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锦只落一隅》 第1章 接到恒昌集团的入职通知，是在一个人声鼎沸、人头涌动的招聘会场，罗萝几乎把身上所有的发达神经都集中到耳朵上，才断断续续听到对方说：“……恭喜你通过恒昌集团的复试考核，请在下周一带上身份证资料到集团总部报到……” 恒昌集团？就是那家涉及房地产、餐饮和电子科技等众多领域的行业佼佼者？罗萝在原地愣了一秒，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巨大的人流裹挟着向前。 “小萝卜，你去哪里呀？你等一下我呀！”罗萝的大学同学兼大学四年的室友以及好到快变成连体婴的闺蜜——李金宝此刻正在后面扯着嗓子大喊，在这个平均身高略低的南方城市，她170的个子显得与旁人有点格格不入。明明长着一副秀气的外表，却偏偏喜欢留着短发，走起路来大摇大摆，好像生怕别人没把她错认为男生似的。正如她喜欢亲昵地喊罗萝为“小萝卜”，罗萝也习惯喊她“宝哥”。 走散的两个人简直是拼尽洪荒之力才重新走到一处，身高只有155的罗萝站到李金宝身边，一下子变得小鸟依人。 “我的妈呀，这次招聘会的人也太多了吧。”李金宝喘着粗气，虽然还没入夏，两人的脸上都沁出一层密密的汗珠，褪掉西装外套后，背上的衬衫更是惨不忍睹，一大块汗印子赫然入目。 罗萝顾不上这些，兴奋地握着李金宝的手，指甲都快掐到她的肉里了：“宝哥，收到了，收到了……” “痛，痛，痛！”李金宝疼得龇牙咧嘴，“收到什么了？” “通知，入职通知，恒昌集团的入职通知！”罗萝因为太过激动，长得像个瓷娃娃的脸蛋上红扑扑的，看起来更像个捡到糖吃的小孩。 “你说什么？真的收到通知了吗？” 罗萝使劲点头。 “啊……”李金宝一把将罗萝抱起来，海豚音爆发，全然不顾旁边的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们。是的，这就是李金宝，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唯一心系罗萝喜怒哀乐的人。 罗萝临时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宝哥，走，我请你吃大餐去。” 李金宝用手扶了扶滑落鼻梁的黑框眼镜：“大餐呀？那就要看你怎么定义咯。” “就是你想吃什么我都请。”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鲍鱼龙虾可不可以有？” 罗萝掐着大腿，咬咬牙说：“行！把我这两个月的家教费全贡献出去。” “那还等什么？走！”李金宝将手里的一沓简历塞进书包里，一把搂过罗萝走出招聘会场。 “所以，你说的鲍鱼龙虾就是这个？”罗萝咬着筷子，盯着眼前两碗热气腾腾的海鲜味方便面。 “是啊，看什么看，再不吃就糊掉了。”李金宝率先动了筷子，嘴里发出“索索”声，仿佛吃着人间美味似的。 罗萝心里有些许感动，知道李金宝是心疼她花钱。“呃……我能不能说，其实是我自己想借机改善一下伙食，宝哥你太残忍，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李金宝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急什么？等你在恒昌集团站稳脚跟，你想吃什么没有？” 罗萝用手护着头，嘟囔着说：“宝哥，你怎么又用筷子敲我，我妈说，谁被筷子敲头会倒霉的。” 李金宝低头夹了一筷子面条塞嘴里，鼓着腮帮子说：“这种迷信的东西你也信，照你这样说，我应该倒霉到家了，因为我就是被奶奶从小敲到大的。” 罗萝突然想起一件事：“宝哥，你知道吗？我外婆小时候找人给我算过，说我虽年幼坎坷多有阻滞，但属富贵之命，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哈哈，现在看来，迷信的东西也不完全是瞎扯哦。” “拉倒吧你。”李金宝闷头把汤渣喝得一干二净，似乎还不满足，“奇怪，怎么觉得今天特别饿，你的面吃不吃？不吃给我算了。” …… 罗萝闭嘴，以最快的速度把碗里的面干掉了。 到恒昌集团报到那天，雀跃的小心脏扑通个不停，站在总部那个醒目的标志下面，望着眼前极度气派的办公大楼，罗萝不由得开始有点鄙视自己了：能不能有点出息？能不能稍微按捺一下激动的心情？能不能别搞得自己没见过大世面似的？ 待整理一下心情，罗萝走进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大堂，门口已经放着醒目的指示牌：实习生请前往二楼大会议（电梯出门右转）。 大公司果然是大公司，办事简洁，有效。罗萝在心里再次感叹一下。 在会议室里等了十几分钟，所有实习生到齐，有个副总代表公司上台讲了一段话，都是说恒昌集团的发展前景如何好，希望大家好好干之类的。最后是分配人员。 恒昌集团的子公司虽然很多，但是每年都是由集团总部统一招聘储备干部（一般实习半年后再转正定岗，所以又称为实习生）后再分配下去，罗萝被分配到d公司。跟她一起分配到d公司的还有四个人，罗萝对其中的两个印象比较深刻，一个是西西，毕业于罗萝学校隔壁的那所高校，饭堂是出了名的便宜又好吃，大学时罗萝跟李金宝没少去那里打牙祭。另一个就是罗婷，因为同是姓罗，自然会对她多一分注意。 那时罗萝还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个罗姓，害得她吃了不少苦头。 恒昌集团的待遇好，薪酬高，是许多大学生趋之若鹜的地方，自然也是许多公司内部权利者安排子女亲戚就业的好去处。关系户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遭人嫉恨的物种，因为他们的存在注定要打破规则。如果这些人能安分守己，勤勤勉勉，自然会少些是非，偏偏有人仗着自己有后台，在公司目中无人，动不动就到领导那里打小报告，苏欣媚就是这种人。办公室里的人没少在她那里吃亏，表面上虽然敢怒不敢言，私底下却偷偷在苏欣媚的饮水杯上涂胶水，往她的抽屉里塞蟑螂玩具，趁她上厕所时突然熄灯……试图从这些恶作剧中找一下心里平衡。这不，d公司的员工一早收到消息，这批实习生中又来了一个关系户，是公司某董事的女儿，于是有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宣讲完后，包括罗萝在内的所有实习生被分别派车送到各个子公司，这又是恒昌集团的又一人性化之处。与总部相比，d公司办公室的装修要低调很多，却也不失气派。罗萝到d公司时正好是中午用餐时间，人事部经理说公司饭堂给大家准备了饭菜。吃多了学校饭堂，罗萝还是第一次在公司饭堂吃饭，不免期待一番。西西看起来好像也是个典型的吃货，从踏进饭堂的那一刻开始连连惊叹：“哇，是吃自助餐吗？哇，有我最爱吃的白切鸡，还有芋头扣肉，哇，这里的饭菜也太过丰盛了吧！” 罗萝此时已默默地走到边上端了个餐盘去排队。打完饭菜回来，罗萝和西西餐盘里的分量明显要比其他人多。 “哈哈，罗萝，没想到你也这么能吃。”西西感觉找到同道中人。 “嗯，我妈说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罗萝含着一口饭说。 罗婷的吃相就内敛好多，拿着筷子戳半天，才黏着几粒米往嘴里送，罗萝看一眼她的餐盘，都是些青菜之类的素食，而且分量少的可怜。“罗婷，你吃这么少不饿呀？” 罗婷笑了笑说：“不会啊，最近在减肥，都习惯了。” 罗萝诧异：“你这么瘦还要减肥？” 罗婷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脸小看起来瘦，其实身上好多赘肉。” “哈哈，看来你对自己的身材还蛮严格的。”言下之意，她显得有点自暴自弃了。 在餐桌上风卷残云的罗萝根本没有意识到，行政部的董小敏和舒云正在密谋着怎么作弄她。不久前这俩人因为在上班期间偷看视频，正被韩国欧巴撩到心醉时让苏欣媚抓了个正着，最后被扣了500块奖金，她们至今仍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小敏，听说这个姓罗的比苏欣媚的来头还大，你说万一得罪她闹到总部去，后果会不会很严重啊？”董小敏多少有点担心。 “切，以前我们难道得罪过苏欣媚吗？她还不是照样欺负到我们头上。依我说，趁着姓罗的刚来，对我们公司的情况不熟悉，我们还有机会下手，等她站稳脚跟，我们就没机会了。退一万步来说，万一她真的闹到领导那里，到时我们咬死不承认，难道公司还会把我们开了不成？”舒云给董小敏吃了定心丸。 但凡在d公司待久一点的人，谁不知道总经理有个雷区，就是决不允许别人去碰他办公室玻璃柜里的那些汽车模型。罗萝作为一个职场新人，此刻带着满腔的热情，差点就想在d公司抛头颅洒热血了，哪里懂什么职场险恶，人心叵测，一听说别人安排她去总经理办公室搞卫生，立即欣然接受。 罗萝临进办公室之前，舒云还郑重其事交代她：“我们老总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人，记得一定要把玻璃柜里的灰尘清理干净。” “嗯嗯，保证完成任务。”罗萝比了一个敬礼的手势，拿着抹布和拖把之类的工具走了。 舒云望着她的背影窃笑。 董小敏突然动了恻隐之心：“你说我们会不会太过分了？感觉她跟苏欣媚好像不是同一种人。” 舒云白了董小敏一眼：“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容易心软？活该被别人欺负！” 第2章 d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在过道的尽头，里面的格局跟大多数老总办公室差不多，都是分待客区和办公区，唯一不同的是办公区后面的那面墙上安了一个大型的玻璃柜，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车辆模型。 罗萝忍不住拿了一辆小坦克车出来，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感觉跟小时候玩的车辆玩具差不多。看到上面积了一点灰，顺手用抹布擦了擦。 这时，虚掩着的门突然开了，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吼：“喂，你在干嘛？” 罗萝吓得身子抖了两抖，回头，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虽然挺帅的，此刻已经极度扭曲。罗萝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他又发出另外一声怒吼：“谁家的破小孩啊？！” 听到声音，外面办公室的几个部门经理几乎是小跑着冲到办公室门口，在大堂办公的员工也纷纷聚拢过去。 舒云向董小敏使了个眼色：“走，看热闹去。” “现在的家长怎么这么不负责任，自己的小孩自己看好呀，没事放出来捣乱干嘛？”还是他的声音。 “你，你别一口一个小孩行不行？本姑娘芳龄23了。”罗萝终于找到机会反驳。 “不是小孩？”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罗萝，突然露出轻蔑一笑，“那以成人的身高来看，一米六以下应该划到身体残疾那一列了吧？” “你……”罗萝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不免纳闷，这个到底是谁呀？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 “凡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人事部许经理从人群里走出来，“她是新来的实习生，本来让他们几个在会议室候着的，谁知道她到处乱跑。” “我没有乱跑呀，不是叫我搞卫生吗？”罗萝扬了扬手中的抹布以及那台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坦克车模型。 王圣凡看到这一幕更加窝火，一把抢过那辆坦克模型，“你有病吧，你这块抹布从哪里拿的？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动这些东西的？” 罗萝一脸发蒙，指着舒云说：“就是她们让我来搞卫生的呀。” 舒云哪里肯承认：“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说会议室的地上有点污迹，让你过来拖一下，哪知道你怎么进了凡总的办公室。” “你之前明明不是……” “好了，全部给我滚出去！”王圣凡才不想听她解释。 “走了，走了，都出去吧。”徐经理仿佛拿到特赦令一样，赶紧把罗萝带离现场。 直到所有人散去，罗萝还在发愣，看到西西走过来，她稍微回过神来问：“刚刚那个，确定是我们的老总吗？” “是啊，听说他是恒昌集团董事长的二公子，脾气古怪得很。”西西万分同情地看着罗萝，“你真是不走运，怎么上班第一天就惹到他了呢？” 是啊，罗萝也想问自己，怎么就惹到他了呢？其实更让罗萝想不透的是，她怎么就惹到舒云几个了呢？她们干嘛要对自己撒谎？ 在公司办完手续，回到宿舍李金宝已经等在那里。 “怎样，怎样？今天一切还算顺利吗？”李金宝凑过来问。 罗萝一脸沮丧：“别提了，要多倒霉就有多倒霉。”待脱完鞋，她走到落地镜子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宝哥，你觉得我长得有哪里不对吗？” “不觉得呀，不是我瞎吹，你这张脸不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至少也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呀。” “能不能说人话？” “就是说你颜值在线，只是身高嘛……” 罗萝叹了一口气，接过李金宝没说出口的那句话：“还差那么一点！” 好吧，长得不高是个事实！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那样羞辱人吧！一想到王圣凡那句：“以成人的身高来看，一米六以下应该划到身体残疾那一列了吧”，罗萝就气得要呕血。 李金宝笑得倒在床上：“哈哈，你们老总真的那样说你？这人也真是有才呀，简直是毒舌中的战斗机！” “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我哪里长得像个小孩了？” 李金宝猛地坐起来，盯了一眼罗萝：“嗯，你看你，永远都是t恤加牛仔裤，看起来确实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那你说我要怎样？难不成明天就去买几套职业装套身上？” “别啊，你先省着点花钱。”李金宝从书桌上拿了一张通知单递给罗萝，“学校的通知下来了，我们要在月底前搬出宿舍。” “啊？月底就要搬走啊？学校怎么这么狠心？这么快就想把我们扫地出门了？” 李金宝耸了耸肩：“没办法，其他宿舍的人好像都搬得七七八八了，我们宿舍也只剩下我们两个留守儿童了。” 罗萝惨兮兮地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之前复试的一家公司今天通知我去上班了，虽然不是特别心水的公司，但是那家公司离你们公司不远，我想着要不我们在那附近找个房子合租算了。” 罗萝顿时两眼发光：“好呀，好呀，我也是这个想法。” “那，我们周末一起去看房？” “行。” 在d公司，实习生被再次进行分配。 也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几个实习生虽然只是比其他的正式员工早认识半天时间，但是在心理上却觉得更加亲近。午饭的时候，他们几个自觉地坐到一桌。 “罗萝，我听总部的一个师姐说，你是今年招的这批实习生里综合分数最高的，好厉害哦。”西西崇拜地说。 “哈哈，失敬，失敬！”罗萝毫不谦虚地接受夸赞。 “以后请多多指教啊。”西西吃了一口饭，接着说：“对了，我分到财务部去了，你们都分到哪个部门？” 罗婷说她在人事部，这个岗位实在令人艳羡，体面不说，还可以借着招聘之名到处游玩。 罗萝只是在一旁默默吃东西。 “哎，罗萝，你呢？”西西碰了碰她的手肘。 罗萝啃下一块肉，温吞吞地吐出三个字：“后勤部。” “后勤部？我没听错吧？就是那个最不需要脑力和最费体力的后勤部？”西西大声嚷了起来。 罗萝连忙扯了扯西西的衣角，尴尬地说：“注意影响！后勤部的人都在后面吃饭呢。” 西西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小声说：“哈哈，我激动过头了。可是你不是综合分数第一嘛？怎么会分到后勤部去？而且我刚刚看了公司的岗位指导说明书，后勤部的要求是最低的，只需大专毕业就行了，你怎么说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呀。” “可能……人家比较不注重这些东西吧，关键是看能力，能力，呵呵。”罗萝找了个自我安慰的理由。 “哦。”西西点头，又马上摇头：“你说不看重吧，其实也挺看重的，你忘了当初投简历的时候，他们列的那些条件有多苛刻了吗？重点本科大学，英语过八级，还有社会实践什么的，还好我当初为了拿学分多参加了两个实践项目，不然我根本没机会进来……” 罗萝刚咬完一口鸡腿，只觉得整块肉都哽在喉咙。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大学时除了兼职就是在考证，为的就是能多拿到一块敲门砖。呃……那块肉怎么还下不去？食不言寝不语，看来古人真是极具智慧呀。 虽然整个公司的人都在传罗萝是因为得罪了老总才被分到后勤部的，但是她始终觉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抱着这种盲目的乐观精神，她在d公司倒也过得忙碌而充实。 一日，罗萝端着杯子进茶水间找水喝，刚好后勤部主管李小姐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罗萝端着个空杯子，她好心提醒说：“罗萝，水喝完了。” 罗萝瞟一眼里面，明明地上还放着一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随口便问：“那个不能喝吗？” 李小姐回头看了一眼：“可以啊，我得去找人来帮忙换一下。” “呃……要不，我们还是自己换吧。” “开玩笑，这么重一桶水，就你这身子骨抬得动？反正我是死也抬不动的。”李小姐脱口而出。 只见罗萝放下杯子走过去，默默地抬起那桶满满的矿泉水，然后稳稳地放到饮水机上。转身，李小姐的嘴巴已经张成o型，她无比尴尬地笑了笑：“呵，真没想到你个子小小，力气还蛮大哦。” 于是，罗萝力大无穷之功能顿时在d公司名声大噪。 又有一日，仓库进了一批物资，运到公司楼下了，李小姐在召集同事下去搬东西，罗萝自然在召集名单之列。 到了楼下，罗萝发现有点不对劲，一共来了5个壮丁，而她，是唯一一个女生。 “为什么只叫我一个女的？”罗萝忍不住小小地抗议一下。 “废话，因为你力气大啊，其他女生太弱了，搬不动。”李小姐理所当然地说。 “宝哥，你看看我手臂，都快赶上大腿那么粗了。”罗萝下班回到宿舍，立马在李金宝面前把袖子卷起来，捏着臂膀上的肌肉，一脸悲戚，“有时候都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去应聘了搬运工，上班整天搬搬抬抬的，好惨啊。” 李金宝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小萝卜，真是辛苦你了。不过呢，好在你的大腿很细，所以手臂也不会粗到哪里去啦。” 罗萝感觉要晕倒：“所以，你就是这样安慰我的？” “不然呢？跟你说把工作辞了，回来我养你？”看到罗萝还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李金宝捏了捏她的肉脸，“好啦，宝贝别哭，坏人会笑的，我给你做好吃的去。” “这还差不多。”罗萝脸上立即阴转晴，开始点菜：“我想吃土豆炖排骨，可乐鸡翅……”这些都是用电饭煲就能煮成的菜式，以前李金宝就是躲在卫生间里跟宿管斗智斗勇，变出了许多让罗萝垂涎欲滴的美食。 走到阳台的李金宝听到罗萝的话，回头，爽快地答应：“好哒！那我们今晚就吃青菜煮面吧。” “哐当”一声，罗萝把头撞到衣柜的铁皮门上，感觉已经生无可恋。 不过，青菜煮面端上来的时候，罗萝发现她的碗底多了一个蛋和一根火腿肠。 第3章 找了半个月的房子，依然没找到合适的，眼看还有一个多星期就到月底了，李金宝感觉有点焦虑。“小萝卜，这两个周末我看房子都看到想吐了，要不这样吧，今天不管看到什么样的，只要价钱过得去，我们就租，至于环境就不挑了，不然我们该露宿街头啦。” “呜呜，我也没想到现在的房租要这么贵，早知道当初就该考个研什么的，至少可以在学校多赖几年。”罗萝这种乐天派也开始发愁了。 下午四点多，在领李金宝和罗萝一口气看了五套房子的中介已经表现出兴趣寡寡的样子：“如果你们还是觉得没有合适的话，今天应该就这样了。其实呢，还有一套房，租户要两天后才搬走，价格挺便宜，但是缺点也很明显，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罗萝一听，800每月，一房一厅，哪里管什么缺点，直接就杀到现场。 到了那里才发现，这中介真是一个耿直boy！ 原来那是一间由阁楼杂物间改造而成的违建物，杂物间外面原本是一个四五十平的露天花园，现在被业主围了大半改造成客厅、厨房和洗手间，杂物间则改成了房间。缺点嘛，冬冷夏热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但是小区房，配有小花园，还有g市的无敌夜景……关键是够便宜。 “行，那就是它了，签合同！”李金宝和罗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做出决定。 搬家又是一阵折腾，为了省钱，罗萝她们没有请搬家公司，都是下了班再赶回学校搬东西，一点一点，如同蚂蚁搬家一样。好在学校有车直达租住的小区楼下，不然会更折腾。 最后还剩几箱书，两个人正发愁一趟搬不完时，刚好碰上西西回学校去办事，听说罗萝在搬家，她顺便搭了把手。罗萝感激涕零，差点都要给她下跪了，死活拉着西西留在新家吃晚饭。 在厨房里择洗完菜，剩下的就交给李金宝发挥了，罗萝溜到阳台上跟西西聊天。 西西靠在围栏上，望着眼前那片灯火阑珊处：“罗萝，你们租的这个地方真不错，功能挺齐全的，还有站在这里看夜景，好美啊。感觉比我租的那个单间好多了，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罗萝把一杯水递过去。“咳，主要是缘分，当时找房子都找到想放弃了，最后才选中这里。”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的聊到工作，西西又是一脸同情：“你在后勤部还好吧？我看你每天忙进忙出的。” “嗯，还好，辛苦是辛苦一点，但是我能坚持住。你放心吧，费了那么多心血才进的公司，我不会半途而废的，等坚持到转正定岗的时候就好了。” 其实西西不忍心告诉罗萝，她从师姐那里了解到，定岗主要是根据实习期的表现来决定的，如果上级主管觉得你适合这个岗位，基本会建议在实习岗转正。罗萝表现得这么卖力，后勤部应该会很欢迎这样的人吧。 一步错，步步错，大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吃饭的时候，西西接到一个电话，感觉她对电话那头的人各种敷衍。“嗯，好，知道啦，你别操这份心行不行？行啦行啦，没什么事就这样啦……” 挂了电话，西西依然在抱怨：“我发现我爸年纪越大越啰嗦，我妈都没他啰嗦，哎，你们的老爸也是这样吗？还是我们家这只比较特别？” 罗萝正在夹肉的筷子突然定住。 正在扒饭的李金宝也停了下来。 西西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你们两个怎么啦？难不成……你们的老爸有过之而无不及吗？” “没，罗萝她从小是由妈妈一个人带大的。”李金宝小声解释着。 “哦，原来你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呀？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呢……”西西望着罗萝，满目同情。 “哈哈哈……”罗萝突然大笑起来，“干嘛呢？不要用这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好不好？看得我都消化不良了。拜托，单亲家庭的小孩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幸，我妈可疼我了，我从来都不缺爱，就是比较缺钱而已。哈哈哈哈哈……” 李金宝跟西西听着这魔性的笑声，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许久，李家宝才说：“在我看来，你其实还缺一样东西。” “什么？”罗萝问。 李金宝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缺根筋！” “哈哈哈哈哈……”这下轮到西西笑得停不下来了。“你们两个好逗哦。” 那顿饭吃到10点才散，临走时西西还依依不舍：“罗萝，我以后能经常来吗？宝哥做的饭菜好好吃，而且跟你们在一起觉得好好玩。” “没问题，就当回家一样就好。”罗萝大方地说。 送走西西，罗萝在厨房里收拾完出来，发现李金宝已经进了洗手间洗澡。她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外面，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家常：“喂！妈，你最近怎么样？嗯，我挺好的。我从学校里搬出来了，现在住的地方很安全，在小区里，进出有保安呢。工作？很顺利啊，同事对我都好好，领导当然也很看重我。那是！你也不看看你女儿是谁，遗传了你的美貌与智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呀。你放心啦，我每天都有按时吃饭，吃的方面当然很好了，你不知道我们公司饭堂伙食有多好，我现在都胖了。好啦，你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过段时间我就回去看你……” 自从上次在办公室被王圣凡痛骂一顿之后，罗萝对这个人就唯恐避之不及，好在她现在天天跟仓库里的各种货物打交道，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到公司高层。偶尔看到王圣凡从大堂经过，她如果发现还来得闪躲，必然会拐个弯或者假装蹲下绑鞋带；如果不凑巧在电梯门口遇到，她便会假装接了个电话重新折回办公室。 月末几天到月初这段时间是后勤部最忙的时候，因为物资一般是在月末做计划，月初采购到位。这天罗萝正在电脑上做统计表，旁边的李小姐原本在跟一位同事聊天聊得正high，突然不做声了。 罗萝抬头，看到不远处王圣凡和一位打扮干练的女生并肩走进来。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罗萝居然在脑海中冒出这么一句话，看来最近真是被宝哥下载的那些古装言情小说毒害不轻。 眼前的女生，长得太过明媚了吧。齐肩短发，稍微有点内卷，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齿如含贝，笑起来感觉春风佛面十里桃花。最重要的是，身材高挑的她站在一米八几的王圣凡身边，简直是一对璧人。 待他们走过去，李小姐他们又开始讨论。 “这个是凡总的女朋友吧？上次看到的好像也是她，平时没见过凡总带女的回公司呢。” 李小姐显然是知情人：“应该还在追，她是凡总的高中同学欧颖儿，后来出国留学也是跟凡总读同一间学校，据说凡总还跟她表白过呢，不过被她拒绝了。这个女的是个厉害角色，家里虽然很有钱，但是留学回来就自己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我们公司最近不是准备换法律顾问么，听说就是由她接手。” “哦，原来是这样。” 罗萝是做梦也没想到，一个星期后自己居然会跟欧颖儿扯上关系，而且是以那样极端的方式。 原本罗萝是打算准时下班的，谁知道李金宝打电话跟她说晚上公司有聚餐，让她自己解决晚饭。刚好早餐还有两块面包没吃完，罗萝干脆用面包就着白开水解决了一顿，然后留在公司看新出那期综艺节目。 时间一晃而过，等罗萝意识到手机在震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李金宝在电话里问：“小萝卜，你哪去了？家里怎么没人？” “哦，我马上回。”挂了电话，罗萝收拾好东西，熄了灯，走到洗手间门口，突然听到电梯那边传来叮咚一声。她的第一反应是：谁呀，这么晚还回公司？很快，她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那个人，不正是王圣凡么！等等，他后面好像还跟着一个人。 幸好刚刚先把灯熄了，否则想躲都来不及。趁着王圣凡在玻璃门外输开门密码的空隙，罗萝闪进旁边的洗手间，一双耳朵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嗯，要不你先进去吧，我很快就来。”一个女声。 “哦，那你小心点，大堂要不要开灯？”王圣凡的声音。 “不用，有走廊灯就好。” 罗萝还想听仔细点什么，把耳朵往墙边靠了靠，却听到一声尖叫声，没错，就是那种面对面见鬼了的尖叫。罗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看到面前这个人在尖叫她也忍不住尖叫。 “啪”一声灯亮了，王圣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冲了进来，欧颖儿此刻捂着胸口，脸色刷白，倒在王圣凡的怀里。 “你躲在这里干嘛？”王圣凡还是一贯的大吼。 罗萝“我”了几下，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又是你？”王圣凡简直气疯了。“你到底躲在这里干嘛？” “我……加班……”罗萝小声嗫嚅着，看得出很没底气。 “你躲在厕所里加班？”王圣凡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呃……这一切，真的很不好解释。 第4章 隔天，罗萝忐忑不安地回到公司，周围的同事工作如常，似乎没有人知道前一晚发生了什么事。 看样子王圣凡应该还没上班，否则以他的脾气，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她昨晚做梦都记得王圣凡咬牙切齿的样子。在备受煎熬中度过一个上午，她终于忍不住向文秘方旋打听王圣凡的行踪。 方旋告诉她：“凡总今天早上在医院呢，你找他有事？” “哦，没事，没事……”怎么可能没事？都说人吓人会吓死人的，难不成那个欧颖儿被吓到进了医院？罗萝光想想就觉得害怕。 又过了几日，就在罗萝以为祖上有德保佑她躲过一劫时，人事部许经理把她叫进办公室去，语重心长地说了很多，大概意思就是罗萝是个人才，凭她的能力到哪里都能找到好工作，整天在后勤部干粗活实在是太屈才了。 “什么意思？你们这是要辞退我吗？”罗萝激动地站起来。 许经理示意罗萝坐下：“你不要太激动，目前你还在实习阶段，也谈不上辞退啦。” “那是我工作上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 “没有，你这段时间以来你的表现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有一点你应该清楚，公司和员工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与其等到6个月后你的转正审批表上写着‘不同意’，还不如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你早点换一份新工作，重新开始对吧？” 罗萝懂了，既然不是工作上的问题，那就绝对是有人故意刁难了。因为不小心动了老板的车辆模型和吓到他的女性朋友就被开除，这应该是史上最搞笑的理由了吧。 “罗萝，你有在听吗？给你两天时间交接工作如何？”许经理问。 罗萝才不管这些，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呀，她闷不吭声站起来，怒气冲冲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此时王圣凡正跟两个发小——秦一鸣和杨潇峰在聊天。 许经理随后跟了过来：“对不起，凡总，我没能拦住她，要不要叫保安？” 王圣凡脸色阴翳，示意许经理说：“你先出去工作吧。” 待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王圣凡冷眼问道：“说吧，你想干嘛？” “我工作上又没有失误，为什么要终止我的实习？”罗萝问。 王圣凡连眼睛都不抬：“对不起，我们这里不是儿童收容所。” “你……”真是快要被他活活气死，“如果你这里容不下我，我可以申请回总部去，我可是通过各项考核才进公司的，你怎么可以随便辞退我？” 王圣凡站起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我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我应该怎么做不用你教吧，小……屁……孩！” 罗萝被气到失去理智，居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是捍卫权利而非吵架：“谁是小屁孩，干嘛动不动就拿我的身高说事？你长得高就很了不起呀？” “不好意思，长得高没有别的好处，至少上面的空气比较好。”王圣凡依然是冷冷地说。 罗萝深呼吸一口气，心想跟这种人根本没法沟通，反正工作丢了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但是她决不能示弱！“浓缩就是精华你懂不懂？如果发生火灾的话，首先熏死的就是你这种高个的；如果天塌下来的话，首先砸死的就是你这种高个的。如果雷劈下来的话，首先劈死的就是你这种高个的。恐龙就是长得太大只，才从地球上消失的……”罗萝说完，根本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出了办公室。 “哈哈哈哈……”在一旁忍了半天的秦一鸣终于忍不住爆笑，“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帮我出了一口恶气，好爽啊。”要知道，一米七六的秦一鸣在这三个人中的长得最矮，从小没少被另外两个人亏身高。 杨潇峰向来不苟言笑，今天看到这一幕也难得笑了。 “哎呀，刚刚忘记拍下来。”秦一鸣一阵懊恼，“小萝莉可以啊，伶牙俐齿的。凡，如果你真的打算炒了她的话，应该不介意我把她招到我爸公司来吧。” 王圣凡的脸已经变成猪肝色，从小到大，谁敢这样跟他说话？何况还是一个已经被辞掉的小员工！而且还是在他的两个发小面前！ 母亲在电话里说，老头子出差了，一个人吃饭实在寂寞，意思是希望王圣凡回家吃晚饭。王圣凡的母亲黄婉清年轻的时候是个小演员，出演过几部不是很出名的电视剧，后来嫁给王昌明，彻底淡出娱乐圈。因为保养得当，五十多岁的年龄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出头，平时在家练练瑜伽，做做糕点，侍弄一下花草。在外人看来命好，嫁入豪门，生活无忧。但是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呀，跟你爸一样，是打算把我扔在这大房子里不管了。”每次看到儿子，黄婉清都是这句话。 “早知现在，你当初不应该跟老头在一起啊。”王圣凡闷闷地回了一句，黄婉清突然不做声了。王圣凡知道自己又戳到母亲的痛处，这不是他回家吃饭的本意，于是他只好假装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往沙发上一倒，嚷着说：“今晚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快饿死了。” 黄婉清一听，马上就高兴起来：“放心吧，我让吴妈做了好多菜，都是你爱吃的。洗洗手上桌吧。” 正吃着，王昌明突然回来了。 “他怎么回来了？”王圣凡差点连吃饭的兴致都没有了。 黄婉清似乎刚记起什么事一样：“哦，我记错了，你爸出差今天回，我还以为是明天呢。” 这话王圣凡自然不会当真，这次巧合分明是母亲为了缓和他跟父亲的关系设的鸿门宴。 看到王昌明走进来，王圣凡低低地喊了一句“爸”。 “嗯，回来啦。”王昌明似乎心情还不错，他接过妻子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然后落座。 王圣凡低着头扒饭，如果没猜错，老头马上又要开始说工作上的事了。 “来，这汤吴妈熬了一下午，火候非常好，你多喝点。”黄婉清把一碗汤递到王昌明跟前，他吹着热气啜了两下，才慢腾腾地开口：“最近公司还好吧？” 果然，在老头的眼中，永远只有公司、工作。至于他这个儿子过得怎样，他应该一点也不关心吧。 “上周五不是回总部汇报过工作了吗？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管理这家公司，大可以从总部派一个人下来监管，或者干脆撤了我也行。”王圣凡没好气地说。 “凡，你怎么跟你爸说话呢？你爸只是关心你的工作，又没说你做得不好。”黄婉清忍不住从中调和。 王昌明面无表情接着喝汤，好一会儿，他才开了另一个话题：“对了，总部派到你们那的几个实习生，培训得怎样了？” “不怎么样。” “什么叫不怎么样？”两父子的对话火药味渐浓。 “就是资质一般，各项能力一般。” 王昌明面露愠色：“怎么会资质一般？今年招进来的这批实习生，分数最前的我都分配到你那里了。如果你们没能力培训他们，别糟蹋了，调回总部去，自然会有人培训。” 王圣凡没有接话。 “听到没有？”老头加重语气。 黄婉清吓得汤匙掉到碗里，连忙出来解围：“老公，他知道了。难得你们父子聚在一起吃饭，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别搞得那么不愉快。好不好？” 晚餐再次不欢而散。 其实王圣凡也不想这样的，但是从懂事开始，身边的人都在说母亲是小三上位，害死了父亲的原配，让大哥王圣远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刚开始王圣凡也是打死不肯相信这种谣言，但是看到母亲根本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还有父亲对大哥的态度也让他觉得很可疑。同样是练骑马，大哥从马背上摔下来，父亲就会和颜悦色抱起来安慰一番，而他就只能得到一顿斥责：“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哭，丢不丢脸？”父亲看起来好像在试图弥补内心的负罪感。 随着年龄的长大，这种分水岭越来越严重。大哥一直被父亲带在身边悉心教诲，近些年还将集团的事务逐渐交给他打理。而他这个二儿子就是各种放养，在国外读完大学以后，就直接扔到d公司来体验生活了。 第5章 罗萝在家闷头睡了两天，第三天下午接到人事部的电话让她回公司一趟。她想着应该是要她回去拿走自己的私人物品之类的，于是灰溜溜地回去了，正无精打采地收拾着东西，西西突然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宣布：“罗萝，特大喜讯，你不用收拾东西走人了。” “为什么？” “据可靠信息称，我们这几个实习生要调回总部去，文件明天就到。” 罗萝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底有多可靠？”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我有个大学时的师姐，她在恒昌集团办公室当文秘，负责会议记录什么的，她说早上开会时董事长提到要将d公司的实习生调回总部去。”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为了哄我开心吧？”罗萝真怀疑是不是早上那一觉还没睡醒。 “哄你开心有饭吃吗？” “有，如果真的能调回总部，我让宝哥给你做大餐。” “哈哈，太好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如何？” “好啊，太好了。”两个人正高兴着，突然发现办公室的氛围有点异样，难道是…… 天噢，王圣凡面无表情地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 “那个，我们经理好像在叫我。”西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闪回财务部。 “啊，我去看看仓库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站住！”罗萝刚迈开脚步，王圣凡便厉声喝止。 “凡总，你有什么事要吩咐吗？”罗萝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你，进一下我办公室！” 罗萝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王圣凡进了办公室，在待客区沙发坐下，把脚放到茶几上，睥睨着罗萝，良久，终于问：“心情挺好？” 嗯，其实在见到他之前真的挺好的，只是现在…… “一般般吧。”罗萝答道。 “调回总部的消息收到了？” “嗯……哦，还没有。”罗萝发现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改口。 “既然没有，我现在就跟你透露一下。总部那边呢，确实是想把你们几个实习生调回去，而我呢……” 怎样，怎样？快说呀。罗萝快要被他急死了。 “我也同意了。”王圣凡咬字清晰地说。 罗萝感觉松了一口气，多担心他不批啊。 “但是……”王圣凡故意慢悠悠地说。 什么什么？还有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头顶罩下来。 “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其他实习生调回去可以，至于你呢，还是留下来吧，我们公司实在太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了。”王圣凡特意强调了一遍“人才”二字。 嗷嗷……什么鬼？最需要调回总部的那个人不是我吗？罗萝彻底呆在原地。所以，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地了？再看一眼王圣凡一脸阴谋得逞的坏笑，如果此刻手上有一把枪的话，估计他早就被射成蜜蜂窝了。 “哼，小屁孩，想跟我斗，还嫩着呢。”王圣凡喝下一口酒，满脸解气。 “也就是说，原本你是打算炒了小萝莉的，结果你爸想把她调回总部去，然后你从中作梗，把她留下来了？”秦一鸣认真地理了理事情的前因后果。 “也不知道她是走运还是不走运了。”杨潇峰意味深长地插了一句。 “凡，我倒是挺喜欢这个小萝莉的，你出手可别太重啊，不然，别怪我英雄救美哦。”秦一鸣眨着眼睛说。 “我去，你的审美什么时候掉到这个档次了？她这种小矮人也称得上美？”王圣凡嘲笑说，“不过也难怪，小矮人跟你是本家。” “你少来了，小萝莉的样子还是很可以的吧，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你没留意到她那双长睫毛吗？扑闪扑闪的，看起来就像个洋娃娃。身子是娇小了一点，但是很小鸟依人啊。” 王圣凡嘴里发出“切”一声，已经不想再多说。 过了一会儿，杨潇峰问：“颖儿没什么了吧？” “颖儿？她怎么了吗？”秦一鸣一头雾水。 “还不是拜那个小矮人所赐，大晚上的躲在公司洗手间不知道要干嘛，结果把颖儿吓到发烧，真是个闯祸精，哪都有她。”王圣凡提起这事依然愤愤不平。 “哈哈，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颖儿还怕鬼啊？”秦一鸣又是一阵大笑。笑了一会儿，他好像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不对啊，大晚上的，颖儿去你公司干嘛？” 杨潇峰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不过没人留意到。 秦一鸣明知故问：“难不成她想吃回头草？” 王圣凡显然不满秦一鸣的措辞：“什么吃回头草，别说得这么难听行不行？我们公司最近想跟她的律师事务所合作，聘她为律师顾问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贼心不死吧。”秦一鸣贼眉鼠眼地说。 “我看你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王圣凡摇头，不想再理会他。 有人欢喜有人愁，罗萝惨兮兮地送走西西几个实习生以后，知道自己的苦逼日子来了。 果不其然，上午10点多，王圣凡一个电话过来，让她到河东一家百年老店去买蛋挞。 呃……还有1个多小时就可以吃午饭了，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想吃蛋挞，明显是想搞事情呀。而且公司在新城区，河东在老城区，距离远着呢。 “那我怎么去啊？”罗萝心里抱着一点希望，如果能让司机载着去，或许勉强能赶回公司吃午饭。 王圣凡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狠狠地泼了冷水：“废话，当然你自己想办法呀，你该不会是想我派个司机带你去吧？公司的司机很闲吗？还是你觉得占用公司资源是理所当然的事？” “哦，那我自己坐公交去吧。”还不如不问，白挨一顿骂。 老城区因为修路，路上塞得要死，最后一公里罗萝实在是忍无可忍，干脆下了车走过去，结果可想而知，一路吃土吃到饱。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2点，饭堂早就关门了，罗萝饥肠辘辘外加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盒蛋挞敲开王圣凡的办公室时，发现他已经外出了。 “凡总，你的蛋挞买回来了。”罗萝在电话里交代说。 “哦，你拿到大堂分给大家吃吧，说是我给大家准备的下午茶点。”说完，电话那边传来“嘟嘟”声。 就这样挂了？这是什么人呀？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罗萝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自己是那么被别人需要。没错，那个别人正是王圣凡， 早上回公司，刚坐下，方旋走过来说：“罗萝，凡总找你。” 从仓库回来刚准备喝口水，方旋又过来说：“罗萝，凡总找你。” 正在清点一批物资，王圣凡的催命call过来了：“你滚哪里去了？过来一下我办公室！” 中午在饭堂排队打饭，眼看就要到自己了，王圣凡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交给你的工作都做完了吗？就知道吃饭。” …… “宝哥，我好像得了幻听了。”罗萝靠在客厅沙发上，使劲的晃着脑袋。 李金宝在厨房里洗碗，探出半只身子问：“什么情况？” “我也搞不清楚，就是感觉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我那个变态老总的声音，你知道我今天坐地铁回来的时候有多尴尬吗？当时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一个声音说：你在干嘛呀？然后我就条件反射站了起来，大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凡总，我马上去办。一抬头，发现整个车厢的人都愕然地看着我，哎呀，真是丢脸死了。” “哈哈，你们老总想用这种办法逼你自动辞职吗？” “你还笑得出来，唉，看来我在d公司的气数不多了，离开应该是迟早的事，只是心有不甘，就像那种快要死不死的人，舍不得咽下最后一口气，能拖一时是一时。”罗萝叹气说。 “这么悲观不像是你的风格呀，看到你这样我忽然有点怕怕的。”李金宝的表情有点凝重。 罗萝最见不得别人担心她，挥手大笑：“哈哈，跟你开玩笑啦，我是谁？是永远拍不死的小强呀。咳，工作这点事算什么，我外婆说我刚生下来时医生都说活不了多久，可我妈偏不信那个邪，最后还不是把我救回来了么？所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算什么，因为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 “嗯嗯。你能这样想就好。”李金宝终于放心地洗碗去了。 第6章 周四下午，王圣凡跟公司几个中层在会议室开会，突然接到母亲黄婉清的电话，说她到d公司楼下了，做了一些他爱吃的糕点送过来。 “以后这种事你让司机去做就好了嘛，干嘛要亲自送？”王圣凡表面上喜欢跟母亲顶嘴，实际上却心疼她太过奔波。 “没事，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的，而且我刚好约了人，顺路才给你送的。” “那好吧，我正在开会走不开，叫个人下去拿吧。”那个人自然就是罗萝了。 其实罗萝根本不知道黄婉清长什么模样，只是根据王圣凡说的车牌号去找。 到了楼下，出了保安亭右拐，在那段僻静的林荫道旁，果然停着一辆能对上车牌号的小车，车门边站着一个气质优雅的女性，如果不是王圣凡说这位是他母亲的话，她绝对绝对会误以为是他姐姐吧。 罗萝一路小跑着过去，眼看着就要走到黄婉清跟前，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一个衣服褴褛的流浪汉，冲上前就拽着黄婉清的衣袖，嘴里呜呜哇哇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看起来像是一个心智不全的人。 黄婉清简直被吓蒙了，第一反应是拼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一介女流哪里敌得过流浪汉的蛮力，相互撕扯之下差点摔倒。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罗萝愣了一秒之后，心里暗喊：糟了！然后立马冲上前去挡在黄婉清面前，顾不得流浪汉那黏稠稠、脏乎乎的长发扫到自己脸上，用力地掰扯着他紧箍在黄婉清手臂上的爪子。“你想干什么？快放手！放手！” 推搡之中，黄婉清装在盒子里的糕点掉到地上，几块桂花糕从里面滚了出来，罗萝捕捉到流浪汉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急中生智从地上捡起一盒尚未摔坏的糕点，递到流浪汉面前：“给你，给你，要不要！全给你！拿走！” 这时，流浪汉突然安静下来了。他定了几秒，默默的松了手，接过糕点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门口的两个保安闻声赶来，其中一个脾气暴躁，嘴里骂咧咧：“妈的，这个野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之前赶了好几次了，消失了半个月，现在又冒出来了。”说着作势就要去赶流浪汉。 黄婉清感觉于心不忍，制止道：“算了算了，人没伤到，别为难他了。” 这时，罗萝才意识自己的双腿还在发抖，刚刚那一幕，光想想就觉得后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里来的勇气敢冲上去。黄婉清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小姑娘，你没事吧？刚刚真是多亏了你。” 罗萝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说：“我没事，就是可惜了地上这盒桂花糕了。” 原本吓得够呛的黄婉清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了：“人没事就好，糕点可以再做。” 王圣凡开完会出来，在门口遇到魂不守舍的罗萝，眉毛一蹙：“东西呢？” “没拿到。”罗萝回答说。 “就这点事你都办不好？车牌号不是告诉你了吗？”王圣凡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 “凡，是你吗？”黄婉清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 进了办公室，王圣凡发现向来端庄示人的母亲，此刻看起来有些凌乱。 “凡，你别责怪那个小姑娘了，今天要不是她，我估计要被吓破胆了。” 黄婉清捂着胸口，将那个骇人的场景重新描述了一遍，说起来依然觉得胆战心惊。 “你是说刚刚那个小矮人冲到你前面保护你？”王圣凡感觉没法想象那个画面。 “人家长得多可爱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呀！别张嘴闭嘴喊人家小矮人。”黄婉清忍不住责怪儿子。 半个月以后，黄婉清再次出现在王圣凡的办公室，他不免诧异：“妈，你怎么来了？”除非是比较重要的场合，否则母亲是不喜欢出现在公司的。 黄婉清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糕点盒。 “都说叫你不必亲自跑过来……而且现在想吃什么买就是了，你干嘛非要自己动手……” “好啦，这次不是送给你的。”母亲温柔地解释。 “不是给我？那还能有谁？” “上次那个小姑娘呢？你帮我把她叫过来。”黄婉清刚落座就直奔主题。 “哪个小姑娘？”王圣凡明知故问。 他的这点小把戏哪里能逃过母亲的眼。“凡，我知道你工作忙，我也不想耽误你太多时间，我把东西给了她就走。” “她不喜欢吃这种东西的。”这个理由似乎有点牵强。 “胡说，上次我明明看到她盯着打翻在地的桂花糕心疼了好久。” 好吧，彻底败给母亲的观察入微。 “阿姨，这些……都是给我的？”罗萝虽然只是扫了一眼，已经看到有四盒那么多。 “嗯，都是我自己做的，跟外面卖的那些不能比，希望你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看起来就觉得很好吃。”罗萝恭维道。 “你还长着透视眼了？隔着盒子就能知道好不好吃？”王圣凡忍不住嘲讽。 黄婉清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让他别胡闹。 “呵呵，我妈说最重要的是心意，用心做的食物味道肯定不差的，那我就不客气咯，谢谢阿姨。凡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工作了。”说完立马闪人，其实哪里是急着出去工作，分明是担心走慢一步王圣凡把糕点抢回去。 “小萝卜，你们的董事长夫人也太牛了，这手艺不得了，比外面卖的糕点好吃多了。”在说这话时，李金宝已经一口气干掉一盒糕点。 “宝哥，你多少给我留点，这可是我用命换来的。”罗萝的嘴巴也没闲着，吃完一块又一块。 “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不就是赶走个流浪汉，当时要是换了我也会那么做。” “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那个流浪汉这里有问题的。”罗萝指了指脑袋，“万一他发起疯来，把我掐死也没准。” “哈，好在你守得云开见月明，既然能搞定董事长夫人，那搞定哪个变态大boss是迟早的事，好好干啊。”李金宝拍了拍罗萝的肩膀。 “不会吧，你是说你妈到公司给小萝莉送糕点？”秦一鸣夸张地叫起来。 “嗯。” “哈哈，我就说吧，小萝莉这个人挺不错的，是你非要像个疯狗一样非要咬着她不放而已，话说，你奴役了她有一段时间了吧，你的心就算是铁做的也应该软化了吧？” 谁说不是呢。现在看到她，好像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但是仅仅是没那么讨厌，绝对没有除此之外的其他感情，王圣凡似乎是想在在心里跟她划清界限。 “发什么呆？”秦一鸣把手放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哦，潇峰怎么还不到。” “他今天估计来不了，老爷子身体不舒服，他在医院候着呢。” “哦，严不严重？” “还好吧，年纪大了，身体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杨伯伯的身体好像越来越不济，看样子潇峰很快要接手他爸的建材生意了。” 一说到生死的问题，难免会让人伤感。 秦一鸣说：“我爸最近也整天说要把公司全权交给我来管，搞得我压力好大。你就好了，有你哥在上面顶着，还可以多玩几年。” 王圣凡的心一紧，好像瞬间想通了一些事。或许，大哥整天跟在父亲身边，也不见得是他自己乐意。这些年来他一直对父亲心存怨气，认为他忽视了自己，从另一个角度来想，反而给了他更多自由的空间。 身边的人都说他最像父亲，行事大胆不拘一格，很有领导风范。但是他觉得自己更像母亲，不喜欢争抢（虽然母亲跟父亲的结合又大大地讽刺了这一点），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集团内部的利益斗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他卷入旋涡。 周五是集团公司召开例会的日子，会上，有人翻出王圣凡三年前推动实施的一个项目说事，原本一直盈利的项目因为政策变化造成断崖式亏损。 “当初推动这个项目时我就觉得太过激进，只可惜当时有人没听进去。”说这话的是王圣远的亲舅舅，公司副总兼董事李文斌。 “李总，你现在才来秋后算账会不会晚了点？没错，刚开始你是提了一点反对意见，但是既然你的前瞻性这么好，最后投票的时候你怎么投了通过票？你在商场驰骋这么多年，不知道政策性的东西是最难把控的吗？退一万步来说，这个项目三年盈利，就算现在收了，也足以抵扣亏损额了。”王圣凡不留情面地说。 李文斌气到脸色发青，却无话反驳。 坐在会议桌正中间的王昌明清了清嗓子，结束了这场无畏的争吵：“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投资这种事，有亏有赚，这点风险我们公司难道还承担不起吗？如果没什么事就散会吧。” 从总部开完会回来，王圣凡的心情就很糟糕。虽然这次父亲在会上维护了他，但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公司像李文斌一众支持大哥的人一直在给他挖坑，以前是暗地里挖，现在越来越明目张胆。 每次心情不好，王圣凡就喜欢把玻璃柜的车辆模型拿出来，放在办公桌上把玩。罗萝刚好在走一份流程敲了门进来，看到王圣凡趴在桌子上玩模型的样子，一下子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王圣凡白了她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罗萝使劲憋着。 “说不说？”王圣凡板起脸。 罗萝使劲摇头，她又不傻，跟王圣凡斗智斗勇的这段时间，她已经总结出一大诀窍：少说少挨骂。逞一时嘴上痛快，换来的只是更加非人的折磨。 王圣凡的嘴角弧线往上一勾，换上一副商量的语气：“这样吧，说，今天准你准点下班，不说，明天再去河东帮我买蛋挞。”啊？又去河东？那不就意味着又没午餐吃？这招果然够狠，一旦涉及到吃饭问题，所有原则在罗萝面前都失效。 “哈哈，我就是觉得，你刚刚那样子有点像小孩子在玩泥巴……”不对！怎么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偷偷瞄一眼王圣凡，他那是什么表情？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 罗萝刚想问是不是可以准点下班了，王圣凡突然起身，把模型放回原位，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来：“明天早上8点，麻烦把热乎乎的蛋挞放在我桌面。” “蛤？” “你还有事吗？” 这个人，怎么好像得了失忆症一样？罗萝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凡总，你刚刚不是说……只要我说了就可以准点下班，不用去买蛋挞吗？” “有吗？你可有字据为证？”王圣凡很认真地问道。 没有！当然没有！怎么可能有？好吧，又被他摆了一道。 “再问你一遍，你还有事吗？” 罗萝摇头。 “那你还杵在这里干嘛？” “哦，那我先出去了。” 忘记这是他们之间的第几回交锋了，罗萝再次落败而逃。 无奸不商，果然很有道理！ 第7章 d公司向来跟秦一鸣家的公司有合作，所以秦一鸣隔三差五会出现在王圣凡的办公室，他戏称那是自己的第二办公场所。 每次看到罗萝进办公室找王圣凡签字什么的，秦一鸣就会故意摆出一副痞子样，吹着口哨说：“哟，小萝莉，又是你啊？好巧哦。”再后来，他丧心病狂到如同看到自家宠物，一见面就在罗萝的头顶上乱捣一通。呃……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小时候外婆把她抱到外面去，那些不认识的叔叔阿姨就是这样热情无比地捏着她的小脸蛋说：“呀，这小孩好可爱，好可爱啊！” 刚开始，王圣凡只是冷眼旁观，后来他一边冷静签字一边说：“秦总，请自重！”最后干脆面露不悦：“你别整天骚扰我们员工。” 秦一鸣大笑：“你会不会管得太宽了？人家小萝莉都没意见，你急什么呀？是吧，小萝莉？” 罗萝本想说我意见大着呢，但是看到王圣凡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她顿时有种恶作剧的快感，皮笑肉不笑地跟秦一鸣说：“没事，秦总你高兴就好。” 这在王圣凡看来完全是一种谄媚之术。秦一鸣前脚刚离开，罗萝就被他召进来。 站了一分钟了，王圣凡还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罗萝开始惴惴不安，难不成……又双叒叕惹到他了？都说伴君如伴虎，唉，打份工也着实不容易。 “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只会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王圣凡莫名其妙丢出一句话。 “蛤？”什么跟什么？ “根本就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为什么在秦总面前表现得忍气吞声？”哦，原来是说这件事，罗萝感觉松了一口气。 “说话呀，你是不是被秦总摸头摸傻了？”王圣凡加重语气。 “哦，没有啊，如果他觉得开心，于我而言又没什么损失，我何乐而不为呢？”罗萝轻描淡化地说。 王圣凡整个无语：“总归是在公司，被外人看到会作何感想？” 外人？秦一鸣是始作俑者，罗萝是当事人，要说唯一的外人，那就是王圣凡无疑了。说什么被外人看到不好？明明就是他自己看不惯，看不惯就直说啊，有必要兜这么大个圈子吗？ “哦，如果凡总不喜欢看到这种场景，我下次注意就是了”罗萝说。 “你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一天天忙得跟什么似的，谁有空管你？” 是啊，你是没空，还特意因为这件事把我叫进来说一通。罗萝心里暗暗不爽。“那，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嗯。” d公司因为要跟宏远国际谈一个大项目，王圣凡经常往外地跑，罗萝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每天准点下班约了李金宝和西西一起去逛街。 西西显然很满意现在的工作环境，也是，总部跟子公司相比，各方面肯定略胜一筹的。 “罗萝，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要转正了。前两天我们经理找我谈了，说是准备让我在实习岗转正，想想都觉得好开心呢。”西西迫不及待要跟别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哦，恭喜你。我八字还没一撇呢。”罗萝垂头丧气地说。 “凡总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刁难你吗？”西西问。 罗萝苦笑：“一时一时吧，要不怎么说他脾气古怪呢。” “你们两个够了，难得出来逛街，别一直聊工作行不行？”李金宝在一旁为插不上话感到捉急。 “对啊，不聊这个了，听宝哥的，今天必须吃喝喝好玩好。”罗萝重拾好心情，举手大喊：“go！” 王圣凡出差回来，心情似乎特别好，听公司的人说，跟宏远国际的合作项目拿下了，合同都签了。 罗萝手头上没什么事，被行政部丁经理安排去销毁一堆过期作废的资料。碎纸机在档案室里，罗萝闷头走进去，才发现董小敏正背对着门口，好像在跟什么人打电话。“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要这样呢？” 听到脚步声，董小敏警觉地回头，罗萝发现她双眼红红的，好像是刚哭过。罗萝觉得很不好意思，好像不小心窥见别人的秘密，感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罗萝，是你啊。”董小敏的声音有点沙哑。 “嗯，丁经理让我过来销毁资料。”罗萝把那堆资料往前推了推，然后歪着脑袋问，“你，没事吧？” 一听这话，原本已经止住哭泣的董小敏突然簌簌落泪，脱口而出：“我，男朋友要跟我分手了。” 罗萝把资料往旁边一放，有点不知所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是我倒是挺为销售部的胡经理感到高兴，大家都说他觊觎你很久了，只是苦于没机会。” 董小敏一愣，“噗嗤”笑出声：“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谁说胡经理喜欢我了。” “瞎子都能看出来好不好，不信，我帮你到外面去问问？” 董小敏玉手一挥，佯装推了一下罗萝：“算了吧你，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肯定啊，人家说一个人失恋之所以难过遗憾，是因为担心找不到比前任更好的人，但是你看我们胡经理，一表人才，业绩就不用说了，听说还烧得一手好菜，简直是居家好男人。” “切，有你说得这么好，都三十好几了怎么还不结婚？”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估计是眼光太高。” 董小敏听得心花怒放：“没想到你人小鬼大，好啦，我出去工作了，省得丁经理有事找。” “嗯嗯。” 董小敏一走，罗萝忍不住哼起歌，一边碎纸一边唱：请叫我雷锋，请叫我知心姐姐…… 谁知没过一会儿，董小敏急急地跑回来。“罗萝，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我拿着一份合同？” “什么合同？” “就是跟宏远国际刚签下的那份。” “我没看到啊，你放哪里了？” “我……”董小敏努力回忆：“我没放哪里啊，我记得刚刚手上一直拿着的，然后跟你聊天，聊着，聊着，然后我就随手放在一旁……” “一旁？你该不会告诉我……”罗萝顿时觉得背脊发凉，她看了一眼手里剩下的几张纸，“是我手上这份吧？” 董小敏发疯地抢过去，仔细翻看了一下，“没错，没错，就是这份，不对，还有一二页呢？” 罗萝指了指碎纸机。 “不会吧？碎掉了？” “嗯，刚放进去，幸好你回来的及时，否则全没了。” “完了，完了。”董小敏变得六神无主，在原地暴走，“死定了，这份合同好不容易才签下来的，如果凡总知道这么重要的合同被碎掉了，应该不是炒鱿鱼能摆平的事吧？” “你们干嘛呢？”苏欣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啊，媚姐，真是好巧啊，你也来档案室呀。”董小敏第一时间将合同藏到背后。 “你们闯祸啦？” “没，没，碎纸机卡纸了，我们在研究怎么弄好呢。”董小敏脸上堆着笑。 “你少骗人了，我都听到了，你们把宏远国际的那份合同碎掉了。”苏欣媚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这件事毫无意外捅到王圣凡办公室去。 王圣凡果然大发雷霆：“你们真是够可以啊，几百万的合同，居然给我碎了，到底有没有带脑子上班？” 董小敏面如土色，支支吾吾说：“凡总，我，我……” 这时，丁经理突然站出来：“小敏你也真是，平时我就跟你说有空要多带实习生熟悉一下公司的流程业务，他们新来的，哪里懂什么重要不重要文件。现在好了，捅了大篓子了吧。” 在场所有人把目光投向罗萝。 罗萝纳闷：大家看我是什么意思？那堆资料丁经理不是确认过才给我拿去销毁的吗？ 罗萝的上司——后勤部经理也忍不住责备道：“罗萝你真是的，你是我们部门的员工，是不是嫌我分配给你的工作不够多？没事跑到行政部去帮什么倒忙？” 不对啊，当初进公司的时候不是说过吗？实习生在转正定岗之前，可以由所有部门调配使用，难道丁经理给我分配工作我还能拒绝吗？怎么就没人问问那份合同是怎么跑到我一个实习生手上的？ 罗萝望了董小敏一眼，她估计早已吓破胆，应该不会出来解释什么了。不知道为什么，罗萝总觉得要说点什么：“合同是我碎掉的没错，但是……” “你能不能闭嘴！” 此话一出，乱糟糟的空间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大家定睛一看，说这话的是王圣凡。再看罗萝，前一秒还如同受惊的兔子，此刻却把头昂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王圣凡。她的眼里噙着眼泪，感觉里面有一团火着了又灭，灭了又着。 合同事件最终没有追究谁的责任，但是第二天上午，文秘方旋把两张由无数个小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拼接成的合同递到王圣凡跟前，他愣了一下，随手翻了翻，没错，就是昨天被碎掉的那两张，居然歪歪扭扭地拼好了。他把合同往旁边一扔，假装不经意地问：“她呢？” “谁啊？” “还能有谁？小矮……罗萝啊。” “哦，她啊，我也不清楚哦，听人事部的人说，她昨晚一整夜没睡，把碎掉的合同拼好，然后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走了。” “请假？谁批的？为什么不用经过我？我同意了吗？” “凡总，公司制度上说，实习生请假只需要主管部门负责人和人事部负责人同意就可以了，不需要到总经理层面审批。” “什么制度？谁定的？实习生就不是员工吗？为什么请假可以例外？” 方旋被老总的气势吓到，不敢接话。 王圣凡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挥挥手说：“算了，你出去吧。” 第8章 每天上班经过大堂，看到那个空座位，王圣凡的心里就好像被什么蛰了一下：搞什么鬼？我刚刚是在愧疚吗？ 他好像想摆脱什么似的快步进了办公室。在办公桌前坐下，拼好的那份合同赫然入目。 奇怪，那天干嘛发那么大火？其实只要他出面，让对方重新补一份合同也没什么难度。或许，是因为她的态度？ 这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 是董小敏。 “凡总。”声音很小。 王圣凡眉毛一挑，问：“有事吗？” “凡总，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觉得你就算炒了我，我也要来说明一下，不然……不然我良心不安。” 王圣凡从一沓需要签字的文件里抽出一份，一边翻一边说：“你是想说合同的事？” “是的。” “那份合同是你不小心放到罗萝准备销毁的资料上面的？” “你怎么知道？！”董小敏一脸惊讶。 “这事不难推理，那天我把合同给了你们丁经理，以她谨慎的个性，应该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合同交给一个实习生。” “凡总英明，所以，你知道罗萝是被冤枉的吧？如果你实在生气，就……就把我炒了吧，真的不关罗萝的事。” 王圣凡头也不抬，继续签单。 “好，我懂你意思了，现在就回去打辞职信。” 董小敏走到门口，王圣凡终于发话：“你干嘛要辞职？罗萝已经把合同拼好，如果你辞职，不就是说明她的补救无效，白白浪费了一个晚上来拼合同了吗？” “凡总，你的意思是……我不用辞职？” “你辞职对我有什么好处吗？你是觉得自己的工作能力不行，影响到公司的业绩还是怎样？” “当然不是了。那……罗萝……是不是也不用辞职？” 王圣凡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大家就认定他会炒了罗萝呢？难道自己平时真的对她太过苛刻了吗？“你也说了，这事跟她无关，那我有什么理由炒了她？” “真的？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凡总，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出去了啊。”董小敏乐颠颠地走了。 晚上约了秦一鸣几个出来喝酒。 才刚见面，秦一鸣就调侃：“你小子终于舍得出来跟我们玩啦？我还以为你真的洗心革面要当个好老板了呢。” “就你话多！”王圣凡拿着红酒杯晃了晃，一饮而下。 “你干嘛喝得这么猛啊？别才刚开始就喝醉了，我可不想扛你回家。”秦一鸣用肘子压着他的肩膀。 “起开！就算真的喝醉也不用你扛，就你这身型，扛得动我吗？” “又来！又来！哎，突然好想小萝莉，她说得一点也没错，你就是不知道从哪来的优越感。” 一提到罗萝，王圣凡的心里又被刺了一下，总觉得胸口闷闷的，说不清的感觉，于是又连灌了两杯酒。他本想再倒满一杯，杨潇峰伸手把杯子夺了：“你这样喝法，哪根筋不对？” “是啊，不会是小萝莉又惹你生气了吧？” 王圣凡用力一拍桌子：“秦一鸣你烦不烦？干嘛张嘴闭嘴都是她？” 秦一鸣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谁呀？”过了一会儿，他大笑起来：“哈哈，你是说小萝莉啊？你干嘛这么生气啊？拜托，自从她来你们公司以后，我们哪次聚会没提到她？潇峰你说是不是？” 杨潇峰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王圣凡把头埋到臂弯里，没有再说话。 “凡，你今天状态真的很不对，难道跟老爷子吵架了？” 王圣凡不耐烦地说：“我跟他哪有这么多架吵？”顿了一下，终于幽幽地说，“你们说现在的员工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老板说几句怎么啦？至于消失几天吗？” “哈哈，我就说吧，只有小萝莉才有办法让你变成这个死样子。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么担心她干嘛？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喜欢她？怎么可能！我又没有恋童癖。” “噗……恋童癖？也亏你能想到这个词。” 周一是罗萝回来上班的日子，王圣凡前一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回到公司。经过大堂，他特别留意一下罗萝的座位，依然是空的。 这时，人事部许经理刚好从办公室走出来，王圣凡喊住她。 “凡总，什么事？”许经理急急地跑过来。 “我问你，现在上班是不是不用考勤了？有员工没有来上班你不用管了吗？？” 许经理被问得一头雾水。“每天都考勤了呀。” “你好好想想，今天有没有什么员工是没请假却不来上班的，是不是该打个电话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许经理疑惑了好一会，才指着王圣凡的身后，“凡总，你说的该不会是她吧？”他循指望去，此刻罗萝正抱着一沓垒到鼻根处那么高的印刷品走过来。 “早啊，人好齐啊，是谁又请吃早餐了吗？”罗萝笑着跟大家打招呼。“麻烦让一下啊。许经理，你们部门的审批单印刷好了，是让谁负责签收？” “哦，那个让玛丽签收就好了。”许经理说。 “你们一个个的愣着干嘛呢？不知道搭把手吗？”王圣凡说完，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走进办公室，关上门，靠在门后一阵乱撞。刚刚是疯了吗？简直是仪态尽失。 卫生间里，方旋跟董小敏在闲聊。 董小敏：“哎，感觉罗萝好可怜，凡总好像特别不待见她。” 方旋：“是啊，她上个星期请假，凡总还发飙，说为什么实习生请假都不用他审批，我当时差点被他吓尿了。请个假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 董小敏：“是啊，之前听说总部想把他们这批实习生调回去，后来不知怎么的把罗萝留下了，如果她回到总部，说不定日子还好过一点。” 方旋：“其实我挺佩服罗萝的毅力的，居然能扛住凡总的淫威，换作是我，估计早就辞职了。” 等方旋他们离开后，罗萝从厕所里走出来，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唉，天知道这六个月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过实习马上就要结束，罗萝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走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么想着，罗萝感觉心情又好了一点。 转正申请两天前就递上去了，按道理，两天内应该批下来的。该不会真的不能转正吧？李小姐看得出罗萝很煎熬，拍着肩膀安慰她说：“小罗，你别担心啦，根据我的观察，我们公司很少有人实习完不能转正的，除非了犯严重错误或者特别不靠谱的。” 罗萝一听，反而更紧张了，难道她要开先河吗？ “罗萝，凡总找你。”方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决定生死的时刻终于来了！罗萝起身，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感。 “去吧，去吧，希望你能带回好消息。”李小姐鼓励她。 办公室里，王圣凡正在低头看一份文件，看到罗萝进来，示意她坐下。罗萝发现王圣凡手里的正是她的转正申请表。 “你在我们公司待了有半年了，你有什么想法？”王圣凡说。 想法？那可多了！譬如你能不能公私分明一点？能不能对我怜香惜玉一点？能不能别把我当牲口一样使唤…… “我没说你对我的看法，说说你对公司的看法。”王圣凡强调说。 罗萝吓了一跳，难道说他能看穿别人的心事？ “怎么？一点看法都没有吗？”王圣凡不免有点失望。 “这段时间我了解了一下，感觉d公司管理得挺好的，在恒昌集团这么多家子公司中应该是发展得挺不错的，但是我个人觉得这是你多方把控的结果，公司目前的规模还小，你尚有精力兼顾方方面面，那等公司壮大以后呢？毕竟照目前的发展趋势，d公司扩大规模是迟早之事……” 王圣凡不敢相信这番见解出自一个二十三岁的小丫头。“那你有什么建议？” “建议啊？我目前还没想到啦。”罗萝看对方依然死盯着自己，不免心慌，“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王圣凡冷不防抛出一句：“如果让你转正，你想去哪个岗位？” “啊？”他这是在征求意见？“想去哪个可以自己选吗？” “你想得美！”王圣凡在申请表上刷刷几笔签完名，然后扔给罗萝，“我还是觉得你适合留在后勤部。” 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哼，后勤部就后勤部，这结果不算是最坏的，总算可以留下来了。 第9章 “来来来，恭喜小萝卜，终于转正了。”李金宝把一杯橙汁递到罗萝面前要跟她碰杯。 “嗯，宝哥，谢谢你一直不离不弃陪在我身边。”罗萝感动地说。 “还有我，还有我呢。”西西也把杯子凑过来。 “对，还有你，西西。” 三个杯子响亮地碰在一起。 吃着吃着，罗萝突然问起一件事：“对了，西西，你知道罗婷现在是怎么安排吗？” “你不知道吗？”西西反问。 罗萝诧异：“她是跟你一起回总部的好不好？” “哎呀，我不是说这件事。她现在又调到d公司人事部去了，应该下周一就去报到吧。” “啊？为什么呀？” “这我就不清楚了，公司的人事安排我也搞不懂。” 周一上午，罗婷果然出现在d公司人事部。几个月不见，她的一头大长发剪了，变成齐耳的波波头，穿衣打扮也没有之前那么随性，透露出一股干练白领的气息。但是罗萝总觉得她这身成熟的打扮跟她那稚嫩的脸蛋，多少会有一点违和感。 “怎么，不认得我了？”罗婷俏皮地甩着头发问。 罗萝盯着罗婷看了好一会儿：“哈哈，看来总部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你回去才多长时间？简直是脱胎换骨了。” “我是人事部新来的同事，罗婷，以后请多多指教哦。”罗婷把手伸过来。 “请多多指教，哈哈……”罗萝也把手伸出去，嬉笑不止。两个人在实习期间培养起来的革命友情又快速地燃了起来。 罗婷的回归迅速集中了办公室的话题。 舒云：“她实习的时候藏得真深呀，打扮得那么不起眼，根本没办法将她跟罗总的女儿联系到一起。” “就是啊，罗萝真是倒霉，当初白白代人受过。你说凡总一直对她印象不好，是不是都是我们害的？”董小敏一提起这事依然耿耿于怀，再加上合同事件，她现在每次看到罗萝心里都很不好受。 “哎呀，你别傻了好不好，事情都这样了，你愧疚也没用，要怪就怪她也姓罗，还跟罗婷走得那么近。” 这天大家在饭堂吃午饭，罗萝看到坐在对面的罗婷腰间挂着一个很别致的包包，随口问道：“罗婷，你这个包真好看，在哪买的？回头我买一个送我们家宝哥当生日礼物。” 罗婷犹豫了一下，还没说出口，旁边的玛丽就抢着说：“罗萝，你真舍得呀，这包要上万呢，你居然随随便便买来送人？” 罗萝差点喷饭：“多少钱？上万？” “不然你以为呢？” 罗萝咂舌：“那还是算了，这么贵的包我买不起，估计买了宝哥也会把它当神牌一样供起来。” 旁边几个女生听了开始窃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攀比。不久前行政部丁经理省吃俭用终于咬牙买了一个名牌包，在办公室里炫耀了很久，谁曾想罗婷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居然一周不重款拎的都是这种。丁经理酸意十足，私底下常常跟别人说：“哼，她就是命好，摊上个有钱的老爸。否则，什么都不是。” 这些风言风语很快传到罗婷那里，她一脸沮丧：“罗萝，你会不会也跟其他人一样觉得我很虚荣？” 罗萝向来有当知心姐姐的潜质，所以这种问题当然难不倒她：“拜托，虚荣有罪吗？她们为什么一直说你，还不是因为他们没这个条件虚荣，所以你听听就算了。” 罗婷听完果然心情变好：“也对哦，所以说她们这是在嫉妒我对不对？” “废话，再明显不过了。” “好吧，那就让她们继续嫉妒好了，罗萝，你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罗萝当然求之不得：“原来我的安慰居然能换饭吃，那你以后多点来我这找安慰好了。” 在进到西餐厅的那一刻，罗萝就开始后悔了，居然在那里碰到王圣凡和欧颖儿。 罗萝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一声：老天爷，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上班一天已经看够他的嘴脸，怎么下了班还是阴魂不散？如果不是别人请客，本着“客随主便”的原则，她真想扭头就走。 王圣凡他们好像提前预定了座位，正在等前台核实，罗萝他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排队等位的人已经排到大门外。 罗婷大方地跟王圣凡打了招呼，然后拉着罗萝到走到队伍后面去排队。 “怎么？你们没有提前订位？”王圣凡皱着眉头问。 “没呢，我们也是突然兴起才过来的，听朋友说这家西餐厅很不错。”罗婷回答说。 “凡，要不我们一起坐吧，反正一张桌子有四个位置。”欧颖儿善解人意地说。 罗萝不禁在心里暗暗叫苦：不必了吧，你们两人世界多好？又没有停电，干嘛要我们两个电灯泡在旁边照着呢？而且，上次她把欧颖儿吓成那样，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最重要的是，对着王圣凡那张脸吃饭，绝对会消化不良吧。 王圣凡想了一下，问：“你们俩的意思呢？” 罗萝张嘴：“不……” “好啊，好啊。”罗婷已经把话抢过去，“突然觉得好饿哦，这样等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轮到我们，是吧，罗萝？” “啊……哦。”客随主便，客随主便，罗萝苦笑道。 王圣凡订的是靠窗转角的座位，观景视线良好，又相对安静。外面天色已暗，室内昏黄色的灯光从头顶上泄下来，的确是个很有情调的地方。一看他就是这间店的熟客，刚落座，女部长就满脸堆笑前来服务：“凡总，最近很忙吗？你有些日子没来了。” “还行，就是公司里让人省心的没几个，比较操心一点。”王圣凡嘴角含笑说。 罗萝见惯了他在办公室里绷着一张脸，难得看到他这样放松的状态。不过，他说的让人不省心，说的是谁？该不会是指…… 女部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哈哈，这年头当老板的哪有几个是省心的，来来来，都看看想吃什么。”制作精良的菜牌递到每个人手里，“我们店里最近推出好多新菜式哦，你们要不要尝尝？” 王圣凡把菜牌往旁边一推：“我还是老样子吧。” 欧颖儿翻了一下，说：“我要一份黑椒牛扒，七分熟，谢谢。” 罗婷也很快选定菜式。 还剩罗萝一个人在翻菜牌，太多好吃的，选择困难症又来了，既想吃海鲜焗饭，又想吃烤羊腿，那个意面看起来也好好吃的样子。 女部长估计在旁边等太久，已经悄悄换了一个站姿。 “怎么，是这里的东西不合你胃口？需要挑这么久吗？”王圣凡终于忍不住发话。 罗萝抬头，惊觉同桌的几个人都在看着她。“你们都点完了吗？怎么这么快？那我要一个海鲜焗饭吧。” 女部长收起菜牌走了。 现场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尴尬，欧颖儿打破僵局：“凡，你还没给我介绍呢，这两位美女怎么称呼。” 王圣凡不咸不淡地说：“旁边这位是罗婷，搞人事的。她对面那个是罗萝，跑腿的。” 罗萝差点喷茶，什么跑腿的？人家明明有部门的好不好？ “罗婷，罗萝，哈哈，听起来好像是两姐妹，你们好！我叫欧颖儿，你们凡总的高中同学。”欧颖儿有礼貌地自我介绍。 罗婷点头，算是见过的意思。罗萝则一脸烧红，从刚刚见面开始，欧颖儿显然已经认出她了。 “你好，你好！”罗萝点头就差哈腰了，看起来倒不像是打招呼，更像是在跟人道歉。 餐桌上都是王圣凡跟欧颖儿在闲聊，罗婷不时搭话，罗萝则埋头一声不吭地吃东西。看到被罗萝吃到一粒米不剩的光盘子，王圣凡都怀疑她没吃饱：“要不要来多一份？” 罗萝居然很不争气地用一个大饱嗝来回应，吓得赶紧捂住嘴巴，连连摆头。 王圣凡扭头招手部长过来结账，罗萝没看清他的表情，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一脸嫌弃吧。也罢了，反正他一直以来都很嫌弃，嫌弃九十九次跟一百次好像也没什么区别。这么想着，罗萝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了。 女部长很快拿着账单过来了，这顿饭的价格也是令人咂舌。罗婷一把抢过账单说：“凡总，这顿我请吧，是我说要请罗萝吃饭的。” 王圣凡不动声色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卡递给女部长：“你听说过让员工请老板吃饭的吗？何况今天我的老同学还在旁边呢。如果实在觉得心有不安，在工作上多努力一点就是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余光若有似无地瞥向罗萝。 罗萝纳闷：看我是什么意思？我才不会心有不安，平时你那样奴役我，再请十顿饭都不够。 本以为吃完饭就这样散了。王圣凡跟欧颖儿有各自开车，罗萝是坐罗婷的车过来的，罗婷原本打算把她送回去，谁知道走到停车库，罗婷突然接了一个电话说临时有事，只好让罗萝自己去坐车了。 从停车库坐电梯上来，罗萝看了一下时间，晚上8点半，不算太晚。问了路人，说最近的公交站在商场的另一个门口，于是她沿着商场靠近大路的辅道慢慢走。 感觉没走几步，听到旁边有人在鸣喇叭，抬头一看，王圣凡的车在大路外停着。 “上车吧。”王圣凡摇下车窗朝她喊道。 “我吗？”罗萝不确定地指着自己。 “废话，你旁边还有别人吗？” 罗萝摆手：“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坐车就好。” “这个地方不能停车！”话刚音落，后面的喇叭声就此起彼伏响起，又刺耳又急促。王圣凡坐在车里无动于衷，仿佛别人催的不是他，而是罗萝。 罗萝没办法，只好上了车。 “罗婷呢？”王圣凡问。 “她临时有事走了。”罗萝回答完，假装看着窗外的风景。 然后是一阵沉默。忘了过了多久，王圣凡又问：“你打算去哪？” 罗萝方才如梦初醒，把住址告诉他。 快要到楼下的时候，李金宝的电话过来了。 “喂，宝哥，我快到了，啊，我忘记跟你说同事请我吃饭。哦，你给我留饭了吗？没事，我待会回去当宵夜。”说这话时忍不住瞄一眼王圣凡，只看到他一个侧脸，看不清表情。不过，不用看也知道，刚刚在他面前差点舔盘子，现在又说吃宵夜，在他看来应该跟猪八戒啃馒头一样可怕吧。“哎呀，你不用下来接我，没事，遇到坏人我会大声喊，好了，好了，有什么回去再说吧。” 第10章 秦一鸣很久没来，一来就带来一个劲爆消息：“凡，前几天我在商场看到小萝莉了，她被一个男生搂着逛街，应该是她男友吧，看样子也不高，目测170左右，两人有说有笑的，很亲密的样子，我本想叫住她看看她选男友的眼光如何，可惜她没听见，走过去了。” 王圣凡正在签名的笔头一顿，在纸上划出一道很深的痕迹。果然，她有男朋友了！奇怪，怎么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这么难受？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了。最近一次，应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欧颖儿表白，然后被她拒绝那一次吧。 “凡，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秦一鸣问。 王圣凡尽量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什么马配什么鞍，就她那品味，能看上什么样的，不看也罢。” 秦一鸣笑着看过来：“哟，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5点半，罗萝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王圣凡像幽魂一样出现在走廊尽头，“罗萝，玛丽，留下清点完仓库的东西再走。” 其他同事报以同情的目光赶快闪人。 玛丽仰天长啸：“苍天啊，凡总这两天到底是怎么啦？动不动就让人加班，我本来约了男朋友去看电影的，到底是谁招惹他了？简直是惨无人性！”说话间看向罗萝，“不对啊，为什么最近加班每次都有你？难道你是罪魁祸首，我们只是陪葬？” 罗萝也郁闷：我也想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次加班都有我。可是，把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来回倒带八百遍了，真没发觉哪里惹到他。 “宝哥，我今晚加班，你把饭给我留着，回去再吃。” “工作没做好，还好意思吃饭？！”罗萝吓得魂飞魄散，原本已经进了办公室的王圣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她本想反驳说：“没吃饭哪有力气干活？”一转念，算了，看他那样子，分明是吃了火药，还是别再撞上他的枪口了。 清点的过程中，玛丽一直在絮絮叨叨：“万恶的资本主义，剥削员工！奴役员工！压榨员工！我男朋友都到楼下了，再这么下去，我男朋友迟早甩了我……” 罗萝终于听不下去：“好了，要不你还是偷偷溜走吧，剩下的我来清点好了。” “你一个人？”玛丽两眼放光。 “是啊。反正我单身狗一枚，也不怕谁甩了我。” 玛丽想了想，估计是掂量了后果，摇头说：“还是算了，万一被凡总知道了，我估计会死得更惨。” “凡总这个人从来都是看结果不看过程的，只要他明天上班看到货已清点完，肯定不会说什么的。所以你放心啦，今晚我就是不吃不睡也会把这事办好的。” 玛丽一改之前的抱怨，走上前狠狠地箍住罗萝：“你真是太好了，那个，刚刚我不应该那样说你的，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嗯，没事，快走吧。” “好，我走了，拜拜，辛苦你啦，明天请你吃早餐啊。”玛丽仿佛拿到特赦令一样，欢天喜地、千感恩万感谢地走了。 仓库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罗萝看着眼前乱七八糟堆着的货品，想一想宝哥做的蒜香鸡翅和土豆炖排骨，顿时充满了干劲。 可惜罗萝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了，从5点半到9点半，整整4个小时马不停蹄的清点，却只是完成了五分之四的工作，饥饿交困之下，她终于忍不住趴在杂物堆上沉沉睡去。 跟客户吃完饭出来，王圣凡一看时间，10点半，这个点真是尴尬，回家吧，似乎早了一点，约哥们出来玩吧，又好像稍微晚了一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办公室。 d公司的仓库设在离总经理办公室最远的位置，从电梯里出来，往左五六米是仓库，往右边进去是大堂，一般员工在大堂办公，穿过大堂再往里就是各部门经理的办公室、会议室，最尽头才是总经理办公室。如果换作平时，王圣凡是出了电梯直接往右，今天他不知怎么的望了一眼左边，发现仓库的灯居然还亮着。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终于还是往左边挪开脚步。离仓库越近越觉得奇怪，里面怎么这么安静？难道是人离开时忘记关门关灯了？果然不让人省心，居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哼，看明天怎么收拾她！ 然而，他在门口定住了。她怎么在那里睡着了？ 奇怪，双脚怎么不受控制走到她身边？居然还鬼使神差地蹲下去。此刻酣睡的她露出半边脸。从这个角度看，她的睫毛……好长，人类的睫毛长这么长，合理吗？不过她原本就是个异类。她鼻头上的那颗痣，看起来好可爱。还有，嘴巴肉嘟嘟的，唇似樱桃，说的大概是这种吧？嗯，撇开身高不说，这小不点的长相，其实还说得过去，熟睡着的她，看起来就像个洋娃娃。夜凉如水，她这样睡着会不会被冷到？王圣凡准备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不对，我有病吧！她是谁呀？冷不冷干我屁事？我干嘛一个人大晚上的在这个乱七八糟的鬼地方去研究她是美是丑？ 王圣凡如同猛然醒悟般站起来，谁知道用力过猛撞倒背后的货物箱，发出很大的声响。罗萝一下子惊醒过来，看到眼前的王圣凡，第一反应是拾起掉落在旁边的清单，胡乱地抓到一样东西假装在认真清点：“凡总，你，你还没走啊？我很快就清点好了。你放心，今天保证完成任务。” 王圣凡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四周，“不是让你跟玛丽一起清点吗？她呢？” “喔，她呀，她刚走，可……可能是没吃晚饭，胃痛。我想着她这样认真追究起来也算是工伤吧，所以……自作主张让她去看医生了。” “所以，我是不是要感谢你为公司省下一笔费用？” “哈哈。”罗萝连忙摆手。“不用客气啦。” “那请问，你开着公司的灯在这里睡大觉，电费我该找谁要？还有，你刚刚口水都掉到货品上面了……” 罗萝下意识擦了擦嘴角：“有吗？哪有？我根本没流口水好不好？” “赶紧滚回家去，你这点工作效率根本不抵公司的成本付出。” 罗萝看着王圣凡远去的背影，噘着嘴说：“我上辈子应该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才摊上你这么一个老板，拜托现在几点了？我连晚饭都还没吃呢，连一句感谢都不说就算了，还嫌我工作效率不高。要不你来试试？老娘搬东西都搬到膀子痛了。” 推开家门，宝哥听到动静从沙发上跳起来。“小萝卜，你终于回来了？” “嗯，宝哥，你还没睡啊？”罗萝无精打采地问。 “没啊，你真的是加班吗？我连着打你电话你都不接，后来干脆关机了，我快担心死了，心想再过半个钟你再不回来我就杀到你们公司去。” “哦，应该是没电了。”罗萝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沙发边，直直倒下去，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宝哥，快给我按摩按摩，快散架了。” “天呀，你们公司是想无视劳动法让你过劳死吗？”李金宝坐到罗萝的背上，狂捏一通。 “没错，宝哥，如果哪天我壮烈了，你记得去我们公司讨要赔偿款，一定要狮子大开口，不然枉费我付出这么多辛勤汗水。” “哎呀，我当初还羡慕你进了d公司，现在看来，还得感谢面试官不收之恩，至少捡回一条命。” “嗯。” “话说，你这样死命地加班，有没有加班费的呀？” “嗯。” “那加班费肯定不菲吧，今年云南之行是不是可以实现了？” “嗯。” “你干嘛一直嗯嗯呀？对了，你吃晚饭没有？我还给你留着饭菜呢。” “嗯。” “小萝卜，你睡着了？你还没洗澡呢，小萝卜……” 悲催，早上起来，罗萝感觉好像被人暴揍了一顿，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尤其是那双手，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更悲催的是，上班第一件事还是接着清点。好在玛丽自觉地加进来。 “罗萝，昨晚太谢谢你了。”玛丽一脸感激。 “哎呀，感谢的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不用太客气啦，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帮忙而已。” “对，互相帮忙，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能帮忙的尽量帮。” “你太客气了。” “对了，昨晚你应该清点到很晚才走吧？” “也没多晚，10点多吧。” “天呀，10点多还不算晚？凡总太变态，你说他今天会想什么法子让我们继续加班？” 又加班？应该……不会了吧？不过再想想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嗯，也不是没可能。 “哈哈，你放心好了，你昨天不是说了吗？每次加班必有我，你们都是轮着来的，既然你昨天已经加班过，那今天肯定不会让你留下来。”罗萝觉得自己真是太伟大，都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安慰别人。 第11章 中午吃饭，罗萝点了特大份的酱肘子。端着餐盘刚落座，旁人惊呆。 董小敏把头凑过来，问：“罗萝，这么大份的肉，你吃完不腻啊？” “没办法，我必须要以形补形。”只见罗萝拿起筷子，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夹住一块，颤颤巍巍地送到嘴边。 “你的手怎么啦？感觉你好像一夜之间得了甲亢，哈哈。”董小敏调侃道。 “她这是昨天清点物资后遗症。”玛丽在一旁补充说。 “好血腥！哎，这个星期每天下班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凡总点到名字留下加班。你们说凡总这是怎么啦？明明前几天还风和日丽，怎么突然急转直下，雨雪夹击。虽说他以前也是这样阴晴不定，但是受灾程度远没有这次这么严重啊。”方旋用筷子挑着米饭，没有打算要吃的意思。 所以，他以前没有这么变态，是我来了之后才加重的？凭什么啊？难道我好欺负？罗萝一想到这里，又抖着手往嘴里塞进一块肉：哼，等我吃饱饭攒足力气，有什么大招，尽管来呀！ 可是这一次罗萝却想错了，王圣凡居然没有让大家加班。 真是破天荒。好不习惯！那种感觉就像天气预报说冷空气马上要来，你赶紧买了一件羽绒，结果隔天天气预报又说冷空气在半路被什么截下了。嗯，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突然不用加班，真是让人无所适从。罗萝怒吼一声：难道我天生劳碌命？不行，我必须把这些天错过的美食，没逛过的街通通补回来。 打电话约了李金宝，她也觉得好不可思议。“你真的不用加班？别待会我们逛着逛着，你接到一通电话就抛下我。” “放心好了，我关机。”罗萝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折服。 “太好了，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在商场逛了一会儿，罗萝的目光停在橱窗里模特身上的一条淡绿长裙上。“宝哥，宝哥，我觉得以你的身材，穿这条裙子绝对好看。” “小萝卜，你开玩笑吧，我从来没穿过裙子。” “就是因为从来没穿过，所以要尝试改变一下穿衣风格啊。”罗萝怂恿道。 “不要！” “那这样好了，反正我没见过你穿裙子的样子，要不你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试穿一下给我看看。” “不要！” 罗萝才不管，又是耍赖又是恳求，连哄带骗之下，终于让李金宝进了试衣间，她却躲在试衣间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宝哥，你再不出来人家店都打烊了。” “死萝卜，那我出来你不许笑我哦。” “我干嘛要笑你？夸你还来不及。” “那我出来咯。” “能不能快点？” 试衣间的门开了一条小缝，罗萝趁机伸手一扯，李金宝被拉到镜子前。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简直美翻了，你穿这套裙子走在路上，回头率肯定很高。” 李金宝被夸得很不好意思，羞涩地推了推鼻梁的眼镜：“真的有这么好看？” “真的！要不我们买下来吧。” “不要，这里的衣服肯定很贵。” “来，给我看看吊牌价格。”罗萝掂着脚跟，好不容易才把李金宝背后的吊牌拿出来。 “多少钱？”李金宝问。 罗萝吐了吐舌头：“2000。” “2000？妈呀，好贵，算了算了，试试就好。”李金宝说着准备进试衣间换下来。 罗萝死命拉住她：“宝哥，你等等，你忘了门口写着什么，换季清货，全场3.5折。” “3.5折也好贵，要六七百了，我可没钱买这么贵的衣服。” 说时迟那时快，罗萝用手一扯吊牌，断了。 “小萝卜你疯了？”李金宝嚷了起来，“扯断吊牌就要给钱了。” “给钱就给钱，刚好我发了工资，想送你一份礼物。” “你刚转正，身上也没多少钱，干嘛送我这么贵的礼物？” “哎呀你别管，反正现在吊牌没了，不买都要买的了。我付款去了。”刚走两步，罗萝回头，“要不你别进去换了，就这么穿着回去吧。” “啊？我今天穿的是运动外套，搭配会不会很奇怪？” “当然不会，你在我眼中是最美。”罗萝抛了一个媚眼过去。 “还是不要了吧，拿回去洗过再穿。”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李金宝穿着罗萝送的裙子在公司收获了一箩筐赞美，平时总把她当同性的几个技术男居然私底下议论她：“李金宝绝对是真人不露相，平时打扮得像个男生，把好身材藏着掖着，穿起裙子才知道她身材那么辣，不去当模特可惜了。” “哈哈，看来我以后要多穿裙子才行。”李金宝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 罗萝掩嘴笑：“宝哥，我以前还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自恋。”跟着走到镜子前，装腔作势地问，“魔镜魔镜，请你告诉我，世上谁最美？”然后捏着鼻子作答：“废话，当然是宝哥了！哈哈哈哈……” 李金宝反应过来，追打着罗萝，满屋子地跑：“你这个死萝卜，嘲笑我是吧？我让你嘲笑，我让你嘲笑，今晚不给你做饭！” 这招屡试不爽，罗萝立马跪下，抱住李金宝的大腿，可怜兮兮地说：“宝哥，我知错了，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你不能不给我做饭呀。” “死一边去。”李金宝试图抬一下大腿，发现根本动不了，她只好作罢，“起来，走啦，冰箱里没什么菜了，我请你出去吃。” “你发工资啦？”罗萝抬头问。 “没发工资我还请不起一顿饭吗？你走不走？不走就算了，我们在家吃方便面。” “走，走，走！”大学时吃太多方便面，罗萝现在是打死都不想再吃了。 吃饭吃到一半，部门经理打电话过来让罗萝火速赶回公司去开门。也是该罗萝倒霉，昨天公司大门的密码锁故障，技术部正在维修当中，为了安全起见，公司大门临时用一把铁链锁来锁着，因为罗萝经常加班，特意给了她一把钥匙，剩下两把分别放在行政部和人事部那里。 “经理，我正在吃饭呢。” “没办法，谁让你住得离公司最近呢，你动作快点，待会凡总回去进不了公司，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凡总，凡总，每次都是他！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罗萝气鼓鼓地站起来，脚边椅子发出“哐当”的声音，似乎在宣泄着她的不满。 “怎么啦？”李金宝奇怪地问。 “公司有点事，我要回去一趟。” “啊？现在？” “嗯，立刻，马上。” 李金宝把筷子一放：“那我陪你回去吧，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不用，你接着吃，菜都点了，没吃完太可惜。”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走吧。”李金宝到前台买完单，拉着罗萝出了饭店。 到了公司，罗萝让李金宝在楼下等着，自己上去开了门。刚从楼上下来，就碰到王圣凡跟秦一鸣开车进来。 “宝哥，我们快闪。”罗萝拉起李金宝就想跑。 李金宝没搞清楚状况，慢吞吞地挪着脚步：“怎么啦？你见鬼啦？” “比见鬼还可怕，我们那个变态老总回来了。” “咦，那不是小萝莉吗？”秦一鸣老远就吹起口哨。“小萝莉，在干嘛呢？” 罗萝知道不能再假装没看见，只好回头，一脸假笑：“哈喽，秦总。” 王圣凡跟着出现在后面。 “凡总，门开好了，没什么事我们先回去了哈。”罗萝哈拉着，用手肘碰了碰李金宝，“宝哥，我们走吧。” “宝哥？”秦一鸣仔细打量了一眼李金宝，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带点男孩子气，但是分明就是一个女生的长相，何况今天还穿着裙子。他用手比了一下高度。“小萝莉，两个星期前你们两个有没有在艺德广场出现过？” “啊？”罗萝不明白秦一鸣干嘛突然这样问，“应该吧，反正我们没事经常在那里逛。” “那你们逛街的时候，是不是喜欢这样……”秦一鸣环视四周，似乎是在物色一个合适的人来演示一番，最终他搂住王圣凡的肩膀，“像这样搂在一起？” “嗯，我们走路都这样的啦，有什么问题吗？”呃……这个人到底想表达什么？罗萝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秦一鸣干笑两下：“哈哈，这么说那天我在商场看到的是你们呀！误会呀，误会。” 罗萝跟李金宝面面相觑。 “他今天出门忘带药了。”王圣凡扔下一句话，用力抖掉秦一鸣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努力克制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开始抽动，露出的洁白牙齿在黑暗中看起来就像一轮皓月。 第12章 “罗萝，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董小敏端着餐盘八卦兮兮地凑过来，吃饭时就是大聊八卦之时，看来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当不当说，很明显就是要说的意思，只是故意卖点关子，渲染一下气氛而已。 “什么？”罗萝很配合地给对方铺了个往下说的台阶。 “你有没有觉得，凡总对你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哪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动不动就要我留下来加班。有一天我吃饭吃到一半就跑回公司给他开门，你说是不是很没天理？”一提起这些就来气，罗萝恨不得摔筷子，王圣凡的罪状，简直是罄竹难书。 “哎呀，我不是说这些啦，他是让你留下加班没错啦，但是你难道没发现他最近也很经常加班吗？公司里谁不知道他很不喜欢加班，说那是没效率的体现。” “没效率？”罗萝含着的一口饭差点喷到董小敏身上，“他是这样说的吗？那他干嘛整天要我加班？有病吧？还是觉得我好欺负？” “息怒，息怒，他说的是他自己，不是指员工啦。息怒啊。”董小敏拍着罗萝的肩膀，拍着拍着，发现自己好像跑题了，“哎呀，我现在要跟你讨论的不是这个。你，就真的没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觉得！”罗萝想都没想就回答说。 “不会吧，我听方旋说，昨天大堂门口的灯坏了，也不知道怎么的让凡总知道了，当时都下班了，他当下打电话让技术部的人回来处理，说黑灯瞎火的让加班的人进出怎么办。如果没猜错的话，昨天留在公司加班的有你吧？” “我有加班没错，但是财务部的人也在啊。” “好吧，那他每天留下来陪你加班是怎么一回事？” 罗萝真是哭笑不得：“公司这么大，加班的人多了，你怎么觉得他是留下来陪我？” “不是陪你？那怎么听说他还送你回家？” “一共就送了两次，他刚好顺路。” “顺路？你开玩笑吧？你住在哪里我又不是不知道，跟凡总住的地方根本是两个方向好么？” 蛤？不是顺路吗？可他明明……说是顺路呀。 听董小敏这么一说，呃……怎么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了，譬如，他说话时虽然还是喜欢板着脸，但是好像没有以前那样恶声恶气了。如果要这样深究，还有一件事也是挺蹊跷的，几天前清洁阿姨刚拖完地，罗萝没留意，在会议室门口狠狠摔了一跤，膝盖都淤青了，当时那个狼狈相被他尽收眼底。等忙完回到座位上，罗萝发现台面多了一支跌打酒，问了一圈，都说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难道是他？ “或者，是他刚好要去办什么事，顺便载我一程呢。”罗萝不确定地说。 “好吧，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了，不然，我还以为是凡总对你有意呢……”董小敏的喉咙里发出“呵呵”两声，就没再说什么了。 “呵呵”是什么意思？难道凡总喜欢她是一件很让人不可思议的事吗？罗萝郁闷。 这天从公司加完班出来，又在楼下碰到王圣凡开车出来。经过罗萝身边的时候，车窗慢慢摇下来。 这时，董小敏中午跟她的对话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罗萝心里咯噔一下，“凡总对你有意”几个字化作一道闪电，从半空中劈下来，把她劈得内焦里嫩，如果说一次、两次是巧合，怎么还有第三次她刚下来，凡总也刚好开车经过？这真的有点说不通呀。 在王圣凡还没说话之前，罗萝连忙编了个谎言：“凡总，我今天不打算回家，要先去见个朋友，去的是相反方向呢，就不麻烦你了。” 王圣凡顿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那真是巧了，我原本想跟你说，今天我要去办点事，不顺路，就不送你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变成顺路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车子驶向离住所越来越远的方向，罗萝悔得肠子都青了，私底下掐了好几回大腿。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好好的去见什么朋友？这下好了，待会不知道要转几趟车才能回去了。 “你是身体不舒服吗？”王圣凡明明专注地望着前方开车，却能感觉到她的异样。 “哦，没……”其实是心里不舒服。 “还是谁在我的副驾驶位上撒了图钉？” “啊？” “我看你从上车就开始坐立不安。” “哈哈，凡总你真会开玩笑，哈哈哈哈……”罗萝笑得脸都僵了，发现王圣凡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感觉气氛好尴尬。 这时电话响了。罗萝感动得快哭了，这电话来得太及时，她一接通根本不管对方说什么，开始自导自演：“喂，哦，什么？换地方了？哦，好，嗯，待会见。拜拜。”挂了电话，刚好看到有个地铁口在对面。 “那个，凡总，我朋友说临时换了地方，麻烦你在这里把我放下吧，我去对面搭地铁就好。” 王圣凡点头，缓缓踩了刹车靠边停下，罗萝以最快的速度解开安全带，在即将打开车门的瞬间，王圣凡突然一手拉住她：“看车！”紧接着看到一辆自行车从车窗外急急地驶过。 罗萝惊魂稍定，发现自己的手被王圣凡紧紧地握在手里。呃……他的手心还蛮温暖的。罗萝还是第一次留意到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即使弯起来也有很好看的弧度。 王圣凡在松手的同时却换上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你就不能让人少操心一点？” 罗萝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抱歉，我刚刚没留意到。” 下了车，兜里的电话又在响个不停。罗萝一边听电话一边过马路，无意中又跟一个对面过来的路人撞在一起，忙不迭道歉完，扭头发现王圣凡的车正停车人行道前，透过挡风玻璃都能感觉到他眼里的杀气。 “小萝卜，你今天吃错药啦？刚刚讲一大堆什么废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李金宝在电话里问。 “是啊，我吃错药了。”否则也不会说要去见什么朋友，见鬼还差不多。 “啊？你到底怎么啦？平时这会你都快到家了吧？你在哪啊？” 罗萝说了一个地铁名。 “你跑那里去干吗？你们公司花样真多，加班改成户外了？” “不是。”简直是一言难尽。“宝哥，有什么回去再说吧。” “等等，小萝卜，你容我消化一下。”李金宝手掌盖着额头，“也就是说，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得出一个中心就是：你觉得你们老总喜欢你？” “嗯嗯。”罗萝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李金宝顿了一下，拍着罗萝的后背，换上一副大家长语气：“小萝卜，不是我打击你啊，你用手指头想一下，你们老总，一米八几的身高，风流倜傥，气宇轩昂，人家还是著名企业老板的二公子，再看看你，不到一米六的个子，名不见经传的公司小职员，你说他喜欢你，这个概率是不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罗萝看了李金宝一眼，突然张开双手扑上前，死掐着李金宝的脖子摇晃着：“宝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一直以为在你心目中我是最最完美，最最无可挑剔的，你居然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是想要气死我呀？” 李金宝默默地松开罗萝的手，冷静地分析：“根本不是长谁志气的问题，做人要脚踏实地，这不是你的座右铭吗？所以那些乱七八糟的白日梦，我们还是少做，好吧？” 罗萝噘着嘴说：“我的座右铭明明是‘越努力，越幸运’好么？” “哎呀，管他呢，反正都差不多。很晚了，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我们洗洗就睡吧。” 罗萝不死心，追着问：“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可能？” “除非，你们老总的脑袋被门夹了。”李金宝丢下一句话，转身进了洗澡间。 “好吧，我懂了。” 第13章 罗萝正在整理这个月的出入库数据，方旋走过来说：“罗萝，凡总让你过去他办公室一趟。” 敲开总经办厚重的木门，王圣凡正对着电脑全神贯注。 “凡总，你找我？” “嗯！坐吧。”王圣凡一手放在键盘上，一手握着鼠标，压根没想过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抽回。 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罗萝依然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 看来领导真是日理万机呀，可是既 第14章 工作交接得算是顺利，只是罗萝目前的工作跟以前大不相同，需要时间磨合适应，好在销售部的几个同事都很友好，尤其是阿浩跟英杰，也许是异性相吸引的缘故，罗萝但凡有什么问题请教，他们都会耐心解答帮忙。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罗萝已经可以独自开展业务了。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样，首次接洽就让罗萝成功谈成一单业务，公司想让罗萝过去签合同，顺便可以参观一下对方的厂房，了解一下对方的实力之类的。 出差的名单出来了，因为这单 第15章 到了目的地，天色已经暗了，参观客户公司的厂房安排在第二天，所以他们直接入住酒店。 罗萝在房间放下行李还没多久，就听到一阵敲门声，打开一看，王圣凡跟胡经理站在外面。 王圣凡摆了摆头说：“走吧，吃饭去。” 罗萝居然天真地以为只是去简单地吃一顿饭。进到包间，发现这次要拜访的公司的老总跟几个手下已经等在那里。罗萝扫了一眼，只认识一个经常跟她有工作往来的业务员。 第16章 出差回来，罗萝心里别扭了好几天。她甚至旁敲侧击地问过一些男同事，到底醉酒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得到的回答不一，有人说记得，有人又说彻底断了片，似乎没什么参考价值。 期间去找过王圣凡签字，仔细观察他的神色，似乎跟以前没什么两样。罗萝终于彻底放了心，看来他对她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喝多而已。这么想着，又有点小小的失落感。 罗萝拿笔使劲地敲了敲脑袋：“罗萝啊罗萝，别整天想这些没用的，好好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