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焰滔天》 序章：新生 遥远的某个不知名位面。 山谷内一尊怕是只存在于梦魇里的紫黑色恐怖生物，蹲守在一个越来越小的紫色小洞前一动不动。良久当这个被它撕开的时空裂缝快速愈合后，狄瑞吉虚弱地松了口气：用了二十多个时空魂，自己唯一的后代终于送走了。它舔着爪子正欲休息，突然抬头那一双奇特的双瞳邪眼望向谷外，谷口那儿响起了阵阵陌生的脚步声。 命运的审判终于来了吗？ 古老的余孽啊......它心想着强撑倦怠带着最后的骄傲，伴随紫色毒雾从身下升腾，狄瑞吉开始面对可能是自己生命中最后的一战——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使徒了。 ...... 这番与其说是惨烈，倒不如说是单方面虐杀的最后。 “崽，望你一路顺风，在另一个世界坚强地延续下去......”狄瑞吉的瞳孔内，倒映着一把惊天血气环绕的橙色大剑，遂堕入黑暗。 ...... 一个圆滚滚拳头大小的古朴球状物体，突然从一个黑洞里滚出，出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银色大河河面上。 这条银色的河流很是古怪，其中汹涌的每一滴河水仔细看去，似乎里面都在闪烁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场景事物。它们或是中世纪的哥特建筑，或是高耸的科幻都市，或是茂密到望不到边的林海......还有些形形色色的生物身影在其间一晃而过，有的凶焰滔天一张口山崩地裂；有的温顺可人，在辽阔的草原上欢快的跑动着.....而在河面之上，还有稀稀拉拉的点点荧光漂浮与空。 ——这条诡异滂沱的河流就是时间和空间的尽头，位面与世界的生灭之源，它有很多的称谓‘彼岸’、‘世界树’、‘混沌’、‘未知源泉’等 所以也难怪在看似平静的漂流下，圆球状物体每前行一公分，身周缭绕的璀璨紫色光晕，就暗淡一分。但它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自己的意识思想，浑噩中更不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的处境，它只是一味地随波逐流着。 也许是一刻，也许是过了很久，当它已经被河水侵蚀得支离破碎眼瞅着将要沉沦之际，某个位面却与它产生了感应。它残破的半球状躯壳，无意中裹带着几滴银色水滴倏然消失不见，只余河面波澜不惊一如亘古。 它去了哪里了？ 它已在深渊！ 那个著名的灾厄位面，在数不清的世界神话中都或多或少的存在——无限深渊位面。 也是时候开单章，聊聊这本书了 第一卷的末尾，我最开始是更新了六章的，也就是第十章后面还有另外六章，既十一到十六章。 后面写到第十七章的时候，突然发现剧情好像太拖沓了。猪脚一直在无尽深渊第一层‘杀吃成长’，混这么多字数，会不会太无聊了？所以痛下决心直接一个千秋笔法，结束了第一层的故事。最早看的小伙伴，也许看过。那几章是小红（小魔猿）和猪脚之间的故事，最后小红被猪脚吃了。 至于关于猪脚父亲的传承，其实我文中多次隐晦说明了的。就是猪脚为什么可以放出带有多重属性的火焰，与猪脚为什么可以吸收深渊深层，才作为食物甚至货币的负面气息等。都是他父亲带来的传承导致的。 后面穿越科幻世界，再次从通道回归深渊，也就是爱莉和夕莉的故事，都算是奠定这本书的基调——黑暗（黑深残），但不是为黑而黑，是有目的的黑，是有原由的黑。 她们的黑化和原因，我在文中都说明了，不管是猪脚在科幻世界实验室中，遇到的种种事情，还是那位索拉尔太阳骑士，去在黛村的原由，经历的事情等，都解释清楚的。同时猪脚，也算有过那些历险，获得了成长。 至于猪脚是人是魔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标签都是异兽流，至于变成人啊，男人啊，女人啊，都只是一种故事需要，内在的本核是不会变的。 后面第三卷，也就是现在这卷，估计对于大多数读者来说，估计会比较毒。作者写的时候，都脑补了好多弃坑吐槽： “猪脚的存在感，为什么这么低？？”、“老是别人的故事，你也是够了！”、“为什么配角戏这么多？？还不快点让他们领便当（都死绝了-。-）！！”、“我要看爽点！虐人有意思吗？猪脚装逼呢？又被当宠物！！”、“剧毒！”“剧毒！” ......emmmmm 其实我之所以要逆着网文的大潮流，安安心心将这些角色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一方面是为了告诉大家——古神很牛逼！不是书面设定的牛逼，其实也是智商牛逼手段牛逼的存在。成神是有道理的，顺便猪脚也会为此深受影响，定一个小目标，‘我也要成为这样的恶魔（它还是不太懂，古神是怎样的存在。依旧当它是比它厉害很多的恶魔）。 另一方面，也是侧面说明这么书的两个要点（敲黑板），邪恶与光明。顺便让故事的设定，更加有血有肉，和符合逻辑。 有时候我看书的时候在想，金手指等系统为什么会出来的？单纯是为了让大家看着爽，为了猪脚更好装逼吗？？ 为爽而爽，娱乐至死，大潮流影响应运而生的产物吗？ 但是我写故事，比较偏古典文学，喜欢交代清楚，喜欢有目的故事。不管是猪脚父亲为了儿子的父爱，诞生猪脚给出传承。还是推动剧情发展的配角们，各种领便当的原由。我不希望大家看的时候，都将他们当成一个甲乙丙丁。 其实他们在某种程度来说，都是另一个世界活生生存在的生命，有追求有梦想的生命。我觉得写清楚点，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尊重。 同时这本书已经这么阴暗小众了，多一点发光发热的配角，让大家时不时感受到一点正能量，才是不被和谐的王道。 毕竟世界不是那么美好的，某种程度来说，我们现实的基调也是相当阴暗。 并且这本书就是阴暗的作者菌，各种心得各种想象的心血。 假如第一卷是说明猪脚深渊成长，无尽深渊的背景大基调（强者生存），那么第二卷到上一章，都在解释着这本书为什么不核心价值观的原因，同时都是猪脚将要蜕变的一种铺垫。 下一章开始，虽然还是在异界联军，与深渊在奈亚界争斗的大背景之下，但猪脚的独角戏要开始了。 便当骑士团同圣母文明，先放一段落。前传结束了，大家喜闻乐见的杀妹（？）证道，雅楠猎魔文明要来了！ 作者菌才开个单章总结一下。 老样子，喜欢本书，一直支持作者的读者菌们，请投下手上的票票，给个收藏吧~ 别让养书成为遗憾，多关爱孤寡的作者菌吧~ 第一章：深渊鼻涕虫？ 遥远的某个不知名位面。 山谷内一尊怕是只存在于梦魇里的紫黑色恐怖生物，蹲守在一个越来越小的紫色小洞前一动不动。良久当这个被它撕开的时空裂缝快速愈合后，狄瑞吉虚弱地松了口气：用了二十多个时空魂，自己唯一的后代终于送走了。它舔着爪子正欲休息，突然抬头那一双奇特的双瞳邪眼望向谷外，谷口那儿响起了阵阵陌生的脚步声。 命运的审判终于来了吗？ 古老的余孽啊......它心想着强撑倦怠带着最后的骄傲，伴随紫色毒雾从身下升腾，狄瑞吉开始面对可能是自己生命中最后的一战——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使徒了。 ...... 这番与其说是惨烈，倒不如说是单方面虐杀的最后。 “崽，望你一路顺风，在另一个世界坚强地延续下去......”狄瑞吉的瞳孔内，倒映着一把惊天血气环绕的橙色大剑，遂堕入黑暗。 ...... 一个圆滚滚拳头大小的古朴球状物体，突然从一个黑洞里滚出，出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银色大河河面上。 这条银色的河流很是古怪，其中汹涌的每一滴河水仔细看去，似乎里面都在闪烁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场景事物。它们或是中世纪的哥特建筑，或是高耸的科幻都市，或是茂密到望不到边的林海......还有些形形色色的生物身影在其间一晃而过，有的凶焰滔天一张口山崩地裂；有的温顺可人，在辽阔的草原上欢快的跑动着.....而在河面之上，还有稀稀拉拉的点点荧光漂浮与空。 ——这条诡异滂沱的河流就是时间和空间的尽头，位面与世界的生灭之源，它有很多的称谓‘彼岸’、‘世界树’、‘混沌’、‘未知源泉’等 所以也难怪在看似平静的漂流下，圆球状物体每前行一公分，身周缭绕的璀璨紫色光晕，就暗淡一分。但它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自己的意识思想，浑噩中更不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的处境，它只是一味地随波逐流着。 也许是一刻，也许是过了很久，当它已经被河水侵蚀得支离破碎眼瞅着将要沉沦之际，某个位面却与它产生了感应。它残破的半球状躯壳，无意中裹带着几滴银色水滴倏然消失不见，只余河面波澜不惊一如亘古。 它去了哪里了？ 它已在深渊！ 那个著名的灾厄位面，在数不清的世界神话中都或多或少的存在——无限深渊位面。 深渊第一层荒芜界，翻涌的多瑙河永无止境地从北向南流淌着。作为贯穿整个深渊无尽位面的母亲河，它可不像它的名字和众魔赐予的美誉般平静优美。 它是易燃易爆的！ 里面奔涌着的河水是滚烫炽白的岩浆永不停歇，其温度只有大魔天实力的魔头和深渊虫，才能在里面滞留。 此时河边赤红的干涸荒漠上，一狰狞的巨兽匍匐河岸注视着河面，它的一旁还有一矮小但气势丝毫不输于它的身影悬浮空中。 “碧炼，你也是为它而来的吗？”巨兽低沉的语调沉寂中响起，无意的声浪甚至把平静的河面吹荡得波涛翻滚。 “奈亚古神的预言万一是真的，那个大机缘可不是你能独享的，荒芜之主。”矮小的身影镇静说着它尖刺密布的血色全身铠上，一只只眼瞳从铠甲间隙浮现盯着它，若有所思道：“从第三层炽流深渊闯到这里，你的实力还有多少？” 其上的贪婪之色毫不掩饰。 荒芜之主闻言一声怒喝——哶！声势中河内翻滚的岩浆四处飞溅。它全身的粗大鳞片下一丝丝绿气泛起，脚下赤红的地面在其突然散发的气息下，被腐蚀成漆黑液体轰鸣下沉。 “恼人的虫滓！想尝试来自第三层主宰的愤怒，就试试！吃了你，我说不定也会有好处。” 凶威弥天骇人的气势下，碧炼不为所动胸前铠甲嗤拉一声打开，尖牙交错的庞然巨嘴从其下露出开合：“正合我意！机缘降临前吃你补补，说不定能够进化冲上深渊五层！” 语毕它先下手为强直接扶摇直上，涎液滴落的巨嘴大张往巨兽荒芜之主的脖颈处扑杀去。 片鳞断裂骤然被袭的巨兽，伴随着一声吃痛大吼，两者在多瑙河旁开始了惨烈的厮杀。 它们没有注意到，从遥远的未知之地降临有一个透明的残破圆球虚影，在眨眼间没入河中消失不见。 ..... 没有月亮的深渊一层荒芜界，太阳永昼照耀下时间浑噩中流逝。硫磺混杂着消毒水味道的炙热季风，于每年的这一刻又一次吹上临魔崖。 如同一个讯号，这伫立在多瑙河中坚不可摧的伟岸崖壁下，一只只透明的像是蠕虫般的地狱虫们吹响了生命的集结号！ 身体在岩浆河水中发育趋于成熟的它们，此时快不再具有抵抗高温的能力。如果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离开这条孕育它们的多瑙河，就会立即在熔浆中化作灰灰！所以为了自己的生命，在成熟的一刻它们纷纷如潮般奋力涌上崖壁。 而在无尽的岁月中，哪怕坚不可摧的临魔崖，也在它们一次次的侵袭下变得凹凸不平，给了它们攀附的生机。 一只又一只它们踊跃而上，有些强壮的地狱虫跃得较高一次成功，脱离了熔岩浪潮的拍打范围逃得升天。有些就没这么走运了，它们跃得较矮在其后扑来的熔岩浪潮下化作一团团炸裂的花火，证明它们活过。而据某位闲得发慌，自称‘恶魔学者’的深渊领主统计，每年多瑙河中诞生的数以兆计的地狱虫，其中只有不到三分之一能逃出来自母亲河的‘追杀’攀上临魔崖。 但这还没完，来自本源的劣根性，会在它们刚脱离险境向上攀爬的过程中爆发。身边刚刚还同心协力的小伙伴将纷纷化作无情猎手，无所不用其极地袭向周围每一个同类。无关残忍，只为生存！凹凸不平的崖壁上，紫色的血水到处迸溅，每一个混乱的战场都有一位胜利者，咀嚼着失败者的身体往上攀登踏入下一个战场。 时间流逝，只有最强者，才能活到最后！当最后一位胜利者苟延登上崖顶，它便会在每一个新生细胞的欢呼雀跃中，开始魔生的第一次进化。 它们或是进化成长满坚韧触须的劣魔虫；或是进化成头生鼓包，佝偻矮小的劣魔；或是基因突变得优秀，成为长有尖利骨尾的初等猎魔等，千奇百怪不一一列举。 然而残酷的生存竞争还未结束，只会变得更加惨烈！新生的魔们没有天堂，只有地狱！它们会在本能的支配下如同生死仇敌般，在对方进化完全后开始新一轮互相吞噬的血腥之旅。 强者恒强，不断有魔战胜对手，进化出更锋利的利爪，獠牙，等武器；或是出现厚厚的角质层，光华坚硬的外骨骼，等护具。 而我们的猪脚，正慢吞吞地蠕动着自己黏滑呈透明水滴状的身体，在惨烈地狱难度下的战场上捡着跌落的残肢，吸着滚下的血液，自顾自地开始愉快的垃圾佬之旅。让人出奇的是居然没有一个魔，对这条鼻涕虫发起进攻，让它仿佛成了战场第三人般的存在。 你不打我，我不打你。看着没有丝毫进攻性的它，也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攻击任何魔，哪怕那个魔离它很近很近。 慢慢的，口中的食物快速消化逐渐提供能量，这条鼻涕虫混沌的脑域深处，那颗透明的古朴半球吸收到能量后，开始一丝丝地散发出紫色光华，让断断续续的未知传承从中涌出。而在半球内部隐秘的更深处，那几滴来自彼岸之地的河水，也正逐渐互相交织流动着，缓慢组成了一个银光迷蒙，不知是何用处的神秘符号。 就这样日后战栗的诸天万界可能想都没有想到，那个罪魁祸首的跟脚只是这只目前看着人畜无害的深渊鼻涕虫。 第二章：远方的召唤 那么深渊鼻涕虫是什么？是大自然，呃...是无尽深渊的清道夫，位于食物链最底层如同砂石一般的渺小存在。 这种生物在深渊内存在的价值，就是日夜不停地吞噬垃圾，直至它们只有三天的短暂生命结束。而值得一提的是在它们短暂的生命周期里，没有任何一种恶魔会主动吃它，因为它们体内含有根本不能消化的毒素不说，还一点能量和营养价值都没有！ 但在三天之后，它们死去的身躯将发生特殊的改变，在体内能量的作用下反辅深渊，化作一种植物‘深渊草’。然后在扎根的地方等待着，被以此为食的恶魔吃掉。 这就是深渊鼻涕虫，宿命般短暂的一生，我们猪脚三日后的未来。 当然如今灵智未开浑噩的它，是不会考虑这些，也不懂什么是考虑的。它只是在本能的驱使下，蠕动着越吃越胖的浑圆身体，不断在进食中行进，往‘育儿所’临魔崖之外真正的深渊世界爬去。 一天两天，终于在第三天即将到来的时候。它跟在周围完成好几次进化，处于成熟体阶段的新生恶魔中，毫不起眼地穿过一道红色屏障，走出了临魔崖。然而迎接这群新诞生恶魔们的，不是什么乐土和新生，而是每年都来此地守候，早已经饥肠辘辘的更高级猎食者们的屠杀——来自深渊世界的满满恶意！ 咔擦，喀呲..... 劣魔挣扎的爪牙，在两米多高的小恶魔皮肤上刮不出一丝痕迹，只能活生生地被塞入那张血盆大口中，在其唇齿摩擦间血肉飞洒的结束了一生。 比它更强的猎魔也自不必多言，在完全体恶魔诸如、骨魔鸟、劣爆魔等眼里，新生的恶魔们在育儿所中，引以为豪的武器和盔甲对它们毫无意义。那临死前的挣扎只能算作餐前的点缀，毕竟谁又会在意蛋糕上多一枚樱桃呢？ 汁液再次飞溅，内脏与四肢齐飞，又是一轮新的厮杀，不过这次只能算是某种单方面的饕餮盛宴罢了。但新生恶魔的灾难也不全是灾难，一条紫色的深渊鼻涕虫和它的同类们也在享受着此次盛宴。只见它们还是老样子，在战场中蠕动着浑圆透明的身体，一路口器咀嚼一路继续向前。 可惜当第三天来临，不少深渊鼻涕虫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它们短胖的头上突然出现了道道裂痕，透明的体液从中渗出。伴随着吱吱尖叫，它们用自己尖锐的口器钻入地面，在埋进半截身子后一个个悄然逝去，再也不能动弹了。在它们死后不久，由南向北的炙热季风一刻不停终于从临魔崖途径此处，裹带上这些数以万计已然变得很轻的深渊鼻涕虫残躯，升入橘褐色云层里向下一个地方吹去。 而这些被带走的‘种子’们，将会一直随着风的方向四处播撒，让深渊草长满荒芜界各地。在耸立的‘尸海’随她而去后，有一只紫色的深渊鼻涕虫，孤零零地继续向前蠕动着，在这一刻显得分外另类起来。 它似乎远远没有如其他同伴般抵达极限，口中咀嚼着同类的尸体，在本能的影响下它向未知之地进发着。但其实它的本能也不知道该去哪，只是单纯的为了向前而向前。因为从久远诞生以来，深渊法则之下还从未出现过一只鼻涕虫，不受宿命左右支撑到现在的，而且看样子它还能继续生存下去。 轰隆隆，轰隆隆...... 这时鼻涕虫的身后突然响起了阵阵轰鸣声，此声越来越近直到终于看清来者，那是经历考验侥幸存活到最后的新生恶魔们。它们还在争先恐后地逃亡着不敢停歇，因为身后正有一大批的半完全体恶魔，在对它们赶尽杀绝着。 而追杀的恶魔属于第二梯队，是由于实力不及守屏障外的那些完全体，所以只能在更远处等待这些稀少很多的‘残羹剩饭’到来的可怜虫。它们唯一的期望，就是食用充足后可以进化到完全体，这样明年的第一梯队就有它们一席之地了。 同样的这条特殊的鼻涕虫依旧被众魔忽略，它在混乱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垃圾佬之旅。 一波又一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只有零星的数百头新生恶魔最终逃离，往记忆传承中种族所属地前行时，这轮新生盛宴才得以完全落下帷幕。 ...... 深渊一层，荒芜界。 炙热的赤红太阳，一刻不停炙烤着同样赤红色的荒漠大地。在这个没有黑夜的世界里，一株稀疏发黄的深渊草遇到了一位同族克星，在它喀呲嘎嗤的咀嚼声结束了余生。 仔细一看其周身紫色光晕内敛，可不是我们的猪脚吗？而它由于鼻涕虫的种族天赋——无视，在这片陌生且充满危险的荒漠中依旧活奔乱跳。只是它的头部同样也出现了一条条裂纹，在述说着它的下一阶段即将来临。只是不知道是走向死亡，化为一株草继续重归轮回；还是继续逃出宿命，开始作为一只恶魔的深渊进化之旅。 很快这株深渊草被消灭殆尽，仿佛永远饥饿的它在吃完后蠕动着身体，一如从前又开始找寻下一餐食物。只是这次在它脑域最深处，彼岸之地河水所组成的神秘符号，在这一刻终于组合完成。这个七拐八扭散发着迷蒙银光，像是小孩涂鸦的简笔符号在组成一刻，就有一股洪荒苍凉的波动迫不及待地散发开来。 不是散发在周围的空间，也不是散发在深渊位面，这波动赫然是在更高维度的遥远之地扩散。它是如此的隐蔽和微小，以至于彼岸之地那些高悬于河面的永恒存在，发现之时它的波动早已结束，销声匿迹得再也无法追溯了。 但这些自己发生的状况，这条鼻涕虫是不知道的，它现在也很迷惑。因为哪怕它浑噩的大脑也能察觉出，自己此时是在一个陌生之地了。 不过这个地方很奇怪，它居然不觉得再饿了，那种占据整个身体整个灵魂的饥饿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吸引人的美好气息，它是如此的阴暗，如此的美味让它分外地沉醉，连头部的裂纹也缓慢的愈合了。 然后这间阴暗的房间里，正在吃泡面的行奇就看到这头突然出现的紫色漂亮生物，缓缓蠕动到他的身边像猫儿般拱了拱他的小腿，撒娇似地搂住不动了。 喵喵喵？行奇很疑惑地摸了摸它透明得像果冻般的身躯，真是活的？！然而他养的黑猫却不同以往般酣睡，反而敏感地毛发竖立弓背，冲这个陌生生物发出了刺耳的嘶鸣，如临大敌！ 第三章：丧男与扣扣糖 “安静，小咪！” 行奇对自己猫的过激反应感到刺耳和不悦，用手指戳了戳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生物后，他就停不下来了。这突然出现的怪异生物的触感，真的很爽和奇特啊！软软得像咪咪不说还滑溜溜的，也不黏也没有其他脏东西，还保持着一定的温度跟体温很接近，简直爱不释手。 至于这名陌生男子的**，鼻涕虫显得很淡然，依旧用身下的一个个透明小触手般的腹足，搂着他的腿奋力地吸收着他散发的负面气息。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继续亲密**着它，心中的害怕恐惧越来越小。或许是出于寂寞，或许是一个人单身太久，行奇这个沉迷硅胶玩具的阿宅，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货里面会不会....也是那种无法描述的东西？颗粒状？加上温度..... 越来越向无法描述的方向yy，行奇这段时间的心情变得好了许多。“上天会不会看我太惨了，所以派了你这个小天使来安慰我吧？可惜你不是个卡哇伊的萌妹，哪怕是个机器人也好.....”心里yy着他继续研究了会儿这货，发现它好像没有嘴巴，整个身体居然是一个整体。渐渐也放弃了那个大胆的想法，压下心里的躁动，转身对着电脑继续码字。 没错就是打字，这个长相普通，身材矮小偏胖的猥琐男其实是名作家，只不过他已经过气了，老婆也跟别人跑了。现在在郊外租一个八平米的小屋，带着只猫正过着单身贵族的生活。不过自从老婆跑了后，他的作品就越来越失去以往的灵气，反而越发的诡异。好好的玄幻小说大神，硬生生在往诡异恐怖方向靠拢，流失了相当部分读者，现在只能靠昔日的存款度日。偏偏这人还大手大脚，生活水平也直线下滑到顿顿泡面的地步了。 喵呜~ 他养的黑猫见他一直不搭理它，站在衣柜上也不再嚎叫了。用生无可恋的表情，望了眼缩在主人边的那个危险家伙，这个绝地自己过气的宠物，缩回窝里继续酣睡，以期能弥补自己受伤的心灵。 另一边新的一天，打开网站作家专栏的行奇，盯着自己作品的主页，已悄悄石化。整个人就差一阵风把他带走了： “什么鬼？！为什么点击这么少！连续五天都没有一张推荐票？评论也不再出现一条，哪怕是喷子也好啊！是网络太波动，还是现在的人不喜欢套路了？这订阅......” 心里受到了惊吓甚至开始恐慌的他，不知不觉再也没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行奇犹豫了会儿默默登上了扣扣，想跟自己的责编交流一下，却突然想起对方好像早就抛弃了他，就差拉黑了。也是，yy网文在市场经济这种大环境下，改朝换代这么快，你不火了过气了，谁还在乎啊！责编表示自己旗下的大神，都没时间好好照顾伺候呢。 抱着希望发了几条信息，依旧是老样子对方毫无消息，行奇在漫长的等待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想点根烟冷静下。当他伸出手往习惯的方向触碰时，却突然想起自己早就没钱买烟了。 tm的，烟都抽不起了呢。 颤抖的手缩回来，他又看向这个今天‘duang’地一下出现在家里的生物，又有了一个想法：“要不要把你卖掉呢？” 捧起这个跟自己猫差不多大小的家伙，他端详了会儿发现这货没有嘴巴也没有眼睛（收起来了），要不是身子底下的触手还会蠕动，整个就是一大块紫色的透明人造硅胶。 “希望你值点钱！”实在忍受不了困窘的他，觉得这货甚是稀罕。袜子也不穿了，脚使劲拱进自己的旧板鞋里后，就关上门往自由市场跑去。 记得那个宠物店是往这方向走来着？ 人流量密集的自由市场里，一名年轻男子搂着深渊鼻涕虫不断穿梭着，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生物，由于气息不断减少消失渐渐不再动弹，如死了一般。 “老板，这种宠物你收吗？”步入店里，不理会周围人看自己异样眼光，他径直走到柜台把它放上问道。 这是什么？步入中年的店长也自认为见多识广了，但这个小年轻放上来的生物，确实是他没有见过的。很是稀罕的他好奇地打量了眼面前的这男子，只见他衣着邋遢还有股味儿，心里多了些小心思。不过这也要看面前的这个玩意，确实是生物，是活的才行。 他从柜台下拿出了根逗猫棒，在这个紫色透明呈圆柱状的生物面前晃悠了下，毫无反应。他再用它戳了戳这货，嗯......还是毫无反应。 这玩意儿不会是死物吧？他继续戳了戳感觉自己耐心已被磨光，干脆探手摸了上去。第一感觉是凉的，冷的，还一点起伏都没有的。一种智商受到侮辱的感觉油然而生，店长老脸一红淡然把棒子收下柜台，不咸不淡道：“嗯，这里不收垃圾，也许你卖给收废品的还值个几毛。” 说罢从行奇面前绕过，继续招呼店里的其他客人去了。 但行奇不甘心啊！它可是突然出现的未知生物啊！是活的奇迹啊！他抱着它追了上去，逗弄摇摆着它身下的小触手对店长道：“你看看......它还有脚，真的会动啊！”在他手不懈地拨弄下，鼻涕虫还真的动了两下自己的腹足。 一切看在眼里的店长，反而因此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双手抱胸不客气道：“你来我店里买宠物，我很欢迎你的到来。但是你继续无理取闹的话，就别怪我不讲理了。” 说着他声音提高了几公分：“大家评评理，这人拿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瞎糊弄的玩意儿，装宠物糊弄我，真当我这几年开宠物店是眼瞎的吗？看啊，他这人出门还不拉裤裆拉链，我都开始怀疑这骗子的智商了。” 顺着他的指头，看到自己的私密处真的透风，在众人的欢笑声中行奇搂着鼻涕虫，飞也似的逃离了此地。 直到身后的自由市场彻底看不到后，行奇还觉得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是怪怪的。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拐进条四下无人的小巷，心中的羞愤彻底爆发：“麻痹，你这个害人精。刚刚为什么不动？你tm现在倒是给老子，动得很勤快啊！哈！哈！......” 怒火攻心的他啪叽一声把鼻涕虫按在墙上，抡起拳头重重砸去。嘣嘣嘣，连续几下老拳下去，让他手关节都发痛了，才让他心头的气焰稍稍缓解，放开它任由它跌在地上。 吧唧~瞅着跌在邋遢地面，还仍向自己爬来的鼻涕虫，行奇的恻隐之心发作了。本想转身的步伐踌躇间停下，上前将它捡起，他叹了口气道：“你啊你啊~也许是命吧，算了你就叫‘扣扣糖’吧。” 说话间他走出巷子往出租屋回去，但在临近的街道上行奇的鼻尖突然嗅到了一阵面点的芳香，让他的脚步再次停下。 “那是馒头和包子的香~”他心想着往那边看去，果然是辆买包子的三轮车，上面还挂着一个蓝色招牌‘河喃馒头’。 “但谁让我没钱啊？继续吃泡面吧。”行奇咽了咽口水，揉了揉痉挛的胃，佝偻着腰继续往回走。走着走着他觉得他这个人挺失败的——不会交际，不会哄人，没也出众的优点，还抽烟喝酒因此前段时间还大病了一场。二十五了，老婆跑了，没车没房，没有票子，也没有稳定工作...... 数落自己的行奇没有看见，随着他越来越丧的心情，他怀里的鼻涕虫吸收到了浓郁的负面气息后，激动得简直要跳起来了。一只只腹足小触手那是一个劲的摇晃啊，晃晃地，让行奇觉得连这个宠物都似乎在嘲笑自己了，心情极差！ 而被他浓郁负面气息包围，疯狂吸收的鼻涕虫此时浑噩的脑域终于多出几丝清明，像是开了智般第一次感受这个让它陌生的世界： “食物......食物......更多的食物......”它朦胧单纯的念头，在依旧混沌的脑域中跳动着。 第四章：扣扣糖和喵咪 鼻涕虫这时内心的独白，行奇当然不会知晓。他只是很沮丧地回到了出租屋后，将它往床上一抛就呈大字跟着躺在了床上。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不想做，在黑暗里默默将手伸入裤衩子内，开始悄咪咪的自嗨。 很快，上瘾的短暂欢愉随之到来，他在身体的一阵抽搐中沉沉睡去。行奇睡着后，深渊鼻涕虫也慢慢失去了负面气息的来源，渐渐不再蠕动趴在他的身体上也似在沉睡。 寂静的狭小出租屋内现在很安静，那只衣柜上的黑猫小咪倒是睡够了，想活动一下身子不甘寂寞地从上面跃到床上。 喵喵~它几步走到他主人的身边，像往常一样用毛茸茸的尾巴拍打他的手臂撒娇，可惜睡成死猪的某男子根本不会在这时搭理它。 觉得自己失宠已经是个定局的小咪猫眼微眯，带着仇恨审视着主人胸口上那个未知的罪魁祸首。 喵~！它冲鼻涕虫示威般叫唤了一声，那神态分外冰冷，但是鼻涕虫仍然一动不动趴着，跟着行奇的呼吸起伏着。见它对自己不理不睬，小咪觉得这个未知生物也不过如此，脚上的肉垫让它行走间毫无声息，几步走到鼻涕虫的跟前。 用湿润的鼻子凑到这货光滑的身上嗅了嗅，也不是同类这下胆子更大了。 扭头望了眼毫无动静的主人，小咪对着鼻涕虫张开了猫嘴，露出其中的尖牙。那样子其实也没想吃它，因为这根本不是喵教食谱上的物种，只是天性使然让它张嘴咬它，想继续试探下。 可惜它选错了对手，察觉到威胁的深渊鼻涕虫，卟地一声。其圆滑光洁的头部露出一个小洞，冲它喷出小团紫色的烟雾。 喵！！！ 毫无防备，那同声音一样都和屁差不多的味道侵入身体，她弱小的心灵被熏到惊吓，当即小咪一缩脑袋夹着尾巴迅速溜了。然后从床上跳到衣柜，再从衣柜跳出窗外。它招惹不起里面的那货，打算去外面过道寻只老鼠，安慰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殊不知它刚刚在观察试探那只未知生物，深渊鼻涕虫也一直在观察着它，特别是当注意到被毒雾赶跑的黑猫，那矫健的背影后它的兴趣更大了。也不再装死降低能耗了，鼻涕虫从行奇胸口快速蠕动着爬下，垂直攀上墙壁爬出窗户寻它而去。 吱吱，吱吱~~刚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它就听到了陌生的响动。 那是老鼠慌乱的声音。只见在脏乱的出租公寓过道上，一只只黝黑矫健的身影四处奔跑着。它们在为了生存，找寻着任何的间隙钻入，躲避那致命克星——小咪的袭击。 果然死道友不死贫道，没一会儿老鼠们乱窜的身影统统消失了。只有最弱的一只遭遇小咪的毒手，被它一口咬住正在绝望地吱吱挣扎着。 很快强有力的下颌稍稍发力，嘴里柔软的毛绒食物彻底咽气，小咪叼着它优雅地往自己用餐的角落行去。过程中还不爽地皱了皱小鼻子，它觉得今天捕食的自己动作有点慢，要知道在平时当老鼠们乱跑之前，它就能迅速逮住一只的说。但脑容量狭小的它也没多想，小咪很快就被自己口腔中，蔓延的血腥味吸引了注意力。 然而它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还在继续迟缓，当走到那个角落里后，小咪才终于发现自己全身已经僵硬得动不了。 喵喵喵？它圆溜的眼睛疑惑地在眼眶中滴溜溜打转，不懂自己是怎么了。此刻要是忽略它僵硬伸直的四肢，这黑猫的表情还挺憨萌可爱的，发网上说不定又是一表情包诞生。 只是没有如果，在它最疑惑的时候，拐角处某只长得很无害的鼻涕虫似缓实快的登场了，映入它的眼帘还越来越近。如果这个时候还不知道罪犯是谁的话，小咪也白活这么久了。它现在很想张嘴嚎叫，哪怕一声低吟让铲屎官当噪音听到都好，可惜太迟了嘴巴不听使唤。 角落内，在它绝望的注视下，鼻涕虫终于显露出深渊的獠牙。人畜无害的光洁头部，先是露出一个小洞，然后其中折叠的尖锐口器层层推进钻出，直至伸展彻底占据它的全部视野。 嘎嗤嘎嗤。 血液随撕裂的肉块滴落，低沉的咀嚼声开始回荡。片刻功夫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黑猫，就完全被吃进肚里。只留下原地几根沾血的毛发，述说着凶手发指的残忍！ “吃......有用....” 暂时满足的鼻涕虫口器缩回，恢复了紫色圆滚的萌态，沿着墙壁回到了行奇的出租屋内。在获得了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后，急于消化的它趴在行奇胸口彻底进入沉睡，准备迎接第一次进化的开始。而它脑域深处那个一直闪烁的神秘符号，周身缭绕的银色光华，也在时间流逝中愈加黯淡，估计没多少时间剩余了。 太阳下山，黄昏无限。一觉睡到傍晚的行奇虚弱地从床上爬起，鼻涕虫随他起身滚落到一旁也没在意。而是一把扯掉自己湿哒哒的骚裤衩子，接了壶水插电，等待烧开吃晚饭，常言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嘛。 等烧开水的过程中撕开方便面的包装袋后，行奇老样子触碰了下进入睡眠模式的电脑，打开码字软件准备更新自己的小说。虽然最近生活惨淡，自己日子快过不下去了，但该过的还是要过不是吗？万一明天自己的新书就上推荐红了呢？行奇还是对未来抱有希望的说，哪怕它很渺茫。 “喵喵喵，啄啄啄~~！”快速按照大纲码完一节高潮，他神清气爽地想吸会儿猫，毕竟没有烟吸了只能吸猫了呗。而猫这种生物吸起来老爽了，他就对此很上瘾。 可是平时呼之即来的小咪，今天居然迟到了。左盼右盼中行奇也没往别的方向乱想，他走出屋子到平时堆放垃圾的那个角落去。 “在吃饭吧？话说吃老鼠的猫就是好养活。”心想着角落里，行奇预料中自家的黑猫倒是没有寻见，就看到里面那几根醒目的沾血毛发了。 “谁啊？是隔壁老王又在偷狗杀着吃吗？”觉得自己可以蹭顿饭的他，捡起这几根毛发仔细一看猛然间如遭雷击——僵了。 这颜色？颤抖的手不信邪将之放到鼻尖，那股熟悉的臭味儿，真是自家的猫没跑了。 “谁啊！哪个挨千刀刮的王八羔子！”眼睛充血的行奇急怒烧心中，捏着它想都没想直接一脚踹上隔壁有前科的老王门：“朝你麻痹老王，你是不是杀了我家的猫了？” 嘭！ 嘭！ 连续两声，一声是踹门声，一声是开门声，这门跟着倒是废了。 中年单身糙汉老王单手拎着门把儿，只穿着大裤头仿佛黑背熊的壮硕身躯从门后出现，起手对着他鼻梁骨就是一拳：“草拟吗啊，你还长脸了？老子正在撸高兴，被你呼噜一嗓子怼没了！阳痿了咋怎？”再瞅到自己手上从门框脱落的门，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随手一丢，提起眼冒金星的行奇跟条死狗似的拖拽着，往他屋里走去。 整个过道都在响彻着他的大嗓门，“跟你说小币玩意儿，看在你一直不举报俺偷狗的份上，老子就只让你赔个门钱就好了......哟，你还有电脑......” 随后一声惨烈的杀猪叫绕梁不绝：“拿我命根子，老子格尼拼了！” 第五章：满载而归 夜幕降临，鼻青脸肿，鼻软骨粉碎性骨折，全身多处皮肤挫伤的行奇抱膝蹲坐在床上一言不发。他身周原本邋遢的房间，现在彻底跟狗刨似的将个性进行到底，也一贫如洗了。 滴答，滴答.....鼻孔里的血从这个木头人下巴滴落，床单上现出朵朵红梅但本人丝毫不觉，或者知道也没有那一抹的力气了。 “我的老婆，我的房子，我的猫，我的电脑......我的未来......”他像是个傻子般自语着，双目没有焦距，眼底沉寂得像潭死水。蓬乱不堪的头发配上一脸的‘五彩’颓废，说是傻子倒不如说是个疯子。 就这样一天两天过去了，在床上角落里的行奇显得愈发地憔悴，死气横生。他一旁蜷缩的深渊鼻涕虫，倒是在浓郁得快化作实质的负面环境中，迈过了桎梏即将迎来新生。 彼之毒药，我之仙丹！ 在深渊高层位界，被奉为大补之物的极致负面情绪，此时在它身周唾手可得。而本来迟迟不见动静，眼看就要陷入沉寂的蜕变进化，也在行奇的给力负面情绪渲染供给下，向不可知的方向坚实前进。 终于相由心生，人随心动，在极致的绝望、怨恨、不甘、痛苦、悔恨等情绪之下，行奇还是做出了他的选择。 咚！ 简短的一声闷响后，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一抹绯红顺着紧闭的门缝蜿蜒而出。 一抹哀嚎的绝望残魂，被吸引进深渊鼻涕虫体内，化作它进化更坚实的后盾。一切都就绪，它趴在血泊中一动不动，静静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在其脑域的深处，那个神秘的古老符号上，最后的一抹银光也终于消耗殆尽。 像是一缕青烟消散，随着银光彻底暗淡，这个过客回到了它原来的世界，开始走向新生。而每个人终有一死，痛苦着死，闭着眼死，如同每天死亡的千百万人般，行奇走得很安详。 ...... 深渊一层，荒芜界。 哪怕大地成了荒漠，被烤成赤红也依旧阻拦不了太阳的发光发热。所以火就诞生了，它是大地为自己贫瘠的末路，鸣奏的一曲不甘挽歌。野火自然，愈烧欲烈，顷刻间荒漠成火海一切恍如末世。 但是这种自燃的火海在深渊随处可见，适应下来的烈魔、小炎魔等恶魔，欢呼着走进上天赐予的火海里补充自己所需的火元素，只待有一天能踏入岩浆火山等地完成完全体进化。而适应不了的，早早地迁徙到别处继续繁衍生息。 在鼻涕虫原来所处的地方，好巧不巧已是烈火燎原。蜷缩成球状的鼻涕虫晶莹的紫色外表壳，在高温持续灼烧下微微泛黄，逐渐往黑的方向发展。 一只半成熟体的炎魔，熔岩组成的俩大眼珠子突然看到了这个古怪的东西：“咖喱gayagy!咖喱gayagy（这里有个好东西）!”它招呼着它的小伙伴们，打算分享这个奇特的物体。 “咖喱gayagy!咖喱gayagy!（给我吧）”一直明显块头强壮的炎魔，对它手上的玩意儿很感兴趣。语调发生变化，说完用粗壮得如同黑曜石铸就的手臂一把将之夺走。 拳头大就是道理，没见别人体格都比自己大一码的第一个发现炎魔楞了一下，石头脑子想都没想就暴躁地冲它背影撞去：“咖喱gayagy!咖喱gayagy!（那是我的！）” 只是它这个半成熟体后期，哪是人家成熟体初期的对手。那个横刀夺爱的炎魔身体都没晃动下，转身抡起粗大的一只脚杆就是一记飞踹。见它被踢飞的散架身体，还张大着凹凸冒火的嘴发出‘咖喱gayagy!咖喱gayagy!’的声音，开心嘲弄不已。 只是愣头青就是愣头青，身体组成的黝黑石块自动复位，全身火焰大炽的它，嗷嗷地起身继续干架誓要找回场子。 “咖喱gayagy!咖喱gayagy!（来得好！）”随手一抛一动不动的鼻涕虫，一根筋的炎魔当即开始和对方打成一片（单方虐杀）。直至对手身体再也无法复位，被一块块塞进嘴里吃掉，让它身上燃烧的烈焰在火海中更旺为止。 那边在火热的虐杀进行，我们命运多舛的鼻涕虫，又滚到了一只烈魔脚边被它拾起。虽然炎和烈都有火的意思，但是炎魔属于体格越来越大，往力破一切发展，俗称没脑子的近战莽夫；烈魔却是属于体格永恒不变，只有其上燃烧的火焰颜色越来越深，往烧毁万物的发展，俗称的天选法爷！ 所以吃干抹净，当见到自己的东西到烈魔手里，那只炎魔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要知道同等级别下烈魔是秒杀炎魔的，因为对方根本不跟你近战，放火烧你烧到你死为止，这还怎么玩？ 不理会它的离去，这只烈魔周身火焰里，头部两点炽白色像是眼睛的火焰上下晃了晃。它观察了会儿后，慢慢将自己手上的火焰蔓延到这蜷缩的鼻涕虫身上。当它的表面在炙烤中嗤嗤作响时，烈魔的腹部火焰自动让出条缝隙，把这自认为烤熟的食物塞入其中不再理会。 可惜刚才‘吃’进去的食物，迟迟没有提供能量。不满的它在火海里，开始寻找下一个能饱腹的猎物，比方说头先的那只健硕石头疙瘩。 烈火熊熊，火海没有一丝颓靡的迹象。吃与被吃不断在里面各处上演着，侥幸没被更强者吃掉的烈魔找到了一个僻静处开始休息。 在它不动休憩中烈魔腹部火焰里，焦黑的鼻涕虫混着其他诸如石头，岩浆之类的东西，在火中旋转吸收着。当周围的食物统统被烧成渣滓飘出体外后，这漆黑的鼻涕虫终于有了动静。 嘎咔，一声脆响让烈魔骤然警觉。它摇摇头四处张望后，并没有从周围烈焰中感知到陌生的气息。正欲继续休息，嘎咔！~二声脆响让它将注意力，转移到体内这个奇怪的食物上。 体内火焰中，它焦黑的外表壳终于承受不住彻底崩溃，露出里面一团嫩绿的身体。 “等等身体？它里面不是应该是焦炭吗？” 烈魔疑惑的注视下，这团像是层层植物根系交织成球的玩意儿，一条条根系触手开始蠕动，它在火中一点一点地展开它包裹的身躯。一层又一层，一条又一条，当整整三十六条纤长的根系触手在它体内四处蔓延的时候，烈魔终于看到了里面根系的终点（它的本体）——一枚紫色果冻状的三角棱柱物体，在它里面还有一颗黑色的小圆球上下攒动着，整个像一只紫色眼睛正与它对视。 “这到底是什么？” 疑问将起，没等它下一步行动，这只烈魔的火焰身躯就被其舒展的根系全部吸收，回归深渊。 第六章：初露峥嵘 啪~ 用一条貌似柔嫩实则坚韧无比的嫩绿根系触手，轻轻触碰焦黑的地面支撑住身体。 火海中，剩余数条触手见它触地无事，便接踵垂下重新将里面的脆弱核心，包裹成球化作一团。这只完成第一次进化打破种族桎梏的鼻涕虫，不对已经是魔触虫，在无意中吸收了整只成熟体初期的烈魔后，又继续开始新一轮的进化之旅。 只是不同于刚才完全改变生命形态的大阶段进化，迈入成熟体初期的它很快消化掉烈魔的能量，嫩绿的根系再次伸展开。不同的是上面倏然燃起了一层紫色的火焰，笼罩它整个体表在火海中显得模糊不清。 “吃......食物......” 并没有从成熟体初期突破到中期，浑身冒火的魔触虫鸿蒙脑域中，逐渐清明宛如婴儿的思维，在不断进化变强的本能引导下，打算找寻富含能量如刚才烈魔似的食物。不过它目前行走的方式很奇怪，是使用身上一根根类植物触手，在地面不断地向前拉伸挪移。 这诡异的行进方式效率极低不说，偶尔还滑稽地将它自己绊倒，根系触手纠缠在一起。但很快蹒跚学步般摸索下，魔触虫对自己新的手足彻底熟悉了。蜿蜒着身体，挪动得有模有样，速度变得稍快少许完成从慢走到快走的过渡。 焦土上烈焰里，它就这样慢悠悠地开始搜寻食物。不久一只两米多高的小个子炎魔，就出现在它的前方不远处。 “咖喱...gaygay~”它铜铃大小的双目舒适地紧闭着，蹲坐地上的这石头疙瘩正在修炼。周围的火浪随着它体内核心的不断牵引炼化，有意无意在向它靠拢，和它自身的火焰连成一片分不清彼此。 理所当然，对外界感知变得相当迟钝的炎魔，没有察觉到身后一条条嫩绿的触手正在自己背上攀爬。它们如同植物根系般，缓缓沿着自身石块身躯的缝隙逐步侵入。侵蚀中根系触手所过之处，一切的火焰和石头里的养分被其统统掠夺吸收，化作毫无用处的砂石滚落。 如同一个酣睡的人，突然被烫得发红的铁链捆绑。炎魔被身体内的剧痛惊醒，一声‘咖喱gayagy’的咆哮脱口而出，粗糙的大手迅速抓向这个罪魁祸首像捻起一根细线，它夹住身上魔触虫细长的身体想将它拔离体外。 “咖喱gayagy！！！（格老子滚！）”炎魔馈耳的怒吼甚至惊动了周围的同伴，一只只体格不一的炎魔们被它的声音吸引而来。或是好奇，或是想捡漏的它们，就看到了让石头脑袋都为之发寒的一幕。 身体被逮住，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发觉的魔触虫，反而激起了凶性。缓慢扎根的触手窸窸窣窣快速紧勒蔓延，进步一向它磐石身体内部扎根。在炎魔姗姗将它像根皮筋似的拉起之时，如一块石头被藤蔓彻底侵蚀，它嫩绿的根系已经在各处进进出出蠕动。 没救了。 众炎魔眼里，这只同类的身体迅速在未知威胁的捆绑y下，沙化崩殂成一片无用的砂石。 “咖喱gayagy！（太可怕了）”丝毫不惧在硬碰硬的暴力中死亡的炎魔们，看着这惊恐的一幕纷纷四散逃亡。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如同看到了致命克星。 啪~吸食干净再次跌入地面的魔触虫也不淡定了，身上紫焰剧烈波动。 “......食物......吃......”浑噩的脑域里这种念头翻涌着，像一个见到奶瓶的饥饿婴儿，它赶紧找一只追去。可惜它别扭的行进方式根本不可能追上，炎魔两条大粗石腿那地动山摇的脚步。没一会儿功夫，由于焦急一个失误，它数条触手再度纠缠到一块，停下不动了。 怎么办呢？未开化的脑域想不出办法。 几乎是处于本能的支配下，它三十六条嫩绿触手，开始自己扭动试探着组合起来。它们一根缠绕着一根，脆弱的紫色棱锥核心被推到中心位置，由嫩绿触手交织的纤细四肢缓缓成型，片刻当重要的四肢成型后，不重要的躯干更快出来了。 少顷，原地一只四处扭动的触手怪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由条条根系触手组成的体型修长，四肢着地整体像猫一般的绿色怪异生物。 它新的姿态完成后，魔触虫试着迈动一条前胳膊想踏出一步。但第一次数条组成一个整体，它骤然间失去平衡歪倒在地上。组成的躯干上原本安分的触手，支支剥离乱晃着一点都不听话。还好魔触虫也不懂得什么是放弃，那只吃掉的黑猫的遗传信息，被它在潜意识里一点点激活。 一次次失败重组之后，魔触虫用三十六条纤长触手模拟的新身体，已经可以同猫一般走路，还在相互配合间离奔跑和跳跃不远了。 ...... 荒土之原上的火海内，很快一只体态修长的绿色藤蔓猫新鲜出炉。它在火中欢快的奔跑跳跃着，有力的四肢上，条条缠绕的绿色触手随着它的跑动，在有节奏的起伏蠕动着。 这不是魔触虫在为掌握一个新技能庆祝的宣泄，因为它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悦。它此时飞快的跑动跳跃，其实只是为了追上前方一只仓皇的炎魔，来满足学会新技能后新生的无时无刻的饥渴。 没多久两条沉重的腿，果然跑不过四条轻盈的腿。很难想象两米多高，像个庞然大物的炎魔，有一天会被身后接近半米的‘娇小’猫咪逼入绝境。 “咖喱gayagy！！（跟你拼了！）”再也跑不动的炎魔，哪怕用屁股想的石头脑子，也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是它别无选择了，一如前几个同类般咆哮着，挥舞拳头返身砸去。 “咖喱gayagy？！（打中了？！）” 气势如虹下这舍命一击，果然砸到了身后毫无防备的魔触虫身上，将之捶到坚硬的焦黑地面。只是触感有点不对，像一块石头跌入棉花般奇异。却也没等它继续多想，拳头下身形扭曲一团的魔触虫触手似天女散花般对着炎魔，整个展开当头罩下。 它眼里那一根根扑来的触手不再是触手，就是一张硕大的巨嘴一口将它兜住。 附着其上，魔触虫的根须触手们，飞快地沿着间隙蜿蜒入侵。扎根般往里面钻去，贪婪地吮吸着这头炎魔的一切能量，开始了暴力就餐！ “咖喱......gay....agy”挣扎不再挣扎，身上的火焰逐渐熄灭，这只炎魔哀嚎着倒地化作一抷黄土。 它的残骸上，魔触虫的数条根须触手，刹那扭动重组化作一只绿色的藤蔓猫，奔跑着继续向火海里下一只食物追去。 就这样在贪得无厌的残杀下，这片火海里的恶魔们再也不能回忆起，当初这段被恐惧支配的日子。因为当火海熄灭的时候，只有一只成熟体中期的‘绿猫’缭绕着紫焰款款而出。 第七章：偷腥的猫 撩人的烈火越来越远，魔触虫向着荒土之原更深处继续向前。 炙热的阳光下，燃烧着紫色火焰的它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特殊，老样子在茫茫的赤色荒漠中寻找着下一餐食物。 橘褐色的稀薄云层上，一只有着近三米翼展的飞天魔拖着长满尖刺的纤长骨尾，拍打着肉翅在高空滑翔着。它没有毛发，全身浅褐色的皮肤，能让它在云层中更好的隐藏自己。一双梭子状眼睛里生有双瞳，这四只瞳孔不单使它的视力更加敏锐，同时也能各自行动，让视野三百六毫无死角。 突然它四瓣尖锐的口器微微张口，其内密布的锯齿上兴奋的涎液悄然流淌，飞天魔发现了它的猎物——那是一只燃烧着醒目紫焰的小点心。 它开始收束自己的肉翅，身下利爪就位，准备俯冲而下一击必杀。 然而地面荒漠里，有一只恶魔比它更先发现了这只小甜点。它庞大的身躯在砂土里无声移动，无眼的圆滚头部除了獠牙外露的螺旋大嘴，还长着数根和它痴肥画风截然不同的小巧肉须。这些肉须替代眼睛充当搜索雷达的作用，在看似无意义地摇晃下，其实早就锁定了地面上的猎物。 毕竟生命的气息从来瞒不过它的感知，特别是那货还肆无忌惮释放着自己的能量波动。 天上的窥伺，地下的恶意，这一切魔触虫都一无所知，继续安静地在荒漠上飒飒行走着。突然一张呈圆形的巨口自下而上，把它带着砂土整个吞没。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魔触虫眼前只闪过一面带着不断旋转锯齿的红色肉壁，它的感知就遁入黑暗了。以至于在土魔精心准备的袭击下，它呆愣愣的模样显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就这样它顺着周围的砂土，沿着滑腻腥臭的口腔内壁，滚入一个满是红褐色液体的宽阔肉室内。 不提在烈度腐蚀性胃液里等待消化的魔触虫，从高空俯冲到一半的飞天魔，也被土魔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弄蒙圈了。 拿到一半的点心飞了，尴尬中不甘地发出一声嘶鸣重新振翅，它在土魔翻腾入地的背影映衬下，略显萧索的重归云层。 下方荒漠之下，这次顶多算是点心的食物，让土魔对这次攻击没有任何感觉，空旷的肠胃依旧在饥饿地蠕动。很快在头上的短触须一刻不停的晃动间，它又发现了下一个猎物。痴肥的身体不费吹灰之力挤开周围的土壤，它在地下往下一个目标所在高速接近。 几百公里外，一只落单的鹿鄂魔，扭动着像蛇一样肥硕的尾巴停止了前进。在它长满粗糙鳞片的健壮上半身上，有两条粗短有力具有尖利爪子的前肢，和一个鳄鱼样长有鹿角的脑袋。而它停下来的原因，是为了继续追踪自己族群的气息。 所以长长的嘴巴上，它的两个气孔在不断地发出吸溜鼻涕的怪声。然后在涌入鼻腔的干燥空气中，一种独特隐晦的咸涩味道被它辨出——它的种群就在前面，而且不远了！ 有了目标，鹿鄂魔的腰肢再次妖娆地扭动起来，它迅速的往那个方向疾驰着。浊黄的竖瞳内，逐渐被一片郁郁葱葱的荒漠绿洲占据，很多鲜嫩的气味夹杂着族群的味道迎面扑来。见状它不假思索的动作更快，在饥饿和回归族群的双重压力下，这只鹿鄂魔快要进入其中了。 但是老早就锁定它的土魔，可不会让它称心如意。轰然一声响起，绿洲外这可怜的鹿鄂魔，也随了魔触虫一样的下场被它瞬间吞入腹中。 红褐色的胃液里，这个新加入的伙伴在挣扎中被快速溶解着。它的上方，前一位受害者用几根触手固定自己悬空，拖着余下被灼烧成灰黑色的根系触手，正缓慢侵蚀着四周坚韧的肉壁。效果还不错，在分泌胃液的肉壁上，那层黏滑角质层被它散发的紫色火焰烧出一个洞，露出了下方蠕动的血肉。 魔触虫根系触手的前端，被胃液灼烧成焦炭的部位，这下终于可以退休了。一条条触手的前端自动断裂后，继续燃烧着紫焰狠狠地往洞内的血肉里扎下，逐步深入。 外面地底的土魔就开始遭罪了，胃部那火烧火燎的剧痛来的太突然，它一个蹦跶从地里窜到地表。久不见光的痴肥腻白身躯，清晰暴晒在烈日之下。 此时它也顾不上潜入地里躲避天敌了，它只想把体内那恼人的小妖精给反刍出来。可是绿汪汪的消化物，混杂着红褐色的胃液都吐出来了，它体内的小东西没见着不说还折腾得更加欢快了。 噜~~~~！ 震耳的低沉声音四下回荡，这只平时根本不会发声，只有交配时节吸引异性的呼唤也被土魔，当做宣泄痛苦的手段使了出来。然并卵，体内的剧痛不会以它的意志转移，只会愈演愈烈。终于也不知道叫唤了多久，翻腾了多久，它痴肥的身躯都被镀上一层土壳后，尘土飞扬下这只土魔彻底回归深渊。 在它逝去的体内红肉白膘中，始作俑者魔触虫，吸干了它大脑中的精华就抽回了自己的几条触手，留下一团发黑干瘪的垃圾在血管牵引下晃荡在颅内。可是那几条触手也不是就可以悠闲的，当即又开始工作同其他小伙伴一样，迅速扎进周围的血肉中，为核心提取下一步进化所需的能量。 要是细细一数的话，进化到成熟体中期的魔触虫，已经由三十六根触手突破到四十八根了。在所有触手的中央处，还可以看到作为核心的紫色棱锥的颜色也变深了些。 绿洲边，这坨够它食用一段时间的硕大五花肉，在阳光下显得分外迷人。在这个永远不缺乏恶意的深渊世界里，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不少不速之客盯上了它。 天上飞的，土里游的，绿洲里的，通通都有！可是这些不速之客，都只是匆匆从上面撕下一大块血肉，就马上离开毫不留恋。那狼狈的样子，就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杀似的。 在它们都逃光之后，肥肉，绿洲都显得很安静。 突兀的，地动山摇。 是真正的那种地动山摇，在那些葱郁植物嗑药般的摇晃之下，一个庞然大物顶着它们，背着整个绿洲拔地而起。 这是一只历史悠久的深渊龟，还是一只拖家带口的深渊龟。在它如山岳般的巍然阴影下，一只有面包车大小的小深渊龟俏生生跟着醒来。 所以这坨明显不是用来塞牙缝的肥肉，是给小深渊龟准备的。 但是土魔太大了，比面包车还大一点。面对目前无法一口吞下的窘境，小深渊龟习以为常地再次钻入地下，再出现时已然是将它背负在背上，从它下方站起。 牟~ 背好食物，它发出一声对比母亲显得相当稚嫩渺小的声音，似在提示自己准备好了。 牟~！ 同样差不多的声音响起，如平地惊雷般，这音波炸弹迅速扩散，在千里之外都清晰可闻老深渊龟的这声回应。 依旧习以为常，小深渊龟伸长着脖子蹭了蹭，老深渊龟脚上城墙般厚实的皮肤。然后它身下的一大团阴影迅速移开，老深渊龟开始慢慢地抬腿启程了，启程前往一个即将爆发狂欢亦能填饱肚子的地方。 在它巍峨的阴影下，小深渊龟背上土魔尸体里的魔触虫，真的就像一只偷腥的小猫，悄悄咪咪。 第八章：登岛 轻盈的尘土裹挟细砂，微微跳跃激荡。 地面在颤抖，这片广袤的赤色荒漠上，平静的假象被一股沛然的外力彻底打破。 趋避厉害的本能，让潜伏在戈壁荒滩暗处的荒原猎手们现出踪迹。它们敏锐的感知里，一道不可匹敌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厚重气息，在荒漠上肆无忌惮的散发碾压而来。 肉眼可见，伴随着老深渊龟扎实有力的步伐，它的方圆百里外各种各样的恶魔纷纷逃窜。像只巨大肥腻蠕虫的土魔，潜入进土壤更深层；砂石地表上，同荒凉环境合二为一的一片沙丘迅速向远方移动，它的周围还跟着很多大大小小的同类；除开隐蔽得很深的猎手，还有很多大小不一或狰狞、或丑陋、或恐怖的恶魔直接现身逃离，乌压压一片片的蔚为壮观。 直到视线里的老深渊龟山岳般的身躯成为一个小土包，它们才互相厮杀吞噬起来。毕竟最大的危机没了自然机遇也来了嘛，周围出现这么多食物的机会可是很少的，要紧紧抓住万一多吃一只，就进化了呢？ 弱小的恶魔逃它们的，老深渊龟显得很平和走自己的，它对此不觉奇怪，因为这就是它散发气息的目的。在它身旁投下的阴影内，小深渊龟可没有母亲那么能忍，漫漫跋涉才刚开始它就已经饿了。粗壮的四条腿一刻不停迈动让自己不掉队，它从壳里伸长着脖子向后探，往背负的储备粮上狠狠咬了一口。 吧唧吧唧，肉的味道真好吃，它如鹰喙状的上下颌欢快咀嚼着。没有注意到里面似乎加了点料，那是几截嫩绿的触手。 “......吃.....食物......痛！”龟背上的肉块内，突遭横祸的魔触虫，委屈巴交地缩回那几根只剩一截的触手，浑身疼得发颤。还好它不知道什么是愤怒，魔生第一次吃亏的魔触虫悄悄向后缩了缩，挪了个地儿继续进食，而且其他触手晃悠得更欢快了，那是为了尽快把失去的弥补回来。 但是小深渊龟的食量可不止一口，咕噜下咽后嘴巴再次探来，又叼走一大坨肉。这过程中自己的领地受到侵犯的魔触虫，不是没做出过抵抗。数根触手带着火焰，在它嘴拱进来后想顺着缠绕上去。可是攀附倒是攀上了，自己也赔了进去。 买一送一，对于缠绕在自己嘴巴上的附带奖品，小深渊龟是不客气的。一条粗糙满是倒勾撩刺的细长舌头从嘴里伸出，勾在魔触虫身上要把它扯进嘴里。 身上的紫色火焰在湿滑的舌头下，浪不起一丝火苗，又是抽打又是往里扎都不起作用。魔触虫总算明白了该敌不可敌，断尾求生将被舌头圈住的几根触手抛弃。收缩着身体，在被小深渊龟送入口前脱离险境，重新蹦跶到龟背的尸体上再度往里钻。 但小深渊龟的舌头阴魂不散紧跟其后，不得已魔触虫继续舍弃掉身下的肉，触手顷刻组成只绿猫几步逃到了它母亲的脚上。 牟~ 肉跑了啊，小深渊龟很不甘，甚至把脖子拉得老长支着舌头，却都够不着在擎天柱上越爬越高的魔触虫。 牟~它好气啊，但没有办法了。 老深渊龟的后腿上伤痕累累的魔触虫越爬越高，感觉在爬一堵粗糙的石壁。失去不少触手的它并没有在脱离险境后停下，因为伤势恢复需要大量的食物，所以处于饥饿的它寻着龟背上绿洲的气息，继续不停攀爬着。 终于它有气无力地爬上了，距离地面两百米多米的龟背绿洲，然后像死了一样触手耷拉躺草地上不动。在每一个细胞饿急的哀嚎下，魔触虫被饿昏了。因为除开攀爬的剧烈消耗外，还有数根不断恢复的触手充当着贪婪的累赘。 魔触虫就那样一动不动，在葱绿的草上躺着。 阳光下老深渊龟行走产生的气流，穿过茂密的丛林吹到它这里已是微风习习。周围的环境是那样的静谧，还有清风吹拂树影婆娑，绿洲显得很美好。 美好之下，魔触虫所在的草地，小草们的叶片边缘都是毛绒绒的，看着有点可爱。 但深渊，弱者没资格留下。 草叶的毛绒边缘，其实都是无数细小锯齿排列的表象，非但不可爱还都很锋利。风中，地上的草丛却在逆风中往魔触虫所处快速生长。 近水楼台，魔触虫身下的小草领先其他同类，草叶率先颤抖。那颤抖的幅度肉眼不可察，但明显频率惊人，动起来柔嫩的草叶化作一把把小锯，开始死命切割上方的猎物。 片刻坚韧的皮表就被割破，条条小缝隙不断渗出魔触虫透明的血液滴洒在叶片上，被眨眼吸干。有一有二，它们想获得更多！在鲜血刺激下彻底活过来的小草们，往魔触虫流血的裂缝靠拢，草尖伸进其内加入切割分食的行列。 此时如果魔触虫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像这样更多的血吸草加入队伍，不出一刻钟它就可以回归深渊了。 还好酥麻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将它唤醒。 “吃......食物.....”它感知到体外入侵的恶意了，但魔触虫没有恐惧。身上刚才还没有精神耷拉的一条触须，一点微弱的紫焰燃起，也不装死了倏然扎入身下草丛里。 嚟！！！ 刺耳的尖声惨叫，从被根系触手扎入的小草植物上发出。这根血吸草埋在地里的条条根系，受到致命威胁后蠕动着纷纷拔出土壤，在阳光下露出它的真面目。 嫩绿的草叶之下原来根本不是普通的草根，而是先连接着一个像红薯的大块茎，根系再从它上面长出。这块被魔触虫触手插穿的血吸草块茎上，还有生有一张扭曲干瘪的像是人脸的脸庞，正在发出尖利的叫声，一边让根系拖动它逃走。 可惜它太低估饥渴下的魔触虫了，短短几个喘息它就缓过气来，触手火力全开吮吸它的能量精华。宛如一只被吸干水分的橘子，这根血吸草就拖着一张皮魂归深渊了。 “不够......更多......”单一的念头在浑噩脑域内不断闪烁，一只触手吸干它后，剩余的其他触手们也有气力行动了。那些还在伤口内扎堆的血吸草们，下一刻被祸从天降。 嚟！嚟！嚟！ 被一根根触手狠狠扎入体内，它们埋在土里的本体一个个哭喊着，想让根系带它们逃离。可是第一根血吸草都没能逃离，剩下的它们又能好到哪里去？随着掠夺回馈的能量变多，紫色的火焰再次在条条触手间燃起，被火焰加持下的魔触虫的吸食速度又何止快了一倍。 就见触手带火刚一扎入，随着一声嚟响，一根血吸草就被它抽干死亡，然后下一根如此往复。它这条条触手如群魔乱舞的进食景象，倒特别像某道名为‘三吱儿’的食物被吃时的场景。都是同样的一声惨叫，同样的立即呜呼，同样的食客愉悦。 几个钟头后，绿洲边缘的这片血吸草草地，被魔触虫贪婪的掠夺一空。 第九章：传承 龟背边缘，魔触虫四十八条触手重新组成只‘绿猫’，踩在嫩叶拖着干瘪老皮的一层层血吸草尸体上，优雅地走进绿洲茂密的丛林里。 烈日下，老深渊龟似缓实快大步走着，它背上茂密的棵棵树冠交错重叠。不但使得绿洲下方很凉快，还遮蔽了大部分阳光，让穿行在林中的魔触虫就像是走入黑暗森林般，鬼知道前方幽邃中潜伏着什么东西。 林中，周遭的空气也不再干燥变得潮湿，各种奇形怪状的宽大枝叶下方，魔触虫踩在落叶松松垮垮堆积的地毯上就发现了食物——虫子，地面上因它踩踏惊起乱窜的各种虫子。这些像蟑螂，像蜈蚣，像蝎子的小家伙大多都很小，最大也不过拳头大小，在它们的食谱上有枯叶，有根茎，有同类，有其他恶魔。 不知自己被当食物的魔触虫，见它们不逃跑也很高兴，姿态解体触手纷纷向它们弹射去，吃得汁水横流。可是很快它就没了兴趣，嫌弃似的抽回了触手。因为这些不断往它袭来撕咬的虫子们的能量太少了，少到吸食一只的成果还不及触手消耗的。根本不成正比，除非它生有一张跟吸尘器差不多的饕餮大嘴，呼噜呼噜能胡吃海咽才行。 并且身周簇拥来的虫子们的尾部腺体，在一刻不停释放着一种腐蚀性强烈的酸雾。魔触虫本来不惧虫子啃咬的嫩绿色表皮也在该雾浓度变高后，出现被腐蚀迹象，发黄发硬被它们逐渐撕开。 咻咻咻~！ 决定不跟扎堆的虫子们继续玩下去的魔触虫，身上的触手像是一根根鞭子般来回舞动，三两下甩开攀上的虫子也一并把身体其他地方的一齐抽飞，重新变得干爽在它们还未爬上来之前变成‘绿猫’钻进树林更深处，那模样有点狼狈更像是在逃跑。 而原地落叶上扎堆的虫子们，还没等它们自相残杀开始，开先那‘组队打boss’的活动就吸引了一些对它们真正感兴趣的恶魔。 沙沙，沙沙。 前肢卷曲伏地，后肢短小有力推动着自己身体像蛇一样，趴在地面前进的蚁魔沙沙前来。它们身体头部最前端是一张一字型的大嘴，一个细长条形的窟窿。这很像是吸尘器的吸嘴，不停把附近在地上爬动的虫子吸入里面。 哧溜哧溜，虫子们腹足抖动无助的被吸入它的嘴里，而且这样的蚁魔还不只一头。 丛林深处更加黑暗的环境内，魔触虫也遇到了一个对手，两者正在对峙。不，应该是树上的敌人单方面盯着它看，似在思索该从哪里下嘴。我们的魔触虫亦在感知到，这条散发绿色波动的食物后耿直地爬树接近中。 它数条触手缠绕环抱着树干一点一点向上爬，笨拙的模样没有一点威胁。蛇首昂扬观察着它的敌人等得不耐烦了，身体扭动率先张开大嘴向它弹射扑来。 这是一条似蛇非蛇的林魔，它们的身体跟蛇一样都是长满鳞片的圆柱条状，有着三角脑袋，有着分叉的舌头，有着致命的毒牙，同样都是致命天生的捕猎大师。但它的三角脑袋上却多了两个小小的犄角，眼睛是醒目的血红色与蛇类截然不同。 所以在树干上的短短数米距离，对发起进攻的林魔来说可谓转瞬即至。眨眼的功夫就扑到缓慢攀爬的魔触虫身边，那几乎一百八张开的大嘴上下颌，精准咬住触手内的紫色棱锥核心一击致命！ 然后致命的毒液开始从毒牙前端，注入魔触虫柔软的核心内部。在毒液快速扩散间，无力垂下的四十八根触手失去了作用，身体更被林魔一圈圈缠绕勒紧，或许它的魔生就要这样结束了。 口腔里咬住的猎物的生命气息在感知内快速消退，认为它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林魔，从中间核心开始蠕动着口内肌肉要把魔触虫整个吞下。一切看着都已成定数了，被吞入腹中的紫色棱锥里，深紫色的毒液一路溶解着组织结构，终于也将那个不知是何作用的小黑球逼入死角侵蚀而上。 猛毒入侵下的小球很快不再动弹，不过剧毒对球内部的作用，却与沉寂的表面截然相反。 如一道闪电劈开永夜，魔触虫浑噩的跟一两岁婴儿差不多的脑域内，黑暗被着毒液驱赶。这相同属性的外来敌人，无意中与一直散发丝丝紫色光彩，溢出未知传承的古朴半球相契合。 原先水龙头滴水般的未知传承，被毒液这么一搞事给拧开了水阀，哗啦啦喷灌涌出。各种玄奥的庞杂信息混着画面一时间在魔触虫脑域内乱窜，被几缕清明的理智追逐着飞速吸收。让其智慧在吸收中高速成长，一些画面紧跟不断开始播放闪过： “我的后代，我们是使徒狄瑞吉......”高山上一只黑色的狭长生物侧着身子，四肢匍匐慵懒注视着远方，“我们血液里流动的是毒，是剧毒，是万毒之源，是原罪.....”它深红的纤长眼睛里双瞳滑动着，远方在火中一个个燃烧的穿着明亮盔甲的发黑尸体映入眼帘。 “我们是使徒，代表瘟疫的使徒，行走的天灾，罪恶的代言。”影像摇曳，散发着不详等负面气息的黑色狰狞巨兽，一步步行走在一片荒原上。植物随它的到来顷刻凋零，荒原的生命在痛苦中彻底灭绝，大地也似中了剧毒般发黑干枯寸草不生。 “但那都不是我所要的，也不是我想做的，都是宿命的使然。”它一直被黑色火焰与紫色毒雾遮挡的头部在风中显露，细长漆黑仿佛梦魇的长脸上，那双邪魅的瞳孔里闪烁着不熄的睿智：“我们这些上古的余孽，迟早都会在世界的支配下消亡，这可笑的宿命啊！” 乌云弥天，陡峭险峻的山崖上它屹立在最巅峰，燃烧黑色火焰的爪子抬起一划，空间轻易撕开露出一条银色的缝隙。画面里传来它思索的声音：“空间不是问题，但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若能撕开条连接至彼岸的裂缝，也许我们可以逃离注定的宿命。” 磁性沧桑宛若睿智长者的声音，到这里也随画面一齐消失。脑域不再浑噩，从未觉得如此清醒的魔触虫，一个个念头在脑域内如流星雨划过，传承中那些晦涩如‘宿命’的名词也许它不明白，但这并不能左右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动。 那是种血浓于水的动容，那是一种扯不断的跨世羁绊，刚开智的它不是很能理解，但心头还是有种荣光照耀的满足，是能够体会的——“那是我的父亲，它超厉害的......” 第十章：天国和地狱 恶魔都是贪婪的。 不知足的林魔将魔触虫整个吞下后，还在绿洲之下的黑暗里若幽灵徘徊着。腹部隆起如同怀孕三月的它，不受影响的在树干上蜿蜒爬动找寻下一个猎物。 ‘你在桥上看风景，我在远处看风景里的你。’它感知不到的暗处，一对猩红的目光在茂密的树冠间若隐若现，有只恶魔已经跟踪这条林魔很久了。 它修长的四肢覆盖着一层深绿的绒毛，在交错虬结的枝干间无声腾挪追踪着。这里是它的底盘，这里是它小猿魔的最佳猎场。 不同于深渊里恶魔们普遍的负颜值，这只一米多高的小猿魔长得很卡哇伊。身形流线优雅不说，毛绒绒的圆脸上猩红的瞳孔，也是大大圆圆的看着略显呆萌。配上小巧三角形的鼻子，和跟猫很像看着一直在笑眯眯的三瓣小嘴，简直是深渊恶魔的颜值担当。 终于一直找不到合适下手目标的林魔身体缠绕着枝干，在一处被树叶遮挡的隐蔽之地停下，打算稍作休息。 小猿魔当然也看到了它身体，盘成一坨准备休息的这一幕。不过优秀的猎手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小猿魔还是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盯着它继续暗中观察。因为林魔对它自身也具有威胁，稍不注意或许猎人和猎物的位置就会对调。更何况它的猩红眼瞳里，林魔周身的气息十分紊乱活跃，这也许是诡计它不得不谨慎。 树木婆娑，有耐心总是件好事，它等到了林魔身周气息稳定睡着的一刻。 该行动了，它滴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冷酷和兴奋，四肢伸展着从蹲守的枝头跳离，若鬼魅般在幽影掩护下快速接近。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五米，它快闯入林魔感知的范围里了。但这种距离有心算无心，被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小猿魔还不信这货会自爆，跟自己同归于尽。所以最后这段距离，早已掌握胜利天平的它后腿奋力一蹬，以一个飞鹰俯冲（恶狗扑食）的姿态发动了总攻。 粉嫩的舌头在这过程中，无意探出小尖轻舔唇瓣。对鲜血的渴望和杀意瞬间爆发，小猿魔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林魔在自己口中挣扎的模样了。 但是这条林魔真的会‘自爆’！ 沛然的冲击从里到外爆发，措不及防的小猿魔尖叫着被轰飞不说，更可怜的是林魔就这样在酣睡中回归深渊了，它被炸成一节节支离破碎的肉块死无全尸。 什么鬼？嘴里趁机叼起一块碎肉，小猿魔重新站在枝头往爆炸处张望。 哪里林魔的残骸上，血泊中一只体型稍小的怪异恶魔出现在它的视野内：它周身舒展着数量众多的紫色纤长触手，而每一条触手上都附着燃烧着深紫的火焰。在其触手的中心是一颗蓝色光滑的圆球，那应该是这只恶魔的脑袋，因为小猿魔看到这圆球脑袋上，一只硕大的眼睛正一眨一眨地盯着自己收起了周身的火焰。 盯着自己？想到刚才林魔的惨状，小猿魔的表情相当颜艺惊恐。具有不俗智商的它，再也没有胆子继续观察那只恶魔的眼睛具体是咋样的了。修长有力的双腿奋力一蹬，它转身跃起就想往绿林更幽暗的地方逃走。 奈何天不遂魔愿，一团紫色火焰从身后破出樊笼的魔触虫，不，应该是魔眼虫的大眼睛内射出，擦着小猿魔的身体打在了它的脚下迅速燃烧。坚固结实的树干在这团携带有剧毒，高温，溶解等属性的邪异火焰烧灼下，弹指间摧枯拉朽的给烧断了。 听到动静迅速跳离这根断裂树枝的小猿魔，注视着断裂树干上，分泌的汁液内久久不熄的邪火，咽了口唾沫不敢动弹了。 呆萌的胖脸相当人性化地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对着魔眼虫叽喳道：“唧唧叽，唧唧叽！(大佬求放过！)”它不得不怂啊，因为下一刻也许被火烧的就可能是自己。但小猿魔可不认为，下一次对方还会出现失误，不敢想也不敢赌。 毫无节操的小猿魔唧唧歪歪间，四肢更是蹲在树枝头向下跪下，做出一个深渊公认的臣服礼。 魔眼虫见状大眼睛毫无波纹，只是眨巴了两下，变成紫色的触须缠绕间往它所在爬去。 咔擦。 也许是没有攀爬的天赋，魔眼虫身下触须缠绕的小树枝，承受不住它的体重干脆折断了。下跪的小猿魔眼角余光瞥见这滑稽的一幕，赶紧机敏起身就想逃离魔掌。 还是太年轻了啊！ 下坠中，魔眼虫不慌不忙用触手随便攀附抓住一根树干稳住身形。大眼睛里像是多条细线相聚组成的黑色瞳孔上，正倒影着它仓皇逃离的背影，然后数点紫色小点在其上方凭空聚集。 咻咻咻~ 密集的烈焰光束爆发，并完美躲避了小猿魔的身体，在周遭用火焰描边出它的轮廓。 咕叽，小猿魔彻底不敢动弹了，甚至都不敢回头直接跪倒在树枝上，猩红的大眼内充满绝望。一脸哀伤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没法做，是条等待死亡的可怜虫了。 啪叽，啪叽......它的身后魔眼虫又开始在茂密的枝丫间，缓慢向它爬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已然被对方身上气息笼罩的小猿魔，看着一根根触手缠绕上它的身体，合上了眼睛等待死亡。 “汝...你很不错......吃在哪里？”不是将它击杀，而是传递给它晦涩断续的信息，死里逃生的小猿魔收到信息重新恢复了梦想。 “唧唧叽，唧唧叽.....（有个地方很多食物......）”它详尽的用自己所有的语言，比划那个地方的美好，猩红的眼睛却在滴溜溜狡黠打转。 “去.....”听到它的描述，开智的魔眼虫迫不及待地发出一个信息给它，然而触手依旧没有松开捆绑的意思。 “唧唧......叽！！！（怎么.....啊啊啊啊！）”小猿魔不解的表情成了痛苦的哀嚎。身上几条紫色触手突然间狠狠扎进了它的身体，开始吮吸它的血肉。 没办法境界虽然没有突破成熟体中期，但实力获得大幅提升乃至形象大变的魔眼虫，实在太过于饥饿了。让小猿魔带路之前，魔眼虫忍受不了饥饿打算稍稍吸点满足会儿。 然则它所谓的稍稍吸点，差点要了小猿魔的小命，吸得它皮包骨几乎半回归深渊了。还好它是恶魔体质强悍命硬，那干瘪的身体竟然还能继续存活带路。 树梢枝头中穿行，小猿魔也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全身颤颤巍巍的，动作也相当迟缓。让它包骨瘦脸上彻底爬满恐惧的魔眼虫，则是跟随它的指引向绿洲中心前进，大眼睛内一点愧疚都没有。 “还能......吃点.....”它的望着前面似乎一吹即倒的恶魔，觉得自己应该再多吸一点的说。 第十一章：千年一遇 一百多年后，深渊第一层荒芜界，这由一片巨大的大陆碎片形成的世界迎来了一次轮回。 世界尽头陆地边缘断裂处，多瑙河由南向北的熔流一往无前俯冲而下，与大陆深处不可思议向上直冲的岩浆流猛烈碰撞在一起。 这是热与炽的碰撞，神秘伟力导致的相聚，这是一千多年后两者再次的汇合。只是相互纠葛的熔流内无数的深渊虫成了此次碰头的牺牲品。它们弱小渺茫的生命在伟力下化作灰灰消融，但是这些微小生命的死亡积少成多似乎完成了某种献祭仪式。在两者剧烈交汇撞击的中心，有一点无法掩盖的黑光终于挣脱桎梏逆流飞到了世界的边缘——无穷渊上空停下。 深渊下界的大门就此开启了。 而经历漫长跋涉的老深渊龟带着自己的孩子，适时抵达了这世界的尽头——一望无垠的漆黑深渊前。可它们母子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抵达这里恶魔。因为前后到处都拥挤着，开始互相厮杀吞噬的无穷恶魔们。 在这大陆边缘由群魔乱舞组成的黑压压海洋里，每一只恶魔最低都是半完全体，原因也只有成熟体后期以上的恶魔才会受到本源感召，都来到这里参加千年一度的盛会。 魔海内还有一个个空无一魔的‘岛屿’，这些岛屿其实是一只只千奇百怪大小不一的蜕变体（成熟→完全→蜕变）大恶魔，散发的强烈气息化作气场形成的真空地带。实力弱小的恶魔根本不敢踏入它们的气场范围，因为进去就会被里面无处不在的气息碾碎死亡。 牟！ 一声巨响在混乱的汪洋内毫不起眼，撼天柱般的脖子不断低下扬起，老深渊龟再也不用压抑心中无穷的饥渴了。周围全是食物，上百上百的恶魔成团地被它深渊巨嘴吞食，如同在海洋里内连续海饮般舒服。而它缩至身周的黄褐色气场内，年幼的小深渊龟也跟着沾了光，不断有渣滓从它母亲嘴边落下，堆积成小山让它随意享用开心不已。 与它同样境界的恶魔们可没有这种长辈庇护，只能随波逐流在混乱的海洋内不断厮杀，于厮杀中成为更强者脱离苦海。 所以不断有完全体后期的恶魔杀出重围，进化成蜕变体展开领域独善其身。并且大恶魔中也不是每一只都如同老深渊龟一样需要进食的，它们更多的是默默站在原地仰望着上空那个黑点，等待自己的进入时机。 是的哪怕下层深渊的大门已然开启，但那个黑点仍是它们这样的大恶魔无法进入的领域。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深渊门不说先撑大钻入，哪怕是靠近都会被它周围散发的压力碾成尘埃。其压之强甚至让漂浮在海洋上空，散发着恢弘气息的荒芜界之主碧炼，也只能暂且跟着仰望可见其凶。 只是凶也是凶一时，深渊门黑点是会扩大的。至少在碧炼狰狞的血红全身铠上，数只眼睛的观察下魔海汪洋里狂热、混乱、死亡，还有杀戮等负面气息，一直在被黑点吸收一点点扩大。估计那个让它进入的时候不远了。 “要是能吸收这些气息该多好啊~!”碧炼望着身周流过，汇聚化作实质黑烟状的负面情绪感叹着。眼里带着贪婪的它，很清楚这一点只是奢望。能主动吸收负面气息的方法，可不是这个贫瘠世界能拥有的，它们只在深渊更深层出现，并且秘而不宣。 但哪怕只被这些气息熏陶了会儿，碧炼的血色铠甲就出现了变化，浮现出一些细小的花纹，让它更强却也仅此而已。 不甘渴望的它不知道的是，下方魔海绿洲中正有一只恶魔贪婪吸收着气息还变得越来越强。 ...... 龟背绿洲，百年过去了还是依旧茂盛葱郁，里面一只只进化到完全体的恶魔，在找不到能继续进化下去的食物后纷纷离去。只有一只恶魔从百年前留在岛上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现在这片在魔海中如同净土的世界内，它正接受着岛上众魔的仰望独自站在最高的一棵树上，默默吸收着从绿洲外逸散进来的负面气息。 它就是当初的魔眼虫（魔触虫），只是如今进化到完全体后期的它，跟原来有了很大很大的不同。原先的四十八根紫色触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漂浮在它身周的紫色小球，这些差不多十公分直径的小球一共有五个，正漂浮在它的本体周围。 除了触手外，变化更大的还是它的本体。从原来最开始的紫色棱锥里面一个小黑球，到百年前的蓝色球体上长出一只眼睛，现在完全体后期更是直接化作一米多高的紫色两头圆圆柱。着圆柱一样的本体，直径二十多公分，跟人脑袋的直径差不多，在最上面的一头侧面原先的一只大眼睛还保留着，不过却能移动到本体的任何一个地方。 当然如今的它也不再是那只什么都不懂的浑噩魔虫，它百年间懂了很多。比如周围的恶魔种类，致命弱点，埋伏偷袭等等，并且它总有种自己是不同的另类的一种感觉，这感觉直到它给自己取了一个名为‘狄吉’的名字后更加强烈。要知道它源于深渊血脉（注1）的记忆中，只有大恶魔（蜕变体）之上的恶魔才能拥有深渊赐予的真名，其他的恶魔根本都不会想给自己取个名字。 越明白越渴望明白，狄吉它本能般吸收着负面气息一动不动，脑域中的思维反而更加活跃：“我叫狄吉、我是恶魔、我是眼魔血统、我渴望更强、我是使徒......我想到更深层的深渊去....找寻？”那只由很多黑色细线组成的黑色瞳孔，盯着上方那个越来越大的黑点流露出渴望。 然而它没有发觉到，自己更加与众不同的一点——就是它的那只眼睛里很清澈，没有浑浊，没有一丝杂质，像是婴儿澄澈冷静得可怕。 第十二章：启程 万魔升天。 按耐不住的众魔们向着天空中的黑色旋涡杀去，这一场争夺一开始就进入了巅峰。在狄吉的眼中无数黑点在空中聚集，嘶吼声立即响彻上空。冲在最前的大恶魔顷刻成了后方落后者激活的目标，体魄强大的它们在触手、尖刺、火焰光束等远程轰炸下化作碎肉跌落。 但这并不能阻止大恶魔对优先进入深渊门的渴望。 “桀桀桀~~！”一只体态消瘦的强悍大恶魔拍打着肉翅，四只利爪随便逮住身周几只比它稍弱的恶魔脑袋，就猛然加速往上冲。它爪下的恶魔骤然被抓也不是吃素的，好说都是蜕变体的大恶魔，实力差距大也不至于成碾压的鸿沟。所以它们想都不想就使出浑身解数，攻击禁锢它们脑洞的利爪。 或伸长着嘴死命撕咬咬，或用自己的触手抽打，各种方式不一一列举，只是那只强悍的大恶魔被黑色鳞片覆盖的四只利爪，马上就被它们弄得伤痕累累甚至快断掉了。不过抓住恶魔本来就不是为了杀了它们，它的目的就是抓住一会儿然后充当肉垫。 就像这样，这只显然非常擅长速度的大恶魔在它冲出周围的大部队，将摇摇领先之时，二话不说就向身后丢出一只恶魔。那只可怜的恶魔在空中刚调整好身体保持浮空，就被后方众多的恶魔袭来的攻击打成渣滓。 一次又一次，还好不是它一个可怜，还有三个小伙伴落得同样的下场，换来那只大恶魔第二个冲进黑色旋涡状的深渊门内。并且在它进入后整个深渊门明显暗淡了一些，这样估算一下最多一百多只恶魔进入后这门就会奔溃消失。 后方的恶魔见状目呲欲裂，立即如沸油中滴了水般炸开了锅，竞争再度升级！不断有好几只恶魔相互扭打着齐齐跌落空中；也不断有恶魔仗着自己强大，学第二名那样抓住几只垫背想往上冲，不过凡事要量力而行，同时被抓住的恶魔打爆的也不少。 白热化的竞争中，绿洲上观望的狄吉已经不能在观望了。见又有三十几只恶魔进入深渊门，深知名额不多的它不再犹豫，身体立即脱离地面浮空飞起，越来越快像根向上发射火箭周围还环绕着一圈小球。 加速加速，斜刺里杀出它这样不断超越的黑马，厮杀中迈进的恶魔们不淡定了。纷纷停止厮杀，向它发出攻击，有些停不了的也抽出一个间隙奔着它的身影发出攻击。 火焰光束，溶解属性的能量射击，离体的骨刺等等，有什么手段用什么手段，要怪只能怪狄吉此时的速度表现得太过耀眼独秀了。 可惜狄吉敢这样玩儿，心里没点币数的吗？咻咻咻，咻咻咻，破空声不断的闪避中，化作幻影的它速度还在往上提升，似穿花蝴蝶近在咫尺，又如穿针引线遥不可及！ 目前居然没被一道攻击击中，它在秀，它这是在秀啊！它在万花丛中各种轨迹的攻击里蛇皮走位天秀着！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此时化作空中游鱼的它那圆柱紫色本体上，狄吉的那只眼睛在后半段不断游动着，一动不动注视着后方铺天盖地袭来的攻击，毫无波动。 但是魔有穷尽之时，后发制人的它速度到达极限在堪堪脱离大部队一段距离后，就不能再保持这样的速度了。还由于能量消耗太过于迅速，它的本体重新在空中现形后都从圆柱体，成了被捏一下的易拉罐般——瘪了。 空中速度越来越慢的狄吉却一点都不着急，前方的旋涡状深渊门在它一飞冲天的搏命追击下，接近触手可及的地步了。有道是恶魔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乘之机，它身后不甘的一只大恶魔觉得这是一个机会，目露狞色咬牙加速在靠近后探头一口咬去。 “吃了它能补充能量，顺便进入深渊门的状态更好。”这只由飞天魔进化的翼魔想着，原先头上突出的四瓣嘴，在进化后变成一条长蛇状的触手嘴。最前端的四瓣嘴皮化作八瓣其内的软骨骼口器，层层推进在空中绽放一口要在了狄吉本体上。 实力差距过大，吸~肉眼可见它被刺激咬穿的紫色躯体迅速发黑干瘪，但移动到最前端的那只黑白分明大眼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仍然木讷地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深渊门。 狄吉放弃了吗？ 没有！ 身周触手化作的五个小紫球动了，一个个不再绕着身体旋转，快速地飞到了翼魔脑袋上。在翼魔疑惑的注目下先撞上它的眼睛鼻子等器官，无害圆溜溜的表面眨眼间生出一道道紫色晶状体尖刺，燃烧着紫黑色火焰刺入它的脑袋。 不费吹灰之力，如同钢针扎入鸡蛋。尖刺晶状体感受到炙热的血液，蠕动的血肉展开了它的真面目。像种子发芽速条分支在翼魔脑袋内快速延伸，开始吸吮触碰到的一切。 唳！！！！~ 翼魔被脑子进异物烧灼的痛苦逼疯了，长长的口器拼命地吮吸，其内无数细小的獠牙绞肉般咀嚼。但毫无作用优先被吸干脑子的它，口器的肌肉瞬间失去指挥停止行动，其最后的挣扎反而帮了狄吉一把撞着它立即冲入了旋涡门内。 一条银色扭曲像是由无数白色长线延伸组成的通道内，狄吉干瘪的身体带着翼魔在里面飞速流动，它以柔胜强的成功了。而一切的伤痛在胜利后显得是如此疲软，在小圆球不断的吸食下狄吉麻花样的本体再度丰盈，并且本来就离蜕变体差一线的距离，也在吃掉整只翼魔后得到了弥补。 狄吉要再度进化了。 紫黑色的火焰开始在它体表燃烧蔓延，将翼魔无用的尸体焚烧殆尽。圆球迅速归位附着它的本体，眼睛闭上像一个燃烧的圆柱火炬，它在时空位面通道穿行着进化着。 脑域深处，它一直无法察觉的银色符文不再暗淡，被通道中的时空气息激活了。活物一样贪婪地吸收着通道内四处弥漫的时空气息，一点银光从一脚微弱亮起，徐徐蔓延至整个符文。 耀眼的银光在静谧中再度闪耀，本来狄吉进入下层深渊的旅途被它强制改变，整个身体倏然消失在通道内，进入遥遥的未知世界。 第十三章：降世 金属科幻风的黑暗甬道内，一前一后走来了两个人。 “第3z1号，发送报告。十六号通道巡逻完毕，未发现异常。”最前方的一名男子，不。应该是一米八几的男性机器人穿着黑色工作服，红色瞳孔一闪一闪淡淡汇报。 “第1z3号，重复报告。十六号通道监督完毕，未发现异常。”后面一名稍矮的男性机器人，穿着绿色工作服，紧跟其后上传信息。 它们在通道内行走的样子跟常人无异，一前一后走过十六号通道进入一间开阔的房间。 这间宽阔的房间内同样没有任何的照明设施，昏暗下近百的一米直径玻璃柱有序排立在里面。这些玻璃圆柱内充满着浑浊的液体，隐约可以见到一个个人形的轮廓漂浮在里面，不时冒出一连串细小的气泡。 啪嗒啪嗒，踩在金属钢板的声音悄然回荡，最前面的3z1号按照日复一日的路线在房间内行走着。它的头边走还边作规则转动，像是寻找或者确认着什么。后方的1z3号倒没有这么匆忙，只是绿色瞳孔内不断有各种数据流刷下，跟在3z1身后检查着什么。 突然在房间对面的出口，走前面的3z1号发现了什么。 “发现异常，发现第三一一号异常源头。”它看到一枚突兀出现的半米高紫色巨蛋依靠在墙边，墙上密布的流过排排蓝色光点的线路，在它倚靠处出现烧灼侵蚀的痕迹。不断有蓝色光点从断裂处涌出，化作蓝白电弧击打在蛋上，隐没不见。 没有任何情绪，忠实执行命令的3z1号确认它没有直接危险后，蹲在蛋的前面双手伸开虚抱。掌心皮肤滑开两条开槽，道道光线打在巨蛋上： “开始扫描，3，2，1——正在提取数据。目标椭圆形蛋状，热敏集线无生命热量反馈。组成成分为常规第五六六号壳质原料组，无危险成分，无危险因子组......” 道道数据流从它眼瞳上流下，嘴巴张开不断上传并述说着巨蛋数据。当然机械电子音的口述更多的是报告给身后的1z3号监督。 接近十分钟的汇报扫描，基本细化到巨蛋内外每一个角落后，3z1号站起身看向后面的1z3号等待它的最终处理。 “审核完毕，危险评定f+，综合评价无用，备注：不排除喷发高热量的能量因素。最终决定3z1号留守修复损坏能量线路，目标丢废弃组等待无害焚化。”1z3号说着，走到巨蛋面前将它抱起，朝3z1号点头一下后就走出房间，于转角消失不见。 ...... 淅沥沥的小雨哗啦啦下。 嘭，吧啦吧啦！ 地表的某个墙角垃圾堆处，一名衣着褴褛的中年男子淋着雨，木呐地将手推车内的垃圾倾倒在垃圾堆上，又推着手推车离去。 那堆刚倾倒而出的垃圾上，一枚紫色巨蛋从垃圾堆上滚了下来，滚进肮脏的积水内一动不动。 这条堆放垃圾的小巷外，青石板窄道上人来人往，他们步履匆匆相顾无言。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缘故，看着热闹的街道竟十分诡异的没有一点人声发出。而道路两旁的建筑店铺都是古老的中世纪风格，石砌木架结构的二三层房屋参差不齐排布着，把小路挤得歪歪斜斜。 雨好像一直没有尽头，雨幕内的房屋大多都是灰暗阴冷色调的，整个世界显得那样的绝望阴沉。 突然一道娇小的身影蹦蹦跳跳走进这条街道，仿佛静止的钟摆拉上发条，随着她的到来熙熙攘攘的人声从各处响起，一时间刚刚还诡异的街道显得分外喧哗。 身影由远至近，屏幕上出现一名银发的美丽少女。 她不同于街道行人大差不大的灰色风格，这名女子穿着紧身醒目的皮质制服，跟头发搭配是白色且带红边纹饰的。另外这制服还很短小，刚好包住她的各种圣光要点，配上她二次元美少女的美好样貌，与在奔跑间美妙的若隐若现。吸引得屏幕前的雀斑胖子，将脑袋都贴到了光屏上。 “飞仔，你滚开！”昏暗的房间内，另外两名坐在华丽软垫上的男子不乐意，纷纷从床上下来。毛腿上什么都没有穿，鸡儿凉爽地将那个痴汉兄弟拉离光屏，还调侃道：“你就不能有点耐心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少女爱莉’今天可是群殴特辑，马上就可以爽一发了！” 拉着飞仔粗壮的胳膊，另一位黄毛偏瘦男子继续道：“还有呢，听说过段时间还会出爱莉一比一克隆版，啧啧我预定了就看你们了~” 说着递给众人一个男人都懂的滑稽表情。 “这么好的吗？”哧溜吸了口唾沫，眼睛被牢牢钉在光屏，胖子飞仔脸稍稍偏了偏带着期待询问道：“红哥黄哥，那个抽奖结果出来了吗?” “什么啊？”跟他一脸猪哥样的两人有些不耐问道，因为屏幕上的爱莉已经陷入苦战，狭窄的街道上两旁店铺内不断蜂拥出周身腐烂的敌人，将她团团包围。这些敌人表皮组织腐烂，眼睛闪着红光，嘴流涎液不断伸出腐败的双手抓向爱莉。前后左右四面都有攻击袭来，用自己的盒装机器人化作大剑战斗的她渐渐体力不支，闪避不及间制服出现条条裂缝，春光大绽。 一张精彩的战斗即将打响。 打个响指，接过智能管家递来的奢侈品纸巾，胖子飞仔右手高频抽搐间，慌忙回道：“就是获得参加那个什么，对对！‘亲临少女爱莉大作战’的那个活动抽奖啊！” 喔~~ 目不转睛看着光屏，红毛和黄毛喉头滑动也跟着忙碌，斜躺在软垫上敷衍着：“不急，等下随便登录官网查一下就是了。” “嗯嗯，不急大局为重啊老弟！” 不理在屏幕前猥琐的三人。 呲啦呲啦，大剑切开躯体的声音，夹杂着嘶吼喘气等杂音，陆陆续续飘入不远处的巷子。让积水中一动不动的巨蛋出现了动静，开始微小颤动一层幽色火焰在外壳上燃起。 哔啵哔啵，烈焰下蛋壳碎裂焚净，一只白黑相间的大眼于阴暗中睁开。 “这里不是深渊......”狄吉感受着空气中陌生的气息，体会着全身被隐隐挤压排斥的异样，心想着舒展身子悬浮升空。 第十四章：想办法 不一会儿，狄吉就淋着雨飘到了巷子上方，一面房屋的屋檐上。 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它显得很小心。只是倚靠着脏兮兮的烟囱，眼睛做贼一样在没什么变化的圆柱形身体上游走着，从高处仔细俯视这片陌生的区域。 然后它迷茫了。 下方歪歪斜斜古老的房屋等，对它没大用的风景不谈。令它产生茫然这种感觉的是，明明视野内各种生物在行动，但居然没有一个拥有着活物的气息，或者说给它有灵魂的感觉。让刚突破成大恶魔（蜕变体）的狄吉，想满足一下体内的饥渴进食欲，却愣是一时半会儿做不到了。 “它们是什么？”无奈按下饥渴感，它的大眼眨巴眨巴注视着下方未完的战斗。狄吉很好奇这些没有灵魂不是活物的东西，怎么能像有生命般做着各种事情的，而它的血统传承（眼魔血脉）随着它的观察解锁了新的知识。 屏幕外，伴随在敌人潮水一样攻势里沦陷的爱莉，露出一脸失了智的颜艺表情和发出一声哀嚎——飞仔三人兴奋了！ 局部的抽疯发展到全身的抽搐。面色红润的胖子继续欣赏着边感叹道：“还是这个暗网节目好啊！更加符合乘人向，没有辣么多的遮遮掩掩，那布置的雨景更有一种艺术的逼格。” 看到爽快处，他湿哒哒的指头指着正在被‘分尸’的爱莉，狂热着继续道：“就算死了，她都是这么可爱迷人！” 他的小伙伴红毛，眼睛虽说还看着光屏但眉头皱起，带着不忍说道：“就是这个尺度有点大啊，你不觉得这个节目越来越丧心病狂吗？” 坐他身旁的黄毛，闻言擦着手嫌弃道：“红哥你这就不懂了吧。男人变态有什么错？我们都是在暗网付费观看的，给钱的。你要清楚正儿八经这样的节目在别处，可是会被后期打上一堆东西上去，什么圣光啊暗牧啊，咳~你啊。” 他见红毛仍然在纠结，宽慰道：“再说了，节目第一期里不是解释了吗？这是其他敌对世界的俘虏，别看长得跟我们很像，其实里面是不一样的。” “就是。”一只胖手搭在红毛肩头，飞仔补充道：“听说她还杀了好多我们的同胞，所以我们看片儿是在增加种族荣誉感，提升凝聚力，懂吧！” 这样啊......红毛纠结慢慢松动，突然被旁边黄毛一句话弄得面红耳赤，“咦~红哥你该不会还是个雏吧？只有嫩头青才是你这样的。没事~等下哥几个带你去松活儿，包你立刻获得成长！” “别乱说啊！”红毛怒了。 ...... 他们三人越来越猥琐的话题暂且不表，暗中观察的狄吉从刚才看到结束，现在它的眼神依旧很认真。可是它还在被困惑着，特别是看到下方少女爱莉被扯断的四肢，等部位的断裂横截面后更加迷茫了。 ‘深渊之敌，异世界，机械......’解锁的知识清晰浮现。 原本它以为她也是同周围的敌人一样，是机械，是深渊的敌人。如它血统传承的知识里，所描述的异世界文明内机械的种种特征般，是冰冷没有生命的战争工具。但感知内下方血泊中充满活力的腥味正提醒它，她是可以被吃掉的。更何况她还有血肉，不过血肉似乎与金属色零件伴生在一起，一齐组成身体。 “那它到底是什么？”狄吉被浅显的认知困扰，觉得有背常识。直到察觉到一点灵魂的波动，在爱莉的‘尸体’内浮现后。 ——“那就是食物吧？！” 盖棺定论，正当这样认为的它，马上动身冲下去把她吃掉补充能量时，异变发生了。 爱莉手上拿着用作战斗的大剑，居然自己重新组合回盒状的机器人。然后很娴熟地用短小的四肢，从一地黄红液体内捞出爱莉被分解的各个部位，堆积到自己方形脑袋顶上。一顿忙碌，在打扫结束后，机器人的小眼睛最后还扫视了圈，确定没有遗漏才歪歪斜斜地起飞往一个方向离去。 与之一起离开的，还有从街道各处脱落下来，如乒乓球大小的数枚录制摄像机器人。 暗处观察的狄吉见到这些小机器人后，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悸动停止了所有行动，因为那是种看到天敌的惊悸。并且伴随这种感觉产生的，还有一组来自血统知识传承里的画面： 黄褐色的阴翳天空上，密密麻麻有序分布着这样无数乒乓球大小的机械。占据整个天空的它们，每一个身前都还聚集着一个橘黄色小点。 之后画面化作白色茫茫一片，消失了。 狄吉有些看不懂，但心里有些莫名发慌。它脑袋上的大眼睛，目送完它们离开眨巴了两下。出于本能它觉得这个地方，不应该继续待着了。它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可能是深渊之敌的世界。哪怕狄吉并不知道怎么离开，但至少也要跟它们保持距离，如印象中观察选中食物时，要选一个刚合适的距离，不远不近最好——这回越远越好！ 打定主意，它立即从屋檐上面飘回小巷子，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适时停下了。 一切就绪，刚想漂浮出巷子的狄吉却犹豫了一下，又重新退了回去。退进巷子不说，还迅速找了个垃圾堆内的隐蔽角落，本体钻进肮脏的垃圾里，连几只小球也跟着一起隐藏。 这突然的一出，难道是狄吉知道自己银色符文的事情，在等待银色光华消失自动回归吗？ 当然不是，但见在它刚隐藏好后，整个堆放垃圾的巷子内以入口为界，里面的青石地板哗啦啦坍塌。一块块地板砖跌入下方的黑洞内，又重新漂浮再次组成地板，完成了一次高效的垃圾清理！ 而刚才狄吉的犹豫，就是感知到了细微的异常响动，本能地想回到安全的地方观望。谁曾想这一本能反应，就让它跌入了黑洞洞的垃圾销毁通道内。一时间被上方不断砸下的各种垃圾，连带着往里越陷越深。 第十五章：深入 上方投下的光亮被黑暗吞噬。 垂直的圆柱形垃圾回收通道内，狄吉一上一下不断往上飞行，挣扎着熬过了垃圾落下的高峰，抵达了最上方。 噹噹！ 几声闷响回荡，说明来路已经被封死了。不甘心的它在黑暗中燃起自己的幽焰，想试试能不能烧穿这层阻碍。微光下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但这盖住回收通道的‘盖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耐热不说在火中连一点发黑形变的迹象都没有，看来从原路离开的想法是不通了。 狄吉大眼睛眨巴了两下，缓缓熄灭了浪费能量的紫黑火焰，扫视了圈感知中周围密封无缝的坚壁，也再不浪费时间。它看了眼下方看不到头的黑乎乎底部，索性径直往下方飘去。 ...... 繁华绚丽的未来风格都市上空，一艘最新型号称‘特级都市suv’的豪华飞梭，在密集的琼楼大厦间穿梭。与它周围一干朴素的飞行器相比，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车上，设为智能驾驶的胖子飞仔，斜靠在舒适的座椅上抬手点击着连接天网的光幕（类似于智能手机），浏览着各种信息打发时间。但今天就算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节目，他也静不下心来观看了。 细眉毛一挑一挑地，实在忍不住的飞仔转身看向后座位上的红毛和黄毛，又说出了重复很多遍的话语：“我们真的抽中了吗？” 唉~扶额盯着面前双下巴的痴肥胖脸，红毛干脆也不说啥手指划拉了两下，把他的光幕旋转对着飞仔指到道：“好好看，‘获奖名单’这一段写的是什么？念出来给我听！” “我看看哈，宇飞，王小明，李红.....”飞仔的绿豆小眼眯成一条缝，念叨完傻气呵呵说道：“还真是我们三啊。哇，见爱莉想着就美滋滋。” 坐红毛身边的黄毛也一脸男人都懂的滑稽脸挑挑眉毛，说道：“我们不但要见，还要当男猪脚上嘿嘿嘿......哦，对了！” 黄毛想起一件事，赶忙问道：“那个‘亲临少女爱莉大作战’的地点，是在宙光三号印象。老弟你别设置错了快去瞅瞅。这车我昨天去浪之后没充能，错了就有点麻烦了。” “嗯......我看看。”飞仔回身确定着航线，想起了一个传闻随口道：“宙光财团最近好像有什么大动作，是要进军帝国外战部.....弄什么‘再启深渊’来着....好像是吧？” 他说得含糊有点想不清楚了，闻言一项关心战争新闻的红毛补充道：“是外战部那份一直在表决否定，表决否定差不多上百次的著名战役企划——‘再征深渊’提议。” “是这个没错。”黄毛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用我说，这提议毫无意义。他们军部的人难道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三百年前第一次跨位面远征深渊的惨痛结局吗？” 他说着说着开始激动，声音变大：“帝国当时整整丢掉了上百个世界，封锁了三个大小不一的位面通道才阻止了深渊的入侵。我们家里，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就丢了近三十多个资源星球！那损失现在都没有恢复，用我说外战部要是再同意这个提议，他们就一定是疯了。” “或许是有新型大规模机械兵种，被研发出来膨胀了吧。管他的呢，这种事情真打起来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家里现在都不碰那些生意了。”红毛无所谓说道。 飞仔也赞同他的想法，“是啊黄哥，我们这些外戚子弟想这些干嘛？反正家族给钱用，不惹事安安心心享乐有什么不好？” “也是。” “老弟，你说了句虫话。” “滚，别说得你不是帝国蛀虫一样。” 三个开开心的纨绔暂且丢一边，在地下洁净系统设施内穿行的狄吉遇到了点麻烦。 ‘警告，警告，发现有顽固废料未及时处理，启动四号方案。’ 刺耳的报警声在宽阔的溶解池上空响彻，一个巨大的地上满是惨绿溶液的球形空间上空，狄吉在左右徘徊寻找着出路。说来也是幸运，输送垃圾的黑洞底部居然是蜂窝状的空洞，刚落在上面的它就被从空洞内突然喷出的烈火烧了一脸。还好狄吉是深渊生物，更在火焰中完成过进化那点温度它还能忍受，竟直接钻入空洞顶着火闯到了目前的这个地方。 而不同于火焰，狄吉瞅着从上方被烧成渣滓的垃圾，掉进下面的惨绿溶液里的情形，就没了进入液体里的欲望。要知道那些渣滓甚至没有真正进入液体里面，只是与之表面的接触就在空中消融成一团废气，还不带泛起涟漪的。所以不想体验这种感觉的它，只好在这里继续飘着。 更倒霉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空中也存在某种检测机制，它现在莫名触发了某种程序，被误认为一种顽固废物进入了下一种清洁规程。 咕噜咕噜咕....... 只听这声警告结束后，狄吉望见下面绿色溶解池的表面开始冒出一个个冒烟的气泡，周围的温度似乎也在一直提升。这两种迹象表明后面兴许会发生些可怕的事情，心中警铃大作的它在空中转悠的速度见状更快了。非但本体转悠寻找还不够，它的五个小球也跟着四处飞舞，不时撞在墙壁上发出声声闷响。 可是，没有，没有，没有！光滑平整的弧形墙面像是整体铸就般，愣是严丝合缝得没有一点可乘之机给它提供。不知不觉间温度也达到了要求，溶解池彻底沸腾了。里面的绿色液体喷涌着无数咕噜气泡，像是一瓶摇晃后的可乐骤然打开，溶液产生的气泡或者说泡沫迅速往上冲来。 眨眼间，这些绿色的泡沫就快从下到上，占据整个球形空间吞没一无所获的狄吉了。 还好危机关头，无奈之下的它只好一飞冲天，又回到了上方喷涌着高温烈焰的金属焚烧装置上寻求庇护。 咻，逐渐减速，见后方没有了动静，狄吉在火中停止了飞行往下张望。果然下面暴涨的气泡只是堪堪充满球形空间，就开始逐渐崩解退下。 “那怎么出去？”有种‘上天无门，入地无望’的感觉，狄吉不知道体会到了没有。它心里产生一丝焦躁，大眼认真关注着消退的气泡期盼想看到点什么。一分一秒，慢慢消退的气泡没有让它等太久，果然露出了一丝契机。 洁净系统的检测程序，发现消退后一些气泡绿液仍黏附在弧线墙面。平整无缝的墙体上立即没道理收缩出几个两米直径的洞口，一股热风从里面吹出灌入圆形空间。在这阵风下，肉眼可见那些残留的泡沫在快速消融滑下池中，墙面再度整洁无痕。 而具体里面其中的道理，狄吉没有一点兴趣，它只是看到了出路。想都没有多想，立即速度能飙多少飙多少，在热风洞口重新闭合前冲了进去，离开了这里。 第十六章：爱莉的日常 “大家好，我叫爱莉。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银发少女爱莉穿着性感的制服，说着在阳光下伸了一个懒腰。其凸显的诱人曲线，被隐蔽的机器各种角度完美记录。 这是一片阳光下的青青草地，放眼望不到头的各色斑斓小花在其间生长，站在上面的少女一动不动眯着眼睛，睫毛颤动似在享受着这方安宁美景。她身后一个老旧的盒形机器人飞在半空，猩红的小眼上不时流过一道闪光，那是它这在记录数据。 “咦？为什么我又要说‘大家好呢？’，嘻嘻好奇怪的样子啊。”少女自言自语双手背在身后，漫无目的开始散步，“听说这片区域出现了可怕的怪兽呢，本小姐就就来这里打败它们咯。但是一般这种剧情里勇者不是要接受委托或者身负使命的吗？” 少女说着歪着脑袋咧嘴一笑：“那是他们懒惰呗，爱莉才不是需要奖励呢~哼！” 傲娇地自我陶侃着，几分钟后爱莉突然眼角一敛，目中的散漫瞬间消失盯着前方不远处：“爱莉发现了可怕的怪物，它就我前面的地下里头！” ‘战斗数据，开始收集。’盒状机器人这个时候很体贴地在空中分解重组，变成一把寒光闪耀的三叉戟插在她的身前。 “我的武器到了！”爱莉自然拿起这把三叉戟后，如同排练过的一样前方的草地伴随着隐隐响动，出现道道裂痕。最后响动化作轰鸣，裂痕直接爆开，草皮混着土块飞溅间一只油腻的怪物从地下爬出，并在阳光下挥舞着它的无数滑腻触手。 “勇往直前！”但少女爱莉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喊了一声战前必说口号，双手握着三叉戟迎面向着怪物奔驰冲去。 另一个区域。 “大家好，我叫爱莉。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银发少女爱莉穿着性感制服，说着蹦蹦跳跳行走在古老的中世纪小镇上。周围用斗篷严严实实遮掩住自己身体的路人们，见到她后纷纷上前熟稔地打招呼，似乎大家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之后如同固定剧本上演，爱莉也傻乎乎地和它们打招呼，然后随着一件件斗篷飞天，这些刚才还说说笑笑的路人，眨眼成了一只只体型各异的狰狞怪物袭来。 “勇往直前！”手握身后盒装机器人变成的激光枪，爱莉陷入苦战。 水中...... 冰原...... 火山...... 如此数个区域内，各种场景中相同的爱莉，同一时间使用各种兵器与各种怪物陷入了苦战的场景，在一间昏暗的房内数个屏幕中上演。 而这间宽阔的总控室内，除了众多的工作人员在繁忙行动外，中间凸起的高台上还放置着一把座椅。微光中，一个魁梧看不清长相的高大身影坐在上面，一手撑着脑袋盯着面前数据如瀑布奔流的光幕。 “还有排斥反应吗？”他沉闷的声音突然在室内响起，一道小一点的光幕出现在他前面汇报道：“目前第三次重启一切良好，一些微小的波动不影响指令。” 闻言他手指向右一划，划掉这个小窗口继续不断询问着种种问题，诸如‘机械武器匹配适应度如何？’、‘殖孢情况如何？’、‘记忆操控程度’等。这些问题和他的严肃态度，与其说《少女爱莉》是一档暗网播放的无操守大尺度节目，倒不如说是在秘密进行的某种特殊武器研究。 许久，他没完没了的问题几乎都得到了解决时，一个大一点不同颜色的光幕突然弹出。上面一位华服青年一脸桀骜，看着他问道：“爱莉计划如何？” 习惯了该青年的口吻，他淡淡道：“计划一切顺利，预计很快可以进入下一实战阶段。” 嗯，青年点点头像是满意他的回答，很快又绷着脸继续说道：“那可以结束掉，不知道是哪个人才提出的《少女爱莉》栏目吧？”紧接着他又补充一句，“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同意的，这都是对武器的侮辱！” “息怒殿下，我只是想看看还有多少人记得她而已，目前掌握的情况跟我预计的一样” “那还不关掉那个恶俗的暗网节目！！！” “呵呵，殿下不觉得乙女很美好，看着很舒服吗？” “老子喜欢萝莉，滚！”话不投机青年直接关闭通讯，昏暗安静中坐在椅子上的魁梧男子面前，再次只有那个奔流数据的光幕存在。时间流逝，他之后就一直看着那些枯燥的数据，似乎里面有着万千精彩一样。直到又有一个光幕弹出：“第四次计划全部完成，选哪个主题暗网播出？” “触手paly吧，下班。” 语毕他和房间内的所有人统统变得模糊，直到消失不见徒留室内一片漆黑。而关闭的数张屏幕最后显示的场景，是一只只盒装机器人顶着残肢摇摇晃晃飞行的画面。 它们这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机器人，各自顶着爱莉完整的残肢，百流交汇聚集成黑压压一大坨，遮天蔽日地向同一个方向飞去。 那个方向上，数根伸出地表一截的烟囱状管子林立。这些盒子机器人就降落到这些烟囱管子前，每只对应着一个管道将脑袋上堆积顶着的残肢，往里面倾倒后才纷纷离去。而它们身上锈迹斑斑的老旧痕迹，居然全是锈红色的血痕残留，特别是头顶已然红艳艳的。 烟囱下方，所有的爱莉残肢被聚集在一起，沿着设置的光滑管道路线，从上掉入一宽广的水池内。在池中透明液体的浸泡下快速溶解，然后层层剥落。一时间红的血肉，银的发丝，白的骨骼皮肤在里面随波逐流，化作一池盛宴。 没错，就是盛宴。对此时由于能量消耗太多，圆柱形身体都干瘪的狄吉来说，这不是盛宴还是什么？ 历经艰辛波折的它，也终于迎来了这场及时雨。它不用再压抑逐渐控制不住的饥渴，五个紫色小圆球在水池上方悬浮着，不断往池中伸出紫晶状尖刺。穿刺起一个个还饱满的肢体，脱离水池贪婪吮吸补充着能量。就是不知道第二天，溶解回收池中分解回收的能量，出现大量缺口后会发生些什么了。 而发生什么狄吉都不在乎，或者说都不知道，它只知道身体能量补充了，肚子饱腹很舒服。顺便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残肢并不能提供给它用作进化的所需，但能饱餐一顿总是可以为它寻找出路打好基础的，比如进入溶解水池末端那个黑乎乎的未知通道里。 可是在继续出发前，狄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它像是等待着什么悬停在水池边一动不动。但大眼睛内一个古怪的影像正徐徐扭动，还向它飘来。 第十七章：糟糕 “帝国军d5j6上校：爱莉，发现疑似深渊生命......” “准备战斗......” “为了帝国的永耀！” ...... 大量的灵魂残片说着各种意义不明的话语，从池水中沉入底部的数颗脑袋内飘出水池，在空中凝聚成一大团畸形的涌动雾状体飘向狄吉。 然而成为一个整体的灵魂残片们，离它越近上面不断翻涌的一张张美丽面庞，逐渐对狄吉低喃着同一句话：“救....救我，爱...莉。” “救救...我爱莉。” “救救我爱莉。” 这些喃语对狄吉来说显得有些复杂，救？是什么意思呢？它不明白的大眼睛，盯着靠近的这团灵魂雾状体眨巴了两下。然后只觉得这是一团美妙食物的狄吉，身周的五个小圆球快速飞进里面，开始了贪婪的吸食过程。 像是抽烟机抽走油烟，雾蒙蒙的灵魂残片聚集体被它一扫而空，四周安静了。 “好吃~”狄吉单纯想着木呐地在原地回味了一会儿，才飞进那个位于溶解池末端的未知通道内。 另一头。 在地表伫立如一个巨碗倒扣的宙光三号印象研究所（对外影视拍摄基地）前，一胖两廋人影抵达了入口。 “你好，我们是活动‘亲临少女爱莉大作战’的中奖嘉宾。”红毛走到这个看不到头的弧形墙体跟前，对着上面镶嵌的一个红色方块屏幕说道。 ‘请出示具体证明。’电子合成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在三人周围回荡。 红毛很淡然地点开自己的光幕，将‘亲临少女爱莉大作战’官网发布的获奖信息，这一页面展示在红色屏幕前。 感受到有物体靠近，一道红光从里面射出对着光幕一扫而过，‘符合进入资格，请根据指示到指定地点，等待相关负责人的接引。如误入其他敏感区域......’ 电子合成声还在继续说明注意事项，但激动难耐的飞仔三人又哪里听得进唠叨，一见墙体展开一道拱形门扉，纷纷迫不急待进入。只有稍显成熟的红毛，是领取了红色屏幕具现的一枚晶体状证明章，才追着影子跑进的。 “喂喂，等等啊！没我的证明指引，你们知道路往那边走吗？”红毛进去后门扉闭合消失，他的话还残留在空中。 ...... 总控室，早已习惯昏暗环境的魁梧boss男子，依旧大马金刀坐在自己专属的座椅上，注视着数据流的变化。突然一个小的光幕在他眼前弹出：“深层记忆封锁的测验嘉宾已经进场，请问是否启动下一步计划。” “嗯，昨天第四次计划中适应性是多少？”他没有立即安排这个请示，而是先提出了一个问题。很快另一个光幕弹出，上面一位着装一丝不苟的中年女子向他汇报道：“这里是计划总监三号，统计的适应性数值符合设置的良好标准。” “浅中记忆层的控制修改，没有问题吧？” “没有，错误率不到三亿分之一。” 你来我往，和这位计划总监交流一番，男子心情大好同意了先前下一步计划的批准。末了还调侃中年女人一句：“你女儿今年多大了？” “老不羞！”说着那个总监光幕消失了。 “唉，我只想给我胞弟的侄子介绍一下对象而已。”男子无奈继续安静盯着数据流。 研究所一间整洁的会客室内。 被顶头上司同意后，一名戴着墨色眼镜的高挑男子很快走进，对等待得有些焦躁的飞仔三人说道： “嘉宾们好，让你们久等了真是非常抱歉。现在请各位跟我来进行一个快速的例行体检。在确认没有任何隐患之后，就可以立即参与到‘少女爱莉特辑’的制作进程中了。” “真哒，那就走吧！”胖子飞仔一蹬腿从舒适的座位上起身，赶紧催促道。另外的红毛和黄毛，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走到飞仔身旁，在该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离开了会客室。 在他们接下来去体检的过程中，位于地下的狄吉进入洞口后，在里面黑暗的通道内慢悠悠飞着。 也不知道它具体飞了多久，在这条到处是一样的金属质感腔璧，和没有一点照明设施的黑暗甬道内，狄吉感觉自己遗忘了时间，似乎前面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它曾经去过的。 还好，在它按耐不住要加速的时候看到了变化，周围的金属璧上每过一段距离，都会开始出现一个‘16’的数字散发着绿色的荧光，提醒它进入了新的通道里。 而由于黑暗，在出现‘16’标记后。狄吉只看到了发光的数字，没有留意到每过一段距离，内壁上都会有一圈黑色的圆形小突起，似乎是什么检测装置。 所以：“滴滴滴，发现未知入侵者，请立即做出处理。” “滴滴滴，发现未知入侵者，请立即做出处理。” ...... 大字加粗的红色警报信息，在3z1号和1z3号这两个负责该片区的机器人，视野上突然连续循环流动着。 “3z1号接到指令，立即前往。” “1z3号接到指令，立即前往。”它们同一时间往系统终端，发送一条接受命令的信息后，便足部喷出流光悬空，身体微微前倾急速赶往指令所在地。 没一会儿，黑暗的十六号通道内，这两个如同钢铁侠的机器人，出现在一只大眼睛的视网膜上。与毫不知晓自己被曝光的狄吉狭路相逢，肉眼对上了两双红光闪烁的电子眼。 ‘发现目标，资料库匹配....疑似深渊眼魔变种，立即启动歼灭程序。’ 战斗一触即发。 下一刻，突兀的强烈白光照得通道雪白一片，数道灼热的射线击穿了有些木然的狄吉本体，在后方拐角的腔璧上打出几个放射状的黑点。 “机械？” 落于下风的狄吉，丝毫不在乎射身上的几个通透圆洞，反应过来的它立即展开反击。身周五个紫色小圆球迅速向它们冲去，在空中伸展绽放出一朵朵巨大的紫晶簇，挡下了数道光束靠近它们的身周。 刺！ 然而一直无往不利的紫晶尖刺，穿透3z1和1z3伪装外层后，对里面的金属外壳只能划出一条条浅痕就停滞不前。 这还没完，具有极强分解能力的光束，从被紫晶禁锢的两名机器人眼中射出，头一摆就切断了所有碍事的紫晶尖刺，径直向狄吉的本体速度极快袭来。 第十八章：计划 狄吉盯着它们越来越近的身影，不再做出保留。 大眼睛前方凝聚出数点紫色光点，积蓄片刻后，猛然爆发成数道火焰光束向它们射去。同时后方被摆脱的五个小圆球，收回伸出的紫晶尖刺，表面缭绕起幽焰继续追击。 一时间，眼看要冲到它跟前的机器人守卫1z3和3z1 ，被狄吉射出的密集火焰光束命中。紫色且具有溶解、毒素、高温等属性的幽焰，附着它们表面迅速燃烧。使之感知系统受到干扰停止了行动，化作两团空中漂浮的巨大火炬照亮整个通道。 会被这样烧毁当然是最好的，但狄吉并没有因此罢手，反而操纵着赶上的小圆球们再度绽放出紫晶尖刺，落井下石对着呆滞不动的机器人来了个乘胜追击。只是可能知晓相同的招式没有作用，这次延伸出的尖刺都被一层紫色幽焰包裹，试着能不能突破它们的防御。 吱吱嗤嗤.....磨牙般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这套组合拳后响起，但是听到这个声音的狄吉，没有了任何攻击的欲望，乘着1z3和3z1因火焰莫名停滞的片刻，赶紧往它们身后的通道内冲去。 这不是它怂了，而是有了刚才经验的狄吉很清楚这种声音，就表示自己的攻击或许还是没有破防。并且压箱底的火焰都无法破防的对手，已经不是目前的它可以抗衡的存在了。而与其向知晓是条死路的身后逃离，还不如乘着它们不动的时候搏一搏，往未知的前方冲去兴许是条出路。 两米，一米，半米，几公分的距离眨眼掠过。 但突然，熊熊的烈焰中两只金属质感的钢铁大手，猝然探出直接抓向狄吉的本体。 还好失之毫厘间，它不断在躯体上游走注视敌人的眼睛没有放松警惕，对方突然的袭击被狄吉灵活地一个虚晃闪开，成功越过它们再次拉开距离，便头也不回朝十六号通道深处窜去。 卟！ 外层诸如服饰、仿生皮肤等伪装，被燃烧殆尽脱落的1z3和3z1号，身上的火焰已经失去燃体，逐渐熄灭。它们的感知系统再次启动，电子眼紧锁那道逃离的背影，动力引擎立刻最大功率全开。 嘭嘭！ 两声音爆在原地响起，空中化作虚影的它们紧追而去，同时提升了目标的威胁等级并上报终端： “深渊入侵者逃离，威胁等级提升至c等，守卫者1z3号继续追捕。目标详细数据正在上传......” “深渊入侵者逃离，威胁等级提升至c等，守卫者3z1号继续追捕。目标详细数据正在上传......” 暂且不说被追着生死竞飙，想尽办法逃离的狄吉。实验区域（摄影棚）已经开始参与节目制作的胖子飞仔三人，现在玩得不亦乐乎。 古朴的街道上，银发少女爱莉身边此时多了苍蝇一样的三个同伴。 “爱莉，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啊。”胖子飞仔意图不明嘿嘿笑着，跟在爱莉左边问道。 “黄色啊，明艳活泼，好好看的说。”爱莉回答着要保护人（飞仔三人）的问题，美目扫视着这条街道的四周，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深渊敌人（剧情）。 猥琐的胖子闻言眼睛一亮，“那你知道还有其他的含义吗？”说着给爱莉右边的两人递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不是按剧本上的走吗？红毛对飞仔这不按套路出牌的眼神，有些拿捏不定。但想了想还是打算按照剧本上的来，把剧情圆回去：“爱莉肯定知道的，算了你们不觉得今天的风儿有点喧嚣吗？”潜台词就是周围的环境有点诡异，敌人要来了（剧情） ？？？ 但同样明白胖子意思的黄毛对不上电波，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奇怪的话，精虫上脑地接过飞仔的话头：“其实黄色不但是种颜色，还指一些事情。爱莉我跟你说..... 眼瞅着剧情就要脱离勇者打怪的套路，拐向和谐的高速通道。跟在爱莉脑后的盒子机器人猩红的电子眼闪过一道光，变成一把巨剑贴着胖子的头皮插在爱莉面前。 随之古朴的街道上猛烈地颤动起来。 “地震？” “怪来了。” ...... 昏暗的总控室内，斜躺座椅的男子望着突然战斗的屏幕，哈哈大笑着：“老子...哟启动战斗程序的小子真tm是个人才，爱莉这么好的武器怎么能随便被这些小瘪三给玷污呢。” 在他前方，曾经密布的数块屏幕，现在统统整合成一块巨幕，播放着即时传来没有延迟的画面。 “发现入侵威胁，目标等级c等。目前正处培育室内，请立即采取措施！”突然惊喜也降临到他头上，红色的巨大警报光幕在总控室中央弹出，并不断闪烁着刺目红光。 “怎么回事？”语气不悦男子发话问道。 一张光幕立即弹出在他面前，上面计划总监三号女子汇报道：“入侵的是一只变种眼魔，但根本没有能力威胁到实验培养柱，请放心。” “那怎么这弱小的深渊恶魔，是怎么侵入的？”男子心里一安，但语气更加严厉：“别跟我说它是从大门口刷卡进来的，女士！” “这一点我们正在查找，目前除了1z3和3z1两名守卫者继续追捕外，还另外投入了五台新守卫者前往围剿，保证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算了，反正这只恶魔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五台新型守卫者就别派去了。”男子闻言了有了新的计较，继续吩咐道：“让1z3和3z1号将它驱赶到第一实验区，目前爱莉‘深层记忆封锁测试’哪里。” 扶了扶眼镜，中年女子皱眉道：“要是让恶魔去那里的话，爱莉就要解除武力系统的禁锢。那样的话，参与活动的嘉宾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男子有些玩味提点一句：“你知道‘深层记忆封锁测试’具体的步骤吗？” “难道说......体检？” 嗯哼，见她明白，男子随手一划终止了通讯，继续抬头望向前方的大屏幕，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十九章：绝路 十六号通道的尽头，耸立安放着一根根透明圆柱的培育室中。 ‘消灭指令获得变更，修改为驱逐立即执行。’ ‘消灭指令获得变更，修改为驱逐立即执行。’ 1z3和3z1两个机器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脚下喷射的流光长度消退半截，速度顿时大减。 而逐渐被逼入室内的死角狄吉，大眼睛一亮。虽然不明白它们为什么减速，但还是马上硬生生把自己的速度提升一截，灵活地绕开几根培育容器，往培育室另一方向若隐的出口冲去。 故意放水成功的1z3和3z1号，望着躯体上大洞逐渐变小的身影，将要离开它们的视野又一次稍稍加速一下，继续追去。 一前两后像赶鸭子般，狄吉被它们联手驱赶进设置好的地点。 那个地点还是一条单向的圆形通道，但被一面金属墙提前闸断堵死。面对后方敌人的步步紧逼，狄吉不得不慢慢退到那个死胡同里。霎时间前路被堵，后有追兵，又是身处密封的通道内，大眼睛打着圈它有点明白绝望的感觉了。 可是狄吉还没有放弃希望，哪怕获胜的希望相当渺茫，它仍有进行殊死一搏的能力。因为在深渊百年的摸爬滚打下，它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而它现在还活着，所以幽焰在体表再次燃起，背靠着坚壁注视缓缓压来的敌人，狄吉身周的小圆球高速旋转着，一曲凉凉悄然响起前奏。 嗤嗤。 入侵者已经瓮中捉鳖，1z3和3z1身体保持悬空，脚下喷涌流光停在了它的几米外。 狄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刻再次对上它们猩红的电子眼。深情对视中，视网膜中的两个机器人向它抬起双臂。 咔哒，啪啪。 四只手掌应声滑落掉地，露出个个黑洞洞的炮口。四点白光在炮口前浮现开始蓄力，将黑暗的通道照得无比明亮，但狄吉似乎无能为力了。 对方比它想象的还要精明，狄吉只能派出自己的五个小圆球挡在自己身前，并用它们延展出的紫色晶簇封死面前的通道，以期可以稍稍缓一下攻势，死得慢点。 没多久，一声炸裂的轰鸣响起。 四道积蓄完毕，无匹凝聚的光束齐齐射出合四为一。那澎湃的攻击力将未知金属铸造的通道顶部，硬生生打穿出一个巨洞，让阳光洒入。其余波更是摧拉枯朽，把狄吉催生的厚实紫晶墙跟纸糊一样捅烂。 似是一刻，似乎很久。 光华消失了，几个承受了余波的小圆球，冒着黑烟摇摇晃晃回归狄吉本体身周漂浮。 “我还没死？”以为回归深渊的狄吉，赶紧大眼游动向前方看去，那两名敌人好像冒了一个大乌龙。攻击打偏不说，现在由于能源消耗，更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为它开辟出一条生路！ 机会！ 趁着它们无力追击，迎着外面的阳光，狄吉向上飞行，进入被打穿出的巨洞即将逃出升天。但它身周无处不在的挤压排斥感，好像加强了很多，自身行动略显迟缓。不过它不以为意，只觉得是自己消耗太大导致的。 “等出去找到食物，吃掉应该会好很多吧！”它向上飞着，才饱腹没多久的饥渴又一次降临了。 下方通道内，1z3和3z1号机器人，猩红电子眼内一道道数据划过，仰望着它沐浴阳光的身影一动不动。 ...... 巨洞上方的一号区域，正在苦战的爱莉飞仔等人，虽然被不远处耀眼夺目的高能光束，弄得有点懵逼好奇，但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一回事了。 特别是当中唯一有能力去查看的爱莉，现在真的很忙。 “爱莉，救我，爱莉！” 这声嘶吼之凄厉，让她眉头皱起立即纤手一挥，用巨剑砸退敌人，赶紧转头看去。 只见哪里体验过这种阵仗的胖子飞仔，慌得一匹在四处乱跑不说，还大声嚷嚷。让他周围从适才地震震出的裂缝里，爬出的怪物们纷纷被其吸引，因追他排起了长龙。 见状，这不得不救啊！ 爱莉心想着向他跑去，如女武神降世般一把巨剑上下翻飞，很快就解决了那些怪物。看得飞仔心驰目眩，口水直流待在原地光顾着发呆了。 “金主，虽然我很漂亮，但请你爱惜自己的生命找个地方躲躲！”爱莉看着他的猪哥样，秀眉都要拧成疙瘩了。 “好好好，话说爱莉你生气都这么漂亮~嘿嘿可爱~”说着飞仔才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哥们儿。 “爱莉....莉，救我！”有道是臭气相投，也不同他找了。黄毛也发出凄厉的叫声呼喊爱莉，而他身后也是一条怪物长龙。 爱莉赶紧奔去，又是一通乱砍后才解决怪物。但还没有跟黄毛口水两句，胖子飞仔这个笨蛋又被一堆怪物追杀，一时间两头肩顾忙得跟飞一样，也忘记还有一个红毛一直不见人影。 而我们熟背剧本的红毛，其实早就按照剧本上说的，跑到街道旁边那间不会被攻击的商铺二楼躲了起来。现在正暗搓搓地看着自家哥们，丑态百出的现场直播呢。 “反正是节目，又不会真死人。”他心里这样想着，看得很爽也就不提醒那两人一句 终于，在总控室同样观看现在直播的男子不爽了：“是谁？把怪物调弱的！”他愤怒地从座椅上起身，高大的身躯俯视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现场鸦雀无声。但寂静没有持续多久，他继续道：“给你一个机会，马上调到最高！” 他说完重新坐回座椅，开口下达了一个指令：“把爱莉的‘武力系统禁锢’解除，立刻！”然后不再看屏幕，点开一个通讯连接，盯着光幕上那个一丝不苟的中年女子：“计划总监三号！你不用解释，我很愤怒，你现在到财务哪里报告吧。” “谢谢。”中年女子对这个结果一脸淡然，早已预料。毕竟她是负责这一块的人，出了问题第一个就是找她，况且还真是她让下面的人调低难度的。 “你也让我很失望。”她最后对男子说完这句意有所指的话，便断开了通讯。 失望？ 那又如何？男子没被影响，他迫不及待想看到接下来的高操了。 第二十章：接踵而至 一号试验区域，几个命令贯彻下去之后，一切都变了。 “哈哈，黄哥你好没用啊！”胖子飞仔看到同伴的丑态，出言大声调侃着。他逐渐发现这些袭来的怪物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虽然一只只外表确实有些惊悚，比如口流涎液、表皮血肉模糊、脏器混着机械零件外漏，还发出难闻的气味等。 不过行动还是很迟缓的，他努力跑跑总能不被追上，一来二去也就放开胆子了。 “毕竟是节目录制嘛！”他心宽体胖想着，又跑跑几步抽空观看战斗中的爱莉美好身姿，小眼睛眨巴眨巴满脑子都是一些和谐的东西，“啥时候战斗结束，爆衣...嘿嘿嘿......” 专注中他没有注意到，此时周围迟缓的怪物们发生了变化。耷拉外漏的脏器正被它们掏入体内，一阵阵微光在体表破损严重处闪现流动。更可怕的是身体里面机械化的部分，正在从里向外蔓延生长，凶悍气息开始散发。 改变发生得太快了，当黄毛刚脱离险境，视线从身旁爱莉转移到他身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老弟，老弟！飞！宇飞！你身后啊！！啊！” ？ 飞仔不明白黄毛突然露出颜艺的表情是闹那般，挥挥手喊道：“没事的，它们追上我还有一会儿。黄哥，你这演技不错啊！估计会有一个特写。” 胖子一脸轻松，然后一阵让大脑战栗的剧痛从他胸口猛然传来——痛！！痛？飞仔瞪着眼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僵硬低头看去，一只粗糙带着金属质感的手掌穿透自己的胸口，其指间内还有一坨红红的肉块正一跳一跳的，大量的血液喷涌侵染着自己的衣服。 血？宇飞（胖子本名）一脸茫然，望着前方已经受到惊吓转身逃跑的黄毛背影，只觉得剧痛已经化作麻木，口中莫名塞满了什么滑滑液体的，想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老弟！宇飞——！！” 本来还在看热闹的红毛，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刺激得头皮发麻，全身一阵颤抖什么都不想了。直接从隐藏的二楼阳台一跃而下，顾不上藏拙咚地一声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瘦高的身体顷刻肌肉鼓胀向自家兄弟冲去。 “滚啊！！” 红毛赤红着眼睛，青筋凸起的遒劲大手抓住那只穿膛手臂当场拧断！更是怒不可遏地狠狠一拳，将飞仔身后的怪物打得脑阔爆裂，红的白的闪耀着电花倒地不动了。 可是这并不能阻止什么。 “红哥.....呼噜呼噜..哇！”胖子宇飞眼里闪着光，盯着天神下凡突然厉害起来的哥们，刚喊出他的称呼，便把堵住喉咙的血水低头吐了出来。 “你别说话啊！！求你了！别说了！”红哥轻轻搂住他的身体，见他凄惨的模样想把那颗心脏给塞回去，但却由于血太滑将它弄掉在地上。 慌慌张张想继续捡起它却被一只胖手抓住，弥留之际撑着最后一口气的胖子宇飞，有话对他说，“红...红” 他虚弱艰难说着，眼睛却看向了别处。红毛泪涕横流，见状颤声说着：“别红哥红哥的了，喊我那个娘炮的名字‘李红’，李红。” 飞仔像是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一扬，嘴皮子陆陆续续蹦出几个字：“活..下....去。”就脑袋一偏不再动弹了。 啊啊啊啊！ 李红（红毛本名）要疯了，本来是次开开心心的活动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好的兄弟就撒手人寰了？ 湿哒哒的双手狂乱地抠挠着头发，怒急攻心的李红轻轻放下兄弟抚下他的眼帘，向被这场意外震惊在原地的爱莉走去，掐住她的嫩滑脖颈，狠恶地质问道：“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什么会这样！啊？！！” 但爱莉像是看不到他一样，没有回答这样问题，只是双目无神呆滞地在原地喃喃，“爱莉没有保护好同伴，爱莉没有保护同伴.....” 像是平静之下的她，一直被操控的核心内部此时正发生着剧烈的冲突。 在这件事情刺激下，她被封锁的深层记忆产生强烈的波动，似要突破封锁。但在被修改的中层记忆（绝对服从军部一切命令），和一直在被篡改填写的浅层记忆（击退深渊敌人，有牺牲在所难免）的双重洗脑下，冲突逐渐平息但封锁还是出现了一条裂隙。 总控室。 一直关注她各种数据的工作人员见封锁依旧有效，立即解开了对她‘武力系统’的禁锢。 “来了，来了。”座椅上的魁梧身影开始激动了。 第一区域，李红见爱莉跟木头一样实在忍不住了，一计狠狠地掌掴将她脸蛋打肿：“你倒是说话啊！给我个解释，比如说这是假的，宇飞他还在其他地方......” 可有点神经质唠叨的他没有察觉到，爱莉呆滞的眼神重新恢复，还变得异常冰冷。一条条数据在他瞳孔上滑下： ‘准备连接.....’ ‘成功连接，武力系统禁锢程序正在自毁......’ ‘解除完毕，适应度良好以上......’ 所以当武力系统启动后，唠叨的李红就被从爱莉体内扩散而出的一波波能量冲击，绞杀成一堆碎肉连带着周围的所有怪物，也落得这样的下次。而地面他被切割成一半的眼珠子晶状体上，似乎还残留着不可思议的惊讶。 “你...怎么死了？”爱莉渡过了前期体内能量不受控制的阶段后，能量适应收拢。偏了偏头望着地上的碎肉僵硬说道。 不过对已经处于控制下的爱莉而言，这已经毫无意义了。她收回视线望向一个方向，“爱莉，发现深渊恶魔，立即前去消灭。”一脚踩在这摊碎肉中，冲天而起。 另一头，慌慌张张的黄毛终于逃脱了怪物们所在的区域，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一片空白的大脑也稍稍清醒，伴随着强烈的愧疚一同化作酷刑折磨着他： “为什么看到不妙的时候，不拉他一把？” “为什么傻乎乎站在原地不动？王小明啊王小明，你怎么这么贱！光喊有什么用？” ......他内心的自我问责因对两个兄弟的愧疚，和自己临阵脱逃的惭愧，还有刚才血腥惨状的刺激变得愈发激烈。让他不断在地上翻滚自残着，试图用身躯的疼痛来放缓自我的拉扯折磨。 根本毫无防备的他，此时没有发现刚才是在向巨坑方向逃跑，更不知道一只大眼睛已经看到了他，然后几个小球滴溜溜向他飞来。 “食物......”处于强烈饥渴的狄吉，现在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减缓躁动的食物的。哪怕这个食物一点能量都没有，但至少还有灵魂可以果腹一下。 第二十一章：尾声 巨大的光幕上，在爱莉和狄吉两者各占一半，男子撑着脑袋在他们相聚的间隙问道： “那个李红的详细资料找到了吗？” 一个小号光幕立即弹出：“找到了。他和另外两人王小明，宇飞为称兄道弟的朋友，都是小家族里面被冷落的次子。并没有特别明显的个人记录和出彩的特长等。” “那就可惜了，没想到他还隐藏得这么深，说不定以后......”一丝对人才的惋惜一闪而过，他吩咐道：“那就按原计划行事吧，反正夭折的野兽幼崽，并没有什么用处。” “是。” 昏暗的总控室内，再次回复安静。 周围矮房林立的巷子里，不知道自己成为最后一个刽子手的狄吉精神了些，圆球自动回归环绕它身周旋转。还不知道可能发生什么的它，漫无目的地在空旷的街道上飘荡，寻找八章过后都没有找到的出路，或者能继续提供能量恢复伤势的食物。 并且周围很安静，除了空无一人外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和危险，让狄吉都涌生出一种无聊的感觉。可高空上，一道周身萦绕着强烈能量波动的纤瘦身影，已经闯进了它的千米以内，还在继续高速接近。 吧唧！ 飘荡着的狄吉，毫无预兆地整个身子趴在了地上。它这一莫名其妙的本能反应，让它躲过了一劫。四周的所有建筑在它刚趴倒之后，喀呲一声被一轮扩散飘远的弧形光束拦腰切断。 轰隆隆，隆隆！ 一时间周围的环境恍如末世降临，楼房在不断倾斜倒塌，它开始疯狂逃窜，甚至都不知道敌人到底是什么，在哪里。 “哦~爱莉直接用出了大切割弧光斩，会不会能源消耗太快了啊？”一道光幕弹出向男子询问，不过没有得到回应就被划掉挂断。他现在不想搭理这些琐事，只想看自己最杰出作品的表演。 屏幕上那动人婀娜的身影在男子眼里，是如此得兼顾力量与美感！看啊~那挥手间的破坏力，那在新一代能源晶体支撑下，爆发的速度啊。 无与伦比，跨越时代，统治战场，这几个词在男子脑海浮现，目不转睛中他似乎看到了，当她换上军部最新装备后在深渊掀起的血雨腥风！一如三百多年前那场耻辱的战役里，她暴走纵横在深渊，单枪匹马为帝国大部队断后时的风采。 就是敌人有些弱啊，男子想着皱起眉头，他渴望看到爱莉的极限。但显然那个莫名其妙的恶魔，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屏幕上不会发出声音的狄吉，从来都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内，现在密布着条条渗人的血丝。那呼之欲出的暴躁和焦急，哪怕隔着屏幕也能看出它的挣扎和无力。 但狄吉还不想死，真的一点都不想死，特别是还死在这个都不知怎么到达的陌生世界里。 求生欲让它疯魔一样逃跑着，感知开到最大的它，寻找着任何可能出现的一丝契机，来换得暂且的一线生机。而身上环绕着的五个小圆球，支撑到现在也已经只剩下半个，孤零零地漂浮在它周围，并且也很快就会彻底消失。 去！ 身后可怕的敌人又一次爆发出高能反应，让狄吉毫不犹豫舍弃掉这半个圆球。凄美地在原处绽放出一朵紫晶幽焰花，为它挡下爱莉的攻击，并争取到一丝丝时间。 嘭！ 一道光命中，绽放如花，毁灭花火，只拖延了不过一秒钟它就没了。可一无所有的狄吉盯着不远处的巨坑，充血大眼内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马上可以进去了！它回忆着一路闯来，那个可怕的绿色溶解池，心有计较。 不过它还是高兴得太早了，武力系统解放的爱莉，怎么能这样让它舒服的进洞。啊——檀口大张，积蓄不到零点几秒，数道璀璨光华便从中爱莉嘴里爆射而出。 如天女散花，下坠洞口的狄吉哪怕拼命闪躲，但还是有大半个身子在密集光束下烟消云散，幸存的小截也布满了数个通透的血洞。 痛！！！ 它发出无声的哀嚎，还好那只大眼睛能在体表上游走，幸存下来。不然眼睛被打穿，它可能哀嚎都发不出来了。 只是哪怕已经凄惨如斯，狄吉还是没有放弃希望，苟延残喘下竟燃烧起剩余的生命。紫色夹杂着妖异红光的火焰在它体表燃烧，一下子把身上所有的血洞烧了个遍，烧干烧焦了伤口使它们不再流血。 可这对自己狠辣到极致的毒火焚身，也是不好受的。那无法描述的痛苦，刹那让狄吉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嘶吼。并在痛苦的刺激下它因祸得福，速度突破极限化作一道紫红流光，咻地一声扎进洞里消失不见。 那速度之快，生平罕见，爱莉的后续攻击竟全打在了空处，让洞壁倒塌大半。 “还有生命反应，追!”毫无波动的她，淡然的紧跟着冲进了巨洞内。在她身后敬业的数枚纽扣大小摄录机器人，也不甘示弱忠实履行着自己的职责，飞下去拍摄。 “有点看头，也只是最后的扑腾。”座椅上的男子自语着，看着屏幕稍稍感觉有点紧张。 巨洞下方通道的尽头处，培育室内的狄吉彻底飞不动了。它静静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瞳孔中倒影着一个高挑美好的身姿出现，眼睛慢慢合上。 “去死吧！”爱莉缓步走进培育室，看着它抬起自己的右手，指尖一点电光在跳跃。 下一刻死亡将彻底笼罩狄吉。 但，随着她踏入培育室，那个中年女子留下的手段激活了。近百根透明培育柱向外喷着汽雾降下，里面浑浊液体亦跟着下退，一道道赤果湿漉的人影被激活从培育柱的圆台上走下。 “大家好，我叫爱莉。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 “大家好，我叫爱莉。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 ......近百个爱莉光溜着屁股，说着同一句话四处乱走着，将冷清的培育室瞬间塞得嘈杂不已。 嗤嗤，指尖的电光突兀泯灭。 爱莉冰冷的银色瞳孔骤然放大，看着这些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数个爱莉，她的大脑陷入宕机状态。最深层的记忆，一时间爆烈波动拼命冲击着封锁。并且中、浅层记忆构建起的洗脑屏障，在这般猛烈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第二十二章：结束 “不好了，深层记忆还有数秒彻底冲破封锁！” “培育室内的实验体，不知道为什么全部被释放了出来。” “是否启动自毁系统。” ...... 跟着爱莉陷入混乱的还有总控室。 室内那个掌控一切的男子也不能淡定了，他一巴掌将弹出的所有光幕全部抹开，起身走下座椅到巨大的光幕前，愤怒地大吼着：“慌什么慌！赶快启用一号备用方案‘自我解体程序’速度！立刻！” 可坏消息还是不停：“正在与她进行连接，目标系统出现混乱。干扰流十分强烈，预计十......” “我，不想，听到这些！” 一字一顿，一直在昏暗环境下看不清长相的男子，在光幕的照耀下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正面目。他的那张还算正常中年男人脸，居然只是一层仿生皮肤。而脖子以下全是魁梧的冰冷机械身躯不说，从他的侧面还可以清楚看到，仿生皮肤后面没有头发也是精密的机械结构，上面连接着一颗用透明器皿浸泡密封的大脑！ 而且喷涂着一个‘k’标记的透明器皿内，还因为生气正不断冒出一个个密集的气泡。 “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解决问题！”他最后咆哮一句，再度回到了阴暗的座位上。 可惜一分钟，能发生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了，更何况还不止一分钟。 培育室内，爱莉混乱地僵硬在原地，给了弥留之际的狄吉一个机会。周围没有输入其他程序，真正激活的爱莉实验体们，浑噩地重复着上面一句话到处乱走着，不时踩在狄吉一动不动的残躯上。 一脚两脚....硬生生让它在黑暗中感受到了异物，然后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狄吉体表伸出一小段紫晶簇扎入了她们脚板，感受到血肉气息后开始了吸食。一点一点的，它吃得越来越快，表明生出的紫晶簇也越来越多。一个实验体十秒不到就被它吞噬一空，轮到下一个实验体。 终于当吃掉了两三个后，狄吉的大眼睛再度睁开在体表游动了两下，盯上了在出口依旧木呐的爱莉。 “我是谁.....我是爱莉.....她们是谁？是爱莉......那我是谁？” 狄吉蠕动着爬到她脚边，听到这不断重复的话语，大眼睛眨巴了两下继续由下往上爬去。目标是她的脑袋，它要给她致命一击才能安静养伤，比如先吃掉她。 嘭！ 看着屏幕上那个恶心的，在爱莉身上蠕动的恶魔，男子火气又生一拳砸在椅子上：“为什么这只恶魔这么顽强！为什么？？其他的守卫机器人呢？跟在爱莉身后的那个盒子机器呢？！！” “最近的守卫者1z3和3z1，由于未知错误暂时无法赶来。剩余的守卫者正在赶来的路上，盒子机器人速度太慢.....” 怒极而笑，没有听完男子划断连接，吩咐道：“让摄录机器去干扰一下吧，呵呵。” ...... 爬动中的狄吉，在爱莉柔软的胸脯突然停下，它周围来了一些不速之客。可是这些一枚枚小巧的敌人们，并没有多大的威胁。它只需在体表燃起一层紫红色的火焰，它们碰上自己就会燃烧，然后歪歪斜斜落地。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没有什么能阻挡狄吉复仇的脚步了。它越过山峰，进入幽谷（脖子），顺着脸颊快要爬到头顶的时候，爱莉动了。 她的眼珠在眼眶中移动到眼角，斜视盯着它，说道：“我是谁？” ？ 狄吉停了下来，回忆了会儿耿直传音道：“爱莉。” “她们呢？”眼神中多了点神彩，她继续追问。 “爱莉。”狄吉传音后顿了一下，突然想到，‘有这么多的爱莉，要是都这么强就不妙了。’所以它继续传音道：“杀了它们，你就是唯一的爱莉。” “没错，只要杀了它们！”爱莉闻言在混乱思维的影响下，露出一个癫狂的表情：“我就是唯一的爱莉。”她调动着自己体能澎湃的能量，双手从胸前展开，以她为中心一道圆弧无死角的白色束线骤然扩散。 哒啦，哒啦。 近百实验体的脑袋被束线整齐割下，齐刷刷滚落在地上被其后涌喷的血液溅染，瞪着眼睛似死不瞑目般看着她。 “我是爱莉。”完成了一次无情屠戮，爱莉获得了某种解脱，脸上还露出了一个神经质的微笑。 但在屏幕上看到这一幕的男子，觉得今天是个噩梦：“不！我培育的实验体！”他凄厉的哀嚎在总控室中回荡，少顷才反应过来，它们只是被肢解了，回炉重造一下还能使用，所以心疼中稍稍叹了口气。 然而在狄吉眼中，地上的一个个脑袋内，正陆陆续续冒出一团团白絮一样的东西向它飘来。 这种玩意儿它很熟悉，那是灵魂残片，浑噩诞生的灵魂残片，它的美味佳肴。可是这回的残片跟上次不太一样，它们没有凝聚成一个整体，而是飘悠了一小段距离就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般，化作数道残影没入爱莉的脑中。 那速度太快了，狄吉想截胡一下都化作泡影。而爱莉在残片入体后，又呆住不动了。 狄吉只好不甘地沿着她脸颊继续爬，进行自己的计划但变故突发了。吸收了灵魂残片的她，这时从体内猛然爆发出一阵能量冲击将它弹开。 啪叽，狄吉掉在地上，并慢悠悠靠近旁边的尸体，打算尽快恢复伤势以备逃跑，一边用大眼珠子保持观察。 ——啊啊啊啊啊！ 没多久它眼瞳上，沉寂了会儿的爱莉，竟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而那尖叫是如此的绝望，如此的撕心裂肺，让狄吉看得都惊了。它连忙收回体表的紫晶簇，啥也不想死命地往她哪里蹦去，以期能蹭一点负面气息。 而在爱莉的思维核心中，近百残片带来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它们不但让深层记忆，撞开裂隙挣脱束缚，更是直接撞散虚构的潜中记忆，与之合二为一。 ——某种意义上，爱莉这时重生了。 可时隔三百年多年后的重生，带给她的不是喜悦，而是无穷的折磨。除开深层记忆让她知道‘自己是谁’，‘干了什么’之外，那些灵魂残片还带来了无数恐怖的地狱记忆。 那些被折磨的画面、被再折磨的画面、被虐杀与被凌褥的回忆，被分尸的场景，自己的残肢堆积如山的场景，外加重复上百次的死亡体验，一切的零零总总走马灯一样想起，让重生后的爱莉疯了！ 她突然间不再痛苦了，只是静静地面朝漂浮在空中的摄录机器人，述说起自己的生平：“我是帝国军d5j6上校，爱莉。我出身在......最后为了帝国的永耀，我在深渊为帝国战死。” 眼角缓缓流下血泪，在平静述说的最后，她终于忍耐不住了——神经质地大吼道：“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一切为了帝国的永耀！” 摄录机器人另一边的总控室内，男子盯着屏幕看到这，打了一个哆嗦（如果他能感觉到的话），终于反应过来像是失心疯一样喊道：“快点！‘自我解体程序’速度启动，立刻！” “好好！” 之后看着屏幕上，身体如积木一样倒塌的爱莉，他一个人坐在座椅上不知道想些什么，良久才幽幽地发出下一步指令：“回收她.....请尊重她！” 但回收注定是不可能的了。 培育室中，狄吉在一地碎块中看到一枚核桃大小的金属方块，正不断往外散发着负面气息。它大眼睛一亮蠕动着身体靠近它，将其推入体表上正在愈合的伤口内，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总控室，那个男子目呲欲裂的注视下，盒子机器人姗姗来迟，化作一把三叉戟向狄吉扎去。那速度那角度，直指它的要害‘眼睛’，可男子期待中解气的画面没有到来——狄吉突然没了，像是完全不存在这个世界一样，蒸发了。 而那一刻狄吉的脑域深处，那个神秘符号上的最后一点银光，刚巧黯淡熄灭。 第二十三章：召唤 宙光三号印象研究所（对外影视拍摄基地）的地下车库内。 胖子飞仔点击光幕启动他的豪华飞梭，随着驾驶位的车门扬起划开，他钻了进去坐下，木然地在控制界面解开车门锁定。 红毛和黄毛也木木地看着后方的车门在面前展开，跟着坐了进去。 绚丽的未来科幻都市上空，时间或许过了很久，飞仔的眼中多了几丝灵动，表情从木然突兀地转向生动，撇着嘴说道：“没想到我们这次参加完‘亲临少女爱莉大作战’，少女爱莉节目就停播了。” “是啊，没想到居然是最后一期。”黄毛双手放在脑后怅然回道。 红毛也是情绪低落：“希望我们这一期能在暗网上看到吧。算了，我们聊点轻松的话题吧。” 他说着开始聊起节目录制中有趣的事情，当说道和谐爽快的片段时，飞仔和黄毛也安奈不住了，两人眉飞色舞的跟着深入探讨起来。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些都是假的。 ...... 一条银色的，像是由无数白色长线延伸扭曲组成的通道内，狄吉一脸茫然眨巴着眼睛。 这个地方很奇怪，它努力了很久身体却根本不能自由行动，哪怕一公分的距离都不能左右。只能这样随波逐流着，飘向天知道的未知地。 所以它大眼睛又看了看四周，只觉得看着有些熟悉外，由于周围实在太过安静和枯燥，索性闭上了眼睛，专心吸收来自体内那个金属方块散发的负面气息。而在时空位面通道内，它只剩下三十几公分长的残躯，缩成一个球体正在快速恢复着伤势。它脑域中那个神秘符文，虽然补充着时空气息，但进度相当缓慢。 无尽深渊，第十三层奈亚界，这是一方少数为众多位面知晓的深渊战场世界（注1）。 可在很久以前，这一层深渊也是一方稳定封闭的世界，如第一层荒芜界一样。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位深渊深层的魔主，曾说这第十三层深渊栖息着奈亚古神的分身。所以导致这一外深渊区域（注2），那段时间频频有高层存在降临。 它们或是通过献祭条深渊通道抵达；或是干脆撕裂界壁（注3）跳入深渊流，再撕开第十三层界壁进入；或是用深不可测的伟力直接打出条通道......总之因为它们的肆无忌惮，十三层深渊界壁破碎出很多裂隙，坐标泄露让其他位面知晓不说，里面的大陆也四分五裂到处飘荡。 最后一无所获的大佬们各回各家，但因这个传言第十三层深渊以前的名字被遗忘，逐渐叫做‘奈亚界’。 此时奈亚界远离争端的一块边缘贫瘠碎片上，有一个名叫‘黛’的村落。里面一处四壁透风的土房子内，一名俏生生只有七八岁的黑发小萝莉，正在进行着事关她前途命运的召唤。 这是她作为巫师学徒的第一次恶魔召唤，所以她在自己绘画得歪歪斜斜的法阵前，显得有些踌躇生涩。 “伟....伟大的奈亚古神，谦卑于您的力量下的...的...的...（咒语直译）”不知道第几次的咒语又以磕磕巴巴中断了。小姑凉橘色大眼内闪着委屈的泪光，“我怎么这么笨啊！我的名字是‘爱德华·夕莉’，爱德华·夕莉！” 当心里再次默念自己的名字加深印象后，她小手捏着小拳拳，稚气的脸蛋儿满是严肃地再次吟唱起咒语： “伟大的奈亚古神，谦卑于您力量下的爱德华·夕莉，祈求得到您的指引，在寻求真理的深渊中获得永世的眷属......愿深渊混沌的意志散布每一个角落。” 这一次她成功吟唱完咒语，心里稍松之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睛死死注视着面前歪歪斜斜的泛着微光的法阵，小小的心灵满是期待。 或许是古神赐福，或许她被深渊眷顾，这个歪歪斜斜法阵上的光芒越来越亮，直到照亮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时空隧道中，神秘符号只充能到一半的狄吉，也莫名感受到一股无法抵挡的伟力亲临它身。大眼睛迷茫懵逼中，场景骤然变幻对上了一双灵动稚气的橘色眼睛。 “你是我的深渊眷属吗？” 这是狄吉听到的第一句话，然后发现面前的小人散发着一股美妙气息，它圆球状的身体马上在地上一瘪一胀向她跃去。并在空中伸展出自己的紫晶簇，更附上幽焰打算一击必杀。 但这一切毫无用处，已经缔结契约的狄吉被小姑凉一把搂进怀里，还被她用一只小手欢喜地捏扯身体：“你是在欢迎我吗？那我可以认为你喜欢我咯，嘻嘻~夕莉好~高兴！” 满屋子回荡着她欢快的笑声，狄吉茫然地眨巴着眼睛，眼魔血统内又解锁出一段知识在它脑域内出现。 ......“我这是签了平等眷属契约（注4）？”它阅读完后，打量着自己的眷属怎么看怎么别扭，“小小的身子表面没有厚厚的鳞片（防御力不强），没有尖锐外露的锋利牙齿和强壮的爪子（攻击力不强），更长得很丑（深渊审美）.....”数落了一通，它生无可恋地大眼珠子转向了别处。 但是狄吉不知道它这个样子，有多戳中夕莉的萌点：“哇！球球你好可爱啊！嗯..球球？” 她说着小手拉扯着它的圆球身子，停不下来了：“你看你这光滑滑的圆圆身体，弹弹的好舒服哦。就叫做球球吧！哇喔~你的大眼睛能到处移动，可爱死了呢！” “呵呵，你开心就好。”狄吉干脆闭上眼睛，继续品味着体内方块的负面气息。 破败的土房子中，爱莉玩着玩着见它不动了，扎着双马尾的小脑袋偏了偏。想了会儿，鼓胀着腮帮子对它说道：“你是不是饿了？没错！球球你一定是饿了。” “我有好吃的给你哦。”她机智的小脑袋点了点，抱着狄吉走到屋子角落堆放的一堆干草堆前，“我跟你说，我把给你的好东西，都放在我这张舒服的床下呢！很棒吧！” 说着将它放在地上，白嫩嫩的小手伸入草堆中，摸啊摸。摸出了一大块血淋淋的肉团，献宝一样放在狄吉的跟前：“尝尝吧~” 她说着血乎乎的小手拉了拉自己的小黑裙，夕莉蹲在地上捧着脸蛋带着期待看着它。 ？ 食物？ 狄吉感知到好闻的味道，眼睛睁开盯着肉块端详了片刻，伸出了紫晶簇扎入其中吸食起来。 “嘻嘻，我知道你会喜欢的！”夕莉见状，嫩声开心道。 第二十四章：黛村的一天 “球球，你吃完了会和我玩吗？” “你怎么只知道吃，跟我说说话呗。” “嘻嘻，你觉得我可爱吗？” ...... 一句句话语如同魔音贯耳，狄吉从没想过原来有生物的话，是如此多的。它实在受不了，大眼睛转移到身体的另一边背对她，默默抗议着。 然而它太小看自己眷属的执着，或者说倔强了。 夕莉见它眼睛跑到另一边，也不起身继续蹲在地上，穿着黑色短筒皮靴的小脚丫摩擦起小碎步。窸窸窣窣，摩擦摩擦就又挪到它眼前，吧唧一声她两只小手捧着狄吉，嘟着嘴不高兴说道：“你怎么能这样，夕莉不开心，夕莉要和你一起玩。” 唉~ 眼瞅着食物快吃完了，狄吉大眼睛在体表转悠了圈，直勾勾盯着这个恼人的小人，陷入了某种纠结当中——因为它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玩’！ 狄吉的印象里，自己每天的生活就是，找食物、干架、吃掉、再找食物.....除了特别累的时候会找个安全的地方歇会儿，基本就是在为生计奔波，为变得更强劳累。 是以夕莉的这个小要求，难为单纯的它了。 玩到底是什么捏？ 脑域内回荡着大大的问号，狄吉很苦恼。要不是因为这货是自己的契约眷属，它真想直接把她吃掉让世界恢复清静。 可这并不可能。 “球球，你要和我玩吗？”这句话简直有毒，实在受不了的狄吉，瞅了眼被吃得干瘪的肉块。用紫晶簇将之叉起，举高高。并由于自己被抓着，产生接触可以传音，便对她说道：“一....一起玩...” 这一刻场面很尬，大眼盯着大大眼，狄吉以为分享食物就已经是玩了。 可夕莉就吃这套，小手一甩把这块肉打掉，搂着它起身开心道：“那走吧，我带你去认识可好心的叔叔婶婶们。”不管怀里百般无奈的狄吉，她自顾自一蹦一跳的，脆声唱着童谣出了门： “啦啦啦，破破的村村，多多的人，躲猫猫的女孩被抓咯.......大家对她笑，火焰亮汪汪，找妈妈的菇凉不见啦~” 而今天上午阳光明媚（深渊永昼），这个很破败简陋的黛村，一如往常般热闹。纯天然的深渊砂石路面（根本没有路）上，着装破旧的村民们熙熙攘攘四处走动着，做着这样那样的事情显得很忙碌。 他们身后的屋子，和夕莉居住的房子一样，都是一间间低矮方正的砂土房。毫无美感可言，像是直接从地里长出似的，左一间右一间没有规划四处错落着。似乎在建造的时候，很仓促也不作久居的打算。 一路上摇头晃脑，四处跟人炫耀自己眷属的小夕莉，在村子里的人缘相当好。不管那些村民自己有多么的忙碌，但一见到她都会放下手上的事情，抽空跟她打一声招呼，听着亲热不已。 “嘿，小夕莉。今天怎么这么开心？”一队穿着重型全身盔甲的护卫兵，刚巧巡逻碰到她。走在最前面的卫兵长，亲切地同她打招呼。那包裹整个脑袋的厚厚头盔，也抵挡不住他热情的大嗓门。 “嘻嘻~”夕莉不知道第几次举高高圆滚滚的狄吉，得意道：“当然开心啦，夕莉有新的小伙伴了，你看它多可爱！它的名字叫球球哦~” 说着还晃动着小手，可怜的狄吉跟着摇摇晃晃，大眼睛内满是憔悴。它只觉得这些村庄护卫队也同夕莉一样，有着美好的气息但却根本触碰不到他们。 开心地炫耀了会儿，小夕莉让它紧贴自己的小胸脯很珍惜地搂住，大眼睛满是崇拜，对卫兵长问道：“约翰大叔，你们在保卫村子不被恶魔欺负吗？” “哈哈你说对了！你看看我们的盔甲，都是联军配发的好东西。穿上它，我可以一个打十只恶魔，你的约翰叔叔是不是很厉害？”约翰得意敲打着胸口的盔甲，邦邦作响。 “嘻嘻，约翰大叔好厉害！” “要叫叔叔，我没有那么老。”卫兵长约翰开心调侃着，但回应他的是爱莉搞怪的鬼脸。 “略略略略~夕莉前段时间还听别人说，约翰大叔你见到恶魔，尿裤子了呢。吹牛皮的大坏蛋，嘻嘻~” 卫兵长约翰闻言怒了：“哪个小兔崽子这样诋毁我？小夕莉，你告诉我他的名字.....喂，你别走啊，别走啊——哇~呕！” 他突然蹲在地上，手盖住头盔口部罩子说不出话，黑色的粘稠液体不断从他指缝间溢出。可包括他身后的同伴，周围的所有人都没有搭理他，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 早早转身，捂着小嘴嘴窃笑的夕莉，是看不到这一幕的。她正继续在这个不大的简陋村子里闲逛，宣传着她有新的小伙伴球球的喜讯。 没多久，逐渐走到村子中心附近的夕莉，看到一栋比周围房子大两号的‘豪宅’门口，有一老一胖两人正在交谈着什么。当即目露喜色，奔跑着向其中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衫老者喊道：“当当当（重音）！呼呼~白胡子村长老爷爷，夕莉给你带来了一个惊喜哟~” “哈哈，来给爷爷说说，是什么喜讯让我们的小夕莉，都快像法师大人们一样飞起来的？”村长老格瑞**着长长的花白胡须，一脸褶子绽放笑呵呵问道。 “就是这个！”可怜的狄吉，耷拉着大眼睛移动到身体别处，再次被夕莉双手捧着高高举起：“看！它叫球球，是我新认识的最好伙伴哦~” “不错不错，看着很可爱的样子。” “嘻嘻我也觉得可爱。”夕莉甜甜笑着。 在村长格瑞对面，那位矮胖华服男子见状不乐意了。憋着嘴装作不开心的模样，夸张说道：“哇~夕莉不喜欢胖叔叔了。胖叔叔以前给你很多糖果的，你都忘记了吗？” 偏着脑袋，夕莉橘色的大眼睛眨呀眨，像是回忆起了糖果的味道，吞着口水摊手向他讨要：“那胖叔叔你还有没有糖果啊？我记得糖糖是甜甜的可好吃了。” “有啊。”肥胖中年人蒙里和蔼笑着，指了指门口里面，在屋子深处的一团阴影说道：“看到没有，那就是联军配发给我们的生存补给，里面就有你的糖糖哦。” “可是妈妈说吃多糖，牙牙会烂掉的。”夕莉嘟着嘴很是苦恼。 村长老格瑞心疼摸着她的小脑瓜，宠溺道：“那你就去找住在小广场的学者凯利达吧。他是我们村里唯一的法师哦，能建造房子还会讲很多好听的故事哦。” “还有夕莉你的日记本本，也在他那里哦。”胖子蒙里学着村长哄人的口吻补充道。 “算了，小广场哪里黑漆漆的都不好玩，就一个木架什么都没有。”夕莉想起紧闭的房屋和小教堂，苦着脸不开心说道：“凯利达老师和牧师姐姐佩蒂，好像都有事情。我去找他们玩，他们都不开门的。” 夕莉情绪有些低落数落着，但看到怀里的狄吉又马上开心起来：“嘻嘻，我还有球球！我回去跟球球玩，那我回去咯！胖叔叔和白胡子村长老爷爷，圣安！” “路上小心。”老格瑞和蒙里，看着她奔跑的背影异口同声说着，脚下不断渗出黑色的粘稠液体。 第二十五章：白夜 叮当，哐当...... 阵阵有节奏的敲击声，从远处传来。 那是一处位于黛村最边缘的房屋，里面一位抱着块粗布头巾的魁梧男子，正赤果着精壮的上身，汗如雨下地敲打着什么。 他的力量很大，手臂跟大腿般粗壮；他手上的铁锤分量很足，所以在不知疲惫的每一次敲打下，发出的声音能传出老远。 叮当，哐当，当当当...... 突然响彻周围的锻打声停了下来，他同里面走出的一位典雅妇人，一起出现在门口齐齐往村里张望。哪里一个蹦蹦跳跳的娇小身影，正逐渐走远。 但两人没有呼喊，甚至眺望的神态都是木然的，就这样一直望着。直到夕莉的背影彻底看不到了，才又走回屋里开始工作。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粗壮的男子胸口，有条狰狞的翻皮伤痕；那位典雅妇人的右手，少了三根手指。 “人啊人，好多人，正跟女孩躲猫猫~去了门后，去床下，去了屋檐，笑呵呵......” 夕莉对远处的窥视一无所知，哼唱着曲调诡异的童谣，欢快地搂着狄吉走回自己的破败土房中。值得一提的是，她所居住的土房周围一圈，挨挨挤挤的也有很多简陋的土房子，但里面没有人烟，空空荡荡得如同一片被遗忘的废墟。 寂静中，“嘻嘻，怎么球球你不高兴了？”夕莉坐在干燥柔软的草堆上，小黑裙下的小细腿摇啊摇，不时调皮的露出一抹雪白肌肤。 可狄吉并不想说话，默默呆在她怀里，闭着眼吸收着体内逐渐发黑的金属方块，仍在散发的负面气息一动不动。 “哼！你一定是又饿了。”夕莉不开心地撅着嫩红的嘴嘴，自以为是嗔道。 不过郁闷来得快去的快，她马上又神采奕奕地将它放在一旁，小手伸入草堆床中。摸啊摸，又摸出一条细长的红色肉块，血淋淋放在它面前。大眼睛扑闪扑闪，捧着脸观看开始进食的狄吉，悄声细语： “吃吧，吃吧~夕莉还有好多好吃的呢，嘻嘻。”她手上沾染的血液，无意涂抹在宛如剥壳鸡蛋的脸蛋儿上，分外的妖冶美丽。 ...... 第十三层深渊奈亚界，另一块大陆碎片上，一名白衣白甲的高大男人，正朝着一个方向仓皇逃亡。他的长相完美符合英俊的准则，刚毅刀削的脸庞、立体挺拔的五官、狭长有神的蓝色眼眸、一头飘逸的金发碎发..... 只是他已经上了年纪，皮肤发粗变糙，抬头纹眼角纹什么的也都有了。外带这段时期一直在逃命，没有打理的灰色胡渣，让他看着更加苍老像一个有故事的帅大叔。 可自己帅不帅他现在根本没空去想，作为光明神殿解放深渊的白十字军战士，隶属于太阳骑士团的骑士，他现在迫切的希望可以在期限到来之前，去往他隐蔽安置的神殿信标处启动传送通道，然后彻底结束这段梦魇的经历。 但让他胆战心惊的罪魁祸首，可不会让他如此轻松。一阵男女不分的尖锐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桀桀桀....啊哈~这不是太阳骑士索拉尔吗？”其中饱含的恶意，像是有条湿漉漉的蛇信子，在耳畔梭梭一样，让人腻歪发毛。 这还没完，只是一个开端。 之后那个幕后敌人，又开始了神经质的精神攻势——唠叨呓语：“哎呀，小甜心~你这个白奶糯味的英俊男人，还有三十魔时（十分钟）哦，科科~！是不是觉得很刺激？是不是，很绝望？ “哦（深情悠长）~！本魔好想将如此完美的你，狠狠塞入嘴里，细细品味那种岁月发酵的滋味，呲溜（吸口水）~可你体内满是恶臭的杂质，太倒胃口了，就把你碎尸算了。你觉得这个主意好不好？” “算了，光明女神失去了你，说不定会哭泣哦~桀桀桀~” ...... 越来越不堪的话语，不断侵入索拉尔的大脑，试图动摇他的心灵。以瓦解他的防线，信仰，思想甚至改变他的阵营。可口水就是口水，除了让索拉尔觉得身后强大的恶魔是个变态外，并不能在他坚如磐石的内心留下一丝污垢。 所以他仔细倾听，确定后方的恶魔只是出言蛊惑，并未出尔反尔食言，反倒是松了口气。因为三分钟之后，他就能抵达隐藏神殿信标的地点了。 “佩蒂，夕莉，你们一定要等我......”他在机械前行中有点走神，脑海浮现出那批被联军解救的人族同胞们。而他们当中有两张笑颜，让他印象深刻特别的温暖。如阳光般，一想到她们，索拉尔的嘴角就扬起一抹弧度。 不过这时，全身皮肤传来的莫名不适，和眼前突兀出现的白色光罩（自动护体的光明神力），正告诉他又该喝抗深渊药剂（注1）了。但当他的手摸到腰间，却发现药剂腰带已经空了。 一想到被无处不在的深渊气息，彻底侵蚀后的结果。哪怕刚毅如他，脸上也闪过一丝慌张。 “抗深渊药剂怎么没了？离开联军总部的时候，明明带了三瓶的。路上自己也......”他逐渐回忆着这一路过来的经历，慌乱也随着理清思绪慢慢平复下来。 “没事的。自己修炼的是太阳之力，身上穿的是祝福过的太阳骑士甲，还有装备太阳大剑，加上女神赐予的一丝光明神力。抵挡住深渊气息的侵蚀，进入暂时安置他们的地方，完全没有问题！赞美圣光，说不定我还能撑到联军救援的到来。”想到这，他的一只手掌下意识地摸向，白色软甲胸口的一个地方。 那个位置，放着一张可以拯救他们的万物牌（注2）。哪怕索拉尔临走前，抽的是十三号双生小丑有点不吉利。却也不影响使用它，向联军总部求救的能力。 时间流逝，那只强大恶魔的呓语虽然还在飘荡、广阔的荒芜砂土平原上，索拉尔已经顶着炽阳，抵达了自己隐藏信标的地点。 他开心的停了下来，那只变态恶魔见状，呓语也变成：“可怜的渣滓，你难道发现了自己的挣扎，其实是毫无用处的吗？来来，游戏时间结束了，索拉尔。你是打算死在这里，或者投入深渊的怀抱？” 索拉尔听到这句话后，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直到化作一个阳光的微笑：“抱歉我都不选，真是万分感谢！”说着运转太阳之力透过鞋底，打入做过手脚的地面。 骤然间，乳白的光耀四射，他只被恼羞成怒的恶魔含恨重伤，便眨眼消失在光内。 但恶魔最后的呓语，成功在他无暇的心灵护壁上，开凿出一条裂纹： “呀~索拉尔，下次见面吃掉你，我的好处就多多了。 “那为什么呢（恶魔精分）？” “因为我在跟你拖~时间啊~你以为那些逃走的虫子，能逃过深渊的注视（注3）吗？桀桀桀！！” 第二十六章：黑夜 永昼的深渊居然会有黑夜，黛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天，黑了。 黑得是那样深邃，没有云朵；黑得是那样的纯粹，看不到星光。只有一弯血色残月，雾蒙蒙地从遥远之地，关注上这个偏远的地方。 在它的影响下破落的村中，形形色色的村民呆滞地走到屋外沐浴血月。巡逻的卫队在月光下不动了，他们盔甲的间隙不断涌出黑色粘稠的液体。滴答，滴答，非人的哀嚎隐隐从里面传出。 并且这不是个例，黛村中的每一个村民都发生着异变，七窍流出腥臭的黑色液体，衣服下面或者四肢遮挡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在拱动。 “破破的村，多多人，有个菇凉不睡觉......” 哼唱着童谣的夕莉，虽然没有这些异状，但橘色的眼瞳也不知不觉变成了血红色。可她对此好像一点都不知晓，小手摸抚着进食的狄吉神色惬意，诡异的童谣逐渐穿透房屋在村中四周飘荡： “人啊人，好多人，正跟女孩躲猫猫......” 靠近村中心小广场的大土房内，村长老格瑞和肥胖中年人蒙里，正面对面坐着沉默地盯着对方。 屋内很安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黑色泛红的液体，从他们眼角嘴角鼻孔等地方慢慢流下。 滴答滴答，他们无神的眼睛变成漆黑，嘴巴都咧出一个大大的弧度，保持着深情的对视。相顾无声下，各自的衣服于寂静中波涛起伏，下面佛若有什么活物在一刻不停的乱窜。 “去了门后，去床下，去了屋檐，笑呵呵......” 夕莉的歌声飘啊飘，飘到了中心小广场。 这处曾经村民们祈祷神明的空地，现在被彻底废弃。像是发生过什么，广场的地面焦黑一片，不少地方还能看到一滩滩血污点缀其间。广场的中央，那一根用木绳捆绑而成的简陋十字架，也失去了作用，黑漆漆且孤零零在风中摇晃着。 “人啊人，好多人，正跟菇凉玩绳结......”歌声继续，十字架周围的两间毫无声息的土房内，这时突然传出诡异的响动。其中一间，使用绘有神圣图案的粗布当做门帘的土房内，传出来一阵阵女人的啜泣声。另一间土房少有的安置了一道木门，叩叩的敲门声从里面发出。 “你一下，我一下，吵闹的女孩找妈妈......” 村子边缘，那间像是铁匠作坊的土屋里。 黑色腥臭的液体，不断从男主人包在脑袋上的粗布下渗出。滴答，滴答，顺着脸颊慢慢滑到精壮的上身，可他毫不在乎继续用铁锤敲击着什么。 “人啊人，好多人，盯着小孩笑呵呵......” 歌声中，他敲打的频率越来越慢，砧台上一根一米多的丑陋细棒成型了。那位典雅妇人他的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自然地将这根不知作何用处的铁棒拿起，丢入火炉中。 呲呲呲.....炉内墨绿的火焰舔舐着它，一位肥胖的女人这时走进这间屋子，盯着火炉静静站着等候。绿色的火光映照下，他们三人定定看着炉子都不说话，都很安静一如这个静谧的夜晚一样。 “人啊人，好多人，盯着小孩笑呵呵......” “唱起歌来，火儿跳，一闪一闪融化了......”清脆的童声突然停下，夕莉见狄吉第五次吃完食物，笑嘻嘻的小手向草堆中摸去，“呀，球球好棒呢，吃这么多。不过别着急，夕莉还有一个大家伙！” 说着她很吃力地拽出一块黑乎乎的肉。 那肉有点大，形状也有点古怪，不过单纯的狄吉，从来不会在意食物的形态。更何况这肉一出场，就让它的芳心彻底陶醉，满屋子都洋溢着一种醇甘绝妙的气息。 欲罢不能的它没有多想，滚球的身子整个扑到了上面，贪婪地再次进食。毕竟签订了平等契约的眷属，又怎么会害它呢。 “嘻嘻，我就知道这个大家伙能让球球高兴。”重新蜷缩着蹲在地上，夕莉满意它的表现。血红的大眼开心地眯了起来，她轻声道：“快快吃吧，快快吃吧~吃完了，就可以永远的和夕莉在一起哦。” 狄吉闻言大眼睛冲她眨巴了一下，仿佛在说，‘这不是废话，平等契约难道不是永久的吗？’ “知道你也喜欢夕莉，夕莉继续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小夕莉脑袋歪了一下，仿佛在思考刚才唱到了哪里。好一会儿才想起，悠扬的童谣再次飘荡： “人啊人，好多人，人们跳着火堆舞......白白的天，凉凉的夜，找妈妈的女孩不见啦。” 很快回荡黛村的歌声结束了，人们的忙碌似乎才刚刚开始。结束如同一个信号般，每一个村民迫不及待往小广场行去。 ...... 咣当！ 一把半人高的华丽巨剑，跌在了地上。太阳骑士索拉尔，穿越空间掉在了黛村之外。他身下一块精致的圆形物体也跟着黯淡碎裂，神殿信标失去了作用。 喔呕! 一口黑色的血液被他仰头吐出，落地后发出呲呲的腐蚀声。 第一时间逼出侵染身体的恶毒邪力后，他的脸色好了许多。穿戴着白色手甲的大手，摸握住太阳大剑的剑柄，索拉尔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可逃生的喜悦，在他看到前方被黑雾笼罩的黛村后，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怎么会这样？那个恶魔说得是真的？难道......”索拉尔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本来还想着停留片刻恢复伤势的打算，也跟着破灭了。 脑子里全是疑问，心里全是焦虑，他将体内雄厚的太阳之力分出大半压住伤势，赶忙大步向前走去。 可索拉尔没有想过，太阳之力使用大半压住伤势，剩下的同那丝神力一起，用于抵御深渊气息的侵蚀后——他跟一个强壮的普通人，其实没什么区别了。 一脚天堂，一脚地狱。 没多久，刚进入黑雾的范围，他的眼前就是一片夜幕之景。 原来的村子里，没有他想的群魔肆虐，没有他的想残肢血迹，只有一栋栋破旧的土房静静笼罩在血月之下，显得静谧美好。然而，索拉尔的心迅速咯噔了一下，他除了深渊气息侵蚀外，还马上感受到了另一种更加麻烦的腐蚀——那是深渊古神的力量。 第二十七章：仪式与日记 “怎么会...传说中的深渊古神，怎么会降临到这里......” ——呃...啊啊啊啊！ 本来就重伤羸弱的索拉尔，刚冒出一个疑问，思绪就被撕心裂肺的痛楚打断。 哐当一声，手上拄着的太阳大剑再次跌在地上。深渊气息加古蚀（注1）的双重侵蚀，让他佝偻着腰跪伏在地，咬牙哼出叫声，眼角因痛苦崩裂。 哈呼，呼哈，哈哈呼..... 汗如雨下，他的胸口如风箱一样喘息着，诡异的黑色图案从四肢上浮现，逐渐往头部蔓延。 危机关头，索拉尔脑子里拼命回忆默念着《光明祈言》，《太阳语录》等充满爱与光明的教会经典，来驱赶冒出的各种亵神污浊念头。 可邪秽侵蚀的力量太过强大了！ 最后实在将压抑不住的他，直接催动秘术燃烧起一部分生命之源。 ——“神啊，在祝福着我（秘咒直译）！” 汹汹！ 简短的咒言默念完毕，纯洁的生命火焰与那丝光明神力，同雄厚的太阳之力产生共鸣。一时间从里到外，索拉尔全身闪耀着洁白刺目的光芒，天使的低喃在耳畔响彻，瞬间驱逐了侵蚀他的深渊气息等邪秽力量。 “还好只是古神的投影，不然...算了，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感受着身体内外洋溢的澎湃光明力量，他有些沉默。 索拉尔很清楚这种力量是短暂的，最多持续只能半个沃时（他所在位面的记时法，相当于十五分钟），并且这还是自己压箱底的秘术：是与邪恶战斗到最后才使用的秘术。 “时间不多了，我需要寻求支援。村子里有牧师佩蒂，土法师凯利达，希望他们能给我提供点帮助，希望....” 骤然苍老了十岁，一头短发花白的索拉尔，周身萦绕着圣洁的光心想着捡起大剑，化作一团光影往村中心飞去。 ....... “嘻嘻，球球你怎么睡着了？”黑发双马尾的小夕莉，看狄吉吃完那块肉在草堆上闭眼不动，有些抱怨说道：“夕莉现在都不睡觉觉的哦，是不是不乖呢？” 她嘴是这样说着，却并未打搅它的安睡，夕莉只是轻轻将狄吉搂抱在怀里，出门向小广场行去。 “好开心....我们很快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 这一路上，她不是一个人前往废弃的小广场。村长、矮胖中年人、铁匠作坊里的夫妻、肥胖的女人，巡逻队，各家各户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往同一个地方走去。 片刻整个黛村的村民行尸走肉一样，乌压压齐聚在小广场的空地上，等待着什么。 “各位叔叔阿姨，你们好啊~嘻嘻~”小夕莉穿着小黑裙，黑皮靴，慢慢走来对他们打着招呼。一脸微笑地走进他们主动让出的道路内。 在简易十字架前面放下狄吉，然后小手张开，夕莉一脸严肃地稚声吟唱起古老的咒语： “伟大的奈亚古神，谦卑于您力量下的爱德华·夕莉，按照您的指引在寻求真理的深渊中，祈求获得重生......愿深渊混沌的意志散布每一个角落。” 冗长的咒语中，整片空地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焦黑斑驳的地面，凭空浮现一笼罩全场的巨大紫黑法阵。法阵上的图案是哪样的邪异繁复，妖冶的紫黑光芒似火一样在其间流动。 渎浊之语，悄然在四周徘徊，绝望在述说愉悦，痛苦是升华的旋律。 浓郁翻滚的黑雾不知何时，将小广场包裹得严严实实。 整整齐齐伫立的村民们，一个个竟相发出可怖的嘶吼。衣服被撕烂，五官破裂血肉绽开下，身体纷纷长出无数条蠕动的肉质触须化作一只只非人的怪物。这些恶心滑腻的怪物们，变身结束就一个个排着队，走向十字架前的狄吉。 其中那个肥胖女人变成的怪物，手捧着那根丑陋的铁棒，放在狄吉的身边。身上的触须，延伸扭曲成一柄巨大的血红砍刀，当头举起...... 锵，唰！ 走在最前面的村民变成的怪物，被它一刀斩断。 其满布触须的残躯，倒在狄吉和铁棒之上还在不甘地蠕动，喷溅的粘稠黑血更是洒得到处都是。可很快在法阵的力量下，它们不再动弹整个融入狄吉和铁棒里面，徒留痛苦的哀嚎。 .......有一就有二，一只又一只，刽子手的砍刀不停忙碌着，很快变得湿哒哒的。 另一边，太阳骑士索拉尔飞了片刻，远远就看到了小广场上翻腾黑雾下的仪式。 可恶啊！他望着那令人发指的邪恶暴行，注意到在十字架旁的小夕莉。心头一紧，赶忙向小广场旁的那间带门土屋冲去。 叩叩叩，叩叩叩..... 刚一接近，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敲门声，心头一松想都没想一剑劈开木门。 碎片飞溅，门后的一位长袍老人拖着腐烂的身体，一见到他干裂发瘪的嘴唇微张：“救救我.....救救我.....” “凯利达法师！凯利达法师，你怎么了？！”内心咯噔，索拉尔见状赶紧上前搀扶，并向他释放了一个治愈祷告——“太阳会温暖我们!” 洋洋洒洒的温暖光点，从他手心飞出融入了凯利达法师的体内，让他脸色出现了红晕。并有力气抬起浑浊发黄的眼睛，紧抓住他的手道：“小....小心，佩蒂！” “佩蒂？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她不是联军派来，净化你们深渊气息的光明牧师吗？她....” ——boom！凯利达炸了！ 机关枪一样询问的索拉尔，被凯利达突然爆开的血肉糊了一身，哗啦啦落下的血雨中，他的脸阴沉得可怕。 因为凯利达自爆的一刻，有一股极度邪恶的心灵暗示，飞入了他的体内。要不是他正处于秘术激发的光明体状态，可能当场就被污化恶堕成深渊的爪牙了。 “愿光明与你同在，圣光保佑。”他右手画十字，衷心地为这个可敬的法师赐予最后的祝福，便看到他碎裂的尸骸中，掉落着一本发黄的日记本。 捡起翻开： ‘圣耀历九九七五年，四月一日：夕莉好怕，村子里的人都好像都生病了。长出了奇怪的东西，不知道夕莉会不会也这样。’ “这是夕莉的日记本，里面说的是深渊化的迹象，但时间怎么是我离开后的第二天？不应该啊，深渊化都是在七天之后显现的啊！”索拉尔困惑不已，继续往下翻阅： ‘圣耀历九九七五年，四月三日：佩蒂姐姐怎么变了？居然让村长爷爷，把汉克叔叔绑在十字架上烧死，蒙里叔叔怎么也同意了？好多人都在帮忙，汉克叔叔好可怜，不过村长他们的病真的治好了。’ 手背青筋凸起，他继续接连往下不停翻阅： ‘四月三日：一个接着一个，麻姆婶婶和麻美姐姐，吉哥哥，他们都被村长烧死了。今天夕莉偷偷地没有去祷告，是不是就是坏孩子了？’ ...... ‘四月五日：爸爸扎起了头巾，让我躲在门后，又躲在床下，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麻麻也突然砍掉了三个指头，吓死夕莉了。那应该好痛的吧。’ ‘四月七日：夕莉去奥伦老师那里听故事，他让我明天把日记交给他保管.....为什么呢？大家最近都变得很奇怪耶。’ ‘四月九日：......’突然，索拉尔哗哗飞快翻阅到这最后一页时，目光一凝。 因为这一页，不同于上面的日记记录方式（夕莉用画画图案等，代替不会写的字，或者表示一天的事情），这里的记录方式居然是优美清晰的字体！ ——这不是夕莉写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赶紧往下看去，那充满模仿语气的文字写道：‘夕莉好怕怕，夕莉被抓住了。夕莉被绑在了木架子上。夕莉想妈妈，但爸爸跟妈妈都被坏人打倒在地上咯。流了好多血，爸爸妈妈没事吧......呀，夕莉被烧死了。’ “呀！索拉尔要死了！哬呵呵~” 突然一道妩媚的女声，从太阳骑士索拉尔背后传来。让他马上丢掉日记，催动太阳之力，转身拔剑一气呵成向后斩去——“太阳指引着我，恶即斩！” 第二十八章：光与新生 duang，咚！ 地面为之一颤，黑夜下一道白光闪过。 索拉尔手上的太阳大剑劈空了。但他挥动的巨力与裹挟着的炙热能量，在地上犁出一条冒烟的沟壑，将凯利达的连门半边房屋轰成残渣。 “唉哟唷~不错嘛！我们的太阳骑士索拉尔好棒棒，看得佩蒂好幸福哦！”一张姣好的脸庞露出娇媚的表情，若有其事地评论着。 一把将大剑插在地上，索拉尔循声看去。 光明牧师佩蒂，还是跟记忆里的模样一样好看。只是好看的也只有那颗不变的头颅，她原来婀娜的身体已经彻底深渊化成一条臃肿狭长的蛇身。其上布满着跳动的息肉，一只只干枯的手臂从里面长出摇摆，配上原本美丽的脑袋，显得是那样的丑陋作呕。 “你真是让我失望，佩蒂！” 从日记中推敲出她的所作所为，索拉尔正义的心已经出离的愤怒，双手持握太阳大剑，剑刃在太阳之力的灌注下变成门板大小，身形骤然消失向她砍去：“啊——在太阳中忏悔你的罪孽吧！恶即斩！” 光芒闪耀，又是一次闪光弹炸裂！ 轰隆声中。 没有逃避，没有抵抗，浑身颤抖的佩蒂脸上血管凸起，轻易的被这一剑劈成两半。 原地打出的大坑中，她臃肿的残躯还在不甘地扭动，但她姣好的脸上浮现一丝解脱：“请原谅我，索拉尔。我尽力了.....” 她轻声呢喃着这一句，一滴泪水从她脸庞滚落，滚进索拉尔的心里。 看着佩蒂的尸体化作一滩黑水，他收剑站在坑边‘你到底为什么背弃光明？’这句话堵在喉咙，怎么都没有说出， 正欲离开，咕噜咕噜.....一本洁白的厚皮书籍，从坑中的黑液里浮现，让索拉尔抬起的脚步停下。 他仗着自己还处在光明体的状态，跳进去将这本眼熟的书籍捞了上来，看着封面‘光明福音’这几个字，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本书就是他临走前，借给佩蒂阅读的那本。 “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索拉尔眉头皱起觉得有些不简单，便翻开这本书查阅起来。 哗啦啦，哗啦啦。 书页在他指尖飞快流过，突然一页漆黑的书页，引起他的注意停那里。可仅仅是惊鸿的一瞥之后，索拉尔的视线闪电撤回，周身萦绕的光芒一时大炽。 良久才脱离了那一眼造成的影响，索拉尔的神情却相当复杂。因为那一页是传说中的亵du之书（注1），并且很明显是有人对这本书做了手脚。而那个做手脚的人，很可能是借给他这本书的人...... 所获的所有线索，都清楚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索拉尔，才是将黛村沦为地狱的罪人。如果他不借这本书给佩蒂；如果他自己先百忙中抽空翻阅这本书，那么黑化就是他，堕落的就是他（同注1），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没有如果。 “呵呵呵，哈哈哈哈......” 想到这些种种，他心中的痛苦如瘟疫一样蔓延，老泪盈眶涌出。许久，他拭干泪水也想通了，回忆起临行前抽到的万物牌——双生小丑，涣散的瞳孔重新燃烧。 “那又怎样！我要亲手终结这一切自己造下的罪！愿圣光保佑我。” 索拉尔不再纠结，完全燃烧自己的生命，明心本性般彻底放开。他举起闪烁金光的太阳大剑拔地而起，残破的白色风衣猎猎作响，悍然地冲进黑雾笼罩的仪式里。 而小广场上诡异血腥的仪式，刚巧也进行到最后。 “夕莉要跟球球在一起咯~” 十字架前的小萝莉夕莉，小小的身子慢慢融入仍在昏睡的狄吉，那被血肉滋养得庞大的躯体中。并且那根铁棒已经早已抢先一步，融合进狄吉体内消失不见。 紫色妖冶的阵法上，地面流淌着粘稠的黑色血液。里面众多村民们化作的怪物，也只剩下肥胖女人变成的刽子手，和那对打造铁棒的夫妻。 但在这紧要关头，浓雾突然涌动——黑暗被光明撕开，刚闯到这里的索拉尔，光芒闪耀。携以破釜沉舟的气势，高举着太阳大剑，向十字架前的狄吉跳劈而去。 一旁的刽子手却对此毫无波动，当他不存在般大砍刀哗哗两下，铁匠夫妻双双死亡。自己也顺带被浓郁的光明力量轰成泯粉，让耀眼的光照亮正跟狄吉融合的夕莉小脸，似乎一切都无法阻挡这一剑了。 ——“爸爸！麻麻！！！！” ...... 最后剑刃突兀地停住了，索拉尔在夕莉这一声凄厉的呓语中犹豫了。 “真的要这样，以毁灭结束这一切吗？” “自己正义呢？自己的光明和信念呢？” “说好的要成为太阳一样温暖的骑士呢？” ...... 内心的愧疚和追责，这一刻如雨后春笋出现，成了索拉尔结束这一切的最后阻挡。他清楚这是古神的诡计，他知道这是深渊的恶意，混沌的蛊惑，邪恶的喃语。 ——可他知道自己，索拉尔是一名骑士！ 是光明女神神殿麾下的骑士，是太阳骑士团的骑士，是一名将骑士守则（注2）作为毕生信条的骑士，所以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唯有光明永恒！” 索拉尔的生命火焰，顷刻间熊熊燃烧殆尽，夹杂着苦修的太阳之力，齐齐涌入体内那丝光明神力中——然后他倒下了，但这一刻的黑夜被光明点亮。 万道不可能存在的瑰丽霞光，穿透一切阻隔降临到这里，硬生生从狄吉体内于深渊之中，将夕莉的灵魂净化接引着离去。 不过这一过程相当仓促，感觉像是小孩子偷拿大人的小钱钱般，一点都不神明。 然而里面具体的意思，弥留的索拉尔不知道，不想知道。 他也没觉得光明女神，抛弃自己有什么不对、因为自己快死了，并且不管是他选择毁灭狄吉也好，还是现在这样被恼羞的古神堕入深渊也罢，他都是逃不过的。 特别是前一种选择，一切似乎可以结束，自己还能苟活。但索拉尔清楚，他进入这里的一刻，就已经没救了。邪恶的种子悄然埋下，宿命其实是真的存在的。 “双生小丑....” 他趴在地上，感受着光明又被黑夜遮蔽，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夜空中那弯血月不知何时，彻底高挂苍穹。紧接着巨大的法阵悄然隐没，整个黛村的混沌污浊恶意，如潮水一样向索拉尔涌来。 啊！啊！啊——！ 他的惨叫让人发毛，让人绝望。前面那个多厉害的太阳骑士，此时在无穷恶意包裹和灌注下，只能无奈地发泄着无用。 可痛苦的只是生理，在全身白衣被浸染成漆黑狰狞的盔甲后，索拉尔的灵魂带着笑意堕入了黑暗。 “哼哼，玩弄了一次神，不亏了！”他如是想着。 ...... 时间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被人们遗忘的黛村废墟里，狄吉庞大的躯体炸裂了。 在它的躯壳内，于暗中爬出一名十一二岁的湿漉漉黑发少女。她的身体在烈日的照射下，慢慢站起果露出所有的美好。 可她光洁的后背上，连接着一团像是紫色果冻一样的不和谐条状物。 风儿有点喧嚣。 突然的，这个紫色的条状物立了起来，上面一只黑白大眼猛然睁开——一直在睡觉的狄吉醒了。它先是疑惑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后，带着焦急扭动着身体到女孩的正面，盯着她无神的银色大眼睛陷入茫然。 那种茫然，就像是一个走上刑场的死刑犯。 因为狄吉发现自己的这个契约眷属，没有灵魂了。毕竟没有灵魂，躯体终将死去。哪怕它能任意控制这个突然多出来的身体，也依旧改变不了它生命缓慢流逝的结果。 怎么办呢？ 狄吉又一次陷入了生死危机。可很滑稽的是，它只是睡了一觉眷属就挂了，连带着它也要死了。 没有灵魂，没有灵魂......被这种钝刀放血的死亡阴影，快逼疯的狄吉搜肠刮肚一番，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首先，它光滑条状的紫色本体，抽搐一样抖动着。 然后一块被侵蚀得黝黑的金属方块，掉在了地上。狄吉操控着，这个跟本体没有区别的少女身体，伸出自己的手僵硬捡起它，硬生生摁破她的脑壳塞了进去。 奇迹发生了，感受到熟悉人体结构的金属方块，在里面骤然分解展开。 “爱莉系统正在匹配.....” “爱莉系统正在对宿体进行改************莉系统正在觉醒...3.2.1，发现未知污染.....” 就这样由平等契约造成的危机被解除了，狄吉回忆起那个让它惧怕的爱莉，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偏偏‘爱莉核心’这种科技侧的东西，刚苏醒启动的时候，在契约的定义里面是模糊的。比如这次平等契约就判断她为一个空白灵魂，允许其被狄吉支配。 一时间，果体少女在邪恶阴影的笼罩下，僵在了原地。 第二十九章：礼物与改造 无尽深渊六百六十六层，奈亚渊。 一名戴着棕褐色绅士帽的瘦高病恹男子，穿着一件罩住全身的褐色皮革风衣，在一面巨大如壁的书架前，静静地阅览着一本大部头的书籍。 他所在的地方很有意思。 身前的这面书架上，大约藏有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本书。在这大概呈八边形的巨大书房里，每一条边都分别摆放着一面这样的书架，一共八面。并且每一面书墙都可以翻转，进入下一个八边体书房。也就是一个书房，连接着另外八间相同规格的书房，以此类推连绵无尽，似乎藏有世间一切的知识。 而这绝妙的地方就是——奈亚拉托斯（奈亚本名）的无尽深渊图书馆。第666层深渊界，汹涌着的混沌海上方，高悬的永恒之城——萨拉（sara），最耀眼的奇迹建筑。 并且图书馆中的这位风衣男子，就是古神奈亚的一个性格分身——奈亚·格古拉，也是整座图书馆的唯一管理员。 吧嗒~ 于昏暗中一点璀璨的黑，在格古拉的身周骤然浮现，漂浮散发出明亮而柔和的光将四周点亮。 “很奇怪，是吧？” 他突然打破沉寂，悠久布满尘埃的声音响起。目光转移到远处的，一名单膝跪地的骑士上。 闻言新生的索拉尔，目不转睛的视线很快收敛，谦卑地底下头瓮声道：“索拉尔，不明白。” “是吗？” 格古拉很满意他的态度，身周那点璀璨的黑突然像是在洗白一样，在几个呼吸过后化作一点纯粹神圣的白。 “你眼熟吗？”欣赏着新生黑暗骑士，这时露出的奇妙表情，格古拉微笑问着开始了他的表演。 只见那点白光在这之后，变成一盏只有黑白二色的霓虹灯。时而黑白相间，时而白少黑多，时而黑少白多，不停转换着如同一个简单的魔法伎俩。 可在索拉尔眼中，这伎俩是如此的晦涩，甚至彻底颠覆了他以前的所有认知。因为他知道那一黑一白，根本不是凝聚变动的魔法元素，而是哪怕光明女神都无法掌握的本源之力，是完全颠倒的本源之力！ “懂了吗？”格古拉啪嗒一声再次打了个响指，变动的本源重新化作纯黑，继续被当作照明使用。 “可....可深渊....”这冲击太过巨大，索拉尔原本流利的话语，变得哆哆嗦嗦：“不...是..污秽邪恶的吗？” 没有立即回答他，格古拉先从胸口的衣兜里，拿起一块单片金属眼镜，认真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淡淡道：“万物皆邪，本质为恶，懂吗？” “不懂。”索拉尔是个老实人。 “嗯mmm....这样吧。记得有个文明世界位面，也到了终末之时....” 格古拉想了想抬起头，摊开自己的手掌，其间飞出一缕亮绿之光，没入他的体内，轻声道：“瘟疫，就给你吧。” 说完无视发生可怖变化的索拉尔，一挥手间将他丢到了那个未知的文明位面，并留了句话： “去吧~不管那个文明是曲折中走向辉煌，还是被你化作的劫数毁灭...你都会明白的，天灾瘟疫·索拉尔。” 之后，像是完成了一间微不足道的小事，格古拉继续看书。但看着看着又想起了一件事，所以那一点黑在他面前延展，并于波纹状抖动中一名科体（费玉污...）呆滞的少女，在画面上显出。 当然了，格古拉没有那些低俗的趣味，他在乎的不是她的外表，而是里面让他感兴趣东西。是以又出现一点紫色的微光，被他投入画面里：“嗯mm...‘万界之语的启迪’，让你精通万界之语。这点福利给了，就让我看到更加有趣的东西吧，小家伙。” 自言自语着，他继续翻阅着手上的书。其优雅的神情和浑身古朴浓厚的气质，完全不像一位被外界标榜的‘邪神’，更像是一名求索真理的学者。 ...... 另一头，丝毫不知道果体是一种羞耻的狄吉（某方面来说，它一直在裸奔）现在真的很忙，因为它要处理自己的战利品了。 可，‘爱莉系统被污染程度百分之九十，启动最后方案，3..2..1......’ boom！ 被塞入脑壳里的金属方块，重新聚合爆发出一股庞大的力量，将脑壳又撞出一个窟窿一飞冲天。在狄吉的凝视、观望、远眺中，掉进了这块大陆碎片之外的未知鸿蒙内。 ？ 然而这个小插曲，并未阻挡狄吉处理这个新身体的欲望。黑发少女的眼睛眨巴了两下，新奇地看着四周，脑袋慢慢旋转.....转到一百八十度，已经彻底转不动后狄吉不满意了。 它继续使劲转动着脑袋，脖子里面的脊椎发出咔咔的声音，慢慢感到死亡威胁的它停了下来。 “不能完美观察周围的视野......”总结出第一点不满后，少女脑袋低下注视着自己身体....等等，这阻挡视野的两坨是什么？ 它又继续总结出第二点不满，然后狄吉操控了着少女身体，开始在原地跳跃，在阳光下奔跑，无厘头一样拼命挥拳甩动四肢后，有了模糊的想法。 ——力量不能百分百发挥，两条腿速度太慢，嗯...它再次总结着，便自残一样撞击了一番地面，瞅着依旧身体光滑的肌肤，稍稍满意了些。 至少防御力还是有的。 ......之后的折腾不提。 最终，发现实在抛弃不了这具新身体后（本体依旧跟它连在一起了），狄吉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首先洁白修长的手指摸到平滑的肚皮，然后呲啦一声，这具少女身体被它开膛破肚了。无视里面流出大量血液，和一坨肠子等脏器，狄吉伸着自己的本体，大眼观察着这身体里面的结构，进行筛选。 痛！无用落后的消化系统被率先抛弃。 里面的所有肠子连带着胃，都被扯断丢掉。它疼痛之余，立即感受到了一阵空虚和眩晕。坚持着适应了会儿，狄吉继续筛选（作死）。 痛！又将看着多余的脾脏肾等器官，紧接着丢掉后，它又一次出现生命危险（平等契约）。不过这并不能阻挡狄吉的继续，因为它有自己的应对办法。 就是让背后连接着的本体，从背部涌入这被掏空的腹腔，接触并连接里面的各种血管快速生长，让更高等效率的本体接管这具皮囊。 少顷，在那个邪恶仪式里积攒的能量，被消耗得差不多后（生长要消耗能量）。狄吉的本体已经顶替了，原来内脏器官的功能，与这具肉身差不多合二为一了。 不过，它离完全将本体同新身体融合，并脱离平等契约的控制，还差最重要的一步。 吧唧，一坨跳动的肉块，快速被它扯掉丢弃。 浑身骤然间酸软无力，在这少女身体失去动力源的一刻，狄吉赶紧让紫色果冻状的本体，连接上心脏血管。 一秒两秒，呼~！腮帮子微微鼓起，粉嫩红唇稍张，狄吉长出一口气继续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 只见这位长相精致的少女，开始将手伸入自己的嘴里慢慢捏拳。 然后，duang！ 天旋地转之间，大脑和口腔之间的阻碍被打穿，这一拳贯进了一团温暖带弹性的东东里面。少女毫无征兆的惨叫，爆发了——啊！啊！啊！啊！！ 她披头散发干嚎着，塞进嘴里的拳头慢慢将那坨温暖柔软的东西，整个掏出丢掉。连带着白红未知液体，也跟着从她破裂的嘴角不断流出。 啪叽~ 狄吉在这之后，产生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这位少女干脆地扑倒在肮脏的地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腹腔里的本体生长到颅内，它才再次恢复知觉。而狄吉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皮肤上冒出大量的紫色晶簇，插入身下丢弃的脏器中开始吸食。因为这具新身体和本体，都是都是从原来的躯壳里出来，所以这些脏器也富含着大量的能量。 咕噜咕噜。 直到身下的废弃物彻底成为废弃物，狄吉仍然相当饥渴。毕竟它让本体和少女身体完全融合，已经使用了所有的本体能量。这亏空的能量缺口，可不是那么容易填上的。 慢慢的，荒凉的大陆碎片上，废弃的黝黑小广场中，一名少女小嘴自语着‘饿’，在狼藉的地面站了起来。这一过程行云流水，自然地看不出一点僵硬的成分。 突然她小巧琼鼻耸动了两下，嗅到了食物的味道——那是残留在黛村中的邪恶气息。 阳光炙热，和风温暖，这名十一二岁的科体少女迅速展开行动，在这片废墟中开始了欢快的跑动。她跑得是那样的快，跑得是那样的自由，因为每吸入一口空气，她的饥饿就消失少许。 而她没有留意到，锁骨之下自己永远长不大的小胸脯上方，一朵紫色的未知花卉图案悄然绽放，那是奈亚给狄吉的礼物。 第三十章：并不美好的伊始 一点银光突然出现在黛村之外，然后逐渐扩散放大，形成一圈荡漾着波纹的空间之门。 开启这扇空间之门的存在也没有遮遮掩掩，是以空间的气息肆无忌惮地从哪里不断扩散，惊动了某个裸奔少女。 那是什么？ 经历过两次时空通道的狄吉，很敏锐地感知到了空气里多出的特殊气息。其奔放的行为有所收敛，外加残余的邪恶气息也不多了，它悄咪咪地找了一个最远距离的掩护，在一面破土墙后探出半个脑袋暗中眺望哪里。 嗒！~ 门外，白色的尖顶重甲靴从里迈出，踩在了曾经索拉尔掉落的地方。紧接着一名两名，总共八位白衣白甲的骑士，相继从中走出列队站好。 他们与索拉尔一样，都是太阳骑士团的成员，这次奉命前来这里，是为了调查他的死因。其中为首的领队，一名长发刀疤脸骑士，鹰眼扫视四周一圈后发现了线索。 他先是走了几步，然后蹲下身子拾起一块圆弧残片，指着地上剩余的碎片，开口说道：“这是索拉尔的神殿信标，上面还残留着他的太阳之力。” 眯着眼睛他又认真端详了会儿，起身对后面的太阳骑士们下达命令：“信标只能使用两次，显然这里就是我们最信任的同伴，索拉尔，最后圣陨的地方无疑。诃德你同威廉、唐吉，去前方村子的左侧探查。易思里和默德、罗宾，一起去右侧探查。我同佩拉里，从中间......” 突然，他说着似乎发现了什么，改变了指令：“我同佩拉里去右侧，易思里、默德、罗宾，你们三人从中间开始探查，即刻出发！” “是！路易队长。” 行令禁止的骑士们对他相当信任，也没多想纷纷附和一声，化作三路进入成为废墟的黛村。 而眼神无意碰上了领队骑士的狄吉，现在更是火急火燎地开始找寻可以藏身的地方。 因为在它刚刚的观察感知内，那八名太阳骑士周身散发的气息，神圣而炽烈。如同黑夜里的八只巨大火炬，是那样的明亮醒目——让它生不出一丝抵抗的意图。更何况虽然狄吉迅速撤回窥视，但领头的那位似乎已经发现它了。 逃，赶紧逃！ 这一刻什么都不想，一间又一间土房从黑发少女的身周快速掠过。 光腚的它相当谨慎地控制身体，离地漂浮疾驰着。因为狄吉担心双脚踩地，可能造成的声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五百米，六百米，七百米，八百米......它很快离黛村越来越远，被骑士发现的几率反而越来越大。 要知道现在身处开阔地的狄吉，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遮挡。此时随便一名太阳骑士走出村子的话，就能直接看到它可疑的背影。 偏偏黛村所在的大陆残片，是那样的狭隘。少女逃着逃着就站在了大陆边缘，望着前方黑乎乎的未知虚空，心急得一筹莫展——它无路可逃了。 是的，曾经为所欲为的天空，现在成了狄吉的天堑。它虽然同少女身体彻底融合，可一时半会儿位于体内，化作脏器的魔躯所拥有的功能，还没有完全拓展到外部的皮囊上，特别是飞行这种复杂的操作。 因此它需要时间，可深明处境的狄吉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一分一秒，少女畏畏缩缩地向后方，如同小点的黛村僵硬转头。还好视野中，并没有出现高喊着‘恶即斩’的彪形大汉们。 然而狄吉在自己回头的一瞬间，一丝犹豫都不带地从边缘马上跳了下去。 光！ 一道刺目的光，在跃下的一刻从它头顶上方划过。其产生的余波，更是让少女顶上的乌黑头发，烧秃成地中海。 嗤，哔啵哔啵....一阵剧烈的摩擦声响起，碎石不断跌落后。 呼~狄吉还是活了下来，并劫后余生地抒发了一口浊气，悬吊在大陆碎片下方的坚壁上。在它的上方那近乎垂直的峭壁表面，还清楚可见两条长长的血色沟壑。 那是它使用青葱玉手，在下落的过程中硬生生抓出的。而正因为狄吉非比寻常的坚持，或者说不当身体是一回事，才得以血肉模糊地攀住自己抓出的豁口，不掉进未知的虚空，生还依旧。 另一边，黛村外缘的一间土房内。 从右侧跟随队长探查的佩拉里，见尊敬的路易队长突然射出一发光明箭，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看着已经彻底透光坍塌的土房，疑惑道：“路易队长，你发现什么了吗？竟然射出光明箭。” “没事。”路易队长说着收起长弓，拍拍自己腰间的箭囊，有些遗憾：“可能是看错了吧。” 见队长一脸怅然若失，佩拉里试探着提议：“要不去看看？” “算了。”路易队长走出土屋，转身向黛村其他地方走去：“还是任务重要，索拉尔的遗体，现在都没有找到呢。” “也是。”佩拉里耸耸肩，跟在他身后调剂道：“还是第一次见队长，射空光明箭。” “哈哈，是吗？”路易闻言爽朗大笑：“我又不是神明，射空很正常的。” “哈哈，也是。” ...... 一天两天，一周之后。 迫于战事的紧张，几乎掘地三尺的太阳骑士团成员，纷纷阴沉着脸再次召唤空间之门离开了。只是空间之门前的路易队长，阴沉当中还带着一丝隐藏很深的遗憾。 “我的书页，在你哪里吗？” 他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出神片刻，才抬脚迈入门中。而由于是最后一个离开，路易也不担心自己的异常会被发现。 最后这片狭小的大陆碎片上，就只剩下狄吉这一个活物了，可它对太阳骑士团的离开丝毫不知。 也不知道挂了多久，僵硬的手臂终于结束苦难。黑发少女严肃的俏脸露出一丝喜悦，一蹬腿脱离峭壁飞入了茫茫的虚空之中。 这一情景真的相当奇妙： 一名姣好的少女，果身漂浮在空中沐浴着阳光。头顶闪耀着一抹亮色，周围和身下，是一片黑洞洞似乎光都无法照亮的虚无。 于苍茫之中，身后的碎片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踪影。狄吉就此踏上了，前往下一方碎片的旅途，不时还嘟囔着：“饿....好饿.....” 第三十一章：锯肉刀 无尽深渊第十三层，奈亚界。 这一层被曝光的深渊战场世界，也许是由于当初那场灾难的缘故，整个世界的广袤大陆分崩离析。 但它们或大或小，都没有坠入下方的浩渺虚空内，而是由于未知的因素化作一块块悬浮的板块。它们有些太小是为岛屿，有些庞大是为大陆，总之都在零零碎碎的四处飘荡或者原处停滞着。 奇怪的是，天空似乎依旧一尘不变，太阳还是那个赤红的太阳，稀薄的橘褐色云层依旧稀薄。 关于这些奇怪的现象，幸存下来的恶魔们，吃饱的说‘奈亚世界的中央，萨拉之域（注1）隐藏着这些秘密的答案。’而没吃饱的，依旧该干嘛干嘛。毕竟活着、吃饱、进化，素质三连强大到可以进入下一层深渊界，不是比探究什么秘密更质朴和实在的多吗？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总有一些站在奈亚界顶端的恶魔，发现了藏在世界中央萨拉之域，当中隐藏的东西并死死捂着。 直到联军的侵入，一团散沙的它们，才号召整个奈亚界蜕变期（大恶魔）之上的恶魔，一同抵御入侵敌人。可说来好笑，毫无什么家国观念的恶魔，之所以能被感召是因为战争会产生死亡。比如同族之死，异族之死等等，而这些死亡其实在恶魔眼中，等同于食物，大量且源源不断的食物。 并且充满死亡，杀戮，哀嚎的战场，就是恶魔们梦寐以求的进化圣地。 但貌似铁板一块的联军内部，不是一个声音能占据主导的，在离狄吉最近的一块相当于大型岛屿的大陆碎片上，一场屠杀正在展开。 呼哈，呼哈....一名身穿黑色纱边披风的男孩，正奋力奔跑着。 “喃！快跑，这是我的灵视（注2）！”一位同样穿着纱边黑斗篷的皮革衬衣大叔，嘶吼着劈飞敌人。在这名男孩经过的时候，食指射出一道黑芒点在他的身上。 “福莱格大叔！”男孩脚步不停，被动接受了这点黑芒。 回头一看那名手持漆黑猎人斧头的大叔，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并且由于将灵视全部交给他，死去的躯体在深渊气息的影响下飞快异化，重组成深渊怖魔无所畏惧开始无差别攻击（注3）。 忍住眼泪，男孩狠下心来继续奔跑，速度稍稍变快了一丝。 而这不是个例。 几乎离他较近的同族在看到他的时候，都会选择拼死劈开深渊流匪（注4），将最后的灵视赠与这位棕色长发，名为‘喃’的男孩。然后异化成深渊怖魔开始无差别攻击，试图能再给他争取时间。 死亡在蔓延，自己的族人一位位倒下。 仿佛化身死亡使者，在一名名同族灵视的赐予下，背负着特殊使命的喃，抱着一柄被白布条缠裹的物体越跑越快。 然后在他离开的一刻，剩余的同族‘自爆’了！ “为了雅楠的希望！”这些身披黑色斗篷，穿着中世纪风格皮革护具的雅楠人（注5），相继将手中粗狂充满暴力美的武器，插入自己的体内。 血黑色光芒下，化身一头头形态各异没有意识的怖魔，尽最大努力拖延着。 可这是徒劳的，没多久这场屠杀就结束了。 一头头类人型的怪物，嘶吼咀嚼着地上异化的血肉清理战场。他们一个个长得是那样的畸形，虽然整体依旧保持着人身，可五官四肢等部位，都出现了大面积的异化增生。有的腿上长出一条带嘴的手臂，有的脸上生出一个稍小的头颅，种种丑态不一一列举。 “咁！！” 异化出六个脑袋，身体无比巨大的头领，仰头发出粗犷沙哑的嚎叫，身先士卒追杀那最后一名生还者离开。那些啃食着血肉的流匪们，闻声纷纷也停下动作相继跟上。 呼哈呼哈..... 喃哪怕已经离开刚才的地方老远，也依旧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因为他深深懂得，那些深渊流匪的恐怖。那些人，不，怪物们，简直同恶魔没有区别，甚至劣根性还在恶魔之上。 有句话这时出现在他的脑海‘同类，永远更了解同类。’，只有人族，才更知道人族的弱点。 “我要不是人族就好了。”年幼的他心想着，甚至开始憧憬那些在战场上横直撞的恶魔们。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联军中的雅楠位面文明了。 他们这一文明，由于自身所处的世界位面临近深渊，所以属于对深渊了解最深的文明，亦是被深渊影响最深的文明之一。 同时虽然他们依旧对无尽深渊充满敌视，但每年都会让大量的刚成年雅楠人，按潜力进入不同的深渊战争层界，完成猎人礼——击杀比自身强一等的恶魔，带回它们的一处部位作证明。 至于怎样避免深渊的同化，让自己保持人性理智更强，就归功于雅楠独有的力量体系——血源体系，这里不表。 而喃就是他所在城郡中，进入（丢进）奈亚界完成猎人礼的一员。那些死去的族人，就是他家族派来辅佐他的下属（跟他实力差不多）。 “我要是没有接受那个委托，说不定就不一样了吧。”喃麻木逃跑着，不知不觉跑到了这块大陆碎片的边缘。 望着前方黑黝黝的未知虚空，他慢慢坐了下来，静静等候着死亡。他知道自己跑不动了，除非会飞。 脑中跑马灯一样滚过短暂的一生，他想起自己的那件委托‘将这样东西，带给卢德维’。现在东西虽然还在自己手上，但因为这件东西，他围猎恶魔的团队被深渊流匪盯上，只剩下自己一人。 咁！！！ “就知道你们回来。” 盯着后面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深渊流匪们，看着它们丑恶的模样，喃不屑一笑：“就你们这样，还想超脱桎梏？死也不会给将它交给你们的。” 他心想着一跃而起，掉入黝黑的虚空之中。 咁！！！！ 流匪首领怒吼着，在他跃下的一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过来。粗大的手臂狠狠一捞，却抓了空了。更刮出一股劲风，让喃跌落的速度变得更快，仅此而已。 咁——！！ 它不甘地怒吼着，锤击着胸口良久才慢慢退却边缘，回往喃乘坐的飞船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要知道身为流匪，替人消灾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了。 下方，一直作匀加速运动的喃，并未如愿等到死亡到来。 嘭！ 他撞到了一无辜的少女，并被她顺手捞了起来。 “你是玛利亚派来救我的老猎人吗？”劫后余生，他盯着这位精致地少女面露喜色。 然而死亡并不会因为一次意外结束，只是会来得更晚一点。 “呃....你...不是猎人？” 这位看着七八岁的男孩（实际十八岁），呢喃着被刺入身体当中的紫色晶簇终结了性命。 猎人？ 狄吉好奇地拿抽出他怀里的长条状物，随手抛弃这具食物残渣，手指扯开布条一抹亮色吸引了它的注意。 第三十二章：深渊的恶意 慢慢地将所有的白色布条扯掉，这把刀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少女狄吉盯着它，眉头一挑。对比着记忆传承里的刀具，这把武器的样子相当怪异。 首先它的刀柄很长，与刀身几乎差不多。这就算了，关键是这把刀还是折叠的。刀柄和矩形刀身之间，有一个类似活扣一样的卡槽，对折成一个‘二’字。加上外缘的锯齿刀锋，狄吉纠结该怎么使用它了。 试探着小手握住长长的把柄，少女左右来回挥动了两下。挥砍的手感居然出奇的好，并且没有使用多大的力气，但这刀居然发出呼呼的轻吟。 锋利啊！ 狄吉越看越喜欢，那狰狞的锯齿刀刃，黑中泛红的颜色，粗犷暴力的风格等种种因素，不断戳着它的审美要害。 呼呼呼~ 一时间，这名黑发少女握着这把相当于自身一半体长的刀，在虚空中舞个不停。 “嗯mm....这把刀应该可以展开折叠的吧？”狄吉玩了会儿翻来覆去端详着，却是始终找不到展开的方法，良久又看了看自己白嫩修长的双手，果断将之归为己有。 它有种预感，这一层陌生的深渊世界，怕不是当初自己所在的一层深渊那么简单，它可能需要这刀的帮助。 更何况这柄刀，比自己爪子（手掌）显得好用的多，抓握着相当舒服。 少女想到这，突然记起刚才的小点心，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抬头仰望观察了片刻，心情大好。因为头顶上似乎有片大陆碎片，正投影着巨大幽黑的阴影。它终于可以结束漂泊，去上面寻找食物了。 而上方，宝岛大小的大陆碎片靠中央处。 深渊流匪首领，带着自己一票手下抵达了，喃迫降下来的雅楠飞船前。 这像是由梭型热气球，加铁皮舱室粗暴拼接的雅楠飞船，侧面船身上有一处巨大的凹陷。凹陷外，还有停有一艘撞瘪报废的小型金属飞船。 “咁唧噜(你们在周围守着，我上去看看)....” 它一个长在脖子后面的脑袋对身周的手下说着，扯开这艘雅楠飞船的厚实船门，进入方形的铁皮舱室中。去看看，这艘当初被它们用飞船撞上迫降的船，还能不能使用。 “咕啪...呃呃...（古怕，我去找找有没有吃的）”见首领走进飞船一位两米多高，浑身铁青色长着四张大嘴的异化流匪，跟同伴招呼一声，走入周围的小树林内。 “嘶呃撒....(斯厄，有多的给我一份)”它的同伙发出诡异的声音吼道。 “呃呃...(可以)”这位叫‘斯厄’的异化流匪，挥动粗壮手臂以示知晓，步入树林中消失不见。 深渊植物组成的树林当中，它走着走着停了下来。大手轻易扯断，缠绕着自己腿部的藤蔓状毛刺植物。把断裂的枝条不管有毒没毒，塞进一张嘴里像口香糖一样咀嚼着。 然后脑袋上凌乱分布的五只小眼，开始警惕打量着四周。 少顷，确定没有其他生物，没有自己的同伙，它健壮的左大胸肌，整块像门一样往一侧展开。 “叽呃纱....（娜塔莎）”它手伸入里面，掏出一颗像是女人的腐烂头颅，凑到面前喃喃着什么，眼中满是伤感。 好一会儿，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斯厄将这个可能是熟人的头颅，抛入嘴里边咬碎咀嚼，五只小眼边分泌出可疑的液体。 咕叽，一口吞下之后。这个由人族深渊异化而成的流匪，鳄鱼眼泪滑下想明白了很多，“叽呃撒，呃加嗯(娜塔莎，你已经永远和我在一起了)..” 但在斯厄上方，高处的深渊树枝上，一名黑发少女也咕叽吞咽了一下。借着茂密树冠的掩护，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窥视着它。 “这食物..很强。”狄吉浑身燃起一层幽焰，驱赶扰人袭来的深渊植物，感知着它的气息心里谨慎总结着。 可就算知道下面的怪物很强，但浑身难耐的饥渴感，已经让它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试试吧。” 狄吉心想着，用最顺的左手紧握怪刀，脚一滑整个人从树枝上迅速落下。眼睛盯着它的光秃脑袋，在进入攻击距离之后，悍然持刀一挥。 锵！ 似乎蹦出了花火，如砍上一块钢板。少女蓄势的一击，只在对方的脑袋上留下一条白痕，便被弹刀了。雅楠人的绝望，换成它体验了。 敌人？ 都不带晃一下的斯厄，迅速锁定了这个偷袭的果体少女。绿豆小眼中，一种难言的躁动油然而生，“好嫩的女孩，啊~还没有穿衣服，那粉色!是光..是深渊送来的礼物吗？” 呃啊~！！ 它铁青色的手臂，暴躁抓向在空中似乎无处借力的少女，魁梧的身躯上一根丑陋的筋肉触须，突兀啵儿起。 机会！ 看似在空中将被擒拿的狄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身体凌空以一个及时优雅的翻转，避开抓来的粗大手臂。没等斯厄变招，它的左手以迅雷之速，对着那条明显画风不一样，看着脆弱的触须狠狠挥下。 ——？ 斯厄僵在原地，骤然感觉身体少了什么。它有点发愣的脑袋一低，便看到一条凶恶之色尽显的黝黑触须，正在自己脚下蠕动。 呃！！迟钝的哀嚎响起。 伴随着身体的抽搐剧痛，还没等它回味阉割的感觉。 狄吉却相当果断地将手上的怪刀，以一个别扭的角度捅入那个伤口，使劲一搅。 痛苦放大，呃呃啊——！ 但还没结束，贪刀的少女往里丢入一团幽焰后，才险象环生抽刀退开。可躲避着对方胡乱的攻击，它的俏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诧异。 然而没等它回味——“呃京津.....呃京津...”斯厄本来深渊异化后，就暴躁的心性彻底发狂。 脑袋上的五只小眼血丝密布，四张大嘴齐齐发出怒吼。两米多的魁梧身躯，转眼间膨胀成三米多高的巨人，一时间在原地化作一道残影，扑向堪堪升入空中的狄吉。 “呃京津！！” 斯厄的这一次攻击太快了。娇弱的少女刚反应过来，如抓麻雀一样瞬间被两只大手紧紧握住。在它巨力的挤压下，少女精致的脸庞，因痛苦扭曲成一团，眼珠子都快蹦出眼眶。 但刚才的攻击，不是狄吉太弱，而是斯厄比它强太多！两者之间的硬条件相差一个等级，就根本不是平等的较量。 “危险了。” 狄吉心想着，再次感受到了来自深渊的恶意——自己抵达的这一层深渊世界，比自己猜测的还要可怕的多。 第三十三：狰狞 没多久，手中少女的大部分骨头都被挤压断裂，浑身是血更有白惨惨的骨头从皮肤下刺出。 “呃撒呢！(我要吃了你)” 斯厄看着它整个人，像一团麻花七窍流血毫无声息。小眼里闪烁着残忍，它同眼睛一样随意长出的四张大嘴，流着涎液准备进食。 残忍是深入骨髓灵魂的，它并没有先对着脑袋等要害下手。 斯厄首先单手拎着这坨软肉，从狄吉的四肢下口。另一只手轻轻逮住一扯，少女好像因为剧痛抽搐了一下，然后一条扭曲白嫩的藕臂便被轻易拉断。 滴答，滴答。 血液从撕裂的断口流下，这条右胳膊散发着迷人的气息，被立即塞入它的一张嘴里。 吧唧吧唧...像吃一条脆嫩的排骨，斯厄小眼开心地眯了起来。 又想起自己还有三张嘴空虚着——呲啦，嗤拉，嗤拉，少女的两条大腿从根部拉断，另一只握刀的左手也未能幸免。 哐当一声，怪异的刀跌落在地。吧唧，吧唧....滴答，滴答，两张咀嚼手臂的大嘴很快完成任务，斯厄瞅着成人彘的狄吉，没被啃食大腿遮掩的一只小眼带着贪婪。 是时候，试试最后的大肉了！ 呃唔！ 它双手夹住少女，送到两张空闲的大嘴跟前。瞬间腹腰的两大坨肉被撕咬进嘴里，可斯厄突然发现味道好像变了，不是自己刚才吃的味道。 却更加美味，蒂丽雪斯~那是恶魔的味道！ 它眼神一亮当即吞下，再次开口咬下——呃~！！！ 惨叫声响起，异变突发了！ 本来这种伤势下，像是死人的狄吉诈尸了！从被咬开的腹腰处骤然生出大量的紫晶簇，燃着幽焰口爆了那两张进犯大嘴。 嘎吱吱~嘎吱吱~ 尖锐的牙齿不断咬碎满溢的灼热硬物，可这是狄吉隐忍的最后机会，怎么能让自己如此轻易的狗带。 生长分裂，穿刺生长！ 捅入斯厄两张大嘴的紫晶簇，不断生长蜿蜒扎入，这怪物柔软的体内血肉中。在附着剧毒、高温，腐蚀等属性的幽焰帮助下，紫晶簇迅速侵蚀着沿途所有的血肉。 呃啊啊——！ 放声惨叫，像是体内被插入了数条烧红的钢筋。痛得发狂的斯厄，铁青色手背血筋凸胀——嗤拉一声，手中的少女人彘，被一把撕扯成两截。 太暴力了！这一刻大血崩溅，场面极度血腥！ 可这也是它最后的挣扎，因为侵入体内的幽焰晶簇，已经整个刺透了颅内的大脑，将之烧吸成一团无用干瘪的渣滓。 嗙！ 斯厄巨大的身躯向后倒在了地上，这个强大的异化流匪被杀死了。狄吉也相当不好受，因为身体被扯裂分尸的它，也已经到濒临的极限。 沉重，无比的昏沉感在它脑域浮现，灵魂像被重物坠压着，狄吉很想睡觉。 少女胸口以上的半截躯体，伤口继续延伸着晶簇，捅入下方的尸体内吸取营养。但是哪怕吸收得再快再多，主体被扯成两截的伤势，依旧充当着死亡的号角手。 “我需要那一截身体....” 一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从少女这残躯中睁开。狄吉紫色果冻状的恶魔本体，正利用着下方尸体的能量，长出一条胶状的紫色触手，向不远处掉落的胸口下半截残躯爬去， 一秒，两秒......太慢了。残躯内它本体的大眼睛，眨巴的频率越来越慢，张开的眼帘越来越狭小。 “我不想死，狄吉不想死......啊啊啊！！！” 内心疯狂地嘶吼着，扎入斯厄尸体的紫晶簇异化了。它们一条，两条，眨眼大片附着幽焰的紫色晶簇变得血红之色，那是吸收能量精华太快造成的假象。 并且这样粗暴的吸收，会有大量杂质涌入狄吉的身体，但它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生存，保持这样蛮横鲸吞的掠夺之下，身下的巨大尸体没一会儿干枯了大半截。 那条寄托着生之希望的触手，肉眼可见快速生长，终于刺入了另一边残躯。 “活下来了.....”狄吉那只大眼睛看着，那条触手连接着另一半残躯拖着收回，便沉沉合上。 意识黑暗，求生的本能让那条触手，拖拽着残躯连接上另一半。 慢慢愈合，树林中嗅到血腥味的深渊植物，摇曳着枝条向那顿大餐蜿蜒爬去。 汹汹！ 苟延的恶魔也是不可侵犯的，幽紫色的火焰在沉寂的尸体表面燃烧，一时间懂事的植物纷纷退去。 地上狄吉的人彘少女身，在愈合之后奇异地慢慢变软，被里面的紫晶簇从撕开的嘴里拖了进去，像是被斯厄吸食殆尽一样。 然后最终的盛宴的绽放了。 三米多的巨大尸体上，铁青色的表皮下方，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生长拱动。一刻不停下，尖锥状的数个拱起硬生生撑起了表皮。 呲啦~ 数枚紫色晶簇挣脱桎梏，从尸体表皮穿刺绽放，那画面美丽邪异。 良久这具尸体充气一样炸裂，坚硬的皮肤如革般撕裂纷飞，没有血肉迸溅没有多么恶心的场景。一块包裹着蜷缩少女的大紫晶簇，从碎裂的尸骸中显现。 外表裹着的紫晶簇迅速收缩，里面那名果体黑发少女，于只剩下一层铁青色表皮的尸骸上站了起来，睁开了双眼。 呕！ 然而不是傲天小说中的功力大进，霸气外漏，少女很快趴在地上呕吐起来。大团粘稠的黑色固体，一坨坨从诱人的小嘴中涌出。 吧唧，吧唧..嗤嗤...这些浑厚的杂质凝聚物掉在地上，迅速发出腐蚀的声响。 少顷，少女才终于吐出了全部的杂质——可，呕！一枚紫色圆球从脖子蠕动到喉咙，被狄吉用手使劲拍打后颈，才从张到撕裂的口中吐出。 滴答，滴答，它带着血丝漂浮在空中，倏然一只大眼睛从上面睁开，新奇地打量着面前的果体少女。这是狄吉新进化出的一枚台球大小的分身，现在它正操控着这个分身看着自己。 大眼看大大眼，嘴角愈合的少女开心地将它搂在怀里，狄吉不用再为视野不够开阔发愁了。 它端详着这枚分身还甚感亲切，让狄吉想起自己当初触手进化的五枚小球。现在回来一枚不说，还多了一只眼睛。 好好把玩了一会儿，少女才松手让小球环绕自己身周一圈后，飞去四周搜素可能的食物。 哐当，不远处掉落的怪刀，也被它重新捡起。呼呼，狄吉左手握住它挥砍了两下，突然想起战斗中它的异样。眼睛眯起少女的指间冒出一点幽焰，缓缓靠近它。 锵！ 这把刀居然自己展开了折叠。原地劲声响起，少女使了一套乱披风刀法（瞎砍）之后，才算适应了一这把展开后差不多两米的狰狞大砍刀，笑了起来，“你有灵魂的吧？” 它对着这把刀自语着，并传递给它一个折叠的念头。锵！果然这把武器，刀刃重新与刀柄折叠。 方便~ 回忆着里面方才微弱的灵魂波动，狄吉满意地提着它向一个飞去——小圆球发现食物了。 第三十四章：潜伏 ——咁！！ 突然岛屿大陆碎片中心，深渊流匪头领巨大的吼声，从雅楠飞船里传出。这是它兴奋的大吼，因为这艘飞船居然还能使用。 “咁久啥.....(你会开吗?)”抄着别扭的官方语，首领身后背脊中央的脑袋对一名哆哆嗦嗦的胖子说道。 “萨...啦加....(阁..下，我会)”这名同样披着黑斗篷的皮衣胖子，畏惧回道。 “咁奇诺....（把它们杀了）”首领左胳膊上面的脑袋对一旁下属吩咐道，便拎小鸡般提起这胖子猎人，离开了这个暗舱。 没错雅楠飞船上，设有隐蔽的暗舱。 喃跟可以战斗的猎人们出逃后，还有些心存侥幸的生活人员，躲在位于底仓隔间里的暗舱中，期待可以蒙混着继续驾驶这飞船逃离。 可流匪首领相当谨慎，派了手下守在这艘飞船中，让他们一直找不到机会。最终会驾驶飞船的上面那个胖子，鼓起勇气出舱之后，就落入了留守的流匪手上。 然后很没骨气的出卖了暗舱的地点，换得自己的偷生更被流匪首领盯上，才有了上面的对话。 “雅楠猎人是不会放过你的！卑鄙的异乡人（注1）！！” 大势已去，面对步步逼来的异化流匪，身后的那些老弱妇孺咒骂着，开始了最后的反抗。不得不说不愧是流着猎人血液的战斗种族，他们哪怕是帮老弱妇孺，但抽出武器之后的气势竟跟流匪相当。 却也只是相当而已，连战斗人员都被屠戮的流匪，又怎会输给这帮残次人员。 当当當，当当当！ 噩梦一样的弹刀声不断响彻，三两个流匪顶着他们的攻击，开始血腥屠杀。并且由于战斗力较弱，很多人连自杀成怖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拧断了脖子，化作一具具大大小小的尸体被随手拖出了暗舱。 另一头，雅楠飞船的驾驶室中，流匪首领在胖子猎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又因场地限制了它高大的身躯，所以在狭小的驾驶舱中首领显得很拘束。 “萨啦.....(阁下你去哪里？)”胖子熟练地走到船长座位，拨拉着按键恬着脸问道。 “咁...(先等一下)” 首领胸口的脑袋，说着再次提起这胖子，巨大的手掌咔吧咔吧胖子的四肢都被捏废。 啊!啊——吼喝... 痛出猪叫，胖子不懂深渊流匪首领，为什么要干出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还没等他缓过痛楚，泪涕横流的圆脸就彻底被惊恐替代。 咁~ 首领头部前面的那个脑袋，在他眼里慢慢靠近。像缝补的裂缝大嘴里，逐渐对着他伸出了一条滑腻的舌头。 如果是重口的那啥胖子忍一下，就当人生新体验就好了，但它腥臭舌头的顶端居然吸含着一枚瘤状的小肉球。 那跟乒乓球大小的肉球一出现，胖子当即就吓尿了。因为那是具有深渊异化作用，可以将人类改造成跟深渊流匪一样的异化之球。 “不要！不要！我还要做人！玛利亚救我，救救.....呃....呃。” 雅楠语都出来了，可胖子压抑痛苦的哭嚎，并不能换来流匪首领的怜悯。哪条狭长舌头顶着那颗异化之球，见他牙关紧咬，洞穿胖子脸颊的肥肉捅入口腔之中。 咕噜。 小球入口就自己蠕动着消失喉咙，胖子刚才还哭嚎的激动胖脸，突然恢复平静化作木然。 而见他老实下来，首领拎着他来到了，雅楠飞船宽阔的活动大厅这里。此时这处曾经雅楠人，相互切磋，闲聊放松的地方，已经成了怪物们堆积干粮的粮舱。 隐藏在暗舱中的老弱妇孺，还有化作怖魔的尸体们，都齐齐被剥光胡乱丢在木板地面上。他们每一个都被开膛破肚，像是冷藏室挂着的整猪。里面的内脏等零碎，早就成了流匪们的零嘴，一抢而空。 其中有些安奈不住，啃食血肉的流匪见首领进来，赶紧丢掉手上的残躯靠边站好。 吼#@%....（直译，老大好） 一时间站好的流匪们，鬼谷狼嚎恭迎着首领。 嗯..习以为常用身上的六个脑袋扫视一圈，首领便将手上的胖子丢在了尸骸堆上。 “咁加啦....(吃吧，然后成为我们的一员)”它说完，注视着流出血泪，啃食着自己同族的胖子，气定神闲等候着。 “干巴...奶奶，对不起....” 嘴巴呢喃身不由己吞吃着，身为人族的胖子在进食中身体开始变异，人性逐渐沦落。 没多久，原来他肥胖的身体，突变成两米多高的筋肉之躯。五官扭曲鼻子消失，数只眼睛从全身各处浮现，原来的肚腩呲啦一声破开，里面露出一张巨大的丑恶嘴巴。 “咁贾思....(为兄弟诞生，欢呼！)”首领见他异化完成，双手一展周围的流匪又一轮鬼哭狼嚎，让这大厅如同炼狱。 之后它亲热地拍打着新诞生属下，腹部一阵蠕动口中吐出一团成球的纸张，在胖子，enmmm，胖魔面前展开吩咐道：“咁左....（向这个地方出发）” “啊唉....(好的)”胖魔接过这张精致的地图，端详着其中涂黑的地点标记，慢慢往驾驶室行去。 在外面四处守卫的深渊流匪们，也收到头领的命令，齐齐走入雅楠飞船。一百多号深渊流匪们，很快差不多都集合在船上。倒是最开始跟斯厄打招呼的古怕，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它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 “它不会还在下面，吃着什么好东西吧？”它想着挠了挠角质脑袋，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走到透明的窗户前一看，下方的景物在徐徐变小。 这艘雅楠飞船，已经再次启动出发了。 地面上。 狄吉见这艘满载强大食物的飞船升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着追了上去。 要知道刚才入腹的那只食物，蕴含的能量相当充沛。要不是需要修复身体的伤势，说不定它就可以从大恶魔（蜕变体）前期，迈入中期了。况且在吸入了相当多的杂质，恢复伤势的情况下，它都进化出一个魔眼分身。 那完整吞吃掉一只，甚至将那一船的食物，全部吃掉会怎么样？越想越激动，少女兴奋地颤抖着追逐着‘魔窟’，自动忽略了自己很还很弱的事实。 第三十五章：作死 橘褐色的云层之中，一艘雅楠飞船在快速的行进着。 在它的船尾，四方形密封的铁皮舱室下方，狄吉正寻找可以进入的地方。 当当~ 用手上的怪刀连砍了几下，它放弃了这种无用的作为。因为该飞船的外壳，根本不是狄吉目前可以破坏的。 悄咪咪绕着飞了圈，少女发现舱室上有数个圆形的透明窗户，也许那是进入的突破口。可经过观察，窗户后面总会走过一两个巡逻的流匪。不时的，它们还会站在窗后，往外面张望。 并且在岛上遇到一只落单的流匪，自己都应付得相当惊险。那要是从窗户进去，同时面对好几只的进攻，狄吉用屁股想都知道成为是食物的它自己。 怎么办呢？ 面对几乎不可能战胜的食物，又不甘就这样放弃进化的希望，少女飞到梭型大气球的下方，位于铁皮船舱上面类似于眺望台的空地，坐了下来陷入思考。 但狄吉有限的经验和实力，注定是想不出什么的。可就这样放弃，心里跟猫爪一瘙痒着，就是不甘难耐。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少女突然听到了异常的响动。 循声看去在它前面不远处，地上有一个圆形的轮廓。最开始它没在意，现在声音从里面发出，狄吉猜测那个可能是一扇舱门。 没有继续守着，它飞到外面的船侧躲了起来，将那个小紫球丢在上面暗中观察。 “希望是一只食物吧....” 少女趴在飞船表面，球状魔眼分身的注视下，圆形盖子一样的舱门往一侧翻开。两只异化流匪从下面跑到眺望台，粗略观察了四周开始卿卿我我。 “呜哄....(易丝黎，你的身体真是漂亮~)”一只高大且全身密布肉瘤的流匪，搂抱着稍矮小一头的另一流匪，发出低声的吼叫腹部裂开。露出的狰狞大嘴中，伸出一条满是倒刺的滑腻舌头温柔舔舐着它。 “嗷嗯...(米修斯，你的技巧还是这样得让我舒服~)”矮头流匪在同伴舔舐的下浑身扭捏，身上条条像是缝合伤疤的数张‘小嘴’，也伸出细长的分叉舌头跟对方亲热着。 液与液的交换中，这两只由人异化的流匪越发不堪。还好暗处偷窥的狄吉，并没有产生任何的不适，反而见这两食物在莫名行为下，筋肉绽开放松警惕，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握刀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上？还是再等等？ 喔噢~！ 突然，两只快把对方塞进身体里的流匪，发出诡异声音纷纷保持着某种节奏颠簸起来。 “吼喔~嘶嘶....(还是现在好，当初做人的时候你我都是男的，哪有这样舒服。)” “啊嗷~呃....(是啊~让光明戒律见鬼去吧~！赞美深渊~！)” ..... 你侬我侬，在魔眼的注视下。从它们身体里伸出，并互相纠缠的肉状组织，越发粗大清晰。而不懂为什么这两食物，要把要害暴露在外面，狄吉忍耐不住了。 喔~！ 噢~！ ——呃!啊!! 三声尖叫近乎同一时间响起，在两声高昂愉悦的尖叫还未消散一刻，最后一声齐齐的惨叫将它们从天堂拉入地狱。 伴随着纠缠扭曲的丑恶组织跌落，狄吉乘胜追击两只嫩白的素手，从两断口插了进去。并生出燃烧着幽焰的紫晶簇，开始死命向里面蔓延破坏。 呃嘶——！ 两深渊流匪吃痛哀嚎着，却也不是吃素的。发狂挥舞着自己沙袋大小的拳头，打在横亘在它们之间的少女身上。 咚咚咚！ 吃掉斯厄之后，略有强化的身体也禁不起这样的蹂躏。很快少女精致的脑袋就被打炸，体内骨骼碎裂肉糜横飞。惨不忍睹中，可要害全在腹部里面的狄吉，表示还能坚持！ 似乎快被捶打成肉馅的身体，不是自己的；哪怕体内紫色果冻状的魔躯已经粉碎，那剧痛也不是自己的。 这一刻，狄吉经过一次次生死挣扎，磨炼的残忍韧性被无限放大。它逐渐浑噩的脑域内，只闪烁着一个念头——自己在坚持一会儿，它们就死了！再坚持一会儿...... 良久，喧闹的眺望台恢复平静，两只深渊流匪嘴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静静躺在地面。它们之间一团血肉爆浆得不成形的肉糜一动不动，证明已被破坏殆尽，死掉了。 可也许是上天眷顾，放飞在外面的魔眼分身仍在自如行动着，这次更是拯救了作死的狄吉。它摇摇晃晃飞入这团粉末状的肉糜中，奇迹发生了。 在它的接管下，侵入流匪体内的静止紫晶簇，再次生长蔓延。将吞噬的能量持续供给（gei），以魔眼分身为中心的肉糜，盛宴又一次开始了。 它蠕动改变着，并且由于这次没有被分尸（只是碎尸），吸食的效率还有所提升。没多久，化作糜状的身体，被厚厚的紫晶包裹，重组得很慢很慢。 但再慢也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另一片未知之地中——黑暗，无尽的黑暗，是让魔安心舒服的黑暗。在里面徜徉的魂灵们，齐齐往一方向漂流着。那里的终点是深渊眷顾的新生，是成为深渊虫开始的新生。 大团大团拥挤的小荧光点，也正在那里厮杀吞噬着。只有足够强壮的灵魂，才能熬过新生的岁月之刑。是以代价就是周围同伙的死亡，毕竟残酷才是无尽深渊的主旋律。 而其中有一点与众不同的灵魂，孤零零飘荡着。它的颜色是紫色的，默默飘荡在黑暗中，像是静静观察着打得火热的其他灵魂。 说动就动，突然间，它动手了。 如虎入羊群，开始了它的杀戮之旅。 荧光泯灭，吃掉一个个同胞后，这点紫色灵魂已经成长到小火苗大小。横行无忌，它身周所有的灵魂都在四散而逃，它们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这紫色灵魂实在是太凶残了。 靠近就攻击，被围攻就撕咬得更凶，一点都在乎得失，莽得一塌糊涂！ 所以大多数灵魂就怕了，让它越来越强，更加肆无忌惮。也许是一刻，也许过去很久，这点紫色灵魂像是被什么连接紧密的东西召唤，倏然消失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雅楠飞船的天台上，两只深渊流匪已成为两层干瘪的皮袋，一枚巨大的紫晶簇屹立在它们之上。里面一名黑发少女皱着眉头，颤巍巍睁开了双眼。 “我还活着？” 狄吉回忆着自己被生生捶死的痛苦，打了一个激灵。身上的紫晶簇被它收回，完美无瑕的果体少女站在眺望台上，猛然愣住了。 浑身这时有种麻痒的异样感，越来越强，在无限放大着。 第三十六章：改变 那瘙痒的感觉让狄吉很难受，并不断抠挠着自己的身体，肌肤上血流不断。 它很快发现这种痛苦的源头，是因为自己的灵魂，无故变得强大造成的。 正是自己的灵魂太强，而承载的容器太小才会产生这种不适。同时这次也顺带引爆了一个隐患，那就是它的魔躯与人躯，其实没有完全兼容。 看似狄吉百分百操控人躯，但恶魔与人类压根就是两种生物。一味得让魔躯适应人类皮囊，反而适得其反削弱了恶魔的成长。 “难怪......”灵魂强大后，思维好像特别快速，双目如电的狄吉想明白了种种，低头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它恍如大悟： 要是自己还是之前的那种恶魔形态，可能不用以命换命的悲壮，仅凭自己的五个小圆球，分分钟就有很多办法对付那只食物。 而这些食物虽然强大，但身为一个大恶魔哪怕是初期，自己也不应该表现得那样弱小才对。 狄吉想到这里，有了一个想法，‘既然人类的躯壳，限制了自己的成长，那放弃它不就好了吗？当初自己与它融合，是因为平等契约的制约。现在平等契约没了，是不是就可以放弃它了.....’ 想做就做，见眺望台上就只有自己一魔，狄吉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造。 首先就是吃掉自己！少女体内的果冻状魔躯，收回生长出的各种用于操控并融合的触须组织。 嘭！ 完全收回，像没有骨头般，黑发少女突然直愣愣倒在了地上。然后里面的魔躯，迅速绽放出紫色晶簇刺出肌肤，开始吸食自己的皮囊。 片刻，曾经使用的少女躯体被侵蚀一空，徒留深紫色的一大坨果冻状魔躯，暴露在空气中蠕动适应着，灵魂的不适感也跟着消失了。 慢慢的只见上面先是拱起四个鼓包，而后鼓包慢慢慢慢生长。变成修长健壮的四肢从魔躯上生出，柔软的表皮迅速硬化光滑。脚掌底下长出柔软的肉垫，蹡蹡声中脚指上探出一截尖锐的利爪，颜色为紫携带剧毒。 之后继续根据潜意识中，黑猫的遗传信息：尖长带撮毛的耳朵，突出的三瓣嘴，竖起的黑色瞳孔等一一出现。原地的十一二岁少女不见了，转而变成一只猎豹大小的黑猫。 “喵~” 狄吉试着吼了一声，狭长的眼睛带着不满，怎么叫声一点冲击力都没有？ 不过除开叫声不满外，它脖子延长扭曲着，仔细观察会儿现在的身体，也没有其他不满的地方。比如锋利的爪子，尖利的獠牙，健壮的四肢等现在也一应俱全。比那个羸弱丑陋（深渊审美）的人类躯壳，舒服太多也美观太多了。 “喵喵~”又叫唤了两声。 心情大好之下，这点小小缺陷在狄吉心里也无关紧要了。 “现在可以去寻找食物了。”抛弃人身，改变形态的它心想着，有点膨胀一步跳进敞开的舱门中，顺着楼梯进入雅楠飞船内部。 而那柄怪刀，被有了爪子的狄吉，选择性的遗忘在了上面。正吹着冷风，像是为自己鸣不平般，微微颤抖着。 中央萨拉之域，一间密室中。 刚给自己注入一贯血液精华，赤果着上身等待血涌的卢德维，突然眉头一挑。 “我的锯肉刀？”他心想着顺着感应，望着密室的一个方向自语道：“小喃他们出事了吗？算了，让我把你接回来吧。” 语毕，卢德维身体里面的血液，同注入的外来血液精华接触，开始血涌。 它们纷纷沸腾着咆哮着，在血管中奔腾。让身上所有血管，红彤鼓胀。特别是在皮肤之下的血管，全部撑起皮肤一跳跳的，显得特别触目惊心。 并且凸起只是一个开始，它们渐渐如大蚯蚓一样在皮肤上扭动。浑身肿胀酸麻，百般滋味的卢德维此时心若明镜。 在它们奔流一圈，滋养完血肉涌入骨髓，开始换血之时他的眼睛闭上了。一团实质化为血红雾球的灵视，透体而出漂浮在面前，一点一点涌入大脑保持清明。 啊——！ 痛苦的干吼在这一刻响起，换血的时候来了。 所有的血液，在一刹那全部涌入骨髓。肌肉突然干瘪，瘦成人干的卢德维哪怕心意坚定，也在这突然爆发的非人痛楚下，几欲发狂。 还好他的灵视，足够保持他的清明。良久，新血生出，身体肌肉重新恢复精壮，右手手腕上的黑色血纹（注1）也长大少许，卢德维长出一口气。 “是时候，去把刀接回来了。”他心想着，大手一挥将身旁的恶魔尸体，震成泯粉。套上一件黑色纱边斗篷，离开了这间密室。 昏暗的灯光下，那件斗篷的衣领处，纹绣着两把锯肉刀（狄吉怪刀的模样）交叉的图案熠熠生辉。 ....... 雅楠飞船内，宽阔的走道上，一只大黑猫幽影一样掠过，突然身体缩在拐角等待着什么。 脚步声渐近，那是两个深渊流匪正在交谈着巡逻过来。 “吧咕噜....(这块地方，怎么没人？)”一个移动的大肉球在地上翻滚着，天知道它是从来哪里发出声音的。 “咕叽.....（易丝黎和米修斯，又去亲热了吧）”走在肉球旁，一名全身长满眼睛的高大流匪见怪不怪说着，身上的各处眼睛无死角扫视着。 不久，耳畔咕噜声轰鸣。 凭借滚过去的大肉球流匪阻挡，狄吉侥幸逃过一劫。 “咕叽....(我们要不要去打扰一下)” “吧咕噜....(嘿嘿，跟你说米修斯的滋味相当爽！)” “咕叽，咕叽....(你难道....不错嘛！)” ...... 交谈声继续走远。 狄吉看了眼它们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放弃，找落单的食物较稳妥（还不饿）。是以三角形的小鼻子嗅了嗅，它往它们来的地方跑去，脑袋上的耳朵还在摇摇晃晃，仔细倾听着什么。 东躲西藏，也不知道是因为深渊气息，侵蚀了流匪们的脑子，还是它们对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导致警惕松懈。狄吉一路上尽是坦途。凭借着灵敏的听力和嗅觉，在它们走来之前，往过道的摆件等后面一躲，这些龙瞎绝对看不到！ 就这样，大黑猫摇晃着尾巴，大步经过一个拐角进入了活动大厅。在门口，突然大眼瞪小眼，和里面正在啃食尸体的一名流匪打了一个正面。 吼唔~！！ 那名流匪二话不说丢掉手上的残尸，向狄吉奔来。 大战骤然·一触即发！ 第三十七章：逃跑 喵~！ 毫无威胁地一声尖啸，大猫狄吉不退反进，向迎面来的深渊流匪扑去。 两者越来越近。 啊哈~！ 那名双手双脚两米多高，都在肘关节多长出一只手脚的深渊流匪，显然速度更快。发出嗜血的叫声，四只蒲扇大手，封死狄吉所有的退路狠狠拍下。 嗙~！ 四声闷响，黑猫被它的一只手，狠狠扇在地上。正待流匪打算改拍为抓，手掌握紧之时。一股大力却从手心传来，还伴随几下针扎的刺痛让它不自觉松手。 喵呜~！ 用爪子割破其手掌的狄吉，兴奋高呼。 果然用自己恶魔躯体的畅爽，不是人类皮囊可以代替的。那身体中无拘自由的力量，为所欲为：那锋利的爪子，也相当顺手。 “如果方才被拍下的时候，自己还使用着人类躯壳，怕是会被抓住然后只能搏命吧。” 心想着，最会抓机会的狄吉乘胜追击，不等流匪后续的攻击展开。身体在空中突然加速，对着它的脑袋，就是两下附着幽焰的爪子。 啊——！ 一只眼睛被抓伤，紫色的血液突突流下。流匪痛吟着眯着它，手臂挥舞四只手掌，胡乱拍向这个恼人的小东西。 “啊撸吧....(去死吧！)” 奈何躯体流线，无比灵活的狄吉像花中福蝶，左右摇晃在空中画弧，让它打苍蝇一样气得直跺脚。 啊——！痛吟声不断。 稍不注意，手臂、腹部、脑袋等地，又平添几条恶毒的抓痕。被剧毒侵染的血液从伤口泊泊流出，钝刀割肉般空中扑腾的猫猫，猫眼骤然虚眯。 抓住一个空挡，身体虚晃往一条伤口上，再次狠狠一划。当即深可见骨不说，恶毒的幽焰还在上面附着燃烧。 啊噜！ 在不断的刺激下，腥臭大口发出低吟，这名深渊流匪狂暴了。如斯厄一样身体筋肉膨胀，成为力与速度兼备的巨人。 残影一闪，出现在狄吉身前，躯体如遮天蔽日般向它扑下。可这一刻，原本反应不来的狄吉眼中，这名流匪的扑击居然迟缓了少许。 “是因为灵魂变强了吗？”脑域中闪过这一念头，对方开始搏命这重要关头。 黑猫前右爪上燃烧着熊熊的幽焰，在身体被抓住扑到的刹那，向流匪脑袋上眼睛被划破的伤痕，精准捅入。 利爪带火，摧枯拉朽！ 哪怕流匪及时闭上眼皮，可那小巧的猫爪，还是直接插入它的眼眶。刺爆眼球裹带着火焰，生出紫晶尖簇余势不停，继续向它大脑插去。 啊噜！ 流匪痛得颤抖飞起，用大手把狄吉死死压在地上。发狂的脑子，此刻做出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它猛然低头奔着身下猫脑阔，想一口咬下敌人的要害。 偏偏自己的眼眶颅内，正有一只猫爪生出紫晶簇，想毁灭它的大脑。所以悲剧发生了，流匪仓促的低头撕咬，反而成了自己的催命符。推了狄吉一把，让它的右前爪彻底捅入大脑，冲到面前的大嘴疯狂嘶吼着最后的挽歌。 啊然而止了。 “死了？”狄吉猫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幸福来得太突然，全力催动下它脑子的紫晶簇迅速生长。 吸，吸，使劲得吸，它吃得飘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处的地方是活动大厅，是深渊流匪的粮仓。 “叽鲁吧.....（撸巴，你怎么了？)” 就在附近，听闻其最后一声高亢惨叫的流匪同伙，赶来了一个。它叽歪着走上前触手一翻，同伙的尸体转了过来。它头上的那只抱脸的猫，映入眼中。 “叽噜啦...(死吧！)”想都没想，这名深渊流匪直接狂暴，数条触手抓向狄吉。它又不傻，能让杀死同伴的敌人，自己肯定要全力以赴。 又遇敌人，忍痛割舍身下的心头好。狄吉发现自己上空，还有留有间隙果断飞身而出，钻出数条触手的围堵，头也不回往外面离开。 “叽噜噜！叽噜噜！叽噜噜！（敌人侵入）...”刚跑出大厅，在走廊上狄吉耳朵一竖，就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嘶吼声，赶紧跑得更快了。 本来学乖的它还打算跑慢点，将之带到一僻静地杀死吃掉，现在这种想法早就被抛诸脑后。 “它一定是在喊帮手！”在深渊一层的百年间，吃过这种亏的狄吉肯定着自己的想法，按来时的路夺命狂奔。 还好这种事情，一般都有一段缓冲。黑猫感知全开，快速躲避着巡逻的深渊流匪，离那处上眺望台的梯子越来越近。 二十米，十米，五米，都瞅见梯子的边缘了，狄吉却火急火燎地躲在一尊雕塑摆件后。 “咕叽.....(这是它们的皮吧？）”那个全身是眼睛的流匪，手上拿着两叠一黄一红的皮肤，说着便将其中一叠塞进了嘴里。 “吧咕噜....（是的，你也给我一点啊。）”它身后的那个肉球同意着，不乐意了。 随手一丢，那张红色的坚韧皮肤被抛在肉球上，眼睛流匪身上的数只眼睛，一刻不停乱扫：“咕叽.....（你说那个干掉易丝黎和米修斯敌人，会不会摸进来了？）” “吧咕噜....（来了就吃掉呗，啊这是米修斯的味道，好想吃肉）”也不知道这团肉球的嘴巴，到底长在哪一会儿那张皮子就消失不见了。 “咕叽....（是的）”眼睛流匪，头一偏对肉球说着，屁股上的一只眼睛，一刻不停注视着后面墙边的一尊雕塑。 那是一尊很普通的雅楠神像，似乎更周围的走廊摆件没什么区别。可在它眼中，神像的阴影中有一条黑乎乎的东西。 暂时不确定是雕塑固有的，还是其他什么。只是眼睛流匪一直见它不动，下意识地用一只眼睛盯住它罢了，反正自己眼睛多。 突然，正在它和肉球快要走进下一条走廊之时，它大腿外侧的一只眼睛，看见哪条黑乎乎的东西动了。 那是活物！ 眼睛流匪身上的所有眼睛一皱，立即抛下肉球跑回那条通道。 “吧咕噜....（回去干嘛？眺望台上的血迹，都被我舔干净了。还有吃的吗？）”肉球流匪在原地滚了圈，想了想跟了上去。 而狄吉现在正飘在空中，用猫爪子抱住通往眺望台的舱门门栓，使劲扭动着它。舱门在努力下，逐渐上扬出一条小缝将要打开。 第三十八章：战场（上） 开了开了，舱门往一侧开启。 狄吉一下子钻了进去，才露出个上半身突然爪子死死巴住甲板，身后传来一阵拖拽的痛楚。 “被抓住了？”黑猫扭着脖子向下一看，一名全身长满数只眼睛的流匪正逮住它的尾巴，一只手往上想抓住它的后肢。 “走不掉了。” 有过几次跟流匪刚正面的经验，狄吉也不怂。立即松爪，后腿想蹬开它抓住自己尾巴的手掌。可是对方如同未卜先知，顺势抓着尾巴借力将它砸在楼梯上。 boom！ 木屑飞溅，梯子被砸出大坑。陷入里面的狄吉有些头昏，还未回神身体又被拖出，紧接着流匪连续将它往楼梯上使劲乱砸。 boom，boom.... 一顿乱砸中，黑猫不是没有想过反击，比如扭身扑爪，二次扑爪，后肢弹蹬......可不论它做出怎样的攻击，在对方手臂上的眼睛，腹部的眼睛，在无处不在的眼睛注视下，它的动作被捕捉得死死的。 流匪总能轻易通过甩动手臂，避让身子等让它的攻击无功而反，然后继续将之狠狠砸在楼梯上——boom! 下风，全是下风，绝对的逆风！有种遇到天敌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能这样下去了。”不知道放弃为何物的狄吉，皮表被溢出的血液染湿，猫眼微眯有了主意。 喵！ 一声尖啸，它如同方才做的那样扭动腰肢，弹出利爪回身扑向流匪的手腕。 “叽桀...(没有用的！)”见它依旧不知悔改，自认为看穿狄吉的眼睛流匪，逮住它尾巴的手臂一扬，便避开这次攻击。刚想顺势一砸...... 没想到黑猫这次的攻击，竟然不是自己的手腕，而是它手中的尾巴！ 嗤的一声。 干净利落，一条长尾在锋利的爪子下，齐根而断。 对自己一向狠辣的狄吉，借此身体在空中骤然加速。趁着对方恍惚一刻，向上方的舱门直接飞入完成逃跑。 咕叽！ 感觉被戏耍的眼睛流匪立即狂暴，一跃而起撞破头上的舱顶，伸出两只大手追着黑猫的背影抓去。 可不占地势自下由上，破开顶板又耽误了点时间。便被在上面的狄吉，一个弹跳轻易闪开，飞入空中转眼跃下眺望台，消失不见。 叽叽（不）——！ 咕噜咕噜，流匪的不甘怒吼中，大肉球同伴翻滚着到它身旁，见现场狼藉询问道：“吧咕噜....（发生什么了？）” 将那条断尾，泄愤扔到它身上，眼睛流匪愤愤爬出舱室站到眺望台上，不甘地扫视着。 只是不甘心的又何止它一个，断尾逃生的狄吉也不甘心地趴伏在外侧铁皮上，屁股上的血洞肉芽交织，新的尾巴重新生出。 “真想吃了它。”慢慢沿着船外铁皮挪移到上方，于甲板冒出半个猫头，猫眼瞪着那个愤怒的流匪。突见它的眼睛发现自己了，狄吉又慢吞吞飘下一截。 殊不知，这样更是气得眼睛流匪，直接跟它耗上了。 一天两天，永远白昼的深渊中，时间是那样的漫长。 狄吉在雅楠飞船外不断转换着地方，但因为它的那次突入，损失了人员的深渊流匪们加强了警戒。两个变三个，船内四处都是流匪，哪怕在外面的黑猫也能察觉出里面的严谨。 更别说那个眼睛流匪隔三差五，往眺望台上一守，就是好一会儿。逐渐饥饿的狄吉，也只能趴在船外心如猫挠。 这一天，飞船的驾驶室中，胖魔身后站着流匪首领。它从腹中呕出一块黑色的晶石，上面奕奕闪耀着辉光。 “咁唧....(目的地要到了。)”首领胸口的嘴巴说着，干呕起来。一把狰狞的怪刀刀柄从嘴里出现，被它从里抽出。 巨型的锯齿刀刃，修长的把柄，这把刀可不是狄吉丢弃的那把怪刀吗？只是现在刀的颜色，从血黑色变得暗黑色，像是在它体内一直在被侵蚀着。 “咁...(这刀不简单啊，这么久都没有被吸收)”首领抚摸着刀身，突然这把刀开始不断小幅度颤抖。六张脸上眉头一皱，它将之继续插回体内。 “它在召唤着什么吗？”首领默默猜测着。 离飞船有段距离的云层中，一头白发梳成数条小辫的卢德维目中一凝，“老伙计，你遇到麻烦了吗？” 又感知到大概的方向，身上的黑披风猎猎作响。三声音爆过后，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残影，拖拽着长痕消失云中。 船内，“呕唧金....(现在下降吗？)”又飞了会儿，胖魔恭敬地回头问首领。 见手上的信号黑晶石光辉浓烈，首领点头应允。 外面，狄吉在诧异的注视下，褐色云层中的飞船立即急速下降。由于速度太快它的表皮，被风吹得不断波动颤抖。 少顷下方一片，在上面望不到边的大陆轮廓，越来越清晰。 这是奈亚界中央——萨拉区域，六大板块中的牙米板块，是光明位面文明，同深渊恶魔争执抢夺的板块。并且随着下面景观越来越清晰，可以从高空可见这片大陆基本分为三部分： 大片黑色的荒芜一边，是恶魔占据的地盘；小片白色的建筑群，是光明位面占领改造的区域；中间黑白相间的灰色地带，就是缓冲的争斗区域。而且这争斗区域，七扭八拐相当狭长，总体能看出光明位面的颓势。 因为这灰色的战争区域，已经将光明位面占领的底盘包围起来了。 而深渊流匪们接受的委托，就是光明位面文明发出的。 他们使用十来具鸡肋的恶魔尸体（注1），作为深渊流匪们参战，并赢得北方战线主动权的报酬。况且一向信仰光明女神的光明神殿，能邀请灰恶势力帮助这一点，也能看出他们的劣势。 可战争不是荧幕中的儿戏，这艘雅楠飞船刚刚抵达支援区域，降到五百米高空，就遭遇了恶魔们的疯狂袭击。 唳~！ 翼展六米多的大翼魔们，发现这艘不速之客。纷纷如同看到果体美女的痴汉般，高速俯冲扑下。其长长的六瓣口器，兴奋地滴落着涎液。粗壮的双腿脚趾上，弯钩一样的黝黑利爪，早已做好撕碎一切的准备。 嘭嘭嘭——！ 如同神丰敢死队，凭借在战场上磨砺出的钢铁之躯，黑压压的大翼魔凿穿坚韧的船壁，冲进船舱中开始寻找食物。 哄@！#￥....duang！duang！ 可里面上百的深渊流匪，已经做好了准备。发出嘈杂的嘶吼，像是追逐着橄榄球的筋肉球员，它们齐齐用友好的方式，迎接这群天真的大恶魔。 一时间，鬼哭狼嚎，冲进的大量翼魔被群起攻之。尖锐的利爪刚破开深渊流匪的皮表，身后众多的流匪铁拳已经悍然砸下。 凶残的大翼魔瞬间化作一滩肉糜，被它们哄抢分食着，转向下一个猎物。可随时间推移，流匪们的优势逐渐偏向恶魔一方，越来越多可以飞天的恶魔加入这场盛宴， 血液残肢，混乱的一个角落里，一只大黑猫悄咪咪寻找着受伤的食物下手。不管是伤残严重退下的流匪，还是躲在角落恢复伤势的恶魔，都是上好的食物。 恰巧这时，雅楠飞船的上空，一道残影由虚化实——卢德维，抵达战场。 第三十九章：战场（下） “老伙计。” 空中悬浮，梳理整齐的白发下，卢德维普通的面容，因岁月侵蚀和伤疤洗礼，多出几分沧桑和铁血。鹰钩鼻下，略薄的嘴唇微微抿起，尖锐的目光似乎洞穿船舱，注视着一只高大的六头流匪。 咁吼！！ 刚将只恶魔撕成两半，沐浴着腥臭血液的流匪首领突然感觉到什么，抬起脑袋盯着上方的舱板。 却陡然听见一声巨响震耳。 boom！ 雅楠飞船的梭型热气球，被卢德维一拳打爆。紧握的右手上血纹密布，生锈一样的血腥气息，这一刻如煌煌骄阳般四散。 唳~！ 飞船下坠，被他气息笼罩的船舱中，恶魔们纷纷或抓或咬，带着手上的食物赶紧仓皇而逃。这股弥漫各处的气息中，所蕴含的信息，已经足够让它们为之惊恐。 正明确告诉它们——那不是可以战胜的存在！ 但还是太迟了。 卢德维全身的血气，在秘术的催动下溢出体外。浓厚粘稠的腥味里，裹挟着寒冬般冰冷的杀意。就见那离体的浓郁血气，顷刻间化作一只狰狞咆哮的野兽，被他一拳打出。于空中将下坠的飞船一口咬断，瞬间爆炸。 没逃多远的恶魔们，在广阔的爆炸范围内，被爆成汽雾的血气侵袭入体。没一会儿，全身的精气便被掠夺一空，纷纷飞回卢德维的体内。 舒服~! 畅快地长叹一声，被反馈的浓郁血气包裹的他，虎目看向下坠的飞船，朗声道：“还不出来吗？” 船中，深渊首领的六个脑袋满是肃穆之色，当他的话为耳旁风。可是刚才的一击，虽然对它没有影响，但自己的属下们基本死了个干净。 “这个敌人很强！”它想着有些心怯，干脆缩在飞船残骸中，打算等到坠地之后趁乱逃脱。反正自己的身体在这点冲击下，完全不是个事儿。 而断裂的一截飞船里，一条走廊的尽头，狄吉嘴巴微张稳住身体。盯着自己吸食的食物，被一股血红雾气掠夺成无用的干尸，猫脸茫然。 “发生了什么，吃的呢？？” 没多想，骤然间天翻地覆，轰隆隆的巨响不绝于耳。 北边战线，争斗的战场中，这艘残破的雅楠飞船走到了尽头。砸死了几只迟钝的恶魔和光明骑士后，残片四溅，砂土纷飞，很干脆的摔了个稀巴烂。 一会儿，地面冒烟的大坑内，首领掀开一块舱板残骸，可刚起身就伫立在原地。六个脑袋齐齐发出震天的吼叫，狂暴膨胀成五米高的巨人，盯着漂浮在空中的一道黑影。 “啧啧~深渊流匪头头，甘思？”喧嚣的战场，因他们的出现刻意留出了一圈空白，卢德维舒服地深吸一口浑浊的战场空气，嘴角上扬：“我的武器在你的肚子里吧？收集癖的恶心魔物！” 咁！！ 不理会他的嘲讽，自己谋划破裂的甘思直接跟他开干，背后的脑袋嘶吼着发出红光笼罩全身。巨大的躯体失去地心引力，炮弹一样向他冲去。 哼！不屑一哼。 血气翻涌鼓荡，将包裹全身的黑斗篷吹起。露出他赤果的上身，正微微膨胀，血管于皮下扭动。卢德维双手合拢握拳，高举头顶，迎着冲来的甘思悍然锤下——“呃啊！！堕落的垃圾！” 以暴制暴，简单的一锤蕴含千钧之力。 嘭！ 流匪首领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砸回飞船残骸中。 喵呜~！ 凄厉一吼显得毫不起眼。天降横祸，刚拱出飞船废墟的狄吉，被某个大分量高空坠物砸了个结实。成了甘思的肉垫缓冲，化作一滩可怜的肉饼。 战斗还在继续，它如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成了接下来两者的陪衬。 咁——！身上剩下的五个脑袋跟着长啸一声，一道灰光笼罩流匪首领，身体再度膨胀一号，浑身皮肤流露出金属色的光泽。这还不够，只是一个脑袋的加持，身上另外四个脑袋的增益加持，很快接踵而至： 黑光一闪，金属色的表皮蔓延魔纹，那是深渊的祝福，防御力和破坏力更上一层；红光一闪，浑身发红发热，无穷的体力从体内涌出；黄光一闪，六双眼睛获得提升，视力加倍子弹视野（注1）；最后青光一闪，它从体内抽出一柄恶形恶状的狰狞流星锤。 哗啦啦，黝黑的粗大锁链自动缠绕它的手臂，锁链末端悬吊着一颗满布尖刺的巨大球体。细细一看组成铁球的，居然是无数细小的骷髅头，隐约可闻一声声幽幽的哀嚎。 其火力全开之下，脚旁的可怜狄吉，在她散发的威压中动弹不得。 “这个魔物，值得狩猎（密语直译）！” 见它状态全开，卢德维收起轻视。位于脑中的血雾状灵视透体而出，一只浑浊的眼睛从上面睁开，与涌出的猩红血气，组成一把狰狞大刀。轻轻将之握住，右手手腕上的血纹蜿蜒上去。 “要是锯肉刀还在的话....”望着具现的血武，卢德维有些不满自语着：“应该可以‘二开’（注2）吧....” 锵！ 哪怕是在他愣神的时候，这血武也有相当的灵性，自主格挡住甘思的铁拳。手臂被其沛然巨力，压迫得蜷缩弯曲。但卢德维不以为意，褶子绽开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就从你的体内，取出来吧！” 右手一收，身体侧移让开这一拳，反手抽刀砍下。 呲呲声响，刀刃砍在流匪首领，经过多重强化的躯体上只冒出阵阵火星。 一击没有破防，卢德维心里有数，血气翻腾身体在空中化作残影，锵锵锵....一时间仿佛有四五个他，在围着甘思劈砍。 骤然陷入下风，深渊首领怒吼着跟着消失。只见一黑一红两道残影，在空中不断相撞即分，火花带轻吟相当拉轰。 看得下方正在战斗的盾战士，一不留神被抵挡的恶魔，抓住空挡欺身而入。用它覆满鳞片的壮硕爪子，挤开这个恼人的铁皮罐头，双腿大开奔着他后方，吟唱咒语的脆皮法师冲去。 “朱丽叶！！”这错误太大，马上回神过来的盾战士，赶忙向身后的队友发出提醒，奋力扑去。 可恶魔的爪牙，已如捏破鸡蛋一样击碎了法师的能量护盾，这一刻这名叫‘朱丽叶’的法爷岌岌可危。 “不！”身为小队队长的盾战士，见状目呲欲裂，恨不得马上脱掉身上的笨重铠甲，前去解救。 虽然知道法爷有很多手段，但万一呢？要知道那可是花了大代价，请来的法爷啊！关键还是个相当漂亮的大波浪！ 而法爷正不慌不忙，打算捏碎替身符的时候。 一名英俊的金发剑士斜刺里冲出，如白马王子一样用精妙的技巧，挑开那只利爪。一手更是顺势，搂住娇弱的法爷，开口撩妹： “朱丽叶，你好啊~我叫罗密欧~” 法爷娇艳的脸蛋一红，脏话脱口而出：“注意身后啊，该死猪猡还不放开我！” 第四十章：缘，妙不可言 “没事的，女士~” 咧嘴露出两排整齐耀眼的牙齿，罗密欧说着开始了骚操作。 右手搂抱着轻柔的法师，左手剑影纷飞点点抖动中，不断刺中来袭恶魔的要害。 让全身长满厚实鳞片的它，很难受。每次挥爪的时候，细长的剑尖就趁着间隙，抵在位于腹部下方的心脏位置。天知道自己的心脏要害，是怎么暴露的。并且恶魔每次扑咬的时候，那细剑就抵在它的脑袋上。 这看似没有什么，可关键还跟着它颅内核桃大小的脑核，移动而移动。 深渊在上！ 一次又一次巧合，决定的就是一个必然。 恶魔也不傻，可不想试试这把细长的剑，能否刺穿自己的鳞甲防御。见这个人类剑士不简单，五大三粗的四肢，相当灵活地抽身往别处攻击。 在这个纷乱的战场上，又何必吊死在一队人类手上，总有可以战胜的敌人，不是吗？ “安全了，女士~”金发剑士，露出阳光的微笑轻轻放下怀里的法爷，一点也看不出占便宜的迹象。 可迎接他的，是法师愤怒的一记掌掴——啪！ “你剑抵着的是恶魔的要害吧？为什么你不直接刺进去？”朱丽叶越说越气，体内的元素能量，不受控制地溢出少许将法袍撑起。 手中法杖顶端的晶石，闪耀着流光抵在罗密欧的脖子，她美目闪烁认真质问道：“能看穿要害，你一定很强是吧。那怎么不杀了那只恶魔？或者你是深渊的爪牙？” “哦~朱丽叶女士，你闪闪的眼睛真漂亮~！”面对质问，罗密欧这时还有空说骚话。 眼见法杖顶端的晶石，蓄满能量要将他击杀，随行的白衣牧师赶紧上前推开她的法杖，替剑士解释道： “别出手尊贵的法师，他是个贵族。” “贵族又怎样？就是那些腐朽的贵族，才最容易被深渊侵染成爪牙！” 面对立场坚定的朱丽叶，牧师看了眼罗密欧，见他依旧带着和善的微笑，咬牙解释道：“他虽然看着很厉害，能直指要害。但他没有一点超凡之力！就是个强壮点的凡人！来这里镀金的凡人贵族！” 眉头一挑，法师疑惑扫视着俊朗的金发剑士，法杖重新抵在他的脖子，不信道：“那怎么他出手怎么快？咻咻咻？”说着还拟声了一下。 “面对这一点，我可以做出解释。”罗密欧露出一个悲情笑容，淡淡道：“只要持之以恒坚持下去，凡人也能出手如光，我就是例子。” “真的？那你下地狱，去欺骗酒馆的舞女吧！”朱丽叶感觉智商受到了羞辱，再次要将他击杀当场。 突然一声戾吼让众人都打了一个哆嗦——“闹够了没有！这里是战场！战场！要我一个人抗这些恶魔多久？马兰铎·罗密欧爵士！” “是是！”白衣牧师赶紧咏唱着，给前面左支右绌的盾战士释放圣言术，“赞美光明，愿女神庇佑着你（咒语直译）~” 马兰铎？ 好像有点印象，同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忌的女法师，暂且抛后也开始咏唱咒语，轰杀盾战士扛着的恶魔。 也还好他们这一队，背后靠近卢德维和甘思的战场。身处战场后方，负责剿灭突进的恶魔，较为宽松。不然要是身处前方，那绞肉机一样的战场中央，怕早就因为刚才的失误，化作一地尸骸中的一员了。 亦或者就是因为宽松的战斗环境，才让朱丽叶有空发脾气？这不得而知。 反正在盾战士精湛扎实，如盾墙、盾击、格挡等持盾技巧下，一场危机很快随着持续的魔法轰炸，消灭端倪。 又是一次短暂的休憩，全身包裹在厚重盔甲下的队长，抽空气愤地指着朱丽叶，沉声道：“战场就是战场，不要放松任何一刻！你以为罗密欧挺身救你，就没有代价吗？” 声音变重他问责道：“要是那只恶魔，发现他的剑其实软如无力，根本无法刺穿它的鳞甲，你认为他会怎么样？身为凡人的他就会死！死亡你明白吧？刚从杜牧学院毕业的优等生，蓝莲娜·朱丽叶！” 他这一句直呼全名的话语，对于这名刚成为三星法师（注1）的朱丽叶来说，这已经算是毫不留情的批评了。 可还没完，身为队长就是要做足思想工作，他继续批评罗密欧：“我和雷恩（那名牧师）接受委托，让你加入我们小队，本来就已经是破例了。让身为马兰铎家族的你，来战场更是一件相当冒险的事情。请爵士您，注意一下自身的安危，和自己的言行！” 最后着重强调：“不论你在马兰铎这个伟大家族中，学到了什么本领，你依旧是凡人。这里是深渊，不是光明位面，是超凡之间对抗！愿光明赢得胜利，让我们能一起活着离开。” 哑口无言，被教育一顿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跟着牧师雷恩齐声喊道：“愿光明赢得胜利，让我们活着离开。” 也许祈福有效。 另一边孤立的战场上，雅楠猎人卢德维，和深渊流匪首领甘思的战斗，进入尾声： 通过利用血气砍刀的连续砍击，终于突破甘思防御的卢德维。将自身浑厚的血气之力，成功打入它的体内。 布局良久，积攒到一定程度血气被他引爆，对甘思造成重伤不说。还唤醒了，在它体内被侵蚀沉睡的锯肉刀，由里到外一举给它来个开膛破肚的重创。 更以锯肉刀为引，卢德维的血气彻底侵入它强悍的身躯，泊泊掠夺着它每一寸血肉里的精华。 最后扛着甘思发狂的铁拳，老猎人的左手附着着血气，将它的心脏整个掏出——完成击杀！ “猎人之火，永不停息（战斗结束的雅楠礼仪）”卢德维低吟着古老的雅楠猎语（注2），手中具现的刀与锯肉刀，完全融为一体挥散着血气之力，开始收获胜利者的果实。 许久，浑身干枯化作灰烬飘散的甘思，被抽干所有精华，他发出一声长叹：“爽到！” 体内的气血之力，吸收精华后变得更加浑厚。奔流在血管中的血液，被重新赋予了力量，其流动的声音甚至透出体外。 实力大增，只觉浑身拥有使不完的力量，卢德维需要一场酣畅的发泄，来作为这次狩猎的句号。 所以有了这尊杀神加入，北方战线的战场呈一面倒之势。光明军团追击百里才以大胜，暂时结束战斗。 光明神殿的旌旗飘扬，回归营地的战士们兴高采烈。 朱丽叶所在的小队却突然停在原地，因为罗密欧突然不见了。 雅楠飞船坠毁的残骸上，好不容易恢复身体的狄吉，成了只废猫趴垃圾堆中躲藏着。但眼瞅终于要熬到春天，一名鬼祟的金发男子蹲在它躲避的地方。 轻易掀开遮挡的飞船残骸，望着狄吉的猫头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密欧。很高兴认识你，年轻的恶魔~” 第四十一章：罗密欧爵士 人类？ 喵呜一声，正饥饿的狄吉后腿一蹬，燃烧着幽焰的利爪，对着他脆弱的脖颈抓去。 这一下要是爪实了，绝对可以撕裂罗密欧的大动脉，然后让他立即丧命。作为一只恶魔，狄吉显然也将他当成了可以享用的食物。 “小喵咪，你不乖哦~”像是在对待一个顽皮的小宠物，罗密欧剑都没有抽出，说着温柔的话一手化作幻影捏住了它的后颈，将其整个提起。 “你看我们之间的相遇，是不是缘分？” “狗屁的缘分，食物！”心想着，黑猫没有理会他的骚话，爪子锲而不舍挠向他的帅脸。 可不知怎么着，充满力量的攻击拍到罗密欧脸上的时候，居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爪子收起，软趴趴锤在他的脸颊，如同向铲屎官撒娇一样。 “是不是很疑惑？有趣的小恶魔。” 依旧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罗密欧的英俊脸庞狄吉眼中，开始扭曲： 像是一坨无法名状的巨大物体，被拥挤地压缩在一人类脑袋，然后如一个狭小的容器被打开。里面的肉质却带着流体性质的诡异之物，喷涌着从脖子中流出，在空中越变越大直至遮天蔽日。 狄吉似乎从这无法名状的黑色物体上，见到了千千万个无面的生物头颅；又似乎看到了无数的触须，在里面蠕动；又仿佛上面有无数只大小各异的眼睛，正一眨一眨盯着自己...... 它就这样看着，一时之间整个神志陷了进去，身体被他的手捧着一动不动。 恍惚中，见到一张狰狞无法形容的巨嘴，正从头开始想将它整个吞掉。 耳畔则飘荡着，舒服优美的呢喃：“来来来..与吾为一体，一同追寻永恒的混沌真理（未知低语直译）” 可这时隐约中，自己的体表一朵繁复的未知花朵图案，闪耀出夺目的深邃之光。紧接着一声愤懑的怒吼响起：“奈亚拉托斯！喔~！奈亚老弟....好吧.....” 像是从一个永不醒来的梦境中，突然惊醒。狄吉如溺水之人般胸口不断起伏，大口呼吸着空气，当它的狭长猫眼举目四望圈后。 身处的地方还是那个地方，金发男子还是人族剑士，刚才那些莫名之影像是自己的一个幻觉。而它自己现在正被罗密欧，当宠物一样缩小了几号被搂在怀里，跟寻找过来的他的队友们分享着： “看啊~朱丽叶，我发现了什么？一只可爱的魔物！”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一会儿抬抬狄吉的爪子，一会儿扯扯它的后腿，说道：“哦~这光滑的表皮，这柔韧的温暖身体，你确定要毁灭它吗？” 一只手还伸向它的下腹：“我们来看看它是公是母吧？” “罗密欧，你是失了智吗？”女法师一点都不觉得它可爱，手中的法杖举起元素之力在汇聚：“战场上出现魔物，还是这种看着毫无威胁的魔物，你在侮辱法师的智慧吗？” “放开我，雷恩！”朱丽叶越来越觉得这个剑士队友相当可疑，毕竟怎么会在厮杀的战场中，有人突然失踪捡到一个魔物的？ 她说着挣脱开劝架的白衣牧师，默念咒语就要净化这两个可疑的异端。 “够！了！” 但队长就是队长，不知是出于担心打草惊蛇，还是为了维护小队的稳定。盾战士激发出体内的怒气（注1），发出震耳的咆哮终止了又一次矛盾： “朱丽叶冷静点，我们回去先将他们交给光明审判堂，然后去防线好吗？”他说着继续带头，往驻扎的营地走去。 见队长都这样说了，暴脾气的女法师只好威胁一句“光明会制裁你们的！”，跟了上去。 身后搂着狄吉的罗密欧，虽然同样跟着他们往回走，可身上已经被雷恩释放了一个光明禁锢。打量了下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白色光圈，他无奈对白衣牧师道：“我是无辜的，真的。至于这样像对待邪教徒一样，对待你亲爱的战友吗？” “抱歉，我也觉得你是无辜的。毕竟我自己也无法相信，马兰铎家族会有贵族投靠深渊。”雷恩说着耸耸肩摊着手，无奈道：“老约翰都这样说了，我能怎办？万一呢？我相信光明会证明你清白的，期待你回归小队，罗密欧。” “赞美光明，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不然呢？” ...... 一路闲聊，罗密欧怀中的狄吉相当乖巧。因为压根它就不能动弹一下，只有眼球能在眼眶中，滴溜溜转动。注视着不知用什么手段，禁锢自己的金发男子，和队友吹聊着各种话题。 像打量着一头披着人皮的恶魔，正在和自己的食物交谈甚欢，如狮子与兔子坐在一起——相当违和。 ...... 雪白一片的中世纪小镇中，用法术固化的洁白街道上，一辆纹涂着光明女神手持天平图案的黑色马车，向着一栋尖顶宏伟古堡疾驰。 漆黑一片的狭小车厢中，两名全副武装的光明骑士（注2），一声不吭坐在罗密欧两侧看押着他。当然了，他怀里可怜的狄吉也一同被看守着。 “话说你不闷吗，小恶魔？” 突兀的声音在脑域回荡，黑猫的耳朵一颤，张开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我在跟你说话呢，小恶魔。” 可亲热的磁性男声再次响起，狄吉见身体依旧不是自己的，能怎么办？只能挣扎着做出最后的抵抗——不搭理他，心里还想着‘就不理你，有本事你吃了我！’ “嘿嘿，都是恶魔，怎么会做出同类相残的事情呢？”像是知晓它的想法，罗密欧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 好吧，狄吉闻言开始什么都不想，保持脑域空白。 “别这么古板，小家伙。你要试着去接受，去交流，去学习。不然光是打打杀杀，吃吃睡睡，你能走到哪一步？”语重心长建议着，罗密欧面无表情，腰杆笔直坐在座椅上，像是一名正直清白的贵族爵士，不卑不亢等待公正的审判。 可如同一个话痨，传音还在继续：“要知道，世界很大也很精彩。你敢说你有绝对的实力，面对出现的一切吗？比如说遇到我？” 也好在狄吉不知道‘无耻’一词，依旧我行我素保持着思维空荡。 “拜托，我又不吃你，来聊聊呗。要知道在无尽深渊的深层，可是有很多恶魔想跟我聊，我都不乐意的咧。你知道我是谁吗？” 顿了顿，隐晦的呢喃响起。莫名的呓语中，狄吉的视野上恍然又出现了，一些不可名状的诡异之物。它们很快消失，空荡的脑域徒留一个名讳——‘犹格·索托斯（注3）’ 第四十二章：闲得发慌的古神 犹格·索托斯？ 这名讳，对于一直在深渊外域徘徊的狄吉来说，是那样的陌生。毕竟不到一定层数，深渊传承是不会解锁出这些古老神祇的认知的。 就像大学生，对着一个小学生说出高斯定理一样，显得那样的遥远和陌生。 “我是谁？”又一次抓住它的思想，罗密欧语调玩味：“这个问题很深奥的，小恶魔你还是不要考虑这些。” 马车摇晃，他在外面继续进行着完美伪装，一边侃侃而谈：“让你知道我是谁就够了，其他就别想太多。要不是看在奈亚的份上，说不定.....” 他及时打住。 可狄吉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主动问道：“奈亚？” “很疑惑？陌生？哈哈哈，你连它都不知道啊？哈哈哈！”磁性的男声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笑了好一会儿继续说道：“真是滑稽可爱，可能正因为这纯粹，你才从我的古蚀中保持理智的吧。” 他显摆一样讲起了过往的光辉战绩：“你不知道我在那些知识渊博的法师面前现身的时候，他们的样子相当精彩。” “是这样的——‘怎么可能时间会和空间混杂一起，时空的力量吗？这是什么生物？不！这是神，这是神的领域，啊~都是真理啊！太精彩了..’——boom!” 罗密欧拟声了一下，“他的脑子就炸了，你不知道当时有多精彩，他碎裂的眼睛中还饱含着泪水。泪水？哈哈，我当时就收获了一个不错的灵魂。” “灵魂？好吃的。” “吃？没错，相当好吃，不过我已经过了那种单纯吃灵魂的年纪。”罗密欧的声音一停，良久才幽幽说道：“当年的自己，还真是如你一样单纯啊~话说你....” ——吁~！ 黑色马车骤然停下，磁性的男声戛然而止。罗密欧面色肃穆地搂着狄吉走下马车，望着面前被白光笼罩的雄伟审判古堡，一手在胸前画十由衷道：“赞美光明，仅仅在它的面前，我身心都受到了洗礼，这简直是光明女神的奇迹。” 浮夸的话语带着毫不吝啬的赞美，配上虔诚的表情，让在他两旁的光明骑士，对其的观感稍稍好了很多。本来因为他驻足停下的一点猜疑，也随之烟消云散。 “我相信伟大的马兰铎贵族，绝对不会是背叛光明女神的，愿圣光继续指引着你。”一旁的骑士有些感叹，说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进去。 没有犹豫，像是虔诚信徒走进礼堂，在两名白衣长袍的祭祀引领下，罗密欧微微躬身进入古堡来到了一处壮观的巨大喷泉前。 该圆形喷泉的直径大概有几十米宽，乳白色的清澈泉水中央，是以阶梯形式递增的光明女神像。神像整体作踮脚挥洒状，大约十来米高，屹立在最上方的狭窄承台上。顶部高举的手中有一条栩栩如生的嫩枝，池中的泉水就是从嫩枝上洒下的。 “赞美光明，我始终听闻巨匠普罗米，身前最后的作品只是传说，没想到现在竟然亲眼见到。”发自肺腑地赞叹着，罗密欧眼中蕴含着幸福的泪水。 片刻众多光明骑士的包围下，验证仪式开始。 一旁的白衣金边大祭祀，轻柔地用一透明小瓶从泉中盛起少许泉水。之后手指敲击水瓶，让里面的圣泉喷溅到他的身上，开始仪式：“愿光明保佑着你。” 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乳白色的水花，滴在他的身上竟然凭空出现一条彩虹，似有天使的虚影在虹间飞舞。 “赞美光明！” 没有黑气，没有阴影，没有浑浊，还出现了难得一遇的景观。包围的光明骑士见状，纷纷单膝跪地，赞叹这一奇观。 “愿光明永远照耀着你，可惜你没有修行超凡之力的潜力。”一旁泼洒的大祭祀，也是第一次见有人的信仰，竟能引发异象的。虽然早就知道罗密欧，无法修行的事实，她还是对此相当惋惜。 “原谅我们的冒犯，神的孩子~！”她心疼地看着他满眼慈祥，示意骑士们将他送出去。并且由于有了罗密欧的帮助，狄吉在水滴的验证下，也只是出现了少许黑气。但很快就被冲刷干净，两魔双双过关。 古堡的门外，继续保持礼仪，对其行了一礼才离开的罗密欧一脸微笑，像是对放才的检验不挂心上。可一边对狄吉吐槽： “看啊~多么可笑的一幕，‘愿光明永远照耀你’.....哎呀，他们视为极恶的源头，在里面居然出现象征圣洁的异象，啧啧......” 不屑调侃着，罗密欧突然有了主意。脚下一边往最近的一个高档酒馆行去，一边对狄吉道：“你说要是在刚才那种地方出现深渊恶魔，会不会很有趣？” “......”怀里的黑猫有了不详的预感。 果然，狄吉突然感受到一种庞大的力量，正涌入自己的身体。那力量是如此的不可思议，让其身躯突然膨胀放大。 就见方才的审判古堡前，一只漆黑的狰狞巨兽突然凭空出现，“啊吼吼！！（这力量）”在众多守卫的光明骑士目瞪口呆中，它一抓拍碎两侧矗立的女神像，沉醉在力量带来舒畅中，放声嘶吼。 ——吼吼！ “敌袭，敌袭！！”没有犹豫，身穿白色盔甲的光明骑士，抽出自己的骑士大剑，向它发起了冲锋——“恶即斩！” 一团团如同闪光弹的光明能量，在狄吉体表绽放。可对于目前的它来说，这攻击根本不痛不痒。 为所欲为的时候到了。 早就对这些食物不耐烦的它，敏捷地一口咬住一只铁皮罐头，嘎吱嘎吱。他体内相悖的光明能量，居然也分外可口，此时一点排斥都没有。 吃，吃！ 一只又一只，很快位于防线营地后方的这个光明小镇，进入了紧急事态。一队队光明骑士，还有少数的太阳骑士团成员，向狄吉所在支援而去。 慌乱的街道上，一旁的一间高档酒馆中，因为罗密欧出手，外界的一点音讯都无法渗透进来。 他现在，正化身为一位富有魅力的年轻帅逼。并且三言两语，就撩到了一名身穿性感长裙的女子，两人你侬我侬。一时间郎才女貌，成为正在举行的舞会主角。 “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罗密欧绅士说着，躬身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发出邀请。 “可以啊！”面带甜蜜的微笑，潮红的女子果断握住他手。 两人相握，罗密欧对着一旁的乐队点头示意，美妙的音乐立刻响起。 舞池中的众人，也识趣地让开一片空地欣赏着他们，而罗密欧两人也没有让人失望。 与音乐声中，他们你进我退的步伐，颇有默契；齐齐甩头的瞬间，情意浓稠；搂腰旋转一刻，更是妙不可言，如两眷侣上演着精湛的舞技。 渐渐酒馆中的音乐，似乎与外面混乱一同进入高峰，一男一女的舞姿如同幻影交织，而狄吉也发现了面前碍事的小建筑。 狠狠一掌拍下，轰隆一响屋顶破碎。罗密欧一个环抱转身，女伴的脑袋刚巧出现在爪子前方。 嗤！ 分毫不差，男子金发被劲风吹起，“你的灵魂我收下了，美丽的女士~” 干净利落完成了最后的舞姿，他怀里搂抱的女伴，成为一具无头的温热尸体。不远处的地面，一颗还带着甜蜜笑意的脑袋，正滴溜溜翻滚着。 ——啊啊啊啊！ 顷刻间，尖叫声，奔跑走，东西摔碎声络绎不绝，有序的一切走向崩坏。 没有人注意到，舞池中间的男子，轻柔地将一具尸体放在地上。走回自己的卡位，抱起一只熟睡的黑猫，消失不见。 第四十三章：所谓邪恶 审判古堡前，整洁的白色街道坑坑洼洼，两旁的建筑支离破碎。 渡过了刚开始的慌乱，在光明神殿的指挥下，战斗人员悉数部署就位。 体弱的法师在安全距离内，遥遥吟唱着低等法术，骚扰着狄吉；牧师支援着受伤的战士，道道洁白柔和的增益技能，被付诸在围困狄吉的近战职业上。 近身肉搏的光明骑士，则挥舞着大剑拼死约束着，这只突然出现的强大恶魔活动范围，将其逼向适合施展的开阔地；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战士们姗姗来迟，手持着斧头，巨剑等武器，酝酿着怒气开始就位。 渐渐的，狄吉发现自己的行动越来越束手束脚，虽然身周的小人自己还是能轻易击杀，可从原来的一击必杀，变成了两次击杀。 另外来自头顶的法术攻击，更是连绵不绝积少成多，让其坚韧皮表慢慢出现各种细小的伤痕。不知不觉间，它已经有了气喘的迹象。 前来支援的战斗职业越来越多，狄吉的日子开始不好受了。 远远的道路一旁，罗密欧搂抱着昏睡的黑猫，欣赏着它在众人的围困下，露出疲态的困兽之斗。脸上却是神色肃穆，一手更是紧握腰间的细剑，如很多没有能力只能远处观望的群众一样。 “赞美光明，希望光明神殿能快点消灭恶魔吧。”他低声喃喃着，已经带入了角色。 “是啊，应该要结束了。”一旁的一位老妪佝偻着腰，同意他的想法，面带愤恨之色：“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会突然出现恶魔，该死的恶魔！我可怜的孩子，本来还想嫁给一名英勇骑士，没想到......” 罗密欧脸色沉重，心疼宽慰道：“你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吧？” “是啊，她有着一头金黄的长发，像温暖的太阳。几乎同我年轻的时候，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啊呜呜..”老妪说着悲恸地掩面哭泣：“怎么死的人不是我，偏偏她？我还记得今天出门的时候，她打扮得特别漂亮，说是去参加舞会。” 她枯槁的手颤抖地指向，一间倒塌的高档酒馆，悲痛欲绝：“她从未那么漂亮过，真的。她一定是那场舞会的主角。” 缘，秒不可言~ 罗密欧闻言，话语玩味，但语气同情地宽慰道：“是啊，我也是侥幸，从那个酒馆中逃出来的。在里面还遇到了你的女儿，她真的很漂亮！我当时觉得我恋爱了。” “是吗？”老妪抬头看着这位绅士阳光的英气剑士，更是悲从心中起：“你长得真俊，我可怜的菇凉哟，啊唔唔....”痛哭着还吸了一把鼻涕。 “没事的，她美好的一刻，已经永存我的心间（肚里）。”罗密欧说着一手拍打着她的肩膀，提议道： “我记得镇上有间不错的小教堂，里面的牧师主教很和蔼也博学。去了之后就说是我推荐的，他会好好替你菇凉祈福的，女士。” 他从衣兜中掏出一个小本本，撕下一页写了一个地址。然后严肃地交给老妪，认真说道：“光明在上，愿你能在他那里获得慰藉。” “多谢你，英俊的剑士。你是个好孩子。”颤巍巍接住这个地址，老妪迫切前往那个小教堂，希望早点祈求神明，让自己的女儿能进入光明的怀抱。 “路上小心。”罗密欧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相当灿烂。因为那个小教堂趁着镇上守卫人员，剿灭的狄吉的空挡，已经开始了血腥的献祭仪式，而祭品还差一个。 望着这位可怜的老妪越走越远，他也失去了继续观看战斗的兴致。像是感叹自己的无能为力，罗密欧索然往镇外的防线营地行去。 瞳孔上却放映着，那间位于镇边缘的小教堂里，正在上演的血腥祭祀： 呃.... 一名前来祈祷的可怜人，被干净利落地抹了脖子。一位身穿黑衣将自己严实裹住的神秘人，娴熟地将他丢在祷告神像前的尸堆上。 “罗宾，还差几个？”他压着嗓子，毛躁问道。 给尸体放血的一名黑衣人，不耐回道：“别急啊，还差一个。香客巴拉（类似‘妈拉个巴子’的口癖），你就不能有点耐心吗？” “我们这是背叛，逃兵！你说呢？要是不成功的话....” 放血并利用血液，绘制法阵的黑衣人，打断了他的话：“我和你，还有我们带来的孩子都会死！所以你赶紧去门口，看看还有没有祭品。” 他顿了顿，心虚提议：“要不，我们放弃吧？丢掉这身秘衣（注1），我们回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回去？”往门口走的黑衣人，暴躁说道：“继续当炮灰吗？还记得杰克是怎么死的吗？被恶魔当着我们的面吃掉的！这样，嘎吱嘎吱！” 如同打开了一道宣泄的阀门：“当初我们来的时候，我们小队有多少人，你心里没数吗？现在呢？就剩下我和你，还有几个做着白日梦的新兵傻蛋。我们是人啊！不是光明神殿的消耗品，给再多的钱，能换回我们的命吗？” “你想死在那毫无意义的战场上吗？反正上面那么多人，少我们两个又能怎样？”走到门口等待祭品的进入，他最后痛苦地说道：“你想让丽萨和小杰克，失去我们这两位爸爸吗？想想我们死后，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上着....你不介意就放弃吧！反正我是不会放弃的，我想我的玛莎了。” 挣扎了会儿。 “你说的对......”放血的黑衣人颤抖的手恢复平静，喃喃道：“回去就好，我也想啊。” ...... 仪式的画面还在继续，罗密欧嘴角勾起。不知道是想到马上可以见到朱丽叶，还是其他什么。他心情很好，自语着一些零碎的话语：“邪恶是什么？伤害他人，自己好过就是了。而人都是自私的，所以我们的日子才很滋润啊.....小恶魔~” 在一顶顶驻扎的巨大帐篷间走过，他一路和人健谈着显得人缘相当的好。 可能是出于他显赫的家族背景，或许是因为他的交际能力实在出众，所过之处似乎每个人都认识他，并对罗密欧的印象非常好。 “没事的，我跟你说，汉克大叔。审判古堡里面相当壮观，简直是神迹.....赞美光明！”挥手阔别，路过的一名重甲大汉，罗密欧搂着黑猫刚回头，就见到朱丽叶在他们小队的帐篷前，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没想到，你居然是清白的。”她说道。 “我一直都是光明女神忠实的信徒，美丽的法师大人~”他向朱丽叶躬身行了一礼，目露焦急之色问道：“队长的伤势还好吗？” “又严重了。”白衣牧师雷恩，走出帐篷看到归队的罗密欧，说着掀开门帘，“还是你来看看吧，上次就是你治好的。真羡慕你的博学啊，罗密欧爵士。” “哪里，我只是书看得多而已，其实我更想如你们一样斩杀恶魔的。”罗密欧客套着，急匆匆走进营地帐篷，到床前查看队长的伤情。 .......另一头。 审判古堡前的战斗，也在这时结束了，狄吉终于寡不敌众地倒下了。 其间它也不是没有想过逃跑，但身周的小人像疯子一样，自杀般阻挡着他。那些光明骑士，到最后更是齐齐化作一团团璀璨的光，困住它然后高吼着：“向我攻击！我们将回归光明女神的怀抱！” 于是，在法师们联合释放的法力洪流中，狄吉就这样和这些铁皮罐头一起，被庞大的元素冲击腐蚀得渣都不剩。 精神恍惚，发现自己，正被放在罗密欧肩头，昏睡的黑猫醒来立即传音：“他们活着，不好吗？” 一边小心解开盾战士的纱布，磁性的男声在他脑域幽幽响起：“所以他们有病，需要我们来医治。” 第四十四章：教导与谋划 “医治？” “其实我们是好人，至少让他们的存在，有了价值。”一边回复着这个困惑的小恶魔，罗密欧盯着队长，卸掉盔甲果露的精壮上身发愁： “队长，你这伤很严重啊！”他指着累累伤疤下，已经连成一片的紫色淤青，忧心忡忡说道：“这些都是猛烈撞击造成的内伤，队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都已经结蹄组织溶解，无法被神术治愈了。” 大手将他整齐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盾战士闷声道：“我要是不坚持，你们早就没命了。毕竟我们小队就我一个近战，愚蠢！” “可是......”罗密欧鼻子泛红，眼中荧光闪烁：“你这样是活不长的！说好的一起获得胜利，一起荣归.....” 卸掉盔甲，被伤痛折磨的盾战士，苍老的脸庞依旧坚毅如铁，云淡风轻道：“死在战场，才是战士的归宿。我可不想自己的盔甲被丢在角落里生锈发霉，和一群失去斗志的糟老头聊些琐碎的事情。” “不，我不能失去你，格列夫队长！”罗密欧目露痛苦，泪水划下慌忙擦拭往帐篷中一个放置杂物的区域走去：“我试试，能不能配出更好的治疗药剂。赞美光明，我们一定会活着回去的！” 盯着他配置药水的背影，盾战士欣慰道：“你还小，不该留在这里，申请调回去吧。神殿会谅解的，毕竟你是马兰铎家族......” “正因为是这个荣耀家族的一份子，我才更要让队长你活着回去，别说话等我配药。” 罗密欧怒吼着，身体颤抖双手却异常稳定地拿出一杆药秤，精确称量着药草计量。之后打开一个老旧的皮箱，从里面拿出各种配置仪器，开始了正式配药。 注视着他的双手，眼花缭乱操作着仪器，和一脸的专注。哪怕对他一直观感不好的朱丽叶，也稍稍改观了些，吃惊转向雷恩：“他是制药师？” “没错，是光明神殿中唯一的一名凡人制药师！”牧师感叹着：“他是个相当优秀的爵士，不管是哪方面都有涉猎，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如果有超凡之力，也......” “是吗？”与他的芥蒂因此解开，朱丽叶突然觉得自己与努力的爵士相比，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心里对他还萌生出一种莫名的愧疚。 “找个机会道歉吧。”她心想着。 另一头，渡过了前面繁琐的提炼步骤后，罗密欧很顺利地将绿色的晶莹药水，倒入一小瓶透明容器中完成配置。 可趴在他肩膀的狄吉看得分明，有一些隐晦的邪恶气息，被他融入了药剂里。再瞅着他带着焦虑和关切的神情，将这瓶做了手脚的药剂，递给盾战士服下，它忍不住了： “直接吃掉他就是了，为什么要怎么麻烦？他现在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顿了顿它继续问道：“那个大块头食物的受伤部位，我感受到了同样的邪力，你这么强直接吃了他，不就完了吗？” “这就是你我的差距，知道吗？小恶魔~”继续着自己的精湛表演，磁性的男声透着得意反问：“你觉得是身体好吃，还是灵魂好吃？” “灵魂。”想了想，狄吉补充着：“富含能量的身体也不错。” “那如果有种办法将身体的能量，全部转移到灵魂呢？” 黑猫眼睛竖起，“那食物会很香甜！” “没错，我现在就是在进行这样方法，你知道吗？”见盾战士服药之后，罗密欧行了一礼走出帐篷开始练剑，一边给它科普：“不管是任何的文明和生物，他们都是有灵魂的。而他们实力越强，灵魂就越鲜美。” 他开始详细说明：“当他们情绪剧烈波动，比如极度悲伤或者极度喜悦的时候，灵魂的防御就有了间隙。可以将身体中的能量，通过间隙进入灵魂。 滋养它让它更强，或是与它产生连接，然后产生更强的力量（爆种）。同样的，当他们剧烈透支掉，身体中的能量的时候，灵魂就会变得虚弱，让我们更好猎杀。” 说了一统都没有提到点上，可对于狄吉来说，这番话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也就是说，你现在做的就是在削弱它们吗？如砍掉四肢，让食物不能动是吗？” “没错，并且最好的办法就是融进他们，像我这样。”帐篷前的空地上，英俊的男子汗如雨下挥砍着一把大剑，其认真的帅气外貌，吸引了一些女强人的围观，口哨声络绎不绝。 “人类？”狄吉化身好奇宝宝。 “没错，他们虽然个体渺小，但共同组成的力量，你刚才亲身体验了吧？” 虽然无法承认，可黑猫还是说道：“很强。” “那就是你们这样外域小恶魔，无法做到的统一。”解释一下话锋一转，磁性男声悠悠道：“可他们，很容易被侵入，比如像我这样。 你知道吗？不管什么世界，有背景就是方便。而人类文明，有钱，有文化，然后你变得足够帅。你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混进，然后掠夺到一堆的鲜美灵魂。” 他补充一句：“当然了，那些都是低品质的灵魂。至于高品质的，就要抓住要害想办法。唯有真诚，才是最大的谎言和手段。当他们突然被你从内部崩溃，一切美味的东西都来了。如绝望、崩坏、黑暗等，那就是盛宴！” “.......” 信息量很大，狄吉需要时间思考，但突然它想起一件事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想吃掉我？” 有趣的小恶魔！ 罗密欧严肃的脸庞，露出一丝酣畅活动后的微笑：“这些，你要是能一直活下去，迟早都会明白的。哪怕你一直像猪猡一样，躲在一个地方吃喝变强，深渊的传承也会告诉你。” 古神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让你明白如何更好的，去散播深渊的意志。然后由于这些是我告诉你的，小恶魔作为代价，你以后所获的一半都将归我！ ——这已经是伟大的犹格·索托斯，对你的恩赐了。当然了，要是你愿意成为我的使徒，也许我可以考虑收四成，你觉得如何？” 使徒？ 本想答应的狄吉，突然想起他父亲的传承，临门一脚刹住：“......算了。” 沉寂了片刻。 “桀桀桀~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小恶魔！” 活动了一番，磁性的男声突然说道：“来吧，作为赏赐，就让你领略一场盛宴的诞生！” 罗密欧收剑，回到营地没一会儿，战争的号角吹起了！ 小队成员纷纷离开帐篷，往前线疾驰，没多远就看到天边一条黑线浩浩荡荡碾来。那是由无数狰狞的恶魔，或飞或跑向组成的魔海。 “恶魔总攻了！快呼叫支援，各位立即布置防御工事，法师们准备迎敌！！”战场指挥官，将自身的心灵连接（注1）张到最大，急促的命令于沉稳中，带着一丝隐藏很深的焦虑。 因为他刚刚接到消息，后方出大事了！ ——在战线后方的小镇边缘，小教堂突然被里面爆发的能量撕碎，期盼献祭出一条位面通道，回家的逃兵两人。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召唤的不是回家的通道，而是一道深渊传送门。 邪异的气息从中散发，污染着自身所处的一切。小教堂的废墟上，放血的黑衣人无神低喃：“明明没有错啊？真的是位面通道的献祭法阵啊！老伙计，我真的没有画错！” “哈哈哈~该死，下地狱去吧！记得跟我的孩子，小杰克解释！” 抓拿祭品的黑衣人心中的怒火，在邪异气息的侵蚀下，失了智般对自己的挚友下手后。便望着面前已经伸出粗大爪牙的深渊传送门，愧疚地一刀抹过自己的脖子。 死之前喃喃着：“我没有错，我只是想活着，我不是有意这样的。孩子，你父亲来陪你了。” 咕噜咕噜，冒着脓疱分解的尸堆晚上，一具老妪的尸体仰着脑袋死不瞑目。像是看到了他们的下场，嘴角诡异上扬眼皮合上。 于这时，太阳骑士团的空间门连接成功，一队队白衣白甲的骑士从中走出。为首的一名国字脸骑士，神情严肃下达着命令：“路易，你带着你的小队和苏维斯的小队，一起去支援白光镇！” 语气一顿：“其余的兄弟们，我们去前线对抗恶魔的总攻！现在出发！” “是！”长发刀疤脸的骑士郑重领命。 第四十五章：推一波 在恶魔大军快速靠近的最前线上。 随着光明指挥官有条不紊地指挥，位于最前方开凿出的深邃壕沟内，魔法元素在大量凝聚。 一时间，壮观的一幕发生了： 这条连绵的战线壕沟内，接连拔起一道道黄褐色的高耸土墙。 只见后方的建筑法师军团分工有序，等级较低的建造法师（注1）们，吟唱咒语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一个简单的土墙术中，最大限度提升挡墙高度和质量。 而在他们刚将土墙堆砌出深沟后，经验丰富精力浑厚的大建造法师，飞快地对不稳定的墙体进行加固拓展。于是一道道黄色的光线从墙根向上蔓延。加固拓展，让土墙的结构更加稳定。 并且黄线经过的地方，可以清楚看到黄褐色的土墙变成深灰色。但还没结束，最后灰色挡墙的下方，高级建造法师集体释放出一条白色的光线，对挡墙进行最后的附魔。 土墙升起，黄，白两线依次飞快一扫而过。黄褐色的简陋土墙，眨眼就变成了闪耀着金属光芒，表面流转着高级加固，高级护甲符文的巨型防御工事。 从左向右不断生长，这面巨壁如山岳般，横亘在光明大军前方。 并且当这高达百米的防御工事完成的一刻，早就准备好的元素法师军团，携带着数百高级盾战（注2）飞出人群，升空抵达巨壁上方十米宽的平台，各就各位展开攻击。 庞大的各种元素力量，顷刻间在巨壁上空凝聚。 由于召唤它们的元素法师，最低都是四星起步。每一位法师释放的元素凝聚，最少都可以召唤出直径几十米的元素水池。 一片又一片，这些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各种元素水池，在上方两两触碰融合。没一会儿，一片五光十色的斑斓元素海洋，就笼罩整座巨壁上空。 “多么宏伟啊！”朱丽叶双目迷离，沉浸在这些遮蔽曜日的人为奇迹中，久久不能回神。 “努力吧！以后你也有这一天的。”罗密欧勉励着她，敬仰地看着巨壁和那片元素海洋，遗憾道：“可惜我们只能在这后方防守，真想去第一线看看啊~” 闻言，盾战士队长放下盾牌，打击他：“然后你就死了！傻小子，哪里不是我们的战场。” “万一呢？哈哈。” ...... 众人的闲聊很快结束，缄默下恶魔大军横跨法师军团的轰炸区，开始冲击巨壁。 它们总体兵分两路，会飞的和能带飞的恶魔，直接飞向巨壁上方的法师军团；体型太大或者剩余的陆地恶魔，使出浑身解数攻击着巨壁。 飞行的恶魔不是没有想过，飞得更高绕开巨壁。但法师军团召唤的元素汪洋，不单是给他们提供元素力量的储备，更是守护天空的一道屏障。 恶魔们不管怎么飞，都无法绕开它不谈，一旦进去立即会被混乱的元素力量，当场侵蚀成碎末。所以恶魔们，唯有‘硬碰硬’一途可选。 不过指挥官在它们靠近的一刻，就让牧师做好准备。当两者在巨壁上的厮杀一开始，保护法师的高级盾战身上，立即开始闪耀着种种光芒： 有提升护甲强度的白光，装备祝福；拥有治愈作用的青光，治愈祈语；回复体力的红光，强体术；还有大祭司，释放的高级生命连接等等。 在数种特效增益神术的加持下，巨壁上的几百高级盾战，成了一堵更加坚固的堤坝，硬生生让恶魔大军的攻势为之一缓。 可小队众人随着时间流逝，神情越发肃然，因为恶魔的冲击没被压住不说，还愈演愈烈。然而人的体力精力，终究无法和恶魔相抗衡。 法术闪耀，盾战怒吼，冲击的巨壁上方，几乎每一秒有上百恶魔死亡，可它们的死只会让剩余的恶魔更加疯狂。因为死去的，都将作为它们变强的基石。而且哪怕死上个成百上千，只要恶魔攻下巨壁，浩浩荡荡的收割环节就到了。 哪怕五百比一的互换，对深渊恶魔一方都是大赚！更何况双方的筹码，都没有上场。 “每次身处战场，都不得不得感叹人族的繁盛，是不无道理的。可我还是更喜欢，看到他们竭尽全力的防御，被恶魔撕开时露出的绝望！” 磁性的男声又开始抒发感想，巨壁外面黑压压的恶魔海洋中，此时正前行着一座座岛屿般的恶魔。这些体型庞然的怪物们千奇百怪，有完全像一石头山的岩魔，也有存活悠久的巨大深渊龟，甚至在巨壁法师们的法师视野（注3）中，还出现了数来头巨大的炎魔。 “光明在上，这种级别的炎魔怎么会成群结队出来的？”作为法师，学识不可能会低。而能成为其中的佼佼者，他们不但知道这种恶魔，能对巨壁产生毁灭性的威胁，还更清楚它们出现的条件。 毕竟恶魔都是自私的。 特别是这种大恶魔之上的炎魔，一次出场的代价，是连恶魔领主都会肉痛的。并且一般不到一锤定音的时候，根本不会派它们前来。 那么...... 有些元素法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思绪开始游动。 “知道吗？坚固的堤坝已经产生裂痕了，小恶魔~”磁性男声突然说着莫名的话，让狄吉一脸茫然。 “不是才打一会儿吗？” “呵呵。”罗密欧笑而不语。 ...... 白光镇边缘的小教堂中。 光芒闪耀，一只只守护传送门的恶魔，被太阳骑士们碾压着，逐渐消灭殆尽。 眼看就要破坏传送门的时候，一名身穿白长袍的光明神殿人员，急匆匆闯了进来：“快点！苏维斯大骑士在哪里？这里有紧急情报！！” “甘多，你们继续破坏传送门！我去看看。”最年长的苏维斯大骑士，走向那人行了一礼后，不等寒暄。见到他的那位神职人员，连珠说道： “镇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谣言，说前线已经失守了，还有太阳骑士团成员证实。现在镇上的人很混乱，都在往镇中心的固化传送门聚集，想离开这里。” “让神殿的人检查清楚，直接放他们离开，不就行了吗？”一心想去前线支援的苏维斯，不耐烦道。 可他想得太天真了，神职人员顾不上喘气，继续说道：“可是那个传送门，虽然光明神殿已经加派骑士驻守了，但传送门一次只能传送一百人！镇上战士的家属，往来的商队，还有各种后勤人员，不算我们光明神殿的人，总共有好几千人！” “镇上不是有飞艇，还有各种飞行工具吗？”苏维斯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白痴。 神职人员都要急哭了：“关键是停泊的地方，已经被邪教徒防火烧了！” 他急忙解释：“就是趁着一只恶魔突然出现时，干的！还因为那只恶魔太强了，神殿抽调了些人手。所以等我们收到消息赶到后，已经迟了！” 事态紧急，他急促道：“我怀疑那只恶魔的出现，还有放火烧掉飞行船只，等等一系列事情，就是为了让镇上的聚集在一起，然后.....” “邪恶仪式！” 苏维斯替他说完，赶紧转身对已经破坏掉传送门的骑士们，下达命令：“属于我队伍的骑士，统统出列！跟他一起去镇中心维持秩序，要是遇到有可疑的人，直接处决！” “是！” 他麾下的小队成员，风风火火跟着那名神职人员出发了。 然后他又拦住正打算跟去的路易小队，对领头的路易吩咐道：“路易，你们就别去了。先去镇上进行搜查，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留下，遇到了也直接当异端处决。” 怕拍他的肩膀，苏维斯语重心长道：“镇中心有我们就够了，这个任务相当重要！” “是，苏维斯大骑士！”长发刀疤脸的路易队长，心头一转立即同意，带领自己的队员离开了。 白光镇，洁白的街道上。 路易队长按照惯例进行分组：“诃德你同威廉、唐吉，以这条街道为轴线向左侧搜查。易思里和默德、罗宾，一起去右侧搜查。我同佩拉里，去下一个地方。” “是！” 八人小队分散，路易队长的表情虽然平淡，但内心却是相当激动： “太感谢那只突然出现的恶魔了，竟然让白光镇的计划提前开始。本来还好不容易说服应翠思领主，派用炎魔来造成紧张局势的。打算等到前线回报战况，让他们趁着紧张氛围制作混乱，没想到出现一只恶魔，让现在这么轻松.....” 等等，那只恶魔？ 突然，路易心想着若有所思，因为他知晓自己的属下不可能拥有，召唤那样强大恶魔的能力的。 “算了，反正深渊里面，深不可测的存在太多了，说不定是一次意外？”他安慰着自己，看向一旁的佩拉里，露出和善的微笑。一手搭在腰间的剑柄，转身走向一间屋子，对他说道：“佩拉，你去对面那件屋子搜查吧。” 哦。 佩拉里听从吩咐，可刚一转身胸口骤然一疼。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胸前探出的剑刃。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随着路易手中的剑刃一扭，彻底倒在了地上。 “带了你们这么久，老实说我也很痛心啊！可早点解脱是件好事，佩拉里。”路易自语着，拖着他的尸体进了一间屋子。 ——嘈杂的巨壁后方，人群中的罗密欧神色紧张，心里带着笑意对狄吉说道：“知道吗？无意才是最大的有意，。” 第四十六章：崩塌和告白 无意？ 狄吉对罗密欧，莫名其妙的话语已经免疫了。 这时，巨壁后方的人海中，突然飞出数名白发苍苍的法师。他们是光明位面文明的底牌，最低都是五星存在的da法师。而法师阶位上五星的最重要条件，就是开化要素之力（注1）。 这些看似瘦弱苍老的法师，每一名都掌握着一种元素特性：或是水元素的冰霜极冷，或是火元素的高温熔融等，也就是某一元素的特性奥义，既‘要素奥义’。 在一头头庞大的高等恶魔风雨压境之际，他们相继飞上巨壁。 冗长的咒语立即响起，一道道数十米直径的各色繁复法阵，在上空接连构建现形。元素法师召唤汇聚的元素海洋，顷刻间在他们的力量下波涛汹涌。 实质的各种元素力量，被这些精妙的法阵筛选鲸吞。 海面翻涌的波澜，化作一圈圈巨大的旋涡，涌入下方越来越来越亮的阵中。 “.......寒霜将冻结一切（咒语直译）！”原本需要蓄势十来分钟的秘咒（注2），在元素海的帮助下几分钟就释放而出。 一股股雪白寒气，眨眼间拧成一股奔涌如江的寒流，从巨壁上方铺天盖地碾下——凛冬将至！ 数百米高的白色寒气，席卷下方黑压压的魔海。所到之处天霜地冻，大量的恶魔被冻结成丛丛菱形冰柱。 寒流侵袭过后，各种要素秘咒接踵降临。 一道土黄色光柱没入地下，在土元素奥义‘活化’之下，平静的地面涌动着数个土包——boom！突然它们齐齐炸开，地翻波浪。多条土柱拔地而起，升到最高点悍然砸下！ 轰隆隆！ 巨石滚滚，碎石溅射，地翻身之后火焰驾到。巨大的法阵中，冲出团团十多米直径的巨大火球。这些外表金色，内里白褐色的火元素凝聚体，像是陨石彗星一样将狼藉的战场又狠狠犁了一遍。 十多分钟的秘咒洗地下，数不清的恶魔葬身其中，靠近巨壁千米之内死寂一片。哪怕那些庞大的怪物们，也跟着伤的不轻。可也只是伤的不轻而已，很快前面死无全尸的血肉炮灰，将会迅速恢复它们的伤势。 特别是那些几十米高的大炎魔们，在周围各种重伤同类的衬托下，是如此的出众。因为拥有恐怖魔抗的它们，除了身上燃烧的火焰小了一些，身体根本毫发无损！ 攻势没有停歇，又一轮秘咒洗地。 可不论是冰火两重，还是大地翻腾等法术，最多只能拖延这些可怕怪物的步伐，在巨壁上的法师们的视野中——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它们穿过冰霜，闯过风火雷地，还是燃烧着火焰靠近了！ 咚！ 巨壁颤抖。 大炎魔们结实得不可思议的身体，产生的巨力蛮横得不讲道理。它们像是一台台巨型打桩器，其缭绕着烈焰的双臂一拳下去，巨壁表面附魔的符文层就是一阵猛烈的震颤。 攻击力强，频率高，没一会儿巨壁的魔法附魔层就被捶打出条条裂纹，像蛛网一样开始蔓延。 不能这样下去了——“为了美好的光明！” 巨壁后方人潮起伏，上千名高级战士激荡着怒气，喊着震天的口号冲天而起。 他们的目光是那样的坚定，紧握着手中的各种武器，在飞上巨壁一刻，数道增幅神术加诸临体。罗密欧等人眼中，这一刻的巨壁上方格外刺目： 高级护甲！ 高级体力！ 武器祝福！ 神圣祝福! 光之祝福！ ...... 在高级战士们腾空的一会功夫，牧师们没命一样，锁定着他们施加着各种神术。因为他们知道这些英勇的战士，可能回不来了。 然后刚越过巨壁，感觉体内力量爆炸的战士们，怒气在胸中激涌没有停顿，九死一生领悟的战士奥义刹那施展。 上千战士借势从天而降，干净利落施展着冲锋化作道道长虹，闯入大炎魔自然扩散的灼侵领域内，并且一靠近就开始高速旋转挥舞兵刃。 身体的力量附加怒气的振幅，由静至动倏然化作一道道冲天的利刃风暴。 可是在大炎魔的灼侵领域中，每一刻他们都在和时间赛跑。无处不在的高温灼毒，无时无刻不在腐蚀他们的护体怒气。况且利刃风暴，施展的每一秒所消耗的体力和怒气，都是惊人的。 所以他们快速分散，在指挥的安排下，每一头大炎魔身周都有十几名战士包围旋转。眨眼间，它坚不可摧的表皮，在武器高频率的切割下，被狠狠破开。 岩浆般的血液在飞溅，顽石的身躯在惨遭凌迟之苦。 即便如此，大炎魔们依旧不断捶打着巨壁。当它们被上千战士，爆发的战士奥义削成碎石渣滓之前。一声砰然脆响，巨壁的魔法附魔，终于被彻底撕裂了。 同时失去战斗力的还有后方，不停在加固巨壁的建筑法师团。他们也随着魔法附魔的碎裂，一个个遭受法力反噬，萎靡倒地。 牧师在救治他们，但壁外的战士们就迎来了末日。 boommm——！ 猛烈的爆炸，接连在壁外轰鸣响起。 这种级别的大炎魔，之所以被光明位面文明畏惧——就是由于当它们濒死时，都会相当阴损地自爆魔核。所以，在它们自爆的上万度高温，和热毒辐射的冲击下。 这些上一刻，还威风凛凛的战士，遗言都说不出来，便成为尘埃消逝。更严重的是，失去魔法附魔的巨壁，在这样的猛烈爆破下，直接被炸穿出数个巨大窟窿。 巨壁后方的光明阵营，现在可以很清楚地透过窟窿，看到壁外黑压压的魔潮。还有里面，通过吃同类与尸骸恢复伤势的巨型恶魔，大步迈来的庞然身影。 绝望悄然滋生。 有些战士已经在恶魔滔天碾来的凶威下，崩溃了：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有孩子，我还有妻子等着我活着回去，不——！” “求求你们放我离开吧！” “求你们让我......” 刹那间，战场指挥的心灵连接，下达冷酷的命令：“光明在上。他们已经被深渊蛊惑，背叛战友，背弃光明，他们不配作为一名合格的的战士！请立即处决！” 哭嚎着企图逃走的逃兵，立即被朝夕相处的战友无情杀戮。 混乱很快结束。 失去这些心智不坚的祸害，牧师高亢急促的吟唱声中，光辉不停闪烁——短兵相接的白刃战，要来了。 “看啊~这就是人的劣根！”磁性的男声在狄吉脑域呢喃。 他怀里黑猫的眼中，大量的幽色残魂被罗密欧无息吸收，痒得它直伸爪却吃不到一缕。 同样被增益的盾战士小队，此时在指挥官的调度中，上演着苦情戏： “朱丽叶，你快点同那些法师一起，到后方的法师阵营去！”队长对不愿离开小队的女法师厉喝道。 “不！”朱丽叶神情严肃，认真说道：“我要留下来跟你们一起，而不是看着你们去送死！” “听我的话！雷恩！” 白衣牧师雷恩闻言，开始拖拽她离开。 “不！” 朱丽叶试图激发元素之力反抗，可被罗密欧一个健步，用手指点在了她腹部的一处魔力循坏节点（注3）上，凝聚的法力骤然溃散，浑身一软被雷恩拉着走远。 耳边传来他的话语：“朱丽叶，要是我们能活着回来，我能当你的骑士吗？” 这相当于表白的言语，让她猛然一惊，刚巧对上罗密欧深情认真的眼神。朱丽叶看着他刚毅的帅脸，心中一丝愧疚作怪，没有直接拒绝这个突兀的请求，唇语道：“你们要活着回来！” “会的。”罗密欧大喊着鞠躬行礼，看她的神彩变得憔悴，整个人多了一分忧郁。在被人流遮挡的最后一刻，望着她像是无声呓语：“要是没有战场，该多好啊~” 另一边，‘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啊~’读出他的低喃，朱丽叶有了不详的预感。她在雷恩的拖拽中拼命挣扎着，可法力暂时无法凝聚，只得无奈远去。 但因这句话，她心中的那点愧疚被放大，再抬头却已经阻隔着嘈杂的人流，看不到踪迹。朱丽叶最后的千言万绪，只能凝聚成一个祝福：“你们要一定活着回来，说好的一切回去的......” 第四十七章：七罪 战场指挥官的调度，进行得相当顺利。 毕竟大部分，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这种时候，他们深刻明白只有服从命令，才能更好活下去，或者说赢得胜利。 至于为什么还保持着取胜的念头，一方面是因为荣誉，一方面只有胜利者，活下来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愿光明保佑着我们。”提起盾牌，盾战士格列夫爽朗笑道：“你对朱丽叶有意思，怎么不跟着她一起走？小罗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阻拦你的。再说你没有超凡之力，不需要陪着我来送死。” 罗密欧收拾好情绪，取下腰配的骑士细剑，低着头用一块绢布仔细擦拭：“马兰铎家族，只有战死的贵族，没有苟活的族人，哪怕我是凡人也不例外。” 他说着抬起头一脸灿烂：“战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万一我们胜利了呢？” “是啊.....万一我们赢了呢？”盾战士心有所感，从胸口盔甲里拿出一精致小酒壶，抛给他：“这是我背着雷恩那家伙，私藏的干货。我知道你不喝酒，但现在也试着喝几口吧。” 然后见拿着酒壶，一脸踌躇的罗密欧，格列夫大笑道：“酒是好东西啊！你多喝几口，等下受伤就不会觉得痛了，捅刀子也更有力量！喝吧，小子！” 看到巨壁下方，开始僵持焦灼的前线。罗密欧皱着眉头，抿着嘴试着喝两口。又看到恶魔撕咬着同族，突破进来时更是猛灌一大口，似乎为自己壮胆。 可....咳！咳！ 像是没有经验的初学者一样，他喉咙发辣，胸口发热很快佝偻着腰，咳嗽着将酒壶还给队长：“真辣啊！跟吞了团火一样。” “哈哈哈！痛苦才是男人成长的经验！你现在像个战士了！”格列夫欣慰说着取回酒壶，仰头畅饮。直到最后一滴酒液滚入喉头，他才一抹嘴巴收起它。眺望前方战场。 回想着指挥安排，他淡淡道：“巨壁下方的高级职业者们，是第一道屏障防线；我这样的职业者是第二道防线，当第一道防线要是防守失败，恶魔大军冲来，你就直接向后撤退吧。” 说着盾战士转身，看着他。不等他开口，继续说道：“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发展。就算没有修习超凡力量的潜力，回去后也绝对可以当一名合格的贵族，照顾自己领地的子民......” 后一段话语气复杂，格列夫一字一顿说道：“要是恶魔袭来，我会尽力保护你的！毕竟盾战士的意义，就是守护值得守护的人。让我们一起回去吧！” 说道这里，恶魔一方由巨型恶魔们组成箭头。在付出巨型恶魔，将近死伤殆尽的惨烈代价后，终于缓慢撕开了光明一方最坚固的防线。 潮水一样的恶魔，从裂隙中不断涌入。 几乎用命在填，最前端的战士在最后一刻，齐齐高喊着口号发起冲锋，激发自己最后的怒气，和恶魔同归于尽。期盼自己的牺牲，能为战友拖延时间。 巨壁上的法师队伍，也早就转移到他们后方，不停吟唱法术剿灭着前方除之不尽的恶魔之潮。 一时间，法术轰鸣，战士怒吼，咒语响亮.....但再怎么努力，恶魔乖张的嘶吼，也已经传到两人的耳中。 “赞美光明，相信奇迹吧！” 盾战士格列夫拍着他的肩膀，举起盾牌走向前方。 “我能穿恶魔的弱点（注1），也跟你一起吧！”罗密欧潇洒说着，抱着身不由己的黑猫，跟着他的脚步混着人群进军压上。 ...... 战线后方，白光镇镇中心。 两根二十几米高的白色柱子之间，一团银色光体旋转着，散发着迷蒙的雾气。 它就是由光明神殿固化的传送门：一道链接着萨拉区域，另外一块被光明位面文明，彻底占据的米亚板块。 现在传送门前方的空地上。 密密麻麻，拥挤着好几千等待传送逃离的镇上居民。虽然光明神殿，和太阳骑士想尽办法说服他们。可战事谣言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传送门就在这里，到时候防守成功，再一起回来就是。 并且当中很多人，都背着一个灰色的皮质口袋。那是一种最便宜的储物袋（注2），仅仅只需要十个银便利，就可以购买的廉价空间物品。 更由于无尽深渊位面中，富含着大量空石矿藏。所以可以比在光明文明位面本土，用便宜三成的价格购买到。是以这种内部，有五立方空间的简易储物袋，基本人手一个。 同时，人群中也有不乏使用，更好空间物品的人，如戒指，手表，手环，项链等。 这类人，多是做贸易的位面商人，或者是战斗人员家属，还有光明神殿的神职人员。 现在苏维斯太阳大骑士，正率领着自己的队员，挨个挨个查看空间物品。顺便释放出‘探测邪恶（注3）’这一神术，大面积筛选异端。 “尊贵的大祭司阁下，还有多久可以进入传送门？”站在传送门最前缘，一帮衣着考究用料不菲的贵族中，戴眼镜的白光镇镇长，行脱帽礼上前询问。 门前，被十来名光明骑士，围在中间保护的大祭司端详着他们，想了想说道：“你们先打开自己的空间物品，排队开始检查。等苏维斯骑士那边检查完毕，就可以开始传送了。” “那行。”身为镇长走在最先，他将自己的空间物品：一块怀表，解除秘锁。交给她身旁的光明骑士，让他检查。 很快检查结束，他收起自己的怀表离开时，后方的人群中却突然发生骚乱。 “放开我！”一名消瘦的男子，被两名太阳骑士抓住胳膊羁押，现在正做着抗争。 “放？”苏维斯大骑士，粗暴打开他隐藏的储物袋，微微一扫有些玩味道：“你要是交代出你的同伙，我可以放你一次，送你到光明审判堂改造。如果不.....” 他话没说完，消瘦男子却明白了。 他放弃挣扎，眼珠子木呐地盯着地面，像是在进行心理斗争。谁曾想他突然之间，整个身体开始膨胀。像是极端分子的肉弹般，眨眼从里到外轰然爆炸。 一时间他炸成肉糜的碎尸，四处飞溅。而被他肉糜溅射波及的人，马上开始出现各种症状： “啊！我的手好痛！”有人手上沾染污秽，便迅速发黑腐烂。 ....... “我的脸怎么了？”更有悲催的女子，脸上沾染了污秽，吓得她的男伴赶紧离开。 “亲爱的，你不要我了吗？”被污秽感染，还看到爱人本性的女子，当场内心的黑暗觉醒，身体开始深渊异化。 这不是个例，污染还在扩散。 见形势陡然严峻混乱，苏维斯赶紧对主持传送门的大祭司，喊道：“光明弥撒！” 可不用他说，大祭司已经开始默念光明祈言。柔和的光晕，从她身上散发，马上向空地上的镇民笼罩。 然则在镇中心空地的远处。 路易解决佩拉里后，故技重施击杀了自己小队的其他成员。现在正拖着唐吉的尸体，进入另一间特定的房屋，开始处理遗体。 漆黑的小屋中，只见他将唐吉的尸体，拖到宽阔的地方，在剥掉他的衣服后走向一个角落。从里拖出一具饱受折磨惨死的腐烂尸体，放在他的身边。 地板上，一新鲜俊朗的尸体，和一具腐烂发胀，隐约看出是女性的尸体，被路易摆出一个和谐的姿势，具体不谈呈现首尾相接的姿态。 “我最听话的唐吉，你代表se（和谐）欲...佩拉里，代表傲慢；诃德，代表暴怒；威廉，代表贪婪；易思里，代表懒惰；默德，代表嫉妒；罗宾，代表暴食。” 然后不知道是处于愧疚，还是处于得意。他喃喃自语着自己八人小队中，每一个成员的名字和意义，脸上逐渐浮出虔诚的表情：“我们都是兄弟，是家人，现在一家人也算整整齐齐了。” 说完，像是完成了一个重要步骤。黑暗中，他的刀疤脸，神情显得不可捉摸，嘴角微微翘起：“是时候，该开始了。” 心想着路易从自己盔甲当中，取出一本洁白的书籍。轻轻翻开扉页，里面的书页，竟然全是漆黑之色，其中蝌蚪样的未知文字，被书写得密密麻麻。 端详片刻，“这亵du之书.....可惜少了一页，希望问题不大。”目露惋惜，路易手臂展开，该书凭空漂浮。哗啦啦翻页声中，里面漆黑的书页自动翻转。 生涩隐晦的古老祭语，从他这位白衣白甲的太阳骑士嘴里，浅唱低吟。 地板尸体的下方，白光镇上的不同方位的房屋中，一道墨色的幽邃阵法渐渐出现。 唰!唰!唰! 带有神秘力量的拗口祭语吟唱下，七道漆黑邪异的光柱冲天而起，包围之势笼罩镇中心空地。 这一刻白光镇——天黑了！ 第四十八章：邪恶在微笑 不，不可能....这邪恶的气息...... 苏维斯大骑士，刚处理完混在人群中的邪教徒们，就看着那七道冲天黑柱的出现，陷入震惊当中。 “我明明让路易骑士和他小队....”他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良久，才复杂地仰望白光镇天空，那阴云弥漫下，开始出现的白夜，怅然若失。 “路易...你也堕落了吗？” 心中，因肯定的背叛猜测，苏维斯开始愤怒，指关节发白。几乎是同时，他一下子泄气了，双手垂下。颜容瞬间苍老了十岁，从鹤发骑士沦为暮暮老者。 毕竟他很清楚，这样规模的献祭仪式，一旦开始。已经不是他的小队，和留守的光明神殿人员，可以解决的。 全因，路易的计划太完美了： 从最开始出现的恶魔，引起恐慌，异端造成停泊区域起火。 然后战争开拔，组织人手散布谣言，制造恐慌让居民聚集；并且镇上的战斗人员，基本都去前线了，一下子白光镇彻底空虚；之后小教堂的邪恶仪式，用来吸引自己等援兵的注意；然后凭借自己的信任，独自去完成最后的仪式..... 一连串精密的计划，被苏维斯自己脑补推敲出来。并不由感叹，这计划的完成度。特别是最后依靠自己的信任......简直细思极恐。 不知不觉间，苏维斯大骑士，对光明位面文明的征战深渊前景，产生阴霾。 可惆怅只是片刻。 当彷徨的他，感受到身周越来越浓郁的邪力，看着空地上愈发混乱的人群，苏维斯知道自己该站出来了： ——“安静！！！” 他的声音鼓荡着太阳之力，带着温暖的气息骤然扩散全场，其中浓郁的邪力被排斥一空。 见镇民逐渐被安抚，苏维斯骑士听到当中传出的诸如，‘快启动传送门，让我们离开’的声音。基本不抱希望的他，还是看向大祭司。 果然她只是无言地摇头，心里的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污浊的气息弥漫，已经没时间继续犹豫了。 “大祭司你的守护骑士，和我的太阳骑士并为一起，我们一起带领他们冲出这里！” 苏维斯果断接过权利，下达着一系列命令：“然后你的骑士进入人群，维护秩序。并且征用所有的不依靠魔力（注1），还能使用的交通工具，优先给老人、孩子和女人使用。” 他看向自己的太阳骑士小队，继续道：“我，苏维斯，带头在前面开道。兄弟们，你们则去后方，负责镇民安全。” 最后，苏维斯激荡着太阳之力的声音，更加高亢：“遇到不配合的直接处决！遇到破坏秩序的直接处决，非常时刻绝对不手软，现在开始安排！” 没多久，过程中产生的一些骚乱，被铁血镇压。将光明神殿，作为最后稻草的镇上居民们整合完毕，开始出发了。 只见，浩浩荡荡的几千人，在街道上狂奔。 领头羊的苏维斯骑士，浑身散发出耀眼的光亮，在仪式产生的浊秽环境中，行在最前沿。不断撕开黑暗，净化邪秽气息，为后面的人开辟道路。他们的身后，一辆辆只需人力，就能行动的便车（注2），载着弱势群体咕噜噜飞驰。 在之后，就是身体素质较好的成年镇民们，他们两腿奔跑着紧跟。 在苏维斯的设想下，这献祭阵法，只笼罩整个白光镇的中心范围。他们只需逃出这个范围，就可获救。 但是，在浓度稳步提升的邪力侵染下，即便有光明骑士和大祭司，无视损耗的驱散净化。 依旧有一些体弱的老人和孩子，被邪恶侵蚀。一个个目流粘稠黑液，口吐腥红体液，逐渐被掏空灵魂，转化成邪秽的奴仆。 终于，“苏维斯大骑士，他们怎么办？”大祭司飞出车厢，举起手中正被邪力迅速侵蚀，还在襁褓的婴儿，带着哭腔问道。 “没救了，处决掉吧。” “什么？！”大祭司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会从太阳骑士口中说出。 然而苏维斯眉头拧成疙瘩，大声重复道：“我说处决啊！！” “可他们都是孩子，连爸爸妈妈都喊不出口的孩子啊！”大祭司声泪俱下，苦苦央求。 唉~！ “为了更多人的安全，只有处决！”苏维斯深呼吸一口，狠心下达命令。 前行的庞然队伍中，已经病入膏肓，逐步邪恶异化的老弱，在光明骑士的力量下，安详地化作一团团火焰消逝。 不久，他身体里面的太阳之力，搅动生命火焰。主动同女神赐予的一丝光明神力，开始结合。 一时间，光晕流动。 苏维斯骑士化身巨大火炬，散发出温暖的光热，将队伍前方的车群彻底笼罩，喃喃着：“责任在我，愿光明保佑你们....我有罪......” “你干什么？！还不快停下！” 大祭司察觉异常，再次飞出车厢，着急劝道：“你这会死的，苏维斯！！” “没事。我下达的命令，我将背负罪恶。就用我的生命，来偿还罪孽吧。”回忆着身后一幕幕，生命在光明力量下消逝的景象。 这位太阳骑士浑浊的瞳孔，被乳白色的刺目亮光占据。周身的光明大炽，让他如同一颗燃烧的小太阳，驱逐侵袭的邪力。 偏偏有些时候，无私的付出，是得不到好报与理解的。 “为什么他不早点燃烧生命，我可怜的孩子。”痛失孩子的妇女掩面痛哭，一旁安慰的光明骑士手足无措，丝毫不知她心里的怨念。 不管是失去老人，还是失去孩子，那些失去亲人的镇民，哪怕此时笼罩在洁净祥和的光明中，却也收到影响悄然阴暗： “为什么他不早点燃烧生命？”失去家属的人想着。 “身边的光明骑士，为什么刚才不这样？”正在失去家属的人想着。 “光明神殿的人，怎么一点都不无私？”看到这一切，最初产生矛盾的人想着。 ....... 暗中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罗密欧，一边告诉盾战士袭来的恶魔弱点，一边在狄吉脑海感叹道：“原罪的味道啊~” ？ 纷杂的战场上，第一道防线被恶魔冲垮，光明文明大军退守二线。依旧被控制的黑猫，现在可没有细细品味，或者询问的打算。 稍不留神，又是一阵劲风擦着它的猫脸掠过。 duang！ 盾战士格列夫，手上厚实的盾牌猛然一沉，手臂蜷缩几欲压在胸口。他分叉屹立的粗壮双腿，如钉子一样被盾牌上的劲力夯入地面一截。 嘶嘶~！ 一只蛇形鳞片脑袋吐着信子，这时从盾沿出现。视野被挡的格列夫刚想抽身，身后惊险躲开袭击的罗密欧，连忙大吼：“别动！它是异化的蛇魔！它在骗你，队长！那是它的触须！” 不远处没有阻挡，他看得明白。那露出的脑袋，其实是那只变异蛇魔的一条触须。并且它每条触须前端，都是一只只蛇状头颅，此时正狡猾地在盾牌上迂回。想给格列夫造成假象，打算趁着他退开的时候，用自己的利嘴给他致命的一击。 假象？ 闻言，匆忙间调整身姿，盾战士胀红着脸，跟它在原地死磕。 但来不及了。 蛇魔粗长的躯体在地上扭动。其无眼的覆鳞头部，骤然绽开一折叠伸缩的尖利口器，正扭动着脖子选好角度，对着盾牌后方的铁皮脑袋，弹射俯下。 那些长在它脖子下方一排的触手，于俯冲中正欢快地扭动着，似乎在庆贺即将到嘴的血食。 突然，毫不知情的盾战士眼角余光扫到，一道高挑的身影手持细剑，从自己身边闪过攻向恶魔。 “罗密欧！别冲动，回来！！马上后面的支援就到了！快回来！”格列夫张口大吼。 电光火石之间，盾牌上接连传来，毫无节奏的敲击声。同时恶魔血液的腥臭味，瞬间弥漫他的鼻腔。 ——“罗密欧！” 格列夫热血上头，怒气喷张顾不上其他。放弃了作为盾战士的守则之一‘坚忍不动’，手臂肌肉鼓胀，握住盾牌怒吼着往前一顶，撞开受伤的蛇魔。阻挡的视野恢复了，看到的确是揪心的一幕： 罗密欧的细剑，正刺入恶魔的口器之中造成重创，露出一剑柄。关键是，一只右手正握住它，随着蛇魔痛苦地甩头而甩动。 他的手被咬断了！ 盾战士紧张地急忙寻找，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是罗密欧。他正露出灿烂的微笑，左手搂着黑猫，另一边的袖管齐根撕裂，空空荡荡流淌着鲜血。 “还不快过来！” 见他活着，格列夫心里一松，大声训斥着他。说完，他就立即看到一只嗅到血腥味的劣魔，双眼放光身体化作一道残影向他扑去。 不！ ——“盾战士的意义：就是守护值得守护的人！” 格列夫苍老的面容，于这一刻像是回到了年轻时候，五官挺拔充满着古典美的帅。刹那挣脱了厚重盔甲的桎梏，不可思议出现在罗密欧身后。 时间在这一秒停顿，噗嗤一声鲜血涌出。 “队长！” 利爪轻易洞穿盔甲，格列夫回光返照的面容，恢复老态。他的耳畔飘荡着，这位年轻人撕心裂肺的哭嚎。盾战士浑浊的眼睛，却是带着安详合上。 桀桀桀！ 恶魔不懂什么是尊敬，酣畅啃食着这具老腊肉，很快又被下一位盾战缠上。 长长的战线上，怒吼声、穿刺声、元素交织的光芒、恶魔咀嚼的异响、牧师闪烁的光晕......还在继续。 这白热化的混乱攻守中，刚才的一幕，显得是那样的微不足道，至少其中的参与者已经遗忘。 ——“这就是充盈能量的灵魂，漂亮吧！”罗密欧身体伤残，狼狈地在凹凸不平的战场上摸爬滚打，躲避着恶魔的追杀。 看上去奄奄一息，可磁性的男声，此时充满喜悦和欢快。在狄吉眼中，一块已经结晶的灵魂体，被他操控着在自己面前左摇右晃。 晃得它，心痒难耐。 “可是这不是用来当做食物的，毕竟这么纯净高贵的灵魂，一口吃掉简直是种玷污！”罗密欧逗弄着黑猫，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盛宴也该来了~” 第四十九章：为不美好的世界.... 话是这样说，他搂着狄吉没有向后逃离，而是一直在战线上东奔西跑。这样也许命悬一线，可当逃兵的话确是十死无生。 唔啊~又是一声暴虐的嘶吼，一只又一只他继续被各种恶魔追杀。 并且断臂剑士慢慢发现，自己逃亡的时间越来越长，紧跟身后的恶魔开始变多——胜利的天平，已经屈服深渊势力。哪怕，光明阵营虽然一直顽强组织防守，可收效越来越低。 撤退，撤退..... 也不知什么时候，北方战线的光明防线，不断进行着后撤。他们在指挥的命令下，一边抵抗，一边撤离。战线持续收缩，人类越打越乏，恶魔边打边吃气焰不断高涨。 此消彼长。 大后方的白光镇，一场悲剧正在上演： “贪婪、暴食、嫉妒、傲慢、se欲、懒惰、暴怒，是为七罪，人的原罪....” 路易站在一房屋最顶端，注视着笼罩在献祭法阵中的人们。盯着前方最璀璨的光亮，露出陶醉的表情自语道：“知道吗？尊敬的苏维斯大骑士，原罪献祭要开始咯。” ——语毕，一种古老的邪恶力量，披着明面污秽浊蚀的伪装，无声无息腐蚀着笼罩在光明下的人心。 “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看到出路？”一名发福的男子大口喘息着，艰难迈动双腿跟着人流，向同伴抱怨道。 “我哪知道，也许快了吧。”体力明显比他好的瘦高男，汗流浃背回应着。 这样的对话不断在人群中上演，心灵的缝隙悄然放大。 突然，光明笼罩的队伍后方。涌动的深邃黑雾，形成无数只苍白的人手。它们组成一面手墙，铺天盖地向逃亡的人流掠去。 其实它们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但人就是这么有趣。经历了似乎漫长的逃亡，一直饱受煎熬的人们，那绷紧的心灵被这一幕压垮了。 跑最后的人，想奋力挤到前面；中间的人，想去往前方；前方的人，想进入便车当中。 一时间，井然有序的队伍变得混乱不堪： “让开！别挡我的路！” “是你别挡我的路，死胖子！” 有人被簇拥着推到在地，可沉浸在紧张氛围的人流，不但没有拉他，有些人还直接从他身上踩踏而过。当光明骑士挤到他跟前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死人了！” “死人了！” 有人见状，发出惊恐尖叫，像是死去的人是被邪恶杀死的。 刚才同流合污的众人，闻言像是忘记了，自己也是凶手的一员。被突如其来的死亡震惊了，混乱的人更加混乱。 这是人心的躁动，阴暗的放大。哪怕光明神殿神职人员，此时再怎么安抚，都无济于事。毕竟人都是盲从的，易被环境影响感染的。 一人乱两人，三人成虎，五人成势，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求求你让我上车吧！我跑不动了。”有人巴拉着车门，望着里面惊恐的女人孩子，对高喊道：“我是xxxx，可以xxxxx。”努力表明着自己的价值，似乎上车之后，就能获得安全一样。 并且有一人开头，一直在奔跑卖力的众人一听：‘对啊！我们也是很有身价地位的人，卖点好处上车，不是生存的可能性会更高吗？’ 如同魔障般，人们纷纷巴拉着车辆，一只手又一只手越来越多的手——轰！一辆便车被推搡倒地了。 但混乱只能产生更大的混乱，连锁反应下几千人乱成一团。光明骑士们维持的秩序，如同一个笑话。更有甚者还出言侮辱他们：“凭什么她们可以上车，我们不可以啊！你知道我们每年，给你们光明神殿，上缴了多少钱吗？” “什么？不知道？！不知道，我告诉你！是你们这样的，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但是你钱再多·，也不能上车！” ...... 骤然，忍无可忍的苏维斯大骑士，一声携带太阳之力的怒吼响彻全场——“够了！” 混乱为之一肃，截然相反如同一个导火索，不和谐的声音揭竿群起： “够什么啊！要不是你们光明神殿，一直拖延，我们至于会这样吗？” “就是！你们早点去哪里了？现在知道逞威风，有什么用？能换回我的孩子吗？” ...... 望着众人的愤怒眼神，听着埋怨的诛心话语，光明神殿的人有苦难言。 可是困境能把人逼疯，这时有几人直接扯开车门，拉出里面的人，钻进去夺车而逃。在苏维斯等骑士犹豫的时候，眨眼便消失在黑暗的街道拐角。 有一有二，见有人夺车逃走，大家纷纷效颦。争吵声，哭喊声，尖叫声等，萦绕在苏维斯等光明骑士的耳中，也不知道是谁情不自禁动手了..... 原本是维持秩序的好意，可如同火上浇油，“光明神殿，杀人啦！”、“他们杀人了！”、“他们其实是想，拿我们当炮灰，自己逃走！”..... 原罪献祭影响下，人性的黑暗越发丑陋扭曲。 已经背上骂名，陷入两难的光明神殿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流露出煎熬的绝望。 而瞧见事态已经失控，后方的手墙将要逼近。 这一刻，像是要找一个宣泄口，苏维斯大骑士直接高喊道：“不管他们这么样，我们都要保护他们！所有人，目标邪恶之幕出发！” “出发！” 光辉闪耀，滑稽一幕出现了。 光明骑士们悍不畏死攻击着手墙，后方的人群僵在原地，为争夺有限的车辆大打出手。 见时机成熟。 路易再度，咏唱着拗口的古老祭言，原罪献祭下的人们被阴暗占据的心灵，彻底成为他们的催命符。一个个身体燃烧着污浊的火焰，成为取悦深渊的祭品。 十人，百人，千人.....转眼间，绝大多数的镇民，被从里到外烧成灰灰。 同邪恶抗争的光明骑士们，看着这一幕目呲欲裂：“光明在上！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不是要保护他们吗？为什么他们都死了！！” “为什么啊！苏维斯！”听着战友兄弟的问话，一直在燃烧生命的苏维斯大骑士，露出憔悴的神情，木讷道：“我们没有错，错的是他们，错的是我们.....” 他身上的光芒，同众多光明骑士一样摇曳不定，对自身的产生怀疑，对信仰产生怀疑。 摇摆片刻，他的光晕再次稳固，散发出更加洁净无暇的辉耀，如同神圣。 “兄弟们，大家！”他表情慈祥带着透彻一切目光，说着看向众人。 目之所及，一切顾虑和烦恼，似乎消失不见。看他们稳定下来，苏维斯露出微笑开口道：“也许是我做错了，也许是他们的错，也许是这次的邪恶太强大了。” 他声音变得嘹亮高亢：“但那又怎样？我遇到的光明无法照亮的黑暗，太多，太多了！我们只是人！只是人啊！！还记得我们当初，进入光明神殿的誓言吗？” “其中有一句‘为不美好的世界，带来光明！’哪怕这次的光明，无法照耀他们。但是我们自己的光明，决不能熄灭！也许我们做错了！但那也是，为了光明而错的！为了更光明的明天，而产生的错误！” 最后他目光深邃看向远方，“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更美好的光明世界。愿光明与我们同在！这全部的罪恶啊，值得我们净化！” “净化！” 如同飞蛾扑火，连苏维斯在内的二十多位骑士，包括大祭司，冲入了深邃的黑暗失去踪迹。 许久之后。有传言说，有恶魔看到他们，奋斗在战争一线悍不畏死，并不断死而复生；也有传言说，他们的灵魂被光明女神接引，成为她的神圣骑士。总之，他们的最后结局，莫名成了一个谜团。 第五十章：古神的考验 他们人呢？ 仪式结束，路易望着镇中心空地上，出现的巨型传送门并不高兴。因为苏维斯等人，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算了，并不影响结果。”他看着里面蜂拥而出的恶魔大军，抠挠着脑袋，连头发带皮地扯下一张人皮面具。 紫色的卷曲秀发随风飞扬，白衣白甲的糙汉成为一名妩媚性感的尤物。 红唇轻启，呓语着古老拗口的咒语，黑色书页翻动间，她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消散。 稀薄的雾中隐约传来，她慵懒的声音：“应翠思领主，我的报酬呢？” 另一头，光明指挥官，终于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全线撤退！这本来应该是承认失败的可耻指令，对一直饱受生死煎熬的战士们来说，简直如听天籁。 至少可以结束这该死的战争，继续好好又活一段时间了。 而罗密欧正如周围很多，躺在被法师附魔，漂浮在空中的担架上的伤员一样，面色发白一动不动。 在他的怀里，那只黑猫也陷入死寂。仔细一看，原来他们的腹部要害，都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泊泊流淌着血液。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牧师们见他还有一口气，才将之放在担架上，等回镇子进行抢救。 像是尸体的两魔，就这样随着担架的颠簸而颠簸。在狄吉脑域中，一场交谈火热进行。 “你终于要吃掉我了！”狄吉淡淡道。 磁性的男声，依旧带着类似歌唱的腔调，调侃着它：“你是我的魔物好吧？主人受伤，你这宠物，平安无事就太假了。” 原来罗密欧被恶魔重伤时，顺便将死命脱离险境的狄吉，也拖下水了。 “......”单纯的黑猫，并不想说什么。毕竟受制于魔，怎么样都有可能发生。在恶魔的价值观中，被吃掉太正常不过了，它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别这么无趣嘛~”磁性的男声，开启话痨模式：“跟你说，这是一种方法。等下我可以，将一名大有前景的法师，收作自己的仆从。还能顺便，欣赏一场盛宴的到来~！” 话语一顿，它开始苦口婆心道：“话说我教导你，不容易啊~又是被怀疑，又是身体残疾，又是被恶魔重伤。你要是没有学到什么，那就太遗憾了。” 狄吉是个耿直魔，立即回道：“然后吃掉我。” “不不不~你这么有趣的小东西，我怎么会吃掉呢？”磁性男声带着市侩：“好说我也在你这，下了投资的。一半的收益啊~怎么会吃掉你呢？” “......”黑猫陷入缄默。 这时，一道大波浪的美妙身影，像风一样来到他的面前：“罗密欧，你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朱丽叶看他凄惨的模样，泪豆豆瞬间流下：“说好的，当我骑士的呢？还有格列夫队长，他没保护你吗？” 可惜，担架上的罗密欧纹丝不动，像具尸体。 “跟你说，按照一般的套路，这种时候我就该醒了。”磁性的男声带着得意，继续道：“可是，我就是不能这个时候醒来，哪怕她亲我，我也不会醒的。” “......”狄吉沉默中。 外面，如同伤员前的众多人一样，朱丽叶带着焦急陪在他的身前，跟着大部队一起撤退。手上氤氲的元素能量不断闪耀，她想治疗罗密欧，却又怕好心帮倒忙。 还好白衣牧师雷恩，适时走来：“找你好久，没想到你在这里。” “快帮帮他吧！”如同看到救星，朱丽叶转身扯住他的衣袍说道。 “嗯，我看看。”雷恩走上前，双手泛出迷蒙的白光，感知着他的伤情。 少顷，才一脸复杂带着痛心说道：“他受伤太重了，现在随时都可能离开我们。” “不，这不是真的！”朱丽叶听后，捂脸痛哭。虽然她和罗密欧相识很短，可不由地他挺身救自己的样子，和战前种种的身姿，不停在脑海徘徊。 从最初的误解，到释怀，到看到优点，到最后的突然表白，不说自己爱上他了，这么荒谬。但她心里同他，也有着生死战友的感情，和几分小小的喜欢。 没想到他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朱丽叶泪眼婆娑，再次问道。 雷恩遗憾地摇摇头，看着担架上的罗密欧，想起那个坚实的身影，心里一沉有了不好预感。 “赞美光明~愿你还活着。”他默默为自己的老朋友祈祷着。 相顾无言，沉默，悲伤，大部队的气氛相当凝重。基本每一次战败，光明阵营的战士们，都是这样舔舐着伤口，为逝去的朋友祈祷，回镇好好调节心情，然后卷土重来。 只是这次，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他们的前方，一片黑压压的恶魔大军，咆哮着从白光镇中压来—— “光明啊~发生了什么？” “告诉我，一定是我眼花了！“ ...... 此起伏彼的各种声音，到处乱窜。 本来就残兵破甲的败军，这一次如心口被狠狠捅了一刀，基本宣告死亡的到来。 果不其然，法师们发现自己后方，本来停滞的恶魔追兵，开始接二连三出现。一时前后夹击，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凉了’二字。 “全军各就各位！”但光明指挥官还在坚持着，有条不紊下达着指令。 没一会儿，前后的恶魔咆哮着压来。 光明阵营仓促组成的（盾战士在外围，战士在里面，法师牧师在中间）的圆形守阵，顷刻间被两面黑潮淹没。 如同慢性死亡，不论战士的怒气多么激荡，法师吟唱的咒语多么急促，一切都结束了。当外围的盾战士，相继死亡殆尽后，各种隐藏压抑的负面情绪，终于爆发了。 “不！我还有孩子，我还有妻子，在光明位面等我！”有人悲戚地背水一战，想杀出一条血路。 “光明啊！你为什么要抛弃我！！”有牧师信仰崩塌，深渊异化成流匪。 “为了光明！”也有本着‘杀一只保本，杀两只赚到，杀三只爽到’精神的战士，打算战斗到最后一刻。 还有诸如升空逃跑，束手等死，人格崩塌，自相残杀等现象，这里不表。朱丽叶和雷恩，则是选择带着受伤的罗密欧，升空逃跑。 但是，在被飞天恶魔包围的高空上。雷恩，首先为了救他们慷慨赴死，被它们分尸吃掉了。 “不！雷恩牧师！！！”朱丽叶心在哀嚎，也只能拼命催动法力，带上躺着罗密欧的担架逃跑。 没一会儿，在后面恶魔不断的紧追下，前面也有恶魔发现她，很快当她被包围的时候——他醒了！ “朱丽叶，丢下我跑吧！队长他走了，我不希望你因为我也陨落。”罗密欧蠕动嘴唇悲凉说道。 “不，雷恩也走了。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我们会离开的！” 朱丽叶不出所料果断拒绝。他没有放弃，仰着脑袋望着她姣好的身姿，一字一句痛苦道：“我的伤势我知道，丢下我吧，没救的。” “我也知道你的伤势，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罗密欧！！”泪水不争气流下，朱丽叶大喊着，以失去一只右手的代价，化作红光冲出包围。 然而包围外，还是漫天恶魔肆虐的身影，她刚才举动显得是那样的徒劳和无力。 飞行的空间再度狭小，罗密欧再次发声，但他没有劝她放弃，只是深情说道： “我多么不希望，你会死在这里。要是我们，都没有来参加这场战役，你也许不会认识我，还在继续欢乐地笑着吧。对不起....我真想背弃光明，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啊！” 他说着脸上发紫，像是憋什么大招。 朱丽叶见他腹部鲜血迸溅，赶紧定住他的身体，在恶魔围困接近中搂住他，赞同道：“是啊！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啊！” “该死的光明！” “该死的光明！” 种种复杂的情绪，通过这种判道的方式宣泄着。 绝望的两人，死死拥吻在一起，然后在獠牙利爪下成为一片血雾（狄吉陨！）。 ...... 不久，在某个遥遥未知之地，罗密欧搂着朱丽叶结束了拥吻。朱丽叶眼中泛着黑光，盯着他嘴角翘起，罗密欧也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两人放肆欢笑着衣衫件件剥落，开始发生着不和谐的事情。 第十三层深渊，奈亚界。 一张华丽的大床上，一双眼睛倏然睁开。 “少爷，你终于醒了！！” 第五十一章：永不停歇的小陀螺 床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寻声侧头，一张恐怖的老脸出现在眼中。 那是张还勉强具有，人类特征的面容罢了。上面的五官像被泼了浓酸一样，被腐蚀得失去原来的模样。只有黄褐色老年斑和厚厚的褶子，说明着他是个老人。 这时，关心的沙哑男声，再次从小洞（鼻子）下方，那个黑乎乎露出几颗稀疏黄牙的大洞内传来：“少爷，你还好吗？” 一脸懵逼的狄吉撑着小手，从被窝中坐了起来，看着他发呆无言。 这位管家打扮，身穿一丝不苟黑燕尾服的老者。其狰狞的面容扭动，带着和蔼口吻说道：“你睡了好久了，先起床吃饭吧。” 未知的环境中，狄吉想了想脑袋木然地点头，先看看再说吧。 之后从大床上爬下，它突然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小了。诧异地低头看去，视野中一件丝质的蓝色小睡袍，映入眼帘——自己好像，真的变小了。 慢慢的，跟在管家打扮的老头身后。它走出卧室，就来到了一条古怪的走廊。 这走廊相当长，木质地板笔直得看不到尽头，四处弥漫着浓郁的雾气。 长廊中昏暗的灯盏，有气无力的提供着照明。阴森的氛围下，走道两旁墙上，各种油画在雾气中显得光怪陆离。 走着走着，一面巨大的镶宝石金边落地镜，出现在狄吉的右侧。它缓缓经过，只见里面不是一只黑猫，不是一只恶魔，而是一个小小的人类孩童。 稍稍停留，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它又一次感受到了深渊的恶意。 因为镜中的孩童穿着蓝色睡衣，有张可爱精致的小脸蛋儿，长长的柔软头发随意披散着，美得像个小天使。唯一不和谐的是，脖子上有一条深深缝合伤疤。再瞅着里面小小嫩嫩的胳膊，自己圆嘟嘟的小脚丫，她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变丑了啊（深渊审美）！ “怎么了？”管家老头听到叹气声，回头见她逗留，走到她身旁望着镜子笑道：“你会长大的，少爷。现在先去吃饭吧。” 可在镜中，只出现了狄吉的影像，老头的身影根本是一片空白。 仰头再次愣愣看着他，变成人类的狄吉，回想起那个可恶的恶魔的教导：‘他们很容易从内部瓦解，比如我这样。你知道吗？不管什么世界，有背景就是方便。而人类文明，有钱，有文化，然后你变得足够帅。你都可以进去不费吹灰之力，掠夺到一堆的鲜美灵魂。’ 感受着这具虚肉无力的陌生身体，她明明可以回忆这些话语，但具体怎么做根本毫无头绪。 倒是自己现在真的弱小得可怕，是摆在面前最严峻的问题。 “试着融入吧。”狄吉心想着，不知如何更像人类，只有木然地板着小脸望着老头。 一大看一小，对视中，管家老头先败下阵来：“也许少爷你睡太久了，声带出现问题说不出话。没关系，慢慢都会好的。” 他像是知道什么，说着继续在前带路，小女孩默然地继续跟上。 走着走着，雾气弥漫的阴森长廊上，老头在一道门前停下。体贴地帮够不着的狄吉推开门，恭候在一旁道：“少爷，请进。” 沉默的小女孩走入门内，一张罩着白色餐布的长方桌，首先进入视野。 上面已经摆放好了，几个用银色金属圆罩扣住的餐点。在老头的帮助下，她坐在座椅上，却盯着面前摆放的刀叉餐具，陷入茫然。 她闻到了香气，从罩子里面传来。饥饿的本能，让她想直接掀开圆罩放肆咀嚼，可又担心这样会暴露。一时间，因为自身的弱小，狄吉望着它们又在发呆，似在思考怎么吃到。 可是管家老头，没有让她多尴尬一秒，习以为常开始讲解教导。逐渐见她笨手笨脚地掌握了，餐具的用法。便贴心地掀开圆罩，半生不熟地奇怪餐点冒着香气，揭开了面纱。 盘中，有像大脑一样的白嫩圆状物，也有像手臂一样的肥嫩肉块，也有淋上甜汁的如同眼球的点心。 总之让狄吉眼界大开，难道人也吃人吗？她默默地想着，叉起眼球放入嘴里，当即被从未体验过的美好滋味，彻底攻略。 “少爷，这是迪拉莫（注1）的眼球，多吃可以增加视力，对眼睛很有好处。” 老管家见她吃得兴起，开始在一旁讲解菜品：“这是洛洛魔的大脑，是直接活体蒸煮而成的。它的营养都在痛苦中，凝聚在里面。有助于开智，还富含魔力。这边的是化魔的一只手臂，它们是种可以变人的恐怖恶魔，但它们身体富含特殊养分，可以让你的身体更加健壮。” 边吃边听，身体被滋润慢慢改变的狄吉，又产生一个念头：“这里还不错。” 一顿用餐，主仆尽兴。 小女孩慢悠悠放下餐具，在老头管家的带领下，又走回长廊进入一间满是书籍的书房内。 “少爷，饭后你就先看书学习吧。” 回忆着教导，‘要有文化.....’看着满满当当的书籍，狄吉显得跃跃欲试，对管家老头的安排没有异议。它还以为这一切，是那个古怪恶魔的手笔，欣然抽出一本名为《超凡力量》的书籍，开始阅读起来。没有察觉到，书房的门已经自动反锁。 时间流逝，当门再次打开，管家老头声音透着隐藏不住的喜悦，躬身对她道：“少爷，你也该洗澡睡觉了。” 眉头一皱，通过阅读书籍，才发现以往无知的狄吉有些不悦，没搭理他继续沉迷知识的海洋。 老管家像是明白她的想法，就在一旁默默不动。浊黄的眼球看着她，像是欣赏一件杰出作品。 一本又一本，走廊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入书房。 “少爷，够了。你还小，要洗澡睡觉的......”沙哑的慈祥男声，幽幽回荡。 天旋地转，视野的一切都在扭曲。 当恢复稳定时，狄吉已经泡在一洁白的浴缸中，身周一旁碧波荡漾。 ？ 浑身暖洋洋的舒适感，让小女孩发出呓语，从知识的海洋清醒。她的小手小脚在液体中扑腾，开始捕捉着什么。 原来，狄吉看到自己的脖子和四肢关节处，缝合着的黑线居然在液体中，有生命般从肉里钻出脱离自己。像小蛇一样扭动浸泡着，逐渐溶解消散。 这是什么？ 很是好奇，看着它们消散。女孩身上的狰狞伤疤，痒痒地愈合不见，终于她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开始产生质疑。 憋着嘴巴，她感觉自己脖子后面，似乎有什么小东西在动。小手摸去，一枚在液体中高速旋转的木头小陀螺，被她拿到眼前。 这又是什么？它怎么不会停下？观察着转动的陀螺，浴室内的雾气越发浓郁，又是一阵恍惚。 温暖的被窝中，狄吉正看着天花板发呆，耳边传来老管家贴心的问候：“晚安，少爷。祝你有个好梦，愿明天又是好的一天。” 第五十二章：脐带 这里到底是哪里？ 望着密闭的卧室，狄吉感觉眼睛越来越沉，遂酣然睡去。 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少爷，该起床了。” 熟悉的呼喊，再次在耳边回荡。小女孩颤动地睁开双眼，盯着丑陋的老管家，没有言语。 “你该起来吃饭了。”他继续说着，拉开她的被子。 无奈，狄吉不情愿地跟着他，来到餐厅。熟悉的方桌上，她看到今天的菜品跟上次不同，可依旧猎奇。 听着老头的讲解着这些食物，小女孩用刀叉胡吃海塞着。津津有味体会着，同生肉鲜血，不一样的滋味。 片刻，摸着鼓囊的肚子，她来到了昨天的书房，开始看书。 没一会，就沉浸在知识的海洋无法自拔。 这里书籍，狄吉一本接一本认真阅读着。 从什么《雅楠异闻录》到《深渊的真实猜测》，类似科普奇闻的书籍；到《法术的秘密》、《巫师和法师区别》、《术与法》等魔法知识的书籍，甚至它还捧着一本介绍乐谱的书《七十二乐符识别》，都看得入神不已。 这些书中的知识和讲述，逐渐给这小恶魔，打开着一扇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自己本能释放的火焰，居然在人类的理解中，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原来深渊外面，还有那么多精彩的世界；原来看书学习，是这么的有趣。 渺小的伟大？ 她挠着脑阔，虽然不明白书里包含的那种，对未知的憧憬求知是怎么一回事。但这并不影响，这只新生的恶魔汲取着一切，她认为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三两句话，可以覆灭一个国家，有趣！她细细品读；杀戮的技巧，可以这么精妙复杂，有趣！她细细品读；食物的处理方法，原来这样做会更加好吃？有趣，她细细品读...... 如同干瘪的海绵丢入水中，狄吉思索着飞快成长，认知在迅速建立着。 “少爷，该洗澡睡觉了。”老管家欣慰笑着，推门进来。 有了上回的遭遇，小女孩识趣放下书，跟着他离开书房。 之后在浴室，脱衣进入浴缸液体中，进行着胡乱的清洗时，恍惚突然降临。当回神她又躺在床上，眼前正对着天花板，眼皮还很沉地快速睡去。 “少爷，该起床了。” 像是发条，老管家这句话后，狄吉离开大床。吃饭、看书、洗澡、睡觉，开始无限循环。 不断重复中，狄吉也试过反抗。 但如此弱小的身体，还没有挥出小拳拳，一股来自四面八方的莫名扭曲感，就降临了。如同时光倒流，她又回到了上一刻的状态，一次都没有例外。 并且狄吉还发现，一件让它感到震惊的事情——它原来所拥有的技能，全部被洗白了。如同遗忘一样，幽焰没有了，晶簇没有了。 现在的她无力普通到，让狄吉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恶魔身份。开始怀疑，记忆里那些血腥过往，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值得一提的是，梦这个概念，也是她从书中学到的。 渐渐的从新奇、到反抗、到被动接受、到变得木然。 除了小女孩吃的食物，每天看的书，是不一样的；管家老头的态度，越来越好外。她基本如同一个木偶，不断在卧室、走廊、书房、浴室，这个四个地方四点一线般重复着。 直到有一天，管家老头笑得跟个怪物一样，对刚醒来的她说道：“少爷，仪式要开始了。” 仪式？ 疑问刚起，熟悉的扭曲感这时来了。 蒙蒙一片的大雾，骤然占据狄吉眼前的一切。 当再次睁眼时，她已经全身赤果，躺在一发红的木十字架上，四周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浓雾。手上脚上，还传来深入骨髓的剧痛，让小女孩知道自己的手脚，已经被某种尖锐的东西钉穿了。 血，滴答，滴答流淌。 狄吉的恶魔灵魂，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逐渐流逝。 当她神情迷蒙，表情恍惚的时候，浓雾中传来了锁链拖拽的声音。 一位头戴着三角形金属面具的黑衣人，拖着一把狰狞大砍刀从雾中走来。一条粗大的铁链，一头连接着它的砍刀，另一头没入黑袍当中。而在它戴着黑手套的另一只手中，还握着一条不断扭动的物体。 “这次，怕是最完美的一次了！”它分不清男女的刺耳声音自语着，来到狄吉身前。在她平静的眼中，高举起砍刀猛然斩下。 这一刻，血液飞溅！ 痛！ 一股无法形容的痛，随着身体的撕裂，进而撕扯着狄吉的灵魂。 但小女孩没有哭喊，没有挣扎，没有说话。只是缄默地盯着自己被开膛破肚的腹部，反而明白了什么。 她眼中，腹部翻开的皮肉下，毫无深渊的气息和恶魔的味道。里面的内脏鲜嫩活泼，血液通红澄澈——它莫名其妙，真的成为一名人类孩童了。 “人类！” 痛苦中，狄吉脑海浮现出一名金发男子的身影，和它那把磁性醇厚的男声。 “是你吗？犹格·索托斯......” 渐渐的，小女孩的视野变得模糊，意识开始飘荡。隐约她看到，诡异的三角头黑衣人，将那条长条状物体，塞入自己体内，便沉入黑暗。 “第二脐带，竟然完美契合，不敢相信！玛利亚，我真的做到了。”三角头结束仪式，继续自语着，拖着砍刀离开了。 然后四周的浓雾慢慢涌来，将这个苍白憔悴的可怜小姑凉，彻底吞没。 ...... 当！ 当~！ 当~~！ 阴森的古堡中，悠扬的钟声四处响彻。它似乎惊动了，一名身穿蓝色睡袍的小女孩。然后悠悠的，她揉着婆娑的睡眼，从布满尘埃的破损地板上醒来。 这是哪里？ 她放眼望去，身下残破的地板，东一块西一片；头上华丽的水晶大吊灯，爬满了废弃的蛛网；掉漆的楼梯在一旁断裂；穹顶四壁，精致的壁画剥落凋零；曾经辉煌的大厅，堆积着厚厚的尘埃——一派破败荒凉的景象。 这时，呼呼的冷风，从腐烂的大门口吹进。 吹过，张望的小女孩；吹得一角高耸的管风琴，排排金属管道，发出渗人的嗡嗡回响。 管风琴？ 没有在意饥渴，没有在意寒冷，小女孩被那一架冷落的管风琴吸引。头一次见到书中的实物，她满脑子回忆着书中的知识，小跑着坐到发霉的条形座椅上，找到琴栓拉出，生涩地按了一个琴键。 一时间，一个洪亮嗡鸣的声音突然响起。 有趣，验证着什么..... 嘴角扬起，像是遇到开心的事情。废弃的古堡大厅中，身穿睡衣的小女孩，胡乱弹动着排排琴键，小手如精灵一样跳跃。 混乱无序的声音，从高耸的金属管中发出，像是控诉着它被遗忘的痛苦，于荒废的大厅回荡。 ——吁！ 咔哒咔哒，马蹄停下。 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了这栋荒芜的古堡外面。 厢门打开，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雅楠猎人从中走出。一下车，他就有明确的目标，大步走进古堡，一眼看到了那名弹动着管风琴的小女孩，愣愣出神伫立在原地，似在听她演奏着美妙乐章。 少顷，才快步上前，盯着面容扑克的小女孩，尽量温和地开口说道：“以后，就是你的养父了，可以叫我约克！有什么疑惑以后等会再说吧。” 弱小的狄吉被他一把抱起，笼罩在黑斗篷当中。 第五十三章：种子 天青色的石板街道上，那辆黑色马车开始行驶。 敞亮的车厢中，约克一坐下自己的斗篷就不断拱动。那名小女孩，从里面钻了出来，慢悠悠爬到座椅另一头，用木然的大眼睛盯着他。 又不说话，就是那样静静看着自己。时间一长，饶是猎人皮糙肉厚，也被这样无声的冷暴力，刺激得不行。 咳咳！ 他老脸绷不住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约克，撒拉·约克。以后就是你的养父了。” 就着车厢中柔和的光线，这位一脸胡子拉碴看着有些沧桑颓废的中年人，在狄吉的注视下咧着一嘴黄牙，从怀里拿出一张发黄发皱的羊皮纸。 像是确认一样，再次查看了纸上阅读多遍的信息，他挤出微笑让自己显得和蔼，问道：“你是玛丽，莉莉丝·玛丽吗？” 莉莉丝·玛丽？ 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名字了？小女孩心有疑惑，依旧不说话。她不知道该如何表现，能更像人类，外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索性从醒来到现在，练就了一副沉默冷冰的伪装。 见她依旧发呆一样看着自己，就是不说话。猎人约克也没有什么办法，再次看向那张羊皮纸，上面像是用优美的花式字体清楚写着： ‘猎人议会，优秀的成员撒拉·约克： 请立即前往废弃的玛丽堡，接引血堂的种子，莉莉丝·玛丽。她是一位四五岁左右的黑发黑瞳小女孩，长相美丽乖巧，很讨人喜欢。你将她接引后，作为你的义女收养。议会将负责她的学习教育，生活所需等一切花费。 同时你也有保密的义务，保守她是血种计划种子的事实，完全将她当自己的子女抚养。并且每个猎月，你将享有一次高级清洗的特权。’ 该死！又一次阅读完任务，约克手上燃起火焰，将羊皮纸焚烧干净。瞅着那堆灰烬，他的心情一点都不美好，“长得漂亮倒是真的，怎么乖巧和讨人喜欢，就一点都看不到呢？种子，种子，我还有三个孩子需要养大，但愿她是个正常的吧......要不是看到高级清洗......” 对雅楠猎人议会中最神秘的血堂机构，有些了解的他，隐约也知晓上面提及的‘血种’计划。 可那些计划中的种子，无一例外全都发生了很不详的事情，甚至连收养他们的猎人家庭也基本死绝。 “但是，那可是每月一次的高级清洗啊！”他想到这个奖励，心头还是相当火热。 要知道他们这样的猎人，虽然一直修炼灵视，来保证吸收魔猎后理智的清醒。可力量的增加，除了一次次九死一生的狩猎风险外，还有魔物自身力量的风险。 约克自己周围就有很多，贪图力量增强快感的猎人。因为身体吸收太多魔物力量，导致杂质沉淀超过承受极限，而变成可怕怪物的事件发生。 并且清除体内力量杂质方法中，最有效的就是血堂的高级清洗。基本每一次都可以排出体内三分之一的杂质。要是一个猎月（注1）一次清洗，算上自身的代谢，血气力量的溶解等，他的狩猎频率可以从一周一次，直接提升为一周两次。 什么灵视觉醒，血武二开，都不再是遥不可及梦想。说不定可以冲击一下，传说中的老猎人境界。 “力量啊~！”他此时的心情既激动又复杂，看向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默默祈祷她是正常的。 ——吁~！ 没多久，这辆马车在一栋私人城堡的门前停下。 作为猎人议会中，年青一代的翘楚之一，约克这栋私人城堡，就是他用功勋从议会换来的。 提倡享乐的他，在议会大厅换取时的原话就是，“出色的猎人，还住在低劣的矮房中，简直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没多久，黑色马车驶进古堡，约克领着小女孩，向走来迎接他的家人介绍道：“这是位是玛丽，莉莉丝·玛丽，我们约克家里的新成员~！” 他介绍的话语很热情，出来迎接的他妻子还有三个孩子，对此相当冷漠。 “约克！这是你在外面，跟其他女人生出的野种吗？”不知晓是议会的命令，他的妻子一位膀大腰圆的主妇，愤怒对他吼道。 站在母亲一边，比较早熟的两男一女小孩，也跟着人小鬼大起哄： “爸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抱着布娃娃的七八岁小瑟林，隐晦说道。 她的两个兄长，约里克和约德尔更是抽出自己腰间佩戴的木剑，指着小女孩，高吼道：“一定你这个魔物，让爸爸变成这样子的。” “她一定是个狡猾的魔物！！” 刚沉浸在每月一次高级清洗，带来喜悦的约克突然想起，自己今天领命到现在，都没跟家人解释。没办法只有一个头两个大的，被悍妻拖回城堡训话去了。 只留下依旧一脸扑克的小女孩，独自面对那三个比她高很多的大孩子。 “爸爸被妈妈带走了，走开你这个该死的魔物！”望着比自己漂亮很多的狄吉，小瑟林带着小嫉妒，叉腰愤怒说道。 她的两个兄长，更加不客气地直接举起手上的木剑，向柔弱的小女孩砍去。嗙嗙两声，练习的木剑竟然被砸断，可见用力。 另一边在门内，刚跟妻子解释完的约克，听到声响赶紧走出。见正在推搡狄吉的自家孩子们，破然大怒：“约里克，约德尔，瑟林！！你自己去大厅练习一百下挥剑！！” “哼！”愤愤地再次揍了小女孩脸蛋几下，三人灰溜溜走进古堡接受惩罚。 约克见他们进去，大步将倒地的小女孩抱起，见她鼻青脸肿的脸蛋，和额头肿起血流不止的大包，挤出微笑替自己孩子宽慰道：“没事的，他们其实挺好的，就是跟你玩耍用力了点。来来，我带你去搽药。” 他抱着她走进城堡，见孩子正在挥剑没多想往楼梯上走。 三个挥剑的大孩子，看着享受父亲搂抱的女孩，心中怒气更加旺盛，手上的剑挥舞地更加卖力。站在一旁，心疼孩子的主妇，虽然知道原由，但也对狄吉的印象更加恶劣了。 二楼的一个房间中，小女孩面无表情像个木偶一样，被约克摆弄着搽药。 “以后你和们就是一家人了，要好好相处哦！” 第五十四章：恶意 白昼的深渊，一般没有夜晚之说。 按照猎时（注1），经过莫名环境熏陶的狄吉，第二天准时从分配的房间中醒来。她坐在床上发呆，感觉很渴。可第四杯水下肚之后，她就知道那不是这具身体的生理干渴。 而是来自灵魂中的干渴，“鲜血.....”心里呢喃着，恶魔的本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 忍耐着慢慢爬下床，小女孩拉起睡裙，望着自己的肚皮发呆。 那白乎乎嫩嫩的小肚皮上，可爱的肚脐眼那里，一条白色的肉质物体正上下扭动着。她不怕被人看到这一异象，因为昨天给她洗澡的佣人，对此似乎毫无反应。 “这到底是什么？” 小女孩望着它愣愣出神，这条状物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像恶魔却蕴含着深渊的气息。 她冥冥中有种预感，这东西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吃了它能变回去吗？”对现在的弱小人体，深恶痛绝的小女孩，想用手去拉扯它，结果却一穿而过。 “玛丽小姐，吃早饭了。”身穿粗布衣的佣人，适时敲门说着推门而入。 扭头看去，狄吉默然地见她，拿起桌上的一套衣服向自己走来：“怎么可以不穿衣服，来这是瑟林小姐以前的衣服，你试试看能穿不。” 不说话，小女孩静静地继续盯着她。盯得佣人发毛，叹口气开始帮她穿衣服：“这次就算了，以后你要自己穿衣服哦。” 任由她摆弄，狄吉仔细观察着佣人给自己穿衣的动作，尽可能地学习着。她在不断通过学习，让自己更好的融入人类当中，期待有一天能像那只恶魔一样，收获鲜美的灵魂。 “好了，走去吃早饭吧！”佣人牵起她的小手，带她下楼去大厅旁的餐厅。 脚步碎碎，穿过走廊走下楼梯，狄吉突然感受到几股敌意，抬头一看： 饭桌上，约克的小女儿小瑟林，撅着嘴指着自己，闷闷不乐：“那是我以前最喜欢的裙子！”她撒娇着对坐在一旁的母亲提议：“我记得小黑屋里，不是有衣服吗？” 那是给下人穿的衣服，怎么可以.....主妇心想着，但对女儿的宠溺还是占据上风，只好装作想起的模样点头道：“是啊！那些衣服可以给她穿。” “真的吗？太好了！”小瑟林说着，扭头对着她的两个哥哥扬起脑袋，像是在说‘我这事，做得不错吧！’ 她分别十一岁，和十三岁的两哥哥，闻言眼珠子转啊转，腮帮子吃得鼓鼓的，不知道打着什么坏主意。 他们对面，在佣人的帮忙下狄吉坐上椅子，熟练地拿起刀叉静静吃着自己的早餐。那是一份同他们一样，但小一号的丰盛早餐。 面前的桌上，一盘子中盛有一油煎的不知名大肉块，是主食。左边有一叠蔬菜什锦，作为辅食。右边一碗乳白的鲜汤，荡漾着稀疏的油光，勾人食欲。 吃着味道还是很不错的，但就餐的好心情很快被打破。 “呀！我的汤，怎么洒了”十三岁的约德尔作出浮夸的表情，望着自己手上的汤碗。 对面，被泼了一身汤水的小女孩，看着他拿碗的手，分明还做着泼洒的动作。一股怒气油然而生，真是魔也发火！ 来自灵魂恶魔的高傲，让她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身体中弱小的力量，偏偏让狄吉无所适从。所以小女孩，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内心悄然画上一个叉，跟着佣人下去换衣服去了。 “咦，她怎么不发火？我还想顺便揍她一顿的。”哥哥约德尔坐回桌子，悄声对弟弟约里克说着自己恶毒的计划。 “约德尔，不能对客人...这么粗鲁！知道吗？”宠溺的母亲话到嘴前，倏然一变教育着他。但显然摸清她性情的熊孩子，立即变得乖巧，甜言几句就消了火情。 楼上，换上一身灰扑扑发硬衣服的狄吉，没有继续回去吃未完的早餐。而是根据昨天的记忆，在过道上找到一扇门。 门后，是约克带她搽药的房间。 她来这里，不是找寻擦拭的伤药，感兴趣的是里面摆放的书籍。那些约克常年累月，购买或者收集的对狩猎有用的各种书籍。 是以垫着脚尖，小女孩够着门把手，艰难开门进去。 里面是一间很有个性的书房。墙上挂着各种，约克狩猎的战利品标本，有三角形的骷髅头，有叫不出名字的毛皮，但最多的还是各种栩栩如生的脑袋。 有恶魔的，有魔物的，它们的眼睛都仿佛在注视着屋内，让人发毛。地上的地毯，则是一张巨大的黝黑皮毛，里面除了摆放杂物的架子外，还有几面小书架和一张书桌。 淡定走到书架旁，随便抽出一本书，小姑凉开始阅读起来。读着读着小腿站累了，她便一屁股坐在皮毛上继续阅读。 “小姐，该吃午饭了。”佣人寻着这扇打开的门，找到了她说道。 嗯。淡淡点头，狄吉放下书籍心里逐渐有里一个模棱两可的想法，她想试试但饥饿的肚子抗议声阵阵，索性跟着佣人下楼吃饭。 又被熊孩子们一番不分轻重的戏弄后，渡过一段不愉快的午餐，狄吉默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先大力将门关上，小女孩站在床前的空地上神情穆然，眼睛闭上——她要变强！不管是怎么样的方式都好，就是要变强，远离现在的弱小无能。 所以狄吉此时，脑海回忆飘荡着她读过的书籍中，那些引魔入胜的神秘学知识：“成为法师的第一步，便是‘感知’。感知周围元素的波动，直到它们无比清晰，然后可以操控引入体内.....开始下一步......”，进行冥想。 第一步很顺利，在小女孩的冥想感知中，深渊无处不在的火元素化作漫天红星，像是有呼吸一样在她身周不断闪烁，似乎触手可及。 可也不论她怎么使用精神力去牵引它们，这些小点却纹丝不动。 少顷，她突然想起读过的书籍中，有提到一种体质。那是一种厌魔体质，明明精神力可以清晰感知元素，但身体无比排斥它们的一种倒霉体质。 “我不会是这种吧？” 狄吉心想着小眉头皱起，她还不死心地继续试验。 但无论怎么引诱这些元素小东西，它们依旧爱理不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女孩困倦地趴在地上睡着了。 第五十五章：黑皮小本 一晃，十多天过去。 约克一家，对这个空降小女孩的恶劣，已经逐步扩散到下人当中。 当初接她的猎魔人约克，可能是出任务还是怎么的，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回来。因为他的不归，也间接导致三个熊孩子愈发地肆无忌惮。 每餐提供的食物减少，往盘子里放虫子；为她准备的下人衣服上，沾有莫名恶臭的湿痕；言语上的嘲弄扩散到肢体上的欺凌.....如果是一般的孩童，在这种环境下不辱骂回去，少说也会狠狠跟他们干一架。 但狄吉没有这些行为，似乎习以为常般，从来都不说什么默默忍受着。只是心里，已经为他们一家，全部打上猩红的标记。 日益想变强的渴望，同逐步扩大的恶魔本能，让这个外表像天使般美丽的小女孩，内里完全扭曲。 嘭！ 关上门，狄吉的扑克脸上带着三两块淤青，她没有理会这些外伤。走到书房的书架，再次抽出一本书仔细阅读。 屋中这几个书架上的书，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被她翻阅了差不多三分之二。 其中对恶魔还有魔物的介绍，小女孩已经完全看完。甚至一些关于雅楠猎人近战格斗的书籍，她也涉猎完毕。 身体莫名不能吸引元素，她也学习过书里的这些格斗技巧。可没有血气与灵视，这两种雅楠职业体系的支撑。书里粗狂带细的格斗技巧，对小女孩根本没有帮助。更别提用来对付，已经修炼出血气的兄弟二人。 “力量...力量.....”看到手上的书又是关于技巧的书籍，狄吉随手放回去，挨个挨个寻找自己想要的书籍。 一眼看去，《飞行恶魔介绍》、《地下隐藏恶魔种类》、《锯肉刀的基本使用技巧》......一本又一本被她掠过，突然她在书架角落抽书的时候，一黑色封面的小本子，从手上的书中掉落在地。 这本子很薄也很小，就比她的手掌大那么一点。封面黑色，都没有标题等一个文字，显得怪异无比。 心里好奇的狄吉将它拾起，随意翻开后，她平静的眼眸猛然收缩。 书页上，是一个个用笔仔细描绘的图案，图案旁还有很多标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狄吉已经认出这些图案，竟全是黑暗法阵！ 而现在这一页，竟是活血献祭的法阵图案。也许约克记下这些另有他图，可此时便宜了某个偏执发狂的恶魔。 根据注解，这法阵是一种通过血液，召唤深渊深层‘真名恶魔（注1）’进行交易的法阵。根据绘制血液蕴含力量的不同，召唤的恶魔实力也不尽相同。有可能出现刚获得真名的恶魔，也有可能是深不可测的恶魔大领主。 并且注解上明确说明，献祭阵法是不具备保护功能的。也就是说，如果自身实力不强，很有可能被居心叵测的恶魔，在另一头直接击杀。 ——这就是我想要的！狄吉翻页的小手，微微颤抖。 对变强的渴望，已经彻底将她的理智吞噬。她已经选择性遗忘，自己可能被出现的恶魔击杀等情况。她在意的是，终于有一种目前可以实现的手段，让自己变强！ 至于能不能交易到变强的东西，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对于一个一直被困住黑暗的囚徒来说，只要能出去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面对的是刑场又能怎样？ 鲜血...大量的鲜血，她突然瞅着自己的小身板儿，陷入沉思。 很快，狄吉心头一转，将小本收起有了想法。 “玛丽，吃午餐了！”这时，还是那个佣人大妈，只见她冷淡地推门而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跟原先的态度判若两人。 但她没有看见，身后的小女孩用带着审视和贪婪的眼光，正注视着自己的背影。 卡珊...... 狄吉回忆着她的名字，默默下楼。 由黑面包加白水组成的中餐不提，小女孩摆脱熊孩子们的纠缠后，若有所思地走到了厨房门前。装作不经意路过，她转头向门后望去，那个佣人大妈正在收拾食材。 回到大厅，狄吉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猎时15：61。 下午，小女孩出现在二楼的阳台，往城堡外的小院子张望等待着什么。 然后看到一身影，走出城堡在院中忙碌，她才走回房间，拿起地上的琴弦。将对她而言显得庞大的小提琴竖起，握住琴头笨拙流畅地拉动起来。 这时候，那三个熊孩子，一般都在大厅练习武技，女主人都会出去外面喝茶找人聊天。所以狄吉每天的这段时间，都是最悠闲不被打扰的时间。匪夷所思的是，她这个恶魔，居然迷恋上了乐器和音乐。 也许是从那天，接触到那架废弃的管风琴开始，随着她从书籍中对人类文明的了解。通过阅读那些音乐书籍，狄吉喜欢上了音乐，喜欢上了这种自己演奏的感觉。 并且她还发现，每天当触摸这些蒙尘乐器的时候，心中的嗜血等躁动都会莫名沉淀，让她的头脑更加清晰。 吱吱悠悠，对照着面前摆放的乐谱，小女孩悠悠拉着小提琴。永昼的阳光从阳台射入，照在她认真精致的小脸，照在她黑乎乎的宽大衣服上，如同落难的公主。 少顷，狄吉结束演奏，小心地将乐器放回原处，离开这间堆放有价值收藏品的房间，再次走到窗台看了眼，依旧在院子中忙碌的佣人卡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嘭！关门。 掏出那小黑本，狄吉仔细翻看着上面的法阵注解，死记硬背着，平静的内心暗流涌动。 一天又一天，随着观察的深入，佣人卡珊的日程表在她心头浮现。“人，是一种有规律的食物。”小女孩回忆这张日常表，一丝心得被总结而出。 “可以动手了.....” 这一天阳光明媚。 出于稳妥，在属于雅楠时间中的深夜时刻，三十三点整。一名四五岁的小女孩，悄悄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走到寂静的长廊上。 她脸色默然平静，小脚丫踢嗒踢嗒下了楼梯，经过大厅拐入另一条走廊，路过食材存放室，抵达计划的第一步——厨房。 先是垫着脚从砧板旁，选了一柄用于剔肉的小尖刀握在手里。然后狄吉悄然地将城堡的大门，推开一条缝隙挤了出去。 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后正跟着一鬼鬼祟祟的身影。 第五十六章：沉默的羔羊 我叫萨拉·凯瑟琳，是约克爸爸的女儿。 爸爸是伟大的雅楠猎人，很厉害的那种。妈妈是最好，最爱我的妈妈。还有两个很疼我的哥哥，约德尔大哥和约里克二哥。 那天是一晴天的晚上，吃完饭后，总是忙碌的爸爸回来了。好吧，我们一家来到深渊后，就没有看到过天黑的时候。 他带回来个女孩，那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女孩。长长的黑发，大大的黑眼镜，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我们。直到爸爸介绍后，我才知道她以后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可我对她的印象并不好，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妈妈告诉我，她是爸爸死去兄弟的女儿（遗孤）。可我就是讨厌她，从第一眼开始。 难道是因为她长得比我漂亮，就应该讨厌她吗？我不知道。我和我的哥哥们，也都讨厌这个女孩。 后来第二天，我看到她，穿了我以前最喜欢的裙子，就很生气。虽然吃饭的时候，哥哥们帮我教训她了，但我还是不解气。 特别是看到她事后，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神，还有那种冷淡的表情，就更加生气。这人怎么能不理我们呢？ 可再生气又能怎么办？跟妈妈说了赶她走，妈妈就是不答应，她就那样住在我们家了。 那天之后，我和哥哥们都讨厌她，所以不觉得欺负她是一种欺负。 吃饭的时候，往她碗里放虫子，她居然吃完了！怎么会有这种人！然后在我和哥哥的眼中，她就轻巧走了，对我们的恶作剧一点都不理睬。 好生气，她怎么可以这样，当我们不存在吗？ 后来我们想方设法捉弄她，让妈妈给她吃的变少，不让阿姨们服侍她洗澡，让她洗冷水澡.....可不管怎么样，她看我们的眼神，从来都没有变过。 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像是....说不出来，就是相当讨厌！ 后来我和哥哥们，狠狠地将她堵在墙角痛揍一顿，打得她站都站不起来。但是第二天，她还是来跟我们一起吃饭，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不知道我们不喜欢她吗？ 后来一天天过去，我的两个哥哥都已经不在乎了。但我还是在乎，我觉得她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魔物，让我吃饭都不香，看到她就很不舒服——我要将她赶走！ 可是她就像个木偶一样，除了去爸爸的书房看书，就是摆弄收藏室中的乐器....我找不到理由赶她走，但她以为她是什么？明明过得比佣人都不如，偏偏还摆着一副高傲的样子。 一直等啊等，终于有一天我去上厕所的时候，看到她从房间里出来了。穿得整整齐齐，但是玛利亚啊~那是深夜啊！我们都睡觉的时候啊！ 当时我就不想睡觉了，悄悄地跟了上去。 不过我很小心，她好像一直都没有发现我。可玛利亚啊！我看到她去厨房了，走出城堡的时候，衣服下面有鼓鼓的东西。 我觉得我应该喊醒哥哥们，但是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跟了上去，离开了家去到外面。 看到她进入叔叔阿姨们，睡觉的小房间当中。 她要干坏事！ 我想都没想就进去里面，要叫醒叔叔阿姨们，一起抓她赶走她。可一进去，脑袋突然很疼。当我醒来的时候，玛利亚啊！她就是恶魔！ 她将卡珊阿姨杀死了，还一直捅啊捅，血流得到处都是。我睁眼一看，我们居然在放清洁工具的草屋（工具屋）里面。 刚想喊的时候，嘴里已经被堵上了肮脏的东西，只能呜呜地叫。 然后我看到她用手指，就着卡珊阿姨的血，在地上画了起来。 那一定是邪恶的法阵。爸爸跟我讲过很多恶魔和坏人的故事，里面的邪恶法阵就是这种吧，反正我看着很不舒服。 ......玛利亚啊，我好害怕！她居然画好后，还把手指放嘴里吸吮，还很开心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她笑。 然后法阵就亮了，我看到有雾气在里组成一个圈，里面伸出一只好大好大的手，一下子就抓住她。 她要被吃掉了！我想着。 但是，她很快又被放了下来了，她一定是恶魔，不然怎么不死呢？ 后来，她向我走来，木偶一样看着我。还是那样讨厌的眼神，用手拖我到法阵里面。我使劲挣扎，扭动着身体，但她明明比我小很多，为什么我挣脱不了呢？ 一定是面前的恶魔，不对.....恶魔怎么会是那么漂亮的大姐姐，她...... 华丽的房间中，壁炉内的火焰熊熊燃烧。 一名大波浪紫色头发的妖冶御姐，盖着毛毯坐在黑色的摇椅上，翘着二郎腿似在闭目养神。她的面前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的灵魂自述，到这里戛然而止。 嘶~ 涂着紫色唇彩的性感嘴唇发出轻声，小女孩灵魂被这紫发女郎吸入口中，“我好像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深渊猎人卡琳娜，自语着睁开眼眸，回忆着刚才做交易的那名四五岁黑发女孩：“结合那朵突然出现的紫色曼陀罗...奈亚的印记......还有..第二脐带....” 她一只手握拳放到眼前，五指张开。掌中一条扭动的白色条状物，映入视野：“第二脐带....雅楠那帮老东西，竟然还在努力。没想到居然到这一步.....倒是便宜我了，可以卖个好价钱。至于給她的那本书......算了，希望她还有命....” 女郎想到着，倏然化作紫色烟雾消散。在她离开后，整个房间化作颗粒，飘散间归于一片虚无。 约克的家，约克堡内。在地上留下一串血脚印，狄吉光着脚丫握着尖刀，兴致勃勃地翻阅着手上的古朴书籍。 这是跟恶魔交换的书，是一本巫术书。是那些探索魔法本源奥义，堕入深渊的法师（注1）们留下的传承书籍。 它没有其他传承那样，设定杂七杂八的前置任务等要求，也没有被巫师施加活化术（注2），成为什么有思想会说话的奇怪生命。 小女孩很简单地就翻开了它，然后被里面惊世骇俗的内容深深吸引，少顷才默记下第一页的入门内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小碎步带着欢快往城堡里跑去。 阳光下，浑身血渍的小女孩一手握刀，一手握书，继续进行着未完的罪恶之旅。 第五十七章：沉默的羔羊续 然而进去城堡前，她还是回到了佣人居住的房屋中，柿子毕竟要挑软的捏。 ‘探索真理奥秘整整三千多年，今天我才明白自己的卑微.....’小女孩回忆着书籍记载，握着尖刀，行走在明暗交错的屋内。 里面，用厚板子钉制的床上，毫不知情的佣人们正发出呼呼的鼾声。不时床沿上悬挂的分隔布幕，被他们无意的动作弄得一抖一抖。 室内可以明显看到，其中有一张床，已是空空荡荡的了，那是卡珊的床。狄吉经过这张空床，悄然走到另一张床前拉开布帘。她握刀的小手，现在有些脱力发软，但这并不影响手上尖锐的刀捅入皮肤。 唔唔呜.....她一手狠狠扎下，一手扯着布帘塞入可怜人的嘴里，鲜血的腥气分子立刻在空中弥漫。 ‘一定是它桎梏了我.....这人的身体对比万族，实在太过简陋弱小了.....没想到在暮年，我才明白这个道理，没关系我还有时间......’ 布帘抖动，一个脑袋被小女孩移了出来，耷拉在床边。脑袋的脖子处有一条血肉模糊，深可见气管的条状豁口，正泊泊涌流着热血，滴在地上汇成血泊。 滴答滴答....狄吉的小舌头舔了舔脸上的血渍，平静的瞳孔深处带着莫名的狂热，小脚丫踩着血走向下一张床。 ‘只有邪恶才是最具包容，最具成长的力量本质......想要再进一步，就要先将躯体深渊化，不不，我要管它为‘邪化’....感谢恶魔，给了我如此美妙的灵感.....啊~它们是我见过的，最有潜力最具力量的身体，为什么它们能这么完美......我将它命名为——丹佛奥秽身之术....’ 没一会儿，屋内死寂一片，只有几个靠在床边的狰狞脑袋，溜溜放着血液。 要准备仪式了。 小女孩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长长的头发侵染在地面的血红中。她弓着身体，指尖沾血低头绘画起线条，小脸认真小嘴里念叨着书上的咒语： “伟大浩瀚的深渊啊~你谦卑的仆人，祈求获得您赐予的力量（咒语直译）....”血色地面，竟神奇地被她指尖勾勒出条条沟壑，繁杂目眩的法阵逐渐成型，“让污秽构成血肉，让罪恶成就血液.....” 法阵开始泛起迷蒙的邪异血光，地上大片大片的血液，在莫名的力量引导下，浸入狄吉小小的身体。 只见她剔透的皮肤下方，这些外来的血液，破坏着所过之处的一切。小女孩整个身体微微颤抖，被侵蚀后浮现出一条条血红的线条，像泥鳅一样不断在皮下伸缩扭动。 这很痛，可狄吉饱经痛苦洗礼的灵魂，对这样的痛楚毫不在意。她的眼睛很平静，小嘴继续吟唱着未完的咒语：“污秽是被遮掩的洁净，罪恶是真理的表象....您谦卑的仆人啊~祈求恪守心灵的纯洁，永堕深渊.....” 语毕——啊！！！ 这一刻狄吉发出无声的哀嚎，地面全部的血液，齐齐涌入她小小的身体。血肉在它们的影响下溶解重组，丑恶的肉质增生，血管触须从小女孩的身上生出.....猛然间她躯体跌倒在地，黑暗随之突如其来。 ——静，静，很安静，狄吉的灵魂，恢复成原先恶魔的形态，在这片浩瀚广袤的未知黑暗中，漂浮徜徉着。 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深邃黑暗里，不时显出种种异象；似有天籁从远方飘来、似有长河喷流声，在耳畔一直滔滔不绝、似乎有种种无法名状的诡异物体，从它眼前不断掠过..... 这是哪里？ 浸泡在温暖的黑暗中，狄吉思考着，试图理解着.....但也不知道漂泊了多久，由于太过漫长...狄吉停止了思考。 无尽深渊第十三层奈亚界，中央萨拉区域六大板块之一，被雅楠占领的雅楠板块（原名翠西板块）的大后方，无冬镇里。 约克堡外的佣人房内，像是渡过恒久像是眨眼一刻，那名四五岁的小女孩眼皮颤动，终于醒了。 她原本白嫩的肌肤，在仪式完成后，成了暗哑无光的石灰色。但狄吉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好。她的大眼闭上，感受着堕化身躯内奔腾的力量，她突然一个侧身，小拳拳悍然砸在地面。 duang！ 房屋依旧，房内的一切依旧安好，小女孩望着入地五公分的拳印，露出灿烂的微笑。虽然比不上以前恶魔的时候，但自己终于摆脱了，那种无力弱小的困窘，就是一件再好不过的大喜事。 但很快，狄吉的小脸愣住了，一种狂热的饥渴由内到外，占据了她的全部。 ——“啊唔.....”她浑身灰色的皮肤，出现无数细小的裂纹。嘴角不自觉流下涎液，小脸扭曲狰狞如同人间恶鬼。 “我获得了新生，可...这饥渴！这无与伦比的饥渴，真是让人头大.....还好及时的补充血肉和灵魂，就会缓解它。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脱离这种后遗症......’ 巫术书中的记载，清晰浮现脑海，或许是经过那漫长诡异的黑暗，狄吉的灵魂，依旧保持着清醒空明。她捡起掉在地上的剔肉小尖刀，和那本巫术传承书，四肢动作僵硬，速度迅速地往古堡奔去。 其扭曲狰狞的小脸上，眼神平静中带着嗜血的兴奋，“好久没有这种难耐的熟悉感了，我离变回去又近了一步。约里克....约德尔....”她想起打上红叉的那几个食物，很是振奋。 吱吱呀呀~ 推开城堡的门，小脚丫哒哒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小女孩推开了一间房的门，她背在身后的小手上的染血小尖刀，刀芒熠熠。 “约里克.....”她呓语着，几步跑到床前。不在乎，被自己跑动声惊醒的大男孩，在他睡眼朦胧中，罪恶的小尖刀对着他的胸口狠狠插下。 啊！ 生死危机间，骤然清醒的约里克，一手闪电般抓住了她握刀的小手，暂且制止死亡的凝视，冷汗簌簌冒出。 “玛丽！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哦....你是魔鬼！”愤怒地宣泄成了惊恐的低喃，他的视野中玛丽精致的小脸扭曲不堪，她的衣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拱动，然后呲啦一声碎裂开来。 “玛利亚啊！那是什么....”眼前小女孩的肚子彻底向两边翻开，长满细小白色尖刺的数条触须，从她腹中猛然向他袭来。 啊——！ 惨叫声中，它们是那么的有力，那么的可怖，眨眼就撕裂了他的衣服，钻入他的皮肉撕扯着他的身体。 “你这个恶魔！！放开我！！”约里克激发体内的血气，惊怒地作着反抗。 那笼罩着红芒的抵抗，在狄吉冷酷寂静的注视下，是那么的无力。甚至她还张开双臂，温柔地搂住这个可怜的孩子。 啊——呃....他剧烈的挣扎，逐渐归于尘埃，在小女孩的死亡之拥下，被触须迅速吞噬得一干二净。 哧溜溜，血色粘稠的触须，满足地收入腹腔。狄吉的小肚子，再度恢复正常的平坦。 嗝~一个隐约透出哀嚎的小嗝过后，她愉悦地闭上了眼睛，浑身是喷溅的血液表情很是享受。 逗留片刻，留下床上一具带着血丝的扭曲白骨，小女孩提着小尖刀，哼着欢快的曲调，晃悠悠向下一个受害者走去。 在她书的开头，还写着丹佛奥巫师的抱怨，‘除了吃相这种小缺点，让我不满外。其他倒也没有什么.....’ 第五十八章：平民窟的巫师 之后对约克堡，进行的一番血腥洗礼不谈，狄吉哼着小调走进收藏室。 然后，对着里面摆放的各种乐器，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背着那把小提琴走出城堡大门。可在刚走上街道的时候，找到一件黑色带帽斗篷（猎人披风）穿上的小女孩，心里总觉差点什么。 偏着血乎乎的小脑袋，她想啊想又跑了回去，提着几盏火灯丢在小院子里。一阵捣腾，看着火势蔓延的城堡，她心中的缺憾得到满足。 ——起火了！！ 静谧的街道，此时被火情打破。喧闹声，提水声，人喊声开始逐渐嘈杂。混着人群，站在一旁的小女孩，看到这幕隐约觉得有点不对。 “怎么跟那个恶魔，好像不一样呢？”她觉得自己的行事方式，对人而言有点问题，偏偏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无果的烦恼，很快被她抛却，瞅见一辆眼熟的黑色马车闯入视线，狄吉拉了拉宽大的兜帽，隐没街角不见身影。 她不知道因为自己这事，不但竖立了一位死敌，同时还惊动了雅楠猎人议会。 不久，某间昏暗的会议室内，桌上的一点烛光摇曳不定。环绕圆桌的高背椅上，端坐着全身数个穿着黑斗篷的身影，他们各自散发着隐晦且强力波动，齐聚一堂商讨着‘玛丽事件’。 啪！ 一张发黄的相片，被一人丢在桌上，上面是个身穿蓝色睡袍熟睡的小女孩，“无冬镇的封锁，有段时间了。但下面接任务的猎人们，到目前都没有什么动静。” “是已经过了五天了，还没有动静！”说话的声音显得比较焦躁，“血堂那边还有三天，就要开始培训种子了，如.....” 一股沉着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他：“如果没有，就是没有，跟他们实说吧。反正以前的那些种子，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呵，血种计划....不知道毁了多少优秀的雅楠猎人！” 说话的人，是当届的猎人议会会长，他这话一说基本关于‘玛丽’一事，已经落了实锤。 会桌后方的空地，跪在地上的一名猎人，此时突然发声：“抱歉，会长。我还要继续寻找！” 昏暗的光线下，猎人留着一脸凌乱的胡子，神情颓废，眼神沧桑中带着坚定，“无冬镇不是还有巫....平民窟，没有寻找过吗？她一定是被里面的人带走了！我....” 那沉着有力的声音，突然发奎震耳响起，质问他：“约克，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约克抬头，注视着会桌上的一道魁梧身影。 一阵沉默后，“行吧，既然你执意，那暂时剥夺你猎人的身份，以你个人的名义去寻找吧。愿玛利亚祝福着你。” “愿玛利亚祝福。我走了，谢谢你，路德维希会长。”自己的请求通过，约克松了一口气，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之后会场又是阵沉默，许久一个声音说道：“这样做好吗，路德？” “没什么不好的。”魁梧的身影淡淡道。突然他的身前，桌面雾气涌动，几只骨瘦如柴的大头小鬼，从雾中浮现，相互拥抱着发出一段记录的声讯。 ......（不水字数，省略） 听后，“需要把约克召回来吗？第二脐带，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用。”路德维希会长说着一手掌摊开，红黑的实质血气，带着沛然威压从掌心喷涌，在圆桌上交织出萨拉区域的六大板块地图，开口道： “现在就剩下我们的雅楠板块，和光明那帮神棍的米亚板块了。前不久，牙米板块已经被恶魔夺回，现在是二打四，那帮深渊人渣们也该出手了。” 一些疑虑的高层立即恍然，心里为约克画上句号。 “一切都是为了，复苏雅楠的昔日荣光。现在散会！”路德维希见他们明白，倏然化作一团红光消失，其他人也跟着相继离开。 无冬镇东北角，一片破败的木石房棚，凌乱地错落在这片土地上。跟镇上的其他区域相比，显得那样的破旧荒废，一股贫穷阶级的既视感油然而生。 其中一间简陋的木屋中，狄吉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生着一堆火，认真烤制着食物。 哔啵哔啵......油脂的香气，让她小鼻子不断耸动，口腔分泌物不断生出。 “书上说，再往上面撒点盐和香粉..嗯mm，就是这白色的粉末和绿色的粉末。”她忍着诱惑，小手一把从地上的一个小袋中，揪起一坨丢在烤制的食物上，再从另一个小袋里同样扔出一把。 至于调料的由来，同她目前的安生之所一样，都是抢来的。这几天里，她面临过难民的反抗，无业暴徒的袭击，可现在她这间小屋的方圆百米内，安静得如同鬼蜮。 之后狄吉大眼盯着烤肉，用带着血污的小尖刀割下一大块，也不怕烫一口咬了下去。 吧唧吧唧.....“果然按照人类的制作方式，吃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就是有点咸...和苦？”小女孩吃得满嘴油光，小手还不时往身上的斗篷上揩拭。 突然轻盈的脚步声走进，吱吖一响，“哟，小玛丽，你的克兰叔叔来看你咯~”一名穿着花里胡哨的高瘦男子，脸戴一张滑稽的小丑面具，推门而入。 他看着狄吉心情很好，绿幽幽的油腻头发里似乎还夹着虫子。也不在意，火上那坨烤肉眼熟的形状，他抽出一张纸牌从上面切下一块，自顾自地吞了下去。 哦~他面具下的脸，似乎拧巴成一团。小丑克兰，做出夸张的呕吐状：“小玛丽，你在里面放毒了吗？多么好的肉啊，被你这样糟蹋了。” 面对这货的自来熟，小女孩很有心得。先小手搭在地上的巫术书上，将它收到自己的怀里，然后用默然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似乎在说，‘这里不欢迎你，快滚！’ 她这也是没有办法，前两天这货就突然闯入了她的生活。面对这种打又打不过，偏偏又不用强的怪人，狄吉真的很无力。这货和那叫犹格的恶魔，已经在她心里画上等号。 可这不是，她能容忍他的原因。 “哦~小玛丽~来，叔叔教你一手，看好了。”之后小丑克兰，向她摊开自己骨节分明的两只苍白大手，示意空无一物。 然后炫技一样，一道莹莹绿光在他指间浮现流窜，吸引了狄吉的注意。只见这时，他的手腕一转，火架上的肉瞬移一样在他掌中漂浮。随之绿光跃然其上，眨眼间难以下咽的食物，成了油光岑亮的佳肴。 “吃不吃~！”他将它挪到小女孩面前，迎接的依旧是冷淡。 哎呀~他见状有些头疼地挠了头发，将小丑面具掀上小截。现出一张仿佛被烧焦似的，裸露牙龈的丑陋嘴巴，一口咬在肉上。 吧唧吧唧，小丑克兰的咀嚼声浮夸，语气带着觊觎：“小玛丽啊~来啊~求求我，我就教你这巫术。丹佛奥的年轻传承者哟~” 是的，狄吉之所以能容忍他，是因为他会巫术，并且有教导自己的意图。关键一丝恶意都没有，对她种莫名的吸引力。像是性格相同的两人，像是性格相同喜好又相同的两陌生人，突然遇见般惺惺相惜。 ——他不会害自己，这种感觉分外的清晰。 推~ 小女孩闻言，小手将这本除了‘丹佛奥秽身’外，就没有其他巫术记载的书籍，往他跟前推了推。 这明显意图的举动，惹得小丑克兰哈哈大笑。似乎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我们是什么？是恶棍~是邪恶的巫师！你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的相信，我这样的人渣呢？” 有趣，有趣，我没看错.....克兰心想着，丑恶的嘴巴裂出狰狞的弧度。用趣味横生的话语，带她领略起不为人知的黑巫术世界。 第五十九章：两个恶棍的故事（上） 一次表演，小丑不小心从舞台上摔下来，牙齿被摔掉了很多颗，满脸是血，很疼，表情很扭曲。全场观众大笑，认为他表演得很精彩，很夸张，道具做的非常好。 台下一个小男孩拉拉妈妈的衣袖说：“妈妈，小丑好像哭了。” “不，那是表演。”他母亲柔声道。 是吗？男孩闻言有些羡慕地看着那名痛哭的小丑，“我以后，也要成为这样带给别人欢笑的人。” 后来小男孩慢慢长大，他心里多了一个牵挂，那就是他家中被父亲放在角落的一小丑面具。 “爸爸，这个面具可以给我吗？”他有一天鼓起勇气，对伏案的父亲提议道。 “那你今天的任务做完了吗？”孩子爸，一脸疲惫地从书桌前转身问道。 “做完了！”男孩扶者眼镜，显得很兴奋，指着手上的书说：“我看完这本书了。” 真的吗？他爸有点疑惑开始抽问他。 要知道他不单想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能看懂那些晦涩玄奥的书籍。还想让他不再和自己一样，只是一名翻译它们的翻译。而是利用文字里的知识，成为站在众人巅峰的法师。 他没有这天赋，可自己的孩子有。 一番抽问的结果让他很满意，对于这个不知道作何用处的小丑面具。父亲思考了一下，还是将其作为奖励，交给了自己的孩子。 反正一直很普通，应该没有问题，父亲想着。 时间流逝，他们的国家陷入动荡。军队大败，物价高涨，人心不安下秩序走向崩溃。 克兰对家人最后的影像，是他们倒在血泊前对自己说的话，‘克，你快逃！有多远逃多远！好好活下去，不要想着为我们报仇。’ 然后他戴着那张小丑面具仓皇逃走，但他不是主角，没什么气运之说。没多久，便为暴徒堵在了死胡同里。 绝境中，他不知怎么的，戴上了那张白脸红唇黑眼圈的小丑面具，脑海突然有个声音对他道： “喔~幸运的人类，我是伟大的恶魔小丑——乐芙兰·巴蒂。现在你的处境很不好，我觉得你需要签订一下这份契约.....” ...... 狄吉的木屋中，小丑克兰这时哼着鼻子，刚睁开眼就看到锋利的刀尖，离自己的鼻尖就差一公分的距离。而自己的手，正稳稳抓着那名年幼的行凶者。 “嗷~小玛丽，有你这样对自己老师下手的学徒吗？”他语气轻快，一点都不介意她的行为。面具眼眶里眼白占大多数的眼球，盯着她泛着迷蒙绿光的小手，带着不满：“你这个释放速度太慢.....” 汹~ 话没说完，狄吉小手上的绿光组成一道法阵，一枚墨绿的火球挣脱束缚，砸向他的脸颊。 哗啦~ 小丑克兰躺地上的身体，眨眼间像是镜子一样被轰碎。再现形，已经召唤出一条尖刺藤蔓，将小女孩死死束缚住：“哦~小玛丽，你样子好可爱~是有什么心事吗？来跟克兰叔叔说说呗~” 他望着小脸扭曲狰狞，嘴里流出涎液的狄吉，依旧不急不躁。 身体被藤蔓勒紧束缚，小女孩平静的眼睛看着他，良久小嘴才蹦出一个字——‘饿’。 丹佛奥的后遗症吗？小丑克兰想着摸着下巴，唇齿突然裂出一抹大大的弧度。其中的恶趣味，透过面具传递到小女孩面前：“那还等什么！我们去找点乐子吧，桀桀桀~” 哒~一个响指，解除对她的巫术魔藤束缚.....现在的时间，雅楠猎时凌晨一点，是个作案黄金段。 没多久，永昼的阳光下，小丑克兰拉着狄吉的小提琴，身后跟着提尖刀的小女孩，漫步在平民窟空旷的街道上。 诡异的是，不管克兰拉动琴弦的频率，有多快多暴躁，小提琴就是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韦德喝，韦德喝，韦德喝奶（注1）.....”他破锣嗓子，搞怪地唱着莫名的歌曲，带着狄吉走到了一间，跟周围画风不一样的砖瓦房门前。 这房子一看就是经过特殊加固，若隐的流光在砖缝间流动。门梁上挂着一颗风干的恶魔脑袋，用来威胁劝退不轨之人。房屋周围，用废弃的雅楠武器插一圈，当做篱笆——简单粗暴，说明主人的不好惹。 在这片简陋破败的区域，格外的鹤立鸡群。 屋内，新上任没几周的平民窟区长：韦德，正睡在大床上搂着自己身材姣好的妻子，作着生娃幸福的美梦。直到耳边传来无序的噪音，那是小提琴拉动的声音。 “啊~谁啊！大晚上拉破琴.....”这位还没有堕落太深的猎人，发出抱怨。狩猎的本能正在报警，可当他睁眼后。眼前的一切，宁愿让他相信自己还在做梦。 就见，一名戴着小丑面具的高瘦男子，正对着自己的妻子上下其手。不要误会，克兰只是在给她化妆。将这可怜的果体女人的身体咔崩折叠，摆在餐桌上为她化妆。 “韦德喝，韦德喝，韦德喝奶.....”怪异的曲调下，克兰拿着红色的调料，在他的妻子脸上涂抹着。 “呜呜呜呜.....”女人嘴巴被堵住，因痛苦的泪涕横流，让他的创作充满艰辛。 最后忍无可忍之下，克兰一巴掌掴晕了她，才画上一个清楚明了的小丑妆。然后将狄吉带到她的跟前，指着她发出意义不明大笑：“哈哈哈~为什么小丑会哭？因为她很快乐！小玛丽也会获得快乐.....” 嗤拉，饥渴的小女孩斗篷下，骤然伸出数条触须。 在韦德区长惊恐的注视下，血肉开始飞溅，女人的惨叫戛然而止。小丑克兰则是垫着脚尖，翩翩走到被捆在座椅的猎人跟前，在身后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中，认真拉起了小提琴。 吱吱悠悠，琴声悠扬，曲调婉转起伏相当动听，让狄吉都竖起了小耳朵。但韦德在乐声中很激动，激动得眼睛赤红，身体颤抖。 “哦~亲爱的韦德区长，你有什么感言要说吗？”曲毕，克兰贴心地拿掉塞他嘴里的袜子，侧头附耳做聆听状。 “@#￥！你这个恶魔！你们这些魔鬼！！@#%！雅楠猎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唔唔呜....” “看来他感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小丑克兰很照顾地再次将袜子，塞他嘴里。愤怒的猎人恨不得将他们撕碎，现在不断催动着血气，却根本无法挣脱身上的束缚。 嗝~ 这时，小女孩留下桌上的白骨，打了个饱嗝瞅到正挣扎的猎人，遂提着小刀蹬蹬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端详着他，扬手刀落。 捅。 再捅。 ....克兰及时制止了她，“不不，小玛丽，你不能这样。好玩的才刚开始呢！我们要去拉上一些老朋友，一起玩~” 盯ing，一脸木然的狄吉，被克兰说着拖拽离开了这里。留下屋内，被困在椅子上受伤的猎人，如同锅前的羊肉。 然而两个恶棍的表演，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六十章：两个恶棍的故事（下） 火，很大的火，将一栋华丽的城堡，变成夜里最亮的火炬。 “巴蒂，我好像成坏人了。”茫然的小青年，望着自己造成的惨剧，脸色苍白嘴角还流着粘液，那是杀人的不适。 “克兰啊~你不是坏人，你是大坏人！好是一辈子的持续，坏是一眨眼的永恒。当个坏人又有什么不好？”他手上的小丑面具，循循恶诱着。 ...... 又是一栋华丽的城堡，染血的地面无声述说着发生的罪恶。 城堡门前，小丑克兰拉住女孩试图纵火的小手，说道：“哦~小玛丽，你不能这样。这里是雅楠，闹出动静太大就不好了。” 他的背上驮着一名胖子，狄吉的另一只手上，拖着一名昏迷的华服青年。 白夜还在继续，无冬镇的人们仍然熟睡，阳光下他们掳着两人，丢到平民窟内一片废弃空地上。克兰正在教她如何捆绑。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拿着麻绳，眼花缭乱间，就将中年胖子羞耻地捆绑成花式。 “看懂了吗？”他望着神情认真的狄吉问道，然后手指还是残影级的速度，将青年捆成麻花，“这样呢？” 克兰说着又将绳子解开，将它递给小女孩。 小手握住绳子，狄吉有些茫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这货要这样麻烦。但觉得有意思的小女孩，没有拒绝这种新奇体验。 虽然无法马上学会他的手法，但恶魔有自己的解决方式。 先绕圈，嗯....绕不过去，没关系。小女孩一脚踹去，青年男子被踹了个翻面，也被痛醒。一睁眼就看到这个冷漠魔鬼，刚想发出尖叫。狄吉的小拳拳，便粗暴地对着他脑袋抡了下去。 duang！ 天旋地转，青年安静了，小女孩刚好麻绳绕了一圈，见他躺地上碍事又一脚踹下。 .....如此往复，被折腾掉半条命的男青年，终于配合的被她裹粽子一样捆好了。 按理说这样的方式，是个老师都会纠正教育，克兰偏偏没有。还在一旁观摩着，发出诡异的笑声：“哦吼吼~小玛丽，你真是太有幽默感了。简直是个天生的小可爱~！” 唔嘛~他喜悦地还想亲她一口，结果撞到了狄吉的小尖刀。 “哈哈哈.....”他也不尴尬，无道理对着身下的胖子屁股，飞起就是一脚。 嘭~嗷嗷！ 然后在可怜胖子的猪叫声中，带着狄吉继续招摇过街。 路上他把小提琴交还给小女孩，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小本本，翻开后瞅着上面的蝇头小字，自语着：“嗯....乔治裁缝...” 没一会儿，叩叩。 他带着狄吉，来到一扇挂着针线图案招牌的门前，手指有节奏地轻敲门扉：“开门啊~你们的老朋友来了~” 在人们睡眠质量最好的凌晨时分，敲门。嗯mmmm....克兰不觉得这样有毛病，可屋里正常睡香的裁缝一家，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开门呢。 但也许是巧合，尿急的小乔治从床上爬起，上完厕所的他，迷糊听到了门外来客的声音。 吱吖~门开了。 “哦~小乔治，你妈妈没跟你说不能给陌生人开门吗？”克兰身体俯下，小丑面具凑到迷糊小朋友的面前，那诡异的语调直接将他的睡意惊醒。 盯着这张常常在噩梦中出现的熟悉面具，小乔治又回想起当初被支配的恐惧，哆哆嗦嗦说：“你是坏，坏.....呜呜...” 他的嘴猛然被克兰的大手捂住，就听对方小声道：“嘘~我知道我是坏坏，喏~” 克兰拉了拉身后面无表情的小女孩，“今天我还带了另一个小朋友，来跟你玩哦~我叫她小坏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自己嘴上的手这时松开，小男孩乔治连忙张嘴，想提醒自己熟睡的父母：“爸.....”然后竟没有声音发出了。 ？ 啊，哬....他张着嘴急得抖脚，便感到后颈似乎被摸抚了一下，整个身体软倒在地失去意识。 没理会这个小插曲，克兰轻车熟路带着小女孩走到他父母的卧室，见躺床上相拥熟睡的他们，对狄吉淡淡道：“看啊~他们的感情真好~” 感情？ 狄吉不太懂这词，就见小丑克兰对他们摊开自己的手掌，一些莹莹的粉末飞入他们的口鼻。一时间鼾声嘹亮，这对夫妻睡得更死了。 “愿他们做个好梦~哈哈哈...”克兰张狂笑着，一手一个把他们从床上提起，夹在腋下：“走咯，小玛丽，精彩的快要来咯~” 在离开的时候，他还示意狄吉将小乔治一同带上。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你知道吗？”一大一小掳着裁缝一家，走向那片空地。在胖子青年惊恐的神情里，丢下他们开始布置现场。 哗啦啦...克兰合上小本本收起，语气愉悦对狄吉说道：“好戏，怎么能缺少观众呢？” 说完他展开双臂，吟唱起咒语。绿蒙蒙的亮光在双手环绕，以自己为中心一道道隐晦的波动，呈圆环形向四面八方辐射而去。 持续了片刻，他稍稍喘气结束了施法。 “喔~我觉得自己老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克兰调侃着自己，在休息了会儿后，更强烈的能量波动从身体散发，“这里应该要有座位！” 说着一手向上扬起，轰隆隆声中，空旷的地面周围，自行升起一排排土黄色阶梯看台。被它们圆弧形半包围的克兰所在空地，现在看着就像是一处预留的舞台。 “当然了，我们的嘉宾，也要有定制区域~”那个胖子身体悬浮，飘荡在舞台上方。青年和裁缝一家，被挪移到舞台两边，松绑的青年和老乔治在一头，小乔治和他母亲在另一头。 哐当当~他们就位后，地面升起根根钢条，化作牢笼将他们囚禁。 “哦~在观众到来前，当然少不了灯光~”克兰从怀里拿出一张彩色手绢，往上一丢化作一顶巨大的五彩帐篷将这里笼罩，挡住了阳光。黑暗中，他的手对着悬浮的胖子一指，一道绿光被打入他的体内。 呃哬哬..... 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中，胖子的头像灯泡一样亮了起来，五官更是射出探照灯一样的五道明亮光束。 “哦~洛奇财团的小区域代理，竟然牺牲自己和灯光融合在一起。这是多么敬业的灯光师啊~！”小丑克兰被自己的作品感动，擦着不存在的泪水。 “爸爸！！”此时一声不和谐的声音从铁笼中传来，里面的青年目呲欲裂，发疯一样捶打着牢笼铁条。 彻底带入主持人的角色，克兰声音高昂：“没事的，他走得很安详，为点亮今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说完控制着帐篷掀开一角入口。平民窟内被他控制身体的众多平民，相继保持着睡脸，行尸走肉般步入周围的看台座位坐下。 “你这个疯子！恶魔！雅楠不会放过你的！！”青年现在也只能过过嘴瘾。 克兰更不在意他的谩骂，因为他搭建的舞台已经拉开帷幕。 “咳咳，好像有疯子在叫唤，哦~这是我不允许的。”他说着一手在嘴前作拉链状，青年的嘴似被缝合一样张不开了。 “好了，小问题解除，各位女士们先生们，平民窟的朋友们~欢迎来到克兰马戏团！”人体灯光下，戴着小丑面具的主持人鞠躬行礼，他绿油的头发亮得反光。一旁的小菇凉副手，则是一脸漠然。 这是巫术的力量....狄吉站在他身边，张望着四周心里带着憧憬。 第六十一章：小丑的审判 逃亡，一直在逃亡的克兰，如无根的浮萍，终于有天忍受不了。 “巴蒂，这是巫术对不对？这是邪恶的巫术，对不对！”带着小丑面具的年轻人，站在遍地尸骸中，痛苦地蹲下身子。满是鲜血的手，拼命撕扯着脸上的面具：“我的爱人....不！我受够了，受够了逃亡，受够了你！受够了这该死的一切！怎么会这样......” “都是你将我变成这样的，都是你让我一团糟糕，你给我滚啊！！”他近若癫狂地拉扯着，怎么也扯不下来的面具。 “桀桀桀....”恶魔小丑的呓语，此刻在他脑海回荡：“法术和巫术有什么区别吗？法术只是凡人的智慧，巫术才是深渊的真理。你明白吗？我这是为你指引一条明路，现在的困境只是暂.....不！” 从容的恶魔终于不淡定了：“你疯了吗？你在干嘛...快停下，不然我们都要死！！！” ...... 愚蠢的凡人啊~ 帐篷中灯幕下，小丑克兰姿态夸张，正在给昏睡不醒的观众们，介绍着被他‘邀请’的嘉宾： “看！这是为你们这帮蛀虫，发放生存保障的灯光师——洛奇财团，雅楠伟大的洛奇财团的，小区域代理商~库巴！” 桀桀桀~ 他浮夸介绍完头上的灯光，缓步走向左边的牢笼，望着笼中惊慌的青年，怪笑着：“他是库巴的儿子，平时被你们戏称‘吸血魔的小吸血虫’——小库巴！” 顿了顿，小丑克兰指着他身旁熟睡的中年男子，面向观众语气轻柔：“哦~这是位好人，这是位被大家熟知的老实人——裁缝，老乔治~那一边.....” 上方的灯光，适时打向另一方的牢笼，里面的小男孩，正慌张地抱住熟睡不醒的母亲，手足无措：“是你们一直在梦里幻想的乔治夫人，和他们可爱的孩子~小乔治！” “为什么嘉宾会是他们呢？大家很好奇对不对！很想知道对不对！但还有一位神秘嘉宾，没有出场哦~”克兰说着打了一个响指。 远处被捆在椅子上的猎人韦德，恍惚中离开昏暗的屋内，再睁眼已是在明晃晃的舞台上。周围是那样的陌生，身体的伤势让他反应迟钝，稍许才缓过神，注视着向自己走来的小丑男，使出力气咆哮道： “雅楠是不会放过你的！克兰巫师！！啊...唔唔...”克兰顺手变出一个红色小球塞进他的嘴里，堵住他的愤怒，朗声道：“看啊~神秘嘉宾，就是我们最最敬爱的平民窟区长——韦德，韦德猎人！！” 可周围一片死寂，话音过后像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克兰有点不满。 啪~ “此处应该有掌声！”响指声后，看台上熟睡的观众们，突然齐齐抬头。他们闭着眼，嘴巴不自觉往两边上翘，诡异的欢乐表情下，开始僵硬拍打着手掌。 啪啪啪~ 一阵热烈的掌声，在场中响彻，气氛似乎达到高潮。 掌声中，克兰很陶醉，“啊~看啊，多么热情的掌声啊！那都是在欢迎你的，韦德猎人~” 唔唔呜.....韦德，现在恨不得活撕了这个变态。 良久，双手握拳收紧，掌声跟着停下，小丑克兰进入正题：“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件有趣的事情。忠厚老实的老乔治，很爱他的家人。他觉得自己的妻子是最好的~自己的儿子是最听话的——但要是，他知道了那件事情后，他会做出什么呢？” 啪~ 中指和拇指一撮，响声中，昏睡咒解除。乔治和他的妻子，相继睡眼朦胧醒来。在灯罩下，清醒的他们表情很精彩。 “克兰，你在干什么！赶快放了我们！”这是乔治发现自己和家人的处境后，发出的愤怒呐喊。 “克兰老爷，看在我们总是为你缝制衣服的份上，放过我们吧。”乔治夫人神情楚楚，语气凄哀。 双手做拉拉链状，他们的嘴巴不再发出声音，克兰有些感叹：“啊~多么恩爱的夫妻啊！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什么？”他转身看向木头一样的小副手。 一直饶有兴趣看他表演的狄吉，小嘴良久才挤出一个字——“吃。” 克兰对她的表现，失望透了：“哦~小玛丽，你的生活不能只有吃，要有点别的东西。比如兴趣，乐趣，还要学会找点乐子。为无聊的生活，燃起快乐的火儿~” 他循循教导着，撇开冷场小公举，走向老乔治一方的铁笼。对着青年一比划，让他再次可以发出声音，说道：“哦~小库巴，现在来玩个游戏，游戏就是‘真心话大冒险’！哈哈哈哈.....” 在青年恐惧目光下，他说出了游戏规则：“规则也很简单，我问你答。要是你说谎了，你的身体就...” ——啊！ 青年库巴突然捂着自己的右手，发出惨叫。只见他的右手小指头，竟自己往上掰。止都止不住，片刻就彻底被掰断，同手背相折叠。 “疯子，你就是魔鬼.....”一连串的折磨下，他的精神已经抵达崩溃的边缘。 但克兰这时，已经严肃地询问起问题：“前段时间，你猎时二十八点的时候，一直在哪里？” 害怕继续遭受折磨的库巴，赶紧回道：“在家里。” “干什么？” “等人。” “等谁？” 此时的库巴，没有了先前的果断，犹犹豫豫地说：“我在等朋友，他叫....哈蛤...啊啊！！”他突然哈着粗气，眼中自己的右手食指，步上小拇指的后尘，吧嗒一声跟手背重叠在一起。 十指连心，疼得泪涕放肆的他，听到魔鬼的训话：“你说谎了，到底是谁？” 含恨臣服在恶势力脚下，青年库巴看了眼身边的老乔治，哆嗦说道：“是，是...乔治夫人。” 唔喔——！ 在克兰的操纵下，看台上骤然发出响亮的嘘声。 “停~”小丑克兰看着他，语气玩味问道：“你和她在干嘛？” 望了眼老乔治，库巴继续道：“我委托她给我定制衣服，让她给我量尺码。” “那个时间可是大晚上吧？你们就定制衣服？” 魔鬼的话语不会饶人，光下，库巴的一张俊脸上变幻着一阵色彩。纠结了好一会儿，爆出一个猛料：“我上了她。” woo——！又是一阵喧哗。 铁笼中老实人乔治，怒不可遏狠狠的对着他脸就是一拳，嗙！这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事情。所以老乔治满脸铁青，一拳接着一拳砸下。 “够了！”克兰让他不能动弹，继续看着库巴问道：“接下来呢？” 破罐子破摔，青年猛料不停：“我那几天一直跟她...”望着静止在原地，青筋突兀的老乔治，他转口弱弱说道：“可乔治夫人也很快乐，也很喜欢那种感觉.....” “我懂我懂，欢愉嘛~那现在，有请当事人发言，哦~堕落的乔治夫人。”克兰让她可以开口说话。 乔治夫人赶紧握住铁栏，看着自己的丈夫，言语悲戚：“乔治，是他逼我的！他说我要是不从的话，就会让我们的裁缝店关门。把我们一家丢到荒野，被深渊异化成怪物。我真的，是被逼的啊！！相信我，原谅我，乔治...呜呜呜..” 她说着泣不成声。 “是吗？”克兰的小丑面具，在灯光下反色着光彩，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道：“我记得前天，你跟乔治说你有孩子了？当时他好高兴啊！小乔治，也多了个兄弟。对不对啊，老乔治~” 身体恢复行动，老乔治沉默着，痛苦抿着嘴脸上阴云笼罩。 “但万一....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呢？”克兰爆出惊喜。 yooo~!入戏的观众，适时发出嘘声。但他们紧闭的双眼和夸张的神态，在阴影中显得那样诡异。 小丑克兰，望向一旁有些紧张的猎人韦德，善意拿下口球，提醒道：“也是时候，让你...韦德猎人，发言了。不然对观众们不公平。话说，前几天，你白天搂着的又是谁呢？” 聚光灯下，硬汉韦德保持缄默。 一旁的小女孩，突然被克兰推了一下。见他眼神示意自己的小尖刀，狄吉疑惑地走上前，嗜血之色一闪而过，对着韦德一刀扎下。 啊！ 再扎！ 啊！ 差不多七八下后，韦德一声不吭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唉~”克兰拉回狄吉，语气犯难：“他快死了，真是个讨厌的东西。该怎么办呢？”他耸耸肩只好自己爆料：“他韦德，雅楠猎人韦德！猎人议会委任的平民窟区长，是搂着乔治夫人睡觉的~” “不！乔治，他在骗人！我和韦德是清白的！真的是清白的！呜呜呜.....”年幼的小乔治，望着失声痛哭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办。 克兰的表演，于这时走向了最后：“现在我们最精彩的节目，就要来了！” 人体灯光照射下，克兰的小丑面具似乎在微笑：“这是两个可遥控的巫术爆蛋。”他的两手掌心，凭空出现两枚一蓝一红的圆球，球的表面都有一个大大的白色按钮。 “红球可以引爆蓝球，蓝球可以引爆红球，至于威力....boom!把人炸成炸渣，还是有的。”他说明完毕，体贴地来回走动，将之送到两铁笼内无法领取的夫妇手中。 乔治夫人拿着红球，老乔治拿着蓝球。 小丑面具被光照得奕奕闪耀，小丑克兰兴奋地说出邪恶的阴谋：“现在一分钟倒计时，乔治夫人可以引爆它，拯救自己和小乔治。老乔治可以引爆它，拯救自己和小库巴，送那背叛的妻子上路，虽然会失去自己的两个孩子。但女人嘛，活着还会有的嘛~” 他还特别提醒：“时间过后，要是都没有按下摁钮，两枚都会爆炸哦！你们怎么选呢？哈哈哈哈.....” 邪恶的笑声，配合狄吉正在啃食韦德的咀嚼声，真是无比刺耳。 外面，平民窟区域内，猎人约克背负着武器，远远看到了这顶巨大的彩色帐篷。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这是个疯子 帐篷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y0000!!！ 看台上的观众们，情绪似乎被紧张的气氛感染，变得狂热不已。纷纷高声呼喊着。每一张脸上紧闭的双眼，渐渐流下异常的血水。也许他们会，永远沉浸在极乐的睡梦中，不再醒来。 空气中弥漫着暴躁，气氛如同凝滞。乔治夫人手上的红球，已经重达千钧。让她不得不用双手捧着，似乎这样才能承受它的‘重量’。 可她的身体在颤抖，一会儿看看自己懵懂的孩子，一会儿望向对面深爱的丈夫，双眼带着哀求和深深的迷茫。 对面的老乔治，又何尝不是面临着同样的抉择。他的脚下，库巴青年死死搂着他的腿，像是溺水的人，抱着一根漂浮的木头。它可能被巨浪掀翻沉没，也许能带他走向光明。 焦急和不安，充溢着夫妻两人的内心。他们挣扎着，纠结着，时间却不会因此逗留。 “还有三十秒，亲爱的乔治夫人和老乔治！”小丑克兰愉悦地述说着一个残酷的现实，甚至雪上加霜的开始了最后的倒计时：“25，24，23......” “伟大的克兰啊！求求你放过我们吧！！”乔治夫人承受不住压力，崩溃了。 她无力地跪坐在地，手背冒出青筋，十指死死抓着炸弹，双目失去焦距哀求着克兰。一旁的小乔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搂着母亲默默流泪。 丢！ 再丢！ 另一头的老乔治，双眼煎熬得血红喘着粗气，想透过牢笼的间隙，将手上的蓝球扔出去。还给那个该死的变态，让它炸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一次又一次，简短的时间中，那枚蓝球每次扔出后，又瞬移回他的手上。 这不是凡人的挣扎，可以摆脱的力量。他们根本无法抵抗它，只能强迫接受。 “10，9，8....（吱吱悠悠）”冰冷的计时声，夹杂着轻快的旋律。克兰现在心情很爽，边倒数着最后十秒，边拉着狄吉的小提琴，为他们送上祝福。 “...3，2...” 还有最后一秒的时候，老乔治突然对自己的妻子大喊：“快扔出去！！！”最后的毫秒间，他张嘴丢出了手上的蓝色炸弹。 boom！ 刚丢出去的一刻，炸弹炸了。 偏偏只有一声，而不是两声。一边的牢笼内，两个大活人，马上成了飞溅的血肉渣渣。在小提琴旋律的衬托下，述说着死亡的无情。里面被炸成半块的眼球内，似乎还残留死者深深的绝望。 哇哬嗬....乔治夫人一脸苍白，搂着小乔治嚎叫。她没有哭泣，因为她就是凶手。就是她，按下了红色炸弹的按钮，亲手炸死了自己的丈夫！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还未出世的孩子，杀了挚爱的她，同样充满绝望。 “哦~多么伟大的人啊！”幕后黑手，兴奋地拍掌调侃着。悠闲的小副手则是迈着小腿，走到空无一人的牢笼前，吸收着里面两个绝望而美味的灵魂。 舒服~她也是陶醉的受益人之一。 呲啦，布匹撕裂声突然传来，在乔治夫人悲凉的注视下，帐篷被撕开了。邪恶，终于迎来了终结它的英雄。他，猎人约克——来了！ “玛丽！！” 然而这位英雄，无视了求助的女人，一眼就找到呆萌的小萝莉，便再也挪不开了。 复仇的火焰，燃烧着将他吞噬。什么狗屁议会，什么血堂计划，什么巫师领地......这一刻，统统被他忘却脑后。沧桑猎人的眼中，只有那个杀死他们一家，烧毁自己一切的暴徒——莉莉丝·玛丽！ 呲呲呲....体内活跃的血气之力，激活了背后的怪异武器，一柄前端是圆形锯片的雅楠大锯。就见锋利的锯刃，带着火花高速旋转，随着约克的愤怒。眨眼间，袭向舞台中央，反应不及的无害小女孩。 嘭！可武器砸在了地上，一阵尘土弥漫，落到了空处， 小丑克兰，当然不能看着自己的小玛丽，被这个猎人击杀。他搂着小女孩，轻盈躲过了这一击，刺激道：“看啊~这不是议会的走狗，正义的约克猎人吗？” 对目前的狄吉而言，约克很强，相当强大且不可战胜。在小丑克兰的眼中，他就是一只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的疯狗。 “死吧！你们这两个恶魔！”灯光下，约克手上发狂的锯刃火花流逝，和身体一同化作幻影。雾蒙蒙没有觉醒的灵视，早已融入体内，让每一次攻击都饱含复仇的力量，如一枚枚手雷，轰出阵阵声响。 呲呲呲.....克兰和小女孩，在狂风骤雨中静静站在原地，一道绿色的光幕笼罩着他们。在嘲弄的眼神下，约克奋力的攻击，落在这坚不可摧的魔力屏障上，只能泛起阵阵涟漪。 “不够，不够，不够啊！我需要力量，力量！更强的力量！为我家人报仇！！”被仇恨蒙蔽的猎人，在绝对的差距下走向极端。体内喷涌的血气开始失控，灵视逐渐暗淡消融....身体在失控的力量下，发生异化。 要知道雅楠猎人的力量体系，直接建立在魔物的力量之上。也是最容易，受混乱侵蚀的超凡职业者。当他们失去稳定心智的灵视后，十有八九都会沦为邪恶的爪牙——化身怖魔。这是种失去自我的异化，是不可控，也是可控的（雅楠怖魔的由来）。 啪！ 他身上的斗篷，变大膨胀炸裂。里面的衣服碎片四处纷飞。约克失去控制的理智，让他的血肉之躯也失去了秩序。浑身的筋肉开始流动鼓胀，壮得非人。血液中的水分飞速蒸发，成了粘稠腥臭的血浆。 慢慢的，在约克异化得分不清人貌的脸上，只剩下对复仇深深的癫狂偏执。 “异化？哪怕你堕入邪道，也不是我的对手。你知道你面对的是谁吗？”小丑克兰见状云淡风轻，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你也许听说过，我是克兰，小丑克兰。带来欢笑的克兰巫师。” 话语间，他不再被动防守。其苍白的双手猛然一握，除了狄吉在场的所有人，全部炸成肉糜。血腥至极的场面下，不管是帐篷里，还是帐篷外，影影绰绰的微小爬行声逐渐汇聚放大。 平民窟亦或‘巫师领地’内，不分男女老幼，所有的人在这一握之下都成为过去。他们猩红的渣滓中，一只只背上浮现小丑图案的甲虫，啃食着他们的血肉聚成虫潮，向克兰扑来。 一会儿，身体内外数不清的虫子们爬动着，克兰的声音在里面幽幽传来：“融灵（注1）都没有的小猎人啊~你知道什么是深入骨髓的绝望吗？” 大片大片的虫潮，瞬间吞没了刚才还气焰嚣张的猎人约克。他的大锯，偶尔还从‘海面’上升起，隐约一个人形轮廓在其中游动，很快被无处不在的虫子吞食一空。 只是小丑克兰，这样大动干戈的将平民窟屠戮一空，唤醒蛰伏的巫虫们。真的只是用来对付约克，这个小角色的吗？ 不，杀死打扰他享乐的约克，只是一个诱因。 没过多久，真正的原因来了。照耀虫海的阳光骤然一窒，天突然阴了下来。在下方两双眼睛的注视下，红——由恐怖到海量的血气，组成的赤红汪洋遮天蔽日涌来，代替了朗朗苍穹。 “克兰巫师，有段时间没有见面，路德维希很想你啊！！”血海涌动，组成一滔天巨人，雷鸣嗡嗡的话语，从大旋涡一样的巨口里发出。 下方的虫海，亦不甘示弱，一名宏伟的虫巨人拔地而起。遥遥相对着，两者的气势竟一时不分上下。 “路德老头儿，你放纵一个小家伙来我这里送死，不觉得残忍吗？”刺耳的虫鸣组成洪亮的声浪，质问道。 “残忍？你是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吧！况且，死亡对约克就是一种解脱，克兰巫师！” “哈哈哈哈....说吧，老头儿。这样来找我，怕不是什么好事吧？”虫海组成的巨人挠着脑袋，不想跟他继续废话。毕竟维持这种状态，每一秒都有大量的虫子死亡。每死一只，对克兰而言，都是削弱一丝力量。培育一只虫子的代价，可是相当高昂的（狄吉在好奇地吃了一只甲虫，双眼一亮....）。 “前线有些吃紧，议会决定想让你去散心，我们的老朋友克兰巫师。” 上前线？为你们服务吗？小丑克兰疯了才会为雅楠卖力，果断拒绝道：“我说不呢？你又能把我怎样？” “就这样！”有备而来的路德维希巨手一挥，身下翻腾的血海上，一只只形态各异的血红巨人，接踵站立：“我们让你准备了这么久，雅楠的子民可不是白死的，克兰！！” 猎人议会的长老们齐齐现身，天空被他们散发的力量，渲染成赤色。那是绝对的领域，代表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所以在雅楠的底蕴下，虫巨人识时消散。克兰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跟着消散的虫海，离开了这个地方。 但小丑克兰，为他们准备了一个惊喜。 ——boom！ 在他离开不久，一声巨响中无冬镇被炸了个底朝天——“你这个该死的深渊人渣，克兰！”哪怕猎人议会再愤怒，也已经无能无力，毕竟他人早就没影了。 怒火中，路德维希，似乎听到了他那尖利的张狂笑声。 这真是个头疼的疯子！他如是想到。 千里之外，这个被他念叨的神经病，看着小肚子溜圆的小女孩，一手捂着头发也显得很无力：“唉，小玛丽哟~你真是让我头痛的小混球！” 第六十三章：教授日常 血顺着脸颊流下，“你以为你解除了契约，能回到过去？别做梦了！就算我死了，可我——恶魔小丑巴蒂，会一直注视着你....” 没在意耳边败犬的哀鸣，克兰忍着痛苦，一点一点终于将这张小丑面具扯下。 面前的镜中，本来正直二十多岁巅峰的容貌，完全没有了过去的痕迹。它是那样的丑陋不堪，像是被人拿烙铁狠狠犁了一遍。五官坍塌，肌肤烧毁发烂，坑坑洼洼的伤痕密布，血水流淌下嘴唇更是不翼而飞。 如这张烂脸一样，克兰的命运永远回不去了。脑海中走向死亡的恶魔，在生命的最后发下恶毒的诅咒： “以我深渊真名....乐芙兰·巴蒂（真名很长，省略），诅咒你陷入永世的痛苦，不得安宁！诅咒你永远沉沦噩梦！用我赐予你的力量...诅咒你来深渊陪我！哈哈哈...你，克兰！也要死了，哈哈哈.....” 破烂的房屋中，这个付出沉重代价脱离它的可怜人，在最后回荡的张狂笑声中，体会着当即生效的折磨。 这种折磨很平静，他的身体没有变异。可他体内的力量在诅咒下，变成恶心的虫群，失控一样不停啃食繁殖着。身体的痛苦是一方面，脑海中不断循环着过往的种种悲惨回忆，才是最致命的一刀！ ——啊啊啊！！克兰不想再次重温回忆，那太折磨他了。而每一寸肌肤下，深入灵魂的噬肉之苦，也太让难受了。 也许他不害怕死亡，但他不想这样悲惨的死去。这样的死太惨了。克兰根本无法忍受，精神因痛苦扭曲着陷入癫狂。 “我要活下去，我不能让它的阴谋得逞！来人救救我，我要活下去.....”这个被无数从体内钻出的虫子包裹的人，像怪物一样冲出了住所。 ...... 嗝~毫无形象的小女孩，慵懒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旁的小丑克兰，继续传授着黑巫师的世界： “魔法或者法术，都是凡人引动元素施展的超凡力量。我们巫师虽然同样感知元素，但都是通过媒介来感知的。比如说我的媒介，就是这些可爱的小虫~” 克兰说着手掌的皮肉下，爬出一只背上有白色小丑图案的甲虫。它很乖巧地一动不动，像是享受着主人的抚摸。 “每个巫师的媒介都是不一样的，你的媒介就是你自身的堕化血肉。哦~赞美伟大的丹佛奥巫师~”他将虫子往前一丢，化作一团绿色的火球，轰在不远处的地面炸出一个小坑。 然后坑中，那只小虫化作流光，再次回到他的身边：“以媒介来引动元素的力量，掌握超凡是为巫师。法师们也能利用媒介，比如法杖之类的装备施展。但我们巫师体系，媒介就是自身的一部分，媒介就是一切的基础。所以我们释放的速度比他们更快，威力也不是他们可以理解的，或者说离不开媒介。” 狄吉听着看上了他手上的小虫，舔舔嘴唇小手伸向它，在小丑克兰的目光下抓起放入嘴中，嘎吱嘎吱。鲜美多汁又能量丰富，这小东西她很喜欢。 “哦~说过多少次，你不能这样。它们这么可爱，每一只都是一个生命，你怎么能忍心下嘴呢？”克兰埋怨着，却没有阻止这样的行为，面具下的眼神深处闪着莫名的光。 讲解继续：“大家都是同样的法师职业，我们巫师不需要进行什么繁复枯燥的冥想积累，领悟什么世界法则。”他激动地张开双臂，作出拥抱状： “因为巫师的力量之源，就是深渊！深渊会赐予我们所需的一切力量规则，前提是我们能满足它的贪婪。所以血肉，灵魂，各种灾难各种生命的消亡，就是我们更强的必需品！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宝贵！也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廉价！它们是那样的多，只要牺牲一些献祭给深渊，我们就能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桀桀桀~他怪笑着言语很有煽动性，“巫师的成长进度是可怕的，你献祭一群人，就能成为巫师！你要是献祭一城，就能成为大巫师！你要是献祭一个世界，深渊的馈赠将是难以想象！” “当然力量也有代价，小玛丽啊~我们每一次成长都会面临劫难，那是世界本源对掠夺者的惩罚。熬过去，你会更强，熬不过就会在劫难中化作灰灰。” 小丑克兰没有继续讲下去，将小女孩从地上拉起，看着她玩味道：“你现在只是刚刚开化媒介，离成为正式巫师还差一大截。走吧，我似乎看到了乐子，让我们的玛丽小婊贝，快快成长~~” 一道绿光从他身上扩散，将小女孩笼罩着带入高空。 地面越来越远，隐约可以看到一条黑色长龙，在辽阔的荒漠上跋涉。 披着厚重黑色鳞片，像巨大蜥蜴的一只只驮兽，背负辎重迈步前行。一队队黑斗篷的雅楠猎人，督促着这些巨兽按航线前进，一边守卫辎重进行着护卫任务。 运输大队中，除了黑斗篷的猎人外，还有很多粗麻衣的普通人。当然普通也只是说，他们不是掌握超凡力量的人，他们其实每一位都是前线急需的工匠。 有精于缝纫的裁缝，可以利用前线收获的恶魔组织，做出一套套软甲；有精于锻造的铁匠，五大三粗的外表下，却能实现误差为四个零的精细锻打......他们不会出现在战场，但战场永远离不开他们。 “罗搏大师，嘿嘿这是我收集的一些材料。”一名年轻的猎人，将背上背负的小布包打开，向驮兽上的老者展示他的收藏。 “大师，你能为我做一件护甲吗？”他看着仔细端详的麻辫老者，有点紧张：“材料不够的话，我可以找队长他们再要点。” 像摸着情人的肌肤，罗搏大师如女人的手，感知着材料的质地：“好小子，这是杜魔的肚皮吧。那些浑身尖刺的怪物腹部，才会孕育出这样舒服坚韧的皮肤。”他拿出一个小镜子，再次细细查看：“你们狩猎的手法很老练。这块皮完好程度很高，作为软甲的内衬是相当完美的。” 收起小镜子，他接过这个小包裹，提醒道：“我制作的成品是没有超凡力量的，你要记得找个法师附魔哦，不然被恶魔一爪撕破别说我手艺差。” “哈哈哈！大师你说笑了，也许被撕破后，我都回不来了。”年轻猎人开着玩笑。 “那就这样吧，等抵达赛博防线后，我再为你制作。留个血讯给我，完成后我通知你来拿。”老者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块血红的木牌。 年轻猎人赶紧刺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一滴在上面。只见木牌吸收掉血液后，牌面上众多蝇头小字里，又多了一段新的文字。 “多谢大师~”年轻猎人完成了一件心事，欢快地走了。 这样的委托，在运输队伍中很是常见，这些手艺工匠也很乐意为这些战士效劳。战士更好的战斗，他们才会更好的活下去。 突然一只释放在高空飞翔的血鹰，发现了状况。 唳！ 这只由浑厚气血组成的老鹰，俯冲而下冲入一名络腮大胡子的体内，让他身周泛起氤氲的红光。 大胡子猎人眯眼解读后，少顷血气震荡的声音传遍整支队伍：“上空出现未知人类！疑似法系职业，全员警备！！” 能飞天的职业者，都不能小觑。鹰眼回馈的信息里，那名戴着小丑面具的男子，一身单薄装束毫无防御性可言。再加上赤手空拳的姿态，法系职业的可能性相当大。又没有接到上面的讯息，戒备是必要的。 而且画面中人，给他一种凛然的邪异感，直觉是敌人的可能性相当大。 吼，驮兽依旧不紧不慢爬行着，周围的猎人在队长的命令下，纷纷抽出背后的武器。紧张的氛围下，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一位油腻绿短发的小丑男，和一名面瘫小女孩从天而降。 “为什么这么严肃呢？”克兰摊手说着，无数小甲虫从他身上涌出化作道道绿光，雨幕一样奔向他们。 敌袭！！！见状，血红的光芒，在运输队伍的各处接连闪耀。 第六十四章：晋级巫师 小甲虫尖利的大颚，撕开女人柔软的肌肤。一只接着一只，进入她的体内拱动，撕扯着她一切的一切。几秒钟的时间，尖锐的惨叫还在飘荡，她已经化作一地碎屑。产生出更多的虫子，拍打着薄翅在空中飞舞。 “我要活下去.....”这不是一个个例，以破败木屋为中心，虫群四面八方肆虐。飞出飞回，给它们的宿主，接续着飘摇的命火。 没多久，城镇的这片区域俨然成为鬼蜮，只有庞大的虫群，仍不断寻找着逃亡的幸存者。城中满地血污狼藉的街道上，克兰神志醒了。 ——不！！ 他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无力地跪在地上。身上七窍中，小丑图案的甲虫嗡鸣声不绝。他只想当个好人重新开始，他厌倦了自己的过去，偏偏现在又造下这样无法原谅的罪孽。 克兰本来就扭曲的人格，在虫群嗡鸣声的嘲讽下彻底崩灭。 “韦德喝，韦德喝奶.....”恶魔小丑，原来最喜欢哼唱的那些诡异曲调，像是留声机一样在他脑海回荡。 “韦德喝，韦德喝奶.....他们死了，是我杀的。”年轻的克兰跟着唱了起来，脸上露出崩坏的表情，瞳孔持续收缩成一点，眼白占据大片：“可我没有错啊~他们死了，我才活下来的。我想活着，他们死了有什么不对~我没有错啊.....” 他行尸走肉继续游荡着，所过之处被虫群啃食的无辜人，发出着痛苦的哀嚎。但现在不一样了，那不再是刺耳的哀嚎，在他耳中是美妙的歌声，是悠扬的旋律。 克兰诡异地笑着，嘿嘿嘿.....桀桀桀.....他再次戴上那张遗弃的小丑面具，彻底封印了自我。 “我是克兰，我是小丑克兰！嘿嘿嘿~桀桀桀~” ...... 有一种说法，是专门形容小丑克兰，或者路德维希这样的强者的，‘他们是怪物，他们是非人强大的怪物！他们每一击都可以覆灭一个城市，全力的爆发下毁灭一个低等世界都不是问题，他们是灭世级强者！’ 哪怕因为某种原因，小丑克兰目前不再处于巅峰，可对付一群最强者才处于化灵（注1）境界的猎人守卫队，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但见无数绿莹莹的小丑甲虫，无视他们体表防护的血气，撕开他们的衣甲，轻易钻入他们体内。‘绿雨’中一个猎人不动了，接着又一个猎人不动了。从最弱的普通人开始，整个运输队瞬间陷入瘫痪。 唳！ 手中红黑大锤上，鹰形血气之灵发出嘶鸣，想唤醒自己的主人继续战斗。可不论他这么样扑腾翅膀，都无法挽回主人一头栽下的趋势。 嘭~ 这名络腮大胡子猎人队长，半空中头着地掉下。碰撞的一刻，他失去血气护体的身躯，像破碎的西瓜般摔了稀巴烂。 耸耸肩，覆灭他们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小丑克兰没有成就感。他带着小女孩缓缓落地，大手一拍她的小屁股道：“还犹豫什么？他们都是你的！包括灵魂哦~” 盯~狄吉看了他一眼，小腿欢快地跑到如同石化蜡像的人群中。从小肚皮里伸出猩红的触须，扎向了最近的一名可怜人。 哧啦啦，一阵咀嚼血肉的声响不绝于耳。小丑克兰欣慰看着她，拉动了小提琴。吱吱悠悠~凄美婉转的琴声，在地狱一般的场景里流转，像是在给他们送行。 “吃东西要优雅~小玛丽~”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狄吉理都不理他一下。那早就被鲜血染红的黑斗篷，抖动地相当欢畅。 一只又一只，身体被禁锢的队伍，成了她堕化血肉成长的祭品。不管老小，不分男女，这一刻他们没有地位的差距。在恶魔的眼中，都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良久，当吞下队伍的三分之二后，狄吉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小女孩精致的五官，因难耐的瘙痒感，不适的拧巴成一团。她石灰色的暗哑皮肤，像是重新被注入了活力，肌肤细腻了不少颜色逐渐变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狄吉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点。这些都是她外在的改变，她的皮肉下没有五脏的内在血肉，似乎在收缩。 里面蕴含的黑色流体杂质，被它们蠕动挤压间排出体外。堕化血肉的颜色，从原来的黑色变成深红。不同以往在体内死寂，它们现在偶尔还微微地跳动一下。 此时，那些触须亦不再只从腹部涌出。现在只要狄吉愿意，触须可以从她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出现。 嗤拉~ 小女孩浑身上下，顷刻间皮表伸出无数血红带刺的触须。将斗篷戳得千疮百孔，把她小孩的本体全部遮掩。远看的话，就像一团血红的大毛球。 而身上的数条触须，在狄吉慢慢熟悉的控制下，它们齐齐往周围残存的食物杀去。像是根根尖刺洞穿他们的躯体，大毛球的黏滑触须表面，正流动着一波波深色光泽。 吼——！连驮兽都不放过。当狄吉进食完毕后，只有鞍上的货物凌乱掉在地上，作为运输队存在的证据。 周围舒缓的旋律适时停下，小丑克兰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小玛丽，你这速度。让我的骨头都僵硬了。恭喜你正式成为巫师。嗯mmm，最弱的那种，哈哈哈~” 祝贺完毕，见她恢复成白皙小萝莉的样子，瞅着她身上的斗篷，他提醒道：“这位女士，你走光了哟~” ？ 看了眼身上破破烂烂的斗篷，狄吉表示走光是什么？裸奔作为恶魔的日常，很正常的好吗？她没觉得不妥，但想了想又随便扒了一件完好的猎人斗篷。也不忌讳克兰直接脱光光套上，顺便还戴上了斗篷上连着的大兜帽。 “啧~小玛丽，你真是太好养活了。” 克兰调侃着望向远方，“我们也该继续走了。” 他带着小女孩是有目的的，只是那个地方对狄吉而言还太早了，“在路上快快变强吧~小玛丽~”克兰满怀期待地想着。 戳，戳...狄吉没有辣么多花花心思，小掌心上触须不断伸出收回，让她找到了久违的感觉。记得以前的自己，就可以做到这一点，现在....又离变回恶魔更进了一步。 显然她是误以为成为巫师，就是回到过去的恶魔了，可巫师和恶魔完全是两种体系。 那又如何，反正在狄吉眼中变强就对了。单纯的她，很快被小丑克兰带着继续在高空飞行，并逐渐往雅楠板块的前线掠去。 克兰不想当雅楠的走狗，飞行的方向，竟还是那个方向。 “我觉得需要做点什么，来庆祝小玛丽你，正式成为一名巫师。”克兰说着侧头，一旁的小女孩正拿着丹佛奥巫师的传承巫书，津津有味看着根本没有听进他的话。 “血蚀，血流......堕化血肉施展的巫术吗？”狄吉对应着自己的状况，发现书上记载着几个，目前可以学习的巫术，一时间看得很认真，还背诵着咒语。 好孩子啊~克兰想着目光失去焦距，思绪已经不在这里了。 第六十五章：赛博防线 天边，在狄吉的眼中，一条蜿蜒的血色防线，由远及近慢慢清晰。 雅楠文明不同于光明文明，他们的力量体系是粗犷的，他们的战斗方式是莽然奔放的。这条战线，也被他们深入骨髓的狂莽，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们相信自己的力量，可以捍卫领土。防线上，完全没有修筑任何防御工事，原来的旷野地貌，还是那样的平坦。 一眼望去一条粗大的‘血河’，分割开敌对双方。 河的一边，是一片乌压压的魑魅魍魉，那是恶魔大军夺回的地方。现在似乎准备发起进攻，恶魔们集结成一片黑海。厮杀声，不时在海洋里泛起，恶魔对同族从来都不会手软。 另一边河岸，比起对面显得安静的多。一根根高大的黑色旌旗，迎风飘扬。旗帜上，代表狩猎的白色人形图案，一手持刀一手持枪，作进攻状。在雅楠文化中，刀代表力量，枪表示智慧，狩猎是力与智的体现。 飘扬的旗帜下面，一名名身披黑色大斗篷的雅楠猎人，默默伫立着。他们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寂静，可他们手上武器笼罩的氤氲红光，明灭不定，透露着他们的躁动。 人因猎而生，雅楠因猎而存。死在狩猎的过程，对于雅楠猎人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像渴了就要喝水那般稀疏平常。 他们一双双锐利的眼睛，哪怕是望着对面的魔海，无意中也指向各种恶魔的要害。猎人对猎物总是了如指掌，那是猎人的狩猎本能。据说有优秀的猎人，甚至只听声音，都能描述出发声未知猎物的弱点，还十中八九。 “还有多久？”一名沧桑的猎人眼瞳发红，有些忍不住了。 啪嗒~ 他的同伴，悠闲点燃烟斗烟嘴，吐着烟圈平静道：“快了，那些恶魔忍不住的。”他的眼睛同样发红，平静下暗流汹涌。 而分隔双方的血河，其实是一片完全被鲜血侵染的战场。由于红得发黑，被戏称为血河。里面湿润的土地上，众多狰狞不一的身影在游荡。它们是怖魔，猎人堕化后的魔物。是雅楠的第一屏障，恶魔首当其冲就要面对的敌人。 每次打完，里面徘徊的怖魔都会换一批。是以雅楠一方，总有猎人复杂地注视着它们。里面有他们的朋友，兄弟，甚至是家人。 “愿玛利亚，保佑你们。”有猎人为逝去的同胞祝福着。 吽！ 如猎人们预料的一样，恶魔一方忍耐不住了。一声巨吼下，一只只浑身鳞甲峥嵘的巨大牛魔，脚踏烈焰被当做箭头，轰隆隆席卷而来。 雅楠猎人不为所动，因为还没有进入他们最远的攻击范围。 呀嗒嗒....游荡的怖魔们，发现侵入自己领地的敌人，纷纷如自杀般迎上。 牛魔们无往不利的犄角，轻易刺穿它们的身体。血溅五步，但冲锋的步伐，被比恶魔更狰狞的怖魔们阻挡了下来。 @#￥....！ 群魔嘶吼，战争不是前方两者的事情，后面潮水一样的恶魔大军迅猛压上。 先不管那些地上跑的，就让它们跑一会儿。旌旗下的猎人们，纷纷掏出自己腰间的火枪，双双鹰眼注意着天上率先袭来的飞行恶魔。 啪！嘭....一时间枪鸣交织。 光明位面文明靠法师的元素海，阻挡飞天的恶魔。雅楠猎人则是靠一把把大口径的火枪，更有效的痛击着它们。 因为猎人知道猎物的弱点，其中大多数飞天恶魔的弱点，是自身的肉翅。准头不行的打穿肉膜，积少成多让它们失去飞行的能力。技术精湛的打穿连接肉膜的软骨，枪响就栽倒一只，弹无虚发。 如精准的医生，恶魔们在猎人的眼中，弱点太明显了。 渐渐的怖魔死伤殆尽，地面的恶魔大部队汹汹冲来。 这时，后方的猎人们，继续阻击着飞天恶魔，打掩护。最前方的猎人们，其深红血气纷纷透体而出，相互重叠，蒙蒙的组成一片血气之海，直面让人窒息的恶魔海洋。而在血海的笼罩振幅下，这帮黑斗篷的怪物们，露出了自己最凶残的一面。 冲锋！冲锋！ 允许你们恶魔肆无忌惮，不许雅楠也发起冲锋吗？他们奔跑着冲向恶魔，气势上不输分毫。 劲风吹起他们的黑斗篷，张张脸上闪耀红光的眼瞳，渴望着一场酣畅的狩猎。吱吱吱......镰刃转动，大锯旋转，月亮大剑在闪耀，风格粗暴的血武们也兴奋了！ 轰！双方终于碰撞在一起。 猎人们势如破竹，刚一接触最前方的恶魔们，被你一下我一下瞬间肢解。 鲜血让血武们嗡嗡颤抖，体外摇曳的灵视眼瞳，也被热烈的战斗氛围影响，与主人一样狂热发红。 狩猎的律动激昂响起，忘我战斗的雅楠猎人们，颇有一种斯巴达三百勇士的既视感。文明也好，家人也罢，都需要狩猎来捍卫。血气也好，实力也罢，都需要狩猎来获得提高。所以永不停歇的狩猎，才是雅楠的最终信仰。 ——“他们有脸，说我是疯子。小玛丽~有时候我觉得，他们才是疯子。敢正面和恶魔硬碰的文明，啧啧....”绿蒙蒙的圆形光罩下，小丑克兰和小女孩像是局外人一样，处于战场上方不被察觉。 一旁的评论，狄吉不关心。她从不在乎，那些对自己没用的东西。黑白分明的漂亮大眼睛，盯着身边匆匆飞过的恶魔们，长睫毛眨呀眨。 她好想冲上去，将这些美味的食物吃进肚里啊。 小丑克兰带她来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看戏。他仔细端详着血河战场，把那些混乱纷杂的影像屏蔽，再结合记忆里的印象，克兰找到了他想要的。 现在就差证实了。 “小玛丽，你是不是想下去玩玩儿？”克兰含笑询问着，然后不等小女孩出言。一脚将她踹了下去，“好好玩吧，小玛丽~活下来，叔叔就会接你的哦~~” 嗙！ 天降正义...呸，天降萝莉，砸得这只倒霉恶魔一阵眩晕，更倒霉的是狄吉。她的小脑袋，正中恶魔头生的六对犄角上，被犄角猛然贯穿脑壳。 孩子？ 正对着恶魔裆部下刀的雅楠猎人，被这一出弄得有点发蒙。但他速度不受丝毫影响，一刀砍在了恶魔相对脆弱的裆部。 吱啦~它柔韧的裆部，被刀刃艰难撕开。猎人轻巧闪避一旁，躲开袭来的另一只恶魔的攻击后，给了这个倒霉蛋致命一击。 插！ 矮身滑过恶魔的裆部，他血气凝聚的刀尖，从下方刺入它体内。然后附带的血气悍然爆发，刹那将脆弱的内脏绞成碎肉，高大的六角恶魔轰然倒地，连带着挂它头上的小身影。 锵！ 用刀抵住另一只恶魔的偷袭，猎人余光突然扫到，那个被他认定死亡的小女孩。 踩，踩，踩.....混乱的战场上，是没有尊敬死者这一说的。看着她像个破娃娃一样，被踩来踩去。猎人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居然在战斗中分心。 地上，身体被踩踏变形的狄吉，脑海突然想起书里，丹佛奥巫师的笔记，‘这身体真是伟大啊~没有了内脏等致命要害，体内全是堕化血肉。肉人？这个词有点贴切......’ 突然‘啵’的一声，她变形的头颅再次被踩，眼眶中的眼球被压力挤了出来。 抓~一只软趴趴的小手将它抓住，小女孩被踩踏发胖的扭曲身体，再度恢复平静。趴在地上，似乎从来都没有动过。而潮湿的地面上，一丝丝细小的声音，在嘈杂的大环境下不易察觉，却又真实存在。 雅楠猎人的尸体，恶魔的尸体，离狄吉很近的尸体上，猩红的触须扎进里面贪婪地吸食着。 不久，头顶一暗，正想踩下的恶魔突觉脚底一疼。低头看去，是一具变形的小尸体；再看，她成面饼的小脑袋上，一只眼睛正盯着自己，还眨巴了一下。 再回神，数条猩红的触须，从尸体内向它袭来占据视野。 唰~恶魔锋利的利爪，携带腥风对它们一划。上一刻还张牙舞爪的触须，被割韭菜一样轻易切断。 弱？ boom！它一脚踩了下去，如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恶魔嘶吼着奔向最近的一名雅楠猎人。 被无视的狄吉头上，最后一只完好的眼睛也被踩爆了。但她还活着，成肉饼一样陷地里活着，真不得不感叹‘丹佛奥秽身之术’的神奇。 并且活着就代表希望，狄吉这次装死蛰伏的时间更长了。地下，数条触须以她为中心，天女散花展开，飞快地钻向周围的尸体。 “我还不够强。”狄吉默默想着。 第六十六章：狄吉的狡猾 被犹格·索托斯转生之后，新生的狄吉连雅楠小孩都打不过。后来进行丹佛奥秽身之术，虽然看着很轻易解决掉他们。然而解决的对象，都是没多少防御力和力量的小屁孩。 后面她碰上都没有觉醒灵视的猎人约克，更是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真要是那个时候被砍成八块，堕化肉人也得死翘翘。 而前不久成为正式巫师的狄吉，现在彻底收起了自己的膨胀，选择在战场上蛰伏。如果按照巫师等级来划分的话，她现在只是个初级巫师，媒介开化处于滋养阶段。也是丹佛奥创造的体系惊人，让她存活至今。 要知道赛博防线上，战斗双方最弱的恶魔都是大恶魔，具体实力看狄吉生前就知道了。大恶魔等级（蜕变期）代表的是身体结构，身体力量，身体速度的完全强大。这种等级的恶魔，只要再领悟同自身相配的超凡之力，就可以踏入新的境界——焦热！ 连与它们战斗的雅楠猎人们，经过一次次残酷的淘汰后，最弱的都是融灵阶段的猎人。至少他们的灵视是觉醒的，融合进血武完成二开，和恶魔抗衡不成问题。 所以狄吉第一次试水被恶魔轻易碾压，不是恶魔太强了，是她真的太弱了。毕竟她的实力按恶魔的划分来看，可能才刚刚踏入完全期，触须就算打到恶魔，也许都无法突破它的体表防御。 也是狄吉在这段时间内获得了各方面的成长，不然她说不定会跟那只恶魔硬钢到底，然后被四面八方的敌人撕成碎片。 因为雅楠猎人是不会有触须那种进攻方式的，恶魔在战场是暂时不会主动攻击同类的，狄吉却将两者都当成食物（攻击对象）..... 血一寸一寸浇灌大地，雅楠文明和恶魔的战争，没有那么多花俏的光啊闪啊，只有近乎原始的冷兵器对抗。 我的刀可以砍中你的弱点，恶魔你就离死不远了。高效杀戮中，猎人们的体力消耗是巨大的，反观恶魔依旧经历充沛。 血涌。 这时战场上，有些猎人直接开始进行血涌补充体力。就见一只只死去的恶魔，被他们红色的血气萦绕，没一会儿就发瘪倒塌成为无用的垃圾。 而吸收到大量携带恶魔力量的反馈血气，猎人们又再度恢复旺盛。 躺地上装死，暗搓搓发展的狄吉现在就惨了。随着猎人们的这波补充血涌进行，周围可以滋养媒介的恶魔尸体，肉眼可见少了一大半。 也是狄吉不会说三字箴言，不然绝对暴跳如雷。无奈经过这段时间吸食，周围的尸体基本被消耗一空，她重新长出的大眼睛眨巴两下，悄咪咪地开始转移阵地。 她想的很简单，这里没有了我去其他地方不就得了吗？但是战场不是儿戏，特别是她这样的尸体，那些以为装死就可以逃过一劫的傻瓜，实在太过天真了。 这不，狄吉身下数根触须蠕动着，带动本体迁移。可没走几步刚复原的身体，又被踩成烧饼。战斗进行到白热化，大恶魔逐渐沦为炮灰般的消耗。混杂在恶魔大军中的焦热级（大恶魔之上境界）恶魔开始发力。 它们踩踏着火焰，口中手上等地方冒出熊熊的腐蚀火焰，所过之处顺带连同族都烧成焦炭。几万度的高温毒火刹那统治战场，周围燃起一片片火海，成为它们的主场。有些大恶魔也能使用超凡力量，可它们的火球和这一比，简直是小火柴遇到大火炬，差了不知多少。 实力较弱的猎人们，这个时候就知道转移了。一名名气息更强的化灵级猎人，向这些焦热恶魔杀去。如果说前面的战斗，还属于冷兵器阶段阶段，现在的战斗直接上升到了魔幻阶段。 身体笼罩各种兽形血气的化灵猎人们，在火焰中七进七出，顶着高温毫发无损。比拼的东西，从弱点刺杀多了一个超凡之力较量。 一片片火海升腾下，一些猥琐的恶魔甚至在后方丢起了滚石。那可不是什么直径几米的小打小闹，焦热级力量下的产物，都是直径十多米的巨大落石。从高空砸下的话，处于攻击范围的弱小生物，绝对成为一团肉糜。 战场的修罗模式，开启了。 飞溅的流火，难耐的高温，偶尔恶魔们开始咀嚼尸体，恢复伤势的行动，一时间都让狄吉陷入绝境。她这样的小渣渣随便碰上一样，都可以直接进入深渊的怀抱。 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立即起身奔赴次一级的战场，但狄吉没有。她悄悄趴在地上，望着那些碰撞的巨大声势，眼中闪着莫名的神彩。 ‘献祭一群人为巫师，献祭一个城市为大巫师......’小丑克兰画的大饼在她脑海浮现，狄吉观察到了一只受伤的焦热恶魔，心头像有把火在燃烧。 “我要是吃掉一只那样的食物，会怎么样？它的力量好强大，蕴含的能量会不会......”但那只恶魔所在地方，离她太远了。那片区域模糊的景象正告诉她，自己进去可能被烧死。 “好想吃啊~”渐渐的，她周围弱小的恶魔或者猎人们，逐渐退到其他地方激战。焦热级恶魔与化灵级猎人的战场，慢慢扩散到她的周围。 轰轰！火海蔓延到此。这就是一个门槛，能忍受火海灼烧才能享受大餐。不具条件的狄吉自有应对的办法，在战场转移到附近的时候，她早已遁入地下。 当然不是瞬间遁入，而是用触须生生挖下去的。 火在地面燃烧，处于几米地下的狄吉，虽然身周土壤跟着发热，但还在她的忍受范围。 锵！ 一名猎人的武器，再次抵挡住恶魔的进攻。它身上的火焰，有生命一样想顺着刀刃蔓延。嗤嗤，这毒火碰上刀上的血气，相互抵消着。 喝啊！双手持刀，血气加持下他的手臂青筋鼓起，猎人狠狠压了上去。被面前的小东西突然爆发的巨力，弄得措手不及的恶魔身体向后扬起，眼瞅着就要倒下。 撑~ 混到焦热级的恶魔都是身经百战，它熟悉自己的任何部位，连尾巴都可以当成一条暂时的支撑，抵住身形。 猎人的目的就是这瞬间的空挡，眼中精光一闪，手上的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嵌入它脖颈的缝隙。嗤拉一扬，恶魔斗大的脑袋带着错愕飞起。 哈呼~哈呼~ 用尽全力的一刀收效颇丰，猎人大致感知了一下周围，暂时没有敌人来打扰他。身上的血气很快如藤蔓一般，顺着恶魔的断颈是深入它体内，开始进行血涌。 嘭~恶魔的脑袋砸在地上，在火中滴溜溜滚动着。突然不远处的地面出现一个坑洞，几条燃烧的触须从中伸出，在生命的最后将它拖进洞里。 等候多时的小女孩，小手捧着这个大脑袋，在地下挖出的通道里迅速逃离，身上的触须早就迫不及待地扎进去吸食。 没多久，狄吉陶醉地眯着眼睛。怀里的脑袋，只剩下一层无用的表皮。果然恶魔的能量，不是瘦小的猎人可比的。运输队的那个化灵猎人，提供了她堕化血肉，进入巫师境界的大部分能量。然而单这一个脑袋所蕴含的能量，就抵得上那个猎人的一半。 “再来几个......”感受着身体里堕化血肉兴奋的跳动，狄吉继续释放触须，感知着地面的动静。其大眼睛偶尔转动几下，在黑暗中显得光鸡贼不已。 第六十七章：玩脱 之后又是连续几次鸡贼的抢夺，其中有一次甚至差点被那只恶魔发现。 然而一次次虎口夺食的结果，是相当喜人的。扎入下方干瘪尸体的触须尽数收回，狄吉躺在狭小的地下通道内一动不动。熟悉的瘙痒感弥漫全身，堕化血肉又要进入下一阶段了。 她皮肤之下，红黑的堕化血肉收缩蠕动间，黑色的液体杂质被排挤分离出身体。几分钟后，血肉的红黑色泽，褪色一样只剩下鲜艳的红色。 更有活力的同时，每一刻的跳动也更具力量感。砰，砰，砰....如果心脏是提供身体动力的来源，那么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狄吉的体内全是提供力量的心脏！ “这感觉真好！”黑暗中小手握紧，白里透红的小萝莉睁开双眼。她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小嘴露出愉悦的弧度。 “堕落以血的名义.....(咒语直译)”简短的咒语很快念完，在狄吉的注视下，她掌心的皮下伸出几条触须。不同以往带刺的猩红条须，咒语产生的这几条血蚀触须，愈加光滑通体艳红，像人体的血管。 触须的末端，还收缩成针尖状，心念一动这几条触须倏然刺入一旁的土壤中，没有感到丝毫阻力。狄吉的大眼睛端详着它们，她马上想到了很多种使用的方法。比如说刺穿那些食物坚韧的皮肤防御，或者用来偷袭也相当合适。 “罪恶的躯体，不存实质.....”她又念颂完另一巫术‘血流’的咒语，然而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狄吉心中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她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左手上，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她的左手从原来的血肉质地，变成果冻般的液态质感，还有波纹在上面荡漾。 右手试着靠近，触碰的感觉像是手指插入一汪水中，再回神自己的右手已经从左手穿过。狄吉感觉自己的右手，仿佛陷入一团温暖的液体，还很舒服。 “原来是这样.....”她回忆着书上对这个巫术的介绍：‘虽不能减少超凡力量的伤害，但再也不用畏惧一般的蛮力....流动的血肉....叫肉液？算了，还是叫‘血流’吧....’ 狄吉慢慢从生涩，到逐渐可以将血流，瞬间作用于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后，才继续开始猎食（抢夺）。 不久——吼！ 一只恶魔怒吼着，死死抓住自己的战利品。地上一洞中，伸出的几条触须，又如何抗衡它的巨力？ 呲啦！在角力的过程中，猎人的尸体被两者生生撕成两半。散落拖拽的内脏，在火焰下飞快熟透烧焦。狄吉拖着另一半赶快回到下面的地道。 然而狄吉没有先行享用，而是继续沿着自己来时的通道夺路狂奔。 吼！ 那只恶魔的声音在屁股后面回荡，它竟然从地面的洞口钻了进来。面临这种境况，狄吉早有准备，不慌不忙转过拐角拖着食物跑回地面。 在地面，一只恶魔和猎人的诧异注视下，她窜进另一个洞口消失不见。 吼！ 只能力拼一只恶魔的雅楠猎人，瞅着紧随其后破土的又一只恶魔，心灵直泛苦水——“@#￥%.....”他咒骂着那个诡异出现的小女孩，赶紧向后撤退。至于小女孩挖出的洞？对于未知的地方，猎人向来都是相当谨慎的。 地下，祸及池鱼的狄吉表示毫不知情，将抢来的食物吸食一空后，她继续用触须开凿着通道，打算再干下一票。 但或许是经验教训，让她这次开凿得似乎深了一丢丢。狄吉挖着挖着，周围的土壤猛然坍塌，整个人掉入下方塌陷而出的未知洞内。 隐约听闻里面传来巨大的怪吼。 ...... 赛博战线的后方，一顶顶巨大的临时帐篷，组成的雅楠战时营地。一群斗篷带白色绒毛的雅楠指挥，在众多猎人的簇拥下，站在营地前观察着战场，纷纷眉头不展。 “西维斯议长，这次恶魔的进攻有点不对啊！”右眼眉间有条狭长疤痕的老态猎人，向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进言着。 “是有点不对，它们还是第一次，与我们僵持这么久。放在往常，现在它们应该撤退的。”西维斯议长同样发现不妥，凝重思考着这里面的蹊跷。 “难道这次是恶魔的总攻？可四星恶魔（注1）没有出现啊，全是三星恶魔，还根本没有它们的影子......”他不言思索着种种猜测。 但他们这帮高层们，现在想破头都猜不到，恶魔竟然试图从他们的脚下，来个暗度陈仓！ 因为雅楠文明，可不像光明文明，能修筑出深入地下百米的高墙。能用来抵御地面的步兵冲击不说，还能遏制住恶魔从地下的进攻。所以狡猾的恶魔领主，一边正面利用麾下大军，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一边用生存于地下的恶魔，开凿着一条地下通道。 唧噜噜~ 由像条臃肿大蠕虫的土魔，进化而成的钻地魔们。此时庞大且满布螺旋条纹的躯体，正在地下十多米的深处挖掘着一条宽敞的隧道。 石屑纷飞，碎石掉落，它们头部前端，旋涡状的尖利口器，如钻头一样轻易破开硬比钢铁的顽石。要知道地面下方差不多十多米之后，就不再是柔软的土壤，而是岁月风化的坚硬岩石层。 唧唧，哔啵.... 一条两条，大概十多条钻地魔，统一向着一个方向掘进着。身体直径达七八米的庞然大物们，连成一排一起开凿着这条宽达近百米的巨大隧道。 另外恶魔之所以选择坚硬的岩石层，不但可以防范地面的探查。并且在这些最好的‘隧道机械’的施工下，还可以成为天然的坚固通道，不会出现塌方等情况。 吧唧~ 无意中挖穿的狄吉，又一次从天而降。这次比上一回幸运的多，她没有直接撞到，什么尖锐的奇怪东西上面，好运的落在钻地魔坚韧柔软的臃肿身体上，像个皮球般弹了两下后，蹦跶到地上。 这成功的落地，就像是耗光了她的运气般，当狄吉挤出钻地魔互相拥挤的缝隙后。出现眼帘的，就是一只饱含恶意的粗大触手。 呲呲~雪上加霜的是，该触手末端竟是一张展到一百八十度的利齿大嘴。 其恶心的涎液，喷洒到小女孩精致的脸蛋儿上。相差不过十来公分的距离下，狄吉甚至闻到了它喉管里的臭味儿。 瞬间矮身一蹲，狄吉躲过这一击后，宛若小球一样在地面抱膝翻滚。 嘭！嘭！嘭！后面接连的声响连成一片。 但触手的速度太快了，她立即曲腿从地上飞扑而起。其身上猎猎的斗篷，竟是擦着袭下的触手，险之又险躲过一劫。 然而这些只是道开胃菜，狄吉眼中，这只浑身都是粗长触手的巨大恶魔，刚才袭击她的触手们，只占其众多触手的五分之一。 那多如毛发的触手们，根根摇曳着。作为监督的这只恶魔，现在要认真面对这灵活的小甜品了。 第六十八章：不疯魔何生存 突然——嘤！！ 无声的刺耳声浪，以这只触魔为中心散发。一波波不绝下，处于正中的狄吉捂着耳朵跪在地上。 受声浪冲击，她的堕化身体颤抖拉扯着，殷红粘稠的血液从口鼻流下，滴答滴答......那血儿艳红带有光泽，滴在地上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感受到的触魔产生前所未有的悸动。 也是，狄吉本来就是饱含罪恶气息的身体，浓缩着经过提纯的血肉能量精华，如何不引起以血肉为食的触魔的注意。 咻咻咻~ 声浪刚停止，它毛发一样的触手遮天冲下。它们末端的大嘴，兴奋地甩着恶臭涎液，感觉跪倒的狄吉已彻底失去抵抗，是案板上的牛肉了。 在它们的阴影下，女孩牙齿猛然咬在，自己口腔内的软肉上。唔~满嘴的血腥味和疼痛，让狄吉立即脱离了声浪的影响。 啪嗒！她的脚下，骤然涌出数条触须，这些触须像弹簧般在地面一撑，将身体推向一旁。 咄咄咄..... 原处的地面，被落下的触手们撞击成蜂窝，狄吉望了眼被它庞大身躯遮蔽的隧道一头，小脸上满是倔强之色。 “我要活下去.....”心里计较间，小女孩迎着触魔冲去。 豆芽般的双腿奋力迈动，在触魔眼中这个小甜点一定是疯了，不过它喜欢。 唰啦啦，根根触手顷刻间，彻底遮蔽狄吉的视野，上百张大嘴如花朵竞相绽放。恶臭扑面，不受影响的狄吉眼神专注，尽全力躲避着它们的攻击，嘴里急促地念颂着一次又一次血流咒语： “罪恶的躯体，不存实质.....罪恶的躯体，不存实质.....” duang!她身上的猎人斗篷，惨遭毒手。 数条触手毫无阻碍地撕破斗篷，直接插入她的身体，泛起一波波涟漪。 像是插入水中搅动的木棍，这奇特的触感引起触魔的警惕。它触手末端的张张大嘴紧紧闭上，但狄吉身躯化作的液体，从它们的缝隙间流动着纷纷逃出。 哚~ 奇妙的景象发生了，那些液体再次重组凝固为血肉之躯。虽然安然逃过一劫，可狄吉此时的脸色无比憔悴，整个身体也瘦得可怕。步履踉跄，刚才的过度施法，带来的损耗竟超乎她的想象。 如果再来一次，她也不用被触魔吃掉了，直接就可以回归深渊的怀抱。偏偏树欲静风不止，她刚靠近触魔圆形球状的躯体，四面八方就响起更加喧嚣的嘶鸣声。 那是触魔愤怒，它身上所有的触手，铺天盖地再度向她扑来，其速度更是迅猛无比。 这让才走到触魔身边的狄吉，想越过它逃进前方隧道另一头的计划，如泡沫般消融。 嘶嘶.....这一刻袭来的触手，已经封锁了一切退路。稍纵即近间，小女孩却木呐地伫立原地，然后她抬头了。一双血红的大眼，盯着触魔圆滚滚的巨大身躯，满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我要活下去......”狄吉奋不顾身，扑向一米外的触魔本体。四面八方的触手接连将她刺穿，也只能徒劳地泛起阵阵涟漪。 血流，血流....疯狂的狄吉，哪里是在施展血流啊，她是根本是在施展命流，是在疯狂的玩命！ 哗啦啦，她化作液体的身躯，狠狠淋在了触魔圆滚滚的身上，缓缓流下。 她死了吗？不，只要还有液体尚存，狄吉就还活着！惊异的触魔没有发现，身上的液体还在不断蒸发，急速减少着。 ——“堕落以血的名义，罪恶将一直流淌.....(咒语直译)”，巫术‘血蚀’瞬间发动了！ 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下，零散的狄吉液体一团团凝聚，变成条条剔透的血色触须。它们蠕动着针尖状的末端，对着下方的触魔无情刺下。 ——嘤嘤嘤！！ 无声的音浪，以触魔为中心再度扩散。这一次它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防守。但犀利的音浪下，血蚀触须只是微微顿了顿，继续该干嘛干嘛。 而巫术‘血蚀’，之所以被丹佛奥巫师取这个名字，和它的巫术效果有着直接的关系。那本书中，是这样描述这个巫术的： ‘太奇妙了，它居然可以影响其他生物的血液！虽然很短暂，但攻击时让攻击位置的血液，短时间逆流的话。那么它的防御强度，会不会跟着下降呢.....有趣，太有趣了.....引动血肉生命的血液，然后侵入体内...那么就叫‘血蚀’吧....’ 只见触魔身体上，同血色触须刚接触的皮表，此刻微微凹陷。紧接着带来一阵像是烧灼的痛楚后，触魔又感受到一阵密集的刺痛。 噗噗噗~ 貌似柔软的血蚀触须，接连轻易洞穿它的表皮，蠕动着深入里面。它们齐齐钻了进去消失不见，可这只气焰嚣张的触魔，却再也嚣张不起来了——嘤嘤嘤！！ 无声的哀嚎连续泛滥，体内像是有数根烧红的烙铁，在搅动着它的血肉。从来都是它在搞风搞雨，触魔也总算尝到了触手的滋味。 吸，吸，再吸！ 血蚀触须，饥渴地吸食着它的一切。触魔庞大的身体，痛苦得满地打滚。它浑身的触手们，发疯抽搐般抽打着地面。 啪啪啪.....一时间尘土四溅，身下坚硬的岩石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选择自爆，在被崩碎后到处迸射。 触魔闹出的大动静，甚至让施工的钻地魔们也回头看去。见它所处的地面，慢慢捣腾出一个大坑，它们的肌肉脑袋想着：“你挖错地方了，扣一天食物.....” 半个多小时后，在它们的注视下，触魔疯狂的触手们动作渐缓，趴在大坑中安静了下来。 唧唧~ 看完热闹的钻地魔们，又继续与岩石较劲。 坑中，沉寂下来的触魔体内，现在热闹非凡。一只只血蚀触手吸吮间，后端开始生长出血肉组织。咕叽咕叽，这些血肉组织有意识地慢慢相接，汇聚成一坨满是触须的大肉块。 片刻，肉块上长出五个大点的肉包，在铭刻本能的躯体记忆影响下，这几个肉包发生着不同的变化。其中四个一直在纵向生长，另一个则是越长越大。 当触魔的圆滚表皮，干瘪内凹一大块后，肉块变成了一个酣睡的光头小女孩。当狄吉的身体长出复原后，她的头皮也生出绒毛，绒毛生长着恢复回一头柔顺的长发。 时间流逝，在身周触须的持续掠夺下，触魔被掏空的干瘪皮肤下，传出阵阵撕裂的声音。然后一名五六岁的小萝莉，面无表情从里面钻了出来。 啪啦啪啦，狄吉不由自主地伸了一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脆响。她望了眼后面掘进的钻地魔们，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那个想法。 她有种感觉，这些大家伙恐怕也不好对付，关键还这么多.....是以狄吉的小脑袋扬起，瞅着上面大概有七八米高的，自己跌落下来的那个坑洞观察了会儿。然后小手对着它，数条猩红的触须生出，争先恐后向上蔓延。 结果....够不着，吧唧一声它们掉在了地上。狄吉木然地收回它们，又看了眼勤劳的钻地魔们，想了想还是光着屁屁，转身走向隧道未知的另一头里。 也许站在它们身上，可以够着那个坑洞，但狄吉现在又不想回去那个战场了。 “这里还有那种食物吧？”小女孩暗暗想着，比起步步惊心的上面战场，这个隧道貌似更安全一点。 第六十九章：失落的文明 上方血河中纷扰的战线，之于小丑克兰就是另一个世界。 这些热血，不甘，疯狂，一刻不停杀戮的激斗，在他的眼中平平无奇。因为他已经看够了太多的战争，看够了太多的杀戮，有他自己的，有别人的。 喝啊！ 身边一只恶魔被猎人一刀劈开，其滚烫的血四处飞溅，穿过他的身体滴在地上。 呼哈，猎人见它一死，抓紧时间进行血涌恢复体力。血气释放中，他获得了稍稍的喘息机会。但因为在战场厮杀的时间太长了，他似乎忽略了什么。 当血气返回后，带来的不是往常的舒畅感，而是一阵扎心的痛楚。 呵呵....他感受到这痛楚，面色难言。然后忍受着慢慢扩散全身的痛苦，他默默地把手上的战刀，郑重插在地上。脱下自己的猎人斗篷，将它放在刀柄上面。 他知道这痛楚代表的是什么，所以他摸索着全身，把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摆放在那个简陋的‘衣冠冢’面前。 等最后一件由他孩子亲手做的布娃娃放下后，他眼角迸裂血液流淌间，发出低沉的非人嘶吼，最后身上的衣服被异化突变的身体撑爆，他成了一只怖魔继续着未完的战斗。 这样因为血涌过度频繁，体内积累的杂质超出承受标准，恶化成怖魔的雅楠猎人，在混乱的战场上还有很多。 它的一旁，身体虚化宛若幽魂的小丑克兰，一直在挖掘着什么。 面前湿润的土壤，已经被他慢慢地刨出一个小坑，隐约有红色的积水在里面积蓄，被他一点一点舀出。 他没有使用任何的超凡之力，只是单纯地用自己的双手静静开挖。透过小丑面具都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此刻的庄重和肃穆。 总有些东西，是疯子都会不自觉收敛的。总有些过往，哪怕不堪回首，泯灭在时间的长河里，却还有人会将其记起。 一手挖，一手刨开土壤，也不知道多久一个晶状不规则物体，露出小小的一部分。 “原来是真的......”小丑克兰撇开上面遮挡的尘土，这个不规则物体的一角，露出蓝水晶般的剔透质地。隐约可以从中看到，有什么东西被包裹在里面。 挖，挖....这个未知的尘封物体，被一点点重新问世。在阳光下它晶莹的表面，反射着刺眼的光。突然引起了一只恶魔的注意，它三两下啃食掉手上的尸体，大步向这里走来。 啪嗒~ 感受到震动，克兰打了一个响指。他脚下的土壤里，密密麻麻地钻出大量的小丑甲虫，瞬间将这个侵入的无知恶魔啃食一空。 这里是他的回忆，这里是他的秘密，他只想独自缄默，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并且随着这件物体慢慢出土，小丑克兰身周爬动的虫子越来越多，它们受主人情绪的影响不再偏安一隅，窸窸窣窣不断往外扩散。 “这是什么？？”不幸的雅楠猎人拼命催发着血气，浑身爬动着大量的甲虫，带着疑惑成为虫群壮大的养分。 不只是他，整个赛博战线的格局，都被这些不断变多的小虫子打破。它们为所欲为横冲直撞着，它们肆无忌惮攻击着沿途的一切，所到之处纷纷陷入死寂。 终于一直观望战场的雅楠高层，发现了这些危险的不速之客。 眺望着逐渐形成潮水的虫群，西维斯议长（雅楠猎人议会长老，简称议长）拿起了腰间的一个犄角长号，放在嘴边——呜噜噜！！ 撤退的号角声被他利用血气之力，传达传到战场。号角声下，猎人们闻讯，纷纷收起自己的武器撤回。他见猎人们撤退，才放下号角别回腰间，看着正在清场的虫潮沉默不语。 “西维斯议长，那些虫子是什么？感觉有点眼熟....像....”一旁的高层苦恼回忆着，有点印象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那是一个疯子，克兰巫师的虫潮侵袭。”西维斯议长为他们解惑：“昨天，收到路德会长的传讯，没想到那个疯子还真的来了。” 是他......一干高层恍如大悟，一同望着在血河中肆虐的虫灾陷入沉默，良久一个声音问道：“他是来帮忙的？” 西维斯议长随口说着，‘管那个疯子干嘛？回去喝酒吧’，一边往营地走去。地上一只被血气包裹的巨大眼瞳，在他离开后急速升空，继续保持观察。 毕竟对于一个疯子来说，没有人能预知到他的下一步举动。要是一个疯子强大到令人侧目的话，不保持警惕也许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十多分钟后，猎人们离开了。恶魔大军，也见势态不对跟着撤离。 原本喧哗的赛博防线，一时间又恢复平静。只有铺天盖地的虫群，还在里面徘徊，为主人守候着秘密。 地上，小丑克兰面前的大坑中，这件未知的晶状物体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阳光下，熠熠生辉的不规则蓝色晶体，高约两米宽约一米多。在脱离土壤的束缚后，自己竟悬浮在离地二十多公分的空中。 里面包裹也不是什么物体，而是一位面貌慈祥的老者。他身上的服饰风格，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居然同克兰花哨的彩色着装，有点相像。 这个老者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小丑克兰对此一无所知。但包裹他的蓝色晶体的由来，克兰知晓得一清二楚。更是那场浩劫的亲身缔造者，和唯一幸存者。 “巴塞鲁斯......”他念叨着一个不知具体含义的名字，目光深邃咬破手指，慢慢将自己的血液涂抹在上面。 他殷红的血，像是一把具有某种魔力的钥匙。巨大的蓝色晶体在它的影响下，逐渐蒸发消融着。以这个速度继续，似乎里面的老者能脱离禁锢。 ...... 地下，一名光屁股小女孩，正在隧道里往回逃跑着，但紧追的敌人们根本不是她可以想象的。 咯噔咯噔.....尖锐的脚肢高频率刺穿岩石，一群巡逻的蜘魔在地上石壁上疾驰，追捕着这个意外的入侵者。它们被刚毛甲壳包裹的头部，两排十六只复眼紧紧锁定着狄吉。 噗噗~ 黑暗里它们纷纷冲它，吐出了什么东西。就见一团团被绿光包裹的球状物，迎风舒展变成张张巨大的细密蛛网，袭向前方的小豆丁。 速度之快眨眼将覆！ 噗咚咚~ 狄吉能跟它们周旋到现在，可不是就靠自己的小短腿的。在蛛网落下的时候，她的手掌就对着前方几米外的隧壁，生出了数条触须。 坚韧的猩红触须，瞬间洞穿石壁。虽然只是进入了那么几公分，但也足以拽动狄吉的小身板，将她拖离蛛网的覆盖范围。 咻咻....就这样射出触须，让它们不断拖拽着自己。一秒几米，一秒几米，她在飞速远离身后的追兵。不久后，小女孩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勤奋的转钻地魔们，还在辛勤的劳动，狄吉沿着隧壁几下走进它们身边。 duang~ 狄吉的小脚丫，不客气踩在了它们臃肿的身上，摇摇晃晃间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在蜘魔不甘的注视下，她站在一只钻地魔身上，利用触须逃入了上面的破洞。等它们倒行至那个洞口追入时，早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嘭！ 十多分钟后，触须掀开地面，一个光溜的小身体从里面爬出。瞅见地表密密麻麻爬行的小甲虫，狄吉不客气地小手抓上一只丢入嘴里。 嘎吱嘎吱，这小东西真好吃。她边走边吃，看到了小丑克兰向他走去。 第七十章：新的开始 “这些小东西很棒不是吗？”小丑克兰夸赞着自己的虫子，指尖揉捻着一些黑色的粉末。 那是蓝色晶体中老者凋零的粉末，毕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逃过岁月的腐蚀。他用自己的血，是融化了水晶的禁锢。但里面的老者刚一接触外界，便如风吹般化为黑色的粉末飘散。 如那回不去的过往，水晶封存的只是一段消逝的印记，说明曾经有个老者被它守护。 嗯.....狄吉不避讳他，又抓起一只甲虫丢进嘴里。 之后证实了自己想法的克兰，在小女孩的目光中。周围四面八方的虫潮，万海归流回到了他的体内。 “走吧，小玛丽~克兰叔叔带你去个好地方。”揉着狄吉柔软的头发，克兰说着绿光笼罩带她一起飞入高空稀薄的云层里。 猎猎的风中，他的神情无比散漫，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又沉浸在过往当中。 ...... 再次戴上小丑面具，完成屠城后。克兰的力量，膨胀得太快了。虫子越来越多，回馈给他的生命力也越来越多。原来恶魔小丑发下的诅咒，竟然成了克兰力量的新媒介。 他慢慢走出无人的城市，走出寂静的荒野，虫群所过万物皆寂。无限增长的力量，配合上扭曲的人格，灾难悄然降临这个动荡的世界。 如一个翻滚雪球，越滚越大，当处于世界金字塔顶端的众人联合起来，彻底重视他的时候。几个国家已经走向灭亡，无处不在的虫子已然变为灭世的征兆。 他们再也无力阻挡虫灾的步伐，那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力量。 光辉冲天，躯体消散——自爆，自爆......无数高阶职业者聚集在一起，为了拯救这个崩坏的世界，选择了牺牲自我。 道道辉耀将天空侵染为斑斓的永昼，世界最顶端的力量纷纷凝聚，同世界求生的本能合二为一——这个世界的意识诞生苏醒了。 万既是一，众生融合的力量，是那样的超然不可名状，连灭世之灾的虫海与她刚一接触，便溃不成军。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如传记事故那样，众勇士联合一起击败了魔王，世界恢复和平。但此时的克兰还不明白，它的小丑甲虫到底代表的是什么。 要知道，是恶魔小丑让他成为巫师；是恶魔小丑，让他掌握这种恶意的力量。最后连恶魔小丑都成为这种力量的一部分。 他这巫师力量，代表的是深渊的意志，力量的增长是来自深渊的回馈。理所当然，他这一系列行动，最终惊动了深渊。 现实不是美好的故事，那时的克兰被力量支配，被深渊意志支配。在世界之力无穷威压下，深渊露出了自己最狰狞的一面。他的虫海们，不断拥挤成球越来越大。庞大的虫球中心内，一个红点突然出现，然后向外扩散。 无尽深渊的意志，以克兰为跳板——降临到这个崩坏的世界。 那时，红点化作的红色旋涡里，没有冲出什么恶魔。因为局势，尽在深渊意志的掌握下。就见旋涡中，一股灼热邪秽的力量涌流从内涌出，滔滔不绝腐蚀着这个美丽的世界。 其中包含着的无穷恶意，根本不是这个小小的世界意志，可以抗衡的。丰饶的大地在迅速枯萎干裂，涓涓的河流和汹涌的海洋，化作翻滚的岩浆熔流。 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透过万界维度的终点——彼岸之河，就能看见； 一处被河水避让的，独一无二的巨大凹陷内，一块拥有无数触须的瘤状物体——无尽深渊，上面的一条触须正吸附着，一滴污染泛红的水滴，将其慢慢拉入体内。 将生命延续是生命的本能，那个悲凉的世界里，世界意志突然碎裂崩溃。在她的影响下，幸存下来的宏伟国度，连同无数城邦里的居民，这一刻成为永恒。 他们全部保持着生前最后的样貌，被冻结在蓝色晶体中，被无尽深渊拖入因流言玩坏的第十三层。与里面碎裂残存的大陆相融合，新的深渊十三层再次诞生。 只是这一次，分裂的陆地板块再也没有重聚，它们受蓝色晶体影响，碎裂地悬浮在无垠虚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残存的小丑甲虫们，组成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男子。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他耳畔隐隐响起一道柔和的声音，“希望你带着火种......”然而克兰的人格，已经彻底崩坏听不进去了。醒来后他便迷失在奈亚界中，晃晃悠悠就是很久很久。 直到漫长的岁月过后，才重新组成人格，不再像只流浪的受伤野兽。 所以每一位或强大或普通的巫师，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种种原因下，背叛或者被原来世界抛弃的他们，在深渊中追寻着各自的真理。 虽然都是无尽深渊的一个份子，他们却也不受本地居民（恶魔）的待见。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深渊巫师们抱团取暖，形成了一个庞大复杂的组织——‘流放者’。在奈亚界中心萨拉区域，六大板块之一的奥丁板块上，就有一个流放者组织建立的聚集地——黑旗。 这片表面上被高阶恶魔统治的大陆板块上，巫师们不但扎根下来，还顺便利用着上面的‘材料’，进行着各种巫术实验，或者培养新生代学徒。 而作为奈亚界新生，就一直漂泊至今的克兰巫师，就是黑旗聚集地的实际掌管者之一。 在差不多飞了三四天，途径两块漂浮大陆板块后，克兰带着狄吉来到了目的地。位于奥丁板块中心，巍然屹立的巨型山脉——洛塔奥斯的半山腰。 但说是山腰，狄吉现在站立的地方，其实就是一处孤立的悬崖。 上面是高耸入云看不到头的陡峭岩壁，狄吉站在崖边张望，下方被厚厚浓雾阻挡。直觉告诉她，从这里掉下去的话，就算是丹佛奥秽身也绝对死翘翘！是以恐惧，让她稍稍退了几步，走到克兰身旁。 叮~ 没有理会她的小动作，克兰释放出一只被绿光包裹的小丑甲虫，飞到面前的岩壁上。当它的腹足一接触到坚硬的岩壁，一声脆响下，岩壁直接向两边展开，露出一个黑呼呼的通道入口。 啪嗒~领着好奇的小女孩走了进去，克兰打了一个响指。通道内壁上的灯盏骤然纷纷亮起，一直向里延伸。 “多么亲切的地方啊~”他说着带狄吉起飞，在冗长的通道里急速飞行。没多久一处宽敞的奇妙空间映入眼帘。 这是在山体中，开凿出的一个呈半圆球，差不多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弧形空间。 在拱形的圆顶上，一盏华丽花型的巨大水晶灯，随着主人的进入突然亮起，散发柔和的明黄色亮光，将里面的一切照得分毫毕现。 身后的通道自动关闭，重新恢复光滑。排排两米多高的黑色书架，就占据了狄吉的视野。 没有理会看到书籍，就走不动路的小女孩。小丑克兰，轻车熟路穿过众多书架，来到了空间中心，铺着猩红地毯的圆形大厅。在大厅中央，一架铜管密集高耸的古朴管风琴，正等待主人的使用。 当~ 坐在长方形的座凳上，克兰指尖跃动着琴键，悠扬的琴声四处回荡。他弹琴不是为了找乐子，而是为了宣告这座巫塔主人的回归。 刚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大部头书籍的狄吉，听着琴声就看到到地面上，四周的弧形光滑石壁上，开始流动起一波波绿色光晕。 被巫师们掏空的山体内部，行走在里面修筑的城市中的人们，这时突然看到远处的垂直石壁上，那张巨大小丑浮雕的眼部，突然亮起绿光。 类似这样的巨大浮雕，在石壁上还有三处，一齐俯视着山体内部的城市。它们当然不是闲得发慌雕而出的装饰，而是黑旗聚集地四位掌控者的巫塔！ 现在除了另外一花朵状的巫塔没有亮起，随着小丑巫塔的点亮，已经有三位掌控者回来了。 boom！双手交叉的一巨大人形巫塔内，猛然传出巨大的爆炸声。 摇曳的灯光下，一片狼藉的实验室中，红色头发作爆炸状的格林巫师一脸不爽。瞅了眼面前的实验残骸，望向小丑巫塔方向暗自思索着：“那个疯子回来干嘛？” 良久，他突然记起原来组织上面下达的一个企划，“不会他这个疯子，也收学徒了吧？” 想到着，格林巫师突然大喊：“安德烈！安德烈！走，一起去见一个老朋友。” “老师...我能不能...不去。”一名动作少女般扭捏的彪形大汉，走了实验室看着他弱弱说道。 “真丢脸.....”见状拍额叹息着，老格林不由分说化作一道红光带着他，离开了巫塔。 第七十一章：克兰计划 “哦~亲爱的格林，你还是怎么老~”这是格林巫师见到小丑克兰，听到的第一句话。单这一句话就让暴脾气的额头鼓起青筋。 嘶呼~深呼一口气，平复下想轰碎这个混蛋的想法，老格林翘腿坐在空中，望着他开门见山道：“你这次回来想干嘛？又惹什么麻烦，回来躲风声了？” “不不不，亲爱的格林，你看我是那种会惹事的人吗？”小丑克兰坐在条凳上，说着没有面向他，手指继续伏在管风琴的琴键上。想了一会儿又按动琴键，没有开口继续弹奏。 当当当~ 悠扬的琴声像冬日的暖风，温柔唯美。 格林巫师很有耐心地没有言语，沉浸在这个老疯子的演奏中。不得不说，小丑克兰在管风琴弹奏上的造诣很高，至少格林听得如痴如醉。 圆形大厅上两人沉寂着，他们外面的书架当中，两个小辈之间的碰面很有意思。 格林巫师的徒弟糙汉安德烈，望着坐在地上看书的小人儿，有点手足无措。他想跟她打招呼，但莫名的娇羞让安德烈在原地垂手扭动，那小女儿态出现在一个两米多壮汉身上，违和不已。 狄吉没有感觉，背靠书架抱着这本名为《人类心理学》的书籍，看得如痴如醉。面前有人吗？也许她感觉到了，但这个食物显然没有手上的书，来的有吸引力。 “玛....玛丽。”由于开始克兰和格林见面的寒暄，安德烈知晓了这个小女孩的名字，他结结巴巴地跟她打招呼。 似乎起了效果，狄吉小眉头微皱抬起脑袋，仰望着面前的大汉。没有说话平静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看得安德烈娇羞不已，俩膝盖靠拢右脚在地上画起了小圈圈。 显然他误会了什么，觉得面前小女孩的眼神，热情得有点过分。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时，狄吉看着看着抱着书籍，走到一旁吧唧一声坐下继续看书。 她盯着安德烈的原因，是因为他高大的身体把光线挡住了，影响了她的阅读体验。 一会儿，安德烈从绯色的幻想中脱离，低头那个热情的小人儿已经不见了。 在哪呢？他寻找着很快在一另边找到了。 蹬蹬登~沉重的脚步声踏来，“我叫安德烈。康纳·安德烈！” 巨大阴影加上洪亮的声音，让狄吉又一次不爽。啪，她干脆合上了书籍，小腿迈动间三两下寻着优美的琴声，找到了正在讨论的俩巫师。 没理会他们好奇闻讯的目光，小女孩小跳一下小屁股坐到克兰的长凳上，自顾自地再次翻开书籍。 盯ing~她看得很认真和陶醉，两人的交谈声音对她毫无影响。 “你这徒弟有意思。”格林巫师看着她一脸慈祥说道。 “小玛丽当然有意思~”小丑克兰说着，双手离开琴键挠挠头发问道：“刚刚说道哪里了？” “说到你的想法......一个疯...不可思议的计划。”格林斟酌一下用词，缓缓道。 “对哦，是个疯狂的计划，但对我们都有好处不是吗？”明亮的灯光下，小丑面具似乎在微笑：“这个计划可不是我们两个可以完成的，需要另外两人的协助。你跟他们的关系比我好，这件事件就交给格林你咯~” 呼~ 老格林深吸一口气呼出，还在平复听到他计划后的躁动，犹豫道：“有把握吗？这次玩得太大了，弄不好我们都要跟着你一起陪葬！” “讲道理，这个计划我比你知道的更多。再说，我们这几人都停留在这境界好久了，组织最近也对我们的‘倦怠’，不满了不是吗？”小丑克兰的语气很有说服力，最后意有所指道：“我们也不能就这样一直下去的，下面有很多小家伙一直很努力不是吗？” “也许你说的对，菲琳娜我可以搞定，至于另一位.....”格林起身摊手作无奈状，“只能交给你了，毕竟他和你的关系比较复杂。” 闻言，克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见他思索格林巫师看了眼安静的小女孩，起身告辞离开。 “老师，小玛丽可喜欢我了.....”隐约一个大嗓门的声音飘来。 “闭嘴！你有她的一半，我都可以不用揍你了！”随着一声厉喝，老格林带着徒弟彻底离开了小丑巫塔。 短暂的安静后。 瞅到狄吉所看书的内容，小丑克兰想了想，对她说：“明天开始，你会认识很多新朋友，记得要和他们好好相处哦。对了.....” 他离开前叮嘱一句：“他们不是食物，不可以吃哦~” 而狄吉全程眼神没有离开书页，天知道她听进去没有。但不论怎么样，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克兰带着走进了，下方的巫师之城——雷塞若斯。 这座掏空山腹修建的城市，格局粗狂四四方方。崇尚实用，房屋街道的样子简单朴素得可怕。整体色彩和岩石差不多，显得厚重古朴。 一大块一大块的褐色石板，被堆砌成的宽敞街道上，人流量不可思议的多。有打扮各异的初来巫师或者学徒，有穿着考究的位面商人开设的店铺，有站街叫买的小贩，热闹的人流，可悲的奴隶....似乎是一个普通的繁华都市。 可当知道街上叫买的众多东西，实际为何物之后，这里也许是最接近地狱的一个地方。 “三十灵魂头颅，男女老幼都有。绝对本体切割，灵魂保存良好。只接受同等价值交易，以物换物，差价可以补上些眼球等零碎。”这是主卖脑袋，顺便出售器官的小商。 “纯种偷渡血食，个个丰满健康，不好吃不要钱！！可物品交换，可收货币！记住是巫币（注1），别拿黄金等傻不拉几的东西，跑来挨骂！！”有贩卖人口的中等商人。 不时还有一个个粗大黝黑的囚笼，被摆放在街道上，“出售新鲜的恶魔，不是隔壁的骨头棒子，是鲜活现抓的！！数量有限，速速抢购！！” 里面是一只只形态各异的恶魔，当然了普遍实力都比较低，出现一只大恶魔都是值得围观的抢手货。 狄吉跟着克兰在街上走着，感觉如同进入了天堂。眼中的每一样东西，都对她有吸引力，特别是叫喊的商人们和形形色色的巫师，在她眼中吸引力更胜一筹。 毕竟骨子里流淌罪恶的人类，加上强大的能量波动，比什么羸弱的普通人要好吃的多。 “注意一下形象，小玛丽~你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小丑克兰善意地提醒着，偏偏就是不卖任何东西，让她就这样干看着。 不知不觉，人流越来越少，周围的叫买商贩更是零星可数。四周贩卖的东西，从普通货色已经提高到，蕴含能量的稀有货物。 什么高等恶魔的身体部位，古老的失传巫术书籍，被打入奴隶级别的巫师......噱头一个比一个足，狄吉的眼睛都要挪不动了。 像是被硬生生拖着，他被克兰带到了一间挂着黑布的神秘商铺门前。黑布上方的门框上挂着一个招牌——万盛大杂货。 这一次，克兰没有带上她，而是将她丢在外面，独自掀开幕布走入里面。 而他一离开，周围不少认识他的商贩，望着狄吉眼睛一亮。毕竟作为黑旗聚集地，四大掌控者的身边人，应该都是小有家产的吧？ 这不，他们纷纷围了上来，将狄吉包围开始吹嘘自己的货物： “小..女士，你看看这些。”有个商贩一脸市侩，将手上的木架推到他面前，介绍着上面一个个玩偶一样的小人： “这些都是巫术娃娃，经过捕获、肢解、剥皮等繁复加工后，将灵魂完全融入的精制娃娃！不但危险的时候，可以当成自己的替身，救自己一命。关键毫无消耗，用完一个还能用一个！” 见她小手拿起一个娃娃，小贩嘴巴都笑歪了。不怕你不买，就怕你不感兴趣。只要你表现出兴趣，哪怕是泥巴，他都可以吹嘘成黄金！ 看到狄吉拿着它又是闻，又是摸的，他赶紧道：“一个只需十巫币，两个十九，依次类推。数量多还可以打对折哦！” 嗯mmm，狄吉端详了好久，才不舍地将它放回架上。然后抬头看了眼四周，小手扯了扯商贩的衣角，指了指身后神秘商店旁的小巷，大眼睛木呐地看着他。 哦~商贩多会察言观色啊！一见她的动作，就脑补出种种好事。什么要拿出珍贵的东西交易啊，不能见人；什么有合作的意向啊，要自己跟她去巷子里细说...... 反正看她小胳膊小腿的，又没有强大的气息，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怕的？商贩越想越激动。 “嘿嘿嘿，这个单子可以啊~”他告别周围羡慕嫉妒恨的其他商贩后，跟着狄吉屁颠屁颠走进那个阴暗小巷。 “呵，没见识的小屁孩。她怕是不知道那些木偶，其实是巫术制品吧？有灵魂倒是真的，只不是用活人制作，可真要打上问号。”见他离开，有人揭发起其中的内幕，话是这样说但语气直泛酸水。 “啧啧，疯子克兰身边的人啊！头次见有人跟他身边，看样子小女孩还跟他挺亲的，不知道洛克能获得什么好处。” “反正让他请一顿饭，是跑不掉的！”众人议论不绝，眼神直勾勾盯着巷子，像是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惊天交易一样。 连洛克本人，都觉得今天真是幸运的一天。来到巷子里面后，他满怀期待地看向狄吉。 可狄吉没有什么实际行动，一双大眼睛也扑闪扑闪地看着他。 第七十二章：被利用的丑恶 “哦~小玛丽~你这个偷腥的小喵咪~”一个多小时后，衣衫有点凌乱的小丑克兰，从神秘商铺的黑色幕布走出。看着满脸血渍的狄吉，再瞅瞅周围避之不及的小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头疼啊，“不是让你，跟他们好好相处的吗？”克兰步履轻快，嘴上责备着带着她回自己的巫塔。 时间流逝，一晃十多天过去了。 克兰完成了任务，同神秘商铺‘万盛大杂货’的主人，黑旗聚集地另一掌握者打（达）成共识。这些天，他在等待老格林传来好消息时，却不断收到了来自下方城市传来的投诉。 它们的矛头齐齐指向了，一旁沉默看书的小女孩。 什么吃东西不给巫币啊，吃掉xx小商贩之类，他还表示可以理解。但当投诉信息出现什么，她闯入民宅杀掉xx初级巫师的时候，克兰愣住了。 她还有这本事？？要清楚巫师对于自己住所，一贯都会投入些许精力布置一番的。设置的防御巫术，法阵，道具等，根据实力和财力的不同，防御力也有很大区别。但再怎么样，都是目前狄吉无法逾越的屏障。 小丑克兰很清楚，什么玄奥的法阵之类的知识，她是一窍不通的，更别说破解乱七八糟的巫术道具。 有趣~心有疑惑，兴趣横生，一天他跟在小女孩屁股后面，一路尾随出了巫塔。 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狄吉当然不知道自己身后多了一个偷窥者。 ‘人因欲望而疯狂，老人和小孩之所以为弱势。前者衰老无力，后者懵懂无力，是很多暴徒下手的重点对象......永远不要低估人心丑恶的下限.....’ 狄吉这些天对书里的这些知识，从倒背如流进入了御轻驾熟的新阶段。 以前她看的书多，理论和想法偏偏没有合适的施展时机。不是所处的社会秩序结构不适合，就是跟着小丑克兰东奔西跑没有时间，现在进入了这个地方，她发现这里简直是天堂，各方面来说都是。 从那天起，成功吃掉一个小商贩开始，新世界的大门彻底在狄吉面前展开。 没有什么地方，比黑旗聚集地更利于她的了，因为这里什么人都有。有罪恶的暴徒，有流亡的罪犯，有走火入魔的巫师，有疯狂的奴隶......人性的丑恶，在这里如同一个大杂烩，就是没有所谓的‘好人’。 经过那一次牛刀小试，狄吉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一直观察总结，才有了最近的硕果。当然了，小丑克兰也出了一份力，譬如他给她可以自由进入巫塔的门符。 “罪恶的气息~~” 小女孩走出巫塔，深呼吸一口空气，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通道。想了想她从怀里的布兜中摸出一张面具，一张克兰收藏的花里胡哨的猫脸面具。 “他们都认识自己了，要做做mmmm.....伪装。书里说这叫降低防范......”狄吉心想着戴上这张面具，将斗篷的大兜帽也一并戴上。 隐藏的克兰还发现，她身上的斗篷似乎经过清洗，显得很干净——“难怪最近她老是裸奔，还以为她对我有意思呢，在色....原来是斗篷被她洗了....桀桀桀~” 东张西望，狄吉走入喧闹的城市边走边看，脑海中浮现这个城市的大体结构。由北向南，人流越来越少，食物的质量越来越高，当然了南边她暂时是不会涉足的，哪里太危险了。 “走一走看一看~新鲜的血食，男的健硕有肉，女的不吃享用也不是错的......”街道上一处贩卖血食的摊位，吸引了她的注意。 啪~狄吉垫着脚尖，将十个巫币放在木桌上。巫币的诱人色泽，成功引起了老板的注意。五大三粗的老板看着巫币，视线寻到了那个娇小的身影。 对于她遮掩样貌的猫脸面具，他不以为异。因为很多顾客，都会这样伪装自己。一方面显得隐秘，一方面也是遮掩自己丑陋的样貌，毕竟常与邪秽之力打交道，日积月累又有几个能保持原来的样貌？ “大师，你要买几个随便挑~”他热情地领着狄吉，来到了柜台后方的牢笼前，指着里面衣着褴褛的麻木难民，介绍道：“男的一个一巫币，女人和小孩一个两巫币。” 没有太在意里面的食物，狄吉随便指了十个男奴。在老板欢喜地开笼将他们扯出后，狄吉走到他们跟前握住了，缠绕他们身体的巫术绳索。这种巫术绳索，除了禁锢一下普通人的力量，便跟一条普通的绳索没有什么区别。 制作成品很低，一般都是附赠。 拉~狄吉拉扯绳子想拽动他们，结果小身板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脸上松垮的面具掉了下来，露出一张黑乎乎的稚气小脸。那十个成年男子，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甚至见状发出了大声的讥笑： “哟，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老爷呢，结果是个奶娃嘛~” “来来，我们站着不动......” 但一切都在狄吉的意料之中，她慌慌张张捡起面具重新戴上，这一次她小手稍稍用力了些。这些普通人哪是堕化血肉的对手，一个个踉踉跄跄跟着她走进了一旁的小巷。 那拙劣的表演，不是给奴隶们看的，而是给周围人看的。狄吉感知着背后一道道恶意的视线，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人因理想成长，人因贪婪为祸......’不知怎的想到这句话，小女孩拉了斗篷，一时间她娇小的身影是那么的柔弱。 “这个巫师的仆人，是很好的下手对象......”那些恶意的眼神，如是想着。毕竟居住在巫师之城雷赛若斯中的人们，不是每一位都有足够的天赋和财富，去追逐真理的。 大多数都是刚刚接触，这个神秘世界的凡人。 钱不够怎么办？想办法去弄呗。不管是抢来的，偷来的，还是自己赚来的，在雷赛若斯城中都没有差异之分。商人眼中不在乎钱是否肮脏，钱进自己口袋只要依然有价值，就对了。 所以宽松到甚至放纵的政策，让山腹中的雷赛若斯，成为天然的温床，一张滋生罪恶的温床。 也不知什么时候，一对在小巷中苟合的男女嗅到危险，提着裤子仓皇离开了。安静的阴暗小巷中，除了自己的轻微脚步声外，还响起了其他声音。 锵~武器出鞘的声音隐约响彻，小巷的前后两头，走来狞笑的男男女女。他们不论因何聚集，反正目标都是无害的狄吉和她身后的奴隶。 “哦~小可爱，乖乖脱光衣服让叔叔享受一下，也许可以考虑让你活下去。”话是这样说，来意不善的众人早就不打算留下活口。 天知道这个小东西，是哪个xx巫师的仆人。得罪甚至杀死一个巫师仆人没关系，关键是不能让她的幕后之人知晓。这是地下的阴暗规则，这是一次次抢夺后，活下去的强匪一直遵循的规则！ 面对步步紧逼的强匪们，小女孩没有任何慌张，甚至望着他们有点失望。毕竟利用食物的规则获取食物，这一点她轻车熟路。狄吉失望的原因，是这些不轨之人——太弱了。连一个掌握巫术的存在都没有，也就是说连一个能量丰盈的食物都没有。 算了，当个开胃小点吧。丹佛奥秽身术的后遗症，外加狄吉一贯的良好习惯，让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果腹的食物。至少他们用来当做开胃菜，还是足够的。 狄吉默默想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条条成长到婴儿手臂粗细的触须，从斗篷之下弥漫开来。 “怪物啊~！”也不知道是谁先发出声音，见到自己的同伙被触须轻易包裹，发出惊悚的吸食声，强匪们害怕了。 可一帮连巫师都不是的可怜虫，又有什么反抗的能力？没多久地面变得潮湿，狄吉小心翼翼甩干触须上面的粘稠血迹，才将之收回体内。 嗯mmmm，她站在尸骸中，端详着自己的斗篷——还好很干净！ 呼~她松了一口气。 比起刚才的杀戮，斗篷的干净程度，更牵挂狄吉的心绪。按照书中和她以前的经验，要是身上脏兮兮到处都是血迹的话，食物们见到自己会产生防范的，那就不好办了。 毕竟正常的人，哪怕再坏出现在热闹的地方，怎会让自己一身血迹引起他人的怀疑，显得与众不同呢？ ‘最好的伪装，就是融入他们......’这句话，不知道是哪个叫‘犹格’的恶魔说的，还是书上看的，狄吉从原先的懵懂迷糊，已经彻底知晓其中的味道。 甚至私下还根据所看书籍《人类心理学》、《犯罪心理学》等，总结出自己的体会： “人类对于其他与自己类似，但截然不同的个体，都抱有戒心。但自己跟他们没什么区别，还更加弱小（孩子）的话，他们的警惕性会大大放松。” 啦啦啦~哼着小丑克兰，在巫塔不时演奏的古典曲调，狄吉想了想从怀里的空间袋中，拿出了一套衣服。 这是套大人看到，都会娇羞的不堪内衣。哪怕卖肉的女子，都不会将之外露。而狄吉在克兰的眼中，面无表情地将它套上。不一会儿，猎人斗篷下赤果的小身体，多了另一套遮掩的衣服。 嗯mmmm，狄吉看着随时都会掉下的宽大布料，想了想将之打了一个疙瘩。 “哼哼哼~”换装之后，她哼着小调，根据记忆前往哪条充满脂粉味道的流莺区。 至于面子？羞耻？狄吉表示不存在的，她现在已经幻想着，即将入口的高能量美食了。 “哦~我敢肯定那些混蛋就是这样死的，小玛丽不知道她刚才的小样，有多诱人~”小丑克兰暗处继续保持跟踪，内心进行着无力的吐槽。 第七十三章：诡异的世界 一天两天，小丑克兰跟在狄吉身后，见证着她的成长。 引诱，引诱，她像一位不知疲惫的辛勤猎人，对猎物们下着各种圈套。有些圈套连克兰都看得眼界大开，但他不能再让狄吉这样下去了。 虽说他是雷赛若斯城的掌握者，可这城市不是他一个人的城市。他们需要黑暗罪恶的温床，提供巫师成长的历练，但大规模的普通人和巫师学徒的死亡，就是在摧毁温存的基石了。 “小玛丽~今天你不用出去了，克兰叔叔带你去个好地方~”一天，狄吉老样子早早地准备出门，却被克兰拦了下来。 看着小女孩疑惑的眼神，克兰没有说什么，径直带她走到宽阔圆弧空间的一角。也是时候，让她更安全有效的成长了，至少克兰不会每天再收到雪片一样的投诉。 轰隆隆~ 作为巫师的巫塔，狄吉所处的地方，远比表面看到的奇妙。面前的石壁挪移着开启，随着隔绝的消失，一股馥郁的芬芳引起了狄吉的注意。 那是...... 足球场大小的房间内，红色的涟漪悄然扩散。房间的中央，一个篮球场大小的血池正是芳香的源头，将狄吉的心神彻底占据。 说血池有点不恰当，应该称之为‘巫池’。她隐约有点印象，在那些巫师学徒的房间中，狄吉见过同样的液体。 其入口的感觉丝般顺滑，每一滴都包含着浓郁的邪力，让狄吉陶醉不已。只是巫师学徒的房屋内，这样的液体只有小小的一个小水洼。 没想到在克兰这里，她可以见到整整一池！ 摸着她的小脑袋，克兰突然发现自己最近似乎忽略了对她的教导，所以当即弥补道：“这是巫池，巫师成长的关键！是大量生命的血肉组织与生命力，经过特殊处理，被深渊力量灌注而成的能量源泉。知道吗对于血食，不是每一位巫师都是你这样粗暴的。” 他继续说着：“血食的作用，就是滋养巫池。经过放血，将弥留的血食整个投入里面，让他们的灵魂、血液、肉体在血池中消融，便是滋养巫池。并且巫池，才是我们建立这个聚集地的根本。” 克兰走向巫池，站在它面前介绍道：“整个雷赛若斯的地下，就是一巨大的巫池供养体系。数万巫师学徒，每天利用巫池成长，并且不断滋养巫池。但他们的巫池是永恒不变的，剩下的都在城市地下流淌。巫师学徒的巫池是小水洼，正式巫师的巫池是小水坑.....以此类推大部分巫液，都汇聚在我们四个掌握者的巫塔这里，就是你现在看到的。” “当然了抵达我们这样的境界，巫池的作用几乎不计。更多的是充当一个储蓄，当城市中的巫池滋养不及的时候，为它们提供补给。”介绍完毕，他看着跃跃欲试的小女孩，带着笑意道：“它估计对你很有用，去吧~小玛丽~” 马上一声巨响——boom！ 水花四溅，狄吉整个小身体一跃而起跳入血池中。盯着那张飘在水中的满足小脸，克兰的小丑面具像是微笑，悄无声息离开了。 毕竟他现在可是很忙的，老格林终于传来信息，四大掌控者之一的菲琳娜已经答应了。他那个疯狂的计划，正需要他来领导。 嗤嗤嗤嗤...... 克兰离开了，狄吉的身体浸泡在巫池中，全然没有了人类的模样。无数猩红触须以她为中心，在血色液体中飘荡。每一根都贪婪地吸收着巫池中的液体，原本纤细的条状鼓胀成一条条粗大的圆柱，似乎池中某个怪物将要诞生。 可是对小女孩一直有所图谋的克兰，并没有告诉她关于巫师的很多禁忌。 只是简单粗暴地说了巫师体系的美好，其中的禁忌和心酸等一概不提。真的巫师们，只要杀戮越多献祭越多，就越强吗？ 不是的，从狄吉的成长过程就可以看出，她并没有进行与献祭相关的行为，杀戮越多越强倒是真的。至于献祭行为，至少要达到小丑克兰的水平才能施展。 并且巫师的成长阶段，分为：寻找并成功融合媒介，为巫师学徒；当媒介完全开化激活，便成为正式巫师（初等巫师）。之后经历漫长的滋养媒介阶段，直至媒介觉醒，方为高等巫师。 其中的凶险程度，比之其他力量体系是呈几何增长的绝望。 单单是寻找融合媒介这一阶段，就筛选了九成的凡人。媒介，不是想融合就融合的。媒介有很多，或是某物体或是某生物，其中就牵扯着一个适应度的问题。 媒介和自身适应度高，融合水到渠成。媒介要是与自身适应度低，因抵抗冲突造成的深渊力量腐蚀，就可以将一个人变成彻底的怪物。 作为雷赛若斯基石的巫池系统，其中滋养培育巫液的材料当中，这种堕化的怪物就占据一定比重。 可深渊的力量哪里是这么好获得的，在用巫池飞速增长的媒介的过程中，有不少巫师就被膨胀的力量吞噬理智，沦为行尸走肉。 之后媒介觉醒更是凶险无比，因为承载着深渊赐予的媒介，会觉醒出自己的意识。成为高等巫师的必须步骤，就是吞噬并掌握这初生的意识。 当初小丑克兰横跨这一阶段，是他崩坏的人格刚好和毁灭倾向的虫群契合，不然就没有然后了。 高等巫师之后暂且不谈，单是上述的危险，克兰却从未对狄吉提及过，更别说巫师们默认的禁忌‘丹佛奥秽身之术’。 这本一点都不特殊的巫术传承书籍，被献祭法阵对面随手抛过来，可见这本书籍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既然不珍贵为何会成禁忌的？是因为它太诡异了！第一阶段，将身体改造成媒介堕化血肉，就有很多人丧生在那无边无际的神秘黑暗中。 不是所有人都如狄吉一样，有着恶魔的灵魂，在里面如母亲怀抱般温暖的。 大部分人的灵魂，在里面会看到种种不可名状的禁忌事物，直至崩溃！连巫术的创造者丹佛奥巫师，从那黑暗中醒来都是依靠，和神灵差不多的灵魂，硬生生熬过来的。 第一阶段，就是一道天堑，这样逆天的巫术后面进展，还会经历更加离奇的事情。对其中内幕有一定了解的克兰，给狄吉的这庞大巫池，其意可想。 但这些对于狄吉来说，全部都是未知的，单纯的她觉得只要对自己有用就对了。心灵和身体诚实得一塌糊涂，随着身上触须的不断吸吮。 当巫池中，庞大的巫液被吸食一空后，饥渴的堕化血肉彻底满足了，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 ——红！ 狄吉的眼前突然一片赤红，整个人陷入一片红色的世界里。而外界，她的身体膨胀蠕动着，化作一枚巨大臃肿的肉卵，开始咚咚跳动。 红色世界中，四面八方诡异的低喃——“救救我....”，“救救我....”......狄吉目之所及，无数张狰狞的丑恶脸庞，从赤红中密集浮现。 这些宛如浑身包裹着红色淤泥的干尸们，在赤红中蠕动着靠近狄吉，并伸出干枯的手臂抓向她。 “怎么动不了？？”狄吉想过反抗，但身处这片诡异之地，她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将自己拖入赤红之中。 在她脑袋刚一没入后，无数的讯息像海啸一般冲入她的灵魂。 良久，浑噩中她知晓这片世界，竟全是因‘丹佛奥秽身’死亡的失败者组成的魂域。在未知力量的影响下，日积月累这些庞大的失败者灵魂，形成这片赤红的魂域，吞噬着任何一名堕化血肉觉醒的巫师。 外界从未出现自丹佛奥巫师后，凭借此术成为高等巫师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片赤红世界。 “我不甘心，杀！” “我好饿啊~吃....” .....组成魂域世界的赤红中，包含的贪婪，暴虐，疯狂，绝望等情绪，这一刻彻底吞噬狄吉的灵魂。外界那枚巨大的肉卵很快破裂，说明着狄吉的晋级失败。 但破裂的肉卵中，居然慢慢流出一滩滩猩红的液体。占据血池一半的它们，像是有生命般溶噬掉肉卵后，自己蠕动着爬出了这间密室，流动着向小丑巫塔外面蔓延。 身周是无意识蠕动的干尸，赤红的魂域中，狄吉仿佛成为它们的一份子，灵魂缓慢被溶解着，跟着发出无意义的呢喃。 第七十四章：我们不一样 啪嗒.....位于小丑巫塔最下方的居民，最先发现异常。 “这是什么？”一人疑惑地站在血泊中发出问题，手指好奇地沾了点地面上流动的液体，放入嘴里。 “戴斯！！快走！哦...算了，能做你朋友我很高兴。”他的朋友见到了什么，赶紧跑回自己的房屋，并将门琐死启动防御机制。 “希维尔，味道还不错。你.....”男子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去，身后一道红色的巨浪已然当头盖下，里面若隐蠕动着无数人影，当他细看的时候，视野彻底陷入混沌。 哗~ 小丑巫塔中的猩红液体吞噬掉一个人后，稍稍壮大了一分。但这并不能让它们满足，反而激起了液体的凶性，沿着街道吞噬所遇的一切。 “哦深渊~又是那个疯子触碰了禁忌.....”有人看着越来越壮大的血潮，发出感叹缩回屋里。纷乱的人流混乱有序消失。雷赛若斯里面的商贩们，是最先收到信息的。他们争先恐后收拾摊位，仓皇逃离此地。 十分钟之后，除了开头吃到上百个蠢货，山腹空洞中的城市已经陷入死寂。哗啦啦，血潮漫过一栋栋闪耀光华的房屋，没多久席卷了全城。 它们不甘心在一栋栋房屋间徘徊，但‘经验丰富’的人们依靠的唯一屏障，又岂是那么好突破的吗？ 无奈，猩红的血潮夹杂着无意义的呢喃，继续在城中游荡。 嗤嗤....城中的管理层见势头不对索性祸水东引，将山腹内通往外界的通道全部打开。 几小时后，一小队游荡进黝黑通道的恶魔遭殃了。 哗啦啦，听到隐约的水流声，它们在通道中还不以为意。结果没多久，铺天盖地的血色洪流冲来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哄~咕噜咕噜.....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永昼的阳光下，巨型山脉洛塔奥斯的这座山峰，开始从各处涌出红色的潮水。 诡异的呢喃从猩红液体里的无数人影发出，水流有意识地再度汇聚，向山峰脚下苍茫的森林袭去。 ......红色的世界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混杂在狰狞的人影里，发出着同样的呢喃。 狄吉的心灵最深处，被绝望暴虐等情绪，渲染成红色末世的未知之地里，大地崩裂飓风呼啸。 小女孩站在一处尚且完好的地面上，猎猎强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四处飞舞。在周遭绝望悲凉的末世景观下，显得无助的狄吉，其平静的眼眸注视着远方。 混沌的天边在她视野中，一片红云隆隆碾来，隐约可见云彩上人影绰绰。 像是眨眼间，这片红云笼罩在她的头顶，其中模糊人影变得清晰。云上一位位年龄不同的巫师站立其上，神态安详齐齐看向狄吉。 一道磁性苍老的恢弘男声，从云中发出：“来吧~加入我们吧~我们会拯救你去往极乐的远方。” 声音中红云拨开，一位被人群簇拥的老者走到前方，一脸微笑地向她伸出自己苍老有力的大手：“来吧，可怜的孩子。” 抓~ 极富蛊惑性质的言语下，狄吉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小手抓住他的手被他带上红云。 小脚丫踩着棉花般柔软的云朵，狄吉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最后目光锁定那位慈祥的老人。 感知到她的视线，白发长髯颇有仙气的老者，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承载着红色晶莹液体的光润破碗推向她： “可怜的孩子，喝了它吧。你就能成为我们的一员，一起走向极乐。”老者蛊惑着大手指向身后的人们，狄吉顺着他的指引，看到那些人的脸上每一位都带着满足和幸福。 “还在犹豫什么？”老者手臂收回，又将这碗未知液体向她推了推。 “极乐是什么？”看了眼面前散发好闻气息的液体，狄吉望向老者问道。 “呵呵，极乐就是极乐啊~无比的快乐，无比的幸福忘却一切烦恼，离开一切灾难。”老者温和解释着，指了指云下崩坏的世界。 “那么他们那样就是极乐吗？”狄吉指了指他身后人群。 “是的孩子~”老者大手抚上她的头顶，脸色不悲不喜分外超然。 哦....成为食物吗？狄吉不在意他的摸抚，又看了眼面前的液体，心有计较小手猛然一挥。 啪~液体四洒从老者手上的破碗内飞出，狄吉看着他认真说道：“我不需要！” 老者的面孔突然变得扭曲，大手死死按着她的脑袋，厉声道：“你有罪，需要救赎！！” 不待狄吉反应过来，自己身周的景物破坏扭曲，她回到了一间出租屋外的小巷中。眼前，一只红色果冻状的蠕虫生物，正吞咽着一只同体积的僵硬黑猫。 “它本来应该继续活着的，是你夺走了它的一切！！” 画面再变，狭小的出租屋内，一名无比憔悴的邋遢男子无声地撞向墙壁。 咚~ 血液从他破碎的脑袋流出，床上红色果冻状的生物舒服地蠕动了一下，“他本来拥有光明的前途，是你的罪恶剥夺了他的一切。” 蛊惑的声音试图唤起她的什么，但旁观这些的小女孩表情淡漠，看着地上蔓延的血液还咽了口唾沫。 嘭~ 四周的场景再度破碎，无冬镇平民窟内，一间破旧的屋棚中，一名身穿血色斗篷的小女孩，握着染血尖刀，蹲在地上沉默地肢解着尸体。 “他是两个孩子父亲，你知不知道失去他，他的孩子们将面临着什么？” 嗯mmm....这是那顿美味的烤肉，小女孩望着自己的举动定定出神。 一变再变，罪恶的场景接连闪现，老者的责问不绝于耳。良久当雷赛若斯城熟悉的场景破灭后，老者望着沉默的小女孩循循善诱道：“你有罪，我的孩子！喝下它，你将获得救赎！获得极乐！获得解脱~！” 解脱？ ？ 看着这个一脸慈祥烦人的老头，狄吉老样子小手拍翻破碗，出奇地脆声说道：“谁跟你说我是食物..不对，是人的？” 像是想到什么，老者面前小女孩的身体开始扭曲。黑色占据皮肤，骨肉移位中小女孩突然炸开。 boom！ 漫天碎屑中，五枚圆润的黑色小球环绕着一个圆柱体旋转，然后黑色的肉质圆柱上一只硕大的眼睛登然睁开。 黑白分明的眼瞳没有多余的杂质，单纯清澈得如同初生的婴儿。 “老头儿....”狄吉恢复恶魔的形态，望着错愕的老者不善传音道：“救赎？解脱？那是你们人类丑恶的逃避，我吃你们算是罪恶吗？我杀你们算罪恶吗？书上说‘羊吃草，人吃羊，披上羊毛好过冬。’，你说我邪恶倒是可以接受。” 想了想，五枚圆润的小球靠近老者，狄吉淡淡道：“你让我回忆了一些美好的东西，现在.....我饿了。你的灵魂不错，让我尝尝吧~” 戳~ 宛如戳破一个肥皂泡，那个慈眉善目的老者破碎不见，狄吉五枚伸出紫色晶簇的小球滴溜溜飞回。 天崩地裂一阵扭曲，崩坏的世界消失了。 黑洞洞的内心世界里，一片遮天蔽日的红云滔滔碾来，“在伟大的丹佛奥面前，恶魔啊！请奉献你的一切吧！！” 丹佛奥？ 这名字有点耳熟，不过狄吉马上将之抛诸脑后，大眼睛盯着压来的红云，上面如同傀儡咆哮的众多巫师，还有巍然的老者内心激动不已： “灵魂！！都是灵魂！！都是闯进来的美味！！深渊啊！我赞美你！！” 无所畏惧，在自己的心灵世界里，又怎么会有畏惧呢？狄吉五个小球率先冲向红云，圆柱的本体上光滑的皮表钻出无数晶簇，紧跟其后。 这是盛宴！！狄吉想着。 ....... 第七十五章：倒计时 奈亚界萨拉区域，由六大板块：牙米（被恶魔夺回）、翠西（雅楠占领）、米亚（光明占领）、奥丁（巫师）、雷萨、诺德，共同组成。 除开翠西和米亚，恶魔一共占据着其余的四块浮空大陆。 黑旗聚集地所在的，奥丁大陆板块的地下深处。小丑克兰，带着黑旗另外三座巫塔的主人，老格林，菲琳娜，杰，像钻地机般一直在向下挖掘打洞。 四人轮流交换，差不多一天的时间后，漫长的狭窄通道底部，出现一面晶莹的反光——在他们脚下，竟露出一片被岩石包裹的蓝汪汪晶壁。 老格林随手向下方晶壁，打出一道红光。只见那条光线轻易射入晶壁，触碰到里面的物体才停下，隐约照亮里面一座恢弘城市的一角。 “这居然是真的。”他透过红光，看着里面被蓝色晶体包裹的古老城市，发出感叹：“克兰你是怎么发现的？” 小丑克兰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指尖一点，又往里射出一道绿光。他的视线随着绿光，看向那被晶体包裹的熟悉城市，城市上定格的行人，静止的交通工具，心情特别的复杂。 “管那么多干嘛？我没骗你们不是吗？”少顷，他耸耸肩，语气轻松岔开话题：“我们也该行动了，整个奥丁大陆下方的核心，就是这块巨大的蓝色晶体，是它支撑着大陆漂浮在虚空。伙计们，我的计划很棒不是吗？” “这是居然真的！你真是个疯子，想不到我也有一天会陪着你一起疯狂。”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杰巫师，寻着光线盯着脚下晶壁，其疤痕密布的眼睛微微眯起，“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阴谋？！”小丑克兰摊开手，直白告诉他们：“奈亚界每一块浮空大陆的下方，都有这样的晶体！这件事情不是秘密，光明那帮神棍知道，雅楠那帮恶棍知道，甚至连恶魔都知道这件事情。” 说着几只小丑甲虫，出现在他的手上。 低沉急促的咒语声一闪而过，被灌注力量的甲虫，扑向脚下的晶壁——boom！剧烈的爆炸声下，红黑绿三个能量屏障，在飞扬的尘土落石中，荡起微光涟漪。 “你想把我们都埋了吗？”顶着绿色屏障的唯一女巫师菲琳娜，责问着一边不可思议地看向脚下，“竟然没事？？” 入眼所见，被小丑甲虫冲击后，他们所处的空间稍稍拓宽了些，可地上的巨大晶壁依然熠熠生辉。 “我很有分寸的女士~看啊~这不一点问题都没有吗？”克兰的话语变得严肃，为他们解释道：“这晶体，是世界之力的凝聚，哪有那么脆弱。我的攻击毫无作用不说，其他势力对它们同样不起作用。” “世界之力？”老格林一脸疑惑，看向他问道：“这根本不是我们可以影响的领域，你叫我们过来，是为了欣赏它的美吗？” “不不不，老格林~”众人看不到小丑面具下的表情，只听克兰幽幽说道：“他们没有办法，可我有办法！！” 呲啦，他的手掌被自己划开一条豁口，鲜血涌出。众人注视下，克兰蹲下身体，将手掌上的伤口贴在晶壁上。世界之力组成的无坚不摧晶壁，感知到他的血液竟然快速溶解。 三人难以置信看着克兰，听到他继续说道：“我比任何人更了解它，伙计们要干活吗？我们停留在这境界太久了，不是吗？” “也许陪你疯狂一把，是不错的选择~”想起他的计划，三人心中沉寂许久的火焰，再度点燃。 一小时后，在克兰的血液帮助下，他们走进巨大晶体内的恢弘城市。一番布置不提，四道宏大的魔力波动逐渐从中扩散。 半天后，包括克兰在内的四人满脸疲惫，离开了地洞。飞向高空，向萨拉区域另外五片浮空大陆掠去。 另外三人不知道的是，下方的奥丁大陆板块上，一新势力正在横冲直撞，掠夺着所触一切。 血，无穷的血色液体，在森林中翻滚奔流着。它们没有敌人，森林中强如焦热境界的恶魔，也只能含恨淹没在它们组成的血色潮水里。 渐渐的，血色潮水流出森林，身后原本郁郁葱葱的绿林，已是一片寂灭的涂炭。 原本小池塘的血色液体，已经成为一片湖泊大小，但它们还不满足。浪潮中翻涌着的无数干尸状怪物，发出厌世的嘶吼继续滚滚向前。 每一位修行‘丹佛奥秽身之术’的巫师觉醒失败，都会化作这样的血色灾难。但往往这样的灾难，持续一段时间后，很快就会消弭不见。 在小丑克兰的计算中，狄吉引发的灾难大概会持续一周。刚好他计划中的布置准备，就是在一周之中结束。 一天两天，奔腾的血色灾难，逐步从湖泊扩展到四五个湖泊大小。如果有人站在它的面前，甚至可能生出一种面对辽阔汪洋的感觉。 当然了，没有人会站在这饱含恶意的汪洋前，前提是他不想沦为其中的一部分。也不知道还要吞噬多少生灵，才会满足的血色汪洋，继续横推扩展着。 里面一小小的身影随波逐流，周围毫无意识的怪物们，仍旧无意义嘶嚎着。它们没有注意到，一只只背上有小丑图案的甲虫，正从那个融进汪洋中的小身板儿内涌出。 巫师的媒介不是那么好吃的，每一名经验老道的巫师都可以通过媒介，干出很多事情。 如最简单的侵蚀肉体和灵魂，如像蛊虫一样操控宿主，如降下恶毒的诅咒等等。这些涌出的小虫子们，吸食着血海中的能量，迅速繁衍增生着。 但它们不是无意义的无限繁殖，而是刚好繁衍到血海的每一个角落，保证不留下无法无覆盖的死角。 而在狄吉的心灵世界中，深邃空旷的黑暗里，一团巨大的红云不断涌动，一场惨烈的厮杀正在上演。 数量庞大的傀儡们，在丹佛奥的操控下，不断冲进最激烈的旋涡中心，沦为可悲的消耗品。但无论攻击狄吉的亡魂有多少，都无法彻底淹没它倔强的身影。 四周寂静的黑暗，没有受红云的影响依旧寂静。一如无声战场中心，被亡魂四面八方包围的狄吉，内心毫无波动。 灵魂之间的碰撞无声胜有声，冲上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存在苟活的幸存者。无数亡魂的手指，牙齿在狄吉圆柱本体上抠动撕扯，又迅速被它伸出的紫色晶簇钉穿，吸食一空。 每一秒狄吉的身体都在减小，每一刻它的身体又迅速复原，如果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它的身体似乎凝固了许多。 盛宴！盛宴——这些都是变更强的食物！！ 噈（cu）噈噈~体表伸出的紫色晶体，越来越来多。没多久狄吉的原形被晶簇包围，变成了一个‘大刺球’。另外还有五个小刺球，在靠拢的亡魂间若隐若现，飘忽掠夺着。 终于丹佛奥坐不住了，他不能让这个变数继续侵吞他的积蓄，他要亲自处理掉它！ “虽然我很欣赏你！但是请你死吧，你这个该死的恶魔！！”怒吼中，围攻的亡魂傀儡，和身下的巨大红云，鲸吸牛饮齐齐刷刷融入了，这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体内。 仅仅不过数秒，跟狄吉差不多体型的老者，就膨胀成一参天巨人！一对比这时的狄吉，显得如蝼蚁一般渺小。 毫不留情，在狄吉愣神间，他的两只巨手仿佛遮天阴云般碾下。 第七十六章：爆了 吧唧~ 那一刻，像拍死一只虫豸，狄吉化作的刺球，顷刻被丹佛奥的大掌拍成泯粉。 周围寂静的黑暗波动了一下，这里是它狄吉的内心世界，是它的主战场！微秒间四散的身体粉末，重新凝聚成形。上面一只黑白分明的独眼，盯着丹佛奥化作的巨人身躯，满是凝重。 狄吉知道拼命的时候，该来了。 但现实往往比想象的残酷得多，刚重组完身体还未等它反应，遮天的大手再次狠狠合拢。 啪！ 如拍了一个巴掌，灵魂消散的痛苦再度降临。可马上又凝聚恢复，又被打散。 一次又一次.....“来啊，你继续恢复啊，小恶魔！！”巨人发出馈耳的咆哮，他就不信这个小东西能无限恢复。 要知道每个灵魂，都是有承受极限的。哪怕是在自我的内心世界里，承受极限被放宽，但终究有个限度（恶魔也不例外）。 丹佛奥现在分外想看到，这只倔强的恶魔，灵魂崩溃时的画面：是一团璀璨的焰火呢，还是一阵飘散的粉末呢。 啪啪啪..... 掌声不断响起，生灭的循环中，狄吉灵魂的承受极限，偏偏比他想象的高得多，还在重组着。只是太高的极限，对于狄吉来说仿佛是种炼狱的折磨。 想想看一个人的身体，被钢板机床无数次来回碾压，碎裂重组碎裂重组.....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和折磨啊！ 不知不觉，狄吉凝聚的速度越来越来慢，大手拍击的次数变低了，但力度越来越大。丹佛奥有种感觉，像是下一次这个小虫豸就会走向死亡！ 来吧！来吧！巨人双眼炯炯有神，不放过任何战胜它的瞬间。这不是丹佛奥最艰难的一次战斗，却是让他最期待胜利的战斗。 多么倔强的恶魔啊！没有什么比摧毁一顽强如石的敌人，更能带来成就感的了。 哦~看呐，这恶魔的小眼神多么有趣和倔强啊——我喜欢！ 啪！ 大手毫不留情再次合拢拍下，狄吉又双叒叕化作一抷泯粉。 虚弱，极度的虚弱，完全掏空的虚弱。 浑身像是社畜劳累一天后，泡在温水浴缸般。它灵魂的每一寸，都在宣告着怠惰，不想再动弹分毫。 “也许就这样放弃也不错的选择......”狄吉的意识开始模糊涣散，它像是受够了这种折磨，选择了放弃。黑暗中那抷莹莹粉末，慵懒地漂泊着，然后被巨人一次又一次拍得更散。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莫名的，狄吉想到了这个问题。其崩溃残存的意识，浮现出很多走马灯般的画面： 有它第一次吃掉一只恶魔的时候；有它第一次吃人的时候；有它遇到那个名为‘犹格’恶魔的时候；有它面前出现那张小丑面具的时候...... 最后它的回忆画面，定格在一幕幕亡者上。有它杀死的人，有它杀死的魔，有别人杀的，但他们最后的眼神，是那样的相同。除却对死亡的恐惧本能，都带着对生存深深的眷恋。 “他们为什么，那样想活着？”狄吉思考着，黑暗中细碎粉末散发的荧光，越来越暗淡。 ...... 被光明文明占据的米亚板块上，短短几天横跨六大板块的四道疲惫人影，瘫在了地上，他们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期待。 “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剩下的该看你了，克兰巫师。”老格林长长的红色胡须，随着胸口的起伏抖动着，对那个小丑男说道。 “嗯....是该回去了.....”被其余三人赋予厚望的克兰，望着天上褐色稀薄的云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良久恢复了些魔力和精神，四位巫师齐齐回到了奥丁大陆，可眼前的一切把他们震得不轻。 ——“这是......”菲琳娜红唇微张说明着惊讶，她望着下方一片莽莽血色汪洋，大脑有些懵逼。 “这是‘丹佛奥秽身之术’的气息，我记得克兰你的学徒就是修行这种秘术。”老格林见过狄吉一次，经验丰富的他很快联想到什么，一脸震惊望着克兰：“你想进行‘贤者之石’献祭？” “没错。”小丑面具下传来克兰毫无平仄的话语。 “你到底想干什么？！”激动的杰巫师，一把揪起他的领口：“那个计划你也是早有预谋的对不对？” 被提起衣领，克兰依旧风轻云淡，只是口吻中带着深深的疲惫和眷恋：“我只想回去而已。” “回去？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庞大的魂肉献祭，贤者之石.....我觉得人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认识你！！”杰巫师唾沫星子横飞，向他咆哮着。 “反正你们作为参与者，也有天大的好处对不对？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 这话一出，三人沉默下来。 菲琳娜望着下方涌动的血海，眼中有异色流过。她隐晦地看了眼杰，杰的余光视线刚好和她撞上。一时间，沉默的氛围中，诡异悄然滋生。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火焰、黑蚀、藤蔓，三种积蓄的庞大超自然力量，统统对准克兰轰下。 噗~ 数只小丑虫子顷刻间化作灰灰，他们的攻击毫无作用。小丑克兰的本体，已经不知道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三人定定看着组成小丑图案的灰烬，一个个脸上阴沉得滴水——他们被耍了。 可很快他们纷纷念动着咒语，花费大代价离开了第十三层深渊奈亚界，因为本能的警告已被拉响。某个疯子已经引动了，埋藏在六大板块地下的准备。 他们可不想，丧生在那场将要降临的浩劫中。 嘭！ 奥丁，米亚，翠西.....六大板块下的巨大蓝色晶体，这一刻都齐齐轰然破碎。产生的连锁反应，引动着里面包裹封印的暴躁魔力，产生着奇妙的变化。 地面上，看不到尽头的血色海洋上方。小丑克兰看着它，虚弱地吟唱起咒语。 随着冗长晦涩的咒语，被吟唱而出。血色海洋中，繁衍分裂的小丑甲虫们相互靠近，井然有序组成一巨大繁复的图案——那是一道笼罩整个血海的献祭法阵。 当小丑甲虫们首尾相连，相继就位后，一股亘古气息沛然传来。这个拥有着数个规则圆圈，多个法则暗语图案的法阵，开始散发出迷蒙的血色光华。 “在冬与春之间，万物生灵融解.....历经炼狱后，闪耀的白色阳光将现身于世.....”冗长的咒语吟唱完毕，看着在阵法中缓慢收束的血海，克兰的双目里带着希冀。 “巴塞鲁斯，永恒的世界！我，雨果·克兰，将用贤者之石，重塑你的荣光！！”他抬头看向天空，似乎看到了记忆里父亲的微笑，母亲的身影，原来世界中丰富多彩的节日生活。 “够了，真的够了。既然你毁于我的手里，那便重新在寂灭中新生吧！如果这还不够，那么整个奈亚界够吗？！！桀桀桀！！”克兰展开双臂最拥抱状，发出癫狂的呓语。 在他的倒计时中，刚好血海浓缩到拳头大小的一刻，身下的奥丁板块，临近的翠西板块等等，六块巨大浮空大陆轰然爆开！ 不管是光明骑士也好，恶魔也罢，奈亚界中一切的生灵，此时都是公平的。一切的一切，在这笼罩一切的大爆炸中烟消云散。 中心区域，粉碎的大陆碎片簌簌纷飞，跌落下方的深邃虚空。恐怖的爆炸威力，甚至撕裂了稳定的界壁！爆炸中心的虚空，裂开一道道大小不一，散发着时空气息的裂缝。 然后爆炸扩散的余波从中心爆发，顷刻间向奈亚界周围席卷。那些星罗棋布的众多零碎板块，在余波下跟着步入毁灭的后尘。 无数生命不甘的咆哮，终于引来了未知存在的注视。 于虚空中数万只密密麻麻的眼瞳，相继出现观察着这片毁灭的世界。另一端无数臃肿的墨绿囊泡，在虚空中凭空现身。 那些不断生灭的囊泡中，一只只血红眼睛悄然睁开，同样观察着奈亚界的毁灭。 无可避免的，大量丧生的不甘亡魂，被这两位伟岸的不可名状的存在轻易吸纳，随后出现的大大小小恶魔或者未知生物，一感知到两位伟大存在的气息，纷纷消弭无踪。 “奈亚.....” “犹格......” 两位伟大存在，并未干预什么，自顾自地旁观着，相互交流着。 第七十七章：生而为魔 在灭世的爆炸中心，数条时空裂隙的夹缝中，受规则庇护炼成贤者之石的法阵，安然无恙。不时有一丝丝红色的生灵精华，被法阵接引进来。 血色的巨大法阵上，一张破损的小丑面具，正面朝向中央收束浓缩成鸡蛋大小的血海。这张空荡荡的面具，给人一种很强的违和感，像是一位真人正时刻注视着仪式的进行。 在狄吉的内心世界中，对丹佛奥而言是单方虐杀的战斗，此时突兀出现了变数。 ——“他们为什么那样想活着？” “因为他们想存活下去。” “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因为活着，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义。” ...... 残留意识深处的自问自答中，一股未知的力量就这样诞生了！在它的支持下，暗淡飘零的灵魂粉末，莫名再度重聚。 “我想活下去.....” 啪！ 刚凝聚成型的粉末，被巨人双掌狠狠啪下。 可出乎丹佛奥的预料，掌中传来一种莫名粘滞的感觉。那感觉不是原先把脆石膏拍成粉末，而是拍打上了一滩柔软沾手的橡胶。 “这是什么？” 啪！ “我想活下去.....” 狄吉求生的本能，和灵魂深处对生存的渴望，让它的意志诞生奇迹。那是一股纯粹的意志之力，是于一次次毁灭中毅然挣扎的顽强意志，是生命奇迹的原初本源。 亘古长河中，一枚细胞因为想活下去，所以多细胞出现了。汪洋大海里，小鱼想活下去，所以变得比猎食者还要可怕。 进化，变异....等缘起，都是出自这个单纯的念头。 意志的奇迹，让狄吉现在变得无比刚强。在一次次可怕的震荡中，它硬生生黏在巨人的手掌上，并逐渐成型。 也要感谢丹佛奥，一次次如同铁匠般的捶打磨炼。 在那不断的生灭循环里，狄吉灵魂里的杂质，被清除得一干二净！此时的它，纯澈的灵魂，和纯粹的意志高度融合，粉尘聚合间，轰鸣震荡下，新的狄吉诞生了。 漂泊的粉尘，逐渐形成一团紫色透明的胶质液体，在巨人手掌上蠕动着。 啪啪啪！ 这个讨人厌的小东西，丹佛奥通过神经质般地拍手，证明着自己对它的厌恶。只是原来的狂风暴雨，对现在的狄吉而言，就是一场和风细雨。 猛然间——痛，一阵针扎的痛楚从丹佛奥掌心传来。 他摊手看去，里面的胶状体恶魔，不但毫发无损。还变本加厉，长出了无数尖锐的硬刺，扎破自己的手掌心不说，甚至吸吮着自己的精华，不断生长。 “它在干嘛？它弄疼我了？！我是谁？我是丹佛奥巫师！是那个几千年前，纵横无尽深渊的丹佛奥巫师！！” 还沉浸在昔日辉煌的丹佛奥，陷入了魔障。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灵魂，竟然被这个连焦热都不是的小小恶魔所伤。 荒谬！荒谬！ 他从拍手掌升级为拳头，但依旧无法改变什么。灵魂之间的博弈，是纯粹不含杂质的，是纯粹的质量较量。如两个人进行的野蛮搏斗，只有到肉的拳脚，才能分出胜负。 当一方比另一方强大的时候，哪怕孩童都能战胜一名高大壮汉。不为别的，就因为我比你强！无论丹佛奥承认与否，他在这场博弈中已经输了，输给了这个小小恶魔；输给了狄吉顽强意志，所爆发的奇迹。 ——“我要活下去，不为什么意义，都要活下去！生而为魔，活在之上！！” 吸食，吸食.....时间流逝，一方日渐强壮，一方日渐颓势。 丹佛奥慢慢放弃了抵抗，他发现了他失败的原因。 他败给了自己的骄傲，败给了这只的恶魔。如果他不是为了将这恶魔彻底击溃，而是选择在它化作泯粉的时候，将之吞噬。一切说不定，就不一样了。 “只是这次的失败代价，有点大啊......”被狄吉逐渐啃食一空，丹佛奥流过最后一个念头：“说不定我自己也不想活了呢？累了？厌倦了？也许吧.....” 外界混沌中，漂浮的法阵上，血海终于凝聚成水滴大小，开始石化。一抹诱人的红光，从水滴中散发。 “来了，来了，巴塞鲁斯！我要回来了......”一直在旁守望的小丑面具，从梦语般的呢喃，慢慢转为激昂的吟唱： “万事万物的伟大存在啊~吾将献上世间最璀璨的宝石，换得谦卑的一愿实现.....” 小丑克兰受爆炸波及，残存的最后意念和魔力通通燃烧，化作激活贤者之石咒语的动力。这个可怜人在生命的最后，企图通过贤者之石，完成对自己罪孽一生的救赎。 “......吾祈求让巴塞鲁斯，再度漂流在万界长河.....” 语毕，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旁的小丑面具彻底成为小丑，被生命最后的玩笑所击倒。 在小丑面具上，残存且飞速消逝的意念注视下，一只小手从水滴宝石里面将它整个握住。这句话有点矛盾，但事实便是如此。 如一只瓶子底部有一个洞，瓶子的颈部延长，并且扭曲地进入瓶子内部，然后和底部的洞相连接的克莱因瓶——荒谬又真实。 “...小....玛丽.....”意念消散殆尽，小丑面具成为普通的面具，跌入下方未知的时空裂缝（隙）中。 嘎嘣嘎嘣.... 一阵咀嚼声过后，鲜红的贤者之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随着法阵的暗淡消失，十多分钟后。混沌中一团紫红色的，柔软剔透无定型生物，突然出现。 这坨像是橡皮泥的玩意儿，自己扭动着突然——啵儿~一只眼睛出现在它的表面，然后一只又一只接连出现，简直是密恐患者的福音。 随着数只眼睛张开，狄吉回来了，面部全非变得更强回来了！它身上一只只眼睛，打量着这方崩灭的熟悉世界，隐约感知到了两股熟悉的味道。 在它探寻熟悉源头的时候，脑域深处它一直无法察觉的银色神秘符文，正贪婪地吸收着周围时空裂缝里，传来的时空气息。 由于裂缝太多，气息太足，原本就充能一半，如小孩涂鸦的神秘符文，在短短数分钟内就充能完毕，倏然爆发出万丈光华。 “眼睛....泡泡....” biu~稍有收获的狄吉，瞬间说没就没。 再回神，它的身周是一片熟悉的‘老地方’。自己正身处在一条银色的，像是无数银线组成的漫长通道里。 “我记得自己来过这个地方......”狄吉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爱小人，正对着它高喊‘球球’。 噫~浑身一抖，赶紧将那段不美好的回忆抛却。下一刻，它的身体在时空通道中，没入一道光里消失不见。 ...... 未知的世界里，荒凉的大地上覆盖着皑皑积雪，银装素裹。 雪的颜色，和天上阴沉的蔽日云朵一样，都泛着诡异的墨光。 天地间，大雪如暴雨般纷飞着，寒风呼啸中，啵儿一下出现的狄吉，不但感受到了周围环境的恶意。甚至整个魔，都被这个走向灭亡，处于自我保护的世界，排斥得不成样子。 它有种感觉再过没多久，自己便会被这个世界，彻底排斥出去。只是在此之前，只能默默被压迫在风雪中，感受暴虐的自然之力。 咚——duang！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天上的云层中掠过一片巨大的阴影。恍惚的狄吉，感到自己脑袋上，突然传来一阵劲风。紧接着身体一疼，似乎被强行塞入了什么东西。 “人类？” 它看着在自己体内，被侵蚀消融的小人，突然想起了什么。 要知道它的身体，是通过贤者之石恢复的。在他重新出现外界前，在未知之地里它用贤者之石，与找上门来的深渊伟大存在，做过一场交易。 具体的交易内容不谈，反正与那伟大存在的交易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狄吉又恢复了恶魔的身体，并且是全新的恶魔之身。 一具由古神奈亚·索托斯专门为它打造的，被深渊意志赋予传承身份的恶魔新身体——异魔之躯！ 读取着来自身体内的深渊传承信息，狄吉身上的一只只眼睛闪着诡异的光，开始慢慢变形为体内吃掉的女孩模样。 没多久，雪地上一名从特征到基因都一模一样的漂亮少女，赤果着身体默然站立。 并且异魔的传承信息很简单，就是告诉狄吉这具身体拥有一种能力。 这种能力，可以通过吃掉生物的血肉，进而完全变成该生物。如果连灵魂一同吃掉的话，甚至能读取该生物的灵魂记忆。 当然了，这能力只对低境界的血肉生物有效。吃强变强的事情，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 “果然.....”狄吉看着自己洁白无瑕的双手，如自己猜测的一样。变成这名人类后，这个世界对她的排斥瞬间离去了。 “眷族。”它心想着这个词汇，回忆起古神奈亚对它说的话语：‘当你拥有这具身体之后，你就是吾的眷族。用更多的混沌和灾难，来取悦我和伟大的无尽深渊吧！’ 感觉卷入了，什么麻烦事情的狄吉，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叫‘奈亚’的恶魔，赐予的一本名为《蛊惑与献祭》的书籍。 然后它想了想暂时放弃阅读，身体蠕动着，变回原来五六岁黑发萝莉的模样。根据读取少女的记忆，往雪地的一个方向行去。 “废土联邦？十大家族的继承人？”回忆着少女对这个世界的记忆，黑发小萝莉嘴角扬起，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在茫茫大雪中失去踪迹。 番外：深渊古神的谈话 “奈亚界又炸了。” “嗯，没了。” “上一次第十三层深渊，奈亚界毁灭，就是因为你吧，奈亚？” “差不多。” “现在呢，有什么感想？” “没有，生灭本是宿命，是混沌的一环。” “别这么古板嘛~你看人活着就很快乐，反正他们最后都要死亡。” “我们不是那种低等生物，别自降身份。” “啧啧，嘴上这样说，你没少收人类眷属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哦~对，瘟疫天灾索拉尔！” “也好过，你这个整天在各种位面乱跑，当种马的混蛋好吧。” “别这么粗鲁，奈亚要优雅！我乱跑是为了加速它们的毁灭，只是有时候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美好。有个小世界，我连续推动了两次人类文明发展，结果说好的‘核平’，就真的和平了。啧啧，那帮人类，也是有趣啊。” “那个小恶魔，你没有动它吧？我打了印记那个。” “哪个？别这样看我啊，我好怕怕啊！嗯mmmm........就是那个吧？没有啊！你都打了印记了，我怎么敢动呢？话说它还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 “你也认为？” “我觉得你对它的关注太少了，不如将它交给我吧~我犹格，会好好爱她的。绝对不会像你这样吝啬，比如给个系统什么的给她。” “哦~对了奈亚，说到系统。最近我发现这个来自低等科技文明的小东西，竟然是辣么的好用。我每次把一个邪种披上系统的外壳后，愚昧的灵魂就真信了。也不想想一般人死了又怎么会复身的，还回到过去......啧啧，都是我出的力，它们还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之后当听到什么xxx系统后，奈亚你是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 “凡人就那样，对意外的便宜分外在意，不就是被自己的欲望摧毁了吗？有必要看他们的表情吗？” “所以说，奈亚你太无趣了。有被欲望吞噬的，但其中的绝大部分得到后，瞬间感觉自己是天选之子。利用系统拥有财富和女人等低俗的东西后，瞬间觉得自己无比伟大，要为这个世界xxxx。结果大部分凡人就是凡人，被他们体系无处不在的监控瞬间捕获不妥，成为什么sxp基金会里的收容物，啧啧，天真的凡人。” “我跟你说，把系统送给一个世界的灵魂，然后让他穿越到另一世界，也是一种玩法。反正位面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个泡泡，这件事情相当简单。你猜他们怎的？” “不猜，无聊的蝼蚁罢了，还有很多走向毁灭的世界，需要我去接受呢。” “哦，奈亚老兄。难得我向你分享经验，结果那些被我附身到成年人身上的家伙，一个个被抓了起来。也是，世界都不同语言又怎么会相同。系统？不过是我散布的邪种罢了，他们不好好利用，跑去各种浪。啧啧，高纬度世界里，这些作死的人真是各有各的死法。” “够了，被你浪费了我的宝贵时间，就这样我走了。话说第十三深渊，是你重塑还是我来？” “管那么多干嘛？深渊意志又会补充回来的，不是吗？” “是这样的......” “喂？你走了？啧啧，真的走了，这家伙。” 很快，漂浮在虚空中的巨大墨色囊泡们，像泡沫般纷纷破灭不见。 奈亚界，徒留一片混沌。 ————ps：修改了上一卷末尾章节的毒点，删除了长长长长的字数。对于猪脚的力量新体系，作者菌正在想着一个合理且合服逻辑的新框架。求推荐，求收藏，唉-。-翻来覆去三十几个收藏，_(:3」∠)_作者菌一觉睡醒的满腔热情，唉......喜欢这书的加群（简介上有）一起聊聊呗。继续求收藏，求评论求收藏，我正在地上打滚..... 完结感言 六十年后，被地表深达十几米冰层积雪覆盖的废土世界中。 霜天雪地之下的两千米深处，原先赛博文明的幸存者们，顽强的在地底建起了新的城邦和秩序。 一个个挖开出的大大小小巨大地底空洞中，坚硬的岩层直接作为文明的基础。再经过喷洒一层黑色的涂层后，黑色的地面甚至可以承受，千吨级物体的反复碾压。 继五百年前的世界大毁灭，又渡过血与火的三百年混乱后，秩序再次重建，文明重新苟延。但贫富的差距，如星球的两极，中间隔阂着深深的天堑。 地下，同样的青黑色地面上，穷人扎堆在用文明废墟的残骸，拼接锚固的简易安置建筑中。虽然地底不会饱受风吹日晒，霜打雨雪。可繁重的劳务，日趋频繁的征兵，正不断压榨着饱经创伤的幸存者们。 整个地下空间里，到处都是低矮各异的灰扑金属色建筑。这些充斥着脏乱差三要素的广阔贫民区里面，是一圈高高的坚壁。它们段段相连，完全阻隔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富裕阶级和统治者们，居住在被平民窟包围的坚壁内。据近些年最后一位从坚壁中出来的老人所言，坚壁中是一个美丽如同梦境的世界： 刚硬优美的高耸建筑，规划有序交错，散发着梦幻的光芒。宽阔的街道两边，绿树茵茵。还有专供娱乐的休息广场，广场上有着涌动流光的喷泉。会飞的精致交通工具，在坚壁内的上空四处飞舞。无数勤劳的各系列机器人，完全替代繁重的人工，把壁内的一切搭理得分外干净与美好。 ‘那也许就是乌托邦吧？’也不知道这句话，最先从谁人口中说出，反正平民区的人们开始用‘乌托邦’一词，指代坚壁内的世界。 【据黎明联邦政府统计，在赛博文明重新在地下，建立荣光的曙光历23年中：人口持续保持稳步增长，生育率高达45%，新生儿夭折率将至20%以下。根据联邦政府最新发布的未来二十年规划，赛博文明的发展重心，将继续放在地下。争取让结构完善，技术成熟的地下城邦居所，同灾前文明一样，遍布赛博星球的每一个角落......联邦的发展离不开，每一位赛博人的努力——这里是mf001，黎明电台早间新闻。想知道联邦最新政策，赛博科技最新发展，以及最新的实事报道，请继续收听电台接下来的节目。我是主持人，光·泽拉斯.嗞..嗞嗞..嗞嗞嗞.....】 一米高的落地钟式钟表收音机，老毛病发作，又传出断断续续的杂音。一旁的蓝皮肤沧桑男子，在焦急的等待中，是离不开这一精神食粮的。 所以——咚！ 身穿浅蓝色发白粗布，有点像牛仔风格的工人装中年男子，布满老茧的大手狠狠对着它拍下。 【滋滋滋.....这里是mf002，曙光电台......】磁性的播音腔，又一次流畅回响。 “乔治，你这样粗鲁，这个收音机用不长的...咳咳咳。” 发黄发黑隐约有点味道的病床，零乱分布在这宽敞的一楼大厅内。离钟表收音机最近的一张病床上，一名头上绑着纱布的酒糟鼻老头，见状调侃时一不小心引动伤情，咳嗽不已。 “我倒是认为，狄吉医生应该换个新的了。话说老布伟，你还是少说几句，说不定还能活个两三年。”中年男子乔治没有说话，一旁病床上的病友关切说道。 “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奶奶逼雄！这腐败的联邦政府，整天报喜不报忧。征收兵役这么频繁，怎么没见它报道前线的信息？我那个愚蠢的孩子.....哪天我这老骨头，突然收到他的打包遗物，绝对会扛上我的宝贝儿，冲进福利局一通乱扫。将那些面瘫复制人，打成一地渣滓，奶奶逼雄！！” 一位额头褶皱间，隐约可见‘di55’黑色代码的老人，闻言不高兴了：“哟，复制人惹你了布伟？注意点哈。” 同时还有好几张病床上的人，一齐不善看向他。这些人头上不同位置处，都有一条字母混杂数字的黑色代码。 唉哟，惹众怒了。老布伟，只好一脸无奈摊在床上装死，一时间气氛尴尬极了。 良久他厚着脸皮岔开话题：“最近爆破开挖的岩石越来越硬，联邦怎么都不发点新的家伙？要不是麦克斯那个老家伙的维修技术给力，我们这些苦哈哈怕是要用手挖咯。说得好听，拓展新的地下城邦，又不见联邦给我们加些福利点。唉，奶奶逼雄！连我们都知道要想让吉吉米挖得快，就要多上油，唉——” “能活下去就不错，至少比曙光历之前好多了。要知道23年前的生活，现在想想都觉得是噩梦。”一乐观的老人双手抱在胸前，说着开始祈祷。 “哼，信那帮神棍有什么用？”老布伟看着他的样子，脸上充满不屑：“用我说，狄吉医生才是堕入凡间的天使。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单身，我儿子有福气娶走她就好了。” “放屁！你那个怂包儿子，狄吉医生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有人挖苦着。 ...... 唉~乔治中年男子，听着病人们的相互谈话，叹着气两手一直在焦急地紧握着。他的目光，定格在大厅里面，一间挂着白色布帘的房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哇！ 一身高亢的啼哭，打断了大厅内的病友交谈。 “家属乔治，进来一下。”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啼哭中响起，对煎熬等待的乔治来说，简直是天籁。双腿不由有些沉重，赶紧走向那间手术室。 哧啦啦，像是某种舔舐的声音，从室内响起。当乔治走进时，一名高挑婀娜的盘发典雅女人，正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看着他。 哪怕她戴着厚厚的口罩，乔治都能脑补出下面惊世的美貌。但不知怎么的，平时流利话语在她面前，开始打结：“没.....没事吧？”乔治看向病床上熟睡的憔悴女人，出声问向医生。 他担心自己的妻子，担心刚降生的她手上的孩子。在这个病变频发的灰暗世道里，乔治不只一次听说什么降世婴儿夭折，母子双亡的惨剧。 担心中，清冷的声音像是甘露一般，滋润着他干渴疲惫的内心：“母子平安......至少母亲没有问题，就是孩子有点小变异。” 狭长的优美丹凤眼，注视着手上的婴儿。狄吉一手托着皱巴巴的小家伙，一手解开包裹的棉布，指着他露出的背部说道：“这里有一大块蓝色斑点，估计长大后会和你一样扩散到全身，成为蓝色。” “没....没关系，反正干我们这行的，异变很正..正常。”莫名有点畏惧面前的美丽医生，乔治双手无措地回道。 “你觉得好就行，记得把福利点打到我的账号上。”狄吉将小东西交给他的父亲，白嫩的纤长手掌伸入长褂衣兜。拿出一个有着黑色长条晶屏的小盒，然后放到病床旁的桌子上。 “一共1547福利点，抹去零头1500福利点。” 听到费用，乔治心里一拧。肉痛让他表情纠结，刚想张嘴说什么，就听医生又道：“我给他打了抗辐射异化剂，对一般的病毒和辐射都有效果，孩子会很健康。” 这番话语让昂贵的费用，不再高昂。 要清楚抗辐射异化剂的市场价格，是1000福利点并且有价无市。像是五十岁实际三十多岁的乔治，立刻满脸感激。手忙脚乱从上衣里，拿出同样的黑盒子，和桌上的盒子碰了一下。 滴。 付款后，这个有了孩子的苍老男子，泪涕横流：“太...太感谢你的慷慨了，狄吉医生，我...我...” “好了，你的妻子醒了。带着她离开吧，我还有病人需要照顾。”狄吉从墙上药柜里，拿出一个装有胶囊物体的小袋丢给他，重新戴上一双白手套，径直走出了手术室。 扶着虚弱的妻子离开，乔治突然觉得这个世道也不错。虽然现在的赛博人寿命只有六十岁，但身体的结实强度，比他听闻的灾前好了许多。不用再额外捣腾什么，产妇休息几天，又可以活蹦乱跳。 帮大厅内一位病人处理着伤口，狄吉看了眼他们离去的背影，一汪清泉的眼瞳似乎波动了一下。 “狄...狄吉医生，你真美！！” 他的病人被她的美丽，和散发的魅力吸引。冲动下，一双大手突然揪住她的长袍，“我...我稀....” 可一双带着白手套的手，这时猛然戳入年轻病人的烧灼伤口——“啊呃...医...” 在他的狰狞痛哼下，狄吉平静道：“北街有个不错的地方，里面有很多女人。蓝色的，红色的，复制的....统统都有，包你满意。” 麻利处理完恶化的伤口，清冷的声音在空中残留：“对了，你伤口估计还要修养一天，价格翻倍。”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嗅着香风，年轻的病人喃喃道：“我如果有钱，真想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医生~” “啧啧，又疯了一个。”老布伟戏谑说着，不由地看着那道忙碌的美妙身影，陷入痴呆。 “你这个想法不错，小伙子。”布伟心里为他点赞。 很快，一天在忙碌中结束。 这名为‘吉克郡’的联邦城市，上空的加固穹顶上，种植的大量日光苔慢慢暗淡。夜晚降临后，像个方形金属盒子的诊所二楼，狄吉默默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在桌上。 之后，像是紧绷活塞被拔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哗啦啦，鲜红的液体，被倒入一晶莹的器皿中。 漆黑下，狄吉素手摇晃着它，望向餐桌上的佳肴：有像是肥肠的爆炒，有闭眼的蒸煮蜷缩小人，有大块淋上香汁儿的肉排..... “我对这个世界，越来越熟悉了.....”狄吉想着，樱唇碰上晶莹的杯缘，嫩红的小舌舔舐着里面腥甜的液体。享用着美餐的过程中，她一手按在桌上的原盒状收音机上。 【这里是fm012，赛博生活夜话。我是主持人.......】 完结感言 如题，这本书完结了。 没想到自己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怎么说心中很遗憾。昨天熬夜在群里聊了很久，忆清风书友一直在劝我，继续写写吧故事才刚刚开始。 我也觉得故事才刚刚开始，构思了几万字的背景设定和人物刻画，结果落得个这个结果。 我自己总结了一下，总共有如下几点： 1、这本书是逆着网文大潮流写得，除了开头后面猪脚都在打酱油。最后弥补也由于太仓促和心态崩了，不尽如人意。 2、不够爽！个人认为这本书更偏向传统文学，故事慢热，剧情烧脑。各方面杂七杂八框架太大，猪脚存在感太渺小了。 3、这段时间脑海里一直在反复回荡着一句话：“看网文就是图开心。”这本黑深残的作品，我觉得跟开心八竿子打不着。 4、老原因吃力不讨好。我写得很激情，然后越来越吃力。自身的因素，家庭环境.....不知道有没有大学刚毕业的人看这本书，我的压力跟你们很像。家里不希望我走上这条路，更希望我走专业搞搞不景气的建筑行业，找份稳定的工作。 5、愧对那些支持的我的读者了，昨天我算了一下。按照这种收藏和成绩，假如继续的话扑街是一定的。一千字一毛钱，一章两毛钱，收订比暂估十五分之一，我最多一章几块钱。一个月几十块钱.....这很绝望，和我的付出不成正比。 ——努力了，得不到应有的回报，我很绝望......感觉日日夜夜的煎熬，都喂了狗了。 我依稀记得我父亲前些天对我说的话，要写些文学。我反呛了一句，“写文学，我自己早就饿死了。”现在想想，也算是自己zuo吧。 看网文就是图开心，谁管有没有深度，有没有内涵，开心才是根本。这书小众，受众也小，能留下来的，估计就很小一部分。我原来想过不为八斗米折腰，但今天面对屏幕，我觉得自己真是虚伪无比。 坚持不了就坚持不了，要什么鸡汤？前天我还调侃，这一卷末尾很适合完结，结果现在真的用这个末尾作为完结.....丢脸死了。 愧对大家，痛定思痛觉得还是开一本新书吧，欢乐向的，画风清奇的。 呵呵.....但我一个二十多，从小到大没有经历任何好事，没谈过一次恋爱....性格无比内向阴郁的人，写一本欢乐向的书.....得了吧（两本太监在前），还是走猎奇恐怖路线吧..... 新书的话，大家可能早就看到了——《为不美好的世界献上祝福》，我早早开的一个小坑。架空都市背景，开头两章早就写了，大家有空投票收藏一下吧。我别的不说，讲故事的脑洞，是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大环境，大潮流下，逆风向前我会被饿死。这本书的开头，那个作者路人甲就是我自己。记得有书友吐槽泡面比馒头贵。但吃过两个月泡面，和一个月馒头的作者菌表示，某宝批发的泡面，真的比一块五的馒头便宜。 唉，英年头发就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但没有变强的作者菌，还是跪求大家支持一下新书吧。新书我试试，能不能一个月写到三十万，争取上架..... ——by一个还有梦想的阴郁作者，2018/1/29日留。 2019年的道歉和新书 时隔一段时间过后，作者菌还是肥来了。这次感觉人变强了，也变胖了......好吧，工作稳定了而已。在这里，jj短了不止5公分的作者，还是厚颜无耻地想继续求个支持。 话说我这种废宅，虽说空白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动笔，还陆陆续续继续坑了几本。但这次，请务必相信我的真诚，毕竟是时候搞波大动作了。 然后来喜闻乐见的唠嗑环节。 最开始写《不科学》的时候，是我人生最艰难的时候。第一次动笔，思前想后想写点有深度又欢乐的东西，讨口饭吃。外加咱喜欢二次元，从小看动漫跟杂七杂八的东西长大——结果就是.......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后来检讨一下自我，发现写着写着就不欢乐了，就有了《疯女巫》。结果.....时隔我放弃好久，才有一个读者问我啥时候更新那本书...... 呵呵，我都申请完结通过了。 后来对生活绝望了，身体的疲惫导致思想的怠惰。破罐子破摔，写了《邪焰》.....哦豁，居然意外的有人看了。从签约开始，收藏变多上推荐等等，让我有了烧脑的动力。结果......怪我太年轻吧。想写成长，从零开始的成长，可自己却熬不到狄吉独挡一面的时候。 后来试着转型，结果爽文......抱歉，我真诚地向写小白爽文的大大们道歉。后来一度忙于生计，偶然间就有了这本书的想法，就动笔了。 陆陆续续写，直到停到今天又点开它....大改。 现在我也想明白了，自己就是个佛系，就是个黑子。写欢乐的没那个阅历和脑子，写无脑的偏偏又想法多，外加自己的文笔......唉。 好吧，聊得差不多了，说说这本新书吧。 这本新书emmm，猪脚很猎奇。画风啥的，估计看了的就知道了。总体往黑啥残方向靠拢，但不至于太那啥。反正欢乐是欢乐不起来的，最多虐一下配角，热血一下，调侃讽刺些啥的。 最后，这本书的背景大纲，我是将我前几本书的背景融合的。相当庞大和有料，也算是为我前面几本书填坑，画一个不完美的句号。 最后的最后，厚颜无耻的短jj作者菌，求支持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