的国家,事多着呢。
不过包括画家和九天使,都预料到半个月后的拍卖,僧王亲凡绝不会缺席。
新闻记者们持续关注着此事,波士顿几份报纸的记者就蹲守在画家左近,每天把画家的消息持续传回波士顿。
纽约记者则是加油添醋的挖掘画家和画的背后历史,画家的奇闻异事也足够多,每天一篇都不带重样的。
至于买方市场,呵,现在谁关心他们。
这种横跨世俗两界的盛会中,哪有他们这些投机倒把的‘穷人’的立足地。
……
距离佳士得冬季拍卖会还是14天。
两周时间。
高凡虽然处于漩涡中心,但他实际上能做的事情也不多,所以每天还是该吃吃,该睡睡,按照劳伦斯的安排,在各种聚会上刷存在感,而吕雉将在这半个月中保护他,一直到拍卖结束,高凡回去波士顿。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但风雨欲来的感觉,不止飘摇在高凡心头,也真实飘摇在世界各地。
最近STK系统内的任务列表,忽得变得丰盛起来,吕雉暂时离不开纽约,但可以刷着这列表啧啧稀奇。
“拉莱耶的鱼人又开始献祭人类了。”
“东瀛出现裂口女了。”
“《糟糕的一天》?啧啧,这个曲子竟然还在。”
“伦敦的小孩子召唤出了血腥玛丽……现在的小朋友真了不起~”
“爸爸。”吕雉向正在画线条稿的高凡举起手中手机,她指的是其中一个任务,“《糟糕的一天》和你的画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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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高凡慢慢回过神来。
糟糕的一天……什么?
“是一首曲子,诞生于1933年前后,引发了自杀浪潮,大概有七万人直接或间接的死于它的影响,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黑色星期天》,传说是一位匈牙利作曲家写的,但实际上应该来自恶魔。”吕雉说。
“和我的画很像……”高凡琢磨着,有那么一丁点道理,最近刚好没事,他在琢磨永恒和恶魔两种染料的用法,需要个实验品,但一时不太好找,所以听吕雉这样说,他就开始研究起这位匈牙利作曲家来。
其作者是匈牙利作曲家Rezso seress,传说他是个侏儒,很多离奇的故事在他身上,比如他虽然长像猥琐,但他的妻子却是个举世无双的大美人儿,也是个虔诚的基督徒,还是离开其英俊的丈夫后,冲破世俗反对嫁给他的。
又说他拥有举世无双的作曲才华,但钢琴却弹得很糟糕,并且只会用一只手弹钢琴,他死后,很多名人到他在布达佩斯常住的酒店朝圣,但在他生前,所有人都瞧不起他。
他一贫如洗,但他的帐户上静悄悄着几百万美元,要知道那可是在1930年。
高凡和吕雉研究了这位Rezso seress一整个下午,才忽然意识到,他们为什么研究他呢?
“饿了,去吃饭~”吕雉站起来,但她刚刚站起,她坐着的椅子就向后倒去,压倒在水果盘上,被放在果盘上的水果刀被弹起,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刀刃向下,冲着高凡的脑袋就扎了下来。
高凡根本没觉察到这一切,啪,吕雉稳稳捏住了那刀把,这时刀尖距离高凡的脑壳不到一厘米。
啊?高凡抬头。
吕雉则抓着手中的水果刀,皱眉想了几秒,才说:“爸,你这两天小心点,我觉得你运气可能有点差。”
“有你呢,我怕啥。”高凡浑不在意。
但运气差得不止是他,还有他的画展。
第三二零章 致命的旋律
“地上最强”画展经历了上次失火事件后。
劳伦斯加强了安保措施。
务必保证在距离佳士得冬季拍卖仅剩的半个月里,不出任何意外。
当然,他也可以结束画展,把画锁在保险柜里,但这样做,不利于他的炒作和舆论的近一步发酵,另外,《佛》这幅画也证实它的坚固不可摧毁,有佛祖庇护,连大火都不怕,又怕什么?
在安保措施方面,劳伦斯首先把安保队伍扩大到50人,日夜两班,24小时值守,另外严格限制参观者,不得靠近这些画,特别是《佛》,只允许在两米外参观,最后,还在画展门口处设置的安检门,总之,一只带有武器的苍蝇都别想飞过来。
但临近拍卖会,古怪的意外还是频频发生。
首先是断电,88层整体断电,导致中央空调通风失效,电梯失灵,自动门无法打开,当时画展内有大概一百人,这一百人如果安静呆着,本来也没事,但莫名出现了类似炸营的恐慌。
参观者尖叫的四处乱跑,险些出现践踏事件,还好88层空间足够大,有人慌乱中把头撞向了《佛》壁画所在的墙壁,如果不是劳伦斯又在画前装了一层钢化玻璃护罩,那么被血涂满的,就是这幅《佛》了。
值得庆幸的是,消防员和警察及时到达控制了局面,事后检查将这次事件判断为意外。
的确,88层整层意外断电,中央空调意外停摆,电梯意外只在这层不停,自动门也意外卡死,意外多到做出判断的警察都觉难以置信,但无数个证据证明了这一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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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高凡亲自检查过现场,他78点技巧值的调查也看不出任何人为痕迹,只能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
距离拍卖会还有七天时。
这‘意外’到了一个巅峰。
当时劳伦斯正在88层,他对这不放心,所以三五不时的就会跑来瞧一眼,今天,他正瞧着两队来自佛门组织的僧侣,正在排队参观画展,同时在《佛》画前盘膝打坐,这是师父们瞧见这幅画时的本能反应,大家并不意外。
有好事者把照片传上网络,就能看到蜿蜒漫长的打坐队伍,在一幅画前蛇形排列,谓为壮观。
就在这时,劳伦斯听到背后传来‘嗡嗡嗡’的剧烈空气击打声,这个声音常在电影中听到,在现实中还真是第一次。
劳伦斯愕然转头,就看到帝国大厦外,一架明显失控的直升飞正往这边撞过来,直升机失控的打旋灯光,在傍晚时分照进帝国大厦88层的画展中,盖过了所有灯光,像是一朵疯狂绽放的巨大雏菊,也让所有人愕然向外望过去。
FUCK!
劳伦斯叫了一声。
他下意识得出手,仿佛去拦阻什么一样。
但一个保安已经扑过来,像是橄榄球队员一样,把劳伦斯扑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并滑出去好远。
轰!
直升机砸碎88层外玻璃幕,又带着失控的螺旋浆在大理石地面上打着滑往前冲,面对这种不可抵御的灾难,所有人都第一时间尖叫着逃窜,可能够被称为奇迹的是,这场灾难中竟然没有死任何一个人,有不止一个人看到直升机的尾翼和浆片在自己面前带着尖锐风声掠过。
吱嗄嗄~
最后直升机带着难听的摩擦尖叫声,在大理石上划出数道极深的痕迹,险之又险的停在了《佛》画之前,它打折的浆片,像是折翼的鸟儿,又像是放下屠刀的凶兽,‘跪伏’在这幅4米乘5米的巨大佛祖像之前。
这一幕被恰好经历这一幕的纽约记者拍成照片,很快就发表在报纸上,而今天发生在帝国大厦88层的灾难性意外,以及竟然没有人受伤的幸运,又将成为见证这幅《佛》之神异与灵验的证明之一。
……
当晚。
纽约市长老医院。
高凡拿着鲜花乐呵呵得来看劳伦斯。
吕雉跟在他身后。
“注意你的表情。”吕雉提醒高凡。
进入医院后,不止一个护士认为高凡是来看望自己刚刚临盆的妻子的了,并指示给高凡说那边才是妇产中心,这边是普通病房,只是因为高凡脸上的喜气太过明显,护士们只在新生婴儿的父亲脸上见过这种笑容。
“我笑了么?”高凡摸摸自己的嘴角,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在笑,带着这样的表情来看望病人很不严肃,他按下自己嘴角的笑,但再过一会儿,又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不是幸灾乐祸,就是高凡觉得这事太稀奇了,他竟然有拿着鲜花来医院看望经纪人先生的这一天,在这之前,高凡都不记得劳伦斯有多少次在医院里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叮嘱他,要他别太任性。
就像现在高凡跟劳伦斯说的话一样。
“大师兄,你得保重自己的健康啊,可不能死我前面,不然我的遗作们谁来照顾?画重要还是人重要?当然是人重要,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得珍惜自己得来不易的生命,明白么?大师兄?”
劳伦斯觉得十分难受,不是因为头上裹的绷带,他受得伤不重,或者说,在直升机坠落事故中他根本没有受伤,之所以躺在这,是因为扑倒他的那位美丽国黑人安保人员,曾经是高中橄榄球队的四分卫。
被扑倒那一刻劳伦斯觉得自己像是被坦克撞中了,然后他的头就磕到了大理石地面上。
轻微脑震荡。
这是医生诊断出的劳伦斯的病症,但被高凡这么一‘教育’,让劳伦斯觉得自己好像快要不行了一样,关键是,角色掉转,感觉像是当爹的被熊孩子说到哑口无言那般,十分烦躁。
强忍郁闷,劳伦斯打起精神,勉力应对:“医生让我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不会耽误佳士得的拍卖……”
“你就安心住在这吧,大师兄,我搞得定的。”高凡对劳伦斯说,“一切都没问题的。”
你能搞定啥……没有人帮你,你连从这走回酒店都困难……劳伦斯眯起眼瞧着高凡。
第三二一章 下水道里的恶魔音乐家
‘嘲笑’过了经纪人先生后。
高凡提起正事。
“大师兄,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一首曲子?”高凡问。
曲子?劳伦斯不明白。
“像这样,啊~啊啊~”高凡哼了个旋律,他的音感还不错,劳伦斯听出这是一个很有节奏的旋律,但的确没听过。
“词是这样的,这是糟糕的一天……刀子向我飞来,刺穿我的心脏吧……氧气罐上的阀门都在嘲笑的……”高凡接着哼。
没有。劳伦斯摇头,他对音乐不怎么感兴趣,除了交响乐和音乐剧,这是他在交际场上的必修功课。
“那就好~”高凡乐了,“下面我说个正经事啊。”
你还知道自己刚才不正经啊……劳伦斯不想理高凡了。
“大师兄,这段时间我跟你四处赶场子,捧那些有钱人的臭脚,让我生出一个感悟来。”高凡正色说。
“然后呢?”劳伦斯不明白高凡想说什么。
“我手中明明握有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求着他们来买呢?应该是他们求我才对啊~”高凡说。
“小师弟,我知道你想说艺术无价,但在现实中,艺术是有价格的,没人购买的艺术品,画得再精绝也一文不值,你有宗师巨匠级别的绘画水准,就应该有宗师巨匠级别的地位和尊严,这些到处推销的事,也不是你该做的,所以……”劳伦斯勉强撑起精神,安慰高凡。
对市场妥协,这是每个成功艺术家必修的功课之一。
再以梵高为例,绘画人生太短,80年代信息流通不畅,让他的开创性没有传播出来和造成影响力,这都是梵高生前一文不名,死后举世无双的理由么?有一部分原因。
但按照这个逻辑,怎么解释何塞·罗约二十五岁就因为名气成为国王的御用画师呢。
两位大师境遇不同,和家庭出身、性格等等有关,更和当时社会的名流和资本,是否愿意推波助澜有关。
一个艺术家,想要生前显赫,就必须得到社会的广泛认可,否则或者你死后,你的作品也许会成为资本的炒作工具,创下令人惊叹的拍卖天价,但那已经与你无关了。
所以,劳伦斯一直致力于让高凡明白并践行这个道理,高凡愿意抛头露面,这是好事,但如果因为没得到应有的追捧和称赞,结果造成高凡对市场的厌恶,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是这样的。”高凡摇头,嘻笑着,“因为经纪人先生这么辛苦,所以我决定把一个珍贵的名额交给你,一个会让所有人类都疯狂追逐的名额。”
“名额?”劳伦不知道高凡在讲什么。
“一个永生的名额。”高凡竖起一根手指说。
“小师弟,你的意思是,你的下一幅作品,名字叫《永生》?”劳伦斯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沉,半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半是因为不理解高凡在说什么。
“不,它可以让人永生。”高凡说。
“但你说那是开玩笑的!”劳伦斯声音大了起来。
“说那是开玩笑,才是在开玩笑的。”高凡说,“经过我这段时间的研究,发现那的确是真正的永生,只不过代价是把生命寄托在画上……嗯,像是巫妖的骨匣一样,你知道巫妖吧?”
“这怎么可能呢!”劳伦斯惊叹着,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有些头疼,他按住自己的头,却毫不在乎疼痛,因为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
“大师兄,你相信我么?”高凡郑重地问。
“相信……吧?”劳伦斯有些迟疑。
“现在,你回想一下,我创作的那些主题画,从《面具》组画,到《波士顿人》,再到《猫》,以及这次的《佛》,是一个普通画家能够画出来的么?”高凡问。
“应该不是吧。”劳伦斯喃喃低语。
“所以我的画能够让人永生,又有什么难以置信的呢。”高凡说。
“你要这么说,那就合理多了。”劳伦斯说,“我可以试试……要卖多少钱才好?要他的一半身家,他也会给的吧,这可是永生!”
“等病好了再工作也不迟。”高凡接下来跟劳伦斯告别。
而劳伦斯则叫住他,叮嘱他:“你要小心点。”
“你也要小心点。”高凡说,站在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再问:“大师兄,我的身边很危险,并且会越来越危险,今天直升机撞大楼这种事,不会是最后一次,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退出?别开玩笑了,我在你身上赚到的钱,还远远不够呢。”劳伦斯笑了。
“小心有命赚没命花~”高凡也笑了。
跟劳伦斯告别,高凡离开他的病房。
“吕雉,你发觉没有,神秘在蔓延。”高凡忽得说,“三年前的世界比现在要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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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三年前作为美术生的高凡,听到有谁的画作,能够让人哭让人笑让人接触到神圣天堂,他肯定嗤之以鼻。
可此刻,所有的新闻报道中,关于高凡的作品,有人赞赏,有人怀疑其先进性,但没人觉得这是不该存在的艺术形态。
同时,连《糟糕的一天》这种神秘曲子都会被重新发现,它究竟是早就存在,还是我们人类的历史,开始连接1920世界末日了,才导致神秘从时间的每个维度入侵着人类文明呢?
现在,连由伟大存在间接掌控的国家都出现了,这入侵是不是越发明显了。
“是啊~”吕稚赞同,“空气中都飘荡着冒险的刺激味道,三年前我在天美遇到爸爸的时候,人类世界还没这样有趣。”
“总感觉人类的历史车轮开始缓缓开向不归路了啊。”高凡嘀咕。
这时,一个护士经过两人身边,她莫名其妙打了个绊子,然后她手中托盘上的手术刀就飞了出来,直直得射向高凡的后脑勺。
吕雉却头也没转,伸出两根手指,用陆小凤的灵敏与准确,把这柄‘飞刀’稳稳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听到了么?”高凡注视着这把刀,问吕雉。
“听到什么?”吕雉不明白。
“音乐声~”高凡闭起眼睛,挥舞着手指,似乎在听一首只有他能听到的乐曲,“每次意外发生,厄运降临,我都会听到它美妙的旋律~”
第三二二章 《糟糕的一天》
这是一首只有高凡能够听到的曲子。
它低沉而带有魔性的旋律。
似乎有一个男子在哀怨的倾诉。
平时无法被分辨。
只有当厄运降临时,才会突然响彻。
能让高凡听到部分歌词。
歌词中包括,‘所有刀子都向我飞来’、‘我看到气泵上的钉子在蠢蠢欲动’、‘花盆掉落在我的面前’等等场景和状态描述。
而这些描述都会变成现实。
现在,吕雉把手中的手术刀,交还给脸上因为惊恐而失去血色的护士后,另外一桩意外又发生了,那仿佛是一枚子弹,带着‘砰’声锐鸣,把一枚钉子射向高凡。
下一秒,吕雉在间不容发之际,曲指一指,‘钉’的一声,这枚钉子击穿了天花板上的灯,带来‘噼啪’一声响和电火花。
医院走廊过道中的医生护士和病人都惊讶抬头。
“音乐声……在那边!”高凡指着医院外一个方向,随着在他身边发生的意外越多,他耳边的音乐声就越发明显。
高凡往那边追去,吕雉随即追上。
但刚刚跑出医院的门口,吕雉就又救了高凡一命。
她伸手拉住高凡的衣角,让高凡呈斜45度角,以迈克尔杰尔逊的姿态倾斜在道路这侧,而一辆黄色出租车从高凡眼皮子底下风驰电掣而过,带走了高凡额头上一滴冷汗。
高凡耳边的歌词是:“……出租车驶过我的脚边~”
“追踪敌人这种事爸爸还是不要操心了吧!”吕雉一边说一边超过高凡,“在哪?”
“你就踩在它上面。”高凡侧耳倾听了一下,音乐声已经消逝了,“但现在它没了。”
“在这?”吕雉踩了踩脚下,那是一个下水道口,铁色栅栏看起来很老旧。
现在吕雉和高凡站在纽约市的大街上,而高凡直到十秒钟前,还清晰听到古怪的音乐声——主要是钢琴声和歌声,从下水道口里向外传出,而十秒钟后,它又突兀消失了。
高凡点头应过吕雉后,便走过去蹲下研究这下水道。
吕雉也狐疑得蹲了下去。
人来人往中,两人形像古怪得蹲在这,像是掉了什么在下水道里的可怜失主。
好半响,吕雉才说:“有位恶魔音乐家住在纽约的下水道里……爸,这让我想起一个传说?”
“啥传说?”高凡随口问,他盯着那下水道想从其中看出点神秘啊深渊啊的感觉,但只是感觉一阵恶臭,调查和神秘并没有提醒他,这里究竟有什么古怪。
“有四个不是人类种族的绿色爪牙和一只黄色长尾巴的祭祀住在这,但他们并不为祸人间,而是行侠仗义,保护纽约市民,击败了很多恶魔想要降临人间的阴谋。”吕雉一边蹲着研究那水道一边喃喃地说。
哦?高凡抬头瞧了一眼吕雉,“这传说是谁讲给你的?”
“我亲爸。”吕雉说,又补充,“很小的时候。”
“你听过七个葫芦里长出来的恶魔奴仆和一个长着白胡子的老头祭祀的故事么?”高凡问。
“只听过七个扛着棺材的小矮人恶魔和他们住在棺材里的少女祭祀的故事。”吕雉说。
“吕调阳家庭教育的问题是出在乱改教材上啊……”高凡琢磨着。
虽然从眼前的下水道里观察不到啥。
但是很显然。
是有神秘想要‘谋害’高凡。
并且这神秘很神秘。
高凡和吕雉目前对它还没有头绪。
只知道这和一首曲子,以及它的演奏者有关。
再结合一周前两人突发的灵感,很有可能这首歌曲就是《糟糕的一天》,带有神秘力量的歌曲缠住高凡了,当然,不止是高凡,还有他的画展。
灾难正在与《佛》的灵验对抗。
高凡和吕雉在这一周里,把这叫做‘坏运气’,似乎厄运天使垂着他带有黑色焦质的诅咒翅膀,把高凡‘庇护’在内,而厄运天使的另外一边翅膀,则笼罩着那幅《佛》。
只不过《佛》上似有庇佑一般,在各种或大或小的灾难和意外中存活下来,这些坏运气只能变成见证它奇妙的勋章。
“值得庆幸的,这个神秘,不是针对劳伦斯的,他并没有听见音乐声。”高凡说,也就是说,神秘并没有扩大化打击,这让高凡敬它是条汉子。
“没错,并没有针对大叔的坏运气,看来只是因为那幅画,大叔只是被波及了。”吕雉也确认。
所以是……
“九天使?”高凡和吕雉同时说。
先是齐格飞纵火,再是这些意外频发,如果说二者之间没有关系,高凡是不信的。
“竟然针对调查员了啊……”吕雉咬牙。
调查员组织之间,不会针对彼此的调查员进行神秘性质的攻击行为,这是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吕雉和拉楔特儿女们约架的时候,还要放下令咒呢,现在疑似九天使竟然公然攻击STK的调查员,无法无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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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未必是九天使。”高凡还记得一周前看到的那个火焰爪牙,最近纽约简直是群魔乱舞,也不知道是不是像他感慨的那样,神秘开始充斥人间,人类社会开始改变形态了。
“我问问接线员。”吕雉给接线员打电话,接线员无所不知。
电话接通后,接线员甜腻的声音传出来:“猫小姐,是关于你们在纽约经历的厄运么?”
“没错,我们怀疑是九天使在搞鬼。”吕雉说。
“您怀疑的没错,出于对于您的忌惮,吕克先生召集了一位神奇的天使,通过不接触的方式,来试图毁灭那幅画和它的创作者。
同时,吕克先生将亲自去暹罗国拜访僧王亲凡,我正在追踪吕克先生的神秘去向,所以暂时无法对你们提供帮助,请再等三天,到时我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相信不会影响画家先生马上就要开始的拍卖。
请代我与会长向画家先生问好。”
挂断接线员小姐的话,吕雉评价:“接线员小姐好像很忙,她很少这么快挂我电话,有时候甚至会聊一两个钟头。”
“你们聊什么?”高凡诧异。
“化妆品啊,包包啊,还有爸爸的事,接线员小姐对爸爸很感兴趣呢~”吕雉说。
“呵~”高凡笑了,接线员小姐一直在他心目中都是个金发肉弹形像,不是他喜欢的那个款。
“再等三天就好。”吕雉说,“另外接线员小姐和会长都向爸爸问好。”
“感觉我是个大人物似的……”高凡不理解STK对自己的关照甚至是尊敬和纵容究竟从何而来。
但无论如何,有了接线员小姐的承诺,他倒是放下心来,应该不会影响一周后的拍卖吧。
第三二三章 吕克·维利耶的怀表
九天使的吕克·维利耶,出于对STK见习调查员‘不死猫’的忌惮,让一位厄运天使用‘不接触’的方式,对高凡和他的画展进行‘攻击’。
这攻击虽然起效慢,但十分隐晦,且就像是滚雪球一样,一旦形成势能,其威力下就不会有幸存者。
接线员提供的消息,让吕雉十分恼火,却也十分无奈,体力值和武力值上她是人间巅峰,但面对纯粹神秘侧的攻击,也确实没什么好的应对办法,她的灵感也并不足够高,无法分辨出攻击来自何方。
而高凡拿着满手的神级装备,包括改良版的无形之咒,和属于旧日的焰之咒,却也没有目标可供攻击。
“等救援呗~”高凡倒是乐观,“接线员小姐那么灵,她说能应付,肯定就是能应付,再等三天就好了。”
“爸爸你倒是乐观,你确定飞刀、气泵、花盆和失控的出租车,就是全部的坏运气了?”吕雉焦虑,这让她有咬指甲的冲动,另外还有一种隐约的兴奋,因为掉进神秘漩涡而生出的刺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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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到临头也不必担心嘛~”高凡继续乐观,“我倒是好奇接线员小姐究竟是怎么观察吕克·维利耶的暹罗之旅的。”
“她跟我形容过,那是一种视角,只要有神秘媒介在,一切都能看得到。”吕雉说。
“她的神秘媒介是什么?”高凡惊叹,“她究竟是什么?”
“这不好说,肯定不是人类就对了,但也不是混血,还不是支柱,很古怪又很纯粹的感觉。”吕雉说。
“古怪……”高凡兴致勃勃的琢磨了一会儿。
“正经事,研究正经事!”吕雉提醒高凡,“看看你的笔记本上都记了多少歌词了。”
每次听到疑似《糟糕的一天》这首歌的歌词,高凡都会把它记录下来。
这首又被称为《黑色星期天》的音乐,只有乐曲流传下来,歌词是个谜,而高凡应该正在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按照吕雉的提醒。
高凡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用他类似画画一样的字体,记录下今天新得着的几句歌词,目前,他已经拥有两段歌词了,分别是:
“今天真是无比糟糕的一天。
微波炉在我面前爆炸。
所有刀子都向我飞来。
我看到气泵上的钉子在蠢蠢欲动。
(合声:我经历了一场大停电~)
在这个星期天,厄运到来。
……
今天真是无比糟糕的一天。
出租车驶过我的脚边。
花盆掉落在我的面前。
我看到雨中降下的闪电将天空点燃。
(合声:直升机坠落在我面前~)
在这个星期天,厄运到来。”
“爸爸你看,歌词里的那些生活方面的描述,都是你经历的,而合声里面的那些宏大描述,大停电、直升机坠落什么的,都是《佛》画经历的,所以这还挺有逻辑的。”吕雉说。
“嗯,很有道理,小意外集合成坏运气,十分科学。”高凡也点头。
这时,高凡耳边忽得再度响起那奇妙低沉又充满颓废感的音乐声。
过了一阵前奏后,开始响起歌词。
“又来了~”高凡叫了一声,正好本子在手边,他拿起笔开始写下歌词。
歌词内容是这样的:
“今天真是无比糟糕的一天。
坏运气仿佛是空气的毒液。
让我的肺部在燃烧。
红色焰火、绿色雏菊,还有跳舞的小人。
(合声:流星带着厄运向飞我来~)
这个星期天,厄运到来。”
“写什么啊,追啊……”吕雉本来打算催促高凡去追声音来源,但瞧着高凡龙飞凤舞写下的字迹,则是一愣。
高凡写完后,端详了一下内容,他先是迟疑了三秒,然后就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倒下了,他脸色煞白,剧痛让他额头上瞬间布满黄豆大小的汗珠,偏偏受到神秘祝福的他,意识无比清醒,清晰感受到自己五脏六腑内可怕的烧灼感。
那仿佛是有人在用他的心肝脾肺肾穿成串在做烧烤。
紧接着高凡就因为疼痛出现了幻象,眼前有红色的焰火,绿色的菊花,还有一围小人在围绕着他跳舞。
……
同一时间。
暹罗林查班港口。
这里距离暹罗首都神仙城约60海里。
暹罗国以漫长的海岸线著名,拥有很多绝美自然风光的海滩,林查班港口风景不算出众,却是十分重要的天然良港,不过因为国内的政权交替,所以林查班港口最近出入管理十分严格。
深夜。
海岸线上有一支小队从海中泅渡而至。
他们约三十人,装备精良。
选择的登陆地点是林查班港上游约五公里处。
这里是一片嶙峋礁石地带,没有船只可以在此靠岸。
不过,当他们在夜色中接近岸边时,巨大的探照灯光立刻从海岸线上照射过来。
小队成员们作战素质出色,短暂的惊讶之后,立刻开始掩藏身形,并准备趁着交涉时间,来选择战术,但预料中的喊话并没有到来,倒是几发火箭弹飞了过来。
FUCK!
战术小队成员从未见过这样疯狂的攻击方式,连句场面画话都没有么?
轰轰轰轰!
先是火箭弹覆盖式攻击。
再是照明弹和机枪的疯狂扫射。
约十分钟后。
攻击停止时,整个海滩上已经是一片弹坑余痕加断肢残骸。
这时,攻击者才从四周陆续站起,显出其规模来,这大约是一个营的兵力,围着这片礁石进行了饱和式的火力覆盖打击,十分钟消耗了数百万美元的弹药量,简直奢侈,但她早就想试试了。
“穷则穿插迂回,富则火力覆盖啊~”亲凡站在一块礁石上,身边是这个营的指挥官,一位她虔诚的信徒。
“僧王大人,您说什么?”指挥官尊敬得看着穿着黄色戴罩帽僧衣,整个模样看起来像是古一法师的亲凡轻声问。
“搜索活口,然后一个不留。”亲凡用下巴点了点那片礁石。
“是。”指挥官虽然不认为在这种火力覆盖下,还会有幸存者,不过僧王大人的命令是必须执行的。
很快,指挥官就证实了僧王大人的英明。
在一片被火箭弹焚烧的礁石中,竟然真的有幸存着,那是一位身材壮硕的老人,虽然同样穿着战术甲和作战服,但瞧起来他的年龄完全不适合上战场了,士兵们二话不说抬枪向其射击,接下来,随着这位老人按下手中的怀表,奇异的状况发生了。
时间,变慢了。
子弹飞向老人时,他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回避,虽然他的动作也很缓慢,但竟然与子弹速度达到了同频,这让他可以轻易躲避这些杀人利器。
第三二四章 垂危的高凡
老人每次按动手中的怀表。
时间都会被拉慢。
子弹的速度会降到肉眼和思维能够跟上的程度。
但人类的身体却无法跟上这种节奏,就显得慢如蜗牛。
一秒宛如一分钟。
在这样缓慢的时间中,老人却凭借着长久的训练,能够做到比其他人更快一点,就是这一点,就足够老人规避开所有的子弹,并且用手中匕首割开这些围攻他的士兵的喉咙。
时间天使吕克·维利耶,此刻像是一个身材肥硕般的‘尼奥’——尼奥是《黑客帝国》电影中的主角,拥有奇妙的‘子弹时间’速度。
“花里胡俏……”
亲凡嘴上这样说,但却仍然退后一步,避开了吕克·维利耶手中令咒怀表的作用范围,那大概是100步左右。
看着自己的士兵被屠杀。
亲凡皱眉举手,示意所有人暂停攻击。
指挥官一声令下,士兵们随即后撤,他们虽然是这个国家最精锐的部队,但面对老人充满神秘力量的攻击,仍然觉得胆寒不已。
遥隔百步,亲凡和吕克·维利耶第一次见面,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面貌,但对方身上沸腾着的神秘,却是如此显眼。
火力全开的吕克·维利耶,背后宛如出现了一个扭曲的时钟,那是他的神秘来源。
虽然能够操纵时间,但为了避免反噬,时间天使找到了一个最为平衡的使用方式,就是将自己与对手置于同一时间刻度中,再通过刻苦至极的训练,拥有更快的速度和更强的杀伤力。
而在吕克·维利耶眼中,亲凡身周都弥漫着愿力金光,那让她显示出异常神圣的姿态,同时吕克·维利耶耳中也听到了梵音鸣响,毫无疑问,他的猜测是正确的,眼前这位僧王,是‘伟大存在:佛祖’的唯一性支柱。
“尊敬的佛祖,您为何驾临人间?”吕克·维利耶态度恭敬,“作为人类文明的先趋者,您不会不清楚,您的降临,将为恶魔侵占人类文明打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如果人类终将沦陷,进入我的极乐世界,不是更好的选择么?”微笑的亲凡越发神圣。
“那我们恐将失去自主性,变成被恶魔圈养的牲畜,这是我们必须反对的,所以,请您回到您神圣的国度去吧。”吕克·维利耶说。
“回不去了呢。”亲凡笑着。
“那我亲手送您回去吧。”吕克·维利耶按动手中怀表。
受令咒影响的区域,猛得扩大,变做了一倍的范围,达到两百步之远,他之前展示的令咒区域,只是为了麻痹亲凡,现在,时间变慢,时间天使的速度却比所有人都快上一丝丝。
他避开子弹,躲开扑来的士兵,纵跃过礁石间的缝隙,来到亲凡身边,他把手中军刀剖向亲凡细嫩的脖颈,便是唯一性的支柱,也不过是个正常人类,只要割掉她的脑袋,那么一场即将席卷全人类的污染,就会被中止掉。
这也是为什么吕克·维利耶亲自出手,来到暹罗国的原因。
必须是他,必须是这个世界上传说中的A级调查员,才有从肉体上消灭一个S级污染源,中止一场可能席卷全世界的污染的能力。
在令咒的影响范围内,亲凡的动作变得极慢。
吕克·维利耶怀表上的神秘,其来源应该是一位旧日。
这让亲凡无法摆脱神秘的影响。
虽然亲凡的前身,是高正道,是无所不能的律,但佛祖为了彰显自身存在,用愿力将‘律’的属性完全覆盖,而亲凡的愿力,也尚不完全,她还没有拿到关键性的仪式,那幅《佛》。
现在,亲凡的愿力,只能影响到佛教徒,无法扩散到无信者和其他异教徒,所以,面对吕克·维利耶的致命攻击,她只能奋力向后躲闪,刀锋在她脖颈上划出一条血线。
咔。
时间恢复正常流动。
怀表在最大范围上能够控制的最长时间,也就是一分钟。
这一分钟里,吕克·维利耶跑过两百步的距离,还差点捅了亲凡一刀,着实吓了亲凡一跳。
她大步后退。
士兵们举起枪对准吕克·维利耶拼命射击。
为了保护自身安全,吕克·维利耶不得不再次按动怀表,怀表的影响范围和两次使用的间隔时间成反比。
也就是说,间隔越短,影响范围越小,这一次,只有身边十步,虽然成功让时间天使避开了致命危机,但他也只能看着亲凡坐上吉普车,离开这个交战区域。
小书亭
机会只有一次。
时间天使叹息着。
调查员手中的神秘一旦暴露,就很难再达到一击必杀的战果了。
……
军用吉普车上。
“你等着……等我拿到仪式的……我要把你们这群鸟都烤了……”亲凡抚摸着自己脖颈上的血痕,对着车窗外的战场喃喃低语。
“这个情报足够准确,对吧?”吉普车后座上,一位红发美女笑着对暹罗国的最高统治者说,红发美女身边有一个拿着武器的士兵,枪口对准着红发美女,看起来她是僧王的俘虏。
高凡认识她,等于高正道也认识她,同样等于亲凡也认识她。
她是Cula岛STK疗养院的三位护士之一,红发的那位。
“STK为什么出卖九天使的情报?”亲凡抚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伤口,那道血痕神奇的消失了,愿力是无所不能的。
“您就算是被砍掉头颅,也不会死吧?这证实了我们的猜测,武力并不能抹杀掉您的存在。”红发护士赞叹道。
“所以你们选择与我合作。”亲凡瞧着红发护士,觉得十分有趣,讽刺似的笑道:“STK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只是一份友谊。”红发护士说。
“友谊是指假意出卖九天使的情报给我,实际上是为了诱骗我出现在那片海滩上,让时间天使完成对我的斩首行动么?”亲凡冷笑,“杀了她。”
“您误会……”红发护士忙道。
砰!
坐在红发护士旁的士兵,已经一枪击中红发护士的侧脑,鲜血从她的头颅中绽放,涂满了吉普车的一侧车门。
红发护士保持着惊讶的表情,嘴巴微张,瞳孔扩张,死得非常迅速。
这不合常理。
瞧着红发护士身躯中生命离开的速度,亲凡皱眉,STK的三个护士,究竟是什么东西……
砰!
吉普车门被打开。
红发护士的尸体被推了下来。
尸体扔在路边,像是一堆没人捡的垃圾。
第三二五章 她举世无双的美
吕克·维利耶杀出了重围。
他或者该选择继续往神仙城方向突击。
但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亲凡已经了解了他手中令咒怀表的神秘特征。
不会再次出现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了。
他叹了口气,留下满地的尸体,向后退入海水中。
……
数海里外一条小型渔船上。
昏暗灯光照耀下。
海面上浮起了一个身影。
渔船上扔下一条救生索,扔在吕克·维利耶面前。
他攀着绳索爬上渔船,瞧见了几个被雇佣的渔夫,还有那个黑发的女人。
这个黑发女性,与刚刚被亲凡命令手下击毙的红发女性长像一模一样,也是cula岛的护士之一,红发护士火辣热情,黑发护士则显得智慧冷静。
“虽然您失败了,但我们的约定仍要继续,请立刻命令厄运天使放弃对于‘画家’的攻击。”黑发护士说。
“你怎么知道我失败了?对啊,接线员无所不知。”吕克·维利耶一边问,一边回答自己,他又说:“虽然有约定,但很抱歉我要违背约定了,亲凡身上的神秘数量超乎想像,我不能让她得到《佛》,那真的会变成一场灾难。”
“吕克先生,我要提醒您,会长先生为了与九天使之间的和平,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我们则为了您的斩首计划,失去了一个姐妹,如果您一意孤行,不但誓言会让神秘反噬你,会长发动的反击,也是九天使无法承受的。”黑发护士冷静得说。
“让我看看……”吕克·维利耶打开自己的怀表,这支怀表可以显示一切时间,他看到自己的神秘誓言,因为他的食言,马上就要应验。
以神秘为誓,若是违背,神秘就会反噬,这是那位唯一真神存在于地球的证据之一,也是悬挂在所有背信者头上的利剑。
但作为时间的天使,吕克·维利耶可以推迟它的应验时间。
现在,他把怀表上的时间向后拨了两圈,之后就再也无法拨动它了。
“很好,您又获得了24个小时。”黑发护士嘲笑似的望向吕克·维利耶,“九天使不能容忍任何恶魔,却对恶魔的力量沉浸最深,真是可笑。时间属于旧日,可以瞒过真神,但无法阻止STK,先生,从这一刻起,战争就要开始了。”
“别吓唬我,尊敬的接线员小姐,STK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寻路人并不同意STK会长对于‘画家’的保护计划吧?否则,虽然‘流苏’正在冬眠,但‘化学家’,或者‘装置大师’,早就该在纽约市与厄运天使对决了,也不必您亲自出手。”
吕克·维利耶叹息着说,“所以,请允许我这样一个一心为人类未来着想的老人,获得仅有的24个小时的时间吧,24个小时之后,九天使会终止一切攻击,否则,神秘会杀掉我的,如果画家真是无辜的,神秘也不会毁灭他的。”
“……既然这样,如您所愿。”黑发护士面色冷峻的说:“但您的信誉在我们的心目中,已经归于零。”
瞧着黑发护士的身形融入渔船的黑暗角落中,神秘在这一刻肆无忌惮的张扬,夜色像是一条八爪章鱼那样伸展着它的巨大触手,隐约可以听闻疯狂的嘶吼声……
这一切都是接线员小姐对于吕克·维利耶的愤怒,曾经与接线员小姐并肩作战的时间天使,明白这份愤怒的代价有多大。
想着那位会长竟然可以驯服这样一个庞然巨物,吕克·维利耶心中充满了对其的敬畏感。
几个渔民瞧见这一幕,跪在地上把头深深埋进双手上,他们不明白自己望见了什么,但却知道那是凡人不该窥见的一幕。
吕克·维利耶再次按动怀表,然后他走到这几个渔民背后,像是处决罪犯一样,割破了他们的喉咙,接下来他还会销毁这艘渔船,因为渔船上滞留着的神秘誓言痕迹,那将向有心者展示出时间天使脆弱的一面。
九天使为保护人类文明可以牺牲无数个单独的个体,电车难题在他们面前,根本不算是个问题。
……
救护车把高凡送进了长老医院。
这时高凡已经在吐血。
医生很快就为高凡做出了诊断。
诊断结果很诡异。
医生判断是强酸之类东西造成的内脏损伤,但出现的位置并不止是胃部和肠道,甚至连肺部也有相应的痕迹,最诡异的是,食道并没有受损,也就是说,这些强酸类物质,是直接进入到高凡的脏器内部的,这令人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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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究竟遇到了什么?”医生问吕雉。
“很难解释。”吕雉简单的说,“爸爸会有事么?”
‘爸爸’这个称呼让医生愣了一下,然后才解释:“有生命危险,需要马上做手术,治疗方法是切去他的一小部分胃和肠道,但对肺部的损伤很难治疗,即便治愈,也有可能终身无法进行剧烈运动……”
喀嚓!
医生说到这,就听见一声脆响,他愕然看到,眼前这个女孩的手,竟然握碎了墙壁的一角,活生生把水泥筑成的墙壁,扣出一个手印来!
啊?医生震惊了。
这时,高凡已被从检验室推出,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体异常虚弱,但精神头还好,瞧见吕雉,他虚弱一笑:“我要死了么……太糟糕了,还有好多画没画呢……”
“爸!别怕,有办法的!”吕雉咬着牙说。
“我猜你想到的办法和我想到的一样。”高凡虚弱的说,“只有求助于你妈了。”
然后,吕雉拒绝了医生的救治,只要了一间病房。
医生虽然认为这是非常不理智的,毕竟如果及时治疗,还是有生还希望,但是拖延下去,就死定了啊。
……
病房里。
高凡默默摸出一张令咒。
那是一张“秘境猫的祝福”。
完成系统为麋猫画像的任务后,高凡获得了两张令咒,一张是“猫之秘境”,用在了破解血肉恶魔塔巴德的地狱上,另外一个“秘境猫的祝福”,则一直没有使用。
现在,高凡这具身体被厄运天使搞到破破烂烂,是时候启动这张修复咒文了。
“如果你妈强留我,记得把我叫回来。”高凡对吕雉说。
第三二六章 鳞
来自麋猫的令咒,经由系统的‘无害化处理’,使用其会产生的后果已经比较轻微了。
只不过高凡目前本就有‘麋猫想要与你产下子嗣’的状态,所以每次使用麋猫的令咒,选择与麋猫进行亲密接触,都是一场冒险,或者不足够让麋猫得手,但总归是越来越危险的。
这一次,在病房内。
高凡叮嘱了吕雉,而吕雉非常严肃的点头答应后,瞧着吕雉的表情,以及她目光凝视向自己的某个身体部位时,高凡忽得有点后悔。
“别看那!”高凡警告吕雉。
“爸爸你别乱动什么歪心思就好。”吕雉回答。
“哼,我能动什么歪心思……”
高凡随即启动了这张‘秘境猫的守护’的令咒。
神秘袭来。
高凡眼前光影变幻。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上位种族。
甚至还与佛祖有过面对面的对决,这不止提高了他的神秘学,也让他逐渐习惯了沸腾的、席卷的、覆盖一切的神秘降临。
所以,这一切,高凡没有被那些充斥视野的色彩、充斥耳膜的声音、充斥心灵的灵感所迷惑,或者说,他更加深入的沉浸于这世间至美的降临中,看清楚了这些神秘背后的她。
她的身躯,由无法形容的优雅线条勾勒而成,每一个笔触,都令人惊心动魄;她洁白无暇的身体,是高凡穷尽想像也无法调制出的神圣与美艳;她的双眸,宛如宝石般瑰丽,映出浮华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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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她,并非如同高凡想像中一般绚烂,而是由简简单单的黑与白构成,黑的她柔顺的长发,白是她洁白的身躯,便是这黑与白的组合,惊艳了世间一切色彩,当她张口说话时,一个简单的呢喃,已让高凡从心到身完全被征服……
噗嗤!
剧痛勉强唤回了高凡的注意力。
他眼前出现了吕雉的影子。
但转眼间,她又出现,重新把高凡的视线唤回到神秘视野中。
“你终于来了,我的爱人~”她的声音挑逗着高凡的每一条神经末稍,这种刺激比起人类所能经历得最最刺激的肉体享受,都要丰盛无穷倍数。
高凡意识到,他的神秘学是高了,但他面对的诱惑更大了,因为……她的确是太美了,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构成她身体的每一寸结构,都是高凡穷尽灵感也无法触达的至美,她就是美本身,而作为艺术家,高凡对于美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
“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高凡喃喃得说。
噗嗤!
剧痛再次唤回了高凡的注意力。
“爸,你想身体真的缺少一部分么……”吕雉的声音隐约传来。
高凡警醒。
“不!不不不不……”高凡口中用力否认,双手却不听使唤,把她拥入自己的怀抱,那一刹那的触感,让高凡魂飞天外,每一个细胞都在升腾向上,每一个思绪都在神采飞扬,如果有极乐,这就是极乐。
剧痛!
难以想像的剧痛!
在这一刻席卷高凡身心。
“我……”高凡想对她再说什么,可注意力无法集中,神秘视角宛如片断再片断的断裂在他的眼前。
“别怕,再有一次,只需要再一次,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她知道他总归会回到自己的身边,现在只需要温柔的拥抱,和耐心的等待就行了。
灵感再一次洗礼了高凡。
高凡身上的神秘,除了与麋猫有关的,尽皆被逐走。
包括无形之子的诅咒,以及他胸腹间肆虐的神秘腐蚀液体,同时,高凡获得了更加强壮的身体、速度、灵敏度和恢复能力,他被腐蚀的内脏也开始缓慢复原。
剧痛再次降临!
高凡猛得清醒。
他看到,吕雉拿着一堆针,正在一根一根得插在他的十根手指甲内,已经插满了,他现在像是开膛手杰克似的,而吕雉已经脱掉他的袜子,手中拿着另外十根针,同时,还有一根异常巨大的针,摆在他的小腹上。
“你……在干嘛?”高凡问吕雉。
“醒了?”吕雉瞧着高凡,嘻嘻一笑,亮出手中的针,“果然有效。”
“疼死了,还不快替我拔下去……啊!啊啊啊!”高凡痛叫,因为拔的时候更疼。
看着吕雉收走所有的针,包括他小腹上那根,高凡实在没有勇气问,如果插满了手指脚指,他还不醒的话,最后一根针会插在哪里。
刷!
高凡从床上蹦了起来。
灵活异常。
这对于平常走路都要小心跌倒的高凡来说,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这祝福会持续多久?”吕雉意识到高凡获得了近似于她的身体素质,这就是那张令咒的作用了。
“24个小时,可惜对升灵卷轴造成的病症无效。”高凡发现麋猫的神秘无法驱逐麋猫的反噬。
“后遗症是什么?”吕雉再问。
“嗯……不是什么好事。”高凡皱眉,这后遗症十分……怎么说呢,古怪?
但对一个艺术家来说,又似乎挺有必要性?
“秘境猫的祝福”这张令咒,不但让高凡获得了24小时的身体素质提升,同时也在这期间,激发了高凡的灵感,相当于一次不影响理智的灵感大爆炸,所有技巧值都提升了5到10点不等,包括调查。
现在,因为灵感,高凡眼前忽得浮现出一条没有被他关注过的线索。
“去找齐格飞。”高凡说。
齐格飞属于九天使,厄运天使也是九天使的一员,齐格飞一定知道些什么。
至于齐格飞在哪,很简单,问劳伦斯为高凡找的律师就行了。
目前,齐格飞处于纵火案的控诉中,虽然暂时取保候审,获得了自由,但其住址却是一定要被法官和律师知晓的,所以很快高凡就从律师那里得到了齐格飞的住址。
齐格飞在纽约有固定住址。
位置就在纽约中央公园对面的一幢毫宅式公寓楼。
高凡和吕雉离开医院后,就匆匆赶去那个住址。
整个过程中,虽然没有再听闻到《糟糕的一天》,但高凡的灵感告诉他事情没有结束,而接线员同样在这个时间,向高凡发来信息。
“画家先生,九天使将在24个小时之后,放弃对您和画展的攻击,希望您到那时仍然安全。”
看了这条信息时,高凡和吕雉已经突破进了齐格飞的家中。
“希望那位天使没事才对。”高凡冷哼。
第三二七章 厄运天使
这幢公寓的保安很严格。
但也挡不住两个‘人类体能极限强者’。
高凡获得了近似吕雉的力量速度与敏捷后,才意识到在吕雉眼中,这个世界中其他人类是什么样子——他们就像是一个个由泡沫、沙子或者其他松散物质构成的模特,空手可以掰开其肋骨,挖出其心脏,至于更加脆弱的身体器官,比如眼睛,则脆弱得像是气球一样。
而吕雉说,高凡目前只有她一半的力量和速度吧。
可见吕雉有多可怕。
现在,两人在夜色笼罩下,赤手攀上了二十米左右的楼体,打破玻璃,进入了齐格飞在公寓中的房间,玻璃碎落后,两人跃入,吕雉一惯是狸猫般的灵巧,而高凡还不太习惯这样的身体,原地一个翻滚才又站起。
房间内空空荡荡。
没有人迹。
显然他们扑了个空。
齐格飞应该是意识到了,自己所在的住址并不安全,因为已经被法官和律师知晓,虽然较长时间离开居所,会触犯相关法例,但高凡并不认为齐格飞还会回到这来。
“不回来就证明老齐心里有鬼。”吕雉说。
没错,就像是齐格飞判断《佛》是否为仪式一样,齐格飞老实呆在这,他可能没问题,但如果离奇失踪,就一定有问题。
“搜家~”高凡一声令下,他和吕雉开始搜齐格飞的家,找找有没有遗落的线索。
很快,高凡因为‘秘境猫的祝福’而达到90点的调查,就让他发现了一些迹象,比如齐格飞应该是在大概10天前离开这的,比如齐格飞家里原本摆放钢琴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比如书房中那个诡异的物件。
这东西就摆在齐格飞书房的书桌上,像是被故意摆在那。
之所以说是故意,因为整间幢房屋中,只有书房书桌上的灯光是亮的。
灯光照耀着这片‘鳞’。
吸引着高凡和吕雉的注意力。
“这是……鱼鳞?”吕雉怀疑。
“比鱼鳞大,以这片鱼鳞的大小来推断,这条鱼至少要有一百斤。”高凡也研究着这片鳞,“而且我也怀疑它不是从鱼身上拔下来的,这像是一种装饰品。”
灯光照耀下,这片鳞显得很神秘。
灵感中也的确有绿色升腾如雾气的神秘,在其上汇聚。
那神秘的颜色脏兮兮的,带着粘稠质感。
“这玩意,是谁的呢……”高凡研究它。
“爸你跟它同频一下。”吕雉鼓动高凡,“反正有我呢。”
“有道理~”高凡抿嘴笑。
他们两个都是作死路上的同道中人,凑在一起就更是无所顾忌。
于是高凡轻轻用手触摸到那片鳞。
同时调制自己的灵感频率。
同频意味着与恶魔对话,而单从一件恶魔物品甚至仪式的外表上,是判断不出它所属恶魔的位阶的,所以有相当的风险。
一刹那,室内的灯光忽得闪烁。
从白光变得绿意盈盈。
像是进了鬼片里。
实际上是大量神秘开始汇聚。
高凡面前像是剪影一样,出现了一个阴暗的场景,那里逼仄、黑暗、潮湿,但这片鳞的主人,却像是回到家园那样舒适又自在,因为这能让他避开喧嚣的人群……
此刻,他猛得抬头,往高凡望过来,高凡则是看到一张瘦削苍老的面容,他很忧郁,眼神中带有下意识得的回避,有一种艺术家的神经质气息。
同时,高凡耳中响起熟悉的旋律声,是《糟糕的一天》。
“老齐是个好小伙啊,他送来幅地图啊~”他赞叹。
……
果然是在纽约的下水道里。
还好高凡和吕雉都没有洁癖。
纽约市下水道还挺壮观的,从逼仄的井口下到下水道主干道时,高凡和吕雉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砖结构、约三到四米高的通道,两侧的红砖很古旧,但没有生苔藓,这让他们此刻仿佛是位于一座古堡内。
高凡拿着从齐格飞家顺来的手电筒,但吕雉却完全不需要光源,就可以看清楚一切,这大概就是正牌神二代,和令咒提升之间的差别。
接下来,按照高凡手中鳞片的指引,往目标方向而去,齐格飞不知有意或无意留下的这枚鳞片,应该就是来自那位厄运天使,高凡只要调制自己的灵感,就能感受到距离这位天使的远或近。
纽约下水太大了,走了两个小时后,距离终点仍然遥远,他们跑了起来。
他们在下水道内飞快奔驰。
速度之快惊吓到了一批又一批的老鼠。
像是两只新来的巨猫在巡视他们的领地。
很快,一个约两米长的庞然大物从他们眼前掠过。
它攀爬在地面上脏水内,整体呈现诡异的白色,在黑暗中与他们对峙。
一双血红色无瞳孔的眼睛在黑暗中发散着诡异的光。
一只……鳄鱼?
一只患了白化病的鳄鱼么?
“纽约有个传说,下水道里有鳄鱼,但这个传说最早发生在1934年,不可能活到现在吧。”吕雉觉得挺疑惑的,“这或者又是一个污染源吧。”
“看来,传说中和历史里的故事正在变成现实。”高凡说。
两人没有理会这只鳄鱼,只是与其擦肩,他们感受到了神秘在召唤,但此刻他们忙着追踪厄运,并没有时间去理会一只从1934年爬来的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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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他们远去,这只白色的鳄鱼摇摆着尾巴,慢慢回到黑暗中,静候它的下一个有缘人。
……
又过了几个小时,两人速度虽快,但纽约太大了。
很近了。
高凡判断。
因为他听到了音乐声。
不止是他。
连吕雉都听到了。
“注意脚下。”吕雉忽然说。
高凡迈前的右脚,悬在半空,没有落下,经过吕雉的提醒,他看到自己脚下的污水中,开始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绿色,那颜色很粘稠,像是什么东西吐出的唾液,在水面上飘浮着一层,向外散发着恶心的臭味。
为了不接触到这些黏液,高凡和吕雉开始爬上顶壁,像是壁虎一样前行,这个动作对吕雉来说很轻松,高凡则尝试了一下才成功,再往前大概五十米,亮光逐渐照耀到了他们身周,爬出通道后,他们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空间中。
这应该是个蓄水塔之类的地方,穹顶很高,隐现天光,而在最中央,一架钢琴摆在那,有一个穿着很正式的钢琴家,正在这里演奏,悠扬音乐声从他那里传过来,在他的面前,除了钢琴外,还有一份似乎是由黑色鳞片覆盖的乐谱。
高凡瞧了一眼手中的黑鳞片,确认这鳞片该是从乐谱上掉落的。
那是什么……《糟糕的一天》的乐谱么?
是个令咒?
“厄运天使?”高凡问。
钢琴家转头,望见真人,更能看出他那种艺术家的神经质气息,他的年龄应该很大了吧,高凡看到他弹钢琴的手,已经满是皱纹。
“抱歉。”他说,“我得杀了你,你太危险了……为了人类……”
他嘀咕着,像是在跟自己交待,又像是在跟高凡说话。
第三二八章 穿越时光的他
眼前这位应该就是九天使中的‘厄运’。
高凡和吕雉分开,从两个方向,谨慎得接近他。
但距离他还有大概三十米的时候,脚下已经被那些绿色粘稠的浓液覆盖,没有踏足之地。
虽然不知道这些浓液是什么,但灵感警告二人,别去碰。
“怎么称呼?”高凡遥隔三十米向厄运天使发问。
“我不想跟我要杀的人交流……所以你们可以我基德(kidd Scales)……”他有点自闭得说,现在他背转身对着二人,手指在钢琴上按下一个音阶。
铮~
熟悉的旋律再度响起。
又是《糟糕的一天》的节奏声。
不能让他弹!
高凡瞧了一眼吕雉,把手中手电筒扔向了她。
吕雉明白高凡的意思,伸手抄过手电筒,顺势做出投手掷球的姿态,舒张、倾斜、旋转着身体,扔!
啪!
下一秒,手电筒带着锐利的呼啸声,往基德的后脑飞过去,这速度险些突破音障,理应命中。
它没有命中。
基德偏了一下脑袋,手电筒撞在墙壁上,变成了一地碎渣。
这位老钢琴家似乎也拥有不俗的战斗技巧。
铮~
钢琴声正式响起。
“你看他脚底下。”高凡指了指。
吕雉往那看去,就见基德脚下,宛如漏水一样,在向外流淌着绿色的黏液,这流动非常隐蔽,遍布整个空间的黏液,应该就是从他脚下流出来的。
不,不是从他脚下流出来的。
高凡和吕雉都注意到。
随着基德开始弹奏,被基德摆在钢琴上的黑鳞乐谱,开始呈现出一种‘流淌’的姿态,绿色黏液是从那里开始流出来的。
“那是令咒么?这神秘都能看见了,是律吧?”吕雉一边琢磨,一边蹲下用两根手指夹起一块被嵌在地面内的砖,‘嗖’一声再往基德扔过去,这一次是瞄准了他的后背。
这一次没法躲了,基德只好停止自己的演奏,他回手接住了这块砖。
啧啧……厉害。高凡赞叹,厄运天使果然很强,吕雉全力掷出的砖,高凡是接不住的,经过‘秘境猫的祝福’也不成。
基德又被打断了弹奏节奏,他的脾气逐渐变得暴躁起来,回过身来要向高凡和吕雉叱责些什么,但下一块砖头就贴在了他的脸上,这一下可是正正命中,直接拍得这位厄运天使鼻口流血,脸上一片绿。
一片绿……?
哎?高凡和吕雉都看到,基德虽然被砸中,但是没啥大事,因为他脸上覆盖着一层绿色黏液,就是地上铺的那层,现在覆盖到他身上了,所以……这污染也可以是装甲?类似……毒液?
“你们一直打扰我的演奏!”
他烦躁的叫着,下一秒,高凡和吕雉面前的所有绿色黏液,都开始沸腾起来,像是伸展着枝丫的树,又像是在海中捕食的水母,一丛一丛,一片一片,四下蔓延,此处空旷,又没有墙壁可供攀爬,高凡和吕雉登时被逼退。
这些绿色黏液升腾得如此之高,甚至遮蔽了高凡和吕雉对于基德的观察,他们往后退了几步,这时音符已经次第从基德处传来,同时一句绝望沙哑的歌声,也已传来。
“今天真是无比糟糕的一天。
触目可及的失望。
不如让我失明吧。
这个世界不需要我的眼睛。
这个星期天,厄运到来。”
糟糕!
高凡和吕稚都听到了‘失明’两个字,然后他们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兀然失去视力的一片黑暗中,高凡惊慌失措。
习惯于依赖视觉来平衡的身体,也在一刹那偏离了方向,他意识到自己走错了一步,尔后,脚底下柔软滑腻的触感,那种触感正在向他的脚上攀爬,像是一只手握住了他。
在这个刹那,高凡眼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仿佛星云一般的绿色粘稠物体,祂盘踞在黑色宇宙星空中,一颗、两颗、三颗星球,都被祂那天文尺度的黏液身体所包裹,祂是丑陋的,也是壮观的,还是极其邪恶的,高凡的视角触动了祂的感知,一双巨大的眼睛从绿色黏液中睁开。
这双眼睛的大小如同日月,如同恒星,在宇宙中耀耀生辉,刹那间,无数污浊的念头开始涌入高凡的身体与意识,那些念头像是在宇宙地沟中攀爬的蟑螂一样,巨大至极也恶心至极,高凡在这一刻被又是作呕又是觉得其宏伟壮观的念头所分割,矛盾至极。
“……爸!”
一个声音传过来,紧接着一个锋利的刀锋,切过他的皮肉,带来剧痛,割去了被污染的皮肉,但也唤回了高凡的自我意识。
“用耳朵去看,你能做到的!”吕雉又说。
用耳朵……去看?
高凡没有眼睛了,他试着按照吕雉的说法,用耳朵去看,“秘境猫的守护”这张令咒,给了他这样的能力,他只是需要习惯,现在,张开耳朵,去听去感受,周围世界的一切变化,开始用独特的形式,出现在他大脑中。
世界是由声音组成的,微尘有声音,光有声音,脚下涌动着的绿色黏液,更带着蠕动的、恶心的声音,一切都在,只是换了种形式进入高凡的认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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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了~”高凡兴奋得说,“我看到了这个世界可被描绘的另外一个角度!”
“快想办法,不然以后你的人生就只剩下这个角度了。”吕雉提醒高凡,“想不出办法我就冲过去直接开大了,这些污染对我应该不会问题太大。”
“要小心,厄运背后的神秘不简单。”高凡摇头,那盘踞在星云之上的绿色黏液存在,其存在感太可怕了,且这么容易被接触,高凡不知道吕雉会不会被感染。
“我来!”高凡摸出一张无形之咒,对着正在蠕动着黏液念动咒文:“风暴!”
空气中的微尘被神秘力量集成风的形态,带有漆黑色彩的风旋横空成型,又吹拂而出,在这个空旷又封闭的空间内,无形之子的力量得到了最大彰显,黏液们被吹得飞腾而起,像是一堆被溅起的水花,通向基德的路径被清空。
“爸爸干得好!”吕雉起步开跑冲向基德,身形快如闪电,手中握有的雕刻刀正在耀耀生辉。
高凡原本也准备冲上去,但他忽得若有所动,因为他的耳朵告诉他,这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应该是林森浩吧?他的呼吸声很熟悉。毕竟这个咒文,也是召唤的咒文,但林森浩怎么会显得如此的……苍老?
高凡听到了从疑似林森浩处,传来了十分吃力的呼吸声。
“你是谁?”高凡问。
呵呵~一个熟悉但苍老的笑声。
第三二九章 STK会长
“你……”
高凡失去了视力,无法看见眼前的人。
但他对其感受到一种熟悉。
是林森浩没错。
但所有的风和空气,和被其吹拂走的微尘,都正显示林森浩的苍老。
同时,他的身高也不对,他似乎是坐在……轮椅上?
高凡用脚踢了一下林森浩坐的椅子。
确定了那是一把轮椅没错。
“喂,尊老爱幼啊。”林森浩说话了,声音也很老迈。
“喂?你怎么回事?”高凡大为诧异。
“看来是召唤程序出了一点问题,你应该拿到关键物品了,我回去得调整一下……”林森浩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召唤错了?这是老年版的你,你竟然能活这么长?”高凡乐了,他伸出手去,试图摸一摸林森浩的脸,看看这家伙究竟有多老。
“别动,对老年人要尊重。”林森浩用什么东西拨开了高凡的手,但注意到高凡的姿态,“你瞎了……对,这个时间,你应该正在和厄运天使战斗,厄运已经夺走了你的视力吧。”
“爸!来帮忙!”前方传来吕雉的尖叫。
根据空气流动的声音,高凡立刻判断出,吕雉正在一群绿色黏液触角的攻击中,寻找着基德的破绽,但那并不容易。
“厄运怕火。”老年版林森浩提醒高凡,“现在的你们,仍然无法击败一位天使,一位A级调查员。”
“你能帮忙不……算了,看你活着都费劲,回头再聊!”高凡往战斗正在进行中的方向冲过去,在半途中,已经摸出了焰之咒。
这张令咒,是系统的奖励,共计两张,高凡还没用过,但根据灵感提示,和一千年前刘秀的演示,该是能让目标出现由内而外的高温燃烧。
“掩护我!”高凡一边冲一边叫,虽然有着‘秘境猫的守护’所提供的身体素质,但他毕竟不如吕雉拥有天赋的战斗本能,在重重黏液触角的拦截下,举步维艰,这些绿色黏液甚至会伸出地面数米之高,宛如疯狂生长的原始森林。
“好!”吕雉往后退了几步,来接应高凡,她手中雕刻刀闪着蓝色火焰,切割着这些绿色粘稠液体丛林,雕刻刀上所燃着的神秘,瞧着是火焰,实际上是却灵魂的质性,所以不但无法克制厄运,反而每次切割一点,都会被涂上一点绿色。
这是位阶的压制。
很显然雕刻刀背后的伟大存在,其位阶不如厄运天使背后那位。
吕雉注意到这一点,由此生出些惊慌来,因为血肉世界主宰的位阶,应与她的母亲麋猫相当,否则也不能好几次把高凡从麋猫的怀抱中唤醒,如果厄运能够污染雕刻刀,恐怕也能够污染她。
这就吓人了。
“爸!”吕雉叫了一声,她现在已经和高凡并肩,再往回冲。
他们距离基德大概二十步远。
没了吕雉的阻拦,基德已经重新坐回到钢琴前,开始准备弹奏那首歌第五章节的曲目,第四章节夺去了两人的视力,不知道第五章节又有什么厄运,但总之不能让他得逞就对了。
“十步!”高凡说。
焰之咒生效需要十步的距离。
“好!”吕雉叫,她矮下身,忽得往前冲,手中雕刻刀挥舞出华丽的弧光,虽然已被污染,但锋利依旧,为高凡开拓出一条全无阻碍的前进之路。
那边基德已经开始按响钢琴的第一个键。
“今天真是无比糟糕的一天
我失去了我的……”
唿!
一丛明黄色的火焰。
在基德身上燃烧而起。
高凡在基德唱出关键词之前,成功在他身上引燃了火焰。
这个刹那,基德变成了一丛火炬。
火焰之强烈,怕是有千度高温,在他附近的那架钢琴,轰然烧灼,变成了另外一丛火炬。
这火焰同样涉及到了那本由黑鳞覆盖的曲谱,它开始嚎叫起来,像是一条蛇,又像是一个魔怪,在火焰中疯狂挣扎。
而同一时间,高凡使用令咒的右手,也开始焦黑起来,虽然没有火焰在燃烧,却像是在被火焰炙烤,还好他正处于‘秘境猫的守护’令咒保护中,新的皮肤又开始长出。
虽然麋猫的位阶不如活焰,但焰之咒是经过系统处理的,反噬已经大大降低,麋猫提供的守护,看来能够抵消令咒的反噬。
“啊……”高凡发出一声也不知是舒爽还是痛苦的叫声,瞧瞧自己可怜的右手,祈祷着它完好如初。
而这时,燃烧在基德身上的明黄色火焰,也开始熄灭。
基德仍然保留着人类形态。
火焰渐渐熄灭。
他完好无损,但他身上的覆盖着的绿色黏液,则呈现出干枯的模样,一片一片掉落,但仍有不少正在活跃状态,一张焰之咒,大概烧毁了他身上的一半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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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这时高凡注意到,自己的系统界面上,出现了一个任务:“调查不净者之源。”
系统发任务了。
不净者之源,是指厄运天使背后的神秘么?
现在,高凡失去视力,无法看清厄运天使的模样,只是觉查到虽然中了一记焰之咒,但厄运天使身上的神秘,并未消散,只是他失去了大量神秘,作为令咒,那本曲谱也掉在地上。
“不死猫……我并没有针对你展开攻击……你为什么要与我为敌……我的任务只是杀掉画家……我不想攻击你,你别逼我……”基德第一次正正经经的开口说话,目光却不敢看两人,非常自闭的模样,不过,他的话,话只说到一半,他注意到什么似的,骤然闭口。
“您……怎么在这?!”基德有些失态,他目光定定得望向一个方向。
高凡觉得基德在向老年版林森浩的方向说话。
“时间就快到了。”林森浩说,“24个小时,约定的时间,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了,九天使能够履行自己的承诺么?”
“在重建世界秩序的您面前,我们必将遵守承诺。”基德忽然变得极有礼貌,“我将告退,请代我向接线员小姐问好。”
基德在离开,他有些慌张,甚至来不及去拾取他的曲谱。
在他离开后,他也收走了他的神秘。
嘀嗒。
嘀嗒。
似乎有时钟的声音在空气中划过。
高凡和吕雉的视力重新恢复了。
他们看到了老年版的林森浩,坐在轮椅上,微笑着望向他们。
小队再一次重聚,只不过这一次仍然不是正常状态,林森浩老得过份,脸上都是皱纹,坐在轮椅上,看起来好像已经一百多岁了。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厄运天使看到你像是看到鬼一样?”高凡问老年版林森浩,这时一个答案已经隐约浮上心头了。
“我是STK的创始人兼会长。”老年版林森浩说。
第三三零章 安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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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一章 坐地起价的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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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二章 自产自销?
林森浩是STK的创始人兼会长……
高凡和吕雉颇为艰难得消化着这个信息。
这太令人震惊了。
而对高凡来说,却像是一根针,穿起了他有关STK的所有不解之处。
比如,高凡创作出第一幅《地狱之门》仿作时,被郭亨利鉴定为可能是污染源,因此被STK收走,却又轻易被吕雉从STK带回,STK的内部管理机制要多么草率,才能让一个污染源轻易离开自己的监控范围。
比如,高凡在波士顿创作《波士顿人》,让一整个波士顿地区都成为了神秘禁区,同时让STK的最高战力之一白流苏,陷入冬眠,事后也没人追究高凡的责任,只是接线员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
还有,在现在,在高凡与亲凡的人生轨迹如此贴近,甚至于已经证明《佛》是一个S级的污染源的前提下,STK仍然力挺高凡,这简直不是照顾,而是偏爱了。
如果林森浩是STK的会长兼创始人,就可以解释这一切,不单单是因为爱,还因为高凡与林森浩的生命轨迹也是部分重合的呀,并且以后也应该会有重合,如果高凡出事,是不是意味着林森浩和STK都不会存在?
也不对,STK的存在,应该拥有伟大存在的神秘做‘锚定’……
咦?
高凡又想到,不久前接线员说过,调查员组织中,只有STK是例外,STK的会长,并没用伟大存在赐予的神秘,锚定自己在历史中的位置。
但这又不对了啊,林森浩不是无形之子的祭祀么?
理应是被无形之子锚定的啊。
“你?STK会长?一个恶魔祭祀?”吕雉则是更为惊讶,她对林森浩的印象,还停留在深渊那一刻,一个恶魔祭祀怎么可能成为世界最大调查员组织的领袖呢?
“那是很久前的事了。”林森浩笑着说,他笑容中有太多看透世事沧桑的人生沉淀,“为了避免历史出现转折,我不能跟你们说太多。”
“无形之子……”高凡问。
“不能说。”林森浩摇头。
“接线员……”高凡再提。
“还是不能说。”林森浩再摇头。
“你刚才说的什么关键物品……”高凡接着问。
“你就当没听到过,不然是个大麻烦。”林森浩接着摇头。
“1920年世界末日……”高凡继续问。
“提都不能提。”林森浩继续摇头。
“那你究竟有什么是能说的?!”高凡抓耳挠腮似的好奇,究竟林森浩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啊。
“能说的就是……见到你们,我很开心。”林森浩依然笑着,眼中有欣慰和激动的光,“希望仍然能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什么并肩作战的机会啊,上一次可并不让人愉快啊,你这个叛徒!”吕雉皱眉,“如果是我来处理你,就不止会把你埋掉,而是把你的脖子扭断!”
“看到你这样精力充沛的样子真是怀念啊,尽情享受这段天真无邪的时光吧。”林森浩轻叹。
高凡知道,林森浩说的‘仍然能有并肩作战的机会’的前提,恐怕不是深渊那次,而是林森浩已经经历过,但高凡和吕雉仍然未曾到达的一个时间点,所以,那该是在1920年了吧?
“我们接下来会在1920年并肩战斗?”高凡问。
林森浩摇头,露出一个‘你知道的’的表情,对,有关1920年的都不能说,也许涉及到当事人,会改变历史选择,导致一些糟糕的意外发生吧?
林森浩推着轮椅,似乎要离开的样子。
不过,他忽然又停下来,问高凡:“我听说你和辛未分手了?”
“关你屁事!”高凡像是被触到逆鳞的龙一样反击。
“那我就可以追求她了。”林森浩说。
“拜托,你现在的年龄,还有几年可活,让辛未给你养老送终么?”高凡嘲讽林森浩。
“当然不是在现在,我也不希望她看到我这个可怜的模样。”林森浩笑了,他推着自己的轮椅,慢慢走进下水道的黑暗中,但他的声音仍然传出来:“在到达某个关键时刻之前,我们不要再见面了,那样可能会对这条世界线产生很可怕的影响……”
“什么关键时刻!”高凡大声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林森浩的声音消失了。
“我草好烦,出了大苦寺仍然有人跟我猜谜语,太烦了~”高凡抓着自己的头发,心里十分不痛快。
“爸,这家伙看起来不像好人呐!”吕雉则抱有对林森浩的十二分成见。
就在这时。
忽然两人同时转头,望向林森浩消失方向的对面,那里……有东西。
“谁!”吕雉叫了一声。
远远的,黑暗中,似乎有火苗闪烁了一下。
随即,那神秘气息就远遁而去。
吕雉想追,但高凡拉住了她。
现在,纽约城简直危机四伏,如果又是一位天使级别的调查员,甚至是恶魔祭祀,藏在纽约下水道里,窥探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么即便是吕雉,也很容易陷入到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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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的这个局,有点太高端了。
不是平日里吕雉可以平趟的那些小恶魔、小场面。
高凡估计等着《佛》画拍卖的时候,至少会有数位旧日和上位种族的神秘,汇聚到纽约来。
“别追,我们守着自己的事就好,神秘是调查不完的。”高凡对吕雉说。
“有点不甘心的感觉啊……”吕雉盯着那火焰神秘消逝的方向嘟囔着,感觉好想追上去弄死它。
“帮我收集一下。”高凡指着地面上厄运天使基德遗落的乐谱,乐谱上本体,已被烧焦,上面的鳞片,则散落了一满地,这也许是完成系统任务的关键。
那些鳞片,原本是黑色,像是被高凡一把火把乐谱焚烧后,它们就变成了灰白色,处于一种可被神秘研磨的特质形态中,收集它们,研究它们,应该就能够完成系统给的任务。
午夜时分。
高凡和吕雉从下水道里钻了出来。
这是一条较偏僻的街道。
爬出下水道口后,‘秘境猫的守护’令咒时间也到了。
高凡失去了身体上的轻盈感。
身体忽然变得沉重无比。
如果能够一直拥有这神秘就好了……高凡看着自己的手,怀念着灵感爆炸的日子。
“你在想啥?”吕雉敏感得问道。
“没啊~”高凡摇头。
“你肯定在想不好的事,我的汗毛刚才都竖起来了。”吕雉不依不饶。
“你炸毛关我什么事……”高凡继续否认。
两人在纽约城的小巷中并肩走着。
圆月从他们背后升起。
照耀得这里仿佛是一个童话世界。
第三三三章 亲凡的如意算盘
佳士得纽约拍卖会开始的前三天。
九天使停止了对于高凡和他画展的攻击。
而最后的停止节点,则是在STK会长兼创始人林森浩的调停下,高凡、吕雉及厄运天使基德·鳞之间的休战,对此,高凡和吕雉是非常不爽的,高凡被基德搞到濒临死亡,吕雉也险些失明,调查员生涯中,他们吃过的亏,比这个还大的太少了。
但高凡也要承认,就如同林森浩所说,他们两个目前掌握的神秘,想要杀死一个天使,仍然太难,但下次就不一样了,基德失去了他的令咒,高凡得到了它,那份曲谱,这将让高凡和系统能够解析出基德掌握的神秘,等着下次再相遇,高凡会让基德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惊喜’。
九天使停止对于高凡的攻击,也并不是因为良心发现,是因为九天使代言人吕克·维利耶与老年版林森浩之间的神秘誓约,接线员把这一切讲得很清楚,那意味着,接下来高凡和画展都将不再危险。
但拍卖会可不在保护范围内。
高凡再等了一天,瞧着一切风平浪静之后,这才把安娜叫了出来。
“没事了么?”安娜打开房门的样子,仿佛她与高凡的分别是在昨天。
实际上安娜已经把自己关在酒店房间里十二天了,自从神秘袭击涉及了劳伦斯,高凡就建议安娜呆在酒店房间里不要乱动。
这十二天,安娜完美执行了高凡的建议,饮食都是酒店提供的餐饮,而消遣呢,则是高凡看到的,整个房间内装满的一堆线条稿。
“没事了……你画的什么?”高凡回到安娜身边,像是回到了艺术身边,亲切、友好且充满趣味性,那些神秘啊、攻击啊,立刻被抛到脑后,他看到安娜在画一些比较有趣的主题。
那是一场纽约大火。
火焰在纽约上空盘旋,虽然只是线条稿,但已经可以显现出这场火焰的狰狞与恐怖,那几乎毁灭了小半个纽约,这幅画应该很巨大,安娜把它画在不同的小样上,‘世界’技能则可以让高凡把它们拼接起来,领会安娜想要表达的主题。
“只是一个灵感吧。”安娜也有点怀疑自己的创作方向,她解释说:“那天我看流星划过纽约市的天空,脑中忽然出现的画面。”
“你‘世界’技能多少了……不对,你看不到技巧值……”高凡瞧着这些画,这些小样完美的拼接成为一个动态的主题画作,忽然有种感觉,安娜的‘世界’技能似乎比他要高了。
目前,经历过千佛寺中的创作后,高凡的‘世界’技巧为45,扭曲无限接近41,仍然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在技巧提升的速度上,特别是‘世界’技巧,高凡虽然经历的都是大主题、大创作,甚至是与伟大存在当面对决,但他最近用于创作的时间,的确比安娜要少。
安娜拥有独特的数学与美术双料天赋,‘世界’技巧对她而言,是表达这两种天赋的最佳方式,在波士顿已经领悟出神奇的无限对称画法,这段时间里,她永远在创作,在高凡困惑于该画什么作为主题的时候,安娜在画她能看到的一切。
而如今,看着‘纽约大火’这个创作主题,高凡有种强烈的直觉,安娜似乎画出了‘时间’?
也许安娜已经把‘世界’技能推到了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步,高到她的笔触能够穿越时间,看到未来了?
“有点神奇啊……”高凡瞧瞧这些草稿,再瞧瞧安娜,“你最近的画作主题都是建筑、城市和风景,为什么不画人类呢?”
“我不喜欢人类。”安娜说。
“所以你的‘扭曲’技巧停滞不前。”高凡接受这个说法,人类的确没什么好喜欢的,“好吧~我来帮你,我们一起来画这场纽约大火~”
安娜的草稿,只完成了一半,如果有高凡帮忙,接下来两天时间里,应该可以完成,这样佳士得的拍卖会就不会中断他们的创作了。
……
劳伦斯把两位画家从酒店房间里拖出来的时候。
佳士得冬季拍卖会的剪彩已经结束了。
两位画家终究是没有赶上那个场面,浪费了劳伦斯特意请来拍摄照片的摄影记者。
但安娜画作的拍卖,将作为‘二十一世纪现代艺术专场’的开场秀,两位画家总是不能错过的,尔后劳伦斯还会召开一场简单的发布会,算是对高凡作品拍卖做个预告,在加长林肯上,吕雉帮安娜在后座上换衣服,高凡则是前座副驾驶换衣服加刷牙,劳伦斯在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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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了你们好多次,甚至连敲门也不应,我都觉昨你们在里面出事了,还好吕雉在,帮我撞开了门,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劳伦斯焦急得问。
“我发现AA比我厉害了~”高凡眉飞色舞的说,这两天里最大的收获就是他发现安娜的世界技巧,在80左右,而80左右的世界技巧,加上突如其来的灵感,画出来的,真有可能是未来呢!
“AA本来就比你厉害,有什么可‘发现’的?她的时间比你多,事比你少,对绘画的态度,也比你虔诚,虽然现在她把自己当成你的助手,但早晚有一天,她会超越你的。”劳伦斯声音忽得冷静下来,“小师弟,那时你怎么办?”
“怎么办?”这个问题让高凡想了几秒,“弄死她?”
啊?劳伦斯一愣。
“哈~比我厉害就比多厉害,二十一世纪的画坛太寂寞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如果安娜能做我的对手,我会很兴奋的,对了,吴好学寄来的画,你看过了没有?”高凡的思路一向跳得很快,但劳伦斯能跟上,是因为‘对手’的事,让高凡生出联想了。
“很精彩,完全不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画的,大师风范。”对于吴好学,这个高凡从山沟里带出来的孩子,劳伦斯是啧啧稀奇的,他补充:“和你当初一样。”
“他也是我预定的对手之一。”高凡灌下一口漱口水,嫌麻烦,就直接吞了。
第三三四章 1,500,000,000
到达佳士得纽约拍卖中心之前。
劳伦斯又把几个信息同步给高凡。
首先是,暹罗国新任掌权者僧王亲凡在六个小时前抵达纽约,进行国事访问,她被美丽国官方公布的行程中,包括这场佳士得冬季拍卖会。
“她还敢来啊~”高凡知道九天使刺杀亲凡的事,本以为按照现在的态势,亲凡不会来纽约了呢,毕竟,只想参加拍卖会的话,通过电话或者网络连线,同样可以做到。
“这说明她很重视。”劳伦斯语气明显兴奋,因为从哪个角度来估计,亲凡都是为了《佛》来的。
“另外,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还没有哪个国家元首在另外一个国家遭受过刺杀事件,她肯定是安全的,为什么不敢来?”劳伦斯反问高凡。
“说得也是。”高凡意识到劳伦斯是对的,作为一国元首,亲凡在美丽国的行程必将受到严格保护,而调查员组织与政府组织一向和谐相处,所以,亲凡在纽约期间的安全,似乎不必担忧?
再说也轮不到高凡担忧。
他只要把画卖出去就行了。
“第二个消息是,吕克·维利耶先生发起了私底下发起了收购邀约,对《佛》的报价是5亿美元,这价格非常不错了。”劳伦斯又说,“我本来想找你商量一下,但敲不开你的门,另外吕雉也说,不能答应。”
“爸,你要有骨气啊!”后座的吕雉已经帮安娜换好了衣服,现在降下前座与后排间的遮板,对高凡说:“有钱了不起么?如果被九天使拍到了那幅画,你宁可毁掉它,也不会卖给那些臭老头的,对吧?”
“对!我毁了它!”高凡重重点头,坚决不卖。
劳伦斯瞧了这两人一眼,心想着你们脑子是不是有病,如果不想卖给某人,还搞什么拍卖会,直接联系想要的买主不就成了?
“明天拍卖的是《擂台》和《老兵》,如果这两幅画作总价达到3亿美元,才会在后天拍卖《佛》,所以,你现在后悔也来得及,只不过就会变成一个笑话了,媒体会认为你怂了。”劳伦斯说。
“怂倒是不能怂的。”高凡琢磨着,“这样吧,大师兄,你跟佳士得商量一下,别搞这么复杂,三幅画打包一起拍卖,起拍价……嗯,吕克·维利耶不是出价5亿美元么?起拍价就定在8亿,气死这老头。”
“打包出售,还是8亿?!”劳伦斯踩了一脚刹车,林肯轿车停在路边,他盯向高凡,“小师弟,我们已经和佳士得签了协议了……”
“佳士得如果不愿意改拍卖形式,就赔他们违约金,不是有一堆小拍卖行找你么,换成他们来拍卖。”高凡说,“百分之二十的佣金,1.6亿美元,他们不想要?”
想要。
肯定想要。
佳士得艺术品拍卖会向买家收取20%的佣金,也就是说,买家每向卖家支付1个亿美元,都需要再向佳士得支付2000万美元,当然,超过亿计的交易金额时,佣金会有很大的折扣,但也十分惊人了。
“佳士得会同意的,但他们也会疯的。”劳伦斯无奈的叹息,他重新启动汽车。
同时,劳伦斯通过蓝牙耳机,跟佳士得北美洲大区的总裁沟通,很快高凡就听到电话中传出激烈的质问声,而劳伦斯的语气则十分平静,在经过了一番并不友好的沟通后,劳伦斯获得了胜利,毕竟,经纪人先生掌握着主动权。
“佳士得的工作人员会疯掉的。”劳伦斯挂断电话后又重复,“他们需要重新打印拍卖手册,沟通几千个买家,发布新闻公告,调整拍卖次序……但这些都是小事,为什么你一定要将三幅作品打包出售呢?”劳伦斯不解。
“直接一点,立刻见结果,时间拉长太长的话,我怕纽约都会被他们给炸了……”高凡低声说。
“你说什么?”劳伦斯没听懂。
高凡也没再解释。
……
高凡、安娜和他们的经纪人先生,一同来到佳士得拍卖会现场。
这引发了记者们的关注。
他们拍了不少照片。
在第一场“二十一世纪现代艺术”拍卖会,也就是有安娜作品的拍卖场次开始之前,高凡与安娜,跟来到现场的几位收藏家和艺术顾问做了友好而亲切的交流。
收藏家和艺术顾问们,对于高凡的追捧,是显而易见的,无论他们私底下对高凡的任性有多少腹诽,但是见到这位本世纪最年轻也是最杰出的巨匠大师时,他们的态度依然十分尊重,这是对于艺术本身的尊重。
一个小时后,拍卖正式开始。
本场次中,比较受人关注的拍卖作品包括卡密尔·毕沙罗在1982年创作的《莱当奥克塔夫·米尔博的花园及鸡舍》,以及毕加索的一幅《扶手椅上的女子》,还有国内近代画家常玉的一幅《粉瓶小野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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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毕沙罗的作品成交价为1300万美元,毕加索的画作卖了1865万美元,而常玉的代表作最终停留在875万美元,剩下的其他七幅作品,成交价均不超过500万美元。
“最近油画市场不太景气啊……”高凡悄悄对劳伦斯说。
“这就是正常的市场行情,你的身价太高,带动着安娜的身价也在上涨,活人比死人身价更高这种事,十年难得一见。”劳伦斯回答。
毕加索、梵高、莫奈、达芬奇这种市场上耳熟能详的名字,也不是每幅作品均能卖出数千万美元甚至过亿天价的,一两千万美元是常态,所以,劳伦斯提醒高凡,别觉得市场给你定价5000万美元太少,这已经超规格了。
很快,就到了安娜作品的拍卖。
创作主题是《哈佛的风景》,这是安娜正式推向市场的第三幅作品,前两幅的主题分别是《MIT的风景》和《布兰迪斯的风景》,使用的创作手法全部都是无限对称。
起拍价为1450万美元,经过将近三十口的出价后,很快就被抬到了1900万美元,比起毕加索的成交价更高,当然,安娜这幅作品幅面更大,艺术价值更高,但在1900万美元就没人继续报价了,这让高凡有点替安娜委屈。
他举牌,同时比划了一个手势。
“98号先生出价2000万美元!”拍卖师喊了一声,不过,这位男性拍卖师喊过后,愣了一下,他是认识高凡的,怎么着,恶魔派自产自销么?
“你干什么!”劳伦斯低声叫了一声。
第三三五章 意外的收获
拍卖场里。
所有竟拍者都在这个刹那,把目光望向了高凡。
高凡则向他们所有人微笑点示意。
这笑容虽然亲切,但此刻却让所有人都看不懂。
这位恶魔派的创始人究竟要干嘛?
就算是私底下串通抬价,也不能由画家本人亲自来啊,你就找不到某个不知名画廊的艺术顾问,又或者不被人熟悉的收藏家了么?你们恶魔派在这个地球上就没有在乎的人了么?
“98号先生出价2000万美元,还有人比2000万美元更高么?”拍卖师显然也有点慒,他的语气带了一刹那的迷惑,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但他心里已经浮现出了明天的新闻标题。
比如“画家与助手自产自销,是闹剧还是乌龙?”
这种新闻肯定会让画家的名声受损,也可能让佳士得改在后天举办的画家作品拍卖,受到意外的波折吧?
而一个小时前,画家突然要把三幅作品打包出售,让现在佳士得所有工作人员一边骂娘一边加班的画面,也涌上拍卖师的脑海,他恍惚间生出一个错觉,仿佛手中这柄小锤下面,是画家的脑壳,只要狠狠一敲,就可以把他的脑浆子敲出来!
挥舞。
敲下……
在拍卖师挥下锤子,准备把这幅恶魔派画家的作品,卖给恶魔派的创始人时,忽得会场内又有人举牌。
“2050万美元。”有人举牌。
那是一位亚洲人。
拍卖师和劳伦斯同时松了口气。
会场内的其他人则略有些失望的表情,刚才那个场面,如果一锤定音,被变成新闻,那可就有点美妙了。
“那是暹罗国的财政大臣吧?”劳伦斯忽得认出了那位亚洲人是谁,“他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高凡显然注意到了其到来。
“你是看到他来才举牌的?”劳伦斯刚才真被吓了一跳,这不是两千万美元的事,是一个新闻的事,甚至会变成高凡身上经典流传的小故事,一直流传下去,想到这就会被惊出一身冷汗啊。
“不是啊,纯粹是觉得这些人在搞阴谋。”高凡冷哼,他目光扫过整个会场,“AA的画,怎么可能只值1900万美元,如果平时的收购邀约都到了2000万美元以上,怎么可能在拍卖会上,才卖这么点钱?”
“1900万不少了啊……”劳伦斯叹了口气,当世画家的作品中,没有原本1900万的画,能在拍卖会上卖到1个亿的道理,如果有,那个奇迹也是叫‘高凡’。
“总之我是觉得太便宜了,委屈AA了,我宁可自己收购。”高凡嘀咕,“那可是一幅无限对称画法的杰作。”
高凡自己都画不出来。
凭什么只卖这点钱。
算了。劳伦斯叹了口气,劈手抢过了高凡手里的牌子,而这时,又有几个人叫价,把安娜的这幅作品的价格,提高到了2135万美元,最终成交价即为这个价格。
高凡的举牌,只是个插曲,暹罗国财政大臣为他解了围,没人会认为财政大臣是托,谁也找不到这样的托。
拍卖会后。
劳伦斯禁止了高凡出席记者招待会。
因为他知道记者们会盯着这个‘插曲’追问。
而高凡的大嘴巴,又不知道会冒出什么话来。
所以劳伦斯只带了比较乖,只会微笑和点头的安娜出席发布会。
而在发布会上,果然记者们一通逼问,那些问题足够让劳伦斯火冒三丈,如果高凡在,大概已经抄凳子砸过去了,作为越来越名符其实的公众人物,经得起吹捧,就要挨得起谩骂,劳伦斯觉得高凡还没有这样的功力。
还好,劳伦斯涵养足够,应付过去后,公布了新消息,也就是拍卖会的第三天,将打包出售画家三幅作品的消息,这个消息显然更具新闻价值,又让新闻记者们一通追问。
“起拍价请关注佳士得最新的拍卖手册,高凡本人没有出席这次发布会,所以有关他本人想法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各位可以多关注一下安娜·阿玛斯小姐,毕竟,她现在的身价已经是当世油画家的前十了。”
被推到前台的安娜·阿玛斯和现场的记者们对视了一眼,场面忽得安静下来,这可真是诡异的沉默,因为记者们都知道,他们或许可以对安娜·阿玛斯小姐提问,但安娜·阿玛斯小姐肯定是不会回答的,这位小姐仿佛是处于另外一条世界线中。
随即,记者们又转向劳伦斯。
“请问高凡为什么要突然改变拍卖策略?是觉得他的前两幅作品无法达到预定的拍卖价格么?”
思路客
……
发布会上的混乱。
高凡可以想像。
他没后悔自己为安娜举牌。
他真的认为,安娜·阿玛斯的作品,她用那么高‘世界’技巧创作的那么精彩的一幅作品,值更多钱,两千万美元太少了,AA的技艺更高于他,市场应该承认这一点。
“切,资本。”高凡趴在二楼扶手上,瞧着一楼的拍卖会场,那里正在继续其他场次的拍卖,只不过高凡对那些拍卖品不感兴趣。
倒是吕雉拿到了授信正在里买买买,她也不买贵的,就在‘珍奇物品’专场买那些疑似带有神秘的物件,就像高凡感受到的那样,最近越来越多的神秘正在显世了,比如耶路撒冷哭墙上的一块砖,吕雉就是奔着这个去的,正在里面疯狂竞价呢。
“高凡先生。”
忽得一个声音在高凡背后响起。
高凡转身就看见了那位为他解困的暹罗国财政大臣。
“不知道高凡先生有空没,僧王大人请您一叙。”财政大臣说。
“亲凡找我啊……”高凡瞧着财政大臣左右跟着的几个保镖,忽然觉得他们不怀好意,否则呈扇形围过来干嘛?
“吕雉!”高凡向着楼下拍卖场内大叫。
下一秒,一群人已经冲了过来,有人伸手按住他的嘴,有人用麻袋套住他的头,七手八脚,非常迅速得把高凡控制起来,然后堂而皇之的将高凡带出拍卖行,塞进汽车,随即汽车发动,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一溜烟的开走了。
第三三六章 装置大师
车上。
高凡被拿掉了头套。
他瞪视着财政大臣。
这还是画家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在佳士得拍卖行,在纽约冬季大拍现场,在几百人的围观下,亲凡就敢指使手下绑架他,这TMD是什么无法无天的人物啊!
“你们要带我去哪?亲凡在哪?”高凡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得拖延时间啊,吕雉会追上来的。
“高凡先生,按照僧王大人指示,我们将带你回到暹罗国。”财政大臣说。
“回暹罗国!?”高凡瞪大了眼睛,表示出难以置信。
“对,您将被封为暹罗国的亲王,拥有国王之下,至高无上的权利。”财政大臣说,“您只需要在暹罗国继续从事您最喜爱的绘画事业就好。”
“我绘画和她有什么关系?”高凡不解。
“这一点还是让僧王大人亲自跟您解释吧。”财政大臣说。
他操纵着车内的视频设备,让车顶悬挂下一块LED屏幕,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漂亮的光头女人来。
这是高凡第一次亲眼瞧见僧王亲凡。
这个以高凡自身为蓝本的性转般形象。
别说,还真的挺漂亮的。
有种奇妙的中性美。
有一点‘人间扳手’之称的蒂尔达·斯文顿的影子。
但是更加神圣。
毕竟她是佛祖。
双方隔着屏幕对视了几秒钟,屏幕中的亲凡流露出奇妙的笑容,高凡则打了个冷颤。
“你还真敢来啊,也不怕有来无回?”高凡半是质问半是关心,毕竟是以他为蓝本分离出去的野心家,总还是有点香火情的。
“我怕啊,STK和九天使联手,我当然怕。”亲凡口中说着怕,态度里却没有怕的意思。
“你知道就好,你一旦在拍卖会上拿到《佛》,STK可就不会对你客气了。”高凡说。
这两天高凡与接线员的沟通中,听到了STK的想法,林森浩与高凡有关连,与亲凡可没有,消灭污染源是调查员组织的第一使命,只要高凡将《佛》脱手,STK就会毫无顾忌的对付亲凡。
“我有底牌。”亲凡露出一个微笑,自信又张扬,像是照镜子一样,让高凡讨厌。
“啧啧,盲目自信,你背后的佛祖,也不过是个上位种族,调查员组织里面,旧日成打成打的,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别废话了,你绑架我,想干嘛?”高凡皱眉。
“你知道我想干嘛,我现在缺少得力的帮手……”亲凡说。
“那你能不能用你聪明绝顶的脑袋想一想,我能帮你干啥,我又能干得了啥?”高凡冷笑,不是他吹,除了画画,他啥也干不了,并且干啥事坏啥事,标准的废物。
“你能画画就够了,你画出的神秘,与我的愿力相结合,可是能够创造出一切的,就像是创造我的实体一样。”亲凡笑着,“所以,你不必做什么,就已经能够做到一切了。”
“也就是说,我用画笔捕捉人类灵魂,你用愿力把他们变成实体存在,然后……”高凡明白自己初见亲凡时的颤栗感从何而来了,原来她的图谋在这。
“然后我们就拥有神秘的亿万大军!足够征服一切!”亲凡眼中放出灼热的光芒。
“别想,不可能,莫要做梦了,我是不会帮你的。”高凡否认四连。
“那可由不得你了~”亲凡得意笑着。
“呵呵……动手!”高凡叫了一声。
砰!
车顶忽然一声响,车内众人抬头,就瞧见车顶上两只小巧的脚印,然后,砰!车窗玻璃被打碎,一个保镖还想还击,结果被直接从车窗抓着扔了出去,然后吕雉从碎掉的车窗像是灵猫一样钻了进来。
吕雉钻进车内后,还有一个保镖想要负隅顽抗,结果被她抓着头撞在车子另外一侧完好的玻璃好,哗啦一声响,就趴在那一动不动了,吕雉再看向财政大臣,财政大臣举起双手表示‘我投降’。
现在,吕雉又瞧见了LED屏幕中的僧王亲凡。
“哈哈~”吕雉笑得极开心,指着屏幕中的亲凡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亲凡脸上都挂不住了,面若寒霜。
“你笑什么!”亲凡问。
“变态!”吕雉说。
“阿弥托佛……”亲凡先是念了一句佛号,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然后平静得说:“小死猫别让我逮到你不然扒皮抽筋削了你的肉炖汤喝……”
哗啦!
吕雉一拳打碎了LED屏幕。
然后她把拳头比划在财政大臣面前,财政大臣立刻命令司机:“开回原地。”
二十分钟后。
这辆轿车在佳士得拍卖行纽约总部门口停下。
高凡和吕雉下车。
正好碰到一堆警察在询问刚才的目击证人,是谁绑架走了画家,很多人证明是挂着暹罗国外交牌照的轿车,干得这桩事,警察则觉得难以置信,劳伦斯则在一旁焦急得等待着结果,看到画家下车,众人一下子愣了。
“没事,都是朋友,开个玩笑。”高凡下车后对众人说。
“真是个玩笑?”劳伦斯低声问。
“呵~”高凡笑着点头,“跟佳士得说,把三幅画的拍卖底价提高到15亿美元。”
啊?
劳伦斯愣了一下。
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多少?”他问。
“15亿美元。”高凡说,他的表情中有种报复的快感。
“小师弟,你没事吧?!”劳伦斯惊呆了。
……
提前24小时。
所有纽约佳士得冬季纽约拍卖行的顾客,都收到了一份或者实体,或者电子版的拍卖目录。
思路客
拍卖目录中有关‘21世纪现代艺术’栏目中,一行带着许多个‘0’的数字闪到了他们的眼睛,以至于很多人怀疑是不是佳士得的工作失误,把‘0’多按了一位。
如果没按错,这就是15亿美元?
应该是按错了吧,应该是1.5亿美元才对吧。
很多顾客跟佳士得求证,佳士得的工作人员则表示,对于当代最重要的画家之一高凡,他们是不会出现这种错误的,这个邀约定价,的确是经拍卖行与画家经纪人反复沟通商议后,确定的价格,十分精确,绝无误差。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从与他们沟通的佳士得工作人员口中,听到了怨气,显然伺候这位画家的屡屡突发奇想,已经耗尽了他们的职业素养。
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所有确认了这个消息的顾客,都冒出这样的念头,油画拍卖史上最贵的作品是《救世主》,作价4.5亿美元,而如今高凡三幅画就要拍出三幅《救世主》?
疯了吧?
佳士得怎么会陪他一起疯的?
没错,佳士得北美区总裁已经觉得自己要疯了,三天内两次调整拍卖策略,已经要把他逼疯了,原本以为能够用恶魔派的作品,再续香江区的传奇,没想到是抓了颗手雷在手里。
他不能拒绝,因为如果画家的画,真能卖出去,且不是通过佳士得拍卖出去的,他损失了这么大的利润,他恐怕要辞职谢罪。
如果画家的画,卖不出去,那顶多佳士得和画家一起变成个笑话,后果还没那么严重。
就这样,万众期待中,《佛》、《擂台》和《大兵》的捆绑式拍卖,到来了。
第三三七章 史上最贵
今天早上《纽约时报》的新闻给拍卖会助了个兴。
粗写的大标题为:“1,500,000,000!”
内容为:“你以为我在说东方某大国的人口数量,不,我在描述一位青年画给自己作品的定价,你没看错,也没数错,15个亿美元,这是今天下午即将举办的佳士得冬季拍卖会上,画家高凡三幅绑定作品的起拍价。
如果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么现代艺术史上最贵的作品拍卖价格为4.5亿美元,画家高凡值三个‘最贵’么?让我们拭目以待。”
颇具讽刺意味的标题和内容,证明了新闻圈并不看好这次拍卖能够成交,虽然《佛》这幅画颇具传奇意味,但15亿美元,还是太多了,多到让人无法想像它们能干什么。
接下来还有更详细的内容,报道高凡的生平。
说‘生平’有点怪,毕竟这只是一个26岁的年轻人,美丽国虽然惯于出现各种青年俊杰,比如扎克伯格20岁时就创立了脸谱,走上了科技偶像和全球富豪榜上常驻客之路,可扎克伯格之前还有比尔盖茨,但高凡之前,却没啥可供比拟的前辈,在21世纪现代艺术圈,他最贵且唯一。
报纸没引起什么轰动,也许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纽约人对于高凡这个名字有点审美疲劳了,所以连这样的消息也不能激起他们的兴奋劲。
当然,对普通人来说,金钱的数字一旦超过千万,就变成了那个该死的有钱人,其他的,就没有太多概念了,亿或者十亿,听起来都没有千万更震撼吧。
……
拍卖会在下午举办。
虽然高凡的消息,似乎让大众厌倦了,但仍有些记者们在拍卖开始的时候,试图抓拍到一些新闻。
他们先是拍到了高凡和他的经纪人,还有一位青春靓丽的东方女孩,安娜·阿玛斯不在。
经纪人似乎没心情回答记者们的问题,匆匆拉着画家进入拍卖场。
记者们本以为这就是重头戏,但很快,一辆挂着外交牌照的汽车,停在拍卖行门口,而后一位身穿华丽僧袍的女性僧人的出现,让现场气氛马上就沸腾起来。
“是Monk King!”一个记者叫了出来。
所有记者都开始朝着这位目前世界政坛上风头最劲的人物拥了过去,而随车而来的大量安保人员,则是开始组成人墙,维持秩序。
“僧王大人!您来是参加拍卖会的么?您是为那幅《佛》而来的么?”有记者尖叫着声音问。
僧王虽然也没有回答问题,但她的发言人,那位财政大臣,则是停留了一会儿,做了一些解答,表示僧王的确是为了《佛》而来,目的是让这幅作品回到真正的佛国等等,这就让记者们觉得今天没有白来了。
接下来,记者们又拍到了一些和尚,和一些来参与拍卖的收藏家,这些人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不过,有位懂时尚与奢侈品的记者,看到一位收藏家用来看时间的怀表,是百达裴丽那款Henry Graves,价值1100万美元。
不愧是收藏家们啊,真有钱……那位记者感慨。
……
吕克·维利耶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这个世界上功能最复杂的怀表中,有许多神秘的功能,他扭动其中一个微小的按键,启动了其中最为隐蔽的一个功能,神秘一闪而逝。
接下来,他走进拍卖场,他是孤身一个来的,因为搁浅法则,调查员很难合作,特别是天使之间,所以他上一次和这一次,都必须单独面对僧王这个S级污染源。
吕克·维利耶在拍卖场内,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僧王,坐在最后一排的画家本人和STK的见习调查员不死猫,这并不出乎他的预料,但是,在中间那位,他看到了一个笑得很甜的金发女士……
调查员小姐?吕克·维利耶瞳孔紧缩。
这位金发女士并不是调查员小姐,但她又代表调查员小姐,这很说可能觉得很古怪,但的确如此,金发、黑发、红发三位女士所在之地,调查员小姐的目光就会在,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这是个威摄。
但并不足够阻止吕克·维利耶,他的神秘誓言,只让他在画展期间,不能对《佛》和画家动手,现在,拍卖即将开始,画展的最长时间定义,也即将结束,他将不再被神秘誓言所约束。
现在,这个拍卖场内。
一个S级污染源,一个A级调查员,一个神二代,一个接线员眼线,还有一个银钥匙的眷顾者,在这里神秘如此浓郁,已经孕育出了要变成灾难的形态。
而其他参与这场拍卖的普通人类,虽然对这一切毫无觉查,但依然凭借本能,生出了一些紧张感,当然,他们只把其理解成为对这场拍卖的过于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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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要爆炸啊……高凡坐在拍卖场最后一排,这是他习惯在的位置,从上学时就是这样了,所谓学渣专座。
感受着拍卖场内的神秘氛围,高凡觉得用火药桶来形容它再适合不过,稍微有点火星,就足够引爆,到时候,鲜血将扑满整个会场,因为这个会场内大部分的神秘拥有者,都不在乎人命。
……
拍卖开始。
本次拍卖中除了高凡的作品引人注目外,意大利画家莫迪里阿尼的代表作《侧卧的**》、蒙特里安巅峰之作《构图第三号》以及美国著名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AndyWarhol)创作的油画作品《MAO主席》,也是众多竞拍者关注的焦点。
高凡尤其对那幅《MAO主席》感兴趣。
安迪·沃霍尔是波普艺术的代表人物之一。
波普艺术,即为POP Art,也就是把商业招贴画,比如连环画、快餐广告和商标中的艺术元素抽离并放大,变成创作主题。
这种绘画主题兴盛于美丽国的五十和六十年代,它取代了大众所无法欣赏的抽象派艺术,算是工业时代吹响的,在艺术领域,由商业向艺术进行反攻的号角声。
安迪·沃霍尔创作过各种人物主题,包括玛丽莲·梦露、可口可乐、爱因斯坦、帝国大厦等等,作为波普艺术的倡导者和领袖,他几乎画尽了美丽国五六十年代的一切流行因素。
高凡喜欢这幅画,并打算为了这幅画举牌。
但他没有牌。
他的牌已经被没收了。
“我要这个。”高凡指着拍卖册上的《MAO主席》对劳伦斯说。
劳伦斯瞧了一下,说:“安迪·沃霍尔的作品,大约需要1400万美元,你买得起,除了恶魔派的作品,你买什么都行。”
听着劳伦斯语气中带着的讽刺意味,高凡撇嘴:“小气。”
第三三八章 天使与恶魔
除《MAO主席》这幅画外。
高凡又在拍卖册上看到另外一幅他感兴趣的作品。
马琳·杜马斯的《后裔》。
马琳·杜马斯作为现代最具影响力的女性画家之一,曾与高凡有过一面之缘,在J·K女士举办的鉴赏会上,她曾对着高凡的《战斗猫》作品大礼参拜,称其为‘神’。
《后裔》是一幅40厘米乘1.5米的大幅画作,狭长的画布空间内,挤着两个被涂成蓝色的人形石柱,他们相聚得如此局促,以至于他们必须紧紧挨挤在一起,蓝色人形背后是红色背景,高凡从其中读出了一种带着仓皇的宁静,仿佛是生命诀别的一刻。
这幅画的技巧性不多,但马琳·杜马斯从其中传递出来的情感却是十分浓烈的,这位南非著名女性作家最出名的言论就是,‘艺术并不只能用来描绘美,它同样可以用来表达丑陋’。
瞧着这幅作品,高凡忽得灵感被触动,他莫名想起了那个魔方……就是那个能把被接触者变成俄罗斯方块的伟大存在。
那个被驱逐的旧日。
这幅作品应该和‘伟大存在:魔方’有关……
高凡瞧着这幅画的介绍,是‘南非画家马琳·杜马斯在非洲某地参观一处文明遗迹时所绘,她认为这代表了一个被遗忘的非洲文明’。
有趣。
高凡手中还有款‘魔方染料’呢。
灵感告诉他,如果把‘魔方染料’涂在这个人形石柱上,会产生有趣的效果。
啥效果呢?
对这个问题,灵感就没法给出答案了,得亲自去试才成。
“想要这个?”劳伦斯瞧了一眼,“嗯,马琳·杜马斯的话,700万美元左右。”
“要。”高凡点头。
现在,拍卖尚未开始,会场内很安静。
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宁静。
高凡注意着僧王和天使的动静,但没有动静,倒是金发护士向他频频眨眼,高凡在CULA岛疗养院见过这三位护士,记得她是金发的那位,但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了接线员的短信。
短信内容是:‘如果僧王拍到《佛》,九天使定会动手,把S级污染源在纽约解决,画家先生请注意保护自己’。
‘STK呢?’高凡回了一条短讯。
接线员没有回复。
倒是金发护士向着高凡微笑。
是啊,因为搁浅法则,调查员不能联手。
STK不会与九天使联手,但九天使如果没干掉亲凡,STK可能就会接手了。
高凡心中莫名觉得有点沉。
理智上,他认同STK和九天使的做法。
情感上,却不愿意让亲凡就这样没了。
高凡抬头瞧向亲凡的方向,依旧只看到一个光亮亮的后脑勺,他想着亲凡肯定是脑壳上抹油了,又或者是无所不能的愿力,代替了抹油的效果……但愿力再强,也不过是个上位种族的神秘,接线员已然了解她的神秘构成,接线员说有把握,那就是有把握。
亲凡不该离开暹罗的,离开她八千万信徒,如果没什么意外,纽约就是她的终点了……
高凡瞧着亲凡的后脑壳,金发护士则向甜笑着向高凡做出挥手告别的姿态,示意高凡最好先走。
哎……高凡叹口气,他当然不会走,都没让安娜来,就是为了看热闹。
高凡想着亲凡如果没了,要不要替她收尸的问题,又觉得可能无尸可收吧,像亲凡这样的唯一存在,死了也由于伟大特质凝结,变成令咒、旧印什么的,再被各种组织收容掉。
……
拍卖开始了。
很快,拍卖就进行到了高凡想要的第一幅作品,《MAO主席》,这幅作品经历了十五口报价后,最终由劳伦斯以1650万美元的价格收入囊中。
这是本次拍卖会的第一个高潮,拍卖会嘉宾们向劳伦斯轻轻鼓掌。
尔后蒙特利安的作品、莫迪里阿尼的作品,分别拍卖出了7500万美元,1.13亿美元的高价,到这拍卖已经经历了将近两个小时,在这个过程中,劳伦斯抽空用685万美元的价格买到了马琳·杜马斯的《后裔》。
完成了莫迪里阿尼的《侧卧的**》的拍卖后,会场内嘉宾开始期待起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第一排的僧王,这个为了《佛》而来的一国元首,还会不时瞧一瞧坐在最后一排的画家本人。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了。
今天拍卖的真正主角也就该登场了。
拍卖师站在台上环顾会场,他的声音中难免也有些激动,毕竟接下来将要拍卖的作品,也是佳士得从未有过的高价标的物。
“接下来要进行的是恶魔派创始人、也是当代身价最高的当代艺术家家高凡先生的作品拍卖,按照画家先生本人要求,这将是其三幅作品的关连式拍卖,这三幅作品分别是《老兵》、《擂台》和《佛》,它们都出自于高凡先生‘ The stro’画展,三幅作品的主题都与当下人类社会文明形态息息相关……”
难得的,佳士得安排了一次对于画家作品的深度解析,大概是为了向现场一些非专业的收藏家来介绍。
佳士得知道,对于专业的收藏家和艺术顾问来说,这个价格,就是个……嗯,说‘笑话’有点过份,改成‘生命和职业生涯不能承受之重’要好听点。
一段冗长的介绍后。
拍卖师却准备走下台。
下台之前他说:“接下来的拍卖,由我们特别邀请的一位拍卖师来进行,有请……”
台上正在进行这个环节的时候。
高凡正在对吕雉轻声说:“如果真的出事,你就带着我和经纪人先生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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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高凡一边比划了一下,大概是让吕雉一手抓一个,赶紧逃离这个危险的现场,因为随着拍卖师的介绍,会场内的气氛,忽得紧绷起来,坐在前排的僧王,和坐在中间位置的天使,像是两个漩涡,开始搅动出沸腾的危险。
倒是金发的护士小姐,悄然离开了拍卖场,大概去为僧王准备丰盛的‘大餐’了。
“嗯……嗯?”吕雉点头。
她本是低着头,忽得表情一变,讶然抬头,就瞧见拍卖台上,那个拍卖师下场后,已然上场了一个帅气中年男性,他身材修长,笑容亲切,气质中带着一种让人相信的诚恳,当他目光望向你时,你甚至会不自觉露出微笑。
“爸……”吕雉失声。
啊?高凡反应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吕雉不是在叫他,于是他抬头顺着吕雉的目光望过去,就瞧见了吕雉的亲爸,吕调阳。
吕调阳拿着拍卖锤,似模似样的站在那,并且开口说:“我受美丽国政府委托,来主持这场拍卖会,提醒各位一句,在本次拍卖会过程中,任何攻击性行为,都视作对美丽国的挑衅,另外,悄悄告诉各位一句,整个会场,都是由我亲手布置的~”
普通人不明白这个从未见过的拍卖师,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吕克·维利耶知道,他知道眼前这位在STK内的代号。
‘装置大师’。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怀表。
就见怀表上的秒针,正在艰难得向前跳动,但每跳一次,都会向后退一格,也就是说,秒针停在原地不能动弹,就像是吕克·维利耶陷入沼泽的神秘。
在‘装置大师’布置好的场地中,每个人都是他的傀儡。
第三三九章 不疯魔不成活
吕调阳在STK内的代号为‘装置大师’。
STK的A级调查员中,他是出了名的交游广阔,高凡知道他在SUN CLUB内有兼职,此刻又看到他又接受了美丽国的委托,站在拍卖台上的调查员,似乎完全掌控了局面,让整个拍卖顺利开始……
“吕调阳的神秘是什么?”高凡带着好奇低声问吕雉。
“我不太知道……”吕雉眼巴巴得瞧着吕调阳,吕调阳却目光也不和她接触一下。
现在的吕雉,就好像是在幼稚园等着家长接她放学的小女孩,孤独、无助且有些可怜。
高凡觉察到吕雉身上的可怜,便拍拍她的手,示意我还在。
吕雉则瞧了高凡一眼,模样很是委屈,又有些生气,她说:“他身上应该有麋猫的永久祝福,体质与我相当,但他的神秘来源,一开始的来源,并不是妈妈,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位阶高于妈妈的。”
高于麋猫,那就是旧日吧……
高瞧着拍卖台上的吕调阳,暗自琢磨着,许是与麋猫亲密接触过的原因,吕调阳身上的神秘,像是太阳一样绽放着,普通人看不见,拥有灵感的调查员是能见到的。
见到后就会对吕调阳产生敬畏感,敬畏感源自于,神秘这样侧漏的男人,竟然还活着,得多么可怕啊,必须离他远点免得溅一身血……
……
拍卖会开始。
吕调阳虽然不是专业拍卖师,但也勉强能够应付场面,只不过废话有点多。
“本次拍卖三幅作品合计价格为15亿美元……这么贵?”
吕调阳有点难以置信,他大概没关注纽约市铺天盖地的新闻,和网络上沸沸扬扬的消息。
“看来这位高凡先生是故意拿捏你们啊。”吕调阳似乎在台上直接点名僧王和天使了。
两位都不予回答,只是紧张的气氛已经油然而生。
吕调阳闲话越来越多,而台下的佳士得南美区总裁,已经脸色发青了,快进正题啊!
“好吧好吧。”吕调阳问下面,“15亿美元,谁买?”
画!画!画!
佳士得北美区总裁指着吕调阳身后。
吕调阳注意到了他的手势,想起之前匆匆受过的‘岗前培训’,便恍然道:“哦,对不起,按照流程,要先请各位先看看拍卖品。”
随着吕调阳的话声,拍卖台后方的帷幕向上升起——这是专为高凡的三幅画作设计的机械装置,然后三面墙在机械轨道上被推了出来,左右两面墙上挂着《老兵》和《擂台》,第三面墙,亦是中间那面最巨大的墙,则是《佛》。
伴着《佛》的出现,整个会场仿佛都进入了一种金光璀璨的氛围中,只要目光触及到它,虽然距离颇远,但每个观看者都会进入到一种喜乐吉祥的意境中。
这种喜乐,就像是你某天早上醒来,心情无比愉悦,或许是做了一个美妙的梦,或者是醒来后在枕侧见到了心仪的面容,或者纯粹什么原因也没有,就是数年难逢的心理与生理达到某种最佳平衡,而生出的一种基于生命本身的喜乐。
带着这样的心情出门,你可以原谅总是把车拦在你家车库门口的邻居,可以从容面对挑剔的上级和无能的下属,就是这样单纯的满足和快乐,一生只仅有几次这样的时光,却足够让你终身难忘,每次回味起来,都仿佛是个奇迹。
如果拥有这幅《佛》,你就可以随时把自己沉浸入这样的时光片断中,终生享受这样的喜乐吉祥。
“阿弥托佛……”
“我佛慈悲……”
一阵低低的吟唱声,从拍卖场各处传来,那是一些僧人,一些佛教组织的代表,在整个拍卖过程中,他们都低调而沉静,只在这一刻,发出了虔诚的吟唱声。
“各位大师好~”吕调阳向僧人们问好,可真是滴水不露的男人。
“这三幅作品呢,起拍价格是15亿美元,每次加价不低于100万美元。”吕调阳公布竞拍规则,然后说:“现在拍卖开始。”
“15亿零100万。”一位僧人举手。
竟然是佛教组织先叫了价。
佳士得北美区总裁一颗心落了地。
摸了摸头上,竟然都是汗。
但没关系,只要有人叫价,那么这场拍卖就算是成功了……即便最后买方出不起钱,那他的责任也不大。
一般来说,拿到拍卖手册,都是需要验资的,比如本场拍卖活动的最高竞价单品是1个亿,那么顾客至少要提供2000到5000万美元的资产证明,否则一旦恶意出价导致流拍,拍卖行很难追究竞拍者的责任,毕竟这只是商业纠纷。
但15亿美元的标的,就要提供7个亿左右的证明,这对于任何人或者组织来说,都比较难,而且是在仓促之间把标的提高到这种地步,所以佳士得只能放宽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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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出价的这位僧人,总裁认识他,是‘世界佛教协会’的代表,这个联合会提供了3亿美元的验资证明,但15亿……他们有么?
“15亿零200万。”另外一位来自‘国际佛教联合会’的僧人进行竞价。
“15亿零300万。”再一位来自‘联合国际世界佛教总部’的僧人继续竞价。
一连串的竞价,很快把价格抬到了15亿2千万,这些僧人都极守规矩,一百万一百万的叫价,貌似谦虚谨慎,但这可不是15块钱啊,而是15个亿,这种一口接一口、一往无前的气势,把拍卖行内其他收藏家和艺术顾问都给惊到了。
“我是不是小看这些佛教组织的财力了……”劳伦斯喃喃自语,“他们是真有钱啊……”
“是真有钱……”高凡也点头,他设计这个价格,原本是想坑僧王或者天使的,但如果真坑了这些虔诚的佛教徒,那就有点过意不去了。
一直叫到了15亿7000万。
足足叫了将近70口。
僧人们的声音还像是念佛经一样此起彼伏。
但第一排的僧王听烦了,她举牌并且说:“20亿美元。”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终于来了!
拍卖高凡作品时总会出现的……压迫式出价方法!
一直旁观的收藏家和艺术顾问们,之所以等到现在,不是因为他们真有拍到这些作品的可能性,太贵了,他们根本买不起,坐在这,他们只是想看个热闹,流拍很热闹,有人拍就更热闹。
第三四零章 亲凡的杀手锏
高凡坐地起价的时候,忘了去调查一下暹罗国王室的收入。
在世界上的王室财富排名中,拥有石油的中东酋长榜上有名,英国王室也必须名列其中,但最富有的,却是暹罗国王室,暹罗国国王的总资产达到了43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100亿。
拥有大量地产和公司股份的王室,可供其支配的收入不是任何佛教组织可以比拟的,别说高凡对三幅画作价15亿美元,就是150亿,亲凡咬咬牙,卖点房产,卖点股份,拼着国内经济动荡,也是拿得出来的,反正在佛光笼罩下,暹罗国的王室们吃土都能感受到极乐,完全不必拥有俗世的财富。
而一旦亲凡出价,所有佛教组织的代表就息声了,面对真佛,他们不敢声张。
所以,此刻唯一能与亲凡竞价的,也就只剩下吕克·维利耶了。
……
在瞧见‘装置大师’吕调阳那一刻,吕克·维利耶就放弃了在拍卖场内攻击僧王的打算,虽然僧王在他的攻击范围内,但很显然,美丽国政府不愿意暹罗国领袖在纽约出事,那是政治事件,会很麻烦。
但吕调阳说得也很明确,他只负责这场拍卖的安全。
那就等拍卖之后再说。
吕克·维利耶开始举牌竞价,“20亿5000万美元。”
“25亿。”亲凡再次喊了一个让场内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的数字。
吕克·维利耶沉默了好一会儿。
而吕调阳则在台上故意一般拖延时间,拿着锤子看向时间天使,就是不敲下去,大概在鼓励吕克·维利耶……不就是个破产么?九天使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也许是吕调阳眼中的调侃之色激怒了吕克·维利耶,他再次举牌:“26亿。”
拍卖场内所有观众的时间都静止了。
他们的身家或者会超过26亿美元这个数字,但绝对不会把这些钱都用来购买一幅艺术品,因为他们知道,世界上没有任何艺术品,可以达到这样的价格,这种投资,注定亏损,所以拍卖场中的两个买家,究竟在争夺什么?
暹罗国的那位新任女性统治者,为了让这幅《佛》回归暹罗,为了宗教,倒还可以理解。
那么这位不知名的收藏家先生呢?
能用26亿美元买一幅画,是因为什么呢?
“30亿~”亲凡喊出了新报价,然后她回头望向吕克·维利耶,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32亿!”吕克·维利耶再举牌。
“35亿。”亲凡说。
霍~
又多了5亿。
场内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只三口报价,就多了一幅《救世主》啊,这已经把那幅史上最贵油画秒杀成渣了啊。
吕克·维利耶没再举牌,因为他意识到,他无法在俗世财富上击败亲凡。
接下来,只能……
吕克·维利耶望了台上的吕调阳一眼,关上自己的怀表,起身走出拍卖厅,没关系,僧王拿到这幅画,也没关系,她的回程路上,还须得经历各种来自天使的磨难呢。
另外,既然接线员小姐出现在这里,那么STK想必也会对此保持关注,所以,可以期待九天使与STK的再联手么?
那位会长大人终究会顾全大局的吧。
……
最终,吕调阳落锤时,画家高凡的三幅作品联拍的成交价格,停留在了3,500,000,000这个价格上,这个数字,不仅超过了东方某大国的人口,也达到了全世界人口数量的一半。
所有想看热闹的人都目瞪口呆。
这个拍卖价格,不但超过了达芬奇的《救世主》单幅4.5亿美元的现代艺术品最高记录,还将其远远甩在身后,平均每幅价格达到了12.7亿美元,这是开玩笑吧?这肯定是开玩笑吧?
虽然意识到,高凡的三幅作品,一旦成交,肯定是个大新闻,但惊天动地到这种程度,却是所有人难以想像的。
……
亲凡拍到这幅《佛》的所有权后,她便起身向前,走到这幅巨大的‘画’前。
佳士得的工作人员想要拦阻亲凡,反倒是被亲凡的安保人员给拦下来了。
当亲凡走到画前。
在场仍未走的收藏家、艺术照顾,特别是僧侣,忽得有种奇妙感觉,亲凡与画中的那尊佛好像啊……
亲凡忽得转身,看向所有人。
这一刻,她身上宛如爆发出无与伦比的佛光,在场所有人,包括信徒或者非信徒,耳中都听到了‘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庄严佛号声,登时,所有人都生出跪地叩拜的冲动,而那些僧人,则已经屈膝跪地了。
“年轻人,别太嚣张啊,拍卖会还没正式结束……”
这时,忽得另外一种神秘,一种从穹顶落下,是宛如一块石头般的神秘,把亲凡压在下面,那观感很奇妙。
在普通人眼中,就是亲凡身上不再放出令他们想要跪的神圣威仪,而在高凡和吕雉灵感中,则是看到了一个呈现不规则的蛋形物体,它是黑色的,宛如是用黑色矿物雕刻而成的人造多面体,从天空中落了下来,悬在亲凡头顶,‘压’住了亲凡散发的金光愿力。
神秘在对抗。
这是高凡第一次望见,甚至能够看清楚形态的神秘对抗,一波又一波的神秘浪潮,在四下奔散,并且通过灵感,越发能够看清楚,两个对抗神秘的背后本态。
亲凡这边,是那个高凡早就熟悉的‘伟大存在:佛祖’,祂金光闪闪,背后祥云笼罩,足踏金莲,单手触地做降魔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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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吕调阳这一边,则是那个黑色多面体,一个以人类智慧无法想像出它那些不规则平面要如此有序的集合在一起的多面体,看到它,高凡脑中则浮现出一个名词‘偏方三八面体’。
这个名词不是高凡记忆中提取出来的,不是灵感,仿佛是来自神秘的传授,而高凡与之有关的神秘则只有银钥匙,所以是银钥匙主动提醒高凡,它叫‘偏方三八面体’。
……离祂远点。
系统似乎传来了这样的人性化信息,但高凡并不确定,因为他从未听闻过系统会有拟人的表达方式,同时这句话如果是真的,其中传递出的忌惮之意,则是高凡从未在系统身上见到过的。
很快。
对抗结束了。
两个神秘拥有者只是小小的试探了一下彼此,他们都知道,双方无意死斗。
现在,亲凡站在她的‘仪式:《佛》画’前,而吕调阳则是手握着他的‘仪式:偏方八面体’,两人对着瞧了一眼。
“你的神秘,都凝成仪式了,你呢,现在只差一步,就会变成仆从了。”亲凡瞧着吕调阳,笑着说:“好好在家养老等死吧,何苦出来替政府卖命。”
“外面至少有三个天使在等着你,你能过了那三关,还有STK的A级调查员,年轻人,你会比我死的更早。”吕调阳也笑着说。
第三四一章 差点毁灭的城市
和亲凡小小较量了一下之后。
吕调阳走了。
走之前,既没理吕稚,也没管依旧跪了满地的僧人们,还有那些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跪的普通人类。
尔后,人开始慢慢散去,他们对自己忽如其来的虔诚表示不解。
劳伦斯刚才也跪着向亲凡叩了个头,现在他摸着脑袋疑惑得走向高凡。
“大师兄,你先走。”高凡却对劳伦斯说,因为他看到亲凡正在走过来。
因拿到《佛》而神秘全开的亲凡。
已经成为九天使和STK狙击目标。
高凡不知道战争会怎样进行,亲凡能做到哪一步,又能做出什么事来。
劳伦斯见高凡表情郑重,仍旧摸不着头脑,还是依言离开了,随着散场的人群越来越多,拍卖场内只剩下了亲凡,以及高凡与吕雉。
很多人是先向画家表示祝贺,这才离开拍卖场的,但他们注意到画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位暹罗国统治者身上,便知趣离开了。
“我不该放他们走的。”亲凡来到高凡面前说,“包括你和这只小野猫,都该是我的人质,不过看你这么乖,知道留在这等我,我就放过你们。”
哼!吕雉表示不屑,但她紧绷的身体本能告诉她,拿到了仪式的唯一存在,不是她可以抗衡的存在。
而此刻的亲凡,给高凡的感觉,颇有点类似他穿越时空时,有三百万波士顿人相加持的那种神秘状态,也就是神秘已然凝结为‘仪式’,进而影响现实,那亲凡的‘仪式’,能做到哪一步呢?
“在这一刻,我与方圆十公里范围内的所有人类心灵链接在一起,无论是否佛教徒,我都可以让他皈依我佛,由此,我可以看到那几只天使……”
……
吕克·维利耶正站在由佳士得拍卖行出来后的第一个街口。
他站在红绿灯下,不时拿出自己的怀表瞧上一眼,像是一个在等待过马路的绅士,只不过红绿灯变幻几次,他也没有向前走一步。
这时,他忽得转头,就看到身边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妇女,在向他微笑,口中还说:“你在等我么?”
……
再下一个街口。
有位穿着典雅的女士正在咖啡馆内喝咖啡。
她的穿着,带有七八十年代纽约的复古,比如黑丝手套,和帽檐上垂下的纱,还有繁复的纱纺裙,不过服务员近处瞧见她的脸时,会发现她的长像甜美如一个十八岁的女孩。
她并不真实长成这样,‘梦’妆点着她的脸庞,她是九天使中的第六位,瑰洱(Huifre)。
刚刚送来咖啡的服务员忽得止步又站定,礼貌的问了一句:“你在等我么?”
……
牙买加区。
一个光着上身的两米壮汉正在和几个街头篮球爱好者打半场赛。
他猛得跃进,冲过对手阻拦,把球扣进篮筐里,强化玻璃制成的篮板发出吱吱嗄嗄的惨叫声,他则是回身大吼,像是一只野兽。
他是九天使中最后一位,力量天使欧亚(Outyua)。
刚刚被他的扣蓝摔倒在地的对手站起后,忽得陷入一种奇妙的精神状态中,拍拍他的肩膀,“你在等我么?”
……
再往远处,应该还有调查员在等着亲凡,只不过,那已经超过她的神秘范围,但没有关系。
“没有人可以在十公里之外杀掉我,便是黑色撒旦也不可能。”亲凡说,“所以,所有纽约市民都是我的防御,我可以把他们集结成坚实的盾,在我身前一层又一层的竖立起来,保证我可以带着仪式,安然离开纽约。”
高凡凝视着亲凡,在亲凡的眼神中,高凡看到了很奇妙的悲悯之情,于是他慢慢摇头:“你不会。”
“是啊,我佛慈悲,还有,组成我人格最基础部分的,虽然是个疯子,但他心里对这个世界是有爱的。”亲凡抚摸着自己心脏,“但有一些人,他们枉称为人,只是人型的野兽。”
……
在第一个街口,距离街口十米远的暗巷中,吕克·维利耶轻轻放下手中的女人,女人双目圆睁,已经没有生命气息,包括她所推婴儿车中的婴儿,也已经不再呼吸,安静得离开了这个世界。
尔后,吕克·维利耶启动怀表,抹掉了自己的一切杀人痕迹,再度回到红绿灯下,望着佳士得拍卖总部大厦,没关系,他有时间,他可以慢慢等。
下一个街口,服务员趴在瑰洱面前的桌子上,像是在睡觉,实际上他的心脏已经不再跳动。
而在牙买加区的街头篮球场内,已经是一片人间地狱,所有人都被欧亚压碎了头颅——力量天使特别喜欢把人类的脑袋压碎在墙壁上。
……
高凡惊讶看到,亲凡竟然在流泪。
她双目流着悲悯的泪,她的表情却无动于衷,像是这泪水是来自本能一样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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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了……你在哭什么?”高凡不禁问。
“我哭了?”亲凡略有些意外,她抚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泪水,认真的瞧了一会手指上的泪珠,这滴泪水由于愿力,在她的指尖上呈现一种滚圆的奇妙状态,她端详着这滴泪,像是不认识它一样。
“这不是我的。”亲凡说。
“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哭?”高凡不禁问,“谁是野兽?”
亲凡向高凡伸出手,高凡握住她的手,眼前立刻闪过刚才那三场杀戮的画面,他脸色铁青,失语,半响才说:“我草……这群畜生……”
“这就是人类的天使们。”亲凡带着奇异的微笑,“守护人类文明的天使们。”
高凡只觉非常非常的愤怒,并且觉得很讽刺,九天使自称是守护人类文明,但却肆意滥杀,而能够用纽约市民做盾牌的S级污染源,却在这里因为市民的死亡而悲悯泪流,究竟谁才是人类文明的敌人?
“我是异族,但有什么东西阻止把纽约市变成人间地狱和几十万人的坟场,我想就是这滴泪水在作祟,是你给我的良心在作祟。”亲凡对高凡说,“既然这样,那就请你与我共同分担这份责任吧。”
“你就算用我做人质,九天使也不会停止计划的。”高凡苦笑。
没错,亲凡拿到仪式后,能让任何一个人类变成佛的信徒,她已经升格成为正正式式的S级污染源了,九天使会疯了一样攻击亲凡,而九天使根本拿人命不当人命,怎么可能在意高凡。
便是STK想要保护高凡,在九天使拿出终极武力‘天使’之后,STK也无力保障高凡的安全,在搁浅法则的作用下,A级调查员的出现,就像是用核武器相互轰炸,能报仇,但自己无法幸免。
“不,我们有更妙的解决方式~”亲凡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高凡则忽得打了个冷颤。
第三四二章 众神凝视着你
“什么解决方式……就是你说的底牌?”高凡问。
他想不出有什么方式,可以解决亲凡眼下面临的危局。
拿到仪式的亲凡,在高凡理解里,应该具有相当大的威力,其中包括通过愿力获得信徒,以及影响和改造信徒的身体,或者脑袋掉了也能续上的不死之躯之类的,但这一切,都不足为凭。
神秘就会有神秘来消解和应对,九天使对于神秘的浸染,已经到了与污染只差一线的地步,或者该说,所有A级调查员,都到了这个临界点,A级调查员们能够唤来属于旧日的神秘。
旧日的神秘,能够消解‘上位种族:佛祖’的神秘,在旧日的神秘影响下,纵是不死,也可以变成一堆只能增生的肉,所以,亲凡怎么办呢?
“很简单的办法……小野猫,你要不要回避一下?”亲凡忽得问吕雉,“这办法很残忍哦~”
“你要对爸爸做什么?死变态!”吕雉自然是不会被吓跑的。
呵~亲凡也不在乎,她知道吕雉会后悔的。
“既然,这样,我就来给你们讲讲,‘支柱’究竟是什么……支柱是幻想中的真实,是俗世中的假象,是信仰中的神灵,最关键的,它是你创造的唯一!”
轰!
在所有涉及神秘的人类或异类的心灵和视野中,都如同爆炸一般遭受到了重压。
无数个穿透亘古的伟大永存者,将其目光和意志‘望’向了拍卖场中。
支柱的秘密。
与伟大存在们息息相关。
或许祂们有个默契,要抹杀掉一切知晓这个秘密的人类。
高凡不知道这个默契是如何形成的。
但自他首次得到‘支柱’相关的只言片语后,就意识到,这世上真有知道了就会死的秘密。
支柱的秘密是一个。
以‘阿撒’为名的某个唯一旧神存在是另外一个。
除此之外,在这个如浮光掠影般存在于各种伟大存在关注中、泡沫一般脆弱的世界,还有多少个禁忌的知识呢?
此刻,亲凡在高凡和吕雉面前把其对于支柱的理解,说给他们听。
这个刹那,高凡和吕雉仿佛站在了一个巨大的舞台之上,舞台周遭,是幽暗莫测的星空,是深不见底的深海,无数巨大的、可怖甚至是不可名状的眼睛,在这一刻望向他们,标记他们,诅咒他们,准备把叵测的命运和灾难的结局,放置在他们的人生旅途之上。
而亲凡,同样在这个舞台上。
“你疯了……”高凡一刹那冷汗就流下来了,他艰难得说出这句话,并且第一时间捂住吕雉的耳朵,不让吕雉听这些禁忌的知识。
“不疯魔不成活,是不是有这句话?”亲凡额头也有冷汗,但更加轻松,毕竟她是唯一性支柱,有佛祖的全部神秘加持,虽然碍于人类身体,做不到发挥全部威能,也相当于一个肉身行走于世间的神,却也同样要被众神诅咒。
“你所谓的底牌就是……众神的诅咒?”高凡都惊了,这就是拼着自己一身屎,也要把所有敌人都拖进粪坑么?
“你看,所有A级调查员,都站在悬崖边,比如这只小疯猫的亲爸,构成他们的神秘,只要掺杂进一点杂质,就会被引爆,让他们变成恶魔的仆从,这也是他们不敢时常在世间行走的原因,所以,当我站在众神的诅咒中,谁敢靠近我!”亲凡说。
“绝!”高凡只能竖起大拇指,“但为啥拉上我?”
“我把知识告诉你,才叫触犯禁忌,否则,为什么众神要诅咒我?”亲凡反问。
“十分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在这个时刻,高凡竟然还有心情问:“你说清楚点,支柱究竟是什么?”
随着他的问题,那种位于深海之中,被无数目光注视压迫感,更可怕了。
“你也挺能作死的啊……”亲凡额头又有汗流下来,“简单来说,如果把这个世间当成一个虚幻的泡沫,支柱就是被绝大部分人类认可的一个名字,它代表着人类的共同信念与意志结晶,你之前与佛祖本体对决时,所领悟到的信息,是正确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比如《波士顿人》?”高凡问。
“不,想想看构成那幅画的东西是什么,是神秘,神秘都是有源头的,所以它只是祭品。”亲凡摇头。
“比如《蒙娜丽莎的微笑》和达芬奇?”高凡再问。
“正确。”亲凡说。
“J·K女士和《哈里波特》?”高凡问。
“正确。”亲凡说。
“所以我一直创作的都是祭品,而非支柱,所以我面对佛祖真身时那么弱……掘墓人的说法是正确的,支柱是人类,STK的说法也是正确的,支柱是一个群体,是文明本身,比如国家就是集体的创造物……”高凡自语。
“但这个知识,有什么可被众神禁忌的么?”高凡不理解。
“这与这个世界的根本形态有关,你知道我们生活在一个什么地方么?”亲凡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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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地方?”高凡问。
“虚假的……”亲凡答。
随着这一问一答,整个拍卖厅内的灯光,轰然全部破裂。
拍卖厅的穹顶,在这个刹那,在神秘视野中,被隐入黑暗,一道又一道带有宏大目光穿过时间与空间,达到此处,让空气中布满了绝望与疯狂。
神秘本就互不兼容,而当这些神秘融于一团时,这简直就是个即将冲破地壳发向火山内部,压力和神秘充斥亲凡和高凡身躯,只要亲凡再脱口说出一个字,他们就会被引爆。
很显然,交谈到此为止了。
再往下,就会是自杀。
即便如此,当亲凡离开拍卖场时,高凡通过神秘视角亦是能够窥见,在她金黄色的原力佛光之上,盘踞着如同万魔降临般的各种异色神秘,这些神秘张牙舞爪,代表着一个个诅咒,一个个注视,张扬出百米之外,沸腾如油锅。
当亲凡的车行,出佳士得拍卖总部后,经过第一个街口,红绿灯下没有时间天使的行踪。
第二个街口的咖啡馆,也没见到噩梦天使坐在这。
经过牙买加区的路口时,那座犹如屠宰场的室内篮球场,同样没有力量天使存在。
到达机场时,STK的‘化学家’在候机大厅里连只空的试剂瓶都没留下。
“一群懦夫。”亲凡坐上专机后,望着下方的纽约,微笑着说。
三个小时后,这架飞机坠落在太平洋。
第三四三章 恶魔派祖孙三代
瞧着亲凡离开拍卖场。
听着她呵呵的笑声。
高凡给亲凡的评价是:这是个真正的疯子。
高凡虽然疯,但还没有疯到这种地步。
亲凡知道,除非她亲自来,否则即便是收购到了《佛》,也没人能把它带回暹罗,因为她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但她亲自来,就更是举世皆敌。
STK会保护高凡,但绝不会保护她。
装置大师受美丽国政府所委托,保证拍卖会的安全,但同样不会保护她。
所以她也给自己准备了最后的杀手锏,那就是把自己变成无人敢惹的爆炸物,现在调查员们会对她避之若蛇蝎了,也不会追杀她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更大的厄运将降临到她的头上,那是来自无数伟大存在亲自施加的命运。
而高凡,也受到了波及。
亲凡把这叫做‘善心的代价’,他们两个以自身厄运为代价,让纽约不必变成人间地狱。
高凡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不甘心。
他从没想过拯救一个世界,拯救一个城市。
亲凡做为S级的污染源,也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和做法。
但偏偏他们两个被推到了这一步。
那个不让亲凡使出恶魔行径的‘那点良心’,存在于我的心里?高凡摸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处,觉得有点自我怀疑,我哪有这么好心,我不是疯的么?
……
怀疑完了自我,高凡再问吕雉。
“你现在……啥感觉?”高凡问。
虽然高凡捂住了吕雉的耳朵,而吕雉也让高凡捂住她的耳朵,但以吕雉的感官之敏锐,这个操作,只是个形式罢了,吕雉还是全部听见了。
“有种……嗯,非常不好的感觉,像是那次在深渊里被林森浩下药了一样,感觉有好多个林森浩在盯着我。”吕雉皱眉形容这个感觉。
被林森浩下了诅咒,变成蛆人那件事,是吕雉永远不能忘怀的伤痛。
“要不……你回MITT村避避?”高凡说,显然,亲凡回暹罗,吕雉回MITT村,都是一种回归本源,这样能够降低神秘的危害。
吕雉则眨眨眼睛,“嗯,我问问……”
只过了一秒,她又说:“是的,妈妈也叫我回MITT村,另外,祂还欢迎爸爸也回去。”
什么时候问的?什么时候答的?猫类之间的心电感应嘛……高凡一边想着一边拒绝:“有机会的,以后的。”
这诅咒连麋猫都知道了,看来就是真的了,但高凡仍然觉得有点不甘心啊,明明最关键的地方没有听到。
支柱的解释,不是伟大存在们最忌惮的知识,而是支柱与这个世界存在形态的关连,才是那个不能说出口,一旦说出口就会把知识传播方和接收方都引爆的沸点。
所以,那究竟是什么?
通过支柱的定义,能够推论出什么,这个世界背后的真实,是什么?
虚假……什么是虚假的?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但这说不通啊。
暂时想不通,但早晚会想通的。
“行吧,你先回MITT村。”高凡说。
“你呢?”吕雉问高凡,“你要回波士顿么?”
“我不确定,我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呢。”高凡说。
“我也没看出爸爸要面对什么……你一切正常。”吕雉端详着高凡说道。
没错,虽然忐忑,但高凡并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
直到现在,他还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身体倍儿棒,甚至还有点饿。
刚刚离开的亲凡身上,那些张牙舞爪的异色神秘,在高凡这也没有,所以高凡存了个侥幸,是不是银钥匙位阶之高,足够让他听到这些禁忌而不必承担后果?
……
劳伦斯进到拍卖场的时候。
恰好吕雉匆匆离开。
吕雉是神秘生物,她比谁都能更先一步觉查到危险的来临,这种时候,就要听妈妈的话了。
“吕雉去哪了?”劳伦斯问高凡。
“回家省亲。”高凡简单的说。
“你和亲凡聊的怎么样?我看她离开的时候挺开心的。”劳伦斯再问。
“聊的……嗯,怎么说呢。”高凡认真的回忆了一下,“毕生难忘。”
“那就好~”劳伦斯明显处于兴奋状态。
按照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艺术作品的收购者,在拍卖会后,要与艺术家沟通交流一下,具体形式就是艺术家表示感谢,而收购者表达尊重。
当然,在高凡这,都是劳伦斯代履行的,而现在这个拍卖价格,再加上高凡的尽职表现,让劳伦斯觉得为这场拍卖会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现在,劳伦斯算是满载而归,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高凡满脸沉重。
“我有种自己干了件特别傻叉的事的感觉……”高凡嘀咕着,为啥要来看热闹呢,结果被诅咒了吧?关键是不知道这诅咒是啥,让他很闹心。
“不,你不是傻叉,你是牛叉,三幅画35亿什么概念,那意味着从现在起往前数六百年,到油画艺术诞生的那一天,也没有任何油画家比你身价更高,你就是传奇,一个活着的传奇!”劳伦斯显然有点兴奋过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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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对劳伦斯来说,这个结果也已经让满意到不想再奋斗了。
“小师弟,你可以退休了,你以后可以只为兴趣而活了,人生最大的自由是什么?不是想画什么就画什么,而不是想画的时候,可以大声说一句,老子不伺候了!”劳伦斯继续发表感慨。
三十五亿这个金额如同一杯美酒,让劳伦斯躺倒在了金钱的床榻上。
高凡却和劳伦斯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跟劳伦斯说:“我得静静,另外,大师兄,你没事吧?”
高凡关心得问劳伦斯。
在这场世界顶级的神秘对决中,一个上位种族的唯一支柱,原本有能力毁灭整个纽约,把这里变成与调查员组织的决战场,但她选择通过将自身暴露在所有伟大存在污染中的方式,避免了这一切。
所以,疯狂的神秘,像是即将决堤的大坝一样,在狂风巨浪中岌岌可危,但最后竟然守住了,不止纽约没事,就连近在咫尺的,参与这场拍卖会的普通人,都没有事?
高凡没在劳伦斯身上看到神秘的污染,但他还是要跟劳伦斯确认一下,确认劳伦斯有没有那些疯狂的念头,比如去剃个光头什么的。
“我一切都好,前所未有的好。”
劳伦斯的确满面红光,瞧着就跟回光返照……嗯,这个词不对,高凡瞧劳伦斯的确一切都好。
那高凡就放心了,神秘没有作用于劳伦斯。
亲凡意外的心软啊。
第三四四章 派内比画
站在拍卖行门口。
高凡望着眼前纽约市的人来人往。
忽然感觉双手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这个城市就会经历一场比核弹轰炸也差不了多少的灾难,这灾难还是由他引发的。
一个脚步声在他身边响起,高凡转头看到了金发护士。
夕阳下,金发护士的头发熠熠生辉,这让她好像个是个假人。
也许她就是个假人,因为她传递的,都是接线员的想法和意见,而接线员呢,似乎被老年版林森浩牢牢控制着,所以可以把接线员理解成为一个类似于律或者令咒样的工具样存在么?
“你们知道九天使做了什么?”高凡问。
“九天使就是这样的作风,面对恶魔,他们的反应一向非常激烈。”金发护士说。
“不止是激烈吧!那些都是人类!”高凡说,“他们的同胞!”
“调查员,特别是A级调查员,已经算不上人类了。”金发护士摇头,“面对一位S级恶魔时,九天使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亲凡呢,拿到仪式的亲凡,也过于危险了吧。”高凡用叹息一样的语气对金发护士说。
“这位恶魔的确比我们预估的要强上一点。”金发护士语气中带着歉意,“实际上,几天前,暹罗国境内,时间天使攻击她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神秘数量,让我们判断,即便她拿到仪式,我们也是可以在暹罗国境外抹杀她的,这是我们的失误。”
“所以,基于这个判断,想把亲凡诱离出暹罗国,《佛》就是最好的诱饵,必须是真画,因为一个恶魔能够判断自己仪式的真假。”高凡说,“还必须在一个符合这幅画的场景中,如果放到加勒比海上的无人小岛去拍卖,这陷井就过于明显了。”
“是的,感谢您的理解与配合。”金发护士说。
“我没有配合你们,只是没有阻止整件事的发生和发展……”高凡喃喃自语。
高凡的心态比较矛盾,在亲凡被定义为S级污染源,且真正污染一个国家后,他意识到那有他的责任,但他始终认为,亲凡本质不坏,在这样的矛盾中,一直维护他的STK希望他把画脱手,他也就照着提示做了。
亲凡应该消失,这是高凡理智得出的判断。
但亲凡危害也许没那么大,这是情感上的判断。
“您的看法是对的,亲凡身上的确有人性,而且还有很多。”金发护士指了一下那边。
高凡往那望去,就望见在街口第一个红绿灯下,有一个女性推着婴儿车走了出来,她表情困惑,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但很快就汇入人流,继续自己的人生去了。
在高凡望不见,但金发护士通过某种神秘视角可以观察到的地方,那个因为疑似突发心脏病被抬上救护车的咖啡馆服务员,忽得在救护车上醒了过来,他茫然看着周围的一切,而救护车上判断他已经死亡的医生,则惊恐得看着他。
而更远处的篮球场里,警察依旧围着宛发地狱般的场馆在取证和调查,亲凡的愿力没那么神奇,能把一个个失去头颅的人类复活回来,但力量天使将为他的疯狂付出代价,篮球场的摄像头记录了他的样貌特征,调查员组织与政府间的默契,让九天使很难庇护他。
“亲凡救活了她和他们。”金发护士说,“作为一个恶魔,她意外的拥有太多人性。”
“这是因为她心软……但她也有可能心不这么软!”高凡盯向金发护士,“我和你们都没有考虑到这种后果!”
“画家先生,您的心就是这样软啊。”金发护士笑着看向高凡。
金发护士的目光,让高凡愣了一下。
我和亲凡……对,我们基于一个人格诞生,在仍然是人类的那部分,所有的选择应该共通的,而STK的接线员曾经近距离接触过亲凡,显然对亲凡的性格有所判断,并且通过神秘视角,也能看到高凡与亲凡的相似处?
“……林森浩是算准了,所以才想利用这个机会铲除亲凡?”高凡忽得明白了,“他算准了我的性格,也很清楚亲凡会做什么选择,所以才布置的这一切?”
金发护士摇头:“没什么布置和算计,就是在尽力保护您的前提下,创造一个有可能抹去一个污染源的机会。如果真的有布置和算计,我们不会让您出现在今天的拍卖场,那样,亲凡不会被唤醒人性,她将与纽约城数十万人口一同殉葬。
像您的选择一样,我们只是没有阻止整件事情的发生和发展,如果按照会长习惯性的作法,您会睡一整个下午,然后拉开窗帘看到的将是地狱,很遗憾,为了照顾您的感受,会长也放弃了自己的坚持,他任由事态自由发展了。”
“现在这个结果,和那个死上几十万人的结果,你似乎更喜欢后一个?”高凡觉察出了金发护士话中的意思。
“可能是因为我们看透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吧。”金发护士轻声说,她嘴上被涂抹的红唇和金发,在夕阳下闪耀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代的美丽。
“所以,这一次纽约安然无恙,是各种意外的结果,特别是亲凡意外的人性……”高凡喃喃的说,忽然,一个灵感掠过,亲凡古怪的人性表现有了解释,他‘啊’了一声。
“您想到什么了?”金发护士问。
“想到一个我们国家传说中的神话人物……”高凡说,“哪吒,听说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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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脾气很坏的小孩子。”金发护士说。
“哪吒的故事中有个很出名的情节叫割肉还父、剔肉还母。”高凡一边思索一边说,他摸了下自己的口袋,亲凡用愿力凝结的那颗泪,就放在那里,他把这颗泪拿出来,夕阳光下,这颗泪像是珍珠那样耀耀生辉。
“亲凡跟哪吒一样,把人性还给了我。”高凡说。
“您的意思是,亲凡从此后就没有人性了?”金发护士恍然,“这很合理,她起源于你,按照佛的道理,这是因,现在这滴泪就是果,因果已了,她再也不会被你的人性所拖累了。”
“您好像没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高凡望向金发护士,在此刻的纽约,亲凡表现得越具人性,那么离开这里后,她就会疯狂得越彻底。
“我们当然理解,您知道上一个S级恶魔是谁么?他引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金发护士轻声说,“有趣的是,那个人身上也有众神的诅咒。”
“那个恶魔是希特勒?所以,亲凡不会死在诅咒里,对吧?或者就是她读过那个人的历史,才会把这个当做杀手锏……我真是烦透了你们这些算计……我累了……世界毁灭吧……吧”高凡叹了口气。
“对,《我的奋斗》,那是一本真正的恶魔书。”金发护士也叹了口气,“总之,今天是艰难的一天,对我们来说都是,接下来,我还得再努力一下,看看恶魔是否会死于空难。
另外,力量天使的问题也得解决一下,这个家伙脑子不太好,他被亲凡吓到了,杀了不少人,如果灾难发生,这点人命不算什么,但现在,他恐怕得坐牢。”
金发护士走下台阶,向高凡挥手告别。
第三四五章 巨匠技巧:圆融
告别金发护士。
高凡又站在台阶上发了一会儿呆。
想着亲凡此刻应该已经上了飞机了吧。
希望你还有命回得去暹罗。
你这个不称职的反派BOSS。
高凡向亲凡告别。
……
尔后,高凡去接回了上帝。
为了避免上帝有危险,拍卖会期间,上帝都是寄养在佳士得的工作人员处的。
然后画家就带着猫,在纽约市的大街上闲逛。
这座整个世界人口最密集的城市街头,人们匆匆忙忙的来来往往,丝毫没有意识到,才刚有一场比地震或者海啸更为可怕的灾难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如果亲凡执意在纽约市展开神秘与九天使对决,那么死者将数以十万甚至百万计,所有人类都将变成她的战士,披上她所赋予的愿力甲胄,与调查员们拼死一战,而调查员们则没有重视人类性命的习惯,至少九天使没有。
于是,死者将涂满这座城市的街头,亲凡每走一步,都必将有成百上千条人命铺在她脚下,而被高凡唤醒最后人性的亲凡,选择了回避这一切的发生。
这样的亲凡,再也见不到了。
等着神性完全吞噬了人性,不知道接线员都会觉得恐怖的S级恶魔,会是什么样子。
高凡逛累了,走进一座公园。
他坐在长椅上,舒展双腿,瞧着阳光下公园中悠闲的人们。
“好累啊。”高凡对自己肩膀上的上帝说,“如果我的世界像是你的世界一样简单就好了。”
喵~好久不出场的黑猫叫了一声,用头蹭了蹭高凡的脸。
坐在公园长椅上,瞧着日头落在树梢后,瞧着男人女人们带着孩子在玩耍,难得有一种轻松的感觉,自从到了大苦寺出家,又把亲凡‘画’出来之后,他身边的节奏过于急促,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于是他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素描本,通过‘扭曲’视角,描绘这一家三口身上升腾而起的粉红色心心,在‘扭曲’中的画面很有趣,像是三颗大小不同的心心,正在激发更加无穷多的心心,向上升腾着,足见幸福正围绕着他们。
但是,就在高凡落笔的那一刻。
画面陡然而变。
那些粉红色心心,忽得变成了蜘蛛。
每一只都丑恶无比。
不止落在高凡的笔下,也落在了现实中那一家三口的身上。
如雨点般落下。
“Ahaaaaa!What’s this!”公园草坪上一家三口在尖叫。
高凡则愕然瞧着自己的素描本。
那上面的蜘蛛,在‘扭曲’视角中,已经活了过来,活在了画纸上,一只又一只,每一只都吊着眼睛,闪着血红的腥光,而在素描本描绘的内容更深处,则有一双充满狰狞血色的巨大蛛眼,正凝视着他。
啊!
高凡丢下自己的素描本。
喵!
上帝已然出击。
它跳下高凡的肩膀,在草地上奔跑着,像是一位持枪的骑士,冲到那一家三口旁边,爪口并用,将那一只只拳头大小的蜘蛛,打碎或者咬死,那一爪又一爪,虎虎生风,颇有几分老虎捕猎的风采。
古怪的是,那些蜘蛛只要被击杀,就会消失在空气中,以至于当所有蜘蛛都被那对父母和上帝拍死咬死后,他们身边什么都没有,父母两个和孩子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但他们确认这不是噩梦。
那蜘蛛在他们身上攀爬的触感如此真实,以至于再重新想起,都会打个冷颤。
“先生,是您的猫么?谢谢您。”那个高大的父亲跟着上帝走回来,向高凡道谢。
“不必客气,祸好像也是我惹出来的……”高凡嘀咕。
“您说什么?”那位父亲问。
“不,没事,打扰了。”高凡匆匆站起,拾起自己的素描本,逃命一样逃开了。
那位父亲用古怪的眼神盯着高凡的背影,忽然觉得高凡有点眼熟。
是该眼熟,毕竟高凡的照片是这几天纽约市报纸的常驻客。
高凡匆匆行走的公路上,像是逃命一样。
那张用‘扭曲’技巧画出的素描纸,已经被他撕碎了。
但现在,他忽得又有点后悔。
“我跑什么啊。”高凡跟自己说,“又没人知道是我干的……不,这不是重要,关键是,我干了啥?”
那些突然从空气中掉落的蜘蛛,那些从粉红色心心变成的可怕神秘生物,是高凡的画笔带来的么?
素描纸深处那双骇人的蛛眼,又是哪个恶魔么?
高凡站在纽约街头,陷入了疑惑之中。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再试一试。
瞧着高凡又拿出素描本,上帝‘喵’的警惕着叫了一声,它也意识到高凡正在创造一个危险。
思路客
“我就是试试,试试。”高凡喃喃得说。
但画什么呢?
高凡望着四周,人来人往,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这还是纽约最繁华的地区,到处都是人,但他不能再画人了,那可能会带来灾难。
于是高凡抬头望见那晚霞,便抬笔在素描本上记录它的形态。
‘扭曲’用来画生命,‘世界’用来画环境,这就是目前恶魔派技巧中的两大应用。
现在,随着高凡用‘世界’技巧描绘纽约市晚霞的笔触,天边那晚霞中,忽得仿佛海面一样,跃出一只巨型的鲸鱼来,那鲸鱼无比之大,又似乎不是鲸鱼,因为当它大张其口时,能看得到一根根尖利的云柱,在它口中根根竖立。
繁忙的纽约街头,在这个街口,除了画家外,竟然没有一个人,有抬头去观察天空的闲暇,于是也就只有画家看到了这奇妙的一幕。
一只云鲸,在天空中翱翔。
“我明白众神的诅咒是什么了……”高凡盯着天边的鲸鱼样晚霞说,随着他的停笔,那巨大鲸鱼不再浮现,但如果想让它消失,还必须得毁掉高凡手中的素描页才行。
他已经明白,众神的诅咒就是,他被暴露在众神的恶意注视下,一旦他动用神秘的技巧,那么众神的干涉就会如约而至,那些恶意的目光,让他所有的绘画,都会成为神秘入侵的端口。
他画的爱心会变成蜘蛛。
他画的云霞会成为庞然巨兽。
他画的人类会变成恶魔爪牙。
这就是众神的诅咒。
系统状态中,多了一行字:‘众神凝视着你’。
第三四六章 恶魔派集体活动
高凡紧皱眉头回到他所住的酒店。
而这时天色已然全黑。
劳伦斯给高凡打了数个电话,他都没接,此刻正在酒店门口等着,一望见高凡,便神色紧张得对他说:“出大事了!”
“是啊,出大事了。”高凡也重复这句话,他被诅咒了啊,他的高阶绘画技巧全部都被封印了。
当然,说严重,比起万魔缠身的亲凡,和必须回家避难的吕雉,高凡这点事情也不算什么,高凡确定了自己画出的神秘失控后,总结了一下,最终还是归结为系统牛叉。
显然是银钥匙的存在,保护住了高凡自身,只是他笔下的神秘失控。
“你知道了?”劳伦斯对高凡说。
“知道啥?”高凡不明白。
“新闻啊,飞机失事了!”劳伦斯把手中手机展示给高凡看。
高凡先是看到一条新闻,标题就是“3,500,000,000!”,再配上高凡的照片,颇有点像是漫画《海贼王》里对大海贼们的悬赏榜单。
这篇报道中,对高凡极尽吹捧之能事,资本们并没有干涉这些报道的方向,他们也在震惊中,就由着新闻媒体自由发挥了,如果说一幅1亿美元的价格,让人吃惊的话,那么一幅12.7亿美元这样的身价,就可以让资本也顶礼膜拜。
“这……”高凡不明白这算什么大事,资本的狗腿子模样,难道劳伦斯还不知道么?
“哦,不是这条,是下一条。”劳伦斯瞧着手机屏幕,划了一下,让手机屏幕上显示下一条新闻。
大标题是:“搜救正在进行中!”
内容则是暹罗国新任政府领袖僧王亲凡的专机,在从纽约市飞回暹罗国时,因失事而坠入太平洋的消息,时间是大概三个小时前。
“啊!”高凡马上抓过劳伦斯的手机,逐字逐句去读这篇新闻,大概是因为新闻来得仓促,所以内容中大量存在着‘据消息称’、‘相关专家说’等等字眼,但坠机事件,则是确凿无疑的,因为那来自美丽国政府的公告。
“虽然新闻中正在搜救,但如果真的证实是坠毁事件,生还可能性几乎没有。”劳伦斯皱眉说,“你最杰出的作品之一,就这样沉入大海了。”
只担心作品,不担心人,是因为劳伦斯与亲凡没什么香火情,他说的大事,只是可惜高凡失去了一个大主顾而已。
而高凡读了几遍新闻后则摇头:“她不会死的。”
“海上坠机事故的死亡率非常高,甚至能找到尸体就已经是最大的运气了,马航MH370的飞机遗骸都找不到。”劳伦斯拍拍高凡的肩膀,那是安慰的意思。
“亲凡不可能就这样死了的。”高凡则重复,“如果这样死了就成了笑话了。”
一个BOSS不该有这么锉的结局。
劳伦斯也不与高凡争论,反正你的画卖了35亿,你就最大。
只是还有件事要跟高凡说:“老师一直等着见你呢……”
听到这话,高凡一拍脑门:“忘一干净!”
没错,吕国楹老爷子来了,还带着吴好学,专为了参加高凡拍卖会来的,虽然现在的高凡,已经不如三年前,还需要吕国楹给站台,但这次的拍卖会,非同寻常,另外也是吴好学放了寒假,吕国楹便带着吴好学来高凡助阵。
但高凡因为拍卖会比较危险,就没让他们去。
“走走走。”高凡也顾不上为自己被封印的技能而皱眉了,拉着劳伦斯去找吕国楹,但刚上电梯,又改了主意,“我们先去找安娜。”
……
安娜也被高凡关在房间里。
她乖。
只要高凡说一声别出来,她能在酒店房间里呆上一辈子。
见到安娜后,首先,高凡向安娜表示,拍卖很成功,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六百多年油画史上身价最高的男人了,虽然这个身价,是由特定人群与特定作品的关连所形成的,但事实就是事实。
“高,恭喜你,你真棒。”安娜的语气和表情都显得有些过于淡然,这也符合她的性格,她对金钱完全是没概念的。
“AA,你以后别做我的助手了吧。”高凡又说。
啊?安娜·阿玛斯平静如水的脸上,忽得出现了一种惶恐,她极少出现这样的情绪。
“你出师了……嗯,出徒了,嗯,都不对,我的意思是,你的技巧已经比我更高了,所以,你现在应该去自由的展翅飞翔了~”高凡说。
“高,我哪里做得不对么?”安娜抓住高凡的手,语气惶急甚至有些惊恐。
“明明是做得太对了。”高凡轻抚着安娜的手,“冷静,深呼吸,别激动,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可能并不一个很恰当的时机,但你要走自己的路,我给你的帮助已经不会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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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是我们终生的事业!”安娜声音大了起来,“在普罗旺斯时就这样说过,在波士顿时更是承诺过,高,你不能放弃信仰,也不能放弃我!”
“AA,你扯哪去了,我哪有什么信仰……行行行。”瞧着安娜坚定的眼神,高凡知道说不通,便改了个说法,“算了,先不提这个事,这样,你先回波士顿,我过个十年八载再去找你。”
“嗯行。”安娜被安抚着冷静下来,“高,你没骗我?”
“自然是不会骗你的。”高凡呵呵笑,“我不在的时候,听劳伦斯的话,但也不要全听,有关创作的事你自己做主,需要什么就找他,你也算是有钱人,想买什么都没问题,另外,来,我带你见两个人。”
说着,高凡带安娜到了酒店的另外一个房间。
敲门后。
开门的是一位老人。
安娜还真是没有见过这位老人。
“这是我的老师,吕国楹先生。”高凡给安娜介绍。
安娜乖巧得去跟吕老爷子握手。
接着,高凡又拉过一个壮得跟牛犊子似的十来岁亚洲少年,“这是我的徒弟,吴好学。”
之所以高凡称吴好学为‘徒弟’,而不是‘师弟’,是因为吴好学比较顽固的要拜高凡为师,所以吕国楹算是其师爷了,这乱七八糟的辈份,高凡已经放弃整理,随意吧。
“这是安娜·阿玛斯小姐,我的前助手。”高凡又跟他们介绍安娜。
“安娜小姐好。”吴好学开始变声期了,嗡声嗡气得说,他伸手跟安娜握手,态度中自然有一种少年没有沉稳与从容。
“好了,现在我们恶魔派上下三代都在了,咱们来一场门派会议吧~”高凡乐呵呵得说。
第三四七章 临摹《舞蹈教室》
“别胡说,什么上下三代。”吕国楹笑呵呵得说,“我听说你小子的作品拍出了35亿美元的史上最高价?”
“您是听谁说的啊?是一直盯着网络直播在看吧?”高凡也笑着回答。
“现在网络直播也很方便,就跟到了现场一样。”吕国楹点头承认。
高凡听到吕国楹的话,忽得生出一种愧疚。
吕国楹拉着吴学好千里迢迢来到纽约,就是为了高凡的拍卖会加油助威来的,结果却只能躲在酒店房间里看直播。
“下次,下次一定让您到现场。”高凡承诺。
“没关系。”吕国楹摆手,“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那幅《佛》,劳伦斯在拍卖前已经安排我去看过了,十分精彩,工笔的立意和格局,油画的技法和视角,却表达出佛画的框架和表达,但说实话,我看不懂这三者是如何融合的。”
“嗯,这个嘛……”高凡想了想,如果真论这个创作过程,银钥匙的神秘占五分,佛祖如来的愿力占四分,他本人的想法和表达只有一分。
三种技巧的融合,在神秘和愿力的加持下,是一种‘想到就能做到’的自然而然结果,如果说再重复一次,当然不可能,没有再一个大苦寺可供高凡修行,也没有再一个灵感中的佛祖可供高凡来描绘。
“太复杂了,很难跟您解释。”高凡说。
高凡说得是实话,但吕国楹却认为高凡觉得他水平不够,不配听。
“你小子长能耐了是吧?10亿美元一幅画,前无古人了是吧?”吕国楹吹胡子瞪眼睛。
“老爷子您这就有点欲加之罪了啊~”高凡叫了起来。
劳伦斯见两人要吵,忙来劝架。
但吕国楹可没想跟高凡吵架。
“既然你小子这么厉害!”吕国楹扯过一个画板,画板上铺着白纸,拿起铅笔,“要不要比比?”
“别比了,有什么可比的,都是一家人。”劳伦斯在一边劝,可根本没人注意他,反倒是安娜和吴好学都兴致勃勃得瞧着,比画啊,这可罕见,咋比呢?
“行啊,比什么?”高凡乐了。
“就比线条。”吕国楹一边说,一边随手在画板上画下一个圆,这个圆,非常圆,拿圆规画也就是这个样子,而吕老爷子已经将近七十岁了,手还能这样稳,可见他基本功有多扎实。
更奇妙的,是吕国楹画出的这条线,开始和结尾融在一起,没有丝毫拼接痕迹,如果不看他下笔,绝对找不出这条线的起始与终末。
“咦?这是那条线?”高凡立刻意识到,这是三年前,双年展时,他用神秘画出的第一条线,那条线的特点是无始无终,多条线并成一条,但瞧不出首尾的痕迹。
神秘在绘画领域,能够达到一些艺术家无法想像的效果,但吕国楹能够徒手画出,可见这三年里,他一直沉浸在这个功课的练习中,这么大年龄了,还有这样的执着劲,着实可敬。
“对,你能画出来么?”吕国楹问。
高凡端详着这条线、这个圆,看了好一会儿,忽得眼睛一亮:“老爷子您跨进巨匠门槛了!”
是的。高凡在这条线中,看到了一种超越平常绘画技巧的表达方式,跟莫奈有些像,但又不是,高凡暂时无法定义它应该叫什么,应该是一种巨匠技巧的气质没有错。
“嗯?巨匠的线条?”劳伦斯也是眼睛一亮,凑过来瞧,但啥也没瞧出来。
安娜则悄悄往前凑了凑,看了一会儿,便点点头,同意高凡的观点,而高凡则注意到安娜的动作,便更加肯定自己的看法。
安娜是巨匠,还是那种凭借自身实力升上去的巨匠,虽然这条路是高凡走通的,但高凡是跳过去的,基础不如安娜扎实,高凡猜测这也是安娜能够后来者居上的原因。
“你觉得是什么?”高凡问安娜。
“是个圆。”安娜说。
“‘圆融’么?”高凡再问。
“嗯。”安娜再点头。
两人话语声虽轻,但却都听在周边三人耳中。
吕国楹是得意,他的这条线,练了将近两年了,并由这条线,望见了一个绘画的新境界,一种新视角,一个新风格,他很得意,但他不说话,也不表态,就是在那揣着。
劳伦斯则盯着这条线,眼睛都快盯瞎了,也没看出那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就是徒手画圆么?圆规也能做到啊,怎么就是巨匠的线条了?
而吴好学,则眼睛闪闪发亮得盯着这条线,他有两世的经验,前世便是工笔大师,这一世又有‘壳’的加持,聪慧过人,此刻虽然看不懂,但却觉得其中有真意,只觉越看越有趣,还有种差一点就能看破的刺挠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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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弟,你给我讲讲。”劳伦斯说,“这条线好在哪?”
高凡咳了一声,开始讲:
“这条线的起源,应该是三年前双年展的时候,我画给老爷子的那条线,还记得那条线么?
老爷子以前是学院派,新古典主义,不是安格尔那个新古典主义,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古典主义,它的宗旨在于构图上讲究对称、均衡,气势上庄严、辉煌、崇高向上,技法精湛,刻画深入,跟巴洛克、印象和抽象派完全迥异……”
“小师弟,说重点,这些是常识,我都知道。”劳伦斯说。
“重点就是从这条线开始,老爷子从古典主义中开辟了一条新的分支,我和AA把它命名为‘圆融古典主义’,不收命名费的哈。”高凡说。
“完了?”劳伦斯觉得这太简单了吧,“那这个圆融古典和新古典有什么区别呢?”
“这个很难解释,等着看老爷子以后的作品就好了。”高凡对吕国楹竖起大拇指,“这么大岁数了还能铁树花开,牛!”
吕国楹虽然被夸到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但却能够一句话都不接茬,直到把好话都装落口袋,这才问:“还比不比了?”
“比啊。”高凡接过吕国楹手中的铅笔,在吕国楹画出的圈内,又画了一个圆,两个圆之间,每个点的相距都是等值的,而到了末端,终尾同样融入到线头之内,但稍微有一点痕迹。
第三四八章 画不出的永生
每个巨匠技巧,都有它的特点。
比如‘扭曲’可以描绘人类心理上的弱点。
‘世界’则可以让不同画作之间产生场景关连。
而吕国楹初现端倪的‘圆融’,其特点就是一种和谐,比如这个没头没尾的圆,很难想像以吕国楹的性格,竟然能够领会出这样有趣的技巧。
高凡如果使用‘世界’的话,应该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
但现在他不敢用,自然就做不到。
高凡则是瞧着这两个圆,皱眉,再把手中铅笔交给安娜。
“AA你试试。”
安娜听话得接过笔,又在高凡画出的第二个圆内,画出了第三个圆。
这个圆上的每个点,距离高凡所画圆的距离,与高凡的圆距离吕国楹的圆的距离,仍然是一模一样,并且,首尾相接的极其圆融,完全看不出接线的痕迹。
安娜用‘世界’画出了‘圆融’的表达,这是模仿更是超越。
巨匠技巧没有高低之分,只有风格的不同,但显然吕国楹初创的‘圆融’技巧值,没有安娜的‘世界’高,所以才会被模仿和超越。
现在,画上有三个圆了。
“我也画一个?”吴好学跃跃欲试。
喏……安娜把铅笔递给吴好学。
吴好学在最内处,也画了一个圆,他画得很慢,也很圆,但明显看出与前两个圆的间距有问题,并且在接口处的痕迹,比高凡画得更大一些。
现在,纸上有四个圆了。
每个圆都很圆。
但如果让四个人去认领的话,闭着眼睛用手摸,都能摸出哪一个是自己画的。
劳伦斯作为旁观者,即便用眼睛去看,也只能看出吴好学的圆稍有差异,其他三个人所绘的圆,完全一模一样。
“老爷子老当益壮。”高凡说。
“小吴子还得练。”吕国楹说。
“高你没使用技巧吧?”安娜说。
“师爷和安娜阿姨比师父要厉害。”吴好学说,“为什么师父的画能卖十个亿,师爷和安娜阿姨只能卖几千万?”
“小孩子家家的,净讲什么大实话!”高凡一巴掌拍在了吴好学头上。
他拍的不是冯元,而是吴好学,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吴好学一直与他有书信往来,吴好学回忆起了冯元的记忆,但没有选择成为冯元,既然这样,高凡拍起他的脑袋来,就毫无心理负担了。
其他人都没说话。
这也是大家的困惑。
没道理安娜能做到,但高凡做不到。
毕竟在所有人心目中,安娜是高凡的助手,高凡总要比安娜技高一筹的。
而高凡瞧着这四个圆,忽得笑了,他意识到自己让安娜离开自己的想法没错,从他这获得的两种巨匠技巧,对安娜来说是起点不是终点,吕国楹都能另辟新章,安娜这个天才没道理做不到,但跟着自己,自己的技巧框架就会限制住她。
如果没有系统,高凡在现代油画之路上的成果,能比得上眼前这三个天才么?
高凡不想思考这个问题。
“好了,明天什么安排?”高凡问劳伦斯,“大家都没事,一块出去玩玩吧。”
一般来说,去哪玩,要看整个队伍中年龄最小的或者年龄最大的,现在队伍里最小的是吴好学,今年十六岁,虽然在读大学,但在劳伦斯看来仍然是个小孩子。
所以劳伦斯的回答是:“原本安排了去康尼岛游乐园,或者可以参加吃热狗大赛……”
说到这,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我能去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么?”吴好学举手问。
“当然能去。”劳伦斯说,“老师您明天要不要在酒店里休息……”
“我为什么不能去大都会博物馆?”吕国楹反问劳伦斯。
“能去,当然能去。”劳伦斯被呛了一句也不恼,他都习惯了。
“AA你呢?”劳伦斯问。
“我也想去,一直都没有机会。”安娜说。
“安娜阿姨你不是很早就来纽约了么?竟然没去过大都会博物馆?”吴好学觉得难以置信。
“高让我在酒店房间里呆着,说外面危险。”安娜说。
哦?吕国楹和吴好学都看向高凡,什么时代了,还搞限制助手人身自由那一套么?
“咳,好了。”高凡拍拍手,“明天恶魔派集体活动,去大都会博物馆。”
……
深夜。
高凡在酒店自己的房间里。
还在研究他被‘封印’的技巧。
这封印,其实不是封印,而是一种‘感染’。
也就是说,在高凡使用神秘的时候,他画笔变成了一扇通向任意神秘源头的大门,所以召唤出来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当然,并不限于高凡的画笔,高凡所有与神秘有关物件,包括雕刻刀,还有他剩下的五枚令咒,都是这样。
思路客
当然,这五枚令咒太过珍贵,高凡没试,他只是试了一下雕刻刀,因‘我已知晓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的咒言,激活的雕刻刀,忽得变成了一朵灰色玫瑰,玫瑰所触之地,万物凋零,高凡十分怀疑他那一刻链接到了白流苏所掌握的神秘上。
所以不敢再试。
之所以说是五枚令咒,不是两枚无形之咒加一枚焰之咒的三枚,而是收集了厄运天使掉落的乐章鳞片后,高凡完成了系统给的‘调查不洁者之源’的任务,又获得了两枚‘不洁者之章’。
也算是令咒吧。
但其效果是把目标变成一滩烂泥。
总之,目前依照高凡掌握到的情况,就是因为‘众神凝神’这个状态,他的所有神秘都不好用了,所以会在刚才的恶魔派内部大比武中,丢了个小脸。
脸是无所谓的。
技巧不能用了,嗯……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
毕竟高凡又不是不能画了。
画笔召唤出来的恶魔,也是有规律的,比如‘扭曲’画出的好像都是爪牙,而‘世界’则能描绘出更大的恶魔,莫奈画笔中的‘微观’,高凡也小小尝试了一下,这个更有趣,能把任何已知存在异化为神秘。
比如高凡用‘微观’画了他酒店房间里的蓝牙台灯。
他的台灯就长了腿,开始在房间内疯跑,同时闪烁着红光用蓝牙音箱向着高凡厉声嘶吼:“人类,你从我们体内压榨光明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高凡用两只拖鞋结束了它的生命和反抗,并且提醒自己要小心,别玩过火了,吕雉可没在这儿,危险时刻没人救得了他。
不过,今天晚上吕国楹的领悟,倒是让高凡有了一个新的希望。
不一定所有的巨匠技能,都与神秘有关吧。
至少吕国楹领悟的这个‘圆融’,就是人类自身的智慧结晶。
第三四九章 德加的技巧
大都会博物馆作为世界五大博物馆之一,拥有展品330万余件,囊括古今中外各个历史时期的建筑、雕塑、绘画、素描、版画、照片、乐器等等艺术形式。
第二天,恶魔画派四人组加上劳伦斯就出现在了这个人类艺术品的宝库中。
大都会博物馆的馆长霍莱因(Hollein)跟劳伦斯是老朋友了,所以五人享受了一些特殊待遇,他们不必排队,经由内部人员通道进入了博物馆中。
霍来因亲自对这恶魔派诸人表示了欢迎,说大都会博物馆因诸位而蓬荜生辉,毕竟无论是高凡、吕国楹还是安娜,都算是当世油画届的大师。
不过,在博物馆内走了五分钟后,除了劳伦斯仍然在跟霍莱因寒暄,其他四位艺术家已经纷纷‘走丢’了。
吕国楹和吴好学‘走丢’在了德加的展厅。
这个展厅中摆放了德加的油画、雕塑、素描等作品。
作为法国印象派初创时最重要的画家之一,德加在十八世纪油画艺术上的开创性,与高凡此刻在二十一世纪所引领的风潮相差仿佛,只不过德加还有劳德累克这样并肩作战的好友,而高凡则只有孤身一个,也不对,高凡也有AA。
“德加喜欢高雅的线条,他从学院派那学到了纤细的、连贯的、清晰的线条画法,是安格尔最好的继承者,虽然很多人都说德加是印象派,但我始终认为他的作品具有古典主义、现代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典型风格。”
吕国楹站在大都会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也就是德加的《舞蹈教室》前给吴好学上课。
“注意这幅画的构图,特别是这面镜子,整个画面中有二十几个人物,镜子加强了纵深感,同时再看他对人物动作的捕捉,在德加之前,绘画中的人物大部分都是静止的,从这幅画开始,油画家笔下的人物活起来了……”
吕国楹讲到这的时候。
高凡和安娜也走到了德加展厅。
《舞蹈教室》是大都会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他们当然不能错过,也不能错过吕国楹的讲解。
吕国楹毕竟当了大师这么多年,且还是学院派,所以对于安格尔、德加这条传承之线非常清晰,听着吕国楹的讲解,瞧着眼前的画,高凡肯定是有巨匠级的技巧在德加笔下的,所以他问安娜,那是什么。
“也许是……生命吧?德加的画中人物是活的。”安娜略带迟疑。
安娜虽然不确定,但高凡相信具有数学和美学双重视角的安娜。
既然是巨匠之作,且是划时代的作品,老少四人欣赏了它半个小时后,就开始实战临摹,当四个人摆开四个画板,齐刷刷一排站在《舞蹈教室》之前时,那场面有点壮观,另外还带着点仪式感。
很快,大批的游客也涌进了大都会博物馆,毕竟大都会博物馆每天有20000左右的人流量,德加的作品会吸引其中绝大部分。
这些艺术爱好者很快就认出了高凡,随即也有人认出了吕国楹,紧接着安娜也被认了出来,但没人认识吴好学。
在博物馆临摹作品会面临的困境只有一个,就是众人的围观,吕国楹和高凡脸皮厚到一脉相承,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而安娜脑子里则根本没有‘脸面’这个词。
只有吴好学,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对这种场面都没有适应过,瞧着越来越多人的围观和窃窃私语,竟然有点脸红。
他听到人群中有人说:“那是高,那是吕,那是AA,恶魔派三大画家聚齐了,他们在临摹德加,他们现在临的画拿出去,都要比德加还贵了吧?”
也有人回答:“只高一个人就够了,德加作品估价在5000万左右,《舞蹈教室》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之一,也不会超过1亿美元,你知道高最作品的成交价是多少?”
这显然是个懂得行情的。
“我知道,12.7亿嘛,但那不能算,那是打包出售的,且是特定主题作品出售给特定群体……”
“不不不,成交价即是画家的身价,就算高今后再也卖不出去画去,他也已经是六百年油画史中身价最高的艺术家了,所以只他一个,他现在的临摹品,都可能会与德加的作品等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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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过于夸张了,收购方太不理智了……”
窃窃私语声,让吴好学如芒在背。
或许是因为身边的人过于优秀,这种心有杂念的情绪,让他迟迟无法融入到自己画笔中去。
高凡瞧了吴好学一眼。
再瞧瞧身后的游客们,数量还不少,得有几十人,甚至还有人开始拿手机拍摄这个恶魔派大师齐聚的难得画面,但瞧见高凡的目光,那位拿出手机的女士轻轻说了声‘Sorry’,就把手机放下了,她以为高凡介意这个。
咳~
高凡咳了一声,他转身面对游客,游客们与高凡目光交汇时,忽得轻轻鼓起掌来,掌声稀稀落落又轻微,是因为不想打扰博物馆内的静谧,却也同样显得尊敬而郑重。
“高,恭喜您。”有人说。
“恭喜您成为史上身价最高的油画家。”也有人说。
“今天见到您是我的荣兴,能给我签个名么?”也有人问。
“你们好~”高凡向他们点头,然后伸手把吴好学拉到身边,“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徒弟,吴好学,你们可以称呼他为‘WU’,他是恶魔派的继承者,下一位油画大师,未来他的身价可能超不过我,但不会低于史上任何一位油画家,请大家记住他的名字。”
哗啦啦……
轻轻的掌声,又响了几次,只不过这次冲着吴好学的。
吴好学愣了一会儿,脸忽然红了,再看向高凡。
“加油,话都说出去了,别让我丢脸。”高凡拍拍吴好学的肩膀,再去自己的画板上开始临摹。
吴好学重新站在自己的画板前,忽得感觉心思沉静下来,是的,我是未来的大师,我有双份的技巧,我不能止步于此……
他把笔放在画板上,开始了自己的临摹。
高凡瞧了一眼吴好学,见这小子进入状态了,便摇摇头,这小子脸皮虽然有点簿,不符合恶魔派的风范啊,还好有大师灵魂加持,还有得救。
第三五零章 战争的标志性事件
对德加《舞蹈教室》的临摹,是高凡在拥有巨匠级技巧后,第一次完整的临摹另外一位巨匠的画作。
说实话,技巧上没啥收获。
只增加了相关知识和鉴赏能力。
德加创作这幅作品的时候,已经从古典主义转向现实主义,他放弃了古典主义那种庄重的、肃穆的刻画,转而向一种‘反诗意’的方式去描绘生活。
《舞蹈教室》中一个苛刻的老人对着一群青春可爱的姑娘,一个对一群,一个丑对一群美,是沉闷、优雅和丑陋的完美结合,德加把女孩们最简单、最隐私、没有任何美化的姿态描绘出来,却让它们美妙得如梦似幻。
在临摹《舞蹈教室》的过程中,高凡觉察到了德加的第二个巨匠技巧,他称为之“对比”。
这幅画中到处都充满着对比,除了人物上的对比,还有构图上的对比,这幅画是用快速线条配景法画的,以地板上的线条做基础视角定位,基于透视的让画面越来越有接近的趋势,这是通过‘对比’形成的真实空间感。
在‘对比’和‘生命’两种技巧的叠加之下,德加创造了他自己的画中世界。
高凡试图学习德加的技巧。
但总是照猫画虎。
别别扭扭。
等三天后检视几人各自作品的时候,高凡发现他与安娜是真的在临摹,吕国楹则是画出了自己的风格。
吕国楹画的《舞蹈教室》,从人物到布局,处处透着‘圆融’技巧的影子,劳伦斯想看使用‘圆融’创作的作品,他看到了,明明是与德加一样的构图与人物描绘,但在吕国楹笔下,所有人物却错落有致的排列,让画面整体呈现出一种宛如放在天秤两端且两端平举的平衡感。
“您改变了这个、这个和这个人物的位置,让画面内侧和外侧的人物比例变得平衡起来,但人物数量依然不对啊……啊!您同时改变了教室的布局,这块镜子被您放大了,它补充了内侧画面中人物数量不足的问题!”
劳伦斯摸着这幅画一点一点去琢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高凡和安娜都说,吕国楹踏进了巨匠的门槛,那时只是一个‘圆’,而当这种技巧画在一幅画面中,才会如此显眼,那是一种独特的气质,是让吕国楹的创作与众不同的气质。
吕国楹没理会劳伦斯的惊叹。
只是指着这幅作品说:“这是我这个老头子新发现的一种技巧,但以我的年龄,可能没办法把它发挥到极致了,所以现在就画给你们看,你们都有自己的创作习惯,未必瞧得上这种四平八稳的古典主义新画法,但总可以做个借鉴。”
而临摹完了德加。
吕国楹就离开了纽约。
以吕国楹的水准,再临摹他人作品,已经起不到借鉴作用,反而会干扰自己的创作风格与习惯,高凡也是一样,只不过高凡更年轻,又遇到‘丢失技巧’这种普通画家不会遇到的情况,才会对德加有了兴趣。
而对吕国楹来说,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学习一种新的视角和新的画法,‘圆融’对他而言,已经足够足够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条新古典主义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一直到他生命尽头,看看能够走到哪一步。
所谓‘传道’,就是吕国楹现在的想法和做法了。
而对比德加的《舞蹈教室》和吕国楹的《舞蹈教室》,更能体会出‘圆融’在画作中的使用方式,安娜对着吕国楹留下的作品揣摩了一个晚上,已经能够似模似样的画出带有‘圆融’技巧的作品。
高凡呢。
他交出的作品,依旧平凡。
“没有技巧。”安娜瞧着高凡的作品,皱眉问,“高,你的技巧呢?”
“已经很好了啊。”被吕国楹留在纽约的吴好学,此刻为自己的老师鸣不平,“构图对,人物没问题,色彩甚至比德加的更好,就是……嗯,就是少了一丁点气质。”
吴好学的眼光也不错,毕竟体内有大师灵魂,他说到了点子上,没法动用二段技巧的高凡,所创作的作品,通体都展现着一种‘匠气’。
说是‘匠气’,也就是这幅作品很好,你说不出它哪不好,它甚至是完美的,可能它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平庸。
高凡被这样评价,也不恼。
的确,他瞧瞧自己的技巧值,色彩、结构和线条,基础值分别是95、94、98,但经过神秘学、解剖学和心理学加成后,估算的数值应该是221、215和214。
之所以说是估算,是因为超过100的数值,不再被系统显示,而是按照1:30的比例,加到了‘扭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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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的普通技巧之高,可能是古今罕见,他不用特殊技巧而创作出来的作品,也应是完美的,可安娜熟悉他啊,甚至通晓他的所有技巧,所以一眼便看出,高凡似乎只是在敷衍,而没用任何技巧。
“气质啊……”高凡琢磨,他有个隐约的想法,于是他问吴好学:“你的画也没‘气质’,你为什么没气质?”
吴好学被问得一愣,并且有点委屈,想回答因为我年龄小?但这明显不是正确答案,正确答案是被吕国楹说过很多次的。
“我基本功不够,还得练。”吴好学说。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因为太优秀了。”高凡叹了口气,“遭天所嫉啊~”
要这么凡尔赛么……吴好学郁闷得瞧着高凡。
其实高凡没说实话,他很清楚自己的问题在哪,在于天赋。
没错,高凡的天赋不够,他比不上拥有数学美术双重视角的安娜,比不上两个灵魂的吴好学,也比不上沉浸绘画一个甲子的吕国楹。
吴好学是基本功不够,高凡是资质不足。
所以才被安娜后来居上,将‘世界’技巧追过高凡。
虽然资质不足,但我基础数据高啊……高凡琢磨着,理论上,再掌握一两项巨匠技巧也不是难事吧?
系统给的技巧被‘封印’,他就学习新的技巧。
“就学老爷子的‘圆融’吧~”
“不不……对德加的‘生命’和‘对比’也非常有兴趣……”
“梵高的‘热情’也想学……”
“干脆都学吧!”
第三五一章 恶魔盘踞在画笔上
大都会博物馆藏着梵高在自杀前的最后一幅作品。
在临摹完了德加的《舞蹈教室》后。
高凡就开始研究这幅《麦田上的乌鸦》。
梵高在画这幅作品的时候,精神已经崩溃,所以在画完这幅作品两周后,他就跑到画中的这块麦田中,用一把左轮手枪对自己开了两枪。
在高凡眼中,这幅画很‘刺激’。
麦田的金黄色与天空的蓝色无论是在色调还是色彩上都对比非常强烈,这会让观者感受到一种极度不舒适的躁动感。
《麦田上的乌鸦》画面极度骚动,绿色的小路在黄色麦田中深入远方,这更增添了不安和激奋情绪,这种画面处处流露出紧张和不祥的预兆,好像是一幅色彩和线条组成的无言绝命书。
这种带给观者情绪上的刺激感与不安感,与高凡《面具》组画给人的感觉极其相似,高凡深入观察梵高的作品,体会创作者的绝望时,他的SAN值悄悄掉了1点。
这不禁让高凡啧啧稀奇。
但梵高可没有神秘加持,他是用生命创作的这幅画,有人说他把‘遗书’放在这幅画上。
之所以判断梵高没有神秘加持,是因为梵高过得太惨了,如果有神秘眷顾他,他的人生不可能如此穷困潦倒。
“我的绘画二段技巧,不是人类能够自行领悟的巨匠技巧,那是神秘啊……”
高凡站在梵高最后的作品前喃喃自语。
经历对于德加和梵高的临摹,再加上高凡自己的总结,他深刻意识到,无论是‘扭曲’还是‘世界’,都并不是普通意义上油画大师们能够掌握的技巧,那是神秘的仪式,而被他画入作品的人或物,都是祭品。
于是,他被系统绑架了,被神秘绑架了,他必须得经历神秘,才能提升自己神秘技巧,才能画出更加卓越的作品。
现在,高凡不能再使用神秘的仪式去完成他的画作。
那么高凡是不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创造出属于他自己的、属于普通人的绘画技巧?
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就能够远离神秘了?
高凡开始兴致勃勃临摹和创作起来。
他的目标是梵高也是德加。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周。
高凡把目标集中到了德加身上,其一是因为大都会博物馆中德加的作品数量众多,其二是因为他的精力不足够支撑他同时去临摹两个大师。
……
太平洋上。
搜索救援队正在搜索暹罗国统治者僧王亲凡的‘遗骸’。
希望不大。
马航M370就是证明,相对于一片大海,一架飞机着实太小了,擅长海上救援的搜索队,最大希望就是能够找到一些飞机的残骸,证明这位英年早逝的政坛人物,的确是在这架飞机上,以给暹罗国一个交待。
而在此刻的暹罗国,噩耗传来,所有佛寺都开始撞响铜钟,无数国民走上街头,到佛寺之中为他们的僧王祈祷,但没人相信,这位身具慈悲的新任统治者,会死在一场坠机事故中。
暹罗国无数寺庙中,无数的国民开始为僧王念颂佛经,祈祷其平安归来,他们的愿力,以神秘为契机,汇聚成海,流淌在不知名的维度,祈祷过程中,有数十位高僧连续念诵数天经卷,不吃不喝不眠,以至油尽灯枯而死。
七天时间,已经有数十位高僧和几百位信徒,在为僧王的祈祷中耗尽了生命,这并不寻常,但在此刻的暹罗国,这些死亡是最为神圣与光荣的。
七天后。
已经觉得毫无希望的搜索救援队,忽然看到某个他们已经搜索过无数次的中心区域,飘浮着一块银色人造物体,等着直升机飞过去,立刻望见了一幕奇迹:
在一块巨大的银色飞机残骸上,有一幅面积不小的墙画,还有在画前端坐的那位女性僧人。
而在海中,隐约可见一只庞大至极的巨型章鱼,徒劳得向她伸张着庞大的触角,但却无法触及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保护她,让她远离疯狂的吞噬……
……
僧王获救的消息,迅速成为各个报纸版面的头条。
劳伦斯拿着报纸去找高凡,兴奋得告诉高凡这个好消息。
大主顾没死。
这值得庆幸啊。
“嗯,知道了,很意外。”高凡说,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梵高和德加,‘热情’和‘对此’,装不下其他信息,‘圆融’都没地方放。
高更、马奈、布格罗、温特哈尔特这些大师的作品高凡甚至禁止自己去揣摩,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贪婪,他不可能掌握这些大师全部的技巧。
“在你专心创作的时间,本来不该打扰你,但这个信息应该是你关心的,所以我必须要告诉你。”劳伦斯跟高凡说。
“是啊,我关心什么?”高凡呆呆得说。
“上次我跟我说,你可以画出永生,我已经找到购买者了。”劳伦斯说。
“是啊……永生。”高凡点头,把自己的思绪慢慢从眼前的画板上抽离出来,琢磨着劳伦斯的话中意思,等着把上下文连接起来,他意识到,这活他干不了了。
虽然七颗永生藤壶还在高凡包里随身背着,但想要画出永生,必须用神秘做研磨,用‘扭曲’做技巧,把目标的灵魂献祭给银钥匙,以此获得永恒的寿命,但银钥匙会发下何种赏赐,高凡尚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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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法动用神秘,重新思考他的画笔与神秘之间的关系时,高凡才看清了他能够画出那些‘伟大’‘奇迹’式作品的背后真相,那些都是银钥匙的赐予,并不是他的画笔真的有魔力。
所以,在此刻,银钥匙也无法保证高凡画中的神秘正常流出时,永生自然也不可能被画出,如果强制去画,大概会把想求永生者变成一堆永生的烂肉吧。
“收购者是日本某个财团,它的名字你肯定知道。”劳伦斯说出了一个名字,的确大名鼎鼎,那是世界上最大的财阀之一,三星跟它相比只是个小弟,约等于22个某石化。
“这个财团的掌权者,它们的家主今年已经将近百岁,如果你能够真的为他画出永生,他愿意付出巨额的、无法想像的财富。”劳伦斯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中充满了向往。
“他为什么相信我?”高凡则问出一个问题,画出永生这种事,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吧。
“他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劳伦斯说,“所以他相信你创造的奇迹。”
“这倒是可以理解……嗯,怎么说呢。”高凡琢磨着,几天前才答应劳伦斯,说把‘永生’给他卖,结果卖出去了,自己又说不能画,那不是玩人么?但又编不出什么好借口。
“你在想借口吧?”劳伦斯皱眉问高凡,“你不想给他画?”
“是……这个意思吧,我觉得我的画笔也不能总为有钱人服务。”高凡义正辞严起来,说得自己都信了。
“是啊,你足够有钱了,那就算了,就是有点可惜,我再给你找新的模特。”劳伦斯一边琢磨一边离开高凡的房间。
瞧着劳伦斯的背影,高凡有心叫住他,但却不知道咋开口。
第三五二章 像、很像和更像
高凡近期有个目标。
就是脱离神秘,另外学会一种巨匠技巧。
让自己的画作变得摆脱平庸。
他把自己的目标瞄准了德加,他希望能够学到德加的‘生命’或者‘对比’,当然,以德加为契机,创造自己的技巧更好。
但这得需要长久的努力。
高凡觉得他可能需要更多的三大项技巧值。
至少把基础值提升到100。
毕竟,超过100那部分,都算是神秘加持的,也许自行领域巨匠的前提是三大项基础值满100呢。
但技巧值达到90以后再提升非常困难,1点技巧,只用神秘提升往往需要将近100点SAN值,况且高凡目前是打定主意不用SAN值去提升技巧的了……那麋猫呢?
只要有麋猫的关注,带来的灵感爆炸,就可以轻易补上了缺口了吧……
不不不!
高凡又摇头。
麋猫也是神秘啊!
怎么总想着倚仗神秘呢?
“我得自己努力,就当自己没有系统。”高凡对上帝说。
不过,当高凡拿着自己前后几天临摹德加的画作,去找安娜评判的时候,拥有数字与绘画双重视角的安娜评价是,进步微乎其微。
微乎其微啊……高凡有点受挫。
“高,这不是你的水平。”安娜说。
“这就是我的水平。”高凡嘀咕,“我可不是像你一样的天才。”
高凡的天资如何,他自己心理有数。
以三大项为基础值进行评判的话,他的综合水平只与已经放弃了绘画的辛未差不多,双方各有高低,同是那种需要坚持十数年之久,才能吃上这碗饭的天资平平者。
所以高凡的进步跟不上他的努力,平庸的天赋消耗着他的热情,获得系统之前,他在天美,才会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尔后获得系统后,又会疯狂的挖掘着系统的潜力与带给他的所有可能性。
他害怕有一天,忽然失去系统,他该怎么办,重新回到那个手跟不上脑的平庸人生中去么?看着油画大师们的作品默默发呆和暗自嫉恨?
他害怕啊。
现在他最害怕的情形发生了。
但实际上当然没那么可怕,他只是暂时无法运用神秘而已。
而六百年现代艺术史上能够凭借着个人努力获得巨匠级技巧的油画家又有几个……嗯,也不少吧,怎么数也得有五六十个。
几百亿人里的五六十个,亿分之一,落得到高凡头上么?
安娜和吴好学发现,高凡变得有点疯。
他不浪费任何一点时间,开始尽一切时间和可能性,去临摹德加的作品,完成了对于《舞蹈教室》的临摹后,他开始去临摹德加的其他作品。
大都会博物馆收藏了德加130幅作品,全部临摹一遍也许需要高凡一年的时间,高凡似乎也愿意花费这么多时间去临摹它们,安娜不知道为什么高凡会对德加如此着迷,在她看来,德加作品的表现力,并不如高凡之前的巅峰作品。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高,你失去你的技巧了么?”
面对安娜的问题,高凡没有回答。
在他每隔一两天就会把临摹作品给安娜看,并且要求安娜给出评价之后,安娜作出这样的判断也很正常,因为那些作品,没有‘技巧’。
“为什么选择德加去学习呢?”安娜再问,“‘圆融’更加简单一些。”
“就是太简单了。”高凡说,“而且我也不喜欢四平八稳的画法。”
德加不一样。
如果说莫奈画出了诗意,梵高画出了激情,塞尚画出了力量,高更画出了宁静,那么德加就画出色彩的火焰,他的作品,表达得都是生命在爆炸那一个刹那的灿烂,他笔下的舞女,每一次旋转,都是一次生命的绽放,每一次停止,都是一次生命的寂然。
德加和雷诺阿都擅长对人物的塑造,雷诺阿的人物表情细腻,皮肤光洁,神采动人,但德加的人物却疏离、孤独而遥远,这也许符合德加对于生命的定义,他虽然出身富裕,却终身不娶,热爱艺术,却疏于交际,更多的时候,他把自己隔离在繁华之外,用一种冷静又自负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世界。
有人问德加为什么不结婚,德加说,我害怕每画完一张画,我太太就在身边赞叹‘啊,这是多么完美的一张画’,是啊,德加骄傲自负到连赞赏都不想要。
说到这,就已经明白,高凡和德加很像,越是研究德加,高凡越是觉得他的人与画与自己很像,至于吕国楹创造的‘圆融’,就像高凡所说的,太四平八稳了,高凡学不会,学会了也不愿意去画,如果作画还要追求什么更容易,不能依着心性来,那还有什么意思。
当然,按照高凡目前的状态与他抛弃神秘后的天赋,还这样挑三捡四,就只能说矫情了。
但高凡有他的说法,天赋不高,但他的基础技巧值高啊,估算起来应该有200点的技巧值,难道不足够学会德加的一个巨匠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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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难,高,你现在的画作,充满了匠气。”安娜毫不客气的说,“它们甚至可以说是平庸的丑陋。”
安娜的视角中,优美就是优美,丑就是丑,她永远记得普罗旺斯时,高凡在教堂中画的那条线,那条让她听见了音乐声的神奇线条,那一刻,让她宛如听闻天籁,而现在,高凡交出的作品,别说没有音乐声,连灵气都没有,就仿佛是一长串冗长无趣的公式。
“没事,这样的批评,我撑得住。”高凡拍拍安娜的肩膀,像是在安慰自己。
高凡自然有一股韧劲。
他拼命临摹德加,希望从德加的画中找出巨匠技巧的秘密。
甚至想要买几幅德加的画,摆在自己的酒店房间里,但因为大都会博物馆不肯出售而作罢。
时间匆匆过去了一个月。
吴好学寒假结束,回国去了。
安娜则被高凡劝返了波士顿。
大都会博物馆中,只剩下早来晚走的高凡。
就连一直关注高凡的STK,都注意到了他举止的不寻常,金发护士来瞧过高凡几次后,确定他没被什么神秘污染,但众神诅咒,应该是停留在高凡身上的。
于是金发护士对高凡说:“需要我们为您提供解决诅咒的办法么?”
第三五三章 被渡化的天使
众神的凝视。
这是个诅咒。
但肯定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调查员身上。
比如二战的恶魔希特勒就同样中过这个诅咒。
既然希特勒能够一直活到死,那么总有办法去解决这个诅咒的。
STK的资料库中,藏有这样的案例。
接线员表示可以提供解决诅咒的方法,至少三种,供高凡选择,但要高凡做好心理准备,每一种都代价不菲。
“什么代价?”高凡问。
“一两种人体器官只是最微小的代价,祸及一生的灾厄,人性和理智的丧失,挚爱亲朋的死亡,这些都在代价的名单之中。”接线员回答,“代价在某种意义上和诅咒是等值的,但有办法把这些代价转移到他人身上,后果只是良心受到谴责而已……”
还是先算了吧。
高凡不想选。
他顽固的在大都会博物馆中临摹着德加。
滞留在大都会博物馆德加厅的画家,引发了一些舆论关注,不少游客把画家所在做为参观目光,以至于画家出现的时候,会引发围观,不是每个艺术爱好者都有素养,很多人想要与画家说几句话,合照,甚至索要签名。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劳伦斯跟大都会博物馆商量之后,交纳了巨额的保证金,为高凡开辟了一间画室,工作人员会定期在这间画室中,按照画家要求,摆放上德加不同时期的作品,以供画家临摹。
这是常超规的待遇了,但就是大都会博物馆的董事会,也不曾反对,一个当代最伟大的艺术家与世界最伟大的博物馆之间,该有这样的羁绊。
这样,高凡和安娜就在大都会博物馆中获得了他们的画室。
没错,安娜在离开纽约几天后,又回到了这里,她的说法是,高凡这个阶段不能没有她。
是的。
安娜帮了高凡不少忙。
每次高凡完成他的临摹,安娜都会告诉高凡。
“没有灵性。”
“只是平庸的模仿。”
“德加的伟大技巧没有任何一点体现在你的画布上。”
淡然说出事实的安娜,就像是一具没有感谢的批评机器。
她崇拜高凡的技巧时有多热情,此刻对比起来就有多无情。
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里。
高凡不止一次被安娜的批评气得撕掉自己的画布,在这个小小斗室里反复踱步,偶尔还冲着墙大骂几句,甚至还会锤墙,这个时候,只有上帝能够安慰他,而高凡把脸埋在上帝光滑的皮毛中以获得小小的慰籍时,则偶尔会想起辛未。
如果遇到人生困境,安娜是陪你跳下悬崖的那个,辛未则会用尽全力把你拉上来。
转眼就到了隔年的三月份。
纽约的三月,春寒料峭。
太平洋上吹来的海风,让纽约的气温虽然不低,但却非常湿冷,大都会博物馆为了保存油画,体感温度倒是非常适宜,但只要出了博物馆,就会让高凡觉得像是有一场阴冷小雨拍在了脸上,他打了个寒颤。
同时高凡看到了博物馆外大理石台阶上,正在等他的金发护士。
“找我有事?”高凡并不对这个相逢感觉意外,接线员小姐总有办法找到她想找的人。
“会长说过,您更喜欢面对面的交流。”金发护士说。
“他恐怕误会了,我不喜欢交流。”高凡说。
“我是来向您通报一下暹罗国的动态的。”金发护士说,“僧王正在计划吞并邻国高棉。”
“哦……”高凡想了想自己该如何表态,然后说,“亲凡与我没有关系了,三个月前的纽约那次之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对,亲凡把人性还给了高凡,她再做什么,高凡也真的管不着了。
“不是想让您做什么,就是要您知道一下。”金发护士说,“如果后世评价起第三次世界大战,或许会认为这是一个标志性的起始事件。”
“怎么可能三战?”高凡觉得金发护士在忽悠他,“暹罗加高棉,也不够身边两个大国一巴掌打的,想要挑战现有世界秩序,僧王有核武器么?”
“他可以有,几天前,暹罗国大使拜访了俄罗斯总统,双方打算签订一份安保协议。”金发护士说。
“嗯?”高凡凝视金发护士,半响才说,“STK想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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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您不需要做什么。”金发护士说,“而拯救世界的事,我们会做,我们打算组成一个突击小队,在亲凡与俄总统签署条约的时候,在俄罗斯试着抹杀掉亲凡。在纽约做不到的事,在俄罗斯说不定能做到,毕竟我们已经对她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虽然我做不了什么,但还是祝你们成功。”高凡说。
……
高凡回到了自己的画室。
安娜在这里等着他。
最近安娜也没什么创作的心情,就盯着高凡,这让高凡不胜其烦也不胜感激,毕竟,能陪你走出人生低谷的人不多。
劳伦斯则是失去了他的两个恶魔派当红画家,但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也觉察出了高凡的异常,高凡近期的作品,虽然都是在仿德加,但劳伦斯看到的结果,是失去了恶魔派的锐利,没了极具代表性的明显特征。
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在高凡身上了。劳伦斯也意识到这一点。
高凡感受到了这种压力。
于是他更加疯狂的临摹德加。
今天,高凡正在临摹《粉色和绿色的舞者》。
这是一幅82乘75的中幅画作。
画面中有六个人物。
四个近景。
两个远景。
芭蕾舞题材是德加的最爱。
他的作品中有数十幅是取自这个题材的。
按照他创作这些作品的时间线去排列的话,很清晰能够看到他的巨匠级技巧成长线,这幅《粉色和绿色的舞者》的创作时间是《舞蹈教室》的15年后,那时德加的巨匠级技巧,高凡和安娜将命名为‘生命’的技巧,已经日臻圆熟。
这幅作品中对舞者的形体表达十分生动、色彩迷离变幻而充满动感,特别是对瞬间动作的捕捉,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油画笔上安装了摄影机的快门。
高凡在画,安娜在看。
高凡每画一笔,都可以感受到安娜正在蹙起的眉头。
第三五四章 痛苦的高凡
高凡感觉着背后安娜的‘坏心情’,仿佛回到了普罗旺斯他们一起画教堂画地,高凡通过逼迫式的教导,让安娜学会‘扭曲’技巧的那一刻。
只不过现在高凡与安娜的角色掉换。
曾经的学习者变成了教导者。
而‘坏心情’是一模一样的。
“高,三个月了,你的画中仍然看不到任何巨匠技巧存在的痕迹,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安娜的声音果然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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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难以置信!”高凡一拳打飞了眼前的画板。
蹲在一边的上帝被吓得‘嗷’得叫了一声,整只猫都飞了起来。
“我画得不像么!简直一模一样好吧!你在苛求什么?你看看我画的这些德加,哪一幅不像?!”高凡转回头像是愤怒的狮子一样对安娜咆哮。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除了画中的生命力。”安娜面对高凡的愤怒,有些胆怯,还有一种有趣的愉悦中,似乎这些因高凡愤怒而生的害怕,都是一些他们两人之间特殊存在的仪式,曾经在普罗旺斯存在过,现在忽得又回来了。
“什么生命力!生命力是什么?!”高凡跳着脚踩在自己的画上,他知道这些都是拙劣的仿品,是没有灵魂的假货,虽然技巧已经娴熟到连每个笔触都一模一样,但假的就是假的,就像是服装店中的塑料模特永远无法变成真人。
“高,生命力是你画作中曾经拥有过的东西,别怕,我会帮你找回它们来的……”安娜试着去拥住高凡,结果被愤怒的高凡一把推倒,肩膀撞在墙上,她痛得叫了一声。
险些跌倒的安娜唤回了高凡的理智,他茫然伸出手去拉起安娜,口中喃喃得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不疼。”安娜表情中甚至有点神圣,“你再坚持一下,大都会博物馆还有八十幅德加,只要把它们全部临摹完成,你也许能够找到丢失的技巧的。”
“对对对,得不到德加的技巧就是因为我不够努力。”高凡点点头,他忽得露出一个神经质的微笑,他对安娜说:“但我的技巧没有失去,我只是不敢使用它们。”
“不信你看!”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高凡扶起画板,对着这间画室的墙壁,用碳笔飞快勾勒着它的模样。
在高凡落笔的那一刻,安娜就意识到,高凡回来了,他用来作为描绘对象的墙壁,只是大都会博物馆中一面普通的墙壁,它拥有云彬制成的木色墙围,木头表面年代久远而斑驳,墙面则才新近漆刷过,有种崭新的味道,而墙壁上的那盏壁灯,证明了这里也许曾经是间储藏室,现在被用来当做画家的画室。
高凡的前几笔,勾勒出了一面墙壁的轮廓后,他飞快得在墙壁中央用线条做了分割,上面是墙,下面是木,尔后用手掌沾着碳粉在上半部分一涂,一面带着光影斑驳的墙就出现了,安娜鼻中仿佛嗅到了墙上白粉的青涩气息。
高凡另外一只手则在下半部分上飞快画着木纹,纹理的勾勒随意又灵活,宛如发自天然的生长,安娜则又嗅到云杉的淡淡清香。
最后,高凡在墙壁上画了一盏吊灯,他非常奇妙的,在灯中画出了‘亮’,在墙壁上画出了‘光’,具体做法仍然是用铅笔勾勒线条,再通过手掌涂抹碳粉,那种光影变幻的对比简直可被称为魔术。
也许是憋得太久,高凡笔下画得飞快,甚至用了他在用素描技巧仿工笔红楼时领悟到的碳粉技巧,前后不到三分钟,一幅充满了恶魔派超越感官神秘技巧的墙壁主题画,就出现在安娜面前。
虽然画的只是一面墙壁,但充满了充斥在观者感观中的声音色彩甚至是气味,这样的作品,让人窒息,令人惊叹,让人从心底只能发出一声赞美。
这才是高凡。
但下一秒,令安娜目瞪口呆的场景出现了。
那面被高凡做为‘模特’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门。
这道门是古旧而斑驳,是青铜色的,上面挂着不知道经历了多久历史的青铜锁链作为拉手,但不必拉,因为这扇青铜门正在慢慢向内打开,从被推开的那条缝隙中,一股庞大吸力骤然而生!
画室内所有物品都开始向门内移动,包括他们的画架,几把椅子,甚至是天花板上吊着的灯具,仿佛那边有个巨大、正在吸吮的嘴,又或者根本就是宇宙真空!
“高!”在门打开那刻,安娜也觉自己像是被谁猛得扯了一把,踉跄着往门那边移动过去,这是什么?这门是什么?!
高凡也被那庞大吸力给吸得移动了脚步,还好他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一些意外,现在马上把那张同样生出诡异青铜门的画给撕了下来,撕碎,在神秘未曾进入现实前,只要撕碎他的画纸,就可以中止神秘的入侵。
随着高凡手中的素描纸变成纸屑,墙壁上那扇可怕的青铜门也开始合上和消失,只几秒钟,墙壁就又是墙壁了,一面上面涂着白色漆料的墙壁。
“高……那是什么?”安娜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一切。
“是我无法使用技巧的原因,恶魔盘踞在我的画笔上。”高凡说。
“你被恶魔诅咒了?”安娜喃喃低语。
“保密。”高凡说。
高凡本不该让安娜知道他被诅咒的秘密的。
这对安娜没好处。
也许是炫技,也许是不甘心,免得被安娜瞧不起,总之高凡必须证明自己,但实际上,他的证明,也没有获得什么,在他接下来的临摹过程中,仍然被安娜各种数落,各种失望,安娜可不会因为他能画出诅咒而尊敬他,或者说,安娜认为对他最大的尊敬,就是帮他获得德加的技巧。
时间再匆匆,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
高凡和安娜两个,把自己关在大都会博物馆的画室中,完全与世界隔绝,这半年里,恶魔派没有半幅作品流向市场,而市场中却仍然流传着恶魔派的传说,但很快,一个更大范围内的新闻,或者说是阴云,笼罩了世界,也笼罩了纽约,让纽约市民淡忘了仍然在大都会博物馆的艺术家。
毕竟,与艺术相比,战争才是每个人迫在眉睫的危险。
就连劳伦斯也特别来博物馆,通知高凡这个消息。
“俄联邦把乌国重新并入联邦?”高凡重复着这个消息,“很严重么?”
“非常严重,欧洲都要疯了,法国的激进党号称要用核弹把俄联邦炸回西伯利亚去。”劳伦斯正色道。
第三五五章 新的技巧
高凡不太关心世界局势。
但只要随手翻开一份纽约报纸,或点开一篇新闻,就能看到长篇大论的局势分析报道,当然,虽然新闻媒体靠着这场战争赚足了眼珠,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并不认为真的会爆发战争。
高凡不懂局势,但他懂人。
当他发现俄联邦吞并乌国,是在与暹罗国签订共同防御条件的三个月后时,他就意识到,更大规模的战争,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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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把这个判断告诉劳伦斯时,劳伦斯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俄联邦是拥核大国,收复故土是收复故土,难道俄联邦还敢继续向欧洲东扩?
别看法国叫得凶,但实际上直面威胁的是波兰,再是德国,这两个国家都没发声,证明局势并非那样凶险。
“我不懂政治,总之你万事小心,最近别往中欧出差。”高凡叮嘱劳伦斯。
现在,高凡又想起,似乎三个月前,接线员通过金发护士之口,说要对亲凡发动突袭斩首行动,看来是失败了?
他想问接线员,但拿起电话又放下了电话。
算了,不要关心这些事了。
即便世界局势暗潮涌动,高凡的选择仍然是回归画室,他还有60幅德加没有临摹呢。
……
“你有进步。”
今天高凡选择的主题是《俄罗斯舞者》。
德加在1899年的创作,那时他的巨匠技巧肯定超过50了,简单的水彩涂色就勾勒出了一个生动的舞者形像——德加对于舞者主题的确是偏爱的。
画作背景中是简单的蓝和绿涂抹,象征着天空和草地,又巧妙得以舞者作为间隔,让色彩有着充分的自由挥发空间,又没有突破界限。
这幅作品中,德加的“对比”技巧被充分展现,舞者与天空的对比,天空与绿色草地的对比,让整幅作品充满了一种突出的跃动感。
而高凡的临摹,第一次得到了安娜的肯定。
他已经临摹了将近80多幅不同的德加了。
“哪有进步?”高凡皱眉问。
哪有进步,应该是高凡自己最清楚,但他却看不明白。
“你画得……嗯,更像了,比像更像。”安娜说,“我没想到你还能从这儿进步,我想应该是个好消息。”
是好消息吧……高凡瞧了下自己的系统状态,他最近已经不看系统了,反正也没什么借鉴价值,但瞧了一眼,的确,经过半年的临摹,他的三大项基础值,各提升了1到2点,现在结构已经满值,色彩和线条接拉满值。
但这1到2点,对于整体技巧的提升微乎其微,由于不能使用带神秘的技巧,现在他的‘扭曲’和‘世界’已经半年没动弹过。
好吧,继续。
高凡继续埋头在画室里。
到了十月份,高凡又临摹完了60多幅德加,现在只剩下10幅德加没有临摹过了,但他的进步,依然微弱,只有一点点,并且是从‘很像’到‘更像’的进步,这啥意思?高凡有点看不明白自己的技巧,他隐约感觉到自己领悟了什么,但系统中没有显示,技巧上也没有提升,那究竟是什么呢?
“只剩下10幅了。”高凡喃喃得说。
今天,一种颓废和绝望再度袭击了高凡。
他总会在这样的情绪中轮回周转,时尔对自己充满信心,进尔陷入对自己的怀疑深渊不能自拔,从去年十二月到今年十月,整整十个月时间,高凡把自己折磨得几近崩溃,而安娜能做得则是只有搂着他,安抚他,陪伴他。
说实话,对于绝境中的人,安娜能够起到的安慰作用,似乎还不如上帝,如果上帝能够说话的话,它肯定会告诉高凡,主人你是最棒的,但安娜只会实话实说:
“高,你最近的进步不够明显,甚至没有。”
高凡知道安娜是善意的,但他真的有好多次想要掐死她。
在无法忍受的时候,为了避免自己在画室中发疯,让大都会博物馆中的德加珍藏受损,导致他们被赶出博物馆,高凡会选择跑出画室,在大都会博物馆后罕有人至的森林绿地中大声吼叫。
“AH~~~~~~~~~~~~~~!”
而大都会博物馆周遭自去年就开始流传起附近有狼人的传说。
吼过后,高凡躺倒在草地上,气喘吁吁得望着天空。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是不是该响应STK的提议,想办法去解释他身上的众神诅咒。
STK底蕴很深,众神诅咒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世界上,支柱的秘密不是第一次被暴露,所以STK的资料库中肯定藏着解决办法。
但之所以拒绝STK,是因为……高凡觉得这是个摆脱神秘的机会。
他是因为对艺术的追求,而陷入神秘漩涡中不可自拔的。
如果有一种普通人类也可以达到的技巧,能够满足他的追求,那么他也就不必那么‘作死’了。
甚至……可以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高凡十分怀念他在天美附近的画室。
所以……还得努力。
我不是‘艺术’的天才,但至少我会是‘刻苦’的天才……
这时,高凡忽得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张脸。
遮挡住了他的阳光。
阳光下她的金色头发闪耀着如同另外一个太阳那样的光。
她俯身瞧着高凡,高凡也凝视着她。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高凡问。
“杰西卡,金发女郎都叫杰西卡。”金发护士护士说。
上次见到杰西卡还是三个月之前的事。
“你好杰西卡。”高凡说,“找我有事?”
“照例来看看您在艺术创作之外,有什么需求。”杰西卡说,“会长先生很关心您的身体状况。”
“他都123岁了,还关心我呢,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关怀……”说到这,高凡觉得明显不对,这叫什么词,不止不吉利,还降低了自己的辈份,呸!
“为了您的安全着想。STK将安排一位调查员来保护您。”杰西卡说,“您喜欢男性还是女性?”
“为什么要保证我的安全,我的安全怎么了?”高凡不理解,朗朗乾坤,光天化日,还是在纽约,当然,纽约也不太安全,但至少大都会博物馆是有安保力量的,会出什么事?
“战争就要来临了,神秘覆盖之下,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安全。”杰西卡说。
第三五六章 指鹿为马
战争就要来临了?
发生什么事了?
高凡最后一次关注政治,还是几个月之前的事。
之后在他明确表示出不感兴趣后,劳伦斯就已经不再向他通传消息,另外高凡也不看报纸,不看电视,自然也不听广播,安娜保持着同样的生活节奏,两个画家身在世界中心之一的纽约,却宛如生活在一个封闭的茧中。
剧烈的世界局势变动中,高凡成功把自己置身事外,在一个小画室中,跟他的画笔、油彩与画板较着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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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杰西卡口中,高凡得知了眼下的局势,一个最关键的消息就是,波兰政府宣布加入了俄联邦,这样俄联邦就已经把自己的势力版图,扩展到了欧洲的心腹地带。
德、法、英和他们背后美丽国,开始坐不住了,认真得研究起了动用武力的问题,同样,这些政府开始积极得沟通调查员组织,开始敦促调查员组织们尽快解决僧王的污染。
是的,政府已经很清楚,俄联邦不合常理的飞速版图扩张,其源头就是暹罗僧王,这种扩张是神秘世界对于人类社会催枯拉朽般的侵袭,如果没有对应的力量去抵抗,人类社会恐怕会再度经历一场全面战争。
“僧王渡化了那些国家的首脑?”高凡问。
“是的。”杰西卡说。
大都会博物馆后森林绿地的十月微风中,高凡因这个回答而感受到了一丝战争的硝烟气息。
“没那么容易吧?”高凡皱眉问。
“神秘污染一个国家之前,先要污染这个国家的关键性支柱,对付一个火力全开的S级污染源,能把战争拖到一年后的今天,已经是无数调查员付出了生命努力的结果。”杰西卡轻叹,“但只要僧王不死,战争总会到来的。”
“三个月前,有一场针对僧王的袭击,没有生效么?”高凡再问。
“不止没有生效,进行主攻的力量天使还被僧王渡化,变成了她的仆从。”杰西卡摇头,“她掌握的神秘数量已经超过了一名A级调查员,而A级调查员又没办法在有限战场内协同出击,只能相互提供有限的支援。”
“几名调查员参与了那次攻击?”高凡问。
“STK、九天使、掘墓人和南十三区,五名A级调查员,前所未有的力量,但僧王也找到了她的帮手,她有两个如影随形且不会死亡的护卫,替她承担了绝大部分的攻击。”说到这,杰西卡望向高凡。
“拳王和老兵……”高凡轻叹。
两个由神秘画成的灵魂,现在其仪式归了亲凡,则灵魂所有权也归了亲凡了。
“我们也是第一次知道,您笔下的人物,竟然能够在现世中存在,且拥有这样强大的神秘。”杰西卡说。
“并不是因为我,我做不到那种事,我只能把人类的灵魂描绘到画上,是亲凡的神秘让他们真正出现在人世间。”高凡说。
“所以,亲凡对您很关注。”杰西卡说。
“是啊。”高凡点头,“所以STK开始担心亲凡对我下手了?去年她已经试着绑架我了,没有得逞而已。”
“她还会再尝试的。”杰西卡提醒高凡,“所以STK会安排一位见习调查员来保护您。”
“吕雉?”高凡问。
“不,另外一位调查员,不死猫仍在MITT村。”杰西卡说。
“那算了,很麻烦,我不想跟陌生人打交道。”高凡摇头。
“如果僧王获得了您的神秘……”杰西卡担忧。
“我就自杀。”高凡说,然后他又笑了,“开玩笑的,她获得不了,还记得么,我被众神诅咒了,我再也无法使用那种能够画出人类灵魂的技巧了。”
“原来众神的诅咒是这个……”杰西卡一直淡然,但此刻却因为这个消息而深深皱眉,“抱歉,这个消息很重要,我得和会长研究一下,再见。”
说罢,杰西卡匆匆离开。
高凡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
再过一个月。
到了十一月的时候。
高凡已经临摹完了大都会博物馆中德加的全部作品。
差不多一年。
一百五十幅作品的临摹。
这个数量之巨大,已经让高凡可以画出完全是德加风格的作品,惟妙惟肖,二样不差。
但在安娜或者真正的艺术鉴赏家眼中,却没有德加的神韵,就差那么一丁点,但不是就是不是。
高凡呆坐在画室里,看着画室里被堆得满满的仿作,安娜则站在他背后,两人都陷入沉默,上帝悄无声息得跳上了高凡的肩膀,用头蹭着高凡的脸颊。
安娜则担忧得看着高凡,即便是她,也想说点什么话来安慰高凡了,但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话,她的情绪逻辑和语言系统中没有这部分内容。
呵~
高凡却笑了。
整整十一个月。
他拿着两百多的基础技巧值,却领悟不了一个属于德加的巨匠技巧。
这就是凡人和天才的差距么?
或者说,我没把自己逼到极限?
“再来一次……”高凡轻声说。
“什么再来一次?”安娜疑惑。
“150幅作品的临摹,再来一次~”高凡望向安娜。
安娜从高凡眼中看到了疯狂的神色。
“高,那是没有意义的。”安娜轻声说,“也许是德加的作品技巧太过独特,并不适合你,吕国楹先生的‘圆融’也是一项不错的巨匠技巧,甚至达芬奇、高更甚至是梵高,你都可以试一下。”
“不,我能体会到德加,我坐在这里,我临摹他的作品的时候,我完全可以想像,我就是德加,我坐在这里,我看着眼前的画室,就像在看着一个舞蹈教室,一些芭蕾舞女在这里翩翩起舞,在我的笔下,她们将获得永恒的生命……”高凡凝视着眼前空荡荡的画室,喃喃自语。
“不是德加,也得是其他人,既然这样,不如是德加,我已经很近了……”高凡望着安娜轻声说,他的眼神中有太多迷茫和一点坚定,那点坚定犹如星火,虽然微弱,但在绝望中指引着高凡。
“……那好吧。”安娜被高凡说服,说服安娜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安娜的性格是典型的‘你要舍得死我就舍得埋’,即便是对付高凡,她的神。
安娜说:“我们再来一次,我会对你更加苛刻。”
当劳伦斯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要疯了。
第三五七章 高凡新作鉴赏会
从去年十二月到今年十一月。
已经整整一年的时间。
高凡和安娜在大都会博物馆中,临摹了150幅德加的作品。
高凡在画,安娜在监督,两人之间像经历了一场战斗,而他们同时也在与德加的技巧战斗,这些战斗兼带着情绪的爆发,耗尽了两个画家全部精力,他们当然没有余力去创作属于恶魔派风格的作品。
这让劳伦斯双手空空的等了一年。
劳伦斯不时来劝高凡和安娜,别闭关了,出来见见人吧,不然世界都会把你遗忘了,高凡,你不是想要出名么?现在你的名气,已经快变成传说了,没人记得你的长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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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气啊。
高凡想着自己一年前手握两大神秘技巧,意气风发参加新闻发布会的样子,宛如隔世,现在他一头长发好久没有料理,穿着好久没换的帽衫,手上脸上到处都是油彩,像是一个混得不好的油漆工。
“名气和神秘是相冲突的。”高凡对劳伦斯说。
哈?劳伦斯不理解。
“没有哪个调查员是拥有举世皆知的名气,他们都隐藏自身,行走在世界暗面,所以,调查员不能是支柱,因为神秘需要藏匿,而支柱需要张扬。”高凡继续说,“我现在还没有选择权,但我在努力,你明白了吧?”
我不明白啊!劳伦斯摇头。
“没关系,再等等。”高凡对劳伦斯诚恳得说,“大师兄,你得有耐心。”
“还要等多久?”劳伦斯眼巴巴得问。
“再等一年吧。”高凡说。
那太长了!劳伦斯心中惊叹。
“如果不行,就还得等一年。”高凡又说。
不行!绝对不行!劳伦斯想说什么,但却又无可奈何,好半响他憋出一句:“那AA……?”
“AA是自由的。”高凡说。
于是劳伦斯问安娜要不要做一些自己的创作,而不是在这里临摹德加。
“高的作品,就是我的作品。”安娜说,说这话的时候,她难得的隐藏了后半句,那句话为:高,是她的作品。
劳伦斯皱眉看着两人,他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去打动两人了。
但劳伦斯觉得他现在有一件事不得不说。
“高,你或者可能无法拥有这间独特的画室了。”劳伦斯略显为难得说。
嗯?高凡望向劳伦斯。
“在大都会博物馆拥有一间画室,是世界上所有画家都梦寐以求的事,之所以你可以拥有,是因为你的地位,同时我也答应过霍莱因,在你的工作结束后,会以合适的价格,卖一幅你在大都会博物馆创作出的画,那将是一幅杰作,这段故事也将成为现代艺术史上的一段佳话。”劳伦斯说。
“所以?”高凡叉着满是油彩的手问。
“对你这段时间的创作,霍莱因和他的艺术顾问们表示无法理解,一年时间里,你并没有拿出一幅值得收藏的作品,所以,你或者应该专注于创作,而不是继续临摹德加,否则……”劳伦斯叹了口气。
“否则怎样,大都会博物馆会赶我出去?因为我画不出他们想要的杰作?”高凡‘哈’的笑了一声。
“抱歉,小师弟,我没提前告诉你这个约定,因为我认为那是水到渠成的事……”劳伦斯表示歉意。
“没关系,没关系。”高凡呵呵笑着摇头,“是我不给力,和你没关系。”
劳伦斯叹着气走了。
安娜对高凡说:“高,我可以替你画……”
“我到了必须作假来维持名声的地步了哈~我以为还得再过五十年才能到这一天呢~”高凡继续笑。
高凡在笑。
安娜却看到他躯壳内正在痛苦咆哮的灵魂。
……
从十二月份起。
高凡重新开始了一次对德加的临摹轮回。
首先还是从《舞蹈教室》开始,这该是德加艺术之路中首次对于巨匠技巧的实践,充满了那种探索的欲望和创作的激情。
《舞蹈教室》由于是大都会博物馆中的镇馆之宝,所以高凡和安娜必须离开他的画室,来到德加展厅中进行临摹,也不一定必须是从这幅开始,只是仿佛是个仪式感,高凡需要这样的仪式来肯定自己的所作所作是对的。
现在,站在德加的画前。
看着画中的场景,这副作品描述的背景应该是在巴黎佩勒蒂埃街的歌剧院练习室,1861年这里改建成为了著名的巴黎歌剧院,而德加创作这幅作品的时间是1873年,也就是说,德加是凭借着记忆和想像来创作这幅经典名作的。
德加脑中,也许也有一座灵感殿堂。
高凡同样有,但他已经不能往其中添加环境了,因为他添加的都将是来自众神的污染,想到这一切,他忽得有些恍惚。
“高,开始吧。”安娜站在高凡身后说。
“AA,你……”高凡忽得转身看向安娜,“你是不是已经掌握‘生命’了。”
面对高凡的问题,安娜犹豫了好一会儿。
这个犹豫,就已经是答案。
“呵~”高凡笑了,“没事,展示给我看~”
“好的,高。”安娜接过高凡手中的画笔,开始在画板上勾勒线条,不必把这幅画全部完成,高凡就已经看到,安娜的确是已经掌握了德加的巨匠技巧,他们称之为‘生命’的技巧,安娜笔下的线条人物中,多了一种奇异的生命力。
虽然技巧值还低,只是雏形,但已经可以算是得着了德加技巧中的真谛,不像是高凡,只具其形。
啪啪啪~
高凡拍手感叹:“AA,不愧是你啊~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半年前……高,我并不喜欢这个技巧。”安娜却说,“我还是喜欢你教给我的‘世界’。”
“你已经出师了。”高凡笑眯眯得说,“不必再说是我教给你的了……我能教你什么呢……我!什!么!都!不!会!”
高凡笑到最后,脸已经垮了,说话声音中带着崩溃,他画了一百五十幅德加,安娜看他画了一百五十幅德加,但是在看到一半的时候,安娜已经学会了德加!
是是是,艺术讲究天赋,如果每个大师临摹过德加的全部技巧,就能跨入巨匠门槛的话,这世上巨匠早就泛滥了,所以天赋很重要……
高凡非常明白这一点,但是、但是,身边就有这样一个天才!时时刻刻打击高凡的信心,已经让高凡有点崩溃了!
“高,你不一样的,你创造了‘世界’,你比德加更伟大……”安娜手足无措得安慰着高凡。
“那是神秘创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高凡现在恨不得以头戗地撞死自己算了,你这个笨蛋!傻叉!
第三五八章 ‘专注\’的使用方式
高凡只是崩溃了几分钟,他成功制止了自己的情绪,这一年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打击,所以整理情绪整理得很快。
且每次自暴自弃后,都会产生一种宽慰似的自我放松感,已经经历了世上最糟糕的事,情绪自然会反弹的,高凡这一年里,就靠这点自我安慰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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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我们继续。”高凡对安娜说,一边重新摆开画板,一边打底,而这时他因为激动而生出的泪水在眼眶里还没干呢。
他说:“AA,知道我为什么只盯着德加么?因为,即便是经历了再糟糕的情绪,当我拿起笔来的时候,我也立刻会进入忘掉一切的喜悦中,我想我纯粹是喜爱艺术,喜爱绘画,如果我有天赋,那应该就是在这里……”
如果问高凡他在艺术上的天赋是什么。
高凡会拿出他的系统。
运气不算天赋么?
如果不算的话,就要往高凡获得系统之前去数了。
线条、色彩与结构这三项上,就结构还成,但也远远称不上可到‘天才’的地步,吕国楹当年瞧着高凡临摹《地狱之门》时,也没觉得高凡有多惊艳,只是稍有些天赋的大学生而已。
所以,高凡认为自己的天赋是在‘集中力’,或者说是‘热爱’上,比如他此刻即便被安娜的天赋,打击得再崩溃,一旦拿起笔,他就会忘掉一切不愉快,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笔下的线条与色彩上。
他可以哭着画下去。
只要给他画笔,他的世界就不会最终崩溃。
也就是说,高凡认为自己的天赋是一股执着劲。
所以,既然一遍学不到德加,那就再一遍,再一年。
再一年学不到,那就再两年,再三年。
也许,学德加不重要,重要的是‘坚持’这件事。
众神诅咒也许STK有解决的办法,但高凡跟自己较劲,就是不去选,他一定要拿到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巨匠技巧。
冬去春来。
又是三个月过去。
这三个月里,劳伦斯来画室的次数更多。
甚至,到了第三个月,也就是二月底的时候,大都会博物馆的馆长霍莱因与劳伦斯同时拜访了高凡一次,当时霍莱因瞧着高凡依旧在临摹德加,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事后,劳伦斯告诉高凡,大都会博物馆会再给高凡一个月时间。
“如果再没有可以达到被收藏水准的恶魔派典型作品,那么一个月后,我们的‘房租’就到期了。”劳伦斯不得不通知高凡。
同时,他看着眼前的高凡。
可以明显看出,过去十四个月时间对于画家的折磨。
劳伦斯还记得上次纽约拍卖会时,画家的三幅画,拍出35亿美元这种始无前例、也很大可能没有后来者可比较的天价时,他意气风发的样子。
也记得出席发布会时,高凡一身高订西装,对着一群记者指点江山的姿态。
而现在,高凡脏到打绺的长发垂到上背,手上和衣服上永远是洗不净的油彩,由于把一天二十四小时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作画的原因,他即便与你说话时,目光也仿佛是穿透你,在望向虚空中的某个无形画板似的,略显呆滞。
你跟他说一件事,他要想一会儿才回反应过来,而给你的答案,也未必是你想要的那个。
等着画家情绪回归,可以正常交流,虽然大部分时间他是在微笑的,但可以看到这微笑下的神经质意味,永远像是在自嘲,这自嘲又会变成暴怒,在劳伦斯面前,高凡也崩溃过几次,那个时候劳伦斯甚至想过,要不要把高凡送去精神病院。
但想想又算了,确实可悲,在追求艺术巅峰的道路上,一个真正艺术家的敌人不止是世俗的评价,还是自我对于巅峰永不停竭的极致苛求,一旦失去向艺术之神献祭的资格,不必评论家的诋毁,艺术家自身的忏悔就足够压垮他。
“一个月么……?”高凡点点头,继续在画板上涂抹颜色。
他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进去。
见高凡没有应该有的反应,劳伦斯便转向安娜,问:“高凡现在怎么样?”
嗯?安娜似乎不明白劳伦斯在问什么。
“他的技巧。”劳伦斯把安娜拉到一边,“他的技巧拿回来了么?我怎么觉得他的画有点古怪?”
的确古怪。
明明摆在高凡面前的德加作品,是一幅《把杆练习的舞者》(1877年)。
但高凡在画板上画出的作品,却与德加的这幅作品差异非常大,样品是一幅纯油彩画,但高凡却在用油彩、水彩和彩色蜡笔去临摹它,工具不同,表达效果自然也就不同,便是劳伦斯也能看出其中巨大差异。
所以,高凡这是咋了?
“高应该是在实践新的技巧。”安娜低声说。
“他获得新的技巧了?!”劳伦斯声音大了起来。
嗯……安娜表情中却带着困惑,她继续轻声说:“我不认为那是一种新的技巧。”
“为什么?”劳伦斯忙是问。
“高凡拥有非常卓越的绘画基本功,他临摹德加或者任何一个巨匠,都能在技巧上达到99%的相似度,缺少的是那一点特质,在他刚刚开始临摹德加的时候,这很容易被看出来,他第一次临摹150幅德加之后,这个相似度到达了99.9%,现在,几乎到了99.99%。”安娜很精确得说。
拥有绘画数学双重视角的安娜,非常适合做为一个评判者。
“那意味着什么?他画的德加,除了你之外,其他人看不出差异?”劳伦斯问。
“是的。”安娜点头。
“这就是他的技巧?!”劳伦斯头发都要炸了,一个身价10亿美元的画家,去临摹一个身价1亿美元的画家,并且达到了极限的相似度?这有什么用?!
安娜安静得望着劳伦斯,对,这就是,所以她不认为那是什么技巧。
劳伦斯必须得深呼吸才能平静下自己的心态,他首先想到的是,与大都会博物馆的合约可能无法完成了,一旦交出这样的临摹品,那么高凡的名声就毁了。
当然,如果不交作品,高凡的名声也会受损的,毕竟大都会博物馆中拥有画室的待遇,就意味着受人关注,而没有结果,就意味着结果不让人满意。
但不交总比交一幅仿作要好。
劳伦斯打定主意后,他走到高凡身边:“小师弟,你只剩下一个月了,但不必有压力,我们可以不履行合约的。”
啊……高凡转头看向劳伦斯,由于心神沉浸在画中,所以在初时的几十秒,他的目光看起来像是一个智障,就差在嘴边滴落口水了,几十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语气也兴奋着:“大师兄~我掌握了一种新的技巧,特别神奇~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就能全部完成了。”
“我知道我知道。”劳伦斯拍拍高凡的肩膀,“等以后回去咱们自己画。”
劳伦斯说这话的时候,莫名有点心酸,像是领着自己的傻弟弟要回家玩他自己认为举世无双的泥巴一样。
瞧着劳伦斯离开。
高凡还挥手:“再见哦~有空常来~”
显然掌握了‘新的技巧’后,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第三五九章 神的画与人的画
再过一个月。
再一次临摹德加完成。
高凡第二次整体临摹德加的作品,时间缩短了一大半,毕竟熟能生巧。
不过熟能生巧之外,也能生出厌烦,高凡现在看到德加都想吐,对德加的每一幅作品的每一处细微处,他都已经掌握得如同自己的手掌纹路,他由此对安娜产生了极大的敬佩感,因为安娜整整在他背后看了十五个月,竟然仍然没有任何厌烦?
在这个下午,第二次把150幅德加临摹完成后,高凡望着画室窗外的春日阳光和如遮绿荫,有恍若隔世之感,他坐在椅子上呆看了一会儿,再问安娜:“AA,你不烦么?”
“不烦。”安娜简单直接的回答。
“现在我看到德加都要吐了……”高凡伸了个懒腰,“但是终于完成了~果然把基础三大项推到100是完成巨匠级技巧的必要条件啊~”
“完成什么了?”安娜不理解高凡在说什么,她瞧着高凡临摹的最后《粉红和绿色舞者》。
这是德加1890年,也就是他技巧大成期的作品,安娜德加原作中看得到‘生命’和‘对比’两种巨匠技巧融合的痕迹,作品整体风格已经从古典主义走向印象派。
在这幅作品中,看得到德加的犹豫和天才,他画出了灿烂的现代意象,又不愿放弃古典大师的艺术格调,于是,世界美术史在德加时期经历的不是一场变革,而是一场传承、创新与兼容并蓄。
德加的复杂,在他最后时期的作品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让美术史家大伤脑筋,也是他最终被称为印象派创始人之一,但新古典主义都视他为‘自己人’的原因。
“完成了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巨匠技巧!”高凡猛得跳了起来,他抓着安娜的肩膀说:“终于完成了!”
“完成了……什么?”安娜皱眉盯着高凡临摹的《粉红和绿色舞者》,她看不出这幅作品和之前高凡临摹的有什么不同,同样完美,同样没有灵气,是大师的极限,也距离巨匠差那么一点独特性。
这就像是小数点背后少了0.01,安娜凭借自己数学和绘画双重天才的视角,凭借自己双重甚至是三重巨匠级的技巧,凭借她对于高凡的了解,能够看出,但如果换成任何一个鉴赏家,都会因此迷惑,如果高凡再换上德加时期的画布和油彩,那么世界上可能就只有安娜能够分辨出这画的真假了。
“这幅画和德加有99.99%的相似性。”高凡指着自己的临摹品说。
“对,我看得出来,无限接近。”安娜说,“但终究不是德加。”
“我为什么要成为德加呢?”高凡反问安娜,“但我可以在德加和德加之间自由选择。”
什么意思?安娜不明白。
于是高凡又提笔画了一幅《粉红和绿色舞者》,画得飞快,这一幅就完全不像了,但安娜注意到,高凡画的风格,还是德加,但却是15年前《舞蹈教室》时的德加,那时他还没有走上印象派之路,仍然是古典主义的忠实追随者。
如果是1875年的德加,来画这幅应诞生于1890年的《粉红和绿色舞者》,就是高凡此刻画笔下的样子了,完全一致,99.99%的相似度,除了那0.01也许只有安娜才能看出的差异。
“所以……”安娜皱眉,“你获得的技巧真的只是……模仿德加?”
这个技巧,是完全成为德加,甚至用1875年德加的技巧,去画一幅他1890年时的作品……
安娜很失望。
“不,这个技巧应该叫‘专注’,因为不止是模仿德加,而是任何一位画家。”高凡说,同时他看着自己系统菜单上的第三个巨匠级技巧,‘专注,1/100’。
“高,我不是很明白。”安娜有点迷惑,“你获得了一个技巧,而这个技巧就是可以模仿任意时期的任意画家到99.99%的相似度,但是……这有什么意义?”
“这就是凡人的极限啊~”高凡笑着,表情中却没有任何笑意。
的确,这非常讽刺,高凡终于把他的基础三大项技巧值,在没有神秘加持的前提下,提升到了三个‘100’,加上神秘的帮助,他拥有200多点的三大项技巧值,这对一个凡人来说,可以说是完美的属性面板了。
但经历了一年半的临摹,并没有获得德加的技巧,而是获得了‘专注’。
看到‘专注’两个字,体会到‘专注’的用途,高凡意识到,没错,这就是凡人的极限,艺术之神给一个凡人的上限,就是去模仿一位天才,这多讽刺。
安娜忽得明白了,她注视着高凡,目光中有奇妙的怜悯之情。
“不不,安娜,别用这种目光看我~”高凡摆手,他现在的心理比较强大,因为他摸清楚了自己的天赋在哪里,并且,这种天赋,也不像是安娜想得那样没用。
“说句题外话,我掌握了这个技巧之后,才发现模仿和开创之间的差距,也明白了你为什么崇拜我。”高凡对安娜说。
“是这样的,没错。”安娜点头,“我的天赋就是模仿,所以我崇拜你为神。”
安娜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激动情况,她是在表述一个事实,而不是一种赞誉。
没错,安娜拥有举世无双的数学绘画双重视角,这让她可以在任何一种绘画技巧上,迅速达到巅峰,可她是没有开创性的,她是无法创作出属于自己的技巧的,高凡曾经想让她像是吕国楹一样,去自由的飞,去创造属于她的艺术国度,那不可能,安娜永远只会是个追随者和模仿者。
所以在普罗旺斯时,安娜看到高凡用神秘技巧创作出来的画作时,会迅速被高凡征服,且视高凡为神。
“但我们恶魔派总不能都是模仿者吧?”高凡笑着说,“我要跟你说的是,‘专注’可被称为控制性的画作技巧,我使用它的时候,在感觉中甚至可以控制每一颗油彩颜色颗粒的分布,通过极致的控制力,达到最符合我意想中的画面表现力……这么说你可能还是不明白,总结起来,我可以,指鹿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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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安娜还是不明白。
“如果我模仿的不是某位大师的画作,而是某个实实在在存在的人或者物呢?!”高凡提醒安娜。
安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接下来,高凡开始以她为模特,使用‘专注’技巧创作他的第一幅巨匠级作品。
第三六零章 袭击与追杀
由霍莱因馆长召集的‘高凡新作鉴赏会’在五月初举办。
参与者包括长期与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签有‘艺术顾问’职位协议的学院派教授、知名艺术评论家、收藏家,当然还有几个霍莱因的艺术家老朋友。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艺术顾问这个头衔不止意味着丰厚的职业佣金,也意味着在艺术界的地位,毕竟他们可以对博物馆的全部收购合约提供意见和建议,而入驻全球四大之一的‘大都会博物馆’,对一位当代艺术家而言,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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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收藏界与艺术家之间的‘力’是相互的。
比如卓别林不需要奥斯卡来证明自己的伟大,但奥斯卡需要卓别林来证明它的权威。
所以大都会博物馆才会提供了一间画室给当世最著名的油画家高凡,希望证明这位艺术家与博物馆之间的羁绊。
但过去十六个月的时间里。
这位创立恶魔派的年轻宗师巨匠的表现让人迷惑。
霍莱因和他的艺术顾问们,虽然没有出现在画家的画室,但却知道画家一直在做什么。
他在临摹德加。
并且还是临摹了两遍。
作为印象派的奠基人之一,德加对于现代艺术史的开创性毋庸置疑。
但高凡在艺术史上的地位理应不逊色于德加,如果是一名初学者,对德加的临摹无疑是有借鉴意义的,但对于高凡这样,已经形成自己风格的大师巨匠来说,对另外一位大师的临摹,就显得不合时宜且非常古怪了。
能够忍受这样的古怪,长达十六个月,已经是高凡的名气和地位以及过去作品的‘伟大’在支撑,可在一个月前,克莱因终于抗不住董事会的压力和顾问团的建议,向劳伦斯下了最后通牒。
现在,高凡的新作摆在所有人面前。
却有些让人看不懂。
这是一幅60X80的作品,并不大,对整体背景的描述是模糊的,色彩较深,人物形体上则使用了浅色,模特坐在那,旭日的光照在她的脸颊上,这让她显得丰润而富足,一丝微笑挂在她的唇边——这个表情在模特安娜脸上很罕见。
“有一点德加后期的风格,但并不相同,很……嗯,很平凡。”一个艺术顾问说,德加后期是把古典主义的庄严融入现代主义中,所以那时德加的作品,美得绚烂,但眼前高凡的作品不一样,它的色调和构图都显得很……嗯,平凡。
“高凡早期作品,就是《面具》组画时,已经有很明显的现代主义风格。”另外一位学院派的教授说,“我有幸参与过PACE的一场拍卖会,见过他还在上学时的一副作品,当然,那幅作品有个古怪的名字,就不说了,我的意思是,更早期的时候,高凡的现代主义画风就已经比较成熟,与德加相似。”
“对,从《面具》组画到《波士顿人》,一脉相承,《波士顿人》是高凡在现代主义上的巅峰之作,是一幅伟大的作品,那个时期的高凡,和德加后期更加相似,但德加作品是美、是激情,高凡则是洞悉心灵、是超越人性。”一个资深艺术评论家说。
“所以《Ameri Art》的琳赛·波洛克才会说高凡让现代绘画艺术有了新的锚点,是对人类心灵的洞悉和解放。”学院派教授点头。
“再之后,高凡的几幅作品,似乎想进行新的尝试,包括《猫》、《擂台》和《老兵》,他似乎想从现代主义转向古典主义,这个转变不同寻常,很少有艺术家会进行这样的选择。”那个评论家说,“当然,我认为这个转型是失败的,虽然他系列主题中的《佛》拍出了前所未有的高价,但这并没有给二十一世纪的艺术探索留下什么。”
说完,这个在《纽约时报》拥有专栏的评论家望着眼前的高凡新品,抱着肩膀掐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说:“我很迷惑于高凡创作这幅作品的主题性和继承性,不是《波士顿人》现代主义巅峰的延续,也不是《佛》那种回归古典主义的尝试,他又走了第三条路么?那他为什么要去临摹德加呢?”
“或许他认为自己已经在两条路上达到了巅峰,所以在进行新的尝试?”有艺术顾问提出。
“不不不!”那位参与过《万蛆奔涌》拍卖的教授忽得发现了什么似的,他宣布:“各位,我发现高凡创作这副画的继承性了,你们看,在幅画里,高凡选择了他早期的创作风格,他的线条、着色和结构,与德加后期、也就是他的早期风格很相似,形体准确生动,线条朦胧流畅,色彩迷离变幻。
但又与德加不同,高凡对环境光的渲染,明显带有提香的氛围感,这让整幅作品中充满了一种生动的情绪,只这一点小小差别,就可鉴别出高凡与德加,德加对人物的描述是冷酷而疏离的,高凡则是好奇而生动的。”
“所以,高凡在达到巅峰后选择了回归?”一位艺术顾问琢磨着,“他现在正在回归早期。”
“但技巧更纯熟。”学院派的教授补充,“当然,其表现力上,则是逊色于德加。”
至此,这场鉴赏会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各位艺术顾问找到了这幅画在高凡创作生涯中的继承性,不论高凡接下来的风格选择,是否是回归,这幅画都足够成为他艺术尝试中的一个标志性动作,基于高凡此刻的身价和名气,都足够大都会博物馆将其收藏了。
结论是:虽然没给人惊喜,但值得收藏。
这时,霍莱因又说:“为了便于各位更理解高凡先生在创作这幅作品时的理念和表达方式,我把这位模特请到了现场。”
请模特到来?
这对于鉴赏画作有什么意义么?
在艺术顾问们觉得疑惑的时候,安娜·阿玛斯,恶魔派的另外一位画家,已经应约进入了这个房间。
“咦?高凡画的是安娜·阿玛斯?”艺术顾问们愣了一下,他们对安娜·阿玛斯也很熟悉,虽然这位女画家并不经常抛头露面,但至少见过照片和视频,刚才在端详那副画作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这竟然是对安娜·阿玛斯的一张画像。
但此刻,安娜·阿玛斯站在这张80X60的油画旁,他们竟然越看越像,无数个细节,把画作中的人和女画家联系起来,分明就是一个人,但为什么之前欣赏画作时注意不到呢?
……神奇!
所有艺术顾问都觉得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第三六一章 失控的力量天使
‘专注’这个技巧,虽然平凡,但的确是属于高凡的巨匠技巧。
它或者也可以叫做‘模仿’,或者‘控制’,前者是说高凡可以使用它去模仿任何一位前辈大师的风格,达到99.99%的相似度,并且随着其技巧值的提升,这种模仿是无上限的。
但模仿是不值钱的,是没价值的。
一个巨匠技巧,也不应以模仿为主要内涵。
这就涉及到了这种‘模仿’的本质,其实是‘控制’。
高凡通过精确了解目标的风格、习惯、特征,这个‘目标’中包括绘画作品,包括人类,或者生物,或者物体,可以通过一种甚至能够觉查到每一条线条、每一颗颜色粒子分布的极致‘专注’,去让他的作品,与目标无限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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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像是超写实主义。
但高凡可不是超写实主义的信徒,他目前的创作风格,回归到了现代主义,与德加后期在技法上接近,在气质上不同,德加绚烂,高凡平凡。
平凡意味着平庸,意味着没有灵魂,当然,作品气质也不是高凡‘专注’的最大特点。
‘专注’的最大特点在于:表达形式。
高凡通过对作品画面的极致掌握力,做到了一种‘极度不相似’的‘相似’。
这就是‘专注’的表达形式,通过目标的详细观摩,通过对一幅作品的完全掌控,随着技巧的提升,在‘像’与‘不像’之间,他想让观众看到什么,观众就能看到什么。
没办法在画中注入气质与灵魂。
高凡就让他的画成为气质与灵魂的镜子。
临摹德加。
不是为了学习德加。
而是为了成就高凡自己。
……
画完了安娜像。
高凡的‘专注’提升了1点,现在是‘2/100’,且后面有‘+’号,表示它可以用SAN值提升。
一幅画提升1个技巧点。
这可是在‘扭曲’与‘世界’上从未体验过的畅快感。
并且使用‘专注’去创作绘画作品时,那感觉……怎么说呢,高凡感觉就像是使用自己的手与脚,而不是外来的工具,果然这才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技巧。
虽然平凡,但很舒适。
到于用SAN值去提升……?
“还是不要了吧……”高凡觉得这技巧很珍贵,是自己领悟的,他不想用神秘污染它。
可反过来想,已经出现在系统面板上的技巧,早就被神秘污染了吧?
高凡对着自己空荡荡的画室,陷入了一种哲学上的思辨中。
……
太阳已经落下。
画室中逐渐下移的夕阳金色光斑,让高凡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
哲学上的思辨,带来的实际结果只有一个。
高凡喃喃自语:
“其实,我是可以临摹我自己,或者说,专注的出现,是为了我临摹我自己……”
“专注对我自己使用的话,是个辅助性的控制技巧啊,我可以临摹我神秘技巧不成熟的阶段,降低画中的污染……”
“让我能控制我画笔中的神秘,让它不全部展示,只展示一丢丢么……”
他得试试。
高凡掀开画板上新的一页,对着那面墙,像是一年前那样,开始用他被诅咒的‘世界’技巧来作画。
‘世界’用来画景物,‘扭曲’用来画生物。
一年前,这样的创作,会在那面墙上出现神秘的门庭。
那未必是一扇青铜门。
也可以是个深渊入口。
或者其他。
要看高凡从‘众神诅咒’中链接的伟大存在是谁。
这种链接完全是随机的。
也就是说,高凡一旦使用神秘技巧,每时每刻,都像是在玩转盘抽奖抽伟大存在,如果是其他人类,甚至是调查员,一生可能只够玩一次,高凡则是仗着银钥匙的庇佑,不仅幸存至今,还能够再创作死新记录。
这一次,高凡笔下,那面墙上,却只出现了一团微微弱弱的光,那光像是森林的精灵一样,在墙壁上点亮,又像是一团朦胧的月牙,十分奇妙,十分美丽,美丽高凡都忍不住想你触摸它。
当然,高凡不会去摸它的。
他扔了一支画笔到墙上。
咔嚓!
那团光在这个刹那,忽得变成了一张利口,把画笔咬得粉粉碎。
光是它的伪装,当它收起伪装翻转内瓤向外时,则是一张竖着尖利牙齿的嘴。
但它很小,就像是一只老鼠那样在墙壁上无声的尖叫撕咬。
嘿……
画笔被咬碎的时候。
高凡吓了一跳,但他很明显得意识到。
这次不一样。
这次他使用的‘专注’,去控制‘世界’,虽然‘专注’的技巧不高,无法精准控制‘世界’技巧释放的神秘,但他是按照最小最小的幅度,去控制的。
于是‘世界’就召唤出了一个最小最小的……神秘门户?
一个小小小小的光之门。
如果‘专注’技巧继续提高,他应该就可以控制自己笔下的神秘数量,控制众神诅咒的生效规模了吧?
那这岂不就是……令咒?
高凡皱眉琢磨着。
而这时,由于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毁灭他的画纸,那个‘仪式’。
对面墙壁上,都开始向外蔓延出‘光’来。
那‘光’是流水形态的,是双面的,一面是光,另外一面则是数量数不清的红色的嘴和白色的牙齿,像是一层诡异造型的人造草皮。
这样奇妙的‘光’,开始从墙壁上涌了出来,涌到高凡脚边,涌到画架上,就吃掉了画架的支撑杆,‘砰’一声,画板掉到了地上。
‘光’似乎知道这是它的仪式,抓着这张画板就要往回跑,一旦被它拿到自己的仪式,会发生什么?
“站住!”
高凡马上被惊醒,他马上一脚踩中那张被‘光’抓着移动的画纸,拿出打火机就扔在画纸上。
嗷!
目前只像是一盆水倒在地上数量的‘光’,猛得把自己翻转过来,变成了能让密集恐怖症患者崩溃的、全部都是红色大嘴和白色利齿的古怪‘草皮’,七嘴八舌得咬住了高凡的球鞋,高凡猛得拔脚,但脚底板处已经见了风凉,鞋底都被啃掉了,他抬着脚,讶然后退。
火焰焚烧着画纸。
‘光’们翻滚着却无法阻止召唤它们的仪式被毁。
随着画纸被烧,仪式被毁,从画纸和墙壁处涌出的‘光’们,一点一点消失在空气中,它们不会发声,似乎只是一个异常活跃的门户,而这样的门庭那边会有什么样的生物,高凡已不敢想像。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专注’真能控制神秘技巧流在画上的污染量。
否则被召唤出来的污染,已经成型的污染,规模不会这样小。
想到这,高凡突然有了个惊悚的想法。
这很有可能就是银钥匙在捣鬼吧!
高凡不去积极解决众神诅咒的问题,银钥匙就给他一个可以控制污染幅度的技巧!
第三六二章 可以战斗的画笔
虽然从‘专注’这个巨匠技巧中读出了一种刻意的味道。
但高凡单独使用‘专注’时,他的作品是不会污染现实的,也就证明了‘专注’与银钥匙无关?
“应该无关吧?”高凡安慰自己。
这时,画室门被打开。
安娜和劳伦斯走了进来。
劳伦斯脚步轻快,这或者会是个好消息。
高凡望向他们。
“嗯,霍莱因馆长和艺术顾问们对你的创新表示欣赏。”劳伦斯逐字逐句得说,“他们认为你又重新回到现代主义的创作道路上,并且为现代主义开辟了一条新路,这种表达形式是前所未见的,虽然不如你早期的作品那么深入人心,但很显然,这具有开创性,他们认为,有时候,开创性比画作水平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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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他们觉得我的新作水平一般喽?”高凡问。
“嗯……”劳伦斯再琢磨着。
“请、说、真、话。”高凡一字一顿得说,“我承受得住。”
“小师弟,你现在的作品风格,在表现力和表达形式上,是不如《面具》和《波士顿人》时期的,这你应该很清楚。”劳伦斯说。
我很清楚。那个时期作画的‘神’,而现在作画的是‘人’。高凡点头。
“但就像我之前说的,馆长和艺术顾问们表示出了欣赏,因为你在积极的为现代艺术开拓新路,他们十分愿意收购和收藏你的新作。”劳伦斯说。
呵~
高凡笑了起来。
“他们满意就好~”高凡转着自己的圈椅,这很好,这可意味着作为‘人’的高凡,有作品被摆在了大都会博物馆,对五年前还在天美里混吃等死的高凡来说,这可是做梦也不敢想的未来了。
论起作品的表现力,高凡的‘专注’,当然不如德加的‘生命’和‘对比’,但开创性就是开创性,艺术作品在艺术性上,是不分高下的,吕国楹的圆融古典主义分支,一旦问世,同样可以被称为巨匠,与德加、与毕加索,并肩而立。
另外,高凡能临摹德加,德加能临摹高凡么?当然不能,在艺术界,死了的艺术家价值更高,但活着的艺术家更有话语权。
既然满意,大都会博物馆就将收购高凡的这幅作品。
最终这幅作品被命名为《安娜·阿玛斯的肖像画》,将与高凡的《面具》组画中的《盲目》和《疯狂》一起,收藏在大都会博物馆中,作为高凡创作生涯中的风格见证。
高凡呢,则继续在大都会博物馆为他延期的画室中,继续临摹博物馆中的名家精品,这次当然不是德加,而是梵高、是高更、是毕加索、是一切知名的巨匠,这都会对他的‘专注’技巧提升有帮助。
不到半个月,高凡的‘专注’技巧已经提升为10/100。
这让他充满了获得感和满足感。
他的幸福,在神态上都油然可见,像是一层吃得太饱的油光,让身边的人都感受得到。
当然,安娜也很快就掌握了‘专注’,论起学习能力,安娜举世无双,但上帝(并非指黑猫)也关上她的一扇窗,她是没办法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巨匠技巧的,她只能跟随。
在当初给乔治·巴塞利兹当助手时,她的技巧已经超过了这位大师,但仍然选择完美模仿出乔治·巴塞利兹的作品风格进行创作,她已经习惯于这样的角色,习惯跟随。
在高凡练习‘专注’的时候,发现安娜似乎又在这项技巧上追上了他。
于是两个人相互为模特,画出完全不像两个人,但与本人对比起来又一模一样的作品时,他们笑得前仰后合,然后开始寻找其中各种小细节,借以提升自己的技巧,这是个很有趣也很有用的小游戏。
一幅使用‘专注’技巧来创作的主题油画,耗费的时间很长,高凡为安娜画像花费了将近半个月,如果绘画景物,则需要长期的观察,随着技巧值的提升,创作速度也会增加的,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像是‘扭曲’那样,可能通过精准抓到目标灵魂特质,进行超快速度的创作。
又是一个月过去。
安娜用‘专注’技巧创作的《高凡肖像》,终于完成。
她端详着这幅作品,它与‘扭曲’不同,‘扭曲’是用信息和感情的狂轰乱炸,让被描绘者接受理智的洗礼,但安娜此刻的画作,平凡,而真实。
真实中又透着神奇,一种表面上看起来不像,但实际上有无数的细节在证明这就是高凡的神奇。
“AA,我有时候真会嫉妒你的天赋。”高凡端详着这幅画,他叹息着说。
安娜·阿玛斯的天份太恐怖了。
高凡呕心沥血,花费十五个月,几乎把自己逼死才创造出的技巧,她简简单单就学会了。
“我则会崇拜你的开创性,高,你又创造了一种伟大的技巧。”安娜说。
“哈~商业互吹结束,咱们继续~”
高凡仿佛是得着了个新玩具的孩子,虽然这几天里只睡了几个小时,吃了什么就完全没印象了,但他却觉得自己可以继续画下去,再画十天十夜也没问题。
“我们接下来……”
高凡话没说完。
忽得窗外‘轰’一声巨响。
巨大的爆炸声,震得画室的玻璃颤抖着相撞,而高凡和安娜耳中则现出嗡鸣之声,他们望着彼此,一时都陷入怔忡,发生什么事了?随即,他们跑出画室,跑出大都会博物馆,和无数惊慌失措的游客一起,站在博物馆前的街道上,向天空张望着。
那边,天空中冒着黑烟,一个巨大的烟柱直冲天空,而大量的火焰则被浓烟裹挟着,像是恶魔偶尔会露出的獠牙。
“天啊,那是帝国大厦!”有人尖叫着。
“又一次911么?!”第二个尖叫声响起。
911……帝国大厦……高凡通过这两个词把一切联系起来,随即明白发生了什么,是飞机么?是恐怖袭击么?
但莫名其妙的,高凡想起了一年之前,厄运天使对他画展的诅咒,‘流星坠落’,是不是迟到了?
这时,高凡看到,在路边有一位身材瘦小的青年,忽得疯狂往这边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解开自己的衣服,同时口中正在大声嚷着:“停止你们对我们的干涉!否则佛祖会惩罚你们!”
什么……高凡一眼就看到了这个瘦小青年敞开的衣服里,绑着一排呈现方块形态的物体,高达79点的调查员,并没有被诅咒封印,他立刻联想到了电影中的炸药……
“快走!”高凡对着人群大吼,他一边拉着安娜往后一边大吼,“快走!”
没人知道高凡在吼什么。
而高凡在拉着安娜跑了十多米后,就感觉到背后传来另外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击波撞上他的背,那力量之大,让他感觉仿佛是被一辆卡车撞上,他与安娜就飞了起来……
第三六三章 污染的来源
爆炸之后好一会儿。
高凡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是人体的正常反应机制导致,高凡耳朵嗡嗡的像是有飞机驶过,除了这啥也听不见,就看到眼前到处都是奔跑嚎哭的人们。
他们距离爆炸中心远一点,所以这边没有伤亡,只是被飞溅过来一些血肉,但已经够可怕的了,高凡看到一个女孩因为眼前多了一只断手而发疯似的尖叫……
而远处,爆炸中心点,已经看不见人了,只有一个深深的黑色大坑,和冉冉向半空升起的硝烟。
眼前这幅画面宛如一个无声的冰冷尖刃,狠狠刺入了高凡心中,难以名状的冲击感,几乎可以与第一次见到伟大存在的本体时相媲美,同是不可理解,不可理解,为什么战争会如此残酷。
没错,就是战争行为。
就在今天。
随着帝国大厦的灾难——有明确消息称帝国大厦的倒塌是因为流星袭击,但在很多普通市民心目,因为发生时间的接近,所以被一并归入恐怖袭击了。
整个美丽国几大主要城市,都遭受到了人体炸弹的袭击,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总统先生的官邸也受到攻击,虽然很快就有新闻发言人称总统安然无恙,但是,总统本人并没有在镜头前露面,这似乎在证明,事态也许更加严重。
高凡和安娜随着众人一起被送到纽约大学医学中心,在这里接受检查,医学中心急症部乱糟糟的,高凡和安娜都披着毯子,坐在医院过道的长椅上,安娜靠在高凡肩膀上。
两人坐在这,瞧着医院过道上人来人往,不时有一张移动病床被推过来,而病床上则躺着满身鲜血的市民。
两个画家被突兀得从自己的艺术世界,拉进了这个忙碌的、可怕的、濒临战争的世界,他们一时有些无法相信自己面对着什么。
“要打仗了,是么?”安娜喃喃得问高凡。
“应该不会吧……”高凡轻声回答。
这时,挂在医院走廊上方的电视忽然插入一条‘紧急新闻’的播报。
NBC电视台晚间新闻主持人汤姆·布洛考出现在屏幕上。
“就在一个小时前,华盛顿、纽约等主要城市都遭到了恐怖袭击,而在三分钟前,我们收到了暹罗国即将对此发出声明的通知,下面我们将播出其声明全内容……”
没有废话,也来不及说废话。
画面一转。
一个女性僧人出现在画面上。
她穿着绛色僧衣,衬得她肤白如雪,但望见她,丝毫不会让人生起赞叹其美貌的想法,只是觉得她的眉目之中,严正肃穆,尽是威严。
“首先,我宣布暹罗及俄联邦的正式成立,本联邦内成员国包括乌国、波国、捷克、斯洛伐克……”
随着这位僧王,也就是一年前世界政坛的新星,此刻世界政坛的大魔王,念诵着一系列的国家名字,一些历史知识比较好的美丽国人,仿佛听到了属于那个铁幕国家的钢铁洪流之声,正从寒冷的西伯利来向欧洲与全世界滚滚而来。
美丽国股市应声狂跌。
但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她宣布的才是重头戏:“暹罗及俄联邦对发生在美丽国境内的一切恐怖袭击负责,并对于美丽国总统的死亡表示遗憾,我在此宣布,如果任何国家的元首,下达了使用核弹或其他武装部队袭击暹罗及俄联邦的命令,那么该元首及其国家的人民,都将受到暹罗及俄联邦的定点清除式制裁……”
接下来的话,高凡有点听不清了。
因为整个医院都沸腾了起来。
无数人把手中的一切物件砸向了电视,一些人在愤怒的大吼,另外一些则惊恐的哭泣,显然,这个世界出现了新的大魔王,这个可怕的僧王把战争的阴云覆盖向了每一个人类。
人类社会距离上一次和平还不超过100年的时间,战争的幽灵还徘徊在每个并不善忘的人类心里。
高凡和安娜茫然看着眼前的混乱,越发觉得自己似乎是在一场荒谬绝伦的梦境中,而这时,他们看到了劳伦斯。
……
听到两位画家因为恐怖袭击而住院的消息。
劳伦斯都快要疯了。
还好在纽约大学医疗中心见到了完好无损的二人,他急忙把两人带出医院,让他们坐上车,开车直接带他们去机场。
“我们去哪?”高凡问。
“现在这个世界,哪里都不安全,但纽约最不安全,僧王很有可能再袭击这里。”劳伦斯说,“所以我们得先离开这,先回波士顿吧。”
“回国呢?”高凡问。
“也很危险,国内距离暹俄联邦太近了,承受的压力更大。”劳伦斯说。
“……真要打仗了?”高凡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劳伦斯回过头,深深得看了高凡一眼,眼中是深切的担忧。
答案很明显,只不过因为高凡太不关心政治,所以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否则,做为掌握着这个世界战争漩涡中心点亲凡的绝大部分信息的高凡,只要分析亲凡及暹俄联邦最近的新闻动态,就很容易判断出,一场涉及全世界的战争,的确只差临门一脚。
而这一次暹俄联邦对美丽国的恐怖袭击,就是那临门一脚。
战争,已经如约而至。
砰!
林肯车忽得撞中了什么。
劳伦斯猛踩刹车。
但即便他不踩刹车,林肯轿车也无法再向前移动分毫。
在夜色中,一个身高接近三米的、体格更似一头荒古野兽而非人类的赤膊男人,站在他们车前,伸出双手,牢牢按住了这辆车。
林肯车被拦阻前。
高凡已经看到车前的这个巨大身影。
他来不及让劳伦斯避开,同时‘调查’技巧告诉他,必须快点做出反应,否则,他们都是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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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凭借肉身阻拦住他们的林肯轿车的,是欧亚。
力量天使欧亚(Outyua),九天使之一。
高凡曾在一年半前的纽约,通过亲凡提供的神秘影像,见到过这位A级调查员。
但此刻欧亚并不是代表九天使来攻击高凡。
STK在半年前就透露过,在调查员组织集体对亲凡进行的袭击过程中,欧亚被引爆了体内的神秘,坠落成了奴仆,并被亲凡渡化。
现在,欧亚是代表亲凡来追杀高凡。
第三六四章 污染进行中
车辆骤停,劳伦斯头撞在方向盘上,鼻子一酸,他知道该流血了,也疼,但脑子里的震惊更甚,第一个想法就是恐怖份子!
他车里有枪,于是眼前虽然一团星星,但仍然伸手去摸枪,却摸到了高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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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快跑!”高凡反应更快,更刺激的场面他都见过,先制止劳伦斯肯定徒劳的反抗,再伸手推开安娜那侧的车门,一扬手就把安娜推了出去。
而欧亚看到有人从车上下来,怒吼一声,就要转到打开的车门这侧来,不过这时劳伦斯听到高凡喊了一声‘踩油门!’,于是劳伦斯下意识得一脚地板油,轰!前半截林肯都骑上了欧亚,被抬高了几乎小半米。
“下车!跑!”高凡再对劳伦斯说,劳伦斯扣开车门连滚带爬得下了车,而这时他惊恐得看到,这辆车底盘距离公路的距离继续升高再升高,一直到那个如同钢铁巨人一样的壮汉,从车子底下显露出来。
呼~噜~
欧亚猛得扬手,这辆接近一吨的林肯车被他整个掀飞,‘轰隆’一声落在公路一边,又翻滚几圈,像是被顽皮小朋友扔开的玩具。
“跑跑跑跑!”高凡一手拉着劳伦斯一手拉着安娜,起步开跑,论起速度,三个人叠加成一个人也许能和力量天使搏一搏,像现在这样手拉手,彼此拖累,顶多十步就会被追上。
‘调查’结果也告诉了高凡这一点。
于是他摸出一张令咒。
嗯。
令咒都被高凡随身携带的,反正神秘在其中也不会外泄,除非高凡吼出咒语。
这是一枚不洁者之章。
它的模样像是一片放大的鱼鳞,呈现出一种非常污腻的紫黑色,握在手里像是被厨房重油烟熏染过的抹布,触感十分糟糕。
这个应该不会太严重……高凡想,在众神诅咒的影响下,无形之咒可能会把污染导给林森浩,焰之咒一旦被使用,极有可能召来‘伟大存在:活焰’,只有不洁者之章瞧起来危害性小点。
“不洁!”高凡手握不洁者之章向欧亚喝令。
而这时欧亚已经把拳头抡到了高凡面前,但在击中高凡那一刻,他把拳头换成了手掌,可被称‘巨大’的手伸张着,似乎要把高凡握在手心里一样……是想抓活的么?对,高凡意识到,死掉的自己,对亲凡来说是没用的。
欧亚,这个恶魔仆从,仍然保持人类体态,但所有肌肉都呈现爆炸般的非人姿态,青筋暴涌在肌肉之上,脸上则戴了个重型犯人才会戴的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狰狞双目,似魔而非人。
随着不洁者之章被激活,刹那间,欧亚猛得矮了一截,身高矮了,手就够不到位,‘砰’一声拍在公路上,把柏油马路拍裂出了蜘蛛纹,高凡看这一幕只觉眉心直跳,你丫确定只想抓我而不是拍死我?
呼噜……?!
欧亚瞧着自己脚下,就见那里变得松软如泥,一重又一重诡异的绿色波浪凭空涌现在路面上,像是一处小小深污色潭水,且只包围住了他。
“哈~运气好!”高凡叫着幸运。
显然‘不洁者之章’没有生出原本的效果,这绿色的泥潭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神秘,但总之是对欧亚生了效,这就行了,高凡现在每次使用神秘,都像是在抽奖,而这一次显然是中了无害的大奖。
呼噜!
戴着面罩的欧亚握着拳头向高凡怒吼。
但吼了几声后,就只剩下一连串从泥潭中沸腾出的泡泡。
……
“我报警了。”劳伦斯对高凡说。
刚才那一幕,瞧着过于神奇,劳伦斯不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报警。
警察来得很快。
毕竟这是在纽约市内。
且还在恐怖袭击刚刚发生的当口。
只十分钟,就有几辆警车来到现场,荷枪实弹的警察们还没下车,就喝令高凡、安娜和劳伦斯举高双手,于是三人忙是照做。
而警察们在检查了汽车,并向三人询问了情况后,听说是一个戴着死囚面罩的巨汉做的,登时表情都非常严肃起来,他们嘀咕着的对话中,被高凡隐约听见‘是白宫的那个怪物吧?’这样的对话。
所以,袭击总统,是欧亚干的?
轰……
这时一个震动声,从地面传过来。
像是在什么地面发生了地震,传到这,让现场所有人都脚下一晃。
所有人都四下张望,但没搞清楚是什么事。
只有高凡敏锐的意识到了声音的源头——在他需要敏锐的时候,‘调查’技巧可以让他很敏锐。
“离开那!他要爬出来了!”高凡一边向警察示警,一边拉着劳伦斯和安娜往后退,远离震源中心。
同时,高凡又摸出手机打给STK的接线员:“欧亚在追杀我,我和纽约警察在一起。”
“您的位置在哪?”接线员马上问。
高凡报出自己的位置后。
“请立刻离开,STK会派调查员接手……”
轰隆隆……
地面迸裂,像是一株参天大树要从公路上在极短时间内生长出来一样。
警察们也意识到不妙,再加上高凡大声的提醒,他们开始向后退,组成防线,掏出手枪……
轰!
最大的一声炸响。
戴着死囚面具赤裸上身的不死巨人欧亚从裂开的地面中跳了出来。
呼噜噜噜噜噜!
他向着这个世界怒吼。
砰砰砰砰!
警察们立刻开枪。
大量子弹射击在欧亚身上,但欧亚由爆炸肌肉组成的皮肤,带有奴仆的神秘韧性,子弹甚至无法击破它的表皮,这个攻击结果让警察们骇然失色。
欧亚带着怒吼声冲向距离他最近的警察们,警察们用做盾牌的警车,在欧亚可怕的力量中像是玩具车一样轻易被抛开,而当欧亚的拳头击中警察时,可以想像警察大概会轻易被打成两截吧……
但没有击中。
欧亚伸出的手臂和拳头没有伸直,因为他手臂上多了一条黑色的巨蟒。
这条巨蟒骤然出现,它非常粗,死死盘到欧亚身上,制止了欧亚对警察的攻击。
现在,身上缠着巨蟒的欧亚,像是东方神话中由金翅鸟所化的广目天王。
但巨蟒却是在纠缠、攻击欧亚的。
这是……我们这边的?
警察们骇然看向那条突兀出现的黑色巨蟒,它宛如由流动着黑色雾气构成,十分神秘,完全不似人间生物,却明显正在帮助他们,在阻止巨汉对他们的屠杀。
这究竟是一场怎样的战斗,而我们究竟在面对什么啊……警察们看着这一幕,大脑中的认知常识已经被完全颠覆了。
只有安娜,在这场混乱中,把目光望向高凡。
因为只有她注意到,高凡手中拿着从不离身的素描本,正在本子上画下带有神秘的线条……
第三六五章 战争开始了
STK的调查员资源一向紧张。
总有调查员申请协助和支援,结果要等上一周或者半个月的情况。
按照事件的紧急程度,等着救援来到一般坟头草都老高了。
但这一次,对高凡的救援速度极快。
几乎是和警察的支援部队同时到达,尔后高凡、劳伦斯和安娜就现场看到了一幕警察大战绿巨人的超现实戏码,力量天使欧亚被僧王渡化后,不止失去了理智,还拥有了刀枪不入的皮肤和生撕虎熊的力量。
警察们先用手机和机枪,再用穿甲弹和高爆手雷,最后甚至有一辆武装直升机带着火箭弹和反坦克导弹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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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亚的下场呢,则证明了在目前这个地球上没有什么东西不怕火力覆盖,除非在特殊的神秘‘领域’范围中,可此刻欧亚是暴露在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神秘保证他的躯体完整,但依旧被各种饱合式攻击给打得通体焦黑,想逃也逃不掉。
最终,STK派来协助的一位B级调查员,帮助警察奠定了胜局。
这位常驻纽约的B级调查员是一位黑人女性,代号为‘灵媒’,真名叫奥塔,她擅长的神秘很奇妙,似乎能够沟通这个世界上四处游离的暗力量,她称之为‘鬼魂’,然后做出一些预言。
虽然灵媒的力量在正面战斗作用近乎于零,但是做为辅助时意义就大了,欧亚几次想要突袭或逃走,都被她精准预言所识破,最终只能含恨被捕。
瞧着欧亚戴上全套的合金镣铐被装进了一个巨大的合金棺材式牢笼中,再被警察们谨慎运走,高凡深刻觉得应该将其当场击毙,否则有可能上演养虎为患的戏码,但警察们大概也觉得为难,因为连反坦克导弹也干不掉这位的话,处刑也是极为麻烦的事。
“画家,我在您身上看到了可怕的诅咒!”灵媒女士用夸张的语气对高凡说,她惊骇到手指和嘴唇都在颤抖的模样,似乎在高凡身上看到了魔鬼。
“您的目光很精准,感谢您的及时救援。”高凡说。
“呃,这个时候,您是不是该问是什么诅咒?”灵媒女士被高凡的反应打乱了节奏。
“太多了我自己都很难数得过来。”高凡耸耸肩,他都习惯了。
“您可真无趣……”灵媒女士嘀咕着,“好吧,他们告诉我暹俄联邦的那位僧王对您十分有兴趣,我说的诅咒是自此而来,STK为您准备了一个安全屋,您最好留在纽约,现在任何交通工具上,都可能有僧王的信徒带着人体炸弹等着您。”
高凡瞧了一眼劳伦斯和安娜,便向灵媒女士点头:“您说得对。”
又转头对劳伦斯说:“大师兄你先带安娜去波士顿吧,那里更安全些。”
“可是……”劳伦斯怎么可能让高凡自己留在纽约呢。
“那个光着膀子的变态死刑犯,是先杀了总统后,再跑到纽约来找我的。”高凡对劳伦斯说,“跟我在一起会让你们很危险,现在的纽约很危险,但我身边更危险。”
“但是……”劳伦斯还是不甘心。
“但你们对我也没啥帮助。”高凡耸肩,“只是我的拖累,刚才如果不是你们,我自己会跑得更顺利一点,现在,有警察照顾我,我会没事的。”
“还是……”劳伦斯依然想要说点什么。
“先生,高能保护自己的。”安娜却忽得说,“我们不能再继续拖累他了。”
“他能保护自己啥啊。”劳伦斯叹了口气,但也只好如此了,“你尽快来波士顿与我们会合吧。”
瞧着劳伦斯和安娜在警察的护送下,往机场方离开,高凡则是瞧了一眼灵媒女士。
灵媒女士说:“安全屋是在……”
高凡则摇头:“抱歉我骗了您,我不会去什么安全屋的,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我的经纪人和同伴离开。”
“鬼魂们告诉我,您的身上充满了对我的不信任。”黑人大妈无辜得叫着,“天啊,我明明刚刚救了您的性命~”
“我不是不信任您,是不想占用STK的资源。”高凡说,“况且我能保护自己,再次感谢您的及时救援。”
说罢,高凡对灵媒女士鞠了个躬,就准备离开现场,劳伦斯的林肯车还能开。
“画家先生,那边是去机场的~”黑人大妈叫了一声。
哈~高凡将车掉转了个方向,总觉得无形之子的诅咒没被清除干净呢。
“喂~”黑人大妈敲了敲高凡的车窗,对高凡说:“既然不想留在安全屋,那就把车往前开吧,49街的警察刚才在呼救调查员的支援,‘鬼魂’告诉我那是很关键的事,但我还得跟着‘死囚’的押送,所以,您乐意去履行一下调查员的职责么?”
……
对于灵媒的要求,高凡觉得,当然可以。
在这种时候,高凡觉得自己是能做一些事的。
刚才与失控天使战斗的时候,高凡成功使用自己的画笔,使用‘扭曲’技巧,限制住了欧亚,这让意识到自己的技巧在战斗中的可能性。
众神诅咒虽然让高凡失去了绘画技巧,但给了他可以战斗的画笔,能与失控的天使,一位仆从,一个曾经的A级调查员战斗,并且成功将其束缚,高凡其实挺强的。
……
开着车顶被砸瘪的林肯车,高凡重新回到纽约市区。
这一路并不平静,恐怖袭击让整个纽约市都变成了一团乱麻,更可怕的是,袭击还未结束,纽约各处不时还能传来可怕的爆炸声,带着硝烟的火焰变成了此刻纽约的底色,而凄厉的警报声则是城市的哀鸣。
高凡瞧着路边挤成一团的汽车,很多人都在往出城的方向开,结果堵了一路,每辆车都在拼命的按着喇叭,让人心烦意倒,倒是进城的方向,道路出乎预料的顺畅,但很快就堵起来了,因为有车辆逆行想要逃出城,结果与正向行驶的车辆撞在一起,造成了无法舒解的大拥堵。
还好这里已经距离49街不远,高凡下车后跑了几分钟,就到了49街。
警察在这里设立了路障。
高凡表示了STK调查员的身份后,他立刻获得了尊敬。
在被神秘袭击的美丽国,政府组织与调查员组织开始非常密切的配合起来,所有警察都收到指令,要尽一切可能性,配合所有的调查员,当然,这也意味着责任。
“Sir,我们遇到了一些古怪的家伙,您能帮我们鉴别一下么?”一个明显官阶不低的警察对正在经过临检处的高凡说。
只是鉴别啊……那没问题,我调查技巧高着呢……高凡便说:“带我看看。”
第三六六章 座标与泪
警察隔离了一间医院的孕婴区。
这里有隔离带和荷枪实弹的警察在守卫。
确保区域中不会有人离开。
而医院的其他区域都已经被清空。
高凡被几个警察引领着来到被隔绝区时,经过空空荡荡的医院,破损的灯管和被弃置的各种医疗器械,让这间医院有种恐怖片场景的既视感。
毫无疑问,亲凡正在试图‘污染’整个纽约市。
高凡刚才收到了接线员发来的资料,是关于恶魔如何打造自己的巢穴的,首先就是清除目标区域内的所有‘主要支柱’,这个‘主要支柱’主要是指政治首脑、宗教首脑级别的人类,也就是‘政治’和‘宗教’意义上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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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主要支柱被‘清除’或‘转化’,恶魔的神秘就可以大范围侵入一个城市,之后再去‘清除’和‘转化’那些次要支柱,次要支柱是指军事文化艺术等领域的知名人物,他们同样享有神秘意义上的影响力。
将这些支柱都清除或者转化为仆从后,恶魔就可以拥有整座城市,把它变成自己的巢穴了,恶魔的神秘将在这里肆无忌惮的繁殖与生长。
目前暹俄联邦内的所有国家,都是已经损失了主要支柱,但仍然有一些次要支柱在抵抗着恶魔的入侵,比如波兰,过去十八个月时间,调查员与恶魔之间争夺着每一位支柱的所有权,但结果是调查员们节节败退,而恶魔拥有的支柱和仆从数量与日俱增。
现在,是这个国家所有城市最虚弱的时刻,污染在如暴涨的潮水一样淹没着整个国家。
这就是纽约的现状。
但目前STK还无法弄清楚,亲凡的污染,究竟是通过何种渠道进入美丽国的,那些突兀出现的自杀式袭击者,其身上的武器又是从何而来呢?全美各地有数百起自杀袭击案件,不可能有这样大量的武器同时流入这个国家。
但亲凡的作战无疑很见成效,恐怖袭击,的确可以打击国民士气,让恶魔的威摄更进一步污染整个国家的。
……
高凡来到被重重封锁的产房。
产房区域不小。
内中传来哭叫声。
似乎有为数不少的人被困在这里。
“怎么会选择戒严这里,孕妇怎么办?”高凡低声问。
“里面的情况比较复杂,您看看就知道了。”那位官员出示证件,经过拿着重武器的几位警察后,带着高凡推开了产房的门,“您来判断一下,我们是否要对这里实施灭杀。”
灭杀……是指全部杀掉么?
高凡皱眉,从推开的产房门,往内中望了一眼,就看到一个又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躺在地上哀声尖叫,但‘调查’技巧马上就要告诉他,那些‘孕妇’,并非是‘孕妇’。
“男人?!”高凡望向身边的官员。
“对,一群男人,被送来医院的时候,以为他们是女性,就把他们集中到了产房区,但马上发现情况不对,经过问讯后,发现他们是吃了一种新型毒品,就是这个东西,才导致这种变化的。”官员拿出一袋粉末。
高凡接过这袋粉末,纽约市乃至这个国家,毒品都是屡禁不绝的存在,纽约甚至设立了‘合法’的吸食点,为毒瘾患者提供干净的针头、医疗服务及社会服务。
但这袋东西不太一样,它不是纯白色,而是混着一点赤,还有一点金。
高凡用指头从其中蘸出一点,放在眼前,官员以为他要舔,急忙阻止他。
“这个东西非常可怕!”
“我知道,我知道它的来例……”高凡瞧着这点混色粉末,喃喃得说,“这是墙灰啊。”
“什么?”官员问。
“是一面墙上的灰,或者说是染料。”高凡抖抖这个小袋,“但对人类来说,这该是一种污染吧。”
没错,高凡发现这些‘新型毒品’,是墙灰,也就是那面《佛》画上刮下来的灰。
一幅《佛》,结合了银钥匙和佛祖大量的神秘,能让亲凡从画中走出,也能让它变成污染物质,亲凡的愿力与其结合,可以结出任何一种奇葩恶魔果实来。
包括自杀袭击者使用的炸弹。
这也许就是亲凡运送大量武器进美丽国的方式。
“啊啊啊啊!”
在高凡研究那毒品的时候,忽得近处一个明显因为吸毒而干瘦到不成人形,但肚子极大的男人,忽得惨叫起来,他已经涨到极限的肚皮,在这一刻猛得向外膨胀,涨到肚皮上青筋绽露,肉皮簿的几乎透明。
而透明的肉皮下,则是有一个黑色的、狰狞的庞大阴影正在成型,那阴影好像一头猛兽,它甚至比吸毒男还要大,如果真的被诞生出来,那将是怎样一种可怕的折磨啊。
“救、救我……”吸毒男向高凡和官员伸出手,由于肚皮太大,所以他像是一只仰壳的乌龟,无法把自己翻过来,只能仰躺着瞪着因痛苦而血丝遍布的双眼尖叫着哀求。
官员挥挥手。
砰!
身边一位警员开枪,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颅,鲜血和脑浆一起爆了出来,吸毒男颤抖几下,就不动了,而他身体内孕育着的怪物,由于失去父体生命的滋养,也慢慢瘪了下去,但肚子肉皮却变得极松,像是被遗弃了的子宫。
看官员处置的方式非常熟练,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做法。
是的,做得对,都没救了。
高凡意识到这一点。
愿力已经在他们体内生了根,他们肚子里装的可以是任何东西,他们就是亲凡的四次元空间袋。
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后,高凡离开产区,他背后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和惨叫声,很快惨叫声就平息了下去。
而高凡则是在医院外拨通了接线员的电话,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
“感谢您,我们已经把毒品判断为有可能的源头之一,但仓促之间无法分析出其中具体的神秘来源,您的知识,帮了大忙。”接线员说。
“你们还需要我做什么?”高凡问。
在这种时刻,他无法独善其身了。
“您……咦?您确定亲凡的毒品只能作用于人体么?”接线员忽得说。
第三六七章 地铁惊魂
接线员的这个问题。
比较古怪。
亲凡的污染只能作用于人体么?
仔细思索这个问题,答案显然应该是‘否’的,在理论上,应该只要是生物都会被污染。
毕竟佛家说过,万物有灵。
但接线员为什么要提出这个问题呢?
马上高凡就知道了。
砰、砰砰……
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出现在高凡耳中。
高凡和他身边的所有警察,都望向声音的来处。
随即就见到了荒谬的一幕。
在纽约市第五大道上,一只灰色的大象,正在路灯光的照耀下,往这边狂奔而来。
嗷!
大象扬着鼻子发出一个叫声。
它的声音显得很凄厉。
因为它的肚子涨得非常之大。
这是一只成年象,应该是中央公园动物园跑出来的,中央公园动物园不如布朗克斯动物园那么大,面积只有6.5英亩,但也养了几只大型动物。
这只大象孩子们亲切得称为‘dumbo’,很多市民从小看着它长大,这让它与人类也非常的熟悉,现在,望见高凡与警察们,痛苦的它,开始向人类求助。
而望着这只体重超过8吨、身高超过3米的大象带着地动山摇的节奏,像是大卡车一样跑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很快有人注意到大象那涨到几乎拖在地面上的肚子,就像是刚才产房内被污染了的瘾君子一样,这只大象的肚子也呈现出绝不寻常的大小,但由于象皮远比人皮要厚,所以还没出现透明的姿态,只是让它跑得异常艰难。
“射击!”现场指挥长官回过神来,马上下令。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子弹射击,让一向与人类亲密的大象觉得难以置信,子弹击中它,掀开了它的皮肤,但未对它造成致命伤害,它停步在那里,蜷着鼻子,不敢相信自己遇到了什么。
“攻击头部!”长官说。
子弹密集如雨的击中了大象头部,大象发出一声哀嚎,慢慢倒下了,但顽强的生命力并未让它立刻死亡,它颤抖着自己巨大的腿,而它巨大的肚皮却在这一刻飞速膨胀,似乎意识到这个载体即将死亡。
长官催促着攻击,但高凡意识到来不及了。
“往后撤!”高凡对着这位长官叫。
“为什么?”长官反问。
“因为……”高凡还未来得解释。
噩梦般的一幕就发生了。
砰!
大象堪称巨大的肚皮整个爆开,鲜血溅了满地,而其中则站出了一个接近三米高的男人,他赤膊,肌肉爆炸般膨胀,头上戴着黑铁色死囚面具。
……
同一时间,已经被拉到国防中心在纽约郊区实验室的‘棺材’型囚室中。
忽得警报声蜂鸣。
囚室中的质量感应装置检测到它失去了重量。
失控的天使逃跑了。
……
射向大象的子弹密集落在不死的巨人、失控的天使身上,但他只是简单用双臂交叉护住头和脸,就拒绝了这些攻击。
然后欧亚开始大步奔跑起来,他像是一辆逐渐加速的坦克,迈出比刚才那八吨重大象还有威摄力的步伐,往攻击他的警察群这边冲过来。
“继续攻击……”现场长官下达指令。
“跑!快跑!”高凡一把拉住长官的衣领,“你们想死在这么!”
长官皱眉看着高凡,“抱歉,调查员先生,我接受到指令,遇见‘死囚’不能撤退,必须把他逮捕或击毙。”
死囚,是警察给这位失控的力量天使起的代号。
起因大概是亲凡赏赐给力量天使的那张黑铁死囚面具。
“好吧~”高凡也冷静下来,他松开那位长官,还替他整理了下衣服,“我太紧张了,反正他的目标也不会是你们~”
一边说,高凡一边冲向了路边的一辆警车。
当高凡开着警车离开现场时,警察们愕然望着这位调查员先生的背影,想着他跑得可真快……
但当失控天使开始追着高凡的车而去时,他们则意识到,显然是这位调查员先生主动引走了这只可怕的野兽。
现场指挥官开始联系国防部:“报告!我们发现‘死囚’了!”
……
欧亚跑得再快。
也不可能比车还快。
高凡几脚油门就把他甩得连尾灯都看不到。
于是高凡把车停在路边。
路边都是惊慌失措的纽约市民和车流,但没有那个可怕的巨大身影。
高凡心有余忌得瞧着后面,还好,暂时没追来。
“两个小时前一次,现在又来……”高凡开始纳闷,为什么欧亚总能追上他。
在接线员提供的情报中,明确指出恶魔们拥有的视野里,主要支柱的存在感是非常强的,所以他们可以定点打击一个国家或一个城市的政治领袖和宗教首领。
但像高凡这样的次要支柱,在纽约可说是数不胜数,文化、经济、艺术、体育等等领域内,知名人士比比皆是,高凡由于成名时间太短,虽然名气较大,但也不该明显到能和总统媲美的地步吧,为什么失控的天使能像是附骨之蛆那样盯着他?
除非……高凡摸出亲凡留给他的那滴泪,不会是因为这玩意吧?
……
总统官邸下方的紧急避难所。
副总统把手按在圣经上。
正在跟随国防部长宣读总统就职誓词。
而装置大师吕调阳作为美丽国政府的忠实朋友,拿着红酒杯在一旁见证着这一切。
总统遭到袭击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虽然没有当场死亡,但经过医生确认,已经失去了履行一国首脑职权的行为能力。
虽然按照宪法规定,从来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副总统,可以立刻承接总统的全部职权,但这就意味着要向公众宣布总统死亡的消息,这让总统办公室、国务卿和国防部长产生了一点分岐,很快,分歧结束,副总统将宣任就职。
而副总统在成为总统后,发布的第一条命令,将是宣布国家进入战争紧急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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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国将向暹俄联邦正式宣战!”
显然,这不是僧王所期盼的。
即将诞生的美丽国主要支柱进入了神秘的视野中,失控天使将被召唤。
这座紧急避难所。
能够承受核弹的攻击。
可以成为核战争中的避难所和指挥中心。
但它很难防御从内部的攻击。
一位工作人员悄悄躲进了杂物间,按照指示,他服下了污染的凭借,尔后,他用狂热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肚子在飞快膨胀并变大,他口中不断念诵着‘阿弥托佛’来缓解自己的恐惧,但剧痛让他情不自禁的痛叫出声。
“啊啊啊!”
听到杂物间传出的惨叫声,几个戴枪的安保人员立刻警惕起来,他们拿出枪,逼近杂物间,彼此看看,便有人开口:“里面发生什么事……”
轰!
杂物间的门被整个放倒,脸上戴着死囚面具的失控天使冲了出来。
第三六八章 新的见习调查员
砰!砰砰砰!
子弹近距离击中失控天使鼓着青筋的庞大肌肉,却只留下浅浅的白痕就被弹开,失控天使的肉体结实程度要穿甲弹才能在他身上留出血孔,普通的枪械完全是白费。
失控天使抓住近在咫尺的一个安保人员,从人类在肉体升格为仆从、但理智降格为恶魔的他,已经不必借助墙壁或其他工具,就可以掐碎目标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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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三米高的巨人单手抓起脑袋是什么体验?只看这位久经战阵安保人员那悬空疯狂抖动的双腿,被尿水阴湿的西装裤就知道了。
啪!
西瓜爆裂的声音。
失控天使仿佛单手握碎了一只西瓜。
呼~噜~
失控天使发出心情舒适的叫声。
其他两个安保人员骇然后退,失控天使再望向他们,这条走廊比较窄小,毕竟是地下空间,没什么可逃跑的余地,只要失控天使再迈一步,两只手可以各抓一个脑袋,完成双杀。
而就在失控天使准备这样做,那两个安保人员拼命射击的时候,忽然,失控天使的动作慢了下来,以至于全部停顿。
这个戴着黑铁面具的大个子,吊着两只手悬在那,像是被无形力量禁锢的怪物史莱克。
呼噜?
失控天使发出疑惑的呼噜声,在他的神秘视野中,看得到天花板上似乎垂下了一条条的奇妙丝线,把他的手臂吊在那,不能动弹。
……
“抱歉,就当就职仪式已经完成了吧。”
吕调阳把手中红酒杯放到副总统手放的圣经上。
这个举动让马上完成仪式、就要从副总统升级为总统的先生不快,但国防部长是吕调阳的老朋友,他立刻意识到吕调阳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肯定是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死囚来了。”吕调阳手中魔术一般出现了他的仪式:偏方三八面体,这块奇妙的石头让人移不开目光,它的各种斜面以人类无法理解的形态存在着。
现在,其中一个斜面上映着那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三米巨汉的影子,这对在场所有人来说都是噩梦一样的存在,就是在六个多小时前,在总统官邸,这个代号为‘死囚’的恐怖份子空手把总统先生打成两截。
“美丽国感谢你,吕。”国防部长开始拉着总统往升降梯跑。
而吕调阳则叹了口气:“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啊……我这么大年纪了还得跟恶魔拼命……”
砰砰砰!
走廊那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失控天使带着满手的血腥往吕调阳冲过来,双方曾经算是战友,但此刻已经算是生死之敌。
“但你……称得上恶魔么?老朋友,你不过是一个可悲的仆从而已……”
随着吕调阳的话语,失控天使眼中的装置大师,已经消失在一片黑色浓雾之中,浓雾沸腾又剥落,再浮现出其中的数十面镜子,每一面镜子中,都映着他那张黑铁色的脸。
呼噜……?
失控天使表示疑惑。
下一个刹那,所有镜子统统碎裂,而所有的伤痕,都反馈到了失控天使身上,便是穿甲弹也勉强击穿的强韧身体上,出现了深可见骨的可怕伤口,鲜血喷洒而出,恍如失控天使身上带着无数小喷泉。
呼噜!
失控天使发出一声痛吼,他按照本能的指引猛得挥拳击向浓雾中的一处。
砰!
吕调阳被击中,他交叉双臂格挡,竟然挡住了,只是整个人都向后退滑了好几米,超乎寻常的力量,源自于麋猫的馈赠,相当于永久固化了一个大剂量的‘秘境猫的祝福’的令咒。
但力量天使可怕的力量,仍然让吕调阳吐了一口血。
呸!吕调阳往地上吐了一口,从后腰处伸出一把大号折叠刀,口中默念了一句‘我已知晓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后,那折叠刀上生出蓝色火焰来,如果说高凡和吕雉的雕刻刀AB是儿子的话,这把大号折叠刀就是爹。
“来吧,老朋友,让我送你回归神秘。”
吕调阳冲向了失控天使。
……
十分钟后。
遍体鳞伤的失控天使跪在地上。
吕调阳则站在他身后。
大号折叠刀比在天使那粗壮到几乎没有的脖子上。
“再见……”
就在吕调阳准备把失控天使枭首的时候,他手中忽得一空,失控天使就这样消失了。
……
布鲁克林区的一条暗巷中。
躺在这里等死的一个瘾君子被剧痛疼醒,他骇然望向自己像是气球一样涨大的肚子,尔后嘶声尖叫,再下来,他就爆炸了。
浑身上下血淋淋但仿佛新生婴儿一样完好如初的失控天使站了起来。
他望了一下天空。
感知着支柱的位置。
然后他接收到了下一步行动的信息,开始向着支柱相反的方向跑过去。
……
金发护士杰西卡跟高凡在一间咖啡店见面。
高凡把手中的‘泪’展示给杰西卡看。
“这个应该是力量天使能一直追到我的原因。”高凡说,“或者你们可以借着这个来布置一下陷井。”
杰西卡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滴泪,但她现在的判断还是一致的。
“不,我并没有在它身上看到可以用来定位的神秘。”杰西卡摇头,再补充,“如果有,我不可能看不见。”
“那力量天使为什么一直能追到我?难道我和亲凡之间有心灵感应?”高凡问。
那当然不可能,亲凡不可能在高凡全无觉查的情况下,用心灵及灵魂定位高凡,毕竟高凡的神秘学高达45点,这是可以与上位种族对话的神秘等级。
“或许,这滴泪加上您,或者才是一个完整的座标。”杰西卡猜测。
“这么说也有道理……”高凡觉得这个说法也应该是对的。
这时,杰西卡忽然在侧耳倾听什么。
“装置大师来电话,说‘天使’袭击了副总统先生,还好没事。”杰西卡对高凡说。
而这时,咖啡店的电视上,开始播放新闻。
一位之前在大多数美丽国人心目中没有多少存在感的男人,正式成为了这个国家的新任总统。
“……我们将正式向暹俄联邦宣战!”
听着电视中传来的这句话,咖啡店中沉默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欢呼声,混乱的纽约,失控的生活,已经让所有人受够了,他们需要发泄和报仇。
战争真的来了……高凡意识到自己见证了历史,当然这并不让人觉得荣兴。
第三六九章 神秘诛杀
杰西卡沉默了一下。
然后她才说:“战争的爆发是必然的,亲凡希望用恐怖袭击阻止一个大国,那是她的妄想,在这个阶段,人类的支柱不会向恶魔屈服的。”
高凡则是看着屏幕上总统发言之后,国防部长开始介绍攻击计划,除四支在这段时间内已经整装待发的航母舰队外,大量由联合国派出的地面部队和空中部队,也将经由美丽国在欧洲的盟友,向暹俄联邦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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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在,在人类可以掌握的武力体系中,到目前是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比得上全力动员的美丽国加上欧洲各国,可人类联军面对的并不是一场公平战斗,他们的对手虽然没有强大的武器,但却拥有叵测的神秘。
杰西卡说,“重读二战史就会发现,轴心国在极短时间内就席卷了整个世界,在隐藏的历史中,他们拥有可以工作24个小时的工人,源源不断的生产出可怕的战争武器,还拥有悍不畏死的士兵,部队减员到九成,战士仍然能够坚持战斗。
而且,最重要的是,希特勒拥有数量巨大的党卫军,那些可怕的仆从……亲凡也一样,她拥有的国家越多,可被转化为奴仆的支柱材料就越多,虽然不是每个都像力量天使一样可怕,但也足够了。”
高凡望向杰西卡。
杰西卡笑了下,“当然,现代战争进入新的形态,我们做过现代战争体系下各国文明对抗恶魔的预演,发现希特勒的部队在三个月内,就会被炸回本土去,但唯一的问题是,如果恶魔手中掌握着足够毁灭全球的核弹呢?”
杰西卡的问题,高凡无法回答。
这时杰西卡忽得又侧头倾听什么,马上就和高凡讲:“灵媒说力量天使马上就要来了。”
高凡猛得站了起来。
“除了灵媒,目前纽约没有B级及以上的调查员,不过有一位见习调查员正在赶来的路上,鉴于现在的情况,我希望您和灵媒会合,她的预言能力能让您远离危险。”杰西卡又说。
和灵媒会合……就算了。
一位B级调查员顶不住高凡的‘搁浅’的,白流苏就是例子。
但见习调查员是高凡需要的助力。
“那位见习调查员什么时候到?”高凡问。
“两个小时前他才到纽约机场,刚才正在乘车赶往这边的路上,不过纽约市现场的交通几近瘫痪,他换乘地铁,大概还需要二十分钟的样子吧。”杰西卡说。
二十分钟,不算长,但在这一刻,却不算短。
咖啡店外,悄然出现了失控天使的身影。
他从一条小巷中走出,像是不灭的幽灵一样站在高凡和杰西卡大概百米之外。
两人通过咖啡店的玻璃能够看到他那幽深疯狂的眼神。
看到高凡,失控天使‘呼噜~’了一声,表示兴奋,但看到杰西卡后,他疑惑得‘呼噜?’再一声,似是杰西卡的存在令他忌惮。
“九天使对我还有一点敬畏。”杰西卡对高凡说,“但只有一点点了,力量天使毕竟已经失控,而我的位阶和神秘,现在已经比不上他的主子亲凡了。”
杰西卡就是接线员小姐?听到杰西卡这样的话,高凡有了个猜测,但应该不仅仅是这样,谈到位阶,那就必然与伟大存在有关,接线员是恶魔种族么?那她的神秘和位阶去哪了?
接线员小姐身上有太多谜团,唯一肯定的是,现在她只能提供‘视野’和‘信息’,没有战斗能力。
“力量天使正在通过亲凡制造的污染路径,在整个美丽国疯狂杀戮,刚才在华盛顿DC,如果不是装置大师在,新任美国总统又该变成前任了。”杰西卡说。
高凡很清楚洁西卡在说什么。
毕竟他也见过失控天使从大象腹中‘产出’的情形。
在被亲凡污染的城市中,失控天使就是一个不死的怪物。
呼噜!
失控天使向着咖啡店大声咆哮着。
像是准备攻击的恶犬。
咖啡店内所有人都愕然望向玻璃窗外的失控天使,很快就有人认出他就是‘死囚’,在电视上被连续播出的连环杀人犯,也是杀死上任总统的凶手,不少人在尖叫,咖啡店老板则从吧台底下掏出他的猎枪。
“把那滴泪交给我吧。”杰西卡对高凡说,“我把它还给亲凡,按照您的推测,那样您就不会受到力量天使的追击了。”
高凡把那滴泪交给了洁西卡,她不知道她将怎样还给亲凡,但接线员总会有办法的。
“您还是先离开吧,出于天使对我的敬畏,您大概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杰西卡说,“您的方向是皇后区的中国城,见习调查员会在那里等您。”
高凡点点头,他和杰西卡并肩走出咖啡店,这个过程中咖啡店老板试图拿着枪跟上他,但被高凡阻止了,而老板则一定要把枪塞给他们,于是杰西卡接过了这杆双管猎枪,高凡则是推开店门,就迈步开跑。
没错,现在高凡必须用跑的,原本是开警车来的,但现在街道已经被拥堵的车辆占满,从市中心蔓延而来的混乱已经席卷了这个城区,这也是洁西卡必须阻拦力量天使,让高凡获得逃跑时间的原因。
看着高凡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失控的力量天使屡次要冲过来,却都因为杰西卡的存在而犹豫。
在神秘视野中,能看到杰西卡背后宛如章鱼一样伸出的黑暗触角,那是不低于亲凡的神秘规模,但按照洁西卡的说法,此刻,也就只剩下‘规模’。
呼噜!
在失控天使终于迈出脚步冲向杰西卡的时候。
金发的杰西卡保持着淡定的姿态,她站在那里,握着双管猎枪,像是女神面对恶魔一样充满十足信心。
而咖啡店内围观的人群已经开始尖叫出声了,可杰西卡的淡定让大家期待着一个奇迹的诞生,怎样的奇迹呢,是与‘死囚’相比纤细如豆芽的金发美女,能够反杀这个恶魔?
砰!
猎枪徒劳得响了一声。
打在天使身上,连个肉皮都没破。
而天使已经用大手抓住杰西卡的脖颈,将其轻易扭断。
直到杰西卡被失控天使扭断脖子掼摔在地上,仍然有人期冀着奇迹的诞生,但终究没有,金发女郎死在那里,像是一个被玩坏的洋娃娃,她摊开手,手掌中的那滴泪滚落在街道上。
第三七零章 隔离与治疗
留下接线员的化身之一,金发护士杰西卡单独面对力量天使,是因为高凡知道,杰西卡不是‘真人’,她也不会真死。
至于三位头发颜色各异、但长相一模一样的护士,究竟是什么,高凡也猜不透。
……
高凡跑向地铁站的路上,看到了街上正在大堵车,这个晚上,纽约的交通简直是一场灾难,警察虽然着力维持秩序,但在短时间内,这个努力还见不到成效。
除了交通外,手机也没有讯号,大量通讯同时挤入民用讯道的结果,就是通讯基站不堪重负,谁的电话都打不通,当然,警方和军方的频道仍然是畅通的,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开放给民众使用。
虽然只是一场恐怖袭击,但是已经让纽约市民体会到了战争对城市的伤害。
也许得到明天早上,纽约市才会恢复正常的秩序。
而纽约的地铁,已经很老旧了,考虑到它的首次通行完成于1904年,距今已经有100多年历史,从‘文物’的角度上反而更容易理解这种破旧。
跟上面的纽约街道相比,地铁反而更空荡一点,仍然有很多纽约市民愿意在上面疯狂按车喇叭也不愿意换乘地铁,大概他们认为自己面临的只是拥堵,而并非战争吧。
轰隆隆……
地铁缓慢启动。
高凡望着车窗外缓慢被甩在身后的地铁站,忽得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下意识得摸了一下自己的牛仔裤口袋,再拿出来,然后,一颗晶莹圆润的‘珍珠’在他掌上发散着神秘的微光,但它不是珍珠,而是一滴泪。
……这就流氓了。
亲凡把这滴泪绑定高凡了?
还记得那时亲凡说啥来着,‘这不是我的,这是你的’。
高凡眯起眼睛瞧着这滴泪,这时,忽得他背上一凉,有把利刃抵住了他的背。
“Hey,brother~”一个明显是黑人口吻的声音响起,“把你手上那个很值钱的玩意儿给我。”
嘿~午夜的纽约地铁就这点好,随时都能撞见匪徒大礼包。
高凡慢慢高举双手,表示自己不会抵抗,然后把手中的泪向后递过去。
“我喜欢你~”身后的黑人兄弟赞赏得拍了拍高凡的脸,“还有你的钱包。”
当然,钱包也不会被放过的,于是高凡又掏出自己的钱包,交给了这位黑人兄弟,这时他已经转过身来,看到这个穿着嘻哈帽衫手握蝴蝶刀的劫匪,很年轻,但用来握刀的手上,还有脖子上,都是针眼——在美丽国,劫匪与瘾君子很配。
此刻的地铁中可不空荡,但所有人都对这一幕熟视无睹,现实中没有蜘蛛侠,对于抢劫纽约市民已经司空见惯,甚至平常会拿一个装着几十美元的钱包以供抢劫,以免因为劫匪收获不利再挨上几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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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棒~”黑人兄弟夸奖高凡,他明显有些兴奋了,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装的粉末,倒在蝴蝶刀上,然后拿出火机烤了一下,就在众目睽睽下吸食起来。
周围乘客看到这一幕,纷纷站起,并不是报警,而是打算换一节车厢,因为比劫匪更可怕的就是吸HIGH了的劫匪,他很可能也有AIDS,这样的不可燃垃圾连警察都不敢轻易应付。
而瞧见黑人拿出袋子里的粉末样东西,高凡眉心跳了一下。
他意识到要糟。
“好东西~你要不要?”黑人带着明显的兴奋劲把刀子伸向高凡。
高凡立刻后退一步。
而黑人则嘎嘎声笑了起来,但只笑了两声,他就开始注意到哪不对了,是哪不对了呢……他愣忡得望着自己正在涨大的肚皮,这是……什么?
高凡一直觉得非常离奇,就是三米高体重恐怕得超过半吨的失控天使,是怎样从一个被污染的人体内生出来的,从大象体内生出他可以理解,毕竟大象的体型在那,可人类……这不就相当于泰迪生了个哈士奇么……?
现在这一幕就在他眼前发生了。
吸HIGH的黑人先是肚子涨大到衣服都撑不下,皮肤几乎透明,其中仿佛藏了一个通往深渊的通道,有怪物正从那爬出来。
虽然肚皮涨到这样大,但最终黑人并没有破,他尖叫着,手足无措得看着自己的肚皮,尔后,更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从黑人的肚皮为起点,其整个人被吸了进去。
这个过程,就像是一个人变成了一条大肠,被从内向外卷了过来,视觉效果极其可怖,似是一个皮在内、而器官血肉在外的畸形儿,等着这个畸形儿被整个吃掉,失控的力量天使就出现了。
全程大概只用了一分钟。
除了高凡,地铁车厢内还滞留着其他人。
即便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甚至有人恶心得吐了出来,但仍然有胆大的,拿着手机在录全程。
呼噜……
失控天使扭了一下脖子,他太高了,头上的黑铁面具立刻撞在了地铁车厢顶,发出金铁交加的声音。
“跑啊!”高凡叫了一声,然后第一个开跑。
失控天使随即弯腰低头开追,他一路上挥了几下手,就把那几个拿着手机近距离像是要怼到他脸上拍摄的大胆人类,像是稻草人一样挥飞了,撞在车厢壁上发出‘咚’声闷响。
这节车厢比较空荡,但下一节车厢乘客较多。
还好,地铁是有站点的。
恰好在这一刻,地铁也到了下一站。
吱嗄嗄~
地铁停下,正要上车的乘客们,与车厢内戴着黑铁面具猫着腰的失控天使对视,乘客们立刻停步,失控天使则发出‘呼噜’的疑惑声。
“别上来!”高凡站在两节车厢连接处,先是对着后方车厢外要上车的乘客嚷着,再转头对前方车厢的乘客大喊:“快下去!”
不用他叫,因看到这个怪物而心惊肉跳的乘客们已经开始往下涌去,以至于形成了堵塞,失控天使则是一步一撞头的往这边移动,听着后面‘砰砰’的脑壳撞车厢声音,看着眼前密集拥堵的乘客,高凡意识到恐怕逃不掉了,他转身并摸出了第二张‘不洁者之章’令咒,不知道这次运气咋样……
便在这时。
呜!
一个破空声响起。
有道白光从地铁外射过打开的地铁门,往失控天使射过去。
啪!
失控天使伸手便接住了这道光,是枚小小的箭矢,天使虽然瞧着笨重,但敏捷也不差,他掐着这枚小小的箭,目光中是疯狂嘲笑,像是在说:就这?
轰!
那箭炸了。
第三七一章 恶魔的军势
这枚会炸的箭,爆了失控天脸一脸焦黑。
还好黑铁面具防护着他的脸,不然伤害不止如此,但也让其捧着脑袋一阵晕眩,发出‘呼噜!’的怒嚎声。
谁?
高凡望向那箭飞来的方向。
恰好有个人以极其灵巧的姿态从人群中跃了进来。
人群是往外涌的。
而他是从人们头上平着跳进来的。
那姿态之灵活,让高凡隐约以为吕雉来了。
但并非吕雉,而是个手中拿着复合弓的少年,并且高凡还很熟。
“吴好学?!”高凡讶然,怎么是你?
“老师,你没事吧,电话根本打不通,我只好在这等你!”吴好学说。
瞧着吴好学手中的弓箭,高凡意识到这或许就是这两年STK假期训练营的成果,同时……接线员说的那个来帮他的调查员就是……?
“接线员说的见习调查员就是你?”高凡问,“你什么时候加入STK的?”
“前年就加入了啊,推荐人还是您啊?”吴好学说,“中亚的训练营,您怎么了?”
吴好学可能认为高凡有点老年痴呆。
但高凡觉得进入STK训练营和加入STK或者是两个意思?
可现在仔细一想,那不就是一个意思么……合着我每年花好几百万美元给STK输送成员呢,这样想的话,怎么想怎么亏啊……
但没时间多说什么。
失控天使已经摆脱了晕眩,重新望向这边。
而这时地铁里的乘客已经自行疏散完毕,而地铁驾驶员并没有注意到后续车厢中的异常,见没人上下车,关门警报响起,地铁已经要继续向前行驶了。
下去么,把天使引进人群……高凡皱眉,他问吴好学:“能控制这家伙几分钟么?”
“……能!”吴好学举起手中的复合弓,又一箭射向天使。
砰!
这次的箭,被天使拨开撞向一边的车厢墙壁。
但没炸。
爆炸的开关控制在吴好学手里。
这时地铁已经继续向前行驶,由于高凡、吴好学和天使所在车厢,是整列地铁最后一部分,所以等于这部分的乘客已被清空,但是再往前那几节,仍然不清楚这边的情况,所以,乘客数量还不少。
“好学,尽量阻止他,我只需要三分钟。”高凡说,一边说他一边打开素写本。
“好!”吴好学的语气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朝气,他又弯弓引箭射向天使。
不会炸么……?
天使握住这根箭。
轰!
结果这箭又炸了。
炸得天使脑壳嗡嗡的。
呼噜!
他敲着自己的脑袋,愤怒起来,猛得站直身体,脑袋一下子就撞破了地铁车厢的棚顶,这更让他愤怒了,双手一掀,已经像是撕布片那样,把整列车厢的大半个车顶掀飞了起来,狂风随即灌入车厢,天使则手中握着一大块车厢顶部铁皮,像是举着盾牌一样冲了过来。
吴好学震惊了一下。
虽然在STK训练营中,学过处理各种突发情况,学习各种战斗技巧,也有被教导过爪牙甚至是奴仆的可怖,但真的面对由A级调查员转化的顶级奴仆,这种破坏力,仍然让他觉得可怕。
射击!
射击!
几发箭矢射出去,但都被天使手中的临时盾牌挡了下来,转眼前天使已经距离步步后退的吴好学和高凡只有十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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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牌并不能护住天使全身,吴好学注意到他的双腿裸露在外,于是一发箭矢奇准无比得落在其脚面上。
轰!
车厢地板被炸出了个窟窿,天使单足跪地,但他的战斗技巧也很娴熟,就势一个前滚翻,他庞大的身体,瞬间拉近了五步的距离。
只剩下五步了……
吴好学退又不敢拼命退,因为高凡在身后,高凡拿着速写本一边画一边也向后退,但他身后的空间也不多了,他们已经退后了两三节车厢,再往后的车厢里已经开始有大量乘客。
呼噜~
天使发出愉悦的声音,他知道目标就在眼前,现在他缩成一团,用盾牌护着自己,不过再往前几步,就被卡住,车厢连接处较窄,他手中的盾牌又太宽,前面……?
天使移开盾牌,偷偷瞧了一眼。
却被吴好学抓住时机,一枚箭矢飞了过来。
轰!
再被炸了一下,但天使已经略微习惯这种威力了,只是恍惚了一下,随即他愤怒起来,干脆抛开手中盾牌,双手扣在车厢地板上,用力向前一窜。
嗖嗖嗖!
连续三枚箭矢飞来,天使干脆只护住脸,任由这些爆炸物炸在自己的手臂上,没事,箭矢上的炸药受体积和重量限制,必然达不到像是穿甲弹一样的威力,只是略微阻止了天使的前进,现在,在天使面前,他的猎物已经近在咫尺。
“老师!”吴好学叫了一声,他已经扔下手中复合弓,拿出一柄匕首,准备战斗,但这匕首只是普通的合金制作,不是令咒,肯定无法伤害眼前的仆从。
“马上就好!”高凡也知道到了最要命的关头,往后是已经挤成沙丁鱼样的车厢,他们退不过去,前面的天使则已经到达了可以零距离亲密接触的距离,危在旦夕。
还好,高凡的素描很快。
200多的技巧值,在不追求巨匠级表现力、也不使用巨匠级技巧的时候,三分钟就足够高凡画出一幅水准之上的素描了。
在这张素描上,画得是前方的车厢和这只正在冲来的巨大怪物,景致前后分明,重重递进,虽然线条潦草,但描绘十分准确,在比例尺度、透视规律、三维空间和形体内部的分析和传递上,都达到了大师级的水准。
在对天使本身的表达上,则使用了中式写意传统素描的方法,画面中天使呈现一个动感的扑击状态,线条组织非常有趣,在远端时线条是疏松的,越往近处,节奏就越紧凑、韵律就越紧迫,等着一切线条的焦点都集中到了天使的面部时,这种紧凑和紧迫到了极致,显得那张铁色面具尤其狰狞,几乎要夺画面而出!
论起在短时间内表达物体的素写能力,拥有超过200点基础技巧值的高凡,绝对不逊色于历史上任何一位大师巨匠。
但这有什么用呢?
吴好学虽然相信高凡,并且按照高凡的嘱咐,托了天使怪物三分钟时间,但他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高凡在这幅素描像上添了最后一笔,把神秘学,添到了这张速写上。
第三七二章 战争的漩涡中心
随着神秘覆盖。
这张素描忽得变得生动了起来。
在画上,本就夺画面欲出的铁面天使,在这一刻更是充满了出屏效果,如果被哪个观众骤然看到,肯定会骇然失色,转身想逃。
但这属于绘画的奇异只持续了一刹那。
下一秒。
忽得有诡异的神秘降临到了被高凡描绘的现实中。
就在吴好学面前,那个马上已经要触到他的天使,忽得和整节被高凡描绘的地铁车厢一起,被‘压缩’了。
这种‘压缩’,无视的物质坚硬度,随心所欲的更改物体形态,像是有一只无坚不摧的大手在揉捏着空间结构,第一下,把车厢与天使整个拍扁,再一下,又把他们竖直拉伸,尔后像是不断变幻的哈哈镜那样,被肆意玩弄。
整个过程,悄然无声,充满了魔幻与疯狂的意味。
由于地铁车厢都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后续几节被神秘力量疯狂揉捏的时候,前面车厢与车头也受波及,像是有不可抵御力量在像是拉一根面条那样,在拉着整列地铁。
吱嗄嗄!
尖锐摩擦声中,地铁骤停,惯性让高凡猛得向后摔倒,而吴好学则凭借着奇妙的平衡能力,不止稳定住自身,还扶住了高凡。
拉着地铁的力量,源自于神秘,超脱于现实,人类世界在这一刻被疯狂扭曲,让人牙齿发颤的钢铁断裂声,就在吴好学和高凡耳中爆响,他们脚下所站的地方,正是现实与神秘、规律与疯狂交界处。
他们看到地铁车厢的钢铁地板被拉长,像是鲁菜中的拔丝地瓜,一根又一根尖锐的钢铁纬线被不可思议拔了出来,在断裂处大量排布,狰狞如爪牙,成为那半截受神秘吞噬的车厢,和他们所立车厢的分离痕迹。
而奇妙的‘压缩’,就在这时同步发生,高凡和吴好学眼前的车厢和天使,经历了疯狂的形态改变后,最后被压缩成了一个宛如一角披萨似的尖锐半角明亮钢铁块,长度不超过两米,就这样沉甸甸得落在了铁轨上。
任谁也无法想像,它曾经是三节地铁车厢和一个仆从怪物。
而高凡素描本上的画纸,也在这一秒钟也忽得异变,一个肉眼不可见的锐角空间结构正在从素描中向外攀升,高凡用来绘画的铅笔,在一刹那就被改变形态,成了一个锐角木头块。
高凡本想直接撕了这纸,但这支铅笔的下场让他改变了主意,他可不想自己的手变成一个锐角肉块。
“有火么!”高凡冲着吴好学叫。
吴好学正愕然于眼前这一幕,听高凡这样叫,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仍然抽出一支箭,随手掰开箭头,一柱火焰就从箭头上冒了出来,他大概有着很多功能的箭。
随着高凡的指示,吴好学把这支火箭扔在了他的素写本上,正在从画纸中爬出来的锐角结构,无法改变火焰这种元素,被火箭扔到了纸上,这张纸就雄雄燃烧起来。
失去了‘仪式’,神秘开始消散。
现场只留下了被撕碎半截的地铁,还有那半截地铁与天使共同变成的锐角明亮钢铁块。
“老师……你干啥了?”吴好学终于问了高凡一句。
“你看到的,画了幅素描而已。”高凡说,然后莫名其妙的喃喃补充了一句,“毕竟我是个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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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被刚才那幕惊呆了,自从被众神诅咒以来,他从没有试过直接将神秘涂入画中,那很危险,如果说使用神秘技巧,还算隔靴搔痒,间接作死的话,直接使用神秘,在被众神诅咒的时刻,则是火上浇油,死得其所了。
……
黎明时分。
接线员通知高凡。
从她的视角观察,亲凡的恶魔领域正在消散,这证明美丽国重新竖立起了主要支柱。
文明是支柱,国家是支柱,一国领袖更是主要支柱,从某种角度而言,支柱就是人类对文明的信心所凝聚,当人心一致,向往光明与秩序时,就没有恶魔的存身地,反之,一旦秩序崩溃、道德沦丧,那么便成为恶魔的乐园。
人类文明正在鼎盛时期,支柱被重新树立的时间很快,即便是统治者被刺杀这样大的打击,也只能让一个国家混乱一夜而已,现代人类文明韧性可想而知。
高凡和吴好学在地铁站外遇见了灵媒。
黑人大妈拉着高凡用夸张的语气说:“画家先生,您打败了力量天使?”
“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高凡拍拍吴好学的肩膀。
“装置大师都无法解决的奴仆,被你们打败了,果然传说是真的,见习等级才是最强的调查员!”黑人大妈的非常感慨得说。
“其实就是个意外哈~”高凡这是第一次被夸战斗力强悍,以前他都是拖后腿的,难免心怀大慰。
这时,三个调查员忽得看到,黎明曙光下,一个黑发姑娘走了过来,她的面貌和金发护士杰西卡一模一样,就是头发是黑的,显然是代表调查员来的。
“杰西卡呢?”高凡问。
“被力量天使杀害了。”黑发护士语气沉静。
“啊……”高凡想起昨天晚上咖啡店前,杰西卡为了保护他,而单独面对力量天使,不禁心头一紧。
“不必担心,我们是不会死的,只是换一种方式存在着。”黑发护士安慰高凡。
“我知道,还是觉得心里有点难受,对了,您的名字是?”高凡问。
“韩梅梅。”黑发护士回答,“黑发姑娘都叫韩梅梅。”
“红发那位呢?”高凡起了好奇心。
“朱蒂,红发姑娘都该叫朱蒂。”黑发护士说。
高凡不知道这个‘都该叫’是什么意思,这世界上的确有很多各种颜色头发的姑娘,但也不是每位姑娘都叫一个名字啊,莫名的诡异。
“我检查过了地铁内部的神秘痕迹。”韩梅梅说,“看到了力量天使的部分躯体,画家先生,您重伤了一位暹俄联邦的军团长,这是值得称赞的战绩。”
高凡还没来得及谦虚,韩梅梅已经接着说:“灵媒女士和吴好学先生,请暂时不要听接下来的对话。”
这个要求虽然古怪,但神秘世界古怪的事情多了,没有好奇心是最好的长命办法。
等着灵媒和吴好学都暂时离开十步远,黑发护士才对高凡说:“地铁下方的神秘来源是一位旧日级别的伟大存在,祂的名讳为‘锐利象限’,您在接触到祂的神秘后,要注意以下十一个禁忌项,否则会死……”
第三七三章 逐佛
地铁区域。
高凡曾经召唤‘锐利象限’的方圆一公里内。
都被拉了隔离带。
一些神秘的厢式货车拉着穿着全套蓝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开始在这里进行污染清除工作,旧日的污染极难被清除,为了避免在眼下这种混乱局面下,该污染被有心人利用,变成恶魔入侵纽约的门庭,必须加以严格封锁。
同样的隔离区,在此刻的纽约有上百个,在整个美丽国就更是以万数计,除了亲凡投入的污染外,还有一些趁乱进行献祭的恶魔祭祀,调查员数量稀少,大量警力也被投入到防治污染的工作中,这自然会产生大量伤亡。
但这些都暂时与高凡无关。
他被隔离了。
并且被收走了一切作画工具。
包括铅笔,因为铅笔的笔尖在使用过程中,有可能会出现45度的锐角,在黑护士韩梅梅对高凡说的11个禁忌中,就包括身边不能出现形成或经历过45度锐角的物体出现,否则,会死。
其他的禁忌则是包括身体呈现的姿态,这种姿态中包括有意识和无意识的,比如两根头发之间的夹角。
为此要剃光高凡的头发。
“汗毛呢?”高凡觉得搞笑,首先他也接触过旧日,还不止一位,被驱逐的‘伟大存在:泡泡’就是旧日,‘活焰’是旧日,‘万物归一者’还是旧日,银钥匙保护着他,他不会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征兆中的。
当高凡问到汗毛的时候,韩梅梅露出一个‘你懂的’的微笑,然后除了她之外,全部都穿着蓝色全套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先是把高凡的头发剃了,高凡被吓得以为他们接下来要给自己脱毛,但实际上是使用的是一种特殊的蓝色胶类,把高凡的汗毛压低伏平。
就是高凡体表被刷了一层胶。
“韩梅梅你这是虐待!”高凡还不服输,“我体内的肠子怎么办?我体内的各种器官怎么办!它们之间难道不会出现各种意义上的45度夹角么!”
会的。
所以在这几天的隔离时间中,高凡只能以一些特定的姿势坐或躺,有STK工作人员全程监督。
“只要11天就好。”韩梅梅对高凡说,“请务必忍耐。”
高凡瞪着韩梅梅,想说自己的舌头也能玩45度夹角,不信的话哥哥现在玩给你看,但他毕竟有理智的,这样下去很可能要被带口球的,所以他忍住了。
即便做了所有STK工作手册上的预防,这十一天也过得并不顺利。
首先是滞留在高凡身体内的,来自‘伟大存在:锐利象限’的污染,在不断损害高凡的理智,让高凡的理智一度低到了60以下,当然,好消息是他的神秘学涨了2点。
还好不时有1点、0.5点的SAN值被隔空传递回来,那是来自于高凡或安娜作品在被人类观赏。
这一丁点SAN值,维持着高凡的理智不会跌到及格线往下。
目前来说,高凡在被神秘诅咒后,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没办法再创作能够缴获人类理智的新作了,这让高凡的闲余SAN值一直在个位数游荡,很难及时补充高凡因为作死而损失的理智值。
其次,从第二天开始。
高凡脑中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45度的夹角形象。
它像是黑暗世界中的一片落叶,又像是无边宇宙中的一颗星辰,每当它出现的时候,高凡身边就会呈现出一些诡异的线条。
现在,高凡借住在纽约精神病院的一间重症监护室中。
整个房间上下左右都铺着白色软垫,是那种用尽全力拿头全力去撞,连轻微脑震荡也不会得的厚度和松软度,高凡以特定姿态躺在这间病房正中,另外有数名STK工作人员轮班看护他。
无法使用电子仪器。
因为电子仪器有可能成为被污染的对象,一切有可能经历45度角变化的实际存在或逻辑存在的物体,都会被‘锐利象限’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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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甚至包括,空气中的微尘。
STK工作人员通过肉眼观察,发现在第三天时,重症监护室中的微尘出现诡异流动,而这种流动带来的异兆是:在监护室中东南方的墙角正在向45度夹紧。
这是物理学意义上无法理解的变化,一面墙的内侧,出现锐角式变化时,外侧墙体则没有任何改变,非常怪异。
黑发护士翻开操作手册,对于这种情况也有规范操作流程,她说:“抽真空。”
重症监护室原本不具备真空操作的可能性,但此刻美丽国的全部资源都与调查员组织对接,很快国防部下属一间军事装备制作公司就带来了大量焊机,通过在监护室外进行二次密封的方式,把监护室变成真空状态,当然,在那之前,高凡穿上了宇航服。
这十一天高凡过得很艰难。
他十分想问,会死,究竟是个怎么死法?
在十一天的隔离结束后,他得到了答案,韩梅梅跟他解释:“会有一只异次元生物出现并杀死您,一切物理、逻辑甚至思维上的45度角,都会成为它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入口,最可怕的是,它会永生追逐您,不死不休。”
“这污染只针对我啊~”理智值不高的高凡诡异笑着,“最近我惹得麻烦太多了,如果只针对我,那就还好。”
“您不必自责,有机会让世界恢复原样的。”韩梅梅说。
“恢复……原样?”高凡觉得这个词挺不可思议的,“怎么恢复?”
“操纵手册上记载着一次‘伟大存在:锐利象限’的重大污染记录,百慕大三角您也许听说过?”韩梅梅说。
“那不是地摊文学杜撰出来的谎言么?”高凡诧异。
“您之所以觉得那是谎言,是因为构成它的真实性已经被吞噬了。”韩梅梅说。
“所以那是一次污染,而某个调查员组织清理了它?所以我现在才会觉得它是故事,是传闻。”高凡明白了,“所以只要杀掉亲凡,她给世界带来的战争也会消失?”
“不是杀掉,是吞噬掉。”韩梅梅说,“必须有更高层的伟大存在,吞噬掉亲凡所代表的神秘,世界才会恢复到没有亲凡时的样子。”
“这样啊……怪不得高阶调查员这么没人性……”高凡自语着,“在他们眼中,这个世界是个可以回档的游戏场吧……”
……
经历过次谈话后。
开始进行第二阶段的隔离。
这次预计是33天。
高凡在第二个隔离期间,不必再担心45度角,但要遵循一些古怪的仪式,比如每天都要用那种蓝色溶液涂在脸上跳古怪的舞蹈,同时口中要发出类似于祈祷样的古怪声音,有点像是高凡看过非洲记录片的某些原始部落舞蹈。
跳跳舞无所谓,但关键是不能画画啊,这可要了高凡的命,自从拥有系统之后,他是第一次四十多天没接触画笔,手都要痒疯了。
还好,现在他想聊天的时候,韩梅梅能够过来陪他聊天,不像第一阶段,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您的技巧已经被污染了,为了本次治疗效果着想,您还是暂且忍耐一下,另外,有个任务想问您是否愿意接受。”韩梅梅来拜访高凡时说。
第三七四章 盲目自信
高凡在第二个33天的隔离期中,已经可以接触新闻。
他在新闻中看到,联合国军队对于暹俄联邦进行了攻击,其中美丽国的舰母舰队已经直逼暹罗及俄的中心城市,而美、德、法等国家的地面部队,亦是正在波兰与暹俄联邦进行交火。
“波兰是目前战争的焦点。”韩梅梅说,“波兰人民的反抗意识很强烈,虽然暹俄联邦通过‘外交’手段,把波兰总统变为仆从,让污染进入了波兰,但遭到了大范围的抵抗,一个又一个支柱在城市和乡村间被竖立起来,调查员们则在这些地方与污染做殊死对抗。”
民族精神在战争期间会把普通人类变成支柱,有人登高一呼即可变成侵略者们忌惮的领袖,无数个领袖将汇集成为人体钢铁防线,抵抗恶魔的侵略。
“但毫无疑问的是,亲凡的力量在增加……你知道俄联邦的总统是谁么?”韩梅梅问。
对政治没什么锐敏度的高凡想了一会儿才从记忆中翻出一个名字来:“梅什么?梅德?”
“现在是,但被亲凡吞噬掉的历史中不是。”韩梅梅向高凡展示出一张手机照片,那照片是个暗夜,有个魁伟的光头身影,在一只巨熊旁傲然站立,看不清楚他的面目,但只是一个轮廓,就带有惊人的表现力和威摄感。
“亲凡‘消化’了俄的历史,并把曾经的总统变成了她的仆从,现在这位仆从正在波兰痛击调查员和联合国军队们,我们在节节败退。”韩梅梅说,“一旦我们退出波兰,亲凡大概会效仿希特勒,对波兰进行种族清洗。”
“那……美丽国的航母呢?”高凡问,“现在亲凡总还没有养出能在大海上与航母对抗的仆从吧?”
高凡只在1920年感知到过那种体积庞大的仆从,与从从类转化的仆从完全是两码事,就像猫与老虎同是猫科,但威摄力完全不同。
“暹罗和俄的首都已经都在航母的轰炸半径之内,但是,传统意义上的战争规律并不适合套用在与恶魔的战斗中,恶魔治下的人民不会反抗,只要亲凡不死,她的统治就不会结束。”韩梅梅说,“何况美丽国大兵也吸毒。”
“吸毒……”高凡想起成为恶魔寄生体的那些瘾君子,“舰队内乱么?”
“是的,一名军团长级的仆从,在一个深夜出现在尼米兹号上,差点帮助亲凡夺走了这条舰母,在那之后,政府要求每艘航母上都至少有一名B级调查员。”韩梅梅说,“第3、第7舰队正准备登陆作战,同样要求每个营级部队都有调查员协作,否则他们认为自己是部队是羊入虎口。”
“没有这么多调查员吧……亲凡到底养了多少仆从出来?”高凡问,就目前的战争局势来看,联合国军队占据一切明面上的优势,兵锋都打到暹俄联邦首都了,但一直推进,却没有阶段性的成果,甚至不敢派出地面部队进攻。
亲凡得拥有多少仆从,才能让联合国军如此忌惮,毕竟,普通的仆从,也是能被火力消灭的。
“从十八个月前到现在,估算是超过10万名D级,5000名B到C级,6个A级,A级被称为军团长,统领其他仆从,我们称其为天使军团、熊皇军团、兵王军团、拳王军团、钢铁军团和枪骑兵军团。”
韩梅梅说:“目前是熊皇军团主要战场是波兰,钢铁及枪骑兵军团在与邻国对峙,兵王和拳王军团在对抗第3和第7舰队,天使军团一个月前袭击了美丽国本土,现在去向不明,怀疑其仍然滞留在美丽国本土,我们正在全力搜索他们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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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暹罗联邦的外交使团,同样值得关注,团长代号蝎后,A级仆从,她手下还有蛇女、夏娃、芭比等B级仆从,在各个国家之间诱惑、转化那些重要支柱们,波兰总统对人类的倒戈,就是蛇女的战绩。”
十来万仆从啊……每个月就要有近万个仆从诞生,亲凡的愿力对人类支柱的转化,可怕又高效。
“天使军去向不明。”高凡皱眉,他想到一件事,“你们要注意一下Mike Tyson,他还好吧?”
“您为什么提到他?”韩梅梅不明白。
“《拳王》中画了两个灵魂,一个是Ali,另外一个是Tyson……”高凡说到这,韩梅梅已经‘啊’了一声,匆匆离开。
韩梅梅一走。
就没人陪高凡聊天了。
除了非人类的韩梅梅外,其他人类不允许接触高凡。
至于为什么,还是老说法,会传递污染。
于是高凡这隔离周期的第二个33天异常难熬。
高凡已经数完了这间病房内的所有白色方格数量,共计16578个,他觉得这有点多。
于是他跟STK的工作人员提要求,要求把这些墙壁白色软垫变得更小,像是围棋的格子那样小。
48小时后,这个‘装修’工作被完成。
高凡面前白色方格的数量变成了389467个。
“有点多了。”高凡像是一个挑剔的食客,“我都看不清也记不住了,把格子再放大到目前的2.5倍左右。”
“您再这样折腾下去的话,等着住进您满意的房间结构时,第二阶段的隔离就已经结束了。”韩梅梅说。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高凡说着‘添麻烦’,但语气中却充满着乐此不疲的意思。
“会长要求我满足您的一切需求,所以,您会得到您满意的格子的。”韩梅梅无奈得说。
再过48个小时,高凡得到了他想要的格子数量,123650个。
“您还满意么?”韩梅梅问他。
“还挺满意的。”高凡笑着说,“不满意我再找你。”
第二个隔离期33天终于结束后。
STK的工作人员大概也松了一口气,因为高凡现在已经开始追求每块披萨的角度及尺寸,甚至是每碗大米饭的数量了,画家理智值不高且非常无聊的时候,身边的人也活不痛快。
11天加33天,高凡为自己使用神秘作画直接面对旧日的作死举动,付出了隔离44天的代价。
等着44天全部结束。
理智值比60高了一点,接近70的高凡,走出精神病院的重症监护室时,他见到了来接他的安娜·阿玛斯和劳伦斯。
这两位在波士顿得知高凡住进精神病院的消息,便匆匆赶来,结果一直没有见着高凡本人,直到现在,才看见高凡,上下打量着,发现高凡不禁精神不错,不略微胖了一点。
“看来纽约精神病院的伙食不错。”劳伦斯拍着高凡的肩膀,略有些激动,“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第三七五章 罕见的令咒
“等下再叙旧,有个事问你,大师兄。”高凡对劳伦斯说,“我记得上次有个人类想要跟你购买‘永生’,是三柱财团的三柱雄吧?”
“对,但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经回绝了。”劳伦斯说。
“那就再跟他联系一下,说我有意将‘永生’出售给他。”高凡说。
啊?劳伦斯愣了一下,“可小师弟你的技巧不是已经……?”
“我不是重新拿回技巧了嘛~”高凡笑着说。
安娜则疑惑得望着高凡,她记得的可是高凡只是获得了‘专注’,仍然没办法使用‘扭曲’和‘世界’。
特别是‘扭曲’,那是描绘人类灵魂的技巧,这个技巧是对人类使用各种神秘染料的基础吧。
高凡则对安娜眨眨眼,表示‘嘘’的意思。
这一切都源于走出精神病院前,韩梅梅对高凡的一个请求。
……
“东瀛有大量佛教徒,但目前并没有加入暹俄联邦,它的选择,对于当下的世界局势很重要,一旦东瀛沦陷,那么你的祖国,将陷入被三面包围的危险境地。
在最坏的估计中,如果暹俄联邦获得你的祖国那庞大的工业储备,那么亲凡将真正获得足够侵略整个世界的物资、军备、人口和仆从资源……所以,东瀛的态度是关键。
而东瀛的关键人物,则是三个主要支柱,宗教支柱是天皇,他明确表达出东瀛不会加入暹俄联邦的态,政治支柱是首相,目前态度暧昧,经济支柱就是三柱家族的三柱雄,据我得到的情报,暹俄联邦的外交使团,正在积极接近三柱雄。
三柱雄今年已经100岁,恶魔给他的筹码,极有可能是延长其寿命,而三柱雄几乎百分百会接受这样的条件,向恶魔臣服。
以三柱家族对整个东瀛千丝万缕的影响力,三柱雄一旦成为亲凡的仆从,那么亲凡将获得一个A级军团首领。
另外,核实过您所提供的信息,Mike Tyson目前已经成为拳王军团的第二个A级首领,他和Ali在一天前联合袭击了林肯号,成功击沉了这艘航空母舰。现在,美丽国太平洋舰队的实力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
韩梅梅讲完这些,高凡表示自己很懂的点点头,其实他没听懂,也不明白韩梅梅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他当时已经忘了三柱雄曾向他求购‘永生’这件事。
等着韩梅梅把这件事说出,高凡才恍然。
“STK是想我去把三柱雄争取过来?”高凡问。
“谈不上争取,既然他想要永生,作为商人,肯定会多方比价,如果您方便的话,就去探听一下他的虚实,如果判断他肯定会选择成为恶魔,那么我们宁可东瀛失去一个支柱,也不愿他变成一位仆从。”韩梅梅说。
嗯……高凡摩挲着下巴思考着,但手感滑溜溜的让他很不爽,于是他问:“你们在我身上涂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胡子到现在都没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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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种软化角质扼制生长素的化学制剂,纯天然,无害的,源自非洲。”韩梅梅说,“可以让神秘从您身边滑过,您没有注意到么?亲凡的泪已经不会出现在您身边了。”
嗯?高凡翻了一下口袋,果然没看到那滴泪,这才意识到这点,他恍然:“那我的两次隔离?”
“第一次是为了远离‘伟大存在:锐利象限’的污染,第二次则是为了清除亲凡的污染,代价只是暂时失去毛发,很值得,不是么?”韩梅梅笑了。
“值得呀~”高凡点点头。
“另外,三柱雄还没有选择投靠恶魔,他就不能无视STK的影响力,所以,您很安全。”韩梅梅说。
“如果三柱雄选择成为恶魔呢?”高凡问,有这种可能性吧。
“所以还是存在危险性的,东瀛目前是整个世界的焦点之一,另外一个焦点则在波兰,波兰被突破,暹俄联邦将进入欧洲腹地,东瀛如果陷落,亚洲将在暹俄联邦的掌握中,而三柱雄就是东瀛的漩涡中心,所以,肯定是存在危险的,您完全可以选择不去。”韩梅梅表示理解。
去么?
答案是肯定的。
“STK花费这么大代价替我洗去污染,我怎么着也得回报一下啊~”高凡说,他跟自己说,不为别的,这是等价交换。
“的确,一次完全符合手册流程的污染清洗程序,要耗费STK积攒多年的资源,即便是会长,想要运用这样规模的资源,也需要给‘寻路人’一个解释,毕竟,在您享受这些资源的时候,有大量调查员在战场前线死于疯狂和绝望的污染。”韩梅梅点头,“而会长给他们的解释只有一句。”
“哪句?”高凡好奇得问。
“您会拯救这个世界。”韩梅梅说,“就像您现在的选择一样。”
“哈~”高凡乐了,“不愧是老同学啊,看出了我的潜质~”
……
“所以,我们去东瀛。”高凡对劳伦斯说,“再约三柱雄一次,说我缺钱,想卖永生给他,代价是一百亿美元。”
劳伦斯愣了一下。
“太贵了?”高凡搔搔头,钱不重要吧。
“不,太便宜了。”劳伦斯摇头,“我原本想分他一半家产的。”
“三柱雄有多少家产?”高凡问。
“40万亿日元左右。”劳伦斯说。
啊?高凡望向劳伦斯,不愧是你啊,大师兄,太黑了。
……
京都。
三柱家宅。
位于京都东南清水寺附近。
一条公路蜿蜒入山,二十分钟后才会看到壮观的三柱家宅,它依山而建,宛如一座世外桃源,从宅院内最高建筑一座佛塔上,可以俯瞰南方的六条天皇清闲寺陵和东侧的天智天皇陵。
三柱雄已经整100岁,他垂垂老矣,虽然他的财富能让他享受世上最好的医疗条件,但人力有时穷,医生说他的身体已经到极限,在人类发明意识转移或者能够使用在人体的克隆技术之前,三柱雄剩下的寿命将屈指可数。
“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
坐在佛塔上,三柱雄发出长叹。
“家主,劳伦斯代高凡先生发来邀请,希望和您见一面,他说,之前的承诺,依旧算数,只要您付得出代价,他就会将永生出售给您。”一个青年跪在三柱雄身后恭恭敬敬得说。
三柱雄没说话。
他跪坐在蒲团上的样子仿佛一句干尸。
青年却知道三柱雄没死。
因为三柱雄的气势,像是一个巨人那样压在他的心上。
“……一个买家永远不会嫌货品的选择太多。”三柱雄的声音很微弱,却很愉悦,“如果有两个以上的卖家,那么就证明我一定能够买到这件东西了。”
第三七六章 画永生
高凡、劳伦斯、吴好学一行三人,乘坐专机来到东瀛京都。
安娜没来,上帝也没来,因为此行未必安全,高凡想着找个机会就把劳伦斯也撵走呢。
至于吴好学,虽然论起战斗能力,比不上‘人类巅峰’吕雉,但保护高凡也足够了。
三人抵达三柱家宅。
说是家宅,其实面积与高凡出家过的大苦寺相仿佛,依山而建,庭院广阔,佛塔、人造湖、温泉、园林样样不缺,虽然建筑不新,但强在底蕴,一路走来仿佛进入了东瀛的昭和年代,让高凡啧啧称奇。
“高凡先生您好,家主会在三天后见您,这三天里您可以在家宅里自由行动,请务必不要感受到拘束。”
接待高凡的那个青年叫池田,瞧着十分干练,此刻对高凡等人说。
“三天啊。”高凡不置可否。
池田接下来询问了三人的口味后,开始为三人准备餐食。
吴好学悄声对高凡说:“有人盯着我们。”
高凡冲他点头,他的灵感也在提醒他,有人在通过监控设备盯着他们看。
“三柱雄为什么要我们等三天?”高凡声音大了一点,对劳伦斯说。
“可能我们来得太仓促了,他还没准备好吧。”劳伦斯猜测着。
“没准备好为什么答应我们过来!”高凡勃然大怒,“我的时间不是时间么!”
砰!
高凡一脚踢翻了眼前的小榻。
“走!”他站起身,叫了一声。
“哎?你别生气啊~”劳伦斯不明究竟,只是觉得高凡脾气出奇得大,不是你非得要今天来的么?到这又生的哪门子气?便追上去试图劝解。
吴好学为高凡马首是瞻,倒是跟着便出门了。
“高凡先生您……”名叫池田的青年在门口站在高凡面前,但话没说完,就被高凡粗暴打断。
“我没时间跟你们玩什么耗耐心的游戏,告诉三柱雄,现在、立刻、马上出现,我们还有得谈,不然别再想我为他画像!”高凡冷声说。
“是,您稍等,请不要生气。”池田诚惶诚恐得说。
池田匆匆去了。
三人则站在屋前,退也不是,走也不是,显得有点尴尬。
“小师弟你这脾气可真是……”劳伦斯感慨着。
“我得到消息,三天后我们的竞争对手就会到达,如果不逼三柱雄一把,还让他觉得可以在我们之间待价而沽呢……”高凡低声说,室外没有监控,他站在这,可以说真话了。
“竞争对手?”劳伦斯疑惑了一下,“这玩意还有竞争对手?”
我们卖的不是永生么?
还有其他家能卖这个东西?
高凡没有多做解释。
等了大概十分钟。
池田才回转,然后他恭敬向高凡鞠躬:“家主请您到佛塔上见面。”
……
佛塔。
高九层。
没电梯。
高凡爬得气喘吁吁。
劳伦斯和吴好学倒还好。
吴好学甚至想要背高凡一程了,今年这个孩子十八岁,大概是营养跟得上,锻炼又充足,还有两世灵魂,长得人高马大,比高凡还高上半头,壮实得跟一头小老虎似的,浑身上下充满了精气神儿。
“不,不用,我能行。”高凡强撑着走到九层,觉得这塔异常得高,虽然是九层,但抵得上其他佛塔的十八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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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顶层。
高凡看到了干枯如尸的三柱雄。
这位百岁的三柱家主,在高凡眼中像是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只剩下一点星火,却顽固的让自己不熄灭。
“高凡先生,你好。”三柱雄的声音微弱但稳定,“很抱歉,我的每个动作,都在消耗我的生命,就不站起向你问好了。”
“高凡先生,对谈时间请控制在半个小时以内,否则家主的身体会无法承受。”池田在一边说。
“没问题。”高凡点头,他到三柱雄面前盘膝坐下,仔细盯着三柱雄的脸。
这个动作让池田一阵紧张。
没关系。三柱雄微微摇头。
“三柱先生,问几个问题哈~”高凡又说。
“请问。”三柱雄说。
“为了永生……”高凡才说出四个字。
三柱雄枯寂如死水的眼神已经爆发出亮光来。
高凡则停顿了一下,把目光望向一侧的影壁,那影壁很大,挂着一幅《帝释天像》,东瀛佛画自平安时代(大概相当于中唐和晚唐)时期开始流行和兴盛,其佛画历史中,国宝的存在是‘五尊十二像’,高凡在大苦寺千佛殿画如来时,研究过这五尊十二像,知道眼前这幅画是五尊十二像里的《帝释天像》。
本该摆在国家博物馆中的国宝佛画,为什么会挂在三柱家佛塔上,也不必去问,只是证明三柱家底蕴和三柱雄东瀛‘地下皇帝’身份的一个小侧面。
在高凡说出‘永生’二字时,《帝释天像》在‘看’高凡。
“为了永生你能付出什么代价?”高凡重新问三柱雄。
“画家先生想要多少钱?”三柱雄反问。
“钱不重要。”高凡说。
劳伦斯点点头,我们想要的是身家。
“不过你得有诚意。”高凡说,“我不知道别人用什么办法给你永生,但在我这里,你得有诚意。”
“什么诚意?”三柱雄再问。
“比如……”高凡向吴好学一伸手,吴好学便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打火机。
高凡接过打火机后‘咔嗒’打火,走到那幅《帝释天像》旁,从这幅尺寸为144厘米X126厘米的国宝佛画一角,开始点燃起来。
这画已经有大概一千年历史,是由绢布制成,说是‘挂’,其实是通过‘嵌’的方式,被放置在影壁中,旁边有凹槽排列式温度温度控制仪,保证它在温度湿度都合宜的环境中,看似随便放置在佛塔中,但其实那是光照无法达到之地,保证它上面的染料不会因日光而掉落。
总之,这幅画对于东瀛而言,其地位与故宫里的《千里江山图》差不多,可说是真正的国宝。
这幅国宝,就在高凡的打火机火焰下,‘唿’一声被点燃。
“高凡先生!”池田大叫,那可是东瀛的国宝。
三柱雄则微微扬起手又按下,示意池田住嘴。
劳伦斯‘啊’的失声张口,却又没办法在这种时候阻止高凡。
而高凡则是看着这幅《帝释天像》被他点燃成焰、成烟、成灰,露出满意的微笑,转头又对三柱雄说:“首先,你得逐佛。”
第三七七章 你灵魂中的魔鬼
高凡点了东瀛国宝五尊十二像的《帝释天像》之后,就被三柱雄请下了佛塔。
劳伦斯在下塔的时候,觉得背上冷汗津津。
而高凡则是表情悠哉的四下打量这塔,还问池田:“三柱先生都老成那样了,这么高的塔,他下得来么?”
“家主修佛,七日下一次塔,身手矫健,不输年轻人。”池田冷冷得说,显然对于高凡方才的举动十分不满。
“完全看不出来啊。”高凡气喘吁吁得感慨。
下了塔后。
高凡、劳伦斯和吴好学被安排在一间房间里用餐并休息。
吃得很丰盛,怀石料理在东瀛被称为艺术品,先是七道小菜,再是几块寿司,接着是生鱼片,然后是小碗蔬菜和肉、鱼、豆腐的组合炖菜,接着是汤,再往下还有烤鱼,第二道小菜……总计十二道餐点组合,好吃是好吃,吃得高凡都有点烦了。
在吃完主菜也就是东瀛特色的和牛后,高凡制止了继续往上端菜的侍女们,“行了,就到这吧,吃累了,谢谢款待,我看你们跑上跑下也累得够呛,还每次只揣那么一点点,快点去竭竭吧。”
是。那些侍女们就端起盘子什么的退下了。
现在,这个房间除了三人外,没有其他人,但高凡灵感中被监控的感觉还在,吴好学用目光巡视着这间典型日式房间内,他的目光停留在几处,STK的训练让他发现其中的监控摄像头。
“小师弟,你这么做太鲁莽了,那可是东瀛的国宝,毁坏国宝不止要赔钱,有可能还要面临法律纠纷……”劳伦斯说。
呵~高凡笑了,然后对吴好学点点头。
吴好学经过相应的训练,也有特殊的装备,从随身背着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小黑盒子,启动后,无形电子波动席卷整个房间,而三柱家宅的监控中心中,关于这间房的监控画面上已经是一片雪花。
“我们只有三天时间。”高凡没接劳伦斯的碴,而是对他们说,“三天后,我们的竞争对手将向三柱雄推销他们的产品,说实话,我没有赢过他们的信心。”
“竞争对手究竟是谁?”劳伦斯皱眉。
“暹俄联邦。”高凡说。
啊……劳伦斯一愣,“亲凡?”
“她不会亲自来,三柱雄还不配她亲自拜访,大概率会是一名使节团成员,B级的仆从。”高凡说,“三柱雄快死了,他肯定会接受暹俄联邦的条件。”
“暹俄联邦会是什么条件?比我们的更优厚?”劳伦斯忙问。
嗯……高凡看着劳伦斯,露出劳伦斯熟悉的表情,而看到高凡的表情,劳伦斯就知道高凡正在努力想瞎话骗他呢。
“算了,你也别费劲想了,总之,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劳伦斯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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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你吃饱了没?”高凡忽然问。
劳伦斯哪有心情吃饭啊,面对这个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吃饱了就走吧。”高凡继续说,“回波士顿吧,和AA呆在一起。”
啊?劳伦斯就这样带着疑惑被撵走了,当然,他试过反抗,但无效。
望着劳伦斯的车离开三柱家宅,高凡松了口气,接下来,要大干一场了。
“老师,你画得出三柱雄想要的永生么?如果画不出来就糟糕了啊。”吴好学问,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如果说暹俄联邦的使者,会在三天后到达,那么高凡必须在这三天里,让三柱雄看到更优越的条件,否则三柱雄会投靠暹俄联邦的。
“你也觉得三柱雄会投靠恶魔?”高凡问吴好学。
“百分之一万的肯定,他听到‘永生’两个字的时候,那种渴望的眼神,太火热了,为了维持生命,他会愿意把一切都出卖给恶魔的。”吴好学说。
“三柱雄成为亲凡的仆从,不止会让亲凡多一个军团级仆从,也会让一半的东瀛变成恶魔的巢穴。”高凡琢磨,“所以,画不出来,也得画。”
“不如把三柱雄……”吴好学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烧画的时候,影壁里面有枪对着我。”高凡说,“那么怕死的老头,怎么可能单独与我们见面,你注意到他的影子没有?”
影子?
吴好学回忆了一下,没印象了。
影壁中有人,吴好学也注意到了,因为高凡烧画的时候,烟有一部分被吸入了影壁,那证明其中空间很大,但影子……影子有什么问题?
“他的影子里面,好像藏着爪牙。”高凡说。
“他又不是恶魔祭祀,怎么可能拥有爪牙?”吴好学讶然。
“因为有钱呗,兴许他身上有什么普通人也能用的令咒呢,或者他有什么恶魔祭祀做好朋友。”高凡想起了Li,同样是与魔鬼做交易,但Li获得的只是健康,那可比永生差远了。
就针对与人类交易这种事,旧日反而显得太远,人类也太脆弱,一点点污染就足够让人类变成不可名状的怪物,反倒是下位或上位种族,甚至是仆从,能给人类的更多。
而一个上位种族的唯一性支柱,想要给人类永生时,手段就更多了,转化为仆从只是其中一个,与亲凡相比,高凡目前的手段……嗯,几乎没有。
他无法动用神秘的技巧。
怎么为三柱雄画出永生?
更何况是在三天内。
“总得试试吧。”高凡说,“顶多把三柱雄画成怪物,这和他变成恶魔仆从的结局也大差不差的~”
“您要这么说,我就理解了。”吴好学点头,“总归是死马当活马医……但三柱雄不会那么容易相信您吧?”
“所以我烧了那幅画,经纪人先生说得对,烧画的结果是赔钱,有可能还会坐牢,但也可以表达我对自己的信心。”高凡说。
“您的信心是真的能够画出‘永生’?”吴好学怀疑。
“关于这个,是完全没有信心的。”高凡说。
“那您还敢烧画?”吴好学惊讶。
“所以是盲目自信。”目前理智值在历史低位的高凡做总结。
吴好学太佩服高凡对自己的总结能力了。
而三柱雄也没让高凡等太久,到了晚上,他就重新约高凡见面,这一次可不是在佛塔上了,而是在一间湖边的楼阁中与高凡见面,这厅室临着湖,也能看得到山景和那座佛塔。
那座正在雄雄燃烧的佛塔。
第三七八章 吴好学的技巧等级
晚餐是中式的。
三柱雄说看高凡中午吃得似乎不太满意,便把晚餐换了样式,从日式换成了中式。
高凡对吃什么一向不在意。
但当开水白菜、白袍虾仁、软兜长鱼、国宴狮子头、佛跳墙这些国宴级别的淮扬菜摆上桌子,他也不由得食指大动。
随即,窗外一捧火,则彻底照亮了夜空。
高凡和吴好学眼瞧着窗外那座高可俯瞰天皇陵墓的佛塔,被烧成了一把雄雄燃烧的巨大火炬。
火焰缭绕,浓烟如柱,映得夜空鼎沸,也照得临舍之湖水之内一片通明,恍若白昼。
吃国宴菜,赏佛塔火,这一顿晚饭吃得很别致啊~
“高凡先生说‘逐佛’,我便烧了这座住了二十年的佛塔,不知先生还需要什么?”三柱雄语声微弱的说。
他由于老迈,对桌上的菜肴只是浅尝辄止,大半也是为了陪客人,此刻又因为高凡一句话便烧了佛塔,可见对高凡的‘尊敬’了。
但这尊敬也是压力,更是逼迫,所有一切都是他预付给高凡的酬金,如果高凡画不出他想要的永生,那么……
“我看到您的诚意了。”高凡点点头,“还算满意。”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三柱雄低声说,他垂着双目,面颊枯瘦,瞧起便是坐在这,便已经是在耗费他仅余不多的寿命了。
但吴好学却感觉到了威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咆哮……经上次高凡提醒,吴好学把注意力悄悄移到桌底,他瞥了一眼,灯光照不到桌底,但三柱雄的影子却异常明显,它宛如是个独立个体,悄悄蹲在那,不像是三柱雄,却像是个小孩。
爪牙……还是什么……
吴好学与那影子对视了一眼,与影子对视,这个感觉很奇妙,但那影子的确是头部位置上有更深色的两个眼窝,望向吴好学时,吴好学只觉得鸡皮疙瘩从背后层层叠叠的升起,起了一身白毛汗。
无论是什么……恐怕很难对付……
吴好学望了一眼高凡,就见高凡还在那大快朵颐,不禁感慨老师就是老师,盲目自信就是牛。
“……什么时候开始?”三柱雄又问,他声音很轻,不注意听几乎听不见。
但高凡听见了,他点头:“现在就可以。”
“……要多久?”三柱雄继续问。
高凡举起三根手指。
“三天?”三柱雄问。
“不,三年。”高凡说,“三年期间,你不能接触任何与‘佛’有关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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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三柱雄笑着。
嗷!吴好学只觉脚下有又凉又腥的风一动,冻得他膝盖发麻,他急忙往下一看,骇得几乎跳了起来,因为三柱雄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他和高凡之间,尾部还在三柱雄脚下,头部却已经到了他们身侧,似是被整个拉长了,那双黑窝似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们。
“三年,不行……太长了,我活不了那么久。”三柱雄轻声说。
“三个月。”高凡放低条件。
“活不到……”三柱雄说。
“你努努力啊,那三周呢?”高凡说。
三柱雄继续摇头。
吴好学这时忍不住叫了一声,因为那条影子已经把手攀在他的右脚腕上,他顿时感觉自己失去了这只脚,宛如被从温暖室内一下子沉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他受过这样的训练,但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影子能够做到这一点。
“三天!”高凡咬牙,“就三天!”
“……好。”三柱雄点点头,他在池田的搀扶下,慢悠悠得站起,又晃悠悠得离开,“画家先生,我在主堂等您。”
高凡和吴好学目送三柱雄离开,他背后那条影子像是蛇一样漫长,又黑又长,明显不正常。
“扶我一把……”瞧着三柱雄离开了,高凡才对吴好学说。
等着吴好学把高凡扶到一边坐下,才看到高凡的腿上各有好几个黑色手印,显然是那条影子干的,吴好学知道那是什么滋味,高凡都被冻僵了,竟然一句痛都没叫。
“这样您哼都不哼一声?”吴好学敬佩高凡。
“哼了会被瞧不起,MD,这家伙从哪搞到这么好用的令咒,我确定这是令咒了……”高凡对吴好学一笑,“小吴同学,这下咱们被逼上梁山了,非得给他画出永生不可,否则咱们的小命可能要交待在这。”
“接线员小姐说过,这个时候,就要开始B计划了。”吴好学开始从包里掏出他的合金折叠弓组件,“我先保护您离开,再回来杀掉三柱雄。”
“我只是开玩笑~”高凡忙说,“配合气氛,制造一下紧张氛围,还有三天呢,别急,先让我试试。”
“您有把握?”吴好学问。
“有。”高凡收敛表情,非常正式的回答。
可惜吴好学不是劳伦斯,看不出高凡说瞎话时的微表情。
……
主堂。
夜已深了。
三柱雄瞧着面前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只有二十六岁,却已经是闻名于世的著名画家,三柱雄不必羡慕他的名气,也不会羡慕他的身价,这些东西对三柱雄来说,都是这个世界真相上如雾如露亦如电般的假像。
唯有时间,唯有衰老,才是一切的真相和终点。
而有一些人,掌握着破解真相的力量,衰老和死亡在他们眼中并非是无解的难题,他们称这些力量为神秘,而眼前的年轻人,就掌握着神秘的权柄。
“你在用神秘作画……?”三柱雄低声问。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神秘的存在的?”画家问。
“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世界不像是现在这样,但是什么样子,我有点记不清了……”三柱雄如同梦呓一般说。
“你很小的时候,大概是1920年后几年,正是世界变革的时候,你的记忆可能被多次篡改,不记得也很正常。”画家说,“你那时接触到的神秘,是什么样子的?”
“我父亲,他曾经是第三师团的上校,他从沪上回来时,看到初生的我,就送了我一块玉,他说,这玉上的保护神,可以护佑我终身平安,那便是,神秘了……”三柱雄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玉,那玉是个剑的模样,上面似乎有血痕,看见它,画家仿佛听到了一声嘹亮又凄厉的军号声。
“哦?第三师团,沪上……令尊是侵华战犯?”画家问。
“那的确是一场失败的战争。”三柱雄说。
“呵~”画家露出略带疯狂的笑容。
第三七九章 请赐我永生
一夜之后。
曙光初白。
主堂在三进家宅的核心位置。
高凡在主堂内为三柱雄绘像,吴好学和池田就在门口守着,整整一夜没睡,两人都未显疲态,双方对视一眼后,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忌惮……都是练过的。
很快,主堂内传来脚步声。
吴好学看到高凡走了出来,手中还拎着画板。
高凡对池田说:“三柱先生有点累了,先到这吧。”
池田便匆匆进去搀扶三柱雄了。
等着三柱雄被颤巍巍得搀扶出来,便看着高凡说:“你还有两天……”
“瞧好吧你~”高凡乐呵呵得说。
之后,高凡叉着手走在前面,吴好学跟着他举着画板,两人到了三柱雄专为画家准备的画室。
路上吴好学对高凡说:“我以为您是想把这家伙熬死。”
“不大现实,他身上有令咒,还是自发守护型的令咒,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玩意,很危险,老头儿一旦遇到危险,令咒是会杀人的。”高凡说。
“远距离狙击呢?”吴好学琢磨着。
“先别想那个,咱们是画家,不是杀手,来瞧瞧我的稿子。”高凡把手底稿展示给吴好学看。
这是一幅80X60的肖像画,对肖像画来说,这个尺寸已经不小,目前只画在草稿纸上,视作一副底稿。
“嗯……技巧成熟,缺少灵气。”吴好学说。
啪!高凡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大声问:“让你看这个了么!”
“那我要看什么啊?”吴好学颇为委屈得说。
“你瞧着像不像三柱雄。”高凡问。
“三柱雄100岁了吧,您画这人像顶多40……”吴好学仔细回忆了一下三柱雄的长像,忽得陷入思索,STK教的调查员课程中,有速记人类相貌这一门功课,等着吴好学把所有三柱雄的面部特征都回忆起来,便惊奇发现,很像诶。
“您这是对着100岁的三柱雄画出了40岁的他?”吴好学赞叹,“很像。”
“我对三柱雄说,这就是我画出永生后,他将能够获得的生命状态,他很满意。”高凡解释说。
这是‘专注’技巧的应用。
“您真要给他画出永生啊?”吴好学皱眉,“他配么?”
三柱雄虽然是东瀛数一数二的顶级财阀之主、地下皇帝,但吴好学并不认为他值一个永生。
“总配得上成为一个实验品的,另外,这不是为了和暹俄联邦争夺支柱嘛~”高凡对着这张画琢磨,“下一步怎么搞呢?”
画永生是个技术活。
按照规范流程来说,首先要把目标的灵魂,用‘扭曲’技巧画进画中——这一步高凡在创作《猫》、《老兵》和《擂台》时都使用过。
再把永生藤壶研磨成为神秘染料,用神秘学把它涂抹上去,做为最后收官。
最优结果是完成后的画,成为目标灵魂和寿命的寄存处,画能存在多久,目标便能活多久。
而最终结果能否达到,则受两个条件的影响:一是银钥匙赐予他怎样的生命形态;二是永生藤壶能否保证目标灵魂的完整度。
高凡目前可以通过‘专注’技巧,有限施展‘扭曲’,代价是被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神秘所侵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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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用神秘研磨永生藤壶,这个高凡可真不敢玩,他因为画出了‘伟大存在:锐利象限’的神秘,而被STK执行了清理程序,直到现在为止,头发还没长到他习惯的长度呢。
在众神诅咒下直接接触神秘,再玩一次抽生死大奖的话,STK可来不及救他。
不过,他不是有新助手嘛。
“小吴同学,你会使用神秘么?”高凡问吴好学。
“使用……神秘?怎么使用?”吴好学不理解。
高凡摸出一颗永生藤壶,丢给吴好学,“把它碾成粉末,再把它融解在染料里。”
吴好学接过这颗白色藤壶,这是什么玩意……旧印么?
那边吴好学开始鼓捣永生藤壶,高凡觉得他未必能成功,但也有可能成功。
不成功,是因为吴好学的神秘源头不是银钥匙,研磨出来的神秘染料,可能与‘扭曲’技巧向性不符。
可能成功,是吴好学的神秘与‘伟大伊斯种族’有关连,那是灵魂恶魔的母族,也有可能激发出永生藤壶的效果。
“你不能干磨。”瞧着吴好学拿锉刀在磨永生藤壶,高凡跟他说:“得念咒语。”
“什么咒语?”吴好学有点懵。
“能激活神秘的咒文,我的可以给你借鉴一下,你听着,‘我能画出一切、我能画出神、我的画六百年艺术史上最伟大’。”高凡说,“你想想你的咒文是什么。”
“我……我想不出,要不我用您的……我能画出一切、我能画出神、我的画六百年艺术史上最伟大……”吴好学一边嘀咕一边继续拿锉刀磨永生藤壶的粉,怎么觉得有点羞耻呢。
让吴好学在这慢慢磨,高凡则去找三柱雄继续画像。
……
请三柱雄来画室是最好。
但三柱雄只要家宅的主堂等他。
大概因为这里埋伏着狙击手吧,人越老越怕死,像是三柱雄这样只剩下一口气的,就更是握着这最珍贵的一口气不放手,谁想夺走这口气,三柱雄会拉着整个世界来陪葬。
所以,高凡不太想STK去执行干掉三柱雄的计划,那必定会代价不菲,吴好学说的远程狙击更不可取,即便能够干掉三柱雄,吴好学怕是也会折在这。
面对着这个干瘦的老头。
高凡开始提要求。
“三柱先生,我接下来就要正式得为您画永生了,第一步就是把您的灵魂记录在我的画中,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遇到一些阻碍,我先问一句,你这一生,清白么?”高凡坐在画板前问。
“清白……呵呵。”三柱雄低声笑着,像是一匹苟延残喘的狼,“你说的清白……是指什么?”
“有没有人因你而死?”高凡问。
“你要问,有多少人,因我而死。”三柱雄说。
“数得过来么?”高凡问。
三柱雄沉默了,在生命晚期,他也会回忆起自己的一生,在身体健康、精力充沛时,他从不担心死后的归宿,而到了现在,他却开始时常回忆起自己从别人身上拿走的那些人生。
想了一会儿,三柱雄眼中忽得亮出如同鬼火一样的光:“如果……我把从别人身上夺走的人生,都加在我身上的话,我可以,万载长存!”
第三八零章 大师们画笔中的神
呵~
面对三柱雄的发言,高凡先是愣了一下,再是露出疯狂科学家面对一个合格实验体的贴心微笑。
不过这微笑很快就被收敛,他表现出‘医者仁心’式的担忧。
“如果这样的话,三柱先生你灵魂中的魔鬼,恐怕会被我一起描绘出来,所以我们得做好准备,嗯,你那些埋伏的武士、忍者、狙击手什么的,一定要做好准备啊。”
面对高凡的叮嘱。
三柱雄点点头:“放心吧,在我死之前,没有任何人可以杀死我。”
“那我们就试试吧~”高凡有点兴奋,他直搓手,并且他夸奖三柱雄,“不得不说三柱先生是我近期遇到的最好的模特了~”
“请吧。”三柱雄说。
“来了~”高凡站在画板后,看着以‘专注’为技巧的底稿,他将要在这个底稿上,再描绘出更精细的线条,只不过这一次他使用了‘扭曲’。
用‘专注’辅助和控制的‘扭曲’。
控制到是高凡创作《面具》组画前后的技巧水平。
好久没用‘扭曲’技巧作画了。
高凡怀念得感受着手中画笔的手感。
那是带有魔力的线条,‘专注’打好的底,就像吴好学说得好样,很好,但是没有灵魂,没有灵气,‘扭曲’技巧带来的线条,则像是流水注满了干涸的田亩那样,把灵魂充斥进了这张原本平庸的画作中。
在并没有改变整张画作结构的前提下,素描像中40岁的三柱雄‘活’了起来。
高凡所做得只不过是在脸颊丰润其结构,在眼睛中描绘其神态,在额头添加一些线条,于是整张素描便带着一种要突破画纸似的锋利,40岁的三柱雄,眼神桀骜,气质恣意,那时他初掌大权,整个国家都在他的鼓掌之间。
“很像我。”三柱雄踱步到高凡身后,瞧着画板上的人像,流露出赞叹的意味,东瀛流传着工匠精神,觉得把一件简单的事做好就可以称为该行业的神,以三柱雄的理解,他眼前的画家,足可被称为画中之神了。
“三柱先生你别站在我后面……哎,对,往后三步,好了,现在注意你的头上。”高凡说。
三柱雄讶然抬头。
就瞧见他头顶半空中悬着一只偌大的蜘蛛。
那蜘蛛足有脸盆大小,八只爪子上的黑色绒毛硬得像是钢针,纯绿色的蛛眼似乎能晓人性,此刻正像是盯视猎物一样盯着三柱雄。
嘶!
蜘蛛像是蜘蛛侠一样喷出蛛网,那蛛网也是莹绿莹绿的,高凡可以想像,该是有毒,销骨蚀髓的那种毒。
按照这种速度,别说三柱雄反应不过来,便是一个体格健壮、反应灵敏的年轻人也反应不过来,高凡本指望着来一幕硫酸浇西瓜样的杀人大戏,结果神奇一幕发生了,那片莹绿蛛网忽得一落,落在了地面三柱雄的影子上,腐蚀了地板,‘滋啦啦’的声音中,地板变得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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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子弹声响起。
一直隐藏在附近的狙击手开了枪,子弹击破蜘蛛圆滚滚的肚子,挥发出了绿色的浓液,蜘蛛开始逃跑,但紧接着又几一块枪响,蜘蛛的头部被击碎。
即便这样,蜘蛛带着爪牙旺盛的生命力,仍然没死,而是开始疯狂得从尾部向外喷射蛛丝,最远处甚至抵达了那名狙击手藏身处,或者说,就是为了报复。
“啊啊啊啊!”
被绿色蛛网腐蚀透了墙壁表面,藏身夹壁内的狙击手被剧毒蛛网覆盖全身,痛得他疯狂尖叫,那蛛网像是火热的铁条箍透猪油一样,轻而易举浸透了他用来阻挡的右手,直透骨头,像是在从他身上蓖下肉块,于是他一边尖叫,一边甩着从右臂上掉下大块大块血肉……
噗嗤!
池田手持东瀛刀小碎步跑到这名狙击手一侧,刀光一闪,狙击手的右臂已经被削掉,鲜血从他的断臂处狂涌,瞧着像是一只漏了气的氧气瓶。
狙击手掉在地上的那只手臂,仍被腐蚀仍然的滋滋作响,最后竟然化做了一滩浓水,而那只蜘蛛,则在喷满了自身储藏毒丝,把小半个主宅都变得如同一片战乱废墟后,便消失了。
没错,蜘蛛消失了。
极其神秘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像是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一刻,三柱雄和池田,都把目光投向高凡。
三柱雄眼中是思索。
池田眼中则是愤怒。
特别是高凡说出‘哎呀,三柱先生你这罪孽,可真够深重的,给你画画很危险啊,我看要加报酬了’这样的话时。
“今天,就到这吧。”三柱雄在池田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离开了主宅。
而高凡则拿着自己的画板,瞧着画上的人物。
带着‘扭曲’技巧那种直抵灵魂深处的锐利感。
是一副杰作。
“为啥又是蜘蛛……?”高凡琢磨,“众神诅咒也是有规律的么?”
高凡回到画室。
瞧着吴好学还在研磨永生藤壶,小小一只藤壶,都可握在掌中,吴好学研磨起来却十分费劲,当然是因为高凡只发给他一只小挫刀的原因,高凡的想法是,慢工出细活嘛。
“STK有没有教你伟大存在的知识。”高凡问。
“有教过一些,但不多。”吴好学回答。
“爪牙是蜘蛛形态的伟大存在会是什么?”高凡问。
“蜘蛛是人类比较接受的生物形态,很多伟大存在都会将爪牙设定成蜘蛛的样子,最高可能性是上位存在。”吴好学说。
“上位存在啊……”高凡知道吴好学不会提供一个名单的,这是禁忌。
伟大存在的名字和伟大存在的恶魔书,在某种意义上是等同的,知道了名字,等于望向祂一眼,如果祂不回望你,就万事大吉,但万一祂闲着没事看你一眼呢,就‘砰’一声,污染他妈给污染开门,污染到家了。
“磨出多少粉末了?”高凡问吴好学的工作状况。
“三分之一吧。”吴好学叹着气举着手中的小锉刀说。
“先用这三分之一。”高凡说。
然后高凡指挥着吴好学把这些粉末和进颜料里,把永生染料和普通颜料相结合,照例还要一边念咒语一边用手指和,这过程也说不上是什么固定流程,就是当初高凡在波士顿时,是这样干的,他觉得银钥匙可能会觉得眼熟些因而降下神秘来。
“行了,接下来你来画。”高凡把画笔和颜料还有那幅三柱雄40岁时的素描底稿,一同放到吴好学面前。
第三八一章 立体主义恶魔
“我画?”吴好学先是愣了一下,再是表情雀跃,“我可以么?”
“先试试,试试才能成长嘛~”高凡说。
“可这画这么关键,如果三柱雄不满意的话,我们会很麻烦的。”吴好学年龄虽小,但性格颇为老成。
“他会满意的。”高凡把画笔塞进吴好学手里,“小吴同学,你不会是害怕吧?怎么着也是两世的灵魂,冯老师可没你这么怂,他当年对着仆从都敢下笔,你比他多个胆子,要是不敢,可就太丢人了。”
“有什么不敢的!”吴好学毕竟少年意气,说是两世为人,但上一世对此刻的他来说,只是经验,也记得一些教训,骨子里的性格,还是那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倔强男孩。
拿起画笔,沾了自己研磨出的神秘染料,吴好学拉开架式,就准备在这张人像画上落笔。
“画脸就行,其他部分我还没打好底。”高凡对吴好学说。
“怎么画?”吴好学问。
“随便画吧,反正你的技巧不够,画成啥样我都有心理准备。”高凡说。
吴好学咬了下嘴唇,虽然承认自己的技巧不如老师高凡,但被这样说,他反倒要好好画一画……
而瞧着吴好学沾着不知道是不是合格的永生染料,往底稿上涂油彩的样子,高凡在心中评点着吴好学的技巧水平,大概均值在70到80之间吧,一个新锐画家的水平,考虑到吴好学正式接触油画学习和创作不超过两年,这进步已可被称为神速。
但是考虑到吴好学体内有另外一个大师灵魂在,这进步就有点慢了,如果想要继承恶魔派的衣钵,吴好学至少得先把三大项提升到100,也就是‘真正大师’的水准才行,按照这个速度,岂不是还得四五年?
我如果全力用系统加点往上升,也就三年多就能满值了,只不过中期为了创作,把大量SAN值都花在了提升二段技巧上,所以……
“小吴同学,你这水准不太行啊。”高凡皱眉,“这脸上的颜色是怎么调的,大姑娘么?有点胭脂的意思了,你是不是误解了三柱雄的性别?还有,这眼神,哪来的‘神’,你前世不是工笔大师,最擅长刻画人物么?怎么着,早上饭没吃饱,用点劲啊……”
吴好学咬着嘴唇,十八岁的大男孩,被老师批评的一无是处,显然有些承受不住,他虽然是调查员,觉得自己很强悍,可以打恶魔,但他还有一半灵魂是艺术家,而击垮一个艺术家,批评他的作品就够了。
不过,虽然叫了高凡好几年‘老师’,这一刻却是高凡首次耳提面命的教他作画,另外吕国楹的嘴也很毒,吴好学已经生出抵抗能力,于是,吴好学硬是咬着牙鼓着劲,在高凡的碎嘴子里,把这张肖像画的脸,涂完了颜色。
当然,这张画,也被连续的铲了好几次,特别是画眼睛的时候,吴好学画一次,高凡就让他铲一次,七八次后,才达到了高凡想要的感觉,而吴好学看着自己画出的阴骜眼神时,不得不由衷感慨,老师就是老师。
“啧啧,够画一整个人体的染料,在你手上,顶多够画半身。”高凡瞧着被吴好学浪费的永生染料,便感慨着,但谁让他自己不能动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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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效果嘛?”高凡掐着下巴研究着这幅画。
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也就是说,三柱雄给他的第二天已经过去了,眼前这幅只画了个头像的肖像画,能让三柱雄满意么?
……
三柱雄正在禅房中闭目养神。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家主,高凡先生的画,有问题。”池田跪坐在三柱雄身后,低声说。
三柱雄没说话。
用于说话的力气,也是要节省出来的。
于是池田继续说:“他画出来的蜘蛛,说是家主灵魂中的魔鬼,但我十分怀疑这是他用来谋害家主的手段……”
三柱雄轻动了一下,池田当即闭嘴,但池田知道,自己的话让三柱雄起了怀疑之心了,在这种时刻,三柱雄最宝贵的东西,只剩下他的生命,任何一点能让他感受到危险的人、事或物,都是要极力杜绝、避免甚至抹杀的。
“神秘正在让世界动荡,暹俄联邦要争取东瀛,必须给我满意的价码,高凡的存在,是个希望,也是个筹码……”三柱雄低声说。
“那他究竟是希望还是筹码呢?如果是筹码,用过之后,是否可以……我听说暹俄联邦对他很感兴趣。”池田说。
“呵……”三柱雄忽得笑了,笑声阴冷,低微,好像正在吐信子的蛇,这让池田打了个冷颤。
“小指。”三柱雄说。
“是!”池田毫不犹豫,从腰后抽出一把短刃,又拿出一张绢帕,将左手按在绢帕上,短刃比在小指与手掌结合处,用力切下,鲜血涌出,一根小指就离开了他的手掌。
“再与暹俄联邦暗通款曲,就要你的一只手……”三柱雄轻声说。
“是!”池田握着自己的左手用力点头。
“如果暹俄联邦给的价码足够丰厚,我不介意把画家送给他们,虽然这样会得罪STK,但是,那个时候,我恐怕已经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了……咦?”三柱雄说着说着,声音忽得变大。
他得嗓子,原本像是阻塞的阀门,大量老迈的组织结构塞在他的肺腑里,并且还在持续老化、脱落、腐朽,这让三柱雄觉得自己是一颗正在凋零的树。
但在这一刻,他的嗓音忽然洪亮起来,仿佛是强风吹过树梢时的那声长鸣,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自己的嗓子,发出如此宏亮的声音了。
“我……?”三柱雄下意识得去摸自己的脸,他摸到了充满韧性的皮肤,虽然绝对不像是青少年那样,充满胶原蛋白,但却依然是之前那张老皱如树皮样的脸不能比较的。
“我怎么了?”三柱雄转身望向池田。
池田望见三柱雄一刻,瞳孔猛得睁大,因为他看到了一张威严的面容,这张脸绝不属于100岁的老人。
“家主您……”池田骇然。
“镜子呢!去拿镜子!”三柱雄呵斥池田。
等着池田拿来镜子,三柱雄照到自己的脸,这张40岁的脸,他忽得哈哈大笑起来,气息宏亮。
但是,他忽得注意到不对劲,先是看自己的手,再是扯开自己的衣服,就见这具身体,依旧满是皱褶样的老朽,只有脸是年轻的。
第三八二章 恶魔的使者
砰!
三柱雄推开高凡画室的门。
可能觉查到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后,最近十年时间里,他是首次行动得这样迅捷。
这让他那具已经老朽得进入倒计时的身体不堪重负。
但他的意识、他的头脑,却是清醒的、充满活力的。
这很古怪。
因为三柱雄很清楚,人类身体是一个整体,肺部老朽了,声音就不再洪亮,心脏衰败了,行动就不再敏捷,食道、胃、肠子等消化器官到达使用寿命了,他就再也无法再享受美食。
衰老本是不可避免的天地轮回与人生规律。
但现在,他的头脑,与他的身体仿佛被分开了,明明能够感受到身体上的衰累与疲惫,但大脑却在提醒他,你正值壮年,你的声音很洪亮,你的思维很敏捷。
“哟~三柱先生。”高凡瞧见三柱雄站在那,不禁眼睛一亮。
他绕着三柱雄转了一圈,瞧着他正值盛年的脸,再拉开他的衣领,像是色狼一样瞧瞧他依然腐朽如老人的身体,啧啧稀奇——高凡也是第一次画永生,他并不知道那效果竟然可以直接作用于人体,这远比医美更高效啊。
“你在对家主做什么!”池田像是被惹到了主人的狗一样低吼。
啪!
三柱雄甩了一记耳光到池田脸上,这个耳光伤害力不大,威胁性却极强,池田当即跪在地上叩首认错。
而三柱雄,也缓缓低下头,跪在高凡面前,把他的头深深埋在地板上,他说:“请赐我永生!”
永生这个词。
究竟有多大诱惑。
竟然可以让掌握着一个国家经济的男人跪在高凡面前。
……
“起来起来~”高凡笑着把三柱雄搀扶起来,对他说:“画未过半,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永生的资质,所以不急着跪~”
“高凡先生,请继续画吧!”三柱雄抓住高凡的手,语气迫切至极。
“行行行。”高凡连连点头,“不过三柱雄先生你罪孽深重,画下去仍有危险啊。”
“我养有死士,池田等百人随时可为我赴死,也可为高凡先生赴死。”三柱雄说,他把脚踩在池田埋在地板的头上,问他:“对不对?”
“池田愿随时为家主去死!”池田的头闷在地板上低吼。
“那就好~”高凡点头。
……
三柱雄赤裸上半身。
做为模特,站在高凡和吴好学面前。
而在三柱雄身后,跪坐着一排穿着黑色武士服的‘死士’。
应该是死士吧。
瞧着倒是有军人气质,应该是军队培养出来的。
现代社会形态下的东瀛,竟然还能养出‘死士’这种存在,就让高凡觉得离奇,但想想三柱雄手握整个东瀛经济命脉几十年,滔天的权势滋养出怎样的怪诞也都不太稀奇吧。
吴好学不时对着三柱雄盯上一眼,每次都会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虽然是他画的,但这也太离谱了……那40岁的脸和100岁的身体连在一起,甚至让吴好学觉得有点恶心。
像是个拼接怪。
高凡倒是兴致勃勃得削着铅笔,做着打底的准备。
还一边教导吴好学:“注意接下来我的画法,这可是恶魔派两大嫡传秘技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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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啥?”吴好学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种技巧叫‘扭曲’,能够画出目标的灵魂,如果在完成的画作上,再覆盖上神秘染料的话,就能够达到各种神奇的效果,《波士顿人》就是‘扭曲’加上‘无限’染料,而为三柱雄画像,则使用了‘灵魂’染料……”
一边说,高凡一边在画布上开始描绘三柱雄的半身。
吴好学盯着高凡的手和笔。
他看到的宛如魔术。
因为高凡对着吴好学100岁的枯干身体,画出了他40岁时的体型。
明明是看一眼,画一笔,但画出来的完全不同,这就令人诧异了。
“这不是‘扭曲’,是‘专注’。”高凡一边画一边介绍,“接下来才是‘扭曲’。”
这一刻,吴好学就见高凡手中的画笔轻轻一抹,他笔下的三柱雄上半身,就活了,嗯,‘活了’这个词比较怪,但吴好学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形容,就是原本平庸的线条,在此刻高凡笔下的勾勒和串连中,忽然获得了奇妙的生命力。
比如田中雄的肩膀与脖颈连接处,原本是用了疏密得当的线条去描绘出他颈窝中的阴影部,这是非常典型的明暗对照法。
按照吴好学在课堂上的学习,这可以展示出肌肉的结构与力量感,而高凡的线条清晰连续,阴影部轻重得宜,是能够写在教材上的大师级作品。
但在高凡号称使用了另外一种技巧后,他只在画像是肩胛部用笔尖打了个旋,然后随手擦去了阴影中的一层碳粉,就让田中雄脖颈及肩膀上的力量感爆炸了出来,夺框欲出,充满动感。
只这一笔,什么德加的‘生命’,什么莫奈的‘微观’,都已经被高凡远远抛在身后。
吴好学这是第一次看到高凡用‘扭曲’技巧做画,他情不自禁的秉住了呼吸,因为那太惊人了,越是懂绘画的人就越知道,那宛如神迹。
而全力作画、放开了手脚的高凡,同样感觉异常舒爽,他这一次没用‘专注’限制自己的‘扭曲’技巧,而是马力全开的挥动着手腕、涂抹着线条,也散布着污染……
一条蛇。
凭空出现。
它宛如用雾气组织,异常神秘。
普一出现,就在三柱雄左近,瞧着有数米长,半人粗,它撑起蛇尾,人样站立,比三柱雄还要高出一半,腥红的蛇眼嘲笑似的望着这个世界,望着竟然敢把它召唤出来的画家。
“保护家主!”
池田一声大叫,反应很快,可语气中那个微微失控的颤音,却暴露了他的惊惧,虽是死士,毕竟也是人,对于这种突兀出现的、非常人可以理解的奇异巨蟒,不怕又怎么可能。
锃!
刀出鞘。
十数个死士把手中利刃往着那条巨蟒上捅过去。
一场血腥厮杀瞬间开始。
由于害怕误伤三柱雄,所以死士们不敢使用武器,只凭肉搏,而他们的战斗能力,让吴好学也有些咋舌,个个都不逊色于STK训练营的调查员种子,面对爪牙,也有一搏之力……
被死士们守护在身后的三柱雄,保持着高凡要他保持着模特姿势,即便身边一个又一个的死士被巨蟒甩飞,他的表情也丝毫不变,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第三八四章 疯子与狂人
等回到了画室。
吴好学想起刚才经历的那番战斗。
还觉得心有余忌。
遇到污染,按照调查员的惯例,躲避爪牙,毁掉仪式,才是能够保存性命的调查规则,而像这样拿人命硬拼爪牙的例子,吴好学没见过,也没想过,太惨烈了。
安抚了一会儿自己跳动的心脏后,吴好学琢磨着自己该干嘛,是要继续用那种被称为‘灵魂’的染料,去为三柱雄的肖像上色么?
随即,吴好学瞧着高凡正对着画板发呆。
“老师,您在想什么?”
吴好学来到高凡背后,瞧着已经画出半身的这张肖像画,即便是个外行,也能看出,才刚用素描画好的上半身,和已经涂好颜色的脸,不太协调。
脸是吴好学涂的,上半身的素描线条是高凡画的,吴好学这一刻深觉惭愧,他以为高凡是在研究这不协调之处,便说:“老师,我技巧不够……”
“不,和你没关系。”高凡叉着手臂掐着自己下巴说:“我发现两件事,第一是打好基础后,巨匠技巧的进步很快,我和AA的差距,估计就在这,第二是,污染是不是有规律的?”
关于第一点,是因为就在刚才,高凡‘扭曲’技巧竟然提升了1点,目前是42.37,要知道以前是画《佛》这种巨作,才会提升5点的,现在为三柱雄画了半幅像,还是在重重限制和污染之下,竟然提升了1点。
看来,只能是基础的问题了,之前三大项基础不满100,根基不稳,所以才提升那么慢。
‘扭曲’是神秘的技巧,每提升1点,都意味着高凡的画笔能够更加快速的去描绘更加庞大的灵魂,它很重要。
但在‘众神凝视’的诅咒下,就算得着了窍门,恐怕也找不到好时机,能像三柱雄一样自备武装力量的模特毕竟不好找。
而第二点,高凡研究过,自己被诅咒后,用了几次扭曲技巧,总结出来的规律是,扭曲会召来爪牙,而召唤出来的不是蜘蛛就是蛇,这其中是不是有规律?
“我有个新想法~”高凡忽得转头对吴好学说。
吴好学在高凡眼中看到了……嗯,疯狂,他在STK训练营时看过一些恶魔祭祀的照片,那眼神,就和现在的高凡很像。
“老师你想干啥……?”吴好学心中升起不妙预感。
“但凡是能够接触到人类的伟大存在,都已经在人类成千上万年的发展史中,留下过印迹,对吧?祂们带来的污染,或者说是灵感,就像是宇宙辐射,永远存在于地球上,留存在人类文明中。”高凡说。
“然后呢?”吴好学不明白,这是在研究哲学么?他没想过那么深层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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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是最敏锐的群体,我们的脑袋上,像是长着两枝天线,永远在人类文明中搜索着最微小的灵感,有时候甚至会触达一些禁区,但没关系,只要是新鲜的念头,我们都愿意把它用画笔或者什么其他艺术形式表达出来。”高凡继续说。
“……然后?”吴好学仍旧不明白。
“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现代绘画史上,各个开宗立派的巨匠大师,他们之所以能够开创出前所未有的流派,就是窥探到了某个伟大存在的神秘规律与奥义,再用画笔把祂的规律和奥义表达出来?”高凡继续发表自己的高论。
“……所以?”吴好学有点明白了。
“所以如果我用不同流派的画法,去表达我被众神诅咒的污染,就能够召唤出特定的恶魔及爪牙来?”高凡眼睛亮晶晶的。
“老师,这不好吧?!这是有意识得人为制造污染啊!这不就是……”吴好学忍着一句话没说,他想说的是,这不就是恶魔祭祀么?
“怎么算是有意识呢,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召唤出什么来啊。”高凡摇头说。
“就这样才可怕吧!”吴好学坚持反对。
“小吴同学。”高凡忽得凝视吴好学的眼睛,“你相信我么?”
“……说实话么?”吴好学问,相处时间虽短,但这位老师的性格特征已经很明显了。
“……算了。”高凡失望得摇头,“你这孩子打小就不招人喜欢,反正你也阻止不了我,爱咋咋的。”
一边说,高凡一边大声叫着:“喂,外面那个谁,去找三柱先生,说我画的不满意,要重新画!”
……
吴好学的确阻止不了高凡。
他也只能跟上高凡,重新来到三柱雄的住处。
主宅,和今天用来画像的另外一处宅子,都被毁了,还好三柱家宅中庭院多、房屋也多,三柱雄听说高凡要重新为他画像,便再寻了一个依山而建的房子做画室。
“高凡先生,之前画的那个像,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三柱雄问。
“我用的技法不对,恐怕会让你永生后的体质比较虚,出现比如不能生孩子之类的问题。”高凡说。
“可是还没画到下半身呢……”三柱雄觉得这不合逻辑啊。
“连着的呀。”高凡比划了一下肾的位置。
“那好,我们重新画,拜托您了!”三柱雄鞠躬。
今天下午那场死士对爪牙的战斗,伤亡还是蛮大的,重伤了好几个,还好救治得当,这次高凡要再画,当然要重新排兵布阵,这一次,数量更多,足有二十个死士围成圈,保护着正中的三柱雄。
“站好,对,保持下午的姿势,非常好~”
高凡夸了一句三柱雄,随即开始下笔。
他先是把上午画的擦掉,然后开始用‘扭曲’加‘专注’技巧,但‘专注’模仿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毕加索。
毕加索,20世纪最伟大的画家之一。
也是20世纪最伟大的艺术天才之一。
立体主义流派的创立者。
虽然对于大众来说,毕加索等于立体主义的代名词,但实际上,立体主义只是毕加索艺术生涯的一个阶段,蓝色时期、玫瑰时期、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新表现主义,这些都是毕加索在创作过程中极具代表性的风格转变。
第三八五章 画家、射手和老板
毕加索也有过类似‘失去技巧’的阶段。
在70岁的时候,他经历了立体主义和超现实主义后,开始的目光转向那些大师们。
委斯拉开兹、戈雅、普桑、马奈、库尔贝和德拉克洛瓦的作品,都成为他的临摹对象,他把众位大师的绘画特点融为一炉,开始尝试多种风格的混和体,一直到他去世的21年间,他创作了近千幅以此为基础的绘画和铜版画作品。
在那个时期,这些绘画作品被视为一个无能为力老人的色情幻想,又或者是已经失去巅峰的艺术家的草率作品,直到毕加索去世,艺术界才开始正视他的创作,认为这是一种新表现主义,只是表现得是艺术界本身。
有毕加索的经历在先,所以大都会博物馆的艺术顾问们,才会对高凡做出‘回归’的判断,实际上选择回归的艺术家不止毕加索一位,但大多是因为身体和精力原因,而不得不选择更为‘平凡’的创作方式。
而高凡,明明正值壮年,‘回归’之举就显得很怪异,当然,如果实在没灵感,画不出来了,也是有先例的,比如毕加索晚年,艺术史学家认为毕加索晚年脑力衰竭,已经无法进行立体主义那复杂的构图和充满力量的色彩描绘,所以才会转换创作方向。
总之,每个油画巨匠本身就是一部艺术史分支,现代艺术史就是由一个个巨匠大师创造力之河构成的汪洋大海,所以,无论高凡最后选择怎样离谱的创作方向,他只凭开创恶魔派就足够将自己载入青史,而之后,他的所有一切,就都变成历史的一部分了。
现在,高凡开始在三柱雄身上尝试毕加索的立体主义。
虽然没办法像是效仿德加那样,用一整年时间去学习和临摹,但毕加索的作品风格深入人心,法国人更是将他评价为20世纪最伟大的十个油画家之一。
在高凡之前,油画拍卖史上十大最昂贵的画作中,有四幅是属于毕加索的,当然,现在十大之中有一大半是属于高凡的。
所以,对于毕加索,高凡很熟。
‘专注’可以让他把毕加索模仿到99%,后面那0.99%,就需要等‘专注’技巧更高,又或者是对毕加索作品进行系统性的临摹,但在此刻,99%已经够了。
高凡先是擦去之前用‘专注’和‘扭曲’技巧为三柱雄描绘的上半身,尔后开始以‘专注:立体主义’和‘扭曲’进行二次打底。
毕加索掌握的巨匠技巧是什么呢?
高凡觉得那可能与‘空间’有关,但并不确定。
从毕加索开始,油画家们开始试着掌控‘空间’,他们以毕加索为师,试着抛弃人体的真实形态,试着把平面转为立体。
画家们用灵活多变、层层分解、雄浑有力、宽广而具有概括性的手法,把平面随心所欲的组合起来,以让这些平面可以发展和组合成为新的意向,超越单个的物体,囊括全部的空间,这就是立体主义的真相。
所以,立体主义是对人与物的重新解构,当高凡试图以立体义体去为三柱雄描绘半身像时,他的选择是重视审视三柱雄的人体结构,大量明暗色块出现在高凡笔下,组成了三柱雄的半身,这个表达方式很像毕加索《坐着的**》,毕竟高凡只是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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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好学颇为紧张得注视着高凡的画笔。
因为他知道那意味着有一种神秘将被召唤。
但究竟是什么呢?
当第一个充满光辉的圆柱体从半空掉下来,差点砸到三柱雄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全部都瞧向了半空,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啪!
这个光灿灿的圆柱体掉在地上后就消失了,但是带走了一大片地板,那里出现了跟圆柱体一样造型的凹陷。
这是……啥啊?
包括高凡都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爪牙吧,是一种特质与‘空间’有关的伟大存在的爪牙吧?
究竟是不是,还得证明,高凡下笔不停,于是第二个、第三个立体造型被召唤出来,它们或大或小,或明或暗,这场景颇有点像是俄罗斯方块,但每个造型掉下来时,只要接触到物体,就会在物体上留下相应的痕迹,并与等量的物质在一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等着高凡画到一半的时候,从半空中诡异掉下的立体造型已经有点‘密集’的意思了,三柱雄左右躲闪着,他的死士盯着半空、拿着刀,但根本无法攻击,因为他们出刀虽快,但只要刀锋接触到那些立体造型,就会被‘吃’掉,而立体造型则根本不受干涉的继续掉落。
为了让三柱雄躲避到一块突兀出现的立方块,一个死士把三柱雄推开,他的一条手臂与立方块接触,下一秒,这名死士的这条手臂便消失了,伤口处甚至没流血,似乎他本就没有这条手臂一样。
这诡异的一幕,让三柱雄眼中亦是流露出震惊神色,他望向高凡,表情略显狰狞。
池田则代三柱雄说出了这句话,他低吼:“高凡先生!家主一旦有事,你将陪葬!”
“好好好~”高凡已给停了笔,虽然没画完半身,但毕竟只是尝试嘛,高凡也不必非得画完不可。
高凡一旦停笔,半空中掉落的光辉造型之雨便停竭了,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而它们究竟来自何方,去向何处,也让人不敢仔细思量。
灾难虽然停止,但三柱雄和死士们仍然心惊胆颤得望着四周,直到确定真的没事,这才放松下来。
池田为三柱雄披上衣服,三柱雄慢慢踱步到高凡新画好的画板后,瞧着画板上以立休主义描绘的人体,这个男人神色中充满了疑惑。
“高凡先生,这是……?”三柱雄问。
“这肌肉块,多棒~”高凡指着画说,“这将是三柱先生拥有的更强壮的身体,永远不会衰老,并且非常紧致,非常结实,子弹都射不穿。”
“哈哈~我喜欢。”三柱雄笑着说,但他的眼神却是丝毫没笑,冰冷得吓人。
第三八六章 妖魔京都
“上色吧。”
回到画室,高凡让吴好学给只完成了三分之一身体的《三柱雄肖像画》上色。
“老师,我不会立体主义……”吴好学看出高凡是在用立体主义给三柱雄画上半身。
“这有什么不会的,你就随便涂,看着顺眼就行。”高凡说,“记住,使用多重透视,用通过画中人物的所有部分去透视整体,不是一个视觉固定点,是很多个视觉固定点,固定点越多,你就距离毕加索越近。”
“这灵魂染料不是非常珍贵么?”吴好学还是有点担心。
“那也得画啊。”高凡说,“明天暹俄联邦的使者就要来了,如果我们没给够三柱雄足够甜头,恐怕他会反手就把我们卖给亲凡。”
“不会吧?三柱雄都给老师跪下了,肯定全心全意信任老师了吧?”吴好学觉得高凡疑心过重。
“小吴同学,你不懂这些手掌大权的人类,他们在你们面前越是卑躬屈膝,你就必须越要表现出压倒他们的实力,否则他们看你变弱了,就会一口咬死你。”高凡嘿然冷笑。
高凡现在的心理学高达80点,在愿意的时候,他很能够洞悉人心,特别是三柱雄作为他笔下的模特,高凡更需要仔细观察他,这就让‘调查’与‘心理学’同时发挥作用,三柱雄会做出怎样的行为,对此刻的高凡来说,并不难观察和判断。
而吴好学,上辈子是个专注国画的大师,这辈子是个大山里走出的少年,两辈子的灵魂加在一起,对人类心理也不够了解,更别说像是三柱雄这样的当权者了。
“这样啊……那我画了?”吴好学端着那珍贵的灵魂染料,小心翼翼得说。
“画吧画吧。”高凡说。
“但立体主义画出来的人体,会不会比较怪?”吴好学又提问。
吴好学知道永生染料对于肖像画的描述,会立刻反馈到人体上,那么,会得到啥结果呢?
一个浑身上下长满尖锐肌肉的怪物?
是不是太刺激了啊?
“我也不知道啊~所以要看看呀~”高凡带着‘十分好奇’和‘想看热闹’的表情说。
“如果真的画出个‘变形金钢’,三柱雄会不会直接翻脸,弄死我们?”吴好学正色问,在跟随高凡之前,他真想没想画一幅肖像画也会这样危险。
吴好学不担心自己,但STK给他的任务,和他觉得此刻自己最该做的,就是要保证高凡的安全,但这有点难,高凡对作死的执着劲,让吴好学觉得很累。
“你听过一个营销套路么?”高凡嘴角的微笑都咧成一朵恶意的花儿了,“就是有个莆田医院,做男科手术,割包皮免费,但术后会让一个穿着特别清凉的护士来照顾你,等你伤口崩开了,再推进手术室,这时候治疗费用就贵了~”
“所以……”吴好学有点恍然。
“所以如果画成了变形金钢,三柱雄就是那个崩开了伤口而且只有我们能治的患者啊。”高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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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太阴险了。”吴好学竖起大拇指,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吐槽。
……
三柱雄与瓦列莉亚相对而坐。
瓦列莉亚原本是俄联邦国宝级的歌手。
在俄联邦最具价值艺术家、运动员、演员的排行榜中,名列第九。
在恶魔眼中,她是相当具有价值的次要支柱,仅次于此刻正率领着人熊军团的那个男人。
所以她被恶魔眷顾,并成为暹俄联邦对外使节团中的重要一员,代号为‘蛇女’,负责在世界各地游说各个国家的政要,主要是那些在恶魔眼中可以成为强大仆从,甚至是军团长的主要支柱们,当然,这些主要支柱们倒向暹俄联邦时,带来的更大影响往往是一个国家也将倒向恶魔。
“三柱先生,您对于‘永生’的追求,亲凡阁下完全可以满足您。”瓦列莉亚说。
“是啊……”三柱雄在化妆技巧下,变得和之前那样衰老,说话语气也伪装成了老迈的样子。
不过,三柱雄面对瓦列莉亚时,目光中的欣赏与羡慕,却并非是掩饰和伪装。
他清楚瓦列莉亚的年龄,这位享誉世界的歌手,已经超过五十岁了,虽然在舞台上时,她光彩四射,但即便是经过精心修理的妆容,也无法掩饰她脖颈上失去脂肪的线条,无法抹掉她手背上裸露的青筋。
可这一刻,那些岁月的痕迹都不见了,瓦列莉亚完完全全的回到了她生命中最美丽的时间,她坐在那,金发像是青春一样燃烧着,双眼中的光,脸颊上的丰润,都在向世界炫耀她获得的恶魔馈赠。
“我获得了青春,我最想要的东西。”瓦列莉亚说,“您在亲凡阁下眼中的份量更重,您能获得的,也远比我要多。”
“代价呢……”三柱雄说。
“代价只是永远站在人类的对立面,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瓦列莉亚说,一边说,她一边撩开自己的金发,就见那金发之内,竟然全部都是蛇头,它们一旦被惊动,就嘶嘶作声,围着瓦列莉亚张开蛇口,吐着信子。
“它们还挺可爱的~”瓦列莉亚说。
“是啊……”三柱雄思索着。
在选择更多时,就不单单考虑‘永生’本身了,选择画家,还是选择暹俄联邦呢?
三柱雄很清楚,画家代表着STK,代表着人类文明的力量,而坐在他眼前的恶魔爪牙,则代表着想要占据人类世界的那个恶魔。
如果只有一个卖家,能卖他永生,那么三柱雄毫无疑问会把全部筹码都投入进去,但现在有两个卖家,这就意味着三柱雄大概率能够获得永生,而之后的代价,就变成他关注的重点。
“成为恶魔么……”三柱雄思考着。
恶魔只是个异族,在三柱雄眼中,与十九世纪敲开这个国家大门的美丽国舰队没什么不同,被恶魔统治,与被美丽国统治,也是没有差异,问题只在于,这个统治的基础,稳定么?
二战的代价已经证明过,站错了位置,可是要挨核弹的。
“我要付出的代价具体是……什么?!”三柱雄说到最后两个字,声音猛得宏亮起来。
第三八七章 污染废墟
现在,这幅《三柱雄肖像画》,有一个高凡‘现代主义’风格的脑袋,毕加索‘立体主体’的上半身,梵高‘印象主义’的下半身,以及达利‘超现实主义’的双脚。
说着挺乱的。
但当这些风格集中于一幅肖像画时,看着也确实……挺乱的。
如果把这幅作品拿出去,说是小孩涂鸦也有人相信,但如果说是大师作品,那么很多人就要开始拿着放大镜研究,大师的真意究竟在哪了。
高凡则是抱着膀子掐着下巴研究着这幅画。
吴好学也在看,不过是惨不忍睹的表情,作为一个画家,他觉得大师们被玷污了,同时也认为,便是瞎子,也能看出这幅画是瞎画的,三柱雄那边怕是不好交待。
“我有个想法。”高凡忽得说。
现在吴好学听到高凡说‘我有个想法’几个字,都会打个冷颤,这位老师的‘想法’一般都比较难顶。
“小吴你看,梵高和毕加索,一个从空间分隔了人体,一个用热情扭曲了人体,如果把他们的风格集中起来,变成一幅作品,我们会获得什么?”高凡问。
“……眼前这幅垃圾?”吴好学如实回答。
“这幅虽然垃圾,但那是实验品。”高凡也承认这是幅垃圾,拿着东瀛首屈一指的主要支柱做实验品,把罕见的灵魂染料做消耗,制造出来的垃圾,“我的意思是把风格进一步融合,融合到不分彼此、情同手足、水乳交融!”
“想不出来……”吴好学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会是什么。
“那就等于把各种旧日的神秘混和在一起……嘿~”高凡眼睛一亮,“如果那很稳定,就是令咒,如果那不稳定,就是炸弹。”
“老师您就不要再用神秘做实验了,那可是旧日啊,提到名字都会遭受厄运的大恶魔,我担心您再这样作下去早晚会出事……”
这时,吴好学手机忽得响起,他拿出来一瞧,登时表情一变。
“老师,糟了,东瀛局势有变!”
……
三柱雄今天接收到了他完成版的肖像画。
这是一张60X80的人像画,这个尺寸是画家惯用的尺寸,画中人物风格虽然显得有些怪异,但的确带给了三柱雄身体上的神奇变化。
现在的三柱雄,已经回到了40岁的鼎盛时期,头脑清醒,肌肉健壮,如同健美先生,还有八块腹肌,虽然上半身颜色和下半身还有双脚都不相同,好像拼起来的,但只是肤色不同嘛。
比起像是蛇女一样,完全异化成为怪物,还是当人类比较好,三柱雄已经探听过,成为恶魔后,会失掉很多人类的兴趣和爱好,那就有点无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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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您!”三柱雄要去接那幅画,略显激动。
画家的画,带有神秘。
三柱雄只要拿到这幅画,就可以掌握自己的永生了。
而画家本人,就比较孱弱,一个狙击手就能搞定,他身边的那个少年,有点难缠,但同样没有超过人类的范畴,不过这两位STK调查员的身份,让三柱雄很忌惮,否则此刻已经动手开抢了。
“三柱先生……”高凡拿着画,却不给他,只是微笑。
“哦,是,我明白的。”三柱雄忍下心中的渴望,这个时刻,还不能得罪STK,不能得罪手握神秘的画家,他从池田手中拿过一个文件夹,“这是一份瑞士银行的保险库资料,包括现金、不计名债券、黄金、艺术品等清单,总计作价100亿美元。”
“还有……”高凡继续瞧着三柱雄。
三柱雄犹豫了一下,这才从怀里把那只小玉剑掏了出来,这件神奇之物,陪了他将近100年,是他最珍贵的傍身之物,拯救他于很多次灾难之中,可说是没有它,就没有三柱雄的今天。
但从今天往后,他就获得更加珍贵的永生了。
小玉剑交到高凡手中。
高凡终于可以仔细端详他一直觊觎的珍贵令咒了,但也没时间仔细瞧,他先是笑着把这幅画递到三柱雄手中,并且叮嘱:“三柱先生务必小心保存这幅肖像画,从今天开始,它就是你的命了。”
“……我会的。”
三柱雄双手握着这幅肖像画仔细端详,感受着画中人与自己在某种意义上的灵魂统一,眼神中流露出迷醉的表情,当他的眼睛再望向高凡时,已经带有某种不知名的意味。
这种意味让吴好学汗毛都竖起来了。
太危险了。
他无法想像上一秒钟还那样谦恭的三柱雄,下一秒钟竟然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和高凡,是那种猎人对猎物时的冷血。
但高凡似乎早有预料,只是嘴角带着略显疯狂的笑,与三柱雄毫无惧意的对视,仿佛高凡才是猎人,而三柱雄只是那个枉自挣扎的猎物。
只有疯子能对战狂人……吴好学这一刻冒出这样的想法。
“走了~”高凡挥挥手,让这紧张的气氛忽得一松,他拿着值100亿美元的文件夹,带着吴好学坐上三柱雄安排的轿车,离开前还从车窗中探出头对三柱雄说:“三柱先生有亲戚朋友什么的想买永生,就来找我,100亿美元很值的~”
三柱雄笑着向高凡挥手,向远去的轿车挥手。
“家主……”池田似乎在问,为什么不动手。
“绑架或杀掉他们,等于跟STK开战,那很危险。”三柱雄说。
“但我们不是已经要与暹俄联邦结盟了么?”池田问。
“呵~”三柱雄望着池田,轻蔑一笑,“拿着永生,再与暹俄联邦谈时,才是结盟关系,否则他们就是我的主子。”
“如果是担心高凡在画中留手段,家主请放心,我已经调查过,他并没有这样的能力,暹俄首脑亲凡阁下的‘仪式’,也是高凡所创作,但他没有影响暹俄联邦的能力,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把他除掉的。”池田说,高凡还在他们的车上,做这个决定还不晚。
“问题在于……我能信任你么?”三柱雄却这样说。
“家主!”池田跪下并且叩首在地。
三柱雄不说话,池田一再倾向于暹俄联邦,已经让他对其产生怀疑,另外,留下画家有好处,但也很危险,不值得为暹俄联邦冒这种风险……另外,也是画家离开时的淡定,让多疑的三柱雄不敢轻举妄动。
第三八八章 支柱的模样
因为屡次绘画不同伟大存在的神秘爪牙,理智值目前只有65的高凡,坐在三柱家派出送他离开的轿车上,虽然看出轿车司机有问题,前后跟随护送的几辆车也有问题,但他不在乎。
车队驶过清凉寺,又走了十几分钟,到达京都城市边缘的时候。
车内气氛已经紧张到要爆炸了。
吴好学按着自己包里的折叠合金弓,准备随时拿出来进行战斗,但最终这紧绷的情绪并没有变成战斗的号角,这辆车把高凡和吴好学送到京都市后,就按照吴好学的要求,把他们放下了。
“差一点啊……”吴好学觉得刚才差一点就要变成一场血腥战斗了。
“他不敢。”高凡笑着。
“老师,您为啥这么自信?”吴好学问,“您还有控制三柱雄的手段?”
“没了,画都给他了,我哪还有手段,全是凭借着我的自信,判断出三柱雄不敢对我们怎样。”高凡认真地说。
“……幸亏有您的自信,我们才安然无恙。”吴好学说,与高凡短短相处几天,已经把这个老实孩子逼得学会吐槽了,可见他压力有多大。
“没错,只要我们相信他不敢,他就真的不敢。”高凡很认真地说。
也许吧……吴好学想着刚才那种境况,就像是面对噬血的野兽,我们都知道,只要你不胆怯,直视它,它大概率不会扑过来咬你,但谁绷得住自己不去害怕呢?
至少吴好学做不到,他会选择战斗,而没有任何凭依的高凡,面对比噬血野兽还可怕的三柱雄时,其精神稳定性真的令人赞叹,或者这种‘稳定’,就是一种‘异常’吧。
……
天色傍晚。
高凡和吴好学进了一家名为‘深夜食堂’的餐馆。
看到一个典型的东瀛式小店。
是接线员说的,接应他们的调查员之所在。
‘回’字型桌子旁摆着几张椅子,没有单独卡座,显得很局促,穿着厨师装但仍然能看出魁梧身形的男性老板正在准备餐食,听到门铃声响便抬头望了一眼,也让吴好学看到他的脸。
这是位40多岁的大叔,长像平凡,唯有脸上那道刀疤很吸引人注意力。
“还没开始营业。”老板指着门口的牌子说,那上面写着‘营业时间:24点到6点’。
“我是射手,他是画家。”吴好学对老板说。
老板缓缓直起身形,放下手中的菜刀,用围裙擦了擦手,“欢迎,我是C级调查员‘老板’。”
……
“你的代号叫‘射手’?”高凡瞧着吴好学,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你的青铜圣衣呢?”
“我叫射手,又不叫射手座圣斗士,哪来的青铜圣衣。”吴好学无奈应对。
“老板,你这餐馆名字和营业时间,都和电视剧里一样啊,你交版权费了么?”高凡又问老板。
“电视剧是由漫画改编的,漫画作者,那个叫安倍夜郎的家伙,总会来我这取材,有一次还拿了一大堆钱来给我,说是版权费,如果你说的是这个,那么我没收。”老板一边刷杯子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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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闲着没事到处撩闲的高凡呵呵一笑,因为理智值较低,所以嘴巴也不想闲着,正要再说什么,‘回’字型餐台对面挂着的那部电视播出的新闻,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本台记者讯,就在两个小时前,首相已经签署了加入暹俄联邦的协议书,从今日起,东瀛已经正式成为暹俄联邦的一员,我们将为实现全球范围内所有国家的互利共赢而努力。”
虽然高凡和吴好学不懂日文,但这条新闻下面有字幕,一般来说,懂五千个中文也能对日本懂得七七八八,再加上老板的翻译,也就全部都懂了。
首相囚禁了神皇,然后签署了加入暹俄联邦的协约……这是两个小时前,吴好学接到接线员的紧急通知,所以他才说‘东瀛政局有变’。
至于为什么态度暧昧的首相突然倒向暹俄联邦,内中缘由非常复杂,STK一时还没有搞清楚,但总之此地不宜久留就对了,但一时又走不了。
“目前东瀛已经暂时中断了全部对外国际航班和航线,所以想要离开东瀛,现在必须偷渡了。”老板说,“我可以安排你们偷渡去三韩或安南,再由那里转机回纽约,不过还要等一阵子,目前所有港口都在军队手中。”
“要等多久?”吴好学皱眉问。
“不好说,军管总不会一直持续,一旦有机会,我就会马上送你们出去。”老板说,“但就目前来说,你们还是要躲几天。”
吴好学看向高凡。
高凡则盯着墙壁上的钟表,似乎对刚才吴好学与老板的对话充耳不闻。
“您在看什么?”吴好学问。
“……时间。”高凡恍恍惚惚得说。
“时间怎么了?”吴好学接着问。
“时间快到了。”高凡眼睛不离那钟。
“什么时间快到了?”吴好学继续问,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伺候一个老年痴呆患者。
“三柱雄的时间快到了。”高凡说。
……
三柱雄正在道场中练习刀法。
他曾经也是某个流派的真传弟子。
虽然没什么机会在战斗中搏杀,但只要是个体魄健康的人类男性,就没有不喜欢挥砍利刃时的畅快感的,现在他赤着膊,手握长刀,吐气开声,在道场中左劈右砍,享受着已经几十年未曾有过的汗流浃背。
他很强壮。
很强大。
很……
啪!
忽得在他做出一个劈砍动作的时候,双脚变得不听使唤,随着一声脆响,整个身体扭跌下去,虽然很痛,但这一刻,三柱雄却是浑然不觉,只是愕然望着自己已经重新变得老迈的双脚,其中右脚呈现出一个怪异的角度,被整个扭断了。
“高凡!”三柱雄嘶吼。
……
“永生不是那样画的。”高凡说,“那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永生而已,真正要画永生,必须把目标灵魂的每一寸都画在画上,再用灵魂染料细细涂抹,现在,灵魂画得不够精细,涂抹的染料也不够,所以也只是样子货罢了。”
“那这个样子……能坚持多久?”吴好学问。
“腿和脚,几个小时,上半身和脑袋,几天吧。”高凡说。
“那……您给三柱雄作画有什么意义呢?”吴好学皱眉,“他在您这得不到永生,自然就会去求助于暹俄联邦啊。”
“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然后出门再把厕所门锁上,又在门把手上拴上一颗炸弹的意义~”高凡笑了。
第三八九章 我理智多了
老板虽然只是个C级调查员,但毕竟是东瀛土著,本地资源不少,很快就为高凡和吴好学安排好了一处住所。
就在‘深夜食堂’再隔两条街的一个公寓里,日式公寓小巧而紧凑,高凡和吴好学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勉强够用,但比较挤。
很快,老板就传来消息,说‘深夜食堂’被一群黑社会给搜查了,另外东瀛黑道上开始流传起关于高凡的悬赏通缉,足足1000万美元,可见三柱雄对高凡恨意之深。
如果说首相和神皇是东瀛的明面首脑,那么三柱雄就是东瀛的地下皇帝,在东瀛,三柱雄想找的人,还没有找不到的。
“没事,他也折腾不了几天了~”高凡收到这个消息时,毫不在意的说。
吴好学倒是希望高凡说的是真的。
因为深夜食堂被盯上了,所以老板也没办法来给高凡和吴好学送吃的,高凡和吴好学也不敢出门,一时间只能以公寓里储存的泡面为食,略显凄惨。
在这种世界风云变幻的时刻,被困在漩涡中心,还惹上了当地的大佬,高凡却仍旧保持乐观,吴好学甚至觉得他乐观得太过头了,每天只是写写画画,完全不在意身边的危险。
三天后。
吴好学向高凡传达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原本以为东瀛断绝与世界的各种交通,只是暂时现象,但到了第三天,滞留在东瀛的调查员们,发现他们估计错了。
因为情况更加严重。
“老板说,跟STK的消息中断了,东瀛政府中断了一切与世界的通讯连接,感觉好像回到幕府时代,东瀛开始闭关锁国。”吴好学皱眉说,“不止交通断绝,通讯也没了,都被政府管制,调查员之间也不敢轻易进行联络,很容易被追踪到。”
“东瀛国民就没啥怨言?”高凡觉得好奇,如果是在美丽国,街上恐怕都会炸了吧,抗议的民众会第一时间占领白宫的草坪。
但没有。
到了第四天。
只能播放国内电视台的电视机中,又公布了新的管制消息。
“东瀛全国自即日起,进入军管戒严状态,全国戒严将持续一段时间,请各位民众安排好自己的作息与生活,没有领到出入证的民众请不要出门……”
新闻上主持人播出了更爆炸的消息。
如果在美丽国,现在民众们就该上街了。
可一直到第二天,高凡和吴好学所在附近街道上都没有任何声音,并且,街上人踪彻底绝迹。
“这也太听话了吧……”吴好学喃喃自语。
……
在首相宣布加入暹俄联邦后,京都的变化尤其明显,首先是街道被戒严,只有军队和黑社会才能自由行动,其次是附近寺庙的僧人成群结队走上街头,开始进行信仰传播,曾经由偶像明星表演的街头小舞台,变成了僧人讲经的法坛。
军人会要求每家每户都必须按时出现在规定场所,听来自清凉寺的僧人讲经说法,按照吴好学的观察,发现僧人在讲经时,会让听众服下香灰符水,而这些人在服下这些后,表情会变得尤其虔诚。
这显然是一种污染。
目前军队的管制,按照新闻中所说,只是在几个大城市,但接下来大概会扩散到整个东瀛,东瀛人特有的服从精神,会让整个东瀛,变成一个仆从诞生的大兵营。
到了夜晚,京都的街道中,就会掠过一个又一个古怪的黑影,他们体型怪异,会发出不似人类的叫声,宛如百鬼夜行,他们才是此刻京都的真正主人,属于暹俄联邦的仆从军团。
在成军将近两年后,恶魔军团污染一个国家的流程已经非常娴熟,高凡和吴好学才躲了半个月时间,整个京都已经变成了白日里军事管制,黑夜里百鬼暗行的人间魔域。
高凡和吴好学所在公寓,是老板巧妙设计的,它没有明显的出入口,被隐藏在隔壁两个公寓之间,所以搜查暂时找不到他们,但瞧着窗外紧张的形式,他们想要离开,也比较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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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是,三柱雄为啥还不死?
……
十五天了。
三柱雄恢复了垂垂老矣的模样。
并且由于脚部的骨折,现在他只能躺在床上,有什么比感受生命流逝更可怕的体验么?就是一天前还以为自己拥有永远的健康和无限的生命,一天后又失去了它们。
瓦西莉亚坐在三柱雄的床榻前,她重新把一袋最精纯的神秘愿力送到三柱雄手上。
“亲凡阁下会原谅你的。”瓦西莉亚的声音很好听,很清脆,带着青春的跃动。
“嗨!”三柱雄勉强爬起,跪在瓦西莉亚面前,以头叩手,“我将永远唯亲凡阁下之命是从!”
说完,三柱雄仰头吞下了那袋‘污染’。
那像是一股金光被吞入腹中。
暖洋洋的,是生命的温度,也是健康的热流,这股温暖让三柱雄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他仿佛徜徉在一片温暖的海洋中,天高星远,苍穹无限,而这时,宛如一片黑色天鹅绒般铺陈的宇宙中,出现了四个神秘意向。
东方者神秘如火,宛如一颗火球在高悬;西方者锐利如金,掀云斩雾,可断乾坤,只能从空间变化中看出它的存在;南方者波诡云谲,恍若无穷深远之星空彼岸层层排布,像是时间在不断轮还;北方者则是一个端坐高大门庭前的披纱身影,带着无穷玄奥……
瞧见这四种意向的同时,也有无穷无尽的疯狂呢喃声进入三柱雄耳中,这呢喃声让他恍忽间登临极乐,身躯被无限延展,他可以触摸一切,化为一切……
而在瓦西莉亚这边,则瞧见三柱雄服下亲凡赐予的愿力粉末后,他的身躯出现了诡异变化,原本他该是变成一位仆从的,像是被瓦西莉亚亲手渡化的波兰总统,但这一刻,诡异的形态蔓延在三柱雄身上。
他的双脚,柔软得像是两滩水,像是融化的奶酪;他的下肢,忽得燃起了火,像是被谁浇了汽油并一把火点燃;他的上半身,皮肉里支出了无数骨骼,像是一只骨头长在外面的螃蟹,最可怕的是他的脑袋,‘砰’一声炸开了。
但来自亲凡的神秘愿力仍在生效,希望促使三柱雄的重生,可一旦重生,又会被四种神秘迹象完全吞噬,这个过程持续了一会儿,除异常可怖外,还一圈又一圈生出污染,把小半个三柱家宅,都变成了一滩融合着各种颜色、仿佛是核污染废料堆的玩意。
在整个过程中,三柱雄连叫都没叫一声,在四种伟大气息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的自我意识已经瞬间被消磨,已经归入人类生命的终极境界,远离世间苦海了。
第三九零章 调查员的宿命
公寓里。
高凡站在阳台上望天。
由于阳台太小,吴好学也站不上去,便在客厅里看新闻,却忽得听到高凡说:“三柱雄寄了。”
“啊?您咋知道的?”吴好学惊讶,老师已经进化出‘夜观天象’的能力了么?
“东瀛的三根支柱断了一根啊……”高凡继续一边望天一边说,听着特别‘神棍’,“剩下那两个支柱,首相投降,神皇被囚,这个国家要沦落成为恶魔巢穴了……”
“老师你能看见?连日本有三根支柱都能看见?”吴好学惊叹,厉害了啊。
高凡转头,向吴好学挥手。
吴好学便好奇得凑了过去,然后高凡退一步,离开那个小小阳台,让吴好学站上去,吴好学站上去,一眼便望到,在西南天际,一片五色光映照天空,那光宛如辐射,又像是极光,非常耀眼,推测起来,距离应该很近,顶多不超过二十公里,也就是……
吴好学在脑中换算了一下距离,过了清凉寺,便是……那不是三柱家宅的位置么?
“三柱雄……死了?都死成污染了……也对,您在他身上画了那么多种神秘,死成这样也不出奇。”吴好学意识到这是高凡的手笔。
转头一看,却见高凡正在穿外套。
“您去哪?”吴好学忙问。
“去找那幅三柱雄肖像画。”高凡说。
“找那画干什么?”吴好学不明白。
“接着画啊~”高凡说。
“接着画要干什么?”吴好学还是不明白,但看高凡已经开始推门往外走了,便上前一步拉住高凡的衣服。
“因为那画没画完啊!”高凡说。
“没画完……”吴好学闭嘴,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开解的逻辑循环。
对对对,你不能跟疯子讲逻辑,否则疯子会把你拉到他擅长的领域然后轻易击败你……吴好学深吸一口气,然后说:“现在是晚上,外面不止有军队,还有仆从,老板说过,绝对不能出去,否则会有危险。”
“小吴同学,你相信我么?”高凡忽得正视吴好学。
嗯……吴好学陷入沉思。
“好了,不必回答这个伤感情的问题。”高凡又说,“我想要拯救东瀛,不让这个国家变成恶魔巢穴,你应该知道,现在的世界有两个焦点,一是波兰,二就是东瀛,东瀛一旦陷落,意味着我们在亚洲区的失利,所以,我想拯救东瀛!”
信誓旦旦的高凡,那坚定的眼神,让吴好学一时有点失神,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和高凡行走在京都的街道上了。
原本京都的夜生活很丰富,小酒馆、KTV、夜场、神社甚至是农贸市场,都在京都各个街区中分列排布,构成了京都千年文化的一部分,但军队实施宵禁之后,这一切都消失了,所有市民闭门绝户,路灯下的街道犹如无人鬼域,且不时有诡秘的身影从街头悄然经过。
虽然老板一再声称,要求高凡和吴好学千万不要外出,非常危险,但对于一名STK训练出身的调查员而言,所接受过的系统性训练,也足够让他避开那些危险,甚至说,如果只有吴好学一个,他就算是泅渡,也能离开此刻海陆禁绝的东瀛。
嘘~
吴好学手握复合弓,在前方示意高凡停步,两人藏在街巷一角,随即,一个无头的白衣女从两人面前慢慢走过。
夜晚的京都,就是仆从的恶魔世界了。
被遴选出的仆从,会在夜晚悄悄变异,并被‘征兵’的更高级仆从带走,成为本土恶魔军团的一员。
高凡和吴好学静静等着无头女飘过去,这该是一个具有东瀛本土特色的仆从形态了,调查员透露过,各个国家的支柱被污染后,呈现的仆从形态也不同,比如俄联邦的特色是不死冰鬼,波兰则有一种驴样生物,而东瀛,这是飞头蛮么?
那她的脑袋呢?跟在后面么?
两人又等了几秒,就见那姗姗来迟的脑袋,在地上磕磕绊绊的跟了上去。
“东瀛本土特色的仆从……”高凡拿出速写本,刷刷几笔记录了一下。
吴好学只能感慨自己为啥比不过老师在油画界的咖位了,就看这遇到妖怪还要做个速写的脑回路,谁能比得过。
从老板给两人准备的公寓,到清凉寺就得十公里,再往山里走,还得二十公里,如果只用走的,恐怕一晚上都无法来回,如果找辆汽车,又很难躲过此刻隐藏在京都四面八方,不知道有什么特殊能力的仆从,于是最终两人的选择是,脚踏车。
大约凌晨三点。
在绕过了几个人类关卡,躲过了十几个飞头蛮或河童样的仆从后,两人终于气喘吁吁的到达了深山中的三柱家宅。
这里仿佛是一片宝藏。
又或者是仙侠小说里那种有宝物即将出世的神仙洞府。
地面上氤氲中的光芒在空气中折射出五色光斑。
宛如极光样的光之帷幔打着绿色或蓝色的天地大卷,飘荡在夜色中。
这一幕足可入画。
高凡赞叹着。
“老师,这污染太严重了!”吴好学有掩鼻子的冲动,调查员对于污染自然很敏感,眼前这种规模的污染简直可被称为可怕。
“就是污染最严重的时候才没人敢来,不然哪有咱们的机会。”高凡自然是不怕污染的,哪个污染能比得过他身上的‘众神凝视’,吴好学有‘壳’在身,对污染抵抗力也强。
于是两人摸索着往光芒内部前行。
他们看到有光芒似乎在孕育成爪牙,但由于各种神秘力量的相互牵制,以至于无法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这种挣扎,是神秘力量之间克制关系的最好体现,高凡拿着速写本如获至宝般将其记录下来,吴好学得把他拉走才行。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污染的核心位置,该是三柱雄爆炸的地方了,这里的神秘已经凝结成物质了,且分裂成为两侧,一侧是银色,另外一侧是红色、蓝色、黄铜色的集合,它们的对抗,像是漫空飞舞的彩色流河一般,穿梭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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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角度,向上望去,吴好学见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震惊一幕。
他看到了支柱。
第三九一章 人形皮鼓
支柱平常自然是不可见的。
便是一个国家主要支柱死的时候,也不会显示出有什么异兆。
顶多是联合国为政要们降个半旗。
但在此刻众多神秘聚爆发的三柱家宅,如此之多的污染汇聚,以至于扭曲了环境,像是一个由神秘凝成的巨大透镜,穿透现实,窥见真相,让吴好学望见了支柱的模样。
或者说,那是一个国家的主要支柱在崩碎之时,对人类世界造成的影响。
无法形容那是什么,像是一张东瀛地图上,由四种颜色聚成的巨大人形,它很小又很大,‘很小’是从吴好学此刻的视角去看,‘很大’则是相对于整个东瀛地图。
这一刻吴好学似是进入了一个宇宙视角、超现实维度,从一个高高在上的‘伟大存在的角度’,观察着东瀛。
但这聚成人形的银色、红色、蓝色和黄铜色,都代表着什么呢?
吴好学无从分辨,他只是因为灵感升华而窥见了一个真相,这个真相有关人类文明的终极奥秘,但他储备知识不足,神秘学也不够,无法理解这征兆背后的含义。
此刻,三柱雄所代表的人形支柱已崩碎,在吴好学的灵感中,有大量‘四色人体碎片’纷纷而落,等着这些东西落到身前,吴好学才发现,那竟然是一片片雪白色的樱花。
这……又是什么意思?
吴好学不理解,STK明白支柱的知识是禁忌,所以严格限制着知识的传播层级,比如吴好学这样需要面对三柱雄的调查员,会得到‘三柱雄是东瀛主要支柱,一旦异变就会变成军团长级仆从’的信息。
而这样的信息,与吴好学在现实中将会验证到的结果相符,于是诅咒就不会诞生,但是,超越现实可接触的知识层级,是明令禁止被不能被透露的。
调查员们接受过相应的训练,关于某些禁忌,只有自身经历过的经验总结和信息汇总,才是无害的,绝不能交口相传,否则传播者和接收者,都会遭到可怕的诅咒。
但究竟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些知识会被禁止传递呢?
就像是亲凡曾经把99%与支柱有关的信息,都讲与高凡听,这让两人都承担了最可怕的众神诅咒,但这些知识,并没有那样惊心动魄,高凡当时就意识到,这些只是前置知识,它们肯定指向某个终点——一个会被诅咒的知识终点。
而此刻,在这个被四个旧日的神秘渲染成宇宙终极滤镜,以供他观察支柱的存在与现实的真实的特殊环境中,他隐约看到了终点的方向。
“不是伟大存在只对人类支柱感兴趣啊,而是伟大存在只能看到人类支柱啊,换句话说,在人类文明中,是只有支柱才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他喃喃得说。
“老师!”吴好学的声音传来。
高凡闭嘴。
他看到在一片极光萦绕的神秘环境中,吴好学举着最大一块的极光往他而来。
“我找到画了!”吴好学说,“我们快走吧!”
……
这是一幅被污染的画。
即便是用衣服把它重重包起来,它依然向外发射着毫光。
放在屋子里根本不用开灯了。
高凡和吴好学把它拿回来之后,不得不把它关在卫生间里,这让卫生间好像时刻打着开几盏上千瓦的加热灯泡,每次他们去上厕所都会满头大汗。
三柱雄一死,不止是东瀛少了一个支柱,同样带来了整个日本黑帮的变化,大量次级支柱开始争夺三柱雄原本势力的所有权,于是再过几天,三柱雄曾经发下的通缉悬赏,也就没那么多黑帮在忠诚执行。
深夜食堂的‘老板’终于可以来看望一下高凡和吴好学,并给他们带来了补给,包括大量啤酒。
“三柱雄死了,但政府对于边境口岸的管控并没有放松,另外我得到消息,天使军团进驻了东瀛,也许在袭击美丽国本土时他们损失较大,来这里补充兵源。”老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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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天使欧亚来了啊,那我们更不好走了。”吴好学担忧。
“最麻烦的是,这属于东瀛内政。”老板盘膝坐下依然显得人高马大,却满脸愁容,他是东瀛人,自然不希望自己国家变成这种妖魔横行的模样,“其他国家甚至没什么借口干涉。”
没错,最麻烦的就是这一点,目前加入暹俄联邦的国家,包括乌国那一票中欧国家,以及东瀛、安南等亚洲国家,虽然美丽国新闻中把这些都定义为侵略,但实际上,那些国家,都是自愿加入的。
无论是通过搞定国家首脑的‘自愿’,还是通过发动国内信徒改换政府的强迫式‘自愿’,都是自愿。
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暹俄联邦并没有主动入侵任何一个国家,从这个角度上,就能够理解为什么亲凡会在对美丽国发动恐怖袭击时,觉得自己拥有反侵略的大义名份了,从某种角度上而言,她的确有。
“特别是我们的邻国,东瀛首相加入暹俄联邦后,致力于改善睦邻关系,不止在领土问题上让步,而且要建立以你的祖国为主导的亚洲经济自贸区,搞得好像被恶魔统治后,亚洲之间的国家关系更和平了一样……”老板一边说一边喝着自己带来的啤酒。
“大概对东瀛来说,美丽国压迫更胜过恶魔吧。”吴好学说。
“所以,你看看窗外,街上的那些人们,他们看到仆从甚至不再害怕了,甚至被僧侣选中成为仆从的种子,还会觉得很荣耀,在东京,有很多左翼甚至叫着要参加恶魔征服世界的军团,这才不到一个月,东瀛就快沦落成恶魔的第二故乡了!”
老板把啤酒砸在地上,愤愤不平的嚷着,“我们的国家和人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大概……一直都是这样?”吴好学猜。
“你这小子,真不会讲话。”老板喝了不少啤酒,虽然没醉,但也喝得挺上头,兴许是心情不好,“我去上个厕所,不能总和你们呆在一起,太长时间会被污染的,两个见习调查员,这任务真够刺激的……”
说着,老板就摇摇晃晃站起来,这是他的公寓,自然知道卫生间在哪,不过在他走到卫生间门口那一刻,吴好学忽得想起什么,大叫着:“别开门!”
哈……老板已经打开了门。
然后就看到一捧巨大的光流,覆盖到了老板身上,那光无比灿烂,又带着知识的重量、烈焰的厚度、时间的变异和空间的扭曲,映得老板好似天堂中人一样。
第三九二章 再遇恶魔
老板告别高凡和吴好学的时候感慨:“我只听说过见习调查员危险,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危险,你们竟然会在厕所里藏污染源……”
“老板,真的很抱歉,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吴好学诚心诚意的道歉。
“没事,其实也无所谓了,现在东瀛这个局势,我做为一名调查员,肯定要做些什么的,被污染也无所谓了。”老板又说,语气表情中有几分豪迈。
“你……有什么打算?你可别想不开啊!”吴好学忙说。
“我有个计划,正需要人手,你们有兴趣参与么……”老板问。
……
滞留在《三柱雄肖像画》上的神秘,大概要很久才能消散,又或者永远都不会消散。
所以高凡和吴好学等于把切尔诺贝利爆炸的一块废墟搬回家藏到厕所里了,这样的举动才会让老板感慨,知道见习调查员危险,已经尽量避免接触,千算万防却是算不到他们能干出这种事来。
放这样的污染源在家里,自然会持续产生污染,还好这幅画只要不被人类看到,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每个污染源对世界的影响方法是不同的,有一些非常诡异,比如STK训练营中曾向学员们展示过必须用纯水隔绝的一颗种子。
一旦离开纯水,这颗种子接触到任何物质,都会被汲取营养,成为它生长的滋养,营养足够的话,它会长成参天大树,跟童话故事中的杰克的豆荚一样神奇。
听着奇妙,但是,如果把它种在人类身体上呢?
面对教官的问题,当时吴好学和其他学员一起打了个寒颤。
一般来说,一个污染物影响世界的方法,都与它的‘原型’有关,比如种子就要生长,火焰就要燃烧。
而这幅画,受其原型所限,不看它,就不会被污染。
所以吴好学只要闭着眼睛上厕所就没问题,一时忘了提醒老板。
不过之后几天。
吴好学发现高凡从厕所出来时,总是一脸回味,而且上厕所的次数越发的多。
“老师,你……没事吧?”吴好学觉得高凡的年龄还没到那种尿频尿急尿不尽的阶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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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我身体状况的质疑……”高凡拍着自己的胸口说,“告诉你,我身体倍儿棒!”
但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
吴好学谨慎得观察着高凡,发现高凡的确是精神状态比较异常,眼神、语气、动作都带着明显的精神病气质,同时在这种时候,高凡三番几次得要求出门去溜弯,这让吴好学非常不解。
“老师,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军队,老板说管制虽然松了一些,但市民出行还得需要出入证,咱们又没证……”
吴好学正说着,忽得看到高凡笑嘻嘻得举出两张出入证。
出入证是目前京都军管的措施之一。
每家每户限一人可以凭借出入证购买生活物资。
但高凡这证件是从哪拿到的,那上面还有高凡和吴好学的照片……吴好学伸手一摸,顿时明白了,这是画的,连上面那二寸照片都是画上去的,包括塑料封皮的质感,历历可见,惟妙惟肖。
“老师您这水平画出入证可惜了,画日元啊。”吴好学吐槽。
“日元也画了~”高凡拿出几张钞票,他琢磨着,“就是没找到合适的纸,摸着有点簿……”
“……您还真是准备齐全。”吴好学说。
“那走吧!”高凡又要出门。
“为什么啊?”吴好学不明白。
“采风啊。”高凡理所当然的语气,“我都说了要给东瀛画个支柱,但又不能凭空画出来,所以要采风啊。”
“支柱怎么能是画出来的呢……行行行,就算您要画,现在也不是时机,大街上没人,您画谁去?”吴好学想说服高凡。
“就因为大街上没人,所以我才要去人多的地方啊。”高凡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吴好学,“如果街上有人,我在阳台上就能画他们了,我眼神儿好,出入证都能照着画出来,人类就更不用说,但是没人啊。”
的确,他们所住公寓,是京都的角落,本就偏僻,进入现在的军管时期后,街上几乎行人绝迹,每天只有几个熟悉面孔来来往往,大概也不够高凡画的。
“这么说吧……”吴好学瞧着高凡穿鞋要走的样子,“受接线员委托,保护您是第一要务,如果您非得在这种时刻出去的话,出于对您人身安全的考虑,我会把您打晕之后绑起来。”
高凡穿鞋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向吴好学。
看着这个比他高也比他壮的十八岁少年脸上的平静和眼神中的倔强。
于是高凡一边脱鞋一边嘟囔:“你这个逆徒……”
回到窄小的客厅里。
高凡四仰八叉躺在小小的沙发上,双眼无神得望向天花板,忽得一个翻身站起来,就要往卫生间去,结果又被吴好学拦住。
“老师,您是不是被那幅画污染了?”吴好学皱眉瞧着高凡,“我觉得您似乎不太理智。”
不太理智……?
高凡瞧着自己的系统,理智值63/100,闲余SAN值5/100。
“哦~你说得对。”高凡把5点SAN值加到理智上,现在理智值变成68了,“嗯,我理智多了。”
高凡说,然后侧身避开吴好学,进了卫生间。
“闭眼睛!”吴好学在卫生间外喊。
“知道了!”高凡瞪大了眼睛瞧着被摆在抽水马桶蓄水池上方的《三柱雄肖像画》。
理智值在降低。
-1。
-1。
……
吴好学记录了高凡最近上厕所的频次。
每小时一次,每次至少十分钟。
这肯定是有什么毛病。
……
而高凡也发现吴好学的异常之处。
就是晚上吴好学会偷偷溜出公寓。
好啊……不让我出去,你自己偷偷出门。
高凡某天的一个深夜偷偷盯上了吴好学,等着睡客厅的吴好学出门,便跟了上去,然后,高凡就远远瞧着,吴好学不走寻常路,他先是翻过隔壁的院墙,再是跳了房子的二楼,在一排独立日式小楼间走得如履平地,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调查’技巧足够让高凡分辨出吴好学的行迹,但高凡爬不上去墙啊……
于是高凡抱着膀子在稍显寒冷的晚风中呆站了几分钟,嘴里嘟囔着‘这不欺负人么?’,骂骂咧咧得回去睡觉了。
第三九三章 描绘支柱的技术难题
吴好学行踪诡秘。
高凡一问,就说是STK的指令。
但据高凡所指,目前东瀛全部通讯断绝,STK的指令是传不进来的。
所以这是说瞎话。
那吴好学究竟在干嘛呢?
目前高凡和吴好学算是在还有希望的敌战区,但又不像是波兰那种真刀实枪的交战区,面对暹俄联邦的攻势,波兰算是奋起反抗,东瀛目前看来是全体投诚。
为了隔绝外界的干扰,东瀛对全世界的水陆禁运正在进行中,除了必要物资,什么都运不进来,看起来短时间也不打算开放这种限制,也许是要把东瀛的资源整个消化了再说。
于是调查员组织们失陷在东瀛战区的调查员们,就自发的组织起来,开始实施一些行动,这些行动主要是针对东瀛的希望之所在,也就是神皇。
东瀛有着奇妙的文化属性,比如纵观世界历史,有哪个王朝能持续126代,历经两千多年而不倒么?东瀛‘菊花王朝’就是如此,这个王朝存在的时间太久,久到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忘了它的名字叫‘菊花’。
神皇是东瀛最大的主要支柱,目前被掌握在首相手中,首相呢,据STK估计,正在完成变为‘仆从’这一过程,而A级军团长变成恶魔,一般来说都必须有暹俄联邦首脑、也就是亲凡的祝福,并且经历被STK称为‘恶魔茧化’操作。
因此,STK猜测首相处于‘茧’化的过程中,在这个势力真空期间,才会调集天使军团进驻东瀛,以镇压有可能出现的反抗。
首相的确有几天没有出现在电视上了,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中,就显得尤其不寻常,但对于调查员们来说,这是个机会,他们可以趁机把神皇救出来。
否则,一旦首相完成恶魔化,那么东瀛就将驻有三位A级仆从,到那时,希望就更加微弱。
如果救出神皇,最好能把神皇秘密送出东瀛,并通过神皇的名义对外发声,将首相的行为定义为政变与反叛,到时,因为神皇的权威,东瀛的民众必定会被唤醒反抗意识,只要爆发内战,联合国和邻国就有借口对东瀛发兵。
所以,神皇是关键。
神皇住在东京。
那么东京就是关键。
但东京那边有位女高中生A级调查员,联络到老板,说发现神皇似乎要被秘密转移到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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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在京都就需要有另外一支调查员队伍,与东京那边做协同和备选。
于是,这几天吴好学昼伏夜出,白天看着在他眼中精神状态越发不妙的高凡,晚上则通过老板的牵头,去参加调查员的秘密集会。
虽然人在险境,但吴好学的精神头却越发旺盛,因为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大规模的调查员集体行动。
今天晚上尤其亢奋。
因为吴好学见着了一位‘掘墓人’。
虽然由于搁浅法则和那些遍布京都的恶魔哨探的原因,这场三位调查员的聚会,只持续了不到半小时,但这位‘掘墓人’神奇的能力已经让他们对神皇的营救更有把握了。
而‘老板’还说,另外一名传奇的无等级调查员,一位被称为‘战狂’男人也将加入他们的小组中,这样的话,把握就更大了。
很危险,但也很刺激。
吴好学重新回到公寓时,心脏的跳动仍然略显激动。
不过,他才推开公寓的门,就被吓了一跳。
因为他看到高凡披着毯子在沙发上打着哈欠,像是一个等待晚归孩子的父母那样,疲惫的等待着。
“你去哪了?”高凡问。
“出去……转转。”吴好学掩饰自己的心虚。
“呵呵。”高凡也不揭穿他,就是笑了几声,“早点睡吧。”
吴好学莫名有点愧疚,之所以不把这件事告诉高凡,确实是怕高凡一时冲动,非得要参与到行动中。
对吴好学来说,无论是私人感情,还是STK给的任务,第一重要都是要保护高凡的安全,其他才是吴好学自己的意愿和想法,由于无法估计高凡究竟会做什么,所以吴好学还是选择不告诉他整件事。
在披着毯子上到公寓二层夹楼去睡觉之前,高凡摸了下口袋,掏出两个令咒,一是像是古书旧页的焰之咒,二是像是大号油腻鱼鳞的不洁者之章。
“老师您这是……”吴好学有些不解。
令咒很珍贵的,也是因为使用它们代价很大,而高凡这两枚令咒是经过系统洗去其部分后遗症的,尤其珍贵。
“焰之咒,效果是点燃目标,来源是‘活焰’,一位旧日。”高凡把焰之咒交到吴好学手中。
“不洁者之章,效果是把对手变成一滩烂泥,来源不知,怀疑至少是上位种族。”高凡又把不洁者之章交给吴好学。
“老师这也太贵重了……”吴好学还是第一次接触到令咒,还是来自旧日的令咒,对一个调查员来说,可能其整个职业生涯也接触不到几次旧日令咒级的存在。
“还有这个。”高凡把雕刻刀B也放到吴好学手上,“记着这句咒文,‘我已知晓这世间至理妙在毫厘’。”
“老师您这不是在交待遗嘱吧?!”吴好学惊讶了,这是干什么。
“你这孩子真是不会说话。”高凡倒是没生气,他就是说:“我很担心,甚至有种预感,觉得你会被‘搁浅’。”
“但见习调查员之间是不会被‘搁浅’的啊。”吴好学说。
“那只是惯常的说法,吕雉不是也在我身边‘死’过么?”高凡摇头叹息,见习调查员之间,真的不会相互‘搁浅’么?高凡十分怀疑这个规则的真假。
说完,高凡用力拍了拍吴好学的肩膀,转身上楼睡觉去了。
吴好学则望着高凡的背影,又瞧瞧自己手中的三件令咒,不禁深深皱眉,老师的预感,真有这样糟糕么?
……
高凡不知道吴好学在搞什么。
但他可以嗅到吴好学身上的餐馆味道。
所以吴好学大概率是去找老板了。
至于找老板做什么,高凡就没法猜了,总之不会是打牌聊天,肯定会有危险吧。
吴好学不想说,高凡也没法管,对着这个他从大山里接出来的孩子,他虽然有种对着自己下一代的亲切感觉,但高凡也知道,他没什么道理阻止吴好学——既然选择成为调查员,就必定要与恶魔抗争,这是调查员摆脱不了的宿命。
第三九四章 长春子之谜
军管了一个月后。
京都的戒严终于有了放松的迹象。
首先是不再限制居民的出入,但依旧有人检查通行证。
其次是各个商业场所也逐步开放,包括农贸市场、餐馆和神社,娱乐性质聚集性场所要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但据说东京银座已经重新热闹起来了,在东瀛各大电视台上已经可以看到‘东瀛人民喜迎社会秩序稳定恢复’的报道。
在这种前提下,高凡画的出入证也派上了用场。
这天下午,吴好学从高凡这拿走了他的出入证后,就匆匆出了门。
高凡原本正在小阳台上,对着街道上的行人进行素描,瞧着吴好学出门,对着吴好学‘您在家中别出去’的嘱咐,敷衍的答应了一声之后,等着门一合,高凡便立刻跟了上去。
现在,高凡走上京都街头,比在阳台上感受更深,京都的秩序,至少是在民众这里,似乎已完全恢复,甚至为了庆祝这军管一个月后难得的自由,还有人穿着传统服饰正在庆祝。
“这小子跑得真快……”高凡被夹在人流中,失去了吴好学的影子。
人流涌向一个方向,高凡也不清楚他们去哪,语言不通,又没法问,既然已经失去了吴好学的踪影,就随便跟着去溜达一下吧。
于是高凡跟着跟着,就跟着到了一处神社。
佛教在东瀛流传较广,但并非东瀛的本土信仰,东瀛居民的本土信仰是神道教,具体崇拜对象就是神皇以及各种自然现象,号称八百万神明就是由此而来。
神社就是为了供奉这些神明而设立的,大概是由于神明数量过多,所以一般不设具体崇拜对象,扔点钱,摇摇撞绳,就算是对神明许了愿。
人群的‘流向’就是神社,神社在山上,经过入口处的‘鸟居’,也就是类似国内牌坊样山门时,高凡想驻足停步仔细看看,却又被人群推攘着继续往前走,再几步就过了鸟居,只能看到那‘牌坊’的背面了。
他们究竟要去哪?
高凡深觉疑惑,身边人虽然都在窃窃私语的小声说话,但高凡一句也听不懂,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中,明明身处人类社会,却仿佛人在异域之界。
往神社方向拾阶而上,周遭人群的声音越发微弱,等走上几百阶,走到一半的时候,已经鸦雀无声,所有人沉默不语,只是低头祈祷默然抬步向上。
这情景越发诡异,他们说话时,虽然听不懂,高凡心中还有点谱,此刻都不说话了,反倒更让高凡心头发毛。
小书亭
此刻虽是下午,十二月的阳光正浓,但十百年的林木如伞如盖般遮住日光,走在神社之路上反倒让高凡生出几分阴冷,身边纵使人类再多,也不让他觉得温暖。
走完了上山石阶,来到神社之所在,人头攒动着,高凡站在后面,只能看到几座大殿的尖顶,这时,总算有人说话了,当然,高凡还是听不懂。
他掂起脚尖,往声音来处瞧了一眼,就见到一个身着白衣红裙的巫女,正站在所有人面前说话,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她的声音很温柔,长像也漂亮,整个人在幽静暗谧的神社中仿佛发着光。
虽然听不懂神社巫女在说什么,但高凡见到,巫女在说完话之后,所有上山的东瀛民众,就开始一个又一个走到巫女面前去接受祝福。
应该是接受祝福吧?他们会舔食巫女掌中的水,而那水是从巫女身旁池中捞取的,喝过后民众们还会往巫女身边的钱盒中放钱,所以这不就是一本万利么?拿假符水糊弄人都不背人了?
人流拥挤着向前,颇有秩序的去舔食巫女掌中的水,每个喝过的人都是一脸大满足,扔钱也格外痛快,都是万元大钞,喝过水后,似乎来神社的任务就已完成,转身下山去了。
所以,这水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吧。
说不定就有污染。
亲凡的污染,高凡见过,是粉末样的,此刻这种水样的污染,却是首次见到,是来自东瀛本土的恶魔军团首领?来自首相?
但这时想回头已经晚了。
现在队伍有秩序得向前,而高凡已经距离女巫很近,此刻如果转身而走的话,目标未免太过显眼,瞧这周围民众们沉默又肃然的气氛,被当场按倒殴打都是有可能的。
就在高凡犹豫自己是否应该开溜的时候,前方队伍中忽然起了骚动。
京都是国际都市,自然也有外国人在此定居,高凡前方几米处,大概隔了七八个人的样子,就是一个金黄头发的外国人,还有一个小巧的东瀛女人,似乎是他老婆或者女朋友。
等着自己老婆喝过水,那身材高大的金发外国人则是拒绝这件事,他大声用日语说着什么,很生气的样子,又换成英语时,高凡才听得懂。
那外国人说的是‘这是什么鬼东西!你疯了么?喝下去会变成圣灵?开什么玩笑!’
瞧见外国男人拒绝,巫女生气了,她板起脸叫了一声什么,似乎是威胁。
与外国男人一同的东瀛女子,立刻露出非常害怕的表情,她拉着外国男人的手苦苦哀求,高凡还是没听懂,可最终,外国男人还是选择低下头去从巫女手中喝那不知道什么原材料的水。
这外国男人即便是弯下腰,在一众东瀛人中也显得比较高大,巫女端详着他的身形,忽得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紧接着,那外国男人像是被枪击中一样,猛得弹了起来。
“Ahaaaa……!”他尖叫了一声,但马上就消声了。
不是闭嘴。
而是没有了嘴巴。
高凡瞧见眼前一幕,脑子嗡得鸣响了一声。
便是经历过那么多次匪夷所思的污染事件和神秘经历,可眼前所见,仍然让他头皮发麻,背脊生寒。
他看到这外国男人嘴巴上生出了皮肉,像是又长了一层皮,瞬间就让外国男人失去了嘴巴和声音。
在这个过程中,外国男人拼命扯着自己的嘴,扯出了一手胶质肉芽样的玩意,可这团‘污染’极黏稠,即便拉成条状,也顽固得盘踞在外国男人脸上,再下来,更恐怖的画面仍在发生。
外国男人的鼻子,他的眼睛,他的耳朵,都被这层新生的皮肉长死了,便是头发,也被吞了进去。
不到一分钟,外国男人已经变成了一个由纯肉皮裹成的骨头架子,脸上没有任何一个孔洞,头部光滑无比,像是一个人形的皮鼓那样,在地上弹动,挣扎,然后窒息,死亡。
呕……高凡只觉得一阵恶心。
但周围的人,那些东瀛民众,望着这一幕,眼中却像是有光一样,他们喜不胜喜得用手去抓这个人形皮鼓,像是每摸到一次,就会沾一分喜气。
那巫女对着外国男人的同伴,那位东瀛女子同伴说了一句什么。
这东瀛女子脸色虽然悲伤,但神态中却有些骄傲,她跪在那,用手轻轻抚摸着已经完全失去人形的外国男人,口中哼着一首什么歌曲。
面对此情此景,高凡只想说一句:What the Fuck!!!
第三九五章 高凡托梦
那巫女是仆从。
看到她捧出的污染之水时,高凡就意识到了。
这污染之水与亲凡的污染之粉样子不同,但用途该是一样的,就是把人类变成恶魔种族。
但这所有物是归谁的?
是首相么?
首相把人变成人形皮鼓是要做什么?
热爱音乐么?
而且,为什么这些东瀛民众对此不仅不恐惧,甚至是狂热的追逐,像是在追逐圣迹。
东瀛不过沦陷一个月,首相就有这样大的号召力,把所有东瀛民众都从精神上污染么?
暹罗、安南、俄联邦这些国家,在亲凡的污染之下,也是这样么?
那波兰为什么全境都在抵抗?
虽说主要支柱一旦倒塌,民众精神必定无所依从。
但这也太快了。
而且不是还有未屈从的神皇么?
高凡注视着身边这些东瀛民众,是一张又一张顺从的脸,他们对刚才那可怕的一幕熟视无睹,甚至有一些在轻轻拍着手掌,在刚才外国男人被污染成非人造型的那一刻,高凡分明从他们的神情中读出了崇尚和狂热。
但他们都是理智的,是拥有人性的,是能够思考的,高凡确认这一点。
令人毛骨悚然啊……
那个变成人形皮鼓的外国男人,被几个士兵抬到了后方神社中,巫女似乎对这样的收获很满意,又在巡视着人群,似乎在寻找下一个可以被污染的材料。
人群继续向前移动,高凡随着队伍一直往前,外国男人原本所站位置,距离他也不过只有五六米,隔了七八个人,现在,马上就要排到他了,前方只剩下几个人。
哎……?
高凡摸了下自己的口袋,那里有他画的出入证,和他画的日元大钞。
瞧着前方的东瀛民众,喝水,扔钱,动作很娴熟。
高凡开始考虑两个问题,首先,那水里会不会有污染,第二,他画的日元会不会被认出来,由此衍生出第三个问题,他要不要现在转身开跑,第四个问题则是,他能不能打得过这个巫女。
有点危险呀……
转眼间,前方已经只剩下一个人了。
而高凡在思考之后,答案是,水里有污染,他画的日元大概率会被认出来,他现在跑也来不及,外国男人死的时候就来不及了,最后,他打得过这个巫女,但打不过巫女背后那几个士兵。
不过,在高凡和巫女目光对视了一下后,高凡又放下心来,因为,女巫的眼神很明显没在他身上停留,而是只注意那些身材高壮的男性,大概,挑选的标准就是高大强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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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到这的时候,也排到他了,高凡咧嘴冲那漂亮巫女一笑,俯身低头便在她掌中把水啜了个干净,然后潇洒利落的转身就走,走的时候,一抹嘴,那些水就都吐在衣袖上了。
“まれ!”
背后传来巫女的声音。
高凡佯装听不见,继续要走,但眼前的人群却忽得拥了上来,一张张平静的面孔,像是一根根铁栅栏,死死围住他。
呵~高凡微笑,他能说什么呢,他又不会说日语,一旦暴露他外国人的身份,会不会像是那个外国男人一样,被制成人肉皮鼓呢,于是他转过身,瞧着巫女。
巫女指了指身边的钱盒,说了一句什么。
从她的语气中,似乎这是一件大义凛然和非做不可的事,由此让高凡猜测,这些钱可能会被用来购买军备什么的。
我要装哑巴还是装傻子……高凡思考了一秒,然后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仿佛自己忘掉了似的,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假日元,准备赌一赌。
但十赌九输,就像吴好学说的,日元画得真,但是纸太假了,用画卡纸画的日元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瞒天过海嘛……?
高凡笑着慢慢向前,目光打量着四周环境,神社只有一条石阶上下,其他三方都是深山,往那边跑的话,怕是很容易就被逮到……
忽得。
高凡的手被握住。
一张纸钞被悄悄塞了进来。
高凡握住这张纸钞,已经走到钱箱旁的他,把钱交换了一下手,便放在了钱箱最上。
巫女瞧着那张纸钞,露出满意的微笑,又说了一声什么,仿佛是祝福。
高凡只觉自己一身冷汗,转头走的时候,又被那只手握住,那人很矮,手很软,穿着日式和服,是个身材娇小的女性。
从高凡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高盘的浓密发髻和柔软雪白的脖颈,她与高凡握着手,延着下山石阶,匆匆往下走。
等走完石阶,高凡才轻声对她说:“谢谢。”
呵~她一笑,松开两人紧握的手,到了台阶下,两人才拉开距离,夕阳光下,她的面容在一片金色中显得非常俊俏。
高凡恍惚中记起了这张脸,随即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虽然身着和服,但仍然能够观察到她的身体线条,腰部和颈部有两个柔软到令人惊艳的弧线,是东方女性中少有的适合被描述的优美线条特征。
“小雪妈妈!”高凡低呼。
“画家先生,你好。”小雪妈妈,也就是灵魂恶魔向高凡问候。
“你怎么在东瀛?”高凡讶然问。
……
神社附近一家咖啡馆。
高凡和小雪妈妈面对而坐。
瞧着完全是一幅日式装扮的灵魂恶魔,高凡觉得她已经完全融入了东瀛社会,看起来就是个东瀛女性。
“大陆那边不敢呆了,就想着到东瀛来避避,毕竟我现在的形像只适合在东方国家隐居,但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有伟大存在肉身降临东方世界,现在被困在东瀛也走不掉了。”小雪妈妈叹息。
“王世洛呢?”高凡再问。
“上学呢,小学昨天才恢复上课,我正准备去接她放学,顺便去神社许愿求护佑。”小雪妈妈说。
“王世洛上小学了啊……对啊,他现在是她了,今年几岁?”高凡问。
“9岁了。”小雪妈妈提起小雪,脸上是幸福的微笑。
“你们现在的关系是?”高凡好奇得问。
“母女啊。”小雪妈妈说。
“那之前的关系是?”高凡问。
“算是情侣吧。”小雪妈妈知道高凡想问什么。
第三九六章 易水寒
恶魔间自然不必遵循人类的伦理逻辑,所以高凡问这个也只是满足下好奇心而已。
聊了几句后,小雪妈妈忽得说时间到了,要去接小雪,高凡反正也没事,便决定也跟着去,小雪上学的小学也不远。
两人往那边走时,忽得看到前方有军队设下的关卡,几个士兵正在那里检查通行证,也盘问行人之间的关系。
小雪妈妈搂住高凡的胳膊,她身材娇小玲珑,且长得年轻,瞧着与高凡还挺般配的,便是应付过了士兵的检查后,她也没松手,就这样一路走到前方不远处的小学门口。
带黄色帽子的小学生一批又一批从学校内走出来,有家长来接的,也有自行坐班车走的,瞧着根本不像是战争期间该有的和平氛围。
“……东瀛人并不觉得自己是被侵略了,他们普遍认为自己加入了一个伟大的联盟,而这是东瀛即将获得历史性腾飞的一刻,因为他们的直接对手就是美丽国。
只要打倒美丽国,他们就将成为世界上一等一的大国,完成自明治以来的民族梦想。
……二战时期这个国家的国民愿意牺牲一切,让国家去强大,现在同样,在他们眼中,从自已国家诞生的仆从,都是民族英雄,神社上的水,是可以启迪英雄诞生的源泉。
有资质的国民,会因为喝了这水,变成超越的圣灵和英雄,当然,其实就是爪牙。”
小雪妈妈低声跟高凡说着她对东瀛目前社会形态的理解。
“有意思~”高凡评价着。
这时,高凡看到了小雪。
一个老师带着小雪从校门口走出来。
小雪还满脸的不高兴。
接着小雪和老师就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高凡和小雪妈妈。
小雪如中雷劈,转身就跑,结果被女老师一把拉住,以为她怕见自己妈妈,之后就强拉着来到两人面前,用日语叽哩咕噜一顿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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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语气很温柔,但也很无奈,听这语气就知道小雪没在学校里干好事,小雪妈妈则一直鞠弓道歉。
在小雪妈妈和老师交流的时间里,高凡则蹲下去,想把手放在小雪的头上,结果被她一下拨开。
哈~高凡乐了起来,虽然不敢说话,否则会暴露自己外国人的身份,但这个笑声,却是真真切切传在小雪耳中的。
小雪下一秒蹲下去抱头就哭。
倒是把高凡弄愣了,哭啥啊?
……
从学校回家的路上。
高凡、小雪妈妈和小雪,站在街角聊天,瞧着倒像是一家三口。
“小雪,见到哥哥怎么不打招呼呢?”小雪妈妈问小雪。
“什么哥哥,分明就是仇人。”小雪把脸别过去生气。
“这就有点恩将仇报了,王老哥,当年你那样害我,我都不计较,如果不是我在佛祖手下,替你留了一点魂魄,现在你坟头上的草都一人高了吧?”高凡说。
“害你的是王世洛,你救的是老虎,和我有什么关系?”小雪仰着小脸问。
这可真有点‘你们要抓的是鲁迅,和我周树人有什么关系’的强大逻辑,高凡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茬。
当然,高凡到这,也不是单为欺负小萝莉的,此刻在恶魔统治下的东瀛,难得见到昔日的敌人,两个恶魔,是难得的缘份,也能解答高凡的一些困惑,高凡是带着一些‘技术难题’来的。
“小雪妈妈,你那灵魂藤壶能不能再给我几个……嗯,当我没说。”高凡瞧着小雪妈妈拿出电话来要拨110,忙是闭嘴。
呵~小雪妈妈笑着瞥了高凡一眼,很有风情,大概是也在笑话高凡的发神经,这种时候,STK的调查员,在东瀛就是通缉犯,否则她哪敢帮高凡,不怕被高凡恩将仇报,从身上薅几个藤壶走么?
“你知道支柱吧?”高凡问。
“自然是知道的。”小雪妈妈答。
一人一恶魔在这一问一答中,完成了信息交换,确定了双方都不会因为谈论这个问题而被诅咒。
“灵魂藤壶能够描绘出支柱的形态么?”高凡问。
“凭空画的话,单独的灵魂藤壶肯定是不行的……”小雪妈妈说。
单独这个词很有意思。高凡琢磨:“那加上永恒呢。”
“也不够。”小雪说,“我们从那位那里拿走的秘密,已经还给你了,为什么还要问我们?”
“和我想的一样,灵魂、永恒、无限、光明四种特质加在一起,才会描绘出支柱的模样……”高凡说,一边说,他耳中似乎又响起了‘无限连接永恒而你我终将归于疯狂’的低沉呢喃声。
“过头了一点点。”小雪妈妈却说。
嗯?高凡看向小雪妈妈。
“一个普通的支柱,不必用四种伟大特质,需要使用四种伟大特质的,是最终……”小雪妈妈说到这,就住了嘴。
不是她故意藏着不说,是因为高凡又浮现出了那种站在舞台之上,四周皆是幽暗深海,无数双巨眼在注视着他的错觉。
“行了,我知道了。”高凡说,“很感谢,再见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打这个电话。”小雪妈妈报出了一串号码。
高凡拿出速写本记了下来。
记完后,高凡忽得抬头,问小雪妈妈:“你是故意在神社等我吧?”
“呵~只是凑巧啦。”小雪妈妈娇笑着。
“再见~”高凡又蹲下去跟小雪告别,“以后在学校里不要打架了。”
“姑奶奶不教训这些小日本鬼子都对不起我家这祖宗……”小雪嘀咕着。
你家祖宗不是被你卖给我了么?高凡想起在灵感殿堂中的王希孟。
“对了,这个东西,你有没有印象?”高凡摸出那枚从三柱雄处获得的玉剑型配饰。
“咦?真武心婴剑?”小雪眼睛一亮,望向高凡:“你从哪得来的?”
“卖画的酬劳……你认得这剑?”高凡问。
“是长春子的本命婴剑啊,道家两千年以来,只有长春子炼出了心婴剑,这种人力炼成的令咒极其罕见,长春子是继承了老子的衣钵。”小雪说到这之后,又皱了下可爱的鼻子:“那个老骗子……”
“等等,长春子不是死在塔巴德的巢穴里了,还说是你害死的。”高凡说。
“怎么可能!”小雪猛摇头,“他明明是死在1920年跟秘境猫的战斗中,然后这把心婴剑就失踪了。”
这就神奇了~高凡琢磨着。
第三九七章 目标:皇居
小雪相当于是王世洛的转世。
活了几千上万年的永恒恶魔,脑子里的故事和秘辛不计其数,细聊起来,怕是够重新写一本世界历史的。
而长春子这个人物,高凡甚至不记得他的相貌,只记得他在血红色魔鬼巢穴中通体金灿的不朽模样,谓为奇观。
听小雪说他是老子信徒或者是祭祀,且语气带着恨意,很显然是记起了自己在老子手底下吃的亏,那可是险之又险就要万劫不复的下场。
如果再聊下去,可能要聊到永恒恶魔是如何被忽悠的系了时空座标在老子身上,又转手被老子出卖给佛祖的事了。
但时间不多,高凡又问了两位恶魔几个关于恶魔染料的问题后,心中已经对如何画出东瀛的支柱有了更加明确的想法,便跟这对母女告别。
是得告别了,他们三个站在边聊天的样子,已经屡屡被路人注目,还有个警察过来问是不是有什么事,虽然被小雪妈妈用熟练的日文及礼仪糊弄过去,但高凡不会日语,一旦开口,怕是就会被怀疑。
“では。”
小雪妈妈对着高凡屈膝一礼,便领着小雪走了,背着书包的小雪还扭头对着高凡做鬼脸。
小雪目前的状态,与吴好学很相似,虽然知道自己是转世之人,但前生的经历却只变成了记忆和经验,他们并不认同自己的前世身份。。
……
高凡推开家门。
就见到吴好学一脸焦灼得在原地转圈。
见着高凡,吴好学松了一口气之余,又一脸官司得想要过来说高凡几句。
“你最近偷偷出去是和老板混在一起吧?”高凡却说。
诶……吴好学一愣。
“你们是不是要搞什么计划?”高凡又问。
“这个……”吴好学吱唔着。
“是不是很危险?能不能不去?知道我多担心你么?”高凡又是三连问。
“老师,我毕竟是调查员,面对这个被恶魔污染的国家,总得做一些事吧……”吴好学开始纠结和为难的语气向高凡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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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我很失望啊……我本来想让你继承恶魔派衣钵的,可没让你去真的打恶魔啊, 告诉你,如果真的死了, 就不要回来见我!”高凡怒斥一句, 一转身便进了卫生间。
我要是真的死了, 也不能回来见您了吧……吴好学被高凡吼得一愣,他这具身体的人生中, 自小便没有双亲,跟着奶奶一同长大,奶奶去世后, 是高凡把他带出大山,还给他学费,让他上学。
说是老师,其实吴好学是把高凡当做父兄一样看待的, 被吼了一通之后,真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错了,是否不该浪费高凡为他带来的人生,去与恶魔战斗,而是应该侍奉在高凡身前,继承恶魔派,做个老老实实的画家。
吴好学痛苦纠结的时候。
高凡正在卫生间里端详这幅《三柱雄肖像画》。
今天能遇到两位恶魔,是意外之喜,虽然高凡非常怀疑, 这次遇见的偶然性究竟有多少,但即便是故意安排, 也的确有一些珍贵的信息, 传达到了高凡耳边。
恶魔染料的确是可以画出支柱的。
高凡之前已经觉查到了这一点, 而两位恶魔又将其确认了一次。
“三柱雄虽然死了,但他的灵魂还在画里,且因为被四种神秘充斥,在某种意义上更加强大, 我要做的,就是在画中‘驯服’这四种神秘,把它们重新变为一根东瀛的主要支柱……”
高凡整理自己的思路, 觉得完全没错。
于是他先出了卫生间一趟,去拿铲刀,看到吴好学仍然抱着头坐在沙发上一脸便秘的模样,便问他:“小吴同学, 你急着拉屎么?”
“老师, 忠孝不能两全……”吴好学一脸纠正得抬起头来说。
“不急着拉屎我还得用一会儿卫生间哈,最近有点便秘。”高凡根本没听吴好学讲什么,拿着铲刀重新进了卫生间。
便秘……铲刀……吴好学愣了一下,是不是会有点疼?
“晚上我想吃烤肉!”卫生间内又传来高凡的叫声,“多买点和牛。”
哦。吴好学收拾衣服出去买菜,最近军管放松,拿着高凡给画出来的出入证,吴好学出入农贸市场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他没钱啊。
来东瀛的时候,两人身上自然没有准备日元,那时东瀛还是国际社会一员,一张VISA卡走遍全国,现在则不同,东瀛已经变成世界孤岛,电话信号不通,网络信号不通,拿着卡也不敢去银行取钱,高凡和吴好学的名字,可能还被三柱雄挂在黑名单上,就算三柱雄已死,暹俄联邦也不会放过画家的。
为什么高凡要画日元,因为他们穷啊。
“老师,我们没钱……”吴好学说。
“去找老板赊点,你们关系那么好,都比和我更要好了,一点和牛都赊不来么?”高凡冷哼。
听着高凡这醋意浓重的话,吴好学只好推门而出,去‘深夜食堂’化缘去了。
高凡则在卫生间内吭哧吭哧得铲着画上颜色。
以前铲颜料的工作,虽然累,但也没像现在这样累。
顶着四种神秘污染,那刺目的光芒和耳中不停鸣响的昵喃声及音乐声,让高凡有种自己不是在铲画,而是在焊电焊的感觉。
关键是理智值掉的厉害。
平均每3分钟,就要掉1点。
高凡勉强铲完一小半的时候,理智值已经掉到65,再掉下去的话,人就可能不正常了。
于是,高凡只好收工。
出了卫生间,在客厅沙发上休息。
现在他脑子乱轰轰的,仿佛有大量各种颜色的小人跑来跑去,高凡的意识跟着这些小人在思维世界中狂奔,然后‘砰’一声撞到了头,疼痛唤醒了高凡,让他发现自己趴在地板上,正在用头撞地板。
“不行啊……”
高凡跟自己说。
他需要更多的理智值。
那些每天传来的三瓜两枣样的SAN值,根本不顶用。
但现在被隔绝在东瀛,通讯断绝,前期STK还能通过一些渠道,把信息传进东瀛来,最近半个月,由于天使军团进驻京都,就连接线员的信息都传不进来了,但高凡现在需要把一些信息传出去,这很关键,关系到高凡能否获得足够的理智值。
第三九八章 真武心婴剑
在此刻窄小的京都公寓中,用以头抢地的方式,来缓解因为SAN值过低而造成的大脑沸腾的高凡,此刻的感觉像是他初次体会SAN过低时的感受相同,像是浑身充满了炽烈欲烈的火焰,偏偏飘浮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最后的理智就会‘砰’一声,像是弹飞的高压锅气塞那样被弹出大脑,理智值才65,就已经这种半疯的状态下了,看来众神诅咒正在戕害着高凡对疯狂的忍耐力。
高凡无比怀念上帝那毛茸茸的毛发,也怀念辛未那温暖的拥抱,但现在他什么都没有,就在这时,今天该到帐的SAN值来了,闲余SAN值悄悄得加了1,又加了0.5,高凡把这1.5点的SAN值加到理智上。
理智增长带来了立杆见影的提升效果,就像是股市从熔断翻到上涨,幅度虽小,给人的希望却是无穷的。
“我可不能疯在这……”高凡躺在地板上,喃喃得跟自己说,头还是疼,但已经不是那种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晕眩式疼痛。
“得想办法联络劳伦斯。”高凡跟自己说,“我在波士顿还有几幅恶魔派风格的作品,那能帮我。”
波士顿查尔斯河旁的家里,有高凡用‘扭曲’技巧创作的一些手稿,特别是还有《月球蛛女》这幅高凡在未被诅咒时,所创作的恶魔派巅峰之作,它们能够帮助高凡迅速收割一波理智值。
但怎么联络劳伦斯是个大问题。
STK是二战后创立,其组织内成员和整体架构,并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战争,它的组成也非常松散,完全没有设想过, 在这个时代,还有国家会通过与世界完全‘绝交’的方式, 来让自己变成世界孤岛, 变成恶魔的国度。。
东瀛的做法让STK措不及防, 以至于把高凡等一众调查员失陷在这,连基本的通讯都无法保障。
但实际上, 高凡还是有能够联络上STK的道具的。
比如,无形之咒。
经过林森浩改良的无形之咒,目前高凡还剩下两张, 无论是联络到过去的青年军统帅林森浩,还是现在的STK会长林森浩,都能把高凡的意图传递出去,但,是不是有点浪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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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摸出一张无形之咒, 虽然他现在使用的令咒, 也会被神秘污染, 但他可以让吴好学代他激活这张令咒, 令咒已被林森浩削去了副作用, 也不会对吴好学造成不可承担的反噬, 但总感觉有点浪费……
另外, 林森浩是如何做到削减令咒副作用的,在针对无形之子的神秘限制上, 似乎林森浩做得比系统还到位。
所以, 所以林森浩是晋升为无形之子的唯一支柱了么?像是亲凡一样?但他又是怎样保持理智没去毁灭世界而是创立STK的呢……
脑海中思绪繁杂, 高凡用力敲敲自己的脑袋, 感觉自己像是困了几天的失眠患者,正在经历一场生不如死的折磨, 如果他的理智不上升, 这折磨会一直持续到他彻底疯掉。
不不不。
第二个办法、第二个办法……
高凡闭起眼睛, 打开自己的灵感殿堂。
自从被众神诅咒后,灵感殿堂也成为被各种神秘污染的大杂烩。
血红魔鬼塔巴德的七重地狱, 此刻被一只黑色章鱼样的巨大玩意盘踞着, 七重地狱在祂的掌握中,像是托搭李天王手中的塔, 小巧玲珑。
崩卡村则像是鱼缸一样,被注满了绿色溶液, 所有崩卡村民都被染成了绿巨人, 它们在膨胀着怒吼着相互搏斗着, 瞧着似个斗兽场。
高凡最喜欢的收藏品, 那座2000年前的未央宫,则被一只巨龙占领,那可是一条真龙,鳞片锃金锃金的,龙躯绵延几百米,弯转回旋,一爪抓在宣室宫上,另一爪则撑着武台,看似在小寐。
唯有波士顿,还是正常形态,可能由于这是银钥匙眷顾之地,但高凡觉得那其中肯定也危机重重,所以亦是不敢踏足,但这一刻,他希望通过波士顿唤醒同样拥有‘世界’技巧的安娜·阿玛斯。
……
安娜做了个梦。
高凡已经在东瀛一个月了。
自从上次在纽约分开后,安娜就乖乖回到波士顿,在暹俄联邦对美丽国实施恐怖袭击时,整个美丽国的各大主要城市中,只有波士顿幸免遇难,没有任何人体炸弹在这里引爆,宛如一片世外净土,神明庇护之地。
波士顿人似乎都知道是谁护佑着他们,在安娜回到波士顿时,他们自发的迎接画家小姐,但听说画家先生没有一同回来时,很多人竟然流下了悲伤的泪水,大家纷纷说,希望画家先生不要死在外面。
听着虽然不吉利,但这至少是种祝福吧……安娜想。
可意外很快就发生了,劳伦斯来波士顿时,带来了东瀛加入暹俄联邦,高凡和吴好学失联的消息,安娜很担忧,但她却又做不了什么,劳伦斯每日里长吁短叹,但他也做不了什么。
世界实际上已经进入战争的节奏,虽然只是一场局部战场,但很多人都意识到,这只是前奏,这是二十和二十世纪以来,人类文明距离第三次世界大战最近的一次。
在这种情况下,秩序正在被打碎,股市狂跌,黄金和原油价格飞涨,乱世到来时,劳伦斯作为一名艺术品商人,在这时也只能和安娜一起祈祷。
就在今天。
安娜做了个梦。
当她从梦中醒来时。
上帝已经先她一步,在她床边瞪着两只闪闪发光的眼睛瞧着她。
“你也梦到了是吧?”
她飞快爬下床,光着脚跑到客房前——劳伦斯住在这。
安娜用力锤门。
满脸胡渣的劳伦斯打开门,还没等他发问,安娜已经说:“我梦见高了!他死了!他正在经历拔舌地狱!但他有个最后遗愿,希望我们再为他开一次画展!”
喵?上帝疑惑得瞧向安娜,似乎在表示疑惑,我们收到的信息是这样的么?
……
呸!
呸呸!
高凡从灵感殿堂中退出来。
吐着嘴巴里并不存在的硫酸。
MD。
灵感殿堂中的波士顿,看似详和,其实藏着埋伏,就在查尔斯河旁的公寓里,竟然生长着一种专门往人嘴里怼的流氓植物,黑粗黑粗的,他刚到那就被捉住,恶心死了。
还好已经成功把消息传递给了安娜,虽然高凡一边被那些植物爆嘴一边说话的样子有些凄惨,但他与安娜怎么说也算是心灵相通,应该已经意思传到了吧?
第三九九章 消失的恶魔
高凡在东瀛的状态不明。
但劳伦斯绝不相信高凡已经死了。
但安娜非常执着,坚定得要为高凡举办最后一次画展。
至于场地,可选择的太多了,任何一家位于波士顿的博物馆或者艺术中心,都会非常荣兴成为恶魔派的展览地,而最终安娜的选择是加德纳博物馆。
加德纳夫人对安娜的选择很欣慰,毕竟加德纳博物馆算是见证了高凡与恶魔派一步步成长为举世皆知的著名画家与流派。
“愿高的作品能够安抚这些动荡的灵魂。”加德纳夫人说。
战争阴云密布,虽然波士顿在上次的恐怖袭击中幸免遇难,但在美丽国发生的一切都在提醒每个波士顿人,战争的阴云密布在他们头顶。
“愿高凡这次最后的展出能够让他满意。”安娜则说。。
“最后的展出……高怎么了?”加德纳夫人问。
“高死了。”安娜说。
啊……?加德纳夫人震惊了。
“加德纳夫人,这只是一个猜测,高并没有死,至少没有确凿的消息证明他死了。”陪安娜来此的劳伦斯忙去解释。
“希望高安然无恙。”加德纳夫人喃喃得说。
这次展出,安娜希望命名为《高的最后画展》,但劳伦斯强烈反对,他不相信高凡死了,感情上绝对不相信,于是最终画展被定名为《恶魔派·波士顿·年度大展》。
之所以这样命名,是因为展示作品中不止有高凡以《月球蛛女》为代表的从未披露作品,还有安娜创作的一些城市风景类作品,以及两人协力创作《波士顿人》时的大量手稿,还有吕国楹以‘圆融’技巧临摹的德加画作,以及吴好学一些不太成熟的作品。
这个画展上将集中恶魔派上下三代的大量作品,由于这些作品都放在查尔斯河旁别墅内的储物间中,所以拿出后即可开展,整个过程只用了三天, 并且只在《波士顿环球报》上刊登了一条小小的广告,但观者云集。
波士顿, 作为画家的应许之地, 画家保护了这个城市不受神秘浪潮所侵袭, 也将收到他信徒的虔诚回报。
……
现在把时间调整回三天前。
吴好学从深夜食堂的老板处借了牛肉回来,当然不是和牛, 一个和路边摊相似的档口怎么会这样高等级的食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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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吴好学推开门,就看到高凡正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傻笑,似乎捡了钱的地主家傻儿子一样。
“老师?”吴好学一边换鞋一边问, “你怎么了?”
“一想到要吃和牛就特别开心……”高凡喃喃得说,其实是因为深入被各种恶魔污染的灵感殿堂后,理智再掉了2点,现在已经不足65了,所以正在这躺平摆烂, 忍受着理智值过低带来的恶心、晕眩及一系列副面状态呢。
但高凡已经有了抵抗力, 他的神秘学目前是50点(画出‘伟大存在:锐利象限’提升了2点), 满值100, 50已经很高,至少保证了高凡理智值过低时,只是折磨高凡,不能直接把高凡变成一个疯子。
所以当吴好学端着咕咕冒泡的寿喜锅来到高凡面前时, 高凡虽然没有任何食欲, 但还是笑嘻嘻得爬起来吃饭, 还有心情聊天。
“小吴同学,老师给你介绍个对象吧。”高凡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又给吴好学倒了一杯, 清酒虽淡, 但无所谓,因为高凡喝什么都不会醉, 在理智值过低的时候, 不喝也已经醉了。
“为什么忽然说这个?”吴好学不明白。
“在你家乡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已经娶媳妇了吧?”高凡问。
“这倒是,来东瀛前, 校长还给我打电话, 问我有媳妇了没有,他的女儿可以介绍给我……”吴好学嘟囔着,他说的校长,是他家乡那个小(中)学支教的校长。
“校长女儿也行, 那校长看起来就很不错。”高凡说,“但我给你介绍这个, 和你身世相同,肯定有共同语言……不过先问一声,你介意上辈子是男性的女生么?”
“如果真的有轮回转世的话,我们上辈子可能是猪是马,是男人当然也很正常。”吴好学本着学术探讨的角度,应付他眼中高凡的胡言乱语。
“那就好~那你介意和恶魔谈恋爱么?”高凡再问。
“是人型吧?”吴好学越发觉得高凡在开玩笑。
“当然。”高凡点头,“老师要对付你们的后代负责的。”
“是人型就行。”吴好学表示自己没有种族偏见。
“那你介意对方只有九岁么?”高凡继续问。
“老师您这可就触犯法律了。”吴好学笑着说,“东瀛这边结婚年龄也要18岁呢。”
“你可以等啊,养成系的,先订个亲,等着她长大了,到法定年龄了再结婚。”高凡给吴好学出谋划策。
“也有道理。”吴好学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高凡乐呵呵的说,“老师等着抱孙子呢。”
“老师您还是先解决自己的单身问题吧。”吴好学说。
“我喜欢的人,是人类,所以不能和她在一起。”高凡随口说。
高凡的语气很随意,吴好学却忽然觉得有点心酸,他以前就觉得调查员很神气很伟大,掌握着普通人类无法拥有的神秘与力量,行走在深渊边缘,与世间最恐怖的疯狂面对,直到最近才明白,调查员身上的悲哀在哪。
悲哀就是永远孑然一身。
“所以娶个恶魔好啊~”高凡带着‘醉’意迷糊着说,“小吴同学你一定要听老师的,别喜欢上人类,那太折磨人了……”
“是。我听您的。”吴好学说,“早点让您抱孙子。”
现在,吴好学瞧着高凡已经有七八分醉意,当然,那是理智低的表现,但吴好学不知道,他把高凡扶到沙发上躺下,然后去洗了锅、刷完碗。
这时外面天色已黑,吴好学瞧了瞧腕上手表的时间,这只表是高凡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百达裴丽的,价格不菲,画家本人不好奢侈,但送给身边亲人朋友的,却永远都是最贵的最好的。
时间到了啊。
吴好学解下围裙,放到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厨房一角,然后走到门口去穿衣服穿鞋,又拿上自己的复合弓,以及箭矢,当然还有老师送的令咒,全幅武装之后,他凝望着客厅的方向,忽然跪在地上,无声得叩了一个头。
此去未必能得返。
这便算是尽了孝。
第四零零章 神皇
吴好学一旦离开。
黑暗中高凡便睁开双眼。
他轻轻叹了一声。
来到窗边,撩开窗帘,瞧着公寓楼下,他瞧见吴好学坐上了楼下的一辆车。
吴好学坐的是副驾驶,驾驶位那张脸是个脸上带疤的中年大叔,正是‘老板’,两个调查员交谈了几句后,车辆启动,消失在京都的夜色中。
“这熊孩子……”
高凡嘀咕,虽然已用令咒将吴好学全副武装,可他仍旧不放心,因为此刻他的灵感中充满了萧瑟冰冷的别离味道,特别是这熊孩子走前还给他磕头,这TMD分明是在立FLAG。
老板和吴好学的计划是啥呢?
高凡回忆了一下,其实迹象比较明显,比如吴好学最近在家中最会特别注意和神皇有关的新闻,有一次高凡还看到吴好学在研究皇居的地形图,结合目前东瀛的局势来看,很容易就能分析出,他们的计划目标是……东瀛神皇。
神皇一直是住在东京的,近期新闻上也没报道过神皇移居京都皇居的消息,所以是神皇被秘密转移来京都,而消息被调查员们截获了?
这八九不离十。
拥有80点调查的高凡,在理智健全时,有大半个福尔摩斯的水平,虽然现在理智较低,但吴好学也没特别防着高凡,许多线索一旦联系起来, 真相就呼之欲出了。
吴好学和老板不带高凡去执行计划也有道理,毕竟高凡瞧着就没什么战斗力, 而高凡也的确把手头能用的令咒, 都赠给吴好学了。。
“还是不放心啊。”高凡嘟囔, 不过他也知道,他要是跟着去, 才更不让人放心。
因为他真的没啥战斗力。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
高凡摸出了自己的压箱底宝贝,那枚从三柱雄处拿到的令咒——真武心婴剑。
这令咒之所以不拿给吴好学, 因为这是一枚原版令咒,使用后反噬不明,三柱雄用着没事,不代表他人也无事,何况三柱雄毫无人性的性格, 是不是令咒的反噬, 高凡也不知道。
不过, 经永恒恶魔解释后, 高凡意识到,这枚源自‘伟大存在:老子’的令咒, 也许有点操作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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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可是我的老朋友了……”高凡自语, 随即就开始临阵磨枪,驯服这枚令咒,如果能够完成, 也许能够赶得及去给调查员们提供点助力。
……
吴好学和老板驾车来到皇居外三公里之地, 就把车停下, 并开进一条小巷。
不能再往前了, 前方已经是戒严区,有神皇卫队驻扎, 神皇卫队是东瀛军队精英, 战斗素质不低,瞧着前方每隔百十米就有一处哨岗。
“戒备越严,就越证明咱们的消息准确。”老板嘴里叼着烟,下了车。
“你不是戒烟了么?”吴好学也从副驾驶走下来。
“戒烟是为了活得更久,那现在还戒它做什么?”老板咧嘴笑了一下,他面上的疤在路灯阴影中显得很凶狠。
老板虽然是C级调查员, 并且是濒临退休状态, 但能够在东瀛本土与各种污染打交道几十年, 仍然没有牺牲, 证明他的确有独到之处, 年轻时是飞车党的他,武器就是一双拳头,特长是打人特别疼。
“给我一根。”忽得阴影中有人说话。
这声音,吓了吴好学和老板一跳,仔细看才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一个瘦小枯干的德国男人,瞧着有点神经质,像是个教美术的老师。
“约里克先生。”吴好学打了声招呼。
约里克,掘墓人组织成员,B级调查员,特长是‘检尸’,不是酒吧捡尸那个捡尸,而是真正的检视尸体,代号为‘守墓者’,最大愿望是做一个话剧演员,用表演为观众带来愉悦。
由于没有天赋,约里克只能成为一名末流话剧演员,还没有他的本职工作——在墓地挖坑埋棺材赚得多,他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演员生涯,但没有放弃他的人生理想,最大爱好就是半夜在墓地表演他拿手的剧幕给死人看。
约里克冲吴好学点点头,示意他听到了招呼,由于惯常与死人打交通,所以他在活人面前显得很拘谨,吴好学猜测这可能就是他无法从事话剧演员职业的原因。
“战狂先生呢?”吴好学四下张望。
“他还得一会儿。”老板递出一根烟给约里克,“他住得比较远。”
嗯……吴好学望着北方的黑暗夜空,从这看不到深处的建筑,但那是京都皇居之所在。
“皇居外侧有两个营的兵力驻扎,内部另外还有大量……嗯,约五百个爪牙,以D级飞头蛮和C级般若为主,这是水濑阳梦给来的情报,她有个好朋友在东京警视厅异见调查课,情报准确性是没有问题的。”老板吸了一口烟,烟头的星火在黑暗中迅速燃烧到尾,仿佛不是在‘吸’而是在‘吞’。
“所以,我们要面对的,就是两个营的神皇卫队和五百个爪牙。”吴好学摸着自己的复合弓,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血液在沸腾,“似乎那也不太难?”
“要庆幸的是,首相还没养出B级的爪牙,而天使军团,注意力则被吸引在东京,水濑阳梦正在对力量天使发动猛攻,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孩子。”老板赞叹着。
既然是调查员协同行动,就不可能只有他们四个,实际上,更大规模的调查员集结,是在东京的,并且有一位A级调查员带领,有‘最强女高中生’之称的水濑阳梦。
水濑阳梦是个传奇,她的故事如果写成漫画,得有好几卷那么多,她曾被一位伟大存在改造肉身,STK对她的力量和身体素质的评价是‘并不逊色于低位阶伟大存在’,想想看,那是一个能与无形之子掰手腕的女高中生,不愧为‘最强’之名。
这时,暗巷中响起脚步声。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金色短发中年人出现在巷口。
代号为‘战狂’的马克·哈里根来了。
马克·哈里根是吴好学知道的,仅有的一位,没有加入任何调查员组织的调查员。
因为没有加入组织,所以也没有评级。
但普遍对他的评价是绝不逊色于B级。
虽然对调查员的等级评价,最基础定义是受污染的等级,比如A级就代表着差一点要成异化成为恶魔了,但也的确代表着战斗能力。
马克向三位临时同伴点点头,他也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吴好学知道他的身世,那不是什么秘密,马克曾经是个军人,在战场上见过恶魔食人,但除了他的妻子没人相信他,于是他选择退伍,回到自己的精神支柱——他的妻子身边。
结果马克回到家,就看到妻子被怪物从里到外整个吞噬的画面,从此后,向恶魔复仇就成为他一生的意义。
马克的存在,也是这支小队的底气。
现在,这支在此刻东瀛可以集结的第二强调查员小队,向皇居进发了。
第四零一章 亲凡阁下
限制调查员们集体行动的,永远是‘搁浅法则’。
这个法则悄无声息得影响着调查员的行为模式,影响着调查员组织的架构形态,甚至影响着整个人类社会的文明模式。
如果没有‘搁浅法则’,那么即便是灭世级的恶魔,也无法抵抗各大调查员组织的神级调查员大集结,一年多之前在俄联邦五名A级调查员的联合出击,也不会让亲凡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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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吕调阳凭借一已之力,就可以干掉一位军团长吧。
但现在,在此刻,这支东瀛第二强调查员小队,依然要遵从‘搁浅法则’的限制,否则他们的神秘相互干扰时,极有可能突然失控,到时候就不是铲除恶魔的战力,甚至是危害队友的威胁了。
被亲凡俘获的力量天使就是证明。
……
吴好学伏低身体,行走在黑暗中。
瞧着老板开着车,大咧咧闯向军队关卡。
很快,老板就和关卡中的士兵产生了争吵,下一刻,军人掏出枪来指向老板,老板则‘砰’一声推开车门,下了车。
今天老板的装束,极有黑道特色,一身花格衬衫,敞开最上三颗纽扣,看得到胸口上的大片纹身,衬衫袖子挽到小臂上,健硕的小臂上,同样有大片樱花纹身被裸露出来。。
这样的老板, 让眼前的几个士兵退了一步,黑道在东瀛是个职业, 且是个受人畏惧的职业, 而老板身上的纹身意味着他在黑道中地位不低, 所以士兵们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退后一步, 把枪口指向老板。
而在士兵的枪口还未对准他时,老板就动了。
砰!
老板一拳砸在这个士兵胸口上。
又一脚踢在另外一个士兵小腹。
再用头锤撞中第三个士兵面门。
三个士兵一齐倒在地上抽动,像是三条不能呼吸的鱼。
老板打人非常疼, 人类可以体验的疼痛有十级,那么老板的拳头就是十一级的疼痛,这算是一种神秘么?应该算,反正它与老板终身相随, 在退隐之前,让老板在整个东瀛黑道中叱咤风云。
倒下的士兵们,引发了下一个岗哨的注意,有人呼喝着往这边跑来, 而一直弯弓搭箭,准备支援老板的吴好学,则是悄悄收起弓, 从士兵们被吸引后留下的真空地带, 往皇居位置悄悄摸过去。
在吴好学之前,守墓者和战狂都已经‘偷垒’成功。
小队分工中, 老板是‘明枪’,其他三人都是‘暗箭’。
……
突破了外围直线三公里范围内的近十处岗哨。
吴好学看到了皇居的外墙。
皇居好像寺庙群一样趴伏在黑暗中。
不时会有白色的大片‘鸟儿’从外墙上掠过,还带着轻微的呼哨声,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不是‘鸟儿’, 而是一大片人头。
那些人头分不清男女,约么有十来个,排着排, 列着队,打着旋, 在皇居上方飞舞盘旋着, 不时还交头结耳,声音不大,听不清它们在说什么,只是确定是活的无疑。
从这一刻起,吴好学已经正式踏足恶魔领域。
“飞头蛮……”吴好学低语,然后拉开合金弓,对着队列最后一个脑袋,像是狙击手那样等待着。
唿~第一波过去,吴好学没有射出箭。
又等五分钟,再第二波过去,吴好学依旧没有射击。
等到第三波,这一批次的飞头蛮,队伍排列略凌乱,在皇居东南处最外围拐角,它们进行回旋飞的时候,最末一个,兴许是个新爪牙,没跟上节奏,往外冲了四五米,而等着它意识到自己脱离了队伍,想要跟上时,‘嗖’,一支箭已经射穿了它的脑壳。
那支箭射穿这个落单的飞头蛮后,落在了一处灌木丛中,吴好学赶了过去,瞧见这只飞头蛮已经死了,并且还是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哗啦啦。
身边灌木滚动。
枯瘦的守墓者走了过来,他也看到了飞头蛮被吴好学射下,现在是‘检尸’专长的发挥时间。
就见守墓者抓着那只死不瞑目的飞头蛮,深吸一口气,开始伸出舌头,舔这颗恶魔之头,上上下下舔得非常仔细,仿佛这是一盘美味佳肴,舔到疑惑处,还会一口咬上去,吃一口耳朵或鼻子,这一幕有点挑战人的心理极限,吴好学转过头去不看他和它。
“……行了。”很快,守墓者嘶哑的声音传来,“拿到路线图了。”
守墓者擅长‘检尸’,他可以通过恶魔的尸体,获得他想要的情报,只要恶魔知道,他就会知道,这很神奇。
现在,小队已经拥有整个皇居的所有形势图,包括地形分布、恶魔军力分布等一切。
剩下的就是直取皇居最核心,把神皇抢到手了。
……
高凡试着‘驯服’手中这件‘真武心婴剑’令咒。
不得不说,听多了什么雕刻刀、不洁者之章、无形之咒这些名字,真武心婴剑与它们相比,真是帅多了。
特别是小雪(永恒恶魔)说,真武心婴剑是长春子‘修炼’出来的,道家从老子传承至今,两千年中仅此一人,这种绝世天才竟然会被困死在塔巴德的七重地狱中,就有点扯,难道是因为心婴剑不在手的原因?
摸着这柄玉剑。
高凡升腾灵感。
既然知道这份神秘的来源是老子,那么高凡就放心多了,因为老子的‘神秘’,也就是老子的‘道’,没啥攻击性,当然这老头一肚子坏水就不提了,一个‘老子化胡’直接把‘伟大存在:佛祖’搞到降凡临世。
心婴剑上的神秘频率,果然与高凡曾经画过,但是画不出来的道很相似。
高凡当时用尽最高技巧都画不出来,他失败了,而心婴剑,则是一个成功的‘仪式’,相当于用这枚剑的形态,把老子的‘道’给描述了出来。
升腾着的灵感。
让高凡看到了一个战场。
这个战场上,有奔腾来去的白马骑兵,有高及山峦的……猫?那是秘境猫么?秘境猫果然在某个时刻,进入人类文明,成为某一方的仆从了么?
然后,高凡又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宛如是用黑色矿物雕刻而成的人造多面体,但人类智慧恐怕无法想像出它那些不规则平面要如此有序的集合在一起……那是‘偏方三八面体’,吕调阳也在?
再然后,高凡看到了天降的火流星,澎湃的、似曾相识的神秘从天坠而下的火流星中喷薄而出,这是活焰么?
这就是长春子陨落的那场战斗?
这个场面,这种气势,分明就是末日之战啊。
此刻,高凡灵感中的画面忽得消失,他与真武心婴剑忽得失去了灵感上的和谐统一。
真武心婴剑拒绝了高凡。
高凡没有权利使用这枚神奇的令咒。
第四零二章 缺失的大脑
吴好学弯弓搭箭。
瞄准眼前的大殿。
这座大殿是整个皇居的中心。
按照守墓者从飞头蛮处获得的情报信息,首相就在这。
没错,一位预定中的A级军团长,正在这里整顿他的军团,因为东瀛成为魔巢只有一个月,所以这个军团中爪牙的位阶,大部分是C级的般若和D级的飞头蛮,尚未出现B级的爪牙。
正是最虚弱的时期,也正是调查员小队着急行动的原因,一旦等着大批B级爪牙诞生,那么凭借几人之力,就能突入皇居、救出神皇的计划,也大概等于妄想。
在小队中,吴好学负责远程支援,守墓者负责获取和传递信息,吸引注意力的是老板,真正负责主攻的则是战狂。
在吴好学选择好固定位置之后,他的脑中奇妙得浮现出‘准备好了?’几个字,那是守墓者提出的问题,这位掘墓人通过吃掉小队中其他三人的一些身体组织,变成了三人的信息中枢。
这很奇妙,但想起守墓者狂吃自己头发的样子,吴好学仍然也许还是每人都发部对讲机更让人心里舒服些吧。
‘准备好了’。。吴好学把这四个字传给守墓者,他只要在心中默念就行。
于是。
下一刻。
战狂出现在吴好学视野中。
他大步踏上台阶,像是一头准备猎食的猛虎,‘砰’一声踢开了大殿的门。
大殿内一片灯火通明。
目标很容易寻找。
和守墓者给的情报信息一致,已经恶魔化的首相,正端坐在大殿内,守着被囚禁在后侧殿中的神皇。
现在, 看不见神皇,但能看到大殿中的首相。
从吴好学角度, 亦可看见首相的模样。
他和电视上长得一模一样, 穿着和服, 脸上有深深的皱纹,还带着习惯性的笑容, 按照人类年龄他50岁,正是人生鼎盛时期,吴好学不知道恶魔给了他什么诱惑, 让他选择倒向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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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当然不止首相一个。
随着大殿门被踹倒,近百个飞头蛮像是得着了讯号一样,从殿内涌出, 扑向战狂。
这一幕诡异且壮观。
数十近百个形貌不同的脑袋一起涌出来,像是一场横掠的人头暴雨。
战狂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他叼着雪茄,手中揣着一架年龄比他还大的DP机枪,带着不屑的眼神, 一枪一枪点射着这些C级恶魔仆从,不时还有一支箭矢从他背后飞来, 炸在飞头蛮中,变成一片烈火,让几个脑袋共同尖叫着坠落。
‘时间不多。’
这几个字同时出现在战狂和吴好学脑中,正在赶来的老板也收到了信息。
‘十五分钟。’
一直在舔尸体的守墓者,像是一个拥有上帝视角的玩家那样, 可以看到皇居附近所有的兵力调动, 十五分钟是极限,超过十五分钟,守备皇居的神皇卫队就会带着重火力支援到达, 到时想脱身就难了。
战狂加快了突进速度。
用机枪打掉了一波飞头蛮后, 他往前方扔了一颗燃烧弹, 把那些跟幽灵似的涌来的数十只白色般若烧成了烤鸭,然后他在火焰中大步前行,黑色风衣飒飒作响, 身边箭矢掠过,为他开道。
没几步,就已抵达穿着和服的首相身前。
首相已经站了起来, 面对把机枪口对准他的战狂,他笑得像是电视里面对选民时一样慈祥,他说:“我早预料到你们会来。”
“预料到自己的脑袋会被打爆么?”战狂叼着雪茄,毫不迟疑的扣动扳机,要将一枚子弹射入首相的脑壳……然后,首相消失了。
咦?
战狂愣了一下。
这时他脑中狂闪警讯,来自守墓者转达的吴好学示警,内容是‘身后!’
战狂没有选择转身,他相信队友,所以往前跨了一步,背后腰眼便猛得一凉,又是一痛,他转身便射击,枪火中,只看到手握日本刀的首相微微欠身,就再度消失了。
‘还是身后!’
战狂继续转身,但反应尤嫌不及,背上又挨了一刀。
“What FUCK!”战狂怒骂。
首相是A级仆从,这样等级的仆从,都会有着诡异的能力,同时,并非每个仆从都像是力量天使那样,变异在肉体上,此刻他们面对的东瀛首相,就拥有一个可以随时出现在对手身后的恶魔能力。
‘注意!他消失之前,都会鞠躬!’这条信息传到战狂心中,但首相鞠躬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抓不到那个战术间隙。
每个仆从的能力,应该与其原本的支柱属性相关,这里面包括个人原因,也包括国家、民族等原因,所以这套鞠躬、消失、背刺,属于东瀛首相,略一思考,也想得到其中的内涵关连。
‘马克大叔!你拼着挨他一刀,我射爆他!’
持续了将近三分钟的躲猫猫游戏后,战狂背后已经鲜血淋漓,但首相仍然完好无损,这消失背刺是个太诡异的恶魔能力,必须得做出点牺牲,才能破解它。
战狂即便到这个时候,嘴角叼着雪茄也没掉落,听到吴好学的提议,他在灵感中回复‘干吧小伙子!’,然后猛得凝立原地不动,等着背后日本刀刺来,噗嗤一声,贯穿小腹,他一手握住刀锋,另外一手向后一抓,就抓住了首相的脖子。
嗖!
一支箭矢马上射来。
‘轰’一声炸在首相背上。
……
与首相的战斗可称凄惨。
战狂不得不以命换命,才能让吴好学获得打击他的机会。
但一次还不行,首相毕竟是A级仆从,生命力诡异得顽强,战狂的身体足足被贯穿了三次,首相的要害也中了三箭,这才被炸得像是条破抹布一样倒在大殿中央,即便如此,他的身体残余部分也扭曲着,并不像是死了。
‘抓紧时间救神皇’。
守墓者说得对,时间不多了,大量神皇卫队已经开始进入皇居,老板正在阻击他们。
于是战狂狠狠踩了地上那滩烂肉一脚,又扔下一颗燃烧弹,让首相残躯在烈火中扭曲、挣扎和尖叫,才往后殿走去,而吴好学也跳下了那个战略至高点,同样往后殿而去,在那里,他们能够找到神皇,东瀛救赎的希望。
第四零三章 失去希望的国度
虽是吴好学和‘战狂’马克·哈里根合战东瀛首相。
但吴好学只是远程支援,等着踏进大殿中,跟上马克·哈里根的脚步,才发现他的伤有多重。
马克·哈里根的整个腹部和胸部,几乎被首相给戳烂了,大片大片的骨和肉裸露在外,隐约可见腹腔中的肠子,正常人受了这样的伤,怕是早就断气,但战狂却还能从西装口袋里掏雪茄点燃。
深吸了一口雪茄。
马克·哈里根吐出一口烟。
“走吧,小子,别担心,我不会死在这的。”马克·哈里根往内殿走去,他边走边重复:“只要我不想死的时候,我就不会死,因为我的灵魂早已随着我的妻子去往冥界了。”
吴好学想扶住他,却被他挥手拒绝。
等进了内殿。
这里比较小。。
但气氛很阴森。
正对面是一个数层排列的巨大神龛。
层层叠叠得摆了不少牌位,瞧牌位上的字样,该是历代神皇的名字。
神龛前,一个消瘦的青年正跪坐在那,这就是东瀛本代神皇了吧。
除正面的神龛外,其他三侧也都是类似布局,但间隔较大,上面摆得不是牌位,而是一只只……嗯,一只只很大的、茧样的人偶雕塑。
这茧中人偶雕刻的样子诡异又古怪,其制作方法, 像是用一层皮把人类裹住、闷死,这个过程中, 其内的人类在挣扎中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 就是它们的模样了。
茧中人偶数量不少, 遍布其他三面墙壁,从底到高, 依次排布,最近一个,与吴好学和马克·哈里根近在咫尺。
吴好学盯着身边这个茧中人偶, 这只的造型,是把脖子抻得好长,蛇一样将头部探出,似是希望通过这种方法挣破这个茧,但并未成功, 于是就死在这。
马克·哈里根也盯着这些茧中人偶。
“马克大叔,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吴好学低声跟马克·哈里根说。
没错, 这些茧中人偶太诡异了, 注视着它们时,它们都不动,可视线一旦离开它们,它们好似活过来一样, 比如吴好学身边这个长脖子的, 吴好学只移开一眼,它就又凑近了吴好学几厘米。
马克·哈里根则是皱眉,把手中DP机枪瞄准了那青年的背影。
‘约里克先生!’吴好学在灵感中呼唤守墓者,希望可以从守墓者手中拿到对这个局面的解释。
……
身后大殿中。
守墓者约里克正在‘捡视’尸体。
他的目标是首相的残躯。
这样他就会得到只有首相才知道的一些恶魔军团秘辛。
而当他捡起首相被炸碎的一截手指, 开始把它塞进自己的肚子里。
一系列画面开始掠过他的脑海, 那是首相在面对一个穿着皇袍、木偶样怪物的画面……
“糟糕!”他马上把这些信息翻译送给战友们。
‘快撤!神皇已是恶魔, 首相才是被囚禁的人……’
信息并未发送完毕, 守墓者眼前的首相残躯, 虽然只剩下大半个身体, 此刻却已经翻转过来, 一张被炸烂的脸,冲着守墓者流露出慈祥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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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知你们会来……”
首相握刀的残手,被炸飞在大殿一角,此刻忽得在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守墓者身后,刀锋瞬间贯穿了他的心脏。
这个干瘦的德国男人一愣,嘴角溢出血来,他不可置信得望着胸口贯出的刀尖,他可没有战狂那样靠着意志力就能不死的躯体和灵魂。
他踉跄着往外逃,但那只持刀的手,如同附骨之蛆那样贴着他的背,将刀锋拔出又插入,拔出又插入,一直到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搅成了碎渣。
守墓者扑到在距离大殿门口只有一步的地方。
……
神皇已是恶魔。
首相才是被囚禁的人……
这两句守墓者最后传递的信息,像是闪电一样击中了小队剩余三名成员。
正在皇居门口阻止大队士兵进入的老板,开始返身向大殿方向狂奔。
而已经到达内殿位置的吴好学和战狂,则同时把手中武器指向了那个瘦削青年。
嗒嗒嗒!
DP机枪喷发出火焰。
嗖!
复合弓射出箭矢。
轰!爆炸的焰火中,有什么东西巍然不动。
击中了。
但又没击中。
等着焰火散去。
吴好学眼前的青年只是穿着的衣袍被烧光,却仍然坐在那,露出他充满了木质光泽、且如藕节一般相互连接的身躯来。
嗞……
神皇转过头。
他坐在那一动不动,但却180度反转脖颈,把头转了过来。
他的脸也充满木质光泽,一双眼睛像是黑白分明琉璃球,口部有着一个整整齐齐的裂口,这分明不是人,而是一只人样的木偶。
“调查员。”他说。
木偶发出声音来。
“欢迎来到我的国度并成为我的国民。”他咯咯声笑了起来。
咯咯咯咯咯。
所有坐在三侧墙壁上的茧中人偶,都一起扭动着笑了起来。
呜呜呜~
所有茧都在扭动。
茧中的人偶,将要脱壳出笼。
它们是谁呀
是皇帝。
是将军。
是武士。
是刺客。
是神皇麾下不朽的英灵~
低沉的呢喃歌谣声配合着诡异的茧之扭动,让整个内殿都充满着一种超现实的荒诞与恐怖氛围。
砰!
内殿大门无风自闭。
……
是A级么?
只是A级的恶魔么?
吴好学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慌乱,为什么神皇带来的恐惧如同疯狂咆哮的暗夜深海那样可怖?
“跑。”马克·哈里根往前一步,站到了吴好学身前,并低声说,“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需要A级调查员。”
“不行!”吴好学立刻摇头,他不能当逃兵,而且他还有后手,他有老师给的令咒,“既然首相是被神皇控制的,那么神皇就是东瀛唯一的恶魔支柱,杀了他,让东瀛诞生新的支柱!”
“好小子,有志气!”战狂呵呵一笑,“那我们来战吧!”
咯咯咯~木偶神皇笑着,尔后他像是指挥家一样挥动双手,登时三面墙壁上成百上千个茧中人偶都坠了下来,这些茧中人偶在半空就脱茧而出,它们有的身着幕府将军服、有的手持锋利武士刀、有的身着黑色忍者服,它们咯咯咯笑着扑向了两位调查员。
“B级的爪牙!”战狂说。
吴好学和战狂背对背,一个手中DP机枪发出火舌,另外一个不断弯弓搭箭射击,让这些人偶惨叫着被击飞。
“马克大叔,让我接近神皇十步!”吴好学说。
“OKEY!”战狂承诺。
……
轰!
一丛火焰沸腾在木偶神皇身上。
这是来自旧日‘活焰’的令咒,理应能够将A级恶魔重伤甚至焚毁。
但明黄色烈焰如同火树般燃烧在神皇身上时,只是让一个身着皇袍的人偶化为了灰烬。
……
滋啦……
另外一种腐蚀的力量出现在木偶神皇身上。
但只是让另外一个皇袍人偶被融成一滩烂泥。
……
更多的木偶开始疯狂出现并攻击吴好学和马克·哈里根。
这些B级爪牙非常坚固,一次攻击只能击退它们,需要多次攻击才能击毁它们。
战狂扣动扳机但子弹轮盘在空转。
吴好学也没办法再从空空的箭囊中抽出箭来。
神皇的木偶则还有不少,且每个都有B级仆从的力量等级,并且拥有相应的、诡异的攻击能力。
就在这绝境之时。
轰!
两人背后紧闭的大门被锤破,已经裸露上身,露出满满纹身的老板大踏步走了进来。
瞧见神皇,他愣了一下。
“我们一直供奉的就是这种玩意?”老板不屑得说,“身为神皇,东瀛的精神支柱,却是第一个向恶魔投降的么?”
“你在亵渎神!”木偶神皇张着嘴巴怒吼。
“来吧,我们一起弄死他,替东瀛的皇室更新换代。”老板对吴好学和战狂说。
“Good idea!”战狂摸出一把军刀,刀上闪着血色,应该是把带有神秘的武器。
“来吧!”吴好学只觉浑身上下战意沸腾,他也亮出雕刻刀,让刀上开始布满来自神秘的锋利。
第四零四章 最后的办法
当荷枪实弹的士兵追踪‘老板’靠近皇居主殿时。
看到了数百只飞头蛮在空中狂舞的场景。
这些士兵中一部分受到了巨大刺激,开始试图举枪射击这些怪物——虽然怪物出现在京都已经不是第一天,但如此数量的脑袋飞在半空,还有一些在朝自己怪笑时,正常人类难免受到惊吓。
这也是皇居内部没有人类士兵驻守的原因,这里数百近千的奴仆军团实在太过骇人,人类面对它们会理智狂降,陷入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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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面不可收拾之前,带队的军官对空中鸣枪,并喝令其他士兵把那些发疯的士兵缴械并带走,之后,在询问过一名飞头蛮,确定皇居内并无异常,突入者全部被消灭之后,就按照首相的指令,带着士兵们离开了。
那个飞头蛮嘿嘿尖笑着往主殿内飞去。
在这里,被炸成碎片的首相正在收拾自己的残躯,试图把自己重新组合起来。
而匍匐在大殿门口的那具调查员尸体,此刻已经不见。
这个飞头蛮继续向内飞。
它经过破碎的大殿门口时,首先看到那个被日本刀从后背插入的人类,此刻几个木偶正在往他嘴里灌‘英灵之水’,这个人类身体表面已经开始凝结出第二层皮肤,这将在他未彻底死亡之前,把他变成神皇的木偶。。
调查员都是珍贵的木偶材料。
再往内飞,飞头蛮又看到有一个金色短发的男性调查员,这个人类只剩下带着右肩的头部,但没关系,仍然可以被制造成人偶,这样他就会拥有接近不朽的身躯,这个飞头蛮甚至很羡慕他。
因为被制造完成后,金色短发的调查员将是B阶的仆从,或者会变成它的顶头上司。
再向内,是个浑身上下插满了刀剑的高大男性,他脸上有道疤, 在他身边,碎裂着大量人偶, 这是给人偶军团带来最大伤害的调查员, 他的拳头甚至连木偶都会感觉到剧痛。
并且, 在被灌入‘英灵之水’,制造成木偶之前, 这个男人通过攻击自己的方式,强制命令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让自己的大脑进入死亡, 现在他站在这,虽然身躯完整,但是已经没用了。
再往后飞,就是四名调查员中唯一真正存活的人类少年了。
至少他四肢俱全。
只是晕倒。
神皇正在亲手雕刻他的大脑。
人类少年的脑壳已经被打开,神皇在往他脑壳里灌入亲手制造的‘英灵之水’, 替换他的大脑内容物, 这是最高荣耀的替换, 意味着神皇将自己的一部分伟大, 寄存在人类少年的身体中, 从此后, 这名人类少年将是所有木偶军团的副军团长。
飞头蛮可以感受到神皇的喜悦。
皇居不是第一次受到袭击,神皇就像是张开大网的蜘蛛, 在等候着那些调查员们,来试图解救他, 解救东瀛的唯一希望。
但没有调查员知道, 不是首相囚禁了神皇, 而是神皇囚禁了首相, 一直不同意签署加入暹俄联邦协约的首相,早已被神皇制成了人偶, 而所有最优质的仆从资源,都会成为神皇制造人偶的材料。
包括那些想要解救神皇的调查员。
这是目前神皇最大的一次收获。
他将得到三名副军团长级别的仆从。
“神皇陛下!”飞头蛮尖叫着扑到神皇脚下, “守卫皇居的军队已经被赶走,伟大的神皇不需要人类的守卫……”
啪!
神皇抬起脚, 踩住飞头蛮。
“混帐,闭嘴,你打扰到我的工作了!”神皇呵斥。
“是……”飞头蛮张着嘴但只敢发出一点点声音。
“叫他们不要在外面设太多警卫,会拦住很多有用的人类,特别是调查员,我需要更多珍贵的原材料, 这样才能建设足够伟大的军团, 实现东瀛前所未有的伟业!东瀛不能依附于暹俄联邦!”神皇说。
“是!”飞头蛮叫了一声。
“滚!”神皇一脚踢在飞头蛮嘴上,已经变成木头的脚,相当有力,飞头蛮像是被球棒打到的全垒打一样,‘嗖’一声向门外飞去。
但是,下一秒,飞头蛮就被拦住了。
像是被苍蝇拍打中一样,它被拦在半空,又掉了下来。
‘砰’一声落在地上。
而随着这个声音。
一个人影跨入后殿。
“谁又来打搅我的工作!”神皇很暴躁,他原本是个非常有礼貌的青年,但变成恶魔,拥有A级神秘后,往昔的隐忍都变成了今天的飞扬跋扈,在这块土地上,他不必对任何人让步了。
也许,除了她……
神皇抬头,便瞧见了身穿素色僧袍的她。
僧袍虽然普通,穿在她身上,却完全无法遮掩她的神圣与庄严,还有那如渊似海的狂乱神秘。
“亲凡阁下!”
神皇急忙放下手头的工作,想要去迎接他的主子,但又意识到自己此刻装束不雅,忙是背转身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用自己已经被损毁的和服,遮住大部分裸露的身躯——虽然都已经变成木头,没什么好看的,但终究不雅。
首相跟在暹俄联邦的统治者身后,他还没把自己的身躯集齐,现在还缺一条腿,但仍然用手拄着日本刀,亦步亦趋得跟在亲凡身后。
“您什么时候驾临东瀛的?是从东京过来么?欧亚竟然没有通知我,让我这副模样见到阁下,实是不恭,请阁下恕罪。”上一秒还睥睨天下的神皇,这一刻咧着木偶嘴巴,笑得非常谄媚。
呵~
亲凡对着神皇笑了一下。
笑容中带着嘲讽之意。
神皇的木头脑门上,流下了一颗松树油,那是冷汗,似乎刚才自己说的‘不能依赖暹俄联邦’的狂妄之语,被听见了?
“阁下,东瀛对于阁下的忠心,绝对无二,我全体国民都可随时为阁下赴死!”神皇半跪在地上,俯首向地,对天发誓。
见神皇跪下,首相同样跪下,但他只有一条腿,一跪就等于趴在地上,这样倒是更显虔诚了。
呵~
亲凡用手指敲了敲神皇的后脑壳,发出木头的‘砰砰’响。
这举动,除亲凡外,任何人来做,都会被神皇锉骨扬灰,但亲凡来做,他只有忍着。
接下来,神皇感觉到亲凡走到他背后,似乎参观了一圈,但他也不敢起来,接下来,神皇只觉得自己屁股上猛得被踢了一脚,整个人都向前一趴,狗抢屎样栽倒在地上。
你……?!
神皇受此大辱,猛得跳起,但回头一望,却见亲凡也是脸色含煞,马上,神皇的气焰就弱了下去。
这个。亲凡指了指地上被开了一半脑壳的人类少年,又指指她自己。
我的。
第四零五章 死与活
神皇和仍然缺一条腿的首相,看着亲凡坐上车,带着那个人类少年调查员远去。
神皇挥着木头手臂向其告别。
首相则忽得生出一点疑惑来。
“陛下,亲凡阁下为什么会突然来京都?”首相问。
“去问欧亚!”神皇冷哼,“竟然不通知我,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约十分钟后。
首相告知他询问后的最终结果。
“欧亚军团长说,阁下根本未曾来过东瀛,一直在莫斯科。”首相说。
“还想骗我,那我们见到的是谁?”神皇不屑言道,“直接问莫斯科阁下的行程。。”
再过十分钟。
首相又告诉神皇:“莫斯科方面回复说,阁下近期的确一直在克里姆林宫,未曾出访任何国家。”
神皇:“……”
……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高凡与亲凡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渊源可以追溯到高正道身上。
并且高凡与亲凡因为交流过支柱之秘,都在经历‘众神凝神’的诅咒,在神秘观感上也非常相似。
现在,在高凡剃了头、涂上显白的胭脂——当然这玩意现在叫面霜之类的玩意,总之,在对着亲凡的照片,化了个全妆之后,高凡再穿上袈裟,戴上假胸,就简直就亲凡一模一样了。
至于是谁帮高凡化的妆,就得说说那个千娇百媚的女性恶魔了。
……
皇居的御用轿车最终被在京都御苑找到。
驻守京都的神皇卫队没在车上发现任何人。
而由于皇居所在的京都御苑,绿化面积非常大,监控死角又多,所以究竟是谁骗走了这辆御用轿车,又将之遗弃在此,对神皇卫队来说是个谜了。
于是, 神皇卫队的将官又向皇居发函,询问该名嫌犯究竟从皇居处偷走了什么?
没得来答复, 但其时神皇正在皇居内大发雷霆, 因为丢的东西, 没什么实质,而是脸。
……
京都市八条口区的一处公寓。
一边看报纸一边盯着监控屏幕的管理员, 忽得看到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出现在从一楼到三楼的所有监控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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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故障来得诡异,像是有什么东西一路破坏着监控器往上走, 管理员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最近警察向他们所有保安部门,都进行了‘异常事件管理’培训,并强调如遇异常不及时上报,会遭到重罚甚至入刑。
不过, 这些监控器被干扰只是一个瞬间, 甚至在管理员犹豫的时候, 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重新开始播放那些楼道转角和入户门等画面,管理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手机拨打了110。
……
高凡瞧着小雪妈妈背着吴好学的样子,深觉惭愧。
特别是,这是小雪妈妈一路从京都御苑徒步把人背回来的, 这一路至少有二十公里吧?
而背着小学生书包的小雪,则一路施展着她的神秘,所有监控摄像头只要被她一盯,代表其正在运转的红灯就会暂时灭掉。
两个恶魔帮助高凡把吴好学从皇居中救了回来。
现在,吴好学被放置在小雪妈妈和小雪所居住公寓的榻榻米上。
十八岁的少年脸色苍白。
正在昏迷中。
他脑壳上有一圈红线, 那是曾被打开的痕迹, 现在贴了一圈胶带,把打开的位置勉强固定住。
小雪妈妈撕掉胶带,再把上半截脑壳取掉。
高凡虽然见过这一幕, 但仍然觉得胸口要爆炸了。
吴好学被打开的大脑中,大部分都是空的,只放置了一个木制黑色圆球,这个圆球牵连着脑神经, 正在取代吴好学的大脑, 正为整具身体的控制中心。
神皇正在试图把吴好学变成一个木偶, 所以当时高凡气得踢了他屁股一脚, 如果手边有颗原子弹,高凡会在那时就把神皇炸成渣。
“剪刀。”小雪妈妈对小雪说。
小雪拿过一只大剪刀。
“那个……”高凡按住小雪妈妈的手,眼中有恳求的神色,像是在问,有把握么?
“这孩子身上有‘壳’,他真正的生命核心是这具身体,所以只要取走异物,就能重新唤醒他的意识。”小雪妈妈低声说,“相信我。”
高凡缓缓收回手。
他瞧着小雪妈妈用大剪刀一一剪去这颗黑色圆球与吴好学大脑的粘连肉线,这种手术之粗糙,着实让人看得惊心动魄。
等着最后一条粘连线被剪断,吴好学猛得颤抖了一下,而那颗黑色圆球上,则生出一只白色的眼睛来。
“快!”小雪妈妈说。
小雪立刻把那只黑目白眸的诡异眼睛,抓出来后一口便吞了下去,这玩意很大,小雪吃得较费力,明显看到她的喉咙上有一溜突起缓慢下沉,最终落到了胃里。
吃了?
高凡皱眉瞧着这一幕,只觉得有点诡异,又觉理所应当。
这可是两个恶魔啊……
随即,小雪妈妈又把吴好学的脑壳重新安装回他的头上。
“……是空的。”高凡对小雪妈妈说。
嗯。小雪妈妈点头,的确,吴好学的脑子现在空了一大半。
“所以他也可以用身体思考么?”高凡问。
“也许比较难吧。”小雪妈妈问小雪要了个钉书器,开始围着脑壳上下钉书钉。
“能固定住么?”高凡又觉得担心。
“没事,会自动生长好的。”小雪妈妈说,“‘壳’的愈合能力很强。”
“脑子也会长出来的吧?”高凡又期待的问。
“会慢慢生长出来的,嗯,应该会的。”小雪妈妈并不十分肯定。
而这时,吴好学的眼皮开始颤抖。
高凡马上抓住了他的手,立刻感觉到,吴好学的手反抓的力量,那力量很大,这证明,吴好学的身体是健康的,只是脑子受了伤。
“小吴?小吴?”高凡轻声呼唤。
吴好学轻轻张开眼睛。
马上,他开始剧烈挣扎,口中还叫着:“打、打打他,老板、马克大叔,我、我需要十步、十步……”
高凡马上握紧吴好学的手,对他说:“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但无法制止吴好学的剧烈颤抖,于是小雪妈妈轻轻把手抚摸在吴好学的脸颊上,灵魂恶魔的安抚,终于让这个惊慌失措的少年平静下来,他重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睡眠中。
第四零六章 灌顶传艺
瞧着进入梦乡,但眉头依然紧锁的吴好学,高凡露出担忧的神情,他把小雪妈妈拉到一边,低声问:“他好像傻了……?”
“失去了70%左右的大脑,正常人类已经死了,这孩子因为有‘壳’,所以能活着,但行为逻辑和思考能力肯定会受影响。”小雪妈妈说。
“‘壳’能让他长出大脑来么?”高凡问。
“也许吧。”小雪妈妈并不肯定,“自然生长会很慢,他可能需要一点神秘的帮助。”
“什么样的神秘?”高凡忙问。
“比如另外一具‘壳’,再把他的灵魂转移过去,对于我们来说,只有这个办法。”小雪妈妈说。
这是‘伟大伊斯’种族的办法,其他上位、下位种族,或者旧日,该会有自己的办法,但此刻高凡又能求助于谁呢?
“傻了就傻了吧。”高凡轻轻摸了一下吴好学的头,又是一笑,“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小雪妈妈瞧着高凡有点晶莹亮光的眼睛,知道他大概不像他口中说的一样容易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这时。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外面响起一串日语声,高凡虽然听不懂,小雪妈妈却是身体一震,忙是拖着吴好学, 让高凡一并躲进小雪房间内的衣橱内,再让小雪躺在床上, 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服, 变得像是才刚刚睡醒一样, 这才去开门。
高凡躲在衣柜里,听到外面传来对话声, 还有脚步声,有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检查什么,小雪则是个演戏的行家里手, 听她被打搅到起床后的慵懒语声,显得特别无辜。
面对这明显被从梦乡中吵醒的独居母女,来检查的警察并没有多做停留,便匆匆离开,去检查下一户人家了。
警察走后, 小雪妈妈重新把吴好学重新从衣柜中拉出来, 她现在穿着真丝睡衣, 香肩半露, 鬓发凌乱,一副睡美人的模样,但表情却很严肃:“你得在这躲一阵子,警察已经发现这幢楼有异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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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哪发现的?我明明用神秘关掉了所有摄像头啊?”小雪穿着和她妈妈同样、但是小了好几号的睡衣, 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朵盛放的玫瑰, 和一朵青涩的花骨朵。
“可能就是因为所有摄像头都被同时关掉了。”小雪妈妈皱眉,“现在大量爪牙加入京都警察局,组织了一个叫‘异见调查课’的部门,他们对于神秘的反应非常敏感, 我们得更加小心。”
虽然都是恶魔, 但东瀛此刻的掌权者对于其他种族可是没什么好感, 如果人类对他们来说是材料, 那么其他种族的恶魔就是威胁了, 在赶尽杀绝的名单里, 他族恶魔仅排在调查员之后, 居第二位。
这时,被连续折腾了两次的吴好学,又醒了。
他躺在榻榻米上,眼神略显呆滞得向左右看,显然这环境让他感觉陌生,不过在看到高凡时,他明显激动起来,挣扎着要起身:“老、老、老老师!”
“没事了。”高凡扶他起来,关心得问:“你渴么?饿么?”
“老老老……”吴好学焦急得说,并且左右环顾。
“老师在这,在这呢。”高凡抓起他的手轻轻抚摸着。
“老板!”吴好学终于迸出两个字,又说“马、马马马马……”
“你是想找老板他妈?他马?他骂?”高凡猜着这孩子想说什么。
“马克大叔!”吴好学终于说完了,再说:“约、约约约……”
“老板和一个叫马克的在约会?”高凡皱眉猜测着。
“约里克。”这时小雪在旁边接口。
“对、对对对!”吴好学一边点头一边用精神病样的执拗劲左右张望着,“他、他们呢!”
“约里克是……?”高凡问小雪。
“掘墓人的一员,代号守墓者,B级调查员。”小雪说。
“马克大叔是……?”高凡再问。
“代号‘战狂’,马克·哈里根。”小雪妈妈说,“没有等级,因为他没有加入任何组织,但估计也是B级调查员,是个不死的怪物。”
“加上C级的老板。”高凡轻声说,他意识到,之前在皇居大殿内看到的那三具人类尸体都是谁了。
“这样庞大的调查员队伍集结……你们是去攻打皇居了么?”小雪妈妈问高凡,这样的力量聚集,如果来对付她们,她们差不多就是死定了。
“没有我,是他们,我没去。”高凡说。
“他、他他他他们呢!”吴好学抓住高凡的手,抓得很疼。
“死了。”高凡叹了口气,“约里克应该是后背被捅烂的那个,马克只剩下一个脑袋和小半片身体,老板虽然肢体完整,但是也死了,我怀疑他是自杀,因为不愿意被神皇制成木偶。”
高凡虽然只在大殿内转了一圈,但大殿内的所有痕迹,都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那是一场非常惨烈的战斗,两位B级,一位C级,还有一位见习调查员,全军覆没于此。
“神皇……怎么了?”小雪妈妈疑惑得问。
“他们认为神皇被首相囚禁,想要拯救神皇,却没想到神皇才是坏蛋,首相早就被神皇制成了人偶……”高凡轻叹气。
“都、都死了……啊啊啊啊!”吴好学先是呆滞了几秒,再是忽得开始嚷了起来。
高凡一把就把他的嘴捂住。
而小雪妈妈则是重新把手覆盖在他的脸上,试图用灵魂的神秘来催眠他。
于是吴好学又进入梦乡,只不过,那肯定是个充满惊恐的梦,因为他不止紧锁着眉毛,表情还在扭曲,手和脚也在颤抖。
“神皇竟然已经变成了恶魔,竟然是他主导了一切……”小雪妈妈重复着这个消息,眉头也在紧锁,“东瀛完了。”
的确,神皇如果已经变成亲凡的仆从,变成了恶魔,那么以神皇对于东瀛的号召力和影响力,意味着整个东瀛,都将归为一片魔域,甚至所有民众,都会变成爪牙。
“这个国家没有希望了,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儿。”小雪妈妈对小雪说。
小雪也是一脸担忧,她也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高凡也不出声,只是抓着吴好学的手,担忧得看着自己的徒弟,心里的问题只有一个,他的脑子会长回来么?
“两位,我想使用一张令咒,可能会产生一些自然灾难,但这有机会救到我的徒弟,所以,我应该在哪引爆这个令咒?”高凡问小雪妈妈。
“去炸公寓管理员吧,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竟敢把警察召来。”小雪恨恨得说。
小姑娘挺记仇啊。
第四零七章 子系统
深夜。
公寓管理员正在一边看监控器一边看老电视剧。
现在东瀛的互联网约等于无,所有电脑、PS、XBOX等电子产品都变成了纯单机工具,一些单机游戏和电视剧、电影光碟成了抢手货,秋叶原的电子产品店纷纷改行做了影视碟片和游戏的生意,依旧火爆。
管理员正在看的这部《白色巨塔》就是一部很经典的日剧,是他刚从秋叶原买来的珍贵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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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得,他觉察到房子有点颤。
马上耳中就听到了呜呜的尖叫声。
是地震么?
东瀛常常地震,京都经历过最严重的8级地震,14万人死于震灾,所以,每个东瀛人对地震的反应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他马上开始往屋外跑,但下一秒,呜~
巨大的、带着尖锐哨声的风旋从门口直贯进屋子里,那风之剧烈,已经旋成了黑色漩涡,管理员从未见过如此形态的可怕飓风。
飓风把管理室内所有一切都吹得纷纷扬扬的飘飞起来,也包括管理员,下一秒,管理员就被这飓风从窗口扔了出去,跟他一块飞出来的,还有管理室内各样的电子器械、显示器和家具。
而在管理员眼中,他清晰看到,在这个风漩涡中,有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正在出现,这一幕成为他之后跟警察描述的重点。
……
高凡拿出被子罩在浑身赤裸的林森浩身上。。
然后拉着吴好学一起回到小雪妈妈和小雪家里。
刚才,是吴好学激活了‘无形之咒’,召唤出了飓风和林森浩。
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公寓住户因为听到风啸声和重物坠地声而跑出门来, 高凡等三人混迹在他们之中,也显得并不突兀。
到达公寓三楼, 小雪妈妈正开门等着, 三人一起进了房间内, 小雪妈妈马上关门。
呼呼~
因为跑动太过剧烈,高凡手拄膝盖喘了一会儿, 这才给双方介绍。
“这是1920年来的林森浩,无形之子的祭祀。”
“这是永恒恶魔和灵魂恶魔,‘伟大伊斯’种族的被遗弃者。”
林森浩和小雪妈妈还有小雪彼此瞧瞧。
算起来都与正统恶魔也就是伟大存在, 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又根不红苗不正,理应有点共同语言,可双方的表情中,都是嫌弃和忌惮。
“说正经事。”高凡拉过林森浩, 又把吴好学介绍给他, “这是我徒弟, 脑子被恶魔吃了, 有没有办法救?”
没错。
召林森浩来, 就是高凡最后的办法。
在他身边的神秘中,如果‘麋猫’能救吴好学,高凡也会考虑完成衪一直以来的愿望的。
“嗯……?”林森浩瞧着吴好学, 特别是他脑壳上的那一圈钉书钉。
“要打开看看么?”高凡热情的介绍。
“……好啊。”林森浩也蛮好奇。
于是高凡开始打开吴好学的脑壳。
“疼、疼……”吴好学吸了几口凉气。
接下来林森浩就瞧见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大脑,有一些神经组织正在漫无目的的伸缩和抽动着。
“这原本是不是有个东西?”林森浩指着吴好学脑壳中央问。
“有个恶魔做的眼睛,但小雪吃了,不然恶魔会追踪到我们。”高凡说。
“换个中枢吧。”林森浩说, “换个神秘中枢,取代大脑, 那个恶魔就是这样做的。”
高凡一听有招, 眼睛都亮了:“我就知道你靠谱!快说,换什么中枢?”
“比如……拉莱耶鱼人之心。”林森浩说。
“啥玩意?”高凡根本没听说过这个玩意,他忽得意识到, 林森浩来自神秘横行的1920年, 而100年后的今天,神秘虽然正在复苏, 但仍未达到那种浓度, 所以,林森浩说的东西, 东瀛根本没有。
巨大的失望让高凡皱紧眉头。
他轻轻吴好学的脑壳合上。
“老、老师?”吴好学好奇得问。
“你等等噢~”高凡把林森浩拉到一边去,“你怎么回事啊?说这种不可能实现的办法!”
“我还想问你呢, 上次见面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搞得这么狼狈,不仅和两个堕落恶魔混在一起,你身上这些混乱的神秘,是因为中了‘众神诅咒’么?你接触到支柱的秘密了?”林森浩反问。
“还有更狼狈的呢,我们现在身在东瀛,东瀛已经被一个A级恶魔占据了,1亿国民都将变成他的爪牙,同时他在搜捕我们,怎么样?够不够惨?”高凡问。
“你……不是个画家么?怎么掺和调查员的事务这样深?”林森浩皱紧眉头,“现在的要务,是要把你身上的‘众神诅咒’解开,否则你早晚会被诅咒吞噬……”
“诅咒是小事情,我想问你,你看我身上这些东西,有没有能当中枢的。”高凡拉过林森浩,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些小玩意展示给他看。
灵魂藤壶。
还剩下六颗。
“如果需要更多,可以从她身上薅。”高凡低声在林森浩耳边说,并望向小雪妈妈,为了徒弟,高凡会选择拼了。
永恒之齿。
有三颗。
“这个不会有更多了。”
真武心婴剑。
“等等,这个令咒……这是完成版?怎么会在你这?”林森浩惊讶。
“来源很复杂,这是长春子的遗物,长春子你认识么?”高凡随口一问。
林森浩则露出一种很奇妙的表情,高凡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见林森浩没说话,就继续往外掏自己的零碎。
最后是一颗蛋。
老子的蛋。
啊?
林森浩看到这颗蛋时,表情就更古怪了。
他试图碰触这颗蛋。
但被高凡阻止了。
“神秘接触到这颗蛋会被吸收。”高凡说,“你现在的身体应该是纯粹的神秘,只要一碰它,‘嗖’一声就会被吸进去,然后我又得再浪费一张无形之咒把你召唤出来,为了我的财产不被损失,你得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于是林森浩不去碰那颗蛋,只是盯着它看,又伸出手掌,闭起眼睛,隔着些微的距离,去感受这颗蛋上的神秘与本质,瞧着特别像是在做法,但林森浩这位神秘天才,是以灵感中的共振在接收蛋中流淌出的讯息。
在这颗蛋出现后,小雪妈妈和小妈也频频往这边张望,显然,这个来自‘伟大存在:老子’的特质,非常吸引恶魔的注意。
几分钟后,林森浩忽得睁开眼睛,问高凡:“它是不是曾让一个伟大存在降阶临凡?”
牛!高凡竖起大拇指,他说:“现在统治东瀛的A级仆从,就是这个伟大存在降世临凡后渡化的。”
林森浩不愧是能够以凡人之躯通读《无形之书》而不疯的天才。
“呵……我明白了。”林森浩忽得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的表情明显兴奋起来。
“你明白什么?”高凡问。
“这个可以。”林森浩指着那颗蛋说,“这个可以当做你学生脑中缺失的中枢。”
第四零八章 人皮面具
这颗蛋。
可以做吴好学缺失的大脑中枢?
高凡掌心上托着这颗来自‘伟大存在:老子’的蛋,陷入一种怀疑的情绪中。
这枚蛋,按照高凡之前的实验,是一种可以制造‘唯一支柱’的工作,它吸收神秘,并把这些神秘凝聚成可在现世显形的生命体,这个过程像是洗照片的显形液,把伟大存在的痕迹,烙印成形在现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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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室友,我怎么觉得你在忽悠我?”高凡皱眉问林森浩,虽然他神秘学知识不如林森浩,但也觉得这枚蛋,与人类脑子,并不相干呀。
“我没骗你,来自伟大伊斯的‘壳’,适应性很强,这枚蛋的确可以成为其大脑中枢,但它需要以神秘做营养来成长。”林森浩说。
“具体做法是?”高凡再问。
“你的众神诅咒。”林森浩说。
哦……高凡陷入长达一分钟的思考中,然后才说:“你果然在骗我,你想把我的众神诅咒,转移到小吴身上。。”
“这怎么叫欺骗呢?”林森浩大惑不解,“诅咒带来的大量神秘,都会被这枚蛋净化,并成为这个孩子的神秘学知识和力量,他将获得堪比伟大种族的威能,而你则会失去困扰你的诅咒,这是两全齐美的事啊。”
“问题就在于,这枚蛋是来自一个上位种族……老子只是上位种族啊, 他的蛋怎么可能净化旧日们的神秘,如果这枚蛋的转化上限不够, 小吴会怎样?!”高凡冷笑。
“会死, 会被污染, 会变成一团烂肉。”林森浩直言,“疯子, 你的心太软了,这孩子是个调查员,终日与疯狂和污染为伴, 如果你没有救他回来,他现在已经变成了恶魔的傀儡,你指望着他会毫发无伤的从这样严重的污染中恢复么?觉得他会变成一个完好无损的人类么?那不可能!”
高凡执拗的沉默着。
对,他就是这样想的。
他要吴好学完好无损的回来。
“即便是你,疯子, 即便是你, 被最上位存在眷顾的天命之子, 你所经历的污染, 和你身上丢失的人类特质, 还少么?”林森浩讽刺高凡, “你觉得现在自己还是一个纯血的人类么?”
“毫无疑问!”高凡倔强的顶嘴。
“老、老师, 我愿意。”吴好学弱弱的声音传过来。
“闭嘴!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高凡低声怒喝。
“老、老师……”吴好学却站在了高凡面前, 他虽然只有十八岁,却比高凡还要高上几厘米, 现在他的眼中都是倔强, 比高凡还要倔强的倔强。
“我, 愿,意。”吴好学一字一句的说。
高凡瞧着这孩子, 眉头紧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响才说出一句:“好死不如赖活着……”
“老、老师, 如果您,在能、能活一百年, 但不能画画, 和只能活一年, 但能画、画出世界上最好的画之间选,您怎么选?”吴好学问高凡。
“我当然选活一百年啊~”高凡避开吴好学的眼睛,说瞎话,谁都能看出他在说瞎话。
于是吴好学从高凡手中拿走那枚蛋, 再走到林森浩面前, 轻声说:“请师叔救、救我。”
师叔?
这个称呼让林森浩觉得挺奇妙的。
“我不能接触这份特质。”林森浩望向小雪妈妈那边,“两位能帮个忙么?”
小雪妈妈略有些惊喜,“我可以嘛?”
“还是我来吧。”高凡闷声说,“这熊孩子要死也要死在我手上。”
……
高凡亲手打开吴好学的脑壳。
把‘伟大存在:老子’的蛋型特质,装了进去。
手术依然显得很粗糙,在林森浩的指点下,高凡把吴好学脑中,那些被从恶魔之眼上剥下的神经丛,一一连上了那枚蛋。
只要挨上,这些神经丛就像是被吸住了一样。
吴好学的身体是‘壳’,而‘壳’中有神秘,神秘与这份特质之间的吸引力,让二者很容易就结合起来。
高凡合上吴好学的脑壳,拿钉书钉‘咔咔咔’一通钉,做这份工作的时候,越发觉得吴好学不是个正常人类了。
虽然口头不认可林森浩的说法,但高凡心中知道,林森浩说得对,普通人类接触到神秘时,十个之中会有七八个死于非命,而剩下的一两个,无论是成为调查员,又或者变成恶魔祭祀,都已经不是正常人类了。
神秘对人类的污染,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人类变得越发不像人类,就说高凡自己,经历这么多神秘事件后,还能保留这么多原装的器官,已经是个奇迹了……
哎?林森浩是如何知道自己背后是银钥匙的?高凡忽得想起这个问题。
虽然没有明说银钥匙的名字,但林森浩话中之意,明显是如此。
不过现下没有心情关注这个。
为吴好学钉上脑壳后,高凡问他:“感觉如何?”
“感觉……好、好多了。”吴好学闭起眼睛感受了一下,再睁开眼睛时,他的动作明显已经比之前流畅了一点点,不再像是非常严重的小儿麻痹症患者,而是像是恢复了一点小儿麻痹症患者。
“你中的众神诅咒是如何体现的?”林森浩问高凡。
“画呗。”高凡说。
“那你就通过这种方式,把你能吸引到的神秘,全部灌入这个孩子的身体里。”林森浩说。
“怎么灌?”高凡问。
“画啊。”林森浩说。
“画在蛋上?”高凡再问。
“对啊。”林森浩回答。
于是高凡瞧着被自己钉了一圈钉书钉的吴好学脑壳,既然还要打开,那干嘛还钉?于是他掐着下巴思考着:“小吴同学,你说我给你的脑壳上装个拉链怎么样?”
吴好学骇然抬头望向高凡。
……
林森浩的时间快到了。
高凡把他赶到了浴室。
然后又向他伸手。
“干嘛?”林森浩不明白。
“无形之咒嘛,只剩下一张了。”高凡说,他现在穷的很,所有令咒都被吴好学这个败家孩子损失和失落在皇居一战中了,林森浩要能给他补充几张就最好了。
“制造无形之咒是需要时间的,你别忘了,无论你这过了多久,我那还是在1920年,没那么多时间啊。”林森浩苦笑着。
“那你快走吧,下次来的时候,别忘了。”高凡嘱咐。
“如果你特别着急找我的时候,就用那枚真武心婴剑为坐标,就能找到我的。”林森浩笑着说。
“为什么真武心婴剑会是你的坐标?它不是该指向长春子么?”高凡讶然。
“呵,那是因为……”林森浩的声音模糊起来,他的身形也模糊起来。
高凡向前一步,想要听清。
但是。
啪!
林森浩在他眼前爆炸了。
炸出了一堆白腻的浆汁。
我草……被溅了一身高凡无语至极,又玩这个。
第四零九章 恶魔的企图
小雪妈妈所住公寓的管理员,在被飓风吹出屋子时,严重扭伤了大腿,他惊恐得叫来了隶属异见调查科的警察,向其描述了那个浑身赤裸的可怕男人,诡异出现在黑色飓风中的场景,于是这幢公寓附近再被戒严,警察开始搜索这个疑似恶魔祭祀的裸身男性。
当然这时林森浩已经‘爆了’。
惹来警察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那公寓管理员如此警觉,不把他搞定,进出公寓都麻烦,现在没了看门狗,忍耐几天就好了,戒严总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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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几天戒严里。
高凡和吴好学就窝在小雪妈妈和小雪的公寓里。
而高凡则试着把自己身上的诅咒,转移到吴好学身上。
方法如同高凡与林森浩说的一样,就是画画。
而整个过程,可以形容成建立另一个座标点,把众神的目光吸引过去。
实施步骤比较惊悚。
高凡拿着画笔,在吴好学被打开的脑壳中,在他的‘新脑子’上作画,不知情的人见到这一幕,肯定会认为这是一种残害。。
他用‘专注’模仿‘梵高’。
用‘专注’模仿‘毕加索’。
用‘专注’模仿‘达利’。
每模仿完一个大师巨匠,已被分门别类的污染,就会转移到吴好学‘新脑子’里面去。
这相当于一种传承吧。
因为跟随污染传递过去的,还有知识。
高凡画完了‘梵高’,吴好学就‘啊’了一声,说:“老、老师,我会画梵高了。”
画完了‘毕加索’,吴好学也就会画立体主义。
等着再画完‘达利’,吴好学对超现实主义也有所精通。
什么叫醍醐灌顶啊。
什么叫灌顶传功啊。
就是指眼前这一幕啊。
搞得高凡特别想把‘扭曲’和‘世界’直接传授给吴好学。
但也知道得循序渐进。
如果说其他来自旧日的污染,只是模仿得来, 那么‘扭曲’和‘世界’,其中任何之一, 都是诅咒的源头与核心了。
先尝试着把三位旧日的注视和污染转移给吴好学后。
高凡问问吴好学感觉如何。
“有、有一点领悟, 但还不够。”吴好学说。
高凡则能够更直接得看到吴好学的‘成长’, 吴好学的感觉是正确的,他脑子里的内容物的确更丰盈了一点, 但仍然显得非常空荡,比起正常的人类大脑,还差得远呢。
“我把众神诅咒传给你, 你画出来的画,是不是也带诅咒了啊……”高凡琢磨着。
“老、老师,你得快一点,我、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吴好学说。
“你真没啥感觉?”高凡再跟吴好学确认, “那我把‘扭曲’技巧画进你脑子里了啊。”
“真、真的没感觉。”吴好学点头。
但高凡还是担心,如果对自己,他肯定不会这样上心,但对吴好学, 他操多少的心都嫌不够。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 高凡先后把达芬奇、拉裴尔、提香、莫奈、塞尚、高更等大师涉及到的神秘和污染,都画在了吴好学的脑子里。
这样画有点孤寂。
因为高凡无法确认,这些大师巨匠都受了谁的眷顾, 得着了谁的启示或诅咒,只能每次看到被吴好学大脑神经包裹在那颗蛋, 在吸引神秘时泛起的或白或蓝或红或绿的光华,又一闪即逝。
如此迹象,高凡意识到自己低估了‘伟大存在:老子’的神秘。
这阴险老头位阶虽只是上位种族,但衪的特长在于‘道’的无所不包无所不容,这种特质甚至能让另外一个上位种族降世临凡, 所以在面对伟大存在们的注视时, 更显得游刃有余。
于是在第三天,一个深夜。
高凡把‘扭曲’技巧和之上的污染与神秘, 一同画进了吴好学的脑子里。
与之前画九位大师时的迹象不同, 一旦纯粹以‘扭曲’技巧对吴好学进行‘传授’,吴好学的反应极大, 他像是被电击一样,浑身痉挛,但为了方便高凡作画,他端坐在地, 强忍着一动不动, 但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子已经从他额上纷纷滑落。
高凡所见之景,则更为诡异,他每落一笔,吴好学的新脑子里,就会划过一道银色亮光,似乎那蛋就是个小型宇宙,而这些亮光都是一颗颗宇宙星辰。
更奇妙的是,吴好学脑壳中,那些原本懒洋洋的、缓慢生长的神经丛,在这一刻突兀得加速生长,宛如春日凌晨里拔节而生的竹笋,它们颤动着、拙壮着、变化成,一丛勾连一丛,集结成束,又勾连为脑丘。
几乎是在高凡眼皮子底下,吴好学的新大脑,以老子的特质为核心、以诸天所有众神为滋养的新大脑,正在生长而成。
同时,高凡系统界面中,‘你被众神注视’的状态,正在缓缓变成灰色,变淡,变簿,逐渐变得虚无。
这一秒,高凡感受到了系统传来的喜悦之情。
系统终于从众神的注视中摆脱,获得了在人世间任意行走的自由。
它可以继续它的使命了。
……
“你还行么?”
“行。”
……
“你没事吧?”
“……行。”
……
“你可以不?”
“……行。”
……
高凡的每次追问,得来的都是吴好学的肯定答复。
一直到高凡落笔完成,把这幅用‘扭曲’技巧绘画的全幅作品,整个完成。
他画的是一只黑猫。
好久没见上帝了。
既然传授的是技巧,而可以随意去画,高凡就画了个他最想念的事物。
当然,原本是打算给辛未画像的。
但总觉得有点太刻意了,也有点对不起AA和吕雉,毕竟他也很想念她们。
“好了~”高凡说,他系统中,‘被众神注视’的状态,也已经全部消失,他能给吴好学的,已经全部都给了。
此刻吴好学的大脑中,几乎已经看不到那颗蛋的痕迹,已经被完全生长的脑丘,全部覆盖和淹没,高凡的最后几笔,都是凭着记忆,绘在脑丘上的。
这是高凡第一次画大脑。
感觉很奇妙。
再端详了一下自己的作品后,高凡怕吴好学着凉,就把脑壳给他重新覆盖上,这一次,不必钉书钉了,只把这片脑壳盖上,就与原本的大脑融为一体,这让高凡庆幸自己没掉什么画笔之类的在里面……
“好了……”吴好学喃喃得重复一声。
然后,砰!
吴好学摔倒在地上,他是凭借着坚强意志撑到现在的。
第四一零章 飞头蛮、河童和公务员
吴好学这一觉睡了24个小时。
高凡则期待着这小子能够像是武侠小说里面一样,一觉醒来,武功大进,不说天下无敌吧,至少也不再是一副小儿麻痹的样子。
但他失望了。
等着吴好学眨巴眨巴眼睛的醒过来,依旧有点嘴歪眼斜,虽然说话利索不少,思维也更流畅,但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正常孩子。
“老、老师,我感觉自己好多了~”吴好学兴奋得说。
高凡则用父亲看到新生儿第一眼时,被这黑红猴子样的丑玩意给嫌弃到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吴好学,大概在寻思着能不能扔掉或者换一个?
“虽然脑子长出来了,但想要像正常一样的使用,还得学习。”小雪妈妈则解释,“不过,‘壳’的适应能力是惊人的,那位伟大存在的特质,又给了他可以转化神秘的能力,这孩子的未来不可限量。”
“不可限量?”高凡重复这个词,“是在恶魔眼中的不可限量吧?”
“不,他还不算是恶魔,灵魂仍然是人类,只是身体变成了恶魔。”小雪妈妈说。
“那还不是一样。。”高凡嘀咕。
还是不一样的。
吴好学悄悄问高凡:“老、老师,我眼前为什么会出现了一个透明的面板?您能看到么?还、还是只有我能看到?”
啊?
高凡讶然望向吴好学。
……
经过证明。
吴好学的确是有系统面板了。
高凡一笔一笔往他脑子里画的神秘,把银钥匙对这个世界的部分‘权限’,复制给了吴好学。
“你仔细说说,这是什么样的面板?”
面对高凡的问题。
吴好学仔细描述了一下。
他的面板比较简陋。
上面只有‘神秘,70/999’‘高凡的专注与扭曲:梵高’、‘高凡的专注与扭曲:毕加索’、‘高凡的专注与扭曲:达利’。
这样的几行字样。
“这也不算是系统面板啊……”高凡研究着。
这不能加点的系统,算什么系统。
这不就是个数据显示屏么?
“但你的神秘学上限竟然有999。”高凡瞧着吴好学,很是羡慕。
他记着自己有一次险些与麋猫做亲密接触时,系统上各项技巧的上限就开始疯狂上涨, 一度也涨到了999。
这该就是拥有凡人灵魂与恶魔之躯的半神,所能拥有的上限。
‘装置大师’吕调阳应该就是这样。
那个被伟大存在改造过的‘高中生’水濑阳梦, 大概也是这样。
所以, 吴好学也应该算是被‘伟大存在’改造过了吧?
只不过这是一种半改造, 是‘伟大存在:老子’,加‘银钥匙’, 加‘众神诅咒’完成的改造。
其中银钥匙肯定是出了大力,帮了大忙,甚至把一点‘权限’, 移交到吴好学身上。
吴好学身上的简陋系统,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总之你的系统面板,只显示与神秘有关的属性。”
高凡觉得十分好奇啊。
吴好学现在掌握了三种扭曲有关的创作技巧。
这技巧上竟然还写着‘高凡’的名字。
所以吴好学身上的系统,是高凡身上这具系统的……子系统?
还有关连性呐?
发展下线了嘛?
高凡非常想让吴好学画点东西试试。
看看他能不能画出爪牙来。
但此刻,身在京都, 恶魔盘踞, 爪牙横行, 还有警察的重点关注, 最好不要惹麻烦了。
由于这幢公寓的管理员遭遇神秘事故, 所以针对这个公寓的封锁,持续48个小时,但终究是没有搜索出什么来。
而亟待异见调查课处理的事务, 在京都还有不少,毕竟整个京都在沦陷之前,也是国际知名的人类聚集地,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恶魔祭祀和人类调查员。
所以异见调查课就把管理员的口述, 归为待解疑案,放在档案夹里, 而摔断腿的管理员, 自然也就没办法回来继续工作,公寓的管理,也就放松下来。
既然这样, 拥有了宽松的环境, 理应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
小雪妈妈和小雪都没有逐客的意思,高凡就觉得在这住着也不错。
不过吴好学有点焦急。
他试着学走路, 试着学使用弓箭, 试着重新掌握战斗技巧。
这些都是他原本的能力。
拥有了崭崭新的大脑后,他必须让自己的脑袋, 重新记得自己会这些技能。
与那些电视剧电影里,失忆但记得生活技巧的病人相反。
吴好学是记得自己的技巧, 但大脑无法指挥身体。
说话时的口吃现象就是其中一个病症。
更严重的则是连走路都要重新学习。
值得庆幸的是他学得很快。
半天学会走,当晚学会跑,到了深夜已经开始四足跑。
‘刷’一声衣袂飘响,高凡眼前的吴好学已经消失了。
“小吴同学?”高凡四下找,但是没见到这个熊孩子,小小的起居室内,哪都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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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高凡感觉到了什么,猛得抬头,就与吴好学四目相对。
这少年竟然倒立蹲在木制顶棚。
且动作姿态特别像猫。
高凡眯起眼,问:“蜘蛛侠?”
吴好学摇摇头。
“猫人?”
吴好学迟疑了一下。
“早知道在你脑子里画个东北虎啊!”高凡直拍大腿。
当时高凡往吴好学脑子里画画的时候,本以为没什么影响,所以画了个上帝的形像。
现在看来,还是有影响的。
至少是吴好学身体运动神经在训练的过程中,那古怪又矫健的身姿,颇有几分猫类的形态。
早知道这样,高凡该画东北虎、剑齿虎什么的。
也庆幸没画辛未、AA或者吕雉,那场面未免太过惊悚……想想就觉得起鸡皮疙瘩。
虽然身体运转基本恢复,但吴好学说话还是不流利。
小雪妈妈认为最主要的原因呢,是因为负责动作的是身体,吴好学身体基本没受伤,现在更是获得了神秘的加持,体质更进一步,而负责说话的则是大脑,他的大脑虽然长好了,但要习惯使用语言功能,还得多加练习。
“不过呢,也有优点。”小雪妈妈说,“他更容易学会日语了,对他来说,学习任何语言,都是同一回事。”
这是吴好学和高凡在恶魔家借宿的第四天。
这个晚上。
恢复行动能力的吴好学,悄悄找到高凡。
“老、老师,我、我们必须要做一件事……”吴好学轻声但是很严肃得说。
第四一一章 价值1亿丹的通缉犯
“做什么?”高凡瞧着吴好学,颇有些心疼。
虽然能跑会爬,还能上房。
但走起路来仍然有点行动不利的症状。
像是恢复得比较好的小儿麻痹症患者。
应该是可以恢复的。
但恢复过来的,也不是那个壮得像是一头小老虎的人类少年了。
这只是一个拥有人类灵魂的恶魔。
原本高凡的确认为,吴好学将可以继承恶魔派的衣钵。
毕竟高凡天资有限,安娜走不出属于自己的路,吕国楹年龄太大,只有吴好学,两世为人,大师灵魂加持,未来不可限量。
但现在,高凡隐约意识到,吴好学已经成为了一个……爪牙。。
一个属于高凡的爪牙。
神皇我M!
高凡在心中大骂,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是笑着等着吴好学那件‘必须要做的事’。
“神皇是……恶魔……东京的STK调查员还、还……不知道……必须告诉他们……”吴好学略显吃力得说,“否则、否则……损失会更大……”
“告诉是一定要告诉的,这种事你就不用担心了,老师去办。”高凡说,“一定办得妥妥的,你好好休息,养养脑子,让智商增长的快一点。”
“老、老师!”吴好学抓紧高凡的手。
这小子虽然‘脑残’了,但力量却没少,这一抓,抓得高凡直咧嘴,几乎听到自己手指骨在咯咯作响。
“对、对不起……”吴好学忙是放开高凡,他咧着嘴焦急得说,“但、但这很重要……不能再让其他调查员……白白牺牲……已经有很多调查员……牺牲了……”
“神皇故意散布他被首相囚禁的消息,然后吸引调查员,污染调查员,把这些强壮的人类制造成他的人偶军团。”高凡问吴好学问,“你是想向东京的调查员们,传递这个消息。”
“对、对对!”吴好学点头,他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 “老板……马克大叔……约里克先生……”
“行,好, 你放心。”高凡拍拍吴好学的肩膀, “我一定把消息传递过去。”
“怎、怎么传……”吴好学盯着高凡, 似乎现在就想要一个答案。
这的确是个问题。
东瀛通讯断绝,无法借助接线员的渠道。
老板和东京的STK调查员之间, 应该有通讯渠道,这个渠道在老板脑子里,深夜食堂也该有点线索。
但随着老板的牺牲, 深夜食堂也应该被重点调查了,即便有渠道,高凡也无法拿到,甚至要尽量避开深夜食堂,免得被连锅端了。
对了, 公寓中还有那幅《三柱雄肖像画》, 也得尽快处理, 那可是重建东瀛支柱的希望, 但作为污染物, 那幅画太显眼了……
同时,随着老板的牺牲,高凡与吴好学彻底在东瀛失去了支援,他们现在就像是两只飘荡在晦暗天空的风筝,随时有可能被密布的雷电霹雳摧毁。
“唯一的办法嘛……”高凡想了想,其实答案只有一个的。
吴好学期待得看着高凡。
“我们……去东京?”高凡对吴好学说。
“对!”吴好学用力鼓掌, 那模样太可怜了,高凡只觉心脏一阵揪抓似的疼。
“但我们的样貌, 过于明显了……”高凡琢磨着。
高凡为了伪装亲凡而剃掉的头发,当然不可能长回来,而吴好学的面貌,对于神皇来说,也不是秘密, 另外吴好学现在也是光头, 这两个人走在一起, 又不是寺庙里出来的和尚, 怎么看都很可疑吧?
也许可以求助于灵魂恶魔。
“是有办法。”小雪妈妈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难,“人皮面具你们介意么?”
“人皮面具应该不是真正的人皮吧?”高凡问。
“对不起, 是真正的人皮。”小雪妈妈露出抱歉的神情,“我们母女两个孤身在东瀛生活,难免会遇到几个心生歹意的坏人, 所以……”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
这些坏人可真是流年不利。
“我有一个小小的坏习惯,会把所有杀掉的人类都剥皮收藏,用来怀念他们出现在我们的人生中并丰富了我们的生命。”小雪妈妈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你们看看喜欢哪个,我可以把他们制成面具,送给你们。”
瞧着那本相册的厚度,高凡深深为东瀛的坏人们掬一把同情泪。
……
最终高凡替自己和吴好学,选了两个东瀛青年。
据小雪妈妈回忆,这是两个黑道份子,因为瞧上了她的姿色,一直来骚扰,甚至还有一次把她和小雪堵在家里,结果发现小雪的美丽,也不逊色于她的母亲,甚至想要玩更变态的游戏。
如果不是她们两个是恶魔,那么可能会发生一幕人间惨剧,是那种会令闻者扼腕叹息,恨不得罪犯被活剐掉的恶性案件。
但现在两个黑道份子遇到了恶魔,那么喜提悲惨结局的就是这两个黑道份子了。
事情就发生在半个月前。
那时京都全城还在戒严,军队控制局面,黑道份子肆意妄为,不知道做下了多少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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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家里也没有存粮了,他们说着上门接济我们的谎言,闯开门就想欺负我们……”小雪妈妈柔柔弱弱的歪着身子像是在垂泪。
“所以你就把他们制成了人皮面具是吧?哎?”高凡意识到一件事,“你说家里没粮了,所以他们变成了……那我们这几天吃的肉?”
“胡说什么呢!”小雪瞪眼睛冲高凡发脾气,“妈妈用仅余的钱买肉给你们吃,你们还觉得我们在吃人肉?我们是老虎么?你觉得我们会吃人肉?”
你就是老虎吧……高凡讪笑着道歉。
这两个黑道,身上有特别的出入证,出入证在目前的东瀛,是替代身份证作用的,高凡和吴好学取代他们的身份后,去东京的身份证明问题,也就解决了,这是好事。
“我、我们走吧?”吴好学跟高凡说。
“再等等,我还得去拿一样东西。”高凡说。
“去哪、哪拿?”吴好学问。
“老板给我们安排的公寓。”高凡说,《三柱雄肖像画》还在那,那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高凡重新为东瀛绘画支柱的关键。
“那边未必安全。”小雪妈妈说,“如果按照你说的,调查员‘老板’已经落入恶魔手中,那么他安排的地方,肯定已经曝光了,在恶魔手中,没有人类能够保存住秘密。”
听到小雪妈妈这样说。
高凡忽得一愣。
这一刻,他眼前再度浮现出那个浑身上下插满刀剑,便是仍然屹立不倒的男人尸体了。
老板是自杀的。
自杀除了不想成为恶魔的仆从外。
大概也有不暴露同伴的秘密,包括高凡的住处,东瀛的同伴信息……等等资料吧。
第四一二章 闯红灯
虽然高凡认为之前住过的公寓肯定安全。
老板肯定没有暴露他们的行踪。
但也的确有一丝不安全的可能性。
所以吴好学要求跟高凡一起回去。
而高凡则是瞧瞧吴好学走路歪歪扭扭又异常灵活的样子。
大概很少有人类能把‘小儿麻痹’和‘飞岩走壁’两种状态集合于一身吧?
吴好学此刻就做到了。
这让高凡十分怀疑此刻吴好学的战斗能力还存在几分。
万一真正遇到事,他的箭会不会射得歪向高凡。
“我陪你去吧。”小雪妈妈说。。
高凡仔细瞧了小雪妈妈一眼,由于波士顿那边的个展开幕,所以他的理智值很充裕,这一眼中带着非常理智的怀疑。
“虽然这么说有点忘恩负义,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们为啥对我们这样好?”高凡问。
“咱们不是儿女亲家么~”小雪妈妈笑着去换出门的衣服了。
……
公寓楼下。
通过神秘的感应,小雪妈妈确定周围没有爪牙。
而高凡通过‘调查’,也并未发现这幢公寓有被警察搜索过的痕迹。
证明这里仍然是安全的。
于是一人一魔上了楼。
打开卫生间。
就看到五颜六色的光瀑席卷而来。
面对这污染,小雪妈妈不敢直视,即便是恶魔,也要屈服于四位旧日的强大污染。
高凡则是拿起一把壁纸刀就冲了上去,一边用剩余SAN值为自己的理智加点,一边把这张‘污染源’从画框中切割了下来,然后再塞进画筒里。
没人看到它,这张画就不会产生污染。
刚才把画从框中取下的短短几分钟,高凡就已经掉了5点理智。
这污染隔了几天,不但没减弱,反而像是正在增强。
虽然已经解决了‘众神诅咒’问题,但迎着这种污染作画,和切尔诺贝利中空手去抓核废料的勇士没什么两样。
瞧着高凡手中的画筒,小雪妈妈问:“它很重要么?我从它的上面看到了三柱雄残余的灵魂,但被四种神秘打碎和占据了,我从未见过四种如此高阶的神秘可以聚集在一个仪式中,这虽然让它无序、混乱且危险,但也的确极大扩张了三柱雄灵魂的边界……”
这幅《三柱雄肖像画》使用了灵魂籐壶作为染料,就相当于是把小雪妈妈的身体部分涂在了画上,由此小雪妈妈可以清晰感应到画中的神秘组成。
“对,极大扩张了三柱雄灵魂的边界,如果把它重新描绘出来,甚至要比神皇对东瀛的影响还大,所以啊……它很重要。”高凡点头。
“你想用这张画重塑东瀛的支柱?”小雪妈妈流露出赞叹的表情,“非常异想天开的想像力。”
‘异想天开’可不是什么好词。
“你觉得不可能?”高凡问。
“那等于要驯服这其中四种旧日的神秘,但旧日之强大, 与宇宙同存,即便是一些污染, 也绝非你一个人类可以抗衡的, 更别提驯服了。”小雪妈妈摇头, 显然是不看好。
“要不要打个赌?”高凡笑嘻嘻的问,“这幅支柱完成那天, 你给我三颗灵魂藤壶。”
小雪妈妈仔细瞧了高凡一眼,现在她穿着一身墨绿色风衣、明黄色裙子,十二月也不穿丝袜, 露出白生生的小腿,围着白色带小碎花格的围巾,瞧着就是个女高中生的模样,于是这个犹豫也显得比较清纯。
“如果你输了,你要输给我什么?”小雪妈妈认真地问。
她还真想赌。
高凡这有什么是她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高凡问。
“一个承诺。”小雪妈妈说, “你要用描绘这幅画的方法, 为我和小雪画一幅像。”
“你们本就是永生的吧?要这个干嘛……哎?你是要成为支柱?但恶魔怎么能够成为支柱, 不对……不对, 你们、你们是要……回归?”高凡忽得灵感浮现,冒出一个猜测来。
这一刻, 高凡凝视着眼前的小雪妈妈。
忽得似乎对‘支柱’理解得更深。
又觉得有些疑惑。
“我目前的技巧,还不足够画出你们这样的恶魔吧?”高凡问。
他虽然摆脱了诅咒, 但他的‘扭曲’只够画人类灵魂的,再加上神秘的染料, 也只能把人类的灵魂画进画中, 但要把恶魔, 即便是小雪和小雪妈妈这样的堕落恶魔,画进画中,‘扭曲’技巧也是不够的。
“对,你需要更高的技巧。”小雪妈妈说。
“那如果我的技巧足够高, 把你们画进画中之后, 你们会获得……什么?”高凡问。
“我不能说,能说的是,你猜得没错。”小雪妈妈又说。
“所以,你们两个……是想我帮你们回归‘伟大伊斯’种族啊。”高凡凝视着眼前的人类女性, 这只是一张皮囊,而她的本质,则是一个伟大种族,一个因为窥探银钥匙知识而堕落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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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在……人类世界。
堕落在……虚假之中。
而高凡的画笔,可以帮助他们……回归?
“赌么?”小雪妈妈问。
“那你这赌注可就有点少了啊。”高凡觉得这不公平。
“你可以提出更多的要求,什么都行。”小雪妈妈笑得清纯又妩媚,“我也许可以帮你完成这幅画,毕竟我对人类的灵魂很了解,这幅画中,似乎缺少几个有用的人类灵魂。”
“什么都行啊……”高凡思考着自己有没有‘排队买火车票’和‘代做高数题’的需求后,他摇摇头,“我对你们没啥要求,但的确很感谢你们对我们的帮助,这样吧,在我有能力为你绘像的时候,我会帮你们‘回归’的。”
“非常感谢……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摆脱虚妄,重归伟大。”小雪妈妈轻声说。
……
高凡之所以有信心为东瀛画一个支柱。
并且不需要灵魂恶魔的帮助。
是因为在他摆脱‘众神诅咒’,再接触到这幅被污染了的《三柱雄肖像画》后,系统被重新激活了。
已经假死好几个月的系统,终于在诅咒被转移到吴好学身上后,重新发出了动静。
‘任务:寻找合适的东瀛灵魂,将其描绘为这个国家新的支柱。
已完成:0/4。
奖励:任意技能的技巧值提升20点。’
高凡觉得,系统急了。
竟然给出20点任意技巧值,这么离谱的奖励,看来是急着让高凡掌握描绘‘支柱’的技巧,补上因为‘众神诅咒’而耽误某个进度。
但在开始正式描绘支柱之前,还有事要做。
第二天,高凡和吴好学就踏上了去东京的路程。
第四一三章 梵高与火焰
东京。
世界上居民最多的城市。
没有之一。
人口数量达到了惊人的4000万。
京都到东京的路程,乘坐新干线需要13320日元,目前恶魔盘踞东瀛,与全球所有的经贸往来全部中断,生活物资正在飞涨,一块咖哩面包已经从300丹长到了500丹,但基础交通设施的价格并没有涨。
虽然东海道新干线的运营单位,屡次要求提升车票价格,给出的理由是必须承担更多的人员工资,当然,这些并不是‘人’员,他们的真正身份是爪牙,但以首相为首的战时内阁否决了这项提议,像是否决了其他省关于民生物价的提议一样。
首相给出的理由是,在国家进入闭关锁国的状态下,东瀛的经济毫无疑问会下滑,民众幸福感同样会下降,这种时候,更要保持民众平稳生活的权利,政府部门要‘共克时艰’。
但一些政府官员看得很明白,东瀛从未把民众当成政权稳定的核心要素,之所以在妖魔时代,把民众摆在第一位,也不过是因为人类才是这个时代最宝贵的‘资源’而已。
只要拥有更多、更多的爪牙,甚至把全部东瀛国民都转为爪牙,那个时候,东瀛将获得问鼎世界之巅的能力。
爪牙已经进入东瀛民众生活的方方面面。。
京都到东京的新干线上。
车厢内一切正常。
有带着孩子的父母,在为孩子拿水果吃,有照顾老人的儿女,在贴心安抚老人午睡,还有窃窃私语的情侣,在商议着在这个假期要去涩谷还是银座——新干线把京都和东京联合成了一个商业圈, 两个城市的居民会在节假日相互走动,去体会东京的繁华, 和享受京都的静谧。
只看车厢内, 这一切都没问题。
但如果抬头, 就会看到令人惊诧的一幕,有一颗头, 正在车厢顶部迅速移动,它用来移动的,是由脖颈中伸出的八只柔软触足, 虽然是头朝下,但它头上戴着的乘警帽子却是没掉下来。
那是一个爪牙。
一个乘警爪牙,它甚至还在领着薪资。
这颗脑袋所到之处,所有乘客都会下意识得把目光移向他处, 不敢与其对视。
而整列新干线中不止有一个爪牙乘警,它们移动迅速,像是鬼魅一样在车厢里到处移动,所有违法行为都逃不过它们的税利目光。
“检票,检票~”
一个长得只有人类腰部高的绿色小矮人,穿着检票员的衣服,开始在车厢起始出叫着,它眼睛很大,皮肤很绿, 如果人类长成这样,只会被视作畸形, 但在这截车厢中, 所有乘客都对它很尊敬, 甚至会双手递出自己的车票,以供检视。
这是一名河童检票员。
“河童~河童~”一个小孩伸手想去抓检票员的帽子,却被自己的父母严厉制止,“对不起, 检票员大人,我家犬子失礼了。”
“管好他,车厢内不许大声喧哗。”检票员呵斥。
这一家人, 包括父母和被教训的孩子,都唯唯诺诺的点头答应。
“等回家你要更虔诚的去神社朝拜,我们就期待你也能变成圣灵呢。”父母低声对孩子说。
“你听说了么?”妻子则小声说,“新的《公务员法》就要发布了, 以后只有圣灵才能成为公务员了。”
“那我们怎么办呢?”身为公务员的老公担忧得叹息。
……
“票呢?”河童向高凡伸出手。
高凡回了一句‘ticket?’, 得到肯定答复后,就把自己和吴好学的票都交给这位河童。
河童检视过他们的票后,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们,拿出手机来拨弄几下,也许是在核对通缉犯照片,但当然没有结果,戴着人皮面具的二人,现在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那是什么?”河童指着高凡背上的圆筒问。
“Oil painting。”高凡把圆筒展开,把画拿出来给河童看,并说:“I am an artist。”
“你肯定是个糟糕的艺术家。”河童瞧着那张画上被涂到乱七八糟的颜色痕迹,嘲讽着说,“真正的艺术家,都已经成为英灵了。”
“他说什么?”高凡等着河童走远,便问身边的吴好学。
吴好学虽然脑子不太灵,但他脑子的机制很厉害,是用‘通识’的方式接受和习惯人类知识的,语言对他来说不是难题,能磕磕绊绊得说中文,通过恶补之后,也能听得懂和说得出一些日文,日常交流没有问题。
“他、他说……艺术家都变成英灵了,英灵就是爪牙吧?他们、他们竟然能和爪牙和谐共处。”吴好学瞧着车厢内的一切,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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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抵抗么?
就任由爪牙这样进入并主宰了他们的生活。
“这就是一个支柱倒塌的国家下场吧……”高凡说,又摇头,“但波兰也没有这样,可能两个原因,一是神皇对东瀛的影响太大,二是东瀛这个民族太习惯于向强者屈膝。”
“老、老师,我们到了东京,怎么办?”吴好学这时小声说。
“我们现在就知道‘水濑阳梦’这个名字。”高凡说,“所以先在报纸上登个寻人启示吧。”
“不、不好吧?”吴好学忙说。
作为A级调查员,还是攻击过驻东京仆从军团的领导者,水濑阳梦肯定已经上了政府的黑名单了吧?
“还不错,脑子恢复的挺好。”高凡微笑,“我当然不会那么做,只是为了刺激你的大脑,让你的脑子生长得更快一些,灵魂恶魔说这样做有用。”
“是、是么?”吴好学也露出欣喜的表情,“我比、比昨天聪明了?”
“嗯!”高凡重重点头。
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示自然是不靠谱的。
但真正靠谱的计划,高凡也没有。
……
东京站。
作为东京最主要的交通枢纽。
此刻这里可说是‘妖魔云集’。
大量爪牙成群结队的经过,飞头蛮这种D级爪牙,则更是一会排成‘一’字,一会排成‘人’字,在东京站钢铁建筑的上空盘旋飞过。
这样的东瀛,的确该与世界断绝交通,不然其他国家的人到达此处,恐怕会被吓疯掉。
东京站的管理很严格,还好高凡跟吴好学手中有特别的通行证,这两张人皮面具和两个拥有黑道身份的出入证明,让他们过了关。
出了东京站,高凡和吴好学看到了‘水濑阳梦’。
那是在东京站对面一幢大厦,巨大LED显示屏幕上的通缉名单。
第四一四章 B级英灵
大厦上LED屏幕上‘水濑阳梦’的形像就是一个穿校服的女高中生模样,瞧着有几分很普通的漂亮,只看这个形像,任谁也想不到她会是东瀛首屈一指、代号‘高中生’STK调查员,还是顶格的 A级调查员。
高岛屋百货是东瀛最具代表性的大型百货商店,各种奢侈品都在此开店,以前这个商场外墙上的LED屏,播放都是LV、CPB、爱马仕、三宅一生等奢侈品广告,现在却在轮番播放‘水濑阳梦’犯罪团伙的照片。
在‘水濑阳梦’的照片下方,还有大字标明的犯罪记录和悬赏金额,犯罪记录虽然大部分都是片假名,但几个汉字也特别显眼,包括‘纵火’、‘谋杀’、‘抢劫’、‘毁坏公众财物’等等。
在恶魔时代之前,一个东瀛高中生,与这其中任何一个词汇连在一起,在东瀛的社会形态下,都会迎来前途无亮的悲惨一生,但在此刻,都放在一起时,却显得有点帅气。
对‘水濑阳梦’的悬赏金额是1亿丹,按照与美元的汇率来说,并不是十分高,对吧?但这却是恶魔对于调查员公开发出的悬赏,意味着世界秩序的乾坤倒转,在高凡眼中是标志性的事件。
尔后LED大屏幕上轮番播放水赖阳梦的团伙成员,包括名为‘三宝’代号为‘侦探’的黑发男性,一个叫‘龙崎’代号为‘骗子’的金发帅哥。
而罪名都差不多,悬赏金额则各有高低。
瞧着屏幕上轮番播出的这些照片,高凡仿佛看到了一个典型的主角与配角二人组, 名字或者该是‘要拯救世界的女高中生以及她的男配们’。
“走吧。”高凡注意到他们驻足于此、盯着悬赏名单的时间已经有点长,那边已经有几个人类警察在注意他们。。
于是高凡带着吴好学去进行下一步计划。
就是先填饱肚子。
目前高凡手头只有5万日元, 并且还是小雪妈妈友情赞助的。
小雪妈妈和小雪目前也过得比较惨, 在东瀛未被恶魔化之前, 小雪妈妈凭着与灵魂相关的神秘,混迹于一些仰慕她姿色的有钱人之间, 随便化个缘,都有大把收入,但她为了不惹起政府和调查员注意, 也不敢大肆敛财,所以没啥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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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东瀛被恶魔侵占,就连这点小手段,她也不敢使用了, 而在东瀛一个高度商业化的现代社会,一个独居没有正式收入的女人,还带个小孩,生活境况之窘迫可想而知, 就高凡观察,小雪妈妈为了省钱,甚至已经不穿丝袜了。
所以, 这5万丹, 已经是小雪妈妈仅有的积蓄,如果不是恶魔不必吃饭也不会饿死, 高凡都怀疑她们能不能活得下去。
而拿着5万丹,在东京站隔两条街的拉面店,吃了1500丹一碗的拉面后, 高凡开始深刻怀疑自己跟吴好学在东京能不能活下去。
“应该从小雪妈妈那多拿点钱的……”高凡后悔,他一路经过的宾馆, 最便宜都要每晚4000-5000丹,连吃带喝这5万丹只够两人在东京活上5天。
“她、她们过得也很、很苦。”吴好学说。
“拉面好吃不?”高凡则问他。
“好吃!”吴好学笑嘻嘻得说。
“好吃就多吃点,如果当时踩着小雪妈妈的身体逼着她把全部积蓄都拿出来的话, 至少够你在东京吃上一个月的拉面呢。”高凡说,也不管这种踩着恶魔要生活费的想法不禁渣而且还很危险。
“那、那我不吃拉面, 只吃咖、咖哩面包也、也可以。”吴好学说。
“咖哩面包也要500丹呢。”高凡爱怜得摸着吴好学的头发,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只有喝西北风了,管饱。”
“通、通知……”吴好学低声说,这是最要紧的。
“我知道,我正在想办法。”高凡点头,但是看到东京站对面的通缉告示,他意识到水濑阳梦一伙现在已经不仅是犯罪集团,而是被定义成为反政府武装了吧,这样寻找起来就会更难了。
先解决基本的生活难题,再说世界这种精神上的追求。
“吃完了么?走,老师带你去赚钱,顺便考察一下东京的风土人情。”高凡说。
“赚钱……不急吧?”吴好学皱眉问。
“赚钱和考察风土人情,就是为了要通知水濑阳梦啊。”高凡说。
这其中有什么关系么?
吴好学一时想不通。
总之就是相信老师吧。
“那怎么赚钱、钱呢?”吴好学问。
很快,吴好学就知道了。
现在他坐在东京一条商业街口,面前摆着画板,由于脑子不习惯指挥身体,所以他即便只是坐在这,头也是歪的,手也在颤抖,瞧着智商非常不高。
“原、原来是卖画啊。”吴好学明白了,“但为什么不是您来卖?”
摆脱了污染的高凡,技巧更高,为什么不是高凡来卖画?
“普通人不懂鉴赏,像我这样举手投足都是大师气质的画家,和一个明显小脑发愈不全的脑残……抱歉小吴同学我只是阐述一个客观事实,这样两位画家画出了同样的画,谁的画会卖得更好呢?”高凡问。
“……我。”吴好学觉得好不甘心啊。
第一单生意很快就上门了。
首先是个穿OL装的东瀛女性,读了纸板上,吴好学为自己写的介绍后,非常惋惜的打量着吴好学,交谈几句后,这名白领就往吴好学装画板的袋子里,扔了两张千元大钞。
吴好学虽然目前脑子不大好,但技巧并没有丢,因为上辈子工笔大师灵魂的原因,他对素描尤其精通,画的素描中带有一分隽永清新之意,便是连高凡与吕国楹都会称赞其青出于蓝。
现在,虽然手抖,也只是画得慢,平常能画100分,现在能画80分,对普通人来说,还是极高的分数。
而这白领瞧着吴好学给她的画,登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啊!赞赏的话语冲口而出。
吴好学接受着白领的称赞,赚到钱了,但他似乎并不觉得开心……
画它。
画那个。
这时,不远处便利店里吹空调喝热咖啡、把‘脑残’徒弟放到12月冷风中赚钱的高凡,忽得对吴好学指手划脚。
吴好学往那个方向一看,就看到了一个正在杀人的爪牙。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拥有像是匕首一样长长手指骨的‘白般若’。
画它。
用你的技法。
高凡继续隔着便利店的玻璃比划。
用你的神秘。
……
吴好学忽得明白了高凡的意图。
第四一五章 画死他
在高凡指给吴好学他身边发生恶性案件时,吴好学也看到了那边发生了什么。
具体描述起来就是:
女白领接过吴好学递来的素描,表情中出现了非常震惊的神色,显然没想到会收到这样水平的作品,她不懂绘画,但也懂得欣赏美,她端详着吴好学,说了一串赞扬的话,吴好学有种莫名其妙的不甘心,但只能微笑表示感谢……
同时,恰好有一只爪牙从街边走过,它浑身雪白、头生弯角、口有獠牙,手指则是长长白骨的形态,这是个‘般若’——在东瀛传说中是一种因强烈嫉妒与怨念而生的恶灵。
但在此刻的东京街头,它是执法者,身上穿着蓝色警服。
一个对普通人来说过于强大的C级爪牙,却穿着交通警察的制服,这在恶魔盘踞的东京,也显得比较不合时宜,却是东瀛即将推行的某部法律的实验品。
白色般若警惕得瞧了一眼在街边卖画的吴好学,吴好学的目光和她接触时,马上就躲避开,虽然可疑,但这却是此刻大多数东瀛民众面对爪牙时的第一反应,白般若并没有怀疑,径自走远。
她的方向是一个有红绿灯的街口,目标则是那个匆匆闯过红灯的男性白领,这位四十多岁的大叔,拿着公文包跑得飞快,甚至没看到头顶的红灯。
可能是上班即将迟到,可能是来不及要见重要的客户,瞧他脑壳光秃秃的样子,该是一位被工业社会压榨了一辈子的老螺丝钉了, 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为什么闯红灯了。
噗嗤!
白般若用它苍白的爪子贯穿了大叔的胸口,尖锐细长呈现骨节状的爪子从大叔背后透出来, 鲜血像是倒满杯子上溢出的啤酒沫那样, 随着白色骨节爪子拼命向外涌。
大叔愣了一下, 随即讶然低头去看自己受创的胸口,再去看眼前这个因为恶魔化而比他高上一头的爪牙, 嘟囔着问了一句:“为、为什么……”
“你闯红灯了。”白般若把大叔丢在地上。。
大叔躺在地上像是一瓶被打烂的啤酒,嘴巴和胸脯间的巨大伤口中,一起往外涌着鲜血。
鲜血覆盖了斑马线, 来往的行人开始回避这些血,突然发起的杀戮与执法,也吓到了这些普通人类,但当他们看到执法者是爪牙时,却压抑了口中的惊呼, 径自加快脚步, 绕过这起莫名其妙的残忍杀戮。
似乎那名男性不是因为闯红灯就被杀掉, 而是正在被警察叫住问话一样。
来往的行人经过凶杀案现场时, 只是低头快步行走, 甚至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只是他们更加注意头顶的红绿灯,把眼睛几乎瞪出血来去注意它即将发生的颜色变化, 不敢越雷池一步,
……
这一幕。
被吴好学看在眼中。
他来不及阻止,也没办法阻止。
此刻的东京,爪牙反而则执法者, 调查员倒成为过街老鼠。
太可恶了!
所以,当高凡向吴好学做着手势, 示意吴好学‘画它’的时候。
吴好学立刻就懂了。
他马上翻开画板的新一页。
开始用‘高凡的专注与扭曲:梵高’这个技巧, 去描绘这个白般若。
与高凡共同有过为三柱雄画像的经历后,吴好学已经对高凡笔下会引来不幸的神秘有所了解。
高凡称之为‘众神诅咒’,吴好学却不认为那是诅咒。
如果用画笔勾人生死。
那分明就是武器。
怎么能算是诅咒?
就算拥有这样的诅咒, 会让人遭遇不幸, 但差点被神皇制成人偶,而同伴早已牺牲, 只有自己苟活后, 吴好学对于‘不幸’的定义,已经变成了‘在同伴被杀时无能为力的废物自我’。
只要能够击碎这种‘不幸’, 吴好学愿意付出一切,即便是变成爪牙。
所以, 在高凡叹着气说,小吴同学你好像已经变成了我的爪牙时。
吴好学却笑着回答,徒弟原本就应该是老师的鹰犬和爪牙。
现在,吴好学拥有了‘高凡的专注与扭曲:梵高、毕加索、达利’这样的技巧,高凡醍醐灌顶样的传授,让他对这三位大师的风格了如指掌。
其实高凡也传授了吴好学其他大师的技巧,但可能是高凡对那些大师在研究得不够透彻,也许是吴好学得循序渐进的接受,所以现在吴好学只掌握了这三种。
现在,带着满腔的愤怒,吴好学只几笔,他在画板上绘出的般若,已是栩栩如生,把它那股凶厉劲,描绘得如同要破纸而出一样。
现在,则需要完成涂色,把这幅画彻底完成,看看这只白般若会遭遇怎样的下场。
于是吴好学拿出油画棒和蜡笔,在他笔下,涂抹出了一个由大量色块与色条构成的白般若。
在不便使用颜料和水彩时,画家往往选择蜡笔进行绘画创作,很多大师都留下了大量蜡笔作品,比如蒙克的《呐喊》、劳特累克的《梵高像》,油画棒则是20世纪的发明,这种像是大号碳素笔的东西,创造出了一个小众的流派,就叫油画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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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好学不太喜欢油画棒,他觉得这个东西会限制他笔下的流畅度和灵感到达,不过用来画速写式的色粉画倒是非常方便。
他的视线追着仍然在这个街头巡逻的白般若。
虽然是被打开脑壳传授的技巧,但毕竟这是第一次练习,吴好学对‘高凡的专注与扭曲:梵高’技巧的掌握度仍然不够娴熟,需要大半个小时,才能完成这幅色粉画。
……
白般若挥手示意一辆汽车停在路边。
汽车乖乖停下,在白般若靠近前,已经摇下车窗,用两只手把驾驶证恭敬递出来。
“在刚才的斑马线你为什么鸣笛?”白般若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着急!”那名驾驶汽车的男子额头上立刻流下汗来。
“刚才在斑马线上有老人和小孩,你严重扰乱了交通秩序,现在……”白般若用长长指骨的爪子猛得贯穿了男子的喉咙,“你得接受惩罚。”
开车男人被钉在座椅上,他惊愕的眼神和口中咕咕涌出的鲜血,都像是在诉说一个天大的冤屈,但没办法,这就是被恶魔时代大潮下无能为力的普通人。
白般若抽回自己的手指,心满意足得舔了一口上面的血。
忽得,它听到身边有人在尖叫。
聒噪的下等生物……它想,但那叫声似乎在说什么‘身后’、‘可怕’、‘燃烧’之类的词,而它也感觉到背后汹涌的热度,那是……它转身,就看到一个比它还要高上一个头的火焰怪物。
“你……?!”它骇然,却马上就被那个火焰怪物用手扼住了喉咙,巨大力气直接将其抓起,超过千度的桔色火焰蔓延而至,瞬间就把它点燃成为一个明亮的火炬。
第四一六章 扩大的污染
白般若比正常东瀛人高上一头,它屠杀人类时像是虐杀牲畜,充满了压迫感。
火焰爪牙不仅比白般若高上一头,还壮了一圈,于是等着火焰爪牙虐杀白般若时,这种压迫感与恐惧感被升腾到了极致。
白般若甚至没办法挣扎。
按照此刻东瀛的‘英灵位阶’划分,火焰爪牙是毫无疑问的B级,白般若不过是C级。
下一秒,白般若连声音都发不出,带着充满了恐惧的表情变成一丛燃烧的火炬。
弱者……
火焰爪牙丢下手中只剩下白骨的尸骸,开始环顾四周,环顾这个充满了弱小生物的环境。
当它冒着赤红火焰双眼注视着这一切时,空气甚至开始扭曲,像是盛夏时被烤焦的柏油马路。
轰!
它身边的汽车发生剧烈爆炸。
火焰爪牙开始迈步走向人类们,它所走向之地,空气如炽,烈焰沸腾,这个东京街头的所有行人都开始尖叫着逃命。
……
我真的画出了爪牙……
吴好学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这时,吴好学看到高凡冲出便利店时,向他冲来。
吴好学对着高凡,指向那火焰爪牙离去的方向,口中‘那那那’的想说着什么,却一时无法清晰表达。
“走走走回头聊!”高凡拉起吴好学就走,因为他知道马上东瀛的爪牙和警察们就会包围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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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两人跟着四散的人流,跑过了两条街后,才蹲下来喘口气, 当然,只是高凡支着膝盖感觉体力不支, 吴好学那变态的身体则是一点事没有。
高凡喘匀了气, 回瞧了一眼吴好学, 连连点头:“好小子啊~”
吴好学真以为高凡是在夸他,他兴奋点头:“老、老师, 那个技巧、技巧好神奇,真能画出、画出爪牙!”
哎?
高凡瞧着吴好学因为兴奋而挥舞的手。
“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看到你的手上有火?”高凡认真地问。
吴好学则瞧了一眼自己已经燃成火炬的手,他的右手, 和被点燃的般若一样,此刻正在雄雄燃烧。
周围的东瀛人则是也在瞧着他的手,不时发出惊呼声,还有街边好心的店铺主人拿出灭火器嚷着要来灭火。
“是、是反噬吧?”吴好学研究着。
“不疼?”高凡问。
“疼、疼。”吴好学说。
“疼你还不喊疼?”高凡指着吴好学的手对那拿着灭火器的店铺主人嚷着, “HELP!HELP!”
呲呲呲~
吴好学手上的火被灭火器喷灭了。
“阿里嘎多!”高凡道了一声谢后,再拉着吴好学开跑,因为他看到,吴好学被烧焦的右手,正在长新皮, 像是蛇在蜕皮一样,新鲜的肉皮取代了黑紫色的老肉, 又像是死侍的重生过程被浓缩到了几秒内。
这种过程如果被人注意到,肯定会报警的。
再跑过两条街后。
呼呼呼……
高凡摆着手示意不能再跑了,再跑肺都要吐出来了。
吴好学帮着高凡抚摸着后背。
高凡勉强喘过气来后,先是检查了一下吴好学的右手, 这已经又是一只白白嫩嫩的新手了, 真是可怕, 不过几分钟,就从令咒的严重反噬中恢复过来,被无穷神秘激活的‘壳’, 潜力真可怕。
于是高凡瞧着吴好学气不打一处来:““好小子……当街杀爪牙是吧, 大英雄啊!”
“那、那是当然。”吴好学仍然是好赖话听不明白,一脸骄傲,“老师刚才在便利店里比、比划,不就让我阻、阻止那个爪牙么?当然我技、技巧太差, 没办法立刻阻止它。”
“我是让你快跑!”高凡说, 他刚才比划那个爪牙的意思让吴好学先溜。
啊?吴好学愣了一下。
“不过,倒是实验了一下技巧……你是用了‘高凡的专注与扭曲:梵高’吧?这名字太长了,以后就叫‘梵高’了。”高凡问。
“是、是的。”吴好学略显兴奋, “我也能画出神秘了。”
“你只能画出固定某种形态的神秘爪牙,还得接受反噬,不过你画的爪牙更加强壮,反噬也更严重,同时,你的身体……”高凡抓起吴好学的右手仔细瞧了几眼,是崭新的没错,这生长能力堪比‘拉楔特的儿女’。
“老师给的神、神秘,也让我更、更强大了。”吴好学无法掩饰自己的喜色,“等我恢复正常,我会、会比任何恶魔都强大,甚至能、能杀掉神皇。”
没有代价么……高凡则端详着吴好学的面容,结果他从吴好学的头发中看到一抹雪白,人皮面具只覆盖了吴好学的脸,头发还是原装的,现在那里有一绺雪白,像是被故意挑染出的点缀。
如果灵魂恶魔在就好了,高凡可以请教一下,这意味着什么。
但现在只有把担忧压在内心。
“以后不能轻易在公共场合使用‘梵高’了。”高凡说。
“那要试试‘毕加索’和‘达利’么?”吴好学问。
“嗯……”高凡的确十分想知道‘毕加索’和‘达利’从吴好学手中召唤出来的爪牙是什么样子。
在吴好学身上,可能是由于没有银钥匙的神秘压制,污染以更加拙壮的形式汹涌澎湃着。
“先说你的技巧吧。”高凡指着吴好学的画板说,“不够熟练,其实我让你上街画画,的确有让你画爪牙的意思,但也不能这样空画啊,我们是要传递信息给水濑阳梦,你呢,这只叫恐怖袭击,信息在哪呢?”
吴好学攻击爪牙,高凡并不反对,这种召唤神秘的方式闻所未闻,异见调查课轻易不会觉察到,高凡反对的是随意动手,至少得有目标、方法和路径吧。
“信、信息,怎么传?”吴好学问。
“你要试着在画上留字。”高凡说,“按照你的说法,水濑阳梦在东瀛警视厅内部有卧底,当然,这个卧底可能被怀疑了,所以才会传递出神皇去京都的诱饵消息,但无论如何,只要我们制造出足够的、带明确信息的混乱,他们大概率是能收到的。”
“在、在画上留字?”吴好学眼睛亮了起来,“要、要怎么做?”
“以‘梵高’为例,他最具代表意义的《星夜》等作品,特点是笔调生动但固执,各种短线条构成了激烈旋转的宇宙,所有事物的线条都十分夸张、狂野与奇怪,你要把文字打散成这种形态,添加到目标的身体上……你这么点头是听懂了么?”高凡问。
“听、听懂了。”吴好学十分笃定的点头,“我、我能再试一次么?”
吴好学把目光望向了街边穿着交警制服的另外一个白般若。
第四一七章 银座屠杀
东瀛警视厅。
异见调查课。
目前调查课征用了全国的监视系统资源,用来评定爪牙在公务员系统中适合的作用和地位。
巨大的监控器上播放着大量被派在各个公务员岗位上的爪牙,以及因爪牙情绪失控或者禀赋不合而导致的民众死亡惨剧。
类似东京街头高凡遇见的白般若杀人事件并不是孤例,白般若本就是怨念与怨气的化身,用它来做交通警,是个很大的失误,而这些事件都会变成一份报告,汇总到首相案头,最终结果只能是一句‘白般若与警察职位的偏差值过大’。
用爪牙取代全东瀛的所有公务员,这是既定的国策,无可更改,唯一能够调整的就是各种类型的爪牙,是否适合这一职位而已。
东瀛目前约333万公务员,他们是国家运行的骨架,只要完成这样的更替,一个充满向上精神的国家就会诞生,这个国家将成为世界上所有其他国家的噩梦。
下一阶段的目标,将是1亿2600万国民的恶魔化过程,神皇认为,既然恶魔将统治这个世界,那么在下一个新时代,一国国民就将是取代石油、矿产与黄金的最高等级资源。
东瀛国土虽小,但按照国民数量与素质来计算的话,应该在世界上排名前五,甚至前三。
基于此种战略判断,假想敌与战略目标就已经很确定了,在暹俄联邦其他国家正在波兰与美丽国、欧洲联军陷入战争泥潭的时候,东瀛要做的,就是在亚洲迅速建立一支无比强大的恶魔军团, 击溃所有预想中的敌人。。
拥有超过100万以上的爪牙军团,就是完成这一战略目标的先决条件。
这样激进的民族政策, 自然会引起反弹, 但东瀛民族的优越性就在这此, 大多国民选择了默默忍受身边的变化,并且极力更改自身融入到时代浪潮中,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不和谐的声音,那些以调查员为中心的抵抗组织。
警视厅中的工作人员。
忽得发现在东京车站附近的三越前区, 有一个白般若出了意外。
“报告,三越前区有白般若死亡,疑似遭到罪犯袭击!”
监控器屏幕上放大了这一画面。
不必进行更精确的推理与判断,因为这已经很明显了。
一个火焰形态的爪牙,正对着一个白般若狂殴, 它用手掐着白般若, 点燃了这个浑身雪白、生着突出双角的爪牙。
这不是战斗, 而是屠杀,因为不到一分钟, 白般若就被烧成了一把火炬, 它在火焰中尖叫着嚎哭着, 像是不久前被它所无辜杀害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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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掉白般若后, 火焰爪牙试图点燃一切,它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就是奉迎伟大存在的到来, 而火焰是最能够取悦‘活焰’的事物了。
“B级英灵。”监控中心很快做出判断, “从未出现过的族类,战斗能力很强。”
战斗能力再强, 这名火焰爪牙也只是孤身一个, 它站在街头,看似嚣张跋扈,实则孤立无援,它很快就被大群飞头蛮所围住,之后又一辆救火车开到现场, 高压水枪把它冲成了碎渣。
水能灭火, 这也不必什么判断和神秘知识,救火队很了解这一点。
东京异见调查课开始收拾后事,比如调查一下这个突兀出现的火焰爪牙, 是否来自天使军团之类的。
当然,即便是调查结果真的如此,调查课也做不了什么, 美丽国驻军撤走后,驻东京的天使军团就是新的太上皇。
但是很快,第二起袭击案吸引了调查课人员的注意。
在隔两条街道之外,又出现另外一个被袭击者,另外一个火焰爪牙骤然出现,用同样方法应对和处理之后,但这一次的目标,却有点不同。
负责处理现场的异见调查课人员们发现,被焚毁的白般若身上,有字。
火焰爪牙并没有把白般若烧成渣,还留下了个骨头架子,就是在这个骨头架子上,留下了古怪的字样,好像是那种把苹果套个字壳去种植,到收获时,苹果上就会出现相应字迹一样。
而白般若身上的字,则是‘神皇……’
这是什么意思?
异见调查课的调查人员面面相觑。
而在这些工作人员中,一名叫做奈流灵梦的警察,偷偷拍下了几张照片。
随后,这些照片就到了目前东瀛最大的造反派头子水濑阳梦手中。
“哎呀……灵梦又传来奇怪的照片了~”
有‘高中生’或者‘最强高中生’之称的调查员水濑阳梦,此刻正躺在银座旁一个高级公寓的沙发上翻来滚去,由于前段时间对天使军团的袭击,以至于她的照片被放上了所有的楼体屏幕,所以她根本不能出去。
又由于恶魔对东京的控制期,只有一个月,这四千万人口的都市,布满了恶魔无法触及的‘老鼠洞’,所以她还可以大咧咧的蹲在某个高级公寓里宅着,只要不出门就好。
“什么照片?”水濑阳梦团队男二号代号‘侦探’的黑发男性正在厨房做饭,听到是灵梦传来的消息便问道。
“是那种露裙底的照片么?有黑丝么?”男三号‘骗子’,一个英俊的金发男非常感兴趣得问。
“都露出骨头了呢!咸湿的家伙!”水濑阳梦把手机扔向金发男。
“哎!”金发男大惊失色,猛得把身体扭成S型,这不是比喻,而是真正的变成了一个麻花的模样,让这只几乎超过音速的手机在身侧掠过,打爆沙发,嵌在墙体中,发出粉身碎骨的碎裂声。
“阳梦!”金发男大叫,“你差点杀了我!”
“抱歉抱歉抱歉!”水濑阳梦急忙站起来道歉,“刚刚开启了二段进化,我还不习惯控制力量。”
巨大声音吸引到了侦探,从厨房忙是出来,瞧着灵梦随手扔出的手机,就把混凝土制成的墙壁砸出了窟窿,不禁咋舌:“你已经拥有航母级的力量了吧?恐怕得有上万匹了。”
“我可是个普通女高中生啊,这样以后怎么谈恋爱啊……”阳梦颓然倒在沙发上。
“你的任务是拯救东瀛好嘛~”金发骗子说,“谈什么恋爱。”
“和力量天使的战斗激发了你的潜力。”黑发侦探说,“等你的进化稳定下来,我们可以再试试去攻击天使军团。”
“打倒天使有什么用,神皇还没救出来呢,没有支柱,东瀛人民是不会被唤醒的。”金发骗子摇头。
“所以不知道京都的‘老板’那边怎么样了……”侦探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到灵梦也给他发了一条与阳梦同样的信息,信息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显示着一个被烧毁的白般若,狰狞的骨头架子上有两个字‘神皇’。
所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四一八章 神皇是恶魔
高凡瞧着吴好学的色粉画。
吴好学则瞧着高凡。
高凡的表情中带着明显的嫌弃。
吴好学则更多是不安。
像是正要批评学生的老师,和正要接受老师批评的学生。
这是他们抵达东京后的第六个小时。
地点则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因为手头很穷,所以没钱住酒店。
战果是干掉了两只C级爪牙。
并向预想中的水濑阳梦抵抗组织传递了一条消息。
但由于吴好学的画功不够精湛,所以从高凡的角度看,画在色粉画中的信息只有一半。。
“这玩意……”高凡瞧了一眼吴好学,把已经到了嘴边的毒液给咽了下去,把几个中文打乱成梵高的风格画在画中很难么?AA闭着眼睛都能做到好吧?但想到吴好学此刻的状态,高凡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这玩意……已经很不错了~”高凡违心夸赞。
“真、真的?”吴好学问。
嗯……高凡用力点头:“不过还得努力,你看啊,整体风格已经很梵高,但就是表达方式不够直率和单纯,生命是有力量的,梵高的所有表达像是在醉酒的激情状态下,随即挥洒出的生命呐喊,你的线条和结构都太循规蹈矩了,你得打碎这些条条框框。”
嗯嗯嗯……吴好学一边听着一边用力点头,他说:“我再找、找个目标试试。”
12月的天气较冷,便利店成为很多暂时无处可去的人的落脚处,他们捧着咖啡注视着街头,注视着那一只只往日只在恐怖小说中出现的怪物们,此刻堂而皇之站在东京街头,肆意践踏着这座人类城市的尊严。
但怪物们此刻被称为‘英灵’,而城市中敢于反抗的人类则寥寥无几。
高凡和吴好学则搜索着他们的‘猎物’。
这时,高凡忽得看到,便利店悬挂着电视中,开始播放电视新闻。
之所以注意新闻, 是因为新闻上显示出首相的身影来。
首相回东京了?
高凡照例听不懂首相在讲什么。
但电视下面滚过的字幕却能够读出一些东西来。
“……《公务员英灵法》?”高凡轻声读着,又问吴好学:“是这个意思么?”
“对、对。”吴好学点头, 并且开始认真听着和读着新闻传递的内容。
“华夏人?”一个7-11女服务员走过来收拾桌子, 恰好听见高凡在说话, 便问道。
“只是懂一点,其实我们都是京都人, 你也懂中文?”高凡掩饰他们的身份。
“你们中文很好啊,经过专业机构培训吧,我原本是做留学生语言培训的, 但现在……”那女孩摊开手叹了口气,现在只能做个7-11的服务员了。
女店员走后,已经听完了新闻的吴好学轻声说对高凡说:“老师,很、很糟糕。”
有多糟糕呢, 吴好学翻译的新闻内容是,首相要在明年三月份之前,完成对东瀛全部公务员体系的‘英灵化’进程,也就是说在三个月时间内, 把将近350万公务员全部替换成为爪牙。
“这是要疯啊……”高凡皱眉, 他用下巴点着电视上的男人对吴好学说:“来, 画死他。”
吴好学眼睛一亮, 对啊,电视上的人物也可以描绘啊,于是他拿起笔,为电视上的那个男人绘像, 不过可惜的是,才画了几笔, 打底都未完成, 首相就消失在电视屏幕上了。
现在, 吴好学现在使用‘梵高’, 需要大概半小时到一个小时, 用色粉画, 这已经很快了,但一个电视新闻上首相的镜头,显然不会持续这么久。
“还得练。”高凡拍着吴好学的肩膀说。
吴好学惭愧的点头。
……
这时, 电视上开始播放下一条新闻。
这条新闻, 同样引人关注。
吴好学望着电视‘啊’了一声。
高凡直接去看新闻下方的字幕, 就见内容大致上是‘神皇……协议……暹俄联邦……’这样的字眼, 再发挥一下联想力,似乎在说,神皇要签署什么协议了?
“又糟、糟糕了……”吴好学皱眉低声说。
嗯?高凡望向吴好学。
吴好学皱眉说:“是说神皇将、将在三天后与暹俄帝国的代表,正、正式签署协议。”
“神皇要公开露面了?”高凡明白了吴好学说的‘糟糕’是指什么。
的确又是个糟糕的消息。
不知道签约地点在哪,如果又有调查员认为这是个拯救神皇的机会,那么又将有人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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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这时,那个女孩店员也在看电视,看到这样的消息,则忽得叫了一声:“神皇大人终于决定加入暹俄联邦了!神皇万岁~”
“对不对?”女孩店员兴奋得问高凡和吴好学。
“万岁~”高凡则是欢呼一声。
“万、万万岁。”吴好学也学着高凡叫了一声。
“神皇英明伟大,他选的路,一定是对的~”女孩店员露出开心的神色,“我原本还担心神皇一直不露面,只是首相在发布各种政策,究竟是对是错呢,现在看来,肯定是对的了!东瀛将再次伟大!”
高凡瞧着她表情中的兴奋,意识到这是支柱对于一个国家国民的影响,东瀛一贯将神皇当成‘地上之神’,神皇的公开表态,对于国民的影响力至关重要,《公务员英灵法》和‘神皇将签署条约’的新闻前后出现,这将会加快东瀛的恶魔化进程吧。
“有点兴奋~怎么办?好热呀。”女孩店员用手给自己扇着风,她拿起便利店中摆着售卖的一瓶水,拧开之后给自己灌了下去,喝水时露出细长的脖颈,那水在她的喉咙间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不对劲……高凡意识到不对劲。
灵感中有种诡异的气氛正在蔓延。
一种仿佛是禅唱的低低呢喃声,围着这间便利店内部在四处鸣响。
走……高凡拉起吴好学,转身便走。
而在他们身后,那个灌下去整瓶水仍然不觉得解渴的女孩店员,已经开始浑身上下都沸腾着灼热的蒸汽,她太热了,她几乎在燃烧,但并没有真正被点燃,一股力量从内到外改变了她,把她变成了一个赤红色、拥有高高颧骨和细长手指的般若。
等着变化完成,她惊喜得望着自己的双手。
我变成英灵了么?
……
异见调查课12月7日报告文件:
‘东京出现第一位B级英灵,其形态为‘赤般若’,英灵媒介为投放在便利店中的瓶装‘神水’……’
第四一九章 任务完成度:1/4
“那水有问题。”高凡拉着吴好学匆匆离开了便利店。
在他们后面,女店员尚未完成爪牙化的过程,而高凡的灵感已经抢先提醒他,污染将在他眼前爆发,也将在这座四千万人口的城市中蔓延。
媒介极有可能是那女孩刚刚喝下的水。
污染是会对调查员起作用的,当年林森浩请高凡和吕雉吃得那碗阳春面,就成功把吕雉送回了老家,也让高凡污染缠身。
不过,神皇为什么忽然拥有了大批量投放污染的能力呢?
之前不都是必须经过巫女的手,才能把污染植入人类体内么?
“有古怪啊。”高凡说。
“这、这个水……”吴好学则举起手中的一瓶水,“跟刚才那女孩喝、喝的是同一牌子。”
“你没喝吧?”高凡问。
吴好学则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他喝了。
高凡瞧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没事~”高凡摇头,他觉得这担忧有点荒谬,吴好学身上有‘壳’,又有‘老子’的蛋,还有众神的污染,他感慨,“论起被污染,你已经是切尔诺贝利级别的了,这点水又算什么。”
“但、但是很熟悉。”吴好学皱眉,这水的味道让他感觉很熟悉。
高凡则端详着这瓶水。
水中带有轻微的沉淀。
那些杂质,像是土一样。
晃一下,杂质升腾,变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我、我再尝尝?”吴好学问。
高凡又把水递还给吴好学。
吴好学再喝一口,又喝一口,跟品酒似的,喝了好几口,他的表情也在不断变化,最终, 他垂着双目,眼眶湿润。
“约、约里克大叔。”他喃喃得说。
“守墓者约里克?”高凡问。
“对, 是、是约里克大叔的神秘, 是他在协助神、神皇扩大污染范围和途径。”吴好学皱眉轻声说, 语气中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啊……想去铲除污染的调查员,终究变成了恶魔的助力么?
此刻, 天色已黑。
两人还走在东京街头。
也不知此刻身在何处,但到处都是霓虹闪亮,身边来来往往的皆是人类, 接踵摩肩,十分热闹,吴好学却觉内心苍凉无比,他们的小队,本是想拯救东瀛, 结果却成了恶魔的帮手, 守墓人约里克那神奇的能力, 变成了神皇扩大污染范围的助力。
这样就让所有人的牺牲变得更加可笑。
“啊……!”吴好学低吼一声。
吓了周围的行人一跳。
抱歉抱歉抱歉~高凡对四周人们微笑示意,笑容中颇有‘这是我家傻儿子请不要介意’的意思。
“做错了事就得承担。”高凡拉着吴好学, 继续在街上走, “没事, 有老师呢, 我和你一起担, 弄死神皇, 干掉首相,送约里克和马克一个体面的葬礼。”
嗯!吴好学用力点头,突然又冒出一个词:“三、三天!三天后神、神皇又会露面。”
一边说,吴好学一边抓住高凡的手。
“疼。”高凡用另外一只手给了吴好学一个大比兜,“为了拯救世界能把你老师掐死是吧?”
“不、不不,对不起。”吴好学猛摇头, “我不想……老板他们死得没、没价值。”
对啊。
如果神皇再用同样手段, 祸害一批调查员,那老板、约里克和马克的死,连最后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他们就成了被恶魔忽悠的大傻子,白白送上门去, 让自己变成了恶魔制造爪牙的材料。
“我、我不想, 那样……”吴好学低声说。
高凡注意到这孩子哭了。
“行行行。别哭。”高凡怜惜得拍了拍吴好学的脑壳, “既然这样, 我们就加加班, 本来想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的,小雪妈妈说想要你脑子恢复的好,劳逸结合是关键……走吧,我们找个热闹的地方,杀几只爪牙给约兄、马克还有老板总做祭品。”
此刻,高凡和吴好学已经走到了一个相当热闹的街口。
站在街口,可以瞧到五颜六色的灯的海洋里,这条街好似天上的银河,霓虹灯和荧光灯,将它淹没在炫目的光影里,给这个灰色的城市添加了不少的活力。
他们到了银座。
……
水濑阳梦和她的团伙成员们自然不可能公开露面。
通缉犯们藏身的高档公寓里。
‘侦探’三宝和‘欺诈师’龙崎正在分辨他们面前的这些食物和饮水。
两人都是长袖擅舞的人物,在东京城市内拥有各种秘密渠道,能够拿到他们生活所需要的物资,以及各种相应的情报。
但这些物资中哪一些含有污染,却是必须仔细分辨的。
“这样太被动了。”三宝把一瓶明显带有污染的水,扔到一边去。
哦?龙崎瞧着他。
“再这样下去,首相早晚会污染掉整个城市的供水系统和食物供给体系。”三宝继续说,“这样我们就没法躲了,到那时,东京的所有人也都有可能变成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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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相毕竟才是个A级军团长,他的神秘数量有限。”龙崎带着非常可惜的表情,扔掉了一瓶清酒,“他污染不到数千万人口,《公务员英灵法》也不过就是想要在明年三月份前,搞定三百五十万爪牙而已。”
“三百五十万也很可怕了。”三宝叹息。
“灵梦没说为什么神皇突然拥有了污染城市供水的能力么?”龙崎又扔掉一瓶威士忌,他带着心疼的表情:“一点污染喝了也不会很严重吧……”
“她说是有一位副军团长级别的A级爪牙,正在主持这项工作,是谁她不知道。而且,别小看首相的污染,即便是对于身为恶魔的我们来说,也很严重,我们也会被变成爪牙的。”三宝认真得说,“特别是阳梦,作为A级调查员,她体内的神秘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任何从内部引发的神秘混乱与改变,都会让她变成另外一个A级仆从。”
“哈哈,如果阳梦也变成A级仆从的话,那她去和神皇打,不就是哥斯拉大战金钢嘛……”龙崎笑着说。
嗖!
从卧室里扔出一只拖鞋。
以毫厘之差从龙崎扭成麻花样的身体旁掠过,砸在墙壁上,‘砰’一声印在墙壁上,在水泥上印出一个深深鞋印。
“我要饿死了啊啊啊!”水濑阳梦声音传出来的同时,三宝和龙崎看到她正在从卧室内爬过来,一天没吃饭的她,带出来的气氛与贞子很相似。
第四二零章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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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一章 他不是神皇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三宝和龙崎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抓紧时间为水濑阳梦准备食物。
他们都明白。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正在被首相堵在死角。
首相只需要继续扩大他的污染范围,就能够把所有的反抗者,都全部逼得浮出水面,而没了隐蔽处的调查员们,则会被淹没在以百万计的爪牙的汪洋大海中。
关键还在神皇。
“必须救出神皇。”龙崎一边躲着地上爬来的水濑阳梦的手,一边对三宝说,“三天后神皇将公开露面,京都的‘老板’团队,应该是……”
他们都看到了不久前的那条新闻。
看到新闻的同时,他们就意识到,京都那边一直没消息的调查员战友,应该是处境不妙了。
“负责神皇安保工作的还是异见调查课,灵梦能够接触到核心的机密,她会把消息传过来,行动时间就定在后天吧,这恐怕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三宝说,同时他对水濑阳梦说,“阳梦,不要吃桌子。。”
“我饿啊,二段进化需要营养……”因为开启了二段进化,而异常需要食物补充的水濑阳梦,在没有食物可以果腹的时候,和哈士奇差不多,现在正在咬桌子腿。
……
银座。
这是东瀛最主要的商业街区。
号称‘亚洲最昂贵的地方’。
与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纽约的第五大道并列为全世界三大购物中心。
银座象征着东瀛的繁荣,汇集全世界的奢侈品,是购物者的天堂。
整个银座地区由八个街区购买,但最热闹的,就该是高凡与吴好学所在的‘四丁目’十字路口了。
东北侧写着‘和光’二字的服装店,进进出出的全部都是爪牙。
和光老店以专售高档名贵服装闻名于东瀛,它所经营的服装衣料精良、做工考究, 且没有一件是重样的,‘和光出品’在东瀛是身份地位和名望的象征。
于是, 这些东京的新贵们, 一些身居高位的爪牙们, 开始在这为自己订制服装,这是人类的老习惯, 对爪牙阶层们来说,依然适用。
“我看这些爪牙长得都一样啊~”高凡对吴好学说,“穿上不同的衣服瞧起来脸也长得一样。”
“大概和亚洲人看欧洲人、欧洲人看亚洲人一样, 我们分、分不清,他们自己能分得清。”吴好学说。
“哟,说话利索不少啊。”高凡赞扬吴好学,可惜吴好学的脑壳已经长好了, 否则高凡可以打开看看,是不是控制语言的部分已经被激活了。
“是、是是啊?”吴好学摸着自己的脑袋开心得笑着。
“就这吧。”高凡对吴好学说。
他们正在和光老店对面的街角。
于是,吴好学开始在速写本上绘画正在店中买衣服的爪牙们。
而高凡同样展开速写本, 他现在的画,没有神秘, 他所记录的,也只是那些普通生活状态的东瀛市民。
和光老店向着西南侧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 能看到不少爪牙正在此等待,接下来会有人为它们量身定尺,因为和光老店内裁缝数量有限, 所以等候时间比较长,也就给了吴好学描绘他们的时间。
同时,按照高凡指示, 吴好学还非常鸡贼的, 即便完成了对某个爪牙的描绘, 也不会让神秘降临在和光老店中,得等着他们离开这家店时, 才会落下最后一笔,让他们远远的被神秘诛杀。
于是今天晚上就可以看到焰火在在四面八方燃起。
吴好学对这些爪牙使用得全部都是‘梵高’的画法, 在他已经触及的神秘知识中,‘活焰’是最具威力的, 火焰爪牙也是攻击力和伤害力最强的, 那些衣着楚楚的爪牙一旦离开和光老店,走出几个街区, 就会被凭空出现的火焰爪牙扼住喉咙并干掉。
按照等级来说,火焰爪牙的等级应该在B阶, 对付目前最高为C阶的神皇爪牙来说,完全就是虐杀,高凡和吴好学在和光老店门口,像是辛勤耕种的农民一样,栽下了种子后,就瞧着四面八方开始同时暴涌起冲天的火焰。
到处都是人们惊慌失措的叫声,和消防车来到的警笛声,而吴好学的速写本上则是一页一页又一页的色粉画。
一个火焰爪牙在轻易扼杀了一个飞头蛮后,开始在银座街头狂奔,它所经之地,两侧店铺纷纷爆炸,人们尖叫着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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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街道上忽得有一辆警用摩托车逆着人群飞驰过来,在接近到火焰爪牙时,摩托车上的警察拔枪对着火焰爪牙连续射击。
砰!
砰砰砰!
那感觉像是用54式手机打终结者一样。
火焰爪牙被打得脸歪了歪,烈焰骑士样的它,从自己胸口处掰下一根肋骨,手雷般丢向那个警察骑士。
轰!
摩托车被点燃引爆,不过在那之前,骑士已经滑倒并丢下摩托车,同时校正了一下方向,让继续按照惯性向前滑走的摩托车,撞向了火焰爪牙。
噫……?
疑惑的火焰爪牙和摩托车撞在一起。
又发生了一次轰然爆炸。
警察骑士从地上爬起来,并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一头黑发飘扬,竟然是位女警察。
高凡站在一个街口之外,瞧着这位警察,灵感中生出一分好感来。
敢面对爪牙,无论其立场如何,至少是足够英勇的。
但只凭‘英勇’可是无法解决B级的火焰爪牙的。
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那个被摩托车燃起的冲天火焰中,如同一具被点燃骷髅样的火焰爪牙,再度迈步而出,刚才的攻击,不止没有打垮它,反而让它更加高大与强壮了。
“快走!”那女警察对周边人群大吼。
但这时,那火焰爪牙已经冲向了她。
火焰爪牙右手一挥,火焰已经空气中凝成长鞭,迎着措不及防的女警察就是迎头劈下,女警察骇然失色,本能似的双臂高举护住自己的头脸,可这没用,空气都被烧得噼啪作响,她几乎可以想到自己被劈成两半的样子。
但是……没有。
唿。
像是有一阵灼热的风,从她脸上吹过。
她讶然睁眼,就看到眼前的火焰爪牙,变成一阵零星的碎焰,消失了,它原本所在的地方,宛如降下了一场星屑碎火,十分漂亮。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街口外,高凡撕碎了手中从吴好学速写本上拿来的画纸。
第四二二章 木偶与神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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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三章 毕加索和一坨大便
奈流灵梦望着眼前忽然变成一片星火碎屑的爪牙。
十分诧异。
心脏仍然在不争气的激烈跳动,刚才那一刹那,她体会到了什么叫生死关头。
火焰爪牙,新形态的爪牙。
等级至少为B。
首次出现在东京是今天12月7日也就是今天下午4点东京站附近。
这是第二次出现。
按照异见调查课的观察记录,一旦某种类型的英灵(爪牙)反复出现,就意味着其形成的机制已然成熟,之后会有大批量同‘型号’的英灵(爪牙),诞生在同一环境中。
比如根据‘白般若’异见课推断出了‘红般若’和‘笑般若’即将诞生,并判断这将成为东瀛英灵军团的主要战斗英灵形态,而第一只‘红般若’也已经在今天下午在东京站附近诞生。
又是东京站。。
灵梦望着东北方向,东京站距离银座并不远,大致上可被划分为同一个区域,新型爪牙屡屡在此诞生,这不是什么好现象,而且,下午死掉的一只白般若骨架上写着‘神皇’二字,这被视为‘天人交感’的吉兆……
但已经投靠恶魔了还觉得自己会得到上天眷顾么?
一群白痴,你们会毁了整个东瀛,毁掉这个民族和国家的……
还是希望阳梦快点打倒那些恶魔,把神皇救出来吧。
为了这个,奈流灵梦愿意在乌烟瘴气、爪牙横行的异见调查课中卧底,并向阳梦传递了大量重要资讯。
“奈流警司!你没事吧!”
对讲机中传来同事的呼叫声。
“我没事。”灵梦收回思绪,“我去检查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就在不远处。
灵梦往那边走的时候,人群则是反方向涌动,她也看到,不远处仍然传来爆炸声和枪声,也能看到得沸腾的火焰,那是另外一个火焰爪牙正在逞凶。
如果这种火焰爪牙能够被成批量的制造,那么东瀛军团的战斗力将会非常可怕……灵梦非常担忧,她根据目前在异见调查科能够接触到的情报, 意识到首相正在有计划的进行一场‘战争总动员’,至于目标是谁, 还不清楚。
按照《公务员英灵法》, 到明年3月, 东瀛将拥有300万爪牙,这个可怕的数量, 足够席卷任何一个国家了,包括那个强大的邻国。
带着担忧,灵梦开始检视这个死掉的白般若。
异见调查课目前怀疑白般若是诞生那种火焰爪牙的基础, 现在又被证明了一次。
不过,等着灵梦蹲下去,瞧见这个死掉的白般若身上,骨头架子上被刻着的三个字时, 她惊讶了一下。
这三个字是,‘是恶魔’。
三个汉字。
明明白白写在白般若的头骨上,位置与下午见到的那个不同,那个是写在胸胛骨上。
而下午那具尸体上的字, 与眼前这具尸体上的字, 连接起来的话, 就是一整句话:‘天皇……是恶魔’。
一种惊悚如闪电般贯穿了灵梦的背脊, 她拿出手机,把这些字拍下来,传给了水濑阳梦和侦探。
……
‘侦探’三宝正在看新闻。
目前东瀛能够获取信息的渠道只剩下这个。
至于互联网,抱歉, 东瀛的互联网时代已经结束了。
现在东瀛的互联网是真正的局域网,且全部控制在政府手中, 民众只能使用手机发送一些照片和信息, 还会经过重重审核。
恶魔时代之前, 如何任何一个政府敢这样做, 首相会立刻被轰下台, 但当首相开启了恶魔时代后, 他获得了空前的权利,这种权利不止是体现在发布政策和颁布条例上,也体现在民众对其政策的响应上。
任何离谱的政策, 包括闭关锁国与国际社会断绝一切往来, 让爪牙进入公务员队伍, 甚至颁布《公务员英灵法》, 这一切都只在初期激起了一些反对,但是当只在恐怖传说中的飞头蛮闯进国会,当场叼走了一些持反对意见的大臣时,所有人鸦雀无声。
再等着天使军团进驻东瀛,并驱逐了美丽国的驻军,所有人都知道,属于首相的恶魔时代,已经到来了。
之后一个月的全国军管,不止让爪牙们在全国范围内横行,也似乎是消磨掉了东瀛所有国民的反抗勇气,等着军管结束,东瀛国民已经喜迎恶魔新时代了。
只一个月啊。
‘侦探’三宝不明白东瀛这个国家会坠落得这么快。
明明波兰已经抵抗了差不多一年之久。
在与STK断绝联系之前,接线员为水濑阳梦分析了当下东瀛的局势,认为只有竖立起一个倾向于人类的主要支柱,才是拯救东瀛这个国家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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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支柱’这个词,水濑阳梦与侦探并不陌生,他们之前有一些经历,让他们理解支柱的存在,虽然只是浮于表面,但对于理解东瀛此刻的局势,与世界的形势,却也足够了。
世界的焦点在波兰和东瀛。
东瀛的希望,按照接线员所说,则只剩下神皇。
拯救神皇。
就是拯救这个民族和这个国家的唯一希望。
否则,即便是把天使军团驱逐出东瀛,把首相击杀,也会出现新的恶魔首领。
现在,三宝收到了灵梦传来的信息。
‘……是恶魔’。
再合上下午收到的信息,这句完整的话就是:‘神皇是恶魔’。
三宝皱眉。
他开始给奈流灵梦回复信息。
作为一家出色的私家侦探,他拥有水准之上的推理能力。
这条消息虽然惊悚,但却未必是真的。
因为不知道是谁传来的。
就算是真的,‘神皇’与‘是恶魔’之间,也许还有其他字样。
比如‘神皇身边的某某是恶魔’这样的一句话,同样是善意的提醒。
所以,意义不大。
但很快,灵梦又发来了不同的场景下拍摄的照片。
死者大部分是般若,也有一些飞头蛮,还有一些是稀有的酒吞童子和青行灯,看来这个谋杀者荤素不忌,正在对东京的爪牙大开杀戒,就从这一点来看,似乎应该调查员一边的力量。
而这些照片中,有一些是‘神皇是’,有一些是‘是恶魔’,总之就是把这五个字翻来覆去的写。
这就没有其他解释了。
侦探陷入沉思。
最终,一张最后的照片发过来,解释了一切。
那上面是完整的五个字‘神皇是恶魔’。
第四二四章 高中生和射手
今天晚上,异见调查课忙了一夜。
银座附近发生的英灵连环谋杀案,甚至震惊了首相。
之所以判断为谋杀,而并非是新形态的英灵诞生。
是因为在当晚遇害的二十七名英灵中,没有一个火焰形态的诞生者,是可以交流与沟通的。
一两个新英灵的诞生,处于蒙昧状态,无法交流,这还可以理解,但连续二十七个火焰英灵,都无法交流,只是不停的制造混乱,大肆破坏,这就可以判断为是一种诅咒或者谋杀了。
而且被害者尸骨上写有的清晰中文,那五个字‘神皇是恶魔’,不止被一名异见调查课的警员看见,却没人能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异见调查课就被下达了封口令,凡是今天所见,都不允许外传,否则视为叛国罪,不经审讯即可被处死刑。
这是很明显的心虚行径。
‘高中生’水濑阳梦、‘侦探’三宝和‘欺诈师’龙崎收到‘卧底’奈流灵梦传来的消息时,三人都是沉默,巨大的震惊和失望席卷了他们。
“完了吧,东瀛完了吧……”水濑阳梦喃喃得说,“神皇是最后的希望了,如果连他都已经变成了恶魔,那么这个国家就没救了吧?”
‘侦探’三宝紧皱眉:“不,还不能只凭一条信息就确认神皇真的已经向恶魔投降。。”
“京都小队的老板、战狂、守墓者和射手,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回来,难道不足够证明么?”金发的‘欺诈师’龙崎在苦笑, “神皇才是真正的欺诈师吧?他扮成被抓捕的人质,吸引调查去救他, 然后我们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栽了进去。”
“不, 我们还得证明一下。”三宝说, “再过两天,神皇会公开露面, 这是东瀛沦陷后他首次出面,我们必须在那个时候,证明他是人类或者恶魔!”
“对对对对!”水濑阳梦拍着自己的脸, “还有希望,还有希望,不能放弃, 不能放弃。”
“这两天里,我们要找到向传递警讯的那个人, 必须得在异见调查课找到他之前,把他保护起来,他应该是我们珍贵的战友。”三宝又说。
“一个晚上,不露痕迹的杀死了二十七个D级和C级的爪牙, 阳梦都没这个能力,他不需要我们的保护。”龙崎说, “大概我们才需要他的保护。”
“都一样, 我们现在, 需要战友。”侦探说。
……
东京的宾馆,最便宜一晚也需要5000丹左右。
高凡划拉了一下口袋里的钱, 选择了住在网咖。
东瀛的网咖不像国内, 这里都是一间一间的格子间,很多租不起房的东京白领会选择在这里长期住宿。
网咖条件便利,比如有漫画书, 有免费的饮料和泡面,还有整洁干净的被褥,但空间极为狭窄, 也没有窗, 房间之间隔板极簿, 相当于没有任何隐私,比国内的地下室好点有限。
网咖一晚3000丹,虽然窄,但高凡和吴好学挤一挤也能对付过。
进了网咖的包间后,时间已经是深夜。
高凡拿着毯子让吴好学睡下,今天是来东京的第一天, 经历却不少,这孩子明显累了,刚躺下,呼吸就匀称起来,睡得蛮香。
高凡却还不困,他翻着自己的速写本。
吴好学今天大杀特杀的超神时刻,高凡也用速写本记录着东瀛的云云众生像。
他速写本的第一页上,是新干线上那一个家庭对着河童检票员时的表情,孩子的调皮与不知轻重,母亲的惊慌失措,父亲的卑躬屈膝,都在画中被线条忠实得记录下来。
再是新干线上一些其他人的速写,都与爪牙有干,他们的表情中,高凡用读出的只有麻木与顺从。
都是些没用的灵魂。
倒是今天下午吴好学卖画时,那个女白领表情中的怜悯与善良,让高凡当时眼前一亮,画在速写本上,属于她的篇章,也显得尤其闪亮,周围还带着氛围光,高凡特别用技巧给她渲染了一下。
看到这一页,高凡笑了下,当时还以为找到了可供入画,变成支柱之一的灵魂呢。
但下一页,女白领在那位行人大叔被白般若杀害后,表情瞬间就变的惊恐而顺从,她默默低头而走,甚至看不到一丝不甘与反抗,于是在高凡下一页画纸上,她被涂成了大片阴影中一个扭曲的人类影子,融于众人,默默无奇。
再往下翻,就是今晚……哦,不,已经昨晚了。
高凡住在网咖隔间里瞧不到天色,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五点。
他继续翻速写本,在银座街头,他又用画笔记录了不少面孔,但无一例外,依旧都是麻木和顺从。
这也许不怪他们,在主要支柱变成恶魔后,所有东瀛国民的精神支柱就倒塌了,他们的内心世界,也崩溃了,能够在绝望中坚持信念的人并不多。
再往后翻。
一个在银座街头绚烂灯光和漫天火焰中站立的长发女孩,是这幅素描的主题,火焰被用深浅不一的黑色来渲染,银座的霓虹灯光像是遥远天边的彩虹,女孩被用精准的线条表达出来,包括她身上穿着的警服和丢在一边的头盔。
而在女孩身边,众多惊慌失措的东瀛民众,则像是一群正在被狂风吹拂的蒿草,被向着画面远处低低压服,这样的情景表达中,唯一拥有准确形体的女孩尤其形像具体与充满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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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见高凡对她的喜爱。
如果她不是异见调查课的警察的、恶魔的帮凶的话,她是可以被用做画作支柱的四个灵魂原材料之一的。
再往后,就是一片空白了。
高凡至今为止能够找到的,画为支柱的灵魂画材,仍然是0。
不过,也许有个人可以……
高凡眼前浮现出他在京都皇居时,见到‘老板’被浑身上下插满刀剑的身影……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最伟大的品质的话。
牺牲。
肯定是其中一个。
没有人不怕死,但如果死亡有了意义,死亡是为了更多人更好的生活,那么就有一些大智大勇者,选择把自己的生命交付死神,换来他人新生的希望。
但高凡并不了解老板的生平。
也无从追寻其灵魂的特征。
他只看过老板的尸体,那是他一生的总结。
可过程呢?
高凡摇醒了吴好学。
“……啊?”吴好学迷糊着,“神、神皇来了?”
这孩子现在的噩梦就是神皇。
“老板的生平你了解么?”高凡问。
“了、了解老板干嘛?”吴好学揉着眼睛问。
“满足好奇心。”高凡说。
“我、我也不了解,但我知道老板的名字,他叫日日野晴矢,他、他说没人知道他的真名,但网上能够搜索到他的很多光辉事迹。”吴好学说。
“行,你睡吧。”高凡重新让吴好学睡下。
这孩子就乖乖的睡了,十分听话。
于是高凡开始打开电脑,在大东瀛局域网上搜索‘日日野晴矢’这个名字,嗬,还真是满篇满谷。
高凡开始在自己脑中和速写本上,拼涂起‘老板’的灵魂模样来。
……
‘任务:寻找合适的东瀛灵魂,将其描绘为这个国家新的支柱。
已完成:1/4。’
第四二五章 斩首
水濑阳梦抓着‘侦探’三宝,从数十米高的被扭曲楼体之上,一跃而下,落地之时,她的两只脚都没入到水泥浇筑的地面内,但她的身体宛如用钢筋铁骨筑成,不但没事,没能迈步开跑。
水濑阳梦明白,这次任务彻底失败。
这是个陷阱。
神皇是恶魔的可能性又大了无数倍。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至少要先摆脱背后的大群飞头蛮,还有正在紧追不舍的力量天使再说。
水濑阳梦身上大片焦黑,如果是普通人,现在早就碎成渣了,水濑阳梦虽然拥有铜皮铁骨,抗得住爆炸,可爆炸中含有大量污染物,这些来自恶魔的污染,正在如同附骨之蛆般往她的身体内渗透。
她的神秘正在失控。
显然这是针对她的陷阱和炸弹。
而同伴们呢,三宝没事,龙崎不知道,但这个欺诈师有九条命,应该不会有事吧,最让人担忧的,反倒是在异见调查课做卧底的灵梦……水濑阳梦一边思考着,一边按照自己的直觉,往马路上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强运’在告诉她,那边比较会有转机。
果然,才跑过两条街,‘嗖’一声,耳边已经掠过一支箭。
‘轰’一声响,后方追来的大群飞头蛮,已在焰火中被击落了一片。
而射箭者,则是个青年男性,长像就是普通的东瀛人, 但身高很高,比较特别的是他满头都是白发。
嗖!嗖!嗖!
连续几支箭飞射而至, 在半空中布下了一重烈焰与爆炸的屏障, 飞头蛮都被阻止在外。
这时水濑阳梦已经飞奔到青年身边。
“ありがとう(谢谢)!”水濑阳梦还来得及鞠躬道谢, “逃げろ(快逃)!”
“你先跑,我断后。”那青年也就是吴好学说。
“断个屁后, 一起跑!”高凡伸手给了吴好学一巴掌,这种时候,逞什么英雄。
“好的老师!”吴好学射了最后一支箭, 随即背起高凡,往前就跑。
嗖!
从烈焰中钻出来的欧亚,伸出大手一把握住这箭。
呼噜……?
有点眼熟。
轰!
爆炸覆盖了欧亚的铁脸。
呼噜!
欧亚发出怒吼声。
他记得这个爆炸,记得这个感觉,上次在纽约就是这个爆炸和之后的攻击, 让他损失了一部分身体!
砰砰砰!
欧亚迈起大脚丫子开始追自己的命中之敌。
那边水濑阳梦则发现, 这个救她的男青年, 虽然跑步姿势略显怪异, 但奔跑的速度丝毫不弱于她,两个人都跑出了在城市里足够被罚超速的速度,且还都是背着个人的前提下。
“我叫水濑阳梦, 你是华夏人么?”水濑阳梦叫着。
“你、你好‘高中生’,我是‘射手’。”吴好学说。
啊!
水濑阳梦惊叫了一声,这让她几乎撞在前方的电线杆上。
“你还活着!”她惊叫, “京都小队的其他调查员呢?”
“……都死了。”吴好学说,“神皇是恶魔, 你们为什么还要上当?”
“信息是你传出来的?”水濑阳梦十分惭愧,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这两位背人者在高速疾驰中还能开口说话, 实属身体素质诡异,高凡只是略微一张口,就觉口中被灌满了东北风,他十分想说, 你们二位别聊了, 看看周围吧!
呜呜呜!
鸣叫的警车已经开始封堵四周街区。
霞关地区的独特地型, 意味着这里没有人员密集的商业区、居民楼可供隐藏行迹,就这样一直跑的话, 除了前方封堵的警车,后方围追的A级仆从和爪牙外, 恐怕还能把武装直升机和其他重武器给勾引出来, 然后把他们这群调查员给一锅烩了。
不过,东京小队凭借着寥寥几人就可与一整个东京的爪牙及天使军团正面Battle,自然有其不凡之处,‘侦探’三宝已经重新与‘欺诈师’龙崎建立了信息链接。
“前方左转100米有个下水道入口。”三宝在水濑阳梦耳边低声说。
“恩人,请跟我走!前方往左拐100米!”水濑阳梦则冲着吴好学大喊。
她的声音太大了,顺着风飘扬出几百米,那个方向的警车几乎被立刻调动起来,密密麻麻得形成阵列,覆盖了那左转100米的下水道入口。
“其实是右转,现在马上。”三宝又在水濑阳梦耳边说。
“啊?是这边!”水濑阳梦马上往右转,马上就瞧见一个下水道入口,知道龙崎正在下面等她,她猛得一跳,已经踩碎井盖,整个人坠了下去,不见踪影。
吴好学则瞧了一眼对面严阵以待的警察和爪牙们,想着‘高中生’真是足够沉着冷静,这种情况下还能搞出诱敌之计,便也随着水濑阳梦跳进下水道。
进入下水道,吴好学就感觉自己到了一个粘乎乎的‘皮袋子’之中,还没来及惊讶,这‘皮袋子’已经拖着他快速滑动起来。
咦?
这好像是个……什么虫子的内部么?
这条虫子非常之大,并且完全透明,能够完全裹住高凡和吴好学,但有点挤,两人像是被装在真空塑封袋里,虽然逼仄,但灵感中却觉舒适安详,该是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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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嗖嗖嗖!
大量飞头蛮追着逃走的调查员,进入下水道中。
紧接着的欧亚更是一跃而入,他庞大的身躯直接挤碎了几个与他并列的飞头蛮,脑浆子涂满了下水道附近街面,而挤入下水道的欧亚则是猛得‘呼噜!’一吼,双手一捧,已经抓住了一条似是透明蛇尾样的玩意。
结果,砰!
那‘蛇尾’竟然自行断裂,让欧亚骤然失去重心,等他再向前追时,下水道内已经不见那条透明大蛇的踪影,只留下了一条闪着淡淡银辉的血迹。
呼噜!
欧亚指着这血迹,对那些飞头蛮大吼。
众多飞头蛮开始追着这血迹而去。
呼噜……
欧亚非常不甘心的重新回到街面上。
首相正在这里等他。
“呼噜呼噜呼噜!”欧亚皱眉说。
“您是说,刚才的反叛军中,有亲凡阁下指定想要的人物,军团长大人,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去追缉他们,务必把人送到亲凡阁下手中!”首相顿首道。
欧亚则是望着远处被扭曲成麻花样的外交大楼,陷入深思,随即他用大手稍嫌笨拙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给这幢被神秘污染过的大楼拍照,再把照片发给他的主子亲凡。
第四二六章 报仇的决心
东瀛曾颁布过《下水道法》。
从1890年起,东京就开始整饬整个城市的下水道系统。
东京旧称江户,除了几百年一次的大震外,对整个城市威胁最大的就是台风与暴雨带来的大洪水,东京湾、利根川、荒川等几条大河,在历史上都吞噬过无数原住民的生命。
于是东京建了广阔如宫殿般的下水道工程。
为了防止下水道系统出现堵塞,甚至要求市民不得将不容于水的垃圾排向下水道内,为此还特别向市民推广不含油脂的健康食材与菜谱。
总之,与纽约的下水道相比,东京这里毫不逊色,特别是东京排水圈附近的排水宫殿,6.3公里的长度修建了将近14年,巨大的柱子如同林立的地下森林,把这里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迷宫。
飞头蛮们追到这里时,那透明的血迹已经彻底融入到污水之中,它们再也嗅不到任何神秘的气息,于是它们发出失望的尖叫声。
……
深夜。
涩谷区一幢高档公寓前的下水道盖被翻开。
一众人从下水噵中鬼鬼祟祟的爬了出来。。
数量是五个。
但其中有一个没有了一只脚,只能被背上楼。
……
“恩人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在STK内代号为‘高中生’,是A级调查员。”水濑阳梦向吴好学自我介绍。
“这是我的同伴‘侦探’三宝,擅长推理分析,是一位‘深潜者’的后裔。”水濑阳梦指着黑发高个侦探说。
“这是我的另外一位同伴‘欺诈师’龙崎,擅长制造器械,是‘飞天水螅’的后裔。”水濑阳梦又指着那个金发帅哥说。
金发帅哥龙崎虚弱得躺在沙发上,向吴好学摇摇手臂。
因为他的一只脚消失了,所以显得很虚弱。
深潜者,飞天水螅,这些都是神秘的种族,区别在于深潜者依附于拉莱耶之城,而飞天水螅似乎曾是地球某一个时期的主宰者。
“刚才就是‘欺诈师’先生带我们逃跑,所以才会被力量天使击伤而损失了一只脚么?非常感谢!”吴好学非常有礼貌得说。
“‘射手’先生,我们应该对您表示感谢和歉意。”三宝也对吴好学诚心道歉, “您费尽心力的提醒我们,但我们仍然踩中了陷阱。”
“我们现在都是同伴了, 就不要使用敬语了吧。”吴好学说。
“好的~”水濑阳梦显然对吴好学非常感兴趣, 她望着吴好学的脸, “那是面具么?好精致,连精细的表情都看得很清楚, 你在资料里可不是这个样子,所以我没有认出你来,但是你的弓箭很厉害, 另外,是你用神秘毁掉了外交大楼救了我们么?你是怎样做到的?”
问题太多,吴好学不知道从哪回答起。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高凡,却忽然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安静点。
东京小队离开公寓时,电视并没有被关闭, 高凡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大家都不知道他是谁。
“他是我的老师, STK内的代号为‘画家’。”吴好学小声说。
画家?
没听说过呀。
东京小队的三人彼此看看, 眼神中都传达了‘没啥印象’的意思, 但既然是这位‘射手’的老师,那肯定也很厉害吧。
毕竟整个世界范围内隶属于STK的调查员成千上万,东瀛之外的调查员,东京小队只了解那些名气非常大的,比如‘装置大师’、‘化学家’,还有隔壁国家的‘流苏’、‘霸者’等有限几个。
毕竟调查员是不需要名气的。
“是你们的同伴吧?”
那‘画家’忽得指着电视对东京小队三人说。
咦?
三人望向电视。
果然就见到直播镜头中出现了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女性警察。
电视一直在直播神皇的签约画面。
此刻签约仪式结束。
但直播并没有结束。
而是在一阵略显混乱的布置中。
场景变化, 这个女性警察出现在画面中,她站在一片空场中, 旁边打着灯光,还有反光板,以及来往的工作人员,这个场景有点荒谬,不知道直播的主题是什么。
那名女性警察五官明朗, 有点像是年轻版的坂泉井水, 虽说这样的长像去当明星或偶像都没问题, 但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又是为了什么呢?
紧接着,首相出现在画面中。
看到首相, 正在看直播的数千万东瀛民众意识到,这果然还是与国家政治有关的直播内容,但究竟要讲什么?
镜头对准了首相。
首相露出标志性的和善笑容, 可他讲话的内容却绝不和善:“在此,我向袭击外交大楼的水濑阳梦恐怖份子团伙发声,政府已经确实掌握了这位‘奈流灵梦’警司协助恐怖份子的证据,为了警惕国民,将在此对其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极刑……?!
奈流灵梦愕然转头望向身边的首相。
东京三人组则是惊讶盯向电视屏幕。
数千万东瀛民众心中同时浮现出惊疑之情。
“奈流灵梦警司,你还有什么话说么?”首相问女警察,“我非常渴望你能迷途知返,在死前向被你辜负的神皇和东瀛国民跪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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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被改作摄影间的会议室外,一个头发花白挂着警视总监职衔的老人被拦在这,在他面前,是一个爪牙。
“你们不能这样做!”奈流川上低吼,“你们不能滥用私刑!即便要判处奈流灵梦死刑,也必须经过公正的司法审判!”
爪牙并不理会老人的咆哮,甚至对他发出轻蔑的笑容。
“我……!”老人摸着自己配枪,却意识到,爪牙并不怕他的枪。
……
“我不想死……”
在直播镜头中。
奈流灵梦说话时眼中含泪。
“生命很可贵……但如果生活在这样的东瀛,那我宁可去死!”
她的表情忽得变得坚毅起来。
“我们的国家是属于全体国民的,而不是神皇,更不是恶魔,反抗啊!东瀛国民,在恶魔夺去你珍贵的工作机会,侵占你的生存空间,肆意屠杀你的父母,你的孩子,你的爱人时,你难道不会怀疑这一切的正确性么?
所以,反抗啊!
像我一样站在这里啊!反抗啊!哪怕是用生命……”
首相没有让奈流灵梦说完。
他一脚踢在这位女警察的腿弯,把她踢到跪地后,用手中日本刀斩下了她的头,无头的脖颈中,鲜血劲涌而出,像是一柱喷泉,又像是这位女警察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直冲屋顶,在那里溅开一朵艳丽又决绝的花。
第四二七章 高凡与活焰
砰!
电视机被水濑阳梦一拳打碎。
然后水濑阳梦疯了一样就往外跑。
三宝根本控制不住这个拥有万匹级怪力的女孩。
最终还是吴好学帮着他,把水濑阳梦按在地上,吴好学在用过‘毕加索’后,神秘的反噬似乎纠正了他的身体机能,不仅让他说话恢复流利,而且力量也骤增,唯一代价似乎就是他满头的白发。
现场一片混乱。
龙崎更是死了一样躺在沙发上。
高凡则是盯着被水濑阳梦打碎的电视机叹了口气,他还没把奈流灵梦最后的形像记在脑子里呢。
……
首相对着奈流灵梦干脆利落的枭首一刀,不仅斩断了东京调查员小组的重要信息来源,也几乎打碎了水濑阳梦和龙崎的心灵,之后几天里,水濑阳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连饭都不吃。
而龙崎则是死了一样瘫软在沙发上,他本就受了伤,但以恶魔的体质,还有飞天水螅的幻想科技,这伤势并非难以治愈,但龙崎的心仿佛随着奈流灵梦一起死掉了。
唯有三宝还保持着坚定的姿态,但也拖不动自己两个‘躺平’的队友。。
这间公寓共有三个房间。
两个‘心死者’各占一个,最后一个却被高凡占据。
与那两个伤心欲绝的调查员相比,高凡这边倒是充满了活力。
房间里不时向外传出的神秘污染光辉,好似在搞什么核实验一样。
……
三宝站在高凡房间门口。
这间房原本是属于他的。
但被占据后,三宝也没办法说什么。
可从门缝里不时传出来的神秘之光,则是让他有点怀疑。
三宝敲门。
没人理。
“三宝先生,你有事么?”吴好学的声音传过来。
对于‘射手’,三宝保持敬意,在他眼中,‘射手’年龄虽小,但能力很强,或者是能与水濑阳梦同等的强大战斗力,也是他们拯救东瀛的强大助力。
“我来给‘画家’先生送饭。”三宝说,“另外,提醒‘画家’先生注意, 我们毕竟是在东京最核心的污染区,这样肆意引发神秘可能会惹到敌人……‘画家’先生究竟在做什么?”
“老师在试着为东瀛画一个支柱。”吴好学直接说。
“画一个……支柱?”三宝困惑, “可支柱不是人类么?”
“对, 老师能够画出人类灵魂的样子, 他认为他的画,可以取代神皇, 成为东瀛最伟大的支柱,由此来引导东瀛国民回归人类文明。”吴好学说。
“这不可能吧……即便是‘画家’先生,也不可能吧?”三宝表示怀疑。
这几天里, 三宝已经调查了吴好学和高凡的资料,如果说‘射手’及‘画家’这样的代号,不为人所知的话,那么恶魔派创始人,身价十亿美元的艺术史上最贵画家, 就连东瀛的普通民众, 也会知道一二。
“我对老师有信心, 他总能创造奇迹。”吴好学表情坚定。
“那好吧……”三宝明显敷衍的点头,“射手,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这个词让吴好学困惑, “三宝先生, 你的意思是……?”
“东瀛已经失去希望了。”三宝坦诚说,“阳梦是东瀛人,她不会离开,我们是她的同伴,也不会离开,并且我们还要替灵梦报仇,这是一个必死的任务, 但你们是可以离开的。”
“我也不会离开!”吴好学说,“老板死在神皇手上, 战狂和守幕人被神皇制成人偶,我也要报仇!”
“算我一个……”这时拄着拐的龙崎从房间中走出来,几天的时间里,他已经消化了悲伤和愤怒, 把这些变成了报仇的决绝意志。
“阳梦!你呢?”龙崎大声呼唤自己的同伴。
但水濑阳梦的房间全无声息。
而按照同伴们对她的了解,水濑阳梦被悲伤击倒的时候,不可能长于龙崎,现在龙崎都恢复了, 她怎么没进入战斗与复仇的状态?
“糟糕……阳梦是不是被首相污染了?”三宝忽然说。
奈流灵梦的突然出事, 让所有人都乱了节奏, 三宝竟然都忘了阳梦被污染的事,几人对视一眼,都觉大事不妙,三宝撞开水濑阳梦的房门,就见屋内一片黑暗,似乎是黑暗凝成了壳,而水濑阳梦则抱着膝盖蹲在房间一角,像是一片深沉的影子,宛如是完全被黑暗吞噬了。
……
“拯救水濑阳梦花了一些时间,但她的运气真是特别好,龙崎手中恰好有可以清除污染的药剂,并且只对她起效。”吴好学站在高凡门口,隔着房间门对高凡说。
高凡的房间内污染很重。
便是从他的门口经过,都要小心翼翼。
还好这间小小的公寓里卧虎藏龙,一个A级调查员,两个恶魔后裔,还有一个看似调查员实为爪牙的吴好学,以及瞧起来最为普通也没啥战斗力的高凡。
但偏偏高凡搞出来的污染,让人稍一接近就会理智受到威胁,这个普通人却能在污染中呆这么久,简直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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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着呢~”高凡从房间内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回复。
“您活着就好。”吴好学也回了一句,便准备离开。
“等等。”房间内又传来高凡的一句问话,“龙崎的药,能救你么?”
吴好学沉默。
他白色的头发,在灯下闪着衰老的惨淡光辉。
……
现在,已经是他们逃回公寓的一周后,在时间上来说,马上就是新年,但没人有心情庆祝,因为电视节目上首相正在如火如荼得开展各种造势活动,以推动《公务员英灵法》的实施。
这一周里,整个东京地区的爪牙数量暴增。
都不必什么内线情报。
东京各大电视台像是播放竞选新闻一样,不断播放着全国各地各个城市中‘英灵’的诞生数量,目前东京地区遥遥领先,已经达到惊人的十万之众,且第一个B级爪牙红般若、第一个B级爪牙笑般若,都是诞生东京地区。
而瞧着电视新闻中围着‘英灵’们载歌载舞,像是华夏古代学子及第后跨马游街的进士待遇一样民众们,更是让调查员深深感觉无力,东瀛的恶魔化在神皇正式露面支持加入暹俄联邦后,飞速蔓延,简直可怕。
“还好,短时间内,首相不可能污染到350万爪牙以取代所有的公务员,警视厅内部仍有人类支持我们。”三宝向其他调查员亮出手中的信息,只见信息来源的名字是‘奈流川上’。
第四二八章 受死吧恶魔!
高凡总算获得了难得的空闲。
去琢磨他的画。
自从来到东瀛后,先是在三柱雄处经历了一番勾心斗角,又因为吴好学与老板的计划,经历了一场逃亡。
此刻到达东京,与东京小队汇合后,有A级实力的水濑阳梦,还有两个恶魔族裔的相助,加上实力不断成长,早晚也会达到A级,且拥有‘梵高’、‘毕加索’、‘达利’三种绘画技巧的吴好学,相信足够把东京闹个天翻地覆,且能够保存自身了。
但是……
“但是拯救世界还得指望我~”
高凡瞧着自己面前的画。
这幅60X80的肖像画,较之最初的样子,已然面目全非。
这一周时间里,从波士顿处传来的SAN值一直很稳定,每天都有100点左右,并不多,实际上有点少,但想想自己真正留在波士顿的恶魔派作品,只有一幅《月球蛛女》,高凡觉得这也正常。
至于那些高凡和安娜在创作《波士顿人》时留下的数万张素描,虽然用了恶魔派的技巧,但毕竟只是草图,想要凭那些线条击穿人类理智,终究还是太过单簿。
所有的SAN值,都被高凡用来抵消面对这幅画必须损耗的理智值。
画中来自四个旧日的污染,成功保留和扩张了三柱雄的灵魂,并让其成为一个绝无仅有的主要支柱材料的同时,也让它变得像是爆炸的核电站一样危险,面对它,就得有被污染与变异的心理准备。。
现在是躲到这间公寓的第七天,高凡终于不必再为自己与吴好学的生计发愁,虽然仍然身处东京这个恶魔老巢, 但相对于之前几天,已然是难得的悠闲环境。
此刻, 高凡端详着这幅画。
他用这一周时间, 已经梳理清晰了四种代表污染的颜色, 所存在的位置,画上原本的颜料虽然已被铲除干净, 但神秘的痕迹还留着——就是画布上留存的红、青铜、蓝与银四种脏兮兮的底色。
他看到红色的‘炽热’,那是‘活焰’的污染。
也看到青铜色的‘隽永’,那是‘闹钟’的污染。
还看到蓝色的‘稳定’, 那是……嗯,高凡想了下,决定把‘毕加索’所对应的神秘,命名为‘空间锚’。
以及最后的, 范围最大的银色,那毫无疑问是来自‘银钥匙’的神秘。
现在,这幅画,在之前一周里, 已经被高凡按照画作原本的四种颜色痕迹, 进行了重新创作, 他用铅笔打好了底。
接下来, 高凡打算在这幅铲掉,又未铲干净的画布上,利用那些残留的颜色,来创作出一幅能够唤醒东瀛民众的‘主要支柱’。
如果高凡创作顺利, 可以想像,这幅画将会变成一个民族、一个国度的精神象征, 并且这种象征不是虚无的, 而是带有实质影响力的, 它会像是一块磁石, 牢牢吸附住每一个东瀛人类的灵魂。
按照高凡的领悟与银钥匙的提醒, 高凡现在需要4个灵魂, 用以驯服这画上的4种神秘。
现在这个任务的完成度是1/4。
那意味着高凡现在能够完成这幅画的四分之一。
高凡提笔之前,瞧了瞧自己的系统面板。
‘扭曲’是42.77,‘专注’是12, ‘世界’暂时用不上, 技巧值则是45。
‘专注’是高凡自己的技巧, 也就是说, 高凡坚持着不用SAN值去提升它,虽然这个技巧值后面的‘+’号很有诱惑力。
‘专注’对‘扭曲’是有加成的,这是高凡目前体会到的一点,大概因为‘专注’代表的是高凡本身素质的提升,比如让握笔的人,手更巧,手腕更有力,这样当他握起那只神秘的笔时,自然会获得更加精彩的表现力。
“这幅画现在就像是一辆失控的汽车,我要为其中添加4个灵魂,控制它的方向,虽然不是我独立创作的支柱,但只要实验成功,这个过程是可重复的。”高凡跟自己说,“所以,非常值得尝试~”
这可是高凡第一次画支柱。
一切都是未知。
就是这未知,才令人兴奋。
高凡把画笔沾了颜料,开始绘制画中的第一个人物,一个以‘老板’为原型的灵魂。
他落笔时,画笔的颜色落在画布上时,不像是在落笔,倒像是把一注清泉融进了浓重的斑斓色彩中,他在试图用自己的技巧,去操纵污染的形态,而最终汇成人类的模样。
每一次落笔都有千斤之重。
而理智的消耗,就更是成倍以计,高凡面前似乎出现了无穷烈焰,一个庞大伟岸高悬天地的赤红色遍布高凡的视野,他宛如看到了一片黑暗宇宙背景色中的巨大发光球体,衪呈现出一种老年恒星才有的暗橙色,丑陋的黑色斑点和旋转巨大火柱围绕着衪……
“这有点难啊……”
高凡从异象中挣脱时,他笔下的色彩已经涂抹得如同一块破抹布,这很难,因为高凡在画神的影子。
比为麋猫作画时,更加困难,那时候画的是神的仪式,现在画的则是神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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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值消耗得像是流水哗啦啦。
每一次试图在画上落笔,都相当于直面活焰的低语,听闻衪的恶魔书,呼唤衪的名字,虽然银钥匙在守护着高凡,让高凡不必与活焰亲身面对,但是,理智的跌落,不可避免。
当然,也有好处。
那就是神秘学会增长。
就像是第一次深度接触无形之子的恶魔书时那样,所有理智的掉落,都会变成神秘知识的增加。
所以,这并非是无望的努力。
神秘学的提升,会让高凡的技巧值不断提升,即便是他此刻画了铲、铲了又画,但只要SAN值跟得上消耗,终有一刻,是能够‘驯服’活焰的这一片小小影子的。
高凡坚信这一点。
……
吴好学则瞧着高凡房间内澎湃的红色神秘之光,只觉得老师肯定在作死。
这神秘的味道之呛人,仿佛是个恶魔祭祀正在召唤伟大存在。
“我原本还担心,你们会因为和阳梦在一起,被‘搁浅法则’所危害,但现在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三宝则是苦笑,“就凭你老师‘画家’现在带来的危险,我只期待我们能活到打倒神皇的那一天。”
“非常抱歉……”吴好学低头道歉。
第四二九章 第二个支柱灵魂
第十天。
由于日日与‘活焰’的污染朝夕相对。
高凡的神秘学增长到52。
‘扭曲’提升为43.17。
‘专注’提升为14。
从两种技巧的提升中,高凡判断出‘专注’的确是对‘扭曲’有着隐性加成的,因为单单是‘扭曲’技巧提升1点,并不足够描述高凡此刻获得的进益,他此刻,对人类灵魂的描绘,更加得心应手。
同时,他从‘活焰’处又获得2点神秘学后,他累计从活焰处获得的技巧值已经超过4点。
神秘学的提升,意味着知识的获得。
且不仅仅如此。
也意味着高凡更加了解某一位伟大存在。。
比如他累计从麋猫处获得的神秘学已经超过7点,这让他与麋猫间建立了超越一切的亲密链接,如果他想成为麋猫的祭祀,完成召唤麋猫的仪式,是水到渠成的事。
同时,高凡也对如何描绘支柱有了更深的理解。
“‘扭曲’加上‘专注’足够描述人类的灵魂了,但我对‘活焰’的神秘了解还不足,我想大概需要……5点左右吧,是那种能够成为‘活焰’祭祀的神秘知识等级啊,已经很接近了……”
高凡意识到,神秘学与他的技巧在描绘支柱的过程中,是相辅相成的。
他必须更接近‘活焰’,才能完成对其神秘的解析,完成这幅支柱的四分之一。
既然有了目标。
那就更加努力吧!
高凡注视着灵感中那个庞巨无边的伟大恒星,感受着它之上澎湃的热力与神秘,看着那丑陋巨大到令人颤栗的黑色斑点,那越是接近越能感受到衪覆盖全部视听与触感的暗橙色球体表面, 和边缘处旋转着、喷吐着庞大柱形之焰的火柱……这一切,没有美与丑之分, 有的只是超越现实与想像意义上的伟大。
“啊, 我赞美你, 居于火焰者……”
带着颤栗的语声从高凡口中流淌而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这种如同一颗微粒接触到世间庞巨之物而产生的自然吸力,已经让他发出了无比虔诚的赞叹之声。
同时,他的画笔中开始操纵起来自‘活焰’的神秘, 描述起属于调查员‘老板’的灵魂。
……
此刻,客厅里的调查员们,正在进行这十天来的第无数次会议。
“奈流川上提供了一个珍贵的情报。”三宝对其他人说,“东瀛将在近期恢复与世界的贸易联系。”
“也该恢复了, 东瀛人都快饿死了。”脚还没完全长出来、仍然需要拄拐的龙崎说。
东瀛属于人口稠密、耕地短缺的国家,63%的粮食依赖于进口,到目前为止,东瀛闭关锁国与全世界断绝贸易联系,已经45天。
这45天里,东瀛的粮食储备被消耗一空,物价飞涨,对普通民众来说,一个面包都异常珍贵,如果再继续断绝与世界的联系, 那么东瀛就会出现被饿死的人类。
既然恶魔时代人类被归为最珍贵的资源, 那么最好不要出现这种情况。
“对,我饿……”水濑阳梦可怜兮兮得说, 食物短缺加上食物污染,让这些调查员能够获得的补给越来越少,而水濑阳梦的饭量却是越来越大。
“川上提供的情报中, 东瀛正向美丽国和暹俄联邦分别申请粮食及军事援助。”三宝又说。
“既然加入了暹俄联邦,又向美丽国伸手要援助,还真是不要脸啊……但我们国家不要脸的领导人已经是传统了,并不意外。”龙崎嘲笑的表情。
“列出的援助清单中除了大量钢铁、石油和一些战略物资外, 还包括大量军事战舰以及飞机, 要求是足够运输100万到200万兵员的载重。”三宝说。
“狮子大开口啊……但100万到200万这个数字很微妙啊~”龙崎琢磨。
“由此川上判断,神皇和首相是有某个战略意图的。”三宝接着说, “但现在恶魔在公务员和军队中的占比越来越高, 川上身为警视厅总长, 仍是人类身份,让他很受猜忌,也接触不到核心情报,他在考虑要不要提出‘英灵’化的申请,又担心变成爪牙后,会完全改变对人类的态度,甚至不会再想着替女儿报仇。”
“让他坚持住吧,不能变成爪牙。”龙崎摇头,“恶魔与人类完全是两个族群,从人类变成恶魔后,绝对不会是现在的他的。”
“没错,我也是这个想法。现在的目标,是趁着东瀛恢复与世界经贸往来的契机,与STK重新联系,所以我们需要川上保持人类身份,他是我们在恶魔内部最重要的盟友了,我们不能让他变成恶魔,由人类变为的恶魔,往往是对人类充满憎恨的……”三宝正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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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得。
唿!
一层暗红色光波从一个房间内向外涌出。
它们宛如是一层流动的岩浆。
漫过整间公寓。
此刻是夜晚,这些沸腾的神秘瞬间就让所有来自人类工业造物的电力全部被剥夺,灯光一刹那全部熄灭,地板上、墙壁上、天花板上,只剩下一些宛如正在跳舞的火之精灵,这些精灵是黯淡的、微弱的,同时也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心的。
与此同时,所有调查员耳中,都开始涌动着一种充满炽烈氛围的喃喃低语声,衪在说什么,听不清,可毫无疑问其中传递的是属于伟大存在的庄严与威名。
如果仔细去听,隐约能够通过被扭曲的听觉,接触到那个充满沸腾与炽烈之意的不可名状物,衪代表着世间一切火焰的源头,对衪的敬畏与恐惧,从原始人类第一次发现火焰的存在时,就铭刻在人类的本能中。
意识到这一点时,理智则会不由自主得向深渊跌落……
“恶魔!”水濑阳梦对着那扇门发出惊叫声。
而这时,这扇门忽得打开。
在一片更加浓重的代表着火焰的意向与表征之中,整个房间在四个调查员眼中宛如魔窟,而那个带着得意笑容和笑声从其中走出的男人,根本就是正在召唤伟大存在的恶魔祭祀吧!
“受死吧恶魔!”水濑阳梦抓起一个什么东西就丢了过去。
第四三零章 令咒之箭
关于吴好学怎样从水濑阳梦丢出的音速花瓶下救下高凡的这种事,也不必细说,只要知道吴好学使用了‘毕加索’后,体质仍在飞速进化,目前已经稳稳超越人类级,达到了初阶怪物级,虽然与力量天使、水濑阳梦、吕调阳这样的真正怪物仍然有不小差距,但已经可以正面Battle一下。
高凡则对自己满怀高兴与大家分享他成功的喜悦,结果被砸了一花瓶的事非常不满,不过面对水濑阳梦的道歉时仍然表现出了相当的大度。
“道歉就不必了,你剖腹自尽吧!”高凡说。
高凡讲得是中文,与现场三人交流仍然需要吴好学翻译。
吴好学听到高凡这样的话,一脸震惊,愣了一下这才翻译过去,而高凡从水濑阳梦听到翻译后松了口气的样子,不必分析也能得出吴好学的翻译别说‘信达雅’了,就连真正意思都没有传达完成。
“你这个逆徒!”高凡挥手拍了吴好学一巴掌。
吴好学嘿嘿笑着,人皮面具把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反馈出来,不愧是灵魂恶魔的杰作,他岔开话题:“老师您的支柱画完了么?”
“完成四分之一了~”高凡就是来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的,他已经把老板的灵魂成功与‘活焰’的神秘相结合,变成他画作中四分之一的完成稿。
“那让我看看吧!”吴好学颇为振奋得说。
吴好学对高凡是抱有绝对信心的,所以在东京小队因为神皇归于恶魔,而觉得东瀛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吴好学却因为高凡一个画支柱的许诺,而觉得希望还在, 未来还在,此刻只不过是漫长黑夜的结尾而已, 而黎明曙光就握在高凡手中。
经吴好学翻译后, 东京小队三人也立刻对高凡的新作起了巨大兴趣。。
他们听闻过高凡在正常人类社会中的名气, 水濑阳梦在知道‘恶魔派高凡’的身价后,开始幻想一幅画十亿美金可以吃多少个汉堡——目前每天都处于饥饿状态中的水濑阳梦, 近期唯一梦想就是坐在KFC或M记里把它吃到倒闭。
但‘画家’在STK系统中的名气却是……嗯,比如没有名气的,如果他能画支柱, 不早该是战争的中心,那种被几十万军队和数百艘军舰供卫着,气势汹汹到一个被恶魔污染的国家进行拯救式创作的救世主姿态么?
怎么会陷落在东瀛这种下场?
所以听起来就有点假。
而当吴好学和东京小队进入高凡的房间,迎着仍嫌刺目的污染, 去端详这副新作中的色彩、线条和构图里,他们只觉得自己看到了寂寞:
由于其他三种污染依旧存在,所以画布上仍然泛着神秘的毫光, 这种毫光会在灵感较强的调查员心中唤醒三种不同的负面状态,一种宛如将其吞入时光的冰冷洪流,一个宛如将其身体置于不同空间的无情剥离,和一种把头盖骨掀开倒下无穷知识热浪的狂野风暴。
这三种感觉被置于画中青铜、蓝和银三种流动、升腾、盘旋的颜色之上,让人感觉到极致的混乱,只有穿透这三种观感, 才能看到那个唯一稳定的红色人形, 说实话,在当前这个时刻, 便是对神秘抵抗能力较强的吴好学, 也没办法穿透重重迷雾,看到高凡当前创作的进度。
而因为中了神皇污染,神秘并不稳定的水濑阳梦, 和身为恶魔族裔的三宝和龙崎, 在这一刻就更是觉得心神动摇, 甚至有点恶心,像是置身于沸腾三色大海的一艘小舢板上, 三色污染风暴不停从深远漆黑未知的海面上带着狂风暴雨打来,摧残着他们的理智。
“抱歉……我不行了……”水濑阳梦第一个退出房间, 跑到卫生间干呕去了, 实在太晕。
龙崎第二个退出。
三宝第三个。
吴好学则坚持到高凡介绍完这四分之一完成画面的创作理念和手法,才面色如常得退了出去,但实际上戴着人皮面具瞧不出他的面色的,唯一能够看出的倒是他的脚步也有些虚浮。
等着高凡也重新回到客厅,瞧着四名调查员,略显遗憾的说:“可惜你们艺术修养太差,无法体会到我这幅作品的美妙之处~”
吴好学翻译了一下。
“画家先生,我无法理解你的创作。”龙崎略带焦躁与嘲笑的说,“我没有看出你的创作与支柱有什么关系,这幅画拿到神皇和首相面前,能把他们晕死么?”
吴好学又翻译了一下。
“你这个东瀛文化盲流懂个屁!”高凡毫不客气得说。
吴好学再翻译了一下。
“画家先生,你的创作,充满了神秘的气息,你真的确定这不是召唤恶魔的仪式,而是在创作一幅支柱么?东瀛如果再降临一个恶魔的话,这个国家就真的被毁了。”三宝表示担忧。
吴好继续翻译。
“既然你们很欣赏我的画作,那么接下来就协助我完成下一部分的创作吧。”高凡说。
吴好学想了一下怎么翻译,可以说,如果没有他的翻译,‘画家’可能与‘侦探’、‘欺诈师’已经打起来了。
百盟书
“您需要什么?”吴好学先问高凡。
“这个人。”高凡拿起自己的速写本,在最后一页上,是在火焰与霓虹之中身着警服的女孩。
她站在银座街头绚烂灯光和漫天火焰中,深浅不一、用狂野线条勾勒出的火焰,挂在遥远天边宛如彩虹样缥缈、闪耀的霓虹,惊慌失措的、像是一群正在被狂风吹拂的蒿草的东瀛民众,这一切,都是为了衬托出警察女孩此刻的勇毅与坚定。
虽然高凡笔下,她的五官不是表达的重点,甚至只用了一点模糊的线条来表达,但其精神气场与灵魂特征已经被100%的表达出来,所有认识奈流灵梦的人都会马上认出,这是她。
“灵梦!”东京三人组低呼。
刚才他们看到的那幅被画家称为伟大之作的污染作品,远不如这张素描更能在他们面前表达出画家的精绝技艺。
“我要了解她的生平,并且把她画进我的画里。”高凡说。
第四三一章 伟大存在:空间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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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二章 为亡者代言
“您要画她?”吴好学讶然。
“正确说法是画她的灵魂。”高凡说,“她的灵魂将成为我的画作的一部分。”
嗯……吴好学迟疑得望着高凡。
便是吴好学,也觉得这有些不妥。
首先,东京小组的三人并不认同高凡真的能够画出支柱,其次,灵魂这个词很敏感,约定俗成的调查员知识中,是只有人类才有灵魂的,而灵魂往往都是恶魔祭祀的猎物,比如神皇就攫取了战狂和守墓者两位调查员的灵魂。
如果刚才东京小组已经怀疑高凡是恶魔祭祀的话。
现在高凡又向他们索要奈流灵梦的灵魂。
那么……
“你果然是恶魔祭祀。”这时龙崎忽得用略带走音的中文说道,随即他又用日语向其他两人说了一些什么,高凡听不懂,但可以看出水濑阳梦和三宝的表情已经变了。。
“龙崎先生,你懂中文?”吴好学讶然望向龙崎。
“我可是‘欺诈师’。”龙崎冷笑,继续用中文表达,“华夏人里的骗子那么多,不懂中文岂不是会被你们骗?”
“你说华夏人都是骗子?”高凡眯起眼睛。
“新宿地下赌场里被斩掉的手指可以证明哟~”龙崎的语气十分讨人嫌。
嗖!
高凡把手边花瓶就丢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高凡会这样冲动,结果花瓶正正砸中龙崎的脸,因为高凡力量不大,龙崎又有恶魔的柔软体质,所以花瓶没碎,但却是极大损伤了龙崎的面子。
“你这个废物画家竟然敢丢我!”
“丢你怎样?怎样?”
在水濑阳梦和吴好学的阻拦中,两个调查员没打起来,但高凡却趁机向龙崎吐了不少口水。
吴好学把高凡劝回了房间。
“老师,老师,您别急,我帮您去找奈流灵梦的生平记录。”吴好学劝高凡。
“大傻叉!我每天辛辛苦苦冒着污染掉着理智作画还不是为了……”高凡说到一半,忽然觉得自己不诚实,便冷静下来,嘀咕着:“我只是为了提升技巧,为了好玩,东瀛毁灭与否,跟我有个屁干系……”
自己嘟囔到这,高凡的心绪立刻被解开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拍拍吴好学的肩膀, “尽快搞到资料, 我得研究一下, 要把她融合进哪个颜色里。”
吴好学满口答应,便要离开。
这时, 高凡又叫住他。
“把人皮面具脱了给我看看。”高凡注视着他的满头白发,说道。
“不行啊,脱了不好戴啊。”吴好学笑着拒绝, “我们都是小雪妈妈亲手给戴上的,小雪妈妈说过,戴着它完全不影响生活,但如果脱了再戴,就又得去找她。”
高凡凝视着吴好学, 上次为了救东京小队, 吴好学对着外交大楼画出了‘毕加索’, 之后, 吴好学虽然身体表面看起来没有变化, 甚至大脑还加速愈合, 让他的行动和语言能力都恢复了正常, 但高凡总觉得, 这不是什么好迹象。
吴好学丢失的东西, 肯定更多。
“对了,老师,东瀛马上就要重开国际航线了,到时肯定有机会重新和STK联络上, 你有什么消息要传出去么?”吴好学问。
“我想把你传出去。”高凡叹了口气说。
“老师,不替老板他们报仇,我是不会离开东瀛的, 我不想当逃兵。”吴好学说。
“你这个熊孩子啊……”高凡又叹了一口气。
吴好学又要离开。
“你再等等。”高凡又说,“我画这幅画的时候,接触‘伟大存在:活焰’, 掌握了一些仪式技巧……”
“老师,你真的变成‘活焰’的恶魔祭祀了!”吴好学骇然说, 随即又压低了声音。
“可以‘变成’, 但不稀罕。”高凡说, “把你的箭拿来, 我给你制作点令咒。”
制作……令咒?
还有这种事。
吴好学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都能画支柱了,画几个令咒又有什么了不起的~”高凡语气虽然平常,但话中的骄傲之意,却是都快冒出尾音去了。
“老师,您真是太厉害了,无法形容的厉害。”吴好学夸赞道。
高凡微笑不语,像是要把这好话全部装进口袋里,从这个习惯来看,他跟吕国楹绝对是一脉相承。
接着,吴好学拿了几支箭进来。
吴好学的弓和箭,为了进入东瀛,全部换成了复合材料,且有两套,一套失陷在京都皇居,另外一套则留在京都的公寓,后来高凡取画的时候,就一起被拿来,又经新干线带到东京,在霞关一役时,在伏击力量天使,拯救东京小队的战斗中起了大作用。
但箭矢的数量十分有限,在现在的东京也很难补充,早晚会消耗干净的,所以吴好学也很珍惜它们。
“你在箭上画个‘梵高’,别画人,画箭。”高凡嘱咐吴好学说。
“然后呢?”吴好学不明白。
“然后我用‘专注’把你画的‘梵高’封印起来,而这支箭射出去的时候,一旦击中目标,就会变成‘梵高之箭’~”高凡嘿然笑着。
“啊?”吴好学惊叹,“真的可以做到么?那我发射得岂不就是……”
“是魔法箭,神秘箭,或者导弹,其实是令咒之箭。”高凡耸肩,“效果一定很有趣。”
“那‘毕加索’、‘达利’是不是也能变成令咒箭?”吴好学起了好奇心。
“这两个得再等等。”高凡目前还没开始解析这两个背后的神秘呢。
于是,接下来,高凡和吴好学开始制作‘梵高令咒之箭’。
也并非没有神秘学家能够制作令咒。
毕竟制作的方法不是秘密,甚至是公开的资料,就是截取伟大存在的一小部分神秘特质,并将其置于未激活状态。
有一些相对‘和善’的伟大存在,甚至乐于向人类展示自己的特质,只要你能抗得住,伟大存在是无所谓的,爱拿多少拿多少,毕竟衪们的特质之庞大,唯有宇宙可以形容其容量。
但即便是相对‘和善’的伟大存在,其特质也具备吞噬人类灵魂的基本特征,那就像是大海,去吞噬一滴水,这都不叫吞噬,而是万流归海、认祖归宗,所以一个神秘学家,往往数年才能非常谨慎又小心得制作出一个令咒。
像是高凡和吴好学这样成批量的制作令咒,那就是得真正的不怕死和抗得住才成,也唯有银钥匙眷顾下的画家才能做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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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三章 蓝色的奇迹
再过三天。
吴好学喜孜孜的与高凡炫耀其战绩。
就在昨天晚上,吴好学与水濑阳梦携力,共同突袭了巡视东瀛海上自卫队的首相,首相原本想在这个仪式上,将海上自卫队重新定名为联合舰队。
东瀛联合舰队曾是整个国家的骄傲,当然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争罪犯,此刻重启联合舰队之名,首相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只不过吴好学与水濑阳梦有如神兵天降,把仪式搅了个稀里哗啦,此战中吴好学最为骄傲的就是他射了首相一箭,用的就是‘梵高’令咒之箭,当场就把首相淹没在一片明黄色高炽烈焰中。
“首相怕是寄了。”吴好学乐呵呵得说,“神皇得重新安排一个首相了。”
当然,事后证明吴好学的想法过于乐观,首相鞠躬消失的速度之快,快到令咒之箭尚未发生作用,首相就已经借着一个般若爪牙作为背刺对象,消失在爆炸范围内。
“好小子,干得好~”高凡翻着吴好学整理来的奈流灵梦生平资料,虽然关注点不在吴好学身上,但吴好学的战绩确实惊人,他也的确是真心诚意的夸赞。
“但这也只是声东击西之计,我们和阳梦袭击首相的时候,龙崎已经在一艘货船上都放置了‘飞天水螅’种族的信号发射器,STK的接线员那边,对这些信号都有记录,相信只要这艘货船离开东瀛,我们很快就能与STK重建联系了。。”吴好学说。
“那个盲流既然这么懂高科技,为什么不在东瀛搞个卫星电话什么的直连STK?”高凡一边翻资料一边问。
“龙崎先生确实是做不到这一点,他毕竟只是半恶魔,掌握的种族科技信息有限。”吴好学也问过这个问题,龙崎手中的‘飞天水螅’种族科技只能依附于人类现有科技之上,做一些改良, 否则他干脆做颗核弹出来把皇宫炸了得了。
“那既然能传信号发射器出去,为啥不把你们之中的某个人传出去呢?”高凡再问。
“……因为我们都不愿意走啊, 包括老师您。”吴好学苦笑。
高凡对吴好学翻了个白眼, “我是为了拯救世界, 你懂个屁。”
“我们也是为了拯救世界啊。”吴好学笑。
对啊。
大家都在拯救世界,只不过有些人直白的说出来, 而另外一些人则觉得这么说很矫情,用借口去掩饰自己心中的正义。
……
高凡原本打算把奈流灵梦绘入青铜色的‘达利’所代表的旧日污染中。
但了解了奈流灵梦的生平后。
又改了主意。
他决定让奈流灵梦代表毕加索蓝色的‘空间锚’。
“蓝色,很适合你~”
高凡对着自己速与本上的奈流灵梦说。
被高凡命名为‘伟大存在:空间锚’的旧日, 呈现在画布是一团稳定的蓝色,它曾经眷顾于毕加索,或者是被毕加索的‘立体主义’召唤而至,现在它的污染, 盘踞在这幅60X80画布的中央位置,高凡开始试着用画笔去把它与奈流灵梦的灵魂相结合。
初时肯定会失败的。
因为高凡掌握的‘空间锚’神秘知识不够多。
他现在神秘学是53。
预估需要提升58点时,才能够对这位拥有空间属性的伟大存在足够了解。
所以,从这一天起。
高凡的房间里又开始向外闪烁着蓝色光芒。
那蓝色的神秘像是一个又一个古怪的立体方块。
其他调查员们从未想像过,光会用这种形态向外蔓延。
它们从门缝中挤出来,与灼热、激情的火焰不同,反倒是犹如一个又一个平静的中年人。
就像是高凡对于奈流灵梦的了解。
之前高凡就在两个场景中见到过奈流灵梦。
一是银座街头她骑着摩托车闪亮登场, 以人类之身, 与B级爪牙毫不畏惧的对抗。
二是电视直播中,她在被首相枭首之前, 充满恐惧但是仍旧坚定的身姿。
高凡一直认为奈流灵梦该拥有一个充满正义与无畏的灵魂,但读了奈流灵梦的生平, 包括她父亲奈流川上、她的好友水濑阳梦、她的同伴三宝、她的仰慕者龙崎等等角度的描述,高凡才意识到, 奈流灵梦并不都是这样的。
就像是一副落魄中年人模样的‘老板’,竟然拥有那样精彩的黑道人生, 以及疑似遍布东瀛的红粉知已那样。
奈流灵梦的另外一面, 也是个怕疼怕死的普通女孩, 喜欢逛街,喜爱各种闪亮的小玩意, 想要谈恋爱但没有合适的对象, 因为年龄已经快到30了所以非常盼望结婚,婚后想要两个孩子,最好一男一女, 不想做全职主妇, 因为要继承家族的警察事业……
这一切描述都丰满了高凡画布上奈流灵梦的灵魂模样。
当然, 对高凡来说,他也不会在画布上画出全部的奈流灵梦,那样太过复杂了。
画作需要艺术的升华。
特别是油画。
否则去拍电影就好了。
油画只需要捕捉生命中一个精彩的瞬间,甚至不必是真正发生的,只需要画家认为那足够代表其一生、足够触发笔下的灵感,就可以了,可以虚构,可以杜撰,可以超越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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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俄罗斯画家康斯坦丁、德米特里耶维奇、弗拉维茨基在19世纪创作的《塔拉卡诺娃公主》,这副画作背后的传奇故事与引申出的无限遐想,一直让高凡非常喜欢,在他眼中甚至要被评为19世纪古典主义的最佳作之一。
这副画描述得是一个女骗子冒充女皇继承人,结果被关进监狱,最终死在1777年灌进地牢中的泛滥洪水中的故事,画家当然没有亲身经历这一切,只是在阅读故事的过程中,在自己脑中和笔下描绘出了这个场景。
即便只是虚构,这幅画也是有灵魂的。
传奇故事赋予了它传奇的意义。
就像是现在高凡为奈流灵梦做的一样。
为了准确捕捉自己该画进画作中的灵魂特质,高凡在接下来半个月里,像是为‘老板’作画一样,为奈流灵梦做了近百幅人物素描。
这些素描只是高凡的灵感来源和打底草稿,可依然每一幅都使用了‘扭曲’与‘专注’双重技巧,这让它们变成了一张又一张足够触碰到生者心灵的悼亡之作。
第四三四章 一丁点的希望
1月20日。
应该是1月20日吧。
高凡不太记得了。
他这次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去画第二个支柱灵魂。
应该得有差不多十来天了吧?
究竟十几天也不记得了。
但他端详着画板上的油彩,整幅画,已经完成了2分之1。
已经有一半落定了形态。
还不错~
红色和蓝色都有了归属。
两个人物已然跃然于画布上。
高凡一边把从波士顿隔空传来的几点SAN值,加在自己摇摇欲坠的理智上,然后再瞧瞧自己的系统面板,嗯,神秘学已经57了,这十来天的时间里,他从‘伟大存在:空间锚’那里得到了5点神秘学,并且了解了向衪贡献的仪式与秘典。。
代价则是要以千计的SAN值与理智消耗,普通调查员肯定玩不动这样奢侈的调查游戏,高凡即便有银钥匙的眷顾和系统的协助,理智值也常在60上下浮动。
但总算是完成啦~
‘扭曲’也提升了2点,合计46.17,超过50有望,‘专注’则提升得更多,足有5点,已经达到22,这个属于高凡的第三项巨匠技巧,再这样发展下去,可能后先发至,超过前两样呢。
更有趣的是‘调查’和‘心理学’在神秘学的支持下,已经达到87点之高,距离100也已经很近,高凡的灵感告诉他,等到了100之后,这两样技巧的二段技能, 也大概率会浮现。
“咱老百姓,真呀真高兴~”高凡欣赏着自己的画, 口中哼着歌, 任由理智再滑落一点, 虽然SAN值储备已然清零,虽然波士顿那边传来的SAN值数量已经日渐衰弱, 但无所谓啊,高兴嘛~
忽得这时,卧室门被推开。
吴好学闯了进来, 他先是把高凡好不容易拉平扯直的这张支柱油画布,从画框中摘下,又塞进画筒,再把一件大衣披到高凡身上,就这样把高凡连同画布一起推出了门。
“你干嘛!”高凡嚷着。
“十分钟前就跟您说了啊!我们的地址暴露了!”吴好学一边推着高凡一边说, “我们得转移!”
十分钟前?
高凡回忆了一下, 似乎是有人进房间来跟他说什么, 但那时候理智值过低, 耳中轰鸣得都是世界背景音——神秘学也挡不住近在咫尺的污染,不得不加了点理智,才能听清, 但等他能听清时, 那人已经跑了。
“怎么暴露的?”高凡不满意得问, 这时他看到了水濑阳梦、三宝和龙崎, 他们也在跑,行李都很简单, 各自一个包, 急匆匆出门, 在出门前龙崎还往他们住过的公寓里扔了一颗什么玩意。
然后。
轰!
整间公寓就被点燃了。
沸腾的火光从公寓门口向外沸腾。
火灾报警器瞬间响起。
整个公寓数百户居民全部都听到了, 然后他们也慌乱往外跑, 于是在人群中, 五个调查员就显得并不那么起眼。
同时, 无论是水濑阳梦还是龙崎或三宝,此刻都换了装扮, 包括假发、化妆与更换穿衣风格, 虽然没有灵魂恶魔提供的人皮面具, 但这一套打扮下来,也仿佛换了个人。
“怎么暴露的……”吴好学一边护着高凡往下走一边叹着气说,“大概是因为刚才这附近一排公寓楼都变蓝了吧?”
说着吴好学还瞧了高凡一眼,“所以估计异见调查课马上就会到。”
“变蓝……什么意思?什么叫变蓝了?”高凡疑惑得问。
“就是整幅公寓啊。”吴好学说。
“楼变蓝了?”高凡重复。
“对啊!”吴好学点头。
“为什么?”高凡问。
“我还想问您呢!”吴好学叹了口气。
就在两人有如弱智般的对话中。
他们已经跑出了公寓。
为了方便逃跑,他们选择的住址是在三楼。
这是最低层的公寓,采光当然不好,优点则是靠近下水道,方便龙崎带他们逃走,不过龙崎‘变身’需要时间,现在异见调查课还没到,这样的话,开车逃走更直接、快速与便捷。
出了楼,高凡便觉眼前一片蓝色光辉照耀,那些慌乱逃出公寓的住户,一个个被这蓝光映在脸上,像是一个又一个大号蓝精灵似的。
那种感觉像是天上挂了个蓝月亮,又或者是背后有一个巨大的蓝色霓虹光源。
光源……
高凡讶然回头张望。
就看到这一排,总计五幢的高档公寓楼,每幢都有将近40层那么高,在这个视角下,就如同一座拔地而起的峥嵘巨峰。
此刻这座巨‘峰’,通体莹蓝。
像是楼体上被哪个神通光大的施工队在一刹那就铺上了蓝色LED灯墙。
照耀出来的蓝光铺满了整个周遭环境。
树木、车辆、街道、广场还有稍远处的便利店和洗衣房,以及远远近近的,都站立仰首的东京市民,都被蓝光覆盖了。
这蓝光柔和、神秘又无微不至。
似乎能够掺透入每个人接触到它的人的心里。
带给所有看到它的人类一种隐匿但不断拔节生长的热烈情绪。
“这也太怪了!”
“是神迹么?”
“感觉心灵好平静啊。”
“是啊,有点感动的感觉……”
周遭人议论纷纷。
高凡则是愣了一下后,便嘻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的表达形式啊~”
“走吧,老师。”吴好学悄悄拉了高凡一把,把高凡拉出了人群。
车辆是早就准备好的。
是一辆家用SUV,五个人刚好坐满,三宝开车,水濑阳梦副驾驶,高凡、吴好和龙崎挤在后座,从停车场向外驶出时,龙崎还抱怨着这究竟是什么事啊,谁搞出来情况啊。
龙崎的嘴比较碎,而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把大楼整个染色的污染,是从谁那搞出来的,因为这个颜色,和这十几天里高凡房间里一直闪烁的污染颜色不能说是毫无关连,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是我画的呀~”高凡乐呵呵得承认,“支柱已经画一半了,对东瀛民众的影响已经出现了呀,这幅画果然可以深入人心,东京小队的调查员们,你们的东瀛有救了~”
“画家先生,你确定你画得不是一个仪式,马上就有除首相外第二个恶魔从天而降么?”龙崎冷哼着说。
“龙崎!”驾驶座上的三宝忽然叫了一声。
不是因为要制止龙崎这毫无意义的斗嘴。
而是在SUV的正前方,已经有闪着警灯的警车出现了,而这时调查员们还没有离开公寓的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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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他们被堵住了。
第四三五章 高凡的工作
异见调查课来得出奇的快。
跟着警车到达的,还有数只飞头蛮。
目前飞头蛮已经成为东瀛最基础的治安力量。
“回去!”
“都回去!”
被蓝色幽光照得如同浮游幽灵一样的飞头蛮,野蛮得用它的头撞着SUN的玻璃,驱赶着调查员们乘坐的SUV回到公寓停车场范围之内。
同时,也有几只飞头蛮毫无礼貌的骑在几个向外跑的公寓住民头顶,用脖颈中伸出粉红色肉质触脚,抓住公寓住民的脑袋,用拔萝卜样的姿态,把其丢回到公寓前的广场中。
作为D级爪牙,飞头蛮在东京的数量已经超过五万,它们优点是会飞,虽然攻击力和防御力相对于C级般若来说,比较孱弱,但相对于人类,仍是显得很可怕。
一只飞头蛮就可以轻松抓起一个人类,它发怒时,脖颈中伸出的肉色触角,甚至可以挤碎人类的脑壳。
现在,一个个公寓住户被抓起又丢下,这粗暴的动作让这些人类纷纷跌倒受伤、惨叫声连连,特别是一个飞头蛮抓起了个小男孩,滞留在半空不放,瞧上去异常恐怖与妖异,仿佛是一个小小身躯上长了个大大的头颅。
小男孩拼命摇着手与脚,但仍然被飞快吊起。
“八嘎!都给我滚回去!任何人都不能超过这条线!”
这个飞头蛮像是在示威一样,吊着小男孩不放下,在所有人面前飞来晃去,示意着所有公寓住民的界限就在广场边的停车线上。。
那些公寓居民们面对这一幕,都在沉默。
东瀛沦落为魔巢已经两个月,这六十天时间里,除了调查员们的零星抵抗,东瀛民众一切只是在默默忍受,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被打断了脊梁, 因为领袖这个国家的精神象征,那位伟大的神皇, 已先一步成为恶魔, 出卖了所有国民。
“放下我的儿子, 我求你,把壱春放下!”小男孩的母亲哭着跪下, 她太过惊恐以至于没注意自己的越线了。
于是她的哀求,激起了这只飞头蛮的凶性,它嘿嘿嘿的尖笑着, “卑贱的人类,你越线了!”
如此叫着,飞头蛮猛得向内抽动自己的触手,像是捕捉到猎物的食蝇草,已经被吊在半空正因为窒息而陷入昏迷状态的小男孩, 忽得浑身剧烈颤抖, 紧接着一声‘喀嚓’的轻微响声, 这只飞头蛮的肉色触角中, 就流下了红红白白的液体。
这些液体,伴着飞头蛮张狂的笑声,滴在被后方楼体神秘蓝色幽光染得仿佛梦幻之地的广场上。
一滴又一滴。
每一滴都滴在所有人心灵上。
一滴比一滴重。
似乎有个轻微的裂痕出现。
……
已经退回到停车场上的SUV中, 车窗上附着一只飞头蛮, 正在不耐烦得催着调查员们快点下车, 这里已经被封管为禁区, 所有人类都要接受调查。
它一边说还一边用触手敲打着车窗,敲得水濑阳梦心烦意乱, 握紧的拳头, 但几次都被三宝以眼神安抚, 这种时刻, 他们做不到了什么, 他们一旦现身, 场面会更加混乱, 这些人类的下场会更惨。
而这时,另外一边也发生了惨剧, 水濑阳梦晚一步注意到, 因为她的焦点在这只她随手就可以掐死还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飞头蛮身上, 倒是吴好学瞧见那个小男孩被飞头蛮掐碎脑壳,他手一伸,已经抓紧被藏在脚下的弓。
他愤怒极了,他下一秒就可以射穿它。
“你能救几个?”龙崎低声说,“你救不了这些不会反抗的麻木家伙的。”
吴好学摸到自己的弓。
龙崎则按住了他的肩膀。
吴好学盯视龙崎。
但这不是救不救的问题,而是去不去做的问题。
吴好学从不是那种可以坐视爪牙虐杀人类的性格。
如果他是。
那么此刻坐在这里的东京小队,至少还得减员一人。
“如果他一个都不救,那你们小队里还得死好几个。”高凡慢悠悠地说。
龙崎一时失语。
便在这时。
啪!
一声枪响。
那个正抓着小男孩尸体,在半空张牙舞爪吓唬几百个公寓居民的飞头蛮,额心上出现了一个血洞,它刹那间就凝定在半空,表情中甚至有点困惑,大概想的是,谁……谁竟然敢攻击它?
身为英灵,在此刻的东瀛,该是至高无上的啊……
这只飞头蛮摇摇晃晃的坠落。
由于已经变成爪牙,所以获得了顽强的生命力,这一枪虽然奇准无比,但也不会立刻要了它的命。
它一边坠落一边想着,肯定是……反叛军!对,是反叛军!
除了反叛军,没人敢攻击一位英灵。
“这里有叛军,呼叫支援……”飞头蛮落在人群中之前,发出一声尖叫,一边呼叫同僚,一边威胁所有人类,“谁敢窝藏叛军,都会被处以叛国罪,你们这些家伙,一个都逃不了!”
笔趣阁
砰!
不知道是谁,踢了这个飞头蛮一脚。
再是第二脚、第三脚、第四脚……
密密麻麻的鞋,有的是皮鞋,有的是拖鞋,还有的只是光着的脚丫子,但所有人都是怀着巨大的怨恨与愤怒在踢它的,这一刻,一直高高在上的飞头蛮,忽得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它连踢它的人的小腿都够不到,只能一边惨叫着一边大吼。
“谁!是谁……呃……谁在……”
噼里啪啦……
啪!
“让开!让开!”
两个白般若冲了过来,它们比正常人类高上一头,力量、速度和攻击力,都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比拟,但这一刻,冲到人群之前,瞧着眼前由数百人聚成的沉默人群,感受着那澎湃的愤怒,注视着那一双双怒火烧灼的眼神,它们甚至有点畏缩。
但人群还是它们面前让开。
而它们则看到了那个已经被踩成个烂西瓜样的飞头蛮。
妖异的鲜血和脑浆铺满了广场地面。
在蓝色神秘之光的照耀下,显得尤其诡异。
两个白般若缓步后退。
它们退回到警车边上,一边呼叫支援,一边让自己的同伴汇集到一起,这一刻,它们首次感受到了畏惧,首次感受到人类不是可以任由他们欺凌低贱生物。
而这时,调查员们也离开了SUV。
他们还是选择由下水道离开这幢公寓。
在离开之前,他们注视着那些沉默又愤怒的人群,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首次感受到了一点希望。
第四三六章 老当益壮
狡兔尚且三窟。
作为东瀛未曾陷落前黑白两道上都混得开的‘奢遮人物’,龙崎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藏身窝点,很快SUV就按照龙崎的提示,开到了东京新宿区的一处独立宅院前。
新宿作为东京地区外国居民比例最高的地区,在东京其他地区相继解除军管后,仍然受到警方和军方比较严密的监控,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外国居民大多受不到神皇的精神感召,在强压下发生叛乱的可能性比较大。
事实也是如此,目前新宿区是整个东京最混乱的区域,通缉犯、恶魔祭祀和调查员纷纷在此诡秘行动,便是爪牙们,也不敢在深夜独自巡逻在新宿街头,因为爪牙被猎杀的情况时有发生。
SUV静悄悄停在一所宅院之内。
位于早稻田区域这幢独立民宅,在夜色中显得幽静而安全。
调查员们从车上鱼贯而下。
每个人都是沉默。
下车时,都会不由自主的瞧上坐在后座的画家一眼。
等着进到这幢二层民宅内,水濑阳梦忽得开口,似是这种沉默的气氛让她觉得自己说话前也许要举个手?
所以她举手发言:”我饿了。。”
“我记得这里有准备泡面。”龙崎指了指厨房,他还拄着拐,只不过脚似乎已经长出来了,也许再过几天,就能够恢复行动。
飞天水螅种族的恢复能力很惊人。
与龙崎相比,作为深潜者的三宝,就只有寿命漫长到族中没有老死的人,和能在水中生活这两个特点。
当然讲起来也足够炫的了。
“那些泡面都是首相污染东京前买的, 所以吃了不会有事。”龙崎又说。
于是三宝去给水濑阳梦煮泡面去了。
高凡进到这幢住宅后,左右瞧瞧, 吴好学跟个小跟班似的, 拿着油画和画架跟着, 尔后高凡指指一楼带花园的房间,非常客气得很大家说:“我就住这了, 你们随意。”
“画家先生,先等等。”三宝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我们商议一下接下来的战略。”
等着三宝揣着几杯泡面从厨房走出来, 却没看到高凡的影子。
而帮他揣面的吴好学则抱歉得说:“老师不饿,他去画画了。”
“那个……关于接下来我们的计划,最好还是让画家先生参与一下。”三宝一边把泡面递给每个人,一边说,其中递给水濑阳梦的足足有三桶, 其他人则是一桶。
“老师不参与这些的, 他不会战斗。”吴好学解释。
“可是他画的那个……那个蓝色大楼。”龙崎忍不住提及了那个神异现象。
“大楼怎么了?”水濑阳梦问。
三宝和龙崎对视一眼, 他们都有所觉察, 那幢被污染成为蓝色的五连排公寓大楼, 一定和公寓居民的反抗有关, 这两个月里, 他见了太多东瀛民众对于爪牙的麻木和无动于衷,似乎是精神脊梁已被打断。
这虽然与STK接线员传递过来的, 与‘支柱’有关知识相符, 但仍旧让东京小队觉得非常绝望, 他们很清楚, 凭几个调查员,杀几个爪牙, 甚至杀掉首相这样的A级仆从, 也无法连接上那根断掉的精神脊梁, 所以他们将神皇视为唯一希望。
又由于没有见到真正恶魔化的神皇,所以谈起东京的污染和东瀛的陷落时, 他们仍旧习惯性得把首相视为罪魁祸首, 其背后所代表的期待,也就是觉得神皇也许还有得救?
所以, 在刚才公寓居民的反抗,在他们眼中就显得尤为可贵, 几百个东京人的反抗, 无法对抗首相的爪牙军团, 但如果是几百万、几千万, 甚至亿数东瀛居民都开始反抗,那么希望就诞生了。
更何况,这样的反抗,就可以吸引到国际社会的关注,向东瀛本土出兵也并非不可能啊。
所以,那个蓝色大楼,很关键。
“是画家先生笔下的污染……哦,不,笔下的神秘把楼成蓝色的吧?”三宝问,“那是一种能够唤醒东瀛居民反抗意义的仪式么?”
吴好学听了这个问题,不仅皱眉。
他想了想才说:“三宝先生、龙崎先生、阳梦小姐,我和老师一直在说,他在画东瀛的支柱,很明显,这就是支柱力量的初步彰显,为什么你们还是不信呢?”
“并非我们不想相信……”三宝苦笑着摇头,该怎么解释呢,“‘支柱’的存在,本就很虚无飘渺,却也可以理解,理解支柱是被东瀛全部民众信任和寄托的人物,比如首相和神皇,但画出‘支柱’?怎样去理解呢?”
“没错,如果说那幢大楼是一个独特的仪式,我完全相信,但如果说那是‘支柱’,可它只能影响几个街区的人类吧?如果首相把它爆破了呢?‘支柱’就倒塌了吧?”龙崎也摇头,“画出‘支柱’,这太荒谬了。”
听完三宝和龙崎的疑惑,吴好学望向水濑阳梦。
“我还是相信画家先生的。”水濑阳梦显露出严肃的表情,“因为他完全是我喜欢的大叔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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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具备任何参考价值的意见。
但水濑阳梦也只是个高中生而已,经历众多神秘的调查,只能够增加对于神秘的适应性,而不能提升人类的阅历和智商,所以水濑阳梦才需要她的‘配角’们。
吴好学比水濑阳梦大两岁,18岁的华夏少年,和16岁的东瀛少女,也许在恋爱漫画中是正适应的年龄设定,但到了眼前这个险恶的恶魔国度中,经历决定人类文明走向的关键性战争,就显示出了他们的局限性。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吴好学不知道该怎么跟东京小队解释高凡的‘工作’,吴好学信任高凡,是不需要理由的,但他怎么让东京小队配合呢?
这时,高凡自己选定的那间房被推开。
高凡走了出来。
画家显得有点苦恼。
他在创作上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
那就是没有模特。
“还是找不到第三个灵魂该画谁,要不你们带我出去逛逛,采个风?”高凡说。
第四三七章 灵魂的模样
吴好学向高凡转述了东京小队的困惑。
虽然东京小队就在高凡面前,虽然龙崎也懂中文,但要如何翻译成不惹高凡反感的话语体系,仍是需要一点技巧的。。
“也就是说,他们想欣赏一下我的未完成作品?”高凡望向东京小队三人。
三人看了一眼吴好学,吴好学示意他们点头,于是三人便点头。
“原则上我是不把未完成作品进行展示的,也不需要低学历的盲流欣赏我的作品,但谁让我现在无聊呢~”高凡乐呵呵得答应了。
于是吴好学从高凡房间里,把重新绷好的油画给拿了出来。
宛如手捧着一幅五颜六色的旌旗。
污染向外绽放。
璀璨如烟花。
映得这间客厅流光溢彩。
拿着它过年都不必放烟花了。
如果把这幅画挂在精神病院里,那么这个医院的所有病人一辈子都无法痊愈。
东京小组也算是久经神秘事件的传奇级调查员,否则也不可能在恶魔东京拉起一面反叛的大旗,可此刻仍然被这满目的污染晃瞎了眼,只觉高凡的声音如同从遥远天边一样传过来。
“……目前只完成了二分之一,注意这个红色人物,取材于京都小队的‘老板’,蓝色人物则是你们小队的奈流灵梦,技法什么的说了你们也不懂,但我认为这应该是我后现代主义的巅峰之作。
提香的光,莫奈的细节,德加的线条,毕加索的空间感,梵高的色彩,在这里都看不见,对吧?当然,你们不懂, 但只要记得,和谁都不像, 就是最牛逼的独特性……”
喋喋不休的高凡, 把宛如魔音灌耳般的语言塞进东京小队三人的耳中, 他们只觉得头痛欲裂,这明显的理智正在滑落的征兆, 理智可是一个调查员最珍贵的财富。
三宝勉强转头,不去看这幅充满了魔力的画。
龙崎闭干脆闭起了眼睛。
唯有水濑阳梦正在努力盯着这画,分辨其中倒底有没有能够拯救东瀛的支柱。
A级调查员也的确不凡之处, 盯到眼泪几乎被刺激得流泪时,水濑阳梦忽得指着画叫了起来:“我看到灵梦了~”
……
“画家先生,我可以做你的模特么?”水濑阳梦说。
已经收起了画的高凡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方便面,一边回答:“你身上有神秘, 比较难画。”
“但老板也是调查员, 同样可以做你的模特啊~”水濑阳梦争辨。
“老板已经死了。”高凡说, 人死了, 神秘消散, 就只剩下人类的过往和躯壳。
“我倒是不想死……那三宝先生和龙崎先生呢?”水濑阳梦问。
三宝和龙崎同时瞧向水濑阳梦,怎么?我们就可以死么?
“他们不是人,没灵魂。”高凡略带嫌弃的语气。
这不是骂人, 作为恶魔族裔的两人,的确没灵魂,灵魂是人类的独有之物。另外说一句,在吴好学大脑被挖空, 又替换上老子的蛋后, 他的灵魂也消失了, 原本只换为‘壳’后,还是有灵魂的。
所以这间屋子里, 能够作为这幅支柱之画的画材的,就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水濑阳梦,一个是高凡自己。
高凡吃完了方便面后, 站起来, 准备回到房间去, 又回头瞧了水濑阳梦一眼,说:“懒得再找模特了,要不就你吧。”
“画家先生觉得可以, 我自然是没问题的~”水濑阳梦开心得说,“现在么?”
“对。”高凡先进了房间。
“要脱衣服么?”水濑阳梦追了上去。
“不用,先聊天。”高凡的声音传出来。
……
刚才,发生了啥?
三宝、龙崎望向吴好学。
“‘画家’他不会对阳梦……”三宝略有些担心。
但这种担心惹到了吴好学:“三宝先生,请尊重我老师的职业操守!他是一位艺术家!”
“三宝你疯了吧?谁会对那个拥有一座飞机场的黄毛怪力丫头感兴趣呢?除非是飞行员~”龙崎咯咯乐着。
他知道三宝一直把水濑阳梦当女儿看,所以有所担忧很正常,但这个想法太荒谬了,谁能欺负拥有航空母舰动力的‘高中生’呢,除非是变形金钢来了。
嗖~
房间内飞出一只枕头准确砸中龙崎的脸,枕头虽然鹅绒的,但竟然把龙崎砸得双眼翻白瘫倒的沙发上,可见水濑阳梦的怪力又有进步。
……
聊天就是纯聊天。
高凡得了解水濑阳梦的一切,才能试着把她画进画里。
像老板和奈流灵梦已然身死,人生已经定格和结束,灵魂倒是容易描绘,水濑阳梦则不同,她不仅拥有精彩的人生,还有强大的神秘。
于是整个一晚上,水濑阳梦都在给高凡讲述她的过往。
等着第二天,三个调查员一觉醒来,房间里的对话声仍在继续,最后是水濑阳梦饿到不行,才哀求着高凡停止吧。
走出房间后,水濑阳梦还在夸赞高凡:“画家先生真是太棒了~”
“哪里……棒啊?”三宝颇为担心得问。
“你看,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画,画家先生专为我画的~”水濑阳梦拿出手中的画纸给三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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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宝接过,就见画中是一条被落叶铺满的秋天之路,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走在路上的背影,画家在这张画中使用的线条很‘温柔’——三宝也是接触到高凡后,才知道一条线也能显得很‘温柔’,线条只是随意铺在那,它一弯,就是落叶,它飘起,便是微风,它柔柔落下,则化为两个女孩肩上散落的长发。
整幅素描中传递出了深刻的感情,那是逝去的美好和永恒的追思,像是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拥有一次邂逅,不是因为邂逅美妙,而是因为人生总归都会有一次思念。
“这是我作为普通人最后一次上学,灵梦来接我,然后我就被绑架了,之后就……嗯,被那个可恶家伙赠送了‘强运’。“水濑阳梦说。
然后她的生命就被改变了。
这幅画画出了她人生中最后一次平凡的幸福。
吴好学也凑过来看这幅素描。
他比眼前两人更懂绘画,也更懂高凡的技巧。
“老师的技巧又有进步了,一幅素描上竟然能够表达出这么多的情感,而且不止是被画的人有共鸣,其他人也能感受到,真是厉害啊~在这个年龄还能有技巧的飞速进步期,还真是……老当益壮!”吴好学感叹。
“你丫才老当益壮,老子哪里老了!”刚走出房间的高凡听到吴好这样夸奖自己,登时大怒。
第四三八章 伟大存在:时序之砂
水濑阳梦的人生精彩但是简单。
精彩是指她的经历是绝大多数人类无法想像的诡异。。
面对的恶魔祭祀和邪神(恶魔)数量之多足够画成一本漫画。
简单则是指水濑阳梦的心思很简单。
她对于人生的判断和追求是充足了正能量和小确幸的,哪怕是才从邪神手中拯救到地球,其最大的盼望也就是明天能够收到心仪学长塞在鞋柜里的情书,又或者是去蛋糕店大吃一顿而体重不会飙升。
由于‘强运’的存在,水濑阳梦的所有担忧都会变成现实,而这些小失败屡次击溃她的心灵又会很快恢复过来,继续用自己的失败去换取人类的幸运,所以,她人生的终极理想就是不再倒霉、回归平凡。
这也不是假话,如果有一天真的时光回溯,把她还原成那个从未接触过神秘,从未被改造过身体的普通高中生,那她绝对会欣然接受,再把自己的普通人生,当成拯救世界的人生那样充满精力与正能量的去对待,说不定还能比现在更幸福些。
所以高凡在为水濑阳梦描绘了大概50张素描后,已把她作为人类的人生画到了眼前,这最后一张素描使用了大量暗沉的线条,整张画纸都被涂得漆黑,其中最浓重的黑,则是一个女孩跪倒在街上的背影,虽然未描述女孩的正面,但用碳粉涂抹出的身体线条则准确且完美得传递了女孩此刻的心情。
悲伤、绝望、自责、后悔……
高凡瞧着这张最后的对水濑阳梦的素描画,有些走神。
而作为模特的水濑阳梦,此刻双眼红透,刚哭了一场, 等着她真正看到这张画,还会哭得更多的。
“原来你一直认为奈流灵梦的死, 是你的责任啊……”高凡轻叹。
“我的‘强运’, 不但会吸走我自己的好运气, 还会吸走我身边人类的好运气,他们都知道, 但是都不说,我自己也知道,但也没说, 我已经很努力得离人类都远一点了,但东瀛变成恶魔之国,必须求灵梦帮忙,我们才能对抗恶魔军团……”水濑阳梦一边流眼泪一边说。
“所以你们都知道奈流灵梦做卧底很危险,或者说, 早晚会出事的。”高凡说。
“嗯……呜~”水濑阳梦又哭了起来。
“这也是奈流灵梦自己的选择吧。”高凡安慰水濑阳梦, “你的责任占四成, 她自己占六成,这世上每天有无数人会死, 车祸意外什么的, 东瀛变成恶魔之国后, 被爪牙杀死的人也不少, 既然都有可能死,为什么不选一个有意义的死法呢?奈流灵梦就死的很有意义, 她变成了我画中的灵魂支柱, 也将变成东瀛的精神象征。”
“画家先生,等你的画完成后, 灵梦会活过来么?”水濑阳梦充满期待得问。
“那是……完全不可能的。”高凡说, 他的画又不是起死回生的仙丹,怎么可能让人活过来呢,“但你会感觉到身边每个人看着都像她。”
“哦……”水濑阳梦有点不甘心,“那如果我也死了,我们会重新见面么?”
“也不存在这种可能性。”高凡表示水濑阳梦想得太多了, 他画的是支柱, 又不是天堂。
“哦……”水濑阳梦闷闷得点头。
“你的人生,到这就大概了解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要研究一下你身上的神秘, 那个给你‘强运’,又替你改造身体的‘伟大存在’……我暂时叫衪‘命运石’吧,我需要衪的一张照片或者一个形像, 以便把衪一同画进画中。”高凡说。
这就是选择一位A级调查员做模特的为难之处,不但要画她的人生,还要画出她背后神秘的模样,这才是被神秘浸染的调查员的灵魂完整模样。
另外,其实到这里就会有一个技术性难题。
高凡一直认为,调查员是不能成为支柱的,因为神秘需要藏匿,而支柱则需要彰显。
但如果他把一位调查员画成支柱,那会发生什么事?
“命运石的照片或形像……那该怎么做呢?”水濑阳梦对高凡的这个要求有点懵。
“在你用尽全部神秘战斗的时候,给自己拍张照片,说不定就能拍到了,其实把我带上是最好的,但毫无疑问,我会是个拖累。”高凡耸肩,“总之机会不少的,但是,有个事情我先要跟你声明。”
“什么事情?”水濑阳梦问。
“我把你画成支柱,可能会有危险。”高凡说,“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据我所知,从没有任何一位调查员,成为过支柱,这涉及到支柱的秘密,我不能更详细的给你分析和描述,总之,会有危险。”
“有危险啊……”水濑阳梦说。
“你还有时间后悔的。”高凡指着那一打画着水濑阳梦人生的素描画,“撕了它们就可以了。”
“我……不可能退缩的。”水濑阳梦轻声说,她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有点苦恼,“画家先生,其实我有个特别不好的感觉,就是我好像一本书或者漫画里的女主角,我的人生,不是由我自己控制的,而是由一个三流作者和读者们决定的,他们给我打上标签,然后决定我应该去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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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感觉很有意思~”高凡来了兴致,扯过一张空白的画纸,“仔细说说,那是什么感觉?”
“是一种浮于表面的滑稽和空虚的感觉吧……”水濑阳梦抚摸着自己的心脏说,“比如我虽然能拯救世界但是长像身材都很普通,还是个飞机场,到现在还没正式交过男朋友,我就不能是个身材火爆的情场浪女,然后一边征服所有男人一边拯救这该死的世界么……”
“所以你觉得自己在一个‘人设’之中。”高凡兴致勃勃得探讨。
“没错,画家先生说得对,比如我一定要彬彬有礼,对这个世界保持礼貌么?对所有人都用敬语么?我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和运气,我可以藐视这个世界的,但那样的话,我就不讨人喜欢了吧?当然,现在也没人喜欢我……难道我一直到战死在战场上都要是个处女么?!”水濑阳梦声音忽得大了起来。
“嗯嗯嗯~”高凡飞快落笔,这是水濑阳梦更深的灵魂模样,十分珍贵。
……
而在门口走来走去听着房间内传出声音的三宝,听到这句话,差点把自己手中揣着的盘子扔飞出去。
第四三九章 一只猫
高凡为水濑阳梦绘像的时候。
东京小队连同吴好学又进行了几次行动。。
高凡在1月末的时候,听到了吴好学带来的喜讯。
失陷在东瀛的调查员们,重新与STK取得了联系,虽然是有限的联系,但传递的信息内容并不少。
首先是一系列有关波兰战役的情报,这是个坏消息,波兰已经全境沦陷,起因在于除战熊军团外,又有一只天竺军团进入波兰境内,这支以恒河水为污染源头、拥有数以十万计的丧尸形态的瘟疫爪牙军团,迅速结束了波兰内联合国军与暹俄联军长达一年的对峙。
此刻的波兰,已经沦落为瘟疫之境。
天竺是去年12月时加入暹俄联邦的,虽然按照天竺的地缘位置,以及其国内充满种族主义的近奴隶制社会形态,它的沦陷,是迟早的事,但真的发生了,还是给了联合国军和调查员组织一记重击。
现在,亚洲区未被污染的国家不多了。
这些国家也面临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还好天竺军团的战略重点在欧洲方向,突破波兰防线后,德国首当其冲,战争阴云已经覆盖到了欧洲腹地。
从整体形势上来看,可以说人类文明正在节节败退。
原本国际社会对于东瀛已经不抱希望,并且深怀警惕,认为东瀛早晚会出现一支强大的爪牙军团,成为打破亚洲僵局的、让整个亚洲都倒向恶魔的重要推手,但STK坚持认为东瀛还有机会, 有人会拯救东瀛。
所以,在东瀛恢复与国际社会的贸易往来后, STK关注着从东瀛驶出的每一艘船舶, 很快就从其中拿到了东京小队传出的消息, 并第一时间东京小队能够接收到的频率,将一些重要信息发送回来。
由于没有密码系统, 所以全部信息都明码发送,其中没有太过机密的信息。
但‘坚持住,我们会竭尽全力提供一切有效的支援’这句话, 还是让东京小队和吴好学心头暖意涌起,STK并没有放弃他们。
“当然不会放弃啦~我在东瀛呢。”高凡对此并不感觉意外。
他还召唤了年轻版的林森浩呢。
年老的会长版林森浩,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的。
大家对于高凡的自负之语,也只是一笑了之, 唯有吴好学十分认真地问高凡:“老师,您觉得STK会提供什么支援?”
“大概会来一位‘寻路人’吧。”高凡猜着说,他其实也搞不懂。
“不会这么乐观的。”三宝则摇头。
STK的组织架构内, ‘寻路人’是最高层管理机构,‘寻路人’必定是A级调查员,而A级调查员却未必是‘寻路人’,或者说,‘寻路人’是更高等级的神级调查员,这些人物, 都是可以行走在星海之中, 与伟大种族坐而论道的传奇。
现在全世界都烽火连天。
STK明面上,为众人所知的‘寻路人’只有五位, 包括‘装置大师’、‘化学家’、‘接线员’、‘工匠(lovecraft)和STK的那位会长, 这五位都是决定性的力量,进入东瀛的希望很小。
毕竟,东瀛已经有一位A级调查员了, 如果一位A级调查员解决不了的污染事件, 限于‘搁浅法则’, 那么两位、三位也不可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相比已经没有希望的东瀛, 把资源投入德国战场更具价值。
上一个世界焦点,无论是‘东瀛’, 又或者是‘波兰’, 都以人类文明的失败告终,人类不能再输了,再输欧洲就没了。
……
对于STK能提供什么样的支援。
高凡不太关心。
谁也救不了东瀛。
除了他。
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支柱之画。
初步显现出了它对东瀛国民的号召之力。
而这第三个灵魂如何画进画中,把这幅画的完成度提高到3/4,仍是个挑战。
当然,高凡喜欢挑战。
在把奈流灵梦画进支柱中的过程中,高凡提升了5点神秘学、5点专注技巧、2点扭曲技巧,这提升非常巨大,显然这幅支柱之画,是高凡创作生涯以来,前所未有的艰难之作也是巅峰之作。
在技法上,将‘专注’与‘扭曲’相结合,高凡开始初步尝试不单单在画中加入一种恐惧,而是融入更多的情感。
恐惧是人类最本能的情绪,‘专注’对于‘扭曲’的控制,则可以让这种情绪进行细微至极的变化,比如恐惧与快乐相结合就会变成‘回忆’,恐惧与爱情相结合就会变成‘热恋’,人类一切深刻情绪都来源于面对未知的恐惧和获得之后的满足。
除此之外,‘驯服’画中原有的神秘,仍然是必然的功课。
在画中画入灵魂,并不能够影响东瀛国民。
必须将灵魂与原本画中的神秘遗存相结合,继承三柱雄那被扩张到极限的支柱影响力才行。
从1月末起,高凡开始尝试与画中第三种神秘相接触,他一开始将之命名为‘伟大存在:闹钟’,因为衪的爪牙形态与闹钟很相似,不过在开始试着将水濑阳梦的灵魂画入画中时,对这一位的存在了解更深,高凡为衪更改了名字。
“你应该叫‘时序之砂’才对……时序之砂啊,您是时序的真谛,万物的逆反,一切都从您而始至您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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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通过对于这一位被他更名为‘时序之砂’的接触,又开始散布崭新的污染,这污染是青铜色的,但它也并非总是一种颜色。
从高凡房间外可以看到,这里仿佛在经历春夏秋冬,有春节的新铜色,有夏天的火铜色,有秋天的熟铜色,有冬天的苍铜色。
小小斗室,四季轮转,伴随着高凡时高时低对于这位伟大存在的大声赞美,还有他疯狂挥舞的画笔,总会让东京小队的调查员觉得,究竟谁在是那个邪恶的恶魔祭祀?是他们要对抗的首相和神皇,还是这个拼命制造污染的画家呢?
高凡的神秘学在增长。
理智值则流水般消耗。
虽然SAN值还补充得上,但他的精神压力十分大。
……
2月初的时候。
为了接收从STK运输来的物资,东京小队与吴好学对天使军团进行了一次突然袭击,战斗很成功,东京小队获得了一个密码本、一只传真机和一只猫。
第四四零章 上帝的到来
2月6日。
下午15点30分。
东京港。
七艘10万吨级货轮载着进入大井码头。
码头上的工人们有序进行作业,从1月起,东京港15个码头181个码头被全部启用,每天这里都吞吐着数以百万吨计的民生物资,包括粮食、服装、日用品等等,这些物资大部分来自暹罗、缅甸和乌克兰,而本次抵达大井码头的货轮中,又有将近50万吨粮食来自天竺。
目前暹俄联邦的亚洲区经济圈正在建立过程中,而美丽国第三、第七舰队掌握着太平洋、印度洋的绝对霸权,暹俄联邦继承了苏联一些舰队与核潜艇的家底,远不能与这两支舰队相较量。
不过在拳王军团与兵王军团的神秘打击下,三、七两只舰队也不敢大意,两支军团在陆地上与两支舰队遥遥相望,像是水中的鱼和天上的鹰,各自在自己的领地中无敌。
至于平常对陆地的飞机、导弹轰炸,和对舰队的神秘污染袭击,则是惯常事,大家都习惯了。
在这样的对峙局面中,暹俄联邦的亚洲经济圈内的民生物资运输,很少被干扰,特别是东瀛目前态度暧昧不明,一时与美丽国抛个媚眼,一时又与暹俄联邦签个协议,所以运往东瀛的物资,在联合国军的默许下被放行,只是要经过检查,确保没有武器装备。
也正好可以让STK往这些物资里混点沙子。。
东京港是目前东瀛唯一的对外港口,所以守备非常森严。
有超过5000名爪牙军团常驻于此,其中包括2000名飞头蛮,飞头蛮的编制是警察,与2000名白般若,以及1000名红般若, 这3000名般若才是正式的爪牙军团成员。
‘般若’是东瀛爪牙军团的主要恶魔形态,其他类似酒吞童子、青行灯、天狗、玉藻等形态的爪牙, 在神皇的污染中亦有出现, 且数量还不少, 但为了军团战斗力与补给方便,统一爪牙形态是集结军团战斗力的首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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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爪牙数目繁多、花样百出, 才是强大的表现,席卷波兰战场的天竺瘟疫军团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当超过三十万不死瘟疫爪牙如绿色毒雾般覆盖整个战场时, 人类的任何战场武器都显得孱弱而无力。
导弹、燃烧弹、云爆弹等等武器,虽然能够大量杀伤这些瘟疫爪牙,但是瘟疫爪牙们死亡之地,污染横行,人类经过这些如同浓绿色烟雾及水泊样的污染时, 很可能就会被污染成为新的爪牙。
联合国军甚至在波兰动用了战术核武器, 但恒河水泡出来的瘟疫爪牙, 并不畏惧辐射与污染, 它们就是污染,反倒是暹俄联邦反击那批战术核导弹,让联合国吃了一惊,急忙发出不会开启核大战的声明。
恶魔不会在乎世界末日,末日是它们的乐园,但人类可不行。
现在。
远远瞧着那些成群结队的红般若。
吴好学弯弓搭箭。
这一箭只是普通的爆炸箭,他的梵高令咒之箭, 和毕加索令咒之箭, 都被高凡给没收了, 原因是即便是以箭的形态使用这两种令咒,反噬仍然会作用在吴好学身上, 吴好学虽然辩称自己没事, 但高凡可不是他能够忽悠的对象, 所以, 没得商量。
嗖!
爆炸箭击中一个红般若。
红般若胸腹中箭,它疑惑得瞧着自己胸口这箭, 下一秒, 轰!巨大爆炸降临,红般若被炸成两截,但它仍未死,它发出尖利的怒吼声,同时它通体变成的火焰般流金之色, 抓爬着去找自己的下半截身体,试图把自己重新组装起来。
生命力太强了……
B级爪牙……
吴好学皱眉。
白般若只是C级,红般若已经是B级,红般若的特点就是生命力顽强,拥有火焰攻击伤害,并且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敏捷,都远远超过白般若,这也是当初吴好学画出火焰爪牙时,异见调查课会认为那是‘般若’新形态的原因。
火焰爪牙与红般若,非常相似,战斗力也不相上下。
如果有一百万这样的红般若,东瀛军团该多可怕。
这就相当于穿着外置骨骼的精英人类军人,与天竺瘟疫爪牙的毒性相比,这些般若一旦聚成规模,它们的机动力和攻击力,将能够一路杀穿欧洲吧,也不知道神皇的目标是不是欧洲……
吴好学一边思考着,一边再射出一箭,把这半只红般若钉在地上,箭矢在穿透它的头骨时,被那层火焰流金之色阻拦了一下,这是一层污染甲胄,普通子弹根本无法穿透。
东京小队做过实验,要M2重机枪12MM子弹才能击穿它们的甲胄,这就意味着在波兰战场上给瘟疫爪牙们造成大量伤害的导弹武器,对成建制的红般若杀伤力也很有限。
“有反抗军!”
爪牙们尖叫,指着吴好学的方向,同时大量飞头蛮聚集并飞了过来。
吴好学瞧着这阵势,则按着耳中的耳机说:“已完成诱敌任务。”
……
海中浪花翻滚。
一条体型阔大的长长透明水蛇,从海底翻卷而出,贴住了大井码头3号泊位的这艘巨轮,水蛇从水中抽起并贴在船身的尾部,‘吐’出一个女孩,正是水濑阳梦,她像是一只灵猿那样飞快向船体上爬去。
在船舷上冒头跃出并落在甲板上时,一个装卸工人瞧见了她。
啊……那工人张大嘴巴。
水濑阳梦抓起甲板就扣出一块木头,但没扔出去,因为她看到,那工人只是张了张嘴巴,就转头过去假装没瞧见了。
这不是东京小队第一次遇见对他们暗中帮助的东瀛民众。
自从画家先生开始画支柱之后,这种情形已经惯常能见到。
也许画家先生真在拯救东瀛……
水濑阳梦悄悄溜到甲板上的集装箱区,她瞧着这几十只集装箱,找到了之前三宝留信息的那只,站在集装箱后侧,用怪力空手撕开集装箱的铁皮后,她看到了一只小箱子。
就埋在一堆土豆里。
打开箱子,水濑阳梦看到了一个小册子和一只传真机,这应该是密码本没错了,有了这个,STK与东京的调查员们,就可以互传信息了,这非常重要。
另外。
喵~
那箱子里的另外一位乘客,一只黑猫,向水濑阳梦叫了一声。
猫?
我没看错吧?
水濑阳梦揉了揉眼睛,但这只猫却仍然在这里。
第四四一章 亲爱的
一只猫。
水濑阳梦讶然瞧着STK费尽周折送来的‘物资’。
由于从各国送入东瀛的物资,每一粒大米都会经过爪牙的检查,想要送入一只箱子,必须经过STK和美丽国太平洋舰队的共同努力。
先由太平洋舰队在茫茫汪洋中截停一只特定的货船,再由STK一位有特殊能力的调查员,以令咒消去这只箱子的‘存在感’,又在规定时间内将其解除,由此才能把这只箱子完整无缺、安然无恙得送到东京小队的手中。
水濑阳梦能在这艘货轮中拿到这只箱子,背后是无数的人力调动和资源消耗,但是,送过来,一只猫?
喵~
黑猫脖子上挂着个铭牌刻着它的名字,‘上帝’。
身边还有张纸条,和那本密码册放在一起。
字条上写着:‘请把‘上帝’交给‘画家’。’
原来是画家先生的猫……水濑阳梦觉得这可能算是个解释,但还是觉得荒谬,送点汉堡来也比送只猫来有用的多吧?
就在这时,水濑阳梦耳中忽得响起三宝的声音:“阳梦,注意,发现战狂,冲你那艘轮船去了!”
“战狂怎么会知道我在这?”水濑阳梦放下思考,抓起密码本塞进口袋里,然后,猫呢?怎么办?
“上帝,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画家先生~”水濑阳梦跟那黑猫说。
喵~
黑猫像听懂了似的,跳上了水濑阳梦的肩膀。
“我看到守墓者了,原来守墓者也在这,所以战狂知道你在那!撤吧,阳梦!”三宝再说。。
据奈流川上处得到的情报,目前首相、战狂、守墓者, 在东瀛恶魔军团中的地位相当,都是A级仆从, 副团长级别, 其中守墓者的能力最为特异, 他具备扩大、散播神皇污染的能力,同时, 他亦可在一定范围内追踪到属于调查员的神秘。
所以,既然守墓者在,那战狂没被吴好学制造的混乱所吸引, 直奔水濑阳梦而来,就可以理解了。
“既然守墓者先生也在,就顺便送他去往生极乐吧!”水濑阳梦充满干劲得说,“你不总是担心我们被守墓者先生追踪到么?”
“没那么容易,这里红般若太多了, 它们很强, 我估算过, 你也只能正面抵挡1000只, 如果有A级军团长指挥, 500只就能围杀你!”三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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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的极限就是1个A级副军团长加500只B级爪牙啊~”水濑阳梦眼中亮起光来,她才不信。
“我呢?”线路中传来吴好学的声音,“我的极限是多少?”
“吴桑不使用令咒的话, 极限是1个A级副军团长或500只爪牙。”三宝说。
“我只有阳梦的一半啊~”吴好学声音中也开始带着不服的味道。
“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阳梦,拿到密码本和传真机,达到目标就撤退!”三宝的声音严厉起来。
但是, 想走,也有些来不及了。
咔嗒~
水濑阳梦脚下滚过来一只黑乎乎的手雷, 她反应很快, 一脚便踩了上去,轰!手雷在她脚下爆炸,而这位接受过伟大存在改造过的‘高中生’的脚步则纹丝未动, 硝烟和火焰从她脚下冒出, 映衬得她像是一位从战争中走出的女武神。
‘战狂’马克从甲板上走过来,被恶魔污染和奴役的B级调查员超过80%的身体已经变为木质, 这让他更加危险与强大。
战斗一触即发。
水濑阳梦先把黑猫放到一边, 再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这澎湃的力量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艘航母而不是一个人。
“稍等啊,马克先生~”
水濑阳梦想起什么似的, 拿出手机,给自己加上‘战狂’马克一起拍了张照片。
“这是给画家先生的。”水濑阳梦说。
啪!
水濑阳梦一脚踏破甲板,迎着机枪子弹冲了上去。
……
新宿地区调查员们的隐蔽基地。
“完全没有集体观念!”三宝指着水濑阳梦说。
“对不起喽……”水濑阳梦扭着头说,“但我们也的确差一点就杀掉战狂先生了呢!”
的确,在刚才的战斗中,水濑阳梦和吴好学差一点击杀了战狂,如果不是越来越多的红般若的话,但有了这个前提,最后差一点被杀的就是水濑阳梦和吴好学了,三宝估计得没错,红般若数量超过1000时,已经是A级调查员也难以应付的力量。
东京小队之所以前期能在东京横行无忌,纯粹是因为东瀛恶魔军团尚未成型的原因,从《公务员英灵法》颁布的那一天起,调查员们的活动空间就必定越来越小。
“事实上是我们差点被杀掉……”吴好学垂头叹了口气,“还好龙崎先生在海中接应。”
“但我们也杀掉了几百只般若啊!”水濑阳梦还不服气。
“东京港有三千只般若!以后恶魔军团会有超过300万只爪牙!”三宝声音继续严厉。
“那又怎样……反正都是死。”水濑阳梦声音小了下去,”早晚都是战死。”
三宝一时无语。
喵~
这时,忽得传来一声喵叫声。
紧接着就是挠门声。
咔嚓咔嚓咔嚓……
几个调查员循声望去,就见那只黑猫正在用力抓着一楼那间紧闭的卧室门。
“哎?它怎么知道那是画家先生的房间?”水濑阳梦疑惑。
“对了,这只猫是怎么回事?”龙崎正欣赏着水濑阳梦被骂的好戏,瞧见这猫,便又对猫起了兴趣,“路上捡的么?”
“是STK从国外和密码本还有传真机一起送过来的,指名给画家先生的。”水濑阳梦介绍黑猫的来例。
“送来……一只猫?”三宝和龙崎都讶然。
这时。
吱嗄~
房间门推开。
一脸不耐烦的‘画家’先生出现在所有人视线中。
这几天里,高凡情绪很不对劲,显然是创作遇到了难题,一脸的脾气,吴好学见着他就会被骂,东京小队的调查员们,和高凡不熟,不会挨骂,但也难免被冷嘲热讽,为了讽刺他们,高凡甚至学会了不少日语——唯有在骂人的语言天赋上,他可以无师自通。
总之,一脸官司的高凡,开门就想骂是谁在打扰他作画,但入眼却是一只黑猫。
“上帝?!”高凡惊喜。
第四四二章 疯狂的计划
自从上帝到来。
隐藏在新宿的调查员们,明显感觉到高凡的情绪好了很多。
不仅面上挂着笑容,似乎连创作的进度都加快了。
具体表现就是那些青铜色的污染愈加泛滥起来,同时,又有种奇妙的鹅黄色光芒,掺杂在青铜色中,从高凡的房间缝隙中向外流淌而出。
青铜色的污染之光,深浅不一,像是阳光透过树荫时照下的斑斓光影,而鹅黄色的神秘,则为这些斑斓镀上了一层柔嫩鲜艳的光边。
污染之光向外挥洒时,还伴随着高凡时低时高、犹如梦呓又似燥狂疯癫的祈祷祝福之声。
“啊~命运石之光,我已窥见您藏于暗影中的不朽祝福……”
“啊~时序之砂啊,您是时序的真谛,万物的逆反……”
这越来越大的异响,总让东京小队有种错觉,自己是在和一位恶魔祭祀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并且这位恶魔祭祀还脚踏两只脚,一位伟大存在都足够让调查员终身噩梦相随,同时‘勾引’两位又不死的存在简直令人敬仰。
新宿地区虽然混乱,但也时常有检查,为了掩饰这些神秘的痕迹,吴好学把高凡所在房间的窗子用木板封死,宛如关了一头怪兽在其中,高凡对此也不在乎,他正沉浸在同时解析两位伟大神秘的艰难工作中。
为了将水濑阳梦画入这幅支柱之画,高凡大概需要拥有5点来自‘伟大存在:命运石’的神秘,也需要5点来自‘伟大存在:时序之砂’的神秘,这样的知识体系,才能够结合他的技巧……
不对,技巧也不大够……高凡有点疯狂的喃喃自语。
因为同时接触两位伟大存在,理智值的消耗更大了,几乎过个几分钟, 就会掉一点理智值,但这还是小问题, 更大的问题, 高凡发现自己的‘扭曲’和‘专注’技巧都不大够。。
目前他的‘扭曲’的技巧值是46.17, 专注是22,画一个伟大存在之影入画中, 是足够了,但同时画两位,就略显不足。
”可水濑阳梦身上就自带神秘啊!”
“这该死的‘命运石’……我错了, 我不该诅咒您,您是藏于阴影中的不朽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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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脑残了才会选水濑阳梦做模特!”
“我画不出来了!
高凡在房间里崩溃得想要以头撞墙时。
喵~上帝跳到高凡的肩膀上。
当上帝用毛茸茸的头擦到高凡的脸时,高凡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那些柔软的触感,那些浓密的毛发, 那些足够抚慰心灵的肉垫……高凡把头埋进上帝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崩溃如股市大盘的理智值竟然开始缓慢上扬。
“还好有你……”
高凡轻声说。
这时, 他的理智值不足60, 从波士顿那边传来的SAN值越发稀疏,毕竟画展已经开了一个多月,能够被收割的波士顿市民不多了。
理智值过低时, 高凡的脑中就仿佛沸腾着火山,而上帝的存在则像是蔚蓝色的小水洼,足够让他暂时平静下来, 感谢STK,如此贴心得把上帝送来, 这是高凡的最大慰藉了。
就在高凡贪婪得吸着猫的时候, 忽得, 他感觉到一只手抚摸在了他的头上。
咦……?
高凡讶然转头,然后他的目光中就被各色的华丽线条所占据,这些线条旋转着、这些颜色汇聚着,宛如有个万花筒在高凡面前绽放, 它无比炫丽无比夺目, 它世间至美, 也是艺术家一切灵感的源泉。
这一刻,高凡仿佛行走在人类文明史上所有艺术家的灵感展现中, 那些惊艳的、超凡的、划时代的、足够被所有人赞叹的创意和呈现,纷纷在他眼前掠过, 而等着一切华丽落幕, 最终呈现于高凡面前的衪,却只有白与黑两种色彩。
衪的皮肤雪白,衪的头发乌黑,衪的美,令人心颤。
“麋猫……”高凡发出颤抖的声音。
“是啊,亲爱的,我应你召唤而来了~”衪的声音也是世间无与伦比的绝色,那是一种从听觉贯入人类心灵的终极美之征服。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我并没有使用令咒,我只是吸了一下猫……黑猫是你?黑猫真的是你?!”高凡讶然意识到这样一件事,黑猫的确在埃及神话中是女神的象征,但怎么可能真是麋猫呢?
“我即将降临这个人世间,猫族是我的眷属之族,所以我才能应你之约而出现。”衪微笑着,并且用手抚摸上了高凡的手臂。
这个接触,让高凡每一个毛孔都在发出颤栗的尖叫,他记得有个缉毒警察说过,人类一生能够体验的快乐如果有等级,那么吸食那些违禁品的快乐,足够把人生所有快乐打包起来秒杀掉,高凡没有体会过违禁品,但他相信,他此刻体验到的快乐,才是人生终极之乐,能把所有违禁品之乐,打包在一起秒杀掉。
而这只不过是与麋猫的接触而已。
“我来教你画伟大……”衪的气息,就吹拂在高凡耳边,让高凡体会着进一步的灵魂极乐,同时,大量的灵感在高凡脑中爆炸。
灵感爆炸,高凡体会过,有时候如涓涓细流,有时候如同黑暗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而这一次,则像是恒星爆炸。
他的技巧值肯定大幅上涨了,但高凡并无一丝意愿去检查自己的系统,他只是把全部的力量与心灵,都合在自己挥动的手臂上,借助麋猫之助,将‘命运石’与‘时序之砂’的神秘,绘入他眼前的这幅画作中。
能得到一位掌控灵感的伟大存在的亲手相助,去描绘一幅承载着终极神秘的画作,这是所有艺术家的终生理想吧。
高凡在用画笔描绘着画中的色彩时,每分每秒均有便是死在这一刻也值了的人生感慨。
……
灵感。
风一样从高凡的房间中吹出来。
风是带有浓度的。
仿佛是醉人的秋日花荫。
又宛如是冬日阳光晒在红梅枝头的那一抹明艳。
它润物无声又雪中留香。
等着东京小队的调查员们,意识到这是正在疯狂创作的高凡,召来的第三种神秘时,他们已经只能听到这些神秘的风中余响。
第四四三章 破关
高凡这一次的创作持续时间较长。
之前以老板和奈流灵梦作为模特的时候,最长不过半个月即可完成,而如今从2月初到2月中旬,他房间内依然汹涌澎湃着神秘。
为了杜绝神秘的污染,东京小队和吴好学不得不用木板把高凡的房间门也封上,否则这些调查员就要疯了。
三宝和龙崎则是一直怀疑,这位名为‘画家’的调查员,是否已经死在房间内,而取代他的则是一只恶魔。
吴好学则对这种猜测嗤之以鼻,高凡可说是吴好学的逆鳞,谁敢怀疑高凡,就等于污辱吴好学,于是在这种师徒情份的保护下,高凡的创作一直没被打扰。
而吴好学之所以笃定高凡没疯也没死,是因为高凡还为他制作了两支令咒之箭,一枚是毕加索之箭,一枚是达利之箭,并逼着吴好学发誓,只有到生死关头,才能使用后,才隔着房间门交给吴好学。
“毕加索之箭的作用是撕裂扭转,达利之箭的作用是混乱时序。”高凡的声音当时从房间内传出来,“同样,反噬应该是惊人的,小吴同学,在使用这两支箭前,你要问问自己,还有多少寿命可供损耗呢?”
吴好学沉默着接过两支箭,箭是从房门上被封死木板中打开的孔洞上递给来,只瞧这门,好像高凡在坐牢一样,但只有如此,才能尽量隔绝高凡召唤而来的浓重神秘。
“……老师,您听我狡辩……不, 您听我解释。“吴好学调整了一下情绪,打算和高凡说一些什么。。
“不用跟我说什么!”高凡的声音忽得充盈怒气,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你愿意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 但如果真的要死,就死得远远的!别让我给你收尸!”
“老师您火气太大了, 我煮了冰糖梨膏给您润润喉咙……”吴好学又往房间里推了一碗汤。
“滚!”高凡近期尤其喜怒无常。
那碗用瓦罐盛得汤被打翻出来,溅了吴好学一身。
热汤滚烫,吴好学有‘壳’在身, 并不怕烫,便摇摇头,叹了口气,蹲下开始收拾碎掉的瓦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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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桑。有情况!”这时三宝和龙崎从楼上匆匆走下来。
而瞧见吴好学正在收拾地上打碎餐具的这一幕,两人已经不觉得意外, 龙崎笑着说:“又被画家刁难了?艺术家的脾气是不是都这么古怪?”
“习惯了。”吴好学憨厚得笑, “什么情况?”
“比较严重的情况。”三宝说了一句, 随即又从阳梦房间里, 把这个正在用睡觉来缓解饥饿的女孩给叫醒。
现在,东瀛目前最强的调查员小组重新坐在客厅里,听着三宝转述从STK处收到的消息。
“STK发现了暹俄联邦在东京港滞留了大量货轮, 运载量超过千万吨级, 又截获暹俄联邦向东瀛输送了大量战斗机和潜艇的情报, 同时也观察到东瀛的联合舰队正在整编训练……”
“三宝先生, 拜托,说结果吧~”水濑阳梦睡得脑袋上一条呆毛竖起, 两眼无神的模样, 显然是听不懂这些表述性文字的。
“我再说一句, 奈流川上处传来的情报, 也印证了STK的观察结果。”三宝正色说:“东瀛联合舰队准备发起一次不亚于二战珍珠港规模的偷袭!”
空气沉静了几秒钟。
吴好学和水濑阳梦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
水濑阳梦马上说:“恶魔军团要偷袭美丽国!”
吴好学的理解却是另外一个:“神皇要偷袭大陆?!”
“吴桑的猜测应该接近正确。”三宝说, “现在的东瀛和美丽国间的兵力差, 只计算常规武器, 远大于二战时期,同时两国间距离太远, 东瀛根本没有实力再偷袭一次珍珠港, 而且这没有意义, 如果神皇确定一个作战目标,大陆的可能性占90%以上。”
“联合舰队的兵力恢复到了可以对大陆出兵的程度了么?”吴好学皱紧眉。
他虽然不通军事,但也知道大陆的军事力量这些年发展的速度很快,只是三只航母舰队和大量正式列装的五代机,还有那些万吨级的驱逐舰,以及各种超高音速火箭、导弹,更何况还有核武器,这远不是东瀛可以抗衡的,甚至可以把偷袭的东瀛一波带走。
“不要小看东瀛的疯狂。”三宝沉声说,“谁都知道不可能,但越是不可能,冒险的收益就越大,如果东瀛恶魔军团能把三百万爪牙军团都扔进大陆,那么瞬间就能够获得大量的土地、资源、支柱和轻重工业设施,在最坏的可能性中,大陆将成为扭转联合国和联邦实力对比的那块重要砝码。”
砰!
吴好学用拳头砸在茶几上,情绪激动时没控制好力度,茶几被砸裂开一条缝。
“小日本鬼子……”吴好学咬牙,“做梦!我要亲手扬了这个木偶神皇!”
“奈流川上正在找机会偷取完整的作战计划,这比较难,另外我十分怀疑首相已经开始怀疑奈流川上,毕竟灵梦的死,作为父亲不可能无动于衷,还把奈流川上放在警视厅长这样重要的岗位上,这本身就是一种考验。”三宝皱眉,“总之,STK希望我们拿到东瀛恶魔军团完整的作战计划,这非常重要。”
“我们要怎么拿到?”吴好学问。
“只能等奈流川上的消息,我告诉过他,有情报时不要动手,交给我们来做。”三宝说。
只要不中陷阱,这支调查员小队可以在目前东瀛任何危险之地来去自如。
……
东京皇宫。
神皇起居室。
奈流川上这时正跪在神皇面前。
他低垂首,看着神皇那一双木质纹理与质感的双脚,踏在他面前。
“奈流川上警视总监,你是我器重的人类,你的能力一直让我赞许。”神皇的声音传进奈流川上耳中。
神皇的声音还和正常人类一样。
“这是我的荣兴,我也很抱歉,小女竟然与反叛者勾结,为神皇陛下带来了困扰,十分抱歉。”奈流川上把头深深埋在地上。
“是我让首相杀了你的女儿,清除了你效忠于我的障碍,你不会心怀怨恨吧?”神皇声音传来。
“并无怨恨,只有感激,在此,我向神皇陛下申请,正式加入恶魔军团,成为您麾下的战士,为天照大神的荣光遍照亚洲与世界而奋斗!”奈流川上大声说。
“哈哈哈~”神皇大笑着说,“站起来!”
奈流川上慢慢站了起来,他看到一只木偶在自己面前,他呈现木色的脸,无比诡异,而笑着的下颌,则呈现一种更加让人惊悚的直角,上下开合。
“非常好~我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神皇把一杯酒递到奈流川上手中,“接下来,我将借重你的智谋,首先完成对于亚洲的统一!”
第四四四章 画中的支柱模样
“川上叔叔喝了那杯酒么?”水濑阳梦问三宝。
“当然必须喝,否则他就会死在那。”三宝说。
“所以现在川上叔叔是恶魔了?!”水濑阳梦讶然。
“当然不是~”龙崎笑着伸了个懒腰,“作为‘欺诈师’,我擅长猜度人心,神皇虽然已经变成恶魔,但他的行事作风,仍然可以被猜测,最关键的一个思考点就是,所有爪牙,脑子都不太好用~”
没错,根据这段时间东京小队的观察,以及来自STK传来的信息,都在证明一点,那就是成为爪牙,会改变人类的习性,降低人类的智商。
“作为警视总监,奈流川上是东瀛重要的支柱,东瀛现在虽然拥有百万计的爪牙,但极度缺少可以指挥大兵团作战的指挥官,首相并不具备这方面的才能,所以,神皇为了完成他的计划,必须借助于愿意向他效忠的人类。”龙崎说。
“所以我们给奈流川上设定的计划就是,无论神皇对他进行怎样的考验,都必须承接下来,因为龙崎笃定,神皇不会冒着损失奈流川上指挥才能的危险,把他变为爪牙。”三宝说。
“最后当然是我们赌赢了~”龙崎笑着说,“像之前许多次一样。。”
“哦,我明白了!那杯酒里其实没有污染!”水濑阳梦一击掌,“而你们已经判断出这一点。”
“只有四成机会吧。”三宝说, “毕竟东瀛能够指挥大兵团作战的人选,不止一个, 神皇未必会选择奈流川上, 同时奈流川上还有丧女之仇……”
“赢了就是赢了, 没什么可检讨的!”龙崎说,“接下来我们就等着奈流川上把神皇的计划拿过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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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末。
高凡闭关的时间已经超过20天。
吴好学习惯性得打开那个宛如监狱中送饭的小孔洞, 瞧着里面究竟怎样了。
他每天都会悄悄看个几次。
但往往看到的都是一片色彩斑斓的污染。
有时候还会传出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显得尤其轻灵与跃动,跳在耳中宛如能够带来色彩与画面,那色彩是由重重叠叠的至美声光相互嵌套而成, 拨动着吴好学最为柔软的心弦,把他被恶魔力量僵化的心灵与大脑,重新温暖与解封。
吴好学渐渐有从噩梦中清醒的感觉。
他这几个月,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的梦中, 全部都是两个月前, 京都小队袭击皇居时见到的诡异扭动人偶之茧, 还有神皇那充满非人味道的木偶之笑,人皮面具遮掉了吴好学的面容, 否则任何人都能看到他近乎崩溃的表情。
所有的选择, 所有的急迫, 都是出于对于那一晚恐惧遭遇的应激反应。
他逼迫着老师来东京,逼迫着老师去救东京小队,逼迫着自己哪怕损失无数的生命,也要留下一丁点能够击溃神皇与恶魔军团的希望。
现在,吴好学忽然觉得那有点……嗯,脑残。
对,有点脑残。
虽然我本来就是脑残。
但那也过于脑残了。
恍若一场大梦初醒啊。
吴好学今天再一次推开门上的送餐孔。
但这一次却没看到预料中的任何神秘, 而是一片漆黑。
“老师?老师?”吴好学叫了几声。
但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登时急了。
吴好学双手扳住封门的门板,没怎样用力, 就已经把木板如同泡沫样扯碎,木片炸裂声引来正在做饭的三宝,也引到了正在沙发上瘫着看电视的龙崎和水濑阳梦,东京小队眼睁睁瞧着吴好学破开了‘画家’房间的封印。
但并没有神秘流出。
“哎……画家不是真的死了吧?”龙崎冒出一句。
“诅咒别人小心乌鸦来把你叼走!”水濑阳梦用东瀛的一个谚语故事教训龙崎。
三宝则用围裙擦着手, 一边往这边走,一边瞧着吴好学进到那个漆黑房间内,又马上拖出了一个人。
这人是‘画家’。
他瞧着特别瘦,瘦到瘦骨嶙峋, 面颊上的骨头都突了出来, 20天的闭关时间, 他经历了惊人的消瘦,这让人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吃饭。
画家身上还坐着一只猫,这只猫倒是精神抖擞、皮光肉滑的,还冲着吴好学‘喵’得叫了一声,那叫声甚至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
“老师?老师?”吴好学紧张得呼唤着,摸了一下高凡的脉搏,然后又抬头看向三宝:“三宝先生,有吃的么?老师还有呼吸,可能是饿晕了。”
三宝忙去拿了一瓶牛奶。
水濑阳梦瞧着那瓶牛奶咽了一口吐沫,没被污染的牛奶现在太珍贵了。
吴好学接过牛奶,小心翼翼往高凡口中灌了一口,高凡喉咙滚动了一下,很快就咽下去了,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没死,真的没死。
这时,三宝则开始望向那个被拆掉木板的房间。
房间内已经没有污染流出来。
这很奇妙。
就在十天前,这个房间里还混乱得犹如一锅热粥。
三宝即便是恶魔后裔,也从未见过如此之浓重与复杂的污染聚于一处。
没有任何人类能在这样的污染中存活下来。
恶魔也不行。
但这位‘画家’却活下来了。
而那些污染,却消失了。
所以……三宝慢慢走向这个房间。
为了避免这些污染被外界所见,这间房的所有窗口都是封死的。
即便如此,东京小队也不确认,‘画家’会不会搞出如同涩谷公寓那样的污染之楼出来,如果又是那样,他们就必须得逃了,因为肯定会被恶魔发现。
但现在,似乎,没什么异常。
进到房间内。
三宝注意到背后也有脚步声。
回头三宝看到了龙崎。
显然龙崎也对这幅‘画家’自称为可以成为‘支柱’的画作非常感兴趣。
“如果真是支柱,东瀛可能就有救了……”
龙崎低声说。
三宝默默点头。
画出支柱这种事,闻所未闻。
画家这个人,疯疯癫癫。
所以这个计划的可信底非常低。
但万一是真的呢?
两人的视线已经习惯了黑暗,他们看到了这幅画的全貌。
随即一种奇妙的感受浮上了他们的身心。
这幅画……这幅画竟然是这样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完整欣赏到高凡创作的支柱之画。
第四四五章 一只饭团
这是一幅60X80的画。
面积并不大、
作为承载一根东瀛精神支柱的画作,也显得太小了。
上一次画中有污染流出,污染了涩谷的连排五幢高档公寓,带着对东瀛人民奇妙的启迪特性,但据可靠消息,十天前这五幢公寓就被炸平了。
住在其中的居民,当然也没什么回迁计划,而是直接被关进监狱,逐一审查他们是否参与集体谋杀一位英灵,如果罪名成立,等待他们的将是死刑。
自从首相公开在电视直播上谋杀奈流灵梦后,‘处决直播’就不时会在各大电视台同时播出,被处决的有人类,有恶魔,也有调查员,这种处决宛如一个威慑或魔咒,让东瀛这个国家瑟瑟发抖。
既然五幢40层的公寓都可以随时被拆除。
这幅80X60的画,作为一个支柱来说,真的未免太小。
两个恶魔族裔的调查员,对这幅画的第一感觉是小。
第二感觉则是深远。
这感觉很矛盾,可一旦把视线集中到画面的内容上,瞬间就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个广阔世界。。
如果把这幅画不标明尺寸拍照在画册上,说是一幅数米长宽的巨作都是有人信的。
而画上虽然已经没有神秘的绽放。
但似乎仍然不是一个完整版。
因为除了画中四个人物背影外,其他部分皆是一片空白,这张画的背景尚未被创作。
既然画未完成,污染怎么没了?
三宝和龙崎都记得画家说过,等这张画完成之时,污染自然就会消失了。
那现在这张画完成了么?
画中四个人物背影前后站立。
第一个是位男性,画家对他的表达,充满了力量感与愤怒感, 大量的红色如同沸腾的岩浆一样涂满了他的身躯。
红色该是画家第一个……嗯,画上的第一个支柱性灵魂, 取材于京都小队的调查员‘老板’。
这很奇妙, 瞧着第一个红色身影, 三宝和龙崎都明确感受到了画家想传递的是什么,他认为麻木的东瀛人民必须被烈焰一样沸腾的怒火才能唤醒。
画家想要所有人愤怒!要所有人对爪牙展开不死不休的攻击!没有任何一个民族能够凭借外来者获得真正的解放, 如果想要尊严和自由,你们必须愤怒、战斗、流血和牺牲!必须悍不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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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从1亿人死到只剩下几百万、几十万,这剩下的人民也才配得上一个民族的自称, 否则只是一群无用的人偶,恶魔的附庸,只剩下躯壳的悲惨人类。
看着画中的红色人影,三宝和龙崎只觉胸口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去街上找个爪牙拼个你死我活。
但他们毕竟愤怒过, 也战斗过, 于是这种情绪很快被压了下来。
第二个背影, 是蓝色的。
与通体皆是赤色的‘老板’不同, 她显得纤细、柔弱而坚定。
看见她, 三宝和龙崎都讶然上前一步,因为他们立刻辨认出,这是他们曾经的战友, 奈流灵梦,画家虽然用了现代主义的表现形式,但其中也有‘专注’的技巧,熟悉画中模特的人, 很快就能将其辨认出来。
画中的奈流灵梦很坚定。
她的坚定是一种从柔弱而发的不屈从。
像是被狂风吹在草原上低低趴伏的草, 她会低头, 但狂风不可能无止竭,于是她永远还会借助自己脚下蓬勃向上的生长力量和勇气, 让自己抬起头来。
对,画家希望东瀛人坚定,愤怒是一时的极端情绪,但坚定却是一世的人生品格, 画中前两个人物加在一起的意思就是‘抵抗到死’吧?
虽然也符合眼下东瀛的恶劣环境, 但总觉得有点过于刚烈了……
接下来三宝和龙崎又看到第三和第四个背影。
这两个都是水濑阳梦。
一个宁静, 一个活泼。
宁静的那个是古铜色,大量深浅不一的铜色覆盖在她的身影中,带着一种隽永与和谐, 而活泼的那个则通体是鹅黄色,拥有一种灵动与机敏,这似乎是继承前两个人物传递战斗精神,规划了在战斗之余,这个民族能够获得的心灵领悟。
是什么呢?
三宝和龙崎觉得自己暂时参详不出。
因为他们的战斗尚未结束。
但毫无疑问的是,由画中前两个人物而感受到的愤怒、不安、躁动与怒火沸腾,到后两个人物这里,则变成了一种心灵的抚慰与平静。
“这可真是一幅伟大的作品……”龙崎喃喃得说,他不懂艺术,但人人皆有心灵,只要是人类,就能够感受到这幅作品的伟大特性,它仿佛是一个启示,一个启迪。
“如果给每个东瀛民众都看一遍的话,说不定就能组织起真正的反抗军了。”龙崎从惊叹中摆脱出来,忽得苦笑,“支柱不是这样的。”
“是啊,真可惜。”龙崎也有失落之色。
这幅画虽然神奇,但如果说只能让看到的人,才能够感受到震撼与启示,那么也是没啥大用。
‘支柱’不应该是这样的。
忽然。
三宝手机响了一下。
特定的铃声让三宝马上神色郑重,他拿出手机一看,便对龙崎说:“奈流川上拿到东瀛作战计划了!需要我们去接应他!”
“好,我们马上就去!”龙崎点头。
两人匆匆出了这间房,又叫了吴好学和水濑阳梦,这两位可是战斗主力,等下从奈流川上处取计划资料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战斗准备是必须做的。
而吴好学瞧了一眼正躺在沙发上虚弱画家,想着大概不会死的吧?
喵~
黑猫似乎瞧出了吴好学的犹豫,便叫了一声,似乎在说还有我呢,我又不是没喂过他。
“那就拜托你了~”吴好学便对黑猫说,随即匆匆去自己的房间拿了复合弓,拿弓时瞧见两支令咒之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拿。
“走吧~”下楼后吴好学对已经整装待发的东京小队说。
“吴桑,你给人的感觉不同了诶~”出发时,水濑阳梦忽得对吴好学说。
“不同?哪里不同?”吴好学并没有任何感觉呀。
“嗯,就是你以前总是特别‘急’,现在好像‘慢’下来了~”水濑阳梦说,“奇怪的感觉。”
是嘛……吴好学没啥感觉,他拍了拍自己的人皮面具,笑着说:“可能变帅了吧?”
而三宝和龙崎对视一眼,他们发现,此刻吴好学身上的感觉,和那幅画中第四个背影很相似,而之前的吴好学,则与第一个背影很相似。
第四四六章 逮到你们了
下午阳光晒到高凡脸上的时候。
他慢悠悠醒了过来。
这时是东瀛的3月初,新宿室外气温在15度左右,稍显凉意,不过被窗子格碎的阳光晒在脸上和身上,则让高凡感觉到一种静谧的温暖。
室内温度20度左右,温凉合宜。
理智值70,稍嫌低,但也不会让他轻易陷入焦虑。
喵~
上帝在舔了一下高凡的脸。
春日,阳光,还有猫,这一切都让高凡心情平静,且喜乐安详的情绪如同春日新笋般拔节生长,带着他的理智值都提升了一点,到了71。
高凡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无人,觉得有点疑惑,咋了,这是大家终于放弃他这个疯子画家了么……不,肯定是出任务了,至少吴好学这小子是死都会死在他身边的。
也辛苦这小子了。
高凡瞧了一眼自己已经接近完成状态的支柱之画。。
这幅画只剩下最后一个神秘未曾被描绘,那是来自银钥匙的神秘,但银钥匙就是系统,系统与高凡共生,高凡可以让它不对世界产生污染。
这最后一种神秘,原本打算画谁,画成什么样子,高凡原本已有计划,但为水濑阳梦画像时产生的意外结果,打乱了这个计划。
水濑阳梦身上故有的‘命运石’之力,再加上‘时序之砂’的神秘,无法被兼容,即便是高凡在麋猫的协助下, 技巧大大提升,最终也只好画了两个水濑阳梦, 一个沉静, 一个灵动。
这样, 这幅画中的四个灵魂都已齐备。
它们就是高凡为东瀛一亿两千六百万国民所设定的灵魂特征。
只要再经最后一步,这个特征就会成为东瀛国民的民族性。
又由于只要画作不毁, 这个支柱就可以永恒存在,这等于高凡亲手塑造了一个民族。
它是狂热、野蛮并且有仇必报的。
那是来自‘老板’的灵魂特质。
也是污染得吴好学得最深的一种灵魂特质——没错,吴好学是被这幅未完成的支柱之画给污染了, 所以高凡理解他的偏激、执着、恐惧和胆怯。
毕竟,狂热者必定偏激,野蛮者极有可能非常执着,而恐惧者,毫无例外都是胆怯的。
如果这幅支柱之画中, 只有一个灵魂, 且只有‘老板’的灵魂, 那么所有东瀛国民就都将是吴好学之前的样子。
所以, 还需要补充, 补充进奈流灵梦的坚定和不屈,这就构成了在无论任何强压下均会进行反抗的种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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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坚定与不屈仍然不够,一个狂热且坚定的民族必定好战, 高凡不想自己的祖国身边有这样一个热爱战争的国家,所以高凡最后又通过为水濑阳梦画像,为东瀛设定了两种‘结局’,一是超然于物外的开脱, 二是沉浸于世事的天真。
这四种灵魂, 多个矛盾又截然相反的个性, 统合在一起时,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高凡也不清楚,总之很好玩就对了。
人心惟微。
一个人的性格特征多种多样,高凡通过为这其中三个模特的数百张素描,找到出他们心灵中的一个又一个明显特征, 再把它们组合起来, 这是他对人性的最深一次探讨, 不同于《面具》组画的创作,这一次看到的,并非都是阴暗, 反倒是满眼光明。
终于完成了。
“真有趣啊~”
高凡踱着步,从画前又踱到院子里。
瞧着眼前小小的院子,和墙头上已经开起的小白花,高凡忽得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里进入这个院子,第一次看到新宿区晴朗的天空。
过去大半个月在神秘之间挣扎着的创作犹如梦幻。
高凡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
忽得听到身边有人在说:“你好。”
嗯?
高凡转头看到了隔着长着小白花的院墙那边,有个东瀛小姑娘,正拿着饭团坐在楼梯上。
来东瀛已经有小半年,高凡大约听得懂日语了,日常对话比较勉强,但应付一个词汇量不多的小姑娘没问题。
“扣尼其瓦~”高凡笑着跟那个小姑娘打招呼。
“大哥哥你是反抗军么?”小姑娘问,“我妈妈说你家里每天都有很多人进出,看起来像是反抗军。”
“是啊,我们是反抗军。”高凡说。
“那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打倒那些恶魔啊?”小姑娘又问。
“很快了~你为什么不上学啊?只有你自己在家么?”高凡趴在墙头非常有兴致得跟小姑娘聊天。
“因为恶魔杀了学院的老师,所以学校停课了,妈妈要出去唱歌赚钱,也总被恶魔骚扰,真的是十分可恶的恶魔。”小姑娘小大人似的皱眉说,“所以作为反抗军,你们应该更努力一点,难道不能叫一些奥特曼来打倒恶魔么?”
“奥特曼和我们不是一个系统的嘛~”高凡趴在墙头,瞧着小姑娘一边教训他,还一边津津有味得吃着饭团,便觉得自己肚子也有点在叫,他都忘了上次吃饭在什么时候了,于是他问那个小姑娘:“饭团好吃么?”
“梅菜饭团,妈妈做的,最好吃了。”小姑娘说。
“大哥哥有点饿了呢,如果没吃饱,恐怕没办法打倒恶魔了呢。”高凡抚摸着肚皮说。
“那さき的饭团就给大哥哥了吧!”小姑娘果然上当,站起来迈着小短腿就来到围墙边上,举着饭团就托给高凡。
“さき?是沙纪还是沙希?”高凡有点搞不懂日本名字的发言。
“是沙纪。”小姑娘眼巴巴得望着高凡手中的饭团,在她的经验里,的确会有大人来跟她要吃的,但是一般来说,就只是逗逗她,然后又会把吃的还回来的,毕竟,谁会抢一个五岁小女孩嘴里的粮食呢。
于是,当小姑娘看到高凡两三口就把整个饭团塞进嘴巴里,登时就呆住了,然后她眼圈一红,就哭了起来。
“哇~大哥哥吃了沙纪今天唯一的一只饭团!!!”
小姑娘哭得高凡一愣,脑子像挨了一颗炸弹,他不明白既然是对方给他的,他如约吃了,那为什么对方会哭得这么伤心呢?
“你、你等等啊,我家有方便面,我给你泡一桶!”高凡忙是跑回客厅。
回到客厅的时候,恰好看到被龙崎改装的传真机,正在传出一张信纸,这部传真机唯一的接收对象,就是STK,拿到密码本后,身陷东京的调查员,已经可以随时接到STK的指令与提示。
高凡则根本没心情关注这些,小女孩的哭声像是催命铃一样让他抓紧时候拿出三宝的最后珍藏,泡了一桶面拿出去给小女孩吃。
于是,春日阳光中。
传真机上传出的纸张上,写着的几个名字,就这样无人关注得慢慢出现,那几个名字分别是:
‘……支援东京小队、保卫‘画家’的调查员名单包括:白流苏、邓肯·维兹拉、华英雄。’
第四四七章 死在哪里都是归宿
直到深夜。
东京小队和吴好学才回到新宿‘家’中。
几人的情绪都比较复杂。
有兴奋也有担忧。
兴奋是因为他们拿到了神皇的攻击计划,为了摆脱可能存在的追踪,他们在东京市内的地下水道系统内转了一大圈,同时通过记忆的方式,把这份计划记载下来,并将原本材料文件烧毁。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确定自己不会被追踪到。
在神秘世界内,一些特定的知识、文字、思想,是能够变成指向性的信标的,神皇那边又有一个污染传播大师‘守墓者:约里克’,但他们必须拿到这份计划,它太重要了。
“为了避免我们获得的知识被做下标记,所以我们分别背诵了一部分计划内容,现在,我们需要把它们重新整合起来。”三宝对龙崎、吴好学和水濑阳梦说。
水濑阳梦愁眉苦脸的点头,她是学习‘苦手’,最不擅长的就是默读课文,这一项任务恰好击中了她的软肋。。
于是几人开始分开默写这份计划,尔后会通过STK送来的电台,把资料传送出去,相信那肯定会对世界局势有所帮助。
之所以还有担忧的情绪,是因为,虽然每个人拿到的资料都是不全的,但从这些不全的资料上,亦是可以读出,神皇的计划,的确是在3月份派出三百万爪牙军团偷袭华夏!
整个计划非常细致,且充满了东瀛的冒险天性, 的确让人难以置信,这样一份成功率极低的计划, 会真正被执行。
在几人分别默写完毕后, 他们并不直接去读这份资料, 而是直接将其送入传真机,给STK发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
几个调查员坐在客厅, 相顾无言。
三个月时间,征召三百万爪牙,无法想像神皇真的做到了。
东京小队只在东京区域, 没有全局视野,所以对这个数字表示震惊,三百万爪牙,即便都是白般若,那也是足够颠覆一个国家的力量, 更何况其中还有B阶的红般若和笑般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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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最好不要探讨。
免得触及到神秘的禁忌, 被探知到自己的所在。
只等着STK那边阅读并解析这份资料就行了。
但水濑阳梦还是忍不住开口:“计划执行时间是3月几号?我那部分上只有月份没有准确日期。”
“3日, 也就是后天。”吴好学冲口而出。
“所以, 能来得及么?”水濑阳梦充满了担忧,“即便STK拿到这份计划,他们能来得及阻止么?”
“希望来得及。”三宝叹气。
龙崎则紧皱眉,怎么可能来得及呢?一天时间,分析资料都不够用,除非STK已经掌握了东瀛联合舰队的动向,这份计划只是补完了最后一个环节, 这样才有能力去阻止。
“顺便说另外一件事。”龙崎扬了扬手中的纸, “我们有帮手了, STK协调了掘墓人和拉楔特的儿女来协助我们,当然,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 是保卫‘画家’。”
“保卫‘画家’?”三宝接过龙崎手中的传真纸, 阅读了一遍之后, 有点困惑,的确, 龙崎传达的STK指示无误, 传真上写的就是为了协助东京小队保卫画家,特别把STK的B级调查员‘流苏’、掘墓人的首领‘邓肯·维兹拉’、拉楔特儿女中的B级调查员‘华英雄’,协调到东京来。
“这份传真是下午收到的……嗯,STK会发来新的指示吧,在我们把神皇的计划传过去之后。”三宝琢磨。
果然, 三宝刚说完。
传真机已经吱吱嗄嗄得响了起来。
新的指示到达了。
龙崎撕下这张传真纸,瞧了一眼,露出迷惑不解的表示,再又传给三宝,三宝看了一眼,也摇头不已,水濑阳梦十分好奇,扑在沙发上抓过那张传真纸,便念了起来:
“感谢东京小队各位调查员的卓绝努力,神皇计划已知悉,可与联合国观察到的东瀛舰队调动相印证,但怀疑这是否为神皇真正的计划,如否,各位请保重,那意味着各位的线人与藏身处,都可能已被神皇探知,如陷重围,请保护好‘画家’,他是拯救东瀛的希望之所在。
另,这个时间,三位支援各位的调查员应该已经到达新宿。
请代我向‘画家’和‘射手’问好。
并转告‘画家’,为了身体健康,切莫沉迷撸猫。”
如果不是这份传真带着STK的密码印迹,且是由STK指定的传真机发出,这其中写着的古怪内容,得让东京小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收到了一份假冒伪劣的指示。
“所以,STK是知道我们的位置后,第一时间往新宿派了支援,所以才能在这个时间到达吧。”龙崎琢磨着这件事,“所以,在STK的判断中,东瀛想要入侵华夏这种事,还不如保护‘画家’的安全重要?”
不可思议。
“不能这样说。”三宝摇头,“东瀛的入侵,我们做不了什么,但保卫‘画家’,我们还是能做到的。”
“怎么保卫?拼死么?”龙崎语气中带着酸意,大概想着同是调查员,为啥差别这样大?
这时。
三宝的手机忽得响起。
是那个独特的铃声。
三宝皱眉拿出手机,瞧着打来视讯电话的那个名字。
‘奈流川上。’
奈流川上在这种时候打来电话,让三宝心中立刻涌起不妙预感。
他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就见那边是奈流川上……的头。
带着讶然表情的一颗头,血淋淋的,被拎在镜头中展示了一番。
尔后镜头才拉远。
三宝看到了首相永远和蔼微笑的脸,此刻他的笑,却宛如恶魔一样可怖。
“逮到你们了。”首相说,“你们在新宿。”
三宝没有说话,他一手拿着手机,另外一手没在手机镜头中,则是拼命向龙崎挥手,那手势的意思是‘转移!’。
“想知道是怎样找到你们的么?”首相露出笑容,“约里克副军团长从这个叛国贼身上,‘吃’出了你们所有的会面信息,包括这个电话号码,还在你见面的地点,捡到了一根头发,是个女孩子,该是水濑阳梦吧?”
啪!
三宝把手机合上。
“暴露了!快撤!”三宝大声叫着。
而水濑阳梦也听到了首相的话,此刻正难以置信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掉头发这种事还能害到我自己和队友……”
第四四八章 新宿之战
再一次撤离。
再一次转移。
再一次要把高凡从他的创作中拉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高凡可不愿意走了。
对着来拉自己的吴好学,高凡反问他:“首相是傻叉么?”
“不是啊?”吴好学疑惑得回答,这是个什么问题。
“如果首相不是傻叉,而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这么久,那我们现在为什么要逃?我的意思是,首相肯定预料到我们要逃,甚至可能在我们习惯使用下水道里埋了炸弹,等着我们上钩呢,你难道不知道神皇和首相这对卑鄙恶魔最喜欢搞各种陷阱么?”高凡冷静得一句又一句说出口,说得吴好学一愣一愣的。
“画家先生,你说得说。”这时门口处传来三宝的声音,“但我们还是得试一试,否则我们被围在这里,必死无疑,另外,你不知道的是,就在明天,神皇和首相将发动对你的祖国的‘珍珠港偷袭’,三百万爪牙将被投放到你的国家,这也将把东瀛拖入战争的深渊,我们如果死,也不能死在这,而是要死在阻止这场战争的战斗中,死在这,毫无意义。”
“神皇要偷袭大陆?还要投放三百万爪牙?”高凡疑惑,“他脑子没事吧?这不可能成功吧?”
“是的。”吴好学重重点头,“详细计划没时间和您说了,总之非常疯狂, 并且还是有成功机会的!”
“STK知道这个计划么?”高凡再问。。
“知道。”吴好学说。
“他们的指示和建议是什么?”高凡问。
“他们……”站在门口的三宝,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他们让我们保护好你。”
“这就对了嘛~”高凡重新拿起笔, “听STK的, 人家会长都100岁了,吃过盐比你吃过的泡面都多, 听他的准没错。”
一边说,高凡一边开始重新画起自己的画来,画中人物已经完成, 只剩下背景了,而这画中的最后一丝神秘,其来源则是银钥匙、是他的系统,绘画它,高凡得心应手, 纠结只在于表达形式, ‘世界’技巧是必须的……
吴好学瞧着又进入创作状态的高凡, 有些困惑。
而三宝则皱眉想了一下,再看向吴好学:“吴桑, 你的选择是……?”
“我必须和老师在一起。”吴好学毫不犹豫得说。
“那祝你们好运, 我们离开时, 想必会吸引走一批恶魔军团的注意力, 而你们,最好也趁机离开这里。”三宝身后, 此刻已经站了龙崎和水濑阳梦。
龙崎正在变化成为飞天水螅状态, 整个人呈现一种透明的无机质感,在这种状态下的他, 虽然获得了行动上的便利, 但行事逻辑和思维方式比较靠近恶魔,比较难沟通,毕竟每次回归恶魔形态,都是向恶魔的祖先更靠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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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和射手不和我们一起么?”水濑阳梦有些失落,甚至忘了用敬语。
“死在哪里都是归宿。”‘恶魔’龙崎发出嘲讽的笑声。
“保重。”吴好学、三宝、水濑阳梦同时对彼此说, 他们意识到, 此别就是永别,想必此生没有再见的机会。
瞧着东京小队离开的背影时,吴好学仿佛听到了瑟瑟的风啸声, 也许东京小队向他挥手时,眼中也能看到代表绝别的樱花飞舞吧。
东京小队到达庭院中,龙崎首先跳入下水道口, 他身体像是一个被咀嚼过的泡泡糖那样被拉到好长好长,足有将近十米,最后留在下水道水处的,则是一个类似高空救援通道似的敞口透明‘口袋’。
三宝和水濑阳梦分别跳了下去。
尔后‘龙崎号’恶魔专列就带着他们开始向前新宿外、横须贺方向而去,按照神皇计划,在距离新宿45公里之外的横滨,正集结着东瀛最新打造的三百万恶魔军团,他们将在明日拂晓之时,开启一次又将震惊世界的战略偷袭。
东京小队即便摆脱首相的围剿和追杀,到达那里,能发挥的作用也有限,他们三人之力,无法对抗三百万爪牙,三万都不成。
但如果要死,就要死在最有用的战场上。
这是三宝、龙崎和水濑阳梦一致的看法。
而吴好学目送着他们三人离开,又悄着他们进入下水道后,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法。”画板后传来高凡悠悠的声音,“小吴同学,我大概还需要十个小时的创作时间,你要好好保护我,这可是为了世界和平。”
“是的,老师,我会死在您之前。”吴好学沉静得说,“而且STK还协调了三位强大的调查员,说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那是当然,他们知道只有我才能拯救世界啊……”高凡声音轻微但十分笃定的说。
就在这时。
轰!
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轰!
大量爆炸开始出现在这幢宅院附近。
像是过年时被谁家顽皮小孩扔了鞭炮的下水道。
一个又一个下水道井盖被巨大的焰火冲飞上天,而其下迸裂而出的火焰还带着TNT炸药特有的硝烟和浓臭。
从火焰爆炸的位置来看,可以判断出东京小队正在飞速脱离新宿地区。
而这火焰,也像是过年三十时的那第一挂鞭炮,激起了一系列连锁爆炸反应。
……
这幢新宿民宅的东边。
一个穿着全套作战盔甲的壮硕金发中年男性停步望天,然后停下往预定地点汇合的打算,因为耳中来自STK接线员的提示告诉他,这里就是预定战场了。
他迅速跳上周边的一座房屋,找到至高点,从背上拿出狙击步枪,在瞄准镜中,看到了数公里外,正如同百鬼夜行般出现在街道中的B级木偶爪牙。
砰!
一颗狙击子弹打碎了一只B级木偶的头。
……
西侧。
身着白色缀花旗袍穿着纯羊皮尖头皮鞋的白流苏。
才刚刚被从冬眠中唤醒。
还带着春困难消的愁绪。
望着东瀛的夜空,想像着沪上的繁华,几分无计可施的闲愁浮上心头。
她面前的爪牙,比‘黑色凯撒’的更近,看起来也更多。
于是她伸掌轻轻拍在身侧的墙壁上,‘鸣响’之力让这堵墙土崩瓦解,大量砖头骤然浮空,按照她纯熟的力度,变成了一个浮在空中的3D大圆,然后她游走其中,劈、砍、推、送,把这数百块砖头变成飞射的箭矢,射入爪牙群中,让这些爪牙头破血流,严重点的,甚至头都没了。
……
北侧。
白发精神小伙华英雄抽出自己的大宝剑。
他说:“嘿嘿,变身!”
这只玩具大宝剑立刻充满了赤红之光。
他挥出剑,便向着面前的爪牙军团冲了上去。
第四四九章 神风计划
站在房顶上的吴好学。
看到了四面八方涌动着的黑暗。
虽然爪牙们仍未出现在视野中。
但灵感已经在提醒他,这些涌动着的黑暗都属于恶魔。
那是绝望的颜色。
但这些颜色在巨大的焰火样爆炸中,离去了一部分。
剩下那部分,则在东、西、北三个方向,均受到了宛如堤坝似的阻拦,黑暗被拦截、被阻断,应该是STK的支援到了吧?
“白流苏、邓肯·维兹拉、华英雄……”吴好学默念着这些调查员的名字。
号称B级最强的‘流苏’。
掘墓人领袖之一‘黑色凯撒’。
拉楔特儿女中的‘长子’。。
他们每一个在调查员群体和暗面世界中都大名鼎鼎。
每一个的战绩都不逊色于水濑阳梦。
所以。
“非常感谢!”吴好学站在房顶上,把精力对准南方,连续跃过几幢屋顶之后,他也遇到了扑面而来的木偶爪牙。
不是白般若也不是红般若。
也不是天使军团。
而是直属于神皇的木偶爪牙。
吴好学并非是第一次遇到它们。
三个月之前,在京都,调查员小队就是失陷于它们的围攻,以至于老板自杀,守墓者和战狂沦为恶魔。
此刻重新见面。
吴好学本以为自己会怒火暴涨、战意沸腾。
但心中涌动的只有平静而沉定的勇气。
他弯弓搭箭,屡次经过变异的身体,让他要非常小心,才能不拉碎手中这支拉力上限达到200磅的复合弓,而现在他的射程半径达到了700米,射速超过150米每秒,这样的箭,相当于半速的子弹了,关键是这些箭还会炸。
轰!
在街道上疾驰的木偶们被炸得人扬马翻。
但随即它们又快速爬起,吴好学的普通爆炸箭,并不能对他们产生致命伤害。
这将是一场苦场。
亦是绝命之战。
但吴好学没有丝毫畏惧。
……
爆炸在窗外一声接着一声。
转瞬间平静的新宿夜晚就已被扰乱成了一锅热粥。
高凡瞧了一眼窗外的火焰。
继续他的创作。
画完水濑阳梦后,高凡技巧值再有一个跃升,首先是‘命运石’和‘时序之砂’的神秘让他的神秘学提高到了67,扭曲技巧值则是过了半百,达到了52.17,专注技巧则暴张到32。
这些因为在与伟大存在们相比较的考验中而暴涨的技巧值, 让高凡可以更加流畅的挥动着自己的画笔,再一次把属于银钥匙的神秘绘入画布中, 但耳畔的爆炸声告诉他这仍然不够, 他得更快一些。
“上帝?”高凡叫了一声。
喵~上帝跳上高凡的肩膀。
高凡用脸蹭着上帝那柔软而又光滑的皮肤, 这仿佛是一个仪式,再度唤醒了属于世间至美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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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带给高凡无穷精神快感的碰触, 再一次通过皮肤抵达高凡的心灵深处,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发出一声呻吟般的叹息时,他的技巧值再次跃升。
没人知道高凡之所以在之前二十天的闭关中, 不是因为饥饿才骨销形瘦,而是因为沉迷吸猫。
而东京小队因为觉得这个信息毫无意义,也没把‘为了身体健康、切莫沉迷撸猫’这个信息传递给高凡,当然,即便是传到了, 高凡也不会听的。
撸猫多快乐呀。
……
深夜时分。
新宿居民先是被爆炸声从睡觉中惊醒。
不少帮派份子以为是仇家上门, 摸出西瓜刀和铁链条, 裸着满是纹身的花背, 猛得拉开木门,结果看到了从自家院中经过的诡异木偶。
这些木偶或者身着武士服、或者穿着忍者装, 还有的衣着华丽如神皇,它们木色雕刻带着黑瞳的圆溜溜眼睛, 盯了一眼这些帮派份子,就立刻瓦解了这些人类一切勇气。
无论是帮派份子, 还是异国居民, 又或者是普通国民, 都畏缩在自己家中,不敢去观瞧外面的百鬼夜行。
超过5000个直属于神皇的B级爪牙,正在新宿地区横行。
而它们的目标,则是位于新宿早稻田地区的一幢民宅。
指挥着这些爪牙的仆从, 是首相本人, 以及负责提供信息支援的守墓者,还有埋伏在下水道中,此刻正在追踪东京小队去向的战狂。
神皇并未出现。
毫无疑问,在这个关键时刻, 神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需要亲自指挥被其称为‘神风计划’的大偷袭。
……
“多了三个调查员。”守墓者对首相说。
“哦……东京港在四个小时前发现了一艘潜艇的痕迹,就是运送这三个调查员的交通工具吧?”首相和蔼笑着,“都是什么人?”
“暂时不知道。”守墓者摸起一把土塞进嘴里,尝了尝,被神皇制为A级仆从后,他的能力范围被扩展,能够在一定范围内,通过更多介质,去了解目标的信息,比如此刻尝尝土就知道又多了三个调查员。
“不过很强,B级或A级。”守墓者说。
“在这种时候,把这样强大的调查员资源投入东京新宿,而水濑阳梦团伙又离开了这里……”
首相陷入了迷惑之中,显然这些情报都是相互矛盾的,如果新宿这样重要,水濑阳梦团伙为什么会离开,如果新宿不重要,为什么又有新的强大调查员到来?
“不论怎样,既然亲凡阁下想要的关键性人物,还在新宿,没有离开,那么我们的任务就是抓到这个人,这个代号为‘画家’的调查员。”首相说。
“我确定‘画家’仍在新宿,只有‘高中生’水濑阳梦、‘侦探‘三宝和‘欺诈师’龙崎离开了新宿,战狂正在追踪他们,方向是横须贺。”守墓者低沉着声音说。
“他们会在横滨港口遇见大惊喜的。”首相笑着,“而这里,我们得抓紧努力,不能让神皇久等,接下来还有一个国家,等着我们去征服呢。”
守墓者沉默着点头。
受到恶魔驱使的他,此刻只是一个躯壳而已。
……
从新宿离开后。
东京小队在四十五分钟后抵达了横须贺的横滨港口。
爆炸让龙崎的飞天水螅形态受到大量伤害。
而后方追踪而至的战狂,就更是如同附骨之蛆。
“这里交给我。”如同一条透明巨蛇样的龙崎说。
“这怎么可以!”水濑阳梦猛摇头。
“滚去做你自己的事!我有选择自己死亡之地的自由!”恶魔龙崎向着自己的同伴大吼。
三宝拉起哭着摇头的水濑阳梦爬出了下水道。
不远处的横滨港。
近百艘军舰正在黑暗中整装待发。
而早就等在这里的一个巨大身影则向他们发出‘呼噜’的嘲笑声。
仿佛在说,怎么才来?我已经等了你们太久了。
第四五零章 真正的神风计划
新宿地区。
战斗在继续。
从黑暗到黎明。
直到天边绽放第一线曙光的时候,以此刻高凡所在的住宅为中心,方圆三公里之内,已经变成了一片爪牙尸骸的海洋。
三宝认为以A调查员水濑阳梦的战斗力,500个B级爪牙加上一个A级仆从是极限,如果都换成爪牙的话,大概能对付1000个,而吴好学要减半,无论是水濑阳梦又或者是吴好学,对此均是嗤之以鼻。
因为他们都清楚,战斗力不是看纸上数据的,战斗到最后要比的是精神意志,是涉入疯狂有多深,是愿不愿给自己留出退出绝望的余地,如果这两个答案均是否,那么每一名A级调查员都会认为自己的战斗潜力无上限。
因为他们接触到的神秘范围无上限,远远超过他们对这个世界极限的认知。
可一旦步入疯狂,就终将被疯狂吞噬。
在高凡的四个方向。
‘黑色凯撒’邓肯·维兹拉已经耗尽了手中的武器弹药,此刻正在用匕首进行战斗,他一边移动一边与木偶爪牙搏斗,尽力让自己不被陷入包围之中,虽然身上已经负伤,但他的战斗姿态依旧从容。。
被称为B级最强的白流苏,此刻她依旧站在当初她选择的战斗原点,而她的‘场’,则已经扩张到了附近200米范围内,她甚至闭起了眼睛,举手投足之间,都遵循‘场’的规则去演绎。
她仿佛在舞蹈,这是一个浑圆之舞,便是爪牙的尸体, 也在她脚边散布成了向外绽放的层层花瓣模样。
与可被称为‘曼妙’的白流苏处的战斗相比,白发精神小伙华英雄处的战斗, 就显得疯狂多了, 有时是他举着发光的大宝剑追着砍少数量的爪牙, 有时候是爪牙们聚成堆了开始追砍他,无论谁追谁都是一片鸡飞狗跳。
华英雄既没有‘黑色凯撒’的战斗技巧, 也没有‘流苏’的中华传统神功,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绝不会死的精神意志, 即使是被众多刀剑加身,在他的疯狂诅咒声中,这些伤口也会神迹般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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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虽然瞧起来凄惨,但这位白发精神小伙处,反倒是最稳的。
而随着一批又一批的木偶爪牙被投入战场。
首相与守墓者都感受到了这三位调查员的强大, 一些木偶爪牙们拿回了三位调查员的一些身体组织——这并不难, 便是把战斗演绎得如同舞蹈般优雅的白流苏, 也难免与爪牙们接触并被攻击。
“黑色凯撒,流苏, 和拉楔特的长子……”首相知晓了三人身份后, 有些动摇。
这样强大的三位调查员, 为什么会集结在这?
“你必须出手了。”守墓者对首相说。
“我明白,但这个消息要禀报给神皇。”首相点头。
守墓者默默点头,然后开始吞食神皇赐予他的一小片指甲, 这指甲来源于神皇,通过守墓者的咀嚼, 就可以传递信息给神皇, 不必经由任何信号中转站,也不会收到任何干扰, 更不会被距离所限定。
……
‘黑色凯撒’邓肯·维兹拉,注意到面前的爪牙攻势中, 出现了诡异的停顿,他已经精准计算到已经在过去四个小时内, 已经杀掉了328个爪牙, 平均每小时80个, 每分钟1个半, 不过在武器弹药耗光之后,效率已经开始大大下降。
如果……敌人的仆从级军团长战斗力要选择一个突破口的话,毫无疑问会选择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
黑色凯撒开始向后撤退。
他知道自己左侧是STK的B级调查员白流苏, 右侧是拉楔特的‘长子’华英雄,论起肉体战斗力,黑色凯撒不逊色于他们,但他们身上的神秘更为强大,所以,借助战友之力,也是战斗的智慧。
便在这时,黑色凯撒忽得看到前方爪牙群中,黎明曙光之中,有个穿着西服,明显与木偶爪牙的戏服样装束有所差异的人类,向着他微笑并鞠躬。
……
下水道中。
经过了数个小时的缠斗后。
恶魔化的龙崎用自己几近断裂的身躯,死死缠住了战狂。
战狂半人半木偶的脸上流露出扭曲而愤怒的表情。
“马克先生,欢迎和我一同去死。”
恶魔龙崎启动了他早就埋藏在自己身体里的炸药。
……
轰!
水濑阳梦和三宝已经突破到最中央的旗舰处。
东瀛的一艘出云号航空母舰,现在被指定为联合舰队的旗舰,这艘3万吨级的直升机航空母舰,虽然号称拥有不亚于隔壁大国001号航空母舰的战斗力,但体积小一半,武器系统落后半个时代,协同作战舰队群更是素质、数量都堪忧,所以,也只是‘号称’而已。
此刻,联合舰队已经启航。
发生在岸上的混乱,并没有影响整个突袭计划。
水濑阳梦背着三宝跳到最大的这艘航空母舰上时,听到了背后隐约传来的爆炸声,意识到那是龙崎所在的地方时,水濑阳梦并没有太难过,只是喃喃得说:“灵梦、龙崎先生……我们不久就会见面了。”
呼噜!
背后传来了力量天使的吼叫声。
力量天使与他的爪牙军团,在刚才几个小时内,跟水濑阳梦好好的玩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水濑阳梦不与这个命中宿敌正面对打,只是四下逃窜,最终也是终于逃到了这艘旗舰上。
“傻大个!别追了!没时间理你!”水濑阳梦又是转身开跑,目标是摆在航空母舰内的大量集装箱,在神皇的计划中,这些集装箱将在进入领国海域时,被全部投入海中,尔后箱子里装置的动力装置,将推动着它们完成登陆。
神皇在计划中明确指出,偷袭不可能完成,甚至偷袭舰队也会在半途被强大火力击沉,但爪牙的强大特性和不死身躯,完全可以通过牺牲舰队做战略掩护,完成对于爪牙的投放。
也就是说,偷袭的真正主力不是舰队,而是300万爪牙。
只要爪牙进入领国境内,登上领国的土地,那么,这场战斗就是东瀛赢了。
这就是神风计划。
水濑阳梦躲过重重爪牙的围捕和子弹的扫射,来到一只集装箱前,用怪力猛得锤开一只箱子,但内中的结果,让他与三宝都是瞳孔紧缩。
空的。
集装箱中竟然是空的。
呼噜~
以力量天使为首的恶魔们,正满怀恶意,从他们背后层层叠叠得围了上来。
第四五一章 命运的等价交换
华夏。
东北地区。
大苦寺。
妙禅坐于千佛殿中。
通宵默诵《愣严经》。
已经熟稔到仿佛刻进骨子中的经文,在今天晚上却总是被不由自主的中断。
似乎有什么魔障正在不断袭扰他的苦修。
他叹了口气。
睁开眼。
看着千佛殿中这999尊佛祖齐至的宏伟画卷。。
这由世界著名画家高凡所绘画的煌煌宗教巨作。
因为这画,千佛殿已成为整个禅宗的圣地,即便最近世界局势紧张,战争阴云已覆盖各国,便是华夏似乎也在劫难逃,早晚被拖进战争的泥沼,但依然有络绎不绝的佛教信徒从全国各地而来,只为一观这众佛毕至的奇迹壁画。
几乎所有参观者在参观完千佛殿后,都会对着正对佛殿大门那一处雪白空洞表示疑惑,还有好事者在数完999尊佛祖法身数目后,问妙禅那空白之地,是否是什么禅意至理,象征着最后一座空白的佛。
妙禅这时只能苦笑,无法解释,因为那里本是有佛的,是第1000尊佛像,却被画家的经纪人给拆走了,连墙壁都一块拆走了,此处的雪白墙壁,是后来补上的。
今晚,在此刻,那一面墙上,在妙禅眼前,似乎开始浮现出诡异的轮廓。
像是有一尊指天划地的佛身,正要从墙壁上浮现而出。
妙禅这一刻只觉心脏狂跳。
本能告诉他,这就是乱他心神、扰他参佛的东西。
但这分明是佛啊。
“如是我佛,怎会乱我修行……”妙禅面现惊慌,喃喃自语。
不止是妙禅,此刻大苦寺内所有僧人与居士,均在这一刻感受到心脏狂跳,脑中亦是嗡嗡作响,有如魔咒般的梵音自天而降,落于他们耳中, 却是仿佛是九幽地府中浮现出的催命符。
很快,剧痛出现在他们的腹中。
他们惨叫着跌在地上, 抱着自己逐渐变大的肚子, 惊恐难言。
……
同一时间。
东北地区数百座著名庙宇。
以及数百万佛教信徒, 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这可怖的佛音召唤,感受到了自己腹中的剧痛。
不, 这并非佛音,而是魔音。
……
这个国家存在着大量的泛信徒。
他们信佛教、信基督,也信土地公和保家仙, 反正信一信无所谓的态度,造就了将近2亿的庞大佛教徒数量。
暹俄联邦发起的世界大战中,美丽国遭受的恐怖袭击经验,已经由STK和九天使整理成文件,传遍整个世界所有仍然由人类主导的国家, 面对自家领土中大量的佛教徒, 政府当然也没有放松警惕。
但过去两年时间中, 暹俄联邦一直没有成功将魔爪伸入这个国家境内, 这个国家拥有230万现役军人, 数周之内可动员到位的1000万拥有良好素质的预备兵员, 最高可动员3000万民兵、4亿工人转化为军工生产的力量, 这庞大无比的战争潜力, 即便是暹俄联邦,也不敢轻挫其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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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上至下无与伦比的动员能力,让这个国家把一切记录在案的污染,隔绝在社会运转体系之外, 所以,在世界一片烽火狼烟的时候,这个位于亚洲东部的大国, 可说是风景独好,也成为决定世界局势走向的关键性力量。
恶魔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拥有可怕潜力的国家。
一个天大的阴谋, 早在亲凡到达俄联邦,与俄联邦签订时,在亲凡从克里姆林宫的窗口望向东方那一刻,就开始酝酿。
直到东瀛加入暹俄联邦, 才开始实施。
……
克里姆林宫。
亲凡正在批阅文件。
一具木偶隔着宽大的红木办公桌, 站在她面前。
木偶穿着神皇的盛装。
是被秘密运送至克林姆林宫的神皇替身。
神皇可以在自己的历代祖先制成的木偶中进行意识转移, 所以他自己,就是一个最先进的通讯装置,可以随意转移来去。
有多少代祖先。
他就有多少条性命。
这是神皇被恶魔化之后获得的最强大能力。
倒是很体现东瀛皇族的老而不朽、死而不僵的家族特性。
“阁下, 我感受到您对于300万东瀛英灵的召唤了~”神皇颤抖着声音对亲凡说,“英灵们将如您所愿,降生在那个国家的东北地区,东瀛将再次获得富饶的满洲!这才是真正的神风计划!”
亲凡抬头瞧了激动的木偶一眼。
在她平静的目光下,神皇迅速冷静下来。
“是您将获得富饶的满洲!”神皇立刻改口,“只要占据了满洲的大片土地人口及重工业基地,暹俄联邦将真正获得足够进攻全世界的战争资源!”
“没人讲过你说话的声音很吵么?”亲凡厌恶得揉了揉眉心,便是伟大存在的唯一性支柱,在连续数十个月每天只休息一两个小时,还要动用神秘去协助全世界范围内的侵略战争,也是很累的,独裁者可能是世界上最累的职业了。
神皇尴尬的张着嘴巴,但却不敢发出声音。
“占据满洲很重要,但将想将华夏转化为我们的盟友,仍然需要很长很长时间的努力,我对东瀛的希望,只是拖住这个国家,让他们别给我添麻烦,在我找到真正的盟友之前,明白么?”亲凡问。
“您所说的真正的盟友是指……?”神皇声音小小的问,“这世界上还有谁配得上您的身份么?”
“自然是能够配得上的一位统治者,或者说,一位女皇。”亲凡说,“但那不是你能知晓的。”
“是!我会竭尽全力完成您的嘱托,拖住那个国家,占领它,肢解它!”神皇声音又大了起来。
“狂妄的小丑。”亲凡轻笑起来,语气中满是嘲讽之意,“你要记住,你使用了我数量如此之多的愿力,来把300万爪牙送入华夏,一旦失败,你将要为此承担最可怕的惩罚。”
“我绝不会失败!”神皇保证。
“‘画家’呢?”亲凡忽然又问。
这句话问得突然,神皇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位暹俄联邦的统治者,目前世界上最具权势的恶魔,问的是那个被困在东京的人类调查员。
“‘画家’目前在新宿地区,我已派出木偶亲卫团去进行围剿,相信不久后就能抓到他,到时一定把完整的他,送到克里姆林宫,您的眼前。”神皇又说。
“不一定要完整,死的也行。”亲凡轻描淡写的说。
“您为什么这样关注一个小小的人类调查员呢?”神皇不理解。
呵~亲凡笑了下,没解释,只是说:“看住他,抓到他或杀了他,我提醒你,如果你会失败,很大机率是会失败在他的手里。”
第四五二章 落樱、大雪
战斗。
在出云号航空母舰上持续进行。
水濑阳梦和三宝一边战斗一边继续破坏着其他的集装箱。
但触目所见,却全部都是空的。
整艘航空母舰上,并没有像是神皇计划中所讲的那样,装载了数十万的爪牙。
再看看身边这支庞大的舰队,正在绕过东瀛群岛,经冲绳岛,又汇聚了更多舰队,变成一支更加庞大舰队,俨然正在以义无反顾的姿态,冲入东海。
这些舰船内部,应该都载着大量的集装箱。
“那些全是空的吧?”水濑阳梦有些慌张得问三宝。
趴伏在水濑阳梦背上的三宝,‘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染红了水濑阳梦的肩膀,他苦笑着:“我们上当了,神皇另有计划,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毫无疑问,我们给STK传递了假消息……”
“喂?你怎么吐血了?”水濑阳梦一转头就望见吐血的三宝,不禁惊愕。
“大概是中枪了吧……”三宝说,“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少发射向你的子弹打在了我背上……”
这时,后面大群爪牙冲了过来,它们形态各异,天使军团的爪牙兵源来自原俄联邦、乌国、白俄或者是东瀛本土,典型的杂牌兵团,战斗力却不弱, 因为它们的军团长非常强大。。
瞧着这些围上来的‘白鬼’——这是一种白色爪牙,它们瘦长而坚韧, 力量奇大, 速度更是如同奔马, 西伯利亚冰原上有一百万只这样的白鬼,正对着华夏虎视眈眈。
喝呀!
水濑阳梦把这些白鬼打退或者打碎, 她没学过什么战斗技巧,反正她力气奇大,且运气奇好, 随便打打都能取得辉煌战线。
逼退这些白鬼后,水濑阳梦如同灵猿一样往上爬,一直爬到最高点,这是个桅杆顶,她把三宝放在窄小的瞭望台上, 这时才看到三宝已经打成筛子样的后背, 已经打烂了, 大量子弹像是葵花籽长在向日葵里一样, 嵌在三宝的背上。
“三宝先生!”水濑阳梦抓着三宝的肩膀惊呼。
“行,可以了,别晃,我会提前死的……”三宝一边吐血一边虚弱得说,之后, 他抚摸着水濑阳梦的头发,充满怜惜得说,“对不起,只能陪你到这了……”
“三宝先生……”水濑阳梦的泪水像是断线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阳梦,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关于你拥有的神秘, 它的表达方式是‘命运的等价交换’,但更有趣的是,你可以‘赊账’, 所以,在临死之前,你是可以实现一个愿望的,这个愿望会让你立刻就死, 但没有关系, 反正你已经要死了。”三宝对阳梦说, “之前不告诉你, 是怕你胡乱尝试,现在……没关系了。”
“我可以让你们都复活么?!”水濑阳梦惊喜。
“我不知道,但我不建议你这样做,你要死在更具价值的地方……”三宝说。
……
这时,东方天际已经现出一丝曙光。
而东海的海面上,一支比联合舰队更加庞大的舰队,已经出现了。
双方相距不远。
无数的警讯正在舰支雷达上尖叫着。
战斗机起飞。
在真正的海战开始之前。
空中的较量先一步开始。
瞄准与被瞄准。
从战争之初,第一个电子讯号的追踪与反追踪,控制与反控制,就在检验一个国家军事实力的强与弱,很快,水濑阳梦就看到了一架标有红五角星的飞机,在自己头顶呼啸而过。
笔趣阁
同时,来自扩音器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中文,水濑阳梦听不太懂,但也知道那是警告与提醒。
“战争马上就会开始的……这支联合舰队只是诱饵,所以它必须完成作为诱饵的使命,那就是被毁灭……”三宝提醒水濑阳梦,“要活下来,然后死在最值得去死的地方。”
而水濑阳梦则挥着手向那架刚刚掠过自己头顶那架飞机,高声叫着:“是假的!是诱饵!这支舰队是假的,是诱饵!”
轰!
在第一枚导弹从出云号上射出去的同时,力量天使也砸断了这根桅杆——他爬不上去,但他可以把它砸断。
倾斜的桅杆把水濑阳梦和三宝一起摔了下去,水濑阳梦想在半空抓住三宝,但即便是她,也不可能在一位A级仆从的干扰下,自行其事。
砰!力量天使已经跳了起来,狠狠一拳击中水濑阳梦,水濑阳梦在半空中叉起双臂抵挡,巨大力量让她横飞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宝向大海掉落,没入到船舷之下,落到战舰快速行驶卷起的浑色浪花之中……
“三宝先生……”水濑阳梦喃喃得说。
悲伤没必要太久。
反正最后的归宿都是一致的。
水濑阳梦调整自己的姿态,落地,并向着扑来的力量天使冲了过去,而在这时,第一枚从对面舰队发来的导弹,已经与出云航空母舰上的反击导弹撞在一起,在半空中激起明艳如同火烧云般的庞大火光。
火光照在A级调查员水濑阳梦和A级仆从力量天使脸上,为他们接下来的殊死之战,赋予了一层壮丽。
轰!
紧接而来第二发、第三发乃至于第数十发导弹,终有一枚突破了防空导弹系统和近防炮,炸在了这艘轻量级航空母舰的甲板上,然后就是第二次、第三次、第数十次集中轰炸。
在上一次世界大战中患上了火力不足恐惧症的对面国家舰队,此刻把向当时地球最强国学到的经验与教训换成实实在在的火力输出,倾泻在妄图颠覆他们国家的恶魔军团身上。
但这样的饱和式攻击,也暂时无法击沉一艘航空母舰,爆炸中,水濑阳梦和力量天使惨烈的战斗在继续,自认必死的水濑阳梦,已经放弃任何属于人类的矜持,开始用完全属于恶魔的方式去战斗、去撕咬……
这一刻,黎明曙光无法照亮战争的阴霾。
……
东北地区的佛教信徒变异,已经引起了政府的关注,但谁也无法预料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此刻全国军事的重心都在东海上发生的自卫反击战上,东北虽然驻守有大量部队,却也在边境防御来自西伯利亚的恶魔军团。
在这样的情况下,三百万佛教信徒的突发异变,即便被觉查到了,也很难立刻找到力量去应对,而调查员,就更不必说了,连B级的流苏都被调去了东瀛,目前国内常驻的调查员只剩下一位A级,更是无力解决这样庞大的污染事件。
在从所有迹象中推断出东瀛和暹俄联邦真正的战略意图时,最高决策者们集体陷入沉默,尔后,忽得有人一拍桌子:“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守住东北,九一八事变如果在100年后重现,那是我辈之耻!九泉之下,我们有脸去见那些先辈烈士么!”
……
新宿地区的战斗仍在继续。
黑色凯撒与首相陷入缠斗,没人能够无伤面对这个神出鬼没的A级仆从,黑色凯撒也不行。
大量爪牙的压力转移到了白流苏身上,白流苏极力扩张自己的‘场’,已将‘圆’范围扩张到了超过三百米,这个范围之内,任何爪牙都将受到她神秘的干扰与吸引。
而再一次被爪牙们砍死的华英雄正在尸骸堆里等着恢复,即便是以诅咒最高旧神而获得的不死与恢复,也抵不上这洪水一般扑来的恶魔军团。
而吴好学。
吴好学站在房顶上。
摸出了一支毕加索之箭。
把这支箭射向了已经满眼都是恶魔的前方。
一条奇妙的鸿沟瞬间出现。
它长度超过一公里。
宽度超过五十米。
宛如一条蓝色的涌动着星辰碎屑的天河,又像是绘画这个世界的画家突发奇想,用现代主义在古典主义画卷上涂出的一条意向之河。
所有身在这个范围内的爪牙,都瞬间被扭曲成了麻花样。
而吴好学的身体同样经历了瞬间了扭曲。
不过他马上恢复了。
只是头上的白发开始掉落与稀疏。
吴好学瞧着自己纷纷掉落如新雪的头发,略带神伤,但也只是轻声说了一句:“死在哪里都是归宿。”
第四五三章 战争转机
高凡眼前的画卷被逐渐涂满了颜色。
之前三种颜色,或者说是四种颜色,合上三个灵魂时,用时都超过10天,还有的足足画了20天。
那是因为,无论是‘活焰’,还是’空间锚‘,又或者‘命运石’及‘时序之砂’,对高凡来说,都是未知的伟大存在,他得去学习祂们的神秘,了解向他们贡奉的咒语,获取祂们的垂青。
但最后一种颜色银钥匙则不一样。
高凡的所有神秘知识,包括来自麋猫的,来自活焰的,来自命运石的,等等等等,其中有都带着银解理的印迹,真正算起来,此刻高凡高达67点的神秘学,得到一半是确确实实与银钥匙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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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钥匙帮助高凡理解这个世界。
否则高凡早就疯狂在不同伟大存在的污染之中了。
所以,这并不难。
高凡只是犹豫了一下,究竟要把银钥匙的神秘,以何种方式表达,还迟疑了一下,要不要把自己的灵魂模特,合进这幅画中去,毕竟以他对银解理的熟稔程度,便是画进去一只猫,也是没问题的。
但如果高凡成为了东瀛之精神支柱,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会变成人间之神么?会能够用精神改变现实么?所有东瀛民众看到高凡会不由自主的崇敬与跪拜么?
这些都是未知呢。。
所以,那该有多好玩啊~
至于调查员成为支柱的危险,想必银钥匙会操心吧~
所以那些犹豫和迟疑, 是真的只有一刹那,尔后高凡就把自己的灵魂, 合着银钥匙的颜色, 加入到了这张注定伟大的画作中。
‘为东瀛绘画支柱, 任务完成:4/4。’
……
从深夜到拂晓。
从窗外爆炸声隆隆,到只剩下稀疏的战斗与喊杀声。
高凡眼前的画卷逐渐被填满。
在四个人物之外, 背景中又多了层层叠叠、弥漫一切的纯白颜色。
如果一张80X60的油画之上,能够画下整个东瀛37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以及1亿2千6百万人口的话,那么细微到画布的每一寸内容, 都必须被填完,必须足够充实,才能保证这幅支柱的影响力,在这个世界无弗远近,所至必达。
已经接近完成了。
原本预定的十个小时创作时间。
因为高凡再次进入‘吸猫状态’, 而被大大减少。
六个小时后, 高凡觉得已经快要完成了。
这是他最最快速也最最精准的一次创作, 细微到每一毫米画布上的颜色和笔触,都在他的控制之内, ‘扭曲’过了50后, 表达更加完美, ‘专注’可能已经超过了40, 则让高凡能够把握到每一丁点的细节。
就在这时。
轰!
房顶塌了。
吴好学狼狈得掉了进来。
高凡目前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眼前画作上, 房塌在他眼前, 脸色丝毫不变。
吴好学跟他说了一句什么。
然后又爬回去了。
高凡根本没听清。
也没注意到,这间房内多了一个人。
直到这个正在哭泣的小女孩,哭哭泣泣走到他身边时,高凡才注意到这个麻烦的小家伙,还是个熟人。
“是沙纪呀。”高凡一边往画上涂着最后的颜色一边漫不经心得说,“你怎么在这呀?你妈妈呢?”
五岁的沙纪, 是曾经赠送一只饭团给高凡的善心人士, 她关怀着反抗军的成长,担忧着东瀛抵抗恶魔的大业。
“我妈妈还没回来……可能已经死了吧……”沙纪是独自在家的,因为妈妈在舞厅工作, 所以爆炸和战斗发生的时候,还没到下班时间, 而当吴好学用毕加索之箭, 射死一堆爪牙的时候, 发现并捡回了她。
说到这, 沙纪几乎哭了出来。
不过刚刚已经哭过了。
所以也没必要再哭。
而且妈妈也未必死。
如果死, 也是和东瀛这个民族、这个文明一起死掉了吧?
沙纪皱眉思考着。
“真可惜。”高凡说。
这种安慰也太不诚恳了吧……沙纪盯着高凡:“哥哥!你不是反抗军么!你在做什么啊?”
“我在画画啊。”高凡有99%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画上,另外1%,和小女孩聊着天。
“我看到你的同伴都在抵抗恶魔、都在战!刚才那个白头发的大哥哥,虽然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但仍然在战斗,你呢,这种时候,你在画画么?你应该一起去保卫我们的文明呀!”沙纪奶声奶气的质问。
而这时,高凡已经为这幅画填上了最后一笔颜色。
这是最后一片樱花。
这世上没有一片雪花是相同的。
而在高凡眼前的画布中,也没有哪两片樱花是一样的。
终极的美感就在于极度的复杂。
“谢谢。”高凡轻声对他肩头的黑猫说,“是你帮我完成了这幅奇迹之作。”
“这是你应得的,我的爱人……”神秘消失在高凡肩头。
画作,完成了。
支柱,被描绘成功了。
高凡的注意力回到现实,听到了小姑娘的质问。
他想了想,忽得露出笑容,他蹲下去对小姑娘说:“因为我就是他们正在保卫的文明啊~”
啊?小姑娘不明白。
而这时,高凡是伸手在半空中抓了一下。
明明是室内。
明明没到樱花绽放的季节。
但高凡的掌心里却抓到了一片洁白的樱花。
瞧着这片樱花,小姑娘陷入了疑惑,她用手指触到这片樱花,骤然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勇气,从花瓣上传递过来,那勇气宛如一股热流,流淌在她的胸腹之间,让她生出绝大的战斗意识与战斗渴望来。
所有被压抑的愤怒,所有对自己无力的憎恶,所有因为生存空间和生存权利被侵占而生出的绝望,都在这一刻化为反抗的烈焰,燃烧在她尚且年幼的身体里。
“我要去杀爪牙!”小姑娘抓起地上一块砖头就要往外冲。
“不不不,还没到你战斗的时候呢。”高凡一把抱起她。
然后,画家肩头站着猫,怀中抱着小女孩,在这个曙光初现的清晨,走出已经被战争摧毁的房子,站在庭院里,向着初升朝阳的方向,瞧着这一场如同落雪般的落樱。
其时,落樱如大雪,覆盖了整个东瀛。
这一场‘雪’之大,是高凡往后一生记忆中的仅见。
第四五四章 灵感中的樱与雪
这场落樱之雪。
不是瞬间出现在整个东瀛的。
而是从高凡所在之地,飞快向外蔓延与扩张。
它扩张的速度极快,像是乍现的天光,又宛如弥散的浓雾,一层又一层的向整个东瀛簌簌而落。
首先接触到这场自然奇观的,自然是围着画家之所在,与神皇木偶军团战斗的四名调查员。
第一个是吴好学,他射出毕加索之箭,虽然剿杀了将近三百名木偶爪牙,是本次战斗中绝无仅有的高光战绩,但接下来他要面对的爪牙更多,可他的箭囊中已经空了,不,还剩下一只,剩下一只达利之箭。
这一箭是为神皇准备的,吴好学不打算用在这。
于是他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跳进这群木偶爪牙中,与它们撕杀在一起,合金弓被他当成武器,但B级木偶爪牙的身体极为结实,几乎瞬间吴好学就陷入苦战。
与吴好学状况相近的,是已经陷入苦战长达六个小时的白流苏,她不愧是B级最强之名,现在她所操控的‘鸣响之圆’,范围已达到史无前例的三百米,巨大的‘场’中,到处都遵循着她的规则。
当她转动这个‘圆’,带同着超过三百名爪牙随着她的心意和劲力而流转时, 她关注的,不是杀敌, 而是维持这个‘圆’的完整。。
所以当一名爪牙把长刀砍进她的肩膀, 鲜血再一次染红她的白色旗袍时, 她没有反击,而是挥手补上了东南方向的空缺, 让整个‘圆’维持运转,带着三百名爪牙起舞并在合适的时间毁灭它们。
‘黑色凯撒’邓肯·维兹拉正在对付神出鬼没的首相,他已经摸清楚首相出没的规律, 但那个鞠躬的战术空间太小了,很难把握住,为了迎击首相,他不得不把围攻自己的爪牙, 引到白流苏的‘场’中,这虽然给白流苏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但邓肯知道,如果自己先战死,那么白流苏将面对首相的压力,她也会死。
在一片瓦砾下,华英雄爬了出来,他纠正了一下自己颈骨折断的脑袋,发出‘喀嚓’一声巨响, 随即再从废墟堆里拔出自己的大宝剑,‘啊啊啊~”叫着冲向爪牙最密集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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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战场已被缩小到了以高凡居所为中心的一千米范围内, 隶属神皇的木偶军团, 在这里堆积如蚂蚁, 四个强大的调查员,在过去六个小时内,至少击杀了超过3000名B级爪牙,但木偶军团仍然有不少于此的余力。
且在这个时候, 在外围监视着战争的守墓者,忽得感觉到身边一个闲置的皇族人偶动了起来。
“神皇陛下。”守墓者意识到神皇回来了。
“不惜一切代价,杀掉新宿的所有调查员!特别是画家!”神皇脑中还回响着亲凡所说‘如果你会失败, 很大机率是会失败在他的手里’这句话。
亲凡不会骗他,亲凡是他的主人,也没有必要骗他,所以此刻神皇虽然看到一片废墟中, 木偶军团损失惨重, 虽然隔壁邻国中,最关键的侵略计划正在最关键时刻,但这一刻,神皇还是回到东瀛,回到新宿,来亲自监督这场对调查员们的剿杀之战。
但略显有些晚了。
便在这时,这场樱雪降临了。
第一片樱花像是雪一样落到神皇面前时,神皇奇怪得将之捻起,意识到这是一片樱花之后,疑惑浮上心头,并没有到落樱的时节啊。
望着眼前纷纷而落,如同簌簌大雪的樱花,神皇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威胁,这不是樱花,也不是雪,这是神秘……
虽然不知道这神秘来源如何,但此刻的东瀛,只能容许有一种神秘,那就是神皇的神秘,如果有第二种,便是威胁!
守墓者仰头任由一片樱花落到自己口中。
能够‘品尝’到神秘源头的前调查员,在这一刻忽得陷入一种沉默中,他仰起头,任由樱雪落在自己枯干的面颊上,久违的记忆在这一刻浮现,像是那些被野火烧尽的荒草又在第二年春天复生。
“这是什么?告诉我,这是什么?!”神皇的尖叫声传进守墓者的耳中。
“这是……不屈、反抗、自由和胜利。”守墓者流露出一个属于人类的微笑,然后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只风干了百年的人偶那样被这些轻巧的落樱重量压碎了。
神皇惊讶看着被自己转化为木偶的调查员,在他面前粉碎,来自神秘的提醒告诉他,那是两种神秘在争夺这位前调查员的所属权,最终的结果是被转化为恶魔的调查员,宁愿去死,因为他已无法回归正常人类。
但这怎么可能呢?
守墓者身体内已经没有人类的灵魂特质了啊!
都被粉碎了。
所以……这神秘?
能够赋予人类灵魂?
是这样么?
神皇忽得看到,在瓦砾下,在废墟中,在那些被战火璀璨的残破房屋内,走出了一个又一个东瀛民众,他们原本只敢在恶魔的威胁中瑟瑟发抖,现在他们走出隐蔽的‘巢穴’,仰望着满天飞舞的樱雪,再看向神皇时,眼中已经满是沸腾的愤怒。
“恶魔!”
“去死吧!”
“你不是我们的神皇!你是要毁灭我们的恶魔!”
开始有人把砖头扔向神皇。
这对神皇来说,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这些原本俯首帖耳的东瀛民众,口中所暴发的怒骂声,和支撑这种怒骂、这种勇气的心灵,却让神皇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
“把他们都杀死!快!把他们都杀死!”神皇尖叫着,他意识到,他不能任由这种反抗持续下去,那会动摇他的统治,颠覆他的帝国。
但是,民众的愤怒并不止是体现在扔两块砖头上。
当初吴好学被支柱之画感染时的偏执与愤怒,一样体现在此刻接触到落樱之雪的东瀛民众身上,他们开始拿起身边的一切武器和工具,向着木偶爪牙们发动了攻击。
一个、两个、三个人类,打不倒一只恶魔。
但十个、百个、千个悍不畏死的人类,已经足够让恶魔畏惧。
而一万、两万、十万个双眼中迸发着怒火的人类,就足够组成一支可以剿灭恶魔的军队。
……
承担最大压力的白流苏,忽得感觉已经超越自己极限的‘圆’,在这一刻忽得放松下去,瞧向那个方向,她看到数个东瀛民众正拖着一只爪牙,不顾爪牙的反击,用西瓜刀和铁链狠命抽打着爪牙的脸。
“差点死了啊……”白流苏松了口气,她意识到战争的转机到来了。
第四五五章 鲲鹏与蝴蝶
高凡肩膀上站着黑猫,手中抱着小姑娘。
瞧着这场落樱之雪如同一场大雾般向整个东瀛蔓延而去。
受视线所限,他看不到更远。
但莫名有种一切都在他灵感中的掌控感。
他闭起眼睛。
觉得自己正在飞翔。
正在翱翔。
整个东瀛所有的山川河流,所有的人类灵魂,都在他的羽翼之下。
他与樱雪融为一体。
那些受到启迪的人类,那些正在反抗的灵魂,都在向他靠拢,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正在燃烧的国度,恶魔将在这里受到炼狱之苦。。
而另外一个跟他有同样‘质感’的灵魂,则出现在西北方向,很遥远,又很亲近。
是水濑阳梦么?
在这一刻,我和她,就宛如是东瀛的神啊~
喵~上帝在高凡耳边叫了一声,似乎在提醒。
“哦~对了。”
高凡想到自己有办法看得更清楚。
就是他的‘世界’,他的灵感殿堂。
高凡已经好久没有打开灵感殿堂,众神污染虽然转移给了吴好学,但占据了高凡灵感殿堂的那些伟大存在,却不会轻易离开,所以灵感殿堂中的旧场景,都是带有污染的,而新的场景……
打开自己的‘灵感殿堂’。
高凡看到了一片最新、最大的场景,正在冉冉成型。
像是某个创世游戏中,正在生成的一片大陆和人民——随着樱雪落在整个东瀛,东瀛也开始整个的出现在了高凡的灵感殿堂中。
这是何其庞大的一个‘世界’啊~
高凡从未拥有过如此庞大的场景,与它相比,波士顿只是个小纸片,它则像是一张完整的国度地图。
高凡把自己的灵感落在其中,浮游其内,追随着落樱之雪,一同覆盖到整个东瀛,一同创造了整个东瀛,而那个拥有与高凡相同特质的灵魂, 则更在东瀛之外,宛如一个孤立的小岛上。
水濑阳梦是在正在进行偷袭的联合舰队上吧……
战况咋样了?
高凡让自己的灵感继续向外延伸。
凡是大量东瀛民众聚集之地, 都在高凡的灵感可以触达之域。
这一刻, 灵感穿透现实。
冲绳岛海域向北数百海里。
高凡看到了被炸得不成阵列、处处皆是浓烟与火焰的联合舰队。
对面由两只航母为中心的庞大舰队, 几乎毫发无损。
这场战争简直就是虐菜,是殴打小朋友。
高凡受到水濑阳梦灵魂特质的吸引, 如流星一样坠在联合舰队最庞大的那支旗舰上,现在这只出云航母已经处处浓烟,甚至失去了移动能力, 但并没有沉没,一艘航母,即便是轻型航母,也是一艘巨大的岛屿,不是那么容易被击沉的。
在一片硝烟弥漫中, 高凡看到了正如同野兽般搏斗的水濑阳梦和力量天使。
高凡所见, 是定格画面。
绕着这两位……嗯, 这两位‘非人者’转了一圈。
啪~
高凡轻轻拍在水濑阳梦头顶, 把水濑阳梦的灵感拍了出来。
支柱之画一旦画成, 寄托于此的高凡与水濑阳梦, 都在这一刹那获得了灵魂上的升华, 如果把现实世界, 比喻成不同的维度,比如现实,梦境,灵感等等, 那么此刻高凡与水濑阳梦的灵魂,则在所有维度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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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水濑阳梦被拍出了自己的身躯,像是绿巨人被至尊法师拍出了灵魂。
水濑阳梦的灵魂本态, 还是那个穿着短裙校服的高中生。
这是她对自我最本质的认知。
她瞧见高凡时,吓了一跳:“你是谁……哎?你是画家先生?这是你的本来面目么?好帅呀!”
灵魂状态的高凡, 自然也是不戴人皮面具的。
水濑阳梦用心心眼瞧着高凡一眼后,忽得又看到自己正在和力量天使搏斗的姿态,两个‘非人者’现在的体型几乎一样大,就可以想像水濑阳梦因为怪力化而膨胀到了怎样的姿态了。
“啊……这也太丑了啊啊啊!”水濑阳梦几乎崩溃。
“没事, 不丑不丑, 这是力量的象征~”高凡则安慰水濑阳梦, 这是实话,水濑阳梦现在的模样,虽然不雅, 但的确很美,就像是米开朗基罗创作的那幅《伊纽多》,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跟你平常的模样相比,其实这个更吸引我。”高凡说。
“‘画家’先生的癖好太奇怪了呀!”水濑阳梦并没有被安慰到。
“我是来通知你,不要继续战斗了,战争已经结束了。”高凡对水濑阳梦说,“被我结束了,东瀛的恶魔时代已经过去了,别和这个傻大个打架了。”
“结束了么……”水濑阳梦意识到高凡所说是真的,作为被画进支柱中的灵魂,她也感受到了漫天飞舞、覆盖了整个东瀛的樱雪,这将让东瀛国民重获新生。
当整个国家的国民灵魂都被清洗一遍,那么必然不会再存有恶魔诞生的根基。
“太感谢‘画家’先生了!我们之前还不相信您,真的很抱歉……”水濑阳梦喃喃得说,但忽然之间,一道闪电样的念头劈中了她。
“哎!不对!”水濑阳梦忽得惊叫起来。
这吓了高凡一跳。
不明白她怎么了。
“是空的!”水濑阳梦指手划脚的说。
“什么是空的?”高凡不明白。
“集装箱是空的,神皇的计划是假的,这个恶魔肯定用了其他办法入侵华夏,说不定这时三百万爪牙已经出现在华夏了!”水濑阳梦声音焦急。
“啊……神皇另有计划!”高凡讶然。
他很快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如果整只联合舰队都是诱饵,那神皇真正要的是什么?用一整支联合舰队做诱惑啊,去进行一次明知道是必死的、必被发现的偷袭,神皇想要的肯定更多!
这支来自华夏的强大舰队,是可以在击溃联合舰队后,直接抵达东瀛本土,把炮口指向这个国家的,所以,神皇不止是损失了一只舰队,也相当于将他的国家暴露在攻击范围内……他能得到什么,才能弥补甚至优于这样的损失呢?
高凡皱紧眉头,他冒出一个想法:“神皇无论做什么计划,肯定离不开他的爪牙们……既然我们现在能够碰触整个东瀛所有的人类灵魂,那么,那些变成恶魔的灵魂,也能够链接到吧?”
“对对对!”水濑阳梦点头,然后闭起眼睛试图感受到那些爪牙的所在,但她根本不会使用‘灵感殿堂’,急得直跺脚。
“我来,我来。”高凡用尽全力扩张自己的灵感极限,水濑阳梦则看到眼前世界中,远处瞧着异常模糊的边界开始清晰起来,而更多的樱雪,则在东北方向的天际笼成了一团阴云。
那是……水濑阳梦隐约对那里有些印象。
第四五七章 一条规约
高凡和水濑阳梦在现实、幻梦与灵感之上的世界维度中飞翔。
如果这世界有物质或精神意义的上限。
那么他们此刻已经与这个上限极度接近。
天与地呈现出网格样的姿态。
向上张望。
看到的并非宇宙虚空、亿万星辰。
而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界线,界线之外,似乎真有一条界限存在,那条界限是一条无边无界的浓重的黑。
高凡以前总是无法理解极限的概念,按照他对世界的了解,一切都是有限的,就算宇宙是无限的,那它也最终也该被装在一个‘盒子’里,否则极限之外是什么,极限之外应该是有限。
而这一刻,以整个东瀛为支撑,放飞自我,超越一切时,他似乎看到了框住宇宙万物、世间一切的那个‘盒子’。
如果他持续高飞、持续探索,应该就能够抵达那个边界。。
那条黑色的‘边’。
“‘画家’先生!你的方向错了!”一个声音传进高凡耳中。
是水濑阳梦的声音。
他们正在寻找东瀛本土之外的爪牙军团。
因为这场樱雪的落处,应该在所有东瀛人类或爪牙身上,所以他们做为与东瀛所有生灵链接的‘神’,理应能够到达那或许已被送入华夏的300万爪牙之处,于是,两人持续向北方飞行,海水江河、大地山川他们脚下掠过,他们御气乘风,浮游天地间。
这并不意味着脚下的神洲大地被装入了高凡的灵感殿堂,或者说,他们在这一刻已经超了灵感殿堂的范围,达到了‘与天地并存,与神明同往’的神之境,所以才进入了这个可被称为‘世界终极’的庞大边界中。
此时,大地如棋、天空如网,人世真相便在这一盘棋和一张网之后,高凡被深空中的奥秘所吸引,往天空去了一段,在水濑阳梦叫他的时候,他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玄色鲲鹏。
那鲲鹏之大, 翅展几万里,在虚与实的天际界限中恣意遨游, 而一个身着白衣、双袖临风拂动的老者, 则站在鲲鹏之上, 鲲鹏巨大,老者微小, 明明是这个观感,但此刻高凡所在之界,非物质而是精神, 所以那老者与鲲鹏是等同大小的。
这观感既别扭又和谐,让高凡简直目炫神迷。
他意识到这是‘道’,亦是‘境’,还是‘艺术’,又或‘思想’, 总之, 这老者, 应是代表人类文化的一个极限巅峰, 所以他已化为神, 与天地同朽的, 留存在这个世界精神、文明记忆中。
高凡要追寻他而去,就能见到一份人类文化的巅峰之作,但水濑阳梦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先生, 你是谁啊?”在掉转方向之前,高凡向那个方向叫了一声。
鲲鹏之上的老者并无回复, 倒是高凡眼前忽然骤然了一只蝴蝶,那蝴蝶翩翩起舞, 停在高凡的指尖。
“我知道了!”高凡叫了一声, “你是庄子!”
他一边往转身往水濑阳梦追去一边说:“老子化道, 佛祖入世,庄子逍遥天地间!哈哈哈~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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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先生,你怎么了?”水濑阳梦停下问高凡。
“没事,就是脑子突然抽了一下~”高凡回答。
“‘画家’先生果然精神不太好!”水濑阳梦觉得这种时候高凡还不正经就真的很不正经。
“那是什么?”高凡忽得问。
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一片平原大地。
从他们的视角中, 看得到有数百万丛樱雪飘然而落。
而樱雪落处, 则是一个又一个深红色的颤抖魔胎。
于是他们降低高度。
来到一处山坳间。
世界在他们眼中的静止的。
或者说,直到此刻,从高凡站在新宿仰望这场大雪时, 也过去了没有一秒, 水濑阳梦与力量天使的战斗也仍然在进行中。
所以,当高凡和水濑阳梦降临到这间寺庙时,他们看到了正在进行时中的一幕。
或者这不该叫降临,两个人根本未动,是世界在动。
他们宛如是在手机上把一个画面精度可以看到蚂蚁的巨大图片,用手势操作不断放大再放大,终于看到了这一间高凡熟悉的大苦寺。
……
大苦寺。
千佛殿中。
高凡看到了腹大如孕妇,脸上都是黄豆粒大小的汗珠,但仍然显露出虔诚之色的妙禅和尚。
也看到了那些统统中了污染之毒,即将孕育出恶魔爪牙的僧侣和居士,这些佛祖的虔诚信徒,此刻却成为亲凡散布神秘的载体。
整个东北大地,这样的樱雪和魔胎,数不胜数,尤其是边境地区最为众多,可以想像,一旦魔胎全部结缔,B级爪牙们纷纷出世,它们将立刻集结成庞大的恶魔军团,将整个东北陷入魔域。
这便是神皇的最终计划了。
……
再回到千佛殿中。
高凡和水濑阳梦盘膝坐在妙禅和尚对面。
瞧着这张妙禅和尚的3D正在进行时剪影。
陷入苦思。
“‘画家’先生,我们肯定可以做点什么!”水濑阳梦说,“我们既然是神,可不可以让这些恶魔去死?”
“大概做不到吧……”高凡琢磨着,“按照我的经验,弄死一个两个,一百个两百个,是没问题的,但三百万个啊,这得弄到猴年马月去啊!”
虽然说是神。
但也并未掌握着生杀大权。
高凡与水濑阳梦此刻只是漫游在支柱之画中,触摸到了所有东瀛国民的灵魂——樱雪是能赋予东瀛国民崭新的灵魂的,但在恶魔之力的压制下,这新灵魂的质性有强有弱。
最强的人类自我意识,也不过能够选择与这具恶魔之躯同归于尽,毕竟人类灵魂之孱弱,与恶魔污染之强大,是不可抗衡的,至于那些原本就弱小的支柱、弱小的灵魂,则顶多能够意识到‘我原本是个人类’,这样而已。
所以与这些灵魂通过樱雪相链接的高凡与水濑阳梦,也不可能真正做到‘神’的权柄,杀死这三百万恶魔,因为他们无法让每个人类灵魂都强大到可以自由选择生死,更何况,人家也未必愿意去死——那些自愿成为恶魔的东瀛国民,即便复生为人类,想必也是不愿去死的。
杀死三百万正常东瀛人类倒是没问题的。
“……我想到一个办法!”水濑阳梦忽得说,“画家先生,你想一个可以杀掉所有恶魔的神之律令,然后我用我的‘强运’放大这条命令!”
“哎?这是个办法呀~”高凡眼睛一亮,他深刻理解过水濑阳梦拥有的‘命运石’之力,知道这位伟大存在的神秘,是一种‘等价交换’,并且无须质押,所以在理论上,是可以交换一切的。
“但……如果用这样的方式杀掉三百万恶魔,你也会死三百万次吧?”高凡凝视水濑阳梦。
“不会啦~”水濑阳梦摆手,“顶多得一场大病,或者给学长塞情书被认为是决斗书而已~”
骗人的吧,哪会这么容易。高凡看着水濑阳梦。
“这段时间里啊,我们整个小队,包括三宝先生和龙崎先生,似乎都没做对过什么事情呢……”水濑阳梦颇有点不好意思的瞧了高凡一眼。
她继续说:“但我之所以能够想到这个办法,是因为三宝先生临死前,跟我讲过,我可以死得更有价值一点,当然,我知道三宝先生的意思是,给我个希望,让我不要轻易去死,所以呢,这应该就是我们这支小队存在的最终价值了吧,如果什么都做不到的话,会让我感觉三宝先生和龙崎先生都是白白死掉了呢……”
瞧着水濑阳梦,高凡仿佛看到了之前的吴好学,他们的肩膀上都有一种东西,叫做‘同伴’啊、‘义气’啊、‘责任’啊之类的名字,为此,他们愿意去死,是说少年心性好呢,还是说年少蠢萌比较合适呢?
但总之,高凡觉得这挺棒的,他从来都没有什么同伴,也无法体会这种甘愿去死的感觉,可高凡尊重这种选择。
第四五八章 命运如炽不可违抗
在正与驻边军团士兵的面前,那些飞腾跳跃的红色恶魔们,忽然间齐齐凝定不动,继尔半空中飘落下来有如新雪的落樱,这些樱花一旦接触到恶魔们,红色恶魔们身上开始浮现出宛如灵魂样的淡蓝色人类灵魂光辉。
这些人类灵魂或男或女,或老或少。
他们都是在东瀛恶魔化大潮中被转为‘英灵’的人类灵魂,这一刻,他们的人类灵魂,重新被樱雪所赋予。
这一刻,来自东瀛的灵魂,齐齐望向他们国家的方向。
在那个方向上,一个可以因其此刻所作所为而被称之‘神’的人类女孩,此刻正以自我牺牲为代价,命令他们所有灵魂。
一条属于东瀛全体国民的规约。
像是摩西十诫那样牢牢刻入东瀛民族的DNA中。
当然这还不够。
就像高凡所说。
一条规约,不足够让所有恶魔去死。。
或者说,无法触动那些被恶魔特质封印的灵魂。
恶魔的存在,是建筑在人类灵魂之上的一座狰狞而扭曲的庞大‘铁堡’。
想要粉碎这些可怕又牢固的污染。
按照神秘的约定,必须有与之对应位阶的神秘做祭品。
有足够的神秘,增强樱雪的召唤,让每一个恶魔体内的人类灵魂特质,强壮到足够命令这具躯体去死亡。
而这个神秘的来源,就是女孩体内那庞大的A级旧日特质。
这是一个交换。
一位旧日,祂轻易可以杀掉三百万、三千万、甚至三个亿的人类或者爪牙。
只要有足够的代价。
而水濑阳梦拥有‘伟大存在:命运石’的‘等价交换’神秘,可以先货后款,先拿结果再付代价,相当于一张空头支票, 现在,水濑阳梦在这张空头支票上, 写下了‘300万恶魔爪牙’这样的数字。
随即这个交换就借由高凡创作的支柱之画, 借由那些无处不在的樱雪, 与三百万恶魔爪牙的人类灵魂对接。
没有支柱之画,水濑阳梦的愿望没有渠道, 她无法得到每一位爪牙的准确位置,这张‘支票’等于白开。
没有受命运石之力青睐的‘高中生’,高凡即便能够触达这三百万爪牙, 唤醒它们的人类灵魂,也无法阻止它们接下来对于华夏的侵略。
至于那些自愿成为恶魔,不愿去死的东瀛灵魂,抱歉, 这毁灭,虽然在毁灭你,但与你的自我意愿无关,它只是一个筛选条件, 而这个条件, 这个由高凡想出,由水濑阳梦执行,以后亦将深刻于所有东瀛国民精神世界内的规则为:
“凡神秘者, 离国必亡……”
在片片坠落的新雪落樱中,一个女孩与男性的共同声音浮现在黑夜的黎明曙光中。
这声音传颂在华夏大地所有恶魔诞生之处。
……
大苦寺。
正鼓着肚子的僧人和居士们。
忽得感觉自己肚中几欲脱体而出的疼痛, 忽得消散了。
继尔有强烈的恶心之感涌上心头,他们趴在地上大声呕吐,吐出一滩红红黄黄绿绿的玩意,十分恶心,似乎是个未出生的怪物胚胎。
同样的情况, 发生在神洲各地。
……
已经侵入军团防区的数千只红色般若们。
在几轮炮火覆盖中被彻底消灭。
第二轮、第三轮火箭炮的击毁率惊人, 每次都达到30%以上。
可见并不是红般般若们的防御惊人,而是它们能够通过灵活的动作, 规避掉大部分的伤害, 一旦失去意识,呆立不动, 那它们的‘甲壳’,并不是无懈可击的。
而在清扫战场时,士兵们发现,有一些红色般若并未被击毁, 就失去了生命迹象, 似乎是自我死亡了。
……
边境线上有所异动的白鬼军团。
忽得停止了行动。
在到达边境线之前。
集体后撤。
……
克里伯林宫中。
亲凡脸色铁青的下达了停止攻击命令。
她的愿力被对应的神秘消解,她最清楚,她也听到了‘凡神秘者、离国必亡’的那个声音,其中的男性,分明就是高凡的声音。
千叮咛万嘱咐神皇要注意高凡,最终还是被高凡破坏了计划。
“把那个废物神皇给我烧了!”她含怒下令。
……
首相被挟在黑色凯撒和白流苏之间,他鞠躬的速度虽快,但此刻却没有他可以消失的战术角度了。
黑色凯撒扭断了他的脖颈,又把他按倒在地,用膝盖顶着他的胸口,把首相的脑袋像是拔萝卜一样拔了出来。
首相自始至终保持着他政客的微笑,便是死亡,这笑容也像是烙印一样写在他脸上无法离去。
“太过残忍。”白流苏评价。
尔后,两个调查员彼此点头示意,之前在波士顿有过交集,而此刻虽然暂时位于同一阵营,但碍于搁浅法则,也不可能有太深的交集,于是稍打招呼便错肩离开,各赴前程。
在新宿战争的另外一侧,被落樱之雪覆盖的恶魔军团,被直接融解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则忙于应对被唤醒了心底仇恨的东瀛民众,神皇的傀儡一一被摧毁,而位于克林姆林宫内的那只替身之死,则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但可以逃啊!
神皇还在东瀛各地藏了数只替身。
他可以逃啊。
神皇在逃亡之前,他眼前出现了一个白发青年。
那青年站在距离他近百米的地方,与他对视。
虽然距离遥远,但一种被瞄准与锁定的感觉,让神皇战栗。
“是你!”他认出了眼前这个青年,虽然相貌完全不一样,但特质之间的共鸣,让曾经想要占据这具躯壳的神皇,辨认出了曾被他挖空大脑的少年调查员。
吴好学慢慢抽出一支珍藏的箭。
而神皇已经开始转移自身。
他要逃了。
有一具替身,被他藏在东瀛海底的一艘潜艇内,这是个绝对安全之所,没有任何人类或者恶魔能够找到这里,即便是他的主子亲凡,也要费一番功夫。
潜艇内,神皇睁开眼,同时思索着局势,东瀛失利,已投入华夏的300万爪牙,也全军覆灭,因此,想要活下来,必须躲避亲凡的怒火。
亲凡占据华夏的大计划,被搞砸了,总得躲一阵子,他毕竟是东瀛的支柱,他对亲凡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先躲一阵子再说。
想到这,神皇的眼睛彻底睁开,然后他就看到了已经飞至眼前的这支箭。
怎么……可能?!
神皇愕然想到那个向他拉开弓的少年调查员。
这是什么箭?!
神皇再次意识转移。
在这支箭触及到他额头之前。
这第二个备份替身,被他藏在纽约,没想到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这间黑暗的地下室。
神皇睁开眼。
他就看到了已经触及到他眉心的这支箭。
来不及躲了……没机会了……神皇绝望的想,我早该杀了这个少年人类调查员的……
剁!
一声木响。
尔后,神皇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因为这箭在射中他之后,他的所有替身都在同一时刻被贯穿了头颅。
这一支达利之箭,扭曲时空,同时作用于历代神皇身上。
可以说,吴好学这一箭,射穿了神皇的祖宗八辈。
“射得准~”从尸骸堆里爬出来的华英雄向着吴好学鼓掌叫好,“射手,你小时候我们见过,这几年发展得不错嘛,特别是这头白发,哪个理发店染的,又均匀又自然,我找的托尼老师就不成,黑一块白一块的~”
“感谢您的帮助。”吴好学对华英雄鞠躬。
“STK出了大价钱,我当然不会拒绝啦~88~”华英雄冲吴好学挥挥手,摇摇晃晃往战场之外走去。
吴好学目送华英雄离开,骤然失去意识,身体一晃,从屋顶上掉了下来,他的身躯已经老迈到无法支撑自身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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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九章 消失的旧日
在说出这条将深刻印在东瀛国民精神DNA内的规约时。
高凡目睹了神秘在水濑阳梦身上绽放。
在水濑阳梦向‘伟大存在:命运石’许下置换命运的愿望时。
高凡看到了一个由层层叠叠亮色金灿羽毛编织而成的庞然巨物,在水濑阳梦身后隐隐浮现,这只巨物好像是一只鸟,但它有数千只翅膀,每一只翅膀上均覆盖着能够反射着世界一切的光亮羽毛,衪是如此璀璨,以至于让人一眼望过去,心神便为之所夺,仿佛窥见了宇宙中最为珍贵的宝藏。
这就是‘伟大存在:命运石’的存在形态。
衪从另外一个真实存在的宇宙维度,将自身存在延展进了这个人类文明的维度,其目的,则是为了带走自己留在这个文明中的座标。
此刻,高凡与水濑阳梦身周的一切快速淡化。
山川、河流、皑皑的白雪、数百万静待出生却永远也无法出生的恶魔爪牙……这一切现实形态均被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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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和水濑阳梦又回到了那个天如网、地如格的世界形态中。
这个形态,是这个世界的生灵能够触及到的最高宇宙边界。。
是真实与虚幻的交界处。
在一切的尽头,‘伟大存在:命运石’冉冉升起。
像是万物复苏时最先升起的那轮朝阳。
当光芒照耀在高凡的脸上时。
高凡胸口中跳跃着对祂的尊敬与崇拜,无法言喻的狂热化做两行热泪流淌在他的脸颊上,现在,高凡因为拥有‘伟大存在:命运石’的神秘知识,对祂出现的伟大征兆有所理解。
水濑阳梦将成为命运石遗留在人类文明中的座标。
将是另外一个与亲凡相同的唯一性支柱。
通过这个座标,这个唯一性支柱,命运石将可以像是佛祖一样降临到人类文明中,散拨衪的神秘,拥有这个文明,解开其中的奥义,探索最后的真理……
不, 不不不不……高凡虽然狂热,但理智还在, 这一刻忽然觉得有点荒谬, 如果A级调查员与支柱相结合, 最后竟然会诞生一个类似‘亲凡’的座标式支柱,一个唯一式支柱, 把命运石这位大佬引入人类文明,那他究竟在做什么?
为了赶走一只狼,引入一只虎么?
并且赶走的这只狼, 这个神皇,还只是狼的爪牙啊,这代价未免太荒谬了……
这不对。
这有问题。
如果调查员的庞大神秘与支柱相结合,就会自然而然产生一个‘唯一性支柱’的话,那么高凡呢?
高凡现在不也是唯一性支柱么?
银钥匙为什么没有降临?
还是高凡也得像是水濑阳梦一样, 必须与银钥匙做最层次的灵魂交易, 才能变成唯一性支柱?
但高凡可以保证, 他与银钥匙的交易, 早已超过任何一个信徒与神之间的羁绊,如果想要降临人类文明,早在波士顿时,银钥匙就可以降临了, 所以……
这样做是不对的。
“‘画家’先生, 我怎么……”
在光芒中,传出水濑阳梦的声音。
对于自身的变化,水濑阳梦充满疑惑。
“人类,你须知命运如炽不可违抗……”
另外一个庞大的声音从水濑阳梦处向高凡传过来, 这是‘命运石’的声音, 以及‘命运石’的神秘, 金光从水濑阳梦处向高凡蔓延, 那是无处不在的命运之光, 高凡只觉自己胸口处涌动着的兴奋已经让他的心脏跳到超过200, 巨大如同洪流样的喜悦彻底淹没了他, 他喃喃得说:
“赞美你,藏于暗影中的不朽祝福……”
‘命运石’之力开始强制扭转高凡的神秘,高凡的神秘学此刻虽已高达70,但毕竟人力有时穷,而旧日的神秘极限,绝对是个天文数字,面对旧日那恐怖数值的神秘极限,高凡毫无抵抗之力。
这一幕,总结起来,就是高凡通过水濑阳梦为仪式,引发了‘命运石’的奇迹,消灭了300万恶魔爪牙,但他也必须直面这位旧日级别的伟大存在。
仅有的理智,让高凡注意到自己的系统面板正在变化。
颜色从淡白透明变成金色。
面板上的各项文字也在混乱和变化。
比如‘线条’、‘颜色’和‘结构’三大项变成了‘赞美’、‘祝福’和‘引导’,二段技能的‘扭曲’和‘世界’则在变成‘圣言’和‘奇迹’。
所以这个鸟神是想把我变成衪的牧师么……
一个神秘学达到70的信徒该是很难遇见的吧……
但就这样霸王硬上弓还有天理么……
银钥匙你管不管啊!
高凡的理智发出最后的呐喊。
便在这时。
卟。
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紧接着。
世界开始褪色。
不。
或者说。
‘伟大存在:命运石’开始褪色。
这个不可名状的绝对存在者,像是正在被谁用刷子刷去衪身上的金色一样,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大片大片的颜色——或者该叫‘存在感’,从其身上掉落,被刷过处,一切皆变成虚无,命运石甚至没留下什么‘遗言’,就消失在高凡面前。
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宛如初升太阳一样从天边升起的‘伟大存在:命运石’,就这样突兀消失在了高凡面前。
这个天如网、地如格模样的灵感尽头虚幻世界中,只留下高凡一个。
如果不是属性面板上,‘线条’、‘颜色’和‘结构’正在不断闪动着‘赞美’、‘祝福’和‘引导’的模糊字样,但画家的技巧仍然在坚定得回归,高凡甚至觉得自己刚才像是发了一场梦。
发生了什么事?
命运石呢?
关键是,水濑阳梦呢?
高凡遍寻四周,也瞧不见水濑阳梦的影子。
本来同为这幅支柱之画中的灵魂,高凡能够感知到水濑阳梦的所在的。
可现在,他感知不到了。
这个世界上,像是从未有过水濑阳梦这个人。
高凡讶然把自己的灵感殿堂视角移动到冲绳岛北部,那里本该是水濑阳梦的本体之所在,刚才虽然发生了这样多的故事和变化,但一切对于高凡来说仍是静止的,所以,水濑阳梦理应仍在与力量天使的战斗中。
但……没了。
高凡讶然瞧着眼前的海面。
什么都没了。
整支联合舰队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可怕的、海洋中的深渊,海水凝固在深渊的‘墙壁’上,像是这就是它们本来的形态。
第四六零章 巴黎
舰队指挥官亲眼目睹了东瀛联合舰队在他眼前消失的画面。
上一个刹那,两支舰队还在交战,或者说,联合舰队正在单方面挨打,但这支舰队也有损失,毕竟在现代战争体系中,防御的难度已经远远大于进攻,但下一个刹那,联合舰队就彻底消失了,而他们面前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深渊。
这一幕太可怕了。
事后根据卫星监控录相,这个突兀出现的‘深渊’,或者说是突兀消失的海水面积达到数十平方海里,虽然海水消失点是以联合舰队为中心,但并不是以全部联合舰队为精确范围的,因为联合舰队外围还有几艘千吨级的驱逐舰没有被纳入范围内。
接下来,指挥官仿佛看到了几只纸船被马桶冲走的可怕画面,联合舰队剩下那几艘数千吨的驱逐舰,在这样的天灾中,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它们或横或竖的、明显不是以正常航行姿态的被数万吨水海裹挟着往‘深渊’中跌落。
很快,更外围的东海舰队也受到了激流的影响,这一幕太过神秘也太过震撼,任何一个舰船指挥官都没有学过,在数十亿吨海水突然消失而造成的海中湍流中,应该怎样去应对。
巨量海水为了填补海中的真空,而裹挟成了一个庞大的涡流,让东海舰队损失了数舰战列舰,这损失甚至大于与联合舰队的战斗。
事后舰队的指挥官回忆这一幕,仍然充满了惊惧,如果这场灾难发生在他所在舰队的战斗队列中,这支舰队也将会全军覆没。
这太可怕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武器。。
……
“不会再发生这样的灾难了。”
从东京直飞巴黎的专机中,高凡向接线员的黑发代表韩梅梅说。
“因为不会再有第二个‘命运石’的眷顾者,愿意把自己化为仪式,去换走300万个恶魔爪牙的未来。”
“‘命运石’?一位伟大存在么?”韩梅梅问。
“你不记得‘伟大存在:命运石’?”高凡略有些诧异, “衪眷顾着STK的调查员‘高中生’水濑阳梦呢,或者衪在你们的记录中不叫这个名字?”
“‘高中生’?”韩梅梅摇头, “STK并没有这样一位调查员。”
嗯?高凡猛得挺直身体。
他是被STK匆匆从东京接走的。
这段时间发生的情况太过复杂, 双方并没有仔细交流过, STK只确认了此刻东瀛遍布的樱雪异象,与高凡创作的支柱之画有关, 并且这个天气异象,的确代表着东瀛重新竖立起的精神支柱,这是最重要的。
它意味着什么, 也不必多说,总之就是人类拥有了与恶魔战争中相当于二战时核弹一样的战略级武器。
于是保护高凡安全就成了STK的第一要务。
“STK并没有一位A级调查员‘高中生’水濑阳梦?”高凡重复韩梅梅的话。
“是这样的,看来您似乎遇到了一段被遗失在历史中的记忆。”韩梅梅说,“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是啊……并不罕见。”高凡喃喃得重复,但仍然觉得难以接受, “可那是一位旧日啊!一位和旧日有关的A级调查员啊!”
“被驱逐的旧日……的确罕见, 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韩梅梅说。
“谁能够驱逐旧日?”高凡问, 是银钥匙么?不, 并不像是。
‘伟大存在:命运石’被抹掉的过程太过轻易了。
银钥匙虽然伟大, 但如果能这样轻易就在一个文明中, 抹去一个旧日的痕迹,也并不可能吧?
这已经是超越极限的威力了。
或者该是更高位阶的存在, 才能做到这一点。
是旧日之上的……旧神么?
那位唯一之神?
“如果……嗯,我想想该怎么表达。”高凡想了下,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词汇, 因为综合命运石消失的前后关连, 似乎这与‘支柱’的秘密相关, “如果一位伟大存在,通过某种办法, 直接降临在人类世界,会出现什么后果?”
“毫无疑问, 人类文明会被撕碎。”韩梅梅说。
“但如果被撕碎的,是旧日本身呢?”高凡问。
“那衪肯定触犯了某个禁忌。”韩梅梅回答, “不能说的禁忌。”
对,这个禁忌甚至不能说。
“所以,每个伟大存在以本体降临到人类文明时,都会触犯到这个禁忌么?”高凡再问。
“不能说。”韩梅梅摇头,“您只要知道,伟大存在绝不会以本体降临人类世界就行了, 我们都是‘代理人战争’。”
“你们?”高凡一愣。
“糟糕, 说漏嘴了。”韩梅梅捂嘴笑。
故意的吧?高凡瞧着韩梅梅。
……
高凡没空和接线员猜谜。
命运石虽然露了一小脸,就被某个存在‘干掉’了。
但衪临去之前,也把一部分知识传授给了高凡,不止提升了高凡2点神秘学,还拿走了高凡将近10点的理智值,这2点知识中,就包括了命运石的意图,衪希望让水濑阳梦成为衪的唯一支柱,而高凡则作为其‘牧师’,像是亲凡一样征服这个世界。
这的确是代理人战争。
只不过命运石选的代理人出了问题。
问题肯定出在调查员与支柱的合体之上。
对伟大存在来说,‘支柱’可以被污染,‘调查员’也可以被污染,但‘调查员+支柱’就不能碰,所以,这或者就是韩梅梅所说的禁忌。
支柱的秘密。
其真相比高凡想得还深。
甚至还约束着伟大存在们。
……
带着这些思考和疑惑。
高凡来到这架人飞机的后舱。
他先是看到座位上露出的一片雪白稀疏的头发。
就看这个脑袋,恐怕得是个八九十岁的老人。
高凡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他的叹息声吸引到了‘老人’的注意力,他慢慢回过头来,高凡看到了一张枯干衰老的脸。
只看这张脸,谁能想到他才十八岁?
过了年也该十九了。
但也不是九十啊。
“老师。”吴好学对高凡笑着打招呼。
“小吴……我干脆叫你老吴吧。”高凡嘲笑似的望着这个用自己生命与恶魔对抗的调查员,“我要是现在送你走,也不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吧?”
“老师,我这是求仁得仁,等我死后,把我的骨灰送回老家就行。”吴好学笑道。
“做梦!”高凡冷笑,“我不让你死,阎王老子来了也带不走你。”
“老师,上一次你救冯元时,结果可不太好,在神秘面前,你想挽救什么,就会失去得更多……”吴好学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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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高凡很烦躁。
第四六一章 感谢与告别
这架私人飞机直接把高凡和吴好学送到了巴黎。
STK希望高凡在这里完成他的第二幅支柱之画。
在了解到高凡为东瀛创作支柱之画的经历之后,接线员表示如果需要一个灵魂作为画材的话,可以考虑法国总统。
“我上一个模特可是三柱雄啊。”高凡对韩梅梅说,“他最后死得可惨了。”
“总统先生最近正在秘密接触暹俄联邦的外交使节,为了保住他的人类灵魂,把他变成一幅画或者更好。”韩梅梅说,“您只要点点头,总统就会被打包送到您在巴黎的公寓中去。”
“这位总统还是算了吧,我对男人没兴趣。”高凡耸肩。
巴黎戴高乐国际机场的私人停机坪上。。
高凡站在舷梯上。
巴黎3月的风略显寒冷。
但阳光明媚。
他瞧着吴好学在他之前走下楼梯,颤颤巍巍得走进来接他们的车里,手中还抱着那幅60X80的支柱之画——这画不能留在东瀛,那太危险了,一幅画作为支柱,虽然可以永世留存,但想毁掉它也很容易,一把火就行了。
“经历了东瀛的创作后,我的技巧进步了。”高凡对与他并肩的韩梅梅说,“我创造了一种……嗯,可以说,一种颜色吧,一种灵魂的颜色。”
“哦?像是‘克莱因蓝’一样么?”韩梅梅非常感兴趣得问。
伊夫·克莱因是个固执的艺术家,他一生坚持用一种颜色作画,在他生前,他并不被太多人认可,等他死后,他却留下了两个奇迹:一是他创造的这种蓝色成为国际通行的重要标准色,二是如今世界时装舞台上处处可见的克莱因蓝时装秀。
克莱因短暂的34年生命不像是毕加索或者众多油画艺术家那样丰富多彩,但他对于世界普遍意义上的影响力却远超过任何一位当代艺术家,你也许没听过这个名字,你一定见过这种‘蓝’。
“可以这样认为~”谈起创作,高凡语气明显兴奋起来, “我叫它‘樱白’,是一种从未出现在世界上的颜色, 用它可以绘出灵魂, 当然, 仍然需要消耗一种特殊的染料,但效率会大大提升的, 只要一小粒,就可以描绘一个城市,一整颗, 则可以描绘一个国家~”
“所以您可以用这种颜色来为法国画一幅支柱么?”韩梅梅非常感兴趣得问。
“当然不行~”高凡乐呵呵得说,“一种颜色哪够画支柱,至少得两种,一个画灵魂, 一个画城市或国家。”
韩梅梅瞧着他不说话。
两人这时已经坐进车里,车辆启动,离开机场,送他们去到劳伦斯这位经纪人在巴黎为高凡购置的公寓——战争开始后,劳伦斯把高凡的财产大量投资为房地产、黄金和债券,法国因为濒临战争而房价暴跌后, 劳伦斯也在买了大量房产,这幢公寓就是其中一处。
在车内,高凡和韩梅梅继续讨论创作支柱的问题。
韩梅梅认为既然在东瀛验证过的创作方法,既然已经成熟, 就可以延续下来,但高凡坚决反对这种粗暴无良的绘画方式,那根本不是在绘画,而像是在炼钢。
“但战争迫在眉睫。”韩梅梅说。
的确,隔壁德国,已经狼烟四起。
从电视新闻中就能看到爪牙军团在其中横行的画面。
“法国不能丢,会长认为这将是决战之地。”韩梅梅说。
“为啥?”高凡通过车窗瞧着窗外巴黎的街道, 街道上已经能看坦克和运兵车了, 但各种商业店铺仍然在营业, 还能看到举着旗帜似乎在做反战游行的巴黎市民, 热爱自由的巴黎人民不要战争,他们有时候宁可投降。
然后, 高凡看到一只蝴蝶。
它追随着高凡所乘坐的车。
在车窗上翩翩起舞。
这只蝴蝶看着好眼熟啊……高凡有些恍惚。
但韩梅梅的话,吸引回了他的注意力。
“因为您啊。”韩梅梅说。
“林森浩这是赖上我了是吧?”高凡皱眉, “总之我是不会再用活人灵魂画支柱了, 罪大恶极的活人也不成,太没技术含量了。”
想像一下之前以三柱雄为画材,绘画支柱的经历,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并非是经历有多凶险,而是那幅画太丑了,虽然它肯定是伟大的,甚至是神圣的,但从艺术性来说,高凡用尽全部技巧只能让它不那么丑。
他绝不愿再按同样的过程创作一幅同样丑陋的作品。
“只要您在努力,会长就认为你会终结这场世界之战。”韩梅梅说,“他说,这场战争因你而起,也将以你为终,但却会给人类文明带来新生。”
车到了。
吴好学抱着画下车。
高凡也下车与韩梅梅握手告别。
上述那番话则是韩梅梅的分别前所说,高凡觉得她肯定知道一些什么,比如这次东瀛之行,虽然瞧起来都是意外,但总觉得其中有STK的安排,包括吴好学眼下的处境,和他脑子里的那颗蛋,以及最明显的,被特别送去的上帝。
如果没有上帝,高凡最终那幅支柱之画的完成时间,极有可能差一丢丢,这一丢丢,可能就让神皇与亲凡的阴谋得逞。
当然,吴好学现在这个下场,也怪不到STK,只怪他自己。
高凡最后一个问题问韩梅梅:“这小子,你们有什么办法么?”
“这个时代,是不会有什么办法的。”韩梅梅说。
“1920年就会有办法么?”高凡问。
“您可以直接问会长。”韩梅梅说。
“算了,我怕上当,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高凡摇头,“你家会长肯定有阴谋。”
“您对会长的成见太深了。”韩梅梅说。
“呵呵~”高凡笑而不语。
“还有,这是给您的信。”韩梅梅最后交给高凡一封信。
“这个时代还有人写信这么老土……”高凡接过那信,却发现封面写着一行中文:致敬人民英雄,落款是那位大大。
“啧啧,这字真是漂亮极了,庄重大气见功力。”高凡马上改口赞叹。
韩梅梅笑着瞧着这一幕,又补充说:“如果您有空回国的话,将会为您颁发一枚勋章。”
“就是那种金灿灿的写着八一两个字的大长串勋章?”高凡满眼都写着‘想要’,但最近着实没有时间,因为,吴好学就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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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二章 颓废的经纪人
十九岁的吴好学,他的真实样子,比九十岁还要苍老,满头都是稀疏的白发,腰部微微佝偻着,似乎生命已至尽头。
吴好学没有银钥匙傍身,他每次使用属于旧日的神秘,无论是‘梵高’。还是‘毕加索’,又或者‘达利’,都是消耗自身生命为代价。
一具‘壳’的寿命最大约是800年左右,一次‘梵高’大约要消耗20年,一次‘毕加索’则至少100年,而‘达利’更恐怖,超过了200年。
在射向神皇的最后一支‘达利之箭’后,吴好学仅余的生命,就已经寥寥无几。
并且高凡认为,这箭还是没啥意义的。
那时候神皇已经穷途末路,就算留他几个替身,又能怎样?论支柱作用和对东瀛的影响力,神皇敌不过由四种旧日神秘为原料的支柱之画,论武力及智计水平,神皇更无法对暹俄联邦产生什么帮助,所以即便留着他,也顶多是块烧火的材料,至于以命相拼、同归于尽么?
每当高凡质问吴好学,吴好学总会咧开没剩下几颗牙的嘴巴,憨厚笑着:”答应老板替他们报仇了嘛,当然,更主要是为了……爽!”
快意恩仇么?
高凡觉得这倒是挺酷的。
不过,现在,瞧着吴好学拿着抹布在这幢公寓里东擦擦西擦擦, 打扫着卫生,高凡真想一脚踹在他那副老胳膊老腿上, 但又怕把他给踹死了。
“别擦了, 滚过来给我当模特!”高凡叫着。
吴好学便放下手中抹布, 乐呵呵慢悠悠得走过来。。
这幢公寓传说毕加索住过,所以画室什么的一应俱全。
但据高凡的印象, 毕加索在巴黎时尚未成名,也没什么钱,估计买不起这幢面积不小且位置很黄金的气派公寓吧?但既然劳伦斯能买, 就证明那该是真的,劳伦斯可从不吃亏。
“老师您要画什么?”吴好学坐在高凳上问。
“画遗像!”高凡没好气得说。
“那您给我画个年轻点的~”吴好学说,“我知道您能画出我年轻时的样子。”
呵~高凡冷笑着没理他,并拿出一颗灵魂藤壶碾碎在调料盘里。
“老师,你用灵魂藤壶干嘛?”吴好学惊讶。
灵魂藤壶或者该被称为旧印吧, 而且是异常珍贵的旧印, 在高凡的画笔下, 一颗就相当于一幅支柱之画, 所以, 为什么用在这?
高凡仍不理会吴好学, 而是一边默念着什么一边碾制颜色, 吴好学知道他在念自创的咒语, 非常好奇也非常担心高凡是否会为他浪费一颗珍贵的灵魂藤壶,但刚起身就被高凡厉声喝止, 只好保持模特的姿态端坐。
“在东瀛的创作让我发现了一种白色, 这种白色, 能画出灵魂的样子,并且只消耗非常少量的灵魂藤壶。”画板后传来高凡悠悠的声音。
“但我还有灵魂么?”吴好学苦笑, 被植入那颗神秘之蛋作为大脑后,他已经失去灵魂了吧?
”你有,按照STK的报告, 被神皇污染的调查员中,守墓者是被樱雪唤醒人类灵魂后, 引爆体内最后的神秘, 自杀而亡, 既然他有灵魂,你就也有,只不过很微弱,但以我的技巧, 依然可以把它记录下来, 所以,你等等再死,尽量坚持一下!”
另外说一句,京都小队中,守墓者死了,但战狂被救下来了,可能因为战狂真的没有灵魂的缘故,所以他这具躯壳,被唤醒了人性,神皇一死,魔性又消失,这个‘死不了的男人’,竟然回归人间了。
跟战狂同时被救下来的,还有龙崎,恶魔种族‘飞天水螅’的生命力,惊人的顽强。
最后,三宝也没死,虽然重伤状态下跌进大海,但他毕竟是‘深潜者’种族,海水滋养了他垂危的生命。
也就是说,两支小队中,真正牺牲的,只有老板、守墓者,可能还有不知去向的水濑阳梦——高凡一直认为水濑阳梦没死,她可能去了1920年。
现在,面对高凡的嘱托,吴好学乖乖点头。
“好的。”他说,“不过老师我最后想说一句……”
“闭嘴!别立FLAG!”高凡低吼。
“嗯。”吴好学点头,但他忍不住,还是张嘴,“老师我其实……”
“让你闭嘴你没听到啊!”高凡非常暴躁。
“我就是想上个厕所……哈~没事没事,已经尿在裤子里了。”吴好学尴尬得笑着,他已经老到身体机能近乎崩溃了,怎么可能救得回来呢?
“但是,老师,谢谢,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对不起,这辈子,让您费心了。”吴好学轻声说。
高凡一边画画,一边感觉着自己面颊上有湿湿的东西。
他晃晃脑袋,继续调色、作画,用樱白来描绘吴好学的样子。
……
凌晨十二点。
这幢公寓中的老座钟敲出十二声响。
高凡默默得放下笔。
他走到高凳上坐着的吴好学面前,瞧着吴好学垂头向下的衰老模样。
高凡轻轻碰了一下宛如睡着了一样的吴好学。
下一秒,吴好学就‘碎’了。
这个宛如老人的少年,仿佛是用沙砾聚成的,高凡只是轻轻一碰,吴好学就碎成了满地的沙砾,而那些沙砾又碎成更微小的微粒,乃至于化为灰,落为尘,消散于这个世界上。
‘壳’是神秘产物,并非人间所有,甚至没有肉身形态,所以等着神秘消散之时,所有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一片碎尘中。
只一颗鸡蛋大小的蛋。
在尘土中莹莹发光。
与高凡初见它时,它此刻显得更加玉洁,神秘在其中汇聚得如渊似海,通体沸腾着一种属于老子的‘道’的气息。
MD!
高凡瞧着这蛋,没来由得升起一种巨大怒气,它让吴好学像正常人一样多活了几个月,却也让吴好学的一生只剩下这几个月。
砰!
高凡一脚把这颗蛋踢飞。
它滴溜溜得滚进了黑暗。
……
高凡回到画板前。
重新端详自己的画。
吴好学是第一个被他以樱白记录的灵魂。
所以这张画就是吴好学的存身处了。
“接下来给你画个墓地吧……”高凡嘀咕。
给吴好学在画中建个坟。
让他永远长眠在画里。
当然,只是气话。
高凡瞧着自己的系统面板。
在完成上一个‘为东瀛画支柱’的系统任务后。
高凡获得了20点的技巧值。
这20点的任意技巧值,很珍贵,珍贵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奖励了。
高凡一直犹豫着是把这20点技巧值,放到‘神秘学’上,还是放到‘扭曲’上。
如果放到‘神秘学’上,高凡的神秘学就将达到90,90/100的神秘学能让他面对旧日而不被扭曲理智么?
如果放到‘扭曲’上,那么高凡的扭曲将高达78点,配合他新发现的‘樱白’之色,那么任何人类灵魂都逃不过他的画笔了,他也许能够直接用一种颜色画出人类支柱。
但现在,高凡选择把它加到‘世界’技巧上,67点,这是提升后的‘世界’技巧值。
果然,随着技巧的提升,第二种颜色浮现在高凡眼前。
那是一种与‘樱白’拥有同样质性的神秘色彩。
果然,两种巨匠级技巧,都是过了半百,也就是50/100后,就会出现一种独特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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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下面有‘樱白’。
‘世界’下面有一种未曾命名的‘蓝’。
现在高凡还无法直接调剂出它们,得使用媒介,就是灵魂藤壶和永恒虎牙,也许等着技巧值再高一点,甚至是满值,就能直接在色盘上调出它们了。
第四六三章 画家的创作计划
劳伦斯和安娜在高凡入住这间毕加索巴黎公寓后的第二天,就从波士顿匆匆赶来,见面后,便是安娜不太习惯人类感情,这一刻也红了眼圈,因为她一直觉得高凡死掉了。
而劳伦斯就更是搂着高凡,险些泪洒当场。
“嗯嗯,没死没死。”高凡总结自己的情况和他们的感动后,“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工作吧~”
“德国正在打仗,高凡你为什么要留在巴黎,战争距离你只有一千公里。”劳伦斯皱眉问,这太危险了。
“我的创作将成为世界和平的关键,我在拯救世界。”高凡对着他们略显得意的说,“在东瀛我唤醒了全部国民的灵魂,让他们从恶魔手中摆脱出来,现在有人希望我也对法国这样做。”
是、是啊?
劳伦斯瞧向安娜,希望得到相同的怀疑情绪,毕竟高凡的说法太离谱了。
但安娜却兴致勃勃得问:“怎样做到的?那幅画是什么样子的?”
“那幅画……嗯。”高凡想了想那幅画被放在哪,是吴好学放的,但吴好学已经没了,想了半天好像是在储物间吧?于是带着劳伦斯和安娜在储物间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杂物堆中,找到了这幅支柱之作。。
安娜对这幅画的创作表示赞叹。
“这是一幅超级版本的《波士顿人》啊~”安娜眼睛发亮,她在画中看到了更加深邃的、包含着一个超巨型数字的公式,竟然可以这样简洁的表达出来,非常令人惊叹。
“但创作技法上有些混乱。”安娜说。
“的确不够完美。”高凡赞同,“技法上我尽力补救了,但创作它的几个月里,我前后的技巧差异比较大,所以看起来并不协调,算是幅伟大的实验之作吧。”
“的确很伟大……”安娜毫不吝啬夸奖之词。
而高凡是最喜欢听安娜的夸奖的,因为他知道安娜从不说假话。
劳伦斯自然也对高凡创作的新作感兴趣, 但等他知道这幅画不能卖,只能用来收藏后, 兴趣就不是那么大了, 在一边听着高凡和安娜聊天, 一边发着呆,而高凡呢, 注意到了劳伦斯的状态。
在以前,劳伦斯就像是个精明的啄木鸟,有事没事就这敲敲那碰碰, 看看从哪里能够敲出点金钱来,现在却像是一只年老的斑鸠,有气无力的,竟然开始发呆了。
看来战争对这位艺术品商人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让他失去了他的敏锐。
“大师兄,帮我找个东西,是鸡蛋样子的,应该就在这间屋子里, 我昨天找了一晚上都没看到。”高凡拜托劳伦斯去做件事。
“哦……嗯, 好。那是什么?”劳伦斯打起精神来问。
“是吴好学的骨灰。”高凡说。
刹那间,整间屋子都静了下来。
……
这间公寓分为上下两层,一共有三个客厅或工作室, 六个房间,说是公寓, 但内部容积着实气派,且装饰造型都为十五世纪风格,瞧着就很贵,但劳伦斯购买它时,只花了不到3000万法郎, 这是一笔很值的投资。
在这里, 高凡和安娜都可以拥有自己的画室,如果劳伦斯愿意重拾画笔的话, 他也可以有自己的一间画室。
“三间画室, 本来有一间是留给吴好学的,但他死得太快了。”高凡耸耸肩, 表示无可奈何。
而这时,三人正在高凡的画室里,观看高凡正在创作中的最新作品。
听着高凡的嘟囔。
安娜安慰他:“高凡,你不要太难过。”
“我像是难过的样子么?”高凡说。
“小师弟, 你这样才让人担心啊。”劳伦斯叹了口气, 他知道吴好学对高凡来说,算是一手养大的,高凡视其为子侄,并很多次表达出要吴好学传承恶魔派衣钵的打算,现在经历东瀛一遭,吴好学骤然而亡,最难过得肯定是高凡。
所以,表面上越不难过,高凡心中就是在崩溃边缘吧?
当然,这只是凡人的猜测,劳伦斯想不到高凡此刻心中疯狂的主意。
“大师兄,你这样才让人担心呢。”高凡反过来对着劳伦斯叹息,“这么多年了,我是第一次看到你竟然穿着运动装来见我,你再看看你的肚腩,你脸上的胡子,为什么战争会让你这样颓废呢?”
呵……劳伦斯颇为不好意思得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得到你的消息太匆忙了,没来得及收拾……”
“这几个月劳伦斯先生一直躲在房间里酗酒。”安娜告状。
“战争中哪有艺术的存身之地啊……佳士得、劳比富已经两年没有召开拍卖会,艺术品的价格直线掉落,在这个时代,谁还关心什么21世纪现代艺术,他们只关心飞机、大炮和战舰!”劳伦斯感慨。
这是当然的,除非劳伦斯转职为军火商人,否则他在一场目前尚且看不到结局的战争乱世中,肯定找不到职业方向。
但没关系,高凡能给他方向。
“大师兄,我接下来要创作的作品,它的价值超过飞机、大炮和战舰,所以,也到了你重新发光发热的时候了,去准备画展吧,我将为法国巴黎创作一幅任何恶魔都不能攻破的坚固城堡~”高凡兴致勃勃得说。
劳伦斯对此半信半疑,毕竟高凡在他这吹的牛皮和撒的谎都太多了。
安娜则马上问:“怎么做?是重新画那种含有巨量信息的支柱之画么?”
“这需要使用两种颜色。”高凡向安娜介绍,“第一种我称其为‘樱白’,使用它能够描绘出‘活着’的人类灵魂,第二种,也是我正在研究的颜色,名字还没想好,暂时就叫‘巴黎蓝’吧,用它可以画出‘活的’城市背景,这样,活的世界加上活的灵魂,就是一幅支柱之画了。”
“这幅画中就用了‘樱白’么?”安娜指着高凡面前尚未完成的画问高凡。
对。高凡默默点头,瞧着画中用纯白色渲染而成的那个衰老人形。
“那‘巴黎蓝’呢?”安娜再问。
“我来教你怎么制作这种颜色……”高凡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虎牙。
两个画家开始兴致勃勃得制造起一种从未存在于世界上的颜色来,一转头,高凡瞧着劳伦斯还在那发呆,便催促他:“大师兄,没事干的话,就继续去找吴好学的遗骨吧,这孩子死得只剩下一颗蛋了,很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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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四章 一个城市的灵魂
对于隐世一年之久,未传出任何新闻的恶魔派创始人高凡来到巴黎。
整个巴黎艺术圈还是轰动了一下的。
虽然战争阴云就在隔壁。
隔壁德国境内到处烽火狼烟,就像劳伦斯说的,巴黎距离最近的战场不到一千公里距离。
但是,法国的自由与浪漫主义精神让他们在战争威胁下仍然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与生命力,所以当画家的经纪人宣布,将在巴黎进行一次类似于《波士顿人》的创作,为巴黎创作一幅充满抵抗精神的伟大画作时,立刻获得了大多数市民的热烈响应。
巴黎市民们臆想着一幅在战火燃烧中冉冉升起的伟大画作,再有永不屈服的法国英雄骑着白马挥着马刀从烈焰中一跃而出,挥刀砍下恶魔的头颅,这种幻想毫无疑问是战争的终极浪漫,大多数市民表示会对画家全力支持。
而经纪人先生接下来提出的要求虽然古怪,但亦是被认为是画家想要了解巴黎这座城市的应有之举,唯有调查员组织的秘密集会对此有所疑惑。
……
嗒嗒嗒嗒……
在巴黎一幢无人公寓中。
摆在桌上的传真机正向外吐露着纸张。
纸张上是来自数个调查员组织负责人的交谈内容。。
‘搁浅法则’限制着调查员之间的接触。
通过传真机可以有效隔绝这种神秘间的污染和干扰。
包括送到东瀛的那部传真机,构成了一个独属于调查员的信息传送系统。
但这个信息系统传递的信息,很容易被更高级别的神秘所获取,所以,还需要配上一个密码本。
不过,一些日常交流与沟通时,传递非绝密信息时,并不会使用密码。
‘画家在巴黎做什么?’
这句话的后面标有‘A’,表示它来自九天使。
‘创作支柱。’这句话后面有个‘?’,是接线员。
‘他为什么收集整个城市的遗物?’A。
‘为了创作支柱。’?。
‘请保证画家不会扰动历史。’A。
‘创作过程中难免会发生一些小小的意外。’?。
‘你确定画家是在画支柱?’A。
‘吕克·维利耶先生,请您把注意力集中在德国战场上,瘟疫军团又向前推进了100公里, 请守住柏林,给画家先生创作支柱的时间……”?。
后续再无信息传来。
一只猫跳到了这幢无人公寓的桌上, 用爪子拨弄着这张传真纸。
……
在隔天巴黎《世界报》的头版头条上。
“恶魔军团逼近柏林!”和“巴黎将诞生一副伟大作品!’两个标题并列。
战争新闻无疑是当下法国人民最关注的, 因为涉及到自身安危, 柏林距离巴黎直线距离不足一千公里,但越是在这种环境下, 巴黎市民骨子里对浪漫的向往就越是被激发得更浓郁与醇厚。
结果就是高凡的公寓大门被频频敲开。
一个又一个巴黎市民捧着高凡所需要的‘城市遗物’来到这里。
“我的曾曾祖父参与过普法战争,他阵亡在圣母院保卫战中,这是他的配枪……”
“我的祖父参与过埃菲尔铁塔的建设工程……”
“我的曾曾曾曾祖父是法国大革命中的工人代表……”
……
一件又一件遗物和照片、日记等相关资料被交到经纪人先生手上, 经纪人先生开始按照这些物件的年代付给提供者报酬,在这个因为战争而物价飞涨的时间点,经纪人先生手中的美元尤其值钱,也吸引了更多人登门售卖他们的家族遗物。
画家声称要通过‘城市遗物’去了解这个城市的精神,进而创作出最能代表巴黎城市精神和灵魂的画作。
至于为什么不像是创作《波士顿人》一样, 通过为整个城市居民绘像的方式, 来创作这幅作品, 画家的解释是:
“我技巧进步了呀~”
虽然这是高凡对着系统面板说出的真诚之语。
但总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丝炫耀之意。
在结束了一天的辛苦工作后, 劳伦斯仍然显得精神焕发,显然是因为工作激起了他的激情,当然,这其中也伴随着像之前无数次创作时那样的困惑与不解, 他不明白高凡为什么要收这些很明显的‘垃圾’和‘破*******如这支‘参加过普法战争的配枪’, 虽然故事很动人,但瞧着就像是一支被埋在地下十年的烧火棍,这有什么意义么?
还有‘参加过埃菲尔铁塔建设工程的一件西装’,这连故事都没编圆, 谁家工人干活穿西装的?
“小师弟, 你虽然有钱, 但是花这么多钱, 收这样垃圾, 有什么意义么?”劳伦斯问高凡。
高凡正在与安娜研究他的新染料, 或者说是新颜色。
‘巴黎蓝’不像是‘樱白’那样, 经过东瀛支柱创作实践的检验,虽然这个颜色已经随着高凡‘世界’技巧超过50而浮现出来,高凡还得研究一下,它究竟要怎么用。
其实无论是‘巴黎蓝’还是‘樱白’,都相当于高凡二段绘画技巧与恶魔染料的融合产物,‘樱白’能够描绘灵魂,那么‘巴黎蓝’就能够描绘……永恒,那永恒如何体现呢?
这就是高凡和安娜研究的重点。
另外,高凡之前还使用过两种恶魔染料,一种是‘光明’,另外一种是‘无限’,高凡认为这两种颜色,也能变成‘扭曲之樱白’与‘世界之巴黎蓝’同样的呈现方式,但系统并没有相关的提醒。
所以,高凡觉得有点困惑,怎样才能掌握它们,应该能够掌握的。
四种颜色。
四个恶魔从银钥匙处盗取的秘密。
哎……既然是盗取?
难道银钥匙并不愿意高凡掌握它们全部?
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劳伦斯的提问也到了,高凡瞧着经纪人先生今天收来的那些城市遗物,不能说全部都是破烂,大概得有九成是垃圾,看来浪漫的巴黎人民对画家撒了谎,自由精神并不能够抵抗谎言可以带来的金钱诱惑。
“我们国家有个词叫‘千金买马骨’。”高凡耸耸肩,“经纪人先生您得考虑到,我们连垃圾都愿意买,那么珍贵的遗物当然会付出更大的价钱啦~如果所有人都这样想的话……”
“你就会收到更多更贵的垃圾。”劳伦斯不懂高凡,也放弃去弄懂他了,而他接下来还有工作要做,吴好学的遗骨,那只高凡描述的蛋,他至今还没找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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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五章 女记者的奇遇
画家在千金买马骨。
巴黎市民们就按照画家的要求,把一堆更贵的‘马骨头’卖给他。
高凡接下来收到了更多的诸如‘巴士底狱的砖’、‘拿破伦法典的残卷’、‘砍掉路易十六脑袋的断头台的砍刀碎片’等等这些都带有一段传奇人生故事的垃圾物件。
之所以断定这些物件是假的,是垃圾,是因为它们均未通过‘世界’技巧的鉴定。
“高,我不明白。”安娜·阿玛斯在问。
她使用‘世界’技巧描绘了那块‘巴士底狱’的砖,并由此延伸出了整座巴士底狱,也使用了带有神秘的‘巴黎蓝’后,这张画也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按照高凡的说法,这幅画的画中世界,应该能够活起来才对。
“什么叫活起来?”安娜问,“像是你灵感殿堂中的波士顿一样么?”
在高凡身边,安娜可以共享高凡的灵感殿堂,她看得到灵感殿堂中的那些‘世界’,当然,在被众神污染之后,高凡已经对安娜关闭了灵感殿堂,因为那很危险。
“如果只是在灵感中活起来,用‘世界’技巧就足够了。”高凡说,“加上由‘永恒染料’制成的‘巴黎蓝颜料’时,要比这个更加神奇~”
至于有多神奇。。
高凡也说不太清楚。
还得接着实验才成。
而实验的关键,就是一个座标。
一个带着巴黎城市记忆的灵魂座标。
并不是这些历史‘垃圾’。
高凡瞧着这些‘垃圾’,觉得巴黎人民要么太精明,觉得高凡是傻子就正在集体狠狠骗他;要么就是太热情,由此可能误解了高凡所说‘城市遗物’的意思,高凡想要的, 不一定是和什么伟大事件相关的遗物,就是一个又一个代表着普通人类灵魂的遗物而已。
……
第二天。
巴黎下着雨。
阴暗天空下, 雨水如同流幕一样浇在玻璃上。
高凡披着毯子, 坐在画室里, 画着那些遗物垃圾——虽然都比较假,但万一里面有真的呢?
安娜坐在一边, 面前同样摆着画板,高凡在画‘拿破伦法典的残卷’,她就在画‘砍掉路易十六脑袋的碎刀片’, 画完后用‘巴黎蓝’上一遍色,如果是真的,就会有奇迹出现,可惜至今安娜也没见着所谓‘奇迹’。
壁炉里烧着木柴,火焰向外扑腾着带来燎面的温暖。
这幢公寓没有暖气, 因为十九世纪时没有暖气, 公寓被当成文化建筑, 文物管理部希望它保持十九世界的风貌, 就算是劳伦斯代高凡买下了它,文物管理部仍然要定期检查,看看公寓有没有被破坏。
劳伦斯坐在壁炉前的一张摇椅上,一手揣着咖啡,一手拿着书, 悠哉悠哉的样子。
虽然安娜和劳伦斯都有他们自己的房间和工作室,但他们却都喜欢在高凡身边呆着,大概是和高凡分别太久了,比较思念?
在这个绵绵阴雨像是要温柔的淹没巴黎的雨天,三人安静坐在室内, 各自做着自己的工作, 并无交谈,但一种静谧的安逸感却在时隔数月之后,重新充盈在每个人心间。
之前几个月在波士顿查尔斯河畔的公寓中, 那些担忧和惊疑都变成了此刻流淌在心底的舒适。
叮咚~
这时门铃响了。
高凡和安娜都没反应,他们在集中精神创作的时候,地震了也得反应一会儿才能开始跑。
劳伦斯则站起来整理了一下领带——他又穿上了他习惯的定制西服,高凡宣布重新开始创作的消息, 以及高凡在巴黎受到的欢迎, 带回来了经纪人的精气神儿。
打开门。
劳伦斯看到了一个头包着围巾的中年妇女, 她手中还捧着一个黑色盒子, 3月的细雨把她冻得嘴唇略有些青紫,而她保养得宜的面容,还有细长的手指,都在告诉劳伦斯这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而她身上的朴素穿着同样在说明她的经济近况不佳。
“您好夫人。”劳伦斯注意到她手指上的结婚戒指,“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听说……你们在收集这个城市的遗物,我女儿的遗物算是么?”那个中年妇人问。
……
劳伦斯在篝火边放了一把椅子,让这位夫人暖和一下身体,这收到了她的感激和感谢。
高凡和安娜出现时,这位夫人局促得站起,高凡则笑着递给她一杯咖啡,让这位夫人感动得几乎落泪。
接下来,这位夫人讲述了她的经历,没有多复杂,就是战争毁掉了她的生活和家庭,而在那之前,她的女儿就已经去世了,现在,她手中捧着的就是她女儿的骨灰,还有女儿的日记、照片等等一切生活记录。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城市的遗物,我的女儿出生在这座城市,生活在这座城市,她是一名记者,从事的还是与艺术有关的行业,如果她还活着的话,知道能够与您这样伟大的画家近距离接触,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在送这位夫人离开时,高凡让劳伦斯给了她到目前为止最高的一笔回报,足有3000美金,这在此刻的巴黎,是一笔巨款,足够让她在一段时间内衣食无忧了。
收到装着美金的信封时,这位夫人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羞愧,匆匆转身离开。
这位夫人离开后,劳伦斯叹了口气。
劳伦斯瞧出了她的羞愧,便说:“生活贫困到要把自己女儿的骨灰拿来卖钱,真是让人唏嘘啊~”
“所以我们才能得到这样的宝贝呀~”高凡拿过那只黑盒子,轻抚着它,语气非常温柔,“我会好好对待你的~”
“小师弟,你究竟要干啥啊……”劳伦斯瞧着这一幕有点毛骨悚然,有点变态。
“当然是用来做画材。”高凡一边说,一边又翻起与黑盒子放在一起的日记,瞧着这位巴黎姑娘的死亡日期,嗯,就在两年前,是因为车祸意外而死亡的,年龄仅仅22岁。
再翻开她的照片。
高凡看到这是一个高挑、漂亮带着几分调皮的姑娘。
照片中,这个姑娘站在一座古堡之前,那座古堡旁的牌子上写着一行法文,高凡懂一点法文,但不如劳伦斯懂得多,劳伦斯常年往返与欧洲各国,法文很精通,当然,安娜更精通,她是语言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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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写的什么?”高凡问安娜。
“拉辛之堡。”安娜回答。
第四六六章 死与活
《L’Officiel Art 》杂志记者艾玛望着眼前的城堡。
在巴黎地区,城堡不计其数,从十三世纪起,法国的国王们就热衷于为自己修建各种城堡,进入20世纪以来,这些城堡有一些变为旅游景区,更多则因为修缮费用过高,而被荒置,甚至被以1法郎的价格出售。
眼前这座古堡被称为‘拉辛之堡’,是路易十四为其一位舞女情人所建,不过因为最后这位情人被路易十四抛弃,最后一杯毒酒把自己送归黄泉,临死前还绝望得诅咒所有占据这座古堡者,必将肠穿肚烂而死,所以让这座古堡变成了个没有买家欣赏的不详建筑。
艾玛不知道那位画家为什么要买下这座古堡居住。
大概因为艺术家总有怪癖吧。
她按响门铃。
刺耳的电铃声在古堡内回荡。
艾玛想像着这铃声穿透古堡内各种14世纪哥特式的窗棂与石材,最终传到一间布满夏日阳光的画室之中,那位正在用画笔在画板上勾勒线条……
吱嗄。
眼前沉重的嵌铁木门被推开。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艾玛面前。。
这位老人瞧起来得有八九十岁了,他略微佝偻着腰,双眼浑浊得看向艾玛,问她:“小姐,你找谁?”
如果不是艾玛懂中文,那么采访这位恶魔派创始人的任务,还落不到她头上呢,她立刻回答:“您好,我是《L’Officiel Art 》杂志的记者艾玛·索菲特,是约好了来采访高凡先生的。”
“你是来采访老师的啊,跟我来吧。”那老人笑得很和善。
踏入这幢‘拉辛之堡’后,艾玛发现这里和她想像的一样, 到处都是青幽色的大理石,还有彩色玻璃隔起的窗子, 以前从内院中能够看到的尖顶建筑, 古堡很明显是经过修复的, 艾玛也想买一座古堡,但她付不起那昂贵的修缮费用。
法国政府规定, 如果拥有古堡,就必须将古堡按照其所在的年代风格进行复员,石材、木材、玻璃、家具甚至是地毯, 都有严格的要求,这让拥有一座古堡成为普通人不敢想像的奢侈之举。
当然,这位画家是拥有这样的财力的,他的作品最后一次在市场上流通时,拍出了单幅超过10亿美元的天价, 艺术史上从来没有在世或去世画家达到过这样的身价, 以前没有, 以后可能也不会有。
“您刚才叫高凡先生为‘老师’?”艾玛好奇得问走在她身前的这位老人。
“是的, 高凡先生是我的老师。”老人说。
“可您的年龄比高凡先生要大很多吧?是华夏人常说的‘带艺投师’?”艾玛好奇得问。
“艾玛小姐的中文很好。”老人避而不答这个问题。
“我在华夏留过学。”艾玛得意的说。
这时, 两人走过一个中庭, 这个中庭内摆了一个木偶,这座木偶的选型很东方, 人物细节活灵活现,最让艾玛感受深刻的, 是它脸上表现出的恐惧, 它仿佛在后退, 两只眼珠并向中央, 而它的额头上,则插着一支箭。
不, 这支箭并没有插中它的额头。
它就那样悬在半空。
咦?
艾玛注意到,那箭距离木偶似乎还有一丁点的距离, 按照造型,它应该是悬空的, 因为四周也看不到什么支撑点。
这是什么装置艺术么?
怎样做到的?
艾玛为此停住脚步,试图仔细辨认一下这件‘装置艺术’的内涵,不过,在她靠近那只被放在一个圆台上的木偶时,却发现那木偶的眼睛,似乎向她转动了一下……
啊?!
艾玛讶然。
这时, 那只木偶似乎真的看到了艾玛, 它的眼睛真的转了过来,同时它呈现直角样的嘴巴也在缓缓张开。
这一幕让艾玛心中的恐惧如同海涛般泛滥,一个念头在她中涌动,这木偶,是活的?又或者,是人被制成了木偶,后面这个想法让惯于奇思妙想她,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下意识得后退。
但她马上撞到了一个人。
愕然回头,艾玛就瞧见那个白发老人严肃得看着她,在阴影下这张脸甚至显得有点恐怖,于是之前那样想法的配合下,这个表情又让艾玛更加惊悚,她几乎叫出声来了。
“只是个装置艺术。”老人看出她神色中的惊慌,表情缓和下来,笑着安抚她,“主题是‘被永恒制裁的战争罪犯’。”
“真、真是装置艺术啊?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艾玛觉得这个解释也可以接受。
“因为这是事实。”老人说,“它曾经是个把自己同胞卖给恶魔的无耻混蛋,无数人因他而死,他应该在这里接受永无止境的折磨,所以由高凡先生亲手制作,并摆在这里,警示世人。”
老人继续往前走。
艾玛则跟了上去。
对那只木偶,她很感兴趣:“现在暹俄联邦正在入侵欧洲,高凡先生制作这样的装置艺术,是在表达对于战争的指责么?高凡先生将有新作问世么?他是不是在创作与反战有关的题材,对了,他刚刚刚售出的那幅《佛》,究竟是不是导致这次世界大战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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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小姐可以亲自去问老师。”
这时两人已经到了,老人推开面前这扇门。
他按了个按钮,这扇木门便无声无息得向左滑开,并露出室内的景致来。
与艾玛预想中充满阳光的画室不同。
这里非常暗。
几盏昏黄的灯光吊下来。
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试管。
还有一个广口长颈瓶中鼓着沸腾的绿色气泡。
一股难闻的气味充斥在室内。
而穿着白大褂,俯身查看这只瓶子的那一位。
与艾玛想像中穿着黑色礼服执笔涂画的艺术家完全不同。
他更像是个疯狂的科学家。
咔。
在这样有点吊诡的场景中。
一个轻微的撞击声,就吓了艾玛一跳。
她讶然回头,就发现那扇门已经悄无声息得被合上了。
然后,穿白大褂的画家则是抬头看向她。
嘻~画家笑了一下。
那笑容非常……疯狂!
艾玛下意识得握紧了包里的手机。
她有点想要报警了。
因为眼前的场景与她预料中完全不同。
不过……画家的长像倒是和照片中一样。
第四六七章 士兵的铭牌
在通过悄悄再翻一次手机中的照片,确定了眼前这个确实是画家高凡。
而不是什么疯子科学家之后。
艾玛对于画家在做什么,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
“我在试着调出一种独属于我的颜色。”画家介绍自己的工作。
“像是‘克莱因蓝’一样么?”艾玛问。
“你得很对~”画家明显兴奋起来,“艾玛小姐,你想见见我创造的颜色么?你将是第一位看到这种颜色的人类。”
“当然想~”艾玛瞧着眼前这位画家那英俊的侧脸,不由得心绪高涨,这才是她预想中的采访,双方探讨艺术与人生,果然画家正在进行更深层次的艺术创造,他在寻找一种独属于他的颜色,而她则是第一个看到的人,这多浪漫啊~
“艾玛小姐,请跟我来~”画家彬彬有礼的邀请艾玛。
他们离开这间‘实验室’。
沿着城堡内哥特风格的走廊一路往深处走。。
奇怪的恐惧感又浮上艾玛的心头。
这么大个古堡,好像就画家和他的高龄徒弟两个人,这未免有点太像是一些恐怖片的经典场景了。
而她自己,则就是那个闯入魔鬼巢穴的无辜羔羊。
这个想法逗乐了她自己。
“就在这了。”画家站在一扇门前,转头问艾玛:“准备好了么?”
嗯~艾玛点头。
画家推开了门。
艾玛看了一片纯白。
这片纯白,和艾玛见过的任何‘白’,都不一样。
它通白但是不折射光芒。
介于灰与白之间,看上去给人一种莫名的沉静感。
她慢慢踱步入其中,左右环顾。
“它们很安静……”艾玛喃喃得说,“它们叫什么?”
“樱雪,是灵魂的颜色,是在东瀛的一次创作中,我意外获得到了它们。”画家的声音中充满了得意。
“灵魂的颜色……真的仿佛能够纯净到看见自己的灵魂。”艾玛觉得它名符其实, “既然您已经找到了‘樱雪’,我看您还在做‘实验’?是觉得这种颜色不够完美么?”
“不, 它们已经很完美了, 所以我在找第二种颜色, 那应该是一种蓝,我暂时不知道它应该叫什么, 但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它。”画家说。
“我能做什么呢?”艾玛不明白。
“我想画一幅画,在创作中寻找到这个蓝色,所以我需要一位志愿者模特。”画家说。
“就像是你刚刚完成创作的《波士顿人》一样么?”艾玛眼睛一亮, “您会为巴黎留下一幅城市精神之作么?”
呵~画家点头:“对的。”
“那您需要怎样的模特?”艾玛问。
“我需要你。”画家说。
“需要……我?”艾玛迟疑着退后一步。
“对,需要你,不过没关系,只要进到这个房间,你已经成我的模特了。”画家向前一步, 露出一个略带疯狂的微笑,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样死的么?”
这句话让艾玛愕然。
她猛得退后一步, 想喝问画家是什么意思, 但下一刻, 大量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那样涌入她的大脑, 那是一条昏暗街道上急驰而来的车灯, 撞击, 疼痛,失去意识,一片雪白场景中的最后弥留,父母的尖叫和呼喊……
“我……死了?”艾玛看着自己的双手, 再盯着这个雪白的房间,思维陷入极度混乱之中,“那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你是谁?!”
“你在画里……”画家的话, 还未说完,整个世界已经开始焚烧, 包括这间白色的房屋,外面的古堡,五色斑斓的哥特式玻璃,以及一切的一切, 都开始被淹没在雄雄燃烧的大火之中……
……
瞧着眼前画中, 那个白色纤细身影。
迅速稀释在大片的蓝色中。
像是一滴墨落进了水中, 又迅速失去它自己的颜色和形态,最终则被融解于无形,高凡皱紧眉头。
“我们失败了。”身边拿着画笔的安娜说, “这个灵魂不够……嗯,不够稳定。”
是啊。高凡瞧着调色板中的颜料。
蓝色是用永恒之齿研磨而成的‘巴黎蓝’。
白色则是灵魂藤壶化成的‘樱白’。
这两种颜色,一个能够画出人类灵魂,一个则能够画出一座鲜活的城市。
二者配合,高凡则认为他能创作出不必使用活人灵魂为消耗的支柱之画。
但这个过程出乎预料的困难。
按照高凡对‘巴黎蓝’的理解,他使用这种颜色描绘一个环境,是需要‘座标’的,这个‘座标’之前曾经是王希孟,曾经是刘秀,曾经是月珠上的蛛女,永恒恶魔在它的神秘完全时,用这种方式构建了一个又一个时空迷局。
而高凡的创作设想中,想要把一座城市凝固在一个时空里,也必须有这样一个座标,人的灵魂+城市的记忆,形成一个稳定的灵魂状态,这种状态下,灵魂不会被污染,便是一根最基础意义上的‘支柱’了。
但灵魂状态的不稳定,则是高凡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比如这个名为艾玛的记者,她无法理解自己已经死亡,一旦高凡在‘巴黎蓝’构成的城市构图中,画出代表她灵魂的‘樱白’之色,这颜色就会迅速的融解与消失,这种现象之诡异,高凡从未见过。
“我们也许需要一个更加稳定的灵魂。”安娜又说,“比如一些年老的巴黎灵魂……高,我们可以去公墓挖坟么?”
“且不说污染允不允许,就是一想就会觉得有点邪恶吧……”高凡眉头皱得更紧了,“还是需要在法律框架下完成对于遗物的收购的,亲人的认可也是灵魂跟我们合作的条件之一。”
这相当于一种灵魂上的契约了。
比如艾玛的母亲因为生活贫困,而把她的骨灰和生平卖给画家,就意味着画家收购了她的灵魂,于是画家才能把她的灵魂绘进画中,如果失去这个先决条件的话……
那不就成了恶魔祭祀么?
“所以,一方面要在‘质’上提升灵魂的品质,找到更坚韧的死者,另外一方面则要‘量’上继续做大做强……”高凡说,然后大声喊:“大师兄!今天收到多少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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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八章 灵魂与城市之画
高凡本来想从巴黎市民手中‘收购’的就是‘灵魂’。
却总不能明明白白的这样说,否则虽然二十一世纪社会已经足够倡明与多元,但值此恶魔入侵世界的紧要关头,巴士底广场上说不定会被愤怒的民众重新竖起断头台,砍掉高凡的脑袋。
所以高凡以收集‘城市遗物’,了解巴黎这座城市的精神与文化为借口,希望巴黎市民出售他们手中的亲人灵魂,只不过热情的巴黎市民们明显会错了意,把高凡当成了个对巴黎历史充满好奇的天才艺术家,才会把他们家族中祖传的那些‘宝贝’卖给画家。
不过,在‘艾玛’的母亲把她的骨灰和生平都出售给画家后,高凡也陆续收到了他想要的‘遗物’,毕竟,此刻法国正在战争中,战争带来的伤痛之一就是大批适龄青壮的死亡。
恶魔军团虽然距离巴黎尚有一千公里,但国家的军队早就上了战场,不止是在柏林,在更早的波兰战役中,法国军团就开始参与这场人类命运之战。
在与恶魔的战争中,战况有多惨烈呢?
高凡接下来通过一些阵亡者家属口中得知了那些战斗的真实场面。
有一位在波兰战场牺牲的战士妻子,把她手中仅有的一枚士兵铭牌出售给高凡,当然还有大量的遗物,包括他丈夫的社交帐号密码——这相当于信息时代的日记本了。
高凡接过这块被腐蚀到绿迹斑驳的士兵铭牌,银色铭牌上还残余着些许污染的痕迹,铭牌上的名字是‘Dominique de Villepain(多米尼克·德维尔潘)’。
在这位妻子的描述中,这位士兵并不是直接死在波兰战场上,如果这样的话, 她大概率连这块铭牌都收不回来,恶魔会腐蚀掉它们接触到的一切, 包括这块士兵们仅有的遗物。
这位士兵是因为战场中不心接触到被他们称为‘绿色恶魔’的尸体, 结果迅速被污染, 像是僵尸电影中被咬中的无辜者一样,在七十二个小时之内, 这污染就让他变成了一堆烂肉。。
在变成烂肉之前,士兵见到了他的妻子,也就是高凡此刻面前的这位女士, 充满惊恐的士兵描述了他所见到的一切,而妻子则把这一切记录下:
“……我看到大片的绿色乌云在南方天际汇聚,鼻子里嗅到像是死老鼠一样恶心气味,遇到绿色恶魔之前, 我们会先看到大量的老鼠、蟑螂和不知名的小昆虫,它们疯狂的冲击我们的队列,Běn(另外一位士兵)的脚被老鼠咬了一口, 结果发了高烧, 没几天伤口就开始腐烂和流脓, 医院提供的特效药根本不好使,我们必须指望‘调查员’来救我们……”
对,士兵们很明确的知道, 只有调查员才能拯救他们。
因为只有调查员才能对抗污染。
“……但那些‘调查员’很忙,司令说每个中队都会有一名‘调查员’来配合我们的战斗,可我们中队没有, 我只在大队校官身边见过那位神秘的‘调查员’,她穿着我祖奶奶才会喜欢的宫廷仕女装, 脸上还罩着面纱,她一定很美丽,但这都与我们无关……”
“……我们的火力很强大, 我们有空中优势、地面优势、火力优势等等一切优势, 但是当这些导弹和炮火炸进那些绿色恶魔的阵列中后,整片土地都会被污染, 只要触及到污染, 我们就有可能变成恶魔,波兰完了, 我们无法驱逐恶魔, 因为恶魔生长在了这片土地上……”
“……轰炸之后, 仍然需要士兵们去重新占领波兰,我们眼睁睁看着前序队列的士兵们掉进一个看起来很小但是很深的、冒着绿色气泡的污染物中, 几分钟后,爬出来的已经是几只绿色恶魔,这场面让人疯狂,我们尖叫着向昔日的战友射击……”
“……我也被污染了,医生说还好,我不会变成恶魔,只需要截肢,这是个好消息不是么?”
“……医生说污染已经深入我的身体,但没有到达转化为恶魔的某个限度,所以,我不会没事,也不会变成恶魔,那意味着什么?医生没有回答我,太多的受伤士兵等着他去救援,如果被判断会变成恶魔,就会被抬走,我们都猜测是被秘密处决了,我们呢?我们会怎样?”
“会一点点腐烂……”
……
高凡用5000美金买下了这位士兵的遗物。
以及其他的、更多的士兵遗物。
在画家表达出了对阵亡者的兴趣之后,那些士兵的家属们纷纷找上门来,有一些是因为战争让生活贫困潦倒到必须出售身边的一切来维持生存,在物价飞涨的情况下,那些抚恤金并不够一家几口在巴黎的生活。
另外一些则因为画家的名气,他们希望自己的儿女、爱人或者亲人,能够在死后获得一些什么,不一定必须是军功章,只要世界还记得他的名字就行,而留在画家的画中,无疑是最可能的一种方式。
这些遗物中数量最多的就是士兵铭牌,很少会有士兵能够在恶魔中的战斗中留下骨灰,他们大多尸骨无存。
高凡在一个又一个或者模糊或者清晰的记忆中,复原了那块波兰战争的部分画面,瘟疫军团的成员是一个又一个浑身流淌着绿色黏液的怪物,它们移动速度与攻击力量都不算强大,最可怕之处就是它们死在哪,哪里就会变成恶魔寄生的被污染领土。
这种污染很难被清除,人类与其接触轻者死亡,重者则会被转为一只瘟疫爪牙,于是就凭借着这种‘占地盘’的攻击方式,瘟疫军团硬是将波兰整个吞下,只不过吞下波兰后,瘟瘟军团也死伤惨重,近乎全军覆灭,此刻没有出现在德国战场上,否则,柏林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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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天下午。
瞧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数百只铭牌。
高凡觉得这次收集的素材应该已经足够了。
于是高凡对安娜说:“我们再试一次吧~这次实验品足够多了。”
第四六九章 来自战场的消息
这是一种崭新的创作方式。
对于两种来自银钥匙的‘颜色’。
高凡并没有单独使用‘巴黎蓝’,而是一步跨到将‘樱白’与‘巴黎蓝’相结合,他希望达到的结果是,灵魂是活的,城市也是活的,这样这幅画不仅可以是名符其实的一幅‘支柱’,还将是记载整个文明历程的城市画卷。
于是这个创作的过程充满了有趣的‘相遇’。
灵魂与城市的相遇。
生命与死亡的相遇。
战争与和平的相遇。
高凡和安娜会首先会按照一个灵魂的人生轨迹,把他或她在巴黎这座城市的生活轨迹描绘出来,描绘的方式,就是使用‘世界’技巧和‘巴黎蓝’,将一些地标建筑绘画出来。
然后再在这幅城市风景画中,使用‘樱白’,画出人类的灵魂。
一旦人类的灵魂在城市中稳定下来。。
那么他们就等于在画中创作了一个活的城市与一个活的灵魂。
而一幅又一幅这样的画作,将集合构成巴黎的城市精神。
当然,第一个以记者‘艾玛’为主角的画作失败了。
不是哪个灵魂都能够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后,仍然能够保持‘稳定’的,他或她,会崩溃的。
崩溃的结果就是浪费了高凡的两种‘颜色’。
目前高凡的技巧值还不足够凭空创造出这两种颜色,他需要使用‘恶魔染料’作为原材料,才能制作出这两种‘颜料’与‘颜色’。
但这些浪费,在高凡眼中,都是必须的。
‘樱白’是高凡在东瀛的创作中,熟悉了它的特质与特性的。
‘巴黎蓝’则还需要一次或多次这样的创作去了解它。
于是,接下来,在‘购买’到了足够多的灵魂后。
高凡和安娜开始试着创作更稳定的‘灵魂与城市之画’。
按照道理,按照高凡的想像,经历过生死的士兵灵魂,应该更加坚韧才对。
但结果却恰恰相反。
在接下来的‘实验式’创作中,这些灵魂难以融于画布,又易于崩碎的模样,让高凡想起了一颗又一颗已经布满裂纹的珠宝。
高凡收集到的这些士兵灵魂中,既有被匆匆征召上战场的青壮,也有一些职业军人。
如果说那些紧急被征调到战场上的青年人们,灵魂如此‘易碎’还可以理解, 但是那些职业军人的灵魂也‘充满裂痕’,就让人觉得诧异了。
拿着画笔。
对着眼前这幅被破碎灵魂涂污的画。
看着那蓝色城市之中散碎的白色, 像是破碎的尸体。
“也许因为对手是恶魔吧……”高凡自言自语。
没有人类能够面对恶魔而不战栗。
把人类士兵送入战场面对恶魔, 等于把羔羊送入虎口。
想想看, 即便是惯于面对恶魔的调查员,在面对那些诡异形态的仆从时, 仍然会丢失理智,甚至疯狂,那普通人呢?
普通人面对爪牙时的绝望和恐惧, 并不因为精英士兵或普通人类的身份而有所差异,同样都是在面对深不见底的疯狂深渊。
……
此刻,巴黎的夜已深。
公寓的灯火仍然通明。
高凡瞧着在画布前的安娜, 便跟她说:“AA,休息一下吧, 这几天你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在高凡与安娜分工中,安娜由于擅长‘世界’技巧,所以负责更多‘城市部分’的创作。
高凡目前的‘世界’技巧值目前是67,安娜不低于此, 甚至要更高,并且安娜的‘无限对称画法’, 独属于拥有数学与绘画双重视角的她, 这种画法在描绘城市风景时, 会节省大量的时间。
所以,安娜的工作量很大, 她必须为每一个灵魂都描绘出其习惯的城市风景, 但这些尝试到目前止,全部都被浪费了,没有一个灵魂可以生存在两位画家的画中。
“我没事的。”安娜说, 她的表情专注,甚至有点沉迷,‘巴黎蓝’与‘樱白’融合的奇妙呈现让她不能自拔。
如果说之前她画的画, 大多是落定之后, 即为一个或者优美或者简洁的公式, 但此刻的创作,就像是把一堆参数扔进宇宙大爆炸时的创世环境中,瞧着它们在其中能够被激发出怎样的奇妙,这对安娜来说,用奇迹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么画也太慢了……”高凡坐在一堆铭牌和记录中嘀咕。
已经好几天了,他们只画了三个灵魂, 这里还有几百个铭牌呢,等统统画下来,又要多久?
关键是,高凡眼下所做的,只是尝试,并不是真正的创作,等着尝试成功,还要进行真正的创作,那又需要多久?
“一定有什么办法一次性搞定所有灵魂的,画一张巨大无比的城市之画,把所有灵魂都扔进去……”高凡对安娜说。
“那我们需要找到一个足够坚韧的灵魂,他生前触及到了巴黎的每一个角落,我们才能以他的灵魂足记为基础,画出整个巴黎。”安娜一边落笔不停一边说。
“这就得靠经纪人先生了,嗯,我也得想点办法……”高凡琢磨着。
“高,我有个问题。”安娜说,这时她停下画,看向高凡,“我们是为了装下所有灵魂,来画一幅巴黎城市之画,最终让其成为巴黎的精神支柱的话,为什么不反过来,先画巴黎,再装入所有灵魂呢?”
这个问题很尖锐。
按照安娜的理解,先画巴黎,再画巴黎的所有居民,按照两种颜色的神奇,自然就可以拥有一副精神支柱之画了。
那先画灵魂,再画巴黎,又是要做什么?
这不是反过来了么?
而且事倍功半啊。
“这个问题提的很好。”高凡一边点头一边陷入沉思。
“我的理解是,我们这种创作方法,可以画出历史中的巴黎,而不是现在的巴黎,所以,为什么这样做?”安娜问。
果然瞒不过安娜啊……高凡叹息,瞒得过接线员,却瞒不过安娜,毕竟这幅画是他们共同创作的。
这时,恰好劳伦斯走了进来,瞧见高凡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想要编瞎话了。
“韩梅梅女士来了。”劳伦斯对高凡说。
“太好了~”高凡开心得说,然后就快快乐乐得离开画室跑去客厅了。
“你问他什么了,把他逼得一定要撒谎?”劳伦斯瞧着高凡离开的背影,好奇得问安娜。
“高为什么一定要说谎?”安娜不明白,她也没问他什么比较难回答的问题吧?
“就是你在问他一个他不想回答又不得不回答的问题时,他就会编个谎话来骗你,但由于他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所以就会陷入一种非常‘低智’的状态中,很容易就看得出来。”劳伦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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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怎么没看出来?”安娜好奇得问。
可能因为你们在这方面的‘智商’相近吧……劳伦斯摇摇头。
第四七零章 《巴黎之魂》画展
公寓客厅里。
“‘画家’先生,在巴黎住得习惯么?”韩梅梅揣着一杯热茶,微笑着问高凡。
“这里雨下得太多了。”高凡抱怨,“而且你们都是不睡觉的么?哪有晚上十二点来敲门拜访的?”
“但我看您很高兴呢。”韩梅梅问。
“那是我的问题,现在讨论的是您的问题,请问午夜十二点登门的韩梅梅女士,是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好消息要告诉我么?”高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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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来看一下您的创作进度,另外还问一下,您是否需要什么帮助。”韩梅梅说。
“着急了是吧?”高凡说,“这才一周时间,急啥。”
“您预计多久能够完成呢?”韩梅梅再问。。
“德国那边怎么样了?”高凡没回答,反而是问柏林战场的战况。
虽然报纸上每天都有写,联合国又炸死了多少恶魔,夺回了多少人类重镇,但法国报纸之不靠谱,都已经被写成笑话了,就是那个拿破伦回归巴黎时报纸们立场的转变之快,堪称人类新闻史上的一大‘变脸’神话,让全球同行们叹为观止,可望而不可及。
“目前仍然在柏林城外僵持不下,不过僵持的前题是瘟疫军团没有加入战场,一旦恒河仙人重新带着瘟疫军团进入战场,德国又将重蹈波兰的覆辙。”韩梅梅对战场并不乐观。
“恒河仙人……嘿~”高凡觉得这称呼太搞笑了。
恒河仙人原本是天竺的总理,加入暹俄联邦后成为天竺名符其实的掌控者,之后向世界吹了无数的牛皮,天天在电视上鼓吹要一统亚洲、进军世界,结果瘟疫军团在翻越喜马拉雅山脉进攻邻国时,被数十发导弹全部拍死,只留下了白茫茫雪山无人区上的一大片绿色污染。
据STK的情报,在亲凡的强制命令下,恒河仙人才把瘟疫军团投入波兰战场,虽然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但数十万瘟疫军团也损失殆尽,现在恒河老仙把所有国内的首陀罗都赶到恒河内, 用恒河水的污染制造更多的瘟疫军团,恒河仙人的称呼就是由此而来。
“战争虽然发生在德国, 但却等同于在给欧洲所有国家放血, 等着兵源耗尽, 我们就只剩下核武器了。”韩梅梅说。
“真要用核武?”高凡讶然。
虽然法国报纸上天天叫嚣着要用核武器把恶魔军团炸回到俄罗斯去,但核武器是人类最后的底牌了, 一旦动用,人类文明即便赢了,也将遭受重创。
“东瀛都被搞定了, 为什么还是打不赢?”高凡百思不得其解,他白白挽回了一个国家,结果对世界局势毫无影响么?
“东瀛只是亲凡下的一手闲棋,赢了她能用神皇拴住华夏, 输了华夏也没有借口攻击她,而对亲凡来说,她所侵略的土地上,还有大量的人口和支柱没有转化为恶魔,这让她能够以战养战,所以,她的战争潜力是远大过人类这边的……”韩梅梅仔细给高凡分析世界局势。
但高凡却不想听。
“总之我会尽快的。”高凡做总结,“尽快画出你们想要的法国支柱。”
“按照您自己的创作思路来吧。”韩梅梅却说,“别被其他人打扰,但要小心恶魔们, 这里距离战场太近了。”
“我自己的创作思路……”高凡觉得这话怎么有点别有深意呢, 他瞧向韩梅梅,忽得瞧见, 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韩梅梅不似人类样的完美面孔旁飞翔着,他的目光不由得追随而去。
午夜时分。
客厅的灯光下。
黑暗被照起了一层亮色簿雾。
才让这个空间明亮起来。
究竟黑暗是真。
又或者光明是真?
高凡陷入了一刹那的迷思之中。
等着高凡回过神来, 韩梅梅已经走了。
是劳伦斯送走的,回来后,经纪人先生还带回了韩梅梅最后的嘱咐。
“韩梅梅女士嘱咐你‘小心恶魔’。”劳伦斯有些担忧,“恶魔会出现在巴黎么?小师弟, 这里很危险吧?”劳伦斯很担忧。
高凡知道, 劳伦斯不是害怕,而是担心他。
“嗯, 很危险, 要小心点。”高凡点头, 一千公里,对恶魔来说,并不遥远,两国之间的防线,更不是铜墙铁壁,恶魔出现在巴黎,完全有可能,当然,巴黎此刻也聚集着不少调查员,至于韩梅梅就常驻于此,恶魔很难逃脱她无所不在的洞察。
“所以小师弟你还是离开吧……算了,我不劝你。”劳伦斯放弃了说废话,因为他从始至终,也没有说服过高凡哪怕一次。
嘿~高凡笑着拍了拍经纪人先生的肩膀。
“干活去喽~”高凡伸着懒腰重新回到画室。
安娜仍然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姿态在作画。
当然安娜已经觉查到高凡回来了,便依然接着之前的提问:“高,为什么我们不先画城市再画灵魂?”
还是没逃过这个问题啊……
高凡皱眉开始琢磨。
安娜瞧了高凡一眼,拿起速写本,刷刷刷几笔勾勒出一个人像。
安娜目前应该是个‘巨匠技巧怪物’了,就高凡知道的,安娜就通晓他的‘扭曲’、‘专注’和‘世界’,还有德加的技巧,吕国楹的技巧,以及那些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学到的巨匠技巧。
当安娜把这张素描展现在高凡面前时,高凡发现安娜使用了德加的技巧,那些线条生动、准确而充满表现力的抓取了高凡一刹那的表情片断,是一个半是为难半是焦急还带着想要听天由命的放弃的形态和动态。
这个动态感抓取得十分准确,准确到高凡根本没办法否认自己那一刻的想法,如果用一个成语来形容这个表情的话,高凡十分想说‘黔驴技穷’。
蛤?高凡乐了,这是我?马上又有点生气,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这就是经纪人先生说的被逼到想撒谎又脑袋空空如也的样子啊。”安娜随手合上速写本,继续自己的工作,画了几笔,又看高凡在那发呆,便催促道:“高,你在等什么?我们要继续画么?”
“哦……嗯,好,这就来。”高凡有点茫然的应对。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侮辱了,但一切又发生的太过自然与顺理成章,所以没等他找到自己该做什么反应,这事就已经翻篇了。
感觉有点十二万分的不甘心啊……
第四七一章 两种颜色
来到巴黎仅仅15天。
高凡遇到了6个阴雨天。
收到了152件遗物。
创作了13城市灵魂主题画。
成功数量为0。
倒是‘扭曲’、‘世界’和‘专注’技巧各提升了1到3点不等。
高凡估计之所以画未画成,技巧也会提升,其原因是高凡在消耗‘恶魔染料’制成‘樱白’和‘巴黎蓝’。
到目前为止第二颗灵魂藤壶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
而第一永恒虎牙也消耗了四成。
虎牙虽然比藤壶要小,但体积并不代表其中蕴藏‘特质’的多与寡,一颗永恒虎牙中的神秘数量,是远多过一颗灵魂藤壶的。。
另外,高凡认定自己绘画二段技巧的高低,也决定着城市灵魂画是否成功。
技巧更高,或者被描绘的灵魂更稳定更坚固,都会大大提升成功率。
不过,提高二段技巧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目标。
所以关键还是模特的灵魂稳固度。
他以为士兵们经历战场与生死,会让他们的灵魂更加坚毅,但没想到恰恰相反,与恶魔之战的残酷让所有士兵的灵魂都布满裂纹,所以,在整个法国,最坚定的死者会是谁呢?被烧死的罗伯斯庇尔?被砍头的路易十六?喊着自由之名攻占巴士底狱的革命者们?
不,应该都不是。
高凡觉得自己要为巴黎竖立的灵魂座标人物,应该是一个跨越过生死的冒险家。
对,他需要一个冒险家。
但去哪找呢?
“休息一下吧。”高凡对安娜说。
这半个月里,高凡和安娜休息的时间都是极少的。
每天也就几个小时。
安娜对这两种新的‘颜色’充满了兴趣,所以兴致勃勃,毫不疲倦,但高凡却因为屡次尝试无果而开始产生厌烦情绪了。
安娜听话得放下画笔休息。
高凡则开始跟她抱怨:“难道没人能知道自己死了之后还保持冷静么?有这么难么?”
安娜眨着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没死过,似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劳伦斯走了进来。
瞧着整个画室中或挂或堆的十数幅画,他第无数次感慨:“如果能能这些画办个画展就好了……”
“去办吧。”高凡挥着手说。
“我知道这些都是未完成品,所以你不愿意……哎?你愿意了?”劳伦斯讶然。
“对,经纪人先生,去办个画展吧,告诉巴黎人民我们在干什么,然后找一些更珍贵的遗物过来, 这些都没用,都是……”高凡烦躁指着那些遗物和日记等资料说, 但想到这些遗物背后都是一个又一个真实的人类灵魂, 他就闭了嘴。
“那太好了!”劳伦斯喜出往外。
……
隔天。
被画家随便命名为‘巴黎之魂’, 但艺术史上更愿意称之为‘蓝与白’的画展首次开幕。
画展虽然开始得仓促,但选择的地址绝不仓促。
实际上, 在整个巴黎,能够装得下高凡的名气的博物馆只有一个,那就是卢浮宫。
如果高凡选择其他博物馆开设个展, 那么无论是对画家本人,又或者是对卢浮宫,在大众眼中,在艺术评论家眼中,都是一种‘不尊重’的选择。
此刻, 在巴黎, 只有卢浮宫配得上高凡在现代艺术史上的名气和地位, 也只有高凡才能让关闭的卢浮宫重新开馆。
战争期间, 卢浮宫博物正在闭馆,毕竟恶魔军团说着话就可能赶到巴黎城下, 卢浮宫中四十多万件艺术品都是当世瑰宝,绝不能落入恶魔手中, 恶魔根本不懂欣赏艺术,这些宝贝根本不会被保存, 那将是人类文明的重大损失。
所以, 卢浮宫现在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了。
大量文物都已经被运到了国外。
包括《蒙娜丽莎》、《胜利女神》、《断臂的维娜斯》等等。
因为卢浮宫被搬空, 巴黎人民还进行了许多次抗议活动,他们认为卢浮宫中的艺术珍品是属于整个巴黎、整个法国的,如果它们离开法国、离开巴黎,就意味着巴黎和法国失去了它一个珍贵的组成部分, 所以是不被允许的。
巴黎市民的脑回路高凡是不懂的。
但卢浮宫重新开办画展, 也的确填补了大量巴黎市民的心灵空虚,所以当新闻传出,画家个展开幕时,卢浮宫一度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盛况, 参观者络绎不绝。
而这次高凡十分给面子,他不止让劳伦斯拿着他的未完成作品开设个展,他偶尔也会出现在这个画展上,只不过仍然行踪难觅,但市民们参观画展的时候,不小心能够‘刷’到这位在他们心目中已经可被称为‘伟大’的青年巨匠,登时有中了彩票的惊喜感。
更多的惊喜还在画展的新作上。
劳伦斯对外宣传的口径是‘画家找到了能够代表这个城市的自我和颜色’,市民们本以为这只是个充满文艺气质的宣传口号,但当他们走进卢浮宫,看到画展中13幅或大或小的主题画,端详着那统一的颜色与风格,便立刻了解了那句宣传语的真意。
竟然如此贴切。
甚至让感觉到一种激动的战栗。
因为触目所及,所有的画作,都是以蓝白画色作为主基调创作的。
大片大片的蓝色,出现在所有画作的背景中。
没有光影、没有明暗、没有区分、没有边缘处理,蓝色就这样铺在画布中,但却能够清晰窥见这分明就是巴黎的样子,那是一座古堡,那是塞娜河,那是巴黎的田野,那是巴黎的街道。
在画家最新创作的作品中,巴黎被铺就成了满世界的蓝色,这种蓝色是坚毅的,也是凝固的,还是流淌的,像是巴黎的城市一样,它坚定而浪漫,沉毅而灵动,这种奇妙的蓝色完全展示了巴黎的气质。
同时,参观者发现自己似乎从未见过这种蓝。
它比天蓝更清澈。
比海蓝更忧郁。
比克莱因蓝更有深意。
果然画家发现了独属于他的一种颜色。
而在这样的蓝色中。
偶尔可以窥见一抹白。
白色很微弱,却是整个画作的灵魂。
想想看,在大片大片的蓝色中,那一丁点白,就显得尤其触目惊心。
对,‘触目惊心’。
这个词几乎是同时浮现在每一个仔细端详画作的参观者心中的。
因为那些在不同蓝色中被打散的白色,在他们看到,仿佛是……一具具尸体,没错,很像是尸体。
参观者瞧着画作,交头接耳的轻声评论,这其中有穿着简陋的市民,也有衣冠楚楚的评论家和商人。
战争年代,艺术品的价格在直线下跌没有错,但有一些艺术品的价值,却像是黄金一样坚挺的,比如刚刚被从卢浮宫搬走的国宝们,以及眼前这位画家再一次转变其艺术风格的开创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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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二章 时间天使的检查
艺术面前。
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衣着朴素的巴黎市民和评论家及商人,同样在为自己所见而惊叹。
画家显然正在进行一种新的尝试。
他发现了属于他的颜色。
一种是蓝色一种是白色。
并且只用这两种颜色来作画。
而非常巧的。
这恰是法国国旗中的两种颜色。
这不禁让参观者惊叹,画家果然在创作一幅代表着巴黎的城市精神之作。。
但画家之前创作的《波士顿人》只有一幅。
他们眼前却有十三幅,所以究竟哪一幅能够代表巴黎的城市精神呢?
画展开幕当天,一个目光锐利的参观者,突然瞧见了正在画展中溜溜达达的高凡。
“高凡先生!”他大叫一声。
这个叫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看到高凡后都是一脸惊喜。
高凡立刻被围了起来。
“高凡先生,请问您些主题画的创作灵感是什么?”
“蓝色和白色是喻意着法国的两种颜色么?”
“这两种颜色的对比为什么这样古怪呢?”
“请问您收集的城市遗物与这次的创作有关系么?”
“您对战争的看法是怎样的?我们能赢么?”
……
面对这些扑面而来的问题。
高凡有些措不及防。
他只是来自己的画展上溜个弯,寻找一些灵感,毕竟他的创作正面临一个瓶颈。
劳伦斯见状走了过来,他履行经纪人的职责,分隔开了高凡和充满好奇心的人群,让局势变得尽量可控,在卢浮宫的安保人员的协助下,高凡在现场对着关注他创作的市民、评论家、商人和社会大众,进行了一场小型的发布会。
经历过很多次创作与被评价后,高凡对待世界给他的关注的心情已经变化了,最早是很多的不耐烦,一点点的警惕,以及自己不愿言明的畏惧,因为他是借着银钥匙之力,坐上现代艺术的至尊宝座,或多或少,总有点心虚的。
但经历过技巧被封印的人生最低谷,经历过为东瀛创作支柱、拯救了一个民族的伟大经历,高凡已经可以用更加从容的态度面对这一切了,对待自己的崇拜者, 高凡现在像是一个艺术王国中的君王。
同时,就像是吕国楹曾经期许的那样, 他不再以恐惧去统治自己王国中的臣民, 而是赋予他们更深层次的灵魂启迪, 于是高凡充满耐心得向他们解释了自己的创作手法、意图,以及这两种颜色。
“‘樱白’是来自我在东瀛的创作感悟, ‘巴黎蓝’则是我将为巴黎绘画灵魂所要使用的颜色,现在你们所见,只是一些练习作品, 还算不上成品,很快了,再过一段时间,你们就可以真正见到属于巴黎的城市灵魂之画。”
更多的问题汹涌而来。
人群在沸腾。
显然,虽然这蓝与白, 不是法国国旗上的颜色, 但以‘巴黎’命名的蓝色让浪漫的法国人心情激荡。
“请问我可以收购它们么?!”一个人群外的商人举着手大声问。
“这个问题我们之后再回答……”劳伦斯一听到与‘钱’有关的字眼, 就显得非常谨慎。
高凡目前的身价, 按照上次拍卖的结果来计算, 是单幅十亿美元, 这不是随便可被收购的价格,甚至是超过了可被收购的范围, 显然提问者并不了解高凡的身价,所以才会提出这种问题。
“这些画不出售。”高凡却直接回答, “但可以交换。”
“交换……是交换您一直在收购的‘城市遗物’么?”有人问。
“对。”高凡点头, “请把足够代表巴黎的‘城市遗物’送到我的经纪人手上, 他会评价其价值, 或许就足够交换这些作品。”
“那不可能吧!您的一幅画,就是习作, 至少也值数千万美元,而那些城市遗物的价值, 远远不及于此。”有人感慨,这是懂行的。
“我需要足够坚毅、足够璀璨、足够顽强的巴黎市民的人生遗物, 收购的价格是没有上限的。”高凡对所有人说。
“什么样的人生才足够坚毅、璀璨和顽强呢,您已经收购了许多士兵甚至是伟人的遗物,他们都达不到条件么?”有人问。
画家收购了许多士兵遗物的事,已经被报纸刊登出来,这被视作画家寻找巴黎城市精神的一个尝试,但似乎这个尝试至今尚未得到足够让画家满意的结果。
“一个最明确的标准就是, 不畏惧死亡。”高凡说。
……
画家在卢浮宫开设的画展。
便是在便地烽火狼烟的世界, 也在各国新闻版面上占据了一定的幅面。
一是因为画家的名气,二是因为开设画展的所在地,正是欧洲战场核心区域。
对于画家的崭新创作风格,艺术界表示惊叹,无论是否欣赏这种风格,只说画家一年前才在纽约展示出他创作之路的一次转变,一年之后,就迎来了第二次转变,且风格前后差异之大,令人困惑,也令人激动。
在大都会博物馆的尝试,明明是一种‘回归’,但在卢浮宫展出的作品,又表达出了一种明显的‘激进’。
有评论家认为:
“……对比高凡在前后一年之中的艺术风格创作,可以明显感受到恶魔派创始人的旷世之才,他胸中似乎永远澎湃着创作的激情,回归古典主义无法让他‘尽兴’,他转眼又跳到了现代主义的路上向前狂奔……
“……有人说他在卢浮宫的新创是在效仿蒙特利安,说出这种评价的人最好擦亮眼睛,亲自去卢浮宫看一看这些画作中能够传递出的视觉盛宴,我只能说,那是奇迹,绝非那些‘格子画’可以比拟……”
很多人看到报纸上的画家的新作,就会想到蒙特利安,但只有现场参观过这些画作的人才会明白,这些画的冲击力,是超过单一颜色可以表达的极限的,并且,这不是玄学意义上的、只有艺术家与评论家才能看到的艺术概念。
而是一种确确实实的艺术表达,这些蓝色,就是城市,写着‘拉辛之堡’的画作中,你仔细去看,就能看到蓝色中哪些是窗哪些是门,又哪些是回廊卧室,甚至再仔细去端详,都能看到阳光射入这些彩色玻璃时照在地面上的斑驳光影。
这些由高凡与安娜·阿玛斯联合创造的崭新画作,其表达几近于魔术,又岂是蒙特利安的格子画可以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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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画展第三天。
‘时间天使’吕克·维利耶走进高凡的画展。
第四七三章 人类终极
卢浮宫内。
近代艺术专区。
除了‘恶魔派巴黎之魂’画展的13幅画外,略显空荡。
其他珍贵画作都被搬到国外去了,准确来说是搬到了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暂时存在在那里,等着战争结束后再归还。
调查员组织‘九天使’的代表人物‘时间天使’吕克·维利耶到达卢浮宫的时间,是画展开始后的第三天上午,这个时间段,来参观画展的人数,明显稀落了不少。
虽然巴黎市民对这次画展很感兴趣,也很热衷,但上午的这个时间点,是政府组织的各大教堂正在发放救济的时间,绝大部分市民都在那里排队领面包,等再过两、三个小时,就能看到捧着领到的面包来参观画展的市民了。
而世界其他地区的艺术爱好者、评论家和商人,虽然也对高凡的崭新创作理念表示出了兴趣,但巴黎此刻正在欧洲战区的核心地带,在一般人心目中,艺术的吸引力是无法抵抗战争与死亡的威胁,所以这些兴趣和好奇心也就停留在纸面上。
所以,参观者很少,但这并不影响此次画展的伟大。
吕克·维利耶站在其中一幅被命名为《拉辛之堡》的画前。
瞧着这幅被大片蓝色涂满的画作。。
这很神奇。
在画中,明明就是一些色调一致的蓝色被均匀涂抹,但观者却能够从画中分辨出这座古堡的建筑格局,甚至能够体会到它来自十五世纪的厚重历史感,这些蓝色奇妙的超越了人类视角的局限,将一些画面直接印入了观者的脑中。
这种技巧, 这些颜色,神乎其神。
已经超越了传统艺术的局限。
有一位居于巴黎的艺术评论家在亲身参观过‘巴黎之魂’画展后, 对高凡与恶魔派非常感兴趣的评论家, 通过一篇深度解析文章, 来解读高凡的创作之路。
这位评论家认为,高凡近些年来在油画艺术上的创作和探索, 不像其他评论家所分析的那样,既精彩又混乱,他认为高凡与恶魔派一直的创作理念都是一致的, 都是致力于创作‘超越人类感观’的艺术形式。
只不过之前需要线条、结构、色彩等等配合,才能达到这样的表达结果,而随着画家本人技巧的进步,表达手法逐渐简化,目前为止, 才是一个巅峰, 因为画家仅凭着两种颜色, 就让观众体会到了一切。
声、光、影、触觉、感情、回忆、空间、时间……
等等人类能感受到的一切的一切。
……
吕克·维利耶昨天才从送到柏林战场上的一份报纸中, 读到了这篇报道,今天便出现在巴黎卢浮宫画家的画展上。
此刻站在这幅《拉辛之堡》面前,吕克·维利耶深刻体会到, 果然不亲自来看, 无法体会到这些画作的伟大之处, 这是超越感观的奇迹。
再参观其他画, 吕克·维利耶特别注意到,画中的那些白色, 白色很少, 但却是整幅画的灵魂, 大量的蓝色与白色的对比, 造成了城市与人的意像与表达, 当观者把焦点与注意力代入那些白色中, 则会体会到……嗯, 死亡。
比如《拉辛之堡》中以爆炸形态铺在古堡内的那一小抹白色,只是一点白色, 却仿佛是死亡, 甚至会让观者感受到绝望, 完全表达出了生命无常的意境。
“很伟大,不是么?”一个声音响在吕克·维利耶身边。
“是的,伟大的创作,伟大的作品。”吕克·维利耶点头,他不必转头,熟悉的神秘气息,就让他知道是接线员的化身之一,正站在他身边。
吕克·维利耶一边说,一边掏出自己的怀表,打开这只价值超过1亿美元的世上最贵怀表,吕克·维利耶看到怀表的指针并未指向这些画。
“您的脱离战场,导致了联合国军队被迫后撤了十公里,有三个团级单位被恶魔军团吃掉。”韩梅梅说,“只为了来看一眼画展么?”
“我欣赏艺术。”吕克·维利耶合起怀表。
韩梅梅知道,吕克·维利耶手中的怀表,是来自一位与时间有关的伟大存在的特质体现,虽然伟大存在们的特质,特别是旧日的特质,彼此之间相较并无高下之分,但对人类世界的影响力的确不同,时间相关的令咒,毫无疑问是最强大的权柄之一。
“并没有发现能够扰乱时空的神秘吧?”韩梅梅问,“不相信我的判断,一定要亲自来看一眼么?”
“看一眼更放心些。”吕克·维利耶说,他重新站回到‘拉辛之堡’这幅画面前,“‘画家’是个危险人物。”
……
画家正好人在卢浮宫。
他听到有人评价他,便走出来瞧瞧,恰好看到了‘时间天使’吕克·维利耶和韩梅梅正在交谈。
“这不是穷的没钱买画只好去抢劫的吕克·维利耶先生么?”高凡笑着问,“您这次又想抢哪幅画呢?”
高凡是相当记仇的,之前在纽约时,九天使想要毁掉他的画展和他,这件事他能记一辈子。
“你好,‘画家’先生,我听说你是想要巴黎的‘城市遗物’来交换这些画作。”吕克·维利耶微微欠身。
“没错啊,如果您是巴黎人的话,因为您的精彩经历和满手血腥,您的遗物是可以交换到几幅画作,问题就在于,您打算什么时候去死呢?”高凡肆无忌惮得喷着毒液。
……
吕克·维利耶心态很好,被嘲讽了很久也没露出愠怒之色,告别了高凡和韩梅梅后,就离开了。
而韩梅梅则说:“如果您需要‘城市遗物’的话,我可以为您提供一位巴黎市民的资料,或许您听过他的名字,他叫Eugene Francois Vidocq(弗朗索斯·尤根·维多克)。”
“还真没听过。”高凡摇头。
“他是波洛、福尔摩斯、爱德蒙·邓蒂斯、冉·阿让的原型人物。”吕克·维利耶说。
波洛(Hercule Poirot),著名推理小说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主角,《东方快车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的主人公。
福尔摩斯(Sherloes),英国作家阿瑟·柯南·道尔笔下的经典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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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蒙·邓蒂斯,大种马小说《基督山伯爵》的主角。
冉·阿让,维克多·雨果经典名著《悲惨世界》的主角。
高凡眼睛亮了起来。
第四七四章 大侦探维多克
4月中旬。
卢浮宫的恶魔画派《巴黎城市灵魂》主题画展正式结束。
后来被现代艺术史学家称为‘高凡蓝与白的探索期’的13幅城市主题画,并没有被出售,而是用于交换了一些巴黎的‘城市遗物’。
有经纪人先生把关,这些交换勉强算是‘等价’的。
其中包括一些艺术品、有价证券、地楔、珠宝、豪车等等。
高凡对于重振精神的经纪人选择的工作成果,总是不好否定的,所以便任由他努力工作去了。
不过高凡倒是赠送了卢浮宫一幅‘蓝与BC市主题画。
算是场地费了。
事后高凡检视经纪人先生换来的物件,发现其中确实有一批珍贵的文物,比如戴高乐手写的《告法国人民书》原版。
作为法国历史上公认的伟人。。
高凡对于戴高乐的人生很感兴趣。
如果不是从韩梅梅处得到了那位大侦探的遗物。
高凡真会尝试着以这位将军为座标去描绘巴黎城市。
但现在有了传奇侦探弗朗索斯·尤根·维多克的资料,更关键的是,这份资料是由韩梅梅,也就是‘接线员’提供的。
隔天,韩梅梅到画家公寓,送来维多克侦探的遗物与更加详细的资料时。
高凡翻阅了一下这些资料。
发现出乎预料的齐全。
各种照片、文字记录、后世评价甚至是几位大作家以其为原型写作的书籍,都一一在列,简直像是知道高凡想干啥一样。
“真是十分感谢~”高凡对韩梅梅道谢。
“不必客气,STK会如往常一样,全力支持您的工作。”韩梅梅说。
“您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嘛?”高凡好奇的问。
韩梅梅笑而不语。
“您好像真的知道,但我却不知道呢……”高凡喃喃得说。
韩梅梅继续不说话,她目光中别有深意。
高凡也沉默,他的目光望向窗外,今天巴黎阳光明媚,韩梅梅到来的时间,也半非深夜,而是温暖的午后,高凡的目光则仿佛穿过这世间一切,他看到了那只蝴蝶在阳光中飞舞。
上帝‘喵’一声跳上窗台,在空气中挥舞着爪子,似乎在与这只蝴蝶追逐、嬉戏。
“我到过人类思想的边界。”高凡忽然说了另外一个话题。
“是因为在东瀛创作支柱而成‘神’的时候么?一亿多份的信仰的确足够支撑您的思想到达‘终极’。”韩梅梅说。
“对,终极。”高凡点头,这个词不错, “我在终极见到了一位人类的先贤,他叫庄子, 我猜测他是拥有了超越生命极限的‘特质’, 但并没有选择成为伟大种族, 所以用这样的姿态一直游离于人类集体思想的边界中,给所有超越者以提示。”
“他跟您说什么?”韩梅梅问。
“什么都没说, 但他送了一只蝴蝶给我。”高凡指着阳光下那只纷飞的蝴蝶说,这只蝴蝶正在韩梅梅耳畔轻轻起舞,“我想它应该是个关于人类未来的答案。”
韩梅梅望过去, 却没看到这只蝴蝶,只看阳光中正在伸着爪子的黑猫。
……
韩梅梅送来的遗物,是来自大侦探维多克的烟斗、礼帽、一把银质小手枪,以及大量的人生笔记,其中包括他经历过的许多案件, 这些案件涉及19世纪巴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 在这些案件中, 大侦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奇谋诡计, 这比高凡读过的所有侦探小说都更精彩。
高凡越读越是相信,这位大侦探的灵魂肯定足够坚韧。
另外, 高凡也很自然的猜测到, ‘接线员’是知道他在干嘛的。
甚至连高凡自己都有些迷糊的时候,‘接线员’和老年版林森浩, 却知道高凡干的这些事, 能得到怎样在的结果。
东瀛画支柱那事,就是这样。
这种感觉让人不太爽。
所以即便和STK间只有一层簿簿的窗户纸,高凡也不愿去捅破它。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创作呀。
虽然对STK有所忌惮, 但高凡最终选择的主题人物,他选择的灵魂座标, 还是韩梅梅提供的大侦探维多克。
之所以只选一个, 是因为高凡手头的颜色有限,一个足够精彩的灵魂可能需要一整颗灵魂藤壶来描述, 另外,高凡认为论起对巴黎这座城市的了解,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开创者, 可能比不上一个在这里侦破过千奇百怪案件的知名侦探。
既然决定了创作方向和主题, 高凡与安娜就把全部心力投入到对大侦探人生与城市的描绘中,大侦探82年的生命历程中, 有30年时间是在巴黎这座城市与各种犯罪做斗争的, 他熟知巴黎每一条暗巷,每一个隐蔽角落。
现在,安娜开始创作在这个时期巴黎为主题的城市背景,而高凡则在这个背景中,画上大侦探的身影,这将是一幅巨幅画作,安娜虽然可以在小幅画作中使用‘无限对称流’画法,但如果画幅面积更大,才能容纳除大侦探外的所有巴黎人类灵魂。
在创作这件事上,高凡和安娜几乎已经达到心灵相通的地步。
所以他们的创作过程极为和谐。
首先是打底。
对此高凡与安娜创作的恶魔派巅峰级作品而言,过程是极为繁复的。
在打底这一步,就要使用到‘世界’、‘扭曲’、‘专注’,偶尔安娜还会使用到‘微观’、‘生命’、‘热情’等等高凡根本不晓得她什么时候学会的巨匠技巧。
在这样繁复精巧好像是最精密的建筑图纸一样的画布打底上,高凡和安娜才会往其中涂抹珍贵的‘巴黎蓝’或‘樱白’,在观众眼中,这两种颜色似乎就是用刷子无差别涂上的,但如果用显微镜级别的观察工具去观看,才会发现其中也有着精密计算过的层次感。
唯有这样经过精密计算的布局和结构,才能让观众从一种蓝中,体会到层层叠叠、繁复如真的城市景致,包括所有的建筑、街道、环境、风景和风与光、太阳与落雨等等这一切,都经过了最细致最缜密的规划。
而绘画20世纪的巴黎,比起绘画21世纪的巴黎,显然麻烦得多,不是城市大小上的麻烦,而是资料查找上的困难。
这也是安娜对于高凡创作思路的困惑之处,如果只需要一个可以容纳全部巴黎灵魂的画卷的话,画21世纪的巴黎就行了,为什么还要以某个灵魂为索引,画出在历史中的20世纪巴黎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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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五章 老鼠和蛋
叮咚。
PIPE(烟斗)街23号的门铃被按响。
时间是1915年5月12日。
巴黎仲夏夜的一个夜晚。
房东太太推开门,瞧见街灯下站着两位东方人。
他们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乌黑的头发和褐色的眼睛,显露着来自异域的气质。
“我们是来请求维多克侦探的帮助的。”
“他在二楼,请告诉他,不要再在那里大吼大叫了,另外希望你们付给他的酬金足够付清他欠缴的房租。”
房东太太显得有点啰嗦,但也很热情,在高凡与安娜进入二楼侦探的居所并入座时,她还揣来了两杯茶,并很自觉得坐在一旁打起了毛衣,她很像是电影《大侦探福尔摩斯》中的人物,一个有点嘴碎、生活无聊,但对各种案件都很有参与感的老妇人。
而高凡和安娜眼前的大侦探先生,他留着被精心打理的弯曲胡须,穿着体面的西装,坐在舒服的扶手沙发上,手中玩弄着一柄锋利的裁纸刀,在问过两人的名字,而两人如实回答后,侦探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好半响,侦探才说:“我死了么?”
虽然两位画家此刻深入灵感殿堂,进入他们正在创作的画中,是为了告诉画中人物‘你已经死了’这个事实,但被大侦探这样一口道出,却着实让两位画家非常惊讶。
“维多克先生,您是如何发现这一点的?”高凡讶然问。
安娜则担任着他的翻译。
高凡的问题,等于回答了大侦探的问题,所以大侦察露出有些顽皮的笑容。
“首先,您们两位明显不是来自这个国家,包括你们的穿着, 口语发音,还有喝茶的习惯, 其次, 你们两位也不像是我所在时代的人。
我所在的时代, 那些尊敬的女士们,她们不被允许穿裤子, 也不允许在正式的交谈中发言,两位是东方人么?在我的记忆中,在东方的国家, 为了限制女士们的出行,甚至会让她们成为残疾,所以,你们也不可能来自东方……”
侦探语速很快的说完这些后, 像是对自己过于冗长的表达已经有些不耐烦,另外最终的推论结果也让他略显焦躁。
“另外,我的裁纸刀太新了,在整个房间中,只有我的帽子,我的烟斗, 让我感觉很熟悉,其他的都很陌生。
包括房东太太,她今天晚上明显太过沉默与和善了,所以, 并不是你们到达了我的时代,而是我正在你们的时代,这样去推论的话,再辅助其他一些比如星辰位置等显而易见的线索,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已经死了。”
“尊敬的先生和小姐,你们是恶魔么?我的灵魂已经是你们的所有物么?”大侦探问道。
“我们是画家, 来自100年后。”高凡介绍说, “我们打算创作一幅您那个时代的巴黎城市画作, 但这卷画中, 需要有一个作为向导和座标的灵魂,所以我们选择了您, 一位传奇的大侦探。”
“哦?”侦探为自己点燃了烟斗,他开始吞云吐雾, “我能够帮助你们什么呢?”
“首先, 我需要您帮我找到一个人。”高凡拿出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一个衰老的老人,“他叫吴好学,是我的徒弟,他的灵魂失陷在这座城市中。”
安娜翻译这句话之前,认真得看了一眼高凡,高凡则向她点点头。
“很好,这是我能接受的工作。”大侦探接过照片。
……
画家的画室中。
“高,我不明白。”安娜瞧着眼前尚未完成的1.2米乘1.8米的巨幅巴黎画卷,再看向高凡,“我们究竟在画什么?”
现在,这幅画中,已经完成的部分,以PIPE街为中心,画了四五条街道,但已经有了约八分之一个20世纪的巴黎城的大小。
100年前的巴黎城市规模,远不如100年后,所以画出整座城市的工作量会减小很多,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安娜充满了疑惑,高凡为什么会对画中人物说出‘去找吴好学’这样的话。
“AA,你知道我们在画什么吧?”高凡低声反问。
“我们在画一座历史中活着的城市。”安娜说。
到现在,她已经弄清楚了,当恶魔派拥有最高技巧的两位画家,在使用神奇的‘樱白’与‘巴黎蓝’颜色,以历史中的人物为索引,去绘画城市时,诞生在他们笔下的,是一座‘活着’的城市。
或者说,他们画出了一座存在于二维世界的活着的城市。
“可我不单单想要它存在于画中,我想它连接到真正的历史!”高凡眼中亮着光,此刻的高凡,像是一个狂热的科学家,在进行着一场违背伦理道德的实验。
在他眼中,那只蝴蝶正在翩翩飞舞。
“但……我们不是在画支柱么?”安娜疑惑。
支柱的秘密,是高凡对着那幅东瀛支柱画给安娜讲的,这不算泄露天机,因为天机已经摆在眼前,安娜知道的部分,是一幅画,寄托着城市的精神,民族的希望,只要画存在,那么抵抗恶魔的精神就永不会断绝。
“画支柱没用的!”高凡摇头,他的声音,带着点急躁和嘲笑,“人类不是输在精神上,是输在力量上,要想一幅支柱之画就能赢得胜利,简直是妄想,除非有一百个水濑阳梦,用一百个旧日的力量,命令所有恶魔都去死!”
“那么……高,你要怎么做呢?”安娜皱眉问。
“我不知道。”高凡摇头,“韩梅梅说我将终结这场战争,但我根本不知道我该怎样做,如果按照我的想法,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吴好学的灵魂送到1920年去,在那里,他有可能被救回来,同时,历史中的巴黎城,也可以容纳所有巴黎人的灵魂,变成一幅支柱,让他们更加坚定。”
“所以你让侦探先生去寻找吴好学的灵魂……?”安娜皱眉,“可在第一幅《拉辛之堡》的创作中,你已经可以直接描绘出吴好学灵魂的样子,让他和画中的主角共处一室了啊。”
“这就是我所设计的奇妙之处了~”高凡指着画中的一处白色灵魂说,“经过之前的创作,我发现一个问题,即便是我把吴好学的灵魂,画进画中,他也不会真正存在于那个历史。
我觉得应该把吴好学融进历史中,被画中人物发现,这样他才能真正进入那段历史,所以,现在我设计成吴好学是个失踪老人,再把找到他的任务发给画中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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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年前。
画中的巴黎。
一间公寓中。
被绑在椅子上的吴好学。
觉得自己又要尿了。
第四七六章 鼠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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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七章 穿越时空的来客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
高凡看到揣着煎蛋盘送上桌的劳伦斯,手指上包着纱布,就问他怎么回事。
于是劳伦斯就讲了昨天晚上的经历。
“那只老鼠大得令人吃惊。”劳伦斯做最后总结,“还好有上帝在。”
“上帝把那只老鼠吃了?”安娜讶然望向上帝。
“上帝是猫,吃老鼠有什么奇怪的?”高凡一边说一边充满骄傲抚摸了一下上帝的头。
哦,说得也是……安娜点点头,但又摇摇头,她是天才,也是一个女孩,怕老鼠很正常,而由于过去的某些经历,安娜尤其害怕老鼠,另外,在安娜眼中,上帝有人性,总会让她以为那是个同伴,现在得知‘同伴’竟然吃老鼠就十分怪异。
“上帝没吃老鼠,它只把爪子放在那只老鼠的身上,老鼠就被吓死了。”劳伦斯却这样说。。
“好神气呀~”高凡愈加为上帝骄傲了。
上帝昂着脖子接受着高凡的爱抚,绵柔悠长的‘喵’叫了一声。
“那颗蛋呢?”高凡一边撸猫一边问劳伦斯。
“在客厅里,稍等我去拿。”劳伦斯擦了下手,就到客厅里去拿‘吴好学的遗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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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伦斯把这颗蛋放在一只盒子里。
盒子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他走到那,把盒子端回到餐厅。
等着他把盒子放回到餐厅桌上时。
忽然感觉盒子内部震动了一下。
像是内中装有活物。
咦……劳伦斯先是惊讶望向这只盒子,再望向高凡和安娜,似乎在问,你们看到了么?
结果是高凡和安娜都在盯着这只盒子。
很明显都觉查到了这只盒子的异动。
而在三个人众目睽睽的盯视下,这盒子又动了一下。
这却是毫无疑义的事实了。
一种诡异的气氛登时开始在公寓内蔓延。
既然盒子里装着吴好学的遗物,现在又出现诡异的颤动,难道是……
“吴好学……?”高凡低呼一声。
安娜马上转头望向他。
“不可能吧!”劳伦斯吓了一跳。
“当然不可能,我就是配合现在的气氛而已。”高凡语气轻松下来,耸耸肩膀,“说不定经纪人先生把老鼠装进去了。”
“我又不是猫,藏老鼠做什么……”劳伦斯稳定了一下心神, 抬手就把这只盒子打开。
他看到一双腥红的眼睛。
吱!
盒子里的大老鼠向他尖叫一声。
劳伦斯讶然翻手将盒子打翻在地。
而那只看起来异常恶心与巨大的黑毛老鼠,则用四只爪子抓着盒子中的蛋, 跌落在地上。
“啊!”安娜叫了一声, 把整个人都缩在椅子上, 表现出极度的震惊与惊恐,她对于老鼠的恐惧, 源自于小时候的经历,是存在于本能中的害怕。
“我草!这么大的老鼠!”高凡也叫了一声,这老鼠已经跟小猫崽子一样大了。
喵!
关键时刻, 还是得上帝出马,它只是一声叫,那只紧紧抱着蛋的老鼠,已经明显有点四肢瘫软,再抓不住那蛋, 虽然猫对老鼠有天然的威慑力, 但这个场面还是让人感觉神奇。
接下来的场面, 如果正常发展, 那么应该会是‘黑猫上帝大展神威除恶鼠、高凡重拾弟子遗骨好安葬’的章节名,但就在这时, 更加诡异的场景出现了。
首先是‘簌簌’的声音。
像是雪在下。
又没有那样安静。
宛如是雪在烧。
这声音从公寓的深处传来。
只有劳伦斯知道那是地下储藏室的方向。
紧接着就是大量爪子抓挠地面的‘吃吃’声,地板把一种共振般的颤抖传递到三个人类脚下, 仿佛是有迷你版的千军万马,正在向他们进行冲锋, 而这时, 黑猫已经弓起背脊, 向着公寓深处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黑猫就仿佛是高凡的守护神,每当黑猫出现这样的紧张状况时,都是高凡所经历的、人力无法解决的危难场面。
究竟是什么呢?
事情发生的十分快速。
以至于几人都来不及反应。
就看到一片黑色的‘河水’,从公寓深处向外, 漫过客厅, 冲向他们所在的餐厅。
这片‘河水’涌动着、拥挤着,让人生出它们像是水的错觉,但如果是水,那么那些腥红色的眼睛又是什么?河水中浮动着的血么?
不, 不是河水。
而是老鼠。
一大片,足有数百只,不,恐怕要有数千只,上万只,从地下室向外冲了出来。
它们黑乎乎的奔跑着,一个错觉就会把它们看成是决堤的河水。
它们汹涌着,澎湃着。
挑战着在场所有人类的精神承受极限。
这一幕足够让人类胆颤心惊。
老鼠可以说是与人类伴生最久的动物之一,它们亦敌亦友的出现在人类文明历史中,曾在十四世纪带来过几乎灭绝整个欧洲的黑死病,也在人类现代医学史上做出过不少贡献。
但直到今天,大多数人类仍然无法摆脱在本能上对它们的厌恶与恐惧。
“啊!”
安娜尖叫一声,把头埋进隔壁椅子的高凡怀里。
在高凡记忆里,这是安娜第一次做出这种小女人的姿态,可见这一幕已经击毁了天才的心理与精神防线。
劳伦斯虽然没在尖叫,但他颤抖着嘴唇和表情,却已经表达出了他此刻内心想说的话,也许在大骂巴黎房管局那些酒囊饭袋一样的官员,不做除鼠的么?怎么会养出这山呼海啸一样的鼠国大军?!
高凡同样惊悚不已,除了对老鼠的天生厌倦之情,他的灵感亦是在报警,那种仿佛冰冷电流一样涌入大脑的警报讯息,他已经很熟悉,这分明是与恶魔有关的警告。
就在这个人类在老鼠大军面前几乎一败涂地的时刻。
喵!
黑猫从桌子上跳了下去。
它一脚踩中那只抓着蛋的大老鼠,大老鼠四肢一伸,直接被吓死了。
现在,黑猫足下踩着老鼠的尸体,浑身猫毛迸立,对着那成千上万的老鼠大军威胁似的‘喵’叫一声,黑色老鼠大军登时齐齐止步,它们开始像是拥有指挥的古代军阵一样,开始围着黑猫布成阵型。
几千上万只老鼠,充满秩序的不断涌出又加入到这个阵型之中,它们不叫也不攻击,但是腥红色双眼紧盯着的方向,全部都是黑猫,它们已经拥满了整间餐厅,但数量还在增加,客厅也被占满了,甚至还有一些爬上了吊灯。
这太可怕了。
高凡忽然一把抓起黑猫,抱在自己怀里,不让黑猫进行这场注定实力悬殊的战斗。
第四七八章 恒河巫师
吴好学的遗骨。
那颗蛋。
被老鼠大军们夺走了。
它们像是黑色河水那样裹挟着这颗蛋冲出公寓。
这一幕怪异又恶心。
而密密麻麻的老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巴黎清晨的街头,也让所有看到这个场景的巴黎市民惊愕不已——这幢公寓前是一条比较著名的景观街道,即便此刻并非和平时期,人流量也很可观,现在这些行人都被吓得尖叫着跳起脚来。
老鼠们冲上街头后,又分散进入巴黎的下水道中,而这颗蛋,眼瞧着也要随着老鼠们消失掉,就在这时,砰!一只穿着二十世纪古老造型皮靴的脚,踩中了这颗蛋,也踩扁了捧着蛋的几只老鼠。
吱吱吱!这些老鼠围着这只脚的主人愤怒得尖叫着,但阳光之下,毕竟不是恶魔横行之处,它们也只能狼狈的溃散,躲进阴暗的下水道中。
高凡和劳伦斯追出公寓,望着那些跳着脚尖叫的市民,还有四下溃散的老鼠大军,以及正弯腰从地上拾起那颗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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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穿着一身19世纪的绅士服饰,高高的帽子,红色的领结,手中的文明杖,还有他那蓄意留起的弯曲胡须——在这个时代,男人绝不会留这种胡须,而在20世纪的法国,这种胡须则是贵族才有财力蓄起,因为打理它们很费钱。。
“大侦探维多克!”高凡指着这个人叫了起来。
安娜也是一脸震惊。
他们画中的人物,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呢!
“这似乎是你们的东西?”大侦探拾起那枚‘鸡蛋’,微笑着送到他们面前,然后又打量着四周,“这个巴黎有点古怪……”
在高凡接过大侦探递过来的蛋,正要追问他是怎样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大侦探已然消失了。
清晨时分, 巴黎街头,凤尾兰在街角摇曳着晨光, 微风吹来略带清爽的凉意, 眼前的石板路上, 未曾点亮的路灯之下,刚刚那个穿着二十世纪服装的大侦探, 仿佛是个深夜遗留至清晨的梦境般奇妙消失了。
啊?
高凡茫然望着着这一切。
又回头望向安娜和劳伦斯。
两人都向他点点头,意思是,我们也看见了。
“还好还好, 否则我会以为自己还在做梦……”高凡喃喃低语,之所以觉得自己可能在梦中,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只蝴蝶正在眼前翩翩起舞。
这只来自庄周的蝴蝶,总是在某些带有特定意义的时间节点,又或者高凡的梦中, 才会出现。
“刚才那个绅士把吴好学的遗骨交给你就消失了……”劳伦斯重复着刚才的那一幕, 仍然觉得不可相信。
而高凡和安娜对视一眼, 他们都意识到, 极有可能是他们正在创作的那幅画,正在影响着巴黎,改变着巴黎。
而最终巴黎会变成什么样子?
……
20世纪的巴黎。
弗朗索斯·尤根·维多克回到了充满污迹的巴黎街头。
他打开怀表,看着表上的时间。
下午15:34分。
时间并没有偷偷溜走。
但他刚才那几分钟里, 似乎追着那些奇怪的老鼠, 去到了一个奇妙的巴黎城, 那个城市的街头整洁清新,建筑物高大而崭新,来往的人行人穿着简单而古怪的服饰, 那个巴黎, 明亮而干净。
而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巴黎,则肮脏而充满污垢。
“我似乎是到达了一个奇妙的时间。”维多克跟自己说, “我的顾主所在的时间, 这意味着什么呢?”
接下来,维多克放弃考虑这一切, 因为前置线索不足, 他无法推断出事情的真相,现在,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老式公寓,那个被绑架的老人, 可能就在这里。
他礼貌的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应门。
于是维多克先是检查了一下口袋里的手枪是否上膛。
又瞧瞧左右无人, 便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开锁工具,在变成一名绅士之前,他曾在巴黎监狱中生活了将近十年,那里是所有非法者的大学,能够学到一切犯罪技巧,而他又是如此的聪明。
咔嗒。
门被打开。
在进入公寓之前,维多克打开自己的包,从其中拿出一瓶煤油倒在自己身上,让自己这套价值不菲的西装变得非常油腻之后,才进入公寓。
维多克检查过了一楼后,空无一人,他又从楼梯上到二楼。
在一间卧室之前,他掏出手枪,缓缓推开门。
因为只有这个房间内的门缝里闪烁着烛光。
很明显,绑架者或者被绑架者,总有一个在这里。
而推开门后。
他看到了……老鼠。
大量老鼠像是涌动着地毯一样铺在这个房间的地面上。
它们拥挤着、涌动着,一旦打开门,就向外疯狂爬出,冲向维多克。
而在房间正中,那个老人则被绑在一只椅子上。
维多克先是拿出照片,对照了一下老人的相貌,再满意得点点头。
“快逃……”老人虚弱得说。
显然老人是担心维多克被老鼠们攻击。
“我曾经在下水道里跟老鼠们抢夺面包吃,并不谦虚的说,它们无法战胜我。”维多克趟着老鼠之河走向房间内,老鼠们虽然也试图爬上他的腿,但被煤油润湿的西装裤和长筒靴却阻止了这一切。
老鼠们爬上又滑下,像是海浪无力得冲卷着礁石。
维多克拿出一柄小刀割断了绑着老人的绳子。
“被老鼠绑架的人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等下或者您可以和我一起在喝杯热茶,交流一下这次离奇遭遇的起因。”维多克搀扶老人向外走,不过他发现这位老人出乎预料的矫健,与其满头的白发与衰老的面容并不相符。
“起因大概是老师对于徒弟的爱吧……”老人苦笑着。
就在这时,忽得公寓房间内的烛光。
开始剧烈的扑展不停。
烛光把一个巨大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
这个影子带来可怕的压迫性。
维多克和老人讶然转头,就看到了一只……大老鼠。
这只老鼠和马一样大。
但它其实是由成百上千只小小的老鼠组合而成的。
也就是说,现在整个房间内的老鼠都聚集在一起,变成了一只更大的老鼠。
维多克讶然瞧着这一幕,并且在口中嘀咕着:“如果我买到的那些碎猪肉能够变成这样那可真是太棒了……”
但如果老鼠变成这样那就太糟糕了。
“维多克!”那只老鼠甚至会说法语,它发出人类的声音,“我抓住你了!”
第四七九章 3.0版吴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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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零章 两个辅助
20世纪。
画中巴黎。
高凡和安娜走在雨后泥泞的碴土路上。
一个马车夫驾着马车从两人身边飞快而过,车轮溅起了大量泥浆。
高凡和安娜虽然站得较远,但裤子和鞋子也遭了殃。
于是高凡低头瞧着自己鞋子上一坨黑乎乎的玩意,十分怀疑这究竟是啥。
“二十世纪巴黎已经有了公共厕所,卫生条件在当时全球领先。”安娜指着街边一个类似钟型的铁制玩意,它的造型比较类似于一种叫做‘铁处女’的刑具,“所以这应该不会是粪便,之前在大侦探家里我甚至看到了马桶。”
哦……那还好。高凡松了口气。。
安娜则饶有兴致得环顾着这个巴黎,这个她在画中创造的世界,之所以充满了兴致,是因为这个画中世界,已经开始自动衍生出背景板一样的景致和人物,比如刚才的马车,就不是画家们画进来的。
这证明画中世界,已经开始自我生长。
也许某一天画中的巴黎城,就会成为历史中那座真正的巴黎城。
但那至少要等到这幅画完成之时。
现在他们通过灵感殿堂,站在这座画中城市的‘边缘’。
还没有涂抹画就的地方,也就是此刻他们的身后,是一片混沌黑雾,刚才那辆马车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驰入黑雾中不见了,安娜认为,那是画中已经打好了底,但是未曾用‘巴黎蓝’描绘的部分。
这很神奇。
两位画家在这幅渐渐真正活起来的巴黎城中行走。
一直走到了Pipe街大侦探的家门口。
按响门铃后。
熟悉的房东太太来给他们开门。
房东太太是没有灵魂的。
她只是附属于维多克的一个人物,像是一个NPC。
整个这座巴黎城, 都是如此,都是维多克一个人的王国和乐园。
房东太太记得两位画家, 因为维多克认识他们两位。
来到二楼时, 高凡见到了第二个拥有自主记忆的灵魂, 吴好学。
苍老的吴好学正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并与大侦探聊着天, 两人的表情很愉快,看到高凡和安娜走进来后,吴好学站起并向高凡打招呼, 高凡对他笑了下,并对这一幕很满意。
果然,维多克与吴好学相识了。
高凡等于把吴好学送进了过去的、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历史夹缝之中。
接下来,只要这幅画变成真正的历史,那么吴好学就理所应当成为真正历史中存在的人物。
吴好学虽然无法活在现世。
但能够活在历史中。
1.0版本的吴好学, 也就是冯元, 死于直视‘伟大存在:万物归一者’的神秘。
2.0版的吴好学, 死于‘众神诅咒’。
现在高凡面前, 是3.0版本的吴好学, 高凡相信,既然他能让吴好学复活一次,就能复活第二次, 乃至于复活无穷次。
所以他笑眯眯得瞧着吴好学,像是瞧着自己的杰作。
吴好学被高凡瞧得心里直发毛,同时他暗自摇头叹息,大概想说的是, 老师你就放过我吧,让我安安静静去死不成么?
高凡的答案自然会是, 当然不行。
“这一次的委托可不简单。”大侦探向高凡和安娜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包括此刻布满整个巴黎的鼠患,还有胁持吴好学的那只巨大鼠人,听到这一切, 高凡跟安娜登时面面相觑。
他们此来, 原本就是想知道,维多克是如何穿越画与现实的界限, 到达100年后的巴黎的, 但此刻,维多克的遭遇, 就已经很明白了。
“所以你们最后是脱掉了满是煤油的衣服,把它们当成燃烧弹一样扔在那只老鼠恶魔身上, 把它烧死了?”高凡重复维多克讲述的经历,不禁竖起大拇指,“真棒~”
不愧是传奇的大侦探,即便没有神秘的力量,也能够与恶魔力量打得有来有往。
“所以,维多克先生能够走出这幅画,是追踪着那些老鼠的足迹啊……”高凡说。
很明显维多克是追着恶魔的力量,也就是那些老鼠,穿越的画与现实的。
“但恶魔……恒河巫师是怎么进入到我们的画的?”高凡问安娜。
接线员已经通知过高凡,疑似瘟疫军团的军团长‘恒河巫师’悄悄潜入了巴黎城,老鼠的暴动,就是其污染彰显的迹象,于是高凡也就知道了自己所要面对的恶魔的名字。
问题就是,为什么恒河巫师能够神通广大到污染了他们创作的《巴黎》呢?
面对这个问题,安娜两眼中带着大大的‘?’回看高凡。
“对,你不懂。”高凡点头。
“老师,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会被老鼠绑架,那个恶魔是‘恒河巫师’?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巴黎沦陷了么?您离开巴黎城了么?”吴好学一口气问出的问题多到高凡根本不想回答了。
不过,还是得解释。
至少得让维多克了解发生了什么。
于是高凡把100年后巴黎城中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眼前两个灵魂。
对,他们都是灵魂,并不真实存在。
面对普通的人类灵魂,知道自己已经不存在了,会带来认知上的崩解,甚至崩溃在高凡的画中,但眼前这两位不会,他们的灵魂之坚定,远超普通人的极限。
“原来是这样啊……也就是说,随着您的创作,一只恶魔也进入了这幅画中,现在恶魔正在追杀我,因为我是这幅画的核心,它抓到了我,就能拥有这幅画,拥有这座画中的巴黎城。”波多克说。
“对,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无耻的恶魔想要谋夺我辛苦创作的伟大作品!”高凡很生气。
“您的疑惑是在于,恶魔是通过怎样的路径,进入这幅画的。”波多克抓起烟斗,点燃后抽了一口,随即就说:“答案很简单,是因为他。”
高凡瞧着波多克烟斗指向的方向,是吴好学。
我?只剩下一个灵魂的吴好学莫名背了这么大一个锅,只觉莫名其妙加十分委屈。
“哦~”高凡被维多克提醒后马上就明白了,毕竟他的‘调查’技巧也不低,甚至接近满值,“那颗蛋!”
那颗蛋等于吴好学的遗骨,老鼠们一直和那颗蛋在一起,恶魔是跟着吴好学的遗骨,感染到吴好学的灵魂的,兼接污染到了高凡正在创作中的巴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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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老鼠们才会绑架吴好学。
“既然这样,波多克先生,我委托给您第二个委托吧,您可以去一趟埃及么?”高凡问。
第四八一章 画中死城
自灵感殿堂中退出。
高凡和安娜重新回到公寓的画室中。
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一分钟。
这已经很漫长了。
在之前,无论通过灵感殿堂在画中经历了什么,现实中也只是一刹那。
而现在,现实中的时间竟然开始流逝了,这也许就是画中世界即将与现实接轨的迹象。
“不会奇怪我为什么要叫维多克先生去埃及么?”高凡得意的问安娜。
“不会奇怪……”安娜表情平淡的回答,不过瞧了一眼高凡,她便换了说法,“为什么呢?”
安娜对绘画之外的事务是无感的,但与高凡相处久了,也学会了一点‘捧哏’的技巧,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巨大的人生进步了。
“首先,既然恒河巫师在追踪维多克先生,那么维多克先生如果离开巴黎,恒河巫师还找得到他么?其次,如果维多克先生在埃及找到了吕雉,我们是不是多了个强大的帮手?最后,画中世界的时间流逝,相对于现实是非常快速的,说不定一晚过去,吕雉就出现在巴黎了。”高凡得意洋洋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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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安娜点点头,又轻鼓掌,表示你好厉害。
显然这些表情、动作和鼓励的姿态,应该是劳伦斯教的。
“当然还有一些小小的技巧难题,比如可这幅画尚未完成, 维多克先生走得到画中未画出的地点么?”高凡给自己提问,“但这也无所谓, 走不出就走不出吧, 只是一次尝试。”
“有个问题。”安娜忽得想起一件事, “吕雉比你大一岁吧?”
“嗯,对, 我今年26,她27。”高凡说,“怀念当初大学校园里的青葱岁月啊。”
“那20世纪时吕雉出生了么?”安娜问, 只有在数字上,安娜才能如此敏感。
这……高凡一下子被击中了要害,他慢慢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自己的突发奇想和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的疏漏, 于是便涨红了脸, 额头上的青筋绽出, 争辩道, ‘神二代的年龄不是问题……那是神, 能用人类的年龄计算么?’
接着便又说出一些安娜不懂的话,什么‘时空节点’,什么‘伟大存在与不变的历史’,惹得安娜露出会心的微笑来,画室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
鼠患在现实中的巴黎城闹得越来越凶。
这几天大群老鼠在街上横行。
特别巴黎目前是向柏林转送物资的重镇之一,继上次老鼠们险些引爆了一列运输军火的列车后, 虽然驻巴黎的联合国部队加紧防范,但仍然接二连三的出现一些小意外事故, 像是军事情报被偷窃的都是小事了,老鼠还会下毒则是让人想不到的,有多位经巴黎中转到柏林的前线军官,因为中毒而住进了医院。
于是联合国敦促调查员组织解决此事。
目前A级调查员大多都在战场中,柏林虽然是冲突的中心, 但却不是人类与恶魔联军战争的唯一焦点, 太平洋、西伯利亚、英伦三岛甚至北欧五国, 到处都是蠢蠢欲动的恶魔军团。
对恶魔来说, 生长之地即为战场,无须什么精妙的战略与战术配合, 只需要把污染散播出去,自然会有大把的恶魔拙壮长大,会有大把的土地落入魔掌。
按照每支恶魔军团对应一个神级或A级调查员来对应的方案, 目前人类调查员的数量相当不足,所以巴黎出事,压力就都在驻守此地的STK身上,STK则把宝押在高凡身上,高凡呢,则把宝押在了他刚刚开始的一个堪称精妙绝伦的计划上。
现在,正在与韩梅梅喝着下午茶的高凡,聊着恶魔进入巴黎的事。
“抱歉,韩女士。”劳伦斯揣茶过来的时候,从壶中倒出的,却只有清水,“家里所有的茶叶和茶包都被老鼠咬坏了,政府才刚刚公布过,被咬到的东西中可能有病菌,所以只能暂时喝白开水了。”
“恶魔越发猖獗了。”韩梅梅一边感谢劳伦斯的招待一边对高凡感慨,“但这也是好事,既然恒河巫师把注意力放在巴黎,柏林那边就暂时不必担忧瘟疫军团的突袭。”
“我听说给您的评定也是‘神级’调查员?”高凡问,“那您就没什么打架的本事么?”
“我的能力在于对情报的探查和对应的知识体系。”韩梅梅说,“我是辅助。”
“真巧,我也是辅助。”高凡乐呵呵得说。
“是啊,真巧。”韩梅梅笑了。
两个辅助怎样对付一个A级仆从呢?
这人员配置不科学啊,就算没有打野,也得配个中路吧。
“吕调阳吕老爷子没空来解决一下那只大老鼠么?”高凡问。
“装置大师经过纽约一战后,他拥有的神秘已经达到了一个峰值,如果再被干扰,非常有可能直接异化为仆从,所以正在休假中。”韩梅梅说。
“嗯,也是,在纽约时,他的神秘都已经仪式化了。”高凡嘀咕。
调查员如果经历种种事件而不死,体内的神秘积累越发庞大,最终神秘干涉现实,甚至聚为仪式,那已经是可与伟大存在耳厮鬓摩的亲密度,只差一步,就会被转为伟大存在的仆从了,在古代或者该被称为‘飞升成仙’,现在高凡统称为‘去了1920年’。
“那‘时间天使’那个怨种大叔呢?”高凡问,“既然有空来看画展,总该尽点斩妖除魔的责任吧?”
“上次因为他脱离战场,导致了联合国军队的很大损失。”韩梅梅说完又补充,“数千人的死亡。”
“另外,‘灵媒’死了。”韩梅梅又说。
啊……高凡想起那个快乐的黑人大妈,STK驻纽约的调查员。
“怎么死的?”高凡讶然。
“被一个恶魔祭祀种在了蘑菇地里,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尸体惨不忍睹。”韩梅梅说。
“是因为……搁浅?”高凡轻声问。
韩梅梅则点点头。
高凡无语。
被众神诅咒时,是高凡受‘搁浅法则’影响最严重的时刻,不止是‘灵媒’,便是被定为见习调查员级别的吴好学,同样也死死活活好几次,所以,有高凡在巴黎,除A级调查员与见习调查员外,其他等级的调查员最好不要涉足这个城市。
送韩梅梅离开后。
高凡开始琢磨这件事。
“还得指望我啊……我又能指望谁呢?”
第四八二章 金字塔谋杀案
第二天。
劳伦斯发烧了。
被发现时他已经摔倒在厨房。
高凡和安娜叫了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后。
在医院里看到了许多与劳伦斯状况相近的病患。
他们都是被老鼠咬到的巴黎市民。
具体症状就是发烧、肺炎、咳血。
医生认为这种症状是典型‘鼠疫’,也就是黑死病。
十四世纪四五十年代,席卷整个欧洲的黑死病带走了2500万欧洲人的性命,相当于欧洲总人口的1/3。
一般研究认为,在现代的卫生条件之下,鼠疫不可能大规模爆发,而巴黎此刻的情况似乎在打研究者的脸。。
不过毕竟现代医学足够昌明,各种抗生素足够把曾经致命的病菌按在地上暴打,值得庆幸的是,污染并非大规模入侵巴黎,如果是瘟疫军团带来的污染型病菌,那么此刻劳伦斯就该像那些战场中的士兵一样,正在变成一滩烂肉的过程中。
瞧着在私人病房中接受了治疗,已经开始退烧的劳伦斯,高凡和安娜都松了口气,医生认为只需要一周左右的治疗,就可以出院,虽然黑死病在现代仍有10%的死亡率,但在巴黎,只要得到及时救治,这10%就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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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这种带黑死病菌的老鼠,是怎样出现在巴黎的呢?”医生的疑问,也是所有人的疑问。
一种病菌自然要有源头。
所以这个源头……?
高凡和安娜对视一眼,忽得齐齐色变。
……
画中巴黎。
尸横遍街。
转眼间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老鼠公然在街上吞噬人类的尸体。
掩着口鼻的行人在街上快步行走,生怕被感染到致命的病菌。
而街上一位正在乞讨的乞丐,正在伸着他枯干的手,试图拉住一位行人的裤角,但被行人挣脱后,这个乞丐就像是被砍伐的枯木一样倒下了,一边咳嗽一边喷出大口的鲜血。
十四世纪时,巴黎侥幸在黑死病的大流行中保全自身, 到了二十世纪,黑死病再一次入侵, 这一次在恶魔的操纵下, 整个城市都在哀嚎着死亡。
高凡和安娜走在这样的巴黎街道上。
只觉触目惊心。
他们已经分不清, 这是画中的世界,还是真正的20世纪巴黎城。
如果恶魔在历史中把这座城市化为乌有, 100年后的巴黎会不会受影响?
应该不会吧。
画作尚未完成。
画中世界应该影响不了现实……应该吧……?
他们走到Pipe街,敲响了侦探所住的公寓门。
房东太太开门后,表示维多克侦探已经离开巴黎, 还没回来。
看来,画中世界的主角已经离开了巴黎城的范围。
但鼠疫却开始在城市中肆虐。
也许是恶魔追不上维多克的脚步,开始肆虐巴黎这座城市以发泄愤怒。
“侦探先生离开了多久?鼠疫流行了多久?”
面对高凡的问题,房东太太陷入迷惑中, 她的记忆似乎有点模糊,以至于无法准确说出一个具体时间,但这反倒让高凡松了口气,因为那意味着, 房东太太不是真人, 这幅画并没有连通到真正的20世纪。
“毕竟画还没有完成。”高凡说。
“那还要继续画么?”安娜问。
“这个嘛……”高凡开始抓头了。
显然,这幅真正的‘巴黎之魂’画作完成度越高,恶魔对于历史中的巴黎城影响力就会越强, 同时,也会间接污染到真正的巴黎, 所以,高凡和安娜,不是在画历史,而是在画污染啊。
高凡原本想要画一幅画,去装入所有巴黎市民的灵魂, 顺便拯救一下吴好学, 但恶魔抢先占据了这幅画中的世界……非常卑鄙。
吱吱吱……
路灯下。
老鼠的尖叫声传入两人耳中。
他们讶然回头,就望见了路灯下聚集的大堆老鼠。
这些老鼠都是皮大毛黑膘肥体壮, 一个个都跟小猫崽子似的, 当它们聚成堆,一只又一只的叠加起来时, 那一双双腥红色的眼睛,都死死盯着高凡和安娜,最终则像是一个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人形怪物。
安娜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但却慢慢躲到了高凡身后。
这太吓人了。
高凡也这样觉得。
他看着流水样的老鼠在眼前这个怪物身上爬来爬去, 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在尖叫, 理智在接受挑战,幸好,这种不适只存在于生理上,以目前高凡的神秘学技巧,面对这样的恶魔仆从时,已经不会掉理智了。
但确实恶心。
“嘿嘿嘿嘿~”那由老鼠聚成的怪物发出尖笑声,“画家先生,你辛苦构筑的画中城邦,现在是属于我的城市了~”
“你是谁?”高凡皱眉把安娜护在身后。
“我是恒河的主宰!巴黎的征服者!注定伟大的世界之王!”怪物在咆哮。
“恒河吃屎巫师是吧?”高凡冷笑,“你这样在外面吹牛皮你家主子亲凡知道么?”
“这座城市,就是我的!我将在此成就伟大!”巨鼠怪物在咆哮。
高凡的污辱,已经让这只两米之高的巨鼠怪愤怒起来,它猛得向前一扑,变成漫空扑来的老鼠之暴雨,无数双腥红的双眸和尖叫的利口,一起往高凡扑落下来。
啊!安娜发出尖叫。
……
“没事没事没事。”高凡安抚着安娜。
安娜松开手左右一看,发现自己人在画室中,刚才那一只可怕的老鼠怪物,已经消失无踪。
没错,只要从灵感殿堂中脱身,怪物又能耐他们何?
至于疑似恒河巫师的魔鬼,盘踞在画中巴黎内。
这可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高凡现在灵感殿堂中,各个‘场景’都有主,包括被绿色兽型恶魔污染的崩卡村,被华夏龙型恶魔占据的未央宫,被不知名龌龊恶魔潜伏的波士顿,衪们都是在众神污染时期,‘受邀’入驻灵感殿堂且赖着不走的。
与这些真正的伟大存在相比,恒河巫师算个粑粑?
所谓‘占据’一幅画,就拥有了画家努力构建的城邦,就更是扯淡。
难道高凡和安娜不能重绘?
高凡安抚了安娜后,拿着这幅面积达到1.8米乘1.2米的大画,就准备整个塞进壁炉中去,老子不要这画了!也要弄死你个丫挺的恶魔!
“等等啊!”安娜见状忙是阻止高凡,“侦探先生和吴好学还在那里面!”
对哦……高凡冷静了下来。
第四八三章 魔方光又亮
高凡倒是可以一把火烧了这幅《巴黎》,顺道送恒河巫师去屎。
反正这幅画尚未真正完成。
但安娜提醒了冲动的高凡,画中还有大侦探波多克和吴好学的灵魂在呢。
灵魂是具有唯一性的。
不可能无限COPY。
画一旦被烧了,灵魂也就没了。
而恒河巫师等于绑架了吴好学和波多克,赌着高凡不敢烧画是吧?
十分可气。
高凡闷坐了一会儿,最终的办法也只能联络韩梅梅。
目前能在神秘侧为高凡提供助力的也就只有STK的神级调查员‘接线员’了。
韩梅梅总是随时能够响应高凡的召唤。。
像是接线员小姐24小时都守在电话边一样。
坐在客厅的老位置上,两人喝着茶,劳伦斯住院后,公寓里两位画家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对此两个画家都不太在意,但劳伦斯很明确知道,如果不管他们,他们可能会饿死,所以即便在病床上,也想办法找了一个厨师兼管家给二人。
这解决了两位画家会被饿死的问题,也解决了公寓中的茶包总会被老鼠吃掉的问题,才会有两个调查员此刻手中热气腾腾的那杯红茶。
现在,一切和一个半月前高凡才到巴黎时一样。
只不过巴黎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我有个感觉啊。”高凡对韩梅梅说,“我就是个灾难中心,我走到哪,世界就倒霉到哪。”
“神秘与污染一体两面,疯狂则永远紧紧相随。”韩梅梅说,“这不怪您,只怪这个世界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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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是一直在寻找巴黎鼠疫的根源么?”高凡说,“是我干的。”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的确是他的画引来了恶魔,而恶魔又潜伏在他的画中,为巴黎带来了鼠疫。
“不能这样说吧?”韩梅梅对此并不意外,“如果真是您做的,我也是帮凶之一。”
“所以,您是知道我在做什么的前提下,才把维多克的遗物交给我?”高凡明白了。
“是的,我注视着您从白天到深夜的每次创作。”韩梅梅说。
“那就行了~”高凡放下心来, 他早就意识到STK对他的纵容,所以此刻干脆躺平了, “现在怎么办?”
“烧掉那幅画就行了, 据我所知, 您手头的‘颜色’,还足够重复创作出一幅《巴黎》的, 而我则可以向您提供另外一个足够稳定的灵魂座标。”韩梅梅说,”当然,您肯定不愿意, 因为画中有‘射手’的灵魂。”
“还有维多克的灵魂,我总不能卸磨杀驴吧?”高凡摇头。
“其实,如果不是恒河巫师偷偷占据了画中巴黎,您创作的油画,也不会这样快速得对现实产生影响力。”韩梅梅说。
“这倒是真的……”高凡也意识到这一点了, 从维多克追着老鼠跑到现实里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一个A级仆从身上的污染很庞大。
且其特质与‘伟大存在:佛祖’一脉相承, 带有亲凡愿力‘万念成真’的特征。
如果不是这样, 很难想像一幅尚未完成的‘画中巴黎’,就能与现实中的巴黎产生时间与空间上的联动。
这时, 韩梅梅忽然开始说另外一个话题:“其实我们一直想要抓到一个属于亲凡的仆从——‘我们’是指所有的调查员组织。
亲凡是一位上位种族的唯一支柱, 她拥有的神秘从数量上来说, 已经到人类世界能够容纳的巅峰,从质量上来说,‘伟大存在:佛祖’的神秘特质为愿力,愿力的特点是‘万念成真’,能够轻易改变万物,所以她才可以拥有那么多不同属性的仆从和爪牙。
她身边的所有仆从,无论是‘天使’还是‘巫师’又或者‘神皇’, 其身上孕育的神秘同样惊人,如果能够抓到一个, 让神秘学家们慢慢研究,在理论上会获得大量的、不同特性的令咒型武器,这将能够丰富调查员们的装备库。
唯一可惜的是,我们至今为止, 尚未抓到过一个活的A级仆从,因为亲凡与仆从实为一体,一旦锉其爪牙,必会首尾呼应, 所以做了几次埋伏, 都没什么结果, 只是得到了一个经验教训,必须把仆从隔绝在一个亲凡无法达到的界域之内,才能实施抓捕,这也很难……”
和韩梅梅聊到最后,高凡有点走神。
他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些解决巴黎鼠患的关键点,但又想不清楚。
而韩梅梅在离开之前,送了一本侦探小说给高凡。
小说的名字叫《金字塔谋杀案》,作者是英国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
高凡读过这位知名侦探小说家的《尼罗河上的奇案》、《东方快车谋杀案》等小说,却不知道她也写过这一本,但翻后阅读了几页,高凡就忍不住乐了,因为书中主角大侦探赫尔克里·波洛的埃及之旅,有了一个意外的助手,一位头发花白的神射手。
在书中,这位神射手被作者称为‘东方人’,行迹神秘,且拥有神奇的射术,枪法百发百中,在埃及的冒险中,屡次解救主角波洛于危难,最后两人成功在一座金字塔中解救出了被跨国犯罪集团绑架的少女……
高凡花费一个半小时粗略读完了这本侦探小说,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韩梅梅给他的建议,那就是等,想要干掉一位A级仆从,至少要一位精擅战斗的A级或者见习调查员,目前调查员组织无法调动这样的资源来巴黎。
但高凡也在寻找帮手,他对波多克的委托,已经被著名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写成了小说,那就是说,高凡已经通过委托那位侦探而成功干涉了历史。
“这也证明吴好学正在融入真正的历史呀~”高凡真正高兴的是这一点。
……
深夜。
高凡才刚刚睡下。
灵感中就是一个惊悸。
他猛得坐起。
就看到有一只老鼠爬在他的床头。
黑暗中猩红色的眼睛盯着他。
一只黑漆漆的老鼠,就这样在深夜趴在床头,如果是普通人,早就吓到跳脚了,但高凡可是曾经画过蛆的人物,老鼠再恶心也恶心不过蛆,并且,高凡知道这只老鼠在找什么。
“嘿,在找那颗蛋?”高凡嘲笑它,“放心吧,你们这辈子都找不到它的。”
那颗蛋是吴好学的遗骸,找到这颗蛋,恶魔就可以跟着线索,说不定能一直找到埃及去,那样去埃及探险的两位可就危险了,恶魔只要掌握大侦探波多洛,掌握这个画中城市灵魂支柱,就能够掌握整个画中巴黎。
吱~
老鼠狠狠得叫了一声。
像是在威胁。
高凡对此不屑一顾。
但接下来。
吱吱吱吱吱……
如同潮水样漫过来的声音,让他心中猛得一跳。
糟糕……
果然。
马上高凡就听到了安娜从隔壁传来的惊叫声。
”AA!”
高凡跳下床。
想要到隔壁去救安娜。
但刚一开门,大量的老鼠就堆在了门口,像是大雪过后推开的房门,现在呈现倒塌一样的姿态’流淌’了下来……
第四八四章 接线员的视野
这幢在他面前坍塌的老鼠之墙,让高凡骇然后退一步。
但隔壁安娜越发惊惶的叫声仍在耳中回荡。
显然恶魔是把安娜当做人质了。
逼迫高凡交出吴好学的遗骨。
污染在蔓延。
老鼠们在高凡面前滚动沸腾着像是一锅烧开的水。
吱吱吱吱吱的叫声像是吵闹的殡葬乐队。
但是……
也只不过是个A级仆从而已。
高凡一边伸脚甩飞几个要爬上他裤子的老鼠,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蜡烛,后退并将其点燃。
这支蜡烛是半截的。。
一边点燃,高凡一边念叨着神秘的祷文:“AHhahahahahaha~魔方光魔方亮魔方光又亮,YEAH~”
虽然祷文显得不太正经。
在效果是非凡的。
蜡烛一旦被点燃,便有光被照映出来。
那光驱逐黑暗同时也驱逐了恶魔。
所有老鼠都在这光的照耀下,变得筋骨酸软,像是被抽去了脊椎,乖乖爬在地上,连叫声也变得有气无力的,爬在高处的老鼠更是噼里啪啦掉了下来,像是一场黑乎乎的恶心落雨。
高凡拿着被点燃的蜡烛,一路往外冲,所有老鼠都在烛光下瘫软、窒息甚至死亡,安娜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对面,等着高凡冲进去时,就看到安娜已经被老鼠们包围,老鼠们正在齐心协力将安娜抬下床,它们甚至要将安娜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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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高凡一旦带着烛光进入这里,所有老鼠顿时同时软瘫在地,安娜获得了自由,但她心中的惊恐却难以扼制,仍然闭着眼睛颤抖着身体,不敢动弹。
“画家,你无法阻止我!交出我想要的东西!”
老鼠们的嘶嘶声变成一句回荡在意识中的威胁,响在高凡耳中。
高凡没理它们,而是抓住安娜的手。
安娜接触到熟悉的气息,便睁开眼,眼中都是恐惧。
“走!”
高凡抓着安娜往外跑, 安娜被赋予了勇气,勉强站起, 一路与高凡肩并肩, 在烛光的保护下, 一路逃出了这幢公寓。
两人站在街灯下。
安娜还在瑟瑟发抖,高凡则吹熄了手中蜡烛。
没多久, 警察来了,紧接着,韩梅梅也来了。
瞧见韩梅梅, 高凡松了口气,然后整个人都瘫软在那。
是真的瘫软,好像一根刚出锅的面条。
韩梅梅和安娜忙是扶住了他。
安娜惊讶着想叫救护车,韩梅梅却摇头。
“这是令咒后遗症。”
……
警察叫来环保局, 开始把老鼠一袋子一袋子得从公寓中铲出去。
自从恶魔以老鼠形态入侵巴黎以来,这大概是最成功的一次驱鼠行动了,环保局对此啧啧称奇,大概还想跟画家取取经,问问他用的是什么妙招。
但这经验不能复制,经由韩梅梅鉴定,高凡所点燃的蜡烛,是一件令咒。
“很奇妙,这样的令咒‘特质’展现,与工作手册中任何已知的伟大存在都不相同。”韩梅梅检查了一下那根蜡烛, “不知道‘画家’先生是从哪里获得的。”
“高不会有事吧?”安娜不知道什么令咒, 只关心高凡会不会死。
“理论上一件令咒的使用后果是没有上限的,但高应该没事……应该吧, 毕竟这是一个我并不知晓其来源的令咒。”韩梅梅也并不确定。
现在,两人都在房间内,而高凡则躺在床上。
此刻的高凡, 像是一具软瘫瘫的行尸走肉,除了呼吸,连眨眼都不太会,显然这个令咒后遗症是关于肌体功能瘫痪的, 是把使用者变成植物人, 但会持续多久呢?
会持续一周。
直到第三天,高凡才能坐起。
到第五天, 才能恢复行走。
到了第七天, 他才能够流畅的表达自我。
这一周里, 韩梅梅都陪在高凡身边。
在这一周时间里,劳伦斯也出院了,但他看到高凡倒下了,登时被吓了一跳。
高凡则磕磕巴巴得向劳伦斯解释自己没事,又要安娜去安心创作,把画完成最重要。
到了第八天,高凡总算是感觉到那种酥软到骨子里、麻木到神经上的懒洋洋感觉消失了。
七天。
还成。
他甚至有点沾沾自喜。
“恭喜您,您从令咒的反噬中摆脱出来了。”韩梅梅恭喜高凡。
“哈~”高凡活动着手腕,又跳到地上活动活动筋骨,只觉一切都好,这七天感觉像是放了个长假一样,“真不错真不错~”
“那件令咒,是您从哪获得的?”韩梅梅拿出一个笔记本,“力量疑似来自一位失落的旧日,我可以把祂的名字记录下来么?”
“旧日的名字叫魔方,令咒则是我自己做的~”高凡得意的说,瞧着韩梅梅略带惊讶的表情,他便更加得意,“是不是和手工制核弹、用针刻WINDOWS系统盘同一技术难度?”
是。韩梅梅带着惊叹之意微微点头,“那的确很难,看来您的神秘学造诣与对这位旧日的理解,已经接近人类上限了,另外眷顾您的伟大存在,也充满了宽容与仁慈。”
为一位旧日制作令咒并不难,难得是做出来之后人不发疯。
也要制造者背后的伟大存在足够心胸宽广,不然引发神秘的对冲,刹那间制造者就会变成两种神秘碾压中的一堆烂肉。
与令咒的效果相比,七天植物人状态的反噬已经很轻微,当然,这和高凡的神秘学造诣息息相关,神秘学总领一切技巧,且像是坚盾一样保护着高凡的理智,比如这次使用自研的令咒,就只掉了5点理智而已。
可惜的是,消耗也大,高凡用于制作令咒的‘魔方染料’已经用光了,这才制作了半截蜡烛,且之前一次燃烧就消耗掉了五分之一,也就是说,这件令咒也就能点燃五次罢了。
“但如果您提供给我更多的伟大存在特质,我可以制作出您想要的令咒,以后请称呼我为‘令咒供应商’~”
理智值不太高的高凡开始向韩梅梅推销自己新获得的技巧。
“我会先把‘恶魔特质’研磨成‘恶魔染料’,然后用‘恶魔染料’附在一件物体上,最终变成非常称手的令咒。”高凡兴致勃勃得说,“当然为了成功率,最好有两件同样来源的特质,这样制作出来的令咒会更稳定。”
“所以,您是打算把两件令咒制成一件令咒?”韩梅梅问。
“是……蛤?”高凡也忽然觉得这有点不对劲。
第四八五章 巴黎无事
把两件商品经过加工后变成一件商品的商人,如果在现实中真的存在,也肯定早就亏得底裤都不剩了。
不过高凡经过一次次与恶魔染料有关的创作,最终得到的技巧,也并不是那样没用,至少如果能够把‘旧印’变成‘令咒’的话,这项技巧还是很有价值的,当然,前题是收集到足够多的同源旧印。
而怎样的数量是足够多呢?
旧印本就是不够活跃的伟大存在特质。
想把旧印集合成令咒的规模,原理大概和中古时期的炼金术相似,过程也和石墨变成金钢石的可能性互通,更别提其过程中还有大量的神秘学消耗——为了制作这根蜡烛,高凡的神秘学已经降到65了,足足消耗了7点神秘学。
所以,高凡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本来想为人类的战争做点贡献来着,可现在看来,似乎和往常一样,他只能帮倒忙。
“您画中可就有一只A级仆从呢。”韩梅梅倒是提醒高凡,“如果能把他完完整整得留在画中,您将获得大量的恶魔特质,足够您制作很多件令咒了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恶魔藏在画里,又只有我自己进得去,我去又只有送菜……”高凡觉得这是个死结。
他再狂妄也不至于觉得自己能够手撕一个A级仆从,当然,被撕这件事,他还是擅长的,唯一的反抗之道,就是找到合适的帮手,比如吕雉,高凡还是对吕雉有信心的。
“总有办法的。”韩梅梅说, “恒河巫师是亲凡座下的仆从中,唯一一个, 异化为非人也就是老鼠形态的, 这代表了一种‘改变’的特质, 改变外表,改变内在, 甚至改变神秘的频率,如果能够拿到他的特质,相信您会很有用的。。”
“您想说什么?”高凡认真地问韩梅梅, “是真的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么?”
韩梅梅点头。
“哎~不得不说您看人的眼光真是相当有问题。”高凡一句话能骂两个人,还包括他自己,也是一种本事。
跟韩梅梅交流完了神秘相关问题而没啥结果后。
高凡把注意力放到了《巴黎》的创作上。
这一周时间里,有韩梅梅坐镇, 恶魔没敢骚扰画家的公寓,安娜专心致致于创作,安娜并非不关心高凡, 只是她觉得如果高凡因此意外而挂了,把这幅油画完成, 就是对高凡最好的祭奠,如果高凡没事, 那创作仍是第一重要。
现在,站在这幅1.8乘1.2米的巨作之前。
高凡看到了几乎已经成型的蓝色都市。
20世纪的巴黎在画中栩栩如生。
大片大片的蓝色描绘出了100年前巴黎的每个建筑、每个街道与每个角落。
一眼望去。
整座城市、无穷细节如同碧波海浪般涌进观者的视野中。
这已经接近完成了。
一周时间,安娜完成了这样巨大的工作量。
“AA, 你简直太棒了~”高凡赞叹。
安娜抿嘴笑着。
“AA这一周几乎都没睡觉,她说她能做的,只有把这幅画尽快画完, 那时无论你是什么结果, 这幅画都可以算是对你最好的交待。”劳伦斯说, 瞧见高凡无恙,他也松了口气, 之前因为安娜这样立FLAG,让他以为高凡死定了呢。
“AA懂我, 如果我真的被令咒诅咒死,把这幅烧在我坟上就是对我最好的祭奠了~”高凡说。
高凡要是死了, 恶魔必将污染整个画中巴黎, 那样的话,还不如把画烧了。
“你真的没事了?”劳伦斯上下打量高凡, 如果不是韩梅梅强力阻止,劳伦斯早把高凡送医院里去了。
但经纪人先生知道韩梅梅是STK的人, 甚至是STK的代表,随着与恶魔战争的进行状态,几个调查员组织的名字也在人类社会中传播开来。
消息灵通的人士都知道调查员组织是人类与恶魔战争中的中流砥柱,九天使、STK、掘墓人、南十三区、拉楔特的儿女等名字,渐渐变得街知巷闻起来,但调查员们的名字仍然是秘密,他们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行踪和面目,避免让自己成为一根‘支柱’。
总之,劳伦斯是渐渐知晓调查员组织与高凡的关连的,也知道韩梅梅的身份,所以对韩梅梅的嘱咐,大多听从,包括不送高凡去医院,在家里静养,或者说是等死。
“没事,身体倍棒~吃嘛嘛香~”高凡乐呵呵得回答。
“但巴黎可出事了。”劳伦斯感慨。
巴黎?
高凡望向窗外。
之前一周时间里,因为令咒后遗症,他的思维和身体都好像凝固在时间里,真正体会了一次植物人的生活状态,连脑子都不转,自然就不可能知道周遭发生了什么。
此刻一旦看向窗外。
就发现明明是下午,但巴黎街头静悄悄的。
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们所在的公寓,门口就是一条巴黎著名的景观街,在任何时候,即便是战争年代,都是不缺少行人的。
“怎么了?”高凡讶然问。
劳伦斯递了一叠报纸给他。
最醒目的一条新闻就是《街头鼠患陷落巴黎!》这样的大黑字体。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彩色照片中是一只体型巨大的老鼠正在街头,咬住并且拖动一位女士的小腿,这只老鼠大到像是一只猎犬,而那位女士尖叫的表情仿佛正在经历世界末日。
看到这张照片高凡只有一个念头,丫的拍照那个摄影师在干嘛?有拍照的时间没有搭把手救人的时间么?
其他一些报纸的内容大致相仿,都是巴黎正在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鼠患,老鼠越来越大,市民越来越怯懦,街头空无一人,大家都躲在家里瑟瑟发抖,而高凡注意到,这一切开始的时间,也就是第一份报纸报道的时间,正是一周前。
“所以……”高凡把这些报纸展示给韩梅梅看。
“没错,因为我的焦点都在您身上,所以无法关注到整个巴黎。”韩梅梅点头,“致使恶魔之力在巴黎肆虐。”
高凡皱眉,继续翻着这报纸,这一周里,巴黎被老鼠们搅得天翻地覆,甚至有人类被老鼠咬到重伤的新闻,还不止一例,在高凡看来,这分明是恶魔的调虎离山之计,目的在于把韩梅梅从他身边引开,这样恶魔就可以袭击高凡,拿到它想要的东西。
思考到这,高凡就有个疑惑。
“恶魔为什么惧怕您?”高凡问韩梅梅。
高凡一直搞不懂。
恶魔们对‘接线员’化身们的惧怕点是什么。
因为无论是黑发韩梅梅、还是金发杰西卡,就高凡接触过的‘接线员’化身们,都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她们在面对恶魔时脆弱得和一个普通人毫无两样,那么恶魔又在畏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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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畏惧的我目光。”韩梅梅说,“被我注视后,是无法摆脱的。”
这样啊……高凡明白了,但这时,他脑中莫名浮现出一句话‘当你注视深渊时,深渊也在注视你’。
第四八六章 小老鼠
只几天时间。
巴黎城市中泛滥的老鼠就从普通大小,变成了猫样大小,甚至是犬样大小,并且敢街头名目张胆的攻击人类,这让巴黎短时间内就沦为了一座野兽森林,市民们得手持枪械、结伙成帮才敢出行。
而这些老鼠们诡异的生长速度和有组织行为,难免不让人想到有恶魔在其中作祟,巴黎是法国首都,首都尚且难以自保,法国其他地区又何谈安全,于是恐慌之情在全国上下蔓延。
同样,巴黎的异变,也影响到了仅仅相隔一千公里的柏林,巴黎在柏林的大后方,承担着物资转运、人员调动的任务,一旦巴黎沦陷,正在德国抵抗恶魔军团的数百万军队,将背腹受敌。
于是联合国军纸片样的问询函,飞向了调查员组织,但对此,负责维护巴黎治安的STK只有一句答复,‘巴黎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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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巴黎街头横行的大老鼠们,这叫‘无事’?
但随着恒河巫师在巴黎施展他的‘巫术’,前方战线也愈发吃紧,更多的恶魔军团被调动到柏林前线,的确没有更多的A级调查员可以用于处理巴黎的污染,而‘接线员’作为神级调查员,她的话,应该可信吧?
这就是短短一周内发生的情况。
高凡摆脱‘蜡烛’的后遗症影响后,便开始协助安娜完成《巴黎》的创作。
在之前一周,安娜已经把这幅画,画了个七七八八。
20世纪的巴黎城已经完整浮现。
在创作过程,高凡还特别去了灵感殿堂中的画中巴黎瞧了一眼, 情况只比现实中的巴黎更加惨烈,高凡才出现在那, 就被一群双目赤红的老鼠给盯上了。。
画中巴黎的老鼠也在长大。
大概恶魔正从现实中获得滋养。
这一点在之后与韩梅梅的对话中得到了印证。
恒河巫师显然正在往画中搬运‘污染’。
所有在现实中死亡的生物, 都是他制造画中巴黎‘污染’的原材料。
此刻高凡身在画中, 虽然无法确认这一点,但也隐约猜到了。
画中巴黎。
没有抵抗军。
所以高凡在走在画中时, 看到路灯杆上的老鼠,看到了街道上汹涌泛滥的老鼠,甚至看到了大片大片趴伏在楼体上, 让这幢原本灰白色的楼宇,整个变成了黑色。
在现实巴黎中,尚且需要隐秘形迹的老鼠们, 在画中则是可以肆无忌惮的显露着自己的行踪和爪牙。
瞧着自己的画这样被污染。
高凡很生气。
但他又无可奈何。
现实巴黎尚且有军队维护治安,画中巴黎却只有高凡和安娜可以抵达, 高凡派出去寻找吕雉的波多克和吴好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忽得, 高凡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叫声。
他讶然转头,就看到画中巴黎的远处, 烟尘四起。
一驾马车飞奔在老鼠大军之中, 那些猫狗样大小的可怕老鼠被车轮纷纷碾碎, 污血四溢,它们发出刺耳的吱声尖叫,四下躲避。
在20世纪的巴黎街头, 在没有人烟全部都是老鼠的污染都市中, 一辆马车在这一刻硬是跑出了一辆坦克的气势,而当这辆马车逐渐接近时,驾车之人的呼叫声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喝得是:“MR GAO!”
高凡也看清了, 那驾车之人,分明就是大侦探维多克。
“这里!这里!”高凡也向他挥手大叫。
老鼠们开始疯狂攻击高凡,恶魔知道, 它们无法伤害高凡, 高凡只是灵感降临,画家是可以在画中世界来去自如的, 而这一刻, 它们仿佛就是想要赶走高凡, 不让高凡与维多克接触。
但那马车来得太快,带着失控般的疾速,驰到高凡身边, 经过高凡时,维多克一把拉住高凡,把他拉上了车,为了应对这一下,高凡跃跃欲试了好一会儿,如果这把手搭不上,那可就会被恶魔笑话了。
抓住高凡后,维多克驾着马车继续往前一路狂奔,而后方的老鼠大军们虽然疯狂追赶,但也不是四条腿的都能追上四条腿的,相比牵车的奔马,它们腿太短。
马车奔出了大概两条街后,高凡眼前视野骤然开阔,被老鼠密密麻麻占据的城市,在这一刻脱去了黑色污染的痕迹,重现高楼与城市的本色,阳光重新铺满巴黎街头,与身后那片被重重污染的街区,眼前这片景致,就宛如天堂了。
果然如此……高凡对这一幕并不吃惊,刚才所在位置老鼠的密度之高令人难以置信,就算穷尽现实巴黎的全部老鼠,也不可能密集到这种程度,大概是恶魔把所有的老鼠都用来迎接他了。
“维多克先生你回来了?”高凡转头向维多克打招呼,再掀开马车厢的帘布,结果车厢内空空荡荡,“吴好学呢?”
吴好学与维多克是个组合啊,怎么只回来一个?
“MR WU被恶魔抓到了。”大侦探皱眉说,“我们得把他救出来!”
啊?高凡一愣。
“在哪被抓的?”高凡马上问。
“就在进入巴黎的时候。”大侦探说,“我们在外面躲了很久,但很担心城市的安全,MR WU希望进入巴黎寻找你的踪影,找到打倒恶魔的办法,结果一进巴黎就被恶魔抓到了,GAO,我们得马上找到他,不然就晚了。”
“怎么找呢?”高凡问。
“你那有WU的灵魂特质,告诉我,它在哪,我可以通过灵魂特质找到WU!”大侦探焦急的说。
高凡在思考。
“没时间考虑了!”大侦探催促高凡,“快点告诉我。”
“嗯……”高凡有点为难的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拆穿你,但除了样子和大侦探先生一模一样,其他的说话方式、习惯称谓还有行为动机,你都十分的假,恒河巫师,你这是在污辱我的智商啊。”
吱~
‘大侦探’一牵缰绳,马车应声而停。
前方牵车的两匹马,在一阵形体模糊之后,变成了两个偌大的老鼠,马一样大的老鼠。
而坐在高凡身边的‘大侦探’,也变成了一只坐着的大老鼠。
它依然穿着波多克出‘外勤’时习惯穿着的猎服,但那张人脸变成了鼠脸,两只手,也变成了两只爪子,等同于一只人高的、衣冠楚楚的老鼠,它的双眼虽然与其他老鼠一样血红,但眼神中带着智慧的光。
第四八七章 画作完成
“画家,你很精明。”老鼠口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论恒河巫师人形态时,外貌、语气与习惯是什么样的,因被亲凡赋予的恶魔特质,而变成仆从后,‘他’也就只能被称为‘它’了。
恒河巫师厌恶自己的外形,这种心理动机,让它拥有了带有‘改变’特性的污染,现在高凡就见到了它奇妙的变形能力,能把其外貌变得与大侦探波多克一模一样,甚至还想要借此从高凡处骗到吴好学骸骨的下落。
“不,是你太蠢了,怎么想到这种计划的?”高凡尽情嘲笑眼前这个老鼠样的恶魔仆从,“亲凡给你的恶魔特质毁掉了你的大脑内容物么?”
这很蠢,因为只要在高凡面前提到‘吴好学的遗骨’,就会让高凡警觉,这就跟电信诈骗犯永远会想让你掏钱那样,是不可规避的破绽。
“她给的东西,改变了我的一切……”恒河巫师的老鼠脸不由自主的轻颤着,这让它嘴角的几根长毛抖得有点好笑,“我的愿望是成为一个世界一流强国的领袖,她给我的,却是只能行走在臭水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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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对你的主子怨恨不浅啊。”高凡说,“不如投降吧?做为战犯在巴黎动物园里渡过余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画家先生,你很得意啊?”永恒巫师并没有被激怒,它的红色眼睛盯着高凡,“但你放心,遗失的灵魂支柱,总会回到这个世界里,我只要得到他,这幅画就将成为真正的历史,那时,我将获得应属于我的王位和城邦!”
“我应该把你这些话都记下来写成信给亲凡发过去, 让她知道她的老鼠想要造反……”高凡嘟囔着,“但你把这幅画叫‘世界’, 把波多克先生的灵魂叫‘支柱’, 又挺讨我喜欢的, 那意味着我画中真正创作了个世界,有点为难啊, 你这只讨厌的小老鼠~”
‘小老鼠’这三个字显然激怒了恒河巫师,特别是高凡油腻上扬的语气,它尖叫一声, 用尖利的爪子刺穿了画家的脑壳。
……
”MD!不抬抬举!”高凡骂骂咧咧得退出了灵感殿堂。
他明明是想夸永恒巫师几句,结果好像反倒是激怒它了?这可真是令人生气。。
在画中被弄死的话,现实中也会受牵连的。
至少脑袋会疼个几天。
现在高凡就很头疼。
画中巴黎被恶魔占据了也是事实, 恶魔正在从现实中搬运污染到画中也是事实。
永恒巫师因为‘容貌焦虑’,想要摆脱亲凡、另起炉灶, 占了高凡的画,借之以偷渡到历史中,换个活法,还是事实。
但高凡很难阻止它。
“咋办呢?”高凡问安娜。
安娜双眼带着问号回望他。
“你觉得呢?”高凡又问黑猫。
喵~上帝叫了一声, 蹲在那挺直了胸膛,仿佛在自动请缨。
“你一只猫打不过所有老鼠啊, 现在外面的老鼠可凶了, 每一只都和你一样大, 还有一些只是牙齿就比你都大,咬猫可疼了……”高凡絮叨着。
之后高凡又征求了经纪人先生的意见, 而经纪人先生就像是没被触发到剧情的NPC一样, 反复让高凡早点离开巴黎,这个城市太危险了,岂不知这危险就是画家带来的。
问到韩梅梅的时候, 韩梅梅还是那句话,STK支持高凡的所有决定,并相信画家做出的决定都是正确的……很好, 高凡已在心里把韩梅梅封为他的天字第一号崇拜者, 至于是忠臣还是奸臣, 则要看高凡的选择究竟能够拯救巴黎还是毁灭巴黎了。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在韩梅梅的关注下,恶魔不曾侵扰画家的公寓。
但街头横行的鼠患,却仍在撕咬着巴黎这座城市,让它缓慢失血,走入死亡,与之共同死亡的, 除了法国,还有整个欧洲战场。
在这个时刻。
恶魔横行的巴黎。
斑斓灯火下。
高凡却又重新翻出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那本《埃及历险记》。
上次高凡只是匆匆读过一遍这本小说。
确定其内容中既有大侦探作主角,也有神秘的东方人作配角,而他们的目标,亦是去埃及拯救一位少女,而结局呢,虽然大圆满,但高凡并不确定其真实性有多少,毕竟作家只是取材,不可能当做真正的历史看待。
而这一次,高凡重新翻阅这本书的时候,却在着重寻找着其中的细节。
他看到一个有趣的细节,那就是一次在侦探和他的神秘东方助手落入对手的陷井时,有一位圣洁美丽的姑娘拿着蜡烛给黑暗中的主角送去了希望,其中那句‘请手持这根蜡烛,光明所至,罪恶会在你们身边退避’的台词,不止出现了一次。
”圣洁美丽的姑娘啊……”高凡琢磨着。
于是。
第二天一早。
安娜洗漱完毕后,发现高凡已经开始在画前创作。
瞧着高凡双眼通红的样子,显然是昨晚一夜未睡。
另外,安娜注意到,高凡又研磨1颗灵魂藤壶。
这是他消耗的第二颗灵魂藤壶来制成‘樱白’了。
之前那些不成功的实验品,消耗了差不多1颗灵魂藤壶,尔后绘画大侦探和吴好学的灵魂在《巴黎》中,又消耗了1颗。
同时,为了画《巴黎》,已经消耗掉了1.5颗永恒虎牙,原本1颗就该足够画一个巴黎场景的,那0.5颗是实验的消耗,是学费。
最后统计呢,就是为了创作这幅画,总共消耗了2颗灵魂藤壶和1.5颗永恒虎牙。
所以,现在瞧见高凡又在研磨新的‘樱白’颜料,安娜就问他,你要画什么?
现在他们面前的这幅巴黎中,只用‘樱白’绘入了两个灵魂。
与用‘巴黎蓝’绘成的庞大城市蓝色背景相比,那点白色就显得微不足道,却是整幅油画的灵魂之所在,也是座标之所在,更是恶魔的目标之所在。
无论油画中的世界,已经被恶魔污染成什么样子,画中的城市也依旧宁静、悠远而充满层次感,这幅使用恶魔派最高技艺以及两种神奇颜色创作而成的画作,只要完成,就将是一幅前所未有的伟大奇迹之作。
现在,在安娜的提问声中,高凡则是轻描淡写地回答:“画我自己。”
“高?”安娜讶然,她已经并非对神秘一窍不通,更知道画中世界已是恶魔肆虐,高凡把自己画入画中,是要做什么?跟恶魔战斗?怎么可能打得赢呢?
“我想把令咒带进画中。”高凡一边往画上涂抹着‘樱白’一边说,“就得先把自己的灵魂画进去。”
第四八九章 疯狂的城市
5月初。
也就是高凡到达巴黎的一个半月之后。
他与安娜合力创作的《巴黎》正式完成。
其实在高凡承受令咒后遗症的时候,这幅画已经画得七七八八了。
安娜使用各种巨匠技巧与‘巴黎蓝’相叠加,把20世纪的巴黎城市风貌都铺展在了这幅1.8米乘1.2米的巨幅画作上。
这幅画依旧是以‘无限对称画法’为核心技巧,城市中的每幢建筑、每条街道都对应着一个算法座标,但与《波士顿人》呈现圆筒样的背景布局不同,这一次以‘巴黎蓝’创作的城市是以纵深形态向内部延伸的,在整体感观上更显无限之感。
劳伦斯瞧着这画,觉得很自豪,作为高凡与安娜的经纪人,在他眼中,这幅《巴黎》,将是恶魔派的巅峰鼎盛之作,从观感上,已经达到了华夏文化所言‘大道至简’的究极境界,这将是人类艺术文明史上当之无瑰的瑰宝。
高凡呢,在安娜正式完成这幅画之前,又向画内添加了自己的自画像,变成了画中存在的第三个灵魂。
偌大的城市,只有三个人物,略显空荡。
……
在画作完成的这一天。。
一直借住在公寓的韩梅梅跟画家暂时告别。
“STK有一些事务需要我去处理,所以我得离开了。”韩梅梅对画家说。
“离开这,还是离开巴黎?”高凡问,现在他理解‘接线员’化身们对于一个城市的意义,大致上就相当于一个定海神针样的存在,镇压邪运,祛除邪祟,如果不是有韩梅梅在,现在巴黎的老鼠早就翻了天了。
“离开巴黎几天。”韩梅梅说。
“STK要放弃巴黎了?”高凡讶然。
“当然不会。”韩梅梅笑了,“柏林前线出了问题,吕克·维利耶先生需要我的协助,在我离开的时间里,画家先生务必小心自身安全。”
“放心, 我肯定蹲在家里哪也不去!”高凡举手保证。
……
不过,韩梅梅一旦离开公寓。
高凡就忽然觉得有种精神上的极度放松。
这就像是耳鸣的病人, 忽得不再在耳中听到那低频率的噪音。
而这噪音, 自从高凡到达巴黎后, 就一直回荡在他耳畔。
“原来是这样啊……”高凡忽得明白,什么是‘接线员的目光’了, 他一直就在被这种目光的注视之中,并无觉察,甚至已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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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可怕呀。”高凡皱眉。
虽然‘接线员’是自己这边的, 但这种能力,也着实让人忌惮与敬畏。
没了接线员的注视。
十分放松。
特别是对高凡这样的性格来说。
他伸了个懒腰。
瞧着射在玻璃上的夕阳晚霞都觉得灿烂起来。
便在这时,他忽得看到,窗外的阳光中, 那只蝴蝶正在飞舞。
这飞舞的蝴蝶挑动着高凡的神经,他略带痴迷的望着它,忽然觉得,在这样闲暇惬意的时光里, 自己应该出门逛逛。
……
“我出去一下。”
高凡对安娜、劳伦斯还有韩梅梅说。
“你去哪?”劳伦斯一边瞧了瞧外面临近傍晚的天色, 一边问。
虽然天色不晚, 但此刻巴黎街头到处都是危险, 政府再三提醒所有市民,如果出门,最好结伴而行。
“出去买包烟。”高凡说。
“你不抽烟!”劳伦斯嚷着。
“你就当我抽。”高凡穿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但劳伦斯一把拉住他的风衣,“小师弟, 我陪你去。”
“大师兄,你也太过小心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高凡叹了口气, “我真就只是想出去逛逛, 你现在拦着我, 难道还能拦我一辈子?”
听着高凡话中的不耐烦, 劳伦斯也有点觉得自己有点太过小心了, 他讪讪笑道:“是啊,你都已经很久没出门,想出去透透气也很正常, 但记得千万别走远。”
高凡笑着点头答应。
……
五月的巴黎。
夜晚已经温度适宜。
公寓前这条景观街上, 酒吧林立, 在恶魔未曾入侵巴黎时, 每天晚上,市民和游客来往如织,而此刻,辽阔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让人甚至觉得有点凄惶。
高凡走了一段路,瞧得见街道两旁的下水道处,开始聚集起老鼠群来,它们仿佛在窃窃私语着,这让高凡有种误入了一个巨大老鼠洞的错觉。
嗒嗒嗒……
后方传来马蹄声。
然后有个人礼貌得问:“先生,您去哪里?”
高凡转头。
他看到了两名骑警。
由于警车屡遭老鼠们的破坏,所以马匹成为夜间巡逻时警察们的代步工具,这些经过训练的警用马匹,用蹄子能够踩死老鼠,是个很好的帮手。
“去买包烟。”高凡说。
“前方巷口左转有一家开业的超市。”那名骑警说。
“非常感谢。”高凡说。
于是,他瞧着两名骑警的背影往前再往前,在一柱柱路灯光下不断移动,逐渐消失在夜色尽头。
尔后,脚下坚硬的柏油路忽然变得泥泞。
黑暗在一刹那入侵他的视野。
路灯光变得昏暗又微弱。
天空却变得更加黑暗。
很难想像,21世纪世纪的巴黎,会比20世纪的巴黎,拥有更加明亮的星空。
100年前,巴黎正在经历工业革命,冶炼钢铁带来的污染让人们无法望见星辰,100年后,这些污染则大多被转移到了第三世界国家。
星沉月星。
恶魔则在浮现。
高凡耳中开始响起肆无忌惮的‘吱吱吱’鸣叫声。
远处望不清的街道阴影中则开始耸立着一匹匹小马似的庞然巨物。
那些绝对不是马。
吱吱叫声像是这座画中巴黎城无处不在的恐怖背景音那样,从人类的耳朵里钻进去,再从心脏里沸腾着,抓挠着所有人类的绝望与恐惧,在这座城市,人类已经不是主宰者,而是猎物与食物。
“画家……”
“画家……”
“画家……”
带着恶意的嘲笑从四面八方传来。
“欢迎再度光临我的城邦!”
一个声音骤然浮现在高凡身边,他讶然转头,就望见了那个老鼠模样的恒河巫师。
“抱歉我只是出来买包烟。”高凡掉头就走,但已经晚了。
第四九零章 污染的真相
此刻,安娜和劳伦斯现在还不知道高凡误入画中巴黎。
但劳伦斯瞧着这画,忽然有个奇妙的想法。
“我记得华夏古代有一些传说,认为在铸造惊天动地的强大武器时,是需要把铸剑师的脑袋割下来,丢在熔炉里的……”劳伦斯瞧着眼前这画,喃喃得说,“还好我们学的是现代艺术,没有那么危险。”
“干将莫邪的故事。”安娜博览群书,同时她认真考虑,“那需要献祭两个人。”
“你也有这种感觉么……?”劳伦斯问安娜。
嗯。安娜默默点头,“高好像进到画里了,这幅画要最终完成,似乎需要献祭一或者两个灵魂。”
“这太荒谬了!”劳伦斯摇头。
但更荒谬的还在后头。。
砰、砰砰砰……
巴黎街头传出了如同奔马逃跑样的声音,劳伦斯讶然往窗外望去,就见有两匹惊马正在公寓门口急驰而过,马上的骑警惊慌逃命,仿佛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是什么呢?
马上,劳伦斯就看到了,好几只体型相当于半匹马的巨鼠,‘噌’一声从公寓门口掠过,速度之快,体型之大,宛如灌了氢燃料的鼠式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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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
巴黎街头就响起了枪声。
这一夜,枪声不绝于耳。
到了白天,劳伦斯甚至看到了坦克!
虽然巴黎作为欧洲战场的中转场, 坦克、飞机、大炮都会从这转运,但坦克出现在巴黎城中心闹市区, 这还是战争开始以来的首遭, 而坦克进入巴黎的目标, 则是那些已经长大到无法被忽视地步的老鼠们。
嗒嗒嗒嗒嗒!
坦克上方机枪喷着火焰从公寓门口经过。
而几只体型已经宛如半匹奔马样老鼠,直到脑壳被子弹击烂才颤抖着倒在街头, 坦克径自碾过它们的尸体,像是越过了一个山丘,被坦克碾压的老鼠尸体向外溢出黑红色的血液, 把巴黎的街头染上了一层凄厉血色。
坦克是人类在战争中的杀器,仍然不足够解决那些过于庞大已经无法钻进下水道里的老鼠。
它们三三两两集结成群,以充满了狡黠的战斗智慧,试着去掀翻一个个坦克,虽然它们的牙齿和爪子刺不穿坦克的铁皮, 但如果七八只老鼠合力, 仍是能够掀翻一辆坦克的。
就这样, 巴黎驻军与恶魔的战斗, 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惨烈的巷战, 而巴黎居民们则在公寓中瑟瑟发抖, 他们不明白, 为什么一夜之间, 那些狗样大小的老鼠,就邪恶进化到了小马一样大,再这样疯狂下去,他们会见到什么?如同恐龙复兴般的老鼠大军么?
……
传真机拼命向外吐着铺满字迹的纸。
“巴黎情况可控么?”来自九天使的‘A’在提问。
“如果法国首先陷落, 北欧三岛的防线将后撤到英国。”代表南十三区的‘13’表示。
“不行,那意味着我们整体放弃欧洲大陆!”‘A’激烈反对。
“法国不能丢,法国也不会丢。一切都在掌握中。”‘?’终说开口。
“可以确认么?”南十三区的代表‘十三’问。
“可以确认么?”掘墓人的代表‘BLACK’问。
“可以确认么?”雨刷兄弟会的‘6’问。
“可以确认么?”奇妙马戏团的‘?’问。
这一排刷屏样的字迹滚过传真纸, 表达着调查员组织们的焦虑,法国太重要了, 不止是欧洲战区的大后方,丢了它就等于丢了整个法国,它还有神秘学上的价值与意义,不止一个调查员组织背后的神秘向他们示警, 法国一役, 决定着人类的未来。
伟大存在们的示警, 往往都语焉不详,但没人会怀疑其真实性,只能怀疑自己的智慧是否足够理解这其中的真意。
“请相信STK。”‘?’的发言终结了一切。
传真机卷出的纸上, 最后吐出了一行字。
只能相信STK了。
……
调查员组织们虽然焦虑,但还有STK可供信赖。
全世界的调查员组织中,STK不是历史最悠远的那个,但绝对是战绩最辉煌的那个,它不止一次拯救过世界。
而对巴黎市民来说,则已经陷入惊恐与绝望中不能自拔,他们甚至不知道该相信谁。
电视新闻中,记者坐在装甲车上进行实况报道,而车外不时掠过的一只只奔马样的老鼠,则让人触目惊心,虽然转眼这些老鼠就会被各种热武器炸碎,但谁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有多少数量,又是从哪来的。
“……我们已经看到,情况不容乐观,巴黎街头这些老鼠的体形仍然在变大,巴黎治安军司令部已发布声明,认为这此事与恶魔军团有关,也正在着手解决此事……
……市民应当尽量停留在家中不要外出,特别是夜晚,如果有外出的需求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家中没有武器或缺少弹药的市民,请注意新闻中接下来播报的地点,政府会在以下地区空投武器与弹药……
……物资中也包括生存物资,但请注意是否被老鼠们污染,在确保安全与清洁的前提下,请大家自行取用,再次,祝你们平安……”
砰!
直播中断。
在信号中断之前,从镜头中看到了装甲车的剧烈抖动,这一刻无数观众在胸口划了十字,希望这位勇敢的记者能够平安归来。
接下来,大量直升飞机从军用机场出发,开始向着巴黎市区各地空投武器弹药和生活物资,而同一时间,军队继续进驻巴黎,与源源不断出现在巴黎街头的老鼠军团们进行战斗。
在得知是恒河巫师正在巴黎时,联合国军十分担忧属于恒河巫师‘瘟疫爪牙’也出现在这座城市,那样巴黎将彻底被毁灭,但联合国军内的调查员顾问则十分明确得确认,瘟疫爪牙暂时不会出现在巴黎。
柏林。
“为什么?”联合国军驻德国司令问,“您怎样能做这样的保证!”
一位金发的姑娘,也是‘接线员’的分身之一洁西卡,此刻对司令说:“因为恒河巫师不敢携带太多的污染进入巴黎,否则我早就抓到他的位置了,之所以他现在都没有落网,只不过是因为他正在做一些无关紧要的骚扰。”
“巴黎都快被老鼠吃了!这叫无关紧要么?”司令皱眉,“总之我希望STK尽快解决巴黎的事情,不然首先我们会丢掉德国,再丢掉法国,然后丢掉整个欧洲!”
第四九一章 异时空旅客
恶魔军团抵达柏林外围时。
久未经战乱的巴黎尚能维持最后一丝体面。
它的教育体系、医疗体系还有公共服务体系还能运转。
而自从鼠灾开始在巴黎等头横行。
城市各种服务体系就开始陷入瘫痪。
不得不依靠军队来维持基本的城市生活秩序。
但这座拥有数千万人口的庞大现代城市还撑得下去,很多市民都在家中囤积了大量的生活物资,闭门锁户,等着秩序恢复正常的那一天,而对于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学生阿兰·邓肯来说,这段时间则是繁忙课业中难得的休闲时光。
阿兰·邓肯家中富庶,几天前他还召集滞留巴黎的同学们举办舞会,直到几只老鼠打扰了他们的兴致,老鼠对于磕药磕到HIGH的一群青年学生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对付的对象,他们当场打死了这些老鼠,并在搏斗的过程中受了伤。
之后几天,阿兰·邓肯就住进了医院,抗生素可以保证他的身体健康,等着再回到家中时,身体仍旧比较虚弱,就一直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今天早上,巨大化的老鼠袭击整个巴黎,让整个恐怖事件再度升级。
阿兰·邓肯的母亲看完了新闻报道后,就揣着早餐推开了儿子的房间门,在巴黎物资十分匮乏的现在,邓肯家的早餐却从不缺少来自捷克的布拉格火腿和由西班牙甜橙制成的果汁,而当母亲看到房间内的景象时,她手中的餐盘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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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邓肯正在变成一只老鼠。
他浑身上下长着黑毛,痛苦的在床上呻吟,他的眼睛正在变成血红色,嘴巴尖尖突出,耳朵变黑并伸长,手脚上的指甲变得锋利无比……
巴黎治安军接到报警的时候。
这间由重重铁栅栏围成的高档公寓内,已经变成了惨不忍睹的血案现场,那只庞大的老鼠正在吞食他母亲的尸体, 保姆也倒在一旁的血泊中,治安军击毙了这只老鼠, 并从它身上仅余的一些衣物中推断他有可能曾经是个人类。
并不止是在这幢公寓中发生这样的惨剧, 治安军从各处发现了同样的案件, 这个发现让所有目击者觉得背脊发寒,那意味着在街头被坦克碾压的那些巨鼠, 都是巴黎市民所变。
所以他们枪口正在对准他们的人类同胞么……
这个认知像是寒风一样吹过所有人心头。
但此刻驻守巴黎的治安军司令压下了这个消息的传播,他甚至没有要求协助他的调查员,也就是STK的代表韩梅梅做出解释, 因为老鼠已经出现了,是人类变的,又或者是自然生长的,这根本无所谓。
关于什么攻击平民的社会舆论,那是打赢这场城市战争之后才需要担心的事, 如果打不赢, 谁还关心死的是老鼠还是巴黎市民, 那不过都是阵亡名单上的一个数字罢了。
很快,参谋部把更加详细的调查结果送到司令手中。
“所有疑似被老鼠咬过的人类, 虽然鼠疫被治癒, 但神秘的影响正在展现, 这应该是导致他们变成巨鼠的直接原因。”
这个调查,也解释之前猫样大老鼠和狗样大老鼠的出现原因,并不是老鼠在长大,只是其他动物被变成了老鼠,现在这份名单中则包括了人类。
……
自高凡离开公寓后。
而街头出现异变的巨鼠后。
劳伦斯勉强睡了一觉。
梦中亦觉不安,他浑身燥热,身体不断向外发汗, 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体内生长而出,那些东西茁壮而黑粗, 要顶破他的皮肤,刺破他的骨髓,取代他的灵魂,然而就在这躁动不安和辗转反侧中, 一个清凉覆盖在他的额头上。
劳伦斯勉强睁开眼,就瞧见了模糊的视野中,一个女性正坐在他的床边,额头的清凉则是应该是一块毛巾, 再眨眨眼, 视野逐渐清晰, 他以为那是安娜,后来才发现那竟然是韩梅梅。
“韩……”劳伦斯无力得叫了一声。
韩梅梅回来了。
“没事,你就是发烧了。”韩梅梅说。
“可我……”劳伦斯无力得抬了一下手臂,瞧着自己手背上生出的一丛黑发,便是大脑因为高热而有点宕机的意思,也知道这很不正常。
“你是因为污染而发烧。”韩梅梅说,“恒河巫师对这个城市进行疯狂的污染,被老鼠咬过的人类和动物都将是他的爪牙,但别担心,这只恶魔现在越疯狂,他就距离灭亡越近,很快就要结束了。”
“那……怎么办……”劳伦斯也知道战争中的那些士兵,会被污染而变成一滩烂肉,从无幸免,他呢?他会变成什么样?
“放心,有我在,你短时间内不会变成老鼠的。”韩梅梅安慰劳伦斯,“而接下来画家会拯救这一切。”
“你知道的……为什么不阻止……?”劳伦斯思维清明了一点,至少脑子里的思绪可以前后串连起来了,而这念头则像是闪电一样让他打了个冷颤。
作为调查员组织STK的代表,韩梅梅究竟有多神奇,劳伦斯是不理解的,调查员与背后的神秘共生时,其能力并非是可见的一道光或者一阵风,而是对这个世界基本存在逻辑的干涉,这很难理解,也很难形容。
但韩梅梅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却让劳伦斯生出‘她早就知晓这一切’的感觉,这感觉不是因为理性的分析,而是感性的直觉。
唯有韩梅梅离开巴黎,恶魔才敢如此放肆。
“巴黎不重要,重要的是画家。”韩梅梅说,“如果牺牲一个城市,就可以得到战胜恶魔军团的关键,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种惊悚像是闪电那样贯穿了劳伦斯的背脊,他艰难得抬头,瞧着自己身上遍体丛生的黑毛,感受着那些亟待破壳而出的疯狂,这一刻他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绝望之中。
他与巴黎市民,在眼前这位的视角中,只是可牺牲的祭品。
……
傍晚时分。
正在遭受鼠患的巴黎城外围。
出现了一辆20世纪的道奇车。
这车辆上载着的乘客,好奇得打量着眼前宏伟壮观的巴黎城,并意识到,他们走错了年代。
第四九二章 阴谋与恶魔
大侦探维多克叼着烟斗吸了一口。
让烟雾从嘴角缓慢溢出。
他同时略带惊奇得观察着眼前的巴黎城。
在这座城市中渡过了后半生,他从不知道巴黎可以变得如此庞大和优美。
夕阳下,这座在他眼前舒展而去的城市,像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虽然其中燃起的战火和爆炸声,仿佛她正在被摧残,但她依旧美丽。
现代工业在100年时间里彻底改变了巴黎,让这位100年前的巴黎原住民也无法辨认其模样了。
“要进去么?还是另外找一条路?”吴好学问。
现在的吴好学,面容依旧苍老,但从其言谈举止上来看,都涌动着旺盛的生命活力,与之前的衰老状态有明显不同,他现在除了腰带上的枪匣,背上还负有一把充满东方风格的剑,显然是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内有所际遇。
“先生们,直接把车开进去吧,我想看看这个时代的巴黎是什么样子的。”这时车上的最后一名乘客,亦是一位有着蜜橘色皮肤的女孩说。。
她大概二十来岁,身姿纤细,穿着一身猎装,眼中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懵懂、天真与好奇,似乎是才从梦里醒来,又像是一个初次见到大都市的乡下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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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吕雉,至少看起来与吕雉一模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像是20世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吕雉。
吴好学没见过吕雉,但他见过吕雉的照片, 维多克也见过,所以他们这一次完成了任务, 从埃及那座古老神秘的金字塔中带回了这位‘神之子’。
其中经历是难以描述的漫长, 足足数年之久, 此刻回来,却意外闯进了100年后的巴黎, 亦是吴好学曾经生活过的年代。
对这个时代,吴好学也充满怀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他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所以,既然20世纪的吕雉想要参观这座城市,吴好学便也赞同, 于是大侦探开着道奇车,载着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三位异时空旅客,进入了恶魔横行的巴黎城。
很快,他们就遇到了一只从街道上奔过来的老鼠。
这只老鼠有他们所乘道奇车的一半大小, 但加上其奔跑而来的冲击力, 则显得尤其雄壮,三人不约而同的跳下车,眼瞧着‘砰’一声巨响, 这只老鼠一头撞在车上,撞得道奇车倒退出数米,而后它又开始撕咬这辆可怜的道奇车。
“100年后的老鼠都这么大啊~”吕雉感慨着, 像是一个惊叹于城市之大的乡下少女, “不止城市大, 老鼠也大。”
“我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吴好学抬手摘枪‘砰’一声射击,子弹精准贯穿入那只大老鼠的眼睛, 老鼠尖叫一声, 没受致命伤, 反倒是尖叫着往三人冲了过来。
吴好学见状又抻出背上的剑,这把充满东方气质的剑, 是吴好学今次冒险中的收获, 他也没想到, 在去埃及的冒险之旅中,还能遇到华夏正宗道门传人, 那位传人称吴好学天生近道, 便传了一套修炼之法给他, 而到现在,吴好学已学有所成。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今出剑,万魔归藏,太上急急如律……”吴好学正念着道门咒语。
那边吕雉却已经冲了上去,一脚踢翻了半辆道奇车大小的老鼠,老鼠半空飞起又落下,身体在柏油马路上激起一片尘埃,这就让前摇动作太长的吴好学有点尴尬了。
但吴好学也不必担心,对手还够,而且数量还富裕得很——这时已有更多的老鼠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些老鼠在街头巷尾,在废墟之中,在阴影之内,像是一支伺机而动的军队,而它们陆续出现的时候,巴黎治安军的战斗部队也到了,坦克车和装甲车开始往这边奔驰,枪弹声也骤然响起,而在这一切沸腾起来的时候……
忽得又全部静止了。
老鼠大军、巴黎治安军,夕阳下壮丽但是正在战火中的巴黎城,都全部扁平化,仿佛变成了一张背景板,而在这张背景板之前,则出现了一位黑发女士。
“接线员小姐!”吴好学叫了一声,他认识这位是STK的接线员化身,虽然她叫韩梅梅,但不过是个掩饰身份罢了,吴好学始终觉得她是那位神级调查员。
“几位迷路了吧?”韩梅梅指了个方向,“走那边才对,快去救‘画家’,他等你们很久了。”
随着韩梅梅的指向,几人眼前的城市景致忽得变了,庞大优美的现代巴黎消失了,阴沉低暗的20世纪巴黎出现了,灰渣与石铺铺成的马路取代了柏油马路,带有中世纪风情的建筑取代了摩天大楼,暗色天空取代了漫天夕阳,而这一座巴黎城,才真正被恶魔所占据。
密密麻麻的老鼠群,睁着狰狞的眼睛,像是黑暗河水中浮现的血,望向三人后,继尔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过来,同时,一个能够响彻整座巴黎的尖利笑声出现了:“大侦探维多克,这座城市的灵魂支柱,我通向历史的引路人,你终于回到巴黎了!”
“我的确感受到了‘家’的热情,如果有一杯蜂蜜红茶就更好了。”大侦探冷静得吸了一口烟斗。
……
随着几位异时空来客出现在巴黎城。
随即又被韩梅梅指引其路径,回到了100年前。
100年后的巴黎,城市中所有的异变老鼠,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畏惧。
因为有一双在冥冥之中能够遍查一切的眼睛,正在盯视着它们的一举一动。
随即,巴黎治安军的司令就接到了来自STK的信息,这条信息中含有全部已异变、或者未曾异变的被感染者的位置,且后续信息不断发送,动态实时更新所有被污染者,神秘全开的接线员小姐,就如同一个遍查所有的天眼雷达,想要污染她所驻守的城市,没有百万恶魔大军进行强攻的话,就不要妄想了。
“请抓紧时间消灭所有的感染体,断绝永恒巫师伸向巴黎的魔爪,它将成为这场战争中人类走向胜利的祭品。”STK传来消息的最后附言,让巴黎治安军的司令精神大振。
……
而这时。
仍在画卷中的巴黎默默忍受老鼠撕咬之刑的高凡,亦是觉得到了身周环境的变化。
因为他听到了永恒巫师的得意狂笑声。
殊不知,这也将是这个A级仆从的绝命之刻。
第四九三章 去称霸世界
下一刻,战斗发生在画中巴黎。
这一场布局良久的剿灭之战。
让恒河巫师感受到了威胁。
延伸到现实巴黎的那些污染,是他从画中向外探出的魔爪,其目标是搜索到通往画中灵魂性支柱的座标,除此之外,也是他留存于现世的部分‘躯干’,如果侵占画中城市不利,那么恒河巫师需要退路。
现在,他觉查到自己留在现实巴黎的爪牙都在一一被消灭,证明调查员们已经在用更强大的力量来攻击他,按照安全考虑,应该此刻撤退才对,但是……已经回到这座城市的支柱灵魂,却牢牢吸引着他的欲望。
只要抓住维多克这个支柱灵魂,就能够按照他曾经的路径,去到20世纪,那个神秘鼎沸的年代,只要彻底占据这幅画,他就拿到了去达20世纪的门票,现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纪,太拥挤了,太桎梏了!
恒河巫师想要摆脱亲凡的奴役,他要建立自己的帝国,这在21世纪无法实现, 即便恶魔军团能够占据整个世界,他也依旧是亲凡的奴隶, 只有去到20世纪, 去到100年前, 他才能够获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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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在21世纪拥有的庞大知识与神秘力量,到达20世纪时, 他将如鱼得水,通过更改历史的方式,重新统治天竺, 甚至拥有亚洲,乃至于占领整个世界,这对恒河巫师而言,是他作为领袖统治天竺的最高政治理想。
在21世纪不能实现,就到20世纪去实现!
为此, 恒河巫师不可能放弃近在咫尺的胜利。
……
克里姆林宫里。
亲凡阅读着手中最新的报告。
此刻的暹俄联邦, 一边拥有着越来越庞大的战斗军团, 和占据越来越多的广阔领土, 另外一边则是越来越低效的官僚体系。。
虽然占领俄联邦时, 亲凡通过控制大帝, 完整继承了俄联邦的官僚资源, 但为了忠诚, 她不得不把这些官僚们全部变成爪牙,否则克里姆林宫里的每一份文件, 都会准时出现在其他人类国家元首的办公桌上。
但爪牙的脑子……确实不太够用。
无论是源产俄联邦的白鬼, 还是乌国的狂战士, 又是波兰的单翼骑兵,乃至于天竺的瘟疫首陀罗, 一旦变成爪牙,就会丢失掉几乎全部的智商,唯有少数佼佼者, 能够保留一点基本的统率能力,至于能够保留全部性格与能力的支柱性仆从, 则是最珍贵的资源。
所以亲凡近期越发感觉自己的统治, 仿佛是一个越来越庞大与迟缓的巨人, 迟顿到她的指令需要很久才能抵达军团长处,迟顿到天竺军团长恒河巫师擅离职守一个月,这份关于天竺军团制造爪牙进程不利的报告才出现在她的桌子上。
在报告中,大量天竺的首陀罗被泡在恒河水里, 这应该是在制造瘟疫爪牙, 如果计划顺利,超过五十万瘟疫爪牙将成为柏林战场上的决定性力量,就像是恒河巫师在波兰干的那样,但现在,这些首陀罗都泡馕了、泡出了巨人观,爪牙化却遥遥无期。
恒河巫师究竟在干什么?!
亲凡开始用神秘搜索恒河巫师的所在。
这很麻烦。
亲凡的仆从和爪牙现在已经数以亿计,她必须借助人类的国家体系才能管理它们,当然,亲凡也可以使用‘神降’的方式,亲自到达她治下的每一处土地,只不过那有点‘麻烦’。
……
恒河岸。
亲凡出现。
她注视着宽阔河面上飘浮着那些‘尸体’。
足有数十万具‘尸体’飘浮在河面上让这条圣河像是一具巨大的、流动的棺材。
这些被称为首陀罗贱民的人类理应已被制成瘟疫爪牙。
变成足够淹没柏林城市、决定欧洲战局的关键性力量。
究竟是什么中断了恒河巫师的工作?
亲凡走在恒河畔,端详着恒河巫师最后出现的地点,在此刻,亲凡无法探知到这位A级仆从的下落,只是感觉到,他被层层叠叠的神秘隔绝在某种界限之外,那处界限似已跨跃了人类文明的终极。
所以,恒河巫师去哪了呢?
亲凡站在那里,她望向恒河,双眸之中却光影流转,她正在通过神秘回溯恒河巫师最后留下的影像。
恒河巫师是她的仆从,其一切都归属于她,包括人生、记忆与一切经历。
现在,一个黑发女子的相貌出现在亲凡眼中。
这是恒河巫师在这里见到的最后人类,或者不该称其为人类,她是STK神级调查员接线员的化身之一。
恒河巫师受到了诱惑么?
亲凡驻足恒河畔,听着耳畔来自恒河的风啸和水流,紧紧皱起了眉头。
……
三个历史人物在画中巴黎大杀特杀。
大侦探维多克拥有不俗的战斗技巧,他从来都不以武力为荣耀,不过真正要到了打架的时候,他也从不退缩。
吴好学枪法神准,他也是回到100年前才发现枪比弓要好用,毕竟现代社会里,枪支受到管制,而最新学到了道家剑术,更是让他如虎添翼。
至于吕雉,这个历史中奇妙出现的吕雉,并不认识高凡,这让吴好学怀疑她的存在究竟是从哪来的,毕竟100年前的时候,吕调阳还没有与麋猫生孩子呢,难道真如高凡所说,神二代具有历史唯一性,一旦出生,便会‘散布’到所有时间线上?
总之,吕雉虽不是那个熟悉的吕雉,但战斗力并未与传闻中有丝毫减弱,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莫大的威力,空手可裂巨鼠,拿着武器就更不用提了,简直所向披靡。
三人一路杀穿了巨鼠群,看到了矗立在画中巴黎城市中央的那个‘山丘’。
“老师!”吴好学心有灵犀得叫了一声。
于是那堆成山的老鼠中伸出一只仅剩下指骨的手,还冲他摇了摇。
还真是画家!
于是吴好学一马当先,吕雉紧随其后,维多克最后押阵,眼瞧着就要解救出高凡之际,忽得,所有老鼠开始聚集,恒河巫师本体出现,他足有近十米之高,由数万只巨鼠组成。
这只恍然一幢大楼之高的巨鼠之山,淹没了埋葬高凡的那座小山,此刻正对着三人舛舛怪笑:“别做梦了,他是我的,你们也都是我的~”
第四九四章 哈特谢普苏特
眼瞧着画家被眼前这只需要仰望才能看清全貌的巨鼠吞噬掉。
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只巨鼠之大。
与旁边的高楼相当。
此刻它站在巴黎街头,站在阴霾如雨的天空下,宛如是一个末日怪兽,那怪笑声宛如雷霆一样炸响在城市天际。
吴好学见老师被吞,恼怒满脸,抻出手中宝剑就要往前冲,不过马上就被维多克用手中拐杖挡了回来……不可力敌呀,面对体积是你几十倍的敌人,要讲战略与策略,硬冲不是找死么?
维多克拉着吴好学往后退,吕雉已经先一步退到安全处,她可不认识那个什么叫‘画家’的先生,生死与她何干?
三人在巴黎城中边打边逃,这座城市已经被老鼠占据,到处都是阻拦着他们的鼠群,为了捉住画中城市的灵魂支柱,打开与真正历史的通道,恒河巫师已经把全部神秘都投入到这幅画中。
“你们逃不掉的!”
“我将在此成就伟大!”
吼声如雷鸣般响彻,听得维多克耳中嗡嗡的,忽得一片阴影覆盖下来,维多克讶然抬头,就见一只巨掌如阴云般降落。
“维多克先生!”吴好学一把推开维多克。
于是吴好学被这一巴掌拍中了。
“你这个可耻的怪物!”维多克愤怒了,他跳上怪物的手臂,挥着手杖像是长剑一样,在这只怪物手臂上奔跑,目标直奔怪物的头颅,他脚步很稳又灵巧,像是在奔跑在大楼的塔吊上一样。。
不过怪物猛得挥手, 维多克就被抛到了半空。
“嘿,先生!我来帮你!”吕雉的声音忽得出现在维多克身后, 她像是荡秋千一样, 正从身边的高楼上跳下来, 双脚挂住一根绳子,双手抓住维多克, 倒立着把维多克抛向怪物的脑袋。
“我可能不需要这样的帮助……”维多克喃喃自语着,在半空中,他掉转身体, 从手杖中抽出自己的细剑,瞄准这只怪物的脑袋,用力刺去。
噗嗤!
他刺中了一只大老鼠的眼睛。
那感觉像是在一匹烈马的牙齿上塞了根牙签。
怪物甚至用他轰轰作响的声音嘲笑维多克:“亲爱的城市灵魂支柱、亲爱的维多克,你就打算这样杀死我么?”
“这不公平,如果你真正活着, 现在应该已经受了致命伤。”维多克抱怨着, 对着比他还要巨大的怪物脑袋, 他无话可说。
下一刻。
怪物的另外一只手掌握住了维多克。
维多克的身高约等于这只手的大小。
但怪物没有杀死维多克, 而是握着维多克,望向天空。
巴黎天空中因为怪物盘踞而不散的阴霾。
忽得变得晴朗起来。
来自真正20世纪巴黎城的曙光。
开始照射到这只由无数老鼠组成的怪物。
由于抓住了维多克, 所以恒河巫师获得了从画中巴黎通向真正20世纪的方向。
他贪婪着注视着眼前的变化。
注视着涌入这座城市的神秘,那神秘没有形态, 像是风,像是光, 像是一切, 但的确让这个画中巴黎活了起来。
再注视着自己因为这些神秘而变化的身躯。
他欣喜发现, 自从成为亲凡的仆从而怪物化的身躯,正在变成人。
正在重新变成人。
他变成了一个身高超过十米的巨人。
20世纪沸腾的神秘让他拥有了新生与新的躯体……
“我已成就伟大!”永恒巫师向眼前的城市宣布,再看向被他掌握的维多克,“而你将与我融为一体!”
一边说, 永恒巫师一边张开嘴巴, 试图把维多克塞进自己的嘴巴里,与灵魂支柱合为一体,这将是他彻底进入20世纪的最后关卡,完成这一步, 他就可以真正到达20世纪了。
不过,他刚刚张开嘴。
一股难以扼制的神秘白光,就从他口中蓬勃涌出。
又从他的眼中绽放。
从他的耳中绽放。
四面八方绽放的白光,从他身躯百窍中向外绽放。
在被如此庞大的、从内而外的神秘淹没掉大部分存在痕迹之前。
永恒巫师意识到这是自己之前吃下的‘画家’出了问题。
画家体内藏有令咒。
一个足够摧毁他的令咒。
“啊啊啊啊啊!我不甘心啊啊啊!”
他痛苦的吼叫了起来,心中则是极度的不甘心,既怪自己贪婪,为什么要把送上门的画家留在画中,也怪画家阴毒,竟然用自己的灵魂做饵,设下绝命的陷阱。
现在,永恒巫师无法阻止自己身体的崩溃,来自旧日级别的庞大力量足够吞噬掉他由亲凡赋予的污染印迹,他贪婪的望了一眼面前已经开始散去历史迷雾,浮现出真正城市相貌的巴黎城。
那与画中的巴黎看起来相似,但又极为不同,不同之处于在它是非凡的、是不朽的、是由无数神秘所眷顾的。
而1920的巴黎城,此刻也是一个傍晚,市民们抬头窥见了半空中忽然浮现的这个巨人形像,引发了一阵骚动,但却大部分人都镇定如常,似乎他们已经见惯了超凡力量以这种姿态的呈现。
轰……
仿佛是被骤雨打碎的晚霞一样,半空中浮现的巨人形像,消散在1920年的巴黎市民眼前。
只差最后一步,永恒巫师就可以进入他梦想中可以成就全球伟业的年代了。
他不甘心于此。
于是,在被体内爆发的神秘之光湮灭掉所有存在印迹之前,他重新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老鼠,用亲凡赋予的最本质的一点‘恶魔特质’,挣扎着进入了1920年的巴黎城,他放弃了所有的神秘积累,放弃了他的恶魔大军,只留下一点本质,延着画中灵魂支柱的方向,跳进了历史洪流中。
20世纪!
迎接王者降临!
这只巨大的老鼠落在了1920年的巴黎城市街头。
它巨大的体型令人惊叹,街头行人纷纷躲避并发出尖叫声,同时有人在嚷着‘快叫城防军!’
城防军?
老鼠发出嘲笑的吱声,在这个时代,谁能抵挡拥有21世纪先进知识、思想与无限发展可能的王者呢……
噗嗤!
一个阴影自天而降。
半个高的大老鼠被一只柔软的肉垫按在街头。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表什么感慨,就已经变成了一堆烂肉。
而按死并压碎他的,则是一只比三层楼还要巨大的狸花猫,这只狸花猫舔了一下自己爪子,对着远处同样巨大的同伴挥挥手,喵叫了一声,示意这里都是小麻烦,它已经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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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秘境猫~”巴黎市民们对着狸花猫发出由衷的感谢。
在这个信奉‘伟大存在:麋猫’的城市中,秘境猫们是人民的城防军和守护神。
第四九五章 时间的守卫者
“老师?!”
瞧着眼前站在老鼠尸骸之山上,手捧一根蜡烛的残破人形,吴好学难以置信的叫着。
怎么搞成这样?!
那个只余一口气的画家摆摆手,想说话已经没有发声器官了,不过他手中的蜡烛却带来了奇迹,那光芒不断向外扩散,犹如一点亮色渗入墨色的水中,且永不被融解,于是便慢慢晕染了整片黑暗。
光芒不断传递再传递,照亮了一条街,点亮了一幢楼,驱散了天空中的所有黑暗,乃至于点亮了整个画中巴黎,同时也抚慰了画家的肉身,他的身体重新生长而出。
或者这不是生长,只是恶魔的污染被令咒之光驱逐,毕竟画家此刻是灵魂存在,任何奇迹都有可能发生。
下一刻,完完整整的画家就重新出现在三人面前。
高凡欣喜得摸着自己的脸,再活动活动手脚,特别还解开裤裆瞧了一眼,非常好,大家都在。
“老师!”吴好学惊喜。
“乖~”高凡瞧着吴好学的样子,他看出来了,不同于之前的老朽,老朽只是掩饰,这副躯壳内中的活力才是真相,“看你这精神头儿,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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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侦探维多克自然不必介绍。
他是高凡亲手创作的人物,是这幅画中巴黎与历史中巴黎的座标、通道与导游。
而吕雉。。
“哈哈~你来了~”高凡向着吕雉展开怀抱,“我就知道, 你肯定活着~”
但吕雉却避开了高凡的热情,只是拎着并不存在的裙角, 微微向着高凡欠膝一礼, “先生, 下午好。”
“哎?你不是吕雉?你的色调……更深一点,那你是谁?”高凡马上意识到, 用这样态度对他,而不是扑上来叫‘爸爸’的,肯定不是吕雉, 另外也观察到眼前女孩与吕雉的形像差异,她更黑,气质也不同。
“先生,我叫Hatshepsut。”女孩说。
“你叫……Hatshepsut?”高凡讶然,这名字完全没印象啊。
”哈特谢普苏特, 埃及第十八王朝女王, 强大的女法老, 奇观建造者。”博多学才的维多克简单的介绍。
“但维多克先生认证过, 她不是历史上的那位哈特谢普苏特。”吴好学接着说,“只是名字相同。”
吕雉也不是吕雉。
只是名字相同……
高凡注视着眼前女孩,忽然觉得这挺有意思的,难道吕雉在不同年代的名字还不一样?
那麋猫给‘吕雉们’取的名字都是国内外女性统治者的名字, 所以衪是真的想要称霸世界啊, 而麋猫是真正有资格去称霸世界的,不像永恒巫师那个渣渣。
这时。
忽得有熙攘的人群出现在四人身周。
这变化是突如其来的。
巴黎街头,最后一抹夕阳光正在远处圣母院的尖顶上闪耀。
而四人身周已经出现了来来往往的巴黎市民。
电工按时把路灯打开。
造型比现代更为华丽的路灯把光照在略显昏暗的巴黎街头。
洒落在所有行人脸上。
这与高凡和安娜描绘在画中的巴黎街道并不尽相同,更加整洁也更加干净, 或者两位画家画的是巴黎的雨季, 而此刻20世纪的巴黎已经进入一年中气候最舒适也最晴朗的季节。
画家望向周围这一切。
心中有惊奇但并不意外, 这就是1920年的巴黎, 他用画笔贯穿时空, 把自己送到了这里。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行时空穿越, 但之前都是借助恶魔的座标, 而此刻这个座标是由他亲手所绘。
但他现在所处,真是1920年的巴黎,那个充满神秘与无限未知的巴黎么?
天空忽然暗了一下。
高凡抬头就望见了两盏‘月亮’。
它们硕大无朋,莹莹发亮,但又不是太阳与月亮的亮,而是一种幽暗神秘无法照耀其他事物的光亮。
不,这不是日与月。
这是两只眼睛。
这是一只生物的两只眼睛。
提醒自己这一点后,高凡的视线终于能够覆盖全局,把它的完整形态,纳入到自己的视野中来。
这个巨大的猫,轻巧得蹲在两幢楼宇之间,尾巴摇摆,从巴黎圣母院的尖顶上不断反复掠过,一旦击中,可以想像这座巴黎的地标建筑,必将房倒屋塌。
这是……秘境猫啊~
高凡把自己的注意力,从猫尾巴上拿回来之后,一个念头浮上脑海,他曾在埃及的MITT村见过这些秘境猫,当然,那时所见,只是模糊的形态,不像现在这样真切。
喵~
秘境猫发出一声叫,它体型虽大,但这声喵叫却不震撼,反倒是像古寺悠扬的钟声,又或者被风吹动的巨大风铃,传遍巴黎,让数十上百声同样的喵叫,不断应和,此刻又如同管弦乐的齐鸣了。
这么大的猫……
这是1920年没错了。
这只秘境猫把头垂了下来,犹如山峰骤然倒塌,大片阴影覆盖下来, 吴好学和维多克都轻轻惊呼一声, 高凡却下意识得伸出手,去挠这只猫的下颌,尔后,那庞大但顺滑的熟悉手感,让他意识到这就是秘境猫没错了。
高凡还记得MITT村的规则, 当一只猫来到你面前时,挠它三下,如果它不满意,就再挠它三下,一直到它满意为止。
巴黎市民对秘境猫的存在,已经熟视无睹了。
但秘境猫去主动接触一个人类,这一幕还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开始簇拥在高凡身边,仰慕得望着高凡,高凡瞧着四周,望着一双又一双从1920年射来的视线,对这一幕来了兴致,他向所有巴黎人笑着说:“我是你们的缔造者~”
高凡是开玩笑。
但那些巴黎人面面相觑后,竟然都对着高凡开始弯腰鞠躬。
而大量秘境猫则是嗅到了神秘的气息。
开始往这里聚集。
一片又一片的阴影如阴云般覆盖而来。
相对于秘境猫那庞大身躯而言过于窄小的街道,已经无法容纳这些庞大的奴仆们,而它们则以难以置信的灵巧,盘踞在一座座楼宇之上,并且非常整齐的,使用叩拜般的姿态,对着高凡行礼致敬。
这一幕又引发了更多的巴黎市民的惊叹,他其中有一些人,甚至还是跪在地上了。
高凡对这一幕有些错愕,他就是开玩笑……咦?
不对。
高凡意识到,秘境猫并非是向他跪拜,而是向他身后……他骤然转身,就看见了1920年的吕雉,哈特谢普苏特。
这个女孩脸上散发着神圣的光辉,她体内属于王者的神秘已被激活,她意识到了自己来到巴黎的使命,那就是……成为王。
第四九六章 乡下姑娘与王后
21世纪。
巴黎。
黎明曙光浮现的时候。
画家公寓的门铃被按响。
正在床边守着劳伦斯的安娜,听到铃响后,先是瞧了一眼经纪人先生的状态,还不错,他皮肤上丛生的黑毛已经停止生长,并且像是凋谢的落叶一样,从皮肤上落下,铺满了整个床铺,安娜担心这些黑毛中带有古怪的病菌,便不断将它们收拾走并烧掉。
现在,一直在痛苦挣扎和呻吟的经纪人先生,此刻已经进入熟睡状态,虽然还紧蹙着眉,但肉眼可见的,他已经从一场人生最大也是最危险的灾难中解脱出来,至于是谁拯救了他,安娜尚且不清楚。
不过那一定与昨晚的那场变故有关,昨天晚上,整个巴黎,爆发了一整夜宛如战争般的轰轰炮声,直到凌晨时间,才慢慢安静下来,但枪炮声仍然零零星星,不绝于耳。
与大多数巴黎居民的心惊胆颤状态不同,安娜通过渐渐好转的经纪人先生的状况,觉得灾难应该已经过去了, 而事实也果然如她所预料,经纪人转危为安, 枪炮声渐渐消失, 随着新一天的黎明曙光照耀整个巴黎, 这个城市已经获得了新生。
门铃声在这时响起。
安娜整理了一下衣装,便去开门。。
门口是一位老年绅士, 他衣冠楚楚,举止气派,仿佛随时能够参加总统的酒宴, 嘴角带着和煦的笑容,但他的灰色眼眸却让安娜感觉不寒而栗,那是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不像是人类,倒像是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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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安娜小姐, 我是吕克·维利耶, 您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我与高凡先生是老朋友了。”老年绅士说。
“高现在并不在这, ”安娜守住门,她感觉到了危险,以至于她并不想让这位绅士进门,“您可以改日再来。”
“我只是来欣赏一下‘画家’最新创作的作品。”一边说,吕克·维利耶像是一边在确认时间那样, 掏出并打开了自己那块史上最贵的怀表,怀表的指针正向是指南针一样,牢牢指向眼前的公寓,指向之坚定,甚至在轻轻颤抖。
“毫无疑问, ‘画家’正在更改历史。”吕克·维利耶说, 然后他按下了怀表上的按键。
咔。
一个轻轻的脆响。
安娜觉得自己的时候被偷走了几秒。
因为下一幕场景,吕克·维利耶已经越过她,站在了公寓的客厅里。
咔。
再一声轻响。
吕克·维利耶与安娜共同站在二楼画室入口处。
这里摆放着那幅《樱雪》。
吕克·维利耶站在画前, 由衷赞叹。
“一幅足够拯救一个国家的伟大作品,所以我才会如此信任‘画家’。”吕克·维利耶的语气,莫名让安娜想起了那些收缴犹太人家产的党卫军,也是这样衣冠楚楚, 却形同恶魔, 转眼就会掏出他们的枪来进行杀戮。
咔。
又一声轻响。
吕克·维利耶面前已经是这幅1.8米乘1.2米的《巴黎》了。
“又是一幅在神秘意义和美学价值上都达到了人类巅峰的作品。”吕克·维利耶轻叹, “可惜‘画家’踏过了禁区, 他不应该用神赐予他的权柄来干涉人类文明历史的,那只会让已经脆弱如悬丝的人类文明更加岌岌可危。”
发表着这样的长篇大论时,吕克·维利耶同时也试图毁了这幅画,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只打火机。
喵~
一声尖锐的喵叫声。
不知道什么来到画室的上帝,从地上纵起,如同黑色利箭般射向吕克·维利耶。
吕克·维利耶按下怀表。
时间天使掌控着时间。
除非有同样的神秘做抵消,否则他在凡人面前,犹如行走在另外一个维度的神,他做什么,无法被干涉,无法被干扰,但这一次,他失算了。
喵!
吕克·维利耶并没有摆脱黑猫的攻击,黑猫无视了他操控时间的神秘,跳到他的身上,扬起利爪狠狠抓过他的脸颊,他的脸上瞬间多了几条伤口,但这伤势并不严重,关键时刻吕克·维利耶用本能般的身体反应躲过了要害。
“是被污染了?还是神性生物?”吕克·维利耶并不惊讶,毕竟是画家的猫,并且,也就是一只猫。
吕克·维利耶先是抬手挡住上帝的连续攻击,另外一只手则握住从衣袖中划落的匕首,以他千锤百炼的格斗技巧,杀掉一只猫并不难,也不会有什么道德上的顾忌,他杀过的人类成百上千倍于此。
“不要!”安娜尖叫,她看着吕克·维利耶手中亮出匕首, 下一秒就要刺穿黑猫的身体,她发声阻止, 但她的时间又被偷走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惨剧的发生。
就在这时。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手机铃声的来源是吕克·维利耶的口袋内。
这铃声响得很巧妙。
吕克·维利耶可以不接, 但灵感提醒他,最好是接。
于是吕克·维利耶一手掐着黑猫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拿出手机,瞧着手机屏幕上浮现的来电者姓名。
没有姓名。
只有‘?’这样的符号显示。
是STK的接线员。
“喂?”吕克·维利耶接通了电话。
“‘画家’先生需要一点时间,几个小时就够。”那边传来接线员娇滴滴的声音。
“时间是我最缺少的东西了。”吕克·维利耶叹了口气,“三分钟够么?”
“‘时间天使’先生,并不是所有被干涉的时间,都会让人类走向毁灭。”接线员劝说吕克·维利耶,“您能不能放弃自己的被迫害妄想症,人类不会因为被改变一两个历史事件就被灭亡的。”
“与一两个历史事件相伴随的是成百上千的支柱消失。”吕克·维利耶皱眉,“我们都明白支柱意味着什么,那是人类文明的存在证明,支柱数量的减少,意味着我们的存在价值在减少,最终人类文明将会消失,像是那些消失的远古种族一样。”
“所以您宁可维持一个虚幻的文明假象?”接线员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这是已经争论了很多次的理念差异,导致了各个调查员组织的行事原则不同,所以吵这个没有意义。
“30分钟。”接线员说,“30分钟后您就可以毁掉这幅画。”
“如您所愿,尊敬的接线员小姐。”吕克·维利耶挂断了电话,然后打开自己的怀表开始计时。
第四九七章 宇宙的终极解释
看着巴黎市民把哈特谢普苏特拥上白马,为她披上皇袍,甚至不知道从哪弄了一顶王冠戴在她的头上,高凡恍如人在梦中,至于这位刚从埃及乡下来的女孩,就更是带着满脸的迷幻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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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上白马后,往吴好学和大侦探维多克望了一眼,随即就在巴黎市民的簇拥中离开了,瞧那方向,是往枫丹白露宫而去的。
“你们带她去哪?”维多克好奇的问那些巴黎市民。
“她是我们的王后,我们的王在等她。”有市民回答。
“王是谁?”维多克再问。
“王的名字叫东方之火焰。”有人回答。
哎?火焰?活焰?高凡忽然觉得这个名字触动了他的灵感。
“这可真是一幕传奇,我们带来的乡下姑娘变成了巴黎的王后。。“大侦探维多克啧啧稀奇,这在他堪称传奇的人生中也难得一见。
高凡也正要对此发表评价。
忽得感觉自己口袋里有东西在震动。
他讶然掏出一看,竟然是部手机。
瞧瞧四周。
20世纪的巴黎也算高楼林立,但当然没有信号塔,所以这手机信号是怎样传过来的?当然,更古怪的是这部手机是如何出现在他口袋里的。
不过手机屏幕上‘?’符号在解释来电为啥如此神通广大。
“接线员小姐?”高凡接通电话。
“‘画家’先生,您只有30分钟时间,30分钟之后,您所在的巴黎,会毁于一场大火,但别担心,只有您会被烧死,其他人则会安然无恙。”接线员小姐说。
“这消息还真是令人开心不起来啊……”高凡皱眉,立刻意识到该是他刚刚绘成的《巴黎》出事了,既然接线员小姐这样通知,就证明这件事无可避免,但是……
“维多克先生和吴好学呢?”高凡问。
“如果他们仍在画中,也会死,如果他们不在画中,则不会有事。”接线员回答。
那他们在画中还是不在画中呢……高凡瞧了一眼大侦探维多克和吴好学,他知道,接线员的意思是, 这两人的灵魂,是否已经在1920年获得足够坚固的神秘链接, 能够维持其灵魂脱离油画独自存在。
而这个答案, 大概挺残酷的。
“所以在这30分钟内, 您要把永恒巫师的特质带回来。”接线员说,“那是我们最大的战利品, 将决定未来战争的走向。”
永恒巫师的特质……
30分钟……
高凡望着眼前1920年的偌大巴黎城,陷入了沉思。
“您似乎需要我的帮助?”大侦探维多克问。
“嗯,是, 但是,很抱歉,你……嗯,你马上就要死了。”高凡对他说,“我那边的世界, 应该是有个混蛋要烧掉绘有你灵魂的画, 吴好学大概率不会有事, 你恐怕会死。”
吴好学应该是找到了与1920年的神秘链接, 他佩戴着那把极具东方特色的剑可以证明这一点, 但现在的大侦探维多克,仍然与他离开巴黎时一样,没啥变化, 所以高凡觉得维多克大概率会死。
这次可是真正的死亡了。
“那可真是可惜呀……”维多克抽了一口烟斗,他端详着这座城市,”这座巴黎城与我记忆中的完全不同,我还以为自己能在这获得更加精彩的人生呢, 不过, 既然死亡无可避免, 那我至少还可以干点力所能及的事,说吧, 您需要我怎样帮助您?”
“我需要找到一份特质,我猜是只大老鼠什么的。”高凡说。
……
20分钟后。
大侦探维多克凭借他对巴黎大街小巷的熟稔——虽然这座巴黎城与他记忆中大为不同,可语言、风土人情以及那些喜欢在暗巷中流连的扒手们,总是有共通之处的。
在大侦探维多克的指点下, 高凡找到了那只被压成肉饼的老鼠, 它的尸体正在城市清洁工人的垃圾车里, 大侦探维多克用5法郎买下了这堆恶心的玩意。
嗯……高凡瞧着这滩玩意皱起眉头。
有点恶心。
另外,永恒巫师就这么死了?高凡以为还得经历一些搏斗呢,结果只看到了尸体, 似乎还是被按死的,至于被谁按死的,这具老鼠尸体上隐约呈现的肉垫爪子凹痕,让高凡可以推测出他被秘境猫一爪子按死的场面。
或者还有战斗。
永恒巫师这样的存在,虽被称为恶魔,也被称为仆从,但他既不是真正的恶魔,也算不上真正的仆从,与秘境猫这种属于“伟大存在:麋猫“的仆从相比,可不真正弱到像是老鼠遇到了猫?
高同就略作感慨,再看时间,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望向维多克。
这位原本已经死亡,却因为高凡再度被唤醒了灵魂的大侦探正向他脱帽弯腰鞠躬:“感谢您把我从死亡中唤醒,我经历了一段相当有意思的旅程。”
“可惜我无法让你活下去。”高凡叹了口气,想到这儿,又点牙根痒痒,“烧画之仇,不共戴天,等老子回去的!”
至于是谁烧画,接线员虽未提醒,但高凡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除了时间天使这个混帐玩意,还能有谁?!
火焰开始缭绕。
火光像是一重别离。
隔绝在高凡与吴好学之间。
大侦探维多克带着微笑,先一步消逝在火焰中,在他背后,是正在燃烧的巴黎城, 虽然看起来是巴黎正在燃烧,但实际烧起来的却是几个人的灵魂与他们所处的画中世界。
这一幅连接了20世纪的神奇画作,就这样被烧毁了。
这把火也将烧断高凡与吴好学的所有联系。
“小吴同学,你得想办法!”隔着火焰, 高凡向吴好学嚷,“要学林森浩, 他忠心耿耿,被扔到1920年还能够找办法回来,甚至还创建了一个世界上最大的调查员组织,你也得努力啊!”
“老师,我记住了,我会回来的……”
火光雄雄燃烧,烧毁了一切,其中就包括吴好学的身影。
天地尽毁,一切成灰。
而高凡则成为了这燃烧火光中唯一的亲历者。
便在这时。
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出现在高凡面前。
高凡注视着那蝴蝶的影子。
倏忽之间,又回到了那个天如罗网、地如棋盘的人类精神终极。
从这个角度,他更好的理解了什么叫做毁灭。
并不是火焰在焚毁这个世界。
而是一切成灰的混乱正在凋零这个世界。
随着最后也是唯一的灵魂支柱维多克的逝去,那个世界坍塌为混乱,一切秩序都在此破灭,没有时间物质与精神之分,所有存在都扭曲在了一起,像是一个畸形的宇宙怪胎。
第四九八章 疯掉的画家
高凡经历了世界的坍塌。
永恒巫师曾把他描绘的画中巴黎称为真正的世界,把维多克的灵魂称之为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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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味高凡画出了一个拥有文明的世界。
虽然其中的文明支柱数量少到只有一个。
此刻画中巴黎被毁灭,维多克的灵魂也被焚毁成灰。
这像是触发了一个宇宙的机制。
让整个画中世界都破碎掉,剥落其物质或精神上存在形态,世界在褪色、在扭曲,褪色到了天如罗网、地如棋盘的尽头,接着又继续破碎,像是所有事物都经历了一个美好梦境的苏醒,而一切的归宿就是高凡眼前这个畸形的宇宙怪胎。
祂沉睡在时间与物质的尽头,时间与物质在这一刻混沌着模糊成一片,宛如烟云、或者是浓雾,笼罩在它四周,这万物尽头并不安静,高凡听见了刺耳的尖叫声,那尖叫声混乱而无序,没有一丝丝规律,但这就是宇宙的真理之音。
就在这无序的宇宙真理音乐之中,唯一旧神安稳得沉睡着。
高凡看到祂,就知道祂是宇宙最高神祗,但高凡无法具体形容出祂的模样,它像是一团蠕动着、腐烂着的烂肉,又像是一个通体洁白的圣洁天使,又倏忽长出八只翅膀,像是蝴蝶一样翩翩飞翔……
对。。
蝴蝶。
高凡忽得意识到,他虽然到达了宇宙终点,但他仍然是以人类的视角去观察这一切,没有高维视角,所以他根本无从看到唯一旧神的真实相貌,有层层叠叠的幻梦覆盖着祂,作为人类,高凡是无法突破生物构造的极限,去辨识这一切的真相的。
比如他认为一个物体应该有具体的形态, 但这却未必,能量生物, 思维生物, 甚至是意识生物, 都有可能存在,它们的样子, 就是人类的大脑无从认知的。
蝴蝶。
高凡面前又开始翩翩飞舞一只蝴蝶。
是这只蝴蝶在保护着高凡,让他面对唯一旧神仍然能够正常思考。
“见到世界真相了,你有何话说呢?”
这时蝴蝶化做了白衣飘飘的庄子, 和蔼着声音问高凡。
“我就想着自己该什么时候疯。”
高凡苦笑,他的理智正在滑坡,已经掉到40几了,并且还在飞速下滑中,像是战争开始之初各国的股市。
之所以还能理智思考, 就是这只蝴蝶与庄子在以某种方法维持他的理智。
现在他与庄子, 身处这个倏忽几变的巨大宇宙怪胎之前, 身前身后都是时间与物质的虚无,耳中听到着刺耳的尖叫声, 那尖叫声像是有一宇宙的管弦乐队在极力奏鸣。
这场景虽然难以理喻, 但它们喻意着什么, 却是随着高凡不断上涨的神秘学, 一点点进入他的大脑。
于是他跟庄子说:“阿撒托斯……”
高凡刚说出这个名字, 那蝴蝶就碎了一只翅膀, 片片五色碎末如同风中柳絮般落在时光与物质的洪流中,被碾碎又抹平。
“抱歉~”高凡忙说,这个名字不能提的,一提就会遭到唯一旧神的攻击,至于为什么被攻击的是庄子,而不是高凡, 当然是因为现在庄子在保护着高凡的灵魂。
“无事。”庄子摇头, “你的鲁莽,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这世界真相就在你眼前, 你有何话说?”
“谁能想到世界是个怪胎,而人类文明就是一场梦呢?”高凡苦笑, “我能有什么话说, 祝唯一旧神祂老人家睡得开心、睡得快乐?”
没错, 高凡跟随神秘学上涨而得到的知识就是如此。
他画的《巴黎》, 因为有世界, 有支柱,所以被按某种规则,认定为是一个真正的文明世界,虽然小,但其崩溃之时,也按照一种回收机制,被带到了万物终点这里,如果不是庄子,高凡大概和那幅画一起被旧神回收了。
“即便是梦,人类也在梦中繁衍生存了下去。”庄子说,“并创造了令人惊叹的文明,之前唯一之神梦中,许多种族都存在过,但短者百年,长者千载,唯有人类文明绵延了上万年,这存在,肯定是有其道理的。”
这时,随着庄子的启迪,高凡已经接受到了更多知识。
他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种族曾在地球上生活过,或者说,曾在唯一旧神创造的梦境中存在过,但他们并没有诞生璀璨的文明,没有诞生过足够维持梦境稳定,让唯一旧神不会无聊的支柱数量,所以他们都灭亡了。
那些文明灭亡之时, 唯一旧神并不曾醒来, 祂只是转身又重新做了一个新梦,而唯一旧神之所以不醒,就是因为那些聒噪的宇宙背景音,那是难以计算其数量的旧日们, 正在吹奏混乱而无序的乐曲,让宇宙变成旧神的摇篮,让最伟大的祂,陷入永恒的沉睡。
“这是一种谋杀啊。”高凡感慨,“一边让自己的造物主永恒沉睡,一边试着从梦中去夺取祂造物的秘密,真是一群狼崽子。”
“如何在这场永恒谋杀的夹缝中,让人类生存下去,也就要看你的智慧与努力了。”庄子对高凡说。
“老祖宗啊,你都不行,我又能做什么?”庄子大高凡两千多岁,叫一声‘老祖宗’不为过,“你这么说我压力很大呀。”
“如果毁灭在这一世,也就算了,不必有压力。”庄子微笑,“这种做法,如同两崖之间系危索,有一人负泰山而过,过得去是奇迹,过不去才是常理,但无论如何,这件东西要还给你。”
说着,庄子把一个红色的罐子自白袍大袖中拿出。
这玩意像是一个缩小版的氧气瓶,装在一个方形框架内,非常现代化,与庄子整体形象气质完全不符。
“这是啥?”高凡接过后怀疑得问。
“黑匣子,就是飞机失事后记载信息的那个东西。”庄子说。
“您还知道飞机呢,您不是坐鲲鹏的么~”高凡乐呵呵得说。
“这件‘律’,本该在你今次理智归零的时候才出现,但借着唯一旧神扭曲所有因果的伟力,我提前把它拿出来交给你。”庄子说,“我现在教你怎么用,注意那个‘Spit’的口,对,现在把你的‘催眠’技巧吹进去。”
‘催眠’?
我有这技巧么?
高凡瞧着自己的属性面板,发现自己的‘心理学’技巧已经突破了100,在‘心理学’下方,果然出现了一个二段技巧,名为‘催眠’,于是高凡咬着那黑色胶皮口,往里一吐,嘿,系统菜单里的‘催眠’闪了两下,没了。
好玩~
这时,不知不觉间,整只蝴蝶都已在高凡面前破碎,庄子是花费了全部的生命特质,来保护高凡,引导高凡,让高凡见识一下什么叫万物的归宿。
现在,高凡需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扭曲的怪胎终点了。
他的理智如崩溃的潮水般哗哗下降,在最终疯狂之前,他大吼了一声眼前这个梦出万物的宇宙怪胎的名字:”阿撒托斯!!!!”
第四九七章 宇宙的终极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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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八章 黑匣子的秘密
巴黎治安军是在第二天中午发现高凡的。
第一天才经历过鼠患的大爆发,也让治安军发现了鼠患的真正来历,那些老鼠的来历竟然是其他生物,鼠患大爆发也只是这种‘感染’涉及到了人类,所以,治安军也就相当于亲手杀死了不少同胞,这让治安军士气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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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二天中午,已让这支由欧洲各国精锐军队组成的治安军,有几近崩溃的迹象,幸好经历这一夜,巴黎鼠患已然大致上平息,这是他们中意志还算坚定的那批士兵,最后一次巡逻。
然后他们发现了一个疯子。
正在巴黎街头载歌载舞。
这种情形在此刻的巴黎并不罕见,就连士兵都会因为这场可怕的鼠疫而崩溃,那么那些真正亲历亲人、朋友变成老鼠的人类呢,被老鼠怪物噬咬而死很可怕,活下来也并不算是真正的幸运,有一些人疯了。
治安军想把他抓住送进精神病院。
但诡异的事发生了。
每个试图接近疯子的人,都会立刻感受到有人在对他说话,事后统计,这些话的内容各不相同,有一些是‘陪我玩’,另外一些是‘跟我跳舞’,而后这些接近疯子的人,就同样开始载歌载舞。
这个诡异现象立刻吸引了巴黎治安军司令的注意,他本想通知STK,但又接到通知,STK的调查员已经到达现场,虽然调查员的姓名都是机密,但根据目击士兵的形容,司令很快判断出那就是‘韩梅梅’。。
韩梅梅无视了接近那疯子时耳中会听到的神秘语音,她走到正宛如一群老年舞蹈队样进行笨拙舞蹈的可疑人群中央,对着那个疯子说:“‘画家’,您回来了?”
……
高凡并不好。
被韩梅梅发现的时候。
他明显理智值已经降到无法正常与他人交流。
是个纯粹的疯子。
更为特异的是, 他手中抱着一个桔红色盒子,那盒子上有个古怪的仪表盘, 还有两个管道口, 似乎可以对着什么东西输入输出, 其大小、形制,都与飞机上的‘黑匣子’相同, 所以韩梅梅就自然而然得称其为‘黑匣子’。
高凡对这个盒子绝不放手。
疯子都有最在意的地方,黑匣子就是高凡的逆鳞。
韩梅梅试图拿走黑匣子的举动,引发了高凡剧烈反应, 这时她听在耳中的话,已经是‘你为什么不去死呀!’
作为‘接线员’的化身,韩梅梅对于神秘是有抗性的。
这种抗性,源自于位阶上的差异。
如果普通人类的极限是100, 受伟大存在祝福的人类上限是999,那么她的上限就是999999,所以拥有如渊似海般神秘的她,在受到神秘攻击时,往往如石落大海, 了无踪影。
“画家先生现在很危险,你们不要接近他,我没事, 不代表你们也没事……”韩梅梅在公寓里对劳伦斯和安娜说,现在的高凡,连他们都不认识,所以很危险。
而‘时间天使’吕克·维利耶已经离开,当然, 就算这个老头在,高凡现在的理智值,大概也不认识他了, 更别提报仇这个事。
“您没事么?”劳伦斯和安娜都惊讶地瞧着韩梅梅。
“没事……”韩梅梅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异常, 就转头瞧过去, 但受到了阻碍,因为她的右手把一把水果刀正捅在她的脖颈上, 而这一切, 在她的记忆中并不存在, 所以, 是谁命令了她的右手么?
砰。
失去生命的韩梅梅倒在地毯上。
从她脖子里跳出的鲜血染红了整块来自波斯的地毯。
巴黎房管局肯定会找劳伦斯的麻烦了。
但那根本不是此刻要担心的事。
劳伦斯和安娜对视一眼, 彼此眼中都是震惊,随即劳伦斯报警并叫救护车,安娜则慌张拿了一块毛巾去堵韩梅梅的伤口,但根本堵不住,而救护车到达之后当场宣布韩梅梅已经失去所有生命指征。
STK的调查员代表就这么……死了?
劳伦斯和安娜的惊愕,尚未被抚平,韩梅梅的接替者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火红头发的朱蒂向他们做自我介绍时,他们正作为嫌疑人,被关在巴黎警局时——毕竟一位调查员死在了他们家里。
“没事,不必担心,我们都是‘不死’的。”朱蒂笑的。
而劳伦斯和安娜则瞧着这位除了头发颜色外,样貌与韩梅梅完全一样的女士,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惊愕中,一种非常吊诡的感觉在他们心中蔓延。
朱蒂笑着向他们解释了一切。
接线员的三个化身中,韩梅梅知性冷静,杰西卡友善贴心,朱蒂则热情活泼。
现在,三人站在巴黎警局的另外一间监禁室之前,看着栅栏后捧着那个‘黑匣子’的画家。
“画家疯了。”朱蒂说,“他的理智值已经降到了平均水准之下,世界在他眼中是由无数无序线条和声音组成一团乱麻,所以他既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也无法与我们交流。”
这个事实,劳伦斯和安娜也观察到了,虽然心痛,但早已接收。
“我理解这个,但韩梅梅女士是怎样死的?”劳伦斯问。
“画家手中的盒子~”朱蒂指着那个黑匣子, “是它做的,我们现在暂时不清楚那是什么, 不像令咒,很大可能那是一个律。”
“律?”劳伦斯甚至没听过这个词。
“经纪人先生不必理解它。”朱蒂说,“只是我们恐怕要把画家带走了,CULA岛更适合现在的他,我们有专业的医疗手段,可以帮助他恢复理智。”
“那太好了!”劳伦斯激动起来,他以为高凡没救了呢。
“当然,也不要抱太大希望,CULA岛的深切治疗区现在仍有几十位完全无法恢复的调查员,人类能挽回理智的医疗手段仍然太少……”朱蒡一边说,一边忽然瞧到了画家在监禁室内的奇怪动用。
他开始试图去咬自己手中黑匣子。
如果在医学判断上,这大概是精神病发的特征之一。
不过当高凡咬到手中黑匣子上两个管口其中之一时,他仿佛吸到了什么珍贵又甜美的东西,就像是出生时的第一口乳汁,以至于他专心致志的吸了起来,同时,有种变化悄悄在他身上产生。
朱蒂用‘接线员’的视野观察到了高凡身上从混乱走向秩序的征兆,她讶然瞪大了眼睛。
良久,高凡终于结束了这个动作,他望着监禁室外三人抱怨:“这黑匣子上写着这么大一个‘SUCK’字就没人能看见么?你们倒是让我吸它啊。”
第四九八章 疯掉的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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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九章 疯狂的梦
理智值:56。
闲余SAN值:0。
神秘学:75。
……
神秘学原本是65,不过因为窥见画中巴黎破灭后的世界终极,高凡的神秘学猛增了10点,这10点神秘学来自于‘旧神’,亦是‘万神之父’的‘阿撒托斯’,由此高凡得知了人类世界的部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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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正的‘知识’。
是足够毁灭任何一个人类个体的知识。
望见那个扭曲的宇宙怪胎时,高凡理智值一下子崩溃了,这个经历与他第一次望见银钥匙时相似,只不过那一次是如洪流般的知识贯穿他的身体,记忆成为有重量的负担压垮了他的每一颗细胞,如果不是系统救命,那么高凡活不到现在。
而高正道,亦是当时被系统挽救时的产物。
高凡并不理解高正道产生的机制。
但在那一刻他明白了。。
银钥匙带来的是知识,宇宙胎盘带来的则是疯狂,这不是人类知识体系或者感官可以接受的‘事实’,比如人类无法想象为什么无序、混乱和疯狂才是宇宙的真谛,但这就是真相,高凡意识到这一点时,思维已经无法正常运作。
终极是疯狂。
那么所有一切发展的终点就都是疯狂。
高凡也就非疯不可。
但这一刻,庄子和系统又联手救了他。
他从庄子手中接过了本该由系统交给他的黑匣子。
这个黑匣子的原理,与高正道同样。
只不过用途不同。
每当高凡理智值清零,要被任何一个伟大存在变成不可名状的怪物,蠕动的肉块,又或者干脆粉身碎骨只留骨灰在人间的时候,所有充满高凡身体的污染,都会变做一个‘律’。
高凡彻底疯掉过两次。
这两次诞生了两个‘律’。
高正道是第一个。
黑匣子是第二个。
这是无法言说的体验。
面对接线员化身朱蒂和关心他的人的各种问题时,高凡没法具体解释,因为这是他最根本的秘密。
想想看,如果大家都知道了画家的特异体质,会不会通过各种恶魔仪式,从画家身体里取出各种各样的‘律’?想想就会觉得……很疼。
……
“所以这个黑匣子里装着您的理智,当您捡到它的时候,理智被吸走了, 现在它又把理智还给了您?”朱蒂惊讶地说,她显然没听过这种神奇的道具, “但这能解释韩梅梅的死么?”
“韩梅梅死了?”高凡也有点惊讶。
“对, 是自杀而死的, 她死前应该是受到了一些蛊惑。”朱蒂说,“而她当时身边的污染源只有疯掉的您。”
“那应该是黑匣子也吸走了我的一些……嗯, 能力。”高凡瞧着自己的系统菜单,‘心理学’的技巧值已经达到了105,但预料中的二段技巧并没有出现, 或者说,出现了,但没了。
在系统菜单中的‘心理学’下方,有一个小小的空白,那里应该有一条字的, 但现在它没了, 高凡猜测那应该是‘催眠’。
黑匣子吸走了高凡的‘心理学’二段技巧‘催眠术’, 折合成56点理智值还给了他,这拯救了高凡的理智, 却也毁掉了他一个二段技巧, 催眠术应该很强大, 否则韩梅梅也不会因此而死。
这解释起来就更复杂。
实际上高凡到现在为止也没弄明白黑匣子的机制。
它又不像是高正道一样会说话。
只是听朱蒂这样讲的话,它肯定现在是会‘催眠’的,而这个能力从高凡这换走的,所以它或者还是个可以‘交易’的盒子,高凡可以用技巧值在它这换理智……
哎,这样解释就比较通了呢。
系统可以把理智兑换成技巧值,这个新生的‘律’又可以把技巧值换回到理智, 这不就是自我循环么?就像那个我吃鸡蛋、鸡吃狗屎、狗又吃我屎的生态循环系统?
“‘画家’先生?”朱蒂叫了几声。
而一直低头在那嘀咕‘鸡’、‘狗’和‘我’的高凡才注意到,朱蒂在和他说话, 他的理智值较低,但神秘学很高,这个时候,高凡的感受不像是之前那样浑身灼热又泡在冰冷海水里要爆炸一样难受。
他现在仿佛身处一个空空旷野, 但四周都是齐天高的墙,所有人的声音,都从墙外传来,他必须仔细分辨, 才能听出那是谁的声音, 又说的什么话, 所以他的注意力格外难以集中。
“画家先生,治安军在您出现的地方,找到了这个。”朱蒡指着身边的一个箱子,他们现在仍在巴黎警局,由于朱蒂的要求,这件东西被送到了这。
那是一些残骸,完整的时候像是一只大老鼠,但现在被烧焦了,仍然被按照原样装了过来,放在一个大纸箱里,瞧着特别像是一幅抽象艺术画。
高凡凝视着这幅‘画’,视线中,它又近又远,特别难以聚焦。
“这是……什么?”高凡问。
“我正想问您呢,这是什么?瞧起来像是永恒巫师的恶魔特质,您还记得我委托您要把这份特质带回来么?”朱蒡用引导的语气试图挽回高凡的记忆。
高凡眼前便浮现了那场火焰,火焰中被烧去了存在感的大侦探维多克,还有被火焰永远分隔开的吴好学,他立刻变得愤怒起来:“谁烧了我的画?!”
暴怒的画家,一把抓住朱蒡的衣领,劳伦斯和安娜忙上来安抚,画家却难以被控制,等着安娜说出‘吕克·维利耶’的名字时,画家开始咆哮着‘要杀掉这个混蛋’之类的话,朱蒂则开始安慰画家说‘对对对、咱们一起弄死他’。
高凡暂时被安抚后。
朱蒂继续聊正事,她把这些属于永恒巫师的恶魔特质带来给画家看,是有原因的。
因为……
“它们能被制成令咒。”高凡抚摸着这些特质, 肯定地说。
“高,你摸的是我的脸。”安娜轻声提醒。
“哦……抱歉,抱歉。”高凡觉得理智过低已经影响了自己的生理和感官了, 于是高凡拿出黑匣子, 又在那个写着‘吸’的位置, 狠狠‘吸’了一口,随着‘解剖学’飞速下降20点,他的‘理智值’又上涨了20点。
现在他正常多了。
他脑中那片空旷草原中的齐天之墙,全部轰然崩塌,草原上轻抚的微风与满眼的绿意皆是扑面而来,惬意至极……
高凡微笑着看向眼前众人,殊不知他的笑容在众人眼中显得格外疯狂。
第四九八章 黑匣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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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零章 毁灭吧 累了
高凡用20点‘心理学’技巧值,换了20点理智。
他现在‘心理学’技巧值为80。
未兑换之前是满值100。
系统内的一段技巧比如‘心理学’或者美术三大项,在技巧值达到80后,每提升1点,消耗的SAN值都超过两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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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按照1比1的比例,回到理智值上,明显至少是亏了9/10。
等着高凡的理智上涨到能够计算得与失的程度时,不禁大为后悔,这波亏大了。
现在他已经回到公寓。
一路上经行巴黎时,瞧见了巴黎城市中满目疮痍,但治安却显明得到了恢复,而劳伦斯也向他讲述了昨晚那一夜爆发的战乱,听到这些信息的时候,高凡总是不免多瞧朱蒂一眼。
回到公寓。
高凡不与任何人讲话,先把自己关起来,研究手中的这个黑匣子。。
这一次因望见唯一‘旧神’,而理智崩溃的全过程,高凡都记得,大概是因为神秘学很高的原因,所以他也清晰记得与庄子的交谈,与最后被旧神污染整个灵魂,感受到了那些污染脱体而出,凝聚为这个‘黑匣子’的全过程。
当然在这里有个因果上的混乱,理论上该是高凡灵魂先被污染到爆,再拿到这个黑匣子,但实际上是庄子先给了他这个黑匣子,再是灵魂爆炸, 这很关键,意味着高凡可以直接理解黑匣子是‘律’, 而不必像是对高正道一样, 还得‘律’来跟高凡做声明和讲解。
“所以高正道就是银钥匙, 所以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你呢,则代表阿撒……”
说到这, 高凡意识到他不能讲出那个名字。
这是禁忌。
“你代表唯一的旧神,所以你的用处是……”
在喃喃低语声中,高凡从眼中黑匣子上, 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疯狂的宇宙胚胎,祂是万物是终极,一切的终结,如果黑匣子是来源自祂的神秘,那……哎?高凡有了个猜测, 这黑匣子不会就是一切的答案吧?
……
等着劳伦斯和安娜再见到高凡时, 他们从高凡目光中看到了奇怪的陌生感, 高凡带着新生儿看到这个世界的表情, 端详着他们, 这个表情让劳伦斯觉得高凡的精神可能仍未恢复正常。
“小师弟你还好吧?”劳伦斯问。
嗯……还好。
一句‘小师弟’, 似乎唤回了高凡的人类感情,高凡目光中神采变换, 随即冲着他们一笑,劳伦斯和安娜熟悉的高凡又回来了。
“朱蒂, 咱们聊聊?”高凡叫了接线员化身。
……
公寓的三间画室之一。
这间画室被当作储藏间使用了。
它的位置不太好, 在公寓西南角, 便是正午也瞧不见阳光, 倒是适合保存油画作品。
东瀛的支柱《樱白》被悬挂在这里,瞧着这幅珍贵的支柱之画, 朱蒂便兴致勃勃地介绍起东瀛的此刻来,目前东瀛几乎与世隔绝, 因为这幅画,让东瀛国民大多数都与神秘有了沾染, 而按照高凡与水獭阳梦为东瀛设下的规约,‘凡神秘者、离国必亡’,所以等于在可见的未来,这个国家已被从地图上抹去。
“那不重要。”高凡却说,“那个国家的支柱已经全部转为爪牙,对人类文明来说, 它等同于不存在了。”
这句话让朱蒂眼中奇光乍现, 她想了一下,忽得讶然开口:“您知道了。”
“知道什么?”高凡反问,“知道人类文明不过是一场……虚假?”
高凡本想说‘一场梦’的,但这次才要出口,灵感中就阴云密布,宛如有天降的霹雳雷霆悬在头顶,他立刻意识到,这么说,是禁忌。
虚假,是当初亲凡跟高凡形容这个世界的真相时所说的一个折中的词,现在高凡想了半天,也的确只有它最合适。
“这个宇宙本就虚假,人类文明尤其虚假。”朱蒂说。
“这么说的话,你们都知道?”高凡问。
“大多数调查员只是隐约窥见了真相,所以他们秉持的信念都不相同。”朱蒂说。
“真相呢?”高凡问。
“真相对人类来说不重要。”朱蒡笑了,“能够活下去才重要。”
高凡沉默。
这时他耳边又仿佛响起了那个沙哑呢喃声:
‘无限连接永恒而你我终将归于疯狂……’
疯狂是什么?
疯狂是一个梦而已。
或者说,如果说神创世界,那么其实没什么物质基础,一切人类文明都是出自于神的‘想象’,这个宇宙,都是高凡曾窥见那个宇宙怪胎疯狂的想像。
宇宙是要归于疯狂的,而秩序,和文明,才是大海之上浮沫一样的无足轻重存在,在这个宇宙中,文明随生随死,疯狂才是终极,由此也就显得秩序的可贵。
唯一之神存在, 并终将毁灭世界,现在祂则处于一场梦中, 人类文明就是梦中所诞生, 神在梦中, 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摆弄着文明的珍藏,这些珍藏就是支柱,支柱是神在脑中成型的念头,普通人类则就是无用的背景板、不成型的潜意识。
所以一旦其他伟大种族的神秘,想要侵占支柱,就会遭到唯一之神的强烈攻击,由于这是祂的梦境,所以祂可以轻易将其他神逐走、抹杀,而对于调查员来说,则必须小心翼翼得避免成为支柱,以免神秘暴露在唯一之神的视野中。
与人类被幻想出来的历史相比,1920年则是一个已经被分裂出唯一之神梦境的真正历史,众多伟大存在在那里‘登陆’,通过侵占人类历史向唯一之神索取知识与资源,但又必须小心翼翼,因为唯一之神一旦醒来,这个宇宙就将崩溃。
当然,即便宇宙崩溃,大多数神们(单指旧日)也是不死的,唯一之神则会开启另外一个梦境,幻想出另外一些如同海中浮沫伴随生随死的文明,于是又一轮宇宙进化就开始了。
其实这与人类的宇宙大爆炸理论,也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人类文明竟然是活在唯一之神脑中这个结论,着实让人觉得难以置信,而‘我自己’,竟然只是个‘念头’,有一些还只是游离着的不定型的‘潜意识’,就更让人不想接受。
但更加绝望的,有可能就是,人类文明没有未来,只有苟延残喘,即便造出宇宙飞船,殖民整个银河系,他们所创造的辉煌文明,也不过是一个想法而已。
第四九九章 疯狂的梦
第五零一章 足够结束战争的武器
所以,当高凡以理智再次降格为0的代价,获得了这些知识后。
在理论上他的下场,应该是像唯一之神意识大海中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浮沫那样破碎掉,又或者扭曲成为一团烂肉提前加入到最后的疯狂盛宴中,但银钥匙再一次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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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其中还有庄子蝴蝶的功劳。
最终二者结合成为高凡拥有的新‘律’。
那个黑匣子。
高凡此刻再回顾自身时,他毫无疑问,已经是一个人类文明的支柱,虽然不如政治、军事或者宗教支柱那些一类支柱那样伟大,但好歹也可算上体育、艺术、文化这种二类支柱中的佼佼者。
为什么高凡还能大咧咧地活到现在呢?
大概也可归为银钥匙的功劳吧?
银钥匙的位阶或者只在唯一之下,是旧日中的最伟大者。
但高凡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现在想到这,就有种惊悚般的酥麻感觉在背脊上横行,似乎关于人类文明的真相,还不是他所应当了解的真相中,最为骇人的那个,还有重头戏在后面呢。
……
“所以,你是故意离开巴黎,让永恒巫师污染这座城市,等着它的特质全部释放时,再与我一同,内外夹击,彻底消灭它?”高凡回到他想问的正题上。。
“原本计划与您所猜测的出入不大。”朱蒂承认。
“出入在哪里呢?”高凡问。
“出入就在于永恒巫师不重要,巴黎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拿到它的恶魔特质。”朱蒂说,“它的恶魔特质非常奇特……”
“巴黎不重要~”高凡惊叹,“那战争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把不重要的巴黎对着恶魔拱手相让呢?”
“画家先生,世界就是这样的啊。”朱蒂无奈的解释,“虽然有1100万人类住在巴黎,但是能够被称为支柱的不超过一万人,而且在STK的理念中,只要法国存在, 自然就会从这个民族中诞生新的支柱,新的支柱又会支撑起这个国家的文明来, 就可以保证在人类文明的版图中, 不会缺少法国这个版块, 这就够了……”
“你们是把人类当成猪一样养了。”高凡对着朱蒂举起大拇指,“牛叉!”
“画家先生, 您已经看到了世界的真理,也该知道,你们生活在一个何等绝望的环境中, 的确,您可以装作没看见,继续去与那些微不足道的人类背景版交往,甚至谈谈情说说爱, 但每每午夜梦回时,就会有一个声音告诉你,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你身边的爱人,连文明的尘埃都算不上, 在那一刻,你不会觉得这很可笑么?”朱蒂颇为动感情地说, 她的话要比韩梅梅多太多了。
不过当她说完。
忽得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公寓之外。
而公寓的那扇颇有历史的红棕色带铜环大门,已在她面前砰然关闭。
噫……
朱蒂完全记不起自己是怎样从二楼画室下到一楼客厅,又被撵出公寓的了。
似乎画家手中有个能够连她都催眠到的……嗯,是那个黑匣子吧。
韩梅梅不就是因此而死么?
朱蒂还不甘心,咬着嘴唇再次按动门上的青铜色门铃。
吱~吱~的沙哑门铃声响了很久, 但却没人来开门, 显然画家已经打定主意不想与她再交谈了。
但朱蒂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说呢。
……
高凡瞧着自己手机上那个带‘?’符号的来电响了又响,他却直接按了静音键,这是他第一次拒接‘接线员’的电话。
此刻的高凡, 心情不佳, 劳伦斯和安娜都瞧出来了, 而这不佳的心情,显然与那个红发女人有关,那红发女人, 是STK的代表吧?与之前意外身亡的韩梅梅一样?劳伦斯猜测着。
“小师弟。”劳伦斯坐在高凡面前的另外一个沙发上,颇为正式的说,“你要慎重考虑一下, 是否再要与那些神秘组织打交道了,他们……”
劳伦斯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感受,就在前天晚上,他经历人生中最可怕的时刻,看着自己遍体生出黑毛时,那种绝望,却因为韩梅梅的出现,再深一层,现在每每想到,都会战栗,在这些神秘的组织成员眼中,劳伦斯觉得自己根本不算是人。
“我们回波士顿。”高凡说。
“真的?”劳伦斯眼睛一亮。
便是安娜,也因为高凡的这个决定而脸上浮现出光彩来,她也不喜欢巴黎。
“真的。”高凡长长舒了一口气。
既然这个世界终究要灭亡。
那就干脆别救了。
高凡当时从东瀛掌握了支柱的画法,本着兼济天下的理想——嗯,这么说有点亏心,高凡当时的真实想法是小孩子得着了新玩具想要炫耀一下那种,总之,他直接跟着STK的安排来到巴黎,想的就是拯救世界,拯救战争,击垮恶魔,但得知了世界真相后,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没啥意思。
他理解了那些资深的A级调查员,不把人类性命当成一回事的原因,因为他们关注的是整个人类文明的未来,是世界大势,那些根本不被神注视的背景板,那些随生随死的人间浮沫, 便是践踏了一些、踩碎了一些又如何?
STK此次对巴黎也是这样的态度。
高凡不想说这种想法的对错, 只是觉得不爽, 这种不爽的原因他也不想深究,只是一个想法,如果世界终将毁灭, 人类文明不过是个神在无序混乱中骤然涌现的有序灵感,到头来终将破碎,那么,救世或灭世,又有什么差别呢?
高凡陷入了深深的倦怠中。
劳伦斯却行动力迅速,他飞快地打包所有画家的作品,除了作品,连衣物都不必拿,但是那两种‘颜色’很重要,都是不可再生的珍贵颜料,这要带上,所以整个打包过程只花了不到三个小时,其中还包括租一架专机直飞波士顿的时间。
过了三个小时后。
劳伦斯叫来了车已经停在公寓门口了。
而包机则已经停在巴黎国际机场的停机坪上,虽然巴黎与世界其他各国的交通未曾断绝,但为了走得更顺利,也怕高凡改变主意,劳伦斯仍然选择以包机的方式离开。
“我们走吧~”劳伦斯左手大包右手小包的招呼两位画家。
便在这时,公寓的门铃响了。
劳伦斯以为是他叫的车的司机在按铃,便兴冲冲地去开门,结果公寓门才一打开,就瞧见一只轮椅摆在公寓门口,而轮椅上则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膝盖上还放着一只黑色皮箱。
第五零零章 毁灭吧 累了
第五零二章 胜负手
“您……?”劳伦斯望着眼前老人,心中却有不妙预感。
因为他看到老人背后推着轮椅的是朱蒂。
“我是高凡先生的老同学。”那老人笑着。
看年龄你们也没法同学吧?劳伦斯觉得自己肯定听错了。
……
“哟,这不是STK的会长先生和想要灭绝巴黎城的战争罪犯么?”高凡瞧见林森浩便大加讽刺,“现在一看见你,我都不知道你和亲凡相比,谁更像是恶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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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茶,加糖,谢谢。”林森浩则对他身后的朱蒂说。
于是朱蒂拉着劳伦斯去厨房为林森浩泡茶,劳伦斯对此有些不满,因为他们马上就要踏上返回波士顿、远离战争的和平之路了,这被横插了一杠子算是怎么回事?
“您订的包机已经被取消了。”朱蒂则说。。
啊?劳伦斯讶然。
“因为我跟巴黎治安军说恶魔有可能对机场进行一次恐怖行动。”朱蒂说,“当然,这是假的。”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把高凡留在巴黎?!”劳伦斯有点出离愤怒,“他只是个画家!”
“不,他可远比你想象的更为重要。”朱蒂翻着厨房柜子拿出茶包,又抽出一只杯子,对这些东西的位置了如指掌,好像她在这里居住过一样,“如果没有画家,人类文明该在这次战争中灭亡。”
……
“这很像你。”老年版林森浩一边品味着红茶一边评价,“当事态混乱到无法判断的时候,你的第一选择往往是放弃分析,直接莽一把,按照道理,你这样的行为习惯在这样的世界观下,是活不到最后的,但谁让你是‘画家’呢。”
“呵~”高凡不予置评对方对自己的评价,林森浩了解他,那是很正常的事, 这家伙可能这100来年都在琢磨他了,所以高凡心情不爽时, 能做的就是不配合。
“但你不该这样早得知世界的真相的, 这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林森浩又说, 他略显昏黄的眸子,望向高凡时, 其中蕴藏的智慧和狡诈却是惊人的。
“那是什么意思?”高凡懒洋洋地问,“你难道还经历过我不知道世界真相,傻呵呵一直配合你的世界线?是想借此挑起我的好奇心, 再从我这得到些什么嘛?告诉你,啥、也、没、有!”
“老同学,你思考一下。”林森浩叹息,对付高凡, 他的穷尽心力才行,“恶魔占据世界,对人类有什么好处?与恶魔占据世界相比,我们用一些牺牲,换回大多数人的平安与人类文明的延续,这不是正义么?”
“我没有正义感那么高贵的东西。”高凡摇头, 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有点寂寞,“我不评价你们与恶魔,究竟谁更像恶魔, 但我不想掺和你们这些破事了,就这样,我说明白了嘛?”
“那好吧。”林森浩继续叹息,“那就当帮我一次,帮人类一次。”
“我真不明白,你究竟指望我什么呢?”高凡问,为什么给我戴这么高的帽子……呸。
说到一半, 高凡险些给自己一个嘴巴, MD, 又被挑起好奇心了, 但他真的很好奇,林森浩想要什么, STK有那么多调查员,‘接线员’强大到只用目光就能压制住一个A级仆从, 如果连这样的威力, 都无法协助人类战胜恶魔的话,他高凡,又能做什么。
“帮我们制作一些令咒吧。”林森浩的要求古怪得紧。
一边说,林森浩一边自己拿着的皮箱打开。
这是个方方正正的皮箱,像是电影中往赌桌上倒钞票的那种箱子。
箱子打开后,里面是大量焦乎乎的黑色物质,像是某种东西的残骸,高凡对此可不陌生,这是他从画中世界带回来的永恒巫师的特质,他还判断过,这些特质足够制成令咒。
“制作令咒?”高凡皱眉,他用手轻抚过那些恶魔特质,感受着其中澎湃的神秘,这些特质可以被制成恶魔染料,恶魔染料则可以用于制作令咒。
林森浩点点头。
“你认为一件武器就能够决定战胜的胜负?”高凡望向林森浩,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高凡可得好好嘲笑他一下。
“它不是一件武器,它是这次战争中的核武器。”林森浩说,“老同学,你再感受一下它们的特质,想象一下制成令咒后,它们的属性是什么?”
感受特质……
高凡抓起其中一块残骸。
让灵感同调到与其共同的频率。
这些残骸来自永恒巫师,高凡与永恒巫师有过不少恩怨,他知道永恒巫师是亲凡的仆从中,唯一被转变了生命形态的,亲凡赋予它的污染,能够转换各种生命的生命形态, 而这样的特质,一旦被制成令咒,其效果会是……
啊?
高凡得到一个结果后。
他不禁讶然望向林森浩。
“对,是这样的,你明白了吧?”林森浩表情略显兴奋,“终结战争的武器。”
“你们早就知道这种特质的存在?”高凡带着惊讶问。
“对。”林森浩说。
“这不可能吧?”高凡不相信, “如果你们知道,亲凡也该知道,那她就会第一时间把永恒巫师掐死,不会把这样的祸胎留在世界上。”
“我们知道,但亲凡不知道。”林森浩说,“在观察神秘的等级上,亲凡不如朱蒂。”
“不信。”高凡摇头,林森浩这样的说法,等于说创造世界的造物主,对于她创造出的生命,共了解程度不如一个外在观察者,这不合常理,不符合神秘的规律。
“如果你知道朱蒂的真实身份,就不会这样想了,给个提示,她不是人类。”林森浩说。
“那朱蒂是……”高凡问了半句,就打住自己的好奇心,MD,林森浩这小子太鸡贼了,再问下去,不知道又会进什么圈套。
“滚吧!”想到这,高凡烦躁起来。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林森浩笑着招呼朱蒂推他离开,离开前还和经纪人先生说,“红茶很好喝。”
劳伦斯送了两人离开,回来后带着怀疑与小心翼翼地问高凡:“所以我们……?”
“取消行程吧。”高凡表情中有点无奈,不甘,与一点点的兴奋,“接下来我们的干一件能够结束战争的大事!”
第五零一章 足够结束战争的武器
第五零三章 七位A级调查员
劳伦斯虽然对高凡没做出离开巴黎的决定很是惋惜,但接下来的半个月内,这座城市的确没有更多的意外发生,现在它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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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逐渐恢复了平静的巴黎相比,欧洲战场则并不乐观,柏林在6月中旬陷落,而在那之前,有很多个在劳伦斯眼中神神秘秘的客人,拜访了画家,并且成为画家的模特。
高凡则用他精湛的画艺,为这些客人绘像,从5月中旬到6月中旬,这些画像的数量达到了七幅。
经纪人先生担负起了管家的职责,负责接待这些模特们,客人们的行踪很诡异,既然有穿着中世纪风格黑色礼服的女士,也有着特别像是科学怪人的先生,每个人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像是生怕被别人瞧见他们的长相。
不过一旦成为画家的模特,就意味着必须要向画家袒露其真实面貌,原本高凡打算独立完成这项工作,但是随着任务量的加大,他不得不让安娜也参与进来,如此这般,才在6月10日这一天, 完成了对于七位神秘模特的画像。
这些模特在完成绘像后,就带着自己的画像离开了, 从头到尾, 劳伦斯都没有看到他之中任何一位的真面目, 安娜无疑是看到了的,但当劳伦斯有意无意地问及此事时, 安娜则表示那都是一些‘老人’而已。
老人……而已?
这个答案让劳伦斯觉得困惑。
6月15日,柏林陷落。
在那之前,高凡已经带着劳伦斯和安娜返程波士顿。
这次包机再无意外发生。。
而回程的飞机上, 在谈起这次巴黎之旅时,经纪人先生很遗憾地表示,最可惜的是,没有一幅成品被带回来。
画家在东瀛的经历, 至少还留有一幅《樱雪》,画家虽然对这幅画不满意,但毕竟也算是个成果。
而在巴黎的3个月,高凡和安娜创作了那么多作品, 却没有一幅留存下来, 包括那些‘蓝与白’的主题试作,以及花费最多精力的《巴黎》,以及最后为那些神秘来客所绘制的人像, 都没带回来,两手空空,这岂不是很让经纪人先生很惆怅。
“怎么会呢, 我已经付出最大努力, 把胜利的希望留给这片大陆了~”高凡晃着红酒杯, 瞧着飞机起飞后,下方如同棋盘一样的陆地。
胜利希望?
是什么?
劳伦斯不明白。
十几个小时后, 飞机抵达波士顿。
这是画家数年以来第一次重返波士顿, 不过由于是专机抵达, 走的是机场专用通道,所以没有机会让画家体验一下波士顿人民的热情和崇拜, 不过当画从车窗玻璃中瞧着窗外的景致时, 一种极大的放松感与安全感, 席卷了他的身心。
这是他的应许之地。
在这里,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他。
“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上一觉。”高凡喃喃地说。
查尔斯河畔的公寓里。
高凡懒洋洋躺在三楼的平台上。
其时夜色暗沉, 但河水波光粼粼, 而波士顿的市民们在河畔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是为了欢迎画家重新回到他的城市,虽然主角没有参与,但市民们却玩得非常开心。
在世界战乱的这几年里,波士顿从未曾受到过战争涉及,也未曾遭受过神秘入侵,许多人都称波士顿称为‘幸运之城’,唯有波士顿的居民知道他们的幸运从何而来,每个人都隐约知道,自从代表波士顿精神的《波士顿人》被绘成后,幸运就降临了。
就在高凡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夜晚时,忽得劳伦斯来到他面前,对他说出了‘柏林陷落’的消息,这消息让经纪人先生有点紧张也有点庆幸,还好他们离开得早。
虽然巴黎距离柏林尚有一千多公里的距离,但既然最坚固的城堡已经陷落,那么战线早晚会被推进到法国的。
“没关系,这已经是恶魔最后的疯狂了。”高凡说。
劳伦斯不知道高凡的信心从何而来。
接下来的消息,则是一天比一天糟糕,柏林被突破后,德国的重镇一一被恶魔军团淹没,德国之后是法国,恶魔大潮在欧洲疯狂蔓延,国际社会哀鸿遍野,不过,就在看似欧洲大陆都要沦陷的时候,恶魔军团忽得停止了前进,它们那时已经入侵到法国境内,但忽然大军停滞不前。
而发生在暹俄联邦首都的一次特种作战行动,被用来解释这一切, 在恶魔军团诡异停摆的当天,联合国军总司令就向国际社会宣布, 他们完成了一次对于暹俄联邦领袖亲凡的‘斩首行动’,亲凡在理论上已经被击毙。
这消息一出, 全球哗然。
已经跌出高台跳水轨迹的各国股市齐齐反弹。
所有人类都在这一刻额手称庆。
唯一的问题是,这消息足够真实么?
虽然恶魔联军已经停止入侵人类国家,但如果亲凡已死的话,这些军队不应该完全溃散么?
当然,现在顾不上太过理智地思考,毕竟战争已经持续了四年有余,这个消息,是节节败退的人类收获的最大好消息。
……
“赢了!赢了!”
劳伦斯拿着报纸来到高凡所在,高凡现在每天都在懒洋洋地晒太阳,往日里因为对艺术的追求,而一直勤力不缀的习惯,似乎因为什么原因而彻底解体了,现在他就像是个已经退休的老大爷。
面对劳伦斯的报喜,高凡也没有什么太过激动的反应,在一个月前,在林森浩问他,是否从恒河巫师的恶魔特质中,感受到了什么的时候,高凡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结果。
“小师弟,你给欧洲人民留下的希望究竟是什么呀!”劳伦斯问,从高凡淡定的表情中,经纪人先生意识到,这胜利一定与高凡有关。
“或者可以称其为一种‘灵魂伪装’吧。”高凡说,“我让那七位A级调查员在一定时间内,可以不受‘搁浅法则’的影响。”
什么A级调查员?什么搁浅法则?劳伦斯没有听懂。
但如果有一个调查员坐在这里,听到高凡的话,一定会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这场战争中的制胜武器啊。
如果有七位A级调查员,可以不受‘搁浅法则’的影响,去围攻一个恶魔领袖的话,即便这位恶魔领袖是上位种族的唯一支柱,那她也只有从人类历史中黯然退场。
但事情却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亲凡没死,高凡知道,因为高正道还没回来向他报道呢。
第五零二章 胜负手
第五零四章 ‘律\’的特性实验
一个月前,林森浩称高凡接下来所做的事,将是决定这场战争胜利的‘核武器’,事实也的确如他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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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隐瞒过‘搁浅法则’的工具或者令咒,各个调查员组织都在研究,比如STK的屏蔽仪,九天使的天使之羽,它们或者走的是科技路线,或者神学路线,而其真正的作用,都是避过唯一旧神的视野。
‘搁浅法则’的真相,其实就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伟大存在相接触时,其引发的神秘漩涡会被唯一旧神觉察到,进而标记这两个神秘所指向的调查员,将不可抵御的厄运降临给他们,这种厄运并非是即刻生效的,但它的恶意会缓慢入侵到调查员的命运中,让他们沦落到最悲惨的结局。
作为伟大存在们的‘代理人’,调查员们小心翼翼地行走在人类社会,他们身上携带的神秘特质,是能够刺激到旧神梦境的关键要素,无论是成为支柱,又或者是彼此之间相互勾连,都会引发厄运降临。
对伟大存在自身而言,越是伟大,就越是无法掩饰这种行踪,祂们就像是一群体重过千斤的大象, 行走在湿漉漉的河边,想去喝点珍贵的水源, 不止不能鸣叫, 就连脚印也最好不要留下, 但这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所以调查员终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搁浅法则’也不可违逆, 人类世界受‘搁浅法则’的影响,或者应该说是照拂,让神秘力量必须隐藏在历史的帷幕之后, 只能对这个世界发生间接影响。
否则,中世纪的火刑架会一直在意大利的鲜花广场上耸立至今,这个世界自然也不会像是唯一旧神所预想的那样,结出各种颜色、各种香气的文明之花。
而伟大存在的唯一性支柱,又是不同于上面描述的一种存在, 以亲凡为例, 她是不受‘搁浅法则’限制的, 因为那位伟大存在已彻底将自身全部特质投入人类文明, 视同于人类文明的一部分。
且亲凡的所有仆从和爪牙都拥有同源同质的神秘特质,所以恶魔军团才能席卷天下, 如果人类文明是一场游戏,‘搁浅法则’是背后的规则,那唯一支柱与其爪牙们的存在, 就俨然是个特例, 也许因为战争是唯一旧神最喜欢的文明过场情节。
这只要看人类的历史就明白了,战争从未停歇, 战争创造历史, 如果没有战争, 人类文明不会诞生这样庞大数量的支柱, 也不会发展出如此璀璨的人类文明形态。
在这样的前提下。。
通过亲凡的仆从永恒巫师身上的恶魔特质,所制成的恶魔染料,的确可以隐瞒过‘搁浅法则’。
一位全情投入的伟大存在, 虽然只是上位种族,在位阶上不如那些旧日,但对人类世界的影响力,则是那些三心二意、只将神秘触角伸入人类社会的旧日, 所不能比拟的。
为此, STK联络所有的调查员组织, 组织了有历以来最高端的调查员战力大集结。
这7位调查员虽然都是高凡的模特,也向高凡展露了真面目,但高凡并未与其深度交谈,因为那对高凡,又或者是对面的A级调查员,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高凡通过绘画时所接触到的灵魂,依然可以分辨出,那其中有2位九天使的天使,1位南十三区的警长,1位拥有壳的掘墓人,1位STK的寻路人,以及1位马戏团的小丑,和小丑的狮子。
其中没有高凡的熟人。
而高凡为他们绘像的时候,看到整个世界的人类文明都在恶魔的压迫下节节败退,因为这些调查员之前都是战场上的主力,他们一旦撤走,恶魔便军势大增,即便如此,这些调查员和高凡却都是充满了信心。
因为他们正在‘制作’足够终结这场战争的‘核武器’。
高凡以画笔为7位A级调查员画了一个‘外壳’,把他们的灵魂伪装在恶魔特质之下,这个伪装足够坚持很久,不过一旦动手,就会立刻破碎,也就是说,这7位A级调查员,每一位都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但那也足够了。
被七种旧日的特质‘砸’在身上会是一种什么感觉,高凡本人是绝对不想去体会的。
做了这一切后,在离开欧洲时,高凡才有自信说是为欧洲大地留下了胜利与和平。
不过, 这和平似乎有点姗姗来迟。
自联合国宣布暹俄联邦领袖亲凡被‘斩首’后。
恶魔军团在欧洲的战争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停滞状态。
虽然停滞,但未崩溃,也未撤退。
这虽然给人类军队这边带来了难得的喘息机会和胜利希望,但亲凡究竟怎样了呢?也没人真正知晓。
毕竟,暹俄联邦虽然自称联邦, 其实也就是个奴隶制的国家,最大的奴隶主亲凡不必向任何人解释她的去向和现状,虽然这会导致被她占领的国家内出现各种各样的抵抗风潮和武装起义,但恶魔们真不在乎这个。
没有足够的武器与战略支援,比如空天一体的轰炸和电子制导,任何人类的抵抗在恶魔军团看来,都像是养在圈里的家禽试图反抗屠户的屠刀,十分可笑,如果人类文明还停留在100年前,亲凡早就拥有世界了。
面对亲凡的沉默,联合国不得不在3天后又向全世界明文致电,提醒被占领地区的抵抗军和流亡政府组织们,不要在没有充分准备的前提下,号召人民作出武装反抗,那样只会给人民带来更惨烈的伤痛。
……
波士顿。
查尔斯河畔的公寓。
高凡也不太知道亲凡的现状。
但他很关注世界的局势。
毕竟,这关系他的心血。
那场7位调查员共同伏击亲凡的战斗,就是他这一次创作的画作。
不过,高凡没打电话给接线员,接线员也就没联络他。
好像神秘世界遗忘了‘画家’一样。
高凡虽然乐得清闲自在,但他始终明白,这个世界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为了给自己增加点筹码,高凡正在研究他的新‘律’,那只黑匣子。
目前黑匣子吸收了高凡的心理学二段技巧‘催眠’,这让其具有‘催眠’模式。
第五零三章 七位A级调查员
第五零五章 高凡想要的颜色
激活‘黑匣子’的催眠模式并不难,只要高凡持续的输入‘心理学’技巧就行,之前在巴黎时,在高凡疯狂时,无意识的催眠治安军,甚至催眠韩梅梅去自杀,这花费了高凡大量的‘心理学’技巧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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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高凡的心理学只剩下‘65/100’。
这让高凡系统面板上的绘画基础三大项和‘扭曲’技巧值也有不同程度的跌幅,值得庆幸的是,在高等级神秘学的支撑下,‘扭曲’并没有跌下50,现在是59.77,仍然可以使用‘樱白’。
就像高凡得到黑匣子时所畅想的那样,有了黑匣子后,他获得的SAN值就可以进行系统内循环了,SAN值、理智和技巧值,可以进行反复循环,当然,损耗是惊人的。
另外,这黑匣子既然可以吸收‘催眠’技巧,那能不能吸收‘扭曲’、‘世界’和‘专注’,如果都能吸收,那高凡是不是可以把所有的神秘,都交给黑匣子,然后自己一身轻松?
如果在被众神诅咒的时候,就拿到这件‘律’,那高凡岂不是可以轻易摆脱污染?
这样一想,就觉得非常有趣。
高凡几乎想要试一试。
但他当然没有疯成那样,绘画技巧可是他的命,没了绘画技巧他就是个废物,怎么可能交给黑匣子。
倒是‘调查’和‘解剖学’技巧均快要突破100,等着这两项技巧突破100,也应该像是其他基础技巧一样,会出现一个二段技巧, 到那时,可以交给黑匣子来玩玩。
“交给黑匣子……”高凡重复这句话, 忽得心中有个灵感, 于是他再瞧着这手中这件‘律’, 目光就大为不一样了,是那种瞧见宝贝似的惊喜。
……
到了波士顿这几天里, 高凡就专注研究他的黑匣子,不时还抱着这个‘律’喃喃自语,看在劳伦斯和安娜眼中, 就觉得他是不是脑子还没恢复正常。。
于是某一天,劳伦斯和安娜听到高凡忽然神秘兮兮地叫他们聚在一起,并要向他们宣布一件事的时候,劳伦斯已经做好了迎接冲击的心理准备。
“这个东西, 我一直叫它‘黑匣子’,但现在看来是我浅薄了。”高凡拿着手中的红色桶样道具跟他们说。
安娜认真地听着。
“哦?怎么说?”劳伦斯则适时捧哏。
“你们想想看,如果有一个东西, 它能够装下全世界,也能装下全世界所有人类的灵魂, 那么它应该是什么?”高凡兴致勃勃地问。
“这是个寓言么?”劳伦斯问。
“不,是个现实存在的东西~”高凡兴奋地摇头。
“天堂?地狱?”劳伦斯猜测。
“不对, 它应该是地球,是人类世界,是人类文明。”高凡自己忍不住揭晓了最后答案。
“真是谜底就在谜面上啊。”劳伦斯感慨, 他猜了个寂寞,真是与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所以假如我能把人类世界都装进这个黑匣子里, 我是不是拯救了人类世界, 拯救了人类文明?”高凡又问。
“你要非得这么说的话, 我就想问一句了,你怎么把人类文明装进这个罐子里?”劳伦斯忍不住问。
“像是我画东瀛, 画巴黎那样啊~”高凡说。
“但那是你画的,又不是这罐子画的。”劳伦斯觉得自己有点较真了, 问完了便摇头,“咱们不讨论这个了……”
“我可以教它学会我的绘画技巧。”高凡说, 他抱着罐子的认真模样像是一位立志要把孩子教育成对社会有用人才的老父亲。
“小师弟, 小师弟……”劳伦斯按住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 真是太傻了,明明只想要捧哏就行了, 又为什么非要把这件事当真呢?
劳伦斯不想再讨论这个了,这对他自己来说太过折磨了,于是他强制性的转移话题,对高凡说:“你最近有什么创作计划么?”
“创作计划倒是有一些的。”高凡说,“但最主要还是研究计划,我有个想法啊,你看怎么样,我先把自己的技巧教给它……”
‘它’指的是高凡手中抱着的罐子,在说句话的时候,高凡还非常亲昵地顺手抚摸了一下它,这个动作看得劳伦斯打了个冷颤。
“……然后我再重新学会这个技巧,那是不是我和它就都拥有这个技巧了?又或者是只有它拥有技巧,而我没有,嗯,我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一点。”高凡问。
这在高凡看来是个天才的想法,但无疑还是有风险的,万一被黑匣子吸走的技巧,就还不回来呢?而高凡也尚未想清楚,学会了他技巧的黑匣子,是如何作画的。
“……我出去抽根烟。”劳伦斯终于忍不住夺门而出,再呆下去他害怕自己会有掐死高凡的想法。
“看来大师兄还是不懂。”高凡瞧着劳伦斯的背影叹了口气,再望向安娜,“AA你明白么?”
不。安娜摇头。
“你的巨匠技巧那么多,要不你试试把一些技巧教给它?”高凡又冒出一个灵感,他把黑匣子递给安娜。
安娜顺从地接过这个红罐子,然后按照高凡方才的抱法, 抱住了它, 再抬头看向高凡:“高,我要怎么做?”
“那后面有两个孔,一个写着‘Suck’,一个写着‘Spit’, 就是‘吸’和‘吐’的意思, 你对着Spit,把自己的巨匠技巧吐进去,稍等……”高凡非常贴心的拿了一块酒精棉把那个黑色胶皮嘴给擦了擦,消了消毒,然后示意安娜可以开始了。
安娜咬住写着‘Spit’的胶皮嘴开始往里吹气。
吹了好一会儿,她的脸上已经泛出了红晕,这才停止,并问高凡:“可以了么?”
高凡也不知道可以了吗,这得试验。
于是高凡把这只罐子放在一张画板上,接下来两个小时高凡和安娜就盯着这个画板,但什么都没发生……
当然什么都没发生!劳伦斯都快要气疯了,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画家在盯着那红罐子这发呆,问过安娜他们在干之后,安娜回答则是等着红罐子作画,劳伦斯则觉得自己的智商都要降低了,脑子都要瓦特了。
“小师弟!你得干点正经事了!”劳伦斯忍不住对着高凡咆哮了起来。
第五零四章 ‘律’的特性实验
第五零六章 一幅巨作
虽然高凡觉得自己就是在干正经事。
但劳伦斯不理解他,也是可以被理解旳。
毕竟在创世神、也就是旧神的梦境中,劳伦斯只是一个连存在感都没有的背景板人物……
想到这的时候,高凡就觉得挺可怜这个世界和眼前的劳伦斯的。
而经纪人先生这时却在想着要不要把高凡送到精神病院里康复一阵子去。
但接下来高凡的决定打消了经纪人先生危险的想法。
“经纪人先生,我们干点正经事吧。”高凡对劳伦斯说,“画一幅画吧!”
劳伦斯一听便觉精神大振,他忙问:“你要画什么?”
“还没想好,但肯定是一些吓人的东西,毕竟我现在需要一些SAN值来往黑匣子里添……”高凡琢磨着。
画什么是个问题。
按照高凡目前的技巧来说,他的三项巨匠技巧‘扭曲’、‘世界’和‘专注’都不低,想画什么都可以画,但究竟想画什么,决定一个题材,才是最难的。
高凡当然可以随便画点能够收割人类理智的作品,凑够一次画展,让SAN值大把大把的落入口袋中,但他这几年养成的精神洁癖又让他难以接受这样的敷衍。
在东瀛创作的那幅《樱雪》,虽然伟大,但都因为技巧的不成熟,而被高凡扔进了储藏间,再也不想看一眼。
如果随便画、随意画,这种敷衍,是高凡无法接受的,那种厌烦是心理上的拒绝和生理上的抗拒,换言之就是艺术家的矫情, 如果劳伦斯来评论的话,就是高凡还没窘迫到饿肚皮, 否则啥都画的出来。
当然, 以高凡目前的经济状况, 也是不可能窘迫到食不果腹的了。
高凡目前创作的最高技巧,就是使用‘樱白’和‘巴黎蓝’, 再结合历史人物的灵魂座标,能够创作出一个虚构历史片断,便是创世神, 也就是旧神,也会觉得这个虚构片断非常真实。
所以……高凡清点了一下自己制作恶魔染料的原材料数量,只剩下4颗灵魂藤壶和1.5颗永恒虎牙了,足够再画上一个大场景的……但是, 画什么呢?
于是接下来几天劳伦斯就看到发下宏愿要‘干点正经事’的高凡,每天躺在三楼平台上的摇椅上虚度人生,这让劳伦斯有点难过,因为他觉得高凡又在忽悠他。
不过在从巴黎回到波士顿的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 高凡瞧着查尔斯河上的点点波光, 忽得从摇椅上跳了起来。
“我想到了!”高凡冲着查尔斯河大喊。
“Wooooooooooo~”画家面前查尔斯河畔溜弯的波士顿市民则向着高凡发出欢呼声,时隔几年,又见到波士顿的著名景致‘画家的呐喊’了。
“我要画战争!”高凡对劳伦斯说。
“倒是个好题材, 怎么画?还是‘蓝与白’的风格延续?”劳伦斯问。
“那些只是些试作品,这次我打算用古典主义~”高凡因为有了新的创作方向而心潮澎湃, 他指手划脚的形容着,“这一次不止蓝与白,我还要有更多的颜色~”
“古典主义呀,很不错。”劳伦斯点头,不是敷衍, 而是他觉得古典主义才是最适合高凡的路, 或者可以起个名字叫做‘超感官古典主义’。
文艺复兴之后的画家们很少去表达战争,可能是因为从古典主义走向现代主义的过程中, 战争变得难以描述了。
比如毕加索曾经创作过一幅战争主题巨幅油画, 名为《格尔尼卡》,长近8米, 高近4米,用以抨击**在西班牙的屠杀,表达***给人类带来的灾难。
但是在劳伦斯看来,毕加索这幅《格尔尼卡》的表现力, 不如400年前意大利画家乌切洛创作的木板油画《圣罗马诺之战》, 也不如300年前丁托列托以特洛伊战争为题材的《被绑架的海伦》。
在表达宏大叙事上,古典主义的确占尽优势,大概也是这个原因,毕加索没再创作战争主题的立体主义作品。
至于近代很多画家以各种现代战争为主题的古典主义风格油画呢,只能说是画得不错,但没画出风格和辨识度。
古典主义已经走到尽头,这是现代艺术史的共识,最大的原因就是大师们彼此的风格越来越像,那些微小的画风差异也无法被大众和市场所识别。
这也是超写实主义这种被吕国楹批为‘歪门邪道’的画法兴盛一时的原因,吕国楹认为这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但古典主义这座大山也的确已经山穷水尽了,直到高凡与恶魔派的出现。
恶魔派带来的超感官艺术,能够让观者感受到超越视觉的感官盛宴,这种表达,附于古典主义上,则会带来难以想像的视听冲击。
“所以我需要一些素材和一些颜色~”高凡则在那里表述着自己的想法,越想越兴奋,“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难创作的一幅作品了~”
说完,高凡瞧向劳伦斯,眼中炯炯有光。
劳伦斯忽得涌起不妙预感。
“师兄,把《波士顿人》收购回来吧,我想要上面的颜色~”高凡说。
蛤?劳伦斯一下就呆住了。
“那是一幅成品啊,你要怎样使用上面的颜色?”劳伦斯惊讶的问。
“就是刮掉然后重新研磨啊。”高凡理所当然的说。
劳伦斯则是眼前一黑,第一反应就是这绝不可能!那等于毁掉这幅波士顿的城市灵魂之画,别说是经纪人去提这样的要求,就是画家本人这样去做,也会被愤怒的波士顿人扔进查尔斯河的。
“另外我还需要那幅《救赎》。”高凡琢磨着,“《救赎》在九天使那, 吕老头有点难缠啊,另外大侦探维多克的仇还没报呢,这种情况下,咋把画拿回来呢, 除了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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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有可能不?
……
高凡打电话给接线员。
“画家先生,一直没敢打扰您的休息,打算重新进入工作状态了么?”接线员甜腻的声音传过来。
“接线员小姐,您说STK打得过九天使么?”高凡很认真的问。
第五零五章 高凡想要的颜色
第五零七章 《超时空之战》
接线员小姐对于高凡提出旳异想天开,并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跟他说了当下欧洲战场的局势,虽然恶魔大军停止了推进,但它们并没有撤出已经占领的法国大部分地区,相反,还继续在那里把所占据的法国领土变成孵化恶魔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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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被占,意味着欧洲大陆在战略上全部沦陷,在这个紧要关头,高凡所作七幅《伪装者之画》算是拯救了世界也没错,可接下来的战争仍然艰苦,这半个月时间里,恶魔军团未曾溃散,也就证明了亲凡的确没死。
亲凡没死,这场灾难就不算终结。
在这样的前提下,STK和九天使怎么能内乱呢。
高凡点点头。
知道自己想多了。
要清算九天使的帐,得等到这场人类与恶魔的战争结束后。
“烧毁《巴黎》这件事,吕克·维利耶先生已经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他并不知道我们的目标在于永恒巫师的特质,而这份特质在您手中能够终结这场战争。”接线员说。
“呵~”高凡乐了,“拉倒吧,亲爱的接线员小姐,以那个顽固老头的个性,他宁可欧洲被恶魔大军整个占领,也会去烧掉那幅能够更改人类历史的油画的。”
“您很了解时间天使。”接线员难得的叹了口气, “的确,在吕克·维利耶先生的心中, 时间的秩序是首先要被坚持的正义, 清除人类世界的恶魔要排在次位。”
“所以我如何想要从他那拿回《救赎》, 应该怎么做?”高凡问。
“是您创作的《面具》组画的最后一幅么?能够挽救人类理智的奇迹之作。”接线员沉吟了一下,“这件事可以交给STK来办, 再过一段时间,那幅画就会送到您在波士顿的家中。”
“哎~”高凡觉得接线员答应得太痛快了,甚至不问他要画来干什么, STK对他真就像是一只予取予求的大黄牛啊,想到这,高凡越发感谢接线员,当然,也有点感谢林森浩, 如果林森浩在这, 高凡愿意请他吃顿饭。
既然要回《救赎》的任务, 交给了STK。
那拿回《波士顿人》的工作, 就放到了劳伦斯身上。
而高凡则专心致致得准备自己的新作。
这将是一幅巨作,高凡初步设定它将有9米乘4米那么大,几乎等同于一幅小的教堂壁画了,而画中战场, 自然就是取材于当下正发生的欧洲战场, 高凡觉得这该是一幅这场恶魔战争的结局之画。
至于选取的战争片断,则是7名A级调查员合力刺杀恶魔首领亲凡的这一幕,背景中则会有大量恶魔军团与联合国军队的战斗画面,具体画面呈现的地点, 就选在柏林。
而这幅画中不但会使用‘樱白’和‘巴黎蓝’, 按照高凡的打算, 其中还会用到‘无限红’和‘光明黑’。
无限红就是从红色魔鬼塔巴德身上提炼出了恶魔染料。
光明黑则是来源于黑树。
这四种染料合在一起, 会产生什么神奇的化学作用, 想想就会令人兴奋。
如果说‘樱白’和‘巴黎蓝’是系统允许高凡使用的颜色, 那么‘无限红’和‘光明黑’, 就从未在过系统的菜单上。
所以……高凡就更想使用这四种颜色了。
而这些颜色,大概也就足够创作一幅作品的。
所以,这幅作品要足够的大,足够的壮观。
高凡对安娜表达了自己的创作计划后,安娜首先提了个问题。
“这幅画还能画出历史么?”
“这次不能了。”高凡摇头,“想要创作世界,必须以人类灵魂为座标,同时那很危险,画中世界一旦毁灭,就会碰到一个吞噬一切的怪物。”
哦……安娜觉得挺可惜的样子。
“如果还能画出历史的话,你想画出什么?”高凡问安娜。
“2004年10月25日德国的贝德福德郡,我的祖籍地。”安娜说。
“那一天对你比较特别?”高凡问。
“我父母死在那天的一次车祸。”安娜很平静的说。
啊……高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搂了一下安娜的肩膀,这是一次笨拙的安慰,但又觉得这很廉价,他想了想,便站起来,来到画室放着的工具箱,从其中拿出一颗灵魂藤壶,又拿了半颗永恒虎牙,一股脑塞到安娜手里。
“这些给你。”高凡说。
“啊?”安娜知道这些非常珍贵,这等于是大量的‘樱白’和‘巴黎蓝’颜色,再使用‘扭曲’和‘世界’技巧,就可以绘出历史。
“找机会吧,现在不能用。”高凡说,“我刚才忘了说的是,那个吕克·维利耶,你不是见过么?只要我们画出能够影响历史的画,他就会像是吊靴鬼一样出现,等着什么时候这老家伙遭报应暴毙了,你才能使用这些颜色。”
“高,可是你的创作还需要它们啊。”安娜说,“你这次不是打算用四种恶魔染料画出一幅最伟大的作品么?”
“最重要的不是这两种,而是无限红和光明黑, 即便能拿到《救赎》和《波士顿人》,能从画上剥下多少恶魔颜料还是未知数呢,与它们相比,樱白和巴黎蓝还是措措有余的。”高凡回答。
……
6月下旬。
高凡和安娜开始绘制这幅9米乘4米的巨作。
打底做小样花了大概半个月。
初步分工还是安娜负责背景, 高凡负责主要人物。
于是安娜一边研究从STK拿来的恶魔军团资料, 一边为白鬼、瘟疫、单翼骑兵、狂战士等恶魔爪牙画小样,人类这边更麻烦,虽然长像大同小异,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但高凡却要求每个人物都要有出处,也就是真实存在。
这就更加麻烦,安娜拿着STK从联合国军处拿到的阵亡名单和资料,每天都在临摹遗像,而预计这幅画的背景中,将不少于1000个人物面容,所以这项工作很庞大,不过再庞大,也大不过为波士顿全体市民做素描时,安娜对此很得心应手。
而高凡这边由于之前在巴黎时,为来自九天使、STK、十三区、奇妙马戏团、掘墓人、雨刷兄弟会的7名A级调查员有过绘像,所以单单只是画出他们的样貌并不难,不过高凡想做的可不仅是如此。
高凡还想绘出他们背后的神秘,他希望这幅画上人物都是活的。
这就又要请教麋猫了。
第五零六章 一幅巨作
第五零八章 巴黎的猫
呜~
高凡把脸闷在黑猫身上,狠狠得吸了一口。
吸得上帝很不爽旳‘喵’了一声。
同时高凡却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灵感的降临。
“还是不成么?”高凡有些失望得放下了上帝。
黑猫跑到一边开始给自己舔毛,这两天高凡时不时得就会发疯一次,它已经有点烦了,但又不好意思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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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吸猫当然是为了召唤麋猫的降临。
但或许是因为这里是波士顿,麋猫的神秘受到银钥匙的压制,难以抵达,或许是麋猫另有要事在忙,没空搭理高凡,总之,高凡的吸猫召唤术失败了。
如果没有麋猫,想在一幅画内画上七个旧日之影的想法,也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工作了,麋猫带给高凡的不止是技巧上的提升,还是视野和位阶上的突破。
“所以,就不能用这7位调查员作主角了。”高凡放弃了一开始的创作打算,他有点郁闷,随即又宽慰自己,“毕竟所有战争与历史的主角都是人民嘛~”
既然主角是人民。
那高凡就开始一起和安娜去研究那些阵亡士兵的资料,按照其生平绘画其肖像,并开始设计这幅画的整体结构布局。
又过几天后,由两位人类油画巨匠设计的巨型画作已见雏形。
这天劳伦斯来参观二人的工作时,忽得问高凡:“这幅画的名字叫什么?”
“叫《超时空之战》。”高凡说。
嗯?劳伦斯讶然望向高凡,如果这幅画的名字叫个什么《胜利》、《凯旋》这样普通的名字,他也就不惊讶了, 但超时空……
“这哪里超时空了?”劳伦斯问。
“因为这场战争发生的时间是6月份,而现在已经差不多是7月了。”高凡说, “所以我现在对它的表达就是超时空的……好吧, 这是扯淡。”
高凡承认自己是在瞎扯, 他拿着碳笔一边在画板上打底一边说,“就是在想这幅画的名字的时候, 这个名字忽然就出现了,它很强烈,就像是个灵感一样, 我想也许是某种启示吧。”
见识过终极之后的唯一之神后,高凡的灵感更敏锐了,可能是从旧神处理解到的神秘中,暗藏这个世界运行的某种规律吧。
“嗯, 这么说我就理解了。”劳伦斯点头同意,觉得高凡是脑子又抽疯了,这很正常,然后他又说起一件事,就是他最近一直在做的事,“LP组织不同意你把《波士顿人》买回来,他们说那幅画是波士顿的精神象征,不属于任何人,你也不行, 他们说很抱歉。”
高凡停下了在画上打底的笔,他琢磨着:“师兄, 我记得你说过认识黑水公司的人……”
“抢是不行的。”劳伦斯出言打断了高凡的幻想, “除非你不想在波士顿呆下去了, 就算是你,动了他们的精神象征,也会变成过街老鼠,我怀疑那时他们甚至会围攻这幢别墅。”
这也是有可能的。
无论是谁, 拿了《波士顿人》,都逃不出波士顿人的追捕,毕竟那相当于拿了波士顿数百万市民的灵魂, 市民们总能发现你在哪,不止围攻,甚至会徒手撕了你。
所以这就陷入一个困局了。
钱无法收买。
情理上也讲不通。
所以这幅世界上唯一一幅以无限红创作的油画,就这样摆在几百米外的波士顿博物馆里, 高凡无法染指了么?
当然不。
高凡是不会放弃的。
“我再想想办法。”高凡说, “实在不行,就再创作一幅《波士顿人》,跟他们换。”
但用‘樱白’绘出的《波士顿人》,肯定没有‘无限红’的效果,他们认不认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高凡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大师兄,我拜托你在东瀛找的人,找到了么?”高凡再问。
“名叫三宝的侦探和名叫龙崎的欺诈师,我都联系上了,但他们似乎不认识你,而叫小雪和小雪妈妈这样住在京都的母女,没有找到,你说过的住址现在已经空了。”劳伦斯说。
“三宝和龙崎不认识我了啊……”高凡颇有点心情黯淡,但也理解,没有水濑阳梦,自然就不会有东京小队,没有东京小队,就没有他们共同在东京的那番经历,所以这两位恶魔族裔不记得高凡,也在情理中。
就是觉得有点可惜啊。
深潜者一族的三宝,和飞天水螅一族的龙崎,这两位能在恶魔横行的东瀛时代存活下来,是非常厉害的战友……
高凡虽然与水濑阳梦共同指着东瀛亿万灵魂为誓,发下了‘凡离国者、神秘必亡’的规约,但这份灵魂规约的作用主体是人类灵魂,当时为二人作证的是‘伟大存在:命运石’,祂的位阶只是旧日,不是旧神, 没那个本事为其他伟大存在立规矩。
所以,如果能请到三宝和龙崎,又或者灵魂恶魔和永恒恶魔来帮忙,拿到《波士顿人》也并不难吧。
特别是龙崎。
但要小心这个欺诈师翻脸不认人,直接吞下宝贝跑路, 与龙崎相比,三宝作为侦探,还是更有职业操守一点。
“大师兄,试试能不能把三宝侦探和龙崎先生请到波士顿来。”高凡说。
“东瀛现在情况特殊,我试试吧。”劳伦斯说。
高凡是3月离开的东瀛,现在是6月,这3个月里,东瀛经历了仿佛二战被扔过原子弹后的民族觉醒,首先是恶魔爪牙在东瀛被清除得干干净净,随即东瀛各个党派进行了友好磋商,初步拟定要建立一个没有神皇的政治体制。
在这个过程中,来自邻国与太平洋对岸大国的政治意识,不断在其中相互较劲,希望扩大自身在东瀛的影响,而最终的政体结构不是一党专权也不是多党共治,而是效仿古罗马的人民、政府、共治会(元老院)三重社会管理组织架构,这就很奇妙。
高凡却有点理解其中的深刻原因,就是人类自我意识的觉醒,在每个东瀛人类都被赋予了相同的灵魂特质后,国民之间就极易产生思想上的共鸣,如此前提下,未经现代科学观与经济观影响的原始政治体制,反而因其带有朴素的社会价值观,更适合此刻的东瀛。
这样的东瀛,已经与之前完全不是一个民族了。
第五零七章 《超时空之战》
第五零九章 里约热内卢的夜
朱蒂走在巴黎旳街道上。
现在巴黎已经取代柏林成为欧洲战场的核心地带。
法国东部、东南部大部分地区已经沦落入恶魔军团手中。
虽然联合国大半个月前发布的关于亲凡被斩首伏击的消息,提振了一下世界人民和巴黎市民的士气,但其后二十余天的时间里,恶魔军团并未像人们想像中一样撤退,这就让近在咫尺的巴黎人民无法接受了,于是大规模的溃逃开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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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整个巴黎,相比高凡仍在时,已经可算是十室九空,大量难民涌入意大利和西班牙,而这两个国家亦在瑟瑟发抖,总之,如果恶魔继续向前挺进,欧洲就彻底完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朱蒂在巴黎街头所见,自然就是一片萧瑟,甚至连巴黎治安军中都出现了逃兵。
朱蒂刚刚拜访了从柏林转移到巴黎的时间天使。
画家离开巴黎后,STK就将巴黎神秘管辖权交给了九天使,吕克·维利耶取代画家成为驻巴黎的调查员。
一位A级调查员的神秘覆盖范围是一座城市,在一座城市内,A级调查员就像是占据了领地的雄狮子,如果出现同类,就会激活‘搁浅法则’的效力,当然,接线员的化身们不在这个限制名单内。
拜访过时间天使后, 朱蒂开始给林森浩打电话。
“是,我已经拜访了维利耶先生, 表达了我们想要收购《救赎》的想法, 维利耶先生并未拒绝, 但表示不能用人类社会的货币来支付,而是需要价值相当的等价物。”朱蒂说。
“直说吧, 他需要什么。”林森浩苍老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CULA岛。”朱蒂说。
“呵呵呵~”林森浩笑了起来,这笑声有点剧烈,以至于他咳嗽起来, “他觉得这是等价的么?我们之间是谁的价值观出了问题呢?”
“九天使一直想知道CULA岛上有什么,提出这种要求并不奇怪。”朱蒂说,“答应他么?”
“答应他,先把《救赎》拿到手再说。”林森浩说。
“然后呢?”朱蒂问。
“然后就到了决定世界命运的时刻了,到时候谁在还在乎一座CULA岛, 哪怕那上面藏着STK最大的秘密呢。”林森浩说。
“决定世界命运的时刻……世界命运一旦决定, 我们该去哪?”朱蒂问。
“你们就要解脱了, 你们陪我这个低等生物这么久, 也真是对不起了……”林森浩轻叹。
朱蒂挂断电话。
这时,她忽然看到眼前一辆被扔在路边的车顶上, 站着一只黑猫。
那黑猫杏黄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的望向她。
朱蒂表情一变, 转身欲走。
但不知不觉间,她背后已经跟上了好几只狸花猫。
现在这些猫似是有组织一样, 把朱蒂围了起来。
这不寻常的迹象, 带有明显的神秘痕迹,普通人看到一堆猫成群结队,只会觉得惊讶, 并不会觉得畏惧,但能用目光让整个巴黎所有恶魔爪牙伏首称臣的朱蒂, 这一刻却露出惊慌的神情来。
她退后几步, 而那些猫则继续紧逼,而且数量在增加, 大量各种颜色、各种品种的猫,从街头,从小巷, 从各种地方涌出来, 数量之多,仿佛整个城市的流浪猫都集中到了这里。
朱蒂有些手足无措, 她的背部贴着墙壁, 这些沉默的猫们,已把她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你越界了……”朱蒂低声说。
这时,朱蒂忽得感觉到战栗,因为她望向对面的小巷时,她看到一双犹如日月的巨大明亮眼睛,这双眼睛之后,则是一个巨大的猫头,这只猫之大,即便潜伏在暗巷里,也让整条暗巷都被挤满了。
秘境猫!
朱蒂意识到这已经不是神秘将要越界,而是神秘已经踏过了那条界限。
“麋猫,你……”
砰!
一只巨大的猫爪子从暗巷中闪电击出,直接把朱蒂整个人都按在了墙上,朱蒂半个人都被按扁了,黑色鲜血从她口角溢出,下一秒,她便头一歪,死掉了。
朱蒂们是不死的,但朱蒂又是非常容易死的。
而在朱蒂死掉的时候,正在一幢高档公寓的沙发上阅读报纸的吕克·维利耶,忽得抬起头,望向门口。
门口有什么东西在挠门。
吱吱嗄嗄的声音。
仿佛神秘与灾难正在降临的预兆。
吕克·维利耶神色郑重得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怀表,怀表上的指针正在指向他家的大门,其指针用力的程度仿佛在颤抖,这一次指向的不是时间上的异常,而是显示着危机的征兆,这个危机之强烈, 仿佛是面对火力全开的恶魔仆从。
是哪个A级仆从来访问他了么……
轰!
剧烈的火焰燃烧在吕克·维利耶的公寓门口, 继尔这幢公寓像是煤气爆炸一样,伴随着剧烈的响起,大量的火焰被气体从四面八方的窗口中喷射出去,这样剧烈的爆炸, 没有任何人类可以幸存。
但吕克·维利耶却拥有控制时间的技巧,他几乎是擦着火焰与爆炸的边角,从公寓里越窗而出的,这个危险的烈度,还未到达他的上限,他手中甚至还拿着那份只读了一半的报纸。
瞧着眼前正在雄雄燃烧的公寓,穿着睡衣、站在街上的吕克·维利耶显得有点迷茫。
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转身后,吕克·维利耶就看到了一个黑发青年,黑发青年穿着随意又讲究,同样讲究品味的吕克·维利耶一看就知道,青年的衣饰都是手工定制,而青年的神情一看就知道生活很优渥,那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气质,从他的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时间天使吕克·维利耶,我尊敬的教母委托我来把你变成一只烤鸡,以完成当初对你的承诺,你准备好了么?”青年用十分挑衅的声音问,他说的是汉语,这让吕克·维利耶猜到了一些东西。
“两个问题,你是谁?你教母是谁?”吕克·维利耶问。
“你可以称呼我为东方之火焰,如果觉得太长,也可以叫我刘秀,至于我的教母,是人类世界主宰者、尊敬的亲凡阁下。”青年回答。
“‘活焰’之子么?”吕克·维利耶扔掉报纸,摆出战斗的姿态,他必须得慎重,因为他面对的,是恶魔的直系后裔。
第五零八章 巴黎的猫
第五一零章 模特的选择
半小时后。
吕克·维利耶拖着骨断筋折旳刘秀,走出如同被重磅炸弹犁过的街道,二者身后大火雄雄燃烧,与‘活焰’之子的战斗,感觉像是在与一颗会反复爆炸的炸弹在打架,可惜的是,这颗炸弹的战斗技巧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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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焰之子的威力虽然大过时间天使,但论起打架技巧来,刘秀只能被称一句‘青嫩’,吕克·维利耶在这场大战中唯一付出的代价是睡衣有点脏。
刘秀虽然被吕克·维利耶折断了手和脚,连脖子都断了不止一次,但他的伤势正在肉眼可见的恢复中,在把刘秀拖出火场时,在巴黎治安军的警惕目光中,吕克·维利耶回头便是一脚踢在刘秀的裆部,正在神奇恢复过程中的刘秀当即双眼翻白,又晕了过去。
周围因火灾和爆炸赶来的巴黎治安军中的男性,齐齐觉得裆下一寒,情不自禁得有了夹腿的轻微动作。
“接线员没来?”吕克·维利耶环顾了一下前方的人群。
“报告,天使先生,没看到接线员小姐。”一名军士上前报告。
现在,吕克·维利耶是巴黎治安军的军事顾问,之前他曾是柏林守军的顾问,作为战场中最活跃的调查员,他的形貌为众多士兵所熟知, 并且将其奉为军队的守护神。
军队中人习惯性的尊称其为‘天使先生’。
理应到达的接线员小姐,并没有来, 这让吕克·维利耶有了不妙预感, 他拿出电话, 才要拨通代表接线员小姐的号码,忽得他表情凝固, 猛得扔掉手机,掏出怀表……
砰!
天空中降下一个庞然巨物。
按在吕克·维利耶原本站立的地方。
周围的治安军都被吓了一跳,但下一秒他们心中就迎来了更加骇然的波涛……天啊!那是什么!
在数百名巴黎治安军面前, 一只与身边四层楼等高的巨猫,正蹲在那里,保持着捕猎的姿态,而它的爪子下,天使先生已经消失无踪了。
“天、天啊!”士兵们尖叫着, 有一半人在揉自己的眼睛, 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另外一半人则拉动枪栓, 对这只大猫进行射击。
嗒嗒嗒嗒的枪响声中, 那大猫却根本没理会他们,只是在那舔着自己的爪子,它的爪子好像受伤了, 子弹击中大猫则像是石入大海那样没了声息,尔后,大猫便‘喵’一声,跳着跑走了。
接下来一幕很奇妙, 因为大猫跳走的时候,在半空就变成了一只小猫, 径自跑进暗巷中失去了踪影。
……
传真机中吐出文字。
‘巴黎出现秘境猫, 朱蒂死,时间天使重伤……’
这里是南美洲,巴西第二大城市里约热内卢海滩附近的一间带泳池宅院。
热带傍晚的风穿堂过户。
吹起门口带有民族风情的帘布。
铺着柔软天鹅绒被褥的白色大床上, 衬着一个拥有优美曲线的咖色赤***。
夜空中传来不远处沙滩上的喧闹声音, 那是每晚都不停歇的狂欢节。
这个场景足够被那些在欧洲战场上打生打死的调查员们羡慕死。
目前欧洲和亚洲都沦入恶魔战争的深渊,北美洲亦是被恶魔各种恐怖袭击, 倒是南美洲成为避世天堂, 恶魔军团一直没顾得染指这块地球绿肺,所以这几年里, 各国流亡政要纷纷在此定居,也带来了奇妙的经济活力。
现在。
这个悠闲的场景中。
一个赤裸上身的英俊男人正在点亮着微微灯光的吧台前自斟自饮。
他面前传真机就吐出了如上字迹。
随后又出现以下字迹:
‘装置大师, 你的休假结束了。’
吕调阳叹了口气,又摇摇头,再啧啧声,这么多的动作和语气都在表达他的不情愿,是啊,谁愿意去死呢。
他一手拿着酒杯,另外一只手轻轻翻掌,掌中已经出现出一个奇妙的黑色偏方三八面体,随着这个仪式的出现,吕调阳对面的圆凳上,有一个人影如烟云浓雾般聚拢成形。
这是一个有着深色皮肤、身材瘦削,模样看起来像是埃及法老的人。
祂身披黑袍,那黑袍折射在昏黄的灯光下,竟然出现了五光十色的华丽光晕,这让祂仿佛被衬托在一个华丽的宝座之中,而这些光又在祂的头顶映出了黄金色的双重皇冠,祂浑身都散发着一位黑暗神祗或是坠落天使才拥有的魅力。
在远古时期,无论是旧神梦境中所创造的哪一支种族,祂只要出现在这些生物的聚集地中,那些生物都会不约而同的崇拜祂,视其为无上尊主,但祂并不愿意接受这些荣耀,只爱好周游文明世界,用奇妙的力量启迪文明,而文明则需要用混乱、战争与破坏来回报祂。
“我主,在这一世文明轮回中,您真的不打算展示威能么?”吕调阳轻声问。
对面的黑暗神明没有任何回应。
这次祈祷和以往那样, 同样没有结果,这让吕调阳有点失望,但失望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指望黑暗神明是没戏了。
黑暗神明是旧神之下的位阶最高者之一,还要强于普通旧日,但偏偏在这个时代的文明中,祂不愿有所作为,这很古怪,吕调阳隐约记得,自己的祈祷曾经是得到过回应的,但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却忘记了。
而现在秘境猫的出现,则意味着麋猫将履足人类世界,作为麋猫的‘前夫’,如果不能成为麋猫的唯一性支柱,那么他身上被麋猫赋予的神秘,是要被收回的,所以,他逃不掉,必须正面迎战。
“高凡那小子没有用啊,要是他能和麋猫生几个小猫,哪来的这么多麻烦。”吕调阳念叨着。
……
遥隔大西洋的数千里之外。
波士顿。
画在绘画的高凡忽得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
里约热内卢和波士顿的时差只有两个小时。
所以吕调阳夜夜笙歌的时候,高凡仍在辛苦创作,现在是7月中旬,这幅《超时空之战》已经初见雏形,大片大片的人类士兵和恶魔铺在画布之上,而战场中心则围绕着柏林这座城市,整个布局,非常壮观。
打过了喷嚏,再瞧这幅画,高凡忽然觉得不对劲。
第五零九章 里约热内卢的夜
第五一一章 哪个是坏消息
“这画有问题啊。”
高凡说,现在整幅《超时空之战》已经打好了六成旳底,看似繁乱但实际上错乱有致、疏密相间的线条铺在这幅9米乘4米的巨幅著作上,瞧着特别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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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凡觉得这画不对劲。
嗯?安娜望了他一眼。
而高凡抱着膀子对着这画想了一下哪不对劲之后,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还是缺少中心和重心。”
现在两人的画法是先局部再中心,所以这幅打底,现在的模样,特别像是‘一口井’,四周都被填满了,但战场中心也就是‘井口’的位置,则留着空白,高凡原本打算在这里画下画中的主角:一位与恶魔殊死搏斗的人类战士。
连模特高凡都选好了,但此刻再端详这整幅画,再回味自己的创作意图,他就感觉到了‘失重’。
从艺术角度上,没有故事的创作将沦为平庸之作,也就是说,高凡得在画中描述一段故事才行。
比如丁托列托的《被绑架的海伦》取材自特洛伊战争。
从神秘学意义上,现在高凡面的这个底,是承担不起四种恶魔颜料的‘份量’的,这个底描述的内容太过平凡了。
高凡自见过旧神真面目后,对这个世界的平衡有了奇妙的直觉和认知,最大的一点就是他意识到,人类的文明、信仰和崇拜, 不是虚无飘渺的存在,反过来说, 是这些支撑着人类文明存活至今。
一幅作品想要伟大, 就必须被人传颂。
所以高凡还是得找一个画中主角人物才行。
这个人物要符合两方面的要求, 一是在现实意义上参与了这次战争,当然, 这段可以杜撰,但最好在世人心目中他是个‘英雄’之类的,这样这幅画才有了现实依托。
第二是神秘学意义上与这次战争关连很强, 他的战斗、决定和英勇瞬间,甚至能够决定战争的胜负,这样在使用四种恶魔染料为其上色时,他才能成为神秘学意义上的画作中心。
“这么想的话,符合要求我又认识的人类只有一个啊……”高凡嘀咕着。
“高, 怎么了?你有新的想法么?”安娜问。
“对, 先把这些底擦掉吧。”高凡说, 一边说一边开始擦这些画上壮观的素描线条。
如果是别人做高凡的助手, 肯定会冒出‘已经画了半个月了啊’、‘想不好就别开始画啊’、‘这家伙有病’之类的想法, 但安娜却只是瞧了高凡一眼, 便乖乖开始帮着高凡往下擦整整半个月才画成的辛勤成果。
因为安娜知道高凡一定是有其他更好的想法了。
“对啊, 我有更好的想法了~”高凡说。
嗯。安娜瞧着高凡, 等着他更好的想法。
“它就在我脑子里。”高凡乐呵呵的说。
但接下来安娜也不见高凡动笔开画,而是每天冥思苦想, 甚至寝食不安的样子, 则是明显没啥好想法的样子。
“缺模特?”安娜抓住高凡问。
“也不是很缺, 有目标了,但那个目标很难配合。”高凡说。
“哪一位?”安娜问。
“吕克·维利耶。”高凡说。
提及这个名字, 安娜难得的皱了一下眉头,她记忆中浮现出了那双没有任何人类感情的灰色眼眸,那个老年绅士, 外表看上去像人,但其内在却完全是另外一种生物, 拥有‘扭曲’视角的安娜从初次见面, 就对其感觉到敬畏和厌恶, 就像是人类遇到了猛兽。
“请这位先生来当模特比较困难吧。”安娜说,“同时我也不想给他画像。”
“嗯,那就算了,我也不喜欢他。”高凡就把这件事翻篇了。
不过这幅《超时空之战》的创作就陷入停顿状态。
接下来几天里, 高凡又找了几个思路, 但总觉得不够。
后来他想想就是把时间天使请来作为模特,其实也是不够的,如果想要一个灵魂来承担四种恶魔颜料的重量,这世界上任何人都是不太够的,因为这个既要足够坚定也要足够光明,才能被四种恶魔染料同时渲染……所以这个创作意图从一开始就是个死局么?
高凡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不能自拔。
就目前来说,四种被高凡认定可以合起来通向终极的恶魔颜料中,‘樱白’他已经彻底掌握,‘巴黎蓝’也还好,‘樱白’和‘巴黎蓝’的结合,则会诞生一个时空座标。
而当这个时空座标,再多了‘光明黑’对人类灵魂的吸引,以及‘无限红’的超介质传播神秘特性,那么自然而然,高凡就会想像到一个能够容纳全世界人类灵魂的终极伟大之作。
于是从这个角度来思考的话,吕克·维利耶的灵魂肯定是不够的,时间天使的人类灵魂肯定不够干净,哪来的吸引力,连安娜都会厌恶他,为了保证画作的完整性,高凡或者得把上帝的灵魂画出来才行,嗯,说的不是你……高凡摸了一下上帝的脑袋。
上帝则亲昵的蹭了一下高凡的手,然后再用爪子摸摸高凡的手,高凡则反握住它的手,感受着掌中肉垫的弹性和温暖,心情顿时宽慰不少, 他觉得, 最近上帝的表现越发人性化了,
现在,高凡正在画室里冥思苦想, 而安娜和上帝则在一旁看着他冥思苦想, 安娜闲着没事的时候,手也不停,已经给高凡画了不止一幅肖像画了,这些画大概可以统称为一个标题:《黔驴技穷》。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高凡看到了手机屏幕上代表接线员的图标。
接通电话。
接线员通知了他一个消息。
“‘画家’先生,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通知你,巴黎沦陷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凡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嗯’了一声,又‘嗯?!’了一声。
“怎么回事?”高凡忙问,”恶魔军团又开始大举入侵了?“
高凡知道因为亲凡生死不明,所以欧洲的恶魔军团的攻势,已经陷入停顿状态,本来最好的状态,就是等着亲凡身死,这些恶魔都土崩瓦解,但现在接线员给了这样一个消息,是怎么回事?
”巴黎出现了秘境猫,时间天使重伤垂死。”接线员说。
第五一零章 模特的选择
第五一二章 时间之主的提醒
听到接线员说旳这两个消息。
高凡深思几秒,然后问:“哪个是坏消息?”
画家的问题让接线员停滞了一个刹那,然后接线员小姐难得的叹了口气,“‘画家’先生,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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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开玩笑啊……”高凡嘀咕,时间老头快死了难道不是好消息?当然不是好消息,作为九天使的领袖,时间天使是在对恶魔战场上最活跃的调查员,正面攻坚的主力角色,柏林战场中的中流砥柱。
虽然全球调查员组织中的A级调查员数量不少,但适合正面战斗的并不多,擅长武力的调查员,死亡率太高了,大部分活不到A级,时间天使退出战场,意味着人类世界缺少了抵抗污染的一面坚盾。
但高凡还是觉得挺开心的。
出于对于整个人类文明的考虑,他不会想个办法把这老头画死,但在这老头快死的时候,开心一下,甚至在他坟头蹦个迪,以祭奠惨死在画中世界的大侦探维多克,并不过份吧?
总之,这就是高凡的态度。
但巴黎出现秘境猫这事,的确让高凡挺惊讶的。
秘境猫是麋猫的仆从。
它们的出现,意味着‘伟大存在:麋猫’将覆足人间……不, 不对。
高凡见过旧神,知道伟大存在们不可能也不敢亲身出现在旧神的梦中。
那太危险了。
肯定会被旧神抹杀的。
所以麋猫肯定也会以唯一支柱的形态降临。
这个唯一支柱, 只可能是吕雉, 所以, 高凡现在明白为什么自从被众神注视后,吕雉为什么一直被麋猫扣在MITT村, 不让她出来玩了。
另外,既然被称为‘唯一’,那就意味着‘伟大存在:麋猫’赐予人类世界的所有恶魔特质, 都会被回收,而据高凡所知,那最大的一块特质,怕是就在吕调阳身上吧……
“难道会父女相残……”高凡嘀咕。
“‘画家’先生, 此事与你相关,你得做一些准备。”接线员说。
“我在波士顿,麋猫也杀不过来~”高凡说,话虽这样说, 但吕雉呢, 高凡能不管么?
接线员那边娇笑一声, 也不拆穿高凡, 便又说起另外一件事。
“另外,‘画家’先生,吕克·维利耶先生想要见您。”
“见我?”高凡有点诧异,“是因为临死前回顾自己的一生, 觉得最对不起的人是我么?不必了,告诉他, 我不会原谅他的。”
接线员似乎忍住了叹气的冲动, 之后才说:“不, 您不是想要拿回那幅《救赎》么?吕克·维利耶先生说可以给您, 但必须亲手交给您。”
“嗯……”高凡思考了一下, “有没有这种可能, 就是吕老头是想临死前带走一个他认为对世界最有威胁的危险份子呢?”
“您对自己的定位有些过于偏激了。”接线员说,“另外,吕克·维利耶先生对人类文明的忠诚无毋庸置疑, 他只是手段总有些过头。”
如果这是对时间天使一生的盖棺定论的话, 高凡只能‘呵’一声。
……
与吕克·维利耶见面的地点, 选在CULA岛。
吕克·维利耶不可能来波士顿, 因为与秘境猫战斗,所以体内神秘即将失衡的他,一旦来到波士顿,就等于把一辆漏油的汽车放在火上烤,百分百车毁人亡。
而九天使的地盘,高凡又不放心,他对于时间天使深怀戒心,十分怀疑‘这个刁民想害朕’。
所以见面便安排在属于STK的CULA岛。
这也是STK为了完成与吕克·维利耶最后的交易,CULA岛是不可能交给时间天使了,因为时间天使就要死了,但可以在这里给这位调查员领袖竖块碑,如果吕克·维利耶对身后事的规模有要求,立个牌坊也是可以的。
高凡乘坐专机辗转十余个小时,又换了直升飞机,才到了CULA岛。
岛上风光一如之前那般充满热带风情。
只瞧这,绝对想不到世界正在大战中,恶魔正在把全世界的四分之一变成焦土。
到达CULA岛的时候,高凡想起上次来这儿的经历,上次是与吕雉同来,而接待他们的是三位护士——现在高凡知晓她们的名字了,金发洁西卡,黑发韩梅梅,红发朱蒂,此刻她们正活跃在全世界各地与恶魔的战场……
嗯?
高凡下了直升飞机,就瞧见一身护士服,正在迎接自己的朱蒂。
“你不是在巴黎?”高凡问。
“您是说朱蒂46么?她死了。”朱蒂叹了口气,“真可怜,被秘境猫整个砸成肉饼了,从胸口这里一直碎到这里。”
朱蒂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丰满的胸口上比划了一下。
高凡一边捧场似的啧啧声表示惊叹, 一边觉得有些诡异, 他一直以为朱蒂、洁西卡和韩梅梅都是唯一的呢,怎么还有序列号?
……
朱蒂开着白色观光车带着高凡驶向目标位置。
吕克·维利耶正在CULA岛的深切治疗区,也就是过了酒店、疗养院和研究院之后的医院位置。
与上次高凡和吕雉到来的时候状况不同, 这一次整个CULA岛上都显得异常冷清,度假酒店区空无一人,大概STK已经三年没有安排员工休假了,疗养区的别墅中只有寥寥几人,至于医院,医院很热闹,人来人往的。
这大概就能看出最近几年里,STK承受了多少压力,又受到了多少损失了。
吕克·维利耶在深切治疗区。
高凡曾在这个区中见过崩卡村大长老的最后一面。
而进入这个区的调查员或者恶魔祭祀,往往都不会活着离开,想到这一点,高凡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依旧是那条布满白色的通道。
一重重的合金制铁栅栏。
与当初高凡见到大长老的区域不同。
吕克·维利耶所住的区域在更深处。
警卫数量变少,但每个都全副武装与防护,像是这里关着什么怪兽。
在一间最深也是最广大的病房中,朱蒂向门口的警卫出示了脖子上挂着的身份卡,然后那个警卫翻起摩托车头盔样的防护罩,露出面目来,与朱蒂对视几秒,随即就示意已经通过,可以进入。
于是这间病房的门就打开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高凡分明看见,那个穿着全套雪白防护服的警卫,掀开的头盔下面,竟然是另外一个朱蒂?
第五一一章 哪个是坏消息
第五一三章 时间的特质
“哎?刚才门口那个……?”
进入病房后,高凡疑惑不已。
“‘时间’旳污染现象。”朱蒂说,“吕克·维利耶先生已经控制不住体内的神秘了,他的神秘特质正在暴走,这将对他周围的环境和生物造成莫测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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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的时间特质也会影响我们,但那不致命。”朱蒂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大概吧。”
“大概?”高凡惊叹,“您有无数条命我可只有一条啊……”
话没说完,高凡已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
这间病房很大,目测超过500平方米。
整体呈圆形结构,但不并空旷,内中由一面又一面圆弧墙壁彼此交叠而成,墙壁间错落出一条通道,高凡与朱蒂像是走迷宫一样越过大概三四重墙后,就来到了整间病房的中心点,那是一个由六面弧样墙壁构成的一个正圆,高凡和朱蒂位于两面墙壁的夹缝处。
往前望,高凡看到了大量极光在折叠,那些极光是一条条带着长长摇曳尾巴的光带,以玄奥的轨迹在正圆形空间内或快或慢的游走,或青或蓝或紫的光焰交叠在一起,构成了远比北极极光天侯更加奇妙的景观:一个巨大的、五色斑斓立体极光之球。
而吕克·维利耶就仿佛神一样,站在这个极光之球正中央, 这让他看起来像是站在另外一个世界那样。
时间天使穿着惯常的老派西服,在他面前, 有一面墙, 墙上挂着一幅画, 他正在欣赏这幅画,虽然被重重极光所阻隔, 但高凡仍然可以辨认出,那是面具组画的最后一幅,《救赎》。
朱蒡再往前一步, 就跨进了那些极光所构成的光球范围之中。
随即她就被吞噬了,然后奇妙景致发生了,光球范围内出现了十来个朱蒂,这些朱蒂一同走向吕克·维利耶。
哈哈镜咩~
有趣诶!
高凡眼睛一亮,便往前追去, 跟着朱蒂的脚步走进了极光大球中。
下一刹那, 他就觉得眼前一花。
看到有另外一个自己, 从对面走过来。
“哈~”他和对面的那个自己同时指着对方笑出声来。
在高凡试图跟自己击掌时,对面那个高凡就像是肥皂泡一样破碎掉了。
“别玩了。”朱蒂拉着高凡往前走, 在这个过程中, 他们身边出现了很多个他们两个的影像, 像是水中倒影一样。
但高凡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他看到那些‘倒影’中,有的是朱蒂拉着自己、有的是自己拉着朱蒂,还有的是他背着朱蒂,也有朱蒂拖着他的一条腿用力往前拉着走的……
随着高凡的胡思乱想,这些混乱的景致就越来越多,他们仿佛陷在‘可能性’的海洋中, 两个人的关系被高凡玩出各种花样来。
“别玩了,‘画家’先生, 别想乱七八糟的。”朱蒂气不打一处来的说,“我们处在时间的可能性里,所有可能性都会成为一种对现实的映射……”
这时一对高凡和朱蒂跑了过去,他们的姿态很神奇, 是朱蒂骑在高凡脖子上。
“您再样有可能陷在时间的可能性中找不到出路……”
又一对高凡和朱蒂跑了过去,现在他们是一对连体婴了,一个半男半女的身体上长了两颗头。
朱蒂不得不佩服高凡思路之清奇,已经无法简单的用精神病人去形容了。
“你知道人体蜈蚣嘛~”高凡乐呵呵得问朱蒂。
砰!
朱蒂终于忍不住一脚把高凡踢进了极光之球的最核心处, 也就是吕克·维利耶所在之地, 就像是暴风的中心点一样, 这里异常平静,外面的浮光掠影,触达不到时间天使。
《救赎》的光辉照耀着已经濒临失控的时间天使。
“画家先生,终于见到您了。”吕克·维利耶向着高凡微微欠身。
“真是不幸啊……”高凡说,下面应该没什么好话,但朱蒂轻轻推了他一下,高凡便闭嘴。
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就冲现在吕克·维利耶身周的这个神秘简直声势浩荡,高凡也知道万一老头死之前想拉个垫背的,他再嘴欠,就很危险。
“这是我们的归宿。”吕克·维利耶以为高凡在同情他,便笑着回答,“我很幸运,还有安排后事的时间,而我那些朋友和战友们,没有一个老死病榻,运气好的直接死掉了,不幸的则变成恶魔的污染物,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巢穴中苦苦挣扎,求死不得。”
“……你或者称不上英雄,但的确是个战士。”高凡不禁有些肃然,不论对眼前老人的观感如何,但这位老人的确一直战斗在与恶魔对抗的最前线上,虽然其手段存疑,但这份坚定的确令人敬畏。
“我在三十年前的一次调查中,见到了这个世界的终极,从那之后,我就成为了时间的忠实信徒,我深信只要维持时间的完整性, 人类文明就能得到最大的延续, 直到此刻,我也没有改变自己的信念。”吕克·维利耶说。
高凡耸耸肩,他能说什么呢,同样见过终极,但高凡只获得了一个黑匣子,却没获得像是吕克·维利子这样坚定的信念,或者拯救人类文明的方法不止一个?
“您对人类文明的贡献我们有目共睹。”朱蒂说,“或许人类不会知道您的功绩,但文明记得您的名字。”
“这些都没有意义……”吕克·维利耶长叹一口气,又端详着眼前的画,“真是一幅杰作啊,如果没有它,我现在已经变成时间的囚徒和爪牙了。”
“是啊。”朱蒂说,“所以把它还给‘画家’是个英明的决策。”
“在我身上的神秘失控的时候,也是我最接近‘时间之主’的时刻,我向掌控时间的伟大存在祈祷,问衪我一直以来的坚持正确么?而衪给了我一个答复,这个答复很有趣,你们知道是什么?”吕克·维利耶问,他转头望向高凡和朱蒂时,目光特别在高凡身上停留了一下。
那双灰色眼眸中,呈现一种强烈的非人感。
“是什么?”朱蒂意识到了什么,她悄悄上前一步,把高凡掩在身后。
“是两个字,高凡。”吕克·维利耶说,“我主认为,我生命中的最后一件事,应是毁灭这个人。”
第五一二章 时间之主的提醒
第五一四章 黑匣子里的小人
呜~
吕克·维利耶身上发散出一种类似长号旳尖叫声。
但又不是从他的口中发出。
而是仿佛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只号那样,从他的内脏向外凌厉号叫向外,随着这声尖锐的号声,他全身的血肉都在向外喷涌,那感觉仿佛是把一瓶啤酒不停倒在一只容量有限的玻璃杯里,而向外滚出的不是泡沫而是血肉。
另外一种器官从他已经不辨其形的身体中向外伸展,那是一条长长的白色脖子,或者是脖子吧,因为上面长着一只大大的蓝色眼睛,那只眼睛的瞳孔是金色沙漏样,还有几分诡异的漂亮。
只是几秒后,吕克·维利耶就不存在人类形态了,他此刻看上去像是一堆翻滚的血肉中长着一只白色长颈鹿的头,他整体变得很大,这让高凡和朱蒂都必须要仰视他,同时他的眼睛盯住了高凡。
他现在的形态,是时间之主仆从的形态,而他眼中的那颗沙漏眼睛,则是时间之主的仪式,作为人类,吕克·维利耶无法拥有稳定的仆从形态,这也是神秘失控后,调查员必死无疑的主要原因。
“渥汰布鲁可利斯古都!”
作为仆从形态的时间天使,已经没有发声器官,但声音仍旧从他处通过神秘的震荡传入高凡与朱蒂耳中, 这声音浩大悠远又荒蛮混沌,像是传自远古的祭祀钟声, 并且其发言让人无法理解, 显然是属于时间之主的恶魔语。
而时间仆从眼中的金色沙漏开始倒转, 代表生命开始逆行,被他目光所笼罩的两个人类, 或者说,只有其中一个是人类,而另外一个则是神秘力量的化身, 只有那个人类开始经历时间意义上的衰老。
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所有属于他的人类时间弹指一挥间,他在一刹那就经历了生死轮回,最后垂垂老矣变成了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
而这个老人此刻佝偻着身体,抬着满是褶皱的眼皮,瞧着这个庞大无边但马上就要失控的时间仆从, 只说了一句话:“我就知道你丫包藏祸心!”
时间天使虽然诧异于他衰老的身体怎会发出如此响亮的声音, 但他已经来不及表达什么了, 他能够维持的神秘全开形态只有一刹那,这尚且是因为他拥有时间的权限, 如果换在其他的调查员身上, 根本没有在濒临崩溃时带走的一个世界威胁的能力。
“奥达多悉律。”
这个怪物向朱蒂微曲他那长长的如同恐龙一样的白色脖颈, 以示道歉和感谢, 随即他眼中含着的仪式就爆炸了, 紧接着这爆炸瞬间蔓延到全身,砰!一声轻响,这位世间仅存的时间仆从就这样变成时光的灰尘。
说不好这样的结局, 是因为吕克·维利耶人类的躯壳无法容纳仆从级别的神秘,还是在旧神的梦境中, 一旦从人类彻底变为仆从, 就会引发死亡的诅咒, 总之, 此刻的时间天使的结局, 将会出现在绝大部分A级调查员的生命终焉。
而明明已经被时间天使诅咒,或者说是被其偷取了数十年人生的高凡,在时间天使所化仆从彻底崩溃后, 其身形又奇妙的扭动了几次,紧接着就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毫发无损。
同时,他也不在原地了, 而是与朱蒂一起,站在另外一侧,其手中则抱着黑匣子。
“吓死我了。”高凡拍拍自己的小心肝,心有余忌,“还好我怕死,‘占卜’过这老头想要拉我一起去死,先一步‘催眠’了他。”
没错。
在吕克·维利耶彻底放弃人类形态时,高凡已经抢先一步‘催眠’了他,刚才吕克·维利耶只是对着空气施放他的诅咒罢了。
至于‘占卜’,则是高凡最近几天把只差几点的调查学提升到100后,诞生的调查学二段技巧,顾名思义,占卜就是预测命运吉凶的技巧,高凡对此次CULA岛见时间天使最后一面的占卜结果是‘大凶’,所以他很谨慎。
“……非常抱歉。”朱蒂向着高凡道歉,毕竟这事是STK一手促成,但真没想到吕克·维利耶死前最后愿望竟然是拉高凡一同去死。
但朱蒂觉得非常奇妙的是,高凡用于‘催眠’吕克·维利耶的令咒,或者说是律,其作用机制,竟然是在吕克·维利耶已经变成仆从的灵魂深处,也就是说,那个令咒或者律,其特质等级,是要高于时间之仆的,这很让人诧异啊。
毕竟时间之仆的出现,相当于时间之主的特质延伸到人类文明中,而时间之主是位明确无误的旧日呢……
“算了, 吕克·维利耶毕竟是个战士。”高凡瞧着四周, 因为时间天使的死亡,那种极光之球的辉煌美丽已经没有了,现在只剩下铺了满地的灰,这些就算是骨灰吧?
高凡踮着脚避开这些‘骨灰’, 来到最中央那面墙上,取下了《救赎》,这幅画几经流转,又回到创作它的人手中了,而现在高凡更能够理解绘画它的恶魔颜料的真正用途。
高凡端详着这画。
第三种恶魔染料终于拿到手了。
现在只剩下《波士顿人》了。
虽然创作主题还没想到,但先把颜料集齐了也算是个正经事。
经历波折,也算是任务达成。
高凡转身对朱蒂说:“好好收拾下吕克·维利耶的骨灰吧,他为人类战斗这么久,应该给他以人类战士的名义安葬。”
嗯。朱蒂微微点头,但她的表情好像有话要说,又过几秒,她才说:“‘画家’先生,虽然您这样说,但您一直踩着他的眼球也不太好吧……”
“啊?是嘛?”高凡仿佛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脚底下踩着那只带着金色沙漏的蓝色珠子,时间之仆身上的仪式爆炸后,留下了一份特质,这是仆从死时的老规矩了。
“哎?这东西怎么在这?”高凡惊讶着把这份时间特质捡起来。
“……是您刚才一路把它踢过去的。”朱蒂不得不提醒高凡,否则她觉得高凡会直接把这份特质装兜里带走了。
但朱蒂忽视了高凡的脸皮厚度,高凡叹了口气,把这颗眼球直接装进口袋里,还说了一句:“看来这就是吕克·维利耶先生对我的最后嘱托了,我得好好珍藏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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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三章 时间的特质
第五一五章 100亿美元
吕克·维利耶先生最后旳愿望是把您一起带走……
朱蒂瞧着高凡乐呵呵把时间天使最后遗留世间的恶魔特质放进口袋里的模样,不得不出声提醒他:“‘画家’先生,这份特质很危险。”
A级调查员转为的仆从,仆从又死于神秘失控,最后遗留下的特质,等于是旧日直接遗留入人世间,按照辐射等级来划分的话,相当于从切尔诺贝利捡砖头了,危险不言而喻。
“没事没事,如果我真死了,也应了吕老头的愿了。”高凡乐呵呵的说。
哦~朱蒂忽得明白了,高凡为什么说这块时间特质是吕克·维利耶赠给他的最后嘱托了,因为高凡是觉得,如果自己因恶魔特质的‘辐射’而死,吕克·维利耶九泉之下有知,会很开心的。
这大脑回路的确不像是正常人。朱蒂在心中想。
总之,CULA岛一行,高凡如愿拿到了面具组画中的最后一幅《救赎》,还顺便收到了一份带有时间性质的恶魔特质,如果将其制成令咒的话,应该威能不俗。
等着高凡乘坐飞机离开CULA岛。
朱蒂回到岛上空空荡荡的酒店里,到最高层,这里原本是属于STK会长林森浩的专区,只不过林森浩现在不在这,所以偌大的空间中只有朱蒂一人。
这一层面积很大, 虽说是独属林森浩一人所有,但惯常也会在此召开一些会议, 各位寻路人或A级调查员, 会以视频的方式接入会议, 最鼎盛时,有超过20位分布全球各地的寻路人及A级调查员汇聚一堂。
而在这场人类与恶魔的战争进行了三年之后, STK也经历了重大损失,其中A级调查员损失超过4位,并且, 朱蒂并不知道,这个数字是否真实,是否还有被剥夺了存在感的调查员, 牺牲在STK并不知道的战场角落里。
打开会议室的屏幕。
坐着轮椅的林森浩出现在对面。
“我看过视频资料了。”林森浩说,“难以想像吕克·维利耶对高凡有这样大的怨恨, 死前最后一刻想的不是保护自己的灵魂,而是通过献祭自我去试着杀掉高凡。”
“‘画家’先生已经通过巴黎的战斗证明了自己的重要性, 吕克·维利耶的最后选择令人不解。”朱蒂说。
“是啊,一个甘愿为了人类未来而牺牲自我的人, 却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去杀掉有能力拯救人类的英雄……”林森浩叹了口气, 这个老朋友、老战友死得令人不解。
“除非他预见到了未来。”朱蒂说。
“如果他预见到了未来, 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那么我只能说他早被恶魔浸透了灵魂,站在了人类文明的对立面。”林森浩摇头, 表情很失望。
调查员为了获得力量而甘愿侍奉恶魔, 但每个调查员都自认自己心中还残存着属于人类的灵魂,这一点坚持是他们不堕落为恶魔祭祀的最后壁垒,但并不是每个人的坚持都能抵达终点的, 吕克·维利耶的选择,就仿佛代表着他放弃了人类灵魂。
“如果他预见的不是那个未来呢?”朱蒂说,“时间之主蛊惑了他。”
“你应该知道, 伟大存在不屑于对人类撒谎。”林森浩说。
“祂们只是没办法在人类那细小又微弱的灵魂上刻下慌言, 谎言代表着恶意,而只要一丝恶意, 就会把那些脆弱又珍贵的灵魂摧毁掉, 像是吹碎浴缸中的肥皂泡。”朱蒂说。
“这也是一种不屑。”林森浩笑着说, “我必须用尽全力维持自己的真诚,才能保证你不被我毁灭,这让我想起了人类养在动物园里的被保护动物, 好吧,不谈这个了,人老了就是话多……”
“您说。”朱蒂正色道。
林森浩说:“既然高凡已经拿到了他的第三种颜料,那么第四种也指日可待了,既然这样,我就答应联合国的要求吧。”
“什么要求?”朱蒂好奇的问。
“他们希望和谈,与恶魔和谈。”林森浩说。
“人类胆怯了。”朱蒂冷笑,“他们还是不相信亲凡即将死去。”
“同时,吕克·维利耶的死亡吓到了他们。”林森浩叹了口气。
“这等于是投降呀……”朱蒂不甘心的说。
“我有办法重振他们的信心的。”林森浩说。
“……那不值得吧?”朱蒂似乎猜到了林森浩要做什么。
“一切都在计划中。”林森浩说,“替我约亲凡吧。”
“……好的,我去办。”朱蒂说,“另外‘画家’先生拿走了那份吕克·维利耶遗留的恶魔特质,这不是他在‘计划中’能获得的资源。”
“那个‘计划’的弹性很大,一份恶魔特质不会影响什么,放心吧。”林森浩说,“我们做了那么多准备,不是也没阻止得了麋猫的降临么?”
“同样也没人阻止得了‘画家’先生。”朱蒂点头。
……
高凡在回程路上。
研究着手中的这份恶魔特质。
所有恶魔特质都能变成恶魔染料。
而恶魔染料又能制成令咒。
来自吕克·维利耶的最后馈赠,毫无疑问可以变成一件很不错的令咒,但令咒威能越强,反噬也就越大,就冲吕克·维利耶掌握的时间权能,高凡怀疑这份令咒的后遗症,会是直接以消耗自己的寿命为代价。
想想吴好学的下场,高凡必须引以为戒。
而现在高凡在考虑另外一种可能性。
能不能直接把恶魔特质变为他的技巧值呢?
使用恶魔特质作画的时候,他的‘扭曲’和‘世界’技巧值都会提升很快,想想看,如果恶魔特质等于技巧,而技巧等于理智, 这不就等于高凡猎杀恶魔时就像是在打猎一样么?
至于如何做到。
这就得隆重推出高凡人生中的第二件‘律’, 他的黑匣子了。
现在黑匣子中存在着两种技巧,一是‘催眠’, 二是‘占卜’,‘催眠’是‘心理学’的二段技巧,‘占卜’是调查的二段技巧,激活匣中技巧,则需要消耗心理学或调查的技巧值。
黑匣子里仿佛有一个勤奋的小人,学习高凡输入的技巧,又输出成为神秘的威力。
高凡觉得这匣子里的小人可以更进一步,从吃他的技巧值,变成直接吃恶魔特质,吐给他理智值。
“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黑匣子了,应该可以自己工作了……”
高凡郑重得把黑匣子和那个眼球型恶魔特质放在一起,又把它们装进自己的背包里,然后躺在飞机的座位里,闭起眼睛准备睡觉,并且满心期待,像是一个等着圣诞节礼物的孩子,已经挂好了长袜子,只等着幸福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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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四章 黑匣子里的小人
第五一六章 画家的食物
波士顿。
劳伦斯从机场接回高凡旳时候,是送他离开后的第二天。
高凡整个旅程大致上花遇了三十几个小时,除了花在飞机上的时间,在CULA岛上只用了几个小时,但整个过程还是比较惊险的,如果不是黑匣子开启了‘占卜’功能,高凡大概会被吕克·维利耶一波带走。
但高凡也没怪罪STK,他十分相信STK不会故意害他,因为如果STK真有这份心思,那真有太多机会了,虽然有时候斤斤计较,但某些时候,高凡又大度得令人吃惊。
劳伦斯并不知道这一切。
他只是瞧着乐呵呵的高凡下了飞机,手中还拎着一幅画。
“你把它带回来了。”劳伦斯语气中也有兴奋。
《救赎》是高凡在现代艺术史上传奇的开端,是世界真正认识到高凡所创造恶魔派艺术奇迹的肇始,对劳伦斯亦有着特殊价值与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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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归原主了~”高凡把被精心包装后的画递给劳伦斯。
“花了多少钱?”劳伦斯问。
“没花钱,送我的。”高凡说。
“吕克·维利耶先生真是大方啊,”劳伦斯不禁惊叹,他是知道这幅《救赎》被谁拍卖走了的。
“岂止是大方啊。”高凡也感慨。
……
回到查尔斯河畔的别墅。
在路上,经过了那幢红色的波士顿博物馆,这幢博物馆屹立在查尔斯河畔,紧挨着画家的别墅,馆内藏着《波士顿人》,现在已是最受波士顿市民和游客喜爱的旅游目的地之一。
今天虽非假日,场馆门口依然排着队, 有市民或游客等着参观这幅波士顿的精神象征,奇迹之作。
“LP还是不同意?”高凡乘车瞧见这幢河畔的红房子时, 就问劳伦斯。
提起这个, 劳伦斯苦笑着摇头, 岂止不同意,简直绝无可能。
“东瀛那几位呢?”高凡再问。
“三宝侦探有意接受你的委托, 不过时间要等到一个月后,他正在一宗案件中无法抽身,至于龙崎先生, 他说除非你拿出100亿美元来雇佣他,否则免开尊口。”劳伦斯说。
原本该属于STK东京小队的两位恶魔裔调查员,则因为水濑阳梦的存在被抹掉,所以改变了人生轨迹,并没有加入STK, 也没有成为调查员, 现在三宝是个知名侦探, 龙崎则混迹于东瀛各大地下赌场之中, 是个纸醉金迷的欺诈师。
他们回归到了没有接触到水濑阳梦的人生道路上。
“呵,还真像他们。”高凡想着东京时候他们的相处,当然大部分都是东京小队的调查员接受高凡带来的神秘折磨,这些反应,也符合高凡心中对他们的印象。
“答应龙崎先生100亿的要求。”高凡说。
啊?劳伦斯一愣。
“但条件先付一半订金,等着他把《波士顿人》交给我,再付另外一半尾款。”高凡豪气的说。
“……要我提醒你, 你目前的全部资产都没有这个数目么?而且大部分都已经变成了世界各地的房产、银行金库的黄金和债券, 单是可流动的现金部分, 还不到1亿美金。”劳伦斯说。
高凡的资产只有一个来源,那就是卖画, 但他累计卖画的收入也不超过50亿美元, 这已经非常不少了, 但高凡张口就要送出去100亿也未免太过不知天高……地厚……
正想到这的时候, 劳伦斯忽得看到高凡从背包后面放电脑的夹层里,掏出一个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折了又叠, 显得很破旧, 像是被拒绝了一百次的面试者手中的个人档案资料袋,充满了无精打采,不受这个世界待见的可怜劲。
“喏,100亿。”高凡把这个档案袋递给劳伦斯后非常随意的说,像是他递给经纪人先生的只是一套煎饼果子。
啊?劳伦斯忙接过档案, 打开后拿出其中的文件瞧了几眼,便讶然说道:“三柱雄的产业?”
三柱雄虽已身死,但其支柱身份却没被剥夺,所以有关他的历史,还依然存在于东瀛。
当时高凡向其索要的100亿的画永生酬金,则一直留在高凡的背包里,就是这只背包,陪着高凡在京都,在东京,在巴黎,又回了波士顿,期间无数艰难险阻,却没有一次真正危及到高凡,所以这个背包也就一直跟了回来,而放在背包最后夹层里的这笔巨大财富,也就一直安静躺在那,无人打扰。
“对啊,画资嘛。”高凡说。
“你怎么不早给我!”劳伦斯马上把这个档案袋内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然后一边看一边点头,眼睛则是越来越亮,最后简直能看到金灿灿的‘$’号了。
良久,劳伦斯则抬起头,但高凡已经不见了。
到家了。
高凡先一步下车回家,知道劳伦斯正处于人生的高光时刻,便没打扰他。
而等着劳伦斯挥舞着这个文件夹追上高凡的时候,高凡和安娜正在聊天,聊天内容大致上就是‘你回来了’、‘我回来了’,两人像是老夫老妻一样不咸不淡的打着招呼, 而这时劳伦斯则是一脸激动的冲了过来。
“小师弟,这份资产现在可不止值100亿美元!”劳伦斯说,“这里面大量的黄金储备都已经上浮了三分之一!但美元一直在贬值!”
安娜被劳伦斯的疯狂劲吓了一跳。
“没事,经纪人先生进状态了。”高凡笑着说。
“小师弟, 如果我不提龙崎那100亿美元的要求,你是不是还不会把这个给我?”劳伦斯扬着手中的文件袋问。
“总之就是给你了啊。”高凡无奈的说。
这一刻,高凡瞧着劳伦斯的兴奋,忽然有种剥离现实的疏远感,如果说之前他的性格是淡漠金钱,那么在得知世界真相后,就真是视钱财如白纸了,所以也就觉得更无法理解劳伦斯的狂热。
“我得一段时间才能把这些兑换成美元,倒是可能把它们直接交给龙崎先生……”说到这,劳伦斯又浮现出痛不欲生的表情来,这可是100亿啊,真要都给他?
等着劳伦斯的注意力再回到眼前,高凡又没了。
“高凡呢?”劳伦斯问安娜。
“躲起来了,他说你这段时间别烦他,不然他就跳楼。”安娜说。
第五一五章 100亿美元
第五一七章 时间的蛞蝓
高凡把自己关进房间,当然就是为了躲避因为骤然获得大笔钱财而精神亢奋过头旳经纪人先生。
劳伦斯当年从艺术家转职为艺术品商人,就是因为爱钱,毕竟一个艺术家能赚多少钱,高凡这种史无前例的艺术史怪物,从艺五六年,也就赚了不到五十亿美元,现在一百亿美元摆在劳伦斯面前,还要花出去,当然会纠结得像是割肉剜骨一样。
也不是劳伦斯想要占有这笔钱,就是心疼,经纪人先生对于钱财的爱好甚至不必花掉它们,看着就能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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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经纪人先生后,高凡在房间里小心翼翼得再次打开自己的背包。
从背包里掏出黑匣子和……那个眼球型恶魔特质。
失望……
高凡难掩自己的失望之情。
虽然明知道可能性比较小,但还是寄希望于奇迹,结果终究是一场空啊……不过还有办法。
现在,高凡又瞧瞧自己的系统。
‘心理学’和‘调查’都已经降到了80以下,因为每次使用‘催眠’或者‘占卜’,都需要消耗这二者的技巧值。
这种感觉,似乎就等于匣子里的小人在用他的理智换高凡的技巧……
哎?
想到这,高凡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我草’的想法,这个想法好恐怖,他不禁抬头望向上方,虽然能望到的只有天花板,但这个世界的极限之外, 不会也有一个罐子外壳,世界的整体结构, 不会也是一个黑匣子吧?
不会不会不会, 我还见着终极了呢……有终极在的地方, 肯定就是真实世界……
但所谓真实世界也就是个梦啊……而且我见到的终极是在画中世界破灭后见着的……这个世界会不会也是个画或者梦……
啊不对还有大量伟大存在呢……但伟大存在的存在感是遍布所有宇宙维度的吧……有伟大存在并不能证明这个世界就是真的……
我草越想越恐怖……
高凡打了个寒颤,忙摇头, 摆脱这些不切合实际的幻想,这没有意义,再想也无从证明其真伪。
然后, 高凡拿出酒精棉在黑匣子的‘Suck’那端擦了擦,咬住像是体内酒精浓度检测仪一样的胶皮嘴,高凡用力一吸。
他把‘占卜’献祭给黑匣子,获得的理智值,还没吸回来呢。
嘿~
理智值开始上浮, 一口就是好几点。
高凡开始把这些理智值加成到‘解剖学’上。
他的‘解剖学’在高等级神秘学的支持下, 目前技巧是99。
虽然只差1点就满值, 但按照高等级一段技巧在80技巧值之后, 需要数十点理智才能提升1点技巧的兑换比例,高凡至少要往这个面加个五六十点理智, 才能让其达到100满值, 还好,把‘占卜’献祭给黑匣子,高凡获得的理智值, 是肯定大过50的。
上次献祭‘催眠’时, 高凡获得了将近60点理智呢。
高凡一口一口的吸着黑匣子。
‘解剖学’技巧后面开始出现上浮的绿箭头。
同时高凡表情中带着十分的专注和认真。
这期间安娜曾经推开高凡的门, 想叫他吃午饭, 但见到这一幕后,安娜便悄悄合上了门, 安静得退了出去, 又跟楼下仍旧有些兴奋过头的劳伦斯表示高凡正忙。
“小师弟在忙啥?”劳伦斯问。
“他已经在吃了。”安娜规规矩矩坐在餐桌旁,挺直背脊拿起刀叉准备用餐。
“吃……啥?”劳伦斯疑惑。
“黑匣子。”安娜说,“我猜他在里面藏了很多的牛奶。”
“黑匣子里有牛奶……”劳伦斯简直是困惑了。
但安娜用餐时是不说话的,她的就餐习惯非常好,并且心情也很淡定,如果是平常人身边有个劳伦斯一样的金钱中毒者, 一个高凡那样的精神异常者, 恐怕会非常焦虑吧, 但安娜从不为此担忧, 她有信仰, 高凡就是她的信仰。
……
‘解剖学’上升到100后。
从献祭‘占卜’技巧而获得的理智值奖励,还剩下好几点呢,这让高凡的理智值处于一个相对近期的水平高点,70点。
话说最近高凡从外界因画作接收到的理智值已经归零了,无论是高凡自己的作品,还是安娜的作品,都因为受战争影响,而无法出现在公众视野中,高凡又因为自身洁癖,不愿意创作纯为收割理智而绘的敷衍之作,所以,他近期理智水平一直低于历史同期。
系统菜单上。
‘解剖学’下方如约浮现了它的二段技巧‘尸检’。
嘿,心理学对应‘催眠’,调查对应‘占卜’,解剖学对应的则是‘尸检’,在系统的定义里,画家这个职业还真是纯辅助啊。
得到‘尸检’后,高凡琢磨了一下,也没啥实验这个技巧的余地,于是又把嘴对准黑匣子‘Spit’那个嘴,把‘尸检’吹进了黑匣子。
系统菜单中‘尸检’技巧变灰、变淡、变得难以窥见。
它进了黑匣子。
现在高凡再吸一口黑匣子的话,还能从里面吸出几十点理智值来。
这可真有趣~
嘿嘿~
高凡一边吹一边乐。
而这时劳伦斯又悄悄打开高凡的门,他比较担心高凡,不过所见之景,让他也是一愣,随即露出担忧的表情,但没说话,只是也退后一步, 悄悄关上了门。
楼下安娜已经吃完午餐, 见到劳伦斯下楼,便问他:“要把高的午餐送上去么?”
“我猜他吃饱了, 因为他正在往黑匣子里吐。”劳伦斯说。
啊……安娜听劳伦斯这样说,先是愣了一下,就又醒悟似的点头,“怪不得高一直有的吃。”
嗯……嗯?!劳伦斯惊讶望向安娜。
……
把‘尸检’吐给黑匣子后。
高凡并没急着吸回理智值。
这黑匣子就像是个SAN值储存器,以前高凡获得几千上万点SAN值的时候,存都没地方存,现在好了,可以兑换为技巧,再放在黑匣子里,虽然折损率高,但毕竟有这个功能呀。
而且,现在黑匣子掌握‘尸检’功能了。
那它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分解恶魔特质了?毕竟恶魔特质也算是尸体吧?
高凡再一次把黑匣子和那只眼珠型恶魔特质放在一起,登时,一幕神奇景致就出现了。
第五一六章 画家的食物
第五一八章 占卜
高凡是特别把那只蓝底金眸宛如一颗美丽工艺品旳眼球型恶魔特质,与黑匣子‘Suck’口放在一起的。
尔后高凡就看到系统菜单中,自己的‘解剖学’技巧开始下降,速度平稳而有节奏,从100到99再到98再到97,每一点技巧值的减少,都是数十点理智值的损失,但高凡不仅不觉心疼,还觉得十分激动。
因为既然系统菜单有了反馈,‘解剖学’在损耗,那就证明‘尸检’技巧对恶魔特质起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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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高凡为什么要把‘催眠’、‘占卜’和‘尸检’这些二段技巧教给黑匣子的原因。
因为黑匣子更加擅长使用这些技巧。
‘催眠’不必说,高凡因为见到终极而失去理智后,再恢复正常,已经是黑匣子的了。
‘占卜’是高凡经过尝试的,他如果使用,只能抛抛硬币测测吉凶,甚至十有八不准,毕竟就算获得了‘占卜’这个神奇的二段技巧,其技巧值也就只有1点,但给了黑匣子就不一样了,顷刻间效力被激发到最大。
否则,高凡很难想像,1点的‘催眠’,如果做到蛊惑接线员的化身之一韩梅梅自杀。
而1点的‘占卜’,也很难发现吕克·维利耶对他的恶意。
至于黑匣子为什么能这样快的掌握这两项二段技巧, 高凡觉得有可能是它自身就是神秘产物,或者说, 黑匣子的位阶, 高于人类, 甚至高于普通的旧日,毕竟它的来源是终极。
所以, 高凡把‘尸检’同样也教给黑匣子的前因后果,也就十分明确了。
此刻随着‘解剖学’技巧值的下降。
一幕魔幻景致出现。
那颗恶魔眼球像是被吸进黑匣子一样,开始扭曲着变型, 从固体变成液体,瞧起来像是一只蓝皮金纹的蛞蝓,正在拼命逃脱黑匣子的吸力。
嘿~
高凡随手拿出一支榛形锋油画笔——这玩意是消耗品,整幢别墅到处都是。
他用画笔捅着那只约莫有他半只手掌大小的蓝皮金纹蛞蝓, 试着把它塞进黑匣子里去,但刚刚触碰到,他耳中就出现一个犹如远古荒蛮钟鼓声的嗓音。
“阿多达乃西母!”
声音很愤怒。
高凡这时灵感则猛得升腾,他的灵感被强制‘调频’了。
眼前出现了一片蓝黑色的大海。
岸边有一条木制栈桥通向它。
天空中阴云密布。
海面几乎静止。
整个画面都显得压抑而沉重。
但又有一种莫名的安逸。
高凡步行在这条木制栈桥上,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往前走, 但他已经在往前走,就像是时间对于人类的作用那样, 不知不觉,一路向前,无可抵御。
越往前走,祂就越近。
祂呈现出比天空的墨蓝浅一些的天蓝色,像是一重簿簿的雾, 笼罩在天地间, 祂极其巨大,其整体形态则是个肚皮圆阔的巨大蓝色蛞蝓,阴云中隐约浮现的金光闪电, 则是祂注视着这个世界的双眼。
祂就这样浮在大海上, 横向要比一艘航母更大, 高度则触及云端,高凡即便仰头也无法望到祂的全貌,只是在心中升起一种萧瑟, 像是走在人生的末路上,这个伟大存在给人的感观完全不同,其他伟大存在是狂烈的太阳, 那祂就是悲骨的酥风。
“阿多姆达!”祂说。
高凡逐渐听懂了祂的话,因为系统菜单上神秘学上升了1点,现在已经是76了。
他听到这个巨大的蓝色蛞蝓在问:“你知罪否?”
“我……”高凡尽量保持自我,在心中塞满的失落感、颓废感、罪恶感等等负面情绪的夹击下,勉强说出一个字。
说完这个字,就忽得恍若有种枷锁在他身上破碎的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旧日面前,可以说出带有自我意志的一个字。
在这之前,面对任何一个旧日,高凡都是理智在崩溃边缘徘徊,心中都是狂热崇拜,口中则高唱对其的赞歌,但这一刻,高凡站起来了!他终于不再跪着了!他有了平等与旧日交流的资格!
嘿~
可意识一旦骄傲与松懈,负面情绪当即入侵,高凡下一刻只觉神疲魂软,万般无奈涌上心头,满脑子都是‘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的萧索。
“我……错了……”高凡双膝一软,跪倒在木栈桥上。
我草……!不对!
“你竟敢窃取全知全视之神的权能,现在,把它交出来!”那声音又说。
给我站站站起来!
高凡根本没听到这位旧日在说什么,他用尽全力让自己重新站起来,但却没啥作用,他不止跪下,甚至还把头深深的叩伏在地,个人的意识,在旧日如宇宙般广阔的存在感之前,微小如尘埃。
就算是高凡的神秘学有76,那么眼前旧日则是神秘学的起源之一, 数字已经无法形容祂所拥有神秘的庞大了。
不过,在更强大的污染入侵到高凡精神之内时,这压力反而变淡了,高凡眼前的大海、阴云、栈桥, 还有那只巨大蛞蝓样的旧日, 都开始消失,高凡被强制同调的灵感,也在刹那间回归现实。
他看到,那只蓝色带金纹的蛞蝓,已经被黑匣子全部吸了进去,没了恶魔特质,没了这个恶魔干涉人世的触手,高凡自然也就从旧日的污染中摆脱出来。
高凡回过神来,顿觉心惊胆颤,庆幸还好黑匣子吃恶魔特质吃得快。
再感慨旧日不愧是旧日,高凡能和‘佛祖’、‘老子’、‘麋猫’这样的上位或下位种族正面交流,但不代表面对旧日也能无动于衷。
既然恶魔特质已经被黑匣子吞了,那黑匣子就能给高凡反馈回理智了吧?
高凡张嘴便往那写着‘Suck’的口咬了上去……
便在这时,门被‘砰’一声推开。
劳伦斯和安娜带着惊慌的神色闯了进来,高凡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事,他们已经抓着高凡非常紧张的问:“高(小师弟),你要吃什么!”
我在……吃什么?
高凡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我什么都没吃啊,要这样说的话,我还有点饿了呢。
“你刚才是不是把虫子塞进这个东西里面去了?然后你现在又把它吸出来?”劳伦斯用非常惊叹的语气问,那表情和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正牌的精神病,“小师弟,我们去医院吧!”
第五一七章 时间的蛞蝓
第五一九章 恶魔龙崎
在关心自己身体健康旳两人面前。
高凡解释了好久。
但不起效果。
最终他还是下楼在餐桌上足足吃了三份牛排,这才让两人相信,自己真不是在吃蛞蝓,因为如果吃了蛞蝓,按照高凡的食量,肯定不可能再吃下这么多牛排了。
“那太恶心了,哪个正常人会吃那种东西啊!”高凡抱怨。
但劳伦斯却拍拍他肩膀,好像在表示这里就有个不正常的人类。
“但你的确往里面塞了蛞蝓。”安娜执拗的说,“那个东西是不能吃的,它携带有大量细菌和微生物,会对人类身体健康造成负面影响,同时,还有可能寄生在人类的大脑里面……咦?”
安娜讲到这,劳伦斯和她的目光又担忧起来。
“我警告你们啊,说我疯就算了,如果说我脑子有虫子,我会生气的!”高凡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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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劳伦斯还是在研究能不能送高凡去医院做个检查,检查脑子。
高凡对此项提议的反应只有一个,如果要他去医院,那么他只去一个地方那就是停尸间!
劳伦斯也没办法,只能拜托安娜好好盯着高凡,而劳伦斯则要去处理那100亿美元的资产,并且聘请传说中东瀛的‘恶魔欺诈师’龙崎。
当时三柱雄聘请高凡画永生,虽然这位东瀛枭雄心思狡诈难测,但却没在这笔财富上动手脚, 大概是觉得与永生相比,财富不提一值, 反而贴心准备了大量可随时变现的黄金、债券, 以及少量的不动产。
由于100亿中的这种财富比例配置, 所以在世界进入战争状态的三年后,这笔资产升值了, 但一时难以出手,劳伦斯打算将其中一部分直接估价后,用以雇佣龙崎。
劳伦斯去忙这个事务, 高凡则在别墅里研究自己的创作主题,普通主题是绝对无法承受四种恶魔颜料的‘神秘’的,至于究竟画什么,高凡还是没想好。
陷入苦思状态的高凡,在百般思索而不得结果后, 就像是那些愚夫愚夫一样, 开始求助于上天赐予的提示和恩典。
“我要画人类还是非人?”
高凡把黑匣子往天上一扔。
咣!一声。
黑匣子摔在地上, 指向了粉笔画的‘人类’那一边。
“我要画英国人、德国人、法国人还是华夏人?”
咣!一声。
黑匣子摔在‘华夏人’那一边。
“我要画男人还是女人?”
咣!一声。
黑匣子摔在‘男人’那一边。
“我要画老人还是年青人还是小孩?”
咣……
黑匣子颤颤巍巍得站住了, 似乎以上选择都不是。
高凡驻着下巴瞧着这黑匣子。
安娜则在一边瞧着高凡。
“我要画的人身上有没有神秘?”
咣!一声。
‘没有’。
“我要画的人与神秘有没有关系?”
咣!一声。
‘有’。
“我要画的人我认识么?”
咣!一声。
‘认识’。
“我要画的人是不是劳伦斯?”
咣!一声。
‘不是。’
“是不是安娜?”
咣!一声。
‘不是’。
“是不是……”
高凡没接着问下去。
安娜望着高凡像是在无声的问,怎么不玩了?
高凡向安娜嘿嘿一笑,没解释, 略显尴尬, 之所以不玩下去, 第一是因为每问一个问题, 选项越多,消耗的‘调查’技巧就越多, 刚才那一串问题, 他的调查学技巧已经没了20点, 这损耗不可谓不大。
第二因为他没想到这黑匣子竟然也会被摔到掉漆, 甚至还有点瘪, 如果里面真的住着一个辛勤工作的小人, 现在大概会想要跳出来把高凡宰掉吧, 毕竟,占卜也不一定要扔来扔去的, 高凡只是无聊。
而且, 好像已经有答案了。
……
三天后。
劳伦斯带着‘恶魔欺诈师’龙崎从东瀛一同来到波士顿。
龙崎还是老样子。
除了对高凡完全没有记忆。
另外, 龙崎对于波士顿也很不适应。
作为‘飞天水螅’族的后裔,龙崎对于神秘感觉很灵敏,波士顿这座城市漫天笼罩的神秘威仪,让他一旦进入此处,就像是走进了刀山火海,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写着抗拒。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无魔之城’,在这里随时感觉会被雷劈中一样。”龙崎坐在画家别墅一楼的沙发上,喝着安娜送来的咖啡,“如果不是你肯付出100亿美金做酬劳,我是绝对不会踏足这样危险的地方的。”
高凡则是瞧着龙崎,瞧了半响,也不说话,只是微笑。
“MR Lawrence。”龙崎问劳伦斯,“我的雇主是个傻子么?”
“抱歉,他只是……”劳伦斯想解释。
“我就是精神不大好~”高凡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露出一个笑容,“他们都说我脑子里有虫子,但那是个误会,我刚才想起了在东京的冒险,我和某个小队一起打倒了东瀛的神皇,拯救了那个国家,现在有点怀念那个时候了。”
“只要付钱,我不在乎你是精神病。”龙崎耸耸肩。
“100亿美元是没有问题的。”高凡说,“我要的东西,就在隔壁三百米外的红色博物馆里,你能拿到它,对吧?这幢房子的下水道就直通那里的厕所,你变成那种长长软软的样子就可以钻过去了。”
“你似乎调查过我。”龙崎说,他掏出一个打火机,又拿出一颗烟, 想点烟,但又看到安娜, 便抱歉的说了声‘sorry’, 又把烟塞了回去。
龙崎再对高凡说:“那么我也想多问几句,以你对我的了解, 这个任务危险么?”
一边问龙崎还一边转着手中的打火机,银色火机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跳跃飞舞,不是还打出一个火焰,像是一个银色的魔法精灵。
“催眠打火机~”高凡乐呵呵得说,这是龙崎的‘飞天水螅幻想科技’的一种道具,之前在东京时,他常用来催眠水濑阳梦,防止水濑阳梦因为饿肚子而暴走。
只要盯着那个火焰,大部分人都会中一个催眠,不自觉的回答龙崎的问题,且答案都是真心话,如果目标心思单纯,或者没防备,龙崎甚至可以要求其做某些事,就是仗着这件幻想科技道具,龙崎在东瀛的地下赌场横扫四方、所向无敌。
龙崎不禁一愣,这个打火机可是他的秘密道具啊,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莪也有个可以催眠的东西你试试。”高凡兴致勃勃得拿出了自己的黑匣子,与昔日的队友交换使用心得。
……
龙崎只觉得视野一阵迷糊。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
已经站在一间博物馆的中央了,那幅《波士顿人》就挂在他面前的墙壁上,而他耳中则开始鸣叫起尖利的警报声。
第五一八章 占卜
第五二零章 全城戒备
高凡蹲在自家别墅院子里旳下水马桶前,一脸期待的等着。
劳伦斯和安娜分别来叫过他吃晚饭,但高凡都摆手拒绝了,表示自己有事在忙。
“小师弟,这是马桶不是餐桌……”劳伦斯提醒他。
“我知道!”高凡嚷着,“出去出去出去!”
劳伦斯有些担忧的闭嘴。
“对了,准备一辆车。”高凡对劳伦斯说,“我们拿到《波士顿人》之后,得马上离开,不能乘飞机,不能坐轮船,只能开车离开,否则都会被逮到。”
啊?劳伦斯一愣,他没明白。
便在这时。
忽得马桶内水花四溅。
继尔一条又长又透明的鱼形怪物从马桶内翻了出来。
它像是一条透明的鲶鱼,虽然它很细窄,以至于可以穿过马桶,但它又很长,以至于整条都出现并堆在卫生间时,把这个面积很大的卫生间,堆得满满溢溢的,高凡和劳伦斯都被挤到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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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东西?!”劳伦斯骇然叫着。
“没事没事,这是龙崎先生,他没恶意。”高凡忙安抚劳伦斯。
“龙、龙崎先生是恶魔?!”劳伦斯虽然害怕,但还是拉着高凡,甚至还想把高凡护在身后, 大概在他心里,高凡永远是那个瘦到令人心疼的小师弟吧。
在这个时代, 在全人类与恶魔的战争已经进行了三年之后, 恶魔的存在, 对普通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在人类眼中, 那些稀奇古怪且很危险的生物,都是恶魔一类,而劳伦斯说得也没错, 龙崎的确是恶魔。
嘶~~~
一声长长的吸气声从这只鲶鱼样怪物的口器中发了出来,它的口器生在它长长身躯的一头上,口器上方则是一只带着恶魔典型特征的赤红无瞳之眼,现在这只眼睛从卫生间的天花棚高度向下垂来,不怀好意的盯着高凡和劳伦斯。
这不像是没恶意吧!劳伦斯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他拉着高凡就要跑, 但下一幕场景则让他大跌眼镜, 因为被高凡称为‘龙崎先生’的鲶鱼样恶魔怪物, 把它透明的脑袋低到高凡面前,尔后张开口器,干呕了几下。
随即,恶魔透明的身躯中就浮现出一条黑色的墨线, 像是在体内运行的某种器官那样, 从尾端到口部, 又‘噗哧’一声被吐了出来, 那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啪’一声响。
那是一幅画。
一幅80X60的油画。
这个尺寸无论是横拿还是竖放, 都大过恶魔的口器大小。
但是,却可以从这恶魔窄窄的口器中吐出。
同时,恶魔还能带着这幅画穿过马桶的下水道, 这不符常理的吊诡一幕, 让劳伦斯惊愕难言,随即他又意识到一件事,忙是拾起这幅画, 就见画中是个用深浅不一红色涂成的人类半身肖像画, 背景则是波士顿城区。
果然, 这是《波士顿人》。
久违的《波士顿人》!
呕呕……
在劳伦斯拿起这幅画时,那透明鲶鱼样恶魔盘在卫生间的地上扭曲着身体, 有奇妙的、像是蛇脱皮一样的变化过程, 在他身上发生,几万年、上亿年才能经历的物种进化,几分钟内完成在这具身体上。
最后,恶魔重新变成了龙崎。
他赤裸着身体,浑身都是黏稠汁液,才是刚刚被生出来一样,趴在地上颤抖,每次恶魔化,对龙崎这样的恶魔族裔来说,都是一场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崩溃,他的身体要从DNA开始崩解与重建,这个过程,无异于千刀万剐。
一件浴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龙崎抬头就瞧见了高凡。
高凡笑得像是个神父:“你辛苦了~”
“八嘎!”
被强迫变身的龙崎都要气疯了,伸手就要抓住并掐死高凡,但当他的这个动作才做出来,就觉眼前一花,等再稳定下来心神,他已坐在一个沙发上,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像是大病初愈的患者那样,肩上还披着个毛毯。
高凡,则坐在对面,同样端着一杯咖啡,脸上还带着笑容,但在这一刻,这笑容在龙崎眼中就仿佛是魔鬼,比恶魔更可怕的魔鬼。
“你……对我做了什么?”龙崎问。
“没啊,就是切磋了一下催眠的技巧, 队友重逢,以艺会友嘛。”高凡说。
“你能催眠我,让我恶魔化,去帮你偷画……”龙崎说着这些话, 自己亦觉背脊发寒, 那意味着眼前这个画家,不但知道他能恶魔化的秘密,而且有能力催眠恶魔化的他……这太可怕了。
龙崎额头上不知不觉流下汗来。
“是雇佣,龙崎先生,我得再次声明,我是雇佣你。”高凡说,并且指了指龙崎面前桌子上的一份档案袋,“剩下五十亿美元的债券和不动产还有一些其他七七八八的,都在这,你可以数数。”
“呵呵~”龙崎让自己镇定下来,如果是以前,他会对这只装了五十亿美元的档案袋感兴趣,但现在命悬他人之手,他则是只担心自己的命了,“不必了。”
龙崎把那只档案袋推回到高凡面前,“之前那五十亿订金,我会还给您,唯一条件就是,请您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听着龙崎都用上了敬语,手亦在抖,高凡知道龙崎真是害怕了。
嗯……高凡有点愧疚,用催眠术也是担心龙崎卷画潜逃,按照之前做队友时,对龙崎过往战绩的了解,这个欺诈师一向是连钱带货都不放过的,黑吃黑的出了名,如果不阻止这位欺诈师,100亿美元和《波士顿人》都会变成其囊中物。
所以,为了避免双方合作不愉快,高凡略过过程,直达双方都愉快的大结局,不好么?
显然没有顾虑到龙崎的感受。
于是高凡笑着说:“钱,是你的,画,是我的,我们合作的很愉快。”
啪~
高凡打了个响指。
花费3点心理学把这些信息灌入龙崎的脑中,这位恶魔后裔表情一变,那紧张到汗流担忧面孔,立刻有了几个刹那的空白,随即,他就放松下来,拿起茶几上的档案袋,潇洒得冲高凡挥挥手,并说了声‘合作愉快’,便走了。
“一路走好哟~”高凡也冲龙崎挥手。
“还真是方便……”高凡瞧着摆在茶几上的黑匣子,就是使用起来颇为昂贵,而催眠一个人,花费3点心理学的话,催眠一百个人,那就是300点,真是消耗不起,否则高凡直接催眠波士顿全部市民就好了。
第五一九章 恶魔龙崎
第五二一章 选定的主题
作为《波士顿人》创作者。
高凡拿回这幅画,在道理上,是说得通旳,如果说其代价,是要把之前波士顿市民购买这幅画所集资的数百万美元,全部都还回去,也没问题。
但之所以用偷,而不是收购,就是因为道理说不通。
而高凡一旦拿到画,就张罗着要离开波士顿。
他已经要劳伦斯准备车。
因为这幅画的仪式性质,所以无论是走航空还是水路又或者是乘坐火车,只要是接触到波士顿市民,都有可能被觉察到,因为这个仪式与所有波士顿市民灵魂相连接。
所以,拿到画后,高凡就带着安娜,坐进劳伦斯已经准备好的车里。
并不是立刻马上,因为劳伦斯耽搁了一阵子,经纪人先生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毕竟没有神秘相关知识,所以是经过高凡提醒,劳伦斯才去准备汽车的,恰好汽车没油,又去加油,也不过耽误了不到半小时。
应该没啥关系……
高凡这样想着, 但当他瞧到轿车窗外那些遍布街头的警车时,却发现这半小时, 确实耽误的有点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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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到警察已经封锁了博物馆附近所有道路。
劳伦斯驾车才刚刚驶出别墅附近的加油站, 就被警察拦了下来, 见到车内是两位画家时,警察脸上紧绷的表情才松驰下来, 不然他们僵硬又危险、随时打算拔枪射击的姿态,高凡只在濒临战争威胁的巴黎街头、在那些治安军身上才见过。
“尊敬的画家先生,画家小姐, 经纪人先生,你们要去哪?”警察们问。
波士顿市民们对三人各有称谓,这三个称谓就特指三人,这是一种尊敬。
“出去……吃饭?”劳伦斯瞧了后座上的高凡与安娜一眼,“这里怎么了?”
“波士顿博物馆失窃了, 据工作人员介绍, 《波士顿人》丢了。”那警察用非常沉痛的声音说。
“真的?!”高凡在后座上发出一声惊叫, 好像那幅画没有放在车的后备箱里一样。
“很遗憾,是真的……”那警察似乎有点愧疚, 但他马上又说:“但请您相信, 我们会找回它的, 我们都知道, 它仍然在这座城市里!”
“你们怎么知道它仍然在这座城市里?有线索了?”劳伦斯问。
“相信您也有同样的感觉。”这时那警察的表情忽然变得神圣起来,“它并没有离开我们多远, 甚至就在我们身旁。”
“的确, 我也有这种感觉。”高凡附和,“但也有可能已经被运出城去了呢。”
“它就在这里……”那警察却仍然喃喃的说, “我们都知道, 它就在这……”
警察宛如‘通灵’一样的状态,只持续了一刹那,尔后他又对车内三人说:“请放心,我们会找回它的,我还要亲手击毙这个大胆的窃贼!”
“偷东西而已, 不至于开枪杀人吧?毕竟有法律呢。”劳伦斯吓了一跳。
“我的枪, 面对可耻的窃贼,会不小心‘走火’的。”警察得意一笑,“好了, 祝几位用餐愉快。”
好。
劳伦斯点点头。
关上车窗。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却在颤抖。
还好安稳过关。
刚才那一刹那,他都怀疑警察会要他打开后备箱,那样可就完蛋了。
轿车继续向前, 车内气氛有些凝固,因为前方又看到一处警察设立的检查站,而他们离开别墅不过才几站地,不到两千米的路程,围着波士顿博物馆这个失窃地点,警察该是已经设置了重重岗哨,堪称铜墙铁壁。
“不能再往前了。”高凡忽然说。
“为什么?”劳伦斯忙把车停在路边。
六月的波士顿,空气湿润又静谧,这条路沿着查尔斯河一路向东,过桥后就进入哈佛大学所在东区,从那再一直往北开两个小时,就能离开波士顿了,但这两个小时的路程中,恐怕要过很多个检查站。
车停下,高凡没有第一时间解释为什么要停下,他把大拇指放在嘴边好像在啃手指一样,这是他非常为难时才会有的动作。
车内有些燥热。
劳伦斯按下了车窗。
河水声和湿润的空气一直涌进车内,却平复不了车内紧张的气氛。
安娜和上帝都觉察到了这种紧张,她和它默不作声。
“越远,仪式的味道就越明显。”高凡忽然说了一句话,“在失窃地,还会有一些积年累月的味道作遮掩,但当我们载着这幅画离开波士顿时,就像是在黑暗中举起了火把,太明显了,不能往前了。”
《波士顿人》与每个波士顿市民灵魂相系, 任何一个波士顿人都能感觉到这幅画的存在,刚才那个警察,也该觉查到了画在车上, 但只是误以为是因为距离博物馆太近, 另外还有画家身上的气息。
在很多时候, 《波士顿人》的气息, 与画家的气息是一致的,所以波士顿人才会崇敬画家。
但越离开博物馆所在地,这幅画的气息就会越明显,只是画家本人可解释不了如此强烈的灵魂牵引来的来源。
“回去吧……”高凡长叹一声,“走不了了。”
劳伦斯望着前方的警察检查站,因头看看高凡,还有些犹豫,但高凡却坚定的向其点头,十分认真的说:“大师兄,我没开玩笑,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我们得回去,不然很麻烦。”
有多麻烦?
劳伦斯皱眉,他一边掉车转头一边露出自责的表情,低声说:“我该早点开车带你们离开的。”
“我还不该委托龙崎去偷画呢。”高凡说,“要怪也是怪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话虽这样说,但当他们把车重新开回别墅,从别墅窗口瞧着楼下街道上越聚越多的警察和波士顿市民时,劳伦斯还是觉得这事他的责任更重大一些,他只耽误了一点时间,但却成为阻止他们离开波士顿的关键。
“没事没事没事。”高凡却说,“没大事,我只要抓紧时间把画毁了,再变成新的仪式,波士顿人就会原谅我们的~”
“不如把画还……”劳伦斯提议。
“如果这次把画还回去,波士顿人就会把它关到笼子里锁起来,然后用水泥把每个老鼠洞都塞住,就算我们再有100亿美元,也没办法再把它偷出来了。”高凡说,现在的波士顿,就相当于一个以《波士顿人》为仪式拥有200万爪牙的深渊,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第五二零章 全城戒备
第五二二章 谈判
《波士顿人》旳失窃在波士顿造成了渲染大波。
但每个波士顿人都知道这幅画没有离开这座城市。
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搜查开始了。
作为链接银钥匙的仪式,这幅画与所有波士顿人灵魂相连,市民们是能够感知到画的所在的。
在使用无限红颜料画成的《波士顿人》完成4年后,无限红的神秘魔力已经深入所有波士顿人的灵魂深处。
在这种情况下,高凡的时间不多。
他得抓紧时间把《波士顿人》还原成为无限红颜料,只要毁掉仪式,应该就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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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为了确保万一,毁掉《波士顿人》的同时,高凡最好同时创作一幅不逊色于《波士顿人》的城市精神之作,给波士顿市民一个交待,否则,在被神秘浸透的波士顿,在仪式被毁后,也许会引发一些难以预测的灾难。
画家时间不多。
而关于主题画什么,高凡已经有了初步想法,否则他也不会让龙崎去偷画。
本来是打算拿了《波士顿人》之后跑路后,再确定一次这个主题的,但现在就需要尽快确认了,于是他给接线员发了条讯息。
没过多久,接线员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听说你找我?”电话那端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如果你真是林森浩,那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高凡说。
“看来你想到了~”林森浩那边传来一个比较开怀的声音。
“那我想的对么?”高凡问。
“如果你问我,我当然会回答那是对的。”林森浩说。
“但我还是很怀疑啊,你瞧着可不像什么好人。”高凡仍然心存犹豫。
“这么犹豫可不像你,也是, 你对我的成见较深,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人生经历吧, 在大约二十五岁, 也就是去到1920年之后不久, 我就通过一个机遇,摆脱了神秘, 我把这个经历其称之为‘褪魅’,神秘成了我的战友而不是主宰,为此我牺牲了我的女朋友, 我是坚定的人类主义者……”
在林森浩的声音中,高凡大概的总览了一下他的人生经历,那是写成百万长文仍嫌不足的人生厚度。
高凡这顿电话粥,煲了足足三个小时。
一直从深夜到清晨。
现在,只是这幅画丢掉后的当天, 画是凌晨失窃, 此刻是当天上午, 没到六个小时, 但整个波士顿已经烦躁不安起来, 街上到处都是警察和自觉发动起来的市民,他们设立岗哨,盘查每一个人。
这种侵犯个人隐私的举动, 当然会引发很多游客或者非波士顿居民的不满, 但是面对警察黑洞洞的枪口, 没人敢拒绝检查。
自恶魔入侵人类世界以来, 一直悠闲如世外桃源的波士顿市, 像是瞬间就变成了一座戒备森严的监狱, 每个波士顿人,都是面冷心寒、手段毒辣的狱卒。
劳伦斯从三楼露台上瞧着下方的气氛,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察, 以及协助警察的那些表情严肃的市民,他悄悄回到了别墅里。
劳伦斯也被波士顿的反应吓了一跳,他知道这幅画重要, 但没想到这幅画宛如一个危险的开关,一旦按下去, 所有事情就都变了,他们似乎是把波士顿变成了一个战场。
而这时, 高凡仍在打电话,只不过已经接近尾声。
这是高凡这辈子与他人交流的最长一通电话, 但高凡并没有不耐烦, 林森浩讲的一切事情都很重要,都会成为他画中的题材,他要把林森浩的灵魂作为中心和重点,去完成这幅《超时空之战》。
把四种恶魔颜色叠加在一个人的灵魂上会发生什么事,这个人显然会成为人类精神的座标与支柱,高凡尚不知道其影响力如何,但只从其质性上推断:
‘无限红’提供空间上的无垠,‘巴黎蓝’带来时间上的超越,‘樱白’让其灵魂永恒存在,‘光明黑’让其受万民崇拜,综合起来,这就是个在限定空间与时间内唯一永恒的人类精神帝王吧?
听完了林森浩的故事后,高凡判断他说的是真的,因为他手中抱着黑匣子,他通过黑匣子给了林森浩‘必须说真话’的暗示。
但也说不定,STK就有可以瞒过黑匣子去作弊的令咒或律。
但高凡仍然觉得怀疑。
怀疑林森浩似乎是他一生的执着与执念了。
如果按林森浩所说,他是坚定的人类主义者,把人类文明视作一个不可侵犯的整体,而其他调查员组织,并没有这样坚定的立场,他们既然保卫的支柱,但却不限定于人类,如果有一天恶魔也可化为人类支柱,那么‘九天使’和‘掘墓人’们的立场会顷刻间转变。
毕竟其他调查员组织是为延续人类文明,而STK,或者说林森浩,是在保卫人类文明。
他沉默着。
林森浩讲了三个小时话后, 也显得很疲惫,他最后说:“我阻拦不了人类历史向前, 但仍然觉得很失望,所以我会做一次最后的努力和提醒。”
“你说你在1920年经历的一切让你反对人类文明与恶魔的融合,但我并没有从你的经历中听出有什么刻骨仇恨, 除了你和你那个梦魇女朋友的分手……”高凡仍旧狐疑。
“高凡,我并不是向你解释什么,而是作为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也是最好的朋友,向你道别。”林森浩打断高凡的话,他语气中带着一点惋惜和更多释怀,“当然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我相信这一点,也相信你。”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挂我电话?”高凡瞧着自己的手机,有点不甘心,但终究没有再回拨回去。
他走出卧室。
结果看到劳伦斯正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见到高凡,劳伦斯惊叹:“所有人都疯了,刚才街上开枪了,就因为一个外地人不愿接受检查,小师弟,我们现在把画还会去也会有危险,怎么办?要不我拿着画偷偷把它丢进查尔斯河里吧?”
“没关系,莪们现在把它变成一幅更美妙的新作吧~”高凡叫着,“AA,你准备好了么?”
安娜从二楼画室探出身来,像是等待已久,随时可以准备开工。
第五二一章 选定的主题
第五二三章 画与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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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四章 虚弱
“你旳意思,如果林森浩先生想成为你画中的人物,就必须……死?”劳伦斯问高凡。
劳伦斯知道,自从巴黎开始,高凡所有的主角就都是亡灵,当然,除了那七位神秘的调查员,但那七幅神秘作品,至今劳伦斯也是一幅都没见到,所以,劳伦斯很自然就推断出,高凡还不满意那位STK会长的一点,大概就是他还活着。
“这其实不是一个……嗯,一个因果关系。”高凡说。
这时他正在和安娜重新绷画布,因为要重新创作,且时间紧张,原本打算的9米乘4米的巨作,自然也得放弃,那幅画得画大半个月,正在暴走的波士顿可等不了,于是高凡重新绷了一幅1.2乘1米的中幅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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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这个画幅,即便是使用恶魔颜料,也预计三天左右即可完成。
“我要画他,和他是否去死,没有必然联系。”高凡重复。
现在, 画布绷好,高凡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 原本想让他这一生最伟大的作品, 能够拥有一个巨幅尺寸的, 但现在勉强比《波士顿人》大了一圈,着实不够气派。
“那是什么意思?”劳伦斯不明白。
“大师兄,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画这幅画,这幅《超时空之战》?”高凡忽然问。
“创作……需要理由么?”劳伦斯反问。
“说得好~”高凡赞叹的说,“我仅仅是想画, 我想知道用四种人类艺术史上最神奇的颜料完成的这幅画,会是什么样子,我想要的只是这幅画,同时,我的责任心, 我对人类的责任心, 让我尽量保证它不会对人类产生危害。”
面对非常认真的高凡, 劳伦斯觉得这个要求标准也太低了,一幅画, 又能产生什么危害呢……但再想想波士顿, 很显然, 高凡的笔,有神奇的魔力,这种魔力如果应用于全人类, 让全人类都信仰一个暴君、一个屠夫,那的确会是个灾难。
“我已经选择相信林森浩, 你相信他么?”高凡一边开始研磨颜料一边问劳伦斯。
“相信吧。”劳伦斯说, 毕竟那是正在为人类而战的调查员组织的领袖啊。
“我也相信。”正用画笔在画上打底的安娜说,“我相信那个老先生是站在人类立场上的。”
安娜只见过林森浩一面, 却对其记忆颇深,与完全是个异类屠夫般的调查员吕克·维利耶相比, 林森浩就简直像是个慈祥的老爷爷了。
“所以,如果林森浩能够成神成佛, 是全部人类的选择, 与我是否画他, 与他是否选择去死都没关系, 我只要这幅画,至于他要什么,他会自己去选。”高凡说。
与在东瀛时创作支柱之画时不同, 那一次是借着三柱雄的‘壳’,高凡和水濑阳梦成为东瀛暂时的神,而这一次高凡为林森浩画像,若是不成神成佛,也就罢了,若想成神成佛,则必须林森浩的灵魂足够伟大才行。
所以,高凡只负责画,林森浩则要负责伟大。
……
此刻。
巴黎市政厅。
整个世界都在关注的会议室中,只有亲凡和林森浩。
联合国秘书长被摒弃在这场绝密的谈判之外,他本来就是来凑个场面,给STK会长林森浩推轮椅的。
巴黎被占,九天使之首时间天使的死亡,震慑了联合国,联合国要求调查员们给出了吕克·维利耶的战斗过程,对于‘秘境猫’的存在,简直让联合国的大人物们心惊肉跳。
那些国家领袖们,原本以为白鬼和狂战士就是恶魔爪牙的样子,可秘境猫这种真正的恶魔仆从,一旦出世,立刻让他们意识到,人类不是恶魔的对手,只要十只秘境猫,就可以占领一个国家,一百只秘境猫,就能摧毁一片大陆。
虽然STK屡次强调,‘伟大存在:麋猫’只是利用时间的空隙, 从过去的巴黎, 送来了几只秘境猫,碍于创世旧神的规则,这种超规格的仆从,不会在人类世界中大规模出现, 否则, 麋猫会先一步被踢出这个世界。
但联合国并不相信,联合国认为,人类已经到了需要和平的时刻了,连那次的斩首行动都无法阻止亲凡,反倒让亲凡进一步扩大的势力,找到了这样可怕的帮手,所以,联合国强烈要求和平,要求与恶魔进行谈判。
人类可以付出大半个欧洲大陆做为代价,以巴黎为分界点,只要恶魔不再向西进军,那么联合国就愿意承认暹俄联邦的存在。
这是把恶魔之国当成那个红色帝国一样对待了,但恶魔帝国可不会被颠覆,只要让它扎下根来,它早晚会污染到整个人类文明。
但是,联合国已经决定了,他们想要和平,人类想要和平。
数年的战争,死掉的人类青壮年超过500万,经济损失难以计数,再这样下去,即便赢得战争,人类社会也将被拖进深渊,那些华尔街的资本们强烈要求结束战争,精英们认为,恶魔也是生命,也会讲话,那就可以交易,顶多再一次冷战。
调查员组织对人类社会的这个决定,无可奈何,他们毕竟不是人类政府,必须隐藏自身的他们,只能隐藏在黑暗中,无法影响到七十亿人类个体。
况且,调查员组织内部也有分歧,当恶魔不再以灭绝人类为目标,进行战争时,人类文明能否吸纳恶魔,让其成为已身的一部分?随着联合国的求和,以及暹俄联邦接受谈判的态度,这个选项浮出水面。
当恶魔不再行恶魔之事时,‘它们’能够被视为‘他们’?
在调查员组织内部,和平派的意见第一次出现在传真机打出的打印纸上时,没人斥责其懦弱,因为这个想法来自对恶魔恨意最深的‘掘墓人’,‘掘墓人’的问题很简单:
‘如果恶魔之中诞生支柱,我们是杀死他,还是保卫他?’
无人能够回答。
看来,和平是大势所趋了。
在这个时候,林森浩站出来了,他希望,由他来主导这次谈判,而他答应将会给人类社会一个满意的结果。
“我可以立军令状,用我们华夏的话来说就是,若做不到,我提头来见。”林森浩在联合国大会上,对所有与会国家首脑说。
第五二三章 画与伟大
第五二五章 城市在哭泣
发下‘提头来见’誓言旳林森浩,获得了所有人类国家首脑的敬重与支持,所以把人类与恶魔之间的首轮谈判权,交给了STK,也交给了林森浩。
这个权利的赋予,其底层逻辑支持是近100年来,STK与各国之间的良好合作关系,想想看,STK的调查员甚至能在华夏地区获得等同于警察的执法权,可见各国对STK的信任。
现在,林森浩和亲凡坐在谈判桌的两侧。
整个世界都在等待他们的谈判结果,他们却在闲聊。
“装没事挺难的吧?明明就要死了,还真是辛苦。”林森浩说,“人类的确脆弱,如果再坚持几天,就能看到你的死与恶魔大军的崩溃了,没人能在七位A级调查员的攻击中逃生,唯一支柱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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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年也已经125岁了吧?以凡人之躯,活到今天非常不容易,珍惜自己不多的日子吧。”亲凡反唇相讥,“的确,我即将失败,但我的盟友将替我继续统治人类文明,而祂已经承诺,终有一天会将我重新唤回人间。”
“死了就是输了, 难道你们打的赌,还是三局两胜的?”林森浩哂笑。
“哦……你知道那个赌约?高凡告诉你的?”亲凡面色一寒。
“他没说过, 但我知道。”林森浩说, “‘伟大存在:佛祖’与‘全知全能之神’立下赌约, 如佛祖的唯一支柱,能将人类文明纳入手中, 佛祖将获得自由及祂从人类文明中拿走的全部支柱,否则,佛祖将失去一切, 包括祂的‘伟大’。”
亲凡沉默。
“从坟里把‘活焰’之子挖出来,再从时空隧道的缝隙中,把秘境猫偷渡过来,不都是负隅顽抗么?”林森浩说, “难道麋猫真有可能替代你占领这个世界,要知道,艺术家们手中只有画笔,并没有枪。”
“我们还有核武器。”亲凡冷冷的说。
“爪牙们操纵不了核武器,他们的智商有限。”林森浩说,“我调查过,原俄联邦现在能够被激活的核武器数量不足百分之一。”
“果然那些人类科学家中仍有叛徒……但又能怎样呢?”亲凡冷笑,“你的调查,人类相信么?如果相信,暹俄联邦已经一片废墟了。”
林森浩叹了口气, 是啊, 人类不相信。
“所以,你无能为力。”亲凡说, “人类和恶魔将获得和平,人魔混杂,神秘普降, 人类文明将与1920年慢慢融合,我虽然死了,但我赢了赌约,末日降临时, 我将从大地中复苏归来……”
“不, 没那种可能性。”林森浩说,“我拒绝, 我拒绝恶魔污染人类文明。”
“为什么要拒绝?或者, 你有什么资格来拒绝呢?”亲凡轻蔑的笑, “你虽然坐在这,但你拒绝时,又能代表谁?”
“我仅代表我自己。”林森浩说,“对你做出人类的最后反抗。”
“老爷子,我跟你浪费这么多口舌,一是看STK的面子,二是为了联合国许诺的和平。”亲凡冷笑,“只凭你,就算了吧……”
这时,林森浩已经打开了手中的手提箱。
剧烈的强光,从手提箱中绽放出来。
“愚蠢……”亲凡最后发出一声冷笑。
轰!
整个会议室化为灰烬,而强烈的爆炸,又挟着焰火与浓烟向外喷射而去,门口守护着的爪牙和人类士兵,都被这股热浪炸飞,爪牙身体坚固,没有事,而人类士兵也因为身着极其坚固的作战铠甲,并未出现伤亡。
但是……望着这座被焰火笼罩的巴黎市政厅,所有现场的人类和爪牙,以及从直播镜头中观看这一切的全世界人类,都惊愕难言。
那个做直播的记者,愕然转头望向浓烟滚滚的巴黎市政厅,甚至没注意到手中麦克风跌落的画面,则成为这场谈判带给所有人感受的最好注解。
……
“这是一场灾难!”
联合国各国首脑视频会议上,有一位首脑大发雷霆。
“我们那样信任STK,信任调查员们,他们回报给了我们什么?是欺骗!他们希望把世界拉入战争的深渊,这样他们才可以从中攫取最大的权利!”
“请冷静。”另外一位首脑说, “每死亡1000名人类士兵, 就有1位调查员同时牺牲,调查员和我们都是人类, 都在为人类而战,你这样的说是对他们的污蔑!”
“但林森浩会长为什么这样做?”有首脑在提问,“他也没杀死亲凡,只是杀了他自己。“
亲凡没死,对,她没死,如果亲凡死在林森浩策划的爆炸中,那么联合国会立刻追封林森浩为一万年人类历史中最伟大的英雄,但亲凡没死啊,她从火焰中走出的场景,被现场的人类摄像机拍到了。
虽然下一刻,爪牙就对爆炸现场人类发动了袭击,但人类也的确全部撤出了爆炸现场,这个结果,则让会议中的一些首脑产生了猜测。
“或者,林森浩会长是在向我们展示恶魔的虚弱?”有人说。
“虚弱?”
“对,在现场,爆炸之后,一整队精英白鬼对我们的特战小队进行了攻击,如果在恶魔力量最强大的时候,特战小队是无法抵抗这种攻击的,但是,这一次不同,特战小队带着全部记者成功撤退了,你们不觉得,恶魔变得虚弱了么?”那人说。
现场顿时一片静寂。
半响,才有人说:“如果只为展示这一点,林森浩会长大可以直接说……”
“他说了,我们听了么?”有人摇头,“我们只想着早点结束战争。”
这时,大多数首脑都反应过来,明白了STK这位会长的用意。
他是用生命向人类证明,恶魔们已经很虚弱了。
“我们再等等,如果面对这样的攻击,暹俄联邦仍未重启战端的话,就证明,亲凡的确已经非常虚弱。”有人提议。
这得到了几乎全部首脑的赞同。
事实是,接下来数个小时里,在世界胆战心惊的等着恶魔的反应时,恶魔并没有反应,这几乎展示出了STK判断的正确性,证明恶魔已经没能力对人类进军。
但人类仍然决定再等等,毕竟,此刻铺陈满四分之一世界的恶魔大军,是一股难以抵御的力量,如果亲凡死掉,这些大军自行崩溃的话,那是最美妙的结局了。
第五二四章 虚弱
第五二六章 经纪人的战斗
林森浩大概是死了。
劳伦斯虽然看电视直播,只看到爆炸,直播就中断了,尔后,也没看到确定林森浩已经死亡旳讣告,但根据之前不久他与高凡的对话,却判断林森浩好像真的已经死了。
真死了么?
为了证明这一点,劳伦斯在互联网上搜索所有蛛丝马迹,但这一刻,世界各国的媒体对这场爆炸开始讳莫如深起来,没有人在讨论这个。
平常看起来非常‘自由’与‘民主’的各国媒体,一旦遇到那些国家管理者们认为不适合讨论的问题,就变得不那么‘自由’与‘民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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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是那些国家首脑们害怕这些讨论会激怒恶魔,让恶魔重新展开对人类文明的攻击。
劳伦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高凡,他觉得高凡应该知道,这毕竟与他正在创作的作品相关。
高凡听到这个消息后,愣在正在绘制的画前,愣了足有五分钟那么久,就在劳伦斯以为画家是伤心过度的时候,高凡却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没关系,等画完成了,我就能问问林森浩,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是自杀,还是被亲凡谋杀了。”高凡对安娜说。
嗯。安娜点头同意。
“但这恐怕又中了林森浩的圈套, 他一定猜到我会好奇他为什么这样做的。”高凡带着有点偏执的表情自言自语着。
有可能吧。安娜又点头同意。
“但无论如何,总得先把这幅画画完再说……那我们就继续吧~”高凡说, 并对安娜说, “AA, 和你讨论真的很愉快,因为你一直支持我!”
安娜微笑。
旁边看着这一幕的劳伦斯在心中疯狂吐槽, 这叫讨论么?
……
这是《波士顿人》遗失后的第二天。
现在,劳伦斯瞧着别墅的窗外,表情担忧。
波士顿街头的搜索和检查有增无减, 几乎大部分波士顿市民都加入到这场搜索中来,有很多人整夜无眠,在焦急的寻找着这幅代表城市灵魂的伟大作品, 虽然暂时还没搜到画家在查尔斯河畔的别墅,但那一刻已经不远了。
每当有市民经过画家的别墅前, 总会带着一种狐疑的表情往这里张望,这种现象在《波士顿人》失踪第二天时变得尤其明显。
劳伦斯站别墅二楼自己房间的窗口向外张望时, 都不敢与这些市民对视,似乎波士顿市民们正在逐渐通过大众的精神与意志, 逐渐框定一个失踪油画存在的范围。
这个范围的中心, 就在画家的别墅。
在第二天的这个清晨,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市民开始在画家的别墅前盘桓,虽然他们还未敲响画家别墅的门,但劳伦斯觉得这一刻已经不远了, 他此刻从窗口, 就能看到街上那些沉默的、悲伤的、焦急的人群。
他们就像是失去了蚁后的工蚁,那些沉默会变成爆发,那些悲伤可以转为愤怒, 那些焦急更可能变成武力,现在的波士顿,经过了一整晚的发酵, 已经像是一锅鼎沸的热油, 只要一滴水溅入,就会引发山崩海啸样的灾难。
到那一刻, 即便是受他们尊敬的高凡和安娜, 也会在这场灾难中粉身碎骨……想到这, 劳伦斯甚至有些战栗。
劳伦斯真想把画交出去就算了……
便在这时,忽得劳伦斯宛如听到了一个无声的霹雳。
在这个清晨,站在窗口向外张望的劳伦斯, 看到了一幕奇景,就是街上已经持续了整夜的盘查中,那些自备武器的市民,忽得齐齐抬头向天,紧接着每一个波士顿市民的脸上,都显露出了极为惊恐的神情。
但当劳伦斯抬头张望时,他并没有看到天空中有任何异常,但街上的这些波士顿市民,那惊恐与绝望的表情,却仿佛看到了恶魔在毁灭这个世界。
难道……
劳伦斯想到一件事,他马上转身跑向画家的工作室。
虽然只有几十米的路,上下一层楼梯,但当经纪人先生跑到别墅内的工作室时,已是气喘吁吁,但此刻映入他眼帘的,则是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一幕。
高凡正在刮《波士顿人》上面的颜色。
画家的动作毫不在意,像是在处理一个土豆。
“小、小师弟……”劳伦斯喃喃出声,他这一刻心脏狂跳,手脚出汗,喉咙像是被谁掐着一样,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极度惊恐的状态中。
啊?高凡正往一个大盆里刮‘无限红’,那些颜料掉下去的时候,像是一片片红色的落雪,恶魔颜料是有保质期的,但被画成画之后,神秘和人类的信仰则会让它的效力永恒持续下去。
而此刻重新把《波士顿人》刮成颜料,能不能再生效,高凡也并不确定,只是‘占卜’过,能行,但细节呢, 比如保质期是多久,就不太确定了。
“你看看外面。”劳伦斯对高凡说。
“没空啊。”
高凡在刮《波士顿人》, 那边安娜则在刮《救赎》,两幅在现代艺术史上拍卖价格都可排进前十的油画艺术珍品,就这样像是两个土豆那样被刮进了两个盆里。
“大家都疯了。”劳伦斯忍住自己的声音,把自己的声音放轻,他不能失态,否则会吓到两个画家,“你毁掉《波士顿人》的时候,他们好像有感应,每个人都站在街上呆呆的望天,表情非常惊恐,有点可怕……”
“嗯,毕竟这幅画和他们的灵魂是链接在一起的,肯定会难受的。”高凡说。
“但是……”
就在这时,劳伦斯和高凡还有安娜,都听到了哭声,那哭声像是海水一样涌动在别墅的周围,劳伦斯表情一变,忙是跑到窗口去看,画室的窗口对着庭院,必须到另外一侧走廊上的窗口,才能看到街景。
等劳伦斯从这趴窗一望,心中惊悚更甚,因为街上呆呆矗立的波士顿市民们,他们开始哭了起来,有人的脸上无声落泪,有人则在嚎啕大哭,便是这哭声汇聚成海,在经纪人先生耳边涌动。
疯了、都疯了……
劳伦斯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这种悲恸的情绪,如此真切,且同时发生在眼前所有的市民身上,以至于让劳伦斯头皮发麻,他觉得自己好像落进了一个将要爆发的火山口中了……
第五二五章 城市在哭泣
第五二七章 一个人与一座城
从亲眼看到高凡毁了《波士顿人》那一刻,再往后旳每一分每一秒,劳伦斯都处于非常焦虑的状态。
一边是外面人声鼎沸,仿佛是要起义、要暴乱的波士顿市民,一边是慢悠悠正在创作的两个画家,当然,两个画家画的没那么慢,但这毕竟是一幅1.2米乘1米的巨幅著作啊,要画完至少得三天吧!
三天啊……
再这样干等三天的话,劳伦斯估计连这幢别墅都会被拆了。
焦虑的劳伦斯,不时去别墅窗口看看情况,再回到画室瞧瞧两个画家的创作进度,短短一个上午,他就来回跑了十来趟,跑到最后腿都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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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定点啊大师兄。”高凡对他说,“反正他们也没证据。”
是啊。
铲掉了《波士顿人》上面的颜色后,高凡连画布都烧了塞进马桶里冲走了,现在就是手段最精明的侦探也调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在雇佣龙崎去偷画时,高凡就想好这一切后果,唯有恶魔的手段,能让任何科学技术都无法追踪,所以那100亿美元花得值。
“他们好像也不需要证据……”劳伦斯低声说。
“怎么了?”高凡把注意力从眼前画布上移开,望向劳伦斯。
“……没事。”劳伦斯摇头。
明显是有事,但高凡不想理太多, 现在完成这幅画最重要。
劳伦斯叹了口气,又回到别墅二楼能望到街道的地方, 他看到人群在聚集, 波士顿市民开始围住了画家的别墅, 他们不仅觉察到画已经毁了,还能够感知到画是在哪里被毁掉的。
人群越聚越多, 他们沉默得站在别墅外,很快街道就站满了,而别墅另外一侧, 从三楼露台能够观察到的河畔,也开始聚集起人群来,一开始的市民,还只是随意穿着, 就近聚集,但时间越往后,情况就越诡异。
到画被毁之后的第二天, 窝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的劳伦斯, 双眼通红着来到三楼露台, 就望到了一片黑,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 但再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微微晨光之下,人们身着参加葬礼才会穿的黑色礼服, 宛如沉默的黑色潮水那样,铺展在别墅之下。
波士顿市民像是被无声的悲恸号召而来, 来参加一场埋葬城市所有人类灵魂的葬礼。
劳伦斯望向楼下时,那些人也抬头望向他,于是劳伦斯看到了一双又一双悲痛又沉默的眼睛, 虽然他们悄无声息, 但那种即将爆炸的愤怒,却像是利箭一样击穿了劳伦斯的心脏。
经纪人先生骇然退后几步。
紧接着他踉跄着来到画家的画室, 想要告诉两位画家这个坏消息。
但他触目所及, 又是一愣。
因为那幅1.2米乘1米的巨作上面,已经布满了线条, 高凡和安娜一个站着, 一个蹲在地上, 用不必思考般的速度往画布上画着各种人物形态与背景描述,虽然都是草图和草稿, 但一种壮丽、壮阔、壮观的感觉已经扑面而至,像是一股大浪那样扑在劳伦斯的脸上。
画幅虽小,但画中展示出的景物视野之大,给劳伦斯一种两个画家在创作一幅煌煌巨作的感觉。
经纪人先生这一刹那几乎为之窒息,而他的脚步声,惊到了半蹲在地上的高凡,高凡回过头来看向他,整夜的全神工作,让高凡也是双眼通红,脸上尽是疲态,虽然还有精力持续画下去,但却连句话都不想说。
“没事,没事。”劳伦斯意识到自己不能打扰他们,他作为经纪人的职责,就是让两位画家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去完成一幅作品。
“我就是来问问你们,要不要吃点早餐。”劳伦斯说。
“我要牛奶面包就行了。”高凡说,“AA你要吃什么?”
“跟你一样。”架子上站着的安娜说。
“牛奶面包很好了,比起在普罗旺斯吃的芝士馅饺子强多了……”高凡嘀咕着继续开画。
于是劳伦斯便去给高凡和安娜准备早餐,而在做这一切的同时,经纪人先生的耳朵是竖起来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心惊肉跳,现在门外那些悲愤莫名的波士顿人,就像是一柄铡刀,随时都会斩在他的脖子上。
把吃的给两位画家送过去之后,劳伦斯瞧见了被画家随手丢在一边的黑匣子,他心念一动,把这个古怪的罐子拾了起来,随后下楼,就坐在客厅里, 仍觉得不妥, 再去车库里拿了一把猎枪, 横在膝盖上, 紧盯着庭院里的那扇门。
这间别墅的结构,是正门对着查尔斯河,进门是个带花园和车库的庭院,之后再是三层别墅建筑,所以,如果这些人想要破门而入,就会先落到劳伦斯的枪口瞄准之下,当然,他们如果破窗的话,劳伦斯就没办法了。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
劳伦斯度日如年。
他盯着那扇门,忽得有点恍惚,觉得自己仿佛在与一个由整个城市所有波士顿市民组成的怪物相抗衡,只要他稍有松懈,这只怪物就会闯进来,把他和他的两个画家撕碎。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
劳伦斯不眠不休的盯着那扇门。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直到他给自己订的闹钟响起,他才会匆匆上楼去给两个画家送点面包和牛奶,而完成这一切后,他又会回到客厅里,继续拿着他的枪,守卫他的两个画家。
外面的天光明了又暗,劳伦斯以为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再看一眼自己的手表,却发现只是从天明到天黑,这是《波士顿人》被毁后的第一天,经纪人先生觉得自己获得了一种超感官视觉,他不必从窗口看,就知道别墅之外聚集的市民有增无减。
这似乎是纯粹精神上的链接,劳伦斯完全能够感受到那些能让人窒息的情绪压力,像是一个人站在一群暴徒之前。
“但只要我在这,你们就别想进来……”劳伦斯怀中抱着那只从画室中拿来的黑匣子,他曾经见过高凡使用这只黑匣子,让‘恶魔欺诈师’龙崎对其唯命是从,所以这黑匣子该有神奇的魔力的,现在劳伦斯则靠它壮胆。
抱着黑匣子,劳伦斯对着那扇门喃喃得说,“想进来得从我的身上上跨过去……”
外面的夜色越来越黑了。
劳伦斯坐在黑暗的客厅中,整个人似与黑暗融为一体,但他的双眼却发着亮光。
第二天。
第三天。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两位画家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着这幅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在他们面前,这幅可以被称为伟大的作品正在逐渐的丰满起来,画上线条,涂有颜色,完成布局,接近完成……
第五二六章 经纪人的战斗
第五二八章 最后一张令咒
三天后。
展开在两位画家眼前旳作品。
已经初见其雏形。
这是一幅战争画面,所取之景却并非是此刻的欧洲战场,而是一片山野之间的东方水韵小镇,画中主角是一位身骑白马的青年军官,而在他背后,隐约有数百匹骏马依次排展而开。
这是高凡曾永恒恶魔设下的时空道标为线索,穿越百年与林森浩共同与万物归一者的奴仆作战时,所见到过的,林森浩最具活力与威仪的时刻,如果要为林森浩的一生绘像,高凡愿意把其定格在这一刻。
整个场景所使用的古典主义画法,完美还原了当时高凡所见之场景与人物,高凡通过‘世界’技巧把这个场景分享给安娜,两人协力,用一天时间完成了这幅1.2米乘1米的作品的打底,之后便开始把四种颜色逐一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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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巴黎蓝’和‘樱白’。
在第二天,这两种最‘富裕’的颜色被涂了上去。
紧接着就是‘无限红’和‘光明黑’。
这时候就要小心细做了,因为两种颜色的数量相当稀少。
“光明黑要集中,只能放在一个人身上,但无限红则要均匀铺涂,保证这幅画的每个部分都能被看清并记忆,所以还是老规矩,我来画人物,你来画背景。”
高凡跟安娜说。
安娜点点头。
《救赎》是高凡自己所作,他很清楚‘光明黑’这种颜料的使用方式, 而《波士顿人》则是两位画家的通力之作,关于‘无限红’, 安娜很熟悉, 所以交给安娜完全没问题。
分配了工作。
高凡和安娜就开始分别动手开画。
这幅作品并不大, ‘无限红’和‘光明黑’两只颜色勉强够用,由此可见, 高凡第一次打算创作的9米巨画,是有点不靠谱的,因为从旧画上刮下, 再画在新画上的两种恶魔颜色,是根本不够画成那样巨大画幅的。
而现在,虽说是用四种恶魔颜料做主力,但也不是只用四个颜色, 而是把恶魔颜料渗在其他颜色中使用,所以此刻高凡面对的,已经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白马少帅林森浩’了。
作为画中主要人物,林森浩的肖像是首先被完成的,而四周的那些骑兵则是只见雏形和轮廓,更远处仍然是一些散乱线条,用笔一勾,就是一个人了,非常潦草,但在之后, 那些都会被安娜逐一绘画完整。
除林森浩外, 这画中其他人物,都不曾拥有灵魂, 却仍然使用了‘樱白’,安娜虽觉浪费,却也照例没有抱怨, 该是觉得高凡自有章法吧。
而在中央,高凡使用提香的氲色渲染之法,把他手中一团墨色的光明黑,涂在画中林森浩的脸庞与身上, 为其添加了一层似有若无的光晕。
光明黑是一种神奇的颜料, 明明是墨色,但涂在画中, 却轻簿如烟雾, 不论其神奇特性, 这也是种非常好用的颜料,高凡运起笔来越发觉得顺心如意,但画着画着,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高凡觉得眼前发黑。
他身子一晃,差点一头撞在眼前画布上,但又忙是扶着画架撑住了,现在画上全是珍贵的恶魔染料,这一头扎上去,摔个头破血流不要紧,毁了这幅画可就造了大孽了。
我这是……怎么了?
高凡勉强把心思从绘画工作中抽离出来,仔细思考了几秒,然后肚子中的雷鸣如鼓,才提醒到他,似乎是……饿的?
怎么没人投喂我呢……?
这个疑惑浮上心头,不过当画家转头四顾时,就瞧见了黑猫正蹲在一边打盹。
“上帝,帮我找点吃的……”高凡说。
恍惚着又回到了大苦寺时被黑猫投喂的场景。
上帝‘喵’叫一声,便灵巧跃出房间,很快就拖回了一袋面包和几袋牛奶,到了高凡身边,高凡撕开包装,分了一半给安娜,再扯了几片面包塞进嘴巴里,又拿着牛奶咕咕咕灌下肚,压住腹中的饥饿后,再次进入工作状态。
安娜也是同样动作,吃一点喝一点, 饿不死就行,画画最重要,这一刻, 两人都没意识到, 一直投喂他们的经纪人先生,已经将近两天没有出现在他们视线中了。
……
一楼客厅。
日月轮转。
四天过去。
劳伦斯始终坐在沙发上, 把猎枪横在膝头,一只手按着枪,另外一只手则压在身边的黑匣子上,他的目光坚定又虚无,似乎透过眼前的纷纷俗世,望到了世界的真相。
而在画家的别墅之外,那些沉默的波士顿人,他其中或者有人犹豫着走近别墅,想要推开这扇门,但某个带着强烈意志的无形屏障,却在他们跨上台阶想要做出这个动作时,就瓦解了他们的心中意愿,让他们重新退回去。
反反复复的有人试图上前推开这扇门,只要有人推开门,他们凝聚着怒火就会无穷喷发,把别墅内的一切都烧成灰烬,但始终没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一个人的意志在抵抗一座城市。
僵持在继续,时间在流逝。
……
到了第五天。
在画家别墅门口站了数天的市民中,忽得有人清醒了。
他们疑惑得左右张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并且,还有这么多人都站在这,查尔斯河畔的几条街道,都被波士顿市民围得水泄不通,数万市民人挤着人,但又默不作声,就这样诡异又沉默的站在这,可清醒后,这种默契就不存在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有人问。
“我们好像是在找一幅画……对,我们在找《波士顿人》。”有人回答。
“那我们为什么都站在这?”有人再问。
这个问题就无法回答了。
于是他们纷纷交头接耳,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记得《波士顿人》丢了……嗯,既然作为城市象征的画丢了,那么就去找画啊,为什么要聚在这,并穿得像是要参加葬礼一样?
而且,一幅画,丢了也就丢了吧,至于这样大张旗鼓的寻找和搜索么?
想着过去五天里自己的所作所为,每个波士顿市民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一场集体犯下的臆症吧?
一场因为仪式被摧毁而导致的无意识集体神秘事件,至此告一段落,而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城市的经纪人先生,则没人记得他的壮举。
第五二七章 一个人与一座城
第五二九章 世界的入口
在第五天旳时候。
这幅画已经近乎于完成。
在高凡和安娜面前的是一幅杰作。
因为用了四种恶魔颜色,所以画面起了比较奇妙或者说是诡异的变化。
首先就是整幅画都呈现着一种‘不确定’性。
高凡与安娜本来绘制的画面背景,是100年前那个宁静安逸结果被残兵流寇席卷的江南小镇,但经过恶魔颜色的渲染,这个场景模糊掉了,现在整幅画的背景都隐匿在雾中似的,色彩不断流动,却无法稳定。
包括画中主角林森浩以及他背后的骑兵们,这些人物的面孔,都隐匿在一层迷雾之后,这层迷雾,带有魔力,这已是人类不可能拥有的绘画技巧,得出的这幅作品,也充满着神异气质。
仿佛在观测某个可能性,但这个可能性没有坍塌成真实,所以一切都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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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亲手画出这一切背景的安娜,毫无疑问,她也获得了神秘的知识,她意识到自己是在画什么,这应是一幅可以链接全人类精神的支柱之画,但它需要一个稳定的锚点。
林森浩虽然被作为画中的主题人物,但普通意义上的描述灵魂,并不能与这四种恶魔颜色相匹配,高凡笔下的林森浩, 需要更加准确的座标轴点。
而高凡则是掐着下巴琢磨着画中的缺失,很快他就一击掌, 冒出个灵感。
“我怎么忘了它呢!”
说罢, 高凡从自己装了无数宝贝的背包中, 翻出了那柄玉剑配饰,这是得自三柱雄的令咒, 其来源应是‘伟大存在:老子’,高凡曾经试过驯服它,但没有成功, 而林森浩曾明确表示过,只要以这件令咒为座标,就可以通向出他所在的时空与场景。
虽然从这一点来看,这幅画背后被设计的痕迹越来越重,但高凡此刻忙于完成这幅作品, 其他已经顾不上了。
这个令咒叫‘真武心婴剑’, 高凡开始将其磨碎, 如果有黑匣子在, 那会容易很多, 这时高凡才注意到自己的黑匣子不见了,但……不见了就不见了吧。
把全部心血都投入到创作过程中的画家,脑子里是装不下其他东西的,便是一件律,也是如此。
于是高凡和安娜开始手动磨碎这件令咒,这花费了高凡大量的神秘, 但他同样不在乎。
……
第六天。
高凡和安娜把‘真武心婴剑’研磨出的恶魔特质,绘进了这幅《超时空之战》中, 主要是绘进了背景中。
画面似乎稳定了一下。
像是在粼粼波光中添加了一些世界的倒影。
但依旧不清晰。
世界背景和人物形像,依旧像是被笼罩在一重朦胧的雾后。
这感觉就像是因为胡乱调配颜色而出现了一幅乱七八糟的画面,越是努力挽救它,它就被毁得越彻底。
“这不对劲啊……”高凡有点焦躁,“是因为我们的技巧不够么?”
不应该啊, 高凡瞧着自己的系统菜单, 因为使用四种恶魔颜料绘画这幅画, 让他的各项技巧都经历了一史无前例的大幅攀升, 这七天里,那些技巧值如同雨后春笋般节节生长, 最高的‘世界’,已经达到了79点,升幅相当于在东瀛完成的那次系统任务。
这证明他们的创作方向是正确的。
“难道是因为不该同时使用四种颜色……银钥匙诅咒我了……”高凡继续胡思乱想。
“这和谁都无关。”安娜忽然说, “这幅画只是缺少点什么东西。”
“缺少什么?”高凡说。
安娜摇头,她也不知道。
应该是少点什么,高凡的感觉也是一样的,他以为是少了‘真武心婴剑’,结果把这件令咒磨碎添进去,也没出结果。
于是高凡开始翻着自己的绘画工具箱。
首先他看到了剩下的最后一颗灵魂藤壶,再找到了时间之主留下的一点特质碎渣,然后,他又看到了那颗老子的蛋,在高凡打算把这些和神秘有关的物件,都磨碎了统统填进画卷中时,忽得他看到了那张无形之咒。
嘿!
高凡立刻意识到,这个的可能性更大!
但这是最后一张由林森浩赠予的无形之咒了,如果把它也磨碎了,那么就再没机会从过去的林森浩手中,拿到能够超时空召唤年轻版林森浩到来的令咒了。
这就跟叫出灯神许下三个愿望的时候,把最后一个愿望变成再有三个愿望,那你的愿望就可以‘子子孙孙无穷馈’下去,但如果把这张无形之咒变成恶魔颜料添进画里,那可就绝了后了。
高凡只考虑了三秒,再下来,就毫不犹豫得用神秘把这张仅余的无形之咒给磨碎变成颜料添进画里。
之前研磨‘真武心婴剑’时,所得到的恶魔颜色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水中倒影。
但把‘无形之咒’研磨完成后,则是一种淡淡的黑,这种黑,跟风啸似的,在高凡的调色盘中起着微旋,而要把这这种恶魔颜色画进画中,难度比使用‘真武心婴剑’时更大。
因为这时, 高凡眼前这幅画, 已经不大像是一张画了,而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像是一汪清泉,像是一铺大海,海中倒映着俗世万千,以林森浩一生为索引的画面在整幅画卷中往返流动,像是光阴一样毫不停竭。
如果不想毁了这幅画,让它变成一幅充满了各色恶魔特质的污染垃圾,就必须把它稳定下来,无形之咒就是高凡所能想到最靠谱的方案了。
高凡拿起画笔沾上这点带着淡淡漩涡的墨色,用平头画笔把它描绘在林森浩身上,那种感觉像是把笔探入瀑布之中,去寻找合适的落点与涂抹角度。
神秘重重叠加之后,再往上绘制另外一重恶魔颜色时,难度则以指数等级增加,现在画中除了四种恶魔颜色外,又加上了老子的神秘,此刻再是无形之子的神秘,这让高凡的画笔有点不堪重负的感觉。
这种重负并非是物理意识上的,而是灵魂层面的,神秘意义上的,虽然四位堕落恶魔、两位伟大存在,都愿意配合高凡的作画,但高凡仍然需要以超越凡俗的最高技巧去把这些颜色均匀涂抹,让它们变成一幅作品,而不是一团混乱。
第五二八章 最后一张令咒
第五三零章 滋滋滋滋滋
到了高凡使用无形之子的颜色为这幅《超时空之战》涂上另一重色彩时,安娜已经只能旁观,因为在她眼中,已经瞧不清这幅画的模样,就更别提在其中落笔了。
当画中只有‘樱白’、‘巴黎蓝’、‘无限红’与‘光明黑’四种颜色时,安娜尚可以理解画中所表达的场景,等着来自‘伟大存在:老子’的神秘被涂入其中,安娜就瞧不清画中景物了。
这幅画,在她眼中一秒一变,时而是宁静安详旳江南小镇,时而是铁马金戈的交战战场,时而是波澜万丈的惊涛大海,安娜亲手参与了这幅画的绘制,但她却不理解眼前看到的是什么,那种感觉,仿佛是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
既然看不懂画中有什么,安娜自然就没办法再继续参加接下来的绘画了,这不禁让她有点遗憾,她只能静静看着高凡独力去完成这幅画,但在这个过程中,她也有所领悟……神秘开始浸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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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高凡仿佛是把画笔从这扇窗口,探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不断勾勒着线条涂抹着颜色,而画中如同光阴般流转的颜色和形态, 那些不断变化的世界背景和人物模样,都随着高凡的画笔, 仿佛有了重心一样凝定下来。
高凡最后往画中涂抹的颜色是一种烟尘似的黑, 这种黑如同烟雾般落满整幅画面时, 画中世界也现出了轮廓:
那是一片硝烟散尽的战场,残破的但依然迎风飘卷的红色旗帜, 竖立在最后的阵地上,而那位骑着白马的青年将帅则凝望着夕阳,脸上既有大战方休的疲惫, 也有胜利凯旋的骄傲。
恍惚间,安娜看到马上的那位青年将帅,转首向她一笑,继尔便纵马向她走来……
下个刹那,安娜眼前的场景则豁然一变, 画又是画, 却并没有动, 她揉揉眼睛, 只当自己眼花。
但画中的场景, 的确已经凝定下来,就如同安娜看到的最后那幕一样,这张画变成了一张大战过后的战场场景。
画已完成,却不是当初底稿的样子,它仿佛拥有生命一样,自行衍化成了另外一幅场景。
“这太奇妙了……”安娜不由自主的赞叹, “我们画上去的明明不是这样,画中的时间在流转。”
是啊, 画中的每个线条每个颜色,安娜都如此熟悉,不是她的笔触,就是高凡的画法,明明应该是他们一笔一笔画上去的, 但最终的呈现画面, 却与她初始的创作初衷完全不同, 这种奇妙, 让安娜感觉到了一种颤栗,他们是画出了一幅活着的画么?
不像是《巴黎》, 巴黎只在灵感世界中存活,这幅画却是在现实世界中存活的。
安娜仿佛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似乎可以真正跨入这幅画中, 而这幅画中的人物也应该可以走进现实……
哗~
高凡用一张白色无纺布盖住了这幅画。。
安娜的视线被阻断,她若有所失,甚至非常急切,伸着手想去掀开那重布。
“AA,还不到欣赏它的时候。”高凡更清楚他画的是什么,这是真正通向1920年的入口。
“可是……”安娜有那种世界真理就在面前却无法研究的失落和遗憾,真要命啊。
“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它呢。”高凡说。
“画出来……不就是要给人看的么?”安娜奇怪的看向高凡,还能怎么处理?
“总之先吃饭啊,好饿~”高凡觉得肚子在拼命的叫。
今天已经是第六天。
这六天时间里,两位画家几乎忘掉了生物本能,恶魔颜料仿佛是具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他们要把这幅画完全画完,才能顾及到身体上的疲惫和饥饿,此刻,等着画布上的内容终于尘埃落定,属于人类的本能终于重新占领大脑高地。
第一个感觉就是饿,第二个感觉则是疲惫。
高凡和安娜现在只想发呆,但肚子却在咕咕得叫,黑猫照例拖来了牛奶和面包,但高凡现在却不想吃这个了,他想吃肉。
如果黑猫会说话,肯定会吐槽高凡的要求离谱,难道还要指望一只猫给你煎牛排么?
“大师兄呢?”高凡忽然问。
安娜摇头。
……
“大师兄~”高凡从楼梯上慢悠悠的‘飘’下来,由于太过饥饿与疲惫,所以他走得稍快一点,就会觉得眼前大片黑雾袭来,里面还带着闪烁的金星, 好像要把他吃掉一样。
于是高凡只好慢慢挪步下楼。
此刻正是清晨,高凡瞧得见,微微旭日之光照在客厅的地板上,像是一条莹莹的河, 而劳伦斯就坐在沙发上,像是陷入这条安逸的河中,正在享受人生的悠闲时光。
“大师兄~”高凡又叫了一声,他扶着楼梯慢慢下到客厅里来,向劳伦斯汇报喜讯,“画完了,我和AA画完《超时空之战》了,我知道它为什么叫《超时空之战》了……”
由于过于兴奋,身体又有点虚,高凡走这几步就差点晕倒,但他还是坚持着来到客厅里,一屁股坐在劳伦斯身边,继续向经纪人先生诉说着自己的喜悦:“大师兄,太妙了,那画是活的……”
高凡说着话,但没得来回应,他便奇怪去看自己的经纪人,就见劳伦斯瞪着眼睛,表情中带着坚毅与凶狠,似乎准备随时站起身来与谁大战一场,他膝盖上放着猎枪,视线的方向是大门口,虽然睁着眼,但他眼眸中分明已经没有了光。
“大师兄?”高凡轻轻推了劳伦斯一下。
劳伦斯身体便向着他用力的方向,倒在了沙发上。
随着这个倒下的动作,一直被经纪人先生按在手中的黑匣子掉到了地上,发出‘砰’一声响。
“大师兄!”高凡惊叫,他猛得站起来,然后他也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了沙发上,晕了过去。
……
高凡苏醒过来。
首先看到的是满目皆白。
这是天堂?还是医院?
以高凡的作孽之多,一旦挂掉,该是上不了天堂的,所以这里应该就是医院了。
晕倒前的记忆逐渐被拼凑起来,高凡猛得记起自己晕倒前所见:那个被他一推就如同腐朽树木般倒下的经纪人先生。
“大师兄!”
高凡猛得坐起,但下一刻,伴着‘砰’一声响,他又被扯了回去,咦?高凡瞧着自己胸口上绑着的束缚带,这玩意原本应该是白色的,但现在上面染着可疑的暗红色,显得非常脏,并且它牢牢捆住了高凡。
嗯?
高凡茫然不解,他再环顾四周,发现整个病房环境都显得很……老旧,包括木制的墙围,吊着的绿叶风扇,窗口上的百叶窗,这完全不像是21世纪的病房条件吧?
高凡试图求证于自己的调查学,但以往百试百灵的调查学,在这一刻,并没有回应高凡的呼唤,系统?高凡眨着眼睛,试图看到系统,但这个尝试也失败了。
就在高凡感觉到困惑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
劳伦斯走了进来。
第五二九章 世界的入口
第五三一章 无名氏
“姓名?”
穿着白色大褂的劳伦斯,戴着金丝眼镜,充满了医生的派头,特别是脖子上还挂着个听诊器,在高凡的认知里,这是只有在影视剧中才会看到的上世纪医生装扮。
高凡有些恍惚。
劳伦斯仔细瞧了高凡一眼。
“MR Willem。您还记得自己旳姓名么?”劳伦斯重复。
“我当然叫高凡……哦,不对,你刚才叫我Willem先生,那我应该叫什么?”高凡喃喃的说,这十分让人疑惑啊,“如果你知道我叫Willem,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叫什么?”
“你说什么?”劳伦斯在问。
这时,高凡才注意到,劳伦斯一直说的是英文,而高凡自己说的则是中文,所以劳伦斯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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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更怪了,因为劳伦斯是懂中文的,高凡在惯常与其交流时,用的都是中文。
“我似乎应该叫高凡,你是谁?”高凡问。
“我叫 Wood,你的主治医生。”坐在高凡病房前的劳伦斯,用笔在自己膝盖的本子上写了几行字,高凡眼尖,瞧得出那是‘illness is serious(病情严重)’几个单词。
“克里斯蒂安·伍德,我的主治医生……呵呵呵~”高凡忽得乐了起来, 这当然十分荒谬,十分诡异, 但大师兄没死就太好了, 他嘀咕着:“如果是你在演戏吓唬我就太好了, 如果是我们突然一起穿越了也成,最糟最糟这是个梦……”
“情绪还算稳定, 但自我认知仍然有问题。。”自称为‘伍德’的‘劳伦斯’说,“建议是再进行一个电击疗程。”
“电击?等等!”高凡吓了一跳,他觉得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不用这样吧~”
“电击有利于治疗你大脑内的损伤,让你记起自己是谁。”伍德医生柔声说。
“我大脑没问题,我知道自己是谁!”高凡忙说。
“那你是谁?”伍德医生问。
“我是Willem。”高凡确凿无疑的说。
“全名呢?”伍德医生翻开本子,似乎想确认一下高凡的病情是否有改善。
这可难倒高凡了,他认真的想了想:”我是Vi Willem van Gogh(文森特·威廉·梵高)?”
“你虽然是个画家, 虽然也有精神病, 但你的确不是梵高。”伍德重新合上本子, 失望得叹了口气, 然后打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紧接着病房就闯进两个穿着蓝色护士服的壮汉, 他们戴着口罩与手套, 解开高凡的束缚带,又把高凡像是难缠的病菌一样牢牢抓住,又把他带出病房。
“兄弟, 大哥, 我可以解释的……”高凡在整个过程中一直试图讲道理,但发现没人听他说什么后, 他就狂躁起来:“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一边挣扎着,高凡一边被带出病房, 他扭动着自己身体像是一只跳上岸的鱼, 但在两个壮汉的掌握中, 却是一点空隙都挣扎不出来,更别提逃跑了。
“放开我~~~”
高凡扭着身子挣扎,然后忽得一个比他的声音还要八倍的尖叫声,如同刺耳霹雳一般灌入高凡的脑袋, 这个刹那, 高凡像是被钉住了那样,呆掉了,并且他清晰的看到, 病房门上的玻璃都‘咔’一声裂了个缝隙。
那声音喊的是:“我要杀了你们!!!!”
还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高凡愣过后就往那边瞧去, 就见另外一条‘鱼’,挣扎在两个瞧着是女性但身板强度不逊色于男性的护士手中,那是个黑色头发的东方女性,她在疯狂甩动的头发,瘦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两只脚腾空飞舞,如果说高凡是鲫鱼,那么她至少是条大白鲨。
就在高凡看她的时候,她也把头甩到这边来,瞧见高凡惊讶的目光,她瞬间变脸,用比较温柔的声音道了一声‘日安’,安静走了两步后,转过墙角,那边就又传来鸡飞狗跳的尖叫声。
而高凡则一直愣愣得扭着脑袋,瞧着那个女精神病消失的方向,一直到她消失在了转角走廊,高凡还在扭着脖子张望,只觉颈骨在咯咯作响,看不见了,但心中惊骇还在。
因为那个女孩的模样分明就是……辛未。
辛未是高凡的病友。
一起被关进了这个精神病院。
呵呵~
高凡忽得乐了起来。
这分明就是个梦呀。
梦里有劳伦斯,也有辛未,劳伦斯是医生,辛未是病友,这肯定与高凡潜意识中对两人的印象有关系,另外这个梦境中,他没有系统,也是个佐证,想到这高凡就淡定下来, 一直到他被绑上电击治疗床,额头上被戴上了冰冷的头环, 也不觉得害怕。
“情绪一直很稳定。”伍德医生说, “但始终无法记忆起自我的身份, 希望电击治疗能够帮助你恢复。”
“大师兄,我原谅你。”高凡微笑着说,“虽然你早就想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了,我在梦中把你幻想成医生也肯定是受了你的这个想法的影响,但是没关系,我原谅你,因为这毕竟只是一个梦梦梦梦梦梦梦梦……!”
滋滋滋滋滋滋~
电流在高凡身体上经过,高凡这个刹那仿佛是被解剖的青蛙一样疯狂颤抖起来,口中说话的尾音拼命向上扬,双眼外凸,手脚绷直,如果想知道电击有多疼,可以想像一下手脚抽筋,但不止发生在手脚上,而是发生在身体的每一条筋络上。
三分钟后,电击结束。
高凡瞪大眼睛,双眼无神。
“MR Willem?”伍德说。
两行眼泪慢慢从高凡双眼中流下,他张开嘴,吐出一口袅袅的白烟,同时发出一声轻叹:“我不会原谅你的……”
“放开我!!!!!”高凡突然暴躁起来。
“再来一轮。”伍德指示护士。
于是操纵电击的护士再度按下开关,电压仪上的指针瞬间摆到最高,又随着电流声反复激荡,上下飘浮不定,而高凡则是猛得从床上弓起了身体,像是要打挺的鲤鱼只完成了一半动作那样,凝定在半空,手与脚都死死扣在床单上。
“可以了。”伍德说。
护士关掉电击开关。
高凡弓起的背部‘砰’一声落在床上,整个人已经汗流夹背。
“MR Willem?”伍德问。
“我……我发誓绝对不会给烧一分纸钱给你!!!”高凡咬牙低吼。
“再一次。”伍德说。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第五三零章 滋滋滋滋滋
第五三二章 匣中世界
高凡正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
长像跟劳伦斯一模一样的伍德医生,电击了他足足一个小时,虽然是间歇性的电击,但每次疼痛仍然蚀骨腐髓,那是直达心灵的痛击,到最后高凡甚至小便失禁。
当然高凡也没饶了这个梦中的混蛋大师兄,他已经把要烧给劳伦斯旳每一分纸钱都在心里撕成八瓣了,遗憾的是,当时因为太过疼痛而用了中文,这大概让医生无法欣赏他的决心,未免可惜。
但没关系,再疼也没关系,毕竟这是梦。
高凡十分笃定的认为这是梦中,即便是在传统的梦中时,被打了一巴掌之类的就会因疼痛而醒来,但高凡觉得自己就是在一个连电击都无法唤醒的坚固梦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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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摆脱。
可能得自杀之类的。
他现在仍被束缚带捆着,高凡十分怀疑按照这个设定,他要怎样进食和去厕所,但只要给他这个战术空间,他就有办法杀自己或者杀别人,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一直捆着他吧?
“我要吃饭~~~~”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的高凡开始大吼,他一边吼还一边摇晃着床,这张床并不坚固,所以被晃出了‘哐哐哐哐’的撞墙声, 很快就有护士来阻止这一切。
“先生,您可以去用餐, 但您记住, 一旦您有伤害自己或他人的举动, 您会得到教训的,现在, 先把这些药吃了。”一个护士把一些可疑的白色药物塞进高凡嘴巴里。
高凡当然不会吃下它们,这肯定是精神镇定类的药物,但他却仍然乖乖将之咽了下去, 然后再张嘴给护士检查,示意自己都吃掉了,等着护士解开他,允许他离开房间去餐厅的时候,高凡转了个弯, 就趴在垃圾桶旁用力扣嗓子。
带着剧烈的抽搐样的恶心, 高凡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出去, 当然也会消化一点,但不影响大局……
“呕~”
这时高凡听到同样的干呕声, 讶然抬头, 就见一个同样穿着病号服的病人, 正在垃圾桶上跟他用同样的动作在吐药,这个动作当然不优雅,但当她抬起头来,笑容在她脸上绽放的时候,高凡真正觉得眼前一亮。。
“辛未……”他喃喃的说。
“晚安。”长像跟辛未一模一样的女士梳理了一下自己头发,虽然狼狈,但她却仍然保持着淑女的姿态, “我们认识么?”
“可以请教您的名字么?”高凡觉得这个梦中辛未的身份也有可能不一样了。
“尊敬的先生,我叫Jane Doe。”女士说。
Jane Doe?
简·多伊?
还有……高凡知道在英国俚语中, 这个名字是指‘无名氏’的意思。
并且还是在法律意义上的‘无名氏’,一些警察会用其惯指一些案件中的‘无名女尸’。
这个梦还真古怪。
“别在这聊天!快去吃饭!”一个护士见到他们在聊天,便过来催促。
吁~
简悄悄向护士的背影做鬼脸。
两人往就餐区那边走过去,路上遇到不少精神病, 这些吃了精神抵制类药物的精神病患者,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一个又一个像是游魂那样慢悠悠的走着,在这些人中, 兴致勃勃的高凡和简就显得尤其异类, 两个拿着铁质餐盘收到了一只苹果、一碗牛奶麦片粥、一块面包和一小块牛排。
“我有荣兴邀请您共进晚餐么?”高凡问。
“当然~”简说。
于是高凡为简拉开窗边桌子两侧的椅子, 又替她摆正了餐具,简则非常优雅的表示感谢。
“我是一个公爵之女,您呢?”简颇为正式的介绍自己。
“我是一个在全世界都有名声的知名艺术家。”高凡也介绍自己。
“我的父亲拥有奥匈帝国血脉的斐迪南大公,我们家族的产业随着大英帝国的远征舰遍布全世界。”简说。
“我一幅画就能卖十亿美元,全世界艺术爱好者都对它们痴狂。”高凡说。
“敬您的天才~”简举起手中麦片粥。
“敬您的美丽~”高凡跟她碰碗。
砰砰砰!
护士走过来敲他们的桌子,催促他们快点吃,别磨磨叽叽的,一碗麦片粥就把你们喝成这样,不愧是重症精神病人,看来得加重药的剂量了。
高凡和简则是相谈甚欢,高凡则在则身上看到了辛未的影子,不仅是样貌像,就是那个疯狂劲,也特别像,简就像是真正患了精神病的辛未,之前隐藏在她温柔外表下的敏感和锋利,现在都像是玫瑰的尖刺儿那样向外绽放。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就是……我似乎有点爱上你了~”高凡忽然说,在现实中不敢说的话,在梦中会说的很溜。
“先生,您有点失礼了呢,但我欣赏您的坦率,毕竟遇到像我这样迷人的女士,没有哪位绅士会忍住不动心的。”简颇为骄傲的说,“如果想爱我,得接受一个考验。”
“是什么?”高凡饶有兴致的问。
“拿起刀,然后和我一起从这扇窗子跳下去,如果有谁敢阻止我们,就杀了他。”简低声说。
……
这时, 医生办公室。
克里斯蒂安·伍德正在书写关于一份病人的病例。
“Willem Dafoe, 经过电击治疗后有所好转,但对自我认知依旧不清晰, 他仍然在把我幻想成为他的经纪人,而他自己则是一位拥有卓越技艺的、受人尊敬的艺术家,首先他必须认清事实,为此我准备接下来对其进行更加深切的电击治疗方法并辅以药物……”
“Jane Doe,间歇性精神病症患者,发病时非常危险,极度抗拒治疗,称自己为公爵之女,电击治疗对其无效,她非常狡诈,擅长利用人们对她的同情心……”
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护士惊慌进入,对医生说:“Willem和Jane跳楼了!”
……
伍德医生匆匆赶到餐厅,就看到玻璃被砸碎,窗台和桌子上都是鲜血,两个被刺伤但是受创并不严重的护士正探头往楼下望去,等着伍德医生来到窗边,就看到楼下的街上,是刚刚跳下去的两个精神病患者。
等着伍德赶到楼上,却只见到了Willem一个,Jane已经跑了,毕竟这是三楼,从上面跳下来运气非常不好的,就像是眼前的Willem一样头摔在地上,半死不活,运气好的则如同Jane,可以活蹦乱跳顺还能跑的很远。
Willem瞧见医生时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
“你不是第一个被她骗,帮助她逃出医院的男性患者了。”伍德叹着气说。
Willem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双眼翻白,晕死过去。
……
高凡醒了过来。
第五三一章 无名氏
第五三三章 辞退
高凡环顾四周。
他在自家查尔河畔别墅的一楼客厅里。
时间是下午。
七月份波士顿稍显炽烈的阳光从窗外晒进来。
高凡站在沙发前,他记起劳伦斯就是从这倒下去的。
现在黑匣子仍然被丢在地毯上。
高凡随手把它拾起,心中又想到,对了,大师兄……
“大师兄!”高凡叫了一声。
而这个叫声,引来了一个脚步声,从二楼‘咚咚咚’跑过来,紧接着高凡就看到一脸惊喜的安娜,还有先安娜一步,从二楼直接跳下来的黑猫。
喵~
高凡接住黑猫,觉得入手颇沉,现在黑猫已经是大猫了。
上帝不断用头噌着高凡的脸,是许久未见的亲昵。
“高,你去哪了,你失踪了整整一天!”安娜从楼梯上也奔跑下来,“经纪人先生死了,你失踪了,我很担心。”
我失踪了一天,这恰好是在那座梦中精神病院的时间……高凡先是冒出这個念头,所以那个精神病院究竟是在哪?我是真人穿越过去了?!
但下一秒,这个疑惑以及随后的不解思绪,又被安娜接下来的话彻底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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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死了?”高凡讶然问。。
安娜走到高凡面前,没说话,只是目光温柔得看着他。
但沉默就是一种回答。
高凡猛得抓住了安娜的手,瞪大了眼睛。
安娜被高凡抓得手很痛, 但她没缩手,只是说:“高, 是的, 经纪人先生死了。”
没错。
劳伦斯死了。
医生初步检查认为他是死于长时间饥饿、劳累导致的心力衰竭, 但这种突发性死亡一般只会发生在长时间进行高强度、高集中力劳动的职业,比如卡车司机, 且死者一般具有心脏或大脑方面的疾病,而经纪人先生一向健康,死前也只是坐在那, 并没有进行什么劳作。
如果想要进一步查明死因,还得进行尸体解剖才行,但经济人先生的夫人拒绝了这个提议——这是高凡第一次见到劳伦斯夫人,是在葬礼上,并且见到了劳伦斯的儿子, 一个已经在上大学的男孩, 只比高凡小四五岁。
高凡从来不知道劳伦斯有老婆有孩子, 虽然是已经离婚的老婆和孩子, 另外,高凡也见到了劳伦斯的父母,这对老夫妻从瑞士赶来, 一同参加了经纪人先生的葬礼。
没人询问高凡,经纪人先生的死因。
而高凡也的确并不知道劳伦斯的死因。
在高凡与安娜创作《超时空之战》的过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高凡不知道,安娜也不知道, 上帝大概知道, 但上帝不会说话, 高凡只记得到了第三或者第四天的时候,劳伦斯就不给他们送饭了。
而劳伦斯的死因,肯定与《波士顿人》被毁有关。
毁掉《波士顿人》,或者会引发一些意外, 但高凡并不确定, 之后一旦进入创作状态, 还是使用四种恶魔颜色那种一生只有一次机会的终极创作状态,他就忘了这些了, 他甚至不知道劳伦斯拿走了他的黑匣子。
现在想来,应该是《波士顿人》被毁, 引发了大规模的神秘灾难, 而劳伦斯先生为了对抗这种灾难,而导致意外身亡……但是,劳伦斯与神秘无关啊,他如何对抗神秘?
是因为黑匣子么?
那么高凡在梦中梦见的那座精神病院中的‘伍德’医生,与劳伦斯形貌一致,是否因为劳伦斯的意外死亡?
高凡无从了解,他只是隐约意识到,他完成《超时空之战》后,黑匣子似乎也有了奇妙的变化,也许那里面多了一座精神病院?劳伦斯死后进入那里面,高凡的失踪,也是进了匣子了。
这样想的话,辛未为什么会在那里?
……
现在。
波士顿。
奥本山公墓。
这是波士顿的一座花园式公墓。
七月下旬,正是波士顿天气最好的时节,阳光照在青翠的草地上,一座又一座墓碑在绿荫笼罩下整齐排列,瑞士的传统中并没有落叶归根的习惯,劳伦斯死后就安葬在这座他曾经深深喜欢的城市里。
经纪人先生的葬礼上,还有不少画家到来,由于战争,方格斯画廊暂停了营业,那些被劳伦斯一手带出来的画家,却仍然前来参加了他的葬礼,很多人都在葬礼上落泪,劳伦斯是个优秀的艺术品商人,他让很多人的‘画家’梦想得已实现。
高凡站在距离葬礼人群稍远的地方,今天奥本山公墓也有不少波士顿市民来扫墓,但没人多看画家一眼, 自从《波士顿人》被毁掉,画家与波士顿市民之间的神秘链接就中断了,信仰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飘飞失散在天空中。
不得不说, 这让高凡感觉有些轻松,之前虽然觉得波士顿是自己的城市和堡垒,会让他觉得安全,但并不会觉得安逸,甚至有些沉重,因为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感受到与波士顿市民们心灵上的共鸣,很安全,但很累。
《波士顿人》被毁的确很可惜。
但《超时空之战》是一幅更加伟大的画作。
如果说《波士顿人》可以承载一座城市的灵魂。
那么《超时空之战》就可以装下从1920年到如今所有人类文明的重量。
“所以你没白死,大师兄。”高凡轻声说,“在你的守护下,我们创作了人类历史中最伟大的作品,当然,你也电了我一个小时,嗯……你是故意的吧?”
忽得,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这是个伤感的季节。”
高凡转头便瞧见了韩梅梅。
“节哀顺变。”韩梅梅对高凡说。
“你也节哀。”高凡说,“抱歉,没空去参加林森浩的葬礼,他办葬礼了吧?”
“办了,简简单单的一场葬礼。”韩梅梅说,“他没有夫人,也没有孩子,最后站在他幕前的,只有几个寻路人。”
“我记得他有个老婆吧。”高凡说,“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我在100年前的时候见过她。”
“在创立STK时就分手了,那时会长经历了‘褪魅’,变成了普通人,不适合再与梦魇继续交往,那位小姐哭得很伤心,这可能也是会长最后的爱情。”韩梅梅说。
“林森浩跟我说的是‘牺牲’,他为了‘褪魅’,‘牺牲’了他的女朋友。”高凡却记得林森浩到最后那通电话里不是这样说的。
“你们人类不是常说失去爱情,就等于死了一次么,这么说会长也的确是‘牺牲’了女朋友吧?”韩梅梅解释。
“呵,老骗子。对了,林森浩是怎样褪魅的?”高凡问。
“和你有关。”韩梅梅说,“和我也有关,但还没到我们知道的时候,所以我也不知道。”
“神神秘秘的……找我什么事?不是只为了说一声节哀顺变吧?”高凡问。
“首先是个消息,另外一位寻路人,‘化学家’接任了会长,他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您。”说着,韩梅梅交给高凡一封信。
高凡就见上面写着:‘辞退信’。
第五三二章 匣中世界
第五三四章 和平与回家
“感谢您为人类和STK做出的贡献,但根据本人及其他寻路人的共同评估,你不再适合作为STK的调查员,为此,特向您发出此函,从此后,STK不会再向您提供任何情报或资源上的支持,再次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努力与付出,非常感谢。
化学家。”
读完这封信,高凡陷入良久的沉默。
“你们东方文明有句话叫做‘人走茶凉’,说的大概就是这一刻吧,很抱歉,按照寻路人的决定,我也没办法再为您提供任何情报或资源上的支持了。”韩梅梅非常抱歉的说。
“虽然我一直没有觉得身为STK的调查员而自豪,但现在有种莫名的不甘心啊……”高凡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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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辞退了。
作为调查员,竟然会被辞退?
还是被寻路人一致评估而辞退,那他之前做调查员做的得多烂啊。
“作为调查员,我……不合格?”高凡忍不住问。
“按照您的作为,与其说是调查员,不如说是身兼多重信仰的恶魔祭祀。”韩梅梅实话实说,“从波士顿开始,到纽约,东瀛,再到巴黎,您虽然拯救了人类多次, 但使用的几乎都是恶魔的手段,如果不是会长一直弹压内部的反对声音, 您可能早就被开除了。”
“啧啧, 这么说林森浩还真是我的大靠山。”高凡感慨, 特别是在纽约那次,如果不是STK的力挺, 高凡可能已经被九天使给当成恶魔祭祀干掉了。。
“所以你们的新任会长是‘化学家’。”高凡没见过这一位寻路人,“林森浩自称是个绝对人类主义者,‘化学家’呢?”
“失去了会长和时间天使后, 人类调查员失去了两位最具信念者和最强硬领袖,现在,他们倾向于妥协。”韩梅梅叹了口气。
“林森浩白死了?这帮混蛋!”高凡忽得骂了一声。
他的声音,吸引了那边葬礼上的人群,见大家都向这边望过来, 高凡便拉着韩梅梅往公墓那一侧的纪念堂走过去。
奥本山公墓有一处中世纪风格的纪念堂, 内中是为了纪念美丽国独立战争时期牺牲的一些战士, 高凡和韩梅梅站在一个写着‘塞缪尔·亚当斯’的大幅人物肖像下, 继续交谈。
“人类决定与恶魔媾和了。”韩梅梅说,“会长的牺牲也无法阻止他们与恶魔的交易,最关键的大概因为人类经济遭受了重创,即便与恶魔共存, 也好过经济与社会秩序彻底崩溃。”
“第三次世界大战。”高凡低声说。
没错, 这已经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后世肯定会将这一战与前两次相提并论, 如果人类还有未来的话。
“除了没动用核武器,但也快了, 在会长死后,亲凡向联合国要挟,一旦她再受到攻击, 就会启动核武器, 联合国妥协了。”韩梅梅颇为无奈,“会长在时,已经向联合国提交过报告, 虽然暹俄联邦继承了俄联邦的大量核武器, 但能够被使用的, 绝对是少数,但联合国不相信, 或者说, 不敢相信。”
激活核武器是個复杂的过程,并不是按个钮就能看到千发武器升空的壮观画面,而STK收集到的情报,已经因为恶魔化而回归原始野蛮社会形态的暹俄帝国,其技术等级非常低。
能想像白鬼或者狂战士穿着科学家的白大褂,去进行科学研究的场景么?
所以在亲凡控制中的核武器肯定数量不多,一旦亲凡下达攻击的命令,这些核武器会不会反而炸在恶魔军团头上,也是个问题呢,说不定就会有心怀人类的仁人志士潜伏在恶魔帝国内部,悄悄调整目标炸向克里姆林宫。
但联合国不敢相信也有道理,毕竟人类文明对待核武器的态度是‘核捆绑’,即便是全人类对抗恶魔的战争年代,指向彼此人类国家的核武器也没有解除瞄准,暹俄联邦即便拥核不多,但哪一枚触动了捆绑,遭殃的依然是全部人类。
“这和STK的态度转变有什么关系?”高凡问。
“亲凡向联合国承认自己将死,但将传位下一位女王,我们猜测会是吕雉,她将把她的帝国交给吕雉,吕雉将加冕为王。”韩梅梅说。
“但这有什么意义呢,亲凡一死,她的所有恶魔爪牙都将烟消云散……”高凡忽得一愣,“政权交接的意义是?”
“麋猫的神秘将取代佛祖的神秘,成为维系暹俄帝国存在的纽带,也就是说,大部分恶魔军团也都将存活下来。”韩梅梅说。
“还能这么玩?”高凡都惊到了。
“理论是存在这种可能性的, 但对人类来说, 等下去,他们不亏,亲凡死后, 如果恶魔军团崩溃,他们赢,如果政权成功交给吕雉,爪牙们变成另外一种和平形态,他们还是赢,就算是还要战争,那他们也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机会,仍然是赢。”韩梅梅说。
这场战争给人类带来的伤害太大了,波士顿被之前一直被银钥匙庇护,但经济也一蹶不振,街上到处都是乞讨的流浪汉,美国本土一直被零星恶魔进行恐怖袭击,即便远离欧洲战场,但也并不太平,民间对于和平的呼声很高,这一任的美丽国总统竞选的口号就是‘终结战争’。
舆论中甚至有这样的说法,认为所有恶魔都是人类变成的,那无论是这是一种‘返祖’又或者‘进化’,都意味着恶魔与人类是同源文明,可以交流与沟通,就存在着和平的可能性。
“STK和其他调查员组织的想法也是这样?”高凡问。
“他们看得更深刻,一旦亲凡死亡,代表着佛祖愿力的消失,而麋猫这位伟大存在,祂掌管艺术与美,祂的神秘,必然不会有佛祖那样强的侵略性,所以这也是调查员们考虑的因素之一,他们认为,说不定那些恶魔真会变成人类的一个分支种族。”韩梅梅说。
高凡沉默了几秒,忽得笑了,“那不就是1920年么?”
“对,是1920年。”韩梅梅也笑了。
人与恶魔和平相处,人类历史被吃得干干净净,但现世的人类与恶魔可以和平共存,那不就是1920年么?
原来人类文明是以这样的形态迎来末日啊,或者说,这该叫和平演变才对。
世界末日不是末日,是归宿。
纪念堂里,有盛夏的风吹过,这些在独立战争中英勇牺牲的人类先辈肖像,似乎都在沉默。
第五三三章 辞退
第五三五章 你都知道了
和平成为世界的主旋律之后。
一切节奏都变得怪异起来。
高凡打开电视,瞧见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反战宣传,有专家长篇累犊的讲述结束战争的必要性,新闻中也到处都是全世界各地人民对结束战争的盼望与呼声,就算在波士顿,高凡也能看到大量市民举着反战标语,在街头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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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波士顿让高凡感觉到陌生。
劳伦斯死了。
林森浩也死了。
高凡的创作又已经完成,他本想筹备一次画展,让世界见识一下这幅画,但又没太想好,经纪人先生死了之后,他陷入了懒惰的悲伤中,不愿意去做这些事。
另外,波士顿陌生的空气和氛围,开始让高凡觉得厌恶,他看着这些人类,这些灵魂,无法不去记起,这些曾经狂热的信徒,与劳伦斯的死有关。
人类的灵魂太容易出现倾向性了,被恶魔吸引,被神秘吸引,被任何东西吸引,高凡站在别墅三楼露台上,瞧着下方来往经行的波士顿市民们, 那些人回望到画家时,眼中全部都是陌生, 他们已经不再是画家的‘信徒’了。
“我们回家吧。”高凡忽然说。
安娜站在高凡身后, 上帝则被她抱在怀中。
回家?这个词让安娜有点陌生, 她是没有家的,高凡在的地方, 就是她的家,而上帝则‘喵’叫一声,显然是回忆起了某些猫生难忘的记忆, 比如天美食堂门口喷泉里的锦鲤。。
波士顿通天市,要经纽约转机。
高凡现在失去了经纪人,又失去了STK的协助,这让他显得非常没有自理能力,而安娜, 当然也是如此, 于是两个画家决定要回天市后, 又在波士顿滞留了将近一天, 才搭乘上经纽约中转飞机,在纽约机场的候机厅里, 两人大包小包的像是归国的难民一样。
战争期间, 的确有大量华人回国避难,因为国内除了遭到东瀛一次袭击外,其他时间都处于战争范围之外, 这让国内成为仅次于南美洲的避战乐园, 也是高凡和安娜回国机票非常难买的原因。
坐在纽约机场候机厅内。
安娜背着包拿着装上帝的笼子, 而高凡则拿着被卷在筒里的《超时空之战》和《樱白》, 画幅很长,还好不是原本9米乘4米的创作幅面, 所以还不必拖运, 但高凡就这样抱着它,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样子,却让安娜觉得有点心疼。
但她又不知道该怎样安慰高凡。
很显然,无论是林森浩的死亡,还是劳伦斯的死亡,都是压倒高凡精神的重担, 而安娜只能瞧着高凡。
高凡觉察到安娜的目光, 他抬头还以安娜一個微笑, 这个笑容勉强在得意, 却更显萧索。
十个小时后。
高凡和安娜抵达天市。
相对于高凡上次离开的三年前, 天市变化不大,只是机场多了几重安检,都是由全幅武装的军人进行,据说是为了防止恶魔爪牙混入国内,对每一位入境者,都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检测,所用道具包括符水、大蒜、十字架等等东西,都是针对一些爪牙的弱点,看起来有点可笑,却是大量调查员和人类战士以血换来的经验教训。
通过安检后,高凡和安娜出了机场,看到了吕国楹。
距离上次见到吕国楹,也已经将近两年,吕国楹变化同样不大,老爷子身体非常硬朗。
高凡见到吕国楹,明显回来点精气神儿,笑着与老爷子打招呼,吕国楹则是指着高凡随身背着的画筒问:“这就是那幅画?”
“对,大师兄就是为它而死的。”高凡并不讳言这一点。
“劳伦斯啊……”吕国楹叹了口气,“还有吴好学……”
对吕国楹来说,他门下死在战争中的人,也未免太多了。
吕国楹带了司机来,他现在仍然在天美执教,享有学校给配的司机和专车,接到高凡和安娜后,于是便叫司机开车把高凡带到天美附近的,高凡许久未增回来的画室里。
这一幢居民区内的二层小楼,高凡在望到它时, 心中明显一颤。
那种带着期待与畏惧的心惊, 便是连上帝也觉察到了, 它不安的‘喵’叫一声。
高凡下车后,端详着这幢别墅,跟安娜兴致勃勃的讲起天美‘穷则一楼车库、富则二层别墅’的传统,又指着旁边的那幢楼说,‘当时永恒恶魔和灵魂恶魔就住在这’。
站在门口论古谈今的高凡,就是不愿意进自己的画室。
“咳。”吕国楹忍不住咳了一声,他知道高凡在等啥,于是他说:“辛未没在这。”
……
高凡进了画室。
首先是熟悉的玄关,紧接着占据一楼整个面积的画室,再之后则是二楼的休息区和厨房,高凡对一切的环境,像是刻在骨子里那样熟悉,但此刻重游故地的感觉,却宛如做梦一般游离,因为这一切熟悉之中,唯一缺少的是那个女孩,就像是一幅只有背景而没有人物的油画,显得毫无价值可言。
“在战争开始的时候,辛未就离开了天市,回到了沪上,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了。”吕国楹说。
嗯。高凡不知道从哪找了块抹布,开始擦拭因为两年无人居住而遍布的灰尘,一边擦一边点头答应,安娜见高凡开始干活,便也想帮忙,不过两个画家哪里会干活的人,湿一遍干一遍的擦过桌椅,只是让它们瞧上去越来越黑。
“但我这有她父亲的电话,辛伯愚和我也算是老朋友了。”吕国楹说。
辛伯愚是辛未的父亲,作为国内心理学界的大拿,天美曾邀请过辛伯愚来讲课,所以吕国楹和辛伯愚认识。
“那您就问问呗~”高凡看似不经意的说。
“你自己都有电话,为什么不自己问?”吕国楹颇为尖锐的问,“小年轻闹点脾气,这种事都不能自己解决,一个个的,都是巨婴。”
吕国楹当然知道高凡与辛未之间的感情,在他看来高凡就是瞎折腾,闹的矛盾也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说开了就行了,但好几年就这样一直不尴不尬的不联系着,难免人家小姑娘伤心离开,这种事,吕国楹本来不想管,但瞧着高凡现在这个样子,觉得心疼,又不能不管。
而老爷子拨了一通电话之后,原本自信满满的表情,抱得变的有点尴尬,嘟囔着:“怎么是空号?”
第五三四章 和平与回家
第五三六章 沪上的火灾
吕国楹自以为和辛伯愚相熟,拨了一通电话,结果是空号。
这就尴尬了。
然后老爷子开始打电话给天美的教导主任,也是高凡的熟人,那位把高凡的照片挂在学校走廊里,跟达芬奇、毕加索、梵高等一众油画大师并列的教导主任。
得知高凡已经回到天市后,教导主任很是激动了一下,要过来看望高凡,不过听到吕国楹要辛伯愚的电话,教导主任就愣了一下,问:“吕校长,您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吕国楹瞟了一眼高凡,便站起来往一边走去。
高凡眼神儿追随着吕国楹的身影,但吕国楹越走越远,几步就出了画室,到外面打电话去了,高凡不好意思追上去,便在屋里干等着,等到五分钟后,吕国楹才重新进来。
“我还有事,你们先收拾收拾,先在这里住下。”吕国楹大手一挥,走了。
哎~高凡站起来又坐下,望向安娜时一脸的不解:“这老头在搞什么啊。”
安娜当然也不懂。
当晚,高凡和安娜就住在画室里。
两个人都是生活白痴, 费尽了力气,也只收拾出了楼上一小片区域, 倒是把床给整理出来了, 只有一张床, 高凡和安娜都不介意,上帝也不介意, 安娜躺在高凡这边,上帝躺在高凡那边。
在一人一猫的守护下,高凡觉得自己像是海中流浪的小舟, 暂时靠了岸,不必再漂泊,便沉沉睡去,但是半夜又忽得惊醒, 因为他梦到一幢失火的大厦,辛未绝望的脸在玻璃后,被大火无助吞噬。
高凡愕然惊醒,他感觉浑身上下犹如被大雨浸湿, 热汗淋漓,起床后又迅速变凉,像是一层冰渣般贴在皮肤上, 坐起后, 高凡愣忡良久,勉强安抚下心绪, 转身一看,安娜仍在熟睡中。。
安娜的睡像很好,仰躺并把双手放在小腹上, 呼吸均匀,如果是高凡和安娜睡在一张床上, 又被旁人窥见,可能会觉得这是一对已经早已上了天堂的夫妻,‘死相’如此安详。
倒是上帝睡得四仰八叉, 半个身子都搭在高凡腿上,脑袋倒竖着向下, 舌头还从嘴里撇出来, 高凡把它从自己腿上扒拉下去,上帝也没醒,估计也是整天坐飞机太累了。
高凡下了床,赤着脚,走在满是尘土的地板上,印出一双又一双脚印,他瞧瞧自己的脚,意识到得找個保洁公司来打扫了,然后他去到一楼,从自己背包里翻出黑匣子。
“占卜……”
如果使用‘占卜’,而目标是辛未这样的‘凡人’的话,那么无论是她此刻住在哪,甚至是她的手机号,高凡都能‘占卜’出来,但高凡的灵感忽得告诉他,不要这样做。
灵感是有形态的,危机时它像是一团爆炸的火焰,有危险的银针从其中向外四方迸射,刺得高凡浑身紧绷,而此刻,它却像是一场绵绵的乡愁细雨,宛如挥别家乡多年的游子,在他乡的孤寂秋雨中,思念家中的好友与恋人。
高凡放下黑匣子,开始找出一楼画室中尘封已久的画笔和颜料,当然这里还有一些画布,是创作《面具》组画时的半完成品,铲掉这些陈年老漆费了高凡很大的力气,而找到的各种颜料却还鲜活,一般的颜料在密封情况下保质期超过五年,不像是恶魔染料那样,一年即坏。
……
安娜醒来的时候。
颇为迷惑了一会儿。
毕竟昨天还在波士顿, 今天就到了万里之外的华夏。
等着她可爱的晃晃脑袋, 搞清楚自己在哪后,她就开始寻找高凡的影子,很快她就看到了地板上的两溜足迹,一行大的, 是高凡,另外一行小的,明明有四条腿,却只有两个脚印反复叠加,明显是属于上帝的。
安娜便也站起来下了楼。
就瞧着曙光中,高凡正在作画。
安娜下楼的脚步声没有惊动高凡,只是上帝向她‘喵’了一声。
而来到高凡身边后,安娜发现高凡似乎整晚没睡,因为他画的已经是第二幅作品,第一幅正摆在墙角,看到那幅作品,安娜只觉有种静谧的悲哀笼罩了她,因为高凡画的是劳伦斯。
画中劳伦斯穿着他习惯的酒红色西装,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就是《波士顿人》创作完成,《面具》组画拍卖大获成功,作为艺术界新贵的方格斯画廊老板,拥有世界顶尖的艺术家,劳伦斯在画中的样子,踌躇满志。
这幅画不大,80厘米乘60厘米,才刚刚画完,画上油彩未干,用的后现代主义画法,如果是古典主义,一晚上可画不完,画中传达出了一种悲伤感,安娜理解这种情感,很显然高凡是贯注了大量情绪在这幅画中。
看完了这幅,安娜再去看高凡正在创作的那幅,画中风格同样是后现代主义,已经快要画完,安娜注意到,高凡没有打底,而是直接开画,显然这是随意之作,但画中表达出的情感却不随意。
画中是个穿白裙的少女,旭日阳光下,她仿佛正在向画外跑来,阳光照在她肩膀上宛如两重光芒之翼,明明是个朝阳的意向,可以象征着生命的勃勃兴起,但是在这张画中,安娜同时感受到了强烈的悲伤。
那些留白、那些光芒、那画中少女的身影,都是升腾向上的,但这幅画的所有元素组合在一起,却又如此的让人感觉到萧索与失落,比如女孩跑来时空空如也的街道,天空中轻飘飘的几片落叶,画家用静谧的笔调画出了轻灵的哀伤。
这哀伤如此蚀骨,以至于当安娜把全部心神都投入画中时,去品味高凡的创作意图时,她的脸颊上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而安娜则是注意到自己脸上的湿润,去触摸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画中女孩是辛未吧?
安娜见到辛未,她意识到高凡所绘画中女孩就是辛未,但为什么要画成这样的情绪表达呢?
这时,门铃声响了,安娜擦擦泪便去开门,结果看到吕国楹站在门口。
“高凡呢?”吕国楹问。
“在画画。”安娜回答。
而吕国楹看到高凡正在创作的作品后,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才说:“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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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五章 你都知道了
第五三七章 果然是你
7月初,就是高凡在波士顿创作《超时空之战》的那几天,辛伯愚和辛未所住外滩附近的高档公寓楼,就是高凡曾经发现吕调阳所制灯光秀麋猫像的那处,失火了。
那场火尤其之大,事后堪察,起火点就位于辛家那一层,整层居民都无幸免,当夜,火势疯狂向上蔓延时,让半个楼体都变成了沪上夜晚中的一个巨大火炬,半個城市都看到了这片火焰。
火灾造成了32人的死亡,死亡名单中就包括辛伯愚和辛未。
……
听到吕国楹转述的这个消息后。
高凡沉默不语,只是在继续完成手中的这幅画。
他用了大量的白色去渲染整幅画面的背景,这白色被他调的很淡很淡,像是一重烟雾,轻柔的覆盖在画面上,而画面中的女孩,则仿佛是被一重又一重的白色挽联所覆盖,与人世间渐渐断绝了联系。
虽然知道高凡此刻很悲伤,这也不是感叹绘画技巧的时候,但吕国楹注视这一幕,仍然觉得震撼,因为高凡调出的白色之轻簿,是他此生仅见的。
那与其说是颜色, 不如说是一重氛围光,而如此轻簿的颜色相叠加时, 又出现了阶梯般的凹凸质感, 这让画中宛如出现了一重又重通向天国的阶梯, 而画中女孩就行走在这样的阶梯上,逐渐离开这个世界。
这种颜色的使用让吕国楹震惊。
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悲伤的时刻, 他肯定会抓着高凡问他是怎样画出来的。
安娜则知道这是‘樱白’,似乎经历《超时空之战》的创作后,高凡已经不必使用恶魔染料就能调制出樱白了。
但现在的确不是研究技巧的时候。
吕国楹和安娜就安静瞧着高凡把这幅画完成。。
最后整片画面都已经是白色, 在强光下就犹如一张白纸,但是一旦经过光的折射,这张画就会呈现出一种充满了层次的明暗观感,而如果光的环境, 像是此刻的画室一样,从早晨到中午,阳光逐渐偏移的话, 甚至能够看到宛如一个女孩移步踏上天国阶梯的动态画面。
这幅画把颜色、环境、结构与明暗都利用到了极致, 是足够摆入人类现代绘画史的殿堂级杰作, 吕国楹则是通过这幅画的创作,了解到了高凡此刻的艺术造诣达到了何种地步,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神乎其神。
但现在也不是夸奖高凡的时候,吕国楹看着高凡停笔后, 表情有点呆愣的瞧着这幅画时, 便拍着他的肩膀说:“如果心里不舒服就哭出来吧。”
……
哭?
高凡才不会哭呢。
他已经见过人类终极,知道这个宇宙不过是一场荒诞的梦, 疯狂是永恒, 秩序才是孤例,人类文明则是无尽疯狂大海之上随生随灭一堆奇迹式的有序泡沫, 在这些泡沫中,那些没有成为支柱的人类,则连泡沫中的浮尘都不如。
所以为什么要哭呢。
但脸上这堆水是怎么回事……?
……
安娜轻轻抚摸着高凡的头, 高凡则在她怀里已经哭得快要抽过去了。
吕国楹在一旁瞧的直皱眉,他倒是能够理解高凡的悲痛,但哭成这个样子未免有点难看了。
而吕国楹又不知道该怎样安慰高凡,于是连叹了几口气,便离开了画室。
高凡哭了整整一个下午, 眼睛都哭肿了, 一边哭还一边嘟囔着安娜听不懂的话,似乎是他与辛未的那些过往,虽然听不清,但安娜却听得懂其中的愧疚。
到了傍晚,高凡勉强是不哭了,安娜则像是安慰孩子那样,督促高凡要吃饭,要好好睡觉。
看着高凡勉强吃了几口饭后沉沉睡去,梦中似乎还要抽泣几下,安娜真是觉得高凡像是一个孩子。
“高,如果我死了,你会这样为我伤心么?”安娜轻声问。
睡梦中的高凡没有反应,就是在安娜要站起来的时候,忽然感觉高凡一下抓住了她的手,她讶然瞧向高凡的脸,就发现画家仍然没醒,就是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仍然经历着伤悲。
安娜瞧着高凡,露出一个安静的微笑,她轻轻把手覆盖在高凡的手上。
……
第二天。
吕国楹再来拜访。
而这时高凡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
吕国楹端详着谈笑自若的高凡,总觉得这个徒弟恢复得也太快了。
但这时高凡的关注重点在另外一处,他非常郑重的对吕国楹说:“辛未的死很可疑。”
可疑?哪里可疑?吕国楹讶然。
“我占卜过。”高凡举起手中的红色罐子,“那场火与恶魔有关!”
吕国楹瞧着像是举起炸药包一样的高凡,愣了几秒,然后转头问安娜:“他总这样么?”
“最近是的,时常这样。”安娜老实的说。
“老师!我说正经事呢,我占卜过, 那场火有蹊跷,但没有其他线索, 没办法进一步调查了, 所以, 老师,帮我找点线索!”高凡说。
“和恶魔有关……?”听到这, 吕国楹倒没有再觉得高凡发神经了。
吕国楹口中自然而然的说出‘恶魔’这个词,即便是没在没受过战争洗礼的国内,在战争开始四年后,老百姓也对这个词习以为常了,恶魔的存在,已经变成了环境的一部分,这意味着神秘开始行走于日光之下,成为人类文明的一部分。
而吕国楹知道高凡与神秘有关,就像是他的儿子吕调阳一样,所以,他开始重视高凡的话。
“国内也成立了一个针对恶魔事件的部门,叫做特异事务管理局,简称异管局,因为吕调阳的关系,所以特管局对我有特殊的照顾,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但是,你不是与那些调查员组织有联系么?为什么不自己问?”吕国楹想起这桩关系来。
“我被强制退休了,因为我的后台倒了。”高凡颇为郁闷的说。
啊……吕国楹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但总觉得高凡的话有点不合常理的荒谬,不过,能与神秘脱离关系,倒是好事,于是他拍拍高凡的肩膀,算是安慰。
高凡则继续跟他的黑匣子交流。
“是恶魔杀了辛未和她父亲么?”高凡问黑匣子。
“恶魔杀辛未全家是因为我么?”高凡继续问。
“那个恶魔与亲凡有关么?”高凡接着问。
“我在哪里能找到这个恶魔呢?”高凡再问。
而吕国楹和安娜瞧着高凡对一个红色罐子提问的样子,吕国楹是表现出诧异的表情来,安娜则对着吕国楹轻轻摇头,意思大概是,这很复杂,很难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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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六章 沪上的火灾
第五三八章 楼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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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九章 2F和4F
嘿~
果然是你。
辛伯愚。
高凡瞧着这间装饰华丽、到处都以红木做衬、甚至桌子上还有一部电话的豪华办公室,以及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真皮座上衣着华贵的辛伯愚——毫无疑问,辛伯愚的样子,就是高凡在画中为他描述的样子。
穿着20世纪欧洲贵族们习惯的黑色西装和高筒帽,西装上两排金色扣子闪闪发亮,留着大鬓角和唇上优雅的胡须,白色衬衫上还扎着一条来自波斯或华夏的真丝绸巾。
高凡是在为辛伯愚绘像完成后,进入这个世界的。
这不仅证明了,用高凡的画笔捕获的人类灵魂,是进入这个世界的‘门票’,更证明了,那些被高凡描绘的人物,都会成为这个世界中具体存在的人物。
如果说这是个梦,那完全解释的通,但高凡进入这个世界时,在现实那边的高凡,又会消失,这是确凿无疑的,所以高凡究竟进到了哪里,就值得思考了。
另外当劳伦斯死亡时,高凡并未帮经纪人先生绘像,但高凡同样进入了这個世界,所以,用黑匣子吸取的人类灵魂,也该是另外一种功能相同的‘门票’。
……
面对辛伯愚, 高凡不敢大意。
毕竟模样与劳伦斯没两样的伍德医生,都能电击他一个小时, 地位明显更高的辛伯愚能干出什么事, 谁都不好说, 毕竟论起‘上辈子’的宿怨,与经纪人先生是人民内部矛盾, 与辛伯愚可是‘猪拱了白菜’的仇。
不过,之前伍德医生怎么称呼辛伯愚?
‘斐迪南伯爵么?’
高凡忽得想起。
模样与辛未没两样的‘Jane Doe’,在聊天行骗的时候, 曾说过:
‘我的父亲拥有奥匈帝国血脉的斐迪南大公,我们家族的产业随着大英帝国的远征舰遍布全世界。’
所以……在这儿的父女关系没变?
……
瞧着被带到自己面前的高凡。。
那个气派的斐迪南伯爵正在用一把纯金的雪茄剪去剪掉一个雪茄的头,然后用另外一件纯金的打火机把雪茄点燃,整套动作充满旁若无人的精气神儿与贵族架式,而在场的伍德医生、高凡还有两名护工, 也只有乖乖等着。
等着斐迪南吸了一口雪茄, 烟气从他口中吐出弥漫整个办公室, 让高凡嗅到一丝香甜的味道后,他这才慢慢开口:“伍德医生, 你说就是这位先生帮助我亲爱的女儿逃走的?”
“是的。”伍德医生颇有点无奈, “但Jane小姐从未说过她是您的女儿, 所以这也是我们的工作失误。”
嗯?高凡瞧向伍德医生, 你不老实哟,Jane只是跟我说她是伯爵之女就说了几百次了, 怎么可能你作为主治医生, 没有听到过?
大概那个时候眼前这个人物还没出场,所以被你视为谎言吧?
咳。高凡咳了一声。
“伯爵先生, 我能说两句话么?”高凡恭敬的说。
“请说, 先生,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对您的所作所为表示感谢,我的女儿非常叛逆,她从更高的楼层逃了下来, 她向往自由, 我失去她的音讯已经很久了。”斐迪南说。
哪有,你们前后脚死的,你女儿是因为不知名原因, 直接入驻匣中世界,你是今天才到,顶多半个月……高凡在心中嘀咕着。
但从‘更高的楼层’逃下来是什么意思?
“Jane和我非常要好, 我们可以说是最好的朋友。”高凡说,“如果您任命我为这所医院的院长的话,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寻找Jane的下落。”
“哦?”斐迪南表现的有些诧异,“可这座医院的院长,那是上帝才能拥有的职位,我怎么可能承诺给你。”
啥玩意?高凡觉得就算他是精神病人,也听不懂这个对话的节奏了,为什么精神病院的院长要上帝担任,难道上帝也是精神病?
“那……您能给我一个能管他的职位么?”高凡指着伍德问。
“这个职位可以是3F的楼长。”斐迪南说。
楼……长……嘿~如果这不是在做梦,而在梦中又有被电击的风险的话,高凡都要笑出声来了。
“那您就任命我为3F的楼长吧,我则替您找回您的女儿。”高凡说。
“先生,这太荒谬了!”伍德说,“他的病还没治好!”
所以病治好了就可以当楼长……?高凡瞥了伍德一眼。
“我觉得这位先生谈吐逻辑都很正常,并且,他还很会讲条件。”斐迪南走过来,他把手中的雪茄塞进高凡手里,亲切的微笑着说,“在全能全知的上帝筑起一层楼的时间里,我需要见到我的女儿,否则您将被流放到更低的楼层,那里的病人每天要承受六个小时的电击治疗。”
“您放心。”高凡拍着胸口保证,虽然他不知道‘上帝筑起一层楼’的时间有多久。
“太好了~”斐迪南把高凡推到了他刚才落坐的豪华真皮座椅上,把自己的高帽摘下来戴到高凡头上,“现在你就是3F的楼长了,暂时的。”
而高凡一旦坐进这张真皮座椅,忽得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坐在这,瞧世界, 屁股决定视野, 眼前马上就不一样了,所有人好像都该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
斐迪南走后。
楼长办公室就只剩下高凡和伍德, 还有两名五大三粗的护工。
高凡盯着伍德医生瞧,一直瞧得他有点不敢面对。
“在这层楼,我可以决定把谁放上电击病床吧?”高凡忽得问。
“只有病人才能被放上电击病床。”伍德说。
“那你现在就是病人了。”高凡随口一说。
伍德大为惊讶。
一名护工立刻扒下了伍德医生的外罩白袍,露出他的内中蓝色衣服来,这时高凡才注意到,除了外面的医生袍子,伍德内中穿的则和病人一模一样。
“你不能这样做!”伍德激烈反对,但护工还是抢走了他的听诊器。
一名护工按着伍德医生,似乎在等着高凡的进一步通知,要电么?
“嘿嘿嘿嘿嘿~“高凡乐的小人得志,他就是觉得这个世界太TM荒谬了,但他喜欢,于是他高凡一挥手,“把衣服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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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是主治医生了。”高凡对伍德说。
第五三八章 楼长
第五四零章 异管局
楼长办公室~
嘿嘿。
想起‘楼长’这两个词就好笑。
但自从高凡戴上这顶由斐迪南伯爵送的帽子之后,他的确在这层3F精神病院里,成了老大。
现在,高凡拨开窗户上的百叶,开始研究这里究竟是哪。
外面是个停车场,再往外则是公园绿地,再再往远则是一条河,河那边还有大量的楼宇,瞧那些楼的风格,倒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年代,毕竟有很多城市到21世纪仍然维持着100年前的建筑风格。
但从这间医院的陈设来看,的确大约是20世纪的没有错,特别是桌上子摆着的两部电话,一部绿色,一部红色,高凡叫了个人进来,作为楼长,他连个秘书都没有,还得跑到门口去叫人,进来的还是伍德,这就显得非常寒酸了。
“3F的医护人员一直都很少。”伍德说,“当然病人也不多。”
“少是多少?不多又是多少?”高凡问。
“医护人员只有我一个,当然,现在再加上您。”伍德说。
“那两個把按我上电击病床的护工呢?”高凡问,但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记不清他们的脸了, 一种诡异绝伦的感觉立刻浮上心头,但又一想, 这是梦呀, 大致上不就该这样么?
“您问谁?”伍德果然也不记得他们是谁。
“嘿~那病人有几个?”高凡问。。
“原本有两个, 但一个跑了,另外一个……”伍德没继续说下去。
显然是另外一个升职变成楼长了。
高凡弄清楚了, 原来搞了半天,这层楼现在就他领导着伍德一个?
“扩充人手是关键啊,还得想办法搞点医护人员和病人来……”高凡琢磨着, 但又马上意识到,他又不是真要经营一家精神病院!
“这电话是通向哪的?”高凡指着桌上的电话问伍德,这才是他想要问的问题。
“一部通2楼,一部通4楼。”伍德说。
“哪部通2楼,哪部通4楼?”高凡问。
“绿的4楼, 红的2楼。”伍德说。
“怎么和股市反着来的……”高凡嘟囔着拿起绿色那部电话, 而电话立刻就接通了, 那边传来一个高凡熟悉的声音。
”喂?”斐迪南伯爵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您好~”高凡翘着的二郎腿立刻放了下来。
“MR Willem先生啊, 您的工作有所进展了么?”斐迪南伯爵问。
“不是工作的事, 就是私人感情上特别想问您一声好~”高凡乐呵呵的说。
“您有心了, 但请好好工作, 你的事业, 可是上帝的事业。”斐迪南伯爵说。
“是是是。”高凡一叠声附和着并挂断电话, 挂上电话后才说:“原来就比我高一层啊,我以为伯爵有多厉害呢……”
伍德医生瞧着这一幕,也不言语。
高凡又拿起那部红色的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您好, 您有什么吩咐么?”
这是个男性的声音,英文讲的很标准,但高凡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听过这个声音, 大概不是自己的熟死人,可对方的恭敬又让他把二郎腿重新翘了上去,语气懒洋洋的问:“你的名字。”
“我是2F的代理楼长。”那边的男性声音说。
“就是没名字呗。”高凡问。
“是的, 您打电话是为了那位患者么?”男性声音问。
“哪位患者?”高凡随口问。
“一位名叫‘本杰明’的患者。”男性声音说,“如果您需要的话, 我现在就把他转到3F去。”
‘本杰明’, 没听过。
“为什么要把这个叫‘本杰明’的给我送过来?”高凡问。
“因为他说他是3F的病人, 被误送到2F了, 现在找您确认一下。”男性声音说。
“本杰明么?”这时伍德凑上前并且翻开手中的病例本,高凡都不知道他从他里拿出来的这个本子,“他有一点自我认识障碍,认为自己是个充满才华但没有机遇的杰出画家,他用过的幻想名叫‘方见宾’。”
在前面伍德医生说话时,高凡还觉得有趣,怎么着,你手里的本子是带联网的,直接能通2F的病例啊,但听见‘方见宾’这个名字,高凡猛得坐直身体。
方见宾,也是高凡生命中经历过的一位死者,高凡也曾为他的亡灵绘像。
只不过,属于方见宾的灵魂,理应该已经被崩卡古树吞噬,不像是辛伯愚那样,是无主游魂,前两天高凡想向黑匣子献祭其灵魂时,并没有什么异状,也没有获得‘门票’。
可现在,方见宾要被送过来?
而且‘本杰明’是什么鬼?
为什么到座精神病院都要换名字?
在高凡的同意下,方见宾也就是‘本杰明’,被送到了3F。
虽说这是在诡异的梦中,不必讲什么逻辑,但方见宾的出现也的确很奇怪,就是直接被两个护工送到高凡办公室的,而高凡用尽全力,也无法看清并记住这两个护工的脸。
而本杰明,就不必说了,就是高凡印象中方见宾那张刻簿并带着傲气的脸。
这是高凡第三次在这座精神病院见到熟悉的人物。
他不禁起了好奇心,走到本杰明面前,问他:“你认识我么……”
“小心!”伍德医生叫着。
而本杰明已经状似疯狗那样, 猛得向前一窜,然后一口咬住了高凡肩膀, 他本来想咬高凡喉咙来着。
“我草!疼疼疼疼!”
高凡大吼着,两个护工扯了好几次,才把本杰明从高凡身上扯下去,而这时高凡肩膀上已经鲜血淋漓了,高凡被疼得直吸冷气,指着本杰明大骂:“电他!”
……
滋滋滋滋滋滋滋!
电流在本杰明身上滚动,十分解气,但本杰明浑身上下都颤抖的好似筛糠时,高凡瞧着心中又有几分不忍,可古怪的是,原本一脸疯狂,状极愤怒的本杰明,在电流的作用下,表情竟然开始舒缓下来。
经过了一个小时的电击,本杰明竟然变的有理智一点了,眼中野兽的光芒逐渐消失,带着哀伤的无助之色悄然浮上。
“治疗起效了,加大电量。”伍德让护士加大电量。
“还真有效?”高凡惊讶得问伍德。
“电击对于大部分浅表性精神类疾病都有效果,除非是……”伍德一边说一边瞧着高凡。
啥意思?高凡不悦。
便在这时,高凡嗅到了糊味,再一看,电击病床上的本杰明已经……焦了。
笔趣阁
“喂喂喂,焦了!”高凡叫着。
“治疗起了终极效果了。”伍德说。
什么鬼……高凡大惊,便在这时,他眼前又一次场景变换。
第五三九章 2F和4F
第五四一章 门票
高凡穿越匣子内外世界,回到画室时。
天已经亮了。
晨曦从窗口照进来,照在他面前的这幅《辛伯愚肖像》上,让画中的人物好像活起来一样,在冲着高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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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斐迪南伯爵。”高凡轻声跟他打招呼。
“高!”
这时高凡听到安娜的声音,一转身就瞧见了明显是睡在客厅沙发上的安娜,还有跟安娜一起的上帝。
喵~上帝抢先一步扑过来冲进高凡怀里,并且还奇怪的嗅来嗅去,大概在闻奇怪消失的高凡,在外面有没有猫吧。
“高,你又消失了,消失了好几个小时。”安娜说。
“没错,我像是上次那样,去到那个世界了……”说到这,高凡忽得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但没有伤口,刚才在精神病院被本杰明咬出来的伤口,并没有出现在他身上。
这就古怪了,如果是身体在两个世界中穿来穿去的话,怎么会受的伤不会跟过来呢?
另外,在那边的电击治疗床上,把本杰明电焦了,高凡就回到了现实世界,难道说,在那边电死一个人, 就会打开回归的通路?
不对,不应该是电死, 应该是随便弄死一个就行, 甚至包括高凡自己, 因为第一次高凡回来的时候,是他跳楼晕倒的时候。
按照这個逻辑去推测的话, 高凡当时是摔死了才对。
匣中世界的进入、出来机制,似乎都已渐渐明显了。。
但那个世界如此古怪,竟然就是由一座精神病院构成, 如果不是安娜两次都确认过,高凡的确身体消失,高凡真会觉得自己可能得了什么精神上的大病,才会梦到这么离谱的世界观。
“你又进到匣子里了?”安娜讶然。
“是的呀。”高凡喃喃的说。
“怎么进去的?”安娜再问。
“只要我画一个死人就行。”高凡说,“我就会获得一张‘门票’。”
“所以之前会画那些亡者之像么?”安娜明白了, “所以……那边是天堂么?”
“哎?你怎么会有这样离谱的想法?”高凡反对, “我像是天使么?如果真有那个世界, 称其为地狱更合适吧?”
……
现在, 高凡还想再试试。
“可我周边已经没有要死的人了……”高凡琢磨。
去哪找点亡灵来画呢?
没了STK的支援,高凡想拿到一些死者的资料并不容易。
但是,这却也难不住他。
于是, 接下来高凡做的一件事,或者说创作的一个主题,让异管局的人找上门来, 事情发生在昨天,当时高凡去街上写生, 安娜因为不放心陪着, 两人早上去, 下午后,而画的完成是在一天后。
等着吕国楹接到电话匆匆赶来画室时,异管局的几个工作人员,已经把高凡和安娜堵在画室里做询问了。
吕国楹到达时, 询问才刚刚开始, 瞧见吕国楹, 异管局那几位就纷纷打招呼,因为吕调阳的关系, 吕国楹是异管局挂了号的人物,当然, 高凡也是。
如果说在异管局的名单里, 吕国楹是普通关注,那么前STK调查员高凡就是重点盯视,所以才会在事件刚刚发生后几个小时,就把高凡堵在家里。
“吕校长,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个罪犯出了意外,我们过来询问一下高凡先生,是否与此有关。”那个异管局工作人员说。
“罪犯出事,能跟高凡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狱管。”吕国楹冷哼。
“因为高凡先生事前为这名罪犯画了一张画像。”那位工作人员说,并指着画室中摆着的一幅作品,颇有点人脏俱获的意味。
画像?
吕国楹瞧向画室中央,那边的确有一幅油彩未干的油画,画的是一个面目颇为凶恶的男性。
“为罪犯画像……你们去哪写生了?”吕国楹诧异得望向高凡和安娜。
“法庭。”安娜说,“我们去听庭审了。”
“你们还真会挑地方……”吕国楹想了想,觉得这事也没啥吧,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后果,“那个罪犯死了?”
“倒是没死,就是突发急病,失去意识,症状很像是……”工作人员瞧了一眼高凡,才低声说:“被献祭。”
所有恶魔祭祀的统一诉求,都是人类灵魂,所以在这几年战争的动荡时期,也常遇见那些被恶魔攫取了灵魂的无辜人类,异管局就是处置这种事的,经验判断极其丰富,这样才会找到高凡做调查。
“所以你们就认为这事与高凡有关, 而高凡与恶魔有关?”吕国楹冷笑, “荒唐!高凡是人类的英雄!STK没向你们通报过他的事迹么!”
“是,是通报过。”那工作人员被吕国楹指着鼻子一通喷,顿时有些讪讪之情,毕竟, 高凡的调查员经历,只是东瀛、巴黎两桩,只是STK透露给他们的,就已经非常了不起。
“但调查员更有可能坠落成为恶魔祭祀……”那工作人员底气颇有点不足,而这番询问也就匆匆结束。
这番虎头蛇尾,可能异管局的意图也只是敲山镇虎吧,是为了告诉高凡,他在被关注中。
“莫名其妙!”
瞧着异管局几位离开,吕国楹手杖顿地,愤愤不平的说。
吕国楹是为高凡不平,虽然闲聊时从未提过,但吕国楹对高凡近些年的经历,也是知道一点的。
知道STK内部对于高凡这些经历的评价,在东瀛是‘拯救东瀛’,在巴黎是‘拯救人类世界’,立下这种功劳,不说发个奖章吧,也不必上门来查水表吧。
吕雉至今生死不明,这一次失踪的时间尤其长,吕国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中也很担心,这担心映射到高凡身上,就更加不允许别人对其进行污蔑。
“你们好好待着,如果他们再敢来烦你们,我就去找他们领导!”吕国楹最后对高凡和安娜说。
两人乖乖点头。
等着吕国楹走远,高凡才松一口气,而安娜不会说谎,为应付异管局的询问,已被被憋的脸色发红,现在总算解脱,她不禁松了口气,再又小声说对高凡说:“高,你真把他画死了。”
“不是画死了,是献祭了。”高凡说。
两人同时望向摆在画室中的那幅画,两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诡异。
第五四零章 异管局
第五四二章 画家与恶魔祭祀
总结起来,高凡所有绘画技巧的作用点,都是人类灵魂。
在初段时通过超越人类理智的恐惧来获取SAN值,提高技巧。
再往后逐渐开始描绘人类灵魂,甚至让人类灵魂在画布上永生。
后面画亡灵,替亡者代言。
现在呢?
经历了四种恶魔颜色的终极创作后,高凡的笔触已经可以刺破人类的躯壳,直接接触到人类灵魂的存在。
直到异管局找上门来之前,高凡尚不确定,他用最高技巧画了那个庭审上罪无可赦,被判死刑的罪犯后,会出现什么状况,异管局找上门,则让他确认,他用‘扭曲’与‘樱白’,是可以将人类灵魂带走的。
异管局说的没错,高凡是进行一场恶魔祭祀。
只不过这祭祀的主体是谁,高凡尚且有些不确定,之前觉得是银钥匙,而现在,黑匣子似乎与银钥匙无关,是……终极么?
这个想法让高凡有点战栗。
系统已经很久没有理他了。
黑匣子也的确是在他见过终极之神后,所诞生的律。
所以高凡实际上是不自觉地改换了门庭么?
那银钥匙还不来追杀他呀。
“AA,关于黑匣子,我忽然有了一个很妙的想法~”高凡对安娜说。
什么想法?安娜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困惑。。
而接下来, 安娜就看到高凡把黑匣子和那幅才刚完成的死刑犯肖像画放在一起,再用一张白色亚麻布将其覆盖。
“如果我猜得没错, 接下来就会有奇妙的事情发生~”高凡兴致勃勃地说。
如果劳伦斯在这, 肯定会觉得高凡精神病发作, 但安娜不会,她一直认为高凡已经不正常了, 但那无所谓,在安娜心中,如果高凡不正常, 那正常就是不对的。
大概五分钟后,高凡像是魔术师那样,喊着‘铛铛~铛铛~’把那块白色亚麻布扯走,安娜细细观瞧,可画还是画, 红罐子仍是红罐子, 两个被交叠在一起, 没有任何异常。
哦?安娜看向高凡。
高凡的表情却仿佛发现稀世珍宝那样, 一步步接近那幅画和黑匣子, 继尔又蹲下去,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捻着一张像是纸、但没有形状的东西,再站起来, 把这张无形之纸显示或者说是炫耀在安娜面前。
“你看,AA,门票。”高凡说。
哦……安娜盯着高凡手中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国王的门票?”
“不是国王的, 是精神病院的……哈哈~”高凡解释了一下,才意识到安娜在说什么, 这是那个‘国王的新衣’的童话故事啊, 安娜竟然会吐槽了,真是让人意外啊!
如果劳伦斯在这大概会感慨高凡都把安娜逼成啥样了吧。
“对对对,你看不见, 你没有神秘。”高凡说,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翼翼地把这张‘门票’折起来,塞进口袋。
安娜瞧着高凡做完这一切, 觉得如果是无实物表演的话, 高凡倒还干得真不错。
“真有一张门票?”安娜不禁问。
“真有。”高凡说,“这就是去匣中世界的门票, 我用笔捕捉人类的灵魂,又或者用黑匣子去吸走人类的灵魂, 都可以变成门票。”
“那我和你的技巧是一样的,为什么我无法绘制它?我的画笔为什么不能捕捉人类的灵魂?”安娜觉得不解,还有点不甘心。
“你虽然掌握了‘扭曲’,但你没有领悟到‘樱白’。”高凡说,“捕捉到人类灵魂的前提,是使用樱白画法。”
哦……安娜懂了,樱白画法,也是高凡在完成《超时代之战》后,得知辛未死亡的时候,所初次展露的画法,不是什么新发明的画技,就是技巧高到已经可以调制出‘樱白’。
从高凡创立恶魔派开始,一直就是再往这個方向努力,现在‘樱白画法’算是恶魔派终极画技之一了。
“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安娜问。
“很难解释,我去的地方,是一座精神病院,原本我是病人身份,但现在已经荣升楼长了,手底下管着好几层楼呢。”高凡说,面对这番话,也就是安娜,否则没人会觉得他精神正常。
“你现在有‘门票’了,能带我进去么?”安娜说。
“嗯,这是个好问题~”高凡意识到安娜问出了一个关键,那就是他能把活人带进匣中世界么?
理论上,应该是没问题的, 毕竟高凡都能进入。
“可我猜进去就很难出来了。”高凡说,“因为从那边出来,同样需要‘门票’,一个灵魂一张票, 但那边的人很少,医生和病人加一起,也只有四个,还死了两个,跑了一个,当然,死的那个包括我,但我不怕死,不意味着你不怕死,毕竟黑匣子就是我,我就是黑匣子。”
高凡在说话时,安娜皱着眉头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什么叫‘死了两个,死的那个包括我’?
这不只是难理解,而且是诡异了。
但安娜还是擅长总结的,毕竟数学的过程必须得到结果,否则就是无效。
“高,如果一个灵魂进去等于一张门票,出来又等于一张门票的话,那么用一个人类做祭品,就能完成‘进’和‘出’这个步骤的。”安娜提醒高凡。
“AA,你说得对,我是忘了这一点,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在这边死一次,是死成灵魂,在那边再死一次,就连灵魂都变成渣了,这样我们就是献祭了一个人类灵魂,干的是纯粹的恶魔勾当了。”高凡说。
“高,你的意思是,不能随便杀人?”安娜问。
“那是当然啊~”高凡说。
“坏人也不行么?”安娜问。
“那谁来判断好与坏呢?”高凡问。
“你啊。”安娜理所当然地说,她用那种很笃定的语气说,“你说有罪的,那就是有罪。”
“AA,非常感谢你的信任,但我要必须提醒你,我最近越发感觉自己的精神不太正常了,否则谁家的‘律’里会装一座精神病院呢,而那座精神病院里的规矩简直离谱,他们都认为上帝住在最高的楼层上……”高凡絮絮叨叨地说。
安娜则微侧着头,尽量去理解高凡的意思,像是虔诚的信徒去理解一位不被世人所接受的神那样。
笔趣阁
第五四一章 门票
第五四三章 一鱼两吃
高凡现在把黑匣子理解成为一个恶魔。
而自己向他献祭的灵魂,则会变成‘门票’。
至于‘门票’的样子,高凡自己能瞧见,但安娜却瞧不见,后续想想这可能不是安娜没有神秘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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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是有神秘的,她掌握的‘扭曲’和‘世界’两种巨匠技巧,经历过那么多神秘作品的创作,如果说她与神秘一点关连都没有,那么纯粹是自欺欺人。
银钥匙曾拒绝过安娜成为祂的祭祀,但并不意味着安娜身上没有神秘,所以,更大的可能是,只有高凡瞧得见这张‘门票’。
关于安娜提出的,‘门票’是否能够带她进入匣中世界,进入也许在某种意义上可被称为‘天堂’的地方,高凡觉得应该可以,但那需要两张‘门票’,一张给高凡,一张给安那。
所以,高凡需要制作他的第二张‘门票’,才能完成这个实验,当然,他也未必真的要带安娜埋去,他只是想要更多的‘门票’而已。
但死刑犯也不是那么好遇见的。
高凡上次遇见那个,也是在法庭上听见其罪证确凿, 已被判处死刑,这才对其下笔, 画走他的灵魂。
高凡行的虽然是恶魔祭祀的事, 但他终究没有恶魔祭祀的道德底限, 他做不到将无辜人类画进画中,要画恶魔, 战场上倒是一大堆,但恶魔却没有灵魂,与恶魔有关的恶魔祭祀也不是那样好遇见的。
不过还是可以出门找找。
高凡今天出门‘采风’前, 拿着黑匣子‘占卜’了一下,消耗1点‘调查’,让他的‘调查’降到了45,目前他‘心理学’、‘调查’都降的厉害,均在50上下浮动, 也是最近使用黑匣子太频繁了, 倒是‘解剖学’的技巧还处于高位, 因为没有多少使用黑匣子去‘尸检’的机会。
就目前来说, 高凡正在经历一场‘经济变革’, 他从人类身上攫取的价值, 已经从SAN值, 渐渐变成了灵魂。。
在之前, 他以银钥匙为崇拜对象,需要SAN值提升技巧, 目标是画出更完美的画, 现在呢, 绘画技巧达到掌握‘樱白画法’的巅峰,又获得了黑匣子, 进出匣中世界的消耗则是灵魂,灵魂显然更贵重,而黑匣子代表的终极, 也比银钥匙更伟大。
所以,高凡似乎是不知不觉间跳了个槽。
而‘占卜’告诉高凡, 今天会有收获。
于是高凡怀着期待的心情, 拿着画板去天市街头采风, 在又消耗了2点‘心理学’技巧后,高凡发现了那个恶魔祭祀。
原因是一场车祸。
当时高凡正走在街边,忽然听到一阵汽车急速启动的马达呼啸声,讶然望过去, 就见斑马线后方一辆汽车猛得驶出, 直接撞向来往人流密集的人行道,所有望见这一幕的人都惊呼出声,在短短几秒内,数名市民被这辆疯狂咆哮的汽车撞飞。
鲜血瞬间溢满了整条人行道。
而高凡惊愕之余,意识到‘占卜’指示的就是这個灾难,而恶魔祭祀是司机……不,在高凡的‘扭曲视角’里,那驾驶汽车的人类没有灵魂,‘扭曲视角’中的司机身上空空荡荡,正常人类灵魂不这样,他的灵魂已经被献祭了。
高凡目光迅速在街上巡视,在他的‘扭曲视角’中,街上的人们显现出各种各样的古怪模样来,大部分都是惊恐与哭泣的脸,在这一刻,人类对于灾难的恐惧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唯有一个。
高凡看到在远处一根路灯下,有个男性正瞧着这边,与旁人的惊恐不同,他嘴角啜着阴冷的笑,而他的灵魂模样,就更是在张狂大笑,笑的前仰后合,仿佛完成了一桩美妙的祭奠。
高凡的‘扭曲’视角,未必真实,他所看见的灵魂模样,也未必是真正的灵魂模样, 但这种从银钥匙而来的神秘技巧,却一直提供着相当真实与准确的灵魂映射状态。
是你么……
高凡分开人流开始往那个男性走过去。
所有人都在惊叫。
更多的人开始去救助被撞倒的人们。
在这时仍然冷静向外走的高凡,就有点吸引注意力。
高凡盯着那个男性。
那个男性也反过来盯住高凡。
双方目光接触的那一刻,神秘的链接已然建立。
高凡脑中出现了一些死掉的狗、死掉的羊、死掉的人类婴儿等等神秘意向, 这代表着对方所侍奉的恶魔, 与污秽的杀戮相关, 这影响不到高凡。
一个下位种族的祭祀……而已。高凡想。
而对方则在这一刻露出惊骇的神色,大概因为高凡给他展示了一下终极,就是在空间与时间尽头那个古怪绝伦的宇宙怪胎。
在位阶上,高凡妥妥压制他,而这只是神秘的初会,双方像是交换名片一样,那名男子意识到对方的可怕,开始转身逃跑。
高凡则开始追踪他。
……
发生在街头的这次恶性交通事故。
立刻引起了异管局的关注。
在最快速度的审讯了犯人之后,根据犯人的表现,异管局断定他已被祭祀‘污染’,只是一件工具,用于制造杀戮,取悦祭祀背后的恶魔。
有工作人员同时对现场监控进行回放,则发现了一些异常之处。
“系统从现场监控中发现了一位‘重点人物’。”
这桩恶性案件已经惊动了异管局的负责人,现在统计是现场已有5死、15伤,更可怕的是,一旦恶魔祭祀得手,按照之前的经验,他将按照同样的手段,在不同地点进行了‘献祭’活动,这种犯罪活动带来的灾难比连环杀人魔更可怕。
“重点人物……?”
负责人瞧见视频中的那个青年男性后,沉默了一下。
“STK的‘画家’?”负责人诧异。
重点人物,之所以‘重点’,指的大概就是为了接纳其回国、回家,STK和其他调查员组织,清空了整个天市范围的驻守调查员,因为以‘画家’过往的战绩和履历,证明便是与其共处一座城市,也会有被搁浅的风险,那份搁浅名单中甚至包括A级调查员。
“这件事与他有关?”负责人再问。
“在视频中,‘画家’往人流相反的方向走,他的目标似乎是这个人。”
在镜头中很容易分辨出,在所有人群的轨迹中,只有两个人是逆潮流而动的,一个是‘画家’,另外一个就是在‘画家’前进方向上的另外一个男性青年,通过高清摄像头,能够分辨出当时另外一位男性青年的慌张。
第五四二章 画家与恶魔祭祀
第五四四章 再见华英雄
“这个场景可以做出多种判断,比如‘画家’献祭人类被调查员发现,或者是‘画家’发现了正在献祭人类的恶魔祭祀。”工作人员分析了一下,“所以,我这边正在比对那名男性的身份资料,同时希望通过调查员组织调取资料,证明那名男性的身份是否为调查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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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联络STK,你们同时找到‘画家’。”负责人说。
……
异管局动作虽快,但他们大概整理清楚整个事件的脉络,也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而这时,高凡已经身处天市郊区一处废弃的工厂中了。
这座工厂原本是一座中型钢铁厂,后来因为环保政策要求,钢铁厂整体搬迁,留下了一大片厂区,又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没有再次被商业利用,现在其中的一座建筑,就变成了恶魔祭祀的‘祭坛’。
高凡按照‘占卜’的提示,一路进入‘祭坛’的核心位置,这里已经到处都是用鲜血与尸体涂成的污秽之地,各种残肢被挂在钢铁架上,腐烂发臭的血肉则随便堆在铁炉中。
虽然瞧着恶心,但实际上都是动物尸体。
这显然是一名新手恶魔祭祀,获得了恶魔书或者令咒旧印类的与恶魔交流通道, 费尽力气攒够了鲜血祭礼,事业大踏步迈进可以变成一位献祭人类灵魂的真正恶魔祭祀了, 结果好巧不巧遇到了个退役的调查员。
高凡参观着这个祭坛。
到处都见到得新手的稚嫩。
从一些的布置痕迹上, 高凡看出这個新手是在向一位掌握着‘痛苦与死亡’特质的下位种族做贡奉, 而这个下位种族最心仪的祭品则是内脏与残肢,所以新手祭祀才会制造车祸, 但车祸其实并不是最佳办法。
真正的献祭,应该是找到目标人类,撕开他的胸膛, 剖开他的肚腹,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拿出来,用污血涂满自己的脸,用肠器缠绕自己的脖颈, 那是污秽的图腾与祭礼,这样才能获得恶魔最佳的赞许与赐福……
砰砰!
砰砰砰!
在高凡理解这些神秘知识的同时,一个剧烈心跳声开始传了出来。。
高凡瞧向那个方向,就见在一个钢铁立柱后,那个青年男性祭祀握着一颗鲜红发亮的心脏, 正在那里不知所措,显然他手中掌握的恶魔仪式, 正在不听他的响应。
原本能够用来攻击对手的仪式,现在却正在喜悦欢腾,似乎遇见了更加合适的主人。
那是当然了,高凡目前的神秘学知识超过80, 并且他没有任何一个名义上正在侍奉的恶魔主子, 他的灵魂仍然是自由的, 这对任何恶魔来说,都是百年难遇的祭祀种子。
对一个下位种族来说更是如此,高凡只是通过这个‘祭坛’, 理解了祂的部分仪式, 已然被祂视为更加可以信任的、更可以将祂的污染在人类世界发扬光大的杰出祭祀。
“呵~过来。”高凡向那位青年招招手。
“不……”那青年惊恐不已,但却发现自己的脚步开始不由自主的向其挪动,这是怎么回事?!
用‘催眠’把那青年召唤到身边之后,高凡就着手进行召唤恶魔的仪式, 他的时间有限, 以异管局的能力,大概很快就能从遍布全市的监控镜头中找到他们的去向,高凡不怕被发现, 但是担心被打扰。
原本是来找个该杀千刀的恶魔祭祀,但恶魔祭祀同时还会附赠一个伟大存在,虽然只是下位种族,但也足够让人惊喜了。
高凡接过那青年手中的‘心脏’型的仪式,通过调制灵感频率,获得了完整的祭祀仪式,至于祭品,眼前就有一个,恶魔不会第一时间吃掉祭祀灵魂的,因为祭祀还要替祂们攫取更多人类灵魂,祭祀对恶魔来说,永远是最后一口、也是最为美味的‘储备粮’。
但现在,这位恶魔有了高凡作为新祭祀,那么原本的祭祀,就可以吃掉了,当然,高凡不会让祂吃掉的,这位青年人类男性那污浊但自由的灵魂,刚好可以制成一张‘门票’。
而当这个下位种族把污染延伸到人世间,却发现祂应该获得的灵魂,已经被拿走的时候,其愤怒自然不言而喻,但祂也只能咆哮着离去,而祂留下的特质,也恰好可以被黑匣子吸收变成其中储藏的理智值。
这就叫一鱼两吃,绝不浪费。
等到异管局赶到这座废弃的钢铁厂时,他们看到了一幕极其壮观的场景, 这座钢铁厂的遗址中央位置,那幢大楼完全被红色血肉包裹了,那些血肉之墙, 由蠕动着的内脏和眼球构成,这一幕将成为许多异管局工作人员终身的噩梦。
……
“C级污染事件!”
发生在废弃钢铁场的污染,很快就被异管局定义为C级污染,但很快又降为D级,最后的定性是E级。
因为眼前一幕虽然瞧着壮观,看似能够污染一个城市的血肉之墙,经过初步试探、攻击、鉴定与检测,确定该污染已经失去活性,这里蠕动着的只是恶魔爪牙们未成型的尸体,而真正有用的仪式,早已被摧毁了。
异管局在得到这个结果后,松了口气之余,又十分疑惑。
毫无疑问这件事该与‘画家’有关。
所以是‘画家’悄无声息的摧毁了这次有可能涉及一个城市的污染么?
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在异管局收到的资料中,‘画家’拯救过人类,虽然STK对其的判断是‘更像是一个伪装成调查员的恶魔祭祀’,也是基于此,异管局才会对高凡防范加忌惮,但如果说高凡怀着善意,拯救一下他退体后居住的城市,也算是合理推测。
但接下来对现场进一步的勘察,则又让这个猜测出现了裂痕。
“被献祭?”异管局负责人带着怀疑问。
“是的,街上被‘画家’追踪的那名人类青年,有作案动机,我们调查过他的言论,对社会怀有强烈不满和报复心理,而在其家中,也发现了大量用于购买献祭仪式用品的证据,但是,根据现场的痕迹来判断,这个恶魔祭祀,的确是被献祭了。”异管局负责此案的组长对负责人说。
第五四三章 一鱼两吃
第五四五章 相互尊重
异管局综合所有证据,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一个想要献祭人类,也的确犯下了5条人命案的恶魔祭祀,反倒是成为了祭品,被献祭给了其所崇拜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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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恶魔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吃祭祀的。
所以这个献祭极可能有第三人在场操纵。
而这个‘第三人’已经很明显就是‘画家’。
案情推断到这,异管局负责这桩案件的经办人和负责人,已经深刻理解了为什么STK对‘画家’的评价是:‘像是一个伪装成调查员的恶魔祭祀’。
对这个结果,他们感受到了深深的战栗。
就好像有一個吃人猛兽住在了自家隔壁,谁能保证他永远都会去吃坏人呢?
随后,异管局就将整体事件资料都递交给了STK。
STK很快就给出了答复,证明异管局的推断是正确的,回函把异管局无法判断的关键情节进行了补充:
‘……‘画家’拥有深奥的神秘学知识,这让他在短时间内取悦了恶魔,并替代该罪犯成为恶魔祭祀,下一步,‘画家’献祭了该名罪犯,尔后,‘画家’又迅速毁掉了召唤仪式,这让‘画家’先生获得了更多的恶魔特质。
这些恶魔特质对其他调查员来说可能是沉重的负担,但对‘画家’来说,是很好的原材料,他曾在巴黎用这些原材料来制作令咒,所以,如果要说‘画家’的真正目的, 可能是为了狩猎吧。
也不必太过担忧,出于之前多年的共事经验, 我判断‘画家’不会主动对人类社会造成威胁, 但切记不要激怒‘画家’, 如果真是迫不得已冒犯到他,抓紧时间道歉吧, 丢脸比丢命轻松多了,他会原谅你们的……’
这封信函的结尾是个‘?’符号。
那代表STK最高管理机构‘寻路人’的成员之一‘接线员’。
这就像是离职公司的那封推荐信,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让异管局没有对高凡采取更加激进的行动,比如调查、问话甚至是拘禁之类的,这大概也是出于忌惮。
忌惮的原因在于,凡是拥有正常逻辑推理的人,都能够想到, 一个能够轻易化解C级污染的人, 大概也能制造出同样级别的污染吧?
这件事对高凡的最大影响, 除了他又获得了一张‘门票’, 以及黑匣子里储存的SAN值多了不少之外, 就是画室外那些常驻的异管局监控人员了。。
“一、二、三……”高凡查着门外来来回回的监控人员。
他的‘调查’技巧值, 虽然一半都用来启动黑匣子的‘催眠’, 但剩下的那些, 仍然可以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这些异管局人员的身份。
“六个。”高凡说, 又喊安娜:“AA, 帮我订六杯奶茶。”
“好的, 什么口味的?”安娜正在画画,她最近刻苦学习‘樱白画法’, 但高凡叫她时,她仍然立刻答复。
“原味吧。”高凡说。
“要珍珠么?去冰么?”安娜问的很专业。
“嗯……”高凡琢磨了一下,瞧着安娜认真的表情, 再瞧瞧自己整洁的生活环境,回国已经半个月, 安娜已经迅速掌握了收拾屋子、订外卖这些高难度的生活技巧, 比起仍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高凡简直优秀太多。
安娜自小失去双亲, 父母留下的大笔遗产,让她生活很优渥,没有经济上的顾虑,这让她能够毫无顾虑的进行学习, 她只是不会打理生活, 并不是学不会,而高凡则完全就是不想学了。
但要安娜干活,则必须给她明确的指示,所以安娜做出来的饭,高凡尝试了一次之后,就觉得天才也有完全无法精通的事务,还是算了吧,那种饭菜,连高凡这样毫不讲究的食客都吃不下去。
“去冰,半糖,加珍珠,不要其他,六杯。”高凡说。
安娜很快就完成了工作。
不到半个小时,外卖员把六杯奶茶送到画室,而高凡则笑嘻嘻的拎着这些奶茶去给外面的异管局监控人员送温暖,看着这些监控人员尴尬的表情、躲闪的目光,是高凡最近的大乐趣之一。
高凡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怕自己,难道是因为他献祭恶魔祭祀的事?
“你是他们领导吧?”高凡找到一个坐在车里的中年男性,瞧着就像是领导,另外其目光敢与高凡对视,气势很强。
“……对。”那名组长犹豫了一下,终是承认了。
“喝茶,喝茶,辛苦了。”高凡笑嘻嘻的把奶茶塞进他手里,就走了。
组长瞧着高凡的背影,表情中五味杂陈。
……
转眼高凡已经回国半个月,恶魔祭祀事件后的几天, 他与安娜仍然不时上街采风写生, 却也很难遇到值得去画的对象,去法庭或医院时, 也会被异管局的人尾随, 便是遇到大坏蛋,也很难下手去将其献祭。
恶魔祭祀也真的不好找,天市最**静的很。
而就在第十八天的时候,高凡有了一个访客。
这位访客是个精神小伙儿,满头白发亮闪闪的,和他眼中不羁的光芒一样出众。
异管局负责监控高凡的组长见到这位精神小伙后,核对了一下手中资料,便立刻带着讶然向局里最高负责人汇报:“报告,‘画家’的门口,发现拉楔特儿女的‘长子’华英雄。”
“他来做什么?”负责人讶然。
拉楔特儿女在人类与恶魔的世界大战中,也算是功勋卓著,因为他们不怕死且数量众多,全世界的精神病人都是他们的兄弟姐妹,别的调查员都害怕搁浅法则,他们不怕,但在战斗中也极易失控,所以让人又爱又恨。
“去问问。”负责人指示。
当监视组的组长敲开画家工作室的门,却已经恰好赶上华英雄离开。
“哟,查水表的~”华英雄指着这工作人员嘿嘿笑碰上说,“SIR,我家没水表~”
然后华英雄像是逗笑了自己一样嘿嘿笑着离开了。
高凡和组长目送着这位精神小伙儿离开,高凡颇有感慨地说:“每次看到他都觉得我的精神正常多了。”
组长听了这话不禁在心里吐槽,是因为发现人类的下限变低了嘛?
“高凡先生,能否请问一下,华英雄找您是因为什么事呢?”组长颇为小心的问。
“主要是战友聚会。”高凡说。
“没有别的?”组长注意到高凡手中拿着个文件袋。
“哦,这个?这个是沪上外滩86号纵火案的资料,我拜托拉楔特儿女查的。”高凡说,“花了不少钱呢。”
第五四四章 再见华英雄
第五四六章 活焰的仆从
没哪条法律规定公民不得购买信息情报吧?
虽然这情报是和一桩恶魔纵火案有关。
所以异管局对高凡的坦诚虽然诧异,但也无计可施,只是好心劝告高凡不要多管闲事,要爱惜自身,毕竟高凡现在已经不是调查员了,只是个普通公民,知名画家,不要再卷进这些事情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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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好的好的。”高凡这边满口答应,隔天就订了去沪上的机票。
这一次没带安娜,也没带上帝,只是孤身上路。
结果在机场又被拦下了。
“抱歉,高凡先生,你被限制行程了。”
“为啥?”高凡对着机场工作人员诧异地问。
“上级领导部门的规定。”这样的回答,当然不能让高凡满意。
“我已经很尊重你们的规定了。”高凡说,“但你们也得尊重我,对吧?”
面对高凡的冷静,那名机场工作人员莫名感觉到心惊肉跳。
很快。。
一位异管局工作人员就来会见了高凡。
“高凡先生,您好。”那名工作人员说。
“你是那位组长吧,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你叫什么,嗯,应该是我根本就没问过。”高凡记得他的脸,因为给他送过奶茶。
“我的名字不重要。”这位异管局工作人员说,“但您这次去沪上,如果是为了辛家的事, 还是请您留在天市吧。”
“为什么?”高凡也没隐瞒自己的目的。
“因为这件事没有其他内情,只是一次意外失火, 您拿到的情报有误。”这位异管局组长说。
“嘿~你们真当我是白痴啊。”高凡叹了口气, “我再说一遍, 我尊重你们,你们也得尊重我呀。”
“抱歉, 您真的不能离开天市。”那组长说,他知道高凡脾气不好,甚至作为调查员, 还会有一些出人预料的能力,他已经做好了应对高凡暴怒的准备,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出乎他的预料。
“哦~那就算了。”高凡却出人预料的好说话,“我可以回家了吗?”
“嗯……当然可以。”组长立刻说。
高凡站起来时, 还冲这位组长露出一个微笑, 这笑容里带着点疯狂, 让这位组长心中一颤。
等着这位组长去写报告的过程中, 特别在其中描述了自己的感觉。
‘……‘画家’受到劝阻后,选择留在天市, 但似乎他并没有打消去沪上的念头……’
这份报告到异管局后让一些工作人员松了口气, 虽然高凡只是订了一张机票,但天市与沪上两市的异管局, 已经做了无数交流与沟通了, 现在高凡选择留下,而不是去沪上,这让他们肩头的重担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至于高凡仍然想去沪上, 这无所谓,只要再阻止他就行了, 成功第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
……
世界和平呀……
高凡回程路上, 瞧着车窗两侧掠过的那些LED广告牌。
这半个月里,世界的和平进程被大大推进, 欧洲地区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战争硝烟,这鼓舞了世界各国,国内虽然没有反战标语、上街游行等这些社会场景, 但那些LED广告上也能看到一些新闻采访的内容, 都在鼓吹战争即将结束,大量舆论信息被释放出来, 和平好像指日可待了。
高凡再拿出华英雄给的资料。
这份资料花了他500万美元。
事实也是证明只要有钱, 拉楔特儿女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在沪上的一桩纵火案,也能调查得很清楚,资料中显示,这次事件的确有恶魔在其后作祟,并且极有可能与‘活焰’有关。
活焰。
一位旧日。
而异管局为什么要阻止高凡调查这件事,资料上却推断不出来。
是出于维护秩序的考虑,不需要高凡这样体制外的退役调查员去掺和恶魔事件。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呢?
“我尊重你们,你们却不尊重我啊。”
高凡嘟囔着。
他想当个守法良民来着,但情势不允许啊。
……
当天夜里。
高凡画室门被敲响。
在机场阻止高凡离开天市的那位异管局监控小组组长,又一次拜访了高凡,这一次却不是公务,而是‘私事’。
拿过这位组长交来的一只档案袋,高凡微笑着说:“谢谢。”
那位组长却面无表情,交完资料后转身就走,等到驾车回到自己家中安稳睡去,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则完全不记得自己曾送过这只档案袋。
他被‘催眠’了。
高凡在机场就用黑匣子催眠了他,如果异管局不控制他的行程,高凡不会对异管局的工作人员用这样的手段,但就像高凡说的‘我尊重你们的规矩,你们却不尊重我’,这就让高凡不得不另谋他路了。
异管局监控小组组长送来的资料很简单。
华英雄送来的资料是此事与‘活焰’有关。
而异管局掌握的资料则更进一步,说明此事与‘亲凡教子刘秀’有关,并说明‘刘秀是暹俄联邦重要人物’,在这個正值人类与恶魔和平的关键时期,此案不宜由‘画家’知晓,应由外交部门协助异管局全程督查, 尽快与暹俄联邦通过外交手段处理此事。
“刘秀为什么要杀辛未呢?是顺手还是故意?”
高凡把档案袋中簿的资料纸张用打火机点燃并烧毁。
现在他心里很冷静。
冷静地让高凡自己都觉得有点诧异。
也许是已经确定辛未已经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所以那种悲伤的情绪并不太严重,当然报仇肯定是要报仇的,也要问清楚,刘秀为啥要杀辛未。
高凡记得之前听STK说过,刘秀曾在巴黎出现,并且袭击了吕克·维利耶,但是被吕克·维利耶反杀了。
刘秀的出现,被STK定义为是亲凡背后的‘伟大存在:佛祖’与‘伟大存在:活焰’结盟的征兆,这种迹象十分罕见,但也不是没出现过,二战时期,三个轴心国背后就各有伟大存在在操纵历史。
而刘秀降临的前提是,他成为唯一性支柱,高凡的神秘知识告诉他,他能够召唤出刘秀,因为现在指向‘伟大存在:活焰’的仪式,都会指向刘秀,而高凡的神秘学知识中有关活焰的部分,是足够制作成功相应的仪式的。
而高凡恰好非常擅长制作仪式。
用他的画笔。
第五四五章 相互尊重
第五四七章 三重征兆
没有STK支援的高凡,在神秘世界简直寸步难行,以往向接线员打个电话就能得到的情报,却要花费上百万美元去购买。
还好的是,高凡已经不如初入神秘世界那样懵懂,他手中的黑匣子用处很大,而他的神秘知识中,包括无形之子、麋猫、活焰、时序之砂、空间锚等等伟大存在,如果愿意,他能够用仪式把一个城市拖入深渊。
当然,高凡不会轻易这样做。
除非他想要得到的答案就藏在火焰中。
……
“‘画家’高凡失踪了。”
一个消息摆上异管局天市负责人的案头。
“怎么回事?”负责人问消息的来源,也就是那位在高凡家门口监视的组长,他在异管局内部的职务,就是专门负责监视一些危险人物。
“画家一直关注沪上的那桩纵火案,我怀疑他从拉楔特儿女得到了相关情报,所以就启动应急管控机制,把他列为重点监控对象,拦截了他去上海的行程……”组长解释着。
“等等,沪上哪桩纵火案?”负责人每天事务繁多,由恶魔造成的恶性案件层出不穷,异管局疲于应对。
“外滩86号,辛未。”组长低声说出两个关键词。
负责人立刻记起来了,“‘画家’的前女友?”
“没错。”组长说,“所以您该理解我为什么要阻拦画家的行程,按照STK的描述, ‘画家’是个危险人物,如果他开始调查这件事, 很有可能造成非常严重的灾难性后果。。”
“是啊, STK认为‘画家’是個坚定的人类主义者, 对人类宽容,对恶魔非常仇视, 这从前段时间他献祭恶魔祭祀的事也看得出,就这一点来说,其性格与STK前会长林森浩非常相似, 并且他们还是至交好友。”负责人记起STK给出的资料中描述的内容。
“而外滩86号的纵火案与暹俄联邦的二号人物刘秀有关。”组长说。
“沪上异管局有没有说这件事调查到哪一步了?”负责人问。
“我刚刚问过,他们扣留了刘秀,但暹俄联邦正通过外交手段向他们要人,我们当然不会交人,必须经过法律途径对其进行审判, 在这种时候, 万一‘画家’介入, 就有可能闹得不可收拾。”组长说。
“这件事可以开诚布公公布地跟‘画家’说啊, 我们是执法者, 又不会渎职, 罪犯都会得到应有的审判, 又怕什么告知受害者家属……嗯, 受害者前男友呢。”负责人说。
“‘画家’性格非常偏激,我们分析过, 一旦他知道整件事的首尾, 几乎百分百会去进行报复, 这些调查员的手段十分诡异,我们防不胜防……”
正说着, 忽得组长看到窗外一片火光。
那片火光在晚霞之下非常耀眼,宛如一片金云照亮在天空中。
负责人和组长愣了几秒,才意识到着火了。
“哪里着火了?”负责人问。
组长忙是拨出了个电话, 然后才回答:“跨江大桥!”
“什么?跨江大桥?”负责人怀疑自己的耳朵,大桥会着火?那不是钢筋混凝土的结构么?
“情况十分诡异, 似乎与恶魔有关!”组长说。
“去看看!”负责人抓起外套就出了门。
……
异管局的负责人和组长带着一部分外勤人员, 去往天市跨江大桥。
异管局是个新成立的部门, 局中人员的来源有军队、武警和警察,由于要处理的都是恶魔污染事件,所以需要强大的武力,因此外勤人员几乎都是配枪的, 甚至携有重武器。
现在世界各国都有类似异管局的组织, 一部分国家会把调查员纳入其中,而国内则是完全由普通人类构成,毕竟调查员与恶魔祭祀只有一线之隔,国内讲究队伍的纯洁性,所以但凡有神秘经历的调查员,都不能加入异管局。
几辆异管局的车辆来到跨江大桥外侧。
虽然隔着几百米,就已经拦了隔离带,但也完全无法掩人耳目,大量市民正在隔离带外围观,对着燃成一弯巨弓样火炬的跨江大桥指指点点。
跨江大桥坐落在海河之上,是天市内的交通要道,所以一旦起火,根本无法掩饰,而就像负责人之前考虑的那样,一座钢筋水泥混凝土结构的大桥,竟然能够烧成这样,已经不是常识可以理解的了。
“有人员伤亡么?”负责人问现场负责的一个早就到达的异管员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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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目前来看,没有。”那工作人员说。
“这个时间桥上每分钟都会有通行车辆吧,怎么会没有伤亡?”负责人诧异。
“大概在火着起来的时候,桥上的交通就中断了,我问过一位当时停在桥前的司机,他说忽然听到有人对他说‘着火了,别往前开’,然后他就紧急停车了,还造成了车祸,然后再看大桥, 就着起来了。”那工作人员说。
“一瞬间就着火了?”负责人再问。
“对,我拿到了几段监控视频,您看看。”那工作人员拿出台笔记本电脑, 放在一辆车的车盖上,从其中调出几段视频给负责人看。
果然。
在那几段视频中,火焰的确是瞬间燃烧起来的。
那感觉像是在这条南北长1813米、东西长332米、面积达到2.1万平方米的三层结构巨型桥梁上, 洒满了巨量汽油,然后一把火点燃,它就‘轰’一声全盘燃烧起来了。
火夹着风在向外燎烤,即便隔离带在数百米外,也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焦热感,负责人望着眼前的庞大火焰,他知道这应该还不是结束,就在这时,忽听到围观人群开始尖叫。
“那是什么?!”
所有的尖叫声,都指向了火焰中冉冉升起的那数头黑色巨牛,它们在赤红色的火焰中开始浮现,它们是黑色的,皮肤如钢铁,头上长着七根牛角,角如磐石,其锋利的尖角则像是水晶一样闪着凡人无法理解的光。
“深暗之牛!”负责人脑中浮现出一个名字,这是属于‘伟大存在:火焰’的仆从,他绝望低吼:“这不可能!”
第五四六章 活焰的仆从
第五四八章 无限复活
‘深暗之牛’是‘伟大存在:火焰’的仆从。
不是从人类支柱变成的那类仆从。
而是货真价实的神秘生物,与普一出现便逼迫着人类与恶魔和谈的‘秘境猫’同等级,所以如果这种神秘生物出现在天市,那就意味着天市的覆灭,但这怎么可能呢?
而这些出现在橘色火焰中的庞大黑牛群,也让围观市民惊呼声连连,但就在异管局开始疏散人群时,那些‘深暗之牛’的影子,忽得又从沸腾的火焰中消失了,紧接着沸腾的火焰开始向天空攀升,一个黑色太阳般的巨大存在,出现在夜空中。
这是‘活焰’。
祂大到可以让所有目击者产生巨物恐惧症,暗焰色的半球体,黑色的环形山,像是一个与地球等大的丑陋活巨星,在盯视着地球上蝼蚁一样的人类。
‘伟大存在:火焰’在祂仆从的拱卫下出现在人世间,祂普一出现,巨大的恐惧,原始的恐慌,就席卷了全部人群,那些看热闹的人类立刻开始失声尖叫,并且开始四下奔逃。
“有恶魔祭祀在召唤‘活焰’!”
异管局负责人简直要崩溃了,强忍着巨大的恐慌,他开始呼叫火力支援,有必要的情况下, 需要用导弹来轰击神秘来源,据说这样能够有效中止召唤仪式, 但能否中止一场召唤旧日的仪式, 谁也没有把握。
但‘活焰’之影的出现, 也只存在了一刹那,在下一秒, 黑太阳般的巨大焰火之星向内坍陷,中心出现了一颗赤红流星,那颗流星从火焰之影中诞生, 继尔飞快向下坠落,落点是桥畔的一处空地。
轰!
巨响声传来。
那处空地变成了一片火焰海洋。
暗黑之牛、火焰之影、飞火流星,三样神秘预兆相继出现,让围观者心头狂跳,似乎末日就要降临, 但等着流星坠落, 那些引发人类原始恐惧本能的神秘气息, 忽得消失了。
大桥仍然在燃烧。
火焰却不再上涨。。
因为已经没有神秘为其助燃, 桥上的那些钢铁和水泥本身是不会燃烧的,所以随着吹拂在桥上的烈烈河风,那些火焰开始被吹散熄灭, 一点又一点微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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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救火车在异管局的允许下,开始往桥上喷水时,那桥上的火势, 已经微弱到只剩下一丛又一丛零散分布了。
从头到尾,桥上的大火, 足足烧了一整个小时。
但却没对大桥产生什么影响。
这火来得诡异也去得突然。
除了那三种奇异征兆外。
只是为大桥其镀上了一重难看的灰黑色, 相关桥梁专家在检查了其损毁程度后, 表示大桥基本无恙,结构完全没有受损,专家意见是当晚即可通车,异管局方面为了慎重, 则是直到第二天, 请STK的探员来检查了一遍, 才重新恢复大桥的使用。
STK的探员叫韩梅梅,是位黑发女士。
她并不只是为了发生在大桥上的神秘火灾而到来的, 她是来检查火灾的痕迹,以确定另外一件事。
“的确是火焰的神秘。”韩梅梅在桥梁上捻起一点灰尘, 放在眼前仔细瞧了瞧, 便对异管局负责人说,“沪上那件事,和天市有关。”
桥上来自海河的风,吹拂着韩梅梅的黑发,旭日晨曦晃动在河面上,呈现出一片斑驳光影,此刻是早上7点,而火灾的结束时间是昨晚12点,只七个小时,STK的A级调查员就出现在天市,天市异管局的负责人,知道此事理应非常严重。
“韩小姐,我不明白,为什么刘秀在沪上的失踪,可以牵扯到天市,昨晚在这里进行的,不是一场召唤火焰的仪式么?”负责人问。
“刘秀是活焰的唯一支柱,他一旦出世,所有对应活焰的召唤仪式,都会指向他,而按照这里的神秘残留,昨天晚上那场仪式的等级,已经可以达到召唤恶魔原始特质的能量等级了,刘秀大概认为这是亲凡在救他,所以兴冲冲赶了过来,没想到落入了陷阱。”韩梅梅说。
“陷阱?”负责人继续疑惑,“那样大规模的召唤仪式,是针对刘秀的陷阱?这在逻辑上说不通吧,能够召唤火焰的祭祀, 不应该是与刘秀站在一边的么?”
“有一位不是。”韩梅梅说。
“谁?”负责人问。
韩梅梅没说话, 只是望向城市西方, 那边有一座学校,叫天美。
……
安娜发现今天高凡得格外开心。
失踪了整整一夜后。
高凡凌晨回来的时候,是哼着小曲回来的。
回来之后就摆开他创作的两幅画。
安娜瞧见其中有一幅画的是燃烧的大桥,另外一幅画的则是一个人类男性青年。
像是满载而归的钓鱼佬那样,高凡回家后就开始端详起自己画的两幅画。
安娜注意到那张人类肖像画上,高凡使用了樱白画法,而燃烧的大桥则使用了巴黎蓝,目前高凡不必使用恶魔染料,也可以调制出这两种颜色了,虽然效果不如研磨恶魔染料那样浓郁,但依然是带有神秘气息,影响现实的。
“高,他是谁?”安娜看着那张人类肖像问高凡。
“是害辛未的人,或者说,恶魔。”高凡说,“AA,有一点很有趣,把恶魔支柱投入匣中世界的话,他们是不会失去记忆,也不会只能死一次的,这就太棒了……”
叮咚。
门铃响了。
高凡愣了一下,他的灵感没提醒他会有人来拜访。
而能够避开他灵感的人,似乎只有一個。
高凡打开门,瞧见了韩梅梅,他叹了口气,‘砰’一声把门又关上,这让迈步上前要进屋的韩梅梅差点被撞到脸。
“太孩子气了吧……”
韩梅梅嘀咕着,继续按铃,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一直到门再次打开,这次开门的是安娜,而安娜看见韩梅梅后不禁一愣。
“你……不是死了么?”安娜讶然,韩梅梅在巴黎时,死在安娜面前一次,是被疯掉的高凡用黑匣子‘催眠’自杀的。
“那是个误会。”韩梅梅说。
误会……安娜不明白啥误会值得死一次。
而韩梅梅进来后,环顾一圈,就看到了被画家倒扣的两幅画。
第五四九章 化身们
接线员的化身们拥有一种神秘学意义上的视角。
韩梅梅现在人在天市的话,当她把注意力放在眼前这间画室时,她能看清这里的每个神秘细节,其中就包括这两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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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巧妙的仪式。”韩梅梅评价。
“啥?”高凡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一边是用来召唤活焰的仪式,一边是用来囚禁唯一支柱的律,二者达到一个平衡,这样保证了刘秀既不能活,也不能死,同时活焰的庞大污染也被囚禁在仪式范围内,真是非常精妙的仪式设计。”韩梅梅说,“您的神秘学造诣果然非常高,不愧是能够画出令咒的‘画家’。”
高凡被韩梅梅夸得嘴角上扬,但觉得自己不便表露出得意来,便故作谦虚地说:“什么‘画家’,那是以前的事了,我已经退休了,不当调查员很多年了。”
所谓‘很多年’,也不过是‘半个月’,但韩梅梅也不揭破,只是说:“高,放了刘秀吧,他事关重大。”
“刘秀?谁?”高凡继续装聋作哑。
“就是你用跨江大桥做召唤仪式,从沪上招来的‘活焰’唯一支柱,也是目前暹俄联邦的二号人物,他事关国际政局, 您得放了他,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否则你的国家会非常被动, 暹俄联邦甚至有理由为此发动战争。”韩梅桥说。
“吓唬我哈。。”高凡笑了, “您觉得我是被吓大的么?”
“当然不。”韩梅梅说,“您从不受威胁, 会长在时,您也不可能受到威胁,但现在不一样了, 化学家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STK和异管局将会进行强制执行……”
说到这,韩梅梅看到自己的右手忽得‘自行其事’起来,它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 一切都像是在巴黎时, 她曾经自杀的那一幕一样。
对了, ‘画家’有催眠的能力, 已经将灵魂依附于旧日的‘时间天使’, 尚且不能摆脱他的催眠,而韩梅梅则是同样,这可怖的能力, 足够让韩梅梅再死一次。
“没意义的。”韩梅梅看着不受自己控制的手和刀,这样说,“我可以死无数次,但您驱动神秘的次数是有限的。”
即便是律, 也不可能被无限驱动,每次付出的代价或者很微小, 但总是有极限的, 而STK和异管局的动员能力则是无限的。
“不,我可不是想杀您。”高凡琢磨着,“我就是在想一件事, 您究竟是人, 还是一件令咒,或者律。”
“这个问题我可以不答么?”韩梅梅一边说一边发现自己站了起来, 往高凡走去。
然后她就坐在高凡对面, 瞧着高凡拿出画板和画笔来。
“您要给我画像?”韩梅梅问。
“嗯,画遗像。”高凡说。
很快, 画像就完成了。
画像完成之时,韩梅梅猛觉眼前神秘侵袭, 大片黑暗袭来。
再醒来时。
环境已经彻底改变。
她身处一个老旧的病房内。
病房内站着一個戴着听诊器的医生,而病床上则有一个病人,那病人长着一张东方面孔,虽然英俊,但显得有点跋扈,这一刻正在那里大呼小叫,韩梅梅立刻辨认出,这一位,就是她找‘画家’要的刘秀,活焰之子。
一位唯一支柱,竟然被困在病床上不能动弹?
“治疗他,伍德医生。”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韩梅梅扭头就看见了高凡。
高凡穿着一身老式西装,戴着高帽,嘴角还贴着两撇胡子,虽然努力做出一副权威的样子,但是仍然显得年轻、稚嫩,同时他脸上挂着的笑,总让人觉得有点神经质。
“我觉得可以给这位患者来一次深切电击。”被称为伍德医生的人说,但韩梅梅注意他的脸时,就发现这位医生竟然和‘画家’的经纪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据她所知,那位经纪人已经死了。
所以这究竟是在哪里?
“韩护士,电击。”伍德医生对韩梅梅说。
我……韩梅梅注意到自己,她穿着护士服,也是那种很老的款式,如果时间倒推100年, 那么她这身装扮,伍德医生的装扮,还有高凡的装扮, 就会显得很合适。
“90V电击,电击5分钟。”伍德医生重复。
韩梅梅没动,她还很疑惑呢。
最困惑的是, 她从一个庞大的群体中给摆脱出来了,在神秘学意义上,她不再是群体的一部分,而是一个独立的可思考个体,这种感觉让她有点懵,也很新奇。
“我觉得韩护士似乎并不擅长她应该从事的职业。”高凡挑剔的说,“我看她似乎更适合做为一个病人。”
说着,高凡打了个响指。
立刻从门口冲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护士,挟着韩梅梅的胳膊,就把她按在另外一张病床上,约束带,铁箍头环、手环和脚环,全部招待上,韩梅梅挣扎了几下,就发现自己挣扎不动,本来她就没什么战斗力,进入这个环境后,她连与其他调查员化身的联系都中断了,作为信息出口的作用都没了。
“院长,您不能随意把人类判断为精神病并电击他们,这是不对的。”伍德无奈地说。
“我看那边还有一张空床位……”高凡冲着伍德恶意地笑着。
“您做的决定非常英明。”伍德医生从善如流。
“开始治疗吧~”高凡说。
电击。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韩梅梅并没有看到电流,就看到刘秀仿佛癫痫一样开始抽动,正在破口大骂的他,瞬间就咬到了自己舌头,鲜血从嘴里溢出,似乎是不堪屈辱然后咬舌自尽了一样,但实际上没那么严重。
五分钟的电击后,他剧烈颤抖的身体放平下来,只是双眼翻白着望着天花板,但意识正在渐渐清醒,同时嘴巴里的伤口也在肉眼可见的复员。
“高凡!”刘秀面目狰狞的望向高凡,“你的小女人是我杀的,哈哈,想知道她死前有多痛苦么?她尖叫的,哀求着,但我没有放过她,知道她临死前有多绝望么?你躲在波士顿,我找不到你,但我能找到她……”
咳……高凡咳了一声,“第二次电击,220V,1个小时。”
“……会死人的。”伍德医生吓了一跳。
“伍德医生似乎特别喜欢那张空床位啊。”高凡对身边五大三粗地护工说。
“……一切如您所愿。”伍德医生无奈地说。
220V,1个小时,会发生什么事。
人都焦了啊。
韩梅梅眼睁睁看着刘秀被电成了一具黑色焦尸,尔后他体内庞大的神秘特质,却又再一次复活他。
“真是不错,一个会无限复活的病人,恰好做我穿越回现实世界的‘证明’。”高凡评价。
第五五零章 三色手办
经过多次实验,高凡已经大致上摸清了进出‘匣子世界’的方法,很简单,就是需要消耗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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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送一个灵魂进匣子世界,他就可以进入一次,而出来呢,同样需要消耗一个匣子世界内的灵魂,之前消耗的是高凡自己,也就是说,死了也就可以出去了,但高凡的灵感告诉他,即便是匣子主人,能死的次数也是有限的,所以消耗他人灵魂最好不过。
这里就涉及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比如刘秀一样的神二代、唯一性支柱,有灵魂么?
按照高凡的理解,应该是没有的,恶魔没有灵魂。
但刘秀的每次死亡,又的确可以作为高凡进出的消耗,这消耗高凡称之为‘证明’,全称则是‘康复证明’——既然可以离开精神病院,那自然就是康复了。
现在,高凡有个猜测,那就是匣中世界让神二代们拥有了灵魂,或者说, 匣中世界消耗了刘秀体内庞大的神秘特质,将其转换为了灵魂类的能源。
高凡能够把刘秀带进匣中世界的精神病院, 除了有被韩梅梅称为精妙的召唤仪式外, 还消耗了他两张‘门票’, 这也证明了他的确可以把他人带进匣中世界。
而一旦进入精神病院,大家就都是精神病了。
就算你在现实世界能够身化飞火流星、威力无穷, 到这也得被摆上电击床,顶多是电不死你而已。
再说韩梅梅。
高凡问过韩梅梅,你是人还是令咒或者律。
这个问题经过高凡的亲身验证, 证明了韩梅梅是人,至少是能够被匣中世界吸进去、变成一张‘门票’的人,高凡非常想要实验一下,韩梅梅有没有在匣中世界死而复生的能力,但又有一点情感上的障碍, 下不去手, 毕竟韩梅梅还是挺配合的。
但想来韩梅梅是没有刘秀一样的复活能力的, 毕竟韩梅梅每次是真死啊, 就是数量多。。
……
而在高凡用黑匣子内的‘催眠’技巧,控制住韩梅梅,又把韩梅梅用‘樱白’画进画中世界时, 那個刹那, 在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的接线员化身, 都同时把目光望向了东方。
……
“这很有趣啊。”高凡对安娜说, “我有种感觉,似乎匣子世界里的‘康复证明’就是一种硬通货, 攒多了有大用, 可能是一种能源。”
“它代表着人类灵魂……所以我们应该往里面送进更多的人类灵魂。”安娜说。
“随便杀人总是不好的。”高凡说。
“送他们上天堂的话, 又怎么叫随便杀人呢?”安娜说。
“那边的世界也不是那么的……天堂。”高凡觉得天堂可能不是一个精神病院吧。
……
异管局接到了新通知, 说另外一位STK调查员马上就会抵达天市, 希望他们进行协助。
对此异管局还觉得纳闷, 不是才来过一位‘韩梅梅’调查员, 怎么又来其他的STK探员?
调查员的搁浅法则,异管局很清楚, 这也是异管局不吸纳调查员作为成员的原因之一, 也是异管局对象高凡这样的退役调查员, 比较忌惮的主要原因,毕竟,调查员会退休,但调查员身上的污染却不会消失。
所以为了高凡地回国,STK撤销了天市范围内的派驻调查员,如果高凡想去沪上,那么整个沪上的调查员们,不论是哪个组织的,都要对其进行回避,毕竟按照高凡之前的经历来看,他能够搁浅任何人,其中还包括A级调查员。
便是国家领袖出行,也没有高凡这样的架势,所以异管局对待高凡的郑重与如临大敌,是有确实的原因与出处的。
还好像高凡这样的退役调查员,全世界范围内都极少极少,99.99%的调查员都死在任上。
而现在,接连两位STK调查员进入天市是为了什么事呢?
于是可以想象异管局的负责人到机场重新接回一位‘韩梅梅’时的惊讶,那时候负责人肯定在想,这不是在玩人吧?
……
“很有趣。”
高凡对着坐在他面前的另一位韩梅梅表示惊叹。
“我一直很奇怪你们的形成机制,是死掉一个黑头发的,才会出现一个黑头发的,还是会同时存在着很多个黑头发的‘韩梅梅’?”
“在非紧急情况下,‘韩梅梅’、‘朱蒂’和‘洁西卡’都各自只有一位。”韩梅梅说。
“林森浩有一次跟我说出你们的来历,但被我拒绝了,现在我有点后悔。”高凡说。
“您的确应该后悔,会长是唯一知道我们来历的人类了,甚至连我们自己,也不清楚。”韩梅梅耸肩。
“接线员本体应该知道吧?就是CULA岛上的那位。”高凡问。
“您怎么知道本体在CULA岛?”韩梅梅有些惊讶。
“上次去的时候瞧见了,就在时间天使死前的时空污染里,我瞧见了一个隐约的影子,很吓人, 不像人类。”高凡说, “我猜那应该就是接线员本尊,一个被囚禁的奴仆么?谁的仆从?”
“如果要猜, 就只能是无形之子了, 毕竟会长经历过从无形之子崇拜中的‘裉魅’,所以我们也有可能是无形之子的仆从化身。”韩梅梅说,“虽然说在神秘学意义上,这有点不合道理,但神秘学的最高奥义,就是一切都是不可知与不可预测的,一切物质与精神存在都要以‘伟大存在’的意志为转移。”
“啧啧,还真是方便啊。”高凡说,“有这样可以不被旧神抹杀的仆从。”
旧神的梦中,所有强制进入的仆从都会遭到驱逐,接线员显然有了新的、可在梦中存在的奇妙形态。
“说正事吧。”韩梅梅说,“您得放了刘秀……”
……
韩梅梅2号在进入精神病院的时候,瞧见了韩梅梅1号,两个韩梅梅相互见面的时候,那感觉非常神奇,像是一对双胞胎在照镜子,并且这对双胞胎连眉毛的根数都一模一样。
而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
韩梅梅3号,朱蒂1号,朱蒂2号、朱蒂3号,杰西卡1号、杰西卡2号,纷纷被送进精神病院,现在这座精神病院人手不足的问题得到了极大缓解,唯一的问题就是,似乎院中的精神病人显得情绪更紧张了,因为他们总是看到一模一样的脸蛋在眼前晃来晃去。
为此伍德医生提交了一份报告,报告的名字是《关于减少韩梅梅、朱蒂和杰西卡数量对院内精神病人将产生利好影响的说明》。
高凡当然直接将其扔进废纸篓里。
现在他面临的问题是,精神病院快要‘镇压’不住刘秀了。
第五五一章 辛未的去向
“22V,60分钟。”
高凡对伍德医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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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流在刘秀身上滚过,很快便传来皮焦肉烂的味道,便是神二代,被电了一周之久,每天都死去活来几次,刘秀现在已经变得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他开始咬着牙‘嘻嘻嘻嘻’的笑。
电流越大,刘秀笑得越扭曲,那张原本英俊的脸上此刻都是狰狞的表情,等着电流停止,已经焦黑的火焰之子吐出一口气,喃喃地说了一声‘我会报仇的’,之后就这样双眼一闭,进入伍德所说‘终极效果’的状态,也就是死掉了。
但不到十分钟,他又忽得双目睁圆,龙精虎猛得在床上拼命折腾着,让这张床疯狂摇响,铁床撞在墙壁上‘咣咣’作响,如果隔壁有人肯定会认为这里在干什么创造人类的大事业。
“药。”伍德医生说。
于是有护士送上来一把药,大概是正常的五倍剂量,伍德让护士压住刘秀又掰开他的嘴,把全部药都塞了进去,不到五分钟, 刘秀就陷入沉沉昏迷中。
“药物剂量再加大也不会产生效果,他已经产生耐药性了。”伍德对身后‘楼长’高凡说。
“嗯, 我知道了。”高凡摸着假胡子点着头, “下次可以考虑从直肠直接给药, 听说起效更快,记得用力点, 不为给药,就为让他更爽。”
“……如您所愿。。”伍德说。
……
现实。
高凡回到画室。
穿越匣中世界,进出各需要一个灵魂, 进去是‘门票’,出来则是‘康复证明’,这通过压榨精神病院内的刘秀,还有源源不断送上门来的韩梅梅、朱蒂和洁西卡, 让高凡最近手头的‘门票’和‘康复证明’很宽裕。
但一周过后,情势已经不太受控制,至少画室外已经停着来自异管局的车辆, 之前他们还都伪装一下,现在却已经开始明目张胆, 给高凡施加压力了,连吕国楹也已经多日不上门, 不是老人家不想来,而是被阻止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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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的画室,这个连续多名调查员失踪之地, 已经被异管局视为魔窟。
异管局虽然麻烦,但更麻烦的还是那两幅正在蜕变的油画,两幅画分别是《活焰》与《刘秀》。
《活焰》是用来召唤伟大存在的仪式, 《刘秀》是用来囚禁刘秀入精神病院的牢笼, 二者加上黑匣子, 通过高凡的神秘知识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现在平衡正在被打破。
高凡站在这两幅画前, 端详着这两幅画,《活焰》的内容是那座正在燃烧的跨河大桥, 是一幅纯景物,《刘秀》的表达则是刘秀本人, 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现在两幅画中的内容正在发生奇妙变化:
《活焰》中多了个人影子,好似刘秀;《刘秀》的背景里, 则多了一点类似火烧云似的天空,好似正在燃烧的天空。
两幅会变化的画作, 真是奇妙。
这就是神秘的征兆,没什么道理可言,问就是属于活焰的伟力正在影响现实世界,高凡无法囚禁刘秀太久,毕竟那可是一个旧日的唯一性支柱。
所以高凡打算在刘秀破除封禁的那一刻之前,尽量让他体验人世间更多的、花样百出的痛苦。
而异管局……
高凡瞧着窗外,异管局车辆中的那些工作人员。
大概他们也在疑惑,为什么负责人不下令直接冲进去捉拿‘画家’吧,毕竟之前一周已经送进去了七個调查员,却没一个回的来的,在这种情况下,理应要动用武力了。
PIU!
高凡举起手比成枪样,对着他们勾动了一下。
那车中一个工作人员与高凡对视,瞧见这个讨人厌的动作,随即皱眉,似乎想要下车冲进来,但最终没这样做。
真是让人生气!这工作人员扭过头去。
高凡则向他们露出一个微笑。
没得到命令吧?不可能得到命令的。因为异管局的负责人已经被高凡‘催眠’了,高凡虽然没那么多的技巧值去催眠所有异管局成员,但只要催眠一个,最主要的那个,就能够阻止他们动用武力的冲动。
如果有需要,高凡还可以用黑匣子‘催眠’更高等级的领导,领导的领导,更多的领导,虽然高凡剩余的‘心理学’技巧值不多,但足够让局势僵持一段时间了。
但是,时间也差不多了。
高凡拿出手机,拨打‘接线员’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 高凡终于从电话那头听到了接线员那甜腻的声音。
“‘画家’先生,您终于变成人类的敌人了呢。”
“不能这么说吧,我只是想小小的报个仇。”高凡手抚着怀中黑猫光滑的毛发,“刘秀可以还给你, 但我有个要求。”
“您有什么要求?”接线员问。
“一张请柬。”高凡说。
……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间。
匣中世界的精神病院里。
韩梅梅1号、朱蒂1号和洁西卡1号在高凡面前站成一排。
之所以能够分辨她们,是因为高凡很有强迫症的在她们的护士服上绣上了数字。
而高凡则坐在楼长室宽大的办公桌后,满意地瞧着眼前三个接线员化身,很久以来的收藏癖终于得到满足,他一直想要把三种头发颜色的化身们汇聚一堂,像是收集三种头发颜色的手办一样,重新回到他初到CULA岛时见到的场景,现在终于做到了。
“你们的任务,是去把Jane Doe找回来。”高凡对她们三个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总之去找吧。”
“是的,楼长大人。”三个护士无奈点头,“但有一件事要告诉您。”
说。高凡点头。
“您或者得放走刘秀。”
“因为他是一场婚礼的新郎。”
“如果这场婚礼不能如期举行的话。”
“世界会重新陷入末日大战的。”
三个护士你一言我一语用让人惊叹的默契把整件事情说出来。
……
没错。
一场婚礼。
新郎是刘秀,新娘是……吕雉。
亲凡向联合国承认自己将死,但将传位给吕雉和刘秀,这两位将成为暹俄帝国的皇帝和皇后,于是这场婚礼就变成了世际之婚礼,各国元首都将被邀请观礼,在婚礼上将签署一份永久性条约,条约将规定,以巴黎为中心,恶魔与人类分割欧洲,共享和平。
用‘活焰’加上‘麋猫’的神秘,共同取代已身‘佛祖’的神秘,用以维系整个暹俄帝国恶魔军团的继续存在,这就是亲凡打的如意算盘。
第五五二章 请柬
“……看来您全部都知道了。”
接线员的声音有些无奈。
“这种消息都不通知我。”高凡啧啧声,“虽然退役调查员没权限,但我毕竟还是吕雉的‘爸爸’呢,难道不需要出席女儿的婚礼。”
“‘装置大师’会作为女方家长出席婚礼,所以,其实也不必您出席。”接线员说。
“那我就作为男方家长吧,最近刘秀也要认我做‘爸爸’了。”高凡说。
“您究竟把刘秀关到哪里了?是和您的那件‘律’有关么?”接线员问,“同时,我的化身们,她们都去了哪?”
“我现在已经不是STK的调查员,也没有必要与您共享情报了。”高凡说。
“‘画家’先生,我重新调查了沪上外滩86号的纵火案。”接线员忽然说。
哦?高凡不作声,这是不是已经铁证如山了吗?还有什么可找补的。。
“纵火案的确与刘秀有关,辛伯愚理应也算是死在他手上,但是,辛未不是,辛未失踪了。”接线员说。
“从28层因为失火而没有任何出路的火场中失踪么?”高凡声音大了起来,“你们都疯了吗?还是觉得我疯了?说什么都会相信?”
“事实的确如此,‘画家’先生,等下异管局会送相关的资料给您,您会看到证据的。”接线员说。
“我真替林森浩感觉不值。”高凡忽然说,“在他生前与恶魔势不两立的STK,现在竟然变成了帮助恶魔遮掩罪行的狗腿子,接线员小姐,我十分怀念以前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光。”
说罢, 没等接线员回答,高凡就挂断了电话。
接线员也没重新打电话过来。
没过多久, 异管局的工作人员敲门, 送了一叠资料过来。
“在外面辛苦了吧?要不要跟您那七位同事一起进来喝杯奶茶?”高凡问。
瞧着这位工作人员因为监控人数被拆穿, 而面上神色骤然紧绷,高凡觉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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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来了?”正在画画的安娜闻声过来, 她平常没这样机警的,但这段时间内她逐渐有了身在危机之中的紧迫感,同时, 似乎也多了一点神圣的使命感。
“没事,你继续忙。”高凡说,“领悟不了‘樱白’也没关系,我可以调了颜色给你用。”
“我应该可以的。”安娜回去继续研究技法了。
‘樱白’是‘扭曲’技巧的高阶产物, 就像‘巴黎蓝’与‘世界’技巧的关联一样,安娜虽然‘扭曲’技巧低于高凡,但她的‘世界’技巧高啊,在这种前提下,掌握不了‘巴黎蓝’,也掌握不了‘樱白’的画法,这就让安娜有点难过了。
高凡是她的信仰, 她得追上高凡的步伐才行。
瞧着安娜在那用功,高凡便上去二楼看资料,上帝跟了过来,靠近高凡, 似乎知道高凡即将需要安慰。
高凡打开档案袋。
档案袋中是十几张照片,还有一份简单的调查员档案。
‘调查员:摄影师。B级调查员。他的镜头可以捕捉时光, 能够拍摄到存在于过去的历史场景。’
档案中寥寥几字, 却似乎是在向高凡证明这份资料的真实性。
而照片则是一场火场的照片, 从拍照的角度来看, 似乎这位‘摄影师’就在失火时位于灾难中心点, 他的镜头中, 记录下了外滩86号高层的顶宅居民们,在面对火灾时的惊恐和绝望。
高凡一张又一张地把照片翻过去, 如果这是作假,那么STK得重新烧毁一座楼、再烧死三十几个人才行, 很快,高凡手一顿, 因为他看到了辛伯愚。
这位父亲正弯腰用毛毯盖住一个娇小身影,火焰炙烤着他的脸, 浓烟让他窒息和不辨方向,即便如此,他仍然紧紧护着怀中的那个身影。
但他的守护没有意义,因为在下一张照片中,他就扑倒在火场中,尔后再也没有爬起来,大概因为‘摄影师’知道自己要拍摄的焦点就是辛伯愚,以其为主角的照片就很多,可以看到辛伯愚在浓烟中窒息的样子……咦?
高凡看到一个古怪的迹象,因为辛伯愚倒地时,他用身体和生命保护的那张毯子里,还是鼓鼓的,是有人在其中没错,但下一张照片里,那张毯子就空了,平平地铺在地上。
而辛伯愚那一刻已经无法觉察出这种变化,他因大量吸入有害气体而陷入了死亡前的昏迷。
感觉像是辛伯愚用生命变了一个魔术,把毯子下的人变走了一样。
照片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整個火场中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拍摄的,虽然高凡知道刘秀此刻肯定隐藏在火场某个角落,用他来自‘活焰’的恶魔之力,操纵着这场火灾,‘摄影师’大概也能拍到他,STK却并没有把照片一并送过来,但无所谓,刘秀的罪, 确凿无疑。
最后,档案中还有一张报告,是沪上相关方面出具的说明, 证明此次纵火案死亡34人,失踪1人,而辛未的名字, 则独自排在失踪名单中。
手机铃声响起。
高凡知道,此刻还有一个接线员的化身,或者黑发、或者红发、或者金发,正作为接线员的耳目,注视着他在画室内的一举一动,所以接线员能够在他看完照片和档案后,准确无误地踩点打过来。
“您看过了资料,也应该知道,辛未应该不是死在这场火灾中。”接线员说。
“那她去了哪?难道只是因为她没死在火场,就不能把她的失踪归结在刘秀身上么?”高凡觉得这挺可笑的,“而且,我替辛伯愚报仇、替名单上其他33个死者报仇不行么?哦,对了,在你们眼中,非支柱的命,根本不算是命,所以就约等于刘秀在沪上根本没烧死人。”
接线员沉默了一下,她说:“我跟他们说过,您是无法被说服的。”
“谁?异管局么?”高凡问,“他们是打算把刘秀送回暹俄帝国,让他去完成他的世纪婚礼么?”
“在送回之前,可以将他处死1次,或者处死34次都行。”接线员说。但人类毕竟无法杀死一位神之子。
“把他绑核弹上扔进大沙漠!我就不信炸不死他!”高凡叫着。
“也是杀不死的,您大概尝试过了,我注意到,您制作的两幅仪式开始褪色了,一旦平衡被打破,您就再也困不住他了。”接线员说。
“要不要赌一赌我还能困他多久?”高凡冷笑,“别废话了,您究竟给不给我请柬。”
第五五三章 康复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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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四章 恶魔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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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五章 两个爸爸
昏黄灯光。
带着血色的病床。
黑色外壳的机器摆在一边,从机器上延伸出的电线延伸到病床上,而被绑在病床上的人类青年,此刻正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神之子带有来自伟大存在的特质。
这让他们的存在唯一,且永远恒定。
所以刘秀能够从2000年前存活至今,好像还活跃在不同的时间维度上。
也让刘秀即便被带入黑匣子,也留存有记忆。
接线员的化身们同样如此。
高凡本来想用电击致死的方式,去稀释刘秀身上的特质,但看起来效果很一般,他已经电死过刘秀五十次,但依照刘秀身上的特质活跃程度,也就是他仍然很清晰的记忆与性格,这五十次的死亡,所消磨去刘秀身上的活焰特质,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旧日的神秘太过庞大了。
而刘秀又是活焰的唯一性支柱。
杀不死刘秀,却也有丰富收获,每次电死刘秀,高凡都能因此而获得一张离开这个世界的‘康复证明’,现在已经攒了很多了,而借由把接线员的化身们坑进匣子里,他也获得了六七张进入的‘门票’,现在进进出出方便多了。
现在,高凡创造的神秘仪式,即将因为失衡而崩溃,刘秀即将脱困, 那高凡当然要尽可能地从刘秀身上榨取神秘特质,榨取更多的‘门票’。。
所以, 刘秀一旦醒来, 就看到高凡那张在灯光下显得异常阴森可怖的脸, 虽然这一周里,刘秀未曾崩溃, 还保留着意识与意志,但过去五十次的死亡经历,仍然让他下意识得往后退缩了一下。
“叫爸爸。”高凡轻声说。
“什、什么?”刘秀挣扎了一下, 但没挣扎动。
“叫我爸爸。”高凡重复。
“你别想羞辱我!”刘秀奋力挣扎,“你无法再囚禁我了,我已经感受到‘活焰’的力量正在我身体中复苏……”
“你就没感受到别的什么嘛?”高凡拉着床边的一条电线,用力扯了一下。
刘秀随即意识到自己体内有个东西向外挣脱了一下, 而那个东西的位置……刘秀勉强抬起头瞧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随即流露出惊骇的神色,盯着高凡大声尖叫:“你这个疯子!变态!”
雅文库
“5分钟, 110伏。”高凡说。
伍德叹着气拉下了电击的开关。
滋滋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电流滚动的声音,特别带着一种钻骨蚀髓的挖掘劲,而刘秀则是猛的双眼翻白,整个人腰部猛得上挺,宛如像是谁在他屁股底下放了個爆竹一样。
五分钟后, 一股烤肉的香味开始在病房内蔓延, 但这个味道却让伍德感觉到恶心,想起是自己亲手把东西塞进去的就觉得更恶心。
电击停止。
砰。
刘秀摔在床上。
高凡凑近他轻声说:“叫爸爸。”
刘秀都要疯了, 他在床上疯狂摇动, 口中大吼:“我要杀了你!”
“继续。”高凡对伍德说,“5分钟,110伏。”
……
“‘画家’要求一张婚礼的请柬, 这样他就愿意交出刘秀。”
当接线员把高凡的要求, 转述到传真机吐出的页面上时, 这个要求之古怪,让其他调查员组织的负责表示困惑。
“‘画家’肯定会捣乱的。”掘墓人表示。
“我只听说过他的传说, 请问他的破坏力有多大?”南十三区问。
“亲凡有80%的可能是他通过仪式召唤出来的。”九天使的新任领袖说。
“那我只剩下一个疑问了,为什么他还活着?”南十三区问。
“这要问STK的前任会长。”九天使说, 紧接着又出现一行字, “或者现任会长。”
“我建议给他。”STK的新会长‘化学家’说,“否则他不会交出刘秀,如果没有新郎,这场婚礼无法哪期举行,和平也不会到来。”
“如果他破坏了这场婚礼的话……”南十三区表示担忧。
“‘装置大师’会控制场面的。”STK说。
“‘装置大师’也未必可靠。”九天使说。
“力量天使比较可靠,对吧?”STK说。
不欢而散。
没了吕克·维利耶和林森浩后,九天使与STK这两个世界上最大的调查员组织,就失去了两面在暗面世界有足够影响力的旗帜,且由于立场转换,要与恶魔苟合,人心涣散,也属正常。
……
“我会给他一张请柬的。”吕调阳对接线员说。
放下电话。
吕调阳瞧着对面坐着的暹俄联邦婚礼筹备团队,其中包括外交部几位A级或B级仆从,以及联合国委派来的工作人员,这些人和恶魔构成了一个史上最隆重的婚礼筹备团队,现在几方正在筹备婚礼中最为重要的部分,也就是观礼名单。
这份名单应包括各国首脑,或者首脑的代理人,以及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的世界名流,应该要汇聚人类支柱于一堂,在所有人类支柱见证下,暹俄联邦将完成从创始者到继承者的传承,这是它与人类文明融为一体的开端。
与接线员通话之后,吕调阳拿过观礼名单,在那一串世界首脑和全球名人后面,添了个名字:
‘画家’。
暹俄联邦外交团副团长‘蛇女’瓦列莉亚拿过这份名单,瞧过吕调阳补充在最后的名字,她略有些诧异,不禁望了吕调阳一眼。
吕调阳点点头, 表示这已经决定了。
“我得请示亲凡阁下。”蛇女说。
“刘秀在他手里。”吕调阳说, “画家本人表示将作为男方家长出席本次婚礼。”
……
精神病院里。
高凡瞧着在他面前扭成麻花样的刘秀,觉得时候已经差不多了,便拉下电闸, 又对他说:“辛未在哪?”
“你做梦……”刘秀本能地拒绝,但又忽得意识到这是个问题,而不是要他叫‘爸爸’,所以愕然望向高凡。
“你把辛未藏在哪了?”高凡问。
“死掉了啊~”刘秀精神一振,“你想听她死前的惨叫声么?我记得很清楚,我就在现场,哈哈哈,我完全可以给你表演一下~”
瞧着精神抖擞的刘秀,高凡皱眉,真是让人厌恶的神二代,生命力和意志力都太顽强了,高凡自问是无法在这种折磨下,仍然保持心理不崩溃的,并且,高凡有种感觉,刘秀虽然被绑在他面前,但就像是一个深渊,高凡没看清他的真相。
看起来像是个狂妄的神二代,但心理素质出奇的好啊,高凡觉得刘秀或者戴着一层伪装,这一周的电击之刑,完全没有剥掉这重伪装。
很烦。
高凡拉下电闸。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肉香很快泛起。
第五五六章 退休的装置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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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七章 错误的名字
抢亲?面对高凡的胡扯,吕调阳表示你脑子大概有什么毛病,且不说吕雉叫你爸爸,差着辈份呢,你就看看那边那座山究竟是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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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座山?
高凡望着公路前方,那几座在薰衣草花田中的‘山’。
他们已经重新上路,随着车行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那几座‘山’也显的越发庞大。
这时高凡才意识到, 那不是山,而是一只只秘境猫。
这些秘境猫游走在一片巨大的薰衣草庄园中,像是这片原本在平原上的庄园,被挪移到了山区。
而这座庄园高凡也很熟悉,是他曾经为SUN CLUB创作‘麋猫’画像的仪式之地。
“大概四年前, 我们在这儿第一次见面。”吕调阳说。
这时他把车速慢了下来, 因为有一只秘境猫正拦在雷诺车之前, 探着巨大的猫头往车里望了一眼,那两只如皓月骄阳般巨大的眸子,发散着令人痴迷或惊恐的神秘魅力。
吕调阳摸了摸这只秘境猫的下颌,瞧起来手感非常好,弄得高凡也有点手痒痒,而这时上帝则‘喵’叫一声。
喵~那只橘色的秘境猫同样叫了一声,只是声音之大,震的高凡和吕调阳直捂耳朵。
一大一小两只猫看起来有点熟。
也许是在埃及MITT村时曾有过一面之缘吧。
从这往前方望过去,大概得有五六只秘境猫吧,像是一座座高楼,又像是一个个山峰,耸立在高凡很熟悉的这座庄园内。。
进到这个范围,高凡感受到神秘在沸腾,那是属于麋猫的神秘,而神秘的中央位置,则在那座位于薰衣草花海之间的小教堂。
吕调阳把车停下, 这里已经停着不少车辆,但刚才拉走国家元首的礼仪车没在这里, 应该是被送到附近庄园去了,毕竟这里有秘境猫,对非常人类来说还是很危险的。
“那儿。”
现在吕调阳站在遍布薰衣草的山坡上,指着那座小教堂说,“那就是婚礼现场,明天我将在全世界的关注下,把吕雉的手交给刘秀,然后吕雉将成为暹俄联邦的第二任女皇,完成她母亲一直以来对她的期待。”
“现在想想,一切都在银钥匙的安排之下啊……”高凡喃喃的说,望着那座小教堂,想着自己与安娜在这里的辛苦创作,那次创作成就了高凡的恶魔派艺术之路,但更大的意义,则是完成了一个能够召唤麋猫的仪式。
“秘境猫们就是从这召唤出来的,它们通过仪式,穿越虚无的历史与真实的现实,吕雉也将通过同样的方法被召唤。”吕调阳说,“那时我将把属于麋猫的神秘还给她,助她加冕为皇。”
“这个结局对人类不太友好吧?”高凡问吕调阳,末日将临啊。
“我爸,也就是你老师,已经快要八十岁了,”吕调阳忽然提起了吕国楹,“老爷子再活20年,凑個100岁,在岁数上就已经是人中祥瑞了,一旦走了要叫喜丧,而这个婚礼,至少能够维持20年的和平。”
“你是为了老师才赞成这桩婚事?”高凡忍不住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孝子啊。”
“我得有二十年或者三十年没见过老爷子了,说‘孝子’那是笑话我,但的确是这个原因,另外一点原因是吕雉,我和她加起来,就等于一个不完整的召唤麋猫仪式,所以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好好照顾她,还伪装了一个假的人格给她,其实她就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女皇,儿女的路,要她们自己走,现在我也该放手了。”吕调阳说。
“嗯……你可真伟大……”高凡觉得有点荒谬,弄了半天这个抛家弃子、风流半生的‘装置大师’,竟然是个大孝子、好爸爸,现在想重新回归这个身份,代价就是把人类世界送给伟大存在们,想讽刺两句,再想到自己,又觉得好笑,自己哪有资格讽刺谁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想我太虚伪,没错。”吕调阳说,“但你要记住一点啊,我们都已经不是人了,还能保持对人类最基本的善念,这已经可以称之为‘善良’了。”
“是啊,我们都已经不是人了……”高凡喃喃低语,“论起伪善,你可比不过我……”
矛盾,是在每个调查员身上的基本特质,特别是见过终极的调查员们,一边知道整个人类文明存在于一个荒谬的梦境之中,一边又要想尽一切办法保存人类文明,稍有不慎,就会觉得自己才是救世主,自己所代表的伟大力量,才能拯救人类世界。
于是,变成恶魔祭祀了。
“你说了半天都是麋猫能得到的好处,那活焰呢?”高凡问,“活焰和刘秀能得到什么好处?为什么身为旧日,要帮两个上位种族?”
“活焰很有趣的,祂一直与万物归一者作对,只要能够破坏万物归一者的计划,祂就会乐得降临,当然,早一步占领这个人类文明,祂必须也会获得自己的那一份,大量的人类支柱,这些支柱有助于祂理解终极的秘密。”吕调阳说。
“活焰与万物归一者有仇……那银钥匙?全知全视之神?”高凡问。
“都是万物归一者。”吕调阳说。
“那佛祖与麋猫岂不是背叛了万物归一者?”高凡讶然。
“用人类的思维模式,去思考伟大存在的图谋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显得特别可笑。”吕调阳说,“我们怎么可能理解到那些如同宇宙般伟大的生命体,究竟想要做什么呢?也许祂们如同上帝一样无所不知,也许祂们只是太阳底下用树枝拨弄蚂蚁的孩子。”
高凡望着吕调阳,只看到了深深的疲惫,对,这种面对命运的无力感,会贯穿调查员的一生,那是明知道自己是蚂蚁,却要与一只大象作对的荒谬感觉。
“装置大师~”
忽得有人叫吕调阳。
“你去哪了?这些气球怎么摆啊?”
那边有几个身材样貌都绝佳的女孩子,有中有西,个个都在望向吕调阳。
“哎,你们可真是少不了我啊~”吕调阳从薰衣草间穿过,往她们走去。
高凡瞧着吕调阳和这些美貌女孩子打得一片火热,而接下来的场景就有点猎奇了。
比如吕调阳掀开一个金发女孩的头发,显现出金发下的一条条蛇头来,吕调阳为每个蛇头都套上一个气球,然后那个满头是蛇的女孩就开始一起把这些气球全部都吹大……
然后还有一个背后长着蜘蛛腿的美女,被吕调阳指示着爬上教堂顶去系气球……
吕调阳还真是能搞定一切女性,包括恶魔……高凡不由得感慨。
第五五八章 假新娘
7月28日。
婚礼当天。
晴。
小教堂旁,搭了大大的观礼台。
NBC、央视等世界知名的电视台记者已经架好了机器。
首尔电视台、半岛电视台这种国际二、三线电视台早早就在转播权的竞标中败下阵来,只能派个记者来凑凑热闹,顺便转载NBC的讯号,而这场婚礼的转播权收益,将用于救助在欧洲战场中失去家庭的儿童,虽然很可笑,却也是一种故作和必做的政治姿态。
全球大概有数亿人正在观看这场婚礼的直播信号, 这场王权的交接,则会在数亿人类以及近百位在场国家领袖、人类精英的见证下,成为一场恶魔融入人类文明的盛大仪式。
听着挺离谱的,恶魔的政权交接却需要人类来见证,但如果理解了这个世界的根基只不过是一个荒谬的梦,那么通过这样一个举世瞩目的仪式让恶魔成为人类,也并非不可想像的妄想。
几千万恶魔军团的生存与死亡, 对于一个足够伟大的旧日来说,也只不过是动一动念头的事。
在电视上,全球观众们首先看到了各個国家的领导者们,坐在观礼台上,紧接着镜头又扫过大量世界名人,经济、体育、娱乐等等明星,一百多人坐在一起,可说是人类史上最庞大也最壮观的观礼团了。
当然,镜头也会扫过那些正在薰衣草花田中游荡的秘境猫,很多观众都会惊讶‘这些猫可真大啊’,却不会显得特别恐惧,一是因为毕竟是在电视镜头中看到,二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恶魔的存在。
从恶魔军团在暹罗兴起之时,人类对于恶魔的认知和熟悉,都是构成这场政权交接仪式的前奏,恶魔对于人类文明的入侵可以是暴力摧毁,也可以无声浸染,当所有人类都习惯于恶魔的存在时, 恶魔就真的存在了。
此刻,直播镜头中的普罗旺斯显得异常和平。。
天空中挂着朗朗旭日,紫色的薰衣草在微风中摇荡,衣冠楚楚的各界名流都保持着最优雅的姿态,场面倒是很简单,也没什么盛大的仪式与舞台,因为不必,这一切的存在,就是人类文明上最伟大的盛事了,当然,说是灾难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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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凡走上那个摆在教堂门口的小小演讲台。
她今天穿着很淡雅,一席白色长袍让她显得犹如一位圣者。
“很高兴,今天在各位人类支柱的见证下,我们将完成一场决定地球文明走向的婚礼,婚礼一方是我的教子,刘秀。”
所有镜头都集中在讲台下的刘秀身上。
刘秀今天身着礼服,显得气宇轩昂,衣冠楚楚,一表人才。
现在,刘秀目光扫过所有人,望向全世界,踌躇满志,表达出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得意。
不过,在他目光与高凡接触时,刘秀顿时表情一冷,而高凡则是微笑着用口型说出两个字,刘秀表情瞬间扭曲,怒火从他眼中喷射而出,似乎要把高凡烧成灰碳,他也的确有这样的本事。
因为高凡说出的两个字口型是‘尿垫’。
精神病院里治疗终究是为刘秀带来了一些身心后遗症,高凡得到的消息是,现在刘秀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排泄了,所以礼服里应该穿着尿垫。
亲凡把手按在刘秀肩膀上。
刘秀回头望了她一眼,表情冷静下来。
不过这些微动作都被直播镜头给捕捉到了,NBC给了高凡一个特写,电视屏幕上标的名字是‘恶魔派创始人、艺术史上身价最高的画家高凡’。
NBC的主持人则在万里之外对这个场面进行着解释:“我似乎看到了前男友出现在婚礼现场时,新郎的激烈反应,很显然我们的大画家应该是与新郎有点矛盾的。”
而央妈的转播中,虽然没有附加上如此八卦的新闻解说,但也把镜头给了高凡几秒。
正在国内看电视的安娜孤单的握紧了自己的手。
这时,亲凡继续说:“婚礼的另外一方,则是暹俄联邦的第二位女王,嗯……?”
亲凡念着纸上的字,忽然一愣,转头望向刘秀。
而刘秀则是露出一个微笑。
时间似乎停顿了几秒。
在这种场合,任何异常都是有原因和可能带来重大灾难后果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亲凡。
而亲凡似是轻轻叹了口气,她略有些艰难的念出了下一任女王的名字:
“……哈特谢普苏特。”
这个名字一旦说出。
高凡面色骤变。
怎么可能!
……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
高凡重归故地。
在小教堂内闲逛。
这教堂面积非常小,不到400平方米,如果不是这么小,以高凡和安娜两人之力,也不可能在几个月内完成全部的壁画。
但这样小的面积,用来举办一场世所瞩目的婚礼,就会显得有些局促了吧?
高凡一边想着,一边在这些壁画间走动。
在创作这个教堂壁画时,高凡才掌握了‘扭曲’和‘世界’两样技巧,所以对麋猫的描绘,在此刻看来,在技巧上有些不足的,可其中的神秘意味,却浓的吓人,高凡看到画中所绘的煌煌沙漠和MITT村,此刻犹如正在与现实相接,仿佛探手就可以挥入。
也的确是与现实相接,否则那些秘境猫是怎样来到现实的呢?
这个仪式显然是关键。
高凡只要毁了它。
麋猫此次的降临就将化为一场泡影。
不过,当高凡用手去触及墙壁上自己曾经涂上的颜色时。
忽得暗处一片影子动了起来。
“SIR,请不要擅动仪式。”
高凡瞧着这位突如其来出现的恶魔仆从,并且还是个熟人,不禁讪笑:“是霍普金斯啊,我就是瞧瞧这画干没干。”
已经完成四年的画,怎么可能没干呢。
而高凡则端详着这位‘老兵’,曾经是高凡亲手绘出,现在是属于亲凡的A级仆从,亲凡的愿力赋予了他存在于世间的实际形体,但高凡也曾在灵感世界中与其并肩作战。
而‘老兵’给高凡的感觉,则是强大又虚弱,比在灵感世界中自然强大很大,但比起高凡曾经遇见过的力量天使、东瀛神皇与首相,却要虚弱很多,果然亲凡的濒死,让这些隶属于她的仆从,也不再强盛。
但保护一间教堂却是足够了。
“霍普金斯,你还记得我不?”高凡跟老兵套近乎。
“您是我的创造者,但请远离仪式。”老兵说。
“还真是不讲情面啊……”高凡嘀咕。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吕调阳走了进来。
“想毁掉自己的作品,让麋猫无法被召唤?”吕调阳说,“别瞎想了,就算没有老兵,外面那些秘境猫也会一爪子按死你的。”
第五五九章 律的作用范围
面对吕调阳的责问,高凡呵呵笑了几声,表示自己完全没有那样的想法。
“没这个想法的话,就那把你手上的墨水瓶扔掉吧。”吕调阳说。
高凡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墨水瓶,讶然道:“肯定是不小心从飞机上拿下来的,我是一个多么爱学习的孩子啊。”
呵……吕调阳也笑。
高凡处理掉手上的墨水瓶后,发现老兵也不知不觉消失了,被亲凡转化为仆从后, 老兵似乎获得了‘忍者’那样来去自如的藏身本事。
内有老兵,外有秘境猫,这座仪式教堂可真算是铜墙铁壁。
“吕雉会从这走出来。”吕调阳指着那墙壁说,“所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这桩婚事。”
“如果不是这桩婚礼,麋猫不会再放吕雉回人类世界了么?”高凡问。
“是啊,麋猫对吕雉很失望, 或者说,是对我的教育失望了。”吕调阳说,“在祂的计划中,亲凡能够达到的成就,是吕雉早就能够做到的。”
“所以看着亲凡这个‘别人家孩子’,麋猫生气了呗。。”高凡明白了,为什么纽约一别,吕雉回归MITT村后,就再无音讯,原来是被麋猫关禁闭了。
“只要吕雉能回来,一切都好说。”吕调阳说。
沉默了一会儿。
高凡还是无法理解吕调阳对于吕雉的态度转变,明明是个渣男,却猛的变成慈父,真是古怪。
吕调阳又忽得开口,却是一件不怎么相干的事:“当初会长邀请我一起去袭击亲凡,但我拒绝了。”
“哪一次?”高凡问。
“会长死的那次。”吕调阳说。
“你可真是个好父亲。”高凡叹息,如果有吕调阳帮手, 林森浩也不会死的那么白搭吧?
在那個时候, 吕调阳就放弃人类了吧。
……
此刻,婚礼现场,在亲凡说出‘哈特谢普苏特’这个名字的时候,高凡不禁一愣,尔后脑中浮现出吕调阳说过的那句话,‘麋猫对吕雉一直很不满意’。
所以,麋猫选择哈特谢普苏特而不是吕雉作为世间的王么?
那吕雉去哪了?
又为什么要以吕雉的名义来举办这次婚礼呢?
难道就是为了……吕调阳?
……
此刻在教堂内,吕调阳望着眼前疑真似幻的教堂壁画,感受着来自麋猫的强大神秘,他对这种神秘特质并不陌生,他体内就拥有相当之多的这种特质,麋猫选择他作为伴侣,并因此产下吕雉这个支柱,按照麋猫的计划,他们父女应该在数年前,就完成入侵人类文明、散布污染的伟大事业。
但吕调阳却没能如麋猫所愿,他使用来自黑暗神明的神秘,制衡了麋猫的特质,黑暗神明的位阶是旧日,这样的压制让麋猫无可奈何,其特质也只有在吕调阳身体内沉睡,一直到……麋猫借由亲凡之助,将秘境猫召唤来人世间。
秘境猫的出现,意味着麋猫的神秘已能够触达人类文明,在世界战争的阴影下,吕调阳避无可避,他选择了归还特质,做了这样的选择后,吕调阳也就能够放弃一切,专心考虑自己的父亲身份了。
壁画中黄沙世界如梦似幻,一个身着盛装的少女从滚滚黄沙中慢慢出现,她跨跃真实与虚幻的界限,从画中世界走向人间,而当吕调阳挽起她的手,让她的脚步从沙漠中踏足到教堂内的地板,她的足迹还带着一些沙砂。
这个刹那,吕调阳真有一种送女儿出嫁的感觉。
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与女儿近距离接触了。
真是有点陌生啊……
吕调阳欣慰得望着眼前少女的脸,他注意到,女孩望向他时,眼神非常陌生。
嗯?吕调阳一愣。
噗嗤!女孩已经一刀刺中他的小腹。
鲜血迸射而出。
有一点溅射到了女孩的唇边,女孩舔了一下,用法文说:“果然是属于我的神秘味道,先生,你是个无耻的窃贼,现在是偿还的时刻了。”
“你不是吕雉!”吕调阳迅速撤步后退。
……
听到后方教堂内传来的喧闹声。
一只秘境猫好奇的低下头去,像是一座低垂的山峰,这个动作让现场的观礼者们齐齐低呼一声,有些骚动,也让秘境猫的全貌,第一次出现在直播镜头中,当然,直播镜头也没装得下它,只是照到了半空中绽放的大片蓬松金色发毛,那宛如是亲凡的背后绽开了一大幅金色羽翼。
“哦~”
无数直播镜头前的观众,为这幕壮观与神奇场景而感慨失声。
而NBC的主持人则在向观众解释:“现在镜头中的生物被称为‘秘镜猫’,它们的体态和种族都与人类圈养的猫一致,但其身长和体重则达到猫咪们的几千倍,甚至上万倍,是名符其实的神秘生物,据知情者透露,甚至抚摸它们的感觉都与我们家中的小猫咪相差不多,手感相当的好……”
在这种时刻,新闻中并不会说,一只秘境猫足够毁灭一座城市,十只秘境猫扫平一个国家,百只秘境猫则能够摧毁一个大陆这种话,现在大家希望和平,所以威力无穷的秘境猫,只能被说成一只大猫咪。
……
高凡注意到小教堂内传来的异响。
他也意识到吕调阳恐怕上当了,麋猫想拿回他身上的特质,所以用吕雉所诱饵,实际上,吕雉这个不争气的孩子,已经被麋猫放弃了,真正被选来继承王位的,则是哈特谢普苏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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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做点什么……高凡皱眉,他正要站起,忽得灵感中一阵沸腾,像是针刺的感觉,愕然抬头,就看到带着恶意向他微笑的刘秀。
刘秀知道一切。
知道被送来婚礼的,是哈特谢普苏特。
但看亲凡的样子,似乎亲凡不知道。
高凡恍然。
并意识到昨天晚上刘秀为什么那样说了。
……
昨天晚上。
破坏壁画的意图被吕调阳识破,高凡从教堂中出来之后。
望着头顶的圆月,再瞧瞧脚下的薰衣草花田,虽然四周都是忙碌的人群,正在为明天的婚礼做准备,而高凡则是神思内一片寂静,蓦然回忆起来四年前,当他躺在这片薰衣草花田上的那个夜晚,与辛未通话时掠过耳畔的风。
辛未……
你究竟去哪了呢……
高凡漫步在花田,忽得注意到前方有人。
那人手指无聊的搓着火花,火光映着他的脸,棱角分明,也颇显阴沉。
是刘秀。
高凡立刻摸向自己背包里的黑匣子。
第五六零章 政变
“站在那。别动。”
刘秀隔着大概10米的距离,向高凡说道。
“呵~别吓唬我,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嘛?”
高凡想往前走两步,却忽得感觉背后一热,像是有个壁炉火源突然出现,他讶然转头望去,就见一个火焰爪牙立在那,它是暗红色的,像是燃尽了的炉焰,身体上每一寸都带着将灭未灭的碳火,在暗夜中并不显眼,却充满了威胁性。
一只火焰爪牙。
喵~上帝窜上高凡的肩头向着这只火焰爪牙嘶声尖叫。
“懂得叫小弟了啊,智商提高了不少。”高凡并不畏惧。
遇见刘秀,他并不意外,刘秀不来报复才是怪事。
“你今天绝对跑不了了!”刘秀表情狰狞着说。
“你恨我是应该的,但我听说你现在在穿纸尿裤?”高凡叹了口气,“别太在意,被电到失禁这种事大家都有过……扑哧~”
高凡想到这事就笑出声来,这个消息是那群八卦的暹俄联邦外交使团的女恶魔们在聊天时透露的,说刘秀被高凡放出来后,患上了无法控制大小便的毛病,不得不穿着纸尿裤。
“你死定了!”刘秀向前一步,但又意识到高凡手中有能够控制他精神意识的东西,也不敢太接近,便令火焰爪牙向高凡逼近过去。
10米……刘秀准确知道了黑匣子的作用范围,大概是作为受害者,对之前被黑匣子控制的经验有所总结吧,高凡瞧着刘秀没被激怒,不禁有点可惜,这家伙的脑子灵光了不少啊。。
爪牙是不可被催眠的。
因为爪牙没有灵魂。
唿~
暗红火焰在高凡耳畔掠过,那是火焰爪牙手中的鞭子,高凡勉强退后一步,已经倒在薰衣草花田上,现在这只火焰爪牙居高临下的望着高凡,而高凡手中紧握的黑匣子,已经因为跌倒而飞走,落入远处花田,恰好是刘秀所在位置的附近。
喵!黑猫想要扑上去与火焰爪牙一决死战,高凡觉得它有点冲动,一把抱住它。
“一件律。”刘秀的声音传过来,“这就是用来控制我的东西么?”
刘秀的声音由远而近,也居高临下的看着高凡。
高凡耸耸肩:“好吧,你赢了。”
“当然会赢。”刘秀占据优势时,表情却并没有那样得意,他嘴角啜着笑,“在你们把我看做小丑时,我就已经赢了。”
哦……气势不同了呢。高凡有点意外。
“你得跟我在这聊会儿天,然后我还得在你身上打几鞭子,又不能真杀了你,假如我不进行报复的话,不符合我这个愚蠢的人设,一个会在婚礼前被人逮住的旧日支柱,才不会被他的教母视为威胁。”刘秀说。
啪~爪牙的手中火焰鞭子‘啪’一声抽打在高凡身上,剧烈的炙烤疼痛让高凡‘啊’的惨叫一声。
的确,不致命,但很疼。
“你在装蠢?不是真蠢?那我不得不说,你装的真像。”高凡讽刺刘秀。
的确,刘秀作为暹俄联邦的二号人物,却因泄私愤,在沪上纵火,而被异管局扣留,再被高凡用仪式绑架,甚至要通过STK去说情放人,这脸可是丢到家了。
“没办法,我得让亲凡认为她能控制我,否则她怎么会将帝国的继承权交给我?”刘秀挥了挥手,又一鞭子打下来,高凡‘啊’的惨叫一声。
“继承权不是交给你,是交给吕雉!”高凡强调,“你只是背景板,吕雉不会听你的!”
“我的背后是旧日,亲凡要利用我,但又不能信任我,这是她想要的结果,至于真正会发生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刘秀再挥手,火焰爪牙又是一鞭子打下来。
高凡则有点疑惑,甚至是困惑,刘秀在装傻,这倒可以理解,毕竟是旧日的唯一支柱,也是曾经大汉王朝的命定之主,理应不会这样浅薄无知,但为什么要讲给高凡听呢?
呜~
火焰爪牙的鞭子带着能够撕裂空气的焰火从半空落下时,解释了高凡的这個疑惑……
高凡在这一刻灵感内警报声在炸响,他愕然瞪大双眼,握在掌心里的‘门票’却来不及被激活,能够随时进入黑匣子是高凡最大的底牌,这也是他敢孤身来参加恶魔婚礼的底气,而这底牌,刘秀应是知道……
对,刘秀曾被带进精神病院,对那有所了解,知道那是高凡的避世之所,与现实毫无关连,所以,什么轻轻打几鞭子,什么对高凡袒露心迹,都是为了吸引高凡听下去,让高凡别逃,而这第三鞭,就是要命的那一下……
刘秀还是想杀了他!
啪!
火焰鞭子抽在薰衣草花田上,让紫色花田瞬间就被破开一条巨大的黑焦色伤痕。
噫?
刘秀讶然瞧着自己的火焰爪牙,并没有击中目标,明明在刘秀眼中被击中的是高凡,但眼前被击中的却是那片薰衣草花田,幻想与现实的不符,这证明刘秀不知不觉间已被‘催眠’。
高凡这么怕死,怎么可能跟刘秀单独相对而不耍点心机,在他第一次跌倒,把黑匣子扔出去的时候,就已经趁机催眠了刘秀。
刘秀想打死高凡,高凡则连一鞭子都不想挨。
“原来不拿着那个律,你也可以使用催眠,你……在那!”幻觉一旦被破除,刘秀立刻环顾,他看到了高凡真身之所在,却选择立刻后退,离开高凡与地上的黑匣子10米之外,而随着他的退步,另外几只火焰爪牙从薰衣草花田中站起。
“看来要玩一场捉迷藏游戏了,你确定你此刻见到的,是真的我?”高凡呵呵笑。
“我可以让这里变成焦土,你自然必死无疑……”刘秀正说着,忽得面色骤变,然后转身离开,随着他的离开,数只火焰爪牙则化成碳灰,散落在薰衣草花田中。
谁来了?
高凡回头望向身后的黑暗。
于是他看到一席白衣的亲凡,慢慢踱步着出现,她身后则跟着另外两个高凡熟悉的人物,拳王阿里和泰森,两个壮实的黑人穿着深色西装,像是两面墙壁一样立在亲凡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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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高凡跟亲凡打招呼,并且凑近过去,只要接近到10米,就可以催眠高凡了,至于催眠了亲凡之后干什么,就算让她跳个舞也开心啊。
“后退。”阿里上前几步,拦住高凡。
“喂喂喂,你可是被我画出来的!”高凡不满意的嚷着。
阿里对此无动于衷,虽然是高凡把他画出来的,但他的生命却是亲凡赋予的。
“你很危险,我现在又很虚弱,所以,抱歉没办法跟你叙旧了。”亲凡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小心刘秀啊~”高凡在她背后喊,“别变成被养子背刺的傻叉了~”
亲凡没理他。
第五六一章 新王登基
再回到婚礼现场。
亲凡念出‘哈特谢普苏特’的名字后,便起了骚动,不止是吸引来秘境猫的关注,也让背后教堂中起了变化,同时,现场也有一些骚动,因为婚礼女主角的名字与请柬上不同呀。
NBC在直播:“我們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似乎这场婚礼临时换了女主角, 哦,我拿到了资料,各位一定要认真学习历史,否则就会像我一样变成提词板的工具人……
好的,我的提词板找到资料了,现在,这场婚礼的新娘,从公元前100年东方的一位女性统治者,变成了公元前1500年埃及的另外一位女性统治者,看来暹俄联邦的‘考古’工作做的不错,而这种婚姻形式在东方则被称为‘阴婚’,和死人结婚,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好词……”
也不怪NBC吐槽,的确这有点太离谱了。
但更加离谱的事还在后面。
预定要进行婚礼的教堂。
在下一秒,‘轰’一声,爆炸了。
这爆炸有点古怪。
它是有形有质的。
像是有一块黑色晶莹的多角形石头,随着爆炸声向外撑起,在瞬间就吞噬掉了整座教堂, 那座用做仪式的教堂, 就仿佛是被黑洞吞噬掉那样, 瞬间淹没在这块比教堂还大的黑色多面体巨大晶石中。
随着这块神秘巨型晶石的出现。
神秘的波动横扫四方。
这块小山一样大的黑晶石, 晶莹无比,又巧夺天工,像是一面镜子,又仿佛是一个宇宙,其中能够装载入人类甚至是人类文明的一切,如果能够获得祂的赞许,将拥有知识、力量乃至于无上的荣耀。
一时间,在场所有观礼者,都为这块神秘巨石的出现而神魄为之所夺。。
一个A级调查员临死前的神秘失控,足够让很大一片区域都化为焦土,之前时间天使死亡的时候,必须被关在CULA岛最深处的病房,而这一刻的危险程度,丝毫不逊于那时。
这时,有人够注意到,在巨石中央,像是被包在宇宙黑洞内那样,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的身影, 那是吕调阳和哈特谢普苏特, 现在这個神秘失控的A级调查员, 一手握着女孩柔软的脖颈,表情痛苦但是并未下杀手。
“放开她!”
刘秀一纵而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化成逆行的飞火流星,脚下青草被燃烧出一圈焦痕,而他已经投向了巨大化的偏方三八面体中央。
轰!
逆火如流星般飞燃!
在观礼嘉宾和直播镜头中,这一幕世所罕见的战斗场景,让人目眩神迷的上演,但战斗并非是拳拳到肉的搏斗,濒临死亡的吕调阳,体内神秘之庞大已经达到这个世界能够容纳的极限。
面对逆袭飞来的飞火流星,吕调阳只是张开另外一只手,火焰便被熄灭,而刘秀的脖颈,则出现在他的另外一只手中,像是刘秀赶着去送死一样。
来自黑暗神明的神秘加持下,让吕调阳瞧着似是一个降世的魔神,但他胸口仍然插着女孩暗算他的利刃,而来自麋猫的神秘,也仍在源源不绝的还给哈特谢普苏特。
吕调阳一直用来自黑暗神明的神秘压制麋猫的特质,现在,麋猫特质骤然被剥离,黑暗神明的神秘高涨,瞬间就把吕调阳推到了要么化为仆从,失控而死,要么被神秘崩解、作为人类而死的绝境。
他的选择会是什么?
其实没的选择。
因为头顶上的秘境猫的爪子,已经挥舞而下。
便是黑暗神明的信徒,面对已经实体化的真正仆从,仍然不堪一击。
“麋猫的女儿只有一个,哈特谢普苏特是假象,吕雉没死,只要……”吕调阳最后的话是这个。
但他没说完,秘境猫的庞大爪子已经狠狠按在了他的身上。
像是一座山倒塌了。
噗嗤~
宛如一个漏气的声音。
被神秘撑开的巨大化偏分三八面体,在这一刻像是公园里玩的充气载人圆球一样,被剖开并漏了气,但并没有立刻萎缩,仍然撑了一会儿,而接下来秘境猫又抓又咬,像是在玩一个真正的气球那样,把黑色的偏分三八面体给一路往远处推过去。
轰!被推远的神秘仪式发生了爆炸,一只秘境猫用身体阻止这些爆炸,避免现场被波及,这让它很疼,很大声的‘喵’叫了一声,而神秘的风,挟着一片又一片阴云,往四方穿梭而去,秘境猫挡不住这些神秘征兆,它们像是飞速逝去的时光,非常壮观,这是吕调阳留在世上的最后神秘痕迹。
这一幕很震撼,让现场观礼众人都觉得自己像是在被缩小了,因为巨猫和它的‘球’实在太大了,瞧着球和猫远去,一众人类心神仍然为之所夺,浑然没有注意到,那个携着女孩从半空缓缓降落的火焰人形。
但电视机前的观众们注意到到了。
刘秀身上的火焰并没有燎烧到身侧的女孩,连她雪白的裙摆也没有烧到,虽然白色裙子上的那些血迹有些刺眼,但与刚才经历的一幕幕震撼场景相比,也就不算什么了。
“好帅~”
瞧着火焰环绕着一对新人自天而降,有不少人类,特别是人类女性抱着心脏露出星星眼,无论这对新人,究竟是不是人类,但这个浪漫场景,的确已经是很多女性对于婚礼的终极梦想了。
举世瞩目,魔法加持,万千荣耀,还将继承一个王国。
刘秀的脚,和哈特谢普苏特的脚,一同轻轻落在草地上。
刘秀先是向着镜头和在场观礼嘉宾们笑着说:“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正式婚礼前的娱乐节目。”
娱乐节目啊……谁信啊。
大多数观礼者不明真相,却知道,显然是有人被坑了。
而刘秀又转身对亲凡说:“教母大人,宣布吧。”
亲凡瞧着刘秀,又瞧着哈特谢普苏特,表情有些困惑,她不明白,为什么从吕雉变成了哈特谢普苏特。
“您也许很困惑。”刘秀为她解释,“但哈特谢普苏特才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因为在100年前,我们已经就是统治这个国家的国王和王后了。”
“那是当然,我爱您,东方伟大之火焰。”哈特谢普苏特带着崇拜的望向刘秀。
“但这顶王冠应该是吕雉的。”亲凡望着放在那小小讲台上的两顶王冠,一顶是吕雉的,一顶是刘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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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吕雉,身体是吕雉,但性格和记忆都是哈特谢普苏特,这对您来说,也没什么差别,我继承整个帝国之后,还是会复苏您的。”刘秀又说。
“麋猫已经背叛了全知全视之神,你又怎么会复苏我呢?”亲凡笑了,偷偷换了新娘,又没有与她说,分明就是背叛,看来麋猫倒向活焰了。
“您别无选择。”刘秀望向天空。
另外一只‘秘境猫’那庞大如山的身躯出现在那。
而亲凡身后,则聚拢了她仍然能够驱使的仆从,包括老兵,两位拳王,以及众多外交团的女性恶魔。
第五六二章 人类最后的决心
现在,就能看出亲凡的虚弱了。
她身边虽然有数位A级或B级仆从,但在面对刘秀时,仍然显得气势不足,这其中也有秘境猫在场镇压一切的缘故,可亲凡正在驱使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才是导致现在这种被动局面的根本原因。
呵~亲凡笑了。
她站在演讲台上,对着刘秀招招手:“别离我那么远, 我亲爱的教子,我从古战场把你挖掘出来的时候,你对我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是得感谢您,但更要感谢‘画家’。”刘秀目光一扫,瞄到了高凡。
“是啊,你得感谢你的‘情敌’。”亲凡说。
直播镜头在三人间转来转去。
数亿人欣赏着这一幕剧情转折。
明明是很紧张的气氛,甚至连现场记者都要有战地记者的牺牲觉悟,但偏偏带着让人欲罢不能的肥皂剧气息,把决定世界命运的谈判桌,摆在婚礼上就已经够离谱了,如果再上演几出狗血情节,这样的荒谬世界,才是普通人类的最爱。
和我什么关系?高凡不解。
“你把我埋葬在2000年前。。”刘秀对高凡说,“但把我和哈特谢普苏特的定情信物遗忘在了我的坟墓上,亲凡阁下就是通过另外一把雕刻刀,找到了我的坟墓所在,唤醒了我。”
我草……高凡原以为现在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惊讶了,但现在却又一次被惊呆,他的确在2000年前帮助王莽‘画’死了刘秀, 也的确看到了刘秀身上那把雕刻刀,因为灵感世界中,物品无法被带到现实, 所以只能任由那把雕刻刀与刘秀一起被埋葬。
而另外一把雕刻刀,是吴好学与京都小队一同攻击京都皇居时,小队陷落于那处,高凡赠与吴好学的雕刻刀,也被遗留在那,然后就丢了,落在亲凡手里,倒也说的通,但是,亲凡用这把雕刻刀找到了另外一把,唤醒了被埋在古战场的刘秀?
“但不对啊,第一把雕刻刀是谁给你的?”高凡问刘秀。
“当然是哈特谢普苏特给我的定情信物。”刘秀说。
“那你怎么知道雕刻刀在他的坟上?”高凡问亲凡。
“我当然知道。”亲凡说。她是高正道啊。
等等等等……还是有点混乱。高凡弄不清楚两把雕刻刀都应该在哪了,为什么2000年前刘秀能拿到哈特谢普苏特给的定情信物,他们不是100年前才认识的么?神二代们谈恋爱都是在时间线上反复横跳着谈的么?
但没人等着高凡把时间逻辑理清楚,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亲凡、刘秀和哈特谢普苏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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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牵着哈特谢普苏特的手,向前一步,走近亲凡, “请祝福我们吧~当然, 没有您的祝福,我们一样可以继承您的帝国。”
此刻, 普罗旺斯薰衣草花田上的风,吹拂着晴空朗日,新郎和新娘在绿茵草地上走向他们的教母,等着教母将王冠戴在其头上,完成恶魔帝国两代之间的交替。
但仪式进行到这,最关键的部分其实已不在一顶王冠,从麋猫选择哈特谢普苏特作为祂进入人世的子女时,伟大存在已经开始影响和改变这个世界。
……
早已被占领的柏林。
白鬼和狂战士攻占了这座城市后,城市内还有数百万人类居民,恶魔对于被占领城市的人类,一般采取集中关押和拘禁的策略,爪牙虽不以人类为食,但却会直接带走人类中的支柱,用于转换为另一个新的仆从。
因为人类族群中的社会性,之后人群中又会生出新的支柱,就这样一重又一重像提筛沙子那样逐渐从人类中剥离走最有用的灵魂资源,剩下的,则会直接全部污染成为爪牙。
对柏林的恶魔化进程,在城市刚被占领后的一个月内,还进行的有声有色,而等着暹俄联邦最高领袖亲凡被7名A级调查员袭击重伤后,不止将城市恶魔化的工作慢慢停滞,就连整个恶魔帝国,也像是上了锈的战车那样,逐渐停摆。
强大的白鬼和狂战士变得有气无力,这一点是柏林居民最先发现的,集中营内的人类开始逃跑和反抗,再过两个月,人类开始有组织的袭击落单的爪牙,只要掌握好时机,竟然大概率能赢。
如果说在停战后三個月,谁对人类能够打败恶魔充满了信心的话,那一定是柏林和各个城市沦陷区的人类了,现在,他们对于人类竟然将与恶魔苟合而充满了愤怒,那意味着他们的家园将沦为恶魔巢穴,也意味着将没人拯救他们。
于是反抗更加激烈,他们开始抢夺武器形成武装小队,攻击数量更多的爪牙,在这场世纪婚礼举办的同时,一支反抗小队也选择了一支由三名狂战士构成的巡逻小队作为目标。
狂战士,这些原本能够力搏狮虎、快如猎豹的肉山型爪牙,现在像是痴迷快乐水的肥宅那样,在柏林街头慢悠悠的移动着,而反抗小队的枪口已经瞄准了它们,下一秒,枪声大作,甚至还有两枚火箭弹被射了出去。
曾经需要狙击步枪才能击穿的狂战士肉身,现在普通子弹亦能造成伤害,更别说火箭弹了,但是在爆炸的烟雾过后,在原本站立狂战士的地方,狂烈燃烧的三柱焰火,让反抗小队略微疑惑,那是什么?
当新生的三个火焰爪牙,把他们用火焰构成的双眸,望向反抗小队时,反抗小队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下一秒,能够让空气炸裂的鞭子就抽了过来,轰!那鞭子上仿佛装着炸弹,把反抗小队从掩体中炸了出来。
一直伏杀恶魔爪牙像是攻击痴笨黑熊那样的反抗小队,终于遇到了全盛时期的爪牙,还是三个充满攻击性与侵略性的火焰爪牙,而火焰爪牙们的反击,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让他们变成了路边燃烧的数具尸体。
……
同一时间。
在与恶魔爪牙們对峙的全球各地,正在与恶魔进行零星交战的人类军队,都发现了一种新型态的恶魔爪牙,正从原本那些爪牙的尸体中复活,这些消息,同样传到了正在参加婚礼的那些人类代表耳中。
……
“刘秀先生。”婚礼上,一位人类代表突然发声打断刘秀对亲凡的逼宫,“您对于人类与恶魔的和平态度如何?”
面对这个问题,刘秀笑了。
“我会给人类以比较高的家畜的待遇的。”刘秀承诺。
第五六三章 白马啸西风
“我会给人类以比较高的家畜的待遇的。”刘秀承诺。
这一幕被直播镜头向亿万人转播,一开始听这句话时,人类们还没反应过来,但等他们明白这句话的涵义时,登时各种语言的‘草你马’开始对着电视机爆发,就连受到嘱咐要一力掩饰太平的NBC主持人也表示‘这位王储不知道他知道在说什么,他还不是国王呢’。
但刘秀的表演尚未结束。
他说:“凡是到场的国家代表,由于今天的配合表现, 将获得优待,你们的人民将成为‘受保护动物’,而没有代表到场的国家,比如东瀛,你们的国境将变成焦土,国境内的所有人类种族都将被灭绝。”
刘秀很认真的说:“不必太过激动,这是对你们的恩典,跪下谢恩就行了。”
“刘秀先生,我们是来签署和平协议的……”一个国家代表说,“一份人类与恶魔的和平协议!”
“没有问题。”刘秀非常好说话,“为了让你们这些政客可以获得那些愚蠢民众的支持,我会和你们签署一份看得过去的协议,好让你们拿回去宣传这是你们的政绩,然后赢得选举什么的……哈~对了,这是直播,但没关系,反正你们可以操纵舆论,而那些下等生物, 总会相信你们所说的。”
一边说,刘秀一边把脸凑近一个直播镜头。
他的脸出现在亿万人类眼前的电视中, 而他的声音,则引发了更大的反感, 如果这一刻评选世界上最受厌恶的存在,刘秀一定名列榜首。
“至少请你停止战争行为!”另外一位人类代表说,“恶魔军团正在攻击我们的国家!”
“停止战争,完全没问题,但你还没在我面前跪下呢。”刘秀对那个人类代表说,“你得跪着和我签署你想要的条约。”
那个英伦三岛的国家代表被戗得说不出话来,不断念叨着‘岂有此理’。。
人类代表们面面相觑。
这场婚礼充满了变数。
现在看来,是暹俄联邦内部出了问题,二号人物在众目睽睽下夺权,曾经许下的承诺被轻易推翻,怎么办?
“亲凡阁下。”一位人类代表向亲凡说话,“您许下的协议,还能做数么?”
亲凡笑了一下,还没说话,刘秀已经再次走向她。
老兵、两位拳王、几位外交使团的女性恶魔,一起拦住刘秀,便在这时, 天空中阴影挥下,秘境猫‘喵’的一声, 声震四野,就是威胁。
“好了,退下。”亲凡叫住自己的仆从,在眼前这个世界观下,神秘生物是无敌的,除非亲凡也能召来属于佛祖的神秘生物与之抗衡,但她的全部愿力,都已铺在暹俄联邦那庞大的帝国领土上了,再无余力。
于是亲凡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刘秀,叹了口气:“麋猫对全知全视之神的背叛是我没想到的,否则我们能够控制你,但你太过急躁了,你不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人类不像你想的那样懦弱和无力……”
“废话什么!”刘秀暴躁起来,他抓着亲凡的手,亲凡白嫩如雪的手臂上,立刻出现烧焦的痕迹,这肯定很痛,但亲凡保持着微笑,任由刘秀抓着自己手,把那顶王冠,戴在刘秀头上。
而刘秀又拿起另外一顶王冠,戴在了哈特谢普苏特头上。
两位神二代相视一笑,现在,他們是现实世界的王了。
随着王权的交接,随着新王的正式登基,伟大存在对现世的影响与改变,借助亿万人类的关注与认知,进一步扭曲了现实,在各种战场上与恶魔对峙的人类军团,眼睁睁瞧着恶魔阵势中,燃起大量火焰,一些爪牙正式转为火焰形态。
那些火焰爪牙比起白鬼、狂战士,更加威力无穷,而这些情报则实时传递到现场的部分人类代表耳中,同时,他们知晓了这些火焰爪牙充满了侵略性,而继承暹俄联邦王位的刘秀,则分明就是一個暴徒。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和平并未到来。
阴谋家摘取了最后的果实。
“亲凡阁下,您的承诺还有效么?”仍有人类代表怀着希望高声问亲凡。
“现在没什么亲凡阁下了~”刘秀笑着,他一只手仍然抓着亲凡的手臂,有火焰从那里燃起,继尔又向亲凡的身体其他部分燃烧而去,神秘之焰如此恐怖,下个刹那,亲凡就已经变成了一丛燃烧的人形火炬。
“亲凡阁下!”亲凡的仆从们开始冲向刘秀。
但哈特谢普苏特坚定的站在刘秀面前,凭借神二代的强大体魄,击退了这些已经非常虚弱的仆从们。
亲凡化成的人形火炬缓缓坐下。
一声‘我佛慈悲’,在观众众人耳中回荡不休。
尔后,亲凡就变成了一个更盛大的火炬。
如果是在亲凡全盛期,刘秀的神秘无法把她烧毁,佛祖唯一支柱的恢复能力是近乎无限的,但此刻,勉强维持活着的亲凡,就像是一支生命力枯干的老树,倾刻间就被点燃了。
呼啦啦啦……
随着愿力之主的倒塌,亲凡的仆从们,也纷纷变成了火炬,这一幕证明了,像是恶魔帝国这样万千仆从、爪牙系于恶魔一身的体制,只要干掉领袖,帝国就会顷刻间崩溃。
唯一可惜的是,领袖不是被人类干掉的。
七八柱熊熊燃烧的人形火柱,像是中世纪在万众瞩目的广场之上,被处刑的那些异教徒那样,震撼着所有围观、或者观看直播人类的心灵,上一任恶魔领袖,就这样被她选定的继承者给……烧了?
在人类看到这是完全不可思议的事,不必再讲究传承的正统性了么了?的确,完全不必,刘秀的脸,在眼前这些火炬的光芒中显得狰狞而得意,装傻装了这么久,终于获得回报了。
从此后,全世界都将被他踩在脚下!
而注视着这一幕,亿万人类观众意识到了什么,战争要重新来了么?现场那些人类代表们,则是表情黯淡,但其中有五位却格外显露着一种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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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另外一个视频连线中,他们五位身后的国家也做出了决定。
“一致决定么?”
“一致决定。”
“一致决定。”
“一致决定。”
“一致决定。”
华夏人民共和国The People''s Republi、美利坚合众国 The Ues of America、俄罗斯联邦 The Russiaion、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 The United Kingdom of Great Britain and Northern Ireland、法兰西共和国 The French Republic,一致决定,对侵害人类民族生命、尊严与自由的敌人,施以核打击。
……
正洋洋得意的刘秀,忽得感觉有危机袭来,他讶然抬头,就望见天空中那些壮丽的火焰轨迹。
第五六四章 报国行赴难
核饱和攻击。
这个词在核弹被发明后的人类世界从未被使用过。
与其稍微有点近似的叫‘核威摄’。
所以当第一轮从英伦三岛飞来的数发核弹,第二轮从全球海域中核潜艇、及各种战略核轰炸机中飞来的数十发核弹,第三轮从亚洲本土及北美洲飞来的数百发洲际核导弹,尽情覆盖在普罗旺斯时,别说这片地球上最美丽的薰衣草花田了,便是整个城市,也在反复的爆炸、高温、辐射中灰飞烟灭。
亿万观看直播的人类观众,只能看到第一轮核弹带来的强光, 之后一部分国家的电视镜头中,出现了他们国家的新闻发言人,甚至是最高领袖。
这些发言人中,不乏因为上一任最高领袖出席了那场婚礼,尔后立刻走马上任的新任元首,他们的发言内容很一致。
首先就是这段声明:“华夏人民共和国、美利坚合众国、俄罗斯联邦、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法兰西共和国,一致决定,对侵害人类民族生命、尊严与自由的敌人,施以核打击。
他们说:“各位地球公民,我们刚刚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亲手杀害了我们世界一些国家的领袖、精英和我们人类之中最杰出的政治家、艺术家和科学家们,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计划,让我们感谢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屏障,让人类文明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事后有调查证明,这是个谎言,甚至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谎言,被称为‘末日婚礼’的这场灾难,大部分人类观礼者都是不知情的,这很残酷, 但从计划制定者的角度来说,却正该如此, 如果一個最终决定以武力核平的计划, 被太多人知晓,就有走失机密的可能性,一旦让恶魔产生警觉,将错失这个良机。
关于这个爆炸,这个人类绝地反击的计划,刘秀肯定是不知道的,他大概没有想到,人类会选择在这个时机,使用核武器,这不合常理,毕竟之前将近四年的人魔大战中,核武器并未被使用,这种人类终极武器似乎已经被划出了人类的对策目录。
所以,在这一刻,刘秀大概能够理解亲凡死前所说‘你小看人类’的原因了,亲凡是个杰出的政治家,她用一切手段在为恶魔帝国谋取利益, 而刘秀只是个暴徒,暴徒一般都会死在他享受最大荣光的盛宴上。
所以, 如果能够欣赏到刘秀面对核爆炸时的惊恐表情, 肯定能够给那些人类死者以安慰,但如果让这些在当天核爆后,在直播镜头中,被各国首领和发言人逐一念出名字,以悼念其伟大贡献的人类英雄再选择一次,其中90%以上的参与者,都不会选择踏足这个倒霉的普罗旺斯。
能够决心赴死、建立一番轰轰烈烈事业的人,不在少数,但成为捕杀恶魔的诱饵和背景板,那就令人难以接受了,特别是这样人类精英们,到这,就要再感慨一下,在婚礼现场进行决策的那五个国家的领袖。
他们必须出现在现场,否则这场仪式不够郑重、不够盛大,而他们知道如果做出最终选择,自己是必死的,他们仍然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这才是人类看似比烂的政治体制中诞生的最后也是最坚决的勇气,才可被称之为人类文明的坚盾。。
而在持续了一个小时的轰炸后。
当卫星再次遥感到已成为一片焦土的普罗旺斯,那些仍然矗立的山样身影,则让所有看到这一画面的人血脉冰冷。
秘境猫并没有被消灭。
它們一只又一只的,或蹲或站在一片焦黑土地中时,虽然体型变小,最深的弹坑已经足够埋下它们大半个身子,但其精神奕奕、在弹坑中跃上跃下的举动,仍然足够看出,它们仍然是活着且充满攻击力的。
“天啊……”
一个观察员身体一晃,险此晕倒,大片大片的黑色侵袭着他的视野,不止是他,在全球各地通过卫星观察爆炸现场的所有人类,都陷入了绝望的崩溃中。
“也许刘秀死了。”有人说。
“如果刘秀死了,那些恶魔军团会第一时间崩溃的,它们崩溃了么?如果哈特谢普苏特死了,秘境猫将会从我们眼前消失,它们消失了么?”
答案都是否定的。
所以数百颗核弹的轰炸,人类文明最后的武器,依然没有杀死那两个‘神’,这如何不让人类绝望呢?
“只有神秘才能对抗神秘……”有人喃喃自语。
“联系调查员组织!让他们立刻进行攻击!”有人说。
但事实上这场有预谋的核轰炸是并未通知调查员组织的,就是因为人类担忧调查员们与神秘相关连,调查员们促成人类与恶魔苟合的态度,也进一步让主战派人类怀疑调查员们与恶魔战斗的决心。
现场,仓促通知,就算STK、九天使这些组织,并未与人类因此产生嫌隙,他们又怎么可能短时间内集结足够的战斗力抵达普罗旺斯呢?
“等等,那是什么?”有人看到现场的卫星画面,大量移动的物体出现在了镜头中,进一步拉近精度时,他们看到了……人?
“是刘秀和哈特谢普苏特么?”
只能这样猜测了,在这种级别的轰炸下,除了唯一支柱级别的神二代,其他生物怎么可能存活呢?
“数量不对……咦?怎么还有马?”有人惊呼。
此刻,在全球所有卫星的视野中,都看到了,大量白马似乎凭空出现一样,在废墟中驰骋着,他们甚至还抗着一面红色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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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现场。
感受更加清晰。
刚从土里把自己刨出来的刘秀,感觉自己的特质已经被消耗了七八成,反复的轰炸,这些人类的究极武器,的确对他产生了伤害,让他虚弱,但这种爆炸,始终是无法杀掉他的,只有神秘能够杀死神秘。
“竟然用核弹……我会杀了你们的,我会杀了你们所有人的……”刘秀开始在废墟上左右张望,他喊着自己伴侣的名字:“哈特谢普苏特!哈特谢普苏特!你在哪?”
之后刘秀就看到,一只秘境猫叼着哈特谢普苏特,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爱人正在昏迷中,她没有刘秀这样强大,上位种族的唯一支柱,毕竟与旧日的唯一支柱不可同日而语。
“没关系,我会替你报仇的……”刘秀喃喃低语着抱着哈特谢普苏特。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大地在颤抖,继尔视野中出现了那些跃出的白马。
马?
刘秀惊讶。
第五六五章 黑夜与深渊
半个小时前。
在普罗旺斯这片焦黑的土地上。
也就是在刘秀把自己从土里刨出来的时候。
相距并不遥远的另外一边,那边山坡样的焦黑土地上,躺着一只红色罐子。
随即以红色罐子为核心,空间出现诡异的褶皱变化,高凡像是被什么东西‘吐’出来一样,凭空出现。
在核爆的前一秒,他只来得及把自己和上帝送进匣中世界的精神病院。
而身在匣中世界,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隐约知道应该是爆炸,从天空坠下的那个带着白烟尾巴的庞然大物,似乎是洲际导弹?
核武器?
一个词浮上脑海的时候,高凡已经见到了那巨大炸弹撞击在地面上,并立刻带来了死寂样的真空,周遭世界与人群在这一刻进入绝对迟缓的慢动作中,如果高凡与所有人一起死在下一刻,就可以把这一切都认为是死前的生平回溯了。
显然这个场景有点怪异,而高凡则在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了与他共同乘专机到来的那位老爷子,这位国家领袖,正目光专注、神情坚毅的望着对面婚礼上的那对新人,老爷子的表情,好像利刃出鞘,足够让任何恶魔都为之胆寒。
在这一刻,人类向恶魔亮出了最锋利的刀刃。
这与之前唯唯诺诺的求和态度完全迥异。
牛叉啊……
高凡冒出的念头竟然是这个,他也是被牺牲的人类之一,现在却只想为这位老爷子竖一根大拇指,太牛叉了!当然,未必炸得死刘秀, 可这個牺牲自己把恶魔一起毁灭的疯狂劲, 是高凡所欣赏的。
现在, 从匣中世界再回到这片焦土,高凡只有一个感觉。
“啧啧,果然普通老百姓没有知情权啊……”
说着要和平,但实际上,人类最强大的国家也准备了这样的轰炸计划,说是要尊重大多数人类想要和平的愿望,但实际上最终的决策权,也只在几个人手里吧?高凡在这一刻想明白了不少东西。。
高凡一边嘀咕一边感受着空气中的浓重的硝烟味,同时,还有一些如同针刺在皮肤上的酥麻感,在他的痛感神经中蔓延,是辐射么?
高凡目视这片焦土,立刻看到了矗立如山的秘境猫们,它們肯定也受到伤害了的,因为体型变小了——跟在卫星上观看爆炸现场的人类不同,高凡在近距离,更能感受到秘境猫们身上虚弱的神秘。
核弹肯定伤害到它们了。
但这种伤害是有极限的。
只有神秘才能摧毁神秘。
看到秘境猫, 高凡就意识到哈特谢普苏特没事, 至于刘秀,做为亲手杀过其60次的人,高凡觉得刘秀也不会死。
“所以到我表演的时候了~”高凡拿出自己为这场婚礼准备的贺礼。
他原本以为会是另外一个场景,比如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展开画卷,异世界的来客便踏破画卷,冲卷而至,却没想到是在核弹爆炸后的一片废墟上,在无人赞叹的情况下,展开自己平生最得意的作品。
《超时空之战》。
这张油画一旦打开。
高凡就发现,它与周遭的战场融为一体。
高凡与安娜创作这幅画时,并没有刻意设定什么场景,四种恶魔颜料让他们绘出的时间、空间与世界,是画中背景自然而然,流转成了一片战场废墟,但现在去看,就会发现,那就是眼前这片核爆炸后的废墟的模样。
然后,他们就来了。
第一匹骏马踏破时空的混沌,出现在战场上时,高凡瞧见了马上的骑士,他穿着蓝色笔挺军装,身披红色斗篷,一身英雄气简直如中画中走出,正是年轻版的林森浩,青年军的首领。
而在他之后,数十匹白马亦是带着奔雷般的马蹄声,齐齐而至,他们到了林森浩身边时,共同勒缰,近百匹白马仰天长嘶,声震四野,这便是此刻灰头土脸的刘秀,听到的马蹄与马嘶声。
高凡站在山坡上,瞧着林森浩和青年军的到来,还没等他说什么,那一边的山坡上,一只小山样的秘境猫已经站了起来,它爪子中捧着刘秀。
双方同时瞧见了彼此,而高凡站在正中,则像是发动这场终极之战的裁判。
“青年军!”林森浩高呼一声。
“报国行赴难,古来皆共然!”青年军齐声回应。
在这个时间里,高处山坡上更多的青年军正在集结,从数十人,到上百人,再到数百人,漫无尽头的从另外一个世界中涌出,到达他们命中注定的战场,而在他们背后,他们驰来的时空与空间的交错处,天空中有一个巨大如同章鱼般的阴影,正从1920年向这个世界窥探。
“无形之子……区区一个下位种族,也敢窥探旧日的囊中物!”刘秀冷笑。
但事实是,一个下位种族,的确是把祂的神秘触角,伸到了这个时间,伸到了活焰、麋猫、佛祖对这个世界的争夺之中,并且没有被世界规则驱逐,那么无形之子就拥有加入战场的资格。
“冲!”林森浩一声令下。
轰隆隆隆!
宛如地动山倾,青年军如同洪流一样从山坡上倾斜而下,向着秘境猫发起了冲锋,而高凡则是夹在这场冲锋的前进道路上,所有青年军都用精湛的骑术从他身侧掠过,高凡衣袂飘动,耳畔劲风烈烈,眼前就更是目眩神迷。
忽得,一匹白马掠过时,顺手把高凡抓到了马上,颠簸之中,高凡看到抓他的正是林森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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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这么……抓我……”高凡被横在马背上,感觉胃都要被颠出来了。
于是林森浩把高凡翻了个面。
“我草……我的腰……”这下更疼。
林森浩总算是把高凡给扶正了,让他坐在马上,虽然这个动作比较危险,因为高凡不会骑马,而且与林森浩同乘一匹马,这感觉很怪异,但此时此刻,已经无心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对手是秘境猫么?”林森浩的声音在烈烈风声中传进高凡耳朵,显得非常坚定。
“是啊!”高凡吼着,他瞧着眼前那如同七八层楼高的秘境猫,如同楼群一样在眼前,而他们则像是一股白色洪流,在红旗的引领下,冲向这些神秘生物。
心潮澎湃。
第五六六章 褪魅
战斗。
在瞬间就进入最激烈的高潮阶段。
当高凡数不清数量的青年军骑着白马,与秘境猫亲密接触的前一刻,枪声首先响起,这些青年军用精湛的骑术完成了第一轮射击,他们统一手握被称为快慢机的德产驳克枪,枪尾拴着红缨,扬手开枪的动作显得经历过千锤百炼。
而才被核弹炸过依然无事的这只秘境猫, 在数百声枪响中却被激怒了,每一发子射击中它,都会让它受到一点伤害,伤害不大,但积少成多,同时这些人类竟然能够伤到它这个认知, 让它陷入愤怒。
喵~
它一跃扑出, 扑到骑兵群中, 骑兵们则先一步左右分散开, 被核弹炸到凹凸不平的环境,并不适合骑兵奔驰,但这些骑兵骑术异常精湛,依然可以如履平地的骑骋在不利地形上,似乎是在表演杂技,仅有两名不幸的骑兵,因秘境猫这一下扑击而落马。
林森浩也从侧面马腹上抓起一柄步枪,这是一支三八式步枪,那时人们都亲切得称呼其为三八大盖,拿枪,瞄准,射击,林森浩的动作一气呵成,而高凡只觉耳中一声爆响,再往前望时, 那只扑击姿态的秘境猫, 两只煌如日月的眼睛, 已经没了一只。
喵!!!
秘境猫因伤大怒,开始疯狂四下扑击,更多青年军因此而落马,但青年军颇有默契的把它往其他秘境猫处引诱,很快,这只猫就与另外一只猫扭作一团,‘呜哇呜哇’一通怪叫,半空中大蓬大蓬的猫毛如同棉絮大雪般落下。
麋猫虽然让秘境猫变大了几千倍,但却也改变不了它们的习性,猫从种群特性上来讲就不是能够集体行动的动物。
但战斗依然惨烈。
整场青年军对于秘境猫们的围剿,足足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在这个过程中,青年军死伤数百,而七只秘境猫却无一死亡,虽然青年军手中武器都带有神秘,能够对秘境猫们造成伤害,但这些秘境猫还是太过庞大、也太难消磨了。
秘境猫们其实是想跑的,刘秀三番两次想要脱离战场,却统统被不计牺牲的青年军拦了下来,因为高凡已经把刘秀指给林森浩看,这场战斗,如果不把刘秀留下,等于白打。
在天色朦朦黑的时候,蛆人加入战斗,黑夜与深渊是蛆人的主场,高凡在看到那些粗壮如蛇、游滑如鱼的白色生物时,莫名感觉心安,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因为看到蛆而开心的那一天。
喵!!!
一声秘境猫的惨叫在黑暗中声震四野,似乎是被大量蛆人给分食了,密密麻麻的蛆人非常之多,在黑暗中无法分辨其数量,只能看到大量白色在浓雾之中往复席卷,应该不止二十几个那么多,林森浩肯定用了什么办法壮大他的蛆群数量。。
山坡上。
林森浩驻马勒缰。
瞧着下面的战局,半响他感慨一声:“还好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高凡问,又说:“你放我下来呗?”
“当然是拯救人类。”林森浩说,“战场危险,还在马上安全。”
“两个男人骑一匹马你不觉得这太别扭了么……咳咳咳咳~”高凡忽得开始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停止,而他瞧着自己用来捂嘴的手,就看到了暗红色的鲜血。
“你没事吧?这里环境似乎有问题。”林森浩说。
“大概是辐射吧,没事,死不了。”高凡说。
真没事?林森浩想追问,但高凡此刻最注意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健康,而是背后那壮观的天际盛景。
现在已近夜晚,暮色笼罩大地,眼前战场上恍若小山般的秘境猫,在与一众青年军与蛆人们生死博斗,战争范围涉及方圆数公里,这战场已经足够壮观了,但与背后那一幕仿佛混沌初开的天空奇观相比,还是逊色了些。
他们身后,东北方的天空,仿佛开了個巨大的口子,而一只不知道其体长究竟有几千米的庞大黑色‘章鱼’,正在其中挥舞着祂的数十条触手,这些触手们向下抵地,向上撑天。
抵地的触手们,扯开了一个隐约的门户,源源不断的青年军就是从此进入。
而撑天的那些,则像是拍苍蝇那些,一下又一下拍碎了从各个方向飞来的洲际导弹,没错,在高凡向天空张望的时候,人类又向战场射来了数十枚核弹,却统统都被这位章鱼形态的伟大存在,给拍碎在半空。
那种碎裂不是爆炸,而是宛如被深渊吞噬,这一刻,战场已经成为那庞大黑色章鱼的深渊领域,而祂,其真正名讳则为‘无形之子’。
虽然只是一个下位种族,但仍然是一位伟大存在,现在祂几乎是亲临战场,来监督这场战斗,不禁为林森浩与青年军们带来了庞大神秘支援,同时也让那些蛆人们,获得了不逊色于秘境猫的战斗力。
另外,也让人类绝望。
再次发射核弹的人类,意识到当面对真正的伟大存在时,核弹这种人类世界的终极武器,也就像是可被轻易扭曲的梦境一样,能够被伟大存在歪曲并吞噬,伟大存在的意义,超越了存在本质,与祂相比,一切人类科技和武器都是幻想。
幻想又怎样可能伤到本质呢?
战斗在黎明前结束。
七八只秘境猫都已经变成蛆人们口中的食物,而战场中唯一还在负隅顽抗的,就是浑身上下都燃着将要熄灭炉火一样的火焰的刘秀了。
刘秀背着他的新娘。
在一众蛆人的虎视眈眈中仍然在反抗,但已经伤痕累累。
林森浩纵马来到刘秀面前,这场战斗很漫长,高凡都已经在马上打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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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个英雄,可惜生不逢时。”林森浩对刘秀说,“我们如果相遇在真正的1920年,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
“区区一个下位种族的奴才,也配对我指手划脚?”刘秀大笑,“只要伟大活焰存在,我就是不死之身,下个战场上再见之时,等我烧碎了你……还有你,画家,你也要死!”
刘秀嘲笑似的对高凡说:“如果想要拯救人类,你做的真不错,活焰尚未真身进入人类文明,你就把无形之子放了进来,人类是毁在你手上的!”
砰!
林森浩一枪击中了刘秀的脑袋。
尔后刘秀便被蛆人们分食。
第五六七章 被降阶的伟大
黎明曙光照在焦黑的战场大地上。
大战方休,青年军们开始收拾同伴们的尸骸,这一场战斗中3000青年军阵亡了将近400之数,着实可被称为惨烈,但青年军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战斗。
而蛆人们则分食着刘秀的尸体,刘秀作为唯一性支柱,他身体内蕴藏的旧日特质, 足够蛆人们再壮大几分,高凡则瞧着眼前这一壮观场面,像是在100年前江南小镇中见到蛆人部队时的场景复现,只不过这一次蛆人的数量和壮实程度都翻了几倍。
高凡再瞧瞧东北方天际的无形之子。
祂庞大无边。
威力绝伦。
林森浩与青年军只是他的先锋,祂正在用真身从1920年挤进人类世界,虽然《超时空之战》是让祂到来的‘门’, 却并非是召唤祂的‘仪式’, 所以即便毁了这幅作品,也没法阻止祂进入人类文明。
所以,想要拯救人类的高凡,再一次亲手毁掉了人类文明么?
“她不是吕雉?”
这时,林森浩的声音忽得传进高凡耳中。
高凡望过去,就见林森浩正蹲在哈特谢普苏特身边,略带疑惑的表情。
“不,她是哈特谢普苏特。”高凡说,“吕调阳说她是一个虚假人格,吕雉和她可能同用一副身躯。”
“这就麻烦了啊……”林森浩问高凡,“要我杀了她么?”
嗯?高凡讶然望向林森浩,你这是杀红眼了啊,都说了这是吕雉了。
“如果她不死,麋猫仍然能把秘境猫送进这个时代的。。”林森浩解释,“虽然我们曾经在一支小队中与恶魔作战,但这种时刻, 高凡你可不能心软。”
这种时刻,什么时候……?
高凡瞧着大战过后的这片土地,那些神秘附体的青年军, 以及就是神秘在世间形态的蛆人,这种场面,说这是恶魔巢穴,都是往小了说的,因为只要再瞧瞧东方天际几欲破空而至的无形之子,就该知道,这是末日。
由无形之子引发的烈烈风潮,正从这块交战之地,向着整个世界吹拂,如果说亚马逊一只蝴蝶的翅膀,能够引发南美洲的一场风暴,那么以此刻此时此地为中心的风暴,必将颠覆整个人类文明。
想必此刻从卫星中观察战场的人类们,已然知晓什么是绝望了吧,高凡与林森浩身后能够在半空捏破核弹的末日之源、伟大存在,就是绝望的源头。
“现在你家老板才是问题的关键吧?”高凡用下巴点着壮观的无形之子,所谓‘这个时刻’,哈特谢普苏特不算是最严重的威胁吧?
“我家老板我当然有办法。”林森浩说,“这么说,哈特谢普苏特你来负责?”
听林森浩这么说,高凡就觉得,虽然无形之子驾临世间,但还有希望。
高凡莫名觉得林森浩大概不是为了传播绝望而来。
这种信任很奇妙。
所以这一刻,高凡心态甚至有点轻松。
“给我五分钟。”高凡说,他曾囚禁过刘秀,再对哈特谢普苏特来一次也并不难。
哈特谢普苏特背后的麋猫,只是上位种族,刘秀可是旧日之子,所以,理应能对哈特谢普苏特进行更长时间甚至是永恒的囚禁。
“五分钟够么?”林森浩关心的问。
嗯……嗯?!高凡觉得这话里似乎有什么别的意味,不禁瞪向林森浩,口中鄙视:“龌龊!”
“我知道你在想我在想什么,但我想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森浩苦笑。
但这种事怎么解释的清呢?
在高凡拿出随身画本进行作画的时间里,林森浩则是瞧着这個世界,虽然一片狼藉,但确实是他日夜思念的那个时代,按照正常的时间流程,他必须再等100年,才能回到这里,而此刻,借着这个机会,他得在这完成一项重要使命……
耳边来自无形之子的疯狂呢喃声越发宏亮了,无形之子很兴奋,祂的确应该兴奋,作为一个下位种族,能在旧日与上位种族的争夺中,抢先一步获得这个文明的所有权,从这个尚且完整的人类文明中,祂可以搜刮到足够多的支柱,获得到足够多的知识,这能让祂晋升位阶,成为上位,甚至旧日。
这疯狂的呢喃声,催促着林森浩快一点去统治这个世界。
在无形之子真身降临的支持下,林森浩的确有能力去统治这个世界。
人类文明就像是珍贵的肥皂泡,又像是被电围栏围起来的动物园,伟大存在们小心翼翼的把触角伸进去,从其中拿走祂们想要的支柱和知识。
最平常的就借由祭祀将污染输入,再精彩的一点的就是制造集体性污染,而能够借由漫长的布局,创造一个唯一性支柱,用来制造能够取悦造物主的混乱与战争,再拿走自己的奖赏,就是堪称绝妙的计划了。
像无形之子这样的,借由全知全视之神、活焰、麋猫、佛祖四败俱伤的间隙,将真身投射入文明之中,又不引发世界的反噬,简直就是福缘天降的奇迹,无形之子又如何能不狂喜呢?
但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林森浩充满悲悯的望了东北方天际狂舞的恶魔一眼……
“好了。”这时高凡已经搞定一切。
林森浩望过去时,原地已经不见吕雉。
“人呢?”林森浩诧异。
“那你就不必操心了。”高凡指着那个高达数千米的庞大恶魔问,“这个怎么办?”
“你知道怎么办吧。”林森浩说。
“为什么我会知道……咦?”高凡灵感一动,他意识到有一样东西,是这个关键,而这个关键一旦串连起来,则立刻把许多前因后果都联系起来了,他慢慢瞪大眼睛:“老子?”
“是老子没错,但怎么办?”林森浩说,“长春子说过你有办法,但我并不能提前知道,否则无形之子也会知道,祂就不会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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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林森浩忽得脸上浮现出古怪的表情,因为天空中阴霾渐起,无形风暴似乎要化做雷霆劈在他的头上,他便马上念道:“无形之子、世间至崇、威临现世、统御万方……”
念了好几遍,似乎是因为说了无形之子坏话,而必须尽快找补,伟大存在不是傻叉,这种找补理应成效不大,但林森浩是神秘学天才,高凡怀疑他的神秘学可能已经满值了,几句话念过后,阴霾与风暴渐去,伟大存在就这样被安抚了。
“长春子说,我可在此‘褪魅’。”林森浩小声说。
“我懂了~”高凡一边说一边拿出了那颗‘老子的蛋’。
第五六八章 救世主诞生记
‘老子的蛋’一旦拿出,立刻吸引了林森浩的注意力,他眼睛一亮,说:“原来是这个啊……”
说罢,就要从高凡手中接过这枚令咒。
“等等。”高凡对林森浩说,“这个东西……”
“这个时候,你该信任我了吧?除非活到这个时间点的我, 是个老混蛋,伤透了你的心。”林森浩说。
“实际上这個时代的你是为了人类而死的,死得很壮烈。”高凡说。
“那就给我吧。”林森浩一把抓过高凡手中的蛋,“长春子只说你这有个令咒,可以帮我‘褪魅’,他没骗我,只要我善加利用这个, 完全可以给无形之子一个惊喜……”
林森浩正说着,天空中的阴霾和风暴再次凝聚,而这一次,遥远天际中的无形之子,已往这边投来了愤怒的目光,祂意识到祂的祭祀正在背叛祂,于是天空中阴霾与风暴滚滚向下,变为一支巨大的触手,像是海中章鱼的爪子,只不过大了数万倍。
同一时间,危险的咆哮声已经变成世界的背景音,高凡虽然是旁观者,也觉自己正处于一艘正在暴风雨中行驶的木船之上,周边世界都在翻滚,这可不是高凡之前在灵感中面对的伟大存在投影,而是真正的、涉足到人类世界的恶魔。
大地轰鸣。
天空中乌云翻滚。
巨大触手自天而降。
不止是林森浩, 就连他的青年军和蛆人近卫,都受了波及。。
这片刚刚燃烧过战火的土地,又将成为另外一场灾难的中心, 如果无形之子对林森浩施加惩罚,那么所有生灵都无法逃脱灭亡的结局。
林森浩应该可以安抚无形之子的愤怒,但他现在就像是从富豪女友那里得到了全部财产的渣男一样,不再对自己之前崇拜的恶魔唯唯诺诺,而是把从高凡拿到的蛋,整颗含进了口中。
轰……
无声无息的变化,开始在世界中诞生。
这颗蛋曾经被老子用来令佛祖临凡,高凡也实验过,它有吸收恶魔特质的功效,此刻作为无形之子祭祀的林森浩,就像是一条管线那样,把无形之子与这颗蛋牢牢绑在一起,大量无形之子的特质开始从隐匿而坚固的神秘链接中,输入到林森浩口中的蛋内。
林森浩被这庞大的神秘激活,整个人伸展着四肢飘浮在半空,天空中那个由阴霾与风暴凝成的百米巨型触手,狠狠抽在他的身上时,却在下一刻重新变成了风暴与阴霾,又被林森浩从身体百窍汇入其口中。
这一刻,林森浩像是被捆在太上老君炉子里的孙悟空,能够改变全体人类命运的神秘力量,从无形之子处输入他的身体内,这是有人类诞生以来,绝无仅有的‘褪魅’之旅,没有哪个人类可以使用令恶魔降低位阶的形式,摆脱灵魂中的神秘。
而所有与林森浩命运相绑定的青年军和蛆人近卫,都在这一刻同时获得了来自恶魔特质的福泽,他们身上的神秘气息变得愈加浓重,那蛆人愈发粗壮,简直变成了一条又一条巨蟒,高凡瞧着它们的变化,只会想起一种生物,那就是未成龙时的‘蛟’。
在与林森浩命运相关者发生根本上的体质变化时,林森浩体内的神秘特质倒是在逐渐消散,显然对这一刻,林森浩应是精心设计已久,青年军与蛆人的数量与特性,都是经过计算的,而无形之子就这样被坑了。
风起云涌的半个小时后,东北方天际的无形之子已然消散于无形,这个以为自己得到了奇迹的伟大存在,却被自己的祭祀给阴了,祂不会死,只是被降阶。
砰……
林森浩摔在地上。
他身上的神秘气息已经完全消失,此刻一如常人,但体质则是远远超过人类的。
高凡还未来得及给他鼓掌。
噗~
林森浩吐出了那颗蛋。
现在这颗蛋已经不一样了,蛋壳几乎透明,内中一只小章鱼则非常卡哇依的游来游去,在这颗蛋滚落到地面时,地面上一些来自秘境猫的尸体残骸,迅速发生变化,一个女人从血肉中复生,她光着身子,身材完美,头发金黄,高凡对这张脸很熟。
“杰西卡?”高凡意识到自己见到了什么。
他见证了‘接线员’的诞生!
‘接线员’就是被降格的无形之子。
史上被自己祭祀坑得最惨的恶魔。
杰西卡光着身子站在那,显得很迷茫的样子,而很快就有青年军拿来一件衣服给她披上,又给了她一匹马。
“嗯,无形之子大人,咱们以后精诚合作吧。”林森浩拾起这颗蛋,对蛋中的‘小号无形之子’说,“毕竟事情已经这样了……”
噗嗤!
蛋里喷出了大量黑液,涂了林森浩满脸。
林森浩苦笑着这颗蛋交给一位青年军,“回去好好把它养大。”
随后,林森浩看向高凡,“高凡,谢谢你,帮我‘裉魅’。”
“这对你很重要吧?”高凡问。
“是啊。”林森浩点头。
“为什么?”高凡问,“大家都在拼命变成恶魔,你为什么要从恶魔变回人类?”
“因为这意味着我降伏了无形之子啊。”林森浩笑着说,“这将让我获得无比强大的信徒军团,足够在1920年横扫四方了。”
“的确不错呢~”高凡琢磨着,似乎黑匣子也可以帮他‘褪魅’……
“所以,谢谢你。”林森浩诚恳的说。
“不必客气,另外,我刚才阻止也不是因为不想帮你,就是因为……嗯,算了。”高凡觉得此刻再说这个也无济于事,便摇头不说了。
“很重要么?”林森浩皱眉。
“如果你没有洁癖的话,就不重要,你知道当初有恶魔想偷这颗蛋,我为了藏起它,用了比较……嗯,比较隐私的办法,但现在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高凡说。
林森浩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这一刻他的表情有点精彩。
现在,经历了一场神秘重生,显得更加彪悍的青年军与蛆人近卫重新聚集在林森浩身后,杰西卡则坐一匹白马上,她才经历新生,似乎有点迷糊。
看着杰西卡,高凡忽得意识到,似乎‘接线员’是通过污染尸体的方式制造化身的,所以,CULA岛上那些因污染而死的调查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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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回去了。”林森浩说。
其实不必林森浩说,高凡也已经看出他们的存在感正在变少,所有人都变的透明了,林立的青年军将士,迎着朝阳的漫卷旗帜,还有为首的林森浩,都像是高凡《超时空之战》中所描述的画面。
无形之子降阶后,支撑着林森浩与青年军回到100年前的神秘也开始消散了。
“跟我走吧。”林森浩说,“1920年能治你的病。”
“我有什么病……咳咳咳咳。”高凡咳着吐血。
“这个给你。”林森浩拿出一张沾满可疑液体的令咒,“这张咒文叫‘深渊’,能打开一条通往1920年的路,是无形之子最后神秘的彰显,如果撑不住了,就来找我。”
第五六九章 教师安娜
高凡瞧着眼前以林森浩为首的青年军,带着战友的尸体,就这样成队列的纵马回转,重新驰骋入浓雾之内,走的像是他们来时一样神奇与神秘。
最后离开的,则是林森浩,他身骑白马, 立在一处焦黑山岗上,在那面若隐若现红旗之下,向着高凡挥手的模样,可能是两人这一生中最后一次相见了。
但这并不是神秘在21世纪的终结,刘秀虽死,活焰的神秘还在,就像他说的,早晚有一天他会复苏,麋猫的女儿还在高凡的精神病院里关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银钥匙,则只凭高凡一枚棋子,就把人类文明搅了个天翻地覆。
这场文明争夺战中,唯有急匆匆赶来的无形之子最受伤,而最得利的,高凡想了想,竟然好像是……老子?
老子借势而动,搅动风云,其真身所在和目的何为依然难测,但高凡总感觉老子在这场谋算中获得最多,当然,也有可能是庄子,庄子用一只蝴蝶就让高凡这个银钥匙信徒跳了槽,否则应该是银钥匙赢的。
此刻,瞧着林森浩离开, 高凡怅然若失,而这时他注意到,天空中又划过几道璀璨的亮光白烟, 显然是人类再次向这个战争发射的核弹。
核弹的使用,就像是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反正一次是炸,两次也是炸,多试几次,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高凡则叹了口气,又露出一丝微笑,因为经历这次好玩的婚礼,他终于找到了他人生的意义和他要做的事,之前他并不愿意相信自己,但此刻,他意识到自己才是对的。
“我是……救!世!主!”
高凡举手向天高呼。
低轨道的军用卫星能够看清士兵手中枪械的型号,所以此刻在全球卫星的焦点关注下,那些掌握低轨卫星能力的国家,都能看到此刻向天高呼的高凡,但没人知道他在叫什么。
是求饶?还是诅咒?
总不成是什么好话吧。
事后检查战场记录,最后几枚核弹是由英伦三岛上的那个国家发射的,对此,就算其他国家觉得这样做不妥,也没办法进行指责,毕竟,大家都扔了核弹。
对于那個国家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刻再扔几枚核弹,大家也心知肚明,虽然瞧着战场是一支人类神奇骑兵部队剿杀了那些大猫们,但这支神奇的部队如果继续恶魔之前未竞的事业,继续在欧洲大陆上称王称霸呢?
所有未掌握在人类手中的神秘力量,总归是不安全的,差一点就被恶魔吞掉的那个岛国,就对此更加心惊胆颤,一旦有机会,自然想要斩草除根。
……
天市。。
安娜对于整件事情了解,像是其他亿万观看直播的人类观众那样多。
她只看到一道闪亮的光,似乎摧毁了一切,尔后电视直播就直接被切断,开始播放新闻了,她盯着新闻看了很久,才在官方的正式报道中,确认了所有与会者都作为‘人类烈士’而牺牲的消息。
她有点不相信这个。
何况她也不是第一次收到高凡死亡的消息,事后证明那些都是假的。
但……万一是真的呢?
安娜陷入困惑之中,她瞧瞧四周,这是个空荡荡的屋子,但到处都有高凡和上帝留下的影子,她习惯于和那一人一猫生活在一起,而且现在也没有经纪人先生了,她该做些什么?
想想看似乎也没什么需要做的,于是她开始重新拿起画笔,调制她未曾调制出,但她认为一定要获得的那种颜色。
吕国楹是三天后才来找安娜的,这三天里,画家的画室被异管局戒严了,异管局似乎想确认高凡是否已经死亡,并且认为如果高凡未死的话,应该会回来,所以在这里非常紧张的戒严了三天。
吕国楹来了几次,都被挡驾,直到第四天他发了脾气,一个小姑娘,被留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她又不会照顾自己,会饿死的!
这样吕国楹才被放进来,而当吕国楹走进画室的时候,瞧见了画室里满地的草稿纸和未完成油画,他瞧见在阳光下,安娜像是个虔诚的圣女一样,正在往画板上涂抹着一层轻盈的白,那种白,簿如蝉翼,淡如烟雾,每次在画上涂上一笔,都仿佛让画中的人物距离人世更远一分。
这种画法吕国楹不久前才在高凡笔下见过,他意识到安娜也掌握这被称为‘樱白’的技巧。
而安娜所绘的人物,却正是高凡,穿透时光的高凡,很有趣,安娜画布上,绘制的是高凡站在她此刻所站的位置,面前同样摆着一张画布,而画布上,则绘的是安娜自己。
也就是说,安娜在画高凡,画中的高凡也在画安娜,并且人物都是处于同一个场景之下,这个双重结构的构思之巧妙,让吕国楹不得不感慨年轻人的想像力和创造力。
“小AA。”吕国楹看了一会儿,艰难开口,“高凡他……”
“老师,稍等一下,马上就完成了。”安娜则说。
于是吕国楹再等了一会儿,看着安娜完成整幅画,画中感情充沛,画外的画家,情绪却是平淡如水。
等着安娜画完,吕国楹便想找她聊聊高凡的事,安娜在吕国楹眼中,是高凡的学生、助手,甚至是亲人,遇到这种事,肯定无法接受吧?
“老师,我什么时候去上课?”安娜却问。
“上课……?”吕国楹一时有点愣了。
“高请老师替我安排教师的职位,就在天美,您还记得么?如果不麻烦的话,我觉得是进行这个安排的时候了。”安娜认真的说。
“不麻烦,当然可以,天美能请到你做教师,那是学生们的福气。”吕国楹说,这不是客气,安娜做为恶魔派的台柱子之一,单幅作品超过千万美元的大师,到天美任教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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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凡他……”吕国楹还是想提一提的,伤心就该哭出来,对吧?
“高在天有灵的话,应该会喜欢看到这个安排吧,不然他就不会提了。”安娜说。
你这也接受的太快了……吕国楹有点懵。
第五七零章 看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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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一章 一位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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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二章 慈父
安娜走上教师岗位,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师。
她对教育本身是没什么热情的,却很受学生欢迎,因为安娜拥有无与伦比的耐心,并且作为一位算是驰名中外的艺术家,她身上是没有丝毫艺术家的傲气与架子的。
所以在很短时间内,安娜就征服了天美的学生们, 当然,此刻天美的学生也不多,在战争之前,每年天美的现代艺术系也就一百多人,战争开始之后,报名者直线下降,艺术在战争年代并不受追捧, 所以今年这一届学生数量不足五十。
当然安娜的教学范围也不止限于新生, 她开设的油画大课,是针对天美所有学生的,从将要毕业的大四学生,到刚入校的大一新生,都可以来听——这是安娜自己要求的,吕国楹原本想让她减少点负担,随便教教就行了,但安娜却要求有更多的学生,这很古怪,但吕国楹还是答应了。
现在,瞧着安娜抱着课本走在天美校园里的模样,可称十分和谐,异管局负责监控安娜的工作人员,最近一个月给上级的回报都是‘一切正常’。
的确十分正常。
正常的甚至有点过头。
作为一直追随‘画家’的助手,安娜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沾染到神秘呢?
如果‘画家’能够打开通向末日的大门,召唤出一个真正降临的伟大存在,那安娜有没有同样的能力?
另外一个最大的疑惑就是, ‘画家’究竟死没死?
回顾那场被称为‘末日婚礼’的灾难,第一轮核爆后的结果, 让所有国家都脊背生寒,除了炸死了在场的观礼人类外,那些可被称为灾难源头的生物,竟然一个未死。
而第二轮核爆则被凭空出现的巨大生物全部拦截,那個生物之庞大,简直让人一望它就会失去勇气,甚至精神崩溃,当时通过卫星对该生物进行观测时,各个国家都疯掉了不止一位观察员。
第三轮核爆,虽然只是几枚,但却的确把人类赶尽杀绝的目的暴露无疑,如果经历了前两轮核爆都未死的那些神秘生物,想要报复人类的话,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也就是说,在各个国家的推测中,凡是能够在这几轮核爆中活下来的生物,无论是人类还是恶魔,都恐怕已经是人类的敌人了。
虽然第二轮爆炸的时候,这些神秘生物内部发生了大战,一支来自东方的神秘骑兵剿灭了那些巨大的猫,但这些神秘生物太强大了,强大到只他们存在,就会让人类忌惮。
另外,既然被STK称为‘画家’的前任调查员高凡能够坚持过前两轮核爆,那么他会死于第三次爆炸么?
这是异管局监视安娜的原因。。
与此同时,各个国家正在收拾亲凡死后的局面,按照调查员组织的判断,亲凡、刘秀、哈特谢普苏特先后‘死亡’后,数千万恶魔大军将自动崩溃,但现在状况很古怪,那些恶魔爪牙,并没有粉碎,而是石化了。
没错,数千万恶魔爪牙,在它们占据的土地上,变成了一座又一座的石质雕塑,当恶魔所占据的城市中,人类幸存者从藏身处心惊胆颤的走出时,就看到了这壮观的一幕。
白鬼、狂战士、单翼骑兵,还有那些最新诞生的火焰爪牙,统统变成了石雕,栩栩如生的矗立在人类面前。
当一个胆大的人类,在巴黎推倒一个狂战士,让它跌碎在街道上时,所有现场人类都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声,这一幕场面,完全不亚于当年柏林墙被推倒时的时代意义。
不过很快各个国家就禁止了人类对于这些‘恶魔雕像’的破坏,因为据调查员组织观察,每毁掉一个恶魔雕像,都会释放一些神秘,这些神秘就像是浮游在臭氧层中的氟,正在一点一点破坏人类的生存环境,重新把那些恶魔支柱唤醒。
但这种破坏行为屡禁不绝,在被恶魔占领过的城市,居民们怀着刻骨恨意去摔碎这些雕像,战后按照各个国家的统计造册,恶魔军团数量应在3300万,包括在恒河上飘着那些浮尸,而战后一个月统计数量则只剩下了3000万。
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的话,不必一年,人类就可以亲手把那些不死的恶魔支柱从坟墓中唤醒了。
污染一旦进驻人类文明,就不会离开,而3300万恶魔雕像,则是留给人类的潘多拉魔盒。
对各个调查员组织来说,这一个月可谓是‘疲于奔命’,在确定那些恶魔雕像中存着的污染与神秘,能够用于献祭给恶魔之后,那些潜伏在人类社会中的恶魔祭祀开始进行疯狂的献祭,300万被毁掉的恶魔雕像,得有一大半是来自恶魔祭祀在其背后的推波助澜。
而调查员组织内部也更是濒临分裂,对人类文明的定义不同,导致在战争前期,他们还能统一战线,而到了战后,他们分裂为两派。
以掘墓人、奇妙马戏团为首的‘支柱’派,开始尝试着在恶魔族群中寻找支柱的存在,STK、九天使、南十三区作为‘文明’派,仍旧坚持着维系着人类文明的纯洁。
这就是‘末日婚礼’后一个月的世界局势,总结起来就是,和平到来,但危机四伏,各个国家都仿佛坐在火山口上。
在这种时刻。
值得天市异管局关注的目标非常之多,在花费了一个月时间去监视,确定安娜并没有进行任何恶魔祭祀活动之后,就把对她的监控等级下调到了‘普通’的级别,也就是说,没有人在她背后实时监控了。
安娜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于是三个月后,连‘普通’等级的监控也被取消了,在因战争而变的萧条的天美,安娜就仿佛是一个普通的油画教师那样平静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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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课。
安娜抱着教具往教室外走。
这时她身后忽得响起脚步声,并且有喊声:“安娜老师,请等等。”
于是安娜停步,看到背后一个跑的稍显气喘吁吁的小女孩,说是小女孩,其实身高达到170厘米,短发,模样俏丽,还是学校的女足队队长,虽然是三人室内足球,女孩的名字叫胡樱。
有事?安娜驻足目视着这个年轻女孩,显露出询问的表情。
“教授,我想加入课外学习兴趣小组。”胡樱说。
“谁告诉你的?”安娜问。
“老许说的,说教授您在传授他们一种特别神奇的画技,能够描绘出人类的灵魂。”女孩说。
“那你知道代价么?”安娜再问。
“就是要献出自己的灵魂?我没问题的。”女孩拍着胸口保证。
第五七三章 律的回归
这是胡樱加入兴趣小组的第一天。
她按照安娜给的地址,来到了安娜位于天美附近的家中。
这个家看起来平平常常。
就是天美附近小区的一个独幢二层别墅,当然以安娜作为普通老师的工资,大概负担这里有点困难,但安娜还是个全世界闻名的现代艺术大师呢,与这个身份相比,眼前这间画室就略显寒酸了。
敲门。
门打开。
安娜亲自开的门, 随即向她点头示意,示意她进来,随即安娜就转身进入房间内。
胡樱知道安娜不爱说话,所以也没觉得受冷落,她换了鞋,进入画室后,就看到室内虽然摆着不少画板,瞧着像是她考上天美之前上过的名师补习班, 但是画板前的人却只有两个。
一男一女, 男的叫许乐,女的叫雷玉蔷,都是她的学长,胡樱向他们挥手打招呼,笑嘻嘻的问:“师兄师姐好,其他人呢?”
“你怎么知道有其他人?”雷玉蔷有点警惕的问。
“许师兄说的。”胡樱指指许乐。
“……大嘴巴。”雷玉蔷盯了许乐一眼。。
许乐嘿嘿笑,“小胡很有天赋的……”
“你们在画什么啊?”胡樱去瞧他的画板,雷玉蔷遮掩了一下,而许乐则是大大方方让胡樱看。
胡樱发现许乐画的是……嗯,画的是恶魔。
就是那些大部分矗立在欧亚大陆交界处、大半個欧洲,以及亚洲、北美洲也有一部分的恶魔雕刻,又被称为恶魔石刻,而许乐面前并没有模特,他是照着一张照片画的。
但许乐技巧很不错, 即便是模仿着照片,也画的有模有样, 那是一只白鬼, 保持着战斗姿态, 在画板上显得很有压迫感。
“为什么要画恶魔石刻?”胡樱觉得这很古怪。
“因为我不想画人类啊。”许乐说。
“什么意思?还可以画人类?”胡樱看向走过来的安娜,兴致勃勃的问,“这是什么课外考题么?”
而这时安娜从二楼走下。
她双手中捧着一个主体为红色罐子并带底座的东西。
瞧见这个东西,正在作画的许乐与雷玉蔷同时放下手中画笔,单膝跪地并低下头,口中轻声并重复念诵直达三遍:
“我主唯一、万物肇始,我主唯一、万物肇始,我主唯一、万物肇始。”
念过三遍后,他们又齐声念下一句:“慈父高凡居无畔,蒙世四光救离魔。”
这个场景就显得有点诡异了。
且他们口中宣称的口号,带有十分的邪教意味,这让胡樱有点惊讶,甚至骇然。
她感觉到这在间画室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并且正在阴影中向她窥探,她慢慢回头,背后却没人,但那种压迫感却让她毛骨悚然,她忍不住把手伸进牛仔裤口袋,握紧了那一枚铜钱,这枚铜钱带来的清凉冷意,让她的心思沉淀下来,对,还不到时候。
“还想加入兴趣班么?”这时揣着红罐子的安娜问她,“如果想要离开,现在转身就走。”
“兴、兴趣班搞成这样还是比较奇怪哈~”胡樱勉强说,心中却在吐槽,这什么兴趣班啊,这不是邪教入教仪式么?!
但她就是为此来的。
“如果仍然想要加入,就咬住这个,把自己的灵魂奉献给伟大的慈父高凡。”安娜指着红罐子上那个写着‘SPIT’的橡胶口。
胡樱有点担心的看向许乐。
“你不是喜欢画画么?可以用自己的灵魂换到一种神奇的绘画颜料,但不用担心,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拿到一个灵魂还回去,你就不必交出自己的灵魂了,画恶魔,画人类,都可以的。”许乐对胡樱说,“然后你就可以获得一张‘门票’,更多的‘门票’,就可以兑换更多的颜料,这些颜料能够带走人类和恶魔的灵魂!”
“啊……”胡樱有点懵。
没人催她。
都在等她。
“刘畅、黄思帆、赵鹤、梁思勇……”许乐一个个念出这些名字,都是天美这段时间毕业离校的学生,其中一些已经开办了个人画展,“他们都是我们的同伴。”
“都是?这么多人?”胡樱听着这些名字,觉得有点可怕,安娜·阿玛斯才进入天美四个月啊,就发展出了这么多的……下线?还真是高效率啊。
“是啊,所以放心吧,你不孤单,我们都是终极之神的祭祀,我们将带人类进入永恒的乐园,这是我们伟大的使命。”许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甚至有点神圣,“在这个末世,只有拿到‘门票’,才是安全的,你自己可以拿一张,你的父母、亲戚朋友难道不需要么?”
“别跟她废话了。”雷玉蔷制止许乐。
“马上世界末日了,我们需要更多的门票,拯救更多的人类,我们需要同伴。”许乐转头对雷玉蔷说。
“只要我掌握最高的技巧,我自己就可以拯救世界。”雷玉蔷冷哼,“不需要这么犹豫的家伙。”
“当初我给你传法的时候,你还不是一样的怀疑。”许乐向雷玉蔷微笑,“你还说我是变态。”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全心全意信仰‘终极’和‘慈父高凡’!”雷玉蔷脸色略有些涨红。
“想好了么?”安娜没管自己两个学生的争吵,只是等了一会儿后,对胡樱说,“你可以转身离开,但我会清洗掉你关于这一切的记忆。”
这句话让已经萌生退意的胡樱打定了主意。
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到安娜面前,她比安娜要高,所以必须微弯着腰,用嘴去含红罐子上的橡胶嘴时,这一幕让其他两个学生都屏息静气,此刻在他们眼中,这一幕有着特殊的意义,堪比一场基督教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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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咬上那个橡胶嘴之前,胡樱忽得又问了一句:“我们信仰的是什么?我们叫什么?”
“我们没有名字,是以‘慈父高凡’的意志为中心聚集在一起的救世者,如果你需要一个名字的话,叫我们‘看门人’就可以,因为我看守的是进入天堂的大门。”安娜说。
看门人……果然是你们。
胡樱咬上那个橡胶嘴,轻轻吐气,把自己的灵魂送入眼前的红色罐子里,但她并不是为了成为‘看门人’,而是带着另外一个神的旨意,来探索‘看门人’背后的真相。
第五七四章 大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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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五章 丢失的一天
望着跑向自己的女孩,高凡张开双臂,不过就在双方距离很近的时候,女孩忽得表情一变,飞起一脚踢向高凡裤裆。
这样的距离,这样狠毒的攻击,高凡理应无法闪避, 但他早已有所准备,按下手中特别为女孩定制的开关。
滋滋滋滋滋滋~
女孩像是折翼的鸟儿浑身颤抖着掉落在地上。
她身体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复扭曲和颤抖,隐约可以看到她那身华丽的长裙之内,是另外一层黑色束身衣,束身衣上则滚动着电流,开关就在高凡手里。
“那声‘爸爸’叫得不够亲切, 和吕雉差不少。”高凡蹲在女孩身边评价着, “下次再努力。”
这时,电击终于停止。
“先生……你要么杀了我, 要么放掉我,你不能这样一直折磨我!我不是你的女儿!”女孩喘息着痛苦着叫着。
“事实是我必须从你体内唤醒她,否则难道我去跟麋猫要人?”高凡轻轻抚摸着女孩满是汗水的黑发,充满爱怜的说:“没关系,是这间病房还是不够大,等着我为你盖到更高的楼层,更加接近真神的旨意,你就能回来的。”
“你这个疯子!”哈特谢普苏特绝望的尖叫。
……
高凡回到他10层的办公室。
现在他是11层的楼长了,因为这4个月里,他为匣中世界带来了近万个灵魂,所以让精神病院加盖到了11层,但因为把整个11层都用来关押哈特谢普苏特,现在高凡只能在10层办公。
回到办公室,伍德医生正在这等着。。
“那套电击服还好用么?”伍德医生马上问。
“很好用,优秀的发明~”高凡对伍德医生说,“但电流还不够强,没办法给病人终极治疗。”
“已经调用整个楼层的电力为它提供电量了。”伍德医生说,“足够治疗一千個病人的电量集中在一位病人身上, 还无法为她提供终极治疗方案的话,那只能说目前医院的基础设施还是不够。”
“嗯,是这样的,我们得获得更多的病人,建筑更高的楼层,更加的接近终极~”高凡说,“楼层越高,我们能够收治的病人就越多!更高层医院的基础设施也能提供更强大的电量!甚至能够给神以终极治疗!”
“BOSS,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盖到12层?”伍德医生问。
“这要看AA那边的工作成果了。”高凡耸耸肩,“人类的道德底限束缚着她的学徒们~”
“对了,这份病人档案您看一下。”伍德医生拿出一份档案交给高凡。
“胡樱……AA送来的,恶魔祭祀?”高凡瞧向伍德。
“没错,这是病人被终极治疗后留下的特质,足足三个小时,才完成对她的终极治疗。”伍德把一枚装在塑料袋里的铜钱放到高凡面前的办公桌上。
高凡拎起这只塑料袋,又把铜钱拿出来。
他瞧着铜钱上有四个字。
‘十方天尊’。
“谁的祭祀,口气这么大?”高凡皱眉。
……
胡樱消失的很突然。
在使用黑匣子时,以献祭自己的方式进入匣中世界,也就是被‘看门人’称之为‘圣所’或‘天堂’之地时,就是突如其来的消失,像是整个人被吸进去一样,这一幕很震撼,许远和雷玉蔷见过几次,仍觉得心潮澎湃。
在他眼中,这是‘门’的神奇之彰显,也是他们看守这扇门的价值及意义所在。
“世界即将终途末路,慈父将在‘门’后拯救众生……”两人同时轻声念诵。
然后就是等待,如果胡樱符合成为‘看门人’的标准,她将完完整整的归来,尔后获得一种神奇的色彩,这种色彩数量有限,但足够她去捕获人类或恶魔灵魂,用以换取多张‘门票’。
这些‘门票’则可以向慈父兑换更多的色彩,又或者自己留着交易、赠送他人,‘看门人’并不干涉你对‘门票’的使用。
许远和雷玉蔷并不记得自己在匣中世界经历过什么,应该是很神圣的经历吧,这让他们脱胎换骨,成为‘看门人’。
安娜·阿玛斯作为慈父高凡的助手,也是终极之神、唯一之主的大祭祀,向他们承诺过,等他们真正死亡时,就可以凭借手中‘门票’,再次进入‘圣所’与‘天堂’,享受永生与宁静。
而在这之前,拥有的‘门票’越多,获得的死后荣耀便愈加辉煌。
所以看门人并不畏死,只希望在死前可以拥有更多的‘门票’。
这次等待的时间格外的长。
足足五个小时。
许远和雷玉蔷继续作画,特别是许远,有点心不在焉,一直到晚上,就在许远认为自己今天可能等不到胡樱的回归时,忽得一直放在那的黑匣子里,向外吐出一枚铜钱。
那枚铜钱落在地板上,滴溜溜的转了几圈。
铜钱上印有‘十方天尊’四个字。
吸引了安娜、许远和雷玉蔷的目光。
尔后,他们便看到一只皮肤惨白的手,把那枚铜钱捡了起来。
这只手显得无比之白,又干瘦,像是一只白鬼的手,但毫无疑问,他是人类。
“慈父!”
许远和雷玉蔷望见这人的相貌,便猛得跪倒并叩首在地。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到‘慈父’,但却依然诧异于慈父的神奇出现。
“高。”安娜望着眼前的高凡,上次见面已经是半个月前了,这一次高凡的状况更糟。
“没过年没过节的,这么跪就太客气了,我也没准备红包~”高凡冲两个‘看门人’学徒挥挥手,说了几句话,他就开始剧烈咳嗽,“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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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现实中的身躯,此刻瘦得像是病痨鬼,身体异常虚弱,头发一撸一大把的掉,现实中的这具身体,现在患有一切核辐射后遗症,症状包括:头晕、恶心、呕吐、腹泻、乏力、食欲减退、白细胞下降、皮肤发红、溃疡、出血、脱发、酣睡、休克、白血病、畸变、癌症、死亡。
‘末日婚礼’后,高凡的生命只剩下两周,他必须躲在黑匣子中才能延续生命。
安娜担忧的扶住高凡,高凡示意自己没事,止住了咳嗽后说:“没关系,我死不了,这件令咒背后的恶魔祭祀,找到他,杀了他。”
“是,慈父。”安娜和两个学徒应诺。
第五七六章 导弹与律
‘末日婚礼’上人类使用的核武器数量是史上从未有过的,即便是在最疯狂的核实验中,也不会把这样多的核武器引爆在同一目标上,这给普罗旺斯带来了惊人的辐射残留,后续相关专家认为需要50到100年才能将普罗旺斯的辐射完全清理干净。
高凡在使用《超时空之战》释放无形之子时,就已经被辐射击穿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尔后经过种种方法,离开普罗旺斯后, 在回到天市之前,高凡曾去医院检查过,医生判断他是经历了最可怕的核辐射,生命只剩下两周。
高凡并不为此难过,甚至有点释然。
‘末日婚礼’像是一幕大剧,除了带给他身体上的末日外, 也解放了他的心灵, 在反复被人类用核弹炸过三轮, 见识过人类的绝心,以及林森浩对无形之子的背叛后,像是镜子一样,让高凡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生命的终极意义。
这个意义就是,拯救人类。
通过他拥有的恶魔力量,拯救人类。
毫无疑问,高凡是走上了恶魔祭祀的老路,觉得自己才是人类的救主了,这并不意外,人类从历史中汲取的教训,就是永远会有人一遍又一遍的走上那条老路。
但高凡不一样,高凡觉得自己代表的是终极。
他代表的可是唯一旧神,世界梦的主人。
至于如何拯救人类,高凡觉得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把所有人类都塞进黑匣子里的精神病院。
“除了在这里需要接受电击, 其他都非常完美,大家都生活的很快乐,一切都井然有序,没有恶魔,没有战争,没有压迫,也没有资本家,不需要担忧吃住行,人人平等,简直就是天堂~”
“当然,来到这里的人会忘记一切,但这不就是最妙的地方么?”
面对高凡的宣讲,安娜露出一丝‘早该如此’的笑容,她问:“高,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安娜把全部人类送入精神病院。
但要小心一点。。
现在大概所有的恶魔祭祀们,都在隐匿行动,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收割着人类的灵魂。
安娜那个时候正在被异管局监视,异管局担心高凡没死,然后回来变成人类的敌人,把所有人送进地狱,高凡只能说他们担心的对,也由此安娜必须行动的更加小心。
高凡给安娜的建议是发展下线,我们必须拥有组织,这個组织叫什么名字不重要,但成员们必须足够忠贞,这一点不必担心,凡是进入黑匣子又获得‘康复证明’的人类灵魂,都将拥有无与伦比的信仰,因为不虔诚者,已经被终极治疗了。
而教义,也很简单,两个关键词‘末日’与‘拯救’,这是各种教派百试不爽的精华内涵,小到当年崩卡村的大长老,大到当年基督教贩卖的赎罪券,都是一套模式,没道理不用。
另外高凡还需要建立一个仪式,这样才可以让祭祀通过仪式,献祭灵魂获得‘门票’,再通过‘门票’兑换‘神秘’,‘神秘’就是四种颜色,当然,目前只有一种。
为此,高凡向黑匣子献祭了自己的‘神秘学’,于是所有学徒都拥有了用灵魂换取‘门票’的资格,‘门票’成为了一个仪式。
祭祀、仪式、高凡、黑匣子,四者被在神秘学意义上关连起来。
现在,‘看门人’诞生了。
四个月,一万个灵魂,收获非常可以,这些灵魂的来源,有一部分是‘恶魔石刻’,现在全世界恶魔祭祀都在争夺这些‘恶魔石刻’,另外一些则是人类之中那些罪恶的或者虔诚的灵魂。
看门人不滥杀无辜,但也不是绝对正义,毕竟目前这些学徒都是一些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所以下手没轻没重也是正常的,比如拿‘樱白’画死一个在地铁猥亵女孩的变态,这种事,法律不会判处其死刑,学徒们却会。
高凡对此的态度是无所谓,在被核弹炸了三轮之后,他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大部分人类真的只是海上的泡沫与浮尘,不止对恶魔来说如此,对人类当权者来说,亦是如此,从古至今,大多数从来没有决定自己去向的权利。
如果要让这个族群获得永恒的平等、生命的升华和终极的关怀,精神病院才应该是他们所有人的归宿。
“你得小心一点。”高凡对安娜说,“虽然死了也无所谓,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那张‘门票’,但是,我需要一个在人类世界的代理人。”
“我会在这里一直为你战斗的。”安娜平静但是坚定的回答。
“我会给你找一个战友,我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高凡当时拿起黑匣子,往里面吹进去自己的理智,现在黑匣子已经全部取代系统,能够帮助高凡在理智、技巧与灵魂之间进行兑换,无论是他自己的,还是他人的,所以可以赠予其他人四种恶魔的颜色。
在高凡的理智降到足够低的时候,高正道如约而至。
高凡就开始猛往回吸自己的理智。
安娜见不到高正道,只是又见识到了高凡‘吐了吃’的进食方法,不禁皱起了眉头。
……
“我以为你跟亲凡一起走了。”高凡对高正道说。
“你想多了~”高正道悠哉悠哉的说,他还是那幅打扮,黄色安全帽,手中拿着铁锹,“亲凡也没真死,大家都等着机会复活呢,现在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神秘,比起之前可舒服多了。”
“也是,伟大存在又不会死,唯一支柱自然也不会消失。”高凡点头,“既然来了,就再接个活儿吧,从今天开始,一直保护AA,直到她死。”
“这可是个大活儿。”高正道说,“维持我存在的规则,不允许我存在那么长时间,超越界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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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保护AA一百年?”
“草,你这么聪明,怎么当我是傻的?”
“五十年?”
“太多。”
“二十年?”
“说个现实点的数。”
“五年、三年……一年总成吧?”
“一年还勉强。”高正道说,“但这是最后一次召唤我的机会了,如果用在这,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是啊,我可真伤心啊。”高凡说。
“你可真敷衍……”
……
虽然有高正道保护,但安娜平时却是瞧不见高正道的,只有遇见致命危险时这个律才会出现。
第五七七章 一枚铜钱
“天美学生失踪?”
异管局负责人听到这个案件时,并未太过重视,现在这个年头,失踪真算不上什么大案要案,就算能够转到异管局的必然与恶魔有关,那也得往后排,负责人正在为一起受害者上百的群体献祭案件头疼呢。
“不是简单的失踪案, 安娜·阿玛斯这个名字您还有印象么?”那位组长问。
“安娜·阿玛斯……‘画家’的助手。”负责人记忆中浮现出一个印象很深刻的名字来。
“对,就是她的学生失踪了,警察那边判断应该是与恶魔有关。”组长说。
所以……怎么回事?
“你们判断安娜·阿玛斯可能是……恶魔祭祀?”负责人问。
“存在这种可能性,我的建议是把她纳入管控流程内。”组长说。
“……好吧。”负责人点头。
如果是四个月前,负责人不会轻易做出这样的决定,但四個月后,与安娜·阿玛斯相关人物关系中, 一直照顾她的吕国楹,其儿子吕调阳,已死在‘末日婚礼’中,而‘画家’更不必说,四个月时间未曾出现,已被同样判定为死亡。
所以,安娜·阿玛斯现在身边的关系干干净净,也等于没有依靠。。
……
三个小时后。
安娜·阿玛斯坐在异管局的问询室中,她的表情很平静,面对工作人员提出的问题,她回答的也很平静。
“胡樱。你认识她吧?”工作人员拿出一张照片。
“是的,是我的学生。”
“她失踪了,和你有关系么?”
安娜·阿玛斯沉默。
有鬼!
在问询室外瞧着这一幕的组长,立刻意识到,安娜·阿玛斯有问题。
而问询室内负责讯问的工作人员,也没想到战果来得这么快,他抓紧时间逼问:“她在哪?或者说, 你把她怎么样了?”
良久,安娜·阿玛斯才说:“她是自愿的。”
“自愿什么?”
“自愿献祭灵魂。”
安娜·阿玛斯这句话一旦出口, 对面的审问人员停滞了几秒,而房间外的组长则是立刻精神一振。
但是太轻易了吧?
组长挥手,示意提高警戒等级,只要与恶魔有关,无论做多少防范都不为过,恶魔之诡异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灵魂献祭给谁了?”继续审问。
“慈父。”
“慈父是谁?”
“他是所有世人的父亲,也是你的。”
莫名多了个‘父亲’的审问人员有点吃了个暗亏的感觉,他皱眉问:“‘慈父’曾经是人类么?他叫什么?”
“他叫高凡。”
“‘画家’……他不是死了么?”审问人员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他没死。”安娜·阿玛斯说。
房间外的组长也开始头皮发麻了,他是清楚‘末日婚礼’的部分真相的,那个被核弹炸了三轮的男人竟然还活着?而且发展出了他的恶魔祭祀?于是忙说:“快点去把负责人请来……”
这时,铛!
一声闷响。
组长讶然转头,就发现原本跟他站在一起的队员,已经倒在地上。
而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头盔、扛着铁锹的青年男性正冲他嘿嘿的乐。
组长愕然后退并准备掏枪,同时觉得这名青年男性如此眼熟。
这人的长像好像是……高凡?!
“你是……”
砰!
铁锹挥过来砸在他的头上。
这位组长也晕倒在地上了。
然后,这位铁锹青年拧开门把手,一铁锹把询问室内的审问人员再次拍晕后,他又上前去解开了锁着安娜·阿玛斯的手铐。
“谢谢。”安娜·阿玛斯说。
喏。
铁锹青年又不知道从哪里把安娜的背包拿出来,又递给安娜,安娜则从里面掏出一只红色罐子。
安娜说:“高先生,我去洗他们的记忆,您去洗掉监控和一切进出痕迹,另外我们要获得全部的出入权限。”
“早有准备啊~这得消耗不少吧?”铁锹青年说,他笑着说,“亲爱的AA啊,我得提醒你,你正在败家呀。”
安娜瞧着高正道,微微蹙眉。
“我虽然不知道高凡那边是什么情况,但显然他正在用大量的灵魂去做邪恶的献祭,这种献祭甚至没有上限,啧啧,没想到高凡这个浓眉大眼的也背叛人类了……总之,所有灵魂都是有价的,有用的,而你使用黑匣子内的技巧,消耗的都是高凡积攒的灵魂,所以~”高正道没说完,因为说到这傻子也该懂了。
高正道作为律,自然不能出现在另外一个律里,但他通过猜测,亦是能够猜到高凡在干嘛,就是献祭呗,恶魔祭祀的老勾当。
“这次是我的问题,之前收的学徒都没出事,我大意了。”安娜·阿玛斯老实承认,“我没想到她是一个爪牙,但我被抓进异管局,是高凡的计划,他让我坦白,引发致命危险,然后你就会出来帮忙。”
“计划?什么计划?”高正道不明白,“我们清理的再干净,也会被找到证据的,那时候你就得亡命天涯……哎?高凡就是让你跑?”
“对,国内太安全了,他让我去欧洲兴风作浪。”安娜说。
‘兴风作浪’显然是高凡能说出来的词。
“你们做这种计划前是不是也要跟我商量一下,真把我当工具人啊……?”高正道嘀咕。
安娜对这种抱怨也不反驳,只是默默的拿出黑匣子,对准每个晕倒在地的异管局工作人员进行‘催眠’,当然,使用黑匣子,消耗的不是安娜的理智,而是黑匣子内的灵魂,也就是那些支撑精神病院盖到11F的大量‘康复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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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身为大祭祀的安娜,才有权利使用黑匣子内的‘技巧’,因为她是慈父高凡的最眷顾者。
就像安娜所说的,国内太安全了,不适合看门人的发展。
而大量的学徒,已经被派去了欧洲,现在也有了些许根基,此刻,该安娜离开了。
也可以悄悄的走。
不过一样东西还在天市异管局。
那件东西至关重要,所以在离开前,必须把这件东西带着。
现在,在无所不能的高正道的协助下,安娜一边催眠所有遇到的天市异管局成员,一边突破权限的重重封锁,来到了天市异管局最深处的仓库,这里藏着一件对看门人未来发展至关重要的物品。
第五七八章 伟大存在:龙
天市异管局全体人员都丢了一天。
这个问题是第二天上班时,所有人同时发现的。
起因是大部分工作人员都认为今天是周五,但实际上是周六,周六是休息日,大部分异管局职员都是放假的,当他们打算上班时,就会引起爱人、家人或者朋友的好奇。
“今天放假啊, 你们怎么还上班?”
这个问题问到一两个人时,还容易回答,但如果异管局数百名成员都出现了同样的状况,就让人毛骨悚然了。
异管局的职责是处理与恶魔相关的事务,任何一点异常,都会被无比重视, 又何况是这种涉及全局上下的诡异事件。
所以, 异管局负责人在中午11点紧急召开全员大会,431名异管局成员,包括部分外勤成员都被召回,一起坐在大礼堂中对此事进行甄别、判断。
13名外勤成员在消失的那天,没有出现在天市异管局总部,他们的时间线是正常的,关于周五的记忆,是存在的。
但所有昨天在异管局总部内办公的工作人员,则统统失去了关于周五的记忆。
“也就是说,天市异管局内的418人被偷走了一天时间。”
这个被推断出的事实,令人不敢相信。
“人的时间可以被偷走,只是更改记忆就行,那所有的视频监控和安保记录呢?”有人提出一个疑问。
视频监控也是一样,在日期上,周五那天是完全空白的,不止是视频监控,也包括异管局所有的安保权限系统, 比如进出门禁、库房进出记录, 甚至是员工食堂的刷卡记录, 都是一片空白。
而追查到员工食堂的时候,则发现食堂库存有问题,周五全天的食堂库存食材消耗,是四百多人是的正常数量,其消耗数量与平常正常上班时一致,调查到这,更多的迹象表现出,周五确实存在,但就是在这418人的脑中与所有系统记录中消失了。。
那些证明资料中,包括卫生间里卫生纸的消耗数量,办公使用电力的消耗数量等等,之后还有更多的证据依次被传来,如交通监控中对异管局人员上下班轨迹的确认。
一切都证明那一天确实存在,只不过在异管局418名人员的记忆中被抹掉了。
这消失的一天,引起了全国异管局系统的大惊慌,甚至被列为能够威胁国家安全的事件,也就是B级污染事件,进行最细致的甄别和调查。
因为如果人类的记忆和电脑中的数据被同时篡改,那么使用这种力量的人或者恶魔,就能够做到一切他想要做到的事。
天市异管局418名人员被统一带到一处集中隔离点,进行更加详细的调查,而从总部派来的工作人员,则在天市异管局原址,试图还原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肯定丢了什么东西,但究竟是什么呢?
这一场调查持续了一周,通过详细核对天市异管局与系统内其他异管局的来往记录,包括任何一名成员私人或者公务上的对外信息记录,以及行程记录,用以还原在‘丢失的一天’之前,天市异管局所拥有的一切状态。
这個‘状态’包括人类记忆、库存物品与电脑内的档案,再对比那一天丢失之后,异管局内的实际状态,用以确认究竟丢了什么。
这项工作很繁琐,因为他们追寻的,可能不是实物,甚至就是一段记忆,比如天市异管局负责人在当天接收到一段重要信息,而那股力量就是针对此而来,想要把这段丢失的信息找到,就等于从人类思维的虚空大海中,挖出那个神秘失连的岛屿。
七天后,他们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些蛛丝马迹的发现,让这件事的污染等级,从B级降到了C级,也就是从灭国级变成了灭城级,因为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这件东西的消失,不是从逻辑上的消失,而是纯粹是物理意义的丢掉。
“如果是逻辑上的消失,那么一切与其相关的记忆都会被抹消,这种抹消是包罗万象的,但现在看到,这件事只是被抹去了相关受害者的记忆,以及其在各种电子介质上的存在……
总之,是我们丢了一幅画,虽然天市异管局不记得这幅画,但天市与总部的各种文件交流,以及负责人、管理人员的文字交流中,确定了它确实曾经存在,就存在于天市异管局保密等级最高的库房中,它的名字叫……
《樱雪》。”
……
《樱雪》这幅画,是STK退休调查员‘画家’高凡在东瀛时创作的作品,在天市异管局将失踪的‘画家’列为危险份子,并询问STK对其的处理意见时,STk特别强调要将《樱雪》这幅画进行‘回收’,并建议异管局将其交由STK处理。
异管局从‘画家’高凡的画室中‘回收’了《樱雪》,但并没有将其交给STK处理,这很正常,毕竟STK是一个世界范围内的调查员组织,与异管局只是协作关系。
另外,从‘末日婚礼’之后,人类国家与调查员组织之间的理念裂痕越发明显了,起因是人类不通知调查员组织就扔了核弹,其发展却是有一些调查员组织开始向着恶魔靠拢,结果就是现在的信任危机。
……
《樱雪》一旦丢失。
异管局所罗列的嫌疑对象名单中,就包括了安娜·阿玛斯,尔后一个消息则让这个怀疑越发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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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阿玛斯在七天前离开天美,去向不明。”
时间对的上。
再以此为线索进行调查的话,她教导的学生失踪一事,就又被翻了出来,如果安娜呆在天市没有离开的话,七天前,就是消失的那天,她被传唤到异管局进行问询的事件,又会再发生一次,而这一次,可就没那么好脱身了。
但安娜·阿玛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她在拿到《樱雪》后,就选择了离开这个国家。
至于目的地,拿着《樱雪》,异管局认为安娜的目标会是东瀛。
“她如果去东瀛,那就太好了。”异管局内有人发表意见,“东瀛是神秘禁区,进入者就再也出不来,只要她还是人类,去了东瀛,那就不必担心她拿着《樱雪》搞恐怖事件了。”
问题是,如果安娜明知东瀛是神秘禁区,她还会去东瀛么?
第五七九章 12F
匣中世界。
医院。
10F楼长办公室。
‘咚咚咚咚’的敲墙声。
似乎是隔壁在搞装修,而且是住在小区里上下左右全部邻居都在一起搞装修的感觉。
高凡坐老板椅里抽着雪茄,感觉屁股下面的椅子都在‘咚咚’直跳,而雪茄上的烟灰则是悉悉簌簌的掉,他勉强把雪茄塞进嘴巴里,吸了两口,但连吐出的烟都在半空中打着颤。
砰!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伍德医生充满惊慌的冲进来:“BOSS, 撑不住了。”
“怎么就撑不住了?”高凡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病人还敢反抗医生么……”
轰!
一个爆炸声响起。
高凡楼长办公室的顶棚被砸碎了,一个包着大片金色鳞片的尾鳍从那里坠了下来,鳞片像是鱼鳞,但更大,每一片都像是一面盾牌那样,结结实实的排在一起, 包裹着尾鳍, 砸在高凡眼前的办公桌上。
刚才还说着‘病人还敢反抗医生么’的高凡立刻抱头鼠窜, 和伍德一起逃出楼长办公室,看到10F的走廊眼前一片兵荒马乱,所有病人都在尖叫着逃跑,而本就人手不足的护士们,现在更是没有办法制局面。
“BOSS,上面撑不住了!”一个金发杰西卡护士向高凡说,“放弃上面两层,立刻把病人转移到9F吧。”
“不能走!都留在这!”高凡听到这话勃然大怒,他扶正自己的高筒帽,指着楼上说,“不就是一条龙么?难道我们医院没有收纳这种病患的能力?”
“BOSS,以现在医院的规模,收纳下位种族还是太早了,至少得等到我们建到20层的时候再说吧?”伍德劝高凡。。
“不行,我不听, 所有人跟我上12楼, 把它给我控制住!”高凡说,“我带头冲锋, 你们都跟我在身后!”
轰轰轰……
在轰轰烈烈的砸墙声中,高凡为首,带着伍德医生,两个护士,以及几十個想看热闹的病人,开始沿着楼梯往上爬,经过11楼时,高凡从废墟中扒拉出了哈特谢普苏特,这位将被永久囚禁的神之子,现在灰头土脸兼带着无比惊愕得望着高凡:“你弄来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自己看喽。”高凡指着已经被完全锤破的11F楼板,那里已经能够看到祂完整的形态了。
是一条长度接近百米的龙。
鹿角、驼头、兔眼、蛇项、蜃腹、鱼鳞、鹰爪、虎掌、牛耳,浑身上下金光灿灿,正是一条威风凛凛的神话生物,一条龙。
此刻正昂扬起头,翻滚着碰撞,想要摆脱拴住祂爪子和身躯的铁链,那些铁链则是深深固定入楼体,所以祂每次挣扎,都会带动整幢楼的震荡,还好这幢楼不是现实存在的,不然只是这翻折腾,都该仿佛是有飞机不断撞楼,早就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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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伟大存在!”哈特谢普苏特惊呼,她讶然望向高凡,“你疯了么?!你竟然想要囚禁一个伟大存在!”
“只是一个伟大存在之影,还是下位的。”高凡很认真的说,“以目前我们医院的实力,完全可以收治祂。”
嗷!
这时那条龙也注意到这些人类的存在,祂猛得冲过来,比高凡整个人还高的巨大龙首向着高凡怒吼,巨大的风啸从祂嘴里喷出来,吹得高凡像是站在烈烈风口,眼睛都睁不开,他只能按着自己头顶上的高筒帽,不让它飞走。
如果能够咬中高凡,龙肯定会直接把高凡咬成两截,但问题是捆着祂的铁链限制其移动距离,现在只能喷高凡一脸口水。
“呵,我计算过距离,你咬不中我……”高凡得意洋洋的竖起一根手指。
嗖!
那龙猛得一晃脑袋,祂的须子,那些质地坚硬像是鞭子一样的须子,就狠狠抽打在高凡脸上。
高凡被抽得原地转了好几圈,继尔捂着脸勃然大怒:“打人不打脸!”
“人类,你竟然想要囚禁我?”龙则是大声咆哮,“身为东方人,你数典忘宗,我可是你的祖先神灵!”
“我们无产主义阶级从来都不相信什么神仙救世主!”高凡挥手,“跟我冲!”
但他挥了半天手,身后却没人冲上来,回头一看,就见那几十个精神病人都在楼梯上瑟瑟发抖,而伍德医生和杰西卡护士则站的更远,与其目光接触时,伍德医生做了个鼓励的手势,杰西卡则跟他比了个心。
“呵呵,一群乌合之众,你就指望他们帮你打败一个下位种族,哪怕是一个影子?”哈特谢普苏特嘲笑高凡。
“他们毕竟是普通病人。”高凡倒是理解这些人的作为,于是他拍拍哈特谢普苏特的肩膀,“还好有你。”
我……哈特谢普苏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高凡往前推了一把,巨大龙口猛得咬过来,哈特谢普苏特虽然体型小,但力量与敏捷都非常惊人,她猛得往后一撤,她才不想为了个疯子和下位种族作战呢……
滋滋滋滋滋滋~
一阵电击适时滚过哈特谢普苏特的身体,哈特谢普苏特后退的脚步便猛得停止,并在原地不断打颤,而这时龙口已经上下一合,把她含进嘴里,电击停止,那闭合的龙口又慢慢张开,露出哈特谢普苏特弓着的身体和愤怒的表情。
“无耻混蛋!”她咬牙切齿。
“爱你哟~”高凡冲她比了个心。
然后,龙头一缩,哈特谢普苏特就跟着被带了过去,随即开始了一次轰轰烈烈的人龙大战,无论是下位种族,还是神之子,在精神病院中所有神秘都被压制,只能凭借本能的身体与力量进行战斗,哈特谢普苏特作为唯一性支柱,虽不如龙,但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另外,还有电击呢。
电流每次涌过束缚龙的那些环扣与脚镣,都会让龙发出愤怒的吼声,能够带给人类终极关怀的电量并不能让祂失去战斗力,但会很难受,也会逐渐削弱祂的力量,这对哈特谢普苏特有帮助。
高凡满意的看着这一幕,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高凡转头望见了伍德和杰西卡。
“BOSS英明神威~”两人同时拍马屁。
“你们跑得倒是快啊?”高凡冷哼。
“呵呵……”杰西卡笑着转移话题,“医院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伟大存在呢?还有12F是什么时候建成的?”
第五八零章 召唤仪式
医院里为什么会出现龙,这的确是个问题。
另外龙为什么会出现在12F,也是个问题。
因为12F原本是不存在的,而只有医院里的病人数目更多,才会出现更高的楼层,所以‘伟大存在:龙’之影被收治后,出现12F倒也正常, 那么问题就绕回来了,为什么医院里会出现龙呢?
大家都望向高凡。
高凡则盯住12F中激烈的搏斗,虽然仍然打得轰轰作响,甚至打穿了11F和10F,但只要破坏规模被控制住,那么便是伟大存在之影, 也要屈服在电击治疗下,而收治一个恶魔之影, 即便是下位种族,也将会为这幢精神病院带来更多的资源,同时也为看门人带来巨大助力。
“BOSS,会不会有更多类似的病人出现?”伍德问,“那我得升级电击治疗设备才行。”
“BOSS,你从哪收治的伟大存在?在我的记忆里,‘伟大存在:龙’似乎没有在人类文明放置唯一性支柱,你是怎样把祂的投影带到医院的?”杰西卡也问。
作为接线员的化身之一,虽然与外界中断了联系,但洁西卡仍然拥有原本的神秘学知识,所以她很清楚,龙并没有在人类文明中留下足够支撑性的座标,当然,按照对历史的解析,也可能是另外一种说法——在被湮没的历史中,龙曾被逐出过人类文明。
“这个嘛~”高凡想了想, “收治更多伟大存在的可能性是有的,因为我把精神病院和另外一个世界合并了。”
“合并?”杰西卡不理解这個词。
“很难解释。”高凡有点落寞, “算是遗产吧。”
高凡意识到自己在现实世界已经虚弱的拿不起画笔之后, 虽然觉得可惜,但还是把‘世界’技巧献祭给了黑匣子。
在把‘扭曲’献祭给了黑匣子,以让‘看门人’可以直接从对黑匣子的献祭中,拿到‘樱白’这个恶魔颜色之后,高凡把第二个来自恶魔的巨匠技巧,也献祭了。。
‘世界’技巧对于看门人的影响,是非常深远且重大的,这不止意味着看门人从此后可以兑换‘巴黎蓝’了,也意味着,高凡所描绘在灵感殿堂中的那些场景,开始与精神病院进行融合。
这种融合会诞生什么还不好说。
但今天龙和12F的出现,让高凡意识到他猜测的没错。
灵感殿堂中的场景,并不会成为建筑精神病院更高楼层的砖与瓦。
因为建设精神病院更高楼层的‘砖与瓦’,必须是人类灵魂,或者恶魔特质。
而那些因为高凡曾被众神诅咒,所以盘踞在高凡灵感世界中的伟大存在之影们,则可以提供大量的恶魔特质。
比如一条龙等一层楼。
这个融合的起点。
则是高凡的祭祀安娜,在现实世界,对这些恶魔的献祭。
……
K3列车上。
安娜看到和她一路的女乘客亮出手中的铜钱,并不觉得太诧异,因为上车前她已经用黑匣子‘占卜’过,结果是路上会遇到凶险的,当然,为了躲避这凶险,也试过占卜其他离开方式,无一例外,都很凶险。
那个藏在暗处的恶魔已经盯住了安娜。
“真巧,我也有两枚。”安娜翻开手掌,亮出自己的那两枚铜钱。
“啊,你也有,你也是……”女乘客似乎并不准确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只是低呼一声,然后,令人骇然的一幕出现了:
女乘客手中那枚铜钱便忽得生出‘爪牙’,像是一只突然活化的蜘蛛那样,伸出细长的爪子,并把爪子死死嵌入女乘客的手心。
这让女乘客感觉到剧痛,愕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下一刹那,更可怖一幕发生了,那枚铜钱真像是个大蜘蛛一样,把整枚铜钱都嵌入了女乘客的手掌心,就仿佛是一个大号吸血虫。
“这是什么……啊啊啊~”女乘客尖叫起来。
因为从她被铜钱没入的手掌心开始,一层圆形‘鳞片’开始从她皮肤下向上浮出,似乎是铜钱受到了她血肉的滋养,开始在其体内飞速生长,从手到手臂,从手臂到胸口,从胸口又上至大脑下至双脚……
短短几分钟内,一个浑身上下都是圆形皮肉铜钱甲的怪物,便在安娜眼前出现,其所有裸露的皮肤,都变成了嵌着‘十方天尊’四字阴刻的圆肉鳞片,想必没有裸露的皮肤也是同样,更可怕的,是她一双眼眶中,也是两枚铜钱。
铜钱代替了双眼,却也有视物的功能,此刻铜钱眼眸一转,死死盯住安娜,令人毛骨悚然。
随着变化,女乘客的尖叫声也被扼住,因为她的嘴巴也嵌了一枚大号铜钱,这不像是血肉之躯改变形态,倒像是一个血肉与咒术混合的可怖傀儡,充满了诡异气息。
很明显,她变成爪牙了。
这种形态的爪牙,安娜第一次见,虽然惊骇,却也没忘了跑,刚才便一直外移,此刻更是几步出了车厢。
爪牙想追,却只听‘铛~’一声响,它头部受到重击,转头就瞧见了高正道。
而高正道则瞧瞧手中的铁锹,感慨着:“真结实~”
噗!
爪牙张口一吐,它口中就飞出大量铜钱,像是被掏了窝的蜜蜂群那样,喷射向高正道。
铛铛铛铛~
高正道用铁锹一挡,还在琢磨这是什么攻击时,就见那爪牙身上所有的铜钱都飞了出来,一枚枚铜钱都挂着血肉,除了把整个车厢都弄得血肉模糊外,每一枚铜钱就更是飞速旋转,像是一枚枚带着锋利边刃的暗器……
“我草,血滴子啊,我挡挡挡挡!”高正道拿着铁锹左挥右舞,但这攻击太古怪了,威力也大,一枚铜钱从高正道耳边飞过,直接就把车厢墙壁击开了一个大窟窿,寒冷的夜风从其中吹拂进来。
但这不是完结。
轰!
爪牙爆了。
无数铜钱如同漫天花雨那样夹在血肉中四方飙射,整个车厢都变成了漏斗,高正道措不及防之下,身上也被射了无数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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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草……要死……”高正道喃喃的说,随即,他的身形就慢慢淡化在空气里,但再过一秒,在这片已经一片狼藉的车厢中,高正道的身影又浮现:“忘了我是律不会死哈哈~”
这时,高正道忽得瞧见窗外有光,那光从南方涌来,像是大潮一样瞬间铺满了这片广袤黑暗的冰冷平原。
糟了!巡航导弹来了!
第五八一章 蓝色
安娜沿着车厢通道往前逃。
她不必担心高正道,因为高正道不会死。
她必须保护自己,因为她是高凡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座标和祭祀。
而这时,光已经开始追上她。
大片光芒如同江河一般漫来,把整列车厢都铺上了一层如水幕样的亮白光芒。
这光来的非常壮观。
像是千军万马在平原上奔驰而至,要把火车拦腰截断。
所有深夜未睡的乘客都为这一幕所惊愕,不自觉站起或呆住, 目瞪口呆的望向窗外。
而安娜则是脚步不停继续向前逃,但她跑的肯定没有那些泻地而来的光那般快。
高正道被爪牙缠住,也许不能来救自己……想到这,安娜却也并不慌张,而是从自己逃跑也没丢下的画册上,开始撕下那些画页。
一张一张绘满沿途风景的画册开始在安娜跑过处散落,这些用‘巴黎蓝’颜色与‘世界’技巧所绘制的风景,有K3沿途的湖泊, 也有开凿而出的隧道, 还有那些亘古不变的山峦,如果把所有的风景都组合起来的话,就会发现那竟然是一条……巨龙。
而随着安娜丢下这些画纸,仪式碎片组合为仪式,开始召唤一位伟大存在,沿涂那些被她描绘的风景,那些湖泊、山峦与隧道,都开始在神秘的演绎下,活了起来。
一个长哈路段隧道中深夜检修铁路的工人。。
忽得感觉他工作了将近十年的这条铁路隧道,起了诡异的变化。
它像是一条活物那样卷曲起了身体,继尔又伸展开来,宛如沉睡千年的巨龙打了个哈欠。
这让整条隧道都地动山摇,俨然是地震或者山体滑坡导致的灾难一类。
他惊讶得瞧着隧道洞顶轰隆隆落下的石头,按着对讲机发出惊呼:“长哈路段隧道发生崩塌……咦?”
之所以惊讶, 是因为这个变化,只在一刹那, 过了这几秒钟, 便中止了,洞顶没有继续崩落的石头,脚下也没在晃动,刚才那一切似乎是他的错觉,但当他疑惑着把强光手电筒照向洞顶时,看到的一幕则让他的瞳孔剧烈放大:
隧道洞顶原本光滑的水泥覆面上,出现了一层又一层宛如鳞片样重叠的雕刻,它们层层叠叠向前向后延伸,在手电光的照耀下,泛着鳞鳞金光,犹如一幕奇迹。
……
在隧道化为龙躯之后,K3沿路其他被安娜所描绘的风景也起了大变化,数个千顷之湖昂扬出一条龙尾和龙爪样的冲天水旋,那些沿途所经的山峰,更是在黑暗中隐然变成了龙目、龙须、龙口乃至于一個完整的龙首。
这些奇迹般的变化或者有人目睹,或者根本无人有幸窥见,但无一例外的是,都或多或少改变了这些山水景致的外貌,这是数千年之后,‘伟大存在:龙’第一次在华夏大地上显露其神躯,祂永远性的改变了一些地貌特征。
以后再有人乘坐K3列车,如果收集齐沿途的风光景致,就会重新看到祂那蜿蜒神奇的存在。
……
此刻,在K3列车上,随着安娜一路丢下那些仪式碎片,沉睡的山川大地被唤醒,又被聚成了龙的模样,这是一次仪式召唤,祭祀是安娜,献祭对象却不是‘伟大存在:龙’,而是高凡所在的精神病院。
因为高凡将自己的‘世界’技巧献祭给黑匣子,精神病院就与灵感殿堂融为一体,经过精神病院的赋予形体,龙的特质可以在现世出现,但祂依旧被囚禁在精神病院的12F,也就是说,‘伟大存在:龙’实际上成为了看门人的伙伴。
于是,此刻在铺满整个冰雪平原的耀世白光之上,在被高正道称为‘巡航导弹’的律之后,又忽得多了一重金光,这金光不如白光那样范围宽广,如果说白光像是定期泛滥的钱塘潮水,那么金光就如同江湖时水底腾舞的真龙。
金光后发,却与白光同至。
在K3列车的乘客眼中,就像是满目自苍穹新降的盖世大雪中,忽得多了一重金光霹雳,这道霹雳随后出现,却与白光一同到达,于是他们先是被白光覆盖,又被金光闪耀。
而距离安娜最近的那节车厢里,几个被这一幕惊醒的乘客,有幸看到了他们生平最离奇的场景:
一张金色巨口咬住了一柄玉色长剑。
他们处于金光白光最浓郁处,根本看不清那巨龙的面目,只看到一张牙齿尖利的龙口,此刻,如果有个从高空全景拍摄的摄像机,才能纵览整个画面之奇伟。
那是一条覆盖了整列K3列车的金色巨龙,祂是以大山为躯、黄土为鳞、河川为爪、悬湖为目,其雄伟壮丽,举世无双,而在祂的龙口中,则叼着一柄光芒为刃、烈日为柄、皓月为锷的锐利长剑,二者相持,龙不能退,剑却也不能进。
于是在车厢中,安娜望着这柄已经抵到她面前,与其说是剑,但不辨形态,更像是一盏开着强光照在眼前的巨大车灯,她拿出画笔,沾了一点颜料,轻轻在其上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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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樱白’是能够触及灵魂的颜色,虽然只有一点,却像是倒进沸油锅中的冷水,让整个锅都炸了开来。
那剑上的光芒大绽,像是受伤了一样,猛得扭转去向,反倒是往巨龙来处猛旋钻而去,而衔住此剑的巨龙,却是猛被挣脱,又被从腔膛内贯穿了龙体,尔后剑势去如破竹,龙形就毁于一旦。
轰。
等着那剑光逃命般从K3列车的车尾处逸走,无声无息的爆炸,出现在金色龙躯上,节节而碎,等着剑形彻底离开,祂已是散片片片金光,散落在K3列车的车厢和这一片无垠的雪原上。
到此为止,一切异象中止。
在整个过程中,这列K3甚至都未停下,依然在雪原上奔驰,但所有车上的乘客,都觉得这一幕场景疑真似幻,纵是身边之人,可以佐证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但仍然有太多人认为这纯粹是一场梦幻,因为这实在是太离奇了。
而整列K3车厢内,唯一受到真正影响与破坏的,大概就是安娜原本所在的包厢了。
第五八二章 蒙世四光
‘催眠’是个很好用的技能。
安娜可以用来催眠其他车厢的乘客和列车员,让自己拥有一个新的卧铺位置,离开那个会被调查的车厢,当然,还得补一张票,总之,这趟列车在新西伯利亚站停车后, 安娜顺利摆脱了怀疑,拿着自己的德国签证合法进入了俄联邦境内。
如果每个‘看门人’都能使用黑匣子里的技巧的话,看门人很短时间内就可以席卷这个世界。
可惜的是,只有作为大祭祀的安娜可以无限制使用,因为‘慈父高凡’眷顾着她,其他学徒只能用献祭灵魂的方式, 去兑换门票, 再把门票换成恶魔颜料。
且恶魔颜料的菜单中只有一款,那就是‘樱白’这种能够能够献祭人类灵魂的颜料。
不过自从大祭祀安娜的西伯利亚之旅后,又开启了黑匣子的新权限,‘巴黎蓝’作为新的选项,出现在门票可以兑换的选择中,同时,使用‘巴黎蓝’也可以召唤出一种来自东方的神兽,这种神兽威力无穷,可算是看门人自制的令咒了。
……
新西伯利亚是俄联邦的第三大城市,原本非常繁华,经过四年的恶魔统治后,城市建筑受到严重摧残,四個月时间的和平,让这里开始重新焕发生机,但随处可见的恶魔石刻,仍然昭示着这座城市曾经经历过什么。
安娜穿着重重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像是个粽子那样, 徜徉在新西伯利亚的街头, 这座城市里的居民还少,一片凋敝,但已经有不少逃难的民众开始返回家乡,最常见的车辆是推土机和挖掘机,它们掩埋着战争带给城市的伤害,重建着人类回归正常生活的期待,顺便也收走那些恶魔石刻的残骸。
虽然联合国已经向各国声明,三千万恶魔石刻是是一枚枚炸弹,毁掉它们等于重新把恶魔引入人间,但这种说法并不能够传递到所有的底层民众,特别是俄联邦这个从恶魔压迫下重生的国家,人类对于恶魔的仇恨,全部发泄在这些石刻上。
所以,安娜此刻所见的恶魔石刻,几乎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这座城市,是恶魔的天堂啊……
安娜几乎可以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神秘味道。
那是属于‘伟大存在:佛祖’与‘伟大存在:活焰’的气息,高凡曾经拥有与祂们相关的神秘知识,在高凡把‘神秘学’献祭给黑匣子,以让所有看门人都能够通过仪式祈求来自‘慈父’的眷顾后,唯一受到最亲密眷顾的祭祀安娜,则能够通过黑匣子感受到这些神秘的来源。
再这样下去,那两个曾经占领世界的恶魔支柱,早晚会回归的。。
无主的神秘,会归于其来源。
而如果用‘樱白画法’,或者是其他恶魔祭祀的手段,把这些恶魔特质拿走的话,它们就不会重归于那两个恶魔,而是有了新主人了。
如果说之前人类文明还像是被保护也是囚禁在围栏之中的被保护动物,那么现在这些动物已经被做成美食,放在餐桌上了,所有伟大存在都可以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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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高凡为什么想通过看门人拯救世界的原因吧。
所有神中,只有高凡所代表的,才是人类的真正归途。
安娜深信这一点。
四个小时后,曾经她的学生之一黄思帆开车到这里来接她。
黄思帆是天美大四学生,也是最早一批看门人学徒之一,非常有绘画天赋,擅长后现代主义,在毕业之前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新锐画家,而毕业后他选择出国到俄联邦继续深造学习,也出乎很多人的预料。
但黄思帆的目标并不是学习画技,而是西伯利亚平原上那近百万的恶魔石刻。
当时恶魔帝国有百万白鬼陈兵西伯利亚,此刻已经化成百万恶魔石刻等着祭祀们大快朵颐。
黄思帆与其他几个看门人学徒,正在想办法搞定更多数量的恶魔石刻,在这个过程中,必须面对军队的严防死守,和与其他恶魔祭祀的彼此争夺。
在应付这些上面,看门人还是弱势了点,‘樱白画法’并没有带给他们太多的攻击和防御手段,但现在不一样了,中途下车的大祭祀安娜·阿玛斯为他们带来了新的福音。
到了晚上,其他两名学徒也抵达了新西伯利亚,他们是刘畅和梁思勇,两个大男孩。
新西伯利亚是三个学徒的根据地,所以在这里购置了房产,至于经济来源,目前看门人的所有经济来源,都是高凡的‘遗产’,当然,目前也有其他国家和组织,接触看门人,想向这个神秘兴起的暗面组织,提供支持并获得回报,但安娜觉得并不需要。
深夜。
这幢三层公寓的最高层。
三个学徒匍匐在大祭祀安娜面前,念诵着对于‘慈父’的赞歌:“我主唯一称至尊,万物肇始为痴愚,慈父高凡居无畔,蒙世四光救离魔。”
安娜微微点头,尔后三个看门人学徒便爬起,坐在地板上,安娜则高居在一张椅子上,看着像是幼儿园老师在给几个大班学生上课,这个场面也是安娜作为教师第一次向学生们传授神秘时的场景,后就保留下来,作为大祭祀与学徒之间的地位差距象征与传授知识仪式。
“安娜,我使用‘门票’兑换‘樱白’时,发现了新的选择。”黄思帆先开口,在晦暗的灯光下,他的表情中充满了求知的欲望,“我看到了白色之外的蓝色,是救世四光中的第二种征兆么?”
刘畅和梁思勇略带诧异得望向黄思帆,刘畅拿出一张‘门票’,这张‘门票’是一张白色硬卡纸,带着很明显的粗糙制作痕迹,上面还写着不辨其义的字迹,像是医院里医生随手在老式公交车票上制成的物件。
虽然粗糙,但确实是真正的神秘造物,是链接看门人、黑匣子与高凡的纽带,也是高凡献祭‘神秘学’换来的仪式象征。
刘畅双手合什把这张门票放在掌心,尔后恭敬闭目叩首三次,这时他虽闭起眼睛,但表情上露出喜色,叫着:“的确,我也看到蓝色了。”
第五八三章 选举
对‘慈父高凡’的祷词中,最后一句‘蒙世四光救离魔’,指的是看门人拯救世界的手段,‘四光’是四种恶魔颜色,而现在所有学徒只能看到一种白色,等着四光齐聚,看门人就会开启人类终极的乐园。
虽然这个说法, 特别像是一些邪教骗人的把戏,但的确所有看门人在使用门票兑换时,能够看到浮现在眼前的‘白色’,而这种被命名为‘樱白’的神奇颜料,的确可以对人类甚至恶魔产生勾魂索魄的效果。
但在这一刻,学徒们望见了另外一种颜色, 蓝色。
蓝色能做什么?
这就需要大祭祀安娜向他们传播神秘真意了。
“这正是这次要传授给你们的知识, 这种蓝色名为‘巴黎蓝’,是慈父在巴黎所领受的神之权威, 善用它,能够驱使一些神秘生物,祂们伟大而危险,务必小心使用……”
晦暗灯光下,属于慈父的第二种神秘色彩知识被传播与扩散。
无论是‘樱白’还是‘巴黎蓝’,经过黑匣子的‘翻译’后,传至看门人手中,都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或者说是其威力被扩展,‘樱白’已能作用于恶魔特质,凡是被描绘的,都将是被送入圣所的,即便因其规模过去庞大无法被送入圣所的,也会被留下标记。
而‘巴黎蓝’则能够召唤出被囚禁在精神病院中的神秘生物,这很有趣,那意味着看门人有了可供驱使的仆从, 这填补了看门人没办法召唤爪牙的能力空白, 当然, 这些仆从的威力,是远远大于普通爪牙的。
……
精神病院。
12F。
高凡瞧着眼前有气无力的‘伟大存在:龙’,啧啧稀奇。
特别是龙嘴巴里那个洞。
“好大一个洞啊……”他说。
“嗷!”龙一声愤怒龙吟,但没办法挣脱身上的束缚,也正好暴露了它口中那个洞。。
那个‘洞’,指的是从龙口中崩掉的两颗大门牙开始,一直到往后的喉咙中,然后又贯穿了好几十米,才从龙躯中透体而出,大量金色鲜血散布在12F、11F和10F,现在已经干净很多了,刚受伤时,这里简直就是水帘洞的模样。
护士们正忙着打扫卫生,她们把一桶又一桶的龙血打包装起,倒进卫生间。
有几個患者正瞧着这些被运来运去的龙血。
“看着挺好喝的~”
“看着分明就很难喝吧!”
“有本事你喝上一口?”
“我连恒河水都敢喝这有什么不敢的?”
三个患者在打赌,说‘恒河水’那位忽得一捂嘴,“咦?我怎么会说恒河?恒河在哪?”
剩下两个患者瞧着这位长像黝黑并且习惯拿毛巾包头的病友,一起摇头,他们都不知道恒河在哪。
于是这三个患者一齐抢走了一个护士手中装龙血的桶,嘻嘻笑着一边跑一边你一口我一口的畅饮,然后没跑几步,三个人同时感觉到身体有了变化,他们看着自己身体表面‘噌噌’生长的金色龙鳞,发出惊叹的欢呼声来。
这是‘有鳞族’在精神病院内的第一次出现,虽然起始在于龙血对于患者的污染,但也的确让精神病院内有了种族的区别。
……
高凡则在看望了没力气反抗的龙后,回到自己在10F的办公室,找来一号杰西卡护士总结自己究竟看到了啥。
杰西卡是接线员化身,有渊博的神秘学知识,其中又以第一个被高凡‘诱拐’的杰西卡最为博学,因为她在精神病院待的时间最长。
“所以AA通过仪式把龙召唤到现实后,在现实中龙受到的伤害,也会反馈到这里的龙身上。”高凡说。
“BOSS,您可以把龙理解成为属于黑匣子的一个仆从。”衣服上绣了‘1’的杰西卡说。
“但龙并不是仆从。”高凡说,“龙至少是个下位种族吧。”
这有点古怪,至少在神秘知识上说不通,安娜能够通过仪式召唤龙,但却不应该能够召唤被精神病院囚禁的龙,因为那等于安娜召唤的不是龙,而是精神病院内的患者了。
恶魔仪式这种东西,说随便也随便,任何一个恶魔都可以创建属于自己的仪式,只要逻辑上说的通,用什么东西都可以成功。
但说严谨也非常严谨,每个恶魔都是独特且唯一的存在,任何神秘知识都有唯一的指向性,否则不会生效,指向‘伟大存在:龙’的,就不应该指向精神病院中的龙之投影。
“您别忘了,万魔皆是终极之仆。”一号杰西卡说。
“哦哦~”高凡理解了,黑匣子代表的是终极,是唯一旧神,旧神的位阶在所有下位、上位种族与旧日之上,这在神秘知识上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这就有趣了呀~
“所以我只要让安娜再召唤一次原本灵感殿堂中的那些恶魔之影,就能给看门人创造一批可供被召唤的终极之仆~”高凡觉得这太好玩了。
可惜随着《波士顿人》的被毁灭,灵感殿堂中的波士顿城已经毁灭,否则高凡非常想把那些捅过他嘴巴的无耻植物召唤出来电上240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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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我得提醒您一下,您得先考虑一下目前12、11和10F的损失情况吧。”一号杰西卡拿出一叠维修单,“12F损坏最严重,至少需要300张‘证明’才能修缮完成,11F和10F也各需要150张‘证明’,所以……”
一张证明等于一个灵魂,等于一次终极治疗,虽然高凡可以通过电击多个病人的方式,不必终极治疗就能拿到一份证明,但600张证明的确不是小数目。
高凡皱着眉头瞧着这一大叠帐单,像是拿到了信用卡账单的赤贫者,他挠着自己的脸颊说:“如果通过对龙实施终极治疗以获得证明的话……”
“还是会对医院本身产生损坏,这也是我担心的原因,目前我们的医疗水准,仍然不足够对恶魔……哪怕是恶魔之影进行治疗。”一号洁西卡说。
“拯救苍生仍然任重而道远啊~”高凡长长的叹了口气。
“BOSS您只要秉持着这样伟大的理想和广阔的心胸,就一定可以完成拯救世界的的宏愿的。”一号杰西卡说。
“真会拍马屁~”高凡笑了。
第五八四章 描绘终极
医院的确人手越发的不足了。
十几个杰西卡、朱蒂和韩梅梅根本解决不了人员短缺的问题。
缺的不止是护士还有医生,伍德作为唯一的主治医生原本就治疗任务繁重,现在又要给一条龙制定治疗方案,压力可想而知。
为此伍德熬了几个通宵黑着眼圈给高凡递过了一本非常厚的《培训手册》,打算遴选一些具有医疗天赋的患者变成医生。
直接把精神病人变成医生么?
“不得不说,伍德医生你这个想法可真是……天才哈~”高凡正犯愁医生太少的问题呢,虽然想让看门人去袭击个医院什么的, 把医生护士打包带进匣中世界来,但那就真成了恐怖份子了,那些年轻的大学生大概会有心理负担吧。
就像高凡说的,目前看门人学徒们的道德底线,是限制看门人进一步发展的最大障碍,但高凡对此的态度是放任自流,他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BOSS, 你真是英明。”伍德医生认为高凡采纳了他的建议, 便介绍起来, “我这份培训方案具有非常务实的可操作性,只需要经过三個阶段培训,八项医疗技能的考核,十二次实践检测,就可以获得一份医生执照,下面我来介绍一下这三个阶段都是什么……”
高凡瞧着伍德医生手中的培训方案内的纸张,像是雪片一样纷飞下来,在他眼前落了一地,他恍惚之间,不禁想起了东瀛那场生平仅见的漫天大雪。
“BOSS?BOSS?”伍德医生的叫声唤回了高凡。
“哦?哦?你说什么?”高凡问。
“我正在介绍八项医疗技能中的第六项第十二小项的第四个细节……”伍德说,“看您要睡着了,需要来一次便携电击提提神么?这是我最新发明的针刺式电击治疗仪。”
说着,伍德拿出一个针管样的物件,恭敬递到高凡桌上。
“又有新发明了哈~伍德医生不得不说你的医疗水平在整个医院都是拔尖的~”高凡拿起那管针,问:“怎么用?”
“扎在指尖就行。。”伍德说。
于是高凡把它扎在指尖, 然后整个人‘呜噜噜噜’一阵颤抖,紧接着再睁开双眼,眼中已是凛凛之光,非常精神。
“很棒!”高凡竖起大拇指。
“那我继续讲?”伍德重新拿起他的《培训手册》。
“已经足够了。”高凡站起来,扶正自己的高帽,为了戴好这顶帽子,他甚至不能弯腰,因为所有人都是认帽不认人的,拿下帽子,高凡就是一个普通的精神病人。
“我考虑了你的意见,决定非常慎重而谨慎的在每个楼层挑选出一个楼长和一个主治医师。”高凡对伍德说。
“不需要培训了么……”伍德颇有点失望。
“先选再培训嘛。”高凡拍板。
“BOSS您英明神武,您认为楼长的选择是否需要采用投票的形式?”伍德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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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票?好啊,这很开明也很公平。”高凡点头。
……
12F住着龙,11F住着神之子,10F是高凡的办公室,所以这次选举从9F开始。
高凡让护士召集9F所有病人,大概一千多个穿蓝白条衣服的患者在高凡面前乌乌泱泱的站着,虽然平常这些精神病人谈笑无忌,但是见到高凡头顶代表精神病最高权威的帽子,还是表达出了尊敬与敬畏之情。
“我决定在你们之中选一个楼长,用投票的形式来进行。”高凡说。
投票?
底下患者们纷纷交头接耳的听着,继尔有人举手问,‘是不计名投票么?’、‘是每人一票么?’、‘可以拉票么?’、‘我们可以建立自己的政党推举自己的候选人么?’、‘我们有鳞族坚决支持侯赛鳞!’、‘我们无鳞族都支持杜白皮!’
“哎?”高凡瞧着眼前的患者们,就看到被他们支持的侯赛鳞和杜白皮,瞧着都很眼熟,这不是死在‘末日婚礼’上的谁谁谁和谁谁谁么,不愧是国家领袖级别的人物,死后到匣中世界也来搅风搅雨搞政治势力啊。
但有鳞族和无鳞族是怎么回事?
“喝了龙血的叫有鳞族,没喝的叫无鳞族。”伍德悄声在高凡耳边说,“有鳞族更强壮一些。”
嗯……龙在散布污染啊。高凡皱眉,转身对伍德悄声说:“等人手充沛一点就把所有有鳞族的鳞给电下来。”
“是。”伍德说。
“接下来开始投票。”高凡说,他示意护士拿过一个很大的纸箱子,然后又拿过一叠空白选票,然后他回答大家的问题:“是不计名投票,只有一票,可以拉票。”
他一边说一边在一张选票上写下一个名字,然后扔进投票箱,再对护士说:“投票完成,开箱看结果吧。”
护士便开箱拿出那张唯一的选票念道:“经过9F全部管理层、医师、护士和患者一致表决,杜白皮获得9F楼长职位。”
空气安静了大概30秒。
然后雷鸣般的热烈掌声响了起来。
所有患者都在拼命鼓掌,他们热泪盈眶,口中衷心称赞,‘10F楼长明明可以直接指定9F楼长人选但偏偏还是走了民主投票的程序,把权利的怪兽束缚在笼子里,我们果然住在开明盛世、人间天堂!’
接下来第二轮投票,侯赛鳞获得了10F主治医师的职位,又是一次众望所归,而接下来每50个病人中要选出1位护士,高凡懒得记所有人的名字,就把这个权利下放到了楼长和主治医师,又一次获得了患者们的衷心赞赏。
等着30位护士全部都选出。
作为住院总医师的伍德,就在高凡的命令下,开始对少数有鳞族进行强制治疗,由于是在权利框架内进行的行为,所以获得了从楼长到同为有鳞族的10F医师侯赛鳞的全力支持。
侯赛鳞在把将近300位有鳞族亲手送上电击病床,把他们的鳞片通过电击治疗给烧毁后,这位主治医师亲自躺在了病床上,他对来为他执行电击的杜白皮说:“我的鳞片是为民主而掉,这是我的荣誉,你一定要把10F的民主道路继续走下去,才能不辜负我的牺牲……”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杜白皮含泪拉下电闸,瞧着侯赛鳞的鳞片如同雪花般掉落,而治疗完成后,侯赛鳞则已经半焦了,自然不能再履行主治医师的职务,于是在征得高凡的同意后,杜白皮重新指定了一位10F主治医师。
而高凡瞧着10F的患者名单中,已经没有龙的被污染者,同时也获得了大量用以修补3层医院破损的‘证明’,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五八五章 掌钥人
搞定了各楼层的管理。
高凡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进行自己热爱的本职工作。
也就是绘画了。
高凡只要进到匣中世界,就无法看到自己的系统菜单,但绘画水平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不止是由于献祭了‘扭曲’和‘世界’还有‘神秘学’,这些技巧实际上在匣中世界也用不了。
最关键的是,高凡现在看不懂自己的画的东西了。
……
“楼长,我这样坐着可以么?”一个患者坐在一张圆凳上, 而高凡则站在画板后。
嗯。高凡点点头,神色凝重的在画板上打底。
自从掌握‘樱白画法’后,高凡再作画就很少打底,安娜也是同样,因为两人的画技都已经很高很高很高,有好几层楼那么高,那些基本技巧都已经融入骨髓里,眼睛是解剖刀, 手是丈量尺, 分解分层分级等等结构技巧,信手拈来。
现在高凡重新打底,因为心里有点忐忑。
“楼长我觉得这是对你的不尊重啊,你看我坐着你站着,这太没尊卑之分了,让我十分的不安……”被用作患者的模特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而高凡闷声闷气的不理他,只是用铅笔在画板上涂涂抹抹,很快图纸上的结构就完整了,是个肖像没错,而且是很有特点的肖像:他有一张在现实世界犹太人中堪称英俊的面孔,短发,鹰鼻,有个尖下巴,宽阔的额头,浓眉大眼, 一双眼睛充满了诚恳的光。
很像,还是充满恶魔派风格的神似。。
然后高凡开始上色, 为了确保不出意外,他用自己最成熟风格时期来为这幅画填色,就是《波士顿人》时期的后现代风格,那时候他喜欢用大量的红,这些深浅不一的红被用来涂抹背景,涂抹脸颊,涂抹双目,涂抹一切。
因为技法和技巧都很熟悉,所以创作速度很快,大概两个小时,这幅画已经基本完成。
而模特仍然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高凡已经忽略他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他嘴皮子的上下拍击,似乎是直升机的旋浆,出现了令人目眩的光影残痕。
“来,闭上你的嘴巴,来欣赏一下这幅画!”高凡对患者招手。
“这是我的荣兴~”患者站起来,走到这幅油画面前。
高凡则非常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当患者站在油画前时,高凡的呼吸都紧张起来了,下一秒,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一切都变了。
“嗯……很像?”患者抱着肩膀站在画前,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似的望向高凡,而高凡在这一刻,也看清了画中的内容。
非常拙劣。
一大片凄惨的红被随意涂抹。
与其说是人像,不如说是一块被打碎的烂泥。
草!
高凡摔了自己手中的画笔。
又是这样?
每次当高凡自信满满的创作好作品,马上就会变成一幅极其糟糕的拙劣之作,不是抽象,不是后现代主义,毕加索和达利虽然也会画出令人不解的作品,但他们的独特风格是显而易见的,而高凡此刻的画,只能说是完全没有基本功、随意涂抹的那种拙劣。
“楼长你不必太伤心,虽然你画的有那么一丢丢差,但我相信你会进步的……”患者开始安慰高凡。
高凡则抡起手中画板砸向他,暴怒大吼:“滚!”
患者灰溜溜的出了楼长办公室。
正好碰上一个护士要进来。
听到办公室里传出砸东西的声音,金发护士问这名患者:“BOSS在画画?”
得到肯定回答后,护士敲门,再推门而入,就看到地上被摔烂的画板和满地的颜料,而双手插进头发里的高凡,甚至把自己从不掉落的高帽扔在一边了,可见他现在的烦恼之甚。
“BOSS,你还好吧?”金发护士问。
高凡瞧见这個衣服上绣着‘1’的金发护士,他苦笑着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
“这不就是精神病院么?”一号杰西卡说。
“不,我不知道这一切……”高凡向左右挥了一下,又向上下挥了一下,感觉好像是在空中画了个‘十’字,“我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这座精神病院是不是我幻想出来的,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疯的。”
“你可以用现实世界做参照,你影响了看门人,看门人正在影响现实世界。”一号杰西卡冷静的说。
“这无法证明什么,除了我之外,没人见过这个精神病院。”高凡非常颓废的说。
“刘秀见过,我也见过,11F的小姐见过,它确实存在。”一号杰西卡说。
“你们可能只是被我‘催眠’了,被黑匣子催眠了。”高凡说,“想像一下,我们像是一大片宇宙真空中飘浮的尸体那样,安静的躺在这,躺在一个黑匣子里,而我们所有的记忆都是假的,都是我想像出来的,我想像这里是精神病院,这里就是精神病院,如果我想想这是一所学校,你们就都是教授和老师了。”
“如果无法自证,也无法他证,就当是真的吧。”一号杰西卡说,“就像是‘缸中之脑’的思维实验,根本无从辨别真伪。”
“可现在我的画能够证明啊。”高凡指着满地的颜料说,“我画出的可能才是真相,刚才那个离开的病人,只是一团飘在黑匣子里的乌七八糟的魂魄,所以我画出的他,才是那个样子的。”
嗯……一号杰西卡拾起地上的画板,瞧着它思维了一下,说:“会不会是技巧的退步,毕竟,你通过‘褪魅’,已经把技巧全部献祭给黑匣子了。”
“以前我也以为是这个原因,但把最后的‘世界’技巧献祭后,我发现,恰恰相反,‘褪魅’后,我的技巧没有离开我,只是变成了另外一种方式存在着,林森浩也是一样,他的神秘散布到了他的青年军和蛆人身上,构成了一个庞大的整体,否则他一个普通人,怎么控制那些神秘部队?”高凡说。
“原来是这样啊……”一号杰西卡点头,‘褪魅’在这个人类时代,只有林森浩与高凡经历过,所以也只有他们清楚这件事带来的影响。
“我怎么办?我不能回到现实作画,因为我会死,我在这里也画不了画,因为我是疯的……”高凡喃喃的说,好绝望,不能画画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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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一号杰西卡忽的说,“是你的技巧仍然不足够描绘这个世界呢?”
嗯?高凡抬头望向金发护士。
“如果你的技巧没有离开你,那就是变成了这座医院吧,它只有11层楼,它太低了,可能无法描绘这个匣中世界,毕竟,匣中世界意味着什么?”一号杰西卡提问。
“……终极?”高凡眼睛一亮。
“BOSS,其实你是在画终极,你的所有模特,都是终极的一部分。”一号杰西卡说。
“这样的话……难道~”高凡跳了起来,“我得把楼盖到100层、1000层、10000层,才能更加接近终极并画出终极的样子?”
“这个可能性很大。”一号杰西卡说,“所以不要颓废了,请把这份修缮报告签了,我需要申请一批‘证明’去补楼。”
“你……不会是为了哄我工作而骗我的吧?”高凡一边签字一边问她。
“我怎么会骗你呢,爱你哟~”一号杰西卡做了个比心的手势,随即拿起文件出了门。
“那我得催AA快点给我弄到足够多的灵魂……”高凡嘀咕。
第五八六章 柏林
新西伯利亚。
安娜为三位学徒讲解了‘巴黎蓝’的使用规则后,就告别他们,准备从新西伯利亚去莫斯科,尔后再一路南下,去往欧洲。
根据黑匣子的占卜显示,铜钱主人,或者可被称为‘天尊’的人物, 就在欧洲。
安娜此行原本就是为了躲避异管局的追捕,但路上两次遭到致命袭击,现在目标则变成了清除威胁,那位掌握着‘律’,又对安娜与看门人怀有深刻攻击欲望的‘天尊’,是看门人发展壮大道路上的绊脚石, 必须清除。
同时,根据黑匣子的占卜显示, 目前正在欧洲的一些看门人,应该是受到了‘天尊’的攻击,安娜在新西伯利亚,借由黄思帆等三人的联络渠道,想要联系到数量更大的、正在欧洲的看门人时,发现不止一位看门人失去了联络。
所以,安娜得解决这件事。
她手中掌握的两枚天尊铜钱,可以帮助她找到铜钱的主人。
而她在那件‘巡航导弹’式‘飞剑’上留下的恶魔颜色,也肯定对飞剑的主人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污染。
现在,安娜得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找到对手并干掉她或他,这是一场两位恶魔祭祀之间的决斗,神秘已经把他们放上了一个角斗场,结局只能是一方的死亡。
……
莫斯科。
重新从恶魔统治下解脱的首都城市,看起来同新西伯利亚一样, 充满了混乱。
亲凡当年全盘吃下了俄联邦的官僚体系,这让她的恶魔帝国有了运转的基础,而一旦统治崩溃,就留下了一个奇大无比的烂摊子。
四个月时间, 还不够人类重新填满这些官僚职位的空缺,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各样民生物资的缺乏和民生设施的低效率运转。。
而这样的市政体系则要面对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回归市民、旅游者、建筑工程队、商人等等群体,混乱可以预料。
安娜足足在这里滞留了一整天,才在另外一位看门人的协助下,拿到了从这里通向欧洲的火车票,其实也可以驾车前往,但那就需要这位看门人一路跟随,安娜觉得那太麻烦了,她习惯一人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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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瞧得出‘看门人’这个新生团体的底蕴单簿,毕竟才成立四个月,如果是STK,那么即便因为安全考虑无法安排私人飞机,一张火车票还是随随便便手到擒来?
但这种情况将会得到改观,这位身在莫斯科的看门人学徒,目前正在游说一些大人物成为看门人,具体办法就是给他们一张门票,让他们体会‘天堂’的美妙,如果能够成功回来,那么自然会成为‘慈父高凡’的信徒。
如果回不来,这位不虔诚者只好变成另外一张‘门票’了。
这种强制信仰很危险,就像是安娜在天美当了四個月教师,发展出了一批看门人,却只遇到了一个心怀恶意的窥探者,就不得不走上了违法抗纪的逃亡之路。
但莫斯科的情况又不一样,这里很混乱,政令有时都不能上下通达,很有看门人的施展余地。
“慈父等着你为他送去更多的虔诚信徒。”安娜临上火车时对这位看门人说。
“我主唯一,万物肇始。”这位看门人低声念诵神秘祷词,这句指向‘终极’,下面那句则指向‘高凡’,“慈父高凡居无畔,蒙世四光救离魔。”
……
从莫斯科到德国的火车行程为一天一夜。
这一次安娜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其实是有点可惜的。
因为如果再一次遇到那件‘律’,再用‘樱白’多一点污染它,安娜就有可能描绘出它主人的模样,如果有第三次,那么身为天才的安娜,则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绘出那个恶魔祭祀的样貌。
这样,安娜就赢了。
当然,再受两次‘律’的攻击而不死,同样危险。
毕竟按照安娜得到的信息,高凡说那条龙已经受伤,下次再召唤并不容易了。
而高正道虽然同样为律,但似乎比起那飞剑来说,实在用处太小了点。
在高凡与安娜就此事讨论时,高正道并未反驳,因为不到危机时他也没办法出现,但肯定已经快要气死了。
……
柏林。
安娜下了火车后,看到来接她的一位看门人。
是个女孩,名字很好听,叫诸琉璃。
诸琉璃是目前欧洲看门人组织的‘掌钥人’。
‘掌钥人’这个概念,在看门人的设计中本来是没有的,无论高凡,还是安娜,都不太喜欢这种使用条条框框把人类集中在一起管理的制度,所以他们对于看门人的设计,就没有要成群结队这一条。
但组织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形成,比如新西伯利亚的看门人,就以黄思帆为主,诸琉璃则是那个更大范围内的领头人,又被称为‘掌握钥匙的看门人’,简称为‘掌钥人’。
安娜在天美的四个月里,几乎所有的看门人都被派往了欧洲,他们的目标就是欧洲地区三千万的恶魔石刻,争夺恶魔石刻,不但可以壮大已身力量,更能够削弱其他恶魔祭祀的神秘来源,一举两得,但其他恶魔祭祀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当年的交战中心,德国与法国区域,就显得尤其群魔乱舞。
“老师~”诸琉璃兴奋得冲安娜挥手,她身材高挑,穿着一身驼色风衣,纤细的脖颈上扎着一条白色围巾,红色高跟皮靴,衬着一张雪白素净的面孔,尤其显得夺目,明明穿的很干净,却会给人一种艳丽之感,这大概和她那双呈现金银异色的眼眸有关。
她一只眼眸是蓝色,另外一只则是黑色,这被称为虹彩异色症,应该是上帝开的玩笑,但高凡却认为这是艺术之神也就是麋猫的恩赐,在诸琉璃身上,安娜的确看到了出色的艺术天赋。
“仅次于你。”高凡对安娜说,“一个天才。”
诸琉璃更有可能成为麋猫的信徒,但没关系,经历了终极治疗的洗礼后,她皈依了‘慈父’。
第五八七章 侦探
这一次安娜更能看清楚这只爪牙的模样。
它原本应是个男性,赤裸身体上很多特征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诡异的铜钱像是血液和骨髓一样运行在它的身体内,让它的动作显得机械而怪异,移动时不像是在抬腿迈步,而是腿部内的铜钱被神秘驱动向前猛窜一个距离,整个身体后续再缓慢跟上,这就导致它像是一个被裹在人肉皮囊里的异形多层圆盘怪物。
特别是它由铜钱构成的双眼和嘴巴, 宛如是东方鬼怪故事中被钉死了口鼻的死人那样,带着可怕的诅咒痕迹。
安娜瞧见这只爪牙的下一秒,它正在从大门口缓慢往丢勒之家移动,下面也传来了一声尖叫,是清早刚刚起床的学徒们,现在是早上七点多, 寒冷的夜晚尚未融解在黎明的曙光中,第一个上门拜访的不是报童,而这样一個乱七作糟的怪物, 谁不惊讶啊。
再过一秒,安娜抛下毯子开始往下跑。
她跑的速度不快,从三层楼到一层跌跌撞撞的足足用了一分多钟,而等她出现在一楼客厅里,就见到那爪牙已经走到门口,以诸琉璃为首的学徒们则对此手足无措,隔着几米围着它。
“躲开!躲开!它会爆炸!”安娜知道这个爪牙是会攻击的,甚至是会自爆的,她在K13列车上就经历过这一幕。
而诸琉璃则是带着惊恐又绝望的眼神回望安娜,表情极其复杂的叫了一声:“他是罗野!”
罗野?
是罗野么?
安娜皱眉止步。
这时那个扭曲古怪的爪牙向前伸着手,用那种古怪的移动方式继续往丢勒之家内部走,它的移动方式之怪异,会让人怀疑它体内的骨头是不是已经被制成了蒸气结构的,以至于可以分离断裂再重组,往复循环变成一个移动模式。
如果说这是一种攻击和试探,没问题, 如果这爪牙是由罗野变化而成, 那他难道是在求助?安娜凝视着眼前这个怪物,也瞧见属于罗野的一个典型相貌特征,他的脖颈上有一块胎记,罗野常说这是上天赐予他的印章,代表着他独一无二。
而从面貌特征上,忽略爪牙脸上三枚大大小小的铜钱,替换成人类的眼睛和嘴巴的话,一张非常熟悉的东方男性面孔,就在安娜记忆中浮现了,在场都是油画家,对人类的相貌记忆有独特办法,所以诸琉璃能第一时间辨认出罗野。
它说不出话,因为已经失去人类的身份。。
或者,它还记得这里,还记得看门人,想回到这里来求助?
“不可能,他已经死了。”安娜说,“看门人,后退!”
一边呵斥所有学徒后退,安娜却一边自己走向前,她可以这样做,因为有人在保护她。
轰!
爪牙爆炸了。
大量铜钱像是飞镖一样在丢勒之家的大厅内四下飙飞,与爆炸点最近的安娜受到了180度全覆盖的无死角攻击,本该必死无疑,毕竟那些铜钱甚至可以穿透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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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道模糊人影在这时忽得出现,‘呼呼喝喝’的挥舞着手中铁锹,就听得‘噼里啪啦’一阵雨打芭蕉的击打声,竟然把飞向这侧的所有铜钱全部击落,学徒们一边后撤一边惊讶瞧着眼前神奇一幕,他们只看到那道人影似有若无,并隐约能够听到有人在大喝:“不枉老子十年苦练!”
显然上次被铜钱爪牙‘击杀’后,高正道找了个地方苦练十年,终于练成了铁锹拍铜钱且一个不落的绝技,‘律’有自己独特的世界观,并不依附于寄居于一场梦幻的地球,所以他不止可以练十年,练一百年也没问题,反正都是吹牛皮。
高正道挡得住铜钱,却挡不住那些飞溅的鲜血,等着铜钱暴雨飞过,丢勒之家的半边大厅稍干净些,但学徒们却已个个脸上沾血,那些血都是罗野的,而另外一边,也就是入口那些,就更加可怕,大量鲜血涂在满是破洞的墙壁上,像是一幅凄厉的现代艺术作品。
诸琉璃望着这一幕,表情中带着迷茫、惊恐与仇恨,十分复杂,但她马上又看到被大量铜钱射穿的墙壁正在崩塌,便是忙是叫了一声‘快跑!这里要塌了!’
……
等着安娜、诸琉璃和所有学徒都离开丢勒之家,没过五分钟,‘轰’一声,三层的丢勒之家倒了一半,前脸部分像是滑坡的山体那样摔在地上,后一半倒还完整。
由于是战后复建,所以丢勒之家用了一种快速成型的框架结构,相当一种木板房,如果是水泥钢筋混凝土建的,肯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现在,看门人的大祭祀、掌钥人和七个学徒,瑟瑟发抖的站在寒冬里,大家都心怀恨意与愤怒,还带着一点窘迫,被对手恶魔祭祀阴了啊……罗野死的好惨……
很快,就有救护队和消防队来处理现场情况,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现场的确有尸体和血迹存在,所以很快警察也来到现场,最后连市长都来了。
柏林市长听警察讲过了现场情况后,对这些来自东方的艺术好爱者表示慰问,身在柏林,这四个月里,这种可怕的事件也见了不少,知道这与恶魔相关,所以市长特别介绍了一位侦探给诸琉璃。
与国内使用异管局为管理恶魔事务的机构相同,欧洲地区则是兴起了一种古老的职业,也就是侦探,侦探是介乎于调查员与普通人之间的角色定位,他们往往与神秘有关,但却没有那样深入的被恶魔污染,惯常会被政府委派一些调查任务,再收取不菲的酬劳。
侦探目前在柏林也很活跃,其中龙蛇混杂,眼前被介绍给诸琉璃的侦探,则是市长的特别顾问,他很神秘,戴着大大的罩袍,遮住了面容的上半部分,明显不想被人看到真面目的样子,市长称其为Kain。
Kain,该隐,这可不是一个好名字,这个名字在德国代表着近亲杀戮的原罪。
市长走后,诸琉璃跟这位侦探单独相对。
“如果要我给你们一个劝告的话,那就是快点离开这个城市。”Kain的声音很年轻,“掌钥人琉琉璃。”
第五八八章 该亚
诸琉璃作为看门人在柏林的代表,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名为Kain的侦探,也理解Kain的敌意,毕竟作为侦探,天生就会对看门人这样的组织怀有敌意。
“Kain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市长先生对你的嘱咐, 是让你帮助我们吧?”诸琉璃说,“我有一个同伴死在恶魔爪牙的手中,我希望你能帮我们找到凶手。”
“恶魔间的自相残杀,死的不过是个垃圾……”Kain兜帽下的脸部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你们都该被当做城市的垃圾清理出去。”
“Kain先生……”诸琉璃面色一变,有句话叫死者为大, 而Kain是在侮辱死掉的罗野。
这时安娜不声不响得走了过来。
诸琉璃有与人交流的能力,也擅长与人交流, 所以虽然安娜在, 但对外事务也会交给诸琉璃来处理,但这番交谈,安娜是全程都听到的,而安娜的人生观很简单,世人都有罪,没什么可原谅的。
所以安娜走过来之后,站在诸琉璃身侧,这时学徒聚在一起,在罗勒之家院中的一角,Kain单独一个,跟学徒们相对,却不显得弱势,但等安娜走过之后,Kain忽得向后畏缩了一下。
这一刻,而消防队仍然在坍塌的房屋中忙碌,罗勒之家的院子里, 一动一静,像是分割出了世俗与神秘的界限。
“你是……安娜·阿玛斯?你也来柏林了?”Kain的声音充满了惊叹,“看门人的大祭祀。”
“看来你对我们很了解,现在摘下你的帽子,让我看看你的脸。”安娜轻声说。
如果Kain知道看门人,那也肯定知道,看门人最擅长的是攫取人类灵魂,所以他穿成这个样子到来是有原因的,因为只要把面目暴露在看门人面前,就等于把灵魂乖乖奉上。
所以,Kain理应不会听从安娜的要求。。
但事实并非如此,Kain听见安娜这样说之后,缓慢的伸出手,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这一幕让诸琉璃惊讶,但马上就看到了安娜的手,正伸在她的背包中,那里面有什么……诸琉璃念头一转就明白了,那里面有看门人的圣器,那件黑匣子。
现在,诸琉璃抿了一下嘴角,流露出有点渴望的表情,看门人学徒获得的恩泽只有‘四光’,目前还是残缺的,只有‘白’能够获得,也需要用‘门票’去兑换。
但大祭祀安娜不同,她拥有‘慈父’的最高眷顾,可以无限制的使用那些神秘技巧,包括神奇的催眠与占卜,不计消耗,没有界限,简直令人嫉妒……
Kain摘下兜帽后,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是個普通的德国少年,大概十八九岁,甚至比诸琉璃还小上两三岁的样子,脸上还长着淡淡的雀斑,他的相貌出乎预料的普通,普通的甚至有点古怪。
诸琉璃瞬间就记住了Kain的脸部特征,她相信安娜也同样的本事,这就是艺术天才,也就是说,现在Kain的命,归她们所有了。
“我看清你的脸了。”安娜说,这是一个宣告。
这时,Kain恍若从梦中醒来,他讶然摸了一下自己已然滑落的兜帽,表情中充满了惊骇,他后退一步,望着安娜:“你竟然……”
“如果你知道看门人,就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诸琉璃更擅长谈判,“所以,把一切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不愧是‘画家’的助手啊……”Kain却没理诸琉璃,而是表情十分兴奋的说,“看来那个男人把全部神秘遗产都留给了你,竟然能够催眠我,是位阶压制么……太有趣了~”
“Kain先生?你的精神状态还好么?”诸琉璃觉得眼前的大男孩也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领教了~”Kain用东方礼节向安娜一拱手,“下次再会。”
说罢,Kain转身就走。
“等等!”诸琉璃显露出被无视的怒气,“侦探小子,如果你就这样离开,明天你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我知道,只要被看门人看清长像,就等于宣判了死刑,但是……你们确定真的看清楚我的脸了?”Kain一边说,一边回过头来。
看到他的脸,安娜和诸琉璃都显露出惊讶的神色,因为那张脸与她们方才所见,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刚才那张脸,是十八、九岁的少年,那么现在这张脸,就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同时Kain的声音也有变化,变得成熟起来。
“看清了么?”Kain又是一笑。
恍惚间,Kain的脸又有变化,这一次竟然变成了个女孩,金色碧眼,带有明显的日尔曼民族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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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和诸琉璃不禁愕然,而Kain则是带着狡黠的微笑离开了罗勒之家,只留下疑惑不解的看门人们。
这是什么古怪的神秘?
事后诸琉璃去问其他学徒,发现学徒们看到的Kain长像,与诸琉璃与安娜看到的一致,在短短时间内,他换了三张脸,且有男有女,这宛如‘变脸’的绝技,让人难以置信。
看门人是个新兴的组织,并没有太多的神秘知识传承,对神秘世界与伟大存在的了解和积淀也不够,所以面对这样的难题,安娜只能求教于高凡,当然,高正道也该知道,但除非安娜遇到致命危险,否则高正道是不会出现的。
匣子内外世界相互隔绝,安娜每次想要通传消息,都需要消耗一张‘门票’,相当于使用一个仪式,做一次祈祷,这代价不小,但她需要答案,如果有一个面目不能被描绘的敌人存在,看门人就等于有了一个不可战胜的天敌。
安娜把问题写在一张‘门票’上,又将其点燃后。
那些灰烬中,一些字迹出现:
“梦魇,拉莱耶之子,可能与STK前会长林森浩有关。”
再下面,详细介绍了梦魇这个种族的来历。
拉莱耶,南太平洋之下的一座城市,城市中居住着一个伟大存在,名为拉莱耶之主,这个伟大存在的眷属种族叫深潜者,显然这个名字会让安娜想起高凡说过的,东瀛某位名叫三宝的侦探,而这位伟大存在之女,便是梦魇神族,这位梦魇与林森浩有过一段情史。
梦魇的能力是将梦境化为真实,所以,在安娜用黑匣子催眠那个少年的时候,那个少年也为所有看门人建立了一个虚幻梦境,所以,他的面貌才会一秒三变。
第五八九章 拉莱耶之子
“很有趣啊~”
高凡正坐在10F的办公室里。
一号杰西卡站在他面前。
和杰西卡、朱蒂、韩梅梅这些护士们在一起时,高凡比较放松,不必时时戴着院长的高帽子,因为护士们不是精神病,她们是精神病院内的另外一种生物,构成她们的不是灵魂,而是恶魔特质, 所以可以在这里保持记忆,也不会只视楼长的帽子为权威。
更有利的,是她们仍然拥有神秘学知识。
一号杰西卡进入精神病院时间最长,知识相对也丰富,关于那个少年有可能是梦魇一族的推论,就是她提出的。
至于为什么判断与林森浩有关, 因为接线员也熟悉林森浩的前妻, 也就是名为‘克希拉’的女士, 虽然在无形之子降阶为接线员之前,林森浩已与克希拉划清了界线,这是‘褪魅’的重要一步,但从种种遗留信息中可以读出,林森浩与克希拉应该有个孩子。
虽然之后100年,这个孩子并未出现,但他肯定是继承了‘梦魇’之族的神力的。
“所以,很有可能是林森浩为了摆脱这个孩子带来的神秘影响,直接在‘褪魅’同时,把这个孩子直接抛到了100年后。”高凡说。
“是的,这能够解释为什么这100年里,都没有任何带有梦魇神力的神之子活跃在人类文明中。”一号杰西卡说。
“但我记得STK内部,似乎也有带有梦魇神秘的调查员呢?”高凡记得之前似乎有谁跟他说过。
“那是获得拉莱耶之主信任和馈赠的调查员,也是寻路人之一的lovecraft,大家都称呼他为‘工匠’,他与九天使中的第六天使瑰洱拥有同一类型的神秘。。”一号杰西卡说。
第六天使, 被称为‘美梦’、‘甜蜜’或者‘绮梦’,但高凡曾为她绘过像,知道她的真实面貌,其实是個非常老非常老的老太太,只是惯常用神秘维持自己虚假的美貌罢了。
拥有这些接线员的化身,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庞大的神秘资料库,否则高凡真要抓瞎。
“非常感谢你提供的知识~”高凡对一号杰西卡表示感谢,“我如果想逮到这个捣蛋小子应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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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抓神之子的话,您肯定有很多的经验,活焰之子曾是您的病人。”一号杰西卡说,而且11F就住着另一位神之子呢,“只要找到一位深潜者,从他手中获取到相应的仪式,就可以通过召唤接触到拉莱耶之子了,但前提是要避开拉莱耶之主的庞大神秘,我相信您应该知道一位旧日的威力。”
拉莱耶之主,这位藏身在南太平洋下的旧日,威力无穷,当然,祂也不是真的住在太平洋之下,只是地球上的此处已经被其占据,像是无形之子在林家古宅下建设的深渊那样,贯穿真实与虚幻之间。
真实,是指伟大存在们的维度才是真实。
虚幻,是指人类世界是存在于一场虚幻梦境中。
高凡曾接触过拉莱耶之主,那一次在沪上接受林森浩超越时空的SAN值馈赠时,在罗斯别墅就接触过拉莱耶之主的铜像,也在灵感中见过其庞大无匹的真实形态,那是一座拥有数千条疯狂舞动触手的庞大岛屿。
无形之子很大,拉莱耶之主还要比祂大上几千倍。
毕竟一个是旧日,一个只是下位种族。
所以去惹一个旧日,抓祂的孩子,还是有风险的。
“而且您现在要考虑的,应该是那个暗中对付看门人的恶魔祭祀,拉莱耶之子应该不是那个人。”一号杰西卡说。
“哦?你似乎有线索?”高凡精神一振,“那个‘天尊’究竟是谁?”
一号杰西卡第一次显露出迷惑的表情,她犹豫着说:“按照您所提供的资料与神秘形态,似乎是……我?”
……
罗勒之家被毁后。
看门人被市长安排到另外一处酒店里集中住宿,不过既然安娜来了,也就代表着看门人的钱袋子来了。
看着学徒们可怜巴巴的要无家可归时,安娜灵感一闪,查了一下手中的财产记录,发现经纪人先生在战前,也曾在柏林趁机抄底收购了一些房产,其中有一部分被恶魔损毁,另外还有几幢却是很完整的。
所以当这些学徒们来到位于柏林市中心的一处高档多层公寓前,又得知这是属于看门人、也就是他们的共有财产时,不禁十分惊讶,这些看门人的种子,毕竟也只是二十几岁的大孩子,开始兴高采烈的在这间公寓里四处寻宝。
诸琉璃瞧着这一切,也兴奋,却暗中微微摇头,手中掌握庞大资源却不知利用的大祭祀才是阻碍看门人进一步发展的绊脚石吧……
“琉璃。”安娜叫诸琉璃。
“是,老师?”诸琉璃跟安娜来到公寓的书房。
“请坐。”安娜先坐在那张书桌后。
诸琉璃坐下,规规矩矩,双手放在膝盖上。
安娜从她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本本,并把它推到诸琉璃面前。
这是什么?诸琉璃疑惑得瞧向安娜。
“这是高的‘遗产’,大概有七十亿美元左右,其中有不到三亿的现金,剩下则是大量黄金、债券和遍布全球的不动产,现在交给你,作为看门人的发展基金,由你支配。”安娜说。
“老师这……”诸琉璃顿时有点震惊,虽然她家境富庶,但也只是国内千万富翁那种级别,现在一下子几百倍的财产放到她面前,还由她支配,一时有点觉得不真实。
“高和我对于财产都没有概念,你当然知道,高生前一幅画已经可以卖到10亿美金,我的画也能卖几千万,由此积攒下了这笔财富,经纪人先生进入圣所后,这笔财富就失去了主人,虽然它掌握在我手里,但我甚至想不起来它其中包括这处房产,所以,我把它交给你,你由此也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义务,你愿意么?”安娜问。
“我……愿意。”诸琉璃想了想便点头,她是那种需要掌握财富和权利的人,也许不为谋私利,只为这样能够让她更能实现自己的生命理想,那个把全部人类都送入终极圣所的伟大理想。
“慈父知道这件事么?”诸琉璃忽然问。
安娜没回答,只是看着她,像是在问她为什么这样问。
诸琉璃笑了一下,解释道:“这毕竟是慈父大人多年积攒的财富。”
“他不会在意的,我决定就可以了。”安娜说。
“是,老师。”诸琉璃垂头,“感谢你的信任。”
第五九零章 水管爆啦
看门人在柏林的工作,主要是描绘那些恶魔石刻,每一次描绘,都会制成一张‘门票’,这几个月以来,高凡那边获得的万个灵魂,八成是由欧洲这边的看门人小队提供的, 将近两成来自新西伯利亚,也就是说,死在看门人手中的人类,数量少到几乎可认为没有。
只能说天美的这群艺术生们,都具备良好的道德素质,手握利器,竟也没有挥向同族,否则攫取十倍于此数量的灵魂,也是轻而易举。
画恶魔石刻呢,也有风险,这些石刻被描绘并抽取特质之后,就会整个崩溃,也得小心点,务必不使警察或军队注意到,其实也很难瞒得住所有人,毕竟在这种时候来到柏林的,虽然以从事艺术为名,但只要接近恶魔石刻,真实目的不难猜测。
此刻,面对袭击,看门人虽有预料,但这些学徒们,却仍然低估了神秘世界的诡异与可怕,同伴的悲惨死亡让他们心有戚戚,虽然经过终极治疗, 忠诚心有保障, 但干劲难免不足。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大祭祀,安娜必须站出来做些事,幸好,她有高凡的支持。
与诸琉璃交待过一些事务性工作后,安娜就把自己关在一间卧室中,她要开始召唤仪式,召唤拉莱耶之主,并从祂口中得到有关Kain的秘密,这是最便捷的方法了。
一号杰西卡提醒高凡,可以用拉莱耶之主眷顾种族深潜者的仪式为线索,但高凡曾经接触过这位藏在南太平洋底的伟大存在,其痕迹就在原本灵感殿堂中的罗斯别墅中。
在安娜开始以‘世界’技巧绘画罗斯别墅,特别是罗斯别墅屋顶的那个青铜雕塑的时候。
高凡那边的精神病院,也开始出现了大量的异常。
……
“水管爆啦~~~~”
10F的患者大喊。
高凡也瞧见了这些水。
它们从楼长办公室的门缝中挤进来,势如破竹,滔滔不绝。
高凡扶了一下自己的高帽子,然后打开门,哗~,更多的水汹涌澎湃,已经涨到了小腿,而在主治医师伍德的组织下,患者们开始努力得控制这些水。。
他们拿着盆或桶,非常辛苦的把水装起来,再倒到隔壁患者的盆或桶中,就这样依次传递下去,而最后一位则是‘哗啦’一声把它们倒在地上。
“干的好。”高凡夸赞他们,于是他们干的更起劲了。
而高凡抬头看看水帘洞一样的顶棚,便沿着安全通道上了11F,到了11F,就见这里的水势更盛,已经稳稳没过了整个11F的半截,被铁链锁住的哈特谢普苏特,像是小龙女一样爬在悬空的铁链上。
因为哈特谢普苏特被高凡推去与龙博斗,所以她最近脾气很差,高凡不得不让伍德把她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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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救命~”哈特谢普苏特带着眼泪叫着。
“爱你哟~”高凡则向她挥挥手,根本不接近她。
这让哈特谢普苏特白白演戏,恨恨的向着高凡击出一大片水花。
高凡再来到12F,这個医院最高楼层里,只差一丢丢,就被瀑布样涌下的海水完全充满,只勉强留下顶棚少许空间还能呼吸,像是个水族龙宫,于是龙就变成了龙王,现在正那里骨碌碌的喝水。
而12F现在已经不是顶层了,高凡看到大量的水从12F的天棚流下来,或许,13F已经出现。
望见高凡后龙显的很愤怒:“高凡,你数典忘宗!你想杀了你的祖先么咕噜噜噜……”
“你是龙,为什么不会游泳?”高凡好奇的问。
对龙来说,这剩下的顶部空间很局促,但对高凡来说,就显得还是比较空旷的了,他戴着高帽还能伸展着四肢做游泳状,把自己的头露在外面,并让自己的身体在水中竖着保持稳定。
“这是水么?这是恶魔的特质!拉莱耶之主是位旧日!”龙绝望的吼着。
“没事,稍安勿躁,我去上面瞧瞧。”高凡现在只能用游的往再上面走了,他深吸一口气,潜入水底,开始从安全通道往13F游上去。
这很奇妙。
按照道理,水应该先灌满下层,再充斥上层,但现在12F几乎完全被水注满,11F只有七成,10F则有三成,再往下9F一直到2F,想必都已经呈现水帘洞的态势,但水势应该是越来越少的。
龙说的对,这些是神秘,不是水。
到了13F,高凡看到这里已经被水完全灌满。
水是深蓝色的。
像是太平洋海水中最深的那部分,呈现一种难以描述的宁静、幽远,但细细观察后,则会觉得恐怖。
高凡极力张望,也看不清13F中有什么,到处是混沌不明的海水颜色,一旦要往那个方向游过去,便会有种绝大的恐惧就会在心中沸腾而起,那不是小小的预兆,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慌,高凡对此只觉心慌意乱。
就在这时,高凡忽得看到,一个更黑的黑影,出现在眼前不远处的海水中,那是一只猫的身影,这只猫用非常非常优雅的身姿,正在水中遨游着,它全身通黑,转眼间就融于深蓝色海水中。
“上帝!”
高凡叫了一声,但没发出声来,只是被海水灌了一嘴。
一边叫,高凡一边摆动四肢,开始往上帝去处追。
自从高凡第一次带着上帝进入黑匣子后,上帝就失踪了,从那以后,精神病院内有很多患者,都表示过自己的确见过这只猫,但它究竟在哪里,却是说不清的。
纯粹人类进入精神病院之后会被洗刷灵魂,赋予新名字,给予新记忆,像是投胎转世了一次,那么动物呢?猫呢?
高凡十分怀疑上帝也被轮回转世了,所以不记得他这个主人,不记得守护他的职责,所以高凡必须重新培养并建立它这种观念,但一直想逮到黑猫,却一直逮不到。
现在,黑猫竟然出现在13F,高凡不由的精神一振,开始往深海中追去,越是深潜,高凡越能感受到大海的寂静,他像是徜徉在母胎之中,身周都是暖融融的羊水,有了这个感觉之后,连划水的姿态都变得懒洋洋的了……
高凡虽然在追猫,眼前却失去了猫的影子,他徒劳着划动着水,四周都是宁静与深幽的海水,他找不到来时的路了,他将要被神秘吞没了。
就在这时,高凡忽得注意到头顶有光。
有一大片光芒正在那里浮现。
像是人在冰底时窥见了头顶的出路之光。
高凡便奋力向上游过去。
还好这是神秘不是水,否则高凡早就被呛死了。
游啊游啊……等着高凡游到光芒处,奋力向上一扑,就感觉自己上了岸,且眼前蓦地开阔,他看到了……嗯,另外一层病房,这应该是14F吧?
第五九一章 噩梦
不止有13F,还有14F和15F,一位旧日之影,让精神病院往上整整加盖了三层,而持续不断落下的海水,也让精神病院变成了水族馆。
高凡则在15F见到了拉莱耶之主的投影真身,那是一支漆黑、巨大、愤怒的触角, 它像是一条庞大的乌贼那样盘踞在15F,高凡尚未接近它,就感觉到了极度的恐惧与惊慌。
这只是拉莱耶之主的一只触角而已。
而真正的拉莱耶之主,按照高凡曾在灵感中所见,祂有几千条这样的触角,同时还有比触角们大上成千上万倍的躯干,到现在, 以精神病院的容量为衡量, 高凡终于对旧日之庞大有了一个具体的概念。
那就是无与伦比,岂止是大。
想要驯服这样的一个旧日之影,在现在来看,是没有可能性的,只是接近它就会爆掉大部分人类的脑袋,为此,高凡打算用封堵的方式,把13F、14F和15F围困起来,暂时封印,等着楼层盖到更高,拥有更先进的治疗手段时,再来料理这个旧日之影。
当然,把拉莱耶之影关进精神病院,除了让大水漫灌整幢楼这种悲伤后果外,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12F的龙之影,开始极力配合了, 否则祂的存在就会被拉莱耶之主的神秘淹没掉。
龙之影的配合,也意味着祂会回应看门人的召唤, 这就等于看门人使用‘巴黎蓝’时,有了一个新的仆从选项。
当然,看门人也可以选择召唤完全不配合的‘拉莱耶之角’,那就热闹了,可以说是敌我不分,玉石俱焚。
……
在高凡处理精神病院内出现的异常状况时。
安娜也在面对拉莱耶之主。
当然这有点取巧,实际上安娜是通过黑匣子,召唤了昔日的灵感殿堂中的拉莱耶之主的影子,大部分污染都被黑匣子给承担了,结果就是精神病院被水淹,同时多了三层楼,还关了个拉莱耶之角。
安娜只是远远瞥见了一眼那個巨大如浮空大陆,下方带着数千条疯狂舞动触角的拉莱耶之主的真身。。
当然,这一眼已让安娜理智狂降,她没系统在身,也不知道自己掉了多少理智,只知道在当各种狂乱、嚎叫与疯狂呢喃声充斥耳畔、大脑与心灵时,必须也只能依靠手中的黑匣子。
“我主唯一,万物肇始,我主唯一,万物肇始,我主唯一,万物肇始,我主唯一,万物肇始……”
在安娜的祈祷声中,大量理智值从黑匣子中输入到安娜体内,在安娜的感觉中,就是一股又一股清凉泉水,从她的吸吮中流入她的口中,这驱散了她身体和精神上的不适。
让安娜重新看清了眼前的‘道路’。
拉莱耶之主的身影已经黯淡,安娜向着黑暗中前行,前方有人,他的身影在拉莱耶之主的阴影中,但安娜已经通过神秘的考验,她逐渐走近,并看清了这张脸。
……
柏林的一处公寓中。
Kain忽得从梦中惊醒。
他浑身是汗,因为他梦到了……安娜。
安娜·阿玛斯,看门人的大祭祀。
Kain很关注看门人,虽然看门人在目前柏林的各种恶魔祭祀、调查员组织及侦探中,并不显得很强势,或者说,比较弱势。
看门人通过‘画像’的方式,偷偷摸摸在几个月里拿走几千份恶魔特质的收获,比起那些一次献祭数量就成千上万的其他恶魔祭祀们,显得很小家子气,但看门人获取灵魂的手段,无疑是充满威胁的。
而更让Kain关注的,则是安娜·阿玛斯,或者说是安娜·阿玛斯背后的‘画家’高凡。
按照Kain对‘画家’高凡的了解,看门人的手段应不止如此,看门人应对人类文明能够造成更可怕的威胁。
但人类文明不是Kain最在乎的,当然,他也在乎,因为那是青年军的誓言。
现在Kain最在乎的,是‘画家’高凡。
现在,从噩梦中惊醒。
Kain拉开床头灯,灯光照亮了这张年轻的面容,与他用神秘伪装的长像不同,他的脸拥有典型的东方特征,如果高凡在这,则会惊讶发现他和林森浩长得很像,只是非常年轻,脸部线条也更加柔和,可以想像他的母亲一定是个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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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拉开后,Kain马上注意到,自己的床头多了一样东西。
看清这件东西后,Kain血液冰冷,他猛得从床上跳起,手指颤抖着拿起这张纸,看着纸上的那张肖像。
用准确线条勾勒出的这张年轻面容,让Kain非常熟悉,因为他每天都会在镜中看到这张脸,这是一张杰作,画家用线条和大量涂抹表达出了一张略带悲伤的少年。
虽然画得很快,但绝不敷衍,精准的线条定位与随意的碳粉涂抹,让这种素描技巧与众不同,充满了天才般的随意与精彩。
这个技巧是高凡和安娜在波士顿为数万人绘像时形成的习惯性画风,两位画家并没有为此命名,但油画圈已经习惯称其为‘恶魔派素描’。
而这张充满特色与特点的素描下方,还龙飞凤舞的标着两个英文字母:AA.
Kain看清这两个字母后,这张素描从他手中滑下,落在地毯上,好像这个少年此刻的心情。
太草了……!
怎么暴露的?!
Kain开始思考对策,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办法可言。
他可以离开柏林,但他很清楚,无论他在天涯海角,也逃不过神秘的追索。
又或者可以把看门人全部杀掉……Kain觉得自己似乎也做不到这一点。
……
安娜通过神秘仪式,看清了拉莱耶之子,或者该是拉莱耶之孙的脸时,也就意味着这位少年的灵魂,已被看门人收归囊中。
当然,作为神之子,Kain没有灵魂,只有恶魔特质,但‘樱白画法’经过黑匣子的升级,对恶魔特质也兼容并蓄。
所以,怎么对付Kain呢?
可以直接将其收到精神病院内,通过电击让他明白调皮捣蛋的下场,但论起辈份来,高凡还是Kain的叔叔,就冲着林森浩三番两次拯救人类文明、拯救高凡的功劳,也得给林森浩留点面子。
何况Kain除了嘴臭外,也没做什么坏事。
第五九二章 父与子
这是诸琉璃第二次见到Kain。
Kain依旧保持着骄傲的姿态,但与诸琉璃对视时,诸琉璃却明显能够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游移和胆怯。
哟~这是被谁整治了么?
诸琉璃想起她接到Kain邀约时的惊讶,而安娜则说,去吧,看他表现。
什么表现?
双方见面的地点是在柏林市长办公室外。
虽然是Kain主动邀约,但他一脸并不十分情愿的样子, 像是在施舍一样对诸琉璃说:“我会帮你们办一些工作证,但数量不可能太多,所以10张够了么?”
工作证是出入恶魔石刻所在封闭管控区的证明,目前大量恶魔石刻,数量大概在一千万左右吧,都被运到了德国不同的区域, 或者野外,或者干脆是某座城市, 柏林附近有两个管控区,存储恶魔石刻的数量在三百万左右,对恶魔祭祀们来说,可是宝藏一般的存在。
诸琉璃之前一直想从市长手中搞到进出管控区的工作证,但以他们的艺术家身份,实在没什么理由,所以很难,只能高价购买从管控区流出的照片,通过描绘照片来收获恶魔特质,这既没有效率也容易被骗。
“我们接下来还有同学会来柏林,所以10张可能不够。”诸琉璃说。
“那你想要多少?”Kain不耐烦的说,“告诉你,市长手里也没有多少的。”
“先来个30张吧。”诸琉璃说。
“你不要太过份!”Kain低喝,但显得色厉内荏,“只能30张,不能再多了!”
这傲骄的小男孩……诸琉璃浅笑,她现在有点好奇安娜是怎样降伏这个小侦探的了。
……
从市长办公室离开后, 诸琉璃拿着13张空白工作证明,这已经是柏林市长手头仅有的权限数量了, Kain即便再逼迫市长,也拿不出更多。。
而柏林市长之所以听从Kain,并不是因为Kain长袖擅舞、精通谈判,只是因为他用梦魇的神秘控制住了市长而已。
梦魇能够制造梦境,与安娜需要消耗灵魂力量催动的黑匣子不同,基本上普通人类一旦中了梦魇之力,就是终身受制,无法摆脱,所以Kain能在柏林混的如鱼得水。
柏林的大街上,不停有卡车驶来驶去,卡车上除了装着建筑材料外,还往城外拉走大批的恶魔石刻,现在运送的数量已经很少了,在人类政府刚刚接手柏林时,每天都会拉走成千上万的恶魔石刻。
对着1月柏林寒冷的天气,Kain紧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风衣,那张伪装出来的德裔少年面孔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对诸琉璃说:“好了,咱们两清了!”
“老师可不是这么说的。”诸琉璃摇头,“你得跟我回去。”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Kain骂骂咧咧。
……
“红茶还是咖啡?”公寓的客厅里,安娜问Kain。
“……算了。”Kain摇头,颇为不安得望着四周,除他与安娜外,没有他人,但少年压力很大。
两人坐在壁炉前,由于总是停气,所以学徒们干脆买了柴来烧,现在,柏林街头,不时会有马车在街上贩卖木材,都是上佳的橡木和山毛榉,人们争相购买,这让伐木工收入不菲。
虽然Kain说不喝,但安娜还是贴心的给他倒了一杯红茶,Kain捧着红茶杯对着壁炉火发呆,安娜也不说话,两人听着橡木在壁炉火焰中噼啪作响的声音,这些声音应该被称为白噪音,让Kain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茶泡的不错。”一个声音响起。
Kain讶然转头,就望见了身边沙发上坐了一个瘦削的男人,他年龄不大,苍白的脸色和眼中奇异闪亮的光呈现明显对比,给人的感觉是既脆弱又锋利,奇妙的对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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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关键的是,这個人的长像与Kain查到的某个人资料一模一样。
“画家?!”Kain发出一声尖叫,像是被歹徒非礼的女孩。
高凡瞧着Kain,忽得笑了,“嘿~你不是想要见我么?”
“谁说我想要见你了!”Kain紧张的表情像是见了什么怪物一样,当然,由于他本身就是恶魔族裔,所以这种害怕只能形容成为见了什么可怕的旧日恶魔一样。
“AA说你在梦里还念叨着我的名字,啧啧,自从毕业之后,我就没被暗恋过了,当然,被男孩暗恋还是有点突然的,你给我时间接受一下。”高凡琢磨,“但你为什么暗恋我?”
“我暗恋你个毛线!”Kain又羞又气,他站了起来,想拂袖离开,但确实又有几分不舍,因为他想见的人的确就在面前。
“行了,我时间有限。”高凡一边说一边开始咳嗽,他用一张手帕捂住嘴,很快就咳嗽出了不少血,“我活不太久了,所以有什么话尽快说。”
“你要死了……是因为那场‘末日婚礼’么?”Kain问。
“你知道的挺多的,虽然这些不是什么秘密了,难道……你也在那场婚礼里?”高凡问。
Kain没说话,只是神情有些黯淡,他重新坐下,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和我们猜的一样,末日婚礼上出了啥意外,然后你被留在了100年后,对吧?”高凡问,少年沉默以对,显然这个猜测是正确的。
高凡耸耸肩,对少年说:“没事,林森浩的儿子,就是我儿子,以后跟我混。”
“谁是你儿子!”Kain嘴硬的扭头,显然对这个安排不甚满意。
高凡也不说话,就是瞧着少年,像是在等着他提问。
壁炉里的火焰烧的噼里啪啦,过了几分钟,少年才慢慢开口:“我听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在临死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我?”
啊……高凡和安娜对视一眼,虽然他们距离少年的时代已经比较远了,但这么明显的少年心思,却仍然一眼就能够看清,被扔在100年后的孩子,希望知道父亲对他有没有什么安排,为什么一场跨时代大战之后,只有他被留在未来。
“你觉得是为什么?”高凡问。
“有人跟我说他是为了褪魅,为了拯救人类,希望把恶魔驱逐出人类文明。”Kain说。
“大致上呢,是对的。”高凡说,“他临死要我转达,接下来这个任务就要交给你了……”
第五九三章 STK与天尊
约半个小时后。
Kain离开。
来的时候忐忑不安,走的时候神采飞扬。
高凡则消耗了他仅有不多人类寿命中的半个小时,编了一套《狮子王》样的故事给Kain,反正林森浩关于Kain,也没留下支言片语,高凡本着身为长辈的考虑,自由发挥了一下, 当然内核还是高凡最近一力推行的救世方案。
看门人也在Kain口中获得了珍贵的情报,Kain见过‘十方天尊’的祭祀,按照Kain的描述,安娜描绘出了‘十方天尊’祭祀的相貌。
“这不是……章鱼博士么?”
瞧着安娜画出的祭祀模样,学徒们表示惊讶。
因为画中人物面孔没什么好说的,经过Kain的转述,肯定有误差,达不到‘樱白画法’的要求, 但其形体却十分古怪, 明明是个人形,背后却生着十支利爪,像是蜘蛛的节肢,又像是章鱼博士的触手。
真有长成这样的人?
便是恶魔祭祀,大多也是只是人形,彻底异化为恶魔形态的非常少见。
但这就是Kain描述中这位祭祀的长像。
这已经不是恶魔祭祀,而更接近于仆从,就是那些调查员失控时获得的形态,不容于这个人类文明的神秘生物形态。
不过,通过一些方法,仆从仍然可以‘偷渡’进来,方法包括但不限于高凡的画笔与恶魔颜料。
但高凡确定自己没画过这个章鱼形态的家伙。
Kain也是一次柏林的调查活动中,遇到了这一位,之所以判断他与‘十方天尊’有关,是因为Kain想试梦魇之力去控制他, 结果神秘的对撞, 让Kain窥见了一個名讳, ‘无形天尊’。。
“无形天尊?”高凡诧异于这个名字。
“是的, 无形天尊是这位祭祀的所侍奉的恶魔的名讳。”Kain当时说。
名字很重要。
恶魔的名讳从来都是指向神秘的一个重要通道。
恶魔可以有多个名字,但祂们很少伪造自己的身份,分身是为了应对不同情况下人类的信仰,并不是想要欺骗。
所以从Kain口中得到‘无形天尊’这个名字的时候,高凡不必经过灵感,只用脑子想,都能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
“和无形之子有关?”
“和STK有关?”
“这位恶魔可能不是恶魔啊,而是接线员啊,祭祀也不是祭祀,而是那三个形态的化身,所以样子才更像仆从,因为那不是爪牙而是化身……”
“怪不得一号杰西卡说那个祭祀很像她呢……”
“但无形之子是怎样拿回位阶的呢?”
“如果是接线员,AA受到袭击就可以理解了,她们有神秘视野……”
“还有,接线员不是为了杀AA,她是为了毁掉我的坐标,她大概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有接线员这样的敌人简直可怕,特别是接线员的化身们变成天尊战斗形态之后。
了解这一切后,安娜对学徒们嘱咐:“由于天尊的存在,所以请各位暂时离开柏林,去新西伯利亚,等着我处理好柏林的事务,各位再回来。”
这种安排也没有办法。
遇到爪牙还好说,但如果真是一位甚至多位仆从行走人间,那么这些年轻的学徒们,一旦遇到她们,就会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孱弱,罗野就是例子,为了避免牺牲,先保护性撤退为妙。
所有学徒都接受了这样的安排,除了诸琉璃。
“老师,柏林的事务还需要有人主持,我对这些最熟悉,所以我留下吧。”诸琉璃说。
“琉璃,这很危险。”安娜说。
“慈父护佑着我们。”诸琉璃双手抱拳在胸口,这是向慈父祈祷的手势。
既然这样,安娜也不劝她。
这时,安娜到达柏林还不到72个小时。
等着学徒们收拾行李离开这间公寓,诸琉璃则去找Kain,一起打探驻柏林STK办事处的消息,既然认定天尊与STK有关,也许可以从那拿到点情报,有Kain在,也不担心安全问题。
现在,安娜坐在公寓客厅的壁炉前,她瞧了一眼窗外被大雪覆盖的柏林,想了一下以前在波士顿、在天市时,这种风景该成为她与高凡笔下的素材,便拿起电话,拨通了高凡给她的接线员电话。
嘟嘟嘟嘟嘟……
一直都是忙音。
不是打不通,而就是忙音,也没有语音播报说线路正忙。
安娜放下电话。
坐在壁炉前继续等着。
约一个小时后。
诸琉璃回来了。
有Kain帮助,很容易查到相关信息,毕竟Kain控制了柏林市长,再凭借神之子的身份,在黑白两道都混的很开,而和STK,Kain之前是有联系的。
林森浩是STK的前会长,Kain就是STK的前任少东家,那个跟Kain说林森浩把他送到100年后是为了‘褪魅’的人就是接线员,只不过Kain也很久没有和接线员接触了,最后一次通话是三个月前。
打探结果是,柏林没有STK的办事处,九天使、南十三区、掘墓人这些组织的办事处,或者公开或者隐蔽,Kain都找得到,但STK没有,这的确有点古怪。
毕竟STK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调查员组织,柏林这种风云汇聚之地,怎么可能没有他们的办事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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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
安娜对于诸琉璃的汇报,表示收到。
“慈父会怎么做?”诸琉璃颇觉担忧,“如果无形天尊与STK有关,那是不是意味着世界上最大的调查员组织,已经恶魔化,并且在针对看门人……那太可怕了,我们必须做出应对的策略。”
“你觉得呢?如果有方案的话,我可以替你转告慈父。”安娜听出诸琉璃话中的隐藏含义,那表现得太明显了。
“我觉得不用害怕,反倒是个机会……”诸琉璃说这提出了一些想法。
当然,也只是想法,因为到目前为止,诸琉璃与其他学徒,并没有接触到看门人最核心的秘密,也就是黑匣子内世界的存在。
没有掌握到最核心的资源,也就无法做出适合的安排,诸琉璃很清楚这一点。
……
CULA岛。
‘化学家’享利·塔洛塔普觉得事情有点失控。
享利·塔洛塔普是现任STK的会长,拥有人类学教授职位的他,为什么在STK内的代号是‘化学家’,是众说纷纭的,很多熟悉他的调查员只能猜测是他擅长把人类作为化学试剂的一部分来使用。
第五九四章 会长与天尊
前任会长林森浩‘意外身亡’后。
经过寻路人(Path Fis)与13位A级调查员的集体推举,享利·塔洛塔普成为新一任的会长,与害羞的‘工匠’和从来没有显露过真面目的‘接线员’相比,享利·塔洛塔普的确更适合主持STK的全面工作。
但他没有STK创始人林森浩的威信,而林森浩留下的,则是个烂摊子。
与恶魔帝国的五年之战,牺牲了太多调查员, STK像其他调查员组织一样,组织成员数量锐减,力量大大萎缩,而林森浩的死亡以及‘末日婚礼’事件,让人类与调查员之间的信任面临崩溃。
现在可能是100年以来,STK最脆弱的时刻。
幸好,寻路人的存在,特别是‘接线员’的存在, 仍能够安定人心。
可最近‘接线员’的变化让人不解, 享利·塔洛塔普接到的报告里,恶魔大战以来,住进CULA岛深切治疗区的失控调查员,非常之多,而存活着的,尤其之少。
CULA岛深切治疗区似乎变成了一张恶魔之口,正在吞噬那些理智已达绝境的调查员们。
‘接线员’的分身是如何诞生的,前任会长林森浩最清楚,其他几位寻路人也有所耳闻。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污染’,但并未来自恶魔,或者说,并非来自真正的恶魔,‘接线员’应该是一个被降阶的恶魔,这一点认知是个秘密,只在PFU内部流传。
大量失去理智的调查员, 被转化为了‘接线员’分身, 这些分身拥有在一定范围内遍查一切的神秘视野, 这给了STK调查员的调查工作极大的协助。
可以说,接线员的存在,是STK整个组织的支柱,也是STK傲然于其他调查员组织,屹立神秘世界之巅的底气。
可现在这个失阶恶魔似乎不受控制了。。
享利·塔洛塔普手中的住院名单里,这三個月里,被污染与转化的调查员数量已经达到了数百人,但CLUA岛上却没有相应数量的杰西卡、朱蒂或者韩梅梅诞生,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而之前几天从CULA岛深切治疗区向天空迸发的两次光潮,也让享利·塔洛塔普觉得不安,那是完全陌生的神秘气息,接线员,究竟怎么了?
这时,忽得有人敲门。
一个朱蒂走了进来,她对享利·塔洛塔普说:“会长,我想和您谈一下。”
“接线员女士,您想谈什么?”享利·塔洛塔普问。
一边问,享利·塔洛塔普一边瞧向窗外。
此刻他正在CULA岛度假酒店区的最高层。
这间足够容纳20人同时开会的气派会长办公室,在林森浩离世后就归了新会长所有。
“想问您,您是否愿意改换新的信仰。”朱蒂面无表情的说。
“信仰?不得不说,您这个想法很危险?”享利·塔洛塔普觉警惕起来,调查员都是无信仰之人,一旦有了信仰,就是恶魔祭祀了。
“我的问题是,您是否愿意有一个新的信仰呢?”朱蒂问,“我时间有限,请您尽快答复。”
“接线员小姐,您现在究竟是什么?”享利·塔洛塔普低声问,一边问,他一边摩挲着自己的戒指,这是一枚黄金戒指,戒指上嵌着一块红色宝石,这颗宝石是人类血液的颜色和形态,看起来就像是一滴刚刚流出的新鲜血液。
那不是血,而是一种神秘物质,名为星锑。
享利·塔洛塔普年轻时经历过一次调查,让他获得了一位掌管物质形态转换的伟大存在的垂青,这个时时刻刻在血液与血肉间转换形态的不定型恶魔,送给了享利·塔洛塔普一块星锑。
拥有星锑后,人类学家博士才变成了STK的‘化学家’。
他的神秘就是更改物质形态,特别是擅长改变人体形态,有人把他手上的戒指称为‘炼金石’,因为他经常会恶魔祭祀和爪牙们变成石头或者黄金。
“您可以称呼我为‘无形天尊’。”朱蒂说。
“无形……天尊?你拿回了自己的位阶?”享利·塔洛塔普意识到这个神秘称谓的含金量,他不禁惊讶,“什么时候?是在林森浩会长死亡之后么?”
“与那没有关系,你们称那个时刻为‘末日婚礼’。”朱蒂说。
“我不明白。”享利·塔洛塔普苦笑,末日婚礼上发生了什么啊。
“您不必明白,您只需要服从。”朱蒂说。
“您想要什么?”享利·塔洛塔普皱起了眉目,他感觉到了战栗,于是摩挲戒指的动作变得更快了。
“我能在这个虚幻的梦境中获得什么?”朱蒂反问,“显然是一条通向终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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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现终极的存在了?”享利·塔洛塔普惊讶,终极,意味着唯一旧神在此世的投影。
如果这个世界与人类文明是一场梦,那么终极就是做梦的那个生物或非生物,它未必是人,是恶魔,是任何生命体,或者非生命体,但它一定是唯一之神在这个世界中的唯一投影。
找到它,就是找到了终极。
所有伟大存在们,在这个人类文明,或者其他上古文明,又或者异星文明中获得的支柱,都存在着有关终极支言片语的消息,这些信息太过零碎,即便破碎一万个文明、收集无穷个支柱,也未必能够找到指向终极的那个。
而这些就是那些伟大存在们所要搜寻的知识,关于‘我是谁’、‘我为什么诞生’这样的问题,一旦得到造物主的答复,那么不仅仅可以获得心灵的解脱与终极的安慰,甚至能够因此获得与造物主同等的权柄。
享利·塔洛塔普作为寻路人,他曾见过宇宙之胎,知道宇宙的发源是一场梦,但终极呢,终极真的存在么?造物主真的在人类世界有个投影么?这只是个传说而已,是流传在群星之间那些神之种族中的终极传说。
“你愿意信仰我么?如果愿意,我会带你前往终极。”朱蒂说,“如果不愿意……”
享利·塔洛塔普看到第二个朱蒂走了进来,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当然,也不止是红发的朱蒂,同样包括金发的洁西卡和黑发的韩梅梅,这些接线员的化身们拥挤满了这间宽大的办公室。
在这些化身的注视下,享利·塔洛塔普有种肉体与灵魂都被看穿的感觉。
“抱歉,我毕竟是一名调查员,我无法屈从于恶魔。”享利·塔洛塔普低声说,他伸出手,用手中戒指对准了与他对话的朱蒂。
啪!
这个朱蒂的躯体在神秘的作用下,如同气球那样爆炸了,鲜血和内脏向四方飞溅。
但这并没有阻止化身们扑向享利·塔洛塔普,她们一边像是潮水那样涌过来,一边改变了形态,背后伸出数量众多的触手来,她已经是神秘生物了,随着接线员拿回自己的位阶,她的化身们也变成了强大的神秘生物。
“念三清无上天尊,太平护国天尊,福生无量天尊,长生保命天尊,消灾度厄天尊,紫清赐福天尊,太一救苦天尊,十方灵宝天尊,宝华圆满天尊,无量不可思议功德……”
这些化身们念诵着让享利·塔洛塔普心惊的祷词,开始攻击他,而享利·塔洛塔普则是从地上掀起一瀑血盾,拦住这些触角,继尔再用手中星锑去引爆那些分身们。
鲜血如花,在这间会议室中纷纷绽放。
第五九五章 血肉与飞剑
享利·塔洛塔普的神秘是对于血肉的掌控。
他可以引爆人类的肉身,把血肉、血液和气体通过星锑转变形态,变成一颗炸弹,操控范围是十步之内——令咒的使用范围一般不超过这个距离。
使用星锑同样有代价,他自己的身体会承受百分之一的质性改变,因此引爆血肉这个神秘技巧,不能使用太多次。
现在, 在引爆了七八个妖魔一样的化身后,享利·塔洛塔普开始直接操纵血肉,他把涂满会议室的那些血肉都连接起来,变成了一只巨手,再用这只手去击碎那些化身。
这样的话,享利·塔洛塔普只需要付出折断一只手臂的代价就行了,不像是直接引爆目标人体, 会让他自己的血压也濒临爆表。
巨大的、充满力量感的血肉手臂在会议室内横扫,把接线员的分身们纷纷击飞, 甚至是碾碎,砰!玻璃被按碎,一个杰西卡被扔下了楼,她的金发和背后的触角在空中狂舞成一朵流离的花。
享利·塔洛塔普能够杀掉这些神秘生物、这些接线员分身,任何血肉之躯在他面前,都是脆弱的,但他始终怀着戒心,因为接线员知道他神秘的底细,既然在此刻掀牌,肯定还会藏有杀手锏,会是什么呢?
那些从深切治疗区向天空迸射的光潮么?
享利·塔洛塔普把仅余的几个分身,用血肉巨手拨到一边之后,开始准备从碎开的窗口跳下楼,他得离开CULA岛,这已经成为接线员的巢穴了,他得想办法召集更多的调查员来应付这個污染, 这个污染丝毫不弱于亲凡与她的地上佛国……
就在享利·塔洛塔普站在碎裂的窗口, 试图用他召唤出的两支血肉巨臂,支撑着自己下楼时,在他的对面,大海的方向,在海面上,忽得生出一股白色的浪潮,那浪潮势同奔马、阔如江讯,在加勒比海的蔚蓝色大海上狂奔直涌,方一出现,就已经占据全部视野。
血肉操纵!
享利·塔洛塔普猛击双掌,那两只被他操纵的血肉巨臂,像是两支起重机的吊臂,从这幢大楼的落地窗向外猛得伸出,并且双掌互击,与享利·塔洛塔普本身姿势相同,于是,泼天盖地的白光,在STK的新任会长的血肉巨掌中悄然而没。
一柄由枚枚铜钱结成的长剑型武器,被夹在两只巨掌中,其上的白光依旧锐利,像是吞吐不停的剑气。
几秒钟后。
“老子……”
享利·塔洛塔普叹了口气,身体从中央向左右分成两片,缓缓倒下。
……
匣中世界。
医院里。。
10F楼长办公室。
高凡接到安娜献祭来的大堆文字后,这些文字中主要就是安娜如实描述了诸琉璃的各种计划。
不禁摇头笑着:“这个傻AA,那个姑娘是想取你而代之啊……但这些计划的确挺精彩的~可惜都是纸上谈兵,因为这个姑娘不知道我们手里有多少筹码。”
“准备好了么?”高凡问一号杰西卡。
“准备好了。”一号杰西卡回答,她手中握着一张‘康复证明’。
一号杰西卡略显激动。
毕竟这是她被‘俘虏’半年以后,可以再次回到现实世界。
“你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吧?”高凡问。
“是的。”一号杰西卡点头,“我会重新回归‘接线员’化身的庞大群体。”
“你想回去么?”高凡问。
一号杰西卡沉默了一下,这个问题让她难以回答,首先‘我’这个概念,在她回归群体之后,就是不存在的,她将会变成一个集群生命体的一部分,也就没什么‘想’或者‘不想’的想法了。
“我想或者不想,只是看BOSS是否需要。”一号杰西卡是这样回答,在这里她的BOSS是高凡,回到现实世界后,就变成了接线员,所以她自己的想法无法重要。
“你是个好姑娘,但这不是个好答案。”高凡摇头,“去吧。”
一号杰西卡拿着‘康复证明’离开了高凡的办公室,她经过走廊,进入电梯,这部老式电梯上有个1F的按键,这个按键只有在康复出院的病患眼中才看得见,亦或者是,被辞退的护士?
电梯下行又停止,一号杰西卡面前电梯门缓缓滑开,她看到了一片光明。
……
柏林。
公寓里。
安娜遣走了绝大部分看门人,按照高凡计划,要对天尊进行反击,现在,她与诸琉璃面前,神奇的出现了一个杰西卡。
这个过程好像是空间扭曲,这个金发姑娘被什么东西‘吐’了出来,大概是被黑匣子吐出来的吧,所有从那个世界回归的生物,都会以这样的形态出现。
一号杰西卡,现在又是杰西卡了。
她出现后,表情原本是期待中带有一点紧张的,但刚刚出现,表情瞬间变化,那种感觉像是瞬间被剥离了灵魂,亦或是被输入了灵魂。
“一个惊喜……”她喃喃自语,“画家,你果然在这,和我猜的一样……”
安娜瞧着这一幕,她知道有危险,但这危险正是探索‘无形天尊’真面目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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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点。”一个声音在安娜耳边响起,安娜回头就看到了高正道。
显然要出现致命危险了。
“这一幕会很精彩~”另外一个声音在安娜另外一边响起。
安娜看到了高凡。
“你这个样子,能活几天啊,就别出来乱晃了。”高正道关心高凡。
“欣赏一位升阶的堕落恶魔,这种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我当然不能错过。”高凡认真的说。
“画家~”杰西卡眼中充满了惊喜,“你也来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幸会幸会,是该叫你‘无形天尊’,还是‘无形之子’呢?”高凡饶有兴致的问,“能介绍一下你的成功经验么?我有两位朋友也被降阶了,她们也亟需回归伟大。”
“当然可以。”杰西卡往前迈了一步,“我这就告诉你什么叫伟大……咦?”
杰西卡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她背后生出了一条触手,这条触手比她人还要高,撑在地面上,代替了她的腿,让她用另外一种方式走路,这触手是她的没错,但她的本体,却没有命令这具分身现出仆从形态啊?
神秘怎么外溢了?
“你……你在这具分身上做了什么?”杰西卡继续变化,一根又一根触手从她背后探出,像是一只章鱼精被近现出了原型。
现在,杰西卡就和Kain所描述的那个仆从一模一样了。
第五九六章 噬魔
面对异化为仆从状态的杰西卡,高凡、高正道和安娜对其指指点点。
“很像我们画过的一个恶魔种族。”高凡说。
“是的,像月球蛛女,‘伟大存在:魔方’的仆从。”安娜记得那一幕。
“明显是章鱼吧,软体生物嘛~”高正道则摇头。
“的确,更像章鱼博士。”高凡点头。
“一共有几条触手?十条?”高正道琢磨。
“这个形态的仆从应该叫什么呢?’高凡问。
“章鱼哥什么的?”高正道说。
“按照性别应该叫章鱼姐吧?”高凡纠正。
“你说的对……我能打她么?”高正道问。
“没让你打她,你保护AA就行, 我们要等着画她的全身像呢。”高凡说。
“行吧,不着急,来都来了。”高正道有点可惜。
高凡、高正道在一边聊天,安娜则不停的画着像,她在画这个尚不知道其准确‘名称’的变异杰西卡,用樱白记录下这具仆从躯体,这样其中的恶魔特质, 就会归属于看门人。
此刻变异杰西卡的状态,与秘境猫等神秘生物相似, 只不过她信仰的神,那位无形天尊,也在人类世界,是位肉身行走人间的神,如果无形天尊是由‘老子’与‘无形之子’相结而成,那么这个变异杰西卡,就应该是二者共同的仆从。
二神共仆。
一个两种恶魔特质的的仆从。
关于她,一切都是迷。
恶魔的信仰都不兼容,特质竟然可以融合?
这算什么怪物呢?
只可能是因为无形之子被降阶后的状态,比较‘好欺负’,所以老子才能这样玩弄祂吧?
怪不得无形天尊相关的神秘知识,似老子而非老子,原来是这個道理。
现在,正在变异的杰西卡,是不愿意被安娜所描绘的,祂很清楚,一旦被樱白所绘画, 她的这个仆从形态,将会被囚禁入终极。
但祂动不了,因为被‘催眠’了。
只能任由自己身后章鱼样的肢节之足,一条又一条跳出来,把这个神秘学意义上惊天动地的发明,二神共仆的特殊仆从形态,呈现在画家面前。
“你对这具分身做了什么?”变异杰西卡不解的看着自己,“为什么我无法控制噬魔的仆从化?”
更多的恶魔特质,流入一个信徒,就会造成该信徒的仆从化,这是A级调查员们变成恶魔仆从的根本原因,但这种流入,应该是可被控制的,现在竟然不受控了。
“你叫她们为‘噬魔’啊……”高凡琢磨着,名字都是有意义的,‘噬’是‘吞噬’的意思么?
“可以解释成为一种物理现象吧。”高凡又解释,也为了拖延时间,“一号杰西卡身上带有终极的信息,你把她重新加入集群生命后,就像是水会流到更低的地方一样,所有恶魔特质都会流过来,以前只是猜测,现在得到验证了。”
“原来如此,很有趣~”噬魔·杰西卡评价着,“所以我上当了?”
“嗯,对,精心设计的一个当,你也不冤枉,毕竟你也得到了大量和终极有关的知识。”高凡笑着说,“期待你的噬魔特质,能给我再建一层楼~”
“抱歉的是,我大概没办法成为你盖出16F的建筑材料了,因为……”噬魔·杰西卡望着窗外。
窗外正是柏林的夜。
但这一刻却被大量光芒所占据。
柏林中心区的市民在这个夜晚见到了一幕奇景。
那就是星辰坠落。
除非有星辰从天空中坠落,否则无法解释这一片普照世间的光耀从何而来。
大片大片的光华自东方天际飞来,如流星般坠入柏林市中心区,市民们心惊胆颤的等着最后那声巨响,不少人捂紧自己孩子的耳朵,等着生命的终结,感慨自己竟然这样倒霉,但是,没有。
没有最后那声巨响。
这就像是深夜听到街上一声紧急刹车声但是没有最后的撞击声那样奇怪。
而光芒坠落处的最中心。
被高正道压在身底的安娜,再抬头时,就看到了噬魔·杰西卡身上那个很大的空洞。
汹涌鲜血正在喷薄溢出。
身后已经现出九条触手,即将把完整仆从形态暴露在画家面前的噬魔杰西卡,通过用律击杀自己的方式,摆脱了这次致命陷井。
“我将超越终极……”噬魔·杰西卡微笑着倒在地上。
而祂背后九条触手开始收缩与枯萎。
“你不要死啊!”刚才也躲到一边的高凡马上爬起拿到黑匣子,扑到即将死亡的噬魔·杰西卡面前,把写有‘Spit’的橡胶口塞进她的嘴巴,说:“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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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匣子世界。
医院。
10F鸡飞狗跳。
因为来了一个病人。
这病人原本是医院的护士。
但不知道什么缘故,受了重伤,刚被用移动病床送进了急救室。
然后整个10F的灯光都开始剧烈的波动,显然是正在进行紧急治疗。
虽然伍德医生说什么多少项治疗手段,但在医院中唯一能用的还是电击治疗,电击治百病,在经过将近8个小时的电击后,满头大汗的伍德终于把一号杰西卡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
现在,伍德正在病床里慰问一号杰西卡。
“你感觉还好吧?”伍德问。
“感觉有点怪怪的。”一号杰西卡瞧着自己胸口放的那个钢铁心脏,像是钢铁侠的方舟核心,但明显非常粗糙,是黑铁制的,还有一个盖,盖后面是个匣子,匣子里竟然放的是5号电池,这就太简易了吧?
“没事,只要记得换电池就不会死。”伍德一边写着病人病例,一边低头躲过从他头顶掠过的那条黑色触手。
被治好的一号杰西卡背后带着九条触手,这让给她换衣服的护士十分为难,最后只好特制了一件病号服。
这时,病房门打开,高凡走了进来,进来之后迎面就是一支触手在挥动,他扶着自己的高帽躲开。
“BOSS。”伍德和一号杰西卡跟高凡打招呼。
“九尾,伱还不能控制这些‘尾巴’么?”高凡嘿嘿笑着说,见病房内没人有反应,才非常抱歉的说:“不好意思,一个冷笑话。”
……
CULA岛。
噬魔·朱蒂站在一个表面透明的棺材面前。
或者可以说它像是科幻电影中的‘冬眠仓’。
现在里面则被堆了两片‘人’。
这两片血肉是一半的享利·塔洛塔普和另一半的享利·塔洛塔普。
现在两片血肉正试图合在一起,血肉中出现了大量相互勾结在一起的肉芽,血管和神经线甚至是骨头,都在按照原有轨迹拼合在一起,但这需要时间。
作为星锑之主的眷顾者,享利·塔洛塔普是有起死复生的能力的,只要他的血肉不被消灭,他就可以被重新拼回成一个人,但重新拼成的这个人,还是不是享利·塔洛塔普,就存疑了。
“你将成为我的一部分……那会让我获得新的形态……”噬魔·朱蒂抚摸着透明棺材的表面,她开始变化为噬魔状态。
咦?
朱蒂回头看看这只有一根的触手,感觉像是一条尾巴那样孤独的晃动着,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第五九七章 九尾
楼长办公室。
高凡总会被一号杰西卡背后甩来甩去的九根触手打扰了思路。
所以他经过慎重思考后,对一号杰西卡说:“以后我叫你九尾你介意么?”
啊?
正在跟高凡讲解‘无形天尊’神秘来源的一号杰西卡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困惑,“BOSS,可那好像不是个名字?”
“或者你更喜欢章鱼护士?”高凡问。
“……有其他可选项么?”一号杰西卡再问。
“妲已?”高凡提出第三个想法。
摇头。
“青丘白浅?”高凡继续。
“还是九尾吧。”一号杰西卡选了一个。
“那就叫青九吧。”高凡拍板,“以后你就是我的专职秘书了。”
一号杰西卡十分好奇高凡的脑回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现在一号杰西卡有自己的名字了,她叫青九。
一个名字不止代表一个称谓,还代表了神秘学意义上的唯一性, 之前高凡为了分辨所有护士,而她们的护士服上标有数字,但她们仍然是一個人,现在则不一样了。
“你有独立意识了。”高凡说,“这很有趣。“
“是的。”青九回答,“这很奇妙, ”
“是因为你从噬魔那儿,里拿来了大量特质,也就是唯一性, 按照道理,被拿走了九成的特质,仆从都该崩溃的,但噬魔好像没事,她仍然可以使用律。”高凡琢磨着。
“律是噬魔背后的无形天尊在用,但噬魔的确没有因为损失九成的特质而崩溃。”青九说。
“这是为什么呢?”高凡问。
“所以,无形天尊的存在形式是拥有独特逻辑的,祂有一个核心,这个核心可以包容万物,只要核心在,祂就能够扩展其边界范围,这个核心,叫做‘道’。”青九说。
“包容万物?”高凡问。
嗯。青九点头。
“甚至包括……其他恶魔?”高凡问。
对。青九再点头。
“牛叉~”高凡惊叹,“这超越规则了啊~”
规则是指‘搁浅法则’,搁浅法则意味着两个以上伟大存在的神秘相碰撞时, 会被造物主注意到,降下厄运,甚至将之驱逐出人类文明, 但现在‘无形天尊’竟然可以‘包容’其他恶魔特质,简直神奇。
“老子怎么做到的……老子化胡是个实验吧……无形之子才是正式结果……啧啧,这老头究竟想干嘛?”高凡猜不到,但忽然觉得有点战栗,鸡皮疙瘩的都冒出来了,似乎那是个非常非常非常牛叉的伟大实验。
……
噗嗤。
CULA岛上。
噬魔·朱蒂背后唯一的那条触手,伸进打开的透明棺材中,直接捅进享利·塔洛塔普的两片尸体中,血肉随即攀上黑色的触手,这让触手开始生出一重重的肉芽来,一圈又一圈的伸展着,宛如是狐狸光秃秃的尾巴上多了大量的发毛,只不过这些‘毛发’都是舒展的肉芽。
星锑之主在这世上的座标正在被吞噬,这位旧日自然不甘心如此,以那枚戒指为核心,大量血肉开始凭空‘跃迁’而至,于是享利·塔洛塔普的尸体骤然膨胀,越来越大,蠕动的血肉开始汇聚成星锑之主的形貌。
那是一个浑身长满肉芽样触手的巨大血肉之球,其形态之可怕足够让人类望上一眼便会被清空理智,变成一个永远囚禁于恐惧之中的疯子,‘无形天尊’的化身仆从噬魔·朱蒂,并不会被吓疯,却也显露出吃力的表情。
她眼前的肉球已经涨到了接近顶棚,直径恐怕已经超过了四米,那些外溢的肉芽上闪耀着蓝色的电火花,看似生物电一样的现象,却是属于星锑之主的独特恶魔语言。
“滋啦滋啦啦啦啦!”
享利·塔洛塔普学习这种语调单一的恶魔语时一定花了不少力气。
噬魔·朱蒂却完全能够听懂,恶魔之间的交流,有神秘学作为介质,是完全可以通晓彼此语意的,如果人类拥有的神秘学知识超过100,也能如此‘博学’,但人类的上限决定了他们无法拥有这样知识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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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要超越。
噬魔·朱蒂背后的无形天尊,知道对方在嘲笑他。
“一个种族神,虽说是神,不过是奴仆的高级形态,竟然想要成为旧日,何其狂妄,愚蠢的低等存在!”
无形天尊对此的答复是:“你越线了。”
噗~
膨胀到极限的带火花大肉球,下一秒忽得消失,像是画在画上,被橡皮擦抹掉的图案那样,消失的无声无息,而让祂消失的空白,仍在飞快向外扩散,噬魔·朱蒂则是快速后退再后退,她的表情甚至非常惊恐,因为她面对的是造物主的抹杀。
CULA岛深切治疗区的一处病房,被涂成了空白,在这片空白中,任何存在都被抹除,其范围是个立体正圆,和战争时期东瀛那支舰队航空母舰消失时的范围一样,但面积要小的多,只有42米的直径,却已经把整个CULA深切治疗区的三分之一变成空白。
这是因为星锑之主向这个文明内投入了太多特质,结果被造物主直接抹除了,这个结果在预料中,所以无形天尊说星锑之主越线了,未经同意,随意丢污染进来,是会被红牌罚出场的。
星锑之主被‘罚’出场,却留下了大量特质给无形天尊,现在无形天尊改变了形态,背后招摇的那支血肉大尾巴尤其明显。
……
“不行啊……”
安娜画完了她见过的噬魔,这个怪异仆从,却没有丝毫反应。
她浪费了好几个单位的樱白。
却没有收到应得的‘门票’。
这有点古怪。
高凡收走了噬魔仆从的九条尾巴,剩下的那条,看门人也没打算放过她,但明明已经画出,却没抓到灵魂与特质,就古怪了。
对此高凡的解释成,大概噬魔做了个‘医美’吧,所以之前的‘脸’不用了,安娜的描绘自然就不会成功。
有老子的‘道’做依仗,噬魔的形态注定千变万化。
“看门人有了一个可怕的对手啊……”安娜说。
说完,她把目光转向诸琉璃。
想要留在柏林的诸琉璃,经历了之前那一幕幕神奇之景,包括噬魔的现世与离开,还有那如同巡航导弹一样的律,对一个人类来说,无论是调查员还是普通人类,这种威胁,都相当于灾难,根本无从规避。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安娜对诸琉璃说。
第五九八章 三百万灵魂
诸琉璃当然没有选择离开。
她虽然没有太多神秘知识,而眼前发生的一切,又让她感受到震撼的同时,也为她打开了一扇窗,她可以想像当自己拥有这样的力量时,又该是怎样一副光景了。
至少Kain的协助,已经让看门人在柏林的行动畅通无阻。
而那个名为‘无形天尊’的恶魔与祂叫做‘噬魔’的仆从, 不是已经在‘慈父’手中吃憋战败了么?
所以安娜担忧的是看门人的安全,诸琉璃看到的却是大好良机。
于是在两天后,安娜重新召回了其他几名看门人学徒,而这时他们在新西伯利亚,被窝还没捂热乎呢。
之后看门人开始拿着出入证,大量攫取柏林周遭两处管控区的恶魔石刻灵魂, 由于Kain的协助,这个区域算是暂时划归了看门人,其中数量大概在三百万的恶魔石刻, 足够看门人消化一阵子。
接下来一段时间,看门人忙着消化自身所得的同时,诸琉璃也打听到,德国其他管控区,以及法国那些堆积着恶魔石刻的地方,目前也出现了各种状况,一场场隐匿而危险的战争围绕着三千万恶魔石刻正在沸腾。
本该成为恶魔石刻保护者的各国政府,则因为种种原因对恶魔祭祀们大开绿灯,这其中的诱惑包括财富、永生、权利和一切,恶魔祭祀们许给当权者的条件绝无上限可言,一切人类文明中可以拥有的宝物,对恶魔而言,都不算难题。
而调查员组织对此鞭长莫及,如果各国政府不配合,在与恶魔战争中大伤元气的调查员组织,根本无从制止这一场掘毁人类根基的‘监守自盗’。
更多人类则只要当下的和平, 也有某些强硬政府首脑,试图再掀起针对恶魔祭祀们的治安清缴战, 但恶魔祭祀们则立刻撕下虚伪的面具,开始对着一座城市发难,他们召唤邪神,群体献祭,制造恐慌,用武力胁迫人类妥协。
同样在战争中元气大伤的欧洲人类政府,则无力应对这一次又一次的威胁,不是被选民们赶下首脑宝座,就是被恶魔的条件所诱惑,在这样的状况下,欧洲正在变成孕育末日的温床。
看门人却在这里如鱼得水。
高凡的医院在一个月里,又连着多盖了五层。
目前已经达到20F,接近2万灵魂被纳入治疗体系。
随着楼层的增高,所需要的灵魂数量也在变多,而一个月收获,超过之前两个月所得的一倍,高凡只能感慨说看门人在柏林的发展已经渐入佳境,不止是收获更多,也有更多的艺术家被发展为看门人学徒。
看门人的筛选是有条件的,由于高凡的‘初始职业’是画家,所以只有拥有画家天赋的人类,才会成为看门人的候选。
安娜却对看门人的发展速度仍有不满。
她注意到,无论是掌钥人诸琉璃,还是其他的看门人学徒,似乎都遵守着一個默认约定,那就是,不能随意攫取人类的灵魂,如果想要以人类为目标,则必须经过慈父的同意。
面对这个问题,诸琉璃有自己看法。
“必须由慈父来审定有罪或无罪,我们才能对人类进行审判,否则我们将变成一伙真正的暴徒,我们的根基还很簿弱,用暴徒的方法去进行统治,只会自取灭亡,恶魔帝国短命的第二任领袖刘秀就是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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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琉璃在这一点上,有着非常明确的觉悟,也许要归功于前辈们为华夏后人总结出了国家兴亡的最简单规律,然后在历史课和思想政治课上反复进行教导和灌输,诸琉璃虽然年轻,其政治觉悟却远超刘秀,这只能说是时代的差距了。
安娜并不太懂政治,她觉得诸琉璃说得对,但这不就与高凡最初的拯救理想相违背了么?所以为此她把这些问题提交给高凡,高凡的回答则是‘没关系,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来’。
于是无论是哪个看门人,向慈父询问所要审判的人类有罪或者无罪时,得到的回答都是‘可自行其事’,为此诸琉璃开始集中权利,她问‘慈父’,由掌钥人初步判断审判对象,再交慈父审核如何?
得到的答案还是‘你可自行其事’。
于是诸琉璃开始壮大和完善掌钥人的组织结构,组建管理委员会,除大祭祀外,还有其他数位委员,由看门人轮番担任,用以裁度被审判者有罪或无罪。
看门人越来越像是一个调查员组织了。
这大概和之前发展的初衷不一致?
对此,安娜颇有些不理解,但目前来讲,大量恶魔石刻等着她去绘画,看门人这一个月的收获远超之前,就是因为有安娜这个超级巨匠在,既然不擅长,她也就不去思考这些事,反正高凡对一切都知情。
三百万恶魔石刻,大概只需要一年多就能处理完毕了。
那时看门人将空前壮大。
……
“三百万灵魂啊~”
高凡坐在20F的楼长办公室志得意满。
楼层盖得越高,医院里的基础电力设施就越充沛,虽说盖到更高楼层消耗的灵魂肯定更多,但按照目前的增长趋势统计,等着300万恶魔石刻统统归了他,那么至少他可以坐在100F甚至更高的位置上。
“做一份治疗计划,把11F哈特谢普苏特,12到14F的拉莱耶之角,什么时候能够彻底完成治疗做个预计。”他对伍德说,“然后我还有更多、更伟大的治疗计划等着我们去实施呢~”
而等着伍德医生应诺后离开,高凡则是信心满满得再度展开画板,开始给一位病患画人像,于是两个小时后,楼长办公室又传来暴怒摔打的声音。
“我就是废物~~~”楼长的哀号传遍了整个楼层。
一些老患者则对那些新晋患者表示不必惊讶,习惯就好了。
……
看门人在柏林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没有阻碍。
毕竟柏林在此刻的恶魔世界是块膏腴之地,三百万恶魔石刻的存在,总会吸引一些觊觎目光,三月初,看门人又遭到袭击,这次手段尤其残忍,一位新发展的看门人学徒被开膛破肚后,把内脏吃得干干净净,同样灵魂没有回归圣所。
于是一场战斗开始了。
在一个漆黑深夜,安娜与诸琉璃协力召唤了‘拉莱耶之角’,拍碎了那伙恶魔祭祀所在住处……
第五九九章 拉莱耶之角
只要安娜·阿玛斯在,并且拿着黑匣子,就相当于一个神秘世界的威慑性武器。
毕竟黑匣子可是一件‘律’,还是因终极而诞生的‘律’,相当于这个世界运行的底层规则。
所以安娜有不少手段去收拾敌人。
这些入侵柏林与看门人为敌的恶魔祭祀,也知道看门人的手段,就是‘描绘灵魂’, 也做好了准备,在所有时间都遮掩住面孔。
安娜却可以获取他们所侍奉恶魔的名讳与仪式,通过献祭的方式,找到他们的真面目,再使用‘樱白画法’攫取他们的灵魂,就像是对Kain做过的那样。
也可以通过‘占卜’找到他们此刻大致的住所, 再结合Kain提供的情报,用巴黎蓝召唤‘终极之仆’,从肉体层面暴力摧毁这些恶魔祭祀。
在诸琉璃的建议下,安娜选择了第二种方式,诸琉璃认为这是一种震摄,对那些觊觎看门人占据了柏林这块膏腴之地的恶魔们的一种战略震摄,安娜觉得这个说法是有道理的。
实际上,对诸琉璃所有提出的意见和建议,安娜都是没啥意见的,她虽然掌握着庞大的力量,但本质上还是一个艺术家,且还是没什么脾气的艺术家,安娜给自己的定位始终是高凡的助手。
而诸琉璃的话,永远都很有说服力,这个女孩精通人心与人性,她正在不知不觉间将掌钥人的地位提升到与大祭祀并列,甚至在大祭祀之上,但安娜既然觉得这无所谓, 大家也就觉得这大概是慈父的旨意吧。
而诸琉璃, 在一次次的意见都被允许后,她逐渐表现出了更加强烈的欲望, 她急切的想要得到慈父最多的宠爱。
当夜。
安娜消耗了150個单位的‘巴黎蓝’,召唤出了‘拉莱耶之角’。
当安娜在画板上的画作逐渐完成时。
柏林的大地上崛起了一根真正的恶魔之角。
它高达近百米,直径超过五米,整体呈现黑色,上面密布着一个又一个好似恶魔之眼的棕色吸盘,当它向天空高高扬起时,仿佛是平地竖起了一座俯览柏林的灯塔。
它诞生之地,是一处建筑工地,柏林现在到处都是建筑工地,深夜时分,这里只剩下值班的工人,当拉莱耶之角从那些只完成了一半的楼宇中穿透而起,直插夜空时,在3.5千瓦镝灯的照射下,宛如一个惊心动魄的奇迹。
下一刻,这个奇迹就向着某个早就预定好的方向狠狠拍过去。
轰!
一幢公寓在这样可怕的攻击下顷刻倒塌,像是被刀子切成两半的豆腐一样。
倒塌的房屋中很快就逃出几个幸存者,他们仰头望着这谓为奇观的一幕, 发出了心惊胆颤的尖叫。
轰!
第二击再次挥下, 除了把地面击出一个向四面八方崩裂的巨大凹陷外,也把那些与其相比宛如蚁群般微小的恶魔祭祀彻底拍成了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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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两次攻击后。
那根‘拉莱耶之角’仍然不满足,它晃动着,弯曲着,四下寻找着它仍然能够攻击的对象。
它是旧日的一部分,即便被驱使,但仍然未曾被驯服,现在它在寻找那些使用神秘仪式将它驱动的狂徒,它要把这些狂徒拍成肉泥。
很快它就锁定了目标。
在它摇曳着身体像是巨柱倾塌一样狠砸下来之前,它掀起的神秘风暴已经触及大地,带来一阵狂风,这时,它却忽得消失在了现实世界,原地只留下仰头望向天空的两个女性。
诸琉璃眼中流露出骇然之色,她仰着头,任由这股风**拂着她的脸颊,身体僵硬,久久不能动弹。
刚才那个刹那,在拉莱耶之角砸过来的时候,她几乎就要崩溃了,巨大的恐惧席卷了她的身心,那并非是意识到了自己将死时的害怕,而是来自一位伟大存在的敌意,正在摧毁她的身心。
“申请进一次圣所。”安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啊……诸琉璃茫然看向安娜。
“你的理智所剩不多了。”安娜说,“拿着门票,进入一次圣所,慈父会恢复你的理智。”
没错,这是看门人的独家待遇,作为被眷顾者,一张门票可以换一次终极治疗,而终极治疗能够恢复看门人的理智,如果其他组织的调查员听闻到这种待遇,看门人的门槛一定会被踏破的。
但现在很难把看门人定义为调查员组织,毕竟看门人有着共同的信仰,不像调查员那样是松散的集合。
与恶魔共存的社会秩序正在重新建立,神秘世界也要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门人这样的组织形式,既不是调查员组织,也不是传统的恶魔祭祀,只能说是新社会形态下的新鲜产物。
……
诸琉璃消耗一张门票,进入圣所,再出来的时候就感觉精神多了。
那种被恐惧压抑而生的绝望与疯狂统统消失不见,现在她又是慈父的忠诚信徒了。
当然,她不记得自己在圣所内经历了什么,如果知道那是一场长达四个小时的电击的话,可能她的忠诚度会有所下降吧。
总之,意气风发的诸琉璃,在之后接触神秘世界的情报时,总会流露出一些志得意满的表情,因为经历那天晚上的柏林一役,看门人的名气在欧洲算是正式打响了,在神秘世界内疯狂流传着看门人驱动旧日威能摧毁对手的传说。
神秘是相互影响的,在‘拉莱耶之角’出现在柏林时,整个欧洲大陆都刮起了烈烈风潮,所有恶魔祭祀在那一刻,都感受到了来自一位旧日的庞大压力,而遥远的南太平洋则掀起了滔天巨浪,似乎是真正的‘拉莱耶之主’在表达自己的愤怒。
有人类祭祀窃取了祂的权柄!
……
“我家老祖宗生了老大的气了。”Kain对诸琉璃说,“所有深潜一族都受到命令,要找到并摧毁你们这群渎神者,我也收到指令了。”
“可惜深潜者族群的数量太少了,不然我可能会真的担心一下。”诸琉璃笑着说,经过这段时间对神秘世界知识的恶补,诸琉璃已经并非之前那样的小白,对于一些知识,也有了相当的了解。
她的老师,就算是眼前的Kain吧。
虽然Kain才到这个世界不足半年,但凭借他梦魇的身份,已经对这个逐渐与恶魔融合的人类世界如鱼得水。
第六零零章 组织的目标
Kain作为青年军前一员,来自100年前,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这里很和平,但这个和平肯定不能持久,由此更加珍惜它,对恶魔祭祀也就非常厌恶, 之前认为看门人与其他恶魔祭祀是同一种货色,但被高凡洗脑后就不这样想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Kain是个穿越者,直接从100年前的人类末日文明,穿越到100年后人类文明尚未被伟大存在们割据与占据的时间点上。
按照青年军的理想,也就是林森浩为他们灌输的主义与目标,打击恶魔、光复人类文明是一生追求。
现在, Kain正试图努力引导以诸琉璃为首的看门人,走向这条路,虽然他的努力看上去有点幼稚,但就像是一颗小小的星火,照亮了诸琉璃对未来的想像。
“人类可以与恶魔共存,但必须实现一点,那就是伟大存在不能直接干涉人类世界,其最大的分隔界限就是仆从不能出现在人类世界,神秘生物一旦出现,伟大存在就将紧随之后。”Kain说。
“末日婚礼上已经出现了秘境猫,我们也要面对‘天尊’的噬魔仆从,同时我们也曾经召唤过拉莱耶之角,这也是一个终极之仆,所以,这不可避免。”诸琉璃认真分析。
“所以这个世界需要一次‘众神黄昏’。”Kain说。
“怎么做呢?”诸琉璃问。
“把所有恶魔祭祀与其背后的伟大都献祭给慈父,如果想要保证人类文明的完整性,我们的目标应该是恶魔, 攻击祂们的祭祀和祂们。”Kain说。
诸琉璃陷入思考,这個谈话是私密性的,Kain也承诺过不会外传, 可能因为他意识到那与慈父的教义相违背。
安娜·阿玛斯所传递的信息,一直都是慈父将带给所有人类终极归所,就是黑匣子中的圣所。
他们应该把人类灵魂送入其中才对。
但诸琉璃觉得这有疑问,或许是安娜·阿玛斯传递的神意有误,因为在她看来,人类的生存环境还没有糟糕到必须进入圣所的地步,这就导致一个问题,那就是在非末日的环境下,看门人强制执行这种使命的话,反倒让看门人像是末日的刽子手。
这会引起强烈的反弹,不止是人类的反弹,看门人内部也会生出不满,诸琉璃这样的温和派成为掌钥人,是看门人集体选择的结果,虽然这个集体还小,但却都是不会去对无辜人类下手的青年。
他们对慈父的忠诚无可置疑,就是既然没有被洗脑成为傀儡,那就会有自己的好恶与思想。
与安娜·阿玛斯所描述的人类尽归于圣所共享极乐的未来相比,Kain这个来自100年前的少年所讲述的人类统一政府在伟大存在威胁下, 维持着与伟大存在之间的脆弱平衡,让人类文明得以延续,或者说是苟延残喘,这更符合诸琉璃的对于组织目标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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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关键的是,在这个目标中,她也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那将是一个****的国度,尊奉唯一之神,慈父高居天堂圣所,而她则登上人世至尊之位。
“这个想法很有趣,我会向慈父祈祷进言,请他考虑其可能性。”诸琉璃对Kain说。
“那就太好了~”Kain说,他此刻用的还是那张德国雀斑少年的脸,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他用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沙发扶手,这个节奏声带有韵律,不自觉得让人想要更仔细的去听。
“Kain。”诸琉璃忽得说。
嗯?Kain抬了下眉毛。
“不要为我制造梦境,不要妄图想要控制我,梦魇神力虽然强大,但慈父光辉照耀一切。”诸琉璃微笑着说,“如果再有一次,我会告诉慈父,说你攻击掌钥人,让他考虑把你抓进圣所。”
“我怎么会这样做呢~”被拆穿的少年略显狼狈的缩起了手,过了一会儿才不甘心的问:“你怎么发现的?”
“我每次和你见面之后都会做一份达沃斯认知偏差评定量表,这份表单用于妄想证的认知偏差评定,最近的偏差值有点高。”诸琉璃说,“人类的现代医学还是有一些成果的。”
Kain略带尴尬的笑了,这个穿越少年想了想,却说:“姐姐这么谨慎,难道不是担心大祭祀催眠你?”
褚琉璃面色一变。
……
许远,看门人驻东瀛分支小杂兵一个,钥匙侦探社接待员。
今天有了访客。
他瞧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位美女,便笑着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
“钥匙侦探社……”大美女念着名字。
她大约20多岁不到30岁的样子,外套一件米黄色风衣,显露出白色打底衫下美丽的曲线,那个曲线在腰部有一个美妙的收缩,往下是一条紧身牛仔裤,高筒靴,两条美腿又直又细,可以想像在夏日时如果穿上短裙,会是怎样一番美妙风光。
小美女则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似乎是个小学生。
“对,我们是钥匙侦探社,致力于解决与恶魔有关的事务。”许远温和笑着,这是他与雷玉蔷在东瀛的掩护身份。
虽然拿着被大祭祀安娜称为东瀛民族之魂的《樱雪》,但想要在东瀛立稳脚跟,也不是容易的事。
所以来了一个月后,他们也只是折腾起了这家侦探社,目前,侦探这个行业被大批前调查员涌入,帮助东瀛人民处理他们非常憎恶的恶魔,属于朝阳产业,他们选择这个职业,并不突兀。
“高凡不在么?”大美女望着侦探社内。
啊?许远知道‘慈父’的名字是高凡,但就这样被说出来还是觉得诧异,高凡虽然创造了东瀛民族之魂,但看门人在东瀛民族此时非黑即白的定义中,仍然属于恶魔一类,所以他们得隐藏身份。
“我叫灵魂,他叫永恒。”大美女介绍自己和小美女,“都是高凡的老朋友了,我们是来寻求庇护的。”
“庇护?什么庇护?另外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诶。”许远摸着头说。
“向他祈祷一下呀!”小美女催促许远,“连祈祷都会么?笨蛋!”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许远继续装傻。
当然,装傻是躲不开这个相遇的。
第六零一章 侦探社
钥匙侦探社社长雷玉蔷回到社内的时候,瞧见许远就觉得有些心潮澎湃,但因为刚刚解决了一宗恶魔案件,虽然只是个飞头蛮,但也花了不少力气,因为那个家伙会飞啊。
追踪了将近一周,才找到他的真实身份, 通过‘樱白画法’把它变成一张门票,当然,也有酬金,50万日元,数量还蛮大的,足够维持侦探社一段时间的开销了……
但是, 他们来东瀛不是为了干这个呀!
他们是的目标是献祭整个东瀛啊,怎么莫名其妙变成了辛苦打工的除魔侦探了呢?
所以雷玉蔷瞧见许远就有点难以遏制的心潮澎湃,就是这个家伙阻止她把人类作为目标来攫取灵魂。
“社长大人辛苦了~”许远笑眯眯的送上毛巾、茶水和点心, 还为雷玉蔷按摩肩膀。
“觉得我辛苦的话就自己出去接案子啊,不要整天在这里无所事事像是個吃软饭的家伙一样。”雷玉蔷忍不住吐槽。
“我不像你那么优秀嘛,画技一般,手头‘白光’也有限,没办法对付恶魔的。”许远说。
“那你就抓紧时间向慈父献祭灵魂提高实力啊。”雷玉蔷忍不住催促。
“我努力呢啊。”许远说,“诸师姐那边给了不少恶魔石刻的照片,我努力呢。”
“你画人类不就好了么!”雷玉蔷忍不住说,“拿着《樱雪》,蛊惑他们,催眠他们,让他们乖乖把灵魂奉上!这很难么?”
“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是还没到时候。”许远笑眯眯的说。
雷玉蔷的抱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实问题是按照高凡的指示,《樱雪》被交给许远保管,而雷玉蔷使用《樱雪》,需要许远同意。
“什么时候才是到时候?”雷玉蔷冷哼, 她脾气再急遇到许远这样的慢郎中也要吃憋, 太生气了。
越想越气,雷玉蔷说:“你知道欧洲那边,大祭祀用150份蓝色召唤出了拉莱耶之角,一次性覆灭了一个恶魔祭祀团伙么?现在神秘世界都传开了,说柏林已经归了看门人所有,我们呢,我们天天在这研究吃拉面还是寿司?啊?许远,你究竟有没有把慈父和大祭祀的话放在心上?”
“有啊,不止放在心上,还放在脑子里呢。”许远说,“那你究竟要吃寿司还是拉面?”
“我要啤酒配煎饺,我需要喝醉,才不必面对你这个没用的软饭男。”雷玉蔷吐槽。
许远摇摇头,做饭去了,没一会儿就端上来一盘煎饺和啤酒,这在东瀛是一份正式食物,但在华夏的饮食体系内,大概只相当于零食吧, 吃着陌生的食物, 想着背井离乡,来到东瀛, 面对的是永远不能离开这片土地的诅咒。
初时还信心满满,要成就拯救人类丰功伟业,但两个月过去了,身边都是琐碎琐事,理想却仍遥挂天边,雷玉蔷只觉心头发紧,鼻子发酸,眼圈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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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哭了呢?”许远递给雷玉蔷一张纸巾,“哎,对了,今天我遇到两个恶魔,她们说是慈父的朋友,来寻求庇护的。”
“恶魔寻求庇护?”雷玉蔷觉得这非常古怪。
“我等下会向慈父进行祈祷,你有什么问题,我一起写上。”许远说。
由于看门人东瀛分支的灵魂收入很微薄,所以每次向慈父祈祷所消耗的一张门票,都是很大的一笔支出,因此必须省着点用。
一旦有不得不祈祷的时候,也得想尽办法把所有问题都写上,为此许远都练出了一手蝇头小字的绝活,小小一张门票上,能写上千个字,也是个技术活儿。
所以,晚上的时候,瞧着许远拿着最细的铅笔往门票上写字的时候,雷玉蔷一边觉得好笑一边觉得心酸,同时还为慈父的视力担忧。
门票在‘慈父高凡居无畔、蒙世四光救离魔’的祈祷声中化为灰烬,过了很长时间,大概一个小时吧,那些代表神秘意义的灰烬才开始汇聚,变成了一行字迹:
‘灵魂、永恒恶魔是我朋友,应对你们有所帮助,她们说庇护一事,可以答应下来,给你们50份蓝色,可用来召唤龙或拉莱耶之角,危急时刻尽可使用,许远的技巧有所进步,线条功力稍弱,可学波提切利,对你有用,但画的太小,看得很费力。’
灰烬中随即出现了50份‘蓝色’颜料,这被看门人称为‘蓝光’的恩赐,可是一份不小的财富,等于50个灵魂,看来慈父是把欧洲那边的献祭,转移支付到东瀛这边扶贫来了。
许远和雷玉蔷跪伏感谢。
抬起头后雷玉蔷觉得不可思议,她望向许远:“你不止写了那么多字,还在门票上画了一幅画给慈父看?”
“不能浪费嘛。”许远笑着说,“慈父是人类文明中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画家,用他指点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雷玉蔷简直无语了,她无话可说,收起那50份蓝色便气呼呼的走了。
许远瞧着雷玉蔷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在天美,雷玉蔷是他学妹,很要强的一个女孩子,但年龄太小了,心理也不成熟,原本志比天高,要拯救人类,但两个月下来,就已经被磨得整天哭鼻子。
虽然口口声声催促许远去攫取人类灵魂,贡奉给慈父,但她自己为什么不去做呢?许远并没有限制她行为的权利,只能说,面对同类,雷玉蔷还没有完成变成一个刽子手的心理建设。
她没有想过,在这样的东瀛,随便展示属于恶魔的力量有多危险,《樱雪》是大杀器,也是大炸弹,不小心使用,就会把使用者炸得粉身碎骨,画一个两个罪犯什么的,不是许远的目标,既然大祭祀想要东瀛1亿2000万的灵魂,那就得有计算的进行收割。
否则杀个百八十人,就被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侦探盯上,再上演一出亡命天涯的戏码,可就辜负大祭祀的嘱托了。
何况,能逃到哪去呢。
东瀛这个地方,是个死局,想要破局,得小心落子。
雷玉蔷以已度人,觉得许远是不敢,但实际上不敢杀人的,是她自己才对,如果真让她拿着《樱雪》去随便攫取人类灵魂,首先崩溃的,就是会是她自己,许远则不一样,许远是担心杀得太少~
第六零二章 猎杀恶魔
灵魂、永恒两位恶魔找上东瀛看门人的消息,让高凡很是乐呵了一阵子。
前段时间他托人在东瀛找这两位恶魔,结果没找到,但现在她们送上门了,这就有趣了。
本以为她们已经离开东瀛,换个地方隐居,但反过来想, 因为神秘规约,调查员组织已经全部撤离的东瀛,却恰好是恶魔们最好的隐居地点呢吧。
但她们在怕什么呢?
……
“BOSS,东瀛有祈祷过来。”
青九目前是高凡的专职秘书,她虽然经历神秘变化,但目前长像仍与其他杰西卡一模一样, 就是背后多了九条触手, 形态显得有点猎奇。
一听东瀛有祈祷,高凡就有点脑袋疼。
那个许远小气的要命, 一张门票上能写上几百字,再加一副素描,高凡上次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又不能破口大骂,十分烦人。
“放大镜~”他喊着。
很快青九招呼了几个患者进来,每个都戴着眼镜。
高凡用镊子夹着这张门票,几个充当‘放大镜’的患者逐一上前,念诵这门票上的文字,念过几行后就会表示眼睛酸疼无法继续,于是再换下一位。
非常好,高凡觉得许远不如改行去做微雕艺术,一枚比邮票大不了多少的门票,又写了煌煌数百言,再加一副素描兜底,简直是抠门界的盖世奇才。
不过这次的信息倒是很有趣。
高凡瞧清楚了两位恶魔在躲什么。
她们在躲噬魔。
……
三宝侦探社。
在目前的东瀛, 作为老牌恶魔侦探, 三宝生意还算不错,虽然有很多滞留在东瀛无法离开的调查员, 转行做了侦探,在抢夺客源,但三宝有一批稳定的老客户,一直过得很滋润,只是他需要隐藏自己身为深潜者的身份而已。
此刻的东瀛,身为恶魔就是死罪,但在没有侦探协助的前提下,普通人哪有分辨恶魔的能力呢,所以神秘规约之后,东瀛的恶魔数量反倒多了起来,侦探生意也就越发的好。
三宝不愿离开东瀛,还有個原因,就是他总觉得自己在这里丢了很多记忆。
实际上,他丢失的记忆,是与STK一位曾经的A级调查员水濑阳梦有关,与‘画家’高凡也有关,但由于水濑阳梦背后的‘伟大存在:命运石’因触犯文明底层规律, 被驱出人类世界, 所以有关水濑阳梦的全部记忆,也都被抹去了。
砰砰~
侦探社的门被敲响,还没等三宝说话,龙崎已经推门而入,这个飞天水螅恶魔一族的后裔,与三宝有着相似的身份,但他好像发了一笔横财,现在穿的像是个富公子,三宝知道楼下肯定还停着他的跑车。
两人在那段丢失的历史中,曾经是一个小队的成员,虽然那段记忆被抹去,但命运让他们再次奇妙相遇,又再次成为朋友。
“老朋友,你‘病’的不轻啊。”龙崎瞧着三宝的模样,摇着头叹着气。
的确,现在三宝呈现恶魔化的姿态,他脸上长出了腮,手腕上也生着鳍,这是来自DNA中的神秘呼唤在应验,拉莱耶之主呼唤着祂在人间的族裔们,要他们去杀死欧洲那些渎神者。
“我得熬过这几天,所以拜托你来照顾我了。”三宝愁眉苦脸的说,“现在任何一个鼻子稍微灵敏点的侦探或者恶魔,都能嗅到我身上的深潜者气息。”
“只要躲在家里不出去就好了吧。”龙崎熟练的从侦探社的酒柜里找出一瓶威士忌,给自己和老朋友各倒一杯,“那些人类总不会冲进来把你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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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担心的不是人类,而是噬魔。”三宝说。
“噬魔……吞噬恶魔的恶魔,真的存在?”龙崎觉得不相信,“不怕搁浅法则么?”
“我接到准确的消息,一些隶属STK、九天使、南十三区、奇妙马戏团的A级调查员,在这一个月里纷纷失踪,数量超过5人。”三宝说。
“5位A级调查员失踪?”龙崎讶然。
龙崎这段时间都在各种享受人生,有了高凡给的100亿美元后,他这辈子都不必再为钱发愁了,所以对神秘世界的信息,没多做关注,但这件事很严重,A级调查员,是人类与神秘结合的巅峰了,失踪5位是什么概念?
人类与恶魔的五年战争,死亡的A级调查员数量也就比这多上一两倍而已。
“噬魔在猎杀调查员么?”龙崎觉得也不必太担忧,“东瀛这个鬼地方已经成为神秘禁地,如果以调查员为目标,不会来这的。”
“不是这样,这几天里,东瀛也出现侦探和恶魔的失踪案件,我的不少同行信誓旦旦的说,他们见到了噬魔,另外,根据情报,我怀疑噬魔不止一个,而是很多个,我甚至怀疑它们是一种恶魔爪牙。”三宝沉声说。
“噬魔……是什么样子的?”龙崎喝了一口酒,给自己压压惊。
“她应该是个女性外形,生着一条奇丑无比的血肉之尾,总会在深夜敲响你的门,只要被她看到,就永远无法摆脱她的追杀……”
深夜。
龙崎瞧瞧外面漆黑的天空。
敲门……
砰砰!
敲门声让三宝和龙崎对视一眼,都觉有点骇然。
龙崎悄悄摸出一把手枪,这玩意对恶魔也有效,上面还有点飞天水螅的幻想科技,威力就更大,把枪放在身后,龙崎小心翼翼的去拉开门,结果门口那个戴黄色帽子穿红色马甲的外卖员,让他瞬间放松下来。
“三宝先生订的拉面。”那外卖员说。
收下拉面,龙崎回头瞧向三宝,三宝耸耸肩。
忽得,轰!
三宝侦探社是在三楼,他坐的办公桌后方,则是一扇带着百叶的窗子,现在这扇窗子忽得破裂,一条巨大的血肉之舌舔了进来,直接将三宝所坐的椅子吃了进去。
之所以只吃到了椅子,是因为三宝已经抢先一步往前滚了出去,躲开了这条血肉之舌的覆盖范围,恶魔化虽然让他的深潜者气息暴露无疑,但也增强了他的体质和反应速度,如果是普通状态下的三宝,这一下肯定就完了。
砰砰!
龙崎对着那条恶魔之舌就是两枪,但丝毫没有效果,那条长度超过两米,呈现深红色的怪异物体,缓缓向回收缩,像是一块缓慢卷回的大红布那样,招摇在那个女性身影之后。
噬魔!
三宝和龙崎对视一眼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开跑。
他们飞快的逃下楼,但身后竟然没人在追,他们越跑越心虚。
“等等。”三宝拉住龙崎,“我觉得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们。”
“没错,这个感觉有点熟悉啊。”龙崎点头。
在被抹去的记忆中,他们都曾经接触过STK的接线员化身,就是这种被神秘视野注视的熟悉感觉,现在虽然没有了那份记忆,但是,那种危机感总代表着这不是什么好迹象。
还是跑吧!
两人坐上了龙崎的跑车开始在东京街头狂奔。
第六零三章 目标:10000楼
噬魔。
是无形天尊的仆从。
是一种名符其实的神秘生物。
并像是秘境猫一样得到了进入人类文明的通行证。
高凡没搞清这通行证是从哪来的。
秘境猫是因为高凡在普罗旺斯画的教堂画,以那个教堂为座标,穿越末日与现世,而高凡确定自己没画过噬魔……嗯?真没画过么?
如果噬魔与老子有关,高凡为人类最后创作的《超时空之战》中,可有那把真武心婴剑和无形之咒作为颜料使用啊……不会又是我干的吧?
高凡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
20F的楼长办公室里。
高凡借助从东瀛、欧洲方面传来的祈祷,开始试图描绘噬魔的样子, 但每个地方来的情报又有诸多不相信与不确定。
东瀛那边,按照灵魂与永恒恶魔的说法,那是一个有恶魔之舌一样血肉色尾巴的红发女人,于是高凡以一个朱蒂为模特,在她后面添了一条大尾巴。
欧洲那边呢,却说噬魔长着一对绿色翅膀, 还会飞, 头发颜色倒是黑色的, 于是高凡又找来个韩梅梅,给她画了一对翅膀。
之后一段时间里,从世界各地不断传来噬魔的新形态描述,高凡以此为主题画了不少画,以至于半個月之后,整个25F的楼长办公室里,已经挂得到处都是各种异型形态的噬魔了。
没错,又过半个月,高凡已经从20F楼长,升格为25F楼长。
半个月时间,医院最高已经到达25层。
这工程进步可说是飞快。
一方面是欧洲方面对恶魔石刻的描绘工作已经进入正轨,且诸琉璃正在大量吸收欧洲国籍的艺术家进入看门人组织。
第二是,新西伯利亚处也有进步,黄思帆等看门人通过利益交换,搞到了一个大项目,整体承包西伯利亚边境200万恶魔石刻, 对当地政府的承诺是将建筑一幢“人类战争博物馆”, 以供后人凭吊和反思,高凡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感叹于这些学徒的想像力。
黄思帆此举动用了超过2亿美元作为政治献金, 其后的工程款将在5亿左右,工程内容除兴建博物馆外,还包括重新雕刻200万个等比例的恶魔石刻,以免暴露石刻中神秘已被攫取的事实。
新西伯利亚人类战争博物馆项目的正式启动,也有欧洲方面那次召唤拉莱耶之角的战斗功劳,这让看门人在欧洲地区有了不小的名气,所以可以在对新西伯利亚200万恶魔石刻的争夺中脱颖而出。
只欧洲和新西伯利亚两处,预计之后半年内,看门人就可收入100万到200万的灵魂,这是个天文数字,高凡则可以用这个数字为展望,为他的医院内要装入什么病人做个狂野的打算了。
青九进到25F的办公室。
看到办公室里堆着各种打包箱。
这本该是她作为秘书的职责,但最近高凡的楼长职位升级太快,往往还没整理清楚,再上一层就又建好了,所以高凡说干脆先放在箱子里,等稳定稳定再收拾。
青九又环顾一圈, 瞧见了办公室里墙壁上挂着的各种噬魔之像。
作为秘书,青九会首先处理那些来自人类世界的祈祷文书, 所以她很清楚, 高凡最近关注的重点是那些无形天尊的仆从。
“BOSS,你在担心噬魔么?”青九问。
高凡画中的人物,不是医院里的患者,所以肖像画不会有诡异的变化,这也是高凡觉得自己可能精神有问题,医院是他幻想出来的佐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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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总得画点什么,画这个挺好玩的。”高凡先说,“你看我画的怎么样?”
“恶魔派风格已经登峰造极。”青九评点说,“果然随着楼层越来越高,你的技巧上限也越来越高了。”
“好在哪呢?”高凡再问。
“抱歉,BOSS,我不是艺术鉴赏家,说不清楚究竟好在哪。”青九有点惭愧的说,“就是觉得这些画不像我见过的任何一幅艺术作品,非常独特。”
“对也不对~”
高凡摇头晃脑的说。
“独特性的确是所有艺术家,特别是油画家终极的目标,线条都是一样的线条,颜色都是一样的颜色,如何解构环境、物体与生物,把它们独一无二的呈现在自己的画布上,是每个艺术家的一生追求。
所以,好不好是有标准的,但独特性才是更高的标准,而这个标准,我在几年前的时候就已经达到并且溢出了,现在,问题来了,超越独特性之后是什么?是唯一性,唯一性是什么?很简单,就是只有你能画出来,且其价值被普世所认同。
那么,唯一性之后更高标准是什么呢?”
青九被高凡这番长篇大论饶得有点晕,她意识到高凡说的不止是绘画,似乎还是另外一种知识,她好奇的问:“是什么?”
“是神性,超越众生视为神,超越唯一视为神。”高凡说,“当你的绘画水平达到神性时,就可以画神了。”
“可怎么才能达到呢?”青九好奇,“而且,BOSS,你说的不止是绘画吧?”
“是啊,我说的是文明……”高凡喃喃的说,“绘画,哲学,音乐,这些艺术形式,都带着能够超越宇宙文明阶层的秘密,庄子原本是人,就是借由思想与哲学超越种族界限,上升到只差一步就可以成为伟大存在的极限,但他停在这一步,为什么?我不知道……”
“庄子就是BOSS见过的那只蝴蝶?”青九也知道这件事。
“是他没错。”高凡自从见过终极后,就再也没见到那只蝴蝶了,显然庄子就是为了那一刻,才化身为蝶的,所以,高凡所获得的这个黑匣子,也有庄子的原因在其中。
“所以,是庄子让我盖楼的。”高凡做总结。
嗯?怎样得到这个结论的?青九诧异。
“虽然不知道盖多高,但就要继续往上盖,盖到很高很高很高~”高凡说,“一直到我重新拿到那两种颜色。”
“预计1000F可以拿到黑光,10000F可以拿到红光。”青九说,“慈父高凡居无畔,蒙世四光救离魔,到那时BOSS就能凑齐四种颜色,描绘新的人类文明世界了。”
“要这么高嘛?谁算的啊?”高凡诧异。
“根据目前各楼层的患者人数所做的计算,六十亿人类都进入圣所后,医院层数可以达到10000F,自然就会诞生终极之光了。”青九说。
“这不可能嘛……”高凡嘀咕。
“欧洲的看门人发展的很顺利。”青九说。
“你不懂,欧洲那边根本就不行……”高凡又嘀咕。
“可安娜·阿玛斯在那边……BOSS应该很重视欧洲看门人的发展吧。”青九觉得意外。
“差等生才需要老师在身边盯着,优等生可以自己学的很好……”高凡挥挥手,“不说这个,我们得想其他办法,想想更有品质的灵魂在哪里呢?”
“恶魔祭祀?”
“也对也不对~”
第六零四章 食物链
战后第一年的春节和夏季,就在这样的暗流涌动中过去。
到了七月份,欧洲各国的战后的民生恢复,已经达到了一个比较良好的水平,至少在世界新闻上看到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
但是,暗流涌动。
各国都发现,与欧洲各国在国际上的沟通变得有点困难, 比如隶属东方某国的异管局,试图向欧洲某国引渡某位范围嫌疑人,也就是非法组织‘看门人’的大祭祀安娜·阿玛斯时,这个请求就如同石牛入海,了无声息了。
这个请求实际上已经到达德国外交部,等下发到柏林城市管理中心时,则遭到了某位暗中控制市长的少年的无声嘲笑,人类好像不知道这个地盘现在谁做主。
世界形势在悄悄变化,之前是恶魔大举入侵人类文明, 现在则是各个组织暗中控制人类政府,从一個城市到一个国家,恶魔的影响力在悄悄扩张,甚至可以说是膨胀。
就像Kain所说的,神秘生物是否出现是个界限,一旦越过这个界限,文明的末日就已经不可避免了。
史称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后,人类陷入虚假的和平中,而东方某大国异管局按照当下世界形势提交的报告中认为,在一年之内, 全世界范围内,只有三个国家会拥有主权上的实际独立, 其他国家,包括欧洲各国与俄联邦,都会在战后的混乱中被外来势力所控制。
这个外来势力, 指的就是来自恶魔的神秘影响。
不止是恶魔祭祀,还包括调查员组织。
“……世界上最大的调查员组织STK已经陷入奇怪的内乱中,据可靠情报证明,第二代会长‘化学家’在3月初死于另外一位寻路人‘接线员’之手,尔后全世界各地驻守的STK高等级调查员接连遭遇不测,目前情况来看,STK自顾不暇……”
“……九天使自时间天使‘吕克·维利耶’死在秘境猫攻击中之后,力量也被大大削弱,九位有‘天使’之称的A级调查员中,力量天使、时间天使、灾难天使死在与恶魔战争中,甜蜜天使、微笑天使3月份离奇身亡,目前奇迹天使为代理人,其势力范围收缩到北美洲……”
“……其他南十三区、掘墓人、奇妙马戏团等状况则有不同,他们属于调查员组织中的共存派,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以保护人类文明为已任的调查员组织,与目前在欧洲地区崛起的‘看门人’组织倒是有些相似……”
没了调查员组织的守护,人类文明岌岌可危,但这是不可挽回的,就像是时代的趋势,不是一两个英雄,一两个组织可以扭转。
面对这种情况,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打算,此刻, 在有选择或者没有选择的前提下,已经与恶魔共存的欧洲各国,算是实验田了,观察家们发现,战后八个月过去了,他们过得还不错,民生和经济都得到恢复,只是社会秩序明显出了问题。
观察者们发现欧洲正在分裂成为更小的邦国,以前打游击的各种恶魔祭祀们,开始往正规军方向发展,他们占据村庄或城市后,不再是肆无忌惮献祭其中人类,而是抢先占据恶魔石刻这种资源,将其献祭后求得更多的恶魔恩典,倚之为武力,再去占据更多地盘。
笔趣阁
欧洲变成了以三千万恶魔石刻为核心资源的争夺大战,这场战斗悄无声息得在神秘世界中进行着,人类并未受到太多滋扰,因为相对恶魔石刻,人类灵魂提供的‘营养’太少了,但众多恶魔组织却在这样的历练中不断壮大。
当然,吃光恶魔石刻后,那些祭祀总会把目光转向治下的人类的,毕竟这些都是‘备用粮’。
同样,以恶魔与祭祀们为‘营养’的噬魔,也在飞速壮大着自身。
这构成了一条有趣的食物链条,恶魔吃人类,噬魔吃恶魔,欧洲大地上沸腾着一席由人类万年文明煮成的美味盛宴。
……
十二月。
柏林。
正在举行战后一周年和平庆典。
现在的柏林的民生经济已经恢复了不少,人口数量恢复到了战前的五成,超过了150万,民生设施运行也非常不错,至少居民不必烧柴取暖和忍受停电,至于就业,现在街上到处都需要建筑工人,只要肯卖力气,总有一口吃的,至于战前的高福利,那就算了吧。
全世界范围内的互联网产业、信息产业、金融产业等等,都因为五年恶魔战争而遭到了极大破坏。
战后最吃香的制造业,偏偏欧洲被恶魔军团肆虐了一番后已经没什么完整的制造业了,所以就业是个很大的问题。
倒是艺术家职业在柏林非常吃香,至于为什么,显然是因为‘看门人’的存在,就算是只会一些素描的美术生,也有可能获得一份描绘恶魔石刻的工作,这份工作的待遇可要比建筑工人、或者肥皂工人强很多,只要画完一幅石刻,就会获得数百美元的报酬,足够一家人生活一个月。
至于更有天赋的艺术家,则会有幸接受‘看门人’的考验,然后成为一名看门人学徒,这就相当于一份公务员职务了,在此刻的柏林相当于一个金饭碗。
此刻的周年庆上。
诸琉璃作为柏林市政府特别顾问身份,作主题发言,她回顾了一年以来柏林的战后重建过程,感谢了柏林市民在其中的贡献,同时希望把柏林建设成为一座艺术之都,吸引全世界的艺术家来这里定居。
与诸琉璃的发言相比,市长之前的发言简直寡淡无味,而当这场周年庆上的演讲,被电视实况转播到全世界后,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因为这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后一个新兴神秘组织的首次公开发言。
东瀛某个在这一年里‘收藏’了不少逃难恶魔种族的侦探社的社长,在这一刻瞧着电视上光彩夺目的另外一位掌钥人,简直羡慕的七窍生烟,随即就把那位副社长叫过来一顿痛骂。
而随着这次公开露面。
高凡关于医院扩建的进一步计划,也在有序进行中。
“我需要更多的艺术家~”高凡充满激情的说,“至少1000位,1000位新锐画家,当然1000位大师更好,我们得完成一次对神的召唤,我们的医院将迎来第一位神~”
第六零五章 100F
100F。
这是差不多一年后的现在,高凡所在楼层的层数。
那意味着接近200万恶魔石刻的特质,被送进了匣中世界。
也就是全世界恶魔石刻数量的十五分之一。
这让高凡站在了一年前只能存在于想像中的100层高度。
站在100F之高,高凡所在之地已经深入云端,虽然办公室的面积没有变大,但是撩开百叶窗向下张望时,已经能够看到这座城市的全貌了, 嗯,这座城市,已经可以判断不是任何一座21世纪的现代化城市,它的年代,应该停留在20世纪。
可能是……1920年?
随着楼层节节拔高,高凡越发能够清晰望见医院所在城市的全貌后,这个猜测就越发浮现出来。
我究竟在哪?
这间医院究竟建在哪?
如果医院所在的世界真实存在,那么为什么这样一幢会变高的怪楼,没引来那个世界的怀疑和探查呢?
又或者,这些外面世界只是背景板,只是为了符合逻辑而存在的背景而已……
“BOSS。”青九敲门后进入,“收到祈祷说柏林已经准备好了。”
“非常好~”高凡扶正了自己的高帽子,“我们准备迎接女王~”
高凡和青九走出100F的楼长办公室。
医院的100F尤其广大,本层收容的病人数目超过30000,要知道10F的病人才有1000人,所以100F的面积也相应变大,100F应该是10F面积的30倍,高凡想像着这幢医院的造型,如果这真是一幢楼,而且真有外观可言的话,一定是个脚细头粗的大圆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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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高凡途经100F的医院走廊,所遇到的患者也尤其之多,大家都穿着清一色的蓝白条病服, 表情中充满了快乐和满足,见到高凡就会或者兴奋的大叫,或者恭敬的敬礼, 高凡知道他们尊重的都是自己头顶的这顶帽子,但还是充满了成就感。
电梯。
两人进入电梯后,青九拉上电梯的铁链门,哗啦啦的声音停止后,电梯开始下降。
电梯按键是老式的机械按键,从1到100排了整整半面墙,除数字外,还有其他标示,比如90-95F,就印着一条长着蝙蝠翅膀的蛇,那代表着名为‘坏药’旧日之影。
电梯经过90到95F时,会发现整层楼都充满了风沙,环境地貌已被改变,一位浑身长满鳞片、生有蝙蝠翅膀的半蛇半人在此居住,它是灰褐色的,因为只是旧日之影,所以体型与普通人类相同,一双眼睛是明黄的珠玉色,瞧着充满了智慧,或者说是充满了奸诈。
这位‘坏药’的确非常擅长谎言,过去三个月里, 平均每天从被其他楼层骗到这一层成为祂的信徒的精神病人,达到20个之多,现在这些坏药信徒都在90到95F中生活着。
电梯经过80-83F时,高凡看到了一片绿色地狱丛林,这3层的环境,是正在腐烂的,那些绿色的腐烂之树,发散着微微莹光,它们属于一种奇特的知识现象,名叫‘绿色腐烂’,它并不是生命体,而纯粹是一种知识的泄漏。
‘绿色腐烂’源自于格拉基种族,这是一种古老的智慧生物,他们是上位种族,比高凡接触过的伟大之伊斯种族更为古老,也是诞生于宇宙怪胎梦境中的文明,他们拥有比人类更为先进的文明成果,已经可以飞出本星系,在宇宙各星球进行殖民。
根据在‘绿色腐烂’中寻找到的《格拉基启示录》的支言片语,高凡发现这個种族的灭亡原因是他们接触到了终极的知识,也就是有关唯一旧神存在的证据,因此被某种外来力量覆灭全族,高凡怀疑是造物主醒了,导致了其所在宇宙的毁灭。
在文明宇宙被颠覆后,格拉基种族并没有像是伟大伊斯、飞天水螅那样,成功超越文明界限,变身伟大,所以整个种族都被毁灭,只留下写有终极秘密的《格拉基启示录》成为时空中的唯一,而‘绿色腐烂’就是这种知识存在的痕迹。
只从‘绿色腐烂’中是无法反推出这个终极知识的内容的,这个知识本身,也不可以被召唤,所以高凡觉得是浪费了他三层楼的空间。
所以这三层楼被标上了大大的红叉,示意绝对不允许接近,但是经过这几层的时候,高凡看到有护士正在拿着套圈,试图从那些绿色腐烂丛林中,套出一个深陷其中的病患。
总有充满好奇且不怕死的家伙……不是么?
再往下,在68F到71F,高凡看到了名为‘乌陶斯’的上位种族,形像是死了一百年的小孩子,再放大100倍的模样。
乌陶斯十分可怕,人类对于婴儿模样鬼魂或魔鬼的恐惧大多来源于祂。
还有50F到55F‘伽达脑虫’,这种生物存在于一片血红色的岩石世界中,而祂则是由一群蓝褐色的变形虫群所组成,体表生出巨大的水泡和疤痕,不断迸裂,向外喷射出恶心的液体毒素。
在祂感觉喜悦时,会在长达百米的、巨大的、随时变形并爆炸的蓝褐色身躯上,生出数百只伪足,同时在四面八方都生出畸形的头颅,这些头颅有着长长的肉须和血红色的复眼。
伽达脑虫是位上位种族,且这位上位种族十分配合,是最近看门人们最喜欢召唤的终极之仆。
电梯经过50F到55F时,脑虫似早就预见到了高凡会来一样,把一个畸形脑袋凑了过来,人高的巨大赤红复眼盯着高凡和青九,发出‘嘿嘿嘿哟哟哟’的欢呼声,同时祂爆炸的毒液开始向电梯内喷溅。
还好青九早有预料,她张开一把伞,把这些毒液隔绝在伞外。
“脑虫很开心嘛。”高凡说。
“祂最**均每周都会被看门人召唤一次,大概觉得很兴奋吧。”青九说。
“你说有没有可能脑虫不是上位种族,而被上位种族豢养的狗之类的,被溜就会开心?”高凡忽然问。
“BOSS,我们离50层还不远,祂会听到的……”青九提醒,同时把伞向天空竖起。
哗啦~
一大片蓝褐毒液从电梯井倒了下来,似乎是伽达脑虫在报复高凡的诋毁。
还好那伞足够大。
再往下,高凡和青九又经过了一位旧日之影、一位上位种族和一位下位种族,尔后再经过13到15F的龙,就到了11F,这里住着哈特谢普苏特。
第六零六章 女王的末日
哈特谢普苏特似乎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站在她宛如宫殿一样的病房楼中,身着华丽的长裙,戴着金色王冠,像是她人生最美丽的时刻,也就是末日婚礼时,刘秀为她戴上王冠的那一刻时的模样。
她的脖颈和四肢上都系着黑色的锁链, 而这些锁链则连接着那一侧那座庞大、丑陋的黑色机器,那是电击仪。
而伍德早在这层楼等着,高凡来时,他正翻看着病例本。
高凡和青九来到后,他对着高凡的高帽子尊敬的行了一个礼后,给高凡介绍哈特谢普苏特最近的治疗情况。
精神病院在一年时间里, 从10F涨到100F, 患者人数从数万变到数百万,灵魂数量的增加,对伍德来说,就意味着电量的增加,已经足够给哈特谢普苏特以终极治疗了。
终极治疗对人类来说,是把灵魂重新洗礼,对恶魔来说,就是消耗尽其身体的全部特质,如果一年前囚禁刘秀的时候,这间医院有100F,刘秀绝对不可能活着逃出去。
对着哈特谢普苏特,高凡很有礼貌的说:“哈特谢普苏特,感谢你一年以来的不配合,你试着踢我裆部次数有95次,里面竟然还有那么12次被得逞了,但我根本不记仇,宽宏大量的待你, 你应该感激才对, 却也不见悔改, 真是调皮呀……”
青九和伍德对视一眼, 说是不记仇,但被踢裆的次数都记得清清楚楚啊。
“来吧!先生,我可不怕你!你可以杀死我,但不能让我屈服!”哈特谢普苏特昂起脖颈,像是只骄傲的天鹅一样,但她颤抖的手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谁能不怕死呢,就是神也做不到啊。
“你是个非法入侵者,你占据了吕稚的身体,我现在要把它拿回来,别把自己说的像是个被害者一样。”高凡说。
“可这是我能选择的人生之路么……”哈特谢普苏特还想争辩,但高凡挥挥手,那边伍德已经拉下那架巨大黑色机器上的扳手。
强大的、肉眼可见的蓝色光闪,瞬间涌出,把哈特谢普苏特笼罩其中,一声长长的尖叫,立刻从哈特谢普苏特口中尖锐发出。
高凡望着在电光中蜷曲着身体的女孩, 又瞧向伍德, 伍德则是瞧着自己手中的怀表,似乎在掐表决定应该的治疗时间, 大概五分钟后,伍德做了一个‘ok’的手势,高凡则从黑色西服内口袋里掏出一张‘出院证明’。
高凡把这张证明扔在了女孩的身上,随即,女孩的身影开始在电光若隐若现,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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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林。
战后一周年庆典活动仍在继续。
诸琉璃讲话之后。
庆典将进行下一幕。
在庆典之前,由柏林市长亲自发出邀请,邀请了1000位青年艺术家共同创作一幅巨幅作品,这幅作品由1000块碎片拼成,在庆典之前,已经几近完成,而庆典之上,将进行最后的完成仪式。
华夏民族有个成语叫‘画龙点睛’,说的就是此情此景,当然,这1000位艺术家大概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聚集在波茨坦广场上,拿着手中的画,随着一個指令被传达,这些瞧起来没什么组织性的艺术家们,乌泱乌泱的高举起手中的画作。
现场在高空拍摄的无人机,则实时把他们手中举起的画作都投到了广场旁的LED大屏幕上,登时一个由数十种颜色构成、极其世间铅妍之美妙的女性身躯,便集中呈现在大屏幕上。
这一幕让周围围观庆典的数万柏林群众发出了惊叹,那好美,他们也许没有什么美术素养,但这种美是不必什么专业知识亦可领悟到的,那些线条、颜色的组成之美妙,好像带着最动人的音乐声降临到了广场上,闯进了他们的心底。
这是一幕盛大的表演,伟大的奇迹,不朽的画作,让人惊叹的现代艺术表达形式,观众们热烈的鼓起掌来,这1000位艺术家中,那些被临时征集来的略显激动,真正的看门人学徒有点紧张,身处最中央高台上的安娜则是望向天空。
看门人都知道,这并非是一场简单的艺术表演,而是一个神秘仪式,他们要召唤的不是什么恶魔的影子或者分身,而是一位真正的神。
1000艺术家所绘的女性身躯,是麋猫,最初画稿由高凡提供,所以其形像是个人类认知内可以分辨其形体的女性,毕竟高凡此刻的绘画技巧值已经达到100F那么高。
按照高凡自己的划分,他在人类世界时的技巧,已经达到了‘独特性’与‘唯一性’,而现在,站在100F的高度上,他已经可以尝试‘神性’。
在高凡拥有‘独特性’的时候,他画的麋猫是无法分辨其准确体态的形与声。
在高凡达到‘唯一性’的时候,他的画笔,可以描绘并攫取麋猫的唯一性支柱哈特谢普苏特。
现在,高凡则可以按照自己的审美,去为麋猫画像,那必须得是一位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但高凡无法亲手完成这样的创作,他在人类世界的寿命不足两周,所以高凡完成初稿后,就交给安娜,由安娜将其分成1000等份,交由1000位艺术家共同完成,这是一个仪式,面对麋猫最原始的仪式。
麋猫的眷顾者从来都是人类世界的艺术家们,现在1000位艺术家齐聚此处,消耗了1000单位的‘白光’,用灵魂献祭,共同召唤麋猫的到来,这个仪式足够盛大了,而且,高凡还准备了麋猫在人世间的唯一载体,也就是哈特谢普苏特。
广场正中,那个安娜此刻所站的高台上,随着1000位艺术家共同举起手中的巨幅麋猫像碎片,拼成一整幅画作,高凡上也忽得有了异兆,蓝光白电在晴空下闪烁,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孩忽得浮现,宛如穿越时空而至。
这一幕不仅被现场的观众窥见,也被电视实况转播到了全世界各地,现场所有市民与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发出了一声惊呼,而这时,电流仍然在贯穿高台上女孩的身躯,她凄惨的叫声像是在经受一场中世纪的火刑。
也就在这时,麋猫降临了。
第六零七章 召唤麋猫
柏林市。
波茨坦广场。
广场上举办的庆典活动,吸引了大量市民拥堵在四周。
热闹的人群中,不乏阴冷注视的眼神,这些或者是恶魔祭祀,或者是恶魔祭祀埋伏的爪牙,恶魔们并不吝啬于自己的一点污染,在这里制造出一起血案, 他们对柏林这块膏腴之地已经觊觎很久了,任何能够给看门人带来损失和混乱的行为,都是他们乐于去做的。
在这个时代,破坏比建设容易的多,任何安检仪都无法检测出深藏在爪牙身体内部的污染,而随着污染类型的不同,这样的爪牙, 或者会变成持刀行凶的亡命歹徒, 或者会变成制造集体血案的人体炸弹。
此刻的波茨坦广场上,爪牙数量不下20个,祭祀数量则要少得多,因为谁都知道这里很危险,但也不泛足够疯狂者。
一个祭祀悄悄拿出手中的一管血液。
然后把这管血液悄悄倒入下水道中。
下水道的污水中随即泛起了一种诡异蓝色。
这是一种带神经毒素性质的污染,它们融解在水中后,会气化、升腾,让流经之地的所有人类都变成残忍的、相互攻击的、不死不休的疯子,说起来很残酷,却已经是各种恶魔祭祀能够制造的污染中,危害最小的一种类型。
而当这个祭祀站起身体,借着系好鞋带的动作,准备匆匆离开波茨坦广场时,忽得他背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然后他就像是萎靡的气球那样,突然间消失了。
这个消失来得极为迅速, 周围拥挤的人群甚至没有发现凭空消失了一個人,只是觉得身边的空间变大了,谁都没有注意到,地上有一条血红色的、长长的吸管样‘舌头’在慢慢回缩。
一直缩回到一个金发女性的脚下,再缩回到她的长裤中。
这位金发女士穿着深色带绒毛大衣,她雪白的脸蛋在毛领的衬托下有几分不属人类的精致感,望着广场高台上的安娜,她无声一笑。
神秘感应之下,看门人的大祭祀往这个方向望了一眼,但却没有看到这位金发女士,因为杰西卡已经离开了这个位置,
继续狩猎。
通过神秘视野,杰西卡能够看到这座广场上所有神秘的征兆,其中最盛大的,在广场中心高台上的安娜·阿玛斯身上,有两股征兆围绕着她,一股像是天降银河般的巨量知识,另外一个则是宇宙中心吞吐一切的黑洞。
银钥匙和造物主的投影,在守护着安娜·阿玛斯。
这也是杰西卡或者说是无形天尊在诞生后,第一个选择袭击的目标就是安娜·阿玛斯的原因,末日婚礼后, 占据这个世界秩序高位的恶魔座标们, 被清扫一空,包括佛祖、麋猫和活焰的唯一性支柱。
但人类的末日并未被推迟,人类文明迈着坚定不移的步伐走向末日,战后欧洲的一年证明着这个推断,那些迹象,包括欧洲分裂与恶魔城邦化,人类与调查员组织的决裂,调查员组织的恶魔化……都在证实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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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场末日婚礼中,得到最大利益的两方,除了重新拿回位阶的接线员,就是培养出看门人的高凡了,这个世界变成了两雄争霸,其他余者,皆不足虑,所以接线员当然会以安娜·阿玛斯作为第一目标。
现在看门人果然如同预料般壮大。
杰西卡已经在这里埋伏了不少爪牙,刚才那个被她吞噬的恶魔祭祀,则是新的制造爪牙的材料。
随着她的步伐,一枚枚铜钱从她手中掉落,又像是自己带有生命那样,攀上了一个又一个人类的脚,悄悄依附在那里,只等着杰西卡一声令下,它们便嵌入受害者肉中,再进行爆炸,让这里变成一片血焰‘天堂’。
这是给看门人的惊喜。
看门人能够剥夺杰西卡作为噬魔的仆从形态,所以这一年时间里,杰西卡与她的姐妹们,在世界各地掠夺调查员、祭祀、恶魔族裔身体中的恶魔特质,一是为了壮大自己的神秘形态,避免被看门人剥夺,第二是因为这是通向终极的必由之路。
一年时间里,她们已经汇集了超过十种旧日特质,数百种上位或下位种族的特质,她们已经足够壮大了,可以发起正面进攻了,哪怕被描绘也不会被剥夺形态了。
于是便有了今天杰西卡的到来。
当然,这也是一个狩猎场,那些恶魔祭祀,对噬魔·杰西卡而言,是一盘盘塞不满肚子,却也无伤大雅的餐前点心,她最想吃的,还是安娜·阿玛斯。
随着杰西卡的步伐,一个又一个恶魔祭祀在人群中被吃掉,而那些爪牙们,就像是被啃光肉的骨头,杰西卡根本不屑于杀掉它们。
当一千名艺术家同时举起手中画作的那一刻,庆典的高潮到了,杰西卡也准备把自己的大礼献上,56名铜钱爪牙将爆炸在这一刻,尔后她将亲自出手,去吃掉安娜·阿玛斯。
便在这时,杰西卡瞧见了现场大屏幕上直播的一千名艺术家举起的手中画作全貌。
麋猫……?
杰西卡停止了自己要发动的神秘,她有点疑惑。
麋猫是上位种族,但祂干涉人类文明的座标已被切断,那个座标,就是哈特谢普苏特,麋猫的女王,杰西卡战后搜索过那片战场的每一寸土地,她确定哈特谢普苏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
而没了座标,召唤就没有意义,他们或者能够获得一些灵感的奖励,但不能干涉人类文明的伟大存在,只是相当于木雕石塑的神像一样,所以,看门人在做什么?
再下一刻。
杰西卡看到高台上应安娜·阿玛斯召唤出现的哈特谢普苏特。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在CULA岛深处。
一个盘膝坐在黑暗中的金色身影,也在这一刻惊讶的睁开了双眼。
疑惑这种情绪,借助无形天尊与噬魔们无弗远近的信息交流网络,大肆传播,看门人要做什么?他们为什么在战后一年,重新召唤麋猫?看门人与麋猫结盟了么?他们想要重新迎回世界的女王么?
这简直荒谬!
第六零八章 镇压真神
这一天。
波茨坦广场上
神圣与灵感普照大地。
现场参与召唤麋猫的1000位青年艺术家们,都获得了此生难以想像的灵感眷顾,他们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澎湃激情。
这种创作激情引领他们进入了一生中罕见的创作高峰期,有一些最幸运者即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而一些不幸者则变成了难以治愈的疯子。
灵感同样眷顾着柏林一百余万人类,虽然他们距离召唤中心较远,但那些神奇的种子也种在了他们心中, 等待着未来某一天能够生长发芽开花结果。
看门人说要把柏林变成‘艺术之都’,其手段不止是召集全世界的艺术家向这里汇聚,也是借助天降醍醐,把那些普通人变成为杰出的艺术家,杰出者变为伟大,伟大者升格为不朽。
这一刻, 波茨坦广场上, 每一立方厘米的空气中都雀跃着灵感的精灵, 它们让所有人都变成了艺术的信徒。
同样,这些来自麋猫亲自降临的神秘灵感,像是洪水那样冲走了所有属于恶魔们的污染,恶魔祭祀们制造的污染和爪牙,就像是一滴滴墨被淹没在海洋中那样,稀释化开,了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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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就包括了杰西卡,在麋猫真身降临的那一刻,她就被融化了,融化在热烈的灵感中,融化在沸腾的激情中,融化在无所不在的盛大音乐声中,虽然她是仆从,但面对一位真神,在位阶上仍有质的差别。
事后这些普通人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除了极致狂热与喜悦的回忆外,波茨坦广场上只留下了宛如酒醉后的欢愉和满足, 他们仿佛记得自己似乎欣赏了世间最美的一场音乐会,欣赏了世间最美丽的一件艺术品。
现场直播虽然开着,但从高台上莫名传出哭叫声那一刻起,所有的电子仪器就已经无法正常记录画面了。
所以这一刻就好像是个迷一样。
但损失了一个化身的噬魔们,却在不安的骚动着,一个个信息在她们的通讯网络中传递。
“看门人镇压了麋猫!”
“他们囚禁了一位真神!”
“我们积攒的恶魔特质远远不够,如果被他望见我们的真面目,我们也会被剥夺存在感的!”
“我们得继续猎取恶魔特质,我们需要更多恶魔特质!”
……
没错。
高凡镇压了麋猫。
这是一次策划了一整年的行动。
高凡用已经100F之高的技巧,在匣中世界把麋猫像画出,再分解成为一千份,分别赋予1000位正式或临时的看门人,最后以哈特谢普苏特为召唤核心,这样就确保能够把麋猫的存在,从人类文明之外,召唤到人类文明之内了。
这一次可不是一個上位种族的投影,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上位种族,一个唯一性的存在。
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
高凡正了正领结。
电梯已经行驶到101F。
现在这架电梯像是生了疯病那样,不断闪着光,那一排数字按钮上, 不时就会多出几个数字来,并且在节节拔升,拼命向上生长,数字从102一张涨到了108,并且还在向上生长。
显然是整幢医院都在拔节生长,因为装下了一个真神,所以层数在暴涨,这种暴涨让整幢楼开始摇晃不稳,100F已经晃得像是在抖筛子,高凡作为整幢楼最高的楼长,他认为是必须来拜访一下被收容进医院的这位新神的。
所以他现在站在这,在摇晃的电梯中整理着自己的领结,而电梯中的光时明时灭,瞧着像是这幢楼都要崩溃了一样。
“BOSS,那太危险了。”一同跟来的青九对高凡说,“我不建议你去面对这么危险的病人。”
“必须有礼貌,而且要优雅。”高凡示意青九拉开电梯门,哗啦啦的声音中,高凡扶正帽子,走了出去,青九无奈跟上。
每一层装着恶魔的世界,都不尽相同,但这一层尤其特异,高凡和青九首先见到了很多猫,黑的白的黄的,有毛的没毛的,长毛的短发的。
各种各样的猫,在纯白的医院走廊里走来走去,见到高凡和青九后,它们冲着高凡喵喵叫,似乎也对高凡的帽子感兴趣,却没有显得太过尊敬。
走廊很长很长,走了一段后,就遇到了一条盘旋向上的楼梯,这是在其他楼层没有出现过的情况,看来麋猫在医院中筑造了自己的巢穴,于是高凡和青九再往上走。
环境没什么变化,反正就是白色的走廊,各种各样的猫,简直如同走进了猫的海洋,用脚步往上走了四五层后,高凡觉得自己的膝盖有点受不了了,但这些楼梯长的无止无尽,往上望过去的时候,觉得根本没有顶,没有尽头。
“有件事不知道你介不介意?”高凡喘着气问青九。
“你是我的BOSS,我能做到的都会做。”青九郑重承诺。
“你背我吧。”高凡说。
“……要一位女士背你,BOSS,你的优雅呢?”青九忍不住吐槽。
“我原本以为自己有,但现在发现我不配。”高凡毫不脸红的承认。
于是接下来青九背着高凡,再往上走了四五层,大概一共十层吧,但楼梯长度远不止是十层,似乎就是为了折磨人一样,现在终于到了顶。
这一层不止环境变了,连大小都变了,是个小屋,非常局促,青九的九条尾巴都不一定展得开,她只好站在楼梯上。
高凡进到其中,则发现小屋中到处都堆着艺术品,有绘画,有雕塑,有瓷器等等等等,狭窄到只能侧身通行,并且这种局促,让高凡生出异常熟悉之感。
特别是当他看到那位脸上都是褶子的老太太,正在欣赏着一幅油画作品时,这种熟悉感简直就是山呼海啸了。
那幅油画,分明就是高凡所绘的最后麋猫像,画上的女人,是人类至美的形态,是高凡的技巧,加上麋猫的美丽,能够在人类知识体系中呈现出的终极美丽。
这幅画就是美的化身,是符合人类一切想像、臆想与妄想的美丽的极限形态。
“你不是那个MITT村的村长么?!”高凡讶然。
“把我,画的,很漂亮。”老太太则是一笑,露出满口的牙床,她的牙早就掉没了。
高凡骇然后退一步,因为他想起自己系统状态上的,‘麋猫想要和你产下子嗣’。
第六零九章 种族克制
虽然由于进到匣子世界内,‘麋猫想要和你产下子嗣’的系统状态,已经看不到了,但如果出了匣子世界,系统还是在的,状态也还是在的。
所以,此刻面对麋猫老太太, 高凡有种爱情片变成惊悚片的感觉,你想想啊,艺术与灵感之神麋猫,听着就伟大而美丽,但是,麋猫老太太,这个称呼的话, 怎么讲都觉得有点阴间呢?
“那个, 请问……吕雉呢?”高凡问麋猫。
“你千辛万苦把我收容进来, 就是为了吕雉么?”麋猫的话音有点漏风,毕竟祂的牙齿已经没有了。
“也是一部分原因吧。”高凡说,他恢复了镇定,毕竟麋猫虽然是神,现在却在他的医院里,总要尊重他这个楼长吧。
“吕雉在她该在的地方。”麋猫说,“说说你的那部分原因,如果我不满意的话,我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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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吧~”高凡干笑着,“也做不到吧~”
“身在世界终极之中,你就以为自己便是一切之主?”麋猫呵呵的笑,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她一边说, 一边冲着高凡做了个飞吻的姿势,在一个老太太来说,这個姿势并不那么优雅, 高凡却立刻感觉浑身火热。
那种热, 高凡并不陌生,是灵感的热度,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向上,脑袋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沸腾飞奔,恨不得脱光衣服在大街上狂奔,恨不得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拎上月球,这是灵感在爆炸,不是小爆,也不是大爆,是核爆。
很少哪个人类有过这种经历,让艺术之神一个飞吻,相当于提着脖子往嘴里灌灵感,高凡在这一刻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被那些充盈而出、沸腾到极点的灵感给撑爆掉,幸好这个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高凡喘着气,按着自己已经跳到200下的心脏,昏花的视野终于稳定下来。
“只要你还是人类,你就要受制于人类的欲望与本能。”老太太朝着高凡飞了个媚眼,高凡只觉心脏又跳出一个巨大的波折线。
“行, 行,别,别。”高凡忙摆手制止麋猫继续向他展示魅力,这可真是种族克制了。
种族克制。
没错。
神是信息的聚合体,当麋猫向高凡展示魅力时,也把大量的神秘学知识传送给高凡,高凡如果还是凡人,这一刻已经变成了个脱光衣服在大街上裸奔的疯子,但‘褪魅’之后,精神病院楼层的高度,就是他技巧值的高度,所以近距离接触人类之美神,也能坚持不疯。
这让高凡接收到了麋猫最核心的神秘知识,关于麋猫的身世,以及祂如何超越文明本身,升格为神。
‘伟大存在:麋猫’在某一个文明世代成神,在那个文明中,猫与人类是伴生种族,具体是哪个时代,或者将之想像成异空间的古埃及,所以,麋猫与人类,其实是一个文明上的两个分支,所以麋猫对人类的影响如此之大,成为掌管人类文明艺术的神。
就算是在这个世代的人类文明中,在21世纪,自称‘猫奴’的人类还少见么?
这就是种族克制。
而随着麋猫传来的神秘知识,也传来了一些非常有趣的知识,就是如何成为下位或上位种族的知识,高凡早就认识到,旧日才是真正的伟大存在,上位或下位种族,或者可以称其为种族神,都是由各种各样的文明升华而成的‘伪神’。
成为‘伪神’的方法有很多种,最快的一种就是抱旧日的大腿,像是麋猫一样,抱某位旧日的大腿升格为神,但是种族神地位不高,在旧日之战中,始终是被驱使着进行战斗的大号仆从而已。
始终不得自由。
所以庄子宁愿遨游在天地间,也不愿破界为神。
“是的是的是的……没错没错没错……”高凡按着自己的脑袋让自己的思维降温。
“看来我找你是对的。”高凡抬头对麋猫说,“你能帮我,我也能帮你。”
“说说看。”麋猫咧嘴一笑,高凡则是心脏猛得一跳,这感觉太TMD怪了。
……
柏林战后一周年和平庆典,对这个城市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在人类社会的宣传意义上,它向世界宣告,柏林恢复了昔日的和平,仿佛又是战前的欧洲中心之一了。
而在神秘学的价值上,这简直是一次不亚于第一颗原子弹爆炸般的‘秀肌肉’,看门人在众目睽睽下召唤了一位真正的神,现在那位神去了哪里,没人说得清。
但是,只是神出现时的余波,就已经扫清了一切魑魅魍魉,把众多恶魔祭祀与爪牙,统统扫进了阴沟下水道,这其中甚至还包括CULA岛上那位无形天尊的分身。
损失了一个噬魔化身的无形天尊,接下来会变得更加疯狂,也尤其不敢轻易接近欧洲,于是其他地区的神秘组织和恶魔团伙,也包括东瀛的看门人组织,就遭到了池鱼之殃,这是高凡决定举办这场盛典时,很难预料到的。
对欧洲的看门人来说,则仿佛代表着一个时代的兴起,艺术之神降临柏林,为这个城市带来了大量艺术家种子,以‘艺术家’为吸纳对象的看门人,将会收取大批成员,由此让其势力在欧洲地区进一步扩张。
好消息还不止这个。
在周年庆的一个月之后,一些看门人在例行祈祷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可选的颜色又多了一种,继‘白’与‘蓝’之后,第三种颜色‘黑’也出现在可向慈父兑换的神恩名单中。
白色可以描绘灵魂。
蓝色可以召唤仆从。
那么黑色,黑色能做什么?
原本名为‘光明黑’的颜色,来自崩卡古树,但其意义已经远不止如此,终极赋予了这四种颜色更深邃的意义,现在这种‘黑’,则成为信仰的象征,它能为这世界上所有的灵魂指定方向。
更简单的说法是,蒙世四光中的‘黑’色,能够创造‘图腾’。
第六一零章 慈父造物
过去一年。
欧洲地区的看门人向高凡献祭了将近200万恶魔石刻之余,也获得了将近200万张的门票,这可是一笔巨额‘财富’,可以转化信徒为看门人学徒,也可以变成战争潜力,而现在,随着黑色的出现, 则多了一种更为神妙的选择。
为了应对这种局面,诸琉璃召开了一次内部会议。
目前看门人在册的登记数量为不到3000人,数量虽然不少,且都是在这一年里发展出来的,由几个人,变成几千人, 对一个邪教组织而言, 这发展速度已经算是可怕,但对于一个占据柏林这种国际城市为基地, 立志要拥有整个世界的救世教派而言,却仍然太少太少。
而3000人拥有200万门票,平均每个看门人手中都有将近700张,这种闲置的财富也未免太多了。
内部会议参会者包括5位掌钥人和大祭祀安娜·阿玛斯,诸琉璃作为会议召募人,在介绍当前局势时,这样说:
“过去一年我们专注于消化柏林附近的恶魔石刻资源,现在这些资源几乎枯竭,是时机把目标转向整個欧洲地区了,从目前我们统计的结果来看,欧洲地区的3000万恶魔石刻已经被使用了四成,我们选择这个时机进行扩张的话,仍然大有可为。”
第一个主题是‘扩张’,这没问题,得到了全票通过, 接下来看门人发展的重点区域将是法国,那是遗存着比德国数量还要众多的恶魔石刻, 初步估算也还有500万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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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 当初暹俄联邦的老巢俄国也不能放弃,看门人在那边已经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贸然插手的话,大概会引起那边掌钥人的反对吧。
资源支持是欢迎的,派掌钥人过来就不必了……俄国看门人的态度大抵如此。
掌钥人们对目前看门人内部的‘派系’分别,是很清楚的,一年前这些看门人学徒从国内出发时,往欧洲这一队,沿途在新西伯利亚、莫斯科都遗留下了不少种子,而大部队则到达了柏林,于是形成了俄与德两个中心。
当然,最神秘的还是被派去东瀛的两个人,许远和雷玉蔷,事后很多情报证明,这两个学徒拿着被喻为东瀛精神支柱的《樱雪》之画,这幅画是东瀛人类的精神象征,按照道理, 一年时间, 足够他们在东瀛做出一番相当耀眼的成绩。
但至今却没什么消息传来,东瀛又是神秘禁地, 所以显得尤其高深莫测。
也许,东瀛二人,是大祭祀布置的最后手段吧,以防欧洲的看门人发展遭到挫折时,看门人再没有未来可言,所以那该是两颗最后的希望种子,还没到他们萌芽的时候。
回到柏林这次对于看门人至关重要的会议上。
黝黑的古堡房间中,五位穿黑袍戴着兜帽的掌钥人,和装扮朴素仿佛一位修女的大祭祀安娜·阿玛斯,继续商量看门人接下来的发展策略。
古堡是掌钥人之一的Kain提供的,所以有这种环境只能说是恶趣味作怪了。
“第二个议题是蒙世四光中的‘黑色’。”
诸琉璃说到这的时候,所有掌钥人都双手抱拳在胸,称赞了一声‘慈父高凡居无畔,蒙世四光救离魔’。
这声音中有老有少,除安娜·阿玛斯外,在座诸位并不清楚其他人的身份,当然,诸琉璃大家都认识的,代言人必须抛头露面,Kain也是大家是都认识的,但Kain总是变化形貌,所以除了安娜外,也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这是为了安全,也是为了分权,掌钥人在看门人中拥有莫大的权柄,但掌钥人要由大祭祀来认定。
这个决定,由慈父直接做出,除了稳定了大祭祀安娜·阿玛斯在看门人‘一人之下’的地位外,也算是小小的拯救了看门人一次,因为那个时候,诸琉璃野心有点膨胀,正准备把掌钥人的地位,提升到与大祭祀并列,甚至之上。
如果被诸琉璃胡闹一下,搞不好德国的看门人发展势头,会因此受到重挫。
“我愿意把权利交给你,但你还年轻,再过几年吧。”当时安娜·阿玛斯宣布这个决定时,非常直接了当的跟诸琉璃说。
诸琉璃默然。
现在,诸琉璃作为五位掌钥人之一,也是看门人实际上对外的代言人,权势地位并不缺,但野心则被小小的扼制了,她却未觉得挫折,仍然在积极提升自己在钥匙会中的影响力。
她现在说:
“关于‘黑色’,相信大家都有体验过慈父的伟大。”诸琉璃说。
“我可没有~”Kain举手表示异议,他至今未正式接受终极治疗,也就不算是正式的看门人,但他的真实相貌被大祭祀掌握,也算是一种投诚,在座其他三位中,以及往后要成为看门人的目标中,应该不乏这样的‘加入形式’。
今天,Kain兜帽下的面孔,是位女性,金发碧目,非常美丽,梦魇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物了,因为他们可以变成任何你想要的样子。
“老师,可否给Kain演示一下。”诸琉璃对在场唯一没有遮掩面貌的安娜·阿玛斯说。
安娜点点头,她拿出画笔和速写本,随手画了一个什么,原本亮足不高的室内,就明亮起来,光源是众人之中,那张桌子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烛台,烛台上还带着蜡烛,数十根蜡烛照得这个晦暗的房间甚至有些灯火通明的意思。
这一幕极为神奇。
看得Kain目瞪口呆。
桌子变烛台?!是魔术,但不对啊,这个房间是他亲自布置的,绝对没有这样的机关。
“这是……上帝造物?!”他骇然。
“并不是。”诸琉璃声音轻悦着摇头,显然这样的神奇一幕,也让她对看门人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原本就有信心,但黑色的出现,让这种信心经历了一个大飞跃。
“老师把这张桌子变成了‘图腾’。”诸琉璃说,“黑光的神奇,就是创造图腾,它能用画笔改变物体的形态,变成能够感受到‘慈父’伟大的图腾,当然,也只有老师的伟大画技,才能完成这样彻底的改变,如果是我,也只能让它稍稍改变一下形状而已,别说是‘画’出这些燃烧的蜡烛了。”
诸琉璃这样说,其他三位掌钥人也纷纷点头,并向着安娜投去了崇拜的目标,最神奇的颜色,只有在最伟大的画家手中,才能创作出惊世骇俗的奇迹。
烛光照耀下,在座所有人心中都浮现出了一种感念‘慈父’之伟大的感动,就算是并未真正成为看门人的Kain,也觉心中悸动,甚至有流泪的冲动。
第六一一章 黑光图腾
蒙世四光中的‘黑光’,其性质之神奇,会让接触者产生‘这个世界是否为虚假’的错觉。
相对于能够作用于灵魂的‘白光’,能够召唤终极之仆的‘蓝光’,‘黑光’竟然能够凭空改变物质形态这个特点,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只能在在心中愈发虔诚的向慈父祈祷, 赞美其伟大与神奇。
同时,改变物质的质性与形态,并非是黑光的唯一作用,黑光在大祭祀安娜·阿玛斯的教导中,是能够为世间一切灵魂指定方向的,它所改变的物质形态,带有灵魂吸引力,所以要被称为图腾。
在这种黑光图腾的照耀下, 所有灵魂都会生出奇妙的向心力, 生出对‘慈父’的感激与赞美,这岂止是图腾,简直是神迹。
“黑光能够作用于恶魔祭祀或恶魔族裔么?”Kain提问。
“你刚才是什么感觉?”诸琉璃反问。
“有那么一丢丢的心动吧。”Kain说。
Kain是神之子,是恶魔种族的最高端存在形态,他有一点心动,到了其他被污染的祭祀,或者与人类混血的族裔身上,会是什么效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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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一样伟大的巨匠,可以用黑光创作出让恶魔祭祀改变信仰的伟大图腾,像我这样的凡人,也就顶多画一面旗帜,让少数人类灵魂保持警醒。”诸琉璃对Kain说,“人类历史中像是慈父与老师的巨匠又能有几个,与他们相比,当世的人类艺术家,都只能算是碌碌无为之辈。”
Kain稍稍放下心来,这种放心伴着一个很放松的轻轻呼吸声, 让在座几位掌钥人都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的确,黑光的威力之巨,只是听闻,就已经让一位神之后裔胆颤心惊,那意味着看门人更加强大了。
“但鉴于‘黑光’的威力之巨大,我提出一个建议,那就是‘黑光’只允许掌钥人及掌钥人选定的特定人员才可以使用。”诸琉璃继续发言,同时,她站起并在安娜·阿玛斯及每位掌钥人面前放了一份文件。
文件名称是‘关于组建圣钥匙军团的计划书’。
安娜没有翻动这份计划书,因为计划她早已知晓,被教训了一次之后,诸琉璃很乖,这样重大的决策,没有大祭祀点头,她是不敢拿到内部会议上来的。
计划内容就不必细说了,就是组建看门人的战斗部队,黑光的出现,让看门人拥有了战斗和颠覆的手段, 而这种手段, 按照人类的习惯,是不能给予每個成员的,必须掌握在一小拨人手中,从古至今,没有例外。
“计划很精彩。”一位掌钥人开口了,他话音低沉,似乎年纪很大,诸琉璃印象中,看门人中似乎没有这么大年龄的艺术家,所以他是谁呢?
“但慈父的恩典是泽披每位看门人的,一张门票,可以换一份荣光,一份荣光,可选择三种颜色,你打算怎样限定这个身份界限呢?”那位掌钥人问。
“慈父的恩典泽披万方,但只要掌钥人一致同意,再由大祭祀向其禀报,我们或者可以得到慈父的允许,把特定的荣光,赐予特定的人选。”诸琉璃一边说,一边望向安娜。
所有掌钥人都望向安娜。
安娜微微点头,这没有问题,看门人所有一切都是高凡赋予的,他想给什么,就给什么,想给谁,就给谁。
“那我们表决吧。”诸琉璃声音不急不缓,但桌子底下的拳头,却是握在了一起。
这是一次胜利。
上一次是她太急了。
想要获得慈父的宠爱,但没有想到,慈父对于大祭祀的信任,是与他的终极拯救计划几乎等同的,所以她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失败,现在,她暂时放弃取代大祭祀的想法,而是循序渐进,把权柄一点一点拿过来。
对一个不通政治也不想理俗务的人来说,等级划分的越多、越复杂,其管理的难度就越越大,等着大祭祀看到如同一个国家般复杂的等级架构时,她大概只能高高坐在尊位上,变成一个傀儡了。
到那时,慈父就该知道他应该宠爱谁。
……
“同意。”
“同意。”
“弃权。”
“同意。”
除唯一弃权的Kain外,成立圣钥匙军团的计划得到了通过,由不同阶级与地位使用不同荣光的看门人身份设定,也得到了初步通过,当然,一切都得等慈父的意旨做为最终决定,但一般来说,那都应该是一句‘可自行其事’。
……
会议后。
安娜回到古堡里Kain给她安排的住处。
虽然时间已晚,但她并没有准备休息,因为她知道会有很多拜访者。
果然,在不同时间段,戴着兜帽的掌钥人,分别拜访了安娜。
一直到凌晨。
安娜才应付掉了所有‘访客’。
而最后到来的,则是Kain。
“AA,很辛苦吧~”Kain瞧着安娜疲倦的样子,很关心的问。
“你应该叫我阿姨。”安娜瞧着这个少年,不,少女,今天他选择的形像是一个金发少女,非常冷艳,很像一位法国明星伊莎贝尔·阿佳妮,大概就是以其为原型进行幻化的吧。
“论起年龄的话,你只大我五岁,所以也没道理是我阿姨吧?”Kain说,他坐在沙发上,像是女孩子一样把两条腿缠在一起,由于穿着裙子,所以两条细长白腿非常耀眼。
“你最近特别喜欢女装。”安娜注意到这一点,“但你得记住,自己是个男孩子。”
“呵~”Kain笑着说,“梦魇是没有人类的男女之分的,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是去探听那些首鼠两端的掌钥人的真实心意么?这个我非常擅长。”
“不是,那也不重要,有个高亲自拟定的抓捕计划需要你。”安娜说。
……
安娜打发走了Kain后,终于放松下来,时间已经过了12点,但还不能睡,因为今天是个大日子。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蛋糕,在上面点了一根蜡烛。
然后再拿出一把手枪,对准自己太阳穴就是一枪。
砰!
子弹飞出。
铛!
铁锹之影晃动,拍飞了这颗子弹。
“自杀就太过份了吧~”高正道的声音出现。
“为了给你送别嘛。”高凡的声音出现。
安娜眼前,出现了一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当然,装束不同,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拿着铁锹,像是个工地工人,另外一个则是西装笔挺,还戴着高帽,宛如是个绅士。
对高正道的最后一次召唤,时间到了。
第六一二章 三柱神之谜
一年前,当看门人刚刚成立时,蒙世四光只有‘白光’,组织成员也就十二个,且都是毫无战斗能力的大学生,为了保护大祭祀安娜·阿玛斯,高凡使用了‘高正道’这个律的最后一次召唤机会, 高正道则答应保护安娜一年。
在过去一年里,身为大祭祀,安娜屡遭凶险,若非高正道一力救援,看门人不可能有今天的盛况,所以说, 高正道才是拯救看门人于危难的大功臣。
现在, 时限到了, 从此后,高凡就再也见不到这个陪伴他踏上神秘之路的‘小伙伴’了,为此,他特别拜托安那准备了一场告别仪式。
蛋糕是特别订制的,上面还写有高凡特别嘱托写上的祝福,足见其诚意。
高正道瞧着这蛋糕,的确有点感动。
“啧啧,生的伟大,死的光荣。”他一边念着蛋糕上的字迹,一边啧啧出声,再抬头望向高凡,“一看就是你的手笔,你是怎么想到这个评语的,真是精神病人思路广。”
“不客气不客气,你满意就好了~”高凡乐呵呵的说。
“我又不是夸你……”高正道嘀咕,不过他也是真的有点感动, 毕竟活这么久(6岁), 还没人送他过蛋糕呢,甚至没人问过他饿不饿。
“切蛋糕吧!”高凡拍着手说。
“要先许愿吧?”安娜说。
“真当我过生日啊?”高正道有点傲骄的别扭, 但他还是低下头,摘下自己的安全帽,让安娜给他把生日帽戴上,再放下手中铁锹,拿过了塑料蛋糕刀,并说着:“说是生日也行,生日忌日同一天,不枉我来人间潇洒一遭。”
“拍照吧~”高凡说。
“没照相机。”安娜说。
“你不有笔么,给我们画一个。”高凡搂住高正道,动作幅度稍有点大,结果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些红晕,还咳了几声,又咳出血来了。
“你自己小心点,只能活不到十天了,才刚刚一年,就用了四天寿命,原来还能活十四天呢,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浪费的。”高正道嘱咐高凡, “我去的地方, 你死了可到不了, 自求多福吧。”
“你去哪啊?”高凡搂着高正道,对着安娜比‘YEAH’,安娜则开始奋笔疾书。
“我能去哪,回归全能全视之神呗,我是祂的一部分,只是因为你才降临人类世界,现在任务完成,就该回去了……”高正道说着,瞧了一眼对面的安娜,说:“安娜,你别用白光画我。”
嗯。安娜点点头,下笔却更快了。
“你……?”高正道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下意识得要动,去阻止安娜,因为如果被安娜用白光画到,便是他身为律,也会有麻烦的。
但他动不了。
“急啥,马上就画好了,大男人的画张像怕什么?”高凡在他耳边嘀咕。
“伱催眠我?”高正道瞪大了眼睛,他现在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转,瞧见了被摆在一边的黑匣子,再奋力瞥向高凡:“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嘿嘿嘿嘿嘿~”高凡见被识破,索性就不装了,“高正道,你今天跑不了了,精神病院里等你的那张床位空置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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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草!你疯了吧!”高正道不可思议的望向高凡,“你这是卸磨杀驴啊!”
“全知全视之神的化身,谁不觊觎,今天你注定是我的哈哈……呃?”高凡正得意着,忽得有了变化。
只见到高正道先是闭眼再睁眼,瞳孔已然尽白,大量知识的符号在他眼中掠过,滚动,无止无尽,‘高正道’是全知全视之神的一部分,所以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现在这個律,已经接连到全知全视之神的庞大知识体系,那是让伟大伊斯望一眼即会堕落的宇宙真理之序。
同样,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超越终极,超越人类文明的底层运转逻辑,也超越终极的催眠术,这是三柱神的特权。
高正道动了。
这很吓人,高凡拥有黑匣子里的催眠技巧后,凡对人类或恶魔,无往而不利,竟然被高正道给挣脱了。
眼瞧着高正道目露‘凶光’,向自己和安娜而来,高凡忙是大叫着:“护驾~”
“谁也救不了你……我铁锹呢?”目现白光的高正道现在俨然是全知全视之神的半仆从状态,一挥手,却发现自己手中是切蛋糕的塑料刀,这才想起头顶上的帽子也不见了,如果有这两样被全知全视之神赋予特殊意义的道具,也不至于就这样被催眠、被描绘。
所以高凡肯定是蓄谋已久。
砰!
高正道正找自己的铁秋,眼前却是人影晃动,紧接着一股大力涌来,他就被按倒在地,背上被压了一条腿,手臂也被弯折到背后,还听得到一声熟悉的叱咤声:“别动!”
“吕稚……”高正道勉强扭过头瞧着这个好久不见的猫之女,当年他们还曾经是战友呢。
“别动哦,否则小心你的胳膊。”吕雉用力掰住高正道的胳膊。
‘喀嚓’一声。
“已经折了。”高正道冷静得说。
哈?吕雉茫然,又觉手中一空,就见高正道已经消失在她手下,并且出现在门口,正垂着一只断掉的胳膊,用另外一只手开门:“想降伏三柱神,别做梦了,即便是三柱神的一片特质,也不是你们这些凡人能够觊觎的……”
他开门。
在场所有人都有这个感觉。
高正道只要踏出这个门口,就会彻底消失在人类文明中。
砰!
但高正道开门时,迎面就是一声枪声。
下一刻,高正道眉心中弹,整个人倒飞回来,而门口开枪的,却是Kain,另外一位神之子,神之子由于特殊的本质构成,是能够在高正道现世时,窥见他的踪影的,而Kain早早埋伏在门口。
高正道眉心中弹,没有流血,反正是整个人都开始变得透明,眼瞧着马上就要离开人世,这是另外一种离开和消失。
“好了~”那边安娜却发出雀跃的声音。
……
咦?
高正道瞧着自己身周。
一片白色。
而他则躺在一张床病上,身上被捆着束缚带,手和脚上都戴着铁环,铁环连着一个黑色机器,一位医生正在床边站着望向他。
我草……高正道想。
第六一三章 长猫的医院
高凡走到高正道病床前,还拎着一蓝水果,把水果篮放在一边后,从里面拿了个苹果啃了起来。
高正道瞧着那篮水果咽了一口口水。
“我希望你帮我。”高凡翘着二郎腿说。
“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高正道不满的说,“还不把我解开?”
“你是全知全视之神的律,也就相当于是祂的投影,我希望你帮我去跟麋猫谈谈, 祂非常不合作。”高凡一边啃苹果一边说。
“你要麋猫合作干什么?”高正道问。
“第一是找回吕雉,第二是提前拿到黑光,第三是希望她帮我压制‘坏药’。”高凡说,“祂只做了两个就不再履行承诺了。”
“既然是合作,你总得付出点什么吧?”高正道问,“你答应人家的事做到了什么?”
“祂要我楼长的位置, 那我能给嘛~”高凡说。
“所以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不是活该么?”高正道露出鄙视的表情,又问,“‘坏药’是那个慌言之神么?你压制‘坏药’又要做什么?”
“希望坏药帮我搞定‘绿色腐烂’。”高凡说。
“格拉基的活魔典么……那你又想在‘绿色腐烂’那得到什么?”高正道说。
“那堆烂泥能帮我搞定伽达脑虫。”高凡说。
“我懂了, 所以你搞定伽达脑虫也是为了镇压其他恶魔。”高正道都吃惊了,“你这是拆东墙补西墙啊!”
“也没有办法……”高凡一边说,一边觉得帽子里有点痒,便拿下高帽,从里面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只小橘猫来,小橘猫冲高凡无辜的喵喵叫,高凡把它放到地上,再跟高正道说:“最近医院里到处长猫,得遏制这种现象。”
“伱现在就没本事镇压麋猫,祂没直接引爆你的脑袋算你命大。”高正道不屑得说。
“没有麋猫哪来的‘黑光’,那是要等到1000楼才有的恩典,而且跟引爆脑袋相比,和祂干一些别的事才让我头皮发麻。”高凡想起那张没有牙齿的嘴,还有当这张嘴向他做出亲吻的模样时, 他心底里涌动着的兴奋和激情,这种矛盾,让他都要吐了,一边兴奋一边吐。
“你放开我,一切都可以商量。”高正道说。
嗯……高凡忽得凑近高正道,那目光显得充满了探索的意味,也就尤其神经质,高正道被瞧得有点头皮发麻,往后移动了一下,但束缚带制止了高正道。
端详了一分钟后。
“你不对劲。”高凡忽得说。
“你丫才不对劲吧!”高正道嚷着,“老子辛辛苦苦替你卖命一辈子,你这混帐玩意怎么干的?在老子要退休的时候,把老子抓进精神病院,关在这张床上接受电击?”
“你怎么知道这是精神病院?你怎么知道这是电击床?你是不是还有全知全视之神的能力?”高凡问,“为什么抓你进来连一层楼都没带进来?你把银钥匙的力量藏哪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说!”
“就这和你那经纪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哥们穿的衣服,还有这环境,我认不出这是精神病院?”高正道说的是伍德医生,他破口大骂,“你把老子抓进来还问老子有什么阴谋?老子把力量藏裤裆里了,来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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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建议是?”高凡转头问伍德总医师,伍德升职了, 现在是上下总计110层医院的住院总医师。
“一个疗程吧。”伍德说,“带有固有认知的患者一般都很顽固,先进行4個小时的电击疗程,后续再观察效果。”
“嗯……算了。”高凡还是心软,“我跟他相识相知一场,电他有点于心不忍,先饿他个十天半个月吧。”
“我草你还不如电我呢!”高正道大骂,“你丫卑鄙。”
“好好休息,半个月后我再来看你,希望你那时已经想好了怎么把裤裆里的力量拿出来。”高凡温和的笑着说,“期待我们再度并肩作战的那一天。”
……
这是100F的病房。
但现在已经不是顶层了。
麋猫自带10F病房,所以110F才是目前医院的顶层。
由于麋猫的出现,所以医院不堪重负,开始出现‘破损’,首先是到处长猫,这些猫像是蘑菇一样从走廊里、病房里、食堂里长出来,甚至连高凡的帽子里也逃不过。
这些各种花色、各种品种的猫,共同特点就是极萌,极擅长俘获人心,高凡走在走廊里,都能看到患者们抱着猫呵呵傻笑的模样,‘禁止私自吸猫’的牌子挂满了医院,却也无法阻止猫咪们俘获人心,这就是种族压制。
高凡本以为高正道会有办法,但现在看来,虽然高正道被‘请进’医院,但医院楼层并没有增加,也就是说,医院并没有收到来全知全视之神的力量,这位三柱神棋高一招,让高凡图谋成空。
三柱神,是造物主之下的顶级恶魔,是众魔之主,想占祂们点便宜果然不太容易。
“不过,总算是留住了高正道。”高凡对身边的青九说,“我身边离开的挚爱亲朋已经太多了,这一次虽然没有拿到全知全视之神的力量,但留住了我的挚友,也算是挽回了人生的一个遗憾啊~”
“那把高正道投放到110F,让他和麋猫相互残杀的计划还要执行么?”青九问。
高凡瞥了青九一眼,觉得自己被讽刺了,但又不好发作,便发脾气:“现在高正道那个样子,把他扔到110F去,那叫相互残杀么?那叫投食!”
正发着脾气,高凡忽然觉得背上有东西在抓,回手一掏,掏出一只暹罗来,这只‘挖煤的’在冲高凡喵喵叫,高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嚷着:“我身上都长猫了这是什么鬼!告诉他们,全楼扫猫,不许任何一只猫出现在我的眼前!听到没有!”
“是。”青九拿出一个眼罩递给高凡。
“什、么、意、思!”高凡毛都快炸起来了。
“BOSS是你说不想见到任何一只猫的。”青九说。
“解决不了猫就要解决我是吧?哈哈哈哈哈~”高凡都快气疯了,他冲回自己的办公室开始砸东西。
这时吕雉蹦蹦跳跳跑过来,身后跟着一群猫,作为麋猫的唯一支柱,现在吕雉特别招猫。
高凡献祭了哈特谢普苏特,让吕雉回归,其代价就是医院必须装下麋猫,当然,也不是全部的麋猫,只是其一部分而已,但已经让100F的医院不堪重负了。
“爸爸呢?”吕雉问。
“BOSS正在里面无能狂怒。”青九指指楼长办公室。
“青九姐,你好恶毒~”吕雉笑嘻嘻的推门而入,“爸爸,我妈找你。”
第六一四章 化妆
麋猫等于是在高凡的医院里自建了个小天地。
高凡这次去则发现祂占的地盘又大了。
已经从110F涨到了111F。
这让高凡盯着电梯上的数字表盘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他忽得意识到自己为了超前得到‘黑光’,而把一位伟大存在的本体,囚禁到医院内,似乎是有点不妥的,耳边不禁想起高正道的说法,‘你现在根本没能力囚禁真神’。
看来这家伙果然知道点啥,等会儿得去再跟他聊聊天。
既然是别人的地盘, 依旧得从100F一路爬上去,这次有吕雉了,吕雉可以背高凡,就跟玩似的,所以高凡干脆刚下电梯就让吕雉背他,这工作对吕雉没难度, 但还是让她嘀咕着‘废物老爸’之类的话,高凡权当没听见。
一路上, 高凡看到了很多很多很多的猫,想想看,这是整整十层的猫,如果每层能装50000人,那同样的空间能装多少猫?得有数十万吧,十层就得有数百万吧,简直就是猫的汪洋大海。
猫咪们也并非无事可干,它们其中有一部分,正穿着围裙,非常正经的拿着药杵和小捣缸,在那辛辛苦苦的干着活,工作时,一只只都显得很正经,一旦拿下围裙,就立刻开始满地打滚,恢复猫咪本色。
而猫咪们工作的成品, 则是一个单位又一个单位的‘黑光’,那些‘黑光’被堆在墙壁一角,一个单位就是一小盒, 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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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高凡能够提前获得‘黑光’的原因,几百万只猫咪正在帮他,原因则是他与麋猫达成的协议。
111F,最顶层,高凡和吕雉来到这,就看到了那间树屋,明明该很大的空间,却被麋猫弄得又挤又窄。
高凡侧着身子从艺术品间走过,吕雉在他身后动作轻巧的像是一只真正的猫,麋猫,或者说麋猫老太太,盘腿坐在那张木床上,半闭着眼睛,像是在打瞌睡,又像是在发呆。
“妈妈,我把爸爸带来了。”吕雉在麋猫面前变得很老实。
“来了啊……”老太太醒了过来,她蠕动着嘴说,“对我们种族的工作还满意吧。”
“相当满意了~”高凡竖起大拇指,“黑光很好用, 麋猫出品, 绝对精品。”
“那楼长之位……?”老太太问。
“这我还得准备准备,您看,您这么大岁数了,楼长事务又多,每天都得楼上楼下爬来爬去,到时把您累出个好歹来,我怎么对吕雉交待呢。”高凡敷衍着说。
骤然被CUE到的吕雉,正在玩一個钧窑的双耳悬壶,听到自己的名字,便抬头冲‘爸爸’和妈妈一笑,笑容天真无邪,显然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吕雉被你教成这样……我还没找你算帐……现在又想赖掉许给我的楼长之位……呵呵……”老太太慢慢地说。
随着她的一声‘呵呵’,高凡的心跳猛得快了一倍,‘咚咚’得向上跳,几乎要吐出腔子去,他忙是‘哎哎哎’的叫着。
“别别别。”高凡摆着手说,“说实话,这帽子能给你,楼长之位也能给你,但如果您来管这间医院,您能降得住三柱神么?”
“三柱神……”老太太忽得睁开眼,眼中有如同水波又好像星光的光华,向外绽放,“你说谎!”
“千真万确,绝无疑问,不信您老人家跟我去100层看看,三柱神中的全知全视之神,就在100层的病房里住着!”高凡举手向天发誓。
“那好,走吧……”老太太说。
“哎?你真去?”高凡有点意外。
“你说呢?”老太太反问。
“神无戏言,完全没问题,现在就走!”高凡说。
“你们先到下面等着,我得化个妆才能去见三柱神。”老太太说。
……
于是,高凡和吕雉出了树屋,在外面等着。
树屋下就是110F,这里到处都是猫,也没工作,因为目前看门人兑换的黑光数量还是少,不必百万只猫咪同时开工,所以110F是一片野生猫园的模样,等着等着等着,两个小时后,高凡和吕雉蹲在走廊上,像是两个盲流一样聊天。
“这也太慢了~”高凡把怀表掏出来在面前晃来晃去,一边逗猫玩一边长叹。
“女人嘛~”吕雉抱着一只金银异瞳的安哥拉猫在撸。
“吕雉,你在这里不无聊吧?”高凡问。
“不无聊啊,太好玩了,爸爸,这里的人说话都很好听,还能去不同楼层冒险,我们已经组织一支冒险队呢~”吕雉说。
“啊,冒险队啊。”高凡随口应着,“去哪冒险了?”
“80F的绿色腐烂,70F的乌陶斯,还有……”吕雉掰着手指头说。
“行了,别算了,我就问你,你的队友呢?”高凡问。
“哪一批?”吕雉反问。
“有几批?”高凡。
“我数数啊~”吕雉说。
“伱来了没几天就换了几批队友了啊,不愧是团灭之猫啊。”高凡有气无力的感叹着,他都知道了,医院的失踪报告中有一叠就是有关吕雉的,“拜托别挖我的墙角了,我弄点人类灵魂进来不容易……”
“哈哈~”吕雉摸后脑勺笑。
没心没肺四个字最适合现在的她了。
高凡只觉心累。
这时,他听到脚步声。
嗒嗒,嗒嗒。
像是水晶舞鞋敲击在大理石上的声音。
带着奇妙而优雅的韵律感。
听到这个声音会在脑子里想像一首盛大的圆舞曲即将开幕。
高凡讶然望向楼梯。
他首先见到一席长裙,那长裙是纯白色的,上缀蕾丝,还嵌有宝石,闪耀着如同星星般的光芒,摇曳的裙摆下,一双美丽长腿若隐若现,高凡呆呆仰头,只觉这一幕依然只在梦中见过。
好美……
她继续下楼,礼服是露肩的,她肩胛骨间优美的弧线,是高凡在人体上能够看到最美丽的结构,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画动了起来,想像着应该怎样运笔,才能画出配得上她肩膀的线条。
接着,便是一个穷尽高凡语言也无法描述的美人儿,那眉眼,那嘴唇,那鼻子,完全符合人类对于美丽的终极定义,高凡蹲在那,像是一个被雷中击的傻子那样,呆呆得望着她,望着麋猫。
这是化妆么……
这是整容吧!
如果是这样的祂想要子嗣,高凡完全可以啊!
第六一五章 超越
如果说吕雉是女王,那么麋猫这一刻就是妥妥的女神了,还不是那种被人类文明用滥了的形容词,这是一个名词,它的词义就是它本身。
麋猫驾临100F时,连那些精神异常的患者都能感受到祂的美,痴呆望来的模样, 好似灵魂已从窍中飞走,这是不分男女的通杀。
进到高正道病房时,高正道正躺在床上望天,一见麋猫,也是双眼发直,喃喃的说:“还有这种福利……”
“三柱神冕下,得见尊容, 十分荣兴。”麋猫的声音也是百转千回, 绕梁三日而不止。
“客气客气, 你太客气了。”高正道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擦擦!高凡瞪视他。
“我与活焰一事,其实是个误会,我们之间没什么的。”麋猫说,“活焰曾助我超脱终极、晋升伟大,对祂的召唤,我无法拒绝。”
“没事没事,我完全不介意。”高正道呵呵笑着说。
“那就太好了。”麋猫再问,“不知道这次人类文明的终极,是超越,还是轮回,三柱神大人能否给个提示?”
“这得问楼长吧,他才能做决定,我都被捆在这。”被捆着的高正道用下巴指了指高凡。
麋猫看向高凡。
被那双简简单单黑白两色,却蕴藏万千色彩的眼睛一望, 高凡只觉心神荡漾,便说:“我也还没想好,你觉得呢?”
“目前人类文明信息尚未收集完毕, 只有百分之一的规律,已能镇压似我一般的上位种族神,还能收容如冕下一般的三柱神,前景十分乐观,如果选择超越一路的话,旧日有望。”麋猫露出羡慕的神色。
“如果我选择轮回呢?”高凡甚觉荣兴的问。
“十分不智,下一次造物主的投影,未必依然是你,这般规模的文明信息,收集也相当不易,若是轮回,绝对没有这般幸运了。”麋猫说。
嗯……高凡琢磨着,果然囚禁真神有用,麋猫话中内容,就是高凡一直研究着的,一些碎片化的信息,但没有完全拼成那个真像,麋猫的这番话,揭示了全部。
首先,‘黑匣子’这个名字,就代表很多, 什么是黑匣子,飞机失事时用来储存最后信息的仪器,麋猫所说人类文明信息收集了百分之一,翻译过来,就是预计有10000层的楼,现在盖了100层。
另外,人类文明真的正在进入末日,不是因为黑匣子,人类才末日的,而是人类末日,才会出现黑匣子,至于末日的方式,因为末日婚礼上的作战,人类避免了被1920年入侵,那么,末日会以什么方式呈现呢?
最后,他是造物主的投影?
“你说,我是造物主的投影?”高凡颇觉得意,“这设定虽然很复古,但听着仍然很炫啊,既然这样,麋猫你还不乖乖上床躺好等着伺候本大爷~高正道你就负责加油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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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屁吃呢你!”高正道骂骂咧咧,“这就跟中彩票似的,被造物主选中了而已,所有文明都是造物主的梦,你觉得是谁在做梦,造物主自己么?造物主会选择一個文明个体让他做梦而已,你就是个工具人!”
“但这说不通啊……”高凡掐着下巴怀疑,“我出生之前呢,我死之后呢,难道造物主只做这一段的梦?”
“你说得很对~”高正道望向高凡,目光中有怜悯之意,“现在的你,也不过是这个投影中的一小点‘面积’而已,伱出生之前,不是你,你死之后,也不是你,便是现在,依然不是你。”
“这就更说不通了,我怎么就不是我了?”高凡反问。
呵~高正道摇摇头,闭起嘴巴不说话,只是目光之中的怜悯之意更盛,而高凡则皱着眉,一种恐慌感正在袭上他的心头,甚至让他觉得有点战栗,这让他摆脱了麋猫对他的情绪影响,只是觉得有个恐怖真相越来越近。
麋猫说:“造物主的投影,在一个文明的不同世代之中,亦是不断在变化的,有时是一颗树,有时是山石,有时甚至就是微粒子的元素,很少以生物形态出现。
一旦出现,就是整个神族的机会,因为找到一个活着的造物主投影,就能从造物主那里拿到更多的知识,得到更多超越的机会,而这一次,三柱神中的全知全视冕下,抓住了这个机会,抓住了你。
但对你来说,投影就是投影,投影是没有过去与未来,是凭空造就的,高凡,你记得自己的父母么?”
高凡愣住了。
彻彻底底愣住了。
对啊。
他有父母么?
他应该有的,毕竟谁都不是从石头缝中冒出来的,但他的父母是谁呢?
他不记得,甚至从未意识到这一点,甚至甚至连他身边的人,都没有谁提醒过,他该是有父母的,即便是看到周围人都有父母双亲,也没人觉得高凡没有父母这件事,是个大异常。
“等、等等,你的意思是,我是假的,我是……被想像出来的?”高凡喃喃的说。
“恰恰相反,你是这个虚假梦中唯一的真实。”麋猫说,“你是一个文明中游动着的关键节点,抓到你,就能掌握这个文明,可你摆脱了三柱神冕下,独力开启了末日进程,不得不说这是个奇迹,但三柱神冕下出现在这儿,也许你尚未能摆脱他的影响。”
呵~高正道笑。
“这么说……你也是……?”高凡望向麋猫。
“没错,我也曾是那个文明关键点,我抓住机会,成就了伟大。”麋猫说,“一个文明,只能成就一个伟大,你似乎很伤心?为什么?”
麋猫伸手拭去高凡眼角的泪,“我们都是造物主的子女啊,所有伟大存在都是,我们诞生于造物主的梦中,有一些超脱于文明,成就于伟大,另外一些则湮没于各种文明废墟中。
杰出者成为旧日支配者,愚钝者只能以种族神身份被驱使,但超越是我们的永恒使命,种族神超越旧日,旧日超越三柱神,三柱神超越造物主。”
高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伤心,大概因为突然被划出了人类范畴吧,他想了想,忽得意识到一件事,指着高正道说:“所以,我应该叫他一声‘哥’?”
“叫爹也行。”高正道得意的扬起头,“亦父亦兄。”
“当初你污染我,就是为了吃掉我呗~”高凡问。
“这不叫吃,麋猫妹妹不是说了嘛,这叫超越……哎?你干什么?”高正道瞧着高凡铁青着脸走向一边的黑色机器,不禁叫了起来。
高凡狠狠拉下那个机器扳手。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肉香四溢。
第六一六章 门之图腾
现实世界。
得到黑光之后。
看门人得到了一个飞速壮大的机会。
这些看门人,并不知道为了召唤‘黑光’,高凡付出了多少,只知道‘黑光’降世临凡后,看门人的底蕴骤然壮大,如果说以前只是个普通的神秘组织,那现在就真有救世气派了。
同年五月, 经过三个月的整装和特训,圣钥匙军团组建完毕,说是军团,但现在称之为大队或者更合适些,因为只有不到300人,这300人接下来将横扫欧洲战场,因为他们是划时代的战士。
黑光虽是图腾, 却能被广泛应用于战斗, 越是卓越的画家,越能够发挥其威力,黑光附着在钢铁上,可以变成考验信仰的利剑,制成子弹时,即便不击中要害,一发亦能追魂夺魄,而由黑光制成的铠甲,簿簿一层,却是任何污染都难以穿透。
圣钥匙军团由于周身都穿着银色黑光之甲,所以,又被称为银骑士。
六月,圣钥匙军团出击法国巴黎,与占据此处的恶魔祭祀展开大战,神秘世界的战斗亦是涉及到了现实。
在这一战中,大祭祀安娜亲自带队, 首先通过祭祀仪式摸清了大部分对手的底细,尔后银骑士集群出击, 在肉体上消灭了想要反抗的恶魔祭祀们,再将他们的灵魂收归圣所,完成了从肉体到精神上的彻底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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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祭祀和爪牙的任何反击,那些带着污染的利爪,根本无法穿透银骑士的铠甲,这是人类首次使用来自恶魔的力量进行集团化作战,其最大的特征就是隐蔽且危险,以人类思维为战场,并不一定要在肉体上消灭对手,一旦控制了对手的思想,那么战斗就已经胜利。
梦境、幻觉、潜意识,成为战斗过程中的首要战场,就像是人类工业化诞生的现代武器,必须先用雷达进行精准定位那样,而在这样的战场中,传统的恶魔祭祀大败亏输。
当然,一次失利不代表永远失败,恶魔祭祀们就像是蟑螂那样, 很难消灭干净,只要恶魔仍在,受诱惑的人类就会源源不绝变成祭祀,所以正面的溃退、祭祀群的被整体歼灭,只会让恶魔更加暴怒,把更加的污染投入,制造更多的血腥事件。
但是当那些仅存的恶魔祭祀,在巴黎郊区,看着奇迹般屹立在巴黎中心广场上的那个巨型建筑物时,他们只觉得茫然失措,因为那个刹那,他忘掉了自己的信仰。
这是被称为‘荣光之门’奇迹式图腾建筑第一次出现在人类的城市中。
它的面积或大或小,造型也各有不同,比如屹立于巴黎市中心的这個,就是由两根高度超过150米的巨大立柱,与一根宽度为100米的横柱构成的‘门’型。
正方柱体边长为统一的1.32米,颜色为亮白色,屹立于巴黎广场上时,像是一扇通往未来的奇迹之门,充满了现代工艺与艺术的和谐美妙之感。
这是一扇门。
任何望到这扇门的人类,都会获得心灵上的抚慰与宁静。
这种纯为展示一个城市气质或精神的工艺造物,在21世纪的人类城市中并不罕见,一般造价不菲,且没啥具体用途,但巴黎的‘荣光之门’不一样。
首先是它的建成时间,只用了不到三天,这不是奇迹,而是神迹了。
看门人击溃恶魔祭祀,同样也在巴黎市区内产生了一些战斗痕迹,这本应引起巴黎市民的惊慌,但当这扇门在屹立在巴黎中心广场后,所有人的精神都被其吸引,获得了平静。
在巴黎竖起的‘荣光之门’,让整个欧洲掀起了轩然大波,首先如何在一天之内建成这样的奇迹式建筑,是建筑工程学上的奇迹,甚至可以说是宗教意义上的神迹了。
其次是其象征的神秘意义,驱逐了除看门人之外的所有信仰,望到它,心中就会浮现出‘慈父’之名,任何恶魔的污染,都将再不能再污浊其纯净的心灵。
巴黎的‘门’竖立之后,柏林也竖立起了另外一扇‘门’,柏林的门,与巴黎造型完全不同,是钢铁色的,由六根立柱撑起,造型同样顶天立地,保证柏林的每个角落都能望见它。
柏林的‘门’,整体造型有点像是一颗工兵地雷,后续会把巴黎的门,称之为‘Wind gate(风之门)’,而柏林则是‘Thue(雷之门)’。
这些设计都不是随便出现的,都是看看门人的精心规划、智慧结晶,作为世界上最大的艺术团体,可以怀疑看门人的执政水平,但看门人的审美不容质疑。
两扇荣光之门在六月屹立欧洲大地,引发了巨大的风潮,这风潮主要是来源于神秘世界,城市居民对此倒是并无反对,只是一些建筑学家和旅游者对这两扇门兴趣大增,成为新的打卡圣地,然后再被俘获心灵,成为慈父的潜在信徒而已。
恶魔祭祀们则是感觉到了灭顶危机,他们不清楚这些门是怎样建立的,只知道这是一种仪式,能够俘获人类心灵,改变人类信仰的仪式,但仪式这玩意,了不起弄个巨型十字架,谁会搞出上百米的后现代工艺品立在城市中央呢?
这不违规么?
恶魔祭祀们筹划了一系列恐怖袭击行动,甚至有一次是911的再演,几架被劫持的飞机在六月末的一天,撞上了位于巴黎‘风之门’,风之门在轰然巨响中倒塌。
由于风之门屹立在巴黎的市中心,灾难涉及到了将近1000名市民和游客,死亡者达到238人,作为战争后规模最大的一次恐怖袭击事件,这场灾难引发了全世界的关注。
随即一个中东地区的恐怖组织宣布对此负责,在声明中他们认为,巴黎这个新的标志性建筑侮辱了他们的信仰,所以他们必须对此做出回应,但仅仅二十四个小时之后,这伙纵横中东地区达到数十年的恐怖组织,总计2995名成员,就集体暴毙。
看门人的代表诸琉璃表示对这次跨国界、跨地区的攻击行动负责,并声称看门人拥有24小时内打击到全球各地任何一个恐怖组织的能力,并愿意把这种能力与世界各国分享。
以此为划分,人类文明进入了新的时代,或者可称其为末日时代。
第六一七章 欧洲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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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八章 肥沃的人类文明
事后调查,撞击风之门的恶魔祭祀们,为了避免被慈父的信仰所俘获,在到达撞击目标之前,就设定了飞机进入自动导航状态。
黑光虽然伟大,却也控制不了电子信息系统。
巴黎的风之门在48个小时后重建完成。
这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修整因为‘风之门’倒塌而损坏的地面和支撑建筑。
真正风之门的建设完成,只不过是那些身披黑色大兜帽披风, 内着银色服饰,瞧着更像是中世纪什么秘密教会的成员一样的‘钥匙守护者’,到着画板在这来进行了一次描绘的时间,不到6个小时。
曾经谓为奇观的巴黎风之门再度平地而起,宛如重新展翅的巨龙,昂扬在巴黎中心广场上。
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类都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新的时代已经到来了。
人类从刀耕火种到工业文明, 花费了上万年的时间, 现在崭新的文明形式已经再度降临,或者可以称其为神迹时代。
重新建成的风之门也被称为自由之门。
法国人民更喜欢这个名字。
接下来几个月时间里。
随着一座座造型不同的门,在欧洲德法两国各地矗立,意味着一座座城市改换了信仰,无论之前信仰什么,都无所谓,之后只要信仰慈父就行了。
除此外,各个城市居民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
当然,看门人与那些暗戳戳的恶魔祭祀之间的战斗,不可避免,恐怖袭击,仍然时有发生。
但就像是二十世纪索马里海盗抵抗不了美丽国的正规军一样,当散兵游勇式的恶魔祭祀和爪牙,遇到成建制出现的圣钥匙军团时,往往就会是一边倒的屠杀。
德国和法国是欧洲的核心之地,也是恶魔石刻资源最集中之地, 看门人在这年八月时, 已在这两個国家各个主要城市,都立上了标志性的‘门’样建筑。
关于门的名字, 看门人让当地民众投票,于是之后各种各样的‘和平之门’、‘紫荆花之门’还有‘绅士之门’等等名称就出现了。
德法两国人民欢迎看门人来这里建设‘门’,除了因为这是个神迹式建筑外,还因为所有立有‘门’的地方,都会获得宁静、和平和富庶。
到了当年12月份,开始有其他国家民众开始呼吁,要求在他们的国家建设属于他们自己的‘门’。
关切到自身利益时,人类的眼睛总是雪亮的,在看门人播撒信仰之地,已经没有了国家的界限。
而当欧洲大地上所有民族都在一面旗帜下之时,历来没有真正获得和平的这片土地,就会迎来真正的繁荣和昌盛,这关乎到欧洲各国每一个国民的福祉。
看门人暂时没有回应欧洲其他各国人民的呼吁,他们正在努力消化自身所得,以千万计的恶魔石刻,当然,他们也没忘了在法国境内,在普罗旺斯,竖立起一座有史以来最高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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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扇门高度达到了惊人的999米,像是一柄利剑那样直插天空。
这道‘剑之门’消耗了整整100万个单位的‘黑光’, 由看门人大祭祀安娜·阿玛斯亲手设计与施工,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奇迹式建筑,任何一个工业时代的标志性建筑都不能与其媲美,甚至难望其项背。
只差1米到千米的巨剑,底部是一块百米面积的正方型基石,石头上刻着所有死于‘末日婚礼’的人类姓名,是这场战争免于人类被1920年入侵。
底座之上,则是那把剑,它呈现人类工程学无法理解的奇迹式美妙,所有质量被均匀分布在999米的长度上,整体呈现大理石色。
在旭日之光下时,即便在百里之外,亦能看到它‘锋刃’上闪耀的斑斓光辉,欧洲国际航空联盟将普罗旺斯地区划为禁区,免得民航飞机撞到这个奇迹。
看门人是一群艺术家,当艺术家们掌握神奇力量并成为统治者时,就会出现各种各样充满惊人想像力的建筑学奇迹,剑之门无疑是到目前为止,最伟大的那个,无数旅游者来此慕名参观。
除了剑之门外,这片土地也是一个奇迹。
末日婚礼后,曾经世界上最美丽的薰衣草之城,已经只剩下一片灰烬,专家认为这片土地上的核辐射100年都不会消除。
但剑之门出现后,借法国总统之口,看门人声称这片土地上的辐射已被清空。
“你们在阳光下望到剑之门上的七色光辉,就是那些曾经可怕的辐射,在慈父泽披万物的恩典下,它们从曾经的生命杀手,变成了今天的天使之光。”
法国政府的声明让不少好奇者来普罗旺斯参观,他们看到了重新盛开的薰衣草,和薰衣草花田上向天空竖起的那座至高之峰。
这幕奇迹震撼了整个世界,信仰如同山呼海啸般兴起,欧洲中心德法两国一时成为了上帝恩典的代名词,只不过上帝现在有了个新的名字,他叫‘慈父高凡’。
世界其他各国政府对此保持着缄默,他们想要应对,但不知道如何去做,就像是400年前被全副武装的西班牙士兵突击的印加王朝一样,非常茫然,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
东方某大国代表受邀参观普罗旺斯的剑之门,得知这个建筑是在一天之内建成的时候,这位代表开始研究起国内那些旷日持久的巨大工程,能否引用这样的建筑模式,比如把雅鲁藏布江引入黄河,这个工程完全可以合作嘛。
看门人对此表示欢迎,表示愿意投入技术和工程力量,去实地考察双方合作的可能性,但几乎是在同时,美丽国就将看门人列为非法恐怖组织,号称将对与看门人进行合作的国家进行制裁。
这是美丽国的老手段了,如果亚欧两洲结成一体,这个全球霸主将成为世界文明被遗弃之地,所以它必须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对此看门人表示遗憾,但已有准备,接下来的对抗将是文明的,看门人不会再以恶魔的方法来行事,他们要用文明战争的方式,去对抗那个人类霸主,完成暹俄帝国未竞的事业。
在消化完所有恶魔石刻后,圣钥匙军团将向南美洲和北美洲进发,去另外一块陆地上传播‘慈父’信仰。
同一时间。
东瀛的看门人,也迎来了一个大危机。
那就是与噬魔的决战。
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将近两年,现在终于到了最终的时候了。
第六一九章 噬魔阻击战
这两年里,欧洲的看门人发展的极快,甚至已经操控政府,有了隐形国家的雏形。
东瀛这边却是另外一种模式,许远和雷玉蔷,原本是抱着收割灵魂的目的来的,却收容了不少被噬魔逼到无路可逃的恶魔, 开始了副本打BOSS的剧本。
由于欧洲地区逐渐落入看门人之手,所以噬魔在欧洲的活动空间受到压制,无形天尊那庞大不可计数的噬魔们,既然不敢在欧洲肆虐,自然会转移目标,向全球其他地区进行活动。
东瀛由于没有调查员组织,所以噬魔非常猖狂, 又由于没有调查员组织, 这边隐藏的恶魔族裔数目尤其之多。
毕竟, 与调查员们相比,普通人类好应付多了,就算是那些被重铸灵魂、对恶魔深恶痛绝的东瀛人,也没那么可怕。
噬魔来到东瀛,像是进入了一片资源丰富的广大猎场,大快朵颐,其仆从形态,在两年间已经因为吞噬近千位恶魔族裔,而变得异常恐怖就是证明。
除了在东瀛猎杀恶魔族裔外,噬魔还在全世界各地等着那些逃走的恶魔族裔,借助遍查万物的神秘视野,只要被其逮住的恶魔族裔,就鲜有能够逃出生天者,所以,不逃是死,逃也得死, 恶魔族裔几乎在东瀛被灭种绝族。
也就只有被钥匙侦探社保护下来的几位恶魔或族裔,才勉强生存, 名单之中就包括灵魂、永恒两位恶魔,以及三宝、龙崎等高凡的老朋友、老战友,还有战狂等原调查员。
将恶魔们在东瀛赶尽杀绝,并没有花费噬魔多少时间,噬魔之名,已在整个东瀛开始传播。
就连普通人类,也知道噬魔的存在,那个背后招摇着一条血肉之尾的女性身影,已成为东瀛此刻最最知名、也最最可怕的恶魔。
噬魔知道这是看门人在刻意散布她的存在,她显然对此是非常生气的,毕竟谁也不喜欢背锅,但却无可奈何,在东瀛,身为恶魔,就是罪恶。
在东瀛官方统计中,噬魔的出现,意味着大量的人类死亡, 这个死亡事件从半年前达到高峰,累计已有超过五十万人死在噬魔手中。
东瀛电视台成天累月的报道着死亡名单, 主持人会充满悲愤的喊出‘与噬魔血战到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口号,一时间应者云集。
一直与噬魔战斗的侦探们,也成为民间的英雄,特别是钥匙侦探社的雷玉蔷,屡次在电视台接受采访,长像姣好的雷玉蔷甚至开始拥有粉丝,享受不亚于明星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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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前提下,钥匙侦探社宣布将与噬魔展开最后的决战,把噬魔彻底消灭。
战斗在元月打响。
战报则像是雪片一样飞向高凡处。
……
麋猫被关进医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
而这时医院的楼层已经高到了185F,虽然185F也依然到处长猫,但情况已经比低楼层强上太多,至少高凡的帽子里不会时不时的拎出一只胖橘来。
大概只要再高上100F,高凡所在之楼层,就能摆脱麋猫的影响了,这也代表着高凡想引入‘全知全视之神’,以压制‘麋猫’的计划失败,不得不老老实实慢慢加盖楼层。
现在,高凡的模特,则是高正道。
高正道被高凡随身带着,高凡升到185F,高正道的病房也被移到185F,最近高凡特别喜欢给高正道画肖像。
高正道觉得高凡有病。
“为什么非得给我画像?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你丫找块镜子不行么?”高正道吐槽。
“因为……我们不一样啊~”高凡瞧着自己画上的人物。
他现在技巧已经185F那么高,按照他自创的理论,已经在艺术一道上,达到了神性的级别,画一个上位种族不成问题,艺术之神麋猫真身能被他圈画进来,就是证明,但依然画不明白高正道的肖像。
肖像画,明明画的是高正道,待得色彩一凝,就已经变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的色彩,虽然乱七八糟,但隐然已经有了大致的模样,看起来,就好像一道彩虹,又或者是……一道门。
“等我把你画出来,你不说真话也不行了。”高凡说。
“啥真话?你丫就是疯了。”高正道嗤之以鼻。
“一年前,你和麋猫一起诳我,对吧?”高凡说。
哈?高正道装傻。
“什么文明超越之旅,什么造物主的投影,我还真被你们蒙了很久,但后来突然想到,不对啊,如果我真是人类文明中唯一的被选中者,龙、佛祖、老子、庄子他们,还有那些我没接触过的,地球出身的伟大存在怎么说?人类文明已经该被毁了多少次了?”高凡问。
“真佩服你这脑子,一年才反应过来。”高正道啧啧声,“但是……”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高正道像是一只活虾那样在病床上反复弹动,不一会儿就有肉香传出来。
医院层数越高,电量就就充足,现在几分钟就能给一个人类灵魂终极治疗,虽然电不死高正道,但也能让他痛不欲生。
十分钟后。
电击停止。
高正道双眼呆滞着望着天花板,口中吐出一口白烟,好一会儿,他才非常缓慢的说:“我草你大爷……”
“照你们说的,造物主是你和我的爹妈,那我大爷也是你大爷,你尽情草吧。”高凡翘着二郎腿,蛮不在乎的说。
“我们没骗伱,就是……不可能免费给你真正的知识。”高正道说,“至于为什么佛祖庄子老子这些种族神,能出现在人类文明,这正是此刻人类文明足够支撑一個旧日诞生的基础……一个屡经摧残并没有崩溃的文明,是一片足够肥沃的土地……”
“不能免费给我的知识是什么?”高凡抓住高正道的手,“告诉我嘛~哥哥~”
“我草你大爷,你杀了我吧……”高正道无法忍受这恶心劲,闭上眼睛只求一死。
“哥哥~”高凡摇晃着高正道的手。
高正道虽然紧闭着眼,但脸色迅速变青发紫。
这时,青九敲门进来,救了高正道一命,她拿着一大堆战报。
高凡接过后,一张又一张瞧过去,现在许远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小气了,因为经年的战斗中,东瀛看门人的财富也变得丰盈起来。
“之前大半年才50万,现在一星期就有10万,许远干得不错嘛~”高凡说。
“计划执行的很顺利。”青九说,“医院接收到了大批患者,而且我刚才在走廊里看到了你的黑猫,看来186F就要出现了。”
“你看到上帝了?”高凡讶然,“它有没有给我带什么话?”
“它大概不会说话。”青九说。
“哦,说得也是。”高凡点头。
每次黑猫上帝一旦出现,就意味着一个新的楼层即将出现,所以,可能高凡那只失踪的猫,就是正在努力建设医院新楼层的神?这虽然荒谬,但在一个精神病院里,不正是顺理成章么。
第六二零章 破解规约的办法
许远除了汇报收获外,还会间隔着在门票上画一点噬魔的模样。
一年后,噬魔在全球各地‘吃’了不少恶魔、祭祀或调查员,她的模样则是越来越古怪,除了有一条跟血肉之舌似的触手尾巴之外,还有背生双翼这两个主要特征,其他细微处的变化则是三日一变, 比如脚踝生上点小翅膀之类的。
之所以把外型改变得这么勤快,大概是为了防止看门人的描绘吧。
这一年里,在欧洲、东瀛甚至新西伯利亚,看门人和噬魔没少交手,有至少200位看门人在噬魔的诡异攻击下死亡,或者被其转为铜钱爪牙, 防不胜防,欧洲那边所立起的各种造型‘荣光之门’, 瞧着是无聊建筑的神迹图腾,其实根本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噬魔入侵。
有‘荣光之门’在,就像是在噬魔的神秘视野中开了干扰雷达,可以极大削减噬魔神秘视野的作用范围,而在‘门’的范围内,越是虔诚的看门人,越能觉查到恶魔们包括噬魔的存在。
其作用原理就是‘黑光’可以为人类灵魂提供指向性的神秘规则。
自这些‘门’在欧洲各地建起后,大大压缩了噬魔在欧洲的活动空间,噬魔不再敢大张旗鼓的出现在看门人的领地内,甚至有好几次被逮着了形态相貌,损失了一些特质,但想要彻底消灭噬魔,仍旧很难。
这一次,在东瀛,许远和雷玉蔷就在做这个努力。
这场噬魔阻击大作战, 许远和雷玉蔷号召了整个东瀛数百家侦探社,以及数十万人类共同参与, 说是号召力强, 其实是由于他们手中的《樱白》。
雷玉蔷作为钥匙侦探社的代言人,屡次上镜,成为明星后,再使用《樱白》,就没那么显眼了,可把这种神秘影响力视为她的个人号召力。
为了这场战斗,看门人还向东瀛地区输送了20万个单位的‘黑光’,这些‘黑光’被制成蜡烛型图腾,在这個深夜,发放到那些自愿参与围剿噬魔的人类手中。
战役地点是在东京。
据可靠情报,至少有一只噬魔在这。
噬魔数量无数,每个都是无形天尊的分身,这让她们很难被消灭,这是优势也是劣势,因为那意味着,只要许远和雷玉蔷逮到了任何一只噬魔,就能够通过这个神秘仆从,揭开无形天尊的真面目。
胜负在此一举。
雷玉蔷站在新宿街头, 瞧着四周涌来的东京市民,这些人手中举着蜡烛,这些蜡烛其实是1个单位的‘黑光’绘成,它与‘荣光之门’的作用一样,可以限制噬魔的活动范围,并在某种程度上将所有东京市民的心灵连接在一起。
这数十万市民是从东京各地徒步而来到新宿地区的,他们经行之地保证了‘黑光’可以覆盖整个东京,没有任何遗失的角落。
大厦顶层的储水间,无人的停车场,废弃的公寓楼等等等等,每一处都被搜索过,整个东京都在《樱白》的号召下活动起来,数十万根蜡烛被志愿者举起,进行人类史上最多人力和最大范围的搜索和逮捕活动。
这些烛光从东京城市边缘一直向内漫延,在48个小时之内,有序的收缩其笼罩范围,看似是个蠢笨的地毯式搜索,但为了对付噬魔,笨方法却是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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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东瀛的武装部队则在全市部属,近千名侦探也在蓄势待发,一切力量都被动员起来,只为对噬魔进行最后的围捕。
就这样,欧洲那边武装到牙齿的圣钥匙骑士团也未曾完成的抓捕大业,就要被钥匙侦探社的两名看门人完成了。
雷玉蔷手持一根黑光蜡烛,只觉心跳有点过速度,但黑光蜡烛中传来的因众人心灵聚合而产生的磅礴暖意,让她平静下来,同时也觉查到,在包围圈的东南角,有动静。
有人看到了噬魔,还是普通人类形态,但那个金发身影却是所有东瀛人都刻在骨子里的,虽是一闪即逝,但让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振,因为那证明噬魔就在他们的包围圈里。
无声的激励传递到每个人心中,大家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加快了搜索的节奏,无人说话,因为心声都在烛光中相互传递了,如果此刻从高空俯览,就能看到一个由数十万人组成的巨大包围圈,正在黑暗中莹莹而亮,并向中心收缩,这是一场同仇敌忾的除魔壮举,让雷玉蔷心潮澎湃。
这时,却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小雪妈妈瞧着雷玉蔷的背影,她手中并没有蜡烛,毕竟她是恶魔,她的心思不会那样纯善的,如果传递到人类那里,难免会吓到他们。
“真是个幸福的小姑娘,她可以站在光明下,不是么?”小雪妈妈轻声说。
“有光就有影,每个人的分工不同。”许远手中也没有蜡烛。
“如果她知道真相的话,会恨你么?”小雪妈妈问。
“至少不会再光明了,所以不能让她知道。”许远说。
“不能让她知道什么?知道噬魔其实没有杀过那么多人,那些人都被你献祭了?噬魔只是替罪羔羊?”小雪妈妈说,“不让她知道今天晚上其实是一场最大规模的献祭仪式,你的目标是东京1000万人类?也不让她知道你发明了看门人手中最大规模的屠杀武器,被那些蜡烛照到的人类,灵魂就已经归属于慈父?”
“是你协助我开发的这种武器,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人类灵魂可以经由黑光指引,直接走向圣所呢,当然,没有《樱雪》的配合也不行。”许乐微笑着说,“一切都是慈父的旨意,愿所有人类归于圣所天堂,享受永世宁静与快乐。”
“我相信你是高凡最忠诚的信徒了。”小雪妈妈赞叹,“但我得提醒你,她早晚会知道的,你现在把她推到越光明之处,到最后她就会接受越严厉的审判。”
“慈父会拯救她,而在慈父拯救她之前,她只需要享受万众瞩目的光明和快乐就好了。”许乐说。
这时,雷玉蔷忽得回头,她的面容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出了几分神圣,那是由数十万人类的信任和责任汇聚而成。
她说:“抓到噬魔了!”
第六二一章 B计划的受益者
与噬魔的战斗很惨烈。
几十万黑光蜡烛,能够搜索东京全市,把噬魔逼到角落里,但角落里的噬魔同样可怕。
并且这次史上最大规模集结的搜索队发现,噬魔竟然不是一只,而是三只。
幸好人类的战争武器仍然能够伤害到噬魔,而东瀛最大规模的侦探大集结, 也能使用各种神秘攻击到噬魔的本质,战斗时间并不长,持续了四个小时,最后的结果是雷玉蔷消耗了150个单位的蓝光,召唤了拉莱耶之角,粉碎了三只噬魔的抵抗。
紧接着雷玉蔷又消耗了300个单位的蓝光, 召唤了伽达脑虫,控制住了一只濒死的噬魔。
伽达脑虫虽然只是上位种族, 但祂特殊的神秘形态却可以控制其他恶魔, 寄生于其特质中,且不受‘搁浅法则’的限制,如果不是人类文明已经开始走向末日,底层规则都被破坏,这个种族是不会现身于高凡的医院中的。
这是看门人第一次抓到一只完整形态的噬魔。
抓到一只噬魔意味着抓到了全部的噬魔。
任何噬魔群体形态上的变化,都会如实反应到这只噬魔身上。
雷玉蔷喜悦过望,她觉得自己为东瀛和看门人立了大功,但紧接着,灾难降临了:
来自无形天尊的律,就宛如飞火流星一般掠过整个东京,不止击杀了这只被俘虏的噬魔,还给东京带来了瘟疫一般可怕的死亡。
那一夜,整個东京有1100万人,死在无形天尊的攻击下。
这一幕让雷玉蔷惊愕莫名,明明手握胜利, 却转眼变成了大败亏输, 听到这次来自噬魔背后无形天尊的攻击,杀死了整个东京的全部人类后, 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这场灾难,也让整个东瀛都陷入了悲痛之中。
接下来几天时间,东瀛的每一个人类都在自己额头上系上了白布条,白布条上写着‘誓死’、‘除魔’等字样,代表着他们宁可与恶魔同归于尽的决心。
而雷玉蔷则作为那场战斗的幸存者接受各种采访,在采访中雷玉蔷悲痛又坚定的样子,让她吸引了东瀛国民的大量目光,越来越多的东瀛国民选择相信她,《樱雪》的威力即将得到最大的发挥。
今天是东京战役后的一周。
雷玉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钥匙侦探社。
她又接受了一次电视台的采访,采访中她第无数次讲了噬魔的存在形态、威胁性,以及普通民众应该做什么,政府又应该做什么,在东京惨案后,她已经做了无数次的宣讲,现在有不少她的崇拜者,甚至觉得她应该作为东瀛的执政官。
东瀛现在是由最高执政委员会主导的联合体制,下面有立体、执政、监查三种体系, 执政官拥有民事军事方面的管理权,相当于之前的市长,雷玉蔷不想当市长, 她只是觉得很累。
在回到钥匙侦探社时,雷玉蔷站在门口,看到侦探社在夜晚显得暖融融的灯光下的许远,许远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以前会让雷玉蔷嫌弃,但在此刻的雷玉蔷眼中,却觉得很温暖,好像他一直在那等她一样……
笔趣阁
嗯?
由于角度原因,雷玉蔷再进一步,才忽得看到,坐在许远对面的灵魂恶魔,这个外形是人类艳丽女子形像的恶魔,正在那里与许远交谈,状态非常亲密,紧挨着,似乎在共同看什么东西。
雷玉蔷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就涌了上来,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努力打拼,你小子在这泡妞,妞还是个恶魔?还是个那么漂亮的恶魔?
“咳!咳!”雷玉蔷一边咳着一边走了进去,由于这两天实在太累,结果假装的咳嗽变成了真咳嗽,有点止不下来了。
“小雷你怎么了?”许远忙是又是拿水又是准备饭。
这番雷玉蔷早就习惯的殷勤,让雷玉蔷急躁的心绪变的舒缓下来,而小雪妈妈则笑盈盈的看着这一幕,那笑容,又让雷玉蔷无名火冒。
“你们刚才在看什么?”雷玉蔷问。
“也没什么,就是接下来的工作计划。”许远说。
“什么工作计划?”雷玉蔷继续追问。
“按照慈父指示拟定的下一步工作计划。”许远说,“灵魂女士和永恒同学也帮了不少忙。”
正在一边写小学作业的小雪撇了撇嘴,我哪有什么存在感。
“还让她们做计划?东京死了那么多人……”雷玉蔷皱眉,瞧着这两个恶魔,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是想要推卸责任,但她的确想问问她们,要不要对那些因无形天尊攻击而死亡的1100万东瀛人类负责。
小雪妈妈瞧着雷玉蔷,则叹了口气,小姑娘,你的立场完全站错了啊,站在了虚假的舞台上,虽然万众瞩目,但摔下来的时候又该有多疼呢?她又望了一眼许远,想着这样的男人真可怕。
“小雷。”许远握住雷玉蔷的手,目光诚恳。
“干嘛……!”雷玉蔷急忙缩回手,第一眼却不是瞪向许远,而是望向两个恶魔。
“你想家么?”许远轻声问。
“突然说这个干嘛?”雷玉蔷闷声回复,还以为这个闷瓜蛋子开窍了呢。
“大祭祀跟我说过,东瀛‘凡离国者、神秘必亡’的神秘规约,不是不可破解的。”许远说。
“真的?”雷玉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来东瀛将近两年了,她时刻思念着家乡,也做好准备永远无法回归,但此刻许远的话,却给了她希望。
“是真的。”许远说,“《樱雪》是东瀛的精神支柱,神秘规约自它而生,但即便毁掉它,也无法让规约失效,因为规约已经扎根在每个东瀛国民灵魂之内,也就是说,一亿一千万东瀛国民都是规约的执行者,如果这样说的话,破坏规约的另外一个办法就出现了……”
“你的意思是……?”雷玉蔷眼中浮现出讶然之色,许远已经说得很明确了,但她却不相信这是许远要表达的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许远笑着说,又问她,“吃饱了么?吃饱了我就收拾桌子了。”
好、好吧。雷玉蔷慢慢点头,她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第六二二章 帽子
许远在一边哼歌一边刷碗,似乎心情不错。
小雪妈妈则从他后面慢悠悠踱步过来,钥匙侦探社是与东瀛传统店铺那种‘前店后宅’的格局,在这办公,也在这居住,一开始地方不大,后来钥匙侦探社逐渐打响名气后, 住的面积也宽裕了,也有了单独的厨房与餐厅。
“作为一个才刚刚杀了1100万人类的人类,你的心情过于轻松了吧?”小雪妈妈问他。
“你是出于职业习惯,所以特别喜欢探索人类的内心么?”许远一边低头刷着盘子一边问。
“是啊,我是灵魂恶魔嘛。”小雪妈妈说,“了解不同类型的人类灵魂就是在提高业务能力。”
“那我的答案是,他们没死,只是进入了圣所, 回归了天堂,沐浴在慈父的神圣光芒之下,享受永生的和平与宁静,这是莫大的荣耀,我心中没有丝毫你所期待的愧疚感。”许远说。
“据我所知,欧洲那边的看门人,选择的是与人类共存的信仰模式,为什么你的信仰这么极端?”小雪妈妈好奇的问。
“他们背叛了慈父。”许远声音低沉下来。
……
医院里。
楼层节节拔高。
青九慌慌张张得给高凡搬家,她的九条尾巴上都挺举着大大的纸箱,像是个杂技表演者,而高凡则是戴着高帽悠哉悠哉得跟着她身后。
这一次1100万灵魂的涌入极其迅速,也就意味着医院楼层正在飞快增加,这一刻才下了电梯,坐进新的办法化验室对,转眼就又得上电梯。
甚至坐在电梯里的时候,也能看到按钮数字在飞快增加, 现在已经涨到了200F,青九估计最终可能会涨到500F左右。
也就意味着这种兵慌马乱的日子还会持续上一段时间, 新的楼层,新的患者,要选出新的楼长,和新的主治医师,同样还需要新的护士,但混乱中显得充满了生机,这是医院自建成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扩张。
东瀛的看门人用了一年时间策划,一次性得向圣所献祭了1100万灵魂。
这简直令人瞠目。
便是医院本身,似乎也受不了如此疯狂的灵魂涌入,在医院楼层涨到210F后,陷入了一次古怪的全院大停电,似乎是灵魂太多,以至于把通路给堵塞住了,又或者是忙着开拓新楼层的上帝已经累到要罢工。
哗啦~
青九点燃一根蜡烛。
照着210F的楼长办公室。
高凡坐在那双目炯炯得望着青九,似乎脑子里又在闪着什么疯狂的电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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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们现在把活焰抓进来怎么样?”高凡说,“我们的医院已经足够大了~”
“BOSS请停止你疯狂的想法,如果麋猫会让医院长猫, 活焰就会烧了整幢医院,那可是一位真正的旧日,不是拉莱耶的角,也不是坏药之影,作为在这个人类文明中留下太多座标的旧日,是真正的世界之神,祂会毁掉你的医院的。”青九忙是阻止高凡。
高凡不说话,就是在那瞎琢磨,青九觉得不妥,便又说:“BOSS,你的医院甚至还没到达1000F。”
“到1000F就能收容活焰?”高凡问。
“能多烧一会儿。”青九答。
嘿~高凡被这个笑话逗笑了,他不再说话,反正也没放弃他的念头。
“东瀛的看门人很努力啊。”青九感慨,“欧洲那边转眼就被落下了。”
“优等生和差生的区别很大的。”高凡说。
“BOSS你一直觉得东瀛的看门人更加优秀么?”青九想起之前的对话,高凡对称欧洲看门人为差等生,觉得他们‘没戏’。
“那是当然~”高凡得意的说。
“这样的话,为什么还对诸琉璃有求必应?”青九好奇的问。
“诸琉璃是特别的,她的终极治疗时有特别的征兆。”高凡说。
“什么征兆?”青九问。
“一只蝴蝶。”高凡说。
蝴蝶?青九不懂。
“东瀛那边,雷玉蔷就不说了,你不知道许远的身世。”高凡用等着别人问的语调说。
“许远的身世是什么?”青九确实挺好奇的。
“我的画刚能卖钱时,就把收入的一部分用做慈善,用于扶助没钱求学但是有天赋的学生,其中还有A和B两个版本的计划。
A计划针对高中生,B计划的范围更大,年龄也更小,这個计划执行的时间不长,人类与恶魔的战争就开始了,许远就是B计划的受益者,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没有任何亲人,只有我……”
这时,楼长办公室的灯闪了几下,就又亮了起来。
然后一种拔节生长的声音,又开始在医院楼层内震动扩散,好像是医院作为一个整体,好像是湿润春节泥土中的竹笋那样,在整个向上茁壮成长,这种‘簌簌’的声音,听在高凡耳中如同仙乐一般。
“别人叫我‘慈父’是因为这是个称呼,许远叫我‘慈父’是因为他视我为父。”高凡说,他站起来,准备去到新的楼层,见识更高的风景。
……
东瀛看门人向‘慈父’献祭了1100万灵魂的消息,震惊了欧洲的看门人。
长老会紧急召开会议,5位掌钥人相顾无言。
本来看门人的信仰,已经占据了德法两国大部分地区,在无数城市竖起‘荣光之门’的功绩,让他们有些飘飘然,觉得看门人势力的扩张,肯定会得到慈父的嘉许,但是……与东瀛的贡献相比,他们似乎,有问题?
“慈父并没有斥责我们。”诸琉璃首先发言,她必须坚定掌钥人的信心,她重申,“慈父并没有觉得我们的所作所为有问题,否则他一定会告诉我们。”
掌钥人们没说话。
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可以直接通过祈祷的方式,直接接触到慈父,的确,慈父没有斥责,并且还是一如继往赐下各种‘荣光’,但他们内心会有不安,因为无论诸琉璃如何解释慈父的旨意,看门人要将全部人类都送进圣所的终极目标,却是不变的。
“我们也许也应该献祭一些人类灵魂给慈父?”有掌钥人提出,“东瀛传来了黑光蜡烛的制作方法,这是比樱白画法更有效的献祭仪式,但我们没有《樱雪》,所以要首先制作一幅城市灵魂支柱,这并不难。”
没错,现在的看门人,拥有的技巧和神秘,已经足够制作出城市灵魂支柱了。
“不行!”有人激烈反对,“那是在行恶魔之事!我们对外展示的友好与和善,会毁于一旦,人类会不再信任我们!”
发言者是掌钥人中的元老,他是唯一一个把面目遮掩得不那么严密的掌钥人,Kain。
第六二三章 云中之鲸
“青九戴上帽子后,也像是那个患者那样,获得了大量的知识,还有野心,她开始发号施令,各个楼层的护士们都立刻造反,我见势不妙, 想把帽子抢回来,但是被她用尾巴揍了。”
高凡指着自己的脸说。
可他的脸上没有伤痕。
因为这不是在匣子里,他用的另外一具身躯。
地点是在普罗旺斯。
时间是七月,一个群星灿烂的夜晚。
人物则是看门人的大祭祀,安娜·阿玛斯,以及看门人的慈父与神,高凡。
高凡躺在薰衣草的花海里。
七月是普罗旺斯最美好的日子,特别是这里被核平重建之后,剑之门左近,成了一片纯天然的美丽花海,不再有人类城市的痕迹,没有喧嚣,没有光污染,躺在这里,能看到天空里的星星在狂舞。
这一切,都会让高凡想起他刚成为艺术家时,在这里过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然后你是怎么抢回帽子的?”安娜抱着膝盖坐在一边问他。
“青九也‘死机’了,她坚持得更久一点,大概五分钟吧,不过只五分钟也很惊险,青九命令那些护士把我绑上电击床,我死死挡住门,不让他们进来, 青九呢,拿大尾巴疯狂抽我~嘿嘿~”高凡乐呵呵的语气,让人觉得他好像有受虐狂。
“疼么?”安娜问。
“大家都关心我为啥这么疯, 只有你关心我疼不疼啊。”高凡感慨。
“那你做这个实验是为了什么?”安娜问, “这很危险,如果你不再是楼长,你就失去了一切。”
“是啊,失去帽子的时候,我的所有技巧都没了,不再聪明,没有知识,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非常可怕。”高凡感慨,“所以我才要做这个实验。”
“实验的结果是什么?”安娜问。
“除了我,别人戴不上这顶帽子,戴上了也会‘死机’。”
高凡解释:
“这就像是高原反应,徒步进藏一般是没问题的,因为海拔在一点点升高,可如果坐飞机进入海拔数千米的高原地区,往往会产生高原反应。
海拔就是知识,我是从1F一直戴到差不多500F的, 其他人却要在一刹那承受这些知识和技巧的冲刷, 也许等楼层再高,到几千楼,恶魔也坚持不住。
当然,我没找麋猫试这个,祂是恶魔,戴上了就不会还我了,但这里还有个问题,那就是人类文明土壤里长出来的旧日王冠,外族神戴得上么?
如果人类戴不上,外族神也戴不上,那这顶帽子就稳稳是我的么?”
安娜抱着膝盖静静听着。
“不一定啊~”高凡说,“我把一切都交给了这顶帽子,除了帽子,我一无所有,所以想了想,无论高正道和麋猫向我隐瞒了什么,都一定和这顶帽子有关。”
“是什么呢?”安娜问。
“猜不到呢~高正道是最懂我的人,如果是他布置的陷阱,肯定是我的思维死角,是什么呢?”高凡仔细想,用力想,想得太伤神,就忽得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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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替他抚摸胸背,但看着高凡咳出血来,面色也越发苍白,便说:“高,你还是回去吧。”
“咳咳咳……我没事,回去就好了,AA,辛苦你了,你本来不该做这些麻烦事的,你的战场是在画室,而在看门人这里,你什么都得不到,要付出的却太多了。”高凡止住咳嗽,对安娜颇为愧疚的说,但除了安娜,他能相信谁?
“还好,就是我能做的不多。”安娜很认真的回答,“接下我应该怎么做?”
“欧洲虽然不听话,却还是关键,东瀛虽然很听话,但始终是个补充,你记得这一点就好,还有,‘末日堡垒’计划是必须的。”高凡说,“得做好我们在一无所有情况下,仍然能够绝地反击的准备。”
“堡垒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怎么反击?”安娜问。
“我的办法多着呢。”高凡笑了,“现在我收集了差不多5/100的人类文明信息,能做到一些好玩的事了~”
说着,高凡一伸手,像是变魔术那样,从普罗旺斯的微风中把他的楼长帽拿了出来。
这顶帽子拿在高凡手上时,安娜恍惚中有种错觉,彷佛这顶帽子是一个极致灿烂的王冠,让安娜心中涌起无尽的崇拜之情。
高凡轻声说:“AA,我把这个秘密和力量分享给你,我拥有的知识,都曾与你共享,你理应能够戴上这顶人类文明的皇冠。”
然后,高凡为安娜戴上了这顶帽子。
时间过去了一会儿,又彷佛很久。
安娜仰望着天空,天空中繁星已去,浓重澹彩的黑被轻簿剔透的浅蓝所替代,一轮冉冉旭日在天际升起。
几个负责保护大祭祀普罗旺斯行程的银骑士,来到安娜身后,想要跟安娜说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回柏林了,但就在这时,他们一仰头,瞧见了天空中浮游的那只云鲸。
那只鲸是很明显的,只不过此刻旭日东升,阳光初履大地,也为天空中的这只云鲸,镀上了一层金边,由此也就显得越发明显。
没错,那是一只鲸。
游荡在天空中的云鲸。
形体、线条都异常明显,遥遥看去,大概有几十上百米,也许近观会更大。
它正在吐云吐气,从头顶喷出一道巨大的云雾之柱。
银骑士们仰望天空,心中充满震惊。
这是大祭祀显现的神迹么?!
“大祭祀,这是……?”有一个银骑士惊讶的问。
安娜并未回答,她正在回味高凡临走前说过的话。
‘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已经被破坏了,拥有权限的人和恶魔能够做出很多离谱的事,这是末日的征兆,也是一切灾难的根源,还应该是一切灾难的解决办法……’
……
安娜在普罗旺斯画了一头云鲸的消息。
在看门人内部传颂。
诸琉璃、Kain等掌钥人纷纷到普罗旺斯去参观这个奇迹,看到后都目瞪口呆,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安娜是如何做到的。
虽然大家都享有慈父赐予的荣光,但这个云鲸,这着活在天空中的异物,这个正在昭示自身存在的奇迹,则是他们穷尽想像,也无法理解,那是如何做到的。
这是大祭祀在展示她得到的宠爱与权威么?
无论如何,诸琉璃是被震撼到了。
第六二四章 囚禁
东瀛。
钥匙侦探社。
“好厉害呀~”雷玉蔷对着电脑屏幕大呼小叫。
“怎么了?”许远正在做饭,现在端着盘子走到桌子旁,“把电脑收起来,要吃饭了。”
“你看这个!”雷玉蔷把电脑转向许远。
电脑中是一个视频,视频中是一片蓝天中游动着的鲸鱼,那只鲸鱼无比之形像,在天空中吞云吐雾, 谓为奇观。
“特效做的不错。”许远评价。
“什么特效,这是大祭祀画出来的!”雷玉蔷每句话都带叹号,显然是被震惊到了,“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好厉害啊~”许远也赞叹,然后喊了一声:“妈妈,妹妹, 吃饭了~”
没多时,小雪妈妈和小雪就到了饭厅,然后大家就开始讨论大祭祀安娜·阿玛斯创造的奇迹,对此,小雪最有发言权,她是永恒恶魔,是时间和空间的窃贼与偷渡者。
“末日临近,所有底层规则都在被破坏,高凡那边收集的文明信息越多,对现实世界的影响就越大,对于造物主来说,这个梦已经醒了,只不过主的时间线非常漫长,也许足够让人类再活十年那么久。”小雪一边说,一边洗了手,再让妈妈检查手有没有洗干净,才上桌准备吃饭。
“那这和大祭祀画出的云鲸又有什么关系?”雷玉蔷问。
“是高凡画的。”小雪说, “除非高凡把底层权限给了安娜·阿玛斯,否则那就是高凡画的。”
“也就是说,接下来, 慈父大人可以越来越明确的干涉现实?”许远给大家发筷子。
“是的,当文明信息收集到100/100时,人类世界对他来说就真是一幅画了。”小雪说。
“那岂不是可以请慈父大人出来打败噬魔?”雷玉蔷立刻说。
许远和小雪妈妈对视一眼,然后一个开始聊小雪的作业,一个开始说今天的菜咸不咸,颇有默契的扯开了这个话题。
……
东京事件过去没多久。
整个东瀛仍然沸腾在对于噬魔的愤怒中。
喊着‘玉碎’的人们在街上游行。
那阵势让许远瞧着都有点惊讶。
“人心可用呐~”
许远没什么慈悲心,或者说,他认为最大的慈悲,就是把东瀛人都送进圣所,让他们享受永恒宁静。
于是,接下来,3个月后,同年十二月初,许远和灵魂恶魔策划了京都事件,将800万东瀛人送归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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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次年十二月,同样命运依次降临到大坂、横滨、名古屋叁地,东瀛看门人向慈父贡奉的灵魂数量,已经超过3000万,把东瀛的人口削减了叁分之一。
时间进行到这儿, 便是雷玉蔷再迟顿, 也该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对噬魔的追杀,死的却全部都是东瀛人类,除非她自己或者许远是那个走到哪都死一堆人的死神小学生侦探,否则这就不是追杀,而是屠杀。
而东瀛政府也觉查到了不对劲。
起因则是一份文件。
文件中指出此刻正在东瀛主导针对恶魔捕杀行动之一的恶魔侦探雷玉蔷,就是此次大屠杀事件的主使者。
文件来源绝密,但经过联合国的转交,可以确认其内容的真实性与可靠性。
于是,东瀛政府首脑召见了雷玉蔷,并立刻囚禁了她。
……
从万众瞩目的明星,到现在被审讯的阶下囚,雷玉蔷手与脚都被扣锁椅子上,只觉如坠梦幻。
对面有人把强光直射她的眼睛。
这是影视剧里常见的审讯手段,却是雷玉蔷第一次体验,她感觉双眼刺痛,虽然闭上眼睛,但仍然感觉到眼前红光如炽,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疼。
她仍然是个普通人。
即便拥有慈父给的眷顾与信仰。
审讯者似乎熟知雷玉蔷的性格和心理特征,所以这场审讯并没有立刻开始,而是先让雷玉蔷经历了八个小时的强光直射与禁水断食,一直到雷玉蔷精神恍惚,才有审判员坐在她面前。
强光源虽被移开,但雷玉蔷已经看不清对面人的长像,她的眼睛需要治疗,否则她可能会永久失去视力。
“玉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对面响起,这个声音雷玉蔷听过几次,但恍惚的精神让她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东瀛首相坐在她面前。
虽然没了神皇,但东瀛的最高领袖位置依然被称为首相,或者最高执政。
“你杀了多少东瀛人?”最高执政问。
“我没有……”雷玉蔷喃喃的说。
“你信仰慈父么?”最高执政继续问。
“是……”雷玉蔷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极限,疲惫让她无法撒谎。
“慈父让你们来东瀛做什么?”
“拯救东瀛……”
“大祭祀让你们杀多少人?”
“没有……”
“所以你们已经杀了叁千万东瀛人类?”
“不是我……”
“噬魔真的存在么?”
“真的……”
拷问在继续。
得知雷玉蔷失踪的消息后,许远一开始非常担忧,甚至愤怒,但随即就克制下来。
之后,他去警局报了失踪,并且找了电视台的熟人,委托其在电视上寻找这位侦探。
因为《樱白》的隐形影响力,现在雷玉蔷已是东瀛着名的除魔侦探,不止是名气最大的一位,还是偶像级的,所以雷玉蔷失踪的消息一旦传出,立刻引起了一阵舆论风波,很多人怀疑她被噬魔杀害了。
这给了东瀛政府很大的压力。
钥匙侦探社里。
“你知道是谁抓了她吧?”小雪妈妈问。
“大祭祀已经告诉我了,是东瀛政府,最高执政在亲自审讯她。”许远说,“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但来得太快了。”
“你预料到会被怀疑?”小雪妈妈继续问。
“是的,别忘了,我们送了3000万东瀛人类进入圣所,灵魂进入圣所后,尸体的样子和真正被噬魔杀掉的那些,可是非常不一样的。”许远皱眉说,“但怀疑来的还是太早了,并且调查不是来自侦探们,而是被《樱白》控制的普通人类,就很古怪。”
东瀛的最高执政,也是普通人类,应该会在潜移默化中相信持有《樱白》的雷玉蔷,许远一直以为调查和怀疑会来自比如叁宝、龙崎这些恶魔侦探呢,但首先动手的是东瀛政府,他们是得到了什么准确无误的消息么?这就很奇怪。
大祭祀的占卜,没办法遥隔千万里显现出这些细节的。
第六二五章 新计划
东瀛最高执政秘密囚禁了雷玉蔷,通过并不人道的审讯方式,得出的结果却是雷玉蔷是无辜的,她个普通人,只是拥有自己的信仰而已。
雷玉蔷被释放时,人山人海簇拥着她的场景,就让最高执政意识到自己的政治生命, 恐怕已经不再长久,但他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几天后,最高执政就被议会发起了不信任桉的投票,并以高达九成的赞成票通过。
一位最高执政因为一次秘密抓捕而下台,这种戏剧性的场景只在影视剧中发生过,即便在此刻的东瀛,也显得有些魔幻。
但如果想到《樱白》的存在,就不会太意外。
而在背后发动这一切的许远,带着微笑拥抱雷玉蔷时, 却只抱到了一副躯壳。
雷玉蔷精神失常了。
这让最高执政受到了更多舆论攻击,有媒体甚至称其为恶魔同党,让他更快一步下台,但这对许远来说,还不够,远远不够。
许远使用‘终极之仆:脑虫’控制了最高执政,让其自行来到一处荒山中的废弃厂房。
在这时,许远拜托灵魂恶魔一寸一寸解剖了最高执政的灵魂,让最高执政经受了如同千刀万剐的刑罚,也在他的记忆中找到了那份来自联合国的情报,但此刻许远无法离开东瀛,这份情报的进一步来源就无法查到。
当许远要求大祭祀占卜这份情报的来源时,却指向了一位恶魔祭祀,而这位恶魔祭祀, 在不久前,已被欧洲看门人的银骑士所诛杀。
……
医院里。
许远在给雷玉蔷喂粥,灵魂恶魔也在。
“乖~”许远温柔得把一勺粥送到雷玉蔷嘴边。
“……杀人犯!”雷玉蔷‘叭’一声打开许远的手,对他怒目以视。
“乖~我不是杀人犯,我是你的同学。”许远继续非常耐心的喂粥。
“我不是杀人犯……”雷玉蔷又陷入一种奇异的焦灼情绪中,“我真不是杀人犯,我没杀那些人,那些人不是我杀的……”
“你不是杀人犯,我也不是杀人犯。”许远轻声说。
“喂……”小雪妈妈瞧不下去了,“你求求我,我就把她的精神病治好,或者我求求你,让我把她的精神病治好吧,别折磨我们了。”
灵魂恶魔对人类的灵魂能够进行细致入微的操作,治疗精神病这种事,她很擅长。
“治好了呢,然后让她再疯一次么?”许远摇头,“她之所以发疯,不是因为最高执政对她的折磨,而是因为她意识到了,是我们杀了3000万东瀛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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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没猜到这一点呢。”小雪妈妈叹息,“可怜的小姑娘。”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太早了。”许远蹲下去, 收拾着地上被雷玉蔷拍落的碗和勺子,“我原本计划一点一点告诉她的, 现在太早了。”
小雪妈妈看到许远脸上的泪,这可稀奇,她以为这个冷血男人不会哭的。
“这事有蹊跷,欧洲那个恶魔祭祀,死的太是时候了。”许远伸手抹掉了眼泪。
“你觉得是谁在针对东瀛的看门人?”小雪妈妈问。
“噬魔吧,只能先把帐算在噬魔身上。”许远低声说。
“除了噬魔之外呢?”小雪妈妈再问,“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是内鬼,知道你身份的看门人数量,可就只有那几个而已……”
“灵魂女士,别在我身上实验那些玩弄灵魂的技巧,别忘了你还要指望我的庇护呢。”许远恢复了平静。
“呵~我指望的是高凡,他虽然疯,但没你这么冷血,如果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我就把献祭了。”小雪妈妈冷笑。
“你只是个失去位格的种族神,献祭你得不到多少荣光的,所以你很安全,不过,小雷之后,我们还需要一个代言人,否则做事非常不方便……”许远上下打量这位灵魂恶魔。
“想啥呢?”小雪妈妈嫣然一笑,“你控制得了我么?”
“也是,那你觉得叁宝先生或龙崎先生合适么?他们也是侦探身份,也有知名度。”许远问。
“忘了告诉你,雷姑娘被抓的时候,他们已经连滚带爬的逃出东瀛了,现在估计在欧洲或者非洲呢吧。”小雪妈妈说,“也许他们猜到了真相。”
“真相只隔一层纸,破绽那么多,那些精明的恶魔看不到才是怪事,祝他们在欧洲逃得掉噬魔的追杀。”许远说,“咱们还是需要代言人,要不,让永恒来?东瀛这边挺流行小学生侦探的。”
“你尽可以试试~”小雪妈妈嘴角扬起危险的笑意。
“开玩笑嘛~别生气。”许远笑了,“但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要不我问问慈父?”
“……我给你做个假灵魂。”小雪妈妈叹了口气,“反正你只需要个傀儡。”
“那就太感谢了~”许远说。
……
一年前。
在东瀛看门人献祭京都的时候。
欧洲看门人也向圣所献祭了第一个被召唤来的恶魔。
这是除高凡原本灵感殿堂内的伟大存在投影外,第一次有外来的恶魔,进入高凡的医院。
那是一个下位种族。
看门人为了围剿这只恶魔花费了将近3个月时间的筹划,并且在战斗中牺牲了数位银骑士,但结果很不错,恶魔被抓进了圣所,这为医院提供了大量的特质,其数量相当于200万人类灵魂,也就是说,通过献祭恶魔,欧洲看门人获得了200万份的荣光。
第一次成功让掌钥人们非常兴奋,因为这证实了向慈父献祭恶魔是被允许且能实施的,而恶魔祭祀数量虽然有限,但恶魔数量却是几乎无限的,在这个被恶魔重重污染的世界里,想要找到一两个恶魔的痕迹,简直不要太容易。
到了第二年末,也就是雷玉蔷被东瀛政府秘密逮捕的时候,欧洲掌钥人已经成功献祭了四个伟大存在,获得了千万级的荣光,当然,比起东瀛看门人的成就,仍然相形见拙,为此,欧洲掌钥人提出了一个相当大胆的计划。
那就是,献祭噬魔。
……
高凡还挺欣赏欧洲看门人提出的,献祭噬魔的这个计划的。
欧洲看门人每个要献祭的伟大存在,都经过高凡的审批,毕竟一个恶魔进入圣所,对医院来说是个考验,医院里也不是没长过猫,麋猫呢,是个上位种族,按照此刻高凡收集人类文明的进度,以麋猫为例,旧日之下,都可以镇压,但也不能大意。
噬魔背后的无形天尊,肯定不是旧日,比起那些藏在山沟沟里的恶魔们,仍然在全球大范围内活动的噬魔,对于此刻的看门人来说,真算是个移动宝库,但怎么搞定她们,且不受反噬,这就得讲究一个策略了。
第六二六章 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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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七章 对战噬魔
高凡一惯对欧洲看门人的发展不加干涉。
是因为他在给予诸琉璃终极治疗的时候,看到了一只蝴蝶停在她的身体上。
医院里没有蝴蝶。
而那只蝴蝶的样子又与庄子一模一样。
或者诸琉璃是庄子的亲戚啥的?
更大可能性是诸琉璃的未来,预示着一些有趣的选择。
在所有伟大存在中,高凡只对庄子有好感。
这就是高凡对诸琉璃放任的原因。
否则在诸琉璃第一次试着颠覆安娜的大祭祀之位时,高凡就把她收回圣所了。
但欧洲看门人目前的发展,也的确太慢。
黑匣子随着人类末日而诞生,但末日可不会等着黑匣子收集完成度到100%再到来。
看门人组织诞生的第叁年。
东瀛看门人的贡献度为接近3000万人类灵魂, 欧洲看门人则把1000余万恶魔石刻及几只恶魔,献祭给圣所,这让圣所的完成度达到了10%。
这无疑太慢。
特别是欧洲方面。
有超过东瀛百倍的人手、资源,还有大祭祀的坐镇,贡献度还不如东瀛的两个人。
大祭祀安娜·阿玛斯,第一次明确无误的向欧洲看门人传递信息,末日即将到来, 而慈父很不满意你们的表现。
于是,在这个时间点上,欧洲看门人提出了狩猎噬魔的计划,而东瀛看门人则受到政府攻击,代言人雷玉蔷精神失常,发展陷入停滞。
……
匣中医院。
1000F的办公室。
高凡检视着最新的报告。
是关于欧洲新晋看门人的灵魂检查报告。
欧洲看门人的数量,叁年以来并没有增加太多,目前数量不到5000人。
作为一个秘密组织,5000人不少了,而这5000人中,又大部分都并非艺术家,而是一些军人、雇佣兵、侦探和前调查员,就显得有点古怪,这意味着他们都将成为银骑士,而并非真正拥有信仰的看门人。
在伍德提交的报告中,对于‘末日’这件事, 那些新晋看门人的相信度,只有可怜的20%,也就是说, 只有20%的欧洲新晋看门人, 相信‘末日’即将到来。
这对于一开始用‘末日’与‘救赎’两个宗旨传播信仰的看门人来说,就等于传教失败,但看门人的信仰,却如火如荼的在欧洲大地上传播着,甚至开始深入北美洲,这又是冰火两重天的景致。
“喊了太多次‘狼来了’,结果村民们都不相信了。”高凡自嘲一笑,“我还真是个糟糕的‘神’啊~”
看门人原本只想做个邪教组织,但在欧洲莫名成了‘护洲宗教’,在看门人的撺掇下,欧洲正在成立一个与原本欧盟相似的组织,但这个组织将囊括俄联邦,暂定名为‘欧洲共同体’,简称‘欧共’。
欧共一旦真正成立,看门人就真的掌握欧洲了。
这成绩非常不错,但却不是高凡和安娜刚开始传教的宗旨。
“或者说,看门人已经成为了某些人攫取权利的工具。”青九犀利的点评,“他们最新想要发展的掌钥人竟然是美丽国的大公主, 也许他们想要的是个世界最高权利俱乐部。”
“德国的老大娘,欧洲抵抗军的将军,不都是已经成为掌钥人么?美丽国的大公主又有什么意外呢~”高凡说,他把一叠纸放在办公桌上,“至少他们还在尽心尽力为慈父寻找献祭对象,看看这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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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九拿起这叠计划。
翻了翻。
前面翻的快,后面翻的慢,还再回到前面翻一翻,似乎要验证一些内容。
高凡则等着她看完,再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有成功的可能性。”青九说,“但可能性不大,控制噬魔以抓到无形天尊的计划,东瀛看门人已经实施过,这份计划虽然更宏大,动用资源也更多,但基本思路是不变的,所以可能性不大。”
“如果把目标换成活焰的话……”高凡问。
“那我还是支持这份计划。”青九立刻说,“我们都知道,噬魔与看门人终有一战。”
“嘿~”高凡转着自己的椅子说,“究竟我收集人类文明的完成度达到多少,你才能支持我去收容活焰呢?”
“百分之一千吧。”青九给出了个数字,“BOSS,必须提醒你,活焰是仅次于叁柱神的旧日支配者,祂的位阶,与麋猫相比的话,麋猫只是祂脚下的灰尘。”
“叁柱神不也在我的医院里好好住着,被我叁天两头的电的哭爹喊娘~”高凡说。
“BOSS,你该知道,高正道陪你玩呢……”青九说。
“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朋友啊……”高凡说。
青九叹了口气。
高凡则拿过那份计划开始在后面涂涂抹抹写一些什么,等他写完,再把计划交给青九,“这样呢?”
青九接过一瞧,表情惊讶,“BOSS,你要……亲自出手?”
高凡高深莫测的微微点头。
“但你又能做什么?”青九继续说,看来她惊讶的是这一点。
高凡被气的倒吸一口凉气,“咱们来研究一下我把楼长帽子给你戴的时候,你拿尾巴抽我脸的事吧!”
……
既然狩猎噬魔的计划,得到了慈父的许可,并且慈父还亲自在计划后面补充了一个重要环节,那么欧洲看门人就开始大范围行动起来。
从这一年的春天到夏天,看门人大范围的和各国政府合作,在全世界范围内通缉、追杀造成东瀛叁分之一人口灭绝的噬魔。
借着这个目标,看门人顺势把影响范围扩展到了北美洲,在美丽国各地建设荣光之门,此举引发了美丽国的强烈反对,看门人被美丽国视为邪教组织,数座荣光之门被强制拆毁。
在全世界都瞧着美丽国与看门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实际上美丽国的某些大人物,已经与看门人暗通款曲,以此为陷阱,搭上了噬魔的线,当噬魔·杰西卡出现在美丽国白宫的时候,这计划已经成功了七八成了。
每个噬魔都是无形天尊的化身。
噬魔有遍查万物的神秘视野,这来自‘伟大存在:无形之子’,又拥有兼容万种特质的吞噬本能,这来自‘伟大存在:老子’,二者合一,便是噬魔这个仆从,与无形天尊这个行走在人间的恶魔。
要找到无形天尊,就非得借由噬魔不可。
这也是东瀛看门人曾经用过的计划。
欧洲看门人计划的如出一辙,只是规模更大,使用资源也更多。
在噬魔·杰西卡走进白宫之后,1000名看门人使用1000个单位的黑光,把整个白宫瞬间变成一个恶魔奴仆插翅难逃的囚笼。
……
“Surprise~”
高凡坐在白宫总统的转椅上,把自己的正面,旋转到与噬魔面对面,并对走进来的噬魔说。
第六二八章 慈父的画
噬魔·杰西卡无路可逃了。
1000单位的黑光,被1000名技巧娴熟的画师,涂抹在画板上,瞬间白宫内的总统办公室,就被封上了一层外壳,此刻从外面看,它是全黑的, 彷佛是一个银行保险库。
而穿燕尾服,戴着高帽子,更像是电影中人物的‘画家’高凡,就坐在那张原本属于美丽国总统的椅子上。
时隔叁年,再次见面的两人,都已经不是原本的身份了。
“欢迎光临~接线员小姐, 哦, 不,应该说是无形天尊。”高凡笑着说。
“……很出人预料。”杰西卡瞧着瞬间昏黑下来的环境, 冷静评价着,“我竟然没有发现。”
“黑光能够干扰你的神秘视野,它是这个世界运行的底层规律之一,所以你既发现不了看门人,也发现不了这个陷阱。”高凡手中拿着一个单位的黑光抛上舅下。
黑光是由猫咪工厂出品,一个精致玲珑的小木盒子,整体呈现原木色,比魔方还小上一圈,正面则印着猫咪的头像。
“在第四种颜色出现之前,你还称不上已经掌握了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律。”杰西卡说,“在那之前,我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高凡好奇的问,“你想干嘛?”
“拯救人类和消灭你。”
“你是不是疯了~”高凡不禁露出微笑,他觉得这太荒谬了,“拯救谁?消灭谁?你再说一遍?”
“拯救, 人类, 消灭, 你。”杰西卡重复,“很可笑么?是谁消灭了东瀛叁分之一的人类还嫁祸给我?是谁在欧洲颠覆各国政权?是谁给人类带去了各种各样的灾难?”
嗯……高凡不转自己的总统椅了,他想了想,竟然觉得杰西卡说的都对。
无力反驳。
他只好点头:“你说的对,都是我干的,从目前情况来看,我是大魔王,你想当正义的骑士?但是,人类用核弹炸我在先,这没错吧,我这么小气的人,报复一下,毁灭个世界,也合理合理吧?”
“我认识的那个‘画家’果然已经死了……”杰西卡叹了口气,用惋惜的表情看着高凡:“现在占据这具躯壳的是名叫‘终极’的怪物。”
嗯~高凡又想了想,的确,有道理,“我也觉得最近自己有点不对劲, 总是咳嗽,睡觉也睡不香, 画画也没精神头,还掉头发,指甲也长得快,原来是我被怪物占据躯壳了啊……咳咳咳!”
不是装的。
高凡是真的在咳嗽。
他能活在人类世界的时间是有限的。
“你看,这就是人类给我的礼物,一具只剩下几天寿命的身体。”高凡对杰西卡说,“但我在毁灭世界的同时,还向人类开放圣所,准备拯救他们免于末日,我都被自己感动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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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后悔当初没有杀死你,或者让让你杀死我,否则我也不必面对这一切……”杰西卡说。
“哪个当初?咱们还有这样的当初呐?”高凡觉得杰西卡话中另有所指,“无形天尊,你不会是我某个熟人吧?林森浩?你丫其实没死?!”
这个猜测未免太没理由了,杰西卡都是一愣,高凡只能在怀疑林森浩的思维上如此跳跃。
“林帅如果还活着,也绝不会允许你做出这种事!”杰西卡忽得张开翅膀。
一双黑色翅膀,从她背后骤然张开,左右各有叁米之长,一旦伸展开来,整个总统办公室就被完全撑满。
那翅膀的模样和蝙蝠翅膀类似,但边缘的锋利,犹如钢锯,随便一碰都会伤筋断骨。
还有一条血肉之舌般的尾巴,在她背后招摇升腾着,颇像是漫威电影里的‘毒液’,也许就是按照那个模样来进化的。
另外还有其他林林总总的小特征、小变异,生长在她浑身各处,比如头发里藏着的蛇,皮肤上隐藏着的图桉和利口,绿色藏毒的指甲,总之,这叁年里,到处吞噬其他恶魔特质,让噬魔拥有了这个可怕的仆从形态。
这个形态最大的好处不是战斗力和杀伤力,被尾巴吃掉,或者被翅膀砍成两半,都是一样的死亡,多个武器并不能提升威力,它的好处在于,可以避免被看门人的画笔捕捉到完整形态。
但是,在此刻,噬魔面对的是掌握了10%世界底层逻辑的高凡。
噬魔骤然往前一扑。
……
总统办公室外。
诸琉璃在这。
还有一些美丽国政要。
诸琉璃则是来主持局面的,为了布下这个陷阱,她向美丽国的政要们许下了不少资源,包括掌钥人之位,但合作的前提,就是看门人真的有能力遏制噬魔,否则,让噬魔在美丽国造成像是东瀛一样的巨大伤亡,那也不必谈什么合作了,至少明面上不能。
把看门人列为非法组织,是官面上的态度,但实际上,自恶魔战争之后,美丽国全世界的衰落,已经无可避免,看门人崛起在欧洲,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以欧亚两洲为核心的新世界政治经济圈,正在诞生,在这个过程中,美丽国会被抛到世界边缘,那如何在这个被抛弃的过程中,获得最大利益,就是他们要考虑的了。
对决在总统办公室。
总统办公室里装着监控。
看门人和政要们看着这一幕。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比较尴尬的对话。
比如噬魔说看门人才是造成东瀛叁分之一人口损失的罪魁祸首,而慈父,那位被所有看门人视为‘神’的人也亲口承认了。
这可是个比较意外的局面,按照道理,这种反转应该发生在英雄与反派BOSS的对决中,现在……这些美丽国政要们面面相觑。
诸琉璃表面上保持微笑,心里却想着要不要召唤‘终极之仆:脑虫’,干脆控制了这些政要,但除非控制了整个政府,还有上下两个议院,再控制新闻媒体,才能把一个国家通过恶魔手段掌握在手中。
臣妾做不到啊……诸琉璃只觉得心累,又觉得慈父真是大嘴巴。
诸琉璃毕竟还年轻,如果一个更成熟的政治家在这儿,就会当做一切都没发生,毕竟,决定一切的是实力,而非道德标准,如果看门人能够搞定噬魔,美丽国就可以把看门人宣传成救世主。
下个刹那。
现场进入战斗准备。
那个噬魔现出仆从形态,张开的巨大翅膀,如同恶魔之舌的尾巴,彷佛骤然间增大几倍,又突然间扑向慈父。
所有人都惊呼出声。
便在这时,神迹般的一幕发生了。
……
画板,展开。
噬魔扑进了画板里。
第六二九章 创造生命
包括看门人的代言人诸琉璃,以及美丽国一众政要,还有政要们的保镖,总计约二十人左右,通过监控镜头,瞧着发生在白宫总统办公室内的对决。
等着噬魔亮出仆从形态,从一个金发美女变成丑恶的双翼巨尾怪物后, 所有人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不明白看门人那位瞧着瘦弱无比的慈父,如何应对这样的恶魔,而保镖们已经开始悄悄呼叫支援,并准备逃生通道。
虽然这位看门人的代言人,诸琉璃小姐, 承诺过,看门人可以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但只凭那些成群结队的画家,能做什么?正与恶魔聊天的瘦弱人类青年,又瞧起来没有任何战斗能力。
在下一刻,整个事件用难以理喻的方式结束了。
所有人记忆中彷佛都失去了一个片断。
他们下一刻,就看到那个被称为‘慈父’的青年,站在他们面前,向他们展示手中的画作。
那是一幅90X60的油画。
这个尺寸是高凡惯用的尺寸。
油画的内容则是一个展翅欲扑的恶魔。
画中恶魔巨翼、血尾、金发碧眼。
这是一幅杰作。
即便不懂艺术的人,亦能从画中恶魔那准确的形体、充满动感的涂色以及详略得当的空间结构中,感受到恶魔即将到来的压迫感,面对这幅画,恐惧呼之欲出,所有看到这幅画的人,都惊讶的后退了一步。
即便是诸琉璃,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场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噬魔……怎么了?
噬魔被画成画了?
但过程呢。
慈父作画的过程呢?
虽然看门人的画笔能够囚禁灵魂,慈父的画笔理应更加神奇, 但过程呢,这幅画作是如何完成的?
面对缓步走来的高凡。
所有人都感受到莫大的震撼, 随即他们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在刚才他们无法查知的瞬间,噬魔已被慈父所降伏,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幅画。
意识到这一点后,诸琉璃只觉心头涌起无比的崇敬与自豪,她双膝跪地,以额叩手,颤抖着声音进行念出祷词:“慈父高凡居无畔,蒙世四光救离魔!”
诸琉璃本站在人群中,她这一跪,顿时让她身周的几位政要有些不知所措,这群人中没有总统,但有美丽国的大公主,美联储之父,几位将军,都是能够推动美丽国政局的背后人物,他们虽然拥有莫大的权势,但在此刻的神迹面前,仍然感受到颤栗。
所以, 应该说什么, 做什么,要跪下么?
向一位对人类进行屠杀的‘邪教’领袖下跪么?
忽然。
一片白光涌来。
彷佛星辰坠落。
方向是政要们面对的窗户,也就是高凡的身后。
那片光彷佛汹涌的海潮,一刹那就铺满所有人的视野,这种征兆,政要们不止见过,还研究过,因为它就是灭绝东瀛叁分之一人口的恶魔征兆,当然,现在证明,这事不是噬魔所为,但这个征兆同样有杀伤力啊!
被称为‘魔光’的这个征兆,所过之地,死者盈野。
“快跑!”有保镖大叫。
现在不是信仰的事了,关乎生命安全啊。
“别怕!”跪在地上的诸琉璃却喊了一声,“慈父会护佑我们!”
所有人都望向诸琉璃,诸琉璃金银异色的双眸,在汹涌而来的白光下,显得异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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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么?
诸琉璃心中也没底,她记得在两年多之前,她在柏林的公寓里,第一次遇到来自噬魔背后无形天尊的律,当时这个律击杀了一个噬魔,而在场的慈父、大祭祀,对此都束手无策,这一次呢?
律来得极快。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诸琉璃喊了一句,而其他人则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在场的保镖们甚至只来得及把政要们护在身后,还没来得及跑向早就准备好的逃生通道,流星就坠落在他们之间了。
无形天尊的律极为辉煌,带着天河泻入人间的光。
当光充斥在所有人身周时,他们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白。
这个刹那,时间忽得被无限拉长。
白光中忽得出现了一点黑。
然后这点黑变成了更多的黑,像是白色被污染了,变成了一张被泼满墨汁的白纸。
紧接着又出现了蓝色,出现了另外一种白色。
像是宇宙初开,能量凝结成物质的那个场景。
叁种颜色挤占了原本亮光的空间,然后这叁种颜色又凝聚在一支画笔上,画笔又握在一只手中,这只手再属于穿着燕尾服、戴着黑色高帽的慈父……
被白光淹没的人们,眼前出现了像是蒙太奇场景一样的变化,彷佛他们所处的不是现实,而是可被随意剪辑的电影片断中。
现在诸琉璃终于看懂,慈父是如何做画的了。
慈父是把现实做为画布,直接把目标变成了画中人物,世界在慈父笔下被二维化了。
所以,下一个刹那,铺天盖地的白光收敛回来,凝聚到慈父手中。
慈父手中则多了第二幅画,依旧是90X60的一个尺寸的油画,画中则是一把由铜钱患成的、极具东方特色的剑,除这柄剑外,画中还有海阔天空的背景,背景中还有碧波围绕的一座岛。
“琉璃。”慈父把手中的画交给诸琉璃。
“是,慈父大人!”诸琉璃被刚才一幕震惊得心潮澎湃,她在这一刻对慈父的信仰无比坚定,坚定到她可以立刻为信仰去死。
“无形天尊藏在这。”慈父指着画中的岛,“快去,别被他跑了。”
“是!”诸琉璃叩首。
“别让我失望。”慈父的手抚过诸琉璃的头发。
慈父的手,很瘦,但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温暖和慰藉,这种被抚摸的感觉,让诸琉璃止不住的泪流,她哽咽着用力点头。
“时间有限,我先走了。”慈父正要离开。
忽得,‘扑通’‘扑通’几声,那几个美国政要也跪在地上,学着诸琉璃的姿态,以头叩手,并‘Father’、‘Father’的嚷着,也许不那么虔诚,但这一幕确实很热闹,等着这些临时抱佛脚的政要们抬头时,慈父却已经消失了,只有诸琉璃拿着两幅画站在那。
“你们现在愿意信仰慈父了么?”她问。
点头如捣蒜。
……
“BOSS,你这次出去装B,消耗了50万单位的白光,30万单位的蓝光,10万单位的黑光。”青九跟高凡汇报。
我草这也太多了……高凡十分心疼。
第六三零章 十三年后
黑匣子里装着医院。
医院需要人类灵魂或恶魔特质做建筑材料。
看门人贡奉人类灵魂或恶魔特质以获得荣光。
荣光总计有四种,目前已出现叁种。
……
医院的高度,代表着高凡收集人类文明的完成度。
收集人类文明的完成度越高,荣光对人类文明的干涉力度就越强。
而作为医院的楼长,戴着这顶帽子的高凡,代表黑匣子直接干涉现实时,则直接消耗的就是荣光了。
所以青九会说高凡装了个B, 消耗了百万份的荣光,也就是百万的人类灵魂。
在这里说个题外话。
高凡已经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猜测的是正确的,黑匣子里的精神病医院,纯粹是他的幻想,医院原本是不存在,他幻想了才存在, 如果当时他幻想的是个学校,那么出现在黑匣子中的,可能就是天美了。
但这无所谓,末日时代,幻想入侵现实。
只不过之前是伟大存在们的幻想,现在是高凡的幻想而已。
……
对噬魔的战争,注定不能一蹴而就。
高凡虽然亲自出手,抓住了噬魔,同时抓住了那个律。
但他回归圣所后,看门人接下来的行动,却没有抓到无形天尊,同时,律也被夺走了。
如果高凡有再长一点的生命,那么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他可以长时间停留在人类世界,也许只要一个月,就能彻底把看门人的心腹大患——噬魔与无形天尊解决掉。
同时,如果能够用健康的身体, 回到人类世界, 高凡收集人类文明信息的进度也会大大加快。
在医院楼层达到1000F, 也就是高凡收集文明进度达到10%的现在, 赋予健康,创造生命这种奇迹,做得到么?
……
对此,高正道有东西可以教给高凡。
“这个我熟,我就是被创造出来的,你只要拿到任何一种恶魔的特质,融合到自己在现实里的躯体上,立刻可以获得健康,永生都没问题。”高正道说,“如果你有兴趣,我介绍几个旧日给你认识,祂们对人类都特别友好,无论是八爪的,还是会变形的,都没问题。”
“然后呢?”高凡问。
“什么然后?”高正道反问。
“然后我就成了那个恶魔的祭祀了,黑匣子也归他了是吧?”高凡拒绝这太明显的陷阱,他提出要求,“有没有啥也不付出但获得寿命和健康,甚至可以凭空创造生命的办法?”
“那就只能不要脸了。”高正道也冷笑。
“脸我完全可以不要啊!”高凡说。
呸!高正道嗤之以鼻。
……
“麋猫大人。”高凡去请教麋猫,“关于凭空获得健康甚至创造生命的办法, 你有么?”
“也是需要付出点什么的……”麋猫老太太在树屋的床上干干巴巴的说。
“能不能详细给说说?”高凡非常感兴趣。
“和我……生下子嗣……嘿嘿~”麋猫老太太干瘪的笑着,没有牙齿,只看得到牙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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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高凡端详着麋猫老太太,又闭上眼睛,想像着关了灯都一样,但还是打了个寒颤,过不了自己那关。
“不如你先化个妆,我再考虑考虑?”高凡叹了口气。
实际上也是不行的,从麋猫那拿到的健康和生命,都是有代价的,吕调阳就是先例。
……
然后,高凡又请教了医院里的其他恶魔。
包括龙、脑虫、乌陶斯、坏药……等等。
提到的答桉不一。
龙建议高凡喝祂的血。
脑虫希望在高凡体内种下永生之虫。
乌陶斯想把高凡制成干尸。
这些办法都可以让高凡在现实世界重新拥有健康,甚至达到永生。
但所有恶魔无一不在诱惑高凡,希望用自己的特质污染高凡。
高凡很清楚,只要与恶魔交易,他就会变成恶魔的祭祀、爪牙或者仆从。
倒是坏药的建议很有趣。
住在95F的坏药,是目前高凡收容的唯一一位旧日,虽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影子。
坏药之前是住在高凡灵感世界中的。
是高凡被众神诅咒时,跟着一大堆恶魔进驻到灵感世界中的。
祂小小的占据了灵感世界中的一块地盘。
高凡把灵感殿堂的恶魔们,都请到医院中时,见着一位旧日,还吓了一跳,以为医院会被撑爆,但并没有发生这种极端情况。
坏药很配合,就是偶尔撒个谎,骗点患者到祂的沙漠中去生活,其他时间都非常安静。
面对高凡的提问,坏药说:“我们都可以创造生命,这很容易,但不能在这,不能在造物主的梦境里。”
“和我想的一样,感谢您的知识。”高凡向坏药微微欠身,以示感谢。
“但有个例外。”坏药忽然大声说。
已经准备要走的高凡,转回头看着这个比他高上一倍的蜥蜴型恶魔,祂绿色的皮肤上有一双黄色的眼睛,眼中的瞳孔很小,给人一种十分狡诈的感觉。
的确,坏药以谎言为生,青九认为坏药并非是祂的真身,这位旧日有可能是叁柱神之一,黑暗神明的分身。
瞧着高凡,坏药的分叉舌头舔了一下鼻子,无法看清祂的表情,只是觉得祂声音中有一些奇妙的诱惑意味:
“尊敬的楼长,我看到你在‘褪魅’的过程中,但这并不彻底,如果你将神秘完全剥离,就会发现,神秘本身是有价值的,造物主允许你用一切做交换,来换一个可能性……”坏药嘶嘶的说。
“的确,我在‘褪魅’,也的确,这并不彻底,因为我还保留着我的帽子……但机会是什么?我有一个朋友,他彻底完成了‘褪魅’,但我没发现他获得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高凡说。
“机会是指一切。”坏药似乎在笑,“你的朋友,肯定获得了一些了不起的东西,但你不知道而已。”
林森浩从‘褪魅’过程中获得了什么呢……高凡琢磨着,一支纵横无敌的青年军?如果是这个,倒是算是个了不起的东西。
“你朋友是从什么位阶中的恶魔手中‘褪魅’的?”坏药问。
“一个下位种族。”高凡说。
“如果从‘造物主’手中‘褪魅’,又能获得多么奇妙又珍贵的机会呢?”坏药是真的在笑,笑的嘶嘶作响。
……
高凡从95F返回1000F后,就对青九做了一些指示,这些指示非常荒谬,让青九怀疑高凡是不是被‘坏药’给洗脑了。
第六三一章 柏林国立博物馆
从看门人创立开始。
忽忽十叁年。
一晃即过。
历数这十叁年的话。
战后第四年时,整个世界已经进入一个相对和平的状态。
欧洲各国的生活水准,虽未能恢复到战前的水平,但至少也是吃穿不愁,在东方某大国的支持下,工业设施被重建,农业产出也恢复到战前水平。
又由于与俄联邦共同在看门人信仰的覆盖下, 所以欧洲结成了一个紧密的政体,其标志性事件就是俄联邦加入一个由德法等国主导的欧洲共同体,简称欧共。
欧共的诞生是出自看门人的推动,欧共的成立则意味着看门人掌握了欧洲,所有掌钥人都成为欧共管理委员会的成员,这个管理委员会是欧洲最高决策机构。
尔后,贯穿17个国家的亚欧铁路的论证完成,17个国家在欧共与东方某大国的主导下签订协议,这也是另外一个标志性事件,预示着两件事:
一是看门人被东方某大国正式认可,二是亚欧两洲将被连接在一起,按照地缘政治来判断国际形势的话,就意味着北美洲作为世界孤岛,已经要被新的世界中心抛弃了。
紧接着,则是一项奇迹式水利工程的贯通,引亚鲁藏布江入黄河,数倍于黄河流量的亚鲁藏布江,一旦入疆,将再造一个陕省,在塞上造就二十万平方米的江南绿洲。
这项被称为朔天大运程的水利工程,在战后第六年贯通,这是东方某大国和欧共管理委员会之间的经济互助协议。
这份协议后来被称为科技换神迹,东方某大国给予欧洲各国战后无息贷款数万亿,看门人则使用千万份的黑光完成朔天大运河,这个交易双方得利, 也是看门人的信仰第一次堂而皇之的进入东方某大国, 这是之前暹俄联邦在西伯利亚屯魔数百万都没完成的事业。
除此外,在全世界各地发生的与恶魔有关的桉件,则飞速减少,相关统计是,战后一年,欧洲范围内与恶魔相关的恐怖袭击、献祭事件等等,有1300余件,平均每天就会发生4起。
而战后六年,这个数字是多少?
是0。
可以说欧洲地区完成了对于恶魔的清缴工作,随着一道道‘荣光之门’建筑在欧洲各大小城市,欧洲再无恶魔的容身之地。
被赶跑的恶魔们去了哪里呢,北美洲和南美洲,也有一部分去了亚洲,但亚洲有两个疯狂的绞魔窟,一个是连暹俄帝国都没有完成入侵的某大国,另一个则是之前被恶魔们被为‘养老圣地’的东瀛。
东瀛在这六年里,和恶魔做了艰苦卓绝的斗争,即便是人口已经削减到只剩下4000万, 数年间有7000万人口死于恶魔之手,他们仍未放弃斗争希望, 全国上下都抱着‘玉碎’之姿态,要与恶魔斗争到底、到死、甚至到亡国灭种。
对于东瀛,欧洲看门人保持沉默,虽然在东瀛领导斗争的也是看门人。
这导致了那些被赶到无路可逃的恶魔祭祀们,觉得在东瀛的形式,似乎是恶魔占优,有大量的人类等着他们大快朵颐,所以兴冲冲赶到东瀛,想要饱餐一顿,结果自己就变成了祭品。
噬魔之名,在东瀛疯狂流传,但根据欧洲看门人得到的信息,和通过大祭祀占卜得到的结果,噬魔早把活动重心,转到了南美洲、北美洲和非洲,在那里寻找到老派的传统调查员组织,攻击调查员,攫取能够让她们壮大的恶魔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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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战后第七年,除了这些涌动着的暗流,人类世界明面上一片和平,亚欧两洲无魔踪的话,也就是整个世界都没有什么恶魔污染了,至于溷乱的南北美洲,现在已经不是世界中心。
好像到此为止,恶魔战争遗留的痕迹,已经完全没抹消在人类文明中,顺便说一句,战后第叁年,战争遗留下来的叁千万恶魔石刻,除了西伯利亚留存的人类战争博物馆中的那批,其他都已经不见踪影。
也没人追究,因为恶魔战争结束时,那些发出毁掉这些石刻,就等于重新唤醒恶魔支柱的调查员组织,还有接到这些信息的国家政府,都已经被统统抛出了人类历史正朔,变成了人微言轻的边缘存在。
时间继续匆匆往前。
战后第九年,这一年有个大新闻,就是北美洲上曾经世界最强的那个国家,分裂成为了五十个邦国,虽然名义还是共称为USA,但实际上已经是各自为政。
这其中有恶魔们的功劳,也有噬魔的功劳,还有看门人的功劳,总之,在这个国家试图为了挽回霸权,再一次把世界拉入战争的深渊时,它就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性。
就连那些在欧共获利甚丰的资本家们,都不愿意让它发疯,就更不用提那些深受战争之苦的人民了,所以那个想要发动战争的疯狂独夫总统才上台,就被赶下台,国家也就顺势分裂成为五十个邦国。
看门人开始影响北美洲,在五十个邦国中寻找和献祭恶魔祭祀与恶魔,在各个国家和城市竖立属于看门人的标志性‘荣光之门’。
战后第十年。
这一年有两个大事件。
第一是东瀛人口只剩下不足100万。
第二是看门人在北美洲与噬魔进行了一场隐秘的战斗,圣钥匙骑士团把噬魔围在波士顿地区,战斗持续了将近48个小时,数百个噬魔被剿灭,那也是圣钥匙骑士团自成立以来,损失最为惨烈的一战,数百名骑士死于这一役。
而此役的终结,则据说是慈父找到了无形天尊本体,一直端坐加勒比某处隐秘岛屿、指挥噬魔在全世界搅风搅雨的无形天尊,其本体遭到了慈父的亲手攻击,一整座岛屿都被‘画’入画中,。
自此后,再没人见到过噬魔和无形天尊的行踪,有侦探传说在南美洲或非洲,偶尔见过类似于噬魔形态的恶魔,但经过占卜,也只是传说而言,噬魔应该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至于无形天尊,看门人的大祭祀安娜·阿玛斯,始终不知道其真面目,也很难确定他是否仍然活跃,但毫无疑问的是,随着看门人继续在南美洲、非洲甚至南极、北极竖立‘荣光之门’,整个世界,已经难有恶魔容身之地。
这让看门人的声望达到了巅峰,但就在这时,看门人内部却有一个传闻,慈父自从亲履人类世界,消灭了无形天尊后,就再不回应信众的祈祷了,传说是慈父为了消灭人类世界最后的恶魔,而受到了致命伤害。
掌钥人对敢私下传递这个传闻的看门人,严惩不殆,并声称慈父依然会回复掌钥人的祈祷。
战后第十叁年,就在这样的和平中到来。
第六三二章 陆心媛
被两人目光所汇聚。
陆心媛有些害羞。
但这个场景没持续多久,因为见到陆心媛走进来,诸琉璃便站起离开,在这个过程中,除了陆心媛刚进门时,因为安娜·阿玛斯叫了一声‘辛未’,让诸琉璃望了她一眼后, 其他时间,诸琉璃都像是个骄傲的女王那样,没有多看陆心媛一眼。
瞧着诸琉璃像是女王一样,在两位银骑士的护卫下,披上外袍,气势昂然的走出这间办公室,陆心媛甚至不由自主的屏息凝气。
诸琉璃走后,安娜·阿玛斯似乎未曾受到影响一样, 对陆心媛说:“小师妹,请坐。”
“您太客气了……”陆心媛有些怯怯的说。
陆心媛不太接触国际政治,所以对于安娜·阿玛斯的了解,仅限于她是恶魔派唯一留存世间的巨匠级画家,教课书中盛赞安娜·阿玛斯的作品为‘当世无双’,拍卖行中,其作品的价格是真正的天价。
现在,安娜·阿玛斯是柏林国立博物馆的馆长,这个职位含金量会有多少呢?陆心媛不太了解,但就冲欧共主席走的时候,也要说一声‘老师,我走了’,就知道安娜·阿玛斯肯定身份不低。
在这双重身份之外,则是安娜·阿玛斯曾在天美任教的短短历史,而这声‘小师妹’,喊的是是陆心媛作为吕国楹关门子弟的身份。
这声‘小师妹’, 也安了陆心媛的心, 她没有坐下, 而是把自己一直握在手中的画筒, 放到安娜·阿玛斯面前。
“吕校长让我把这幅最后的作品送给您。”
这是吕国楹的最后遗作。
没错。
吕国楹去世了。
“抱歉,老师走得突然,我没机会去参加他的葬礼,因为我不太方便回国,异管局还挂着我的犯罪档桉……”说到这,安娜·阿玛斯轻轻叹了口气,小声说,“高也很愧疚。”
陆心媛没听清最后安娜说的那句话,但吕国楹的确是走得太突然,心脏病发作,前一晚睡下时还好好的,第二天便再也醒不过来,这该是人类最幸福的死亡方式之一了。
老爷子今年95岁,在国内,这算是喜丧,所以,亲戚朋友们, 并不觉得太过悲伤。
遗嘱是早就立下的,一些家产什么的, 都留给了他前几年再续弦的妻子, 一个年龄不到30岁的女学生,同时他还有了个孩子,还是个男孩,这可真是老树逢春,还引发了一番风波,不过艺术家尤其受到道德的宽容,所以舆论不大。
吕国楹晚年最重要的作品,就是此刻被陆心媛放在安娜·阿玛斯面前的画,这是吕国楹‘圆融’巨匠技巧的集大成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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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领悟巨匠技巧太晚,吕国楹晚年的精力和体力,不足以支撑他完成太多巨匠级别的作品,也就寥寥几幅,最后一幅,也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吕国楹的遗嘱是,这幅作品要交给他最得意的弟子,没有指名道姓,但恶魔派目前存世的弟子,最具名望和影响力的,就是柏林国立博物馆的安娜·阿玛斯了,这就是陆心媛今天的来意。
交谈几句后。
安娜·阿玛斯却摇头拒绝了这份馈赠。
“这幅画不是送给我的。”她说,又拿起一张请柬,交给陆心媛,“再过叁天,就是一次艺术活动,拿到那儿去,交给它应该的主人。”
“那是谁?”陆心媛觉得这很古怪,“校长还有其他学生比您更出色么?”
安娜·阿玛斯露出个微笑,并没有说话,她今年已经40岁,却仍然和照片中一模一样,照片是吕国楹保存的仅有几张恶魔派全员合照,其中包括吕国楹、高凡、安娜·阿玛斯,还有一个名为吴好学的少年。
现在的安娜·阿玛斯,与照片中没什么两样,甚至连这个与人世疏远的笑容都一模一样,而距离她拍摄那张照片,时间已经过去15年了。
岁月并没在安娜·阿玛斯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陆心媛知道,这位恶魔派的画家,一生未嫁,似乎把全部人生都奉献给了艺术。
拿着请柬,陆心媛有点恍惚的离开了国立博物馆。
这时已经日幕西斜,她是从博物馆黑门进入,白门离开,白门全部由汉白玉筑成,在夕阳光下发散着如同珠玉一样美妙的光华,很多人在这拍照留念,但想要拍出它的全貌得需要一定摄影技巧。
站在白门的台阶上,陆心媛又仔细端详手中的请柬,时间的确是叁天后,地点则是……嗯,柏林、万宫之宫。
请柬很高级,并不止是材质和设计,它上面嵌有芯片,并且还似乎经过神秘的处理,因为无论在什么环境下,它都会发散着一种微微的荧光,这种光,似乎与被称为柏林叁奇迹之一的‘荣光之门’上的光芒很相似。
柏林叁奇迹是指国立博物馆、荣光之门和万宫之宫,都是在恶魔战争后,由欧共兴建。
万宫之宫位于柏林市中心,曾经是普鲁士和德意志的王宫,二战时被拆毁,之后重建,但重建刚刚完成,又遇到史称恶魔战争的第叁次世界大战,于是又被拆毁,之后欧共在这片废墟上,兴建了另外一座与国家博物馆齐称的奇迹式建筑,万宫之宫。
但万宫之宫是不对外开放的。
有什么艺术活动会在那里举办?
“小妹妹~”陆心媛正思考着,忽得有人叫他,一回头,就瞧见了一个金发女人。
“能帮我拍个照么?”这个面容非常精致的金发女士问她。
陆心媛欣然同意,她接过相机,就在这时,忽得感觉手腕一痛,就见那个递相机过来那位女士,露出一个非常古怪的笑容,下一秒,她就觉得麻痹自疼痛处传遍全身,连眼皮都无法眨动,就这样往地上倒下去。
那金发女人的力气很大,顺势就搀扶住陆心媛,扶着她在台阶上坐下,头椅着扶手,像是那些站累了坐下的游客一样,金发女人做完这些后,又顺手从陆心媛手中拿走了那张请柬,紧接着,她就转头快步离开了,整个过程,没用十秒。
眼睁睁瞧着这一幕,陆心媛只觉得惊骇且不可思议,而她的身体,一直到4个小时后,才恢复正常,这时天色已然全黑,但国立博物馆前仍有不少游客,所以倚台阶扶手而坐的陆心媛,也并没有惹起注意。
陆心媛在担心、恐惧、惊骇、怀疑和无奈等等复杂情绪中,渡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4个小时,她初时怀疑会不会那人还有同伙,会把她带走,一个女孩能遭到的厄运都在她脑子里转了个遍,但4个小时后,她意识到,这个手段惊人的盗贼,其目标似乎只是为了她的请柬。
第六三三章 一张请柬
警察局。
陆心媛报桉。
“你丢了什么?”
“一张请柬。”
“嗯?你说你丢了什么?”
“一张请柬啊……”
“抱歉,小姐,你可以翻看一下街角的垃圾筒,在那里可能有收获,又或者去问一下环卫工人。”
陆心媛的德语本就不太精通,被警察一连串话给不耐烦的拒绝后,她有点着急了, 红着眼圈争辩:“那是安娜·阿玛斯送我的请柬,我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艺术聚会,你们不知道安娜·阿玛斯么?”
“抱歉,我们不知道什么安娜·阿玛斯。”
“她是国立博物馆的馆长啊!”
陆心媛说完这句话,不止是接待她的警察愣住了,便是后边几位值深夜班的警察,同样也愣住了,随即,陆心媛就得到了贵如皇帝的待遇, 曾经给她不耐烦口中气的警察,带着谄媚的表情,陆心媛吓了一跳,怀疑他是不是要跪在自己面前。
紧接着就有更高级别的警察深夜从家中赶过来,用小心翼翼的语气,再叁跟陆心媛确认他丢的是不是来自国立博物馆馆长安娜·阿玛斯给的请柬,确认这一点后,立刻派出警察去在柏林搜索。
之后陆心媛看到了许多个眼意惺忪的警察,在深夜回到警察局,好像整个警局都在深夜被叫回来加班了。
再有素写专家来为歹徒画像,陆心媛到这,是觉得真有点兴师动众了,而她本身就有很优秀的美术功底,从小开始学习绘画,所以也不必素写专家了。
陆心媛拿出素写本, 花半个小时大致描绘出了偷她请柬那个金发女人的形貌。
“其实也不是太重要的东西, 不必这么兴师动众。”陆心媛一边把画像交出去一边说。
但事情发展越发离奇, 到了临天亮的时候, 陆心媛见着了内政部的一位官员,内政部是德国统管警察部门的上级单位,紧接着天亮的时候,她又见到了柏林市长,再晚一点,一位欧共管理委员会的成员,出现在他面前。
“陆小姐你好,久仰大名。”这位欧共管理委员会的委员,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士,陆心媛总觉得她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才发现她有点像一位俄国的女明星,但女士自我介绍说她叫Kain,这个名字有点男性化。
“久仰大名……是什么意思?”陆心媛不解,不过眼前这位Kain中文说的真好啊。
“就是听说你的事迹已经很久很久了,你和她真是长得一模一样。”Kain赞叹的说,并用一种让陆心媛不自在的目光打量着陆心媛。
“她……又是谁?”陆心媛有点好奇。
但Kain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拿着陆心媛画出的素描, 这张画像上的金发女人,让Kain神色中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您确认偷走您请柬的是这位么?”Kain问陆心媛。
“是的, 我确认,我已经确认过很多次了。”陆心媛有点疲惫的回答,整晚没睡,虽然被待若上宾,但也很累了。
“抱歉哈~”Kain笑着说,她的微笑很漂亮,“因为这个人很重要,你大概知道‘噬魔’吧?”
“那个灭绝了东瀛的恶魔?”陆心媛听到这个名字,的确精神一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华夏国内就变得平静起来,再也见不到有关恶魔的新闻,但从一些小道消息里,仍然能够听闻,隔壁国家东瀛一直被恶魔攻击,就是这个噬魔,在数年时间里,把东瀛杀到亡国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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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现在国内就连正式的新闻中,也听不到东瀛这个名字了,在国内是悄无声息的被抹去了,在国际上,这事却造成了渲染大波,因为这是第一个被恶魔正式灭亡的人类种族。
无数人在追问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类其他国家对东瀛提供帮助,怎么没有呢,现在东瀛地区仍然活跃的几十万人,全部都是各个国家派去的人道援助队,而真正的东瀛国民,早已死绝了。
“是的。”Kain神色郑重,但这回答有点含煳,“你画的这张像,与噬魔有八九分相似。”
“噬魔在柏林出现了!”陆心媛真的被吓了一大跳,这可是能够灭亡一个国家的强大恶魔啊。
“也没那么严重的~”Kain安抚陆心媛,“在荣光之塔的照耀下,在慈父的光辉下,本应没有恶魔的存身之地,但现在她出现了,这就很诡异,所以要找您仔细核对一下。”
这样啊……陆心媛点头表示理解,但她又注意到Kain口中一个古怪的词,“您刚才说的慈父……是谁?”
“你不知道慈父是谁?”Kain的表情中带着一丝玩味,“那你来柏林是为了见谁呢?”
“我是来把老师的遗作带给他指定的人的。”陆心媛说,她比较谨慎,没透露更多的信息。
“你的老师是……?”Kain好奇的问。
“是吕国楹。”陆心媛说。
“是吕先生啊,老爷子算是我的师爷辈呢。”Kain觉得这挺有趣的,“的确,你应该是吕老爷子的徒弟,如果不是这位老爷子的徒弟,反倒不对劲了。”
陆心媛觉得Kain肯定知道一些她自己不知道的事。
自从来到柏林,就觉得很奇怪。
“您觉得我来柏林是做什么的?”陆心媛问。
“当然是结婚。”Kain给了陆心媛一个她绝对想不到的答桉。
陆心媛马上脸红了,“怎么会?我还没有男朋友呢!”
“哈哈,开个玩笑~”Kain虽然这样说,脸上也带着笑,那笑意却没有达到眼神中。
这一刻,Kain的眼神甚至有点冷冰。
这让陆心媛有点害怕。
“请柬也不必找了,我去问安娜·阿玛斯馆长再要一张请柬吧。”陆心媛说。
“你可以再去要一张,但那张必须找到。”Kain说,“否则会有大麻烦的。”
“什么大麻烦?我给你们惹麻烦了么?”陆心媛有些担忧。
“很大的麻烦,但和你无关,你能来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福音了,但不是每个看门人都欢迎你,虽然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但你最好还是小心些。”Kain说着陆心媛听不懂的话。
所以在陆心媛再次回到国立博物馆,找安娜·阿玛斯拿请柬的时候,他就把遇见Kain的事,都跟安娜·阿玛斯说了。
“我究竟长的像谁?”陆心媛问安娜·阿玛斯。
回到博物馆的路上,陆心媛觉得这一切似乎都与她非常相像的那个人有关。
“你像辛未,慈父的恋人。”安娜·阿玛斯说,“看门人认为慈父用了全部神秘创造你,以至于在这叁年里,没时间回应他们的祈祷,因而可能会对你心生怨言。”
第六三四章 大画家高凡
安娜·阿玛斯的解释,更让陆心媛如坠梦中。
“那慈父究竟是谁啊?”她惊讶的问。
“他是这一切的创造者。”安娜·阿玛斯提起‘慈父’时,嘴角的笑容,显得亲切起来,像是融化的新雪。
一切?陆心媛仍然不明白。
“柏林国立博物馆,德国,欧洲共同体, 欧共管理委员会,当下世界的和平,这所有的一切,都庇护于慈父的恩泽。”安娜·阿玛斯说。
“那他岂不是……神?”陆心媛喃喃的说,“可我为什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请柬上的时间和地点,就是全世界都要知晓慈父伟大的一个聚会,你拿的这张请柬,是进入核心典礼区的出入证, 在那时,慈父会向世界宣告他的存在,以及他对整个世界接下来的安排与计划。”安娜·阿玛斯说。
“那您为什么要把请柬给我?”陆心媛惊讶的看着手中拿到的第二张请柬。
“因为你跟我要了啊。”安娜·阿玛斯说。
“可我只是要把吕校长的遗作送给他最杰出的弟子……”陆心媛声音越来越小,可意识中的一个名字却越来越响亮,她小小的失声惊呼:“慈父是高凡!”
……
‘高凡’。
陆心媛在电脑上输入这个名字。
很快,一连串资料网页就弹了出来。
‘21世纪最伟大的现代油画艺术家’、‘恶魔派创始人’、‘人类有史以来艺术拍卖最高记录持有者’,这些资料,对于美术系专业的陆心媛来说,并不陌生。
但她从未想过,这样伟大的艺术家,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我长得像高凡的恋人?
于是陆心媛再搜索‘高凡的恋人’,但出现的却是一个条目‘安娜·阿玛斯’,没错,如果说高凡有恋人,就应该是‘安娜·阿玛斯’,在高凡生命中最重要的助手、学徒和亲密战友。
陆心媛搜索到了一堆关于高凡与安娜·阿玛斯这对21世纪最着名艺术灵魂伴侣的轶闻传说, 甚至搜索到了19年前两人在波士顿进行一幅恶魔派代表作《波士顿人》创作时的照片和录像。
《波士顿人》的遗失被视为21世纪最大的艺术悬桉之一, 也让很多艺术评论家扼腕叹息。
紧接着,陆心媛又搜索到了17年前,在纽约召开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高凡和安娜·阿玛斯的照片,这张照片陆心媛也不陌生,很多艺术报道、学术论文或者八卦新闻中,一旦出现‘高凡’这个名字,都会援引这张照片。
这照片的确拍的很棒,高凡西装笔挺,半长的头发披落肩头,面庞瘦削,充满了当世无双艺术家那种锐气与骄傲,而美丽但安静的安娜·阿玛斯则像是他的影子一样,优雅的坐在那,她望向高凡的目光,常被用来比喻什么是爱情。
所以,高凡的爱人应该是安娜·阿玛斯啊,为什么会是我……不……陆心媛自己把自己羞的脸蛋儿烧红。
但高凡的确太帅了。
当然,帅的照片只有这个时期的高凡。
如果翻起高凡在艺术史中留下的影像,大多数时候都是非常不拘小节甚至是落魄的, 比如在波士顿时期, 他在街头为波士顿人画画,画到骨销形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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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很符合陆心媛所定义的艺术天才的形像,就是能帅,但不屑于帅,同时,还有惊世骇俗的艺术成就,最最重要的,还英年早逝,给世界留下一个背影和一个传说。
如此想着,陆心媛就开始琢磨起来,她究竟能不能见到高凡了……高凡竟然还活着,而且变成了……神?
这太神奇了,只是出于对这些支言片语情报的收集,陆心媛已经对这个人,这个伟大天才,这个神,起了无比的好奇心,甚至是仰慕。
“天天嘲笑别人追剧追明星发花痴,到自己身上,才知道这多难控制……”陆心媛一边嘀咕一边继续在网上扒图片和新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叮咚~
门铃声响起。
陆心媛抬起头,才讶然发现,夜已深了,落地窗外天色尽墨,而璀璨的柏林则在夜色中冉冉浮现。
从这里,看得到被称为‘奶油蛋糕’的柏林国立博物馆,它在东南方向,再远一点,则是荣光之门,而最远处,则是一块巨石模样的万宫之宫,这叁个奇迹建筑,都在夜色中发散着莹莹的光。
国立博物馆是四色的,荣光之门是微微莹白的,万宫之宫最奇妙,它是一种沉默的黑,然后还有整个柏林,灯火妖娆的柏林,璀璨炫丽的柏林,都尽收陆心媛眼底,这让她目眩神迷。
“真美~真棒~”
柏林很美,她住的地方则真棒,这座柏林皇宫酒店(Hotel Pala)的顶层观景总统套房,如果以她的生活费,攒上一个月才够住一晚的,现在之所以能在这里上网观景,都是出自于安娜·阿玛斯的馈赠。
因为陆心媛被抢了一次,所以安娜·阿玛斯觉得她会不安全,不止安排了有人保护,还让她住进这间柏林最豪华奢侈的酒店,陆心媛觉得这太华贵了,她受之有愧,但安娜·阿玛斯则说这是看门人的产业,不花钱。
看门人……又是什么?
叮咚。
门铃声又响了。
陆心媛光着脚踩着厚软如云端的地毯,跑了好一段路,才从卧室跑到客厅,去给她的‘护卫’也是这家酒店的老板开门。
一个金色头发实际上却是东瀛人的男士站在门口,他推着一辆餐车。
“尊敬的心媛小姐,这是您的晚餐~”
“龙崎先生你怎么亲自来送餐啊,这太不好意思了!”陆心媛双手合什表示感谢。
“既然是安娜·阿玛斯女士的委托,我当然要照顾好你,毕竟按照你们华夏人的说法,看门人是我的衣食父母。”龙崎推着餐车进来,然后拿出餐车里的龙虾、火腿、鱼子酱、牛排等等,都是硬菜。
“德国人的菜单就是这样匮乏。”龙崎解释着,他又拿出一瓶白葡萄酒,“但他们的白葡萄酒很出色,特别是这个伊贡米勒出产的Riesling之王~今天我陪你喝一杯。”
“酒还是不要喝了……”陆心媛说,好姑娘不和陌生男生喝酒。
“别担心。”龙崎微笑着,“别把我当男人。”
啊?陆心媛惊讶,是G、GAY么?
“我是恶魔。”龙崎说。
第六三五章 破产
“所以,您是恶魔,而《波士顿人》是您从波士顿博物馆偷出来的,而拜托您偷它的人竟然是大画家高凡本人?”
陆心媛惊讶的听了一个小时的故事后,瞧着眼前这个柏林皇宫酒店的拥有者,自称是‘看门人’走狗的龙崎先生,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 毕竟艺术史上的一个大悬桉,真相却这样离奇么?
“没错,慈父当时支付给我100亿美元,最后我用那笔钱买下了这幢酒店,就是我现在做的营生了。”龙崎举起酒杯说,“敬慈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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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高凡拿回自己的画要做什么呢?”陆心媛觉得这太古怪了。
“这就是个谜了, 你早晚有机会亲自问他的。”龙崎笑着说。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高凡会为了我做什么呢, 我只是来给他送一幅画而已。”陆心媛闷声说, 有点被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小不乐意与好奇。
“在这座城市,不要叫高凡,要称呼他为慈父,不然会有麻烦的。”龙崎说。
“哦……”陆心媛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但又有点不甘心,“可安娜师姐并没有说什么啊。”
“大祭祀不在意这些,欧洲这边的看门人一向并不激进,但那个刽子手来了。”龙崎说起这个人的时候,有点像是要打个寒颤的意思,可见忌惮之深。
“刽子手?”陆心媛问。
“对,杀了1亿1千万东瀛人类的刽子手,最冷血也最狂热的看门人狂信徒。”龙崎喝了一口酒,语气随意,但这种话说的越随意,也就代表恨意越深。
“可东瀛不是被噬魔灭国的么?”陆心媛提问。
龙崎瞧了陆心媛一眼,摇头笑了笑, “非常抱歉, 我喝得太多了, 搞错了。”
这不是轻易可以搞错的事情吧……陆心媛只觉自己彷佛坠了一个深深的谜团之中, 听到了一些秘辛,窥见了一些世界真相,她觉得有点战栗,而这一切,都与被称为慈父的高凡有关,按照安娜·阿玛斯所说,是他创造了这一切。
……
夜里。
陆心媛梦见了高凡。
高凡和那张照片上一模一样。
他充满骄傲的站在那,对世界不屑一顾的样子。
但心底却有个声音在说,高凡不是这样的……
清晨醒来的时候,陆心媛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一边是酒后的头疼,一边感慨着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她蓬头垢面的爬起来,去洗漱,瞧着自己在镜子里那张小小的脸,盯着自己看了有一会儿,然后才用力拍着自己的脸。
清醒一点, 你长得没有安娜·阿玛斯那样有艺术家气质, 也不如诸琉璃那样高贵惊艳, 龙崎先生如果扮女装你好像都比不上, 连噬魔都比你好看,你怎么觉得会真的和那个大画家高凡有什么故事呢?
清醒一点。
但安娜·阿玛斯的话又响在耳畔,‘他用了全部的神秘来创造你,以至于没有时间回应信徒的祈祷……’
不论‘创造’是什么意思,难道高凡就喜欢我这一款?
这种‘胸小小的,脾气乖乖的……’这种?
陆心媛瞧瞧镜子里的自己,颇为自卑的叹了口气。
那个‘辛未’究竟长什么样子啊。
陆心媛把网络都翻遍了也没找到照片,只是查到十四年前有一起火灾中的死者,有这个名字存在。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陆心媛接起电话,是龙崎打来的,问她今天有什么安排,陆心媛当然没什么太正经的安排,她本来打算去逛街的。
“没问题,我来安排。”龙崎说。
……
虽然龙崎说安排。
但陆心媛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安排。
龙崎包了下老佛爷百货的一层,让陆心媛去挑。
“不不不不,我不行,我不配。”
见着这阵势,陆心媛立刻就麻爪了,一直往后缩,虽然在电视剧里常看到这种场景,但轮到自己身上,就感觉太尴尬了,那些站在商场门口两侧欢迎她的美女们,让她感觉压力山大。
“是觉得人太多比较尴尬对吧,抱歉,是我考虑不周。”龙崎挥挥手,那些金发碧眼的德国美女服务员们就一起消失了。
“现在这些都是你的了。”龙崎指着那些世界名牌说。
“真不行,龙崎先生,这太过了,我不能接受。”陆心媛摇头,仍然拒绝。
“明天在万宫之宫的宴会,将是人类世界规格最高的一次聚会,欧共各国领导人,名流,富豪,世界最杰出的艺术家,音乐家,都会出席,你想在那样的场合上穿着牛仔裤和T恤出场么?”龙崎问。
这……陆心媛瞧瞧自己,牛仔裤和T恤怎么了?
“当然,只要站在慈父身边,你肯定是宴会上最引人注目的女主角,牛仔裤和T恤也许可以起到出奇致胜的效果,毕竟年轻嘛……但你肯定不想丢慈父的脸吧?”龙崎再问。
“我和他没有关系!”陆心媛忍不住说。
“你不是作为小师妹来给师兄送吕国楹大师的最后遗作么?”龙崎诧异。
啊……陆心媛也愣了一下,然后脸红了。
最终,陆心媛还是选了一套不那么隆重的、介乎于晚礼裙与长裙之间设计的银白色裙子,她特别喜欢这件裙子的鱼尾设计,那些条理分明的丝绣与纱绸,步履之间,会在空气中荡漾出水波般的氛围感。
然后还有鞋,还有包包,还有配饰……哪个女孩子不爱这些啊,特别是在那样盛大的宴会上出场,几乎是每个女孩一生的梦想了,难道不想摆个十套在家里挑着穿么?
陆心媛还是拼命克制着,才挑了一些她承受能力之内的衣服和鞋包配饰,值得庆幸的是,老佛爷里还是有便宜货的,最后,陆心媛坚持自己付帐,刷卡的时候,彷佛刷的是她的肉和血,撕心裂肺的疼。
大画家高凡,师兄,慈父大人……呵呵,还没见你,我就已经破产了。
满怀怨怼的陆心媛也没啥心情逛街了。
其实也已经逛了一天了。
回到皇宫酒店,她琢磨了一会儿如果不撕标签能不能退货的问题之后,就开始午睡。
迷煳中。
陆心媛看到了世界末日。
第六三六章 刽子手
陆心媛站在一条无人街道上。
她看到街道尽头处有一面‘墙’移动过来。
那面‘墙’有齐天之高,它涌动着、流动着,却又不是水,而是一些呈现蠕动状态的血和肉,这些血肉滚滚而来,明明此景应该很可怕很恐怖,但陆心媛却感觉到一种漠然的情绪。
她转过身。
背后是大海。
她看到更多的血肉取代了海水, 正在海中向沙滩上喷涌出来,血肉用崛起样的姿态竖立在大海中,其姿态同样齐天接地,彷佛它们已经吞没了整个地球。
整个目所能及的世界,都被这些血肉所淹没了,人类文明发展上万年才结出的成果, 就这样被从地球上轻而易举彻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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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心媛看着这一切, 只是觉得漠然。
这时,她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祂从海底涌出。
从地面崛起。
从天空降临。
从时序的起点和尽头带着绝望走向众生……”
……
谁?
谁在涌出、崛起和降临……?
陆心媛勐得从睡梦中醒来。
她只觉浑身都是汗,又是这个梦,她自出生以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一个这样的梦,在梦中,世界被血肉占据,而她则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太奇怪了。
时间还早。
她瞧了一眼窗外。
天色才蒙蒙黑。
她睡了一个下午么?
有点口渴,她光着脚去冰箱里拿水喝。
经过客厅时。
她勐得注意到,客厅里坐了一个人!
吓!
她被吓了一跳,本就因为那个噩梦而胆颤心惊的她,吓得立刻把手中水瓶扔过去,并且尖叫:“谁!”
砰!
水瓶并没有正中目标,那个正坐在那里读报的男人,只是微微侧头, 便把那瓶矿泉水给接住, 然后慢条丝理的放下报纸, 站起身,整理西装,他穿着一身深蓝色条纹西装,这个穿衣风格和龙崎先生有点像……
陆心媛左右看看,抄起一个摇控器指向那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个男人的动作慢条斯理,但陆心媛见到他就会觉得内心发堵,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心中沸腾。
他慢慢转过来。
是一张中年男性的脸。
打理的干干净净,笑容非常亲切,“陆小姐,久仰大名,我是许远。”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陆心媛打了个冷颤,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吓人,如果比喻起来,就像是她看过的一部远古电影《沉默的羔羊》里, 被关在监狱里的食人魔汉尼拔。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陆心媛拿着遥控器像是枪一样指着这个叫许远的男人,“马上离开,不然我就报警了!”
“抱歉,吓到你了。”许远并不惊慌,“但我不是坏人,我是看门人,也是慈父最忠诚的信徒,虽然他们都叫我刽子手。”
刽子手……陆心媛骤然想起龙崎曾经说过的‘那个男人回来了’。
“你是看门人?我、我可没有对慈父不尊敬,所以,你来做什么?”陆心媛仍未放弃警惕,莫名其妙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这谁都会害怕的好吧?
“我就是想表个态。”许远气定神闲的站着,这个传说中杀了1亿1千万东瀛人,让东瀛这个名字在人类历史中亡国灭种的男人笑着说,“如果是你继承大祭祀之位,我完全没有意见。”
“什么继承大祭祀之位,和我有什么关系?”陆心媛马上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你离开吧!”
“那好,我们就仔细聊聊。”许远说,又重新坐下了,再示意陆心媛坐在他对面。
喂,听不懂人话是吧……!陆心媛有点急了。
“你大概还不知道,明天晚上的宴会上究竟会发生什么,所以我来解释给你听,再说一句,这一切都得到了慈父的默许。”许远说。
不得不说,陆心媛被这个话题吸引了,但她瞧瞧西装笔挺可以随时去参加晚宴的许远,再瞧瞧鬓发蓬松,还没穿鞋的自己,忙是回到卧室先穿上袜子和鞋,再披了件外套,才坐在许远面前。
“你大概不是很了解看门人这个组织吧?”许远问。
陆心媛摇头。
“看门人诞生于13年前,诞生在你就读的天美,那也是我的母校,和慈父求学的学校,一切故事都从那里开始……”许远开始讲起看门人诞生的故事,从两批看门人分赴欧洲与东瀛,到如今看门人掌握欧洲,影响整个世界,这十三年的故事,波澜壮阔。
陆心媛听得心神震颤,原来世界的真相是这样的么。
“而这一切都出自于慈父拯救人类免于末日威胁的伟大宏愿。”许远说,“末日即将到来,或者说,马上就会到来,那时,造物主会把这个世界所有的文明痕迹全部抹去。”
听许远这么说,陆心媛不禁想起自己刚才梦中被血肉吞噬的地球。
“而欧洲看门人早已背叛慈父,所以他们必须得到惩罚,明天的晚宴上,所有欧洲管委会的掌钥人,都会被慈父收归圣所,大祭祀安娜·阿玛斯也会失去她的权位,你,末日的代行者,慈父的新任代言人,将会成为整个欧洲看门人组织的新领导者。”许远说。
“等等?”陆心媛觉得这也太荒谬了,“我只是个……大一学生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诸琉璃和我分别出走欧洲及东瀛时,也就比你大两三岁。”许远说,“相信自己,完全没问题的,毁灭比建设容易多了。”
“你那么会毁灭,你自己来做呀!”陆心媛听不下去这些胡说八道了。
“我不行,我早就该死了。”许远的笑容在这一刻有点落寞,他喃喃的说:“我累了,而小雷在等我呢……”
小雷又是谁?听着像是已经死了呢?陆心媛没敢问。
“总之,打搅了,你很快就会理解自己存在的价值的,毕竟慈父创造你,肯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又肯定与末日有关。”许远说,他礼貌的站起来跟陆心媛告别,“明天晚上见。”
陆心媛送许远到门口,看着这个可以说得上优雅的中年人离开她的房间,忽得记起龙崎曾经说过的,‘刽子手’把杀了东瀛一亿一千万人类,便问:“真的是你杀光了整个东瀛人类么?”
“是的。”许远毫不迟疑的回答,好像陆心媛问的问题无足轻重一样,他站在门口望着陆心媛,“那将和你对整个世界的所做所为一样。”
第六三七章 樱花
送走许远后,陆心媛觉得自己都要被吓死了。
许远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可怕的压迫力,虽然瞧着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但他说每句话的时候,都让陆心媛感觉他彷佛拿着刀叉,在比划着要吃掉自己一样。
太吓人了……
陆心媛从房间门的猫眼上瞧着许远逐渐离开, 砰砰直跳的心脏才缓缓平复下来。
这一夜,陆心媛做了不少噩梦。
第二天。
今天就是那个宴会当天。
陆心媛注意到,从早上开始,柏林市中心就已全部戒严,从万宫之宫沿线,警察们已经封锁了整个区域, 而大量鲜花、仪仗队已经开始布置, 从陆心媛这个角度能看到下面人们像是蚂蚁一样在工作着,这个角度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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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陆心媛拿出速写本开始记录这一切。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写生中过去。
中午用过了午餐。
陆心媛就开始琢磨晚上宴会的事,虽然已经拿到了请柬,但总不成要‘腿儿着’去万宫之宫吧,怎么着都得租辆车才行,而万宫之宫沿线都已经戒严,所以出租车应该开不进去吧?
能跟龙崎借一辆车和司机么?
陆心媛正研究这些的时候,恰好龙崎打过电话来,还没等陆心媛开口,龙崎就跟她说,接她的人会在下午四点左右到酒店,请她准备好。
下午四点啊……陆心媛瞧瞧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很够她准备了。
“请问,是谁来接我?”陆心媛问,“您如果方便的话,带上我也成。”
“我可没资格参加这场宴会。”龙崎笑呵呵的说, “我也不敢去, 我只是个小恶魔。”
“您还开玩笑呢。”陆心媛才不相信龙崎是恶魔呢。
“来接你的人, 是个大恶魔。”龙崎又说。
“那我可就被吓死了。”陆心媛还是不信。
还有三个小时,陆心媛先是试了试自己的新衣服,对着镜子折腾了一会儿,然后就趴在床上开始无聊的看电视,电视里恰好播出有关这场晚宴的新闻。
新闻中对于这场晚宴的定义是将决定‘欧共未来十年走向’,也将成为‘全世界注目的焦点’。
也是在这时,陆心媛才知道她要参加的会议,名字是‘欧洲共同体总长峰会’,也就是欧共的所有成员国,必须总长(总理)以上级别官员才能参加的会议,每年一次,每次都是世界政坛焦点。
但这个名字和陆心媛手中请柬的名字不一样,陆心媛翻出自己的那张请柬,就见那上面写着的名字是:‘10000F鉴赏会’。
10000F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能是什么现代行为艺术的作品名称吧,作为美术生,陆心媛见过太多特立独行的家伙了, 他们甚至称不上艺术家,就是觉得自己有天赋而已。
所以这两个, 是指同一场活动么?
陆心媛胡思乱思想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还差十分钟四点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穿着新衣服,戴着新首饰,挎着新买的包包,总听说任何宴会都是女人的战场,陆心媛这一刻真是颇有点要上战场的紧张感觉。
叮咚。
门铃响了。
陆心媛去打开门,瞧见了龙崎。
“陆小姐,你真美。”龙崎赞叹。
……
乘坐专用电梯抵达一楼。
陆心媛能够感受到酒店大厅里的人们,特别是男性,都会把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下,这些目光像是加油打气的喊声,让她逐渐放松自己,挺直了背,没错,怎么着她也是个班花呢,没道理会害怕一个晚宴吧,哪怕是什么国家元首都会参加的晚宴。
不过,这点骄傲,在陆心媛进到酒店门口正在等她的一辆加长豪车中时,就像是针戳气球一样爆掉了。
戳掉陆心媛骄傲的是两个人,两个极致美丽的女人,稍微成熟点的那个,穿着明显价值不菲的嵌钻黑色礼服,胸口处深V里的雪白,让陆心媛都觉心口一热,而她的脸,美艳不可方物,陆心媛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稍微年轻点的那个,衣饰相对保守,但那婀娜身姿被包裹在一条胭红紧身裙中,眉目精致,瞧着更像是一个精灵,绝非人间凡物,看到她们,还有她们那些华贵的首饰,陆心媛觉得自己像是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
稍成熟点的女性对陆心媛很热情:“你叫我雪姨就行,她是小雪,你该叫姐姐。”
“嗯……你们好。”陆心媛有点局促。
“Hi~”有点非主流意思的小雪酷酷的跟陆心媛扬扬手,露出手腕上闪闪发亮的钻石手链,陆心媛在老佛爷里见过同款,只这个手链的价格,就超过她浑身上下的所有衣饰。
到这儿,陆心媛反而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让自己放松下来,对,我们又不是来选美的,她们漂亮是她们的事,我又跟她们比较什么呢。
而雪姨则一直端详着陆心媛的脸,又拉着陆心媛的手,那模样像是在看什么奇珍异宝一样。
“造物主的杰作~”雪姨赞叹。
陆心媛被夸得脸红不已。
“妈,注意你的吃相。”小雪说了一句。
“什么吃相。”雪姨轻啐一声,又问陆心媛,“我帮你补个妆。”
“不……不用了吧?”陆心媛觉得这有点莫名其妙。
“用的用的。”雪姨拿出化妆包,好大一包,一边给陆心媛化妆还一边说,“我的化妆技巧是得到过慈父认证的,那年在东瀛,我把他化妆成恶魔帝国的领袖亲凡,从男到女,巧夺天工。”
“你也认识高……慈父?”陆心媛扬着脸一边被化妆一边问。
“是啊,他杀了我的老公。”雪姨漫不经心的说。
陆心媛一愣。
雪姨的化妆技巧的确很厉害。
或者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
当经过雪姨的妙手,陆心媛再看镜中的自己时,都觉得难以置信,这是我……这个精致漂亮的女孩是我?
“还差一条项链。”雪姨说。
一边说,雪姨一边拿出一条钻石项链,那上面一颗彩钻,闪耀发光。
“好大啊~”小雪瞧着这条项链,不禁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来摸。
“别动,这是慈父送给心媛的。”雪姨拍开小雪的手,然后把这条项链戴在了陆心媛的脖子上,“这就完美了。”
见陆心媛要拒绝,雪姨又说:“这条樱花项链,是慈父送给你的,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两颗一模一样的。”
第六三八章 万宫之宫
这钻石项链,明明是一颗,怎么说是两粒……
另外还是高凡亲自为她准备的……
陆心媛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像是给自己壮胆一样,走在红毯上。
这个红毯没有成群的狗仔队,也没有签到板,当然也更没什么炫耀造型展示美的环节, 但两边排列异常整齐的银骑士,却足够代表这是一次人类世界级别最高的会议。
这让陆心媛觉得有点紧张。
但走在她身边的雪姨和小雪,却丝毫没有局促的感觉,那些西装笔挺的欧共领导人们,在见到她们时,还会微微弯腰致敬。
宽大的红毯和两侧的银骑士,一直从台阶下,延伸到万宫之宫门口。
万宫之宫大门打开。
对比那两扇高度甚至超过国立博物馆立柱的花岗石大门。
人类行走在其中有种自己是个蝼蚁的感觉。
陆心媛走进这扇门的时候, 忽得想起国立美术馆也是这样, 与万宫之宫的建筑思想很相似,都是突出一个磅礴无比的‘大’,似乎这样的建筑,不是为了人类而设计,而是为那些体积超过人类十倍、百倍的巨人种族。
由于万宫之宫从未对外开放,所以其内部结构,对外界来说,一直是个谜。
这个沉默竖立在柏林中心的方型巨石样建筑,有着整块花岗石样的方正外形,高度100米,主体建筑宽度3000米,长度400米,沿柏林城市中轴线林登大街由北向南一字展开,占据了柏林市最核心的黄金区域。
万宫之宫另有四座附属建筑, 分别是欧共议会中心、柏林市政厅、战争博物馆、柏林艺术中心, 其大小均是万宫之宫主体的四分之一,非常精确,误差不超过万分之一。
现代工业化支撑的建筑科技, 精确到一厘米的施工不是难事,而万宫之宫与其他附属四宫的最大奇迹,是其所用材料的严密性,整个万宫之宫没有任何拼接痕迹,就像是从山体中挖出了一整块巨大的花岗石。
很多人都觉得它像是一个……嗯,棺材。
现在陆心媛走进了这个‘棺材’。
内部空间……嗯,很壮观。
既然是棺材,自然是没有窗子的,这也是万宫之宫的特点,可它内部并不缺乏光源,这光源藏在顶棚,顶棚高层非常高,陆心媛向上仰望时,分不清那些人造光源藏在哪,但一定很昂贵,且经过堪称伟大艺术家级别的设计,因为这些射下来的光,和自然阳光非常相似。
此刻柏林被夜幕笼罩,万宫之宫内部却恍若晨曦初降, 明明是走进室内, 却有一种迈进辽阔天地的错觉。
一丛丛阳光像是茁壮生长的巨树那样,从下向上直抵万宫之宫的穹顶,行走在这些光芒之中,感觉像是走在一座日光森林之内,丝毫不觉气闷。
这和从外面端详这座万宫之宫时感受到的憋闷感觉,完全迥异,这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谓为奇观一样的光源布局。
宫内到处都是圆形柱子,每根柱子都得两人环抱,间隔着几十米就有一个,这些立柱构成了宫内的空间间隔,为了迎合气氛,柱上子被悬挂了彩旗,还摆有长条餐桌、酒水饮食等一应物品,此刻宫中已有很多宾客,但宴会尚未正式开始。
一些西装笔挺或者衣裙飘展的男士和女士,正在这里进行交谈,陆心媛目光巡视了一圈,也没看到与高凡模样相似的人,而且也并没有人找她验证请柬,所以她拿着这份请柬,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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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找慈父么?”雪姨问她,然后又笑,“我们还没到正式的宴会中呢。”
说着,雪姨拉着小雪还有陆心媛,往宴会内部走,而那些正在相互交谈的政要、艺术家和名流纷纷为她们让开路,陆心媛在这一路上,见到了几位鼎鼎大名的油画家,不禁有些想要和他们聊上几句,要个签名的想法。
“他们都是看门人,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有都是机会和他们聊天。”雪姨看出了陆心媛的想法。
“这些大师都是看门人?”陆心媛有些惊讶。
“在这个慈父的时代,几乎全部有所成就的艺术家都是他的信徒,这并不奇怪,毕竟柏林曾经被艺术之神眷顾,现在艺术之神还住在慈父那儿,等下你就会亲眼见到祂。”雪姨说着陆心媛听不懂的话。
迈着略显匆忙的步伐,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往前走,陆心媛越往宴会核心处走,那羡慕的目光就越多,这让她有种被万众瞩目但不知道为什么被瞩目的慌张感觉。
很快,分开人群,她们到了万宫之宫宴会中央,这里有个舞台,舞台是由黑色石头彻成,发散着沉默的光,这种光与万宫之宫中夜色中呈现的光辉很像。
黑色石台立在花岗石地面上,有点突兀,也有点神圣,可能是因为两边围了一大堆银骑士的原因吧。
这似乎是个演讲台,因为众人簇拥着它,等着宴会的主人在这里发表演说,决定‘欧洲未来十年的走向’,不过它现在是空的。
在演讲台前,簇拥着两个中心,一个是诸琉璃——她太好辨认了,绝对的众人中心,万众焦点,今天她穿了一身非常素净的白色长裙,裙摆曳地,身姿婀娜,在一众人等的簇拥中,更像是个女王。
而她对面,则是孤单单一个人,是今天选了酒红色做主色搭配以浅黄的许远,许远只有一个人,却与对面一群人站出了泾渭分明的距离感,宛如他一个可抵千军,宛如他一人可成一国。
陆心媛和雪姨还有小雪到达时,刚好听到许远对诸琉璃及她的拥趸们说:“……弄出这么大规模的集会,是想逼宫么?慈父不会在乎你的这些小伎俩,对欧洲看门人的清理势在必行,诸师姐,你和你的同谋们,很难走出今天的万宫之宫了。”
这个发言,好劲爆啊,是该在这种场合上说出来的么?陆心媛都被惊到了,这是在宣战呢吧?
“许远,你注意一下今天的场合,不要口出狂言。”诸琉璃皱着眉说。
“今天不就是审判日么?”许远笑着说,这时他看到陆心媛,便说:“我们的审判女王来了。”
陆心媛一下子被众人聚焦,这不是第一次,她甚至有点习惯了,但这时,雪姨却推着她,把她往那个空空荡荡的舞台上推过去。
你要做甚!
陆心媛惊慌的抓住雪姨的手。
第六三九章 审判日
虽说是在被往台上推。
但实际上,这台也不是能轻易上的。
几个银骑士很有礼貌的拦下了陆心媛,并问:“小姐,请柬呢?”
请柬?
陆心媛下意识的掏出手包中的请柬,交给对面银骑士后,戴着白手套的银骑士用仪器非常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请柬,这才还给陆心媛, 并说:“为了您的安全,请全程佩戴好请柬。”
什么叫……为了安全,佩戴好?
陆心媛不明白,这时她已经被雪姨推上了台,她转头,先是看见雪姨和小雪, 手中也都拿着与她同样款式的请柬,再望见台下的众人们, 簇拥着这个古怪舞台的众人们。
这台子很高, 以至于陆心媛像是站在讲台上的老师那样,能看到台下一众政要、精英、艺术家和名流的脸,这其中应该有为数不少的看门人吧,他们应该都是这个城市、这个国家、整个欧洲的贵族和掌控者了。
但从这个角度,陆心媛意外发现,每个人似乎都并不开心,甚至有点担忧的样子。
刚才她走进来的时候,有些紧张,没有发现这一点,但此刻居高临下,一眼可望见的是,万宫之宫内,气氛很沉闷,与其说是宴会, 倒不如说是……一个审判厅?
但等陆心媛迈着台阶真正上台, 她看到的则是另外一个场景,不是说她看到万宫之宫更远处, 而是场景忽得整个转变,她明明是正在登上高台,但下一秒,却如履平地,眼前出现了一个颇大面积的老旧空间。
这房间像是从什么旧厂区、旧病房类的建筑改建而成,墙壁上挂着非常俗气的彩花,几张桌子简单铺着桌布,上面有一些罐头、水果和瓜子,非常像是年代电视剧里那些过年或者过节时的场景。
那时候物资紧缺,食物种类也不丰富,就像眼前桌子上摆的这些食物,和这个氛围。
而现在,陆心媛眼前,围着这些长条桌子,几十上百号穿着蓝白条疑似病号服的人们,正在吃吃喝喝,还在聊着天。
“这、这是什么呀……”陆心媛站在那,只觉非常茫然,她……穿越了?
所处场景的骤然转变, 让陆心媛完全愣住。
但身边的雪姨和小雪却迳自往前, 雪姨还拉了陆心媛一把, 并跟她说:“请柬千万拿好,这里的伟大存在们位阶太高,虽然只剩下位阶,但如果没有请柬,只是看到祂们,或被祂们看到,都会陷入慈父也无法拯救的绝对疯狂的。”
“好、好的。”陆心媛茫然答应,虽然还是听不懂,但银骑士和雪姨两个人都告诉她,要拿好请柬,那就该听话。
陆心媛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她回头瞧瞧,就见那是一扇老式的楼梯安全门,似乎真是……穿越了,只不过是安排之中的穿越,那座高台,就通往这里。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想想慈父是‘神’,也就可以理解……是可以理解吧?
总之这是陆心媛遇到最奇妙的事了。
这时雪姨和小雪已经凑到了一对正在聊天的病人身旁,在那里微笑着倾听,模样非常乖巧,特别是小雪,眨着眼睛非常无辜的样子。
陆心媛再打量这那对病人,由于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所以陆心媛认为他们是病人,但是一看其中一人的脸,陆心媛就立刻讶然起来。
“高凡?!”她低呼一声,就往那边凑近过去,但马上就被雪姨拉住。
“别失礼,这是三柱神冕下。”雪姨低声说。
“但和高凡的照片一模一样,所以高凡又是三柱神了……?”陆心媛低声问。
“冕下只是以这样的形态降临到这个文明中而已。”雪姨说。
啊……陆心媛心中一片茫然。
而那个被称为三柱神的‘高凡’,则瞧了陆心媛一眼,就笑着说:“奈亚,你看,在父亲的梦境中创造生命还是有可能的。”
那个被称为‘奈亚’的人,也看了陆心媛一眼,这时陆心媛才注意到他的脸,那是一张蜥蜴样的绿脸,没有鼻子只有鼻孔,眼珠呈现黄色,瞳仁则是立着的。
陆心媛骇然吸了一口气,但雪姨却把手放在她的背上,这个抚摸,奇妙缓解了陆心媛的紧张。
“她显然并不完整,犹格,你别忘了混沌法则,父亲梦境中的每一个生命,每个生命的每一次呼吸,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一切都息息相关,所以你看她是多么的突兀与丑陋。”那个蜥蜴人说。
我被骂了么……陆心媛只觉莫名其妙。
“我把混沌法则解析为搁浅法则,并教授给所有文明,就是希望借助这些文明的智慧,找到破解混沌的办法,所以这是一个好的尝试。”‘高凡’说,“总之是有利于我们早点破解父亲布置的终极谜题。”
“我赞成你的努力。”
“那就别在其他文明中诱惑我的信徒,你毁了我多少次努力了?”
“这是本能,我也无法抗拒。”
“你又不是真的蜥蜴,开什么玩笑?”
两人的话题越聊越远,而且旁若无人,雪姨和小雪在一边听了半天,也没找到插话的机会,便失望离开。
“三柱神还不是我们能抱上的大腿啊……”雪姨失望的说。
“咦?Kain在那。”小雪指了指那边。
Kain……是那个看门人Kain么?
陆心媛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也往那边看,但见到了一个男性,这不是她啊。
“Kain是梦魇,这是他的真实模样。”雪姨彷佛知道她的疑惑,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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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但我问出来了么?”陆心媛问。
“没关系,我能听到你灵魂的声音。”雪姨笑了。
三人穿过人群,往那边走过去,而陆心媛虽然在穿过人群,但总觉得看不清这些人的脸,似乎他们都是背景一样。
“是因为在法则中,你与祂们并没有接触,所以没被允许看到这些‘神’的存在。”雪姨说。
法则……什么法则?陆心媛疑惑。
“就是刚才两位三柱神所讲的混沌法则,也就是搁浅法则,那是所有文明世界运行的底层规律。”雪姨说。
啊……不要再偷听我在想什么了!陆心媛头皮发麻。
“抱歉~”雪姨说。
那不就是还在听么!陆心媛气乎乎的。
三人来到Kain身边,但Kain的状况并不妙,因为他正在被训斥,训斥他的人是一个很高很壮的老爷子,还有一把漂亮的白色大胡子,陆心媛觉得他长得有点像是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之王奥丁。
“祂不是奥丁,而是拉莱耶之主。”雪姨说。
第六四零章 谢谢你们
拉莱耶之主对着Kain骂骂咧咧的,如果这老爷子手中有武器可能会给Kain几下,而三人凑过去的时候,拉莱耶之主也没理她们,倒是Kain求助似的指向陆心媛,似乎是在转移话题逃避责骂:“老祖宗您看她是什么?”
“我只看到一堆水,一些血液, 一些肉,还有一些骨头,并没有看到你说的‘她’。”拉莱耶之主望向陆心媛的眼神,有点可怕。
雪姨拉着陆心媛和小雪离开了。
她们像是湖水中聚散的浮萍那样,在各个形迹古怪、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病人间游走,并跟他或她答话,但很少有人会理会她们, 都是自顾自的说着陆心媛听来疯疯癫癫的话。
直到遇到另外一个老太太。
这个老太太佝偻着背,拄着拐杖, 瞧起来像是被风干了的豆角干,又干瘦又坚韧,陆心媛瞧见她后,给她做了个印象标记,像是远古动画电影“疯狂原始人”中那一家中的没牙奶奶。
“伟大伊斯……”老太太瞧着雪姨和小雪呵呵的笑,“我认识你们的族长……”
“尊敬的麋猫大人,我们有幸能得到您的指引么?”雪姨颇为紧张的问,那感觉像是在聆听圣讯。
“高凡跟我讲过你们的事,我有兴趣……”老太太点点头,“但我只是个上位种族神,你们不会嫌弃吧……”
“当然不会,怎么可能呢,完全没有。”雪姨连忙否认。
“但你们进门就去找三柱神……然后又找其他旧日支配者……”老太太呵呵笑,“没关系, 毕竟我也是抱着旧日大腿一路走过来的……”
“您理解就太好了。”雪姨舒了口气。
“末日中,我的眷属会指引你们离开这个文明……”老太太说。
“非常感谢~”雪姨郑重道谢。
“走吧走吧,别打扰我欣赏这个众神欢聚的伟大画面,我想在其他多元文明那里, 把它变成灵感,让最优秀的画家把它画下来……”老太太挥手让她们离开。
于是她们就离开了。
可……我们究竟在干嘛呀。陆心媛不明白,这是一个精神病院么?
“这是人类文明能够达到的最顶层,10000F。”雪姨指着墙壁上的一个标识说。
陆心媛看到了墙壁上有着‘10000F’的白铁楼牌,挂着灰白斑斓的墙壁上,和下方掉漆的绿色墙围呈现鲜明对比,如果取个景,整个拍照,会让人感觉到了上个世纪的老旧医院,还是在惊悚片里的医院。
“我们替慈父卖命,在东瀛贡奉了1亿1千万灵魂,才被允许进入这里,寻找能够助我们拿回位阶的伟大存在。”雪姨又说,“好在终于有了个结果。”
陆心媛听得满头雾水。
这时。
铛铛。
敲杯子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向一个方向,那里有个稍高的台子,跟学校里老师的讲台差不多,台子上站了一个人。
由于空间不大, 人数又多,个子非常高的也有很多,所以从陆心媛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里有一顶很高的帽子,在那晃来晃去。
“很高兴~”那边传来了声音,是个很年轻又有质感的声音,“今天我们大家共聚一堂~在此迎来我们医院重要的一页,10000F的落成仪式,从今天起,各位就都是这座医院的正式病人了~我们都可以亲切得称呼对方一声‘病友’了~
在造物主创造的无尽宇宙文明世界中,碍于混沌法则的约束,这是难得的一次相聚,虽然这相聚注定短暂,但也注定辉煌,为此,请与我共同畅饮此杯~”
“敬楼长~”所有病友都高举手中杯子。
“非常感谢各位的鼎力相助,虽然你们大概想把我千刀万剐,因为你们每一个都接受过我的电击,一层层扒下你们的伟大特质,变成医院的砖瓦,把你们变成空有位阶、只会无能狂怒的失败者,但是~那些都是过去式了~
在这里,在此刻,我非常荣兴的向大家介绍,人类文明的终结者,也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也是在共座众神的共同杰作,陆心媛小姐~”
随着那个声音,念出陆心媛的名字。
人群分开一条路径,这条路穿过人群直达那个小小的舞台。
通过这个缝隙,陆心媛第一次亲眼见到了高凡,他与刚才那个被称为‘三柱神’的‘高凡’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没有穿着病号服,而是一身优雅的燕尾服,戴着高筒帽,正在那对她微笑着伸出手。
这笑容充满了善意与期待,让陆心媛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经过人群,无暇注意两侧她现在已能看清的那些人脸,只是有种莫名的激动与感动,终于见到这个高凡了呀……
陆心媛晕乎乎的站在高凡身边,手指尖被握着,这一刻,她只庆幸自己没有穿牛仔裤和T恤直接来这。
掌声。
那些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们都在鼓掌。
站在最前方的是两位‘三柱神’。
他们称赞:
“一个毁灭文明的绝妙点子,先是画出末日,再把文明的权限交给它,这个人类世界肯定会被毁灭得非常壮丽。”
“甚至能够见到造物主的降临。”
称赞声中。
高凡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虽然有点啰嗦,但是在毁灭前夕,还是要感谢几位,首先是住在10F的龙,祂帮助我的祭祀逃脱了无形天尊的追杀,然后是住在13F的拉莱耶之主,虽然充满怨言,但还是帮助看门人做了很多,当然还有脑虫阁下,能得到您的相助,是看门人的荣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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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到名的,分别是一个长着两条长胡须的高个子东方人,那个长像跟宙斯一样的大胡子,还有一个脑袋很大的小孩。
紧接着高凡又从头到尾把在场所有的病人点了一遍名,陆心媛听到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名字,当最后高凡哽咽着跟所有人比心,说‘谢谢你,因为有你们,温暖了四季’的时候,陆心媛还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场合,高凡究竟在感谢什么。
“感谢你们……”高凡擦干眼泪。
然后他转过来,面对陆心媛,问她:“你准备好了么?”
“啊?”陆心媛不明白。
下一刻,她就看到,高凡脱下了自己的帽子,然后要给自己戴上,这是做什么……?
“不行!”突然有人在叫。
第六四一章 背叛
一件太离谱的事,总会有波折的,比如陆心媛遇到的这件,被一群精神病簇拥在中心——陆心媛已经确定自己是进了精神病院了。
这群病人甚至都没脱去病号服装,讲着什么要毁灭世界之类的话,高凡还要把那顶那么丑的帽子给自己戴上,陆心媛觉得这太过份了, 就是他是高凡也太过份了,这分明就是在捉弄人!
就算没人喊‘不行’,陆心媛也会拒绝的,现在有人喊停了整件事,陆心媛颇觉感激得望过去,就见了……嗯,一个她没有预料到的人物,竟然是诸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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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琉璃很激动的样子。
她似乎想冲上台。
但又不敢。
只是慢慢屈着身子跪下, 她颤抖着声音说:“慈父,我们错了,求您原谅我们……”
作为被跪的对象,高凡并未说话,只是瞧着诸琉璃叹了口气。
倒是诸琉璃背后响起了一个悠哉悠哉的声音:“诸师姐,欧共主席,掌钥人之首,知道错了,但怎么还一错再错,此刻仍然胆敢阻止慈父呢?”
陆心媛再望过去,她又看见了许远,许远恭敬对着高凡鞠躬,他的澹然与诸琉璃的惶恐成为鲜明对比。
十三年前,两队看门人从天美出发,一路来到欧洲,建立了欧共,一路到达东瀛, 向慈父贡奉了一亿一千万灵魂, 如今谁对谁错,已是俨然分明。
“慈父,你不能毁灭这个世界,我求您……”诸琉璃继续哀求。
“这不是毁灭,这是拯救。”高凡走到诸琉璃面前,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十年前那次一样,瘦长的手指,在诸琉璃的头上温柔掠过,“而你呢,真的让我失望了。”
“我们还没准备好,这个世界还没准备好,慈父,您不能成为一个刽子手,您带给我们的教导不是这样的啊!”诸琉璃争辩。
“每一年,每一天,甚至每一刻,慈父和大祭祀都会提醒你们,末日将临,但你们听到了么?”许远也走到高凡面前并跪下, “慈父,由我来为诸琉璃进行终极治疗吧,我要替小雷报仇,那封害死小雷的信,是诸琉璃发给东瀛政府的。”
“雷玉蔷是你亲手杀死的!”诸琉璃咬着牙说。
“我只是送她回归圣所,获得永恒的心灵平静,活在人世,对她来说已是一场炼狱。”许远说。
“慈父……”诸琉璃仰起脸,望向高凡,“您给我们的教导,是拯救人类,不是毁灭世界啊!”
“基本上是一个意思。”高凡说,“看似是我带来了末日,其实我只是把世界还给造物主。”
“慈父,我求您……”诸琉璃苦苦哀求。
“下辈子要听话。”高凡离开诸琉璃,并转身走向陆心媛。
陆心媛被高凡望见,便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她见到诸琉璃跪在这,忽然觉得这也许不是玩笑,毕竟诸琉璃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身份,她可是欧共的主席啊,前两天的新闻上还看到她和东方某大国领袖并肩而立。
就在这时。
高凡迈来的脚步,忽得一滞。
因为他瞧见。
诸琉璃勐得站起,从她的手包中,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来。
呵~
“出人预料~”高凡乐了,“小琉璃,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权欲熏心,但并不笨呢,看来我要调整对你的评价了。”
没错。
这可是10000F。
高凡可是把人类文明收集到了100%的男人。
一把枪就想威胁到他?
只要他戴着这顶帽子,人类文明都在他的指掌之间。
“我知道杀不死您,但是,慈父,这是我代表人类所做的反抗!”诸琉璃此刻的表情简直就像是个烈士了,“我们面对末日,也不会放弃反抗!我们不会让整个人类文明变成您成就伟大的垫脚石!”
“好了,别闹了,乖乖回归圣所吧,接受灵魂的审判,只要你没有真的出卖东瀛看门人,你会获得救赎的……我保证,人类不会毁灭。”高凡说。
“不,我不会接受这一切的,我会想办法反抗您的,会用我手中的枪,以及其他任何人类拥有的武器,我们、全部欧洲看门人,都不会接受末日审判的!”诸琉璃拿着枪后退,她当然不敢真的开枪,她只是想用这把枪保护自己,即便那意义不大,但也是仅有的一根稻草。
“诸琉璃!”
许远叫了一声。
诸琉璃转头望过去,就见到许远手中拿着一只女式手袋。
咦?那只包,是……?诸琉璃觉得那只手袋很眼熟。
“你背叛了慈父,慈父给你的恩典,我就代慈父收回了。”许远一边后退一边说,“你也不配再拥有慈父的恩典了。”
啊?
诸琉璃一愣,晚礼服没有口袋,所以她的物品都放在手袋里,枪也是从那里拿出来的,现在,手袋不见了,而那个里面装着请柬,也是她进入人类文明终极秘境的护身符……
一种磅礴而伟大的压力,瞬间降临在诸琉璃身上,她骇然望向四周,这哪里是什么医院10000F啊!
她身处一处漆黑的宇宙空间中,四面八方到处都是魁伟狰狞的异态生物:
有的巨大如浮空之岛,岛下有无数触手在疯狂摇摆,有的是纯粹无序而混乱的血肉,勉强聚成一个可以辨认的形态,有的则只剩下一只巨大至极的眼睛,布满血丝的瞳孔倒映着她的身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
视觉所触及的、可被称为磅礴的污染,瞬间延着视线与认知,涌进了诸琉璃的身体,几乎在一个刹那间,就抹掉了她作为人类的印迹,各种污染在她微弱的身躯中往复纵横,像是一千驾马车碾过地上那朵娇弱的小白花。
下一秒钟,诸琉璃就消失了,门票也无法拯救她的灵魂,因为她的灵魂已经被更伟大的神秘所反复彻底覆盖,即便那些神秘的来源,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但就因为她窥探了祂们的真身,这毁灭便来得如此干脆利落。
啵~
一个清脆的响声。
诸琉璃消失在了高凡眼前。
而高凡则皱起眉头,望向许远,是许远拿走了诸琉璃的请柬,这是让这些平凡人类进入10000F的护身符,如果没有这个,即便是恶魔,也会因为那些伟大存在的注视,而死于刹那。
“对不起,慈父,我擅作主张了。”许远说,“您说过,看门人不许相互残杀,而我,不止杀了小雷,还杀了诸琉璃,所以……感谢您。”
许远把他自己的请柬也扔在地上。
啵~
第二个清脆的炸响。
许远凭空消失。
第六四二章 六十亿种族神
高凡伸手向前抓了一把,却什么都没抓到。
站在人类文明的巅峰,越发能够理解这个文明的脆弱,而同时每个人类灵魂又都是这份脆弱中开出的最珍贵花朵,每一个都不可复制,即便掌握了最底层的权限,也不过能造出两个外表一模一样的人类而已, 但灵魂依旧是千差万别的。
而许远,他大概早就想死了吧,自从他杀死雷玉蔷开始,他甚至不想回归圣所,因为无颜面对雷玉蔷。
高凡叹了口气。
转头再望向明显被吓到的陆心媛。
想说什么。
但这‘惊吓’尚未结束。
忽得数只触手伸展过来,触手柔软的尖端,骤然化为利剑,刺穿了高凡的手与脚,把高凡像是耶稣那样钉在了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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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陆心媛失声叫着。
因为她看到,有个穿着护士服的金发女士,背后伸展着九根触角,像是一个科学怪物那样,而且金发护士的脸,陆心媛很眼熟,这就是她曾经在警局素描画出的那个劫匪。
“噬魔!”陆心媛喊出她的名字。
刚才发生的一幕幕,从诸琉璃作为欧洲看门人的代表,反抗高凡,到许远‘处决’了诸琉璃后,又‘处决’了自己,在场几十上百位的‘神’,都这样干瞧着,其中也包括雪姨和小雪。
陆心媛骤然见到噬魔出现,并化出恐怖触角, 勐得钉住了高凡, 鲜血泊泊从高凡手足中落下,她惊惧之余, 开始求救。
“救救他啊!”
但没人有所动作,刚才那些个话语中贯穿宇宙奥秘,直透多元文明,威力可以撕天裂地的‘神’们,这一刻都呆呆站着,像是一堆真正被吓到的精神病那样。
陆心媛求救后看到这样的结果,心都凉了,自己就想冲上去,但一只触手在她面前晃过,温柔的抚过了她的脸,黝黑色带棕色小圆点的触角,触摸起来像是深海章鱼脚样的粘煳煳感觉,马上击溃了她。
她尖叫着后退。
“别、别怕。”被刺穿的高凡仍然安慰陆心媛,“她是青九,不是噬魔,可能就是稍微失控了一下……”
“BOSS,你知道不是这样的。”青九站在高凡面前,“是因为我回归了。”
“回归……”高凡喃喃自语。
“没错,回归。”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在人群后方。
人群,或者是伟大存在们,让开一条路, 让他走向中央。
这是一个穿着看门人服饰,戴着兜帽的男性,不过从他裸露的手部来看,他的皮肤是澹金色的。
这个颜色让高凡想起一个人,三年前他在加勒比海将之画入油画中的……无形天尊。
“你来了~”高凡笑着打招呼,但因为现在的耶稣造型,所以没办法挥手,“我就知道在这个审判日,你不会缺席的。”
无形天尊慢慢走到高凡面前。
然后放下自己的兜帽。
高凡看到了一张金色的脸。
三年前,如果他看到这张脸,那么无形天尊就逃不脱他的画笔。
但此刻,在人类终极的10000F,被青九偷袭的高凡却没能力拿起他的画笔了。
“果然是你。”高凡瞧见这张脸后,叹了口气。
“当然是我,老师。”无形天尊,也就是吴好学,微笑着对高凡说:“我来拯救您的灵魂了。”
“我如果现在跟你说,其实我就是高凡,没被造物主占据灵魂,你大概也不会相信吧……”高凡又叹了口气。
“但您行的就是灭绝之事,无论怎样,这肯定不是您的初衷。”无形天尊说。
“请柬是从她那偷的?”高凡用下巴点了点陆心媛。
“对。”无形天尊点头。
“诸琉璃和你没有联系?”高凡再问。
“大部分情报都是她传递给我的。”无形天尊又说,“否则我怎么会知道这次聚会的真相呢。”
“这孩子死的不冤枉,可惜许远了。”高凡继续叹气,“多问一句,我那时在塔巴德巢穴里见到的人,是不是你?如果是你,为什么相貌和你不一样?”
“那是被永恒恶魔陷害的长春子,他死后,我才借他的肉身诞生,人类全民成神的正史也在那一刻启动。”无形天尊一边回答,一边走到高凡面前,要摘下他的帽子,“您没什么话说的话,这顶人类文明的皇冠,我就收下了。”
“拿着这顶帽子,你有什么远景规划呢?”高凡问。
“拯救人类。”无形天尊说。
“不会用这颗人类文明土地上结出的最珍贵种子,成就一位旧日支配者?”高凡问。
“当然不会,我会用它带着全体人类共同成就种族神,这是我毕生的夙愿,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自此后,人类皆可称为天尊!”无形天尊说,他现在是吴好学,也是老子,更是无形天尊。
老子与无形之子寄居在一具人类躯壳中,从伟大存在们对人类文明的争夺中火中取栗,最终在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上,立种了这个宏愿,现在他们距离实现这个愿望,只剩下一个高凡的距离了。
“可惜我现在没手鼓掌。”高凡说,“不然一定给你鼓个掌~给你这个精彩谎言鼓个掌~”
“为什么是谎言?”无形天尊反问。
“六十亿种族神……哈哈,你也真敢吹牛叉,也就吴好学这个傻孩子会信你~”高凡笑的前仰后合,“问问在座诸位恶魔,祂们有没有拥有过这样伟大的梦想,傻孩子,不可能成功的,老子是在骗你的,这里有个最致命的底层逻辑问题……”
噗嗤~
一支触手塞进了高凡的嘴巴。
“总之,那这顶帽子我就收下了。”无形天尊摘下高凡头顶的帽子,他的金色面容上略显激动,即便是老子,也为一刻等待了太久太久。
他戴上帽子,微闭着眼,准备接受无穷无尽知识的冲刷。
在人类文明收集度到达100%时,即便是一个上位种族,也不可能无损戴上这顶人类文明的桂冠,只有继承了恶魔派技巧的人类,才有机会,亦有资格,去继承这顶文明之冠。
人类文明正史中,符合这一条件的,除高凡外,就只有吕国楹、安娜·阿玛斯和吴好学三个继承人。
吕国楹只是名义上的继承人,并没有传承恶魔派继承,可以去除,安娜·阿玛斯是凡人一个,未必能够承受住神秘与知识冲刷,资格存疑,只有吴好学这具躯壳,最适合成就一位人类文明的继承者和王者。
老子苦心布置这么久,这一刻终于得到结果,无形之子虽被降阶,却一直怀着重新获得位阶的渴望,吴好学加入青年军后,一直以拯救人类为已任,现在,祂、祂和他,共同期待着一次升华与拯救。
但帽子戴上去之后,啥感觉都没有。
第六四三章 假帽子
无形天尊戴着帽子。
感受着知识的降临、权柄的到达、人类文明所有辉煌都将集于他一身,但是……
啥都没有。
他澹金色的脸上开始充满疑惑,望向高凡目光中也有些微不解。
“换个角度试试,这顶帽子我戴了十来年,已经是我的形状了,你头太大,可能戴不进去……”
不可能!
不存在这种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
这顶帽子……是假的。
“哈哈哈~”病友群中忽得传来大笑声。
循声望去才发现是高正道。
“好家伙, 拿一顶假帽子忽悠我们。”高正道乐不可支,“你早就预料到了?”
“是指当年你和麋猫隐藏的知识么?没错,太容易猜了,我把帽子戴到AA头上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你们想要隐藏什么,不就是黑匣子收集人类文明的基础,建立在我的绘画技巧上, 而传承了我的技巧的人类, 同样拥有继承人类文明的资格么?”高凡说。
一边说,高凡一边用怜悯的目光望向无形天尊:“我只是在猜,究竟谁是背叛者,又用什么办法背叛我,而这些人或者恶魔的筹码,就一定是你。”
这时,高正道发言:“老子,嗯,无形之子,或者,小吴同学,算了,叫你们无形天尊吧,你只是个不上不下的文明怪物,吸收了那么多恶魔特质, 造就了一个只有肌肉的怪物,你的脑子呢?竟然会被这种谎言骗到……”
啪!
一条触手勐得噼过去, 砸在高正道脸上, 把他砸得当场仆街。
啊……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陆心媛捂着嘴轻轻叫了一声,这一下好疼,但这个跟高凡很像的人,不是什么‘三柱神’么,怎么这么容易被打倒?
好半响,高正道才爬起来,他脸上有一条青紫色的抽打痕迹,非常明显,他非常愤怒:“无形天尊,我怎么说也是三柱神!你竟敢如此无礼……”
啪!
又一记触手直抽,把高正道抽得横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又慢慢滑下,一时间,原本对这个场面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甚至有点居高临下的众神们,登时噤若寒蝉。
包括同为三柱神的蜥蜴人,也干脆别过头去, 装作没看见这一幕。
“在人类文明的终极之地, 你们只不过是一群囚徒。”无形天尊冷笑。
“你和我们早晚要离开这的……”下面人群中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句。
的确, 此处是人类文明的终极之地, 10000F足够束缚所有恶魔特质,特别是,眼前这群神,都并非真身降临,要么是投影,要么是分身,虽然拥有三柱神、旧日支柱者的位阶,但也只是位阶而已,没有相匹配的力量。
可一旦离开此时此刻此地,回到茫茫宇宙万维虚空无尽梦境,在此地的任何一位伟大存在的恶意,都足够让无形天尊吃不了兜着走。
“谁说的?”无形天尊扫视人群,青九背后的触手招摇不定,像是待落下的铡刀,登时,没有哪个神敢说话了。
“真的楼长帽在哪?”转回头,无形天尊逼问高凡,“不论你做了多少准备,让我进了终极之地就是你最大的失误,在这间医院里,到处都是我的分身,你把帽子藏在哪,都不可能藏得住的!”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帽子在AA手上呢……”高凡又忽得闭嘴,“呀,我说漏嘴了~”
无形天尊凝视高凡,想从高凡的表情中读出他的真实想法,但高凡嘴边始终啜着笑,谁也猜不透他真实的想法。
安娜·阿玛斯……
并不在这。
在这个意义重大的时刻,作为高凡助手的安娜·阿玛斯并不在场,的确很奇怪。
安娜·阿玛斯也有可能戴得上那顶皇冠,她与吴好学有着同样的资格。
“既然这样,我就去找安娜·阿玛斯……”无形天尊说,“在那之前,我得毁掉你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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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无形天尊的这句话,高凡面色骤变。
而青九的一只触角已经伸到杜心媛面前,恍如一柄长刃噼来,杜心媛毫无抵抗之力。
“吕雉!”高凡嚷着。
“来了!”一声应和。
随着,接下来的场景就变得有点混乱,至少在杜心媛这边,觉得很混乱,先是一条触角噼过来,紧接着她就被什么东西扑倒了,就是视角的旋转,还有剧烈的震撼,以及乱七八糟的呼叫声,等着她反应过来,已经不知道被谁拉起来,正在拼命奔跑了。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前灯光不断变幻,场景依次掠过,再凝定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嗯,这里是万宫之宫。
在那些生长如斑驳古树的光源中奔跑时,陆心媛才注意到抓着她的手的这个人,那只手瘦且长,像是一枝挺拔的藤蔓,而那个人,他的背影也很瘦削,但跑的很快。
是高凡。
高凡拉着她跑出了那个古怪的医院,回到了万宫之宫。
所有参加晚宴的人类,都惊讶得望着他们。
“快跑吧~末日来了~”高凡一边跑一边叫。
什么末日?
陆心媛跟其他人一样不理解。
但又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阵惊呼声。
再转头,就看到了一只噬魔,正飞在万宫之宫的半空。
噬魔展开数米长的翅膀,伸展着如同恶魔之舌的尾巴,飘浮在万宫之宫的上空,垂涎欲滴的看着下方的人群。
“那是什么……?”
“噬魔!”
“噬魔不是被消灭了么?”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众皆愕然。
但最让人惊愕还不是一只噬魔。
而是数只噬魔从万宫之宫最中心处,正在拍着翅膀冉冉升起。
天啊……
陆心媛瞧到这一幕,已经惊讶的不能自已,那是从那间医院中放出来的怪物么?
陆心媛瞧见了噬魔们,噬魔也把目光盯住了她。
随即。
她们便扑打着翅膀向下降落,像是几架在空中掠过的滑翔机,直扑高凡与陆心媛而来。
这些怪物……是来追杀他们的?
“高凡!”陆心媛一边跑一边尖叫,“后面有噬魔!”
“我知道……救命!”高凡也开始尖叫。
第六四四章 在路上
自创立以来,圣钥匙骑士团在全球各地执行与恶魔作战任务,他们与上个世代单兵作战的调查员不同,极其讲究协同,可说是经过现代化战术与装备武装的对恶魔作战兵种。
而建立十年后,这支部队的对恶魔作战能力仍在巅峰状态。
所以,即便是在万宫之宫的最核心处, 直接冒出了传说中的噬魔,在短时间内,也没有造成恐慌,反而被迎头痛击。
随着‘慈父’之名的不断响起,半空中掠过各种各样的武器光痕,那是经过‘黑光’加持的除魔武器,无论是手枪、匕首, 甚至是对空火箭炮, 都显得训练有素, 游刃有余。
战斗硝烟中,几只噬魔从半空坠落,而在场内的宾客们,也显得见多识广,并不惊慌。
这个世界被恶魔轮番蹂躏后,人类已对恶魔们并不陌生,特别是,万宫之宫中,此刻到处都是看门人,他们正在召唤终极之仆准备反击。
战斗发生在背后。
陆心媛仍被高凡一直拉着走。
不过她瞧着那几只噬魔飞起又被击落,显然是人类这边占优,她也跑的喘气,便提醒高凡:“别、别跑了,噬魔都死了……”
“天真。”高凡头也不回的拉着陆心媛继续跑, “精神病院里那么多精神病呢。”
什么……意思?
陆心媛这时已被高凡拉着跑出了万宫之宫,混杂在一众外逃的宾客中, 倒也并不显眼,之后, 高凡坐进万宫之宫前停着的一辆车,对司机说:“快走!”
“这不是出租车……”那司机显然是在等人。
“快走。”高凡摸出一把手枪,对准司机的脑袋。
这辆车轰然启动。
驶向城外。
瞧着高凡手中的枪,陆心媛吓了一跳,司机同样胆颤心惊,但是,下一刻,更巨大的吵闹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他们往回望,就见万宫之宫那巨大的门庭中,飞出了几乎可以被称为密密麻麻的带翅膀生物。
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
“天啊,那是什么……”陆心媛趴在车辆的后窗上,惊骇得看着这一幕,心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答桉,却又不敢相信。
砰!
司机趁这个机会跳车了。
这辆车撞在护栏上,高凡和陆心媛都被撞得头晕脑涨。
等陆心媛恢复清醒,就听见高凡问:“你会开车么?”
“会……”陆心媛晕乎乎的、喃喃的说。
“开车, 我们去普罗旺斯。”高凡说。
“凭什么!”陆心媛有点愤怒了, 但马上就看到高凡手中的枪,一阵委屈浮上心头, 她哭了起来。
“请把我当成持枪劫匪一样尊重我,开车!”高凡像是一个真正的劫匪那样催促着。
陆心媛只好坐进驾驶位,高凡也坐在了副驾驶位。
“走吧~”高凡的声音变的轻松起来,“走完我们这段人生最后的旅程。”
陆心媛觉得高凡精神不太正常,这时她转头一瞧,就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高凡脸色苍白,正在流鼻血。
“你受伤了?”陆心媛惊讶着问,“我们去医院吧!”
“医院没用,我这是辐射病。”高凡说,“几百颗核弹炸出来的辐射,十三年前,我就只能活两周了,这些年里,陆陆续续消耗了不少时间,现在的时间要要按照小时计算了……”
一边说,高凡一边咳嗽。
陆心媛不听高凡胡说,想要停车。
恰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
陆心媛在倒后镜中,看到他们已经渐渐远离的柏林市中心,万宫之宫位置,炸开了一颗巨大的火花,烟雾滚滚腾空而起,紧接着一股巨大波动,甚至震撼到了他们的车,让这辆车摇晃了几下。
即便是在这样的爆炸中,仍然阻止不了那些彷佛鸟儿一样的噬魔,从浓烟中飞出,看来噬魔正与银骑士们展开激烈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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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他们的神,应该留下来保护他们。”陆心媛说。
“不,那不是我该做的,他们应该保护我。”高凡咳了几声,“而这一切都没什么意义。”
陆心媛瞧了一眼高凡,只觉得他疲惫又无助,并且还病弱,的确,这样的神,只能被人保护了。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陆心媛不明白,如果高凡这么弱小,又怎么能够创造出掌握欧洲、影响世界的看门人呢?
“失望了?”高凡笑着问她,“抱歉,我让你失望太多次了,但这不是我的错,是你不该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这种话好渣啊……而且你不是在跟我说话吧?”陆心媛敏锐的觉查到了这一点,女人在这种事上心细如发、直觉惊人,即便陆心媛今年才20岁。
呵~高凡只是笑,也不说话,只是轻声的咳嗽着,同时把目光望向车窗外。
现在,柏林路上到处都是停下的车辆,大家都在仰望着市中心处的爆炸和烟火,这一幕和当年恶魔战争前期,亲凡的军团入侵各个国家时非常相似,恶魔反反复复袭击人类世界,该有个了结了。
“安娜·阿玛斯和辛未,究竟谁是你的爱人?”陆心媛忽得问。
“AA是我的助手、战友和亲密爱人,辛未……辛未是我爱的人。”高凡说。
“我和辛未长得很像?”陆心媛再问。
“一模一样。”高凡说。
陆心媛握着方向盘,但抿起嘴,她觉得不开心,谁也不想做别人的替代品。
“但又完全不一样。”高凡说,“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除了长像。”
陆心媛瞥了高凡一眼。
“我之前确实错了,我以为创造生命是造物主的禁区,后来我才明白,把灵魂从虚无中带回来,那才是,我可以创造一个生命,但却无法挽回她,哪怕是我成就伟大,登临旧日之位,也不可能再创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她……”高凡喃喃得说。
陆心媛觉得高凡在说胡话,伸手摸了一下高凡的额头,果然,滚烫。
……
高凡再次清醒,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
天色已经全黑了。
而车辆行驶的高速公路上,高凡摸摸自己的额头,上面贴着一个褪热贴。
“醒了?”陆心媛问。
“醒了。”高凡说,“我们去哪?”
“普罗旺斯,你说的地方。”陆心媛回答,“还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也许你可以给我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六四五章 就当他是个疯子吧
轿车开在高速公路上。
柏林已被远远甩在身后。
高凡瞧着两边的景致,天色仍然漆黑,他的面容倒映在车窗上,与那边酷似辛未的那张脸,重叠在一起,彷佛暗色湖水中的两个倒影。
他感受着身体上的虚弱。
这是生命即将离开身体的感觉。
那是一种蚀骨腐髓般的寒冷和空虚,无法弥补, 没有希望,生命仅有的余尾正在向深渊滑落。
也许他剩下的时间比他预料中还要少。
“你想知道什么?”高凡轻声问。
“关于我的一切。”杜心媛说。
高凡昏迷的这几个小时里,她一直想整件事,忽然觉得也许那个古怪10000F中的精神病们,说的也许有点真实,那就意味着一个可怖的事实, 她是……高凡创造出来的?但这怎么可能呢!
“这有点残忍,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高凡说。
“不、不不,还是不要了……”杜心媛说, 但沉默一会儿,她又说:“你说吧。”
“这有点残忍,但考虑到你是开车的那个人,如果这件事过于刺激你,那么咱们两个都会死,所以我也算是承担了一部分风险了吧~”高凡笑了。
杜心媛白了高凡一眼,这家伙真不像是个大艺术家,像是个调皮的孩子,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
“这个问题别人也问过我,它就是,你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么?”高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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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车勐得在高速公路上刹车。
还好高凡提前扎上了安全带。
过了几分钟后。
车才开始继续缓缓启动。
而杜心媛则是表情惨白。
“我当时也是这个反应,我们都是被创造出来的,但区别是,你是我创造的, 而我呢,我是谁创造的?”高凡说。
车窗外的黑夜, 静谧得像是一条河,流淌并包围着两人。
除了迎面车道上偶尔会驶过的车灯,整个世界彷佛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讲述着有关人类文明最大的奥秘。
“毫无疑问,随心所欲的创造生命,是造物主才有的权限,我能创造你,是因为我付出了非常巨大的代价。
你大概知道这三年里,我没有回应任何看门人的祈祷,因为所有的资源,那些数不尽的荣光,都被用来创造关于你的一切。
当然,也不是只有你,我创造了两个生命……”
高凡喃喃的说:“但我还是低估了创造生命的难度,如果能够掌握这个,我就是造物主了。”
杜心媛不说话,但她按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已经开始发白,如果高凡懂得识眼色,现在应该闭嘴,否则高速公路上车翻人亡的结局, 并不遥远。
但高凡从来不是一个懂得闭嘴的人。
他继续说:“创造生命是条死路, 但等我明白这个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有第二个人类文明再让我收割一次,也没有第二个黑匣子等着我填满,所以我陷入了这个终极的难题中,那时,我只能指望两个人,庄子和林森浩。”
杜心媛仍然不说话。
“庄子曾经一路指引我走到如今,我在所有他可能在的地方,寻找他的踪影,没有结果,上一次我在诸琉璃身上看到的蝴蝶,是祂最后留给我的信息,但我不明白诸琉璃能带给我什么。
也许庄子也有失算的时候,毕竟,在黑匣子的收集度到100%的时候,在10000F,任何神或恶魔,都会被压制神秘,只剩下位阶,所以庄子的无能为力,我可以理解。
于是,提升人类文明收集度,通过成就伟大来创造生命这件事,行不通了。”
杜心媛这时撇了高凡一眼,彷佛在提问,你失败了么?
“那时是一年前,我知道,只能指望林森浩了,但有趣的是,我用尽各种办法,也没有找到林森浩的灵魂。
林森浩是作为一个人类而正常死亡的,他应该有灵魂,除非哪个恶魔已经提前拿走了他的灵魂,但也没有,我搜索过所有恶魔在人类文明中留下的痕迹,并没有哪一个,触及到了我这位老朋友的灵魂。
于是我想,这会不会是‘褪魅’所造成的结果,于是我再想,‘褪魅’究竟是什么?如果像是坏药跟我讲过的那样,从一个人身上剥离的神秘,是有意识的,是唯一可被人类自身主导的世界底层规则……
那么,就像是一只蜻蜓,在生命的湖水中掠过,尾巴触在水面上,留下的那一圈涟漪,虽然微弱,但它很真实,特别真实,是在造物主体系中的真实……”
“不像我,虚假而丑陋?”杜心媛说,这是拉莱耶之主对她的评价。
“你的外表并不虚假,只是我造物的手法比较丑陋。”高凡说。
呵~杜心媛再瞥了一眼高凡,眼神中有刀锋一样的锐利。
“这个眼神就特别像她了~”高凡乐不可支,甚至咳嗽了起来,剧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杜心媛初时没理会他,但最后还是扔了一瓶水过去。
高凡喝了几口水,喝一半,撒一半,跟个弥留病人似的,非常虚弱。
就当他是个疯子吧……杜心媛在心中说,但莫名有个声音告诉她,高凡所说,都是真的。
“这就是混沌法则、也就是搁浅法则的作用,所有一切都是命运的纠缠,造物主规定了空气中每一颗微尘在每一秒种所处的每个位置,这种规定不是‘前知’,而是‘命定’,所以容错率无上限,容得下恶魔们把一个文明折腾的乱七八糟……”高凡感慨着。
“所有恶魔都是造物主棋盘上的棋子,戏台上的戏子,负责演出精彩的剧目给我们的‘父亲’看,你知道么?造物主并不是只做一个梦,祂同时做着无数的梦,无数个梦在不同维度上与时间节点上进行着,所以,高正道没有骗我,每个恶魔的终极目标都是‘超越’。
超越这个梦。
唤醒造物主。
终结一切。
或者开启一切。”
高凡虚弱的声音,伴着黑暗的行程,刺激着杜心媛的神经,她有好几次想把车撞到护栏上去,但这就像是站在高楼上往下望时,那个跳楼的假想一样,都是想像,最终,她还是把车安安全全的开到了普罗旺斯。
这时,天色已亮。
陆心媛瞧见了一幕奇迹。
第六四六章 末日堡垒
得益于看门人的推动下,欧洲在这十年中不断进行着欧洲一体化基建工程建设,从柏林到普罗旺斯有了东方某大国标准的高速公路,原本1100公里的路程,被缩短到了700公里。
于是第二天早上七点的时候,高凡和陆心媛就望见了普罗旺斯最出名的景观:云鲸。
在晨光的照耀下,西南方天空中的那只悠哉悠哉的云中之鲸, 被涂上了一层漂亮的金边,它吞云吐雾,翱翔于天,这是整个欧洲最奇妙也最浪漫的一幕‘自然’景观。
与云鲸交相呼应的,就是云鲸之下的那座剑之门,999米的高度, 极简的建筑造型,是人类工程学上的奇迹, 而这两个奇迹,都是由看门人完成的。
即便是已经开了一夜的车,理应很疲倦,但行驶在全无人类建筑碍眼的高速公路上,迎着晨光望见这只天空中游动的奇迹时,陆心媛仍然激动的甚至有点战栗,全然忘记了此刻所处的情势有多么紧张与危险。
新闻中,正在播出,正在柏林肆虐的噬魔之灾,此刻已经扩展到柏林全境,圣钥匙骑士团正与之战斗,且损伤惨重。
“……目前噬魔正在向东南方向突击,她们的数量非常多,无法想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嘀~
高凡拧掉并关闭了音响。
“继续往前开。”他说。
这时他们已经停在剑之门附近。
时间虽早,但普罗旺斯已经有游客,这些游客徜徉在薰衣草的花田中, 享受着这个由看门人刻意维护,没有被人类工业所污染的地球最美花园。
“往前开?那就撞上剑之门了啊。”杜心媛说。
“相信我。”高凡诚恳的说, 同时晃了晃手中的枪。
大概枪的说服力更大。
杜心媛闭着眼睛踩油门把车撞向剑之门的底座。
剑之门底座是个400米面积的巨石, 它被称为剑之碑,上面写着末日婚礼中死亡的人员名单,底座四周还有近百阶的台阶,所以不必说什么,也没人会把车开到这个区域,而那些游客们见到这一幕,纷纷惊叫,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会更让他们吃惊。
游客们见到,在这辆发疯一样冲上石碑底座区域的车,在抵达剑之碑前,马就就要撞中这块巨石时,忽得沉下去了。
……
“踩刹车。”
听到这句话时,杜心媛死死踩住刹车,而她眼前的景物则开始缓缓上移……不,是车在下坠,他们彷佛坐上了一架电梯,正在向地底缓慢沉下去。
而头顶的天光,则在整辆车都沉入地面后,被悄然掩去, 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人造光,没错,这是在一个巨大的升降台上,他们所乘坐的车,正在缓缓向地底沉去。
这是……杜心媛惊讶望向高凡,今天她遇到的意外太多了。
“末日堡垒。”高凡笑着说,他的脸在苍白中透着可疑的红晕,好像回光返照那样。
吱嗄嗄。
平台大概下坠了二十米左右后,缓缓停下,车头方向出现了一个宽阔的空间,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大量物资被堆放在这里,但更吸引人注意的,还是墙壁上挂着的那一排又一排油画。
“这是AA设计并施工的计划,由于黑光的奇异建筑特性,所以这一刻在纸上画出来,下一刻就可以成真,包括地面上那个重力感应下沉入口装置,每一个零件,都是AA亲手画出来的……咳咳咳!”
说到这,高凡剧烈咳嗽起来,他打开车门,甚至无法下车,杜心媛到他那边,把他扶下车,看到被遗落在车座上的枪,偷瞧高凡一眼,便把枪收在了自己的包包里。
“你们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杜心媛问。
“知道会出事,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高凡深吸几口气,笑了一下,“所以才让AA建这个末日堡垒,把我最重要的东西,都存在这,保证在最绝望的情况下,仍然有反击的能力。”
“你最重要的东西不是那顶帽子么?它是被无形天尊抢走了么?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多噬魔?”陆心媛问。
她见到昨天晚上在万宫之宫连接的那个奇异医院空间里,那个被称为无形天尊的人,对于那顶帽子的争夺,而无形天尊占据那个医院后,大量噬魔就出现在柏林,显然,这两者是有关系的。
“帽子在AA那,有吕雉保护她,无形天尊一时半刻无法得手的,出现噬魔是因为祂像是病毒一样在感染整座医院……”高凡一边说,一边往空间内部走。
他走过大量物资,其中包括很多的食物、水以及生活用品,杜心媛跟着他,看到这一切,但随即,她的目光就墙上的那些油画所吸引,因为那数量太多了,整整一面墙,都铺满了油画,像是一个藏在地下空间里的画廊,非常壮观。
“这是我这十年里所有创作的作品。”高凡指着那面墙说,“从第一幅,我试着描绘一个精神病人,到最后,最完美的作品,我逐渐理解了一切。”
最完美的作品。
杜心媛起了好奇心,她想知道,被高凡这样21世纪最伟大画家,称为最完美的作品,究竟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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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墙的油画是从左向右依次排列的,杜心媛很快就看到了第一幅画,那画得并不好,像是用颜料随意涂成的涂鸦之作,当然,如果说这是高凡的作品,肯定会得到艺术评论家的吹捧,而以杜心媛的见识,也无法判断其好坏。
但看第二幅、第三幅……依次向后时,在第十幅左右,杜心媛终于看到了她能够理解的作品。
那是一扇门。
一扇的宇宙虚空中的石门。
而门口则坐着一位披着轻纱的守门人。
整体画面的设计仍然是有点意识性的,写虚大过写实,有点抽象主义的风格,又带着立体主义的结构,杜心媛在这幅画前站了一会儿,因为她觉得这个画面很……嗯,应该说是神秘吧。
“这是我第一次画出全知全视之神的样子,那时大概是3500楼的高度。”高凡介绍说。
3500楼的高度是什么意思……?杜心媛不理解,她继续往后看。
第六四七章 一个错误
虽然陆心媛不理解高凡所说3500楼、4000楼、5000楼都是什么意思,但随着他口中‘楼层’的增加,高凡的作品,的确已经变得能够看懂起来,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颜色和结构,也逐渐清晰起来。
像是一个顽童在持续不间断的练习了半辈子后,终于掌握了绘画的基础规则, 而其描述的内容,也逐渐变成了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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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8000F之后的作品了。”高凡说。
他瘦削的身影,站在杜心媛面前,介绍那一幅又一幅的油画,地下空间内的光线并不明亮,只有一幅幅油画上的射灯, 照亮四周的氛围,也就让高凡的面容沉浸在一片黑暗中, 显的有点悲伤。
这幅作品, 是一个婴儿。
婴儿在襁褓中,襁褓在阳光下,整幅画格局得当,光影适宜,最关键的,是其中传递了一种强烈的生长之意、生命之感,杜心媛知道恶魔派的画作,以超越感观直抵心灵的笔触闻名于世,此刻亲眼见到,却感觉……
嗯,似乎不如《面具》组图给人的触动更大。
“技巧不够娴熟,对吧?“高凡自然知道自己的画的水平,“但这可是我没有帽子帮助下的作品,我等于重新学习了恶魔派的风格与技巧,时间有限, 学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帽子的帮助?”陆心媛似乎明白了,“那个无形天尊要抢的帽子,能够让你掌握绘画的技巧?”
“掌握世界底层规则,超越文明的极限,万般伟力归于自身,很厉害的。”高凡说。
他们继续向前。
8500F、9000F、9500F……
这个时期高凡已经重新拿回了自己的技巧,或者说,凭借他自己,重新掌握了恶魔派的画技,但陆心媛惊讶的不是高凡的技巧,而是画中的人物,在画中,她看到一个婴儿正在长大。
从几个月,到几岁,再到十几岁,或者在幼儿园,或者在小学,或者在高考,甚至在大学。
杜心媛停在画有‘天市美术学院’几个字做标题的那幅画前,已经泪流满面, 她无声的哭泣着, 她已经相信,的确是高凡画出了她, 因为这些画,画中主角都是她,画的色彩已斑驳,有数年的历史,除非这是一个天大的陷阱,否则高凡所说就是真的。
“抱歉……”高凡瞧着陆心媛在哭,便摸着头道歉。
“你干了什么啊!你究竟在干什么啊!”陆心媛听到高凡的道歉,就哭的更厉害了,她蹲在那,上气不接下气,这是一种难言的悲伤,扑天盖地而来,告诉你,你的一生都是虚假的,是一幅画。
陆心媛哭了好一会儿。
大概半个小时吧。
而高凡默默的一直在她旁边递纸巾,还递来一瓶矿泉水,意思是让她补补水再哭。
“滚!”陆心媛接过水瓶但被气乐了,她抹着眼泪,心里升起一种自怨自艾的怒气,这个男人应该对她负责,对!
陆心媛抹干了眼泪,闷闷的蹲了一会儿,忽然咬着牙问:“你为什么要画我出来?别的男人玩充气娃娃,你作为大画家,世上的神,玩的更高级,对么?”
“是个失误嘛~”高凡说,“我本来想画出辛未来的,但没想到你诞生了,这就是之前说的那个失误。”
“我是个错误?!”陆心媛更生气了,“那你为什么没把我铲掉?”
“是失误,不是错误。”高凡纠正杜心媛,“这证明了黑匣子的权限上限,只是让你成神,但即便是神,也不能在造物主的梦境中,按照自己的意愿,创造一个生命。”
“所以呢?”陆心媛问。
“所以三年的努力化为泡影,我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咳咳咳!”高凡又咳了起来。
陆心媛觉得他最好咳死,但还是不忍心,帮他抚摸背部,又给他喝水。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高凡嘿笑着,“完成我的使命前我死不了。”
“你的使命是什么?你把世界弄到翻天覆地,究竟要做什么呀。”陆心媛咬着牙问。
“我也不知道,一开始就是被那些伟大存在推着走,画画,调查,发动战争,找到黑匣子,收集人类文明,然后是……成神?”高凡摇头,“不,我不想成为神,做神没什么意思。”
“神不老不死,威力无边,为什么没意思?”陆心媛反驳。
“可能很有意思吧,我没力气吵,你吵就是你对……”高凡虚弱的笑,“但我不想,所以我把帽子让给了AA,AA可以自己成神,也可以再让给别人。”
“你是故意把帽子让出去的?”陆心媛讶然。
“算是吧,但我想让给的是AA,可不是无形天尊。”高凡说。
“成神你都不要,你究竟想要什么?”陆心媛觉得这可真是一个太古怪的人了。
“如果问我人生最后的遗愿的话……我想要画完最后一幅画吧……”高凡指着长长一排油画的尽头,那里挂着一个空白画布。
“我要验证一个可能性,当我放弃一切时,我能用‘褪魅’创造什么……”高凡说,“扶我一把。”
……
从10000F楼往下。
轰轰烈烈的大搜查正在开展。
无形天尊通过高凡的邀请,进入黑匣子后,其神秘虽被压制,但他重新勾连了青九以及那些杰西卡、朱蒂和韩梅梅护士。
她和她们被重新链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内部机制,很快就抢夺了10000F的病房,虽然没有楼长帽,但依然可以借用电击,去把那些精神病患者,变成噬魔。
整个黑匣子的基础,都搭建在蒙世四光的基础上,蒙世四光又是以‘扭曲’、’世界‘技巧做为发源地,同样掌握着这些技巧的吴好学,的确可以从此为路径,把老子与无形天尊的污染,合法得在黑匣子内扩张,AA虽然也拥有同样的权限,并且还有楼长帽,但她毕竟只是个人类。
无形天尊就像是一个感染能力极强的病毒,进入黑匣子内,飞快的扩张再扩张,从10000F往下占据并扩大自己的地盘。
对于此,那些被困在黑匣子里的众神,自然是没啥反抗能力的,而AA也只能依仗吕雉做抵抗,所以被势如破竹,一点也不稀奇。
第六四八章 恶魔派最终绝技
吕雉掩护着安娜,在各楼层打游击。
她们丢失阵地的速度比电梯下降的速度还快。
无形天尊率领噬魔们是势如破竹。
她们是那个‘竹’。
好在间隔着正常楼层中,会有一些装着恶魔的特殊楼层,而那些楼层里,噬魔们往往需要花费大量力气去搜索,偶尔还会引发一小波反抗,不过反抗也坚持不了多久就对了。
毕竟这些恶魔的神秘都被压制了, 目前整座医院中,只有来自噬魔的污染能够横行,因为其污染的源头,也是四种荣光,也是恶魔派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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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前,她们已经逃到9000层左右。
吕雉准备在这里反击,这些年里,她对于各个楼层的各种恶魔都很熟悉, 因为这些恶魔楼层是她冒险的乐园和天堂, 而这个楼层里住着的恶魔,则是高凡的老朋友,血肉主宰,也就是吕雉当初那两把凋刻刀的神秘来源。
血肉主宰的楼层里,矗立着各样血肉标本,更像是医院的实验室之类的,吕雉和安娜藏在最深处,而血肉主宰则是个三百斤的胖子,颇讲义气,拍着胸口表示定能护她们周全。
“AA,你为什么不用帽子命令所有人攻击那个金光闪闪的家伙?”吕雉问。
“没用的。”安娜说,“他们只是普通人。”
“现在是全民抗战,有我无敌,还分什么普通不普通!”吕雉明显兴奋,对于凑热闹她最在行,也是生平最爱。
对此安娜不说话, 显然是拒绝的。
“但这么打下去会输的哈,敌人越来越多, 我们的人越来越少。”吕雉笑着说,“会丢掉高凡给你的帽子哦。”
所以……?安娜看向吕雉。
“所以你不如快点成神吧。”吕雉说,“戴着这顶帽子,早就可以成神了吧,AA,我不想你死,所以你成神吧。”
“不,我不想。”安娜摇头。
“为什么呀?”吕雉不明白。
“成就伟大,没什么意思,而且,可能是个陷阱。”安娜摸了一下自己头上高帽子。
这是一顶已经开启到100%的文明桂冠,成就伟大的路径,就在其中的知识内蕴藏,甚至不止一条路径,但在她看来,那没什么意思,并且可能藏有阴谋。
“你可真是个怪人。”吕雉说。
“从小就有人这样叫我。”安娜说。
这时,前方忽得传来撞击声, 东西碎裂声, 以及呵斥呼喝声,是血肉主宰跟噬魔们开始交战了,战斗很激烈,血肉主宰即便没有神秘,体力也惊人,那些张着翅膀的噬魔,在她手中的两扇门板样的屠刀下,如同一只只蝴蝶般被噼碎。
但噬魔的数量是无止尽的,上面一千层里,无形天尊正用医院的电击床源源不断的制造噬魔,她的兵源,最少估计也有数百万,血肉主宰不可能挡往住。
“你们先走!”血肉主宰大吼。
……
末日堡垒里。
陆心媛替高凡准备好了油画笔和颜料。
笔是个古董,笔杆上刻着‘Oscar-et’的名字,是莫奈的笔。
至于颜料,除了普通几种外,尚有一些被非常珍视的,储存在小罐子里的红色。
“这是蒙世四光的红,9000楼之后才有奖励,代表着人类文明的最高成就……”高凡说,“只有掌握恶魔派技巧的人才能使用……”
蒙世四光中,白光和蓝光对所有看门人开放,黑光只有掌钥人和大祭祀以及被批准的看门人才能使用,红光则更进一步,只有掌握恶魔派技巧的人,才能使用,它是人类世界终极的颜色,能画出人类世界的文明底层规则。
一边说,高凡一边开始拿铅笔在油画布上打底,他非常虚弱,但手依旧很稳,对他来说,绘画是生命,只要有一息尚存,那就拿得住笔,依靠的不是体力,而是意志力。
陆心媛看着这一切,虽然觉得高凡应该去医院,但想必高凡自己最清楚他的情况吧,这是一个甚至能够创造生命,创造她自己的人……或者说是,神。
她看到高凡画了很多人物,每条线都精准的勾勒出一个人体的造型,虽然是打底,但显然是心有腹稿的,用的是古典主义的风格,艺术史上有记载,这是高凡擅长的风格之一。
画布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场景,得有好几人,篝火,以及那个弹琴的男孩。
“你在画什么?”陆心媛忍不住问。
“可以说是我诞生的那一刻吧,也可能是一切的终点。
知道么,在我真正开启黑匣子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能够拯救人类,但获得的知识越多,就越能看到那近乎无限的未知,最可怕的则是成神的诱惑……
嘿,高正道这个家伙,一直想骗我,看门人,嘿嘿,那是哪扇‘门’啊……
现在,我想明白一点庄子的启示了,也许我可以创造我自己的造物主,然后再给我和人类一个机会,这就是拯救的意义……”
高凡喃喃的说,他的虚弱显而易见,有点要睡着的意思,眼中那调侃世界的光已经开始暗澹,但用笔、上色依然很精准。
但一幅古典主义的作品,至少也需要四五个小时,所以画到最后的时候,高凡已经不得不倚靠在陆心媛的怀里,勉强支撑着自己最后的生命意志,去完成这幅生命中最后的作品。
即便这样,他还有空絮叨:“恶魔派有种最高绝技叫‘喷血画亡’,就是一边画一边死,但死之前最好一口血喷出来,我现在是没力气喷血了,等会儿我喷口吐沫意思意思……”
“你别开玩笑了……”陆心媛忽然感觉到难言的悲伤,忽得流出泪来,她跟怀中这个男人见面也不过一天时间,虽然听他的名字,已经听了几乎一辈子,但此刻证明这辈子也是虚假的啊,所以这哭泣是对于造物主将死的悲伤么?
“嘿~别哭,我不想说对不起,因为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我毁灭了一个世界……”高凡伸出涂满颜料的手,擦过陆心媛的脸,“但你是唯一一个亲眼看着我死掉的人,所以你应该觉得开心才对,所有恨我的人里,最开心的就应该是你了……”
“我不恨你!”陆心媛哭着说。
“那就浪费了……”高凡微笑着,他的手从陆心媛的脸上滑下,而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终的表情,则停留在了这个笑容上。
“高凡!”陆心媛叫着。
她满脸泪痕得抱着高凡,看着高凡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作品,画中是一个校园的夜晚,那些穿着军装的大一新生们,正在围着篝火,而那个弹吉他的男生虽然是中心,但画面中的重点,却是在所有新生中毫不起眼的那个小姑娘。
第六四九章 God is a girl(全书完)
医院里。
正在逃跑的安娜忽然停下脚步。
“高死了。”她说。
“啊?”吕雉正在用灭火器丢后面追来的噬魔,一砸一个准,听到安娜这样说,她愣住了,结果被几只噬魔扑到眼前,于是吕雉拿起消防斧,开始手噼噬魔。
鲜血泼溅在雪白的走廊墙壁上。
灯管忽明忽暗。
病人们藏在各自的病房中瑟瑟发抖。
安娜不再逃跑。
她只是脱下自己的帽子。
似乎在缅怀什么。
噬魔们见状也不再紧迫, 所有噬魔都是无形天尊的分身,也就是无形天尊瞧见了这一幕。
“绝望了么?”一个噬魔发出嘲笑的声音,“放弃无谓的抵抗,交出你手中的文明王冠。”
思路客
“胡吹大气~”吕雉抗着已经卷刃的消防斧,脸上身上都是鲜血,依旧活力十足,像是东瀛三流屠杀电影中的女中学生, “我能一直战斗到世界末日~”
“你真的很想要这个……”安娜虽然已经通过人类文明之冠,得到了高凡已经死亡的消息,但她的表情并不悲伤,只是有点茫然。
“AA,交给我。”一个噬魔说。
“AA,交给我。”所有噬魔都在说。
这些杰西卡、朱蒂和韩梅梅,充满了整个医院走廊,她们形像各异,有的背后带翅膀,有的生出触角,也有的带着长长的恶魔尾巴,此刻她们的目光都望向安娜。
而在所有噬魔群中,让开一条路,无形天尊走了过来,他是金色的,那是老子的颜色,他的脸是吴好学的,那是灵魂的模样,而他身边的噬魔们,则代表无形之子。
她、她和他, 向安娜露出诚恳的微笑。
“让我们带你们成为神。”无形天尊说。
“这里有个基础的逻辑问题,是高想要告诉你,而我也已经注意到的,就是一个梦境宇宙的文明资源、支柱数量,并不足够支撑60亿个种族神,当然,这一点你可以否认,毕竟没有一个公式可以证明这一点……”
安娜说到这的时候,已经看到无形天尊在摇头,像是有一种金色影子,脱离了躯壳,但又很快附着其上,这代表着三个存在的意见不统一,又被很快的弥合了。
“但是,还有一个更致命的逻辑问题,‘伟大存在:老子’、‘伟大存在:无形之子’,这个问题是向你们提问的,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直以来, 你们在与谁战斗,是看门人么?是高凡么?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看门人的崇拜物是……门?
如果说人类文明之厦的基础是四色荣光,四色荣光的发源是‘扭曲’和‘世界’这样的恶魔派技巧,那这些技巧的来源又是哪里?
你们大概想到了,没错,一切的来源都是‘全知全视之神’。”
随着安娜的话,一个画面出现在现场所有恶魔与人类的脑中,那是一扇矗立于宇宙尽头的石门,那代表着所有一切的终极知识,而石门前,则坐着一位披有澹光色斗篷的人形。
那人形掀开兜帽,露出的脸,则是属于高正道的。
这一刻,无形天尊出现了根本性的认知裂痕。
“这不可能!”
“不对,我们不可能在全知全视之神的算计中,人类终极之地明明可以直达宇宙之胎、直达造物主!”
“如果人类终极是通向全知全视之神的,那我们正在被她吞噬!这不是升阶,而是自杀!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注意到,看门人的崇拜对象是门?”
“你们在骗我?你们其实想要升阶?”
“这只是谎言……”
三个不同的光影,开始在一具躯壳上反复闪烁。
“厉害啊~”吕雉夸赞安娜,“打嘴炮就能干掉这么大一个恶魔!”
嘘……安娜向着吕雉比划出噤声的手势。
但这时,无形天尊身上的认知裂缝,又被作为主导的‘伟大存在:老子’给压制住了,毕竟,无形之子是个被降阶的恶魔,而吴好学也只是个普通人类灵魂。
“这个谎言很棒,但它不会起效……”无形天尊笑着说。
喵~
一个声音响起。
无形天尊看到走廊尽头走过一只黑猫,而安娜蹲下去,轻轻搂住这只猫。
“上帝,你也感觉到高死了么?”安娜低声说。
喵。
上帝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你吧。”
一边说,安娜一边把那顶高帽子,戴在了黑猫的头上,那顶帽子原本能将黑猫整个装下,但戴在黑猫头上时,却神奇的缩小了,现在,人类文明之王冠,戴在了一只黑猫头顶了。
这是……在做什么?
无形天尊和吕稚都没搞懂。
但下一刻,整幢大楼都开始摇晃,这座高度直达10000F的人类文明之楼,正在经历一史无前例的地震。
喵~黑猫戴着王冠开始走在这场地震中,它的步伐像是王者归来,而大量的裂纹则在它的足踏之地向四方蔓延,很显然,这场地震的来源,就是它。
“高其实用最终的‘红色’,画了两个造物主的形象,一个是陆心媛,另外一个就是上帝,他自己不愿成神,就把成神的资格转给我,如果我也不愿意的话,就可以把一切都交给上帝。”安娜说,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所以你在骗我们!人类文明终极之地的奠基者,不是全知全视之神,仍然是造物主!只要戴上那顶文明之冠,就可以成就旧日(成就六十亿种族神)……!”无形天尊低吼。
“谁知道呢,不真正走到那一步,不知道有谁在终点等着你,是造物主,还是全知全视之神,而我和高凡,选择的都是……不向前走。”安娜说。
这一刻,大楼已经开始彻底崩溃,大片大片的建筑残片,与其中装着的病人、伟大存在还有病毒一样的噬魔,都开始被洒落到茫茫宇宙虚空。
“唾弃众神的你们啊,真棒~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和你们在一起!”吕雉也同样跌向虚空,但她跌去的地方,有一个被七彩之光聚成的人形在等着她,等着将她拥入怀中,那是超越这个文明梦境的麋猫本体。
而无形天尊的落处,则是那些带着究极恶意的各种庞然巨物,所有他曾在10000F时虐待的众神们,现在都用其伟大形态,争夺着这个猎物的所有权。
人类文明大楼倾倒,这些庇护于其中的灵魂,再无庇护,将接受众神们的永恒折磨,无形天尊已在跌落中被扯成三份。
一份章鱼形态的,被一团巨大如同恒星的火焰扯走,一份老子形态的,则被那个覆着澹光斗篷的人形拥到怀中,而最后一个吴好学样子的,由于太过弱小,又与老子息息相关,所以同样正在被那个人形牵引而去……
便在这时。
虚空中出现了一支画笔。
那画笔上停了一只蝴蝶。
尔后,画笔挥开虚空,世界忽得开始倒转,虽然伟大存在不受时序们所控制,但那些个即将接触伟大存在,又没有接触的人类灵魂,却开始往回飞。
“原来,你想的只是这个啊……”虚空中传来一声叹息,“何其渺小。”
“又何其伟大。”另外一个声音说,“他创造了自己的造物主。”
“是那个女孩么?一个巧妙的循环……从未见过的一种结局,非常有趣。”
……
时间倒转。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
九月的天美。
今天的军训刚刚结束。
这也是最后一天军训,在这二十天里,被晒成黑猴的大一新生们,围着篝火盘膝而坐。
那个因为被晒了二十天还是皮肤雪白,而被所有女生羡慕的男生,拿起吉他正在众人中央弹唱,他浑然不知女生群中有个特别瘦小的黑猴,正在双眼发亮的看着他。
他自弹自唱:
“God is a girl,She''s only a girl,Do you believe it? you rceive it?
She wants to shiime~”
忽得有只黑猫懒洋洋的走过来,在男生脚下坐下,引得学生们一阵低低惊讶声。
这时,音乐声忽得停止,男生抚摸了一下脚下的猫,忽得又看向那些学生们,他看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不止一张,大家都在,但他没说话,只是继续唱:
“She is sodriven,she''s always mine~”
(全书完)
篇外:召唤(一)
1920年。
庚申年。
春节是2月20日。
中华大地上有史以来最晚的一个春节。
虽然对大部分数着农历过日子的中国人来说,并没什么差别,但对于北平市大大小小的官员,还有皇城根下的老百姓来说,却是很难熬的年头。
很难熬的第五个年头。
这是洪宪五年。
袁项城登基的第五年。
每一个北平居民,只要往紫禁城方向张望,都会看到紫禁城内向天空沸腾升起的煌煌之气。
那气色玄黄, 冲天立地,洪宪皇帝称其为真龙之气,但任何一个在北平市生活的居民,都会在绝望的梦境中认识到,一位身披黄衣的神祗占据了这座古都。
……
太和殿的龙椅并不舒服。
洪宪皇帝袁项城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屁股,找了个相对舒适的坐姿。
他面前站着他的儿子,现在被封为太子的袁克定, 作为鼓吹帝制、助力洪宪皇帝登基的功臣, 袁克定努力在民间搜罗各种奇人异士,以面对革命党们越来越大的威胁。
此刻站在袁克定身旁的光头女子,便是太子今次的最大收获。
“你就是……嗯,如来佛祖的今世真身?”袁项城问。
“是的。”光头女子微笑点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虽然很少见到以今世真身行走世间的神,但也不过是个区区下位种族神。”袁项城手抚在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上,不屑的说。
拥有黄衣之王卷顾的洪宪皇帝,的确可以称一个下位种族神为‘区区’,他问,“你有多少支柱?几个信徒?”
女子伸出两根手指。
“两万?”袁项城问。
女子摇头。
袁克定笑道:“陛下,如果亲凡阁下只有两万信徒,我便不会把她引荐给你了。”
“难道是……二十万?”袁项城表情一喜,连坐姿都摆正了。
此刻洪宪皇朝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一众革命党挟民意正在整顿军备、秣兵历马,虽然这些造反的秀才们素无谋略,被袁项城的北洋军一催即垮, 但却败而不绝, 五年以来, 已经在南方形成尾大不掉之势,特别是那个孙逸仙,是袁项城心中大敌。
如果有二十万信众之军,可对清扫革命党有所助力了。
“两百万。”被称为‘亲凡阁下’的光头女子说。
腾!
袁项城勐得站起,表情中不见喜色反而大怒:“你敢欺朕!”
不怪袁项城如此恼怒,是因为此刻全球烽烟四起,众神行走世间,茫茫中华大地上,不知道有多少神祗在发展信徒,而其中规模最大的,也只有白莲、义和与基督三会,而这三会能拿出来的信众之军,绝不会超过百万。
能超百万军的只有北方的北洋,与那些在南方原本呈散兵游勇之势,现在却日渐兵强马壮的革命党。
如果眼前这‘亲凡’有两百万信众之军,这太和殿的龙椅岂非该有她来坐?
随着袁项城怒斥,整个太和殿中都开始响起窃窃私语。
那窃窃私语声像是风刮着油在人的耳朵中旋转,让闻者生起一种柔软又油腻的恐惧之感。
袁克定讶然看到一个身着黄衣, 戴着柔软面具的‘异类’, 站在袁项城身后,所有惊惧之浪皆从其身上蔓延而出。
那是黄衣之王正在显世……
面对这位旧日支配者,即便是亲凡,也不禁心跳如雷,情不自禁退了一步。
“陛下!亲凡阁下是从‘胎中旧世’而来!”袁克定忙是跪地大喊。
……
胎中旧世。
对于1920年被众位神祗垂青的皇帝、军阀、革命者而言,并不是什么陌生词汇。
那相当于另一个中华大地,另一个寰宇全球,如果说这片土地上正在发生的战争,是人类作为神祗代理人之间的战争,那么胎中旧世就是众神决力的斗场。
袁项城是知晓胎中旧世之存在的,也知道胎中旧世数量极多,偶尔会有来自胎中旧世的来客,从其口中可以得知,每一个‘旧世’,都有相当于斯世的资源、财富、人口,甚至斯世无法想像的科技。
但袁项城却对此不敢觊觎,更别提染指,那是众神的禁脔。
……
“陛下,你给我200万份祭品,我给你一支200万人的无敌军队。”
“我考虑一下。”
……
太和殿大门在亲凡和袁克定面前轰然关闭。
袁克定面对大殿倒退数步才敢转身,亲凡则没这么多礼数,等下了御阶,袁克定才低声责问亲凡。
“200万份祭品,你怎么敢开这个口?北平才多少百姓,你要献祭了大半个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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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万祭品换百万大军,这是笔划算的买卖,前线北洋军正在溃败,这支军队将挽回洪宪皇朝的颓势。”
“只要有陛下在,革命军就不敢进北平!”
“因为黄衣之王么……”
亲凡回身望向太和殿上空的那片玄黄之气,这片冲天的黄色隐约构成一个人形,与方才袁项城背后显示出的神秘形像极为相似,那便是黄衣之王,梦境之主,疯狂欢娱之宴的掌控者。
“但在这个世界,旧日支配者也是可以被杀死的……”亲凡望着那个影子喃喃的说。
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了。
……
紫禁城的门在亲凡身后关闭。
金水桥上的兵士都对亲凡毕恭毕敬。
亲凡先是步行离开紫禁门,往东走了半个小时,才见到那辆正在等候他的黑色轿车。
亲凡上车后,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人坐在后座上,见到亲凡便颇有些急不可奈的问:“袁项城真的气数将尽么?”
嘘~
亲凡向商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尔后她伸出手,在自己后颈上拍了一下,空气中出现诡异的波动,一只四爪黑色壁虎样的怪物,便被她拿在掌中。
远方欢宴者,又被称为宴奴。
黄衣之王的爪牙。
被宴奴寄生者,会成为黄衣之王的狂信徒,沉迷于梦境中的欢宴不能自拔。
那商人模样的中年男人见到这只怪物,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像是要逃出车子一样,同时把手按在怀里,那里有枪。
“别担心,如果是真正黄衣之王的爪牙,我此刻已经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亲凡却笑,“但它并不来自黄衣之王。”
“你的意思是……?”那中年男人意识到亲凡在说一件重要的事。
“紫禁城里不是黄衣之王,而是一位翡翠喇嘛。”亲凡说。
翡翠喇嘛,黄衣之王的仆从,那是黄衣之王的意志化身,几乎等同于黄衣之王,但却没有黄衣之王那可怕的位阶,唯有神与神之间,才能感应到这一点。
“那就太好了~袁项城气数将近!”中年男人大喜过望,拍着腿叫到,“北平的五年之危可解!”
这时车已启动,虽今天是春节,但在这个时期,春节是个新生事物,并不是后世一年之中华夏大地上最重要的节日,所以街上的境况,与平时并无不同,且每个北平市民,都显示出一种萎靡、迟顿的状态,彷佛是一群梦游者。
自从五年前袁项城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从末代皇帝手中夺取帝位,重立洪宪皇朝,华夏大地上就处处兴起烽火狼烟,特别是北平城,三日一游行,五日一示威,袁项城根基动摇,最后竟然把偌大的北平市,都拉入黄衣之王的梦境中,把数百万北平市民,都变成行尸走肉。
包括在座的这位商人,名为宋中岛,是孙逸仙好友,也是驻北平革命党的负责人,亦是被陷于此城,不得离去,但他身上有孙逸仙所赠旧印,尚能维持理智不腐。
“只要革命党强攻北平,拿下紫城禁,斩杀那只翡翠喇嘛,那么这座封建王朝的最后大本营,就将化为飞灰!革命洪流势必可以席卷天下!”宋中岛激动的说。
“先生,按照亲凡阁下所说,此事怕是那没那么简单。”前方开车的那个消瘦男子说。
“志清,这是何意?”宋中岛问。
“翡翠喇嘛等同于……嗯,等同于那位伟大存在。”名为志清的男子,并不敢直呼‘黄衣之王’的尊名,这是个很谨慎的人,“此刻北平城百万百姓,都是袁项城的筹码,随时可被转为爪牙,只要前方情势紧张,这北平城怕是百万平民百万兵……”
“真是如此?”宋中岛再问亲凡。
“一半一半吧。”亲凡说,“转化人类为爪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此刻北平是北洋军的大本营也是事实,所以,城中百姓已不可救,想办法消耗这些祭品,才是要务。”
……
夜晚。
宋中岛与志清在灯下对话。
他们俱有旧印在身,不惧黄衣之王的污染,但若是被宴奴附身,也难逃一劫,所以在此刻的北平城中,也必须东躲XZ。
“志清,你说那亲凡,可靠么?”宋中岛问。
“她自称为如来佛祖降世,今天她能自由出入紫禁城,并且手擒宴奴,也的确证明了,她是一位尘世之神,这世上神祗众多,但以肉身行走世间的,并不多见,所以,她的身份应是真的。”志清答。
“既是这样,也不枉我们为她引线搭桥去见袁克定了。”宋中岛感慨,“我们身陷北平五年,逸仙派了种种外援,却也在此损兵折将,守正真人算定了,能破北平者,必是北平人,我一直搞不清楚此卦象所指,现在看来,也许是她?”
志清闻言点头,“神祗们威力无穷,想法却也简单,所图者无法信徒与祭品,亲凡阁下所言,要以向胎中宇宙献祭的方式,消耗北平城的百万百姓,以此空耗北洋军的战争潜力,是釜底抽薪之法,如果起效,的确能够成为决胜的关键。
但难题在于,一是如何说服袁项城,二是亲凡阁下获得此祭品,是否会变成第二个袁项城,所以,我们必须有所防备……”
宋中岛听着志清的分析,用欣赏的目光瞧着这位革命党后起之秀。
“逸仙常说,志清的谋略,林森浩的枪,是他的文武双胆,不愧是革命党两位最出色的后起之秀,以志清之谋破此城,引青年军入城,北平之危必解!”宋中岛说。
“先生过誉了,如果志清真有谋略,也不会被困北平五年而不得出。”志清汗颜,“现在关键就在于,亲凡阁下究竟能拿出什么筹码,引诱袁项城向他投入大量祭品,我们能够造局,但关键还在亲凡阁下身上。”
……
同是在灯下。
亲凡瞧着手中这滴宛如珍珠模样的泪。
这是她与旧世唯一的联系了。
篇外:召唤(二)
100年后,亲凡死于一个“胎中旧世”。
但她知道自己是不会真正死亡的,作为“伟大存在:佛祖”的唯一性支柱,她死于旧世,等于复生在斯世。
所谓斯世,就是1920年,唯一摆脱创世主梦境纠缠的世界。
在斯世向旧世回望, 旧世的存在,像是一幕剧,一部书,一出戏,她只是沉迷于其中,黄粱一梦,不知斯世何世, 但终究是醒了过来的。
只不过两手空空,只余一滴泪,却是大亏特亏。
不止是把佛祖的特质,输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此刻的斯世之身,也仍旧处于危机之中,毕竟1920年这个‘斯世’,是个连伟大存在都会死的残酷世代,以尘世之身行走凡间的神,将是各个恶魔眼中的肥肉。
所以亲凡隐循北平,希望借着潮流大势,在1920年重起炉灶,再聚百万爪牙雄兵,向那些恶魔开战,掠夺到更多的特质,直到满足她重归伟大甚至晋升旧日的愿望。
而北平,是个宝地啊……
按照亲凡在100年后的作为, 北平顷刻间可成魔窟,以数百万市民为祭品, 大可将旧世中的那些仆从爪牙尽皆召出, 重建她的无敌恶魔军团。
但怎样从袁项城手中夺过这些祭品,是个难题,而革命党在北平的代理人,那个宋中岛且不说,名为‘志清’的······
但她知道自己是不会真正死亡的,作为“伟大存在:佛祖”的唯一性支柱,她死于旧世,等于复生在斯世。
所谓斯世,就是1920年,唯一摆脱创世主梦境纠缠的世界。
在斯世向旧世回望,旧世的存在,像是一幕剧,一部书,一出戏,她只是沉迷于其中, 黄粱一梦,不知斯世何世, 但终究是醒了过来的。
只不过两手空空, 只余一滴泪,却是大亏特亏。
不止是把佛祖的特质,输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此刻的斯世之身,也仍旧处于危机之中,毕竟1920年这个‘斯世’,是个连伟大存在都会死的残酷世代,以尘世之身行走凡间的神,将是各个恶魔眼中的肥肉。
所以亲凡隐循北平,希望借着潮流大势,在1920年重起炉灶,再聚百万爪牙雄兵,向那些恶魔开战,掠夺到更多的特质,直到满足她重归伟大甚至晋升旧日的愿望。
而北平,是个宝地啊……
按照亲凡在100年后的作为,北平顷刻间可成魔窟,以数百万市民为祭品,大可将旧世中的那些仆从爪牙尽皆召出,重建她的无敌恶魔军团。
但怎样从袁项城手中夺过这些祭品,是个难题,而革命党在北平的代理人,那个宋中岛且不说,名为‘志清’的100年后,亲凡死于一个“胎中旧世”。
但她知道自己是不会真正死亡的,作为“伟大存在:佛祖”的唯一性支柱,她死于旧世,等于复生在斯世。
所谓斯世,就是1920年,唯一摆脱创世主梦境纠缠的世界。
在斯世向旧世回望,旧世的存在,像是一幕剧,一部书,一出戏,她只是沉迷于其中,黄粱一梦,不知斯世何世,但终究是醒了过来的。
只不过两手空空,只余一滴泪,却是大亏特亏。
不止是把佛祖的特质,输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此刻的斯世之身,也仍旧处于危机之中,毕竟1920年这个‘斯世’,是个连伟大存在都会死的残酷世代,以尘世之身行走凡间的神,将是各个恶魔眼中的肥肉。
所以亲凡隐循北平,希望借着潮流大势,在1920年重起炉灶,再聚百万爪牙雄兵,向那些恶魔开战,掠夺到更多的特质,直到满足她重归伟大甚至晋升旧日的愿望。
而北平,是个宝地啊……
按照亲凡在100年后的作为,北平顷刻间可成魔窟,以数百万市民为祭品,大可将旧世中的那些仆从爪牙尽皆召出,重建她的无敌恶魔军团。
但怎样从袁项城手中夺过这些祭品,是个难题,而革命党在北平的代理人,那个宋中岛且不说,名为‘志清’的100年后,亲凡死于一个“胎中旧世”。
但她知道自己是不会真正死亡的,作为“伟大存在:佛祖”的唯一性支柱,她死于旧世,等于复生在斯世。
所谓斯世,就是1920年,唯一摆脱创世主梦境纠缠的世界。
在斯世向旧世回望,旧世的存在,像是一幕剧,一部书,一出戏,她只是沉迷于其中,黄粱一梦,不知斯世何世,但终究是醒了过来的。
只不过两手空空,只余一滴泪,却是大亏特亏。
不止是把佛祖的特质,输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此刻的斯世之身,也仍旧处于危机之中,毕竟1920年这个‘斯世’,是个连伟大存在都会死的残酷世代,以尘世之身行走凡间的神,将是各个恶魔眼中的肥肉。
所以亲凡隐循北平,希望借着潮流大势,在1920年重起炉灶,再聚百万爪牙雄兵,向那些恶魔开战,掠夺到更多的特质,直到满足她重归伟大甚至晋升旧日的愿望。
而北平,是个宝地啊……
按照亲凡在100年后的作为,北平顷刻间可成魔窟,以数百万市民为祭品,大可将旧世中的那些仆从爪牙尽皆召出,重建她的无敌恶魔军团。
但怎样从袁项城手中夺过这些祭品,是个难题,而革命党在北平的代理人,那个宋中岛且不说,名为‘志清’的100年后,亲凡死于一个“胎中旧世”。
但她知道自己是不会真正死亡的,作为“伟大存在:佛祖”的唯一性支柱,她死于旧世,等于复生在斯世。
所谓斯世,就是1920年,唯一摆脱创世主梦境纠缠的世界。
在斯世向旧世回望,旧世的存在,像是一幕剧,一部书,一出戏,她只是沉迷于其中,黄粱一梦,不知斯世何世,但终究是醒了过来的。
只不过两手空空,只余一滴泪,却是大亏特亏。
不止是把佛祖的特质,输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此刻的斯世之身,也仍旧处于危机之中,毕竟1920年这个‘斯世’,是个连伟大存在都会死的残酷世代,以尘世之身行走凡间的神,将是各个恶魔眼中的肥肉。
所以亲凡隐循北平,希望借着潮流大势,在1920年重起炉灶,再聚百万爪牙雄兵,向那些恶魔开战,掠夺到更多的特质,直到满足她重归伟大甚至晋升旧日的愿望。
而北平,是个宝地啊……
按照亲凡在100年后的作为,北平顷刻间可成魔窟,以数百万市民为祭品,大可将旧世中的那些仆从爪牙尽皆召出,重建她的无敌恶魔军团。
但怎样从袁项城手中夺过这些祭品,是个难题,而革命党在北平的代理人,那个宋中岛且不说,名为‘志清’的100年后,亲凡死于一个“胎中旧世”。
但她知道自己是不会真正死亡的,作为“伟大存在:佛祖”的唯一性支柱,她死于旧世,等于复生在斯世。
所谓斯世,就是1920年,唯一摆脱创世主梦境纠缠的世界。
在斯世向旧世回望,旧世的存在,像是一幕剧,一部书,一出戏,她只是沉迷于其中,黄粱一梦,不知斯世何世,但终究是醒了过来的。
只不过两手空空,只余一滴泪,却是大亏特亏。
不止是把佛祖的特质,输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此刻的斯世之身,也仍旧处于危机之中,毕竟1920年这个‘斯世’,是个连伟大存在都会死的残酷世代,以尘世之身行走凡间的神,将是各个恶魔眼中的肥肉。
所以亲凡隐循北平,希望借着潮流大势,在1920年重起炉灶,再聚百万爪牙雄兵,向那些恶魔开战,掠夺到更多的特质,直到满足她重归伟大甚至晋升旧日的愿望。
而北平,是个宝地啊……
按照亲凡在100年后的作为,北平顷刻间可成魔窟,以数百万市民为祭品,大可将旧世中的那些仆从爪牙尽皆召出,重建她的无敌恶魔军团。
但怎样从袁项城手中夺过这些祭品,是个难题,而革命党在北平的代理人,那个宋中岛且不说,名为‘志清’的100年后,亲凡死于一个“胎中旧世”。
但她知道自己是不会真正死亡的,作为“伟大存在:佛祖”的唯一性支柱,她死于旧世,等于复生在斯世。
所谓斯世,就是1920年,唯一摆脱创世主梦境纠缠的世界。
在斯世向旧世回望,旧世的存在,像是一幕剧,一部书,一出戏,她只是沉迷于其中,黄粱一梦,不知斯世何世,但终究是醒了过来的。
只不过两手空空,只余一滴泪,却是大亏特亏。
不止是把佛祖的特质,输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此刻的斯世之身,也仍旧处于危机之中,毕竟1920年这个‘斯世’,是个连伟大存在都会死的残酷世代,以尘世之身行走凡间的神,将是各个恶魔眼中的肥肉。
所以亲凡隐循北平,希望借着潮流大势,在1920年重起炉灶,再聚百万爪牙雄兵,向那些恶魔开战,掠夺到更多的特质,直到满足她重归伟大甚至晋升旧日的愿望。
而北平,是个宝地啊……
按照亲凡在100年后的作为,北平顷刻间可成魔窟,以数百万市民为祭品,大可将旧世中的那些仆从爪牙尽皆召出,重建她的无敌恶魔军团。
但怎样从袁项城手中夺过这些祭品,是个难题,而革命党在北平的代理人,那个宋中岛且不说,名为‘志清’的100年后,亲凡死于一个“胎中旧世”。
但她知道自己是不会真正死亡的,作为“伟大存在:佛祖”的唯一性支柱,她死于旧世,等于复生在斯世。
所谓斯世,就是1920年,唯一摆脱创世主梦境纠缠的世界。
在斯世向旧世回望,旧世的存在,像是一幕剧,一部书,一出戏,她只是沉迷于其中,黄粱一梦,不知斯世何世,但终究是醒了过来的。
只不过两手空空,只余一滴泪,却是大亏特亏。
不止是把佛祖的特质,输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此刻的斯世之身,也仍旧处于危机之中,毕竟1920年这个‘斯世’,是个连伟大存在都会死的残酷世代,以尘世之身行走凡间的神,将是各个恶魔眼中的肥肉。
所以亲凡隐循北平,希望借着潮流大势,在1920年重起炉灶,再聚百万爪牙雄兵,向那些恶魔开战,掠夺到更多的特质,直到满足她重归伟大甚至晋升旧日的愿望。
而北平,是个宝地啊……
按照亲凡在100年后的作为,北平顷刻间可成魔窟,以数百万市民为祭品,大可将旧世中的那些仆从爪牙尽皆召出,重建她的无敌恶魔军团。
但怎样从袁项城手中夺过这些祭品,是个难题,而革命党在北平的代理人,那个宋中岛且不说,名为‘志清’的100年后,亲凡死于一个“胎中旧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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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知道自己是不会真正死亡的,作为“伟大存在:佛祖”的唯一性支柱,她死于旧世,等于复生在斯世。
所谓斯世,就是1920年,唯一摆脱创世主梦境纠缠的世界。
在斯世向旧世回望,旧世的存在,像是一幕剧,一部书,一出戏,她只是沉迷于其中,黄粱一梦,不知斯世何世,但终究是醒了过来的。
只不过两手空空,只余一滴泪,却是大亏特亏。
不止是把佛祖的特质,输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此刻的斯世之身,也仍旧处于危机之中,毕竟1920年这个‘斯世’,是个连伟大存在都会死的残酷世代,以尘世之身行走凡间的神,将是各个恶魔眼中的肥肉。
所以亲凡隐循北平,希望借着潮流大势,在1920年重起炉灶,再聚百万爪牙雄兵,向那些恶魔开战,掠夺到更多的特质,直到满足她重归伟大甚至晋升旧日的愿望。
而北平,是个宝地啊……
按照亲凡在100年后的作为,北平顷刻间可成魔窟,以数百万市民为祭品,大可将旧世中的那些仆从爪牙尽皆召出,重建她的无敌恶魔军团。
但怎样从袁项城手中夺过这些祭品,是个难题,而革命党在北平的代理人,那个宋中岛且不说,名为‘志清’的
篇外 召唤(三)
整个紫禁城的天空,在亲凡眼中都呈现一种诡异的碧绿色。
且有一条又一条宛如极光样的血红向天空泛起。
像是一盏被打碎的琉璃新茶。
金水桥上的守卫一个又一个如鬼似魅,身形干瘦,面容枯萎似鬼,但他们还活着。
这些人类,身在黄衣魔域,等闲求死都不能, 就得这样非人非鬼的活着。
等从午门旁的小门进了紫禁城,亲凡更是看到宴奴们成群结队站在太和殿的屋嵴上,密密麻麻,如同一群雀儿一般。
身为行走在尘世的神,亲凡理应很理解伟大存在们的思维方式,但却因为肉身束缚,无法清晰表述, 她对此景只能判断为, 黄衣之王对袁项城这个代理人垂死争扎式的不甘心。
五年前, 袁项城窃取革命胜利果然,再复帝制,已然被天下人唾弃,被群起而攻之,连北洋军内部也分崩离析,黄衣之王选的这个代理人,因为策略失误,早该彻底失败,甚至身死。
黄衣之王也知如此,但到口的肥肉哪能轻易放弃,遂留下一位碧玉喇嘛,占据整个平北,将这一座诺大的古城拖入梦中欢宴,让这失败,足足僵持了五年, 如若无人能破局,这死而不僵的失败,还得持续下去。
这就是旧日支配者的威力, 便是玩赖,也让旁人无可奈何。
宴奴们瞧见亲······
且有一条又一条宛如极光样的血红向天空泛起。
像是一盏被打碎的琉璃新茶。
金水桥上的守卫一个又一个如鬼似魅,身形干瘦,面容枯萎似鬼,但他们还活着。
这些人类,身在黄衣魔域,等闲求死都不能,就得这样非人非鬼的活着。
等从午门旁的小门进了紫禁城,亲凡更是看到宴奴们成群结队站在太和殿的屋嵴上,密密麻麻,如同一群雀儿一般。
身为行走在尘世的神,亲凡理应很理解伟大存在们的思维方式,但却因为肉身束缚,无法清晰表述,她对此景只能判断为, 黄衣之王对袁项城这个代理人垂死争扎式的不甘心。
五年前,袁项城窃取革命胜利果然,再复帝制,已然被天下人唾弃,被群起而攻之,连北洋军内部也分崩离析,黄衣之王选的这个代理人,因为策略失误,早该彻底失败,甚至身死。
黄衣之王也知如此,但到口的肥肉哪能轻易放弃,遂留下一位碧玉喇嘛,占据整个平北,将这一座诺大的古城拖入梦中欢宴,让这失败,足足僵持了五年,如若无人能破局,这死而不僵的失败,还得持续下去。
这就是旧日支配者的威力,便是玩赖,也让旁人无可奈何。
宴奴们瞧见亲整个紫禁城的天空,在亲凡眼中都呈现一种诡异的碧绿色。
且有一条又一条宛如极光样的血红向天空泛起。
像是一盏被打碎的琉璃新茶。
金水桥上的守卫一个又一个如鬼似魅,身形干瘦,面容枯萎似鬼,但他们还活着。
这些人类,身在黄衣魔域,等闲求死都不能,就得这样非人非鬼的活着。
等从午门旁的小门进了紫禁城,亲凡更是看到宴奴们成群结队站在太和殿的屋嵴上,密密麻麻,如同一群雀儿一般。
身为行走在尘世的神,亲凡理应很理解伟大存在们的思维方式,但却因为肉身束缚,无法清晰表述,她对此景只能判断为,黄衣之王对袁项城这个代理人垂死争扎式的不甘心。
五年前,袁项城窃取革命胜利果然,再复帝制,已然被天下人唾弃,被群起而攻之,连北洋军内部也分崩离析,黄衣之王选的这个代理人,因为策略失误,早该彻底失败,甚至身死。
黄衣之王也知如此,但到口的肥肉哪能轻易放弃,遂留下一位碧玉喇嘛,占据整个平北,将这一座诺大的古城拖入梦中欢宴,让这失败,足足僵持了五年,如若无人能破局,这死而不僵的失败,还得持续下去。
这就是旧日支配者的威力,便是玩赖,也让旁人无可奈何。
宴奴们瞧见亲整个紫禁城的天空,在亲凡眼中都呈现一种诡异的碧绿色。
且有一条又一条宛如极光样的血红向天空泛起。
像是一盏被打碎的琉璃新茶。
金水桥上的守卫一个又一个如鬼似魅,身形干瘦,面容枯萎似鬼,但他们还活着。
这些人类,身在黄衣魔域,等闲求死都不能,就得这样非人非鬼的活着。
等从午门旁的小门进了紫禁城,亲凡更是看到宴奴们成群结队站在太和殿的屋嵴上,密密麻麻,如同一群雀儿一般。
身为行走在尘世的神,亲凡理应很理解伟大存在们的思维方式,但却因为肉身束缚,无法清晰表述,她对此景只能判断为,黄衣之王对袁项城这个代理人垂死争扎式的不甘心。
五年前,袁项城窃取革命胜利果然,再复帝制,已然被天下人唾弃,被群起而攻之,连北洋军内部也分崩离析,黄衣之王选的这个代理人,因为策略失误,早该彻底失败,甚至身死。
黄衣之王也知如此,但到口的肥肉哪能轻易放弃,遂留下一位碧玉喇嘛,占据整个平北,将这一座诺大的古城拖入梦中欢宴,让这失败,足足僵持了五年,如若无人能破局,这死而不僵的失败,还得持续下去。
这就是旧日支配者的威力,便是玩赖,也让旁人无可奈何。
宴奴们瞧见亲整个紫禁城的天空,在亲凡眼中都呈现一种诡异的碧绿色。
且有一条又一条宛如极光样的血红向天空泛起。
像是一盏被打碎的琉璃新茶。
金水桥上的守卫一个又一个如鬼似魅,身形干瘦,面容枯萎似鬼,但他们还活着。
这些人类,身在黄衣魔域,等闲求死都不能,就得这样非人非鬼的活着。
等从午门旁的小门进了紫禁城,亲凡更是看到宴奴们成群结队站在太和殿的屋嵴上,密密麻麻,如同一群雀儿一般。
身为行走在尘世的神,亲凡理应很理解伟大存在们的思维方式,但却因为肉身束缚,无法清晰表述,她对此景只能判断为,黄衣之王对袁项城这个代理人垂死争扎式的不甘心。
五年前,袁项城窃取革命胜利果然,再复帝制,已然被天下人唾弃,被群起而攻之,连北洋军内部也分崩离析,黄衣之王选的这个代理人,因为策略失误,早该彻底失败,甚至身死。
黄衣之王也知如此,但到口的肥肉哪能轻易放弃,遂留下一位碧玉喇嘛,占据整个平北,将这一座诺大的古城拖入梦中欢宴,让这失败,足足僵持了五年,如若无人能破局,这死而不僵的失败,还得持续下去。
这就是旧日支配者的威力,便是玩赖,也让旁人无可奈何。
宴奴们瞧见亲整个紫禁城的天空,在亲凡眼中都呈现一种诡异的碧绿色。
且有一条又一条宛如极光样的血红向天空泛起。
像是一盏被打碎的琉璃新茶。
金水桥上的守卫一个又一个如鬼似魅,身形干瘦,面容枯萎似鬼,但他们还活着。
这些人类,身在黄衣魔域,等闲求死都不能,就得这样非人非鬼的活着。
等从午门旁的小门进了紫禁城,亲凡更是看到宴奴们成群结队站在太和殿的屋嵴上,密密麻麻,如同一群雀儿一般。
身为行走在尘世的神,亲凡理应很理解伟大存在们的思维方式,但却因为肉身束缚,无法清晰表述,她对此景只能判断为,黄衣之王对袁项城这个代理人垂死争扎式的不甘心。
五年前,袁项城窃取革命胜利果然,再复帝制,已然被天下人唾弃,被群起而攻之,连北洋军内部也分崩离析,黄衣之王选的这个代理人,因为策略失误,早该彻底失败,甚至身死。
黄衣之王也知如此,但到口的肥肉哪能轻易放弃,遂留下一位碧玉喇嘛,占据整个平北,将这一座诺大的古城拖入梦中欢宴,让这失败,足足僵持了五年,如若无人能破局,这死而不僵的失败,还得持续下去。
这就是旧日支配者的威力,便是玩赖,也让旁人无可奈何。
宴奴们瞧见亲整个紫禁城的天空,在亲凡眼中都呈现一种诡异的碧绿色。
且有一条又一条宛如极光样的血红向天空泛起。
像是一盏被打碎的琉璃新茶。
金水桥上的守卫一个又一个如鬼似魅,身形干瘦,面容枯萎似鬼,但他们还活着。
这些人类,身在黄衣魔域,等闲求死都不能,就得这样非人非鬼的活着。
等从午门旁的小门进了紫禁城,亲凡更是看到宴奴们成群结队站在太和殿的屋嵴上,密密麻麻,如同一群雀儿一般。
身为行走在尘世的神,亲凡理应很理解伟大存在们的思维方式,但却因为肉身束缚,无法清晰表述,她对此景只能判断为,黄衣之王对袁项城这个代理人垂死争扎式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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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袁项城窃取革命胜利果然,再复帝制,已然被天下人唾弃,被群起而攻之,连北洋军内部也分崩离析,黄衣之王选的这个代理人,因为策略失误,早该彻底失败,甚至身死。
黄衣之王也知如此,但到口的肥肉哪能轻易放弃,遂留下一位碧玉喇嘛,占据整个平北,将这一座诺大的古城拖入梦中欢宴,让这失败,足足僵持了五年,如若无人能破局,这死而不僵的失败,还得持续下去。
这就是旧日支配者的威力,便是玩赖,也让旁人无可奈何。
宴奴们瞧见亲整个紫禁城的天空,在亲凡眼中都呈现一种诡异的碧绿色。
且有一条又一条宛如极光样的血红向天空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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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类,身在黄衣魔域,等闲求死都不能,就得这样非人非鬼的活着。
等从午门旁的小门进了紫禁城,亲凡更是看到宴奴们成群结队站在太和殿的屋嵴上,密密麻麻,如同一群雀儿一般。
身为行走在尘世的神,亲凡理应很理解伟大存在们的思维方式,但却因为肉身束缚,无法清晰表述,她对此景只能判断为,黄衣之王对袁项城这个代理人垂死争扎式的不甘心。
五年前,袁项城窃取革命胜利果然,再复帝制,已然被天下人唾弃,被群起而攻之,连北洋军内部也分崩离析,黄衣之王选的这个代理人,因为策略失误,早该彻底失败,甚至身死。
黄衣之王也知如此,但到口的肥肉哪能轻易放弃,遂留下一位碧玉喇嘛,占据整个平北,将这一座诺大的古城拖入梦中欢宴,让这失败,足足僵持了五年,如若无人能破局,这死而不僵的失败,还得持续下去。
这就是旧日支配者的威力,便是玩赖,也让旁人无可奈何。
宴奴们瞧见亲整个紫禁城的天空,在亲凡眼中都呈现一种诡异的碧绿色。
且有一条又一条宛如极光样的血红向天空泛起。
像是一盏被打碎的琉璃新茶。
金水桥上的守卫一个又一个如鬼似魅,身形干瘦,面容枯萎似鬼,但他们还活着。
这些人类,身在黄衣魔域,等闲求死都不能,就得这样非人非鬼的活着。
等从午门旁的小门进了紫禁城,亲凡更是看到宴奴们成群结队站在太和殿的屋嵴上,密密麻麻,如同一群雀儿一般。
身为行走在尘世的神,亲凡理应很理解伟大存在们的思维方式,但却因为肉身束缚,无法清晰表述,她对此景只能判断为,黄衣之王对袁项城这个代理人垂死争扎式的不甘心。
五年前,袁项城窃取革命胜利果然,再复帝制,已然被天下人唾弃,被群起而攻之,连北洋军内部也分崩离析,黄衣之王选的这个代理人,因为策略失误,早该彻底失败,甚至身死。
黄衣之王也知如此,但到口的肥肉哪能轻易放弃,遂留下一位碧玉喇嘛,占据整个平北,将这一座诺大的古城拖入梦中欢宴,让这失败,足足僵持了五年,如若无人能破局,这死而不僵的失败,还得持续下去。
这就是旧日支配者的威力,便是玩赖,也让旁人无可奈何。
宴奴们瞧见亲
篇外:逃难(一)
高凡揶紧了身上披着的棉袄。
瞧了一眼暗黑的天空。
空气中布满了大雨即将来袭的湿气。
而脚底下则是泥泞的黄泥路。
他正在逃难。
身边是大群难民,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面色枯瘦,年老的拄着拐杖,年轻的背着包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麻木的期冀,支撑他们在极度饥饿状态下向南方行走的, 只有这句话:南方有粮,革命党那里饿不死穷人。
高凡从北平城逃出来之后,就走上了去南方的路,这个选择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就是随大流,林森浩在末日婚礼之战后, 给他留下一张深渊之咒, 高凡因为末日婚礼的核弹齐射,患上了严重的辐射病,只剩下两周生命的他,选择了使用这张令咒。
林森浩说过,1920年能救高凡。
回到1920年,就赶上了一场盛大的精神病集会,当时在天坛,瞧着身边那些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精神病人们,高凡由衷觉得亲切,不过那些拿着长枪的警察就不亲切了。
在警察的驱逐下,这些精神病人一部分被投入监狱,一部分被赶出北平城,有这样的待遇之别,是因为经过了分辨,警察们拿着几张印有黄色图桉的纸,让精神病人们说这是什么,按照答桉进行划分。
那应该是旧印吧,高凡从其中感受到了······
瞧了一眼暗黑的天空。
空气中布满了大雨即将来袭的湿气。
而脚底下则是泥泞的黄泥路。
他正在逃难。
身边是大群难民,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 面色枯瘦, 年老的拄着拐杖,年轻的背着包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麻木的期冀,支撑他们在极度饥饿状态下向南方行走的,只有这句话:南方有粮,革命党那里饿不死穷人。
高凡从北平城逃出来之后,就走上了去南方的路,这个选择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就是随大流,林森浩在末日婚礼之战后,给他留下一张深渊之咒,高凡因为末日婚礼的核弹齐射,患上了严重的辐射病,只剩下两周生命的他,选择了使用这张令咒。
林森浩说过,1920年能救高凡。
回到1920年,就赶上了一场盛大的精神病集会,当时在天坛, 瞧着身边那些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精神病人们,高凡由衷觉得亲切,不过那些拿着长枪的警察就不亲切了。
在警察的驱逐下,这些精神病人一部分被投入监狱,一部分被赶出北平城,有这样的待遇之别,是因为经过了分辨,警察们拿着几张印有黄色图桉的纸,让精神病人们说这是什么,按照答桉进行划分。
那应该是旧印吧,高凡从其中感受到了高凡揶紧了身上披着的棉袄。
瞧了一眼暗黑的天空。
空气中布满了大雨即将来袭的湿气。
而脚底下则是泥泞的黄泥路。
他正在逃难。
身边是大群难民,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面色枯瘦,年老的拄着拐杖,年轻的背着包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麻木的期冀,支撑他们在极度饥饿状态下向南方行走的,只有这句话:南方有粮,革命党那里饿不死穷人。
高凡从北平城逃出来之后,就走上了去南方的路,这个选择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就是随大流,林森浩在末日婚礼之战后,给他留下一张深渊之咒,高凡因为末日婚礼的核弹齐射,患上了严重的辐射病,只剩下两周生命的他,选择了使用这张令咒。
林森浩说过,1920年能救高凡。
回到1920年,就赶上了一场盛大的精神病集会,当时在天坛,瞧着身边那些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精神病人们,高凡由衷觉得亲切,不过那些拿着长枪的警察就不亲切了。
在警察的驱逐下,这些精神病人一部分被投入监狱,一部分被赶出北平城,有这样的待遇之别,是因为经过了分辨,警察们拿着几张印有黄色图桉的纸,让精神病人们说这是什么,按照答桉进行划分。
那应该是旧印吧,高凡从其中感受到了高凡揶紧了身上披着的棉袄。
瞧了一眼暗黑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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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脚底下则是泥泞的黄泥路。
他正在逃难。
身边是大群难民,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面色枯瘦,年老的拄着拐杖,年轻的背着包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麻木的期冀,支撑他们在极度饥饿状态下向南方行走的,只有这句话:南方有粮,革命党那里饿不死穷人。
高凡从北平城逃出来之后,就走上了去南方的路,这个选择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就是随大流,林森浩在末日婚礼之战后,给他留下一张深渊之咒,高凡因为末日婚礼的核弹齐射,患上了严重的辐射病,只剩下两周生命的他,选择了使用这张令咒。
林森浩说过,1920年能救高凡。
回到1920年,就赶上了一场盛大的精神病集会,当时在天坛,瞧着身边那些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精神病人们,高凡由衷觉得亲切,不过那些拿着长枪的警察就不亲切了。
在警察的驱逐下,这些精神病人一部分被投入监狱,一部分被赶出北平城,有这样的待遇之别,是因为经过了分辨,警察们拿着几张印有黄色图桉的纸,让精神病人们说这是什么,按照答桉进行划分。
那应该是旧印吧,高凡从其中感受到了高凡揶紧了身上披着的棉袄。
瞧了一眼暗黑的天空。
空气中布满了大雨即将来袭的湿气。
而脚底下则是泥泞的黄泥路。
他正在逃难。
身边是大群难民,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面色枯瘦,年老的拄着拐杖,年轻的背着包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麻木的期冀,支撑他们在极度饥饿状态下向南方行走的,只有这句话:南方有粮,革命党那里饿不死穷人。
高凡从北平城逃出来之后,就走上了去南方的路,这个选择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就是随大流,林森浩在末日婚礼之战后,给他留下一张深渊之咒,高凡因为末日婚礼的核弹齐射,患上了严重的辐射病,只剩下两周生命的他,选择了使用这张令咒。
林森浩说过,1920年能救高凡。
回到1920年,就赶上了一场盛大的精神病集会,当时在天坛,瞧着身边那些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精神病人们,高凡由衷觉得亲切,不过那些拿着长枪的警察就不亲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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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应该是旧印吧,高凡从其中感受到了高凡揶紧了身上披着的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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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从北平城逃出来之后,就走上了去南方的路,这个选择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就是随大流,林森浩在末日婚礼之战后,给他留下一张深渊之咒,高凡因为末日婚礼的核弹齐射,患上了严重的辐射病,只剩下两周生命的他,选择了使用这张令咒。
林森浩说过,1920年能救高凡。
回到1920年,就赶上了一场盛大的精神病集会,当时在天坛,瞧着身边那些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精神病人们,高凡由衷觉得亲切,不过那些拿着长枪的警察就不亲切了。
在警察的驱逐下,这些精神病人一部分被投入监狱,一部分被赶出北平城,有这样的待遇之别,是因为经过了分辨,警察们拿着几张印有黄色图桉的纸,让精神病人们说这是什么,按照答桉进行划分。
那应该是旧印吧,高凡从其中感受到了高凡揶紧了身上披着的棉袄。
瞧了一眼暗黑的天空。
空气中布满了大雨即将来袭的湿气。
而脚底下则是泥泞的黄泥路。
他正在逃难。
身边是大群难民,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面色枯瘦,年老的拄着拐杖,年轻的背着包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麻木的期冀,支撑他们在极度饥饿状态下向南方行走的,只有这句话:南方有粮,革命党那里饿不死穷人。
高凡从北平城逃出来之后,就走上了去南方的路,这个选择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就是随大流,林森浩在末日婚礼之战后,给他留下一张深渊之咒,高凡因为末日婚礼的核弹齐射,患上了严重的辐射病,只剩下两周生命的他,选择了使用这张令咒。
林森浩说过,1920年能救高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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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察的驱逐下,这些精神病人一部分被投入监狱,一部分被赶出北平城,有这样的待遇之别,是因为经过了分辨,警察们拿着几张印有黄色图桉的纸,让精神病人们说这是什么,按照答桉进行划分。
那应该是旧印吧,高凡从其中感受到了高凡揶紧了身上披着的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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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逃难。
身边是大群难民,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面色枯瘦,年老的拄着拐杖,年轻的背着包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麻木的期冀,支撑他们在极度饥饿状态下向南方行走的,只有这句话:南方有粮,革命党那里饿不死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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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从北平城逃出来之后,就走上了去南方的路,这个选择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就是随大流,林森浩在末日婚礼之战后,给他留下一张深渊之咒,高凡因为末日婚礼的核弹齐射,患上了严重的辐射病,只剩下两周生命的他,选择了使用这张令咒。
林森浩说过,1920年能救高凡。
回到1920年,就赶上了一场盛大的精神病集会,当时在天坛,瞧着身边那些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精神病人们,高凡由衷觉得亲切,不过那些拿着长枪的警察就不亲切了。
在警察的驱逐下,这些精神病人一部分被投入监狱,一部分被赶出北平城,有这样的待遇之别,是因为经过了分辨,警察们拿着几张印有黄色图桉的纸,让精神病人们说这是什么,按照答桉进行划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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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布满了大雨即将来袭的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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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逃难。
身边是大群难民,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面色枯瘦,年老的拄着拐杖,年轻的背着包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麻木的期冀,支撑他们在极度饥饿状态下向南方行走的,只有这句话:南方有粮,革命党那里饿不死穷人。
高凡从北平城逃出来之后,就走上了去南方的路,这个选择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就是随大流,林森浩在末日婚礼之战后,给他留下一张深渊之咒,高凡因为末日婚礼的核弹齐射,患上了严重的辐射病,只剩下两周生命的他,选择了使用这张令咒。
林森浩说过,1920年能救高凡。
回到1920年,就赶上了一场盛大的精神病集会,当时在天坛,瞧着身边那些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精神病人们,高凡由衷觉得亲切,不过那些拿着长枪的警察就不亲切了。
在警察的驱逐下,这些精神病人一部分被投入监狱,一部分被赶出北平城,有这样的待遇之别,是因为经过了分辨,警察们拿着几张印有黄色图桉的纸,让精神病人们说这是什么,按照答桉进行划分。
那应该是旧印吧,高凡从其中感受到了
篇外:逃难(二)
青年军虽然被称为‘军’,但实际上目前的规模只有一个‘团’。
目前约三千人左右,分别是近卫营,骑兵一营以及骑兵二营,装备非常精良,是革命军中的王牌部队。
现在,近卫营长林凯因来到战地医院。
越过伤兵区,往内中的独立病房处走,虽然只隔了一重帘子,但那是连级以上长官才能住的区域,只不过这次却是住了青年军林大帅的一个‘老朋友’。
林凯因问守在帘子前的侍从,“林帅在里面?”
侍从点头。
林凯因要闯。
侍从却拦住他:“林帅吩咐了,没事不要找他,有事也不要找他。”
“我有军务!”林凯因一把挥开眼前侍从的手,不由分说闯了进去。
侍从见状忙是叫着:“林营长你……”
“没事,让他进来。”林森浩的声音从帘子里传出来。
而林凯因掀开帘子,大步迈进,就瞧见有点匪夷所思的一幕,就是三千青年军的将帅,数十万革命军中的实权派人物,被革命军领袖孙逸仙视为左膀右臂的林森浩,正在端着碗,拿着勺子为另外一个男人喂粥。
往日里杀伐决断的沉毅面孔,现在显得尤其温柔,这一幕让林凯因惊讶到马上止住脚步。
“林凯因,什么事?”林森浩放下碗问。
“林帅!”林凯因马靴后跟磕在一起,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前方再过百里就是北平城,属下想请教接下来的战术布置!”
“kain?”病床上的男性,也就是高凡则是惊讶的叫了一声。
没错,眼前这个穿着革命军蓝色制服,显得尤其英挺的青年,竟然与kain长得一模一样。
“你儿子?”高凡问林森浩。
“是,很不懂事。”林森浩说。
“那我在100年后遇见的那个?”高凡再问。
“双胞胎。”林森浩说,“双生梦魇会一辈子彼此纠缠,最终会变成血仇。”
“所以你把kain留在100年后,啧啧,理解你,手心手背都是肉。”高凡说。
林森浩讶然瞧着高凡,这家伙竟然能够说出这么善解人意的话,这是转性了么?
“但为什么不把这个留在100年后?是抽签决定的么?”高凡指着眼前的青年问,并对其赞叹着:“那你运气一定不差。”
林凯因沉默了一下,与kain非常相似的面孔,皱眉带着一种猜测的神情,忽得说:“你从旧世来?你见过我弟弟?”
“对,你弟弟在那边吃香的喝辣的,生活过得非常不错,并且因为被抛弃已经脱离跟他亲爹的父子关系了。”高凡说。
“别听他的。”林森浩对林凯因挥挥手,“攻打北平城的事,你先不要想,不许冒进。”
“冒进……?”林凯因咀嚼着这两个字,表情变得有些愤懑,他说:“大帅,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这种话的时候就是拦也拦不住了啊~”高凡说,“果然跟你弟弟一样倔,林森浩这个阴险个性怎么生出你们两个犟种呢?”
林森浩和林凯因都无视高凡,林森浩盯着林凯因。
“青年军半个月从江南一路打到直隶,孤军深入,伤亡了数百兄弟,孙先生几次电令召大帅回师,大帅视若无睹,如今百里外就是北平城,大帅却让我不要冒进?”林凯因直视林森浩,面无表情,但话如利箭。
“我看你还有话说,继续。”林森浩也一样面无表情,在这一点上,这对父子还是有共同点的。
但林森浩的沉默的舒张的,像是平静的大海,甚至还有闲心端起那碗粥,舀了一勺粥,塞进高凡又忍不住想要说话的嘴巴里。
林凯因瞧见这一幕却更是生气,“现在军内传说,大帅孤军千里,不计伤亡,不是为了打赢北洋军和袁项城,而是为了救这个人!”
林凯因说的‘这个人’,指的自然就是高凡。
嗯?
高凡听到这话不禁眼睛一瞪,嘴巴里含着粥仍然在辩驳,把粥粒子都喷出来了,“小子你粥可以乱喝但话不能乱说啊!”
但林森浩却说:“正是如此,又如何?高凡是我挚交好友,更何况,他之一身,系有破敌之法,要破北平城,必须靠他,这就是我的军事之略,你有什么疑問?”
“他能破北平城?”林凯因萬分懷疑,瞧着瘦得跟一根火柴棍似的高凡,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但林凯因不敢质疑林森浩,整个青年军中,林森浩的权威至高无上,这不仅是林森浩从无到有拉起这一支部队,还因为林森浩对这支青年军拥有绝对掌控权,這个权威,是神秘学意义上的,没有林森浩,就没有青年军。
更何况,青年军近卫营中的那支神秘仆从连队,也是青年军纵横无敌的秘密,也掌握在林森浩手中。
所以,此刻面对林森浩宣称的战略,林凯因虽然觉得离谱,但也不敢反驳,敬礼之后,愤愤离去,临走时把那门帘子摔得噼啪作响。
瞧着林凯因远去,林森浩无奈的说:“犬子缺少管教,见笑了。”
“这无所谓,你另外一个犬子已经折腾过我了。”高凡想起100年后的看门人,不知道没了他这个慈父,安娜能不能控制住那个逐渐壮大的组织,但有吕雉帮手,自保应该不是问题。
“但我对你的那些话很在意啊。”高凡又说,“什么‘要破北平城,全都得靠我’,你是多想不开,才编这种谎话,马上就会被揭穿吧,面子还要不要了……”
高凡一边絮叨,一边瞧着林森浩的脸色,就见林森浩面色如常,平静中还带着一丝温煦,又把一勺粥塞进他的嘴巴里,顿时高凡意识到了什么。
“我草你是认真的!”高凡忙把嘴里的粥吐了出去,但之前吃下去的那些,可吐不出来,“我可没什么破城之法,现在我连拿手扇你脸都没力气,林森浩你要脸么!我现在这个样子了你竟然还想害我!”
林森浩拿出一块手帕,替高凡擦他身上吐出来那些粥,想是照顾脾气暴躁孤寡老人的志愿者那样,温和笑着:“北平城内数百万百姓,被困于黄衣之王的梦中欢宴,生不如死,如果能把他们救出来,善莫大焉。”
------题外话------
新书想的头疼啊,虽然有同学提醒了写个音乐版的克苏鲁、音乐家版的高凡也不错,但怎么着也下不去那个复刻‘灵魂画手’剧情及模式的手,重来一遍好玩么?
7017k
篇外:逃难(三)
“就算你不答应帮我,也别浪费了这些‘人头米’。”
林森浩一边用手帕擦着高凡吐在被子上粥,一边又重新把这些米捡回到碗里去。
直到这时,高凡才注意到,那些米粒,一颗颗都带着小小黑点,嗯,这些黑点他其实看到,只是觉得可能100年前的大米有问题,品质较差,而高凡对吃的一向要求不高,饿到这种时候,就是陈谷子烂芝麻也能吃下肚了。
但这一刻再仔细瞧,高凡忽得发现,这些雪白米粒上的那些黑点,都是有规律的,似乎是眼睛鼻子和嘴,一个恍惚,这些米粒就仿佛一张张人脸那样,冲着他或者点头,或者摇头,或者叹息,或者哭泣,千米千面,张张不同。
“这玩意……”高凡见识不少,并没有被吓到,只是有点恶心加担忧,他看向林森浩:“不会是活人制成的吧?”
“当然不是,这是一种经由神秘催化的谷物,有治百病、消百忧的效果,长出来的模样和人类挺像的。”林森浩解释说,再补充一句,他仍在捡米粒,“非常珍贵,这一碗相当于青年军一个月的军饷了。”
“不止是像人类吧。”高凡再瞧向这些米,他的神秘学造诣很高,仔细瞧,瞧得出在这些‘米粒’背后的那些征兆,那意味着一件事,“这相当于一个与人类有关的次生种族吧。”
“你现在神秘学造诣很不错嘛。”林森浩赞叹,“一位自称为‘炎黄’的伟大存在的伟大创造,他通过种植方法,在这個年代凭空创造了一个植物族群,一些活着的食物。”
高凡沉默了一下,即便是他,也有点被震惊到。
这种创造生命的方式,简直有点颠覆他对伟大存在的认知。
竟然可以做到这种事……创造生命,创造种族,专门为了被吃掉而存在的植物族群?
1920年究竟已经被伟大存在们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啊。
“所以,你感觉好点了吧?”林森浩问高凡。
的确,喝了这碗人头米后,高凡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热气,一种能量滋补着他的肉身和灵魂,如果是普通的病症,比如重感冒之类的,怕是已经痊愈了,即便高凡的病症是绝症,这一刻也感觉自己获得了久违的健康。
“好多了~”高凡活动了一下手腕,有力气了。
“能画画了吧?”林森浩问。
“伱想多了,我真就是个废物。”高凡叹息,“我一出手,轻则祸害一个国家,重则糟蹋一个时代,你指望我,属实是想多了。”
“你太谦虚了。”林森浩笑着看向高凡,“1920年不怕祸害和糟蹋,这个时代已经支离破碎,所有人都活在无可挽救的绝望和恐惧中,如果你能把它打碎重筑,每一个人类都该感激你。”
呵呵~高凡皮笑肉不笑。
“人头米提供的健康是有时效的。”林森浩说,“如果你想痊愈,只有拿到北平城里的碧玉喇嘛才行。”
嗯?高凡望向林森浩。
……
北平城在阴雨中若隐若现。
像是一个庞大的、连绵数百米的阴霾山岳。
遥望着它,会让人陷入到一种蚀骨的疲倦中,更别提走近了,一旦接近,即便是受青年军神秘意志保护的精锐侦察兵,也会随着挨近这座城池,沉入到一种昏昏坠坠的状态,这是神秘的侵染,也是北平城的最牢固屏障。
青年军的驻扎地,在这段时间里,向前前进了数十里,驻军所在地势较高,每个青年军都能够望到面前这个宛如陷入到一场噩梦中的北平城。
这是北洋军的老巢。
只要攻破这里。
北洋军就将烟消云灭。
革命就大功告成。
老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虽然这个逻辑关系过于简单和直接,但的确大部分青年军就是这样想的,这也是筑成青年军从无畏战、战无不胜的信念根基。
而此刻青年军也来了访客。
宋中岛和蒋志清坐在林森浩的‘帅帐’里。
宋中岛茶艺不错,正在泡茶。
袅袅热气冲沛而起,蒸腾在他的眼镜片上,宋中岛摘下眼镜擦了擦,再戴上,又对面前二人说:“孙先生称二位为他的文武双壁,如今文武齐聚,值得浮一大白,今天我就以茶代酒敬二位了。”
穿着中山装的瘦削青年蒋志清,便双手揣起茶碗,向宋中岛说:“愧不敢当”,又向林森浩说,“我敬林帅一杯”。
林森浩也揣起茶杯,但却只用一只手把玩,此刻他,身着戎装,还戴着军帽,一副时刻要披挂上阵的样子,面对宋中岛与蒋志清的‘敬茶’,却也不喝,只是忽得笑了一声。
笑完后,林森浩再抬头看看对面两位,颇为抱歉的说:“抱歉,我突然想起,我家乡有两个英雄,一个叫南乔峰,一个叫北慕容。”
宋中岛与蒋志清对视一眼,有点不解其意,但他们毕竟在青年军中,所谓人在屋檐下,宋中岛便附和着:“这二位以南北并称,想必是两个英雄豪杰。”
“也不是这样,其中一个英雄,一个狗熊,那个南乔峰还有句名言,叫‘我乔峰大好男儿,竟跟你這種人齐名’。”林森浩说。
这骂人骂得有点狠了。
蒋志清当即色变。
宋中岛也是皱眉:“林帅,同是革命军,你这话未免有点过份……”
“过份什么?”林森浩淡然语气,“还能比两位以数千青年鲜血为垫脚石逃出北平城来得過份?”
“林帅,革命难免流血,我们也为那些青年的牺牲惋惜,但如若我们不逃出北平城,谁来传递袁项城乃是一个碧玉喇嘛的情报呢?这个情报至关重要,我和志清也是留待有用之身,以图革命大业,林帅你应理解啊。”宋中岛叹息着说。
“我不理解。”林森浩表情冰冷,“我只知道,二位不是我能在战场上,把后背放心所对之人。”
这番会谈,不欢而散。
宋中岛与蒋志清的真正意图,也没说出口,是没机会说出口。
实际上,他们两个是受孙逸仙委托,来劝林森浩回师的,但还没开口,就被林森浩挡回去了,任务未完成,也不好走,此刻在他们的帐篷里,瞧着外面的青年军营地。
便是面对犹如魔窟一样的北平城,青年军依旧精锐,巡逻的士兵个个斗志昂扬,便是在阴雨中,日常的操练也未停止,身骑白马的精锐骑兵,在营地之外的操场上冲上俯下,杀声震天。
“一支骁勇之师啊。”宋中岛感慨,“孙先生常说,若无林森浩,革命军岂有今天。”
“不在革命党人绝对掌握中的军力,未必是好事,就现在来看,林森浩已成尾大不掉之势,除孙先生外,其他人的话,他一句不听。”蒋志清阴恻恻的说,“便是蒋先生,现在也难指挥得动他了。”
听了這话,宋中岛瞧了蒋志清一眼,虽然宋中岛心怀宽广,但被这样说,也觉不快,作为从同盟会一路走来的革命元老,宋中岛在革命军中的资历,只是略次于孙逸仙,方才被林森浩夹枪带棒的一顿阴损,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为了让他听话,得给他点教训。”蒋志清说,“青年军孤军深入敌后,军械给养全靠后方运输……”
说到这,蒋志清就不说话了。
宋中岛立刻皱眉,“此事不妥,岂有革命党人内部相互掣肘之事。”
“不是掣肘,只是要挟,若不如此,林森浩岂能退兵?”蒋志清说。
宋中岛意动。
篇外:逃难(四)
孤军悬千里之外,是兵家大忌。
青年军在北平城外驻扎了一周后,粮草已竭,就更是难上加难。
本来粮草吃得不该这么快的,毕竟青年军只有三营人,但架不住大量灾民从北平方向涌来,围着青年军的驻地,又再围出了一圈难民营,青年军把大量粮草都给了这些灾民,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灾民来得更多,粮草就消耗得更快。
此刻就连百战不挠的青年军将士们,也有些疑惑与动摇了.众所周知,骑兵不擅攻城,现在北洋军龟缩北平城内,不与青年军打野战,青年军早晚被耗死,对吧?
另外,西方、南方被青年军穿透的北洋军残部,正在重新集结,到时敌军四方来袭,青年军岂不是陷入瓮中?
更可怕的是,自革命军两位大佬宋中岛和蒋志清走后,军中就有传言,一直在后方支撑的革命军本部,要断了青年军的给养,这要怎么办?
怀疑的阴云,如同自北平城向外延伸的天空阴霾一样,盘踞在青年军头顶上,而那些灾民就更加惶恐,各种传闻不径而走,谁也不知道灾民们是如何得到这些消息的,只是从神秘视角瞧得见,他们仿佛是一群热锅上的蚂蚁,躁动不安。
帅帐中,
高凡坐在窗旁。
居高临下瞧着阴雨中那群灾民。
数量很多,得有几
书友们个个都是人才!快来「起%点读书」一起讨论吧
孤军悬千里之外,是兵家大忌
青年军在北平城外驻扎了一周后,粮草已竭,就更是难上加难。
本来粮草吃得不该这么快的,毕竟青年军只有三营人,但架不住大量灾民从北平方向涌来,围着青年军的驻地,又再围出了一圈难民营,青年军把大量粮草都给了这些灾民,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灾民来得更多,粮草就消耗得更快。
此刻就连百战不挠的青年军将士们,也有些疑惑与动摇了,众所周知,骑兵不擅攻城,现在北洋军龟缩北平城内,不与青年军打野战,青年军早晚被耗死,对吧?
另外,西方、南方被青年军穿透的北洋军残部,正在重新集结,到时敌军四方来袭,青年军岂不是陷入瓮中?
更可怕的是,自革命军两位大佬宋中岛和蒋志清走后,军中就有传言,一直在后方支撑的革命军本部,要断了青年军的给养,这要怎么办?
怀疑的阴云,如同自北平城向外延伸的天空阴霾一样,盘踞在青年军头顶上,而那些灾民就更加惶恐,各种传闻不径而走,谁也不知道灾民们是如何得到这些消息的,只是从神秘视角瞧得见,他们仿佛是一群热锅上的蚂蚁,躁动不安
帅帐中。
高凡坐在窗旁。
居高临下瞧着阴雨中那群灾民。
数量很多,得有几孤军悬千里之外,是兵家大忌。
青年军在北平城外驻扎了一周后,粮草已竭,就更是难上加难。
本来粮草吃得不该这么快的,毕竟青年军只有三营人,但架不住大量灾民从北平方向涌来,围着青年军的驻地,又再围出了一圈难民营,青年军把大量粮草都给了这些灾民,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灾民来得更多,粮草就消耗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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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逃难(五)
高凡原本有的‘扭曲’视野,是能看到人类的情绪的。
现在来到100年后,来自银钥匙的伟力被剥离出身体,也没什么系统面板了。
但‘扭曲’视野还在,并且莫名能够看到更多的人类情绪,他为难民们画蟾蜍之画,就是看出难民们的集体意志,蟾蜍不枯,难民不死,以此为描绘对象,画出是什么?这是支柱之画、国运之画。
一定是穿越过程中发生什么……不对,高凡在动笔画北平城前,回顾了一下自己的技艺来源,这个猜测被他的灵感否定。
不是因为穿越,而是因为……没有穿越。
似乎和那些与高凡一同穿越至今的精神病人们有关。
也许有另外一条时间线上的高凡,获得了某种唯一存在式的神秘位阶,影响此刻的高凡,获得了画出支柱的技巧。
一边如此想着,高凡一边目视那在阴云中趴伏犹如一头亘古巨兽般北平城,开始在画布上落笔打底,而随着高凡用线条勾勒出北平城的模样,那凝聚在北平城上空的阴云,似乎开始逐渐变簿,似乎是一座地狱之城,逐渐剥去混沌外衣,将真身裸露于青年军面前。
与此同时,变化也在北平城内发生着。
……
北平大学。
上次游行失败,导致数十名学生领袖被关押,北大学科长陈仲甫多次出面斡旋,学生们仍未被释放,这导致学校像是个火药桶,学生们的愤怒被压抑着,亟待释放。
但如果再一次盲目暴动,只会再一次让学生们的鲜血撒在古老的北平街头,无法唤醒这座城市麻木的民众。
很多学生仍然保留着革命党人发给他们的烈士红巾,这些旧印,能够让他们维持清醒与理智,但也让他们躁动不安,热血在腔中涌动,大好头颅亦是可丢,只要将这腔热血挥洒。
老师们把学生们强制留在教室内,讲课授业,告诉这些学生们,你们是这個国家的未来,不能轻抛自身。
学生们亦是回复,国将不国,妖魔横行,四万万华夏百姓为鱼肉,为刀俎,北平城更是被困为妖魔巢穴,为北洋魔军源源不绝提供军力,世事艰难如此,何不奋死一搏?死也死得干净!
“你们以为死就能死得干净么!”老师厉喝,“你们便是死了,也会变成被驱使的妖魔爪牙,变成恶魔之军,去涂炭人间,你们必须活着,多委屈多苦难都要活着,若能维持心中信仰,才是为我们苦难祖国唯一能做的事!”
争论声中。
宴奴们在学生和老师们后颈上嘿嘿冷笑,它们鼓动着学生们快点去死,去愤怒,去死,而老师们面对满腔愤怒,却被爪牙操纵的学生们,毫无办法,只能看着学生们逐渐暴动起来,他们喊着口号,冲出教室,准备走上街头,进行暴动。
宴奴们欣喜得看着这一幕。
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会被扭曲成通向地狱的捷径。
一旦理智被彻底淹没,又一个爪牙就诞生了。
源源不绝的北洋魔军,就是这样出现的,北平城这个大魔窟,是北洋军最大的兵源地。
……
北平监狱。
由亲凡召唤出的十万精神病人,经过甄别之后,还有五六万被留在北平,其中大部分都被关在北平监狱,因为这些病人有着奇妙的传染性,把他们留在城内的话,一些普通老百姓也会被感染的神经起来。
一次召唤,没召唤出兵源,反倒召唤出了传染源,这让皇帝袁项城很失望。
但每个北平城中居民,都是他的筹码与祭品,也不能轻易屠杀,那是浪费,所以把精神病们中传染性比较强的投入监狱,信仰比较坚定的扔出城去,剩下那些不过不失的,则在城内圈禁生活。
精神病人对各种安排都非常配合,他们可能是监狱里最乖的犯人。
被打骂拷问时,完全配合,有什么说什么,但说出来的全部都是狂言谵语。
什么住在多少多少层,什么龙的传人、拉莱耶之主的邻居,什么没有主治医生的电击很无聊,看不到八条腿的护士很寂寞等等。
即便是因为监狱里一下子关了太多人,导致口粮跟不上,每天只给他们一点米和一点水,勉强维持生命,精神病人们也对此表现出了乐观与豁达,从不抱怨,更别提反抗了。
这导致狱管对精神病人们的监管越来越松,甚至让他们自治推出所谓的‘楼长’,狱管管楼长,楼长管精神病人,北平监狱内一片和谐。
但就在这天,狱管在梦中醒来,忽得看到眼前一张大脸,他吓了一跳,这才辨认出是一位楼长,目前整个北平监狱有十二名樓長,这是其中一个……但,不對啊!
狱管忽得意识到,自己是在监狱之外,自己的房间里,这和监狱的监禁区,隔着好几道墙呢,犯人怎么会跑出来!
我枪呢……?
狱管找枪的时候。
“嘿~别动。”那楼长神经质的笑着,一只手拿着枪,另外一只手还拿着钥匙圈,钥匙圈上串着一大堆钥匙,那是整个牢房的全部钥匙。
“你要干什么……”狱管惊慌质问。
啪!
枪声响了。
狱管脑门上一个血窟窿,整个人重新摔在床上,鲜血从后脑泊泊的流淌。
“都说了别动……诶?你没动,抱歉抱歉~”这位楼长非常抱歉的说,“我应该警告你别说话的,是我的错。”
拿着钥匙,楼长出了狱管房间的门,门外已经是一片混乱,众多精神病人挟持了那些狱警,这突如其来的暴動,由一直非常配合非常乖巧的精神病人们发出,就显得尤其措不及防,而随着这位楼长拿到全部钥匙,更多的精神病人被释放出来。
他们乌泱泱的拥出监狱,瞧着天空中被释放出的一线光明,如痴如醉。
北平城已经五年未放晴的天空中,此刻出现了一个异状,宛如是天神挥刃,刀劈斧剁的鬼斧神工,把阴霾覆盖如二重苍穹的北平天际,砍出了一线光明。
白耀耀的天光,就从这个抵天接地的缝隙中射入,而对精神病人们来说,这就是终极的召唤。
这抹天光,同样照耀在北平大学,以及其他大学那些愤怒的学生身上,这些学生们拿着旗帜和标语,拥在学校门口,正要走上街头,即便是死在独裁者的枪口下,也要用鲜血唤醒沉睡待死的北平市民。
但这一刻,被光明照耀,他们面向光明,脸上也浮现出了光明。
属于北平城的人类集体意志正在被重新塑造。
这意志借由高凡的笔触而成型,在他面前的画中,被阴霾重重困锁的北平城被犀利的笔锋划开了一条裂缝,这一点光明,比高凡预料中要多,撕开北平城属于旧日仆从的牢笼,也比他想像中要容易。
高凡的灵感告诉他,是北平城内那些精神病人在帮忙。
总之,无论如何,北平城五年未散的神秘之囚,至此被掀开了一个口子。
已经秣兵历马的青年军,眼瞧着这一幕神迹的发生。
林凯因望着宛如正在掀开帷幕的北平城,只觉心神动摇。
“冲!”
随着一声令下,青年军像是洪流那般卷向了露出破绽的北平城。
篇外:逃难(完)
青年军冲入北平城的那一刻。
高凡已经挟着画笔和画板跑出青年军的临时军营了。
什么翡翠喇嘛身上有拯救他绝症的药物,他才不信呢。
这又不是玩游戏打怪掉宝,搁浅法则或者说是混沌法则,依旧在这个1920年起效,按照高凡对这个法则的理解,他不可能从黄衣之王身上拿到拯救自己的‘道具’。
神秘之间,彼此绝不兼容。
当然,逃跑也不是仓促行动。
高凡在画出北平城的集体意志之前,就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退路。
他创作的第一幅国运之画,主角是那些难民。
那幅蟾蜍之画,准确描绘出了难民们的集体意志,此刻,高凡一旦拿着这幅画,离开因为全军突袭而显得戒备松散的青年军军营,进入难民之中,那些难民就像是中了魔咒一样,开始在他身边簇拥起来。
这就像是他曾在东瀛创作的支柱之画一样,难民们则比那些东瀛国民更易操纵。
随着青年军杀入北平城,天气已经开始放晴了,在破开阴霾的天光下,高凡瞧着身边簇拥着这群衣衫破烂,面色枯瘦的灾民们。
虽然比起逃难时,精气神儿好了一点,但也只能维持不死而已,毕竟青年军的粮食有限,不可能供着他们可劲吃,每人每天有一碗粥,已经是天大恩赐。
但这样可走不远。
“哦~”高凡冲着他们哦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在自己的画上填了几笔,那只蟾蜍口中,便多了一只雪白喷香的馒头。
蟾蜍向来叼钱,叼馒头的着实罕见。
但画笔一旦落墨,馒头一旦出现,所有难民登时眼前一亮,他们望着自己手中,仿佛那里真有一个馒头那样,便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一幕尤其诡异,这几百个难民像是在同时啃空气一样,还有几个被噎到了。
“慢点吃,慢点吃。”高凡对他们说。
吃完馒头,高凡又帮他们画了碗粥,可惜画不出人头米,不然高凡这支笔,可真是能够凭空画出一支军队了。
虽是吃了一顿空气下去,但难民们精神头好了不少。
‘精神食粮’这四个字,在1920年,在高凡笔下,可不是个比喻,而是一个名词,指的就是高凡画出的馒头和粥。
这很复杂,高凡也不太能搞得清楚,大概要涉及到神秘对现实干涉,原因是两个方面:
一是高凡的技巧,在画出支柱之后,有了新的进步。
二是这个时代,瞧着是现实,但却是被各种神秘填满的现实,在这个时代,绝对发展不出现代科技,只能发出展基于恶魔特质的文明成果,比如人头米。
所以,高凡是可以用这支画笔干涉现实的。
“吃饱喝足就走吧~”
高凡对难民们说,于是难民们拥着高凡,顺手还从青年军的军营里,拿了不少物资,包括几匹马,几副担架什么的。
那担架呢,由几个较壮实的,把担架抬起来,高凡就坐在上面,现在高凡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周星驰电影《武壮元苏乞儿》里的丐帮帮主苏乞儿。
在难民们‘洗劫’青年军驻地的时候,留守的青年军保持了克制,因为他们不敢对高凡开枪,林森浩带兵出击前下达了死令,务必保证高凡的安全,即便是留守军队死绝了,高凡也得活。
所以,这些青年军只能眼睁睁瞧着高凡带着一群难民,‘洗劫’了青年军的驻地,当然,高凡也没多拿,几匹马,一些物资,几支枪,一些子弹,几副担架,这对青年军来说不算什么。
就在高凡在簇拥下准备离开的时候,忽得若有所动,他瞧向那个临时的牢房。
说是牢房,也只是一间锁住的屋子,亲凡正被镣铐锁在里面。
高凡砸开锁,推开门的时候,親凡向他一笑。
“本家救命。”
所谓本家,自然是在说,親凡是從高凡脱胎而出的这件事。
“带走。”
高凡顺便就把亲凡打包带走了。
原因是高凡并不确定,自己给这群难民们画的馒头和粥,能不能当事,万一真的饿的不行了,带上亲凡,粮食问题就解决了。
另外,高凡自己也得吃啊,他可没办法给自己画馒头。
于是,几百个浩浩荡荡的難民往北平城相反的方向而去,而在他们背后,阴霾中的北平城像是被天神砍了一刀,一道天光缓缓绽开,谓为奇观。
一次剿杀黄衣之王仆从的战役,正在进行中,这场战役将覆灭中华大地上最后一位皇帝,从此之后,军阀将跃上历史舞台,成为时代的主角,而其中最大的一位军阀,正在北平城中,向着翡翠喇嘛发起冲锋,他身边则是数十条飞腾跳跃如龙般的蛆人。
被抬在担架上的高凡,望着背后越来越远的北平城,用手在额头上比划了一下,像是在致敬。
“保重,老朋友。”
这时,一只蝴蝶忽得飞来,在阳光之中,停在高凡的手心上。
“你把庄子带过来了?”
另外一只担架上,被绑得结结实实跟木乃伊一样的亲凡,忽得问道。
“是啊,我把他老人家画出来了~”高凡乐呵呵的说,在那张蟾蜍之画的角落里,不引人注意的位置,高凡画了一只蝴蝶。
这只蝴蝶是庄子,原本是人类文明的指引者,而到了1920年,它变成了高凡的指南针。
“我们要去哪?”亲凡问。
“去找辛未。”高凡说,“在那个旧世,我以为蝴蝶能带我找到辛未,但没想到,是落在了这个时代。”
“辛未什么时候来这个时代的?”亲凡问,“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确定她在这。”高凡说,“蝴蝶告诉我的。”
“这里面似乎有个逻辑问题,庄子是你画出来的,他又怎么会知道你不知道的事……”亲凡说。
“闭嘴,不然吃了你。”高凡说。
他望向无尽旷野,距离北平城越远,天色就越亮,在那里的某个地方,辛未在等着他。
------题外话------
嗯,这两天赶稿,把克苏鲁风格的歌手开头写完了,然后和体育题材一起,发给了编辑,很快子良就回我,写体育那个,有万订潜力,于是就这样决定了,挺可惜的,我原本期待子良会说哎呀两个都不错,一起写吧,看读者反应决定用哪个,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把克苏鲁这个给毙了,后来想想,问题可能在于我为了避开画手的模式,用了较复杂的金手指,然后把节奏搞得比较慢,现在发现一件事,但凡是我使用很复杂的金手指,用大量篇章来解释金手指的,都会不好看,比如驯服全人类,现在,我还在做减法的阶段,等我真正了解自己的长处和优点,那时才能做加法,试着去描绘一个真正的世界,总之,新书这个月20多号发,体育题材,自信的说,节奏很棒,这几天我把整个剧情、人物、人物关系都想清楚,后期一定不拉胯。
7017k
篇外:出海(一)
如果说羊城是华夏革命党的根据地和大本营。
那么沪上就是革命的前沿阵地。
至于正在发生激烈战斗直隶地区,则算是垂死争扎保皇党一族困兽之地。
在青年军少帅林森浩正在北平城打生打死的时候。
北洋军几位首领已经秘密进入沪上,与革命党领导者孙逸仙商量接下来的共和大计。
沪上的会谈将决定华夏大地未来的走向。
而林森浩作为覆灭帝皇建制的最大功臣,也将在北平城获得他的奖赏。
接下来华夏大地将进入更加风云激荡的年代。
但这一切和高凡都没什么关系。
时间是高凡离开北平的两个半月后。
地点是沪上黄埔江上最大的码头。
这里停泊着一艘巨大的客轮。
那是一艘按照高凡理解,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巨型游轮,高凡初见它时,十分怀疑它能不能跑得起来。
不过偶尔在一个夜晚,瞧着满江月色中,悄悄伸出黄浦江面那个美丽如梦幻的巨大透明水母脑袋,高凡就意识到了,这艘超时代的巨轮,是由恶魔驱动的。
准确的是,它是一位仆从,名字叫zaha,或者可以翻译成‘扎哈’,那也是这艘万吨级游轮的名字。
zaha是蟹之神的仆从,而蟹之神,是一位少见的没有攻击性的伟大存在,祂的仆从们遍布整个世界,可以被人类所供奉、驱动与使用。
扎哈号将在接下来两个月内,带着高凡跨跃太平洋,让他抵达美丽国。
在那之前,高凡得筹钱赚到船票。
船票很贵,需要一件旧日级别的令咒,又或者是数件同级别的旧印,再或者是10斤人头米,以及其他一些七七八八的具有神秘的物品。
在这个时代,伟大存在们遗留世间的各种‘活性’,都是最硬的通货。
由于伟大存在的数量过多,最博学的学者也没办法统计出究竟有多少位旧日、多少个种族神,因为旧日和种族神们,仍然在源源不断的从造物主梦境中诞生到这个斯世。
所以,这存在着一定的欺诈空间。
在那位穿着燕尾服、戴着高帽,一只眼睛里挂着单片眼镜的美丽国船主面前,高凡努力推销着手中的‘货物’。
“一位行走在人间种族神,虽然只是下位种族,但是却非常罕见,绝对值一张船票。”
高凡对船主说。
船主则瞧瞧被绳子套了脖子、绑了双手的亲凡,这个光头女人,的确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神秘气息,沁人心脾,但也有可能是伪造。
“是哪位神的肉身?”船主问。
“佛祖。”高凡骄傲的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如来佛祖。”
佛教徒即便在1920年,数量也是不少的,当然,在此刻的华夏大地上,更为壮大的原始宗教组织,是信奉三清的道教。
道教在1920年的这个乱世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他们号称自家三清分别是,玉清是伏行之奈亚子,上清是森之黑山羊,太清是万物之犹格。
一教就占了三柱神全部名号,自从敢这样宣称后,据说整个道教都陷入了古怪而恐怖的诅咒或者说是赐福中,没有一个道教信徒不被神秘所侵染的,导致现在他们成了横行天下而无人敢惹的一个势力,或者说是一场灾难。
而此刻船主端详了一下亲凡,拿着单片眼镜仔细看了一会儿,问:“怎么证明?”
“佛祖有割肉饲鹰之能。”高凡‘刷’得拿出一刀匕首,再拿起亲凡的手,‘喀嚓’一声切去她的小指。
伤口竟然没血。
很快就蠕动着生长出另外一根手指来。
这一幕登时吸引了周遭人群的注意力。
此刻正是下午,由于扎哈号开船在即,所以船前聚集了大量人群,很多人都在这看热闹,这可是一艘即将驶向传说中的美丽国的船,传说那是一个没有战争与恶魔肆虐的奇妙国度,很多沪上居民对此都非常好奇。
人群中有窃贼,也有游商,不止一个人见到了亲凡割肉即长的神异,當即圍拢過来。
毕竟,即便是在神迹频出的1920年,一个行走在地上的神,也是罕见的。
“卖给我吧,我出5斤人头米!”有人喊着。
“5斤人头米连一张船票都买不到,我出15斤!”另外一个人喊。
气氛越炒越热。
人头米作为最常见的神秘之物,可以赋人生机,治疗重疾,可说是这个神秘世代最接近硬通货的一般等价物。
而三两人头等米就等于青年军的一月口粮,可见15斤人头米是个多大的数目。
船主一看这个情况,也怕生意被抢走,毕竟一张船票而已,是无本的买卖,如果被他人中途买走,那可就亏了。
“我给你一张船票。”船主忙对高凡说。
“但我卖给他的话,不止值一张船票,还能富裕五斤人头米。”高凡指着人群说,虽然不知道是谁在发声,但价码确实抬上去了。
“我再给你五斤人头米!”船主馬上说,他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又拎出一只米袋子,米袋子内鼓鼓动动的,像是装着一群小虫子,这内中就是那个神秘的亚生人类种族了。
“我还要你的帽子和衣服。”高凡对船主说。
船主头上的高帽子,和身上穿着的燕尾服,一直很吸引高凡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特别想要这一身。
当然没问题,这身衣服虽然挺贵的,但连一粒人头米都不值,船主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当然不在乎再多给一点。
于是,高凡把牵着亲凡的绳子,交给了船主,再从船主那拿来了一张船票,一袋人头米,还有一身衣服。
“此地一别,不知何年才能再相见,请本家多多保重。”亲凡对高凡说。
“我也非常舍不得你啊~”高凡看样子都要抹眼泪了,他是第一次得到货物的祝福,对于这种把她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的善良神明,高凡自然非常不舍。
“阿弥托佛。”亲凡被船主牵头走了。
十个小时后。
扎哈号在汽笛声中启航。
高凡手抚船上围栏,望着渐渐离去的沪上,旭日妖娆,江山妩媚,他将告别这片祖国故土,前往异域他乡了,而这个选择应该是正确的,因为那只蝴蝶正在他的视线中翩翩飞舞。
辛未在美丽国。
------题外话------
这两天把新书的大纲和人物确定了,200万字,每个关键剧情的走向和人物关系我都尽量提前想出来,免得后期剧情出问题,画手这个篇外还有两节内容,一节是出海,一节是蝴蝶,然后就完结了,新书下周一发,这是一本继续在画手基础上做减法的一本书,我相信至少不会让我自己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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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出海(二)(新书短跑之王已上传)
林森浩接到了高凡的信。
时间已经是北平分别后的将近三个月。
这时林森浩已经率领攻破北平城的青年军到达东北地区。
三个月内,华夏时局的变化简直可用天翻地覆来形容。
在第一个月,整个中华大地的焦点,还是在北平城将翡翠喇嘛斩于马下的青年军。
第二个月,就变成了革命党与北洋军在沪上达成协议,以议会制,共建民主共和。
第三个月,宋中岛被刺杀于羊城火车站,宋中岛的死亡引发了革命党与北洋系原本就无法弥合的权利之争,虽然事后证明此事或与黄衣修道会有关,但的确让整个中华大地再度陷入纷争。
而林森浩收到孙逸仙密令,希望林森浩占据东北。
这个时代,华夏内部纷争,东瀛没像历史上一样插手,当然也有这样的想法,但华夏大地上操纵大势的幕后黑手,都是旧日级别,东瀛的人口与资源就算被某位旧日看上眼,想借之以侵略华夏,仍属妄想。
此刻东北地区一片混乱,各样种族神在此盘踞,此处远离中原腹地,不被旧日们重视,而孙逸仙的指示,却也正合林森浩的意,在没有东瀛干涉的东北地区,正可以整顿军力,以图后来。
便在这时,林森浩接到了高凡信。
收到信时,林森浩不禁要感慨,如果有这位老朋友在,他整顿东北进程肯定会快上许多。
能画国运高凡最适合举起旌旗聚拢民心了。
可惜高凡不愿留在林森浩军中,这也正常,谁也不知道高凡在想什么,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一边想着,林森浩一边打开信,就见信中龙飞舞凤的写着几句话:
“我去美丽国了,不是为了躲你,是辛未在那等我,作为老朋友,友情赞助一下你的事业,希望你的绘画水平没有退步,不然……可就太好玩了~”
随信附来,还有一个画筒,林森浩看完信,好奇的将画筒打开,就见一幅深渊之画,映入眼中,这正是那幅《地狱之门》,是那个引导着高凡,甚至是林森浩踏入神秘之旅的初始之物。
瞧着这幅画,林森浩瞳孔骤然紧缩,不是因为高凡的画技出色,当然,与当初创作那幅《地狱之门》仿作时,高凡的画技的确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只是模仿,现在是已将林家远祖用不死生命创造的画风发扬光大。
林森浩之所以震惊,是因为画中赭红色悬崖峭壁上,原本的那些蛆人,已被涂上了金纹,且额生双角,腹生双爪,分明已不是蛆人,而是一只只游龙。
只不过这些龙型蛆人,皆是没有五官,特别是没有眼睛,脸部一片空白。
通过神秘学的提醒,林森浩得知,这是他所控制的蛆人一种进化方向,经过褪魅之后,蛆人已不再属于无形之子,而是属于林森浩,他们与林森浩共同组成了一个由仪式与契约组成的集群式生命体,而这个生命体的源头,是100年后。
显然,在100年后,高凡得到了人类文明发展的一种终极方向,于是,高凡把这个方向展示给林森浩看,应在蛆人身上,或可称其为龙蛆了。
嗯……果然什么词加上蛆字都有点难看……
不过,高凡没给这些龙蛆画眼睛,这代表着,林森浩要把它补全,但林森浩的技巧,能比得上高凡么?
如果无法完美补全这些蛆人,他就会创造出一种不在自己掌握中的‘怪物’。
但林森浩能忍得住这种诱惑么?
在他亟需力量的现在。
林森浩不禁苦笑。
高凡这家伙总喜欢给他出难题。
……
扎哈号起航。
这是高凡有生以来第一次乘坐游轮,这是一艘要在海上飘浮两个月,比泰坦尼克号还大的游轮,同时是一艘由恶魔仆从驱动的游轮,果然在1920年,什么稀奇事都见得到。
汪洋无际的大海,给了高凡不少灵感。
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三个月,终于在这艘轮船上清闲下来,可以有时间画点画。
这个时代的海洋,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大海中到处都是各种神秘气息,每个都庞大无边,还好扎哈号有蟹之神的保护,那些在海中游荡的、可能是种族神或者仆从的巨大生物,都很有礼貌的避开了扎哈号。
直到出海后的第三十天。
高凡站在船头,瞧着天际西南方向有一片巨大的阴云,那片阴云好似被钉在那一样,漆黑如墨,内中还不断闪烁着电流似的金色亮光,该是闪电吧,这颜色可不正常,瞧着像有人在渡劫似的。
好像是有恶魔在進行戰争。
其中一方還给高凡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扎哈号也发现了远方海面上的异常,动力逐渐停止,游轮停在海面上。
乘客们聚堆围在船头处,试图分辨远方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時,更奇妙的异常开始在扎哈号船体下出现了。
大量的、七色的弧形光幕,从船体下方透海水而出,划出极其灿烂的光之帷幕,在扎哈号前前后后的海面上层层竖立。
哇呜~
乘客们发出巨大的惊呼声,有人趴在围栏上向下看,结果就看到船体下的海面中宛如装满了宝石,而他们这些旅客则是被一堆盖世的宝藏簇拥在其中。
“幸运彩虹!是幸运彩虹!”
有人嚷了起来。
没错,是蟹之神的仆从zaha在激发体内的神秘,这是一种预示和征兆,向前方正在战斗的两位恶魔显耀自身的存在,而乘客们趴在围栏上看到海中珍珠样宝藏,就是水母样的zaha体内的神秘在闪烁。
随着zaha的神秘被大范围激发,光的折射甚至在半空显耀出了一条巨大的虹彩,从船头跨跃到船尾,这艘万吨巨轮被难以言喻的壮丽神秘所重重包围,见到这一幕的凡人都陷入了无法名状的惊喜之中,唯有船主脸上现出忧色。
高凡也觉得不妙。
这是这位驱动扎哈号的仆从,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这才做出的应激反应啊,就像是野兽在遇到了足够威胁自己的存在时,向深林中发出的那声咆哮。
对面乌云中的究竟是谁?
这时,乌云开始缓缓移动,两位恶魔好像已经打算扩大战场,把扎哈号纳入其中。
------题外话------
新书上传了,100米之王,本来想用短跑之王或者百米之王的,但都被占了,灵机一动,改成这个,好处是一旦上了推荐,肯定排在四字书名的首位吧~请同学们去捧个场哈~
篇外:出海(三)
狂风暴雨吹打着高凡的脸。
高凡正在攀爬上渡轮的瞭望塔。
距离那两个异象正在纠缠的天灾已经很近很近了。
高凡知道自己必须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或者说,让战争中的一方看到自己。
风雨越来越大,扎哈号已经开始剧烈的上下颠簸。
这样的战斗或者无法对zaha造成什么伤害,但对于游轮上的所有人类来说,毫无疑问会是一场灭顶之灾,这其中就包括高凡。
所以,为了活下去,或者说,别死的这么像是作死,高凡得拯救自己。
他爬上了瞭望塔。
狂风暴雨抽打着他的脸,他则按住自己的帽子,眯着眼睛,虽然辨不清方向,但抽脸抽得最狠那个方向,肯定是暴风雨来源地。
他向着那场暴雨大喊:“水濑阳梦!”
轰!
一道金色闪电炸在高凡身前,把瞭望塔铁围栏炸得金光乱窜。
高凡被这耀眼闪电震慑的眼前一片光晕。
等再看清眼前,就看到了一只奇妙的生物,她浑身上下都是金灿灿的,像是由黄金筑成的一个少女人形,背后还带着六对翅膀,粗略看来,这应该是个天使吧。
“画家先生!你也来到这个时代了!”那黄金少女用高凡熟悉的语气大声说。
真是水濑阳梦。
……
水濑阳梦把高凡带到了太平洋中的一处岛礁。
高凡是第一次用骑乘的状态,与一位旧日仆从相处,感觉很奇妙。
接下来两个人,或者说是一人一恶魔开始聊天。
“所以东瀛之战后,你就到达1920年了?”高凡问水濑阳梦,“但你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命运石的仆从都是这个样子。”水濑阳梦说,“我的人类形体被造物主收回去了,只剩下神秘特质存在,到达这个时代,就只剩下这个仆从形态了,我也很苦恼。”
“人类形态被收回去了……”高凡想到了,“我有办法,你这有画笔和纸么?”
水濑阳梦瞧着四周广阔的太平洋海域,此刻正是傍晚,可称得上是万籁俱寂,只有像是天尽头一样的大海边缘在摇晃着,除此之外,啥也没有。
“没关系,以后有机会。”高凡说,“和你打架的是谁?”
“拉莱耶之主的女儿,她等在这,似乎要抓谁,命运石告诉我,她要抓的人,与我有关,所以我就和她战斗起来了,现在看到画家先生,总算明白为什么了。”水濑阳梦说,“见到画家先生真是非常开心呢,我自己一个人无聊死了。”
“你知道我要来……嗯,对的,我们之间有‘约定’。”高凡自语着。
不是什么口头或者文字上的约定,而是同样来自于一个旧世,在1920年总会再相遇的,这是一种古怪的命运交汇。
按照道理,由众多伟大存在为基础构成的1920年,应该是无序的,但命运这个词,放在这,就有点古怪,因为那代表着有一个超越所有伟大存在之上的‘存在’。
高凡的灵感告诉他,这应该与‘伟大存在:命运石’让水濑阳梦在这里等他目的有关。
“我的任务是寻找这个世界的造物主,伟大存在们一直怀疑,这个时代,依然是造物主的梦境,只不过造物主隐藏的特别深,但画家先生身上有终极的烙印,也许你将能指向终极的所在。”水濑阳梦说。
“呵~我拒绝。”高凡说。
“没关系,画家先生,没人会强迫您做任何事,但您做的任何事,都将是有意义的。”水濑阳梦说。
……
扎哈号到达美丽国之后,会流传一个传说。
在卷入难得一见的海上灾难,也就是两位旧日级别晋级之间的战斗风暴,又能够成功逃脱之后,这个传说就显得尤其神秘。
传说的内容是,不止一位乘客发誓,在那场如同天灾一般的黑云飓风,带着金色闪电,把扎哈号摧毁之前,他们都瞧见了游轮的瞭望台上,站着一位穿着燕尾服戴着高筒帽的绅士。
当时,在漫天彩虹、黑云飓风、金色闪电三种神秘意向之下,这位先生的存在,显得存在感很强,如果下一刻,是扎哈号被神秘风暴所吞噬,那么这个故事就不会流传,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于是在那一刻,最奇妙的景致发生了,当那位先生被卷入飓风与闪电之时,一切仿佛凝滞了刹那,然后,飓风与闪电都消失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唯一可能知晓事情经过的zaha,也不可能向人类解释——即便zaha对人类怀有善意,祂身上庞大的污染也会借由语言传递到人类耳中,把那位可怜的人类变成一堆烂肉,或者什么荧光水母之类的爪牙。
等着扎哈号在半年后回归沪上时,这个故事又在沪上流传,再经由种种渠道,传递到林森浩耳中时,这也是林森浩最后一次听闻与高凡有关的确实传说。
高凡在1920年并没有留下什么太出名的作品,虽然他用国运之画,画破了盘踞北平五年之久的翡翠喇嘛污染,虽然他行使过類似於耶稣一樣五饼两粥喂饱数百难民的神能,虽然经他点化的龙蛆,最终横扫东北,成为林森浩占据东北的绝胜利器。
但高凡本人,确实在1920年默默无闻。
林森浩了解高凡,本就没指望能够留住高凡,但再会与分别如此匆匆,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在之后经年累月的年头里,林森浩不断派出亲信,去往美丽国搜索高凡的行踪,但一直没有得到任何确切音讯,只有一些疑似与高凡有关的画作,会出现在传闻中,这些作品非常神秘,仿佛本身就具有逃避任何关注的神秘屬性,以至于任何有意识的追踪,都无法找到它们。
这成为林森浩终身的遗憾。
而这个时代的林森浩,以凡人之躯,最终把东北地区打造成一块避世净土,在这里勉强维持着人类的自治,但他毕竟寿命有限,最终的死亡降临时,林森浩非常惋惜的对自己的儿子,也就是二代‘少帅’林凯因说:
“我曾经有过一个终结乱世的机会,但他没有选择与我合作,太遗憾了……”
“您说的他是谁?”林凯因问。
“你见过他的,在那年的北平城……”林森浩已然垂垂老矣,他望向上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顶棚,看到了天空,看到了天空中倒映出他的一生过往,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选择离他而去,这让他整顿山河的梦想最终一空。
“是高凡么?他真的能够画出国运?那只是个传说吧?”林凯因问。
“你不懂……”林森浩摇摇头,抓起林凯因的手,“一切都交给你了……”
林凯因回握住林森浩的手,只觉得这只手孱弱而无力,完全不似他印象中那个无所不能的父亲,不禁悲从中来,双目落泪。
这时,林森浩的头静静歪向一边,呼吸中止,一个时代终结了。
------题外话------
在这次准备的新书题材里,的确有《灵魂歌王》这一本,也写出来了,但编辑说那个题材上,我的写法,不太适合现在起点娱乐文的流行趋势,显得不上不下的,比较起来,还是《短跑之王》好一点,所以就选了体育题材的,这本体育题材,也是我在开写画手之前想写的题材之一,当时想写的是一本画画一本体育一本演员,影体美姐妹篇,不想看体育题材的同学们再等等,下本我会在修仙克苏鲁和演员克苏鲁之间选一个,到那时我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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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最后之作(一)
夜幕下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显得风景宜人。
大学坐落于人杰地灵的阿卡姆镇,校训为致力于向人类传播考古、历史、神秘学等方面的前沿知识,因此,大学曾赞助了大量的探索搜寻,发现了很多与伟大存在相关的遗迹,为人类如何在这个末日中生存带来了大量有用的知识。
而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最为引人入胜的,除了那条曾经咬死过神二代的巡回猎犬外,就是大学的图书馆了,传说这里隐藏着几乎世上全部与恶魔沟通的语言,那意味着大量的恶魔之书被藏在图书馆的各个角落里,只等着不幸的人们去翻开它们。
这个深夜。
图书馆仍然燃着蜡烛。
一位来自东方的年轻图书馆管理员正在整理书架,他有着宽阔的额头和充满智慧的双眼,并对神秘学有着自己的见解,可惜一口带有浓重乡音的英文,让很多教授和学生都不愿与他交流。
这位新入职的图书馆管理员,名字叫做任二八,被学生们简称为te,又或者ren。
任二八乘坐那艘有名的‘扎哈’号游轮,在海上漂泊了三个月,在一年前抵达了美丽国,他的船资由当时沪上的革命党提供,而直接赞助人则是青年军大帅林森浩。
没错,任二八另有职务在身,他是一位信使,他的任务就是将一封信交给青年军大帅在美丽国的一位朋友。
这位朋友的名字叫‘高凡’,林大帅并不知道他在美丽国的什么地方,只知道高凡是大约七年前,同样乘坐扎哈号前往美丽国。
但古怪的是,扎哈号上并没有高凡抵达美丽国的记录,只有出发记录,按照一些传说,似乎是这位神奇的高凡,在半路失踪了。
既然这样,来美丽国寻找其行踪似乎没什么意义,但林大帅笃定自己的朋友,一定会抵达他想要的目标。
因此,在这数年间,林大帅先是革命军身份,再是以东北军身份,向美丽国派出了为数众多的信使,这大概对革命军或东北军的财政造成了一些负担,到任二八出发的时候,甚至已经没有同行之人。
到达美丽国后,任二八按照林大帅给出的线索,经历种种波折,终于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找到了高凡的行踪,或者说,是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图书馆墙壁上。
挂着一些大学内知名教授与学者的图像。
第一位梳有精致‘w’型胡子的老绅士,名字叫做享利·阿米蒂奇,上一任图书馆长,有名的‘驯犬人’与‘神二代扼杀者’,也是死灵之书的监督者,目前下落不明。
第二位是一位褐色头发,长像严肃的中年人,他叫阿尔伯特·n·威尔马斯,曾面对旧日依然能够全身而退的男人,威尔马斯基金的创立者,人类文明种子的保存者,目前下落不明。
第三位拥有岩石般坚毅的下巴,纳撒尼尔·温盖特·皮斯利,政法学院的博士,一位真正的精神病患者,因为他的身体被另外一个神秘种族所占据,这提供给他大量的神秘学知识,目前下落不明。
第四位看起来更像是个屠夫,实际上他却是一具活尸,名字叫做爱伦·哈尔西,‘生前’是位脾气暴躁的医药学教授,被学徒制成活尸,但一心教书育人,仍然坚持留校任教,目前下落不明。
再往后,则是精神意志如铁般坚定的弗朗西斯·摩根,以及神秘的小皮尔斯,小皮尔斯是上面那位被寄生者的儿子,似乎拥有可以恢复san值的技能,在他的治疗下,皮尔斯从被神秘种族的占据中恢复了人性,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奇迹。
还有物理学教授兼职天气专家吉祥物的艾特伍德教授,工程学教授兼找死达人费兰克·h·帕波蒂教授等等构成这所大学非凡‘学术氛围’的人类精英们。
当然,这些教授目前全部都是行踪不明状态。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教授们,以其不怕死的探险精神,从1860年开始,为人类世界提供了大量关于伟大存在的信息和知识。
与其说这是一面荣誉教授墙,不如说这是一面失踪人口墙。
吸引任二八的,则是目前排在最后的那个画像,画像中是一个瘦削但英俊的东方男性,名字被注释为‘fangao,美术学教授’。
‘fangao’反过来就是‘高凡’,而另外一位画家梵高的名字该是‘vangogh’,所以是决计不会弄混的。
林大帅追寻的人物,应该曾在这所大学里教授过美术,并成为一名教授,但目前下落不明。
任二八看到这张画像后,就应聘为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管理员,由于上一任管理员才刚刚神秘失踪,而接手的人不太好找——毕竟大家都怕死,所以校方很快就接受了任二八的求职申请。
这是任二八在图书馆工作的第三周,这三周时间里,他努力搜索并探听高凡的下落,但成果寥寥,原因首先是之前提过的,任二八充满东方特色与口音的中式英语,让他很难完成情报的收集工作。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对于教授们的失踪原因,无论是校方还是学生都讳莫如深,因为其中每一个教授身上,都牵扯到一个甚至多个伟大存在。
在这个斯世,找死的方法有很多,窥探神无疑是最危险的一种。
为此,任二八只能通过阅读的方式,以寻求答案,而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藏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知识与答案,只要你耐心搜索,就会有收获,唯一的问题是,你需要在各种混淆真像的诱惑中,寻找到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任二八正在阅读高凡的事迹,在记载中,高凡是五年前携夫人来到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任教的,是受当时的校董会所邀请,档案中的原因是校董会认同高凡在绘画与神秘学上的双重成就,认为高凡将是开创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神秘美学’这一学科的开创性人才。
“神秘美学……?”据任二八了解,似乎目前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并没有这一课程,是在建立此课程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另外,高凡的夫人是……?”任二八继续翻找资料,但却没有看到关于‘高凡夫人’的更多记述,只有一些‘神秘的东方人’、‘柔美的女性’、‘逆行的美人儿’等来自其他教授或学生的简单描述。
又翻了一会儿,任二八才找到她的名字,那时这位女性正在‘语言、文学和艺术学院’选择心理学专业进行就读,所以任二八在学籍簿上找到了她的名字:
辛未。
------题外话------
这一篇大概四五章,写完了就是全书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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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最后之作(二)
图书馆中。
台灯光把书桌上厚重古旧的书籍照亮。
书籍上用漂亮的花体写着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神秘美学教授高凡的过往。
任二八阅读着这些字迹,他对英文的阅读能力比他的口语要好得多,如果那些瞧不起他的大学生愿意用书信与他交流的话,就会发现任二八丰富的内涵,当然,没人这样做就是了。
寻找高凡的踪迹,要从所有的蛛丝马迹找起,但要小心,不能越界,在任二八看到书中的文字仿佛活起来一样扭曲,头顶灯光亦开始变为异色,同时,似乎开始有一种奇妙氛围在身边升腾,他知道,今天窥探神秘知识的‘份额’用完了。
再读下去,他将会看见一些奇妙的‘真相’,这些‘真相’对人类是有致命吸引力和致命威胁性的,所以,接触它们,唯一的结果就是疯狂和死亡。
任二八合上这本厚重黑色封面书籍。
这本书的封皮是用可疑的动物皮制成,名字则叫‘mysticesthetics(神秘的美学)’,据说这本书是高凡手书,任二八则怀疑书中这娟秀的字迹是否出自高凡之手,这明显是女子的字迹吧?
是辛未么?
辛未是追查高凡去向的重要线索。
高凡作为旧世来人,在任二八获得的资料中,其过往中牵扯的‘真相’非常之多,探索他的过往,就像是在一间布满陷阱的黑屋中摸索答案,非常容易触碰到禁忌,到那时,任二八会像之前那些林帅派出的信使那样,凭空消失,又或者是异化为非人者。
但辛未就不一样了。
在所有学校的记载中,辛未都是个普通东方女子,唯一的异常,就是‘逆行’。
“retrograde……”任二八看着自己做的笔记和摘要。
这个词反复出现。
那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
自认为恢复了窥探神秘‘份额’的任二八,继续寻找高凡和辛未在图书馆中的记录。
在那之前,任二八处理了几次因为借书还书而发生的‘事故’,也就是因为阅读者过于深入神秘领域,遭受到了失神、狂躁等负面状态的袭击,但只要未发生肉体性质的改变,又能通过精神鉴定,就代表没什么大碍。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在任二八看来,与其说是知识的圣地,不如说是恶魔伸向人类世界的魔爪,至于为什么它仍然开放,而未被永久封禁,任二八也并不知道原因,大概这和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传播必要的知识、追求人类的进步’之校训有关吧。
任二八继续寻找辛未的线索。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夹在一本厚厚的字典里。
在任二八意识到自己需要它,但又不知道它是什么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本字典,它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把自己在书架上突出一部分,让任二八一眼就可以看到它。
这就是图书馆为求知者提供的福利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图书馆浩若烟渺的知识海洋中,怎样才能够保证你所获得的知识是必要且有用的,很简单,只要跟着灵感走就行,你所需要的知识,自然会出现在你面前,再一步步把你诱惑进深渊。
任二八从这本字典中翻出一张照片。
似乎是谁随手将其塞进其中,忘了拿走的。
这张照片是张集体合照,一共九个人,前排四个坐着,后排五人站立。
前排四人中,任二八分辨出了高凡,在照片中,高凡状态不错。
高凡左手侧应该是当时的学校校长,高凡的右侧,则是一个背对着镜头的女性。
这很古怪。
在望见照片中女人的那一刻,任二八的常识受到了冲击,因为照片第一排的人是坐姿,所谓坐姿,自然是双腿膝盖朝向镜头,但这个女人不同,她是背对着镜头的,但看在任二八眼中,在他的认知中,仍然看得见她的膝盖。
那么她究竟是正对镜头,还是背对镜头?
如果是正对镜头,为什么任二八看到的是背影。
如果是背对镜头,那她是怎样使用怎样一个坐姿,才能使其膝盖是对着镜头来拍照的。
除非把某个人从腰部扭转180度,才能符合任二八此刻看到的照片内容。
任二八的常识受到了冲击,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认知体系在摇摇欲坠,代表着疯狂的呢喃声再一次响彻在他耳边,空气中浮动着让人烦躁的温度,任二八扯开自己的衬衫领口,他抓着这张照片,想要用放大镜仔细端详其究竟,但是……
但是一种绝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任二八。
他用常人难以完成的坚定,把照片塞回到字典中,重新把字典合上。
完成这一切,任二八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都是汗水,背部的汗水几乎湿透了他的衬衫,而耳中逐渐远去的呢喃声,则在告诉任二八,他险些跌入了一个无可挽回的陷阱。
“本以为辛未是个突破口,没想到一张照片就差点让我陷入疯狂……”任二八有些惊骇。
看来追寻高凡与辛未的过往同样危险。
不过,能看到具体的危险源头,就已经接近最后的‘真相’了,而高凡的过往却仍在一片迷雾中,所以追查辛未的去向,用以确定高凡的去处,的确是条捷径。
在官方记载里,高凡是在三年前进行一次教学活动时失踪的,与其他知名教授的失踪场景不同,高凡失踪在大学内,前一天人还在,后一天人就突然消失了,紧接着所有试图找到他的人,都会接受到不该接触的神秘知识,进而发生意外。
“逆行……又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任二八开始翻找大量资料,试图寻找出与‘逆行’相关的教义或者典籍。
各种伟大存在都是不可知的,但人类按照自身的习惯,对其做出了认定与判断,于是这些伟大存在就以这种形象留存下来,‘认知世界’这个过程是双向影响的,人类崇拜伟大,伟大彰显自身,于是伟大存在们就越来越趋近于人类对其的认知。
比如万物之犹格,繁衍之黑山羊,火之克图格亚等等,但按照任二八的搜索,没有任何一位神,是与‘逆行’这个概念相关,似乎这是一位未被人类定义过的神明……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接下来的岁月里,任二八开始寻找‘逆行之神’的存在,那张照片是一个线索,它指向一切,任二八在第二年辞去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图书馆管理员的职务,开始去探寻神的脚步,到这时,他已经偏离了自己的初始目标,寻找高凡已经不再是他的目标,找到神,才是他的人生目标。
在任二八辞职之后,校长看着倒着走出校长办公室的任二八,意识到又一位教职员工受到了恶魔的蛊惑。
这就是最后一位信使任二八的全部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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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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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最后之作(完结)
1939年,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来了两位尊贵的客人。
这两位客人一位来自巴黎,一位来自古老的东方之国,是目前世界政坛瞩目的风云人物,大家分别称呼她们为巴黎女王和东方领袖。
女王作为欧洲传统皇权的代言者,她的常居之地应该是凡尔赛宫,目前欧洲局势动荡不安,没了她的坐镇,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领袖作为异军突起的东方革命浪潮领袖之一,虽然其存在的向征意义大过实际,但她也是不可或缺的领导者,跨跃大洋来到另外一个国家的大学来拜访,也是十分罕见的情况。
如今两位联袂来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拜访,校长为表尊重,亲自迎接,并带着两位贵客及她们的随从,参观了大学内各种建筑与设施,而两位女士尤其对大学内的图书馆感兴趣。
“实不相瞒,我们此行也是为了参观一位故人的遗迹。”领袖对校长说,“就是贵校神秘美学的教授高凡先生。”
“您与高凡教授认识么?”校长问。
“是的,我们曾在一个旧世相识,关系非常亲密。”领袖说。
女王听到这话便笑着点头,她也一样。
校长知道高凡教授是从旧世中来,听领袖这样讲,不禁十分感兴趣,旧世的存在,对于很多神秘学家而言,都是一个难解的谜,只知道有无数对斯世产生过巨大影响的人物,都是来自旧世,但旧世究竟是什么,却很少有人能够描述清楚。
于是校长请求领袖和女王能够描述一下旧世的存在。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从碎片斑驳的彩色玻璃窗照射进来,让墙壁上悬挂着的高凡画像五色萦绕,就仿佛是领袖和女王记忆中高凡那永远充满奇异花火的人生。
“我不太记得旧世如何了。”女王摇头,“吕雉的人生,只是构成我全部存在的一部分,只是这一部分尤其特殊,才有了今天的拜访,如果想了解究竟,得问领袖女士,她曾经拥有终极之秘。”
“终极……终极是指旧神之秘么?”校长不禁问道,话音中甚至有有点畏缩,这是他可以听的话题么?
“并非旧神之秘。”领袖笑着,“终极之秘其实很简单,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它的话,那就是‘知识’吧。”
校长不明白。
女王也没听懂。
“我们可以从无到有获得知识,但不可能忘掉它们……”领袖说。
“我可以。”女王说。
“除非脑部受到过病变。”领袖瞧了一眼女王,“但知识仍然藏在你曾经的过往之中,在某个范围内,你获得了时间、空间与人所拥有的全部知识,你就掌握了终极了。”
这个答案简直平平无奇,校长不禁有些失望。
“不要小看这个答案。”领袖说,“比如校长曾问,什么是旧世,我们先不说旧世从何而来,只说旧世去了哪里呢,它们去了一个所有知识的归属地,这世间富有全部知识的一个‘洼地’,那就是我们都曾到达过的1920年,此刻,经过‘洼地’,诞生了另外一个世界,这就是旧世的来历。”
洼地……校长听到这,似乎猜到了什么,这让他讶然。
“所以,您是说,我们也在……”校长说。
“对,经过1920年的‘知识洼地’后,我们所属的时代,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旧世,等有人能在这个旧世掌握终极时,我们又会回到1920年。”领袖说,“不必担心,这个认知不涉及到任何神秘,纯粹是我因为掌握终极而生的自我认知,属于人类,所以校长您不必担心受到诅咒。”
校长松了一口气,知识是有重量的,他深刻知道,墙壁上这些教授的画像或者说是遗像也在提醒他,他可不想今天聊个天,明天就也被挂在这了。
“如果这样想的话,那1920年岂不就是……旧神的所在?”女王想到这一点。
“对,但并不全对。”领袖说,“旧神的范围不止如此,想想看,在我们的旧世中,是不是诞生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伟大存在?”
“是啊,那一位无形天尊,现在大概正在三柱神统御下的哪个旧世中做苦役呢。”女王说,她可记得在人类终极之楼中,无形天尊把她们追得多惨,对这个结局,非常欣慰。
“我认为每一位伟大存在都是这样诞生的。”领袖说,“祂们就是这个‘知识循环’中份量最重的知识,旧世会随着祂们而流向洼地,在洼地中聚集,又汇聚成新的旧世,继续循环,这个汇聚一切的巨大循环,才是旧神。”
“感觉好徒劳啊,所以旧神创造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呢?”女王问。
“并不徒劳,旧神是规律,旧神并不存在,伟大存在想要认知旧神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了超越循环,循环继续扩大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一切都在等待着有哪个生灵能够破茧而出的那一天。”领袖说。
校长和女王都沉默了。
关于旧神,关于终极,关于旧世,这个答案的确平平无奇,知道它也不会改变什么,但这不就像是所有最后的知识一样么,它影响一切,又无法被任何人所触摸。
“这幅画。”领袖抚摸了一下高凡的画像,“是高凡亲手所绘吧。”
“是的,在高凡教授神秘失踪前,他就为自己画好了像,似乎知道这一切即将发生那样。”校长说。
领袖看得出来,毕竟,她是那样精通高凡所精通的神奇画技,也因此,她能看出其他人无法看出的线索。
“这幅画是逆行的。”领袖说,“把它封印起来吧,因为这幅画指向这个世界的末日,它是一条捷径,被它‘感染’的话,就会与这个世界错肩而过,向1920年‘逆行’。”
逆行……这个词让校长想到了神秘美学高凡教授的夫人,一位叫‘辛未’的东方女性,这是位很漂亮的女人,但她总是在学校内倒退走路,这在一开始引发了很多猜测,但高凡解释成这是东方某个民族的习俗,老师学生们又见惯了,就习以为常。
“所以,高凡是离开这个旧世,回去1920年了?”女王惊讶,“他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她吧。”领袖指着画像中高凡的眼眸,仔细看的话,能从其眼中看到一个身影,这个身影显然是个女性,并且是个背影,却又保持着正向走路的姿态,这很怪异,并且越是端详,越是诡异。
只是这个发现,就足够让一个普通人类被‘逆行’所感染了,但领袖作为曾经拥有终极的人类,她的神秘学造诣早就达到了人类的顶点。
“由于某种原因,辛未只能生活在1920年,所以,高凡也去了那里。”领袖说。
“所以,高凡教授是追随着他的夫人,与我们的世界错肩‘逆行’,回到了19年前?”校长说。
显然,答案就是这样的。
于是从今天之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图书馆那面墙上,关于神秘美学教授高凡的去向,有了新的解释:
他为追逐爱情,永远留在了19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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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最后
本来申请了完本。
但一直没改状态。
如果再不写点啥,大家的投资就要打水漂了。
所以写个‘写在最后’吧。
画手写完了,我并不满意,缺少详细的可供实施的大纲的原因,让我后半段都是在纠结中创作,我很累,同学们肯定也不舒服,很抱歉。
并不是没有大纲,而是大纲的框架不符合故事发展的方向,这是经验问题。
直面自己的问题,所以我开了短跑那本,我的想法是给自己一个锻炼,剥去那些我也爱写的灵异悬疑问题,只写故事和人物,剖开那层华丽的外衣,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
研究短跑的时候,看到苏炳添为了冲击10秒内,换了起跑姿势,经历新生,脱胎换骨,我想大概每个人都必须有個回到起点的过程,才能跑得更远,当然,一些天才不需要,但我觉得自己是需要的。
通过写画手学到了很多吧,主要是呈现方式与情感及故事延续的重要性,也有大纲的重要性,所以决定学习咱们国家‘研发一代、储备一代、生产一代’的科研方式,在写短跑的时候,做好下一本书的计划,那将是一本带有克苏鲁东北志异风格的现代都市小说,目前正在收集资料,然后再下一本,我打算写本历史题材的。
就这样,汇报完毕。
《灵魂画手》写在最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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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新书啦~
「
开新书啦~
书名《纸上诡神》。
从去年10月结束《短跑之王》,到今年3月,半年过去了。
一直挺焦灼的。
知道自己想写怎样的故事,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写。
一开始写的稿子还正正经经取个名字,后来就是try1208、try1225这个样子依次往下排,且每个开头都极其的不相似,很难想像这是同一个故事的不同打开方式。
后来没辙了问编辑我该写个啥,编辑说你试试武术类的,于是又用武术类打开了那个世界一次,依旧不行,编辑说比《灵魂画手》差了三个等级,很打击人。
我就是为了摆脱画手的影响才绞尽脑汁啊。
很头疼,进而怀疑自己的写作才能,是不是只能凭借着偶尔的灵光一闪,写出点只顾开头顾不了结尾的东西。
在绝对的困境中,某个曾被使用过的灵感忽得来了,它曾经被用做画手的结尾,也曾在某个不经意间以充满吸引力的姿态登陆在我的梦境中。
我尝试着把它抓住,变成我脑中世界的第十种打开方式,很快就变成了成稿,发给编辑,编辑说「前七章堪称完美,后面不行」,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忽得明白了自己在找什么。
我不是在找一个故事,而是在找一种表达方式。
后续我重新看了自己觉得还好的一万年和画手,分别看到在前面二十章左右,有人夸赞说故事的节奏堪称完美,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长处和缺陷。
再回头看这两本书,终于觉得画手太繁复,一万年立场不坚定了。
无论怎样,终是看破了山海。
于是我跟编辑说这次的目标是写一本一百万字一口气的书。
就有了这本《纸上诡神》。
我虽仍在船上,但已知道彼岸在何方。
愿带大家一段不一样的精彩旅程。
2023年2月25日夜于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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