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捡道侣碎片》 第一章 绝杀 天空阴霾,迷雾笼罩全城。 又到了落叶的季节,风吹过,湿叶铺地,秋雨微凉。 洛城之美落在碧水之间,虽然缺失了繁花的点缀,却也有了一种朦朦胧胧的秀丽风姿。 小亭飞跃水面,一群才子佳人正在其中吟诗作对,丝竹之声融入阴雨中少了几分靡靡,多了一丝肃杀。 众人围坐着一名面容白皙的俊俏公子,风流倜傥妻妾众多,富有家产,人称付老爷。此时,他迷离着双眼,左拥右抱间喝了酒,张口即出了一道上联: “天沉幕黯薄纱但掩美景透一点心惊。” 众人纷纷叫好,说不愧是让桑青青折服的大才子,然后均眉头苦皱,表示接不了下联,求付老爷放过。 嘻嘻哈哈好不热闹,突有一女声插入:“衣冠禽兽豺子不失假人皆万千脑残。” 青色长裙曳地,撑着红色油纸伞,拨开迷雾走过廊桥,正面对上惊愕不已的付老爷。 “娘诶!你怎么来了?”付老爷慌忙起身,酒杯打翻打湿了衣角都没在意,表情惊恐望向红纸伞下那张清丽的脸,语无伦次,“青青,你怎么来了,你想干什么,你病难道好了,你冷不冷,你……” 这女子自然不是他娘,那声惊叹表明那是他祖宗! “桑青青?” 旁人猜出来也是囧,原来是付夫人来了。不过听说她成婚后身体一直不好,根本没出过门,这是…… 女子停在桥与亭子的边界处,放下伞,刷的一下从中抽出了一把利剑。剑身细长,剑刃雪白泛着冷冽的光,闪瞎了众人的双眼。 女子收起纸伞,单手抹剑,横空一个剑花,清亮一声,剑刃划破迷蒙雾气,剑尖直指付老爷。细雨润湿了她的头发,瘦削的脸庞上一双淡漠的眼:“付公子,八年过去,你背信弃义,特来讨债,决一死战!无关人等请回避。” “哇!”谁不知道桑青青嫁人前不仅是才女也是江湖中的侠女,大家纷纷捂嘴作鸟雀散,有几个胆子大的往衙门的方向赶去。 桑青青不管那些人的去向,她的时间不多,必须速战速决,等那些人来,早已经尘埃落定。 她看着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付老爷本来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脸上却满是纵欲后的疲惫和油腻,先前吸引她与之交易的那点儿青涩早就消失不见,唯有眼中的野心,无论是在清澈眼眸中还是酒色混沌里都一如既往迸发出光来。 野心的光芒指使着他撕毁契约,下毒谋害自己,她桑青青好不容易起来,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桑青青恨从中来,双眼通红,“如今你竟然还想利用我女儿给你的富贵铺路,该死。” 付老爷震惊害怕之后,此时反倒冷静下来,讥笑一声:“桑女侠,当初你的确瞎了眼,爱慕你的太子不嫁却偏偏找我这个落魄商人之子来定个什么契约。我既然拿捏不住你,自然要做好打算,谁知道你这种奇怪的女人会干出什么事?” “你看不起我,以为我好欺负,以为我为了上进可以连脸面都不要,可是,我告诉你,”付老爷微微仰头得意道,“脸面算什么,实在的好处才是真的。” “我当年也对你不错啊,给你找了个顶级的小白脸春风一度。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女人做什么不要男人,又不是有病。”付老爷意味深长笑了笑,猥琐是真的,不解也是真的。 桑青青回答他的是锋利的一剑,没打算对牛弹琴,也没有恼羞成怒,而是悲愤:“是我对不起那个男人,我问你,玦儿的父亲被你怎么样了?说出真相留你全尸。” 冰冷的剑刃紧贴脖子,仿佛有温热的液体即刻就要流出,付老爷心惊胆战,他居然没有躲过,要知道她可是病了整整八年,形销骨立的模样,中途还被自己的爱妾各种找茬,怎么会? 桑青青温柔笑了笑,狠狠踢了他一脚:“多亏你四处欺男霸女我才有机会重新走出来,色字头上一把刀,你的心肝骨血都被预定,我来当刽子手而已。” 付老爷又惊又怕:“是你江湖上的朋友,他们找我来了。” 桑青青默然无语,心中讥嘲,这个男人从来都只会把问题往别人身上推,当年也是被逼急了才找了这么个人做交易。野心重重,胆小如鼠,她以为好拿捏,结果却忽略了他色胆包天的事实。 如今她女儿在京城因为故人的帮助,余生当安宁无忧,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唯有当年自己连累亏欠的那个人了吧。 她不再犹豫,手腕转动,敌人身上顿时多出了几个血窟窿,剑贴上其脖颈缓慢却有力的切割起来。 “我再问你,他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最后被你怎么样了?”桑青青蹲下来,轻拍了拍他冒血的胳膊,“不说我就让你看着自己慢慢被肢解的下场。” 付老爷还想反抗,但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根本挣脱不得,这时候他仿佛明白对方是真的要他死了。他大呼救命,可惜落霞碧水处本就偏僻,根本没人过来。 “世界还有王法,爱慕你的太子早就冤死了,别以为还能无法无天,救命,救命,我没罪。”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作为妻子本就该服侍丈夫,不要脸,该死的是你,竟然还反抗跑去和野男人……呀!” 一声变调的高昂尖叫,桑青青吹了吹手中的匕首,她从来不会只有一把兵器。 “说。” 付老爷脸疼得变形,大滴汗从脸颊滑落,恶狠狠道:“那个傻子早被我扔到河里淹死了,一个空有容貌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大傻子,哈哈,你宝贝女儿就是个父不详的野种!” “所以,我们身上的毒也是你下的,对吗?”桑青青根本没听他的回答,仿佛笃定一般,愤恨割断了他的脖子。 鲜血飞溅,一双惊骇空洞的眼大大睁着,桑青青用力一推,整个人飞起来挡住了一把横切而来的弯刀,身体化作两半掉在地上。 桑青青猛然拽住胸口,她快不行了。 一群黑衣人不知何时落在亭子四周,弯刀勾长,皇家暗部从不失手。桑青青冷笑,果然跟京城那帮人有关,皇位就那么重要? 可惜她不会如他们所愿,也不会去解释什么与之无关,展开红伞飞起旋转,万箭齐发,亭间一片寂静。 青衣入水,墨发在水中飘散,桑青青回忆起这辈子,可叹她谨守穿越者的节操不入深宫,坚定不婚却被小人算计,欠了孩子,亏了那个陌生的男子。 希望玦儿能顺利拿到关阑从极北之地得来的冰玉好好活着,若是有缘找到她的父亲帮她说声对不起…… 当天,一场大火烧尽了付家,无一人逃出,众人皆言男儿切莫薄幸,女子歹心惹不得。至于真相是什么没几个人关心,哪里有男女八卦有趣呢。 第二章 桑玦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月光倾泻在高楼,一人凌风而立,齐腰雪白长发闪烁着点点微光,白袍星纹,俊俏温雅的脸庞,正是大庆帝国的国师关阑。 他仰头望着天上明月,手腕一转,凤箫声动,一曲悠扬飘落纷扰京城。 正值佳节,街道上热闹非凡,玉壶光转,鱼龙飞舞,衣香鬓影间笑语盈盈,没人注意有一辆马车轻巧出了城门。 珠帘卷起,一个俏丽的女童望向高楼,挺翘的睫毛闪了闪,两丸珍珠般莹润的眸子露了出来。她的眼珠极黑,比此刻的夜空更深邃,神情冷淡,默然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桑姑娘,好诗!”车夫赞叹着,不愧是当年名满大启的奇女子的后代,只可惜奇人红颜薄命。这不,接到讯息,姑娘连皇家宴会都没去,连夜赶往洛城。 桑玦轻闭上了眼睛,低头不语,嘴角却略带嘲讽,这是她娘时常念叨的句子,而她是想跟那个国师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如果不是他当年优柔寡断,娘也不会被小人算计。 她娘多好啊,缠绵病榻多年还能奋起反击和便宜爹同归于尽,身衰竭,气魄犹在! 想着,她握紧拳头,努力克制激动的心情,轻呼出一口气,打开身旁的锦盒,掏出里面晶莹剔透寒气四溢的冰玉,没那么多计较,快速套在了脖子上。 冰冰凉贴着心口,她长舒一口气,觉得万分惬意,体内汹涌的火毒烧心的痛苦总算降了些。 一般来讲心弱不能多思,她则是心火旺盛,更加不能多思多想,进而烦躁郁闷为心火苗添油加柴。若没有国师年年提供的冰玉,说不定早就自燃而亡了。 那从胎中带来的奇特火毒萦绕身心,让她不得不冷眼旁观周遭的一切。幼时的一次激动,烈火便烧了整个院子,那些妄图欺负她的人和保护她的人都在绯红的火焰中瞬间成了灰烬…… 从此她不敢了,愤怒恐惧喜悦都被深深藏了起来,抱着经书与缠绵病榻的娘作伴,明明只有八岁,却好像已经活过了八十,心如朽木,波澜不惊。 她娘各种讲故事,讲笑话都没用,最后终究看不惯了,于是将人打发到京城来投奔国师,只传了一封遗书便轰轰烈烈报仇雪恨。有人曾经听见付家夫人在烈火中扬鞭大笑,快意恩仇随烟火而去。 国师曾言:“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拿着一双小木剑在花园戳蚂蚁,口中说着些升级之类奇怪的话;第二次见她,风华满京城,名誉动四洲,鲜衣怒马,明媚鲜研;第三次见她,违抗圣旨,誓死不进皇家门,不做太子妃,在灯会中撕掉三张白纸提着最美的宫灯一骑白马潇洒离去;最后听闻她偶然与一商人之子一见钟情,结发为夫妻,消失在了红尘中。” 桑玦听完将她娘的遗书递给他,面色沉静,仿佛说着外人的事:“并非如此,婚姻是一场交易,只是有人贪心不足毁了契约,而我只是一个意外。她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从未想过成婚,而国师大人却不收她入门斩断红尘!” “宁劝十人归家,不劝一人入道。”国师挥袖将她送出摘星楼下,声音淡淡,“你可愿入我门下?” “……”桑玦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唯记得当时想到了娘说国师爱萝莉的闲话,比如放着一大堆天骄哭着喊着要死要活不得入门,他却不顾皇家硬抢了前太子的遗腹女锦惠公主当弟子,生生断了一个女子的凡俗荣华…… “抱歉,国师大人,我要遵循娘的遗命找到爹。” “你爹的星我看不见,恐怕已经不在这个世上。更何况对方未必知道有你的存在,毕竟当初……” 桑玦摇摇头,双眸抬起放出坚毅的光:“我娘也这般想,所以一直很愧疚,但他是受害者,也是因为他轻信无能才害了自己害了旁人,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去看看,顺便将他落下的玉玦还回去,也不负我的名了。” 关阑挑了挑眉,抬袖伸指掐算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不妙啊,难怪如此,你这名字大凶!” “风云蔽月之象,有才智多谋略。虽有成就大业,博得名利的实力,但因其过刚而频生意外的灾患,内外不和,一败涂地,困难苦惨不绝。若主运有此数,又乏其他吉数以助,多陷病弱、废疾、孤寡甚至夭折,妻子死别、刑罚、杀伤等灾。为万事挫折非命至极,故也叫短命数。若先天有金水者,可成巨富、怪杰、伟人……”他猛然望向她,“然而你却火毒缠身,难以调剂金水,必死之局!不行,你必须留下来放却一切尘缘重取道号行与世间方得安宁。” 桑玦也是吓了一跳,然而她惜命却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最终还是摇头拒绝成为这种听个名字就看出命数的神棍:“名字而已,难不成马上改名就狗蛋傲天,我的火毒就能好么?” 关阑见她固执也没强求,他一向随缘,给了她保命的极北冰玉之后让她回去好好想想,“成功虽早,慎防亏空,内外不合,障碍重重。然而命数运动不止,希望你能想通,我想小言会很喜欢有个师妹。” 桑玦道谢离去,她知道小言应该就是那位锦惠公主谢挽言了,当年娘拒绝了做太子妃,所以谢挽言应该比自己还要小一岁,身世也算得上离奇。 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回望京都,万千灯火竟与天上明月争辉,好一个盛世景象。 绕过街上稀疏懒散的巡逻士兵,桑玦毫不留念这繁华,摸了摸怀中的锦盒,捏了捏袖中手腕上系着的一枚碧玉玦登上马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她的家在花都洛城,这时节却也百花凋零,唯有那守住生命之色的根才能不畏风雨。此番回去,她要送逝去的人落叶归根,也要去寻找自己的过去和未来。 城门之外,官道泛着白光,一路向北,彩云追月,隐现漫天星斗渐渐倾斜在天外…… 第三章 天雷地火 燕雁无心,随飞苍茫。 粉霞烟光萦绕天穹,红叶漫步树端。 一架轻巧的马车转过一个弯露出了车头,尘土一路追随。 突然,马长鸣一声,车停了。凉风吹过,纱帘卷起,闭目静坐的少女睁开了眼睛,霎那光华,微光荡漾,最终流转于平静。 桑玦动了动发麻的脚,无言敲了敲面前的小桌,弯腰拾起倾倒的茶壶。 “怎么了?” “姑娘,不碍事儿,只是天色渐晚,刚才天边陡然发出了火红的光,一声炸雷让畜生受了惊吓,小的马上弄好。”车夫虚抹了一把额头,娘诶,这女孩儿真是可怕,先前还觉得可爱,一路下来可明白了空穴不来风。有传言她天生不会笑,气质阴沉,三尺之外尚未靠近靠近便能感到阵阵凉气,越想越发觉得名字瘆人,桑玦可不是伤绝吗?赶紧把人送走才是正经。 说起来那桑青青看男人的眼光没有,取名也欠佳,可见那奇才的本事也不见得实在。 因为车夫思绪繁杂,本该对外在环境谨慎的他忽略了很多东西,包括那异常的天象,也包括路旁林子的异动…… “啊!” 一声惨叫,马车一顿,往前倾倒,桑玦猝不及防就滚到了车门处,抬头一见,瞬息无言。 雷声阵阵,天光越来越亮,粉色的霞光陡然变得全红,随后竟然隐隐发黑,闪电恣意游走撕裂天空,又有黑点突兀出现,携带着周边的亮色,呼啸着划破苍穹。 这番恐怖毁灭场景下又有一少年横刀立马,红衣烈烈,圆头圆脸上显出诡异的笑来。 刀身雪白,血渐渐滑下滴落在车夫的脸上,车夫脸上清白躺倒在地,身死不知。 桑玦刚刚反应过来,目之所及,那被分成两半的马的内脏还冒着热气,捂嘴干呕了几声,抬袖间,光滑的玉玦滑了下去。 玉玦碧绿通透,此时竟然与那天空肆虐的雷电呼应发出明亮的光,离开了主人后越发炽烈,落地的刹那嗡嗡作响,几欲飞走。 桑玦立刻拽住,错过另一只手,灵活往后一翻逃到了路旁。她知道自己这是碰到打劫的了。 “站住,别动!” 桑玦跑得更快了,她可不想跟那被分尸的马一般下场,虽说神棍算她短命,但也不能是这种惨不忍睹的下场,像她娘说的污染环境。 “啊呀,你这蠢人,我乃是天赐神灵,救世之人,别跑,我需要你那块破玉!”少年赶忙在后面追,傲气的脸上闪过惊讶,这么个凡人居然还敢反抗,有点儿意思。那就给她个全尸好了。 桑玦在心里竖了个中指,哪里来的神经病,都打劫了还天赐神灵,恐怕是天降祸害吧。还有那不是破玉,而是玉玦,自己就是死也不会给他的,来道雷劈死他吧! 似乎是应景,头顶雷声更大了,按照时辰本该陷入黑暗的天空变得异常绚***京都的烟火还要好看。那光红的发黄,黄的发绿,绿的发青,青的发蓝,蓝的发紫,紫的发黑,黑的发白,白的发亮,一丝丝一片片一层层蔓延开来,那闪电就是绣花线穿梭其中锦上添花。 “嘿,小姑娘!”明明是半大的少年模样,却似万年老妖。 桑玦不过是个八岁小丫头,哪里跑得过贼子,艰难绕过一片树林,在身后倒下了最后一颗树木之后,她就被扑倒在地,脖子一凉,鼻尖隐隐闻到了血的气息。 锋利的刀贴着肉,桑玦心跳如雷,脑袋里嗡嗡响,汗水迷离了眼睛,她实在没了力气,好想身后有悬崖可以跳,可惜官道旁边没有。 “哈哈,这东西是我的了。”少年凑近来抢,只见他的眼珠突起,仿佛失去了理智,居然扔了刀徒手来夺。 桑玦心中大笑三声,竟然是个智障。她将玉玦紧紧攥在手心,脚在扬起狠狠踢了对方一脚,打滚儿翻身准备去捡那刀子。娘说过,刀剑里出强权。 少年不提防被狠狠踢中了不可言说的部位,表情扭曲仿如鬼魔,他头顶渐露狰狞尖角,背后突然生出四只手,手臂向前拉伸旋转,轻松截断了桑玦的道路,把人掐了过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那就把你和玉一起吞了也好。” 桑玦被吊着,气息急促,脸色通红,背后额头全是冷汗,她惊恐看着对方血红的双眼。只见他背后是一片倾倒的树林,头顶是撕裂的天空,耳边竟然响起悲鸣之音,她看到了死亡后地狱的场景。 “娘,我就要死了,可惜没有找到玉玦的主人,没有找到爹,真是没用啊!”她默默想着,立刻睚眦欲裂,手指被掰断,那人竟然拿着那玉玦就往嘴里送…… “啊,啊,啊……” 绯红的火焰突然跳出,包裹了两个人成了个大火球,火焰迅疾蔓延,以火球为中心方圆十米都燃烧了起来。 此刻,花开荼蘼的天终于撕裂了,一团团黑红色的火球砸向地面,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洪水滔天,星辰坠落,天空一片混沌,大地烟尘滚滚,哀嚎声声,好一派末日之象。 有一人从天外来,撇开周遭乱石,直奔向大庆地界,他能感受到那宝物就在此地。那物狡猾,天生灵宝,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桑玦口干舌燥,入目一片红,她的理智渐渐回归,推开烧得焦黑的贼人,慌忙将那玉玦从那人嘴巴里抢回来。然而,那半月的形状令人崩溃,玉玦竟然碎了! 她不禁望向那黑漆漆的一团,难道另一半在他肚子里? 等等,这是什么地方? 桑玦举目四望,天空破碎,大地龟裂,满目疮痍。这不会是她干的吧? 正惊疑害怕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声响,大风刮过,她被狠狠掀起倒在了一旁。仰头就见一红袍男子凌空而立,火龙缠绕腰间,看不清容貌,挥袖拉起被烧成了黑炭的少年,猖狂大笑:“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是天道奖励我击杀了婵图大凶,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声如巨浪,桑玦窝在坑中瑟瑟发抖,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艰难伸出手:“这位大人,请等等,那人肚子里……” “将死凡人,呵!”红袍男子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会这个被他害的破灭的小世界,更不论一个小姑娘了,身体轻轻一跃,转眼不见踪影。 第四章 仙家争斗 “道友请留步。” “未殊真君,你何必拦我?”红色锦袍的男子听不得这句话,怒而挥袖,十条火龙拦截住铺天盖地的冰剑。 白袍蓝边的男子眉心一点殷红,面色沉静,袖中剑尖一点光闪过:“滕赫真君,你过了。” “呵呵,我堂堂元婴真仙,千辛万苦不辞辛劳击杀了邪修榜上的婵图大凶,不知得了多少功德,这一小小世界算什么?”滕赫赤目一闪,“未殊老兄,到时候等我炼制出世界之光,分你一层如何?” 未殊冰雪般的容颜略微动容,但却不是答应,袖中剑轰然出鞘:“抱歉,家师所命,必保这个世界。” 滕赫五官扭曲,竟然关系到渡劫道君,真不甘心啊! 他抿了抿嘴,伸手抵抗剑光,悄然传音:“未殊兄,我不得不说实话,其实我并非要凝练这个世界,因果之大,我也是扛不起的。只是先前与那大凶婵图争斗时已经不小心毁了这个世界支柱,我恰巧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个先天道基存在的痕迹,所以……” “抱歉,家师所命,必保这个世界。”未殊不为所动,剑尖所指,凛冽逼人。 滕赫冷笑:“道貌岸然之辈,你师父困顿渡劫期多年,天玄大世界积弱,恐怕是成不了仙得不了道了吧?我好话说尽,既然不听,那就各凭本事吧。” 他说着便祭出了法宝,一个巨大的紫金葫芦,葫芦口冒出熊熊烈火,整个空间都变得炙热起来。 漫天火焰中,未殊一身白,脚下盛开片片雪之花,冰墙平地起,占时隔绝出了一个安稳的空间。他伸出手掐指算了算,眉心微皱,竟然有末世的意味。下方小世界早已经在藤赫和婵图争斗的时候被抽取了生机,整个世界摇摇欲坠,天塌地陷只在刹那间。 果然,天意不可违背么?哪怕师父已经升仙也只能博得一线生机。 他不再犹豫,也祭出了法宝,衣袖散开,一对晶莹剔透的玉环升入高空,背后剑鸣声声,破开火焰直直劈向那紫金葫芦。 滕赫睚眦欲裂,收了葫芦落荒而逃,那竟是辰祥道君的佩剑,先前不觉得,此刻那剑身上明明是仙器才有的气息,难道竟然升仙了吗? “好,好,世间宝物能者得之,但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他反手抛出数颗黑球,“能拖未殊兄一起也是不错呢,哈哈。” 未殊停住了脚步,立刻回转将那些黑球拦截住,一旦爆炸,这片星宇都会陷入混乱,更不说摇摇欲坠的小世界了。他的目的只在这个小世界,至于那什么宝物他却不动心,世界级别的先天灵宝哪是那么好得的,那滕赫要倒霉了。 他微微叹息,师父真会给他找麻烦。不久前金光祥云中即将升仙的辰翔天君脸色突然一变,不顾周边诸多大能围观,硬生生将手中佩剑扔给了徒弟,并秘密传音让他去往一个无名小世界。 否则,刚刚目睹修士升仙有所感悟的未殊怎会放弃这闭关的大好时机来这里呢? 他容颜冰冷,这个世界是保不住了,那么尽量保住里面幸存的人吧。不过,师父打发他做事,他也可以找徒儿,想着,他联系了六位弟子让他们安排这里的事宜。 桑玦是幸存者之一,她前一刻还疑惑在末世孤岛,下一刻就被白光引到了一方雪白大殿中。前后两道白光降落,她惊讶的发现其中一人竟然是国师关阑。 关阑整个人沧桑了许多,认出桑玦时艰难笑了笑,将旁边沉默的小女孩儿推过来:“天命如此,小言,桑玦,你们互相认识认识。” “师父。”女孩儿慌忙扶住关阑,面有忧色,暗暗看了眼旁边越来越多的人,似有不忿。 看看那些人的服饰,桑玦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国师用了很大的精力保全大庆国的人,伤了自己,倒是不堕圣名,并非只知道算命恐吓的神棍。 耳边忽响一声轻呼,鼻尖萦绕阵阵异香,引导人们睁开眼睛,那祥云花开,凤鸣龙腾之间凌空而立的一人,彩衣飘飘,眉目生华,脚下青莲盛开,缓缓而来,莫不是仙子? 又有一男子高冠博带,羽衣加身,脚下踩着银光湛湛的飞剑,周身清气飘摇,面目笼罩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只一双眼睛不怒而威,间或有金光射出,令人不敢直视。 仅仅是两人,却好像超过了整个天地。 发出轻呼的正是那仙子,她挥舞手中丝带,目光盈盈看向旁边男子:“大师兄,四师弟他们已经完成,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三师妹说的即是,准备安置吧。”男子眸光略略扫过再场众人,长袖一挥,众人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他袖子里了。 “诚如你们所见,你们的世界已经破灭,前方通道去往新世界,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那彩衣仙子话语温柔,但透露出的信息就显得凶恶了。 众人皆茫然,她有些不耐烦,关阑突然出声,先行礼,恭敬道:“敢问仙子何为世界之说?” 彩衣仙子抬眸打量,心中微微惊讶,转瞬即逝,她轻轻笑了笑,双手掐诀,臂间丝带飞出化为虹光洒向众人,最后绕了关阑一圈才飞回。 “你们该上路了。” “关月师妹,你这是为他们醍醐灌顶?”男子摇摇头,祭出新世界的传送门。 桑玦见空中陡然出现一个青铜大门,咯吱咯吱慢慢开启,门后一团雪白,那里就是新的世界吗?事情发生的太多,她脑袋一片混沌,根本来不及思考其中的问题。 “大师兄,他们还是凡人,我不过举手之劳告知了一些常识罢了。收了小世界之门还给执事长老,我们也该闭关才是。”云关月目露欣喜,师祖飞升,又加此番功德,好处不需多言。 青铜门即将关闭,远处突然嘈杂起来,一大群修士愤愤追着一道白光,个个目露痴迷:“世界级别的先天灵宝!” 白光正是先前被滕赫带走的少年炼时自爆逃出的真身,它灵活越过众人,倏地一下蹿进了青铜门内。 桑玦脑袋一疼,伸手一拍一抓一扔。 “啪!” 青铜门将关闭最后一丝缝隙,众人看到那白光撞在门边刹那湮灭。 观其动静,原来只是个碎片,切! 那也是世界级别先天灵宝的碎片呀,唉! 那个辣手摧宝的凡间女子别走! 可惜未殊真君的弟子也不是蠢的,见状不好立马收起世界之门跑掉了。 第五章 令真小世界 令真小世界,太玄大世界直辖的有名小世界之一。虽为小世界却因直辖的缘故比一般中世界还繁荣,修士众多,门派林立,生机盎然。 清风谷的老谷主收到上界命令将收留一批灭世难民。老谷主抚须思考片刻,决定按照章程来办最为妥当,他马上就要退居太上长老之位,没必要为这扯上不必要的因果。 要知道,通常情况,灭世的难民只会被随便打发去破落贫瘠小世界安家,思量不得,稳妥为妙。 清风谷擅长炼丹修药,修士比较单纯。天空万里无云,谷内鸟语花香,老谷主大弟子白芷作为继任掌门历练亲自负责安排难民一事。 “虽然那世界偏僻,但也不乏有灵杰之士,他们被大世界仙人关照早已经通晓事实,我们就按照普通流民安排就是了。”白芷登临高处看着那群衣衫褴褛,面容灰黑的异世之人,心有所感,“发放衣食休息片刻,当即测试资质。” 世界破灭是难,得遇仙人是福,这些幸存下来的人因为醍醐灌顶不需介绍已经知晓了所谓三千世界的存在,更有修仙资质的粗略之说让他们得知了何为灵根。 人体奥妙,资质说不清道不明,强以天灵根、地灵根、伪灵根、废灵根、五行混沌灵根、变异灵根、灵体等等作为区分先天资质,又有悟性毅力财侣法地等机遇诸多后天制约,修士修道不到升仙,谁也不知能否笑到最后。 关阑本就是个神棍,占星卜卦,求雨布阵异常灵敏,毋庸置疑是个有灵根甚至有修为的。果然,经过测试,竟然是天赋异禀的变异雷和水双灵根,修为换算竟然是练气后期! 这在以金丹为上限的小世界称得上是天才了,更加之他的经历,悟性毅力也是不缺,是个好苗子。当即,关阑就被白芷看重收入门下,不日即可灌灵筑基。 紧接着,关阑弟子谢挽言不负期望爆发出极强的木火属性天赋,气质沉稳,炼丹修药不在话下。白芷乐得不行,立刻默认是自己徒孙,好么,再来几个! 然而之后再也没有意外出现,多是废灵根和普通凡人,唯一出格的是另一个被看好的小姑娘。 桑玦抹了抹脸上的黑灰,宁心将手放在星盘上,等待片刻才飘起一点红光,将散未散,气息奄奄的模样,最后闪了闪就熄灭了。 旁人一片唏嘘,桑玦心内却泛起滔天巨浪,她感觉体内又要爆炸了,仿佛有东西在打架一般,因为害怕自己的毒火冲出害人,赶紧撤了手。 白芷先前和关阑谈过,他摸摸下巴:“你过来我瞧瞧,看着倒是单火灵根,但气息不足,似乎是废了的样子。” 桑玦依言前往,一股药香扑鼻,想想白芷这种药倒是不错的。她感觉到一股温润的力量从肩膀侵入,随后遭到体内火毒的激烈反抗不得已退出。 白芷眉头紧锁,好凶猛的火毒,不像是普通的毒素,倒是跟一位被异火侵蚀的师叔的情况有点儿相似。他想了想,道:“你体质异常,先到我师叔那儿做个煽火童子吧。” 桑玦连忙道:“我十分畏火,恐怕会坏事,有没有极冷的地方?” “怎么跟掌门说话呢?”白芷身后一名瘦削老者跳了出来,“要冷就去兽园看讙头好了,矫情!白芷,谷主有事相商,这里交给我吧。” 白芷听闻师父找自己,立刻把其他事放在一边,白袍一挥裹挟着看上的弟子乘风而去。关阑眼前一黑,陌生之地身不由己,希望桑玦不要像她娘那般固执,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哼哼,统统报上姓名,没资质的全部安排到谷外南山,其他人到执事楼另行安排。” 老者说完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旁边几个青衣弟子忙呼:“齐长老慢走。” 原来是个长老,桑玦低着头,她不知道兽园是什么地方,但见谷内风景优美,应当也不是什么险恶之地。 然而,她想得太天真了,当她被一只白鹤带着绕过山谷再渡过几个山头的时候被那皑皑白雪覆盖的一片冰川惊呆了。 这不符合常理! 自从来到令真小世界,她沉静的心终于波动起来,刚才测试灵根的时候没有期许也就没有激动,如今看到四周青山绿水,自己所待之处却是冰雪皑皑,不免心有戚戚。 真的好冷啊…… “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兽园专门负责讙头的杂役了,那边石屋内有工作要求和生活物品。”那白鹤翻了个白眼儿,不知从哪里又抛出一个包袱后振翅而飞,“我下个月再来,你可别被那禽兽吃了。” 桑玦搓了搓手,也不惊讶一只鸟能开口讲话了,捡起包袱往石屋跑去,没有提防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门。 包袱散落一地,她想起关于修仙世界的一些常识,将包袱里的东西往前面扔去,总算在一块椭圆形令牌碰上之后,石屋前陡然出现了一圈光波。 绿色的光波在这片冰雪世界分外显眼,渐渐分化出一个门洞,桑玦想都没想抱着一堆东西蹿了进去。 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桑玦松了口气,她身体喜冷但到底是个正常人,冰天雪地待久了也会生病。 她开始打量石屋,分外简洁,仅仅内外两间,内间为卧室,外间有灶台和一桌一椅一柜外再无他物。抖开包袱放在桌上,一套灰色外套,一本小册子和那块椭圆的牌子。 那块牌子一面刻有“清风”的字样,一面是百兽图,她仔细瞧了瞧没看出什么玄妙便丢在一边开始翻小册子。 翻开小册子入眼是一只长得很奇怪的鸟,高傲的仰着头,旁边写着它的名字——讙头。随后就是一些它的习性和照顾它的一些注意事项。 桑玦总结,大概就是饿了投喂,没事儿就滚,切莫靠近。 她摸摸头,这么一只胖胖的鸟,怎么看也不是凶兽的模样啊? 不管她怎么想,她从此在新世界开始了鸡飞狗跳的生活,过往一切如云烟,只有在梦中才能偶然想起。八年单调的幼年时光太过短暂,唯一惦念的亲人随着世界而去,想也没用。 第六章 妖兽 遥远的未知星空,广袤的寰宇中漆黑一片,星点光芒遥不可及,些许亮色就显得尤为闪耀。 大团幽幽碧绿色光丝缠绕裹挟着一个硕大的长方形体,形似棺材。此刻,旁边正站着一男一女。 女子蹙眉,猛然从袖中抛出万千锁链将那棺材缠得严严实实,锁链冒着寒光,竟比宇宙中的星辰更闪亮几分。 那男子瞥了一眼那棺材,暗暗给了个同情的眼神,牵起女子的手:“万年过去,终于有一片真灵碎片回归,你这又加了锁链,恐怕等他觉醒了意识也不好出来。” 女子摇摇头:“锁着才好呢,儿子要好好改造才行。此处虽偏远,但万一有人来夺取也未可知,多点儿障碍让旁人进不去,等他出来也有了强横的实力也足以自保。” 男子笑呵呵,叫那臭不要脸的投胎到道侣肚子里,结果麻烦并未少,还不是要散灵入世修行,本体一点核心真灵钻入棺材避祸,三千三百三十九件仙器组成的六千六百六十六层阵法,九千九百九十九道星辰锁链,再加上那蕴含着大地之意的绿棺…… 本体核心真灵需要散去的碎片经历世事涤荡污秽后回归重组或者等待本体核心慢慢壮大。前者要机缘,后者时间太长。然而现在又加了诸多“保护”禁制,恐怕醒过来了也得用个万把年眼睁睁躺倒推那棺材盖吧。 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男子携着女子欢快离去,完美二人世界就在眼前…… 同一个宇宙中有人欢喜有人愁,同一片蓝天下也不外如是。 桑玦睡得不算好,梦中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她迷迷糊糊间觉得地动山摇,仿佛回到了末世。 左手抚上额头,微凉,原来是被子掉到了地上。这修真界的被子暖和,但就是太薄了,昨晚还在房子里找了好久才确定那块布就是被子。醒来准备去倒杯水喝,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前胸贴着后背,难受得紧。 她下意识看向窗外,突然吓了一大跳,紧接着是房屋摇摆,地面动荡。好么,搞半天是外面一直有东西在撞房子,外面的那层防护罩完美的圆形被生生压成了椭圆。 那是个什么东西呢? 背鳍黑黝黝一片,胸前却是雪白,光滑的模样,双翅尖尖,脚藏在肚皮下,人面鸟喙,脚头顶鲜黄,一簇呆毛迎风而立。 一大一小两只,大的约莫成人高大,小的跟她差不多,扑扇着翅膀摇摇摆摆不断退后,匍匐划过雪地“哧溜”扑过来猛烈撞在屋前。 一阵地动山摇,桑玦能听见防护罩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遥看侧方冰峰似乎摇摇欲坠,硕大的雪球轰隆隆就砸了下来,整个冰山霎时乱成了一锅粥。 “停!”桑玦胡乱套上门派服装,一脚踢开大门,伸手对着两只呵斥,“你们就是讙头?” 那两只见人猛然冲过来,张着嫩黄的嘴巴叽叽喳喳喊饿要吃的。 “人类,快拿鱼干来!” “要要要!” 桑玦无奈摸了摸肚子,哪里来的鱼干啊,她还饿着呢。索性关了门回去翻包袱找有用的东西。最终,她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类似香囊的口袋,黄底黑纹,两根绳子系着,使了很大的力气也打不开。 “这就是乾坤袋吧,怎么弄啊?”桑玦什么都不懂,她发觉这里的动物都成精了,应该会知道,立刻拎着出去找那两只奇怪的鸟询问。 “小鱼干!”大的那只见那袋子就转不动眼,黑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不用闻都知道肯定是用家乡的味道,有鳞虾酱着的那种。” 桑玦瞧那两只先前还凶狠的鸟此时只顾着流口水就觉得好笑,她提着袋子转了转:“可是我打不开,你们知道怎么弄吗?” “凡人?”大的那只怒了,居然弄个没有丝毫法力的凡人来养它们,双翅向后展开,脚掌刨地,嘴里呼着粗气。 讙头,远古凶兽之一,外表乖巧可爱,与食铁兽一样擅长伪装。它们群居与极度寒冷之地,捕猎海中之鱼,仗翼而行,行动迅猛。其中一品种为帝,高大聪敏,统领全族。 既然是凶兽,自然是吃人的,虽然可能人的滋味不如鱼。 桑玦看过养育手册,乍看呆萌,结果还是凶猛,物不可貌相。她看着天空旋转而起的暴风雪,心中下了决定。 养育动物,大棒加大饼才是真的。 她才不管这是什么珍兽,打开袋子拿到里面的东西才是真的。 “有本事生气,有本事自己拿吃的,给!”桑玦觉得它们应该不会,但她还是扔了过去,顺带着手抹了一把门口冰刺。冰刺斜划而过,鲜血漫出来,她握紧拳头等待时机。 生长于寒冷之地的兽类,不可能不怕火。 “大哥,吃。”小的那只跃身接住乾坤袋叼在嘴里送上去却被推开。 “豆豆,这上面有禁制,咱们根本打不开。”大的那只越想越生气,头上的毛都耸拉下来。由于这里的修士要保持药物的纯净,它们被下了禁制,左右山头的其他兽兽嘲笑是穷山恶水间没饭吃的落魄凶兽,豆豆总是被欺负。 它们是堂堂凶兽却沦落到此等境地,只能灭了几个不长眼的小人立威,如今竟然派个凡人来,简直是要它们死啊。 不能忍! 本就暴脾气的老大眼圈发红,背部的短毛根根竖起,单脚撑地用力踏破了冰岩,双翅飞扬,张大嘴猛然冲过去。 桑玦正面对着那尖利的鸟喙,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透明防护罩,她能看见猛兽嘴里生满了倒刺的猩红舌头。 她的头发无风自动,终于,她慢慢张开受伤的手,面无表情将手伸了出去。那凶兽正要来啄,她趁机努力调动全身力量反手拍过去,伤口崩开,血液四溅到凶兽口中,刹那一声惨叫,两相惊疑,互退三步僵持起来。 “大哥,你嘴巴炸了。”豆豆眨着小豆眼天真道,嘭嘭扔过来大团雪球塞进哥哥嘴里。 桑玦的一只手满是鲜血,滴落在地上溅起阵阵水雾,雾气氤氲飘浮最后又被收回伤口,片刻后她手上的伤口慢慢消弭,只留下道道撕裂的红痕。 第七章 阴阳五行诀 “你大哥中毒马上就要死了,要它活就教我打开乾坤袋的方法。”桑玦是个一知半解的修真小白,不觉得从妖兽手中打劫人类修行功法是一件多么离奇荒唐的事。 “你叫豆豆吧,你老大怎么称呼?” 豆豆听闻大哥中毒着急的鸣叫,听见人叫它吓了一跳,什么也不说就抓着老大往后拖。 “咳咳,我叫qq,豆豆,我们走。”老大说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回头对桑玦沉脸道,“你在人类中还是幼崽,我们做个交易。如果你不能打开储物袋,我就杀了你。” “哼,等你们拿来再说吧。”桑玦硬气怼回去,后背却出了一身冷汗,等不见了两兽立刻关门跑回房瘫倒在地。 太可怕了,当正面对上那张可怖的嘴的时候,血液都凝固了,灵魂在飓风中动荡不安,一切活动都是下意识的反抗,没想到她却赌赢了。 火毒伤身害命,她沉沦其中深受其苦,却也数次靠它救命。败亡是它,或许成也是靠它呢。 初到异世,她头脑中只有那仙子传来的朦胧常识,国师关阑师徒远水救不了近火,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对了,那只鸟叫什么来着?好奇怪的发音,就叫可可吧。 可可和豆豆来得很快,背后拖着一个大鱼皮袋子,活像收破烂的,袋子很重,背后拖拽出一道长长的冰沟。 桑玦看着它们相互护持摇摇摆摆的身躯,突然生出自己是恶棍的感觉。妖兽之间的情感让她看得心酸,从这一刻起她心中开始有了平等对待生命的想法。 她不懂什么妖兽异种,只知道它们也和人类一样,无论是交好还是争斗都是各凭本事罢了。 以前听娘常跟她将很多稀奇古怪的爱情故事,爱挚情真可越阴阳界,超越了物种年龄空间和时间,多少痴男倩女谱写绝唱篇。她娘唏嘘的是里面感天动地的情分,她所感受到的却是生命的无边。 若是世界未灭,娘也能来新世界该有多好啊。 “喂,快点儿!” 哐啷一声,重物落地打断了她的思绪。桑玦摸摸鼻子,她伤感什么呢,弄到饱饭吃才是正经。 她也不计较了,眼看那两只蹲在那儿翻翻捡捡,最后掏出一本蓝边白底的小册子、一个白色小药瓶和几块亮晶晶切割规整的石头给她。 “快点儿,照着上面的练,储物袋很容易开。”可可粗声粗气说完后就站在一旁和豆豆一起吃一块冰冻了的鱼肉。 桑玦吞了吞口水,满眼都是食物,可也不好意思找对方要吃的,拿起那册子看了几眼,扒开白瓶子就将里面的叫做醒灵露的东西倒入了口中。 微凉味甘,一股凉气直冲肺腑,仿佛在喝薄荷脑,头脑一阵激灵,她慌忙坐下来按照册子上说的方法宁心静气等待。 此处安静,冰雪在特定范围内运行,等了好久什么也没有等到。桑玦不禁疑惑是否是因为自己体质的原因。说起来,她到底是什么资质来着? 按照这本《五行阴阳诀》来说,醒神通灵之后就会感受到天地间的灵气,根据个人体质不同感受也不同,然后按照上面最简单的线路自觉引到下丹田处,能扎根一丝便是练气一层了。 她是火灵根,嗯,但她体内都是火,是不是可以不用引灵进入了呢? 如此异想天开,她也只是想想,于是转而琢磨起那些亮晶晶的石头来,这应该就是灵石了。 她抓起来放在手中琢磨,清灵通透毫无杂质,但也不过是漂亮的石头罢了,还比不上自己那只剩下一半的玉玦漂亮。 漂亮的东西最怕的就是比较。当她把半边玉玦掏出来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几块灵石瞬间黯淡成灰,不复美丽。就好像花朵羞见美人,大雁拜倒青丝,鱼儿隐入水中……或者老鼠见了猫? 桑玦现在面对一个问题,她练不了术法就打不开储物袋(高级的才称为乾坤,原谅她的小白),打不开储物袋她不是和妖兽同归于尽就是被饿死…… “玉玦呀,玉玦,你是我来世的证明,请帮我渡过难关吧。” 娘曾经说过,当面临绝境的时候不妨试着向自己喜爱的人或者事物祈祷,然后无论干什么都会有力气和勇气。 她祈祷完继续按照册子上的方法引气,终于有一刻,她忘记了身在何处,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她正站在虚空,眼前一片漆黑,转眼背后却一片火红。 她努力睁开眼,慢慢抬起脚,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万物有阴阳,阴阳变五行,五行相生相克,世界运转之基,修行之始,运天之术。 桑玦冥冥之中开始寻找自己的术,迷迷糊糊中见到绯红焰火下流泻的白金光芒耀眼明目,然而刹那她就被强烈的灼热感唤回了现实。 睁开眼,入目一片焦黑,她好像把大门给烧了洞…… 所以,她是火灵根? 心有感悟,身体也轻松了不少,轻飘飘,似乎更饿了,要快点儿打开储物袋才行。 她伸出手缓慢感受着不同,抚开一层黑灰,皮肤莹润白皙,下腹隐隐发热,试着引导,指尖痒痒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指尖冒出来。 小册子上有些小法术,比如本灵术,顾名思义是什么体质灵根就能在修行后第一时间召出天地间对应之象。它跟各属性法术不同,因为不需要法诀,只是本能就可办成。 “我要一簇火焰。” 桑玦心里幻化着火的模样,一看手指尖却傻眼了。不提那头发丝粗细的大小,凭借她的观感,那怎样也不可能是火! 同时她颈间系着的半块玉玦陡然变得冰凉,就好像不久前被大火烧毁的冰玉一般,冷得要命,有看不见的冷气正汇聚到那儿,舒服又难受。 她灭了指尖针细的水流,抓紧玉玦不让它动,终于不再冷了才放下手。 心中怪异但也无从说起,不远处两只妖兽疑惑害怕的眼神让她觉得好笑,管他呢,现在又冷又饿,与其探究奥秘不如填饱肚子。 收好功法册子,这本《阴阳五行诀》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能被妖兽收集应该不是烂大街的功法,她根本没打算还。 顺利打开储物袋,里面满满的鱼干乐坏了两只妖兽,桑玦也拿到了入门弟子应有的全套器具。 一套灰衣冬暖夏凉,一柄看着相当锋利的长剑,一个装着几根药草几个药瓶的袋子,还有几本小册子。小册中除开关于清风谷的事物之外赫然有一本熟悉的白底蓝皮的,上面“阴阳五行诀”五个大字让人不容忽视。 所以,这其实是清风谷外门弟子的入门心法么? 第八章 路见不平 阖上册子,桑玦暂时不去管这些高深莫测的东西,她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按照《入谷须知》上所说,新弟子是要上学堂的,未辟谷者每天的吃食也在那里解决。但是,这学堂要如何去呢? 她没有去询问正在风雪中玩儿弄冰块的妖兽的想法,背着包袱,挂上进出的令牌,决心自己下山。 桑玦拿起配置的那柄长剑,拔剑出鞘,剑刃明晃晃喊着寒光,屈指轻弹剑身,声音清越,看着普通竟然不比她娘珍藏的利器差,只是很重,必须双手用力抬起才能挥舞几分。 幸好有她努力解决了储物袋的问题,放在袋口就被吸了进去,想要用的时候摸摸袋口自然就会掉出来。 这时候她不免想到仙人御使飞剑的场面,若是她也能于空中无端生出漫天飞剑“簌簌”飞来飞去该有多么厉害啊。 绕过这座遗世而立的小冰山,后面一条蜿蜒小路盘踞延伸到远处青山绿水间,仿佛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道路。 若不是见识过仙人神奇法术,桑玦当真要那么以为了,同一片蓝天下肉眼可见的区域怎么就能四季同存呢? 桑玦一晃神就顺着小路摔了一路,摔倒滑落,企图站起来,再摔倒滑落,她就没能站起来过。路上的泥土和青苔仿若有生命一般调皮捉弄在上行走的人。 后来,她才知道这条路上有一个土行阵法,阻挡上下山的人。她要不是腰间有令牌根本不可能一路毫发无损的滑下去,被抛来抛去断几根骨头都是轻的。 她此时满身泥泞,最后一个狗啃泥的姿势摔倒在山下的大路上的时候竟然下意识拿出了那柄剑踩上去妄图飞上去重新走一次。 一个从小被亲娘带大的小姑娘,外表再是如何刚硬,心里总是柔软的,如此狼狈,可真是丢了大脸了。 她懊恼收起自己愚蠢的想法,正准备把剑收起来,背上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头、胳膊、脚全都被砸了,掉落满地小石块小坚果什么的。 桑玦跳了起来,挥剑乱砍:“什么东西?” “啊呀,不是豆豆,是人!快跑……”茂密的树丛间奔腾跳跃的身影和吱吱的叫声都表明了那是一群猴子,其中有一只会说人话的妖精。 桑玦本不想跟群猴子计较,但她正需要问路,对方似乎又提起了豆豆,那怎么也得跟上去瞧瞧。 树林茂密,但并不大,穿过去就是一片农场模样的饲养动物的庄园。杂羽与鸣鸟齐飞,兽毛共聚吼万重。好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与对面寸毛不生冰山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边一群走兽互相追逐着奔腾而过,尘土飞扬,本就泥泞的桑玦没躲避得及,彻底成了一个灰头土脸的人。 任谁也不会联想到她几天前还是京都精致的选秀贵女,现在完全就一个假小子。没有了浮华的背景,失去了衣饰的点缀,八岁小孩就是个小个子人而已。 她摸了摸鼻子,猛然抽出剑,拖在地上就往前冲。刚才她好像看到了在蹄子间传递的某团状物是豆豆啊。作为饲养者,她有义务保护它不被别的兽兽欺负。 桑青青曾经是武林高手,桑玦也学过些基本的身法,她身体轻盈,一跃而起踩在兽头上左蹦右跳。仗着专保护饲养人员令牌的保护,她总算赶上了大部队,浑水摸鱼间逮住了被打得团团转的豆豆。 双手捧剑而立,刷地直插入地,桑玦站在群兽间,无形的风环绕一圈。众兽一见立刻跑掉了,它们不怕别的弟子,却最怕饲养者。 桑玦暗暗感谢刚才的来的及时风,转头询问满身狼狈的豆豆:“你大哥呢?” 豆豆抱着头不敢说话,它本来就傻,此时更是呆了,一问三不知,就知道抹眼泪。 “你们偷偷溜出来的吧,不说可以,给我指路行路吧。”桑玦头疼,这真的是凶兽吗?她还要去学堂呢,肯定迟到了,也不知道这里的夫子是否会罚抄书。算了,先去找可可。 豆豆智商不行,修行不上道,赶路倒是不错。那摇摇晃晃的身子走得飞快,桑玦看了摇头,这大摇大摆的样子真的很欠揍啊。有凶兽之名,却无凶兽之实,皮糙肉厚的,难怪会被欺负。 一路上桑玦看到了成片成片的药田和花圃,更远方的山谷深处白云缭绕,钟声回荡,这才是真正的清风谷啊。 豆豆在进谷的路上停下来,扭捏着指了指左方的一条岔路,小声道:“大哥,大哥,那里学,去了。” 桑玦拍拍它的头:“你快回去吧,修士会以你们珍贵而顾虑,妖兽可不会。” 豆豆不理解她说的意思,停住不动,它每次都会等大哥接它一起回去,这次也一样。 “我说,我会带你大哥回去,你回去等就是。”桑玦挥了挥手中的剑,“我既然养了你们就得为你们负责。” 豆豆眼珠子跟着剑转了转,还是不动,十分犹豫,这个人打伤了大哥,但她也救了自己…… 等它回过神,桑玦早就走了。桑玦自以为不是什么救世神,这两只以前能活得好好的,现在也能,她只是不想因它们惹麻烦而已。 左边的路通向一座小山坡,修竹茂林间露出数间楼房,有众多弟子来来往往,见到形容狼藉的桑玦都捂嘴笑。 不多时就有热心弟子将其拉去换了衣物,一个出尘术,一个清风诀,再加一张焕新符,桑玦只觉得身上一轻一凉便精神抖擞,不由赞叹修行的神奇。 不说修行是为了追求玄奥虚无的道,只为了更好的生活也不能懈怠啊。 “你是新来的弟子吧,瞧这狼狈的模样。”热心弟子指了指前方三层的白色屋子,“新弟子学堂在那儿,以后别再迟到了。不着急看妖兽啊,咱们只要会炼兽元丹,赶都赶不走。” 桑玦礼貌道了谢,赶紧往学堂跑,心里疑惑为什么可可会在这儿,难不成它是来上学堂的不成? 第九章 被羡慕了 一只被圈养的妖兽自然不是来上学的,桑玦懵懵懂懂跟着听了几节修仙者仙人的课也没瞧见那鸟兽的踪影。 清风谷主修炼丹制药的医修之道,凡是门内弟子,不管资质如何都必须学习基本的药理知识,方不堕清风谷的名声。 药草什么的,桑玦略微熟悉,她娘病重的那几年没少接触。修仙界的低阶药草跟以前的差别不大,只是质量更高,蕴含着所谓的什么灵气,药效更强。 药草之间不同的组合再加上炼丹修士千奇百怪的法诀和炼制方法,一颗颗拥有奇妙效果的丹药便出炉了。 高台上炉鼎盖开,几十颗圆溜溜闪烁着莹光的丹药扑通跳上盘子,桑玦看得目瞪口呆。 “此乃二级上品金刚丹,练气后期便可服用,服之全身坚硬如铁,水火不侵。”炼丹者乃是谷中的内门师兄,师从一位长老,资质出众,爱炫耀。 “金刚丹多是中下品,上品难得,郑师兄莫不是得了那味药?”有年轻弟子连忙道,脸上全是羡慕之色。 “那当然,区区妖兽罢了,没有爪子什么也不是。” 众人纷纷叫好,修士就是要以洪荒异兽为目标。 桑玦听得有点儿奇怪,悄悄问旁边的人:“这位师姐,什么妖兽啊?” “你新来的吧,这都不知道?后谷那边的冰山见过吧,就是那上边儿的妖兽。说是什么极南之地的珍禽,它的血可入药,前些年被白芷师兄得了便养了起来。” “哦,可是这样的话,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得到吧。”桑玦心头咯噔一下,明明就是那两只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咱们刚刚入门啥都还不懂呢。”师姐翻了个白眼儿,转而羡慕看着台上的师兄,“要是和内门弟子交好的话,我们说不定就能得个活儿干,每月拿些灵石灵丹,修行也就容易得多了。” 桑玦不解:“干活儿哪有修行好啊?” “那也得看是什么活,比如看药园子,做童子,还有照顾妖兽都是极好的,尤其是照顾妖兽,空闲时间长,别提多好了。”师姐说着叹气,“可惜那都是有门路的弟子才有机会。” “……”桑玦默默不语,她原以为被放到冰山是发配,结果竟然是走了狗屎运么? 修真界果然不走寻常路。 “炼丹要勤奋,也要天赋,这样,今天我高兴,倒是想来试试你们。”台上的郑师兄抛出一堆药材,“你们中谁能猜到我接下来的丹药用了里面的哪些药材,我就奖励谁十块下品灵石和一件下品飞行法器。” “哇!” 十块下品灵石和一件飞行法器。前者凑一凑还能有,后者对于他们这些初修仙的人来说堪称神器。 飞翔,人类修行的终极梦想之一。 那法器并不怎么美观,不过一张绣着简单图案的黄褐色飞毯,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白色的网格,上面甚至能看到一坨坨污迹。 这样的下品法器,稍微有点儿修行的修士都看不上,因为太掉面子了,用着用着万一不灵岂不是糟糕? 无论是法器、灵器、宝器、道器、真器还是仙器神器都统称法器,不能为己所用都是废器。修仙者最是务实,花哨的都活不长。 “咳咳,你们别看这模样丑陋,但你们好好想想,修真界的东西能不好看吗?”郑师兄也觉得有些别扭,但他不可能拿别的法器给这群人,只得模棱两可说了一句以引起他人好奇心。 果然,多数人都心动了。还在学堂混的多半是练气前期的小子,甚至还有未能正式修行的凡人,一件能飞的法器诱惑不能说不大。 “好了,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郑师兄拂袖变出一个盘子来,他揭开上面的红布,赫然是一颗丹药。 他又抛出一堆药材:“比赛就是你们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说出丹药中用了哪些药材,错一味则失去比赛资格。” 众人跃跃欲试,纷纷跑上去试验,结果都铩羽而归。也不是没人想要等在最后总结捡个便宜,结果发现根本就不可能,反倒被师兄狠狠嘲笑了一番。 “喂,那个丫头,看你灵气初成,要不要来试试,万一运气好呢。”郑师兄见没有人赢,心情好得不行,见大殿角落中有个小姑娘不动如山,好奇喊了一声。 桑玦根本没想过要去试,她还在想自己喂养的妖兽的事呢,猛然被推了一下,她赶紧跳了起来,腰间的牌子就掉了出来。 “御兽腰牌,嘶!”大家不经愕然,好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姑娘,原来是个有后台的,难怪能被点名。看样子今天大家都要做她成名的垫脚石了,呵呵。 郑师兄抬手让那腰牌飞到他手中,仔细瞧了瞧,惊疑不定看了眼桑玦:“原来照顾讙头的就是你啊,正好,比赛完了跟我走一趟。” “是。”桑玦硬着头皮走上讲台接过腰牌揣进怀里,开始辨别丹药。 她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按照以前知道的一些知识还有自己的直觉开始选择药材。 “可以闻一闻,尝一尝吗?” “古有圣贤神农尝百草,当然可以,只要你不怕我这是毒药就行。”郑师兄凭空变出一碗水来递给她,态度好得让众人惊讶。 桑玦不知道这是被区别对待了,她还以为修仙的人都这样与人为善。她接过水,用选中的药片儿轻轻剐蹭了一下丹药融入水中。 随后她观其颜色,闻其味道,用舌尖微微尝了尝,闭目思考片刻,手上就又多出了几味药材。 “这丹药应该是给女性用的,有健脾养颜的功效。”桑玦猜测道。 郑师兄抚掌大笑:“是了,哈哈,大家都猜补血却忘了养颜。你赢了,这法器给你,下课后跟我去师父那儿领你的妖兽去。它总是跑去偷丹药也是麻烦。” “谢谢师兄,我保证可可再也不会去偷丹药了。”桑玦容色淡淡,丝毫不激动的模样又让大家羡慕记得恨,那可是飞行法器啊,就那么看都不看就卷了扔进储物袋是几个意思。 桑玦表示,下品法器也要起码练气三层才能驱动,她连自己灵根是什么都还不清楚,拿来有个毛用? 并且那毛毯真的很丑啊,原谅她其实是个颜控。 第十章 奇怪的长老 谷内人群行色匆匆,没发现一向盛气凌人的郑师兄带着新弟子往他师父的药炉那里去。 下课后,桑玦跟着郑师兄去领可可却发现谷内有点儿不对劲儿。 “师兄,这是?” “啊,你还不知道吧,说起来跟你也有点儿关系呢。”郑师兄诡异道,“你的运气可真好。你知道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叫啥言的小姑娘吗?她废了。” “什么?”桑玦陡然一听这个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对谢挽言观感还不错。一个小孩子前几天还是天才,今天就废了,这得多大的打击啊。 “白芷师兄把人揣在袖子里跟魔修理论,打不赢用传送阵逃跑,结果,哈哈,害的他新收的两个徒弟一伤一废,这下咱们清风谷可是丢了大脸了。” 桑玦见这郑师兄满面幸灾乐祸的样子有些反感,好歹也是同门。 “那么,师兄,为什么用了传送阵就伤了,难道是那魔修暗算?”桑玦小心翼翼问道。 “切,那悬剑阁虽然蛮不讲理霸道无情,但也不会偷袭一个丹师,至于为何被废?”郑师兄偷偷笑了笑,有些鄙夷道,“区区凡人怎能承受传送的力量,没死都是万幸。” 桑玦沉默,她不想问为什么他们当初被世界传送的时候都没事,这位师兄恐怕只会笑话她吧。 郑师兄摸摸鼻子,他还奇怪自己怎么跟一个小孩子废话呢。话说师父这么在意这个异世难民,难不成是看上她的资质想要收为徒弟? 想罢,他对桑玦也没那么热心了。没什么比一个将要夺取他所有资源的后起之秀更讨厌,想想先前拿出那飞毯都觉得不值,早知道给把破剑打发得了。 清风谷很大,兽园在后山,学堂在边缘,按照道理堂堂长老的住所却是在谷中央才对。 却没想两人没走多久,绕过一片竹林后就差不多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我师父的专属药园子,顺便也教导新收的徒弟炼丹制药什么的。”郑师兄指着竹林深处几间茅草屋道,“那妖兽没事儿就爱溜过去偷东西,师父捉住的时候就会取点儿血,这也是教训它,你可别跟不相干的人说这种小事。” 桑玦点点头,她当然不会和不相干的人说,这明摆着欺负她的兽,她自然找相干的人举报。 竹林清幽,小路七绕八拐的,郑师兄走的极快,桑玦跟的也不慢,硬是没让对方找到撇下她的机会。 “哼!”郑师兄不爽甩了甩袖子,“你自个儿慢慢等着吧,师父炼丹的时候不喜欢打扰,我有事儿就先走了。 他说完也不原路返回,从袖子里抛出一个大葫芦,青光一闪,腾云驾雾便离开了这里。 桑玦摇摇头,仙人般的能力,小人似的做派。 她环顾四周,围绕着三间茅屋的是一块块排列整齐的田地,上面郁郁葱葱种满了不少植物。若是靠近就会发现药田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幕,隐隐有流光游动,仿若闪电,不用接触便知其厉害。 茅草屋虽然是茅草屋,,瞧那茅草里隐隐露出的金光却让人不可看低。 好一副世外高人的潜龙于渊的模样! 桑玦暗暗猜测这里的主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不知是败絮藏金玉,亦或是是朽木充栋梁。 似乎知道有人来,不大一会儿,屋内传来一声叹息,竹门应声而开:“进来吧。” 桑玦好奇上前走了几步,不料一只大手突然从门口伸出,干枯的爪子紧紧把人往里拽。她一个跟头栽倒在了地上,软软的,似乎是砸到了什么东西身上。 赶紧爬起来,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倒在了可可肥厚的肚皮上,可可紧闭着眼睛躺在那儿,唯有肚皮随着呼吸一上一下显示着它还活着。 “呵呵,小姑娘,不要害怕,你还记得老夫吗?”笑嘻嘻的声音从黑黝黝的巨大炉鼎后传来。 桑玦定睛一看,大火燃烧着的炉鼎后正有一道袍老人盘坐在蒲团上,消瘦的脸上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精神矍铄。手臂挽着一白色拂尘,好一个世外高人的模样。 不过这个人她是认识的,那就是当初将她发配到冰山养兽的齐长老。 “弟子拜见齐长老。”桑玦不太清楚对方为何要找她,若只是为了妖兽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齐长老笑眯眯抚了一把胡子,伸手:“来来来,哎呀,果然是好苗子啊,不用人提点便能自主练气成功。告诉爷爷,你是什么灵根啊?” 桑玦身体颤了颤,她觉得十分不自在,但还是上前了几步:“齐长老,我也不是很清楚,等关叔叔回来再问一问。” “关叔叔,哎呀,那恐怕要等了,他那弟子正保命呢,估计没时间。”齐长老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可可,“你我因妖兽结缘,如果不介意,让老夫帮你瞧瞧吧。” “好吧,谢谢长老。”桑玦没有催动丹田内的那丝灵气使用术法,直接伸出手请对方看看。 齐长老一把拉住她的手,白嫩的手腕上顿时出现了淤青,他摩挲了几下,惊讶道:“哎呀,你怎么不是火灵根啊?这可不妙,你快些转过身去给我瞧瞧你背后有没有火纹。” “……”桑玦警觉着收回了手,“我背后没有火纹。多谢长老,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先带可可走了。” “等等,你恐怕不知道你这是中了火毒,若是不早点儿拔出来,终有一天会像我那师侄一样变成干尸一样苟延残喘,能把鬼都给吓哭那么丑。”齐长老伸手现出一片水幕,上面显现出的恐怖场景足以让每一个女子花容失色。 “火毒能拔出来?”桑玦脸上冷汗潺潺,心中半信半疑,这长老肯定有所图。 “当然,你先让我瞧瞧中毒的情况,然后就有办法了。”齐长老蓦然站起来,压迫式的走向桑玦,拂尘一扫那燃烧的炉鼎,“来,先用热气逼你体内的火毒显现出来。” 桑玦望着炉鼎下的熊熊烈火,不由攥紧了衣袖往后退,脚被地上的妖兽绊了绊,一下摔倒在地。 齐长老不高兴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不舒服就对了,要治病哪能舒舒服服的呢?别害怕,这炉子里用了妖兽的血可提纯气息,来试试。” 桑玦抿了抿嘴,她这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整个屋子大的可怕,门窗紧闭,根本不是当初进来的那间茅草屋。 修士中常用的一种法术名为障眼术,她算是见识到了。 第十一章 烧烤串串儿 四处黑幽幽,唯有炉火明亮,衬得旁边精瘦的齐长老显得十分诡异。 桑玦站起来,害怕道:“我怕火,特别怕,遇到火我会发疯的。长老,那个,我先回去想想,等过几天再来好吗?” “火有什么可怕的,火可是好东西,炼丹炼药煮饭熬汤都要它。”齐张老慢慢走近,脸上笑得诡异,“你要是怕火烧得疼,我还有一种令人很舒服的办法,想不想试试?” 桑玦根本没去想那会是什么办法,慌忙转身就准备跑。她终于确定这个长老没安好心,自己是跳进火坑了。 “哎呀,瞧瞧你模样倒是不错,虽然小了些,但也无妨。”齐长老嘴上说着奇怪又恶心的话,拂尘一甩轰然伸长,化作数根绳锁将跑向门口的桑玦卷了过来。 齐长老抬起她的下巴,啧啧了几声,手顺着她的领口就往里伸,干枯的手指触摸到肌肤的感觉令人几欲作呕。 桑玦心思本就早熟,这会儿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恐怕就是个傻子了。 她心里又惊又怕,堂堂仙人怎么能做这种事? 疯狂挣扎也没挣脱不了那坚韧的绳索,桑玦怒吼道:“长老,你可是修仙者,为人师长,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快住手,不然我告诉掌门。” 齐长老“撕拉”一声扯开了对方的灰色道袍,狞笑着:“那老匹夫,有本事你就去告。你一个破落世界来的炉鼎般的下贱货色,能助老夫一臂之力是你的造化。” “炉鼎?”桑玦完全没想到还有有这种说法,她连灵根都搞不清楚,怎么就是炉鼎那种上层资质了。 “对,真没想到,我居然能遇到一个还未显现的炉鼎来,哈哈,掌门之位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齐长老眼睛发红,猛然将人按倒在地,想要采补这难得没人发现的炉鼎。 桑玦侧头看向旁边真正炉鼎下燃烧的熊熊火焰,心中的火轰的一下烧了起来。她居然会遇上这样恶心的事,就好像当年的娘那样。 呵呵,当年她娘能逃掉,她也能。 “滚开!”桑玦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趁其不备一脚踢到对方要害,挣扎着滚到了昏迷的妖兽旁边。 “可可,起来,快起来。”她气喘吁吁朝着妖兽耳朵大喊,希望能将其唤醒。 “哼,居然敢打我,小贱人,看我怎么弄死你。”齐长老弯着腰跑过来把人往他那边拉扯。 桑玦气的眼睛发红,咬牙切齿道:“你如果想死的话就来!” 齐长老哈哈大笑:“你以为我是会怕你火毒的凡人吗?笑话,我说了,妖兽的血液可是好东西。”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桑玦骂不出别的话来,只觉得跟这样的人说一句话都恶心的不行。 “废话真多。”齐长老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把她的头往地上一撞,整个人就扑了下去。 里衣被撕开,半块玉玦露了出来,在黑暗的背景下幽幽闪着绿光。绝望中的桑玦眼睛渐渐被那绿光吸引,黑白分明的瞳孔化作漩涡,从心底升腾而起的怒火终于挣脱开齐长老法力的束缚,奔涌而起点燃了漩涡。 她的眼瞳变得通红,额头上的鲜血缓缓流下混合其中,仿佛即将从中跳出一头嗜血的恶魔来。 正在这时,齐长老突然被踢开,竟然是旁边昏迷的妖兽清醒了。 可可愤怒尖叫:“老东西,原来你骗我!” 齐长老站起身与之厮打起来,桑玦躺在地上终于缓了口气,将衣服合拢,抹抹额头,凉凉的,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是真的害怕啊,真的,太恐怖了,刚才一度陷入了昏厥,若不是妖兽突然清醒,她都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活着。 然而,事实并没有这么糟糕,她这般想着,从储物袋中掏出利剑便准备去帮可可打人。 “蠢女人!”可可快气炸了,人类真的是又坏又蠢,“你的火对这老东西没用,根本发不出来,还不快跑?” 齐长老贼贼笑了几声:“果然有火,看来真是火灵之身,天不欺我。你这妖兽,去死吧!” 齐长老乃是筑基后期,虽然迟迟不能进入金丹已近魔障,但他修为是实打实的,对付区区不成形的妖兽和刚练气的凡人绰绰有余。刚才他不过是玩弄几分情趣罢了。 这会儿他见事实成真,结丹的机遇就在眼前,那还等什么?他祭出一把奇怪的法器,类似烛台的长长尖角瞬间穿过妖兽心脏。 “噗通”一声,被护在可可身后的桑玦被洒了满身的血,鲜血淋漓,仿佛是她自己的一般。 妖兽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本就被放过血的虚弱身体竟然没发挥出凶兽皮糙肉厚的实力,胸口被捅了一个大窟窿,正汩汩往外冒着血。 “可可?”桑玦惊呆了,立刻扑过去抱住,不敢置信,她的火都烧不坏的妖兽竟然就这么倒下了。 修仙者的厉害她早就见识到了,只是这位齐长老的外貌和行为让她看低了而已。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以貌取人,尤其是对修炼者。 “既然如此,那就把你们一起练成丹药吧!”齐长老热血过去,也不再执着于采补,他乃是堂堂炼丹师,炼丹才是最好的提升方式。 他说着挥挥衣袖便将妖兽的尸体和桑玦一起扔进了滚烫的火炉,他仰天大笑,今天他就要练成自己结丹的上品药物。 清风谷算什么,区区小世界中的宗门罢了,他要的是登天门去往太玄大世界!到时候以他炼丹的天赋,谁还能看轻他,哈哈…… “呃!”随着一身闷哼,他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到此为止。 齐长老转身就见到烈烈火焰中,桑玦正举着剑,脸上笑得妖异,双眼通红,竟似入魔的征兆,只是她身边没有冒着黑烟而是绯红的火焰。 “火灵之身,你想的倒是美,可惜我不是诶?”此时的桑玦身上威力赫赫,竟然压迫的齐长老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伸出手抢走了他手上的法器,转而用到他的身上。 那些红的白的蓝的灰的黑的亮的和一切,都被一片一片一点一点串起来摊在了火上烤,放在炉子里煮…… 香气四溢,回味悠长,那是混合着诸多名贵丹药的滋补上品。 桑玦掰开妖兽的嘴想将其灌进去,可惜事与愿违,当她接触到可可的时候,它的身体倏然消失,仅留下一点闪烁的光点摇曳。 “别想跑,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桑玦泪眼朦胧,死死拽住那光点不让它逃跑,终于眼睛一闭晕倒在地。 第十二章 逃跑 主人既死,幻阵即破。 桑玦捂着头醒了过来,天啦,她的头好疼,拿下手一看,满手都是血。她这是怎么了? 思绪渐渐清晰,她的脸越来越白,慌忙站起来整理好衣服。对了,还有可可,它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咦,这是什么?”她发现自己身体并无大碍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手中掉下的一点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光只有芝麻般大小,要不是它飘浮在空中差点儿就会被忽略过去。 她又摸了摸头,真的好疼啊,后来到底发生什么了? 还有,怎么这么香啊? 桑玦动了动鼻子,找了个小盒子将那光点收好后便四处看了起来。 这一看,她脸就黑了白,白了红,红了青,难道她又杀人了? 好一个厨房的烧烤现场,活像多年以前教训那些想来欺负娘的坏人一般。 倾倒的炉鼎,四散的武器,那剑正插在一团黑漆漆不明物体上,那拂尘被烧得只剩下个把,那烛台状的法器…… “嗯,我想起来了,可可因为救我而被坏人给……杀了。”桑玦想着想着眼眶湿润了。她抹了一把眼睛,不能哭,趁着这个地方还没被人发现,她必须马上离开。 她颤抖着手打开储物袋开始收取自己的东西,抹去脸上的血迹,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强装镇定朝着讙头所在的冰山而去。 亏得这一路僻静,她低头不言不语急着赶路的模样也没让人多注意,绕过学堂,很快就走到了兽园旁的那条小路上。 一个修长的人影正站在那儿,桑玦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转身就想跑。 “桑玦,是我。”关阑眉目依然优雅,但也难掩忧色,瞧见桑玦躲躲闪闪的模样更是伤感,莫不是受欺负了? 桑玦见是熟人,鼻子一酸,想要告诉长辈自己受得委屈,但想想现在的处境,死死忍住,低头走了过去:“国师,不,关叔叔,你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关阑摸摸她的头,鼻尖隐隐传来的血腥气让他皱眉,“有人打你?告诉我,我去教训他们。” “这里的师兄师姐都很热心,哪儿敢欺负我啊,是我养的妖兽没了,我怕受到惩罚呢。”桑玦抬起头,“关叔叔,挽言妹妹还好吗?” “一只妖兽罢了,我跟师父说说,没事儿。”关阑仔细辨别那血液,妖味的确很重,转而他声音低沉下去,“至于言儿,我准备把她送到你这儿来,这里清净。” “太好了,我上去收拾收拾,顺便安抚一下另外一只妖兽。”桑玦迫不及待跟人告别,利用御兽牌很快到了冰山上。 关阑看着她的急忙离去的背影有几分疑惑,转而就担心起挽言的伤势来,立刻飞回去照看自己的徒弟。 桑玦匆忙回到冰山小屋前,只见一坨黑白正蹲在那儿玩儿,头上的呆毛迎着冷风飘来飘去。 正是呆呆傻傻的豆豆。它察觉到有人来,连忙站起来转身看,欣喜之色渐渐凝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哥哥呢?” “它……”桑玦欲言又止,这种答应别人的事没有办到的愧疚让她不由低下了头。 “咦?”豆豆动了动鼻子,“是哥哥血的味道。” “是,它已经不在了。”桑玦想了想,抬手摸了摸和她一样高的妖兽,“以后我就是你哥哥。” “……”豆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尖叫一声,拍着翅膀相庆,“我知道了,哥哥把你给吃了,现在你就是哥哥。我们是凶兽,绝对不会被人欺负的,” “……”桑玦木然,随后违心点点头,“恐怕是的。你哥哥我现在是人类了,但是不能被别人发现,所以,我们必须逃出去,你懂吗?” “我知道,哥哥神功大成,我们可以回家啦。” “对,我带你回家。”桑玦抱着豆豆的脖子,“你知道出谷的路吗?” “哥哥,诶,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姐姐?”豆豆迷蒙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道,“我知道一条路,就在兽园那边,它们有时候就会偷偷跑出去,我看到过。” “那就好,哥哥姐姐就随便吧,有外人就喊姐姐。”桑玦才活了几年就有了这么一头巨婴妖兽弟弟,感觉背上的负担又重了。 但谁让她连累它哥死了呢,总得负责吧。 冰雪皑皑,外侧一条河流涛涛。 诸多兽类正在岸边低头饮水,树枝低颤,一群毛猴调皮的丢着水果核:“豆豆来了,大家踢球呀!” “哼!”桑玦一剑砍翻了一截枝桠,踢歪了一颗小苗,带着豆豆走在前面,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还有谁? 顷刻,鸟兽散开,这个角落便空了出来。 豆豆扑通一声跳下水:“哥姐,来,这地下有个洞可以通向外面,” 桑玦站在岸边瞧了一眼,水深看不到底,看得人心神恍惚,腿脚发软。谷内突然响起了钟声,声音绵长悠远,三声为急,这是发生大事了。 “姐姐,快下来呀,我带你,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豆豆在水里扑腾着,它脑海中已经回想到了以前遨游海洋的惬意,脚掌一拨,身体一溜,再起就是另一片海。 “豆豆,你可得抓紧我。”桑玦不会游泳,这么跳下去简直是要她的命,但也没法子了。在留在这里遭受未知的审判和出去海阔天空的对比下,她愿意拼一把。 河水冰凉,一片漆黑,她果断屏住呼吸,闭上眼睛,紧紧扒在豆豆背上,希望在呼吸停止水喝饱之前真的能逃出去。 关阑抱着徒弟刚刚来到冰山底下就发现不对劲儿了,谷内专属饲养师的驭兽牌孤零零挂在冰凌上。他再跑上去一瞧,房内空无一人,也没有妖兽的痕迹。 “跑哪儿去了?”关阑疑惑着,正在这时,谷内警钟长鸣,号召弟子紧急集合,似乎有大事发生。 “师父,您先去吧,我在这儿等桑姑娘。”谢挽言咳嗽了几声,安静接过包袱躺在了床上闭目开始休息。 “那我先去,这些东西就放这儿,我待会儿再来。”关阑摸摸她的头,“别乱想,我一定会找到方法让你和玦儿都能好好修炼的。” 第十三章 悬剑阁 钟声三响之后是更绵长的六声炮响,清风谷内地脉一震,昭示着谷内有重要人物天去。 “前几天悬剑阁才跑来挑衅,难道是白芷师兄出事儿了?”弟子们纷纷议论着。 “少谷主没事儿啊,刚才还看到呢,听说是位长老被魔修击杀了,死得可惨了,哎呀!”有弟子小声道。 “好像不止,咱们谷中的珍兽和饲养的弟子也遭了毒手,谷主大发雷霆,决定发动清风令找出真凶呢。” 关阑走在后面疑惑重重,刚进大殿就被谷主喊去问话。 清风谷大殿内伫立着一尊高三十尺的雕花铜鼎,谷主和诸位长老太上长老就站在铜鼎前,十阶台阶上分别站立着真传弟子,再往下是站立的整整齐齐的数千名内门弟子。 关阑从中而出,受到了旁人的注视。他镇定而往,躬身行礼:“谷主。” 老谷主摸摸胡须,沉重道:“齐长老被发现身亡于药房中,按照他弟子所言,当时在场的还有你家小辈,你可知道?” “什么?”关阑惊讶又着急,“我这几天都在照看言儿,难道小玦出了什么事?难怪,我刚才去那冰山之上没有见到人,还以为她带着妖兽玩儿去了,唉!” “谷主,小玦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关阑悲痛欲绝,“长老都不敌恶人,恐怕她……” “不必心急,还需查验。”老谷主挥袖让他下去,转而面向自己大徒弟,“着清风令,即刻清查此事。” “是,师父。”白芷领命,深感愤怒,“刚才我命人查看,发现两只讙头都没了,肯定是悬剑阁做的,他们觊觎珍兽多时,我这绝对不会再放过他们了!” “等等,事情还没查清楚,暂且不要下结论。”大长老眯着眼睛冷冷道,“齐长老那般情形,私怨也未可知。但,此等挑衅之举,不可忽视,就将悬剑阁的丹药供给下降三成,以后再说其他。” “大长老说的即是,白芷,先查清楚再说,另外,那位失踪的弟子恐怕凶多吉少,让你徒弟做好心理准备。”老谷主仰头叹息,联想到另一位意外被废的天才,有些人躲过了世界末日却没命过好日子,这就是所谓的天命吧。 清风谷出了一件大事儿,但没人会想到这是桑玦做的。就连桑玦自己本身也是不相信的,如果不是她曾经有过先例的话。 她根本不记得之后发生的事,但却无法推卸责任,只有逃跑才能有活路。 不知过了多久,根本不是豆豆所说眼睛一闭一睁的时间,桑玦倒在乱石滩上不省人事。 一只胖胖的鸟兽一会儿拍脸,一会儿抬脚踢她的肚子,总算在咳嗽几声吐出几口水来之后,人清醒了。 渡过了太久的黑暗时光,天光刺眼的要命,桑玦抬手遮住眼睛,高兴地笑了起来,她终于活下来了。 “姐姐,你还没死啊,吓死宝宝了。”豆豆在一旁动了动肚子,白肚皮咕咕响,“好饿。” “我也饿呀。”桑玦环顾四周,绿水清幽,鸟语花香,好一派世外桃园之景,可惜意味着没有人烟。 她找了找储物袋,将里面仅剩的一袋鱼食拿出来之后就将里面的东西包括储物袋都扔在了河里。 一个盒子骨碌碌滚了出来,桑玦在豆豆发现之前捡了起来揣进怀里:“这些东西都不能要,今天将就吃点儿,咱们先走出去。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桑玦只知道这里是令真小世界,其他的一概不知。 豆豆吞了一口鱼,含糊不清道:“清风谷和悬剑阁毗邻,这里应该是中北部的大山岭中。我以前听人说起过这里奇花异草很多,经常有采药人和药草商人来往。” 桑玦点点头,拐带只妖兽出来果然没错。 豆豆继续道:“但是那些妖兽们都说不能往北走,因为会有御剑而行的凶人把我们捉去吃掉。” 桑玦狠狠咬了一口生鲜:“那我们就去北方。” “北方啊,可是我们家在南方……”豆豆委屈看着她。 “咳咳,那个你知道吗,其实每个世界都是圆的,只要我们朝着一个方向走就成,南北都差不多啦。”桑玦现在自认为没能力带个妖兽跨越世界,先去同样冷的北方窝着修炼几年再说。 豆豆迷茫了,它觉得天好像是圆的,反正老大说的没错。 桑玦忽悠了兽,顺便还将袋子让对方背着,找了根干木柴就开始走了。她的目标只有一个,离开清风谷的地盘,进入他们涉及不到的地方。 那么与清风谷关系紧张的悬剑阁是最好的选择。 大山岭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巨大山脉,分支众多,险地无数,采药人和商人们开辟了一条大路供人可以绕过。若是要深入,那就各凭本事了。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桑玦带着豆豆刚走出一片树林就踏上了大路,刚走了几步就遇上了一队商人。 垂涎的目光,好奇的眼神让桑玦头疼,她怎么就忘记豆豆虽然呆呆傻傻弱弱小小但却是珍兽呢? “小姑娘,你这妖兽卖不卖?”一中年发福男子拦住她询问,桑玦摆手表示不卖。 “别看它长得很凶,还有点儿萌,实际上它只是一只长得太胖的八哥。”桑玦拍拍豆豆的头,让它叫了几声,“你瞧,它什么都不会。” 商人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兽类,约莫是一种鸟,但这么大的肚皮和小翅膀,看起来很肥厚,也不知味道好不好。听闻这只是一只变异的八哥,嫌弃看了一眼就准备离开。 桑玦拦住了他,摸出一块灵石:“大叔,你手上有饼子卖么?” “我倒是有仙草,你要么?”商人还想试探。 “仙草有什么用,我们要吃鱼和饼子。”桑玦想谁要吃草啊,又不是牛羊。 “切,不可理喻的土包子!”商人拂袖而走,好不容易看到个类似修仙者的,结果却连他这个凡人都不如。 桑玦摸着心口,好险好险。原来这个世界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修仙者啊,她还没问悬剑阁怎么走呢。 吸取了教训,他们放弃走大路,转而穿梭在路旁的乱草丛中。途中他们遇到了好几只猛兽,豆豆往前一站张开翅膀呼喝一声,那些猛兽就呼啦啦都跑了。 第十四章 魔修何朔 当晚月明星稀,桑玦找了棵大树下的空地处架起了篝火,顺便捡了几只被豆豆吓晕的兔子山鸡烤着。 烤肉油汪汪滴在火里,溅起阵阵黑烟夹杂着肉烤焦的奇特味道扑面而来。桑玦觉得反胃,明显的,她也不可能烤的有多好,黑乎乎一坨,外焦里生,还没有作料,难得的是豆豆居然吃的很香,因为它从未吃过熟食,好奇的不行。 “我不吃了,你慢慢吃吧。”桑玦跑到大树后面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火与烤肉的气息唤醒了她那些黑暗的记忆,虽然她还是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反败为胜的,但是她很清楚那都是她自己作下的孽。 她摊开双手,白嫩娇小指尖透着健康的粉红色,但她却看见上面布满了鲜血,黑红黑红,永远都洗不掉。 她回望吃的高兴的豆豆,心下愧疚,它哥曾经血染全身只为救她。那妖兽焦躁急切嫌弃的模样也印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桑玦将怀中的盒子拿出来,黄色锦布中躺着一枚芝麻粒大小的光点,在夜晚中闪烁着蓝绿色的微光,仿佛萤火虫般微小却不容忽视。 大树上方树梢处正站立着一名玄衣少年,他五官精致,看起来十分无辜,但此时他眼眸下垂,阴戾的气息满满都要沁出来。 “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头妖兽还不是撞到我手上来了。那清风谷的老药罐居然敢消减阁内的丹药供应,真是找死。” 桑玦突然觉得冷,摸了摸手臂,盒子内的芝麻光点缓缓上升,似乎又要逃跑的模样。她赶紧抓在手心里,最后想了想将自己的半块玉玦拿出来镶嵌在了缺口上,仿佛铁片遇上了磁石,那光点挣扎了几下就牢牢被吸附在了上面。 “还是我的玉玦最厉害。”桑玦唇边微微弯了弯,越过树却见到一道黑影正举着利刃向豆豆砍去,她脸色霎时变了。 “住手!” 少年当然不会理会她,只是心里微微有些诧异,刚才没发现,原来竟然是这么小的姑娘,胆子真大。 “姐姐,救我!”豆豆被吓坏了,亏得它皮糙肉厚仅擦破了一点儿血躲过了攻击,转身抱头就蹲在了地上。 “啧啧。”少年发出不明寓意的声音,倒是放下了武器,不过是放在妖兽的脖子上,“不是上古凶兽么,这般没用啊?” “什么凶兽,它是只八哥,只是长得比较肥大而已。”桑玦心里一凉,这少年是什么人物,居然知晓豆豆的跟脚。 少年讥笑一声:“姑娘骗谁呢,我悬剑阁求了好几次这妖兽的血都没得到,我怎么可能认错。上次我将你们少谷主打得落荒而逃,你不知道吗?” 桑玦惊疑看着他:“原来你是魔修!”就是他间接害的挽言妹妹无法修行。 少年听到“魔修”两字脸色突然就变了,一脚踢开豆豆,提刀杀将过来:“我叫何朔,记住我的名字,免得死了都不知道是谁杀的你。” 刀光凌厉,刀身细长微微弯曲仿若禾苗,通体银色纯粹无纹,锋利的刃口微微发红,不知侵染过多少鲜血才能变成这样。 桑玦哪里逃得开,她只能双手伸出去挡,手心一阵刺痛,温热的血顺着胳膊下来渐渐变凉流淌到脸上,刹那间她几乎怀疑自己要被劈成两半,不料对方却在离她额头半分距离下停住了。 “说出你的名字,我不杀无名之人。”何朔扬起下巴,似乎不屑于看她。 “我不说你岂不是就不会杀我了,既然如此,我为何要说?”桑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没想到对方思考了一下后竟然真的放过了她,生着闷气转身提了豆豆就要飞走。 “算你运气好,这个月我不能杀生,以后再让我看见绝对活剥了你!”何朔最看不惯这种耍滑头的人,尤其还是个偷盗本门妖兽的小贼,以后见一次杀一次。 “姐姐,救我,我害怕……呜呜……”豆豆缩着脖子根本不敢动,任凭被提着走。 桑玦哪能让它被抢走,在对方飞起来的瞬间扑腾过去抓住了豆豆趁机伸过来的一只脚。 何朔也不管,急急忙忙往悬剑阁的方向飞去,他倒要瞧瞧那小贼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不知道桑玦的伤口恢复的很快,豆豆又极力配合,因此飞了好久都还没有将人甩掉。 何朔郁闷的要死,他什么时候要用如此迂回的办法杀人了,真是荒谬。然而老阁主将至,他手上绝对不能沾染普通人的血,否则他就没有机会参加少阁主的选拔。 “算你狠!”他说着将她提了上来和豆豆绑在了一起。 桑玦冷冷一笑,魔修也不过如此。世人传言魔修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就是离经叛道的妖孽,她倒要瞧瞧那悬剑阁是什么模样。 何朔心里也冷冷的笑,好大胆的小贼,倒是有几分魔修的毅力,然而也不过如此了,我要你死,你就别想活。 有杀气! 桑玦暗暗安抚豆豆,低头看着下方飞过的风景,影影绰绰黑漆漆一片,当她看到一片白的时候轰然和豆豆抱着一起滚了下去。 她这时候有些后悔把那次赢来的飞毯给扔了,否则万一能用呢,没想到这少年能飞这么高,摔下去不死也残。 一张倏然飘过的硕大羽毛接住了她和豆豆,何朔阴沉着脸居高临下望着她,羽毛一裹就将其彻底束缚住,托在下面摇摇晃晃向前飞去。 何朔想到了一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只是有些可惜那凶兽,转念又一想他反正只是需要一些血液提纯材料,不如等第二天再将其心头血弄出来也无妨。 悬剑阁顾名思义是在一座孤立山峰的悬崖上,崖下有一处禁地,那里只有阁主才能进去。传闻那里经常传出诡异的笑声,凡是进去的人第二天都会被抛出来,非死即废。 “下去吧,小贼,我可没杀人,哈哈。”何朔笑得畅快,他从来不知道杀人不见血原来也挺好玩儿的。 他抬手将羽收回,那一人一兽便失去了助力直直往下掉。 桑玦哪里甘心,豆豆将她往上一抛,她拽住正得意的何朔不松手。何朔心急想往上飞,却不料下方传来一股吸力硬是将两人都拉入了黑暗中。 下降中的何朔从此决定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果然这样的人最是讨厌,表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比他还心狠,简直是他的克星。 桑玦反倒没那么郁闷,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股吸力没有恶意。如果她知道何朔的想法肯定要翻白眼儿,她哪里楚楚可怜了,明明是他自高自大不把他人放在眼里而已。 世人看物都从己心出发,偏见就是这么来的,也不能说不对。 第十五章 考验(上) 下落的速度极快,仿佛自己变身流星看着周围的景色不断飞升。争斗中“不离不弃”的两人总算被未知力量一左一右远远分开了。 “呸!”桑玦翻身吐了吐舌头,好多灰,感觉身上骨头都摔裂了,幸好还能动。 她爬起来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地洞的模样,抬头望天,上面的光离得很远很远,环顾四周仅有前方有一跳通道通向未知的黑暗地界。 地洞干燥,墙壁上人身鱼尾烛台蓝幽幽燃烧着,也不知里面加的是什么灯油,经久不熄。 她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四处摸索着,脚下一阵清脆的响动,像是踩破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个黑漆漆的罐子。 被她踩破的地方流出刺鼻味道的液体,缓缓流下地面,里面仿佛有生命在扭动。仔细一瞧,一条黑色的蠕虫猛然升高了脑袋。 “嘶……去死!”桑玦头皮发麻,一脚踩下去,狠狠扭了扭,闭上眼睛,心里恶心的要命,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她把罐子狠狠踢向远方,这一踢倒是让罐子彻底碎了,液体流尽,竟然有一颗闪着紫光的葫芦浮现出来。 桑玦警觉看着那葫芦,葫芦口中不断溢出白色的烟雾,渐渐地变幻出了一个没有脚的人形生物。 “呦呦呦,本尊又重见天日了。”那烟雾发出奇怪的声音,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哈哈,你是解救本尊的人类吗?”烟雾飘飘荡荡想要凑到桑玦脸上来,桑玦连忙退开,不让对方接触。 “原来是个小姑娘,呦呦呦,不要害怕哦,本尊乃金仙神灯,你唤醒了本尊,有什么愿望吗?” “金仙神灯?你是神仙。”桑玦抱着手不太相信的模样,“我没什么愿望,你可以回去了。” “别呀,我名金仙神灯,顾名思义我可以让你成为金仙。”烟雾手中慢慢勾勒出九重天宫的模样,上面云雾缭绕,须臾有彩衣仙子聊聊婷婷飞过,龙凤齐鸣,万兽开道,“难道你不想吗?” 桑玦点点头:“我想的,但看样子你比我还要想。” 烟雾昂首挺胸,做回忆状:“那是我的曾经,可惜被奸人所害才落到如此境地。” 烟雾言辞激动起来,剧烈舞动着:“少年,看你筋骨奇特,意气风发,正直善良,美丽优雅,难道你不想惩奸除恶,与我一起共登仙界至尊之位吗?” “极品的功法,神兵仙器随便选,灵石成堆,福地遍地都是,只要你打开这个葫芦……” 桑玦提起黑罐子尚完好的部位扔过去盖上了紫金葫芦,烟雾惨叫一声瞬时烟消云散,她顺便还洒了一堆尘土上去,讥笑:“说这么多废话,谁信你。” 她转身扯下墙壁上的灯,拿着往前面的通道走去,如此明显的一条路,不走白不走。 如果这里是死地,留着也是死,与其和那团奇怪的烟雾做伴儿,不如去闯一闯。 她没留意地下突然鼓起一个包,趁着灯下黑的状况在她踏上通道的时候突然升高,硬是绊了桑玦一个狗吃屎,灯熄灭,整个空间陷入漆黑。 诡异的笑声响了一阵,紫金葫芦抖动起来,葫芦口打开,一团黑烟悄悄飘出来笼罩住摔在地上的桑玦身上。 桑玦意识昏昏沉沉,无意识站起来直直往通道走去,这条通道无限延伸,走一步加一步,永远没有尽头。 柳絮飘飞,鱼漂微动,竿起鱼跃,好一条鳞片闪着金光的肥硕鱼儿。 “娘,把锦鲤放了,该吃午饭了。”一妙龄女子布好碗筷,走到池塘边将她娘推过来。 “唉,都是娘没用,要不然你也不会被你爹送去选秀,深宫如海,你又不会游泳,会被淹死的。”形容憔悴的妇人抱着锦鲤不放,“桑桑,你把这鱼一起带着吧,没钱了可以卖掉,饿了还能吃。” 女子轻叹一声,娘的脑子还是不清醒,她将那鱼解救放入水中,开始服侍妇人吃饭:“选秀是我自己的决定,只有我拥有权力了,爹爹才会善待你,毕竟我终究是要嫁人的,与其被随便许个人,不如去拼一拼。” 转眼就到了繁花锦簇的御花园,天子坐软塌,女子跪在下方。天子已经很老了,他摩挲着手中的玉珠,浑浑噩噩转向身旁年轻英俊的国师。 “国师啊,当年就是她害死的太子?” 国师一身白袍,扬了扬拂尘,高深莫测道:“是也不是,太子在天之灵冥冥之中会告诉圣上。” 天子露出害怕悔恨的神情,突然指着女子喊道:“就是她,一定是她,拉下去全家抄斩。” 女子口不能言,只能叩头哀求,太子死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怎么可能是她害死的。 监牢永远不会是什么好地方,或许对于重死囚犯来讲还好一点儿,因为是单人间,地下的稻草也很干净,旁边的刑具银光湛湛堪称精致的艺术品。 伤痕累累的女子靠在墙角,静静看着牢房门外的淡漠女人。 “你娘在你离开的第二天就死了,走水而亡,死无全尸。”那女人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嘲笑道,“对了,我会说你求情让你家免除满门抄斩的罪过,相对的你愿意凌迟处死。不要太谢我,毕竟你娘当年害了太多人,这是你应得的。” 女子眼神已经模糊,为了防止她自杀,她被喂了药,不能动弹的她心中荡起滔天巨浪。 为什么? 为什么无论她怎么奋斗都无法摆脱悲惨的命运,反倒只能在死前得知仇人因祸得福? 为什么同样的可怜人要互相折磨,那些在背后恶毒算计的人反倒合作愉快? 想她和娘从小被毒害,好不容易活下来有了希望却又得到这样的结局。 不甘心,这一辈子好不甘心啊。 如果能重来一次…… “呦呦呦,悲惨的女子啊,想要有新的人生报仇雪恨吗?”女子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白光,在那流金彩泉鲜花遍地的地界,高座上的神女肃穆庄严,她手中的紫金葫芦飞出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女子喉头干涩,眼眸湿润,拳头紧握:“这是真的吗?” “神女选择信徒降世,你只要相信,从今以后你就是神女化身!”紫金葫芦中倏然冒出一团烟雾化作祥云环绕女子身边,不断向她述说着神女化身的好处。 第十六章 考验(下) 晃晃悠悠,朦朦胧胧,女子睁开迷离的眼睛,嘴角露出慈爱的微笑,圣洁光芒照耀世间,让这间黑暗阴冷的牢房也变作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等等!”女子突然清醒,“那我呢,我去哪儿了?” “你从此以后就是神女,来吧,走出牢房杀死糊涂的皇帝,在天下人面前揭开国师的假面,灭了伤害你娘的全族,抢走谢挽言的爱人……” “从此你将视天下人为刍狗,正义得到伸张,邪恶被消灭在萌芽之时,传播你心中的思想,从此你就是神!” 声音柔美,分不清男女,充满了磁性,诱惑着人听之信之。 女子声音渐弱,但依然疑惑:“我是神女?那神女又是谁?” “从此神女就是你,你就是神女。你从前经历的一切都将抹去重新来过,你的信念,你的亲人都会因为你名震天下得到他人的爱戴。” “不对,我不是神女,我是我自己。”女子猛然惊醒,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现在不是,以后就会是,只要你答应我,灵魂可以重生,生命可以重来,知晓过去和将来,走上人生巅峰。”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幽怨,“当你的肉片片割裂的时候希望你能记得召唤我们,这是你唯一的希望。” 烟雾散开,温暖的气息离去,女子重新陷入阴暗潮湿的牢房,她紧闭着眼睛,眼珠在眼皮下不停转动,手上不由自主拽住稻草打了个蝴蝶结。 太阳明晃晃挂在天上,白色的光照亮了在场的所有角落。在这个秋后的季节,雪后初晴,人们纷纷出行去观看凌迟的表演。 刽子手正在磨刀,刀子很小很细,透过太阳反射的光芒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女子身边正环绕着一圈肉眼看不见的烟雾。 “看到那刀子了吗?你的人生马上就要走到尽头。看到台下伸长脖子看的民众了吗?你的血肉很可能被他们分食。现在,你还不醒悟吗?” 女子居然笑了:“你说得对,我早该醒悟了。” “既然如此,快答应与本尊互换灵魂吧,让本尊替你走你接下去的人生,你只要乖乖代我待在一个地方就够了。”烟雾啧啧笑,争先恐后往女子七窍钻入。 “哼,呸!”女子打了一个喷嚏,“你可以交换我的今天和过去,那你又怎么确保我的明天一切顺利呢?” “你太自私了吧,本尊好心给你机会,你还敢讨价还价,你马上就要死了你知道吗?”烟雾沸腾了。 “不论我的资质如何,才华如何,快乐或者痛苦,我都想自己走完,生老病死,这是一个普通人应该历练的过程,我只是提前罢了。重点是我很不乐意有人用我的躯壳做事,哪怕那是我曾经想做而不能做的,所以,抱歉。” 烟雾着急了:“不是普通人,你可以修仙长生不老,马上就是神女与天同尊就在眼前啊!付出一具身体算什么,到时候天道承认的还是你的名字。” 女子不明寓意的笑了笑:“哦,那我叫什么名字呀?你能大声说出来我就信你。” “本尊怎么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真要放弃吗?或许下一世你依旧穷困潦倒,喜欢的都会背弃你,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你永远无法翻身。” “有人曾经告诉我人世间的能量是守恒的,没有那么多幸运或者悲催的事。得到了就会付出,她不求一生顺遂安宁,只求一生无怨无悔。”女子笑着睁开了眼睛,“那个告诉我的人就是我娘,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变成傻子?” “金仙神灯,你还没死心啊,难怪会被捉住,原来是脑子不好使。”即将被凌迟的女子倏然变成了桑玦,从万众瞩目的刑场来到了空旷漆黑的未知山洞内。 烟雾悲催了,颜色从紫色变成了蓝色再变成绿色,最后变成绯红,它气急败坏:“我哪点儿没脑子了,只是忘记问你名字而已。” 桑玦艰难坐起来靠在石壁上,自豪道:“我的名字承载着意义你不懂。我说你傻是因为……” “同样的身体,凭什么你一个被封印住的奇怪生物能带着走向辉煌,而不是使其更加破败?我现在虽然弱小,但莫欺少年穷,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好的陪伴者。” “莫欺少年穷,呵呵,就凭借你还想跟本尊比,我看是你傻,安安心心就能一步登天获得金仙的地位却要执着自己的皮囊。你修仙都修到茅坑里去了吗?” 桑玦冷笑:“在未成仙之前,灵魂和皮囊一体,除非我死了,否则别想上我的身,滚吧!” 她想起刚才所遭遇的一切觉得又气又笑,总之能创造出如此背离事实,处处往人心窝里捅刀子的幻觉的生物一定是惹人讨厌的。 “呦呦呦,姑娘小心年纪却好大的脾气,本尊受教了。”烟雾发出奇怪的声音,颜色渐渐变淡,只是消散前还恐吓了一句,“你有本事就走完前面的通道,否则,就只能化成黑虫子跟我一起泡在腐朽的罐子里不得轮回。” “那我就慢慢走一走,也不负父母孕育之初生命的奇迹了。”桑玦站起身,扶着通道的石壁,睁着眼睛一步步往前走去,只求离那讨厌的烟雾越远越好。 路果然很长,本就虚弱的她根本没有走出去,汗如雨下,脸色发白瘫倒在地上的时候她听到了脚步声。 何朔捂着伤口拖着沉重的脚艰难往前移动,他发誓要是见到那个可恶的女子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开始有个脑残鬼烟雾跑来诱惑他当仙尊被他一刀给砍了,后来进入通道就是各种绝杀陷阱,顺便还配上嘤嘤嘤的鬼哭狼嚎,简直想死。 他不注意被脚下的东西狠狠绊了一下,依稀觉得是个人,但他被突如其来的一绊摔倒已经没有力气撑着了,不甘愿叹气阖上了阴沉的眼睛。 “呦呦呦,嚯嚯嚯,你们两个还不是逃不出本尊的手心,快来投入本尊的怀抱当乖乖孙子吧,嘻嘻嘻……“ 黑暗的通道,晕倒的两人,奇异的声响,迷蒙的七彩烟雾活泼飘荡,诡异的气氛让正要踏进此地的黑袍男子不得不抽了抽嘴角,顿了顿脚步。 第十七章 别样师徒情商低 黑袍男子祭出剑,“咔嚓”两声划破了黑暗的通道,他无奈捂着额头:“师尊,你又在干什么?” “小雁回,你来得正好,快看你徒弟,一男一女,完美搭配!”通道内那团奇形怪状散发七彩光芒的烟雾团陡然化作一名鹤氅披身,手拿紫金葫芦的青年男子。 只见他眉目清秀,神情悠远,一头青丝披散肩头,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声音清冷,若空谷回声,兰香四逸。仿佛他就是衣服上的那只白鹤高洁悠闲,腰间宫绦无风自动,谪仙之姿,令人向往。 可惜他说出的话立刻把人拉下云端,他望着黑袍男子救治两人,嘴上喋喋不休:“嘛,你可是我徒弟,都是元婴真君了却连个徒弟都没有,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了。瞧瞧你那兄弟,光真传就六个,听说马上就要招收第七个……” “每次聚会,别人都会问,‘诶,桦阳啊,你有多少徒弟,多少徒孙啊?’‘哎呀,只有一个徒弟啊,我跟你说xx又招了个好苗子,xx弟子道侣又生了几个孩子,得让你徒弟抓紧啊。’之类,我堂堂道君面子都丢光了,哼哼。”他学的惟妙惟肖,将那些人八卦的嘴脸表现的淋漓尽致。 “咳咳,师父,注意你的形象,把烟鬼收起来吧。那东西不择手段引人恶念,虽有师父半魂,但邪魔外道,少用。”雁回真君正经着脸,他该庆幸自己没有被催着找道侣。 桦阳听见他说起形象立马收起紫金葫芦,拿出一根雅致的竹笛,冷声道:“你在这里修剑心我不反对,但总得有几个知心人陪着。我过些时日就要渡劫,大世界的苗子你既然不想要,这两个皆有异世缘分,难以在太玄横生枝节,哪怕收作记名弟子也得收了。” “师父,我……”雁回真君还想要回绝,他实在不是当师父的料,修剑的精力尚且不够,哪能尽心照看弟子,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这时候他突然瞧见桑玦脖子间露出的半块玉玦,略一感应,吓了一跳,慌忙掩饰道:“这个与我有缘,我将收她为弟子,至于那个本就是阁内弟子,先放着当记名吧。” “咦?”桦阳道君眼中露出八卦的光芒,被他徒弟一瞪又装作淡漠的模样,潇洒转身转了转笛子,“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他说完就要离开,雁回拖着两个昏迷的小辈,对着他的背影道:“烟鬼别再用了,利用它诱惑人心却也会伤了你,没必要。” 桦阳道君拿着笛子的手向后摆了摆:“放心,渡劫期老怪么,不怪点儿都不好意思,我省得。” 雁回抽剑迎风而上,等他离开崖底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师父的踪影,他绷着脸,不知该祝福还是担心他师父。 良久,他决定不管,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不用说,祸害遗万年,不升仙都不好意思。如今,他低头看着手上抓着两个徒弟,小辈才是他能关心的存在。 任谁看了悬剑阁的模样也不会认为这是魔修的门派,因为实在是太有气势了,那冲天而起的剑气凌烈刚正,一切邪魔污秽见了都会不由自主退散。 数万把仙剑倒立悬浮在悬剑阁上,嗡嗡震动间,无穷金刚之气萦绕狂啸,化为一头巨大的怪兽,鳞片无坚不摧,利爪过处无物不可阻挡。 仅仅五十年,阁中便培养出了数十位金丹真人,其中更有三位修出剑丹的剑君,皆以神秘阁主马首是瞻。阁内弟子行事嚣张乖戾,手段残忍却又不滥杀无辜,是令真小世界杀出的一匹黑马,谁也不想得罪。 古朴的剑阁四方七层,阁楼顶上的巨剑与与上方悬空的利剑遥遥相应,白虹从上流泻而下,摆出一方攻防一体的绝杀剑阵。 “阁主,这是?”剑童看着阁主一手提着一个人踏上了楼顶,惊讶询问道。 雁回真君将何朔递给童子:“这是我的记名大弟子,你好好照顾。” 童子领命,好奇看向他另一只手。 “这是我的入室大弟子,你先下去吧,让他醒了来见我。” “是。”童子起身,光晕闪过化成了一柄赤红色的利剑,带着何朔飞向下层。 顶楼处此时只留下雁回真君和桑玦。 雁回真君提着人走向那把巨剑,手指并指在剑身画出七星阵,剑身一阵涟漪,他前面出现了一个门洞,带着人闪了进去,空中恢复原状。 门洞中乃是另一个悬剑阁,仅仅只有三层,这里正是雁回的洞府。阁上悬挂着“雁回楼”三字,金钩银划,是他当年用剑亲自写下的名称。 “既然醒了,那就跟我进去吧。”雁回负手而立,将桑玦放在一旁,声音冷淡,面容肃穆,恰似学堂中的老夫子。 桑玦感动得不行,任谁刚从一个神经病手中逃出来就看到如此可靠的存在也会感到天不欺我。 “谢谢您救我,那么,你见过一只很肥胖的鸟吗?”桑玦没有看到豆豆有些担心,豆豆虽然笨,但却是个好伙伴儿。 “你是说那只妖兽?它应该被阁内弟子捡去喂养了。”雁回转身,一双坚定的眼眸直直看着她,“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九极碧玉?” “九极碧玉?”桑玦一想就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脖子上的半块玉玦,不由伸手抓住领子,犹疑道,“它跟你有关?” “我只是认识这种法器罢了。”雁回皱眉,“回答我的问题。” 如此心性如何练剑!然而她的体质却不得不走剑修之道。 桑玦鼓起勇气:“这是我亲身父亲的信物,您如果知道那么请告诉我那人是谁?” “……”雁回本还在怀疑中,此时不由得震惊了,竟然是真的,这……可怎么是好,反正他也还在闭关,等等再说。 桑玦见他的模样就明白了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不好说出来。再一想,这玉玦竟然是法器,那么当初她娘的事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亏得她娘还愧疚了那么久,堂堂修仙之人竟然做出那种事后不负责任,简直可耻。 “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模样,顺便代娘向他说声对不起。”桑玦凉凉道。 雁回心里道:“说声对不起是几个意思?”细思极恐,麻烦的要命,他还是别管了,到时候给个方向就成。 他面上依然冷肃:“既然如此那就别问,你现在还没资格见到他,等到了时机我自然会告诉你。” 第十八章 拜师 无云无风,气氛低沉。 桑玦低头不服气,什么人那么精贵,看一眼都不成,得知一个确切的消息都不能。 “你可愿意当我的弟子?”雁回直截了当询问完后,没等她回答抓着她就进了雁回楼里。 楼里的装饰和他的人一样该有什么就有什么,不该有的一样没有,古朴庄重的颜色,毫无特色,但又那般值得信任。 “你不当我的弟子也无妨,但你的身体限制你必须学剑才能有机会真正踏上修真之路。”雁回放她在地毯上,背过身语重心长道,“你空有宝山却不能用,法修之路不通。” 桑玦抿了抿嘴:“为什么,因为我体内的火毒?” “火毒,谁告诉你是火毒的?”雁回走过来按上了她的肩膀,一股强劲的力道犹如金石投入水中,迎风破浪直直对上心口的炙热。 雁回不等她回应,继续道:“你可知世界上有三种火:空中火、木中火以及石中火。” “木中火最为常见,木属性物质爆发所产生的火焰都属于木中火,种类繁多,暂且不提;石中火泛指依凭强大力量引发的火焰,通常暴烈难寻,异火榜中通常都是它属,兽火因为力量产生,也属于石中火;最后是空中火,顾名思义无根无凭,天火为先,心火欲火等再后。” “它们三大类火混合在无可分割便是三昧真火,燃烧世间一切包括虚无。”雁回说完这三种火之后看向桑玦,“你可知你体内是哪种?” 桑玦赶忙摇头,她哪里知道啊,原先以为一直是火毒来着。 雁回眼眸渐深,喃喃道:“天火,你体内竟然是沾之即死的天火。那只有非道君不可至,大乘不可留的九天之上才有的天火之种!” 所以,这个孩子的父亲只能是那个人了,至于为何没有亲缘感应却是因为她独特的体质。 桑玦迷茫着脸:“我的火沾之即死?可是,为什么我……” “因为你的体质也是非同寻常。”雁回暗暗感叹,“若非我师尊藏书甚多,我也不会知道世界上竟然真的有空灵根的存在。” “空灵根,意思是说我们没有灵根吗?”桑玦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撇去那些疑惑,她开始认真听起来。 见她露出认真的模样,雁回暗暗点头,倒也不是愚不可及。 他继续道:“空灵根可以说是没有灵根,但人体奥妙无穷,有的人虽然身无灵根但却达到了混沌灵根的效果。因为空无,所以不拒,想用什么术法都能凭空转换,堪称法修之神,又因体内纯澈不会凭空生劫,哪怕五行混沌灵根也怕的灵气转换风暴也是没有的。” “但是,你体内偏偏有霸道的天火,天火绯红艳丽至极,俗称天堂火。它只在九天之上存在,凡人沾之即死,连灵魂都化为虚无,就算修仙者也难以抗拒。”雁回低叹一声,也是为世界少了一个法修天才而惋惜。 “你能活着都是个奇迹,或许还有别的原因我不请楚,但你绝对不可能走法修的路子。” 桑玦不服气,伸出手,暗暗运转丹田的一丝灵气,指尖冒出了一小股水柱来:“你看,我行的!” 雁回摇摇头:“这只是因为你身体自保而自主吸收的水性灵气的聚集而已,只要你没有解决天火的问题,你永远都只能聚出这么点儿水,永远待在练气一层不得寸进。” 桑玦毕竟是个小孩子,听到这样的话,深受打击。若是资质实在不行也就罢了,努力到最好的程度也不负此生,但她却明明身怀异宝不得用,想想就觉得悲哀极了。 “并且,这只是你那九极碧玉聚灵的功效罢了,离了那法器,你连活着都很难。”雁回不理会小姑娘脸上要哭的模样,继续说出了可能的残酷事实。 桑玦遭受身体苦楚的时候没哭,亲人去世世界破灭的时候没哭,历经苦难逃出坏人掌下的时候没哭,总之各种艰险下没哭,此时她听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说的话竟然想哭了。 “那我怎么办?” “拜我为师,修习剑法,以剑炼心,以心塑剑,方得大道。”雁回说道自己的剑终于放缓了语气。 桑玦不再犹豫,跪下便拜:“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我叫桑玦,桑树的桑,玉玦的玦,请问师父如何称呼?” 雁回露出一个不可见的笑容,刚毅的脸上和缓了许多,拂袖将桑玦扶起:“世人称我雁回剑君,乃现任悬剑阁阁主。” “悬剑阁?”桑玦大惊,“那得赶快去找豆豆,它会被阁内弟子吃了的。” “嗯?”雁回不解,见新收的弟子着急,掐诀化出一只纸鹤飞出楼阁,“阁内弟子不会随便吃有主的妖兽,你先随我入道。” 桑玦莫名信任他,毕竟是他的师父不是。 “御剑绝云气,悟道负青天。修剑先修心,夫之以心为剑魂,以体为剑行,需要恒心与毅力,你愿意去接受那取得至上武道的道剑清修,入我门墙,成为我雁回的弟子吗?” 紫炉升烟,氤氲在飘上墙中的空白画作模糊了上面侧身而立的身影,雁回刻意回避了门派之事,这时候,桑玦只是他个人的弟子,与宗门无关。 桑玦跪在蒲团之上,看着画卷上模糊的身影,那就是师祖吧,她双手放在地上,叩头朗声道:“弟子桑玦在此立誓,从此将千里之行,发于眼前足下,以手中之剑,求天地至道!” “大道本无常,唯坚定本心,有意破除无穷困惑者方能脱俗于凡尘之间,很高兴你能成为我的弟子,希望你以后不负自己,不负手中之剑。” 雁回说完,炉中香火燃尽形成了一个玄奥的图案,他将其收到怀中,从此他们便是师徒了。 “好,现在我就赐你木剑,从明天开始练剑。”雁回虽然认真,但也顾忌弟子是个比凡人好不了多少的小姑娘,今天暂且放过她。 桑玦手中多出了一把三尺长的木剑,光秃秃的原木模样,暗淡的黄色,极不起眼。她却觉得沉甸甸,仿佛压在了她心头,心里不再被火烧得空落落,有了期盼。 “既然是我弟子,便不可欺瞒,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到了崖下禁地。”雁回显然并没有秋后算账的心,桑玦犹豫了一下便把前后始末都说了出来。 她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和娘在另一个世界相依为命的日子,之后详细描述了世界破灭前后的事,至于为何从清风谷逃出来反倒简单说了几句,一脸不想提的样子。 第十九章 红眼冤家 清风谷的日子虽然短暂,桑玦却并没感觉太难堪。 除了最后那场变故,谷内的风物是清新优美的,师兄师姐是热情的,就连妖兽也是活泼可爱。她的行径算得上叛徒,实在不想去抹黑那个在他们灭世后收留了他们的所在。 “哼,你根本不算清风谷弟子,更何况,杀人者人恒杀之,我的徒弟怎么会有错?”雁回此时终于展现出魔修门派的霸气无理来,“清风谷敢来我就敢再去杀几个齐长老,也算帮那老好人清理门户了。” “师父,谢谢,我希望有一天能自己解决。”桑玦心中感动,这个师父虽然是因为各种原因才收的她,但维护之情还是有的。 既然拜了他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礼仪孝道廉耻她都会遵守,倘若有恩怨情仇她也不会放过。 “自己找间房子,你今天就在这里休息,衣服和食物马上送来,等会儿我先给你疏通脉络,那天堂火我会封印起来,免得遭人觊觎。”雁回指了指楼上,给了她一块牌子后转身准备离开。 桑玦这时候才感觉好饿,她这段时间都没好好吃过饭,幸好修行者很难得胃病,不然还有的受。 她正在研究牌子的用法,雁回突然回头道:“我还收了一个弟子,他叫何朔,你们应该认识,要好好相处。” “……” 何朔是谁,桑玦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是那个突然就喊打喊杀的疯子,谁要和他好好相处? 云雾缭绕在清晨,悬剑阁的人依旧云里来雾里去,潇洒利落做着自己的事。他们其实暗中已经听说阁主收了两个徒弟,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这两个徒弟一个是记名弟子,为阁内出名的新秀,名何朔,号鬼刀,刀如新月,长似禾苗,饮血狂暴,锋利嗜血。他杀人时候爱穿一身红衣,令真小世界中称之为红魔。 另一个却是阁主的剑童透露出的,约莫是个亲近小辈,形貌尚小无从定论,与上一位不同,乃是入室大弟子。 “剑无不同,只因御其之人不同而异,用剑之人当知非剑御人,而是人御剑,此后闯荡世界,为善为恶,皆在人心。”照例是晨起练剑的时候,十位金丹长老之一的万华正在讲道,他这番话明显是给新弟子讲的。 万华以前是一名江湖侠客,虽因故成了魔修却并不认为魔就邪,魔只是一种态度,无关行为。 他讲道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今天台下多了两个人。一个是以前从未来听过课的鬼刀,一个是身着黑衣的小姑娘。 两人的蒲团皆在最前,明明紧挨着却仿佛有一条天河相隔,两股水火不相容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几欲形成了风暴,风暴卷起扩散向外联合绞杀其他弟子。 好强大的气势,不愧是阁主看上的弟子。万华这般想着,完全不知道两人不是在放出气势向他人示威,而是他们两人有怨…… “我之剑名闲云,剑气绵长,如云卷云舒,你们谁上来试试。”万华腰中剑出鞘,三尺青峰,寒光湛湛,明明是犀利之风,却名闲云。 “呵,大师姐何不前去一试?”何朔抱着刀,斜睨了一眼桑玦。他昨晚见过阁主之后便知道自己居然成了师弟,但为了学得本事,他可以忍。 桑玦轻笑一声:“小师弟,你性子急,先请吧。” 何朔并不应答,起身道:“万长老,我愿意一试。” 正在这时,天边飞来一团乌云,紫纱飘摇,妩媚女子穿着皮靴和高腰皮裙飞身而下,她解下头上斗笠,姣好的容貌露出来,红唇开启:“听说阁主收了徒弟,我倒要见识见识。” 悬剑阁唯一的一位女性长老,高挑的身材,御姐的姿态,手中剑名丹青,诡异多端,变幻莫测,与闲云剑合称丹云。 明明都是美好的寓意,他们的剑法却一个杀人于无形,一个优雅如作画让人沉醉丧命。 桑玦昨晚被师父封暂且封印住了体内的天火,只要她不动妄念便不会再伤人伤己。除了不能真的修行五行法术外,基本的灵力运行已经和普通人一样。 她都没发现今天居然对着何朔笑了笑,虽然那是敌视的笑容,但她总算告别了长大后会面瘫的情形。 “还请长老赐教。”桑玦轻轻点地,纵身一跃跳上了并不是多高的讲台。 稳稳落地,抽出背上的木剑耍了剑花,她暗幸自己以前跟随娘学过几年身法,否则就这么被下马威,以后当大师姐就难了。 “万华,不如我们二对二好了,也考验一下同门的默契。”苏红棉说着抽出丹青,手腕震动间已经飞到桑玦面前。 桑玦根本不可能看到她的动作,只是感觉空中有风,下意识拿木剑一挡,黑色长剑堪堪在她眼前停住。 “反应还行,接下来就没这么容易了。”苏红棉倒也不是真的难为桑玦,只是她一心仰慕阁主,知道阁主不会轻易收徒,她怀疑这突然出现的小姑娘是阁主的女儿,于是趁机想教训一下。 万华无奈叹气,女人心啊,他对抱着刀子仿佛欣赏那边狼狈逃跑的姿态的何朔道:“你去对红棉长老。” “我怎敢抢师姐的对手?”何朔口中这样说着,脚下却滑了出去,他突然觉得抢别人的对手也不错。 小小年纪便被称为鬼刀的何朔自然不是桑玦能比,他手中弯刀与苏红棉的丹青剑来来往往,银光与黑影交织,速度都是飞快,招招置人于死地,不像比武,反倒如仇人一般。 桑玦看得目瞪口呆,天哪,她居然阴了这么厉害的人物,不是她太幸运就是对方太倒霉。 “桑玦,注意。”万华挽了一个剑花,“该我们了。” 桑玦行礼:“希望长老手下留情。” 万华自然不像红棉那么没分寸,他察觉到桑玦似乎才刚刚入修行,于是利用闲云剑绵软的特长,主动带着她学习剑法的基本招式。 桑玦被那看似普通却密不透风的剑法驾着学习,开始还不太习惯,后来越来越顺手。两人你一剑我一剑,气氛和谐,渐入佳境。 已经打到半空中的何朔看不惯了,晃了一个虚招被苏红棉剑风扫过,趁机倒向下方,撞向了万华长老。 剑身被撞得一偏,原本刚刚掠过的剑迅速前倾,虽然由于万长老及时调整保证没伤到人,却有青丝徐徐落下。 桑玦捂着头上被削掉的发包,对着何朔怒目而视:“你是故意的。“ “师姐,我没有。”何朔低下头,红了眼睛,“师姐不能因为没躲闪开被削掉了头发就冤枉我。” “……”桑玦惊讶于他的变脸能力,难怪对方能完成那么多任务,真不要脸! “哼!给我等着。”桑玦捂着头顶,转身就跑,她一个好好的女生差点儿就成了秃头,好悲催。 第二十章 御剑 金属碰地的清脆声接连而起,与悬剑阁上空倒悬的飞剑之间的撞击声合成了一首交响曲,曲调激昂,旋律简单却不乏韵律之美,自然之金石之声,恰如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随后又有朗朗笑声响彻全场。当真是银瓶咋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众位弟子总算反应过来在长老发飙前将手中掉下的剑捡了回来,顺便把下巴扶正,面面相觑,悄然无声。 哎呀,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今天天气真好啊,薄雾飘渺,金光隐隐闪耀,入仙盛地,凌云之势。 阁内的长老和弟子们相处融洽,欢乐切磋,那发丝清扬,飘飘欲仙。 桑玦一头闯进浓雾中,但觉头上凉飕飕,抬眼一看四周愁云惨雾,不见阳光,不禁悲从中来。那个臭小子居然这么欺负她,她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耻辱。 “师姐,阁主找您。”不知不觉,她身后站了一位红衣剑童,面无表情看着她。 桑玦知道师父的剑童乃是灵剑并非人类,做事一板一眼,于是快速整理自己的情绪便踏上了剑童化作的飞剑。 她到的时候,远远就瞧见豆豆眼睛微微眯着,趴在师父腿上任由对方把手放在它头上轻轻抚摸。 “没想到居然被你拐出来了,这种妖兽在很多世界都已经灭绝,而在这里也必须穿过冰海之涧到达极南之地才有机会偷走。”雁回拍拍豆豆的头,“你头发怎么回事?” 桑玦委屈摸着头,瘪嘴一言不发。 雁回从来没有过徒弟,也从来没和异性亲密接触过,他拿开她的手,仔细探查一看竟然有万华闲云剑的气息,他明白了。 “连闲云的剑都躲不过,难不成你是看到剑就把头往上撞吗?”雁回背着手板起脸。 他厉声道:“拔出你的剑,跟我开始学,这个月你必须要学会御剑!” 桑玦暗暗叫苦,修士御剑也就是能运用法器,起码要练气五层才能驱使,她这种条件…… 感应一下昨晚被梳理得干干净净的丹田,桑玦突然觉得头上秃点儿也算不了什么了。 “那个,师父啊,我要开始学什么剑法呢?”桑玦不敢说别的浪费时间,白天练剑,晚上练功,一个月很快的。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跟着新弟子练习基本剑法。”雁回的本意是自己的徒弟那必须要找最合适的剑法,他要思量再三后再给她。 然而他一说出来,配合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桑玦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她实在太没用了,在心里悄悄发誓一定要赶快跟上步伐。 “是,师父,我一定好好练剑。”桑玦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这本功法给你,今晚我教你如何修炼。”雁回从袖中抛出一本白皮书给她,说完就祭出飞剑飞上了天空。 桑玦接过,目送师父离去,低头一看,白皮书上三个黑金大字:太玄经。 看到这种低调的装扮,她不由想到了《阴阳五行诀》,这本应该比那个好吧。 她翻了翻后黑了脸,因为根本打不开! “喂,接着。”一声很冲的声音传来,桑玦额头就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哈哈,哎哟,师姐啊,你头顶没头发,头上有犄角啊~”何朔抱着刀在那儿笑得弯了腰,早知道他就该多带些弟子来看。 几岁的小姑娘穿身黑衣裳,板着脸散着发秃着头,简直太搞笑了。 “给我滚开!”桑玦拿起手中的书卷吧卷吧就朝他扔了过去。 “呵!”何朔不屑随手一抬,噼里啪啦一阵紫色电光闪过,黑烟冒出,他气急败坏甩着手,这姑娘心机可真深,居然敢下禁制,亏他还给她送生发药。 “哈哈哈。”桑玦笑得畅快,哎呀呀,她低头捡起瓶子,打开一看是晶莹的液体,她想都没想就抹到了头顶。 液体接触到头皮迅速扩散,她好奇伸手一抹,竟然抹下一把头发来。她心里又惊又恨,正准备理论就发现头皮痒痒的,再摸居然刺手,竟是生出了一层绒毛。 何朔治好了手,瞧她那模样颇为解气,随后打开解除了封印的白皮书,这一瞧就又乐了。这位师姐竟然修炼的是基本功法,这入室弟子待遇可真不咋样。 “师姐,可别耽搁了,咱们还得练剑呢。”何朔将解封后的《太玄经》还给她,他突然接近单手抬起她的下巴,狠狠道,“要不是你,我会被迫待在这里练这些基础的东西?告诉你,如果半年内你不能出任务,我就废了你!” 桑玦顶着一头半长冲天的头发,啪的打下他的手:“出任务要什么条件?” “能御剑会使出一套剑法。” 桑玦松了口气,何朔不解:“你什么意思?” “师父让我一个月就必须能御剑。” “……” 一个月后的悬崖边。雁回正带着桑玦站在这里准备试飞。 悬崖就是当初他们阴差阳错被选为徒弟的那个悬崖,周围一圈都是深渊,悬剑阁就那么孤立在那儿。 桑玦站在高高的御剑台上,她看着刚刚飞出去的一个人在那儿忽上忽下,最后撞到了对面的石壁上被长老回收了回去再试。 “跳下去,然后飞,飞不了,就死。”雁回冷心冷面,完全不管弟子昨晚才拼死拼活终于突破达到练气中期。 “师姐,没事儿,我接着你,只是……”何朔抽出了他的刀,“小鬼的刃比较细恐怕会伤者你啊。” 桑玦也是有脾气的,她猛然甩袖:“不用你接,只是师弟要小心了,待会儿我回来的时候掌握不好放下把你撞倒了。” 雁回瞪了两人一人一眼:“你们俩从明天开始和我一起修炼。” 桑玦不解何朔高兴什么,一个练剑一个练刀,他不是应该去找苏长老么? 她摇摇头不去想这些,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回忆前段时间练习的御剑口诀,运转体内稀薄的灵气与口诀结合,踩上飞剑,轻轻的“嗖”了一声,转眼就到了半空。 桑玦闭着眼睛在空中乱窜,从最初的不熟悉到慢慢能调节方向和气息,旁人看得心惊肉跳。 “哇!要掉了要掉了,救命啊!”桑玦突然一边叫一边干脆趴在了剑上,飞剑摇摇晃晃了一会儿后猛然掉头朝着高台就来了。 何朔暗道一声不好,正欲要逃,却被师父轻轻看过来的眼神牢牢定住,眼睁睁瞧着那飞剑贴着他头皮掠过…… 第二十一章 十年磨剑 云开雾散,剑阁依旧称佳丽,就好像桑玦此刻的心里笑嘻嘻。 “师父,我成功了!” 雁回点点头:“尚可,说明你很适合修行《太玄经》,基本功法做辅助,剑法为主,前路可期。” “师父,它不过是一本基础功法而已,为什么速度却不下于个人专属功法呢?”桑玦不解,她修炼起来非常容易。 “所谓太玄,可念不可说也。”雁回难得神秘了一回,“个人修炼不可为外人道,它非常道。”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桑玦似解非解,转而想到另一件事,“师父,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阁内的任务?” 一旁捂着头红着脸的何朔凑过头来:“师姐,等你练出一套剑法再说吧,剑法白痴!” “你闭嘴!” “别吵了,桑玦跟我来,何朔去找红棉出任务。”雁回分开两个总是不和的徒弟,祭出飞剑在前,让桑玦跟在后面一起飞上阁顶。 桑玦这段时间的努力他看在眼里,根据她的体质和性格也终于找到了适合她的剑法。 依然寂静的雁回楼空间,雁回坐在蒲团上递给桑玦一块玉简。 “从今以后你不再单独练剑,每天将和阁内初入弟子一般进行基本的学习。修仙六艺,我们虽然是剑阁,但更需要独立,所以一样都不能少!” 桑玦正襟危坐:“修仙六艺太过深奥,若是全部修行,对我们剑修来说未免舍本逐末。” “此言差矣,想当剑修必然要会甚至精通炼器,这样才能保养升级自己的本命之剑,增加威力要学会铭刻符文,那么符箓阵法也得学习一二,还有丹医的保命之术更不可少。”雁回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为徒弟演示。 他摊出手,上面出现几颗丹药,大小颜色气味一模一样,难以分辨:“如果你中了蝰蛇之毒,用哪味解?丹药之功,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没有学过医学丹道的基本知识,难不成用猜吗?” “师父说得对。”正准备用猜的桑玦默默收回了手。 她错了,她一直以为修仙只是个自给自足自我升华般极好极自由的事。自从修了仙,记忆好了,过目不忘,学习知识靠灌顶,美滋滋。 结果一仙还比一仙高,你有学习技我有模糊术,真学起来德智体美劳甚至气运人脉都一个不能少啊! “修仙之人重道友,但个人修行终归靠自己,自己掌握的东西才是永恒的。”雁回见徒弟已经有所领悟,于是将三颗丹药化开抹到她额头上。 “师父?” “你法术太差,这些日子全用来修炼功法和御剑术,现在教你神识的用法。练气期神识太弱,玉简里的功法过于复杂,闭目,为师帮你开启一次。”雁回自从上次被阁内青山长老说没有照顾好徒弟之后就细心了许多。 任由一个小姑娘秃着头这种小事再也不能有了,他面瘫着脸暗暗道。 桑玦依言静心闭目,感受额间的清凉,须臾混沌不清的额心仿佛看到了一个黑衣小人拿着剑在舞动。 黑色的身影,白色的剑,在绿色的空间中如此分明,那分明是一部剑法,由慢到快,无休无止。 “《四季剑诀》,四种基础属性的组合,四种境界的变幻,下可除妖魔,上可通天地。”雁回的声音徐徐传来,“你的身体不适合太过激烈的剑法,这一部也并非通用的四季剑法,以后自行体会。” 桑玦脑袋昏沉沉,心里却跟明镜似得,师父总是神神秘秘,拿出来的东西绝对是好东西,一定要认真练。 “还有,筑基之前你都只能练习最柔和的春风春雨剑,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私自筑基。” “师父,您要走吗?”桑玦察觉到他的离意,至于筑基之事,当初在为她封印天火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她不能筑基。 “为师有事要出去一趟,剑童会与你定时联系。”雁回淡淡一笑,“半年后才会走。” “……”师父这是在说笑吗,但是好冷啊。 此后半年,桑玦终于开始了与其他同龄人一样的修真界生活。低调淡漠,两耳不闻窗外事。 自从她发现自己是个文盲的时候她就暴躁了,会动的文字,长脚的药材要如何捕捉是个大问题。 她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遨游在剑法的狂潮中不可自拔。 半年之后等她送走师父见到一身红袍归来的何朔的时候才发现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 她已经开始熟悉晨起拔剑千次,午休画符百次,晚休搬运灵气十周天的修仙生活。那些过往的恩怨纠葛都淡淡健忘,突见何朔才猛然想起。 “师弟受伤了?”桑玦闻得淡淡的血腥气。 何朔满不在乎挥挥衣袖:“还不是清风谷那群药罐子,最近竟然出了个厉害角色,我不过一时失手罢了。” “清风谷啊。”桑玦不知不觉想起了初来异世的事,也不知道关阑叔叔和挽言妹妹怎么样了。 何朔斜睨着她:“我倒是查清楚你是谁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关你什么事儿,让开,我该上课了。”桑玦瞪了他一眼。 “喂,师姐,你剑练得如何了?” “剑气未成。” “果然是剑道白痴。” 桑玦听见背后的嘲笑声,转头扔了最近画的一叠符箓过去。 噼里啪啦电流冰雹,空中一阵怪响,然而都被已经筑基的何朔轻松挡下,“符箓也是差劲儿,挠痒痒都不够,师姐,你还得努力啊!我不高兴,准备去找豆豆玩儿了。” “你站住!”桑玦就怕他去欺负豆豆,万一过度放血之类也不是不可能。 她慌忙祭出飞剑就开始追,前面的人一会儿慢一会人快,间或还丢几道弯月般的刀气过来阻挡她的脚步。 一黑一红仿若两道流星穿梭在悬剑阁内,越飞越快,越飞越高,最后消失在云雾中,剑气与刀气碰撞,扰乱了上方万剑,叮呤当啷一阵乱响,飓风四起,冰雪飞旋。 这一飞就是十年,谁都知道悬剑阁阁主两大弟子气场不和,互相放血是常态,见面就吵是必然。 第二十二章 红河谷任务 木鸢在空中徘徊,紧密的木片有序开合扇动幻化成一双金色的羽翼,行若流水,动如清风。 盈盈素手接过,粉嫩的指腹灵巧拨开木鸢的嘴尖,缓缓抽出一条红丝来。丝线极细,捻在指间轻轻研磨竟然展开变成了一张小条,随后“嘭”的一声燃成了灰。 桑玦暗骂一声,甩了甩手,轻轻吹了吹,穿上红纱外套,戴上竹编斗笠,长袖一挥,祭出飞剑朝着小条上约定的地方而去。 她心中极度不爽,为什么她要和何朔一起出任务,不仅要一起出任务还要为了统一着装穿上红色的衣裳? 世界上总有人永远也不可能相合。苏长老自从知道自己不是师父的女儿之后就各种撮合她和何朔,两人都简直想死。这次倒是奇怪了,他居然亲自传讯请她帮忙做任务。 作为师姐,她不得不去帮助他,否则…… 她狠狠挥了挥手中的剑,朝着下方一片红谷而行。 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白茫茫一片,那人遥遥站在那儿,艳红锦袍披身,头戴朱缨宝饰,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 “师弟,原来你在外面是如此形容。”桑玦撩开斗笠,轻笑一声,等他转过身露出一张血红色狰狞鬼面又说道,“难怪被称为红魔。” 背影若仙人,转身吓死人,如果再加上他那血迹未干的鬼刀的话,反差之大恐怕能把人吓疯。 “谬赞,多日不见师姐倒是越发漂亮了。”何朔抽出佩刀,“师姐的头发像乌木一样黑,何必戴斗笠,难道又秃头了吗?” 他话音未落便一刀扬起准备挑落对方的斗笠,桑玦哪能让他得逞,快速侧身的同时剑已出鞘。 她的修为自然是比不上他,然而不用灵力只凭剑术不让他占便宜还是能斗几招的。 一剑西来,长袖东飞,舞动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刀光剑影,两人在雪地上追逐,踏雪无痕,衣袂翻飞,渐渐飞进了高处的树林中。光着的枝桠伸展,竟然有绿芽迅速生长,绿色的脚步在空中蔓延。 “别打了,说任务。”桑玦站在树梢,开始动手清理刚刚打斗倾泻出的灵气引起的环境异变。 “你输了。”何朔骄傲仰头,揭开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极艳丽的脸来,雌雄莫辩中带着诡异和阴冷。 “不过是你比我早生十年罢了,有什么了不起。”桑玦不服气,“这次任务是怎么回事?” “这次任务的雇主提供的是白玉续灵丹的丹方。他要求我们查出他女儿失踪的秘密。” “所以,我们阁内最后查到了就在这个地方消失的?”桑玦站在树顶往四周打量,刚刚他们一路打斗已经远离了河谷,从这里能看到红河谷中缓缓流淌的一条大河。 河水绯红,河边两岸白雪皑皑,那河水红的像血,四周荒芜一片,没有一丝人烟。 桑玦说道不久前查到的信息,“红河谷中红河淌过,寸草不生,无缘无故几乎不会有人来,更不论一个女孩儿,难道这里有秘境?” 何朔听完她的分析轻笑一声:“真是异想天开,小世界哪儿来那么多秘境,所谓险地不只是天险,还有人危。” “你看到那条河了吗?它并非寸草不生,而是河底只生长了一种生物,那是一种奇怪的本身能同化红藻的虫子。它们密密麻麻潜伏在河底等待着食物的到来。” 桑玦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摇摇头:“它们的食物是什么?” 何朔飞身而起来到她身旁,指着河谷深处,声音低沉:“从那里流出的血肉。” “血?”桑玦不敢想,“河谷深处不是成片的岩石么?” 何朔拿出一个圆盘,上面的指针疯狂旋转,毋庸置疑附近有一个极强的阵法。 桑玦知道这圆盘乃是阁内卫长老的法宝,也不知为何到了他的手里。但若不是这阵盘,谁也不会察觉到这里会有一个阵法。法宝之功已经是这个世界的极限了。 “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些?”桑玦不认为这些消息是阁内查出来的,否则她不会不知道。他拿着长老宝贝的法器,显然是有备而来。 何朔轻叹一声:“你刚才不是说我比你早生了十年吗?这里就是我的出生地。” “那条河里的虫子曾经爬满我的身体,若不是一位修仙者偶然路过,我恐怕早就没命了。”何朔说着低声笑了笑,“所以我入阁之前留了那人一个全尸。” 桑玦悄悄离他远了点儿,变态的人生初始或许是悲伤的,然而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突然,对方转过头认真看着头,微微泛红的眼珠紧紧盯着她:“你猜我为什么让你和我一起出任务?” “……”她现在走还来得及么,危险的感觉突然涌现,她总觉得自己会因此失去什么。 没等她回答,他便开口了:“别想太多,只是这件阵盘的运转需要极大的灵力或者很多灵石而已,我悄悄从卫长老那儿偷得。” 桑玦退后两步,攥紧腰间的储物袋:“师父只教我剑法传我功法,我穷的要命,灵石都拿去买药了,连灵珠都能用手数出来。” 何朔步步紧逼:“师父那般神秘,你才是他真正的弟子,好东西不一定只是灵石而已。想想白玉续灵丹,你那朋友还能撑多久?” 桑玦丧气,这些年她悄悄与关阑联系过,得知谢挽言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后来得了一番奇遇能暂时修行,但必须要白玉续灵丹巩固修为。可惜这种丹药早已经失传,只能是每十年从大世界流传出的物资中找,所以无论谢挽言如何努力也只能长期停留在练气一层不得存进。 “好,我答应你。”桑玦想了想,她有被称为九极碧玉的玉玦聚灵,启动一个阵盘应该没问题。 她拍了拍胸脯:“师弟,咱们虽然相识很不愉快,十年来打打闹闹,但你都让我来帮你了,我肯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师姐这么说,师弟我就放心了。”何朔假装谄媚笑了笑,眼尾露出了几丝笑纹。 “好丑啊!”桑玦从来没见他这样笑过,眼睛辣辣的,她不由拔剑而出…… 何朔抽刀而回,两人一路打打闹闹,从雪地掠过,朝着红河的源头,往谷中深处而行。 第二十三章 贪心起 河水似奔腾的熔岩,桑玦一路不敢靠近,生怕虫子爬上了身,稍稍瞥一眼就觉得水里仿佛有无数的魔鬼在蠕动。 “师弟啊,你不会是骗我的吧,这下面真的是虫子而不是单纯的红藻?”桑玦犹疑,何朔骗她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她从没被骗到过,虽然这次他好像挺真的。 “师姐,到了。” 桑玦抬头一看,只见前方壁立万仞,白花花挡在人的眼前,桑玦自从知道这是阵法形成的之后就发现这怎么看怎么诡异。假的就是假的,仔细观察就知道如何突兀和不合常理。 何朔拿出阵盘,指针转地呼呼生风,他立刻拿出几枚灵石分别安放在凹陷处,指针停了下来,阵盘上出现了一些数字和符文。 对应的,石壁上也出现了一层透明的东西,然而仅仅瞬息便熄灭了,旁人根本无从下手。 何朔朝桑玦看了一眼,桑玦咬咬牙拿出数枚灵石,可惜也不过片刻便化为了灰烬。 桑玦抓狂:“难怪长老平时都把它供起来,原来真的只能供起来啊,我的灵石啊!” “师姐,听说你娘是贵家小姐,现在你这模样……”何朔挑衅着。 “看来我只有拿这个出来了。”桑玦白了他一眼,就知道打击人,要不是她对这里产生了兴趣,她会这么在乎面子? 她虽然早就有了用到玉玦的心理准备,但真用起来还是心疼。这枚玉玦本来就因为一个傻比断了一半,现在用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她小心翼翼拿出来,放在手中看了又看,最后才捧到何朔面前:“九极碧玉,拥有特殊炼制手法的聚灵物品,它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你可得小心点儿用。” “阵盘给你,我在旁边破阵,你跟着我别乱走。”何朔见她那模样干脆把阵盘扔给了她,不就一块破玉吗? 他随意瞥了一眼,突然就怔住了,猛然捂住心口,那破玉上刚刚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东西? 好想,好想要,犹如饕餮看到了美食,色鬼碰上了佳人,他脑中一片空白,就连追寻自己身世复仇的思想都飞了。 心想,脑思,所以他的手不由伸了过去,吓了桑玦一跳,一巴掌打过去:“干嘛呢?” 何朔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眼中杀气一闪,再睁开定定看了一眼桑玦后才艰难道:“那玉上有东西?” 桑玦拿起来瞧了瞧:“你说的是这个闪光的吧,这是豆豆的哥哥死后留下的,虽然没什么用,但对我的意义很重要,所以,抱歉,不能给你。” 她说着似笑非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没想到你这样的人居然会喜欢这种亮闪闪的东西,难怪喜欢出任务赚灵石呢。” “豆豆哥哥死后留下的东西?”何朔不知道想了什么,转身开始认真破起阵来。 “说到底是我们修行太低,剑法刀法不够精湛的缘故,若是师父他们来恐怕很快就能破阵。”桑玦想着,暗暗为自己打气,修行无岁月,十年根本不够看。 灰白的石壁上浮现出一层又一层光来,他们为了不引起注意,依靠阵盘撕开小口子慢慢进入。当一声清脆如裂帛的声音响起,两人终于舒了一口气。 才刚刚舒了一口气,他们的心又马上提了起来,两人竟然在空中,扑腾着飞不起来,身体重若千斤直直往下掉。 “糟糕,我的玉玦不见了!”桑玦落地前总算使上了力让自己不至于摔一个狗吃屎,然而她才发现两手空空,阵盘和上面的玉玦刚才被她甩出去了。 何朔抱着手在旁边鄙视着她:“平时大家都说你稳重清冷,可惜只有我才知道你蠢的要死,还不快跟我去找!” 桑玦拍拍头,准备打开储物袋拿东西,结果竟然打不开了,她目瞪口呆垂头丧气,该庆幸自己把剑放在了背上吗? “看来真被我说中了,这不就是一个特殊的秘境吗?”桑玦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动作,指了一个方向,“在那边。” 她看向那边一下傻眼了,那里竟然是一个热闹的小镇,与他们隔河相望。她还可以看到小镇里的桥上正有男子正与黑瓦白墙里的女子互相对视。 桑玦与何朔对视一眼,她戴上了斗笠,他戴上了面具,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清澈的河流,三个巨大的水车骨碌碌转着。 镇子不大,却很热闹,许多的人来来往往皆着盛装,脸上笑容满面,仿佛要成亲似的。 桑玦悄悄问:“师弟,他们是生是死?“ 何朔正在感应阵盘的方向,但他凭借的却是自己对那光点的欲望,纠结着要不要告诉桑玦,听她问,冷笑一声:“活死人。” “果然如此啊。”桑玦不禁想起她娘曾经给她讲过的奇幻故事,里面的主角落到一个封闭的地方,里面的人都是活死人,不断重复经历着同样的场景。 “雇主虽然匿名,但他给了他女儿的画像和名字,她女儿左眼根处有一颗红痣,名婉然。你仔细看看周围有没有这样的女子经过。”何朔目不斜视,“不要摘掉斗笠,已经有人在暗中看我们了。” 桑玦点点头,快速朝着感应到玉玦的方向而去,恰好,何朔去的也是这个方向。两人莫名看了对方一眼。 “应该就是这儿了。”桑玦走过高高的白墙,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那半玉玦。 “阵盘不在这儿?” “自然。”何朔突然抢在她的前面将玉玦捡了起来,他的心波动更厉害了,快速把上面的那芝麻大小的光点硬是掰了下来嵌入了手心,随后将玉玦给对方看。 “你瞧,这里的泥印明显是被踩过的,然后踢到这个角落来的。”何朔面不改色还给她,“看来,阵盘被人捡去了。” 桑玦接过,心疼的拿袖子擦干净,随后发现贴在缺口处的光点不在了,她连忙低头开始找,可惜什么都没找到。 何朔背过身张开手掌感觉到那光点竟然融入了他的手掌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随之而来的空虚却又更浓了,要是还有更多…… 第二十四章 扇面美人 桑玦心急如焚,到处找都找不到,她心中已经有了把东西弄丢的觉悟。 “或许和阵盘落在了一起也不一定,毕竟捡走阵盘的人似乎挺嫌弃你那玉玦的。”何朔斟酌着说着。 桑玦沮丧站起来,她知道肯定是没了,因为那光点若是没有玉玦压着早就飞跑了。如果那真是可可的魂魄,恐怕已经命归九幽了。说到底是她执拗,来来去去都是缘分,不该强留。 该去做任务了,桑玦打起精神,转过高墙小巷,从一头走到另一头,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东西落地的声音,她仰头一瞧,好像是一个人从高高的白塔掉了下去。 两人没有犹疑立刻跟着其他人一起跑过去。一个小姑娘正跑得急脚下一滑正要摔倒,桑玦下意识伸手一扶,对方撞入她怀中,下意识低头一看,两人对了个照面,对方却尖跳起来继续跑:“小姐跳楼了!” 跳楼的是镇上上届的选美冠军似画姑娘。美人如画,坠落云端,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飞。 “似画怎么就跳楼了,今年的选美可怎么办啊?”围观的一群人中不禁有人担心,但更多的是高兴少了个对手。 “阿梅,你怎么照看小姐的,我们再也没有胜算了,难不成你想去?”一名穿着黑锦褂的老人拿起拐杖就朝着跪着的小丫鬟重重打了下去,一边打一边骂,“打死你!” 桑玦惊讶,周围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觉得奇怪想要上去帮忙的,就这么看着个小姑娘命丧棍下实在有点儿残忍。她脑子一热就要上前。 这时,抱着脑袋趴跪地上的丫鬟突然抬起鲜血淋漓的手遥遥指向桑玦的方向:“那里有个外乡人,她想代替小姐参赛。” “……” “呵呵。”何朔抱着刀在旁讥笑,他看着周围的一幕幕,游离在外,就算他明知这里与自己身世有关也丝毫没有触动。没有什么比赶快完成任务回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重要。 他将旁边的同伴推了出去,朗声道:“妹妹慕名而来,能参加选美非常高兴。”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桑玦旁边耳语:“你必须加入其中,到时候趁机找阵盘和婉然姑娘。” 桑玦冷笑,她反推何朔:“你怎么不去?这选美冠军都跳楼了还不知道是干嘛的呢,就这么把我往火坑里推?” “若是火坑,那些女人为何趋之若鹜,你看。”何朔刚说完,人群中就有一个穿着鹅黄纱裙的年轻女人站了出来。 “似画姐姐死不瞑目,你们怎么能让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代替她?我白婉然愿意参加,那位姑娘请你摘下斗笠。”白婉然眼中含泪,悲痛万分,只是眼中却不经意间飞出了一丝兴奋。 “白姑娘,你先前不是不愿意吗?”打人的老头语气怪异。 “似画姐姐要去我自然不去,但我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心狠。”白婉然狠狠盯着桑玦,认定她是外族派来伤害似画的凶手。 桑玦与何朔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听到了那个名字,婉然,观其形貌的确是雇主想要找的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桑玦心中不禁想到。 她蓦然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白皙清丽的脸来,眼神带彩,鼻秀高挺,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朱砂不点而朱。整个人仿佛泛着神光熠熠生辉,形容不出有多绝色,只觉令人见之忘俗。这便是修仙者与普通人的区别了。 她轻轻将额前的头发挽在耳后,天真烂漫道:“本来我不想参加的,但听你们说选美挺有趣,我决定试试。” “你一个外乡人如何参加,难不成我们扇面上画个不认识的女子吗?”锦褂老人重重杵了杵拐杖,先前想让桑玦参加的是他,现在排斥的也是他。 “杨老此言差矣,这婉然姑娘不也是外乡人吗?似画姑娘死了大家都伤心,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广开门路,美丽没有界限,我们玲珑镇上的美人扇面才能更加优秀啊。” 蓝色外衫的中年男子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听人说起原来这是镇上的镇长和其他官员富商。他们是历届扇面美人的举办者和裁判,把持着整个小镇的政治经济命脉。 “吴镇长,既然如此,老儿还要回去办理似画的丧事,先告辞了。”杨老没有好脸色,转身带着族人离去。 吴镇长来到桑玦面前笑眯眯:“姑娘慕名参赛,小镇欢迎之至,不知姑娘和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他说着视线完全没有看何朔一眼,一直盯着桑玦。桑玦还想自己早知道也戴一块恐怖的面具吓人了。 她扬了扬下巴:“你们小镇最好的房间在哪儿,我和哥哥要住,反正我肯定是最美的,找个人跟我说说你们选美的事吧。” 桑玦声音清冷中带着丝丝娇滴滴的韵味,活像第一次出门的不谙世事又高傲的大家小姐。 “这位就是镇长吧?”何朔发言了,他声调缓慢,慢条斯理道,“我们将在这里叨扰几日,有劳了。” “不叨扰。”吴镇长总觉得这位兄长画风诡异,硬着头皮道,“只是你们有所不知,所有参赛选手都要住在那边的阁楼上,还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分开,倒是不错的,两人交接了一个眼色。桑玦去找白婉然,何朔去寻阵盘,一旦找到两人即刻离开。无论这小镇多么诡异,先做好任务才是真的。 “巧了,我们也姓吴,三百年前是一家呢。既然如此,请镇长帮忙安排比赛事宜。”何朔问,“这选美是怎么回事呢?” 吴镇长对他们敷衍的态度不太高兴,但面上不显,带着他们往镇中心的楼阁走去。他一面不断打量桑玦,一面跟他们讲诉小镇选美的事。 “我们小镇名红河镇,由红河联通外界,已经不知多少年历史,以画着美人的扇面闻名外界。我们这儿山水有灵,女子生的个个貌美如花,再由镇上巧手或画或绣于扇面之上,仿若美人在前栩栩如生。” “可惜奈何如花美眷,终不过逝水流年。每三年我们都要重新选取扇面美人,每一次选出前十二名皆放于镇中的白塔之上让全镇人供养,为玲珑镇之花。” 镇长说着带着两人走到了白塔旁边仅一水之隔的阁楼旁,桑玦与何朔告别后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走进了阁楼。 桑玦不禁疑惑,扇面美人真的这么荣耀吗? 第二十五章 红塔 “一树垂云似画,香暗暗、白浅红班。”幽怨的语调如诉如泣,消瘦的指尖挥洒着白花,“似画姐姐,一路走好。” 那女子一袭白纱,身材修长弱不禁风,见到阁内新来的人不屑冷笑一声,尖尖的下巴扬了扬,示威而行。 “那是上一届的第三名兰馨,清高的要命。”先到一步的白婉然走近桑玦,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她,“没想到你真的来选美了,可惜选美比的不仅是容貌,还有女红德行。你一介武夫,恐怕是不行的。” “哦,剑哪,不过是吓人的玩意儿罢了。”桑玦轻轻将剑对折了几下,也不知变得什么戏法,三尺清锋竟然被扣在手上变成了一个镯子。 感谢悬剑阁炼器长老的友情赞助,剑修要有本命剑,剑心相通随便变,哪怕灵力都抛弃了你。 白婉然吓得躲到了一旁,见又有人来赶紧骂骂咧咧走了。桑玦疑惑的看着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能与悬剑阁做交易的人起码也是修士,修士的后代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选美就变得如此矫情。她摸着下巴想了想,或许还要再看看。 “新来的?”绿衣女子面容娇媚,眼中却带着几丝忧愁,“你过来,我带你去看些东西。” 桑玦打量她周身,她腰间牌子上写着罗维,应该是上届入选的女子,见她神色淡淡,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罗维带着桑玦上了阁楼,楼道两旁悬挂着一幅幅女子画像,她指着上面的轻轻喃语:“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可惜人未老,命先付。你来选美,可知一旦选上便再也没有嫁娶的权利。似画、月舞都死了,你和婉然却来了,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桑玦对她们的八卦不感兴趣,嫁娶更非她的毕生追求。她见这女子满心酸楚想要与人述说,连忙问道:“婉然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呀,是被似画救起来的外乡人,跟你们不同,她来时很单纯,现在却没想到也变成了这般模样,或许这里真的是个吃人地方?”罗维摆摆手,“想走就快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四姑娘,该吃药了。”两个佝偻老妪突然出现,一前一后夹着罗维离开。 其中一个妇人转头对桑玦挤出了一个笑脸:“四姑娘年年第四,这是不甘心来挑拨姑娘们的情谊呢。这位姑娘如此优秀当拔得头筹,今晚好好休息,小镇夜风冷,可别开窗着了凉。” “谢谢婆婆,可是我晚上要吃燕窝,还要洗花瓣澡,你们可别忘记送来。”桑玦冷哼一声就走,看都没再看他人一眼。 等走远了,她侧耳倾听,就听见两位老嬷嬷一边打骂罗维,一边咒她被死人勾了魂儿。 桑玦莫名觉得心惊,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气氛太诡异了。她决定去找白婉然。 “叩叩。” “谁啊?” “是我。” 白婉然把门一打开,瞧是桑玦,“嘭”的一声立即把门关上:“这里不欢迎你,想死,红河没盖盖子,自己去跳吧。” 桑玦摸摸鼻子,白天吃了闭门羹,那么晚上再来。她倒要看看这婉然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她踢了一脚门,尖酸道:“自己长得丑就别出来啦,还想跟我比,不知是从哪个旮旯来的货色,哼!” 门内,白婉然握紧拳头,脸上青筋鼓起,仿若鬼面重叠,喉咙低低吼叫:“最美的人是我,是我!” 月黑无星,夜风果然冷。 桑玦轻轻开了一线窗户,用洗澡盆做出掩饰,搬了好大的屏风过来,放下纱帘后打了一声响指。 何朔应声落地:“我找到阵盘了,带着白婉然,我们走。” “不行。”桑玦当即否决。 “难不成你还真的想选美不成?”何朔惊疑看着她。 桑玦摇摇头:“一时说不清楚,我怀疑这个婉然有问题。” 她看了一眼他:“难道你不想查清你的身世吗?或者你就是骗我的大骗子!” 何朔冷笑:“婉然当然有问题,因为雇主的女儿已经失踪三十年了。另外,我没兴趣骗你,但这遍地死人,还有什么好查的。” “我说,师姐,你不会是修仙话本儿看多了想来个为他们超度吧?”何朔好笑,转而冷硬道,“我可没时间为你的好心转悠,赶快抓了目标回去。” 桑玦白了他一眼:“我自然是任务为先,但也要慎重。干脆今晚我们一起出去四处探一探。” 何朔倒是没反对,桑玦往洗澡盆里再加了一桶热水后换上夜行衣,两人悄悄潜上了阁楼上层四处查看。 桑玦决定先去看婉然,何朔却指着不远处的白塔:“那儿隐隐有灯,咱们去瞧瞧。” 桑玦没有异议,现在的白塔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空无一人才对。 他们利用灵活的身手很快爬上了白塔,只见里面是一幅幅完成或者未完成的扇面,折扇,圆团不一而足,唯一相同的是上面都有着一个个形态各异的美人,在这黑暗的基调中显得尤为诡异,竟然似乎都是活的。 “在上面。”何朔先行,拉着人往上一跃,轻轻扒开瓦缝往下看,然后连忙捂住桑玦的嘴。 桑玦摆手示意无碍,转而去瞧,不由得自己捂住了嘴,闭上了眼睛。 只见刚才还见过的罗维一身凄惨正被绑在铁椅子上,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瞧着面前的人拿着刀片一上一下切割着她的脸。 拿刀片的人看不清脸,却能听见她说的话:“姑娘自寻死路,既然要出走那就别怪我们了,刚好送你去和月舞做个伴儿。似画不干不净生了孽种,自己跳楼死了都没有一个男人出来,可怜啊!” 阴暗处又有一群男人突然出现,领头一个整理好衣服鄙夷看着这一幕:“丑八怪!待会儿把她推下去,眼看来了个好苗子铁定能给大将军看上,她竟然敢说那种话!今晚让兰馨也过来一趟,看她还听不听话,哼!” “是,镇长大人和各位族老,老身必定让她死得美丽绝伦。”脸上布满疤痕的拿刀人恭敬说着,又往罗维脸上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滴落在白皙的手背上,又渐渐滑落到脚面,侵染到地砖中…… 黑云散开,一轮红月悄然升起,整个白塔蒙上了血色光芒,幽幽变成了暗红的血塔。 第二十六章 美人惊魂 “我们去救人。”桑玦刚想动就被何朔拉住了。 “别多管闲事,时间来不及了,跟我去捉婉然。”何朔经历的比桑玦多,察觉到气氛的异常,或许马上整个镇都会出现灾祸。 他这个便宜师姐还未筑基,历事又浅,如此情景又定会让她怜惜那些女子,到时候可就得费工夫才能走了。 桑玦气愤:“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怎么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你看这些女子多可怜啊。” “可怜有什么用,还不是她们当初虚荣心过盛才遭此祸患。”何朔的面具在诡异月光下越发显得恐怖,真的就好像一个魔鬼一般,桑玦一时间竟然被镇住了。 他比桑玦力气大,拽着几步就到了白婉然门口,此时桑玦才反应过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何朔已经推开窗子跳了进去。 白婉然正在睡觉,她睡得并不踏实,朦朦胧胧间睁开了眼睛,猛然就瞧见床前一身红衣的鬼面生物。 “啊!别来找我,似画,别找我,你违反了规矩本就该死啊,我……”白婉然尖叫着拽起被子往床里躲去,口中喃喃自语,“别找我,你孩子被族长扔到河里去了,他左臂上有颗红痣,别找我……” 何朔顿住了,他再不在乎自己的身世,也不会在得知真相的时候无动于衷。 桑玦也跟着进来,她戴着斗笠,背着月光活像个大头鬼似得,这更刺激了床上已经被吓出魂儿的白婉然。 “别过来,婉然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反正你已经要死了,何不让我上身,我要得第一名,我才是最美的,他说过月下舞动的美人儿才是最美的,凭什么最后赢得是你们,我不甘心,滚,滚开!” 白婉然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突然蹿了出来,张开双手迎着月光抱头在地上翻滚起来。一边叫嚣自己是最美的,一边叫骂滚开。 “呵,原来只是简单的鬼上身而已。”何朔深呼吸一口气平定了自己的思绪,他拔出长刀,刀身雪亮泛着红光,猛然朝着地下一斩。 一团黑影被分割了出来,桑玦立刻反应过来欺身上前拔出利剑将黑影狠狠钉在了墙上。 桑玦练剑十年来用师父给的剑胚,请剑阁长老帮忙锻造,因为用了她的精血,自然携带了一丝天火的气息,虽然不是很浓,但在对付这种凡人魂魄的时候很有效。 无需动用任何灵力,敌人也丧失了行动力,犹如一滩烂泥匍匐于墙壁上动弹不得,似乎还有渐渐融化的趋势。 “外面已经开始异变,我们要快。”何朔掏出阵盘,他回忆着进来时候的方位开始破阵。 桑玦没有犹疑将玉玦递给他,扶起白婉然准备离开。 她回望窗外白塔,渗出的血已经将其彻底变成了红色,阵阵血浪于河底翻腾,滔天血气在空中弥漫,夜晚的宁静第一次让她感到害怕,毫无生气。 这就是小镇的末日吧。她不禁想到了故乡世界的那场天崩地裂,若她没有昏迷是否见到的也是如此苍凉绝望的景象。 “走!”何朔带着她在阁楼倾倒前飞奔而出,跑过渐渐变软的街道,冲出突然燃烧起来的弥天大火之中,最后来到镇前的红河边。 桥已经不见了,大水车倾倒在翻腾的红河中,他们必须游过去。 桑玦抱着白婉然,眉头微蹙,她微微低头,只见胸口插着一柄匕首,怀中抱着的人正对她诡异的笑着。 “噗!”她喷出一口血来,将白婉然狠狠甩开,扶着胸口蹲在地上。 何朔立刻出刀连划十字银月将发生异变的白婉然砍成了几块,赶紧过来看桑玦的情况:“怎么这么不小心?” 桑玦咳嗽了几声,吐出几口血沫子,唇边还沾着血,她恨恨道:“我没事儿,只是没想到救个人而已,谁知道她才是罪魁祸首。” “早该想到的,一个普通的小镇,哪怕有血冤也不会突然异变成全镇死亡的情况,必定有人从中作梗。”何朔将她扶起来,“把剑给我。” 桑玦不疑有他,将剑拔出交给他。 何朔看了她一眼,伸手抹了一把她嘴角的血迹将其沾染在剑上,随后用自己的刀插入自己心脏同样取了点儿血。 他举起刀剑横空相交,火花四溅,天空隐隐出现了悬剑阁万剑悬空的景象,一条巨龙盘旋飞腾,龙目张开,仰头长啸,将此方空间都震动了。 这是悬剑阁真传弟子才能用的求救方法,一旦运用即宣告生命危在旦夕,任务有变。 桑玦捂着胸口,这伤的地方可真尴尬,幸好他们不是没有一点儿底牌和靠山的散修,否则恐怕要真的折在这儿了。 她心口隐隐作痛,那人刀子上恐怕是下了毒,若不是她体质特殊,恐怕早就没命了。 “这恐怕是个阴谋。”桑玦微微叹息,“针对你的。” 何朔将剑还给她,立刀蹲在她旁边微微扶着她,扯下面具狠狠摔到地上,脸上的阴云似乎比此时的天空更浓。这不是他第一次任务失败,但却是他第一次朝阁内求救。 “闭嘴。”他压低了声音,“若不是你一再拖延时间,我们何必陷入其中。” 眼前的血河越升越高,似乎有成千上万的东西从里面正奔涌而出,桑玦后怕的往后缩,不会是何朔先前说的那种虫子吧? 河滩上渐渐蠕动的生物证实了她的猜想,桑玦猛地往后退:“快往高处走。” “来不及了。”何朔站起身,横刀身前。 桑玦也艰难站起来,她是剑修,容不得倒下。 他们两人身后是熊熊烈火中的鬼镇,面前是驱动着无数吸血怪虫的修士。 不错,修士,一名红袍男子从河中升起,他身后跟着的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白婉然。 “哈哈,悬剑阁弟子也不过如此,枉费我费劲千辛万苦找到的丹方。何朔,看到你娘了吧,可惜你竟然没有反应,不然哪用得着我提前启动阵法将你留下。”修士正是托付悬剑阁任务的那位匿名神秘顾客。 何朔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盯着对方,他不想听他在师姐面前说关于自己的事,莫名觉得难堪。 第二十七章 桃花扇 桑玦站到何朔身前,轻笑一声:“真是抱歉啊,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你当年没有害死他,以为现在就能吗?” “哈哈,当年若不是我放他一码,你以为他还能活着?”修士哈哈大笑,转而怒打了白婉然一巴掌,“废物,怎么办事的?” “主人,这里的怨鬼太凶了,我不小心被挤出了身体,幸好我还是认出了他们,你看他们不是没走掉么?”白婉然委委屈屈解释着,怨毒看着对面。 桑玦觉得那眼神莫名熟悉,不就是昨天将她指出来的那个小丫鬟,果然,那时她就附身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死个明白!”邪恶修士手中一根毛笔猛然在空中一点,数面画着美人的扇子就从白塔中飞了过来。 “何朔,来认认你的娘,哈哈。” “哼,不用了。”何朔深呼吸一口气,“或者说你是我的父亲,一个隐姓埋名为美人作画的画师,摇身一变竟然成了魔修,你到底想要什么?” 桑玦张大了嘴巴,不小心吸入了腥风,狠狠咳嗽了几声,她选择乖乖待在旁边默默养精蓄锐。竟然遇到一个如此厉害的修士,万一阁内的人来不及,她总得自救才是。 她心口上的伤渐渐愈合,然而却引动了被封印了天火四处作乱,她不得不小心压制引导回归平静。桑玦感受着体内躁动的天火,突然想到了自己引气入灵时候的场景,虽然作为术法没什么大用,但现在…… 所谓灵力不能动用有很多种情况,但明显这时他们体内的灵力是被阵法压制住了。然而这个修士却打破了阵法内部的平静,他能动用,那么他们理论上也能,只要有一丝灵气运转的动力即可。 她悄悄捉住何朔的手,看着像是在给他打气,表示要共同进退,实际上却是暗自输送一丝灵气过去。 何朔已然筑基,他体内的真元运转需要更多的灵气引动,他惊诧看了一眼桑玦,握紧了手,面对那个可以称作他父亲的人讥笑着:“修士费劲心思无非为了仙药灵宝,你布了几十年的局恐怕为的是这里隐藏的宝物吧。” “主人,杀了那对狗男女!”最先出口竟然是那个白婉然,她怨毒的目光几欲射穿两人牵着的手。 “有女独处,婉然在床,奇葩逸丽,淑质艳光。”桑玦摇摇头,“可惜了这么一个好名字,不知是扇面上曾经的哪位美人。她人红颜薄命令人扼腕,你倒是丑恶的不堪入目。” “不止面容丑陋,声音也是不堪入耳。”何朔摇了摇耳朵,“好像一只疯母狗在叫哦。” “说狗都是抬举她了,母狗好歹护子,她什么东西也不是。” 桑玦与何朔一唱一和,总算让沉默的那修士反应过来。 修士嘶哑着声音:“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父亲?” 何朔指了指脑袋:“因为你笨,我聪明。” 一个陷入死地的小镇怎么会那么好运流落出一个孩子,并且多年后他还因缘巧合回到了此处,不是有心人促成,有几人会相信。 “主人,他们在拖延时间,我们得快点儿动手才是。”白婉然着急道,“你看那边快成熟了吧。” 大家顺着她的放下看过去,只见波诡云谲的小镇上已经变了模样,所有的魂魄都汇聚一处睁开了眼睛。他们惊恐看着眼前一切,有人大笑有人大哭。 一名素衣女子赤足游荡在火海中,头戴一朵百花楚楚可怜,正是桑玦有过一面之缘的扇面美人之一的兰馨。 她口中吟唱着哀婉的小曲,左手挥舞着火把,很明显小镇异变那天晚上的火就是她放的。她被永久定格在这一幕,不得挣脱。 当她最后走到白塔的时候,她大笑着拿着火把冲了进去,里面的扇子瞬间点燃,白塔倾倒。 突然,有一道光从地底冒出,照亮了整个夜空,所有的冤魂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为飞灰。光柱中,一把画着桃花的折扇缓缓飘出,白色的底子上那花瓣鲜艳欲滴,仿若鲜血勾勒而成。 “走!”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桑玦和何朔两人悄悄恢复了灵力运转,转身含了一把丹药,朝着光柱御剑而行。 那修士睚眦欲裂,这两人竟然没有被定住灵力,他一把抓过旁边的白婉然,“咔嚓”一声扭断了她的脖子。对着她不甘的目光轻轻道:“既然是我的女儿,那么就为父亲寻宝尽一份力吧。” 他说完看向远方:“还有我的儿子,哈哈哈哈,就用你们的血开启禁制!” 桑玦飞在空中,突然想到:“我们该往外面飞啊?” 何朔拉着她快速往光柱前飞,他冷冷道:“这本该是我的东西,绝不能让他得到,如果我们最后还活着,这东西送你。” 桑玦不由看向那光柱,如此大的阵仗,定然是法宝无疑了。那可是法宝啊,她想着就有些意动。 “桃花扇,挺漂亮的,谢谢师弟了。”桑玦心中热血沸腾,大不了冲破封印放出天火,九死一生得件法宝也是值。 何朔哪里有这般好心,他自知自己肯定不能逃出去,死道友不死贫道。更何况若是师姐出事,师父肯定会知道,他们活着的希望也会更大。 光柱中那件宝物娘兮兮,他才不想要呢,哪怕本是他应得之物,给了桑玦也不算利用她。 总之桑玦虽好,但哪有自己的命重要呢? “桃花扇,果然是真的,我何苗总算能出人头地了,看谁还敢看不起我!”那修士双手一挥,带着万千血红虫子大军铺天盖地朝着光柱而去。 他神情激动间黑雾翻腾,隐约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那是一张有着清秀眉眼却格外阴沉的脸。 “你们去死吧。”他双手掐诀,滔天血虫飞奔向两人。 桑玦洒出一叠符箓,腾空而起,拔剑而出,丝丝缕缕的无形之线残绕住那些血虫,何朔鬼刀一划,将之尽皆斩杀。 桑玦不过练气修为,她的剑术修炼水平也是普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处有条大河,水灵气及其充沛。她能不间断制造四季剑法春之篇章春雨中的变异手段将敌人束缚住。 然而,血虫似乎无穷无尽,本就中毒受伤的她渐渐有些吃力了…… 第二十八章 救援 桑玦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她开始尝试换剑法,春之篇章不止有春雨,还有春风。 春雨绵绵,春风却不一定是微微。初春时节的春寒料峭,风便成了刮骨钢刀,狠狠割裂着冬天的痕迹。 剑修以攻为守,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守。 她一改牵线,剑气变得凌烈起来,与何朔的弯月之刀相辅相成,她修为虽然低,却牢牢守住了两人身前,不让那些漏网之鱼靠近。 何朔挥刀之际也不由对她刮目相看,这个师姐倒也不是纯粹的绣花枕头。当她内心多余的柔软被收了起来,她所展现的恰是脸上的冷漠。 其实,他们是一类人,只是表现形式不同罢了。 何朔想,若是待会儿没等到救援那就一起死吧,黄泉路上有个伴儿也不错。 他分心之际,敌人却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击,一浪接一浪仿佛滚雪球一般蜂拥而至。 两人眼看就快撑不住了。他们的范围越来越小,桑玦脚上一痛,赫然发现已经沾染上了一串血虫。 “啊……” “啊……”巨大的灰白石壁前,白胡子老头疯狂大叫,他拿着大铁锤不断敲打着石壁,泛起阵阵涟漪,“那个臭小子把我的阵盘偷走了,要死,活该啊!” 金红紧身装束的苏红棉举着刀站立在一旁:“那两个小鬼到底是什么运气,居然会碰到如此强大的阵法,等我们破阵进去……” “快破阵吧。”万华长老催促着,他已经传讯回阁里再请救兵。 悬剑阁内接到求救讯息的时候,他们三人是来看笑话的,没想到竟然如此棘手,是他们失策了。无论桑玦还是何朔都不会是甘愿认输的修士。 希望还来得及!若是阁主在就好了。 “让开!” 一声清喝,黑袍长袖,衣冠整洁的修士若一只雄鹰落在他们面前,手中巨剑一出,力量凝聚,狠狠刺入石壁内。 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不断响起,庞大的剑气四处乱窜,整个阵法轰然倒塌,露出里面已经变成人间地狱的小镇场景。 “嘶……” 扛着锤子,举着妖刀,拿着长剑的三位长老都惊呆了,阁主绝对不是金丹修为! 剑修虽然厉害,但绝对不会如此凶猛,这明摆着是力量阶层的差距啊。三人欲哭无泪,希望那两个弟子没有缺胳膊少腿儿。 “魔修!”雁回脚踏红河,剑过处毁灭无数红虫,不用算也知道这里是多么惨道的一个修罗场。 他伸出左手,巨大的掌印从天而降,一尊金光闪闪的佛像放出浩瀚慈悲气息将整个小镇的怨气镇压。 随即拔剑而出,分光化剑,一见化万剑,万千飞剑裹挟着独属于雁回的剑气簌簌飞出,剑无虚发,一片片红虫魔怪皆炸成了尘土。 身后紧跟着的三位长老带领剑阁内其他弟子鱼贯而入,四处寻找桑玦和何朔的踪迹。 “竟然是你?”苏红棉在一片废墟中央看到了那个清秀男子,立刻拔刀而出,“妖孽受死!” 没等她动手,救徒心切的雁回已经看出了对方的真身,双指并指支使飞剑环绕而过,那清秀男子一张皮囊轰然倒塌,一根光秃秃的毛笔浮现在空中冒着阵阵黑气。 雁回打出几个光圈困住毛笔:“本是灵宝身,奈何化人情。我徒儿们在哪儿?” 毛笔笔头朝着旁边破损的白塔地底点了点,它的杆子上沁出了血泪:“我终于记起来了,可惜却辜负了那么多人,希望扇儿今后能得到一个好主人。” 法宝的恩怨情仇在此不提,总不过是忘记了前尘的不断错过中越走越远。 “世间一切生灵都必须要保持真我,把持本心本性,没有最好或者最坏。一旦被表象迷惑却又不去揭开事情本质,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糟糕。如此,你们可明了?” “是,师父。”最后关头被扇子金光保护着的两人伤痕累累灰头土脸靠在一起聆听师父的教诲。 桑玦握紧扇子,眼前一黑就倒了过去,她面目青紫,竟是毒发了。 “哎呀,那魔笔竟然给你下这种毒?”苏红棉又惊又怒,她以前曾经遇到过那个入魔的灵器,见它害读书人于是交过几次手,不曾想对方竟然是个伴生灵器,背后还有这样大的隐患。 雁回不擅医道:“死不了就行。” “哎呀,阁主,你徒弟是个娇媚的女孩子啊,这毒素虽然奈何不了她,可是全身漆黑也太……”苏红棉突然觉得要好好审视一下自己喜欢的这个人了,心中只有剑要不得。 何朔背后偌大的伤口止了血,他将桑玦迫不及待推给他人:“师父说得对,师姐命大死不了就成,何况她还得了一件法宝,怎么都想得过了。” 他这次纯粹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身世就够糟心了,歹毒的父亲居然还不是人?所以,他到底是个什么生物啊? 这般想着,他只盼早早回阁内找豆豆试验一番。 雁回喂了徒弟几颗解毒的丹药,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祭出一架飞舟,留下万长老清理后事后带领着一干弟子迅速回阁。 他盘算着请个佛修来此超度一二,顺便去清风谷找人来医治桑玦。他本人不计较皮相,万一桑玦计较呢,作为师父总得为徒弟打算。 “唉!”徒弟真烦心,他以后再也不要收了。雁回这般想着,板着的脸更严肃了。 阁内弟子怜悯看着桑玦,哎呀,越来越黑了,看样子阁主根本不在意,真是惨啊! 果然,刚一回去,雁回就关了两大弟子的禁闭,让他们闭门思过的同时因为他们盗取长老法宝被扣去了十年份例。 桑玦昏迷中还不知道自己全身已经渐渐变黑,她迷迷糊糊间进入了一个粉色的世界。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漫天飞舞的花瓣下正有一粉裙女子靠在桃树上笑盈盈看着她。 “妾本是桃花妖,名夭夭,终日漫步在十里桃林中酿酒种花,不料一日天降雷火,桃树枯萎。幸有一道士至,将妾身制成了一只符笔和一把七星剑……年岁不知何几,道士亡,到了另一修士手上被重新炼制,妾成了桃花扇,他成了画笔,修士再亡,妾被封印,画笔失踪,最后在这小镇相会,目睹人世悲欢离合,可惜我还是我,他却已经不是他了。” 桃花妖起身飞舞一圈,靡靡桃花环绕周身,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他羡慕我为法宝,而我却羡慕它能为人呢,可惜……” “万物皆有灵,有灵即生命,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不落迷途,有心都是一样的。”桑玦摊手,一把精致的桃花扇面徐徐展开,从此,这便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法宝了。 第二十九章 故人来桃花乱 向着太阳还未升起的地方伸一个懒腰,桑玦清醒之际已经知道被关了禁闭,但剑还是要练的。 所谓禁闭不就是不能出阁么,剑阁的气氛一向宽松,没那么严苛。她捂嘴轻笑,出阁这种说头才不要呢。 “师姐,吃早饭啊,早!” “早!” 桑玦奇怪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这才发觉大家都在偷偷看她。她低头看看衣裳,摸摸头上的发髻,没啥呀? “师姐,别伤心,阁主和长老已经去请清风谷的医师了。你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黑的,现在只有脸上……” 桑玦听完赶紧幻化了一面水镜出来,一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这个黑炭似的东西是谁啊? 她笑了笑,唇黑齿白,眼眸也是亮的发青,因为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袍,头黑黑的,远远望去就好像一颗头在空中飘…… 真是难为阁中弟子了,要是她突然看见迎面走来这么一个东西,手中的剑恐怕就出鞘了。 “妖孽,还我师姐来!” 她正想着,一道银光形似弯月就这么斜斜切了过来,毋庸置疑是何朔那个便宜师弟。 桑玦迅疾躲过,翻了一个白眼儿:“你怎么还没死?” “师姐,我最后受的伤好像是为你挡的吧?”何朔抱胸不屑道。 “那是因为对方本来就是要来抓你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准备把我推上去,只是被我反推挡了而已,呵呵。” “要不是我主动,就凭你的小身板儿能推倒我,看看你的模样吧,跟鬼似得。” “滚!” 两人一言不和又是一番刀光剑影,阁内弟子纷纷躲避,就连平时最酷的杀手都贴着边角旮旯走过去。 “够了!”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吼,“不许在挡在食堂门前,你们今天没饭吃了,滚回去关禁闭吧!” 阁内食堂的掌勺大娘端着盘子走过来,狠狠瞪了一眼何朔,走到桑玦面前:“闺女啊,快吃,我专门为你熬的美白养颜的汤。” “谢谢大娘!”桑玦得意白了一眼何朔,眼神那个白呀,能把人吓晕过去。 何朔恶心假装呕吐了一会儿,背转身道:“师父让你去见清风谷的人,然后与我们一起练剑。” “哦,马上到。”桑玦几口喝了汤,风风火火跑去外阁,她已经睡了两天,没想到一醒医生就来了,师父真厉害。 “关道友,请。”万华没想到清风谷竟然派来了新秀而不是其他长老。 关阑从袖中拿出碧绿玉盒和丹药瓶:“玉盒内是雪花玉容膏,瓶里是解药。另外我还带了一批其他丹药,希望能在阁内进行交换。” 万华笑着接了,觉得这个新秀真上道,听说还是凡人来着,年龄虽然大了些,前途却是一片亮堂。 “长老。”桑玦一张乌漆麻黑的脸出现在眼前,万华心里咯噔一下,真像鬼怪啊,他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 “这就是中毒的弟子吧,过来让关某看看。”关阑忍着没笑,他前些时日收到了白玉续灵丹的丹方后就得知她受伤了,赶紧在师父白芷那里请命来送药趁机修复两派关系。 桑玦捂着脸不好意思,伸出手给他看。 关阑仔细探查了一会儿点点头:“倒是的确没有生命危险,并且不知你是否用过什么丹药,应该已经百毒不侵了。” 桑玦和他对视一眼,连忙道:“肯定是师父那天给我吃的丹药,真是太好了。关道友,我的脸真的能好吗?你再帮忙看看?” “当然可以。”关阑笑眯眯。 万华摸摸鼻子,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余,嘱咐了桑玦几句就出去带弟子练剑了。 室内只剩下桑玦和关阑两人,他们都松了一口气,总算能正大光明的见面了。 桑玦倒了一杯茶,询问谢挽言的事。 “她也有奇遇,多亏了你的丹方,她应该无碍了。”关阑说着也有些欣慰,两个后辈历经磨难后都找到了自己的道路,他打心里高兴。 桑玦点点头,打开玉盒闻那雪花玉容膏:“那就好,可惜我们不能在一起。” “人各有命,强求不得。”关阑想得开,他突然转眼仔细盯着桑玦瞧了瞧,“你过来。” “嗯?”桑玦不解。 “哎呀,你有桃花劫啊!”关阑闭着眼,手上快速掐诀,一副神棍的模样。 “……”桑玦无语,她现在这模样有什么桃花劫,若是指桃花扇的话,那劫难已经过了,除开她的脸还黑着。 她完全不相信这个神棍的话,决定岔开话题:“关叔叔,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关阑微蹙着眉头,一心算命:“你问。” “关叔叔,你当年是不是喜不喜欢我娘啊?” 关阑吓得赶紧睁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 桑玦摸摸鼻子,她以前真这么以为来着,难道不是? 关阑失笑:“你娘虽好,但我真不喜欢,不说我当时一心为国,就说我当年看着她长大,怎么也不会爱上自己后辈吧。” “原来是这样。”桑玦解决了心里的一个疑惑,有些怅然若失,也有些释然了。世界上的一切男女不一定是有情感纠葛,单纯的感情也不少,只是污者见污罢了。 关阑突然笑了一声,眼神暧昧:“我刚才算了算,你十八年华春心动,今年会跟男人跑的。” 他说完没等桑玦反应,愤怒拍桌而起:“桑玦,记住千万别答应,否则你的道行就毁了!” 桑玦听他前一句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后面见他生气连忙道:“关叔叔,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我还这么年轻,哪怕是凡人也要学娘当一世豪杰呀,怎么会那样做。” 她好怕再听到奇怪的命言,赶紧拿出了桃花扇给他看:“关叔叔,你看,法宝!如果你说的桃花劫那就是这个了,还有春心乱多半是我剑法的问题,跟男人跑纯粹是无稽之谈,多半是有人想要谋财害命,看我一剑斩了他!” 关阑被她的解释惊得目瞪口呆,如此暴力是不是不太好,但又说不出来什么不对。他略略一瞥那桃花扇,但见上面灵光闪闪,神光暗藏,赶紧让她收起来,这可是能令金丹真人斗得你死我活的法宝啊! 桑玦摸摸鼻子,身边能有真心为自己着想的人可真好啊。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话,外间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大师姐,不好了,清风谷的弟子带来的白熊把豆豆给吃了,何师兄正和对方理论呢!” “豆豆!”桑玦惊得立刻飞奔而起,不敢置信。 第三十章 豆豆死 悬剑阁有内外阁之分,内阁在悬崖峭壁之上,倒悬万剑之下,是阁内弟子修行之所,外阁则供应弟子衣食住行等等杂事。 两阁各司其职,而非有等级之分。豆豆作为阁主弟子豢养的珍兽娇气得很,受不了内阁的剑气肆掠而在外阁作威作福吃香的喝辣的,整天带着一群小弟“欺男霸女”。 桑玦赶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她甚至都没有看到真凶的影子,因为已经被何朔剁成了肉酱。 一身素袍的谢挽言站在那儿对着何朔怒目而视,她不相信自己的小白会吃一头肥鸟,清秀的脸上满是不忿。 “我家小白绝对不会吃别的妖兽,你含血喷人!”谢挽言看到关阑来了,连忙叫了一声,“师父,小白真的没有,你知道的,它平常都很乖,刚才我听说是那豆豆想来欺负它才还手的……” “呵呵,死无对证,随便你怎么说了。”何朔收起刀子,对着桑玦招了招手,“师姐,抱歉,我来的时候豆豆就被吃了,我一时气愤就……没收住手,一头白熊罢了,我赔就是。” 他说着转身一跃飞身而起,红袍耀眼若蝴蝶蹁跹,没有平时那么利落。 “小玦,这……”关阑知道桑玦离开清风谷的缘由,细节虽然不了解,但豆豆与她相依为命,感情自然很深。 桑玦已经说不出话了,她总觉得这是宿命,那妖兽两兄弟都没留下尸体,或许也算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 谢挽言还是十年后第一次真正见到桑玦,见她满脸黝黑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也颇为愧疚,但她觉得自己家的小白肯定不会做出那种事。所以,她也沉默了,不知该如何解释。 “算了,白熊也是极冷之地的妖兽吧,有小虾小鱼的话给我拿去祭拜豆豆吧。”桑玦也不可能真的要个交待,她跟关阑告别准备去看埋在悬剑阁下深渊的妖兽的衣冠冢。 “我也去。”谢挽言想去帮忙被关阑拦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桑玦纵身飞下了悬崖。 干涸的深谷中热浪翻腾,桑玦几年前就将出清风谷丢掉的那些东西全部拿来给可可立了一个衣冠冢以报答它的救命之恩。如今这里要再添一个了,她将豆豆的一应物品也让人带了下来和过去埋葬在一起。 她对于妖兽并不是简单的养猫养狗,可惜正因为如此反倒让对方遭了难,过于放纵妖兽的自由是不行的。 她上了一炷香,将它们最爱吃的极冷之地才有的鱼虾摆满了冢前,她的感叹竟然多余悲伤,沉默良久回转了身。 她是一个剑修,不应该如此伤春悲秋,她喃喃道:“若是白熊所为,以后我见一个杀一个。” “不错,此次升界会我打算让你去试试。”雁回从她背后走出,“希望你能从中找到筑基的契机。” 桑玦听见筑基心就是一颤,她真的是怕了。她不是没有筑基过,凭借她空灵根的体质,练气到筑基还不是信手即来,然而她是剑修! 雁回是一个严厉的师父:“没有体悟到剑意的筑基注定是个废剑修,必须给我回到练气期。” 更何况,她体内还有天火蛰伏,每次筑基的时候就想趁机捣乱,因此在她没有与天火沟通联系或者彻底驯服前绝对不能筑基,以免日后无法掌控堕落成魔。 痛苦的哀嚎,那生生把人从筑基时候的美妙打落到练气后期的灵气暴动,经脉痉挛头脑爆炸般的恐怖经历让桑玦对筑基是抗拒的。 “师父,我一定要参加升界会么?”桑玦苦兮兮,“来参会的都是小世界里拔尖的修士,我万一又筑基了怎么办?” 雁回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严厉道:“除非你在战斗中领悟了剑意或者收服了天火,否则休想!” “这些时日好好修炼,会场上你是悬剑阁阁主的弟子,代表的是整个悬剑阁年轻一辈,切莫辜负大好时光。”雁回说着皱了皱眉,“不许与他人鬼混,尤其是你师弟。” “……”桑玦觉得冤枉极了,居然连师父都认为她和何朔有猫腻,实际上真没有啊。 桑玦处理完事情回去的时候,得知清风谷弟子已经告辞,顺便还留下了诸多丹药作为赔礼。 她被关了禁闭还丢了豆豆,损兵折将,如今终于要闭门练剑,不闻外物了。 这日,她正站在悬剑阁靠近云端的地方苦练剑法,一套基础动作做下来竟然满头大汗。她放缓了呼吸,趁机打坐冥想,一为了回复体力,二也是体悟春之剑的奥义。 雾气浓重,一团又一团,三尺之外不见人影。 桑玦正在练剑台边角打坐的时候,有两人悄然也来到了此处。 “何道友,你几次三番拦着我是什么意思?”这是一个女声,声音柔软低沉,却又不乏凌厉,单凭声音便知对方是一清秀佳人。 桑玦眼观鼻鼻关心,默默冥想着,她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多半又是何朔那人的风流债吧,呵呵。 又有男声开口,果然是何朔,但听他语气轻薄,戏谑道:“挽言妹妹,难道我追求的还不明显吗?苗条淑女,君子好逑,我想请你跟我交往。” 那女子竟然是谢挽言,他们怎么在一起的?桑玦满头大雾,搞不清楚。 谢挽言却对这追求之词嗤之以鼻,她拔高了声音道:“你这渣男,谁不知道桑姐姐喜欢你,更何况你拿我和姐姐比根本就是在羞辱我们。虽同为女子,但我承认她比我好看多了。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桑玦不由竖着耳朵听,对呀,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来着,还有,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啊呸! “非也,美丽的外貌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何朔为难道,“师姐虽美,却过于死板无趣,被她喜欢实在难受。” “哼,我看你就是见她毁容了移情别恋吧,去死吧!”谢挽言别看平时文静,竟然是个暴脾气,随手甩了一把针朝对方射出去。 何朔轻轻一扫就把银针换了方向,他轻笑道:“你说得也不算全错,我的确不是真心追求你,只是想摆脱桑玦罢了。我想请你跟我做戏,你是她的朋友,她性格死板,也就肯定不会纠缠我了。” “哇,自恋狂,婴儿喝米汤的家伙!”桑玦内心暴躁,人却不敢动,眼睁睁瞧着数支银针插在了她身上,听八卦果然要不得哦。 第三十一章 升界会 雾气渐渐散开,练剑台上又有人来,桑玦抓耳挠腮,那两人渐渐走远什么也看不见听不着,也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没有。 桑玦愤懑拔掉身上的针,她按捺住心中的怒气,暗暗告诉自己报仇不在一时,她要好好练剑教训师弟。于是她仅仅给关阑传了一封信,让他好好看着挽言别让狼叼走了之后便更加努力修炼起来。 剑术、剑心、剑意,桑玦埋头苦练春之剑法,总算从中摸到了点儿苗头。 待她信心满满出关之日,正是直辖世界小升大升界会举办之时。 令真小世界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世界,这里物产丰富,修士众多,就连凡人的眼界也比其他世界的要高那么一点点。 升界会,顾名思义就是修士从小世界到高等世界升迁的途径。大概就好像凡人中的考试,虽然都有机会到大城市打拼,但成绩突出的会被直接收揽到优秀学府。 令真小世界作为太玄大世界直辖小世界,只要金丹期交了过界费便可无限制来往。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大世界的修炼环境对年轻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于是,升界会来了。 年龄三十五以下,无论男女老少、人妖动植、善良邪恶都能参与,绝对是一个公平公开公正的为大世界选拔人才的盛会。 其中又有特例,比如二十岁以下筑基修为的可以直接获得去往上届的名额。只是参赛中的名次得各凭本事,能否被上届人看中从此平步青云那就各凭运气了。 悬剑阁和清风谷同在一片山岭,前者虽然号称是魔修但也不会滥杀无辜,战斗力极强,而丹师什么的身体柔弱,修为虚高,身家丰厚,需要好好保护,于是两者各取所需安心同路。 “中原海外和西南边儿的门派此次也出了不少好苗子,阁主可有把握?”清风谷代掌门白芷容貌俊朗,站在飞舟上询问另一侧同行的悬剑阁阁主。 白芷是金丹修为,但他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对方,暗暗猜测那个传言恐怕是真的,悬剑阁阁主已经成了元婴真君。至于他为何压制修为待在小世界恐怕是为了他那一双徒儿。 雁回负手而立,身体修长挺拔,站在白芷身边仿佛一柄利剑直冲云霄,他微微颔首:“徒儿年纪尚小,还需磨练,此次正是好机会。我辈剑修,不求功名利禄闻达于世,只求一剑摧枯拉朽只斩山河!” 白芷是一个天天玩儿药的柔弱丹师,向来仁心仁德,和谐修仙,此时闻听雁回阁主的话,背后猛然生出了一身冷汗,好霸道的气势。 “阁主志向远大,贫道去看看弟子的情况了,告辞。” “谷主稍等,本君代徒儿谢谢道友谷中丹药治好了我徒儿的脸。”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告辞。” 桑玦从房间出来正好看到师父把清风谷谷主吓跑的一幕,不由对白芷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跟她师父这种人在一起真的不容易。 “哟,师姐,真巧。”门脚拐弯处,何朔正带着人走过来。 桑玦转眼不想看他,结果却瞧见了他身旁的另一个人,那人竟然是谢挽言,瞧两人相携的模样,好似很亲密的样子。 “……”桑玦无语望天,偷听八卦和看到八卦对象感觉大不一样。 “桑姐姐,我有事想跟你单独说。”谢挽言神情真挚。 何朔冷笑:“有什么好说的,你又不欠她。师姐,听说你剑术提升,不如来比比划划?” 桑玦白了他一眼,跳下了楼台:“你自己比吧,我去找师父。” “你看,我说她会生气吧。”何朔摊手,拔刀砍向旁边的门窗。 房门劈开,里面一群围观弟子哗啦啦被刀气压到了地上,纷纷闭着眼睛说天气真好之类的话。 有机灵弟子爬起来叫嚣着:“师姐几度筑基回落都不颓丧,一心练剑乃我辈楷模,大家快和我一起寻阁主指导修炼啊!” “哗!” 弟子纷纷跳了出去,留下谢挽言忧心忡忡,恨不得赶快杀掉旁边碍眼的人渣。 桑玦可不知道那两人间的波诡云谲,她纯粹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心里还暗暗思量自己和谢挽言是天生的冤家,上辈那样,下辈怎么还这样? 她娘当初不喜欢太子,她现在也不爱慕何朔,一切都是流言八卦害人啊! “师父,我练到春雨春风互相转换的时候觉得多了点儿东西。”桑玦拔剑示意了一下,在剑尖转动的刹那有股晦涩感,她不知道该如何避免。 雁回指尖轻触剑身,波纹流转,剑嗡嗡响个不停,欢欣雀跃的模样,他点点头,严肃的嘴角微微弯了弯:“不要去躲避,接受这股力量,掌控它释放它。” 桑玦心中大喜,难道…… “你心中蒙昧,在你明晰之前一切都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雁回说着手中缓缓凝练出一朵冰花,那形态栩栩如生,但又在那欲开未开的瞬间被定格,令人惋惜。 “花不开终究是徒劳,花开太过荼蘼空欢,这个度你要自己去把握。”雁回认真看着她,“你是否从没有去试探接触过你心中的天火,纸包不住火,人也一样,你该试着交流掌控一二了。” “可是师父,我很害怕,它真的能为我所用吗?”桑玦从小便深受“火毒”之苦,她内心的恐慌和伤痕只能遮掩不敢露出那么一丁点儿,更不论主动接触。 雁回拍拍她的肩膀,坚定道:“能!” “因为不能,你会死得很惨。” 他接下来的话让桑玦的感动如鲠在喉,她就说嘛,师父怎么可能会鼓励和安慰人呢? 升界会在小世界中部平原召开,从大山岭到中部路程遥远,一路行来,一谷一阁弟子配合默契,将医与魔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还没到达目的地,清风谷和悬剑阁的大名已经遥遥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桑玦在这一路是个奇葩,她总是一个人愁眉紧锁,或比划招式或诵读经书,甚至走路的时候还会撞到人。 除了雁回知道她是沉迷于思考提升自己外,其他人都对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报以同情的目光。 因此谢挽言几次三番想找她说话都被阁内弟子拦了回去,自己的小师姐可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哼! 第三十二章 死心眼儿 天际悠悠,绿草茫茫。 眼下是一群群牛马自在游走在大片原野中,目光放远,巨大的石碑伫立在正中,青白的地板砖非金非玉坚硬异常,横竖六十四块,这便是升界会的比试台。 “好开放的视野,人越来越渺小,世界越发庞大了。”桑玦站在飞舟头四处眺望,豁然开朗,眼睛一闭就跳了下去。 要知道飞舟还在三百尺高空飞行呢,筑基期飞行高度不过百尺,练气期御剑而行更低,这么高往下跳岂不是…… “师姐?!” 众弟子还未回过神,身旁又有人陆续往下跳,跟下饺子似得,驾驶飞舟的长老只得匆忙准备降落。 “一群疯子!”长老们嘴上骂着,心里却乐呵呵。他们在大世界是没什么奔头了,可是年轻人却不同,出去闯一闯才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桑玦率先跳下,她本就是剑修,在下落过程中猛烈的风暴中御使剑气护体,随后迅速跳跃式下降,当人离地不过百米的瞬间暴起御剑,俯冲而下,贴过草皮,荡起草叶无数。 她迅速使剑,草叶翻滚盘旋,连线成片,织网收割,微风过处片片成灰,细雨轻洒,消弭无恒。 “疾风之利,冰水消融。”桑玦愕然发现她的春之剑中领悟出来的竟然是“灭”之意境,按照常理来说不该是生发之道吗? 到底是哪里不对,她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桑玦姐姐,等等我!”谢挽言摔了下来,满身伤痕累累,她的修为毕竟比不上其他人,凄惨极了,只待高喊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呃,她……”桑玦不太明白她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现在这么惨,万一被别人看到误会了怎么办? 她一边纠结一边准备把人扶起来,有清风谷的弟子却抢先一步把人接走了,他们看到此处草皮消融的景象后狠狠瞪了桑玦一眼。 关阑跟何朔跳下来的时候在空中打了起来,因此来晚了,碰见此时此景都沉默了。女人之间的事,他们还是不要搀和为好,毕竟只是皮外伤。 桑玦无奈摊手,她只是玩儿了一会儿草,人不是她伤的,快来看我再施展一遍剑法了再走…… 冷风阵阵,桑玦抬头,她仿佛看见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冤枉啊! 她心情不好,整个人回复了小时候的面瘫冷脸,三尺之内冷气不绝,让人不敢靠近。 升界会来参赛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悬剑阁有个弟子不好惹,失恋疯狂,比试的时候千万不要碰到她。 “本届盛会是令真小世界第二百八十六届,参赛选手来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共有十六万生灵参赛,十二万生灵取得参赛资格,现在我们开始第一轮比试。” 白白胖胖的修士身着华服戴着高帽,先是介绍了各门各派各大势力的人,然后简略说了一下升界会的概况后就直接宣布比赛开始。。 至于规则,没看到那石碑上的话么?能在上面留下印记的人方可继续比试。 大家都在暗中看着他人,暂时没人上前,这时候来自北方新秀悬剑阁一方中突有人跳跃到前台,几步来到石碑前举着拳头跃跃欲试。 这个人便是桑玦了,她实在受不了旁边清风阁内的谢挽言“脉脉含情”的目光和身边人奇怪的眼神,听见能比赛了立刻跳了出去。 她绝对不是想争先出风头,但此刻不出风头是不行了。 “桑玦,你是剑修!”雁回与她同样面瘫着一张脸,不用认也知道他们是师徒。 正准备用拳头的桑玦恍然大悟,竟然可以用兵器,这岂不是能作弊?不行,她不能作弊。 这般想着,她气沉丹田,拔剑而出,将刚刚领悟的剑意汇聚在剑尖朝着石碑一点。 “哇!” 众人惊叹,只见石碑上出现了约莫一指深的孔洞,周边还有蜘蛛丝般的裂痕蔓延,这哪里是留下痕迹,分明是破坏公物。 “通过,下一个。”石碑冒出氤氲雾气,不过片刻那个孔洞便不见踪影,厚重机械的声音响起,表示桑玦可以进行下一轮比拼。 石碑的测试凭借的是真本事,下一轮在比试台上的混战就不一定了。由于第二轮混战将在第二天举行,所有参赛选手可以在巨野平原下的石窟内休息一晚。 名为休息,实为修行。因为石窟下有着这个小世界上唯一的一条二品灵脉,灵气充盈令人咋舌,许多修士来此趁机筑基事半功倍。 桑玦第一个前往石窟,身后紧紧跟着谢挽言。 她无奈转身道:“你干嘛总跟着我呀?” 谢挽言揪着衣袖:“我有话对你说。” “那快说呀。” “不行,不能在这里,你跟我一起到同一个修炼室我再告诉你。”谢挽言警惕看着四周,似乎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要跟她说。 “此时此刻就在这里说!”桑玦倒是从没发现谢挽言居然是这样的性格,比师父还要死板,有什么秘密可以传音。要不是她还相信对方的人品,否则真要怀疑对方是要准备说些那种话了。 谢挽言冷淡的脸上第一次着急起来,她只好道:“我体质受损,现在还不能用传音术,桑姐姐,听我的,反正不要跟何朔在一起……” “我不会跟她在一起,你放心吧。”何朔来到谢挽言身旁,对桑玦笑了笑,“师姐,能别欺负小言了么?想打架,师弟奉陪。” 桑玦瞧谢挽言一副被管住为难的样子,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儿,娘说女人一旦恋爱就会变得傻乎乎,她总算信了。 “呵呵,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来烦我了,谢谢,我要修炼!”桑玦决定找关阑好好谈谈,要是再这么误会下去大家都不好过。 关阑因为不符合年龄限制因此未能参赛,他得知桑玦找他的来意后沉默了半响,叹了口气:“小言像她的父亲,而你像你娘。当年的太子殿下也是如此,我觉得小言或许真有难言之隐,你不妨听一听。” 桑玦想,如此优柔寡断难怪娘看不上呢。 关阑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就是死心眼儿,嘴硬心软,笨死的!” 第三十三章 决定联合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谢挽言总是吞吞吐吐跟她说不上话,桑玦准备去夜袭。 所以,当她偷偷摸摸放弃大好修炼机会跑去找对她的时候被对方深深鄙视了。 谢挽言身着朴素的道袍,她抬起绣有绿色麦穗的袖子恨铁不成钢道:“桑玦,这么好的修炼环境你不修炼,整天就只知道争风吃醋,难道过得心安吗?” 桑玦掀起黑裙,一脚踩在凳子上凑近看她:“妹妹,你心安吗?” “我……我是有苦衷的。”谢挽言苦恼往后缩,“我真的没有抢你喜欢的人,是他……” “停!”桑玦想,若不是关叔叔再三保证谢挽言不是那种性格的女生,她恐怕就要发飙了。 “谢挽言,我郑重告诉你,我和他只是普通同门的关系,还有,你到底有什么秘密请快点儿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桑玦转身靠在石窟门口,如果对方说出她不想听的信息马上就走。 正如对方所说,放着大好的修炼资源不用跑来浪费时间,她是闲得慌?说到底还是怕麻烦。 谢挽言见她不耐烦的样子也没办法了,她索性一口气说了出来,着急道:“你的豆豆不是我家小白吃的,真的,不信你看。” 她说着抛出两个食盒,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个是小白的,它那天有很好的吃饭,我还给它加了餐,它听说有新朋友介绍甚至还偷偷留了一点儿准备去送给新朋友吃,于情于理,它都不可能还吃得下人那么大的一只妖兽。” 桑玦见她要哭了的模样心中一惊,平时看她冷冷淡淡的,没想到对妖兽真好。她不由安慰:“毕竟是妖兽,发生些不可预料的事也很正常……” “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你不痛苦豆豆的去世吗?”谢挽言深深鄙视她的薄情,恨恨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所以我本来找了大白想给你看,它们白熊与讙头从来没结过仇,连面都没见过,巴不得认个同在冰雪世界的好朋友。然而那何朔把它捉去要挟我要跟她好……我确定咱们的妖兽都是他杀的!” 桑玦见她情绪激动,有些诧异,说实话她已经不再想豆豆的事了,因为那是提醒她世间的事有多么无常。如今一再被她提及,她心中也陡然萌芽了怀疑的种子。 可是,何朔为什么要杀两只与他无冤无仇的妖兽呢? “除非他亲口承认或者有留影石和其他人作证,否则我不会相信是他做的。”桑玦想了想,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至于你的大白,我帮你拿回来,你别被何朔欺负了就好。” “不,桑姐姐,你等着,我一定要证明小白的清白。”谢挽言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升界会最后一轮的积分赛会在秘境举行,到时候你悄悄跟着我身后,我一定会让何朔亲口承认!” “这个……”桑玦其实在想真不用这么认真,她本来想着就这会儿去找何朔要东西问清楚呢,不过既然挽言坚持,那么她等等吧,“好,我等你讯息,到时候我们一起打他。” “谢谢姐姐信我。”谢挽言重重呼出一口气,激动的心情平复,她冷淡道,“既然如此,今晚天色已晚,姐姐赶紧去修炼吧,切莫辜负了大好时光。” 桑玦摸摸鼻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她脑中满是各种疑惑,不提防差点儿撞上了前方的黑影。 他们相差只有一毫厘,两人都不由警觉退后一步,桑玦先发制人:“半夜三更鬼鬼祟祟,你跑到我洞府前干嘛?” “呵,师姐,咱们悬剑阁的弟子都在这里,明摆着我是从这儿出去。”何朔抱着刀,似笑非笑,“倒是你不好好修炼,从哪儿回来呀?你今天风头出的可真大,小心闪了腰啊,师姐。” 桑玦只见他脸上面具狰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侧过身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去找东西吃了,不行吗?” 何朔捂着鼻子:“不会是去方便了吧,真恶心。” 桑玦捏着拳头,气的牙痒痒,她决定了,一定要和谢挽言联合起来制裁他!若是他真的杀了豆豆,绝对不饶他! “哼!” “呵呵!” 两人的关系从红河谷的患难与共后下落到了最低点,别人孤男寡女是患难见真情,他们是相看两生厌,巴不得再也不要和对方这种猪队友一起受到苦难,真是奇怪呀! 两人背身离去,桑玦走几步回头,正好看到对方恰巧也回头了,两人皆看到对方脸上的不怀好意之色,纷纷气得转身疾走,恨不得这世界上从来没有过这个人存在。 桑玦作为悬剑阁大弟子,几次筑基回落的事征服了大半弟子的心,她理所应当得到了最好的位置修炼。 “呸!”她走进洞府狠狠踩了踩地板,朝未知处竖起中指,恨恨坐上蒲团开始修炼。 或许是二级灵脉的效果实在太好,桑玦不知不觉竟然将体内灵气搬运了不知多少个周天。经脉中的灵气粘稠的似乎立刻就要汇聚成液,丹田更是疯狂旋转,只等一个契机便能化灵气为真元,正式踏入修行的门槛——筑基。 “呼。”桑玦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将丹田内的灵气浓缩再浓缩,很好,她又练气大圆满了,唉。 她低头看着自己心口,透过那枚残缺的玉玦仿佛看到里面被封印的绯红火焰,她真的不敢触碰,连想一想都觉一阵心悸。 她不敢啊,真的不敢,好怕自己去试着接触后醒来看到的就是一片焦黑荒芜,人们都拿怪物似得眼神盯着她。或许在这修仙界,别人或许是拿宝物似得眼神看她吧,但终究是会害人害己的异类。 桑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除非实在不得已再说罢,反正她是剑修,当以剑为本。 今天的混战她完全不怕呀,嗯,要是能趁机把何朔弄下去就好了。哈哈,那是不可能的,得小心自己被他整下比试台才是正经。 君生我未生,那多出的十年让何朔的修为比她超出了大大一截,真烦啊! 第三十四章 比赛夺宝 十尺见方的巨大石板构成了同样大小的六十块巨大比试台。那青白的颜色极冷极硬,轻轻敲击金玉之声不绝,用来自深海的岩石炼制而成,可以承受修士术法庞大的力量冲击。 为了防止有人完全无障碍晋升,于是同门派的弟子将会被打散,除非总数超过六十四,否则绝对不允许同台中相见。 悬剑阁虽然上层力量强大,弟子也很凶悍,但新生力量怎么也比不过那些绵延千百年的宗门和家族,这次来参赛的不过十来个人,其中还包括阁主的两个弟子,阁内新弟子还未长成,中坚力量普遍年龄偏大。 桑玦暗自叹气,本来还想在大混战中使乱子来着。她郁闷站在一边,任凭周围的人对其虎视眈眈。 “哼!”桑玦拔剑一出,剑气肆虐,旁人纷纷惊叹,这根本不是正常的练气大圆满! 可惜很多人都有团体,不断有人见她年轻上前挑衅,各种偷袭层出不穷。 桑玦表示小意思,她这些年来经常被何朔追着砍,这点儿警惕还是有的。她索性站在比试台的边角,谁来就踢谁下去,嚣张的不是一点半点。 围观的各个宗门掌门长老都无语了,这女娃太放肆了吧,转眼瞧她的师父雁回剑君,人家那淡漠的,根本不当一回事。 人比人气死人!他们纷纷示意小辈别去管她,一个以接各种杀人或者委托任务的魔修剑派,少惹为妙。 混战将淘汰百分之九十的人,剩余的百分之十的人都有机会上界了,但是最后还有一个秘境积分赛,前十名有灵石法器的奖励。 谁不知道前十名会得到大世界派来的人的青眼啊,那必须努力努力再努力,哪怕用些非常手段。 “陆执事,这次不知又要折多少苗子了!”令真小世界中原江门宗的掌门不由感叹,每一次升界门仿佛鲤鱼跃龙门,没跳过去也就落入水中,最后那一劫却让鱼遍体鳞伤。 陆执事乃是上届派来主掌一方小世界的弟子,每二十年一换,他观察着这些弟子,神情淡漠:“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修士与天争命,只有修为并不够,劫数注定,若是命薄不若安然在小世界安享一生。” 大家只是笑笑并不在意,道理谁都懂,但在坐的每一个人谁不曾去上界拼搏过,活下来才有资格带领后辈更上一层楼。 陆执事表面冷漠,内心却掀起惊涛巨浪,为什么没人告诉他悬剑阁阁主是那个人? 三宫的人跑他们六院掌控的小世界来建立势力是什么鬼?亲兄弟也不能这样开后门吧? 算啦,这些大佬的事还是不要管了,对方的弟子也别看了,肯定是要带走的。 陆执事因此不再给予悬剑阁弟子任何关注,甚至闭上眼睛索性修炼起来,令真小世界的势力都有些慌神,难道这次的弟子不够优秀? 不管这些边上的人如何想,比赛如火如荼的继续下去了,百分之九十的人被淘汰,剩下的人站在六十四个试炼台上等待秘境出现。 陆执事终于睁开了眼睛,双目放出精光,大喝一声祭出了一件莲台状的法器飞到空中。 莲台爆开,团团迷雾笼罩在试炼台上,迷雾散开,台上空空如也。 众人不禁感叹大世界的奇妙,竟然连秘境都能掌握在手中,他们这个小世界是否也如此被人掌控着呢? 未能参加比赛的关阑想到了当初那群仙人救世的时候放出的天门,跨过便是另一个世界,他的心火热,定要早日结丹去那大世界瞧瞧。 至于那两个后辈,她们以后的道路本不该困顿于此,天命为凰,一飞冲天。 小莲秘境内,花草繁茂,妖兽众多,就这么千把人洒下去根本汇聚不到一处。 桑玦卡在一棵大树上与树下一群白鹅遥遥相望,互相估量着对方的肉量。 “抱歉,我要去找人,你们就当礼物吧。”她回想起昨晚与谢挽言的约定,于是逮了两只呆头鹅,转身寻人却发现距离太远,完全联系不上。她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如此秘境不可辜负。 然而秘境之大超乎了她的想象,找了好久,等到她把自己的储物袋都装满了各种药草灵果的时候才得知大家都聚集在西部的一处灵湖。 有内部消息的人传言那里将有水灵珠出现,另外这个秘境之本的一株五级灵植莲花也要结莲子了。 修仙界灵植妖兽丹药符箓等皆有等级,一二级对应修士练气期,三四级筑基期,五级金丹,六级元婴,七级化神,八级渡劫,九级大乘,再往上就不是常人可以知晓了。 毋庸置疑,小莲秘诀是一个筑基期的低级秘境,能有五级灵植坐镇已属不易,它结的莲子当是珍品。更不用说那传说中的水灵珠,能够为修士洗涤灵根的极品宝物的存在。 桑玦暗道,难怪她这一路来风平浪静,这是被送到东部去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她错过了多少得天才地宝的机会啊,看着满满储物袋的练气筑基级别的东西,桑玦觉得师父把她养得太差了。 “悬剑阁的修士,站住,交出你的储物袋!”一伙打劫的跳了出来,他们身上鼓鼓囊囊,也不知抢了多少好东西。 桑玦正气自己眼界低没找到好东西呢,她二话不说直接拔剑,三下将这群人放倒在地。 她狠狠踩灭了其中一个修士手中拿着的熏香,居然用毒,幸好她百毒不侵,这种能迷倒筑基修士的迷魂香对她没用。 “快看,有人在杀人夺宝,天哪,是悬剑阁的杀手,大家快上!”桑玦正蹲下准备捡东西的时候,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一堆男男女女,各个华服俊貌,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她站起来,悠然抱着手:“你们应当感谢我救了你们一命,否则我这脚下的迷香早就把你们放倒了。” “杀手还敢狡辩,悬剑阁眼中只有灵石只会杀人哪里会救人,我看她在撒谎,咱们一起上,别怕她!”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家伙紧紧盯着她腰间的储物袋,他认出了桑玦,悬剑阁阁主的弟子,手里肯定有好东西。 “唐六,她好像是那个悬剑阁的大师姐,咱们还是别管了。”有几个年龄偏小的少年少女有些犹豫,秘境中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桑玦蹲下继续捡东西,那边的人不由急了。 第三十五章 小树林见 “切,悬剑阁有什么了不起,我们马上就能到大世界,那阁主难道还能追究我们责任不成。”唐六眼睛放光,他不过是家族的分家子弟,靠自己的本事杀入第三轮却被派来保护这些本就能上大世界的族中天之骄子秘境历险,心中颇为不忿。 “她杀人夺宝,我们是为民除害,拿出祖宗给的法器,咱们上!”一群被家族保护的修士找到了天真的理由,他们被家族供养早早就筑基了,最讨厌那些门派弟子。 桑玦见那些人竟然真的拿出了法器对准她,摇摇头,这些人真的筑基了吗? 他们恐怕是大家族中的后辈吧,财大气粗缺少历练,草包还算不上,绣花枕头罢了,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如果她没猜错,刚才那群人想要截杀的应该是他们。幸亏她原本没想救他们,否则救人反被觊觎,还真是意难平啊。 她并指为剑,刷刷几下收缴了他们的法器,选择当剑修是明智之举,力量太强速度太快,同期几乎无敌。 桑玦抓起一把迷魂香扔在这些人脸上,最后来到被细雨湿透的唐六面前:“唐六是吧,你如此挑拨那群笨蛋有意思吗?” 唐六赶紧呼天抢地求放过,桑玦哪里会听他废话,平生最讨厌这种人,她心冷如铁,一剑下去,人就没了呼吸。 她收起剑,环顾四周,将自己储物袋中的东西空出去换了更好的进来,仰天作高深状:“就当我从没来过,打劫的事情等这些人醒来请继续。” 朝着西方走了良久,她终于接到了谢挽言的传信,一道独属于修士个人气息的传讯表明人就在不远处。 “秘境明早莲花开,今晚子时我与何朔在灵湖外小树林中对峙。” 桑玦掐灭了这道传音,没有回讯息,她微微感叹,人生的第一次秘境竟然要如此平安渡过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秘境中无风也无月,只是淡淡的一片暮色悄然而下染黑了小树林,两道声影一前一后进入了里面。 众多修士都在灵湖旁,几乎没有人注意灵湖后面这片只生长着普通树木的贫瘠之地。 几声粗哑的鸣叫响起,何朔动了动耳朵:“乌鸦?这可不是好兆头。” 躲在大树上隐匿阵法中的桑玦扶额,她一心偷听忘记了将两只白鹅放掉,这,随他吧。反正修仙界里的东西,白鹅飞天就当是天鹅了。 “又没有喜事,无需好兆头。”谢挽言伸出手,“大白呢,还给我。” 何朔摆摆手:“还没到时候。” “那我也要看看它过得好不好。”谢挽言着急,要是不把大白拿出来,如何证明小白的清白呢? 何朔见她满头大汗,觉得奇怪,他从来不欺负女人,伸手一弹,白色的毛团子丢了过去:“你的大白。” 谢挽言赶紧抱在怀里摸了又摸,总算确定没事才松了口气。 藏在树上的桑玦一瞧,原来大白是只小白熊,那天的小白应该就是它妈妈。她突然相信谢挽言了,这样的取名风格很有爱,有爱的妖兽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儿。 她紧紧盯着何朔,不明白他为何要做那种事? 下方两人有有了新的进展,何朔步步紧逼谢挽言,面上形容乖张狠戾:“你约我来这种地方就为了看大白,嗯?” “你想干什么?”谢挽言吓得直往后退,“别过来!” 何朔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来到她身后,拔刀横在她脖子上:“说,你是不是想报仇?有什么陷阱和手段赶紧使出来,哈哈。不会是清风谷那群药罐子吧,那就让他们好好欣赏一下他们师妹的风姿好了。” 谢挽言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察觉到他言语中的不怀好意又惊又怒:“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做!” 何朔哈哈大笑,他开始不过随口说说罢了。本来倒是只想杀她灭口来着,只是突然间他鼻尖萦绕着特属于少女的清香,心思有片刻朦胧,仿佛想到了别的。 “你真好看!”他突然感叹了一声,低头轻轻嗅她脖间的青丝。 谢挽言已经快被吓哭了,她自己清楚自己的容貌,于凡人中也不过清秀,修仙虽然好了点儿,但在女修中真的只是一般。 如果一个前一刻还要杀她的男人突然说出这种话肯定是想要图谋不轨,细思极恐。 桑玦在树上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了,这是什么发展?她脑袋发热,轰得一声蹬着树干跳了下去,绝对不能让不可描述的事情在她眼前发生,护眼要及时! “淫贼,放开那个女修!”桑玦出剑挽出一股风雨,一面柔柔将谢挽言拦腰接过,一面化作利刃朝何朔杀去。 沉浸在朦胧幻想中的何朔不提防竟然先后被风刀冰雨所伤,面具被割破滑落地下。他摸了摸脸颊上的的血,一道口子擦眼而过,一抹脸上全是血,眼中血光大盛。 何朔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他喉咙中发出冷笑:“师姐这是做什么,嫉妒会妨碍修行,师父没告诉过你吗?” “少跟我提师父!”桑玦气的不行,“你刚才是要干什么?” 何朔舔了舔嘴唇,暧昧看向谢挽言:“自然是做爱人之间做的事,师姐,你这么急着阻止,莫不是真的喜欢我?只要挽言愿意,我没问题。” “胡说八道,我才不愿呢,就是你杀了我的小白还嫁祸给它!”谢挽言见到桑玦心中有了底气,“姐姐,是他,就是他! “啊,师姐你听见了吗,她说她不愿呢。”何朔语气夹杂着一丝惋惜,“师姐,你还是不要对我抱有幻想为妙。” “啊呸!”桑玦听到他如此颠倒黑白赶紧将谢挽言拉到身后,狠狠跳脚,扬手指天,“就算我哪天瞎眼爱上一个躺在棺材里的人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幻想,别自作多情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快说为什么要杀害豆豆?”桑玦将剑尖对准他,“出了秘境随我到师父面前认罪!” 何朔却突然仰头大笑:“师父,那是你的师父,不是我的!” 他身后突然狂风四起,头上的发带断裂,长长的头发飞散开来,他怨气幽幽:“你我同为师父弟子,凭什么你是入室弟子,我却是记名?” 第三十六章 深沉的恨 “师弟,你入魔了。”桑玦见他身边不断蒸腾而起的黑气,感叹魔修的不易,魔修一旦入魔就会堕入无尽深渊。 “是啊,我入魔,明明大家都是魔修门派子弟,为什么你就是清白无垢的道修?明明大家都满手鲜血,为什么你却装白莲花?” “你桑玦算个什么东西,杀了长老潜逃的祸害罢了,仗着有几分姿色,阁中的人就都要宠你爱你。就像那个窝囊的豆豆一样,恃宠而骄作威作福,我早就恨不得一刀宰了它!” 谢挽言忙道:“姐姐,你看,他承认了。” 桑玦沉着脸:“他已经入魔了。你先走,不要让人过来,我和他有话要说。” “姐姐,我不走。” “去吧,不然待会儿我们谁都走不掉。” 桑玦推走谢挽言,看到何朔的样子心中沉甸甸,她没想到师弟居然会有这么深的怨恨,嫉妒果然是人的原罪。 “想走?谁也别想走!”何朔见谢挽言要离开,身后突然伸出了无数黑手,越伸越长,上下左右编织,不一会儿就将整个小树林封了起来。 外间等待灵湖莲子成熟的修士陡然清醒,纷纷疑惑湖后怎么突然涌出无尽黑气,一个巨大的结界横空出现,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谢挽言终究没来得及跑掉,她从小身体被废,修行时间太短了,幸而她拿出了一颗白色的蚌壳将自己保护了起来。 她朝着桑玦朝手:“姐姐,快过来!这是深海蚌壳,金丹之下无敌。” “休想!”何朔化掌为山轰然压下,用无尽的黑气将谢挽言躲避的那处彻底封闭起来。 桑玦冷冷看着他的所作所为,“哐当”扔出一口金钟,屏退黑气直接将谢挽言连同蚌壳罩了起来。 “说到底是你我的恩怨,何必牵连无辜外人。”她挽了一个剑花,再次将剑尖对准何朔,“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虚伪的道修,拿着剑让我回头?”何朔说着也扬起禾苗似得长刀对准了她。 “何朔师弟,你我虽然相识不太愉快,但这些年终究也有些情分,你有什么不满和冤屈可以跟大家说。”桑玦顿了顿,抬起眼直直盯着他,“我真不知道你居然对我有这么恨。” “你恨我,可以,但冲着我来啊!”桑玦声调拔高,“你去欺负一个呆傻的妖兽算什么本事,算什么男人?” “别叫我师弟,无论修为和实力你都比不上我,凭什么叫我师弟?”何朔也发狂了,咆哮起来,“不就是一只脑残的鸟兽么,我杀了就杀了,你要真当我是师弟就不会跟我刀剑相向。” “这只是简单的妖兽的关系吗?豆豆就像我的亲人一样,你根本不懂。”桑玦想到他最近的所作所为,怜悯看着他,“你真是个可悲的人,自恋又自卑,只知道欺负弱者的混蛋。” 何朔闻言摔了手上的刀子,狂风四起:“我知道你就是笑话我,看不起我,因为我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那次你听见看见了吧,我当时真想把你们全部杀了!” 桑玦惊讶不已:“竟然是这样?不是人又有什么关系,咱们修仙的追寻世间大道本质,听说还有大仙跟脚是蛆的呢,只要自己不看轻自己,虐势反倒是优势。” 她觉得师弟还有救,微微收了剑,试着劝导:“你看,我的原生世界都没了,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呢?你总比我好……” “闭嘴,谁不知道你是阁主的私生女!”何朔全身都在抖,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刺激了他,侧地歇斯底里起来,突然觉得别人根本不了解他的痛苦。 他脸上开始蔓延出奇异的紫色花纹,蓦然抬头,喉咙发出诡异的声响:“你知道我为什么杀豆豆吗?” 桑玦赶紧认真倾听,这就是她想知道的,做事总得有个动机吧。 “因为它傻呀,哈哈!”何朔大笑起来,身子蓦然升起,脚下猛然生出无数黑色的触手,簌簌飞过。 桑玦提剑就砍,脚下一歪就被触手拖住,手肘弯曲,人剑分离,她很快摆脱不了被紧紧绑着了一个黑蛹,从结界顶部悬吊下来。 她怔怔看着此时的何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那头上的尖角,脸上的花纹,腹部以下全是触手,彻底变成了一个怪物。 “放开我!”桑玦挣扎着却被越绑越紧,她额心发烫,师父给她种下的保护剑术轰然发出。 三道气势浩然的剑气先后而至,却与对方身上同样出现的三道剑气相撞而泯灭了。 桑玦眼睛都气红了:“你还说师父偏爱我,师父对你我明明一样,你个无耻的怪物!” 何朔理了理飞舞的头发:“怪物?是啊,我就是个怪物,居然会觉得豆豆那样的傻妖兽竟然是我的一部分,呵呵。” “什么?”桑玦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发现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师弟根本不是人,这力量十分诡异,若是让阁内长老来也不一定能制住,秘境内的弟子更不可能了。 更惊恐的是她发现那黑气竟然在吸食她的力量,不过一会儿,她的修为竟然从练气大圆满降落到了练气十层。 她犹豫着,试探着截取了一丝灵力往心口游走,如果实在没办法,只有试着沟通天火了。修士筑基的时候会有天道保护,到时候就有机会冲破黑色结界,让人引动秘境逃出去求救。 她想得很美,因为桑玦还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个一个怎样的生物。何朔此时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理智,他全身心都被负面的力量所侵蚀。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遥远天外呼唤着他归去,这种想法自从吸收了可可留下的碎片之后就开始了,然后是豆豆的,忍了很久很久,再也忍不住了。 然而他内心深处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他流连忘返,当他抬头看到被束缚住的桑玦的时候,灿然一笑。 是了,就是她啊,这个无耻的各种不要脸总是凑过来想要偷他心的女人,今天,就让她看看自己是不是男人,最后再剖开她的胸口拿出她的心好好收藏起来…… 第三十七章 同门相残 黑色结界中无声无息,黑蛹悬吊,一阵风来摇摇晃晃。 桑玦突然觉得裹着自己的触手松了些,微微摩挲间仿佛在动,当接触到她皮肤的时候她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何朔,你想干什么?” “师姐,你说呢?”何朔不知何时凑到了她的面前,轻轻吹了一口气,“你头发真好看,我先要了。” 桑玦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秃头那次,委屈又害怕:“别发神经了,快放我下去,不然我打死你。” 何朔伸出手,长长的指甲顺着她的头发滑到了她的双眸,然后是她的脸,最后端起她的下巴打量:“你的眼睛也好,仿佛有星星在里面,带在身旁我就永远不会孤独了。你的脸也不错,可惜我讨厌你的嘴,不如封上吧……” “唔……”桑玦只觉得对方全身冰冷,一股股阴冷的气息直往身体里钻,仿佛要带走她的灵魂。 不行! 桑玦突然清醒过来,她突然明白对方要干什么了,立刻挣扎起来,她回想起了十年前那位清风谷长老的所作所为。 惊恐和厌恶让她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的暴动起来,桑玦突然爆发出强大的气力,猛地挣断了那些裹挟着她的触手,一手推开那人,一手召唤剑到手中。 “最后一次,我问你,你真的不愿意回头吗?”桑玦见他如今的模样也知道他杀豆豆也是有苦衷,但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她不会姑息。 “我这模样还能如何回头?”何朔挥舞着身后的漫天触手,自暴自弃道,“既然如此,你就死吧,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放下一切。” 桑玦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这点她还是清楚的,立刻退后躲开了他的攻击。 没有别的顾忌了,所有的矫情在生命面前不堪一击。她彻底放开心扉,任由游走在心口的那丝灵气与封印住的天火隔着重重封印轻轻试探着初次主动接触。 好像隔世的恋人般缱绻深刻,天堂之火在心中燃烧。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桑玦脑子仿佛也被烧着了,混混沌沌,她知道这样不行,想找回理智却根本无从着手。 是她也不是她,然而她又知道这就是自己,另一个不同的自己。 “咔嚓”一声,灵台清明,丹田急速旋转,疯狂的灵气涌入,就连黑气也来者不拒。桑玦空灵根的体质让她不会轻易被外物影响而走火入魔。 飘飘然若冯虚御风,归去来兮无根无萍,无眼却能观整个世界。 她看到了头顶黑色结界的细微之处,似乎有生命在游走;她看到了不远处被排斥在光柱外刑若疯狂的何朔;她看到了结界边角处悄悄打开蚌壳,搬开金钟的谢挽言…… 桑玦拂去身上几不可见的污迹,扶额让神识回归。 她第三次筑基了。但她却并无半分高兴,因为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掌控天火,反而是……被天火所掌控。 “你要杀我?”桑玦睁开了眼睛,微微抬手露出白皙的手腕,祭出飞剑轻轻弹了弹,语调轻柔,动作间充满了不可一世的魅惑。 何朔从未见过这样的桑玦,她一向都是清清冷冷,最多对他暴力了点儿,但这种魅惑从未有过。 她整个人都在发光,犹如一团烈火,艳丽的裙摆舞动着,看得人浑身发热,心旌摇摇不可自拔。 何朔猛然捂住了胸口,他能留下么? 身体和心灵仿佛对抗起来,他全身的黑气沸腾起来,身上伸展开来的触手漫天舞动,竟然渐渐化为烟尘消散了。 “你,过来,跟我走!”何朔埋着头,伸出一只手坚定道。 “姐姐,别跟他走,他是怪物啊!”谢挽言终于露出了一点儿脑袋,见到此情此景大声呼喊。她生怕桑玦也被恶魔蛊惑堕入深渊。 “嗯?”何朔冷冷看过去,挥手一刀裹挟着浓浓魔气的弦月之刃,经过的空气都不堪重负般噼里啪啦一路爆炸。 桑玦想都没想就御剑而上,堪堪挡住那刀气,巨大的能量对抗间,结界摇摇欲坠。 “姐姐,我来帮你!” “滚!” “滚!”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何朔和桑玦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凛冽的杀意。 这一战无可避免。 理性的桑玦消失了,何朔听到那声怪物也终于掐灭了一丝人情。 “不跟我走,那就死吧!” “呵,想杀我,区区小魔罢了。”桑玦的瞳孔中燃烧着火焰,她被天火控制的头脑中满是暴虐的灼烧欲望。 燃烧吧,这个黑暗的世界;燃烧吧,这个肮脏的魔鬼! 何朔眼瞳从金色渐渐堕落成了无尽的深渊轮回,可恶的妄图动摇他回归思想的人类,消失吧! 秘境中突然风起云涌,雷电阵阵,灵湖动荡不安,五级灵植悄然闭上了花瓣缩入了水中。 “这是怎么回事儿?”秘境中的修士议论纷纷,转眼白光一闪竟然统统被抛出了秘境。 秘境外的修士也看到了小莲秘境的异状,不由担心自己的弟子,见到他们平安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雁回和关阑左看右看没看到自己的弟子,连忙询问里面的情况,结果众人一问三不知。唯有一群衣衫褴褛的年轻修士控告悬剑阁弟子杀人劫宝的恶行。 雁回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我两名弟子的护身剑意均有反应,你们根本不值得我徒弟劫杀!让开,本君要进入秘境。” “雁回真君息怒,他们尚无生命危险……”陆执事还没说完,脸色突然一变,急忙掐诀,“不好!” 但见那空中的小莲秘境突然爆炸吐出两个人来,容色灰白的莲花台颤颤悠悠飞回了陆执事的手中,不用探查便知这个秘境几乎是废了。 众人惊讶于陆执事脱口而出的那句“雁回真君”,震撼于小莲秘境的爆炸,好奇于两个被秘境吐出来的人。 雁回真君眉头紧锁,关阑忧心忡忡。 于是谁都没有看到秘境爆炸的刹那,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光点在桑玦头上流连片刻之后闪烁而起,无声无息跨过了时空…… 第三十八章 翻旧账 一点光敲醒了沉睡的心灵,一双暗金色的眼睛缓缓睁开。 他眼前一片漆黑,眼睛异常有神,仿佛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意识清楚,眼睛也终于能视物,可惜浑身却不能动弹。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一颗眼球陡然从眼眶掉落,徐徐升起。 那眼球金光闪闪,布满了玄奥的纹路,流光溢彩间高贵神秘,令人不敢也不能细看。 “去请父亲来!”他暗中对自己的眼球发布了命令。 金色眼球微微转动,一圈圈涟漪在黑暗的空间荡漾,无形的波纹暗含着某种神秘的韵律震动散开,穿过厚实的棺材,穿过重重阵法和锁链,穿越了时空和宇宙…… 须臾,眼球落入他的眼眶,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一切恢复正常,他在无限的回忆中抽出最近的趣事慢慢回味,等待着亲人的到来。 令真小世界试炼台上,众人惊讶过后炸开了锅。 天哪,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求千万别影响以后升界会的进行,这可是关乎小世界的前程啊! 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最后出来的两人身上,这两名女子也不是泛泛之辈,大家一来二去就打听清楚了,倒是有几分传奇经历。 然而大众修士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独具一格的修士!这种人大多数都是祸害! 你们瞧那其中一位女修头发尖儿都变红了,好似火在燃烧,细看连瞳孔都微微泛着血色,这女修昨天可不是这样,那必须要个说法。 “老祖,就是她截杀的我们,我亲眼看见她一剑杀了唐六。”有修士哭哭啼啼开始告状。 桑玦众目睽睽之下从地上站起来,轻轻将头发撇到耳后,那发梢越发艳丽,仿佛跳动的火焰不断变幻着色泽。 她双手捧起断成两半的剑与刀,朝着眉目冷肃的雁回真君匍匐跪下。 “师父,徒儿不孝,未经师门允许私自斩杀了堕入魔道的师弟,请责罚。” “哗!”众人哗然。 尤其是悬剑阁的修士,他们原先想着的是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力敌不过才会变成这样,谁曾想,竟然是同门相残。 无论凡俗仙妖,天上地下还是人间,同门相残是最忌讳的,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会在人心里留下心狠手辣的印象。 雁回真君脸色泛黑,眉头紧皱能夹得死蚊子,他沉默良久,才道:“悬剑阁门规,你可记得?” “弟子记得。”桑玦端正跪在他面前,双手捧着断刀断剑,抬起头来,眼中却丝毫没有伤感和愧疚,反而带着凉薄和讽刺,“师父,您也曾教过我剑修当一往无前,杀之后快,杀人者人恒杀之,我没错。” 悬剑阁其他弟子和长老都没有说话,复杂的看着她,然后都看向已经成为,或者早就是元婴真君的阁主,等他的决断。 雁回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不管有没有错,规矩就是规矩,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悬剑阁弟子!” 他抬起衣袖,手掌靠近她:“另外,你擅自筑基,剑心蒙昧,罚你废除筑基修为。” “等等!”一旁被何朔和桑玦最后的决战爆发震得晕厥的谢挽言终于清醒了过来,她看到这一幕立马回过神跑来求情。 “悬剑阁阁主,桑姐姐是为了救我才跟那魔头打起来的。”谢挽言想到最后看到的画面,她惊恐万分,语调零落,“何朔是个妖怪,他根本不是人!” “还有,他杀了豆豆嫁祸给我的小白,他处心积虑威胁我,他没安好心。”谢挽言向惊惶未定的向众人陈述何朔的罪过,谁都看得出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事件。 “那又怎样,人都死了,连魂魄都没了,还不是随便你们说。”有人完全不相信世间有那种偏离常规的事,“大家想想这三人之间的纠葛,这不明摆着是女修间争风吃醋闹出了祸事为免责罚而编出的谎言吗?” 这人一说,有些修士也不由开始怀疑,他们反正没见过谢挽言形容的那种怪物,反而将他们三人前段时间的情感纠葛看在眼里。 “喂,我说,谢师妹,那何朔天资超凡,前程远大,修为又高,定然是下届悬剑阁阁主了,莫不是你和他师姐合谋害他吧?”清风谷中有修士跳出来,他指着桑玦道,“瞧她这模样,头发上都是血色,不是堕入邪魔谁信?” 谢挽言认识这个人,原来是个嚣张跋扈的长老弟子,后来落寞后就开始到处巴结的货色。 她站起来,不顾身旁关阑的阻拦,直直回应:“桑姐姐思维清晰,她只是功法异常罢了,哪里堕了魔,我看你这样人面兽心的家伙才是披着人皮的恶魔呢,就跟那何朔一样,终有一天会露出真容,呸!” “你,你这废物!”那师兄仔细瞧了瞧桑玦,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呢。” 他说着就大哭起来,面向清风阁掌门直直跪下:“冤枉啊,那杀害同门的桑玦正是当年害死我师父的凶手啊!悬剑阁包藏祸心,恐怕……求掌门做主!” 这种事情悬剑阁本也不屑掩饰,很快白芷就发现桑玦果然是当年那个失踪的小姑娘,他不由开始怀疑当年那件事是否真的跟悬剑阁有关,毕竟悬剑阁阁主若是元婴真君的话…… 白芷与那何朔当年也交过手,深深佩服对方的手段,还想有朝一日再比试,未曾想对方竟然阴沟里翻了船。 他命令阁中长老将关阑师徒看守起来之后就走到事情发生后就装不存在的陆执事面前。 “陆执事,白某只是想为阁中长老讨回公道,我清风谷长老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惨死了。” 白芷不卑不亢,陆执事觉得脑袋疼,他看向雁回真君的方向:“真君如何看?” 雁回真君正与桑玦对视,他闻言转过头淡淡道:“她已经不再是悬剑阁弟子,她自己说。” 桑玦扔了手中的刀剑,妩媚一笑,轻轻道:“杀人者人恒杀之,那齐长老害死我妖兽,还想对我图谋不轨,我杀了又怎样?” “你,妖女,当人人得而诛之!”清风谷中人不由想起齐长老死的时候那被切片烧烤死无全尸魂魄消散的惨状,纷纷对桑玦怒目而视。 第三十九章 倔强反抗 桑玦看到众人的目光,怀疑厌恶同情还有看好戏的,都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在她的心口,唤起了久远的记忆,她大声道:“我没错,是他们先要害我的!” “难道在这个世界,先受到伤害的人就错了吗?”桑玦紧握拳头,发丝飞扬,“我没错,是他们该死!” 悬剑阁众人复杂的看着桑玦,他们悬剑阁向来潇洒,对她的说法有赞同和同情,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她杀的是平日与她交好,怎么看也不可能害她的何朔啊! 万长老清了清嗓子:“桑玦,你就认个错吧,将你们的事好好说清楚,无论如何,阁主定会保你性命。” 他边说边给桑玦打眼色,这种时候就别倔了,服个软,哭上几声,按照刚才谢挽言的描述好好说说事情的经过,倘若那何朔真是恶魔,她在修仙界也算大义灭亲。 可惜桑玦并不领情,她自从接触了天火,整个人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放大了“独”的一面,摒弃弱小善良,整个人愤世嫉俗,恨不得毁灭自己,毁灭天下。 雁回真君自从将桑玦逐出悬剑阁之后便不发一言,众人看不明白,跟随他的长老却知道,他只是将桑玦逐出悬剑阁,可没说不是他弟子。 果然,雁回真君终于开口了:“你有错,错在迷失了自我而不自知。作为你的师父,我难辞其咎……” “阁主!”悬剑阁众人惊惶不安。 “我雁回,以悬剑阁第二代掌门的身份宣布禅位于闲云剑万华真人,其他各位长老辅助。”雁回真君说完,再次伸出手面向桑玦,“我管教弟子不严才生出如此祸患,现在由我为你打落歪斜的筑基灵台,然后随我去往师门修心。” “不要!”被众人所羡慕的桑玦却是害怕的不断后退,她不要被生生打落筑基,那样她就再也不能运用天火保护自己了。 桑玦被吓得花容失色,明媚高傲的神情瞬间降落,只留下大火烧尽后的苍凉,花开繁复后的荼蘼之色。 “我不要再筑基了,你别过来!”尽管没有人去阻拦她,但她心神不定之下竟然自己绊倒在了地上,她看着不急不缓向她走过来的雁回真君,仿佛看到了魔鬼。 “对不起,我是你的师父,我必须在你成长之前帮你导正好方向,否则我难辞其咎。”雁回真君本来就是个死板固执,责任感很强的人,他把这一切都算在了自己身上。 而这个徒弟,不过是心志不坚被力量所惑的小孩子罢了,她的命已经够苦,情愿让她多走些弯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堕入深渊。 九天之上的天堂之火怎会甘心被一个普通人所掌控呢? 它只会在不知不觉中侵蚀人的心灵,分割人的灵魂,最终占据人的肉体,不知不觉完成天地之灵的劫数,完美蜕变。 世间万物都有修行,跟脚越是尊贵劫数越是难渡。反看人类,他们脆弱又坚强,善良又无耻,上可成仙成神,下可变鬼入魔,是天地间的异数。 桑玦倒在地上,恨恨望着走来的人,她脑子很乱,内心波动极为厉害,尊敬爱戴害怕恐惧全部汇聚到一起。 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杀意,似乎针对的就是她,她的敏感让她脆弱也让她坚强和火爆。 桑玦突然站起来,双手排掌而出,汹涌的火焰在手心灼灼燃烧,背后幻化出一双火红的翅膀,带着她飞上了天空。 人们惊讶看着这一幕,若火凤凰降世,全身燃烧着形容不出有多么艳丽的金红色火焰,双翅展开,振翅之间,猛烈的火浪铺天盖地而来。 火焰无差别攻击,最先遭受到伤害的是清风谷站到前面来指正的那位弟子,那火苗刚刚触碰到他就将其瞬间燃成了灰烬。 众人惊恐出声,四处逃窜,唯恐沾染上那可怕的天火,众位金丹真人立刻祭起法宝保护门下弟子,然而那法宝灵器不过片刻便动摇不定,如火中即将灭尽的炭火不甘灰败挣扎着绽放最后的生气。 陆执事失去了小莲秘境正苦恼,见到此情此景连忙开启升界会的防护罩,那巨大的石碑浩浩乎大喝一声,化为坚强的堡垒护住了众人。 眼看桑玦越飞越高,就要逃跑,心急如焚的关阑连忙道:“雁回真君,还请救救小玦!” “天堂之火,你们速速退下。”雁回真君回头瞥了关阑一眼,“她是我徒弟。” 谢挽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干嘛凶她师父,还不快去救人? 雁回真君不管他人如今如何看待他,他自岿然不动,轻轻点脚便飞到了桑玦面前:“重新筑基,方为大道。” “不!”桑玦用力挥动身后火翼,朝着更远方就要逃跑。 “留下!”雁回真君不过元婴修为,哪怕剑修实力强盛,也不敢直面天堂之火的威力,他敢来自然有所保障。 十年之前,当他知晓所收徒儿身有异火的时候便回大世界了一趟,特地请来他那成为道君哥哥的法宝。 他本不想用的,他哥的功力霸道,用之恐伤桑玦的根本,然而如今已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 雁回真君双手掐诀,容颜肃穆,身后隐现出一尊巨大的元婴法相,须臾,那法相化作一柄利剑,利剑上挂着一件冰雪铸成的衣袍,电光火石般向桑玦的背后追去。 “终究你们是一家人,希望你能坚定信念回归本我。”他喃喃自语,轻咳了一声,他以元婴修为动用化神真宝,到底还是受了些伤。 “不要追我!”桑玦小小筑基修士,哪怕身怀天火也不过逞得一时半会儿的威能,她很快被巨剑追上。 巨剑从中有巨龙声鸣,镇散了火凤之像,随后分化万千,将桑玦退路截断,不断以剑道特有的意志削弱她的天火之翼。 火翼消散之际,趁桑玦手忙脚乱的时候,那件冰雪铸成的法衣如水般滑到了她的身上,很快调节好大小,将其牢牢定住,使其再不能动弹。 法衣美极了,除开肩部到胸膛装饰有冰蓝色透明精致羽毛外全身雪白,层层叠叠,广袖罗裳,若九天玄女下凡,仙气四溢。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仙依仙裳是不变的真理,众人遥遥望去,她与刚才作乱的妖女判若两人。 第四十章 清醒归来 高空白云飘飘,风清遥遥。 桑玦穿着如仙,身却仿若陷入阿鼻地狱,筑基时明悟的灵台再一次被覆盖,丹田真元被驱散绞碎,痛苦的几欲晕厥。 她狠狠咬住嘴唇,眼睁睁瞧着雁回真君走到她身边,猛然吐出一口烈火。 雁回真君早有防范,索性趁机一掌打在她胸膛,想趁机封印天堂火。 然而,此次火势却如此凶猛,竟然在体内破坏起来,大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 “我不会害你,于礼你是我弟子,于情你是我……亲人。”雁回真君艰难道,“只要你配合,我将你送到你父亲那儿修养。” “爹?”桑玦红色眼瞳渐渐回复黑白分明,“那我娘呢?” 雁回真君皱了皱眉:“那是你们的家事,你父亲在闭关,等他出来你去问他吧。” 桑玦灵台被打乱,身体虽然依然深受煎熬,反倒清醒了一些,她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感受着体内依然在咆哮的火焰。 小时候那种以为是火毒侵袭的感受又来了,她好不容易变得正常的情绪又要被冰封。 啊,还不止是她的心神,她感受着周身的冰冷,明明是柔软的仙衣,却那么冷那么硬,她怀疑自己就要死了。 雁回真君感受到她的失落,手搭上她的肩膀安抚道:“不要害怕,这件法衣不会害你,只要你体内的天火不妄动,它反倒会助你修行,保你性命。” 雁回真君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腹诽自己那哥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个女儿,瞧这法衣设计的,以他直男剑修的审美来看妥妥不应该是男子的装饰。 法衣虽然能随心所变,但依旧会保持炼制衣服的设计者原有的风格,这种…… 桑玦满心伤感,她见师父沉默,哪里知道他实际上是在吐槽呢,她以为是自己让他伤心了,不由鼻子一酸。 “师父,我的剑断了。” 雁回真君回过神,招手将台上的断剑和断刀摄取了上来,打量了一下缺口:“放心,你既然能清醒,那么剑心仍在。至于这剑,你还未结丹将其纳入丹田人剑一体,断了刚好重新炼制升级一次。” 桑玦听得怔怔:“师父,还有师弟的事儿,我……” 雁回真君认真起来,带着她往下飞:“这件事你倒要好好说清楚,虽然你不再是悬剑阁弟子,但也不能留仇。” 参加升界会的人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一看天上,那妖女竟然又来了,还穿得仙气飘飘,看起来丝毫无损,真是无耻。 “雁回真君,这件事如何了?”陆执事刚刚也被吓坏了,他只是来做个任务呀,怎么就遇上这种事,到时候如何上报啊。 雁回真君看了他一眼:“本君将送她去天玄宗道君冰峰处修养,你且如实上报就是。” 陆执事听得咋舌,这么一说他哪里还敢如实上报,什么天玄宗冰峰,那不就是宗内如今万年来首位升仙的那位大人的唯一亲传弟子未殊道君的道场么? 那明摆着是你亲哥,一家人! 陆执事如何想没人知道,大家等待的是一个结果。事情闹得这么大,到底要如何收场。 悬剑阁和清风谷两者之间气氛很是尴尬,桑玦看在眼里,她深呼吸一口气,主动上前率先朝着悬剑阁的方向拜了拜。 “我桑玦违反阁中规矩,理应受罚,但我心中依然是阁内弟子,永远不变。” 她转身看向清风谷,容颜冰冷,不急不缓朝着白芷作了个礼,解释道:“多谢当年谷内收留,但我不后悔杀了你们的长老。” 白芷制住周围躁动的门人,这姑娘的威力可不能再领教了,当年杀害齐长老的凶手也不用查了。他点点头:“你本不算我谷中弟子,你且说齐长老之事。” 桑玦沉默片刻,便将当日发生的事冷静的说了一遍,着重在长老杀了珍兽的事情上,其他淡淡掠过。 但众人又不是傻子,听到“炉鼎”二字便觉得齐长老是疯了,不仅疯了还眼神儿不好,你说想要炉鼎去高价求取自然有人来,但他居然招惹了这么个大祸害。 她的天火是你个小小金丹修士能觊觎的?被烧成灰简直是自作虐。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本君徒儿自然是没有错的。”雁回真君盯着白芷,“告诉你师父,你们清风谷的管理过于宽松,恐生祸患。” 白芷脸火辣辣,他们清风谷一向悬壶济世,仁心仁德,一心钻研丹药之术,竟然出了这种事。 修仙界虽然弱肉强食,为了资源经常斗得你死我活,但总的来讲大家都讲求凡是留有余地,对于无辜的小孩总是保护居多,发生这种事好丢脸。 “桑小友,那么你师弟和我谷弟子谢挽言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呢?”白芷对关阑很上心,对谢挽言这个徒孙倒是不那么熟悉。 “我来说!”谢挽言推开旁边拦住她的人,猛地跳出来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一叙述了一遍。 她生的娟秀普通,没有桑玦带给人的高冷之感,大家对她也没有杀人放火的心理阴影,相比起来更容易得到大家的信任。于是众位修士开始纷纷指责何朔狼子野心,恳请雁回真君与陆执事严查小世界。 “所以,桑姐姐是最仗义的人啦,我要向她学习。”谢挽言刚才看桑玦的风姿,那么神采飞扬,她现在看她的眼中满是星星。 “咳咳。”桑玦正想笑笑,全身突然剧烈疼痛起来,她猛地咳出几口血来,黑漆漆令人心寒。 “姐姐!” 雁回真君立刻将她扶住,发觉她体内刚刚沉静的天火竟然又暴动起来,正和身上这件法衣对抗,桑玦于是遭了殃。 不行,不能在待在这里。小世界灵气不够她滋养身体,桑玦几次被打落筑基,灵台和丹田都受损严重,必须到大世界好好修养才是。而他自己也要闭关养伤。 桑玦感到扶住她的手在轻轻发抖,她连忙道:“师父可是受了伤?我不用您的真元压制了,过一会儿就好。” “无妨,你跟你朋友们道别吧,我们即刻就走。” “去哪儿?” “你亲身父亲所在的地方。” 桑玦睁大眼睛,捂嘴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这么一天,她娘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第四十一章 不靠谱的娘 桑玦的娘并没有安息,反而正欣慰着呢。 桑青青惬意的躺在抱枕上,优哉游哉,她哪里想到自己不仅能穿越,竟然还能再活一次,如果没有身体也算活的话。 灭掉仇人入水身亡之后,她再次醒来竟然发现自己飘飘荡荡在茫茫宇宙之中。她身体全身透明,却发出湛湛金光,那金光甚是厉害,帮她躲过了宇宙中的诸多艰险。 那一日,她就遇到了同在宇宙游历的一对夫妇,听闻对方竟然是仙人,然后便成了好朋友。 “古姬呀,我真的能再见到我女儿吗?”桑青青对抱着抱枕的甜美女仙问道。 “当然,我的计算从来不会错。这宇宙虽大,但奈何不了有缘啊,就像我们一样。” 桑青青撇嘴,不过也还是承认她们有缘,否则她们这南辕北辙的性格,如果不是离奇的相遇,怎么也搭不上边儿。 她逗笑:“你不会是去抓你丈夫吧?” “我没有,他去见我们儿子去了,我只是跟去围观,顺便表示一下对儿子的关爱罢了。”女仙想起那对父子就咬牙切齿,两个都是坏心烂肝的货色,躲着她商量的肯定没好事儿。 桑青青无奈,难道她女儿跟你的儿子有关?她并不愿意,因为这对仙人夫妇不是寻常人,麻烦太多,并非良缘。 她们转眼就到了宇宙一处盈盈碧绿的空间,巨大的棺材横亘在广袤宇宙中,数不清的星辰锁链悬挂环绕其上。 若不是好友先前说过她儿子的概况,桑青青觉得这分明就是阴暗的监牢啊! 棺材旁,一名红衣男子正在与棺材中的生物交流,语气并不怎么耐烦。 “你单独叫我来有什么意思,你娘还不是在背后悄悄跟来了。” “父亲,帮我个忙。” 男子耸肩:“抱歉,你自己慢慢推棺材,自己作死盖的棺自己开。” 棺材里的男子呵呵轻笑了几声:“不是,我此次破釜沉舟怎能半途而废,我是想让你帮我去结个亲。” “什么?”躲在背后隐身偷听的女仙一下跳出来,“谁会那么瞎啊,居然被你勾搭上了。” “诶,好歹是我们儿子,怎么说话呢?”男仙拍了拍自家道侣的头,瞥了一眼她抱枕上的桑青青,“还有外人在呢。” 桑青青尴尬笑笑:“那个,古姬啊,我女儿的消息在哪儿?” 女仙想了想,突然一惊一乍,指着棺材:“在那里!” 她说完自己也迷茫了。 “……” 本就空旷的宇宙陷入了沉默。 桑青青无语:“那是你儿子,难道我女儿穿到他身上去了?” “呵呵。”棺材里传来笑声,“这位女修与我倒是有缘,你可认得这样东西。” 说着,整个布满了大地绿意的巨大棺材震了震,星辰锁链缓缓滑动,一个小小的光团被送了出来。 女仙接过,一半块烂兮兮的破玉罢了,虽然上面有阵法的痕迹,但就是简单的聚灵阵而已,没啥特别的。 旁边的男子脸色怪异,他开始想走了,明知道便宜儿子想要算计人却不能说,好尴尬啊。 “啊,这是我玦儿的玉玦啊,怎么碎成这样了?”桑青青所在的抱枕剧烈扭动起来,很是伤心,“难道她出了什么事儿?” 棺材里的人长叹一声,才道:“原来是岳母大人,抱歉我不能亲身出来叩拜。” “啊?”桑青青和女修惊讶万分,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不会呀,我女儿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和男人在一起?”桑青青疑惑不解,她的玦儿不是这样感性的人才对。 棺材里又是一声长叹:“伯母,您不懂,她虽然不多情,但一旦动情便不会再改变,您看,这半块玉玦便是我与她的定情之物。只是如今……” “如今怎样?” “如今她以为我身亡了,恐怕还不知道如何伤心,我正是想请父亲过来帮忙将我一丝神魂引导到她的身边安慰她,陪伴她,与她共修仙道。” 棺材里的人声声入情,不由让人感叹用情至深。 女仙已经开始抹眼泪感动扑倒在她道侣身上脑补了各种苦命鸳鸯的桥段:“我儿的命真苦,我一定要帮忙。” 桑青青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想想这些人可都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女仙也是天真烂漫,这位棺材里也不是凡物,她女儿不过普通人,应当也没什么所图的。 “如何帮忙,我只希望女儿高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桑青青不禁想到了一些邪恶的炼魂等手段,如果有所图那也是朝着她。 “不,伯母,无需担心,我只是想要隔空与她结成道侣罢了,上达天听,下到九幽,无论宇宙洪荒,我与她天荒地老。” “还能这样操作?”桑青青疑惑了,修士的道侣有多么重要她这些天也清楚了,竟然还能这样? “只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和她共同许下心愿,天道认可,姻缘既成。”棺材里的人激动起来,“未曾想天不弃吾!竟然等到了伯母,只要将您的影像与玦儿看,不需要天长地久的等待,她肯定马上能明白我的真心有多么的真。” 桑青青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强烈的情感,她居然也有点儿感动,脑子晕乎乎就答应了下来。她不顾身体虚弱与旁边的女仙共同录下了一段影像放入半块玉玦当中。 女修的道侣等她们离去,捏着玉玦轻轻叩了叩他儿子的棺材:“你搞什么鬼,这可是真的结成了道侣。” “呵呵,那又如何,那人能接二连三找到我的碎片,并且屡次三番挑衅于我,等我利用她完成蜕变,直接让她死了就是,道侣又有什么要紧。”棺材里的声音凉薄,无丝毫情义,一切都不过是利用。 “哦,那我就看你的好戏了。”男仙将玉玦丢给他,语气狠厉,“不管你怎么玩儿,倘若让你母亲伤心了,我会好好教训你! “大不了到时候我不杀她,只是单纯解除道侣契约好了。”棺材里的男子不忿道,“反正她也不会喜欢我,哼,要不我让她喜欢上我再甩了她?” “躺在你棺材里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告诉我世界坐标,快点儿烙印上你的神魂,本尊可没空跟你们后辈玩儿过家家的游戏。” 男仙在心里冷笑,拿到那半块玉玦重新炼制了一遍之后挥袖踏步在星辰之间,循着玉玦主人的方向而去。 第四十二章 疑惑是梦 袖里乾坤,掌中天地,这是修士到了高阶必须要会的空间术法。 雁回真君将身体虚弱的徒弟放到袖中,略略交待了悬剑阁中的事后便御剑前往天玄大世界。 他没料到那天火竟然如此狠辣,竟然趁机反扑,桑玦的身体眼看就要衰败了,不能再拖。 于是,他火急火燎朝着本宗门对立的天玄仙宗而去,明知他哥哥在闭关也硬是仗着自己身份的便利将人安排到了他哥的洞府之中。 “从今以后,就看你的造化了。”雁回真君抚了抚眉心,他哪知道刚回来就得知师尊闭关出了岔子,如今他也要养伤,事情全部堆到一起来了。 他们师徒上下三代当真是命途多舛。雁回真君开始明了那些人为何热衷收徒了,像他们单传的,出了事儿连个靠谱的人都找不到。 “乔师侄,她就拜托你们照顾了。”雁回真君嘱咐着身旁一位高冠博带,身材魁梧的男子。 “师叔放心,乔意定会好好照顾这位姑娘,只是……”作为未殊道君的大弟子,乔意不得不多想一些,“这位姑娘就这么在师父洞府中会不会不太好?” “哼!”雁回真君冷哼一声,拂袖道,“她与你师父有莫大渊缘,等你师父闭关出来我定要与他好好理论理论!” 他说完便御剑而行,呼啸间不见了踪影,留下乔意张大嘴巴伸着手:“师叔,您还没告诉我她跟你什么关系,如何称呼呢?” 桑玦体内忽冷忽热,仿佛成了一个战场,她的脑袋浑浑噩噩,灵台糊涂一团,筑基几乎无望。她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一双清凉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半块玉玦横空出现砸在了她的脸上,桑青青的影像立刻出现,随即钻入她的脑海与之相见。 “娘?” “玦儿,是我。” 桑青青的影像清晰呈现在她脑海中,先是叙了一会儿旧,然后将自己的经历简略说了一下,最后希望她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要悲伤不要失望,终有一天他们会在苍穹之下再次相见。 桑玦虽然迷迷糊糊,听闻娘的消息也很高兴,但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 “玦儿啊,你就别不好意思了,你都把你爹留下的玉玦分给了他半块,我这当娘的没给你当好榜样,但是真心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桑青青似乎知道她的反应,劝说着,“每个人的幸福定义不一样,不要刻意的排斥,无需刻意的追求,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 桑青青的声音越来越轻,影像也渐渐变得模糊,这让桑玦根本不能接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所谓玉玦,非玉珏。 它一是作为男子的配饰,寓意佩戴者凡事决断,有君子或大丈夫气质;二是作为信器,见玦时表示有关者与之断绝关系;三是刑法的标志,这个不提。 不说她根本没有爱人,单说她哪怕送人也不会把她爹当年不小心或者说刻意留下的玉玦拿去破坏送人啊。 物归原主,完璧归赵才是她所愿。 倘若这不是一场梦,那么她娘定然是被奸人所惑,处境堪忧。 桑玦睁开了眼睛,眼眶迷蒙一片,她抬手轻轻擦了擦,慌忙坐起来,一个东西掉在了枕头边。 她捡起来一看,竟然是半块玉玦,她连忙将脖子上的另一半取下合上,裂缝竟然完美贴合,正是她当初不小心被歹人咬走的那半块。 难道那个梦竟然是真的? 她轻轻摩挲着整块玉玦,愕然发现两半竟然在慢慢融合,须臾便合在了一起,没有了一丝断裂的痕迹。 她透过玉玦的那个缺口往里看,“九极”两个符文小字赫然在上。以前她不认识以为是花纹,现在她明白了,这果然是一件相当厉害的法器。 “呵呵。” 一声轻笑突然从玉玦里发出。 桑玦一惊就把它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荧光闪过,渐渐浮空升了起来。 “别害怕,本君是你的未来道侣。”玉玦上有光波不断跳动。 “你是什么东西,滚出来!”桑玦一把捞起玉玦,狠狠擦拭着。 “还记得伯母跟你说的话吗?”玉玦似乎不太高兴,冷冷道,“她在我们手中,如果你想让她重塑肉身重返人间的话就请与本君好好合作。” 桑玦心中一惊:“你有什么目的,我凭什么要和你做道侣?” 修士的道侣几乎关乎整个修行的前程,她不会这么傻。 “呵呵,只是最简单浅显的道侣罢了,我们不需要双修也不用同心同德。” “那你图什么?”桑玦不信,她从来都不是小孩子,哪怕在悬剑阁的那十年她活得多么畅快也弥补不了后来被何朔打击的痛苦。 她再也不愿意随便相信任何人了,哪怕他们曾经历经生死劫难。你以为你们是好朋友,好道友,别人却把你当绊脚石。 玉玦沉默了片刻后才道:“因为本君需要你帮助我收集本君的灵魂碎片。我的身体现在出不来,神魂也只能抽出一丝,只有与你结成道侣才能在外游走而不会立刻消散。” “是吗?”桑玦不信,“你口口声声本君本君的,连名字都不说,根本没有诚意,我不信你。” “呵呵,你的母亲在本君手上,由不得你不信,如果我们结成道侣,她就是本君名义上的娘,自然不会亏待她,否则……九幽的罡风凌烈,桑青青这样的凡间女子恐怕受不了啊。” 桑玦听见对方说出了她娘的名字,信了一些,但她还是要对方继续证明:“说出你的名字,否则免谈。” “哼,待你与本君默念道侣契约的时候自然知晓,你现在还没有资格!” “好吧,狗蛋儿,你继续说说我娘的事儿,如果我答应你,但永远收集不到你的灵魂碎片又该如何?”桑玦随意给对方取了个名字,“如果我答应,必须有一个期限,哪怕没有成功,我娘也必须回来。” “放肆!竟敢跟本君谈条件!” 桑玦靠在床头冷笑:“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因为我娘在我心中早就没了,有个连名字都不跟我说的怪物突然拿她威胁我,这不是笑话吗?” 她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这清幽的洞府,白茫茫一片,她喃喃道:“这其实都是一场梦吧,等我醒了就一切都没了。” 第四十三章 契约道侣 之所以知道这是洞府,源自于她呼吸之间不可忽视的浓郁灵气的特有味道。 凡是修行过的人都会辨别出这种气息,尤其是桑玦干涸的丹田,破损的经脉正不由自主贪婪吸收着,她整个人都感到懒洋洋,甚至有点儿饱胀之感。 她撇过那块自称里面有她道侣的玉玦,撩开纱帐起身,瞬间便被这洞府中的布置深深震撼了。 刚才她直觉洞府中清幽,四处白茫茫一片,犹如冰雪世界,仔细一瞧,那些白光竟然全部是饰物上发出的。 什么冰雪,明明是冰属性的天才地宝,芝兰琼树宝光生华。 洞府中央的那一池碧水,雕栏小桥和碧水中灼灼盛开的莲花。 极其特别的花色,冰蓝的花瓣,翠生生的莲惢湛湛生辉,满池清幽逸散,凉气怡人。 桑玦不由仰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冰雪的气息沁入肺腑,舒缓着她体内被天火肆虐过的经脉。 好畅快! 只是疼痛突然而至,针扎似得一波比一波密集,她倾倒在地,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逐渐汇聚成一大颗缓缓掉落,中途被冷气凝结成冰,落入地面如玉珠破碎,洒了一地晶莹。 “呵呵,真是暴殄天物,好好的资质生生成了废体。”玉玦里的东西阴阳怪气,“你的灵台蒙昧满是伤痕,你的五脏六腑是火,你的经脉丹田却是冰,你如今的肉体只是靠着两者之间的平衡硬撑维持的假象罢了。” “啧啧,真是奇怪的……呃,原来如此。”玉玦飘在她身边来回打量了一会儿,啧啧笑了几声。 桑玦一掌把它拍下来:“原来什么,快说!” “没什么,只是你恐怕不能修行了。”玉玦斟酌着没说出实情,“不过倒是有很多人甘心用寿元丹养颜丹养着你,活个千八百年没问题,倒是比其他修仙者好过许多呢。” 桑玦闻言猛然惊出一身冷汗:“你废话连篇,夸大事实,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吗?” “呵呵,难道你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早已经千疮百孔了吗?一个人的资质再好也经不起三番两次被生生打落筑基,你肉体未崩,神魂未溃不过是外物之功罢了。” 桑玦感到慢慢舒服了一些,靠在床头:“我不信,师父肯定不会让我这么过下去的。谢挽言丹田破碎经脉寸断都能继续修行,我也能。” “呵呵,你体内天火之毒,除非仙人出手,否则你就是想死也不行。你那师父真为你着想就不会为了声名一再阻拦你强大,他不过是为了把你送给他人做朵永不凋零的冰花而已。” 玉玦中的生物见她冥顽不灵,有些不耐烦了:“本君不过浪费一丝神魂,多些时日便能再生,而你要想清楚,你的娘,你的未来都掌握在你手中。” “要么,跟我交易,我保你正常修行;要么,你就待在这冰雪铸造的精致牢笼中生不如死!” “你虽然蠢笨,但到底有几分意气,若真到了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那一天,神也帮不了你。” 玉玦说完这几句话,灵光开始闪烁起来:“九极碧玉玦也不过如此,本君快要消散了,快点儿做决定吧!” “我能再看一次我娘给我的影像吗?”先前在梦中迷迷糊糊,桑玦心神迷乱,一动灵力身体就痛得不行,她想再看看。 “没问题,只是看过之后必须立刻做出决定,否则本君消失了,你明白的。”玉玦内附着的生物调动起玉玦内储存的灵气,先前经过长久的空间行走,留下的本就不多了。 霎时间,整个洞府气浪翻腾,灵气全部被卷入玉玦内只为多博得一些时间。 桑青青的影像再次出现在桑玦面前,这一次看得更加清楚。 桑玦似乎卡到她身后是无尽的星空,只见桑青青体魄透明,艰难依附在一个可笑枕头上,努力说着些安慰她的话。 后面的那些什么“有情人”之类,桑玦通通听成了威逼利诱。 她听着听着不禁悲从中来。 当年,桑青青因为世俗的观念而迫不得已找了个人定下婚契的交易,没曾想瞎了眼错信与人,最终害人害己。 如今,殊途同归,桑玦作为她的女儿竟然也有了同样的遭遇,一桩被迫的道侣契约就在眼前。 若是以往,她宁死也不会答应,然而真正遇到,她发觉自己竟然不得不妥协。 说她天真也好,侥幸也好。倘若真的没有了丝毫能力,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得付出什么,桑玦伸手轻轻触摸影像,扑了一个空。 “我答应你,你如何称呼?”桑玦突然觉得自己就是那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真是悲哀啊。 但是她不气馁,只要她还活着,有修行的希望,那么一切都有可能。 玉玦不断闪烁:“本就该如此,你如此倔强,以后少不了吃苦头。本君名星观,跟我一起念契约誓词。” “星观。”桑玦默念,不知为何她觉得有股虚无缥缈的韵味,仿若垂在天际看不见摸不着,“我们可不是真的道侣,只是契约。” “当然,道侣需要契约,而我们是契约道侣。”星观语调轻松了一些,“所以,誓词很简单,你我神魂稍加勾连助我留在玉玦上即可。” 桑玦皱眉:“玉玦是我父亲留下的信物,我可能会还回去,你能换个地方吗?” “好吧。”一丝金色的线飘出,轻轻缠绕在她左手无名指上,“这里,如何?” 桑玦动了动手指,除开上面多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外仿若无物,并不碍事:“尚可。” “好,跟我念道侣契约誓词,随后我们再定契约道侣的约定。”星观声音直达她脑海,“双重契约,你我才都放心,毕竟我们的道侣契约太简单,背叛起来很容易。” 已经走到这一步,桑玦苦笑,都要出卖道侣的位置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她是该庆幸对方似乎对她毫无兴趣吗? 她桑玦向来自视甚高,以为可以像娘一般傲然一世,自从进入修仙界更是觉得自己非常人。 然而她今年不过十八岁,在修仙者几乎还是幼儿,没想到她竟然就要与一个未知的生命结成道侣。 这个道侣只闻其声,知其名,却无从晓其形,更不用说性格爱好等等,观其言行也非善物。 可叹她一世清高,竟然如话本上古旧弱小的女子般被包办了婚姻。 桑玦内心苦楚,转瞬又想这不是自己选择的吗? 这只不过是一场交易,她帮他收集灵魂碎片,他帮她解决修行难题,一锤子买卖有什么可矫情的。 略一想,这个道侣总比娘亲签约的那个付老爷好多了,起码没有色心。 第四十四章 约法三章 怀揣着某种自愈精神的桑玦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她重新振作起来,她必须掌握主动权,有言在先。 “待君神魂合成之日,便是你我解除道侣契约之时。” “好,成交!” 桑玦跟着脑中的声音一起默念了道侣契约的誓词,随后截了一段头发绕在左手无名指上,那金色纹路一闪,发丝瞬间成灰。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桑玦不由轻轻念出,随即默然, “姑娘,我们这是纯粹的交易,你可别当真,否则我不介意等交易完成后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而杀了你。”金色纹路听见她的话扭曲了一下。 桑玦轻笑:“又没有你的头发,你怕什么?说不定到时候你把我惹了,我灭了你也不一定。” 随着一阵祥音绕着桑玦转了三圈后飞上虚空,他们就是正式的道侣了。 桑玦指间的金色纹路更加凝实,不再若隐若现,只是颜色变成了暗金,细细的一圈,微微凸起,上面布满了肉眼看不见的细密纹路。 低调神秘,就好像它本身一样。 “星观,是吧?”桑玦觉得这名字不咋的,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意味,不过只是名字罢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取名的,她打招呼,“你好!” “你好!桑玦姑娘,现在,我们来订另一份契约吧。”星观松了一口气,他终于不用待在棺材里犹如植物人一般慢慢等待了。 因为如此,他心情大好,对于桑玦态度也好了许多。 桑玦此时是真的相信他了,按理来说应该先订立契约再做道侣,只是对方神魂不稳才放后了一步。 此时,对方主动提出,她接受了他的诚意:“好,我们各自约法三章。” “女士优先,请!” 桑玦略微想了想:“第一,关于修为,你保证我能正常修行;第二,关于生命,除非危急情况,你不得出现;第三,关于隐私,你不得随意出现并干涉我的生活。” 星观听完立即答复:“第一,关于我的神魂碎片,你必须无条件帮我收集;第二,我立刻帮助你修复经脉,传你御火之术;第三,我只会为了神魂碎片出现,其他任何情况都不会干扰你。” 他们说的都很笼统,桑玦细想之下觉得还必须再商量,于是两人一问一答。 “如何寻找你的神魂碎片?” “等。” “你不会管我的生死,是吗?” “是。” “平日不会有任何无关的交流?” “当然。” “无条件是指任何情况吗?” “你可以自己选择当前情况下最好的方式。” “驭火术能让我摆脱天火的烦恼吗?“ “不能,但是你能运用自如,有一定副作用,凭你自己掌控。” 桑玦默然,这个道侣真的是相当拥有契约精神,她却笑了,就是要这样才对。 “好,我答应你,先解决我身体的问题,以后,我们就是道侣了,谢谢合作。” “不用谢,你帮我好好找神魂碎片就行。” 两人又对一些细节进行了补充,最终还是回归最初的约法三章,总之你好我好大家好,你死我不死大家死。 星观其实也是一种赌博,自从他发现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能接二连三找到他的神魂碎片之后,他就不再甘心沉睡亿万年,默默等待虚无缥缈的机会完成蜕变。 一个人等待核心真灵慢慢壮大太慢太慢了,宇宙中变幻莫测,万一有个差池他就会功亏一篑。 路有捷径,为何不取之? 对于路边的风景,他选择不看不听不闻不想不念,一切都是空幻,唯有自身永恒。 桑玦更是赌博,她颇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心情。 令真小世界的经历让她迷茫,一度迷失了自己,此时在这陌生的地方醒来,没有一个人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或许是她醒得太早,或许是因为她早已经被人遗忘了很久很久。 不知天日,不懂因果。 她坐在床头抱头看着这个陌生的洞府,真的好冷,好冷。 不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道侣是什么跟脚,哪怕真身真的是一根稻草她也认了,总比八爪鱼强。 这般想着,她竟然觉得有些开心,哎呀,自己真是堕落了。 要是以往,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答应这种事,修真,修真,去伪成真。 剥开高冷的假面,或许她真的是一个趋利避害冷血冷情,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也说不定呢。 过往一切成空,唯有我心永恒,我思故我在,我在故我思。 桑玦抬起手掌,默默看无名指上的那圈花纹,轻轻戳了戳:“喂,死了没?快传我御火之法。” “别着急,你先调理好身体,看到床前一侧的那件白色法衣没有?”星观附着的无名指指向一方,“穿上,出去走走。” 桑玦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穿的是一身里衣,真是……好溴! 她移步将那法衣取下,那两肩和胸前的冰蓝色羽毛样装饰她认得,这不就是最后束缚了她的仙衣吗? “穿上,否则凭你的身体根本出不了这个洞府,你身体崩溃到什么地步,你要试试吗?”星观有些恼火,“你那什么破师父,堕魔就堕魔,魔照样能修仙成圣!” 桑玦**着那法衣,质地说不出的柔软轻薄,拿起来却又沉重得很,垂坠若千钧,全身上下一丝缝合的印迹都没有,当真是天衣无缝了。 法衣宝光不显,但将之放在洞府中其他宝光湛湛的饰物中一比,竟然隐隐有鹤立鸡群之像,如果她所想不差,这件法衣可能比法宝还要厉害,当是一位炼器宗师所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此华服,没人会嫌弃它漂亮,但是穿上身之后,桑玦觉得有些累赘。 穿这样的衣裳要如何使剑? 星观见她磨磨蹭蹭,看不下去了:“找到法衣上的阵法枢纽,默想你希望的样式即可。” 他心累,这样的道侣真的…… 要不是自己当年把自己关的太绝,那坑儿的娘又加上三千星辰锁链的话,他何必要用道侣契约勾连,随便侵入他人神魂办事,简简单单啊。 桑玦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法衣阵法的枢纽,白光一闪,层层叠叠的裙子消失了,代替的是简单的白裙绿裳和羽衣斗篷。 桑玦摸了摸斗篷,华丽丽的风格,这法衣还真有个性。 她不知道法衣的器魂躲在法衣上暗暗丢了个白眼给她,这个临时的主人是哪儿来的土包子啊,要不是被主人弟弟威胁,它才不要呢,坚决装死不出声。 第四十五章 白童子 法衣上身,桑玦肺腑又舒服了一些,哪怕她只是学过一些微末的炼器知识也知晓了这件法衣的厉害。 她小心翼翼走在洞府中,寻找师父可能给她留下的信物,然而什么都没有。 此间华美过于,却没有丝毫修炼的痕迹,此处应该是不常用的客房。 桑玦想着,不再按照常理寻找洞府门口,反而依循着灵气的规律来到那莲花池中:“应该是这里了。” 未等她触摸,池水中便漾起一阵阵涟漪,凭空出现的光门之中跳出来一名身着白衣的童子。 那童子戴着一顶红白高帽,手中拖着一把拂尘,脸蛋圆溜溜,眼神温柔:“桑玦姐姐,你醒啦。” “白童子。”桑玦自然是认识它的,它是雁回真君手下的一名剑童,平日都在雁回楼阁中修行,与常在外的黑红两童子不同,它是剑灵中难得性情柔和的那类。 白童子变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柄交叉的利剑:“主人有事回宗,姐姐需要在这里修养,所以留下我照顾。这是主人托人给姐姐重新打造的双剑。” 桑玦伸手碰触那双剑,其上灵光湛湛,一长一短,皆为细长之刃,一红一蓝,剑身通透毫无瑕疵,唯剑柄处分别装饰了桃花和樱花,璎珞垂坠,美得不像是杀人利器。 鉴定完毕,完全不是悬剑阁古朴之风,所以,这里应该就是师父所说的大世界了。 桑玦收起双剑,正疑惑师父怎么给她弄了双剑,白童子又拿出一物。 “还有这个,姐姐的扇子。”白童子又掏出一把粉色的折扇递给她,“清泉子大师将其重新祭炼了一番,言此物甚妙,合天地之造化,显世间之情真,是一件上好的法宝,且珍之爱之。” 桑玦展开扇面,灼灼桃花开得绚烂,树下一名女子手执画笔对着她盈盈微笑,正是桃花扇的器灵夭夭。 夭夭微微一笑倾国倾城,旋转一圈驱使着扇面化作巴掌大小斜斜挽在了桑玦的头发上,顺便还嫌弃似得亲自挽了个适宜的发髻。 “……”桑玦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一定很……不像剑修! “白童子,老实说,师父是不是不要我了……”桑玦弱弱道。 白童子疑惑不解:“主人说你的身体必须在此处修养,他将闭关修行不知时日,而这里也有你一直寻找的人。” “那师父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有啊,不就是我么?”白童子不太懂她为何要伤心,但她既然伤心了,那么就要安慰。 他连忙跳起来抱住桑玦:“姐姐不哭,站起来,跟我一起走出去,你还能继续练剑!” 桑玦拿起双剑跟着白童子走出了迷之洞府,然后看到了广阔的天地。 当她从岩石的夹缝中出来的时候她是拒绝的,完全不相信那一人宽的夹缝中居然隐藏着那么富丽堂皇的洞府。 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恶趣味才能让人在不远处煌煌白色巨型宫殿下建造了这么一个障眼法? 遥望苍穹之大,星光闪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唯茫茫雪海,座座冰山,天地之大渺无人烟。 “白童子,这里到底是何处?” 白童子拍拍头,祭出一白色印章,上面雕刻着冰雪王座:“九天诸神,冰雪之地,天玄阵极,护山阵启。” 桑玦这才发现刚才所见不过虚妄,唯有脚下没过脚面的冰雪为真,她呼出一口白气:“好高的冰峰!”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她站在冰峰之上,遥望四周水榭峰头,不由生出琼琼独立之感,可以想见这座山峰的主人该是何等天人之态。 “姐姐,主人说这里就是你以后的修行之所,代理此地主人便宜行事。”白童子将那那印章交给她,随后俯身化为一柄飞剑邀请她上来。 桑玦不便动用太多灵力,法衣虽然能飞,但终究没有御剑牢靠,她结果印章,那印章便自动变小附着在了她颈间悬挂的玉玦之上。 她微微侧目,难道这里的主人…… 是她亲爹吗? “白童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童子一边御史飞剑下冰峰,一边道:“此乃太玄大世界天玄宗未殊道君的冰峰道场。” “未殊道君是何人?”难道那就是她的父亲? “未殊道君是主人的亲兄,年长约百年,风姿绰约,掌天玄宗六院之法院,收六位真传皆个个豪杰,现闭关中。” 原来是师父的哥哥,那么,未见到真人之前不能妄下结论,桑玦心想,一切要慎重,切莫冤枉了他人。 “接下来我们将去往半山腰处时雪宫中见此处弟子。” 桑玦倒吸一口凉气,见弟子?她一个外来寄住的人,这样好吗? “少主不必心忧,只是山峰上的执事和一些精怪罢了。” “为何突然叫我少主?”桑玦不解。 “主人吩咐,若外人在场,必须这么称呼才行。”白童子速度很快,呼啸下山眨眼飞到了半山腰连绵的阁楼亭台交接处。 整个高峰覆满了冰雪,冰瀑遥挂若利剑悬空,倒映着空中日月,巍峨悠远。 然,半山腰一处绿意盎然,流水潺潺,点缀在冰峰更显得生机勃勃,使整个高峰都活了。 “白童子,不忙,先且看看。”桑玦没有惊动他人,慢慢沿着石阶走进楼阁之中。 白童子化而为人,抱着桑玦那一蓝一红两柄透明之剑,脸色肃穆跟在后面,作为一名剑童,这是他的责任。 桑玦瞧见他这模样有些好笑,真像师父身边的黑红两位童子啊,师父出品,必属面瘫。 楼阁依山傍水,一路走来叽叽喳喳,一群群飞鸟舞动着彩色翅膀站在树枝上跳动着,动作连接转合都十分漂亮,似乎是在迎接她。 桑玦的来到其实早就惊动了里面的生灵,只是大家都没放在心上,或者说静观其变。 “看来里面还有厉害角色呢。”桑玦抓了一些灵食招来几只灵雀到手掌中喂食,也就这些还未彻底开智的小精灵才会欢迎她吧。 白童子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少主不必心忧,您手持峰印,身着仙衣,无人敢放肆。” 桑玦摸摸下巴,有些心虚,她这算不算鸠占鹊巢呢? 第四十六章 柳姑 疏影横斜水清浅,桑玦撩开欲开未开的一枝红梅,站在阁楼略高处往园子里瞧。 她目光湛然,精光闪闪,静静看着那边的动静。 那边并无一人,几只猫,几只狐狸,几只雪兔还有一枝坐在石凳上的人参精。它们围坐在一起,指使者一些纸片儿似得小人端茶递水。 这要桑玦如何过去? 她朝白童子看过去:“这座雪山上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吧?” 白童子点点头:“不是,还有一个在闭关呢。” “……” 桑玦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跟那些精怪打个招呼,正在这个时候,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人未至,声先到。 不久,一名身着鹅黄布衫的美貌妇人怀抱一个小孩儿笑嘻嘻横飞过水面而来。 “执事大人,您又从哪儿找的小孩儿啊?”狐狸兔子吱吱叫了几声,跳起来要去看那个孩子。 妇人怀抱着孩子微微一扭身:“你们死开,连有客人来了都不知道吗?” 没等她开口,桑玦自觉就踏出了梅林:“各位道友好,我名桑玦,因故将在此常住,叨扰各位实在抱歉,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一众小妖慌忙躲在妇人身后:“人,居然是个人,救命啊,不要吃我们……” 白童子冷冰冰道:“此峰以后便由少主掌管,她不吃妖怪,今晚请你们上时雪宫赴宴。” 他说着悄悄向桑玦传音:“这妇人乃是一只九头玄鸟,亦称姑获,不可小觑。” 桑玦见那群小妖欢欢乐乐跑到外间玩耍了,她看着留下的妇人:“姑姑就是这峰的执事吧,请问如何称呼?” 那妇人摇了一会儿臂膀中的孩童,俯身行了个妇人之礼,脆生生道:“世人都喊我做姑姑,倒是没人想起问妾身的名字,不如这位少主猜猜。” “请讲。”桑玦自然听到了她口中“少主”的揶揄之意,但她并不在意。 一个能自主化形的妖兽,还是上古妖兽,元婴老祖般的存在啊!她初来乍到,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要得罪为好。 “呵呵,妾身那可就说了。”妇人盈盈一笑,满头的发簪闪闪发光,“奴家年方二九,生于寅末辰初;配夫未满二月,可惜一命呜呼!” 这四句话不似谜语,倒似一个女子的经历。 在场的众多小妖纷纷抹起眼泪来,就连强装面瘫的白童子也心有戚戚焉。 桑玦略微沉吟,拱手拜了拜:“柳姑姑,皑皑峰间松,遥遥雪中宫,今晚酉时,翠羽未眠时,请上宫中小饮。” “哈哈哈,姑娘真聪明,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安排瓜果灵食了。”妇人笑呵呵抱着手中的孩子,身后展开双翼,扑腾着飞下山准备去了。 桑玦与白童子大概逛了逛,领取了一些基本物品后也上峰顶准备今晚的宴会去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今晚应该有不少人会来,她可不能马虎。 “啊?”留下众小妖迷惑不解,姑姑到底叫什么呀。 一直岿然不动的老雪参摸了摸下巴上的根须:“你们真笨,就知道玩儿,不好好读书!” “先生请讲。” “这二九就是十八,十八是‘木’,寅末辰前乃‘卯’,合起来就是个‘柳’字;那二月未满是‘羽’,一命呜呼是‘卒’”,合为‘翠’。如此,姑姑的名字不就出来了吗?”老雪参说着振奋道,“我们要好好修行,争取早日化形,也要请道君赐名才是。” “那我们能请刚才那位少主赐名吗?” “切,她算哪门子少主啊,反正不是我们这儿的,你们别瞎起哄。”老雪参头上的红豆颤了颤,它可得马上告诉道君的几个弟子这个消息才是。 “啪!”一身武士劲装的青年气呼呼一掌拍烂了桌子,“气煞我也,哪儿来的混账东西,也敢妄称少主,我呸!” “三师兄,稍安勿躁,或许事情并非我们想的那样。”白衣飘飘,,目中却流露出寂寞之意,青年背后背着一个剑匣,犹如茉莉花开的清香扑鼻而来。 “慕容飘雪,你个冰棍儿,这哪里是我李泰多想,六师弟啊,你瞧瞧,那人都住到山上去了。”李泰脾气暴躁,怎么也准备去讨个说法。 他们师父还在呢,几位师兄师弟也是能干非常,怎么就突然冒出个莫名其妙的人堂而皇之侵占了冰峰呢? 正在修剪指甲的女修轻笑一声:“三师弟,那位可是能入住师父洞府中的人物,大师兄走的时候可是说了要小心伺候。” “二师姐,你怎么不着急呢?”李泰瞪了一眼女修。 女修回瞪他一眼:“凶什么凶,反正今晚就能看见那位到底是何方人物,等看看再说怎么了?万一是我们的小师弟小师妹,甚至是我们师娘的话,你惹了可别牵连我们。” “嘶……”在场两位师兄弟倒吸一口凉气,师弟师妹很欢迎,若是师娘,那他们整个天玄宗都要震动啦。 恰好这时,一名执事送来了请柬,正是冰峰上的姑姑所发,邀请他们到宫中参加聚会。 女修接过请柬就站了起来,她要去忙别的事了,今晚宴会可有戏看了。 “二师姐,等等,大师兄今天能回来不?”李泰慌忙去追。 “大师兄早在那人醒过来的时候就准备回程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等师父出关检查修行的时候,可别找师姐拿药。”女修乃是未殊二弟子,专医修一脉,是暴力分子的活祖宗。 李泰回转身准备找六师弟说说话,这件事怎么能这样呢? 她转头一看,结果空无一人,他一脚踢飞了凳子,祭起法器朝着远处的虎丘峰而去,他要去找五师弟和三师兄再商量商量。 路上的时候却恰好遇到了下山准备宴会的柳姑姑,他情急之下也没询问她抱着的是谁的孩子,连忙道:“姑姑,峰上的人怎样?” 柳姑姑随意答道:“冰雪聪明,俏丽佳人,身披道君雪羽,柔弱不可方物,我见犹怜。” 李泰大惊,这形容,难道真是师娘? 那可不行,他族中一位姑姑爱慕师父之心可是天下皆知啊! 第四十七章 你教我学精分大法 桑玦可不知道这个姑姑那个姑姑的,惊觉自己醒来竟然掌控了一座冰峰的时候,她完全有些蒙了。 “白童子,我现在该怎么办?”桑玦回去后躲在洞府中急得团团转,“晚上就要举办宴会,然后他们发现我不过是个练气期的小丫头,还是废了的……” “他们可能直接把你关起来或者当场斩杀。”白童子皱着小脸,“我会保护你的。” 桑玦倒是没这么悲观,她只是怕惹来的麻烦会耽搁她的修行。 这么一想,她下定了决心:“白童子,你先到旁边的宫殿中打点,我休息一会儿,晚上再去。” 白童子不解她为何才醒就又要休息,但他不会多问,将两柄剑还给她之后转身离去,化成一道白光跃入池中不见。 桑玦坐定,摩挲了一下指间的花纹:“教我御火之术。” “你可要想清楚,出了问题别怪我。” 桑玦坚定道:“最多不过回复以前的样子,我不怕。具体要怎么做?” “其实不难,考验的是你对自己的掌控能力,其实天火与你早为一体,仔细想想,你不是不能用,而是用的时候会变一个人,然而那个人其实就是你自己,只是你自己不知而已。” “废话,到底要怎么才能在我清醒的时候用上天火?” “呵呵,很简单,训练你的意志力,不要逃避天火的伤害,学着与另一个你合二为一。” 这句话说得简单,然而却是桑玦从小的阴影,她痛苦表示:“短时间内我做不到。” 星观暗暗感叹真是个愚笨的家伙,他哪怕分成成千上万个碎片各自历经无数轮回不也还是能分清他自己是谁么? “真笨!跟我学,教你一招分神之术,保持本我核心,其他无论如何作妖,你自岿然不动。” 星观是什么人,或者说生物,他认为最简单的恰恰是作为人生存的最难的东西。 除非一个人麻木了,精神分裂了,或者说意志力强大到非人的程度,比如修士修到化神之后的分神期便能分割出另一个自己来,然而桑玦不过一个小小的练气期修士怎么可能会按照他这么乱来? 可惜他没有这个常识,桑玦也没有。 于是两人一个瞎教,一个乱学,在紧急关头竟然还真的学出了一点儿苗头。 “啊呀,好笨啊!”星观从未见过如此蠢的生物,表面冷硬的跟玉石似得,心里却软的一塌糊涂,毫无意志。 这种人幸好只是契约道侣,否则不知道要拖他多少后腿。还练剑修呢,真是丢脸! “你不教会我,我就不给你找碎片。”桑玦破罐子破摔,反正不能修炼,违背契约被打入魔道也不错。 “喂,你无耻!”星观气的吐血,原以为是个糯米团子,结果是个无赖女子。 他无奈让她低下头:“我先帮你隔离一块儿,剩下的你自己慢慢学。本君修养中,少打搅我!” “是。”桑玦头疼欲裂,心里却很敞亮,她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游离在自己脑海中,正看着自己使用术法,她按照刚才星观教授的术法慢慢夺回一部分五感…… “轰隆”一声,她脑海中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烟火,她清楚看到自己手中竟然燃烧起了一缕红似血的火焰。 那火焰绯红炙热,逼得身上的仙衣直直往臂膀上缩。整个清幽的洞府变得焦躁起来,迷蒙白气蒸腾,桑玦哈哈大笑。 她的身体一点儿也不疼,唯一难受的是她只能旁观另一个自己使用天火。 但是当另一个她想要毁灭这个洞府的时候,她猛地从脑海中冲出来,将刚刚释放出的那缕天火拉扯包裹进额心里。 哪怕只有这么一丝,也够她平日挥霍了,源头还在,只要不出岔子,取之不尽。 这招不仅险在自动分割自己灵魂上,更危险的是她平时要以身养火。其间必须注重平衡,否则引火烧身,她恐怕不死也残。 若是雁回真君或者别的长辈在场见她这么乱来,恐怕要吐血了。 尤其是雁回真君,他千辛万苦不惜当恶人也要让她保持灵魂一体,千万不能让天火分割她的灵魂,结果…… 呵呵,不作死就不会死,有些人要试,你也没办法。 另外也给修仙界广大修士提了一个醒,道侣对于修行乃是重中之重,且莫大意,否则那道行可真是毁了又毁,歪了又歪,使劲儿掰也掰不正了。 桑玦完全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她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那从小荼毒她的火毒终有一天居然能为她所用,甚至她还在刚才和另一个自己碰了头。 两个她交错的刹那,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一个说:“桑玦,好好修行,我们一起争飞仙路!” 她不仅没有害怕,心中反倒暗喜起来。 是啊,就是另一个她不断在危难的时候不顾一切保护自己。 那个自己,让她不由想起桑青青经常念叨的一句侠客诗词中的四句: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身藏功与名。 纵使侠骨香,不惭世上宾;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那个她总是纵火肆意,拂衣潇洒而行;那个她侠骨丹心,却不能留下美名。 那个她也是她自己的一部分啊!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记得,她希望是她自己。 桑玦从来不知道原来同一件事当她换了一个角度的时候,恶魔也会成为天使。 她一直以来逃避的,外人忌讳的,却正是她最盼望,最需要,甚至隐藏在内心中最隐秘的喜欢。 “我还是我,只是我不仅仅是一面。”桑玦在兴头上,完全忽略了或许有一天会掌控不住。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躲藏在自己身体里看着另一个行动的模样,对方的一言一行都是不同的她,那么强大的魅力,让她几乎不敢相信。 从此,她不会再逃避了。 桑玦运行《太玄经》搬运了体内的灵气,或许是此地灵气太过充足,竟然很快就重新恢复到了练气大圆满,身体的机能更加强盛。 她并指御使两柄新的飞剑,逐一进行祭炼。 两把飞剑,艳红为火名素樱,短匕护身;冰蓝为水名冰翎,杀人利器。 她和她将分别拥有它们,谁也无法分开。 第四十八章 仙家宴会上 晚来波静,峰顶飞上明月,蹴起一宫秋雪。 桑玦练习御火精分大法得意忘形,差一点儿就忘了时间,待她觉得腹中空空的时候,白童子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 夜来雪中光更盛,洞府外的时雪宫透明的发光,当真如水晶宫般美轮美奂,好一通仙家气派。 世人长叹仙路飘渺,清歌踏月上九天,此情此景倒是颇有几分感触。 桑玦发热的头脑顿时清醒了几分,她修行不是为了向他人展示什么,而是为了自己。若有一天她能一剑破开天光,历过云山万劫登临峰顶才是真本事! 如今么,已经掉过不少节操的桑玦坚定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狐假虎威一次! 她非常大牌的在客人都几乎来齐的时候才进入宫中就坐。 柳姑姑非常能干,她带领峰中一干精灵执事将宴会布置的井井有条。每位客人白玉案上的甘碧仙酿凤肝龙髓摆放的整整齐齐,甚至根据不同的修士的爱好还调制了不同的口味。 众人终于等到正主来,他们心头的火气蹭蹭往上冒,哪儿来的小丫头,年岁还不够他们零头呢,居然敢穿着师父的羽衣登堂入室,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呵呵。 左边第二个玉案上,青衣上绣竹兰,面容俊秀,修长消瘦的手指捏着酒杯:“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佳人晚约,该罚三杯啊。” 他身边的白衣女修挽着虹纱,捂嘴轻笑:“弟弟啊,这青楼朱阁,往往是梦中槐蚁。俗话说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空有容貌而无修为,绝代佳人也不过红颜枯骨罢了。” 女修又端起身前的酒杯,那酒水若碧波:“你那黄粱醉梦可不行,得需要我这清灵碧露清醒一下头脑才是啊。” 右边第二席案上的人正是早对桑玦不满的李泰,他此时看到她竟然是这么个小人物,笑得肝都疼了。 他一拍桌子:“二师姐,三师兄,你们那文绉绉的像我这样粗鲁的人可听不懂。既然宴会主人已来,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旁边一身黄袍的矮胖修士连连拍手叫好:“四师兄快说,不过故事若太长,耽搁了大家休息可不行,不如长话短说?” 一直安静坐在一侧抱着剑的修士微微睁了睁眼:“废话,能上这峰顶的人不需要休息,没事儿我要去练剑了。” “六师弟,别呀,那我就随便说说好了。”李泰笑嘻嘻,“凡人的故事,我也记不太清,就记得那人最后说了几句话挺有意思的。 “哦,什么话让师兄居然能记得区区凡人的事?”矮胖修士眨着眯眯眼好奇问。 李泰挥手:“简单的字谜罢了,我说出来让大家猜猜,也算是为此宴助兴了。” “字谜就是‘豆在山脚下,月亮半天挂。打柴不见木,王里是一家。”李泰说完对着站在首座的桑玦道,“听小精们说姑娘很会猜谜,不如猜猜看?” 李泰得意洋洋,其他人面面相觑,唯有最开始发话的两姐弟对视一眼露出奇怪的表情来。 桑玦自从进来就发觉她不受欢迎了,各种冷嘲热讽她不放在心上。换位思考如果是她家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莫名其妙就来当“代家主”,她恐怕早就暴起攻之也说不定。 不过,这明显的敌视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她高傲仰着脖子,衣袖一挥:“岂有此理!” 李泰哈哈大笑,以为她是生气了,连忙道:“正是‘岂有此理’,姑娘年岁虽小,修为也低,悟性倒是不错。如今掌了冰峰,前途无量啊!” 一众修士都低低笑起来,他们都是属于冰峰下属中峰小峰上的修士,不会贸然发言,但看现在的情况,实在来的不亏。 桑玦脸微微发红,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她既然站起来,索性要了一壶酒水:“桑玦初来乍到,自罚三杯心火烧。” 心火烧顾名思义乃是灵酒中的极烈之酒,里面蕴含无穷火之意境,一口烧喉,二口烧胃,三口烧心。 一般修士根本不敢喝,因为这搞不好会死人的。云家姐弟已经暗暗准备救人了,总不能让人在他们面前没了。 桑玦暗暗运用天火之力化解,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松喝下三杯,放下空杯之后她微微叹气:“可惜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否则就能同大家一醉方休了。” 她说完对站在旁边的白童子点点头:“帮我介绍一下吧。” 白童子小脸一凝:“是,少主。” 桑玦跟着他的介绍打招呼,原来前面空着的位置是未殊道君外出办事未归的大弟子乔意,乃剑法双修。 左边先出声的姐弟分别是二弟子云关月,三弟子云鼎天,前者为暴力医修,后者为丹修。 矮胖的修士乃变异土灵根生来拥有黄沙意境的杨石头;白衣飘飘默不作声的是剑修慕容飘雪。他们分别是五弟子和六弟子,前者性格和善,后者冷漠。 而最后那个挑衅她的是武修李泰,背后有庞大的世家,性格暴躁易怒,倒是很讲义气。 白童子一边明言,一边暗传,桑玦一一认识,还有其他修士也都有了个印象。 她是雁回真君的弟子,这些是未殊道君的弟子,按理他们是同辈,所以桑玦也不需多大的礼数。 她向着众人拱手:“桑玦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来此暂住,希望以后大家多多关照。” “对了,其实,刚才李道友那个故事我以前听过。”桑玦思索片刻慢慢讲诉起来,“说的是一个书生整天埋头读书,穷得上无片瓦,下无寸土。” “邻居们就笑话他一日三餐不如犬食了;朋友笑他陋室寒穴不如鸽巢;亲戚骂他面容丑陋如八怪;先生骂他一副头脑如蠢猪。” “那书生闻之一笑,道松间明月长皎洁,耳边恶语何是论!于是他发奋读书,于尺寸之间驰骋天地,化简朴为神奇,终于金榜题名,独占鳌头。” “新科状元衣锦还乡,邻居奉承他是珍肴玉食育出的贵人;朋友赞他是出自金屋的凤凰;亲戚夸他生就大富大贵的富相;先生说他头角峥嵘的俊才。” 桑玦说道这里,看向李泰:“新状元觉得很恶心,于是挥笔提下了你刚才所说的字谜。我娘从小就教育我,任何话语都要三思而言。道友身躯壮硕,力大无穷,直肠直脑,倒是个急性子的人呢。” 第四十九章 仙家宴会中 晶莹剔透的时雪宫中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簌簌落下沾湿了地面,仔细一瞧,那哪里是雪,分明是灵气汇聚的甘露落下。 众修士一边吃道君配置的灵果仙酿暗地修炼,一边听了桑玦的故事尴尬笑。 未殊道君的四弟子一向蛮力,是个正经的直肠子,就说他怎么搞起了猜谜的活动,原来是道听途说,这下可闹笑话了吧。 李泰又不蠢,这明摆着说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呢。 他横眉冷对,拍案而起:“哪儿来的小丫头,你爷爷我出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混呢?敬酒不吃吃罚酒,看爷爷我教训你!” 桑玦也不惧他,她如今的尴尬身份让人不喜欢很正常,但他们师父好好闭着关呢,就这么越俎代庖,还敢当她爷爷,也不怕闪了腰! 对面的云关月悄悄对旁边的云鼎天道:“哎呀,糟糕,四师弟此时印堂发黑,要倒大霉了!” 说话间,只见李泰飞身而起,双拳猛出,拳头上闪着金光,在一片惊呼中朝着殿中羽衣披身的桑玦捶去。 “咔嚓”,李泰腰身被一柄重剑打中,幸亏躲避及时,可也被那剑气折了腰,腰间一酸直直倒在了殿中,腰杆扭曲,可见伤了筋骨, “大师兄!”众人见一伟岸青年收剑入鞘,连忙大声呼喊到。 未殊道君大弟子乔意,修重剑,性耿直,剑法双修,得未殊道君真传,他今日本已经回来,却被师弟们燃了三千魂香灌了黄粱醉梦沉沉睡去。 他醒来就知道不好,这不一来就瞧见了师弟“行凶”的场面。 桑玦被雁回师叔送来的时候他看在眼里,那般柔弱的一个小姑娘,若是被李泰那莽夫重拳打中……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这群臭小子,都给我好好坐着。”乔意快步走上前,关心询问道,“姑娘没事儿吧?” 桑玦紧紧盯着他瞧,愣着不发一言,这个人好熟悉啊! 乔意被她直愣愣的目光看得面红耳赤,这女修可是师父的人,他可没啥想法,赶忙道:“这位仙子,叫我乔意就好,还不知仙子如何称呼?” 桑玦看了一会儿他,转而又瞥了几眼正在施展医修之法为李泰接骨疗伤的云关月,她突然轻呼了一声。 “天哪,原来是你们!”桑玦大踏步走近乔意,欣喜异常,一把抓起对方的手感谢道,“都是我眼神儿不好,竟然没认出两位前辈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报恩就免了,你在这里好好养身体就是。”乔意猛地缩回了手,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位女修请让开点儿,我跟你不熟。 身后的几位师弟师妹都低头笑,大师兄还是这么可爱。 桑玦这才发觉自己过于热情了,她清了清嗓子,朝着两人躬身行礼:“十年前,两位曾经救过一个破灭的小世界,小女正是其中一名幸存者。当时只知远远瞧着仙人风姿,钦慕不已,未曾想竟然能再见两位恩公,实在太高兴了,希望您们别介意我先前的无礼。” 她说着不顾在场众人的惊愕,转身来到李泰面前,祭出山峰玉印朝着他腰间按了一下。 她腆着脸道:“那个,刚才我害怕就动了一下后手,现在没事儿了。” 李泰冷哼一声,他就说嘛,怎么老觉得身体不能动弹,原来是这个女人干的好事。他站起来转身就走了,他可不是她的救命恩人,以后有账算! 乔意回忆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他和师妹交换了一个眼色,当时师父好像是让他们去找人来着…… 云关月笑盈盈走到尴尬的桑玦面前:“哎呀,还是个小姑娘来着,刚才是我们气度太小了,你别放在心上。” 她一摸上桑玦的手,脸色霎时变了:“桑玦妹妹,你身体怎么这么差,好冷,经脉丹田都仿佛受过重创,怎么回事儿?” 桑玦对于云关月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位踏着彩虹为众人灌顶的神秘仙子上,此时贸然接近,颇有些不好意思。 “我这个是娘胎里带来的麻烦,暂时无妨。”桑玦想了想,递出玉印,道,“我也是因此才到这里修养身体,并非大家猜测的那样,你们若是不放心,这个给你们保管吧。” 云关月哪里敢收,她望向乔意:“大师兄,你怎么看?” 乔意清楚的记得雁回剑君抱着这人直接往师父洞府去的时候的脸色,反正就一个暂时代理的玉印罢了。若这人真跟师父有莫大渊缘,他们何必乱搀和。 “其实我们当初到那个世界是去接你的,只是中间出了岔子。”乔意直白道,“我们能再次见面,说明缘分二字不可估摸,这玉印乃雁回剑君特意指明给你掌控,我们师兄弟各有峰头,不会干涩此事。” 桑玦没听他后面的话,而是关注在那本来就是去接她的这句,她急切道:“只是接我,那他说起过别的人吗?” 乔意摇摇头:“没有,师父当时也只是略略一提。” “哦。”桑玦微微有些失落,她收回玉印重新坐上大殿中央,“今天时日尚早,时雪宫中灵光大盛,切莫辜负大好时光,宴会继续吧。” 若是有与她相熟的人就知道她有些不高兴了。 她由于身体的缘故被云关月这位热情的医修妹子勒令不准喝酒外,甚至不允许她吃肉,只能吃些恬淡的瓜果。 桑玦欲哭无泪,那什么龙肝凤髓,虽然不是真的龙凤身上的,但她很想吃吃看啊。 可惜此刻大家都把她看做小辈,整个宴会上完全没有了初时的剑拔弩张,其乐融融。 你弹唱来,我赋歌,你舞剑去,我炼丹。 讨论修行上的难题,讲述历练中的趣事,甚至有小修聚拢八卦宗门闲话,更不乏苦修之士抓紧时刻端坐蒲团修炼起来。 不一会儿便杯盘狼藉,小妖们再换上新的酒水,宴会笑声鼎沸,传出很远,和时雪宫往常凄清孤高的氛围大不相同。 与此同时,峰外正有两拨人朝着这流光溢彩的冰雪宫而来,着急嫉妒愤怒不一而足,御使着五彩法器若流星降落宫外。 第五十章 仙家宴会下 宫中众人毫无所觉,因为掌冰峰玉印的桑玦正被一丹师一医师围困着试药,白童子在旁边只能丢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 而宫中执事柳姑姑居然在这个关头跑去后殿哄孩子去了,于是当那一群人气势汹汹在外叫阵的时候宴会中人竟然还在玩儿猜谜游戏。 老雪参带领的一干妖小怪兴致勃勃参与,错了的就要去打乱慕容飘雪和乔意比试剑法的步调。 时雪宫外,两拨人汇聚到了一起。 “李家姑姑怎么来了?”抱着孩子的一对仙侣夫妇诧异看向那边身披雪色羽衣的绝色女子。 李泰忧心忡忡跟在他姑姑身后,转眼一瞧,是两个海外修士,跟脚约莫不是人类,不像是本门修士。 “姑姑,那边有外人在,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李泰觉得师父出关了可能会罚他挂在冰瀑上冲凉。 李嫣然轻轻一瞥,不在意道:“区区元婴妖修,无需在意。” 那边两位仙侣倒是走近了他们,那青年男子头上有犄角,脖上显青鳞,他拱手道:“道君安好,我和内人乃是东海修士,途经天玄宗领地时突然被一鸟兽抢走了孩子,经过多方打听,或是冰峰之人所为,可否请姑姑带小仙进入宫中寻找孩儿。” 李嫣然冷冷瞥了他一眼:“等着,待本姑姑去会会里面的小贱人再说。” “呃……”男修不知说什么好,转而被身后的女修拉走,女修对他摇了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众人都说冰峰上的柳姑姑只是抢孩子去养,倒是不会做其他事,夫君,我们等等吧。”女性一向敏感,她花袭人又是天地精灵的妖修出生,大觉此时气氛诡异,于是拉着道侣远远退在一边。 李嫣然原本以为她一来,整个雪宫都该为她打开,结果她站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问,她脸都气白了。 想她李家长房之女,乃堂堂化神道君修为,竟然在钦慕之人的地盘被吃了闭门羹,怎么想都觉得郁闷。 李泰虎头虎脑就要上前踢门,却被他姑姑拦下:“这是未殊的宫殿,对你师父要尊重,哪怕只是一件摆设。” 她轻启红唇,声音透过雪宫传遍整个冰峰:“尤记得未殊曾言,‘时雪宫上,对三十六峰,三十六溪,孤峰绝顶,云烟竞秀,悬崖峭壁,瀑布争流。洞里桃花,仙家芝草,相约雪后游,安得灵方闻早修?’如此盛地,竟然此时沦落靡靡之音,实在令人心痛!” 雪宫饮宴人瞬间回神,是李家姑姑来了! 云关月赶紧拉住桑玦:“竟然是姑姑来了,你待会儿可别出头,让大师兄去对付她。” 桑玦不解:“应该没问题吧?” “唉,你不懂,那姑姑是个奇葩。”云关月娇笑八卦着,“她呀,跟别的女修不一样,年龄四位数了整天想着要道侣,可惜却没人要。” 桑玦闻言不高兴了:“无论多大岁数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修士百岁既过,容颜年岁都是虚指,有人一心求道,有人想要道侣共同升仙,都没有错。” “大家都是女修,怎可如此取笑?”桑玦从小听她那独身自立的娘的教诲,最讨厌这等言论,亏得还是修士呢,她转身就跑了出去。 云关月张着嘴,伸出手,她话还没有说完…… 那个姑姑想要道侣没错,对明显不喜欢她的人死缠烂打也还算情有可原,但是她心狠手辣会杀可爱小姑娘啊! 桑玦怀着一腔义气就上了正殿,恰恰对上了杀将进来的李嫣然。 李嫣然一眼就瞧见对方身上那件与她款式相同的法衣,款式可以相同,有些东西却无论如何也不会一样。 那就是未殊道君亲自炼制时融入的精血,亲手刻印上的重重阵法,还有那上面独一无二的独属于未殊道君一脉特有的法印…… “去死!”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只想到了李姑姑的坏脾气,但谁都不认为她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真格的。 桑玦直面掌风,她清楚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试探和怀疑,先她的反应一步,她身上的法衣骤然发出白光将她牢牢保护住。 “得罪了。”乔意立刻上前护住桑玦。 李嫣然显然并不是真的要开打,她推开身后想要劝说的修士,伸手指着桑玦:“你是谁?” 桑玦露出手腕上的玉印:“姑姑好,我名桑玦,乃是此峰的代理主人。” “本君不是问这个,还有,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叫我姑姑?”李嫣然经过刚才的试探,惊讶发现这名外来修士不仅得到了法衣的庇护,竟然还得到了未殊弟子的承认,实在不可思议。 桑玦对人向来是先礼后兵,这位姑姑上来就喊打喊杀,她也没必要跟她礼貌。 “剑来!”桑玦伸手一招,白童子手中的双剑飞到了她手中,一剑护在背后,一剑指在胸前,玉印浮空飞在头顶。 她暗中调动此峰地脉,有些懊恼先前一直忙着学习精分御火术忘记了祭炼此印,否则瞬间便能将这人轰出去。 其他人却以为她是忌惮李姑姑且留点儿面子,就连李嫣然本人也是如此认为。 李嫣然见她要打的阵势,冷笑一声:“真是可笑,什么时候未殊的道场竟然让个小小练气弟子给占了,哈哈!今天就让姑姑来考考你。” 她说着抽出头上金簪,金簪飞出化为飞剑,桑玦立刻挥剑抵挡,一剑扔出在空中御使防御,一剑近处攻击。 桑玦不由想起来当年何朔与她刀剑相向的时候,也是这般惊险,稍微差错便非死即伤。 唯一不同的是信任吧,笃定对方一定不会下杀手的信心,可惜…… 抱剑看戏的慕容飘雪有些惊讶:“竟然是个剑修?” 他身旁的杨岩戳了一下他:“师弟,你就注意这个,那女修手里拿着的剑好像是你的手艺吧?” 慕容飘雪点头:“好像前段时间我是重新炼制了一柄断剑和断刀,原来是她的。” “她剑法还不错。”乔意本想上去帮忙,但见桑玦并没有那么不堪,也靠在一旁观战。 云关月和云鼎天两姐弟在那儿一边担心,一边偷偷讲话。 “姐,她要输了,你觉得拿外伤生长药好,还是内伤药好?” 云关月一掌拍在她这个丹痴弟弟头上:“她才不会输啦!” 修士过招往往只在刹那之间便是地老天荒。 李嫣然见许久没有占上风,她索性一甩袖,金簪直直朝着桑玦头上飞去,未曾想被她头上的扇子灵光一撇斜斜插在了地板上。 她这发觉周围的修士都拿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心下一凉,今天真是气昏了头,跟小辈较真儿,转身即走:“小小见面礼,收着吧。” 桑玦收了剑,轻松一甩给白童子拿着,撩了撩头发:“姑姑慢走。” 第五十一章 所谓大世界 “柳姑,找人清点一下殿内的损失,明天送清单给李姑姑。”桑玦招来柳姑,“十倍赔偿。” 殿内人都惊呆了,居然还敢要赔偿,这人是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还是真的就是主子? 柳姑抱着孩子转悠出来,轻轻一瞥:“深海极度深寒冰灵玉地板一块,一万上品灵石;白凤盘龙柱上雕花,五千上品灵石……” 她正随意说出一个个不菲的数字,两个抱着孩子的修士突然出现:“妖兽,还我孩子!” 桑玦被那喊声吓了一跳,她心里正数着那些灵石呢,说实在的,她听都没听过这么多灵物灵石。雁回真君自己不太重视这些,作为他的弟子,她一向也没管,但是看来在大世界,没灵石寸步难行啊。 “等等,什么孩子?”桑玦立刻反省过来,望向柳姑,惊讶看到她突然变成了一个尖嘴双翼的大鸟,叼着孩子就往宫殿外飞。 底下那对来自东海的夫妇赶紧化作流光追了上去,其中那位娇艳的女修慢一步,因为她将手中另一个孩子放在了桑玦手上:“烦请宫主帮忙看着,谢谢。” “我不是宫主……”桑玦低头,手上的孩子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得,头顶绿油油的刺头儿中还开着朵巴掌大小红花,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 “竟然是一朵小仙人掌,好可爱呀。”云关月就要上前来摸却被乔意拉开。 “桑道友,今天天色已晚,我们先告辞了。”乔意总觉得闹了这么一出会有麻烦,他作为大师兄得去看看才行。 至于这里就暂时交给这位姑娘打理吧,不管她跟师父是什么关系,有师父在此闭关,一切当无恙。 大师兄都说了,其他人也前后一一告别。柳姑不在,其他侍者和小妖们自主收拾了东西去往山腰休息。 转眼间整个宫殿冷冷清清,地板光可鉴人,凉气侵骨,宫外大雪纷纷扬扬,清洗着天地间一切污垢之气。 桑玦总觉得不对劲儿,这个孩子就这么丢给她…… 大世界的人果然不一般,胆子真大。 “白童子,这个怎么弄?”桑玦养过妖兽,但没养过能化人的妖修,她自从知道手中这个顶着绿发红花的孩子是仙人掌的时候就觉得手上特别扎。 白童子抱着两柄剑,歪头有些疑惑:“好奇怪,这妖精竟然不吵闹?” 桑玦不解:“或许是因为它是植物吧?” 她话音刚落,手中的孩子就立刻化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仙人球,原来不是仙人掌,是仙人球,难怪头上的刺儿那么多呢。 白童子找来一个白瓷小花钵,混了一些灵沙将其种上,对着桑玦道:“今天就算过了,以后我们尽量不要出洞府,你要好好修养才是,顺便我也该跟你普及一下这个世界的各种常识。” 桑玦点点头,先前所谓的宴会不过是顺势而为,她初来乍到,既然已经互相认识了,未免波折还是不要轻易与这些大能打交道为好。 她刚才不过狐假虎威,若是再过那就是真惹到了正主。未免失礼,桑玦封印了时雪宫回到了初时醒来的那间洞府。 从此她就准备在这雪峰宫下的石缝洞府中休养生息了。 她有三件事要做,一是剑术的基础修炼;二是御火之法的掌控;其三便是了解她身处之地的大概事宜,除此之外再无其它重要之事。 洞府及其宽敞,桑玦开始转换剑术的修炼,从单剑到双剑的适应过程中她知道了基础动作的重要性。以往都是师父逼着,大家按部就班的晨起而舞,现在却是她自主练习,进步不可以说不大。 “以往我一直觉得自己在剑术上没什么天赋,现在看来也不是太差。”桑玦思维能够分割之后双剑的掌控更加娴熟,甚至还试着在不同性质的剑上分别运用领悟的到那微末剑意。 一旁化作本体灵剑的白童子一边演示,一边道:“主人乃是本界出名的剑修,你本就不差,只是相对法修领悟来说过于可惜了。” 桑玦身姿向后,两剑轮回,复跳起放出两道剑气。她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洞府,微微有些郁闷,若是何朔还在的话,他肯定比自己厉害得多。 算了,不去想那些,她收剑走到了洞府中的莲花池旁,蹲下身拿起一个小白瓷钵子,一颗圆融的仙人球精神得很。 “白童子,你说它的父母怎么还不来,听说柳姑也还没回来,真是急人。” 白童子化为人形走过来,金罡之气让仙人球不由自主缩了缩,他毫不在意摸了摸:“你也是东海龙君的后代,怎如此胆小?” 桑玦默念东海之名,暗暗希望这小球的父母赶快来接它。 这些日子她倒也知晓了本界为太玄大世界,下属诸多中小世界,而她此时正在天玄大世界东部大陆上最显赫的天玄仙宗内。 东海正是在东部大陆往外的一片茫茫大海,与北海、西海、南海将太玄大世界分割成了四块独立的大陆。其中又有更广阔的太平之洋包围所有大陆海域,大洋之上更有一块比四大陆还要宽广的中央大陆。 东海人杰地灵,乃是人类修士的福地,面积乃四大陆之首。北有桥堡与北魔之地相连,南与梦泽神秘之地比邻,唯西部众妖之国不得直接联系。 各个大陆下分辖中小世界,其中的令真小世界正是直属于东部大陆天玄宗冰魄峰未殊道君门下。 有名中小世界尚可数,更有许多无名世界隐藏在虚空之中,被大世界牵引,譬如桑玦的家乡那般等到毁灭之际才被发现。 大世界之所以是大世界,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地大物博,灵气鼎盛,源远流长,更因为此方世界天道完整,修士在此可成仙,可供养兵解了散仙历劫。 其他中小世界或许因资源而闻名,但绝对成不了大世界。无法海纳百川,无法登顶天道,一切都是凡俗,再好百年万年过去也无法担负起引领世界的责任。 大世界为仙,中世界为君,小世界为人。 大乘升仙,元婴化神为君,筑基金丹为人。 一切都有承担的极限,除非哪个大能自动压制修为纯粹去玩儿,否则损毁了天道,如此大的因果扣下来,不死也要倒霉千万年,通常死得凄惨。 第五十二章 所谓三宫六院 桑玦对这大世界之说觉得太过飘渺,她现在不过小小练气士,在哪个世界都是最大众的存在,她转而想到了如今所在的天玄宗。 太玄大世界是个古老世界,现被称为新纪元十年,前有太古、上古、中古、混战和黑暗五个可证的纪元。 之所以现在是新纪元,正是因为黑暗纪元已经过去,那个让整个大世界万年没有飞升的诅咒在十年前被破开。 而那位破开飞升诅咒的仙人,不是位于中央大陆上强势霸道浩大的周天仙宗,而是和万剑归一仙剑宗一起并列第二的天玄仙宗! 正是她脚下所在的宗门,正是她如今所在的冰魄峰峰主的师尊,一位号称多宝天君,遇难成祥的辰祥天君! 桑玦得知这点的时候心中的震动不可谓不大,要是她早知道这些,哪里还敢利用手上的玉印狐假虎威啊,绝对像现在这样躲在洞府默默修炼,一心只修身外剑,两耳不闻雪中声。 对此,她不得不为仙人的后辈子弟素质点赞。 另外,她对所谓的找寻父亲的心也淡了,原来这里的峰主不是别人,正是师父的亲兄长。对比那些师兄师姐,她自觉自己好差呀,所以更不敢出去了。 谨小慎微,就是桑玦如今的心态,尤其是知道师祖修炼出了岔子之后,只能在默默祈祷自己绝对不会为师父添乱,一定在这里好好修养。 但是,想起某个说法,她还是很想笑。 太玄大世界里流传着这样一个童谣: 一山分作两门开,三宫六院吵起来。 清宵紫霄和上宵,一剑决绝断情缘, 六院百工来捣乱,你搭桥来我牵线。 三宫六院本一体,为情为爱纷飞散, 仙人都已乘风去,故人还未化灰还。 你争我夺落了后,万年老二不动山,哪及周天一线天! 这童谣说的正是中古纪元最大的太玄仙宗分化后成为天玄仙宗和万剑归一仙剑宗的趣事儿。 太古上古的事过于久远,无人考证,所以本第一的仙宗被个后起之秀上了前的事迹被接连经历混战黑暗两个纪元后成为了教育门下弟子要团结,千万别为了私人情感反目的最好反面教材。 话说太玄仙宗的历史,那可就久了,总之这个世界都名太玄,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曾经有多么辉煌。 然而就在中古某一年呢,宗内出了奇葩天才,不仅修为增加的特别快,还天赋异禀能以修士之身拥有众多红颜知己而不惹因果。 天生的红尘家,地造的情义种。 他最后不仅自己飞升成仙,顺带还带着好些正经后宫一同飞升了,留下的小弟和后辈也是宗门一把手,前程远大。 不料人心难测,当受到天道眷顾的主角飞升过后,矛盾就显现出来了。中古纪元,三界六道混乱已经开始显现,于是因为某些不可说的原因,太玄仙仙宗被分成了两拨。 一为天玄仙宗,俗称六院。 其纳原有太玄仙宗的地盘和诸多资源,下辖六院:法、阵符、器、兽、丹和百工院。连囊括了食修、衣修、鬼修等等偏门修士的百工院都有,独没有剑修专属。 其间修士若爱剑法也可以,请自行修炼,于是倒也出了很多剑法双修的天才。 二为万剑归一仙剑宗,也简称万剑仙宗,俗称三宫。 清宵宫掌术法,里面多为单修法术或者其他修真六艺手段的修士,安逸清闲无实权。 紫霄宫掌刑法,除开宫主等职位,十二执法者下分别带领的执法小队在整个大世界都赫赫有名,更有独立于宫中的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令作恶的邪修闻风丧胆。宫内紫宵雷霆镜,万重天雷阵灭除一切邪恶,令人不敢直视。 上宵宫不用多说,里面全是剑修,从上到下无一例外。不必对外人多言,也不用放出万剑归一剑阵,单那气势,外人立刻就知道是谁了。 所谓三宫六院,是戏称也是实言。两者之间的关系扑朔迷离,外人不可胡乱推论。 毕竟就算再如何嘲笑那也是前三的,有不少散仙坐镇,出过不少仙人的仙宗啊! 桑玦的师父雁回真君正是万剑仙宗清宵宫下真传子弟,她也就理解师父为何不直接带她去万剑仙宗修养了。 要说堂堂仙宗,那里没有可供她修身的地方是不可能的。只是因为她师祖乃是清宵宫中之人,势力单薄,怕她受到隐形的欺负罢了。 她越想越觉得师父的好来,古文有言,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为了不让身心受挫的她受到一点儿打击为以后修炼埋下祸端,索性动用了私人情谊,竟然让他到他兄长处鸠占鹊巢…… 总之师父就像她的父亲,高山仰止,令人敬慕。 桑玦歇息了一会儿,继续提剑,甚至觉得让剑给白童子拿着不太好。虽然嫌弃这一赤红一冰蓝的透明之剑有些花哨,但仙宴上初用便知道了它们的好来,她索性好好祭炼了一番准备随时带在身上。 一个剑修当剑不离身,她一定会做一个合格的剑修,不让师父失望! 正在这个时候,白童子手中的仙人球突然跳了出来,“嘭”的一声落地成人,头顶绿刺红花朝着莲花池中央走去。 “爹爹娘亲来了!”小妖修口中含糊不清,迈着白嫩的短腿跑着跑着就摔在了水里。 桑玦一把将其捞起来,打开洞府门准备送出去。她倒要看看这一对胡乱把孩子给人的妖修父母是怎么想的? 她一出去,立刻吸引住了那对妖修的注意,但见那女修扶着男修,似乎很着急的模样。 那男修此时已经显出了部分妖身,脖颈间鳞片斑驳夹杂着血丝,神情很是沮丧,他对桑玦行了行礼:“这位道友,多谢照顾我儿,能否烦请再看着一段时日,容我和小花去找那姑获。” 女修盈盈道:“妾身名花袭人,夫君梦敖笙,我们夫妻育有两子,大儿子正是道友帮忙照顾的花可可,小女儿梦依依却被那九头玄鸟捉去,至今没有找到。听闻道友掌管此峰玉印,特来请求帮助,望请成全。” 第五十三章 清源御女心经 女修言辞恳切,桑玦心有所感,只是她的确不知道如何让柳姑将他们的孩子送回来。 “这小仙人球名可可么,真是可爱的名字呢。”桑玦看到一见到亲人就立即化为原型扎根到母亲头上的小妖修,淡淡笑道。 她转头看向妖修夫妇:“抱歉,我没有办法唤柳姑回来,但我可以帮忙继续照顾你孩子。” 花袭人拽住她丈夫,倒是没有失望,笑了笑:“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道友能带着可可帮我们亲自走一趟,我们知道她在哪儿,只是进不去那个地方。” “哦?”桑玦继续听对方讲。 “道友也知道柳姑乃是九头玄鸟化身,素爱小孩儿,自从她被未殊道君点化之后倒也没真害过哪家,只是咱们做父母总是为子女心忧。”花袭人将头上的孩子拽下来递给她,“有哥哥做引子,妹妹的踪迹也就不差了。” “天玄宗下掌管了数个秘境和小世界,外人难以进入,所以我们夫妇才请求道友以峰主玉印进入柳姑所在的地方帮忙寻找依依。”花袭人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盒,“我观道友体质特殊,妾身这里有一功法或许跟你有缘,便将此赠送与你。” 玉盒通透,乃是上好冰玉,桑玦仅凭肉眼也能看到盒中六块灿若朝霞的上品灵石中间那块胭脂色玉简上篆刻的几个字。 “清源御女心经。”桑玦心中默念,她虽然从未听说过这本功法,但凭借那功法玉简上散发着不同寻常绯色光芒也知道这不是普通烂大街的货色。 说起来,她的主修功法真是特别接地气呢。至于那四季剑法,但凭借个人领悟,强大是强大,就是难啊! 花袭人妖修出身,比她那龙之血脉的丈夫不知精明到哪儿去了,立马看出桑玦意动,立刻将盒子往她手上揣,笑盈盈道:“那就多谢了!柳姑去向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正是在万兽院下最近开放的离殇秘境里。” 桑玦知道吃人嘴软,拿人手段,可是手里又是功法灵石,又是对方的亲孩子,她还真不好意思说个不字,只得问了些事,暂且答应。 只见这对妖修夫妇松了口气,便要告辞,桑玦忙道:“不如就在峰中住下?” 那不知品种的龙妖梦敖笙抱拳:“多谢道友款待,只是我们夫妻毕竟是外来人,为了找寻幼女已是多加叨扰,那秘境开启有时机,我们就在仙宗外等着也好,免得给道友多添麻烦。” 桑玦也不再多说什么,看着两妖腾云驾雾而去。 白童子在旁边抱怨:“少主,你不该答应的,随便派个峰下的弟子去便是了。” 桑玦摸摸鼻子:“既然来到大世界,总不能真宅在洞府吧。令真小世界就一个秘境还被大家挣破了天,这里却是峰头轮流开,我自然要去瞧瞧。” 她说着低头看了看左右手:“拿人手短,别人把孩子都放我这儿了,更何况如今我暂时管理峰头,柳姑的事我也不能放任吧。” 白童子皱眉:“但是秘境已经过了开启的时日,少主若用峰主玉印私自开启,恐怕会令人……忌惮。” 桑玦将那团仙人掌放在了小花钵中继续种着,袖口一扬卷出一阵风来使其悬空,她开始查看那个装了上品灵石和功法玉简的盒子。 她摇摇头:“自从我来到这里恐怕就已经得罪不少人了,上次让那李姑姑赔偿了那么多东西,我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反正我也不在这里常住,狐假虎威也没关系。” 桑玦指尖捏起那块越发绯红的胭脂色功法玉简,轻笑:“这三宫六院的关系可不太好啊。你说如果在此作威作福的是三宫的人,他们会不会气得不得了?” 白童子默默看了一眼桑玦,总觉得她这次醒来只有有点儿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清楚。 然而作为一名剑童,只要主人身体无碍,心魔无忧,其他倒是没这么重要。 白童子这般想着,看向那枚玉简。一般功法的承载灵物会显现出功法的特性,正道功法多半清灵玉润,其他的各有各的特点,但像这般艳丽的实在少见。 “这至少是上品功法。”白童子猜测着,功法中的上品多多少少有些特异之处,恐怕这也是那艳丽色泽的来源。 桑玦慢慢摸索着解开玉简上的封印,手**着上面的字迹,慢慢印入脑海:“清源御女心经。” 似乎是一种很奇怪的功法,那花袭人说她体质特殊与这功法有缘,也不知是怎样的缘分。 桑玦总觉得有些奇怪,轻轻将玉简贴在眉心,那嫣红的光芒映照出她清冷的脸上现出奇异的粉红来,焕发出别样的韵味。 额头一阵刺痛,噼里啪啦弧光闪过,玉简掉在了地上,桑玦甩了甩手,黑了脸色,什么叫筑基修士方可查看! 练气的就不是修士了吗?歧视,这是歧视! 桑玦恨恨将玉简捡起来扔到了盒子里,将盒子中那六块品质上成的上品灵石拿了出来,然后将盒子放到了左手无名指上乾坤戒的最角落里。 自从穿上了仙衣,她身上的装备那也是全部提升了层次。累赘的储物袋是什么鬼,那必须要精致的乾坤戒走起。 桑玦美滋滋摸了摸那可容纳一座山峰的乾坤戒,越发觉得有必要亲自把柳姑弄回来了。 自己峰头的人抢别人孩子算个什么行为,奸淫掳掠,杀人放火,这四样哪个都不能随便沾。 像她,每放火杀人一次都会陷入困顿,自己的痛只有自己才知道,她现在能掌控一丝天火可是把自己都给卖了。 桑玦眉头微蹙,突然就想起了那个莫须有的道侣,她低头看向左手,突然觉得那个乾坤戒也不是那么顺眼了。 她将手腕上的玉印取下来端在手掌:“我们去万兽院离殇秘境。” 白童子不疑有他,俯身化作一柄飞剑,载着桑玦穿过崇山峻岭,从万法之院到万兽之院。 第五十四章 仗势欺人 飞剑白虹呼啸穿过层云,桑玦在剑上远远便瞧见脚下风景换了模样。 青鸾玄鹤双双舞,白鹭丹麟对对游。 天玄宗的万兽院顾名思义里面养育着众多的妖兽,这里的修士几乎都是擅长驾驭妖兽的御妖师。他们的灵魂之力较常人浑厚宽广,对妖兽有特别的亲和力。 桑玦最近在洞府中还看过关于御兽世界的游记,那里的修士以御使妖兽为强大的修行途径,其中奇异令人惊叹世界奇妙。 一群群白鹤在湖边行走,桑玦在此下了飞剑,她需要跟这里的人打个招呼。 果然,白鹤中便化身出了一位童子礼貌上前询问:“道友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桑玦见那童子生得高挑,拱在胸前的两只手还没有彻底化形,翅膀的羽翼从袖口中露出来,十分有趣。 她也不多言,拿出玉印:“法院冰魄峰前来贵院离殇秘境寻本峰修士。” 童子见到那玉印,惊讶的瞬间便长出了尖嘴,连忙道:“这个……我要先去禀告院主和秘境之主,您先等等。” 白鹤童子快速说完,哗啦化为原型就朝万兽之院内部飞去。 桑玦不解,只是去个秘境而已,怎么如此麻烦? 很快就有人过来给她解答了疑问,万兽院真正的守门弟子终于来了。对方摸不清桑玦的底细,但见她执掌一峰之玉印,当是个了不得的角色,作为守门弟子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眼色,千万别得罪人。 弟子请桑玦进去,一边解释道:“宗内的秘境开启闭合都有时候,这离殇秘境近日才开启,要等三年之后才会再次开启,所以道友如果要进去那就需要别的章程。” “很麻烦吗?”桑玦没想到这点儿,她以为秘境这种东西只要主人愿意,随便就能开启。 守门弟子点头:“对常人来说自然是麻烦的,但对道友来讲倒是没什么,只要秘境主人同意,补齐了资源,只是开启一个小口子也无妨。” 桑玦松了一口气,随后马上提了起来。 只听那守门弟子又道:“离殇秘境并非什么有名的秘境,只是里面盛产一种离殇花,有固魂的功效,因此也还是有人会去。对啦,这百年那秘境的主人好像是阵符院的李家人呢,据说是被发配来的。” “李家,哪个李家?”桑玦不得不要多问一句,她可没忘记那个一见她就喊打喊杀的李姑姑,长得是美貌如仙,手段却如蛇蝎狠毒。 “我们天玄宗还能有哪个李家,当然是那个李家。他家年轻一辈天才层出不穷,最出名的是一个李姑姑,一般人都不敢惹。”守门弟子不由压低了声音,“听说李姑姑最近被冰魄峰的一个外来修士扫了面子,真是……” 桑玦定定看着,不怒不喜的样子吓坏了刚刚反应过来的守门弟子,啊呀叫一声捂上了嘴,再也没说话,深怕被对方记住了。 白鹤童子飞来报信,桑玦跟着走之前对守门弟子悄悄传声道:“话太多了,也太少了,不多不少才正好。” 她这一番话说得是扑朔迷离,装得一手好神秘,转身之际,一身仙衣飘渺,当真高冷若仙,令人不敢直视。 从此,天玄宗弟子便都猜测冰魄峰来的那个跨过未殊道君众多弟子直接掌控了峰印的女子乃是神仙转世重修,千万别惹。 桑玦早就决定狐假虎威到底,所以也没打算伏低做小,装装高大上也不是很难。 然而装得就是装得,在年轻弟子面前还有用,当面对元婴大能时候就失效了,对方一个眼神便看出了她的底细。 若不是她身着未殊道君的仙羽,手持冰魄峰玉印的话,凭她提出的这个理由,恐怕她立刻就能被打成飞灰。 有人持冰魄峰玉印前来,不看封印看封印的主人也值得万兽院重视,院长虽然没亲自接见,却派了个实权长老过来,自己也投了影像。 “桑玦拜见院长,王长老。”桑玦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说了说,然后道,“两位外族修士子女在我们宗内被掳去,作为冰魄峰暂时代理人,我无法置身事外,还请院长成全。” 兽院院长长得浓眉大眼,声如洪钟,他开口了:“柳姑这毛病,真是该管管了。这样吧,我们是没有异议的,只是你还得征得李长老的同意才行。” “没问题,多谢!”桑玦跟着王长老一同前往离殇秘境所在的离殇谷。 桑玦一直以为“离殇”是“霓裳”,但当她见到那满谷开得荼蘼的妍艳红花的时候,她突然悟到了离殇的寓意。 红色是喜庆是生命的脉动,却也代表伤痛和死亡。 王长老提醒:“小心不要沾到那红色的花瓣,它们拥有迷惑的功效。” 桑玦倒是没怎么怕,伸手接过随风飘散的一片花瓣:“这就是离殇花了吧,真漂亮。” “花儿自然是美丽的,只是这位姑娘不经过主人允许就擅自提取固魂的力量的举动是不是太丑陋了些。”花海中站起了一名长发随风飘散的男子,说不清他有多大的年龄,满脸络腮胡子,举着个红酒壶,一身红衣破破烂烂,落魄又颓丧。 王长老开着结界,他心中对桑玦的疑惑和忌惮又深了些,他对着那男子道:“李烟罗,那离殇秘境能不能为这位姑娘再开一次,需要的资源自会成倍补上。” 男子冷笑:“呵呵,偷花贼子还想让我开秘境,休想!” 王长老清了清嗓子:“咳咳,这位姑娘乃是冰魄峰暂代理峰印的人。” “冰魄峰,未殊那个祸害我姑姑的老匹夫?”男子扔了酒壶,“不可能!” 桑玦最见不得就是这般不休篇幅的男人,她早就做好了来硬的准备,直接祭出玉印:“我以峰主之印命令你打开秘境!” 男子大怒,漫天花海沸腾起来,绯红漫天飞舞,化作利刃飞向桑玦进行绞杀,可惜都被桑玦身上的仙衣拦住了,不久便败下阵来。不仅如此,桑玦意念一动,仙衣发出攻击将男子打倒在地。 “我不服!” 桑玦瞧着那人倔强的眼神,冷着脸:“不服有什么用,要怪就怪你们李家人向来不问青红皂白便仗势欺人,我今天不过学学罢了。” “打开秘境!” 桑玦的话不容置疑,王长老在旁边惊疑不定,这个外来的姑娘好霸道,明明她身体空虚却能如此厉害,令人不可小觑。 第五十五章 重临凡尘 桑玦的口气极硬,那红衣男子在峰主玉印下梗着脖子也没用,整片花海飘摇,微微颤动间,一朵离殇跃起,花瓣散开,一个浮光流动的口子慢慢展开。 王长老道:“姑娘快请进。” 桑玦点点头,飞身而起,白色的羽衣掠过试图阻拦她的男子,她跳进口子前转头冷脸道:“最讨厌穿红衣服还长得不男不女的人妖!” 青年男子勃然大怒气愤捶地,好好的离殇花海顷刻间支离破碎,王长老见着了也不管,转身就跑,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又用不着这花入药。 桑玦跨入花口,随即便悬浮在了半空中,四周白云渺渺,她尚未筑基的修为立刻撑不下。 摇摇欲坠间,身上的仙羽发出白光拖住了她,桑玦立即裹挟着白童子化作的利剑之气朝着云朵聚散处隐隐露出的下方城郭而去。 修士不到筑基,就无法冯虚御风,凭空而立。哪怕只是离地三百尺呢? 桑玦也是心酸,她修为已经练气大圆满,但由于多次废除筑基道台,现在总是差点儿什么,不敢轻易筑基了。 她决定到了一定的高度就自行御剑,从高空往下穿过重重白雾,当接近一个峰头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人声。 恰也是在半空之中,有三位年轻修士御使着法器对立着,左边荷叶法器上两个妙龄女子,右边一个锦衣男子。 一个女子梨花带雨躲在另一个女子身后,那男子横刀放在自己脖颈间,红着眼悲愤怒吼:“冰馨,我爱你呀,你不回来我就自杀给你看!” 对面站在前方的女子面容清秀,英姿飒爽轻蔑一笑:“纠缠算什么本事,当初怎么对她的,你的爱一文不值!有我雪歌在,你别想再欺负她!” 桑玦一时刹不住飞剑,白童子飞得特别快,刚刚听到人声,转眼就到了他们中间才堪堪停下。 哎呀,好尴尬啊! “那个,路过!”桑玦捂面,立刻离开,将那个暴怒男子的‘滚!’远远抛在了身后。 桑玦生平最怕撞见八卦之事,有八卦无好事,通常狗咬狗一嘴毛,搀和进去平白沾腥臊。 远远城郭林立,桑玦选了僻静荒野落下,感受这个世界的气韵,灵气竟然不错,但以她空灵根的灵感这气机隐隐不太均衡,并不适合修士久留。 “我这个模样如何进入凡人之地?”桑玦画出一个水镜看着自己,白光闪过,身上的羽衣仙裳立刻又变了模样。 朴素雅致的青裙绿裳,面覆薄纱,不是很像普通的姑娘。她皱了皱眉,想令仙衣再变,然而却是繁复的锦色宫装,算了,还是这身绿头葱拌小清新吧。 桑玦不知道她这个想法让羽衣的器灵差点儿气得跳出来,只能暗中跟旁边的白童子灵气勾连。 白童子应声化作一尾蕉叶琴飞到桑玦身边,桑玦一瞧大喜抱在怀中:“这身打扮作为琴女倒是不错。” 她随后微微皱眉,可惜她琴技不佳,若是需要表演只能用术法修饰一二了。 一颗仙人球调皮从她衣袖中跳了出来,朝着一个方向摇了摇刺:“依依在那边。” 桑玦来此正是为那对妖修夫妇找寻孩子,两个孩子,一个名花可可,属性从母为植修仙人球,一个名梦依依,属性从父为妖兽梦水之蛟龙。 “那边么?”桑玦将自己的两柄灵剑,红为素樱,蓝为雁翎都放在了白童子化作的琴中。 当她准备收仙人掌的时候,那梦可可居然自动跑出了花钵,化作拇指大小的装饰跳到了她衣襟处。 那羽衣竟然也不排斥,桑玦揪也揪不下来,这小妖修别看模样普通,跟脚却是不俗,刺儿扎着手是又痛又麻。 “算了,不跟小孩子计较。”桑玦甩甩手,抱着琴前往梦依依和柳姑所在的方向,那地方烟雨蒙蒙,风景倒是不错。 运起轻身诀,开启障眼法,一步十尺,虽然算不上真正的缩地成寸,但雁回真君给她的术法在同阶修士中也绝对不凡。 渐渐行来,气息竟然断了,桑玦停在一片大湖之上遥遥望向岸边,人来人往红尘气息浓重,吆喝声不绝,湖面雾气轻饶,竟然是个晨间。 她不由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时候她还不知修行不懂世外,每天都和母亲相依为命,很少有机会上街。 有时在那庭院深深中,金装玉裹中慢慢凋零的桑青青就会跟她讲外面是多么的热闹,吃饭要去小摊子,把剑往桌子上一放,排出几枚大钱,豪迈喊着“包三斤卤肉一斤酒”的生活多么舒畅…… “竟然有修士在此?”桑玦脑中念头散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湖畔,她隐隐感到有人在窥视,循着气息便瞧见了正站在灶台边惊愕张嘴的一位胖胖的男子。 男子长得非常肥胖,但却并不丑,团脸团身,戴着围腰掌着勺,面前的锅腾腾冒着热气,看着就很有食欲。 “朱老板,来晚胡辣汤,再来三个馒头。”两个官差模样的男子走过来打着哈欠要吃的。 “我要米茶和两个裹了肉馅儿的大烙饼子,快点儿啊,我们赶去抓妖怪!” “好嘞,马上!”朱老板手脚麻利,很快送上,然后一搭肩上的毛巾,对着桑玦道,“姑娘,饮食也是修行,何不吃个饭?” 桑玦对吃并不太在意,然而筑基期之后才能真正辟谷,至于辟谷丹……再好吃也没有烟火的香气,难得竟然在此遇见一个如此接地气的食修,她决定试试,顺便打探一下消息。 朱老板特意让她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了,转身开始弄吃的,同是修士,自然不能用会侵染灵息的凡食,他用的是妖兽肉和灵麦皮做的混沌。 清水煮沸放入,至馅儿皮红白相印晶莹剔透的刹那捞起,溅热香油泼辣子,加浓郁高汤,洒葱花和芝麻,香气不绝,让旁边的客人直呼老板区别对待。 “混沌未开天地乱,这小东西虽然有很多名字,但唯有此最为玄妙。”朱老板端到桑玦面前,顺便还带了一小碟嫣红的小菜。 桑玦认出那小菜正是此世界特有的离殇花,这食修手段了得,竟然将其做成了普通人也可食用之物。来来往往的客人立刻跑过来开始哄抢小菜,每天限量供应,离了就没了。 桌上的两位官差见状也赶紧要了两碟,就着手上的饼子,一边吃一边谈论最近发生的事。 第五十六章 诛妖 桑玦拿起筷子慢慢吃,似乎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冰魄峰中的灵食虽好却冰冰冷冷。 碗中食物皮薄馅儿多,层层透明中粉红的肉香气扑鼻,汤中热气未散,整个放入口中热腾腾,辣滋滋,再含上一块脆生生的小菜,酸酸甜甜沁满了口腔,随后直入肺腑,犹如一轮初升的太阳光辉洒向了人间每一个角落。 一日之计在于晨,吃上这么一口,感觉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活络了起来。 “大哥,我们连着忙活了好几晚,那妖女的踪迹却完全寻不到,唉!”一名官差叹气,“大家都说是妖孽作祟了,查什么查啊,赶快去请道士和尚才是真的。” 另一名官差抄起筷子打了他额头:“呔!子不语怪力乱神,大清早说什么胡话呢?这是咱们的本职工作,都叫苦叫累还得了?” 桑玦见两人吃完离开,她走到朱老板面前掏出几枚灵石:“我想打听个事儿。” 朱老板摆摆手:“都是同宗弟子,不用客气,你想问妖怪的事儿吧?” 他说着指向依然云雾缭绕的大湖之上:“此名带湖,前几日我曾见有白妖戏水其间,你或可前往一寻。” 桑玦摇摇头:“道友莫怪,我来此想要找的是峰上一名妖修执事。她戴着斗笠腰间别着一把纸伞,或许还抱着一个孩子,不知道友可曾见过?” 朱老板摸摸双层下巴,凝重道:“如此大人物,我想想,哎呀,巧了,好像也是往带湖而去,对,就是我瞧见那白妖在水中翻腾的那天。” “多谢!”桑玦抱起琴,转身在碗中扣上了数枚灵石,轻身跳上了码头融入人群中。 太阳升起,湖边的雾气渐渐散去,货船离开,一艘渡船从城中河道破水而来。 摇桨的船夫戴着斗笠,扯着粗狂的嗓子吼着一首小曲:“哎嗨哎,哎嗨哎,哎嗨哎,哎嗨哎!带湖美景三月天嘞,春雨如酒柳如烟嘞!” 小船头又有女声与之相合:“有缘千里来相会。” 船夫接口:“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白首同心在眼前……” 女声轻柔旖旎,男声低沉,歌声飘荡在湖面上引得人们纷纷拍手大笑,也跟着对唱起来。 随着小船临近,桑玦却不由皱上了眉头,好重的妖气。 妖、魔或者人三者本没什么,但在没有丝毫法力的凡人面前显露妖魔之气便会伤人,轻者形体消瘦,重者魂魄迷离。 一般的修士,无论仙妖魔鬼都不会轻易在凡人凡物面前施展自己的法力甚至气息,因为稍有不甚就会产生恶果。 这艘渡船上有如此重的妖气,只能说明上面有妖在施展法术。 桑玦双指并拢聚集灵气横过眼眸,一双眼睛顿时发出暗暗金光,她看向渡船之内,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一名身裹白纱的女妖正倾身向前,正对着一名男子面部喷吐着阵阵黑烟,黑烟中夹杂着丝丝殷红的红线,红线渐渐蔓延上男子额头之上…… 那名男子黑白分明的眼中渐渐出现粉光,身上属于读书人的正气之光若隐若现…… “郎君,我心慕与你,你呢?”女妖声音柔柔,十指纤纤抚上男子的脸颊。 男子迷迷糊糊:“小生……已有妻室……” 女妖娇媚一笑,面容发生了变化:“夫君……” 桑玦看不下去了,直接从码头跳下,涉水而过,扔出琴撞上渡船,船篷立时炸裂。 桑玦召回琴,从中抽出素缨剑就刺向惊讶望过来的女妖:“妖孽,还不速速现出原型!” 女妖推开男子,长袖一挥避开了利剑,轻纱飞舞于船头站立,娇斥一声:“哪儿来臭道士,竟然敢打扰本仙报恩?” “报恩?”桑玦嗤笑,“引诱男子妻离子散,你这分明是报仇!” 女妖轻蔑上下打量了一番桑玦:“你这道姑小小年纪怎知男女之事的奇妙?” 桑玦厌恶皱眉:“我的确不知男女之事的奇妙,但我却知道人妖殊途。你功德不够,他身体不修,你只会害人害己,哪里是报恩?” 女妖呵呵一笑,转向那悠悠转醒的男子,柔声道:“我恩公文采斐然,倚马千言,只可惜时运不济,几张纸盖不完酱瓿,娶得不过是粗俗村妇,倘若是我定能让他封王拜相,荣华一生!” “所以,我这自然是报恩。”女妖对着桑玦不屑一哼,转而换了笑脸走近男子,盈盈一拜,“恩公,你醒啦?” 却不料那男子却猛地向后一缩,抬手恭敬道:“姑娘有礼,小生多谢姑娘厚爱,告辞。” 那男子慌不择路竟然跳进水里眼看就要快速游上岸跑了,女妖急步去追:“诶,恩公……” 桑玦一动挡在女妖面前,横剑而指:“站住!” “让开,多管闲事,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女妖一路修行,最烦道士,尤其这还是个女道士,明摆着是要断她报恩之路。 桑玦扶额,冷冷一笑:“我从来不管你们的情情爱爱,我想说,你身上的血煞之气可真浓啊,最近的妖孽伤人可是你干得?” “关你什么事儿?”湖面迷雾团团升起,见对方眼神不善,女妖慌忙跳入水中,一条白尾在水中摇摆,掀起滔天巨浪。 巨浪打向码头众人,游船摇摇晃晃就要倾覆,桑玦倒是没想到这妖道行竟然还不错,可惜遇上了开挂的她。 桑玦暗暗调用峰印之力镇住巨浪,自己迎身上前,红色素缨电光火石般射入水面,手中持着蓝色雁翎狠狠刺向浓雾中女妖原型的头部。 一声凄厉的兽吼,血色四溅,染红了一湖碧水。 码头上的人们刚刚被巨浪侵袭正后怕中,抬头就看到一条巨蟒被砍了头,血水洒了一身,冰凉凉直入肺腑。 “啊呀,就是那妖怪!”一队官差听到禀报赶紧跑过来,帽子都歪了,气喘吁吁扶着柱子喘气。 正准备收摊的朱老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悄悄扔出一口金锅,悄然传音桑玦:“道友,好样的,能否将蟒蛇尸身给我,到时请你吃龙虎斗。” 第五十七章 柳姑报恩 桑玦轻轻点头,任由那金锅趁着迷雾遮挡自动收取了妖身。 她刚才的一击耗尽了力气才能一剑正中那妖修内丹,眼看事情闹大,立刻抛出一叠隐匿符,自己抱着琴潜水而行。 修士修仙问道,诛杀邪魔不过寻常之事,她根本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更没发觉自己行事较之以往极端了许多。 湖水下有暗道,桑玦修为不够,又没有带碧水珠,没想着万事都凭借身上的法衣保命,于是游过城外便上了河岸,沿着湖水的一条支脉而行。 “就是这里吗?”桑玦再次寻到了柳姑的踪迹。 只见两岸青山郁郁葱葱,河水静静流淌,岸边一条小舟上正站立着一名黄衣女子,拿着油纸伞望向青山之上,似乎在翘首等待着谁。 “柳姑!”桑玦现出身形,跳在了小舟上。 黄衣女子转过头,一张艳丽的脸上带着微笑:“那两没用的东西居然把你找来了,呵呵,奉劝你少管闲事。” 桑玦还没说话,她衣襟前的小小仙人球就跳了起来,蓦然化出了不甚清晰的五官和细弱的四肢,伸出手抗议:“大妖怪,还我妹妹!吃我一刺!” 仙人球膨胀着,一堆尖端闪着寒光的刺就从他嘴巴里吐出来,飞速朝着柳姑射去。 “呵!”柳姑轻轻挥手就将那些小刺捉在了手中,以桑玦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伸手将攻击她的小妖捏在了手中。 柳姑呵呵冷笑,手掌用力挤压着:“小东西找死!” 说着,她两手相拍,一声脆响,掌中的小仙人球便不见了踪影。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等桑玦反应过来,她衣襟上刚刚还别着的梦可可就已经不见了。 “柳姑,花可可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还有他妹妹梦依依?”桑玦以前只听闻柳姑未修道之前做过些恶事,可见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她气得发抖,不说这是那两夫妻托付给她的事,单说这种杀戮幼童的事就不能忍,慌忙出剑想要对付柳姑。 柳姑可是堂堂大妖,哪里把她放在眼里,轻松用伞将其压制住,见桑玦不能动了才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姑娘,在峰上我听命与你,在这里凭借的实力,你最好听话,不然我杀了你。” 柳姑嘴上虽然这么说,实际上却并无杀意,她轻轻一笑,双掌向上,一副似明非明的图像瞬间闪过,巍峨高山之间,一条小龙正围绕着一朵仙人掌飞来飞去。 “袖里乾坤,掌中世界。”桑玦轻轻念着,修道之妙不仅仅是为了强大,随便窥其一面便让人心生向往。 柳姑一挥衣袖,转身继续看向远处青山,负手而立:“不错,你还算有眼光。我堂堂上古之妖,修行有成,自然不会跟小辈计较,不过,你若想要回他们,需要帮我一个忙。” “请说。”桑玦微微疑惑,“这离殇秘境中难道有姑姑还要不到的东西么?” 柳姑兴叹:“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你还记得你我初见让你猜的谜吗?” 桑玦略略一想就明白了几分,脱口而出:“你是想找寻你夫君的转世?” 柳姑顿住,连忙摇头:“是,也不是。前情既往,不强求,只是想要报答他让我知晓情智之恩罢了。” 桑玦摸着下巴:“又是报恩啊……” 她刚刚好像才杀了一个口口声声要报恩的妖修,如今想想会不会太草率,其实那妖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惜被她扼杀在萌芽之中了。 柳姑转身指着她身边白童子化成的七弦琴道:“我算到他今天会在这里出现,你快弹奏一曲引他过来。” 桑玦连忙坐下,拖着琴:“弹奏什么?等等,你为什么不自己弹,我弹得恐怕不好。” 柳姑翻了个白眼儿:“我平生用惯了爪子,可不会拨弄这东西。让你弹你就弹,弹得好他自然会被吸引过来,弹得不好对方也会好奇,只是个引子,没什么大不了。” 桑玦撇嘴:“就帮这个忙你就把那两个孩子还给我吧?” “当然不可能,你必须帮我完全报恩斩断因果才行。”柳姑艳丽的脸上笑眯眯,金色的发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取下发簪插到了桑玦头上,“这支金刚竹簪送你。” 金色发簪刚到桑玦头上,她就感觉整个人突然充满了力量,有温暖的气息包裹住她,不急不躁,慢慢驱赶着她身上侵扰多时的冰峰寒气。 女人本体阴寒,也容易受到寒气侵扰,桑玦虽然体质特殊,却多番遭遇打击,修为明里无碍,肉体却沉疾颇多,若不好好保养恐怕会损害根基。 柳姑虽然是个妖修,却是女性长辈,细心观察就能发现异样,竟然出手就将自己头上的发簪送了她。 桑玦虽不知道那金光竹是什么东西,但定乃不凡神物,养身固体,定神培元,实在是太适合她了。 “多谢姑姑,我一定帮忙到底。”桑玦安心开始抚琴,吃人嘴短,拿人手段是世间不变的真理。 金石之声铿锵有力,剑所化的琴别样激昂,配合着术法不断修正,渺渺传向远方,两岸青山回荡,余音连绵不绝,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竟然颇有一番情境。 一曲奏罢,远远就有人在高山击掌:“人间用仙音来形容美妙的乐声,没曾想在这高山流水间竟然真有流水之章,可否容鄙人相见?” 柳姑抚掌大笑:“他乡遇故知,不如你再听一曲?” 柳姑说完就坐到了琴前,桑玦望向柳姑:“那人并未出现也不知是什么模样,真是你恩人转世?” 柳姑运用术法一边弹奏,一边对桑玦传音:“我看见了,的确是他的面貌。” 桑玦坐在一旁静静等待,不一会儿,山林之中穿出了一个穿着麻布衣裳,腰间别着板斧,背上挑着柴禾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放下手中物事,整理好衣襟,躬身行礼道:“竟然是两位娘子,辛某唐突了,还请见谅。” 桑玦好奇:“为什么猜测我们是男子呢?” 男子不卑不亢道:“刚才姑娘回声爽朗,琴声曲调激昂,这里荒郊野外本不该是女子独来。我既被琴声吸引,现已见过,未免唐突,还请告辞。” “等等。”柳姑撩起头上不知何时戴上的幂蓠,俏声道,“这荒郊野外,谁知你有何意,我倒想考考你,一个山野樵夫怎懂音律之道?” 第五十八章 拒绝寻找碎片 傍晚的光辉尤为壮丽,金红色的晚霞渐渐烧了起来。 男子看向小舟上的两位女子,年纪稍长些的是娇媚多姿,小的也是清丽可人,他不禁自嘲一笑,莫不是碰上山中妖精了,但他并不害怕,拱手道:“姑娘要考便考,只是先容许我自我介绍一番。” “我乃山上的樵夫,世人叫我辛生,字浩轩,敢问姑娘如何称呼?”辛生大着胆子道,“天色已晚,还请快些回家才是。” 柳姑盈盈一笑:“我们姐妹,我叫小翠,妹妹叫小青,公子不用担心,过会儿家人就来接了。恐怕耽搁你砍柴,那就问你个简单的问题。” 她转头看向桑玦:“小青,你代姐姐问吧。” 桑玦打量那位男子,正犹疑对方身上似乎有煞气,这煞气绝对不是打猎而来的,反倒像是杀了同类的……但只有煞气而无怨怼,倒也奇怪了 桑玦听柳姑所言,低头想了想:“既然如此就让你说说我手中之琴吧。” 辛生淡淡一笑,从容道:“古琴初时不过五根弦,内合五行,金、木,水,火,土.外合五音,宫,商,角,徵,羽.后来文王囚于羑里,思念其子伯邑考,加弦一根,是为文弦.武王伐纣,加弦一根,是为武弦.合称文武七弦琴……” 桑玦听完撇嘴:“这些有什么好听的,只要识字,随便翻翻书就知道了。我想问的是你对我手中之琴怎么看,刚才我姐姐弹奏的曲子怎么看?” “小生惭愧,这琴好生霸道,短时不可琢磨,至于刚才那琴声自然美妙不可言,只是……”辛生低眉认真想了想,“使人犹坠云里梦里,分不清到底听到了什么,让人不由自主被吸引而来。” 柳姑听着笑了起来:“这位兄弟这样形容莫不是把我们想成山中精怪了?” “不敢。”辛生心里其实还真这么想的。 正说着,天空忽热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晚霞,狂风乱骤,竟然立时劈头盖脸下起黄豆大的雨点来。 柳姑邀请对方进入小舟避雨,对方不愿,扛起柴禾就要往家跑,没办法,柳姑只好将身上的伞借给了他,顺便将他砍的柴买下。 “柴已淋湿要不得,不如我明天再送好柴禾到你们府邸?” 桑玦内心翻了个白眼儿,她哪里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柳姑的安排,她都借你伞了,总有还的一天,不差这点儿柴。 “公子,姐姐要买你敢不卖,雨这么大,我们可要开船了。”桑玦完美充当了一个骄横小妹的角色,扔了一块银子给男子,立即行舟入水。 岸上身披蓑衣的男子无奈撑着手中的伞,捏着手中的银子,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眼看雨水越发大了,舟越行越远,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喊道:“两位姑娘,月末城中离殇花会,到时再见!” 闻听这样的约定,本想悄悄跟着男子到他屋里的柳姑按捺住了心思:“那我就等等。” 桑玦满脸不可思议:“为什么要等,应该直接探听他的住处,然后赶紧派人提亲啊?” 柳姑微笑不语:“你不懂,我要报恩可不仅仅是嫁给他。” 桑玦托着下巴看小舟在江河中颠簸,她还真不懂,但已经上了贼船,一条道也得走到黑。 小舟行驶极快,柳姑上了个风行术法,再变出个黄巾力士撑着船往城里赶,天还没黑就到了桑玦早上斩蛇的湖边。 桑玦率先跳上湖,一个小纸人就扑了上来,原来是那位朱老板请她去吃饭。 柳姑轻轻闻了闻:“原来是那头猪,好久没吃长虫了,我也去。” 她说着这话,轻轻**掌心,她的掌心世界中的一条蓝色小水蛟龙不由打了个寒战。 桑玦知道鸟是吃蛇的,她看不惯柳姑在那儿吓唬小孩子,只好把柳姑也一起带上,倒是吓得那朱老板竟然立刻化作了原型,果然是一条长毛猪。 享用完美味,桑玦拦住柳姑:“姑姑,我既然已经答应帮忙,可否将花可可和梦依依先还回去?” 柳姑轻笑一声:“抱歉,不行,这两孩子给我有用。” “可是……”桑玦还想多说些什么,不料刚刚还言笑晏晏的柳姑突然就变了脸色,一双爪子朝着她脖间袭来。 “给我乖乖听话,不然就把你吃掉!”柳姑脸上陡然化出了鸟喙,尖尖的嘴对准桑玦的脖子,似乎正准备下口。 桑玦心里翻起惊天巨浪,这妖修是怎么回事?她立刻搬运手腕上玉印的力量将其击倒在地。 她捂着刺痛的脖子,只见柳姑从地上爬起来,忽的化作巨鸟飞了出去。 “哈哈,叫她吓我!”旁边滚出一个小猪来,它咧着嘴大笑,“扁毛畜生,还玄鸟呢,我可有饕餮血脉。” 桑玦无语,她这是遭受了池鱼之殃啊,真倒霉。 她随便在朱老板家找了间空房给自己脖子抹药,突然间左手的无名指开始发烫。 “不会是中毒了吧?”桑玦心中后怕,这些妖兽总是有奇特之处令人防不胜防,她准备引一丝天火去试探。 “咳咳。”一直待在她手指上的人清了清嗓子,意图引起她的注意。 不料对方却一惊一乍,似乎忘记了他似得警惕道:“谁?” “是我,你的契约道侣!” 桑玦放下心来:“哦,你啊,有事儿吗?” 她差点儿都忘了还有这一茬,实在是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了。 嗯,这个道侣叫什么名字来着?星观,真是奇怪的名字呢。 “碎片出现,快带我去杀了他夺取!” 桑玦完全不当回事:“不着急,你告诉我是谁,明天再去。” “……”星观沉默,当初说好的契约呢。 “原来得到碎片就是要杀人?”桑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不行!” “那可由不得你,哼!”星观一魂化作的花纹不断在指间扭动,“我们可是签了契约,你休想反悔。” “可是契约你说的是我拥有自主寻找碎片的权力,我想用什么办法就用什么办法。”桑玦发现脖间伤已经好了,于是问道,“你的灵魂碎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观按捺住心中的愤懑,恨恨道:“你不需要管这么多,你只要知道若你撕毁契约,等我本体降临,你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桑玦觉得头疼,这让人做事又不说清楚,她要如何下手,若平白无故杀人岂不是成了魔头? 抱歉,如果这样的话,她拒绝。 第五十九章 活着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桑玦觉得用在她和这个莫名来的道侣身上真是十分应景。她严重怀疑这个需要寻找灵魂碎片的“道侣”是个脑残,真正意义上的那种。 索性,她直截了当问道:“你那碎片到底在谁身上?” “你今天见过的某人唤醒了我,再见自然就知晓了。”还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是个脑残的星观模棱两可道,于是更加重了对方对他“脑残”的印象。 爱护智障人人有责,桑玦心中竟然被激发出了一点儿怜惜之情。 看啊,一个未知的生物灵魂碎裂,居然要靠跟人契约帮忙完整灵魂,之前还主动教她御使天火的方法,真是个可怜可悲可叹的好人啊! 她摊手:“那要我如何选?算了,反正都是些凡人,等过几十年他们自然就死了,没必要刻意去杀死。” “等他们灵魂中的碎片觉醒真我不知要到几时,再次轮回恐怕不知会到哪个地方,我可等不起!”指头上的花纹放出金红色的光来,他语调激昂,“对方必须死在我们手上才能让碎片回归!” 桑玦轻轻抹了一把额头,好暴力的收集碎片的方式,她原先一直以为是感化之类。 话说他这样“雇佣”契约道侣去杀了“自己”收取灵魂碎片,等以后他灵魂齐整会不会反过来报复那位解除了契约的道侣呢?这是个问题。 “普通凡人罢了,几十年弹指间,等对方寿终正寝,咱们过去也一样吧?”桑玦试探问,见对方不应,知道这样没错,立即拍板,“就这么决定了。” 星观不应并不是因为他答应,而是此刻这抹分魂正通过无尽通道和本体联系。 一向习惯狡兔三窟的他断然不会随便将那点儿核心真灵托付出去,因此缠绕在桑玦指尖的不过是其中一抹分魂,或者说一道意念罢了。 躺在大地绿意棺木中的星观本体微微睁开眼睛,他没想到自己这抹意念竟然会如此蠢,不但废话多,还总被那女人牵着鼻子走,看来要多加注意了。 这么想着,他努力动了动身上唯一能动的两颗眼珠,其中一颗金黄之瞳跳了出来,幽幽化作一道金光跟随那道来自遥远道侣身上的意识而去。 桑玦正在打坐,刚刚吃下的妖修灵食灵气充足,不可浪费。 她没发现左手无名指上的那道花纹处多了一颗微微凸起的金色宝石,恰似猫儿眼,神秘又霸道,硬是将用来遮挡花纹的那枚上品空间戒指法器“吓”得往上挪动了几分。 桑玦沉浸在修行的海洋中不可自拔,这个小世界虽然小,但灵气当真不错,就算有所偏颇,她也不怕,谁让她是空灵根资质呢,就是这么高调! 高调的整个院落上空层云密布,雷电交织,经久不散,周围人对其指指点点,让朱老板郁闷的好几天都没出去摆摊赚钱。 “诶,老朱啊,你这院子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进了妖孽?”有好事者拦着朱老板问,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朱老板想起院中的女修也是头疼,但他不能那么说,只好拍拍肥硕的肚子,哈哈道:“过几天不是要开花会了么,我家妹子特意从山中请了奇花来,这天降异象就是天妒宝物,到时你们可得帮忙投一票。” “哎呀,原来是这样,俗话说美人如花,花如美人,每年花会花和美人都是相辅相成,这样看来你家妹子肯定也不是凡人吧?” 朱老板拍着胸脯,大着嗓子吼:“那当然是天仙似得人物,到时候你们看就知道了。大家先散了吧,免得天上的雷母见你们招惹了奇物,一怒之下把你们给雷劈了。” 众人抬头只见那乌云压得更低了,电光穿梭不停,似乎长了眼睛正盯着他们,马上就要劈到自己身上,连忙散了。 朱老板无奈摇摇头,那女修不会是想要在这里筑基吧,好大的阵仗,可得要些赔偿才是。 桑玦根本没想到她只是修炼就出了如此异象,只怪那食修做的龙虎斗太过霸道,她根本管控不住。 这不,要不是她努力压制,始终坚持要清醒筑基,切莫堕入邪魔之道,恐怕一般人早就虚不受补直接“升天”了。 “朱老板,柳姑呢?”桑玦打开房门就发现此间主人正在院子里煲汤,闻着香喷喷,也不知是什么食材。 朱老板慢慢煽着火:“原来不是筑基啊,早说么,你问那鸟,她最近好像挺忙,也不知干什么去了,等她回来你帮我要一株有品级的离殇花。” “要花做什么,在这个离殇小世界离殇花应该不少吧?”桑玦不解,她一个念头准备查看手中空间戒指里有没有好东西,这一看不得了,她怎么变暴发户了,一个指头两个戒指……赶紧隐藏了一个。 朱老板听她询问,连忙道:“还不是你修行出了异像,我得用上好的离殇花去搪塞。还有,这个世界虽然名离殇小世界,但有品级的灵花对普通人来讲非常难得,其他那些不过是空有形色的凡花罢了。” 桑玦这才知道自己给对方带去了麻烦,赶紧道歉,顺道拿出了空间戒指中储存的一些特殊的食材赔礼道歉。 她这才知道不是所有的世界都普及了修行之法,尤其是法则不全的小世界,大多数人无法入门,传授反倒是害人,平白蹉跎了岁月。 一入修行门,魂魄无归处,若非大机缘,死了通常落得个魂飞魄散的结局,不入轮回对某些人来说不是解脱,反而是人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子不语怪力乱神,宁劝十人归家,不劝一人入道,大概也是这样的道理。 离殇小世界有妖仙神佛的传说,有时会有些异像,但也仅此而已了。前来历练的六院弟子大多是来此隐姓埋名经历凡间红尘,或者去那高山之巅邪恶之地采取优质品种的灵花入药,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世界跟世界是不同的,无论大千世界还是小千世界,修士和修士之间也是不同的,无论人妖魔鬼。 他们共同之处倒是有,那就是他们活着并产生交流。 桑玦活了这么十几年,恐怕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和猪妖在一起吃饭,帮鸟妖报恩,找寻一棵仙人球和小水蛟去给他们的父母。 她不由看向左手无名指处莫名变化的纹路,那中间的微微凸起倒是很像一只黄金瞳,冷冷注视着她,似乎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放心吧,既然订立了契约,我自然会帮你寻找你的灵魂碎片。”桑玦轻轻道,“连眼珠子都用上了,也不知本体是个什么情况,唉,修行不易,活着都难啊!” 第六十章 找到碎片其人 真眼珠子化作宝石的金瞳将她的话传到了本体那儿,引得躺在在棺材里不得动弹的星观竟然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堂堂宇宙孕育出的天地至宝级别的先天灵物,从出生到再次出生,从来都是只有他算计别人,哪儿轮的上别人怜惜他不易? 好气呀!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他自己千般算计,万般辛苦求得的一线生机绝对不能断送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手里。 等着吧,待他双手能动,定要推开棺材去杀了她,然后自己去寻找自己的灵魂碎片,用不着借用他人之手! 如今,他倒要静静看着她是如何作死,她不想杀人收集,那可由不得她,呵呵? 等等,他的灵魂碎片到底在谁身上,是灵魂碎片直接投胎还是隐匿在他人灵魂其中,不会又发生瞎眼看上这个女人的奇葩吧? 这是必须得提前规避的问题,回收上来的灵魂碎片里有些奇怪的记忆和情感很难洗啊。 只剩下一只眼睛的星观默默闭上了眼睛,总有一天…… 有品级的离殇花自然在凡人无法去到的险恶之地,对于柳姑而言易如反掌。她控制了自己化妖的本性后很快回来,顺便就带了好几盆品相不错的离殇花。 “柳姑,我们正准备要花呢,你就带来了,真好。”桑玦见着她还觉得脖子隐隐作痛,妖修的爪子好锋利,若当时对方真有杀心,她恐怕就只剩层皮了。 柳姑身后带了一群人,原来她竟然把附近的院落都买了,她指着一盆纯白的离殇花道:“那天辛生不是和我们相约花会见么,我准备参赛。” 桑玦好奇原来离殇花不只红色,还有白色黑色蓝色绿色等等,她一边看一边用灵气试探,发现竟然不比离殇秘境主人处的那片花海差多少,可见那个离殇秘境的主人真正是颓废了。 “柳姑,你这几天是去打听他的消息了吗?” 柳姑点点头:“正是,还有以后你在外人面前要叫我姐,咱们是外地来的富商之女,父母出海经商一直未回,可别记错了。” 桑玦好奇,想到那人身上的煞气,问道:“他不是普通樵夫吧?” 柳姑神秘兮兮卖关子:“花会上你就知道了,总之我已经知道他所求,必定会全力帮助他达成所愿。” 桑玦不以为然,她反正就是个凑热闹的,只是想花会上人多,她或许可以再次遇见“道侣”的碎片所在。 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还有很多事情做的时候。柳姑也不知怎么弄的,索性让朱老板变成了他们的管家,一群妖魔鬼怪有条不紊布置着院落,一应饰物豪华的令人咋舌。 城内新晋富商将献上奇花三盆的事传遍了城内外,甚至连京城都有所耳闻。 大家都在传那能引得天地异动的奇花该是多么美丽,可叹以后只能成为贡品为官家所观,于是整个花会空前繁荣,大家都想来观奇花。 “要我说那花再美也是死物,哪比得上佳人,辛兄以为呢?”白色锦袍的青年一挥扇面,芝兰玉树之色,只是眉眼过于轻佻破坏了这副好容貌。 “浩轩虽然只是一介平民,但既然是此界花会评委,自然会选择最好看的花,而不是人!”身穿粗布衣裳的男子一拍桌子,即刻离开,将那些年轻公子哥的调笑抛在了脑后。 “唉!他还是这么意气用事。”蓝袍青年目光温润,看见此景坐在窗边叹气,“卮酒向人时,和气先倾倒。最要然然可可,万事称好。少年出口使人嫌也就罢了,他几经贬谪却还是如此,这可如何是好?” 锦袍青年嗤笑:“不过莽夫罢了,能百步穿杨又如何,用不着时,几竿箭煮不熟饭锅。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让他当一辈子樵夫好了,免得成了祸害。” 蓝袍青年摇头,正想说什么,这时候有小厮上来禀报:“四爷,七爷,花会要开始了。” 锦袍青年摇着扇子:“前面带路,我倒要瞧瞧那传说中能引动天地异相的到底是什么模样。” “七爷,这边儿走,小的听说了,献花的是两姐妹,富可敌国,美貌倾城,或许人比花娇也说不定呢。” 七爷转身招呼蓝袍男子:“四哥,快来,我们去瞧瞧那美人儿能有多美。” 蓝袍男子摇头:“这里挺好,不用下去了,浩轩是评委,你又不是,远观即可。” 七爷不理会,翻着白眼撩起下摆就往外跑。他就是看不惯四哥抬举辛浩轩的样子,一个莽夫罢了,有什么了不起,他打定主意要去搞破坏。 桑玦跟着柳姑一行人坐在花车上往外看,她心底震荡,好久没看到这么多人了。 好鲜活的气息,凡人和修仙者是不同的,难怪会有不少修仙者中途贪恋凡尘,不过对于她而言只是熟悉和感动罢了,万事从心过,唯有修行为道。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性竟然是个天生的修行苗子,一般像她这样年岁的修行者不是会被凡俗红尘迷了眼就是高高在上的不屑。 前者不知修仙的世界同样繁荣,甚至包容更广,只是你还没有站到那个高度罢了;后者的不屑同样不可取,任何事物看待的角度不同也会别有一番天地,凡俗之人上通天道下接九幽,一个小小连修行门槛都未踏入的练气士会为自己的不屑吃大亏。 桑玦没想那么多,她开始修行只知道为仙尚可活命,为人恐不长久,哪怕只是为了活着也是注定要踏上修行之道,但随着修行渐深又不仅仅是活着,此中之道那就不足为外人言了。 作为献上奇花的参选者,柳姑带着两盆花走在前面,桑玦捧着一盆在后面,他们将等时间送上去亲自讲解。 上届花会的花魁领着她的得意之作拔得头筹,第一个上去博得一片叫好之声,等她介绍完就轮到了桑玦。 桑玦心中无语,这有钱能使鬼推磨,也不知柳姑又干了些什么居然排在第二上去,这是明摆着打脸啊。 桑玦端着一盆用罩子罩起来的花往台上走,当她走近花会评审的时候吃了一大惊,里面其中一个正襟危坐的评委不正是那天的樵夫,柳姑将要报恩的人么? 震惊的不止是这个,而是她的左手无名指陡然发烫,不由自主指着那人的方向,她道侣的碎片明摆着就在他身上! 第六十一章 抛砖引玉 “咦?” 两人同时发出惊讶的声音,令旁人不由侧目。 桑玦为了转移大家注意力立刻扯开花上的罩子,顿时艳光四射,众人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 所谓离殇花会,那些花都是凡品,哪比得上柳姑倾心挑选的灵花异种。桑玦手中的乃是一株沾染了庚金之气的白色离殇花,白中泛着金光,令人不敢直视。 不需要那么多的说辞,单凭借视觉刺激就瞬间把去年的花魁比了上去,更不用说旁边站着的桑玦更是清清灵灵的人物,让人只觉这花就该放在云端远远观赏。 拿近了实在是刺眼睛,那些评委纷纷眯着眼睛从指甲缝里悄悄看,哎呀,只能随口赞叹说着“好,好,好”之类的话。 桑玦非常满意这个效果,她上来本就是为柳姑打阵的。先声夺人,让另外那些选手黯然失色,最后再呈上柳姑带来的那两盆精心挑选的品格高尚更符合文人墨客爱好的离殇花压轴,最后一举夺魁。 献花的事是圆满了,可是新的麻烦又出现了,她家道侣碎片怎么会在柳姑恩人身上呢? 她一边得意的讲解手中的花朵,一边在脑中暗暗传音不知何时由一道花纹变成金瞳的虚影,嗯,这就是她道侣了。 “猫儿眼,你确定他是你灵魂碎片?”桑玦犹疑着,“这位可是有前世今生的,乃是柳姑的恩人,我答应帮忙,真杀不了。” 一片混沌中,仅用一根几乎看不着的红色姻缘线牵着的金瞳虚影骨碌碌转了转,发出意念:“灵魂碎片有三种情况,第一种是灵魂碎片自主化灵成宝,直接取了就是;第二种是投胎成为生灵,需要它自主觉醒或者立刻击杀为我吸收;第三种比较复杂,因为碎片蕴含真灵较少,于是会附到别的灵魂上去投胎轮回,最好的方法是直接搜魂为我吸收,或者也可等对方灵魂离体的刹那捕捉……” 意念相传不过刹那,桑玦明显感觉到化作眼珠子的“道侣”似乎比先前的那条纹路理智更清晰了些,起码不说些尽唬人的废话了。 最后,那道意念着重道:“另外,我不叫猫儿眼,作为精神双修道侣,请叫我星观,谢谢!” 桑玦连忙点头,她的确不太礼貌,主要是实在不知道道侣是个什么跟脚,既然如此还是喊名字吧。 “星观……” 不知为何,她觉得喊出这两个字后心里怪怪的,立刻隔离意念,让另外一头的人满头雾水,这说话说半截是几个意思? “这是我们签订契约以来第一次合作,希望你能做好。”星观不理会其他,郑重道,“桑玦,不要把契约不当一回事儿,你不想修行了吗?” 桑玦听见对方叫她的名字,立刻警醒,天道在上,她绝对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既然当初自主签订了契约就一定要完成! 众人只见正在介绍那散发出金光的白色离殇花的女子突然表情肃穆,双目凝视未知远方,恰似与天地沟通,身边光辉湛湛,彷如神女降世,虚无飘渺,引人离殇。 “花魁,花魁!” 众人呼喊起来,这还比什么呀,往届那些在这株金辉面前统统都是俗物,尊贵至极王者典范! “大家安静,我此番前来实为抛砖引玉,我姐姐的更精彩呢。”桑玦回过神立刻说了几句场面话下了台。 她端着花跟旁边的上届花魁待在一起,丝毫不理会对方投过来的嫉恨目光,她在绞尽脑汁想要如何才能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取得对方身上的灵魂碎片。 这件事乃她和道侣之间的秘密,道侣就一个眼珠子,对方明显选择沉默,便再没有人可以商量,只有她自己能做决定。 等待间,众人开始八卦起来,实在是后面的花太无趣。桑玦竖着耳朵听,这一听不得了,柳姑的恩人还真不是普通人物。 辛浩轩,他曾经是战场上的勇士,十八岁就带领旗下三十六飞骑直闯敌营,于千军万马中射杀了敌方首领。然而上位求和,他被下放当了文官,索性自嘲“投戎从笔”,卸下官职回乡隐居。 至于他为何会答应来此界花会的评委,其中的缘由那就多了,有的说是睹物思人,有的说是上面有人……众说纷纭,外人只能猜测一二。 桑玦听得很是郁闷,猜想柳姑忙碌的那几天应该有所作为,可惜没告诉她。 终于,盛装打扮的柳姑带着两盆花登场了,桑玦立刻挥手:“姐姐!” 柳姑轻轻一撩面上的薄纱,一片吸气之声,这一颦一笑才真正是人间尤物。 她轻启红唇,声音低沉引人深思:“我今天带上的这两盆花乃一体,一阴一阳,万物之道,前生后世,碧落黄泉。” 她说着双手揭开花盆,比先前桑玦那盆更明亮的白虹赫然蹿出,直奔九霄而上,而另一盆却如九幽暗夜,冒着幽幽绿光。 天地间所有的花卉顿时黯然失色,何为遮天,何为蔽日,鱼目怎能与珍珠争辉? 整个花会一改往日熙熙攘攘,静悄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更为离奇的一幕发生了。 当柳姑将这两盆花互相靠近的时候,他们的枝叶相交,竟然相依相伴纠缠成了一株,黑色的花和白色的花紧紧相拥,仿佛两个恋人正互诉衷肠。 离殇小世界中的离殇花自古诉离别情,没曾想世界上会有这样两株相依相伴,众人都不由自主起身注视着,虔诚祈祷。 如果说先前桑玦那盆花还能让人叫好,那么这两盆已经完全让人说不出话来,毋庸置疑乃是花魁。 “四爷,今年的离殇花会竟然如此奇妙,您献上去恐怕……” 蓝袍青年轻轻放下茶杯,他注意力在柳姑和辛浩轩身上流转,慢慢摇头:“小七有时候说得对,花再好也比不了人,那对姐妹和她们的花准备送进宫吧。” “四爷,这恐怕不符合规矩啊?” “那就请花魁上京表演。”蓝袍男子打定主意想要通过这个方法让一蹶不振的好友振作起来,一挥长袖,“我们也下去瞧瞧,如此盛会可别让小七破坏了。” 第六十二章 离魂 几番分离,几番纠葛,两株离殇花又分别放在了一边,茕茕独立间隔着黑白分明生死两界。 柳姑这几日早探查清楚了恩人的过往,此番特意献花正是为了给他铺平道路。 男儿何不带吴钩,沉溺于丝竹歌舞不算好汉,他要战那便战! 桑玦捧着下巴往评委席和柳姑看去,这两人郎情妾意也太明显了点儿吧……这要让她如何杀人取碎片呢? 柳姑也太下血本了,那两株变异了的离殇花按照修仙界品级来讲起码是四五级,若有参悟了修行的大能去看,花朵上面甚至还蕴含了一丝丝光与暗,生与死的大道,根本就是无价之宝。 用这样的宝物来打通凡人的道路,桑玦有点儿理解不能,这位辛先生的前路就那么难? 后来她才知道柳姑所谓报恩竟然是打算动摇一国根基,改变一朝走向,那几株花根本算不得什么,哪怕要用柳姑的妖丹,说不定她也会双手奉上。 断因果之难,难于上青天! “请各位评委商议,做出最后的决定。”主持花会的老板脸上笑开了花,他举办的花会上居然出了如此奇景,列祖列宗都沾光。 最后结果不用说,柳姑拔得头筹,桑玦第二,第三名乃是一盆绿色渐变离殇花,可惜遇上了不该遇上的人,只能屈居第三了。 更惨的是上届花魁,竟然无人问津,连前十都没落上,因为大家眼下黑,早就把她给忘了。 上届花魁终于受不住嚎啕大哭,众人总算想起了她,于是按照惯例作诗临别。 桑玦悄悄传音柳姑:“你打得什么主意呢?刚刚我听说这里来了了不得的人,搞不好我们会卷进中宫之事。” 由于她娘的原因,她不喜欢搀和宫闱或者朝廷之事,总觉得麻烦。 柳姑嗤笑一声:“这正是我的目的,此番会来两位王爷,等他们私下宴请的时候就控制住他们,随后我将入宫,改变整个朝廷的作战意向,你陪伴在辛生身边保他性命即可。” 桑玦听得一激灵,恨不得冲过去抱住她的肩膀摇晃:“只是报个恩,用得着这样么?” 柳姑低头看向那两盆离殇之花:“他不是普通的男子,封侯拜相算不了什么,只有驰骋沙场保家卫国才是他的期许。” 桑玦抿了抿嘴:“我们要在里面待多久?” “短则三年,长则几十年,当他生命走向最后的时候我想跟他说说话。”柳姑怅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她,“离殇秘境十年一开,一次一年,下次再开你出去也不晚,更何况你还有峰主玉印。” 桑玦却觉得头疼,她拿了《清源御女心髓》,所以必须将花可可和梦依依带给他们父母; 她得了柳姑的金刚竹为簪,又有两个小妖为质,所以必须帮助她完成报恩; 她与星观签订了道侣契约,所以必须无条件帮助他取得灵魂碎片…… 一环扣一环,全都是债,是压在她背上的重重大山,追究其根源又来自于她手握冰魄峰玉印,到冰魄峰是修养,修养是因为掌控不了天火…… 死循环,无解。 惆怅,无奈,桑玦不由怨念看向正在作诗的辛浩轩,投胎就投胎,乱拿别人的灵魂碎片干什么,赶快自动觉醒交出来! “所谓花会也不过是繁华落尽,新旧交替罢了。”辛浩轩认出了那天的两位女子,其中一位的情义他不是不懂,只是国家风雨飘摇,大家却还在聚在一处赏花喝酒儿女情长,实在令人心酸。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辛浩轩大笔一挥,将心中愁苦和对自己对世界的怨怼都融入了一首词中。 “浩轩兄才情不减当年,好!” “这是第一个,注意。”柳姑提醒桑玦那个出声的蓝袍男子正是他们的目标。 “好什么好,一股深闺怨妇味,刚才赏花的大好意境都没了。” “这是第二个。”柳姑提醒桑玦那个拿扇子长得人莫狗样的也是他们的目标。 桑玦暗暗记下,当晚宴会,两人就被套了麻袋迷了魂,柳姑将两人关了小黑屋,准备给两人洗脑。 百无聊赖间,桑玦偷偷潜入辛浩轩的房子查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居然值得柳姑为他如此费尽心思。 道听途说终究不如自己实际探查,桑玦发现对方果然不是什么樵夫,书房笔墨纸砚,刀枪剑戟一应俱全。 桑玦借着夜色四处翻阅,发现了不少诗词,写得都很不错,但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突然,她抬眼看到了白壁上的一张空弦长弓,全身上下油光闪闪,可见被保养得很好。 然而,她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张弓里竟然有灵! 桑玦倾身上前,伸手慢慢接触到那张弓,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侵润到心口,她立即缩了回去,闻听门外有异样,赶紧躲了起来。 环佩叮当,月夜归魂。 桑玦惊得汗毛都竖了起来,生人离魂之事她还是第一次见。 幽幽月光之下,白的透明的魂魄慢慢**着那张弓,这是多么深的执念才让人在睡梦之中离魂来见。 弓无弦,箭无用。那魂魄执意化作一抹弓弦未果之后懊恼离去,只是留下了星星点点附着于弓上…… 桑玦暗暗**胸口,她有种突入灵异的感觉,不过仙魔妖鬼本就不分家,凡间更是他们聚集之地,有也不奇怪。 “他活不过一年。”沉默良久的星观传音道,“直接杀了吧,免得生祸患。” 桑玦不应:“反正就一年,让柳姑尽心帮助他完成心愿吧。” “随便你。”星观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片灵魂碎片,怎能让它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 于是,不经意间,桑玦手指上的花纹变少了一丝。星观可不管这些人或者妖之间的计划,与他而言,所有恩怨情仇爱恨纠葛,都不过过眼云烟。 第六十三章 入梦 星观从天生灵体到如今的肉体乃是重新投胎的结果,生父乃天魔之身,因此他也传承了天魔的能力。 天魔无心,擅长惑人,仅仅一丝丝意念便能轻易钻入他人梦境,唤起人心中最深的欲望。 梦中一片嘈杂,呼号声不绝,刀山火海间是两军在交战。 守城一方明显溃败,眼看就要不敌,突然城门大开,一队精骑骤然冲出。他们戴着面具,身披轻甲,灵动奔突,掩护着中间一名手持弓箭的男子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了敌营中。 弯弓拉成满月,拇指食指用力,坚毅的下颚,紧抿的嘴角,长空破箭,一声凄厉的惨叫,夹杂着狂风呼啸,世界陡然变得寂静,四周人影化成碎片,无数花瓣从空中落下。 地面密密麻麻开满了离殇之花,红艳艳,沿着他的脚下四处蔓延,凄艳纷飞,没有花朵的芬芳,却令人心醉。 战友全部亡故,城没有陷落,但却作为和亲礼赔偿了。 长弓折断,弓弦散落,只能束之高阁,主人发配内城养老,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只有夜深人静,魂牵梦萦之时才能梦中再摸一摸它。 感念往昔峥嵘岁月,虽青春年少,却人老如朽木,唯有寄托高山流水,打柴牧牛,方能一解心愁。 天子在高堂明媚闪耀看不清面目,梦境中的阴霾一圈一圈渐渐被驱散,光辉中有许许多多的人走了出来,朝着他招手:“来呀,快过来呀……” 辛浩轩从梦中惊醒,心悸不已,他竟然又回想起了许久以前的事,不甘心啊,他真的不甘心。 这么想着,他把心一横,突然起身,趁着夜色,策马而行,他要去见今天出现的某个人。 桑玦在书房又翻了会儿,刚准备去某人卧室夜袭就发现目标披着大衣骑马就往大街上去了。 她立刻追赶出去,双手轻轻一划便探知他正朝着柳姑现在所在的地方而去,来不及想就脚下登云步,袖中雁翎一点,贴着地面极速而行,赶在对方之前告知柳姑。 说来也是心累,因为没筑基,她好多法术都使不上力,否则这么短的距离,先前用阵法或者符箓定个点,轻轻一个瞬移就到了,何必这么麻烦。 夜禁的大晚上,跟做贼似得。 好吧,其实她不仅是贼,还是绑匪的同谋,这不,赶到柳姑身边的时候,柳姑还化作半人半妖在那儿恐吓人质呢。 “不好了,他正朝这里来了。” 柳姑闻言立刻收回了妖身,拂袖一转身,羽翼化为纤纤玉手,两手提起两位晕乎乎的人质往地上一顿,再往他们头上一点,轻喝一声:“去!” 两个人顿时消失在房间,神乎其神的法术,桑玦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去哪儿了?” 柳姑挥手:“自然是床上。我问你,大半夜的,他来干什么?” 桑玦摸摸鼻子:“我发现他有生魂离体的征兆,然后准备去看的时候他突然冲出房间骑马就往这边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跟刚才这两人有关吧?” 柳姑突然捂住脸:“你说他会不会是听说这两人召见了我们,所以……毕竟这两人乃是皇亲国戚,平时挺风流的……” “柳姑姑,醒醒,你是来报恩还因果,不是再惹情债的。”桑玦摊手,“要不咱们把他带到大世界放在峰中养着?” “等等,你说他离魂?”柳姑镇静下来,面色冷然:“我只是说说罢了,他是什么性子我这些天也知道一些,我们去瞧瞧他来干什么。” 一人一妖身上附着隐匿符箓,正大光明朝正厅而去,那里灯火通明,刚刚被扔到床上的人打着哈欠在接待客人。 “四哥,干嘛叫我呀,困死了,刚才正做美梦呢。”一人打着哈欠,喝着茶,诸多抱怨。 堂上辛浩轩并不理会他,转身朝正堂端坐也不掩面容困倦之色的人单膝跪下:“四爷,臣请战!” “噗……”喝茶的两人纷纷喷了一身,这大半夜居然说要打仗,吓死个人。 四爷放下杯子,伸手按了按额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比如那两个女子跑哪儿去了,自己怎么跟老七在一张床上……但这些都比不过昔日好友的恳请惊悚。 他正襟危坐,眼神微深:“你说,请战?国家哪儿来的战争?” 辛浩轩站起来,从袖中抖落一张作战图,激情昂扬:“箭在弦上,迫在眉睫,边关十六州已经失了十州,四方来敌距我们只有一水之隔!” 七爷早早将无关人等轰了下去,自己倒了杯茶,嗤笑一声:“你这是做噩梦了吧,今天赏花大会你没瞧见么?那是歌舞升平,百姓们安乐富足。你要战,那就随便出去打好了,干嘛扯我和我哥,晦气!” “老七。” 辛浩轩面向吊儿郎当的七爷,上前一步厉声道:“你缓歌慢舞之时可曾见百姓正流离失所,吟诗作对之时可曾听流火中的呼嚎……几十万流民在江河的那一边妻离子散,你作为一个王爷,难道就不羞愧吗?” “我……放肆!” “老七。”四爷站起来将他弟弟拉过去,面色凝重,“浩轩,我现在不可能让你挂将出兵,必须得等。” 辛浩轩颓废摇头:“我知道,可是我不能等了,我的兄弟都在等我,我活着就是煎熬,这几年我一直在逃避,我就是个懦夫!” “唉!浩轩,时势如此,战争并不意味着对百姓就好。”四爷拍拍他的肩膀,“这样,你还未娶妻,今天那对姐妹就不送宫中,许你吧。” “四爷,你说什么?” 桑玦也想这么问一声,她从来都没想过当奸妃或者嫁人呀。 辛浩轩退后两步,捡起地上的地图就往外走,衣袖一挥:“我一个人去!” 柳姑面色马上就不好了,完全不理会她的突然出现会吓坏旁人,蓦然现身,手提锋利长伞:“还有我!” 桑玦慌忙拍了符箓:“柳姑,别乱来!” 一个刺团子迎面而来,柳姑朝后挥挥手:“帮我向峰主请假,我要再陪他一辈子,先带这颗球回去吧。” 第六十四章 回峰再来 刺球团子咕噜咕噜转,跳在空中伸出了四肢,转身跑向外面:“尖嘴妖怪,还我妹妹,别跑!” 这明晃晃的妖孽啊,桑玦立刻现身而出,扬手打晕了一个,正欲打晕另一个,那人从袖中掏出半枚虎符来:“仙子,这是边城一军给浩轩兄带去吧。” “哦。”桑玦接过,一掌打晕了他,左手一招白童子化身的琴,脚下一抹红缨,人如离弦之箭追着前面的人而去。 “柳姑,你们不会要去打仗吧?”桑玦有些兴奋,先前的什么宫斗政治斗争真不感兴趣,但挥剑打仗就没问题了,她将半枚虎符拿了出来,“我也去。” “呵。”柳姑正和辛浩轩在一匹马上疾驰而去,她转头不屑笑了一声,一爪子将虎符夺了过去,“小孩子家家,连血都没见过,快回峰头等姑姑回来。” 白童子追过来也劝说:“少主,凡人战场还是不要去得好,血气太重不利于修养。你带小妖先回去回复那对夫妻,我留下来帮忙即可。” 桑玦立马摇头:“不行,我要待在柳姑身边,她是冰魄峰上人,我有义务跟她一起。我留下来,你回去。” 白童子说什么也不干,几个飞翔在奔腾的骏马间推搡着,这时候一心向前的辛浩轩回头:“何不同去?” 柳姑满心满眼都是他,赶紧点头,挥袖就将争吵的几只拢在了掌中。 进入柳姑掌中世界的刹那,桑玦感到辛浩轩神情好像有点儿问题,似曾相识,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儿。 “啊哈哈哈……”一捧清泉淋在了她头上,她回转神一瞧,一条手臂粗筷子长的小胖龙,或者说蛟正睁大水灵灵的蓝色眼睛看着她,十分好奇的模样。 “梦依依,快跟你哥哥到我身上来。”桑玦想待会儿一起带出去。 刚刚把两只藏好,转眼翻了个跟头,两眼一花,她就到了不一样的场景。 边疆大漠,长河落日。 “多谢两位仙子相助,浩轩下辈子定结草衔环报答你们的恩情。”辛浩轩似乎突然醒了过来,朝着两位女子一拜,原来她们真的不是寻常人。 柳姑拿起腰中之伞:“待我助你一臂之力,公子,奴家名柳翠。” 桑玦就要命白童子从琴化为剑,却被柳姑制住:“这件事与你无关,生灵涂炭,万事皆休,你且在旁抚一首离梦曲吧。” “十面埋伏或者将军令是不是更好些?”桑玦根本不想坐壁上观,想参与不说,跟在辛浩轩身边才是真的。 “战场总是离别,离殇入梦境,还是离梦曲吧。”柳姑摇摇头,无奈道,“我这段时间竟然没发现他早已经离魂,时日不多,可叹我还千般算计,倒不如让他尽心而为,我本是孽妖,就算因此背上血债也算保一方平安,倒也不亏。” “我……”桑玦还想说什么,脑中突然传音,“你身体受不得血煞冲撞,去战场就是找死,还要不要修行了?不过小小灵魂碎片,没了就再找,核心真灵修炼个百年也就回来了。” 其实不用星观传音,桑玦也不想去战场了,因为她已经被吓呆。 由于这不是正常的交战,原本求和的一方突然发难,驻扎在城内外的敌军根本无法反应,短短一天便犹如丧家之犬被赶出了十里。 紧接着,哪怕一方战斗力不足,但有不畏死的虎将和一名身戴斗笠的奇特女子在旁,军队竟然势如破竹般直接将敌人赶了出去。 七天七夜,将士换了几茬,朝廷派来的官员也急急忙忙赶来了,可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辛浩轩红着眼睛化身杀魔根本不理会诏令直接又转到了东方海边杀敌。 桑玦默默跟着身边:“他快死了。” 柳姑捋了捋耳边的头发:“他已经死了,我随后就将送他魂魄去投胎,你带着那两个小鬼先回去吧。” “柳姑,我再送送你们。”桑玦此时已经不再是仅仅为了还人情或者履行契约找碎片,她是真的被辛浩轩的气势所感动。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为了自己的志向以往无前,抛却了生死的界限,放弃了情爱的牵绊,只为了一个目的就由普通凡人化作了一个杀戮的强大能力者,或者说“魔”更为恰当。 人上通九天,下连九幽,心有千妖,头有万魔,桑玦总算是见识到了。 一个人强大的意志可以让人一念成神,一念成魔。所以,她的娘肯定还活着,那个契约道侣所说的话真不是骗她的。 “天不弃我,我定不负天。”桑玦左手提着小仙人球,右手抓着小蛟龙,脚下踩着巨剑,头顶浮着一枚玉印,怡然朝着秘境出口而去。 柳姑身着白衣微微一笑,妩媚的脸如春花初绽,她已经算出恩人再一次出生之地,看着她的背影:“十年二十年百年,或许我依然还在这里,希望你到时候还能在峰顶。” 仙人球对着柳姑做鬼脸,桑玦随意挥挥手,自信道:“十年太短,还是百年再见吧!” 桑玦只是随口说说,想的是下次秘境开启就来,没曾想她这随口一说竟然一语成谶。 再见柳姑已是百年之后,那时沧海桑田,柳姑还是那个娇俏厉害的大妖,而她已经不再是现在的她了。 玄天宗六院之万兽院离殇秘境峰,此刻聚满了人。 离殇秘境算不得什么好秘境,普普通通罢了,由于成灵的离殇花三十年一开,所以离殇秘境也是三十年,每次开启一年。 今天是离殇秘境开启后又关闭的最后一天,许许多多进入秘境的弟子陆陆续续出来。 从早晨到傍晚,弟子们纷纷摸不着头脑,怎么这么多人,难道是秘境里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哎呀,好气,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谁拿了。 大家议论纷纷,出口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渐渐地,大家得知了真相,脸上都出现不可思议的表情。 哪里是什么宝贝,而是有弟子居然在秘境内公然残杀了某长老爱女?! 第六十五章 不认识 掌管此处秘境的李烟罗依旧一身红衣,抱着酒葫芦微垂着眼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管外面如何,都跟他没关系。 一身白衣,容颜冷峻的中年女子走近他,弯腰行了一礼:“李执事,请问秘境中弟子都出来了吗?” “或许出来了,或许没有,离殇秘境危险等级低,不用登记。”李烟罗淡淡道,对于他人的悲痛并没有什么伤感。 “咳咳,雪长老,每次都有弟子会待在里面历经凡尘,秘境还没完全关闭,再等等吧。”一团和气的万兽院的王长老劝慰着,顺便想冰魄峰那位好像还没出来,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白衣中年女子正是雪长老,乃是天玄宗百工院一名长老。年轻时资质尚可,然修行多歧路,遇人不淑为道侣所害,虽及时止损,但只得用外力堪堪结了个假婴便再无存进可能,只得在院中一小峰做个长老。 天不绝人路,她的独女雪歌却很优秀,不过双十年华便早早自主筑基,品性优良,精通乐理,嗓子天生有灵魂力,被百工院院长看好,前途无量。 然而,筑基后一次简单的秘境之行却丢了性命,被人虐杀,尸骨被好友带出后不久就毁坏,可见歹徒心狠手辣。 李烟罗打着哈欠:“凶手是谁呀,我可能有印象,说说呗。” 雪长老闻言低头:“老身也不知道,且等歌儿好友来相认了才知晓。” 王长老和李烟罗对视一眼,有些奇怪那被害女子的好友怎么没跟雪长老一起来抓凶手。 眼看秘境就要关闭了,弟子们大多都已经出来,因为不能离开,密密麻麻站满了秘境门口,印着秘境口大片红色离殇花也显得热热闹闹。 “是不是你呀?”弟子们互相开着玩笑。 “诶,别乱说,这可是祸害同门,在这种不需要任何争斗的秘境中是罪加一等,怎么可能是我?”被询问者头上冒冷汗,挥手就去打开玩笑的人,旁人乐呵呵笑成一团。 大家自然知道这是开玩笑,但是渐渐地,一股绝望的气氛蔓延,打闹讨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人们纷纷望向失去孩子的雪长老。 “估计是凶手知道杀人了决定躲下去吧,要不请哪位峰主凭借玉印进去一趟,否则平白要等三十年,这……”说话人望向满头花发的雪长老,虽然是元婴真君,可不过是假婴,经过打击,寿元已经经不起耗了。 凡人间痛苦之大莫非如此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修仙界又何尝不是如此。众人都知道这位雪长老全身心都在她女儿身上,可是突然就没了,天倾地陷,没有立即崩溃已是强撑。 有些人就是那么固执,李烟罗端起葫芦喝了一口烈酒,醉醺醺望向天空,就好像他一样永远也忘不了死去的那个人,永远也原谅不了某些人。 眼看秘境出口就要关闭,花瓣渐渐收拢,望眼欲穿的雪长老一次次失望,终究低下了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白光溢出,一名头戴粉扇,身着白色羽衣,脚踩红色飞剑,左手提着绿色仙人球,右手抓住冰蓝小蛟龙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桑玦从秘境出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可赶上了,不然真让她在里面待三十年或者等师父来接……她不要面子呀! “咦?”她抬起头,瞬间呆了,怎么这么多人? 她惊奇看着众人,众人也看着她。 “这是谁啊?” “不认识,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倒是真好看,哪院哪峰哪门弟子啊?” “看这身行头,估计不是普通人,我们哪儿认识,去!” …… 大家议论纷纷,不管如何这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平静,年轻弟子们终于活络了起来,一边抱怨一边八卦。 离殇秘境主人李烟罗见是她,气得不行,撸起袖子就准备找她理论,旁边的王长老见状赶紧拉住不让他乱来。 桑玦觉得大家都看着她,场面十分尴尬,主动开口:“有事儿吗?” 大家摇头,都不认识你,当然没事儿。 “那我就走了哟?”桑玦赶着回去将两个小妖孩儿交给他们的父母,然后闭关整理这次秘境之行的感触。 此次秘境之行虽然荒谬、短暂,但她却感触颇深,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修士断因果的过程,其中种种,无法细言,必须静下心好好整理才能悟得几分。 雪长老抬头,觉得这位女修青春靓丽,真像她的女儿,她开口,声音嘶哑:“这位姑娘,你可曾见过我的女儿?” 桑玦疑惑,没有名字没有形容,她应该不认识,摇摇头:“我没有……” “撒谎!”天外突然有女声传来,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修前来。 那女修头上戴着小百花,指着桑玦恶狠狠道:“你撒谎!” 桑玦不解,这个人是谁呀,她的确不认识呀,挥舞着仙人球道:“你又是谁呀?” “你这个杀人凶手,好,我就让你知道,我就是冰馨!”冰馨义愤填膺,“你当初从天而降也是这么趾高气扬,嫌弃雪歌唱歌的声音打扰了你御剑就突然出现将她给杀了……呜呜……好可怜啊……” 冰馨大哭起来,走到雪长老面前低头:“雪姨,都是我和阿峰的错,如果我们厉害一点儿就不会让凶手得逞了。” 雪长老淡淡看了一眼她,转头看向桑玦:“真的是她杀了我女儿吗?” 冰馨冷笑,见桑玦形单影只站在那儿,点头道:“是她,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她化成灰我都认识!” 雪长老闻言恨恨望向桑玦,但还是有些犹疑,对方怎么看都不像那种穷凶极恶的修士。 旁边的女子见状赶紧道:“雪姨,阿峰还昏迷不醒,我也是重伤刚愈,难道还会认错吗?” 桑玦都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才好,反正她一向面瘫,那就冷脸好了,她不解:“请问你是谁啊,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她怀疑是不是那天杀了的那条蛇妖是宗内弟子,若是那样的话那就…… 可是不对啊,她确定不认识这个女子,她也没有趾高气扬,那条蛇还被那食修拿去做了菜,她和柳姑都有份吃,蛮香的。 无缘无故说她杀人,肯定是弄错了。 她再三确定:“我的确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第六十六章 颠倒黑白 桑玦说着转身就准备走,刚刚她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同门相杀的案子,她心里不太舒服,想赶快离开这儿。 但她想走,别人可不让她离开,毕竟大家都还没在呢。 “站住。”雪长老沉声道,定定看着桑玦,“冰馨说你是凶手,还请说清楚再走。” 桑玦转身:“请节哀,但我真的不认识你女儿。” 她举起两只手:“我要将这两只送还给他们父母,抱歉。” “我帮你去送好了。”一旁看戏的李烟罗举起葫芦朝着那两只小妖一吸就收了进去,摇了摇葫芦,“冰魄峰是吧,我马上就去。这里毕竟死了弟子,你是嫌疑人,还是不要离开为好。” 万兽院的王长老背后一身冷汗,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多麻烦,他接过李烟罗的葫芦:“我去送好了,你是秘境之主应该留在这里。” 王长老说着一溜烟儿就跑了,李烟罗看着他的背影冷笑,这明显是去报信了。可惜杀了人就该受到惩罚,有后台又怎样,弱小者就该死! 桑玦察觉到秘境之主对她的不善,觉得这个男人果然小气。 她手上没了累赘,负手而立,转身看向一脸仇恨瞧着她的冰馨,微微不解:“这位道友,我实在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你了,至于杀人更是无稽之谈,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弄错了?” 冰馨被她看得一楞一楞,抿了抿嘴,随后固执道:“就是你,你化成灰我都认识,当时你从天而降,对着雪歌拿剑就刺……” 桑玦眉头紧皱,她这才感觉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那边冰馨越说越激动:“你当然不认识我们,因为你仰着下巴,我和阿峰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你……你太可怕了,要不是这里人多我根本不敢说是你……” 她说着扑向雪长老:“雪歌死得那么惨,我这些天根本睡不着,很害怕,总想着逃得越远越好,但是,我是良心的人,雪姨,您一定要替你可怜的女儿报仇啊!” 雪长老一向不喜欢冰家人,但也不得不相信了她的话。这段时间她细细观察了桑玦,发现这女修倒是个冷心冷情的性子,若一向骄纵的冰馨和那李峰惹了这位道友,雪歌帮忙出头被害也不是没有可能。 雪长老深呼吸一口气:“姑娘,你为何要杀我女儿?” 桑玦冷笑,觉得这个场面非常可笑,指着冰馨:“她说我杀人我就杀人了,这是什么道理?那我还觉得她眉目不善,是她杀得人呢。” 冰馨抹着眼泪抬起头:“就算长得跟天仙似得,你的心也如蛇蝎,我不怕你,在场这么多人,你这个杀人凶手休想逃走!” 在场的人群情激奋,那必须不能逃走,两位美貌女修之间的争吵特别刺激,抓人,抓人。 桑玦无语:“我说的是请拿出证据,拿贼要拿赃,捉奸要捉双。你说我杀了人,你有什么证据?” 冰馨哪里有什么证据,只得继续哭泣:“死无对证,阿峰又还昏迷着,我就是证据,呜呜……” 本来只是死了个小峰头长老的女儿,没什么大人物来看,这些弟子也就看个热闹,跟着瞎起哄罢了,反正万事有宗内执法阁人员管理。 一旁看得兴起的李烟罗双手抱胸,慵懒靠在秘境口处的石台上,开口询问道:“冰馨姑娘,别只哭啊,你得跟大家说说当时的情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这样哭像大家欺负你似得。” 雪姨也转头望向冰馨:“你说说看。” 冰馨红了眼睛,轻轻道:“那天是秘境开启后半个月的时候,我们在天上御使法器赶路,具体在哪儿也忘记了。” “秘境开启半个月?”李烟罗若有所思,“哎呀,不正是这位道友手持峰主玉印强行进入离殇秘境的时候吗?” “一面之词而已。”桑玦镇静下来,她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若是凡人还讲求证词证据,但他们在修仙界。 离殇秘境也不是太大,从外找圆光镜用回溯的手段自然可以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哈哈,一面之词,我儿刚刚醒来,他说昏迷前见过一位女修,那女修身着羽衣,形容正是你的模样,还有什么可辩解?”远处又有一群人踏空而来,领头男子面貌俊朗,气势雄浑,对着桑玦怒目而视。 冰馨此时也似乎有了底气,指着桑玦大声道:“对,当时你突然出现在我们三人中间,吓了阿峰一跳,他气急还喊你离开来着。” 说到这里,桑玦突然想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初到秘境,她从空中御剑而下的时候没掌控好方向闯入了某八卦事件中,她遮着脸就跑了,倒是不知道那里发生了命案。 她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们,当时你们不是在吵架么,我记得那个男的拿着刀气势汹汹,还喊我滚呢。” “看,她承认了!”冰馨摇着雪长老,“雪姨,快抓住她。” 雪长老木着脸:“她还没承认。” 桑玦也笑:“我只是见过你们,但可没杀人,信口雌黄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你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 “生气,你又要以势压人吗?”李烟罗伸手捏起一片花瓣,“不过是鸠占鹊巢的东西,到时候大不了请峰主出关,看你还有几分本事。” 后来的一群人中领头的男子正是李峰的父亲,他看见李烟罗赶紧过来叩头:“三叔,您可要为我家峰儿报仇啊,他被打得昏迷不醒,定是这妖女作祟。” 雪长老这时候才知道离殇秘境主人乃是李家人,也赶紧过来求他帮忙主持公道。 冰馨也道:“阿峰还好吗?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他。” 李峰父亲嫌弃看了眼冰馨,继续和李烟罗说话:“阿峰是个好孩子,您还见过的,姑姑还夸过他聪明呢,三叔可不能放跑伤害他的人啊。” 李烟罗此时反倒不那么热心了,只是挥手抛出一个金环笼罩住桑玦:“此事自有宗内执法阁管,秘境既然已经关闭,你们该走了,把她也带走。” 桑玦被金环困住,她冷静得很,根本不怕宗内执法阁,清者自清,她没杀人就是没杀人,难道堂堂仙宗还能在这么一桩小事让任由人颠倒黑白不成。 第六十七章 执法阁 天玄仙宗继承了太玄仙宗破灭后的大部分遗留资源。 泱泱大宗,六院独行,每一院都坐拥一件仙器,不分内外宗门对弟子一视同仁,无论哪一院都占地面积之广,一眼望不到头。 家大业大,矛盾重重,严密公正的门派制度是保证宗门和谐良好发展的基础。独立于六院的执法阁应运而生,它不属于六院,直接由天玄仙宗掌门管理,刑法深深,严格执法。 同门相残是大忌,尤其是造成了恶劣影响的更是会受到严重处分。 此次虽然只是普通事件,但其中纠葛颇多,苦主雪长老一再上求,又牵涉了诸多宗门势力,因此天玄仙宗执法阁接到秘境这边的消息后立即派遣执法成员来调查事情真相。 眼看嫌疑人已经出现,离殇秘境之主将其制服,执法阁成员现出了身形。 执法阁成员们统一身披黑色大氅,蓝色天玄符文绘在衣角,冰冷的金色面具上有着各式暗纹,手执长镰,身形细长,若一柄人间利器。 人们都说万剑归一剑宗的紫宵宫下执法队是人间的雷霆,令恶修们闻风丧胆,其实同宗同源的天玄宗下执法阁也非俗物。 他们都是那位传奇修士建立的特殊部门,其间种种规则自有隐秘之处,外人不得窥视。 “哪峰弟子?我们不抓无名之人。”镰刀尖对准桑玦,执法阁成员冷言询问。 桑玦被困金环之下,除非激烈反抗,否则无法祭出法器,她想了想抬起袖子准备给他们看冰魄峰的玉印。 然而那李烟罗似乎跟她有仇似得,对她笑了笑,然后她就发现她突然动不了,金环上生出几道光绳,快速将其双手缚在了背后。 “你干什么?”桑玦怒瞪他。 李烟罗挥手让执法阁成员将其带走,嫌弃道:“别在我这儿,回去审!” 后面才赶来的那群李家人似乎挺怕他,转身对李烟罗鞠躬后赶紧招呼着大家浩浩荡荡往执法阁而去。 那执法阁成员不再多言,抬手祭出一件蚌壳似得法器,打开壳子彩色虹光一闪一吸就将桑玦摄入了里面。 白玉台砌成的高台,共九十九层,每一层都约有三丈高,执法阁正是在这高台之上,高高在上,白璧无瑕。 黑衣的童子前去引命,桑玦被放了出来,她迷蒙眨了眨眼睛,但见眼前白璧上华丽如天宫一般的好地方。 然而四周来来来往往皆是黑衣冷面,白色无暇,没有任何点缀,带给人的却是一片死寂。 不多时,一群人押着桑玦去了高台上的大殿之中,高高的穹顶透彻清明,与天玄宗其他碧瓦标霞,朱薨耀日的琉璃宝殿不同。 这里是天玄宗的执法阁,大殿上三尺粗的柱子上雕刻的不是龙凤祥云,而是一些面目狰狞的恶兽,更有诸如十八地狱的场景,栩栩如生,看一眼心惊肉跳。 殿中正坐着一位仙长,头戴碧玉莲冠,身披缕金羽衣,腰间系着红绦,手执如意,神游九天,仙气逼人。 执法阁乃天玄宗掌门所属,大家都没想到这段时间坐班的竟然是现任掌门碧莲天君的一位分神——小如意真君。 大殿东西两旁又分别坐着四位仙人,一个个仙风道骨,面色冷肃,犹如八尊石像。 小如意真君听黑衣童子的禀告,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望向桑玦,轻轻一挥手撤去了困住她的金环。 雪长老猛然前倾:“求掌门为我儿主持公道!” 小如意真君轻抬如意:“证人先说。” 冰馨立刻就被推了出来,她抖抖缩缩,嘴上却一口咬定是桑玦所为,只是桑玦太过厉害,不多时她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好友躺在血泊里魂飞魄散的悲惨一幕。 “大人,请您一定不能让凶手逃走,都是我没用才让好友遭此祸患,为了赎罪,我愿意去那极北之地与魔抗争!”冰馨言辞恳切,悲伤过于竟然几度晕厥。 李峰的父亲接着也出来控诉了桑玦的恶行,他的儿子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希望严惩凶手。 桑玦连眼神都不想给他们一个,她和她身上的仙衣头扇都在暗中翻着白眼儿,那些修士还以为这是凭借一人之言的时代呢? 在真正的完整证据面前,众口铄金都没用! “大人,我请求开启回溯之镜以观秘境之源。”桑玦也不辩解,直接展示手上玉印请求运用特权查清事情当天之事。 可惜她身边的事物无法作证,否则法扇夭夭或者白童子都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突然,她又想起了那两只小妖,抬手道:“冰魄峰上的柳姑,百工院中的食修朱大头,还有峰上客人的两位子女,他们都能作证我在秘境的行踪,请求传唤。” 桑玦拿出冰魄峰玉印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这是也不是,不是也是,是还是不是都不可能是了啊! 清醒过来的冰馨立刻又晕了过去,眼底带着深深的嫉妒,同样是女修,为什么命不同。 由于嫌疑人身份的特殊,小如意真君当即派人去传唤新的证人,大家暂时停留在此等待。 繁花烂漫,林间百鸟清鸣,路旁湛清的流水潺潺,这却不是普通的泉水,乃是能延年益寿的仙家“菊泉”,站在旁边呼吸几口睡起便觉神清气爽,身姿越发轻盈了。 一重又一重药圃灵植房满布山川。 彩衣女子脚下生莲,一步一繁花游走在其中,扛着一柄精致的小玉锄四处挖来挖去,后面跟着的青衣男子提着一把青玉水壶,不时低头查看药物的生长情况。 这正是未殊道君门下二弟子和三弟子,云关月和云鼎天姐弟,医修丹修不分家,掌管一川灵药,脚撑数座山火,众人巴结的对象。 两人性子温和,一般对未殊道君有所求的修士都会找他们先来试探一二。 修士间虽然传讯方法颇多,但对隐私更加注重,不是熟悉的人贸然用灵息侵入搞不好会出祸端的。 显然,王长老和未殊弟子们不熟,老胳膊老腿,先是乘着仙鹤去冰魄峰将那两个小的还给了那对夫妻,然后就顺着上面小妖的指点来找未殊的弟子们报急。 “不好了,不好了,你们师父冰峰的少主被执法阁的人抓走了!”王长老通过仙鹤已经知道事态发展不太好,赶忙冲到倚锄执壶的姐弟前大声喊道,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第六十八章 百口莫辩 云关月一扔锄头,一惊一乍:“小桑桑被抓进执法阁了?” 她说着撸起袖子扔出一条彩带就往执法阁的方向飞去,身后的云鼎天捡了锄头继续浇水事业。 云关月去的时候现场非常安静,桑玦独自站在一处,一身雪白羽衣遗世独立,颈脖到胸前的些微冰蓝更添孤寂之色。 只是桑玦面上非常平静,并没有受到冤屈的愤恨,云关月稍稍放下了心。甭管大家怎么想,反正在她心里总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叫桑玦的女修跟他们冰魄峰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更何况还是她亲自救下来的人,总得多关照一些。 桑玦转头就看见了云关月,微不可查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云关月摊手,傲娇一撇臂间虹纱,瞥了在场的其他人一眼:“我们冰魄峰的人可不能随便让人给欺负了,来瞧瞧呗。” 她说完走上大殿,对着殿中闭目沉思的小如意真君行礼:“如意真君,掌门可好?” 小如意真君眨了眨眼睛:“你们冰魄峰竟然真的出了个少主,未殊可好?”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传音云关月若她师父出关让他去见掌门。 “我师父好着呢。”云关月接受了小如意真君的暗中传音,暗暗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随便叙了会儿旧,另一边的雪长老满面凄苦,冰馨继续装晕,李家人聚一起默默商量着什么,脸上颇有几分愤恨,看向桑玦的目光越发不善。 桑玦对他们的目光根本不在意,她原本就觉得自己是遭了无妄之灾,好好说清楚就是,现在又有云关月来帮她撑场子…… 她不由摸了摸手腕上的玉印,低头瞧了瞧身上的华丽羽衣,微微叹气,不是她总是要仗势欺人,而是形势逼人,低头不是她的性格! 有本事就来,她是来冰魄峰修养的,不是来受欺负的! 桑玦觉得师父送她来,她就要好好修炼,恣意生活才不负他的一番苦心。折腾自己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不是她的风格。 云关月在旁暗暗打量桑玦,见她丝毫不慌乱,心中更是笃定了她跟自己师父有不容割断的非常密切的关系。微微好奇的同时也顺便弄清楚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一拍桑玦肩膀:“都是李烟罗那混蛋公报私仇,他看守的秘境出了事就该自己主动送上证据,哪里还需要人去催?看我以后去教训那臭小子,哼!” 桑玦耸耸肩膀:“清者自清,不过小事而已。只是这件事的确发生了,天玄宗应该认真查出真凶才是当务之急。” 桑玦说着眼光瞥向晕厥的冰馨,这个女修信口雌黄,这件事明显跟她有关,早晚搜她的魂。 冰馨轻轻动了动,幽幽转醒,看向桑玦的目光又是害怕又是嫉妒,把心一横突然站起来,然后朝着桑玦的方向跪了下去:“大人,我是无辜的,不关我的事啊……” “如意真君,离殇秘境之主带到。”有执法阁人前来禀报,身后带着一身红衣,面色不太好的李烟罗。 李烟罗看向桑玦,桑玦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取证的执法阁成员开口了:“如意真君,离殇秘境进入紧急状态,无法进行取证。” 李烟罗上前,淡淡道:“离殇秘境中的世界因为重大变革陷入自我保护状态,短时间无法进行无损定点时光回朔,还请见谅。” 桑玦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不怀好意,没想到对方也正如此看向她,好像离殇秘境的变故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故意为之似得。 “贼喊捉贼。”桑玦轻轻嘀咕了一句,没关系,她还有最重要的人证呢。那个小仙人球梦可可跟她一直在一起,小妖纯真,自然不会撒谎。 恰好在这时,去请妖怪夫妇的人也回来了,面色为难道:“如意真君,花袭人和梦敖生道友接了他们的孩子后就马上离开了,由于他们用的是种族特殊手法,暂时无法得知他们去向,恐怕要请阵符院院长才能占卜一二了。” 桑玦听完马上就觉得不好了,但她面上还是不显,毕竟她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稍微给她时间就一定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小如意真君疑惑摸了摸下巴,以他看来这件事并不难,比如他早就和桑玦身上的羽衣之灵交流了事情发生的经过,然而都是一面之词,难以服众。 私人相信有什么用?得让大家相信才行。 作为掌门分神,小如意真君做事力求如意圆转,他轻轻挥手:“既然如此,押后再审吧。” 没想到他这一说立即引来不满,不说失去了爱女的雪长老心酸,就说刚刚还跪在桑玦面前打算求饶的冰馨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 她猛然扑向桑玦哀求道:“大人,求你说出真相,就承认了吧,反正你也不过是失手,我们不该惹你。天道之下众生平等,我愿意远走北方魔域赎罪,您做错了事,不能仗着有后台就罔顾人命啊!” 雪长老也不干,苦苦哀求执法阁给个公道。 李峰的父亲更不干,他儿子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这一死一伤,嫌疑人却啥事儿没有,那必须不能啊! 天玄仙宗内,向来是他们李家横着走,什么时候居然轮到被个小丫头接二连三的欺负? “既然一方有证有据,另一方却无法自证清白,那么……”大殿两旁的修士沉吟,“就按照规矩来吧。” 此话一出,云关月立刻炸毛了,要不是她来看,她还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按照规矩来,桑玦作为杀害同门的嫌疑人可是要被压入宗门黑牢的,桑玦的身体根本受不了那里恶劣的环境。 “不能去!”云关月拉住桑玦。 桑玦终于发现自己陷入了不得了的境地,她想辩驳却无从说起,因为这件事根本就是从天而降,无根无缘的,但她偏偏说不清。 她转头看向冰馨,一把抓上去:“你为什么要冤枉我,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敢以心魔的名义发誓我没有这么做,你敢吗?” 桑玦说着当即立下誓言,以心魔为誓,以道途为赌,一道金色光圈降下,什么也没发生,或者发生了别人也不知道 第六十九章 未殊出关 桑玦目光凛然,直直盯着冰馨不放。 冰馨咽了咽口水,抖动着嘴唇,她看向四周,心下一横,举着四指对天发誓:“我冰馨若杀害了雪歌就心魔缠身不得好死!” 众人看得咋舌,两个娇滴滴的女修分别发出毒誓,分明是两个狠角色啊。 执法阁的人员怒了,若大家都来发誓,谁还相信执法的公正? 所谓誓言,所谓心魔,说到底不过虚妄,若本人都不惧怕,那还真不可靠。只能作为参考凭证,而非决断性的判断依据。 “凡是涉案人员全部关起来!” “不行!”云关月坚决不同意,师父还在闭关呢,这姑娘万一出了问题可怎么办? “可以。”桑玦指着冰馨,“我要和她在一起。” 冰馨摆手:“你分明想杀人灭口,我死也不要跟你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好了。”桑玦说着就祭出了白童子,白光湛湛,剑光凛然,吓得冰馨当时又晕了过去。 小如意真君挥手:“好了,分开关押,容后再审,雪长老留下来,散了吧。” 白童子化作人身被桑玦推到云关月身边,桑玦跟着就被人带到了执法阁下方牢狱。 因为案情还有争端,因此大家倒也没有被关到黑暗禁灵水牢内,也就是普通的关押之处,偌大的结界笼罩使里面的人不能出来。 与其说是关押,不如说是禁闭。 云关月跟着进去看见那环境总算放下了心,一切都还有转机。 她走到结界外,轻声询问:“你真没杀人?” 云关月这么问也是因为刚才看她那副拔剑就要宰人的样子莫名有些可怕。 桑玦摇头:“当然没有,我刚才不过是吓她罢了。劳烦云道友将白童子带出去,他知道事情的经过。” “嗯,那你小心。”云关月看她身上的特属于师父的那身绚丽羽衣觉得应该没人敢欺负,连忙告辞准备去找其他师兄弟商量如何处理。 这件事可大可小,云关月怕的是后面有更大的阴谋。 桑玦端坐蒲团之上,看着云关月的背影发呆,她倒是没想到冰魄峰上有人还会在乎着自己。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另一处结界里关着的人,冷冷一笑。 冰馨抱着手往后躲:“你笑什么?修为如此之低,还不知道怎么穿上的这身羽衣,小心李家姑姑给你扒下来!” 她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为了保护另一个人,她必须撑下去,大不了也就被发配而已。 桑玦拍了拍身上的羽衣,这只是她的保命服,而其他人看到的却是这身衣裳背后的那个人,代表着冰魄峰无上的权力和尊严。 她不由沉思这身仙羽的主人到底有着怎样的魅力,竟然只是一件衣服就能让他人如此忌惮? 冰魄峰上忽然起了风雪,静默的时雪宫中纷纷扬扬,透明的冰宫中印出天空的色彩,一片绚烂。 自从师尊大乘飞升就在洞府闭关的未殊道君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眉带彩,目光如黑夜般深邃,眉目清俊似仙。 他轻轻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白色羽衣覆身,长身玉立,手腕轻轻一转,整个冰魄峰上的事就印入了他的脑海。 “咦?”未殊惊讶,他的冰峰上何时多了个少主,他怎么不知道? 还有他亲手炼制的羽衣…… 那是他当时给自己炼制婴甲的时候用剩下材料特意制作的…… 那是他准备给未来自己莫须有的道侣的…… 如今就这么大喇喇穿在了别人身上感觉好奇怪…… 嗯,好像那天他正在闭关,迷蒙中他弟雁回跑来找他借东西保他徒弟的性命,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顺便还给了特权,让那个只知道死练剑的没钱途的弟弟随便拿…… 未殊向来无所波动的心起了阵阵涟漪,郁闷的想吐血,却又无从说起。 “我心已乱,无法闭关,该出去了。”未殊轻叹一声,世界上为什么就没有那么一方净土能让他自在修行呢?哪怕遗世独立的冰魄峰上也有诸多纠葛。 时雪宫似乎知道主人回归,云雾缭绕,祥音阵阵,整个冰魄峰上的生灵不由俯身,峰上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云关月正在联系几位师兄弟,结果那些人纷纷避嫌,表示人没死就好,宗内自有法度。 “这些臭男人!”云关月叉着腰,突然心中一震,师父出关了! 难道是为了桑玦姑娘的事儿?啊啊,师父不要生气,徒儿马上就带你去瞧她。 未殊心中郁闷,面上却不显,依然高高在上,冰雪般的容颜无悲无喜。 他随即召集弟子前来,可是却无法得到峰中玉印的回应,那个人难道在结界之内? 不多时他就从自己那表面温柔的医修唯一的女徒弟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弟弟的宝贝徒弟果然来此修养不说还卷入了命案,真是不知该怎么说好。 “明月,你已经是元婴真君,哪能还是如此风风火火。”未殊先把徒弟教训了一顿,然后挥挥衣袖,“带我去见那人。” 云关月惊讶:“师父,你不知道她的名字吗?” 未殊皱眉:“她叫什么名字?” 他为什么要知道她的名字,还有,这些徒弟为什么一言不发都那么看着他? 大弟子乔意被推了出来,硬着头皮道:“师尊,她名桑玦,桑树的桑,玉玦的玦,她自称乃冰魄峰少主。” “呵,居然这么称呼自己么?”未殊轻笑一声,意欲不明,让众位徒弟摸不清头脑。 未殊越发觉得这堆徒弟心烦,挥手一点剑气飞出了冰魄峰,他倒要去瞧瞧弟弟那宝贝徒弟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总觉得是个祸害,跟弟弟那不着调的师父一样。 未殊道君乃是法剑双修的天才修士,年纪不过千岁便跨越了元婴修为,分神合体一步到位,完完全全的化神道君,在东部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更是荣登太玄大世界天才榜、升龙榜、飞仙榜、美男榜、杀神榜五榜皆有的上层人物,整个大世界都不负盛名的天才男修。 他自身资质绰约,除开因为功法原因性子稍显冷淡外,其他为人处世堪称完美。 他不仅没有其他同名天才的或孤僻或风流的毒点外,上孝敬师长,下教导徒弟,同辈之间也是道友多多,斩妖除魔三观正,没有丝毫缺点。 他是天神历劫下凡,是命运之子投胎转世,是众修士心中的人间四月天…… 第七十章 初次见面 剑气呼啸,裹着人直杀入执法阁,未殊堂堂化神道君,没用空间术法,不仅是尊重宗门,也是为了造势。 不管那个桑玦是个怎样的人,她如今代表就是他冰魄峰,就是他自己! 谁也不能踩在他的头上放肆! 首先,他要去见的是掌门的化身,坐镇执法阁的小如意真君。 “掌门如何?”未殊知道小如意真君让徒弟带话必有缘由,天玄宗现任掌门正在渡劫闭关中,有事应该去找长老而非他才对。 小如意真君乃是掌门如意道君手中法宝寄托了一抹分神所化,秉性温和,他见未殊到来,面上有几分欣喜,听他问话,面色苦楚:“师侄,你出关的正是时候,我本体估计渡不过劫了。” 未殊听得此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虽然被称为道君,但实际上不过化神道人,道君只是大家给的敬称呼罢了。 修士修行,练气筑基什么也不是,金丹真人、元婴真君、化神道人、渡劫道君、大乘天君。 这些称呼除非大家能确定肯定那人实力已经超过上一阶层,并对之有所敬畏才会破例称呼外,其他都会一一对应。 哪怕太玄大世界乃堂堂大世界,在其他中小世界中有着金丹不如狗元婴遍地走的说法,也无法改变修士的构成乃是金字塔,底层之人永远比上层修士多得多! 渡劫期是一个危险而混乱的时期,其有三劫令修士不寒而栗,乃宇宙三大劫——火劫、水劫、风劫。 三劫九难,一个都不能少。 天玄宗掌门渡过了业火心火琉璃火三难,却困在了茫茫水劫中无法自拔,只能在暗中慢慢腐朽。 这是一个秘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显然未殊就是有资格知晓的那个。 他听小如意真君如此说,暗暗一看对方身上的灵息,果然有几分不稳,如灯火闪烁,这对大能修士来说是致命的。 “我已知晓。”未殊没在多说,天玄宗内也并非铁板一块,他需要回去再想想。 小如意真君也没强求:“你有个心理准备就好。对了,你是来看你冰峰上的人的吧,她就在地牢第一层结界内。” 未殊点点头,转身离去,小如意真君看着他背影遥遥,明明同在大厅内,他人却仿佛跨越了头上透明的穹顶,远在天边。 修仙修仙,有的人却天生就不是凡人,那份天赋和机遇让人不得不令人感叹。 未殊冷着脸,他心情并不好,任谁一觉醒来,不,闭关归来就发现自己的房子被占了,衣服被穿了还会有好心情。 但他自认不是小气的男人,不过是个后辈,就当赏她了。 他缓步踏入阴深的结界,脚下阵阵涟漪,认定了身份,所有阻碍为他一一退散。 桑玦和冰馨透过结界面面相觑,她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比眼神,桑玦以多年面瘫全靠一双眼睛传情的经验完胜对方,冰馨终于受不住躲在对面结界的角落内缩了起来。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桑玦邪邪一笑,她最近认真观察了这个胆敢污蔑她的女修,身上丝毫血气也无,也就是个心思阴险的小人罢了。 她正回想自己以前斩妖除魔的光辉业绩,身上的羽衣突然动了动,一阵白光闪过,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明小人儿跳了出来,脆生生道:“主人来啦!” “小伞过来。”未殊身上的羽衣也冒出一道光,一个凝实的拇指大小人儿对着透明小人儿招了招手,两只欢欢乐乐化作星光融入了空气中。 桑玦惊诧看着这一幕,那两只衣灵应该是隔离出了另一个空间叙旧去了。不过,她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到了来人身上。 一个注定会吸引万千目光的人,清俊的容貌,冰雪的气质,高高在上若一朵雪莲,凝然心扉,令人不敢多看一眼便心生崇敬之情。 “师伯?”桑玦有些怯怯道,猜想这应该就是未殊道君,师父的哥哥了吧。 未殊本想斥责她,给她来个下马威,但见对方好歹是个小姑娘他又说不出口了。她的岁数还没有他零头大吧,若与之计较恐怕他是渡劫期提前了。 “桑玦,跟我回去。”他声音冰凉,伸手一弹结界,结界应声而散,犹如泡沫破灭,两人之间再无隔阂。 桑玦走出来,离得近了,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对方给她一种冥冥之中的熟悉和亲切感。 “师伯,我是冤枉的。”桑玦首先表明自己的境遇。 未殊点头:“我知道,所以才带你走,你想一直待在这儿吗?” 他说着拂袖转身抬步而去,桑玦赶快跟上,天哪,师伯好高冷,刚才心底那一点儿亲切顿时荡然无存。 两人一路如走出无人之境,执法阁内竟然无人阻拦。 桑玦发觉对方似乎对她有些不喜,她也不多言,默默祭出飞剑跟在对方后面飞,各种符箓法术加持才能勉强跟上对方的速度。 这还是在宗内限制了飞行速度,要是在野外,桑玦觉得她肯定会被远远扔在后面。 她越发觉得师父的好来,雁回真君虽然总是冷着脸,但对方其实非常照顾人,幸好这是师伯,不是师父。 只是,对方身上那股亲切感是怎么回事呢? 修士之间的任何不同都会有潜在的联系,不止她在疑惑,还有两个生灵也同时陷入了迷茫。 桑玦手指上存在感特低的道侣虽然只是一个眼珠子,但他却感到心里极度不爽,特别看不惯未殊,不知道为什么,从本体传来的排斥隔着重重星空都能感到。 飞在前方的未殊眼中微微疑惑,他奇怪自己居然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把人直接带走不就得了,这么一前一后你追我赶成什么体统? 这个师侄女身上有种很奇怪的气场,他觉得又是排斥又是亲近,未殊想着越发觉得不舒服,非常想把对方身上那碍眼的羽衣收回来。 肯定是她身上的法衣让他照成了错觉,未殊决定找个机会将那件法衣重新祭炼一次,最好跟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膈应的要命! 第七十一章 禁足 皑皑山上雪,皎皎云中月,冰峰多歧路,独立寒冰风。 未殊的几个入室弟子和其下派系都来了,他们静静等在冰峰上,衣冠肃然,面色严谨,其实私底下早已经设置了不知多少传音结界暗中交谈。 “师父周身灵威更进一步,渡劫无碍,大乘可期。”云关月因为医修的缘故看人灵息最是准确,她非常自信师父不日即可成为真正的道君。 一身黄袍的五师弟杨岩不置可否:“二师兄,你这不是废话么,我们想知道的是别的。” 云关月怒:“说了不许叫我二师兄,感觉好奇怪。” 杨岩瘪嘴:“我出生的世界修行不分男女,只有乾坤之别,统称师兄弟,就没师姐这个称呼,二师兄有什么奇怪的……” “笨石头,滚!”云关月掐断了和五师弟的传音线,转而与大师兄乔意传音,“大师兄,你怎么看?” 乔意背着重剑,抬头望向上空:“抬头看,师父领着人回来了。” 云关月随着众人一起抬头就见冰峰近处,两位身着同款羽衣的修士一前一后御剑而行,眨眼就落到了他们跟前。 桑玦轻轻喘着气,她快窒息了,跑这么快仿佛要去投胎。 在一群“师父!”“师祖!”“峰主!”等等问好声中,桑玦总算顺了气,压力山大。 未殊道君点点头:“退下吧。” 四弟子李泰抱拳:“师父,没别的事儿么?” 看着弟子们期冀的目光,未殊想了想,道:“十天后到宫中,为师将考验你们一二,看看你们在为师闭关期间可曾懈怠修行。” 迫不及待就想出剑的六弟子慕容飘雪拽拽道:“师父,那这十天可以单独来找您吗?” “不行,为师有要事。”未殊斩钉截铁,丝毫不给徒儿希望,转头看向桑玦,“跟我去峰顶。” 说罢,他抬脚而往,踏雪无痕,风雪中不见了踪影。 桑玦知道是赶不上他了,叹气任命赶快追,堪堪在那座冰雪宫下停住脚步。 未殊站在时雪宫下的一道岩缝前沉思,幸好弟弟没那么脑残将人安排到他闭关的私人洞府,这个嘛,勉强可以给她住。 桑玦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看见洞府内出来的白童子对着未殊道君行礼:“未殊道君,谢谢您将少主带回来。” 未殊见这剑童提着一篮子橘子,随手拿起一个:“竟然是远洲的福橘,倒是不错。” 他说着,手上突起冰凌将那金黄色的橘子冻起了一层白霜,转身递给桑玦:“你以后就在这洞府好好修炼,吃穿用度尽管说,早日筑基结丹才是对你师父的报答。” 桑玦立刻接过橘子,抬眼看向未殊道君:“谢谢师伯教诲,我一定好好修炼,只是我给师伯添麻烦了。” 未殊不在意道:“那以后就不要随便出来了,天玄宗人多事杂,我也忙。这件事你不用在意,好好修炼就可。” 桑玦抿嘴,师伯真厉害,可是她还是想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人在屋檐下,正主回来了,她不敢放肆,眼睁睁瞧着对方收了峰主玉印,然后还勒令她不许出洞府。 “你就在洞府里好好面壁思过,这件事你未尝没错。”未殊道君让白童子进去陪她练剑,望着她身上的羽衣欲言又止。 桑玦再三保证一定好好修炼,不出去闯祸之后转身就准备踏入洞府的时候又被叫住了。 “这身羽衣不太适合你,你进去之后换下来,我拿去重新祭炼后再给你。”未殊总算说了出来,他还是平生第一次将给出去的东西又拿回来,莫名心塞。 桑玦点点头,这没问题,反正是保命的东西,当然越合适越好,不过听师伯的意思好像是要把这羽衣送给她……师父当初说的可是借…… 财大气粗就是不一样。 “等等!”未殊突然道,“你过来,我先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他说着直接捉住了桑玦的肩膀,一道冷气钻入肺腑,他面色凝然,看着桑玦的目光越来越奇怪。 桑玦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冰兽的利爪按在了雪地中,全身上下透心凉,眉毛发梢都起了白霜,她眉心胀痛,一丝天火之意不由散开才暖和了点儿。 她抬头看向未殊道君,发现他眼中的惊异之色,不由道:“师伯,我体内蕴含天火,您要小心。” 未殊闻言收了手,凉凉看了一眼桑玦,觉得这个小辈十分不讨喜,淡淡道:“空灵根、天堂火……你师父真是收了个大麻烦,回去好好修炼,没我的允许不准随便出来与人见面。” “是,师伯,您都说了三遍了。”桑玦语气有些抱怨,转身就进了洞府。 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位未殊道君心里总是难有敬畏之情,那种仿佛他们很亲切的朦胧感让她觉得非常奇怪。 难道她以前见过他? 桑玦摇摇头,剥开手上的橘子,吃了一口才开始换衣服,羽衣褪下觉得全身瑟瑟发抖,立刻钻入床上坐定。 白童子将羽衣送出去,他在旁边对桑玦说起那对妖修夫妇的事,原来那筐橘子就是他们所留下,还有其他灵果仙物,谢她帮忙找回了他们的子嗣。 “只是他们似乎很着急,留下那些就急忙离开了。”白童子皱眉,“那位受害者丝毫魂魄也没留下吗?” 桑玦只得感叹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全力协调失去了羽衣护持的身体,对白童子道:“应该是魂飞魄散了,否则那些人怎敢如此胆大随便抓人冤枉,可惜他们找错了人。” 白童子咧嘴笑:“是了,未殊道君真是厉害。” 桑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强权才能有保障,天玄宗也不怎么样。师伯明明才是化神道人却被众人说成道君,他也好意思受着,脸皮真厚,哪有她师父雁回真君那般正直无私,不是很崇拜。 人与人之间的观感是相互的,桑玦对未殊道君没太大的好感,未殊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辈也不甚喜欢。 他拿了羽衣,不顾上面器灵的哭求,硬是加了好些材料将其重新祭炼,样式虽然还是那个样式,但却没了他未殊的特有标示。 第七十二章 同款玉玦 看着火光之中飘飘欲仙的法衣,未殊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一天时间重新炼制法衣还是太赶了,光是拆解重塑上面的法阵就耗费了大半心力。 这种心力不因修为高深而变得简单,反倒因为对天地的感悟深了变得更加复杂,除非得道飞升对天地奥义信手拈来……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未殊做事向来力求完美。 未殊想着桑玦特殊的体质,紧皱眉头,将即将完工的法衣又加入了新的材料和阵法,不知不觉就到了三天时间。 收了火,未殊掐指一算,竟然刚好三天时间,他有些郁闷,挥手招来冰峰上的老雪参:“你将这件法衣送过去。” 以往这些事自然是柳姑做,现在她不在,老雪参接过法衣,啧啧称奇,拥有特殊效果的极品法宝,峰主真是上心了。 “峰主,劳烦给个通行证,柳姑走的匆忙没跟我交接。”老雪参伸出手,老脸老皮也不惧怕未殊道君。 未殊也没多想,顺手摸出一块玉玦给它:“这是师尊飞升时留下的,上面有冰峰的法阵,暂且可以当凭证,你顺便给那人用着。她到底是雁回的徒弟,不能在我这儿受了欺负。” 老雪参布满褶皱的脸纠成一团,那可是辰祥天君,不,仙人的东西啊,居然只能摸一摸,真是…… “快去。”未殊知道这老雪参爱贪便宜的秉性,一脚将其踩在地上。 老雪参钻入地底又冒了出来,恭恭敬敬提了法衣和玉玦离去。 未殊摇头:“这老东西就想着这些,如何才能真正开智修行,亏得还是师尊点化,相比那姑获鸟,当真愚钝至极。” 他转而想到了冰峰上的客人,看着灵性也不知是否乃是良才,千万别朽木不可雕才好啊,否则…… 作为一块朽木,桑玦躲在洞府的床上裹着被子吃东西。 她当初来此可不是来作威作福,而是来修养身心的。崩溃的身体虽然有所好转,但骤然离了仙衣的保护也变得虚弱了不少,需要补充大量的灵力和养分才能供养心房中好不容易分割出来的那丝天火维持身体的平衡。 “这御火之术总觉得不太顺畅。”桑玦自言自语,不由摸了摸眉心,一道火焰红痕若隐若现,仿佛有力量在阻拦一般。 她抬起手想唤醒那沉睡中的莫须有道侣询问这种情况对不对,然而对方没有丝毫反应,仿佛真的只是一道纹路般。 “或者,让她出来?”桑玦转了转眼珠,心下游移不定,当时学那精分术法的时候没想法,现在想想总觉得会不会不太好。 她想了良久,对力量的渴望支配了心灵,桑玦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忍着不舒服端正盘坐,双手掐诀,一边默想另一个自己,一边在口中轻轻呼唤。 温暖或者是炙热,天堂火的美惊心动魄。 桑玦脸上露出了清浅的笑容,若春梨初绽,她心中豁然开朗,身体缓缓冒出了红光,旁边的被子在不经意间化为了灰烬…… 紧闭的眼眸化成漩涡,星子般的瞳孔弥漫上点点金红,她缓缓睁开眼睛,嘴角轻轻上翘…… 就在这个时候,洞府中突然想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原来是老雪参利用玉玦的威势,直接钻入了阵法中,从半空掉入洞府中的那池碧水中被其中长着利齿的游鱼追的哇哇大叫。 桑玦眨了眨眼睛,懊恼失去了刚才犹如升入天堂的感觉,她挥手唤醒正与素缨、雁翎“交流”的白童子:“怎么回事儿?” 白童子举剑遇刺,定睛一看原来是冰峰中的精灵,一只老雪参,于是捞了上来。 老雪参惊魂未定,没想到这洞府中居然会养凶鱼,吓死个参了,他拍着胸口拿出了一个盒子:“桑姑娘,这是峰主让我带给你的东西,请收好。” 桑玦伸手将那盒子摄入,七色虹光顿时显现,属于极品法宝的光辉霎时照亮了整间洞府。 彩光散去,一条纯白,脖颈胸口加以些许晶蓝装饰的羽衣缓缓飘浮在空中,看样式不再是披风,而是一件广袖流仙裙,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霸气。 桑玦心想原来自己在师伯心中是这么个形象,她果然有负剑修威名,太软妹子了。 心思不过刹那,她立刻穿上了羽衣,白光一闪完全贴合身体,她站起身下床转了转,还没来得及欣赏新衣裳,就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老雪参连忙捡了起来递过去,老脸谄媚道:“姑娘穿这身当真如仙女下凡,漂亮极了。这是峰主收回了玉印后给你的玉玦凭证,在冰魄峰上见此如见主,姑娘可要收好啊。” 等了许久都没见手中的玉玦被收走,老雪参抬头就见桑玦一副呆愣的模样,它摸不着头脑:“桑仙子?” “哦,多谢。”桑玦伸手接过那玉玦,微微颤抖着将其收了起来,转头看向白童子,“送雪参回去,顺便带些灵果仙食。” 白童子点头应允,将洞府中的东西提了一篮子,领着老雪参出了去,留下桑玦一个人在洞府。 桑玦立刻摸出了自己脖颈间的玉玦与刚才送来这块对应。 修士看物品,自然不只是形貌,更重要的是里面的本质。 并指聚灵抹过双眼,桑玦的眼中迸发出精光,这是修仙之人常用的观物之法,也称开灵眼,能看到寻常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可叹她还未筑基,否则灵识侵入两枚玉玦一探便知。 一样的外表,一样的阵法分布,九极碧玉! 所谓九极乃是因为这种阵法取之极限“九”之数,一环套一环,以九为指数增长,无穷尽也,哪怕残破也能用,聚之威力无穷。 比如她手上这枚九级碧玉乃聚灵清心之功效,便是由九个聚灵阵一环扣一环压缩组合起来的,功效自不必说。 然而功效并非她所注意的焦点,而是这两枚不仅样式相合,内含阵法一致,就连其中隐蔽处的阵法标示也在它们相遇的刹那暗暗交相呼应,明显出自同一人之手。 它们拥有一个共同的主人。 桑玦不敢置信,一个曾经有过的念头浮上了脑海,难道未殊道君竟然真的是她亲身父亲? 第七十三章 天凰 洞府深深深几许,波光粼粼映碧虚。 桑玦整个人快崩溃了,握紧两枚玉玦,紧抿着嘴唇。 难怪自己会觉得对方亲切,他们之间竟然有这层关系,毕竟血浓于水,但那又如何呢? 任何感情都要经过相处了才知道,当初本就是一个错误,说好了只是看一眼,可是看到了却还是不由自主心生不甘。 这不是以往的她,妄念太过。 桑玦立即打坐,宁心静神,默念清心诀,万物皆虚妄,欲望生邪怨,贪婪起祸端,修行途中一定要谨慎。 她桑玦说好了只是看看,查清自己的身世后什么也不会做那就绝对不会妄求太多。 玉玦送出寓意断绝,一切成空,不能多想,免生怨念。 未殊道君乃是高高在上的冰魄峰峰主,成仙可期,绝对不能有丝毫瑕疵,若众人知晓他与一凡间女子露水一度,还是在头脑不清的状况下被推…… 不怪他对她不喜,她就是一根刺,阻人道行犹如杀人父母,若是常人恐怕会让她消失。 桑玦想着想着就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刚刚上身的法衣仿佛化作无数利刺紧紧缠绕着她,眼前一片血海翻腾。 “少主,你没事儿吧?”白童子送人回来就瞧见桑玦满头大汗在打坐,身上红光大盛冒出阵阵白烟,似乎是走火入魔,连忙叫醒她。 桑玦睁开眼睛,倒在床上:“小白,我想静静,你自己去玩儿吧。” 白童子不解,但见她身体无碍,也就化作剑身继续与两柄灵剑沟通起来,亲手带出小弟这种事非常有趣。 桑玦把头埋在枕头里,头疼欲裂,她该如何面对他? 时雪宫下倒悬着一座比冰峰上宫殿更辉煌大气的建筑,亭台楼阁,高山流水,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秘境。 一株紫滕倒挂顶上,其叶上星光点点,枝蔓延伸整个洞府,若星垂悬河。 未殊从炼器房中出来,他在去见掌门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茵茵草地上,他漫步其中,在一块正立的光洁白璧前停了下来,拂袖一过,白璧上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雍容华贵的女子斜斜躺在贵妃塌上,黑红色的宫装端庄大气,头上仅用一根白玉叉挽着,漆黑的发流淌到了脚面,身上搭着的白色毛皮柔软光泽倾泻了整个影像。 女子面容精致,红唇微扬,笑盈盈:“我的天赐宝贝儿,你可算出关了。” 未殊面色僵硬:“母后,您有什么事儿请明言,我很忙。” “唉,宝宝长大了,一点儿也不可爱。”女子嘟起嘴,见儿子还是那副死人脸,没了调戏的兴趣,拢了拢肩上仿佛活物的白毛正襟危坐。 她妖艳的脸上浮现了神秘的表情:“未殊啊,你说,一个女人能走到的最高处是什么位置呢?” 未殊摇摇头:“我只知道宇宙奥妙无穷,苍穹宽广无边,唯有探索永恒,万物化阴阳,没有高低。” 女子呵呵冷笑:“这个世界根本成不了仙,得不了道,你贸然出走难道就以为能找到飞升之路吗?” 未殊诧异:“母后,师尊辰祥天君早已于十年之前飞升,我亲眼目睹,黑暗纪元已经过去,您怎么还说这种话?” 女子秀眉微蹙,她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儿子,只是…… “可是你师尊还未传来仙音不是么?”女子凝重道,“恐怕只有你们东大陆的修士才相信,你可知你父皇亲口对我言此世再不可成仙?” 未殊轻笑:“母后,不是此世界再不可成仙,而是父皇自己无飞升的可能。师尊怎可与那些兵解散仙相提并论,我自有定论,母后不必操心。” 他顿了顿,犹疑道:“母后为何问出刚才这种问题,您本就是这个世界最尊贵的女人?” 对于成仙问道,女子不甚感兴趣,因为她早就注定无法飞升了,只追求与这个世界同寿。 她听到儿子的问题娇贵的面容上显出几分凉薄来:“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了。你可知,钦天司命算出了新的天凰已经出现?我恐怕是要退位了。” “天凰。”未殊当然知道这个命言的寓意,所谓龙凤龙凤,龙为帝,凤凰为后。 “母后不必担忧,父皇与你万年夫妻,不会随便听信司命之言。” “我倒是不担忧,那位没有出生在大族恐怕活不到出嫁的年纪。”女子恢复了懒懒的姿态,伸出手捏住一颗珠子捻成了粉末,“只是所谓天凰注定为后,可并不代表她要嫁给你父皇啊?” 她上扬的凤眸间闪过血色:“我万俟云容做了万年的皇后,也倦了。” 未殊大惊,他一心求道,好不容易出来,可没打算再卷进那个烂摊子沉沦。 “可惜我儿子有更远大的志向。”万俟云容弹了弹缀满了宝石的指甲,“所以,那天凰不为我所用就得死。” 未殊虽然满心向道,修炼的更是冰冷了冻绝七情的冰之道,但他很反感乱杀无辜。 “母后,还请三思,那女子既有天凰之命,因果甚大,当从长计议。”未殊询问道,“那女子既然非出生在大族,不知出生在哪儿,钦天司命可曾寻到?” 万俟云容等的就是他问这句话,她动用了不少关系才查到一点儿蛛丝马迹,连忙道:“为娘记得你两百年前曾经从奴隶场救出过一个孩子,此次天凰正出在那位孩子的母族。” 未殊大惊,竟然是雁回的母族,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被贬入尘埃的罪妃一族恐怕要崛起了。 最大的杀机来自他的母后,既然母亲要保,那么其他一切不足为惧,未殊心中升起了一个惊天的想法。 “时间就到这儿,不能让别人发现。”万俟云容作为一国之后,一宗之母,在新的天凰出世之际她绝对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未殊点头,轻轻一挥衣袖,顿时影像破碎,上好的能跨越世界通讯的白璧法器崩溃。他斩断最后一丝可能被他人察觉的气息,模糊因果,除非是仙,否则任谁也无法追根溯源。 第七十四章 塑料兄弟情 未殊踱步想了又想,思考再三又祭出一尊玉璧,不过却是青色的。 晴空万里,白云飘飘,同在一片大陆上两个山门中的兄弟接通了联系。 雁回真君将徒弟托付在哥哥那儿之后就一直在处理他师父桦阳道君留下的烂摊子,还要防止渡劫变得疯疯癫癫的师父到处乱跑做出啼笑皆非的事情。 焦头烂额不足以形容他的处境,至少在他哥哥未殊道君看来自己的弟弟长得白了许多,估计是连练剑的时间都少了。 未殊见到此景抛弃了心中最后一点儿顾虑,开门见山道:“雁回,你徒弟出事儿了!” 雁回真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你是怎么看着她的,如果她没有受到欺负和冤枉怎么会走火入魔,你……诶,哥哥,你出关了?” 未殊重重冷哼一声,对桑玦的印象更差了,本就冷凝的气质更是如冰似雪,脚下的草地都冻住了。 雁回真君更是惶恐:“哥?” “她好得很,吃得好睡得香。”未殊说着的时候有着普通人看不出来的妒忌,只是个徒弟而已,至于吗? 雁回真君自然是看不出在他心中尊重崇敬,品格高洁的亲哥居然会有“妒忌”这么低端的情绪,他直接将桑玦的事问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未殊怕他再问,直接道:“最多判她个失职疏忽不查之罪,小事儿而已。” 雁回真君总算放下心,想起了他哥哥,关心道:“哥哥为何用玉璧联系?” 一般而言,像他们这种成为了元婴老祖的存在,在同一片天空下截取一段光传讯并不难,更不用说未殊还是实实在在的化神道人,用传音玉璧过于奢侈了。 除非有要事,比如哥哥想问桑玦的身世,他要不要说呢?真是难为情。 想着这种事,他对未殊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笑容绽放在刚硬的面瘫脸上,十分惊悚。 身在自己的洞府的未殊脚下已经有了个大洞,冰雪窟窿,狂风咆哮,实在太气人了。 见哥哥不高兴,雁回真君收回了笑容,猜想或许是自己的穷困限制了自己的想象,类似未殊哥哥这种富豪喜欢更稳定舒适安全的消息传播途径。 “师父情况并不好,希望哥哥帮忙多照顾我徒儿,多谢!”雁回真君说了一番弟子的好话后就准备结束这次通话。 “等等,我有事要跟你说。”未殊铁青着脸,“桦阳道君渡劫情况尚可,天玄宗掌门渡劫已经失败了。” “啊?”雁回真君脸上露出惊讶和担心,这个消息绝对是绝密级别,三宫六院虽然分开了,但同一个祖宗,心底是关心的。 渡劫失败,恐怕是魂飞魄散的结局,天玄宗浩浩大仙宗,改换掌门之事不可谓不大,其中纠葛太深,对于某些人来说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了。 “恐怕三宫六院要乱一阵子了。”雁回真君感慨,天玄六院势力繁杂,万剑归一的三宫又何尝不是如此。 平时你好我好大家好,掌门之位可不是随便说说,谁上了都会改变一宗的形势。 说实在,大家修仙的,不说幼时的爱恨情仇,哪个活过几百年的没几个冤家仇人,弄不死你也要膈应死你。更不用说其中利益纷争,为了财侣法地,道侣反目,兄弟插刀之事层出不穷。 雁回真君不由忆起了幼时的苦难,幸亏他还有个哥哥拉他出了泥潭,想到这里他对着未殊拜了拜。 未殊失笑:“平日看你只是死练剑,如今看来也并非不知晓实事,你这礼我先领,等继任大典上就免了。” 雁回先是不解,随后反应过来,大惊:“哥,你要当掌门?” 未殊笑脸一下就垮了,他是多么睿智的人,天生早慧向往飞升,不慕荣华……为何会养出这种蠢笨的弟弟,就跟那群只知道吃瓜的八卦徒弟一样。 “我当掌门很奇怪吗?”未殊不想跟他扯了,将天凰之事说给了他。 “你自然知晓我志在飞升,当在天玄宗立足,那么我就不可能回去帮助母后。”未殊严肃下来,“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好的人选了。” 雁回真君听那天凰出在自己母族中就已经惊呆了,这时又听未殊的意思竟然是要他回去与那些成千上万的兄弟姐妹,甚至叔伯后辈们争抢帝位,他仿佛变成了一蹲石像。 石像表面灰败,内里布满了裂痕,轻轻一吹就龟裂成了无数碎片,化为尘埃消散。 “哥,让我保护那位天凰没问题,到底是同族之人,但让我放弃练剑去争抢那个位置,我坚决不同意。”雁回真君梗着脖子,坚硬如铁,握住手中剑柄,固执的样子似乎没有回转之意。 “哼!”未殊早就知道他不会同意,但既然已经提出,他不去也得去。 未殊冷笑一声,清扬高洁的冰雪化作刺骨钢刀,一片片旋转着,能刮了人的魂。 他负手而立,定定看着玉璧上的雁回真君,一字一句道:“姬雁回,你难道忘记了你小时候的仇恨了吗?” “你的母妃来自灵族,一个富饶中世界的顶尖生物,美貌优雅,最后却落得不堪惨死的下场;你的族人个个骁勇善战,单纯善良,如今却如过街老鼠被人打被人奴役;你的故乡布满了灵脉,处处生机盎然,如今却成了一毛不拔的矿石场……” 未殊扬起衣袖,袖中白光一闪,一柄利剑呼啸而出:“我也是剑修,仗剑走四方快意恩仇才是正道,你这样总是闭门造车却不出则合轨算什么剑修?” 他说着执剑对立,并指一划剑身,一道无形剑意透过玉璧隔空打了过去。 雁回真君也不畏惧,祭出利剑开始反击,最后却还是不敌被狠狠刺中,吐出一口血。 “哥哥,我……” 未殊并未收手,继续释放剑意,厉声道:“剑修当一往无前,你空在小世界蹉跎数年毫无长进!” 雁回真君闻言如山崩海啸,脑中一道闪电刹那劈开了混沌,他自问勤奋练剑从无懈怠,却总觉得差点儿什么,原来竟是这样么? 他沉默的片刻身上早已经是伤痕累累,如血人儿一般,未殊才总算收了剑,大声喝道:“若不是我,你现在还只是个任人宰割的奴隶!” 第七十五章 给我等着 “我不是奴隶!”雁回真君也被打出了火气,抬头看向依然光洁如鲜的未殊,咆哮着,“我会为族人报仇的,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你是想跟你亲哥划清界限吗?”未殊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以为你收了徒弟就翅膀硬了?小小元婴真君而已,大家只是抬举你罢了,大世界遍地都是。” “就你徒弟那破身子烂德性,一身麻烦,还不知能不能成功出师,而你整天就知道死练剑,不为命运抗争,躲在清宵宫养老,你娘都后悔把你生出来……” “你现在日子清闲有什么用?你师父渡劫疯疯癫癫,你徒弟修行磕磕绊绊,等天地一转,风云际会之时,没成龙的统统要成垫脚石。我完全能自保,你呢?” “你不去争不去抢,你以为那些人就会大发慈悲帮你吗?别天真了,你族的天凰活不到成年就会香消玉殒,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你说她要是知道自己族长站在旁边看会不会恨你呢?” …… 未殊难得发挥了毒嘴的天赋,一向冰冷若仙的人骂起人来直中要害,专戳人心窝子,还滔滔不绝。 若是他母后万俟云容看到这一幕一定很欣慰,这个儿子总算有像他娘的地方了。 “闭嘴,姬天赐!”雁回真君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他向来都是严厉正气的存在,如青松屹立不倒,何时如此狼狈过,一怒之下竟然喊出了未殊的本名。 未殊乃是道号,他本人对于真名讳莫如深,最怕亲近的人提起,此时也是气得不行。 “父皇可不知还有你这个儿子,他为了成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要是知道你徒弟的特殊体质恐怕你我联手都打不过!” 雁回真君猛然听他提到自己徒弟,讶异道:“这跟我徒弟有什么关系,你可别乱来,她可是你……” 没等雁回真君把话说完,开启暴走模式的未殊就打断了他的话:“怎么没关系?你收她做入室弟子,连她杀了你另一个弟子都没怪罪,不就是因为她的特殊体质吗?” 雁回真君不解:“不就空灵根和天堂火么?” 随后鄙夷:“那人有本事就去取,看火不带他入天堂!” 他徒弟桑玦爆发起来把人切成片片儿,烧成渣渣,鱼死网破,到时候他再用秘宝保住她一缕魂魄转世投胎再续师徒情。 未殊捂着头无语,刚才还是死练剑,这会儿又偷奸耍滑了。 作为哥哥,他有义务提醒,于是他放下手,气息重新变得平静:“好,你的修行是你自己的事,先放一边。我就问你,愿不愿回去迎娶你族内的天凰?” 雁回真君吞了一颗丹药,抬袖抹去脸上的血,清光一闪身上的血污顿时散去,他坚定道:“不娶!” 说着举起手中的剑划破天空:“大丈夫顶天立地,报仇就凭借自己手中之剑,要女人牺牲算什么男人?” “好!”未殊见此也不拐弯抹角的劝他了,将手中的剑收回袖中,凉凉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你哥薄情。” “你想干什么?”雁回真君警惕看着他。 “不干什么,就是合理运用世界资源,做一回孝子罢了。”未殊轻轻一笑。 雁回真君摸不着头脑,他转身欲走,最后又转过头:“别想打我徒弟主意,你会后悔的,我安排好师父就过来,你等着!” 未殊轻扬起下巴,傲气凛然:“我等着。” 玉璧上人影骤散,未殊冷哼一声,玉璧应声而碎。 这养的是个什么破弟弟,等他来了叫他好看! 未殊越想越生气,快步走出了洞府,入目晶莹剔透的时雪宫心情好了些,伸手接住一片飞雪,渐渐全身都化作了雪花,风一吹飘向了远方。 “好厉害!”终于平定了心绪的桑玦认为不能逃避问题,她出了洞府准备找未殊道君道谢顺便探探口风的时候就看到对方雪遁之术神乎其神,不由感叹。 桑玦也不知他去了哪儿,既然用了遁术避开他人目光,她去找也没意思,于是又回了洞府。 “不管他是不是我爹,他都是长辈,是我人生的目标。”桑玦暗暗打气,“我一定要好好修行,不负娘和师父的期望。” 说起她娘,桑玦心头微动,也不知她是否真的如自己那个道侣所说还活着,要是能见到该有多好啊。 “娘,女儿好想你啊,我有很多问题想问您呢。”桑玦默默想着,慢慢沉入了冥想中,身体状况良好,或许她可以试着筑基了。 真正的筑基,最后的筑基,开灵识,清肉体,洗涤魂魄。 桑玦修炼渐入佳境,重塑的经脉晶莹剔透微微泛着红光,丹田中气旋若宇宙星云,中间团团重重叠叠就要凝结,抛开烦恼,万界中唯有自己…… 黑暗的虚空飘浮着泡沫,泡沫里花开花谢,白金青木黑水赤火黄土不断轮回。 未殊身披羽衣在这个光怪陆离之处发着神光,他踏出脚步,看似慢悠悠,转眼就来到了眼前。 一片荒芜之地,守在那儿的小如意真君见他来了,立刻赶过来:“你总算来了,掌门在里面。” 未殊对他点点头:“如此光景,掌门将紫府世界祭出竟然都无济于事么?” 小如意真君苦笑:“大水滔天之灾,阴沟里翻了船。” 未殊没他徒弟那么八卦去追根究底掌门为何没有渡过劫,到他们这个程度,很多东西都说不清了。 天玄宗现任掌门此刻正瘫软倒在地缩成一团,黑乎乎一坨,若不是凭借气息,未殊根本认不出这个东西就是掌门。 那团顶上毛毛躁躁,抬起来露出五官,年过万岁,经历了黑暗岁月的掌门对着未殊露出一个微笑,犹如凡人界的老人一般空空无牙。 “辰远师伯。”未殊恭恭敬敬道。 “未殊啊,快走开些,别让老朽的死气侵染了你。”掌门与未殊师父辰祥天君乃是一辈。 掌门看着未殊越看越满意,不由感叹天命:“当年我和你师父那一辈过在黑暗纪元,命数相差极大,我是大师兄成了掌门修为进展缓慢,辰祥是最小的却飞了仙。” 未殊默默站在这荒凉大地上听长辈讲那过去的事,他知道掌门真的不行了。 第七十六章 仙鼎 修士最忌牵扯,没那么大的本事力挽狂澜撑起整个关系网,就会被那网子迅速拉进泥潭不可自拔,甚至牵连身边的人也一起沉沦。 未殊天生冷情,是修道的好苗子,他最佩服的就是修炼红尘道的修士,大家都说他是天才,其实只不过是他懂得规避弱点罢了。 他听完了掌门的絮叨,深深察觉到了他的虚弱,那厚重的无穷无尽来自掌门本身散发出的无形之物压得掌门翻不了身。 “我做掌门对整个天玄宗是最好的。”未殊自信道,“师伯不必忧心,师父飞升之时曾留下一件秘宝的消息,只要找到就能保住小如意真君的一丝魂魄,让师伯转世重修。” 掌门闻言呵呵笑了起来,努力拍手:“大不了是重头再来,好!只是若我真灵未醒,宗内不必来找,就让一切随风而去吧。” 未殊对此不置可否,毕竟这种转世不是你想找就能找,真灵在转世中被洗涤消散才是常态。 两人又相继谈论了一些宗内秘事,尤其是关于几位散仙和一些实权长老。 他继任掌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天玄宗内无人敢质询,除了几名散仙。未殊临走时估摸着要找个时机去与那些长辈联系一二 走出那片黑暗的虚空,未殊仰头叹息:“可惜掌门如此情况,就算献上至宝也无用了。” 他转念又一想这样倒也还好,只是雁回的徒弟真的很麻烦。体质特殊到那种地步已经不仅仅是个人了。 若不是他天生道体,只要自己不作死就一定能飞升,且他又向来不屑用外物的话,恐怕他也会忍不住动心,做出一些违背常伦之事。 “大麻烦!”未殊回到冰峰望向时雪宫下阶梯处的石缝,那里正是桑玦修养的洞府所在。 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理,只能等雁回过来两人慢慢相商了。某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他自罚三杯。 雁回真君紧赶慢赶,从万剑归一仙剑宗来到天玄仙宗的时候还是过了一天,实在是他师父桦阳道君太难伺候,且两宗之间并无直达传送阵。 最先感应到他到的是白童子,刷的从玉案上跳起来化作人身:“少主,主人来了。” 可惜桑玦正沉浸在修炼之中,周身结界屏蔽一切,暂时无法应答,白童子只好留了传音符箓贴在结界外,自己转身就飞出了洞府。 雁回真君狠狠打了几个喷嚏:“这鬼地方,也不知把我徒儿冻坏没有。哥哥就不知道收敛一下吗?” 他哪里知道未殊早早就在等他了,故意在他经过的地方释放自己的冰之意境,真正冻人心魄。 雁回真君在荒凉凄清的冰峰上前行,一道白光向他扑来,他呼出一口白气接住:“白童子,镇静。” 白童子将最近的发生的事汇报了一遍后就化作本体利剑贴在了雁回真君手上。 剑灵最爱的就是主人的手啦,其他剑统统走开。 雁回真君摸摸白童子,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哥哥给整了,执剑而起,周身布满了剑意与恶劣的环境对抗。 步步生花,一路踏雪,他终于杀到了峰顶时雪宫中,一道青光闪过,他还没来得及去看自己徒弟就被光束拉着进了未殊的洞府。 山中有乾坤,府中有日月。 未殊悬空站在紫色花藤下摘上面的结的一种小果子,轻絮飞扬,不似凡间。 “哥,你好像花仙子啊。”雁回真君落在草地上仰头赞叹。 未殊额头起了一排黑线,挥袖飞身而下,甩过一把小果子:“这东西能清神固魂,给你师父带去。” 雁回真君将小果子全部拢到了袖子里:“我师父最近真是疯了,让他不要用那烟鬼去捉弄别人,他总是用,也不知如何才好。” 未殊伸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放心吧,桦阳道君气运悠长,小小琉璃火劫拦不住他。” 雁回真君被指尖接触的刹那,脑海内就多了一些关于渡劫的内容。他不由对哥哥更加佩服了,无怪只是化神道人就能被称作道君的存在。 未殊很满意弟弟的表情,他转身走向一旁巍峨的宫殿群内:“跟我过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雁回真君摸摸鼻子:“我真不想回去……” “先听我说说你徒弟的事后再下决定吧。”未殊拂袖推开宫门,无尽宽广的大殿出现在眼前,地板清灵雪白,丝丝灵气流转,三条巨龙若隐若现来回穿梭,此地竟被禁锢了三条顶级灵脉。 雁回真君跟在后面深呼吸一口气,他想哥哥肯定是知道桑玦的身世了。 未殊走到殿中,转身望向弟弟,他伸出手:“修士修行到了元婴之上对资质的要求降低,你可知我是什么体质?” 雁回真君想都没想就开口:“天生道体,变异冰灵根。” “其实我是空灵根。”未殊手上陆续出现了金木水火土的术法,无需任何转换。 雁回真君猛然反应过来,这就对了,随即怒瞪着他:“你想抢我徒弟?” 未殊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明白空灵根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你弟子体内的天火我根本抵抗不了,只能封印。” “什么意思?”雁回真君疑惑,“难道她身上还有别的东西?可是我确定她是天然灵魂,不是什么大能转世。” 未殊定定看着他:“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她的特殊体质?” 雁回真君摇头,空灵根已经是极好的资质了,只可惜桑玦体内的天火阻止了她的发展。 未殊接着道:“那你运气可真好,你那徒弟乃是百万年难遇的仙鼎之体!” “仙鼎?”雁回真君闻言皱眉,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体质,但有一个“鼎”字,对她本人来说就绝对是弊大于利的东西。 未殊转身背对着他,伸手一抹,一副祥云鹤舞的图像出现,一卷金色卷轴缓缓展开,仙鼎二字赫然浮出,宏光大盛,气势俨然。 “可令生灵白日飞升之炉鼎为仙鼎体质,极品资质常有而炉鼎体质不常有,炉鼎体质常有而仙鼎体质只在开天辟地传说之中。” 第七十七章 抉择 满室寂静,唯有那卷轴徐徐展开的声音。 雁回真君棱角分明的脸都膨胀变作了圆形,世间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哥哥一定在骗他。 下一刻,卷轴完全散开,一行黑色小字悄然飘起:“一纸荒唐言,谁信谁傻比。” 下方又有几行歪歪扭扭的暗红色字迹:“扯淡,再不来了。” “……”雁回真君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是搞笑的,可是最后那行字迹的血色让他有些担心。 “这卷轴来自上古纪元中的一个仙墓中,里面记载着不仅仅是‘仙鼎’这种特殊的体质,还有一个故事。” 太古纪元,洪荒之气未散,世界混沌刚开,生灵们还在摸索修行之道,各种智慧生物粉墨登场,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转而到了上古纪元,世界已成道统,大世界六道率先生成,各家修士将目光看向了天外,人人向外天外飞仙。 一名拥有特殊体质的女子经历坎坷自毁身躯,以体炼成卷轴警醒世人,保护未来可能出现的同样的体质的生灵。 雁回真君听完不太相信:“这种体质太稀奇了,谁都不知道,女子成年结婚,那她丈夫岂不是马上白日飞升?” 这样一来根本不存在所谓的保护,对本体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未殊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仙,成仙的也不止一个。” 雁回真君沉默了,他总算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所以,你觉得就凭你现在的本事能保护她吗?”未殊垂眸,目中闪着幽光,“或者,你想来段师徒之恋?” 雁回真君猛然后退:“我一直把她当女儿,你别想得太龌蹉。我心练剑,飞升并非最终所愿。” “既然如此,那你就必须娶天凰!”未殊重声道,“纸包不住火,这卷轴几经流转,主人不知凡几。” “你这是威胁?”雁回真君似乎第一次看清他的面目。 未殊一甩衣袖,羽衣飞扬,淡淡道:“你该长大了,撇开剑看看周围人事吧,你的仇怨逃不过,想要有所得到就必须付出牺牲。” “我已经将你的事报给了父皇,不日他就会派人接你,大争之世,你不争或许不会死,但你所爱所亲的人都会像猪狗一样活着。” “啊,不对,猪狗尚可成道,虫豸也能成仙,真是悲惨啊!”未殊凉凉道,“如果可以,我最多将你徒弟作为本宗的珍贵资源好好供着。” “呸!”雁回真君气愤吐了一口唾沫,捏紧拳头就打过去,大声吼道,“你这个伪君子,桑玦可是你的亲生女儿!我看错你了!” 拳头如疾风骤雨,两兄弟也不用法术,就凭借肉体力量就地扭打起来。 一向风光霁月的未殊左眼乌青,爆发着紫色的雷光,他刚才有那么懵了一会儿就没躲过对方的拳头。 此时反应过来,一脚把人踢倒在地,双手一摄将人吸过来,抓着对方衣襟怒吼:“你刚才说什么?” “抛弃妻女的负心汉,现在居然还想推自己女儿入火坑,我没有你这种哥哥!”雁回真君虽然不敌他,心却不怯,一身正气直冲天际。 未殊直觉眼冒金星,耳朵旁飞舞着无数蜜蜂,他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个女儿? 他再三回想,体内一股真元游走全身将上中下三个丹田都细细检查了一遍,最后确定他从未跟任何生灵有过真灵的交融,更不用说肉体的交合了。 “笨小子,你被骗了,我根本没有女儿!”未殊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把扔了蠢兄弟。 雁回真君抹了抹嘴角,冷笑:“桑玦的亲生父亲留下的玉玦明摆着就跟你以前腰间的那块一样,做了还不敢承认,没种!” 未殊皱眉,他也不准备威逼对方回去了,现在重要的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被人冤枉的滋味真不好受。 “哪块玉玦?” 雁回真君鄙视看了他一眼,还哪块,难道还有很多? 常听人说起那些天之骄子总是和很多女仙勾勾搭搭,没想到他心中高洁的哥哥也是如此,真是看错他了! 他一边鄙视,一边略略挥手用灵气构建了一枚玉玦的模样,这块如此特殊,人证物证俱在,任人如何狡辩也没用。 看到那枚玉玦的模样,未殊松了一口气,拍拍衣袖:“原来如此,这不是我的,那是我师尊的,他飞升后就留下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另一块。” 雁回真君睁大了眼睛:“你师尊辰祥天君,这,不可能吧?” “师尊已然飞升,虽还未传下仙旨,也应该称他为仙人。”未殊拿出师尊遗留之物掐指算了算,先前没有注意,这会儿倒是很快确定了那份血缘,莫名多了个小师妹,感觉好奇怪。 这般想着,他对弟弟笑了笑,“既然如此,你更要回去准备迎娶天凰了。” “不,我会回去为族人讨回公道,但我不会迎娶天凰,她应该有自由的人生。”雁回真君非常不喜这种逼迫,就好像当初桦阳道君总是催他收徒弟一样,心里极其不舒坦。 “自由的人生?没有底气哪儿来的自由。”未殊道,“我母后虽然贵为皇后万年之久,可她却也保不住她的长子,就连我也要隐姓埋名送出去才能活下去……” “我如今的自由是我自己争取的,你呢?”未殊反问,接着道,“既然你徒弟是我小师妹,我自当保她性命,只是你能保证她不被你身后之事所牵扯吗?” “太玄大世界顶尖势力煌煌周天仙宗,我自认抵不过。”未殊叹气,“父皇一心期望再造太玄仙宗当年那位的壮举,若他知晓桑玦的事,恐怕……” “他不会知道的,只要我们不让桑玦出去,没人会发现她的异常。”雁回真君还想找其他办法,但实在赌不起。 “她若被一直禁锢在此,跟被人当做仙鼎供起来有什么区别?”未殊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虽然只见了一面但我也观察出桑玦性子刚烈,若是她和普通女修一样,其实做为一宗顶级资源也不错。” “她只会玉石俱焚。”雁回真君当然了解自己徒弟,可是让他有目的地去追求迎娶一个陌生女人,他也不愿意。 他陷入了沉思,未殊也沉默了,毕竟桑玦是他敬爱师尊的孩子,不能像计划中那般随意利用。 世间安有两全法? 第七十八章 偷听 两个几百岁的兄弟陷入沉思,冥想中的桑玦睁开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若扇子打开,她眨了眨眼睛,伸手收回结界将一张传音符箓拿了过来。 “师父竟然来了!”她欢快跳下了床,在走出洞府的时候犹疑了,她如今被禁足,这样贸然出去似乎不太好。 桑玦冲了杯茶,托着下巴郁闷:“师父怎么还不来,他是不是对我失望了,唉!” “咳咳。”手指间传来两声轻咳,收回碎片回归灵思的星观回来了。 桑玦低头:“哦,你回来了呀,有事儿吗?” “桑青青已经被我娘送去投胎了,你以后要专心帮我找碎片。”星观说着有些不甘心,“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三种碎片的状态吗?” 桑玦点头:“记得,一种成灵化宝,一种依附他人,一种投胎为生灵。” “嗯,先前我们收集的那片乃是第二种,太少了,以后直接忽略或者顺手取之,不必大费周章,重要的是第一种和第三种。” “第一种好办,第三种怎么弄?”桑玦疑惑,“像第二种那样把人杀死?” 星观沉默片刻才道:“第三种若对方过于强大我可能察觉不出,你若发现有奇怪的修士尽量让我接近唤醒。” “没问题。”桑玦终于可以问她娘的事,连忙问道,“我娘被送去投胎了,是在我们世界吗?她还会记得我吗?” 星观肯定回答道:“她命格特殊,金色的灵魂乃大能转世,你可能只是她命途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轮回,我不确定她会到这里,若有更大因果,当在她成为大能的那一个世界或者宇宙。” “这样吗?”桑玦有些丧气,她娘那么厉害果然不是常人啊。 从知道她骤然逝去到闻听她还活着,如今她又投胎,桑玦心情七上八下,却不知自己与她或许只有一世缘分。 “你没骗我?”桑玦想若是这一切都是假或许也不错。 星观严肃道:“这种修行常识,我不屑骗你。另外,哪怕是大能的灵魂,转世时若被洗净真灵那就是另一个新的生命,她前世明显未觉醒所以微不足道。修行之间没有过去和未来,只有现在,你懂吗?” 桑玦摇头:“我不懂,所以,你为何要执着收集你的灵魂碎片呢?那些有了自己的思想的碎片就是新的生命。” 星观闻言就想起了当初自己作死布置的固若金汤的沉眠之地,还有后来被他娘加上的万千星辰锁链…… 若全凭借他的核心真灵慢慢壮大,数万年都是少的,还不能保证中途不会出事,所以,当他发现有了桑玦这个总是能莫名其妙收集到他碎片的生物存在,他说什么也要走一次捷径。 “我跟你们人类的灵魂不同,那些碎片若不被我吸收最终也只会化作天地灵气消散。”星观不想跟她多说,转而问起她的近况。 桑玦郁闷将最近突然就被冤枉的事说了一遍。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人,我都没心看热闹却还是被牵扯了,真烦。”桑玦托着下巴,烦恼,“师父到了这么久都没来看我,肯定是对我失望了。” 星观听着很想骂她小女儿心性,真把她师父当爹了,但转而又想这好歹是和他签了契约的道侣,那就是工作中的同僚,或许可以帮帮忙。 “长辈总有长辈的事,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或许有办法。”星观卖弄着关子。 “咦,什么办法?”桑玦摊开手看向手指,只见那圈指纹冒出道道金光,一圈一圈荡漾在空中。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桑玦看那光圈中似乎夹杂着别的空间,跟洞府时空格格不入。 这个道侣真的好奇怪呀,拥有许许多多的神秘本领,也不知是什么跟脚,桑玦再一次感叹万物皆有灵。 “他所在的地方结界太强,我如今的实力无法在不知不觉中偷窥,只能暂且听一听了。”星观停了下来,光圈化作了喇叭状朝向桑玦。 “偷窥?”桑玦哭笑不得,莫名觉得刺激,“还是偷听吧。” 她竖着耳朵不放过喇叭里传来的任何声响,平心静气查找里面传来的师父的声线。 此时,雁回真君和未殊正站在灼灼燃烧的地脉之前,火舌撩起,鲜红的岩浆缓缓流淌,一会儿变成黄黑,一会儿化作金白。 雁回真君犹疑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与其等待不如一搏,桑玦乃是仙鼎,身又有天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若不能为世界所用,只会陷入众叛亲离的下场。” “可是禁锢在此修炼未免……” “与其说是禁锢不如说保护,你又不肯娶,难不成要我来吗?”未殊说着投了一颗黑色的石子到岩浆中,爆炸声声,让人听不清他们接下来的话。 正偷听的桑玦愕然:“仙鼎是什么?我怎么不知我身上还有仙器的存在,难不成我还有炼丹的天赋?” 星观不由扶额,如果他有的话,他没好气道:“此鼎非彼鼎,你可听过天地为炉,以身为鼎的修行方式?” 桑玦点头:“小摊上的传奇话本中有过,那都是超级大能修行方式,难道我能成为大能?” 星观无语,这时喇叭中又有声音传来。 雁回真君似乎有些气急,低沉怒吼道:“说到底仙鼎也不过是炉鼎之身,她还这么小如何能承受这样大的打击?” 另一个声音道:“所以我们需要时间,你我两人,绝对不能再加更多的人进来,否则必定是滔天的麻烦。” “我知道我知道,可那是我从小养大的徒弟,我真……”话语有些模糊,不一会儿雁回真君似乎有些丧气,“我会回去争取娶她的。” 另一个声音满意道:“早该如此,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见外的,名利不过烟云,有仙鼎存在你也不担心不能飞升。” “闭嘴!”雁回真君恼怒吼着,“我既然娶了她就不会再辜负她,小玦就放你这儿,我准备回去的事。” “你不去看看她吗?” 雁回真君没好气道:“自然要去,但你别想我帮你套近乎。” “她吃穿住都在峰上,我不需要套近乎,命数如此,那是她应该的。” 声音到这里就断了,偷听的人已经呆成了木鸡。 第七十九章 断指 一只青鸟衔笺而至,正是雁回真君传给爱徒的嘱咐之言,让她安心修养,千万不要乱跑,等他明日修整即可来见。 桑玦看了这词,默然无声,良久,她才问道:“仙鼎是什么?” 星观倒是很平常,平静解释道:“传说中的一种特殊体质,与之双修可白日飞升。” 他说着嗤笑了一声:“不过是那些人做白日梦罢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桑玦听到这个解释整个人轰然下落,从冰窟一路下滑陡然失重,整个人轻飘飘荡在无尽黑暗中,永远没有着地点。 “虽然没有那么夸张的效果,但对仙鼎本身,若没有强力的后台,这个人会遭遇死亡以外的所有困苦艰辛。”星观顿了顿,“因为必须保持仙鼎肉体精神的完好和灵魂的清醒。” 桑玦抱头:“你告诉我我不是!” “你的确是。”星观疑惑,“虽然我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你一个天然灵魂身上会出现这种特殊体质。” “你也是这么想才和我签订道侣契约的吧?”桑玦恨恨盯着他所寄生的手指,仿佛那是洪水猛兽一般。 “那倒不是,只是发现你身能容纳天火后才察觉到异处。”星观没有发现她的愤恨,或者说知道了也不当一回事。 他继续道:“天火俗称天堂火来自九天之上,你非神非仙根本不应该还活着,所以,只能是你体质异常。空灵根代表对天地灵气或者说气息的敏感亲和度,倒是对容纳天火起到了辅助作用,毕竟天火再盛也在五行之中……” 星观仿佛一个机器般讲解着仙鼎的相关知识,根本没注意桑玦的反应,或者说看到了也没放在心上。 他在这里就一颗眼睛珠子,仅仅作为找回碎片的媒介所用,平时因为契约签订时的协定辅助桑玦修行一二。 其他一切都跟他无关。 这种公事公办堪称凉薄的态度让桑玦更加心冷。 她自认自己不是那种总是贪求太多依附他人的女性,可是命运似乎总是跟她开玩笑。 有时候她不由自主想去寻求一点儿温暖却不得,一边鄙夷自己的懦弱,一边痛恨自己的堕落。 “我不要接受这样的命运!”桑玦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推翻了玉案,晶莹剔透的玉器掉在地上砸的稀碎。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喂,你发什么疯?”星观不解,“命运这东西可由不得你,除非……” “给我闭嘴!”桑玦找了一副黑手套将左手蒙住,气愤填膺往洞府外走,她死也要去问个清楚。 她不相信一向正直善良犹如高山的师父会那么对她,还有那个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正是这冰魄峰的主人。 世人皆传他品性高洁,修大道无情却是天下有情,一身白衣飘飘,如冰雪洁净高冷,实际上却是这种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的货色。 桑玦刚刚得知自己竟然是“仙鼎”资质的悲凉缓缓消失,心中一团火徐徐升起,烧得人发慌。 愤而起,怒而飞,逃离那个无尽黑暗没有着落的深渊。 什么禁足的命令,什么身负命案的敏感身份,她就是要走出洞府,大摇大摆在冰峰上奔跑。 不料她刚刚踏出洞府,还没来得及去大声揭露峰上主人的虚伪,还没来及去找他师父询问,她就被一道流光砸中,倒在了雪地中。 冰峰最近落雪比较频繁,雪封三尺尚算薄,桑玦噗通倒在雪中眼冒金星,差点儿被埋了起来。 “什么烂东西都来欺负我!”桑玦抓住身旁的流光,狠狠掐灭,抓起一瞧原来是执法阁的传令,据说案子有了新的进展。 桑玦摸摸鼻子,想起那个枉死的女修,捏紧传令就到了执法阁大堂。 似乎这次是秘密审问,没有多少旁观之人,仅仅几个当事人和大堂之上的小如意真君以及左右八位长老。 小如意真君嘴角含笑,面目却很是威严,手持如意,端坐莲台静静看着众人,颇有神意,令人不敢放肆。 八位长老一扫拂尘,戴着面具的执法阁人员将众人分开,进行最后的审问。 小如意真君看向桑玦,轻轻道:“道友莫慌,且看便是。” 桑玦心中冷笑,对这个万年老二的天玄仙宗的观感降到了冰点,明明自己就是无辜,何必要用权为?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桑玦将目光投向最开始污蔑自己的那位女修,真是污了她的好名字,什么冰馨,明明心肠毒辣臭不可闻。 不过几日不见,她愕然发现这女修竟然变得憔悴了许多,面目凄楚脉脉含情看着一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欲语还修。 察觉到桑玦在看自己,冰馨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颇含几分讥讽和愤恨之色。 桑玦与她早就是仇人,对此也不放在心上,尤其是不知为何,她发现这女修灵气晦暗,恐怕要倒大霉了。 对这种人,她向来敬而远之,因为桑青青曾经告诉过她,世界上有一种特别作的人,要像洪水猛兽般对待,遇之即离,因为对方被雷劈的时候会牵连到旁人。 冰馨发现了桑玦眼中的不屑气得不行,暗中想你不就是靠着手段扒上了男人么,她也有! 冰馨看向轮椅上的青年男子,柔声道:“李郎,你终于醒了,你可要为馨儿做主哦。” 原来这个轮椅上的男子正是那次命案中昏迷的那位,桑玦见他脸上苍白,面目虽然有几分俊俏却目光不正,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峰抬手捂住半张脸,一边咳嗽,一边偷偷看桑玦,根本没有理会前情人对他的轻声关切。 冰馨有些不解,他的态度和昨晚不太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她就知道了,李峰率先指正整个案子的经过,他痛哭流涕:“我只是拒绝了冰馨的纠缠,转而表达了对雪长老之女的爱慕之情罢了,没想到这个女修的心竟然如此狠毒,连我都差点儿没醒过来……” 接着,执法阁从冰馨屋中搜出了致幻迷药等物,当场认定杀人者为冰馨处以极刑不提,对于桑玦和李峰也有处罚。 “桑玦,事发之时乃冰魄峰玉印代行者,见下属弟子纷争而不查,造成了极其重大而恶劣的影响,着断指一根,以儆效尤!” 第八十章 第一次断契 自古人们重肉身,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种话,秃头不利于保暖,手脚不良于行那叫残废。 断指这种惩罚在修真界可轻可重,执法阁在场的人年老的觉得太轻了,年少的觉得太重了。 轻者只因肢体可再生,重者在于肉体离散血液横流的可怕。 桑玦面色平静,询问道:“只是单纯断指吗?” 小如意真君点头:“是,断哪指可由你自己决定。” 桑玦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世间有许多符咒,若是加诸伤处者可令之永失其体。 只可惜,她还没筑基,身机不完整也不知是否会有影响。 或许她该庆幸,筑基的时候还有机会蜕变重生,只是缺失了区区手指而非其他重要器官,天有余,损之而补人道。 “不公平,我是冤枉的,我什么也没做过!”被判刑的冰馨陡然清醒过来,身子向前就要扑向李峰却被捉住拖向刑场。 她歇斯底里大喊:“你们分明是包庇,我冤枉,阿峰救我……贱人,贱人……” 最后也不知她最后骂的是谁,声音渐行渐远,总之也没人在意就是。 李峰被罚关禁闭,雪长老无法相信这个答案,但也没有法子被人搀扶着准备离开。 大堂左侧一名长老突然道:“还请雪长老和各位证人稍等片刻,待断指完成后再离开。” 雪长老撇头表示不想看,李烟罗打了个哈欠望着穹顶的天空,表示无所谓。 那长老望向桑玦:“开始吧!” 桑玦望向小如意真君,却见他端坐正中,犹如一尊雕像般,不由令人心生疑惑。 “能不能快点儿,这么轻的处罚还想等人来救?”李烟罗催促着,轻视瞧了一眼桑玦。 那位长老也挥手让人拿上了行刑的刀具,桑玦这才发觉自己似乎陷入了某个权谋斗争的漩涡中。 其他长老和小如意真君或许认为只是断个手指头,无伤大雅,而她根本不是本宗之人,因此没有放在心上。 桑玦冷笑,居然利用她来警告打压未殊道君,真是可笑。 断指的刀具颇为小巧,如一抹弯月,黑沉沉的背,白花花的刃,透光而过微微泛着些许幽幽绿光,转瞬即逝。 李烟罗不再看穹顶,低头一随意一瞥桑玦拿起的小刀,轻轻“咦”了一声,随后抬头继续望天,顺便还解了腰间葫芦喝了口酒,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 桑玦轻轻拿起那小刀,心中微微有些犹疑。 先前起身的那长老眉头一皱,长袖一挥:“真是磨蹭,让老夫来吧!” 小刀瞬间失去控制,呼啸一声高高扬起,桑玦双手被摊在空中动弹不得,她感觉得到一股厉风正朝着她右手大拇指而去。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终于得到消息赶来的未殊伸手一指,剑气拦截擦过小刀,手起刀落…… 桑玦眼睁睁瞧着刀刃停在了她左手处,无名指齐根被削掉,鲜红的血液奔腾而出,她心如刀搅,猛然喷出一口血来。 那根指头不是别的,正是她契约道侣附身之所,此刻断裂在地,竟然在一片光芒中消失了踪迹。 大家都以为是因为未殊道君和那位长老的力量太强,导致那截断指承受不住而陨灭了。 “啊,师父,你怎么能用剑气,小桑桑的柔嫩手指怎么可能受得了!”后面赶来的云关月翻了个白眼儿,若是将那手指立刻冰冻保存,她能接上好嘛。 现在只好先止血,看生肌丹有没有用了,凭借云关月的经验,她轻轻一撇便知道那小刀上下了毒咒,唉! 未殊冷哼一声:“不许用丹药,待她筑基肌体再生吧,麻烦又没用!我允许她私自出洞府了吗?” 他说着看了一眼堂上的小如意真君,眉头紧皱,转眼瞧了一圈在场众人,凉凉瞥了一眼那位长老,转身拂袖而去。 “嘿嘿。”云关月不知道说啥,连忙安慰,“幸好断掉的只是没什么用的左手无名指,我保证一年内让它长出来。” 桑玦耳边嗡嗡直响,脑海中阵阵混沌,全身血液沸腾,天道判定她单方面违背道侣契约,正在对其进行严酷的惩罚。 幸好契约并未完全断绝,隔着悠远的时空藕断丝连,否则她很可能当场暴血而亡。 此时虽然被止住了伤口奔涌而出的血,但她内腑损伤,嘴角不时冒出血花,整个人瘫软倒地,手脚无意识颤动,状若癫痫。 目睹了整个案件审理的雪长老心中虽然还有些犹疑,但她到底是修炼了许多年岁的修士暂且将疑惑按在了心底。 她凑过去瞧了桑玦一眼,轻轻道:“这怕是发病了,快送回去整治吧。” 刚刚被那阵断指风波吓得缩了脑袋的李峰嫌弃看了一眼桑玦,连忙捂住眼睛,大声嚷嚷道:“未殊道君真是执法严明,大义灭亲,只是这也太心狠了吧!” 云关月手掌快速生出一片硕大的荷叶来,卷着桑玦就往外飞去,临走时狠狠瞪了一眼李峰。 她又不傻,这明显是个局。 只可惜不知为何,一向冷心冷情对他人没有多少好恶的师父居然会对桑玦产生厌恶? 唉,她低头看了看痛苦的晕厥了过去的桑玦,快速离去,只是一根手指头罢了,难道那小刀中还有别的东西? 小刀口上附着了毒咒,意在腐蚀伤口,并不害人性命,到底阴毒,于是竟然背了口锅。 冤枉! 桑玦根本就是百毒不侵之身,小小毒咒根本奈何不了她,只怪斩哪根手指不好,偏偏是附着了契约道侣所在的无名指,那一刀斩下,真是十指连心了。 远在苍穹的星观一个激灵陡然醒来,蓦然睁开了双眼,两只眼瞳俱在,一小截断掉的白皙手指被裹在金光中浮在脑门儿前。 他睚眦欲裂,恶狠狠怒吼:“有种!居然敢斩断手指私自撕毁契约,我偏不让你如意,就让你好好尝尝被天道反噬的滋味吧,呵呵!” 一圈圈青色光圈不断逡巡回复生机,云关月掏出一个柳净瓶,拿出柳枝洒下一片金光笼罩桑玦全身。 她抹抹头上的汗水,差点儿丢了她冰魄峰第一医修的名头。外,这个桑玦身体好奇怪,真想好好研究一下呀。 第八十章 我们不一样 仿若天神临世,桑玦身上发出阵阵金光,满身清气环绕,草长莺飞,一派生机勃勃的安然景象,却不知她的灵魂已坠入无间火地狱。 四周火舌侵袭,桑玦抱膝坐在烈火中不知所措,彷徨无助间,一抹红色身影飘然而至,走到她身边轻轻摸她的头。 桑玦愕然抬头,竟然看到了一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眉间三点火焰痕迹,张扬而明媚。 “你是她吗?”桑玦小声询问,她知道还有另一个自己,有时候能够感觉到,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她完全不觉得害怕,反倒很亲切。 因为当她痛苦孤单迷茫的时候,只有另一个自己陪在她身边,永远不离不弃。 那人的手微微透明,缓缓从她的发间滑下,轻轻触摸她的脸,将其抱入怀中,微启红唇凑近她的耳边:“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累了,先休息吧。” 那人的身影蓦然化为一阵青烟慢慢融入了桑玦的身体,桑玦迷迷糊糊,感到万分惬意,灼烧的炙热化作了温暖。 她眨了眨眼皮,沉沉睡去。 冰魄峰上。 随意晃了一圈的未殊回去拦住了雁回真君:“不用担心,只是区区左手无名指,徒儿关月会将她治好的。” 他顺便将自己前去的刹那,桑玦右手拇指即将不保的情况说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要他再去晚一步,恐怕桑玦就很难执剑修行了。 雁回真君不放心想去瞧瞧,未殊不悦:“你又不是他亲爹,只是断根手指头罢了,正事要紧。” “可是……”雁回真君犹豫不绝。 未殊冷下脸,训斥道:“堂堂剑君当百折不挠,哪能如此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雁回真君苦笑只好答应等桑玦醒来了再去看她,他那狠心的父皇不久之后就会派人来接这个失落的皇子回去。 他面临的将是前所未有的挑战,比剑更锋利,比血更肃杀。 未殊满意点头,忽悠了老半天,终于让弟弟帮他去趟浑水了。他也可以好好收拢天玄宗的势力,顺利登上掌门。 不是他欲望深沉,而是在这风起云涌的时代,掌握了绝对的主权或许不能只手遮天,但却能保证不让他人为所欲为,为自己飞升的心愿撑起一片天。 天之大道,排除万难,只有清明的宗门才能有修士顺利飞升,拨开大世界新纪元的长长帷幕。 未殊负手而立,站立在高高的冰峰之巅,跨越重重云雾仰望苍穹。 那才是他心之所向,从出生那天开始他就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或许他本就该在天上。 天与地,地与人,人与天,三才交融,和谐一体。 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响起,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桑玦睁开了眼睛,一抹绯红掠过瞳孔,渐渐隐藏到灵魂深处,蓄势待发。 她起身扒开周身附着的药材,伸出双手,意味不明看着那只突兀缺失的断指。 片刻后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喃喃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但我们不一样!”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桑玦轻笑了一声,旖旎起身,随手化成一件衣衫披在身上。 那衣衫随风飞舞,绯红而微微透明,轻纱一般,仿佛火焰的上端飘忽,但是笼罩在身却骤然化作深沉的黑袍,隆重的色彩,只有凝神看去才能在那无尽的黑色下见到炸裂般的火红来。 这个桑玦气势凌厉,面上却含着微笑,完全不像先前那个面色严肃心里却很柔软的自己。 她也不挽发,揪着那把桃花扇拿在手中摊开看,指尖的灼热让扇面变得赤红,木质的扇骨经不住冒出阵阵白烟。 桑玦摇了摇扇子:“桃木清香,倒是不错,凉快。” 说话间,扇中飘出一个粉红衣装的女子,木然扑倒在地:“主人,去了那火吧,再烤我就焦了。” 桑玦笑着看着她,合起折扇轻抬起对方的下巴,轻声道:“既然知道我是你的主人,那就别载在我头上,懂了吗?” “夭夭懂得。” “那就好,你材质太差了,需要我重新祭炼一番,回去吧。”桑玦一挥扇面,刷的一下打开,无形的天火蔓延在整个粉红扇面上,黑色枝干中似乎有火在流动,粉色的桃花瓣越发深邃,妖异异常。 重新祭炼了自己的法宝,桑玦潇洒甩了甩扇子,暗叹道:“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杀器居然用来挽发。” 这把桃花扇原料上等,经历多番变故愈加升华,尤其是最后经历小镇女子血怨的渗透使其更加厉害。 俗话说阴极生阳,阳极生阴,本就是驱邪桃木所治的法宝更是在咒怨中历劫成了一个祛除邪恶,退散污秽的法器,再经过桑玦手中天火祭炼,这桃花扇虽然只是中品法宝,但功能却比得上极品。 “天火永生,净化生命,这扇子倒也堪当我的一件武器。” 桑玦双手上下将桃花扇抹了几遍,红光褪去,扇子颤动着整合扇骨扇面,去芜存菁,整个缩小了一圈,本体由原先的一尺化作了五寸,边缘棱角分明发出精光,或可断石。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祭炼好了扇子,桑玦抬步走出了房门。 外面鸟语花香,阳光明亮的刺眼。 桑玦想了想,转身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收好,当她系好储物袋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缺失的手指。 她微微一楞,随即紧皱眉头,咬牙切齿:“竟然让我当一个不全之人,果然该死!” 她从储物袋中拿出那件曾经用来保命的法衣披在了身上,倒是差点儿忘了这件事,不用想都要先报复了再走。这件已经不再需要的衣服先穿穿也无妨,她乐得给冰魄峰的主人创造些麻烦。 桑玦捏了捏脸,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清白,她跌跌撞撞跑回了自己洞府把自己关了起来,一路上碰到别人喊她也不理会,跟失了魂一样。 原本的她想悄无声息的离开,现在的她可不愿便宜那些人。犯错的人就该受到惩罚,凭什么让没错的她无辜断指? 第八十二章 暴力搜魂 外人只道桑玦受了刺激不愿出门,不想见人,于是不去打扰她。 冰魄峰的主人本不待见她,更不会去主动看她,至于心心念念爱徒的雁回真君。他一直都想去看,可每次都是停在了洞府门前不敢入内。 他还记得小时候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徒儿顶着秃头四处走,如今她断了手指头,恐怕要恼了,说不定还会怪罪自己。 他越发不敢去看人,刚好最近事情又多,他平日只知道练剑的脑子根本不够用,只好让白童子带了东西进去好好照顾着。 不曾想,白童子一进去便被桑玦忽悠着进入了剑灵的世界带养新生的小剑灵,根本不知桑玦每天在干什么。 打坐中的桑玦摊开手掌,一团明媚的火焰灼灼燃烧,她缓慢塑形,使之变作失去手指的模样,最终安放到了断指处。 她又取了上好的泥土和着鲜花灵泉混合洒在了手指间,一根白生生粉嫩嫩的指头赫然生成。 握爪伸直平摊,一切如故,只是当她用东西敲击的时候,指头会发出清脆的瓷器碰撞的声音,若金玉相交。 竟然成了一件法器,可惜到底不是肉体。世人皆畏惧天火陨灭一切的能力,其实它高高在九天,偶然降落也只是因为看不惯尘世的污秽罢了。 桑玦根本没闲着,她对自身所谓的仙鼎体质不屑一顾,大不了一走了之隐姓埋名,那是很久之后才会爆发的隐患。而现在的她无亲无故,没有谁能逼她就范。 至于当前,谁让她断掉一根手指,她定要找出那个罪魁祸首狠狠报复。 一切的一切都因为那次遇见,那次莫名的凶杀案。 桑玦自认为自己虽然不像以前那般良善,但她也不会平白冤枉好人,谁犯的错谁就受着。 得闻那位率先污蔑她的女修冰馨已经被打了魂钉,散了修为,碎了经脉流放到极北荒地之中,那位公报私仇的秘境主人又外出游历。 桑玦愤恨:“算你们走运,若再遇见定取狗命。” 她于是决定去找雪长老。 桑玦一指插入了眼前的石壁中,石头瞬间被打穿,冒出阵阵青烟。 天玄宗仙六院百工院的人来来往往,对这个莫名出现的暴力狂纷纷避而远之,穿得是衣冠楚楚,没想到是个疯子。 “道友,此乃雕刻大师的作品,破坏公物,请到执事阁赔偿十倍灵石。”一名戴着红袖章的中年女修士袖口中飘出一张罚单,鄙视着递给她。 桑玦摸摸鼻子接过,捏着拳头就想将这罚单撕碎,当那罚单发出警告电流的时候,她突然一想,何不让冰魄峰赔? 冰魄峰财大气粗,肯定赔得起吧,哈哈哈~ 桑玦收了笑脸,转换成面瘫冰霜脸,朝着雪长老的住处飞奔而去,若一阵轻风,只是风中带着点点灼热。 “刚才飘过去的是什么,有点儿热。”一名舞者郁闷甩着水袖,衣服上破了几个洞。 毋庸置疑,又一张罚单横空出世,桑玦沉默着收了,在百工院中竟然不能随便用术法,真是一群弱鸡。 雪长老正在为自己的女儿念经祈福,希望她女儿在天有灵能将魂魄聚拢再投胎。虽然这个希望渺茫,但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桑玦靠在门上:“雪长老,你女儿死得好惨啊,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雪长老回头,一身素服容颜憔悴,她认出了开口说话的这人,默默回转身去:“大仇已报,姑娘若是气不过断指之痛,还是回去找未殊道君吧。” “好吧,我想借你女儿的贴身之物一用。”桑玦也不强求,她只是要了一包受害者的衣物后就转身离去。 所谓魂飞魄散,此时的桑玦并不是对此毫无办法,她手中燃起一点星火将衣物烧尽,烟雾阵阵飘散。 桑玦用力一吸,仿佛抽烟一般将烟气全部吸进肺腑,然后从口中缓缓吐出,烟雾化成了一个个圆圈升腾而起,然后如梦幻般消散。 她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当真是作恶的享富贵又延年啊! 她不相信那些宗门的上层会不知事情的真相,不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反正有人顶罪,最后还害她断了一指。 桑玦将扇子拿在手中拍了拍,思考着怎样创新的死法才不负自己的头脑。 她甩开扇子遮住头顶阳光,无意道:“天热了,那就来个冰火两重天吧。” 说干就干,现在的桑玦最讨厌的就是什么徐徐而图之,最好风风火火,壮壮烈烈,快刀斩乱麻才是她的作风。 管你什么宗门规矩,修士礼数,谁害了她,她就要还回去。 世间力道都还是反作用力,她虽然报复了回去,但心里还是很受伤的呢。 桑玦捂着胸口:“好恶心,真难受,毫无美感,这次材料太失败,唉!” 只见她面前正放着一个四方大鼎,鼎分两半,一半是冰,一半是火。 鼎上一口大锅,锅中分阴阳,名鸳鸯锅,一半冰镇,一半麻辣火热。 这是凡人梦寐以求却无法达到的舌尖上的极度刺激,但修士因为有了术法和法器,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大锅中的人瑟瑟发抖,惊恐道:“仙子,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只要放了我,我马上让我爹将害你丢掉手指的恶人抓起来。” 桑玦置若未闻:“去掉头部,身子富含营养,再在脖颈上换上一朵雪莲,或许会好点儿。” 她发挥着自己恶趣味的审美,一边剁着葱花,一边撒着香料:“你先前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哟,离弦之箭可回不了弓,你乖乖死吧,别破坏我的造型。” “救命啊,救命啊!”锅中的人哪里知道这个初次见面看着冷冰冰,再次看见笑颜如花的女修竟然是如此恶魔。 他大力挣扎着,在对方取他头之前做着最好的叫嚣:“我李峰乃李家嫡系,未殊道君也……” “啊,我就是要给他找麻烦呀!”桑玦单手覆上他的头,五指成爪,狠狠一摁一收。 一个透明的惊恐小人儿飘忽而出,在烈火中凄厉惨叫,那是这个世界听不到的悲苦之声。 桑玦挥挥衣袖,将搜魂的结果做成了一个水晶球留给了雪长老之后回到洞府,她要做最后一件事了。 第八十三章 净身出户 她环顾这个晶莹剔透的华丽洞府,于情于理她都不会动里面一丝一毫,因为她最后要做的事便是留下一切他人的物品,只带着自己离开。 这种方式,按照她娘桑青青的说法,好像叫净身出户。 所谓净身,她首先脱下了那身法衣,掌控了天火的她,有着天火加持,身体已经无碍,不再需要法衣维护了。 她伸手一挥,伸手那身黑色泛红的衣袍便化作外袍的模样,一个旋转,衣袂飞扬,坐在了矮塌上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法衣层层叠叠,飘飘欲仙,她挥手招之到了掌间,将其折叠好放在盒子中央。 然后是两柄灵剑,红色素樱放在左边,蓝色雁翎摆在右侧。 她不由抚摸着它们,随即愕然惊醒,现在的她才不需要呢,绣花枕头般的剑,特嫌弃。 储物袋、乾坤戒,她都解除了主人印记将其摆放在法衣前,里面没有任何东西是她遇到师父前所有,不值得留念。 最后她掏出了两块外表几乎一模一样的玉玦,将其并列排放在折叠好的法衣上,那穗子垂吊而下无风自动。 “果然是有灵气的东西。”桑玦摸摸下巴,压抑住心底想吞噬它们的欲望,转而从袖中拿出了厚厚一叠罚单。 她拿起两枚玉玦,将罚单放在法衣上,然后再用玉玦压下,权当是礼物。 她仔细检查了自己身上,头顶的一截金刚竹簪倒是挺满意,乃妖怪所赠,可以不用留下,毕竟得要个东西随便挽发。 前日特意祭炼的桃花扇不用给,这是她的武器,是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总之到手了就不给人。 其他倒是没了,她站起来拍拍手,两袖清风。抬手将飘到眼前的头发压向耳后,轻叹一声:“算了,依你的吧。” 按照她现在的意愿自然是扔下东西一走了之,可是她想好好安抚一下另一个自己,所以决定写下诀别书。 没心思去找笔墨纸砚,更没心思端坐案前认真写,她轻轻一吹,手指上立时多了一到口子。 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漂亮极了。 “红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颜色,如此纯净和鲜活。”桑玦撇嘴,“可惜却要拿来做无关紧要的事,真是浪费!” 她扯下一块被子,摊开铺平,开始用手指在上面写诀别书,字迹歪歪扭扭,仿若小孩儿的涂鸦。 桑玦有些不满意,随意涂了个团团,摒弃那些华丽的东西,然后努力写得工整些。 雁回真君在上: 感谢你们兄弟的照顾,我要走了。昔日玉留表决断,我本不该再来,今日一并归还。 我本天地一孤独客,天生娘养,不需父亲,(涂抹了一团)就这样吧,青山绿水,就此别过,再不相见。 桑绝敬上 今天此刻这时 她一路涂抹,一会儿想这么写,一会儿想那么写,最后还是现在的自己占了上风,将一封诀别信写得简简单单,毫不扭捏。 “好了。”桑玦吹了吹手指,伤口立刻愈合,她满意瞧了一眼转身离去。 出了洞府,跨过冰峰,仰观天空之广,俯瞰冰峰之高,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人过留影,雁过留声,世间再隐秘之事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桑玦思索着得找个迂回点儿的地方,万一那两兄弟不死心还想寻找起码也得费一些功夫,给她缓冲的时间。 “这太玄大世界虽然宽广却是他们兄弟的地盘,我如今修为低微,必须得找别的地方。”桑玦思索着必须换个好地方。 如今她两袖清风,一穷二白,何不找个熟悉的地方先避一避,等筑基后再辗转世界。 突然,她想起了自己的来处——令真小世界。 小隐隐于野,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青年会在进入大世界后主动回到小世界。 桑玦深深呼吸了几口这里浓郁的灵气,然后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这个破冰峰上全是机制冰寒的冰属性水属性灵气,让她这个满身充满火气的人气得想要冒白烟。 此处非久留之地,待那白童子醒悟过来去报信,那她就再也走不了了。 这般想着,穿着一身红的发黑袍子的桑玦几步从冰峰跳下,抓了几只小妖,威逼着他们说出了未殊大弟子乔意的峰头。 乔意正在教导弟子们修行,突然听人禀告说桑玦来找,愕然之余有些奇怪:“听说她被断了手指,应该在疗伤,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他还没想透,就瞧见一身黑袍的桑玦跑了进来,直直走向他,双手伸过就往他腰上摸去。 他登时手脚无措:“姑娘,请自重。” 初见明明很矜持,这会儿怎么回事?好可怕。 桑玦已经拿着他腰间的令牌走了出去,他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利用乔意的令牌,她很轻松就得到了去往天玄仙宗下小世界的许可。 然后她逮了一只鸟儿将其乔意的令牌送回去,随后神不知鬼不觉,就在小世界守界人眼皮子地下悄悄进入了令真小世界中。 桑玦一把摊开扇子摇了摇,嘴边勾起一抹讥讽:“堂堂天玄仙宗,居然因为特权任由我这个非本宗弟子随意来往,就这样还能是万年老二,可见那周天仙宗也不怎样。” “这个破烂大世界恐怕要降级了吧。”桑玦随意想了想,也不甚放在心上,因为这跟现在的她没多大关系。 她压下身姿,一跃从云端跳下,手中扇子一扔化作三尺见方的飞行法器,她怡然坐在上面,晃晃悠悠向着下方世界而去。 冰魄峰上此时一改往日寂静,寒风飘飘,大雪纷纷,金石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一波波雪浪翻滚而起,巨大的断裂声若撕开了天穹,冰峰坍塌落入凡间,仿佛末世降临,卷起无数冰晶疯狂肆虐。 看得人目瞪口呆,听得人震耳欲聋。 大家根本不敢靠近这灭世之所,不久之后天朗气清,透过云雾射下的阳光照耀着变得更加危险凌厉的冰魄峰。 一袭仙羽的未殊道君出现,淡淡道:“我与弟弟多日未见,习剑而已。” 众人皆称是,惶惶退下,几人欢喜几人愁。 刚才的力量如此凶猛却能被最后隐隐出现的一角突然压下,不愧是被称为道君的化神道人啊! 第八十四章 村庄 满身褴褛的雁回真君显出身形,神情颓废,伤心的看着手上的一袭血书。 他仰天长叹:“字写得真xx丑啊!我的好徒儿,你是受了什么刺激,连最后落名的“玦”字都写错了?” 未殊冷哼一声:“愚蠢懦弱的女人罢了,她定然是不知从何处知晓了自己的体质,信不过他人,独自跑路了。” “唉,她还那么小,修为又那么低,万一……”雁回真君无奈,收剑转身就准备去找人。 未殊一把拉住他,严厉训斥道:“你忘记你的仇恨,你的抱负了吗?父皇派来的人马上就到,你此时若走功亏一篑。” 雁回真君默然,既然当初他答应了回去就绝对不会食言,只是桑玦的事…… 他回头双手抱拳,诚恳道:“未殊道君,请你一定要找到她,保住她的秘密。” 未殊拍拍他的肩膀:“她也算我师妹,怎样都不会让她难堪的。你此去艰险才更需要注意安全。” 雁回真君点头:“练剑需炼心,否则永远无法前行。母族之事就是我心头的一根刺,不管如何,我一定会保护好天凰,让她平安长大。” “大丈夫本该如此!”未殊欣慰看着他,堂堂男子汉万万不可学小女子一般逃避依赖,否则修什么仙,成什么道。 雁回真君到底还是担心桑玦,虽然知道她身具天火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有些危险比生命失去还要可怕。 他跟着哥哥共同查探了最近桑玦的走向,发现竟然查不出什么,仿佛就是一个女孩子受了气在给长辈找麻烦撒泼。 未殊凝然:“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桑玦一直都在冰魄峰上修行,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雁回真君点头,这样一来,就算桑玦在外暴露了身份也能有退一步的余地。 “所以,寻找她的事绝对不能大张旗鼓。”未殊给他提醒,“无论何时,我们都不能说露了嘴。” “只盼哥哥能尽快找到她。” “嗯,你先去准备归朝一事,母后不会在明面上帮助你,你要小心。”未殊威逼利诱将雁回真君压下,转手招来他平日最不显山露水的五弟子杨石头。 “师父,您找明岩可是有何要事?”身着土黄袍子,身材矮胖的修士恭敬询问。 未殊伸手一指点在他额头,立即吩咐道:“快去吧!” 杨石头面上不显愕然,手上立即出现一面阴阳鬼幡,身体慢慢化作流沙融入地下,终不见人影。 此时的桑玦完全不知道自己激起了那般波澜,她只是暗暗撇嘴身后没有追兵。 “果然啊,呵呵!”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冷笑什么,起身收了扇子拿在手中,脚下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令真小世界,不过去了短短时日,她却好像有隔世之感。 似乎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桑玦刚走了几步,眉头一凝,低头,抬脚,她竟然发现底下密布的碎石子,膈得脚疼得不行。 抬眼望向四周,苍茫一片戈壁,荒无人烟。 她没有按规矩降落小世界,难道被抛到了什么绝境? 扇中夭夭主动现身让主人御使法器慢慢飞行为佳。 桑玦并不答应,拢了拢身上的黑红袍子,继续赤足前行在戈壁滩上。 她潇洒拿着扇子,不时挥舞着,仿若一仙人在天宫闲庭漫步,似快似慢,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当她看到马队的时候,她知道此处并非绝境,快速走在了那群人的前头想询问这里的情况。 那群人穿着厚厚的毛皮衣裳,一边肩膀露了出来,清一色粗狂的身材,黑红的肤色,竟然没有一个女眷。 领头的老人惊讶看着因为走得太快仿佛从天而降的桑玦,目光深邃而呆滞,久久不言语。 另外一些拿着铁铲布包的男子小声议论纷纷。 “咱们取盐可不能有女子啊,这要是激怒了盐湖女神可如何是好?” 有男子捏着盐懊恼:“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盐了,咱们此次多装点儿回去吧。” 领头的老人闻言立刻回头大吼一声:“闭嘴!族中历来只取一些留待后人,回去领罚吧!” 他说着突然下跪,仰着头闭上眼睛,双手在脑间胸间比划着,嘴里不时念叨些祈求之类的话语。 桑玦大概从他祈求祝福语中听出了这里乃是令真小世界西北高原之地,土地贫瘠,物产不丰,这些人是来此取盐的。 她轻轻将扇子在手间打了打:“此处竟然连修士都没有,倒也是个闭关的好去处。” 桑玦扔起扇子,扇面展开,虹光闪烁,她双脚一跃跳上去,朝着这些人来的方向而去。 一个完全没有生灵的地方乃死地,她修行虽然不需太多灵气,但火的燃烧最需生机,以她现在的修为,在死地绝对不可能成功筑基。 极地高原狂风凛冽,桑玦在空中飞得歪歪扭扭,这就是自然的力量。 没有元婴老祖掌控一方天地的能力,她还是乖乖找个平稳的山脚落下吧。 此处本就极高,她飞得不能太高,否则风助火势,她灵气消耗会很快。 如今她两袖清风,得尽快找个灵气稍显充盈之地好好修炼。 她对这个地方十分陌生,很多方位隐隐有着异样的气息,她这才知道原来这里竟然也是有修士的。 只是那是依靠人的信仰和香火修炼的神修一族。 神修、道修、灵修,三者道不同不相为谋。 桑玦选择远远避开,她找了许久,一路上饿了抓些小动物吃,渴了饮露水。 在这苍凉的大地上,她越往南走,避开高山,终于在一个山脚下发现了一个绝好的去处。 周围山郭环绕,此处位于雪线之下,绿树葱葱,溪水淙淙,几十户人家聚集在一处, 桑玦终于停下脚步,站在高高的山上往下望去,收起劳累了许多天的扇子拿在手中,挥袖闻了闻。 她轻轻一笑:“好一个聚灵之地,就是这儿了。” 说完,她整理了一番衣袍,抬脚往下走去。 作为不速之客,她毫无顾忌走进了村庄,不理会旁人的惊疑猜测,直直向村中最热闹的地方而去。 她即将闭关之所,绝对不允许有碍眼的东西存在。 这个村庄,她收了。 第八十五章 灭庄 类似这种封闭在崇山间的村庄,村民都很排外,这里也不例外。 一些小孩儿被大人喊回了屋躲了起来,女人们惊疑盯着桑玦看,另外一些男人眼中冒着奇怪的光。 桑玦心中轻笑,愚昧而贪婪的人类。 物质极度贫瘠之下,有像她最初碰见的那群采盐人那般坚毅质朴的,也有像这里的村民一样为了生存不折手段的。 同样的环境,不同的人。 甚至这里山清水秀,山后还有一丝灵脉,只要有一人做先驱肯去冒险,里应外合之下,这个村子也不会如此低下。 因为低下,所以他们擅长欺压更弱小的存在。 声声惨叫从不远处传来,桑玦站定摸摸下巴开始思考要不要救人。 她的样子实在是太醒目了,高台上正被割肉的女子一下就看到了她,惊恐喊道:“你肯定是我爹派来的,还不快上来救我!” 桑玦轻嘶一声:“堂堂仙长的女儿却落得如此地步,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高台上一男子轰然一个大耳刮子打过去:“什么县长,在我们这里,我们就是王法!” 那男子显然对突然冒出来的桑玦非常感兴趣,转而又大喇喇扇了那女子几个巴掌,让人继续行刑。 一个中年汉子带人走到桑玦身边,质疑道:“姑娘何方人士?” 桑玦随便道:“外边儿来的。” 她指着那位受刑的女子,状若天真,笑着问道:“她是怎么了?” 一个婆子鄙夷道:“她呀,做媳妇儿不规矩,老想到外面去,姑娘可别听她乱讲。” 婆子腆着脸问桑玦:“姑娘你走了这么久的路累了吧,不如留在我们这里好好休息吧。” 桑玦点点头:“是的,我看这里山清水秀,的确打算住下来。” 众人闻言纷纷惊疑,随即兴奋起来。 桑玦对他们目光间对视的暗流视而不见,转头看向四周越来越多的人,她确定了自己选择的正确性。 整个村庄竟然没有一位年入花甲的老人! 她垂下眼,轻轻展开扇面,喃喃道:“你们村子后山才是真正的好地方呢。” “啊,后山?”众人闻言不由后怕,赶紧劝阻,“后山有吃人的恶魔,可千万不能去啊。” 听起来真是淳朴。 桑玦想着,尤其是在鲜血淋漓的行刑场面前。 她右手拿起扇子,指向高台:“这个女人细皮嫩肉,应该很好吃吧,可惜,你们今天享不了口福。” 众人疑惑:“姑娘,你说什么胡话呢?” 其中几人交接了眼色,袖口中露出利器来,大家纷纷配合扔出绳索,最先发言的男子撇嘴:“没想到是个侠士,真是浪费!” 中年汉子拿出锋利的钩子就要扔过去,身旁的婆子劝住了他:“这姑娘长得多水灵啊,要是留下来说不定还能用,咱们儿子可还没媳妇儿呢。” 中年汉子狠狠一推那婆子,鄙视道:“妇人之见,这人从进来就没变过脸色,非寻常女子,你快去拿药出来,我们恐怕制不住她。” 婆子赶紧转身去拿药,一路上驱赶着起哄看热闹的小孩儿,骂骂咧咧十分不忿。 桑玦听那婆子口中说言,大概是浪费,诅咒外来的女子不得好死之类…… 而那些起哄的小孩儿,竟然用渴望的眼神盯着台上女人被割下来的血肉…… “真是自寻死路!”桑玦皱皱鼻子,果真就不该循着以往的性子来,看不惯的直接杀了就是,此情此景真是污了她的眼睛。 她的瞳孔渐渐化作绯红,右手执扇,朝着身上的绳索一割,飞出一圈将所有的武器打落在地。 叮叮当当,那些沾染上厚重血气的兵器瞬间被折成了半截掉落在地,上面那能蛊惑人心的邪气顿时消失殆尽。 “果然不是善茬,快拿药来!”中年汉子大喝一声,令村民聚在一处,对桑玦虎视眈眈。 桑玦不解:“你们不会以为我不敢杀你们吧?” “你竟然敢杀我们?”村民大惊,“姑娘难道忍心看村中小童失去父母吗?” 桑玦似乎有些理解台上那个修仙者的女儿为何会那么惨了,当真是…… 对不该发善心的充当圣母,对本该可以救她的人颐指气使,总之就是该死就是了。 那婆子气喘吁吁拿来了药,老远,桑玦就闻到了那个味儿,她实在受不了了。 那股子死气简直臭气熏天! 手中扇子陡然变大,扇骨突出利刃,一点点绯红的火焰跳跃在上,她转手将扇子扔出。 仅仅一个来回就收割了数十条生命,待扇子转回,她也不接,继续一推,加大力度。 一扇化作了迅猛的利刃,仿佛一抹圆月旋转在人群中,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没有丝毫停顿,行云如流水,飘忽若回风。 当扇子最后割断了台上女子的脖颈的时候,那女子眼神一片空洞,似乎在控诉上天的不公。 明明有了希望,为何最后还是绝望。 桑玦收回扇面,起身跳向远方,当她走出村口的刹那,整个村庄瞬间燃气熊熊烈火,不过片刻便只留下一片焦土。 那火烧得无端,消失的无踪,不愧是九重天之火。 桑玦已经好久没有补充灵气了,贸然用了这么大的阵势,她有些虚弱,便坐在村口的一株老树下歇了一会儿。 这是一棵枣树,上面满满当当挂满了青红的枣子。 她一边吃着这甘甜枣子,一边回望那片废墟,里面毫无生机,无论大人孩子都被她屠杀的干干净净。 “又蠢又懒又邪恶的人不配活在世界上。”桑玦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 对她而言,她只是在净化世界而已。 等她休息得差不多了,她移步到了后山,竟然发现那里比前面的村庄还要糟糕,布满了不甘死去的冤魂。 生生破坏了一个福地! 此处根本不能拿来做筑基之所! 桑玦费了如此功力竟然只得到这样一个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气得直接点燃了后山,引动桃花扇割裂山体,疯狂抽取其中留存的灵气大肆破坏。 灵气聚散引发天地异动,雷霆轰隆隆响起,大雨滂沱,山石裹着雨水倾泻而下,真正覆灭了整个村庄,连烧成的灰烬都没留下。 第八十六章 土匪 环绕的山郭之上,一群人骑马奔腾,他们都被此处异变惊得停住了脚步。 领头一青年浓眉大眼,一身武士劲装,背后一把斩马刀黝黑闪亮,他回头看向马群中一名中年男子:“恐怕不会有活人。” 那中年男子身着灰色常服,面容高傲,脚下盘着,看似骑在马上,实际却有一杆拂尘凌空而起。 竟是个有修为的道士。 练气期的修士与先天武士按理来说是一样的,但修士总要高那么几分。 因为修行就表明从此脱离了凡人,而你武士再是先天也不过是个高手罢了。 你说以武入道? 哦,那叫武修,是修士的一种,而非先天武士。 领头的青年正是一名先天武士,在这道士看来定然是没有前途的那种,要么何必窝在这种鬼地方占山做匪。 中年道士摸了摸嘴上的胡须,深沉道:“本道接了这个任务,自然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不好交待,你兄弟去我们唐家做护卫的事恐怕……” 青年闻言皱眉,这臭道士,他歪了歪鼻子,伸手拉起马缰绳,马长嘶一声,举起蹄子就朝山下跑去。 “索老大!” 身后几个弟兄也纷纷策马而下,呼声震天,差点儿把那中年道士从拂尘上吼下来。 中年道士冷哼一声:“一群莽夫,窝在这里老死吧!” 找不到那个窝囊小姐,他得不到奖励,自然也不会遵守承诺介绍他们去唐家武院当下人。 桑玦此时正躺在一棵大树上休息,正是村口那棵大枣树。 她先前吃了它的果子,于是在危难之中撑起一片结界将其保了下来。 刚才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人累心更累,她心中的火气都降了几分。 睡得正香,她梦见自己正在烤肉吃,那热辣辣的油滴在火焰上,火苗蹿的老高,香气扑鼻。 桑玦不由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好想吃啊,啊呜…… 突然一阵喧嚣,似乎有恶人在耳旁狂喊:“肉掉啦,肉掉啦……” “嘶!”咬到自己嘴巴了,桑玦跳了起来,脚下一滑就从树下掉了下去。 索落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好大一坨,他本能反手抽出斩马大刀,用刀背那么一拍…… 桑玦就犹如一个团子一般被拍到了泥泞的淤泥里,她脑子里还想着烤肉呢,捂着头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晕乎乎。 索落看清自己拍的是个什么东西后,惊讶的身体往后一弯,深呼吸一口气,大声道:“一个女人到这里来干什么,真是麻烦!” 几个小弟也跟着起哄:“麻烦麻烦!” 后来的道士看到抬起头的桑玦,一时惊为天人,深深鄙视身旁的几个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莽夫。 他腆着脸凑近道:“姑娘,我看你骨骼清奇,不知师承何门何派?若是没有,我们唐家……” 桑玦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比在睡梦中被人拍醒更火大,然后她就看见了一张猥琐的脸,怒吼道:“闭嘴!” 中年道士还想说什么就被索落一把拉了回去,一把黑古大金刀横在了桑玦面前。 “哪里来的妖孽,还不速速现出原型!” 桑玦拍了拍身上不可能沾染上的淤泥,抬眼瞧了一眼这些人,走几步靠在那棵大枣树旁打了个哈欠。 “索老大,你看她的头发像乌木一样黑,嘴唇像血一样红,衣服黑红黑红的,她肯定是棵枣树精。”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削青年猜测着。 索落深以为然,这种地方,这个时刻出现的女子定是妖怪无疑。 他直盯盯看着桑玦,喉咙动了动,举起手中大刀:“看你们大哥收了这妖孽!” 众小弟立刻叫好。 那中年道士慌忙上前:“错啦,错啦,这是位尊贵的女仙长,你们这群土匪呀,还不快退下!” “女仙长?”桑玦对这个称呼并不喜欢,她轻轻一瞥那道士,练气五层,真打起来或许还打不过身旁那个武士。 那道士看不清桑玦的修为,但见她面目神光湛湛,身上灵气鼎盛,便觉得她起码是筑基修士。 尤其是对方还在刚才那天地异变中存活了下来,或许是金丹老怪也未可知啊。 “小的乃中海唐家执事,前来寻找族中小姐,这几位都是我雇佣的本地马匪,并非我唐家人,仙长若是不高兴……” 桑玦不耐烦,利索爬上了枣树:“我不是什么仙长,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给我滚!” 她话音刚落,那几个武士青年就笑了起来,索落提起自己的大刀架在树干旁,大声唱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想过此路,姑娘到我山寨来!” 那中年道士听得耳朵直发闷,这群莽夫,当初真不该跟他们做交易,让他们当向导,真是上了贼船了。 他赶紧转移话题:“前辈可曾见过一个年轻姑娘,大概是这个模样。” 中年道士提着拂尘做了一番法,周围的水雾聚集起来,最后竟然凝结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 这一手让那群土匪看得眼睛发直,原来世界上真有这种神乎其技的法术。 索落将小弟们期盼的眼神看在眼里,他暗骂一声,不再调戏突然出现的美人儿,转而开始做正事。 “唐执事,你本家小姐铁定在这堆淤泥里,以前这里有个村子,现在淹了。” “荒谬!我家小姐再不继也是个修士,怎会陷在一个普通村子里。”中年道士执着向树上的桑玦询问,“前辈,还请告知一二。” 桑玦只微微瞧了一眼那水凝术显出的女子容貌,随意一指旁边看不出原貌的烂泥堆:“在里面。” “哎呀,我的小姐哟,她定是侠义心肠想帮助凡人脱难却……”中年道士懊恼任务的失败,他为了接这个任务可吃了不少苦头,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一边暗骂家族里那群少爷小姐不懂事,一边想着能不能将桑玦拐回去将功补过。 桑玦见他那算计的模样就觉得不舒服,转而看向那在淤泥堆里努力扒着烂木碎石找人的青年。 她眯了眯眼,红光一闪而过,这个人周身竟然隐隐发出金光,定然有宝贝。 听说他是土匪? 第八十七章 压寨夫人 不知缺不缺一个压寨夫人? 桑玦可没有什么节操,她累得慌,再去找福地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儿,不如将这青年手上的宝贝夺来。 她观那几位武士虽然修为参差不齐,但身上灵光盛盛,不比那个得意洋洋的唐家执事差。 由此可见,他们所在的地方定然也是有灵气的福地。 修士修行财侣法地,这几人资质也不算太差,谈不上得道成仙,踏入修仙门槛却绰绰有余,缺的只是功法而已。 那唐家执事拿出那位小姐的命香一点,气息全无,他摇摇头,这次真是倒霉。 他抬头看向桑玦,对方高高在上,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当他想说话的时候还朝他扔了几颗枣子砸他。 没办法,总不能任务没完成还惹怒了一个前辈,唐家执事只好付清了那群马匪的工资,提起拂尘灰溜溜飞走了。 碍事的人刚走,那土匪头子就让小弟们把枣树给围了。 个个凶神恶煞举着刀,大有砍树的架势。 桑玦顺着树爬下来:“住手!万物皆有灵,何必为难一棵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树,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这时反倒轮到那群人傻眼了,这真的就跟着走啊? 几个面面相觑,他们虽然是土匪,但向来劫财不劫色,劫富不济贫。 几个大老爷们儿过惯了,突然有了个娇滴滴的女的,多尴尬啊。 给她吃什么?跟着他们吃大饼子喝大口酒吗? 给她穿什么?麻布衣服大马褂? 给她用什么?烂泥盆子破瓦罐? …… 怎么算都不划算。 “索大哥,咱们养不起怎么办?”几个小弟思量了一下。 索落摸了摸鼻子,他正瞧见桑玦对他眨了眨眼睛,一时心花怒放,一手抓了人放在马背上。 他紧跟着也坐上马,一踢马腹,提着大刀喊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兄弟们,咱们走出高原大山杀人放火去!” “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给你们每个人都找个媳妇儿!” “大哥,有大嫂这么好看吗?” 索落哈哈大笑:“那自然是没有的,谁让我是大哥呢。” 他低头询问桑玦:“是吧,夫人?” 桑玦笑眯眯:“自然是的呢。” 她越是靠近他,就越发觉得他身上有奇珍异宝,若是能趁机将其吞噬…… 待她筑基之日,就是她结丹之时!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破烂大世界,抛开那些斩不断的纠葛去其他地方修行。 一行人走得极快,如风般跨过高山,在不断落石的小路上飞奔而起,没走过一段便是尘土飞扬。 桑玦看得是心惊肉跳,这些人胆子忒大,稍微速度慢点儿或是快点儿,他们就得被漫山的山石泥沙给埋了。 他们的地盘显然还要往里走,在那高原之中,群山之颠。 随处可见的大石头断裂铺散在地上,巨大的瀑布声震耳欲聋,若九天之水从天上而下。 一条宽广的河流奔流往东不复回转,流水湍急却依然清透,只在某些地方形成旋转不停的白色漩涡。 暗流涌动,还依着远处瀑布的山势微微倾泻,根本不敢直接游过去。 “我们的家在那儿!”索落指向河对面的高山上,正是那条瀑布的发源地,隐入深处。 一个形容不过十来岁的少年虎头虎脑:“老大,这多了个人我们怎么上去?” “对呀,那铁索恐怕受不住两个人。”尖嘴猴腮的青年担忧。 索落一手来到河前捏起一根拇指粗细的铁索扯了扯:“你们先上去接应,注意别让乌鸦捣乱,这边的石头压多些,我带她最后上去。” 他仔细探了探,跑到旁边搬起一个足有他人高的大石头过了来,深深看了一眼桑玦:“前面这条河叫落河,我叫索落,人称索麻子。旁边几个是我兄弟,索老二、索老三、索老四、索老五、索老六。夫人如何称呼?” 桑玦从头到尾都表示惊奇和兴奋,半点儿也没有嫌弃的意思。她本意是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却不知她这番表现让这群土匪居然隐隐接受了她。 否则何必问她性命,抢来的女人就是夫人,他们以前虽然没干过,但别的匪徒可都是那么干的。 桑玦惊讶捂嘴:“你力气真大,我从来就没见过人亲手抱起这么大的石头,得有千钧吧?” 她的确没见过啊,因为大家都是挥挥手就樯橹飞灰湮灭了。 大家哈哈大笑,索落更是高兴,这小娘子说话可真好听。 他拍拍胸脯,麻利将设施布置好后才道:“这里聚居着一群食人鸦,如果我们不快速上去,会很麻烦。夫人待会儿可得把我抓紧了。” 桑玦笑盈盈低头,眼中满是不屑,轻轻道:“你们可以叫我阿桑。” 索落轻喃:“阿桑,真是好名字,阿桑是否姓秦?” 桑玦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索落喜欢看她惊讶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继续道,“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这是我娘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念的诗。”索落摇了摇头,随即欣喜,“这么看来,阿桑一定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桑玦心中嘲笑他自作多情,一个土匪还能与她有缘?简直可笑。 她正想着就被一只健壮有力的手提起来抗在了肩上,索落仰头长啸一声:“回家了!” 其他几个兄弟立刻轻身上了锁链,轻轻一滑到了对面,然后一边帮着驱赶那些狡猾凶猛的食人鸦,一边不断拉着锁链将他们大哥大嫂带上来。 那锁链极细,用了不知多少个年头,已经被磨出了光。 桑玦伸手轻轻接触,她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将其掐断,只是,她望向下方涛涛河水…… 她非常讨厌水! 正在这时,抱着她过河的索落突然一脸严肃停了下来,捉住了她的左手,厉声道:“是谁干得?” 桑玦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原来他看到了她左手的断指,心里极度不舒服,连忙缩手藏了起来。 “小时候不小心弄断的,别问了。” 索落当然不相信这样明显糊弄人的话,他看出那伤口上有剑气血煞之气,定然不会是寻常的伤口。 这女子出现的蹊跷,他先前怀疑她是山中精怪,现在看来一定有麻烦。 可是,谁让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心中急速跳动,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告诉他,就是她了! 不管她以前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总之从现在开始就是他索落的压寨夫人! 第八十八章 夺宝无门 等大家都过了那段险道,最年轻的索老六一声口哨,搁在下面的马匹就纷纷散了。 桑玦看得有些不可思议:“它们还会回来?” “它们听老大的话,只要他站在上面一喊,那些畜生就都跑来了。”索老二贼眉鼠眼使着眼色,“天色渐黑,我们赶紧回去布置新房吧。” 众人心照不宣,拍了拍索落的肩膀就快速跑在前面,他们得去生火做饭。 “今天有喜事,烤两头羊!”索落大声嘱咐着。 他回头看向桑玦,伸出手,桑玦盈盈避开:“这里风景不错,我自己走吧。” “你没穿鞋。”索落没想那么多,索性抓着人夹在咯吱窝里就往家中走。 桑玦满脸生无可恋,她从未见过如此粗鲁的人! 不久之后,当她与他们共同吃饭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吃相比她以前养的妖兽还要难看。 简直就是一窝猪。 虽然酒肉还是蛮香的,篝火也很暖和。 她决定今晚就把这群祸害送到地府去。 这是一个非常仁慈的决定,意味着给了他们转世投胎的机会。 桑玦端起碗喝光了碗里的烈酒,从口到心再到肺腑一路烧下去,最后化作火焰直冲脑门儿,耳朵都往外冒着白烟。 真是好辣,好舒坦,比那什么琼浆玉液的灵酒好喝多了,这才叫酒么! 旁边几个男的都看呆了,那可是索老大找山中候儿要的烈酒,他们平时都只能喝几杯…… “哎呀,大嫂冒烟了,要着火了!”索老六见桑玦面色绯红,从额头一路红到脖子,头顶还冒着烟,吓得直往后躲。 其他几个哥哥翻了个白眼儿,毛都还没长齐的毛孩子一个,他们转而开始起哄闹洞房。 索落一拍桌子,端起一碗酒干了:“不许偷看,都给我滚!” 看到终于醉的人事不省的未来大嫂被大哥抱走了,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连冰魄峰顶级烈酒都奈何不了桑玦,她当然没有醉,只是有些喜欢这种酒的味道。 若是待会儿这个人不乖乖把宝物交出来的话,就搜魂,顺便找找这酒的配方。 这酒一喝,她全身舒坦,火气通透,仿佛终于赶走了冰魄峰上的最后一丝寒气。 “阿桑,你喝口水吧。”索落将人扶到床上,转身倒了一杯水过来。 桑玦坐起来:“不喝水,想洗澡,你也要洗。” 索落闻了闻自己身上,感觉还好,可是夫人都开口了,这毕竟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那就去后山洗洗再睡吧。 “洗澡可以,不过我们要一起洗。”索落一双浓眉大眼陡然变得色眯眯。 桑玦仿若没看到,伸出手:“好吧。” 桑玦跟着他一路走,发现此处的确是个好地方,明明是绝险之地,等上来了才知道乃是一方福地。 完全可以供给人的日常生活,他们的山寨中甚至还有一汪温泉。 那温泉离那瀑布很近,桑玦猜测此间那温泉中当有一枚灵珠。 真是个好地方啊。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从今天开始,这个地方就是她的修炼之所。 至于原先的主人,那就不好意思了。 桑玦反手拿出了腰间的扇子,急速朝着身旁正在脱衣的男人后脑勺一点,对方便倒在了温泉中。 她也跳到温泉,一股暖洋洋的极阳之气从温泉中传来,内心叹一声舒服,竟然是枚火灵珠。 “占时不动这灵珠,我先取到这色狼身上的宝贝再说。”桑玦这般想着,展开扇子。 以扇为刀划开那人胸前的衣裳,朝着那心脏中央就要刺去。 一股极强的白光突然冲出,硬生生将桑玦拍到了一旁。 桑玦捂住胸口,不由吐出一口血来,她伸手抹掉,恨恨盯着那人:“好强的气息,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不信凭借自己的力量居然会眼睁睁看着宝物而取不到,连续又试了几次,每次都被没有例外被狠狠抛出。 “咳咳。”桑玦捂着胸口,好不甘心。 她手中的扇子发出阵阵清光,一袭桃红花衣的夭夭出来,心疼扶住自己主人,劝慰道:“主人,宝物乃有缘者取之,不如再等待些时日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叫我等?”桑玦转头一个耳光,严厉道,“什么叫以前?现在的才是我,我就是你主人!” 她指使者夭夭:“你快去将他弄死!” 夭夭慌忙低头:“主人息怒,妾身实在无能为力。妾身听闻许多宝物都有命门或者口令,不如您先放过那人,等套出那宝物的秘密再杀也不迟?” 桑玦吐了几口血,此时被冷风一吹,也觉得自己过于急躁了。 修行还是要一步一步来。 “回来吧。”她让夭夭回到扇中,手中暗暗运使灵力。 一阵阵粉色馨香的桃花迷雾朝着前方扇去,如云似幻笼罩在昏迷的索落身上,颜色越发深了。 “暂且留你一命,祝你做个好梦。”桑玦将其挪开,独自占用了那方温泉。 她屏住呼吸游向温泉深处,循着一丝灵气的指引,终于看到了那枚火灵珠所在。 她双手掐诀,扔出飞扇将其从孔洞中取了出来,拳头大的火红珠子分外耀眼。 待她探查这灵珠乃天生地养,并无其他修士遗留的痕迹之后又将其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从她离开冰魄峰之后就没有好好修炼过,今晚当不负良辰。 天时地利人和皆有,既然筑基和结丹不能一气呵成,桑玦决定尽早筑基。 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太久了。 夭夭悬浮在旁护法,桑玦盘坐在温泉中心,一阵阵无形波纹在水中传递,灵气鼓动荡漾出层层波澜。 没当灵气运转到四肢的时候,她那缺失的指头处就会发出剧烈的疼痛,流转不周,困顿厄难。 “都是那该死的未殊道人!”桑玦心中气闷,若非那两多管闲事居心叵测的兄弟,她早就不知道修到哪个阶段了。 先前的那个她就是愚蠢,竟然相信那两人的鬼话。 阻拦修士进阶算什么好意? 阻人道途,犹若杀人父母! 等她修成有道,绝对不会放过那两个道貌岸然的修士。 第八十九章 捡个孩子喜当爹 桑玦心神不宁,勉强修炼了一会儿也难以达到预期的效果。 她只得堪堪运用此处的条件竭尽全力压缩体内的灵气形成灵液漫步于如火红色的丹田之中。 练气大圆满之后,体内凝聚的灵气液滴越多,以后的真元才会更强。 眼看天色蒙蒙,夜色更黑,天人交感,晨夜交际时刻。 桑玦睁开了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就在瀑布那边,若婴儿啼哭。 “难道是有什么猛兽?”桑玦收起扇子就往那边走去。 自古神兽若婴儿,她若是能在这小世界中趁机收服一个,倒也是一番助力。 反正她从来没想过那是一个孩子…… 此处高山密林,前有天险后有匪患,谁会把个小孩子放在这儿? 山高水低,此处乃瀑布源头之处,那木盆不可能是从那几十米落差的河流飘上来…… 桑玦脑袋有些懵,她预想当中的猛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在水面不停打转的一个木盆,盆中的婴儿正在朝天哇哇大哭。 那婴儿身上包裹着普通的蓝布印花,朝着天空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似得。 桑玦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孩子是从天而降的么?” 看到有热闹的桃花扇的器灵夭夭也现了身,捂住嘴:“主人,你看那木盆上有结界!” “结界?”桑玦定睛一看,果然发现那木盆有蹊跷,只是灵力退散,后继无力,眼看就要被水流冲下瀑布了。 “主人!”夭夭只见桑玦突然飞身而出将那木盆中的婴儿捞了起来,她赶紧驱使本体接应两人。 桑玦也不知为何,刚才不由自主就冲了过去,差一点儿就被急流卷入冲下瀑布中。 凭她现在的能力,那么高的瀑布,她不死也要伤。 就好像那个木盆,刚刚进入水中便被冲的支离破碎,连个影儿都瞧不见了。 说来也奇怪,那孩子被她抱着便立刻停止了哭泣,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直盯盯看着她,甚至还咬起了自己的手。 夭夭一边帮桑玦擦身上的水,一边看这孩子,惊疑道:“这孩子好像在认人呢?” 桑玦低头略略看了一眼,不置可否:“估计是个麻烦。” “不麻烦,养我吧,我会报答你的。”那婴儿明明不过才几个月大小,竟然开口说话了。 桑玦提着这孩子,微皱了皱眉:“果然是个麻烦。” 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如此妖异,而这孩子的根骨她刚才摸了摸,绝对是个人。 所以,这孩子的父母定是修士无疑。传统的修二代从小就要开始修炼,几个月就能明白事理并不奇怪。 谁知道这孩子在娘胎里待了多久呢? 说不定这孩子比她自己的年龄还大! 理智上来说桑玦并不想收留这个孩子,但让她就这么将其抛下,心中总不是个味儿。 这般想着,她几下扒了这孩子身上的一应物事,甚至还残忍的扯了一把头发下来。 桑玦将那堆东西裹了一并扔下了急流中,任谁来查也只会认为这孩子死了被河中猛兽吃的尸骨无存。 “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孩子,明白吗?”她提着这个小孩儿,严正警告着,然后发现这是个女孩子。 那婴儿也不害羞,大喇喇点着头,或许觉得冷,光着身子往桑玦身上钻:“妈妈好暖和呀!” 这个桑玦素来爱火,最喜欢暖和,她揪住小孩儿的耳朵,赫然发现那耳朵比寻常人要尖细一些。 她也没太在意,纠正道:“喊姐姐。” “不,妈妈。”小婴儿执着。 夭夭在旁笑得打颤,这算是什么事儿啊,主人今天可是齐全了,丈夫孩子一把抓。 桑玦面无表情,抱着孩子往温泉走去,她要先给这孩子洗澡,顺便检查一下身体。 然后,她一眼就瞥见了被粉红迷雾包围住的男人,她眼珠子转了转,一个缺德的计划浮出了脑海。 “让你抢女人,我让你喜当爹。” 桑玦面上妖媚之色渐浓,伸手推了推索落:“夫君,天都亮了,快醒醒。” 索落迷迷糊糊醒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但觉娇香软玉在怀,迎着清晨的风,别样惬意。 他转头准备跟娘子多亲热一会儿,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白嫩嫩的生物。 “哇!”婴儿被这猛汉吓得大哭起来。 “哇!”索落利索跳了起来,“这是什么鬼?” 桑玦拢好了衣服,抱着婴儿,嗔怪看了一眼他:“什么鬼?这是我们的孩子啊!” “……”原谅索落第一次成亲,他实在不知道这算不上常理,瞬间懵比。 春风一度就落子,感觉怪怪的。 桑玦站起来,抱着孩子低头轻轻哭泣,边解释道:“我本山间妖灵,昨晚天人交感而结果,此乃寻常事,若是夫君不喜,我们孤儿寡母走就是,但求你顾惜往日情分不要因人妖之别追杀我们。”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步伐犹疑,好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虽然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绝对不能让人给走啊。 索落立刻去追:“人妖也没啥,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呗。” 桑玦翻了个白眼儿,谁是人妖啊!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她立刻停步,感动着扑向他:“天若有情,人间正道,我不是坏妖。” “嗯,我相信你。”索落猜想她肯定被道士追杀过,所以才那么讨厌那天那个唐家执事。 “不管你是什么,你现在是我媳妇儿,还……有了个大胖孩子,咱们就是一家人。”索落说着望向怀中的孩子,哟,对方也正睁着眼看着他呢,那耳朵尖尖,面若精灵,好看的难以形容。 于是,新出炉的一家人就这么欢快携手回到了屋子,完全不顾及他们给那几个单身兄弟带来的伤害。 索老二状若疑惑,但什么也没说。 索老三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索老四睁大摸着光头,长大嘴只顾着惊讶。 索老五脸上笑嘻嘻说着恭喜。 索老六一脸惊悚:“老大的本领也太厉害了吧,一晚就生出了孩子?” 其他几个兄弟纷纷道:“老大当然厉害,这是双喜临门啊!” 索老六不解:“什么双喜?” “喜娶媳妇儿,喜当爹呗!” “阿嚏!”刚刚走进屋的索落打了大大的喷嚏,仿佛有人在说他坏话似得。 第九十章 神奇的孩子 自从土匪堆里突然多了个女人,有了个孩子,他们的生活从此不能平静。 若说索老大是妻奴,其他人就是孩奴。 他们首先对孩子的名字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各说各有理由,谁也说服不了谁。 正在用术法假装织布的桑玦从入定中睁开眼睛,淡淡瞥了一眼那个小孩儿:“你叫什么?” 那小孩儿趴在一个篮子里,正盯着大眼睛直直看着桑玦,那眼神中带着疑惑,似乎她们曾经认识一般。 桑玦见这孩子不理她,冷哼了一声,伸手摸上了对方那略尖的耳朵,薄薄透明的,皮肤如水晶牛奶一般丝滑。 “你没有名字那我可从外面那些人口中所说的随便找一个了哟?”桑玦不用听也知道那些人取得名字有多么……俗气。 她都想要笑了,因为那个索老六竟然说这是天赐的好运,应该叫天赐,哈哈哈。 小孩儿似乎对名字没什么执念,顺着桑玦的手就开始呼呼大睡起来,也不知是太累还是太舒服。 桑玦找了被子给孩子盖上,推门出去就听见那最老奸巨猾的索老二大声道:“我看老大头上有根草,那绿油油的呀,不如叫青青。” “青青河边草,嘿,悠悠天不老,野火烧不尽哪,春风吹又生……”索老四立刻就唱了起来。 其他几人立刻叫好。 一边正在练习刀法的索落见桑玦出来赶紧停了刀,跑过去询问,顺便摸了摸头,他头上似乎有草? 桑玦伸手帮他拿下了头上沾染的一点儿草叶,柔柔道:“既然如此,就叫青青吧,女孩子的名字太大了,命苦。” 索落乐呵呵:“咱们那孩子一看就有福气,脑门儿亮堂,吃得香睡得好。” 于是这个孩子就叫青青。 半年的时间转眼过去。 桑玦发现这群土匪非常不务正业,不仅不出去打劫,平日里更多的不是练武就是种地。 上次那唐家执事给他们的钱财被拿去买了炼体的药材,他们就整日练习武术。 桑玦这才知道索落竟然是顶阶的先天武士,堪比修士练气高层,而他今年才十八岁…… 长得太着急,她硬是没发现他居然比她还小个把月……明明像三十多岁的汉子呀! 索落表示不在意她的年龄,妖精千八百年不是事儿。 呵呵,桑玦简直想用以前的面瘫脸来表示自己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心情。 其余几个,索老二长得瘦长脸,比较爱占小便宜,已经四十二岁,先天武士二层; 索老三人老实,憨头憨脑,三十岁,后天武士九层; 索老三精明,白皙脸庞,二十五岁,后天武士八层; 索老四人高马大,约莫是异类人种,顶着个光头,二十四岁,后天武士九层; 索老五圆脸,一团和气,会些文化,二十四岁,后天武士六层; 索老六少年一个,十四岁,后天武士五层。 桑玦一个个看过去,这些人的资质在修仙门派自然算不上什么,但在普通门派和世家绝对能进内门。 她很疑惑,这么一群人为何要待在如此荒凉落后之地做些抢劫路人的营生呢? 尤其是索落,这般资质,哪怕没有灵根,也会有宗门收上去好好打磨,以武入道接通天地灵气运转并不少见。 这个疑惑瞬间而过,桑玦可没那么好心来管他人的前程。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已经决定不杀他们了。 只是其中还是有很多麻烦,比如她每天晚上都要去修炼。 修炼是枯燥的,尤其是最后的积累阶段,就差那么一点儿,她总抓不到筑基的机缘。 这日,天空月圆,无星。 “阿桑,你又要去修炼么?”索落有些怨念。 桑玦点头:“我跟孩子都是妖类,平日需吸收日月精华才能成长。” 索落闻言回头看向仅仅半年就长成两岁孩子大小的女儿:“是不是长太快了?” 桑玦摇头:“不算快,很多大妖的孩子都是落地成人。” 索落幽怨:“那你可以不去吗?” “妈妈身体不好也要修炼呢。”青青仰头脆生生道,“爸爸也要练武呀,不然就打不过那些叔叔啦。” 索落一听赶紧也不休息了,拿起刀子就往院子里跑。 青青朝桑玦邀功:“你看还是我行吧,你以后不要用太多迷惑法术,对人身体不好。” 桑玦闻言一笑,蹲下看着她:“既然如此,我马上就闭关筑基,你自己想办法帮我圆过去吧。” “啊?”青青无语,筑基那么大动静怎么圆过去啊? “你是不是讨厌我?”青青追着桑玦到了后山温泉。 桑玦跳下温泉池,祭出扇子展开结界,她对着一脸委屈郁闷的小女孩儿道:“谁让你叫什么名字不好偏叫青青,那是我娘的名字!” 她说完关闭了结界,闭目打坐起来。 青青闻言震惊:“等等,你娘叫什么名字……” 然而对方早已经不闻外事,桑玦的体内一阵暴动,她刚才只是随口说要闭关筑基,没想到就真的要筑基了。 修士修炼,契机之事妙不可言,抓住那一刹那的灵光,福至心灵,事半功倍。 桑玦乃天生空灵根,按理来说筑基结丹甚至元婴都是水到渠成,可惜谁让她毁了好几次筑基灵台呢? “这次我一定要成功!”桑玦感觉丹田隐隐作痛,明明已经聚满了灵液,中间的漩涡疯狂旋转,几乎要割碎肉体。 但是,那漩涡越来越快,逐渐升高到顶点,随后竟然突然溃散,迟迟不肯迈出那最重要的一步。 筑基灵台不起,谈何筑基? 身体的记忆让她潜意识不敢筑基,桑玦快要疯了,身体居然不听她的话! 她额头布满了冷汗,越急切越害怕,越是不敢迈出那一步。 心中烈火不甘平静,立刻跑出来作乱,从血液到经脉,最后灌入丹田,犹如一个魔头四处吞噬丹田内的灵液…… 眼看筑基就要失败,桑玦好不甘心! 外面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展开结界的夭夭也知道不对了,但是修炼这种事,她一个器灵还真插不上手。 这时,一直等在旁边的青青一步步走到池子旁,以手作刀划开了胳膊,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 她大声喊道:“想让她成功就打开结界!” 桑玦冥冥之中接受了她的好意,但觉一股强烈但温润的力量补充到了丹田。 烈火变得乖巧,竟然化作底子开始反哺丹田。 丹田之中灵气通通化作灵液,一座燃烧着金红火焰的九瓣莲台赫然升起。 其莲台之大,若宇宙中星辰,划破苍穹,浩大而神秘,引人入胜,不可详观。 筑基莲台起,瞬间化作一股清气直冲眉心,灵窍移动开明,联通天地清净。 她从此正式踏入修行之门。 第九十一章 筑基 桑玦深呼吸一口气,这种感觉她曾经有过很多次,但只有这次她真正得到了天地的反馈。 筑基莲台并非真正存在,只是一个虚影,需到结丹才会凝实,所以一般不为外人道。 唯有这天地反馈是实实在在可预见的好处。 首先是最基本的洗经伐髓,用接引天地的那一丝清气洗净体内的杂质,从此肉体更上一层楼,渐渐脱离凡胎。 由于桑玦本是空灵根,前不久又在修行盛地冰魄峰吃了不少好东西,体内杂质极少。于是那丝清气更多的运行于经脉之中,让她身体更加健康,修复了体内的诸多暗伤。 其次是灵识出窍,修士有了第六感,魄感。从此之后,修士的思维得到升华,不管天生聪明还是愚笨,一目十行过目不忘那是常态。 灵识的其他诸多神奇之处更是不凡,在此不提。 最后是天地根据筑基修士的成绩进行评定,天道反馈,给予一定的奖励,并非所有人都能得到。 桑玦以前都没有得到过最后那个,听说这才是真正的天地反馈,得之受益一生。 当她的灵魄飘飘荡荡飞出,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然后升高,变作了清凉。 她似乎看到夭夭正在和那个青青在交谈着什么,迷迷糊糊间她飘远。 这次她看见了聚集在一起商量再去挣钱买药材的索家兄弟。 突然,索落不经意朝她看了一眼,她心中一惊,瞬间回去,再醒来就已经端坐水池中。 一道不属于她的感思突然侵入脑海,桑玦略略一感,那竟然是属于修仙十大神通属下的一门小神通! 桑玦乃人,主修道,其他类别的神通不了解,但道家十大神通却如雷贯耳。 虚无之系,造化之根,神明之本,天地之元,成之以五行,生之以万象。 善知他心智神通、无碍清净天眼智神通、宿住随念智神通、知尽未来际劫智神通、无碍清净天耳智神通、无体性智神通、善分离一切众生言音智神通、诞生无量色身智神通、一切法智神通、入所有法灭尽智神通。 修仙法术为之基,皆以十大神通为万道之基石。 修士在修行过程中身体往往会产生诸多奇妙变化,以得色身智神通故,能示现无量无边妙色身。 此番她得到的竟然是属于诞生无量色身智神通下的一门锻炼体魄的神通。 不是女修最喜的冰肌玉骨的功法,而是犹如壁虎断尾般的再生之能,若是到了大成堪称神术! 桑玦心想这定时天道感应她修行不易,身体容易崩溃,且十指未全才特意拨给她这门肢体再生神通。 天意如此,理应接受。 她丝毫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专心修炼那最后的天地馈赠给予她的一门小神通。 断指处火辣辣,此处被施展的毒咒活了起来,疯狂阻止手指的再生。 桑玦端坐,两手并拢,只见左手断指处发出阵阵黑白光芒,那是生与灭力量的对抗。 修行不知岁月,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闭关了半个月,周围一群人正在围观。 幸好有夭夭的结界,否则那群人恐怕要好奇的上来查看了。 索落抓耳挠腮,着急询问旁边看书的三头身小孩儿:“青青,她这样没事儿吧?” 青青脸色有一丝苍白,摊手:“索老爹,放心吧,她好着呢。” 索老六凑过来:“青青,你和你娘到底是什么精怪啊?” 这半个月来风雨雷电,大嫂雷打不动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身上还发出阵阵虹光,五颜六色煞是好看,似乎比大哥还要厉害。 青青翻了个白眼儿,她不想说她们其实是人,于是随意挥挥手:“书中自有答案,多看书就知道了。” 索老五抱着手叹气:“咱们这儿穷乡僻壤的哪儿那种书啊。” “大哥和大嫂都这般厉害,不该跟我们一起窝在这里的。”索老二叹气,他知道老大是为了他们才留下的。 他们几个都是此处的苦人,全凭索落收留才活了下来。 索落摸了摸鼻子:“我出生在落河,这里就是我的家,反倒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委屈了你们。” “大哥,不要这么说!” 索落摆摆手,不想多说什么。 这半年多的平静生活抹灭了他的斗志,此次听兄弟们说起他才回忆起当时才将阿桑抢回来的时候的豪言壮语。 杀人放火金腰带,哪比得上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只是可惜几位兄弟的前程,或许该送他们离开了。 索落起身准备去将孩子抱过来,这孩子刚刚大病初愈就跑来水边儿坐着,万一又病了怎么办。 正在这时,众人耳边只听得“咔嚓”一声,整个温泉的水突然沸腾起来,汹涌澎湃溅起三尺高的浪花。 那水极热,仿佛热油一般,烫得来不及躲避的索老六疼得哇哇大叫。 “阿桑!”索落急了就想扑过去救人,这水这么热,还不把他媳妇儿给烫熟了? 青青死死拉住他,不让他下去:“索老爹,妈妈好着呢!” 她话音刚落,水中便陡然飞起一个人影,一身火红衣衫层层叠叠,手执折扇,容颜绝美,脸上带着一丝不忿。 桑玦刚才发了一通火,她不仅因为未知的缘故没有再生出手指,甚至还差点儿让另一个自己出来了。 筑基的时候不算,那时候她们是一样的,可是回过神来那就只能有一个! 桑玦飞身而下,落到了索落面前,高傲仰头:“我要离开这里。” 索落愕然:“这里不好吗?” 桑玦心中冷笑,当然不好,如此贫瘠之地怎能供应她以后的修行。 温泉中的火灵珠只剩下一点,等待慢慢复生不知何年何月,桑玦等不起也没打算等。 既然已经筑基,她就没必要待在这儿了。 “你要跟我走么?”桑玦随意一问。 她以前的目标一直都是索落身上的宝物,可惜她费劲心思也找不到诀窍。 现在想来,外物终究是外道,或许真有机缘之说,不如留下印记,就当她占时寄放在此也一样。 索落抱着孩子,低头沉思起来,他不知该不该离开。 第九十二章 祭拜 良久,索落抬起头:“人之一生,若草木一春,我不会离开。” “那我们也不走了,这里也挺自在。”几个兄弟互相使了使眼色,来日方长。 桑玦不服气,世界上怎么会有不愿意修仙的呢? 一个大男人,窝在这么个地方有什么好? “草木逢春也耐不住冬雪,一年复一年,一旦有外力侵入便不得安宁。”桑玦道,“人也是一样,是金子总会发光,麻烦是逃避不了的。” 她走近索落,定定看着他:“你真打算不跟我走么?” 她语气冷淡,与平日的柔媚大不相同,似乎立刻就能绝情转身离开。 索落默默不语,低头抚摸青青的头顶。 旁边几个兄弟看不过去了,大嫂怎么能这样呢? 索老二摸了摸胡须,冷笑三声:“妖女的秉性暴露了吧,你明摆着是利用老大留在这里养伤!” 桑玦最讨厌这个猥琐的索老二,袖手一扬,扇面一开就将人打飞了起来。 索老二从地上爬起来,恨恨道:“你给老大戴绿帽子还不能说了,世界上哪儿有成亲当天就生孩子的,当我们都是傻子呢?荒谬至极!” “闭嘴!”没等桑玦再次行动,索落就起身落地制住了他,转身朝向桑玦,深沉道,“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我有话跟你单独说。” 桑玦指了指旁边一脸无奈的小孩儿青青:“她跟我一起。” “可以,毕竟也算我女儿。”索落此言一出算是默认青青不是他的亲身女儿了。 他们不理会旁边已经吓呆了的几个兄弟,一家三口一起往瀑布源头处而去。 桑玦路上有些不解:“你怎么发现的?” “发现什么?”索落心情不太好。 桑玦见他装糊涂,心里有些忐忑,不知他到底发现了多少事实。要不,让他自己把宝物献上吧,免得放在这里引人觊觎。 “我想要你身上的东西。”她开门见山。 “什么东西?”索落停住了脚步,看着她,“只要你愿意留下,我什么都是你的。” 桑玦摇头:“我等不起,我要的东西在这儿……” 她说着伸出手触摸上他的胸膛,俏丽的脸上笑颜如花:“你能给我吗?” 索落趁机抓住她的手,他就是喜欢她这种妖媚的模样,开心道:“我的心早就给你了,你随时可以拿去。” “真的?”桑玦见他说话不似作假,接触到他心口的手立刻五指成爪用力抓去…… 一阵白光闪过,桑玦匍匐倒地,捂着胸口愤恨:“你这个骗子!” 一直闷头走路的青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将桑玦扶起来,叹气,一个好好的女修怎么就跟个吃人的女妖似得。 她要不要除去这个妖孽呢? 索落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自己胸口,什么事儿都没有,他突然大笑起来,一手抓着桑玦,一手抱起青青大步往前走去。 “原来你是要那个东西,早说嘛。”索落似乎天生大条,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人更是宽容。 他丝毫不介意桑玦是因为别的目的才留在他身边,在他看来,反正这是他的人了,她所有的东西还是他的。 桑玦也是惊讶,有些懊恼,早知道就直白问了,何必绕弯子。 她拍开他的手,恶狠狠道:“那是什么东西,怎么才能拿到?快说!” 索落看向她:“跟我去见个人,她同意你就能拿了。” “谁呀?”桑玦完全不知道这个地方居然还有别的人,她这半年来可是四处都找遍了,根本没人。 难道是比她修为还高的隐世修士?桑玦越想越后怕,捏紧了扇子,随时准备反击。 大不了就把这里一把火烧了,虽然她刚刚筑基不适宜大动干戈,但为了活命也没法子。 早知道就不急着练习那门小神通了,好好巩固筑基修为才是真的,这下被动了。 桑玦邪眼看向索落,她还真没想到这样一个眉目舒朗的汉子居然有这么深的心思。 差一点儿她就要赔了夫人又折兵!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衣冠楚楚的都是小人,义气豪情的都是诡计。 以前那个自己被欺骗,现在居然也差一点儿着了道,呵呵。 索落见她那副警惕的模样,心里又是气又是好笑,真是好没良心的女人! 可惜谁让他莫名其妙就对她一见钟情了呢? 或许就像他娘生前形容的,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再也不能忘记对方的容颜。 他与她相处了半年,眼里心里都是她,哪里不知道她人前贤惠轻柔,人后狠辣火爆有着不少秘密,只是没有告诉她罢了。 被夹在两人中的青青翻了个白眼儿,她感觉自己成了超级电灯泡,好想快点儿长大去找她前世的乖女儿啊! 她曾经怀疑这个阿桑是她女儿,但她觉得她女儿绝对不可能是这种德性,所以…… 于是三个各怀鬼胎的人七绕八转,按着特定的步伐走进了瀑布之中。 瀑布如水帘,落下如雷暴,里面却别有一番天地。 索落朝着里面依然保存完好的一间屋子走去,推开房门,正中摆放着一个灵牌。 “这是我娘的隐居的地方,她曾经是位金丹真人。”索落示意桑玦进来,扔过一个蒲团,“跟我一起拜拜。” 桑玦梗着脖子,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一个金丹女修居然混到这般田地,真是丢她们女修的脸。肯定又是因为什么情呀爱的,短视! 果然,索落上了一炷香后道:“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最后魂飞魄散,只留下了一丝神念。” 桑玦拉着青青在旁鄙视,金丹真人的一丝神念罢了,她手中天堂火最是不惧。 “只有得到了她神念的许可,那件宝物才能打开封印。”索落瞥了一眼桑玦,“你好歹是我妻子,过来拜祭一下不过分吧。” 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善,青青逮着桑玦的袖子扯了扯:“我们去拜拜吧,死人为大。” 桑玦心想她就看在那件宝物的份儿上拜一拜,只要那宝物的封印打开,马上就会是她的了。 第九十三章 保命 当三人共同拜下的时候,令牌发出一阵白光,一个女人的虚影从中飘出。 那女子面目清秀,眼神却冷冷瞧着他们,最终看向索落:“你是我儿?” 索落有些惊疑,他记得他娘生前十分温柔,不过短短十年,怎么会认不出他呢? “是,娘,我是索落。”他想要介绍旁边的人却被那女子打断。 只见那女子蹙眉,掐指算了算:“不过短短十来年,你怎么长这般老?” 桑玦和青青闻言都暗笑,果然是长得太着急了,连亲娘的神念都认不出认不出儿子了。 索落不好意思摸摸头:“高原极地环境就这样,我天天跑马登山练武耍刀,长得比较快。” “不可能!”那女子不相信他的说法,毕竟较是先天武士,区区环境怎会让人如此显老。 她伸手一抓将索落带到身前,目光一凝:“原来如此,你体内那东西竟然在一直吸取你的生命力破除封印,该死,我早该想到的!” “娘,那不是父亲留给你的吗?”索落也很错愕,任谁听到自己体内有这种东西也会害怕。 “既然如此,还不快快弄出来?”桑玦对此喜闻乐见,早点儿破开封印她好拿。 女子虚影看向桑玦:“你是谁?” 索落赶紧道:“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女子挑剔看了眼桑玦,没有放在心上,转而道,“那不是他留给我的,而是我抢的。” 说着,女子五官突然扭曲起来,恨恨道:“现在绝对不能任其破开封印,否则……” 虚影剧烈跳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破出,又仿佛即将收缩。 “娘!” “神针是我的!”虚影突然化作鬼手朝着索落心口抓去。 桑玦见状立即撇开似乎惊呆了的索落,打开扇子朝着鬼手划去,若利刃切入豆腐一般割裂了鬼手。 灵牌深处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如万鬼齐鸣,其间有大恐怖。 “娘!”索落惊呼,想要上前查看,却被桑玦一手拦住。 “她根本不是你娘,而是你娘的心魔。”桑玦听雁回真君曾经说起过金丹后期的一些异常。 若说练气筑基础金丹三个阶段是量变的积累,那么金丹到元婴就是质的突破。 这种东西,不用想也知道会有多难。连她师父那般惊才艳艳的剑修也差点儿没抗过去。 因此他每次为她讲道的时候总会让她切记不要心生妄念,妄想一步登天。 你今天是如何得到的,明天也会如何失去。 桑玦撇开心里的念头,再好的师父在升仙的诱惑下还不是变成了一个伪君子? 这样想着,她讥笑着对索落道:“你娘哪里是为爱魂飞魄散,明明是夺宝不能,情人反目。” 索落面色阴沉:“不许你那么说她!” 桑玦最喜欢拆开温暖美好的表象露出那些血淋淋不堪的事实,然后一把火烧掉,美滋滋。 不过一个金丹真人的心魔罢了,吓吓旁人还可,遇上她这样拥有天堂火的修士简直是灭顶之灾。 她一把拿起那灵牌:“出不出来?” 良久,尖叫声散去,一抹女子虚影再次出现,面含幽怨,凄然望向自己的儿子。 “落落,我是你娘啊,快来救我,这妖女分明是想夺取你体内的宝物……” “呀,还不老实?”桑玦拿起扇子狠狠敲打着,“装什么柔情呢,快把如何拿出那宝物的方法说出来!” 索落实在看不惯,推开桑玦欲将自己娘的灵牌抢过来。 不管她娘有什么目的,小时候的记忆不是假的,生养之恩不能忘! 一旁被忽略的青青看得是目瞪口呆,好一出“婆媳”大戏! 灵牌被两人抢来抢去,那抹虚影被扯得老长,绕了房间整整三圈。 索落气了,眼睛发红,紧紧捏着拳头:“快还给我,你给我滚出去!” 桑玦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狠狠抢过灵牌,手用力一扯揪出一团黑影来。 她指尖冒出一点星火弹在黑影上,那黑影瞬间被点燃,烧的红艳艳,最后不甘化为一线青烟而去。 那灵牌瞬间变得灰暗了许多,却有一股淡淡的神韵在。 “给你,这才是神念该有的样子。”桑玦把灵牌扔给索落,“赶快让她说出你体内宝物的秘密,否则你生命力都会被吸干。” 索落刚刚触摸到那灵牌,一股亲切的意识如水般侵入了他的脑海。 “落儿,当你听到这话时定然已经到了危急关头,长话短说。” “你娘不是什么好人,乃中原唐家嫡系小姐,向来尊贵,嚣张跋扈,不料却错失了去大世界的机会,心结在怀,金丹入魔。” “偶然遇见中世界一男子,发现他手中竟然有一至宝,乃一神针,不知是何物所炼,竟然能让人起死回生……” “我费尽心思得到,没想到却被腹中胎儿所取……待你生下,金丹破碎,我幡然悔悟……” 眼看两母子就要上演亲情戏码,桑玦揉了揉耳朵:“这叫长话短说?明明是细细说来吧。你一抹神念,再不说有用的就要散了吧?” 她话音刚落,灵牌便迅速暗淡下来,几近死灰。 青青捂眼,好一个乌鸦嘴!这样的媳妇儿谁要谁傻比。 那神念若萤火虫般一闪一闪,气若游丝:“我儿保命,绝不能让神针在你体内破开……不能让你父亲族人知晓……快回唐家找封印神石……快……” 桑玦突然想,莫不是先前那个唐家执事所在的唐家? 索落黯然放下已经变得死寂的灵牌,眼神暗淡:“我不会离开这里。” 他看向桑玦:“你想要我体内的宝物吧?你在这里陪着我吧,等我死了,你就可以拿走了。” “想得美!”桑玦愤其不争,不修仙自甘平凡就算了,但不想着保命,还想自己陪他,懦夫! 她打开扇子指向他脖子:“要么我马上杀了你灭了兄弟烧掉整个寨子,要么跟我离开这里,等我拿了你体内的宝物保你一命!” 索落感受到那扇端锋利的边缘,一股灼热烧的人喉咙发干:“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第九十四章 去不去都得去 桑玦觉得好笑,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认为一个女子会喜欢上抢劫逼迫她的人呢?我又没病!” 她靠近他,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看你体内有神物,我早把你们全部杀了,就像那个覆灭的村庄一样飞灰烟灭。” 索落不管他脖子上被割开的口子,茫然望着桑玦:“不对,你不该是这样的女人……” 桑玦将人往地上一推,潇洒转身:“抱歉,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劝你乖乖想清楚,不然,你的兄弟们都将死无全尸!” 索落倒在地上,伸手摸摸脖子,满手血,人生中第一次开始思考和抉择。 他前面的人生简单粗暴,练武打劫,肆意生长,直到半年前抢到了令他心动的女人,以为会一直这么过下去。 然而,她太不可捉摸,太优秀,太心狠了,他到底该怎么办? 修仙有什么好,像她娘那样汲汲营营,一群人勾心斗角,许多号称修仙者的人见识还不如村口老头老太太。 他从未听说过哪里有人飞升了,从未见到过真仙临世,就连传说也苍白无力。 万年前,十万年前,数万年前…… 那些时候发生的事跟现在生活的人有什么关系? 若世界上真有神仙,为何他生活的地方还有这么多苦难,那些大能挥挥手移山填海,头顶光环,脚下生莲,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很简单吧。 可是…… 最近半年来桑玦带给她的惊喜和神奇太多了,那些神乎其技的东西令人向往。 索落不由伸手摸上自己的心口,在这里真的有一件令修仙的人都渴望的宝物吗? 为什么他以前练武内视的时候从未发现过异常,难道是因为所谓的封印? “一根针?”他默默想着,突然站起身来,朝着桑玦的背影大声喊道,“你会教我修炼吗?” 桑玦耐心都快用尽了,转身正准备去抓几个他的兄弟来威胁他,赫然听他问话,有些好笑。 “怎么,你要拜我为师?可惜,我并非以武入道,恐怕不行。”她脸上虽然恢复了笑意,却是淡淡,丝毫不把他人放在心上的模样。 索落才不管,猛地跳出去:“我要跟你走!” 桑玦点点头,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这才对么。修仙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修仙的。”一直被遗忘的青青突然开口道,“人各有志,殊途同归。” 三头身的青青仰起头,郑重看着索落道:“如果你想留下也没错。” 她说着,桑玦就把她提了起来:“小兔崽子,你自己身上还一堆麻烦呢,教唆他人不修炼,你想当圣人先过我这关。” 青青撇嘴,抱头:“我只是打酱油的,你们爱怎样就怎样,路过。” “别欺负我女儿!”索落虽然早知道了青青不是他亲生的,却真把她当做自己女儿般疼爱。 桑玦放了人,冷哼两声,率先飞走。 “明日启程去你娘家。” 索落想通了事情,此时又痞气起来,大声回道:“不是娘家,是婆家!” 他快速召集了手下的五个兄弟,拍着桌子道:“唐家可是大世家,咱们兄弟去吃大户去!” 索老二眼睛像灵石一般闪闪发光:“老大,我们就知道像您这样的人出身一定非凡,竟然是唐家嫡系呀!” 其余几个弟兄也见识过半年前那个唐家执事高傲的样子,出手也十分大方,没想到他们大哥竟然是那种家庭的子弟。 大家心里乐开了花,他们又没在这里成家立业扎根,谁不愿出去闯荡啊,差的就是个门路。 如今过河遇上搭桥的,事出有因,他们怎样也要出去了。 索老四摸了摸头:“大嫂怎么办?” “当然和我们一起。”索落摸摸心口,就算把心给她也无妨,何况一件死物。 几个兄弟面面相觑,大哥心胸真是宽广啊。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命几度悬空都是被他们大哥救回来的。 说谁谁到,桑玦一身黑红袍子,随意挽了头发,摇着扇子走了过来。 她笑眯眯瞥了一眼他们,最后定在索落身上:“走吧。” “嗯。”他们收拾了包袱就准备呼唤那些马匹,可是怎么也叫不出声,因为他们都看呆了。 只见桑玦双手掐诀,手中精致的折扇发出闪闪灵光飞上了天空,越变越大,最后展开近十尺,一团团白雾萦绕其上,悠悠悬浮着。 桑玦带着青青跳上了扇面,她回头看向这些人:“要我帮忙送一送么?” 其他几个兄弟都摇头,看她那笑眯眯不怀好意的样子,这送的恐怕是命。 唯有索落不惧,提着手上的大刀就轰然跳了上去,大喇喇拉着青青坐下,岿然不动。 桑玦有些懊恼自己多嘴,算了,就当他是个移动宝物吧。 说起来他体内的神针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为何当时会如此吸引她? 天上飞,地下追,几人说说笑笑就下了高山,经历泥石流和险滩,来到大路上。 “跨过那条山脉就能到达第一个仙城。”经常出去买卖东西的索老二对周围的地理环境还算熟悉,“到时候去问到唐家的路也就不难了。” 桑玦不认识路,一路上又有小孩儿又有凡人,所行并不快。 桑玦飞在半空,将另外两人送了下去,道:“前面好像有人。” 她说的有人自然是能御使法器飞空的修仙者。 此处乃贫瘠之地,怎么会有大批修仙者乘空而来? 桑玦念头几转,一会儿想到是那两兄弟派人来捉拿她,一会儿想到是青青身上的麻烦…… 没想到对方却是问路的,虽然那语气并不好。 那群御使着飞剑的修仙者远远也看到了桑玦,颇为惊疑竟然在此处还有女修,怡然上前来询问,语气中颇有探查的意味。 “仙子可是本地人士?” 桑玦默不作声,点点头就想要离开。 那群修仙者却贸然散开将桑玦围住,领头的一位大胡子摸了摸下巴,轻蔑看了眼桑玦。 “仙子如此美貌,我看不像本地修士。” 第九十五章 偶遇唐家修士 桑玦轻轻一笑,指着下方不远处一行人:“那是我夫君,他是本地人士,请问道友有什么事吗?” 大胡子见这女修竟然有了夫君和孩子,没了兴趣逗弄,立刻问道:“既然是本地人士,我问你可曾认识这位女修?” 桑玦睁大了眼睛:“这里竟然还有别的女修?” 她仔细瞧了瞧对方拿出来的画像,竟然是索落的娘,真是巧得很,她见过但不认识。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我们中原唐家难道还会害你不成?”修士中一名青年鄙视看了一眼桑玦,“这可是我们唐家的金丹真人。” 桑玦摊手:“我从不说假话,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什么唐家,不知道,管他是天王老子也一样!” 大胡子立即就怒了:“你找死!” “不,我手痒。”桑玦捏了捏拳头,好久没打人了,索落那群土匪要留着换宝贝打不得,这群世家纨绔子弟来得不错。 恰好这群人的家族又是自己的目的地,收拾了刚好可以顺藤摸瓜跟着去唐家。 唐家的修士都惊呆了,如此穷乡僻壤,他们一路过来谁不是点头哈腰,这个女修居然如此嚣张,莫不是有什么底牌? 他们纷纷不由看向了大路上淡定看着他们的那群人,那群人个个人高马大,领头一个壮汉先天顶层的修为,怀中小孩儿容颜淡淡…… 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们,似乎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 大胡子撸了撸袖子,他们大山大河都过去了,在这小阴沟里还能翻船了不成? 看他代表唐家教训教训这群野修士! 唐家的其他修士也很窝火,本来好好在家修炼,突然就被派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寻人,一路上风餐露宿,灵气贫瘠的都呼吸不顺畅了,脾气不得不火爆几分。 “哪个宗哪个派的,报上名来,咱们来做过几场!” “做你老x!”桑玦跟着一群土匪混了些日子,张口就爆粗,吓坏了围观的一群人。 压抑了半年的暴力瞬间迸发,刚刚筑基成功的兴奋让她恨不得跟天地打上几场。 竟然刚好遇见了这群修士,真是快活! 瞧这些修士,领头一个筑基,余下也都是练气中高阶,一个个穿得珠光宝气,打扮得人模狗样。 看着细皮嫩肉,实际上皮糙肉厚,多种防御护持,就跟沙包似得,打起来肯定很畅快。 她一个拳头就揍了过去,接连几拳若狂风暴雨一般将来不及躲避的大胡子打得摇头晃脑,鼻青脸肿退后了好几步。 唐家这群修士瞬间惊悚,哪儿来的野修士?! 桑玦飞在半空,撸起袖子挡在他们面前,指着后方:“此路是我开,你们想问路,得留下买路财!” “居然是打劫的强盗……”大胡子揉了揉脸,伸手进入袖子掏了掏,“早说嘛,是不是索麻子?” 听见对方提起自己,旁观的索落用力一蹬马身,轻轻一跃,借着滞空半响的时间飞到桑玦旁边与她共同站立。 他双手提着大刀:“正是索麻子,你是谁,报上名来!我索麻子不劫无名之士。” 大胡子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你可记得半年前曾经雇佣过你的一位唐家执事?” 索落怎么会不记得,若不是那个臭道士,他也不会遇见身旁的人。他点点头:“记得。”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大胡子将那令牌和一个储物袋扔了过来,“我们现在还雇佣你帮忙找人。” 大胡子身边的人不忿,刚刚那女子如此嚣张,如今竟然还雇佣他们帮忙办事儿,难道不追究了? 大胡子暗暗传音:“我们人生地不熟,万一惊动了此地的神灵,我们也不好过,不如让他们去找,到时候我们再替天行道灭了这群土匪。” 众修士这才平心静气,然而,对方却并不答应寻人。 桑玦接过那令牌看都不看就扔到了地上:“我们要出去闯荡,没时间陪你们寻人。” 她掂了掂那储物袋,最低级的储物布袋,连重量都不能省,拿着倒是沉甸甸,约莫有不少灵石。 “这里刚好够你们买路费,走吧!”桑玦将那储物袋收好,拿钱除灾,手里有灵石把玩,她的手也不怎么痒了。 唐家众修士怒了:“怎么能收了钱不办事,真是一群强盗!” 索落大笑:“我们本来就是强盗!什么唐家人,至今为止我连个名字都不知晓,谁知道是哪里来的妖怪变来骗人的。” 大胡子深呼吸一口气:“令牌上明明写得清清楚楚,唐家三房内阁十二小队成员唐晨,你们分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桑玦翻了个白眼儿:“什么唐家,我没听过,一会儿丢个姑娘一会儿丢个小姐的,听起来不像什么正经人家。” “你个混在土匪窝的女人才不正经呢,气死我了,队长,拔剑吧!”唐家小队的其他年轻成员受不了了,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无耻之人。 大胡子,也就是这个小队的队长唐晨点了点头,收好令牌,双手合十,祭出一件圆形法器。 他将那锋利的圆刀口对准桑玦:“既然不可合作,那么手底下见真章。” 桑玦扑腾一下展开扇子,层层清风萦绕扇端:“来!” 索落有些不解,悄悄问:“我们此去不正是唐家吗,这样结怨是不是不太好?” 桑玦白了他一眼:“笨!你觉得为何短短半年之内,那唐家为何接二连三到这种荒芜之地?” “唐家定然发生了变故,说不定你体内神物的事已经泄露了,咱们不能明着进入唐家了。” “更何况,你会认为一个明摆着要跟唐家打架的匪患会是知晓他家秘密之人吗?” 桑玦暗中传音三句话的时间,她已经和那大胡子来去斗过了好几招。 她没有怒气发泄,所以没动用天火,你来我往,她虽然有诸多奇妙之处却毕竟刚筑基,不动用底牌的情况下堪堪跟筑基中期的大胡子斗个平等。 其他修士看不下去了,纷纷飞下,朝着底下的索家兄弟杀去,索落大喝一声抬刀迎去。 先天武士对应的恰好是练气期修士,对方虽有法术之妙,真打起来却不一定能打得过,更不用说对付这群经验老道的土匪了。 第九十六章 屁股和脸 青青拥着柔软的毛皮行囊,远远坐在一旁看天上地上的人打架。 那红红绿绿五彩纷呈的术法如放烟火一般,武士们的动作大开大合像杂耍似得。 她看得津津有味,甚至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把奶糖开始嚼,视觉的盛宴,要是有把瓜子就更好了。 “那儿有个小孩儿!” “去抓住她!” 青青叼着糖就被一卷轻薄的绸子绑了起来,砸到一个软软香香的女修身上,她顺势抱住不撒手。 “姐姐好香。” 女修大多数都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这么一个莹润可爱的三头身团子立刻让那女修放下了戒心。 “好可爱的孩子!” “薇薇,快让开,这孩子一看就是妖孽!”女修身旁一个青年举剑就要来抓人。 青青朝着那青年一喷,嘴里的糖果如闪电般射向青年脸部,砸得那人满脸血。 她迅疾跳上女修胸前,伸手将其衣领子一扯,旋即转身,如一个活泼的小兔子一般向前跳了出去。 “索老爹,快接住我!”青青大声喊着。 她这一喊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桑玦瞥见那小孩儿眼角眉梢都是坏意,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收起扇子朝着她扔去。 青青在众人堵截中接过扇子,踩着索落和几位叔叔的脑袋胳膊肩膀一路跳跃,趁着那大胡子不注意往对方背部那么一戳…… “啊!” 绵延一声惨叫,在场众人都不由紧了紧后背到下肢交接的地方。 桑玦大惊:“我的扇子!” 她慌忙将自己的法器召唤过来,手上立刻升起一团火开始祭炼,烧得夭夭不得不出来讨饶。 “主人,法器都有自洁功能,再烧我就没了。”夭夭只是一把扇子而已,哪怕加入了金刚也承受不起天火的一再灼烧。 桑玦只得收了手,其实她还根本没用到真正的天堂火呢,那东西用一次耗费的力气可不少。 她索性也不用手拿了,直接让扇子悬浮在侧,无惧暴露她的武器起码是灵器阶段的法器。 “你们有种,等我唐晨再来遇到你们定收拾你们不可!”那大胡子捂着不可言说的部位,这架是不可能再打下去了,赶紧带着人回去治伤。 “队长,为何不让我们祭出阵法击杀了他们?”队员们不解。 “那女修的法器不凡,恐怕乃极品灵器,你们上去只能是找死。”唐晨任人扶着,他感受到了那武器的厉害,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他的屁股…… 仙城之中,铩羽而归的唐晨跪在了一名锦绣青年身前,哭泣着:“三少爷,他们抽我屁股就是打您的脸,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青年正在喝茶,闻听这句话一口水喷出来,顺手将杯子扔在了唐晨脸上,打得唐晨桃花朵朵开。 这青年正是唐家三房如今风头最盛的弟子,名唐鸣,因为在三房,又排行老三,大家都称呼他为唐家三少。 唐家的一众优秀子弟在升界会上失利,年轻的唐鸣横空出世,一鸣惊人成为了唐家现在最有实权的后辈。 他震怒:“让你去查人,你去竟然跑去和当地的土匪打架,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都不懂?” 唐晨抹了一把脸,这茶水里的灵气可真足,他脸上的伤似乎都好了几分。他抬起头还想说什么,被唐鸣呵斥住。 “闭嘴,给我滚出去!”唐鸣将糟心的属下赶了出去,转了几圈回到书房。 他提笔给家中写信,将姑姑唐小菲的魂魄已经无踪的事报告给了上面,这件事乃绝密,用家中渠道才最为安全。 人虽然没了,那神针却还在,如今宝物的主人来寻,他们唐家若是拿不出来…… 唐鸣一把拂开书桌上的事物,愤愤道:“中世界的家族有什么了不起,我若生在中世界比那些人厉害百倍!” 他不由想到自己无缘去升界会的事,若是自己恐怕也不会给家族抹黑,早就去往大世界奔前程了。 不久,唐家就回信了,让他千万小心行事,切不可让其他势力知晓此时,他们唐家的面子…… 唐鸣握住回信,气的牙痒痒,这群老不死的,就知道脸面。那些事做得还说不得? 别人都欺负到家里来了,令真小世界上层恐怕都传开了,否则为何他们家族的仙城下突然就多出了许多修仙者? 明摆着是想趁机巴结那中世界的家族,好得到一张前往中世界的船票! 真是不甘心哪…… 青青被桑玦提起来狠狠打了几下屁股,要不是有旁人劝,她真恨不得把这个孩子丢在路边。 “哇,好疼啊!”青青三声哭泣连绵不绝,十分可怜。 桑玦恨恨,都怪自己手贱捡了个祸害回来。 她环顾身旁这几个人高马大却面露心疼的大汉,心中冷笑,果然心软不得,瞧这些人吧,都是祸害! 桑玦打坐补充了一会儿真元,暗叹筑基后灵气蜕变成的真元就是比灵气经用一些。 可惜这里灵气实在是稀薄,没有丹药灵石,补充微乎其微。 幸得她还是空灵根的绝佳体质,吸收好,否则…… 难怪那些宗门明知修士的资质不止体质还有心性机缘,却往往最看重体质,因为省钱省力又省时啊,仅此而已! 她迫不及待想要立刻走出这个破地方,一挥手:“收拾好东西,给我全部上路,今天必须走出这片高原,不然不准吃饭!” “哇,大嫂突然变得好凶!”索老六怕怕缩在几位哥哥后面。 索落已经见识过桑玦的真面目,也不计较,飞身上了马:“休息够了就走吧。” “看来有些人还是挺惜命的。”桑玦抱着手悬空而行。 “惜命,什么惜命?”索老二一直看不惯桑玦,后来还起了争执对她的印象就更差了,此时闻言立马警觉起来,“你这妖女是不是威胁老大?” 桑玦撇嘴,不屑道:“岂止是威胁,我想杀就杀。” 索老二伸出手,怒骂:“你这妖女杀夫弃子不得好死!” “他自己快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桑玦一伸手就将索老二抓到了半空,“我看你是想找死。” “阿桑,我会跟他把事情说清楚的。”索落连忙求情,“放了他吧,他也是为了我好。” 青青也开口:“妖女挺好的,我以后也要当妖女。” 桑玦乐了,双手一松就把索老二扔了下去,她指着青青:“妖女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一个团子还是乖乖吃糖吧。” 青青皱眉,还想辩解几句,被索落蒙住嘴:“小小年纪戳男人屁股,你这不是妖女而是恶魔,会被仙人一剑砍成两半!” “天使脸庞恶魔心?”桑玦摸着下巴静静看着青青,觉得这个小孩儿未来不可估量,也不知会祸害多少人。 第九十七章 故人相见不相认 他们刚进仙城就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仙城顾名思义,里面有修仙者的城市,一般分为内城外城,东城和西城。一边为凡人,一边为修行者。 城门口两道关卡,城门也不是很高,或许是因为这座仙城太小的缘故。 没有仙家争斗,无妖兽侵城,更没有高人坐镇,城门弄那么高只会平白浪费资源。 “城门好高啊,恐怕有三丈吧。”索老六感叹,他还是第一次出高原呢。 他们的马匹早已经放逐,最后都是被桑玦施展了轻身诀一路跑过来的,风尘仆仆,颇为朴素。 索老二有些惊疑:“怎么突然有这么多人?” 他解释平日这里的人并不多,因为此处地广人稀,修士就更少,练武拜神的虽然多,但还算不上真正的修炼者。 前面排队的一个人悄悄道:“你们不知道吧,听说城里来了大人物,发布了许多任务,灵石一堆一堆往外送,啧啧。” 索落对几人道:“应该就是唐家来的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直接离开此地。”桑玦觉得唐家人如此大张旗鼓定是着急寻找,他们绝对不能撞在枪口上。 大家也没反对,他们一路上大概知道了索老大的事,身怀夺命重宝,保命要紧。 桑玦和索落商定的是先将那物封印住,然后再寻方法拿出来。 为了防止这里的人用特殊的探测法器查到索落身上的异常,桑玦将手上的扇子给他拿着做掩护。 “我们要快。” 桑玦花费了几乎所有的灵石坐上了这里唯一的传送阵。 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些唐家人,若不是他们来到这里修复好传送阵,他们恐怕还要自己走出去。 令真小世界只有一块大陆,有传送阵的地方要么通向私人地盘,要么通向大陆中原。 桑玦突然想到她在悬剑阁那么多年几乎都没用过传送阵,因为她是练气期,只能接北方本地的任务。 唯一一次…… 桑玦心中恨恨,若是她那时在,定将何朔那种男人早早杀掉,以免后患! “到了,到了!”从没坐过传送阵的大有人在,几个武士大汉已经快晕了,纷纷跑出去打坐镇定。 索落面如金纸,他这才知道法术的可怕,传送的力量是多么恐怖啊,他感觉身体有点儿受不住。 胸口闷得发慌,好像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不是犯恶心,而是真的有异物存在。 渴望力量的心火熊熊燃烧,他握紧拳头,修炼,他一定要修炼! 怎能甘心被一根莫名其妙的神针夺了生命,他要活下去,好好活着,然后真正追求阿桑,和她还有孩子幸福生活下去。 桑玦在他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跟土包子似得,快跟我走!” 她一手拉着东张西望的青青,一手拽着索落的胳膊往传送阵外走。 其他几个兄弟立刻跟上,他们真心觉得大嫂真是见过市面的人,如此繁华都不入眼。 青青活泼的紧,一路上蹦蹦跳跳,随时都被旁边摆地摊的吸引过去,桑玦拉都拉不住,索性将她抱了起来。 站得高了,青青也不闲着,她指着天惊呼:“索老爹,快看天上有彩虹在跑!” 身旁的人哈哈大笑,那是飞剑飞过的灵气痕迹呢,瞧这一路人风尘仆仆,也不知是哪个小地方过来的。 他们小世界可是大世界直辖小世界啊,这些人该不会是从哪个世界裂缝偷渡过来的吧? 周围人的目光突然就变了几分,隐隐有些排斥,桑玦高兴极了,快来几个找茬的,他们正好没灵石。 事与愿违,大家竟然都挺有素质,略略看过就赶着去做自己事。 桑玦摸摸下巴:“不对劲儿啊,怎么可能没有几个纨绔富家修二代呢?” 青青被抱着看得远,指着一边:“那边好多人,我们过去看看吧。” 桑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略略用神识一扫立刻收回,那边果然很热闹,大家都在看一张榜单。 她刚才神识收的太快竟然没看清榜单上写的什么,猜想着上面约莫用了什么术法。 修士之间其实很忌讳用灵识随便观测他人,她刚刚就触碰到了好几个隐隐的敌意,修为都在她之上,只得马上收回。 她将青青递给索落:“我去看看榜单,你们站到那边的仙草阁旁等我,别乱走。” 他们传送过来的仙城名湖城,连接各地传送阵,交通方便,人来人往,中原唐家所在的地盘正在湖城外的一个福地之上。 桑玦依着人流往前走,她一身黑红的袍子尤为耀眼,旁人都不由多看几分,但注意力依然在榜单之上。 桑玦定睛一看,竟然是跨界悬赏! 某中世界名紫罗,紫罗下的上官家族前来寻找丢失的家中秘宝,为一定海神针。 其形容随意可变,上可通天穹,下可至地狱,轻如鸿毛重如高山,可刺穿一应毒物,化解生死厄难。 谁要是能找到它,就能得到高额的奖赏和到紫罗中世界的船票一张。 桑玦看了暗暗心惊,这说的别是索落心口那根什么神针吧? 她想着不服气,自己费时费力还要角色扮演才能拿到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 中世界的船票算什么? 用飞船联通的世界通道定然洪水滔天,她生平最讨厌水,这船票不要也罢! 她打定主意,等到唐家偷了封印石就带着索落跑得远远地躲起来,索落的娘凭本事抢来的宝物,不还! 桑玦看没什么好看的,转身正欲离去,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谁?” 修士之间最忌肢体接触,谁知道是不是想放毒蛊咒?桑玦肩膀闪过一阵红光将空气都烧了,转而警惕看向拍她肩膀的人。 谢挽言手扬在空中,尴尬道:“桑姐姐,是我和师父啊。” 桑玦淡淡看去,原来是谢挽言和关阑,不知道他们两人为何没有去往大世界,并且关阑头发花白,往日俊朗脸上还多了一道扭曲的疤。 可是,以前的桑玦跟他们有交情,现在的自己可没有。 桑玦捂着嘴娇俏一笑:“哎哟,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诶?”谢挽言睁大了眼睛,看着桑玦的背影纳闷,明明就是桑姐姐啊,她转头看向关阑,“师父?” 关阑沉思片刻,道:“她身上的气息有点儿奇怪,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第九十八章 投机倒把 桑玦自然知道这两人跟着自己,她回去后找到索落他们后发现青青居然不见了。 她叉着腰怒气冲冲询问索落:“我们的孩子呢,是不是被你卖掉了?” 索落被这一问震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连忙解释,拽着桑玦往仙草阁里走。 桑玦大骂:“那小兔崽子可别乱拿里面的东西,她爹娘可没钱!” 说着她推开索落自己往里寻人去了,因为这种有品级的仙草阁只允许修士进入,索落只得继续站在外面等。 这一番争吵在常人看来只是非常普通的家庭争端,但在后面跟着的两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谢挽言觉得那肯定不是桑玦了,她的桑姐姐是多么意气风发的女修啊,怎么会是这种俗气之人。 关阑脸上的疤痕更扭曲了,暗暗叹气后辈的不省心,他走到索落和索家兄弟前询问起来。 “敢问几位小弟,刚才进去的那位女修可是姓桑?” 谢挽言也赶紧凑上来急切问:“她长得很像我的一位姐姐,能否告知一二。” 索家兄弟远道而来,这个世界对他们而言充满的都是陌生,本身横贯了的土匪们听见人询问大嫂的事自然十分警惕。 索落瞥了一眼谢挽言,这姑娘清秀的脸庞,瘦弱平整的身板,眉眼身材都跟阿桑差远了,怎么可能有亲属关系? 明显就是被拐卖还助纣为虐的少女。 再看那满头花发,容颜虽然不错却横空出了一道蜈蚣疤痕,那人表面淡漠,眼珠子里却是掩藏不了的急迫…… 明显是个专门骗纯洁少女的衣冠禽兽! 他冷哼一声:“我夫人不姓桑,你们认错人了!” 他说着,青青就从仙草阁中跑了出了,怀里还抱着一堆东西,也不知是如何弄到的。 青青朝着索落一扑:“索老爹,我捡漏了好些东西,阿娘呢?” 谢挽言想再问却被关阑拉走了,人家孩子看着都两三岁了,肯定不是桑玦,他们恐怕真认错人了。 “师父,不再问问么?”谢挽言真心觉得那就是桑玦呀,用她的直觉发誓。 关阑摇头:“桑玦被他师父雁回真君送去了大世界修养,我们估计认错了。” 他拉着徒弟走远,随后又道:“人的容貌或许真有相似,听说悬剑阁的人也接了外世界悬赏,咱们再看看也不迟。” 谢挽言没有异议,去中世界的船票他们已经有了,悬赏什么的不是很在意。万一这长得像桑姐姐的人跟悬剑阁起了纠纷,他们也好帮着处理。 他们随着人流远远观察着索落一行人,当青青转过头的时候,关阑轻轻“咦”了一声,这个孩子…… 桑玦在仙草阁里走了一圈,终于问到了青青的去向,出门就见到那孩子怀中抱着的一堆“垃圾”在那儿灿烂微笑,她太阳穴都有些发紧。 “阿桑,快来,青青说有赚钱的法子。”索落高兴招呼桑玦过来。 他们几人身无分文,流落在这异乡的街头,眼看天都快黑了,他们还没找到住处,多么难堪啊。 桑玦从来没有赚钱的心思,她人生之中八岁前用不到钱,八岁后用不出灵石。 她倒还真不知道如何解决一大家子的生活,没修仙的人免不了吃喝拉撒睡,衣食住行都是麻烦! 此时,她骤然感到自己囊中羞涩,莫名有些空虚,没灵石的确不好办。 桑玦不后悔出走的时候净身出户,她只是后悔一时心软居然带了索落几兄弟出来不说,还捡了坑人的小孩子。 “看我的吧!”青青拍拍胸脯,她先指派索家几个兄弟将那些仙草阁不要了的杂物拿到偏远的地方卖掉。 桑玦木然看着这一切,她脑海中已经翻天倒地。刚刚她怀疑自己为何会心软,于是神识深入开始检查自己,结果却发现另一个自己竟然已经清醒! 那怎么行? 那个自己总是那么弱,若是让她出来肯定很快就会被索落欺骗,被各种麻烦牵扯。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像自己这般完全运用天火的力量,所以,她绝对不能出来! “阿桑,快看我们有灵石了!”索落捧着一把低级灵石,笑得像个雄壮的孩子。 桑玦睁开眼睛,轻轻一笑,搭上他的肩膀:“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我们快去青青那儿吧,她真的太聪明了。”索落觉得前段时间突然变得冷漠了许多的阿桑又变得火热了起来。 果然是前段时间过得太苦了吧,他一定会努力赚灵石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的。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却能娶到这样的妻子,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虽然他打心底对修炼飞升没什么兴趣,但是她想修仙,那他也陪着修炼好了 还有一个那么聪慧的孩子,真是幸福啊! 索落带着桑玦往青青所在地方走去,他没看到身边的人直直看向他的胸口,眼中带着红光,几欲嗜人。 青青让索家五兄弟们拿着牌子站在人堆里,她站在前面吆喝着:“仙府洞天便宜租售,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青青卷着纸筒当喇叭大声道:“各位仙子们想想,当你们从过着饮仙露着玉衣的生活的时候突然到了这个地方,却发现没有房子住,风餐露宿被人欺凌,毫无隐私!你的脸渐渐有了风霜的印记,你的身上布满了尘土,师兄都开始去追求师弟的时候……中世界的船票双双而行,你却孤孤单单,真是惨啊!” “有房子,一定要有房子。一个好的房子,底下布满了灵脉,修行更顺畅,姿容更优雅,有修行的好房子才有修行的好未来!”青青大声嘶吼着,特有的童音吸引了一大批人来看。 她见到桑玦和索落来了赶紧指着他们道:“那是我老爹和阿娘,当初我爹为什么能追到我娘?就是因为他老家有修炼的灵泉,你们看我身边几个叔叔却都是光棍,惨啊惨啊!” 应和着这句话,索家五兄弟被高原风霜侵蚀的脸唉声叹气,惨惨戚戚。 一心想着谋夺神针的桑玦看到此情此景差点儿没喷出一口老血。 这天杀的孩子,也不知跟哪家租赁洞府的商家联系上了,居然看此处人流越来越多,做起了投机倒把的生意。 她捂着脸,表示坚决不认识这孩子,为了压抑住心底想喷火的暴躁,转身就跑了。 第九十九章 不是你以为的夫妻 “大家快看,我娘因为没好的洞府整天掩面而泣,伤心的要跑了,老爹快去追呀!”青青没脸没皮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没想到她这番倒是吸引了几个好色之徒去找桑玦的茬,然后要么被勒索了灵石,要么被剿灭了储物袋一把火烧了。倒是让桑玦挣了些不义之财。 谁都不是圣人,一旦某些东西被提上了门路,不管如何都会有人舔着脸也要争着上当。 更不用说这里的确陷入了房源紧缺的边缘,各大酒店仙府洞天都磨刀霍霍准备宰羊了,可惜却被青青截了路。 没人知道青青为何会有房源,能知道的桑玦表示不想知道。 如此没品的事她可干不出来! 躲在一旁偷看这家人的谢挽言惊讶长得了嘴,原来这个世界上还能这样活着? 大家都是修仙者呀,怎么争起面子来跟世俗凡人差不了多少。 关阑语重心长道:“这就是为何升仙的总是少数的原因。” 谢挽言似懂非懂,指着大笑数灵石的青青道:“这孩子如此沉迷世俗之道,恐怕无法成道吧?” 关阑笑眯眯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怀念之色:“苦尽甘来,轮回转生,唤醒的真灵永不泯灭,她背后金色凤凰展翅,煌煌之威,当是天命之人啊!” “师父,你又在瞎算命了。”谢挽言制止了他的胡说八道,“凡人之气望得,这些人的命运少看,否则又该倒霉了。” 关阑被徒弟阻止,心有戚戚,赶紧道:“我不过是想起了一个故人有感而发罢了,你别想过去的事了,那都是我心甘情愿。” “说起来你执意放弃去大世界的机会也……” “不许说,咱们师徒要一起修仙,一起去大世界!” 关阑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挽言打断,他抬手想摸摸小徒的头,却愕然对上了她清明坚定的眼睛,突然惊觉她长大了。 两师徒情深似海,两夫妻形同陌路。 桑玦随意从刚刚劫杀的人那儿摸出几个块上好的灵石迅速吸收了,然后挑挑拣拣将其他东西扔给了走在后面的索落。 索落受宠若惊:“阿桑,这些都给我?” 桑玦头也没回:“好好修炼,待你突破先天我们就去唐家找封印石。” 索落摸摸胸口,那里的神针似乎更明显了,他想要活下去,神针必须取出来。 他亦步亦趋跟上桑玦,突然道:“阿桑,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厉害了,你会喜欢我吗?” 桑玦闻言轻笑一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就你?省省吧,我天资绝世,你永远也赶不上。等我将神针取出,你若还有命活着就带着你的那些兄弟好好修炼吧。” “那你呢,你去哪儿?” “我?”桑玦双手抱胸,促狭看着他,“你以为你是谁啊,管我去哪儿呢?” 索落着急了,伸手抓住她的肩膀:“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丈夫。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不能好好的吗?” 桑玦打下了他放在肩膀上的手,冷笑一声:“真是天真,我们算什么夫妻?”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偏远山区的土匪,我配不上你,可是我会努力跟上你的脚步。”索落不管她的嘲笑,捉住她的手,深情道,“我爱你,永生永世!” 桑玦有些惊讶,然后撇过头推开他:“我看你真是疯了,我不会喜欢你的,我们也从来没有做过夫妻!” 索落听她这么一说,突然想到那些神乎其神的法术,心中颇为伤心,原来那些美好都是假的? 但是,他越发觉得自己离不开她了,仿佛着了迷一般,那些他都不在乎,他就是见不得她离开,仿佛整个人都不完整一般,心都要碎了。 他大声道:“可是我爱你呀!” 桑玦摸摸身上起的鸡皮疙瘩,有些无语,指了指他的胸口:“你爹当年也很爱你娘吧,可是你娘却背叛了他?对修仙的人说爱,你恐怕是找错了对象。” 她懒得跟这种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的男人说话,耽误了她的正事儿有他好看。 抽出袖口,桑玦飘摇一个转身,黑色的衣袍闪烁,整个人化作一团火焰就消失在了天边。 索落痴痴望向她离去的方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真的喜欢她吗? 他也不知道答案。在他活过的岁月中没人教他,做土匪那些日子之想着和兄弟们潇洒活下去,直到那一天,当她从泥泞中爬起来的时候就突然心头一跳…… 或许他们本不该遇见。 片刻,索落狠狠跺脚,他可是令过往商人闻风丧胆的索麻子,不就一个女人吗?管你是人是仙,是妖是魔,被他看上就必须乖乖做他的夫人! 他扑扑打了自己胸口几拳,他娘留给她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别人给抢去。或许只要这神针在自己手上,阿桑就永远不会离开。 “贼老天,不就是修炼么,我不信我比不上别人!”索落想通了,大步走回去的时候抓着正在数灵石的小孩儿就是一阵摸头。 青青皱眉,整理了一下头发:“索老爹,别乱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索落摸了摸下巴,想起先前阿桑说跟自己不是真夫妻的事,他眯了眯眼睛:“青青啊,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青青翻了个白眼儿:“你好笨,这才问,我是阿桑娘在河边捡的呗。” 索落闻言摸了摸自己头,啧啧,他白顶了绿帽子半年啊,那滋味儿可真难受。现在向来却莫名惆怅,如果是真的其实…… “阿嚏!”桑玦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她觉得肯定是被她拒绝求爱的索落在背后诅咒她。 她此刻正前往唐家驻地,世家之地警卫深严,五步一卫,十步一士,各家院子又有不同的令牌,不是自家人根本进不去。 但是再严密的势力都有漏洞,宗门或许还好点儿,世家的话……总有些不可言说的门道。 桑玦摸出了一块令牌,正是上次与唐家小队发生争执的时候趁机偷来的。那群修士还未归家,她正好可以借用一二。 第100章 别院贵客 等等,她当时偷的令牌明明是个女修的令牌,怎么成那个猥琐大胡子的了? 算了,她什么都能扮,毕竟天火无形…… 但是肉体却有形,桑玦不过筑基修为,根本无法完全动用天火的所有能力。起码要等她修成元婴掌握天地五行变幻才能真正化身火灵。 修行路漫漫,途中其他皆为虚幻,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临九天之上呢? 桑玦懊恼了一会儿,立刻打扮成了大胡子的模样,只是怎样看着都很虚幻,女人的身材和男人不能比,尤其那大胡子长得还很壮实。 普通的幻化之术不能用,因为这是唐家啊,谁在自己家里作假明显有问题。她只好又去找了一些衣服,里面垫上些去外院厨房偷拿的肉饼子和稻草充当肌肉。 桑玦戴上一顶帽子将头发藏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怎么都觉得不舒服,没办法,为了探查唐家封印石的事,忍忍就过去了。 两柄利刃拦住前头,严厉的门卫道:“请出示令牌!” 桑玦撇了撇嘴,掏出令牌:“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才出去多久啊?” 门卫检查了令牌后还给他,苦笑:“唐晨队长,我们也没办法,这不来了贵客么,最近出了不少事,我们也没法子。” “出事儿了呀?”桑玦也跟着诉苦“我们在外面也是苦啊,那些野修凶得很。” 另一个门卫道:“唐晨,你怎么回来了,你们三少呢?” 桑玦翻了个白眼儿:“三少让我回来的,怎么,不乐意啊,我受伤了,要修养。” 她说完,门卫就偷偷笑了起来:“原来他们传说你屁股……” “去,让开,我先进去。”桑玦抬脚就想进去。 “等等。”就在她迈出一只脚的时候,后面突然有人进来,那人约莫是个管事的模样,门卫见了忙喊六爷。 桑玦收回脚,忐忑道:“六爷,怎么了?” 那六爷看了看她如今的模样:“唐晨,你好像瘦了。” 桑玦低头,握紧拳头似乎很生气:“我受伤了!” “哈哈,不逗你了,过来交给你一个任务,巡逻的事就占时别管了,你去别院帮忙招呼着贵客的起居和安全。”六爷将他的令牌拿过来随意点了点再扔给他,“去吧。” 桑玦无奈接过,她哪里知道别院在哪儿啊。 只是那令牌刚一入手,一副地图就出现在了她脑海中,其中几条路线闪闪发光,正是她要去的地方。 千年大世家就是不一样,唐家能称霸中原这么些年不是没有原因,只可惜后辈天才凋零。 桑玦望向唐家大宅的方向,总有机会进去的,先把眼前的事应付了再说。 她猜测那别院的贵客应该就是中世界来的人,果不其然,听管事介绍乃是那紫罗中世界上官家族的公子小姐。 “这位上官浩然公子不愿女修伺候,你这模样刚好。”六爷有些郁闷,“他正是我们唐家那位姑姑相好的兄长,性格比较冷漠,你别管太多,他们大房惹出来的麻烦却要我们三房来擦屁股,真是……” 桑玦贴着胡子的脸猥琐一笑:“这不是证明我们唐家三房才能扛事儿么,那几房人在升界会上丢了那么大的脸面,呵呵。” “嘘,可别乱说话,快去办事儿!”六爷抬脚就准备踢人,桑玦迅疾躲过,立刻跑去别院。 唐家除开主宅,有很多所别院,全部都建造在这片灵脉之上,仙气氤氲,美不胜收。 桑玦跟着脑中的那条线路走,绕过层层阵法和结界终于看到了目的地所在。 唐家的防御恐怕已经到了他们家族顶级戒严的程度,她一路走来隐隐感到有一个巨大的阵法朝向主宅和这所别院,交相呼应,互相戒备。 当她看到这所别院的时候不由惊叹,建筑巧夺天工不说,目之所及竟然没有一丝缝隙。整所别院头不见天,无墙之别,竟然是用万根雕龙盘凤的柱子建造而成。 那些柱子高大威猛,雕刻中闪闪发光,镶嵌着的灵石宝珠不计其数,灵气荡漾却又聚散不发。 桑玦一走进便觉得此处仿佛人间天堂一般,身上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贪婪吞噬着其中的灵气,丹田飞速转动,真元澎湃不休。 竟然不比大世界的灵气浓度差,甚至因为内外差距过大而让修士的修行事半功倍。 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滚出去!” 桑玦从中听出了熟悉的味道,她最讨厌这种冰坨子似得人物,想都没想就继续上前,甚至走进了院子。 只见一名长身玉立的,黑发飘飘的男子正盘坐擦拭手中一把长剑,正是上官家族派来的上官浩然。 他察觉到有人来蓦然抬头,一双寒目如雷电发出闪光。 桑玦被那光劈了个正着,身上垫的馒头和肉饼散发出阵阵独属于食物的焦香。 上官浩然皱了皱鼻子:“什么味儿?我说过不要人服侍,也不会吃俗食,你们唐家没耳朵吗?” 桑玦弓着腰,学着男人的声音粗声粗气,拱手道:“前辈莫怪,只是上头吩咐,小的不能不来,以后但凡没有大人吩咐,小的绝不打扰。” 她说着就往后退着走,上官浩然冷哼一声:“不仅是你,别的人也不能来,除非找到我上官家的神物。” 桑玦连忙点头:“是,我们正在加紧找了。” 她说着就想往外跑,此处显然没有唐家封印石的消息,何必在这里跟这种讨厌类型的人耽搁时间。 “站住!”上官浩然突然扔过去一个东西,“你们唐家的秘境我不感兴趣,拿着滚吧!” 桑玦接手就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石令,上面黑红的符文流淌,竟然是家族秘境的出入令,真是好东西啊。 她话都没说,转身迈开步子就跑,不料却在门口被陡然出现的一道剑气绊了个狗吃屎。 “等等。”上官浩然突然又道,“回去告诉你们族长,不要费劲心思去找那个欺骗我弟秋风的七小姐了,不管他们有没有孩子,上官家都不会认。” “啊?”捧着脚爬起来的桑玦下意识惊讶喊了一声。 上官浩然冷冷道:“秋风出门历练之时家中已有道侣妻妾数人,子嗣不缺,唐家还是不要打小心思为好。” 桑玦站起来连连道:“自然,我们七小姐被大人的兄弟骗身骗心是她命苦,我们绝对不会做折了夫人又折兵之事,就当入赘了呗,大人,再见,我们绝对不来骚扰你!” 桑玦说着脚下一阵风飘忽不见,留下上官浩然面露愕然之色,门槛那儿怎么落了个粗俗不堪与此处盛景完全不搭的普焦黄的白面馒头? 随即,他气愤跳脚,唐家欺人太甚! 第101章 婵图现 桑玦一溜烟跑了,边跑边觉得好笑。原来索落的爹也不是什么小白兔,只可惜一山还比一山高,贱人自有祸害收,活该宝贝最终落在他人手里。 她寻思着去主院逛逛,封印石的信息还没着落呢。 没想到她刚一出了别院的范围就见到有人站在路口,浑身披着紫色符箓袍子的人背对着她。 桑玦放慢了脚步,那人转过身,她赶紧低头将手中的那枚黑红符文流淌的令牌双手奉上,然后将刚才的事如实禀告。 这人正是唐家如今的族长,他听完幽幽叹气:“这秘境令你留着吧,待秘境开了多为唐家做贡献,多找些封印石出来。 说完,他的身影便消散了,白色的小纸人落地成灰,原来这竟然不是真身,而是替身之术。 桑玦此时乐开了花,倒霉了这么久,她终于走了一回运。她握着那枚黑红诡异的令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留下来也没意思,她决定离开了。 桑玦边跑边扔身上的东西,那些被扔的杂物从那阔气的别院一路蔓延,她寻思着自己身上一身味儿得好好洗洗才行。 待她与众人汇合才发现关阑师徒也在,他们租住的院子相邻,真是巧了。 索落朝她招手,脸上笑得灿烂,似乎丝毫没把先前的争执放在心上:“阿桑,快来,这两位道友邀请咱们去秘境一行。” 桑玦走过去,依然装做不认识那对师徒,转而询问:“青青去哪儿了?” 索落指指房间:“她今天太累,弄好了院子就去睡了。” “我去看看她搞得什么鬼。”桑玦才不相信她会乖乖睡觉,不知道偷偷摸摸在干嘛。 关阑起身:“这位道友,且等。” 桑玦没好气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认错人了。” “抱歉,先前是言儿急躁了。”关阑抱拳,随即伸出手摊开露出一枚青白玉令,上面刻印着奇怪的黑红色符文。 桑玦觉得眼熟,那鲜活的仿佛在流淌的黑红色符文不正是她刚才得到的唐家秘境的令牌吗? 她抬抬眼眸:“这是做什么?” 关阑微笑着解释:“此乃唐家秘境的入门令,一令可带两人,我和徒弟各有一枚,所以想邀请两位一同进入探险。” 索落点点头:“阿桑,我们去吧。” 桑玦不动声色:“那秘境里有什么特别吗?” “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我听这位索兄弟说起需要唐家的封印石,这秘境里刚好有,于是就顺道邀请,顺便也为今天的莽撞赔礼道歉。”关阑送过一盒丹药,“我们师徒自北方而来,师从清风谷,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谢挽言看得心疼,只是认错了人罢了,却要白白送出去一盒丹药,师父的心真是太好了。 “无功不受禄,封印石也不是很需要,你们聊吧,我去看看孩子。”桑玦拒绝了对方的邀请,狠狠瞪了索落一眼,让他们低调,结果他们却尽出风头,封印石的事能随便说? 索落摊手,此事当从长计议,他送走了客人赶紧追上桑玦:“阿桑,你有什么主意?” “没什么主意,你听话就行。”桑玦不想理他,觉得像他这般没心没肺的人处起来没意思。 索落跟上:“阿桑,我决定了以后一定好好修行。” “挺好。”桑玦随意回答着一手捏灭了青青在房间设下的简易防御阵,一脚踢开房门闯了进去。 “嘶!” “哎呦!” 两声同时响起,桑玦看向将手背在背上的青青,厉声问道:“什么东西?拿出来!” 青青皱着小脸,她觉得桑玦越来越凶了,没办法,只好把手伸出来摊开给她看,希望她不要起贪心才好。 “啊呀,虫!”桑玦惊讶的差点儿跳起来,慌忙躲在了索落身后。 只见青青柔嫩的手掌心中正盘着一只肥嘟嘟,黄绿黄绿,一节一节的大蠕虫,此时那虫子正抱着一棵小药草慢慢吃着。 那胖胖的身躯油光发亮,那凌厉的口器慢条斯理撕扯着药草叶子,吃得嘎嘣嘎嘣响。 桑玦定了定神,从索落怀中挣脱出来,拿着扇子就准备拍死那虫子。 青青赶紧收手,两手捂着不让:“这是小婵,我的妖宠,不许打。” 桑玦又惊又怕,怒道:“什么妖宠,不就是条普通的肉虫子?我随便在外面抓只麻雀就能把它给吃了。” 青青嘟嘴:“小婵才不是普通的肉虫子,它还会说话呢,它说它是能吞天噬地的大妖!” “呵呵,骗小孩子的话也信?”桑玦觉得那肯定是卖虫子的人做的手脚,“有本事让它现在开口说话,变个身给我看看。” 那虫子扭曲着身子从青青手中爬了出来,一耸一耸的蠕动着,桑玦看得全身发麻。 “呵呵。”这虫子口中发出冷笑,“老身不过虎落平阳罢了,你这小辈好不知礼!” 这虫子说着挥舞着胖胖的身躯突然飞起落到了桑玦的肩膀上,它大声道:“你这小辈听好了,吾名婵图,以后再来打扰定不饶你。” 桑玦只觉全身发紧,身上陡然冒出一道红光,光中蕴含着丝丝绯红天火,忽的一下冒出将这叫婵图的虫子吓的哇哇大叫,最后被青青救了下去。 “啊啊啊,虫子!” “啊啊啊,天火!” 一阵香甜的烤肉香气,青青心疼不已,她好不容易才签订了契约的妖宠,可别被火给烧死了。 婵图身上一半边都焦黄了,它赶紧道:“主人快把我收回去。” 青青立刻应允,手中一闪,那虫子竟然钻入了她手掌中…… 桑玦看得目瞪口呆,想发火又不知从何发起,只得暗骂这个不省心的破孩子。 索落这才知道原来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居然会怕虫子,莫名觉得可爱,帮着岔开了话题:“阿桑,刚才为什么拒绝清风谷师徒的提议呢?” 桑玦闻言,轻轻一笑拿出了那枚秘境令,这块的形质肯定比关阑他们的好得多,何必欠他们的人情,又不熟。 第102章魍魉之境 桑玦将如何得到这块秘令的事简单说了说,她决定带索落一起进去。 “我也要去!”安抚好妖宠的青青自告奋勇也要去。 桑玦白了她一眼:“你去做什么,碍手碍脚。” 索落也不赞成,小孩子家家就应该好好待在家里。 青青怒了,一掌拍向桑玦,掌中隐含金光,肃杀之气动人心魄,桑玦连忙躲开。 她大惊:“你什么时候筑的基?” 青青面含微笑拍了拍手,转而指向索落:“我比他厉害,他都能去,我也能。” 索落在旁又是惊讶又是黯然,他居然连自己的养女都打不过,这孩子才多大啊,简直就是妖孽。 “呵呵。”桑玦早知道这货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真捡了个麻烦,她瞥了一眼青青的三头身子,凉凉道,“原来是大能转世,这些日子真是亏待了前辈啊。” 索落不知道修仙界中有大能转世的说法,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几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排斥修仙就是个笑话。 他都没有尝试过又怎能说放弃呢? 然而,他是真的打心底不喜什么修仙成道,他只希望能多陪陪喜欢的人,仿佛不看着她就会永远失去,身心都缺失了一般。 桑玦和青青才不管一个凡人的喜怒哀乐,她们眼神对视间已经斗了好几回法。 一个自以为是九重天而来的天堂火格,自带杀伤力;一个是不知道从哪个纪元觉醒的转世大能,天生不是凡体。 她们身量虽然不同,心性却都比天还高,打死不愿向对方服输。 “呵,翅膀长硬了就不要爹娘了,你前世肯定是被亲近之人背叛害死的吧。”桑玦嘴毒,“白眼儿狼,有眼无珠。” 青青不服气,叉着腰:“你这动不动就杀人放火的神经病有什么资格说我,我看你才是自高自大,刚愎自用,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主。” 两女人一大一小只是随便说说,但没想到竟然真的踩到了对方的痛脚,气得撸起袖子就准备来一场修士之间的战斗。 回过神来的索落赶紧劝,他被一人掐着脖子,一人揪着耳朵,欲哭无泪,自己明明是土匪,怎么成了如今的和事佬呢? 桑玦脾气急,率先沉不住气,放狠话:“别想跟我去秘境,乖乖喂你的虫子吧!” “哼,外强中干,我不怕你。”青青做了个鬼脸,小手一晃,袖口中露出一点冰蓝,得意洋洋道,“我有潜龙宫的入水令。 “潜龙宫是什么东西,不稀罕!”桑玦撇头。 “孤陋寡闻了吧,这潜龙宫乃是令真小世界边缘外海深处的一个秘宝库,里面有无数极品功法灵石法宝仙丹,比你那什么唐家的私人秘境好一万倍!” 桑玦丝毫不为心动,她只在乎认定的东西,指了指索落:“东西再多再好也比不上一个中世界大家族的家族至宝,我现在需要的是封印石,而非其他。” “哼,你会后悔的。”青青见她居然还不松口,真是火爆大胸无脑子,名额互换,多好的交易啊,居然不做。 桑玦拿出唐家的秘境令仔细端详上面的符文,坚定道:“我才不会后悔,你瞧着符文多么神秘,秘境里一定有好东西。” 青青不服气:“呸,一个玩儿鬼做秘术的家族有什么好东西也跟你的体质不符。” 桑玦才不管,她打定主意不带她就绝对不会带她,拽着索落就跑了。 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准备从索落胸膛取出神针了,自己费了多少心力啊,眼看马上就要得到,她不允许其中出一点儿岔子。 任何有可能惹来麻烦的人和事都要杜绝! 青青看着他们的背影不高兴:“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随着唐家秘境的开启,此处的人也越来越多。 看热闹趁机发财的,想要偷渡中世界取得船票的,围观唐家是否因此衰败想分杯羹的,更多是来找中世界家族那传说中的宝贝的。 若是拥有如此神物,什么中小世界都不在话下,躲一躲好好修炼说不定就能成仙得道,威震整个修仙界。 此次是唐家第一次对外人开启私人秘境,传言是希望大家帮忙寻找秘境中的王级封印石和鬼王,给上官家族赔礼道歉。 桑玦听着旁边人的议论,不由咋舌,什么秘境啊,原来是个鬼窟。 唐家人收复以前,这个秘境通常有人进无人出,史称“魍魉之境”。 传说此秘境形成于古久的一处战场,数年来由于里面特殊的环境孕育了无数鬼魅魍魉。 里面盛产一种由特殊魂灵孕育出的黑红色固体物质,有封印、凝结、纠缠等作用,是魍魉们的克星,特殊修士的绝佳辅助道具。 桑玦非常低调,浑身披着黑色的斗篷,一旁的索落穿着皮甲充当她的武士。 “原来就是那个唐家。”桑玦在人群中看向率先进入秘境的一群修士,其中几个锦袍青年男女与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说起来她好像在升界会上还与他们有些纠葛,若是再遇上为免麻烦索性一锅端。 魍魉之境自然不是什么好秘境,没有满山遍布的灵草仙药,没有灵泉碧珠,更没有鸟语花香,放眼望去只一片死寂。 “魑魅魍魉多生自人心。”桑玦暗暗嘱咐索落千万不要相信其他修士,在这秘境之中能信任的唯有自己。 索落看着眼前场景,他有些恍惚。 那密布天边的墨蓝是冤魂之气吗? 那从天而降,看不清边际的巨大符箓仿若透明,符箓中央黑底红纹飘飘扬扬,八方汇聚,飘荡在整个秘境,仿佛在镇压,又似乎在孕育。 “阿桑,我感觉不太好,咱们找到封印石就走吧。”索落捂着胸口,里面微微有些发烫。 桑玦摇头:“你感觉不好就对了,此处阴气太盛,把我给你的扇子拿好,小心周围的任何事物。” 索落从腰间将那精致的红色折扇拿在手中,缓缓展开,一朵朵桃花依次盛开,粉红靡靡,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馨香。 果然,他和她从来没有过夫妻之实。他们之间的情谊犹如四周的漂浮的半透明魍魉,终究是虚幻。 第103章冤家路窄 “笨蛋,发什么呆?”桑玦以手为刀,划拨一道火红灵气斩杀了企图围攻索落的鬼怪。 “抱歉,这扇子还是你拿着吧,我有刀。”索落从背上取下用黑布包裹着的黑金古刀。 “你那刀……”桑玦想说你那刀子不过凡铁,根本不能与这些附着了阴气的魑魅魍魉对抗,然而她才开口就发现那古刀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索落的黑金古刀在凡器中堪称神兵利器,厚厚的刀背,湛亮的刃口,但在修仙界就不够看了,也就相当于一级普通法器。 但此时,此刀一出,周围游离的浓重阴气轰然聚拢萦绕在刀身,外壳被腐朽着一层层掉下来。 那些魂灵不断增加又不断减少,仿佛被鱼吸引的猫,尖叫着前赴后继,争做磨刀石,瞬间就将那把黑金古刀变了个模样。 依然是黑金的模样,但其中流淌的丝丝血红却昭示着这并非凡物。 桑玦捂着头,什么叫揣着孩子找孩子,这分明就是好大一块封印石啊! “你娘真是好算计。”桑玦自认栽了,一个小世界家族的娇女能将中世界天才都能弄得人才两空,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索落手上拿着已经不成刀形的武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桑玦先设置了一个隔离阵将其与秘境隔绝起来,然后摆摆手:“我们出去,这种破秘境没什么好留的。” 她说着就朝秘境开口处的传送阵而去,魍魉之境内的气氛让她很不舒服。 无边无际游荡的灵魂和无处不在的阴气时刻压抑着她,脑中仿佛有人在不断窃窃私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整个灵魂动荡不安。 她走了几步,却发现索落没有跟上来,不由催促:“快点儿跟上,这么大块封印石可能会吸引别的东西来。” 索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迈步。 桑玦不解,这人磨蹭什么呢,这些天也是,让他好好修炼,他却总是跟那几个兄弟跑出去也不知是去干些什么。 “你走不走?”桑玦有些生气了,转身就要来抓他。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秘境上空飘荡的巨大符箓突然闪闪发亮,微风拂过,一张符箓荡漾着,有一群人从符箓中飘了下来。 领头一个青年面如冠玉,嘴角微微含笑,白色锦衣玉佩玎珰。他手上拿着一把折扇,不急不缓开了口:“弟妹不要着急走嘛,初次见面,我是你丈夫的表哥唐鸣。” 桑玦下意识觉得不太好,怒视索落:“你居然敢背叛我!” 唐鸣摇了摇头:“非也,表弟不过是认祖归宗罢了。七姑当年偷了家族的王者封印石,如今不过是还回来。” 索落赶紧解释:“阿桑,我不是背叛你,最终你想要的还是你的,只是我希望你不要离开我。” “哼。”桑玦展开扇子护在身前,冷笑着,“唐家可护不住你,上官家根本不稀罕你这样的子嗣。我离开你只是因为不喜欢你,跟你是什么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索落一阵失落,唐鸣上前:“弟妹这样就不对了,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只要表弟掌控了那样神器,与之命运共存,上官家难道宁愿放弃一个天才和宝物也要所谓的面子?” “大家都是修仙的,实际的好处才是真的,有什么事儿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嘛,都是一家人。”唐鸣嘴上说的和气,一个眼神过去,身边的人立刻祭出法器将桑玦包围了起来。 不只是这些人,还有四周躁动的魍魉,头顶飘荡的符箓都隐隐形成了一个阵法。黑色的锁链从地上冒出,哗啦啦攀附上了桑玦的脚背。 桑玦一脚躲开那些锁链,飞身而起,展开扇面朝着天空罩下的灰网而去。 红光破了网,桑玦穿身而出,与周围激射而来的武器斗了起来。 唐鸣没料到这女修居然如此厉害,他袖中一点,一颗冒着绿火的骷髅头飘了出来,竟然是一个金丹期的鬼王。 索落急了:“三少,别伤着她。” “放心。”唐鸣让鬼王去困住桑玦,转而对索落道,“我们快融合那神针,等你修为有成,女人赶都赶不走。” 索落信以为然,唐家这位后辈与其他人不同,心有大志。更何况他已经历经了前面的所有祭炼,就差这最后的一环,怎么也不能退后了。 桑玦眼睁睁瞧见索落被那叫唐鸣的带着飘上了符箓,也不知去了哪儿,她心中狂躁不已。 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既然如此,那就被怪我心狠。”桑玦撩开兜帽,额上火焰痕迹绯红,仿若神明的第三只眼,朝着那鬼王喷出烈火。 极强的纯净天堂火至热至阳,瞬间引爆鬼王四周,一时间鬼哭狼嚎,哀声阵阵,其他修士不由后退几步。 其中一名围攻的修士长大了嘴,当终于看清桑玦的容貌的时候大声叫道:“是你,扰乱升界会,残害同门的魔女!” 又有修士也认了出来,咬牙切齿:“这妖女不仅残害同门还杀了我族兄弟,人人得而诛之!” “且慢,这妖女会放火,让我祭出前日得的冰灵珠控场。” 一颗黑漆漆,散发出无尽阴寒之气得宝珠徐徐升空,整个空间瞬间冷凝,一层层灰黑色布满了魑魅魍魉之阴气的冰匆匆而起。 桑玦根本不惧,就说杀人要灭根,以前的自己一时心软总会造就麻烦。 她心硬如铁,全身血液沸腾,恨不得大开杀戒。这魍魉之境不要也罢。 手中桃花扇本是辅助性的法器,却硬是被她扭转成了攻击性的武器。扇面有点点绯红在燃烧,一股浓烈的香气氤氲而开。 “统统都要死。”桑玦才不管会造成什么后果,只想让周围烦她的都消失,哪管自己身体受不受得了,桃花扇承不承得住。 挥扇间樯橹灰飞烟灭,她似乎看到了那次灭掉丑恶村庄的美丽景象。 然而,这次她面对的是一群修仙者。 “这妖女更厉害了,怎么办?” “引动秘境阵法,召唤百鬼来朝,妖女火虽猖狂,却沾之即灭,看她那火能烧到几时?” 第104章认祖归宗 烈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是野草。 修士们却不是韭菜,他们没想到桑玦根本不管其他,横冲直上就直接先把他们给灭了。 桑玦毁了那锁链,割破了那天网,任由身边百鬼嚎叫,黑红的雾气弥漫了四周。 本就是魍魉之境,普通修士初时暂且还能来个暗黑小情调宽慰自己,久了就恨不得多找些封印石赶紧离开。正常人都受不了这种环境。 一群修士逛得厌烦了,此次秘境根本没有他们用得上的东西,索性多杀些此处特有的魑魅魍魉,挖了封印石早日出去还能找唐家换些灵石。 “失算了,就说唐家怎么这般好心?我看他们嫡系后辈也进入了,却连面都没碰上,也不知在干什么。”青青走在前面,一脚踢开被腐蚀的失了灵气的破烂法器,不忿道。 关阑抬手指了指秘境上方密布的巨大符箓:“这是一个阵法,唐家人或许在上面。” 谢挽言在一旁惊讶,她还是不敢相信前面这个三头身的小孩儿居然是桑青青的转世。并且对方还义正言辞说当年的太子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最后还抱怨被背黑锅,冤死了。 “小言呀,告诉阿姨,你们真的看到了和我家小玦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可惜青青每次面对他们的时候都是背着身子,居然错失了相认的时机。 就算先前在秘境相遇了,他们也是各种试探才确定是故人。世界沧海桑田,他们早就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关阑惊讶:“你不知道,她就是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啊,好像是你娘……” 关阑没说完,怎么说着不对劲儿呢? 青青也就是桑青青瞬间惊悚,忙抹了一把额头:“我的天,幸好没跟着索落姓,差一点儿乱了套。不行,我得赶快去找他们。” 关阑疑惑:“她不一定是小玦,小玦一年前被她师父送去大世界,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桑青青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怀疑了:“你说得对,我女儿不该是这么个性子。但还是去看看吧,她和索落一起肯定会出事儿的。” 但是要找人也不容易,关阑掐指算了算却也算不出头绪,被桑青青讥讽是骗钱的假神棍。 谢挽言对桑青青非常敏感,心里总有疙瘩,此时听她居然嘲笑自己敬爱的师父,也是生气。 她从腰间的御兽牌中召唤出了一只小花鼠:“小花,帮我找找方向吧。” 那小花鼠眨了眨眼睛,站起来机灵嗅了嗅,人性化做出了嫌弃的表情,然后指了一个方向。 关阑对自己徒弟总是能拿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以为然,桑青青此时满心都是桑玦的事儿,他们都没在意小世界的修士居然会拥有天地灵兽。 他们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随机就发现一路上阴气越来越浓,似乎有鬼王出世。 桑青青跺脚:“他们到底在干嘛,这么大阵仗,难道是她在开膛取针?” 她说着自顾自往前冲进了重重魍魉中,身后两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进了去。 一进入其中,他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浓浓的血煞之气包含无数冤魂四处流窜。若不是这三人都非寻常修士,恐怕就着了道最终被鬼魂吞噬化作新的冤魂。 金色的结界升起,桑青青双手展开,面色凝重:“有修士在战斗。” 或许是这金光太耀眼,有一唐家幸存修士朝着他们瞬移了过来,身子的一半已经干瘪了,那人对这三人道:“女魔头来了,快通知族长!” 谢挽言还想询问几句,桑青青却走上前化出灵刀结果了他,金色光芒照耀下迅疾成灰。 “你把他杀了做什么?” 桑青青头也不回朝里面走去,她真不希望这是真的,自己宁愿放弃以前的一切也想要守护住的东西…… 如果她的女儿也和她那一世一样的体质,那该怎么办啊? 入眼所见似乎更加糟糕,因为对方满身绯红,脸上的血丝成花,眼中一片通红,那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如果继续下去,她可能会被反噬自燃成灰。 “这是怎么回事儿?”桑青青懵了,难道是桑玦从小的火毒进化了? 她现在已经确定这个与她相处了半年的阿桑娘是她前世的女儿桑玦了。 因为躺在地上还未死透的修士灵魂出窍,正大声怒吼着杀死他的人的罪孽。 桑玦正低头看手中受损的扇子,器灵夭夭与众多鬼王战斗受伤沉睡,就连桃花扇面也有些破烂。 外伤内损,竟是不能再战。 唐家不愧是称霸千年的大家族,底蕴深厚,在他们的主场,桑玦没有丝毫优势。 “哼,我问你那人将索落带去哪儿了,可没让你说废话,既然如此,你还是死吧。”桑玦单手一扭,任由那魂魄发出最后惊魂的尖叫,将其捏成了一阵青烟。 “小玦,住手!”桑青青看不过去了,这个满身暴虐的杀人狂魔,据说还背叛师门,烧长老、偷妖兽、杀同门的人真的是她那个少年老成的乖女儿吗? 桑玦甩了甩手,面色不善看着她:“青青,你来得正好,索落呢?” 桑青青听她这么一说暂且放了心,没有做开膛手就好,转而疑惑:“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桑玦冷冷看着她:“你也跟着他骗我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杀你再杀他。” 花语未落,身体飞起,黑红的袍子上环绕诸多阴魂,如老鹰匍匐而下,单手成爪朝着小孩儿抓去。 后一步赶来的关阑立即祭出一把拂尘将转世的桑青青卷了过去,震怒道:“桑玦,这是你娘!” 桑玦怔住了片刻,猖狂笑了起来:“索落跑去认爹,我这里就来个娘,骗鬼呢?” “他不是跑去认爹,而是认祖归宗。”天上传来一声宏大的声响,空中巨大的符箓缓缓飘过,瞬间吸取了此处浓厚的阴气冤魂。 一大群锦衣玉冠的修士凌空而立,一名紫袍老者看着下方无悲无喜:“你们的私事,自己解决吧。只是这种媳妇儿,唐家要不起。” 风度翩翩的唐鸣摇摇扇子:“族长,弟妹如果不是我们唐家的媳妇儿那可就是上官家的了,一切等唐落传承完毕再说吧。他进去之前可再三要求保他妻女的命啊,请族长成全。” 第105章故刀情深 秘境中突起狂风,搅着地上散落的枯骨,黑灰色的阴魂,将那些张牙舞爪的紫灰色的扭曲树枝连根拔起。 无论他们如何挣扎,如何哀嚎都逃脱不了狂风的纠缠,化作一股股黑色的锁链向着天上乘风而起。 空中巨大的符箓收缩聚拢,一片片划过半边天层层卷起,一片一片往中心飞去,渐渐裹成了一个圆球。 紫色的雷电穿梭其上,符箓上黑红色的神秘符文闪烁不停,诡异的叫嚣着,扭曲挣扎间那圆球骤然爆开。 一束银光划破了秘境,银辉洒落,驱散了刚才的所有黑沉,光点掉在人身上,竟然有丝丝如沐春风的温暖。 唐家的族长面露喜色:“成功了!” 唐鸣仰头看着那片光辉,不由咋舌:“数万鬼魂祭炼下他竟然成功了,看来他是真的掌握了上官家的秘宝神针了。” 他说着回头看了看面露惊异和愤怒的桑玦:“不用我求情你应该也能活下来了,真是羡慕啊。” 桑玦只是定定瞧着那片银辉,绯红的瞳孔中清晰倒映出那片光辉中越来越明晰的人影,她暴怒的焰火反倒平息了。 那宝物本来是她的,如此神奇,若是给她一定能让自己彻底掌控这个身躯,利用这个天赋异禀的身体重登九天。 她嗤笑一声,回怼唐鸣:“你羡慕就让给你好了,正好亲上加亲。” 唐鸣闻言面色发青:“像你这样的女人休想有好下场,你杀我唐家诸多英才,等他厌倦你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桑玦面露邪笑,谁先死还不知道呢。 “你这小白脸儿说什么呢,滚开!”桑青青终于找到时间说话,她赶紧跑到貌似不发怒火的桑玦面前傻笑,“女儿啊……” 桑玦厌恶着就是一拳头上去,打得桑青青眼冒金星,头晕脑胀。 桑青青只能捂着眼睛指着她欲哭无泪,天杀的,谁把她教成了这般模样,等遇到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突然一声霹雳炸响,银光冲破了所有阻碍,一个巨大的虚影逆光而行,落地而实,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面目刚毅的小伙子。 正是补充了流失生命力重回青春岁月的索落,周身皮肤白皙却孔武有力,一双眼睛熠熠生辉。他身着一袭银泡,脚踏地风驰电掣朝着这边而来。 他目中阴寒,面色淡然,经过众人不屑一顾,径直停在了桑玦面前。 桑玦抬头不惧与之对视,捂着眼的桑青青赶紧上前拦住索落,警惕道:“你是谁?” “哈哈!”索落扬天笑了几声,转身向唐家族长和唐鸣躬身行礼,“唐落在此多谢族长栽培,幸不辱命!” “好,倒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比你娘当年更胜一凑。”唐家族长满意点点头,微微一瞥桑家母女,“你这般优秀,当值的更好的道侣,外面的直接打发了吧。” 唐家氏族都不以为意,家族优秀子弟本就该为本家族开枝散叶传播优良资质,而桑玦这种性格暴躁毫无品味的野修自然看不上眼。 并且早有细心者在这段时间里看出桑玦左手残疾,实在不是良配。 一旁围观的谢挽言气笑了:“这算什么道理?” 唐鸣注意到了她,笑嘻嘻反驳:“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哪儿由得你个小丫头插嘴?你不服气啊,不如到我们家试试?我还没有侍妾呢。” “你……”谢挽言觉得他无耻至极,就想上前理论,桑玦突然站了起来。 她冷冷瞥向谢挽言:“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闭嘴!” 谢挽言不可置信看着她,她是在帮她啊。 唐鸣露出嘲讽的笑,被桑玦一瞪:“多舌男,你也闭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桑玦走向索落,定定看着他:“我的东西就是我的,就算我不想要了,别人也休想。” 索落垂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唐家人纷纷起哄让他甩了这对母女。 桑青青警惕站在旁边,她倒要看看索老爹怎么选?不过不论他怎么选择,她都站在桑玦一边。 桑玦垂下的手慢慢抬起,似快若慢如灵蛇般朝着索落的方向抓去。 她能感觉到那枚神针还在索落的心里,此时没有了封印的阻挡,如一轮明月赫然昭示着它的存在。 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至于什么后手,保留和退路,桑玦心中从未有过这般计算,拿来、毁灭和燃烧一切,才是她的心愿。 “怎么会?”一道护体神光陡然而起,桑玦想要逃离却发现被一股力量紧紧锁住,让外人以为她是想挽留,其实她是想用尽全力掏心而失败了。 “别着急。”索落抬手将她被无形力量禁锢的手拿下,他转身也不看她,而是面对唐家众人变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已经残缺不全的刀子,仅剩下刀把和些许残渣,索落将其举起:“这把刀跟随我多年,如今毁坏却不忍遗弃。刀尚且如此,何况妻女呢?” 他此言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决定,唐鸣摇摇扇子:“好一个故刀情深。” 索落突然跪下,扯开银袍,指着胸口上明晃晃的一抹银色长痕,他对唐家族长道:“此物尚未完全开启,请准许去紫罗中世学习神针的用法,以便来日壮大家族。” 唐家族长皱眉:“鸣儿已经决定去紫罗世界锻炼,你无需再去。” 索落摇头:“族长大人,我肯定要去的。不止是我,为免争端,我妻女也当同去。” 唐家众人刚才还喜笑颜开,这会儿突然有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憋屈感,但为了这位新生天才的前途,岂有不让他去的理由? 只是…… 唐家族长威严赫赫,哪里能让小辈失了面子,他凉凉看了桑玦一眼,道:“旅途劳顿,你妻子有伤在身,恐无法伺候,我与你十名侍妾在身侧一同前去。” 族长一眼力压九鼎,容不得反驳,在场也无人反驳。 索落瞧着桑玦警惕不甘和怀疑的眼神,他转头应允了族长的提议。 待旁人皆离开,桑玦才笑着恭喜:“真是双喜临门啊,又是认祖归宗又是新人进门。” 第106章 偏执与傲慢 “有什么可喜的,你就一点儿也不在乎吗?”索落有些失望。 他原以为他只要变强了,有权有势以后,她就会多看自己一眼;他原以为他答应送侍妾来,她就会吃醋变得在意自己。 结果,他错了,她根本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他自认为自己所做感动天,感动地,感动旁人,感动了自己,却怎样也感动不了她。 他发疯似的咆哮:“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在乎!” 桑玦眨眨眼:“我只喜欢我要的东西,其他都是垃圾,你现在还会把那东西给我么?” 索落踉跄退后几步,抚上胸口:“我现在和它一体同命,这样难道你还想要吗?” 他说完化作一道银光极速离开了此地,仿佛不想听到她的答案。 天地寂静,这片阴魂笼罩之地被众修士驱散开后又在此弥漫上了灰雾,死寂沉沉。 “其实,我觉得他挺不错。”谢挽言不知该怎么说,这样的男子无论在哪儿都是难得了。 桑玦冷笑一声,斜睨了她一眼:“你喜欢就拿去好了,这种背信弃义的人我不在乎。” 一直在揉眼睛的桑青青这次真的相信这是她前世的女儿了,这种契约精神就是她教她的。 她想了想不由捂脸,虽然契约很重要,但是感情也不是那么难堪啊,她发觉她以前教孩子教的太过头了。 一个孩子没有欢乐的童年,长大了又没有可靠的人教导,故乡破灭,在一个个人生地不熟又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中辗转,成为变态太正常了。 “其实你们可以重新再来,做不出夫妻先做朋友,不要搞得那么绝,神针终究是死物。”桑青青自以为语重心长的说着。 不料对方一把提着她的脖子将其与她眼神平视,桑玦那双暗红的眼眸死死看着她,恶狠狠道:“臭丫头,你居然敢教训我?” “啊,要死了,要死了。”桑青青伸着舌头不断挣扎,引得一旁一直默默不言的关阑立刻把人抢下来。 “桑玦,你太不像话了,她是你娘!”关阑在周围看得仔细,这个桑玦不仅自私凉薄还性格暴躁,完全丢失了一个人最重要的品质,简直…… “你修行走火入魔,雁回真君难道不管你吗?”关阑怎么想也不认为那般正直的剑修会放弃自己的徒弟。 桑玦深呼吸一口气,扬起袖子大吼:“我说了不认识你们,什么娘啊师父的,我天生地养就没那些东西,你们都给我滚,别碍着我得到宝物!” 她怒吼着就往前冲,准确去找索落算账。 谢挽言妄图拦住她好好教育她,被桑玦狠狠一推,指尖一点红光就沾染到了谢挽言的肩上。 若不是谢挽言身上突然发出一阵青光磨灭了那点火星子,恐怕她不死也残。 “天哪,师父,她竟然真的要杀我?”谢挽言喃喃着不可置信,“她简直……” “不许说我女儿,她肯定是受到了伤害才变成这样的。”桑青青虽然被打又被掐脖子,但为人父母总是操心,“我们船上见。” 她跟关阑师徒告了别就慌忙去追桑玦,生怕她吃了唐家的亏。 事实证明,唐家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仿佛她们只是一件顺带上船的物品一般。 索落整天不是喝酒就是修炼,周围围绕的莺莺燕燕对桑玦“母女”愤愤不平,不过是个摆设罢了竟然还占着人,真是无耻。 桑青青仿佛一个小兽一般怒瞪周围的所有人,她可是说破了嘴才让桑玦答应上船,然后在两个世界交汇处跳下水进入潜龙宫寻宝的。 桑玦从入定中醒来就听见耳边有人又在絮絮叨叨了。 “你不要跟索……唐落闹,他专注修炼挺好,不就一根神针么,咱们去潜龙宫找更好的宝物……” 桑玦转头恨恨道:“你不懂,我绝对不允许有人单方面毁坏了契约后还在那儿装可怜。” 桑玦想起就不忿,明明当初说好了他把神针给她,现在他不仅率先背叛它,毁约后还四处装可怜装深情,真是无耻之尤。 这种违反规则的人就不该活在世界上,她要替天行道,杀他个片甲不留。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耗费了大半年时间,如今还忍辱负重,不单是为了区区宝物,更重要的是心里憋着一口气。 这口气从很早的时候就憋着了,她当初夺得这个身体的掌控权的时候就说过会保护自己不受一点儿伤害。 如今,却有人妄图伤害她,她怎样也忍不下。 她想起索落就两眼冒火,恨不得噬其骨。 桑青青也在一旁火上浇油,她原先还觉得索落不错,但现在看来男人有权有势就变化是真理。 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对她们各种找茬的场景不由让她想起了前一世识人不清害人害己的恶果。 也是对方单方面不守契约,只是一个为色没有伪装,一个却还为自己披上了一层求爱不得的悲情外衣。 “什么故刀情深,呸,以前我知道一个故剑情深,那人妻子还不是被他小老婆害死了,本就是应该的事却被人认为高尚得不得了,总之没有好下场。” 桑玦轻笑一声,好奇看了身旁鼓起腮帮子捏起小拳头的孩子一眼:“你倒真跟我娘有些像,然而你不是。” 她笑着,整理了一下衣袖,将修复好的扇子展开检查着,冷冷道:“不过你恐怕误会了,我自始至终都不喜欢他,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自作多情罢了。” 桑玦起身甩了甩扇子,潇洒走出了自从上船后就从未走出的船舱,轻轻道:“好了,一切都该回到原位,我从中学会了等待,而他将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 “你想干什么?”桑青青连忙跑出去跟上,“神针不要也罢,为娘有很多宝物啊!” “砰”的一声,门关上,一层结界突然升起,桑青青只得拿出武器慢慢割裂结界再出去阻止桑玦干傻事。 桑玦挥了挥扇子,喃喃道:“宝物虽然有很多,可是就不能便宜别人,我看上的,哪怕是他原先的主人都别想得到。” 第107章 船上开膛手 跨界的飞行之舟平稳行驶在壮阔的大海上,其形算不上多大,仅容纳两千多人罢了。 紫罗中世界的上官家族私人的跨界飞船,不过区区三层,这次只是因为要找寻家传宝物才不得不在令真小世界许了船票出去,否则普通人绝对没有机会登上。 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在二三层居住,这些获得了船票的修士或者有势,或者有能力,大多数都在默默修炼,以图在中世界中一展拳脚,力争不比那些通过层层选拔去大世界的人差。 顶层之上,一身素白常服的上官浩然正与锦衣公子唐鸣讨论着修炼中的事。 “道友剑法精妙,我惭愧。”唐鸣倒了一杯茶。 上官浩然不以为然:“我不过占年长的优势罢了,道友修炼不拘一格,以鬼修手法却无丝毫邪气,他日必成大业!” 唐鸣差点儿打翻了茶杯:“上官前辈,不敢,我不过唐家寻常子弟,稍微有点儿小聪明罢了,连升界会都没资格去的存在……” 上官浩然伸手:“道友切莫妄自菲薄,且不闻凡人界尚且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说法,修仙界更是无所谓跟脚,无论是洪荒异种亦或蝼蚁虫豸皆可成道。” “我上官浩然看还好你必成一番大业!”上官浩然让人取了酒,“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唐鸣听得前辈肯定,心中也是欣慰:“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只是我那族弟……” 说起那个孩子,上官浩然眉头就是一皱,甚为不喜道:“于情爱中不可自拔,终究为其所害。他资质虽佳却前途晦暗无光,可惜我上官家的至宝幻影神针却被这样的人得到,宝物蒙尘,或是它的劫难啊!” 唐鸣一时无言,悄悄问道:“那神针其实并非那般重要吧?” 上官浩然也不隐瞒,直接道:“那是我祖母的陪嫁之物,坚固防御有余而攻击不足,属性不明,一般传给小辈保命之用。” 唐鸣豁然开朗,原来如此,他起身恭敬一拜:“多谢上官前辈仁慈给予我走出唐家的机缘。” 上官浩然摆手:“一切不过缘分罢了,心之所起,无他缘由。” 两人越谈越发觉得对方合意,虽然他们性格完全不同,但对修道的理解却能说到一起,当真难得。 他们晚上索性对月饮酒,无丝竹之乱耳,只修仙之绝说,惬意非常。 正在这个时候,上官家的属下突然来报:“公子,不好了,船上出了数宗命案!” 上官浩然放下酒杯,怒急:“这点儿事都办不好?将一干人等统统扔下船就是。” 那管事为难道:“公子,出事儿的是小公子房里的人……” “哪个小公子?”上官浩然不解,身旁的唐鸣立刻反应过来是唐落,提醒了他。 得知是那位突然冒出来的侄子,上官浩然眉头紧锁,摆摆手:“不用管,由得他们闹,别让他们打扰别的修士就行。” 就他想来不过是唐落那位悍妻和那些侍妾之间的口角罢了,这在他这种一心修炼的人听来就觉得掉了身份,污了耳朵。 唐鸣却不敢不管,连忙起身告辞,但上官浩然却不放,他只好向管事顺便询问事情的进展。 管事愁眉苦脸:“那女修先是揪着小公子就进屋,那些侍妾上前阻止,然后……” “然后什么?”唐鸣当然知道桑玦的厉害,他的鬼王都失在了她手里呢。 上官浩然不知为何他心里一阵烦闷,仿佛与那女修有过纠葛似的,一掌拍了桌子:“吞吞吐吐,说!” 管事一下跪在地上:“然后那些侍妾就被那女修当着小公子的面一个个逮住当场开膛破肚挖了心窍!” “……”上官浩然和唐鸣两个大男人不由凉了凉心,女人恶毒猛于虎也! 唐鸣想了想,心有戚戚:“表弟都不管……他们其实才是夫妻,夫妻之间的事儿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了吧。” “下去,没有其他大事莫来打扰!”上官浩然本不想管,吩咐属下好好看着别出大事就好。 事实证明,就在这会儿,已经出了大事儿。 桑玦当然不会因为嫉妒而杀了那些侍妾,一来是报她们最近打扰她练功的仇,二来却是要准备练练手,杀鸡给猴看罢了。 她招来一股清水洗净了手,微笑看着索落:“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竟然变得如此绝情,好歹她们也是你的夫人,死得这般凄惨,你就不想报仇吗?” “我的夫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索落抬眼看了看她,“怎么,你准备与我圆房了吗?” “呵,当然不是,我是来找你要东西的。”桑玦冷笑一声,“你这几天也玩儿够了女人,死也无憾了。” 索落不想跟她解释什么,他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他内心凄苦,为什么她就那么执着于一件死物呢? “只要你跟我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这样还不够吗?”他自认为自己已经退到了感情的边缘,可是对方却依然无动于衷。 桑玦微微有些不解:“你要弄清楚,那本来就是我预定的呀,是你违约在先,我当初放你和你兄弟一码不就是那你体内的宝物作约定吗?” “可是……”索落摇头,他突然目不转睛看向一脸不解的桑玦,那张脸眉眼俏丽,顾盼生辉,却差了点儿什么。 他猛然醒悟,指着她:“我明白了,你没有心,你是没有心的人!” 桑玦大怒,她身体好好的就差了根手指,哪里没心了?这绝对是在骂人! “我看你才没有心,不如让我瞧瞧好了。”桑玦说着眉开眼笑,一把擒住了他,素手摸上了他的胸膛。 白皙红润的指头上赫然生出尖利的鲜红指甲,深深插入了心口…… 殷红的血流了下来,侵染了整个地板,没有任何自主防御的神光。 索落双手捂住脸,痛苦问道:“你无心可以活,我无心也可活吗?” 桑玦瞳孔暗红一片,散发出嗜血的光芒,额头正中鲜红的火焰痕迹忽现忽隐,她勾起嘴角,轻轻道:“不能哦,人无心都不能活,你逃不出去……” 第108章 逃亡 针扎似的疼痛从指间蔓延到全身,桑玦捂着头,脑海中一片混沌。 终于赶来的桑青青看见血泊中的一幕倒吸一口凉气,她抓起桑玦:“快起来,他已经死了!” 桑玦恍然惊醒,低头瞧见了一双睁大的眼睛,目光中一片死寂,似曾相识的脸…… 她再瞧着手中紧握的不沾染丝毫血色,闪烁着银色光辉的寸长神针…… 桑玦顿时慌了神,努力站起甩着手,可那根针却仿佛黏在了她手中一样,怎么都扔不掉。 更恐怖的是那具似曾相识但又死不瞑目的尸体被她推开后迅速变得透明,连一丝血迹也没留下,仿佛这个世间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存在一般。 遥远的星域中,沉睡中的星观蓦然睁开了眼睛,他面容扭曲,愤怒的狂捶着身下的大地绿意棺底。 “啊,气死我了,那个混账女人,我一定要杀了她!”他气急之间竟然没有发现他有一只手能动了,暗金色的瞳孔中布满了复杂的情绪,跳动不安。 良久,他才平复了心情,暗暗告诫自己那只是一个灵魂碎片的经历,跟核心真灵无关。 星观俊美的容颜恢复了高深莫测,他勾起嘴角:“说起来这倒是她履行了契约,我还应该谢谢她呢。” 思想转变只在刹那,他很快融合整理了这个碎片的所有,若有所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我的碎片会因我和她的道侣契约而产生致命的吸引,并非爱上了她。” “看来,我应该继续这段契约。”星观注视着漂浮在上空被金光笼罩的一截手指,他决定先将桑玦的主人格唤醒,待他能出去了再与她算账。 他的右手抬起,摸索着这副棺材的顶部,五指用力慢慢推着,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一定能推开一条缝隙化出自己的核心真灵,甚至自己的真身。 浩瀚星宇,一道无形的契约因为双方的努力继续勾连,若一道绿光,一道闪电,冥冥之中唤醒沉睡的灵魂。 “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桑玦六神无主,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外间突然传来脚步声和灵气波动,桑青青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此事如何都不能善了了。 她拽住桑玦的大腿,阻止她走出去,回身扔了几个简易结界,镇定道:“快跟我从窗子跳下去。” 桑玦疑惑:“你是?” “没时间了!”桑青青袖口中飞出一条胖虫将船体边缘的结界啃噬了一个大洞,拽着桑玦,浮空而起,终身一跃便从船上跳了下去。 高空跳水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让迷糊的桑玦瞬时清醒了几分。她虽然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毋庸置疑自己杀了人,还夺了宝,必须逃命。 果不其然,一道道剑气灵光扑入水面,更有一道大恐怖的白光划破入水,直直朝着桑玦而来。若她无法抵挡,她不怀疑自己会被当场劈成两半。 扇中之灵夭夭自动驱使本体上前替主人挡住了重重攻击:“主人,您终于回来了,快走!” “夭夭!”桑玦亲眼看着扇骨被一剑砍断,精致的扇面千疮百孔,朵朵桃花凋零,纷飞散落水面,落英缤纷血流成河。 她顶着汹涌的肆虐剑气将桃花扇的残体一把收入怀中,眼看就要冲上去与之理论,脚下被一只手一勾就沉入了水中。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活命后的一切才有意义。”桑青青双手柔软如水藻一般紧紧缠绕着她,将其拖向更深处。 “你是谁?放开!”桑玦严重怀疑自己落入了一个阴谋之中,挣扎着往上游。 “这死脑子。”桑青青气急跟着向上追,她掏出怀里藏着的一枚玉令,“没办法,只能去潜龙宫里避一避了。” 桑玦此时已经再次浮出水面,正对上持剑而立的上官浩然等一干修士。那些人一见到她便疯狂使出法术:“妖女,哪里跑!” 桑玦招手两条水龙起,瞬间成冰,冰成利剑,四方奔突将大半法术拦截住。 “我……”她开口欲言,脚脖子又被扯住下了水,刚刚好躲过一剑绝杀。 那一剑霸道无比,嫌弃巨浪百尺,深入水域,划开十尺,将来不及躲避的桑玦背部打得血肉模糊。 上官浩然目光如电:“杀我族人,夺我族至宝,该诛!” 桑玦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就刚才的那一打击,她已被剑气伤了五脏六腑。 这时,桑青青驾驶着一条肥胖的虫子突然冲出水面,裹着桑玦一路奔向海水更深处。 “追!”上官浩然一声令下,海船即刻调整方向,向着水虫逃跑的方向而去。 这条肥胖的水虫正是被桑青青硬从休眠中拽出来的婵图,她简直快疯了,自己是条虫,不是龙,乘风破浪不是她的风格。 “小婵乖,马上就到秘境处了,咱们绕他们一个大圈圈。”桑青青边安抚着妖宠,边为桑玦疗伤。 桑玦微微皱着眉头,咳嗽了几声:“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桑青青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女儿的修行恐怕出了问题,她冷着脸:“逃命要紧,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慢慢跟你讲,快疗伤。” “谢谢。”桑玦也知道不能纠结太多,她握紧手中桃花扇的残体和此时依旧黏在她手心的神针,无论真相如何,此时身后追兵无数,她必须尽快回复。 大海茫茫,一艘巨轮破云开雾贴在水面行驶,作为能跨界的行驶法器,飞行的能力更胜一筹。 船中的其他修士纷纷被打斗的声响所惊醒,船飞离水面后更是走出了船舱互相议论纷纷。 谢挽言和关阑两人都在修炼,突然闻听此时吓得立刻往高层甲板而去,就见以上官浩然为首的修士正驾驶着飞船紧追前面不知何兽身上的人。 他们一边追赶,一边还各显神通,许多大胆些的已经御使着飞行法器下船亲自追去。 “唐三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关阑走近唐鸣询问。 唐鸣此时面上也是纠结,他摆摆手:“这件事不是你们能掺和的,下去吧。” “这……” “上官前辈已经御剑而去了,到时若那女修侥幸不死,你们自然明白。”唐鸣摇了摇扇子,“或许死了还更好,唉,都什么事儿啊!” 第109章 潜龙宫 外人的一声叹息,上官浩然已经出手,他从飞船上一跃而起,裹挟着剑气直直杀向敌人逃跑的方向。 那声势浩大,掀起千重巨浪,倾倒万波,巨大的压力让游走的胖虫竟然成了扁扁的一条棍子的模样。 胖虫婵图被四周极速运转的海水挤压到直翻白眼儿,惊恐怒吼:“杀上来了。” “入水!” 随着主人的一声命令,虫子摆动身躯,团成一团猛然往水下沉去。 桑玦在入水的刹那回头望去,她深深记住了追杀她的上官浩然的模样。 无论事情起因如何,对方砍断了她的法宝,追杀殆尽的样子恍若杀神,以后再遇怎么也要先斗法一场再说。 上官浩然凌波而立,俊颜一凌:“居然想逃入水中?真是自寻死路!” 汪洋中密布无数妖兽,若是远海深处更是海怪无数,一条虫遇水也化不了龙,只能赴死。 但他并未收剑,老虎搏兔尚尽全力更何况诛杀恶人。上官浩然高举利剑,轻喝一声:“万剑归宗!” 铺天盖地的剑气化作龙卷朝着桑玦等人入水的方向绞杀而去,恰似一尊尊剑的牢笼,剑的域场,侵袭一方空间,所过之处摧枯拉朽,连海水都被瞬间蒸发。 桑玦黑白分明的眼中倒映着密密麻麻的有形剑气,杀气凛然却浩然正大。 然而若是以往她定要拍手称赞此人剑法之秒,剑道之高。此时却头皮发麻,全身僵硬,似乎被上天判定要被万剑穿身。 千钧一发之际,她俯下了身子,深深没入水中,一道蓝光包围了她,瞬间将她们传送到了另一个空间。 “收!” 上官浩然招手将大半剑气收回,他只是杀人但并不意味着要让此处海域生灵涂炭。他微微有些疑惑,刚才那个女修回头的眼神莫名有些熟悉…… 等等,不正是那个给他别院送烂饼子的大胡子吗? 他狠狠握紧拳头,以后别让他遇见,不刺她一剑难解心头之恨! 桑玦被蓝光包围着往越来越深的海底沉去,一片死寂中趁着微微蓝光她看到了海中世界的模样。 只可惜蓝光太快,她只来得及轻轻一瞥,但也看到了海底纵横沟壑的山川景象,黑沉沉的水幕中间或有光点潜行,她想那一定是海怪。 “终于逃出来了!” 桑玦闻言转头一看才发现瘫在胖虫身上的一个小孩儿,柔嫩可爱的模样,这是? 桑青青伸出拳头:“看什么看,我是你娘!” 桑玦蹙眉,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难道你是我女儿?” “你才是我女儿!”桑青青跳起来就拍了桑玦脑袋几下,“想起来没?” 桑玦捂着脑袋摇摇头,怅然若失:“我不知道。” 桑青青叹气:“先跟我去潜龙宫探宝吧,或许那里有东西能让你恢复记忆。” 桑玦默默低头,她看着手中灵气丧尽的扇子和那根莫名其妙的银针,喃喃道:“想不起来也挺好。” 她知道这肯定是另一个自己出来干出来的事,她迷迷糊糊间也有些印象,但她非常排斥那些记忆,完全不想想起来。 “逃避只会让人变得更加软弱。”婵图抖了抖身子变成一条小虫飞在桑玦肩膀上,“要是不想活了找我,你的气息真美味……呀!” 桑玦眯着眼睛,曲起手指轻轻一弹:“滚!” 婵图滚到了它主人头上,默默想,这个不放火的好像更凶。 两人一虫晃悠在深海海底,等到了一个更深的峡谷。桑玦只见那小孩儿祭出一块冰蓝色的令牌,令牌上雕刻的龙栩栩如生。 “跟我一起输入灵力激活它打开潜龙宫入口。” 桑青青伸出手,当她触摸到那小孩儿的手的时候心中一凌,这个孩子竟然已经是筑基修为,简直就是天才! 她到底是谁? 龙令被灵气激发越发闪亮,他们周身的蓝光护罩速度更快,如利剑射入海底中深深的峡谷中,不知离水面几万尺,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宫殿的一角突然显现,水晶般透亮,美不胜收,华丽到了极致,那高高飞檐上蹲着的一只龙兽突然伸出一只手将蓝光包裹的几人抓了进去。 整个深海恢复平静,峡谷中漆黑无光,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一条扁长的龙头鱼圈着自己的尾巴四处乱撞,它失去了猎物! 偌大的水晶地面上,桑玦盘坐着,好浓郁的水灵气,她干涸的经脉和丹田瞬间充盈。 “这是什么地方?”她询问一边四处收集宝物的孩子。 桑青青正在四处搜索好东西,那每一尊透明雕塑里都包含着一件宝贝,她眼睛都看花了。 此时听到那个特别淡定的女儿询问,她随意道:“潜龙宫,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比如索落?” 桑玦摇摇头:“索落是谁?” “先不着急,跟我一起先寻宝吧。”桑青青想了想,她觉得若是她再发狂怎么办,先找个地方保证安全再说。 桑玦点点头,她身上唯一的武器已经折断,不说找新的武器,起码也要找到修复扇子的材料才是。 她仔细探查了手中断成一片片的扇子,材料几乎全部报废,唯有一点真灵尚存,在一段扇骨中发出微微粉红光芒。 “此扇子已不能用,这扇灵也要散了。”桑青青看了看,“你快找件能孕灵的法器让它重新生长吧。” 桑玦闻言抬头开始寻找水晶宫殿中四处密布的宝物,可惜竟然全是些珍贵的材料,她的修为完全不够在夭夭散去的时间内祭炼出一件拥有孕养能力的法器。 “或许我们还得往宫殿里走。”桑玦抬脚往水晶宫大殿里面而去。 此殿宽广,除开那些漂浮的天材地宝和巨大的盘龙柱之外竟然没有其他进出口。 不知从何而进,不知从何而出。 桑玦抬头看向大殿顶部,她记得进来的刹那乃是屋顶飞檐处有东西将她们拉进来的,或许那里会有机关。 这般想着,她飞身而上,却不料那般高,她飞了好久才飞触摸到东西。 手间传来一阵酥麻,立刻引动她体内伤了的五脏六腑,她脚下一顿就掉了下去,堪堪在掉底的刹那闻住身形。 “果然是那里。”桑玦摸摸下巴,先去找点儿东西疗伤吧。 第110章 忏悔和新的约定 所有的天材地宝都被包裹在一团团冰蓝色的光芒中,它们漂浮在大殿中,只要能打破那层保护结界,便任人采撷。 桑玦漫步其中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她突然明白了那些修士为何热衷于探索前辈或者上古大能留下的秘境。实在是能让一名修士瞬间改变命运啊。 她望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孩儿,心中疑惑渐浓,这个孩子到底是谁呢? “喂,你该吃药啦!”桑青青打破一团蓝光,从里拖出一个盒子,打开满满的丹药瓶子,她想都没想就抛给了桑玦。 桑玦接过,也不扭捏,破开瓶口的封印,倒出一颗丹药,那丹药圆润光滑,上面一道金色纹路,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药香。 竟然是极品丹药! 丹药法器等等因为对应修士修为有品级之分,然每一颗丹药中又因为品质之分有极、上、中、下之分。 丹药品质越好,修士吸收利用率更高,是药三分毒的副作用也越低。只要没服错药,极品丹药的副作用几乎趋近于无了。 只是这丹药…… 逍遥丸? 脑心舒? 生命一号? …… 最后一个金色瓶子中只有一颗丹药,瓶子上竟然写的是“伸腿瞪眼丸”?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需要的只是普通的元气丹、红灵丸、补灵丹啊。 “你脑子不好,吃这些没错。”桑青青指着她的头,“这些可都是古药啊,赶紧吃,免得打开太久过期了。” “过期……”桑玦不是很懂…… 她轻轻刮了一层下来辨别了一番,轻轻一闻,只觉身轻如燕,全身如泡在温泉之中飘飘欲仙。 “应该没问题吧。”桑玦下意识觉得这些丹药的确对她无害,反倒十分有助力。 “噗通”,那伸腿瞪眼丸仿佛有生命一般从瓶子里跳了出来,黑金色的丹药圆溜溜一下蹦到了桑玦的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桑玦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这上古丹药猛力的药劲整懵了。 她眼睛发直,果然不应该乱吃药啊,脑袋一歪,双脚一软就倒在了大殿程亮的地板上,只能睁着两只眼看着如漫天星斗漂浮的光团发呆。 眼睛虽然睁着,脑海中却陷入一片混沌。 一旁暗中观察的桑青青拍拍手:“伸腿瞪眼丸药效还是如此的霸道,我当年真是个天才!” 她轻轻跺了跺脚,大殿地板立刻旋转出了一方阶梯,那阶梯百转千回,也不知通向何方。 一个打着灯笼的鱼头飘了上来,恭敬给桑青青行了礼,然后搬着桑玦的身体与桑青青一起又下了阶梯。 阶梯收回,地板缓缓收拢又回复原状,蓝光包裹着的宝物纷纷扬扬飘荡着,谁也不知道这里曾经来过人。 桑玦被平放在碧绿的玉榻上,她眼睛挣得大大,眼珠飞速旋转,识海内已经翻了天。 “这些药也给你吃下去,免得你又跑出来杀人放火。”桑青青掰开她的嘴巴又将刚才那些拥有奇怪名字的丹药一股脑塞进了她嘴里。 桑玦在识海内游荡着,烦闷的心突然开阔起来,全身一阵阵发出白光,顿觉神清气爽。 “丹药倒是好丹药,可我要如何出去呢?”她低头看到自己失去手指的那只手又是一阵叹息。 “还有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她伸出右手,一根似金非金的银针大小的东西粘在她手心,扯都扯不下来。 那针说像银针,其实并不完全相似,它中间粗两头细,两头尖尖发出银光,一眼看去似乎可刺九天。 当她握紧拳头的时候这根针会自动调节大小,确保不会伤到她。 桑玦觉得所有的谜团都在它身上,于是使劲儿折腾着要取下来,最后她咬咬牙,决定用最老土的办法——滴血认宝! 这法器银光湛湛,生机勃勃,不像邪恶之器,她试试应该没问题。 咬出的舌尖血往手心一抹,那针刚一遇上血就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猛烈震动起来,扑腾着往桑玦手心钻去。 若蚯蚓似蚂蟥,片刻功夫便没了影。 桑玦愕然,她原本还想着用这东西给夭夭当栖身之所呢,它跑哪儿去了? 那针却是顺着经脉血流跑到了她的心口,当一进入,便有数万场景若幻灯片一般在识海中依次展现,心口一阵阵发疼。 桑玦被那些场景围绕,猛然捂住了眼睛,那绝对不是她自己! 她回忆起了这大半年发生的一切,羞愧、鄙弃、震惊、欣慰等诸多情绪一起聚集而来,五味陈杂后苦涩蔓延。 一种名为“忏悔”的心情让她不由蹲下身子抱头逃避。 她杀了好多人,该杀的不该杀的都有,畅快有、放肆有,邪恶有、贪婪有…… 总之这一切本不该在她身上发生才对。 她双手合十:“索落,对不起,对不起,冤有头债有主,等你转世我就去还,求别跟在我身边……” 她如此许愿也是没法子,明知道因果有多难断,她也必须要断了这孽缘。 “呵。”识海中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似乎对她的请求很不屑。 桑玦警醒起来:“谁?” “愚蠢的凡间女子,连你道侣都忘了吗?”一团黑金色的雾气飘飘扬扬瞬间成了模糊的人形。 这正是又找回碎片后星观的一缕真魂所化,他本体还在努力推着棺材,分魂于是担起了教导契约道侣遵守契约的重任。 “手指虽断,我们的契约还未断,你别想逃脱责任。” 桑玦眼珠子乱转:“契约怎么还没断呢?” 星观真魂严肃道:“当日我所订乃是“待君合成神魂之日,就是你我解除道侣之时。”若断根手指便能斩断道侣契约,修士何必要道侣这种麻烦?” 桑玦欲哭无泪,她感觉自己上了贼船下不来了,她抱怨:“你给我的御火术根本不行,我不想找碎片了。” “这可由不得你!”星观真魂一甩衣袖,“索落就是我的一缕魂魄碎片,你接下来必须继续找,要么和我合作,要么你自己看着办。” 桑玦惊呆了:“索落是你的一片真魂?” “不错,所以劝你乖乖跟我合作,或许还有办法救你身边遇见的某些人,否则……呵呵。”星观真魂冷笑着,继续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灵魂碎片的三种情况吗?” “记得,原生天材地宝,混合人灵以及碎片自主转世投胎。”桑玦也认真起来,她不是一个会逃避责任的人。 她越想越觉得憋屈:“我为什么总会遇见你的灵魂碎片呢?我不想杀人了。” “我也不知道,或许天意如此吧。所以你才要跟我好好合作,若是你遇见索落之时我在你身边也不会有这种难堪的结果。”星观真魂说着有些厌恶,“以后不许用那种方式杀我的碎片转生者!” 桑玦翻了个白眼儿:“我也不想啊,你的灵魂碎片也太奇怪了吧!” “什么奇怪?”星观真魂道,“你才奇怪呢,妇人之见!索落不过是因为对我本体的亲近才对你产生了畸形的依恋,你以为真爱上了你?” “醒醒吧,你快些整理好你自己的思绪,我的精分御火术没问题,你自己学不好是你自己笨!” 桑玦还是头一次听人说她笨,她真的很笨吗? 只见那团人形雾气骤然消散,余音袅袅,大概是让她等待一会儿,别到处乱跑,待他本体将她断掉的手指送回后继续收集碎片的契约之行。 第111章 母女相认 混沌的识海中寂静无声,良久,桑玦才狠狠“呸”了一声,到时他若不好好说话,她再给他找碎片就是她傻! “索落原来只是因为亲近本体才产生的畸恋爱,你该放心了吧。”桑玦朝着识海深处轻轻道,那个自己躲起来了,她想找自己谈判都不行,唉! 识海深处,被金色结界笼罩的红色桑玦睚眦欲裂,她躲起来不代表情愿被关着。 瞧着吧,没有她,那个自己又要被世人欺骗了。 桑玦的神识从混沌未开的识海退出,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听到那个叫青青的小孩儿凑在她面前,认真对她道:“我真是你娘。” 桑玦心中呵呵,面无表情:“好像我才是你娘。”虽然不是亲的。 小孩儿几乎跳起来大吼道:“我是你亲娘!” 桑玦撇了撇嘴轻轻道:“我是你养母。” 桑玦不咸不淡的回应让桑青青几乎抓狂,对,她女儿就是这个味儿,可是……一点儿也不乖。 “你个黄花大闺女当什么养母?我真是你亲娘!” “你个小破孩儿能当我亲娘?我真是你养母。” 桑青青没法,叉腰:“我知道你叫桑玦,玦是玉玦那个玦,但不是‘王玉’的那个‘珏’。” 桑玦坐起来将夭夭的一丝灵拿出来,无耐道:“别闹了,你虽然也叫青青,但真不是我娘。这是什么地方?夭夭快撑不住了,得赶紧找个能孕灵的法器才是。” 桑青青哼哼两声,几步坐上了突兀显现的一尊王椅上,那椅子雪白也不知是何物所造。她坐上的刹那,整个空间燃起了数盏灯火。 灯火照亮了四周,桑玦从玉榻上下来,她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宝库。层层架子上摆满了无数丹药功法和法器,延伸到远方引人遐想。 “你要这个银玉杯还是这个金竹屋呢?” 桑玦闻言望去,就见那孩子左手上悬浮着一只银光闪烁的晶莹玉杯,右手上是一幢缩小的精致竹屋。 她不假思索:“竹房子。”夭夭乃是桃木花灵,自然选择同为木属性的法器更好。 “那你就要叫我一声娘,不然不给你。”桑青青说着扬起下巴。 桑玦无耐捂头:“我相信证据,你拿什么证明?我娘只是一个普通凡人,并非转世大能。” “很简单。”桑青青跳下王座,飞着与之对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真灵在成为你娘那世还未觉醒,如果可以,我能说出关于你的所有事情。” 她说着眼睛幽幽:“包括你遗传的我真灵的特殊体质。” 桑玦听她提起特殊体质,心中就是一愣:“你说什么体质我不明白。但如果你真是我娘,那我问你,我亲爹是谁,长什么模样?” 桑青青见她反应就知道她肯定知晓了她自己的特殊体质,这真是最糟糕的事情了。 若是可以,一定要将知晓这件事的全部抹杀! 桑玦转头不想理她:“你说不出来肯定就是开玩笑骗我的。我知道你可能恨我害死了索落,但我只能说这件事你情我愿,中间的是是非非很复杂,不甘外人的事。” “跟索落没关系,他得不到你的爱一心求死也算死得其所吧……”桑青青只能在心里暗想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女儿丧点儿良心也没啥。 “别提他了,心累。前辈,您就别逗我了,能将那金竹之屋先借我一用吗?”桑玦双手供持着夭夭那一点未散的真灵,她突然想到头上倒是有一件簪子法器,连忙拿出来准备转移试试。 “你那法器太低级了,无法孕养器灵的,还是用我的吧,不过……” “我不会叫你娘的,我的娘只有一个,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死心吧。” 桑玦试着将夭夭转移到金刚竹做的簪子上,一声炸响,竟然真的不行,属性相克无法转移,反倒伤了几分夭夭的真灵。 “求我,我就给你。”桑青青快手就将夭夭的一丝即将湮灭的真灵抢了过去,一把扔进了那幢缩小的竹屋中,属性相合立刻融入其中。 “夭夭既然已经无事,我为什么还要求你?” 桑玦十分疑惑,这个大能转世的小孩儿到底是开玩笑还是有别的目的呢?她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敌意,至于亲近,养了大半年自然是亲近的。 “这样,你只要说出我亲爹是谁我就信你三分。”桑玦拍拍手,“帮我照顾好夭夭,我走了。” “喂,你的器灵自己照顾好了。”桑青青将那件金竹屋弹了过来,“修士在外怎能没有房子?这件法宝可攻可守可飞行,后面还带小院子,再好不过。” 桑玦接过那屋子放在掌心,微微不解:“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我是你……”桑青青见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只得道,“你亲爹不是那个狼心狗肺的员外郎,而是一名长得白白净净和和气气,面如冠玉的……傻子。他那天就被人扔下了大河中,恐怕早已忘记前尘转世投胎了。” “白白净净,和和气气,还傻子?”桑玦想起未殊道君凌厉如冰雪的模样,坚决摇头,“不是。” 桑青青惊讶了:“你找到他了,难道他真是一个渡劫期的修士?” 桑玦知道道君是给渡劫期修士的称谓,未殊道君倒是符合,只是完全无法想象他和和气气的模样。 “不错,我找到他了。”桑玦说着抬起了左手,“我这手指便是因他所断,也是他亲手砍断,从将玉玦还给他的那天开始我和他再也没有关系。” 桑青青有些惊悚:“不会呀,他就算是修士也是满身祥和之气,当时都疯疯癫癫了还说要给他徒弟找媳妇儿呢,然后我把他扑倒后还哭哭啼啼……怎么会突然变这么凶?” “……” 桑玦沉默了,她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如此彪悍的作风…… 桑青青有些着急,她怎么还不信?只得急得团团转,最后突然想到了自己真灵觉醒前曾经被一女仙所救,然后好像给小玦说了门亲事。 她拍手:“小玦,你记得我曾经给你传过影像给你说了一个道侣,是位女仙的孩子好像叫星观?” 桑玦猛然一震,脑内突然传来星观的声音:“蠢货,那就是你亲娘!我都说过她是大能转世了,你怎么还只用凡人的心思考。” “娘!” “是,小玦!” 两母女跨越了空间和时间,转换了身份和姓名终于相认,泪眼朦胧间恨不得抱头痛哭,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 索性两人都不是那等拐弯抹角的人,桑青青直接将自己的身世说了说。 原来她就是此方大世界所属的历史中曾经出现的一名仙鼎之体,从异世穿越而来,经历种种艰险最后杀出重围不提,然后真灵消散,直到上一世聚集转成了桑青青…… “前尘已尽,我只是桑青青。” 桑玦这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那么奇怪的体质,她也不想提这些,转而问起了别的问题,比如那个名为科技星的蓝星是什么? 第112章 听妈妈的话 奇迹般重逢的隔世母女相谈甚欢,桑玦是真的确定这个小孩儿是她娘的转世了。 只是,她还是有疑问,比如最重要的她亲爹的事儿。 “娘,你确定当年你遇见的那个人和和气气白白净净?”桑玦一边问一边用水灵术勾勒出了未殊道君的大概形象,一身羽衣,执剑而立。 桑青青眼睛一亮:“好冰冷强大的剑修!他是谁?” 桑玦心中大感不妙:“他不是我爹吗?” 桑青青摇头:“不是。” 说着,她抬手放出一片薄雾,一名容颜俊美,观之可亲的男子缓缓在雾中显现,嘴角弯弯,眼睛圆圆,当真是白白净净,甚至还有点儿肉乎乎的喜感。 “这才是你爹,皮相倒是不错。”桑青青眯眼想了会儿,“可惜是个傻子,若是修士,他现在应该已经没了。” 桑玦捂着胸口,那里针扎似的疼,郁闷的要死,居然认错了爹,好羞愧! 幸亏那两兄弟不怀好意,否则还真无颜再见他们。她好想对天咆哮三声,认贼作父说的就是她了吧。 桑青青好奇道:“刚才那个剑修是谁?” “一个衣冠禽兽。”桑玦愤懑着将自己断指和偷听到的话说出来,“若不是我亲耳听到,我都不相信我师父和那位未殊道君竟然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桑青青此时不是前世那个刚刚穿越识人不清的女侠了,而是觉醒了真灵历经苦难的大能的转世,她怎么都觉得这件事不太对? 不过,女儿要紧,还是先安抚好好养身体修炼,等有了保命的本事后再去弄清楚真相。 她安慰着:“这件事先放着,等为娘去会会他们,我经历过的男人比别人吃的盐都多,一看就知他们打得什么坏主意。” 桑玦点点头,摸摸手上冰凉的竹屋,抬头望望四周,疑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当然是潜龙宫,这里是我的地盘。”桑青青重新坐上那尊白色的椅子,“你若喜欢可以拿去。” 桑玦摇摇头:“这里虽好,但不适合我,我是剑修。” “真是傻孩子,一根筋,也不知像谁。”桑青青叹气,“既然如此,我给你些丹药灵石吧,你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话就长了。”桑玦决定长话短说,“就是我体内以前的火毒其实不是火毒,而是空中火中的天堂火……另一个我比我厉害。” 桑青青听得皱眉:“你师父说得对,你暂时不要主动唤醒另一个你。另外,你说着是你道侣教你的法子,那就是那个星观了,让他出来给我瞧瞧。” 桑玦摇头:“我们只是契约道侣,他只能待在我识海里,无法出来。” “既然是契约道侣,那就别由着他,若是受了欺负找娘帮忙。”桑青青越发觉得事情棘手,在她不在的这些年月,她女儿过得真是坎坷,让人不由心疼。 桑玦摸摸鼻子,本来也没由着他,大家互利共赢呢,更何况他真的让她再次见到了娘,的确是个守信之人。 “娘,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桑玦不想说自己的事了,一堆麻烦不好说,她转而问起桑青青的事。 她可记得当时若不是另一个自己突然心神一动捡到了河中漂流的婴儿,恐怕娘这个转世就凶多吉少了。 桑青青摊手:“我也不知道,当时被那位女仙送去投胎之后,我混混沌沌,一出生就被各路追杀,爹娘都没看到一眼。” “最开始来群人要抓我,然后又来群人想杀我,再然后那群抓我的开始杀我,杀我的开始保护我……兜兜转转间我穿越了世界裂缝就掉到了河中,最后被你捡到养着了。” 桑玦听着便觉胆战心惊:“看来娘这世的身份不简单。” “岂止不简单,我被辗转逃亡的路上偶然见那些人的装束打扮和法器修为,或许还是个大麻烦。”桑青青说着叹气,她好不容易才唤醒真灵,想要好好修炼飞升去报仇,结果这个世界居然变成了这样,麻烦得要死。 自己一身未知的麻烦,女儿又悲催的继承了她那一世的仙鼎麻烦体质,桑青青只好决定暂时先将报仇计划延后,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她曾经失去的太多,所以倍加珍惜身边拥有的。 “娘,不要害怕,我们一起好好修炼将那些坏人打倒!”桑玦充满了信心,“这个世界已经是新纪元,我们一定能飞升成仙!” 桑青青见她脸上虽然冷冰冰,但眼中充满了斗志,只觉欣慰异常,招手:“来,跟娘一起坐这把王椅,从今以后你就是潜龙宫的少宫主。” “你还不知道潜龙宫是什么地方吧?”桑青青怀念道,“这座宫殿拥有九十九层,每一层都分别对应着修仙六艺的不同品级,各种功法宝物应有尽有,每三百年一出世,乃是此方大世界开天辟地以来的一方神宫,乃仙人所留,人人趋之若鹜。” “可惜我现在只能打开第一层和这核心入口,否则我们母女恐怕就要天下无敌了。”桑青青有些郁闷,这座神宫明着承认她是主人,实际上是让她当守护者。 每三百年面向世人开放一次,她这个守护者就只能眼睁睁的看别人进来夺宝。幸好她多了个女儿,可以给她弄些好东西,不然真亏。 桑玦已经听呆了,她前些日子还是一个净身出户后要靠打劫为生的穷修士,现在竟然成了如此神奇的宫殿的少主。 “娘,谢谢你!”虽然不会真的用这些外物,但桑玦内心对未来的忐忑一扫而空,整个人后劲十足。 修士虽然修仙,但依旧是凡人,有靠山和没靠山,有底气和没底气大不一样。 桑青青笑着摸着她的头:“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你是我女儿,应该的!” 桑玦搂着她,觉得这个小小的娘真是可爱,另外也觉得不好意思,她都这么大人了居然还撒娇。 桑青青却很欣慰,自己的女儿虽然受尽磨难,但终于不是十来年前那副少年老成的死样子了。 修仙修真,若是不能修炼的更好,何必修炼呢? 第113章 倒霉的腾赫 桑玦对什么少宫主之类的也没太多想法,尤其是当她娘告诉她这其实只是个守护者之后。 “希望夭夭能快点儿苏醒。”桑玦对着掌中散发出丝丝柔光的竹屋期盼着。 有天生器灵却能孕养器灵的法器实在难得,若不是多番巧合,夭夭恐怕将不复存在。但这些巧合也是重重因果的纠缠,说不清谁是谁非,总之它就那么接连发生了。 桑玦不由感叹,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或许跟他人说起还会让她少看那些修仙的话本,荒谬的都无边儿了都。 然而,这一切却是真的。 她的特殊体质并非无缘无故,她不是天生地养,而是有父母的血肉之人。 无论未来将如何晦暗不明,无论身上还有多少麻烦,她都会一直走下去。 失去的亲人尚且可以重逢,其他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娘,我们一起修炼,一起飞升!”桑玦决定抛开那些负面的东西,所有一切都是外物纠葛,顺其自然走下去即可,不必过于费心。 桑青青也点头:“我们才刚刚修行,说飞升太早,只能说争飞而行吧。” “顺天而行,逆天而飞,这就是我以后的道路。”桑玦想着顿觉豁然开朗。 父母是子女人生最好的导师,她庆幸自己有个好母亲。 她轻叹一声,将另一个自己“杀”了索落的烦闷放下,有错改之,谨慎为先。 以后不管别人怎么对她,她都不应该放弃自己。更何况在升仙诱惑面前,圣人恐怕也会有几分别的心思吧。 “娘,你帮我看看那根针是怎么回事儿?”桑玦将竹屋收了起来,转而抚上心口。 桑青青摸摸下巴:“我看看。” 她伸手准备探查的时候,整个空间一阵天旋地转,摇摇晃晃中一个打着灯笼的鱼头出现在空中。 “何事?”桑青青在外人面前威严赫赫,完全没有先前温情和活泼。 桑玦惊讶看着那个好似鱼头的生物,好奇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妖兽。 鱼头摆了摆,恭敬道:“潜龙宫自主收集宝物的时候引进来了一名修士,求问主人如何处理?” “算那修士自有一番奇遇,让他按照惯例闯关即可。”桑青青好奇,“潜龙宫在深海结界中,不知什么宝物竟然能被收集而来,我倒是要瞧瞧。” 鱼头打着灯笼在前面带路,桑青青带着桑玦在后跟随。 弧行的阶梯盘旋而上,随着人们的脚步,阶梯仿佛活着般跟着前进。 四周一片漆黑,桑玦猜测若不是有人带路,肯定会有无数恐惧和危险一拥而上撕碎行走在阶梯上的人。 渐渐地越来越高,待阶梯完全消失的时候,桑玦愕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最初进来的大殿的穹顶之上。 脚下透明,能清楚看到下方宫殿中一名红袍修士正在气急败坏追着一个快速游走的黑色匣子。 毋庸置疑,那黑色匣子中的东西就是潜龙宫自主收集的秘宝,实在是颇有灵性。 那红袍修士喷着火红的粗气,大手一扬:“你这顽灵休走!” 前面那黑色匣子似乎在嘲笑他,扭了扭,四处撞破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光团,将光团里的天材地宝朝红袍修士一股脑儿扔去。 “这些我都不要,世界级的灵宝碎片注定为老夫所有!”红袍修士双手一挥,一条条火龙从身上迸发而出,大有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的气势。 桑玦看得目瞪口呆,原来火还可以这么玩儿,好厉害。她突然觉得不论是自己还是另一个自己在运用天火上纯粹就是暴殄天物。 眼见那些挡路的天材地宝在烈火中化出了灰烬,桑青青心疼的无以复加。 “哪里来的火修,乱我宫殿,毁我宝物,禁灵!”随着桑青青的一声令下,大殿发生了变化。 地面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未待红袍修士反应,无数锁链平地而起,头上天网忽的下落,将那修士定在了原地。 红袍修士面上闪过惊疑,随即道:“前辈莫怪,小修无心捣乱前辈洞府,只是追寻失落之物,还请见谅。” “哈哈哈,到得我的地盘那就是我的东西,你要么被扣押在此要么滚!” “前辈好无礼!”红袍修士探寻着声音的来源,最终望向了穹顶,身体努力挣扎着,锁链和网子竟然冒出了阵阵黑烟。 “好强悍的火术。”桑玦越看越心惊,越发觉得自身的浅薄。 她仔细看了半响,突然疑惑出身:“好熟悉的人啊?” 正在这时,桑青青身上的妖宠婵图醒来,滚了滚胖胖的身躯,抬着大虫头努力嗅了嗅,低头一看大叫起来:“这老火怪怎么来了?主人,快弄死他!” 桑玦赶忙询问:“你认识他,他是谁?” 婵图撇了撇嘴:“他就是害我倒了大霉的仇人,一条自名为腾赫的玩儿火的长虫罢了。” “腾赫?”桑玦突然想到了在冰魄峰中向云关月等人打听令真小世界覆灭之事的时候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桑青青抬头:“小玦,你认识他?” 桑玦继续观察那红袍修士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像。 这时,红袍修士发出怒吼,全身冒出更烈的黑火,他仰天大笑:“敢挡我真龙腾赫之道,你们找死!” “腾赫真君,竟然真的是他。”桑玦知道他虽然名为真君,但因为跟脚特殊,乃是渡劫后重新再来,名为真君,实际战斗力非比寻常。 “娘,得按照道君的实力封印禁锢才行。”眼看那些锁链就要报废,桑玦赶紧提醒。 桑青青也立即反应,顾不得她此时只能掌控潜龙宫的一部分权限,全部压了上去。任何宝物后台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她相信她女儿的话。 “哈哈,宝物是我的,谁可阻挡?”腾赫真君咆哮一声,火呼龙吼,敞开双臂得意的时候,刚刚溃散的重重锁链忽然变得凝实,一口金钟从天而降,将其牢牢困住。 腾赫真君眼前一片黑暗,他动弹不得,心痛想着外面黑色匣子中的世界级的灵宝碎片。 这是第二次了,他好不甘心,到底是谁又截胡了他?! 第114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叮咚……” 待金钟沉稳,被关着的人不再挣扎,桑玦率先跳了下去,她轻轻敲击金钟外部,空灵回响,余音不绝。 “好一口金刚罩,若是用来防御恐怕剑修鼎力一剑都难以伤其分毫。” 桑玦虽然几度生死劫难,但她年龄毕竟浅显,双十年华都不够,在她看来世界上最厉害的修士就是剑修。当然这也是公认的, 桑青青就成熟多了,她负着小手,小小身躯站在大金钟前,不屑道:“区区金刚道的法器罢了,以力破之难,以法破之不易,但若知晓其中破绽,洞悉其中运行的诀窍,或许吹一口气它就散了。” “娘,那是什么功法?”桑玦想不到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功法。 “哼,看我的手指。”桑青青伸出一只手曲起食指轻扣钟身,轻的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断移动间形成诡异的韵律。 无形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侵袭而至,桑玦心里有些发慌,她见到那口倒扣的大金钟表面竟然模糊了起来,似乎在动? 不,是在颤抖。 害怕的颤抖着,发出几不可闻却震耳欲聋的“呜呜”声,低沉的令人恐惧,仿佛有恶魔即将被放出来。 忽然,手指停止了动作,桑青青双手拍了拍大钟,大声道:“喂,里面的人,若是不想被震成灰就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比如世界级的灵宝碎片?” 桑玦的注意力转到了躲藏在宝物堆里的黑色匣子上。只是一个外表普普通通的匣子罢了,里面真的有至宝? 被倒扣着的腾赫先是惊异刚才那是什么功力,随后却是拍手冷笑:“前辈好功力,只是不知您是否听过天之角的顽石?” “没听过,很厉害吗?”桑青青撇嘴,顺便示意桑玦去将那黑色匣子取来。 桑玦心中忐忑,刚才那位真君费尽心思也没法捉到那东西,她能抓到? 她果然没抓到,只得跟着那匣子四处折腾,若扑蝶的小姑娘,根本捉到不到对方的一线脚。 这边,腾赫已经开始述说这黑匣子的事了。 他得意道:“传闻世界交接之边,天之角处生顽石,那石呈黑色,能包裹蕴藏世间一切之物,若蚌壳中的珍珠,你得掀开蚌壳才能得到里面的东西。” “而这顽石呢,天性顽劣,不受力击,不受法攻。前辈刚才那一手虽然奇妙,但终究不过力之大道中的术法,除非我帮忙,否则你根本打不开那东西。” 桑青青听完,无所谓道:“世间宝物有缘者得之,放在洞府送给小辈试炼也不错。” 腾赫急了:“前辈,那可是超越了仙的世界级的灵宝碎片啊。前辈深居黑海洞府内,可见修行有碍,此时只要我们合作将其取出,哪怕一丝一毫对我们的修行也是好的。” “呵,你怎知里面是世界级的灵宝碎片?”桑青青并不信他。 要知道人从凡到仙,修行中对应的宝物等级各有阶层。一个世界能出多少仙? 超越仙器品级,直指世界之基大道雏形的宝物为世界级灵宝! 其中难得不需多言,绝大多数修仙者在飞升之前终其一生都没听说过这种宝物,更遑论见之得之用之。 大殿内一声惊呼,桑玦紧紧抱着那黑色匣子:“我终于捉到了!” 她用衣袖将黑匣子裹了,近看才发现这并非是个规则的匣子,更像是自然形成的方形之物,只是石上玄妙花纹令人侧目。 若是以往,她定然认为这是一块璞玉,现在么,她知道里面一定有了不得的天材地宝。 越是靠近,她心跳越快。长舒一口气,她抱着这黑咕隆咚的东西往桑青青处走去。 桑青青一看,挑眉:“好深沉的颜色,玦儿快放下,这东西会吸纳他人灵力和生机。” 接着,她将腾赫所说的事跟女儿说了一遍。 桑玦听着,她突然想起令真小世界中州唐家的魍魉之境中盛产一种封印石,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这个更为诡异,她才刚刚抱了一会儿就感觉手脚无力,轻轻托着,她不解:“这里面真的有那么厉害的东西?” “你知道世界级的灵宝碎片是什么?” 桑玦摇头:“我只是在初进入令真小世界之时似乎听见一群人在抢,应该是好东西。” “对了,我要问腾赫几个问题。”桑玦拽起那黑色石头砸了砸金钟,她愤愤道,“敢问腾赫真君在十来年前可曾亲手毁灭了一个世界?” 腾赫端坐金钟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除非你将你手中的东西给我,否则我是不会告诉你真相的。” “真相?”桑玦疑惑,“难道里面还有别的内情?” 自从她发现外表如仙,身居冰清雪宫的冰魄峰峰主也不过是个伪君子后,她就变得特别多疑。 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外表! “娘,不如把这东西给他吧,我想知道我们的世界为何突然就没了。” 桑青青抿了抿嘴,她恢复了作为那一世的记忆,对上一世并无多大的感想,只是女儿却是重要的。 她想了想,点点头:“可以,只是我们要分六成。” 腾赫知道这是前辈在跟他说话,暗喜类似这种幽居在绝境处的修士最是“单纯”,只要把东西给了他,待他用自己本命术法开启黑顽石…… 一切还不是掌握在他手中? 先前只怪自己捉不住那东西,如今被擒却能坐观他人献上,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金钟缓缓升起,但它却并未离开,而是牢牢罩在腾赫头顶,从钟口撒下一层层波光粼粼的金光。 “给你!”桑玦将快抱不住的黑色石头扔了进去,当她看到红袍修士的容貌的时候再次确认他的确是毁灭她家乡的罪魁祸首之一。 因为,她见过他! 腾赫只是捉不住那黑色顽石罢了,他既然确定自己能得宝,自然有一套手法。 只见他双手突然化作了野兽般的利爪,一团黑红的火球在他掌心渐渐拉长成了一根火针。 紧接着,仿佛小偷撬门一般,他来回环绕几圈固定住想要逃跑的石头,轻轻几个来回。 “咔嚓”一声轻响,黑色的石头炸裂开来,一团暗金光芒猛然跳出。 还没等腾赫大笑三声,那团光竟然直接跳入了一旁看稀奇的桑玦身上,瞬间化为虚无。 第115章 腾蛇变 无论如何推算探测,那团金光就是这般消失了,无影无踪。甚至连桑玦自己都未曾感受到有任何异样。 一块块炸裂开的碎石排列成一串绕着桑玦转了转,最后失望瘫倒在地,碎裂的口子上星光点点,仿若裂开了重重宇宙。 发呆的腾赫终于醒悟过来,几乎捶胸顿足仰天长叹,他的宝物还没捂热呢就飞了。 他转头看向桑玦,脸色赤红,一双眼眸炯炯有神冒出绯红的火花来。 他握紧爪子,一字一顿道:“你是谁?” 桑玦向来认为有理走遍天下,她根本不惧腾赫的怒问,淡淡回问:“你又是谁?” “区区凡人也敢跟老夫质问,别以为筑基修士就踏入修仙门槛,好早得很!”腾赫回过神来后才发现外面竟然只是一大一小两个女子,简直不堪一击,“什么前辈,原来只是两个小丫头,哈哈!” “这是你第二次这么对我说这样的话。”桑玦淡淡说着,回想起那时初见这人对方也是这般鄙视,只是那时她只有惊讶害怕恳求无奈,而现在她却能坦然处之。 是修行给了她面对的勇气,同为修士,不升仙便都是凡人。就算斗过一场身死也不过道行不够罢了。 腾赫嗤笑:“不管是第几次,难道你以为我还会看得起你?” 桑玦摇摇头:“我生来就不是为了能让别人看得起。” “不错,我的女儿自当如此,外人的言语眼色算个屁!”桑青青拍拍手,蔑视瞧了一眼腾赫,“什么小丫头?有老身在,你以为你这区区爬虫还能翻天不成?” “区区爬虫?呵呵。”腾赫怒极反笑,但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修士,面带讥讽的笑容道,“我堂堂真龙身躯还能困在这么一个地方?” 他话语刚落,利爪一反,皮肤上浮起层层厚厚的鳞片,红中泛黑,光芒闪烁。从手到脚依次变化,庞大的身躯骤然化成长条,头顶峥嵘,龙须绵长。 一声长吼,整个宫殿都动荡了几番,腾赫变长的身躯四爪腾空,背后一双羽翼扑腾开来,瞬间化作火墙覆盖了整个宫殿。 但也仅仅是亦瞬,不过是个幻影罢了,腾赫意欲争飞的身躯被灵活的锁链牢牢锁住。 桑青青一个响指,蓄势待发的金钟自动震响,浑厚的声音仿若实质朝腾赫铺天盖地压了下去,联合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锁链将腾赫牢牢困住。 “我还以为真要变出个五爪金龙呢?”桑青青叉腰鄙视着看向被五花大绑金钟困身的腾赫,“一条长蛇也敢称龙,你以为长了一双不伦不类的翅膀就能飞上天?” 腾赫被气得七窍生烟,灯笼似的眼睛几欲冒火,鼻子呼呼喘着白气:“两脚爬虫!我腾蛇比之真龙又有何差?看我吃了你们!” 桑青青无所谓朝他做了个鬼脸,转而看向自己沉默的女儿,生怕她因从未见过这等可怕的妖兽而感到害怕。 “玦儿,你没事儿吧?”她刚才就觉得她的情绪不太对,难道是那消失的光团的缘故? 桑玦摇摇头:“我没事儿,只是突然觉得世界真是奇妙。” 桑青青不解,她指着腾赫:“这妖兽本体乃赤火腾蛇,你要是觉得喜欢就给你。” 她以为女儿毕竟是个年轻小姑娘,看到腾赫刚才壮丽化身的一幕定然是心生震撼。如此强大的妖兽,若非机缘巧合被潜龙宫这件仙器束缚,恐怕她们一开始就没了。 桑玦不知道娘的心思,她只是才发觉刚才丢失的那团金光竟然是契约道侣的第一种灵魂碎片,有些诧异罢了。 识海中的那缕神魂告诉她要不了多久她断掉的手指就可能回来了,要她好好修行筑基时得的小神通焕活生机。 此时听娘问话,她抬头看了看腾蛇那张牙舞爪的模样不好意思一笑,摸摸鼻子:“我不喜欢这种妖兽,没毛……” “小爬虫,你说什么!”腾赫耳朵可灵,他竟然被嫌弃了…… “闭嘴,大爬虫。”桑青青从袖口中拽出刚才一直躲着的婵图朝他丢了过去,“让我妖宠来教训教训你。” 婵图闭着眼睛被扔在了腾赫眼前,小小的身躯倒映在大大的瞳孔中,仇人相见,分外滑稽。 “婵图大凶,你居然还没死?”腾赫的心猛然跳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但那种可恶的气息,绝对是婵图没错了。 婵图扭了扭腰,咬牙切齿:“老娘才不是大凶,你这恶蛇居然追杀了我几百年,如今落在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哼,老夫岂能被你收拾?”腾赫鼻中喷出恶气,张大嘴一口吐出一缕奇特的红光,似莲花绽放,忽然包裹住婵图。 婵图一时不查挣脱不得竟然被那红光纠缠了好一会儿,她挣脱之时还来不及笑就发现自己身上那晶莹剔透的白色皮囊在缓缓融化。 “呀!” 婵图尖叫一声,回荡在宫殿中惊起阵阵涟漪,差一点儿就以为外敌来侵欲开启防御结界了。 桑青青正在听桑玦说起那位契约道侣的事,得知刚才那光团很可能是被他拿走,桑玦还要帮着他找各种乱七八糟的灵魂碎片,她的眉头都没松过。 此时听婵图一声尖叫,她转头怒喝:“鬼叫什么?” 桑玦抬头望去,惊讶道:“娘,你看婵图的模样,它好像不是一条大胖白虫子啊?” “呵呵,她岂止不是条人畜无害的胖虫,她还是条曾经为祸各大世界的毒虫。”腾赫用那种别以为你换了个马甲他就不认识的眼神盯着慢慢变得狰狞的婵图。 他幸灾乐祸开口:“那小丫头,你们不是想问十来年前老夫是否破坏了一个世界吗?那我就告诉你们,罪魁祸首可不是老夫,而是这条千足虫!” 婵图被那红光褪去了伪装,她也不管了,圆滚滚的身子突然变大,形成了一条长约三丈的巨型大虫,身下无数条细足上闪烁着幽幽绿光。 “腾赫老蛇,当时我不过躲在那儿过安稳生活,你不顾苍生大打出手才是罪魁祸首。”婵图阴险一笑,“你别忘了,那最后摧毁小世界基石的可是你!” 第116章 收妖取针 腾赫闻言却不惊,摇头摆尾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桑玦两人道:“照这么说,真正破坏那小世界的却不是老夫了。那世界摇摇欲坠之际有一剑修来此不听我劝告非要与我打斗才导致无法弥补,你们报仇该去找那未殊才是!” “又是他?”桑青青几次三番从桑玦口中听说那位未殊道君,如此看来实在是个冷心绝情只为飞升的那类修道者。 桑玦却不想听着两条长虫互相推诿,在她看来它们都是祸害,不如趁此将它们都除了。 “娘,它们罪孽深重,不如……” “且慢。”桑青青抬手,她对着那条黑红色的巨型千足虫道,“婵图,你是什么妖兽?” 婵图身底下无数细脚快速交替,如蛇般缠绕着腾赫的脖颈,此时闻听现任主人的问题,它瑟缩着收回了口器,抬起头大叫:“主人饶命,我的确并非冰蚕之身,实乃洪荒纪元的马陆兽。因为一般人都很恐惧我这般多脚的存在,所以才用蚕身掩饰。” “呸!”腾赫不屑,“什么马陆,你就一条千足爬虫,我一脚就能‘啪啪’踩爆你!” 两只结怨颇深的妖兽又掐架了起来。 桑玦不解问桑青青:“它们既然是破坏我们家乡的妖兽,娘为何不直接杀死。” 见刚才的样子,桑青青似乎准备将它们收入麾下。虽然对那个世界没有过多的怀念,但到底是灭世之仇。 桑青青摆摆手:“各有命数罢了,等你以后就会明白,不要太执着。更何况,你不觉得骑着腾蛇或者千足虫出场都是很威风的事吗?” 桑玦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抱歉,她并没感受到威风,相反却觉得毛骨悚然。 “报仇之事但凭娘做主,但它们,我还是不要了吧。”桑玦摸摸鼻子,“我更喜欢有毛的妖兽。” “好吧,女孩子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也很正常。”桑青青也不强求。 她看着那两只妖兽,双手掐诀令锁链将整条腾蛇缠绕起来,并指一点,一道金光化作凤凰飞入金钟里。 “以我之命,索妖困魔。” 吸入飞凰的金钟倏然变作铃铛大小飞入了桑青青的小手中,她抬起铃铛轻轻一摇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两只妖兽摄入了铃铛中。 桑青青动作极其敏捷果断,从开玩笑讨论要收哪只妖宠到她将两只收入怀中不过刹那,没有片刻犹豫。 桑玦几乎想要鼓掌为她叫好,刚才这一幕实在太震撼了。言语过于贫乏,她只觉那只金凰出现的时候,整个天地都弥漫在金光中,似乎马上就要燃烧起来。 这种燃烧不是像天火那般决绝毁灭,而是金光闪闪,带着新生的爱和希望,尊贵和高尚,令人膜拜。 “娘,你决定将他们都收了?” “妖兽罢了。”桑青青将铃铛在手上系好,淡淡道,“除了那间竹屋,你再去拿两件东西,我们准备出去。” “我们不在这里修炼?”按照桑玦的想法,她们本该在这里多修整一段时间再出去。 “我也想啊,可惜刚才要捉住那腾蛇耗费了此处的权限,更毁坏了不少东西,潜龙宫要修整准备下次出世。”桑青青好笑,“我还这么小,可不想被关在这里几十上百年。” 桑玦看了看她如今三头身的模样也发笑,算起来她连一岁都还没有,当真是个小妖孽,不出去祸害人可惜了。 桑玦转身就准备在满殿光团中寻找想要的东西,她如今手上一件法器都没有,这可不行。 “等等,玦儿你过来,我看看你体内的那根针。”桑青青突然想起先前被打断的事,她顺便也想检查一下女儿身体是否有什么异常,比如那位神秘的道侣,万一下了咒可不是玩儿的。 听到“针”,桑玦心口痛了痛,她赶紧放弃找宝贝,飞刀桑青青面前让她看能否取出来。 任谁心口有根针也会不舒服,扎心了。 桑青青先是探查到桑玦体内灵息混乱,丹田经脉都有过损伤不说,她的断指上居然还有毒咒。 桑玦赶忙道:“娘,这个不用担心,星观说因为接连找回了两片较大的碎片,他很快就能将我那截断指带回来,我到时再用小神通接上,没问题。” “男人说的话能信?”桑青青觉得自己的女儿长得俏生生可别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拐了。 桑玦摸摸鼻子:“我和他是契约道侣,他没必要骗我。” “哼,道侣都不可信,更不用说契约道侣,你最好早点儿跟他断了这荒唐的契约。”桑青青才不管那位女仙的儿子是多么厉害的跟脚,总之别想找她女儿的麻烦。 “好。”桑玦无所谓,本来就会断契约,当时也是脑子糊涂才签的。 再三告诫女儿不要信男人的话,更别去找什么道侣后,桑青青终于将那根针取了出来。 桑玦惊悚了,为什么她自己怎么都取不出来,娘随便用灵气一导引就跟着出来了? “欺软怕硬的东西罢了。”桑青青伸手一弹,那银针化出无数幻影,仿佛分身无数。 “幻影神针,紫罗中世界上官家族的至宝。”桑青青仔细探了探却没发现什么异常,说不清到底是何原料所炼制,除了能洒下银辉补足生灵生气外好像也没什么用。 正在这时,大殿中一堆不起眼的碎石头接连飞了起来,那些大大小小,断面闪烁星光的黑色石头似乎被银针吸引,陆陆续续吸附在针上面不动弹了。 桑玦想起那些碎石是先前包裹金光团的黑色匣子所化,据说来自天之涯的一种灵性顽石,能够孕育世界级的宝贝。 她用力捏下一颗沾染在外层的小石子,轻轻一放又朝着银针飞去,若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他们或许来自同一个地方,是同一种物质的正反面。”桑青青觉得用磁石的阴阳来解释比较合理。 她说着轻轻一摇手中的银针,针化万千,突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些碎石突然扇开环绕成弧形,它们底下分别连着无数根针,那分明是先前的幻影…… 第117章 新武器的构想 “刚才还是幻影,现在竟然成真的了,难道它有分身之术?”桑玦有些惊讶,常闻许多法器有分身之效,但那只是炼制时候的组合罢了,像这样因为另一件物品而显形的,只有妖和照妖镜了。 桑青青来了兴致,一会儿摇一会儿收,渐渐地她琢磨出了规律,转而让桑玦也试试。 桑玦有些怕那针要钻到自己心口上,轻轻抬手试探着接触了一番后她发现虽然隐隐有些感觉,但并没有被黏上,因为那些碎石会阻挡。 她深呼吸一口气,抓着使劲儿摇了摇,不只是她动作太大还是怎的,这一摇就收不回来了。 星星点点的碎石均匀分布在每一根针上,密密麻麻连成一片,数不清有多少根,就那么摊成了一个弧形,无论她怎么收都变不成一根了。 “娘,它是不是故意整我呀?”桑玦惊呼着。 桑青青笑了:“这不挺好,这样谁还能认出是上官家丢失的神针呢?” 桑玦无语,她也不是故意要拿的,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呀。 “你再好好试试。”桑青青神秘道,“分分合合只在你心,你想想剑修的剑光分化。若是你连这个都掌控不了,恐怕真的不适合做剑修。” 桑玦最怕别人说她不适合做剑修,她喜欢剑修一往无前的修行,可惜她的资质在剑修中真的算普通。 “我一定要当剑修,我一定会练成剑光分化领悟剑意,更娘年轻的时候那般大杀四方!”桑玦不服气,狠狠握紧手中变得奇怪的聚合物,“给我变!” 桑青青在旁边看得不由抚额:“神识,用神识,你是修士,找到那个点,调动丹田真元朝着它灌输灵力。” “嗯。”桑玦立即反应,不知为何,当她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临危不乱,但当身边有亲近人的时候她就会变傻,小时候还能面瘫脸看书,现在实在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幸好那根神针似乎也捉弄过了桑玦,当吸收了一波又一波灵力之后终于发生了变化。 无数细针若隐若现,虚实变幻无双,绕着一个点可以不断旋转延伸。 细软如丝,刚硬如铁,当它朝着你袭来的时候你不知是被穿针而过还是被缠绕而出。 更重要的是,那些碎石头在桑玦的灵力流中被冲刷的越来越细越来越小。 学过基础炼器手法的桑玦立刻知道这是提炼材料的好时候,更重要的事能趁机烙下自己的印记,让这些奇特的石头听自己的话。 “我看你扇子舞的挺好,你不如再炼一把扇形法器吧。”桑青青将先前脑子中冒出的想法说了出来。 桑玦不太愿意:“夭夭似乎和这两种材料不太相合。” “夭夭还沉睡在屋里呢,我说的是你自己重新炼制一样新的法器,用你自己的思想……”桑青青摸摸下巴,“你既然已经筑基该想想本命法器的事儿了吧?” “本命法器?”桑玦竟然从没想过,她连忙摇头,“我要练剑的,肯定是剑心为本,,不需要别的法器。” “哎呀呀,那就浪费你的火法天赋了嘛。”桑青青摊手,“我看你刚才对那腾赫的火术很有想法的样子,真是可惜了。” “我现在也用不出来太多天火,就算会那些神法也不能变火龙火蛇,最多变个火蚯蚓。”桑玦无耐伸手,指尖艰难蹦出一点星火,红得耀眼,仿佛血珠子一般。 桑青青瞪眼瞧了瞧:“好看是真的,但它能伤人?” “只能自保。”桑玦叹气,若是没有经历过肆意运用放纵战斗的日子,她也不会现在嫌弃这曾经害得自己痛不欲生的天火太少。 桑青青想了想,指着她两只手:“你将你体内暂时能调动的天火放到这上面,合二为一。” 桑玦立刻依言而行,权当炼器了。 一点点星火蔓延上了那由神针和碎石组合起来的奇怪物体,天火之威浩浩荡荡,不因量小而不为,瞬间便呈现出了“星火燎原”是势。 “可别把神针烧坏了。”桑玦有些担心,那根神针的来历虽然膈应,但莫名有点儿舍不得。 “烧不坏,天火来自九重天,这摊碎石和神针也不是寻常来历。”桑青青撇撇嘴,“总觉得你的天火威力不够,不够纯粹。” 桑玦苦笑:“师父和他兄长将天火的核心封印了,我动用的只是外围的一点。另一个我要厉害一些,但也无法动用天火的全部力量,大概能用五成。对同阶修士尚且能一击制敌,金丹也能磨,但若遇上元婴老祖或者积年金丹,我也只有逃的份儿。” “封印能解开吗?”桑青青站起来就准备去找能解开封印的秘宝,马上就要出潜龙宫,可不能浪费机会。 “恐怕不能。”桑玦摇头,“当时是我自己自愿,除非有一天我的修为能自主突破,或者他们愿意解除……” 说话间,那奇特的神针和碎石结合物已经变了模样,它们竟然开始在慢慢融合。 既然如此,容不得思索,必须尽快塑行,这些材料已经不需要提存,第一次改变至关重要。 这时,桑青青突然撇开先前的话题,问道:“你听过五火七禽扇吗?” 桑玦当然听过,那是神话传说中火属性法器中的至宝,但跟现在的情形有什么关系呢? “娘,你思维别那么跳跃,我跟不太上。” “笨!”桑青青以前觉得自己女儿有点儿呆,现在觉得那是真的呆,她赶紧道,“你现在是修士,任何事情都要学会拨开现象看本质,而不是一味的风花雪月,懂吗?” 桑玦似懂非懂点点头,突然间福如心至:“娘,你的意思是说并非按照五火七禽扇的形式,而是按照它汇聚天下火焰的增幅之效?” “不错!”桑青青满意点头,女儿虽然呆,但实质上不笨,“既然如此,你还不快用这极品的材料制作扇子的雏形?” “雏形出来后你再找机会用炼制五火七禽扇的方法找齐其他材料,刻印上法阵,等你结丹之后放入丹田慢慢孕养,到时候你就不愁没得心得法宝用了。” 桑玦回想刚才那神针幻影无双的特性,立刻掐诀开始塑造扇形法宝的框架。等法器成形,物理形态变幻莫测,加以火势必定是杀伐利器,若保留了银针防御回复的特效,岂不是攻防皆宜? 收放自如,变幻如意,不如暂且叫如意扇吧。 第118章 拦截围堵 因为桑玦并不清楚那两样材料的具体情况,于是只能粗糙的炼制,一个雏形罢了,说怎么漂亮是假的。唯有材质的特异和上面星星点点的光芒才显出几分不凡来。 “如意扇?”桑青青仔细想了想,“以后还是根据你的修行道路再斟酌一下名字吧。” “自然,法器成形时才有名,现在不过是我取着好玩儿。”桑玦看着那块被火慢慢灼烧平衡的折扇框架,心中突然充满了干劲儿。 空架子算什么法器?她以后少不得要去多找些合适的天材地宝往上添置,更不用说拨开修行道路上的迷雾,真实认识自己了。 “耗费了这么久,我们该出去了,先吃些丹药回复一下真元吧。”桑青青又将先前装药的箱子递给了女儿。 桑玦没办法只好接过,仔细一瞧才发现这药箱竟然是个空间法器,里面的丹药满满当当就没少过。 她再用灵力探了探,约莫有一方的空间,上千瓶各式各样的丹药瓶子罐子整整齐齐码着。 桑青青笑着看着她:“我将这药箱给你,你赶紧祭炼了,别看它不起眼,却拥有保灵的功效,只是拿出药之后要尽快吃,不然……” 桑玦知道这定是娘以前用过的东西,或许有恶作剧也说不定。死道友不死贫道,她立刻将其祭炼变成自己的东西,化作指头大小挂在腰间。 “哎呀,这小气的宫殿,竟然将那碎石也算成了里面的东西,这下你竟然再也不能拿别的宝贝了。”桑青青皱眉,本来想给女儿开个后门,结果却…… 桑玦倒是不在意,得之我命,失之我幸。 由于自己的偏执和懦弱才让另一个她跑出来,不仅跑出来还做下了挖心抢宝这般惨绝人寰的事,才导致夭夭本体覆灭奄奄一息,她能在这绝境之中遇到故去的亲人已经是天不绝她。 曾经的因果那么大,她终究要去还,如今哪里还敢奢求更多的东西呢? “娘,适合的才是最好的,那些宝物等潜龙宫开启的时候我再来正大光明凭本事拿吧!” 桑青青拍拍她的手:“好,我差一点儿就以为你丧失了斗志,修仙不能总是平和退后,尤其是在如今的时候。” 她顺着拉起桑玦的手,身体漂浮着缓缓飞出宫殿,等她们再来的时候,她们定要行使“主人”的权利“淘宝”! 桑青青没有告诉桑玦的是当她遭遇生死劫难之际的时候依然可以动用潜龙宫的力量,也没必要告诉,反正她们会在一起修行。 乘着气泡而来,浮着气泡而出。 从深邃的海底峡谷到幽蓝的水上不过刹那,气泡遇光而散,化作七彩泡沫消融在波光粼粼的水面。 她们母女终于再见天日,桑玦不由仰头轻轻眯着眼睛瞧着绚白的天空,好强烈的阳光啊! 等等,那根本不是太阳,而是一簇簇划破空间的无形剑气! 一身麻衣白袍的剑客傲然立在空中,上官浩然执剑飞下云头:“妖女,已经等你很久了!” 剑气入水激起千层浪,卷起重水覆而往下施虐在这片海域,海风呼啸,撕裂了天空。 桑玦都来不及呼吸就立即沉入了水中躲过那波击杀,她背后疯狂冒汗,剑芒在后,稍微慢点儿就被万剑穿心。 “他太死心眼儿了吧!”桑青青抱怨着,她庆幸自己身量小,慢一步出水,那送她们出潜龙宫的气泡还未散尽,这时反倒救了两人性命。 桑玦无耐,她的确做下了那等恶事,这叫她如何解释呢? “剑修通常都是死性子,我早该料到他不会放过我。”桑玦看着即将破碎的防护气泡和水中翻腾穿梭的剑气,她做出了决定。 “娘,分开走,大世界再见!”危急关头,桑玦向来果断,她猛然奔出气泡,手中黑灰色的扇形之物朝着气泡猛地一扇。 大家都是筑基修为,哪管你大能转世,桑玦全力一击将气泡扇到了远方,自己一奔露出了水面,朝着上官浩然的方向冷冷看了一眼,跳出水面往另一边而去。 上官浩然一击未中,正怀疑那妖女又逃了的时候却见那妖女竟然淡漠看了他一眼,然后往远方逃去。 “居然还敢看我?果然是妖女!”上官浩然想起自己调查命案发生前发生过的那些争风吃醋的事就觉得恶心,这种迷惑男人,挖取人心的妖孽人人得而诛之。 他飞下云端,踏空而行,此次定要将这妖女手刃剑下,才不枉剑修行侠仗义之名! 另一边,翻转了一连串跟头的桑青青从化成泡沫的气泡里钻了出来,她顾不得头晕脑眩,抬起手腕放出婵图:“千足虫,咱们追!” 不料一群上官家族的修士将她团团围住,正要打斗间,天降十名黑衣修士,领头一个黑衣童子冷冷看着她:“主人请您回族中修养。” 桑玦一边跑一边想她娘应该不会有危险,只要没身后那追命般的剑修,凭借桑青青的本事区区大海不足为惧。 更何况,她也没工夫想别人了,身后如芒在背,也不知那上官浩然怎么想的,竟然不用剑气直直朝着她追来。难道是要把她捉回去绳之以法? 不行,万一她的体质被发现定然是万劫不复,她哪怕死也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大海宽阔,放眼望去除了水还是水。 桑玦贴着水面疯狂往前飞,她多么希望眼前出现一丁点儿别的东西啊,可惜什么也没有,心底渐渐弥漫出绝望来。 上官浩然抱着手在后面御剑而行,他故意不紧不慢的追着,这妖女用烧饼戏弄他的事可没忘。 有时候他也没忘记放出一剑,比如桑玦灵气耗尽想休息的时候。 两人一逃一追,像是驱赶着猎物的猎人。 桑玦伸手想比中指,有本事给个痛快,这么没品的剑修还是第一次见,先前所为只是装清高吧。 从天明到天暗,足足追了三天,桑玦依着药箱里的丹药丝毫不露怯,哪怕背后遍体鳞伤也依旧从水中浮起来继续跑。 上官浩然收到家族密信,另一个同伙招来帮手已经逃了,他低头看着底下依然在奋力逃走的人有些迷茫,他到底在做什么? 果然,这妖女有迷惑人心的功效! 他抽剑出鞘,一声清越的响声让他心冷如铁,挥剑而下:“可惜了一个修道的好苗子,下辈子记得走正道!” 第119章 鲸中脱险 汹涌的剑气带着除妖驱魔浩然正大,道道白光划破了空气。 桑玦只听得背后呼啸,耳边轰隆,她眼中充血,不能就这么死了,好不甘心! 转头解释是万万行不通的。 “嘿,其实那个我不是现在的我,我杀的那个人也不是完整的人,你家的神针粘着我就不走,我也没办法啊!” 她如果这样说,恐怕不只是万箭穿心,而且还会被撕碎了喂鱼。稍微有点儿正常智商的人都不会相信她,更不用说她还把对方家族的神针炼制成了别的法器。 想想就作死啊,可是她就是不想死。 心中无怨无恨,充斥着的只有求生的力量。 桑玦咬牙疯狂奔跑,与剑气争速,脚下水自分开,风卷浪花带着她远行。 上空的上官浩然见此只是叹息一声,如此天赋却入了邪道。他心中惜才之心让他决定放过此妖女的魂魄,允许她洗涤罪孽再入轮回。 他并指划过眉心,眉心中迸发出一抹透明的剑影,他随手一指桑玦的方向:“去!” 透明剑影出现的刹那,桑玦只觉心头微微颤动,撇头一瞧,顿时大惊失色。这剑修不仅想要杀死她,竟然还出动了魂剑,要么是将她打得魂飞魄散,要么却是想拘魂受罚…… 哪一样都比死亡还可怕。 桑玦脚下一顿,这才感到丹田内真元竟然已经枯竭,怎么办? 所思不过刹那,那道魂剑已经到了她背后,所过之处热浪蒸腾,她似乎又感受到了从小遭受火毒侵袭的痛苦。 眼前一道白光,巨大的吸引力从水底而来,庞大的水量落入旋涡之中,剑气入水碰撞的力量轰然爆炸。 巨大的水汽升起绵延海面十里,升腾入空化作云雾百丈,若海中仙岛出世,天空仙境露角,异象持续数时,引得众多鱼鸟妖兽好奇来观。 上官浩然收回了魂剑,他只觉得碰到了异常光滑之物,竟然将自己的魂剑反弹了回来,真是奇怪,难道是那妖女的同伙? 他顺手一剑插在了来看热闹的一条龙冠大鱼头上:“水下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条大鱼龙头蛇身,它刚从深海上来差点儿没缓过来就被一剑插头,吓的直哆嗦,慌忙道:“前辈,是一条大蓝鲸在鲸吞饮食。” 上官浩然估量了一下这条鱼的身量,觉得那条鲸定然是庞然大物,想来那妖女定然凶多吉少。 然而,他必须要亲自确认。 这般想着,他掏出一颗避水珠服了下去,一脚踏上龙冠鱼头上:“征用你一二,五级妖兽丹两颗。” “多谢前辈,小的叫皇带鱼,马上就给前辈带路。”皇带鱼妖兽带着修士潜入了水中,朝着水底一片阴影追去。 此时的桑玦被大水冲的头昏脑涨,眼前一片漆黑,起起伏伏,不知在什么地方。 她顺着水流一路磕磕碰碰,终于在淹死前扒拉着了坚固的物体,坐着准备缓一缓。 一股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桑玦正疑惑这是否是黄泉的味道,突然感觉脚下一阵炽热…… 她服了一颗丹药,双指并拢在额心一划,眼中顿时闪烁着精光,看清了自己所处之地。 很奇怪的地方,浩浩荡荡冒着气泡的液体中漂浮着无数小鱼小虾,难道这是熬煮罪孽深重的魂魄之锅? 脚下一阵刺痛,她惊觉此地不能再留,趁着那些液体流转的空隙攀爬在垂钓的奇怪物体之上,忍着手心腐蚀之痛往出口走。 直到爬到一出高地,桑玦才愕然发现手下的暗红色的“锅壁”似乎是活的。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桑玦抬起手看着上面的伤疤,很痛,所以,她到底是死还是活? 管他呢,逃出这口“锅”才是要紧事,她能感觉到“锅”中的液体翻腾着,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搅动。 顺着一条大路往上爬,桑玦越发觉得此处的奇怪,有些路非常大,能容纳几辆马车并排而行,有的却很小,堪堪只能通过一个人…… 那些大路上经常发洪水,有好几次都差点儿被冲了下去,她清晰看见水中翻腾的巨大虾蟹。由此,她更确定了这条路通向外方。 渐渐地,近了,她已经能看到外间偶尔闪烁的光。 噗通! 所处的地方突然翻转,摇摆不停,桑玦一时站不稳差一点儿又重新滑了下去,辛亏她趁机进入了一条小道才免于一难。 “呜……” 一声奇特的兽吼,桑玦感受到了强烈的震动,似乎这声音就在不远方。 紧接着,一道男声响起:“孽畜!” 桑玦赶忙捂住嘴,这声音她不会忘记,正是在背后追杀了她三天四夜的人。 原来她还没死,那绝对不能出去! 等等,她现在在什么地方?难道是在一头妖兽的身体里? 正想着,熟悉的刺鼻味道传来,从她刚才逃出来的地方汹涌向前奔去。 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之后,桑玦不由一阵阵犯恶心,她竟然差一点儿就被妖兽的肚子给消化了! 这妖兽似乎受不住敌人的打击,不停叫着翻滚着,桑玦尽力扒在它身体里祈求着外面的人快点儿走。 她脑袋已经渐渐有些发昏了,想来是修为太低,最近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透支了她的力量。 怎么办? 坐以待毙吗? 桑玦慌忙撕扯下身上的外套往那条大路上丢去,希望能让对方误以为她身死而争取一点儿时间。 然后,她目之所及四处搜寻,眼前白光一现,竟然是自己所处的妖兽来回吞吐间又吸进来了一波新的海兽。 一个白光闪闪的海贝竟然也被吸了进来,要知道这可是依附在海底的兽类啊,可见外面的打斗是多么天翻地覆。 桑玦扔出刚刚祭炼好的如意扇的雏形,利用它无限延伸的功力将那巨大的海贝拉了过来。随即撬开壳子钻了进去,动作之快,也不管海贝愿不愿意。 当她陷入海贝的软肉中时,巨大的冲击力接连而至,那头巨鲸终于受不住,忽然朝外间骚扰它的修士喷出无数秽物,趁机洗了洗肠道,埋怨一声往海中更深处隐去。 第120章 阴魂不散 仗着人类修士趁机欺负海中霸王的皇带鱼脑袋上的龙冠被重重砸了一下,它鼓着眼睛瞧了瞧,好大一颗海贝,一定很好吃。 皇带鱼长大了嘴朝着海贝咬去,一颗金色兽丹突然飞入口中,它立即弃了那海贝,欢心吃起丹药来。 上官浩然化剑在水中形成一道剑域,他皱眉:“竟然让那妖女逃了?” 他想了想没有再追,此次出行大不利,还是先将船上的修士送到中世界,然后再请有星算之能的修士来此帮忙测定妖女逃亡方向。 那妖女不过筑基修为,隔界之海上万分凶险,任她再是厉害也走不了多快,到时自然能追上。 上官浩然这般想着,于是放了脚下的妖兽,手上拿着一件破烂的衣衫御剑而起。 桑玦正在和海贝做交易,她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头灵贝,于是不仅搭了顺风贝,顺带还用一颗丹药交换了它体内蕴藏的数颗灵珠。 经过不久前的困苦生活她已经知道没有灵石寸步难行的道理。没有灵石,灵珠也算修仙界的硬通货。 不过,别人的灵珠可不是灵贝的珍珠,而是灵矿次品或者废角料车成的珠子,像她这般拿着海贝珍珠当灵珠的,只能说是暴殄天物。 海贝不上水,等到了一处平缓的洋流之后就“噗通”把人给吐了出来。 桑玦还不知道这海贝不吃她只因为她身上有不好的味道,不然…… “谢谢!”桑玦朝着海贝道了谢,等到对方洁白的身影潜入水中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往海岸游去。 多日的奔逃让她体力降到了极限,一旦放松便再也提不起精神,浑浑噩噩间顺着温暖的海水将她带到沙滩。 潮起潮落,前来捡拾海鲜的渔民发现了躺在水与岸交接处的人,他们被海风侵蚀的脸上有些麻木。 有胆大的孩子跑近看了看,大声嚷嚷:“是个漂亮姐姐。” “漂亮的女人?”渔民的脸上全是厌恶,“肯定死了,真是晦气。” 一个小孩儿听见是个死人,赶忙捡起一螃蟹朝倒着的人打去,看对方没有反应,于是扑了上去扯那人腰间挂着的两个小饰品模样的东西。 两个小饰品分别是一间精致的竹屋雕刻和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匣子,撕扯间那人袖口露出了一点微光。 蓝紫色的光星星点点闪烁着,映衬着皓白的手腕分外耀眼,人们都看呆了,正在这时,那人睁开了眼睛,若星空初绽,众人惊呼一声赶紧四散离开。 “是个女仙!” 然而等了半响,那人的眼睛又缓缓闭上了,人们又悄悄聚上去,大家商量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前些日子才听说帝国有大人物到王国中大开杀戒,其中一个女修最是凶残,只因对方多看了她一眼便将一条街的人都给杀了,若是这个女修也是如此那该如何是好? “赶快弄走,就当从没见过,不管谁来问都不知道。”抽着水烟的老人做出了决定。 于是众人在潮水来临之前便早早离开,众人闭门关户,纷纷说着海上即将有暴风雨之类的话。 夜光初上,海边一片寂静,唯有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昏暗的沙滩处鬼鬼祟祟走来几个人。 “老成,绝对不骗你,不信你看。”一位老人指着沙滩上微微发光的某处,“现在还在发光呢,绝对还活着。” 一名矮胖的锦衣男人提着一根绳索:“不是不信你,但活人和私人可是两个价钱,修士这种东西可不好办。” “诶,你手中有捆仙索怕什么?”老人谄媚笑着,“那女修身上可是有好几样法器,我孙儿还从她身上拿走了一颗极品灵珠,我出海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成色那么好的,绝对是无价之宝!” 矮胖的男人笑了笑:“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老成你也能大赚一笔呀。”老人拐了拐他的背,“他日筑基成为真仙了可别忘记家乡人哟。” “哈哈,绝对不忘。”矮胖男人此时已经看清了躺在沙滩上人的全貌,无论是她身上的法器还是别的,当真是极品。他只要将这人卖出去,最近仙城里拍卖的筑基丹也算到手了。 桑玦躺在沙滩上,其实在这两人来之前她就醒了,但莫名懒得动,抓了身边的一些小鱼小虾吃了,就这么躺着闭目“望”着星空,慢慢等待体内真元恢复。 鼻尖腥湿的气味微微浮动,温润的海风缓缓拂过脸颊,她开了神识用力伸展到远方,企图看到更远更深的东西。 可惜什么也没看到,只等到了两个奇怪的人。 捆仙锁这种东西还用说吗?肯定不是好东西。 桑玦手中悄然捏紧几颗灵珠,在那两人即将过来的时候激射而出,将其中一人打倒在地,另一人竟然轻巧躲过,抬手就放出了一根闪烁着灵光的绳索。 桑玦拿起扇骨架一挡一绕便将那人扯了过来,她翻腾起身,背对着墨蓝的星空和海洋,厉声道:“你是谁?” 矮胖的男人也是修士,虽然是练气期修士却毫无练气风骨,一双浑浊的眼睛,累赘的身体,比未修炼的凡人身上的俗气还重。 他吓得全身颤抖,刚才两人一接手他便知道这位女修的修为在他之上,不是练气大圆满便是筑基修士。 他一下跪倒在地:“前辈饶命,在下成城,广湾府修士,听闻此处有道友蒙难特来一观,绝对没有任何歹意呀!” “可是我不太信。”桑玦未曾听说过什么广湾府,也不知自己飘到了何处,若是还在令真小世界还好,但见一名练气大圆满都如此无状,她怀疑自己到了别的世界。 她收了那捆仙锁,几下解了上面的禁制反过来捆住了这位成城,拉着往前走去。 “你说说最近都有什么大事儿发生?”桑玦佯装是本地修士打探着。 成城转了转眼珠子,他见这位女前辈衣着似乎差了件外袍,赶紧道:“帝国内的大事不敢讲,王国内的也不算啥,就我们这里倒是有一件寻人的事……” 桑玦转头,冷眼看着他:“你不想活了吗?快说!” “昨个儿城主府中来了一位白衣剑修,他让城主帮忙寻一个妖女,城主都急坏了,估摸着明天就该发放任务了。”成城说着自豪道,“我与城主的公子有几分交情才知道,别的修士可都还不知道呢。” “哦,可惜了。”桑玦一听白衣剑修就觉得不太好,那人真是阴魂不散,她得好好想个法子躲起来才是。 她的一声可惜让成城慌了神,难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要么你选择告密,但马上就死;要么你把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藏起来,我给你足够买筑基丹的报酬,并且保你筑基。”桑玦威胁着他,一双眸子深深望着对方,比夜空还要深邃,见之令人生寒。 第121章 最安全的地方 夜更深了,云隐月藏,刚才还惬意的海风陡然狂暴起来,海面上一浪接着一浪,暴风雨就要来了。 成城被桑玦看得整个人抖若筛糠,脖子上横亘的奇怪法器冷若冰霜,仿佛嗜血的魔鬼在吸取他的生命力量。他不怀疑自己只要有一丝违抗,立刻就会身首异处。 好强大的女修,这份杀气比他在城主府所见的公子小姐还要重。 练气筑基仿若天堑,他这么多年费尽心机都无法踏出最后那步,如今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当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前辈真的能让我筑基成功?” 桑玦不在意点点头,她的药箱里有几颗针对不同阶段直接升级的丸子,副作用是服用过后将会永久停留在本阶。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或许对这人还是一件好事。 “前辈发誓!” “当然,只要你对我的行踪保密,我就让你成功筑基。”桑玦说着扯了扯手中的捆仙绳,突然一松将人放开,“你自己选吧。” 成城低下头,云中偷偷露出一头的月光打在他的一半脸上让另一半陷入更深的黑暗中。 “好,我成城也不是什么好人,都依前辈所言。”成城下定了决心,心情豁然开朗,从地狱到天堂也不过如此。 桑玦一点儿也不担心对方把她看做了一位心狠手辣的邪修之人,她自己清楚自己是什么人就好。 “既然如此,那就叫醒那位老人。”桑玦掌握着手中捆仙绳的灵枢反转将自己绑了起来,“就当你从未见过我,尽快找地方将我藏起来。” 桑玦暗想着那位追杀她的人肯定会守紧各个出口,她怎样都不能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此地。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就藏在他眼皮子底下,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成城有些发愣:“前辈竟然真的相信我?” “强龙难压地头蛇,你难道没有信心瞒天过海吗?”桑玦轻笑一声,“毕竟你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 “是,我只是依照往日的情形做笔交易罢了。”成城瞬间被眼前月光下的人的微笑迷惑了一线,随后一个激灵清醒,深深觉得这位前辈定然不是普通修士,千万不能与之深交。 两人达成了以利相诱(胁)的不可告人的交易,月光陡然倾洒出万千光辉,海上酝酿已久的暴风雨渐渐平息,竟然转了方位往别处奔袭而去。 城主府内,上官浩然收了剑阵,城主立刻递上清茶,赞叹道:“剑君实在是厉害,竟然让那飓风生生转了方向。作为一地之主,在此代表本地居民多谢剑君相助避免了一场灾难。” 上官浩然接过茶,轻轻喝了一口,眉头微皱:“还没有消息么?” 城主无奈摇头:“暗线还没消息,恐怕只能走明路了。” “无妨。”上官浩然放下茶盏,目光凝然,“摘心妖女,人人得而诛之!” “剑君大义,不愧是天龙榜上的正气使者!”城主赞叹着,“您昔日一剑斩杀魔道万魄宗数万怨灵,实在是……” 上官浩然听得有些烦了,抬手:“明日发布任务吧,我去练剑,勿要他人来烦我。” “是。”城主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叹息,“仗剑行侠,除妖灭魔,这才是真正的仙人之姿啊!我小小广城居然能得之相助,实在是三生有幸。什么王城帝国哪比得上真仙呢?” “你说这里是周天帝国下南溪王国广湾府下广城?”桑玦跟成城一路交谈后才发现她竟然阴差阳错回了太玄大世界本世界,更是来到了众修士梦寐以求的中央大陆。 她师父雁回真君的师门万剑归一仙剑宗位于世界东大陆,那里离中央大陆何止千万里。其他大陆的普通修士未结成金丹恐怕都无法踏上中央大陆。 称霸了一个纪元,威名赫赫的周天仙宗正是中央大陆上周天仙朝的靠背,仙朝第一届的帝王正是周天仙宗的掌门——姬笑天! 成城说来也颇为自豪:“是啊,前辈,你们魔道在北边虽然昌盛,但听说那么环境恶劣,哪比得上我们中央大陆资源深厚。” “呵呵。” 桑玦回之以莫名的冷笑,让成城更加确认这是北方大陆偷渡来的魔女,这笑得真寒碜,冻人心魄。 成城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问着:“前辈可是魅楼魔仙?” 桑玦依旧不言语,冷淡的脸缓缓勾了勾嘴角,面上嘲讽,心里猫爪似得,魅楼是什么东西? “嘿,那就好办了。”成城一拍大腿,“我知道一个好去处,真是巧了,那地方十分符合前辈的本身修行。” 桑玦幽幽问:“什么地方啊?” 他们此时已经到了成城的家中,桑玦的问题让一个掀帘而出的婆子回答了。 那婆子身形及瘦如麻杆,打扮的却花枝招展,头上插满了珠翠玉簪,见到桑玦,连忙伸出带满了戒指的手扬了扬手绢,笑着道:“姑娘诶,还能是什么地方,自然是让你衣食无忧快活无比的地方。” 桑玦满脸不解。 这时,那婆子推了推成城:“喂,老头子,你哪儿请来的姑娘,真是美极了,你没跟她说清楚?” 成城以为桑玦是魔道下魅楼的修士,于是也不像以往那般还要晓之以情动之以利,直截了当道:“前辈,不是别的地方,就是双修馆啦!” “原来你是拉皮条的?!”桑玦惊讶着一拳就揍了成城一个大黑眼。她竟然跟这种人做交易,当真是…… “什么拉皮条的,姑娘说的可真难听。”婆子不乐意了,“你跟着我家相公回来不就是想干这个吗?大家都凭本事吃饭,你情我愿的,谁比谁高贵?” “呃……”桑玦无语,大概这就叫道不同不相为谋吧,转身就想走。 成城连忙拦住这颗活动的筑基丹,急着道:“前辈,那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城主府上来的那位白衣剑修定然不会想到那里。” “那种地方还安全?”原谅桑玦最讨厌那种地方,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第122章 冤家路窄 成城忽然察觉到了这位前辈的心思,连忙道:“前辈是担心功法的问题吧,没关系,凭借前辈的本事定然不会……哎哟……普通客人……“ “呸!”桑玦又给了他一拳,索性凑成了一对熊猫眼,愤愤祭出如意破扇子,“你想死就早点儿说!” “诶,前辈,我懂了。”成城捂着两只眼睛,“我肯定帮你办到。” 他说着转头问身旁吓得缩成一团的婆子:“你快把你知道的比较清净的地方说说。” “哎呦喂,我们这行哪儿来的清净啊。”婆子翻了个白眼儿,努力想了想才道,“好像最近来了一个很奇怪的客人,总是让新来的去他那儿隔着帘子听他讲故事看他喝酒,有时还弹曲儿唱歌,若新来的破身,就将其杀死后重新点人。姐妹们也不敢管,听说是个厉害的修士。” “为什么要管,这客人也不是没有原则。”桑玦将心头“杀人不对”的话咽了下去,毕竟自己现在是“魔道修士”。 婆子大笑:“这双修馆的可不是要双修共涨修为么,这客人想自清就去救那些大户人家豢养的炉鼎啊,来这里耽误姑娘的前程和生意,然后还要杀人,这不是砸场子么?” 桑玦惊讶万分,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这岂是正道所为? 成城也在旁边哼哼:“可不是嘛,那些男男女女表面清高,实际上为了修为什么都不在乎。那些所谓恩爱道侣也不过那么回事儿,我都只有一个妻子呢。” 桑玦听得这话如坠深渊,她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师父和未殊道君。 如果她那天没有偷听到真相,那么她可能就会被蒙在鼓里被养成废物,然后甚至还自以为会和师父等人来断禁忌之恋,美其名曰还是为了她好; 如果她的性子再软弱些,那么她可能就会妥协,祈求以此换来一些自由; 如果她的性子再刚硬些,那么她当场就会失去理智与他人玉石俱焚,若是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她也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她懦弱而又坚强,运衰极而强,一次又一次躲过追杀。 桑玦握紧拳头,修为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大丈夫能屈能伸,女子又有何不可? 她询问成城:“你确定那里不会被人发现?” 成城还未点头,身旁的婆子反倒开了口,自信道:“姑娘放心,从我们这儿走出去的,无论亲人丈夫还是仇人冤家都嗅不到一丝气息,点了绝息香,谁也不知来路。” 桑玦听罢对那绝息香上了心,暗地里威逼成城交出他祖传的炼制此中熏香的方法。却没想这无赖泼皮却咬紧牙关说什么也不给,最后承诺筑基后给她。 点了熏香,换了衣裳,蒙了面纱,任谁也不知道这位娘子到底是何方人士。 桑玦假装一问三不知的失忆模样静坐窗前,看窗外雨湿了芭蕉,落了花瓣,碧瓦红墙间传来的一阵阵欢声笑语。 成城和双修馆的老板好说歹说,终于将桑玦派到了那个棘手的客人那儿。尚没有投入的新人就算死了也不亏,若能让那客人安静下来不再胡乱杀人,怎样都是好的。 “既然是陪着说话听曲儿,从今以后你就叫青樱吧。” 桑玦转过头就听见自己多了个非常朴实的名字,据说这是先前死去的姑娘的名字。这家双修馆按照彩虹排名,赤橙黄绿青蓝紫,青字辈多出才女。 等老板退出去,桑玦轻轻捏了捏绕在手腕上的捆仙绳,斜眼瞧着成城:“算你有诚意,带路吧。” “是,前辈放心,这里绝对没人能找进来。”成城勾着腰献上了此地的地图,上面星星点点标注着各种暗桩阵法的印记,“前辈有了这个可随意出入此地。” 桑玦收过地图,顿时高看了他几分,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生存法则,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门路。若是她当时就把他给杀了,恐怕很快就会暴露踪迹。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曲折的回廊,根据特殊的步伐迈入了一处清幽的小竹林里。 曳曳竹声响,摇摇风中语,如此风景,众人只叹好一个灵气氤氲的清新之地。更何况此处灵气鼎盛,回转在经脉间圆滑顺畅,身体都轻盈了几分。 若不是早就知道,桑玦哪里会相信这里会是人间欲望之顶的双修馆中的一处院落呢? “这么好的修行之地竟然没有人肯来?”桑玦怎么也想不通,既然是为了修为,如此堪比一方福地的院落,无论是修行还是修心都不错才对。 一直在前面领路的护院笑了起来:“一看姑娘就是新来的。你可知静坐多日苦苦搬运灵气和修炼法术是多么枯燥的事啊,哪比得上一席欢愉便更上一层楼呢?” 桑玦微微皱眉:“我不认为世界上有如此便宜之事。” “只要不想着升仙,只盼人间极乐,便宜之事多着呢。”领路的护院暧昧笑了笑,“姑娘以后就知道有些时候这人间极乐可比天上地下快活多了。” “咳咳,到了,姑娘请,我们就走了。”成城察觉到桑玦的不快,赶紧催人离开。 他传音桑玦:“前辈莫怪,不过小人之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桑玦暗暗想着这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自从来到此地便觉身上无一处自在,想来也是因为不喜这里的环境。 她推开院门,一脚踏进了竹林院落中。她倒是想瞧瞧到这种地方来给人讲故事后又杀人的修士是何方神圣。 “修行之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有他们的天地,我们也有我们的苍穹。”一道慵懒的声音从茅屋中传来,“姑娘,你是不是也有同感?” 桑玦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明明应该是很吸引人的低沉男声,她却打心底觉得有些讨厌。 良久未听到答话,屋里的人长叹一声:“是我鲁莽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桑玦慢慢走进屋里,低头朝着轻纱帐后的人轻轻俯身,木然道:“吾名青樱。” “青樱?真是熟悉的名字,你就坐在那边吧。”帐中之人依稀穿着一身红衣,拿起一壶酒一饮而尽,“你想听一朵花的故事吗?” 桑玦坐下抬起头,两人一个照面,她蒙着纱对方认不清,她却记得隔着帐的他。 天哪,竟然是那个胆敢公报私仇做伪证的娘娘腔秘境之主——李烟罗! 第123章 食铁兽 呵呵! 好一个冤家路窄,看她怎么收拾他。 桑玦顿时对客人的好奇变成了深深的鄙视。 一个自我颓废的、作伪证的、肮脏的、充满了恶臭味的修二代,放着浩浩大仙宗门的大好修行时光不要,竟然来此杀女人为乐。 低俗的恶趣味,终究会被消灭。 怕被认出来,桑玦微微低头,掐着嗓子道:“一朵花的故事定然凄美无限,前辈请讲。” 李烟罗将先前院外发生的事收在眼底,他倒是觉得这位女修与以前遇到的有些不同,或许是无可奈何才流落此地。 他喝了一口酒,低沉道:“凄美的故事讲了让人伤感,哪比得上快乐的故事。我说的那朵花定然是长享欢乐,永世不灭。” 桑玦听着对此嗤之以鼻,都永世不灭了还长享欢乐,莫不是朵假花? 接下来就是冗长的,充满了自我感动的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 原来李烟罗曾经有一个爱人,正是离殇秘境中的一位普通花妖,单纯又美好,可惜不被李家人承认,于是在某一次秘境开启的时候命弟子杀了他的爱人并祭炼成丹药骗重伤归来的李烟罗服下。 然而纸包不住火,得知真相的李烟罗不仅没有伤愈,反而因为心头大伤更加病重,最终导致修为败退,整日流连离殇花丛中陷入一人饮酒醉的颓废状态。 以上都是桑玦听故事听得无聊脑补的,她对这种爱情故事实在没有什么兴趣。自己生活在什么家族心里没点儿数? 当真害人害己,再加上对故事本人的偏见,她根本无法感同身受,所以…… 难怪以前那些姑娘会觉得是折磨了,因为那人讲了一遍又一遍,不仅如此,还不时大哭大笑,形若癫狂。 悲伤的故事稍加点缀隐晦提及是凄美,重复讲述简直令人受不了。 桑玦已经不知道坐了多久,双腿麻木,耳朵仿佛都要起茧子了。 她不过筑基期,稍微不吃饭不喝水还可以说练习辟谷,但是连修行和吃点儿丹药都不允许,这分明就是折磨。 那人还在帐中忽悲忽喜,四周的红纱帐似乎给他营造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天地,任由自己发泄着情绪。 一个人可以变态,但请自己变态自己,牵扯到别人算什么? 桑玦恨恨想着,她害了别人就整天被追杀,这个人变态却要各种杀人,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李烟罗其实是清醒的,他已经讲了不知道多少遍这个故事,为的就是麻木自己,让自己千万不要忘却自己的爱人。因为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发现他竟然已经记不起爱人的模样。 唯有风尘多妩媚,春风十里艳芳菲。 他离开了自己的大陆,逃离了自己的家乡,跑到远隔重洋的周天仙宗的地盘开始拼凑自己的记忆,试图从一个又一个女子身上拼凑出逝去爱人的形象。 可惜,他总是失望。 安静坐在他对面耐心听他说话的人转眼就能投入他人怀抱,令人心寒,于是不得不杀了还他心灵的清净。 他的神念其实一直在悄悄观察这个新来的青樱,对方每每坐不住想要沉定心神修炼的时候都会被他打扰。 他越看越觉得这女子眉眼之间有几分熟悉,仿佛似曾相识一般,若是将那隔离了神识的面纱摘下不知是否是他心中所念的脸庞。 终于,他停下了讲故事,转而倒了一杯酒运出了帐外:“此乃五级香酿,灵气纯净,口味香甜,你可饮之。” 桑玦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这人总算没打算把人给饿死,伸手接过酒杯,眼见酒水清亮,闻之令人精神振奋,仰头一饮而尽。顿时,汹涌的灵气从肺腑直冲脑门,真元澎湃,容色立刻焕发生机。 “多谢前辈赐酒。”桑玦趁机站了起来,“若已经无事,可否允许青樱出去休息一会儿。” 李烟罗闻言眯了眯眼睛:“我觉得你好像没把我放在眼里。” 桑玦平静道:“我眼睛小,所以青樱向来把尊贵的客人放在心里。”她心眼更小,放在里面扎小人。 “嗯?”李烟罗觉得这女子有几分意思,“抬起头来,摘下面纱给我瞧瞧。” “前辈?”桑玦内心大惊,这双修馆的规矩是姑娘摘下面纱就会开始…… 她内心唾弃着这个前一刻还在深刻怀念昔日爱人的渣渣,顺便为那些被杀的女子不值,只要看不起他,他就会对你感兴趣,多么贱的人啊。 桑玦为难抬起手捂住面纱,恐慌着假装往后退,手腕上的捆仙绳闪着微光。 李烟罗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连忙道:“姑娘别害怕,不摘就不摘了,你三天后再来吧。” 桑玦松了一口气,赶紧跳出了房门,不料转身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猛地朝她腿上扑来,力气极大,根本挣脱不开。 什么东西,难道是暗器? 桑玦低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抱住她腿的竟然是一个黑白团子,跟成人脑袋般大小,圆圆的,黑白分明毛茸茸一团。 桑玦环顾四周,背后是紧闭的大门,里面是个失意的变态,身边皆是青翠的竹林,微风习习,清平长乐。 所以,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呢? 好奇怪的妖兽,她以前从未见过。 她蹲下身子抱起那个团子,竟然发现这妖兽眼圈一片黑,嵌在一片白中尤为显眼。 “喂,你哪儿来的呀?”桑玦提着对方的软软的爪子捏了捏,这才发现它似乎是累了,毫无反抗,仔细听还在打呼呢。 桑玦心中突然一软,好可爱的团子,也不是它有没有主人。若是有主人却任凭对方乱跑定然也是不称职的主人,要是她能照顾就好了。 这般想着,她抱起这个团子走到了竹林中。依照她和成城的约定,她不必回到馆中。那院中自然不会去,竹林倒是一个隐蔽的好去处。 更何况,她刚才将头脑中以前看过的关于妖兽的图鉴记忆翻了一遍,已经知道手中这样的团子妖兽是什么种类了。 这妖兽吃竹子。 很久以前她养过一只号称上古冰川神兽的讙头,现在她竟然又捡到了一头洪荒神兽——食铁兽! 第124章 原来是你 那时她在逃难,这时在逃避追杀,似乎她很这些神兽的缘分很奇妙呢。 桑玦低头摸了摸团子圆圆的脑袋,虽然它外表这么可爱已经能折煞一群爱萌宠的修士,但还是希望它能不负食铁兽的凶名。 妖兽什么的,也不能白养。 然而她注定要养个没啥用的货,因为这可爱的团子醒来后揉了揉黑白的眼圈,眨眼就换了个芯子。 时空推个轮回,在遥远的苍穹,一片幽深碧绿中,阴气沉沉的墨绿色棺材上缠绕着无数星辰锁链,哗啦哗啦着似乎是世界摩擦的回响。 厚重的大地之意的棺材里,终于解放了双手的星观撑着手状似缓慢的推挤着棺材盖子。修长手指上暴露的青筋昭示着他有多么的努力,可是棺材盖子上的缝隙却永远只有那么一丝丝。 暗金色的双瞳怒目而视额前飘浮的一截被金光包裹着的断指,星观不解这东西跳进来的时候那么容易,送出去怎么就那么难? 他几乎想要骂娘了,谁让他娘那么坑,他爹那么不靠谱。传了这么久的信都没人回,也不知那两人去哪儿逍遥快活了。 因此他不得不放弃积蓄更多力量后再推盖子出去的打算,只好现在就分出一部分核心真灵与那截断指一起到道侣身边,不但监督对方履行契约,也防止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星观知道自己亏大了,神念甚至分魂都无所谓,若是核心真灵前去与那桑玦接触,恐怕以后不好直接灭掉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苍茫宇宙之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那片虚无的星云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浓郁的深处,一丝浅浅淡淡的金色缕缕冒了出来,那金色极浅,却又那么坚实,似乎能跨越千万时空而无所畏惧。 由不得片刻耽搁,金光一闪若彗星划过,依着宇宙最高道义的轨迹瞬间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中。 远远地,一对奇特麋鹿拉着的坐车上的紫衣仙人朝着这方微微眯起了眼睛…… “别揉眼了,你眼睛本来就那么黑。”桑玦提着团子从竹子上一跃而下,以为它还没睡醒,戳了戳毛乎乎的脸颊,“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呀?” 星观从迷蒙中醒来,核心真灵不比神念,他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良久才适应过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圆圆的爪子,看到了眼前放大的人脸,他赶紧一掌抵过去。 他严肃道:“桑玦道友,我们只是契约道侣,请不要做出过于亲密的接触。” “……” 桑玦面上沉默,心中却大叫一声,行动比思想还快,一股脑将手中的团子朝天扔了出去。 为什么她捡的可爱妖兽会是自己的契约道侣,简直阴魂不散! 星观在空中饶了三周半,凭借灵活的伸手抓住了竹枝又荡了回来,他气急败坏:“你这女人,还要不要手指了?” “要!” 十指连心,断指是桑玦一生的痛,她怎能忘记这位道侣的神念离开前曾许诺将她断指带回来的事呢? 可是…… 桑玦不好意思摸摸头:“那个,我最近总被追杀,没有好好修炼那个无量色身的小神通……” 星观附身的团子眼中显出几分鄙夷,嗤笑几声:“就你这样的态度也还想升仙?” 桑玦闻言就怒了:“还不是你那灵魂碎片惹来的麻烦!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是个什么跟脚,莫不是蚯蚓?” “本尊岂是那等低劣跟脚,住嘴!”星观咬牙切齿,这道侣果然不好相与,抓到的时候便死了,放了就活了,给点儿颜色就能开染坊的无耻之徒。 她居然想探听她的跟脚,肯定是不怀好意! 桑玦被他来自灵魂的怒吼镇住了,恨不得翻白眼儿,这莫须有的道侣肯定是个不可言说的跟脚,否则何必怒的跳脚?要知道她娘收获的凶妖婵图也不过一条千足虫罢了。 一人一兽静立在竹林中,谁也不服谁。 待西风摇曳,细雨淅沥,投身幼小妖兽的星观终于受不了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他竖起一根指头:“过来,否则休想得到你的断指。” 桑玦抱胸,不服气道:“过去干什么?” 星观指了指自己小食铁兽的身体:“这妖兽太脆弱,需要喂食。” 桑玦犹豫,若这真是个妖兽团子该多好啊,可惜却是契约道侣附身,怎么都有些不太舒服。 “放心吧,我只是占时借用这具身体,待你断指接上自然放这妖兽灵魂出来。”星观说着,突然耳朵动了动,警惕道,“有人来了。” 桑玦闻言立刻跑过去将小兽抱了起来,转身就瞧见居住在院落中的李烟罗提着一把红伞正站在她背后。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都楞了。 李烟罗指着她,惊讶中带着怀疑:“你?” “我?”桑玦抱着食铁兽,以为他是在说怀中的妖兽,连忙道,“公子莫怪,青樱是见这妖兽可怜倒在竹林中才捡回来的,若是公子不喜,我马上将其带出去。” 李烟罗一直定定看着她,目光中透露着几分疑惑,按捺住心中那不可思议的猜想,抬起长袖:“一只妖兽罢了。我是想说姑娘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桑玦听完第一个想法是这个男人真不要脸,第二个想法是……她暴露了,因为她好像忘记戴隔绝神识的面纱了。 这个作伪证的人居然会说她是一位故人,说什么大话呢,莫不是还想再冤枉一次? 她慌忙摇头:“公子说笑了,虽然我忘记了前尘,但我确定不会见过如公子般厉害的人物。” 李烟罗暗暗打量着她,顺着她胸前紧抱着的小兽看向了她的双手。 桑玦意有所感,下意识缩了缩,却恰好让拥有过人目力的修士察觉到了她手指的异常。 蒙蒙细雨,青青竹叶,天地一片沙沙作响。 李烟罗轻轻叹息一声,走近警惕的桑玦,撑着伞沙哑道:“原来是你。” “嗯?”桑玦心中警铃大作,这个人认出了她是想干什么? “我那次没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不起。”李烟罗无法想象一个仙宗的娇女会如何才落到如此境地,似乎还失忆了。 第125章 林家双姝 “公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桑玦佯装不懂,一双黑瞳阴沉,“青樱虽名樱却不是花呢,恐辜负前辈厚爱。” “又是公子又是前辈,其实你……”李烟罗觉得凭借她先前能代未殊道君掌管一峰,定然不会是寻常人。 若是桑玦知晓他内心所想必然要笑了,当然不是寻常人,只是亲人裙带关系罢了,只是这种关系不要也罢。 “修士修行,达者为先,青樱喊公子一声前辈并不越礼。”桑玦声音清雅,完全展示了一个初来新人不卑不亢的性子。 她说着就准备告辞,万一这人突然发酒疯,她可得利用此地阵法快点儿逃跑才是。 “等等。”李烟罗看着她谨慎的模样,与当初那位盛气凌人的仙羽仙子判若两人,这段时间还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他喊住她:“你真的不认识我么?” 桑玦摇摇头,捂嘴噗嗤一声笑了:“若不是听了前辈的那个感人至深的故事,我恐怕就要怀疑前辈是在调笑在下了。” 李烟罗不由摸摸鼻子,那种癫狂的情形在陌生人面前无所谓,在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甚至有过恩怨的人面前就…… 看来她真是失忆了。他心里估摸着这或许是未殊道君的决定,但为了防止万一,或许要找人问问。 桑玦有些不耐烦:“前辈还有事么?” “暂时没有。”李烟罗想了想将伞递给她,“不如以后就住在院子里吧,你怀中的妖兽幼年期很脆弱。” “谢谢,它只是睡着了而已?”桑玦接过伞,低头瞧了一眼星观附身的幼年食铁兽,真是又喜爱又嫌弃,喜爱的是它的外表,嫌弃的是它的芯子。 恰好,她这一眼就被外人瞧了去,竹林丛中阵法轰然破碎,两道靓丽的身影从空中一跃而下,轻盈落在桑玦面前。 一黄衫,一粉裙,皆是面若桃李,冰肌玉骨,手挽丝绦的妙龄女子,两人皆手持闪烁着耀眼灵光的法器,对着桑玦怒目而视。 黄衫少女杏眼桃腮,骄横气质立显,横眉一怒,指着桑玦怀中的妖兽道:“原来是被你偷去了,快还给我们。” 黄衫少女说着就伸手来抢,直接扯着小兽的耳朵用力往外扯,扯得小兽嗷嗷叫唤。 星观在桑玦脑中大吼:“快让这刁女住手,疼死我了。” 桑玦一听立即用力将黄衫少女一把推开,因为动用了法力竟然将那女子推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粉裙女子立刻奔上前来,祭出手中法器打出接连三道灵光就往桑玦袭来,她弯腰拉起黄衫女子立即退后到不知何时布置好的防护阵中。 “妹妹,不可鲁莽,小神兽要紧。”粉裙女子将妹妹劝住,转而看向桑玦,见她身旁的男子挥袖就将那三道攻击打散,不由皱眉。 “姑娘,还请你将那小妖兽还给我们,这是林家所得。”粉裙女子估量了一番两方战力,她蓦然发现这肮脏之地竟有如此修为之人,只得先行说理。 桑玦了听了不由轻笑:“你说这是林家的,可这是我捡的,那就是我的,不信你们叫它一声,看它答应么?” 自然是不答应的,这妖兽刚刚捉回来还没来得及契约就跑了,林家人四处寻找,总算让两姐妹找到了点儿蛛丝马迹,结果却被别人抱着了。 不仅落入他人怀抱,还被人用那种眼神看着,怎么都不能忍。 黄衫少女怒火中烧,撸起袖子:“我是林淑,姐姐名林飞,乃林家嫡系子弟,你报上名来,咱们做过一场!” 桑玦冷脸:“我为何要与你做一场?我说这东西是我的它就是我的。妖兽灵兽,有缘者得之,这小兽已经与我签订契约,你们再去寻一头吧。” “你无耻!”林淑根本没发现那妖兽身上有契约印记,这人分明就是狡辩。 这时,桑玦怀中的团子突然长大了嘴,一口咬住桑玦手指,短暂光芒之后,一个主动契约的痕迹显露在了圆圆的爪子上。 在场之人都沉默了,尤其是李烟罗,但他什么也没说,也算是补偿当初没弄清楚事实就作证的差错。 桑玦手被咬得生疼,伸出另一只手重重抚摸着妖兽的圆头,对那两姐妹道:“看吧,它自己契约的,我也没办法。” 林家两姐妹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先前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让这妖兽臣服,没想到见了外人就自主契约了,这可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林淑就哭了起来:“这本该是我的团子,我不服!” 桑玦低头再看看团子圆圆的脑袋,真是可爱啊,她一定要尽快将那小神通修炼起来,将那麻烦的契约道侣从这可爱的身子里赶出去。 “你等着,我们林家不会放过你的!”林淑大大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恨恨看了一眼桑玦,转身飞了出去。 剩下的林飞却是多看了一身红衣微笑站在蒙蒙细雨中的李烟罗,心中不由一动,然后才看向桑玦。 她拱手道:“虽然宝物灵兽有缘者得之,但也有个先来后到。道友如此霸道,恐怕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桑玦面色沉静,但观这两姐妹性格悬殊,若她比她们弱,需要提防的是那位林淑,若比她们强,她需要警惕的却是这位林飞了。 “好了,有什么事情本君帮忙兜着。”李烟罗听说过很多林家,但若是此处的林家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几个金丹坐镇罢了,如此小事无需大动干戈。 能自称本君的,不是自高自大自傲的金丹便至少是元婴老祖,林飞略略一想不由后怕,赶紧告辞。 林飞前脚刚走,双修馆的保卫们才堪堪来此,馆内贵客院子的防护罩竟然受到攻击,不会是那客人又发疯杀人了吧? 然而,他们进来一瞧却发现那客人和新来的正共同撑着一把伞,气氛十分诡异,或许他们不该来。 瞧见来人,桑玦赶紧道:“能帮忙找些妖兽吃的食物来吗?” 这时,人们才发现她怀中竟然伏着一团黑白的小兽,看那模样并非凡物,肯定是那位贵客所赠,这个新来的真是幸运啊。 桑玦不知道这里的人如此八卦,等她将妖兽的一应生活安排好之后,整个双修馆都传遍了。 第126章 坏事传千里 因为谣言,成城都惊呆了,慌忙找机会与桑玦见面告知了她这个不好的消息。 “前辈,你太高调了吧,现在整个城里都在传双修馆中某位新人俘获了暴虐魔君的故事,为此那位红衣大能不惜挥袖夺取林家捕获的妖兽以讨新人欢心。” “……” 抱着小食铁兽的桑玦不禁懵了,居然把她和李烟罗扯一块儿,八竿子都打不着啊。 成城定睛看向她怀中的妖兽,突然一愣,惊讶叫道:“竟然真是食铁兽?” “嗯?”桑玦不解。 接下来成城于是将城中出现的一股用妖犬染色伪装成食铁兽的风潮讲给她听。他原先以为只是一种特殊的熊犬之类,没想到真有食铁兽的气息。 “总之,前辈,您可不能再高调了,现在城里可查得紧,说是什么挖心红衣妖女……万一……” 桑玦镇重点头表示她会注意,另外道:“先前所言都是误传,不可信。” “哦,其实是真的也不错啊……” 桑玦一个眼刀子丢过去,生生割断了成城的话:“若想活命就别想太多,我让你弄一套身世弄得如何?” “自然,前辈放心,一切都有小的担着,永远查不到前辈头上。” “那就好,咱们暂时不要见面,等风声了过了我自会予你筑基之药,保你筑基成功。”桑玦想了想,继续道,“我现在是失忆状态,正是被你用药所至,你可别忘了。” “当然,以前也是如此,有例可循。”成城背后一身冷汗,这恶人都让自己给做了,前辈不愧是魔道中人,懂得以纯净柔弱示人,思之甚深。 桑玦哪里想那么多,她挥挥手就让他下去了。如今形式严峻,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修行,如单脚过独木桥,细细微风都能让人坠入无底深渊。 她心中忌惮李烟罗,但如此凑巧碰见,她再逃跑也是枉然,不如趁此装作失忆蒙骗一二。 或许是对方还有几分脸皮,竟然很少给她讲那又臭又长的爱情故事了,转而泡泡灵茶静坐片刻即可。 这样过了好些日子,桑玦正坐在蒲团上修行筑基时候得到的无量色身小神通。 她对这个小神通十分满意,虽然比较偏僻,却是实用之术。一个有血有肉的生灵,色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星观顶着黑白圆头评论道:“好好练了或许会踏入不死大道也说不定。” 桑玦收了灵息,转而看着他那黑眼圈和呆笨的身躯,越发觉得他跟这个身躯的气质格格不入。 “喂,你跟脚到底是什么呀?”桑玦好奇,“按理来说我们是道侣,虽然契约的,但总不能两眼一抹黑呀。” 星观伸出爪子指了指自己如今的黑眼圈:“两眼一抹黑就对了,你如今修为太低,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桑玦撇嘴:“明明知道多了才能更明事理,修仙便是修真,终究要明悟世间大道,若连眼前都看不清又怎么算得上修行呢?” 星观冷笑:“你确定你担得起因果?” “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被你蒙在骨里,然后遇到一堆麻烦。”桑玦说起就抱怨起来,“你的那些碎片太那个了,有别的方法收集么?” 星观反驳:“我还没怪你总是跟我的碎片钩钩连连呢,收集碎片就好好收集,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我告诉你可别心存妄念!” “我心存妄念?”桑玦气,“好像每次都是你的那些碎片不要脸吧!” “切!什么不要脸,妇人之心只知情爱,那分明是本尊的灵魂碎片对本尊真灵的亲近,你不过是一个介质罢了。”星观毛乎乎的脸上愤懑,消除那些莫须有的东西也很麻烦。 “什么本尊,你现在就一个毛团子!”桑玦听见自己居然只是一个媒介,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生气,转而伸手将其提了起来来回荡。 星观不服气,张嘴就咬,伸出爪子乱扑腾,他可不是个会要面子的修士。 一人一兽争执打闹的时候,李烟罗敲门传音:“青樱姑娘,我能进来么?” 桑玦连忙扔了手上的团子,横眉怒目问:“快说,外面这个红衣娘娘腔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星观从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在坐垫上,黑乎乎的眼圈翻了个白眼儿:“你自己招的桃花可跟我没关系,劝你快些截断,安心修炼,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桑玦快气坏了,这哪里是桃花,分明是敌人! 她这些日子逃难躲避费尽心机,哪里会有心情谈情说爱,到底是谁的心里整天想些情情爱爱?这般想着,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契约道侣的跟脚是蚯蚓了,毕竟雌雄同体嘛。 “青樱姑娘?”李烟罗推门进来就瞧见对方正在四处捉那只小妖兽,想来是那妖兽太调皮四处乱跑的缘故。 桑玦暗暗嫌弃对方没经过允许就进来了,面上冷漠道:“前辈有事?” “没事儿,就来看看。”李烟罗发现她越来越放肆了,不过这样也好。 桑玦不相信他的话:“前辈有事请讲。” 李烟罗想了想,开口道:“你想离开这里吗?” 桑玦点点头后又摇摇头,面露为难之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想的自然是怕暴露的行踪,毕竟那上官浩然似乎比李烟罗厉害多了。李烟罗那多愁善感的心却是想到了别的地方,不由叹气。 他看着对面女孩儿冷漠却不掩娇俏的脸庞,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从心头冒到了脑海中,他脑袋一热,突然伸出手:“虽然我心有所爱,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只有你一个侍妾……” “啪!” “啪!” 两声脆响,桑玦想都没想就打了他一巴掌,另一巴掌来自跳起来的妖兽。 星观龇牙咧嘴,他这个正牌道侣都还在呢就敢公然勾搭,简直是放肆。 打过人,桑玦赶忙抱着小团子躲在了墙角,警惕看着对方,时刻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李烟罗摸摸自己的脸,疼是不疼的,但…… 他看着行凶那两只都瞪大了眼睛,似乎自己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一般。 “我开玩笑呢,喝酒喝多了。”李烟罗也觉得自己刚才脑袋发热,连忙转移了话题,“青樱姑娘,明天我这儿会来一个客人,他不喜外人,你到时就安心修行,不用过来了。” 桑玦自然满口答应,她巴不得不用管这个红衣疯子呢。 与此同时,游走在四处寻找桑玦的未殊道君五弟子杨岩收到了李烟罗的传讯,他赶忙朝这边赶过来。 然而,当他派出身边小鬼打听到城中沸沸扬扬消息的时候感到不可思议,由于此事机密,他决定先辨别一番真伪再说。 第127章 修炼神通好难 送走了人,还不知道自己行踪已经暴露了的桑玦一把关上房门,她不由打了个寒颤:“星观,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星观点点头:“他有心魔,此乃修行大忌,或许他是想用你来历劫。” “历劫?”桑玦想着就一阵恶寒,果然是会公报私仇的小心眼儿坏坯子,修士用来历劫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其实这未尝不是利用他的好机会。”星观眯了眯眼睛,“或许他能助你渡过难关。” “他或许有本事让我不被追杀,我却不愿意用那种办法。”桑玦狠狠拍了拍星观圆圆的脑袋,“你满眼算计真不配这身皮囊,早点儿移出来吧。” 星观瞥眼:“你修行小神通到什么程度了?” 桑玦默然,修仙世界任何事情说到底都是修为的问题。她这小神通才练到基础三成,不知何时才能达到小成圆满和大成呢。 一人一兽相看两生厌,一间房分开得远远地分别修炼起来。 修炼小神通比不得体内运行功法,体外修行剑术,它更多的时候需要的是一种神乎其神的感悟。因为是神通,所以可通神,只用凡人之理来论很可能陷入歧途。 修炼神通最好的办法是实践,一遍又一遍熟能生巧为最佳。 然而,在这个无量色身小神通面前就…… 自残这种事需要很大的毅力,桑玦最多能割一个小口子,但她的身体复原能力本来就强,这就很尴尬了。 幸好身边有一个契约道侣,修行的时候倒是真的能提供很多帮助,比如伸着爪子抓出一道道血痕的时候。 桑玦欲哭无泪,幸好明天要来客人,而修士聚会不是一天两天,所以她能好好修炼一段时日,否则她还真不知道如何才能集中精神和时间修炼这小神通。 她撸起袖子,上面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别看那食铁兽外表蠢萌,力量却是断金裂骨。 这期间,她必须尽力隔断灵力的聚集防止伤口愈合,然后用小神通一点点使之恢复。 痛苦自然是痛苦的,最难以忍受的是伤口恢复的那种痒如骨髓的感觉,尤其是还要聚精会神修炼小神通。 “真的好难受啊,反正都是我的能力,我就不能全部混合在一起让我的伤口快点儿好吗?”桑玦受不了了,她不怕痛,不怕流血,但很怕痒。那种憋屈的,看不着摸不着的痛让人心酸。 星观躺在一旁吃水果,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你的身体你自己看着办,到时候不协调崩溃成了四不像别怪我。” “可是正常发挥的时候,修士的各方面能力肯定是互相协调,这再生和复原能力并不相冲才对。”桑玦努力回想当初学习的基础修仙知识,这两种能力无论是阴阳还是其他都是合的。 “呵呵。”星观冷笑,“修行在个人,作为道侣,我已经尽了建议和监督的义务,你请便。” 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样呢?只能忍着难受继续修行,那个苦啊。 当小时候深受“火毒”的时候不觉得苦; 当世界破灭辗转修行的时候不觉得苦; 当初开始修行打坐搬运灵气周天的时候不觉得苦; 当晨起练基础剑法无数次的时候不觉得苦; 然而在现在,她只是修行个小神通便苦不堪言。 在此只能对那些拥有众多神通还将其修炼到大圆满的大能们表示深深的敬佩,尤其是那些能将法术变成神通的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怨苦的生活绵绵无期。 幸好,这一切都是桑玦自找的,当她完成目标的时候顿时豁然开朗。 任何法术前期的修行都与什么顿悟聪明不沾边儿,需要的是持之以恒。 当一缕带着花朵馨香的淡青色的风旋绕在她指尖的时候,桑玦冷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若不是被内心仅有的理智阻止,她恨不得立即跑出去仰天长啸! 无怪乎那些出关的人喜欢炸掉门户,仰天大吼出关去,高喊我辈岂是蓬蒿人呢,说白了就是高兴地忘乎所以,似乎马上就要飞天了。 “我成功了!”桑玦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抓着身旁的毛茸茸一团就开始摇晃,欣喜若狂。 正在喝水的星观被摇晃的满眼金星,他迫不及待想脱离这个妖兽身体,连忙道:“别晃了,正事要紧,赶快与我接手指。” “好。”桑玦伸出左手,摊平,那平时被藏起来的无名指空缺处分外显眼。 她深吸一口气:“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不,你等等,先得去找些清净祛除毒咒之物。”星观指了指她断指处,伸出爪子轻轻一点,一丝丝黑灰色若隐若现,那正是毒咒所在。 此毒咒甚为阴毒,除非她自身能成为元婴大能,从自己突破,否则一般外力根本无法使之消弭,她的断指也永远长不出来。 她当时不过练气期的小女子,按照她身体的状况稍微不慎便会心魔缠身,身体永远缺陷,谈何脱离肉体成婴? 到时候恐怕就是修仙界多了一个九指火邪仙了。 这种想法也就小孩子会觉得不错,成人都会知道其中有多么艰辛,若有一条更为光明通畅之路,桑玦怎么也要拼着走上去。 她收起手指,站起身来:“过了这么些时候,李烟罗的客人应该走了,我去看看,顺便弄些清净驱邪之物,他那里材料挺多。” “快去快回,不要耽搁,正事要紧。”星观嘱咐着,深怕她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桑玦也不回头,戴上了面纱后随意挥挥手:“你不放心的话跟我一起?” 星观想了想,几步蹦上去:“我与你一起。” 一人一兽终于开了房门,刺眼的光芒瞬间射入人的眼睛,刺得人心发慌,桑玦眯了眯眼,不由抬袖遮蔽。 话说,这种光怎么这么眼熟呢? 瞬间,她立即退回了房间,猛地关上房门,内心七上八下,那分明是剑光,如浩浩白日般辉煌的剑光! 第128章 逃跑前的恶作剧 那种剑光她只在一个名为上官浩然的杀神手上见过。桑玦似乎又回忆起了那段被追杀不堪回首的日子。 她心中恨恨,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烟罗是小人娘炮,所以他的朋友也是个惯会折磨人的伪君子。 好吧,是她有错在先,但……一抬手就喊打喊杀就是不对。 星观揉了揉被门碰到的鼻子,他发誓一定要尽快从这具身体里出去,实在是太弱了。 “喂,你搞什么?”他瞧桑玦鬼鬼祟祟,嫌弃问。 桑玦将手指竖在唇边:“嘘!小点儿声,追杀我的敌人就在外面。” 星观鄙视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修行的,怎么到处都是敌人?” 桑玦冷冷看着他,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大耳朵:“还不是怪你?你不是会精分吗,快把那索落弄出来去与那人说清楚因果。” 星观一张脸皱成了一团,黑漆漆一团:“不行,我的事绝对不能被他人知晓。” “呵呵,所以我看你仇人不会是遍天下吧?”桑玦随意嘲讽了他一句,突然灵光一闪,摸了摸下巴,“其实这未尝不是个逃跑的机会。” “置之死地而后生?”星观也摸了摸下巴,凝眉紧锁,“金蝉脱壳的话也不错。” “啪!”桑玦拍了一巴掌他的脑袋,顺手顺了顺毛,“我要正大光明的活着,所以,我决定找个机会说清楚事情的真相,至于他信不信那就是他的问题了,我问心无愧。” 星观白眼儿:“在你说清楚前就被万剑穿心了。” “笨,我说找机会自然是在确保我安全无忧的情况下。”桑玦说着在屋里转了转,她得找个好方法才行。 院子外,上官浩然正与李烟罗一起斗了斗,那万千剑光分化威压一片,让人不由侧目。 上官浩然收剑入鞘:“烟罗,你何须赞许我,当初若你不放弃练剑,恐怕那亿万红尘之剑也不逊色我这大日光芒剑。” 李烟罗解下腰间葫芦喝了一口酒,沉声道:“剑心已毁,本命剑已残,我回不去了。” 上官浩然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道:“你现在的火之道也不错,以酒为助,或许比以往走得更远。” “哈哈,上官兄也学会安慰人了,罢,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升仙是没指望了,但求逍遥一生吧。”李烟罗面露笑容,似乎看开了。 “说起火之道,其实为兄最近倒是遇到了一个好苗子,可惜她不入正途犯下弥天大错还死不悔改。”上官浩然将这次来此的目的大略说了一遍。 由于先前他们见面便是论道,李烟罗倒是不知道这些,他听过后也觉得唏嘘,但觉“情”之一字伤人伤己。 上官浩然对此嗤之以鼻:“什么情情爱爱,若说你当初还算真爱一场,那么这一对,呵呵,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儿,不过利益吸引罢了。” 李烟罗闻言叹气,他也不好说什么,终究是悲剧。 这时,上官浩然突然道:“听说你最近宠信一位新人,莫非……” 李烟罗连忙摆手:“上官兄切莫乱讲,那不过是一位故人小辈,也是命途多舛,我当初也算助纣为虐,于是帮帮她罢了。” “什么样的故人?”上官浩然询问着。 “跟未殊道君有几分渊源,浑身冰雪气息浓厚,平日雪衣白裙,高冷无双……”李烟罗大概形容了一番,“是个冰雪般的女修。” “哦。”上官浩然不再怀疑,继而专心与昔日故友又比试起来。 两人虽修为不同,但修行无止境,三人行必有我师,昔日剑修断剑再转法修,其中奥妙必然不同寻常。 此事不提,房中转来转去想办法的桑玦突然拍了拍额头,先是吃了个饭,然后跑到里间洗漱打扮起来。 星观满头疑惑,女人心海底针,他也不想猜,索性蒙头就睡。他现在这个幼兽身子真是受够了,吃了睡睡了吃,难得清醒的时候就是在督促桑玦修炼,累得慌。 不大一会儿,桑玦挽着头发,头顶垂下璎珞到额顶,纱巾从脸绕到了身,任谁也认不出。出门之前,她踢开睡成一团的妖兽拿出被压着的鞋子换上,几步绕过那两个论道的修士后迤逦出了去。 因为她平日也会出去,所以李烟罗倒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见她身上灵光似乎比先前更盛了几分,颇有一番独特的神韵后暗暗点头,转而继续和故友论道。 桑玦准备去干什么呢?说起来有些损。 她要去的方向正是双修馆馆主的方向,一个徐娘半老的筑基修士。 好好的修士不做,却做这拉皮条的生意,若是以往她定是看都不会看一眼,如今么,对方好歹给了一个藏身之地,她怎样也要争当一个“上进”的新人,说起来因为那些闲话,她现在称得上是馆中的红人。 “青樱呀,今天怎么打扮这么好看啊,瞧这抹额上的点翠,真是光彩照人啊。”老板正在那儿算账,瞧见她敲门连忙笑嘻嘻说着好听的话。 桑玦因为面纱覆脸,所以旁人也看不见她扭曲尴尬的表情,只是眨了眨眼睛,状似扭捏着轻轻道:“我想要那个……” 老板凑近了头,一张覆满了夸张妆容的脸桃红柳绿,疑惑道:“青樱,你说什么,难道是那位贵客出了什么事?” 桑玦不自在底下了头,虽然是用来整人的,但到底有些羞人,脸微微发烫,她双手不停绞着衣角,竟然像极了小女儿的情态,喃喃道:“就是偶尔听馆内的姐姐们说咱们这里有一种秘药,只要对方没有恶意便能让人暂时失神,使之沉醉其中……我从未见过那般优雅的男子,所以……”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所谓的优雅变作小气,心中既暗暗鄙视自己的坏主意又不断告诉自己这么做没问题,小小报复一下罢了。另外她也找不到更安全的方法能够让自己亲自面对那个杀神并说出真相了。 老板先是犹疑,随后愕然,最后拍着腿哈哈大笑起来,笑过后却严肃道:“本来我是不会给你的,但这位客人不同,成了,你飞上枝头,也是为我们双修馆争光;倘若不成?你也知道你先前死了多少人,到时可别怪我们不念旧情不为你收尸。” “这是自然的,青樱初来乍到便得遇贵人,实乃万幸。”桑玦很快就拿到了那名为木僵欲神的药。 桑玦回去的路上还暗暗犹疑为何会这么容易,她有些怀疑那药的作用,所以决定在用量上多放一些,再去找其他人拿些同样功效的东西一起用。 嘿嘿,到时要么好好听她说话,要么就别怪她不客气。 第129章 逃之夭夭 下药是非常下三滥的手法,但却总是能生效。 两位故友相见相谈不知年月,这一天,他们在屋中饮酒,突然觉得身上真元发生了变故,头脑也晕乎乎。 立刻,他们就知道自己种了毒,察觉这毒并不害人,于是端坐化解之。 李烟罗有些尴尬:“上官兄,抱歉,或许是这里的人用岔了东西。” “肮脏之地多是非,你既已解开心结,以后还是不要来了。”上官浩然微微闭上眼睛,他内心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他也不惧,身虽不动,一柄利剑却陡然出鞘,清音响彻长空,一道剑光结界陡然扑闪开来。 剑光清响让埋伏在外面的桑玦知道药物已成,立刻弯腰拽起妖兽,一脚踢开房门,迎着两人警惕的目光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青樱,是你?”李烟罗有些痛心,他怎么也想不到是她。 桑玦摇摇头,转向上官浩然,猛地扯下面纱,面色严肃:“是我。” “呵,妖女果然擅长迷惑人心。”上官浩然不急不缓,如此片刻时间,对方连他的剑光结界都打不破,他倒是要看看对方到底耍什么花招。 桑玦知道那件事本荒谬,长篇大论都说不清楚,于是她决定直接否认。 “先前杀人的那个我不是我,还有,”她说着提起妖兽,“索落就是他的一部分。那个我和那个他本就是虚无的东西。” 接着,她又将袖中的那把扇形法器的雏形拿出来,摇了摇化作一根闪烁着星光的长针展示给对方看:“你家的至宝已经成这样了,是它自己跑到我身上来的,当时扯都扯不掉。你灭了我的桃花扇,它就当你赔给我的。”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这就是真相。”桑玦说完之后越发觉得心中后怕,她看见对方的脸泛红,似乎马上就会暴怒出剑把她刺成刺猬,于是立刻出去关门逃跑,没有给人丝毫反应的时间。 她早已经与成城交易好一条黑道,准备逃之夭夭了。躲藏之计只能暂时为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星观本来在睡觉,他打了一个哈欠:“何必如此着急,你先将断指接上再走不是更好?” 桑玦犹疑:“你最近怎么总是打瞌睡,刚刚相让你帮我作证都喊不醒?” 星观叹气:“这妖兽太小了承受不起我的真灵之力,若是再不及时转移恐怕这兽体就要崩溃了。” “那你不早说?”桑玦声音冷厉起来,她向来喜欢这种毛毛的可爱妖兽,若是真因为自己而丧命,实在是愧疚。 “早说又如何,你的两个敌人都不过一墙之隔,待你小神通显灵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得不偿失。”星观迷蒙着睡眼,“我沉睡着还能撑几天,你趁这段时间赶紧跑路找个稳定的洞府再闭关吧。” 桑玦闻言不由心急,刚刚因为“自证了清白”而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不久后她来到城郊的一片野树林,一架马车和一个矮胖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正是与她交易的成城,他见她终于来了,面上舒了一口气。桑玦看着微微有些疑惑,但在检查了那准备周全的带有城主府印记的兽车后放下了疑惑,转而从身上的药箱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这里有一颗筑基丹,一颗固原丹和一颗筑基原丹,前面两颗的功效你应当知晓,最后一颗便是保你筑基的神药。”桑玦将妖兽扔上马车,在踏上之际又道,“最后一颗副作用大,实在不成再用。” 成城检查了那三颗丹药,筑基丹果然是真的,那么后面两颗也就无关紧要了,他随意挥挥手,腆着脸道:“这兽车乃是城主府的,小心些就不会被人察觉。” “嗯。”桑玦双手抱拳,扬鞭一挥,心中颇有一番侠士即将浪迹天涯的感慨,“保重!” 成城也挥着手,一身锦袍包裹的肥胖身子摇摆着:“前辈一路走好!” 因为这兽车上城主府的印记,桑玦很快就出了城,她不由后悔,早知道当初就随便去弄个城主府的东西就是了。只是如果那样的话,她说不定会是自投罗网,所以,只要能逃出去,哪条路子都好。 兽车的速度很快,拉车的兽类似牛马,但四蹄皆有轻风旋绕,称之为轻风兽,是一种很温顺的灵兽。 桑玦坐在车里,她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那时她从关阑国师那儿拿了保命的灵冰之后咋闻娘亲噩耗,连夜坐车回家。路上,马蹄很急,秋风飒飒,令人不由生出几分悲凉。 这时她独自逃亡却是在知道娘亲复生之后,兽蹄如风,车内却仅有微风环绕,令人心生惬意。 以前的她是被动走向已知,现在却是主动走向未知,世界瞬息万变,斗转星移,谁又能知道自己下一刻的光景呢? 桑玦静坐车内,她突然涌起了小时候的悲伤,脸上越发冷了,仿佛将先前另一个她热烈的火通通压下,她终于又回复了冷若冰霜的日子。 过去十年不过虚幻,情感是假的,人也是假的,她以后的日子里再也不想看见他们。 桑玦不由将熟睡的妖兽抱在怀里蹭了蹭,等她将这毛团子里的真灵移出来后,这个小东西才是真正能陪伴她一路修行的同伴。 将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放下后,桑玦才突然感到了宁静,从今往后,她真的就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飘荡在世间,或许有几个仇家不时来找茬; 一个人修行在六界,或许能找到娘一同飞升…… 想起她娘,她的心突然沸腾起来,自己怎么可以如此伤春悲秋? 她身上重重麻烦不提,娘这一世的身份也是扑朔迷离,倘若不振作起来好好修行,她们又如何能重逢呢? “潜龙宫,只有在一个大世界中榜上有名的修士才能进入。”桑玦不由握拳。 前路茫茫,她前几日才费尽心力修行小神通,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怎可颓丧,她一定要努力,不让自己再次陷入险境,不让娘失望! 桑玦望向身后仙城的方向,她为自己居然做出下药这样没品的事忏悔,希望他们能相信自己所言,大人有大量,不要再来追杀她了。 番外1 年终心理咨询 此文有可能是巫灵子的最长篇,所以,在除夕之夜,她秉承着守岁的传统,趁此机会召集文中主配角开会,做一次年终终结的同时尽量处理好过去和未来的偏差。 首先,巫灵子讲话。 巫灵子裹着大棉袄:“大家好,祝大家狗年吉祥,早日成双成对告别单身狗……”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主角桑玦打断,桑玦举手道:“作者,你先前让我做主角的时候说的可是无cp奋斗文,中途有契约道侣我也认了,反正能解约,但告别单身狗成双成对是毛意思?” “桑玦请坐下,这个问题在于你自己。”巫灵子脸皮非常厚,被人戳穿前后不同还能面不改色,她转而教育起桑玦来,“一个女主文里何为男主?女主喜欢并与之相亲者为男主,有没有男主你自己把控,与我何干?” 桑玦气得周身发红,热浪一阵接着一阵,周围的配角赶紧跑开,以免被烧成渣渣。唯有两人镇定坐在那儿,一个是个没有人的形体的滑稽抱枕,一个是摆弄着虫子的桑青青。 抱枕正是此文男主所化,但由于他身份未定且还未正式出场,所以用他小时候的吉祥物代替,此时那抱枕滑稽的笑着,眼珠子滴溜溜转,十分欠揍的模样。让人不由感叹如此形象竟然也能是男主,真是世风日下,圈内潜规则盛行啊! 桑青青轻笑一声,微微抬起眼瞥了一眼巫灵子:“你这傻子,既然写大长篇奋斗爽文,让我做主角多好,穿越重生复仇爱恨纠葛应有尽有,后面还统御百兽,萌宠无数,飞凰在天,爽利狠辣亲情爱情应有尽有,何必找个黄毛丫头当主角,切!” “其实我当主角也不错啊。”这时,谢挽言也举了手,她清秀的脸庞很是坚定,“我奇遇不断,固执正气,天才变废材再变天才,与师父共患难,没有狗血的一路奋斗飞升造福人类,明明我更符合长篇正剧女主修仙文的套路。” 眼看主角要撂挑子,配角要上位,巫灵子急得不行,这文才刚开始呢,若是错了位后面可怎么得了? 她一拍桌子,恶狠狠道:“我可是要写像男频那样剧情的作者,那必须有创意。桑青青那个太普通了,过程又太爽太女强,不要;谢挽言这个又是师徒恋,我从来不写重复的套路;至于桑玦,正因为她的不完美才是最好的选择,所谓正剧,就是要有现实化的残缺美。” “咦……”众角色唏嘘,精分什么的很多影视作品里多得是,你文笔又不咋的,前面章节到处摘抄古诗句才勉强能看,后面根本写不好,别人写残缺是美,你写是毒,纯粹作死! 巫灵子气炸,转头瞧见未殊道君等几个男配顿时心平静下来,自我暗示如自己这般高冷的人绝对不能跟几个女角色争吵,于是询问未殊:“你们男性角色怎么说?” 未殊抬眼凉凉看了她一眼:“他们都挺好,但听说你把我设定成了背锅侠?” “这……”巫灵子舌头打结,她在如此冷厉的目光下根本说不出假话来,有些后悔写出这种冰山男,大家都是暖男多好,不知道现在是冬天么? “只是小小误会,剧情所需,女主很快就会回去认错的。”巫灵子眼珠子转了转,“不过女主毕竟是天然角色,不像别的女主在进入故事前大多已经树立了完整的人格,她正在青春叛逆期,你作为长辈多担待些么。” “那就好。”未殊说完不再多言。 幸好其他男配都还可以,毕竟是有cp的角色,他们只是提了些大概的看法,比如性格不要太崩坏什么的就放过了巫灵子。其中的关阑甚至还自告奋勇去包饺子给大家吃,带着自己徒弟就往后厨走去。 巫灵子咽了咽口水,她家总是吃汤圆,都厌了,饺子多好吃啊,尤其配点儿香醋,嘻嘻。 一头红毛突然凑近,尖利的指甲直逼作者眼珠,巫灵子啊呀一声赶紧退后,幸好有阅文光环才避免了所伤。她定睛一看,这红毛竟然是变化的桑玦,一个精分的妖女,简直可恶,竟然连作者都想杀! “桑玦,定!”巫灵子面色严肃起来,她拿起手中正在抢红包的手机对着桑玦打开了闪光灯,“妖孽退散!” 手机摄像头两千万的像素逆光也清晰,照得妖女桑玦心中发毛,这来自三次元的暴击让她不得不僵在原地。 “由于事发突然,年终总结暂时停止,由我先给本文女主做一次心理咨询。”巫灵子内心有几分雀跃的同时也有几分忐忑,她的三级心理咨师的生意终于要开张了。 她走到被定住的红毛桑玦面前,细细打量对方后突然发现了不对:“你到底是天火之灵还是另一个桑玦?” “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休想把我们分开。”桑玦冷笑中带着几分邪祟之意,仿若魔君附体。 巫灵子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对啊,剧情还没发展到这个程度呢? 她镇定了心神后然后道:“作为心理咨询师,我们不会给客人做任何决定,我们只给客人做决定的勇气和毅力。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女主,都是桑玦,你们乃一体,所以,这个问题应该由你们自己去解决。” 桑玦翻白眼儿:“那你有个x用?” “有的。”巫灵子微微低头叹气,再抬起头换上了一张微笑着的慈悲脸庞,她轻轻道:“你可以将你的痛苦你的问题说给我们听,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旁倾听你的内心,不离不弃。” “你要摸着自己的心想一想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巫灵子声音飘渺,“好好想一想吧,听从自己的内心,那里有你探寻的最终答案。” 巫灵子的声音渐渐升高,她的影像也缓缓化作了虚无,她要回到现实世界中去了。 桑玦并未被她所谓的心理咨询所迷惑,瞳孔反而越发红了,她张牙舞爪:“天火无形,我本无心,你这半吊子滚一边儿去!我要将这文中的角色通通杀光!” 她说着挣脱了束缚,在众角色惊恐的目光中一掌拍向依然笑嘻嘻的滑稽抱枕,只见她大喊着:“就从这莫须有的男主开始!” 第130章 擒拿回门 “真是天真,哈哈!”一道娇俏的女声突然出现,“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出本小姐的法眼?妖女,还我妖兽!” 桑玦心里咯噔一下,大为恼火,她好不容易搞定了大人物,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要妖兽的女修。 又有另一个女声传来:“妹妹放心,她逃不了,我特意从娘那里请了前辈帮忙。” 第一道女声,也就是林家姐妹中的林淑睁大了眼睛:“是天玄仙宗的那位吗?” 林飞摇头:“不是,那位前辈有事出去了,我请的是娘亲家里的人,不过也是天玄仙宗的。” 林淑想起仙宗来人不由感慨东方大陆不愧是远古大陆,虽然是第二仙宗,但气质神韵丝毫不比周天仙宗的修士差,甚至还更飘渺高深几分,令人向往。 早听闻那边大陆已经有人飞升,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她们姐妹不日就会启程前往拜师呢。 两姐妹一唱一和,桑玦的心七上八下,她真是倒了大霉了,那天玄仙宗为何老跟自己过不去。 林家姐妹说了半响都不见车中的人反应,互相对视一眼,携手祭出了法器,几剑落下将兽车瞬间割裂得四分五裂。 桑玦抱着妖兽从车中飞身而起,她也不恋战,脚下灵光一闪就准备逃走。 “放下妖兽,妖女哪里逃?”林淑看到她怀中抱着的黑白团子,心中一紧,那本该是她的妖兽。 桑玦哪里管她,要不是听她们说带了天玄仙宗的人来,她哪里会逃,虽然逃命是她的长项。 林飞见状连忙道:“各位前辈请帮忙捉拿偷取妖兽之人。” 天空中几个衣着朴素的修士显露出身形,他们本不想出手,但既然小辈开口了,他们出手也无妨,于是他们一声清喝,朝着桑玦逃离的方向放出了灵光。 桑玦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扔出捆仙绳将那些灵光系成一团扔了回去,然后祭出法器继续朝前飞去。 林淑见那几位前辈竟然一时捉不住那人,顿时跺脚:“快追呀!” “等等,妹妹,我们要的是活捉,可千万不能伤了她怀中的妖兽。”林飞想起那天的对峙,不免心有戚戚,“若是她玉石俱焚,对我们也没好处。” 为了那只萌萌妖兽,林淑只好忍了,幸好她娘那边的前辈十分给力,很快就竖起了重重壁障将人围困了起来。 桑玦逃得很是艰难,想她以往趟过剑山火海,可是现在却被那些莫名的阵法符箓档了道。真是吐血,这些人虽然攻击不强,但竟然都是阵法大家,将她困在了原地。 她眼前一片茫茫,根本找不到路,又非杀阵,刚刚破了一阵又来了一重,令人防不胜防。 “哈哈哈,姑娘还请交出妖兽还给我家小辈。”天玄仙宗来的修士中的一名中年人笑容满面,手抚长须,他见桑玦身上灵光清正,莫名有些好感,决心放她一马,“只要你斩断契约,我们既往不咎。” 桑玦低头不语,莫说这妖兽与她有缘,单是这妖兽内里的芯子都绝对不能拿出去。她闷头在阵法里乱穿,坚决不交出妖兽。 一时间陷入了僵持,林家姐妹也没办法让这些前辈硬抢,只好用灵光镜看桑玦在阵法中做困兽之斗。 这时,双修馆中即将迎来腥风血雨。 被下药的两位修士中,李烟罗还好,他侵淫红尘之事多年,再加上中过这种药,竟然没什么大不了,稍微排解即可,上官浩然就…… 李烟罗能动弹后找了清灵丹服下,他看了看满面通红的好友有些无语:“那个,浩然啊,你要不要让我帮你……” “滚开!”上官浩然鄙视瞧了他一眼,反手击打了自己身上若**位,七窍立即白烟冲天。 他呼出一口浊气,闭眼静坐,冷冷道:“出去!” 李烟罗见他貌似沉静但脖颈间却青筋凸出,不由咋舌,大家都是男人都懂得。他一边摇头叹息那桑玦居然做出这种事,一边想着要不要去找个姑娘来以备不时之需。 他退出房门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找个女修过来,不是兄弟不讲义气,实在是无法帮忙啊。 为了防止意外,他将竹林阵法开启,踏出的刹那就听得耳边一声“咔嚓”脆响,整个竹林被金光所笼罩,耀眼之余危机重重。 一个不好,若任由这团金光散开,不说双修馆,恐怕整个仙城都会被夷为平。 李烟罗赶紧拿出葫芦“噗通”射出一张巨网暂时将那金光笼罩,然后让人通知城主后飞上天空看着金光中朦胧一片,似乎有一柄巨剑虚影在缓缓形成。 “天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双修馆的老板虽然早料到会出事,但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变故,赶紧哭哭啼啼求李烟罗息怒。 李烟罗听完老板的话哭笑不得,那姑娘果然是桑玦吧,这明摆着记仇算计他呢,可害了上官兄。不对,她好像和上官兄也有龌蹉,哦……真是个麻烦的女修啊,他惹不起。 “赶快将人疏散吧。”李烟罗嘱咐着老板,说着让手中葫芦变大,猛然放出熊熊烈火形成了一道结界,“暂时只能如此,若是有修炼土属性防御之道的道友就好了。” “烟罗兄,好久不见。”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一个身披土黄袍子,其貌不扬的男修双脚踏空走了过来,他见到此景,不由愕然:“好一个凌厉的剑修,居然在此突破剑魂之境!” 李烟罗转头一瞧,乐了:“杨岩,你来得正好,快帮忙,里面是上官浩然。” 来的人正是未殊道君的六弟子杨岩,天生沙灵根,他本想与对方打听他所说的那位姑娘,但此情危急,于是拂袖扔出一件褐色的法器将此地牢牢罩住。 “好了,到时等他突破可得陪我一件地缸。”杨岩接着立刻像李烟罗询问他先前传讯之事。 李烟罗苦笑一声:“若说先前还不确定,现在是板上钉钉了,那姑娘就是桑玦无疑。” 杨岩抱拳:“多谢李兄,但还请李兄保密这件事,此乃我峰机密。” 李烟罗表示无妨,谁家没点儿难以公众之事呢,多半是未殊道君的私事吧。 “既然如此,她定然已经逃出城,我马上去追。”杨岩面色沉稳,“师父多番催促,如今局面不稳,我定要将她擒拿回门。” 第131章 爹是仙 说擒拿未免有些粗鲁,杨岩想起师父的交待,他抖了抖身上黄沙化作的袍子,猛地变出了一个土黄色的厚重口袋,眼不见心不烦,不如蒙头打包回去得了。 他这般想着,转头与李烟罗告别,转身化作一团风沙朝着仙城外飞去。 若要知道桑玦的大概去处,杨岩通过未殊道君给的一件玉玦仔细探测一番便能知道。凭借他对土属性法术的精通,很快便追寻到了被团团围困住的桑玦处。 一时间黄沙漫天,若地狱门开,无边荒芜蔓延在人们心头,杨岩双袖一张,传音正准备趁乱逃跑的桑玦:“桑玦,师父喊你回去。” 桑玦眼前一片迷茫,耳边的声音很是陌生,她暗想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叫魂? 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她抱着手中沉睡的妖兽,埋头捂住了耳朵,千万不能被迷惑。 杨岩有些无奈,可是又弄不清这女修和师父的具体关系,只好说了声:“对不住了,袖中乾坤术!” 他是未殊门下最不显山露水的一个,然而战斗力却不比大弟子乔意差,若是生死之际或许活下来的还是他。 转眼间,来不及反抗的桑玦就在一片软绵的黄沙中栽了个跟头,一下倒栽下去只剩下半截身子。桑玦仰着头看着昏黄的天地,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众人眼中只来得及看到黄沙漫天,紧接着一张大手翻天覆地将阵中的女子捉到了一个口袋中。 仿若戏法般,瞬时天朗气清,除开那些阵法的痕迹,黄沙、妖兽、人都不见了踪影。 “这般手法?”中年男子沉默,他与其他几个同门互相对视一眼,这分明就是明沙真君的气息。莫非那女子竟然与天玄仙宗有关? 此事蹊跷,他们只得跟林家姐妹说了假话,许诺帮她们找别的灵兽。 “我们东大陆地大物博,不像你们这边阶级严苛,只要有缘,灵兽妖兽多得是。” 林淑只得闷气,但想想在这边她这样的也进入不了皇室阶层,母亲又不再那么受宠,还不如去那天玄仙宗做一名优秀弟子得的资源多。 林飞站在旁边只是笑笑,她想的从来都是脱离如牢笼般的家族,如大山黑狱般沉重窒息的帝国,能有机会离开再好不过。 这边不提,另一边被打包回去的桑玦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她在那不毛之地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适应。 除开最初落下的几瓶辟谷丹之外,抓她的人没有任何话语,桑玦完全不清楚自己得罪了谁。 她揪着熟睡的妖兽的毛,怎么也想不出是哪个仇人,一是她自诩正直善良,二是她仇人好像太多了…… 直到她再见天日,扑鼻而来的熟悉的清冷气息,那是洁净的冰雪之息,冷得发抖之气。 桑玦一眼就看到了大殿之中面无表情手抚一柄利剑的未殊道君,她浑身发抖,又气又怕,直直盯着对方,警惕的模样令人心惊。 “桑玦姑娘,对不住了。”杨岩颇有眼色,瞧她恨恨瞧着师父的样子,其中定有蹊跷。 果然,还没等他踏出大殿,就听桑玦对着师父大吼道:“你不配当我爹,休想!” 杨岩一听,脚下一滑赶紧化作一抹流沙流出了大殿,然后就被一柄利剑截住了去路。 未殊道君本来在想要如何安置桑玦,惩罚还说不上,禁足却免不了。没想到这姑娘竟然突然口出惊世之言,他一失手就把剑扔出去截住了徒弟的道路。 “闭嘴,你多番背叛师门,居然还在此污蔑与我!”未殊道君完全不管自己瑟瑟发抖的弟子,手下猛地一拍玉案,玉案顿时四分五裂。 桑玦冷笑,她抱紧手中的妖兽,转身就准备跑。 “站住!”未殊道君气得发白,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后辈,若不是她是他师尊的女儿,恐怕早就一剑宰了。 桑玦见那蓦然紧闭的大门,她知道她是逃不了了,既然逃不了,那就拉个垫背。袖中如意扇陡然出现,星光闪烁的刹那就逼近了呆立在一旁假装自己是块石头的杨岩。 “你不让我走,我就杀了你的得意弟子。”桑玦将如意算扇的尖端对准杨岩的脖子,杨岩也不反抗,只是全身陡然化作了石头般坚硬,令人无从下手。 桑玦从未遇到过如此神奇的变化,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一尊石头呢?难道这人是石头成精? “呵呵。”未殊道君被这番变故气笑了,他知道自己徒弟心里想的什么才没有反抗,可惜并非如此。 他向来不是那种喜欢误会的人,尤其自己还被成了爹,简直可笑。 他沉声道:“桑玦,我只说一遍,我不是你爹,若你想知道真相就跟我去一个地方。” 桑玦猛然摇头:“我才不相信你这种道貌岸然之辈,你用变化之术能蒙骗我娘,可骗不了我。” “你娘?”未殊道君若有所思,他也好奇自己师尊会看上一个怎样的凡间女子呢。 桑玦见他若有所思却是想岔了,这人分明就是个大骗子,还好意思想她娘,呸! “你就别想了,我娘乃大能转世,与你不会有丝毫交集。” “大能转世?”未殊道君不由抚额,这么蠢的一个女子为何会是他的师妹,他弟弟的徒弟,真想掐死。 “大能转世的话若能听,你手中的妖兽就是个人变得。”未殊道君郑重道,“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爹,你是……” 他看了一眼化作石头的杨岩,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惩罚桑玦的好想法,于是道:“你是我师尊的孩子。” “啊?” 在场的人都是惊讶的,未殊道君的师尊可是已经飞升的辰祥天君,打破大世界万年无人飞升的黑暗纪元的第一人。若他有个孩子…… 桑玦第一个不相信,辰祥天君对她来说只是个传说,怎么可能呢? “此为事实,由不得你不信。”未殊将几乎要龟裂的五徒弟挥袖扔到了一旁,嘱咐着待会儿有事交待后,双脚轻轻一跺,挥袖将桑玦带入了他的地下府邸空间中。 在那片美轮美奂的宫殿群中,桑玦看到了那一对熟悉玉玦,看到了闪闪发光的玉玦后的一尊人形雕像。 雕像如和田白玉般温润无暇,气息与未殊道君完全不同,那人形貌观之可亲,嘴角微微含笑,眼中盛满了星光,气运及盛,对视一眼中仿佛看到了幸福的未来。 辰祥天君有多宝之名,遇难成祥,和气的不得了…… 桑玦不由捂住脸,任由怀中妖兽掉了下去,那副容貌与桑青青在潜龙宫中描摹出的一模一样,虽然没有那么白白胖胖。 天哪,她居然是仙人的孩子! 第132章 与之对峙 “你现在若是还要走,我不拦你。”未殊道君这般说着,他的确不会拦她,而是要将其关起来,免得出去堕了他师尊的名声。 “我……”桑玦头有点儿昏,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脚下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被几番摔打的妖兽终于醒了过来,他不是没听到危险的时候桑玦想让他醒来的心声,但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当初契约条款上可没说要帮她一次次渡过危难。 可是刚才她心中波动实在太大,呼吸中都在颤抖,竟然生生引动了他们之间的契约,真是烦死了。 “喂,你是要死了吗?”星观睁开眼睛就吼了一句,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清冷如冰雪的眼眸。 未殊道君疑惑:“一只食铁兽?” “啊,是。”桑玦立即捂住了妖兽的嘴将其抱了起来,心下定了定,认真问,“我真的是他的女儿?” “我无需骗你。”未殊道君说着面色有些扭曲,他居然会被认为是一个父亲,太糟心了。 自从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糟心,若不是那个原因,他真想把她扔得远远地,永生都不要再见面才好。 他问:“就算你认为我是你父亲你也无需逃跑,为什么?” 桑玦抿嘴,她不想说自己偷听了他和雁回真君的交谈,如果捅破这个篓子,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未殊道君见她的样子,第一次觉得头疼,这样的女子真难养,有什么心事就不能说出来?世间女修飒爽之辈不知凡几,只有这样的才能有望仙途。 他看着她抱着那团妖兽瑟缩的样子又觉得无奈,转念一想她毕竟个小辈,这个年纪的年轻修士多半叛逆,女修麻烦也多,或许多经几番磨练她就会成熟了。 未殊道君斟酌着:“你是不是喜欢那位你大义灭亲的同门师兄?” “谁?”桑玦吓得立刻抬起头,否认道,“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神经病?我娘从小就告诉我女子不能耽于情爱,因为那本就是谎言。” “又是你娘。”未殊道君不知为何对那位女子没有好印象,于是告诫道,“你娘既然是大能转世,那么她当年与师尊结合便可能是一个阴谋,你以后少跟她接触微妙。” “凭什么?她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人。”桑玦最厌恶别人说桑青青的坏话,尤其是她们好不容易再相遇,更是不想失去。 “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已经是转世之身了。”未殊道君向来不喜那些所谓的大能转世,缅怀过去纠葛重重。 “她既然已经真灵复苏,那么她的记忆最深的是她大能那一世,你对她根本不算什么。”未殊道君指着前方辰祥天君的雕像,“这才是你最亲的人。正是因为他即将飞升,体内已经有了几分仙气才让你在天火侵蚀下活了下来。” 桑玦看了那微笑着的雕像几眼,那白光柔和却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想起那天偷听的话,忍不住道:“什么仙气?明明就是因为我的特殊体质!那是我娘传给我的。而那来自九重天噬人的天火才是他留给我们母子的吧?” “如果不是那天火,我娘身体也不会变差而受人欺负,我也……”桑玦低头,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将真相说了出来。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刻,大不了就是一死了,她抬起头,梗着脖子与未殊道君对视,努力把对方当做一团冷凝的冰雪团,一点儿也不害怕。 “原来是这样。”未殊道君摸摸下巴,他望着辰祥天君的雕像,突然觉得他师尊运气实在是太强,若桑玦的娘拥有那种体质的潜能的话…… “你想做什么,难道你想把我娘也和我一样捉来关到地下深渊火海里吗?”桑玦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是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表面冷淡如天上之冰,心底却恶劣似地狱中火。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你关到深渊火海?”未殊道君不解。 桑玦冷哼一声,她也豁出去了:“你还骗我,我都亲耳听到了,你们兄弟讲的那些龌蹉之事我都不想提。” “龌蹉?”未殊道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跟这个词沾边儿,还有兄弟,难道是说雁回?那就更不可能了。 桑玦见他还不承认,撇头觉得恶心,然后看到了怀中妖兽睁大的双眼,似乎有嘲笑之意。她想起这可爱外表下是另一个邪恶灵魂就觉得可恶,狠狠揪着它耳朵转了转。 未殊道君由得她欺负妖兽,他想了一转只猜到她可能听到了一点他和雁回的对话,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如何龌蹉的,难道她看穿了自己让弟弟回去蹚浑水的事? “呵呵,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吧。”桑玦冷笑,“我告诉你,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死都不可能给你们兄弟为……那个的。” “?”未殊道君突然明白为何她会被雁回看中成为徒弟了,他们两人说话根本让人听不懂。 “你还装,师父都是被你说动的,如果不是你威逼利诱,他怎么会有娶徒弟这种乱伦的想法,都是你这种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的错!”桑玦已经撕破面子了,她捏紧如意扇决定做最后一搏。 顺带着她暗中传音星观,让他看着他们契约的份儿上助她的灵魂不被捉住受折磨。 星观翻了个白眼儿,印在黑黑的眼圈中,那个白啊,鄙视的意味都快溢出来了。 未殊道君终于知道她的想法了,不由失笑,他几乎可以想到一个小姑娘偷听自己“父亲”和师父在一起谋划邪恶计划后的心碎了。 好吧,他暂时原谅她的不告而别,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未殊道君沉沉开口:“放肆!谁让你学会偷听长辈讲话的?从明天开始,你以我亲族的名义到新秀峰锻炼去。” “你……”桑玦刚想爆发,一个金光团就扔了过来,一下砸中了她的脑袋,大团影像印入识海,她捂着头不知所措。 未殊道君抬头看向那闪闪发光的雕像,师尊,您遗留的因果终于找到了,徒儿一定代你好好照顾她,希望您能顺利传下仙谕来,证实飞仙之名,让这个世界拨乱反正。 第133章 见师祖正式入门 金光团是辰祥天君飞升之际留下的馈赠,未殊道君当时见师父欲言又止就留下了,此时拿给桑玦以弥补她身体的亏空再好不过。 虽然这种方式过于直白,导致桑玦差一点儿就被砸昏了,讲真,如果不是这团金光跟她有渊源,她的体质又很特殊的话…… 她很可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被仙气团爆掉的修士! 若不是随后又有一段截取的影像完整再现了未殊道君和雁回真君在此处的谈话,她恐怕会认为未殊道君是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 桑玦开始捂着头,渐渐开始捂脸,天哪,她到底做了什么? 那么好的师父,她居然舍得逃离师门。 “那团先天仙气你就自己留着吧,先给我去见一个人。”未殊道君才不管她的心情,见她似有所感立刻朝着宫殿中另一边走去。 桑玦将那仙气团暂时留在了丹田之中,等以后慢慢化解受用,她站起身抹了把脸,暂时将羞愧埋在心底。 她一定不能辜负师父的心意,再也不任性了。 她抬步欲跟上前面那人,却被星观拉住了:“你去吧,我在这里参悟一番。” “我待会儿过来。”桑玦看看那尊高大的雕像点点头,一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破开黑暗纪元飞升第一人。 她看了看就赶紧去追未殊道君了,不过短短时候,那人的背影几乎都要消失在宫殿群落中了。 怪她不是那种受长辈喜爱的人吧,桑玦想未殊道君定然也是人多事忙,以后还是不要与之有太多交集为好。 未殊开始走得极快,渐渐地却慢了起来,甚至绕着一条道走了一圈,桑玦还以为对方是在等她,对他印象稍微好了点,然而…… “人呢?”未殊围着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绕了一圈,神识又查看了周围的花花草草,甚至连地皮下都看过了,却没看到意想中的那个人。 “您找谁?”桑玦终于跟上,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就凭对方忽悠师父去那波诡云谲的周天仙宗去迎娶天凰,就不想称他为师伯。 未殊转过头:“不用这么叫,没人的时候喊我师兄即可,但在外人面前必须喊我师伯。” “师兄?”桑玦被这个称呼吓到了,突然从小辈上升到平辈……这不乱套了吗? “我还是叫您未殊前辈吧。” “随便你,只要你自己明白你自己的身份不能彰显与人前即可。”未殊又围着旁边的宫殿四处找了起来,“小儿持金过闹市的事你应该明白,仙人之女并不是好事。” 桑玦连忙点头,她其实也没多想,能有那般真心为她的良师益友,她已经很满足了。 “前辈,我明白的。”桑玦不是没吃过苦的人,过于内向或许在常人看来是缺点,但从人生之路长久来看却不一定。修行之人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才是真的。 “明白就好。”未殊道君站定在路中央,他抬头看向自己洞府最高的方向,眯了眯眼,突然觉得自己把弟弟忽悠去代替自己争位并不一定划算。 他的徒弟就不说了,虽然麻烦到底还小,可以教,但他的师父桦阳道君……现在正在渡三劫九难中火劫中琉璃火,明明是未来之火,其人心智却如小童,所为实在是不敢恭维。 “桦阳道君,我洞府中的紫藤仙草快被你抓完了,还请下来。”未殊看着空中瑟缩的紫藤不由摇头,这个桦阳道君倒是知道这东西有固魂清神之效。 繁茂的花藤中突然冒出一个头,一身青衫,身段瘦削的清秀青年从空中飞了下来,手上抓着一根笛子,状似风流。这正是雁回真君的师父桦阳道君。 他不过万剑归一仙剑宗的普通清修士,却偏偏在门中有仇人,如此情景,雁回真君只好将其托付给厉害的哥哥照顾了。 桦阳道君头上缠着一段紫藤花,蹦蹦跳跳:“小未殊,你找师伯做什么?” 未殊面无表情,拉过身后的桑玦指给他看:“这是雁回的徒弟,她已经筑基,可以正式拜师入门了。” 他转头又跟惊讶的桑玦道:“这是你师祖桦阳道君,万剑归一仙剑宗清宵峰长老,快来拜见。” “师祖。”桑玦立刻准备躬身行礼,不料一条藤蔓却突然伸到她脚下,差点儿绊她绊倒在地。 桦阳道君拍手哈哈大笑:“徒孙无需行此大礼,我收下了,来,师祖给你见面礼。” 他说着双手合十默念口咒,桑玦就觉得头上多出了什么东西,瞥眼一瞧,自己头顶似乎变成了一个花篮,那花开得姹紫嫣红,灼灼盛开,都垂吊到她脸颊下边了。 未殊赶忙阻止,一边传音桑玦告诉她这是渡劫期因人而异的现象,没有危险。 “既然你们见过,那举行入门之礼吧。”未殊实在不想跟这对师祖孙费时间了。 他将两人带到大殿之中,挥袖祭出道家三清祖师和香灵,升文经书,朴素冠巾以及其他事物后,便让桦阳坐在高位,令桑玦跪坐蒲团之上。 抬手一道清光打在桑玦身上,顿时消除了污秽疲劳,桑玦知道这是代替了沐浴更衣的洁身步骤,修士到底比凡人要简单一些。 桑玦不太懂为何还要进行一遍拜师之礼,但见未殊面色严肃,她觉得这恐怕才是真正的修道入门之礼。 果然,未殊开口了:“世人都晓修仙,但大多数无论人妖鬼魔都不过是野修,若是飞升也是单仙,不被仙界联盟接纳。万剑归一仙剑宗和天玄仙宗本为一家,道途殊途同归,倘若皈依,上天下黄泉自是一道,你可明白?” 桑玦略略明白,筑基修士才正式踏入修行门槛,自然也才会被正式纳入仙宗庇护的门墙。 难怪她以前怎么乱作都没关系,因为她只是雁回真君的徒弟,无关其他。但是今天,她是真的要入一条前人开创的修仙之道了。 “师父收徒,考察心性、素质、慧根,修道缘由以及修道的目标。”未殊手持一柄拂尘递给桑玦,“今有女子桑玦,入太玄十天干庚字门下,特此受令,结成金丹方成道号。” 桑玦接过拂尘,那拂尘朴素无华素净的模样,但此时,她耳边听闻自己入的竟然是太玄门下,整个人都仿佛飞了起来。 “以后种种你自会知晓,不可妄思。”未殊又将一顶黑色的冠巾戴在了她头上,压下了她的浮躁的思绪。 千言万语只在心头百转千回,桑玦深深看了一眼桦阳道君身后的黑白八卦图形,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始称太玄。 “筑基修士桑玦叩拜太玄仙宗众位前辈。”桑玦恭敬叩拜在地,点香焚炉,直到三日再出。 那香袅袅,通过那道八卦图飞到了一处隐秘混沌空间,一盏摇曳着星星之火的魂灯悄然升起…… 第134章 再生金手指 拜师礼完毕之后,未殊也没对桑玦多说什么,他只是告诫她以后倘若要收徒一定要慎重。 “修士正式收徒会担很大的风险,徒弟做好事,师父没功德,徒弟做坏事,徒弟自己扛七分,师父扛三分。” 未殊说完转身负手而立,似乎在想着什么,但他什么也没再说,安顿好桦阳道君后便带着桑玦走出了大殿。 桑玦换了一身朴素的道袍,她此时的心情和以往大不相同,仿佛就在行拜师的一瞬间得到了洗礼。这种洗礼比筑基成功时候天道降光对肉体的洗髓不同,它似乎涤荡的是心灵。 似乎短短时候,桑玦变得镇定成熟了许多。她望着未殊道君的背影,他的那几个徒弟定然也让他如此费心费力吧。 他是一个好师父,也是一个好前辈,明明是冰雪之心却似乎并不那么冷。 桑玦放下了以前的芥蒂,心中豁然开朗,她以前真的太幼稚了,居然骂他和师父是伪君子,好难为情。 “你待会儿去将那对玉玦取来戴在身上,我在上面设了隐匿你体制的法阵,大乘之下无人可破。”未殊吩咐着,“我让杨岩领你去新秀峰以亲属投靠的名义修行,在未结成金丹之前都不能张扬,明白吗?” “明白。”桑玦知道这是让她在他的羽翼下安心修行,不要出去作幺蛾子的警告。 “还有,你去时雪宫中的洞府将你留下的那对剑和法衣等物带走,以后再不许如此任性。”未殊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再对她说的,起身挥剑出了洞府,他还要去嘱咐杨岩一些事,身边人太多就是麻烦。 桑玦环顾整个洞府,虽然在地底却颇为宽敞,莫说那华丽的宫殿群落,还有顶上漫步摇曳的紫色花藤,单单是那片似乎无边无际的草地便让人了解这个洞府的主人该是多么强大。 这哪里是一个洞府啊,几乎可以算一个秘境了。 她站在宫殿外,看见宫殿中心的那尊雕像闪闪发光,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和灰暗,终究自己不过是刚入门的修士。 一个人认识的世界越广,就会越发觉得世界宽广,懂得的知识越多,不懂的也会越多。 她自卑过,自傲过,自大过,自狂过,自虐过,懵懂过,叛逆过,怨恨过,悲伤过…… 然而这些终将化作云烟,她蓦然回首,那些怨怼不过是自我纠缠,途增烦恼罢了。 终于,天地寂静,她的心神只剩下她自己,静静内视,混沌的识海中隐藏着另一个自己,火热的心房里封印着绯红的天堂之火,晶莹的丹田中真元翻腾,一团金光飘荡其上,缓缓融化着。 她相信她的未来一定是一片光明,因为她心有所向,外有所依。 修士修行,财侣法地,她好像都有了,所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她所能求的唯有修行路漫漫,吾将上下求索,不死不休的决心。 霎时间,桑玦浑身经脉陡然变得晶莹剔透,丹田中的金光团瞬间升空,化作星星点点融入经脉之中。 她以前修行中身体的亏空立即补全,甚至巩固得更好,真元暴涨,她的修为从筑基初期一跃到了筑基后期,若不是她压制似乎还会涨。 “修为太快根基不稳,我不若拿这些力量帮助我修行小神通。”桑玦下意识这般想着,她手中断指处环绕层层金光。 整个人不由自主被引向宫殿中央的雕像处,正在那儿参悟的妖兽版星观挑了挑眉毛,伸出爪子将雕像前的两枚玉玦抓了过去放到桑玦面前。他自己也闭目,准备趁此转移出这个妖兽身体。 不愧是辰祥天君飞升时候留下的带有一丝先天仙气的光团,拿去救凡人起死回生都没问题,修炼神通自然是事半功倍。 那九天之上连接大道之气的光团让桑玦对那无量色身下的壁虎断尾再生小神通领悟更加深了几分。 巨大的力量冲击下,断指处的毒咒瑟缩成了一团,灰绿的色泽渐渐消弭,最后被金光同化,一截手指的虚影若隐若现。 桑玦身前的妖兽张开大嘴,一团同样被金光包裹的断指飞了出来,依附其上的还有一缕暗金色的光影。 断指径直飞入了手指虚影中,完美贴合,在一片灿若朝霞的光芒中熠熠生辉。 无量色身小神通练成小成境界,以后凡是身体四肢末端受伤皆无所畏惧,更不论皮外之伤。 桑玦浑身通透,手中两枚玉玦碧绿晶莹,她轻轻睁开了眼睛。 她从来都以为自己天之绰约却心性资质驽钝,没想到她还有顿悟的一天。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得道者成功水到渠成。 她的亲人师长朋友都是那般令人向往,他们心性善良却不迂腐,勇往直前坚韧不屈,值得她去追逐。 “终有一天,我会跟上你们的步伐,与你们站在同一片天地中。” 桑玦伸出手,十指纤纤,完美无暇,尤其是那根新接上的手指更是暗藏金光,她失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等等,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譬如这根手指上…… 她低头看向那妖兽,此时却已经倒在地睡得正香,整只兽都憨憨傻傻的,完全没有了哪怕熟睡间也抹不去的那丝奸诈。 所以,她的那个契约道侣又到她手指上潜伏起来了?不行,这可是她再生的“金”手指,对她意义重大,绝对不能让他待在上面。 桑玦的心思迅速被星观感知,他从手指上浮现出来,暗金色的光芒看不清他的容貌,但觉一身金袍罩身尊贵非凡。 然而在桑玦看来却是刺眼,她龇牙:“你换个地方。” 这虚影是星观的一半真灵,他本身也不愿意如分魂般待在一个女人的无名指上,有失他的身份。 “那两枚玉玦你会一直戴在身上吧?”星观指着她另一只手中露出的玉玦一角。 桑玦赶紧将两枚玉玦收起来:“这两个也不行。” 星观撇嘴,俯身瞬间化作了一颗拇指肚大小的金珠,金珠飞向她额头轻轻敲了敲,然后发出声音:“将我挂在玉玦上吧,你两块玉玦,可以一块挂腰间,一块挂脖子上。” “不用你教。”桑玦收起金珠抓在手心,暗暗想是不是要穿个孔,然而入目一瞧,这珠子竟然大半都是空的,只是一个轮廓闪烁着耀眼光芒让人看不清具体情况。 星观轻笑:“我已经在你识海中了,那珠子是让你收集我的灵魂碎片的,名失魂之珠,你好好收着。” 桑玦立刻摸上头,分魂也就罢了,这可是真灵,混沌识海中本来就有一个自己了,现在又加进去一人,感觉好奇怪,希望他们不会打架。 识海之中,混沌未开,一身金袍的星观真灵冷笑看着被禁锢在识海深处的红色火灵:“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占据桑玦的肉身。” 火灵正是红色桑玦的模样,她愤怒咆哮:“她本来就是我,我也是她,你们才是会伤害她的坏人,等着吧,我一定会杀死你!” 星观真灵摇摇头,这火灵似乎真把自己当成桑玦了,难道真是? 无所谓,反正不关他的事,静静等待桑玦收集灵魂碎片,早日让真身脱离出那片苍穹才是大事。 第135章 仿若重生再来 偌大的洞府中没有白天和黑夜,刚刚获得“金手指”的桑玦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开始摇头晃脑起来,她想让某个契约道侣从自己脑子里出来。 能不能换个地方待,住到你那什么失魂之珠里不也一样么?钻她识海中,总觉得会生麻烦。 “咳咳。” 杨岩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桑玦正摇头晃脑暴躁着不知在干什么。他不久前将自己出去寻找桑玦所了解的事告诉了师父,然后师父沉默良久后只让他好好看着她,在她去新秀峰磨练之际不允许告诉任何人,也不允许任何额外的帮助。 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她,所以只能清咳几声引起对方的注意。 桑玦抬起头,见到来人,连忙低头将沉睡中的妖兽抱了起来,假装刚才是在为它着急:“真君,帮忙看看团团怎么了?” 她急中生智为这只偶然得到的食铁兽取了个名字,长得就像个团子,叫团团没错。 杨岩一眼就瞧见了那团妖兽,脱口而出:“熊猫!” “食铁兽好像在某些世界也叫熊猫。”桑玦不理会他的惊讶,执意让他帮忙瞧瞧它怎么老睡觉。 杨岩摸了摸鼻子,飞身上前帮忙看了看,从袖中掏出了一瓶兽丹:“幼兽虚弱罢了,这个给你,以后有空就到我的大漠峰去拿。” 桑玦接过丹药,掰开团团的嘴喂了一颗,然后道:“是去新秀峰么?” “是。”杨岩不知师父怎么跟她说的,他也弄不懂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说是师妹吧,又不像……所以,他还是先完成师父交待的任务吧。 “谢谢。”桑玦将两枚玉玦收在了怀里,抱着团团,“烦请真君先带我去时雪宫下的洞府一趟,我去拿点儿东西。” 两人一路无言,桑玦很快就将那次绝望之际净身出户抛出去的东西又拿了回来。 一个乾坤戒,一对灵剑,一套法衣。 她戴上乾坤戒,将身上的药匣、竹屋和短剑雁翎都放入戒指中,只背着素樱,法衣变作里衣套在灰扑扑的朴素道袍下。 两枚玉玦,从小戴在身上的那枚挂在脖子上,另一枚穿上失魂之珠别在腰间,因为都已经认主,轻易不会丢失。她使了个术法让其颜色暗淡一些,压在素袍上也不会太扎眼。 至于未完成的如意扇,她仍然将其收纳在袖口中方便随时取出,如此利器当不离身。 从此她将踏上新的生活,告别那些虚妄的高高在上的日子,踏踏实实修行。 “姑娘似乎成长了许多。”杨岩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觉得她跟初见那时身披昳丽仙羽,头戴粉扇玉珠,一副傲气凌人天之骄子的娇俏模样大不同了。 桑玦御剑飞行在他身旁,头上挽着的发髻仅仅插了一枚简单的簪子,道士的头巾包裹住大半头发。 她面色依然比常人要冷肃许多,微微笑了笑:“我只是失去了一些东西,正在尽力挽回中,老天对我不薄,我也应该长大了。” 杨岩抬手:“恭喜道友,我从贫瘠小世界而来,一路上都因一句话而不曾放弃过,道友的命比大多数人都好太多了,希望你能好好修行,不辜负自己。” 桑玦知道他说的是她为飞升之仙的女儿这种好命,的确是现在这个世界独有一份,可惜她的体质却是最大的祸患,成成败都系于一身,同一个因果相携。 她抱抱手:“多谢真君,只是不知那句话是什么话呢?” “凡是不能毁灭我的,必将使我强大。”杨岩似乎记忆起了什么,深深叹了口气。 桑玦默念“凡是不能毁灭我的,必将使我强大”,她似乎也有所感,背后许久不曾用过的素樱剑发出嗡嗡响声。她差一点儿都忘记了,她其实是个剑修啊。 不一会儿,杨岩伸手指了指下方一处平缓的山脉,“新秀峰不属于六院,乃掌门执事峰外院所辖。它与先前小如意真君执掌的法院不同,毕竟师父曾经掌管法院,这里却是生疏得很,你一切都要小心。” “我明白的。”桑玦知道未殊道君定然不会让她再做出狐假虎威之事,必须一步一个脚印自己去摸爬滚打。 作为投靠亲属的弟子,不同于仙宗正式开门收纳的子弟,几乎属于大家最看不起的那一类。当然,若你背景实在强大,大家巴结也说不定。 杨岩招来新秀峰总管事,将桑玦以未殊道君远房亲属的名义挂靠到了峰内,也没说要正式收入山门之类。 新秀峰管事很多,总管事却只有一个,姓林,是个面目慈祥的老人,他摸着下巴的胡须打量了一番桑玦,觉得她周身灵光清净,不该要走后门才能进入宗内才对。 杨岩笑眯眯掏出一包灵石递过去:“林管事,你也知道小辈需要磨练,所以她以后就是四灵根的下下资质了。” 林管事了然笑了笑:“不敢,既然是未殊道君的亲人,那自然要安排清净之地,可惜灵根不佳,那就先到峰后住着吧。” 新秀峰并不大,连绵的几座小峰头,上面居住的都是新进门的弟子,过不了多久就会各奔东西,因此连峰前的院子都时常住不满,更不用说后峰了。 桑玦知道这是林管事给她开后门了,贸然进入陌生的地方,清净一些总是好的。 杨岩将新弟子领到的牌子交给桑玦,然后又悄悄在新弟子发放的物品内放上了一些灵石,他按了按牌子:“你以后好好修行,切不可堕了我师尊的名声。” “多谢真君一路相送,我定不负道君期盼。”桑玦将刻印了自己名号的金属牌子挂在腰间,接过新弟子的物事,与杨岩告别后跟着林管事去了后峰。 沿着崎岖的小路,林管事指了指掩映在树丛中的一幢幢屋子:“前峰多院落,四人一院,后山的房子一人一间,姑娘好生挑选吧。” “多谢管事,我就要那间吧。”桑玦指着坐落在一处飞瀑旁的白色房子,那房子修的别致,也比较偏僻。 林管事深深看了她一眼:“姑娘,那间房子可不太祥瑞,要不换一间吧?” “还有这种说法?”桑玦自认为在修仙界中就不该有这种迷信的看法才对,她观其风水并没有差错,或许只是人心所异吧。 林管事解释:“那间房子传说为一叛宗门的魔头当年所有,遭受了诅咒,谁住进去都会被扔出来。” “诅咒?那我倒是要试试。”桑玦本来只是随便挑,此时倒是真起了兴致。 林管事也不再劝,大不了明天再换就是,他给了桑玦那间房的密令,嘱咐她有事就去找他,明日起就开始计算宗门贡献值了。 桑玦送走林管事,她走向那间白色房子,推开房门的刹那,光影交接,她似乎觉得自己打开了新生活的大门,放下昨日种种,重生再来。 第136章 白鹅凶猛 屋内简朴,绕过屏风便是卧室,唯一桌一椅一榻外再无他物。 一层薄灰裹挟着桌椅床榻,桑玦暗叹这里的确许久没有人来了,她掐诀使了个风属性术法就将它们都卷到了窗外。 她这时才发觉这个房间的窗户竟然是开着的,正对那片瀑布下的水潭,依稀可见蒙蒙水汽缭绕,茂盛的水草随风摇曳。 “嘶……” 桑玦正转头准备去另一边的修炼室瞧瞧,脚背就立即被什么东西啄了,背后有大力袭来,风声赫赫,好不危险。 桑玦没有转头,她抱着团团迅速移步到了墙角,一道水形结界升起,这才转身来瞧,正面对上了一只瞪着眼睛凶狠啄破结界的大白鹅。 她眉头一皱,又立即抬手补上数道防御结界,左手抱着团团,右手抽出背后的素樱对着大白鹅攻去。 她从未见过这种妖兽,那些结界对它而言似乎是用纸糊的一般,任何法术都无法对它产生作用。 大白鹅恶狠狠扑扇着翅膀,撅起屁股,昂起修长的脖子粗噶叫了几声就直扑桑玦,不将她赶出门誓不罢休的模样。 桑玦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人来住这间屋子,脚背上鲜血淋漓的伤口愈合后马上添新伤。 这还是她身有无量色身小神通的加成,若是初来新秀峰的其他弟子不给啄破一层皮算厉害。 这到底是什么妖兽,竟然丝毫不惧术法,桑玦将金木水火土甚至风雷冰都试了一遍都没对它造成丝毫的伤害,甚至还加剧了对方的疯狂。 “嗷,噗……” 一团暗红血光从白鹅金黄色的嘴里吐了出来,朝着桑玦直直袭去,那团血光中夹杂着无数游离的杂乱灵气,让人不由汗毛耸立。 猛烈的风让桑玦的头发都往后飞了起来,她急切后退,飞出灵剑,袖中暗色一点,如意扇出袖,转圜如意间将那团蕴含了爆炸灵气的攻击拍到了一边。 “噗噗……” 紧接着又一发来到,桑玦挥袖间在小小的房间腾挪,她发现这间房屋实在是牢固,那些能量团爆炸在墙上桌椅间,一应之物竟然丝毫无损。 突然,一团火属性爆发的攻击被桑玦堪堪避开抛到了墙角,那青砖墙壁仿佛活了一般突然将其反弹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被桑玦抱着的妖兽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哈欠,猛然一扑就将那反弹的攻击一口吞了下去。 “啊,好香。”被桑玦命名为团团的食铁兽舔了舔嘴唇,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盯着对面的大白鹅,迅捷跑下地就扭着身子朝对方追去。 大白鹅口中冒出一阵黑烟,它在新秀峰上何时见过这种对手,那个黑白的团子是要干嘛? 它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扑腾翅膀跳出窗外,血灌瞳孔,慌忙窜逃,团团紧随其后,一时间情况反转,大白鹅在水草间“嘎嘎”直叫,最后跳入水潭中隐匿才逃脱了食铁兽的追捕。 桑玦也从窗外跳了出去,她走到水潭边,伸手抚摸静坐在那儿的妖兽:“团团,不用追了。” “吱吱,哇哇,咕咕。” 桑玦虽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到底是签订了契约的妖兽,大概明白了它的意思。 果然,没有了星观为芯子的食铁兽很可爱呢。 她奖励了它一颗兽丹就让它在四周先玩,她要去将房间整理一下。 打开储物袋将床榻铺好,挂上纱帐,摆好茶杯,再转入修炼室中放下蒲团。 从此她就要在这间房子渡过无数春秋了。 新秀峰中弟子大多数是刚刚收上来还未被分配到六院的新弟子,然而倘若迟迟未进入六院下各峰时就会一直挂靠在此。 桑玦虽然上次祭拜祖师的时候入的是太玄仙宗庚门之下,但那明显不能为外人道。她师从雁回真君,自然是万剑归一仙剑宗的弟子,永远不可能进入天玄仙宗六院中修行。 修士结丹之后,师门便会正式赐予道号,桑玦想或许到那时她才能回到世人面前,正式回归宗门而不被人担心。 筑基期还是太弱,太弱了。这时的天才什么也不是。 桑玦立即盘坐在蒲团上整理近日的收获。 她以前真是太自傲了,难怪厄运缠身。 人之修行,当三省吾身,时时自查。世间之道万物殊途同归,她虽为道修,却也认同别的修行之道。 佛家有言,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只有心静平和,达到一定的高度才会明白“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境界。 默念清净经文数遍,搬运周身灵气从经脉到丹田来回转换,大周天一次,小周天三次。 她的主修功法并不惊艳,只是普普通通的《太玄经》,练剑篇倒是别有特色,乃《四季剑法》。 可惜她身上事情太杂,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她对剑道的领悟不仅没有前进,反倒后退了好几步。 四季之首为春,春风、春雨、春花、春水,她将风雨花水都练成,但是最后展现出的结果却不是春生之道。 桑玦突然站起来,练剑当实际操作,她已经许久没有练剑,凭心推演完全是一团乱麻。 她手握素樱,持剑至眉间。 一抹银光闪烁,素樱身姿欣长,与微红的短剑雁翎不同,它全身微微泛着冰蓝之芒,透明的剑身灵光湛湛,一看便不是凡物。 剑刃细而尖,剑柄装饰有纯白的樱花,璎珞垂坠而下,美丽异常,不若利器,倒像一件精致的工艺品。 挥舞而动,破空之声乍起,桑玦感应到灵剑的迫不及待,到底是一件利器,只有用之才能展现出它的力量。 素樱与雁翎都是极品灵器,按照法器阶级来看或许能到五阶法器,只是可惜它们的主人以前太看重外表而忽略了它们。 “如此神器,倒是我以往辜负了你们。”桑玦伸手抚摸剑刃,殷红的血侵染了剑身,此乃醒剑。 主人以血醒剑,以身养剑,剑与人身心相通,用之如臂使指,所有剑法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桑玦去到屋外,不知不觉已经月上中天,无星的夜,分外明亮。 不知他人梦里是否飞上了云端,桑玦没想休息,她趁着月色将以往丢下的东西一一捡起,希望不会太晚。 她或许不及他人天赋异禀,但勤能补拙,混乱了许久,在这白色小屋前终于找到了几分心安。 第137章 不打不相识 树欲静而风不止,人欲安而恩怨相扰。 桑玦舞剑一夜,难得出了一身大汗,等她沐浴更衣再出来已经天色大亮。 “团团。”桑玦随便挽了头发去潭边找自己的妖宠。 潭边蒹葭苍苍,水草繁茂。 远看不大,实际上却有七八丈宽的滩涂,芦苇荡中栖息了不少水鸟,昨日追逐白鹅而留下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只见一团黑白正游走其中嗅着什么。 桑玦走过去将其提了起来,一把抹净了它身上的淤泥,拍了拍它的大头:“身体弱就别到处乱跑。” “咩咩。”团团仰头叫了几声。 桑玦听懂了它是想找昨天那只大白鹅要吃的,连忙摇头,抱着就往外走去。她昨天忘记给它申请妖兽牌了,今天也刚好想去前峰执事阁看看新秀峰的风土人情。 或许是她起得早,也或许是后峰住的人实在不多,一路上竟然几乎没遇到过别的修士。 她正感叹这峰中筑基修士果然少的时候,转角就听到前方传来了女子互相交谈的声音。 “玉殿琼楼,金锁银钩,哪比得上山谷清幽,修行就该是这样才对么。”一个声音清脆,莫名有些耳熟。 “是啊,此大陆风情才真有仙意,我们那边汲汲营营,修为每一阶跟做官似得。”又一个比较低沉的女声感叹着。 “可惜没有合心的妖兽。” “妹妹不急,此处灵兽灵性颇高,等等总有合意的。” 听到这里,桑玦已经猜出是哪两个女子了,她转身就准备回去,可是她们此时却已经照面了。 那两位林家姐妹或许对桑玦不熟悉,但对她怀中的妖兽却是连几根毛都知道,立刻反应,惊讶片刻就急急追了上去。 桑玦大为惊讶,难怪俗话说冤家路窄,中央大陆周天仙宗下的人怎么到东大陆求仙问道来了? 东大陆那么大,更别提各大中小世界,为什么世界就这么小,她可不想背抢妖兽的锅。 “站住!”林淑刚刚还诧异,此时却是确定了,前面那个人化成灰她都认识,真是巧得很。 林飞冷哼一声,手中灵剑出鞘,御风诀起,几步就追了上去。 桑玦哪能让她们追上,等她将团团放在小屋中,再去登记请了御兽腰牌来,谁也抢不走。 本来一切顺利,眼看就要进屋了,空中突然跳出一个展开翅膀猛地扑过来的大白鹅挡道。 白鹅低下脖子一路猛戳,桑玦连忙退后几步。 就是这瞬间的阻挡,后面的人却已经追了上来。桑玦索性也不走了,抽出素樱与白鹅妖兽对峙起来。 “让开!”桑玦也不知是对人说,还是对眼前挡路的妖兽说。 后来的林淑当时就火了:“你这抢劫犯又在欺负妖兽了。” 桑玦根本不理会她,一心只盯着那白鹅,这鹅凶得很,弄不好就会把人啄的皮开肉绽。 可是她手中的团团却不这么想,挣扎着跳下去就扑到白鹅面前。 大白鹅似乎是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双翅猛扇,一下踩到团团身上与之厮打起来。 白鹅不怕术法攻击,力道也大,竟然将传说中的神兽食铁兽都给制住了,啄地团团抱头哇哇叫。 林飞也趁机出剑与桑玦搏斗起来,好让自己妹妹与妖兽接触。 原来那林淑竟然是特殊的御兽体质,天生具有灵兽妖兽的亲和力,只要使出灵魂力便能让兽类安定下来,若是修炼到一定阶段,当即臣服不在话下。 桑玦与林飞斗剑,她倒是惊奇,第一次遇到剑术高超的同阶女修,两人相识于误会,此时倒是打出了几分心心相惜之感。 林飞剑法飘逸,桑玦剑法多变,两人打着打着竟然觉得配合默契,速度越来越快,均是剑走偏锋,一会儿就飞到了天空斗招。 林淑跑到心心念念的食铁兽面前,见它油光水滑的模样,差点儿留口水,立刻着手施放自己的灵魂之力。 一层肉眼看不见的薄光向着厮打在一起的两只妖兽而去,未曾想当初星观代替团团签订的契约竟然是死契,于是那薄光侵袭不过竟然被反弹到了凶猛的大白鹅身上。 “哇!” 刚刚签订契约完成,林淑就大哭起来。 听到哭声的桑玦和林飞收了剑,往下一看,不禁笑了起来,原来那大白鹅竟然飞到了林淑头上似乎要做窝的模样。 “姐姐,我要可爱的食铁兽,不要这肥胖的丑鸭子。”林淑朝着林飞哭诉。 林飞也不知怎么劝解了,只好道:“这白鹅看起来像是变异妖兽,能力不错。” “可是它很难看啊。”林淑一想到以后比试,别人都拿龙凤麒麟孔雀白鹤……,就她拿出一只肥嘟嘟盛气凌人的大白鹅,别人会笑话她的。 桑玦低头抱起团团,抚着它的毛,轻轻道:“大家都是肥嘟嘟的,不过一个圆毛,一个扁毛罢了,我先前还被那白鹅追的团团转呢。大家都是修士,外表算什么,跟脚算什么?” “就算是一坨屎成了道,大家还要喊它翔大呢。” 没想到她这一说,林淑更是大哭起来,蹲在她头顶的白鹅对着桑玦怒目而视,噗通吐出一连串能量球。 桑玦躲闪不及被烧了个焦黑,头发丝上都冒着黑烟儿。她手上的团团也没能幸免于难,黑白相见变成了黑漆漆一团。 “哈哈,姐姐,你快看她那样。”林淑感受到了契约妖兽的心意,瞧见敌人的糗样破涕为笑。 林飞摇摇头:“好了,好了,大家都将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们能在这里再见也是缘分。” 远隔千山万水,异界重重,哪怕遇到个仇人也会觉得安慰,更何况她们之间还没真正血杀的冤仇呢。 桑玦抹了一把脸,黑不溜秋,她也不生气:“冤家宜解不宜结,过往恩怨咱们一笔勾销。我可以把团团给你们摸。” “啊,真的呀。”林淑想起食铁兽那样子就觉得萌化了,正高兴,转眼一瞧那黑漆漆的团子,她内心却莫名嫌弃了。 林飞收剑入鞘,她妹妹总喜欢得不到的东西,也是任性。她转头看向水潭边的白色小屋:“这里不错。” 桑玦眯起眼睛,难道要跟她抢房子? “我们姐妹可以将房屋移来,咱们三个都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林飞心中坦荡,她问桑玦,“还不知姑娘姓名呢?” 桑玦知道她们分别叫林淑和林飞,于是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林淑却不愿意跟别人住一起,她带着大白鹅大摇大摆往先前选中的房子而去,一边走一边道:“桑玦,我不喜欢你。” 桑玦轻笑,我还不喜欢你呢,害她又要去沐浴更衣,耽搁了办正事的时间。 林飞对桑玦抱拳,转身也跟着妹妹走了,她先前不过随口说说,毕竟人生地不熟,搬到一起住并不恰当。 第138章 道侣的提醒 草长莺飞,新秀峰并无大能干扰四时,此时正是春季。 短短时日,桑玦除开每日勤加苦练外也弄清楚了此地的大概人情世故。 比如每一个宗门用以交换资源的宗门贡献点,作为新秀峰弟子也是必须要完成每年限额的,否则就会被取消份例。 桑玦还没定,她想过些时候再选任务。 于是,她几乎整日窝在小屋内修行,间或跑去听几堂修士讲道。她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在悬剑阁的修行日子。 林家姐妹也跟她差不多,她们三个几乎是同时来的外来者,不仅都是投靠亲属的名义还都是貌美女修,峰内其他弟子对她们越来越好奇。 “那林家两姐妹是林执事的亲属,另一个呢?”有好事者在饭堂中询问,“她们几乎不来吃饭,定然是筑基辟谷了吧。” “听说另一个是大漠峰的人带来的,估摸是那边的亲属吧。你们若想看可以自己去瞧,听说她们住在后峰的白房子那儿呢。” “天哪,竟然是那个白房子,真是厉害啊。” …… 大家议论纷纷,终于有人牵头,新秀峰的几名女弟子表示先去套套近乎,如此人物肯定不会在峰中多待,定然要早早巴结上。 距离仙宗开门收徒没有几年了,他们这些还留在峰上的不是外院宗门新来的都是综合比较差的,不想跟那些新人交锋,早日给自己找个去六院修行的门路才是正经。 待在这新秀峰熬到头也不过当个执事,派到仙宗所辖的外宗去不算,甚至还可能去往中小世界,再也回不来了。这简直是一朝被打入尘埃,想想就觉得可怕。 于是,几个女修提着各种灵果灵食就去了后峰瀑布上的小亭中,约峰上新来的三位聚一聚。 桑玦收到请柬的时候,她内心是拒绝的。 她这些时日虽然把以前亏空的补了上来,但别的却丝毫不得存进。 修为就算了,她顿悟提升太快,筑基后期到大圆满要慢慢磨,不着急,可是剑法却是连剑意的边儿都摸不着了。 她尤记得当初摸到剑意边儿的时候,师父曾对她讲:“花不开终究是徒劳,花开太过荼蘼空欢,这个度你要自己去把握。” 然后她悟道了一丝,出剑草屑纷飞,瞬间枯黄,却是死之道。 这是不对的,春之生发,应该是生。 所谓四季剑法,春夏秋冬轮替,其中大道多变,最终领悟到什么都有可能,可最初修行之时万万不能错位,一旦错位,后边儿的就跟不上了。 桑玦长叹一声,她空有空灵根的绝世体质,悟性却平庸,颇有些暴殄天物的感觉。 难怪很多师父收徒弟都不会只看资质,更重要的是心性,像她这样的恐怕入不了大能的法眼吧。 她何其有幸一路上遇到了不抛弃不放弃她的好师父,好师伯,和其他好道友。 “闭门造车,出则合辙,你要多出去走走看看。”星观从入定中出来就发现道侣烦闷,难得开解道,“春花秋月要自己体会,你若心死,剑又如何能活呢?” 桑玦恍然想起她还有个道侣,也不知为何她总是会忘记他,或许是他们本来就没有缘分吧。 “星观啊,不是我心死,是剑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 “你连剑心都没有,当然没反应。”星观轻笑,“你根本不是练剑的胚子,想在筑基期就练出剑意,想得美!” 桑玦不服气:“你好歹是我道侣,咱们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就不能多鼓励我?” “实话实说倒是惹人嫌弃,我劝你不如修炼剑气,练习剑光分化,或许还能有几分可能。”星观反驳着,“还有,我不是蚂蚱,咱们也不是一根绳上的,你别有其他想法。” “啧啧,好像我多稀罕你似得。”桑玦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我娘说你娘是个挺可爱的女仙,你倒是一点儿没学到。” 星观嗤之以鼻:“我堂堂大男人要可爱做什么?你不稀罕我就别想着跟其他画本里的女子那样总要我救你,然后这样那样,你要搞清楚我们可是契约关系,别把自己依附在别人身上。” “说的你好像救过我似得。”桑玦一跟他说话就觉得气,“还堂堂大男人呢,心比针眼儿还要细,我看你跟脚果然是蚯蚓吧。” “休想拐弯抹角打听我的底细,你还不配。”星观在识海中愤恨甩了甩衣袍,全身暗金光芒猛然爆发,照亮了一片混沌识海。 桑玦摊手,如此生气,肯定是说到他痛脚了,所以他就算不是那被分成多段还能活的蚯蚓也是其他泥巴虫,看他全身金灿灿,金龟子黄金虫也不是不可能。 星观感应到她的想法,鼻子都气歪了,这道侣不止收取他碎片的方式十分暴力还各种意淫他的真身,简直不可理喻。 “我跟你一样是人!” “哦。”桑玦怎么不信呢,呵呵。 星观闭目,他若是再对自己灵魂碎片之外的事上多管闲事就……让自己的真身在棺材里再多关一万年! 桑玦良久没得到道侣的回话,她摸了摸鼻子,哎呀,他好像生气了。 “对不起啦,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说得对,我应该从剑气入手,剑光分化才是传统剑修走的路子,我不该好高骛远。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以后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契约,尽快收集灵魂碎片。”星观凉凉道,“你修行与我何干?” 桑玦点点头:“我发现你肯定是人了,只有人才是又热情又冰冷的生物。” 星观闭口不谈,他是什么跟脚用不着她的承认。 “我娘说人这种生物呢,头脑比魔还要炽热,心比鬼还要冰冷,但身体却很温暖……” “整天你娘你娘的,你都多大了,这种歪理书本上多得是,你还是多看看书吧。”星观十分反感桑青青,没来由的。 桑玦讪讪,未殊道君也这样说过她,难道她真的把娘看得太重? 想想几度春秋,各个世界流转,她不知不觉已经双十年华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请柬,她不想去,但作为成人,她应该去。 第139章 孤立 瀑布溅起似白珠,如露亦如电,跌碎成云雾,飘飘悠悠往上遮住了山中的一座八角亭,梦幻如仙,隐匿不见。 桑玦既然决定要赴约,那么她也不会失礼。翻了翻乾坤戒和储物袋,找到了一些灵珠,正是在被上官浩然追杀的时候和一只海蚌互换的极品珍珠。 她现在倒是知晓这东西的珍贵了,不论是装饰还是入药都很适宜,恰好可以送给同门女修。 到了约定的日子,桑玦拍了拍身上的道袍,手搭拂尘,御使着飞剑往瀑布上方飞去。 还未穿过水雾就听得阵阵欢声笑语,原来林家姐妹已经到了,此时正和那些女修说话。 仔细听,林家姐妹似乎并未搭言,全是其他女修在叽叽喳喳,说些八卦事。 桑玦显出身形,连忙上前行礼:“众位道友安好,抱歉,是贫道来晚了。” 她说着就掏出数枚精美的灵珠,空中朵朵冰莲迅速成型,清风环绕,晶莹的冰莲中分别乘着颗颗色泽饱满的圆溜溜的极品珍珠送到了众位女修面前。 那些女修开始见桑玦身着普通道袍,打扮也很素净,应该是那种死板的道修,没想到对方却很有礼,竟然拿出了如此精美的礼物。 “妹妹真是客气,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快来尝尝新摘下的碧果灵汤。”一名面貌娇俏的绿衫女修连忙招呼着将桑玦拉进了亭子里。 桑玦见林家姐妹,微微颔首打招呼,然后坐在了她们身边,有些好奇她们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林淑把玩着桑玦送出的珠子,没好气道:“没想到你倒是会做人。” 林飞悄悄推了推自己妹妹,双眼注视着的却是珍珠下的冰花,她伸手轻轻触之,不由感叹道:“道友剑术不错,没想到于术法上也如此精细,这瞬凝之术实在巧妙。” 桑玦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头,这其实是跟她师父雁回真君学的,于是道:“世间万道相通,细心感受自己喜欢的那份,从宏大处建设,从细小处勾勒,这里水灵气充足,多试试就好了。”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跟着试了试,然而大多数都只能成型个大概,就算外形栩栩如生也没有那种徐徐绽放惊心动魄的味道。 林淑掐灭了手中的水花,抱怨:“怎么都不对,总感觉你那朵花带着香气,可惜刚刚没有保存下来。” 刚才那绿衫女修也懊恼没有保存下来,她有些好奇:“听闻桑玦道友乃四灵根资质,你刚才冰花成型如此之快,定然是有变异冰灵根吧?” 桑玦握紧了袖子,她差一点儿忘记了,若是刚才像以往那般将五行术法都显摆一遍…… “正是,我乃冰水木风四灵根,因为有两个变异灵根才被推荐到仙宗来的。” “原来如此。”其他女修有些羡慕,变异灵根啊,又还是相生的属性,说起来是四灵根,其实只要努力些,多费些丹药灵石罢了,比之双灵根也不差了。 绿衫女子瞧了瞧拥有御兽之体的林淑和单金灵根的林飞,再看看貌似朴素的桑玦,突然道:“三位妹妹,等你们哪天有了好道侣可别忘记我们呀,哪怕到洞府做个洒扫侍女也是好的。” “?” 桑玦不太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疑惑看向身旁的林家姐妹,她们对她露出无奈的表情。 见她们不反驳,另外一些女修也赶紧道:“小燕姐说得对,你们资质样貌皆好,以后定然有好的道侣,以后可别忘了我们呀。” “啪!” 急性子的林淑拍桌而起,愤而叉腰:“你们刚才说也罢了,现在还说,我们修行可不是为了找道侣!” 林飞抱着剑,抿嘴不发一言,但态度毋庸置疑,她万分赞成妹妹的言论。 桑玦沉默,她一个都有道侣的人还是不要搀和了。虽然她这个道侣是契约的,她的修行就是为了不要道侣呢。 “哈哈,一看你们就还是小孩子脾气。”绿衫女修捂嘴笑了起来,其他女修也是闷头笑。 “什么修行飞升,长生不老啊,那都是骗你们这样的小孩儿的。”绿衫女修笑道,“哪怕资质不错,心性运气都还不好,大多数人也不过是个元婴老祖就到头了。” “大世界说的好听,金丹不如狗元婴遍地走什么的,实际上普通修士做个元婴真君都要笑醒了。” “我们女修更是艰难,普通的筑基后便要开始挑选道侣陪伴以后几百年的孤独岁月了,像你们再晚些,金丹期也差不多了,到时候若是找个元婴老祖做道侣,甚至陪伴道人道君身边……” 绿衫女子说着眼中放光,啧啧两声,看向桑玦:“你四灵根所需的庞大资源也就不差了,元婴可期。” 桑玦被盯的浑身不舒坦,只好道:“我们修行难道不是为了与天争飞吗?” “是啊,虽然很可能会失败,但总得有个念想。”林淑道,“我也知道升仙难,但不能因为难就自暴自弃吧?” 林飞也道:“哪怕未来魂飞魄散,我也不惧修行一场。” “噗嗤……” 其他女修都捂着肚子笑起来了,她们一边笑一边感叹这三人的幼稚。 绿衫女子笑着笑着就起了嘲讽之意:“谁修行之初不是想着飞天遁地,遨游苍穹啊,可是现实会告诉你们那都是妄想,你们就坚持吧,终有一天会吃苦头的。” “如果以后有了想追求你们的优秀男修,你们不要的时候记得姐姐们就好。”绿衫女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颇感无趣,招呼着其他姐妹,“既然都已经认识,我们就先走吧。” “对,不打扰她们修行飞升了,哪像我们俗人,没有资质,没有后台,还要到处去找道侣结伴修行呢。”众女修说着凉凉的话,转身而去。 女修们衣衫锦绣,众身飞去若彩霞纷飞。 “其实她们说的也不错。”桑玦看着她们的背影突然道。 “你怎么能这么想?”林淑鼓着腮帮子,颇为气愤,仿佛好友背叛了一般。 桑玦径自倒了一杯酒:“千人千面,她们若是真像她们所说又何必还待在新秀峰?”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们只是放弃了而已。” 桑玦抽出背后素樱剑,剑身晶莹剔透泛着冰蓝之光,在水雾中分外显眼,她对林飞抬了抬下巴:“我们以后就到此处练剑修行吧。” “可。”林飞望着远方,她比林淑世故,她知道她们三个若想清净,还是不要与那些人交往比较好。 林飞想的是对的,不久以后新秀峰所有人就知道新来的三个投靠亲属来的女修颇为清高,说以后不飞升就不考虑道侣。 由于林管事似乎也不管林家姐妹,桑玦也无人照拂,三人长期不是修行就是共同接任务,于是久而久之,她们三人渐渐就被孤立了。 她们和后峰中居住的其他隐形弟子一样成为了新秀峰的陌生人。 第140章 自省分化剑光 桑玦抱着团团静坐在屋顶,白色的瓦在月光下闪烁着荧光,那竟然是修仙界一种优质的矿石——皓月石。 相传她如今住下的房子乃是三千年前天玄仙宗的一位欺师灭祖的堕入邪魔的弟子所建,倒是的确有几分特殊之处。这仅仅是那人筑基时的洞府,不知金丹元婴时候的又在哪座峰中。 啊,不对,像那般优秀的弟子定然早早拥有了随身洞府吧。 桑玦在月光下拿出了一个缩小的竹屋,这正是一件随身洞府,是她娘通过特权拿给她的。 竹屋为金竹搭建成的两层小楼,外套一个小花园,精致的令人心醉。作为一件防御性法宝,里面正孕育着昔日破灭的桃花扇的器灵——夭夭。 她伸手抚摸着,灵气随手而灌入,希望夭夭快点儿醒来才好。 她仰望夜空,每日修行练剑,间或跟林家姐妹一起去出任务,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暮春飞过,盛夏时节,晚上的风都带着几分炙热。 然后就是当头一盆冰水淋头,天玄仙宗的掌门之位将要易主了。 传了这么久,明争暗斗,暗流涌动,终于定下了最后的人选。 一个为此番盛夏带来丝丝凉意的,前法院执法阁阁主,冰魄峰峰主;一个化神修为就被尊称为道君的天才修士;一个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堪堪三百多岁的年轻修士…… 三天后将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天玄六院的总院都已经变身飞到了空中,众多年轻弟子终于见证了天玄仙宗六件真宝的真面目。 法器、灵器、法宝、宝器、真宝、仙器,六院的总院建筑物竟然是六件仅次于仙器的真宝,当真是大手笔。至于那传说中的仙器此番也将在掌门交接的时候现出真容。 桑玦坐在屋顶,她有些犹豫。 她接到了百忙之中的未殊道君的传讯,竟然希望她到时隐在他身边,作为他的同辈一起拜祭天玄仙宗的前辈。 可是,她早先已经答应和林家姐妹一起去看掌门交接大典了,她若去未殊那儿,这边找什么理由不去呢? 与掌门同辈,简直太酷了,内心的不平静昭示着她心中的虚荣。 她抱起团团,扯着它的耳朵,一边是朋友,一边是自傲。 桑玦仰头望明月,她想想自己假若站在未殊的位置上,简直都要紧张高兴的发抖了,兴奋又忐忑。 她该怎么办? 此时,她识海中传来两声冷哼,一声来自另一个自己。 那个自己虽然被囚禁,却依然嚣张,她笑话自己的懦弱,恨恨道:“不过小小掌门罢了,我们以前可是遨游九重天的人!” 星观不屑:“小女子心性作祟罢了,你最好离那个未殊远点儿。” “哼哼。”桑玦也用两声冷哼反驳,抱头敲打,“你们闭嘴!” “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啊,虚荣、野心、犹豫不是很正常吗?”桑玦才不听他们的,她决定了,两方都去。 虽然或许自己会累点儿,但既顾了朋友,又顾了心里的虚荣自傲,等见识多了大场面,她以后就不会如此激动。 这未尝不是一番磨练啊。 “好激动!” 桑玦根本睡不着,半夜爬屋顶吹风就算了,竟然在清晨与林飞练剑的时候竟然一脱手就把剑气挽成了一团乱麻。 林飞不解:“你今天怎么了?” 林淑也转过头,放下正在与之通灵的大白和团团,调笑着:“你看她眼中放精光,莫不是好事将近?” 桑玦摸了摸脸,连忙道:“新掌门要上位,我高兴。” “你高兴什么?”林淑翻了个白眼儿,突然想到,“也是,你好像是他徒儿那边的人。” 桑玦笑笑不说话,她差一点儿就把自己的底给漏了,虽然她们是朋友,但有些东西瞒着是对大家都好。 于是,她神秘兮兮道:“其实我跟未殊道君家族也有渊源呢。” 未殊道君的家族一直很神秘,大家都猜测是哪个中世界的特殊家族。 林淑想问,林飞摇摇头拽住了妹妹,执剑对桑玦道:“你说你是未殊道君本人都没用,今天必须跟我好好练剑。” 桑玦感叹一声,林飞真是个剑痴啊,跟他师父莫名像,反观自己,实在太不认真了。 她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将那些虚荣的浮华和激动都按了下去,平心静气,手抚过湛亮的素樱剑身。 “我今天一定要在剑气的基础上分化出一道剑光分化!” “好!”林飞赞赏道,“不错,今天不分化不收手。” 桑玦欲哭无泪,她只是说说而已,好吧,她一定要分化成功,其实这些天也差不多了,只是不够熟练。 所谓练剑,剑意一般是剑修的专属,而剑气和剑光分化,前者连凡人的武林高手都可能练出小成,后者是一种攻击手段。 剑修中又分心剑、外剑、剑阵以及其他诸多修剑手法,大多数剑修修的是心剑流,比如未殊道君和雁回真君。 外剑修剑器,一把绝世好剑通常出自他们之手,最后他们以剑养身,最终人剑合一,与心剑一内一外,最终殊途同归。 而剑阵就不说了,比如万剑归一仙剑宗便是一种剑阵,其中应和剑光分化,练到极致,杀敌如摧枯拉朽,其中真假虚幻,令人防不胜防。 所有剑修手段加上剑意便会如虎添翼,从法术变成仙术,由手段化作神通,其间深意不可为外人道。 修炼是一件枯燥的事,一旦沉浸便能让人忘记喧嚣。 桑玦浮躁的心渐渐平静,她突然觉得再大的事都没什么,就像自己,哪怕是仙人之女,也不过是普通人一个。 手上的素樱嗡嗡震动,她仿佛记起了很久之前,那时她还未经历诸多苦难,若一朵未经风雨的花,虽然脆弱,却也真挚。 而剑,需要的正是这种真。 花不开终究是徒劳,花开太过荼蘼空欢。 剑意太深奥,分化无穷尽。 桑玦持剑撇过林飞的头发,大喝一声,祭出飞剑浮向空中,双手不断掐诀,脑中一片空明。 只见空中飞舞的透明之利剑突然停在空中,抖动不停,剑身周围幻影无数,突然,书声清响。 “刷刷刷!” 五把一模一样的飞剑凌空而立,或虚或实,围绕着桑玦转了一圈,随后迅速隐入剑身。 桑玦喜出望外,她竟然一次分化出了五次剑光! 每一道剑光都拥有主体之剑四分之一的力量,以后会随着修炼增加到与主体飞剑相差无几…… 这简直…… 林飞和林淑都看呆了,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桑玦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含笑晕倒在地。此番爆发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 第141章 宗门大典(1) 见主人晕倒,团团赶紧跑过来撑着,林飞和林淑立刻将人带了回去。 白房子中回复效果及佳,桑玦这一倒就晕到了三天之后。 “桑玦,快起床跟我们去看掌门大典了!” 林淑扯着嗓子在屋外大吼,声音回荡在山水之间,瞬间将桑玦从睡梦中惊醒。 她猛地从床榻上弹起来,胡乱摸了摸头发,天哪,她今天还要去参加典礼! 此刻,她已经完全不期待了,甚至有些厌烦,宗门之事就是麻烦啊! 幸好她是修士,几个法诀下来,整个人瞬间容光焕发,衣着齐整,背着剑,拿着拂尘,摸了摸发髻就跳出了房门。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云雾照射到她眼睛上的时候,她再一次感叹修行就是好,无论衣食住行都比凡人方便许多。 “走啦!”林淑放下大白鹅跟团团作伴后就拉着桑玦一起跳上了她的一片树叶状的飞行法器。 三人去的已经算晚了,大典所在区域围满了人,天上六院真宝法器中承载的更多修士。 掌门交接大典正是在那形式各异的六院六大真宝中间浮空的一座白玉大殿之上,那长长的阶梯连接各院。 鲜红镶嵌着金纹的地毯飘浮着,来往侍者穿梭不停,正在一排排玉案上摆放着灵果佳酿,这里是外来拜访的客人所待之地。 桑玦他们在宗门中几乎算底层了,所以不仅不能飞在天上,甚至连地上都是些边边角角的地方。 幸得炼器院中的人有提供一种正方形的晶片,在半空中向下投射着空中的情况。 许多的弟子手上都攥着记忆水晶,希望能将自己喜欢崇敬的大能影像印入其中。 “待会儿会有数位掌院和其他大能展示道法,咱们可得专心些。” 弟子们不仅是来看热闹,更重要的是这些难得一见的大能们挥袖抬手间从手指缝中漏出的丝丝好处。 那些真正的大能啊,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似乎都能将心神涤荡的清明几分,有时只是对视一眼便是千百年的历练。 桑玦对林家姐妹道:“听凡间的人说若是一个姑娘看见了凤凰神兽的尾翼掠过天空便能荣华一生,想来也是这个道理。” “相传大能们修到元婴之上便能对天道有所领悟,甚至能悟出世界的真谛,他们的特殊域场不用刻意放出便能影响周围的人事。” 林飞说着扬起头,身旁的林淑明媚的眼中跳动着横波,她高扬起脖子四处张望,赞叹着:“我们如今所见不过冰山一角,若是待在上空不知是如何的盛景。” 她们正说着,空中突然飘洒下朵朵雪花,雪飘茹素,漫天飞扬,形式各异的晶莹雪花万里纷飞,触之即化,丝丝洁净的灵气让整个天地都化作了灵气的海洋。 片刻后,众人狂呼:“未殊道君来了!” 桑玦立即望向上方的屏幕,那飘浮在六大真宝中的白玉大殿中突然出现了数道人影。 那些人影十分高大,一尊尊如神佛一般矗立在大殿两侧,这些正是仙宗真正的底蕴,渡劫道君,大乘天君们的化身投影。 浮空的白玉大殿仿若天上白玉京,却挡不住一道更仙的身影,如夜空中一颗最亮的星掉落人世,他就静静站在那儿便闪耀了整个世界。 大殿中央站着的小如意真君依然头戴莲冠,笑意盈盈看向未殊走来的方向。 此时,整个天玄仙宗的生灵所有的目光都投向那个身影。 桑玦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尤记得第一次见未殊道君,那人一袭素色道袍,外罩仙羽,长长的墨发用玉冠束着,一丝不苟,清华高贵,如玉雪般的容颜,让天地都为之失色,若谪仙般清雅高洁,令人不敢靠近。 然而此刻,在这天上宫阙之中,他身着紫色重袍,层层叠叠,周身缠绕着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三千青丝飞扬,额心一点嫣红,人们却忘记了他如天神般的容颜,只被他那周身锐利澎湃的气息所震慑。 依然是雪玉般俊美无双的面孔,那双眼睛却由冷冽的冰雪化作了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眉宇之间散发出一股无肃杀尊贵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忘记了言语。 男修们对他的实力深深拜服,他才三百多岁啊,在修仙界简直还是个少年,却即将执掌一个仙宗。 女修们心脏都快跳出来,暗叹对方功法特异,为了渡劫无法有道侣,否则……真是太可惜了。 无论男女人兽,不管是好胜心还是好色心,都让他们纷纷起了好好修炼的上进心,定要见证未殊道君真正渡劫成为大乘天君的神圣时刻! 桑玦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她慌忙按住,自己不会一下子动心了吧? 不,她只是被对方过于优秀而吸引而已,你看大家不都是如此吗? 可是,未殊道君真的好迷人啊,她对自己以前竟然会讨厌他而感到震惊。 “喂,你可不许对他动心!”识海中的星观见她似乎春心萌动的模样大为恼火。 桑玦才不理会这个契约道侣的话,她知道他讨厌未殊道君,多半是嫉妒对方的优秀,因为星观是个小心眼儿。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看怎么了?”桑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但他可是我长辈,我才不像你随时都怀揣着龌蹉的心思,你知道什么叫崇敬吗?” 星观冷哼一声,虽然他们只是契约道侣,但他也绝对不允许她在他们道侣契约行为之间做出越位之事。 “你若对谁心动,本尊就让他消失。” “呵呵,你是我的谁啊?”桑玦最讨厌想管着她的人,“信不信我不给你找灵魂碎片,让你残破永生永世!” “你敢?” “当然。” 两人正在较劲儿,识海中被禁锢着的红色火灵嬉笑着,吵吧,闹吧,就该这样互相伤害,让全天下凡是阻碍自己修行的生灵都死光光! 桑玦微微闭着眼睛在识海中与星观吵架,外人以为她还沉醉在未殊道君出场的震撼中,林淑赶紧推了推她。 “醒醒,有传讯符找你。” 桑玦猛然睁开眼,一道传讯符立刻被她摄入手中,是未殊道君六弟子杨岩的声音,里面焦急的问她现在在哪儿。 桑玦赶紧掐灭传讯符,转头对林家姐妹道:“我亲族找我有事儿,离开一会儿。” “什么事儿啊?”林淑警惕看着她,觉得她不够义气。 桑玦摸摸鼻子:“大概是给我发红包吧,我给你们带宴会上的灵果了,待会儿见。” 她说着摆摆手就往人群外走去,一个不起眼的黄袍修士带着她立时遁入地下,转眼却已经到了天空之上。 第142章 宗门大典(2) 她在底下看着不过百尺之高,此时才发现那大殿竟然飘在云端之上,站在这里就能看云起云舒。 杨岩带着她到了角落之中,撑起一片结界,递给她一件雪白的羽衣:“你赶紧换上,待会儿等掌门之位交接完毕你就站到师父身旁的屏风后。” 他们此时正是在白玉大殿后方角落中。 桑玦有些奇怪:“我为什么要站在那儿?反正冰魄峰的人都认识我,让我跟他们待在一起呗。” 杨岩皱眉,有些为难:“我也不清楚,姑娘别问了,这是师父吩咐的。你快穿上羽衣吧,它能隐匿你的气息不被他人发现。。” 他显然很忙,身上不断闪烁起传讯符,嘱咐好桑玦不要乱跑之后赶紧离开去招呼不断出现的外宗客人。 桑玦依言披上羽衣,这分明就是未殊道君平日穿的那身,这是为了混淆她身上的气息以隐蔽他人的探测吧。 她颇为不喜,感觉跟做贼似得。 “锦绣在外,败絮其中,还以为有多么厉害呢,结果都不敢把你放在台面上来。”识海中的星观压抑着不知从何处来的怒气。 “小气鬼!”桑玦索性不再理会这个莫须有的道侣。 混沌识海中,一身火红的火灵桑玦笑嘻嘻挥了挥手:“好酸呀!” 星观盘坐在一旁,黑气侵染全身,从暗金的凌烈到漆黑的阴深不过刹那。真灵不同肉身,直接反应本人的意志,此时他心中已经生出了杀意。 这份杀意来的突然,桑玦还完全不知,她此刻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 她就像悄悄去看热闹的小孩儿一般,披着羽衣躲在屏风后看着大人们的盛会。 掌门的交接仪式已经完成,小如意真君含笑化作清风而去,现任掌门未殊道君接过代表天玄仙宗的一柄如意杖向大家示意。 如意杖飞上天空,化作天柱一般,白金之光如虹贯日,震慑苍穹,整个东方大陆都看到了它光芒万丈。 其上刻游龙飞凤旋转不停,祥云涛涛,风水变幻,整个大典都在如意杖幻境的包裹中。 在这个经历了混乱纪元和黑暗纪元都无人飞升的漫长纪元,仙器是用一件少一件,如意杖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杖乃仙神之器,乃当年太玄仙宗开宗掌门在经历无数岁月后所留下的一件法器。它有破灭污秽,祝福之神力,大气昭昭,堪为一仙宗至宝。 一片片吉祥之气息纷洒在众人身上,秉承天地造化之功将一宗气运汇集分享。整个天玄仙宗所有的灵脉都动了起来,在这祝福之中纷纷升级进化…… 所有参加大典的人都得到了奖赏,体内的灵息不去说涨,起码也平和了许多,大家纷纷感到神清气爽,似乎马上出门就能捡到天才地宝。 桑玦也不例外,她待在大典目光汇聚处的青玉屏风后,或许因为离未殊道君特别近,因此身边的祥云几乎都成团了。 呼吸之间尽是温暖清新之气,先前与道侣争吵的郁闷一扫而空,她的心都似乎更豁达了几分,理解了星观的难处,对他竟然产生了丝丝怜悯之意。 但这些都不过刹那思绪,桑玦很快反应过来,她除开悄悄将袖中隐匿的如意扇拿出来吸收这些祥云,还拿出了夭夭所在的金竹之屋,希望这些祝福和澎湃的灵气能令她早些醒来。 待云消,幻境散去,如意杖变作三丈之长又飞回了未殊道君手中,不知是否是桑玦的错觉,她总觉得那如意杖“看”到了她刚刚收回去的如意扇。 难道法器的名字相同会产生什么反应? 桑玦立刻将如意扇收好,这只是一件法器雏形,最终的名字还未定,可千万不能被仙器看上。要知道仙器之灵堪比大能,万一对方起了什么心思…… “屏息静神,好好参悟刚才所得。” 冷冽的传音传来,正是未殊道君察觉她心思浮动的警告。 桑玦立即不动声色,披好羽衣,眼观鼻鼻观心缓缓进入修炼状态,只留一丝神识在外观测大典的后续状况。 大典之后便是修士交流心得,后辈互相比拼手段露脸的阶段。 未殊道君作为新掌门不用出手,于是他门下六个入室弟子,以及入室弟子门下又有的众多门徒便陆续上场各显神通,彰显新一代掌门旗下的绰约风范。 “万剑归一仙剑宗特来祝贺!” 伴随着祝贺之声的是万千浩浩正阳之剑,无数剑光中分不清虚实,一股勃然炙热和浓厚的金阳之气赫然向众人侵袭而至,其中更蕴藏着无尽庚金杀气,令人心神惧裂。 “多谢剑宗道贺。” 未殊真君松手放开如意杖,挥袖祭出一柄纯白的朴素飞剑,眉心一点殷红,周身顿时激荡开无数冰之花,与剑而出,裹挟着冰雪之意截杀住了那大日炎阳的漫天剑光。 交锋只在刹那,猛烈的攻击力量冲撞开来,众人眼中似乎听到了空间破碎的清脆声响。 “来者是客。”一直静立在大殿两旁的巨大投射虚影此时纷纷伸手,画出一个圆将那些狂暴力量掐灭在指尖。 未殊道君躬身行礼:“多谢各位仙长出手。” 原来这些虚影竟然都是散仙! 桑玦默默数过,那些虚影有大有小,大的有六个,小的数十个,大的虚影当是散仙。 所以,天玄仙宗竟然有六个散仙么?在这还几乎没有飞升仙人的情况下,底蕴实在惊人。 这还是整个太玄大世界第二第三仙宗的存在,真不知那周天仙宗该又是如何强大。 桑玦想起自己的仙鼎之资,不由生出一身冷汗。若不是她师父雁回真君和师伯未殊道君的帮助,她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般想着,她对眼前的未殊道君更是心生感激,哪怕她是他师父的女儿,弟弟的徒弟,他也算得上尽心了。 换个人来讲,谁也经不起那样的诱惑,哪怕那只是一个传说中的资质。就像凡间帝王追逐长生不老一般,飞升是几乎所有修士憧憬并为之努力的目标,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她听师父师伯交谈说起周天仙宗的大帝,似乎那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人,希望她永远不用与之对面! 桑玦睁开了眼睛,她和大多数修士一样都被万剑归一仙剑宗的客人扰乱了思绪。 然后,她看到了从空中飞下,一身锦衣执剑而立的剑宗客人,那脸怎么看怎么脸熟。 第143章 宗门大典(3) 她早该想到的,那大日煌煌之剑,那熟悉的万千分化剑光的模式,明晃晃是万剑归一仙剑宗的招牌招式啊。 桑玦看见他就仿佛记起了被追杀殆尽的绝望,杀机似乎就在眼前。 幸好她师父将她托付给了未殊道君,若是她去了万剑归一岂不是万剑穿身的下场? 未殊道君面对上官浩然,在他被引入客席的时候突然道:“剑魂一转,恭喜。” 上官浩然微微抬手:“不及道君厉害,不愧是本大世界排行前三的修士,不仅年纪轻轻上位一宗掌门之位,还早早练成了剑魂一转。” 他们一番对话,周围炸开了锅,剑意都那么难,更何况跨越小成如意圆满大圆满之后的境界。很多人对所谓的剑魂境界闻所未闻,大开眼界。 识海中的星观也不禁颔首:“剑魂之境,通天之阶,这个大世界倒是人才辈出。” 桑玦这才明白刚刚两人出剑有多么大的威力,难怪最后散仙们要出手化解危难。 “呵呵,可惜是你的仇人。”星观颇有些幸灾乐祸。 桑玦木着脸,要不是为了他的碎片,她也不必平白得罪如此优秀的修士,还有另一个她的出现也是他教她的精分大法失控的结果。 突然,桑玦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极坏的念头:“上官浩然不会也是你的灵魂碎片吧?” 星观摇头:“他灵魂清正光明,没有其他牵扯,不可能与我有关。” 他告诫桑玦:“我好像跟你说过,除开我能察觉的那两种碎片情况外,第三种碎片转世会因为我的缘故对你比较亲近。” 桑玦想起那份“亲近”就不由打了个寒颤,她情愿不要,以后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牵扯才好。 “既然亲近,那若是我亲友该怎么办啊?”桑玦不是另一个只为高兴就杀伐的自己,为了收集灵魂碎片就灭掉亲友这种事,她下不了手。 星观沉默了一会儿:“你记性似乎不好。” “啊?” “我曾经跟你说过凡是我的灵魂碎片转世投胎成生灵的,终究会消散成空。” 桑玦默然,她以前因为排斥契约,因此对所谓的寻找灵魂碎片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如今正视了契约后发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所谓契约,那就是将两方联系在一起,不管她怎么想,他都是她道侣,他们在契约解除之前有着共同的利益。 仅仅因为上官浩然是灵魂碎片的微小可能性,就让她发现自己似乎在懵懂之时签订了一个“了不得”的契约。 “不要想太多,你看到眼前大典的盛况了吗?”星观道,“拥有了实力,不要刻意作死,任何事情都能完成。哪怕在一群大能面前瞒天过海,背后藏人。” 桑玦知道他说的是成为天玄掌门的未殊道君,他的确拥有这般强大的实力,所以他才能如此自主。 她的师父雁回真君比不上他,所以为了报仇要回到怨恨的家族与敌人虚与委蛇。 桑玦低头,沉默。 外面越发热闹的大典显得此处越加安静。 桑玦默默躲在这里,未殊道君越是众人的中心,仙气弥漫的发出萌萌白光,她此处就显得越发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越想越神伤的桑玦突然被拍了一下肩膀。 一盘灵果灵食递了过来,未殊疑惑:“你睡着了?” “没有,只是在修炼。”桑玦撒了个谎,慌忙接过盘子,只见上面的果子小食灵气氤氲,赶紧吃了一大口,她真是饿死了。 “宗门大典结束了?”桑玦悄悄往外看去,发现外面四面八方上下左右还是有很多修士。 未殊道君摇摇头:“东方大陆的修士习惯闭关修炼,难得这么多大能修士相聚,他们讲道恐怕要持续很久。” “哦。” “现在,我带你去个地方。” 未殊道君未等她回答就用手上的权杖轻轻敲了敲大殿后的一道青铜大门。 桑玦这才发现她一直待的地方竟然是在一道大门之前,怎么先前没发现呢? 她以为自己躲在众人背后,实际上她却在大门之前么? “什么地方?” 桑玦想起他说要带他去见前辈,她以为是先前那些大能散仙们,现在才发现似乎不是。 未殊道君也不回她,引着她走进来那扇突然出现的古旧青铜大门。 推开大门的刹那,桑玦一脚塌进去,她恍惚间听到来自远古的悠远回响。 “咚”的一声,暮鼓晨钟,一个荒芜的,漫布荒冢的世界出现在她眼前。 未殊道君从她身边走过,他指着右方的一道雕像道:“那是师尊,你父亲。” 桑玦转过头,原来一边是荒冢,一边是雕像。 未殊道君继续向前,一点点向她介绍太玄仙宗历代飞升的仙人和同时代消失在世间的大能们。 “只有道君之上才能被埋葬在此,这里是太玄仙宗的墓地,也是仙宗最大的传承之所。” 未殊道君指着前方最大的一尊,仿若高山的雕像道:“那是天玄仙宗开创者,太玄仙君,可惜在混乱纪元失去了与他的联系。” 桑玦疑惑,问出了一直纠结的问题:“既然是太玄,那万剑归一剑宗那边是否也是……” “当然,他们宗门中通过考验的弟子也会知道这里。”未殊道君说着皱了皱眉头,“它不因修为高低而论,你在外千万不要将此秘密透露出去。” 桑玦点了点头,眺望看到了一群群像雕塑,颇为好奇。 “这位前辈号顶天,他身后七十二位夫人都与之同时得道飞升。” “哇,原来是真的。” 桑玦惊异不已,天生的红尘家,地造的情义种,整个世界开天辟地仅一个。 “顶天前辈吸收了仙宗所有的气运,他飞升后太玄仙宗就乱了。为了保证宗门延续,在周天仙宗崛起之际便分成了两宗。” 未殊道君又将那些荒冢的故事挑了一些讲给桑玦听,与成功飞升的相比大多令人扼腕叹息。 他讲诉的时候容颜淡淡,似乎无论前人如何风光或者悲哀都激不起他的任何情绪。 “前者不忘后者之师,你乃本纪元仙宗飞升仙人的后代,当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 桑玦她环顾四处,天地茫茫,左仙右冢。 赳赳远古之风,煌煌太古之威,巍巍上古之荣,灿灿中古之华,铮铮混元黑暗之音,这些混合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宏大而悲凉的赞歌, 她低下头,感到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她得前人庇佑,所以也有了责任。世间因果,得到什么就会付出什么。 想了想,她拿了果盘里的一颗果子,将果核种在了脚下。 “它终究会破土、发芽、开花、结果。” 第144章 送花 未殊道君眼含惊讶:“这里乃空间裂缝,没有丝毫生气,你这是做什么?打扰先人安宁,快捡起来。” 桑玦刚刚还被自己感动了,此时突然觉得脸红,连忙将埋起来的果子拿起来,有些不甘心:“石头尚且能开花,或许它就活了呢?” “小儿心性。”未殊道君撇头,挥手收走了她身上的羽衣,“你现在还不到传承的时候,以后再来吧。” 桑玦回头深深看了此地一眼,她一定会再来的。 离开的时候,桑玦突然想到这是他给她开的后门吧,或许等她有机会来此传承的时候会有好处。 未殊道君将她引到大殿下,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要和别的势力牵扯,尤其是周天仙宗那边的人,知道吗?” 桑玦猜他说的林家姐妹,未免有些过于杯弓蛇影,喃喃道:“周天仙宗那边有师伯和师父,只要不遇上那位应该都没关系吧。” 她说的那位正是偶然知道未殊道君和雁回真君兄弟跟周天仙宗的关系后猜测的,不出意外,应该是他们的父亲,但为了避嫌,明面上不能说。 不料未殊道君却是冷哼一声,缀着暗纹的深紫色长袖一挥:“女子之见,我和雁回只是不屑此道成仙而已,更何况你既是雁回徒弟又是我师尊之女罢了。” “无论何时,无论身处什么位置都千万不要低估任何人的欲望!” 他说罢挥挥手让她离去。 桑玦摸摸头,这又被训了一顿,未殊道君果然还是这般严厉。 “师伯,等等。”桑玦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喊住他。 未殊道君转头,疑惑看着她。 桑玦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朵海碗大,被灵气包裹住的昳丽冰花,比她先前所凝练的任何一朵都要绚烂许多。 这是一朵由世间五行灵气汇聚的五色之莲,白金、青木、玄水、赤火、黄土,五色花瓣上纹路栩栩如生,更有徐徐清风萦绕其中。 整朵莲花以冰为体,以五行为貌,正中间的莲蓬中是数颗紫光湛湛的灵珠,若是仔细看竟然能看到缠绕在上的丝丝雷光闪烁。 这是一件美丽的艺术品,也是一件危险的法术综合体。 未殊道君看到脸立刻就黑了:“你知道一个不慎爆炸了会是什么下场?” 桑玦完全没危险的感受,递给他:“师伯,祝贺你成为一宗掌门。虽然这礼物不怎么珍贵,但也耗费了好久才做到最好呢,危险倒不至于。” 未殊道君收了过去,莫名有些嫌弃,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送花送珍珠给他呢。 他面上却不显,再三警告她既然决定做剑修就好好练剑,不许仗着空灵根的资质这样胡闹之后就招来杨岩再送她回去。 桑玦见他收了礼物,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杨岩,给他看被她吃空了的果盘:“那个,有多的灵果灵食灵酒吗?” 她说了好给好伙伴带好吃的就要带回去,杨岩当即给她要了一大篮子后才将人收在袖中原路送回。 桑玦这才发现原来宗门大典还远远没有结束,更多的修士开始趁机开坛讲道,宣扬自己的道,与他人辩证共谋发展。 当然,那都是金丹元婴之上的大能们做的事,像更多的筑基和金丹修士不过是看客。 林家姐妹竟然也还在原地,她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正是在参悟此行所得,商量着等过些时候还会到其他道友那里换些修行之物。 桑玦抖开披风现出身形,跟杨岩道谢告别之后就往林家姐妹那里跑去。 不巧却有人先她一步找上了两姐妹。 “喂,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姓桑的?”一名白衣黄裙的年轻女修扬起下巴问林家姐妹。 林淑歪头,眨了眨眼:“你是谁啊?” 女修骄傲道:“我乃李家嫡系小姐,你没资格知道更多,我问你,你们这里可曾有过一个长得跟妖精似得桑性女修?” “我们这里没有长得跟妖精似得桑性女修。”林飞站了起来,跟正走过来的桑玦点了点头。 桑玦没想到居然碰见有人找她,但见对方似乎来者不善的模样,她径直走到她面前:“请问你找谁?” 这李家小姐见她面容虽然清丽却穿着朴素,想来也不是那个据说敢跟姑姑叫板的桑玦,于是有些嫉妒又有些鄙夷道:“与你何干?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是想套我近乎。” “哦,那你是谁啊?”桑玦好笑问。 这话一出,旁边的修士都捂嘴笑了起来,大家都是筑基期修士,谁比谁高贵啊。 女修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她冷笑一声:“我是李家嫡系小姐,李金枝,马上就会成为掌门的关门七弟子!” “咦?”桑玦完全不相信未殊道君会收这样的女修为弟子,还是关门弟子,玩笑也不是这样开的。 桑玦摸了摸下巴:“听说掌门渡劫危急,难怪要收徒了,只是……他现在不是掌门了呀?” 李金枝扬起下巴,全身似乎都在发光:“当然是现任掌门,未殊道君门下。” “哦。”不管别人相不相信,桑玦反正不信。 她有些好奇:“既然如此,如此尊贵的你来此气势汹汹找人干什么?” 林家姐妹两人默默看着桑玦,对方就是来找你呢。 李金枝面色一凶:“自然是来教训有些不自量力,不要脸,竟然想用别的方式成为我未来师父弟子的女人!就好像你们看见大能都巴不得缠上去那样。” 她说着发现周围的修士竟然并没什么反应,她怀疑自己是找错了人。心里不由一臊,她竟然跟宗门的底层修士说了这么多话,不由挥袖而去。 桑玦心中冷笑,此时还留在这里与众人论道的修士怎会如此没有眼色,这人来找她却连她站在眼前都不认识,真是无语。 “她说她叫什么?”桑玦刚刚受了未殊道君教训,对于这种可能的危险都要防范一些,于是准备记住她的名字。 林飞深深看了一眼桑玦:“她叫李金枝。” 桑玦笑了:“金汁儿不是那个么,怎么好拿来做名字?这个李家真是傻缺。” 林淑不解这话的意思,桑玦悄悄告诉她,被林淑好好打了一顿。 三人在这里跟着听各种讲道,互相印证修炼,最后都认为不会再有更多的所得之后才回转新秀峰闭关修行。 第145章 残暴帝王 天玄仙宗换了掌门,对整个大千世界都是一件大事,宗门大典之后还热闹了很久。 然而这些对于宗门底层和世界的普通修士来讲不过是一件事情罢了。 见证过,追逐过,争论过,最后回归自我,修行的日子还是一样过。 新秀峰依然静默伫立在那里,只等宗门再收新弟子才会热闹起来。 桑玦初来时候还是杨柳初抽芽,此时却已经飘起了飞雪。 离那次宗门大典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年,桑玦哈了口气,瞧见在雪地中与白鹅嬉戏的团团,觉得它似乎又胖了些。 这半年没有意想中的人来找她麻烦,杨岩悄悄传音让她不要与李家人惹麻烦,未殊道君与他们并不熟。 不久之后,宗门传来消息,竟然是要提前开山门广收徒,另外,未殊道君还将考虑收第七个入室弟子的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桑玦这才知道自己被个什么理由藏在宗门里,她既没改姓名又没变容貌,迟早会被人发现她曾经在冰魄峰作威作福过。 唉,说起来都怪她那时年轻气盛,过于傲气凌人了。 而这个理由呢,正是暗里让她充当未殊道君的收徒考验人,明里外人只当她是一个暗处的竞争对手。 这真的相当考验那些弟子的人品和人脉。毕竟考验的人不止她一个,而她却是最终拍板的人之一。 “呵呵,他倒是真把你当他同辈对待了。”识海中的星观睁开了眼,眸含讥讽,“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闭嘴!”桑玦呵斥,“上次要不是你中途作怪我怎么会误会他们,然后造成了那般恶果?师伯乃是真正一心向道的冰雪君子,你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吧,他是君子,我是小人。那你赶快给我出去找灵魂碎片,咱们的契约早完成早解开,免得互相膈应。” “哈哈,太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桑玦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儿,转身收拾好东西去找林家姐妹一起去接任务。 恰好,林飞林淑也来到了屋外,身前的大白鹅正与团团互相追逐着玩闹。 桑玦一看那白鹅身上的小衣裳,笑了:“这是做什么,难道要将它放出来带着一起去做任务?” 林淑点头:“是啊,它挺厉害的,何况我们这次不是要出远门么,把它带着也放心。” 桑玦闻言看了看抱着竹子啃团成团的黑白团子,不由感叹:“别人的妖兽宠物,虫鸭都能成龙凤,我每每养的所谓的上古洪荒异兽,结果全是些吃吃喝喝的主。” 林淑捂嘴偷笑:“好歹是异兽,总有用处。” “听说长大了倒是皮糙肉厚。”林飞淡淡道。 “不用长大,它现在的脸皮都厚的没边儿了。”桑玦有些惊讶,“林飞,你今天怎么不太高兴?”像往常,她总是会用剑逗弄一番的。 林家姐妹对视一眼,不由长叹,似乎颇为唏嘘的模样。 林飞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林淑倒是笑了:“我们只是庆幸而已。” 桑玦好奇:“这怎么说?” “你也知道我们是中央大陆来的。” 桑玦点点头,这她倒是知晓,当初还被她们追杀过呢。 林飞沉吟道:“如果我们不过来,我们姐妹就会被家族送到周天帝国皇宫中成为秀女。” 桑玦闻言不禁一怔,众所周知中央大陆上周天帝国与周天仙宗就是一个意思,若她们去宫中成为秀女,岂不是……有可能成为未殊道君父亲的妃子? “的确是好事,做个自在修士可比入宫好多了。”桑玦也是心有所感。 想当初她娘也是情愿潇洒江湖也不愿入宫的,后面的遭遇不过是劫难罢了,此时桑青青转世重生,焉知祸福? “那你们是如何想到远渡重洋到东方大陆来呢?” 林淑翻了个白眼儿:“桑玦,你这是明知故问吧,我们和林执事的关系别说不知道,他是我们外公。” 这么一说,桑玦自然想起被她们追杀的时候请出的一些前辈,那些会阵法的前辈脾气还不错,应该是六院之中阵法与符箓之院的修士。 林飞接着道:“那是因为我们的娘相信东方大陆真的有修士飞升,也确实这边比那边的修为环境好得多。” 桑玦不解,按照道理来说周天仙宗才是第一仙宗,天玄和剑宗合起来才能称之为第二。那里乃大世界中枢,资源丰富,人才辈出,是真正金丹不如狗,元婴遍地走的地方,修为环境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呵,你知道我们帝皇的后辈都能组成一个国家了吧?”林淑讥嘲道,“那位的直系继承人都有数万,再加上别的旁枝延伸,资源再多也轮不到普通人手上。” “他的继承人怎么这么多,听说他万年来都只有一个皇后啊?”桑玦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个国家的继承者,那至少得有几亿人了吧。 “皇后虽然只有一位,但修士修为越高,子嗣繁衍也就越加艰难,她生的两位皇子都无法继承。”林飞说起有些唏嘘,“听老人有时说起那位大皇子,当真是盖世之才,文治武功都是第一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可惜在渡劫之时魂飞魄散。第二位好不容易生下却是体弱多病,宫中传闻浑身冰冷,连丹药都无法入口,根本无法修炼,于是被送到皇后娘家抚养了。” “没有嫡子,其他子嗣地位都是平等的,这继承人自然就越来越多了。” “听说皇后遭受打击,终日以泪洗面,也就是最近传闻中的‘天凰之女’出世才现于人前。” 说起八卦来,几个女修顿时忘记了去做任务的事。 桑玦听见“天凰”二字,心里就是一个激灵,这不是他师父此去的目的之一吗? 还有那个体弱多病的孩子真的不是未殊道君吗?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这种背后八卦长辈的事要不得。 她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那些就别提了,反正现在也与你们无关了,所以,林飞为何不高兴呢?” 林飞凉凉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昨日家中传来讯息,说那位为了讨好‘天凰’诛杀了宫中数万名妃子,还活剐了此次选上的所有秀女,甚至为博佳人一笑还在宴会中将自己的后辈子嗣当场虐杀了数千之数。” “嘶……” 桑玦闻言顿时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凉飕飕。她不止是为了此等残暴之举,也是为师父的安危担忧,更为自己担忧。 一个“天凰”就能让深处高位的他依然贪恋权势,更不用说升仙的诱惑了。 果然如未殊道君所言,千万不可低估任何人的欲望,万万不能与那人扯上关系! 第146章 接任务 一时寂静,冬天的冷风无情拂过,桑玦瑟瑟发抖。 林淑噗嗤一笑:“瞧那这胆小的样子,那我说个笑话给你听吧,你知道那个‘天凰’不过是个幼女么?” 居然还是个小女孩儿? 桑玦从刚才的担心立刻化成了鄙视,真是丧心病狂毫无底线,这样的人还想飞升,下辈子都不可能,因为修士最后结局大多魂飞魄散! 林飞倒是理智一些,拔出剑挽了个剑花:“他人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我们说说也就罢了,还是修行为先。” 桑玦深以为然,她现在为了保命也要好好修行。 以往她还想什么大道之争,什么争飞而行之类高大上的东西,现在哪怕只想着活长点儿,活好点儿也不能懈怠修行。 林淑拍拍手,抱起自己的灵宠:“走了,咱们去接个任务去,好久没动都没灵石用了。” 桑玦也转身将扑在地上吃东西的团团放进了御兽牌中,虽然这兽在她这儿没啥战斗力,但浑身都是宝,没有平白给他人觊觎的道理。 她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祭出自己的法器往执事峰而去。 她们此次要接的任务不再是新秀峰的本地任务了,而是扩展到宗门外的任务。 比起初来之时,她们三人的功力都有了很大的长进。 林飞从筑基初期一跃到筑基中期,剑意初现端倪,剑光分化到了两道。 林淑从筑基初期到了筑基中期,收获了异变的白鹅灵宠,因为功法特异,不足为外人知晓。 桑玦比她们两大一岁,修为虽然还是筑基后期,渐渐圆满中,但以前落下的术法和剑法都补了上来,甚至还一气练成了五道剑光,每一剑都达到本剑的八分力量,算四道剑光。 御剑飞行的速度比常用法器总是快些,尤其还是两个剑修。林淑在后面追的仿佛扑腾着翅膀的肥鹅,摇摇摆摆落在了执事峰前。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我可是你们中最小的。”林淑气愤跺脚。 桑玦和林飞对视笑了笑,拉着手就往弟子接取任务的大厅中而去。 天玄仙宗每一院每一峰都有发布任务的地方,但她们三人不过是新秀峰中预备役弟子,仅仅比那些外院的好些,想去别的地方接任务是不行的,唯有掌门所管辖下的执事峰不分你我。 刚刚踏入大厅中,桑玦耳边就传来了未殊道君的传音。 “去接排行第四个在玉林城的任务。” 桑玦立刻带着林家姐妹去任务台上接了这个任务,都没来得及认真询问这个任务是什么。 未殊道君说的就是对的,根本不用任何怀疑。 等林淑嘟嘴跑进来就发现任务已经接了,她一看顿时想晕过去:“我的天哪,怎么能接这个任务?” “为什么不能接?我觉得玉林城这个名字挺好听的,位置靠近北方大陆,魔修众多,正适合我们去历练。”桑玦也不全是胡说,她还没见过魔修呢。 林飞认真看了看任务,也点点头:“城中有少男少女不断失踪,因为那里魔修多,大家互相怀疑有人堕落成了邪魔修,于是请外人帮忙探查,我觉得这任务没问题。” 林淑不理会她姐姐,狠狠瞪了一眼桑玦:“你直接说想当掌门的徒弟就行了,何必拉我们去做这么危险的任务?” 桑玦一时有些惊讶,她都是刚刚才知道这任务有猫腻,林淑怎么会知道呢? 不过,她将疑惑按捺下心底,到底是自己隐瞒的不是,她不想大家难得的姐妹情受到伤害。 于是,她揶揄道:“我不可能成为掌门的弟子的,你们倒是很有可能呢,难道不想试一试吗?” “可是这个任务功德值和贡献点都很高,恐怕很多人会接。”林淑有些为难。 她比桑玦和林飞活泼些,在两人练剑的时候凭借自己是林执事外孙的身份和特殊御兽体质倒是结实了不少宗门子弟。比如上次去她们家族接她们的阵符院的莫长老就很喜欢她。 她消息渠道多,于是对这个任务有些犹豫:“听说玉林城虽然地处东方大陆最北边,但里面的大人物挺多的,我们不过筑基修为,跑太远会不会不太好。” “不要怕,但有困难姐姐一剑斩之。”一向沉默寡言的林飞终于表现出了姐姐的风范。 桑玦接任务的时候倒是没想这么多,此时从脑海中翻出太玄大世界东方大陆的地图来,利用神识细细展开后她发现,任务上所显示的那个玉林城真的好远好远啊! 她还以为是天玄仙宗不远处的一个繁华仙城呢,同名真是要不得。 就说未殊道君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原来又是坑她。 她不禁想捶胸顿足一番,我把你当师伯尊敬,你把我当同辈使唤,稍微有点儿爱护小辈之心啊。 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出这么远的路,其中艰险不用猜就知道不少。 身旁有修士听她们的讨论,不由笑:“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传送阵吗?就算完全坐传送阵太贵,你们也可以在辗转不同仙城去乘坐公用的飞行法器和灵兽,价钱比传送阵便宜得多。” 桑玦猛拍脑袋,差点儿忘了,这里可是大世界啊,除开一些险地,只要有人烟的仙城之间交通很方便。 若大家都凭借自己御剑而飞,恐怕人的一生都耗在赶路而行了。 林飞也是讪讪摸了摸鼻子,她们跨大陆而来都是坐的传送阵呢,只是那是长辈顺带,她们没花钱罢了。 桑玦向身旁开口的修士道谢:“多谢道友告知。” 那修士乃一少年,眉目都还没长开,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他摆摆手:“都是同门,无妨,我看三位小姐姐敢接这任务很是佩服,等完成任务再见吧。” 说完一阵风飘走了,若是估量不错,这小兄弟当是风属性灵根。桑玦心里想着,转向林家姐妹,摊手:“我们今天回去好好看看这任务,多准备一些,明天再出发吧。” “既然接了,有什么好准备的,路途这般远,我们路上商定也一样。”林淑总有些不高兴,说完跑到一旁看看路途上有没有顺便可以接的任务。 桑玦摸摸鼻子,也跟着去看其他任务,多些灵石防身没害处,贡献点还可以去换更多更好的兽丹给团团吃。 第147章 我见犹怜的女子 半月后。 一路艰险自不必提,漫漫尘风将三位女修的修为磨练的更加凝实了。 到玉林城的最后一班飞舟停在广场,桑玦落在地上狠狠打了个喷嚏。 林淑林飞也没好到哪儿去,以往白嫩的脸上显出几分菜色来。 城外的广场飞尘扬起,那是不断有野蛮巨兽迈动粗壮的四肢在跳跃跑动。 “玉林城!” 桑玦抖了抖身上的沙,仰头看着青灰色巨石堆积起来的城墙上黑金色的三个大字,她们终于到目的地了。 她们第一件事是要去城主府询问任务的具体情况,搞不好已经有人已经提前将任务完成,那就尴尬了。 “我要沐浴!”林淑快受不了了,她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种罪。 桑玦也和她一样,这方地方感觉身边空气都是晦暗的,连接北方魔域之地,她们这些道修总会觉得不太舒服。 尤其是因为她是空灵根,什么都能吸收,但习惯和爱好却一时改变不了,那种晦涩总是挥之不去,比之常人会自主拒绝异常气息的摄入,她还要更难受几分。 三人交了入城费进去后却发现事情比她们想象的还要糟,不仅事情没有得到缓解,反倒越加严重。 城主府将此事在大陆各地发布任务,那些接了任务来的修士居然纷纷有去无回,而失踪的人却有增无减,令人不由后怕。 城主的管事接待了她们,见是三位女修便将她们安排在后院之中,并嘱咐她们不要急着追查线索,等人多了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桑玦三人自然相允,迫不及待找了房间洗漱。 三人整理好自己后坐在厅堂商议,顺便休息休息说说闲话。 桑玦端着茶杯,突然闻得一丝丝清香,转头看向窗外,竟然看见仅一墙之隔之地竟然有一座莲花池。 那荷塘幽幽,碧绿芬芳,莲叶田田,岸上青石嶙峋,其中风貌完全不似这座城该有。 “这城主看着不过金丹修为,却不想财力非凡。” 林淑捂嘴笑:“一城之主么,更何况这里乃东北的交通要道,其他地方皆为险地,修士来来往往定然有利可图。” 桑玦好奇她为什么笑,旁边的林飞幽幽道:“我们的爹也是一方之主。” “哦。”桑玦低头继续喝茶,这一年来她们虽然相好,但对各自的隐私并不打听太多。 此时,林淑起了兴致,追问桑玦的父母是谁。 桑玦摸摸鼻子:“他们都不在这个世界了。” 林飞赶忙道歉,桑玦淡淡笑了笑,指着窗外:“那里的风景倒是不错,我们悄悄过去看看吧。” 三人反正闲着无事,于是翻过墙去看风景。 她们三人刚刚飞上墙头就被一股无形结界拦住,她们对视一眼,索性就在墙头向内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那满院生机勃勃不提,单是静坐在荷塘旁的一名着轻纱的柔弱女子就让她们看呆了眼。 “我见犹怜不过如此了。”桑玦感叹,世间真的有如此楚楚可怜而不引人厌烦,反倒令人心生保护的柔弱女子啊。 林淑捂住心口,夸张道:“感觉我若是个男的,马上就能闯进去将其拥入怀中好好安慰。” 林飞也是同样的感受:“纤纤女子,真正水晶般柔弱的小人儿,只是看一眼就让我的剑生出了守护之意。” 桑玦仔细看那女子,发现对方不仅生的美貌异常,身姿也如弱柳扶风,虽然瘦削却也自有一番风韵。 那女子身着藕色的轻纱裙,面容姣好,一双含烟眉下两目凝珠,静静坐在荷塘边深深注视着水面,似在看荷塘风景,又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犹如一副画卷一般静谧美好。 桑玦不忍打扰对方的宁静,于是转身欲走,这时,她识海中的星观突然出声:“你再看看她。” 桑玦气:“你个好色之徒,休想用我之眼去亵渎佳人。” 星观淡然:“众生万相都不过红粉骷髅,你怎如此多思,若是个男的,你岂不是会被迷的神魂颠倒?我是让你看看她,我发现她身上有我灵魂碎片的味道。” 他前一句话让桑玦的脸红了又白,后一句总算唤回了她的理智。 但她还是不信,转身下了院墙:“我才不信你的话。” 星观急:“你去不去?” “不去? “好吧,我不看她,但你必须找个机会接近她,然后看看佩戴的失魂之珠是否有异常。”星观退后一步,只要找回了灵魂碎片,以后有的是机会报复回去。 桑玦对这个要求倒是应了,准备去找人打听一下住在这个院子中的人是谁。 林淑突然推了一把桑玦:“你发什么呆呢?” 桑玦正准备下墙,这一推,她脚下一滑,为了控制身体,猛然撞到了院落的结界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结界突显出层层涟漪,院中的女子抬起了头,惊呼一声,娇喘微微,惊讶看着站在墙头的三个女子。 “浅溪小姐,你怎么又在外面吹风了,快回屋里去。”一个老婆婆拿了件披风跑出来,朝着天上骂,“哪里来的登徒子,快滚!” 名为浅溪的小姐盈盈低头,小声道:“婆婆,是三个美丽的姐姐。” “呸,女修也不是好东西。”那婆婆说着对墙头的三人道,“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桑玦三人脸色讪讪,拱手道歉后慌忙跳下了院墙。她们居然翻墙去偷看一名女子,实在是太沦丧了。 三人脸色微微都有些发红,互相告别,纷纷回房间休息。 桑玦正准备默念清心诀,然后打坐修行的时候,星观突然开口。 “竟然是九阴绝脉之体,难怪有此魅惑之力。” “九阴绝脉?”桑玦闻言不由愕然,“我见那女子并未修行,那她岂不是命不久矣?适合九阴绝脉的功法应该有吧?” 星观摇头:“体质分很多种,同样的体质在不同的人身上又会有另外的变化,生灵神奇奥妙,功法无绝对。” 桑玦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些东西太深奥了,她回去后要找个机会去宗门找找卷宗看看。因为避讳自己的体质,她从来不关注这方面的知识,如今却是有些后悔没多了解一些。 星观又道:“她是什么无所谓,我只是好奇她身上怎么会有我灵魂碎片的痕迹。你去找个机会试试,我凝结的失魂之珠会辨别出具体的方向。” 对于此,桑玦自然无异议,她凝心闭目,慢慢开始修炼起来。 第148章 锦鲤引 一夜吞吐灵气,桑玦终于适应了此地的不同。 她端坐床上,突然皱起了眉,她觉得自己实在太弱了。 世界变化无常,随着修为的提高,她以后定还会走遍各处奇异之地,如果每次都像这般难以适应可如何是好? 只有比别人更敏捷,她才能走得更快更稳。 常言道漫漫仙途,实际却是与天争命,与人争速,容不得半点马虎。 道修、佛修、鬼修、妖修、魔修、神修……甚至还有那违背众生利益,罔顾世间天道的邪修。 这么多的修道之路通往大道,这么多修士,你不向前就是退后! “我这一年来过的太安逸了。”桑玦起身打开窗户深呼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下意识往昨天爬过的墙看过去。 这一看她就楞了,那高高的墙上似乎正站着一个人,摇摇欲坠的模样,如风中柳絮,绵绵不绝。 危险就在刹那,她想都没想就飞身跳出了窗外,伸手接住了从高墙上摔倒下来的人。 桑玦只觉一阵香风扑鼻,软玉入怀,只是莫名觉得这人有些重。 她一低头,两人四目相对,竟然是昨天看到的那名女子,恰似一江明月倾落眸间,溢满烟波,容颜精致秀气的令人生怜。 “哎呀,玉溪小姐!”昨天的那位面色不善的婆婆慌忙跑出来,见到此景不由黑了脸,立刻将人接了过去。 那女子轻咳了几声,嬛嬛弯腰,盈盈低头,声音低柔:“婆婆,不关这位姐姐的事,是我不小心摔倒了,还要多谢姐姐接住我呢,否则我恐怕就要去了……” 桑玦觉得这人的声音似乎长了钩子,说的她心里痒丝丝。 “哼,这些修士。”婆婆冷哼一声,对修士似乎颇为不屑,转身轻轻扶起女子,“小姐,我们快回去吧,最近城里不安宁。” “总是这么多麻烦,唉,前日见爹爹的头上都生白发了。”女子说着转身看向桑玦,盈盈一拜,“姐姐是来帮助爹爹的吧,我玉浅溪在此感谢你们的帮助。” 桑玦不敢受,侧身避过,心想原来这是城主的掌上明珠。 “诶,小姐!”婆婆颇为不赞成,急忙拉着人进入了院中。 顷刻间,结界升起,桑玦被排斥在外。 墙内绿水淙淙,墙外黄沙渐起。 桑玦有些疑惑,她抬起手指,总觉得那小姐的身子也太重了些。 “呵呵,她不是。”识海中星观的声音传来。 桑玦不明白他那声“呵呵”是什么意思,但也没管,转而询问起为何感到她身子那般沉重,明明是那般轻盈的模样。 星观也不隐瞒,直接道:“她影子里有东西,但又不属于她,好像是携带着我碎片的生灵给她的。” 桑玦倒是没注意对方的影子,惊讶问道:“影子里有东西,岂不是要害她?” “恰恰相反,这是在为人续命,可惜……”星观沉默了一会儿后继续道,“阳气早散了。” 桑玦闻言不由后怕,既然阳气已散,那她刚刚接入怀中的是什么东西? 星观嘲笑她胆子小:“对方又不害人,你怕什么?” “可是……”桑玦总觉得不舒服,说不出来是害怕还是叹惋,多么美好的人啊,就这么成了幻影。 “现在你去打听关于这人的事,他身边曾经出现过我的碎片,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我灵魂碎片寄生之物恐怕还在城中。” 星观说着让桑玦多注意身上失魂之珠的变幻,这其间他可能会将真灵附着其上。 桑玦不解:“你好像很谨慎?” “不谨慎的话,你可能会死,我懒得再找如你这般灵敏的灵魂碎片探测器了。” 虽然不知道“探测器”是什么具体的意思,但大概的意思还是知晓的,桑玦想想就气。 “知道了,我会好好履行契约,不会因为旁事耽搁。” 桑玦拽起腰间的玉玦,上面那颗金色的魂珠在阳光下却显得阴冷,不愧是失魂之珠,瞧这空虚失魂落魄的模样。 “我才不会轻易死呢,你想救都救不了。”桑玦狠狠捏了捏这颗珠子,恨恨又放到了腰间。 接下来,因为城主没有安排,三人于是分开去探查消息。 她们怎么可能把希望寄托在城主身上,为了完成任务当然要全力以赴才好。 桑玦听星观的话,她决定去查查这个玉浅溪的底细。她总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有种莫名的违和感,虽然是那般纤细迷人。 不多久还真让她查出了点儿眉目,因为这件事并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唯一令人想到的只有天命捉弄和唏嘘。 玉林城城主的女儿玉浅溪生来病弱,城主费了好大功夫才保住她的命。因为太脆弱了,因此只好将其安置在重重院落中不让外人接触。 桑玦听到这点儿倒是觉得那城主定然是不想让别人发现她女儿竟然是九阴绝脉的事,搞不好被某些有怪癖的修士弄走就危险了。 接下来,玉浅溪一个人待着,多么无聊啊,但她是个冰雪聪明蕙质兰心的女子,于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最喜欢的就是画画,尤其爱绘院中的那莲池,经常与水池中喂养的一尾锦鲤嬉戏。 不料一日城中突变,城主府中突然烧起熊熊烈火。那火并非凡焰,城主府中人人人自危。眼看手无缚鸡之力的玉浅溪就要被生生烧死,突然一道金光冲破火焰,大水护身将她安全送了出来。 然而,待城主归来灭了那火后却发现整个城主府一片狼藉,唯独女儿所在的院落中的那池荷塘虽然没了水却依然生机盎然。 众人都传是荷花成灵,未曾想玉浅溪却哭着说没了锦鲤。 城主大惊,因为这个地方根本不存在锦鲤这种生物! 从此,玉浅溪终日以泪洗面,坐在荷塘边希望再见昔日故友一面。 听完这个故事,桑玦不由感叹这分明是人妖殊途啊。 她将其分享给林淑和林飞,却不想那两人的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桑玦,我们要尽快离开城主府。” “为什么?” 林飞摇摇头:“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先跟我们去一个地方。” 第149章 金枝玉叶 桑玦定定看着她们的眼睛,她相信她们,但对她们的话表示怀疑。 “城主的确有嫌疑,但也不能肯定。”桑玦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林淑急了:“这明摆着就跟城主有关,要不怎么会每次派去的人都有去无回?” 林飞拍拍林淑的肩膀:“别着急,我们要尽快离开城主府才是。” “对,师兄师姐们都聚集在一块儿商议对策,我们也必须赶过去与他们汇合。”林淑说着有些埋怨,“早说不该接这个任务,偏要接,最后还不是给别人做嫁衣裳。” “不过是寻常历练罢了,怎会给别人做嫁衣裳?”桑玦恍然,难怪在城主府里看不到天玄宗修士,原来都在外面,她的确要去看看。 林淑扭头,林飞劝解:“别说了,我们快走吧。” “嗯,只是那浅溪小姐?”桑玦有些犹豫,转而一想先把这事放着,寻找灵魂碎片也不差这一两天。 “命都不保了,还管人家小姐,真是见色忘义的家伙!”林淑狠狠扯了扯桑玦的脸。 桑玦捂脸:“走吧,我们快走吧。” 三人没有向城主府请辞,只是告诉管事说她们发现了一些线索要去探查,归期不定。 当她们走出城主府的时候,管事将她们的行踪告诉了玉林城城主。 城主乃是一个中年男子模样,头发却显出了花白之色,他盘坐在软垫上望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炉鼎,面无表情:“殊途同归,小小筑基女修罢了,都是一样的结果。” 管事点点头:“城主大人高见。” “他那边准备的怎么样?”城主问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下去吧。” “是。” 管事退下,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桑玦在林家姐妹的带领下穿过城中闹市,径直进入了一间别院,里面正站着十几个来这里做任务的天玄宗子弟。 他们皆身着带有宗内标示的服装,衣领袖子上的天玄云纹和腰间绘上的六院徽章表明他们分别是仙法、神器两院弟子。 这些人中竟然还有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正是被弟子们众星拱月围在中间的李金枝。 桑玦顿时明了,原来师伯是让自己来考验她,但这不明显是为难么?她们之间可没有好印象。 所以,这是让她刷掉这人了? 林飞悄悄道:“就是她把我们认出来,然后告诉了我们事情真相。” 桑玦想她总算有同门之情的时候,李金枝走了过来,满头珠翠颤颤巍巍,面容白皙,嘴边盛满得意的笑。 她看向桑玦,不怀好意道:“原来你就是桑玦。” “是。”桑玦打起精神,这明摆着善者不来,“请问你有何贵干?” 李金枝上下打量着桑玦,捂着嘴偷笑:“没什么,只是想看看当初敢拿着冰魄峰玉印耀武扬威而被断了手指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屋子里又走出来一个俊秀少年,偏偏白衣人如玉,他一走出来就挑着眉:“姐姐,怎么多出了人?” “玉叶,快过来,这就是姑姑说的那个桑姑娘呢。”李金枝笑着招呼那少年过来,似乎认亲的架势一般。 桑玦从她说出自己断指的事就感到不好了,听这少年的称呼就知道他和李金枝关系非常,更何况他举手投足间模仿的是未殊道君无疑。 李玉叶随意瞥过桑玦,冷冷道:“不过是个鄙弃之人罢了,姐姐还是不要把功夫费在无用之人身上为好。” 他说完就招呼其他弟子一起商议明日如何去救援那些被掳走的少男少女。 “无用之人。”李金枝讥讽道,“可惜有些人还幻想往上爬呢,一个残缺之人……” 她说着就凑近桑玦,想去拉她的手拿出来看她的断指。 桑玦岂能让她得逞,一步退后再两步上前,进退之间就反手扭住了她的手。 “谁那么心大敢把金枝玉叶都放出来?”桑玦牢牢捏紧她的手腕,眼见对方都疼得脸变形了也不放开,甚至还从袖中露出一点如意扇尖悄悄胁迫在她颈边。 她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摇了摇,轻轻传音道:“我的手好着呢。” “你,放开我!”李金枝瞳孔微缩,身上发出真正红光,竟然想用长辈下的禁制反击。 桑玦立刻放开,轻松后退到一边,拍了拍手。这个女的实力一般,她还没放在心上。 只是她乃天玄宗三大世家中的李家人嫡系,长辈的禁制恐怕非凡物,桑玦自认承受不起。 “玉叶,这个女人想杀我!”李金枝惊恐退到她同胞弟弟身边,希望他去教训她。 “闭嘴。” 桑玦不同意,她可没想杀她。 “闭嘴!” 李玉叶正和其他子弟讨论计划,此时被打断心肠异常恶劣。他抬起双眸冷冷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和桑玦,呵斥了一声后什么都没在说。 “玉叶……”李金枝深深觉得自己被欺负了,连着多日来在这里恶劣生活的委屈,“哇”的一声哭出来跑出了院外。 桑玦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修,实在太娇惯了些。 她望着依然沉静的李玉叶,突然明白了师伯让她考验的应该是弟弟而不是姐姐。 李玉叶察觉到陌生的目光,抬起头,面无表情招了招手:“新来的三个,过来报修为功法,明日与我们一起去做任务。” 自从来到这里就沉默的林淑和林飞从角落走了过来,她们路过桑玦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她。 “原来是曾经执掌过冰魄峰玉印的人,真是失敬了。”林淑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她才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她只觉得自己被深深欺骗了。 林飞也是心有疑惑,只是略略点头便跟上了她妹妹的脚步。 李玉叶对新来的三位女修的实力还算认可,安排后明日后的行动之后,他对桑玦传音道:“不管曾经是什么身份,现在是不是我的竞争对手,凡是阻拦我完成任务者,杀无赦!” “彼此彼此。”桑玦也不示弱,若这人真是个好苗子,师伯收了也没问题,她和李家说起来也算不上仇恨。 她只是对他模仿师伯的样子莫名不喜。与其纠结这对金枝玉叶般的兄妹,她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与林家姐妹修复关系。 第150章 城主的阴谋 玉林城地处东方大陆边缘,灵气说不上稀薄,但驳杂无序,时有狂风肆虐,令人并不好受。 夜晚徐徐微风,阴气渐深,感觉好了许多。 桑玦端着一盘子灵果悄悄来到林家姐妹的窗前,挡住了微黄的月光洒向房间。 正在照顾自己的灵兽吸收月之精华的林淑立刻就发觉了异常,冷哼一声,挥袖就要关窗。 桑玦立刻翻了进去。 她不好意摸了摸鼻子,最近怎么总是做爬墙翻窗之事,仿佛登徒浪子一般。 “小淑,小飞,别生气呀,我不是故意隐瞒你们的。”桑玦放下果盘,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就是未殊道君的亲族啊,只是那个亲比常人想得要亲一些罢了。” 没等林淑林飞发作,桑玦又快速道:“我两年前身体出了问题就被寄养到冰魄峰养伤,未殊道君此时正闭关,我家长辈怕我受欺负就让他把冰魄峰玉印暂时给我保管了。” “可我那时多年轻气盛啊,权力在手自然是作威作福一番,然后就被人盯上陷害,失去了一根手指。” 桑玦举手发誓:“我桑玦对着月光发誓,我绝对没有存心欺骗你们。只是我以前做过些恶事,现在被发配赎罪期间被勒令不能对外人讲。” “所以,你们原谅我吧。” 她说得速度极快,几乎一气呵成。 “原谅你是仙神的事,我想送你去见他们。”林淑撸起袖子,一拳就将桑玦挥出了窗外。 此时的天空被月光照得敞亮,桑玦化作一颗流星从天而降。 当她再次回归的时候看到林淑和林飞偷笑的脸,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她们总算肯理会她了。 修仙注定独行,能陪伴在某一段路程上的人也就更加弥足珍贵。 突然,桑玦发现她们的脸色变了,林淑惊慌捂脸:“月亮!” “?” 林飞手快,一个剑光而过就将桑玦带进了屋。 桑玦有些懵,转头却见一片艳艳红光,刚刚还清辉的月此刻萦绕着重重血光。 浓重的乌云黑沉沉向着玉林城压下来,风急呼啸,鼻尖传来阵阵浓郁的血腥味,令人隐隐作呕。 三人立刻反应过来,纷纷祭出防身符箓,拿出手中的武器。 桑玦抽出素樱,冰蓝色的剑刃发出强光,反手一挥,数道剑气向着窗外的黑影而去。 同时间,林飞剑光分化,御剑指引护在众人身边。林淑双手急速掐诀,背后展开一双青色的羽翼,蛇颈雁翎,那竟然是一只青鸾! 林淑天生擅长御兽,此时暴露出自己的本命神兽是因为她预见到了极大的恐怖。 青鸾神兽展开双翼,庞大的气流冲破屋顶,桑玦三人被神兽升入了空中。 “血月狂潮,有人在祭祀开通九幽之道!” 李玉叶手执长剑,脚下一抹银光,他仰望天空,目色凝重。 身旁的其他子弟各显神通保护着自己,正纷乱间,李玉叶突然意识到他姐姐没在。 一个弟子连忙道:“金枝小姐从昨天哭着跑出去后就好像没回来……” 想到一个可能,李玉叶忽然冲向城主府的方向,身边的人叫都叫不住。 此时,头顶血月下的黑影重重正是从城主府汹涌蔓延而出,任谁也知道他们的猜测恐怕错了。 原来那邪恶之人的所在地竟然堂而皇之的就在城主府中! “现在怎么办?” 众人人心惶惶,虽然是大宗弟子,但却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索性不过片刻,大家就决定与城中陆续浮现出的其他修士一起结伴而行,争取冲出一条血路。 桑玦她们也不例外,仗着神兽飞行之利,两个剑修分别立在两侧施放剑气。因为有了剑光分化,她们两人同时御使几剑四处收割的同时,手中本剑剑法也得以发挥。 血月之下,城主府中突然冒起通天大火,一轮皓皓金轮横亘空中。 玉林城城主带领着一干修士正在其中,城主朝着各方修士急吼道:“各位快跟我们来,我已经祭奠了城主府灵脉暂时阻拦贼子将九幽通道开启,快随我一同诛灭邪祟!” 天玄仙宗弟子疑惑了,领头的人又不在,这让他们如何抉择? 桑玦和林淑林飞三人面面相觑,她们也糊涂了。 这时,识海中的星观突然道:“别听他的,他在说谎。” 桑玦不疑有他,对两人道:“我们离开这里。” 没想到却遭到了反对,林飞摇摇头:“不行,宗门弟子皆在这里,我们应该一起行动。” 林淑面有难色:“就算离开,恐怕凭借我们的力量也无法冲出去。” 正说话间,只见那城主口中念念有词,头顶的金轮越来越大,金光四溢向着众人辐射而来。 那金光所过之地,黑影即刻烟消云散,众修士立刻朝着那光罩靠近。此时危急,眼看四周越发浓重的阴气,保命要紧。 就连桑玦三人脚下的青鸾都迫不及待往那金光靠近,双翼一展,呼啸就到了眼前。 眼看马上就要进入金光笼罩的范围,桑玦腰间玉玦上的珠子发出微光,浮空而起猛然将人一拽就掉了下去。 林飞急忙去拉,一不小心竟然也跟着掉了下去。 “姐姐,桑玦!”林淑想去救人,却猛地撞到了金光罩之上,本命神兽青鸾以往清澈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化作一道青光飞回了她的御兽空间。 “呵呵,真是好苗子啊,可惜没了两个。” 林淑慌忙回头,只见收尽了城中修士的玉林城主正看着她,似乎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人。 林淑背后一凉,只盼她姐姐快来救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就人事不知了。 此时的桑玦和林飞正陷入恶斗。 她们身边的黑影无穷无尽,两人不得不背对背靠在一起用无形剑气护出一圈安全空间。 桑玦恍惚间记得好像很久之前似乎也曾与人如此并肩战斗,那时她剑气初成,总是拖人后腿,但她正是那时候得到了人生中第一件法宝——夭夭桃花扇。 林飞心中着急:“我们看不清头顶的状况,也不知淑儿怎样?” “我们先冲出去再说吧。”桑玦一边懊恼,一边与识海中的星观沟通,询问他的失魂之珠为何突然暴起。 第151章 恐怖的密室囚禁 听得抱怨,星观却颇为激动:“刚才有很大一块灵魂碎片出现。” “在哪儿?”桑玦问。 “走了。” “……” 桑玦无语,一个走神,脚就被地底蔓延而出的黑影抓了一下,尖利的疼痛中带着阴冷,整个腿都仿佛被冻僵了。 索性只是刹那,她体内蕴藏的丝丝天火猛然迸发将那些黑影烧成了渣,脚上的伤口也瞬间愈合。 一旁的林飞诧异不已:“你不是冰水木风四灵根吗?” “跟未殊道君有关,你以后就知道了。”桑玦说的含糊,反正什么事都往师伯身上推就对了。 发现天火对血月下突然出现的阴冷黑影有作用之后,桑玦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了保命的方法。 两人一路艰难朝着城主府而去,她们想找到李玉叶,一同商议救人的事。 眼看事情朝着更加恶劣的情况发展。 突然,天地间的异动停止了,那些骇人邪魔之物如潮水般消退,清冷的月光重新洒满人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呵呵,竟然自动寻来,可惜躯壳已有,你们只能当饲料了。” 两人背后突然出现冷笑声,没来及转身,眼前金光弥漫,顷刻腐蚀了两人的意志,只觉天晕地旋,脑海中一片混沌,迷糊间闭上了眼眸。 “滴答,滴答……” 桑玦醒来的时候,耳边听到了滴水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睛,立时就怒了。 “星观,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捉住是吧。” 星观正在思考这次找到的灵魂碎片到底是什么状况,见她醒来就质问自己,没好气道:“我先前好像提醒过你让你离开此地,你自己笨,自投罗网还怪我?” “可是……” “女人,得寸进尺在我这里行不通,你好好遵循契约找到碎片再说其他吧。” “我如今被关在这里,如何去找你的碎片?” “他正在你身旁。” “什么?” 星观说完就闭口不言,神识间太多的交流可能会暴露自己。 桑玦按了按被那金光照的依然晕乎乎的脑袋,果然发现腰间的珠子在微微闪烁,急忙用手遮住,随即抬头就发现自己此时正被关在一间密闭的石屋当中。 而她听见的“滴答”水声是…… 石屋重要,一个面色苍白的黑衣男子正拿着一把特异的,嚯嚯旋转不停的刀子在切割着什么。 虽然已经看不清那是什么,但桑玦不用猜也知道,她的心顿时升到了嗓子眼儿,双目瞪圆,尖叫呼之欲出。 一只手伸过猛然将其嘴捂住,拉着靠到了墙上。 桑玦转头一瞧,竟然是李玉叶,再看旁边,是依然昏迷的林飞,此时也幽幽转醒。 桑玦慌忙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同时,林玉叶也捂住了林飞的嘴。 三人共同待在石屋的阴影中,直到那诡异的黑衣人将切碎的那堆东西扔到了屋边缘的一处水坑中后退出了屋子。 水坑立时变成了暗红色,然后随着时间化作了绯红、鲜红、朱红、淡红、粉红…… 一切都恢复了清水本来的颜色,那么清澈纯净,能包容万物而不浊。 “姐姐!” 一声孩童的凄厉的叫喊响起,房屋的角落中跑出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他跪在石屋中央,对着那里依然存在的一滩深红痛苦大哭。 桑玦扶着林飞站了起来,她回头问李玉叶:“发生了什么事?” 李玉叶面色有些苍白,整个人仿佛真如玉石一般……虽然漂亮,却没有生气。 他捂住胸口,轻咳了几声:“姐姐被他们抓走了。” “他们是谁?”桑玦问到。 “玉林城城主和一个堕入邪魔的鱼妖。”李玉叶缓了缓气,继续道,“他们妄图利用邪术沟通九幽大世界,复活已死之人。” 桑玦不由想到了城中的血月和黑影:“他们是不是失败了?” “不是失败,而是我们世界飞升通道关闭,联通其他大世界的通道也相应闭塞,他们最多召唤出浅层地狱中的阴鬼,根本无法联通九幽大世界,所以,他们准备用更稳妥的办法。” “什么办法?” “转灵,夺舍。” 似乎说的多了,李玉叶猛然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现出几抹潮红,他缓了缓,又继续道:“此处乃禁绝灵力的重力石,我们无法动用真元,若不想办法逃出去,只能坐以待毙。” 桑玦望向那边依然在哭泣的孩子,她恍然,若不能逃出去,他们或许也会是那孩童姐姐那般的悲催结局。 林飞也不是傻子,就算什么都没看到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她着急了:“大家都是修士,他们何必用这般极端的方法,我妹妹她们去哪儿了?” “正因为是修士,所以普通地府才不收,搞不好就魂飞魄散了吧。”桑玦叹气。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连忙问道:“你姐姐和林淑不会被拿去转灵夺舍了吧?” 李玉叶在林飞害怕的眼神下点了点头:“我与姐姐乃特殊灵体,她的体质非常,肉身坚韧,是很好的转灵之体。” “那么夺舍……”林飞想都不敢想,怔怔待在一旁,是啊,林淑乃御兽之体,灵魂异常充足,若是被那邪恶的金光控制住…… 桑玦听完这一切,转头看向哭尽了眼泪的孩子,她握了握拳:“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相信我!” 她知道自己体质的不同,哪怕此处为绝灵之境,她或许也能通过别的方法弄出一丝真元出来沟通灵气,等那人再次过来就杀了他! 不,那不是人,是一条堕入邪魔的妖而已。 桑玦沉下心来,继续与星观沟通:“这个碎片似乎很棘手,怎么办?” 星观直言:“杀了便是。” 桑玦点点头,的确该杀,可是她好像打不过,要换另一个自己来吗? 星观立刻提醒她:“停止这种危险的想法,一味逃避只会让你丧失自我。” “我只是想想而已,还不是怪你,你的灵魂碎片怎么就这么坏呢?” “与我何干,你不闻圣人斩三尸?”星观不屑道,“你以为另一个你真的是你?不过是你的负面之恶与火灵的结合物罢了。终有一天不是你死就是她亡。” 隐藏在桑玦识海深处的一抹红影闻言怒了:“胡说八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她才是一体,而你只会带给她伤害,我会永远保护她!你的灵魂碎片就是你的一面,可知你是多么恶的人。” 星观微笑:“岂不知生灵无善恶,恶无定义,莫以恶为恶者显;善无定评,勿以善为善者安。” “闭嘴,休想用大道理诓骗她,放我出去,我乃天堂火化身,在我面前任何邪祟都会灰飞烟灭!”红影奋力咆哮着,可惜却被星观束缚住动弹不得。 桑玦在外就听他们吵架了,吵得人心发慌,头发麻。 她的神念退出了识海,暂时屏蔽道侣和另一个自己的信息。她决定了,对抗邪恶,还得靠自己。 第152章 继续未完成的计划 昏暗的禁制重力石屋内,几人默默无言,只能听着那孩子的哭声从大到小,最后若有似无,间或低低啜泣一声。 不是他们没有爱心,而是因为他们是修士,在这重重禁制和重力屋内,每一次行动都会耗费大量的体力。先前还不觉,如今感到越发感到昏昏欲睡了。 桑玦他们身上的武器和简单的储物袋之类都被拿走,剩下的高阶储物器具因为内引动不了真元,外接引不到灵气根本无法打开。 李玉叶受了内伤,向两女说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后就靠在墙上养精蓄锐。 林飞从未遭遇过此番境况,又担心自己妹妹的情况,只得也靠在一旁黯然神伤。 桑玦倒是比他们好点儿,或许是因为她体质特殊的缘故,空灵根和混沌灵根一样,实在是了不得。 她努力回想许多年前那次是如何在禁灵之阵中产生的一点儿灵气循环,正一点儿一点儿尝试中。 或许因为同样是用生灵祭祀的邪恶法阵,桑玦除了开始的震惊害怕外,后来竟然渐渐适应了。可惜此处不止是法阵的威力加大了数倍,更有重力的石屋环绕周围,她无法帮助身边的同伴也稍微好受点儿。 不久,她向那个哭累了的小男孩儿招了招手:“小弟弟,过来,告诉我你怎么进来的?” 这孩子听见有人叫他,抬头抹了把脸,见是个姐姐,鼻头一皱又开始哭起来。 桑玦摸着他的头,发现他竟然是个未修行的凡人,可能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被先杀掉吧。 小男孩儿一边哭着一边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他告诉桑玦,本来他和姐姐被关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一天他姐姐发现那水坑可以通向外界,于是他就潜水往外准备逃,结果并没有出口,只是看到有很多同样的房间,里面关着各式各样的人。 那些房间的人告诉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个黑衣恶魔拿着令人生寒的刀具将屋内的人碎掉扔入水坑。 于是男孩的姐姐制定了一个计划,她希望等黑衣恶魔到他们这里来的这天,由她缠住恶魔,然后让男孩趁机跑出去关上石门…… 然而这对姐弟没想到房间里会多突然被多扔进来几人,机会稍纵即逝,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踏入了生死相隔的境地。 桑玦听完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两姐弟只是普通人,那黑衣恶魔乃是鲤鱼妖,区区石门自然关不住他,所以,这位姐姐不过是想争取那段被割碎的时间送弟弟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 可惜,老天连个希望都没给他们。 “好孩子,你姐姐不过是去了远方,你叫什么名字?”桑玦微微探了探这个孩子筋骨,居然还不错,但却没有修行,奇怪。 男孩轻轻道:“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但姐姐说我们姓玉,我叫小宝。” “玉?”桑玦疑惑,这可是玉林城主的姓,不得不让她多想几分。 她对这个孩子道:“小宝,你姐姐的计划不错,从现在起继续进行。你帮我去其他房间看看有没有叫李金枝和林淑的,如果没有,那就看看像那边那个哥哥穿的衣服制式一样的人关在哪里。” “不!”小宝摇着头,眼中充满了害怕,他知道他姐姐最后是被扔到了水坑之中,他又如何再忍心从水坑下四处游走呢。 桑玦严肃下来,由于从小面瘫,当她不笑的时候颇有一种渗人阴冷感。 她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幽幽道:“我现在就是你姐姐,代替完成她未尽的计划,知道吗?” “那姐姐会死吗?” “你若不想我死就帮我去查查那些房间的情况,另外找些东西过来,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将那两人也带出去。” 小宝转头看到了靠在墙上闭目的李玉叶和林飞,他心中突然生出了几分豪情,他也可以救人了。 “姐姐,我去。”他忍住眼泪,跑到屋边,仗着身子瘦小的优势跳进了那个刚刚才冲淡了他姐姐尸体血液的水坑。 桑玦不得不佩服这孩子的决断,若是她肯定会吓得大哭不止,然后对那个水坑敬而远之,莫说接近,恐怕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桑玦一路遇上过不少人,但此时却从一个萍水相逢的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身上真正的弱点——逃避和软弱。 自以为自己多么早熟和坚强,整日封闭自己,因为身体的痛苦折磨而对他人不屑一顾,其实…… 如果她以前能坚强一些,勇敢面对,或许她就不会分化成两个自己,由另一个去背负那些沉重的苦难。就连本该自由的火灵都跟着不分自我,导致她本人无法控制天火这一大杀器。 桑玦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胸口,她知道这里封印着汹涌澎湃的天火本体。略略沟通一二不够,她若想纠缠住那邪魔化的鱼妖,恐怕要加大力度才行。 当那个小宝再次回来的时候,桑玦从入定中醒来,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他手上拿着的一块宗门符令,微微笑了。 此时,她跑到墙边唤醒了几乎陷入沉睡的李玉叶和林淑,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递给了他们丹药。 “不要问为什么,即刻疗伤,恢复真元,保存体力,等那水坑再次染红的时候,你们就准备跟着那个孩子一起出去打开其他房间的门。” “那你呢?”李玉叶和林飞拿着丹药,惊奇之下是担忧。 桑玦伸出手指,一朵绯红火之花陡然炸开。 “掌门给你的?” 桑玦摸摸鼻子,算是承认:“嗯,总之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只要不死就没关系。你们到时候越快,我就越安全。” 她心里的确没什么担心的,反正自己修炼的无量色身小神通能把她缺胳膊缺腿的接上。 只要没被剁成渣渣。 李玉叶也不矫情,立刻吞下疗伤的丹药,淡淡道:“相传你和未殊道君关系匪浅,如今看来果然非虚。” 桑玦摆手:“就是普通亲族的关系啦,我稍微犯错就被下放历练,总之,你们想当他徒弟可要努力呀!” 林飞瞪了她一眼,怎么就那么不信呢,不过她知道大局为重,也立刻服下丹药,调整自己的身体,将那些阴邪之气排出,随时准备发挥最大的速度,带着受伤的李玉叶和那个小孩儿到时候离开。 生死关头,他们都会选择最有效的方式,三人之中明显是神秘的桑玦留下更有优势。 他们静静等待着,因为有了目标,所以不颓废沮丧。 当那道水坑渐渐又飘过缕缕红色的时候,丝丝哀伤浮上心头,但他们知道,机会来了。 第153章 诛邪魔取碎片 林飞眼中弥漫上不舍:“桑玦,我们一起走吧。” 桑玦摇摇头,拍拍她的肩膀:“你们记得一定要快,若是听到我大喊大叫,那只是怕疼而已,证明我还活着。” “姐姐,你一定要打败恶魔!”因为激动全身都在发抖的小宝期冀看着桑玦。 桑玦将发髻上掉下来的头发抚到耳边,得意道:“那当然,最后活着的肯定是我。” 几人相顾无言,突然,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混合着恶魔手中特殊的刀具旋转的声音,缓慢而坚定朝着他们而来。 既然已经说好,就由不得片刻犹豫。 桑玦在每人身上拍了张轻身符,然后将他们推到屋内的阴影处,而她却跑到门边东张西望。 石门沉重响起,已经堕入邪魔的鱼妖现出了身形,桑玦猛地凑上去,竟然发现对方脖子上有着细小的鳞片。 那鳞片淡淡金色中晕染着污黑,这竟然是一条几乎跃过龙门的鲤鱼! 可惜它不仅未能化龙,反而堕入了邪魔深渊之中。 不知是何等的际遇才让一只吉祥如意的锦鲤变成了如此残暴的恶魔。 那鱼妖没有想到会有人会直接冲上来,但也只是怔了怔不过刹那间,一只布满了鳞甲的手就掐住了桑玦的脖子,举起利刃就要开始切割。 桑玦只觉得时间变得缓慢,耳边是呼呼旋转的刀子,她随意瞥了一眼躲藏在阴影中的人,然后双脚绊住鱼妖,双手抓着对方举刀的手与之对抗起来。 鱼妖的眼睛陡然变大,他显然没想到被关在这里的人还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两人纠缠打斗间,转眼就离开了房门。说时迟那时快,三道人影如清风打了个旋儿飞出了石门。 “咔嚓”一声,石门关闭。 鱼妖喉间发出意味不明的呼喝声,他面色苍白,目光凝滞,举着刀子继续往桑玦身上砍去。 桑玦见他们都出去了,心头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她右手在左手乾坤戒上一抹,一把艳丽绯红的短剑立刻出现在手中。 此剑名雁翎,与素樱乃长短对剑,素樱被缴,它却因为待在乾坤戒中逃过一劫。 桑玦不知这鱼妖手上的武器到底是何品阶,但想来一定不差,称得上是一把杀人恶器。 她不跟对方硬碰硬,一边在狭小的空间内腾挪移转,一边胡乱大叫。 一个悲伤的事实告诉她,敌人的修为远远超出她,若不是对方修行出了岔子,而她又有克制对方身上邪气的天火,恐怕一个回合下来就会支离破碎。 越阶杀敌这种事,她不疯魔的情况下根本办不到,想都不敢想。 “啊啊啊啊……” 没过多久,桑玦的双手双腿和背上就都沁出了血色,伤口有深有浅,边缘处参差不齐,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愈合。 幸好,桑玦不仅体质特异,更修炼出了保命的无量色身小神通,她还能斗几个回合。 只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她一边希望外面的人行动再快些,一边努力的想办法。 “喂,你的碎片,自己收。”她唤醒了星观。 星观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他堂堂真灵本尊却只能寄托在契约道侣的荒芜混沌的识海里,怎么想怎么憋屈。 “让我幻化的失魂之珠贴近那人的后脑。”想想这么大一块碎片,虽然被寄主暴殄天物了,但还是要收回来,于是他略略提了个方法。 桑玦道:“收了他就会消失吗?” “不,他可能因为失去了力量来源而变得更加疯狂。”星观不怀好意道,“要我帮你吗?” 两人商量不过脑海内念头几转的瞬间,此时,桑玦已经决定冒险将那失魂之珠靠近鱼妖后脑。 刀刃入体的清脆声音,如同切白菜一般,桑玦能感到利刃在骨缝间摩擦的频率,实在是疼得发凉。 她双脚一踢,借着反击的力度抽出了利刃,奔到了墙角。此时,那鱼妖突然停下,抱头嚎叫,整个人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更浓重的阴邪之气。 桑玦捂住肩膀上的上,好大一道口子,从脖子下到肩膀下,差点一点儿整个肩膀就废了,鲜红的血汩汩往外流,整个人大失元气。 她欲哭无泪,整个伤口火辣辣,但整个身体却又迅速变冷,难道真要断胳膊断腿? 识海中的星观简直要气笑了,亏得他还好心提醒她,难道她不知道将失魂之珠朝那人脑袋扔过去吗? “扔过去万一那人把玉玦弄碎了怎么办?”桑玦手上全是血,她拽起腰间的珠子看了看,空洞的珠子里有了一片雪花似的碎片,晶莹剔透,魅力非凡。 原来生灵的灵魂碎片是如此的美丽,她不知自己的灵魂又会是怎样的色彩? “还磨蹭什么?他现在力量大失,快去解决了他。”星观实在是受够了这个道侣,但这是他自己选的,憋屈着也要等她将他的碎片收集的差不多了再收拾。 “嗯!” 桑玦又不是什么善人,她虽然年纪轻轻,却早干过了杀人放火的勾当,此时面对一个堕入邪修的恶妖,不杀之简直对不起自己! 鱼妖失去了力量的来源,大为恼火,那不是别的东西,而是能联通他界的媒介啊! 那明明生来就是他的东西,为何却能被人夺走? 他不甘,咆哮着举起利刃就朝着桑玦袭击而来。 桑玦发现他的力量果然减弱了很多,她将手中泛着红光的雁翎抹过胸前,沾染上自己的鲜血,祭剑而出,剑光分化,阻拦截杀敌人。 然后,她袖口一点星光,平日伪装成一根细针的如意扇破空而出,呼啸而至,在对方来不及反应她还有第二把能与之抗争的武器下向他一刺。 如意扇本就是一根雏形,它那尖利的扇骨猛然变长,鱼妖根本来不及躲藏。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纤细的身影冲进石屋,电光火石间挡在了鱼妖身前。 “噗嗤”一声,如意扇分化的无数扇骨刺入那人身体,随即穿过又刺入了鱼妖体内,将两人一同刺穿。 整个过程容不得人思考,等桑玦收回如意扇,用雁翎架在敌人脖子上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多杀了个人。 第154章 少了一个人 一袭轻纱落地,点点血花绽放胸前。 “浅溪!”鱼妖不顾身上的伤,抱紧胸前的人仰天长啸。 桑玦也被吓到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她抬起手捂嘴,不敢置信:“浅溪小姐。” 玉浅溪本就体弱,此时已经是面如金纸,出气多进气少了,她缓了缓,突然间整个人容光焕发。 她伸手轻轻抚上了鱼妖的脸:“原来你长这个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以前你来偷偷看我的时候总戴个鱼头,笑死我了。” “浅溪,别说了,你好好歇着,让我去杀了那边那个人!”鱼妖指着狠狠指着桑玦。 玉浅溪喘息着摇了摇头:“我们的事与她无关,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凑近些,不许让别人听见。” 桑玦本想送写丹药过去,但见这两人…… 她默默退后了些,其实她看得出来,玉浅溪早就不可能活了,而那位因为一己私欲便祸害了众多无辜人的堕妖也必定要诛杀。 不知那鱼妖凑近说了什么,玉浅溪一向忧思的面容上浮现出了浅浅的笑容,真如春雪初融,千树万树梨花竞相绽放,比梅花更清淡,分不清是雪还是花。 渐渐地,她的气息终于淡了下去,甚至她的身体都开始变得透明,连同她身上的衣裳都随之化作了青烟而去。 桑玦还来不及感慨红颜薄命,佳人易逝,一阵汹涌的恶臭从地上突然迸发。犹如一团污黑的胶状泥土,上面布满了无数恐惧的面孔,向着伤重的鱼妖扑去。 桑玦想起了星观曾经跟她说过,玉浅溪的影子里有东西,此时此景,难道是反噬? 那鱼妖或许是心死了,任由污泥包裹,仅仅只冒出几个灰色的泡沫便彻底融化在了其中。 桑玦看得目瞪口呆,随即一阵心惊,这团污泥留不得! 她祭出如意扇,从指尖爆发的一点星火迅速弥漫其上,化为一把烈烈火扇。 当初桑青青和她在潜龙宫中初祭炼出如意扇时便有此想法,于是她回来后找到一些关于五火七禽扇类别的法器进行研究,特意请人刻了增幅法阵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用之对敌,看起来效果居然还不错。 可惜这把扇子还未完成,否则…… 桑玦的天火果然是这些污秽之物的克星,只是这团东西不知汇集了多少怨念和血腥,竟然变幻莫测,根本灭不了。 它不怕分割,变幻莫测,无主体无分支,四处蔓延流动,铺天盖地,张开成一块黑灰色的皮朝着桑玦扑来。 桑玦心下大骇,她可不想跟那鱼妖一般被吞噬掉。 “吧嗒”一声,那团东西贴在了墙上。 桑玦不断躲闪,御使着雁翎去攻击石门。 片刻,整个石屋内便千疮百孔。 石门异常坚硬,剑不断攻击下只是溅起点点金光,短时间内根本打不开。 桑玦身上的被割裂的伤口似乎也被屋内越来越污浊的空气污染,随着她的动作,伤口越来越严重。 先前一番恶斗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如今的玩儿命躲闪更是几乎要透支她的力量。 桑玦心塞,她没在真正的恶人身上遭罪,难道却要在这不知什么东西什么翻船? 战斗越久,那团东西似乎开窍了一般,竟然开始慢慢有了思想,学会了密布整个房间。 眼看就要被包围,桑玦挥扇打开一条缺口,收回飞剑,捂住鼻子一头跳进了那个被忽略的水坑。 水坑狭窄,但有飞剑开路,竟然也让桑玦逃了出去。 不知怎的,那水坑下竟然是刻印的重重阵法,那团奇怪的东西似乎十分畏惧,需要腐蚀破坏之后才继续追逐,行进的居然十分缓慢。 桑玦暗道天助我也,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她记得那个小孩儿说过水坑连接的是一个个同样的小房间,她只要找到一间打开了石门的房间就能逃出去。 桑玦逃跑逃得天昏地暗,满身伤口也顾不得了。 终于,她听到了一群人的脚步声,里面正有林淑的声音,她慌忙从水道里钻了出来。 鲜亮的血水从她身上流了下来,肩膀上的伤口狰狞得几欲嗜人。 众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林飞认出是她,立刻跑过来将她从水中带了出来,其他人也上前纷纷为她边疗伤,边询问事情的进展。 一圈圈治愈性法术在桑玦身上荡漾开,桑玦面色苍白,慌忙道:“我们快走,后面有怪物!” 她将石屋内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众人都被她描述的那团奇怪东西惊吓到了。 于是,大家不再往前,迅速召唤出飞行法器冲出城主府。由于城主府下禁制阵法的失效,越来越多的人逃了出来,纷纷飞向城外。 林飞扶着桑玦,告诉她外面已经安全了。 原来那城主想复活他的初恋情人,鱼妖想让自己的恋人换个命格,于是他们共同炮制了这起骇人的失踪事件,吸引更多的修士前来以供祭祀。 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当他们逃出去再次被抓的时候,城主手上的那件能迷惑心神的法器竟然在他施展时突然挣脱了他的手,径直飞到了他们救的那个小男孩儿手中。 期间种种无法细说,总之,他们是安全了。 桑玦无奈:“可惜他们用了歪路,既没达成目的还照出了新的恶魔。” 林飞感叹:“世事往往也就如此了,哪能尽如人意。” 大家一路疾,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 终于,当大家飞出了城主府变异的圈子,外间的阳光分外毒辣,他们不但不觉得刺眼,反倒觉得那是如此温暖。 “赶快上报宗门,让那些大能长辈来收拾里面的怪物。” 桑玦点点头,看到一旁的林淑,再看到依然趾高气扬的李金枝,她想终于没落下人,还好。 这时,李金枝看到她,眼睛直愣愣看着她:“我弟弟玉叶呢?” 桑玦茫然,摇摇头:“他没跟你在一起?” 说着,她疑惑看向林飞。 林飞诧异:“他出来后与我们先是救了天玄仙宗弟子,然后我们一起又把他姐姐和林淑救了出来。他没跟他姐姐在一起?” 李金枝脸一下就白了,指着桑玦:“他说要回去救你,你没看到吗?” 桑玦和林飞对视一眼,纷纷有了不好的念头,顾不得身体劳累,裹挟着剑气往回飞去。 其他天玄仙宗弟子也知道不好了,也立刻与他们一起回转去找人。 其他逃出来的修士不由好笑,这些人果然是大宗门的年轻弟子,傻气得很。 桑玦等人飞得很快,然而当他们到的时候正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只见城主府正在一轮金轮的万千灿烂光辉下渐渐化为灰烬,而里面一团挣扎的乌漆墨黑的团子怪物中竟然混合着一只玉白的手,手中握紧的剑断了半截…… “玉叶!”李金枝瞧到这场景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心口猛地一痛,吐出一口血来。 第155章 命中注定 桑玦心中一寒,鼻子一酸,他是为了去救她才回去的。 一个几岁的男童拿着一轮金轮,怔怔看着他们:“刚才这里有个像泥巴团的怪物想跑出来,我就用祖上传下来的金轮把这里毁了。” 桑玦尤抱有几分期冀:“小宝,你看到那位与你一起出去的白衣哥哥没有?” 小宝似乎想起了什么,本就苍白的脸显出了几分青来。 他喃喃道:“那位哥哥……他被那个泥巴怪物给吞了……” 寂静无声。 众人看着那个地狱般的城主府渐渐化作废墟,整个地面向下陷落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洞中有风呼啸声,不知其深几许。 桑玦不知该怎么办,她和李家姐弟关系并不好,李玉叶却能谨守同伴之情回去找她,此番遇害怪不得谁,但她心里还是很愧疚。 “这都是命,谁也不想的,我们快回宗禀告此事吧。” 沉默中,林淑开了口,她被捉去后差点儿成了祭祀品,此刻心绪还不安着。 悲伤晕倒的李金枝在身边弟子的安抚下幽幽转醒,她从乾坤戒中拿出了一枚魂珠,本该晶莹玉润的珠子变得晦暗无光,从里到外布满了裂痕。 李金枝伤心欲绝,捂脸大哭,他们姐弟虽然平日不是很亲近,但血脉相连,怎能不伤心。 良久,她抬起头,眼睛通红,她恨恨盯着桑玦:“是你害死了他,我恨你!” 桑玦默然,她觉得反驳没什么意思,人死为大。 林飞不干了:“这跟桑玦有什么关系?” 李金枝疯狂咆哮:“如果不是她,我弟弟怎么会返回去,都怪她!” “可是姐姐是为了我们才独自面对恶人的呀?”手持金轮的小宝说着,有些伤心,“我姐姐也被恶人杀死了。” “我不管,就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引出了那个怪物,玉叶怎么会遇害?”李金枝心中害怕,她不敢相信弟弟已经去了的事实,仿佛只有把责任推给他人才有了精神。 林淑道:“照这么说,桑玦岂不是死了更好?” “不错,她既然当时选择留下来就不应该活下来。”李金枝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她能活下来肯定是与恶魔做了交易,然后故意害死我弟弟的。” 桑玦听着,觉得她说得越来越离谱了。 若李金枝只是埋怨李玉叶不该回去救他,因此愤恨自己,那么桑玦也不会反驳。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我而死。受到怨恨是应该的。 可是,她现在却扯到与恶魔的交易,桑玦实在不能忍了。 桑玦走上前,一手拽起了李金枝的衣领:“我真为他有你这样的姐姐而蒙羞!” 她说着指了指小宝:“他的姐姐是什么样,你又是什么样?” 李金枝挣脱开桑玦的手,一掌拍向她还没愈合的伤口,愤恨怒吼:“我不管,你就该为我弟弟陪葬!” 桑玦察觉到掌风凌厉,猛然往后一闪,却牵引了伤口,疼得她动作僵硬,竟然生生受了对方一掌。 伤口顿时崩裂,血液仿佛不要命般喷涌而出。 而李金枝竟然还要再来,手中一柄风刀瞬间成型。 林飞和林淑立刻将李金枝拉开,拽着桑玦往远处飞去。 “看到了吧,她畏罪潜逃,你们还不给我追!”李金枝招呼着身边的弟子前去捉拿桑玦。 桑玦捂着肩膀,转头向后道:“我受你一掌,算是清了,事情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我们宗内再见。” 李金枝不甘心:“我弟弟贵重之躯,你的命都不够赔,我定要让你们三人为她偿命!” 林淑听不下去了,她原本还想着和李金枝有共同被当祭品的同伤之谊,结果…… “呵呵,那你们就来追好了。”林淑指尖一点眉心,背后闪现一道青色身影。 青鸾既现,双翼一展,扶摇而直上千百里,她们三人的踪迹顿时消失在李金枝和其他天玄仙宗弟子眼前。 “李小姐,怎么办?”弟子问到。 李金枝抹了一把哭红的眼:“让她们去,我们回报宗门,看能不能救到玉叶的一丝魂魄。” 其他弟子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该怎么说了,希望回去后不要受罚才好。 青鸾乃凤凰属神鸟,拥有祝福和吉祥之意,飞得极高极快。 桑玦轻轻靠在林飞身上,身上的伤口洒上药物后终于不再流血。 桑玦觉得喉咙里都是血沫子,轻轻咳了几声。 林淑站在青鸾头顶操控方向,林飞照顾着桑玦,她微微叹气,将一把冰蓝透明的飞剑递了过去。 “你的素樱剑,其他的东西或许已经遗失了。” 桑玦接过素樱剑,她差一点儿就忘记了,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似乎真的不适合当剑修呢。 “谢谢,那些东西不要紧。”桑玦向林飞道谢。 三人一时无言,她们也不知说什么好。本来是完成了任务还逃出生天的欢乐之事,可是同伴却一死一伤,甚至还反目成仇,实在是没心情说其他闲话。 桑玦心沉了下去,她和李玉叶本没什么特殊的交集,可惜偏偏却发生了如此悲痛的事。 她想,如果她当时坚定直白说她一定会活下来,他是不是就不会因为顾念同伴之情就回去救她。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那个被未殊道君看好的弟子人选就这么没了。 说到底也是她失职。 “呵呵。”星观融合了自己的灵魂碎片,从入定中醒来就发现桑玦果然还活着,但心里却想的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不由冷笑。 桑玦闭着眼睛,以心念回复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运气好啊,居然能从噬魂魔的追杀下逃出来。” “哦。”桑玦一听这个就想起最后看到那邪恶团子吞噬李玉叶的画面,那露出的半截手臂是那么炫目…… “他是回去找我的……”桑玦心中复杂。 星观见她情绪不佳,于是按捺下和她讲述噬魂魔是什么的欲望,转而道:“时也命也,他命中该有这一劫,若是没有你,那么引出它的人就是他,而他不是你,最终还是在劫难逃。” 桑玦依旧意志低沉,她想,难道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吗? 星观没想到她居然扯到命运上去了,连忙道:“我给你说个事情如何?” “什么?” 星观神秘一笑,轻轻道:“其实玉浅溪……是男的。” 第156章 争宠 玉浅溪是男的? 桑玦的思想被这劲爆的消息炸的“支离破碎”,一个激动翻身就从青鸾背上翻了下去,肩膀上的伤口又被重新震开,顿时碧血染青天。 得亏青鸾乃神鸟一族,灵性颇佳,翅膀扇扇,一股清风环绕就将人重新抬到了自己背上。 林淑转身就是一道吼:“你要自杀别在我的小青身上,姐姐,快起来看着桑玦。” 林飞从入定中醒来就见桑玦满身血倒在一旁,神色迷惘,双目无神,似乎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此时,桑玦正隐入神念到自己神识海中,她无法接受这种荒谬残酷的事实。完全不顾自己不过是一抹无形的神念,幻化出双手就准备去教训星观。 “你分明就是想吓死我。”她咆哮着,实在无法想象那般柔弱美好的玉浅溪竟然是个男的。 星观不过一半真灵,他轻松散去形体就逃脱了识海主人的捉拿。 他被云雾笼罩的头部发出轻笑:“我骗你做什么?你现在死了对我也没好处。” 桑玦迷惘了,疯狂抓着头,随后狠狠瞪了他一眼,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肯定他此时定在笑话她。 偏不让他笑。 桑玦退出神念,她越发想赶快将道侣的碎片找齐,然后只求永别再不复相见。 一个契约道侣,还不如一个萍水相逢的同门靠得住。她当初脑子秀逗了才会在对方的威逼利诱下签订了寻找碎片的契约。 这个契约完全不平等! 越想越生气,桑玦的伤口竟然一下就愈合了。 一旁处理伤口的林飞倒吸一口凉气,桑玦身上的秘密有点儿多啊。 林飞不过心中腹诽,表面上她捏了捏桑玦的里衣:“你的肩膀被那邪恶的刀具割裂还没断,可见你这法衣不错。” 她就差一句在哪里买的。 桑玦面色讪讪,这件法衣的确不错,毕竟是冰魄峰的宝贝,可惜被鱼妖的奇怪法器伤得不轻,恐怕回去后还要找未殊道君补补。 真不知道鱼妖的那把武器是个什么原理,桑玦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那般运行的法器。 “咳咳,我们到哪儿了?”桑玦岔开话题,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回忆这次任务的任何情景。 站在前方的林淑俯瞰下方:“已经飞出了玉林城的辖地,我们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桑玦和林飞自然答应,她们这些天连续赶路后又经历了惊吓,身心俱疲,是该休息再走。 至于李金枝恐吓她们的事,她们皆没放在心上,宗门岂会听信对方的一面之词。 三人从空中飞下,降落到了荒郊野外,眼见天色快黑,她们寻思着露宿一宿,明日再找就近的仙城租住洞府修养。 桑玦靠在林飞身上,从乾坤戒中拿出了地图来看,发现她们此时正在太玄大世界东方大陆的东北方地界。 玉林城在正北方向,外连无尽黑沙漠,而这方地界外却是无尽海的内海圈。 桑玦不由感叹一只青鸾的速度,果然是别人家的灵宠,不知那传说中能扶摇而直上九万里的鲲鹏又该是如何模样。 林淑看不惯桑玦霸占着她姐姐的模样,但考虑到她是伤员,暂且按下不提。 她心中不知何时生了嫉妒之心,说不清道不明,仿佛是三人之间的情谊总是容易磕磕绊绊,谁都希望自己是那个中心。 三人飞速穿梭在林间,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盏红色的灯笼。 野外遇红灯,不是妖魔就是鬼怪。 桑玦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她们不会又碰上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吧? 不久之后,当她们仔细探查过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普通的一个小镇。 小镇上空气息清明,烟火鼎盛,并无妖魔作祟的痕迹。 修士除魔卫道,修仙行侠,但更喜欢的是平淡的修行生活,尤其是在刚刚经历过一番生死争斗之后。 “我们走吧。”林淑凑到林飞身旁,顺势拉起姐姐一只手。 林飞左边扶着桑玦,右边挂着妹妹,颇有些受宠若惊。 桑玦瞥了一眼林淑,暗道小孩子心性。 三人走了一条街,终于找到了一间还开着的门店,正是她们先前所见高挂红灯笼的那家。 这间客栈名为富贵,装饰却简朴。 桑玦看到店里的桌椅板凳大多数都已经收好,唯有进门的长木桌上还摆着东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坐在桌前做活,看样式是在拌一些配菜和发面。 “三位是吃饭还是住店啊?”老婆婆抬起头,面上有些许皱纹,染上常年劳苦的风霜,看着年龄约莫很大了。 桑玦从她身上的灵息判断这位婆婆的实际年龄更大,因为她竟然是一位练气七层左右的修士,如今油尽灯枯,只能做些凡人做的事维持生计。 “我们住店。”林淑有些嫌弃看了眼那准备配菜的油腻的桌面。 老婆婆轻轻“哦”了一声,提起桌上一盏盛放着月莹石的灯,脚步轻快在前带路。 “难怪今早喜鹊在枝头叫,原来是有三位前辈来。”老婆婆修为虽失去大半,眼力却还在,看出了三位女客乃是修士。 她继续道:“请恕小店简朴,招待不周,三位女仙将就歇息一晚吧。” 桑玦等人并无他言。 待到要进入房间,林飞掏出一几枚灵石递给婆婆:“还请婆婆不要让他人来叨扰我们修炼。” “当然,修士的规矩我懂。”老婆婆看了看桑玦,“这位前辈气血两失,可要好好休息啊。” “多谢婆婆关心。”桑玦道,“不知如何称呼?” 老婆婆笑开了花,脸上浅淡的皱纹加深了,她笑着道:“就叫我婆婆吧。” 说着,她将房门推开:“前辈们请。” 三人陆续进去。 林淑率先抱怨:“哼,累死了。” 随后惊奇道:“哇,好浓郁的灵气!” 桑玦指着屋中央一盏脸盆大小的圆球状透明晶体:“真是莫要小看任何人,这种聚灵阵的效果还不错。” 若说灵气浓郁,肯定比不上天玄仙宗内,但比之其他地方就要好多了。 林飞拍拍手:“好了,你们先休息吧,我来守阵。” 桑玦和林淑并无异议,纷纷端坐床榻上,双手结印升起结界,然后拿出丹药吞下,缓缓入定疗伤修行中。 第157章 富贵客栈的一夜 屋中装饰颇为富贵,应对了富贵客栈之名,却与初入这间客栈的其他装潢格格不入。 一盏月石圆灯幽幽发散着犹如清冷月色的光芒。 像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桑玦如此想到。 或许是心绪不宁,她堪堪将丹田内的真元调理好就睁开眼醒了过来,眼睁睁不想动弹。 此时大概是半夜之分。 林飞正在桌前细心擦拭着自己的佩剑,察觉到同伴醒来,望了她一眼:“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桑玦摇摇头:“除了灵气充足了些,其他还好,不若多给那位婆婆一些修炼资源,我们干脆在此休整也不错。” 林飞心里倒是有所隐忧,她环顾四周,轻声道:“桑玦,你不觉得这间屋子有点儿奇怪吗?” 桑玦四处看了看,的确有些奇怪。 在这偏僻的小镇上,这间屋子的器物全部镶金嵌玉,一应帘帐都缀满了宝珠,更不用说那价格小贵的月莹灯和屋中所设的阵法了。 “当真是富贵客栈,比宗内普通弟子的洞府还要好些。”桑玦托腮想了想,“或许那位婆婆曾经有过光辉岁月。” 林飞瞪了她一眼:“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不觉得这间屋子里的摆设过于喜庆了吗?” “没有吧,富贵吉祥的寓意,很常见。”桑玦左看右看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白绿相间的帐子,红绿花卉的被子……总之虽然有点儿怪,但出门在外,尚且还能接受。 这时,林淑也从入定出来,她略微不舒服伸了个懒腰:“也就有点儿灵气,你们是在玉林城变傻了吧?小地方的人品味就是差,好好的房间打扮得跟婚房似得。” “哎呀,太累了,大家别多想,上来睡觉吧。”林淑拍拍床榻,“这床挺宽的,我要睡中间。” 桑玦不太懂她为何说像婚房,明明并不是红彤彤的景象。但她没有反驳,想着对方可比她小,人家小性子上来,她稍微让让也没关系。 三人都是修士,难得躺在一起睡觉,于是就准备说些夜话。 桑玦不想提那些伤心事,于是就将玉浅溪是男人的事告诉了她们,毕竟不能她一个人受到惊吓。 果然,林飞和林淑也纷纷表示了震惊,起初怎么都不相信,总算相信后才纷纷探讨起这种男女相异的事情来。 大家都是未曾婚配的少女,就算对道侣之事不太热衷,但不免也对异性有着好奇。 刚好趁这美好时光,三人便一起说些奇闻异事,最终因为其中有修炼狂,于是说到了阴阳之理上。 姐妹之间的情谊和兄弟间的感情表达方式不太一样,男人兄弟讲义气,女人闺蜜要亲亲密密。 女人和男人从底子里就是不同的,或许这就是世间阴阳之道的不同。 阳者主排斥,一个地盘内只能有一个唯我独尊;阴者主汇集,一丝丝一缕缕聚在一起才能有翻天覆地的大能量。 然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倘若阴阳不调,从底子尚未能达到一致时便开始叛逆反复,那么最终阴阳相抗,世界衰亡。 世间本无男女之分,唯阴阳之别,只是女子多阴,男子多阳,大体也不过如此辨别了。 再多异常,或许就像玉浅溪那般情况,常人只当奇事,而不必太多保守和苛责。 林飞性子平日比较沉闷,此时却有些激昂:“我就看不惯有些男修,我们世家之中的最讨厌,桑玦,你以后千万别跟世家子弟混。” 林淑平日大大咧咧,此时却有几分讥讽:“我倒是觉得是有些女修咎由自取,稍微有点儿脑子也不会步步踏错,错一步及时止损有何不好?我要是男修我也欺负她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还偏偏摆一副受害者嘴脸,真是恶心。” 桑玦身世奇特,对此也有些感触:“世界原本弱肉强食,生灵却是有情,我们只求自己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了。” 偷听得她们对话的星观脸色诡异,这些女子心思真复杂,这种事居然还用讨论,难怪女修到后来长进不如男修。 他对此嗤之以鼻,小小筑基修士的看法罢了,等哪天她们结丹成婴之后再回头看自己的言论,恐怕会笑掉大牙。 三人夜语之声渐渐消失,她们到底是累了,渐渐便都沉沉睡去。 屋中央的灯闪了闪,仿佛被什么东西遮住,慢慢黯淡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卷过,窗外的鸟儿站在枝头高高鸣叫。 声音粗嘎,大的刺耳。 睡梦中的桑玦眼皮子颤了颤,蓦然睁开了眼。 天光既白,看时辰竟然约莫是晌午十分。 她们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踏实。 桑玦起身摸了一把脸,总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立刻下床准备招来水团洗漱。 她去找了个盆,有些年头了,盆地上刻印的双喜都有些黯淡。桑玦想难道这间房是那个婆婆和她道侣的房间? 也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事独留一人在风烛残年中坚守着一家偏僻的客栈。 修行多艰苦,无为在歧路。 修行到头之人,谁身上没几个故事呢? 如果没有,那不是天生薄情之人,便是天生有福之人。 比如未殊道君那样的。 桑玦一边洗漱一边腹诽师伯的坏话,一个连渡劫期都必定会过的通透之人,怎么想都令人羡慕嫉妒恨,而他的敌人却无可奈何! 林淑和林飞也都醒了,她们打着哈欠,似乎也觉得自己睡得太沉了。 “哎呀,你们去练剑吧,我还想再睡会儿。”林淑倒头蒙着被子继续睡。 林飞觉得有些奇怪:“你平日不是最精神?别睡了,起来走走,跟我们一起出去练练身手。” “不,我召唤小青耗费太多灵魂之力,我被身上被子封印了,你们去好好修行来帮我解开封印吧。”林淑在床上滚来滚去,就是不起来。 林飞无法,询问看向桑玦。 桑玦挽好了发髻,将那破了些小口子的仙羽法衣伪装成里衣依然穿上,然后外面重新换了身崭新的蓝色道袍:“由得她,我们去附近修仙集市去采买点儿东西。” 听得这话,林淑一下跳了起来:“我也去。” 桑玦笑了笑:“我请你们吃灵肉大餐。” 她与恶魔对抗,虽然保住了命,却失了不少血气,当然要去吃好吃的补补。 修士修行后哪怕辟谷也只是代表可以不吃东西能存活,并不代表不吃。他们只是不吃凡食罢了,越是带有灵气的食物越得到修士的喜爱,不然那食修,甚至农修又是怎么回事呢? 灵肉取自妖兽灵兽身上的肉烹饪而成,高级的妖兽肉往往有价无市,以此可见修士中重口欲的大有人在。 桑玦等人也不能免俗,又好吃又好用的东西却放着不吃,这分明是暴殄天物。她们不是佛修和严格的全真道士,只是道修而已。 第158章 面带桃花煞 妖兽灵兽分十阶,分别对应修士从练气到大乘的修为阶段。 一二阶妖兽野外到处都是,许多修真家族也有养殖,因此并不难获得。 然而三四阶段往上的价钱随着兽类的珍惜程度呈现跳跃式增长。 出去寻觅美食的桑玦三人找到了一间仙坊,其中一家酒店外正有人在向商家卖一种肉多味美的妖兽。 那妖兽长得肥肥胖胖,白羽红嘴黄脚,名白羽鸡,用来煲汤炖菜都再好不过。 桑玦今天请客,大手一挥就买了三只鲜活的白羽鸡,顺便还让小二上些灵酒灵果。 她们找了个包间入座,小二上来。 小二笑眯眯:“几位仙子可否要尝尝店里新来的一只四阶烈风兽,一盘肉不过十枚中品灵石,一千下品灵石。” 四阶妖兽,那岂不是筑基中后期的妖兽了?桑玦莫名起了兴致,要三盘! “好嘞!”小二爽快记账道,“店中规定,客人消费超过十枚中品灵石就可有优惠,那么这白羽鸡就免费帮三位制作各式配菜了。” 桑玦算算,原来自己刚才竟然一下花费了数千枚下品灵石,虽然对比修士所用的法器丹符算不得不多,但还是第一次在吃的方面如此奢侈呢。 坐在桌旁的林淑捂嘴笑:“听说世界中有大能喝酒吃肉吃的到处欠债,原来是真的。” 林飞感慨:“我们世家出身,还真不知原来区区饭食竟然如此贵。看来还是不要嫌弃宗门食堂的伙食了,至少餐餐不差肉。” 桑玦道:“非也,普通一二阶灵肉并不贵,四阶却是即将结出兽丹的妖兽,灵气充足,与我们竟然是同阶修为,吃之必然不亏。” 不说亏不亏,尝个鲜也好。 桑玦曾经在冰魄峰倒是吃过不少所谓的高品级灵食,但大多是宗内万兽院豢养,再加那时修为太低,吃起来多少差了点儿什么。 如今在这荒野偏僻之地吃到生生被捕猎而来的野性妖兽,想想都要香那么几分。 不多一会儿,灵肉未上,白羽鸡做的配菜倒先上了。 原来烹饪那四阶烈风兽颇费时间,只能先等等了。 “待会儿做好了可得先端给我们。”林淑道。 “当然,菜先上这些,三位仙子慢用。”小二将菜和果盘灵酒一一摆好。 桑玦看这些菜,有鸡丁有鸡柳有鸡汤有鸡杂,大都比较常见,唯有一盆似乎比较混搭。 底子像是精心熬制的粥,上面却配着些切成丝的鸡肉,难道是鸡肉粥? 小二道:“这是我们这边的名菜,叫红白喜事。” 桑玦听这名字不由皱眉,一个菜怎么能起这样的名呢? 小二连忙解释:“这是我们用特制血参炖鸡汤,然后捞起,用高汤再加上各种药材熬粥,然后将鸡肉切碎洒在上面,配上桑葚,又白又红,能够生血养气,寓意美好,在我们这边不管是娶亲还是丧葬都会有这么一道菜,于是叫红白喜事。” “好了,你先下去吧。”桑玦让小二多催催菜,给了一把灵石就让他下去了。 反正她不觉得什么红白喜事有多美好,重点是味道。 林淑随便吃了吃:“偏僻小镇,也不奢求什么大菜了,幸好味道还可以。” 桑玦添了一碗粥,还不错,里面的药材是真的,她倒是可以多吃一些,配上一些炸的酥黄焦脆的炸鸡块。白羽鸡果然很嫩,咬一口汁水横流,口齿生香。 林飞对吃食不讲究,她专心等待后面的四阶兽肉。 终于,烈风兽肉上来,三盘稳稳当当放在了三人面前。 桑玦一看,不禁愕然。 那每一盘里摆放成一圈的十片薄薄肉片就是十个中品灵石的量? 她此时不得不说一声,奸商! 索性,这肉不愧是与她同阶修为的妖兽肉,烹饪的恰到好处,入口即化,肉香中竟然还夹杂着丝丝清风之息。 再配上一口店中酿制的灵酒,火辣清凉回荡在口腔,火辣入胃,清凉入肺,引动丹田真元流动,整个人都仿佛经历了一番清风洗礼。 一番细细品尝,桑玦琢磨出不对劲儿来,这就是四阶妖兽的力量? “很明显,不是。” 仿佛诈尸一般,总是突然从脑海中发声的星观吓了桑玦一跳。 桑玦借着低头喝汤悄悄问:“那这是什么?” 星观道:“五阶妖兽,相当于结丹期。” “嘶……”桑玦倒吸一口凉气,她难道捡了个便宜? 林家姐妹也感觉到了不同,与她对视一眼,纷纷眉开眼笑。她们都在筑基期,吃了别有一番好处。 桑玦等人吃的畅快,或许这妖兽正是结丹的刹那被捕杀,因此对桑玦的好处更多。 她能感觉到丹田内的真元几欲饱和,若澎湃的海洋,中心漩涡升起,一颗颗晶体出现。 筑基后期到大圆满,就这么一番吃饭的功夫,竟然就成了。 林飞感受到身边灵气的震荡,连忙道喜:“恭喜了。” 林淑也慌忙吃,她也要快点儿筑基后期才是。 桑玦道:“这东西只是引子,应该是前段时间的积累,不久前的生死之际让我爆发了到了那个点上,你们应该也快了。” “哼哼,你们剑修没有剑意就结不成剑心之丹,我看哪,说不定我才是最先结丹的那个。”林淑得意道。 林飞夹了一片肉堵住她的嘴:“嗯哪,到时候我们就称呼你前辈真人,宗门封你个贤淑真人。” 林淑一直纠结她的名字,此时被说,气急就和林飞闹了起来。 桑玦撇嘴,父母给女孩儿取名“淑”不就那个寓意,结果却如此闹腾。 想想自己的名字,以前觉得寓意重大,如今找到了自己的身世,才恍然这不过是自己的一个代号而已。叫桑猫猫,桑毛毛也差不了多少,反正都是她。 三人吃过饭出了包间后才发现外间闹哄哄,原来是一个客人吃了这里的妖兽肉当即筑基了。 桑玦摇摇头,这就是机缘啊,你有我也有,大家有才是真的有。 她避开人群,抬脚下楼,突然,一个身着乾坤八卦道袍的游方道士突然对她道:“道友,请留步。” “嗯。”桑玦回头,不由皱眉,这个学星术算命的神棍想干什么? 那道士眉目庄重,伸指指向桑玦眉头:“道友面带桃花,眉间却有血光隐照,乃桃花煞之相呀!” 第159章 不要随便喝婆婆汤 “什么桃花煞,胡说八道。”桑玦完全不觉得自己会有桃花煞这种奇怪的气运。 林飞和林淑在旁偷笑,那道士却又转身看向她们:“哎呀,两位仙子,你们也在煞中啊!” “呸!你这骗子又在我们店里骗人了。”给桑玦她们上菜的小二气势汹汹撸起袖子就开始揍那黄袍道士。 原来是骗子。 桑玦三人也就没放在心上,又在仙坊集市里转了转。她们三人都是不事生产的那种修士,此时却见到了其他地方的这些散修是如何摆摊卖货,不由心生感叹。 桑玦更是心有戚戚,她的分神可是过过穷日子的,没有灵石的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她们或许吃肉就把今天的运气用光了,硬是没淘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眼看天色渐晚,买了些新奇小玩意儿和一些成品法衣后就准备回去了。 富贵客栈的红灯笼依旧高高挂着。 桑玦三人回去时又看见那个婆婆今天似乎颇为高兴,正在桌前做着各种花馍。她手颇巧,什么兔子仙鹤都在她的手下活灵活现露了出来。 “哟,你们回来了,来,喝茶,我新烧的姜茶。”婆婆看到桑玦,笑眯眯,“血气补回来了嘛,还不错。” 桑玦三人盛情难却,接过婆婆递过来的姜茶喝了,味道又甜又辣,微微泛苦,或许加了些别的药材,她们喝下去后竟然出了一身微汗,似乎还不错。 婆婆放好茶壶,嘱咐道:“今晚风大,早点儿睡。” 三人默默脸红,她们想是不是昨晚的私语被婆婆听到了,立刻跑上了楼。 婆婆看着她们的背影点点头,轻轻道:“都是不错的女孩子啊,儿子肯定很满意。” 桑玦三人踏进屋里,背后纷纷涌上一阵凉意。 “吃饱喝足睡觉。” 林淑和桑玦又想上床,结果被林飞一人一只手拽住:“我就是个当姐姐的命。你们俩给我乖乖打坐修炼,不想结丹成婴化神大乘飞升啊?!” “……” 三人只好乖乖盘坐床头,依照从小被教导的那样搬运周身灵气。机械的,固执的,重复一圈又一圈大小周天,从经脉到丹田不断运转。 外界的灵气涌进经脉,慢慢被更强大的真元同化吸收,不断增强巩固,让自身的真元更加雄浑。 不知为何,林飞总觉得这间屋子有问题,她心中猛然一惊,从入定中醒来,收了结界,拿起手中之剑警惕看着四周。 房中央的等明明暗暗闪烁着,林飞想上去看个清楚,突然脑后一阵闷痛,无声无息般倒在了床上。 那盏盛满了月莹石的灯中突然飘出了一个幽灵般的身影,青黑的眼,乌黑的唇,四肢僵硬。 当他看到床上的三人时嘴角咧开了一大道裂缝,喉咙含糊不清:“我的媳妇儿……” “嗯?”灵魂力强大的林淑睁开了眼,她看到了屋中突然多出的东西吓了一跳,“啊!” 惊叫声唤醒了桑玦,她连忙转头去看林飞,却发现她竟然人事不省倒在了床上。 “姐姐,你怎么了?”林淑也看见了林飞的情况,立刻去扶,结果却觉得头晕目眩,似乎身体不受控制一般。 桑玦此时已经祭出了灵剑,指向屋中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如果能称之为人的话。 “你是谁?” 那男人明明已经生气全无,却还能开口和行动,他身体微微颤了颤:“结婚……拜……堂……” 他那凸出无光的白目看向了捂着头痛苦不已的林淑,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桑玦脑袋一片黑线,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僵尸或者鬼修? 她挽了一个剑花,调动身上真元,剑气动荡…… 然而,她竟然感觉眼前渐渐模糊,竟然调动不了丹田内的真元。 这是怎么回事? 仙坊吃的那些东西应该没问题,那么,难道是进客栈喝的那碗姜汤?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客栈的婆婆端着四个酒杯走了进来,她笑意盈盈:“儿子,该喝交杯酒了。” 那个死去了的男人缓缓转过头:“娘?” 婆婆欣慰笑了笑:“是娘啊,你看为娘给你找的三个伴儿好不好?只要娶了她们,你以后的修行定然会顺利很多,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重塑身躯了。” 桑玦靠在床架上撑着:“婆婆,我们无冤无仇,你到底想干什么?” 婆婆看到桑玦和林淑竟然还撑着,诧异的同时又欣慰,面容却变得严肃起来:“我儿乃旷世仙才,可惜英年早逝,老身选中你们当我儿媳是你们的福气。” 桑玦心中冷笑,真是无妄之灾。 行走在外真要多长几个心眼儿,尤其是对异常之事。 “你们还是不要抗争的好,乖乖留下吧,不然我就让你们当我儿的炉鼎。”婆婆慈祥的脸变得狰狞起来,一步步上前逼近桑玦,抬起酒杯就要一个个灌。 这时,她的儿子却飘了过来,指着倒在林飞身边狠狠瞪着他的林淑道:“我只喜欢她。” 婆婆连忙劝:“一个哪够你修行,这个修为更是最低,听娘的话,三个都先要,以后等你修成鬼仙想要谁就是谁。” 林淑要不是脑袋昏沉沉,没有骂人的力气,她恐怕早就暴起骂人了。 桑玦被气笑了:“你们母子真是想得好美啊。” 她是三人中修为最高的,如今还勉强能动,怎么都得坚守到最后,哪怕暴露自己的秘密。 素樱剑气,一道白光划过,带着点点冰雪气息,这是灵器自动护主。 又一道红光闪过,一把殷红短剑出现在桑玦另一只手上,桑玦咬着牙努力调动丹田里的一点儿真元:“我其实是用双剑的。” “管你双剑三剑,甚至剑匣剑阵都没用。”婆婆阴笑着,“看你真元充足,是快要结丹了吧。既然叫我一声婆婆,那就乖乖喝下我调制的忘魂酒,呵呵。” “哈哈,老婆子,骗小姑娘喝花酒,那可不行哦。”窗外一声大笑,一身黄袍的算命道士突然冒出一个头扔进来一根绳子,“道友们,抓住了!” 桑玦祭出两剑分别阻拦那对母子,眼疾手快将绳子抓过来转身递给林淑。 然而林飞此刻昏迷,她们必须一起抓着她才能飞出去。 电光火石间,平时看起来如枯灯朽木的婆婆很快打破了素樱剑的阻截,一只手化作精钢利爪伸长去抓那绳子。 桑玦和林淑带着林飞跟随绳子飞出了窗外,后面紧紧跟着变得越发锋利的铁爪。 似乎是气愤自己的妻子被夺走,一直僵硬的婆婆的儿子突然身躯变作几丈高,灰青色的身躯撑破了衣裳,嗷嗷叫着迅速追了上去。 第160章 雷罚 “不好,竟然是五级尸鬼!”黄袍道士从怀中扔出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我们快走!” 桑玦不用想也知道尸鬼是多么邪恶的东西,更何况五级,至少是金丹期修为了。 可是她丹田中能够运用的真元竟然已经不多了,拽着绳子的手也渐渐无力,眼看就要松掉,身旁的一只手立即抓了上去。 此时变成了林淑和桑玦共同扶着昏迷不醒的林飞,两人都抓着那根救命的绳索。 不知前方的黄袍道士手中扔出的是何物,竟然将那几丈高的尸鬼生生冻住,然而另一边,变得更加汹涌的老婆婆又杀了上来。 老婆婆的利爪闪着寒光,与桑玦的两只佩剑击打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眼看三人即将飞走,后方的尸鬼突然仰天长啸,双手着地,暴起分奔而至。 林淑清楚的发现那恐怖的生物正死死盯着她,或者是她们。她的心从未有这般害怕过,双手微微发颤。 一个不小心就放松了扶着林飞的手,桑玦立刻接住,捉住绳子的手却滑落了下来,紧接着被林淑拉住了。 绳子在空中飞的极快,她们三人几乎保持了不了平衡,前方的黄袍道士似乎被尸鬼吓坏了,慌头慌脑乱蹿。 “嗷……” “留下!” 一声长啸,身材高大的尸鬼飞上了天空向绳子扑来,另一边的老婆婆也咯咯笑着追了上来。 黄袍道士在前方急速拉着绳子,可他们离敌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黄袍道士之所以能突破老婆婆房子的结界进去救人正是因为这根破魔之绳,但是由于某些原因他无法用法术收回。 桑玦越来越着急,林淑却越来越害怕,她鼻间充斥着尸鬼的恶臭,脑海中全是如果被抓到的惨烈场景。 “我不要!”林淑抓着桑玦的手猛然松开,抱着绳子大哭起来。 桑玦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立刻反应将手中沉睡的林飞用力抛了上去:“接住你姐姐!” 很多时候事情发生只在刹那,就在这瞬间,黄袍道士收回了绳索,尸鬼和老婆婆追了上来。 两把灵剑悬浮接住了桑玦,桑玦发现灵剑黯淡无光,似乎费劲了力气,她立刻将其收回了乾坤戒。 桑玦重重落在地上,刚想起身,身体被踩住,脖子上多了一只利爪。 “一只老黄皮子也想充大仙救人,呵呵。”老婆婆冷笑着,“老身看你比那两个都好,你逃不掉了。” “嗷嗷。”化作尸鬼的婆婆的儿子愤怒咆哮着,他最喜欢的不是这个。 老婆婆连忙安慰:“乖儿子,这个先用着,那个总会有的。” “呼呼。”尸鬼重重喘气,一把抓起桑玦捏在手中,张开大口准备吸食。 老婆婆连忙阻拦:“别,这是你媳妇儿不是食物,先结个契约然后就能供你修炼了。” 桑玦此时快被尸鬼口中散发出的恶臭熏晕了,心头泛起阵阵恶心,最近的气运真是糟糕透了,总碰上些奇怪的修炼物。 老婆婆拿着一根黑红的绳子往桑玦和她儿子身上系,结果…… 噼里啪啦一阵爆响,头顶立刻风起云涌,漫天雷光倏忽而至,凌烈的闪电击打在尸鬼身上,顿时一片焦黑。 老婆婆不敢置信:“她居然有道侣了?!” 雷光越来越盛,顾不得其他,尸鬼立刻扔了桑玦,带着自己的娘一头钻进了地下,转眼不知所踪。 雷光在原地铺天盖地劈了会儿,片刻乌云散去雷光消失。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正雷厉风行。 桑玦被扔出卡在了一棵大树的枝桠上,她抬头仰望星空,静谧安详,仿佛刚才的雷光都是一场幻影。 她欲哭无泪,早知道自己有道侣的事实就能搞定一切,她何必还疯狂逃命一场。 有些东西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咳咳,其实我一直想提醒你,但想想这应该是常识,以为你和那两位姐妹又准备计划斩妖除魔呢。”星观出声道。 桑玦默然:“以后这种事你要早告诉我。” “嗯。” 桑玦疑惑:“原来有道侣还有这样的好处,真是不可置信。” 星观回道:“要不然你以为世界上大多数修士都想有个靠谱的道侣是为什么,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没有丝毫利益的事谁会争着干?” 桑玦淡漠回道:“是啊,可惜是靠谱的道侣,咱们这样的可不算。” “不,恰恰相反,你不觉得我们这种契约道侣才是最可靠的吗?” “我不这样认为。”桑玦道,“我觉得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星观闻言顿了顿:“其实我也是这般想的。当初我散灵的时候一直打算的都是等核心真灵长大后自己去寻找灵魂碎片。” “那你为什么又要找我,还用我娘和那精分法术威逼利诱我签订道侣契约?”桑玦皱眉。 “因为呀,人总体要靠自己,但有捷径却不走那就是傻瓜!”星观对桑玦道,“你知道如果凭借核心真灵慢慢成长,还算上中途或许有灵魂碎片自主觉醒归来,等我彻底清醒要多长时间吗?” 桑玦躺倒在树枝上,朝天伸出指头算了算:“你父母是仙,且应该不是普通的仙人,所以你至少是化神大乘期修士,对你来说时间都算长的话……约莫是十万年吧?” “十万年?”星观摇摇头,“大世界苍穹之上,宇宙之中,时间没有概念。或许一个回眸就是亿万年,一场关乎世界生死的斗争却只在弹指间。” 这话说的桑玦有些迷糊,她一直以为能活万年便是顶顶了不得了。 凡人寿百,练气修士寿一百五,筑基修士寿三百,金丹真人八百,元婴真君两千,化神渡劫大乘以万年记…… 星观察觉到她的想法,笑了笑:“其实你也没错。你知道如何才能当一个大能吗?” 桑玦不语,肯定不是什么财侣法地,认真修炼,气运之说。 “等你活到万年的时候就明白了。” 桑玦气闷,这能活到万年的修士,不是成才就是成了财,早就是大能了好吗? 再也不跟这个道侣讲话了,除非合作找碎片的时候。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第161章 黄大仙 “呵呵呵。”星观对她的讨厌嗤之以鼻,冷笑三声。 就她这样的又蠢又弱的平凡女子不跟他学些修士能伸能屈之道,还想飞升? 他几次三番难得发善心帮她都得不到好言,等他收集到足够多的灵魂碎片,逃出棺材的时候就先把她给做了。 只有生命和鲜血的代价才能唤醒平凡的灵魂! 星观苦于只是一半真灵,不然哪由得自己被动寄存在契约道侣的脑海,只能整天看些小女生间的把戏。 憋屈又难过,仿佛很久以前灵魂破碎被迫禁锢在大地绿棺中复新真灵一般。他越想越阴暗,身上的袍子从灿烂金色化作了玄黑,沉沉布满了煞气,侵染着混沌未开的识海。 隐藏在识海深处的一抹红影雀跃起来,她闻到了强大力量的气息,待她多多收集,一定又能很快出去拯救自己愚蠢的本体。 桑玦对识海中发生的一切完全不知,她此时正准备从卡着的树枝上下来,可惜背后一声清脆的“咔嚓”。 她的骨头断了! 体内的真元还被未知的东西禁锢着,那晚姜汤也不知里面放了什么,肯定不是普通的毒,否则以她的体质这会儿早该恢复了。 “唉!” 桑玦仰天长叹,暗道自己倒霉,调整了姿势躺好。周身一抹神光悄然升起,那是无量色身小神通的功效,她一动也不动慢慢等体内的骨头自动接好。 肩膀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起来,皮肉之伤易好,筋骨之痛难愈。 不知过了多久,那救人远去的黄袍道士回转了来。 “咦,道友果然吉人天相。”黄袍道士面容修长,白皙面庞中点缀着几颗麻子,两撇小胡子一动一动。 他仔细瞧了瞧桑玦,又掐指算了起来:“道友桃花煞虽过,桃花劫却恐一重又一重,难道道友身体气运异常?” 桑玦狠狠瞪了瞪他:“胡说八道!她们两个呢?” 黄袍道士摸了摸无须的下颚:“她们其中一人中毒颇深,已经被另一个连夜转去附近仙城救治了。” 桑玦沉默了一会儿,看向黄袍道士:“多谢道友今日搭救,以后定当报答。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黄袍道士得意道:“鄙人本无名,大家喊我黄大仙。我观道友身体内不便,可否要老夫帮忙?” 黄大仙? 桑玦仔细打量一下黄袍道士,竟然是个没有丝毫邪狞之气的妖修。就是神神叨叨的,不说好话。 黄大仙也不怕暴露自己是黄鼠狼的跟脚,他继续道:“道友别不相信,你身上真的很不对劲儿,若不及早防治,恐怕血煞不止,甚至有性命之忧啊!” “时也命也,我行得正坐得端,桃花缤纷也会零落成泥碾作尘。”桑玦从国师关阑那里算了一命之后就对这种说法毫无兴趣,“还请道友帮我解开那老婆婆下的毒素吧。” “没问题。”黄大仙说着转过身撅起了屁股。 桑玦满脸诧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黄烟笼罩住了头。 “呃……” 她快窒息了! 放了个臭屁的黄大仙此时也化作了细长的黄鼠狼原型,爪子上拿着个瓶子开始收集那些黄烟。 从未有过的恶心感觉汹涌而至,当体内真元恢复的刹那,桑玦猛然跳到了地上,扶着树干吐得七荤八素。 召了水球洗漱完毕,桑玦捂着鼻子:“你为何当初不直接放一个屁?” 黄大仙将手中的瓶子收好,站起身子来,前爪抱胸,为难道:“你们就算恢复了也打不赢五级尸鬼啊?对了,那对母子去哪儿了,诶,我们赶紧走!” 黄大仙四处张望没发现那对母子的行踪,当他看到地面偌大一个被雷劈黑的大坑时不由叹气:“好好的鬼修不做,硬要伤天害理,这下遭报应了吧。” 桑玦好奇:“你认识他们?” 黄大仙道:“岂止是认识,老夫我在这片地界几百年,这对母子的事我都知道。” “那你为何不去仙城告发他们母子的罪行?”桑玦不忿。 黄大仙摇头:“他们每次骗了人都被我救走,倒是也没真正作到恶。说到底也是可怜人,何必断了念想。” 听起来那对母子似乎也有很凄凉的故事,但桑玦表示并不想听。因为此番遭遇中若不是自己有道侣契约护身,还不知成什么样了呢? 黄大仙感叹故人的遭遇后,又仔细看了看桑玦:“道友啊,你的桃花劫真的很多啊,粉红到深红一圈一圈的,如果不早点儿解决,恐怕……哎呦!” 桑玦一把将身子不过存长的黄大仙捏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个黄皮子,还在这里乱说,我没有桃花运,没有!” 黄大仙苦着脸:“你的确没有桃花运,是桃花劫甚至煞啊!粉红血光在你身上都披成彩霞了。道友诶,你到底是什么特殊体质啊?老夫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这种,但看你面色清朗,周身正气无丝毫淫秽之色,奇也怪也!” 桑玦捏着他,揉成了一个球扔了出去。 “神棍,乱讲,我才不信你的!” 桑玦当然明白自己的特殊体质,传说中能使人飞升的仙鼎之体啊! 她不信所谓的桃花劫之说,因为从某种意义来说,她可能会遇到很多很多契约道侣的碎片,然后大多数都会灭掉,所以有血光很正常。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契约和交易,她履行的义务罢了,其中无关情爱,也没有怨恨。 反正她绝对不会陷进什么桃花中的,如果有,那定然是别人的错觉。 桑玦越想越觉得有人在悄悄诅咒她尽遇上一些怪胎,还是快点儿回宗门继续死宅修炼比较安全。 她转身御剑而飞,被跑出去的黄大仙一路紧追:“道友啊,你真的要信我的,及早制造,及早脱身啊!” 桑玦听到所谓的“制造”飞得更快了,大吼道:“我没钱!” 说完,她扔了一包灵石过去。 黄大仙被灵石砸到,眼看追不上了,兽身犹如人一般直立,前爪拱着,幽幽叹气:“又跑一个,难道我算命真的不准吗?看来我该出去走走找个好师父了。” 他周身渐渐冒气白烟,化作先前的黄袍道士向着远方走去。 第162章 特殊关照 白云悠悠,碧海涛涛。 桑玦望着下空连绵不绝的青山绿水,她拍了拍胸脯,总算逃离了神棍的唠叨。 一道神光飞过,原来是千里传音符。 桑玦接过一瞧,是林飞给她发来的,她们已经好转,回来找她却找不到,询问她在哪儿。 紧接着又是一道,又是一道…… 桑玦连忙回了音:“你们在最近的仙城传送阵那儿等我。” 弹指送出传音符,桑玦其实想让她们先走,她随后追上即可。 耽搁了这几天,还不知道宗门内是个什么情况。 李玉叶死了。 一个人品资质皆为上佳的嫡系后辈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没了,天玄仙宗三大家族之一的李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她不想连累林家姐妹。 可惜,李金枝早就将她们三人一起给告了,宗内正有人气势汹汹等着她们自投罗网呢。 桑玦从袖中掏出地图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最近的仙城飞去。 此时,传送阵旁。 林飞连发数道传讯符,终于得到了回应,放下心来。 林淑在旁不忿:“我就说她肯定会没事儿,姐姐这么着急做什么?” 林飞好奇看了妹妹一眼:“你这是说什么话?桑玦是为我们才留在那儿的,她定然好不容易才脱险。” 林淑低头,心中五味陈杂,她当然希望桑玦能脱险,但她害怕见到桑玦。 “姐姐,这一路来你还没发现吗?她跟我们可不不是一路人。”林淑想了想,心中隐隐的不安让她只盼以后能与桑玦疏远些。 林飞皱眉,颇有些不赞同道:“不管她是谁都跟我们没关系,修士间修行观念一致就是一路人。” 林淑闻言沉默,她突然想起了周天仙宗下关于修士飞升的猜测,这么久了,那位辰祥天君还没传下仙谕,可见其中出了岔子。 以前偶然见到一位周天帝国来的高层贵族,听那人公开嘲笑“万年老二就是万年老二,假装飞升”的话。还有不久前得闻周天帝国大帝为了讨好天凰的那些残暴之举。 这些在她以往看来是腐朽落败的表现,如今却不一定了。周天仙宗集中了周天帝国和世界各地的资源和英才,一直都是第一,他们都不承认飞升的事,或许…… 但这些都是猜测,林淑没敢和林飞言明,她决定看看再说。 “你们还好吧?” 桑玦终于赶到,她见这两人站在传送阵的门户外,赶紧走了过去。 林飞见她来,微微打量,待她走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应该我们问你才对,没想到你竟然一点儿伤都没有,真是厉害!” 桑玦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她这有道侣才免于一劫的事自然不能说,于是习惯性推给未殊道君,道:“我上面有人,你们懂得。” “咦~” 林飞和林淑纷纷阴阳怪气哼了一声,猜测着肯定又是天玄仙宗现任掌门未殊道君的手笔。 三人转身赶往今日最后一班传送阵,随后也是能传送则传送,哪怕花费大量灵石也在所不惜。 她们三个表面上不说,内心却都明白,恐怕回去后还得打一场仗。 天玄仙宗内。 李嫣然正带着李金枝与未殊道君告状。 李嫣然看到那个熟悉的清冷背影,莫名激动,他虽然当了掌门却依然如冰雪般高洁无双,更是添加了几分尊贵霸气,仿佛是天生就该高高在上的一个人。 所以,他应该被人仰望,哪怕自己与他相识几百年也是一样。 “未殊,你几次三番挡了我的邀请,难道是想包庇那个桑玦吗?”李嫣然说起那个桑玦就颇觉不忿,“她害死我家玉叶不说竟然还畏罪潜逃,简直罪该万死!” 未殊道君转过身来,无悲无喜:“玉叶是个好孩子,确定他的魂牌碎了吗?” 李嫣然给身旁的李金枝使了个眼色,李金枝连忙上去哭诉道:“玉叶被那怪物吞噬,当即就没了,家族祠堂中的魂牌死气沉沉,竟然是连一丝魂魄也未能归家,定然是魂飞魄散了!” “掌门,您可要为我弟弟做主啊!”李金枝说到激动处,回忆起了那时的一幕幕,害怕和怨恨同时袭来,她跪倒在地磕了头,“那桑玦嚣张跋扈,她定然是与那林家姐妹商量好留在最后,专门放出了那种怪物吞噬了我弟弟。” 未殊道君这几天早已经派人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了,他淡淡问道:“那么,桑玦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故意谋害同门可是大罪。” “这还用问为什么?”李嫣然悲愤不已,“我家玉叶的修行路夭折了,她却前程似锦,我们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姑姑说得对!掌门大人,那桑玦虽然是您的亲族,但她早有杀害同门的前科,此等阴险狡诈的人万万不可庇护。”李金枝眼眶泛红,恨恨道,“她就是看不惯我们,还欺负过我,这次定然是嫉妒玉叶的优秀才……” “停!”未殊道君打断了她们的话,他肯定道,“此事我早已派人查明,实乃巧合。” “世界哪儿来那么多巧合啊?”李嫣然和李金枝不敢置信对方竟然如此护短。 未殊道君不想跟她们再浪费时间,随手飞过一样东西过来,竟然是李家的魂牌! “你家老祖早就与本君有过通言,李玉叶尚有一线生机,超脱了普通修士的界限,此乃他命中之劫,你们将其带回去吧。” 未殊道君说完转身欲走,踏上飞剑的时候他传音李嫣然道:“小辈之事由他们自己解决,长辈就别搀和了。” 李嫣然听得此言,心中竟然蓦然生出一丝喜悦来,那桑玦是小辈,那么他就是长辈,而自己也是长辈。她完全没想到对方所谓的辈分有可能是修为之分。 “姑姑,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李金枝并不满意这个结果,她好好的弟弟怎么就有劫了,所谓不是普通人,那岂不是不人不鬼?她恨恨想着一定要给桑玦一个教训! 李嫣然笑了笑:“怎么做你难道不知道?” 李金枝明白了她的意思,得意道:“既然宗内不惩罚她,那就让我去替天行道,我们李家绝对不允许这种败坏的修士在宗内有立足之地!” 李嫣然却道:“何必赶尽杀绝,做人留一线,我们李家乃堂堂仙族世家,应该以理服人,对人好好关照啊。” 李金枝回过味儿来,阴笑连连:“我一定给她们三个特殊关照。” 第163章 回峰修养 所谓大宗,那么一切自有章程。 宗内培养的优秀弟子身死不明,所有与之有关的人事都会接到例行调查问询的通知,其中但凡有错处或者行为有纰漏的都会接受相对应的惩罚。 桑玦三人也不例外,她们刚刚回宗,还未踏进外宗到内宗的传送阵就被执法阁的人带走了。 普通的弟子没了也就是所属峰脉或者各院的执事管管,此次却出动面具黑衣长刀的执法阁,可见事情严重。周围的弟子纷纷交头接耳,得知失去的居然是个内门真传后备,不由叹息。 然而当知道那人是仙宗内大世家李家嫡系子弟后,众人脸上又变了变,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 桑玦将这一切都看着眼里,不禁回忆起了几年前自己被割断手指的情景,不该有的诅咒出现了也无法追究,想想未殊道君那时候该有多么忙啊,可是自己这个小辈却那般任性…… “唉!”桑玦叹了口气。 林淑和林飞不由侧目,林淑担心道:“这次去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林飞安慰道:“只是例行询问,不用担心。” 桑玦点点头:“我也觉得没事儿,这件事虽然很遗憾,但我们的确没有错,就算有牵扯也最多怪罪在我身上,你们就放心吧。” 果然如桑玦所言,执法阁的人带她们去只是公事公办走了一番程序,除了给桑玦记上了一个小过外,最后反倒给了她们三人做任务的奖励。 林淑拿着丹药和灵石,心中不由感叹天玄仙宗的魄力,该怎样就怎样,奖罚公明。 只是,她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没来由的,属于她御兽之体强大灵魂的第六感。 桑玦开心数着灵石,虽然不多,但也勉强能补足一路的损失,待会儿等她们去将一路接的其他任务交了,她的乾坤戒也不用空荡荡。 自己拼着命赚来的灵石仿佛更加晶莹闪亮,每一块中蕴含的灵气都要浓郁几分。 她一高兴就将那些担心暂时抛到了脑后,因为在她看来那件事跟她本来就没太大的关系。 三人说说笑笑回到了新秀峰。 然后,她们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新秀峰中好像多了很多新面孔,以前似乎从未见过,也不知从哪儿来的。 桑玦暗想,难道是因为即将大开山门收徒,于是那些人将自己的后辈开始往峰上送,先适应环境? 可是不对啊,新秀峰外还有个新学宫,那里才是宗内新生弟子所待的地方,谁会直接往这里送? 林淑反应灵敏,轻声道:“他们好像在看着我们。” “嗯,不管他们,我们一路风尘,赶快回去休整才是。”林飞对这些向来不太在意。 若说林飞是心思单纯不在意这些,那么桑玦就是无所谓了,管你爱看不看,她又不认识他们。 走过前峰,踏入后峰。 桑玦与她们道了别,回到瀑布深潭边的白房子里准备闭关。 她首先放出了一路上被憋坏了的妖兽团团,果然,它一出来就直接跳出了窗户,奔进水草荡里,惊起一片水鸟。 桑玦先不急着沐浴更衣开始闭关修炼,而是拿出传讯符准备给未殊道君报备一声。 然而,思考再三,她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对方乃是一宗掌门,万事尽在掌握之中,这种小事还是不用浪费对方时间为好。 点燃一支静心香,烟雾缭绕画出了一朵朵莲蓉。 桑玦重新设置好房中的各种防护阵法后就准备熬制一锅药水洗去一路厄运凡尘了。 “还是家里好,出的门多,遭的罪多。”桑玦自言自语着,颇有些懒洋洋,她特意多找了些祛除污秽邪气的药材放入水中。 这时,窗外却传来了嘈杂之声,一头大白鹅气势汹汹将长脖子伸进了屋内。 桑玦当然认得它,连忙问道:“团团在水潭那边,你自己去找它玩儿吧。” 未曾想那白鹅却跳了进来,扑腾翅膀大叫着伸长脖子就来叼她的袖子。 可惜这妖兽虽然妖力颇强,但喉咙中横骨却还未化,桑玦也听不懂兽语,她只能猜到它是要她跟着它出去。 桑玦深知它的凶恶,怕它戳破了衣服,立刻跟着它一路走到了林家姐妹的房屋前。 她们姐妹俩住在一片繁花盛开的山坡下,一幢两层的精致木屋。本该是淡黄的温暖,此时却布满了大片大片的暗红污迹。 桑玦知道那是什么,那种独有的暗红和血腥只有同类的血液才能让看着便心生害怕之情。 桑玦不是多么善良纯真善良的女子,手上站满了鲜血,此时看到却也心中蓦然一痛。 只见二层楼顶上竟然倒挂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身体,似乎是被人从空中扔下来的,死状惨烈。 林飞和林淑呆呆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们看到桑玦来了,苦笑道:“我们刚刚问了林爷爷,他说这也没办法,让我们搬走就好。那个女的是新秀峰弟子,被一位真君选去当了侍妾,不料惹怒了真君的道侣,所以……” 桑玦沉吟道:“到我那边去住吧,免得麻烦。” 林淑叹气:“也是巧了,怎么就丢到了我们这里,晦气得很。” 林飞摸摸鼻子:“幸好我们这次出行将要紧的东西都带在了身上,不然可真麻烦。” 三人默契的没有讨论为何房子的防护罩失灵了,她们不忍那女子继续曝尸荒野。 原本修士横死后当一把火烧掉,但她们仔细看了看后却发现这女子似乎魂魄不在,于是将其葬在了繁花丛中。 回到桑玦的房子后,桑玦突然道:“那个女的很面熟,似乎是曾经宴请我们的女修之一。” 林淑皱眉,她对那些就想着找道侣的女修可没好印象:“求仁得仁,怪不得谁。我看都好几天了,怎么就没一个人来帮她收尸?可见人品之差。” “别说这些了。”林飞难得呵斥了妹妹,转而对桑玦道,“今天就麻烦了,明天我们就开始建造房子。” 桑玦笑着摇摇头:“不麻烦,可惜我这间房子太小,否则我们三个干脆住在一起也不错。” 三人其实都累了,结果刚回来就遭遇到这样的事,莫名心塞,于是狠狠泡了个药水澡,桑玦甚至将法衣都用药草熏了熏。 林家姐妹就睡床上,而桑玦到修炼室点灯查看身上那件破了道口子的法衣。 她将法衣平摊在手上,吹了一口气,朴素的内衣顿时变成了一套繁复留仙裙的样式。 肩膀处黑红色的口子,一点点荧光缓缓修复着,桑玦摇头,也不知那鱼妖的法器是什么,居然如此厉害。 那些被割破的小口子都已经凭借仙衣的自我修复能力愈合,而肩膀处穿透的大裂痕仿佛被伤得很了,总好不了。 她决定将衣服周身用灵气好好蕴养一番,然后找未殊道君,不,找杨岩请人帮忙修补修补。 第164章 渐起波澜 蕴养法器是个漫长的过程,桑玦将那件法衣一寸寸拂过,然后又慢慢理顺上面的一层层阵法。 要不是有着两块九极碧玉和小白屋的帮忙,她觉得自己会被一件衣服弄得经脉受损,吐血而亡。 她有些后悔为什么突发奇想要去解析这件法衣的阵法,凭借她如今的修为根本无法理解不说,一旦摄入心神查看便会被拉着吸干真元…… 所以,那个眼神儿不好的鱼妖用的武器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差点儿废了自己这件如此厉害的堪称仙衣的法衣? 月上树梢,然后下去,当第一道日光穿透窗檐的时候,桑玦还在灯下细心蕴养着衣服。 睡得本就不怎么好的林淑起身,她竟然看见屋子里的屏风后竟然有光,连忙悄悄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 林淑竟然看见一盏灯下,桑玦坐在蒲团上,一袭华丽的衣裙铺在她的膝盖上,而她正低头,似乎在缝缝补补。 “咳咳。”林淑清了清嗓子,“桑玦,起来没?” 桑玦听见林淑翻身起床的声音,立刻将手中的法衣变成了朴素的白色内衣的模样收在了指间的乾坤戒内。 破了那么大个口子,她是没打算在宗内继续穿了。 “先洗漱吧,然后我们去前峰看看。”桑玦整理好自己,提着剑就踏出了屏风。 林淑和林飞都已经起来,她们决定今天就去申请重新建造房子。 桑玦也没问她们为何与林管事不亲,否则这样的小事应该早就安排好才对,但想来应该与她们远走周天帝国的母亲有关。 深呼吸一口充满了清新水汽的空气,桑玦她们纵身飞上了瀑布,迈入未散的云雾中开始修炼。 虽然晚了些,但该修炼的还是要修炼。 林飞和桑玦对剑。 林淑召唤出一只青色小鸟放在肩膀上,头顶一只大白鹅,蹲下慢慢给黑白团子顺毛。 桑玦一心多用,只让分化的剑光抵御,瞥眼去看林淑,不由感叹:“人比人不能比啊,有人招猫逗鸟就是修行,我们还得真刀真枪,剑光血雨中来来去去。” 林淑抬眼瞪了她一眼:“你若有我姐一半对剑道的执着恐怕早就能结丹了。” 林飞笑:“别看她悠闲,其实每次都要耗费大量灵魂之力,修行起来不比我们容易。” “哦,我还以为她是契约妖兽越强越多就越厉害呢?”桑玦不解。 林淑点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比如说你们吧,岂不是出剑越快,剑道越强就越厉害吗?” 林飞收剑:“今天练不下去了,瞧你们说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修行哪行都难,哪儿有捷径?那些飞升快的说不定刚飞升就被天外流星给砸死了呢。” “啊哈哈哈……” 桑玦和林淑都笑了,原来平日一本正经的林飞说起笑话来还真逗,飞升就被天外流星给砸死了,说不定被别的仙人给轰了也说不定啊。 桑玦不禁想,修士飞升后到底去了了哪儿呢?有人说是星空苍穹,有人说是仙界三十三重天…… 她不想问星观,因为她觉得他肯定会趁机笑话她。 林淑笑过后,心中更是对天玄仙宗飞升之事生了疑心,她也知道这里好,但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或许是昨日之事太倒霉,今天,当她们去前峰办事的时候又接二连三遇到了麻烦的事。 比如房子的材料不好找,暂时审批不下来等等都还是小事,居然有人冒出来要她们偿命,这就尴尬了。 桑玦疑惑看着对面那群悲愤的女修,疑惑道:“我们昨天才刚刚回宗,怎么可能是我们?” 林淑说起来就是气:“你们感情这么好怎么才来给好姐妹收尸?都挂在我们房子多久了,害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那群女修闻言嚎啕大哭,大呼受了欺负,围观的人立刻就有人责骂桑玦三人铁石心肠,毫无女修的怜悯之心,同门之情。 既然她们如此邪恶,那被害的女修肯定跟她们有关系,要不然为何哪儿都不落,偏偏落在她们那儿呢? “?” 桑玦满脑子疑惑,这都是什么逻辑啊。还有,这些充满了市侩的脸真的是能进入天玄仙宗新秀峰的弟子? 这时,人群中有一个老人叹气道:“没想到仙宗内竟然有这样的弟子,听说还是掌门的亲族,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连我这样苦命的老人也看不下去了。” “???” 桑玦从满脑子疑惑变成了满头雾水,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她转头与林淑林飞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和无奈。 这时,那群女修中突然有人给桑玦悄悄传音:“姑娘,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将我们打一顿就好了。” “????” 桑玦行动比思想快,扔出一根捆仙绳就将那群女修绑在了一起,拖着往后峰走。 “你们不是姐妹情深么?跟我走。” 桑玦一副恶霸的模样,周围的人一边指责这种光天化日强抢良家女修的可耻行为,一边纷纷拿出留影石将这幕留影下来。 林淑和林飞茫然跟在左右,悄悄传音问:“桑玦,这是干嘛呢?” “你们别管就是了,他们想看什么就让他们看好了,区区名声,我一个被宗门记过的人才不稀罕!”桑玦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仿佛小时候的她一般,浑身散发出阴冷之气。 林飞和林淑有些被她惊到,觉得莫名冰冷,但此时也立刻反应过来,这件事明显是污蔑,但众口铄金,哪怕是清白的,一旦给人第一印象不好,那她们在宗门的前程…… 就好像一个身边总是围绕着无穷无尽苍蝇老鼠臭虫的人,除开极少数极品,大部分也应该是散发着屎的“清香”。 多么高明的计策,杀人诛心。 可惜桑玦却根本无所谓,因为她本来就不是天玄仙宗的弟子啊,哈哈哈。 “林淑,林飞,你们别管我。”她不想让林家姐妹掺和进来,御使飞剑就飞了起来,完全不顾宗门峰上不能御剑飞行的规定。 林淑和林飞就见好友拖着一群嗷嗷大叫的女修在天上飞,下面一群各式各样的人在地下追…… 她们赶紧去找新秀峰的林总管事,她们的外公,希望他能帮帮忙,要不然待会儿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第165章 抉择 新秀峰在宗内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但光辉短暂,很快便没入了六院的洪流中。 峰中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乱子,一大群女修被抓在天上飞这种事,简直不能忍。 新秀峰中凡是留到最后的这些修士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心性中却绝对有偏执的成分,看见这一幕纷纷跑了过来。 桑玦刚刚还气愤,瞧见这个场面心里有些打鼓,索性路途不远,她手一扬就收了绳索,将那些女修扔在了一片花丛中。 桑玦有些诧异,昨天还侵满了鲜血的房屋已经不见了,若不是她记得屋前的那片花海和房后的那条小溪,她差一点儿就走错了。 这件事后面绝对有鬼! 那群女修踉跄起身,环顾四周:“她在哪儿?” 桑玦沉默了一会儿,指了指那条清澈的小溪:“恰似深谷溪兰,一点孤芳,花开消雪,花谢葬清流。” 她话音刚落,那些女子就低头轻轻哭泣起来。 桑玦心里也莫名有些悲凉,转而又有些好奇,就算自己欺辱同门,名声不佳,对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害处,所以,这是干什么呢? 林飞和林淑跑到了一间院落,她们刚刚到就被小童请了进去。 正院当中,林总执事杵着拐杖仰头望天,知道她们来了,沉声道:“你们回周天大陆吧,我已经求阵法院的人帮忙设置了传送阵。” 跨大陆的传送阵耗费巨大,两女不禁愕然:“外公,为什么这么说?” 林淑先反应过来,急着道:“难道是娘出了什么事儿?” 林管事默默点了点头:“她当初自己执意要远嫁过去,辜负了同门之情,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林飞疑惑:“我们出来时娘身体很好,爹跟她关系也缓和了,不过短短年多时间怎么会……” 林管事冷笑:“姓林那个小子的花花心肠我还不清楚?连自己结拜的姐姐都能骗,其他算什么,亏得还跟我们同样的姓!” 林飞退后默默不言,这种长辈的事,她一向不愿掺和,复杂多变,哪有剑道纯粹永恒。 她妹妹林淑比她懂,气急道:“外公,您怎么能这么说我爹,你知道他当初为了和娘在一起曾经服毒自杀吗?后来不过是为了保护我们娘三才妥协了而已。” “呵呵。”林管事重重杵了杵拐杖,发出沉闷而固执的声音,他脸颊泛红,大吼道,“我不管,总之你们都给我回去,好好看着你娘,别等她出事了才想起她!” 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件扔了一把扔了过去:“你们好好看看吧!” 林飞接过信件,见他转身欲走,连忙道:“外公,我们这次其实是来说别的事。” 林管事头都没回:“我一个小小的执事可管不了那些贵人,请回吧。” 此时,林淑已经打开信件看了看,然后松了一口气,并非她娘出了事儿,而是思念她们才写的信,顺便还说了帝国来使收走了家中的其他姐妹,庆幸她们躲过一劫,让她们好好修行。 两人松了一口气,赶紧又往后山跑去,深怕桑玦那儿真出了什么事。 结果她们却见到一群人在那里摆桌子吃饭,那群哭哭啼啼的女修正拿着花瓣往溪水里洒,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 不过短短时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桑玦见她们询问,挑了挑眉:“她们要什么就给她们什么呗,幸好我们昨天没将那人给火化了。随便找人一看也知道死者死亡的具体时间和过程,于我们无关!所以我提议将其火化,大家都是新秀峰人,顺便在这里摆个豆腐饭。” “……” 林淑甩手:“亏得我们这么着急,你倒是好运气。” 林飞好奇:“他们怎么会听你的?” 桑玦撇嘴,伸出拳头:“新秀峰的人,我一个打百个!” 大家恍然,也是,留在这里的人能有个筑基修为都顶天了,桑玦可是筑基大圆满快结丹的修士啊! 桑玦没有说出具体的打斗情况,因为实在乏善可陈,那些人迫于她的能力只好乖乖就范,估计心里打算去宗门告发她呢。 林淑说出了这样的担忧,桑玦冷静的脸上浮出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来:“宗门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山迎新弟子入门,难道你们还想待在这儿?” 林家姐妹赶紧摇头。 桑玦于是神秘兮兮道:“所以,你们得去找个好师父了。宗门的试炼大比知道吧?” 林淑翻了个白眼儿:“怎么会不知道,但试炼大比说到底不过是个秘境之行,死亡率也高,哪有开山门前的公开公正的六院大比好?” “哦,其实都还好,听说宗门的试炼秘境挺神秘的,我倒是想去找找材料。”林飞抽出背上的剑,“金丹期要融入剑胚,我的还差些火候。”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要一起去呀!”桑玦也是刚才从这些弟子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她很感兴趣。 林淑却不太上心,随意挥挥手:“好吧,期盼我能在里面找到合心的灵兽妖宠。我去看看小白,也不知跑哪儿去玩儿了。” 桑玦看着林淑的背影,有些疑惑,旁边的林飞立刻将她们得到家书的事跟她说了说。 “真是羡慕你们啊!”桑玦不由想起桑青青,也不知她现在在何处?想来过得应该不错,毕竟她总是那般机敏又果断。 林飞想起自己的父母,严肃的脸上难得笑了笑:“不用羡慕,你看掌门对你也挺好的,有亲族关心也不差。” 桑玦闻言就发现身旁出现了一道传音符箓,上面流淌的紫色天玄印记,表明乃是掌门一脉所属。 桑玦愕然,如此不避讳么,果然有人高密吧,还有,这也太巧了吧? 与此同时,跑去寻找自己灵宠的林淑却被人拦住了。 李金枝带着一群跟班走到林淑面前,笑盈盈道:“我们相识一场还没好好聚一聚呢,怎么,不认识了?” 林淑转了转脖子四处张望:“我家小白呢?” “林淑,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你何必装乖巧呢?”李金枝与她有一段共同成为祭品的患难时期,其中两人记忆有所交叉。 林淑依然不管:“我家小白呢?”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李金枝抽身挡在了林淑面前,“那桑玦有什么好,贯会装柔弱的虚伪之人,你若是知道她当初是如何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残害同门,你就应该放弃她跟我一头对付她!” 林淑无奈:“你把小白捉走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些?我跟桑玦几年交情,不管她如何坏也没有你蠢。快把小白还我。” “你居然说我蠢,哈哈,你给我等着!”李金枝气得双目发光,招手让手下将昏迷的大白鹅抬了来。 “这只妖兽居然敢跑去偷我姑姑种植的无价药材,堪当死罪,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将它灌了烈酒香料做道活烤鸭,再一边烤一边片了与我们患难一场佐酒吃,怎么样?” 李金枝说着立刻让旁人就地生火,让两人给白鹅灌酒灌香料。 林淑恨恨盯着她,着急道:“住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金枝拍了拍手:“很简单,你只要接下来按我的吩咐做就可以了。” “你想对付桑玦?”林淑看出了她的用意,“她可是掌门的亲族,难道你不怕吗?” “她害死我兄弟,几次三番欺辱李家,我一定要报复。”李金枝紧握拳头,愤恨不已,“你干不干?” 第166章 打压 林淑犹豫,看到那边正被刮毛架上烤火架的妖宠,艰难道:“你让我回去想想。” “放你回去想想?”李金枝嗤笑一声,“我又不傻。” 此时天色渐晚,灿烂的霞光都已经散尽了,天地间显出几分昏黄来。 尤其是这个地方背风背光,鲜有人来,只能透过密密麻麻的藤蔓间的缝隙眺望远方仙宗内巍峨的六院宫阙。 这时,正在被灌作料和酒的白鹅猛然惊醒,粗噶大叫了起来,震耳欲聋。 林淑却觉得四周更加安静了,嘈杂之声比不上心凉如水,她喃喃道:“你要我做什么?” 李金枝有些诧异,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看重一个废物妖宠比朋友好重要的,向来这就是她姑姑对她所说的御兽体质,天生对万兽有情吧。 “其实你也知道我也不是什么恶人。”李金枝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你只要告诉我她会进入宗门试炼秘境的那一道门就可以了。” 林淑惊疑,立刻拒绝:“试炼秘境中危机重重,你这是要害死她,我不会同意的。” 她说完就拂袖而去,李金枝气得赶紧让人煽风点火让那只乱叫的肥鸭子闭嘴。 没想到醒过来的白鹅力气大得无边,不仅疯狂喝尽了烈酒,吃光了调料,甚至还伸着脖子要啄人。 一阵鸡飞狗跳,羽毛与衣物乱飞。 连食铁兽都敢欺负,连桑玦都差点儿赶出房门的凶猛大白鹅再一次展示了它不同寻常之处,几个扑腾就追上了自己的主人,飞到林淑头上作威作福。 林淑将其扯下来,转身对着衣衫褴褛手忙脚乱的一群修士哈哈大笑:“想威胁我,做梦吧!” 李金枝气急败坏:“你们给我等着,这一切只是开始而已,枉我对你还有几分情谊,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淑根本不怕她,谁又不是个嚣张的主呢?更何况,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她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并没有把这件事对两人讲,略略提到小白出去偷吃闯了祸。 桑玦和林飞见她手中的妖兽满身酒气,只是无奈笑了笑便没再多问。 因为决定要参加宗门的试炼秘境,三人放下了死宅修炼的想法,各种采购符箓阵法,打听关于试炼秘境的消息。 天玄仙宗不愧是大世界中的极品仙宗,内有很多秘境和小世界,只要交纳得起入门费,保证每次都能活着出来,就可以连续不断四处跑场当一个秘境狂人。 然而,这全宗门的试炼秘境却不同,它只在宗门大开山门之前才会出现。 它没有修为限制,不需要各院各峰的人脉,甚至不需要缴纳太多的灵石。凡是天玄仙宗门下之人,无论你是真传还是外门,无论是你是种花的还是扫地的,只要想进几乎都能进。 或许进去后得到奇遇成为一方大杰,或许进去后当即葬身巨兽口中,或许只是捡了点儿不值钱的花花草草还被伤了连医药费都赚不到…… 一个奇幻的,充满了想象的秘境,一场真正的试炼之旅,只有修士自身的气运和能力才能走得更远。 天玄仙宗六院,这个试炼秘境却又九千九百九十九扇门,每一扇之后都有不同的风景,但凭自己选择。相传这是当初太玄仙宗的太玄仙君留下的奇宝之一,比什么仙器真宝还要贵重,宗内无人可以掌控,里面蕴含了无数宝物,是宗门最后的底蕴。 然而由于某些门之后团灭属性十分严重,里面环境又会因进入的人不同而改变,所以大家都对进哪扇门的选择相当慎重。阵法院中凡是修行了星算命运之法的修士几乎被人踏破了洞府的门槛。 “简直欺人太甚!”桑玦一掌拍裂了亭中的石桌,气愤不已,“他们凭什么不让你们报名啊?” 桑玦她们除开平日修炼,就是准备那个试炼秘境了,没想到临到头准备选个门号了却被人说没有资格进入。 若是那个没有资格的人是桑玦倒也罢了,没想到居然是林家姐妹遭了秧。 要知道凭借她们与阵法院中大佬的联系,连最适合的门什么时候进去,该先踏哪只脚都算好了,现在这算什么啊。 林飞有些伤感:“其实这段日子以来总是有麻烦找上门,我们早该预料到。” 林淑在旁默默不语,她越发坚定了心中所想。 桑玦气,早知道那些人那么损,她上次去见未殊道君的时候就该趁机讨要几张门票。只是谁让她脸皮薄呢,觉得这种小事自己一定能解决,总是麻烦师伯多不好,于是只单单将那件破了的法衣交了上去。 “大不了我们这次不去了,反正听他们说每次试炼秘境其实就是一次宗门大换血,为那些新弟子腾空间的。”桑玦颇有些意兴阑珊,因为自己害得身边姐妹受害,都是自己的错。 林淑冷哼几声:“你们都在结丹的关头,此时不去历险,不去凭机缘找结丹和制作本命法宝的材料,以后哪儿有这么多机会。其他秘境或许很多资源,但能出奇物的少之又少,我可不愿意平庸一生!” 她说着转向桑玦,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清脆一声,天地一片静谧。 桑玦被打懵了,她们刚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会突然打人? 林飞赶紧拖住自家姐妹:“小淑,你干什么呢,这又不是她的错。” 林淑恨恨道:“姐姐,这些日子我们受了多少委屈,凭什么就不能打她,就是她的错!” 桑玦迷糊了,看向林飞。林飞叹气告诉她,凡是没有她在的时候就总不断有人来各种威逼利诱甚至恐吓,但她们怕桑玦不开心于是没有说。 桑玦喃喃道:“我还以为他们收手了。”没想到却不是对自己下手,而是对身边人下手。 林淑挣脱了林飞,想起种种,不由哭了起来:“我每次想要去多和灵兽亲近,那只灵兽就会死去,你知道我有多么伤心吗?你们的修行之道本来就和我不同,我不想和你们一起了。” 她哭着说着转身就跑了,林飞赶紧去追,直到晚上也没回来。 独留桑玦一个人,她有些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事。 她问识海中的道侣:“我该怎么办?” 星观不理会她,觉得这种小女生间的争斗过于没品,于修为无益,他完全无法理解。 桑玦没办法了,她不可能为这种小事去找长辈,于是把心一横,决定去打劫罪魁祸首。 第167章 彩云易散 不是她无脑,而是对方都这么阴损,她凭什么还要以德报怨,当然是动手了。 如果不管不顾,桑玦无法想象之后会是什么模样。 她们三人在新秀峰被孤立没关系,反正早先就被孤立了,但以后呢?修行之路还长着呢,若是总有苍蝇在耳边飞来飞去,不时在脚下放颗石子挖个坑什么的,想想就心慌。 桑玦越想越生气,不是怨不是仇不是恨,而是一股从心底生出的郁闷,不发泄出来憋得慌。 她再也不想回到小时候那种闷闷不乐恍若丧神的样子了。 想着,她抽出长剑,数道剑气并发,击碎了屋后的山石,水潭迸发出三丈高的巨浪。 “李金枝这个孬种,有本事冲我来!”桑玦气势汹汹就去找罪魁祸首了,她要跟她决斗。 “呵,她要跟我决斗?”坐在繁花中的李金枝端着灵茶冷笑,“我没她那么傻,让她来吧,到时候正好把她赶出宗门。” 周围的侍从和修士连忙道:“仙子说的对,那桑玦一个孤女算什么,您可是李家的未来啊。” 李金枝笑而不语,她是真没想到弟弟走后自己竟然会受到家族如此大的重视和栽培,一应资源应有尽有,结丹成婴都不过信手拈来。 但她不会那么做,宗内弟子一旦结成金丹元婴便不会纳入收徒名额,得不偿失。 她人站的高了,蓦然发现以前在乎的事都不过皮毛,捉弄桑玦三人也不过为逗个趣儿。 李金枝放下茶盏:“听说百工院又织出一匹几与天衣媲美的彩锦,我们去瞧瞧,若是好就拿来献给姑姑。” 众人无不应允,纷纷跟着她乘坐由三只五色鸾鸟拉着的玉轿前往百工院。 桑玦提着剑去找人,结果却发现那人去百工院了,只得继续转换路线。她这样一时激动果然要不得,但此时也顾不得了。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去出口气,毕竟对方给她们造成的很多麻烦都是再小不过的事。 桑玦不过新秀峰弟子,除开一些杂役,几乎算是宗内最低下的一员了。幸而修仙界最终是靠修为说话,那些人见她竟然是筑基后期也就没怎么刁难。 转头看向广场上停着的一架由三只彩色鸾鸟拉着的玉车,那鸾鸟脖颈修长,羽毛艳丽,漂亮是漂亮,但相比起林淑的本命兽青鸾的气质来差的不止一点半点。 桑玦摇摇头,身旁的修士立刻道:“那可是李家仙子的座驾,你们这些普通女修一辈子也坐不上。” “李家仙子?”桑玦想一想能在宗门内如此招摇的定是李金枝了,立刻问了路,脚下续上轻风往百工院下的织锦坊跑去。 她不是第一次来百工院,但对现在这个她来说,那份记忆很模糊,依稀只记得这里有很多规矩,稍微出格就有一堆罚单飞来。 据说是因为此处的人都有一种严谨的工匠精神,容不得丝毫差错。 当桑玦抄捷径飘过一道路口时差一点儿就撞上了一个提着水桶的妇人,她堪堪停下,硬生生转弯,突然想起了什么,询问道:“这位婆婆,您好,请问您知道织锦坊最近有什么热闹的事儿吗?” 那位妇人面容苍老,一双眼睛却囧囧有神,坚定而执着,她定定看着桑玦,沙哑道:“老身听说那边的坊主最近用九天之上的云彩之光织成了一匹神光四射的彩锦。姑娘也是去看的吗?我劝姑娘还是别去了,各院仙子都在,免得麻烦。” 桑玦对那布匹不感兴趣,她只是惊讶,原来修士竟然真的能用天上云彩织布,这不是仙人才有的手段吗?真是神奇。 她摆摆手:“多谢婆婆,布匹不重要,人多热闹,我喜欢。再见!” 说完,桑玦一阵风似得跑了。料想那李金枝定然是想要那布匹,她刚好去找她打架,趁机搅黄她的心愿。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舒服。 织锦坊内此刻围满了人,那些人身上彩衣飘飘,竟然比坊内挂着的布帛还要鲜艳。 桑玦一路蒙混过关,刚刚挤到人群中看到端坐在白玉亭中的李金枝,眼前就被金光刺得睁不开眼。 只听得耳边阵阵惊呼,原来那光芒正是那匹彩锦发出的,若天之霞,金红耀眼,光芒四射。 桑玦捂着眼睛,这种布匹果然有可取之处,制成法衣穿在身上或许可以闪瞎敌人的眼。 “李金枝,给我出来!”桑玦眯了眯眼,袖手分出一道剑光向着李金枝所在的方向袭击而去。 她的目标是李金枝头上那堆繁复的发髻和饰品,摇摇欲坠亮晶晶,刺眼的很,然而…… 一声清脆的裂帛之声。 这不是形容词,而是真正的裂帛之声,众人只听得一声怒吼,然后道凶猛的剑光,那匹展现在中央的彩霞之锦就那么被从中割裂了。 顿时,场中鸦雀无声。 “桑玦!”李金枝反应过来,气得发疯,拿着手中的杯子就朝着桑玦砸了过来。 李金枝能不气么,她刚刚力压各院仙子,以姑姑的名义让织锦坊长老将其展示给大家,一则表现自己的大度,二则让众人艳羡。 可是,这都被桑玦那个祸害给毁了! 桑玦躲过茶杯,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她好像闯祸了,这可怎么办? “俗话说彩云易散,或许这就是它的宿命。”桑玦叹气,抚额作悲凉状。 其他仙子面面相觑,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织锦坊坊主快气晕了,索性只是一个口子,还能补救,但补救了就称不上天衣了呀? 李金枝比谁都气,手上一对晶莹玉环即刻出手:“桑玦,你死定了,竟然敢动姑姑的彩锦,拿你命来赔!” “呵呵。”桑玦本来就是气冲了头来找她决斗的,打架就打架,谁怕谁。 她剑气比那玉环更快,刷刷几道剑光你来我往就带着自己冲进了白玉亭中跟李金枝斗了起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块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织锦被两人的激斗打得千疮百孔。 其他各院来的仙子却并不准备动手,反倒在一旁看笑话。她们刚才争夺彩锦的时候可被李金枝给气坏了,能有闲心来看美布的,谁还不是家中的宝贝来着。 可怜百工院的修士修为境界虽然不错,但战斗力实在平常,主事的长老又被气晕了,一时间,围观的人竟然插不进去手。 第168章 霁月难逢 正在这时,天边忽下万道彩绫,一道道翻滚飞扬,若九天流云落下人间。 “住手!” 威严的女声,正是织锦坊的坊主于月真君,她手中一卷,打斗的两人就分别被卷起吊在了空中,若蝉蛹一动也不动。 于月真君再一招手,一匹破破烂烂的彩锦就出现在了她手中,依然闪闪发光,但配上如今的模样,不仅不漂亮,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若是碎成了渣渣或许还好看一些,众人如是想。 仿佛天道听到了众人所想,于月真君手中的布帛突然发出道道白虹,顷刻成了一堆渣渣。 于月真君大惊:“掌门,请息怒。” 众人愕然,果真见到坊主身边渐渐出现了一个虚影,正是未殊道君的模样。 大家慌忙道:“拜见掌门!” 被吊起来的两个罪魁祸首看见未殊道君都被吓得花容失色,纷纷低头不敢看人。尤其是桑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未殊道君的虚影什么也没说,挥手将那堆碎渣招入了衣袖中,然后发出两道符令分别打在李金枝和桑玦身上。 待两人坠落在地,他指了指李金枝:“你回去向你姑姑认错。” 然后,他又指着桑玦:“你,去冰魄峰上受罚。” “是。” 两人不敢多说什么,刚刚还趾高气扬,此时却如战败的斗鸡,偃旗息鼓缩着脖子往未殊道君指定的地点去领罚。 眼看两人离去,未殊道君的虚影才面向于月真君道:“坊主莫怪,这里的一应赔偿马上送到。” 于月真君惶惶不敢受:“掌门道君,不若等些时候,我们定当再织一匹彩云锦出来。” “不用麻烦了。”未殊道君的虚影渐渐消散,似乎无喜无怒。 正走在路上的桑玦只觉肩上一紧,心下惊恐,突然就被一道白光裹挟着带入了空中,呼啸扔进了冰魄峰常年不化的冰雪中。 身体早已经恢复正常的桑玦冷得瑟瑟发抖,连忙运行心口的一丝天火运行全身,总算能够接受了才站起来。 她跟随身边一个白纸小人儿的指示走到了时雪宫中,进入了未殊的地下洞府。 此时,未殊道君本体正站在洞府最地下翻涌着红色熔岩的地方。 身前一口巨鼎正牵引着地脉之火,而未殊道君不断在其中注入自身的婴火,巨鼎上飘浮的正是那件破了道口子的法衣。 桑玦心中愧疚不已,自己老是闯祸,什么用都没有。 “拜见师伯。”她躬身行礼,抬眼瞧见未殊道君竟然从袖中掏出了那些碎成渣的锦布扔进了炉火中,万分不解。 未殊道君见她疑惑,解释道:“彩云之光的确是炼制法衣的好材料,但却不是那么用的。” 他说话间,只见炉鼎中,那堆碎片迅速成灰,黑灰中缓缓溢出了丝丝缕缕的彩光,无形无状,令人心神向往,那就是天上的云彩啊。 “师伯,这法衣修修就好,不用那么漂亮吧。”桑玦有些摸不着头脑。 未殊道君道:“它并非人们所想的天边彩色之云,而是一种蕴含着光之大道的材料。这个只能算普通,最好的当属于世界之极的天空绽放出的极光,可惜很难捕捉。” “光之大道乃整个宇宙三十六大道之一,用了这个材料进去,你以后应该不会再惧怕邪恶的法器。”未殊道君接着道,“你要参加试炼秘境,总得有个保障。” 桑玦不好意思摸摸头发:“谢谢师伯,我一定好好发挥。” “对了。”未殊道君转过身,伸手点上她的眉心。 桑玦只觉得眉心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进去了一般,再一感觉又什么都没有了。 “以前都忘记了,这是给你的三道保护印记,第一道为冰雪之罩,主防御,第二道为冰雪之境,攻防一体,第三道乃我之剑道,主杀罚。你且好好运用,不可妄动。” 未殊道君说完继续炼制法衣,片刻熄火,那件法衣发出了令人炫目的五彩之光来,桑玦看得眼睛疼,她当初想可以用那彩锦伤敌的想法似乎可以实现了。 幸好,下一刻这件法衣就收敛了光芒,暗藏在细细的花纹中,轻飘飘落入了桑玦的手中。 桑玦赶紧收好,这件法衣虽然无器灵但却是一件极品宝器,不得不再三感谢师伯的关怀。 未殊道君瞧了她一眼:“你还有事?” 桑玦有些为难,但见对方眼神清冷,似乎看透了一切,心下一惊,连忙道:“师伯,我想要两张进入试炼秘境的门票。” “我想,你应该不需要了,回去吧。”未殊道君语气冰冷,似乎有些生气,挥袖让桑玦出了洞府。 桑玦落在冰魄峰外,她有些不解,为什么不需要呢? 还有,师伯好像有些不高兴,应该是太累了吧,唉,她以后一定不要冲动之下做出各种幺蛾子了。 她满腹疑团,为了弄清楚,立刻御起飞剑朝着新秀峰飞去,两峰相隔较远,御剑飞行也要个把时辰呢。 冰魄峰下,听到百工院传闻的云关月刚刚落下,立刻跑去峰上向师父打听桑玦的下落。桑玦什么时候出关的,她怎么不知道? 此时的新秀峰,林淑正在和林飞告别。 林飞不舍:“你真的决定要回去吗?” 林淑点点头:“我其实已经想了很久了,我不适合在这里修行,回去也刚好可以多陪陪爹娘。” 林飞道:“那我也回去吧。” 林淑摇摇头:“你在我们那边如何修行呢?不适合的。姐姐,我就先走了,待你结丹能穿过无尽海的时候就来看我吧。” 林飞有些不知所措,但她的确不愿意回去,也弄不懂林淑为何执意要回去。只得跟着她去了阵法院,看着外公林管事和妹妹一起启动了大陆传送阵去往了周天大陆。 周天大陆周天帝国中,广湾府林家乱成了一团。 林家上空密密麻麻的帝国士兵身着寒光铠甲,手执烈烈长刀,冰冷无情看着即将被灭杀的一族。 林家现任族长带领一干族中子弟跪在地上,面色悲凉。 他们送去的族中女子被帝王斩杀,如今却是追究到了家族,除非他们再交出更好的女子上去。而他是万万不会将自己的一双宝贝女儿送去的! 领头的军士目光染上了血色,手中一挥,一个杀字正要出口,却见林家上空一道白光。 那是庞大传送阵的传送之光,光芒散尽,两个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林淑惊讶:“爹?” 林管事惊怒:“臭小子,我女儿呢,这是怎么回事?” 林家族长身后的人眼中爆发出精光,顾不得其他,连忙道:“小姐,快救救我们。其实夫人在生下你和大小姐的时候就没了,这些年都是族长变化了身形在照顾你们,你可不能不管我们林家啊!” 恍若晴天霹雳,耳边又有族中人不断的求救和解说,林淑脑中一片空白。 原来她隐隐的不好的预感在这里,本以为逃掉了,结果却是自己落入了火坑。 林淑看看惊恐的家族众人,看看和外公纠缠的爹爹,她最后望向那群帝国的士兵,艰难点了点头…… 她最后让林管事给林飞和桑玦带了封信,待她们结丹后给她们,上面只有一句:命运犹如一点一滴汇聚的河流,我们只能随波逐流。 第169章 春之剑小成和失魂 闪电化作万千异形撕碎了苍穹,空中打起了响雷,一声声仿佛要把人都炸飞起来。 片刻,豆大的雨点儿就下来了,又是一年春雨时。 桑玦走在路上,不由拿起袖子遮脸,感觉今年的春天来得似乎太早了些。 她刚刚回到新秀峰就看见了林飞,连忙招手:“林飞,我们可以一起去试炼秘境了,没问题。” 她跑过去拍了拍林飞的肩膀:“李金枝那个蠢货今天被我打得落花流水!” 随后,她发现林飞的异常,连忙问:“怎么了?” 不知为何,送走林淑后,林飞心中感到莫名的伤感,她平时一向心如磐石,断不会产生这种情感才对。 听到桑玦询问,林飞失落道:“小淑她执意回家了。” “回家了,回周天大陆?”桑玦长大了嘴,完全不敢置信,她不过是出去打了个架,撕了个布而已,怎么回来小伙伴儿就走了? “嗯。”林飞闷闷点了点头,伸手抚上心口,“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心里闷闷的。” 桑玦也伸手抚上心口:“我也是,估计是天气的原因吧。” “或许吧,咱们今天别睡了,雨中练剑也不错,你的四季剑法可还没长进呢。”林飞摇摇头撇开心中的烦忧,“我们好好修炼才能尽快与她相见啊。” 桑玦深以为然,但是说到剑法,她真的真的非常惭愧。自从师父雁回真君走后,她的剑意不仅没有长进反倒倒退了,而剑光分化根本不是师父剑道之路。 桑玦郁闷了,她索性拿出了素樱和雁翎两柄灵剑一起在雨中挥舞。 双剑比单剑要难,但不知为何,桑玦却在舞剑中抓到了一点点儿东西。 渐渐地,她放弃了一板一眼的剑招,开始毫无章法的肆意挥舞,片刻后,一红一蓝两把剑尖上开始慢慢发光。 一朵朵虚无的花朵缓缓绽放,融入雨中不见。虽然只是片刻,桑玦却是惊呆了。 她终于摆脱了从春之剑法中练出了死意的错误套路,她竟然练出了春之剑法中最难的春花之意! 可是,她还是没领悟到生之意境,难道是她心中的生机还不够吗? 桑玦默然,转头看向似乎陷入了疯狂的林飞。 一向认真,坚决不准许剑招出现任何差错的林飞竟然漫步在雨中,甚至手执长剑飞上了天空,似乎誓要与天雷对抗。 天生雷霆不断,桑玦反应过来,吓得不行,赶紧掐诀利用漫天雨水祭出一个水之结界,扔出捆仙绳将其拉了回来。 “林飞,你干什么,渡劫的时候还没到呢?”桑玦知道她应该是心中懊恼孪生妹妹没在身边,估计是想家了。 林飞不停反抗,要不是桑玦从以前的一个修士手中缴获了一根捆仙绳还差点儿没奈何她。 桑玦将其制住放在床榻上,一掌拍晕后又吹了口气儿将其神智安抚,点燃安心宁神的熏香让她好好睡一觉。 桑玦自己则坐在一旁整理今天的所得,她将刚刚挥剑的那点儿心思不断再现,希望能重现春花之景。 四季剑法中的春之剑,春风春雨对她来说不难,但是春花就玄妙了,一应招法都已经熟练却总是练不出来。后来又纠正了错误后更是没有长进,没想到今天去撕了彩云后竟然有所感悟。 桑玦不由想,果然最好的历练就是打斗啊,心中憋着如何能成道呢? 难怪以往在令真小世界悬剑阁中的时候自己总被何朔说天赋差,其实他说的对,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敌人。 “我的剑道进展真的很平庸了。”桑玦默默想着,尤其是相对她的修为来讲。 但当初若不是以剑入道,她恐怕根本就无法修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不应该患得患失。法术虽好却仍然有天火的隐患,不若一招一式踏实修炼下去才是正途。 天火之威暂且交给另一个自己去施展吧,等哪天她领悟上去了,修为上去了,自有解决之道。 桑玦拿着双剑略略比划着,寻求一种玄奥的境界,正入迷的时候,突然听闻林飞似乎在呻吟。 她连忙跑过去一看,只见林飞满头大汗,脸上的头发都打湿了,身体还在不停在挣扎,可见是做噩梦了。 桑玦伸手一触她额头,立刻拿了起来,好烫,竟然在发烧。 一般来讲修士几乎不会生病,就算生病也能立刻好,但是此情此景,桑玦不认为林飞会自愈,于是立刻找了毛巾帮忙擦汗,然后又去找药。 结果忙活了半夜,林飞还是不见好,甚至整个人更加难受了 桑玦惊恐,这是怎么了? 她以往也懂些基本的药理,但是这种情况明显不对,已经超越了凡人的病况,必须要请修士专用的大夫了。 她招来在外玩耍的团团看住人,急忙跑出去请医修。 修士中丹修众多,正统医修却是难得,都在天丹院里供着。 桑玦却不准备去天丹院请人,她记得未殊道君门下正好有两位医修,如此小病自然不用请他们姐弟,但请他们身边的人应该可以。 半路上,她就被截住了。 明媚靓丽手挽丝绦的彩衣仙子拦住了她,桑玦定睛一看,巧了,正是她要找的云关月。 云关月本来就准备来找她,此时见到又惊又喜,埋怨她为何出关了也不跟她说一声,顺便祝贺她修为长进。 桑玦知道在外人眼中她前段时间是在闭关,也不解释,连忙拉着她给林飞去看病。 云关月也好奇:“发烧梦魇,哎呀,搞不好是灵魂出了问题,我倒是要好好瞧瞧。” 一来一去间,林飞已经烧迷糊了,身上竟然开始冒出阵阵白烟。 桑玦被吓了一跳,云关月倒是很镇静,手中抛出一根碧绿的柳枝轻拂过林飞额头。 柳枝闪着莹辉,洒下万千青青光点将林飞整个人都笼罩着。 云关月有欺身上前,伸出一双洁白如玉散发出阵阵光芒的手不断在林飞身上按摩掐诀点击。 桑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那双手莫不是传说中医修向往的神之手?修行之道果然博大精深,她如今涉略不过皮毛。 难怪很多大能们总会在修行小扎上说筑基期才刚刚踏入修行门槛,诚不欺小辈啊。 云关月很快收了手,轻蹙眉头:“你这朋友的灵魂刚刚被牵扯到了别的空间,你好好看着,万不能让她灵魂受损。” “这么严重?”桑玦惊讶,“那对她有什么伤害没有?” 云关月笑了笑:“那倒没有,你还不放心本君的医术?” “没有,只是过段时间就要进入试炼秘境了,怕有所隐患。” 云关月听见试炼秘境,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拉着桑玦到了一旁:“我这里有一个可能进入试炼秘境终极入口的名额,你要不要?” 第170章 云关月的好心 桑玦看看躺在床上的林飞,想了想:“云姐姐,我还是喜欢和朋友在一起,我们先前已经确定好门户了。” “那怎么能行呢,你知道那终极入口代表什么吗?”云关月神秘兮兮道,“据说那里有着的可是太玄仙宗的飞升传承。从试炼秘境初显现就被算出来了,这个消息被宗门上层把控,六院长老三大世家各家抢占了几乎所有名额,其他也就老牌大峰有些。我和师弟属下情愿去找各种药材也不想去传承,你可别学他们,修士机缘为先,错过这个机会可再就难了。” 云关月的好心桑玦明白,但她不知为何对那这个消息不太感兴趣,甚至隐隐约约有些排斥。 “云姐姐,其实……还是算了吧。”桑玦也说不清楚,她体质特殊,传承不一定适合她。反正就一个名额,情愿和林飞一起历险,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况且,她昨天去见师伯,他也没跟她说过这些,应该跟她关系不是很大,更适合其他弟子。 “云姐姐,机缘难得,应该给更需要它的人。”桑玦假装大度了一下。 云关月眯着眼审视了一下她:“你这小妮子,有心机了呀,等着。” 说完,她就转身收了罩在林飞身上的柳枝,脚下生出一朵湛湛青莲,轻盈拂袖而去。 桑玦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愣神。真正女仙风范,一如当初世界破灭之时那般光彩照人。 真仙子,就该是这般模样。 救死扶伤、蹁跹动人、心灵手巧、本领高强、美貌绝伦…… “唉!” 桑玦叹了口气,仰头望天,对月自照,伸出双手,她好像怎么都不可能变成这样的女仙了。 想想自己筑基时候天道馈赠的无量色身小神通,这是让自己往打不死的小强那般发展么? “咳咳。” 背后传来一阵咳嗽声,桑玦连忙倒了杯清水过去。 林飞虚弱坐起身子,抚了一把汗湿的头发,她摇摇头,已经想不起发生了什么,接过桑玦递来的水一饮而尽,然后道:“你刚才不该拒绝那位前辈的提议。” 桑玦愕然,将杯子送到桌上,不好意思道:“那试炼秘境如此神秘,谁也不敢肯定里面会发生什么,我一个人多危险啊,害怕。” 林飞瞪了她一眼。 桑玦岔开话题:“你怎么回事儿?” 说起这个,林飞脑子混沌一片,她伸手揉了揉眉心:“我也不清楚,当时很痛苦,现在倒还好。不知是否是那位前辈之功,我感觉浑身通透,体内的郁积毒素都仿佛一扫而空。” 桑玦闻言走到她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输入一丝灵力探查,这一看不知道,林飞的修为竟然暴涨到了筑基大圆满。 桑玦顿时感觉不好了,这是怎么回事? 病一场起来就修为暴涨,那岂不是传说中睡一觉就成仙的也非笑谈? “看来我们不得不去试炼秘境闯一闯了。”林飞察觉到修为升高,面上却更加严肃了,“修为提升太快不是好事。” 桑玦闻言点点头,林飞这个不可说多快,但毫无预兆,未免令人担心,需要压缩沉淀化为己用的才算安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们两人索性闭关修炼,把自己打磨到最佳的状态。 “神行符、八宝符、聚火符、传音符……总共三百六十二种符箓,八千六百五十九张,一级上品……五级上品两张。” “清心丹、聚灵丹、回元丹、金刚丹……总共两百瓶,我这里还有几颗保命的,咱们分了。” …… 桑玦和林飞在屋中将进入秘境前的一应东西清点好,阵法符箓丹药是重中之重,就连备用的宗门制式长剑都买了好多把。 她们学习剑光分化的,剑光不够其他剑凑,打击一些成群结队的妖兽不费力。 桑玦内里早就将那身羽衣套了进去,由于没有器灵,她也一直没起个名字,就当一件铠甲穿了。 她外面也套上了新买的法衣,能抵挡住一些微小的攻击。 将素樱和雁翎擦得干干净净,越发澄澈透明,引得另一旁也在擦拭爱剑的林飞不由转过头来看。 “桑玦,你这双剑和你那剑法真是……谁带你走上剑修道路的啊?”林飞觉得太过花俏了,缺少一种剑修的质朴,哪儿有杀人的剑法会开花的呀,太离谱了。 桑玦白了她一眼:“我师父是我见过最诚挚善良有韧性的剑修,他……” “你不是掌门的预选弟子吗?”林飞诧异不已。 桑玦自觉说漏嘴了,连忙含糊道:“那个,今天试炼秘境开,你看天气真好,天上的云都漂亮的跟凤凰似得。” 林飞抬眼:“那是李金枝的座驾,彩鸾是凤凰属。” “哈哈,我们快走吧,别让她占了我们的位置。”桑玦干笑几声,拽着林飞往试炼秘境开启的那九百九十九扇门中的第八十八号飞去。 未曾想那李金枝的座驾竟然就那般大喇喇停在了八十八号门口,一身盛装的李金枝看着她们两人不怀好意的笑了。 “她怎么知道我们会往那里去?”桑玦面上气得不行,然后和林飞直直转向了旁边的八十七号门开始排队。 李金枝:“……”她明明打听好的,那林家姐妹算的最好的运数当在八十八号。 “大小姐,还是由我们去对付她们吧,那边人都等你呢。”身旁的侍女催促李金枝赶紧去做正事,不要在这里挡路了。 李金枝却在气头上,她握紧拳头跳下了鸾车,几步走到桑玦她们那儿威胁道:“你们没资格走这个门!” “怎么就没资格了,你算什么东西?”桑玦抱胸斜睨了她一眼。 “我不管,你们就是只能进去一个人,不然我就让你们统统都不能进去!”李金枝气愤,百工院那天的事已经在宗内传遍了,她怎么也要找回面子。 讲理的怕横的,桑玦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周围的人都看着她们呢。率先出名非常不利于秘境之行。 这时,云关月和李嫣然一起走了过来,李嫣然对两人笑了笑:“真是一对冤家,不如你们一起吧。” 桑玦和李金枝同时从那笑意中察觉到了深深的寒意,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就被扔进了最后一道门中。 林飞在旁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抢人吧。 云关月这时走过来,拍手从身后走出了一群背着药囊的青涩少男少女,她对林飞笑了笑:“这位小剑修,你就帮本君照看一下他们吧。” 林飞:“……” 她是去找炼器材料,不是去找炼药材料啊!还我小伙伴。 第171章 与敌同行 林飞带着一群人不得已进了秘境,于是找到了很多材料不提,另一边猝不及防之下被扔出去的桑玦才是倒霉。 天苍苍野茫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苍茫天涯,绵延的草地鲜花盛开。 桑玦躺在草丛中呆呆望着天,不远处的李金枝提着剑悄悄靠近……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李金枝捂着手哇哇大哭。 桑玦淡淡道:“不会用剑就别用,你一个法修还想对剑修背后使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金枝狠狠看着她:“你等着吧,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有本事就来。”桑玦走近她,咔嚓一声帮她正了骨头,祭出灵剑准备往前方的一处耀眼的仿若蓝色宝石的湖泊而去。 李金枝甩了甩手,想起进来的刹那姑姑的让她跟着桑玦的话不由愤恨,凭什么要跟着她? 等她与那些李家子弟汇合,哼哼。 桑玦放出神识仔细看了看附近,她发现这里与她想象的不太一样,似乎……毫无危险。 “这什么破地方啊,姑姑还说是最好的秘境入口呢。”李金枝颇为嫌弃此处贫瘠的灵气,她想一定是某人运气太差,所以才连累自己到这么个地方来。 桑玦前行了一会儿,既没发现危险也没找到宝藏,她此时发现这里似乎与她从小生长的世界比较接近。 她不得不问一问了:“李金枝,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李金枝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我本该和他们一起的,都怪你!” “他们?”桑玦摸了摸下巴,疑惑道,“进来之后不是会随机落到一个地方吗?” “我们堂堂仙人之家当然有秘术,哪儿像你这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乡巴佬啊,不跟你说了。”李金枝从袖中抛出一片金树叶般的法器飞速超过了桑玦。 桑玦不跟她计较,以后有得较量。 她御剑不再往前,而是尽力飞得更高,然后发现了一件不太好的事。 视野之内除开植物外没有任何动物出没的痕迹,比沙漠的荒凉更令人心惊。 她连忙叫住李金枝:“这处秘境为何会是这样?” 李金枝也正纳闷:“按照家中秘扎上所说试炼秘境其实是混乱纪元时破碎的一片大陆,里面拥有众多洪荒秘种天才地宝。九百九十九道门后的资源侧重各有不同,但……怎么也不会是这种啊?” 桑玦听完郁闷,她几乎可以想到有些人在门后随手捡的都是千万年的秘药,而她自己却是在这处空间搓草绳…… 李金枝比她更郁闷,想她从小在大世界大家族出生,哪里到过这般破灭之地,比玉林城那次还要恐怖得多。 “都怪你!有你就没有好事,上次害死我弟弟,这次肯定是想害死我。”李金枝痛骂桑玦,然后继续往整片草原中仿佛明珠一般的湖泊飞去。 桑玦四处看了良久,最终也跟着李金枝的方向飞去。她觉得她肯定知道什么,否则那李姑姑何必把自己和她一起扔进来。 如她所料,李金枝此时正通过族中秘术与此处进入的李家弟子联系。 正像云关月说的那样,这个秘境入口名额有限,堪堪千人,于是能进来的几乎都是各大势力寄予厚望的一批年轻子弟。 这些人或许资质不是最佳的,修为不是同辈最高的,但绝对是后劲最足的一批。 绝对的忠诚,拿到传承后不会私吞的那种优秀子弟。 试炼秘境总共九百九十道入口,传说中的远古传承来自秘境中偶然出现的第一千道门,谁能有幸进去,谁就能获得莫大的机缘。 而机缘这种东西,没有牺牲怎么拿得到呢?所以,同行的人中会有炮灰。 桑玦无疑就是被李家选上的炮灰,可怜云关月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李嫣然“诚挚”的道歉给忽悠了。 桑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她记得每次这种试炼几乎会死伤大半。因为来此参加试炼的不仅仅是宗内的弟子,还有诸多杂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宗门中下层的狂欢,然而最终出头的少之又少。 于是也有人戏谑的称呼这种特意在开山收徒前开启的秘境为大换血。但没有人不想进入这等秘境,包括那些还在金丹期挣扎的曾经的天才门,更不用说筑基练气修士了。 “笑死了,我干嘛要跟李金枝在一起?”桑玦可没照顾她的义务,于是转身就准备朝着对方相反的方向飞走,那个明珠般的湖泊虽然漂亮,但是也只好放弃了。 李金枝此时终于得到了同族的回应,她笑眯眯望向身后,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喂!傻瓜,这个湖泊才是秘境真正的入口!”李金枝大吼着,“此处为幻境。” 桑玦远远听见,不置可否继续四处溜达了一圈,待她发现的确异常之后才回转到了湖泊处。 近处看这湖泊,当真如一面镜子一般,倒映着蓝天,比天空更凝练几分,湖面闪闪发光。 貌似,的确是个传送口的样子。 李金枝环手嗤笑:“你莫不是个傻子?” 桑玦挑眉看了她一眼:“傻子是会传染的,谁让你这么笨呢。” “你……哼,给我等着。”李金枝等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立刻纵身跃入了水中,竟然没有激起一丝水花。 桑玦看得惊奇,连忙蹲下伸手查看,发现湖面下似乎是另一个空间,她紧接着也被牵引了过去。 浑厚的兽吼声中,桑玦从天而降落入了一只远古巨兽的身上,从窄小的脖子一路下滑到了宽厚的背脊上。 她环顾四周,漫山遍野的高大树木遮天蔽日,更有一群一群堪比楼房的巨兽在丛林间奔腾跳跃。 奇怪,李金枝跑哪儿去了? 桑玦仅仅疑惑片刻便高兴起来,看起来这里是个洪荒世界,没有讨厌的人在身边她可以尽情收集各种宝贝了。 她一向冷淡的眸子笑了起来,瞧瞧自己身下坐着的巨兽,它的皮毛骨骼甚至毛发牙齿粪便可都死好东西啊。 正在这时,一道女声凄厉的叫喊,只见前方血色飞扬,李金枝正从一只拥有巨大脑袋尖利牙齿的恐惧妖兽口中爬出来。 桑玦愕然,看来有的人一进入秘境就调入了妖兽口中这种事不是谣传啊。 再看李金枝狼狈的样子,桑玦平静的脸庞下心里乐开了花,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72章 遍地是宝藏 可惜桑玦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她身下的妖兽却突然奔跑起来。 天上飞的,地下跑的,犹如流水一般在丛林间极速奔逃。 桑玦甚至还能看见地下不时拱起的痕迹,那里定然也隐藏着无数巨兽。 她感觉风像刀子一般,四周紧迫的嚎叫声,自己的修为在这厚重的环境下犹如蚍蜉,她只能仅仅抓着巨兽的皮毛,让自己化作一只小虫子般依附在它身上不被万兽带起的飓风刮走。 此刻,人是渺小的。 让人仿佛知晓了在那远古世界,人类是怎样艰难的活着。他们与自然抗争,与同类抗争,最后智慧产生创造修行,超脱了自然迈向更广阔的宇宙仙境。 “咿呀~” 一群长着长长尖嘴利齿,身上骨骼凸起若插满了利剑的飞行兽类在空中盘旋,每次俯冲必然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血雨挥洒间,仅仅片刻,遍地就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那骨头极白,从血色中显露出来比雪还要白,刚刚还立着,下一刻就被冲击成了碎片,然后被地底涌起的生物吃了个干净。 赤裸裸,没有任何暂缓,也没有任何加以修饰的利用,生暴的转换,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那么没了。 修士杀人,术法若仙,剑法如神,美丽如画中仙,神乎其技令人赞叹。 桑玦也不是滴血未沾的仁慈之士,但她杀人一向干脆利落,要么就用火化为飞灰,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冲击。 一时间,她呆呆趴在巨兽背上,任凭其奔跃冲向远方。 李金枝比她还惨几分,向来是金枝玉叶,哪里受过这种罪,又哭又叫,连呼救命。 幸好有其他修士闻讯赶来,几个已经结成金丹的精英弟子御使法器将两人从乱兽群中救了过来。 这群修士中领头的是一个正方脸的刚毅男子,他见是两位年轻女修,不由怒斥:“你们是哪个院哪个峰头哪一辈的弟子,在这洪荒世界中能随便跑吗?” 男子声音响亮,若晴天霹雳,终于把桑玦的魂儿唤了回来,她赶紧道谢,表示她们是被随机传送在此。 这时满身鲜血的李金枝将自己打理好了,她似乎是认得这群人,连忙道:“原来是神器院的各位师兄,多谢了,你们一路上见过我家的人没?” “原来是金枝姑娘,你怎么没跟李家弟子在一块儿?”另一个粗犷的男子疑惑。 李金枝略略说了几句,然后就准备联系自己家族的人,按理来说她们掉落的位置应该不远,怎么还没到呢? 桑玦观察这群神器院的弟子,发现他们长得比普通男修都要粗壮一些,白皙皮肤的是金丹修士,古铜色的应该是筑基期修士,再黑的就应该是练气期了。 最开始那个方脸大眼的金丹师兄询问桑玦:“你也是李家人,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桑玦摇摇头:“我是掌门那边的,碰巧了。” “诶,听说李家姑姑虽然比掌门大一些,但他们相识百来年,感情深厚,恐怕会成为掌门夫人也说不定。”一个小麦肤色的女子露出一口大白牙八卦着。 “我不清楚这些。”桑玦心下想,这怎么可能呢?师伯可是连所谓的“天凰”都拒绝,一心只想摆脱俗世因果的修道之人,情爱与他无缘,道侣恐怕都懒得要。 “不过也不一定,掌门跟寻常人可不同,他一心飞升,道侣反倒是累赘。”女子轻轻说着。 李金枝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又瞧了瞧桑玦,得意道:“我姑姑和掌门情谊深厚,区区外人又怎么能知晓?” 桑玦根本不搭理她,转身询问起此处秘境的概况来。 方脸师兄也不徇私,想着大家最后竞争之地还在传承之地,此时当团结为先,于是将此处秘境如今的情况细细说来。 别看神器院一群人长得五大三粗,实际上却心细如发,一件件刻印了无数的阵法的或精美或大气的宗门制式法器都是他们中的弟子亲手打制。 桑玦听得认真,原来每一次有传承之地开启的秘境情况也不同,这次大概是洪荒异界,他们必须要小心,千万不要落单。 眼看那边的兽潮渐渐消散,方脸师兄脸上笑开了花,招手:“走,去搜集材料去!” 炼器主矿石,但别的任何材料都能加进去,尤其是洪荒妖兽的皮毛爪子牙齿更是珍贵,眼看遍地是宝,怎么都不可能白白放过。 桑玦和李金枝面不和心也不和,李家人没有消息,她们未免落单也跟着他们一起去。 放血薄皮抽筋扒骨,这个的牙齿,那个的角…… 一切都自有章法,一群人动作熟练如行云流水快速搜刮着兽潮后的巨兽尸体。 桑玦很少打妖兽,因为以前林淑的缘故,她们接任务多半是接与人有关的,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有效率的方式不由也跟在一旁快速学习着。 “大家别分类错了,罐子钵子盒子不够的到我这里来拿,有些肉能带走的也都带走。” 大家身上挂满了储物袋,有的手上还拿着其貌不扬的黑罐子专门装兽血,只等最后分类再汇聚到更高级的储物工具中。 桑玦也不例外,可惜她手上的乾坤戒质量虽然好,但那个空间仅仅一座普通山头大,以前觉得空落落,如今却装不下几头巨兽尸身。 索性她也不擅长炼器画符炼丹之类,只打算挑选一些可能有用的材料和稀奇的玩意儿回去。 想起自己那只贪吃的宠物,桑玦想了想又要了不少的妖兽肉。这里是洪荒环境,食铁兽也是上古异兽,或许吃了能长得快些。 不大一会儿,每个人都收获颇丰,还弄了不少被巨兽翻起来的各种矿石,琳琅满目,遍地是宝。深入丛林或许还有更好的东西。 方脸师兄修行的时间长,修为高,他看了看环境,当机立断道:“够了,我们马上退出去。” 一路上各种嫌弃的李金枝乘坐着法器飞了过来:“跟邪魔进城似得,你们再不停下我可就走了。” 方脸师兄抱歉笑了笑:“让仙子久等了。” 李金枝对他略略抱拳,然后看向正和其他人商讨交换肉类的桑玦,嗤笑一声:“听姑姑说你犯了错被道君赶出来了,现在看来似乎不假,跟个要饭的似得。” 桑玦听见她的话眼睛都没抬,她已经想着回去跟林飞一起如何烤肉吃了。 她将东西放入乾坤戒,抬头望向换了一声盛装的李金枝,嫌弃道:“你的法衣质量真差。” “你……” 桑玦打断她的反驳,继续道:“所以,你们李家人还没和你联系上?” 第173章 探宝 “不用你管!”李金枝咬牙切齿。 “那就是没有了。”桑玦转头看向其他修士,“你们接下去去哪儿?” 方脸师兄也看出这两人好像有矛盾,但他不可能把两个女修落下,于是道:“我们的噬金仪发现南方有一片高级矿石,你们若有兴趣,不如一起。” “多谢师兄,我还没采过矿呢。”桑玦的本命法器还没着落,无论是做剑修还是法修,多准备些矿石也好。 李金枝哼哼两声,不情不愿跟着一路,低头不停用秘术和家族中人联系,可是怎么都联系不上,真是奇了怪了。 她转念一想,肯定是桑玦搞得鬼,于是大声道:“师兄们,这个桑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与邪魔勾结害了我兄弟,此次肯定有阴谋。” 众人不语,只觉得家族子弟就是难伺候。 桑玦看了她一眼:“你弟弟的事我也很惋惜,你说那怪物也是挑,怎么当时不把你给吞了呢?” “你果然想我死!”李金枝立刻祭出手中玉环防备着。 桑玦也拔剑:“说起来你用小人之计逼得我朋友离开宗门,我也是该算算账。” 两人剑拔弩张,似乎立刻就要打起来。 神器院的弟子连忙劝:“这次秘境之行不同寻常,大家当以大局为重啊!” 李金枝本就打不过桑玦,她收了玉环,厉声道:“我家断没有带你的情分,待进入传承之地,你最好给我滚得远远地。” 桑玦根本不想理她,转身祭出一道剑光就远远将她抛在了身后。 李金枝看着她的背影气得眼眶发红,胸口发闷。她犹记得进入秘境前姑姑告诉她族中有命说桑玦与他们李家命运相关,在不能灭杀的前提下要尽量搞好关系。 简直可笑! 一行人尴尬了一路,直到方脸师兄一锤开出了一条金灿灿的矿脉。 万物分阴阳,阴阳五行材料又有区分。 金分庚辛,此处阳极盛烈,正是一处庚金矿脉。若是好运,或许还能得到庚金之精。 倘若运气再好些,阳极生阴,与矿脉深处甚至可以得到辛金之精也说不定。 修士的法器中有了庚金,质量瞬间上升一大截,尤其是用庚金之精制作的剑胚更是令剑修趋之若鹜。 桑玦脸上出现了笑意,此处秘境之行总算还过得去。后面危险重重的传承之争她丝毫没放在心上,因为她压根没想去抢。 “宝物见之有份,大家各凭机缘吧。”方脸师兄也是高兴,他们常年与矿石打交道自然更懂得哪里才会出极品,同行的那两个姑娘就随她们吧。 桑玦没打算占便宜,李金枝也高傲,她们各自选了一个方向开始挖矿。 桑玦舍不得将乾坤戒中储藏的洪荒巨兽的肉和材料舍去,其他储物袋中有装有别的东西,于是索性将袖中的未成形的如意扇取出。 她指尖悄悄升起一簇火焰,将扇骨聚在一处,利用其变化的特点形成了一根用以挖矿。凡是遇上合乎心意矿石,她一边开采一边熔炼让如意扇吸收。 当然,若是遇上那等极品宝矿,她怎么也要腾出空间来放,带回去让炼器好手加工。 然而她找了很久也才得了一根指头大小的庚金之精,间或一些其他种类的金属性矿石。 她发现吸收了不少矿石的如意扇变得不同了。当初用那不知何种材质的顽石和上官家幻影神针融合成的法器雏形灰扑扑,哪怕有些星碎的闪光也并不好看,如今却亮堂了许多,似乎更加坚硬了,不再给人如银针般细软的飘忽感。 “虚有其表,全是些普通矿石。” 李金枝乃金玉之体,自然看不上那些普通的庚金,只找了几块漂亮的宝石。她感觉糟糕透了,下意识又和李家人联系。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联系上了。 “你们在哪儿?” 那边的人似乎很着急,连忙道:“门出现了,快往秘境西方沙漠中来,快!” 说完,他们李家用于秘术传递信息的镜子瞬间破碎,似乎有巨大的能量在干扰。 到底是什么力量?毋庸置疑正是那扇通向传承之地的大门之威! 李金枝蓦然站了起来,祭起法器就朝着西方而去。 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工具,吞了回元丹祭出飞行法器一飞冲天。 他们的行动之迅速让桑玦看得眼睛发直,她可没打算去那边,干脆进入那方脸师兄刚才所待的矿脉深处。 在这里,她竟然发现了一条小型矿脉,挖了好大几块品质好些的灵石矿下来,然后继续前进,竟然在一个岔路口拐弯处深挖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庚金之精。 桑玦左手拿着扇子,右手拿着剑,她一寸一寸向着矿脉深处探寻。她不相信这么好的环境下孕育出的矿石会这般平庸。 庚金之精虽然少,但在大世界中却不算多么稀缺的资源,只是用量大,谁也不嫌多而已。 她好像记得天玄仙宗下有好几个盛产宝矿的中小世界和秘境,但那些中小世界的哪比得上此处洪荒秘境中的呢? 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地方资源之丰富,人杰地灵,但最多算个富庶中世界。因为那里缺少上升的空间,包容不了更高层次的存在。 每当那里的世界之道发现了有可能超出自己所限的生灵,便会落下雷劫打击,打击不过就生出莲花祥云将其带出,美其名曰“飞升”。 然混沌洪荒则是异数,沾之必有好物。 桑玦也是这般想的,她总得要弄个实实在在的好东西了才觉得安心。都说试炼秘境出奇物,然后她拿了一堆肉回去,说起来也给长辈们丢脸。 功夫不负有心人,也不知过了多久,桑玦甚至将体内真元都用空了两次后,她终于找到了一处异常。 一阵坍塌,桑玦灰头土脸从坑里爬起来,一眼就望见了矿坑中心的一个自然形成的寒池。 那寒池自成阴阳两极状,中心一朵石花,石花中盛放着点点寒金光芒,黑金的色泽,正是辛金之精! 而那寒池正是极阴之水,桑玦连忙启动了身上仙衣的防护,她不知这种极阴之水到底是几重,但想来也飞凡物。 她面上冷得发白发僵,心中笑开了花,她终于可以有送得出手的东西了。 庚金易得,辛金难寻。 未殊道君帮她用彩霞之光补衣,她就拿这极阴之水和幸金之精报答吧。 她拿出一个顶级的玉瓶将那盛放在石花中已经成形的掌心大小的辛金之精吸入瓶中,然后迅速装上极阴之水,马上封印瓶口,再在瓶身贴上厚厚一层符箓,最后收入玉匣之中放入乾坤戒最深处。 桑玦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头发眉毛上已经布满了白霜,她赶紧退出此方空间,覆满碎石使其掩藏,让这方寒池继续孕育宝物。 她搓了搓手,裹挟着剑气跃出矿脉,感觉这次秘境之行还不赖,估计还会找到更多的宝物,想想就笑了。 乍见光,她眯了眯眼,咦,好刺眼,什么东西? 第174章 一千零一 天空湛蓝,一股黑色旋风忽然从中而起,黑风外是层层金光,旋转跳跃移动,瞬间掠过人的身边。。 桑玦抬眼的刹那间,瞳孔微缩,她似乎看到了一双黑红的羽翼在空中舒展开来,遮天蔽日的威势,轻轻一扇,整个空间顿时风起云涌。 片刻,空旷的矿山中陆续出现了以矿石为生的异兽开始进食,而桑玦整个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咳咳。” 桑玦被一股汹涌的黑风卷了起来,不知多久终于落地,她不由咳嗽起来,黑风的气息让她窒息,感觉不太好。 “又来一个,我们的人差不多齐了吧。”有人在说着什么,一群人议论纷纷。 桑玦警觉立刻站起来,她才发现此时是在一个昏暗的大厅中,微凉的光中依稀看到许多修士站在这里似乎等待着什么。 等待的毋庸置疑是大厅前紧闭的一扇约莫三十丈高的古朴青铜门。青铜门样式简朴,除了一些祥云图案,门上没有任何的雕饰,浑身透绿,没有丝毫斑驳之色,却正表明它走过了无数岁月,历经沧桑淬炼。 仔细看看周围,桑玦发现这里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个大厅,而是因为此处除了眼前的禁闭的青铜门和脚底氤氲着的雾气外,四周皆是一片混沌,看不见摸不着。 他们仿佛站在了世界遗失之地,等待通往远古神秘之地大门的开启。 桑玦吞了一颗丹药,将自己的状态恢复到最好。她心中烦闷,明明不想去传承之地却还是要去,总觉得不舒服。 周围的弟子她一个也不认识,当然,别人也不认识她,直到神器院的子弟看到了她,招手让她过去。 李金枝正和李家众弟子站在一起,她自然也看见桑玦了,撇过头不想打招呼。 桑玦隐隐感到众人之间已经有了竞争的意味,她单人匹马必定最先招到打压,为了安全,她有必要站在他人之之中。 炼器弟子是很好的团队,他们需要的传承比较偏,麻烦应该比较少。六院代表队相对那些峰头和家族子弟的确要好些。 门还未开,修士之间已经联合众横了好一会儿,其中关系交错复杂,让桑玦这个旁观者感到万分后怕。 李家的修士是最先找到这里的人,但他们却发现此处的门居然必须要聚齐一千个人才能开启,甚至到最后的落单的几个人还是被扔进来的。 怎么想都觉得心塞,这个秘境进来的就是一千人,也就是说谁都有机会进去,早知道这样他们不如多去找点儿资源。 “等等,倘若一定要一千人,但万一有弟子不小心死了的可怎么办?”等了许久的修士不由猜测,懊恼不已。 “这应该会从其他秘境入口的弟子中随便弄些吧,我看后面来的那个不像是一同进来的。” “还差多少?” “就差一个了。” 众修士等在青铜门前,心急如焚又心怀忐忑,他们不知大门开启后的世界到底会如何,是否会改变他们的命运。 只等最后一个人来。 他们心如利箭在弦,脚步轻抬,只等那瞬间而暴起,万不可输在了起跑线上。 桑玦索性坐下来开始打坐,她可是要保命的人。但她的心却总是静不下来,仿佛那股黑风刮到了她的心里,气血翻涌,令人隐隐有恶心之感。 她睁开了眼睛,转头就看到李金枝也在打坐,苍白的面上布满了汗水,似乎非常难受。 “你也不舒服?”桑玦不由问到。 李金枝猛然睁开眼,似乎从噩梦中醒来,她狠狠瞪了桑玦一眼:“我看见玉叶正在一片黑暗中喊我,他怎么也走不出来,都是你害的!” 桑玦摸了摸鼻子不再管她,细心整理起自己的收获来。 最后一个人等得艰难,他们在这个未知的空间不知天日。 外界已经过了四十九天,试炼秘境一开是三月,但是此次在第四十九天的时候,除了最后一道门里的人,其他所有弟子都被秘境吐了出来。 那一刹那,天玄仙宗上空突起万丈血色乌云,试炼秘境中的人如雨点般被抛洒而下,纷纷扬扬,引得整个宗门上下剧烈震动,六院弟子万峰门人全部将注意力放到了这里。。 从未发生过这种事,作为掌门,未殊道君立刻放下手中之事,召集众多长老峰主一起救下那些被秘境扔出漫天飞扬的弟子。 未殊道君记得桑玦进入的是第八十七道门,他挥袖一卷将那道门中掉落下的人救下,没有桑玦。 他眉头还没蹙起,凭空一股黑风突起,将离他最近的一个圆脸小修士又扯进了秘境里。 事情发生之快,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反应,仿佛那一瞬间的时空被定格,他们知晓的时候已经成了定局。 被抓走的圆脸小修士正是云关月看好的一个小弟子,云关月惊恐:“这是怎么回事,传承也不是这样胡乱抓人的吧?” 试炼秘境中唯一还存在的试炼门户入口正是第九百九十九道,此时里面已经渐渐变了模样。 漫步仙宗上空的血云突然消失在那道剩下的门中,若一团飘浮的红纱骤然收紧,转眼又豁然开朗,化作一道极细的红边,围绕出一面巨大的镜子,镜间出现的画面正是那些即将即将进入传承之地的弟子的身影。 此时,由于最后一个弟子到来,终于凑齐,禁闭着的青铜大门豁然开启,仿佛打开了等待已久的心扉之门,千名修士争先恐后从门缝穿了过去。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场景已经被仙宗所有人看在眼里,桑玦本来就没打算去挤,她走到了最后。 此时,那扇青铜门还未完全开启,桑玦缓缓抬脚踏进放出炫丽光芒的门中,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家乡破灭,初始修仙时踏入那扇世界传送门的时候。 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未殊道君看见她,惊骇不已,她怎么会在里面? 终于,所有人都齐了,然而等待他们的不是神秘的传承之地,而是又一道黑色的巨门。 巨门之大约莫百丈,一眼望不到头,门上流窜着许多长着血眼的游龙,恐怖幽深神秘。 众人惊诧,怎么会还有一道门呢? 突然,一阵怪笑响起。 “叮咚,欢迎来到一千零一!” 第175章 赫连万城 声音稚嫩,若一个孩童,但此中诡异,任谁也能感受到不对劲儿。 一千名修士聚集在门前,没看到想象中的神秘传承,心中不免失落,此时不由面面相觑,难解其中含义。 宗门内,听见“一千零一”这四个字,凡是年纪过千载的修士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未殊道君身旁,一个白衣长老长叹一声:“未殊啊,让宗内其他弟子都不许抬头望天,给那千名弟子准备后事吧。” 未殊道君不解:“大长老,那一千零一到底是什么?” “唉!”大长老看向那些面带迷茫的千名稚嫩子弟,暗道可惜,这些可都是宗门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啊。 “原来当初他说的是真的,劫数啊,劫数。”一道巨大的虚影投射到未殊道君身边,正是宗门的一位散仙。 紧接着,陆续又有大能真身分神或者投影来此,他们看着天空默然不语。 “什么劫数啊,各位前辈,我的弟子还在里面呢?”云关月急了。 她一开口,六院院主长老以及其他峰主纷纷请求几位大能救他们后辈一命。 一名面容清瘦,身着绿袍的散仙怒吼:“若是能救我还能就这么看着吗?我唯一的嫡系孙辈还在里面呢。那个祸害当真要遗害千万年!” 这位散仙乃是李家的祖辈,他当初未能顺利升仙,反倒活过了混乱纪元,在黑暗纪元成了宗门举足轻重之人。 现在虽然已经有修士飞升,但迟迟未能传下仙谕,他们不怀疑辰祥升仙成功,他们害怕的是这个世界再也无法与仙界联系。 眼看此次试炼秘境出现了传承之门,可是却又出了这样的岔子,当真是天道弄人。 最终还是大长老开了口,他望着未殊道君叹息:“你是天才,但是你可知道千年之前我宗还有一个比你更天才的弟子。你的资质和性情反倒拖累了你,那位才是堪称奇才啊!” 未殊道君猜测:“难道是千年前堕入邪魔,杀师灭道,连诛正魔两道数座仙城祭天的那位赫连万城?” “正是那孽障!”又有一清秀女长老咬牙切齿道,“他当年不过百岁便成就化神,心性却与掌门不同,嚣张孤傲,万物都不放在眼里。可惜我师兄当年没有早点儿发现苗头,竟然被他害得魂飞魄散……他之后不但不思悔改,反倒叛出宗门连屠正魔两道数座仙城,犯下滔天大罪,最后只好请了归一剑宗的镇派大阵才将其俘获诛杀。” “可是,万万没想到,那孽障竟然在说他在宗内放了一个小游戏给后辈玩儿,名叫‘一千零一’,我们原以为是一千年零一年后他再归来,没想到却是这样的。” 长老们将赫连万城的事迹说了说,未殊道君却还是不知那“一千零一”为何物,如何才能破解。 “破解?这是一个游戏而已,只有局中人才能破解,我们无可奈何。”大长老唏嘘着,“说起来赫连万城走后的一千年后正是掌门来到宗门的时候呢。一正一邪,轮回宿命,逃不掉的劫。” “可是我不信命。”未殊道君听完转身淡淡道,他看着天空中血色镶边的画面,“若这是个游戏,总有弟子能出来。” 李家散仙摇摇头:“你啊,太年轻,这怎么会是平常的游戏呢?赫连万城那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恶魔啊!” 此时,被投射出的画面中那千名弟子已经被放在了一个貌似学堂的地方。 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课桌,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 桑玦左边是李金枝叶一群人,右面是方脸师兄神器院的弟子,纷纷拿着纸笔露出不解的意味。 她也不例外,暗想,难道在进入传承之地之前还要考试? 这时,学堂前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瓷娃娃般的东西,脸上一个大大的笑脸,头顶一个圆润凸起。 它开了口:“我喜欢听故事,你们将有趣的故事写在纸上,凑齐一千零一个我就放过你们。” 有大胆的修士询问:“那不放过我们呢?” 红色的瓷娃娃转过来,笑脸盈盈,看着那位修士发出了一声怪笑,什么也没发生。 总共一千个人,一千零一个故事很好写,谁写得快肯定有好处。大家放宽了心,急速书写起来。 桑玦也不例外,她正埋头书写,突然听到一声尖叫,白纸上沾染上了点点血痕。 她抬头就看到了惊恐的一幕,只见刚才大胆提问的那位师兄没有了头。 接二连三又有惊叫声,原来凡是准备交卷的人的头纷纷爆炸开来,变成了血珠子四处散开,身体随即倾倒。 没有半点预兆,容不得丝毫反抗。 他们这才发现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凡人,在危难面前束手无策。 桑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李金枝已经吓得捂住眼睛快哭了。 “宗门前辈不可能干这种事吧?”活下来的人惴惴不安,哪怕是把所有人弄到一堆自相残杀也比这种能得以接受。 吓到的不仅是他们,仙宗内的其他人几乎也都看到了这一幕,好多修士亲眼看见自己的亲朋好友瞬间死亡,惊恐不已。 “掌门,还请将众弟子遣散。”长老请命。 未殊道君却摆了摆手:“与其遮掩,不如放开,让众弟子将此次祸患铭记于心,警惕身边叛逆之人,以免为祸后世。” “掌门说的是。”大长老感叹,“风云变幻之际多生灾祸,幸好有你掌持宗门方向。” “大长老过奖,本是未殊应尽之德。”未殊道君语气淡淡,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他的六弟子杨岩悄悄询问:“师父,桑玦姑娘在里面。” 未殊道君镇定道:“她不过是一千弟子中的其中一个。谁让她进去的,死了活该。” 旁边的云关月喉咙一紧,她听得出师父已经生气了,并且非常生气。 她转头望向画面中依然在不断爆炸的弟子,暗中祈祷桑玦和她的小弟子能平安,哪怕死得好看点儿也好重新投胎做人。 渐渐地,大家都知道了赫连万城的恐怖名声,失去了对自家后辈的能活着出来的期盼,开始联系一些鬼修佛修大佬们帮忙收集他们的真灵魂魄转世再修。 然而,什么也没有,仿佛那是另一个宇宙世界,就连散修去请天玄大世界下的地府帮忙都都查不到丝毫踪迹。 第176章 猫捉老鼠 外面的人已经放弃了,里面的人却不能,哪怕害怕得瑟瑟发抖也要尽力找办法活下去。 “你们看它头上那个东西,我刚刚将写下的故事扔向那个凸起我就活下来了。”一个侥幸活下来的修士察觉到了异常。 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写完故事后不会马上爆炸,大家都有几分犹豫。 “我们分组同时准备,另外那些已经写好的拿过来,一组写,一组往那个娃娃头上扔,掐好时机,或许我们能活下来。” 容不得多少犹疑,一对双胞胎兄弟当即找到两张试了试,果然能行的通。 只是速度一定要快,默契一定要好。 每时每刻都是生命,一千人已经只剩下一半。 丝毫差错都能带走一条命,进行到第三百个故事的时候,安静了的瓷娃娃突然发飙,张开嘴吐出了数道黑色剑气,瞬间激起了五颜六色的防护罩。 许多修士身上已经被迫开启了长辈交给他们保命的底牌,这些黑色剑气虽然厉害但比先前那个无缘无故爆炸要好得多,起码能够对付。 “故事不能重复!” 大家继续合作,速度快的,见识多的,默契好的纷纷互相合作,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不够有趣!” 又一波黑红色散发着不详气息的虫子飞了出来,漫天飞蹿,稍微不注意就一窝蜂钻入了人的七窍,瞬间就只剩下一堆白骨。变得更加强大的虫子飞出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好多修士都已经快哭了。 大多数修士携带的底牌都只是小范围的防护,只能保住自己和附近几个亲友,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虚弱了许多。 桑玦并不认识这些修士,她最开始自私的并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但当救过她的方脸修士一群人身上的法器灵光渐失的时候,她忍不住了。 一点眉心,大喝一声:“冰雪之境!” 顿时,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片雪白之境,仿佛冰封了天地苍穹,所有肆虐的虫子瞬间冻住。令人心喜的是,冻住的不仅是那些凶猛的虫子,就连那个诡异的红瓷娃娃都僵硬了。 “快点,趁此机会!” 反应最快的一对双胞胎赶紧将大家手上的故事都收集起来,两人相助跳了起来,猛地将一堆砸向那个红瓷娃娃。 红瓷娃娃哀嚎一声,炸成了一朵绚丽的烟花。 漫天红光下,活下来的修士纷纷瘫倒在地,赶忙吞食神丹灵药尽快恢复修为。他们知道下一关肯定更加艰难。 此时,一千名修士中活下来的只有四百多人了。 好多修士悄悄看着桑玦,如此强大的冰雪意境,整个天玄仙宗唯有一人。 “未殊道君,这个孩子跟你是什么关系?”大长老疑惑,“我似乎见过她。” 未殊道君在大家惊疑的目光中面色不改,平静道:“普通亲族罢了。” 这个答案没有一个人相信,比如他的四弟子李泰,他可记得当初那个桑玦掌印冰魄峰的时候是如何欺负自己的。 “师父,既然是普通亲族为何让她掌管一峰玉印,还让她欺负我姑姑?”李泰根本不看他六师弟杨岩的眼色,愣头愣脑就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 云关月正高兴她那个弟子又笨又呆,不懂什么故事,刚才竟然还活了下来,此时闻言不高兴了:“我弟弟还是我普通亲族呢,谁还有个特殊亲族不成?” “闭嘴,他们又开始了。”一个长老呵斥两人。 大家又看向试炼之境的画面,只见刚刚逃出升天的一众弟子又进入了一个白色的空间。 一只毛茸茸的黄毛巨猫蹲在空间正中央,它抬起前爪舔了舔,眨了眨硕大的血红色瞳孔:“喵~” 这只猫妖是如此的巨大,那双血红的瞳孔中充满了嗜杀的光芒,它诡异叫了一声,修士们发现自己顷刻就变成了老鼠。 桑玦抬起自己的手看,此时已经成了灰扑扑的爪子,心道一句不好,赶忙开始逃跑。 其他修士也是惨叫连连,慌忙四处逃窜。 气运是修行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在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个胆子小跑得慢些的女修当即被猫抓住几口吃掉,仅仅惨叫一声就没了气息。 云关月看见不由低头,这个正是她刚刚还庆幸活下来的小弟子。 吃掉了一个人,那只猫咪很高兴,叫声都变成了连续的喵嗷之音,它甚至跳起来做出各种捕鼠动作,抓到一个也不急着吃,玩儿够了才扔嘴里。 “这个怎么破?” 修士们大惊,他们修行一世可不想变成老鼠被吃掉。 桑玦想起自己还有未殊道君的一个必杀计,连忙道:“我试试,你们离远点儿。” 她转身溜到了猫的眼前,趁着那只猫纵身扑起的时候将未殊道君加给她的剑道杀意朝着对方杀去。 剑魂之境的剑意其气之凌烈,其势之凶猛,震慑入灵魂。 那只巨猫瞳孔竖起,血色中泛起黑雾,疯狂嚎叫着,全身的毛都立起来,急忙转身逃避。 但它哪里逃得掉,一剑入魂,若斩月之剑,斜割向它的胸口脖颈处,血色四溅,一串铃铛掉了下来。 整个空间都开始动荡,或许少了什么制约,修士们又从老鼠变成了人身。可惜他们还来不及高兴,一只黑猫绿眼的虚影又从地上的铃铛上缓缓成型。 “那串铃铛!” 恢复了人身的修士不再如老鼠看见猫那般害怕,千万不能让那只黑猫真正出现。 此时,离黑猫最近的是桑玦,其他修士见状立刻将身上的诸多底牌加在她身,就连李金枝也不计前嫌为她加了一层金色光辉。 桑玦趁黑猫成形时候立刻将那铃铛抢了过来,然而,那黑猫却并没消失,反倒迅速出现又开始了捕杀。 “你怎么这么倒霉?”从入定中醒过来的星观瞧见这个情景叹了口气,“除非你毁了那铃铛,否则死定了。” “为什么?”桑玦以为只要把铃铛抢过来就赢了。 “猫有九命,你们既然杀死了一命,其他八命都会来报仇。”星观道,“如果不杀,抢了铃铛反倒能操控脱身。” 桑玦丧气,这岂不是必定的死局,不过早死晚死罢了。 试问仙宗内能够超过未殊道君极致剑魂之境杀意的纯粹攻击能有多少呢?何况还是凝练到极致只给小辈护身所用。 第177章 不承情 “糊涂!”宗门长老们看到这幕不由捶胸顿足,“不该杀那猫啊!” 原本凭借这些弟子们保命的手段还能有一线生机,此时却已经注定是死局了。许许多多的修士纷纷转头不忍看接下去发生的惨烈场景。 众多长老看向未殊道君,他们估摸着自己能在刚才那斩杀猫妖的剑意下能否有胜算,同时又怀疑能将自身最强招数用在身上的人恐怕不只是普通亲族吧? 未殊道君门下六位入室弟子,除了大弟子乔意被派出去工作外,他的其他五个弟子此时都惴惴不安看向自己的师父。 尤其是二弟子云关月心中的惊讶几乎盖过了失去弟子的悲痛,她都不敢去认真探究师父此时的脸色。 因为实在是太恐怖了! 但他并没有动,甚至连身上的冰冷气息都收敛了很多,周身犹如一片真空虚无,容颜淡淡,更加威严。 李嫣然犹疑着不敢上前询问那位桑玦到底是什么人,她从未见过未殊道君这般模样,说平淡却又如山雨欲来,只是那股风在暗处肆虐,只有对他有所熟悉的人才能窥见几分。 “咳咳。”大长老清了清嗓子,“未殊啊,六位散仙前辈已经走了,他们让你务必肃清赫连万城留下的隐患毒瘤,万不可让此等悲剧再次发生。” 未殊道君微微闭了眼睛,他终究没有保住师尊留在这个世界唯一的血脉。 “全宗上下严查,执法阁全部出动,无论六院还是各大峰头都不得有任何异议,违者格杀勿论!” 掌门之令,威严赫赫,震慑苍穹,言出必随。 一群手持长镰,身着黑袍,脸上罩着面具的执法阁成员立即出动,引最高命令清查整个宗门。 天玄仙宗上层不管赫连万城那个魔头是否还会卷土重来,此次祸端在众目睽睽之下,千名本该获得传承的优秀弟子遇害,堪称宗门上下五万年之最! 眼见悬置于仙宗上空的镜面中已经渐渐弥漫起了浓雾,一团又一团,众人只能看见偶尔一闪的黑色旋风,风过无声,若有似无为雾气团染上一抹鲜红。 桑玦握紧铃铛,她听完星观的话深感懊恼,但求生之心告诉她抓紧想到办法才是真的。 眼见那黑猫成形,碧绿的眼眸,尖利的爪牙,矫健的身手,啸叫一声飞扑向惊魂未定的修士们。 “星观,怎么办?”桑玦不得不问现在唯一可以商量的人。 生死之际,星观也不计较以前的争吵,道:“摇动铃铛,吸引猫的注意。” 桑玦闻言立即摇动铃铛,结果她发现使了很大的力和摇不动,她一狠心抓了大把丹药塞进嘴里,灌注全身真元开始摇铃。 “叮铃铃。” 桑玦摇了摇铃铛,第一声,黑猫没有反应,但那些四处奔逃的修士却立刻变成了老鼠,引得黑猫兴奋大叫。 “叮铃铃。” 桑玦接着再摇,第二声,黑猫更加兴奋了,眼睛直冒绿光,因为那些刚刚还变作老鼠的修士们突然间化作了半人半鱼的生物。 这一下,那些上半身成人,下半身是鱼尾巴的修士因为行动不便立即遭了秧,那些上本身是鱼,下半身是人脚的逃过了一劫。 “叮铃铃。” 桑玦全身心再摇动了铃铛,她没摇一下铃铛,身体仿佛被巨石碾过。 她知道自己做了错误的判断,但绝对不能停下,这是唯一能吸引猫妖的方式。 果然,三次过后,黑猫歪了歪头,迷茫看向铃铛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轻轻踮着脚往这边走来。 其他修士立刻想要准备杀招击杀,桑玦举着铃铛大声道:“不能杀!” 满身狼狈,化作鱼头人身的李金枝气急:“你果然就是和邪魔有所勾结吧?” “猫有九命。”桑玦不避讳自己刚才莽撞杀猫的错误,她冷静道,“要死也是我先死。” 此时,那只黑猫脚步轻快,它似乎意识到桑玦手中的铃铛本该是它的。不仅如此,它眼中发出了浓浓的兴意,那边那个东西味道很美味。 桑玦眼睛都不敢眨,汗水从两鬓悄悄流下,她知道素樱和雁翎两把灵剑根本对付不了它,于是袖中一闪,如意扇就落到了手中,哗啦扇开,奇形怪状的狰狞模样。 她心底已经有了打算,那就是放弃自己,让另一个她出来主宰自己的身体。 如果不能生,那就一起死吧,在烈火中永生,共奔天堂。 “早该如此,我不会害你。”识海中的红色桑玦显出身形,星观所设下的禁锢比不上桑玦本人的选择。 星观万分不愿这个桑玦被放出来,这哪里是桑玦,分明就是侵占了桑玦一部分灵魂的天火之灵。若是放任天火之灵频繁主宰身体,那么终有一天邪灵入侵,本体失去自我而消失。 人是生灵,当主宰物,而不是物主宰了人。 “我可以燃烧自己的真灵帮你免除此次死劫。”星观说着,心中十分为难。 他的心都在滴血,可是如果失去了桑玦,他又去哪儿找契约伙伴呢?以退为进,方为大人之道。 更何况…… 星观隐隐觉得先前那股黑风有着熟悉的气息,那是自己传承于父辈的远古天魔之力,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第三个生灵身上。 “谢谢,不用了,我相信我自己。”桑玦知道星观真灵壮大的不容易,灵魂碎片都难收,若是真灵受损,最后麻烦一堆。桑玦作为他的契约道侣,承其恩惠,最后还不是要还? 黑猫迈着步子,已经走到了桑玦面前。 桑玦睁开眼睛,瞳孔中红光一闪,此时的她已经换了个芯子。 紧张的脸放松下来,桑玦举起铃铛在黑猫眼底下晃了晃,嘴角大大咧开:“她让我这次不要太血腥暴力了,真是难呢。” 说着,她猛地用力扔出了铃铛,手中如意扇打开到极致,心头封印的天火随着一丝裂缝喷涌而出,绯色蔓延上黑灰的扇面,仿佛披上了火红的绒衣。 “喵!” 黑猫大叫一声,急忙跳起去拿铃铛,却不料背后一阵灼热,它急忙转身,碧绿的瞳孔中倒映出一片烈烈火海…… 第178章 谁在说谎 黑与红交织总是充满了神秘和恐怖。 当外界看到天空中团团灰白雾气侵染上黑红之色的时候,修士们不由低下了头。 果然,已经没有丝毫希望了。 此时,桑玦挥舞如意扇,经过增幅的天火的绯红竟与黑猫争色,回过身的猫妖咧开嘴露出獠牙,毛都炸开,大叫着弹跳往后退。 “想进入那铃铛躲避,简直做梦!”这个桑玦不出手则罢,出手不死即伤。 她明知那铃铛才是罪魁祸首,又怎么会放过。 在她手上的如意扇当真如意,扇骨瞬间伸长,带着火舌在空中飞舞,若一只赤血凤凰展开欣长的尾翼,带着灿若朝霞之光,携毁天灭地之能扑向那铃铛。 那铃铛也不知是何种法宝,先前的其他手段都奈何不得它,此时乍遇天火犹如碰见了敌手,全身冒出灰黑色的雾气。 那黑雾将黑猫吞噬,越来越浓,不似修士们寻常所见的能量,带着毁灭紊乱的气息,化作一条黑色巨龙与天火凤凰猛烈对撞。 李金枝等存活下来的弟子皆目瞪口呆看着变化了的桑玦。 原先那个朴素的女道修转眼就成了一名眉目飞扬,身着红色华裙的美丽女子,那不加束缚的青丝无风自动,发梢微微泛着嫣红,如着火了一般。 五官还是那般模样,但着色渐浓,前者淡抹如青莲,后者浓妆似艳霞。昔日冷淡死沉的脸上微微勾起的嘴角,双眸闪烁淡淡红光,手持一柄形状貌似折扇的法器,汹涌的烈火在她身上燃烧。 这哪里是一位质朴道修,分明是一个凶狠的火神。 桑玦眉毛一挑,厉声道:“不想死就滚开!” 现在这个桑玦心中很有杀戮的想法,但她和另一个自己交接身体的时候,那个她一再警告过不许滥杀,对人要温和些。 简直可笑,她堂堂九天之火,居然还要来救人?但谁让她就是桑玦呢,对方的喜怒哀乐就是她的喜怒哀乐,她们是一体。 桑玦这般想着,又一舞如意扇,漫天烈火中当真生出了一只凤凰。她通过另一个自己看过的火属性法术,无师自通道:“凤凰三点头!” 一点头,铃铛四周的黑雾化作的巨龙犹如被公鸡啄了的虫子收紧蜷缩起来; 二点头,黑雾化作的巨龙发出咆哮,不甘溃散; 三点头,黑雾散去,铃铛被重重一击,巨大的声音响起,叮铃铃,叮铃铃…… “叮咚,恭贺大家完成第二关游戏。” 最开始那个诡异的声音响起,桑玦想要对铃铛乘胜追击,却发现找不到了,而她和那些弟子眼看四周风景变幻,转眼就又落入了另一个空间。 他们迷茫之际,桑玦的识海空间中,吸收了那些黑色能量的星观睁开了眼睛,一双金瞳熠熠发光,他似乎发现了一个超级大的灵魂碎片的痕迹,与这个游戏有莫大关联。 他想找桑玦商量,却发现此时占据身体的依然是那个天火桑玦,那么真正的桑玦呢? “桑玦,你在哪儿?”星观搜索了一遍却毫无所获,心中猛然明白了,果然如他先前所想。 与他订立契约的桑玦并非精分出了两个自己,而是一部分灵魂被邪灵所占,而那个邪灵正是与之共存的天堂火。火灵吞噬了桑玦的负面情绪和一部分灵魂,她们互以为是一体,其实…… “不行,绝对不能和这个桑玦合作。”星观想得深刻,“不过先要帮助她逃脱这个恶魔游戏再说其他。” 星观伸出手画一个五芒星,手心浮现出一团比刚才那些黑雾更浓郁的东西,他双手一推融入五芒星中。五芒星一闪而逝,他通过同源的力量将这个可能无限进行下去的“一千零一”的游戏限制在了最后一关。 桑玦疑惑蹙眉,她为何察觉不到识海中那位的痕迹?那个藏头露尾的小人,果然是见自己换了性子就躲起来了吧,呵呵。 如果说类似上次那样杀掉亲近之人就是找寻了碎片,那么这次,她可以选择不杀戮他人。 想让她帮忙找碎片,做梦吧! “这位道友,你还好吧?”存活下来的弟子忐忑看向桑玦,这种眼冒红光,浑身大变的模样分明是走火入魔啊。 桑玦懒懒看了那些弟子一眼:“居然还有百来个,真是命大啊!” 她这话让众弟子顿时觉得心惊胆战,果然是走火入魔了吧。 浑身狼狈的李金枝恨恨道:“你果然有问题,害我弟弟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了。” 桑玦看都不想看她一眼,直接转身看向空中中又出现的一只洁白的鸿鹄之鸟。纤长的脖颈,高雅的姿态,这是一只天鹅。 那只天鹅飘浮在空中轻轻扇动着翅膀,它温柔的眼眸看向众人:“这是最后一关,只要过了就能离开这里。” 最后一关?经历了重重不可思议的磨难的弟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况且看这只天鹅与先前诡异的红瓷娃娃还有凶狠的九命猫妖相比,实在是特别温和了。 “这关又是做什么?”桑玦双手抱胸,她对那只白天鹅可没有好感,厌恶黑的,讨厌白的,她最爱的是红色。 白天鹅扬起脖子,轻轻道:“你们陆续到我面前来,我将问你们一个问题,倘若为真则继续,倘若说谎,那么……” 白天鹅温柔入水的眸子变得凶狠起来,它继续道:“谁若说谎,你们就要去杀了他,他若不死,就由我让你们亡。” “开始吧!你,第一个。”白天鹅指了指发现第一关通关诀窍的那对双胞胎。 双胞胎兄弟很机敏,说了真话,很快就过了,一个接一个,有人生有人死,终于轮到了桑玦。 白天鹅问:“你叫什么名字?” 桑玦道:“桑玦。” “说谎,这根本不是你的名字。”白天鹅笑了起来,“下一个是谁,来杀了他。” 李金枝想上去,但见如今一身红衣的桑玦却不敢上前,其他修士悄悄祭出了手中法器,眼睛紧紧盯着她。 “不是她死,就是你们亡。”白天鹅提醒着。 神器峰的方脸师兄抿了抿嘴,捏拳冲了上来:“道友,得罪了!” 桑玦伸出手,一掌拍向他,猛地将其打倒在地,然后转向白天鹅,指着它大声道:“若说谎就要死,那我们这里最最该死的是你!” 第179章 师兄 桑玦不等白天鹅发怒,接着道:“你根本不是一只白天鹅,你是一只黑天鹅!” “该死的!”白天鹅果然发怒了,顺滑的羽毛耸立起来若一只只利剑,随之整个身体一点点黑色显露而出,浑身萦绕着黑灰色的雾气。 它暴怒着想要攻击戳穿了它谎言的桑玦,然而整个身体却犹如冰雪初融般渐渐融化消失,最终只留下一地雪块。 存活下来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这关居然如此简单就过了。 这时,白天鹅显露真身融化后留下的雪堆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瓶子,里面装满了圆溜溜的彩色丹药,亦或者只是糖豆。 “恭喜你们通关,请吃糖。” 大家哪里敢上前去拿糖吃,然而却由不得他们,那瓶子炸开,糖豆四散飞到了众人的眼前。 桑玦看着眼前的一颗白色糖豆,捏起就往口中丢去,冰冰凉凉,甜丝丝,味道还不错。 见她吃了,陆续有人也跟着吃下,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有的欣喜,有的沮丧,有的难受至极抱着肚子哀嚎。 “这糖有毒!”李金枝吃下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她恨恨盯着桑玦,朝着她扑了过去,“我要杀了你!” 桑玦皱眉:“你自己运气差与我何干,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时,最先抱着肚子喊疼的修士竟然轰然炸开,众人大惊。 李金枝心中惶恐至极,她以为自己马上就会那般死去,疯狂般缠着桑玦,一对金玉环困住两人,拿下头上的金簪就往桑玦胸口扎去。 桑玦意图推开她,简直是烦透了,真的好想杀人放火啊。 两人纠缠间,他们所在的空间陡然炸开,天玄仙宗上空陷入朦胧的镜子破碎四散,若天女散花,下了一场红雪。 一直不肯离开的修士们心下悲戚,他们的希望破碎了。 林飞站在众多修士中哀婉叹息,她的伙伴就这么没了。她心中此刻充满了对那些邪修甚至魔修的愤恨,自己变态得了,却还要来害无辜之人,简直该死。 林飞闭上眼睛,心中一股怒火蹭蹭而起,为正义而战,她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修却也有胸怀天下打抱不平之心。 她丹田中浮现出一柄剑的虚影,体内真元风起云涌,竟然瞬间凝结出了剑心,筑基大圆满,只差外药和闭关便能结丹。 但是,她没有走,她还想看看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奇迹。 林飞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空中竟然出现了许多修士仿佛从异世空间抛出,两个纠缠的身影一同掉了下来。 她揉了揉眼睛,虽然从未见过桑玦穿红衣,但的确是她,林飞慌忙飞奔而去。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那就是宗门的那些前辈大能们。 原本以为已经必死无疑,如今却有了生的希望,大家纷纷飞起接住落下的后辈。 桑玦和李金枝纠缠在一起,于是引来了众多修士。 桑玦眼见空间变幻,暴躁又不能杀人的心灵机一动,突然不再挣扎,任凭李金枝手中的金簪刺入了她的心口,然后猛然一推,两人分别落下。 因为接的人多了,两人又突然分开,一时情急大家竟然都接了个空,幸得此处大能云集,有人及时抛出两朵浮云将两人接住,稳稳落地。 “噗……”李金枝吐出一口鲜血。 桑玦捂住心口,也跟着吐出一口血来。 李嫣然为首的李家人连忙簇拥在李金枝身旁,一看她如今的情况,连忙抱起带去仙丹院找人医治。 桑玦这边,因为大家都知道她与掌门关系匪浅,因此掌门一系的大多都跑了过去。 云关月见她捂着心口,猩红的血液从她手中涌出,大惊,连忙挥手一道绿光先保住她的命。 从空中飞下的未殊道君走到了桑玦的面前,他看到她如今的样子微微皱眉。自己炼制的法衣明明是白色,为何变成了红色,还有她这一身汹涌火气,瞳孔发稍都带着血色,分明…… 桑玦抬起脸看着他,轻轻笑了笑,在众人惊讶的眼中伸出手:“师兄!” 未殊道君面色冷淡,脑海中的疑惑越加深了,这根本不是以前的桑玦。他突然想起了当初雁回带她到冰魄峰养伤的原因,还有六弟子杨岩曾经跟他禀报的事,突然明白了几分。 接下来,他做了一个令本来就惊讶的众人掉了下巴的举动,他竟然蹲下将桑玦抱了起来。 桑玦似乎很高兴,柔柔道:“师兄,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不管我的。” 未殊道君冷冷着脸,一言不发抱着御剑而起往冰魄峰而去,他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师父在……在干什么?”云关月说话都结巴了,“我刚才好像听见桑玦喊的是‘师兄’,一定是我听错了。” 几个师弟面面相觑,其他徒子徒孙更是噤若寒蝉,似乎听到了他们这一脉了不得的秘密。 沉默了一会儿的五弟子杨岩郑重道:“你没听错,的确如此。我看桑玦姑娘好像出了问题,你们先别当真。” 云关月懊恼抱着头:“不,那明明是我的可爱小师妹,不行,我要去找大师兄去。”她说着就祭出青莲飞走。 此时,林飞终于赶了过来,她东张西望没有看到桑玦,连忙拉住一个修士问:“这位前辈,你是否看到过刚刚掉下的一个弟子?” 她拉住的正是未殊道君的六弟子慕容飘雪,一个精致执着的剑修,他看到林飞眼睛一亮,抓着就跑:“你剑心初成,还不快趁此结丹?跟我走吧。” 林飞愕然,来不及反应就被任性的前辈提起衣领子抓到陌生道场关起来被闭了关。 未殊道君抱着桑玦,运用空间手段几步就回了冰魄峰,他屏退峰上所有生灵,一把将人狠狠扔在雪地中。 一排排冰剑凭空而起,形成了一个冰雪牢笼,将桑玦困在雪地中,剑尖倒悬直指桑玦周身。 桑玦怯怯:“师兄?” 未殊道君一改冰冷平静面色,蹙起眉头,厉声道:“桑玦一向喊我师伯,你到底是谁?” 第180章 转换功法 随着未殊道君一声厉喝,冰魄峰上又下起了雪,纷纷扬扬落在了桑玦身上。 桑玦蜷缩起身子,嘴边还带着血迹,一身红衣上很快就落满了白雪,她委屈道:“我受伤了,又痛又冷,你还来凶我,况且你本来就是我师兄啊,我又没说错。” 未殊道君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乱了辈分?” 他不再看她那一副明明很嚣张却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一点眉心祭出一点紫光,那是他紫府世界的一点源光,他将其化作一道丝带系在桑玦脖间。 未殊道君用自己本源世界监督她,于是撤销了冰雪剑阵,挥挥衣袖:“你若想留在峰中便留下,不想就离开。” “不管你是谁,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宗内,凡有异动必被我察觉,到时候别怪我把你彻底关起来。” 桑玦冷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遥遥看着他的背影,深感此人心性冰冷。 她抹了一把嘴角,心口被金簪所受的伤早就愈合了,但她可没想轻易放过那人,必须要趁此打劫才是。 这个桑玦似乎因为那次出现就遇上了劫匪,于是心中很有打劫诈骗的意思。她察觉体内丹田已经大圆满,觉得可以结成金丹了,但那修炼资源却不想慢慢存,伸手找别人要是不可能的,那么只能打劫了。 原先那个桑玦还想着凝结剑心结成剑丹,这个桑玦可不那么想,她要的是快速增长修为,重新登临九天。 她是桑玦,却也记得当初为天堂火叱咤九天的过往。 冰魄峰上冰雪皑皑,桑玦极度不爽,她怎么可能待在这里,于是急忙下了山回到新秀峰后的白色房子中着手准备结丹事宜。 单独玩耍了很久的团团看见主人归来赶紧扑上来准备要吃的,然而,它刚刚靠近桑玦就猛地离开,警惕看着变得陌生的主人。 桑玦挑眉:“一只黑白肉球?滚开!” 团团退后几步,喉咙里发出意欲不明的吼声,转身奔向了水潭边的芦苇丛中。 桑玦根本不看它,拍拍身上的红色法衣,抬手解了房间的禁制走了进去。 躲在草丛中的团团惊疑看着这一幕,灵魂似乎还是那个灵魂,但主人怎么变得那么陌生了呢? 桑玦环顾这个简朴的房间,冷冷道:“恶魔曾经待过的房子,也不过如此。” 她径直坐到了塌上,开始清理自己的东西。 看了看不禁皱眉,那么多肉是怎么回事? 她想都没想就将那些洪荒异兽的肉扔到窗外,只捡了些血气旺盛的吸收掉了其中的力量。 躲在窗外的团团脑袋被砸,龇牙咧嘴捡起那些储物袋一瞧,眼睛顿时乐开了花,它的主人没有忘记它,给它带了好多好吃的呢。 桑玦继续清理自己的东西,凡是她认为是垃圾的要么扔掉,要么烧掉,要么吸收掉。 素樱和雁翎两柄灵剑被拿了出来,桑玦比划了一下,觉得作为武器虽然弱了点儿,但觉得还行,于是又被放了回去。 其他的稍微有点儿作用的被归置到一处,于是整个乾坤戒顿时又变得空空荡荡。 突然,她在戒指的角落中发现了一本闪烁着迷人粉色光泽的功法书,心中一动,拿出来一瞧,眼中浮现出了笑意。 “好一本《清源御女心经》,可叹以前的自己竟然不识货,放着如此功法不练竟然去学那烂大街的《太玄经》,呵呵。” 桑玦笑着道:“凭借自己空灵根的资质,仙鼎的体质,练这《清源御女心经》再好不过。” 她跟那个自己不同,那个自己对本身是仙鼎体质的事实总是逃避,觉得那是洪荒恶魔般天大的坏处,而如今的她却恰恰相反。 凡是能利用的皆要利用,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世界上哪里有绝对的坏处呢? 此功法筑基后即可修行,她现在已经是筑基大圆满,早已能修行此功法。 桑玦打住了想立即结丹的心思,转而决定先转换功法,将一直修行的平凡无奇的《太玄经》转换成几乎可称之为传奇功法的《清源御女心经》。 从此,她身体的真元不再是清正无暇平平无奇,而将带有传奇功法特有的异光,挥手间自有功法奇特效果,更不用说其他异常。比如云关月的青莲之术正是她所修行的传奇医修功法所至。 功法分普通和传奇,普通功法中规中矩搬运体内灵气增加修为,传奇功法却带有别的偏向,金丹前不显,一旦结丹成婴将会修炼出奇特神光,美观又厉害,堪比神通之术。 只是普通功法谁都能修行,那传奇功法却挑人,稍微不合适便事倍功半,甚至走火入魔。 而这《清源御女心经》却正是适合桑玦这种体质,准确的说是适合所有炉鼎体质。阴有阴修,阳有阳为,名为御女,实则清源,单看你怎么修行了。 桑玦想到这本功法的来历,不由冷笑,那位妖修仙子拿出此本功法虽然是盛情,却不免是猜测她乃是未殊道君后宫之意。 这般一想,她更是坚定了结丹的念头。 “什么剑心剑修,一剑破万法又如何,岂不闻万法皆通,一个平庸的剑修哪及得上神乎其技的术法?” 桑玦坚决撇下了另一个自己好不容易练上来的《四季剑法》,她觉得世间一切都不及自身携带的天火鼎盛,只可惜这个身体太虚弱,大半天火本源竟然还被封印在胸口,当真暴殄天物。 既然已经决定,说干就干。 桑玦先是诵读了新要转换的功法一遍,然后便着手进行修炼。 修炼的过程很顺利,体内经脉中原本清正无色的真元中渐渐弥漫上了一层淡淡的粉。那粉色极淡,没有靡靡颓废之像,反而散发出一股清新的,带着生命本源的生机勃勃。 桑玦非常满意,她喜欢红色系,粉色虽然嫩了点儿但也不错。 尤其是这本功法,虽然是一本双修功法,但其本源清正,既没有同类功法克制欲望愤世嫉俗的凶狠,也没有放浪形骸的妖媚,它只是淡淡的,仿佛世间本该如此,随缘而已。 万物阴阳,桑玦其形为女,内为阴,天火为阳调和未免霸道,有了这本功法补齐阴源,仿佛运行起真元来都比以前更加圆润畅快。 桑玦睁开眼,摊开手,一团绯红出现,她笑了笑,阴阳转圜,天火的威力加强了,离毁灭万物更进一步。 第181章 纠缠 桑玦转换功法后发现事情果然如她所想,抛弃某些执念,人活得肆意一些,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与其抱残守缺委屈自己,不如嚣张肆意祸害别人。 小儿持金过闹市虽然危险,但若用其为本钱必能搅动一番风云。 燃烧自己算什么,烧掉别人壮大自己才是生灵本分。 桑玦想着想着,眼中异光迸发,不知是否是那功法的原因,她眼中的血红退了,取而代之的是点点粉,若一江春水荡漾,若即若离,初看有粉红,再看却是黑白分明的一汪幽潭。 整个人圆滑而有异光,灵敏而有侠气,风度绝佳,一身华丽红色仙裙的桑玦恰似变了一个人。 云关月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不由在心中感叹,以前虽然面貌佳秀,但未免死板,如今却是浑身都散发出女人独有的迷人风姿,妖媚中带着清纯,若她是个男修恐怕都要爱上了。 桑玦正在熟练新的功法,她对其中某些不太理解,正疑惑呢,就发现来了客人。 她没好气道:“明月真君来此有何贵干?” 云关月也不生气,伸出手:“我来看看你的身体,师父那性子我不放心。” 桑玦躲开了她伸出的手,警惕着:“我跟你不熟,要看我身体状况,让他自己来。” 云关月摸摸鼻子,感觉很尴尬,只好解释道:“师父他最近忙,你也知道宗门损失了这么多弟子总得有个交待。” 桑玦其实巴不得未殊道君别来管她,她撇过头内心窃喜,嘴上却道:“我不管,他不来,我就不医。” “……”云关月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好做我师妹不好吗?她已经和几位师兄弟通了话,怎么都觉得不可能是师姑,这人的年龄还没他们零头呢。 “明月真君请吧,我要练习功法准备结丹。”桑玦说着,突然又道,“等等,真君帮我一个忙吧。” 云关月自然答应帮忙,于是拿着账单去李家讨要医药费,但看那账单上的物品,各种灵池、灵砂、灵丹,分明是保障结成极品金丹的外药。 “桑玦,你真要结丹?”云关月诧异,“未免着急了些。” 桑玦轻轻笑了笑:“哪里算急呢,大世界中的天才弟子在我这个年纪也都差不多该结丹了吧?” “天赋并不以年龄为界,你以后就会明白了。”云关月觉得她如今的状况并不适合结丹,于是准备劝一劝。 “多谢真君关心,我自有打算。” 桑玦信心满满,云关月不好说什么,转身鼓起勇气去找师父询问具体的情况,结果却得到了“随她”的话,于是只好真的去敲诈了李家东西。 好么,桑玦救人却还被反插一簪子,若不是他们运气好岂不是死得冤枉? 没了人打扰,桑玦索性闭了死关。 《清源御女心经》分两篇,清源篇乃是正宗功法,而那御女篇却颇有异处,竟然是被动修行。 桑玦身体资质好,领悟能力也不弱,很快就将清源篇修到了第三阶,只等结丹便可修行第四阶让整个身体变得清净无垢,到最后升仙之时候便如天地本源,自然而然转换成仙气而不费吹灰之力。 至于那御女篇,桑玦却很诧异,因为她居然看不到这功法被动达成的条件,但是她又修成了,丹田真元中混合的点点粉光正是成功的标志。 “或许是我体质异常的缘故吧,可见这功法果然适合我。”桑玦不得不这样想,反正是被动功法,也不需要太高明,她决定将精力放到上篇中。 她无所谓,另一个人就很纠结了。 识海中自我封闭的星观脸色漆黑,他简直想要吐血。 这个桑玦果然跟他过不去,虽然她答应了另一个自己不再多造无辜杀戮,但是…… 她好好的修行不好吗?居然转换功法。 你说转换功法也就算了,好歹换成了更适合自己的传奇功法。 但世界上那么多传奇功法,你一个空灵根资质,修习什么不好,偏偏要修行这种道侣双修的功法。 你修行道侣双修功法也没什么,很多修士也不会顾忌这些,但是……别人要么没有道侣,要么是真双修道侣啊! 道侣之间,一个修习了传奇级别的双修功法,另一个自然而然会接受到相应的功法。 星观只是一半真灵,当然没什么想法,他只是忧心,两人道侣只是契约罢了,若是纠缠太深,以后解除的时候双方都可能受到非常大的伤害。 甚至,他有些怀疑当初自己父亲帮忙牵线的道侣契约是否是普通的契约,总感觉怪怪的。 桑玦修炼修炼着,她心里也感觉有些怪,她发现修行速度好像更快了,如有神助。 被迫修行御女篇的星观黑着脸,他希望这个桑玦赶紧结丹,或许到时候心魔入侵,天劫来临的时候,桑玦的本体会趁机显现。 到时候,他一定要让她赶紧将那赫连万城的本源找到,他也不管世界上还有多少分散的灵魂碎片了,道侣契约到了这个份上,必须断! 这个桑玦倒也罢了,到时候送那个真实的桑玦一份大礼,一切因果皆消,谁也不欠谁。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纠缠太过只会害人害己。 星观一点儿也不想跟个女子有真实的纠缠,他觉得是个拖累。若是纠缠还不够深,一旦发现不对,他杀了这女子对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妨害。 他在想着如何才能降低解除道侣契约时候的伤害,殊不知桑玦此时也在想等她结丹的时候如何与另一个自己交流,好让她放弃身体控制权,然后趁机弄掉识海中的星观。 两个同时修炼着功法上下篇的生灵均心怀鬼胎,于是不知不觉中,他们的本源纠缠愈发深了。 或许是新换的功法令人沉迷,被火灵桑玦压迫的桑玦本源沉沉睡在识海最深处,没有丝毫清醒的痕迹。 她周身一片朦胧,浑身发出清正的粉红之光,间或有绿色神光涌出,那正是她所修炼的无量色身小神通在自动修复她受损的魂魄之体。 若是有人看见,就会发现她此刻沉睡的灵魂竟然是不全的,虽然通身清透,但有一小部分却失去了,仿若被什么侵蚀一般。 第182章 金丹难成 内应外合,心中燃烧的火焰让结丹水到渠成。 桑玦从李家那里打劫来了不少好东西,起码不用担心结丹的时候差那么一丝灵气而导致无法成就极品金丹。 修士筑基之时升莲台,凭借桑玦的资质自然是那九品的顶级莲台,若再十品却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因素,一般人达不到。 筑基莲台在筑基期关系不大,真元什么的靠练气期和平时的积累,术法剑术也靠自己勤加苦练。 然而,等到结丹之时,那筑基莲台的关系就大了,仿若一个底子,什么样的莲台中便结什么样的丹。 类似桑玦这种结成了九品莲台的弟子,无论在哪个宗门都是重点培养的对象。若她是个普通身份的修士,此时定当有一番筑基修士的风云,可惜她身份特殊,从未享受过天才的待遇。 桑玦在房中布置了数道防御阵、聚灵阵,她将从李家讹诈来的灵池布置好,灵砂放在手心,灵丹放在身旁随时准备不时之需。 修士修行是个玄奥的技术活,有的筑基结丹眨眼就过了,有的准备数年也卡在那儿无可奈何,有的啥也不用只需鲸吞灵气便能稳固,有的必须九药齐全,丹药灵池一个不能少…… 桑玦不赌,她体内有天堂火可以替代很多外药,但是灵池灵丹必不可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的体质她知道,若要成就最好的金丹,新秀峰的环境根本不可能。 你说让她去冰魄峰结丹,呵呵,她为什么要去看未殊道君脸色?或许等她结丹成功倒是要去峰中逛一逛,给他添些麻烦。 怀揣着报复的美妙心思,桑玦的修行渐入佳境。虽然不能杀人,但世间可有比杀人更恶毒的行为呢。 这个桑玦行无忌惮,心无顾忌,坦坦荡荡,手段果决狠辣却又懂得变通,深谙天火无形之霸道,较之桑玦本灵更加前途光明。 所以,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桑玦,自己就该成为真正的桑玦,而不是让那个原本弱小的,带有人类物种瑕疵的桑玦掌控自己。 人算什么,她就该成为高高在上的神灵! 心中一点火摇曳,下丹田中真元海暴动,顿时化作了汹涌澎湃的海洋,数道飓风卷起一尊九品莲台。 九品莲台升,风起云涌,九层莲台上一朵金莲闪闪发光,数颗真元凝结的核被吸引来,从真元海上一层层旋转爬上莲台,九转而至,经过莲台的萃取融合,一点一滴汇聚在莲台上慢慢壮大。 此时,若是剑修便要让剑心剑意和剑道雏形降临到莲台顶部的金莲之中作为中心凝聚金丹,若是法修便要将功法体悟和自身最强术法一一在丹田演练飞上金莲融合成金丹…… 世界万道同修,本质却是一样的。从练气到飞升,从肉身到灵魂,从丹田到识海,从识海到自身世界,变量到质变,身通而神通,灵飞而魂升…… 若是原来的桑玦,她此时根本不会结丹,因为她一心想要做那仙侠之主的剑修,而现在的桑玦,她以火为尊,天生便要做那法修。 此时心火旺盛,由于新功法的作用,似乎那天火的封印也松懈了许多,桑玦相信,只要她能练出能承载住天火之威的本命法器,那么她就能慢慢导引天火本源出来,到时候世界之大,还不任她逍遥? 什么仙家争斗,什么宗门倾轧,什么仙鼎之危?在实力面前什么也不是。 啊,还有那个莫名其妙沾上来的道侣,呵呵,不管他是什么跟脚,不管他背后有何等势力,也由不得他放肆。 遵守契约是弱者的行为,她若为强者,天道契约都不放在眼里。 桑玦此时心神嗨到了极点,灵魂飞升,仿佛片刻就要飞到九重天外,危险而不自知。 识海深处,沉眠的桑玦本体睁开了眼睛,她意识到自己正在结丹后大惊:“停下!” 顿时,天火桑玦的心智被陡然唤回,心中不由一阵后怕,连忙道:“你醒的正好,快快将你平日所修所感打入未成形的金丹中,最后灌入天火也就成了。” 桑玦本体欲哭无泪,但此时结丹在即,她不可能中断下来,只得感叹自己无缘做一个纯粹的剑修了。 她平时虽然有着人类特有的软弱,但危难之际也是果断,放下固执成为剑修的想法,化作一股清风从上丹田飞到了下丹田。 眼前所见不由令人咋舌,丹田中升起的九品莲台此时犹如一个世界之核,四周所有一切都朝之汇聚。九层莲台上,金莲中一颗圆溜溜的金丹雏形已经形成,只等融入本体修行感悟和功法…… 等等,桑玦突然停了下来,她的功法怎么好像也变了? 那种粉红色的神光是什么东西? 桑玦感觉快要疯了,不,她从分裂出两个自己的时候就已经疯了,此时不过是恶果。 “你怎么能随便转我的功法呢?” “为何不转,你赶紧准备结丹吧,若不然我可代替你接受天劫历练了。”天火桑玦不解,“我与那天雷有嫌隙,还是不要相遇为妙。” 桑玦简直不知怎么办才好,眼看那金丹雏形摇摇欲坠,她只得融入其中,将自身本源与之交汇,所有际遇功法修行都一一感悟到其中。 可是因为功法转换,她只凭借自己的力量短时间内无法立刻融会贯通,只得放慢了融合的进度,刚才迅速成型的金丹雏形缓缓凝实中。 此时,新秀峰上,乌云密布,黑沉沉压下来,狂风暴雨从未停歇,方圆百里内的灵气云团化作金斗垂下到后峰一间白色房顶上。 众多修士不由啧啧称奇,居然在新秀峰上结丹,万年来还是头一次见识。真是心大,万一底气不足,岂不是功亏一篑? 也不知是否是他们乌鸦嘴,初时结丹天象若天崩地裂,迅猛急迫,似乎马上就能破开云雾,金光成丹。然而不知过了多久,峰上乌云越来越厚,迟迟没有孕育雷劫的痕迹,更不用说那灵气团,仿佛凝固了一般。 如此情形,分明是那位即将结丹的修士因为什么原因卡在了凝结金丹的过程中。 许多人纷纷猜测是金丹劫难中的心魔劫,只有少数修士才会遇到,大多数要到元婴期才有。 “估计难了。”有修士感叹着,已经三个月了,新秀峰其他弟子都纷纷被吓跑,那乌云和灵气团依旧如故,仿佛这里是被时间遗忘的地方。 第183章 异像 情急之下突然转换功法而结丹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若是其他人几乎不可能成功。 桑玦也不例外,她几乎游走在崩溃的边缘,那《清源御女心经》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么修行真的好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何必执着于功法,等到了修行后期,什么都是一样的。”一直沉默的星观终于开口了,他需要她的成功,然后夺回身体控制权。 “可我根本弄不懂这新功法要的是什么,总感觉差点儿感悟。”桑玦也说不清,的确,她也感受到了新功法很适合自己,但是…… “在我这儿。”星观叹息一声,将先前自己对这本功法的感悟和修行用金光包裹起来传递了下去,“结丹刹那或有心魔,你小心。” 桑玦也不太明白,只是感谢他的额外付出,看着丹田中突然出现的一团暗金色的光芒飞进了即将成型的金丹中。 瞬间,桑玦也将自己全身心投入了金丹之中,她这些年修行的过往一一展现,每一次感悟都从脑海翻出烙印在金丹之中。 她不由想起了小时候被火毒侵袭的痛苦,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幸福和心酸,想起了初识修仙的好奇和迷茫,第一次引灵入体,第一次内视的惊恐,第一次御风而行的畅快,第一次御剑成功戳破了师弟的头皮…… 桑玦此时仿若走马观花,她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心魔吧。 她回忆起以往的点点滴滴,无论沧海桑田人事变幻,有的人已经远去,有的人却已经重生再来,有的事已经完结,有的事却还在继续,她的修行之路将永无止境。 她的修行之路磕磕绊绊,跟普通人不大一样,但她感谢路上相遇的所有人和事,也感谢自己。 突然,她眼前出现了一个红色身影,她知道那是另一个自己,火红的颜色,灿烂的耀眼。 “我们终于见面了。”桑玦还是第一次看到另一个她,觉得她分外迷人,不知这算不算自恋。 火灵桑玦表情有些迷茫,见到她挑了挑眉:“结丹完成了?” “还没有,就差一步。” “差什么?” “走出这里迎接雷劫。”桑玦突然知道了另一个自己到底是什么,原来那是她的心魔啊。 火灵桑玦不解:“那你还不快出去,我是不会帮你渡雷劫的。” “你不来找我麻烦吗?”俗话说心魔纠缠,桑玦不确定。 火灵桑玦翻了个白眼儿:“我保护你还来不及,哪里会害你,快去结丹,不要浪费时间。” 桑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修仙历史上第一个被心魔推出去的人,她和自己的心魔居然能和平相处,当真是奇迹了。 渐渐地,桑玦从迷茫中醒了过来,深呼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丹成了。 峰顶积蓄已久的乌云终于发威,隐藏着的重重雷劫噼里啪啦就劈了下来。 桑玦飞身跃出了闭关的房子,来到山顶之上,她此时一身白色法衣飘飘,周身飘浮着数件法器,两柄灵剑依恋不已,还有一根捆仙绳,一件金竹屋。 雷劫是淬炼的好时机,桑玦袖口一点,将未成形的如意扇拿了出来,既然转换了功法,那么这件便是绝佳的本命法宝了。 终于迎来渡劫,好些修士都跑来看。 他们看见雷劫下的白衣女修不由赞叹,真是个俊俏的修士呢,不知为何要待在新秀峰。但他们确定只要她结丹成功立时便能收到各大主峰和六院的邀请。 有消息灵通的修士对此嗤之以鼻:“想都别想,听说这是掌门一脉预定的人选,只要结丹立刻就会拜入掌门下成为入室弟子。” “可是咱们宗门不是金丹之后就不能拜师了吗?” “切,你怎么知道她先前没当记名弟子?” 众人恍然大悟,既然没有念想了,那么专心看人渡劫吧。 此时的桑玦已经拿着如意扇冲入了雷劫中心,她此番结丹应劫虽然不是她心中所想,但一应准备俱全,心无杂念,一股破釜沉舟的念头,反倒没有了后顾之忧。 金丹雷劫不过小九之数,最多四九,桑玦苦笑,或许是她惹怒了雷神大人吧,竟然真的给她了四九天劫。 三十六道雷劫一道比一道恐怖,桑玦周身的法器已经淬炼到了极限,桑玦立刻将其收好。 她翻了翻如意扇,什么都好,就是缺个扇面,世界上哪有全由扇骨构成的扇子啊? 想着想着,头顶雷劫又酝酿完整,轰隆一声下来。桑玦的头皮都发紧,一头长发根根炸开竖起,身上若不是有件法衣,她可能就要赤身裸体了。 所以修行越是高深的修士越不注重皮囊是有道理的。雷劈裸露都是常事,还一堆人围观,什么佳丽都是红颜枯骨,一旦渡劫失败,可不就是过眼云烟么。 桑玦将如意扇高抛入云,那些细密如针的扇骨倏然转弯垂落而下,将自己的主人牢牢护住,任凭最后一道凶猛雷劫劈打在身。 被护住的桑玦也不是什么也没做,她还记得渡劫之后要及时沟通天地,到时天呈祥云方得金丹巩固。 她浮空端坐着,双手不断掐诀,引动丹田内的金丹反收九品莲台。她筑基大圆满后曾去宗内书阁看过金丹笔录,笔录上说倘若在结丹之时将莲台纳入金丹,那么就能早一步到达金丹中期,且真元浓厚,威力更加强大。 九品莲台乃上天馈赠的玄幻之物,收纳何其艰难,桑玦上有雷劫在劈,下要专心收纳莲台,整个人额头涌上了细细汗珠。汗珠滚落下来,在被雷劈得漆黑的脸颊上划过道道白痕。 须臾,雷劫消散,天空乌云缓缓散去,一片祥乐之音响起。 桑玦紧闭眼睛,收了如意扇纳入丹田,莲台还差最后一步,已经融合,只等最后天道馈赠助其一臂之力。 淡金色的光缓缓落下,桑玦沐浴在一片金光中,外人看不清她的身形。 金色光芒修复好刚刚渡劫的损伤,最后融入丹田之中将九品莲台融化成了金色液滴,缓缓被金丹吸收。 自此,桑玦的丹田之中,一颗金光闪耀圆溜溜没有丝毫瑕疵的金丹形成,只是那颜色却有些泛红,不似他人金丹的纯金之色,而是金红耀眼,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枚火焰的痕迹。 终于成功了,桑玦全身心吸收天道的馈赠,她却不知此时的火灵桑玦正隐藏在心口蠢蠢欲动,只等最后一步趁机夺取身体的控制。 天道馈赠的金光被全身吸收,壮大了她的无量色身小神通,同时也增加了她对新修功法的感悟,最后一起从下往上涌入心口的中丹田…… 桑玦眼睛猛然睁开,伸手捂住胸口,那里封印的天火似乎挣脱了! 顿时,一片灿若朝霞的极致红色火焰从她身上爆发而出,刚刚还吉祥如意的天道反馈场景顿时成了一片地狱火海,如此暴虐,许多人误以为是地狱的红莲业火,而不知是同样恐怖的天堂火。 “啊,可怕,快跑啊!”其他观渡劫趁机分得天道感悟的修士纷纷拔腿就飞。 他们飞得远了,就听见一声清啸,震撼心尖,似凤鸣般美妙,不由转头看去。 只见那火海中竟然生出了一只金红色的类似凤凰的异鸟,以火焰化形,展开双翼飞向了天空,尊贵傲然,张开嘴吞尽了天道馈赠,优雅盘旋一圈后化作一道红光飞了回去。 第184章 关系恶化 隐藏在云端查看桑玦渡劫情况的未殊道君见到此景,心下黯然,深感大事不妙,什么异像都可以,为何偏偏是金红色的凤凰神鸟?! 他面色不善,祭出利剑就飞身而下,剑上盈满仿佛来自九幽的冰雪之意,凝结出他的剑魂一转的意境一剑挥出。 “师父!”云关月在旁边看得清楚,这一剑分明带着杀意。 峰顶之上,凤凰归去,桑玦脑中一片纷乱,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爆炸了。 有无数声音在她耳边说着话,其中两个声音最为明显。 其中一个是男声,不断让她赶快醒醒,灭掉自己的心魔,收服火灵;另一个是自己的声音,告诉她们才是一体,万万不要听男人的话。 桑玦也不知该怎么办,正在这个时候,一声清啸,极度冰寒的危险气息袭来,她下意识就躲了一下,另一个火灵桑玦趁机占领了她的意识。 “……”星观怒其不争,顿时吐了一口血,为了防止火灵侵袭,立刻跟随陷入沉眠的桑玦本体到了识海深处,挥手构建出一道牢固的黑金色结界。 未殊道君的剑意杀到,整个新秀峰几乎被夷为平地,方圆十里全部笼罩在冰雪之中。 那些只是来观看个渡劫的修士几乎被吓尿了,这刚刚放火后又下冰的,他们只是来看个热闹而已呀。 但也只是几乎被夷为平地,一片白色中红色那般显眼,争夺了胜利果实的火灵桑玦红裙摇曳,一把收了覆盖在头顶的如意扇,赞叹它的防御力之强,然后将其收纳入了丹田中蕴养。 没有扇面的如意扇一进入丹田中就靠近了那颗漂亮的金丹,在它四周转了转,抽出几根扇骨化作生命之花的镂空将其包裹了起来。 “桑玦,你修行的是何功法?”未殊道君定定看着她,发现她金丹稳固,但周身火气凌烈,瞳孔深处的红色一闪而过,发梢仿佛着火一般,这分明不是正常的桑玦。 (火灵)桑玦轻轻笑了声,若雪白的梨花落到了桃花林中,清纯魅惑,她指了指依旧未破的白房子:“师兄,你差一点儿就把我伤了,幸亏这房子坚固。” 未殊道君不发一言,他看着她脖子间的紫色丝带,证明桑玦并没有被夺舍,难道真的是走火入魔了吗? “我问你,你刚才为何会呈现金红色凤凰景象?”未殊道君冷冷问道,“我再三警告过你不要显出任何异常,你难道忘了‘天凰’一说吗?” 桑玦想起这个也是皱眉:“我异像明明是天堂鸟,再不济也是朱雀,哪里是凤凰,什么‘天凰’,与我何干?” “天堂鸟?”未殊道君立即知道是自己弄错了,马上道,“你知道是天堂鸟,但大家都看成了凤凰涅槃之像,为免麻烦你立即去冰魄峰中修炼百年。” 桑玦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人高高在上指点的意味,她可不是以前那个把未殊道君当做长辈尊敬的小女修。 “师兄,你平时都不管我,也不认我,我凭什么听你的,我又不是你徒弟?”桑玦抱胸扭头不理会,转身准备回那间白房子。 “站住!”未殊道君脸色铁青,他有生以来从未有人忤逆过他,包括以前特别麻烦的桑玦,现在她结丹了,莫不是以为翅膀硬了? 桑玦根本不听他的,拍了拍身上的衣裙就踏入了新秀峰中唯一幸存的房子,她很佩服自己当年选择洞府的眼光。 “本尊叫你站住!” 未殊道君招来天玄掌门之印,引动整个仙宗之力将桑玦困住,然后转头让几个目瞪口呆的蠢货弟子将其拉走关起来。 大弟子不在,以云关月为首的几个徒弟赶紧应了,他们实在不敢问师父的私事。 桑玦全身不能动,她知道自己硬打打不过这人,若是动用接封了的天火之力说不定会引来宗门散仙老怪再次将其封印。毕竟天堂火虽然燃烧世界万物,但对散仙却无法至于死地。 “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我要回自己的房子!” 桑玦实在不想回到那冷冰冰的冰魄峰,先前说等结丹后就去找麻烦不过是随便想想罢了。 未殊道君指着这白房子:“这就是你的房子?” “是啊,它坚固吧?”桑玦得意道,“毕竟这可是宗门万年来第一天才赫连万城亲自建造的屋子呢。” 未殊道君平生很少恨过什么人,但提起赫连万城这个名字,他就觉得那是他宿命的对手,那是来自灵魂的对抗。别人都说赫连万城这个魔头已经死了,但他不觉得,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赫连万城肯定还活着。 “赫连万城是吧?”未殊道君问完这句就祭出了一把雪白的利剑,剑出带着不尽的风雪之息。 这不是普通的佩剑,而是当初他师父辰祥天君飞升之际留下的一件历经飞升之劫的仙器。 桑玦从那把剑上感受到了危险的力量,不由后退了几步。 未殊道君执剑而立,一身紫袍下盛开片片冰雪之花,他看了眼桑玦:“这是你父亲的佩剑,今天,我就代她教教你,邪魔修曾经用过的东西沾不得。” 他话音刚落,简单挥手一剑,没有什么气吞山河之势,一道白色剑气却如切白菜般将那幢抵抗住他剑意侵袭的白色房子切成了两半,房间内一应物品化成了灰。 桑玦气得睚眦欲裂,可惜却不能动弹,只好开口骂人:“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这个……” 眼看事情发展不好,又知道实情的五弟子杨岩赶紧伸手堵住了她的嘴,小声劝道:“姑奶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胳膊扭不过大腿,你刚刚结丹,巩固修为要紧。宗门内近期正严查赫连万城的事,师父这样做也是为了表明态度。” 云关月诧异:“五师弟,你怎么喊她姑奶奶啊,明明是我们小师妹,差辈儿了。” “啊呸,师姐,你没听见她不要脸一口一个师兄的叫师父啊,真是无耻。”四弟子李泰就是讨厌桑玦,瞧吧,先前还装了会儿小白羊,这一结丹又恢复嚣张无耻的本性了。 未殊道君转头看向几个徒弟,冷脸:“还不快把人带走,待在这里成何体统!” 没等徒弟应话,他继续道:“没了乔意管着你们成什么样子了?看来是要赶紧给你们找几个师弟师妹了。” “师父!”众弟子大惊,传了这么久,师父终于要收徒了。 “山门大开,自有优秀子弟,你们也可以看看有无合适的苗子。”未殊道君说着看了眼不服气的桑玦,“资质不要求,品格心性才最重要。” 桑玦恨恨盯着他,觉得他分明是在说她品性败坏。 呸!一群伪君子。 第185章 自救 天玄仙宗除开宗门六院中枢之外和其他宗门一样都有无数独立山峰,那是元婴真君及其门人的私人道场。 冰魄峰乃未殊道君一脉主峰,高千仞入云,俯瞰山河,仗剑而下冯虚御风,皆是皑皑冰雪,脱红尘坐忘如梦。 毋庸置疑,这是一处修行的好道场,但若是用来惩罚人……也是一座不错的牢笼,冰冷的风雪在身上刮着,堪比执法阁的冰雪涧牢笼。 新秀峰结丹的弟子惹怒了掌门,于是被发配到峰顶禁足。 知道内情的人讳莫如深,不知道的众说纷纭。 但这一切都不如仙宗经历试炼秘境浩劫后大开山门向各大世界收徒和掌门公开表示要收关门弟子来得震撼人心。 桑玦的事再大,在众人眼中也不过是个金丹小弟子忤逆掌门的八卦小事,茶余饭后说说便罢,与宗门和自身没有任何关系。 结界坚固,桑玦被关在峰顶坐看日月,冰魄峰特有的冰雪从未停歇过。 “可惜却奈何不了我。”桑玦静下心来,她想起自己刚刚结丹,实在不宜和别人置气,不如巩固自身修为,然后解决自身的事。 她端坐在落雪中,祭起一层红色结界将自己与外界隔绝起来。 悄悄观察她的弟子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是掌门一脉,自然知道这人和掌门的关系千丝万缕,他们生怕她使气,此时见她静心修炼终于放下了心。 以后只需要定时将一应修炼资源送上即可,其他,他们可管不了。 入定的桑玦此时却并非在修炼,而是准备找星观谈判。她既然夺得了这个身体的控制权,那么那个契约就是她说了算。 识海深处,星观伏在沉眠的桑玦本体魂魄旁,他微微皱眉,眼前的魂魄明显不全。 生灵三魂七魄。 三魂,一名胎光,太清阳和之气,属于天,又名天魂;二名爽灵,阴气之变,属于五行,又名命魂;三名幽精,阴气之杂,属于地,又名地魂。 七魄,第一魄名尸狗,第二魄名伏矢,第三魄名雀阴,第四魄名吞贼,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秽,第七魄名臭肺。其中与生灵各方有关,又记做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而桑玦本灵明显残缺不全,依他看来,三魂中缺了一魂,七魄中少了两魄。毋庸置疑,这些残缺的都是火灵在吸取了她的负面意识的同时将其灵魂吞噬所至。 若是从这方面来看,那个火灵桑玦的确也可以称之为她,只是…… 星观有些懊恼,他的契约全在桑玦本体这儿,与天命魂相连。他有些疑惑,难道真的是自己在契约之初教导她精分大法才导致她的魂魄真正分裂的吗? “星观,给我滚出来,别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外间的桑玦化作一朵火焰在识海中横冲直撞到处找人。 星观试着唤醒桑玦本灵,可是怎么都不行。他硬下心,既然如此,只有那么做了。 他解开结界,在外面那朵火焰前显出身形,一身黑袍散发出阴郁之色:“你来干什么?” “哼,当然是和你解除契约,让你早点儿滚出我们的识海。”火焰跳跃着。 星观负手而立,轻笑一声:“也不是不可以,其实我早就想解除契约了,但是……你必须帮我找到一块足够我本体清醒的灵魂碎片才行。”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趁机捣乱?”火焰倏忽化作一只金红色的鸟儿,眼睛紧紧盯着他,满眼不信任。 星观伸出手拿出了一个铃铛:“很简单,我要的就是赫连万城。” 那铃铛分明是在试炼秘境中遭遇的那只,原来竟然落在了星观的手上,他和赫连万城的关系无需名言了。 金红色的鸟儿惊疑不定:“那赫连万城早就死了,宗内上下讳莫如深,我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星观确定道:“他绝对还活着,并且很有可能已经觉醒。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决定进入失魂之珠中,你找机会出去,只要他还在,我定能有所察觉。” “你先前不是对另一个我说只能待在识海吗?” “哦~她蠢么,我骗她的。毕竟待在这里可以慢慢蕴养真灵,待在失魂之珠里感觉跟个探索工具似得。” 虽然星观的面部笼罩在一片黑雾当中,但是此时肯定充满了揶揄和鄙视。这充分激怒了金红色鸟儿,它突然又变成火焰,然后化作桑玦的样子朝他攻击。 星观根本不惧怕,化作黑烟消散开去,随即又汇聚到另一个地方:“你若不答应,我可就不解除契约了。” “好,我答应,但你必须马上给我滚出这个地方。”火灵桑玦咬牙切齿又化作了一团火焰。 “没问题。” 星观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黑雾驱散,转瞬就到了桑玦身体腰间的玉玦上的金珠中,空荡荡的珠子里立刻出现一个金袍小人儿,隐在层层金云中看不清全貌。 火灵桑玦睁开了眼睛,立即低头查看,看见那失魂之珠果然变了模样。 她狠狠拽着那珠子,恨不得将其捏成碎片。这个可恶的不知是什么跟脚的男性生物,他明明可以出来却把原来的自己当做傻子骗! 哼哼,果然啊,她就该获得这个身体的控制权,否则还真不知道那个自己会被骗成什么样儿。 她想起刚刚订立的契约,不由自言自语道:“赫连万城,赫连万城,真是冤家路窄,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做了你们!” 突然,她笑了,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若是自己做多没意思,不如让另一个她来做吧,也算出了气。 摆在面前的难处是如何找到赫连万城的踪迹,而首先要做的是逃出冰冷的牢笼。 她睁开了眼睛,开始想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硬闯?不行,她只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最后就真的被禁足到地底深处出不来了。 硬闯不行,只能智取。 一声红衣的桑玦在风雪牢笼中低头沉思,她是假装服软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第186章 敌意 思绪绵绵如流水,水落成冰风吹雪。 她就这么坐在那儿静静等待时机。 这样的状况被弟子禀报上去后未殊道君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但应该是有所缓和,于是,云关月自告奋勇跑去探望。 云关月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看重的女修会突然变得不可理喻,想想她一身红衣,形容异常,定然是历经恐怖走火入魔心性大变的缘故。作为一个医修,她有义务去医治她。 恰好,李嫣然带着李金枝也来了,说是一起去看望桑玦,顺便道谢赔罪。 “明月真君,我很抱歉,希望能去看看她。”李嫣然身披羽衣,面容和善,“她不过一个小辈,我不该和她计较。” 云关月连忙道:“姑姑多虑了,总之这是师父的私事,我们这些外人还是不要管的好。” “哪里是外人,我们……”李金枝想说什么被她姑姑打断,只得将袖中的的一盏琉璃青灯拿出来,“我看桑玦姐姐貌似心神不定,这盏青灯有定神清心的功效,希望她能喜欢。” 云关月有些好奇,觉得她们怎么变得如此客气,转而想到最近热闹的开门大典和掌门关门弟子的选择,她了然于心。 天玄仙宗六院不提,还有三大世家,分别是李、刘、王。他们都是当初那位传奇前辈的后宫家族,后来接连有仙人飞升才经久不倒,经过混乱黑暗纪元,李家有散仙撑腰,一家独大,逐渐成为如今的局面。 李家若真的想让李金枝成为掌门的关门弟子,也不无可能。云关月看看李金枝就不由想起她的同胞兄弟,那才是一个无论资质心性都上佳的好苗子啊。 可惜了…… 怀揣着天才后辈离去的叹息,云关月与李家姑侄一起上了冰魄峰去探望被关押的桑玦。 她们从未想过未殊道君竟然有那么无情的一面,竟然真的生生把人关在了峰顶上任凭风雪侵袭。 漫天雪白中那一抹红显得格外孤寂,此时她正坐在那儿托着下巴似乎在沉思。 “桑玦,我们来看你了。”云关月走过去,然后触碰到了一层结界,更加疑惑一向冷淡的师父为何如此狠心。 桑玦抬起头淡淡看了她们一眼:“你们是来看我笑话吗?” 李金枝倒是真来看她笑话来着,但她嘴上不能说,只是眼中盈满了笑意,她举起一盏荷叶青灯:“桑玦,听闻你结成了上品金丹,我特来祝贺。这盏清荷具有宁心静气祛除邪晦的功效,刚好送给你,免得你火气太大又惹怒了未殊前辈。” 桑玦冷笑:“明知我全身火气却拿这样的法器来,你明摆着是要整我,滚!” 李金枝吓了一跳,她觉得这个桑玦真的有问题,连忙退后几步躲在了姑姑身后。 李嫣然走上前,劝解道:“桑玦姑娘,你这样生气有什么意思呢?未殊是个做大事的人,从来不会把私情放在眼里,你应该学我好好待在他身旁才对。” “……”桑玦蓦然抬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大家也不是外人,你口口声声叫他师兄不正是那个意思吗?”李嫣然突然冷笑一声,“或许当初你亲族将其托付给他的时候是有这个意思,但你要明白,我们是修仙者,只有修为长久才能陪伴左右。你这样的连当他徒弟都还不够格,我劝你不要闹,好好和金枝一起入门,好好修行才不误年华。” 桑玦揉了揉耳朵,为什么她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清,但组合成句子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呢? 云关月和李金枝两人听得目瞪口呆,这不可能吧? “放屁!”桑玦反应过来她说的意思,激动跳了起来,几步走到结界处,“我喊他师兄,是因为他本来就是我师兄。他算什么东西?一坨会动的冰块儿罢了,我天性喜火,怎么会像你一般瞎了眼跑去自虐。” “哼,嘴硬。”李嫣然最初见到桑玦的时候就有一种危机感,尤其是最近居然听说她撒娇让未殊道君当众将其抱着走,其中定有蹊跷。 “我和未殊相识几百年,从未听他说过有师妹。”李嫣然拉着云关月,“她也从来没听说有过师姑。” 李金枝也连忙帮腔:“对呀,对呀,你若真是未殊前辈师妹,为何没有道号,连结丹后都没宗门来管,明明是个野弟子。” 桑玦听见“野弟子”一词,顿时眼眶发红,周身灵气激荡,飘落的风雪立即化作了倾盆大雨冲刷在结界中。 “你说我是什么?” “野弟子,没人管的野修士。”李金枝继续道,本还想说更令人生气的词汇,但见她怒发冲冠的模样,于是只重复说了一遍。 云关月有些后悔带李家姑侄来看人了,她也是傻,明知李家人小气还带人来看她们的仇人。 她连忙撑着结界安慰道:“桑玦,别生气,她们与你不和,专门故意逗你的。”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我面前说‘野’字。”桑玦低垂着眼,一字一句道,“你们知道最开始在我面前说的这个字的人都怎么样了吗?” “哇,你这个杀人恶魔!”李金枝见她此时的模样,不由回忆起了在试炼秘境中的恐怖形象,赶紧拉着姑姑准备跑,“姑姑,她要杀人了!” 李嫣然不解:“不过金丹修士,我不让着她,她还能把我怎么的?” “她,她会放火,她还有一种奇怪的武器,能把人穿成筛子再烧掉。”李金枝越想越可怕,尤其是眼前的桑玦浑身似乎都开始冒起了红色火焰,仔细看去,那火焰中竟然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色。 桑玦抬起头,手中冒出火焰,五指成爪抓向结界,试图撕裂。 云关月连忙劝阻:“桑玦,别激动,我马上让她们给你道歉。” 李嫣然面上涌现迟疑之色,她倒是想看看桑玦到底有什么本事。况且,看这走火入魔的模样,她不介意让她更加深入一些。 结界坚固,凭借桑玦的力量根本打不开。 她此时陷入到了奇怪的境地,仿佛回忆起了小时候的第一场大火,她正是在那时候出现的,记忆格外深刻。 “你们全部都要死,我要烧了你们!”桑玦紧紧咬着牙,运用体内刚刚突破封印的天火全力一击。 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响起,结界轰然破碎。 第187章 刺剑醒劫 眼看结界破碎,愤怒的桑玦发丝飞扬,浑身仿佛着火了一般冲出来,双手间正孕育着一团黑红色的神秘力量。 那力量似火,但其中又夹杂着丝丝黑色的毁灭之意,冰魄峰上的数年积寒也比不过她双手间神秘力量的冷入心扉。 这是世间生灵与生俱来对于死亡的畏惧。 “我送你们上天堂!”桑玦面目扭曲,几欲嗜人,双手在心口前轮转,黑红色中渐渐孕育出一只金红色的小鸟来。 李嫣然眯了眯眼,微抬起袖准备祭出元婴之体,既然这弟子已经走火入魔,定然是受到了赫连万城遗留力量的诱惑,如此危险,应当扼杀在摇篮之中。 没人发现,桑玦颈间紫光一闪,一对冰晶玉环突然袭下,瞬间化作无数蕴含着冰雪大道极寒之意的冰箭将桑玦禁锢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放肆!” 正在处理事情的未殊道君惊觉自身紫府力量的变化,立刻切割空间到了峰顶,他一声呵斥,挥袖间将李嫣然三人扔到了一边,拔剑而刺。 “噗嗤”一声,利剑入体。 未殊道君抽出仙剑,桑玦双手中孕育的力量被击碎,恍然伸手摸了摸胸口,汩汩血液汹涌流出,瞬间染红了白嫩的手指,顺着手掌流到手腕,最后滴落到了雪地中,若红梅点点盛开。 桑玦看着血,整个人往后倒去。 事情前后发展不过刹那。 “啊!”云关月惊叫一声捂住了嘴,赶忙上去准备扶人。 不料师父却比她更快一步,在收回剑的同时就转身接住了倒下的人。 未殊道君将人抱起,转头对惊愣的李家姑侄道:“桑玦顽劣,我代她向你们道歉,明月送她们回去。” 云关月道号明月,她立刻挥手一道绿光先给人止住血,结果却发现根本止不住,有些犹疑:“师父,我去帮忙疗伤吧。” “不用,她气血攻心,放点儿血也好。”未殊道君抱着人转身就往峰顶另一侧的时雪宫中掠去,他刚才用仙剑趁机暂时封印住了桑玦体内的天火,必须赶快弄清楚她到底怎么回事儿。 冰魄峰上漫天飞雪中,李金枝刚才又惊又怕,此时缓了口气,问:“姑姑,未殊道君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嫣然容颜冰冷,完全不因为他刚刚毫不留情刺她人一剑而感到高兴,她指了指越加大的风雪,冷冷道:“这就是他的心情。真不知那桑玦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送她们回去的云关月心怀担忧,听见她们说话没好气道:“李真君请慎言,我师父和桑玦绝对不是你们所想的那般龌蹉。” “诶,龌龊?”李金枝愕然,“她不是未殊道君的关门弟子么?” “……”云关月惊骇,是啊,她怎么也跟着李嫣然想歪了?天哪,她可不喜欢师父这样随便戳人心窝子的人。 “你们别想太多,师父自有定夺。”云关月脑袋一团浆糊,决定赶紧送走了这对麻烦的姑侄,然后去找几位师弟商讨去。唉,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好怀念大师兄。 另一边,桑玦第一次凝聚属于天火本源的力量,结果却被截了胡,整个人都不好了。再加上那一刺中心窝的冰冷一剑,她此时冷得瑟瑟发抖。 “你不要出来,太痛苦了,你会受不了的……” 未殊道君将人放在洞府中,听桑玦在那儿自言自语着什么,他将手放在她额心探查,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叹气,有些犹豫,她师父雁回又不在,一切只有他帮着做主了。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她师父虽然不在,她师祖却是在的。桦阳道君虽然在渡三劫九难中琉璃火劫,平日疯疯癫癫,但近日好像清醒了许多。 说起来,桑玦和她师父不太像,倒是跟师祖桦阳道君挺像。 未殊道君先治好了自己刚刚刺中的伤口,然后安抚好混乱的桑玦,接着就招来了在四处玩耍的桦阳道君。 桦阳道君面庞清秀,身姿修长,他一身白袍,头上带着紫色花环,怀中抱着一堆果子,惊疑瞧着躺着的红衣桑玦。 未殊道君看见他这个样子,心中都在吐血,他洞府中的绝佳灵药是不是已经秃了。 “师伯,你来得正好,桑玦结丹了,快为她取个道号。” 桦阳道君悄悄靠近桑玦,仔细观察了一阵,然后猛然跳起:“好难,好难,我的徒孙怎这般命途多舛?” “师伯,您清醒了?”未殊道君有些疑惑。 桦阳道君直起身子,绕着桑玦转了转,他将那堆果子放在了桑玦身边,扯下头上花环,白皙的脸皮上有些羞愧之色。 他朝未殊道君作了一个礼:“多谢师侄收留,我已经安然渡过火劫。” 见未殊道君不解,桦阳道君指了指桑玦:“我徒弟雁回一向不收徒,这一收倒是收了个好徒弟,身带天火,我见此猛然从火劫中清醒,当真不亏。” 对于他人的修行,外人不好多言,未殊道君只是恭喜,然后便询问桑玦的情况。 他们两人虽然都被称作道君,但他是虚名,桦阳道君却是实实在在渡过一劫的一劫道君,所见所闻,千奇百怪,懂得自然比他多。 桦阳道君伸手搭上桑玦手腕,一缕青色灵气绕着手臂就钻入了桑玦的身体,片刻后,他面色不善看着未殊道君。 “师伯?” “谁给她修行的《清源御女心经》,简直可笑,难不成我的徒儿还是那种千般困苦修行只为找个好道侣的女修吗?” 未殊道君闻言惊愕:“雁回说她资质上佳,所以只修行的中规中矩的《太玄经》。” “唉,都结丹了,算了,她精气神都衰弱,实在经不起碎丹的痛苦。”桦阳道君也没办法,这孩子身体状况太特殊了。 他说着叹气:“也是我们长辈不好,没有机会好好照应她的修行,这功法好歹也是传奇功法,又适合她的体质,以后的事随缘吧。” 未殊道君也没什么可说的,由于某些原因他的确没多照顾她,但谁知道桑玦会出现如此变故。 于是他将桑玦性格和修行变幻的事告诉了桦阳道君,希望他能有办法,顺便请他给桑玦取个道号。 桦阳道君听了来龙去脉,有些叹息:“倒是不亏,收个徒弟还买一送一。此事乃内因,她现在这情况无法探究,待她修为再稳定些再说吧,大不了算提前分神期了。” 未殊道君默然,分神期虽然是修炼分魂,但跟桑玦这种情况完全不同,师伯有些不靠谱。 说起来桑玦的确算他师妹,任凭现在这个桑玦修行下去怎么能行?他或许该回周天找母亲拿点儿神物回来帮忙让另一个桑玦出来才是正道。 第188章 两个道号 思来想去间,桑玦依然陷入昏迷之中,两个大男人实在不好多探查女修的身体。 本来,若是只有一个在场,作为修士,自然不用在乎这些,但自从知晓桑玦修炼的功法乃是双修功法后,作为男修,自然要避嫌。 桑玦还未醒,桦阳道君于是给未殊道君讲起了他年轻时候的趣事儿,曾经遇见过修炼《清源御女心经》的女修,浑身粉红,桃花旺盛得不得了。 未殊道君脸色淡淡,他对这些实在不感兴趣,于是道:“桑玦性子恬淡,功法与人各异,她不会朝那个方向发展。师伯还是想想她的道号吧,等她醒来赐予她送上宗门知晓才是正事。” 桦阳道君好久没跟人说话了,一时收不住,连忙道歉:“麻烦你了,你现在贵为掌门,若是忙可以不用等。” 未殊道君摇摇头:“她与我有莫大渊源,择取道号之时自然要在的。宗内不过开山门收门徒罢了,一切自有章程,些许杂事让弟子代劳即可。” 桦阳道君闻言羡慕:“收徒就是好啊,雁回总不像你学着多收几个,我剑宗那边的敌人徒子徒孙都好多了,哼,幸好这一个当两个。” “诶,桑玦如此情形,我何不给她取两个道号?”桦阳道君的双眼闪闪发光,深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可以。”未殊道君深吸一口气,想起先前桑玦为何突然暴起的原因,两个道号够重视她了吧。 既然要两个道号,桦阳道君按照门派辈分,发现应该是“清”字辈,想来想去想不出来,因为普通又好听的道号早就被宗门其他弟子给占了。 收徒要趁早,取名也要趁早啊,道号关乎一生,谁也不愿特意重名。 他看了看未殊道君:“你徒弟都是‘明’之辈,后面的字能和‘清’对应吗?” 未殊道君当然不干,又怕他像雁回那样直接拿俗名做道号,桑玦这个名字可不太好。 “师伯,既然两个道号,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未殊道君思索片刻道,“她一人两分,却也有所来历。我希望她本身像青竹一般‘未出土时先有节,及凌云处尚虚心’,柔中带刚,四季常青;而另一个从九天而来,则不忘来处,不思虚妄。” 桦阳道君听完点头:“好寓意,所以叫清竹和清天?哎呀,妙极了,我对头的几个徒孙中刚好有叫这两个名字的,哈哈。” 未殊道君有些噎到了,赶忙道:“并非这两个名字,而是取自‘修竹含清景,华池澹碧虚’,一为清景,一为碧虚。” 未等桦阳道君反应,未殊道君继续道:“桑玦情况特殊,两个道号无需都纳入宗门盛典内,等有一天精魂回归一体,就让另一个飞回碧虚之处吧。” “还是师侄想得深远。”桦阳道君称赞,转而看向桑玦,“她怎么还没醒?” 未殊道君看了看桑玦的情况,也有些惊讶,难道是那一剑刺得太深,伤到了哪儿? 他知道桑玦有无量色身小神通,区区皮肉之伤当无大碍才对。当时情况紧急,他为了封印她手中的天火和心魔集中的恐怖能量体,只得当机立断用仙剑的力量直接封印。 其实,桑玦的精神已经醒了,依然是火灵桑玦。她为了不让天火之源被彻底封印,因此特意藏了一点到沉睡的桑玦本体那儿给她吸收。 “他们给我们取了两个道号,你叫清景,我叫碧虚。”火灵桑玦冷笑,“区区道号就想让我服软?做梦!” “你好好吸收天火本源,我出去整死他们,另外帮你解除掉那个可恶的道侣契约。等元婴期重塑肉身之时,你就可以跟我一样舍弃肉体的束缚合为一体,变身无拘无束的天火之身叱咤天下了。” 玲珑剔透的桑玦本体灵魂紧闭着眼睛,只眉心一道火焰红痕在缓缓加深,她如坠云里梦里,似乎听见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听见,梦魇一般被禁锢在火海里淬炼,挣脱不得。 “咳咳。” 躺着的桑玦咳嗽了几声,她伸手捂住心口,然后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转头看向两人,眼眸黑白分明清凉如水,却丝毫不显纯真,警惕又冷漠。 “桑玦,我是你师祖啊。”桦阳道君首先迎了上去,他莫名觉得这个徒孙像只受伤的小猫。 桑玦轻轻道:“师祖是吗?” “对呀,我是雁回的师父桦阳,现为一劫道君。”桦阳道君站直身体,清秀挺拔的身躯,手持竹笛,身穿鹤氅,若清风明月下抒情的文人墨客。 “是吗。”桑玦淡淡回应,然后指着未殊道,“你也是道君,他也是道君,那你能杀了他帮我报仇吗?” 桦阳道君有些懵:“你们这是有什么误会吗?” “没误会,我先前囚禁了她,然后又刺了她一剑。”未殊道君似乎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转而严厉道,“因为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哼,伪君子臭道士!”桑玦转过头,“我不跟你们见识,让开,我要出去。” “你想去哪儿?先授了道号再说。”未殊道君说着挥袖间置办出了拜师道场,“你既然已经结丹,就该有道号,你不是野修士。” 桑玦闻言跳了起来,有些发怒,伸出拳头就想打人:“你居然监视我?” 未殊道君轻而易举抓住她的拳头扔了回去:“若不是我用紫府世界之源看着你,你早就闯下弥天大祸,像赫连万城那般成为过街老鼠。你的力量已经被我封印,这段时间宗门开山收徒,你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师祖都在这儿,你凭什么管我?”桑玦真是受够了他,动不动就禁足囚禁。 未殊道君看了眼桦阳道君:“你先前不是喊我师兄么,我管管又怎么了?桦阳道君也没说什么。” 桑玦喊他师兄不过是膈应他,闹笑话罢了,她只好道:“不要脸。” 桦阳道君看不过去了,连忙道:“算了算了,大家都是修士,吵什么吵,等修为上去做过一场比个输赢就罢了。” “谁稀罕跟他做一场?” “呵呵,打得过我再说吧。” “桑玦,你师父不在,我们帮你钦定道号,快别使气了。” 修士道号乃是重中之重,这个桑玦不在乎,但心里却隐隐觉得碧虚这个词挺适合她。 于是她梗着脖子不正眼看负责执礼的未殊道君,在师祖桦阳道君的见证下被传授了两个道号。 金丹修士正式踏入修行大门,她没有结丹大典,没有宾客欢庆,但她还是觉得欣喜,似乎自己终于被这个世界承认了一般。 第189章 逼婚引发的血案 拜见了祖师爷,未殊将此“清景”两字符文隔空勾勒到太玄仙宗弟子簿上,从此,桑玦在外就可称呼为清景真人了。 “师祖,我是碧虚。” “呃,碧虚呀,你结丹呢,师祖也没什么准备,送这个绝对没错。”桦阳道君从袖中掏出了三个储物袋,“下品灵石十万、中品灵石五万、上品灵石一万,还有五行属性极品灵石五颗,你拿去买法衣法器灵兽灵酒,好好玩儿。” “谢谢师祖。” 有灵石一切好说,尤其是那五颗极品灵石,赤青黑黄白,颜色清正,灵气充足,无论是拿来修行还是镶嵌到阵法中都极好。 桑玦看这师祖开始顺眼儿了,清秀温和的样貌,脾气也好,跟旁边的人比起来仿佛一个是暖春,一个是寒冬。 “这些灵石刚好赔偿你以前损坏的宗内设施。” 手上的灵石还没揣热就被未殊道君一下收缴了过去,然后递给她一盏古朴的荷叶青灯:“作为一个真人,请不要再做出有损师门颜面的事。和你师祖在洞府中好好修行,我有事先走一步。” 未殊道君已经在此耽搁了不少大半天,他急着回去处理宗门事物,说完跟目瞪口呆的桦阳道君点点头便裹挟剑气出了洞府。 桑玦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怒火中烧:“卑鄙无耻!我还没找他要医药费呢?” 桦阳道君傻笑,哇,有意思。 “师祖,你就看着他这么欺负我?”桑玦转向桦阳道君,将他狠心将她囚禁,还用剑戳了心窝子的事说了一遍。 桦阳道君自然知道她体内天火的事,怕她再受刺激,装作无奈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你看他给你了清心灯,还给你留下了五颗极品灵石,好好巩固金丹,以后修行高了再找他算账吧。” 桑玦握紧手中五颗颜色各异晶莹剔透的菱形极品灵石,狠狠道:“我终究要找他算账的。” “有志气,师祖看好你!”桦阳道君拍拍桑玦的肩膀,“跟我一起闭关,修行上有什么问题就问我,我教你炼制本命法器。” “万事修行为重,其他都是旁枝末节。”桦阳道君语重心长劝说桑玦,他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变幻出两个自己来,但其中肯定有诸多缘由。 桑玦笑了笑:“师祖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本命法器还差材料,得缓缓。只是他让我待在这里,我偏不。” 她可是和星观商量好了,只要她帮助他找到赫连万城并助其回归,那么他们之间的道侣契约就可以解除了。 如果她待在这里跟师祖一起闭关,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呢? 桦阳道君闻言无奈摇头,现在这些小辈啊,真伤脑筋。突然,他表情凝固,随即面部一阵扭曲,大怒:“我老对头正在算我行踪,真是可恶。” 他撸起袖子便祭出手中长笛,飞升上空,然后转头对桑玦传音:“你就在这里等你师父回来再归剑宗,那老不死的若是知道我有这么可爱的徒孙肯定要来捣乱,师祖先去打架给你们争场子去。” 他行动之快,仿若急着抓鱼的猫,桑玦微微思索,这人居然能教出雁回真君那样固执的弟子,真是奇迹。 不过,他们也有共同点,那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居然相信未殊道君那种上位的权利之人。 桑玦伸出手看看那重新生长出的手指,摸摸了心口,似乎带着利剑入体的丝丝凉气。 这一切苦难都是未殊道君给他的,他不是天才吗?那她就诅咒他永远是个假道君! 她的诅咒充满着阴冷恶毒的气息,脖子上的紫色丝带立即感应到了危险,于是将其传递给了未殊道君本人。 正在宗门大殿中与太玄世界其他大陆来的客人商讨事情的未殊道君顿了顿。 来客正是北方魔武大陆来的正魔道的魔君,他一身黑袍,腰上别着短刀,黑漆漆的眼眸中透露出怀疑:“掌门似乎不相信本君所言?” 未殊道君拂袖沏了一杯茶,淡淡笑了笑:“并非如此,无忌魔君所言正是我所想,那赫连万城老贼必定未死。” 无忌魔君冷硬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有些揶揄:“你我相识多年,倒是没见过道友笑过,不知刚才是否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 未殊道君无奈道:“些许小虫柔弱无依却又千丝百足,恶毒得很,麻烦得紧,不过小事。魔君请继续说那赫连万城之事吧。” 无忌魔君闻言面色有些迟疑,然后屏退众人,设置了结界后才道:“未殊,我怀疑,那赫连万城就在你们仙宗之内!” “哦?”未殊道君面上不显,心中却已经相信了,道,“魔君何出此言?” “这就说来话长了。”无忌魔君于是将千年前那场祸及太玄大世界正魔两道的事故说了说。 “当年赫连万城赫赫天才之名响彻世界,是最有可能冲破诅咒飞升之人,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会因为与一名女子与师父反目,继而弑师灭峰,反叛仙宗后连屠正魔两道数座仙城。”无忌魔君疑惑道,“当时我不过十来岁,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就有些怀疑,一切都太顺利了,仿佛背后有手指引。” 未殊道君声色淡淡:“魔君请继续。” “未殊,我且问你,那个引发此件事情的女子去哪儿了?”无忌魔君摊手,“能让赫连万城做出这等疯狂举动的女子不会是平常人,但是好像之后就从未听人提起过。” 无忌魔君说着露出冷笑:“因为这个女子本来就不存在,修士如赫连万城那般孤傲之人,那些所谓情爱所困不过是下层修士的意淫罢了。” 未殊道君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放下,尖细的毫针在水面飘动,缓缓盛开。 他摇了摇头:“那位女子是有的,乃是宗内一名李家贵女,只是事情真相恰好相反,赫连万城不是因为情爱而入魔,而是因为逼迫他收纳道侣才一怒之下失手杀了他师父,然后万劫不复。” “无忌魔君,难道你没发现这千年来,我们道门撮合天才之间联姻的事要缓和许多了吗?”未殊道君道,“正是前车之鉴。” 无忌魔君愕然,随即反应过来调侃道:“照这么说你还要感谢他呀,要不然你……” 未殊道君目光清冷:“我若不愿,一剑杀了便是。” 第190章 疯魔的人设 “你牛,本君佩服你!”无忌魔君闻言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称赞未殊道君。 “我心向道,其他皆为虚幻。”未殊道君说着不由想起了刚刚桑玦诅咒他的话。 若非最近宗内事情忙,他何须让那位火灵占据师侄之身,直接灭之分出魂灵重新投胎即可。 金丹既结,魂灵稳固,他再去周天大陆母后那里取到护持修士转世的秘宝,桑玦身体的麻烦自然迎刃而解,只是她本人要受离魂转世的苦楚罢了,若是运气不好真灵未醒,还需要重新来过。 但有母后那族的转世秘宝在手,又有他亲自护持,转世一次足以,只可惜她仙鼎体质来自灵魂无法去掉,倒是麻烦。 他陷入沉思,旁边的无忌魔君连忙道:“未殊,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魔君千里迢迢到我们这边来,还时刻关心本宗门千年前的魔头之事,真是有心了。”未殊反应过来,突然祭出一把利剑直指无忌魔君:“多谢魔君指点,但我宗门之事无需外人挂心。” “你……不愧是当了掌门的人,本君告辞!”无忌魔君深知未殊道君的厉害,立刻退身,一阵黑烟过去掉下一块黑色魂木。 竟然只是一抹分神分身依附在傀儡之上,未殊道君也不追,而是一阵风将那块质量极佳的万年魂木卷起。 “万魄魔宗之物。” 太玄大世界魔道现在并不昌盛,只是正魔道与正道修士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做事别太出格,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混乱纪元时魔道昌盛一时,连接中央大陆与北大陆成为仙国,联通宇宙万界之魔界,嚣张跋扈,后被周天仙宗联合妖界天玄万剑两仙宗一起灭了仙国。 于是,仙国自此分为四大魔道势力,万魄魔宗、魅楼、五毒教、堕仙宗,其他小势力小王国不计其数。 万魄魔宗主修鬼道魔术,其中诸多鬼仙,宗内盛产各种固魂之物,这魂木正是最基础却又不可或缺之物,千百年多见,万年称得上是至宝了。 未殊道君将那魂木上的印记用自身冰灵洗去,他将其弹入空中送到了其他地方。 桑玦正在动用身上玉玦之力打开洞府门准备出去,一块乌漆抹黑的东西就砸在了她额头上。 “什么东西?”桑玦怒极,立刻捡起来看,随即却眼睛一亮,居然是传说中固魂的好东西,她连忙收好。 看到这一幕的未殊道君都要笑了,这个桑玦果然是被火灵侵袭,平时一副天下人都欠她的悲愤模样,其实就是个小孩子心性。 他意识到这人是要逃出洞府,于是命冰魄峰上下好好看着后立刻收回了注意力神色淡淡,转而思索起刚刚无忌魔君说的话来,倘若那赫连万城就在宗内的话,会在哪儿呢? 桑玦终于“逃出”了地底的洞府,几步就下了冰魄峰,她站在路口,思索着去哪儿找赫连万城的踪迹。 她捏起腰间的失魂之珠,低头询问:“别装死,快说朝什么方向走?” 失去了识海蕴养的星观真灵有些疲累,他在珠子内轻轻睁开了眼睛,略略感应:“朝西方走。” 桑玦不疑有他,抬脚就准备往西方飞去。 她不知道此时已经有人给冰魄峰报信,大家一致认为她是往李家峰头报仇去了。 自从发生那次事件就特别关注桑玦的云关月心有愧意,听闻她往西方而去,立刻追着悄悄跟在身边。 桑玦一身红衣迤逦御剑飞行,许多修士遇到都不由怔了怔,这就是传说中那个在新秀峰结丹的弟子啊。 “看什么看?”桑玦察觉到这些修士的目光,很是敏感。 “那啥,看你长得漂亮了。”一道嬉笑的男声出现,一对双胞胎拦在了她面前,正是曾经一起历经试炼秘境险境的那对激灵双胞胎。 桑玦眼色不善,她最讨厌这种轻浮之人,转念却微微一笑,运转起功法来,瞳孔中点点粉光溢出。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确长得漂亮,但是,你们好像也不错,所以……” 双胞胎修士乃某一峰主的后代,生的是玉树临风,气质颇佳,更因为双生之貌显得尤其引人注目,但倒是真没人这么说过。 他们听闻桑玦的称赞,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桃花盛开,脸上不由升起淡淡红晕,转瞬却变得苍白,慌忙祭出法器升起结界护住自己。 “你为何突然袭击我们?”双胞胎兄弟中的弟弟白晶面露不解和愤怒,质问突然动手的桑玦。 桑玦收回手,冷冷道:“我看你们生的好看就想杀死,不行吗?” “我们兄弟只是觉得大家共同逃出险境所以来打个招呼,没别的意思,我们先走了,道友随意。”哥哥白玉拉着弟弟的手立刻御剑离开,走火入魔的修士,他们惹不起。 桑玦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其他弟子:“还有你们,谁再看我就挖了你们眼睛!” 一些好奇的,偶遇的,慕名而来的弟子们纷纷逃走,觉得这简直是个疯子,不可理喻。传闻她是因为掌门厌弃才变得如此模样,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吃不到就疯魔。 星观一旁看着不由惊愕:“你这样败坏桑玦的名声,是不是不太好?” “哼,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们只需要彼此就够了,外人的眼光算什么?”桑玦警告他,“你不过是契约道侣,给我小心点儿,让我不高兴了,我就像上次那样让你的灵魂碎片受尽折磨。” “更何况,这样我到各处转转都没人敢管了。” 星观默然,转而说起正事:“我感觉那赫连万城竟然就在宗内,定然是在隐秘之地。” “这些修士果然都是些道貌岸然之辈,满口仁义道德,尽做些藏污纳垢之事。”桑玦猜测,“或许那赫连万城有莫大冤屈也说不定。” 星观不太信,他自己的灵魂碎片自己知道,不疯魔不成活,能做出那般折磨人的试炼游戏的人还不知是怎样的魔头呢?或许跟如今这个桑玦有些像吧。 呵呵,都是些欠本体收拾的货。 第191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一路向西,桑玦走得很顺利,或许是她怪异的名声传了出去,谁也不会刻意来惹她。 当然她也不是无脑硬是要去闯别人的禁地,她犹如春游一般随风飘荡在空中,按照星观的感应越走越远。 天玄仙宗六院主殿依着主峰盘旋在空中云层之中,旗下地域广阔尽是六院所属,然后是无数大小峰头或者湖泊草原的各类道场分布在外。 道场外更有天玄仙宗的外院以及延伸的其他属地不谈,桑玦走了好久才发现她还没飞过三分之一的地界。 冰魄峰和新秀峰,前者因为实力强大,后者因为地位特殊,它们都在宗门内圈中。桑玦以前出来都是直接坐宗门的传送阵或者别的手段,这么一点点飞过去的事还是头一次干。 为了确定位置,她所行的皆是宗内的主干道,时不时会遇上巡逻的弟子,对方只当她是宗内新结丹的弟子游历宗门,稍加询问几句便放了过去。 桑玦也不是无脑到要四处惹是生非,她首先是想确定范围,因此没打算去硬闯什么禁地之类,顺便在寻找过程中感受一番金丹修士飞上百丈御风之感。 筑基之下只能飞离地三十丈,再往高就不行了,据说这是世界之力的显现。 “都怪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然我早就该闭关巩固金丹修为,练习诸多术法才是。”桑玦越想越觉得烦闷,越烦闷越是无法静心,倒还不如四处转转看看宗内形态各异四季不同的风景。 星观也很疲惫,他巴不得快点儿找到赫连万城然后回归本体修复,谁愿意管这个道侣身上乱七八糟的事。 他猜测那赫连万城应该是觉醒了真灵,但迟迟没有回归本体,要么是身不由己,要么是自己决定不归。 前者还好说,只要他本体核心真灵接近赫连万城,任凭何种禁制都无法抵抗自身的吸引,但若是后者,那或许就麻烦了。 最倒霉的是两者皆有,真是不听话的灵魂碎片啊,变成宝物不好么,非要投胎成人为祸苍生,唉! 星观真不记得自己对这个世界做过什么,为何自己的碎片会在这个世界中。 他当初投胎转世后遇到了宿世仇敌,头脑发热就打了起来,可惜忘记了自己已经是肉体人身,一个不小心就被打得魂飞魄散,后来好不容易重塑肉身,于是准备将真灵也重塑一遍…… 然后就被娘坑,被爹嫌弃,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帮忙的道侣,还是个精分神经病,真是心塞。 寻找的过程漫长又无目的地,两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暴躁和抑郁之中。 本就是火灵化身的桑玦在宗内兜圈子似得飞了半个月后彻底化身了一点就炸的爆竹,拖着疲惫的身体随便找了一个峰头的饭堂补充能量。 “这位师兄,你要吃什么?”饭堂的杂役弟子忐忑问着一身红衣头发横飞的暴躁桑玦。 桑玦一个眼神看过去,对“师兄”这两字十分敏感,一掌拍碎了桌子:“不许叫我师兄!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男女有别。快把你们这里好吃的都拿上来。” 杂役弟子被吓哭,赶紧跑到后堂去端吃的,结果却看到了愁眉苦脸的厨子和一头巨大的黑白色妖兽在一口一盘鲸吞般吃着东西。 前有猛女,后有恶妖,糟糕透了。 “师父,这是什么妖兽?”杂役弟子惊恐问。 厨子叹气:“也不知是哪个前辈豢养的上古食铁兽,居然在它快速成长期将其放了出来,咱们这种中峰哪里供应得起啊。对了,你来干什么,饭点不是还没到吗?让那些弟子吃点儿辟谷丹凑合过吧。” 杂役弟子面有苦色:“师父,外面有个红衣前辈,可凶了,很像大家传说的那个四处游荡的挖眼狂魔。” 厨子迅速皱眉,肥胖的脸都耸拉下来,最后转了转眼珠子,招呼着小徒弟:“听说她和李家颇有嫌隙,隔壁就是李家驻地,你带她去那边吧。” 杂役弟子惊恐:“师父,我不敢。” “那你来给这妖兽做东西吃,我带她去。”厨子扔了手中的刀子就往前厅走去。 杂役弟子瞧了瞧跟房子一般大的可怖妖兽正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吓得不行,赶紧道:“我去,我去。” 杂役弟子找到了前厅的桑玦,磕磕巴巴解释了一下就指着另一边道:“那边是李家驻地,我带你去那边吧。” 桑玦本来就饿,找人四处转已经很暴躁了,听到这人居然敢这么说,立刻就气炸了,横飞的头发都竖了起来,火红的颜色,犹如一团烈火。 她刷得一下抽出利剑:“小子,看你生得白白嫩嫩,把你烤了吃吧。” “啊……救命!”杂役弟子疯狂往外跑去,所行的方向正是李家驻地的方向。他犹如一条游鱼般光滑,歪歪扭扭躲避着桑玦的追击,一路惊恐狂叫。 正在埋头吃东西的黑白妖兽鼻子动了动,突然四肢着地,飞扑而出。它的身体跑出厨房后迅速膨胀成了三丈高的巨兽,浑身肥嘟嘟一跑一颤的圆滚滚身子上只有黑白两色。 这只妖兽不是谁,正是在新秀峰狂吃远古异兽肉后突然长大的团团。它只不过潜入水潭沉睡了一下,醒来就发现家没了,主人也不见了,它一路循着主人的气息四处跑,饿了就随便吃。 今天它居然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就在不远处,于是立刻跑了出来紧跟着前方桑玦的背影。 桑玦追着那个杂役弟子,她也不是真想吃人,就是想发泄一下。 她以前每次出来可都是先要用火做顿菜的,唯独这次却十分憋屈,既没有杀人伤人,反倒救人被人伤,联合着近半个月来几乎将宗内所有大路都走遍了也没找到赫连万城踪迹的沮丧,一下就爆发了。 她可没有什么善恶是非观念,惹到她的都要付出代价。 于是紧追着那个杂役弟子一直跑到了李家驻地内。李家驻地的守门弟子都没来得及反应就眼前一黑,又有一头巨大的无坚不摧的异兽飞入了驻地…… 桑玦祭出一道红色剑光飞向前面的人,杂役弟子一个机灵扑地躲过。 剑光射入了围墙,落入水中瞬间激起千层浪,火气将水蒸发,一时间湖面白气蒸腾,仿若蒸包子一般将湖面上游玩的一群盛装女修湿透了薄衫。 李金枝瞥见一抹红影,立刻就认出了是谁,怒急:“桑玦,又是你!” 她话音刚落,空中突然落下一只巨兽,砸断了桥梁,湖中心的浮亭一个不稳翻到过来,女修们如饺子般纷纷入水,赤橙黄绿青蓝紫,彩练在空中飞舞,若彩虹乍现。 桑玦有些迟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欺负人真是畅快,她感觉好多了。 第192章 得来全靠掉悬崖 大笑声惊动了侍从们,他们赶紧拿着武器来驱赶在湖中玩水的妖兽,然而那妖兽却皮糙肉厚,无论法术还是刀剑都不入身。 一身黑白毛皮流光顺滑,圆润的脸上扯出滑稽大笑,拍着肚皮呼啦啦甩水,倏忽缩小成半人大小跳到了一个红衣女子身前翻滚。 很明显这就是那位女子的妖兽。 李金枝感觉都快气疯了,她给那些伙伴们赔礼道歉,带着人将桑玦包围起来,怒指罪魁祸首:“桑玦,你擅闯李家,纵容妖宠毁我院落,今天,我一定要将你抓起来!” “有本事就来抓我。”桑玦没打算在别人大本营搞事,翻身就骑上了团团的背上,转头做了一个鬼脸就指使自己的妖兽化作原身大小,像来时那样带着她又冲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李金枝派人赶紧去追,可惜只追到冰魄峰就进不去了,只能看着那人一身嚣张红衣在风雪中驰骋,渐渐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桑玦心中却并不安宁,因为星观告诉她,赫连万城应该就在李家驻地中,先前被隔绝,所以察觉不到具体位置,此时却几乎确定了。 “那你不早跟我讲,以后要怎么进去?”桑玦埋怨。 星观不屑:“早跟你讲,你就能待在李家横冲直撞四处翻找千年前的叛宗魔头?我不为你想也要为另一个桑玦的身体着想,名声都被你毁得差不多了。” “哼,区区虚名,人类就是麻烦。”桑玦跟星观话不投机,转头就见到了云关月正复杂的看着她。 在桑玦几乎要说出那句“看什么看”的标志性语句的时候,云关月先开口了:“桑玦姑娘,师父有事闭关,要在宗门开山收徒的时候才会出关,你少惹点儿麻烦吧。” 桑玦不知道云关月跟了她将近半个月,将她的异常行为都看在眼里,眼瞧着放松了警惕就发现她跑到李家捣乱去了。 “嗯。”桑玦随便应了一声,内心狂喜,未殊小儿竟然闭关了,天助我也!她浑身狼狈,又饿又累,准备去弄点儿吃的休息休息。 云关月看着她不在乎的模样欲言又止:“那个,桑玦姑娘……” 桑玦不懂她要说什么,但觉得这个女修倒是不错,于是道:“叫我碧虚,那些流言都是假的,我不过是四处走走罢了。” 云关月一听目露欣喜,碧虚是她的道号吧,想叫住她去她峰头修养,结果转眼就不见了桑玦的身影,只留下一头满地打滚的黑白色妖兽。 “唉,她和师父有些地方挺像的,或许真是亲族吧。”云关月伸手摸了摸那大团子,发现这食铁兽正在长身体的阶段,于是给了它一盒各式兽丹,然后就被抱住腿甩不掉了…… 桑玦发现她已经进不去峰顶的时雪宫了,更不用说下面的洞府。她摸摸鼻子转身进入了台阶下的一道裂缝,那是她初来的时候住的地方。 金丹修士累了也要休息,桑玦用术法祛除一身狼狈,吃了几颗灵果,倒了几杯酒一饮而尽就倒在了床榻上呼呼大睡。 她睡着的时候,腰间挂着的玉玦微微颤动,上面那颗不起眼的金珠上就浮现出了一个朦胧的人影。 这个星观不过是一半真灵,本身无形无状,他挥袖抚出一片黑气附着在桑玦的额头上,让她睡得更沉,然后伸手开始探测她的情况。 越探查他眉头皱得越深,桑玦的身体好像更复杂了。 一般来说,生灵本体对外界之灵的侵入是非常敏感的,比如桑玦小时候所受的火毒之苦正是一种排斥。 生存之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而是你死我活。 一般来说,生灵因为困苦偏执所生的负面心魔对本体百害而无一利,否则也不会有心魔劫的说法。 心之所向,不是你渡它,就是它侵蚀你。 然而,桑玦身体因为复杂的原因,虽然那衍生出来的火灵桑玦不免有侵蚀主魂的倾向,千丝万缕的联系下也有独立之处,或者说明明独立却又无法分割。 除非…… 星观化身的黑烟化作了一柄利刃探向桑玦的脖子,然后迅速收手,他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为了自己收集碎片的长久决定,与其慢慢推那棺材盖子最后还要经历数万年才能站起来,不如舍去一些力量相助合作伙伴,让她快些修行,凭借她的气运和资质,用不了万年他就能真正解脱。 等待是漫长的,但只要有了计划,那就值得。 桑玦在洞府中认真修行了一段时间,她好好运行功法的同时,加紧手中术法的演练,尤其是火系功法,天火本源被封印,她只能靠技巧弥补。 内视丹田,那颗金丹是如此美丽,圆润的没有一丝瑕疵,泛着金红色的光芒,仔细看去似乎能看到漫天火焰中金红色鸟儿徜徉飞舞。 边缘是一圈淡淡粉色光晕,令人称奇的是那些光晕中竟然演化出细小的剑芒来,朵朵粉色花瓣若隐若现。 “新功法似乎有奇效。”桑玦从入定中醒来,吐出一口浊气。 她挥手收了入定时候设定的保护结界,走到洞府外就发现了数封传讯。她撇开那些无意义的,直接选定了李家人送来的请柬。 桑玦想起自己的那妖兽,随便留了个信,刚刚出峰就被李家人接去赴约了。 猝不及防的万箭袭来,桑玦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绝天大阵禁锢住,一支金色羽箭直直穿透了她的心口,正是先前天火被封印住的地方。 金色羽箭回转,血液四溅,仙衣发出阵阵绚烂彩光,竟然是破碎了,当她掉下悬崖的时候,风呼呼在耳边回响。 她脑子很清晰,李家人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骗她去禁地,肯定有阴谋。 传闻天玄仙宗各大势力共同守护着一个通向地狱魔界的通道,里面充斥着无数魑魅魍魉,见生灵者群起吞食之。 阴损杂乱的魔气腐蚀着胸口的血洞,她身上的所有力量都要跟下落的力量对抗着,周身插满的细小羽箭,整个人的身体迅速衰败下去。 “嘭!” 生命危难到了极点,附着的灵魂已经掌控不住身体,心神受创下退回了识海。 一个透明结界内,仙衣和身体的力量正在流失,眼看外界的纷乱之气就要融入,躺在地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清灵的瞳孔,迷茫的眼色,正是桑玦本体灵魂醒来,脖子和腰间的玉玦立刻被用了起来,结界再次升起。 桑玦瞬间吐了一口血,立即主动运用起无量色身小神通修复起千疮百孔的身体来,哪怕金丹晦涩也没关系,元气还可补足,命最重要。 她不知该不该庆幸那仙衣虽然破损了,但好歹没让她碎丹成为废人。 脑子一片纷乱,这时,腰间金珠中涌出了一抹金色身影,转瞬成为了黑色。 “你还没死吧?”星观转头询问她,言语中透露着轻快,“赶快修养好,赫连万城就在这里,你可别忘了另一个你跟我订立的契约。” “拖你的福,还没死,多谢你最后帮我撑了一下,不然我就摔成肉饼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桑玦翻了个白眼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论眼前的情况。 她对那个契约没什么说的,解除道侣契约也好,免得麻烦。只是事情怎么就这么巧呢? 第193章 天凰和雁回私奔啦 阴深的地底,桑玦怀疑看向身边的黑影:“李家突然发难不会是你做了什么吧?” 星观的面目被黑气笼罩看不清,他冷哼一声:“还是好好想想另一个自己发疯做过些什么吧?不过李家人突然对你痛下杀手的确可疑。” 桑玦轻轻咳了几声,低头看看自己心口还未愈合的伤口,那支金色羽箭实在厉害,不仅穿透了身上已经被彩霞祭炼过的法衣还重重伤了自己。 心口处本来就被仙剑所伤,还没有彻底愈合,此时真是难受,仿佛身体都被掏空了一般。 “你该庆幸你的法衣中有光之道模糊了对方,那本该射入你胸口的金色箭头偏到了你心口还避开了要害,而那封印在心口的天火本源又帮你卸去了大半金色羽箭的暴烈力量,否则你肉身当即就没了。” 桑玦叹息,不忍再看自己浑身的伤口,这万箭穿心啊,多大仇多大怨? 星观也不催促她,继续道:“然而世间祸兮福所倚,你若不是突然被害,我们不知多久才能找到赫连万城的踪迹。” 桑玦闻言不高兴了:“这是你的福,不是我的。” “你不想跟我解除道侣契约了?” “想。” “那不就行了,你先养伤,我为你护法。这里到处都是恶魔阴魂等诡异生物,要寻找赫连万城所在恐怕你还要费些功夫。” 桑玦心中疑惑万千,可惜身上千疮百孔,所以她根本没精力去想,先找出丹药疗伤才是正事。 “你帮我挑一下丹药,这李家人也太狠了,居然下此毒手,好像我要灭了他们家族似得。”桑玦抱怨着艰难抬手将储物戒中药箱弄了出来,但是却没力气再做其他行动,实在是手太疼了。 法衣只护住了重点部位,全身的真元又在修复心口上的箭伤,四肢上全都是伤口,露出衣裳的部分还被腐蚀了,一动就钻心似得疼,牵动心口上的伤口一抽一抽,如抽丝一般难受。 星观犹豫,在现在这种地方他用天魔之气护身,明显会更腐蚀人的身躯,但看她如此惨状也没办法,只好抬手放出一股金色祥和之气帮助她上药。 桑玦边疗伤边疑惑,这个道侣到底是什么跟脚啊?一会儿黑气沉沉,一会儿金光闪耀,等解除了契约定要问一问。 两人默然不语,一起待在荒芜黑暗的深渊下任凭四周鬼哭狼嚎也专心先养伤。 天玄仙宗内。 李家驻地禁地中,李嫣然向一身白金色兜帽的修士道谢:“多亏你能回来,否则我们真没把握将其一击必杀。” 修士低着头,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她的脸,声音沉稳,开口道:“既然家族早已经预算到她乃灾星,为何不早做打算?她掉入魔窟,或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李嫣然闻言脸上出现了狠辣之色:“表姐,我也没办法,如果她不死的话就会是未殊的道侣,以前没出手,是因为一直以为她只是区区小辈,但她结丹之后……未殊为了她甚至在宗门开山收徒之际假装闭关,实际上回了他讨厌的家族拿神物来医治她……我不甘心。” 戴着兜帽的女子转过身,有些无奈:“嫣然表妹,你何必执着那样无情的修士,我也见过未殊道君,他并非良配,于家族也无利。更何况我刚才见那女子,形容虽异常但神情单纯,恐怕与未殊道君并无私情。” “我不管,反正她已经死了,表姐的金羽箭在周天仙宗都赫赫有名,绝对不会有错!”李嫣然有些狂躁,“我马上派人去宗内查探她的魂牌。” “唉!”女子长叹一声放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张艳丽中带着悲戚之色的脸,她望着前方氤氲着黑暗气息的深渊,喃喃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执着而已。我平生观人无数,那未殊道君没有情缘。” 李嫣然摇头:“他没有情缘才好呢,这样他就永远是我一个人的。清梦姐姐,你若真能看透人,又何必远渡重洋去周天仙宗在那位身前办事呢?” 李清梦苦笑:“他跟寻常人又怎么会一样呢?他是整个大陆的天子啊。起码我在他眼里比那些后宫的女人重要多了!” “听说周天仙宗出现了一个天凰,注定是未来的帝王之后,那人为了她伏尸百万,杀了数千万宫妃?”李嫣然问起来还有些后怕,这样的人完全不像修仙的,比魔修邪修还霸道。 李清梦听见这个面上却浮现出了浅淡的笑来:“那位天凰本原本不过是个机灵古怪的小姑娘,虽然一夜长大,但是……她却跟一个皇子私奔了。他命人全力追捕,格杀勿论,所以我才有机会回家一趟?” “天凰跟人私奔逃跑了?”李嫣然闻言不可置信。 同样不相信的还有回去找母后拿转世秘宝的未殊道君。他是悄悄回去的,因此完全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发现母后竟然被软禁了。 万俟云容万年皇后,与姬天帝一向相敬如宾,这是第一次受到惩罚,原因是怀疑她怂恿天凰与皇子与私奔。 未殊道君看到母后神态从容,眼眸明亮,甚至还有丝丝笑意,放下了心,甚至也怀疑是她做的。 万俟云容拢了拢身上的白色披肩,缀满珠宝的指甲轻轻拨了拨儿子胸前的头发,声音清懒:“我儿这是怀疑我吗?” “难道不是母后?”未殊道君皱眉,他完全不觉得雁回那死性子会拐带天凰私奔。 “呵!”万俟云容捂嘴轻笑,“那小子跟他娘一样又傻又呆,当然不是他拐带天凰,而是那天凰小女逮着他私奔了。” “……”未殊道君无言,才短短几年居然就发生了如此变故,真是造化弄人。 “可叹你父皇还自欺欺人以为那天凰乃是假冒,听说派心腹去追杀了,然后立刻宠幸了数位宫妃,正准备重新找别的天凰呢。”万俟云容说着露出了嘲讽之色,万年夫妻,却两生异心,真是讽刺。 “他要重新找别的天凰?”未殊道君闻言立刻站了起来,“母后,请立即将族中转世的秘宝借我一用……” 他说着突然心中一凉,快速掐诀演算却发现一团迷雾重重,光芒隐藏,无论如何都查探不出情况,他头一阵眩晕,趔趄了几步。 万俟云容一改雍容之态,着急站起来扶住他:“未殊,你怎么了?” 正在这时,殿外忽有宫人恭敬之声,万俟云容不做声,让未殊道君立刻拿了族中秘宝立刻离去。 “皇后安好,这些天委屈云容,朕来看你了。”黑红色重袍的中年男子迈着沉稳的步子大步踏了进来,看到自己的皇后安稳倚靠在塌上,数万年如一日,依然那般高贵不可方物,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第194章 寻找 无数流星从天而降,天空泛起了彩色霞光。 未殊道君用秘法割裂空间从周天大陆一跃到了东方大陆,他刚刚落到洞府内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下他真要闭关了。 他给桑玦佩戴的紫府之源丝带被重伤而毁,而整个宗内都没有了桑玦的气息。 他完全不知道桑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后悔没给她补上保命之术,实在是那几天太气,又以为宗内绝对安全的缘故。 索性他探得桑玦魂灯尚存,只是变弱了许多,估计是受到了重创,但愿师尊在天有灵保佑她渡过难关。 未殊道君将好不容易拿到的转世秘宝收到了衣袖中,他自认为对桑玦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只是…… 他仰头长叹,月光照亮了星空,静夜无常,不由想起了母后所言,为免麻烦,或许只能那么办了。 帮人帮到底,她师父暂时靠不上,只能靠他了。 正在指示自己弟弟帮忙给突然变成了十丈高的狂暴妖兽洗澡的时候,云关月接到了师父的传讯。 “奇怪,师父不是在闭关吗?”云关月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命令放下手中的事招呼着旗下核心门人往冰魄峰而去。 未殊道君门下共有六个入室弟子,大弟子乔意乃真传弟子,出外办事,其余五个分别是医丹双绝的云关月云鼎天姐弟、李家子弟武修李泰、小世界来的黄沙修士杨岩、神器院长老后代痴迷剑道的慕容飘雪。 除了这六个弟子,还有诸多受过他指点的门人,都依附于掌门一脉,此时却纷纷接到了传讯,似乎有大事即将发生。 众人纷纷猜测是仙宗山门大开,道君或许是要壮大门楣,准备收新弟子啦! “也不知是谁那般好运,我想要个可爱的三头身小师妹。”李泰说着露出一口白牙,反正他觉得那个桑玦是不可能了,满心欢喜。 杨岩却是心事重重,他觉得师父此次召集门下所有弟子门徒宣布得肯定不是收徒这种板上钉钉的事。 “师妹就算了吧,有我姐带着还不知成什么样。我想要个可爱的小师弟,若是双胞胎就好了。”云鼎天目露痴笑,他最近正在研究心灵感应对药物的作用。 云关月顾不得身后一大群门人,抄手就拍了想要小师妹和小师弟的两位,叉腰道:“你们想得美,哪里会是小孩子,肯定是上次试炼秘境中活着出来的一二十岁的年轻小辈了。” 李泰一脸苦笑:“我不想让金枝和那桑玦当我师妹。” “同。”云鼎天和李泰对视一眼,顿时惺惺相惜。 慕容飘雪一身纯白衣衫,精绝秀气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师父将驻守中世界附属宗门的大师兄都叫回来了,我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 “但师父现在是一宗之主,他此次没有召集其他长老,不可能是宗门之事。”云关月猜测,继而脑洞大开,“师父突然闭关,不会是师父渡劫完成立刻大乘要飞升了吧?” “……” 众人无语,带着浩浩荡荡的门人上了冰魄峰顶的时雪宫中等待。 云关月四处看:“怎么没看到桑玦那姑娘呢?” 李泰一脸嫌弃:“放那神经病出来干什么?” “对,姐,我怕我们门人多看了她一眼被挖掉眼睛啊。”云鼎天说着假装害怕颤抖了一下。 慕容飘雪皱眉:“我那天抓了个好苗子,据她所说桑玦平时挺正常的,估计是结丹的后遗症,我们都是长辈,就别笑话她了。” 一直沉默的杨岩也开口了:“六师弟说得对,修士谁没个疯魔的时候呢?或许现在她是我们小辈,下一刻就成我们需要仰望的前辈了。” “明岩说得好!”未殊道君换下了掌门的紫色重袍,一身往昔的雪色仙羽披身,全身冰雪气盛,令人不敢直视,看一眼都仿佛被冻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不知是大家很久没看到他一身白衣,此时再见恍如初次相见,那是云端的一抹飘渺,高高在上的真仙容颜。 “弟子拜见师尊!” “拜见掌门(峰主)!” 时雪宫中晶莹剔透,数千核心弟子和门人恭敬行礼,响声震动苍穹,大殿上又飘起了灵气氤氲的雪花。 殿外一阵风动,背着重剑,高冠博带,一身青衣的青年男子负风雪而至,正是应急召而来的大弟子乔意。 “敬师尊安,弟子来迟了。”乔意走到众人中间,躬身行礼,他抬起头看着师父,莫名觉得他的气息似乎有些不稳,更加盛了几分。 未殊道君拂袖让他起来:“刚刚好,你们站到前面来。” 几位弟子互相看了看纷纷抬脚上前一步,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并非祸患,而是仿佛要绵延许久,令人感叹的存在。 杨岩率先开口:“师父,您刚才说我说得对,不知这件事是否与桑玦姑娘有关?” 大家都望向杨岩,觉得他胆子真大。 “的确与她有关,她失踪了。”未殊道君平静说着,然后突然站起在弟子门人们惊讶的目光下猛地拍碎了身前的玉塌,暴怒,“一个好好的人就在我的宗内,我的冰魄峰上重伤失踪了!” 李泰忍着后怕:“师父,这脚长在她身上,我们也管不着啊,您不知道她多凶,看一眼就要挖眼睛,到处惹是生非,谁知道惹上什么怪胎了。” 未殊道君冷冷看了他一眼:“她的情况我知道,回去让李家人小心点儿,倘若她出了事,我第一次就找李家。” “师父,这人丢了就找呗,您别发火。”云关月脑子都糊涂了,她可是见过师父一剑刺人心的,此时又大发脾气,无法理解。 “明月说得对,我此番召集你们就是让你们动用手中之力全力寻找。”未殊道君挥袖扔出了数枚玉令,“我已经在宗门发布任务,宗门开山收徒在即,余下的就靠你们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解,你说这宗门正忙的时候,让自己旗下所有门人去找人,这未免有些…… 大弟子乔意当即问了出来:“师尊,敢问这位桑玦女修到底是何身份?” 一旁的杨岩眨了眨眼睛,正想传音,没曾想未殊道君却开了口,十分确定镇定以及肯定道:“她是你们未来的师母,我的既定唯一道侣。” 第195章 无题 “阿嚏、阿嚏、阿嚏!” 一连三个喷嚏,桑玦似乎感觉自己心口处狰狞的伤口又被震裂了。 “你不好好疗伤在干什么?”一旁护法的星观没好气道,不知为何,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桑玦伸手挠了挠头发,微微蹙眉:“我突然觉得心里发毛,你呢?” 星观想了想,喃喃道:“好像是有点儿。”仿佛隔空有青光照射在他头顶,剥开他身上笼罩的阴郁黑气显出真身。 两人不由转头对视一眼,纷纷打了个寒颤,赶紧转头继续埋头疗伤修行,此处诡异,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冰魄峰时雪宫中。 当未殊道君说出桑玦乃是他道侣的话之后,众弟子门人纷纷张大了嘴巴,揉了揉耳朵,手中法术变幻试图拨开幻境。 他们没有听错吧? 若是未殊道君居然也有了道侣,那岂不是云中仙被打落了凡尘? 最先反应过来的乔意咳嗽几声唤回了大家的注意力,不愧是大师兄,十分沉稳。 “师尊,我们马上去找。”乔意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根本没把桑玦当长辈看,总之找个人罢了。 未殊道君表面沉稳,其实心里也不太舒服,突然就多了个道侣,麻烦得要死,但为了避免以后可能的灾难,不得不这么做,权宜之计罢了。 他冰冷无情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定定道:“不止要找人,你们要把她当我一样尊重。” 几乎所有人都不服气了,您是多么高高在上的人啊,而那桑玦恶名在外,这如何能混为一谈呢? 未殊道君自然知道他们所想,凡在他门下弟子皆有几分傲气,他欣慰的同时祭出利剑朝着殿中一划,大殿中的龙柱瞬间被割裂成了无数片。 他冷冷道:“寻找过程中倘若有越举之处,当如此柱!”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抬眼看向殿上方的未殊道君,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一个人对他们发火。 难道未殊道君对那位是真爱? 心思梦幻的云关月当即脑补了无数三生三世前世今生的仙侠奇缘,顿时对敬爱的师父产生了淡淡怜惜。她立刻请命要亲自去找人! 其他弟子面面相觑,还能怎样,按照师父的办呗,师父渡劫在即,或许这是他的劫难也说不定,他们可别坏了事。 唯一知晓桑玦乃是师祖之女的杨岩顿时有一种“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感叹。他想起以前看到的师父和桑玦的相处画面,深刻怀疑这其中有蹊跷,但不能问,也不能说。 被这个消息打击的最狠的当属李泰,他终于阖上了下巴,但不得不问:“师父,那你让我家姑姑怎么办?” 未殊道君随意看了他一眼:“我与她一直只是普通道友而已。” 李泰被师父看得浑身打哆嗦,幸亏他皮糙肉厚,心中一股郁闷之气,仿佛师父是欺骗女子的渣男一般,硬着头皮鼓起勇气继续问:“姑姑爱慕师父已久,既然师父决定收道侣,那么……” “你刚才没听清吗?桑玦是我唯一道侣。”未殊道君对这个直来直去的四弟子十分头疼。 他迫于无奈假装有一个道侣已经很累了,李家那种家族女子谁想沾惹?看来要好好敲打敲打他了,让他认清自己到底是谁的弟子。 “好了,所有门人在时雪宫中修炼,明争、明月、明心、明理、明岩、明净跟我来。” 未殊道君挥袖祭出一条灵脉安放到众人身边,然后就带着六位弟子到了自己的洞府之中。他准备好好跟他们说说话,顺便指点一下他们的修行,以后几十年宗门事渐多,恐怕没这般清闲了。 半日之后,六位弟子陆续出来,告知众位子弟掌门已经闭关,让他们修行后勿要忘记道君所言。 乔意拍拍眼圈红红的李泰:“四师弟,我们相信你,师父闭关,眼看是要渡劫了,你别放在心上。” 杨岩也走过来:“四师兄,听我一句劝,宗门世家势必改革,切莫参与事端,至于那位桑玦姑娘,互相尊重为妙。” 李泰闻言点了点头:“这些我都懂,但姑姑这件事的确令人心寒,只是既然师父已经明了心意,那我只能多劝劝姑姑了。” “嗯哼,要我说像咱们师父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做道侣,痴缠必然心伤,我若是你姑姑,反倒要感谢他的不娶之恩才对。”云关月真心觉得那李嫣然是被猪油蒙了心,类似未殊道君这种仰慕崇拜幻想一下就得了,随便在宗内抓个姑娘,嘴上说说罢了,真要当道侣,恐怕不愿意。 云鼎天笑了:“姐,照你的意思难道那桑玦是被师父吓跑的?” “或许,的确,有这个可能。”慕容飘雪摸下巴沉思,“据我抓来的林飞说她们姐妹约定要好好修行争取不要道侣的。” 哎呀,这微妙了! 听到他们谈话的众多门人子弟不由有些气闷,你个普通金丹女修竟然敢违逆未殊道君,简直可恶,必须要赶紧找到抓回来。 “阿嚏、阿嚏、阿嚏!” 桑玦又连打了三个喷嚏,上次是心里发毛,这次却觉得是有人在说她坏话,不用猜了,肯定是对自己狠下杀手的李家人。 星观也不想护法了,他不过一半真灵,待在这种地方真不舒服,见她满身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连忙化作一道青烟钻入了失魂之珠里蕴养。 桑玦也没问他为何不去她识海蕴养,或许是因为他已经不需要了吧,正好她也巴不得,谁愿意自己脑中总有奇奇怪去的东西待着。 “此处乃是通向魔域鬼涧的深渊,你小心。” “明白。” 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的桑玦自然是仔细再仔细,谨慎又谨慎,地底深寒,无数魑魅魍魉四处飘荡,桑玦不过金丹修为,根本不敢与大部队纠缠,拍上各种隐匿符金刚符轻身符,身若鬼魅四处穿行。 但再小心也会遇到怪物,她嘴中含着丹药,身前一柄剑,身后一柄剑,手上拿着如意扇,一步一探,三步一躲,十步一杀朝着星观探测的赫连万城的方向走去。 第196章 赫连万城 疾风呼啸,一股股黑风从脚下升起,层层蔓延而上,若无数恶魔从底下伸出了阴冷的爪子向着地面探来,缓缓招摇着。 桑玦心里阵阵发凉,她手中符箓快用完了,此时拍在身上的是最后一张高等破障符,勉强可以再撑半柱香的时间。 桑玦躲在一处形状狰狞的石窟内,双手撑起结界,暂时休息一会儿。她丹田内的金丹本就趋近干涸,若再榨干一次恐怕直接就废了。 不要说什么东山再起的话,在这个鬼地方若没有自保之力,她立刻就会被那些游荡的阴魔之起吸尽生气变成人干。 也不要提身边还跟着道侣的真灵,若是道侣能靠得住,她马上就能飞升成仙。 桑玦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不对,她升仙跟道侣可没关系,拍了拍腰间,问:“察觉到赫连万城在哪儿了吗?” 珠子闪了闪,一道黑影飘出,星观凝眉紧锁:“我怀疑他已经觉醒了真灵,察觉到了异常。” 桑玦猛地坐直了身体,惊讶道:“既然觉醒怎么不回归本体,你不会是认错了吧?”若真认错,那她可冤枉,深入魔窟去找大魔头,嫌自己命长。 “我怎么可能认错,那种魔气只有我父族才有,现在他明显是生了异心。”星观先前猜测的最坏的结果出现了,那赫连万城估计就在暗处观察他们,伺机而动,搞不好想着反过来吞噬自己。 “呵呵。”星观冷笑,小心灵魂碎片也敢存觊觎核心真灵之心,幸亏他此次前来的并非一抹分魂,而是一半真灵,容不得他放肆。 桑玦从他的话中得到了“父族”和“魔气”两词,莫名觉得后背阵阵发凉,这个契约道侣的跟脚似乎了不得。她难道在跟恶魔契约? 星观看到了她后怕的表情,好奇:“你那什么表情?” “没。”桑玦再转念想想他的娘是个可爱女仙,还救了她娘的灵魂,估计不会太坏,是她想太多了。 “没事儿就该上路了,朝着正前方走。”星观没好气说着化作烟雾又飞进了珠子里,他能感受到越来越浓郁的阴暗之气,此处估计要爆发妖鬼狂潮了。 桑玦暗暗翻了个白眼儿,感觉自己跟做苦工似得,刚刚才万箭穿心,马上就要被赶着上路…… 这里无边无际,幽暗阴深,哪里才是正前方啊? 她钻出躲避的石窟,刚刚踏出一只脚,脸色突然变青,牙齿微微打颤,轻轻低头,就见一股黑风化作的手狠狠拽住了她的脚背。 急忙祭出利剑割断那黑手,紧接着周边涌来无数,风既无形,幻化成绳索、利爪,不断扯着桑玦的双脚双手,对剑气无所畏惧。 “哼!”桑玦感受丹田仅存的力量,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如意扇,一声冷哼挥出烈烈火焰将那些企图抓住她的黑风全部烧成了灰烬。 桑玦身边立时出现了一片真空,她将扇子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果然,对付这些阴毒无形的东西,必然需要极阳的天火。 她先前从重伤中醒来后虽然被迫收了一地烂摊子,但也不是没有收获,比如自己新功法让她身体真元暴涨,比如她居然能动用一部分天火。 对比以前指尖迸发出的只能用来恐吓小妖兽的小火苗,桑玦不由激动得热泪盈眶,从小受到的火毒之苦总算没有白受。 “小心!” 星观一声怒吼,桑玦立刻警醒,举起扇子就朝头顶一只巨手扇去,举手立即溃散成无数黑色的蝙蝠,还没来得及高兴,脚下一个趔趄就被捉住在地上被拖拽起来。 仿若接力一般,无数双从地底涌出的手不断传递,桑玦被抬着拖拽,根本使不上力,刚刚灭了这一波,自己就已经被传到了另一波手上。 不知是这些黑手过于阴冷,还是被的原因,桑玦直觉全身毛骨悚然,大吼道:“是谁在搞鬼?” 星观暗暗对她传音:“固守真元别让这些阴魔之气入侵,是赫连万城要见我们。” 桑玦对赫连万城可没好印象,此时更加讨厌。 一路拖行传递,不知过了多久,桑玦轰然被抛到了冰冷潮湿的地面。她一咕噜立刻爬了起来,站定,抬头。 仿佛一束光从对面打过来,桑玦不由眯了眯眼睛。 漫天闪烁着银辉光芒的锁链在这片天地汇聚,犹如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禁锢着锁链中心的那个人。 那银色的锁链如星星般闪耀,在这幽深的魔窟更显美轮美奂,但是,这一切在那个人身边都成了背景。 若星空密布中,群星闪耀,但当明月出来的时候,所有星辰都要退让出苍穹,将舞台留给皎洁的明月照耀大地。 桑玦平生见过许多优秀的男修,外貌极其出众的也不少。 精致秀丽当属她那个突然异变的师弟何朔,可惜被她发疯给灭了;刚毅方正当属她的师父雁回真君;圣洁高雅若谪仙正是未殊道君……其他的如李烟罗和上官浩然等人也是各方翘楚。 然而,他们虽好,但似乎都差一股劲儿,尤其是未殊道君,过于飘渺冷峻,若高山冰雪之颠独立,令人无法触及,似乎不像个生灵。 这一个人却跟他们完全不同。 不愧是赫连万城,一个千年前的大魔头。 你看到的瞬间想到的不是他那棱角分明的脸、浓密的眉和异于常人的双瞳,而是气势,一股凶狠勃发,几乎要杀入人心间的冷酷,然而转瞬却又巍峨如玉山之将崩,正邪间转换自若。 一身黑红的玄衣,不知是否是鲜血染就,充满了嗜杀的凶悍。赫连万城在锁链中懒懒舒展了一下身体,厉声道:“看什么看?” 桑玦闻言赶紧低头,不由看向了腰间,难道星观的真实长相是这样的? 星观察觉到她的腹诽,暗道她平日假正经,见到长得好看的男人就差留口水了,小心他挖你眼睛。 桑玦心想他才没有你小心眼儿呢,于是索性将腰间的玉玦摘了下来,举起来给赫连万城看:“是他找你,不关我的事。” 说着,她就准备取下玉玦上的珠子向上抛去,星观不得不显出身形制止了她这种愚蠢的行为。 赫连万城见到星观,抱胸而立,银色的锁链哗哗直响,金色的眸间闪过一抹寒光:“原来是我的本体大驾光临,万城有失远迎,抱歉。” 第197章 听不见的约定 哇,好嚣张! 桑玦不禁想到若是有一天另一个自己也像这般,她是否可以稳住心神。 对比之下,她那神秘的契约道侣明显魔高一丈,不仅没有被自己的灵魂碎片吓到,反而挥袖将笼罩在周身的黑雾驱散,露出一身暗金色的装束来,一双暗金色的双瞳满含笑意与另一双金眸相对。 两人面对面说着什么,桑玦竖起耳朵听,可惜只听到一些杂乱无章的词汇。她想悄悄看两人是否长得一样,可惜两人远离地面,在那银光闪烁的锁链之间飘浮着,桑玦根本飞不上去。 桑玦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赫连万城,怎么也要去听听他们在做什么交易,心里总觉得有些发毛。 那个星观该不会想联合另一个他赖掉他和另一个自己定的解除道侣契约的契约,转而继续压榨她吧? 思想有些复杂,但并不妨碍桑玦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她跑到了一处锁链链接之处,触之冰凉,但勉强还可以接受。她竟然就这么抓着锁链,一路向上攀爬上去。 她的举动自然被上面谈判的两人看在眼里。 星观一脸黑线,瞧着跟只蜘蛛在自己织的网上爬向猎物似得。 赫连万城惊讶又好奇:“她居然不怕这寒星之链?” “哼,虽然如此,但凭借她如今的功力想要将你救出却也是痴人说梦。”星观撇头不看她,继续道,“你到底要如何才答应主动回归本体。毕竟你也是我的一部分,我不想弄得太难堪。” 赫连万城有些玩味儿:“你好像很自信,但你不过一半真灵罢了,我这些年也没白活。” 星观大惊:“你觉醒后不但不回归,难道还自主收集了灵魂碎片?” “不,我只是融合罢了,为什么不可以呢?”赫连万城摸着下巴想了想,“就像现在,我吞噬你一部分力量,然后将你击回本体,你觉得等你回来会发生什么呢?” 星观冷笑:“我若得不到情愿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得逞,你确信自己能笑到最后?” 赫连万城指了指下方还在努力向上爬的某人:“她似乎对我很感兴趣,你说等你走的时候……” “闭嘴,我们还是谈交易吧。”星观身上又笼罩上了重重黑雾,他的声音变得沉闷,“我希望你能帮我杀了她。” “咦?”赫连万城惊疑一声,随即凝眉,听星观再重重加密,甚至连此方天道都无法捕捉的信息。 片刻,他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但是你必须先帮我做两件事后方能让我自主回归本体。” “第一,洗刷我的冤屈,让李家消失在世界之中。” “第二,复活我的师父,让他继续做一个快快乐乐的醉仙人。” 终于爬上来的桑玦本来可以看到一点儿,结果星观跟见不得人似得将自己的面貌用黑雾罩了起来,没办法,继续往上爬。 看不到,总得听到,哪怕是些乱语,只要离得够近,凭借他们的道侣契约,她也能猜到大概的意思。 然后,她就听到了赫连万城的两个要求,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道:“你真是冤枉的?” 赫连万城低头看了看她,犹疑道:“也不一定。” “?”桑玦抬头看他那副人鬼惊的气势,似乎天地都不放在眼里,突然想到了试炼秘境里的那个恐怖游戏,颇为咬牙切齿,不是好东西。 星观见不得他们对视,开口道:“恐怕那第一个要求的前提是复活你师父吧?” “是,师父虽然修为低下,也不勤奋,整天就知道喝酒,但却对我不错,为了让我逃走而被那恶女一箭穿心,死无全尸……” 桑玦道:“我记得你第一条罪名就是杀害师父,屠杀一峰弟子叛出宗门。” “别打岔。”星观看向赫连万城,“既然死无全尸,那他灵魂在哪儿?” 赫连万城邪邪笑了笑:“我自然不能交出来,他的灵魂十分脆弱,只能占时寄存在我的识海中,除非你们能拿出万年魂木来,否则我们的交易似乎暂时做不成了。” 万年魂木? 桑玦下意识搜索了一下自己的乾坤戒,然后拿出了一块黑不溜秋的木头,举起:“是不是这个?” 赫连万城见到那魂木,定定看了看桑玦:“就是这个。” 桑玦暗自高兴,颇有一种天时地利人和万事皆成的感觉。 赫连万城看向星观:“你确定现在这个时候?” 星观确定点头:“最多二十年,你等还是不等。” “一千年都过来了,二十年算什么?”赫连万城不屑道,“你真准备好了?搞不好可是万劫不复之境。” “我确定。”星观目光悠远,穿过时空看到了自己本体躺着的宇宙空间,“十年百年千年算什么,我这一算计可是数万年时光。”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到时你可别心慌。”赫连万城面露嘲讽。 星观冷冷瞥了他一眼:“我心慌做什么?你别手抖将她身体毁了就好。” “你都不心慌,我为什么要手抖?”赫连万城不解。 星观语气淡漠:“因为当你出手的时候就表示契约生效,你将回归本体不复存在。” 赫连万城哈哈大笑:“我思故我在,我和你一样都是本体的一部分,我将永存。” 桑玦举着魂木又陷入了深深的疑惑,那两人又在说什么呀,根本听不懂。 尤其是最后那赫连万城居然突然仰天大笑起来,那猖狂的模样,配合他本身的气质,似一个枭雄横刀立马,摔碎了酒壶,马上就要杀人饮血一般。 “你,快上来将魂木交给我。”赫连万城停止了大笑,一双金瞳直直望向桑玦,挥手指着她,锁链哗哗作响。 桑玦不疑有他,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快速向着他所在的方向爬去。 桑玦艰难爬到了他们面前,撑着锁链将魂木递过去,此时,星观像以往一样化作烟雾回到了失魂之珠内。 只见赫连万城接过那品质上好的万年魂木,似乎想起了什么轻笑了一声,然后伸手从眉心中拉出了一丝雪白清灵的灵魂。 那灵魂清澈透明,哪怕微弱的只有一丝也是那般引人注目,在黑暗的地底闪烁着柔柔的光芒,转瞬化为了一个好似萝卜的虚影缓缓融入了万年魂木当中。 桑玦看得惊奇,原来灵魂就是这般? 赫连万城伸手,玄色的衣袖上暗纹流淌,似血一般,他将魂木递给桑玦:“收好。” 第198章 炼魂重生 不知为何,桑玦伸手接过那魂木的时候下意识就去看对方的衣袖,玄色是黑红的颜色,庄重中带着凶煞之气。 渐渐地,桑玦的时间似乎停止了,她眼睁睁瞧着那衣袖离她越来越近,袖下看不见的手深深插进了她旧伤未愈的心口,狠狠绞碎了她的内腑。 “我……”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太猛烈,桑玦根本来不及反应。 赫连万城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厉害的修士,自己在他面前犹如蚂蚁般,在他全力一击下,桑玦感到自己的灵魂都摇摇欲坠。 桑玦的身体软软瘫倒,星观立即现出身形将她接住,先是探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和灵魂状况,然后转向赫连万城,埋怨道:“你下手也太重了。” 赫连万城收回手,苍白的手上沾染着丝丝鲜红的血液,仔细看他手心中还抓着一只暴怒的红色小鸟。 他将那只鸟狠狠掐在手中,微微抬眼无所谓道:“区区身体罢了,我现在这个还是魔气孕育出的呢,你快准备抽魂吧。” 星观闻言立刻将桑玦的身体冻了起来,伸手覆盖在她额头上,准备唤醒她准备休眠养身的灵魂。 “桑玦,你还在吗?” 桑玦只感到迷迷糊糊间有人在呼唤她,但她真的觉得好痛好累,完全不想醒来。 “桑玦,你身体快溃败了,若是不醒恐怕灵魂都要散了。” 闻听此言,本该长眠的桑玦灵魂顿时清醒起来,求生的欲望盖过了一切,她循着呼唤的声音飘了过去。 她完成没想到若是身体真要崩溃,哪还由得她如此轻松,只是呼唤声中真挚的善意和着急让她不得不相信。 星观的确是为她好,虽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自己好。然而这种方式未免过于残忍,所以绝对不能与她商量着来。 星观接触到桑玦的灵魂后就开始忽悠:“那赫连万城凶狠残暴至极,竟然想囚禁你的灵魂要挟我被他吞噬。我只能用秘法将你重新转世,为了唤醒你的真灵,我们的道侣契约暂时不能断,对不起。” 这一番话让赫连万城听得直呼本体无耻,罪让别人受,锅让别人背,自己却去做好人,呸。 赫连万城对待火灵就不需要那般连哄带骗了,他直接运用强大的势将那火灵和火灵中附着的丝丝黑色剥离。 那黑色正是桑玦的部分被负面力量侵蚀的灵魂,它被剥离出火灵后就急急往桑玦身体跑去,却被星观一把截住揉成一团,放在一团凭空而起的蓝色火焰上炙烤着。 “你将火灵封印好后放在她腰间玉玦上的珠子里,我先将她三魂七魄补齐。” 星观一手安抚着桑玦本体的七彩魂灵,一边翻烤着被污染的黑色灵魂,言语间仿若正大火热锅炒菜让身边助手帮忙递调料的大厨。 赫连万城闻言将桑玦腰间的玉玦摘了下来:“这东西好像只是一半。” “嗯,另一半在她脖子上,继续留在她身上,而我带你回归本体后,只留下一抹分魂跟着她和这枚封印了纯净火灵的玉玦一起出世……”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赫连万城打断了,赫连万城道:“我对你的游戏不感兴趣,既然你要我随你回归本体,那么我的条件你可要记清楚。” 星观转头瞥向那飘浮的魂木:“当然记得,复活你的师父,洗刷你的冤屈。” 赫连万城伸手拿过那魂木,轻轻摩挲着,抬眼看向星观:“你可知我为何无法复活师父吗?” 星观摇头:“不知。” “因为他不肯。”赫连万城说着颇有些无奈,“我这个师父平日懒惰清闲就爱喝酒,对我很好,我待他也如兄如父,但他性子却很死板,觉得我犯了大错,总不肯原谅我。” “所以呢?” “所以你如果想要复活我师父可得费点儿心啊。”赫连万城颇为不怀好意,“他人单纯,需要被极其浓烈诚挚的感情所唤醒,所以你必须找到宽容大度的云之心和深情无悔奉献的海之泪才行。” 什么云之心,海之泪?一听就很麻烦。 星观转头默默坐着手中的事:“等桑玦重生归来再说吧,我本体不在,不方便寻找这些东西。” “当然,不过区区几十年,我等得起。”赫连万城说着目光一凝,“你手上的灵魂在缓缓消失,必须快些。” 星观定睛一看,果然,那团被凝炼的黑色负面灵魂竟然趁机在吞噬侵蚀一旁的彩色灵魂。 “哼,真是不自量力。”星观冷哼一声又觉得桑玦本灵实在心软,立刻索性将两团灵魂都分别包裹在了幽蓝色的火焰中淬炼。 桑玦初始只觉得浑身凉飕飕,仿佛无所依从,随后听到了另一个自己的惨叫不由靠过去想帮忙,最后却仿佛陷入了无边火海,极热到极冷无端变幻,痛苦不堪到最后只能选择麻木来忍受。 黑色的残破魂灵痛苦叫嚣,在幽蓝火焰中化出无数恐怖扭曲的景象,它被火海炙烤着,嗤嗤鸣叫,发出不甘的声音。 本是扭曲的一团线,最后竟然圆融成了一团,一滴……猛然爆炸在幽蓝火焰中,什么也没留下。 星观有些诧异,竟然让它逃走了一部分,不由看向赫连万城。 赫连万城冷漠:“如此脆弱的力量恐怕逃出这里就被魔窟的其他东西给吞噬了。” “但愿吧。”星观也没把那点负面灵魂放在心上,转而继续淬炼起桑玦的灵魂来,反正都是遭罪,不如好好淬炼方便以后的修行。 以麻木来逃避疼痛的桑玦突然发现根本没有用,作用于灵魂之上的痛苦根本无处可逃。 “好疼啊,好疼啊……”桑玦已经什么都想不起了,犹如一个稚童只知道哭喊。 赫连万城在一旁看得心惊,他一向霸道但也没做过如此丧尽天良的炼魂的事,不由提醒:“她灵魂本质已经是七彩,不用再炼了,万一成白痴了怎么办?” 星观没好气道:“我和她是道侣,她被炼魂的痛苦被我分担了一半,你看我喊疼不?她就是太脆弱了,这种性格如何才能修行下去,我和她同事一场,鞭策一下罢了。” 赫连万城听着听着突然觉得浑身开始痛了起来,真是可恶的本体啊,你是能将自己灵魂分化万千的异类存在,桑玦就是个普通人,这怎么能比呢? “最多二十年,你不要妄动。” 终于,星观收了手,嘱咐赫连万城不要妄动后就抱着面上染上白霜的桑玦的冰冷身体和她被淬炼的奄奄一息的七彩灵魂,让赫连万城将其送出了魔窟飞向另一个世界。 他要找个好人家送桑玦去转世投胎,最好能少因果那种,真是麻烦啊。 第199章 投胎是个技术活 巍巍宫殿,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繁花盛开,树林茂盛。 一处落败的残花引人瞩目,点点花瓣铺在地,一大半打了卷儿,被上面侵染上的炙热血液烤的发焦。 林淑被她的本命灵兽青鸾保护在羽翼之下,她痛哭流涕缓缓抚摸着青鸾身上恐怖的一条条扭曲的伤疤,伤疤周围光秃秃,没有一支羽毛,此时裂开了,汩汩鲜血冒出,蜿蜒流淌到了她的身上,带着灵兽特有的馨香味道。 “一只扁毛畜生,早晚被我们拔光毛去喂野狗!” 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宫妃招呼着属下御使各种法器在青鸾身上制造着伤口,恨恨骂着类似“贱婢”“粗鄙野女子”之类的脏话。 宫阙之上,一只金凤盘旋一周飞到了主人手上,眨了眨金色的眼眸:“我的一个远亲要被拔光毛死掉了,我想救?” “那就去救。”金凤的主人开了口,气度雍容,身后跟着大批宫人,她微微瞥眼看了一眼下方的欺凌场面,没有任何动容。 身边的宫人赶紧道:“帝后,那些是近日得宠的一些女子,您不用放在心上。” 万俟云容淡淡瞥了一眼身旁的宫人,伸手取下头上的一支凤簪扔了出去。那簪子立时化作一只昂扬的凤凰,朝着那群欺负人的宫妃吐出一口烈火,然后抓起了受重伤的青鸾和青鸾的主人。 林淑猝不及防就被抓住飞上了天,当稳定的刹那抬眼就见一片辉煌,背着光的尊贵帝后正坐在凤撵上看着她,目光如炬。 “臣妾拜见帝后娘娘,多谢帝后搭救之恩。”林淑慌忙叩谢,尤其是看到一只小巧的金色凤凰竟然飞在小青周身帮忙疗伤的时候更是感激。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只要能活命都是好的。 万俟云容打量着她,镶满了珠玉的义甲轻轻在她头上搭了搭,突然大怒:“将下面那些女子全部拉出去砍了,凡是与之有关联的人事统统赶出帝国!” 帝后一声令下,空中突然出现了数名衣着金甲的侍卫,拽着那些被火烧掉了衣裳哀嚎着的宫妃就往外拖。 其中一名宫妃全身灵光闪耀,竟然是一名元婴期的修士,她怒瞪着眼睛十分不服气:“尊贵的帝后娘娘,您不能如此对待宫中有品级的妃子。” 不用万俟云容询问,旁边的宫人立刻道:“这是大帝最近册封的淑妃。” 万俟云容轻笑一声:“什么时候宫中能随便晋升没有过子嗣的妃位了?本尊以周天帝国帝后之名将你的名号转给她。” 林淑被她指着,无所适从,她根本不想当什么妃子,只想快点儿逃出这座吃人的皇宫。 “还不快谢恩?”宫人们按倒林淑,深感这果然是个新人,居然没被整死,真是好运。 下方的宫妃不服气:“凭什么?”她堂堂大族之女居然会被偏僻地方捉回来的贱女给替了? 万俟云容高高在上,伸手提起林淑,指着她的小腹:“就凭她腹中已经孕育了帝王的后代!” 此言一出,震惊四野,转瞬间,无数人都悄悄把目光看向了这里。 众所周知,修士孕育子嗣艰难,修为越高付出的代价越大,帝后堂堂大乘天君,一生也只有两位皇子,第二位还体弱多病。 至于大帝,子嗣虽然多,但也是万年的积累,前段时间更是因为各种原因失掉了不少,如今居然又有子嗣孕育,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众人纷纷望向前一刻还在饱受欺凌,此时却已经飞上了枝头得帝后赏识的林淑,羡慕嫉妒恨,种种目光几乎将林淑射成了筛子。 林淑不可置信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可能啊,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怀了孩子?不说自己仅仅只受过一次临幸,单凭借自己强大的灵魂感知力,她也不会完全不知自己已经朱胎暗结? 但此时,她真的感受到了生命的脉动,那种熟悉感让她觉得有几分亲切…… 这一切太不可置信了,一直到跟随帝后到了未央宫,她都还没反应过来。 万俟云容派宫人给在殿中收拾了一套小院子,转身倚靠在贵妃塌上,定定看着林淑。 林淑被她的目光看得心惊,连忙跪倒在地,莫名的,她觉得帝后的气质也似曾相识。 万俟云容没怪罪她的失礼,而是抚了抚自己迤逦的长发,懒懒着微笑道:“你曾经是天玄仙宗的弟子?” 林淑顿时脸色煞白,跪伏在地:“我只是因为娘亲乃天玄仙宗弟子,所以去那边探过亲,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哼,怕什么,反正本尊已经在天下人面前保了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尊的人了。”万俟云容随意挥挥手,“来日方长,下去吧,好好养胎,你以后就是淑妃了。” 林淑心中忐忑,抱着被治好的青鸾踏出帝后宫殿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她突然觉得帝后坐在高位上的模样真的有几分熟悉,难道跟她曾经认识的人有关? 天边突起红云,林淑望着那云,分不清那是红云还是燃烧的火焰,她只知道自己再也回去了…… 星观为了个桑玦找一个好的身世真是操碎了心,他又不能耽搁太久,最后终于找到了一户命中本该没有子女缘的恩爱夫妻。 夏日大雨来得匆忙,收得迅速,当屋檐下开始滴水的时候,一道七色彩虹跨越天际,其中一角竟然落在了一处平凡的砖瓦房上。 星观隐在一旁,悄悄将桑玦的七彩灵魂和包含着自己一丝分魂和纯净天堂火灵的玉玦金珠都一同投入到了一名坐在窗边恬静纺线的妇人腹中。 事情还没完,星观又飞到此处世界的茫茫大海中,遁入最深的海沟来到此界海神宫殿,直接落到一条独居宫中的紫色鲛人面前。 紫色鲛人乃是此界海神,他手持三叉戟,身形矫健,紫金色的鳞片若宝石一般闪闪发光。 鲛人王怒视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诡异之人:“你是谁?” 星观淡淡一笑,撤去周身的黑雾,一双暗金色的瞳孔发出无尽的威势压迫到鲛人王身上:“本尊乃天外之仙,现有东西寄存与你这里,好好照看,自有好处予你。” 不等对方回答,星观直接抛出了数枚极品海兽的灵珠外加其他修行异宝,然后才从袖中挥出了一寒气深深的冰晶棺材,里面躺着的正是桑玦的肉身。 星观又双手掐诀在冰晶棺外设置了数层结界和防护罩,然后深深看了一眼外表帅气的鲛人王,再三确定对方以后另有情缘后才消失了身影,正式回归本体修养。 鲛人王看向那沉睡在冰棺中的女子,栩栩如生,皮肤白皙,面容姣好,气质绝佳,不知与那位是何关系。 他紧握三叉戟,那位天外来仙不止留下诸多宝物还给了他渡劫密保,不过短短几十年,他会好好保护这冰棺等人来取。 第200章 转世有金玉 “欲揽青光入水波,天地以为歌……” 天地间渺茫的古歌响起,沧海中世界,这个仅有两块超级大陆,以汪洋相隔的世界西大陆中一个普通人家的婴儿哭喊着落在了盆中。 俊俏儒雅的青年男子秦明海着急的在房外转来转去,身边的老母亲杵着拐杖轻轻呵唱着悠远的古曲,希冀儿媳和孙辈平安。 当婴儿响亮的哭声想起,里面响起了一声惊呼,男子立刻推门进去,身边的老婆婆杵着拐杖也跌跌撞撞摸索着进了屋。 “怎么了,怎么了?” 正洗着孩子的稳婆惊讶道:“明海呀,你这孩子了不得,口含金珠,手拿美玉啊!” 秦明海见妻子无碍,连忙去看自己的孩子,这一看就发现这孩子生得与众不同。 新生儿本该皱巴巴,但这孩子身上却生得美貌异常,皮肤散发着白玉般的光辉,身体外甚至还罩着一层仿若白色纱衣的东西,若隐若现,灵气氤氲,若九天飞仙,再看却是不见踪影,令人啧啧称奇。 最奇怪的还要属于她口中被取出的一颗金红色的珠子和她小手上紧紧窝着的一枚碧绿色的玉玦。 哪怕读过不少书的秦明海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就好像神话传说一般。他马上决定保守住这个秘密,让稳婆千万不要乱说。 “虽然是个女儿,但这又是金又是玉,岂不是代表金玉良缘的精贵命?”稳婆哈哈笑着说些吉祥话,得了不少礼钱。 秦明海抱着生得如珠玉般的女儿给妻子看,然后扶着他眼睛不太好的老母亲过来坐在一起。 眼睛失去了光泽的老母亲伸出布满了皱纹的手颤巍巍摸到了婴儿的脸庞,她一向干涸的眼中突然涌出了点点泪水:“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虽然不太明白母亲说的什么,秦明海却知道她内心肯定是激动万分,要知道他们家早就被断言不会有孩子出生。 无论这孩子是什么模样,本就是个奇迹。 秦明海看向自己的妻子:“桑娘,你觉得取个什么名字好?” 桑娘是他母亲捡来的孤女,她一向柔顺,此时知道夫君和婆婆都没有因为是女儿而慢待,高兴道:“不如就叫以前我们说好的那个名字吧,你为秦,我为桑,就叫秦桑吧。” 听到这里,那本该无知无觉的婴儿突然瘪嘴哭了起来,似乎在冥冥之中抗议某人的小心眼儿。 “她手持着玉玦金珠,小名便叫阿玦吧。”老婆婆抹干了眼泪,整个人仿佛容光焕发,连忙将哭闹的孩子递给了她的母亲。 月亮上来,太阳升起。 从此,小婴儿开始了不可描述的没羞没臊的无法自主的生活。 三年后。 三岁的孩童已经能在屋外的一片开满了小花的草地上四处奔跑了。 只见她生得眉目清灵,哪怕年纪小小也能窥见长大后的风姿,胸前戴着一枚穿着金珠的玉玦,整个人神光熠熠,犹如仙童转世,任谁见到也会被其吸引住目光。 看到这一幕的秦明海却皱起了眉,桑娘看到不解:“相公,阿玦有什么问题吗?” 秦明海摇了摇头,温柔看向妻子:“我只是担心她如此形貌,以后不知会招惹到多少情债。” 桑娘叹气:“她继承的多半是婆婆年轻时候的样貌,可惜婆婆一年前就去了,否则我们还能多问问。” 秦明海想起那命苦了大半辈子瞎眼的娘,不由握紧了拳头:“桑娘,我要准备进京赶文考之事。” “相公?”桑娘轻轻捂嘴,惊讶的同时喜悦担忧一同涌上心头,他们本该可以享受你耕田我织布的平凡日子,可是却也负了相公一生才学,如今既然他有这个愿望,自然要支持。 “桑娘,以后的日子就靠你了。”秦明海轻轻拍了拍妻子的头。 桑娘虽然支持自己相公,但还是犹豫:“不能再缓缓吗?” “傻女人,当然不是现在,明年开春后我再走。”秦明海浅浅笑,拥住了自己的爱妻。 正在小坡上的玩耍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但她总是跑到屋后的坡上玩儿不只是玩耍和照看鸡鸭,她是想独自一个人思考一些东西。 她叫秦桑,但她的记忆中并不是如此。 她应该叫桑玦,从小和缠绵病榻的母亲相依为命,有一个莫须有的不负责任的爹。 她每天都要遭受火毒侵袭,痛苦不堪,常常痛得睡不着,心中暴躁异常,面上却因为母亲远方好友送来的保命灵冰而显得冷若冰霜。 有一天,她突然被打发到京城以选秀的名义亲自去取保命的灵冰,然后却接到了母亲葬身火海的噩耗,最后印迹在脑海中的是一片地动山摇的灭世之景。 所以,她是死了之后重新又投胎了吗? 她仰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清澈的眼眸中倒映出蓝天,她想,或许她可以什么都不想,重新活一次。 毕竟她现在的父母恩爱,父亲温厚,母亲善良,他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暇时候也不忘读书作画。身边养着家禽,池中还有鱼跃,就连荷花都开得极好,莲子定然是又大又圆…… 真是幸福又快乐的日子啊! 只是…… 她低头看了看胸前戴着的金珠和玉玦,那玉玦她知道来历,这金珠又是什么东西? 她避开父母就是在一直研究这金珠,当她拿起透过光的时候能看到里面似乎有一个人的虚影,虚影旁飞着一只金红色的飞鸟,看着令人十分温暖。 没有人知道,外表冰冷的她内心最渴望温暖,明明深受火毒之苦,她害怕的同时却又有期冀,真是奇怪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过了一个四季。 春节到了,秦明海准备在出门之前带妻女去城中看元宵灯会,顺便采买一些衣食。 桑玦,不,现在的秦桑还是第一次出门,她很疑惑为何爹娘要在她脸上抹灰。 “因为你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啊,灯会上人多眼杂,我们怕你被坏人偷走。”秦明海看着女儿如星辰般的眼眸又在她脸上加了一层黑灰。 桑娘在一旁将她胸前的玉玦压在了衣服里,外面在套上不起眼的普通衣裳,深有明珠蒙尘之感,但却不得不这么做。 秦桑听着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儿,实在是觉得爹娘太在乎自己了,就算自己长得再好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哪有那么多变态啊! 第201章 无意义欺凌 随即,灯会一行让秦桑大开眼界,她不仅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神乎其神的修行法术,还有很多变态! 元宵灯会游人如织,来往穿梭间摩肩接踵,男女老少皆身着盛装,更有那偏偏少年少女香风盈袖,携花灯互诉衷肠。 几岁的孩子被父亲放在脖子上四处张望,他们的眼睛都都是星星,比漫天繁星,比满天烟花更盛几分。 唯有秦桑,看着看着眼中渐渐湿润了,她记得前世也是在一场繁华京都烟火中失去了所有。 “阿玦,你怎么了?” “我眼中飞进了沙子。”秦桑揉着眼睛,被从脖子上转了下来,说着略有些委屈。 桑娘跟秦明海使气:“让你别弄那么高,我说危险吧。” 秦明海摸摸鼻子,指着前方的擂台:“我们去那儿看看,听说有术士武士登台比试呢。” 秦桑好奇:“术士武士是什么?” “小娃娃,那就是传说中能掌劈巨石飞天入地的超能力啊,等你五岁的时候也会去测试根骨呢。”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头笑眯眯道,“我们大陆中每一百个人中只有一个能修行斗气成为武士,而每一万人中才有一个能修行灵气成为术士呢。” 秦桑听后恍然大悟,那不就是类似星观那样的神棍和武林高手么,她连忙给热心的人道谢:“谢谢老爷爷。” “诶,乖孩子,给你糖葫芦吃。”老人从旁边小贩那儿买了一串红亮的糖葫芦。 秦明海接过那糖葫芦,给老人道谢后就抱着孩子,拉着妻子急忙离开。 桑娘不解:“相公?” 秦明海带着人走到河边大树下才停下,他面色有些不愉:“我们家的人不要去测试根骨,以后凡是听到这种想要收徒的都是骗子。” “骗子?”秦桑也深以为然,但是内心还是很想知道自己是否有好的根骨。 桑娘笑了笑:“反正那比例也小,与其测出差的根骨心不平,倒不如平凡一点儿,像你一样读书认字也一样有出息。” 秦明海点点头:“等十几岁骨骼经脉定格,那时倒是无恙。还有,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尤其是看起来很慈祥的老婆婆老爷爷送的。” 他说着拿起那串糖葫芦扔进了河里,一阵黄烟和着水泡冒了出来,秦桑看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那么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居然会在糖葫芦中做手脚,真是…… “凡是平白无故跟你说一些众人都知晓的知识和道理的人,你都离他们远点儿。”秦明海看着水中冒出的黄烟,语重心长教导着妻女,他即将远走,趁此机会要让她们多多提防世间人。 可惜,他预料错了一点,这支糖葫芦并非那热心老爷爷刻意为之,而是刚好买到了拐卖小孩儿团队所制作的问题食品。 “逛了这么久,阿玦饿不饿?”桑娘从手上的篮子中掏出了一碟刚买的雪白糕点。 “哎哟!”秦桑正要去拿,突然一颗石子飞来打在了她手背上,糕点顿时落在了地上。 原来是那些趁着人多拐卖孩子的团队此时已经悄悄跟了上来,他们见这家人单薄,这里又处于繁华中的寂静之处,竟然直接现身将他们围了起来。 秦明海见来者不善,立刻将妻女拉到身后:“你们是谁?” “哈哈,大家快来看,这小郎君小娘子竟然都长得不错,我们今天赚大了。”领头的小痞子笑得腻歪。 一个跟班眼睛都发光:“对呀,本来只想弄个不起眼的孩子,结果却发现两个宝,这回我们可不亏。” 秦桑捂着被石头打破了皮的手,闻言颇有些惊奇,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坏的人啊,偷孩子抢良家女子不说,还要抓良家男? 秦明海当然气坏了,他握紧拳头怒视那些坏痞子:“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你们简直无耻。” 领头小痞子哈哈大笑:“你叫啊,叫破喉咙都没有天上炸开的烟花声音大,我劝你们乖乖听话,不然有你们受的。” 小痞子说着一脚踩上了那团滚落地面的雪白糕点,踩出了糕点里褐色的馅,踩出了一道道黑印子。 “捡起来吃掉,否则,我就让兄弟们把你们都投下河。” 秦明海当然不会去捡,他虽然读书,但也做农活,自认为能打过这些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小混混。 当即摆开阵势,一拳把凑上来的小痞子打得晕头转向,长腿一扫就将另外一些小混混摔得七荤八素。 秦桑在后面看得很是开心,连连拍手:“爹爹好厉害!” 桑娘也是看得笑意盈盈,一时间忘记带着孩子先跑。 突然,一阵诡异的风刮过,树叶哗哗落下。 “快走!”秦明海感到了诡异,立刻转身准备拽着妻女跑掉。 然而,一股无形的力量绊住了他的脚,秦明海摔倒在地怎么也摆不脱那股力量,那些混混立即扑上来对其拳打脚踢。 捂着眼的小痞子一只手拽住欲要逃跑的桑娘,一只手抓起秦桑,咬牙切齿道:“我们大人可是风行一级术士,你们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要让你们好看!” 他一边让人打那男子,一边淫笑打量着桑娘,然后看到了秦桑,不由大怒:“小姑娘,你怎么不哭啊?快哭!” 秦桑才不会哭呢,她冷静极了,眼中只有恨意,低头就狠狠咬了小痞子的虎口,掉下去后狠狠踩他的脚,再猛地一推就把人推下了河。 一系列动作若行云流水,冷冷看着那人在河中挣扎,她脸上平淡极了,似乎对所谓的人命并不在意。 “臭丫头!”小痞子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向着天上一扔,整个人就轻飘飘飞了上来。 他一落地就又抛出一个奇怪的圈环将秦桑束缚了起来,然后一脚踢倒了想去救自己相公的桑娘,桑娘倒地,额头磕到了地上的石头,鲜血汩汩冒了出来,瞬间染红了整张脸。 “啊,死人了!” 见到这一幕的小混混想收手,那小痞子却是冷笑拿起那快被踩扁的糕点在桑娘的脸上蹭了蹭扔到地上再踩了踩。 他走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秦明海面前,蹲下,指着那看不清原貌的糕点:“从我胯下爬过去捡起来吃掉,否则……” 秦桑被那圈环紧紧缚住,着急冒火,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挣开的,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行。 “爹,别去捡!”她大喊,可惜只能眼睁睁看着平日高大的父亲满身瘀伤在众人的嘲笑中爬过去…… 秦明海一边爬一边看到那些混混竟然朝着昏倒的桑娘走去,他内心凄楚,为什么世界上的恶人能掌控那些强大的力量,而他们夫妻这般认真生活的人却要遭受欺凌,天道何在? “不要捡啊!”秦桑用尽全力大吼一声,可惜天上的烟火却猛然炸开,一边的欢声笑语将此处的罪恶完全遮蔽。 第202章 老爷爷 “忒,恶人受死!” 犹如天籁之音,刚才送他们糖葫芦的白胡子老爷爷飞身落在了他们面前。 他几下就将那些欺负人的混混们打倒在地,在小痞子还未用处术法之时就将挥袖拍碎了对方的脑袋。 他扶起秦明海,将桑娘额头上的血止住,伸手一掐就掐断了那束缚人的圈环放出了满脸泪痕似乎晕了过去的秦桑。 秦明海被打断了肋骨,艰难咳嗽着向老人道谢,也为先前自己的偏见感到惭愧。 白胡子老爷爷摆摆手:“也怪我伸手就买了那串糖葫芦,你们家在哪儿,我送你们回去吧。” 他说着拿出一枚银色徽章,然后指了指晕过去,脸上黑灰被泪水洗去后露出白皙皮肤的秦桑:“这孩子根骨奇特,两年后你带她到城中术士塔找老夫。” 秦明海接过银色徽章,脸色复杂,这种徽章他曾经在他娘那里看到过,只是他娘的那枚泛着波光粼粼的蓝色光芒。他娘从小就告诉他,他们家的人若要平安生活就绝对不可以修行任何术法斗技。 他面上不显,只是多谢老人相救,以后有空定当拜谢。 秦桑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晕,她仿佛在睡梦中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里金光灿灿,有一只金红色的小鸟高兴围着她转,一切都那么温暖亲切安宁。 睁开眼,她就听到了爹娘在争吵。 “相公,既然那位大人都说阿玦根骨奇特,我们为什么不送她去术士塔修行呢?” “不行,绝对不行。你们相信我,我会带你们过好日子,不一定需要成为术士或者武士。” “可是你现在还伤着,就不能再缓缓吗?” “明日复明日,何事能成,既然先前决定今天就走,我就不会拖延。” “可是,起码等阿玦醒了告个别吧。” “不用了,我今天不走就赶不上去京都的船,为了我们以后不用再受欺凌,我必须要出去。” “可是明明让阿玦修行术法就好了呀?” “闭嘴,娘说过我们家绝对不可以踏上修行之路!桑娘,不要害怕,待到三年后春暖花开,我定骑着高马归来,带你们娘俩过上平凡幸福的生活。” 秦明海态度坚决,脸上的伤疤更显出几分决绝来,他千叮万嘱妻子千万不要将女儿带去测试资质,也不要随便出门,然后将那位救人的老爷爷留下的银色徽章也一并带走。 秦桑悄悄下床,就只看到了她爹离去的背影。按理来说她应该哀怨哭泣,但她没有,她很理解他爹的想法。 可是,她真的不能踏上修行之路吗? 两年后,本该被送去测试资质,秦桑却被藏在了屋后的大树上,她娘拖着病体跟那些人说她被他父亲带出去测试了。 太阳很大,透过繁茂的树叶洒下的光芒如冬雪一般白,五岁的孩子躺在树干上抬头眯起了眼睛。 她拿起胸前戴着的玉玦透过树叶空隙间射下的那道光看,多么美丽的金珠和玉玦呀,仿若有灵一般发出蒙蒙光辉。 “它陪我一起出世,要是能开口说话就好了。”秦桑不禁想,她实在有些无聊,自从爹离开之后,她娘就变得沉默了许多,身体也变得差了。 她前世的娘跟这一个很不一样,虽然都是一样爱护她。 前者如跳动的火焰,在四面楚歌的环境下苦中作乐,再是嚣张大笑也改不了悲怆的环境;后者如静静的流水,在柴米油盐中张开怀抱,再是温馨也总有些无力。 她总觉得差点儿什么,所以有些无聊。 “听说世界上有滴血认主,不知可不可以。”她说干就干,转身招惹起树干上趴着的一只大甲虫来。 让她自己割裂自己的手指是不可能的,咬破想想就疼,所以只好制造意外了。 大甲虫十分烦闷,一钳子夹破了细嫩的手指,展开收起来的翅膀嗡嗡飞走。 秦桑见手指上冒出血珠,赶紧涂在了玉玦和金珠上。若水滴入沸油之中,玉玦和金珠立即起了反应,朦朦胧胧的青红两色雾气交织成一团,猛地将她罩住。 转瞬,大树上就没了人的踪迹,只留下一枚玉玦静静躺在那儿,上面串着的金珠发出极其闪耀的金红光芒。 秦桑进入了曾经在梦中见过的场景,一只金红色的鸟儿向她飞来,落在她的肩膀,最后冲进了她的脑袋。 “呀!” 秦桑惊恐拍头,脑子仿佛要炸裂了一般,她不由幻想那只鸟儿吃掉自己脑子的恐怖画面。 “呵呵。” 周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秦桑立刻警惕着四处张望,发现那声音来自金色空间中央的一个金色虚影。 难道那是一个人吗? 她怯怯问道:“你是谁?” 这金色虚影正是星观留下的一抹分魂,他观察着此时的桑玦,默默觉得自己的本体很有远见。 “你是谁?”秦桑再次问。 星观分魂开口道:“你难道不知道问人是谁之前要先自我介绍吗?” “好吧,我是秦桑,请问你是谁?” “撒谎!你明明叫桑玦。” 听他竟然说出了自己前世之名,秦桑不由惊叹:“你怎么知道我前世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星观分魂恶作剧一笑:“我是一抹沧海间即将消逝的上古神魂,你可以叫我老爷爷。” “老爷爷?”秦桑默念着,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不太对劲儿,“可是您看着不老啊?” “呵呵,你又看不见我具体形貌,怎么知道我不老?”星观分魂说着将金色虚影幻化成了一个白袍白胡子老头的形象,笑眯眯摸着自己的胡子,“你我相遇便是有缘,两世转生命格奇特,我虽然无法收你为徒,但却能指点你修行一二。” 修行,这不正是秦桑烦恼之事吗? 她立即点头答应,眼珠子转了转,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爹告诉我不要随便相信老爷爷的话,除非你能将刚才飞进我脑袋里的金红色小鸟拿出来,否则,我才不信你。” 星观分魂假装慈祥,笑眯眯道:“傻孩子,那不是什么小鸟,而是你的本命天火——天堂火啊!” 秦桑见他那一张笑开了花的脸表示不敢相信,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本命天火? 星观分魂有些无奈:“这样,我先教你修行的基本知识,然后你就懂了。既然你不想叫我老爷爷,那就叫我星老吧。” 第203章 收服天火 “星老,天上星辰,老子第一。”星观分魂颇为傲气说着,完全不顾忌自己本体还被九千九百九十九道星辰锁链困着的事实。 秦桑觉得这个老爷爷怪怪的,就剩下一抹虚影了居然还这么自大,以前肯定是被敌人群殴打散的吧。 莫名有些怀疑对方的实力和智商。 紧接着,对方突然凑近,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了她眉心,数点荧光化作洪流灌入其中,这正是修仙界的醍醐灌顶之术。 由于桑玦的灵魂未变,并非真正的喝下孟婆汤洗涤真灵的转世投胎,她一直都是桑玦本人,以前所学只是在被炼魂的时候自我封印,此时只需要稍加提及便能唤醒那些记忆。 秦桑接收了这些知识后突然有些疑惑,她到底是桑玦还是秦桑呢? “我是谁?我来自哪里?等等这些问题乃是千古难题,你现在认为自己是谁就谁。”星观分魂高深莫测道,“好了,接下来我们来收服天火之灵吧。” “我如今父母犹在,前世堪堪八岁之龄,往事已去,我选择名秦桑。”秦桑想起秦明海和桑娘,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星观分魂有些不忿,亏得他还费那么大力气保她真灵转世不散,结果她却自我否定,真是个傻子。 “但是,我内心深处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我是桑玦,永远都是,亘古不变。” 桑玦最终还是选择自己名桑玦,秦桑之名不过过客,解决了自己是谁的问题,她转而询问起关于天堂火的事来:“星老,那既然是我的本命灵火,为何我还要收服呢?” “倘若不收服,你就只能借用它的力量,一旦你身体发生变故就会影响力量的得失,若收服,从灵魂上建立联系,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不灭,它不消。” 桑玦闻言豁然开朗:“谢谢星老,我马上着手开始修炼。” “嗯。”星观分魂提醒,“你也可以先试着引灵入体。” 桑玦依言引灵入体,她修行的不是别的,正是《清源御女心经》。因为这具身体并不是真正的人体,而是桑玦真魂投入桑娘体内形成,所以修行这本功法没有任何障碍。 天堂火又名天火,它已经脱离了桑玦负面灵魂的影响,虽然对桑玦真灵仍有亲切,但是认主……还是要耗费一些功夫,起码要通过它的考验才行。 天火化作的红色鸟儿金眸闪闪,它如几乎所有高级生灵的性格一般,极其高傲,绝对不会因为私下原因就降低自己的品性。 实力强大是它的本领,挑剔是它的本能。 “想要收服我?那就试试吧。” “我接受你的考验,请!” 桑玦端坐入灵,感到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仿若曾经运行了无数遍。她不由感叹仙法的高深,醍醐灌顶竟然让她仿若真正经历过一般。 渐渐地,她感觉到了炙热,熟悉的痛苦浮了上来,那是折磨了她数年的火毒之苦。 好热,她想有风。 风来,风助火势,更难受了,原先是热,这会儿仿佛有热刀子沾了辣椒在身上割来割去。 好难受,辣丝丝的疼,痛从骨髓而出,从身体深处而起,在皮下钻来钻去,似乎立刻就要冲出来毁灭她的身体和灵魂。 不能任由痛苦蔓延,桑玦想起了水。 滔天大水汹涌而至,与热相对激起阵阵白烟,整个人更疼了,仿若被放在锅上烹煮。 此时,唯有冰能化解。 温度急速下降,天地一片白茫茫,晶莹的雪花落在桑玦的眉眼,整个人都被冻住了。 然而,她竟然感受到了温暖?仿佛只要闭上眼睛,她马上就能飞去天堂享受幸福和快乐的生活。 不,她不能屈服。 蓦然,她睁开了眼睛,若宇宙星辰迸发,无数星子争相闪耀,漫天乌云聚集,雷电招来。 天火化作的小鸟见到雷光愤怒飞起,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那是无数火焰,它将其簌簌发出去攻击天雷。 桑玦脸上庄严肃穆,双手极速掐诀,漫天青光落下,身边芳草萋萋花朵芬芳,紧接着是黄色蔓延,土与木的结合形成牢固的生机世界将天堂鸟困在一方世界。 她站了起来,横手抹过一道白光,一柄充满了金罡之气的飞剑出现在眼前,古朴的样式,没有任何花纹。 她伸手紧握利剑,娴熟挽了几个剑花,于是那些春花夏雨秋月冬雪都汇聚在剑上,犹如神助,腾身飞起,朝着天堂鸟的方向刺去。 “啾啾!”天堂鸟发出急切的声音,细听竟然类似雏鸟一般,猛地,它声音突然高扬,变得婉转动听,拍着翅膀,携着漫天火势往剑尖上撞去…… 围观的星观分魂看得心惊胆战,这天火幻化出的天堂鸟脾气真倔,还有那桑玦,不愧是七彩灵魂,潜力无穷,再加上空灵根的绝佳体质,好好修行,同阶绝对是无敌的存在。 可惜那天堂鸟居然去学荆棘鸟赴死高歌,而那桑玦就不提了,你那剑法天赋真的一般,你的主修功法不是这个呀。 打的两只惊心动魄,看的人却是心情急转直下,明明可以更激烈,为何两方都要作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若要解决事情还得解铃还须系铃人。 “火灵!”桑玦收了利剑,双手接住了天堂鸟,整双手立即变得焦黑。 天堂鸟奄奄一息,金眸微暗:“叫我碧虚。” “碧虚。”桑玦觉得它好亲切,明明在记忆中只是折磨了她八年的火毒之主罢了,但是她觉得她和它好像历经生死,共同战斗过,谁也离不开谁。 她顾不得全身变成焦炭的后果将碧虚抱在了怀里,似乎这样就能让他们融为一体。 静静地,不知过了多久。 星观分魂实在看不惯了,只是认个主而已,跟情人生离死别似得:“喂,外面天已经黑了,该醒了吧。” 因为此时她们已经缔结了契约,所以天堂鸟身上的火焰幻化成了细小的羽毛,她恋恋不舍抱着毛茸茸圆滚滚的碧虚摸了又摸:“碧虚,我先回去了。” 碧虚将头在桑玦怀中蹭了蹭,用尖嘴轻轻啄了啄她的手,傲娇道:“你要好好修行,本尊等你归来。” “好,我一定好好修行,争取早日能将你放出来。”桑玦误解了它的意思。 碧虚想要解释,旁边的星观分魂咳嗽了一声提醒它不要暴露秘密,一定要等桑玦自动觉醒。 桑玦转身跟星观分魂道谢:“多谢星老助我修行,我先回去了,毕竟爹娘并不允许我修行。” 星观分魂疑惑了:“你爹娘为什么不允许你修行,难道家里有什么困难?” 第204章 多变的命数 此时,天已经擦黑,焦急的桑娘正四处寻找自己的女儿:“阿玦,你跑哪儿玩儿去了,别跟娘捉迷藏啊?” 桑玦听到她的呼唤赶紧道:“星老,您先送我出去吧,娘该着急了。” 星观分魂诧异:“她丈夫呢?” 桑玦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自己的爹,道:“我爹去京城读书考试了,还要一年才有消息。” 诶?不对呀,星观分魂记得本体占卜过这两夫妻明明是平凡相守一生的命格。尤其是看到桑娘身形瘦弱,命火衰竭的模样更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桑玦见他有些发呆,连忙道:“星老,怎么了?” “没什么,你回去吧,既然你爹娘不让你修行,你就假装没有修行好了,反正我教你修行方式跟普通人也不一样。”星观分魂挥挥手让她出了失魂之珠的空间,他不敢妄动,准备按部就班,一切等本体来后再说。 桑玦应允,转身就现出了身形,刚好掉在大树枝桠上,她几步跳了下来,惊喜发现自己竟然身轻如燕。 “娘,我在这儿。” “你这孩子死哪儿去了,让人担心死了。” 桑玦不好意思摸着鼻子笑了笑:“今天天气太好了,我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阿玦越来越不乖了,快跟我回去吃饭,明天还要上学堂呢。”桑娘拍了拍女儿的头,拉着她的手回了家。 按例,测试有修行根骨的孩子会被集中送到城里的学院修行读书,而没有修行根骨的孩子则会就近入学。 桑玦根本不想去学堂,家里有藏书,她稍稍看看就几乎知晓了所有基本课程,所以她逃课了。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普通家庭灰扑扑不起眼的小姑娘,桑玦逃课十分顺利,每天都躲在屋后的大树上悄悄修行。 这日,秋风飒飒,金黄色的野菊开遍了山野。 桑玦从树上跳下来,她截取了几根新鲜树枝,将它们摆放在地上形成柴禾人的形象,然后在柴禾人头顶的地方戴上一顶花环,再分别在躯干和四肢上洒上清水和落叶。 准备完成,她面色肃穆,双手掐诀,口中默念傀儡咒。待那地上的柴禾人慢慢动了起来,她双手分开,一团肉眼可见的迷蒙粉色光芒缓缓落向柴禾人。 炫光一转,桑玦挥袖收手,看着眼前站立的和她一模一样的人,笑着道:“成了。” 从今往后她就不用逃课修行了,让这傀儡代替她坐在学堂后面,免得被抓到惹娘生气。 还有半年,就到了秦明海承诺的归家之日。 桑娘坐在窗边一边纺纱一边思念自己的丈夫,间或低头轻轻咳嗽几声。 “阿玦最近越来越调皮了,居然学那些野孩子一般逃课,幸亏学堂的夫子及时发现才把她从屋后的大树上揪下来。” 她自言自语着,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不过她很聪明,当着那些人的面将所有的功课做的一丝不差,夫子说她以后有可能去做女官呢。” “唉,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不管你是否考上功名学成归来我都不在乎啊。”桑娘说着说着长叹一声,紧接着是剧烈的咳嗽,仿佛把内脏都要咳出来一般撕心裂肺的。 站在树上修行的桑玦听到她的咳嗽很是心酸,她何尝没有利用修行之力治疗娘的身体,可是收效甚微。 因为这世界上有一种病名心病,心病中最无解的乃相思。 桑玦不禁想起上一世缠绵病榻的桑青青,若是那时候她早点儿能修行,那么凭借桑青青的魄力定然活得比天上阳光还要灿烂,前世之娘是一个没有相思的人。 人间最苦是相思,可是爹向来一言九鼎,他都答应一定会回来,为什么娘还会思念呢? 桑玦想不通,转而询问星老:“你知道什么是相思吗?” 星观分魂嗤笑一声:“凡人之爱,不过陷入迷障,自取烦恼罢了。再这么下去,我看她活不过今冬,不等她夫君归来便香消玉殒了,你最好劝劝她。” 桑玦听出了他语气中对小情爱的鄙夷,料想他应该是传说那种残酷冷血不解风情的大能,所以不跟他计较。 但她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笃定,似乎她的爹娘肯定会在一起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不由笑了。 这般想着,桑玦挥手让那傀儡去上学,转身跑回屋准备给她娘施展入梦之术,让她娘好好休息的同时给她希望。 希望如花火,它能点亮生命,却也刹那转瞬即逝。 待到来年春暖花开,秦明海没有归来。 满含希望的桑娘去托人去打听他的消息也什么都没查到,和他一同上京的学子都已经归来,他们对其讳莫如深。连连追问才得知他在一次探险中跟术士起了冲突被打入了天牢,生死不知。 桑娘满目悲怆,“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倒地不省人事。 “娘!”桑玦惊呼,眼睁睁看着她娘的魂魄离体,快速向着远方飘去,她赶紧拔腿追了上去。 可是那魂魄飘着飘着就随风散了,任凭桑玦如何都抓不住一丝。 “星老?”桑玦迷茫看向天空,她明明都可以看到娘的魂魄了,或许还可以复活,可是为什么突然就没了呢? 星观分魂冷眼看着:“或许是因为她早就没了吧,留下的不过是执念,真正的灵魂已经投胎转世。” “怎么会这样?你说过我娘和爹会幸福生活在一起的。” “原来他们的命数的确如此,我也不知为何会改变。”星观分魂说着看向了桑玦,这对夫妇命中本不该有孩子…… 桑玦坐在地上,抱着双脚,仔细思考星老的话。原先命数如此,也就是说生下她之后就变了,所以是她的错吗? “生死都是命,凡人不修行不过百年终究会离去,他们此生福缘未尽,早点死下辈子还能再续前缘过安稳富足的生活……” “闭嘴,不许你这么说!”桑玦第一次对着“星老”大吼,她觉得他说的不对,“投胎了还是自己吗?我不信前缘,也不信命,如果是我的错,我一定要找到他们给他们认错,还他们幸福安稳的生活。” “哼,命数的确可变,但那是强者的手段,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实力能改变弥补已经发生的命数?简直可笑!”星观分魂觉得她居然敢吼他,真是放肆。 桑玦根本不听他的,站起来抹干眼泪,朝着来时的路回家,她要去准备后事将她娘安葬,然后去京都寻她爹的遗体回来与她娘合葬。 第205章 坏孩子 吟唱一首凄凉的挽歌,白色的纸钱随风飘散,花花绿绿的圈环插满了山坡。 谁也没想到就在人死后第二天,秦明海就回来了,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仆从。他高冠博带,骑着白色长毛狮虎兽,手持玉扇,偏偏归来。 大家都说是女人没福气,然而站起送葬队伍最前面,洗净一身灰尘露出雪白容颜的小孩儿却知道这一切都可能是自己害的。 桑玦低着头,神情落寞,身旁换下华服和她穿着一样麻衣的秦明海摸了摸她的头:“不要伤心,她能看到,咱们要开开心心的,就像庄子那般希冀她脱离苦海飞升天堂。” 已经开始修行的桑玦闻言更是沮丧,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大人骗小孩子的谎言,世界上的确有飞升,但那并不是天堂。 葬礼上,秦明海在妻子坟前庄严立誓为妻子守孝三年,狠狠堵住了那些舔着脸眼中说着类似“升官发财死老婆”这类龌蹉人的嘴。然后便让人收拾东西带着女儿准备上京。 桑玦坐在床上看秦明海细心将过往所有的细碎之物打包好,不由问道:“爹,他们都说你被坏人设计丢入大牢了,娘一时气急才没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回来呢?” 秦明海叹气:“命数如此,我在大牢的时候以为自己要死了,但却偶然救了被奸人陷害的小太子……出狱之后本想赶紧回来,却被事儿给耽搁了,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桑玦默默低头,直到秦明海钻入地窖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桑玦打开,就见黑色的绒面中静静躺着一颗冰蓝色的泪滴状宝石,她从未见过比这更好看的蓝色了,明明是浅淡纯净的颜色,微微一瞥却仿佛能从中看到天空星辰和大海,蕴含着澎湃的力量。 秦明海解释道:“这是你奶奶留下来的,我也不知是何物,以后就给你保管了。” 原来是奶奶的遗物,桑玦曾经听过那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对着远方唱歌,虽然声音嘶哑,但却能听出曾经是多么美丽的歌喉,多么美妙的曲子。 一个有故事的老人。 很快,桑玦就跟着秦明海离开了故居,踏上了去往繁华京都的旅程。当那些熟悉的人见到桑玦露出的真容的时候都惊呆了,纷纷感叹人靠衣装,麻雀染色就成了凤凰。 秦明海让桑玦跟他一起坐在狮虎兽上,对她比从前还要好,当真是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但是,渐渐地,桑玦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那些侍从有时候很奇怪,虽然大部分很恭敬,甚至还有艳羡,但是有时候看她的目光竟然夹杂一丝若有似无的怜悯。 真是奇怪啊…… 她晚上悄悄询问星老:“星老,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吗?” 星观分魂哪里管这些,随便想了想:“估计是怜悯你从小失去了母亲,以后可能会有后妈吧。” “爹不会再娶的,他跟我说过。”桑玦倔强道。 星观分魂撇嘴:“大人的事,说了不算,你爹如今也算事业有成。话说,你好像几天都没认真修炼了,整天为这些杂事操心,如何才能成道?” 桑玦立刻内疚起来:“星老,对不起,我立刻就修炼,将落下的补起来。” “唉,随你吧,反正修行又不是为了我。”星观分魂叹气,他不想带小孩子,她就不能快点儿长大吗?想他当初投胎可是落地就成人,人类就是麻烦! 桑玦闻言越发愧疚,觉得自己愧对前辈栽培,立刻悄悄爬起来打坐修炼起来。秦明海和她住一间房子,仅仅隔一扇屏风,必须小心修炼以免被对方发现。 一路风尘,当队伍即将到达京都的时候,宽阔的马道上空突然飞过来一群飞行兽。 为首的白色飞鹰上站在一名美丽女子,白衣素面,长长的黑发直接披散在脑后,整个人自信又强大,笑起来眼睛弯弯。 桑玦不知道她是谁,但却觉得这个人肯定不简单。当她出现的时候,队伍停下来,所有人都停下行礼,包括秦明海。 “参加风行使!” “本使奉公主之命迎接秦大人省亲归京,都是一家人,大家免礼吧。”白衣女子声音清脆,眼神看向秦明海,十分亲切的模样。 桑玦不解:“爹,这位姐姐是谁啊?” 白衣女子似乎这才发现桑玦,连忙道:“这就是秦大人的女儿吧,真是可爱的小姑娘,跟仙童一般。” 秦明海连忙上前将桑玦从狮虎兽上抱下来抱在怀里:“风行使说笑了,我家阿玦也就跟她娘长得差不多,乡野丫头罢了,比不得京中贵女们。” 白衣女子闻言不由蹙眉,但她只是奉命行事也就不管那么多了,她直接让人引队伍进城。 桑玦这才知道原来秦明海居然是太子太傅,并且有位公主总是纠缠他,差一点儿就让皇帝下旨赐婚了。 真是戏文中的剧情啊,幸好她爹意志坚定,可惜她娘却走被她克走了。 桑玦想起来不禁黯然,转而又觉得绝对不能让爹被那些女人骗走! 一股久违的阴暗想法浮现在脑海中,桑玦自己还没意识到,而一直关注她成长的星观分魂不由挑眉,好么,负面情绪又上来了,这次定要好好看着她。 进入高门,走入大堂,住进最好的院落,仿佛一切都按照最幸福的日子前进。 只有那个脸皮厚的跟什么似得某某公主,总是隔三差五就跑来献殷勤,明明看见她都不喜欢还要给她不停送礼。 因为秦明海对妻子的深情厚谊,太子更器重他了,公主也来得更勤了,似乎等秦明海三年孝期一过就会马上赐婚似得。 桑玦非常害怕,她原本父母恩爱,生活幸福,已经失去了娘,再也不能失去爹了。她情愿沉沦与那种清苦单纯的幸福,也不要如金锁般的牢笼。 众所周知,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那女人又是公主,所以,她哪怕想尽一切办法都不能让爹娶妻。 桑玦灵魂深处浮现出丝丝灰色,在纯澈七彩中尤为显眼。 星观分魂冷眼旁观,静静看着她作死。 人类的贪婪欲望自私自利是存在骨子和灵魂深处的,无论如何淬炼磨砺和分割,最后都会再生出新的。 桑玦纠结在公主送来的粉盒中掺杂了一种能使人起疹子的东西,然后猛地扑在自己脸上。 等晚上秦明海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女儿的脸不能见人了,立刻大怒。 桑玦一面说着对不起,一面向秦明海哭诉公主对她不好,就连公主身边的丫鬟都欺负她。 半真半假,捕风捉影,令人真假难辨。 秦明海当即就信了,立刻给公主回信让她不要抱期望,他一世都会为妻子守身,上碧落下黄泉再相见。 当晚,桑玦脸上敷着清凉的药膏,缩在被子里默默流泪。她对不起所有的亲人,因为她居然会做出这种事,她是个无可救药的坏孩子! 坏孩子身边的亲人都会远离她,连自己都会唾弃自己,最后被魔鬼看上拉下十八层地狱…… 第206章 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你今天又不修行?”星观分魂觉得她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修行习惯不好。 桑玦被他这么一说更觉得心塞,觉得自己都不被理解,索性哭了出来,捂着脸说自己脸疼,不修行了。 “区区脸面罢了,你自己下的药心里没点儿数?”星观分魂也有些抑郁,女孩子真麻烦啊,他就从来不在乎自己的脸。 “哇……星老,我不跟你说话了。”桑玦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爬起来准备打坐认真修行,只是心中未免凄凉。 修行到半途,她觉得自己体内经脉都空洞洞的,灵气运行懒洋洋,索性不搬运了,默默发呆。 待月亮上去,银色的月光洒过窗棂,桑玦突然沉沉开口:“星老,我是个坏孩子,你是不是要放弃我了。” “坏孩子?”星观分魂不解。 桑玦接着道:“我居然为了想让爹爹只在乎自己就做出陷害公主的事,所以我是个坏人。像您这般的前辈应该去找光明磊落的好孩子培养成才,所以……你要走就走罢。” 星观分魂想自己本体做了那么多事,可不是一句想走就能走的,他冷冷道:“老夫从来不觉得为了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而使些无伤大雅的手段有什么不对。” “真的吗?”桑玦不理解,她现在虽然只是个几岁的小姑娘,但加上前世的八岁也有十几岁了,但却从来不知道还可以这样。 她听了心里更加惴惴不安,莫名惶恐,脑海中几经翻腾,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 她忐忑问道:“星老,如果我曾经还害死过很多人呢?” 星观分魂无奈:“你主动去害他们的?” “那倒没有。”桑玦摇摇头,“他们一群人想来欺负我和娘院子里的人,我当时不知为何一激动就……院里烧了一场大火,我醒来他们就都没了。” “这不是你以前的事吗?” “是啊,是我前世的事,我现在知道那场大火定然是碧虚为了保护我才那么做的,可是我毕竟还是害死了人不是吗?”桑玦说着抱头,“我很害怕,感觉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看着我一般,可是又不能对别人说,别人会以为我是怪物的。” “愚蠢!”星观分魂觉得这样就能黑化,真不知说是她太脆弱还是太“单纯”,然而正是这样的人内心凝聚的黑暗一旦爆发反倒能成魔,真是讽刺。 “为了保护自己和在意的人怎样都不为过。难道你以为世界上的人都是完美的吗?或者你以为自己就该洁白无瑕?” 桑玦慌忙摇头:“不是,我就是觉得千万不能有污点,绝对不可以让外人再有随意诋毁娘的说辞。” “……”星观分魂觉得自己此时像个……算了,为了以后的合作,所以,他不介意前期多投资一些。 他语气嘲讽:“然而别人还是一样在背后说你娘的坏话,戳你娘的脊梁骨,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我连自己亲身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桑玦迷茫了,此时她完全回到了自己前世,“我有时候还会想,倘若我笨一些不去找娘问自己的身世是否还会过得好一点儿,心里还会埋怨付老爷……可是我不能,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孩子,他和娘也不过是完全没有爱意的契约的婚姻……” “他们大人自己的事为什么要让我来背?我一点儿也不想出生,我恨他们所有人!” 终于,桑玦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心里最阴暗的一面在这个月夜完全展露。 星观分魂闻言反倒笑了:“那怎么我当年就能自由选择自己的父母是谁呢?说到底只不过是因为你太弱了,以前弱,现在弱,未来还会继续沉沦其中。” “一个连自己都不能完全接受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埋怨别人!”他不知不觉说了重话,“像你这样的人活着真是浪费世界的资源。” 桑玦本就阴郁的脸更加黑暗,她猛地一把将胸前佩戴的玉玦拽下来扔在了地上,歇斯底里道:“那你走吧,我不要这劳什子玉了,滚得远远地,别来缠着我了!” 清脆一声,玉玦被弹起落到了桌角,一阵清光乍现,上面突然发出透亮的光芒,桑玦被吓了一跳,赶紧将其又捡了回来揣在怀里牢牢系在了脖子上。 “既然割舍不下那就接受,心胸宽广才能走得更远。”星观分魂本来想显出身形,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孩子还没觉醒完全,别吓成白痴了。 桑玦终于吐露出了折磨了她许久的黑暗心声,此时却觉得哭笑不得,觉得自己真是矫情。 “星老,抱歉,让您看笑话了,我的确是个傻子。”她心绪难平,也不打算继续修炼,转而从枕头下拿出了这一世的奶奶留下的遗物。 “其实现在的我多么幸福啊,可惜我却总想着以前,我想,奶奶和娘一定都在一起看我笑话呢。”桑玦打开那个盒子,拿出那枚晶莹剔透的蓝色泪滴状宝石。 将其对月而视,仿佛看到了广阔的碧蓝色大海,时而波涛汹涌,时而平静如镜,大海是那么大,无边无际,对应天上的苍穹,站在陆地上的人说不清哪一个更大一些。 如果有一天她能去亲自丈量一下那该多么奇妙啊! 心中突然升起了壮志豪情,整个人都好像升华了一般,桑玦觉得自己好像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以前那些事一旦说出来就什么也不是了。 她突然哭着笑了:“星老,我突然觉得我出生其实是因为我要去干了不得事,怎么办,是我又太自大了吗?” 星观分魂本想说的确挺自大的,但他没有说,实在是怕她又哭了,然后又黑化了…… 于是道:“所有正常的小孩儿小时候都这样想,生命生来就是奇迹,你别大惊小怪,其实你就是个普通的人,无论贪婪还是奉献,自卑还是自大都很正常。除非你想当一个没有灵气的傀儡,朝着既定的目标机械前进,喜怒哀乐都被人设计好,完美无缺。” 桑玦一听顿时惊悚,她想起了自己曾经为了逃课而制作出来的傀儡人,的确非常听话完美,如果自己身边都是这样的人,那么世界会变得非常恐怖。 她紧紧攥住手中的蓝色宝石,突然觉得倘若秦明海真的遇上了可以相守一生的人,其实也未尝不可以接受。无论是奶奶还是娘,都该是高兴的,就连自己也更欣慰。 这一夜显得格外的漫长,窗外明月相同,人静夜而思,百转千回,各人想法千差万别。 有的人觉醒了,有的人却沉沦了。 第207章 惊吓觉醒 稀里哗啦一阵声响,一身淡金色宫装的骄傲公主覆了玉桌,上面的精美瓷器滑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朴素的白衣女子应声而至,惊讶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公主手上攥着秦明海给她的信件,心如刀绞,原本的几分委屈化作了滔天恨意。 初升的日光撇过窗头,堪堪避过她的脸庞,她整个人陷在一片黑暗中。 “风行使,我命令你去杀了那个孩子。” 风行使依然淡淡笑,风轻云淡的模样,恭敬问道:“敢问以何罪名?我们五行使者从不做无理之事。” “陷害皇族,被妖魔附身,意图灭绝人类,以谋反之罪秘密追捕。” “遵命!” 风行使没有任何疑虑,直接领命而去。 桑玦一夜未免,但脸上的伤却早就好了,她换下药纱,决定像秦明海坦白一切。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的太阳红彤彤,十分漂亮。 “娘,奶奶,我一定会让爹幸福的。”桑玦拍拍胸脯,那里连接着自己的前世今生,带着上辈的希冀。 她从仆人手中接过早餐,端着径直走到书房,果然见到了刚刚起来,亦或者一夜未免的秦明海,怯怯叫了声:“爹。” 秦明海昨晚先是回了公主的信,然后便紧着处理了一些文件,怕打扰女儿休息都没敢去看她。此时见她双眼通红,但脸上光洁如初,倒是微微放下了心。 “阿玦,你放心吧,我已经和公主断绝了联系,今后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了。” “不是,爹,其实我……”桑玦欲言又止,稍微犹豫了一下,没想到却被人打断。 来人乃是太子身边的近侍,他急冲冲跑过来拉着秦明海就跑:“太傅,快跟我进宫,出大事儿了。” 秦明海赶紧整了整衣服,转头对桑玦道:“你先吃饭,别等我,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怪你。” 桑玦只能跟着他,看着他出门踏上了进宫的马车,暗想等他回来再说清楚,也不差那点儿时间。 转身,她眉目一凝,快速闪身躲过了一道急速旋转的风刃。 刷刷刷数声,桑玦身边被吓坏了的仆从都被风刃打倒在地。桑玦一见不好,立刻运转体内灵气,飞身上了屋顶。 对方显然没想到她一个小小孩童居然有如此手段,本来只是例行公事的风行使皱了皱眉头,空穴来风,这孩子果然有问题。 桑玦看到那风行使,连忙道:“我认得你,你是公主身边的人。” “大胆妖孽,祸害皇族,勾结恶魔,当诛!” 猛然被叩了这么大的帽子,桑玦瞬时被气笑了。她觉得自己昨天的陷害做得对,若是让那公主得逞,还不知会怎样呢。 虽然她好像的确有点儿妖孽,也祸害了皇族,但勾结恶魔这种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等爹回来。”桑玦一边躲一边问,她不想离开这里。 “别废话,直接掠阵,风起!”风行使手中祭出了一件奇怪的法器,仿佛是一条口袋,对着桑玦便开始发功。 顿时狂风四起,一股飓风若龙卷朝着桑玦呼啸而至,那竟然是一条风口袋,倘若得当能将人吹上九霄再重重落下。 此时的桑玦尚未觉醒,修为低下,一时不察竟然被飓风卷着上了天,直接往城外而去。 京都离大海不远,这一卷竟然直接到了海边的悬崖上。 风行使算好了距离,原本是想直接丢入大海中摔晕了喂鱼毁尸灭迹,没曾想这个孩子竟然有修为,让她有了活命的机会。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就让我来亲自送你下地狱吧。”风行使一身素衣飘飘降落到悬崖上,看着那个倒地昏迷的孩子,手中一把急速旋转的风刃立刻成型。 被飓风狠狠摔在地上的桑玦摇了摇头,她现在脑子很乱,若脑海中钻入了一只活泼的小鸟横冲直撞。 她掌中一挥,一道汹涌的火墙顿时将急旋而来的风刃接住,顾不得对方的诧异,赶紧理清自己才能自救。 她先前被风卷上九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但紧接着的竟然是畅快,仿佛她曾经也遨游过九天,凭虚御剑,携风而行。 “星老,我是不是曾经御剑飞行过?” 星观分魂见她有觉醒的迹象,觉得不妨助她一臂之力,只要渡过此劫,等修为上去不超过十年就能自然觉醒了。于是他模棱两可道:“或许。” 桑玦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问:“为什么你会跟我上一世亲身父亲留下的玉玦在一起,你是谁?” 对方不语。 桑玦继续问,她心中有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星老,难道您是我爹吗?” “……”星观分魂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这孩子没救了,好不容易接受自己内心的黑暗,放下过去,但找爹的执念却还没消。 “您真的是我爹?”桑玦感到不可置信,但仔细感受却发现自己和他似乎的确存在某种斩不断的深刻联系。 实在受不了那种“喜当爹”的心情,星观分魂当时就怒了,大声道:“啊呸,我是你道侣!” 一声怒吼,桑玦闻得“道侣”二字,她的灵魂高高上抛,登临九天,刹那通透。 觉醒原不需太麻烦,时间不过是虚数。 她是被吓得觉醒的,“道侣”对她而言犹若魔咒。 星观分魂也被吓到了,搞错没,这才几年就觉醒了,他预想的可是二十年! 计划赶不上变化也没办法,他只好立刻掐灭自己回归本体,让本体来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做。 至于被困在这里的桑玦?自救吧,这个身体本就是虚假,死了也无妨。 遥远宇宙中,接受了分魂回归的星观默默放下努力推着棺材盖的手,心中想骂人。 从第一次的分神、分魂,再到自己的金瞳、一半真灵,他放在桑玦身上的比重逐渐加大。 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然而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与其被困方寸之地,灵魂来回奔波损失能量,不如全力以赴孤注一掷,他相信经过自己调教的契约道侣应该可以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同伴。 星观静静躺了下来,闭目沉思,眉心上涌出了一团暗金色的星芒,那是他完整的核心真灵。 他决定破釜沉舟,将自己的真灵魂魄全部投射下去,空留躯体在棺中修养。 一道星芒划破了苍茫的宇宙,不远处黑暗中默默注视这方的修士微微点了点头,果然有好东西啊! 然而,离去的星观什么都不知道,至于他的父母,早不知道游历到了哪方宇宙,十分不负责任。 第208章 鲛人之泪 灿金的星芒划破苍穹,追寻着自己的灵魂所在刹那飞到了太玄大世界中。 赫连万城依然被锁在万千锁链中不得自由,他有些诧异睁开了眼睛:“不过十来年就成了?” 星芒辉煌,从中显现出了一名与赫连万城五官有几分相似的,身着黑金袍服的男子。 他不是分神,不是分魂,而是星观的本体真核。 “十来年,不是六年么?”星观有些疑惑,想到各世界时间运行不同也就没在意。 他转而对赫连万城道:“你该回来了吧。” 没有疑问,没有胁迫,没有急切,就这么淡淡的,因为这本就是自己的一部分。 赫连万城还有些不甘心,但在本体面前仿佛觉得自己犹若星光与日月争辉,不得不服从。 但是,他在融合的刹那不忘道:“别忘了你曾经答应的契约,复活我师尊,洗清我的冤屈。” 星观暗金色瞳眸一闪:“自然记得,云之心,海之泪。” “那就好。”赫连万城的意志渐渐融入本体,空留一具魔气深深的躯体在锁链中封禁,渐渐地也即将风化成灰消失在世间。 星观将赫连万城的所有包容在心,一一归纳吸收,转头望见那即将幻化的身体轻轻笑了笑:“正好与我了。” 这具灵魂碎片投胎的赫连万城一切都深得他心,无论是经历魄力还是实力,就连这具入魔的身体也与本体有七分相似,不愧是占据了丢失灵魂四分之一的碎片。 星观伸出散发出金色光芒的手将那锁链掐断,轻轻接触那具身体稍加改造,整个金色的身影就融合进去。 “赫连万城”睁开了眼睛,金色瞳孔中染上了点点暗色,平素嚣张孤傲的脸柔和了一些,添上了几分阴险邪恶。 “从今以后,我在外的身份就是赫连万城了,理所应当为自己洗清冤屈。”星观邪邪笑了笑,突然收敛了笑容,整个人变得孤傲凌厉。 他掐指一算:“我该去找那个麻烦的道侣了,希望她能变得懂事些。” 玄色衣袖挥舞,漫天禁锢的锁链空间顿时坍塌,他毫不犹豫飞身而去,等他再次归来就是清算之时。 同时间,觉醒了的桑玦却没有立刻醒悟,而是陷入了迷茫中,随即是滔天怒火。 “居然敢杀了我炼魂,太可恶了,我一定要报复回去!”桑玦越想越生气,身体缓缓膨胀,七窍都冒出了白烟。 对面追杀她的人见状立刻挥出排山倒海的一掌,掌风跃过火墙,生生打在了桑玦身上。 六岁孩童的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被击打着飞出了悬崖,若是有人再去看,恐怕要觉得那浑身冒出越来越多烟尘的身体像个破碎的口袋。 这本不是真实的身体,待里面灵魂苏醒,它的使命也就到了头,膨松着爆炸开来,只有点点碎布散落在海面。 鬼使神差的,桑玦离开这个身体的时候不仅将玉玦和金珠带走,那枚蓝色宝石也跟着她一同飞到了苍茫大海中深邃海底下的海王宫中。 正在哀叹又一个未婚妻跑了的鲛人王甩了甩紫金色的尾巴,抬头惊讶道:“咦?有同族的气息。” 他循着方向追去就发现同族气息居然出现在自己的宝库中,顿时怒了,肯定是小偷,可恶! 哐当推开尘封已久的门户,鲛人王举着亮闪闪的三叉戟就冲了进去,宝库中堆满了无数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些精美的器物被放在台子上,而那些宝石金银则被他随便铺着,唯有放在宝物中心的一架水晶棺材特别引人注目。 鲛人王凝神屏息,竟然是来偷棺材的? “小贼,给本王滚出来!”鲛人王怒喝一声,游到了水晶棺旁,随即猛地甩着鱼尾退后了一鱼之距。 天哪,他看见了什么? 他居然看到躺在水晶棺材里的女人睁开了眼睛,眼睛还在滴溜溜转……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面前飘浮的一颗冰蓝色的水滴状宝石,那不是他们鲛人族的东西吗? 那种宝石并非寻常之物,而是鲛人之泪,只有当一个鲛人流干了眼泪,哭瞎了眼睛后再次奇迹般热泪盈眶的时候才会在死亡之时化身泪珠。 桑玦睁开了眼,随意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似乎身处在一个“垃圾堆”里,身上的伤倒是全好了,唯有心尖隐隐作痛,接连被诛心,实在是怕了。 她坐了起来,一把推开棺材盖,转头就瞧见一条面容俊朗的类似鱼妖的怪物,上半身不是女子婀娜多姿的身段,而是健壮的男性躯体,不过那条紫金色的尾巴倒是漂亮,。 “你是谁?”桑玦疑惑,面对这个类似鲛人的生物,她将心中怒火暂时压了下来。 鲛人王警惕着:“本王乃沧海之尊,送你来的人还未回,你且等等。你身边的那颗鲛人之泪是谁的?” “鲛人之泪?”桑玦不解,转头就看到了身旁飘浮着的一团蓝光,她伸手取之,发现这竟然是她成为秦桑之时的奶奶留下之物。 “这是我奶奶的遗物。”虽然世界上或许从未有过秦桑,但桑玦心里把那位慈爱的老人当做自己的奶奶。 “你奶奶的……”鲛人王神情激动,貌似在骂人,实际上他心塞不已,过了这么一会儿他已经辨别出那颗鲛人之泪的主人是谁了。那不是别人,正是据说看上个人类就逃婚的他的第一任未婚妻。 如今,鲛人王族的另一个可爱小公主也跑了,那是他的第二任未婚妻,鲛人王想想觉得好悲催,想着想着竟然盘着鱼尾巴沮丧着哭了起来,眼中大颗晶莹泪珠迸发,落地成珠。 桑玦趁机将那些珠子收集起来,间或询问这位男鲛人的悲伤,男儿有泪不轻弹,希望这健壮的鲛人多哭一些。 不一会儿,因为桑玦过意不去,于是从乾坤戒中拿出一些小玩意儿交换泪珠,一来二去,他们竟然成为了好朋友。 “所以,我奶奶是蓝色鲛人族的公主,你的未婚妻?”桑玦拿着那枚鲛人之泪,心有戚戚,的确很悲惨。 “嗯。”鲛人王不再哭泣,面色又严肃起来,他知道桑玦是个人类后就准备带她去弄吃的。 当一条条奇形怪状的鱼被只取了最嫩的肉和鱼尾时候,当桑玦看到鲛人王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撕咬那一条条色彩鲜艳的鱼尾的时候…… 桑玦突然明白了为何他的未婚妻要逃婚了,他在鲛人中的名声肯定很差,收集破烂就不说了,还宅,还吃鱼尾,堪称残暴! 第209章 鱼锅 “咦,你怎么不吃?这些刺身十分鲜美,人类万金难求。”鲛人王一口吞下鱼尾,疑惑看着桑玦,然后拍了拍脑袋,“我明白了。” 桑玦就见他扔了三叉戟,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平底的锅子,心中骇然,这鲛人王不仅生吃鱼,难不成还会烹煮? 好生残暴!是条正常的人鱼也不会嫁给他吧。 鲛人王吃了千百年鱼,拥有高超的煎鱼技巧,甚至还在上面洒上了不少特制海草酱料。 桑玦端着一盘鱼肉,直接用手指拿起一块扔到了嘴巴里,不愧是深海鱼种身上最好的肉,味道十分鲜美,她不由对鲛人王竖起了大拇指。 星观刚刚来到,金光未散就看到桑玦凑近那浑身都是肌肉的鲛人王身边露出崇拜的眼神,很是生气。 “你们在干什么?” 桑玦闻言转头被吓了一跳,这不是赫连万城那个大魔头吗? 她脑袋一时发热,就想着报复他的剜心之仇,连着的还有星观的炼魂之恨,顺手抢了鲛人王手中煎鱼的平底锅就砸了过去。 这鱼锅居然是法器,转了一圈又飞了回来,桑玦索性拿着锅把直接上去敲人。 星观初躲过了那件不明暗器,正疑惑就被桑玦狠狠敲了脑袋,一股子油腻的鱼腥味儿扑面而来,他赶紧躲闪,气急败坏道:“你疯了?” “打死你个大魔头!”桑玦咬牙切齿,“让你们算计我,拍死你!” “我不是赫连万城,是我。”星观连连躲开,这女人发起疯来实在难堪。 “额。”桑玦又趁机敲了一下,然后才收手,怀疑看着这身赫连万城皮子的人,“你是星观?” 星观撇了撇周围被锅污染的气息,没好气道:“当然是我,他与我们订制契约后就回归本体了。” “哎呀,真没看出来,谁让你用别人的皮子?”桑玦阴阳怪气说着话,然后就想起了自己投身秦桑的时候那位星老,蓬勃的怒气又爆发出来,“小心眼儿占便宜的混蛋!” 星观想,他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他的就是我的,什么叫占便宜。 一旁观战的鲛人王拿回自己被击打得变形的锅子,犹疑看了看生闷气的两人:“你们在吵架?” 桑玦轻轻一笑:“我可不敢跟星老前辈吵架,只是想打死罢了。” “……”鲛人王摇摇头,缩了鱼尾往旁边去,他才不想搀和这种事,想起来自己的未婚妻又跑了,唉! 星观闻言就知道他的计谋败露了,有些气急:“就算我那样,我不也是为你好吗?”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杀人诛心再炼魂是对一个人好?”桑玦想想前因后果也就知道当初是谁又唱白脸又唱红脸哄骗她了,真是万幸识破了对方的奸计。 “我杀人诛心炼魂又怎样,区区肉体之苦罢了,依然是对你好,我问心无愧!”星观觉得自己委屈,“你也不想想你帮我收集灵魂碎片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 “哦,你对我做这些事的时候你跟我商量了吗?我收集你灵魂碎片的时候可是按照你说的杀掉取之,就算中途出了错那也是你同意了的。”桑玦说着又加了一句,“你监督不力。” “简直是胡搅蛮缠。”星观突然有些后悔让她灵魂完整了,原先那个多好啊,自己真是笨死了,典型吃力不讨好。 “你居然说我胡搅蛮缠,那咱们一拍两散好了,皆大欢喜。”桑玦一把扯下腰间归为的玉玦,扭着上面的金珠就要扔。 星观立刻伸手制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恶狠狠道:“咱们可是有契约关系,没收集完碎片之前想都别想。” 桑玦回之以愤恨的目光:“你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可别忘了先前我们说好帮助赫连万城后就解除契约。” 星观甩了她手,淡淡道:“看我心情。” “你……哼,大不了耗着,我还怕你不成?”桑玦揉了揉手腕,感觉骨头都要断了。 两人沉默良久,星观开了口:“我以后不用寄养在你身上了。” “我眼没瞎,看得出来。”桑玦万分鄙视他居然用赫连万城的身体,也越加好奇他真身是怎样的,说不定是三头六臂一目八脚的奇葩。 “这个给我保管。”星观怕她气急又要去摔玉扯珠子,将她腰间佩戴的玉玦拿在了手里。 他动作极快,光影还在,动作已经完成,桑玦当然不干,急着就去抢。 星观拿着玉玦高高举过头顶,不时变幻两手,冷冷看桑玦上蹿下跳不停抢来抢去都抢了个空,最后等她抢累了,堂而皇之将其系在了腰间,得意拍了拍。 桑玦感觉快气炸了,她发誓一定要报复回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记着! 她索性坐在地上生气:“你凭什么又不经过我同意就随便拿我的东西,不要脸的强盗!” 星观走过去伸手就压了压她的脑袋:“就凭我是你道侣,只要我不存伤你之心,伤害之实,我就是正确的。为了更好的完成我们之间的合约,有必要做些调整。” “把你的手拿开!”桑玦慌忙拍开他的手,摸人脑袋成何体统,脑袋上全是命门。 “我为先前私自让你弥补完灵魂,祛除邪恶并成功收服天火而道歉,以后我一定跟你商量。”星观说着觉得好玩儿,索性将她脑袋狠狠揉了揉,弄乱了一头发髻。他那便宜父亲总爱这样对那便宜母亲,人头的确挺好玩儿的。 桑玦顶着一头乱毛,冷着眼:“那么现在请你不要摸我的头发了,谢谢!” “可以。”星观收回手,然后在袖子上还蹭了蹭,“全都是油,你多久没洗澡了?” “……”桑玦气爆,金丹修士还需要洗澡吗?好吧,她刚从棺材中醒来,躺了好几年的确没洗,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万分确定这皮囊中裹着的是星观的本体,实在是集所有灵魂碎片分魂的恶劣于一身,令人万分愤恨。 忍、忍、忍,清净为先,宽容再后,她不跟一个灵魂未齐整的残废道侣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我说,我们还是讨论正事吧,你跟赫连万城既然已经谈好,那我们该完成与他的契约了。”桑玦终于忍住心中的恨意,转而说起正事来。 早一天完成契约,就早一天解除契约。 第210章 海之泪 鲛人宫中轻纱飞扬,不久前还蔓延着的淡淡鱼肉香,渐渐随着流水飘散了。 桑玦坐正与星观开始商量起如何才能完成赫连万城的两个条件来。第一件事是复活他的师尊,需要海之泪和云之心。 对于此,桑玦是半点儿头绪也无。 “这大海之中全是水,流泪也看不见啊?”桑玦思索着,渐渐把目光看向了缩在一旁的鲛人王,鲛人对月泣珠,眼泪看得见也摸得着。 “鲛人王,你知道什么是海之泪吗?”桑玦不怀好意问,虽然收了他不少泪珠,但海之泪显然非寻常之泪。 鲛人王先前看他们一阵闹腾,抱着三叉戟在那里生闷气:“我未婚妻都走了,什么都不知道。” 星观闻言不明所以:“你堂堂沧海霸主,统领所有海族,谁敢逃婚?” 桑玦于是将鲛人王可悲的婚姻说了说,重点提及了鲛人族的公主逃了一个又逃了一个,其中第一个还是奶奶。 “可见婚姻需要的不一定是实力,相处不好怎样都难。”桑玦幽幽叹气,一个爱吃鱼尾的鲛人,恐怕没有鲛人妹子敢与之共同生活。更何况他虽然是最厉害的鲛人,但这生活……被娇养的鲛人公主恐怕受不了。 星观对桑玦发表的言论嗤之以鼻,对鲛人王道:“本尊曾许你渡一劫,这样,我不仅帮你渡劫,还帮你找个爱人,你告诉我们海之泪是什么,如何?” 鲛人王半信半疑,他只知道这个自称天外来仙的前辈十分厉害,一身气势浩瀚如海,但是刚刚却被那个修行比他还差一些的女子打得不敢还手…… “先帮我渡劫,爱人我自己去找。”鲛人王决定了,“渡劫后我就告诉你们海之泪是什么东西。” “可以。” 桑玦问:“他的修为按照我们道修来算已经金丹大圆满了,这是要渡元婴劫吗?” 鲛人王摇摇头:“不是,乃是我们妖修成人之劫,成则化身成人修为大成飞升,不成则功亏一篑变成凡兽。” “飞升?”桑玦还想再问被星观拽住了。 “此处中世界最多能承受元婴初期真君,一般成婴后就会被引入大世界。”星观悄悄向她解释着,然后对鲛人王道,“你真要蜕变成人身?” 鲛人王点点头:“人类乃万物之灵,只有既拥有妖修的体魄,又拥有人身的灵巧和智慧,我才能去追求更高的修行。” “你觉悟倒是不错,希望以后我们以后能再见面,到时候你会发现生命并非只有人类有灵。”星观对这鲛人王颇为赞赏,说起来这也是一头拥有洪荒异种血脉传承的妖兽,跟脚尚可,身居高位而不自负,成仙看期。 桑玦摸摸下巴,不解:“妖修化人有这么难么?” “幻化人形不难,化人且修为不减那就是劫数难逃。”星观指了指鲛人王下半身那紫金色的尾巴,“他的尾巴要化成双腿并不容易。” “可是别的鲛人上岸好像挺容易的?”桑玦记得她奶奶就完全是人类的气息。 “他们中大多数只是短暂幻化跑上去玩儿;少数以修为为代价服用一种毒药化腿而行;极个别放弃所有修为,强行用利器割裂尾巴,撕掉身上的鳞片和鲛人特征化为人类。”鲛人王说着不由叹气,“有的真是太傻了。” 他一声叹息“太傻”,让桑玦觉得说的就是奶奶,她不由抓着那枚鲛人之泪看了看,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难道这就是海之泪吗? 星观也猜到了,但既然答应帮人渡劫,他说到做到。 鲛人王摆了摆鱼尾从宫殿飞了出去:“我这些年一直待在宫内就是在躲避自己的雷劫,如今,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桑玦跟着就要去看,星观一把按下她:“你修为尚低,妖修渡劫比人修艰难,就在宫里看,把你的法器拿出来给我,我帮你淬炼一番。” “你这么好心?算你赔偿我的。”桑玦将自己的两柄飞剑、如意扇和一件竹屋交给他。 星观将剑和竹屋都退了回去,只拿走了如意扇,临走还颇为好笑:“你这扇子怎么都没扇面的,给你捡点儿鲛人鳞片镶嵌着。” “我这是仿照五火七禽扇制作的,你可别乱来。” “帮你包装一下扇柄罢了,本命法器自己炼制去吧,休想我帮你。” “……” 桑玦无语,只得伸手画出一个水镜,通过镜面之术看渡劫的情况。 此时的海面风起云涌不足以形容其形式变幻,整个沧海波浪滔天,无数妖兽凡鱼都争相躲避到深处远处。 东西大陆的高阶修士纷纷施展手段极目远眺,只见苍茫大海中,排排白色巨浪迎风而起,在墨蓝色的海面翩翩起舞。 又有无数龙卷飓风从天而降,连接云端和水面,搅得天地气息动乱,黑云压海海欲翻,点点紫金光芒在一片晦暗中闪烁。 “轰隆隆”雷声而起,闪电已经先下来,一只健壮的鲛人面容沉重,手持蓝光闪耀的三叉戟迎雷劫而上。 星观隐在层云中慢慢将那些雷劫力量引到手中的奇特扇形法器上来,他一边注意鲛人渡劫的情况,一边悄悄扯他身上掉下来的拥有无尽海之力量的完美鳞片。 桑玦把这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不得不暗骂星观一声无耻。 “前辈,请出手!”鲛人王在雷劫中遍体鳞伤,鱼尾被包裹在一片刺眼的金光中,化身蜕变成人是如此痛苦。 星观随意抬眸,就着手上的扇子隔空那么一划,那条鱼尾顿时被分割成了两半,看得人心拔凉拔凉,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鲛人王忍耐不住,脖子上青筋凸出,尖利叫了几声,星观见状面不改色,抬袖一挥就洒出了点点金光在那鲜血淋漓的两半鱼尾上。 此时,天生雷劫轰然而下,星观跳身而上,一手遮天将雷劫直接拽住扔在了如意扇面上。 雷劫既去,万千金光洒下天际,祥音响彻天际,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点滴,不由默默祈祷。 鲛人王沐浴在一片金光中渐渐升空,他这就是在根据自己的爱好重塑妖身了。 渡劫不过短短时刻,桑玦却仿佛看了好久,她有两个领悟,一是有前辈帮忙渡劫真快,二是好疼,看得心惊胆战。 星观将淬炼得更加厉害的如意扇扔给桑玦,桑玦立刻接着,定睛一看不由大喜,只见原本灰黑色的扇面底部镶嵌上了细密的紫金色的鳞片,熠熠发光,坚固异常、 她将扇子收入丹田蕴养,望向水镜中,只见茫茫大海上白虹贯日金光闪耀,不由问:“他这是要飞升往大世界么?” 星观摇头:“不,他说他要去岸上找他未婚妻,问她为何要逃跑。另外,他说海之泪就在我们手中。” 第211章 云之心 桑玦闻言拿出奶奶遗留下的蓝色宝石,叹息着:“看来就是此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两人看着那海之泪相视一笑,接下来该去找云之心了。 海上异像未消,乘着船准备出海寻找女儿的秦明海捏着女儿身上衣服的碎片心痛不已,他不信自己的宝贝女儿就那么没了。 “秦大人,海上异常,我们还是回去吧,小姐定然是被海上生出的恶魔给……”仆从看着海上气候不由害怕,此时出海恐怕凶多吉少。 “闭嘴,阿玦定然还活着。”秦明海喝退旁人,站在船头迎着风浪眺目远望。 突然,他看到了海水中上下起伏的的白点,像是一个人,他立刻让人开船前去将人捞了起来。 竟然是一个长相十分精致的姑娘,据说是为了逃避与一个杀戮恶魔成婚才一时悲愤跳的海。 “不是阿玦,我女儿到底在哪儿呢?”秦明海面带忧思,没看到被他救下的姑娘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看着他。 或许是他心中所思让桑玦也有所感应,她准备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去找秦明海把事情说清楚,星观却死拦着不让。 “他是我爹,我去看看怎么了?”桑玦不解。 “你想让他折寿那就去吧,你如今真灵觉醒回到真身,你的爹乃飞升仙人,贸然再认秦明海,会折煞了他的福气。” 桑玦顿时脸色煞白,她想起了早死的桑娘,果然是因为她的缘故。 “仙凡有别,你应该明白。”星观不由说了句重话,见她沮丧,又道,“何必亲自去见,托梦将事实如实相告也一样。” 桑玦恍然大悟,如果能这样那就没问题了。于是,她立刻找出一张符箓,以传音为术用作梦引子将事情因果说了一遍,再三道歉和感谢后就顺着风送了出去。 待夜晚来临,秦明海入睡之时,他便能得知一切,包括他母亲的真实身份——鲛人族蓝色鱼尾族的长公主。 事情既了,星观带着桑玦即刻划破空间去往大世界继续寻找云之心。 云雾虚无缥缈,哪里有心呢? 桑玦猜测:“有心即为有灵,云中有精灵吗?” 星观一掌拍了拍她的头:“胡说八道,当初赫连万城所说的云之心寓意拥有宽广柔软心胸之人。” “这样的人不少,可是难道我们要去挖他们的心吗?”桑玦想想便觉得于心不忍。 星观想了想,抬头看看天:“不如我带你去云中去抓云妖,试试再说?” 桑玦惊奇,也跟着抬头看天上白云飘飘:“云中真的有妖?” “算妖也不算,俗称筋斗,拿来炼制成飞行法器可日行千万里。”星观思索着,“你还没有专属的飞行法器,不如我带你去捉一只上品筋斗?” “原来筋斗云是这么来的?”桑玦还以为那只是云状的法器。 “说起来那位师尊并非无法醒来,而是自主封闭了灵魂,我们何不如以海之泪引诱他,然后……” 桑玦无语:“他现在也是你师尊,你戴着赫连万城的壳子就不能对他尊重一些。” “那你同不同意我们去云端上试试?” “我同意。” 狼狈为奸的道侣两人飞上了云端,一边试图找寻筋斗的踪迹,一边从来往修士中打听心胸宽广仁慈的圣人。 桑玦也开始了例行的修炼,她沉睡了这些年,金丹修为境界没有丝毫进步。修行之事,没有进步便是退步,如何也要加倍努力赶上来。 星观则在一旁研究蕴养着赫连万城师尊辰明真君的灵魂的魂木,明明过了千年,那赫连万城的辈分居然和未殊道君一样,当真是修仙无岁月。 根据他整理赫连万城的记忆得知那辰明是个无所作为的道修,性情柔和,喜好美酒美食,生性懒散。修行之路堪称漫漫仙途,在天玄仙宗同辈中并不显眼,直到他从外捡了个小童回来。 然而他依旧整天无所事事,把峰头交给徒弟管理,悠哉乐哉享受好徒弟带来的资源和麻烦。 想起赫连万城被冤枉的初始,星观脸色蓦然沉了下来,金色的双瞳闪烁出点点暗色,冤枉追杀赫连万城就是陷害他,谁也别想逃掉。 桑玦从入定中醒来,摊开一张地图,根据上面仙城的标示看地界,此时他们在太玄大世界东大陆的西南方向。 这里地势环境特殊,灵脉杂乱,湖泊山川皆有,因此势力繁多,不像天玄仙宗地界那般统一。 “诶,按照《太玄大世界东大陆杂记》上说,我们再靠南边走一走就能到一个神奇的国度,那里的修士擅长蛊毒之术,对灵魂作用有奇效,我们要去试试么?” “不用了。”星观找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山峰处落下。 桑玦不明所以也跟着飞了下去,然后突然就被要求让她拿剑刺她胸口。 她不由有些惊悚:“你干什么呢?” 星观将魂木拿在手上,此时那因为融合了海之泪的灰黑色魂木上闪烁着一圈圈蓝色涟漪,波光粼粼,生机迸发。 他道:“我思来想去觉得我们不用去刻意找什么云之心了,他的灵魂既然已经接受了海之泪,那就说明已经苏醒,我们只需要再给他来点儿刺激就行。” “所以你准备用自己的心头血浇灌?”桑玦嘴上说着不愿意拿剑刺他的心,手却很诚实,此时已经迫不及待祭出了冰蓝色的素樱对准了他的胸膛。 星观感受到胸膛上的冰凉,冷冷看着桑玦:“我不信世界上还有比我心胸更宽广的人。” “噗嗤”一声,利剑入体,桑玦这是手抖的,实在是听他说出这句话觉得世界都在颠倒。 星观并指弹出胸口上的剑刃,拿着魂木开始侵染心头之血。他一边染血,一边喃喃道:“师尊,我回来了,峰中上百弟子性命之仇由我来报。” 魂木顿时发出猛烈的强光,桑玦赶紧撇头躲避。 片刻后,强光消失,星观收起了魂木,胸口一阵黑气萦绕,伤口既消,他冷冷道:“如果不给我道歉,你别想让我抓筋斗云给你了。” 桑玦撇嘴:“我不稀罕。” “是吗?但我马上就会前往天玄仙宗准备洗刷冤屈,你若是没有跟上来的话,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呢?”星观言语中透露出丝丝威胁之意。 桑玦立刻想到赫连万城的那些变态恐怖游戏,天玄仙宗对她不薄,她可不能任由比赫连万城更变态的星观前去捣乱。 她连忙上前拽着对方的袖子:“我刚才手抖了,我们还是先去抓筋斗云吧。” 只要有了筋斗云,就算再惹怒他也能追的上了。一个恐怖的道侣,必须要严密监督谨防作乱害人。 第212章 接悬赏换衣 想要洗刷冤屈并不能只靠一腔热血,需要清醒的头脑和严密的计划。 桑玦并不打算就这么直接去天玄仙宗喊冤,决定先打听一下近况再做下一步准备。 他们从沧海中世界出来降落在了东方神州大陆西面,然后寻找云之心辗转去了西南方,而天玄仙宗却是在东面。 两地相距甚远不说,他们还发现似乎离天玄仙宗领地越近越觉得不对劲儿。 直到,他们看到了高高悬挂在榜单的寻人启事。 几十年岁月让经久未变的符纸变得有几分昏黄,但上面高额的悬赏依然让人不由驻足观看。 “二十多年了,那女修还没找到吗?”有粉衫女修不由露出叹惋之色。 身旁的男修倒是觉得没什么,耸耸肩无所谓道:“相传那女修失踪后不久便魂牌破碎凋零,修仙界如此危险,一个小小金丹真人,恐怕早就没了。” 粉衫女修狠狠瞪了男修一眼:“那女修与我们何干,我感叹的是天玄掌门深情厚谊,表面是无情之人,实际却最是深情,哪像你们这些臭男人,哼!” 桑玦听到这里有些好奇,拍了拍粉衫女修肩膀,问道:“这位道友,你好,你们刚才说的可是天玄仙宗的未殊道君?” 粉衫女修转头看了看桑玦,发现她一身白裙,身旁跟着一名玄衣修士,他们腰间佩戴着同款玉玦,猜测约莫是道侣,于是道:“正是未殊道君。” “哦,那么,那榜单上所寻之人又是谁呢?”桑玦当然知道所寻之人是自己,但那高的离谱的赏金让她总觉得奇怪。 当初自己逃跑的时候也不过随便找了个弟子来寻她,如今完全可以令门下弟子注意些即可。修士出行百年不多,她身份又敏感,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听到这个问题,粉衫女修不甘愿撇了撇嘴:“榜单上的人啊,是个普通女修吧,大概。” 旁边的男修听她语气酸酸,不由好笑,对桑玦道:“虽然是个普通女修却来头不小呢。” “来头不小?”桑玦猜测是不是未殊道君知道她遭遇不测后,以将她乃仙人之女的身份公布出来保护她。 “是啊,她可是未殊道君亲口承认的此生唯一双修道侣呢。”男修说着有几分敬佩,“一般男子到那个身份各种道侣数不胜数,更不用说双修道侣了,未殊道君此举实在令人刮目相看,乃众多天才中的一股清流。” 一旁的粉衫女修不服气了:“那失踪女修何德何能,你看这寻人启事连个容貌都没有,明显只是个幌子,让其他倾慕道君的女修不再打扰他认真修行。” 此言一出,周围很多修士都不由捂嘴轻轻笑了起来,女修的心思真是曲折。 大家是乐了,桑玦却完全笑不出来。犹若晴空霹雳,天哪,她怎么就成未殊道君道侣了,这可如何是好? 星观脸色黑漆漆,不管如何桑玦现在是他名义上的道侣,如今却被未殊道君向世人昭彰是他的,简直就是在打脸。 难怪他当初第一次遇见未殊道君的时候心中便涌动起无尽排斥之意,原来他是命中注定之敌。 桑玦看着那张悬赏哭笑不得,犹豫要不要将其撕下。她毕竟是在天玄仙宗被害,万万不能贸然回去打草惊蛇,或许以悬赏之名或许可为。 “哼,荒谬,堂堂道君怎可为私情所扰!”星观怒气冲冲挥袖就将高悬在榜单上的符纸击碎,转身拽着桑玦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惊愕,这……算接了悬赏吗? 桑玦伸手悄悄给星观竖起大拇指:“你真聪明!” 星观低头看了看她,微微皱眉:“你以后不许穿白色衣服。” 桑玦以为他是说这样容易被认出来,那么红衣也不能穿,但是她的法衣自从那次受损后还未恢复,只能保持原来的模样。 看起来的确有些招摇,万一被人察觉出跟未殊道君的关系……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想我需要重新炼制一下法衣。”让她换掉防护如此犀利的法衣是不可能的。 星观倒是没有异议,甚至还从袖中掏出了一卷紫色的鲛纱,明明是那般艳丽的色泽,细细看去却仿佛看到了深邃的星空。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从哪儿来的,桑玦在心里默默鄙视星观的同时拿出了数枚宝珠。 两人心照不宣都不提物品的来历,为了假装接下悬赏的人前往天玄仙宗,他们需要一点儿伪装。 绯色的火焰将鲛纱慢慢炼化到法衣上,纯净的以仙羽规格制造的法衣立刻被蒙上了一层迷离之色,带着淡淡的妖媚之气。 桑玦不由皱眉,只怪她所用的鲛纱实在太过高级。 一旁看她炼器的星观见不得她磨蹭,走过来就抓着她身边的数枚宝珠扔了过去,瞬间成型成一朵朵珠花点缀在法衣袖口领口处。 于是,一件原本仙气飘飘的法衣顷刻间就变成了仿佛贵族女子穿着的华袍,并且还不是人界的贵族。 桑玦无法想象若自己穿着这身,然后运行起本修的御女心经后会是什么模样?怕不是个魅妖吧。 “你我既是道侣,我们也不能让他人轻易找到破绽。”星观说着出手,一缕缕比黑夜还要深邃的暗色魔气从手心涌出。 桑玦赶忙阻止,她可是个正经的道修,浑身魔气算什么鬼? “不行,你快住手!” “我这魔气与你只有好处,快放手。”星观哪里管她,伸手在即将成型的法衣上轻轻一点,那些魔气瞬间被灌入其中。 于是,淡紫色的法衣立刻变成了黑色,然后又在绯色火焰中逐渐变幻,最终变成了黑红的色泽,动之如黑暗降临,烈火汹涌。 桑玦恨恨盯着星观此时的一身玄衣:“你是故意的吧?” “当然。”星观丝毫不觉得愧疚,转身就抓了桑玦身边剩下的材料一压一抹间炼制出了一个银色的面罩。 于是,一个神秘面具男和一个魔魅接了未殊道君寻人告示的事就这般传到了天玄仙宗内。 第213章 发成雪 纷纷扬扬时雪宫中,很多年都不曾停歇的雪依旧在下。 晶莹纤长的手指顿了顿,未殊道君拂了拂一截白色的衣袖,捻起一颗白色的棋子轻轻点在棋盘中。 清脆一声如金玉相击,棋盘对面的五弟子黄岩不由面露苦笑:“师父,我又输了。” “你心不静,如何成棋?今天就到这儿吧,过几日宗内举行外门弟子大赛,你去多看看。”未殊道君吩咐弟子去找些好苗子培养。 黄岩恭敬站了起来,慢慢退了出去,走过门时他转身,面上显出几分凝重来。 他想起了刚才和师父面对时的情景,对方一身雪白,一头银发不加束缚披散着在雪中飞扬,不染尘埃,仿若九天之仙。然而对上那淡漠的神情,冰冷的眼眸,却让人能从飘渺之中窥探出几丝悲情的意味来。 那一天,师父昭告门人寻自己道侣之后就趁机教导了一番弟子,最后让他单独留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突然吐了一口血,全身若走火入魔般痛苦痉挛。 那是深入灵魂的伤痛,如未殊道君这般人物也无法控制,竟然一瞬白了头,青丝寸寸成雪,紫府世界大伤,当即闭关疗伤。 后来,他们才知道莫名失踪的桑玦在那时灵魂破碎,命火消失,从此,冰魄峰一脉都静默了。 不管那桑玦是何人,是否魂飞魄散,他们都要继续找下去。 “五师弟,师父怎么样?” 一声询问打断了黄岩的思绪,他扭头看去就看到了一向剽悍的二师姐云关月正卷着衣角,踌躇着,似乎有心事。 黄岩停了下来,站在台阶上,问:“师姐,有事儿?师父今天有空,你直接去拜见即可。” 云关月咬了咬嘴唇,有些为难,然后招了招手,悄悄传音道:“听说有人撕了榜单悬赏,并正往仙宗而来。” 黄岩面色不愉:“先前又不是没有过这种,都是些骗子,找人打发即可,我们就别拿这些来烦师父了。” “师姐知道,可是这一次听说接榜单的是两个魔修。”云关月说着,“如今正魔两道井水不犯河水,犯不着撞到正道风口上。” “难道真的有桑玦姑娘的消息?”黄岩也犹疑了,毕竟后来师父出关后肯定的告知大家桑玦魂魄无恙,依然存在于世界的某个角落。 云关月点点头:“我也是这般想,所以准备告诉师父。” “等等。”黄岩拦住她,“还未知消息真假好坏,不如我们先看看。万一……” “师弟说得也对,好吧,我们暂时瞒着师父,等见过那两位撕榜的魔修后再做打算。”云关月说着松了一口气,桑玦这个人似乎已经成了某种殇,绝对不能在师父面前提起,她赶着去与其他几位师兄弟联系。 峰中的一草一木尽在未殊道君眼中,两位徒弟鬼鬼祟祟的举动自然也不例外。 未殊道君挥袖拂开身前棋盘,猛地站起身,一头银丝飞扬。他迫不及待想要找到桑玦,但绝对不是大家所想的那般,而是…… 他仰头看着天上落雪,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似乎是晃了眼,他的手有一瞬间竟然比雪花还要晶莹剔透几分。 “其中到底有何关联?”未殊道君不由想起那日突如其来钻心似得疼,犹如自己的灵魂在烈火上炙烤一般,隐隐约约却又那般痛彻心扉,挣脱不得。 想不到答案,算不清前程,未殊道君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慢慢消散融入了片片雪花中。 热切关注桑玦踪迹的不止是寻找她的人,还有当初迫害她的人。 得知桑玦可能有消息的时候,李嫣然大惊失色,猛然站起掀翻了身前的玉榻,酒水果子洒了一地。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还活着,不可能!” 一旁作陪的李金枝被吓坏了,连忙劝慰道:“姑姑,这不过是消息罢了,或许是知道她如何死无全尸也说不定,毕竟接榜的可是魔修。” 李嫣然沉下脸:“我相信姐姐出手从未失手过,可是我的心好不安宁。未殊已经为她变成那样了,哪怕有一丝消息恐怕也会再起波澜,我好不甘心。” 李金枝有些懵懂:“姑姑,你这样又是何必呢,道君根本不会喜欢你。” “我知道,我也知道,可是他喜不喜欢我没关系,他也不喜欢别的人就可以了。”李嫣然突然伸手捂住脸,“可是为什么他会突然喜欢上一个普通的小辈,那桑玦有什么好,我哪一点儿比不上她,凭什么?” “她该死,这是她的宿命,可是……”李嫣然放下手,眼中充满了愤恨,咬牙切齿道,“她明明就死了,魂飞魄散了,为什么还会活过来徒惹人牵挂?我恨她,我恨所有与之相关的人。” “只要她不出现,我甘心一直就这么看着他,甚至哪怕他突然想要其他道侣都行,但就是不能是她!” “只要未殊不再见她,不再听她,就不会再想她,千百年后一切浓烈的情感都淡了,只有我还陪在他身旁,那时他就会注意到我了。” 李金枝听得莫名心痛,但是旁观者清,她还是不得不说:“姑姑,我觉得那时候未殊道君恐怕已经飞升了。” “闭嘴!”李嫣然恼怒大吼,一掌将李金枝打了出去。 李金枝狼狈滚了出去,又羞又恼,心中对桑玦本来淡了的几丝恨意又浮了出来。 都怪桑玦,如果不是她,姑姑也不会发疯。 另外,整个仙宗上下讨厌桑玦可不止她一个。 十年前,当众人于先准备提前后又延迟的宗门开山收徒大典上看到一袭青丝化银雪的未殊道君的时,大家心里既惊讶又悲痛。 那可是他们心中修行的榜样啊,怎么能为了区区女子便黯然神伤,一夜白头? 李金枝暗暗想着,不管那两魔修带来什么消息都不允许出现在仙宗,免得污了大家的耳朵。 为了利益、情感甚至是好奇,各方人马都将目光投向了即将到来的两位魔修身上。 不止是他们,就连新进来的弟子都纷纷摩拳擦掌,争取在外门大典上拔得头筹,好进入内门看看那些宗内传奇修士,尤其是入门时初见的白发掌门,当真如仙人一般风姿无双啊。 第214章 人证物证 暂时有了遮蔽身份的装备,桑玦和星观一路行踪光明正大,表面游山玩水探听风土人情,实际却没闲着,先前既然说洗刷冤屈不能凭借一腔热血,那么就得有计划。 不说多么严密的步骤,起码不能仅靠他人的怜悯和公正任人摆弄吧,自己手中得有一些底牌。 赫连万城当初所犯下的罪孽虽然已过千余年,但完全没有消散淡去,仔细去数数会发现其罪恶不仅没少还越来越多,条条状状磬竹难书。 桑玦抓着那些罪证看着看着都看笑了:“不是说他当年逃走时连诛正魔两道数座仙城鸡犬不留么,这会儿怎么又是抓了不少年轻美貌男女拿去作乐?甚至连所谓的子孙后代都出来了,哈哈。” “你那些算什么,我这儿还有偷鸡摸狗,奸淫老母猪的……”星观脸色怪异,“若赫连万城不是我的话,他逃出来第一件事说不定要大开杀戒。” 桑玦已经快笑岔气了,居然有奸淫老母猪的罪过,那自己手上这跟自己师父抢夺道侣的情杀戏码似乎完全不够说了。 他们看到最后就发现,给赫连万城翻案是一件非常难的事,几乎不可能。 再难也要去做,他们有不得不做的理由,既然定了契,任何困苦都不能让他们退缩。 修士以道之名修行,顺天而行,逆天而修,遵守契约是修士最根本的底线。 桑玦伸指点燃一簇火焰将那些罪证一一覆灭,最后只留下了叛宗弑师杀同门以及连诛正魔两道数座仙城的两大罪状。 说到底,这两件事才是真正的大恐怖,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其他捕风捉影不过细枝末节的衍生罢了。 “首先,我们要让宗门注意并受理这件事。”桑玦不清楚天玄仙宗是如何处理类似事情的章程,但想来只要掌门同意即可,而她有信心说服未殊道君受理此事。 “其次,任何事件的发生,都需要动机,赫连万城性子古怪,能做出类似一千零一的变态游戏,恐怕动机上不好说。”桑玦说着皱了皱眉,埋怨看了一眼星观,真是变态。 星观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性子孤傲一些有什么不对?说起来你桑玦的名声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就一杀人放火挖人眼睛的疯婆子。 两人互看两生厌,同时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帮赫连万城翻案,不仅是为了还死者公道,也是为了自己。 有这么一个道侣真是受够了! “动机先不提,赫连万城当时乃宗门领袖人物,无缘无故叛逃宗门本就存疑,而人证和物证还有发生时候的时间才是重中之重。”星观分析着,“辰明真君的灵魂已经苏醒,那么事情最初的动机便不准确,不说能立即平叛,起码不会成为定局。” 桑玦摇摇头:“单凭一个认证就想洗刷千年冤屈过于理想化了,还不够。” 她看了一眼星观:“赫连万城回归于你,那么你肯定知晓事情前因后果,发生的事中是否还有其他证据?” 星观摸了摸下巴,隐秘一笑:“自然是有的。仙道中或许没了当初的蛛丝马迹,但魔道中却不依然存有不少。” “魔道?”桑玦初始不解,转念想想现在的一身魔气释然,不管事情真相如何,那赫连万城的确是堕魔了。 星观立刻解释道:“赫连万城入魔之后就接到了魔道巨擘的橄榄枝,但他既没答应也没驳回,因为他心中所想的是自己创立一番势力。因此,于是途经魔道城市的时候收了不少小弟。” “哇,这真是……”桑玦脸上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形容,一般受了如此打击的正道修士在逃亡过程中定然备受艰险,心情苦闷,结果这人却还有心收小弟建势力…… 难怪当年赫连万城之名响彻整个大世界,一人既出,将其他各大势力的同辈天才们压得翻不了身。 真大能天才的世界,她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表示不懂。 “所以,你那些小弟现在还活着?”桑玦猜测,“那么,你以后会去北方大陆的魔道修行吗?” 星观好奇看了一眼她:“当然不会,赫连万城是我,而我不是他,他是魔修,我不是。这件事完,自然是与你解约返回本体慢慢修行。” “你真这么想?”桑玦心里疑神疑鬼,他总觉得对方不会这么好心。 “本来的确没打算如此轻易放过你,但你实在太麻烦了,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也可以继续帮我收集灵魂碎片,但对我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了。”星观感叹着,“赫连万城虽与我融合,却只融合了一半,待他冤屈洗清之后才会完全被我吸收,到时候找回的灵魂碎片已经差不多一半了,完全足够慢慢修养壮大。” 桑玦道:“原来还可以这样,可是万一剩下的灵魂碎片也像赫连万城这般强大的话对你应该有影响吧?” 星观嗤笑一声:“赫连万城可是占据我散落灵魂的四分之一还多,难不成剩下的灵魂碎片还能超过他不成?你修为太低,对世间大道感悟还不够,否则不会说出如此天方夜谭的话。” 桑玦不忿:“我就随便问问罢了,我们还是继续商量如何洗清冤屈吧。” 星观闻言拿出一张白纸,用笔在上面画了一条横线,他依次在横线上标出了几个点,解释道:“反叛宗门弑师可以先略过,我们看后来屠城惨案,这几个点是时间点。” 桑玦恍然:“既然这件事与赫连万城无关,那么这时间线上就会有差错,可是证据呢,别人可不会听你一面之词?” 星观在横线上比比划划,标清了屠城的先后顺序,然后用红笔标示他当时所在,最后吹了吹纸,拍拍手:“你将这画拿给那未殊道君去看。至于我,我现在就是赫连万城,魔道那边没问题,至于正道,你不会以为我那“一千零一”仅仅是游戏吧?” 桑玦微微撇头,疑惑:“不然呢?” 星观一笑:“它其实是一件成长型的幻境法宝,它与因果回溯镜有异曲同工之妙,能捕捉世间已经发生的事件碎片模拟当时真实的场景。” 第215章 魔王踹门 越听,桑玦越觉得赫连万城心机之深,或许孤傲只是表象,否则他如何能在一个闲散师父门下修成绝世天才呢? 然而,手段如此狠辣、果决的这么一位天才却也难逃被污蔑陷害和囚禁千年之苦,修行之难可见一般。 桑玦不由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心惊胆颤,也为自己以前的任性感到愧疚,更加感谢师父师伯以及众多道友的保护和帮助。 平日听前辈讲道说修行要懂得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每一个修士都是一部教材,只有拨开现象看本质才能领会通透。 桑玦受教了。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赶紧问星观:“我还是觉得动机最重要,既然赫连万城是冤枉的,那么害他的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我管他动机是什么,那是天玄仙宗执法阁的要查证的事,与我无关。”星观可不想帮助未殊道君抓到宗内之敌。 “你这人真小气。”桑玦站起来推了他一把,抢过他身前的那副时间线画轴就准备往外走。 星观戴上面具跟了上去:“这么用心做什么,你又不是天玄仙宗的弟子?” 桑玦停了下来,警惕看着他:“你该不会瞒着什么吧?快,乖乖将当时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跟我说一遍,我用留声石记忆下来拿去做证据,免得我一个外人说不清。” 星观撇嘴:“还用你说,我早将那段记忆从赫连万城那儿就截取下来了。”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颗黑色的九孔石子递给她,趁她接手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能说是外人呢,你去伸冤的时候可是赫连万城道侣的身份。” “……”桑玦无语,一把抢了石子,抛给了星观一个冷眼,狠狠跺脚踩他,转身即走。 她不由捂脸,已经可以想象天玄仙宗的那些道友到时候会如何看她了,啊,她的脸面啊! 星观说得对,幸好她不是天玄仙宗的弟子。等等,这不是丢脸丢到对家吗? 真是糟糕透了,她当初脑子秀逗了被威逼利诱签订了这道侣契约,就连桑青青那时候恐怕也是初回复记忆过于丧气才那样…… 一步错,步步错,只有及时止损才是上策。 总之,无论任何艰难险阻,她一定要帮赫连万城洗刷冤屈,然后解除道侣契约,势在必行。 桑玦随后就将那九孔留音石打开,仔细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不由托着下巴,原来这件事竟然跟李家一位女子有关,这不符合常理啊?得不到便毁之,难道只是一场情变? 桑玦如此猜测着,毕竟她亲眼见识过李家姑姑李嫣然和李金枝的做派,痴缠似乎刻在她们骨子里。 但这跟事情的后来发展说不通,单单弑师叛宗已经足以毁了一个天才,后面的绝杀不太像因爱生恨。 里面定然还有更深的寓意,翻案之路必然会惊动隐藏在后面的敌人,她不能盲人摸象,起码要有个揣测才行。 星观见她疑惑却又不来和自己商量,知道她是生气自己白天开她玩笑,暗腹还说自己小气,明明她心眼儿也不大。 他伸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这还用得着想?谁见不得天玄仙宗好谁就是罪魁祸首呗。” 桑玦恍然大悟,说到底不过势力之争,表面与之对立后来还出了力的万剑归一剑宗不可能,魔道也有损失,那么只能是…… 周天仙宗! 桑玦为这个猜测不由心惊,若真是如此,那么李家那位女子就很可疑了。 “你脑子这么小,想太多小心衰老得快。”星观拍拍她的头,“别想了,这都是天玄仙宗的事,你难道真想当那冰坨子的道侣?” “呸!”桑玦抬头狠狠瞪他,“恶心,未殊道君乃是我师伯,他如此不过是为了救我,你这种小人知道什么?” “呵,我是小人,他是君子。”星观撇嘴,“也不知当初是谁口口声声骂他伪君子还逃跑的。” 桑玦怒:“还不是你的眼珠子听错了消息才造成那样的误会?” “眼珠子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听的,说到底是你自己蠢?” “闭嘴,我们还是不要耽搁时间,早些赶路吧。”桑玦不想和他吵,只想快些散伙。 他们放弃了吸引敌方来袭击他们的打算,直接走大的仙城传送阵,明目张胆朝着天玄仙宗前进。 虽然用一身法衣改变了气质,但为了以防万一,桑玦还是在外加了黑色斗篷,如此就更符合魔修的身份了。 一斗篷一面具,两个神秘魔修踏出传送阵,朝着天玄仙宗高耸入云的大门而去。 恰逢仙宗内举行新进弟子的外门大典和内门弟子的入院入峰之选,仙宗驻地外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但桑玦和星观一出现就立即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那浓郁的魔气深深,许多修士立刻避开,深恐吸入魔气后就立刻堕入了魔道。 两人走过的地方,人群自动分开,任由他们大摇大摆走到了仙宗大门前。 “刷!” 整齐划一的拔剑动作,守护在宗门前方的弟子看向这明显来者不善的两名魔修,严厉询问:“来者何人,请止步!” 星观抱着手,冷冷看着这些道门弟子:“让开,本尊找未殊那老儿有事。” 桑玦立刻伸手拽了拽他袖子,这人似乎天生与师伯有仇,这说的些什么话。 她走到星观面前,压低了声音对那些弟子道:“我们乃世外之人,有未殊道君故人消息,特求见贵宗掌门。” “就凭你们也想见掌门,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阿猫阿狗,谁知道是不是魔门的细作?”有弟子见不得魔道中人居然如此嚣张,旁边众弟子纷纷起哄。 “哼!”星观冷哼一声,周身魔气迸发,巨大的力量将那些弟子击倒在地,就连高大的仙宗之门都震了震, 仙宗大门上两条盘龙睁开了眼睛,张开嘴巴一呼一吸间将天地间弥漫的魔气吸纳入腹,一条龙恭敬道:“魔门魔王来访,有失远迎,请!” 众人闻言纷纷大惊,竟然是化王。 修仙界中约定俗成了魔修中元婴为君,化身道人为王,渡劫道君为皇,大乘天君为帝。 大世界修士以元婴修为为界限,其上皆是一方势力之主。仙宗正举办大事之际却迎来了一位魔王,不得不多重视几分。 第216章 进门 桑玦从未思考过星观的修为是多少,在她的认知中,他是仙人之子,真仙二代,终究要离开大世界的存在。 此时听那门龙说他是化王,估摸着他是化用的赫连万城的修为。 “哟,魔王。”桑玦用手肘拐了拐他,“你真身到底是什么跟脚啊,道魔切换自如,难道是仙魔之体?” “等你飞升后就知道了。”星观不想跟她多说,类似这种拐弯抹角的询问,他守口如瓶。终究只是过客,他身后牵扯巨大,何必牵连。 重要的是他说了,她也不懂,金丹修为对世界之道的领悟还是太低了。 桑玦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问了,转而看向仙宗大门前出现的龙。仔细一瞧,那竟然不是真龙,而是雕刻在门上浮雕所化,一双巨目炯炯有神,却是一双明珠所化。 然,终究是死物,认不出曾经逃离宗门打碎门扉的魔头又回来了。 守门弟子皆面面相觑,天玄仙宗赫赫大世界前三宗门,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正魔有道,宗内修士或有几个不同道的朋友来往交流,但如此堂皇来叫门的还是头一遭。尤其是那魔修最开始对自家掌门的不敬更让他们心中不喜。 这批守门弟子又是十年前宗门新进的那一批,年少气盛,于是道:“魔王又如何,管你是谁,要见我们掌门也得按照规矩来,请到后面去排队!” 星观气,手中微动就准备打进去,桑玦赶紧拽住,扯着他的袖子往旁边走,然后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站到了队伍的第一位。 “麻烦各位,我们真有急事儿。”桑玦以前还真不知道进入仙宗会这么难,或许是因为以前来往都是通过宗内弟子内部传送阵的缘故吧。 众人也不敢有微词,毕竟会在这里排队的都是些小修士或者其他弟子的普通亲眷,堂堂化神道人排队,还是第一次。 星观很不高兴,桑玦才不管他,坚决不让他作乱。她马上就要在天玄仙宗内搞事了,还是稍微让她保存一点儿颜面吧。 负责记录的执事紧张看着两位魔修:“请问两位魔道道友有何事?” 桑玦依旧压低了声音:“我们接了仙宗悬赏,特来告知贵宗未殊道君索寻之人的消息。” 记录执事双手一抖,在记录玉牌上狠狠一划:“掌门最近事忙,邀约已经排到了明年,你们若是着急可前往冰魄峰等待。” 桑玦并无异议:“可以,烦请带路。” 只要她到了冰魄峰,那么事情就好办了,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师伯最近会这么忙。 想来也是,如此大宗,一宗之主自然不会闲着。 可惜她不仅不能帮上忙,反倒要给他带来一个大麻烦,真是…… 桑玦站在云雀之上遥遥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冰魄峰,她暗暗发誓以后定要好好报答师伯。 天玄仙宗接待客人的云雀速度并不算快,悠悠转过数座峰头后才缓缓往目的地飞去。 云雀上负责带路的弟子暗暗看了看身后的两位,不由心里发苦,但还是给李家人发去了消息。 谁能想到一位魔王居然会不远万里亲自来传消息呢?真不知那位大名鼎鼎的“桑玦”到底有何魅力。 李金枝正在跟其他弟子一切切磋,突然就接到了来信,她勃然大怒,那魔修真是好大的胆子,当真以为如今道魔关系融洽? 自古正魔不两立,在她看来魔修统统都是邪修,理应消灭! 她索性命人去执法阁告状,说有魔门奸细混入,然后带着人就将桑玦和星观拦在了半空中。 “大胆魔修,竟敢混入我天玄仙宗,劝你们赶快束手就擒!”李金枝气势昂扬,满身正气,光辉灿烂,与行为诡异的两个魔修形成了鲜明对比。 桑玦突然见到故人,心中充满了唏嘘,不过短短二十来年,当年盛气凌人的女修已经学会了拐弯抹角。 对方的修为也从筑基期变成了金丹期,浑身萦绕着金罡之气,手持金环,臂绕彩绫,脚踏飞剑,好一派仙人气象。 突然的,桑玦就放弃了掀起斗篷露出真容恐吓对方的心思,她莫名觉得自己这样做会丢师伯的脸。 “将他们直接轰开。”桑玦让星观发挥魔王之气,将这些挡路的扒开。 星观从进门的时候就憋住的火气一直酝酿在心里,此时自然应允,戴着面具的脸不屑看了看李金枝,冷哼一声:“滚开!” 他抬起衣袖,手中酝酿已久的深黑色魔气团仿若雷霆炸弹一般就朝着李金枝砸去,瞬间暴烈开来,先前的仙家气象立刻别魔气侵染,拦路弟子们簌簌落下了法器。 桑玦看得好笑,难怪正魔不两立,这灵气和魔气都不相容啊。 就在这时,桑玦耳朵一动,她似乎听到执法阁锁链镰刀的声音,也不管其他了,拽着人就直接往冰魄峰而去。 执法阁刚刚接到两条消息,有魔修嚣张轰仙门,有魔修奸细混入宗内,他们还有些疑惑门房那里怎么就把人放进来了,结果来此一看就看到那魔修攻击宗内弟子的暴虐手段。 这些倒罢了,那两位魔修竟然直直往掌门所在的冰魄峰掠去。 “追!” 桑玦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把事儿惹大了,其实她很想低调啊。 幸好,冰魄峰还认得她,防护罩直接就将他们两人放了进去,引得后面追击的执法阁成员惊吓不已,立刻喊山,希望冰魄峰中人警醒。 “各位师弟,稍安勿躁,那是我们冰魄峰的客人。”得知了消息匆忙赶来的云关月和黄岩劝住了执法阁成员。 执法阁成员万分不相信,刚才那魔修攻击宗内弟子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最后还是冰魄峰中传来未殊道君的命令后才勉强离开,然而依旧派人严密监视此处。 云关月和黄岩大惊,师父不是在看比赛准备挑选弟子么,他怎么在峰中?难道那两位魔修带来的消息是真的? “你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未殊道君化出一道冰雪分身,冷冷注视两个徒弟,“跟本尊去看比赛。” “是,师父。”两人本想问些什么,但却不敢询问这位无情的冰雪化身,只得悄悄嘱咐峰内的精灵们帮忙及时传递消息。 第217章 为难 黑白纵横,剑气飒飒。 冰雪凛冽,魔气深深。 剑指凌霄,魔破苍穹。 桑玦自从进入冰魄峰之后就已经被凉了很久了,她索性蹲在那儿看大能之间的争斗,甚至还打坐修炼起来。 她依稀记得自己刚开始是因为体内天火之毒爆发才到此处修养,然后这一住就住了很多年,从筑基打落后的练气期到现在的金丹期。 她内视自己五脏六腑,经脉走向,晶莹剔透中透着淡淡粉色,一切都充满了勃勃生机,心口处不再有天火封印,此时正窝着一只虚幻的金红色小鸟,只等主人一声令下便飞出灼烧敌人。 再次踏上冰魄峰,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她从初始的破落到如今总算踏入正途,几番凌乱疯魔,此时想来竟然觉得欣慰之余有几分心酸。 猝不及防,一剑就这么贴着她的额头从天而降,直直插在了她的眼前。明明是冰雪化作的利剑,但上面剑气凛然,带着震撼灵魂的力量,她背后不禁吓出了一层薄汗。 “给我滚进来。” 桑玦抬眼一看,原来那两人已经停止了战斗,想来这些比试对他们而言不过互相试探罢了。她站起身,拢了拢衣袍,就跟着盛怒的未殊道君走了进去。 她转头看向星观,他此时正操着手轻笑看着她,颇为幸灾乐祸的模样,桑玦想着就气,顺手凝聚一团超大雪球就扔了过去。 “让你过来没听见吗?” 未殊道君又在催促了,语气从怒火中烧中开始渗透着丝丝凉意。桑玦不敢大意,立刻闪了进去。 宫殿大门重重关上,此时,只有他们两人,桑玦才发现未殊道君似乎变了,刚才在茫茫冰雪意境中不觉得,此时可看清了,他的一头青丝居然变成了霜雪。 “师伯,您修行上出了什么事儿吗?”桑玦可完全不知道外人都以为自己是罪魁祸首。 未殊道君心里明白跟她没关系,淡淡道:“不过进入渡劫期功力显化罢了,你倒是知晓这是修行之故。” 桑玦连忙道:“我这些年深受苦难,自然万事思考以修为为先。” “我且问你,外面那魔头是谁?”未殊道君说着不由冷冷哼一声,“你为何与之私相授受,到底有没有把师父和师伯放在眼里?” 桑玦微微低头,为难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其实我们的关系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 “我看你修炼都修到猪身上了,一身魔气,不堪入目!” “师伯,这个我倒是可以解释。”桑玦立即取下斗篷,将法衣展露了出来,指着上面的魔气道,“这些都是附着在法衣上的,为的是掩人耳目。” 她说着就不由悲从中来,当时还不觉得,如今见到了亲人,立即回忆起当初万箭穿心的痛起来:“师伯,天玄仙宗内有人有杀我。” 未殊道君闻言有些皱眉:“你且将前因后果细细说来,外面那人到底与你是什么关系?” 他说着化出一只虚幻之手在桑玦的法衣衣角处捏了捏,竟然抽出了一丝丝黑魔之气来,他立即将其锁了起来,还师侄一个清白道修气息。 桑玦只见自己一身黑红法衣渐渐变了颜色,不由啧啧称奇,然后就将自己如何被李家人骗去万剑穿心后掉下深渊魔窟,然后九死一生遇到了被囚禁在那儿的赫连万城,再是魂魄重新转世撇去黑暗,最后回到大世界已经是二十年后了。 她说着就重重跪了下去,拿出早先准备好的留音石和时间线图,以及其他一些证据,郑重道:“恳请师伯受理赫连万城一案,他是冤枉的。” 未殊道君听到这里,不由伸手揉了揉眉心:“所以外面那魔头就是赫连万城了?” “是。”桑玦并没打算将星观的真实身份说出去,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这次回来昭雪,他的确就是赫连万城。 “混账,我看你是被魔头迷惑了心智,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待我出去解决了他。”未殊道君得知那人是赫连万城就觉得脑袋隐隐作痛,恨不得对方马上消失。 桑玦没有预料到是这个结果,情急之下立刻道:“师伯,您不能那么做,他已经是我道侣了,他死我也活不成。” “什么,你们居然私自签订了灵魂道侣契约?”未殊道君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心中满满都是怒气,感觉就好像自己养的好白菜给猪给拱了一般,胸口脑袋齐齐发闷。 桑玦站起来转到他面前,继续将手中证据呈上:“师伯,他当年真的是冤枉的,您作为一宗之主,绝对不能任由那些恶人残杀宗门天才,当受理重审,还他清白。” 未殊道君揉揉眉心,无奈将那些证据都收在了手中:“赫连万城已经堕魔,此间事了,劝你早日回头。万事自有章程,你既然执意要为他伸冤,那就去执法阁按照仙宗规矩来吧。” 桑玦听得讪讪,她哪里不知道自己此番是毁名声的事,但是怎么都有些不甘心,尤其是在自己一向敬重的长辈面前。 她不禁喃喃道:“师伯,其实,我和他……我只是为了报他救命之恩罢了,并无私情。” 未殊道君本来已经做好要为她操碎了心的打算,再如何恨铁不成钢也不能真的放弃她,毕竟她不仅是他师侄,也是他师妹。但此时听她说这番话倒是让他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既无私情,你自己好自为之,去洞府之中跪在师尊塑像前好好反省反省。”未殊道君决定要好好惩罚她,“将你身上的法衣脱下来,既没修魔,正派道修怎能穿成如此形象。” 桑玦疑惑,既然已经祛除了魔气,只是颜色黑红了点儿,也没啥呀?感觉还挺英气玄奥。 “多谢师伯教诲。”桑玦心里疑惑,但还是将法衣脱了下来,换上一身朴素道袍前往辰祥仙人塑像前思过。 未殊道君拿了那法衣,对桑玦道:“思过十日,待宗内弟子比试过去我来接你。” “是,师伯。”桑玦眼观鼻鼻关心,“那赫连万城怎么办?” 未殊道君听见那名字就来气,压抑着心中怒火:“他为宗内重犯,自然要被看管起来。你就别管他了,专心思过吧。” 他说完挥袖出了洞府,一路上将桑玦成呈上的证据看了一遍,眉头紧皱着,就没松开过,此事关系甚大,可不是清白不清白就能伸冤的。 赫连万城正在外面等待,瞧见一身雪白的未殊道君来了,轻笑着:“我道侣呢,不会被你大义灭亲了吧?” “闭嘴!”未殊道君看见他就觉得百般不舒服,怒斥一声,“赫连万城,你若真想洗清冤屈就请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随着他一声令下,冰魄峰立即狂风大作,冰雪滚滚而来,将并未反抗的赫连万城彻底压在了以万峰之力牵引构造的冰雪牢笼之中。 第218章 伸冤有章程 宗门内,外门弟子选拔和内门弟子的竞选正如火如荼进行着,未殊道君作为掌门自然不会闲着。 他的冰雪分神面容冷酷,气息深寒,将那些弟子冻得如坠冰窟中,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好好比赛。 作为掌门的入室大弟子,乔意协同掌管执法阁的同时严密监视整个仙宗内的一举一动。 他早先已经得到了属下报告上来的关于两个魔修打杀宗内弟子,私闯冰魄峰的事。面对师父的分神,他想问又不敢问,毕竟据师弟师妹们说那两人带来了那位桑玦姑娘的消息。 “乔意,去将关于桑玦的所有任务都取消了。”未殊道君默默传音了一句后就再也没开口。 乔意立刻领命派人去取消了那些任务,然后继续跟在师父身边看宗内元婴真君之下的各门弟子们之间的比斗。 未殊道君从登上掌门之位那天开始就在说收徒,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着落,引得不知多少优秀子弟被迫压制修为,因此,这次的比赛特别精彩,经常有不注意打着打着就结丹的。 众人都在看未殊道君的表情,可惜坐在这里的却是一位冰雪分神,无情无心。然后大家就都得知掌门一脉取消了一系列寻人的任务,心里不由默默猜测起来。 最高兴的要属李嫣然,看来桑玦那小妖精不死也残,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最不高兴的要属李金枝,她跑去拦人,却被一位魔修打落法器,纯净的金罡之气竟然被魔气污染,本该在宗门大会上露脸的好时候却不得不躺在病床上修养,丧气的不行。 最烦闷的要属带着一干子弟加紧炼制丹药的云鼎天,他姐姐跟随师父办事,他留在峰中炼丹不说还要照顾一只越发胖滚滚的大妖兽。对方一发起疯来,他根本制不住,这不,不知为何,这东西老想往外跑,不得不拿困兽环拘着才不犯浑。 最忙碌的当属未殊道君,他接连派了好几抹分神出去办事儿,本体还要留在峰中看着千年前的大魔头和不省心的桑玦。 他拿到桑玦献上的证据,几番查证后又去赫连万城那里得知辰明真君居然还活着,心里大概有了计划,然后就回到洞府亲手将那件被炼制的乱七八糟的法衣拆了重新炼制。 或许是他天性洁癖,看不得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变得面目全非,他说什么也要将其回复原貌。然后将分离出来的鲛纱和明珠加上其他材料重新炼制了一件拥有分水、防御、飞行、隐身匿息的披风。 十天过去的很快,宗内弟子们的比赛也到了尾声,未殊道君让五弟子黄岩过来一趟,他该用真身前往宗门了。 黄岩是他弟子中知晓得最多的人,他将仙羽和披风递过去:“拿去送给她,另外让她不要多思,道侣之事不过权宜之计。” 黄岩被吓到了:“谁?” “桑玦回来了,你明白了吗?”未殊道君又嘱咐他将宗们刑典录带一份给桑玦,让她好好看看,明日就会去抽查。 黄岩有些惊悚,到底是师父行事太快太隐秘,还是他们这些弟子太笨?但他向来不好奇,于是拿着东西就直接按照命令办。 桑玦跪在她亲身父亲的雕像下,感受着那明亮的暖暖的光辉,不由想起了这次历劫转世的家庭来。虽然缘浅,情却很真,她想,如果有一天她能强大到排除那些恶劣的因果,她一定要再去见见那些亲人。 若是能扭转一次,或许…… 她不禁面向雕塑许愿:“辰祥仙人,您是我亲生父亲,我非常崇敬您,我希望你能宽容我的其他亲人,保佑我娘亲不再遭受苦难。” 辰祥的雕像栩栩如生,面容慈祥,他眼神温柔,似乎听到了女儿的话,浑身散发出一圈白光,桑玦见到此景激动不已,这是否说明她爹飞升成功,可以富泽后人了。 正激动间,黄岩来了,看着她的目光十分复杂,将师父交给他的东西递给她:“桑玦姑娘,这是师父让我送来的。他明日会来考教,希望你好好看。另外……” 桑玦接过那恢复了从前仙衣样式的法衣,再看向那件低调奢华的紫色披风,最后是宗门法典玉简,不由感叹未殊道君人不仅人好,审美也特别好。 “多谢前辈帮我送来。”桑玦见他欲言又止,疑惑,“师伯还有什么要说吗?” 黄岩见她虽然失踪了几十年但眼光依然清澈,神情间还多了一丝从容,想来也并没受多大苦楚,不由为师父不值。于是颇有些气闷道:“师父让我告知你,那道侣之名不过是为了找寻你的权宜之计,让你不要多想。” “哦,我知道啊,师伯跟我说过,他也不会在意的。”桑玦不好意摸摸鼻子,“前辈,说起来,这件事是我过意不去,十分感谢冰魄峰上下对我的帮助,如若不然我或许早已被奸人所害,谢谢大家关心。但我跟师伯的关系真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前辈可得帮我四处解释解释。” 黄岩见她颇有些天真烂漫,不由心里发苦,有些事哪是能解释清楚的,于是随意应了一声,转身告辞。 桑玦看着他背影叹气,知道他定然是怪罪她拖累了未殊道君的名声,但没关系的,过几天丢脸的只是她而已。 幸好她不是天玄仙宗的弟子啊! 当她翻开法典,用神识探入快速浏览一遍后更加庆幸自己不是天玄仙宗之人,那太玄仙宗十分隐秘就不提了。 按照天玄仙宗法典上说,倘若有弟子遭受迫害冤屈,普通案件直接上报上一层执事院通报查验即可,重大案件类似上次她那次,要被执法阁抓起来再审查…… 影响恶劣、极度严重案件原则上不允许申报,除非掌门特许,长老同意过半,且翻案之人需经过执法阁刀山火海之刑后方可受理。 但这都是说的本门弟子帮忙翻案的情况,倘若是亲人和外宗弟子前面一样,后面却有所改动,后者只需过刀山和火海中的一项,然后与宗门同阶的十名弟子比斗,获胜后上执法阁递交证据,申请翻案,并被收监入牢严密看管。 看到这里,桑玦庆幸的同时恨得牙痒痒,若不是为了解除那该死的道侣契约,她何故要做这样的事。 先前在未殊道君面前表现的像个为爱迷失的小姑娘就罢了,如今却还要在天玄仙宗上上下下面前表现出如此诚挚不悔…… 她已经没有脸面,没有节操了,一切都是为了自由。 阖上法典,她思考着是不是还要学凡间那套,带着一个钉板,穿着楚楚可怜,一路跪着去诉说冤屈…… 第219章 未殊的报复 桑玦是个行动人,说干就干,很快就造出了一个有着倒刺的面目狰狞的钉板来,随后选定了下火海的刑罚。 身有天火,无所畏惧。 未殊道君落下来的时候就发现她在那里摆弄着什么,一会儿跪下一会儿站起来,问:“让你好好思过,你在干什么?” 桑玦转过头,惊喜道:“师伯,已经弄好了吗?” 未殊道君看看她身前摊开的法典,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微微点头:“长老已经被我说服了一半,余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师伯,您实在是太好了。”桑玦情不自禁就扑过去抱了抱他,觉得他就是仙人的化身,大慈大悲的活菩萨。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未殊道君从未与他娘之外的人如此亲近过,一下就将人推开了,看她脸上笑嘻嘻,深深觉得以后定要向雁回讨个大人情才划算。 明明当初是他让兄弟去趟浑水,结果兄弟与自己口口声声说不娶的“天凰”私奔快活了,而他却接手了一个超级麻烦,活该他一夜白了头。 桑玦不过随意扑了扑,只觉鼻端一阵冷香宜人,然后就被推开了,不过她也不在意,拍拍胸脯:“师伯,我已经将法典铭记于心。” 未殊道君轻轻点头:“甚好,换上我重新为你炼制的法衣,跟我出去吧。你可准备好了?” 桑玦信心满满:“我准备好了,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人阵,我都不怕。” “但愿你不会后悔。”未殊道君叹气,“你要去看看他吗?” “谁?”桑玦立刻反应他说的是赫连万城,内心很嫌弃,但实际上肯定要去看看的,于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未殊道君见她如此神情,于是道:“换上羽衣和鲛纱披风,跟我出去吧。” “嗯。”桑玦立即将法衣换好,随意将头发披散着罩上披风就跟着未殊出了洞府,来到一处天寒地冻的冰窟内,她明白为何要穿法衣了。 如此冰寒,单凭她金丹的法力恐怕会很狼狈,哪怕她已经收服了天火。但灵物这种东西呢,一旦结契,那么实力就会打折扣。 先前的天火若不被封印可与大乘修士相敌,现在嘛,就算没了封印也因为主人的缘故只能发挥元婴的力量,拼死搏斗耗费生命力时不算。 很明显,未殊道君关押赫连万城的地方至少是化神期的力量压制,桑玦哪怕穿了仙羽,披上了鲛纱还是觉得冷嗖嗖,不时哈气搓手。 一身玄衣冷酷的赫连万城就被关在冰窟最深处,桑玦到这里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了,而观被关着的赫连万城却一派优哉游哉,颇为享受的模样。 “阿玦,你怕冷就别来么,真让我担心。”星观化作的赫连万城见她来,突然深情道。 桑玦不由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道:“万城,没事的,师伯对我特别好,你也要像我一样尊敬他才是。他把你关在这儿是为了你好,你千万别生气,放心吧,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还你清白。万城,千万不要担心,我会伤心的。” “阿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你。”赫连万城心里咬牙切齿,一双金瞳却注视着桑玦,脉脉含情的模样。 桑玦心里翻白眼儿,实在演不下去了,随意挥挥手:“我也很想你,但我和师伯有事先去办,下次再见吧。” “阿玦,那你可要早些啊,不然我会忍不住去找你的。”赫连万城说着随意伸出手指将牢笼戳了一个洞。 未殊道君就在旁边看着,眼神冷冷,抬手挥出一道剑气,差一点儿就斩断了赫连万城的手指。他转身一把拽着桑玦的手腕:“他师父的魂木在我这儿,待会儿一并给你,我们走吧。” “嗯。”桑玦巴不得快点儿走,冷是一方面,跟人在师伯面前尬戏真不能忍。 她能感受到手腕间传来的丝丝暖意,越发觉得师伯的好来。 未殊道君拽着她走出冰窟牢笼,转头看她:“你们感情似乎很好?” “呃……一般一般,就是普通道侣那种。”桑玦觉得有些难为情,没办法啊,既然要死命帮对方洗刷冤屈,总不能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那样的话,师伯还会帮她吗? “是吗?”未殊道君却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很深的羁绊,否则像赫连万城那样的人物岂会乖乖被他囚禁。 一个千年前的绝世天才,堕魔之后的力量无法预计,绝对不是表面上的化王那般简单。未殊这般想着,不由有些担心桑玦的未来。 他握着她的手腕没有放,而是暗中探测,发现她体内以前的亏空都已经补了起来,虽然还可以探出她曾经受过重伤,但修复很好。而其他方面,甚至连桀骜的天火都已经被收服,似乎一切都很好。 但他探测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片刻后,他放下了心,暗叹那赫连万城倒也不算下作。 “师伯,我先去执法阁了?”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冰魄峰下,桑玦不由想挣脱手了,这样让别人看到还真以为他们有什么呢,那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未殊道君却道:“不着急,你既然选择了替他伸冤这条道,那就应该明白前路的困苦,我先带你去众人面前露个面。” “啊……”桑玦心里不禁有些害怕,“师伯,我不想去。” 她说着转身就想跑,伸冤是一回事,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不怕,但是在众人面前露面什么的,那么多熟人,简直可怕。 “这可由不得你。”未殊道君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往宗门内外比赛大典的决赛现场而去,“不止是你的事,我先前以你为道侣之名的事也要解释清楚,否则会对你伸冤之路形成阻碍。” 桑玦欲哭无泪,先前可没说这些,她低着头,恨不得地下有一条缝隙马上钻进去。可惜她的手被未殊道君紧紧拽着,不但被暗中扣住了命门,还控制了真元运转,她根本挣脱不了。 当耳边渐渐传来人声的时候,她不由深呼吸一口气,控制住砰砰乱跳的心,仰头挺胸跟在未殊道君身后,和他一样面无表情,似乎要上战场一般。 “掌门来了,咦,他身边的女修是谁?”众人瞧见一身雪白仙气飘飘的未殊道君甚为欣喜,但发现他居然亲自拽着个陌生女修的时候都惊呆了。 虽然那女修长得还不错,修为在这个年纪也算过得去,但是,凭什么? 第220章 铮铮为道侣 兀那女修,快放开未殊道君的玉手! 未殊道君走得极快,拽着人几步就到了比赛场的观礼台上。 此时,桑玦的脸已经很厚了,她几乎可以看到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人目光中带着的各种情绪,善意太少,恶意满满。 她觉得师伯一定是故意的,而且,似乎,她的确需要解释自己并非天玄仙宗掌门道侣的事,否则,那些嫉妒和偏心都会让她伸冤路上布满荆棘。 “咳咳。”大长老不由低头清了清嗓子。 桑玦发现自己的手能动了,赶紧撤了手,躬身先给大家行礼,然后躲在了未殊道君身后。 未殊道君此时也不管她了,不错,他就是故意的,就是要欺负一下她心理才平衡。 大长老当然知道那是桑玦,甚至知道她要为赫连万城伸冤,原先猜测是个刚强的女修,结果……跟在未殊身后怎么跟朵小白花似得,莫名有些不喜。 “未殊啊,你把她带来做什么?”大长老笑着问。 未殊道君回道:“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免得大家误会。况且,那是能震动宗门的大事,每位弟子都有知晓的权力。” “未殊啊,你真是……”大长老不知如何说他,但心里却很高兴,如此有天赋有能力又有抱负的领导人才是宗门真正的希望。 十年后天玄仙宗和万剑归一仙剑宗的比试胜利有望! 前些天,宗内弟子的比试已经结束了,今天是宗门上层对排名靠前的修士进行奖赏的大典。 这些弟子毋庸置疑是宗门发展后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中流砥柱,仙宗内各方势力都对其表示强烈关注。 属于掌门一脉的中立势力、六院归属以及各峰各家均派人来访,决定挑选以后培养的弟子。 众人纷纷望向未殊道君,等待他的开场白。 未殊道君不负众望,抬手一抹白光祭出了宗门的如意神杖。只见那神杖飞向天空,杖身发出光芒万丈,洗礼着众人,然后飞旋一圈在空中布设出万千祥云仙音后飞回了未殊手中。 此时,那些从比赛中脱颖而出的弟子纷纷打坐修行,头顶周身都围绕着炫目金光,那是宗门给予他们的奖励。 接下来应该是宗门大能讲道或给大家来一场精彩比斗的时候,但未殊道君却首先开了口:“在大长老讲道之前,本尊有两件事要告诉大家。” 大家不由竖耳倾听,有的已经猜测到跟他带来的女修有关。李嫣然已经被气得差点儿晕了过去,此时更是捂着耳朵不想听,旁边的人纷纷安慰她。 “第一件事乃是本尊的私事,但本尊很抱歉困扰了天玄仙宗上上下下这么久的时间。”未殊道君说着有些愧疚,“我先在此表示惭愧。” 见他微微躬身,大家纷纷避开,表示不敢受。 未殊道君继续道:“我说的事大家也明白,这次我想说明的是那位女子并非我道侣,那只是先前我为了寻她,恐她遭遇不测而行的权宜之计,请大家不要误会。下面,就请她亲自来给大家道歉说明吧。” 众人听见这些都惊讶的不行,好些峰主大佬都为现在的掌门竖大拇指,真是有能力任性。谁家掌权敢这么做,恐怕早就被轰下台了。 李嫣然听到这里高兴的不行,她和众多喜欢八卦的修士早早将目光投向了囧得不行的桑玦身上,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心生怜悯,更多的是看笑话。 “哈哈。”大长老摸着胡须笑了几声,“老夫还是头一次听未殊说这么多闲话呢。小姑娘,快出来说明吧,胆子放大些,不要怕。” 桑玦感到全身血液都在逆流,表面镇静,心中已经充满了咆哮。 激动紧张,甚至还真有那么一丝害怕,但她看到未殊道君朝她看过来时的一丝笑意的时候突然爆发了。 师伯绝对是在整她! 果然,那些表面冰冷无情的人都深藏一颗恶趣味的心。 估计是自己太烦了吧,师伯都有些受不了,于是趁机教训她。 万众瞩目之下,让一个小姑娘来当众说明自己与某人的清白,凡间就不说了,哪怕在修仙界似乎也很少发生。 整个大典一片寂静,桑玦却觉得脑子周边有什么东西“嗡嗡”直叫唤,明明不过片刻时间,她却仿佛过了很久。 被未殊道君拽到台前的刹那,她脑袋里刹那之间翻腾了无数记忆,跨越了无数时空,尽力寻找与之相关的应对场面。 然而,没有! 等等,有了! 好像记得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桑青青曾经跟她说过在她原本的世界有一位伟人,那时候的人都会那么说他…… 桑玦深呼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声音清亮用真元传遍全场,她道:“各位天玄仙宗的道友,你们好!” “首先,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名桑玦,扶桑之树,玉缺为玦。我是未殊道君的亲族,与他关系清白明朗,绝无半点私情,在此立誓,倘若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此言刚出,天空立时乌云密布,有催城雷光孕育其中。 众人大惊,然后却见那雷电猛然劈下,却不是朝着桑玦,而是一位正在接受宗门的传承弟子,于是大家放下了心。 桑玦也被这变故吓了一跳,直到那雷光将那传承弟子劈得黑漆漆直冒烟的时候才回过神。 真是自己吓自己,她暗地松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好笑,她和师伯本来就无私情,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这般一想,她胆子就大了起来,一边说着未殊,一边往自己的本意上靠。 “未殊道君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的长辈,他正直善良无私纯洁,冰冷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一颗火热柔软的心。所以,他才能为了我的安全不顾自身名誉,以道侣之名护我周全。因此给天玄仙宗上下,尤其是冰魄峰一脉带来的麻烦,我感到很抱歉,但请大家千万不要再做他想,要怪都怪我的任性和弱小。” “因为我太任性,所以我起初被托付到冰魄峰的时候非常讨厌他,觉得像他这样的修士肯定是一个假装圣洁的伪君子,所以我曾经私自逃跑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但他一点儿也不怪罪我,认为我只是个淘气的孩子而不计前嫌给予我修行上的帮助。他就是我心中的明灯,如光如电照亮我前进的方向。” 众人有些听不懂这些话,未殊道君真是这样的人,可不要胡说啊?还有,你这女修心性也太反复无常了吧? “可惜我又太弱小了,总是给他惹麻烦,屡被奸人所害。我虽然受害了,但我没错。此次我站出来,不仅是为了证明我和未殊道君的清白,更是为了给我道侣翻案。” 众人大惊,什么,你竟然有道侣了?那还有什么好说,把你道侣拉出来遛遛不就行了。 “那些胆敢在背后伤人的人,无论千百年过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究会被剥下伪善的面纱,受到应有的惩罚。” 桑玦说着突然看向旁边有些惊讶的未殊道君,无视台上台下已经被她发言惊呆了修士,猛地拿出了一个布满了倒钩的恐怖钉板。 她噗通一下就直直跪了下去,顿时鲜血直流,她面向大家恳求道:“还请天玄仙宗各位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道友们以公平公正的心重启千年奇冤,还我道侣一个清白!” “哗!”这一下,本来只是看好戏的众修士都不由哗然,这是怎么回事? 第221章 我不是你们宗的 这一跪,九天雷动,风起云涌。 仿佛应景一般,接受传承的那些修士头顶纷纷聚集起雷劫来,当场电闪雷鸣噼里啪啦渡起了劫。 终于有隐身云端的大乘期的太上长老们实在看不下去了,挥袖间将那些渡劫的修士挪移到其他空间,还大典一个清净。 桑玦跪在钉板上,心里凉凉的,她膝盖上的血袋哪里去了?幸好有法衣隔空保护保护,不然……腿上钻心似得疼,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 未殊道君将其扶了起来,在她耳边悄悄传音道:“你好大的胆子!” 转身就招呼旁边的乔争带她去执法阁公事公办,绝对不能以权谋私。 乔争不敢大意,连忙先帮助桑玦止住了血,然后就亲自将其带了过去。当他看到那布满鲜血的钉板的时候对桑玦不由刮目相看。 虽然是皮肉之苦,但也不是谁都能撩开法衣噗通一声就跪下的。 桑玦既走,场上的人陆续反应过来,议论纷纷。 未殊道君抬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冰冷严肃道:“这就是第二件事。我以天玄仙宗掌门之名,携长老过半同意书恳请宗门重审千年前赫连万城叛宗弑师屠城一案!” 不比先前的哗然,此时已经炸开了锅。 赫连万城是谁?那可是大家耳边听了千年的大魔头,修士的反面教材,如今居然被告知还活着,不仅活着还要平反,感觉整个世界都颠覆了一般。 未殊道君此事做的迅疾,直接找的信任的过半长老,其他那些刚刚知道的简直要疯了,几乎都想罢黜未殊道君的掌门之位。 “咳咳。”此时,大长老开了口,他只说了一句,“辰明真君已经苏醒。” 辰明真君是谁?小辈们不知道,长辈们却知晓,因为那是天玄仙宗历史上传说中最懒的一个好运修士。其他运气比他好的没他懒,比他懒的运气没他好。 这不,千年魂散,他居然还活着,真是……有个好徒弟啊! “天玄仙宗,自开宗立派以来都秉承先古遗志,证道飞升,以正心、正名、正法为六院根本。”未殊道君又重新祭出如意神杖,“请前辈明示。” 如意神杖乃通天仙器,相当于一位散仙大能,它悠悠飞出掌门之手,以气势震慑全场,化作一根巨型天柱傲然立在场地中央。它此时正与其他空间的散仙还有宗内六院主宫器灵交流,片刻后,一道金光闪过,传下法旨真言:“允。” 未殊道君本就胸有成竹,欣然接受法旨,伸手抓过那金色真言投入执法阁中。从此,赫连万城一事重新调查取证,而被他关押在冰魄峰的赫连万城也被隐在云端的太上长老们带走严加看管。 接下来就是召开长老会,这就不干普通弟子的事了,他们纷纷准备到执法阁看那桑玦是否能过刀山火海。 仙宗内认识桑玦的人并不多,大多还跟她有仇,所以很多都是去看戏的,担心的人没多少。 认识她的人此时内心不可谓不复杂,尤其是林飞,百般惆怅。 说好一起修炼不找道侣,你却悄悄找了一位赫连万城? 短短二十来年,却好像已经沧海桑田。天哪,那可是赫连万城,比她当年结丹出关后蓦然听闻桑玦是未殊道君的道侣还要恐怖得多。 李金枝惊闻这件事,猛然从病床上蹦了下来,仰天大笑出了门。那桑玦居然说未殊道君温柔善良热心,还什么明灯前进的方向,说得好听,明明就是打脸未殊道君。 而知晓一些事的其他李家上层就不这么高兴了,慌忙开始寻自己的老祖宗,祈求他的帮助。刚刚才秉着惜才之心点头同意复查的李家散仙咋闻此事恨不得将这些作死后辈统统掐死,后悔不已。 谁能料到这种堪称奇迹的事居然不经过磨难就这么被办成了呢?只能说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遭受的磨难往往不显人前。 桑玦被放到了执法阁陡峭的山崖下,乔意面露难色:“你真要按照规矩来?” 桑玦果断点头,她都走到这一步了,不管未殊道君那边是否已经办妥她都要为此事增加一些筹码。只有让她出面,宗门上下以及外界才不会认为未殊道君以权谋私。 云关月也敢来先给桑玦上药,感叹幸好是皮肉伤,当时那一跪可真是吓死人。 弟子伸冤的一套程序在执法阁中陆续显现,沿着陡峭的山脉设置三个关卡,桑玦必须凭借自己的力量闯过去,然后将手中的证据当众上交执法阁。 闻讯敢来的弟子都已经挑好了位置,四面八方站的是密密麻麻。不要怪他们八卦,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感觉马上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不看心痒痒。 “哈哈哈,三个关卡,肯定是刀山火海和执法阁十八人阵,最高规格的礼遇,我今天就要看着她如何死!”李金枝双目放光,她现在可想清楚了,那天伤她之人分明就是桑玦和她的姘头,新仇旧恨让她恨不得自己变身那刀山火海去整治仇人。 桑玦记得自己没从法典上看到十八人阵啊,乔意解释:“过了这关就可以随执法阁一起调查取证。” 桑玦了然点头,她想,若是轻松过了宗门的十名弟子,那她倒是可以试一试。 “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乔师兄,请!” 乔意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听她叫自己师兄不由为师父叹息,看来桑玦姑娘刚才在众人面前的言论皆是肺腑之言。 云关月还有些不忍:“刀山火海,你先过哪关,我给你一些备用丹药。” 桑玦想了想:“复元回灵的吧。” 然后转向云关月拜谢:“多谢云师姐多番救助,以后定会报答。” 他们在这里说话,有人闲不住了,叫嚣着:“这是掌门一脉要开后门啊,众目睽睽之下磨蹭什么呢?” 桑玦闻言望去,发现是站在李金枝旁边的一名修士,她沉下脸,转身径直向执法阁的山峰下走去。 然后,轻身飞过了遍布锋刃的丛丛刀林之门,大声道:“我选择火海!”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疑惑了,有些甚至觉得这是否真是掌门给她开的特权。 李金枝当即就怒了,拍着椅子大喝:“桑玦,执法阁岂是你想选就选?放肆!” 她一言激起万千天玄弟子愤慨,觉得这位女修当真嚣张,好不知礼。 云关月和乔意等执法阁子弟也有些不解,随即却立刻反应过来,惊讶不已,难怪她总说自己是师父亲族而非其他。 桑玦在踏入火海之际转身看向众人,轻笑着躬身行礼道:“忘记告诉大家了,我道号清景,并非贵宗子弟,归属万剑归一仙剑宗清宵宫桦阳道君门下,师从雁回真君。这些年感谢天玄仙宗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谢谢大家!” 第222章 火海之行 “噗……”一直隐藏在云端中品酒看好戏的李烟罗当即喷了出来,他好奇看向身边的好友,“浩然,听见没有,原来她是你们剑宗的,哈哈哈……咳咳!” 他一阵爽朗笑,身边的上官浩然猛地朝他嘴里扔了一颗果子,冷肃道:“不需要你讲,我有耳朵听着呢。” 他面上镇静,心里却有些急躁。这桑玦竟然是桦阳道君门下,难怪跟他不对盘,简直是要命,于是立刻万里传音师父,希望他过来瞧瞧。 然而,最为震惊的要属冰魄峰一脉弟子,天哪,这个初始认为会是自己小师妹,后来会是师娘的人原来根本不是本宗弟子,真是想吐血。 云关月不由问了出来:“桑玦,那你和我们师父是什么关系?” 桑玦半只脚踏进火海狱门口,指了指上方:“乔师兄知道啊,我师父雁回真君是未殊道君的亲弟弟,所以,未殊道君是我师伯了。” 她说着有些无语:“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们,是师伯不允,说让我来考验考验你们天玄仙宗的弟子。我为此还经常被陷害,好冤。” 说完,她长叹一声就纵身跳下了熊熊燃烧的火海地狱,让围观之人不禁毛骨悚然。 眼看人跳进了火海,围观弟子立刻炸了,搞半天这个桑玦不是他们宗的弟子。不仅不是他们宗的弟子,还是隔壁对头家的,真是…… 云关月胸中的怒气蹭蹭就上来了,几步升起一朵青莲飞到了执法阁上,抓着大师兄乔意让他把话说清楚。 乔意也觉得冤枉,他当初虽然知道这桑玦是雁回真君送来的,但对方送来的时候可是说是与师父休戚相关,后来又发生那么多事,谁能想到这些。 “是那边破剑宗故意的吧,真是无耻!” “天哪,他们那边的一个小弟子接连勾搭我们宗两个绝世天才,不要脸!” “什么不要脸啊,分明是说我们天玄仙宗的男修比那些死剑修好太多。大家自信一点儿,总比女修被死脸剑修骗过去过连剑都不如的日子好。” “诶,我们女修怎么了?” “就是,谁能想到堂堂剑宗居然会出这么个楚楚可怜小白花似得女修,我看那桑玦就知道哭哭啼啼做苦肉计,恐怕连剑都拿不起来吧,真是丢他们剑宗的脸,呸!” “人家钉板都敢直接跪,你们手上挂一下彩就哭唧唧,我看你们还比不上她呢。” “她那不是为她道侣吗?说到底还是为了男人,没志气,哼!” “什么没志气,若赫连万城看上我了,我也愿意。”一个男修吼了一句,全场静默。 …… 众弟子讨论的热火朝天,桑玦在火海悠悠漫步。 她周身笼罩着一层红色的火焰结界,身有天火当真不怕这所谓的地狱火海。或许真遇到那地狱的红莲业火还有几分难处,但这里也不过蕴含几丝,不足为惧。 说到底,无论那刀山还是火海都不过是为了考验伸冤之人的毅力和坚持罢了。 桑玦为了给赫连万城洗清冤屈可是什么都豁出去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本可以立刻出去,但她不想那么快出去,接下来的战斗或许会遇上劲敌,她得好好准备准备。 想着,她找了一个火气最盛的地方打起坐来。 桑玦盘着腿,不由摸了摸腿,有些后悔自己把那钉板做得如此狰狞,那一跪下去可是实打实,痛得要命。她分明记得自己在腿上做了手脚,肯定是未殊道君干的。 她摇头不想那些丢脸的事,沉下心开始吸纳火海中的灵气。 同期内的十名修士,她不过金丹初期,哪怕有天火为底也不敢说完全没问题,毕竟不是生死之战,万一失手那她所有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就算赫连万城洗清了冤屈,倘若不是自己所为,那么解除契约的时候就会底气不足,那星观又无赖得很,所以,她必须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她面前出现了两柄利剑,一长一短,一蓝一红。 长者三尺两寸,细长冰凉,名素樱。 短者一尺三寸,炙热锋利,名雁翎。 这是跟随她最久的武器,却也几经波折,终究失了剑道。 “虽然我不是剑修,但你们依然是我最爱。”桑玦细细抚摸剑身,轻轻割破手指留下血液蕴养。 她说话间,丹田内的如意扇却不乐意了,突然飞出丹田,四处扇风点火起来。 桑玦仔细一看,原来那扇子上正坐着一只金红色鸟儿,扑着翅膀指挥扇骨的变化。 “碧虚,你在干什么?” “你喜欢那两柄破剑不爱我,我也不喜欢你了。”这只金红色的小鸟正是天火火灵所化,心性比人类幼儿,爱恨都在瞬间。 桑玦不由抚额:“它们和你又不一样,我爱你跟爱自己一样,不能相提并论。” “哦,那你待会儿要带我出去打架,不要它们。”碧虚飞到了桑玦面前,拿毛茸茸的身子蹭她的脸撒娇。 桑玦将其捉到手心里,只得答应:“但是你可别胡乱烧人,这次只是比斗,赢了就行。” “碧虚才不会胡乱放火了,我又不是那个疯子。”碧虚翻了翻金色眼眸,接着缓缓融入了桑玦的手掌中。 桑玦疑惑,那个疯子,难道自己的负面还存在?不可能吧,那只是一念之差堆积的负面能量而已。 桑玦不再想这些,挥手让如意扇回来,越发觉得这扇子没有扇面真的很奇怪,倘若拿扇骨为面吧,又不行,太不稳定了。 无论如何修炼,桑玦的修为也不可能从金丹初期一跃到金丹后期,所以她稍微巩固了真元,将所有法器放在这天然火炉中重新祭炼一遍后就走了出去。 “大家快看,她出来了,连头发都没烧焦一分,看来有几分本事。” 围观众人还没散,不仅没散甚至还更多了,各式法器漫天飞舞,还有趁机卖灵瓜子灵酒的。 桑玦不由对天玄仙宗的宗门风气叹气,不愧是大宗,看热闹的弟子都这么多。 她抬头对上执法阁黑衣成员,道:“火海既过,请贵宗挑选十名金丹弟子与我比试吧。” 话音刚落,一个比试台出现在空中,正是不久前用作宗门比赛的浮空比试台,众弟子看到不禁热血奔腾,恨不得上去再打一场。 “哼,我来!”李金枝想都没想就率先跳了下去,别人都停住了脚步不跟她抢。 桑玦踏上比试台,解下身上的紫色披风,一身白色法衣渐渐化作了火红,一柄奇怪的扇子出现在手中,她对李金枝笑了笑:“原来是故人,请!” 第223章 与故人比试 李金枝看到她瞬间白衣变红裳,脸色顿时煞白,但很快便缓了过来:“我已经金丹中期了,我不怕你!” 桑玦才是真不怕她,或许是初见就被自己戏弄,她总觉得李金枝有种华而不实的感觉。 但飞鹰搏兔尚用全力,她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变故,率先出手,一道火龙绕身而过呼啸直面攻击对方。 李金枝立刻祭起手中金环相抵抗,然而火克金,最初一击,她竟然不由退后了几步,大骂桑玦无耻。 桑玦摇了摇扇子:“你修为比我高,年纪比我大,理应让我,所以我就先出手了,有什么问题吗?” 李金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只能暗道变身红衣的桑玦就是疯子。 “你看着我做什么,想被挖眼睛吗?”桑玦完全不怕被称作疯子,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保留体力跟之后的弟子比斗更重要。 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赫连万城洗清冤屈,更不用说他的确也不是什么善人,当初那变态的游戏都害死了不少人,仇人有很多很多。 李金枝本就害怕红衣桑玦,此时听她居然这么说,不由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桑玦抓住机会游走到她身边,四处点火,然后戳了戳她:“你身上着火了。” 李金枝连忙低头看,一瞧竟然发现头发烧着了,赶紧跳了起来,满含怒气抬头就迎上了一扇子,一下就被卷起来扔下了比试台。 这一架打得令人瞠目结舌,只有知晓她们恩怨的修士才懂得一二。 林飞紧接着就飞上了比试台,她直接拔剑对上桑玦这个昔日道友:“用剑!” 桑玦看着她,明明已经隔了几十年,但仿佛昨天还曾相见,对方一点儿都没变,依然是那般执着的女剑修。 或许这就是为何自己总是与剑道阴差阳错的缘故吧,但是,桑玦并不气馁,偏偏就要修剑,还要用双剑! 收起扇子,两柄利剑立刻浮现在身体两侧,桑玦两手分别握住一柄,交叉横在胸前:“请!” 林飞也不多言,御剑而行,率先就分出数道剑光,威势逼人,桑玦被那些剑光晃得眼睛都有些花了,明显那剑光中蕴含着属于林飞的澎湃剑意。 一上来就这么大,桑玦有些吃不消,感受到了刚才李金枝被先声夺人的窘迫。 但谁让她年纪比林飞大呢,唉,现世报就是来得快。 索性,她与林飞也不是第一次交手,对方修为虽然高出了数倍,但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桑玦祭起手中长短剑,同样分化数道剑光,冰寒与炙热交织,打破了林飞的剑光来袭。 林飞一剑被破,暂且收手,手上了挽了个剑花:“你这些年都跑去吃屎了吗,修为剑术全无长进?” “唉!”桑玦叹气,“我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小飞,我再接你三剑,你就放过我吧。” 林飞不可置信看着她:“你变了,你以前从不求人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必要跟朋友犯浑,后面跟我打架的还排着队呢。”桑玦脸皮已经越来越厚,尤其是在熟人面前更是没打算要脸了。 “好,你接我三剑,刚才算第一剑,接下来可要小心了,我不会让着你。”林飞性格耿直,说到做到,接下来两剑必将全力以赴。 桑玦向来知晓她的性子,屏气凝神调动全身真元,手上素樱和雁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嗡嗡直响,随时准备出手。 若真打起来桑玦肯定打得过林飞,但只论剑,桑玦必定在下风,她若想完好无损接下对方的剑招,还真得抹几把汗。 林飞的剑道一往无前,仿佛这个人天生就是因剑而生,或许资质一般,但心性至真至纯,剑道之心牢固异常。 “破风!”林飞大喝一声,双手高举起手中剑,整个比试台上的空气瞬间静止,她狠狠往下一划,仿佛划破了时间和空间,尖锐的呼啸似乎要割破人的耳朵和喉咙。 这一剑气势恢弘,犹如抽刀斩山般干脆利落,破风之剑,力量强得惊人。 桑玦心里百味陈杂,真不知林飞是故意放水还是实实在在的考验。应该是后者吧,哪怕自己四季剑法春之篇章中有春风剑却也不一定能敌得过对方。 “春之剑!”桑玦也立刻使用自己的最强剑招。 霎时间,她手中长剑四周立刻涌起无数缠绵风旋,风中夹杂着细微之雨,整个试炼台上顿时布满了青草。草叶飞长,与春风之剑互相纠结摇摆,将那破风之剑阻隔在外。 “如果只是这样,你抵不过。”林飞提醒着。 “我还有一柄剑呢。”只见桑玦左手的红色雁翎突然大放光芒,艳丽的红光迸发,朵朵绯色花朵在空中飘扬。 风助火势,那春花被桑玦立刻改造成了火之花,春之剑为生,她练成了,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时候练成的可是死之剑。 桑玦舞动双剑,脚下是不断蔓延覆灭又生长的青草,身边是无数绯色之花。 这哪里是危险的剑术啊,分明是一位佳人在最美好的时节于樱花树下轻歌曼舞。 围观众人再看看林飞,那破风剑简单纯粹,嘛这才是传统剑修嘛。 法修们看个热闹,剑修们却看得颇为惊喜。 远远观戏的李烟罗啧啧几声:“越是漂亮的东西越是有毒,表面勃勃生机却隐藏杀意,这桑玦倒是有几分本事,并非靠他人的绣花枕头一个。” 上官浩然最明白桑玦的本事,他追杀她可是追杀了三天三夜却也让她给逃了,他看都不看那边的战斗,直接道:“最毒妇人心,千万不要沾惹上她。” 他永远都记得自己好不容易寻来的小辈和家族至宝是如何被桑玦夺去的,想起来都觉得心惊。无论那时候的桑玦是否有苦衷,也磨灭不了她给上官浩然带来的第一印象是如何的狠毒。 李烟罗撇嘴:“她又不是我宗弟子,上有赫连万城和未殊道君,怎么也轮不到我,倒是你……嘻嘻,桦阳道君门下,以后可有的烦了。” “闭嘴!”上官浩然恼怒了,喝令好友认真看戏。 此时,比试台上陷入了胶着。 林飞率先收手:“破风后继无力,你却生生不息,你赢了。” 桑玦也收回双剑:“不过是我讨了巧,你也没输,我接你最后一剑。” 第224章 轻松过四人 林飞闻言并不搭话,摆好阵势又直接挥出了一剑,这一剑没有名号,没有气势,但却让正对的桑玦感受到灵魂的震荡。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剑法,只猜测这应该就是林飞修炼出的剑道之意。 两人一个对视,林飞已经发现了桑玦眼中的迷茫,可是收手却已经来不及,只得道:“斩魔!” “?”桑玦两剑交叉接住那一剑,身体不由向后一扬,被那剑气直直压得背部紧贴地面,然后她突然起身跳起以基本剑法与之对抗起来。 “林飞,我又不是魔,你发斩除邪祟的斩魔剑做什么?”桑玦气得不行,差点儿忘了类似林飞这种刚直不阿的剑修定然是斩妖除魔的正气之剑,可是拿来对付她就…… 她不是魔! 林飞抿紧嘴:“那赫连万城已经堕入魔道,就算他千年前是被冤枉的,现在也不可能是好人,你赶紧回头吧。” 桑玦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但自己跟赫连万城真没啥关系,可是又不能对旁人说……所以,是她的演技太好了? “斩魔剑对我无效,你输了。”桑玦祭出双剑画了一个圆光,浩浩荡荡的属于正道的力量将斩魔剑轻轻推了回去。 林飞收回剑,头也不回就下了比试台,她决定出去历练,将自己的剑道修炼的更加纯粹,若是能一剑就斩掉人的邪恶之意该有多好啊。 桑玦收回双剑,怔怔看着林飞的背影,等此事了结,我们再共同练剑吧。 桑玦需要挑战十名同期弟子,而这十名弟子必须出自宗内的不同势力以显公正。 由于各种原因,前两个实在是有放水的嫌疑,有的弟子不服气了,为了争夺接下来的名额竟然打了起来。 终于,第三个人上场了,这个人桑玦竟然也有过一面之缘,正是与她共同经历试炼秘境之险的那位修炼神器道的方脸师兄。 “那赫连万城在试炼秘境中无端害死我诸位师兄弟,道友,对不住了。”方脸师兄虽然感叹桑玦帮助道侣洗刷冤屈勇气可嘉,但是仇恨绝对不能泯灭在所谓的大义中。 桑玦理解他,抱拳道:“师兄不用觉得抱歉,做错了事本就该受到惩罚,我只能说全力以赴,请出招。” 修炼神器道,也就是炼器之术的修士,他们以法器法宝为手段攻击敌人,其中又有诸多御器御火法门令人防不胜防。 桑玦收了双剑,拿出本命灵扇。 或许别的修士她还会害怕,但炼器之术的,对方的本命火哪里比得过自己的天火,只能说方脸师兄无法报仇了。 “师兄,世间冤有仇债有主,赫连万城就在那儿,何不等他洗清冤屈接受宗门处罚的时候去找他?”桑玦不介意祸水东引,“说起来那次我也算九死一生,也要好好报复他呢。” 围观众人闻言都看了看桑玦,颇觉得有些发酸,你们道侣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真是令人不舒服,显摆自己能随意报复他呢。 愤慨间,就有一红衣女修飘上了台,手持一面玲珑镜,娇声喝到:“妖女,屡次祸我宗门,今天就让我来收拾你!” 桑玦哭笑不得,她好像的确把天玄仙宗上上下下都给祸害了一遍。这女修形容娇俏,原来是六院下百工院的一位金丹女修,专修迷幻天舞之术,令人防不胜防。 她记得自己好像对百工院的确做过不少错事,不说第一次因为被冤枉就跑去四处破坏开罚单送人头,后来好像还因为跟李金枝争斗破了他们织锦坊好不容易炼出的一匹彩霞布…… 嗯,那彩霞锦布中的光之道义还被熔炼在了身上的法衣中,随后让击杀自己的箭头偏移救了自己一命,所以,是该找自己打一场。 女修说罢祭起手中玲珑镜飞升到头顶,自身旋转跳跃,舞一曲曼妙天舞,霓裳羽衣轻扬。体态轻盈柔美,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美好的令人心醉,整个的心神都不由被吸引跟着舞者一起旋转,恍恍惚惚如坠云里梦里分不清方向,甚至露出万千沉迷丑态。 桑玦看着突然觉得心中急躁,仿佛经脉之中有什么呼之欲出,流淌在真元中原本薄薄的一层旖旎粉色陡然浓了起来,氤氲发出清香。 桑玦有些囧,看来不能再继续欣赏对方曼妙的舞姿了。 一盏古朴青灯出现在她手中,桑玦在灯芯处点了点,或许是由于功法异动的原因,她点出的灯火竟然散发出粉色的光芒。 这盏青灯有清心宁神固魂解迷之效,配合自身功法还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幻境的对抗,真真假假,清醒者赢。 “噗……”舞者猛然吐了一口鲜血,头顶玲珑镜掉落到她怀中,她眼睛睁圆,伸手指着桑玦不可思议道,“不可能,你居然是……” “咳咳。”桑玦一挥扇子就把这位美丽的舞者卷下了比试台,坚决不让她说废话。 可是,那舞者的执着是她想象不到的,虽然被抛下台,依然坚持着不治反噬之伤,惊恐指着桑玦大声道:“你居然是完璧之身!” 围观众人不禁哗然,太不可思议了,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向桑玦。 哪怕桑玦脸皮再厚也不禁有些发红,羞恼着决定倒打一耙:“你们真是无耻至极,成天不好好修炼就想些龌蹉的事,我要让师伯罚你们统统苦修三年。” “可是你有道侣了呀?”众人坚决不背“无耻龌蹉”的锅,这分明是男欢女爱人之常情。 “这都什么时代了,思想还如此落后。”桑玦说着高傲扬起下巴,不让众人发现她的窘迫,“再不来人与我比试,我就算轮空赢了。” 或许是老天都看不惯桑玦如此轻松过关,不仅不感恩还在这里胡说八道惑乱天玄仙宗的下一代弟子,终于有强劲金丹后期的弟子登台比试。 桑玦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对敌,金丹后期的敌人实在是恐怖,无论是对战经验还是手段都不是前面四个可比。 苦战一触即发。 第225章 醒悟自身资质 一名青年男修飞上鄙视台,手中一杆狼牙棒,身形健硕,灵息浓厚,乃是实打实的金丹后期修士。并且,他还是一名拥有无坚不摧力量耐力极强的武修。 “清景真人,我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后台,我来战,纯粹就是看不惯你这样把我们堂堂天玄仙宗当后花园折腾的女修。”男修说着一脚踏地,竟然在坚固异常的比试台上踏出了一个脚印,“接招吧!” 桑玦能感受到他刚才踏脚时身边灵气的强力震荡,不由微微侧身,缓步收脚,将周身真元加强到下半身控制平衡,绝对不能倒下去。 凡是观战的都知晓这一战有得看了。 “桑玦的路数皆以灵巧取胜,如今总算遇上硬茬了。”李烟罗说着摇摇头,顺便还打了一个哈欠,金丹期弟子的打斗实在乏善可陈。 上官浩然却不这么觉得:“如果你这么看她,那就错了。她是我见过体内真元最浓厚,耐力最强的后辈弟子。” 李烟罗闻言不由咋舌,不敢说不相信好友的话,只能说拭目以待,想了想调侃起好友来:“可别说什么后辈,她道号清景,跟你可是同辈。” 上官浩然淡淡看了他一眼,对辈分所说不置可否,而是指着台上的战斗:“你若不信,不如我们打个赌?” “好,如果我输了,接下来十年我陪你修炼剑术。”李烟罗无所谓道,“你输了就陪我游山玩水十年,去找太玄大世界中失落的秘境小世界,如何?” 短短十年时间,修得成什么剑术,又能找得到何处失落之界?不过是两个大能之间的随口约定罢了。 桑玦此时陷入了水深火热当中,她从未遇到过如此敌手。 对方修炼的武道固若金汤,一拳一脚全都踏在实处,没有丝毫破绽。桑玦不由想起了凡人武林间所说的金钟罩铁布衫。 倘若要破,要么功力强之数倍,任对方是金钟罩还是铁布衫都犹如软脚虾任人宰割。但此时,对方是金丹后期,桑玦却是金丹前期,本就处于弱势,除非找到对方的罩门,否则只能僵持着一直躲避下去。 飘渺着步伐侧过头又躲避了重重的一拳,耳边风呼啸,桑玦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只凭借剑术的灵巧根本无法与之对抗,就连躲避都显得苍白几分。 “哈哈,认输吧,女修本就是些绣花枕头,何必为男人出头。” 桑玦轻叹一口气,甩了甩被对方拳风震麻了的手,将双剑收了起来,祭出如意扇逍遥扇了扇:“其实我是法修来着。” 对方嗤之以鼻:“法修又如何,也就会放点儿火,老子全身经过烈火淬炼堪比宝器,根本不惧!” “谁说我只会放火呀?”桑玦轻笑着,正因为对方是强敌,她才不敢放出天火,万一碧虚没控制住放出了天火本源,那可就麻烦了。 “哈哈,难不成你不放火了,还能像未殊道君那般凝冰不成?”对方根本都不相信,觉得她就是那种好运依靠长辈的修士,跟他这样实打实勤学苦练的完全比不上。 围观的其他修士此时也是议论纷纷,尤其是跟桑玦有过接触的那些侥幸从试炼秘境中活着出来的弟子,他们心中疑惑颇深。 当初他们可是亲眼见识过桑玦的火法之强,那漫天的绯红似乎要焚烧整个世界,凤凰三点头更是令人惊艳。他们确信,只要桑玦使出来,那一身蛮力的武修定然一败涂地。 可是,她为什么不用出来呢? 一对观战的双胞胎修士开了口,正是曾经被桑玦威胁过要挖眼睛的白晶和白玉,他们猜测:“或许是她身体和功法的原因,用了那样的神火就会走火入魔吧?” 众人纷纷猜测,恐怕是桑玦还未完全炼化世间异火的缘故。这番猜测让许多炼丹炼器的修士不由对桑玦露出敬佩的神情,同化异火之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天哪!”有人突然惊呼。 大家定睛一看,不由屏住了呼吸,只见比试台上刹那间已经换了风景。 那漫天冰锥,铺天盖地的风雪,这分明是冰属性术法! 桑玦挥挥手中扇子,变化多端的扇骨竟然与冰灵气相处甚好,一根根分化无数无孔不入,交织成一座真正的冰雪牢笼。 她心中突然想到,其实自己是空灵根资质,本命法器为何不能增幅所有属性的术法呢? 碧虚已经被她收服,无需再刻意锦上添花,她既然已经做了法修,何不如补足短板,以火术带领其他各项齐头并进? 这般一想,桑玦感觉全身通畅,神清气爽,全身的真元都活了过来,丹田中的真元海上依次掀起五色巨浪,绕着丹田海上的一颗圆溜溜的金丹旋转。 金丹瞬时迸发出强烈的异光,神采奕奕,金色纹路荡漾其上,一圈又一圈慢慢暴涨开来,桑玦笑开了花,她的修为终于增长了一些,从筑基初期变成了筑基初期大圆满。 难怪那些前辈都说战斗是最好的修行,桑玦此时深有同感。 遥想这几十年来,她结丹后就历经受伤、转世,本体沉睡多年,修为不仅没有增长还有落后的趋势,如今心神一通,竟然豁然开朗。如沉珂散去,病木逢春,全身上下都达到了最好的状态。 与之对战的武修勃然大怒:“你明明是火属性修士,为何能用处如此强大的冰属性攻击,这分明是作弊!” 不只是他这般想,大多数人也认为她是用了未殊道君给她的防身之术,毕竟又不是第一次见。 冰魄峰上下又羡慕又嫉妒,就连未殊道君的真传大弟子乔意都有些在意,当初他们这些弟子可没这么好的待遇,不能比啊。 桑玦知道他们误会了,连忙道:“好吧,那我换一种好了。” 因为完全掌控了主动权,桑玦只需轻轻调控整个比试台的灵气即可,她体内大量真元迅速将那些冰锥冰川吸收,继而转换成了层层叠叠铺天盖地的万千藤蔓,缠绕上那武修的四肢和身躯,令其空有力气却无法施展,动弹不得。 那武修却还是梗着脖子不服气,叫嚣这是云关月给她的保命之法。 桑玦没办法了,反正她也准备好好试炼一下别的术法是如何效果,这武修皮糙肉厚,倒是个好沙包。 于是,紧接着,金、水、风、雷都试了一遍,或强或弱,直到那武修被劈得外焦里嫩然后又被洗白白后才被送下了比试台。 第226章 五战 “原来各种术法用出来的强度并不一样。”桑玦并不懊恼,将这些都一一记在心里,本来她也没打算完全修炼,只是借此机会试验试验,心里好有个底。 她不过是初试身手,其他人可是惊呆了,这是什么功法,什么资质? 隐藏在云端不露声色的大佬们也讨论了起来。 “这女娃莫不是混沌灵根?” “非也,她周身并无混沌之气,我看她和未殊一样是空灵根资质。”有大佬叹息,“难怪未殊为她如此操心,估计也是惜才了。” “哎呀呀,可惜了,要是拜到未殊门下该有多好啊,偏偏拜到了他亲兄弟门下,硬抢都不行。” “还硬抢?她可是归一剑宗的,咱们老对头手里的人。”有一光头大能摸了一把程亮的头,暗骂一声,“丫的,你说她是不是老对头特意派来祸害咱们宗的,瞧瞧都干了些什么事儿?” “怎么,你还能把她给做了不成?老光头,咱们还是别看这些小打小闹,赫连万城才是大事。”一褐衣稳重大佬发话,“倘若他真是冤枉,天玄仙宗各大势力必将震动,我们又要如何处置他,这些都是问题。” 光头大佬皱了皱鼻子:“管他呢,未殊搞的事,他自己看着办。我们去跟几位散仙前辈好好聊聊才是正经。” “嗯。”众位大佬纷纷应允,他们都是渡劫大乘期的修士,早已经不管宗内之事,但倘若有人妄图颠覆仙宗,那么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桑玦不知道就先前那会儿她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只觉全身有些发冷。猜测大概是真元用尽,于是立刻抓了一把回灵丹复元丹像吃糖豆一般吞了下去。 她惬意摇着那把奇怪的扇子,遥看四周:“还有谁想挑战我,尽管上台。” 好些天玄仙宗弟子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你这一身全属性法术加诡异的剑术,干脆晋级得了,反正他们也挺想知道那千年传奇赫连万城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般想,但还是有诸多弟子想挑战一番,十个名额已经用去了五个,不多了。 因为弟子所在的势力不能重复,于是接下来桑玦就遇到了御兽、通灵、擅雷、阵法以及一名大峰的修士。 遇上御兽修士的时候,桑玦召唤来了自从主人回归就蠢蠢欲动的食铁兽团团。有皮糙肉厚抗打的团团掩护,她很快就绕过灵兽的包围圈将御兽修士赶下了比试台。 通灵的修士倒是有些麻烦,手段诡异狠辣。不过桑玦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修炼这种功法的修士,她稳扎稳打,坚定意志,中间虽有难受,倒也最终将人打下了试炼台。 一身雷光湛湛,性格坚毅,动作迅疾的雷法修士让桑玦最初受了些伤,那铺天盖地的雷法威力惊人。可惜雷法消耗太大,桑玦同样转换体内真元也用雷法想抗,硬是将对方手上只有雷鸣无电闪。最后两相碰撞,对方运气不好被自己的雷劈下了台。 修炼阵法的修士,桑玦不敢大意,她或以力破之,或以巧取之,虽然耗费了一些时候,倒也赢了比试。 或许这些修士到了元婴期定然难以对付,但说到底,大家现在都是金丹期修士,谁真元多术法强谁就赢,点到即止,也非生死之战。 桑玦此次挑战也是占了天玄仙宗刚刚举行完宗门大比的便宜,每一阶段顶尖一批的弟子大多都闭关了,就算没有闭关也有些受伤或者其他原因对挑战她不感兴趣。 但是最后上台的修士竟然是一名金丹后期大圆满弟子,半只脚都踏入了元婴的存在。 这名弟子生得一副好相貌,身罩锦衣,手摇折扇,恰似凡间饱读诗书的翩翩公子。 桑玦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这人上台的时候,围观弟子中就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桑玦听的清楚,原来这弟子不仅是金丹大圆满,甚至还闯出了一个名“铁手修罗”的绰号。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李金枝的爱慕者。 “姑娘有礼,铁手修罗罗修冒犯了。”这位金丹大圆满的弟子丝毫不觉得与一个金丹初期的弟子比试有什么不对,微微行礼便收起扇子,露出一双闪着寒光的利爪铁手来。 桑玦看得分明,那爪尖间或闪烁着莹莹红绿色的光芒,分明是淬了毒,下了咒。 好阴毒的一双铁手,难怪被人称之为修罗。 看着那若隐若现的毒光,桑玦就觉得手上隐隐作痛,曾经断掉的无名指颤了颤,连着心脉都跟着抽了抽。 真的非常讨厌毒咒啊! 桑玦想都没想就直接祭起如意扇飞到头顶,变幻万千形态,层层递进,漫天飞雪无限延伸,先前震惊了大家的冰雪之术又出现在眼前。 对于毒,冰之冻之,减缓其效力。 可惜对方乃金丹大圆满修士,呼啸一声,蓬勃的力量汇聚在他双手,猛地一抓就拽住了先前无往不利的如意扇扇骨。 桑玦暗觉不好,立刻令如意扇退回,心随意动,本命法器的灵性让对方的计划没有得逞。 “反应倒是快,可惜遇到了我。”那罗修邪笑着,“谁让你手贱老是招惹金枝,今天就让我铁手修罗废了你!” “废了我算什么本事,真有本事就杀了我。”桑玦十分看不惯这种一句话里把自己绰号连着说出来的人,跟土匪报山头有什么两样。 罗修指着她:“大家听清楚了,这可是她让我杀的,待会儿罗某失手可别怪罪。” “废话真多!”桑玦早就知道来者不善,她到时要看看是谁杀了谁。 围观众人中有人摇头,有的是为桑玦叹息,有的却是为罗修叹息。 “哼,妖女,你与堕入邪魔的赫连万城为伍,人人得而诛之,今天就让我替未殊道君清理门户!” 罗修义正言辞,大喝一声朝着桑玦伸出了铁手,那尖爪竟然也如同桑玦的如意扇般收缩自如。 只有心虚的人,打架的时候才会吼一声正义之言。 桑玦抬手立起冰墙,她知道拦不住对方,此举只是为了拖延一下时间。然后就是平地起藤蔓,层层绿意交织生生绊住了敌人的腿,令其不得不下意识挥手斩之。 然而这一切依然只是为了拖延一刹那的时间,桑玦从试炼台一方移动到了另一方。她有些叹息,此举耗费真元还是太多了,或许以后有机会应该收取一些木属性的灵植妖植作为比斗的手段。 不多时,整个试炼台都笼罩在绿意当中,木灵浓厚。 而木生火。 “有人曾经跟我说过,对于意图伤害自己的人无需仁慈。”桑玦念头一转,手抚心口,轻轻道,“碧虚,出来吧!” 第228章 初步提交证据 一只金红色的小鸟若一道闪电从桑玦心口冲出,仰脖清啸一声,那声音短促,听着莫名揪心。 别人听着揪心,桑玦却知道这是碧虚高兴自己终于有了出手的机会。 “一只火灵罢了。”铁手罗修张扬着金刚利爪,不屑哼了一声,完全没注意到围观众人露出的惊恐表情。 碧虚以灵化身,倏忽间直直逼近罗修正脸。 罗修双爪微动,一阵细碎的声音响起。只见那双铁手发出灿烈金光,竟然是浑厚的金罡之气,气势更盛几分,爪尖闪亮,几乎下一刻就能划破苍穹。 他心中所想的是以自己修罗铁手拨开面前碍事的小鸟,一爪将对面嚣张的桑玦的脸抓烂…… 到时候,金枝小姐定然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然而…… “住手!” 眼看天火本源化身的碧虚已经开始融化吞噬那双淬满了毒咒的利爪,立刻就要净化掉利爪的主人。 碧虚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罗修不可置信和来不及变幻的,混合着自傲兴奋和一瞬间惊恐的脸,它高兴着清鸣一声。 然而,下一刻就被一股强烈的世界至极的冰寒之气给掠到了一旁,犹如热火朝天时突然被人泼了一瓢冷水,委屈极了。 “啾啾啾。”碧虚倒在桑玦怀中委屈叫了几声,真是冻死个鸟了。 桑玦连忙安抚着碧虚,怕它再受到打击,立刻收到了心口处。她抬头看向来人,颇有些不解。 来人正是未殊道君,他将双手已废的弟子扔下台,冷冷看向桑玦,怒斥道:“不过寻常比试而已,何必痛下杀手,狠毒至极!” 这句话说得是相当重了,不止是桑玦觉得委屈,就连围观众弟子也觉得有些不妥。 他们这一路看下来,比试台上的事看得清清楚楚,这位桑玦姑娘虽然不算善良,但也称不上狠毒。 未殊道君说完就不再看她,而是对众人道:“你们很闲吗?” 围观弟子立刻一哄而散,就连隐在一旁的那些元婴化神都跑了,他们实在害怕自家掌门盛怒下的冰冷之气,多待一刻仿佛连灵魂都被冻住一般。 执法阁的弟子倒是面不改色,因为他们脸上几乎都罩着面具。 乔意和云关月从悬崖上飞下来,恭敬行礼:“拜见师父。” 他们见师父生气,本想说明情况为桑玦求情,但并没有机会说出口。 未殊道君此时已经拽着桑玦飞上了执法阁大堂,传音说申述程序通过,让他们召集长老等人准备第一次议案听证。 “师伯,我还没闯最后一关呢?”桑玦不去想未殊道君刚刚训她的话,想的是还有一关没过。 她可不希望查证期间被关在执法阁的监牢中什么也不做。此案关系重大,谁知道要调查多久,中间又会出什么变故? “最后一关?”未殊道君将她放在大堂中,语气有些嘲讽,“你连对付金丹大圆满都要使用杀招,难道要让我宗为了个赫连万城就白白损失数名执法阁的优秀元婴真君?” “啊,竟然是元婴真君?”桑玦愕然,想来定然是因为赫连万城的案子规格太高的缘故,她坦然,“那我打不过。” “可我也不会使用杀招,早知道是元婴真君,我根本没打算过这一关。”贸然被未殊道君说狠毒,她心里有些发闷。 她真的是手段狠毒的人吗? “哦,你不是为了赫连万城什么都敢做吗?”未殊道君看见她就来气。 “我……”事情才刚刚开始,桑玦哪里敢说出实情,只得道,“反正我不会这么做,更不会害天玄仙宗的优秀弟子。” 未殊道君见她低着头,似乎很不服气的样子,伸手就想敲打敲打她的榆木脑袋。 正在这时,乔意带着人进入大殿,见到此景,清了清嗓子,禀告道:“师父,人来了,开始吧。” 话音刚落,执法阁高高的穹顶上出现数丛亮光,大殿两旁的空座下陆续降下数尊化身或者投影。 他们都是天玄仙宗不出世的太上长老和长老们,甚至连六院院主以及各大峰的峰主等势力也派有人来进行这第一次听证。 千年前就被东方大陆两大仙宗联合通缉追杀的一位弑师叛宗屠城的绝世天才,千年之后竟然在堕入魔道后死而复生,公开喊冤,简直是闻所未闻。 他们在心中也不禁为仙宗当代宗主未殊道君的胸襟和手段所佩服,于是纷纷到来见证此等奇事的开端。 一千年不长,那时候的许多修士都还活在世间继续为飞升努力; 一千年也不短,如今掌控宗门的新一代统统不足千岁,已经换了几重天。 未殊道君借着拍桑玦头的动作将那些证据都转圜给她后,作为此处案件的开启者,端坐上位的冰封莲台,质问殿中站立的桑玦:“有何冤屈,请当堂陈述。” 桑玦闻言立刻跪下向众位大佬拜了拜,然后双手呈上一块闪着亮光的黑色魂木、一卷图纸和一个还在动的布口袋。 “你手上分别是何物?”未殊道君按照程序询问着,“请当众展示。” “是。”桑玦站起身,先将那块黑色魂木展示给众位大佬看,“此乃赫连万城师尊辰明真君的魂魄,先前已经交由大长老和四长老查看,现请大家听他亲自说明当年所谓弑师叛宗一事。” 辰明真君魂魄虽然复苏,但也需要魂木的蕴养,因此他被乔意接上去依次请众人探查。 不管别人是如何想,桑玦又将那卷图纸展开来,道:“此乃赫连万城当初叛宗后的路线时间与屠城的对比图,希望贵宗查明此种疑点。” 这卷图还算不上证据,但可以为探查指出方向,因此也被收了上去。 “这是一名证人。”桑玦拿起那个布口袋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扭曲,不得不感叹某人真的非常非常小心眼儿。 她打开这个御兽的口袋,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放出了一只黑黝黝肥硕的老母猪。 黑光一闪,这头老母猪眨眼化作了一个面带胡须丰乳肥臀烈焰红唇的妖艳妇人,胸部堪比两个大蒸笼,屁股都有桑玦两个人大。 众人都不由被吓了一跳,一只魔修猪妖。 桑玦推开猪妖,木然道:“她乃被屠之城的幸存者,自称被赫连万城所宠幸,你们可以审问一二。” 猪妖毫不在意,对着各位面容俊俏的大佬抛着魅眼,尤其是对正位上的未殊道君,更是飞吻连连。 “……” 乔意一剑砸下去,猪妖就化作了原型,紧接着被执法阁成员押走。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证物。”桑玦继续道,“但是现在并未在我手中,需赫连万城亲自开启。” “何物?”未殊道君倒是不知还有这样的证物,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桑玦道:“那就是拥有回溯因缘,创造幻境的奇宝‘一千零一’。我的证据提交完,请贵宗受理处置,谢谢。” “押下去。”未殊道君挥袖,丝毫不讲情面,命人将桑玦押入执法阁牢狱中。 第228章 不容欺骗 桑玦提交了证据,面色平静被押了下去。 她不是第一次被关押在执法阁,相比第一次的悲愤,这一次心里竟然有一丝轻松。 查案是多么苦的差事啊,她乐得清净,刚好还可以趁机闭关修炼。 至于赫连万城是否能顺利洗清冤屈,她相信未殊道君以及天玄仙宗一定能查明事实真相。到时候他们如何做就不关她的事了。 由于她不是本宗修士,所以关押之地依然是最上层的普通禁闭室,偌大的透明结界将人们分割开来。 禁闭室简陋,只有一张石台外别无他物。结界虽然透明,却隔绝了周围的一切气息,目之所及,仿佛天地间只有一人,孤独油然而生。 天玄仙宗六院和谐百花齐放,各峰齐头并进,唯一严肃严格的唯有孤峰峭壁上矗立的执法阁了。 因为严厉,所以第一层禁闭室很少使用,相对宗内其他势力各有特色的禁闭场所,堪称鸡肋。而桑玦有幸成为唯一两次进入其中的弟子。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桑玦迅速调整好自己思绪,从乾坤戒中拿出一个柔软的蒲团扔上石台就跳了上去准备修行。 虽然这里灵气不多,但也还凑合,安静又安全,闭关的好地方。 另一边同样被仙宗内大佬关了禁闭严密监视的假赫连万城闭目打坐,实际上却在通过手上的玉玦联系同伙。 “你倒是悠闲。” 桑玦睁开了眼睛,结界是隔音的,四周也无其他人,所以只能是道侣通过契约在传音了。 她没好气道:“我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 “我都听说了,特地来称赞你的演技,深情厚谊感激不尽。” “别说这么多废话,是真男人就在宗门查清事实后跟我了断道侣契约。” “当然,只是我们共同合作了几十年,你能再继续帮点儿小忙吗?” “不!”桑玦察觉他们之间的联系并非通过道侣契约,而是腰间的那对玉玦的时候,立刻掐断了联系。 然后她得意洋洋抬头就瞧见结界外站着的一抹白。 真的是白啊,从头到脚,从内的气质到外放的气息,雪色晶莹的令人发慌。 “师伯,您怎么来了?” 未殊道君站着结界外负手而立,银发整齐束在脑后,羽衣加身,不苟言笑的模样,越发让人不敢直视他的容颜。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未殊道君微微眯起了眼睛,本就锐利的眼睛变得狭长了几分,冰冷中透出几抹阴寒。 桑玦突然觉得似曾相识,慌忙摇了摇头,未殊道君如此形貌世间独一无二。 “我在自言自语,高兴。”桑玦边摇头,边否认道。 “高兴?” 未殊道君说着就伸手触上了结界,透明结界激起一阵涟漪后就化作一道门让他进入了禁闭室。 他绕着桑玦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之后,定定看向了她:“只凭借如今的证据,最多是否定了赫连万城的弑师之罪,他如今堕魔,叛宗已是定局,更不用说那些因他死去的无数生灵,你有什么可高兴的?” 桑玦疑惑:“堕魔了就算叛宗吗?可是天玄仙宗内有魔修啊?” “宗内有魔修,但他们都是正魔修,而非由道入魔的邪魔修。”未殊道君一边说一边观察桑玦脸上的表情,“他会被逐出天玄仙宗。” 桑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由道入魔的就是邪魔修,但对这件事没什么感觉。当初那赫连万城是让他们帮忙复活师尊洗清冤屈,可没打算再入宗门。 “哦,那挺好的,他的确害仙宗良多。”桑玦说着又疑惑问,“可是这样的话,仙宗不觉得可惜吗?况且,师伯答应重新翻案,不是应该……” 未殊道君听她这样说,眉头紧锁:“你难道以为我很想为他翻案?” “千年前的绝世天才遭受如此不白之冤,您作为掌门当然应该扶乱拨正,揪出坏人,为宗门下一代创造良好的修行风气。”桑玦不解,“师伯,难道您不是这么想的?” “哼!”未殊道君冷哼一声,心中憋屈得很,索性将真实的心思道了出来,“你可知一山不容二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他之后必将进入魔道,你是他道侣,难道是想将他带去万剑归一剑宗吗?” “剑宗恐怕不会收他吧。”桑玦认为嫉恶如仇的剑修门派应该不会喜欢赫连万城这种魔头。 “所以,你要跟他一起投靠魔道?”未殊道君试探着。 “啊?”桑玦大惊,“怎么可能,我跟他又没……” “什么关系,是吗?”未殊道君补足了她的话,心中的疑惑成真,冰冷的心中立刻升起了怒火。 他转身就祭出了利剑,暴怒对准惊慌失措的桑玦:“你居然敢骗本尊?!” 桑玦此时又惊又吓,在她的印象中未殊道君是一个清灵无垢,品性高洁,心性沉稳大度的修士,可是此时…… 简直像一个暴君! 不由令人想起他父亲周天大帝,那是一个真正残暴的帝王。 尖锐冰冷的剑尖对准桑玦白净的脖颈,她连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未殊道君也察觉到了自己有些失态,猛地收剑入袖,冷冷看了桑玦一眼,拂袖转身离开。 “从今往后,你的事与我再不相关。” 声音如风渐渐消散在结界外,但却在结界中久久回荡。 桑玦不由捂住耳朵,她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却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她只是觉得委屈,谁知道事情会如此复杂。 她以前一直觉得未殊道君肯定会欣然答应帮助赫连万城洗清冤屈,结果好像并不是这样。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可是在她心里,未殊道君绝对不是如此短视之人,到底是为什么呢? 至于欺骗,她的确有错,但也没什么吧?丢脸的是她,受罪的还是她,为了能尽快解除道侣契约,她真是拼了。 委屈心塞了好久,桑玦痛定思痛还是不明白未殊道君为何如此生气,受到欺骗的又不止他一个,天玄仙宗其他人似乎更惨。 最后只能想大概是自己触犯了一向骄傲的人的底线吧。 唉,希望这件事早早过去,时间能抹平一切。 从此与他不再相关,那怎么能行呢? 未殊道君待她如此好,她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报答才是。 第229章 禁闭自省 然而,桑玦没想到未殊道君会这么狠,他不仅自己要与她划清界限,甚至还不许宗内其他修士来探望她。 所以,关于赫连万城案子的进展她真是两眼一抹黑,整天提心吊胆,深怕那些隐藏在后面的敌人又整出幺蛾子将所有证据推翻。 这一日,从入定中醒来的桑玦收到星观的话:“我都不担心,你担心做什么?” 桑玦暗暗撇嘴:“你当然不担心,反正都是你自己,而我呢,我却要和你继续绑在一起,烦死了。” “说的好像我作为道侣很差劲似得。”星观不忿,他堂堂真仙二代,金仙级别的宇宙灵宝转世,居然会被个凡人鄙视。 他不由道:“早知你如此忘恩负义,当初就不该费尽心思帮你消除精分之难。” “哼,你诛心炼魂还好意思说了?”桑玦回忆起那时有多痛苦就是一阵后怕,真不知当时是如何挺过来的,那种被硬生生分离魂魄之痛,通入心髓。 “我作为你的道侣,当时也分担了一半痛苦好不好,你自己修为低意志弱,还好意思喊疼,我就没什么感觉。”星观充分诠释了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桑玦越发讨厌他了,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男性,跟脚肯定是只绿头苍蝇。 她愤恨道:“你怎么知道你放在苍穹中的本体不痛,你的那些灵魂碎片不痛?真是无耻。我诅咒你有一天也像我以前那般遭受精分之苦,等着我来救!” “嘿,我等着呢。”星观呵呵笑,觉得桑玦一点儿修行常识都没有,他等着她飞升来“救”他。 “哼!” 两个都被禁闭的人交流起来总是不欢而散,完全没有世人眼中恩爱道侣该有的模样。 幸好没人知道,否则真要笑掉大牙了。 一个人关禁闭,也不知时间流逝。 桑玦初始烦闷,后来渐渐心安。 修行之余就翻出自己的法器法衣等物逐一蕴养,看看书练练剑,日子倒也好打发。 已经成型的法器不用她多研究,只需要按照特定的韵律将真元输入即可,而她的本命法器却有些愁人。 不说本来就还不全,上面刻印的阵法符咒也还差,她这些年疲于奔命根本没法好好摆弄。 等清闲了,她定要找个时间彻底闭关十来年将如意扇上的法阵符咒全部刻印清晰完全。 除此之外,她这些年修行虽然没长进,但无量色身小神通倒是长进颇快,已经到了如意境界。以后不用她多废真元,此番神通便能运转如意。 修行这般快,桑玦猜测着是因为她身体总是破破烂烂的缘故。祸福总相依,古人诚不欺她。 琢磨了法器、琢磨神通,然而这两样都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东西。 如今身陷禁闭,她决定先将其放下,转而练剑修法,这两样落下太多,得尽快赶上来。 没有人来,她刚好可以自己练习蹩脚的术法。 别看她在比试台上运用五行术法吓退了一干对手,但那只是表象,真正对各项术法的理解还只是皮毛。 每个修士最初修炼的时候都会修炼一些基础术法,比如轻风术、凝火术、障眼法、千斤坠、屏息法…… 世间五行以及衍生术法都几乎包括其中,桑玦索性就根据这些基础性术法加以改进甚至完全照搬。 修士修行有灵根一说,若要用灵根之外的术法就需要转换一圈到相生才可使出。灵根越多,修行耗费的灵气也就越多,若是灵根粗细不一,那就麻烦了…… 于是,单灵根、相生双灵根、变异灵根、混沌灵根、空灵根以及其他可以帮助修士修行过滤灵气的各种优异体质便被称为绝佳资质。 因为前期投入小,收益大,还对他人无害。 说到底是利益罢了,好与坏都是选择。 或有五灵根极品差资质的道修一书成道,一言成灵,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一拳破天、…… 谁知道呢? 桑玦得天之眷顾为空灵根,虽然杀伤力不若拥有混沌之气的混沌灵根,但修行速度和五行转换,谁也比不上。 道无中生有,有生无。 混沌之先,太无空焉。 桑玦修炼修炼着,突然领悟了道家典籍上说的那些简朴却高深了话。 三言两语便道尽世间之象,往古先贤先圣们实在令人敬佩。 修了术、看了书,桑玦又祭出两柄灵剑来。 虽然她今生做不成剑修了,但这是她的执念,师父交给的四季剑法,她一定要练出个名头来。 然而她刚刚起势完成了一套基础剑法,许久未来人的地方竟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立刻收剑,将在四处飞转着玩儿的碧虚召回心口,端坐蒲团上等人来。 一高冠道人身背重剑,他放缓了脚步故意踏出声好让里面的人知晓,万一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乔意见桑玦被关了许久精神却还不错,也不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道:“师妹心性倒是不错。” 桑玦见是他,跳下蒲团,喊了一声大师兄便询问起今夕是何夕这种深奥的问题来。 索性乔意却懂她的意思,于是道:“不过五个月光景罢了。这五个月天玄仙宗秘密走访诸多地界总算差不多确定了事情的经过,只等最后试验。” “才五个月?”桑玦感叹,“天玄仙宗行动真快。” “毕竟是宗门第一要事,证据又充分,五个月对执法阁来说已经算多了。”乔意有意道,“师父这些日子非常忙,师妹别多心。” 桑玦当然不会多心,未殊道君都说不管她了,没什么好期待的。 她索性旁敲侧击起案子的进展来,比如那幕后之人查出来没有之类。 没想到乔意却是神秘笑了笑:“师妹跟我出去就知道了。” “嗯?”桑玦半信半疑,“大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意见她眼中防备之色渐浓,懊恼道:“看来关月说得对,不能对你打哑谜。我直接说了吧,宗门已经查出是李家一位弟子投靠了周天仙宗,但是还差最后的证据,所以,宗门决定开启‘一千零一’让李家认罪。” “但是,开启它需要与之相关的阵眼才行,赫连万城是万万不能被放出来的,因此只能让小师妹去试试了。” “一千零一呀。”桑玦对这个变态游戏心里还存在阴影,估计宗内其他人也差不多,因此才不敢贸然开启。 “它具有因果回朔的能力,让进入其中的人身临其境经历曾经发生的事。”乔意说着不由感叹赫连万城的天才,可惜了。 第230章 开启一千零一 桑玦先前与他一样对那赫连万城佩服得很,然而现在也不得不道一声可惜。 如今的赫连万城早已经换了芯子,虽是本体真魂,但在桑玦看来根本比不上灵魂碎片的投胎转世。她姑且将他占时称作赫连万城似乎才不负千年前枭雄的气概。 只是生灵既为生灵,那么不论它低贱如浮虫,还是奥妙如神裔都以己为心,外人不得异议。 “师妹,你可答应。” “当然可以。”桑玦并不介意当阵眼,只是有些心忧,也不知他们之间的道侣契约深不深,万一没效那就尴尬了。 乔意带着她走出禁闭室,然而却并不是往执法阁上的大殿而去,而是裹挟剑气飞身上了隐藏在云端的一处白玉雕琢的平台上。 那平台宽阔,与下方执法阁九十九层白塔互相呼应,周围云隐雾现,看不清延伸有多远,但桑玦没踏出一步都感觉脚下似乎更宽阔了几分。 平台中心设有一座巨型阵法,诸多宗门长老围绕其左右,紫袍白发的未殊道君一手持神杖,一手心朝上悬浮着一颗黑色的,仿佛一颗眼珠子般的东西。 桑玦远远望去,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发现未殊道君身上竟然有强烈的三色光芒,但皆一闪而逝,仿若盛极之时溃散。 她莫名心惊,转头再看四周,众修仙者皆青气环绕,就连那边望着她笑的赫连万城身上也不过只黑气隐现。 修士在初学修行时便会修望气之法,一般来说,紫气现处为五霸诸侯;黑气现处,山妖水怪;青气现处,得道神仙。 桑玦眨了眨眼睛,又伸手揉了揉,再望向众人,突然又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觉一派仙家气象中混杂了一团显目的黑而已。 她并没有望气的天赋,不由摸了摸头,误以为是关了太久后乍见日光出现的错觉。 “桑玦,你在磨蹭什么呢,不会被关傻了吧?快过来。”赫连万城毫不在意伸出带了镣铐的手给桑玦打招呼。 桑玦瞪了他一眼,转头问乔意:“他怎么来了?” 乔意道:“他执意要来看,估计是不放心你吧。” 桑玦了然点头,的确不放心来着,万一她做不了阵眼……毕竟不是真道侣,心虚。 “哎呀,好气,我家道侣居然和别的男人说话。”赫连万城看向面无表情的未殊道君,“她既然来了,那就快开始吧,管好你徒弟!” 未殊道君淡淡瞥了一眼赫连万城,他从对方的暗金色眼眸中看出了戏谑,于是道:“她与我无关。” “真是无情无心的修仙者呀。”赫连万城眯着眼不怀好意打量未殊道君,再三确认对方似乎真对桑玦没意思后才收回了目光,觉得没意思。 其他长老和准备入阵体验的弟子们眼观鼻鼻观心,他们表面上对宗内千年后相遇的两大天才之间的碰撞表示并不关心,其实心里想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此时,桑玦已经走了过来,确切的说是脚下的石板带着她飘过来的,一路走一路前行,堪称缩地成寸之神通。 “清景拜见未殊道君。”桑玦看未殊道君的冷脸和从未看过她的眼神就明白对方是真不在乎她了,她也不乐意热脸去贴冷屁股。 一切等事情完成后再说吧,以后只要有心总会有交集。 她不再称呼他师伯,而是以道号和修行之称以示尊重。 未殊道君微微点头,也仿佛从未与她有过任何亲疏关系般,语气疏离传她操控手中黑色眼珠“一千零一”的方法。 白光一闪,一道信息传入桑玦脑海,她这才知道为何这法器名“一千零一”,并非是取自一千零一个故事就爆炸,而是它里面有一千零一个空间。 一千个正慢慢演化的次空间和一个中枢操作主空间,确切的用途和方法还在赫连万城那儿,此时她得到的是利用中主空间汲取其他次空间的能量,完成这些年来收集的信息碎片,将一千年前发生的事重演一遍。 在场的人,在幻境中或许是人,或许是物,总之见证了一部分真相,直到推导出最后的凶手。 桑玦拿到那颗黑色眼球,心中震惊不已,觉得这法器似乎过于逆天了些。 什么因果回朔就不提了,这个需要收集太多信息,赶不上神器因果回朔镜,但是那一千个空间,天哪,这分明是在创造世界! 赫连万城在一旁悄悄给桑玦传音:“怎么样,我厉害吧?还有,这些就你知道哦,他们根本不懂。” 桑玦仿佛智障一般看他,未殊道君不仅知道还将使用方法给她了。 “他只知道一个主空间,其他的都不了解。”赫连万城眨了眨眼。 桑玦有些糊涂,她觉得未殊道君知道,不然为何在那白光信息中教导了她倘若出现变故就祭炼一个次空间的事呢? 赫连万城以为她是被惊讶到了,有些沾沾自喜,其实他投胎转世前的本体比这厉害多了,可惜为了躲避追杀不得的脱壳而生,便宜他那便宜娘亲了。 “开始吧。”未殊道君淡淡道,他心中冷哼一声,都被他识破骗局了还这般眉来眼去给谁看呢? 众人皆已准备就绪,桑玦取代未殊道君站在了阵法中央,一手持黑眼,一手祭出真元缓慢启动。 桑玦心里还有些忐忑,没想到当她将黑眼启动,眼眸中立即射出一道光进入了她的眉心。此时,她神魂依然进入一千零一的主空间开始准备幻境了。 依照先前传授的方法,桑玦很顺利就将幻境放出。 在众人眼中,以桑玦为中心,一层黑灰色透明的无形空间悄然蔓延看来,渐渐包裹住平台上的巨型法阵,将待在上面的所有修士都包容了进去,最后形成一个圆飘浮在平台上。 押着赫连万城的散仙和几位天君不由看向赫连万城:“你何必赶尽杀绝,李家也不过是一念之差。” 赫连万城对他们的话嗤之以鼻,他可不是真正的赫连万城,而是披了他壳子的本魂星观,于是道:“本尊誓要报千年囚禁冤屈之仇,你们倘若不愿如此行事,那就别怪我用别的方法。” 他说着,双手一动,浓烈的黑气勃发,一声沉闷的响动,身上号称能锁住大乘天君的捆仙锁链立时断裂。 第231章 金色羽箭 “赫连万城,你想干什么?” 众人大惊,不知为何,他们明明都是大乘天君了,但对不过化王的赫连万城却有着深深的忌惮,不由看向几尊散仙的分神。 天玄仙宗经历混乱黑暗两***的分裂和沉寂之后,如今仅有六位散仙,世家势力就占三位,索性仅李家独立在外,其他两家都融入了六院中。 此处案件通过查明,大家都知晓其跟李家有关,但他们都知道这似乎有些开玩笑了。 想当年李家的开创者可是对那傲天多宝尊者最痴情的一人,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直系后辈做出这种背叛宗门的事。 果然,李家散仙分神立刻就恼了:“赫连万城,你这魔头分明是魔界派来分裂我正派宗门的奸细。就算当年有错处,但也已经过了千年,是非恩怨本就该一笔勾销。你却依然执迷,甚至引诱教唆归一剑宗的女修惑乱我宗,该当何罪?” 赫连万城根本不惧他,呵呵冷笑:“笑话,你凭什么让我大度?本尊在你们李家看管的魔窟内遭受千年囚禁,无论如何这个仇我都要报!” “你想报仇可以,但当年害你的女子早已经没了,你何必抓着李家不放?”李家散仙说着颇有些咬牙切齿,细瘦的脸崩得紧紧地。 “哦,未必吧?”赫连万城望向平台中央此时已经飘浮起来的球体,里面光影变幻,神秘莫测。 桑玦毕竟不是法器的真正主人,她开启后就陷入一片混沌中,颇有些无聊。 她抱着黑红色的眼珠子,不禁想,若是她也能进去体验一番就好了。 身临其境的幻境亦或是真实,多么玄妙啊。 似乎感受到了桑玦的想法,那黑红色眼珠子转了转,下一刻,桑玦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桑玦很确定这里不是天玄仙宗内,观屋内布局和其他人,她觉得这里像一个仙城坊市。 而这里是一个普通的女修聚集的集体洞府般的地方,她不由准备走出去看看,顿时惊叹。 这一定是一个很大的仙城,看那高高的建筑犹如巨峰一般耸立,各家洞府整齐排列,里面住着和她现在身份一样的修士。 此时天还未亮,暮色苍穹正在最黑暗的时刻,附近的洞府中闪烁着些微光芒。 晨起未起,早起的修士已经开始修炼,没起的还在呼呼大睡。 一切都显得那般静谧。 “喵~”一只黑猫突然蹿了出来,一跃跳上了桑玦的手上。 桑玦低头看去,正对上黑猫猩红的眼睛,意识到这就是一千零一的化身,立刻抱住,继续往外走去。 一些坊市以及开始运行了,闪烁的灯光在空中摇晃,明明灭灭,像极了天上繁星。 黎明时刻,静悄悄,但每个人都认真做着自己的事,因为他们知道不久就会天明。 “诶,你去哪儿啊?”有女修打着哈欠问桑玦,“今天我们不用做工,好好休息,待会儿一起逛街吧。” 桑玦淡淡点了点头,依然往外走,她知道这些都不过是残像,不久之后这座鲜活的城市就会变成一片死寂。 默默地,她突然有些心生悲凉。 记起了许久前自己世界被灭的场景,若不是因为天玄仙宗冰魄峰一脉与这里有因果,或许什么都不会留下。 这些大能啊,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甚至只是抢个宝贝打个哈欠,有些生命就那么没了。 何其无辜。 谁还不是一条命呢? 然而,自她修行以来却也不得不踏上这条路,只能说克己贪欲,尽量正途吧。保证自己不会被这般糊里糊涂就给灭了就好。 “啊,天哪,那是什么?” 一声尖叫,紧接着是嘈杂的惊呼声,所有人都看向天空。 桑玦应声抬头,只见本该初升的日光被一团硕大的黑云所遮蔽。 那黑云沉重,咆哮着,张牙舞爪般,似乎携带着亿万恶魔来此袭城,那黑云边缘渐渐扩散的红色令人心旌摇曳,屠城的危机悬在人心头。 不用说,桑玦也知道这定是逃亡的赫连万城了,或许是他刚刚堕入魔道,如魔神将领,誓要换天颜一般威势赫赫。 仙城中的所有人都被惊醒,惶惶不安指着天生黑红云蔓延,有修士想上去打探,却还没进黑云中就被吸干了生命力变成骷髅从半空掉落下去。 “当真是大魔头!”桑玦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 未殊道君说得对,哪怕赫连万城是冤枉的,正道也留不得他了。 站在死去的一方亲身经历,桑玦感受到了那种无助和弱小,惊惶和恐惧。 与桑玦同间洞府的女修几乎都要哭了,赶紧通过各种方式联系着亲人朋友,互相询问着。 头顶魔云欲摧城,半空修士簌簌落,城中传音符箓漫天飞,甚至因为太多相撞而湮灭的都有,让收不到消息的人更加着急。 桑玦心中苦涩,但却什么也不能做。她甚至想,倘若当时她就在这座城中,或许也只是跟那半空掉落的修士一般吧。 无怪小时听师父雁回真君讲道,告诉她修士为修行杀戮不可免,但倘若屠城灭族便是伤天机,伤自身的大祸。 冤有头债有主,修士不是天,放纵七情恶杀,甚至妄自替天行道,接下来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哪怕你做的事符合天下大义也不行。 这是悖论,她的师兄何朔当时就跟师父吵了起来,她那时懵懵懂懂听着,不解其意。 如今却懂了几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无论行善还是恶,都是一样的。 越想越心惊,甚至连道心都开始摇动,桑玦赶紧停止了胡思乱想,只听耳边一声大喝。 原来是此仙城中一位隐世高人出手了,约莫是元婴真君,手持利剑,周身青光摇曳,背后神像熠熠,一出手便将那黑云斩去了几分。 黑云裂出,青天既现。 一束光照亮了整座仙城,也照亮了桑玦迷茫的心。 桑玦大喜若悲,她懂了,原来无论做什么,终究要有实力,只要自己能承担得起,心之所向,无所畏惧。 倏忽,那黑云咆哮着幻化出一道巨大身影,转身就想离开此地。 桑玦猜测这是赫连万城在吸收这座仙城的力量。 然而,他想走,却有人不让他走。 黑云裂开间,一支金光湛湛的羽箭陡然飞出,干净利落穿过了那斩裂黑云的元婴真君的心口。 “赫连万城休走,今天就让这座仙城与你陪葬,任你罪孽滔天,看你如何再逃?” “疯婆子!”黑云中一声闷哼,那巨大身影中陡然飞出一个人影,竟然放弃大半力量直接割裂空间而去。 仙城众人还来不及欢呼,迎接他们的是万千金色羽箭,一张阵法图开,空中蹿出一只九头大蛇落在城中疯狂进食…… 桑玦女子被金羽箭的分化箭光所杀。 她心口微凉,怔怔看着那肆虐的凶兽,眼中却只浮现出那金羽箭的影子,她认得这支箭! ps:关注微信公众号( limaoxs666 )获取最新内容 第232章 完案 这支箭的本尊也曾经穿透过她的胸口,分化箭光插遍她的全身。 这万箭穿心之苦,桑玦一直都不想记起,因为过于痛苦又太过短暂。 然而再见,那一瞬间的恐怖却在此时被唤醒,仇恨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不用说了,肯定是李家的人! 幻象既散,桑玦顾不得手中法器飘走,捂着心口就转身向未殊道君告状。 她才不管未殊道君是否对她冷心冷脸呢,只要他不因私废公,有冤就要伸。 “我认得那最后的金羽箭,就是它将我打下魔窟,然后九死一生才遇到赫连万城。”桑玦愤恨不已,“就是李家的人,我知道。” 她知道,其他经历完整幻境的人比她更明白。 未殊道君又是所有人中最清楚的,因为他曾经听母后说过父皇身边跟随千年的一位擅使箭法的红颜知己,一支金羽箭本体可击杀化王。 那是他嫡亲兄长渡劫湮灭百年之后,父皇和母后疏离的开端。 万年夫妻比不上长生欲望,未殊道君不免叹息,庆幸自己不用踏入那般泥潭中深陷。 大长老眉头紧锁:“李家女子怎都如此,真是血脉中带着的痴缠了。” 千年后出生的弟子有些懵懂,只听说过那李清梦美艳绝伦,乃李家后辈嫡系中最杰出的女修,可惜求爱不得,英年早逝。 如今看来…… 她不仅活着,还继续作恶。 李家散仙都有些吓到了,连忙道:“那李清梦早已经被李家逐出家门,她的一切都与李家无关!” “我不信,她若与你们李家毫无干系,我怎么会在天玄仙宗内被金羽箭所伤躺了整整十多年!” 桑玦这时候不免夸大事实,但事实就是事实,她一点儿也没说错。 这件事说到底不就是从陷害赫连万城开始吗?没想到千年后却让自己受罪。 她一个天然灵魂,可半点儿不欠星观的,却屡次与他灵魂碎片纠葛,简直了,委屈的不行。 她一定要跟他断绝道侣契约,实在是太倒霉了,难怪星观本体总是隐秘,莫不是连生物都不是,是个破破烂烂的扫把精吧? 李家散仙气,赫连万城就罢了,你个小小女修竟然也敢蹬鼻子上脸。 “放肆,我们堂堂飞升世家,岂容你等宵小之辈污蔑!” “我有证据,未殊道君知道。”桑玦也恼,顾不得自己和未殊道君还凉着,拽着他就要给自己作证。 未殊道君下意识躲过她的手,避开她,面对各位太上长老以及散仙前辈,道:“的确如此,她的法衣上有光之大道霞光,我修补之时截取了一段,请大家过目。” 一道霞光就这么被放到了半空中,因为时间并不久远,不需要身临其境,大家也能分辨出其中真假来。 桑玦不由捂脸,自己在影像中傻乎乎,来不及反应就被万箭穿心掉下了深渊。 李家散仙心思凌乱,连忙道:“这最多说明那贼女偷偷潜回家族意图作乱,结果却被这女修发现,于是灭口。” 多说多错,此刻站在这里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得,戒备看着李家散仙。 这时,未殊道君开口了:“李清梦投靠周天仙宗,背叛宗门,背叛家族,下宗门红色诛杀令。李家但有同谋之人,一经查出,格杀勿论!” “至于赫连万城,堕入魔道。”未殊道君微微瞥了一眼桑玦,坚定道,“念其救回辰明真君,宽恕其罪孽,但逐出宗门之命不改,与仙宗再无任何瓜葛。” 桑玦听完并没什么想法,因为早就知道这般结果。任由其他人如何看她,她也面无表情。 “大家散了吧,李家不可能反叛,执法阁自会查清真相。”一名面容慈祥的太上长老摸了摸胡子,“这是我们宗门内部私事。” 几位散仙分神此时已经消失,想来是去控制住李家散仙了。 太上长老此言一出,赫连万城瞬间爆发:“你们天玄仙宗真是好样的。既然你们不愿意惩罚,那就让我来!” 他说着伸手往一边一拽,转眼就扯出了躲在一旁的李泰和李金枝两人,两股魔气化作锁链就将两人捆住。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李金枝惊恐大喊,她记得被这魔气腐蚀的痛苦,再也不想经历了。 李泰乃未殊道君第四位入室弟子,他不过是好奇偷看,结果却被隔空扯了过来,梗着脖子拒不妥协。 未殊道君定定看向赫连万城,他知道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的战争。 握紧手中神杖,未殊道君沉吟道:“赫连万城,千年恩怨已了,你已不再是天玄仙宗之人,劝你放开两位弟子,休想插手宗门之事。” “笑死了,本尊凭什么听你的,就是掘地三尺也要让李家人偿命!” 赫连万城见众多太上长老、长老们都负手旁观便知晓这是用他考验新掌门。他不介意让这考验来的更猛烈些。 抓起两人,赫连万城黑袍一挥,化作一团乌云就游出平台,冲破重重防御,犹入无人之境向着李家驻地而去。 一时间,宗门警钟长鸣,一众执法阁成员在掌门的授意下立刻追去。 未殊道君也祭出仙剑,宗门千年的天才之争,终于到了。 桑玦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如此大的案子,不该召集仙宗弟子后通报再完结么? 更何况那金羽箭的主人不该好好调查,比如她为何能进入李家……一句宗内之事就打发了,好不甘心。 共同进入幻境的某个长老好心道:“桑玦姑娘,事情已经明晰,这不是你能参与的事,跟我们去休息吧。” 桑玦转头,见是一个女修长辈,记起了她的身份,赫连万城师尊辰明真君的师妹,感情似乎不错。 “多谢前辈,只是我有些担心……”桑玦心里迷糊,说什么也想去看个究竟。 “不必担心,那赫连小儿虽然堕魔,但终究顾念师徒之情,辰明既在,他不过撒撒气罢了。”长老宽慰着,“这件事你就别搀和了,让未殊去办吧。” 桑玦越听越觉得不行,若是原来的赫连万城倒也罢了,现在这个有个毛的师徒之情,宗门之谊啊。 就凭借他跟未殊道君与生俱来的厌恶,恐怕报仇出气是假,趁机将天玄仙宗搞得一团乱是真。 桑玦急的团团转,顾不上他人劝阻,赶忙祭出飞剑往那边追去,绝对不能让他捣乱。 “诶,姑娘,这真不是你能搀和的事啊。”辰静长老叹息着,袖口飘出一抹纯白灵魂。 那灵魂有些倦怠,愁眉紧锁,正是赫连万城的师尊辰明真君,他道:“师妹,请帮忙追上去护着万城的道侣,另外,万城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ps:关注微信公众号( limaoxs666 )获取最新内容 第233章 捣乱李家 仿若幻境中看到的场景那般,甚至更加波澜壮阔。 赫连万城似乎只顾心中私愤,手中黑红色的眼珠似得法器一千零一滴溜溜转,放出层层黑云红雾,瞬间就成了一团狰狞的凶兽。 天玄仙宗的弟子不由想起了数年前的那场灾难,惊恐逃避。 “那赫连万城的冤屈不是没了么,他这是做什么?” “不知道啊,难道是想灭宗?” “不会吧,他道侣师父都还在宗门呢,估计是去报复李家人了。” “诶,那我们去瞧瞧。” “啊,我怕。” “怕什么,你没瞧见掌门和执法阁成员都在旁边么,没事,走。” 正因为未殊道君带着执法阁成员在后面追击才是有事吧? 李家驻地。 他们这几个月过得并不好,不但被禁了来往还忐忑不安。 一些小辈哭诉:“李清梦那妖婆自己作孽,与我们何干?” 族长和其他长老汇聚在一处议论纷纷,虽然李家散仙告诉他们家族可保,但谁知道那刚正的新掌门未殊道君会如何做。 “嫣然,你和那未殊道君相交百年,知道他如何想吗?”有族老询问一直端坐在旁,脸色阴冷的可怕的李嫣然。 李嫣然幽幽转过头,脸色青白的发光:“李清梦如何与我们何干,我年岁不过千,从未见过她。” “对,我们李家本就不知嘛。”其他人赶紧道,“她当年私自到周天大陆追随那人就已经被逐出了家族,凡是千年后的小辈都是无辜的。” “那掌门会相信我们吗?” 李嫣然转头看向询问她的一个后辈,淡淡一笑,若迷醉般:“他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绝对不会赶尽杀绝,他懂得该如何做。” “啊?” 李家弟子面面相觑,未殊道君真的很温柔吗?那个女修说,他们不相信,可如今姑姑都这么说,难道…… “贼子受死,万峰起!” 一声清冷严厉的呵斥,数道雪色剑光铺天盖地而来,他们身下的大地震动,竟然被抽取了地脉。 未殊道君到底是天玄仙宗掌门,他竟然比赫连万城先到一步,挥剑截取了李家驻地地脉。 他转身看向惊慌失措的李家弟子:“借地脉一用,凡与李清梦有关者自行了断,再不追究。” “好一个再不追究啊!”铺天盖地的黑云红雾形成的狰狞巨兽跃到了李家驻地前。 赫连万城满足看着那些李家弟子们惊恐的脸,不忿道:“囚禁本尊千年之仇,道侣万箭穿心之苦,唯死方休!” 紧追在后面的桑玦听着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你自己报仇就得了,她的仇自己报,可别混为一谈。 “赫连万城,正魔有别,还请离开本宗。”未殊道君将手中神杖直指前方,一道猛烈的强光瞬间贯穿巨兽胸口。 那巨兽咆哮一声,震天动地,胸口又重新覆满黑红魔云,赫连万城冷笑一声:“可惜你请不动,未殊小儿!” “赫连老魔!”未殊道君不甘示弱,松开神杖,手中仙剑雪光乍现。 赫连万城丢掉一千零一,玄色衣袍无风自动,手中黑气聚集成一柄厚重的黑色古刀。 刀剑无眼,兵者,凶器也。 他们先前在冰魄峰的对战根本不算什么,如今,沉静的黑眸和显出暗色的金眸对视间风雪漫天,血煞无边。 明明在天玄仙宗内,他们却仿佛身在无尽苍穹间,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两人之间,唯有一人可活。 空中狂风肆虐,灵气暴动。 未殊道君抽取万峰之力镇压赫连万城的邪恶法器一千零一。 整个李家驻地风雨飘零,昔日精致的亭台楼阁层层倾覆,仙花仙草凋零溃败,湖水干涸。 哪怕李家没有灭族之祸也元气尽失,但他们不仅不能怪罪抽取他们地脉的未殊道君,反倒要感谢他的维护之恩。 谁会想到被囚禁了千年的赫连万城修为不减反增,彻底堕入邪魔之后威力竟然能与仙器比肩。 然而,未殊道君也不是常人,一身绝佳资质,空灵无双,手持仙剑,冰雪之道已经到了灵魂意境。 两相对抗,空间破碎声,力量陨灭之声都那般清晰。空中犹如盛开了朵朵巨大的焰火,绚烂至极,一朵接一朵,绽放不尽。 黑红与绚白交织,明明是互相争斗吞噬,但那层层叠叠间却让人看到了极致的相合,似乎本该如此。 所有修士都不由同情起李家驻地附近的峰头来,实在是受池鱼之殃。 赫连万城本心想毁坏天玄仙宗,但没料到未殊道君先声夺人,心狠如斯,竟然以万峰地脉陨灭的代价阻止了他的恐怖活动。 随着攻击的白热化,他们不得不越升越高,直到九天之上,渐渐地,修为低下的弟子竟然真的只能看着天空颜色渐变,观一场盛世烟火。 桑玦心急如焚,若那两人跟她无关她乐得看稀奇热闹,但偏偏那两人…… 身旁陆续有人跟上,劝说她不要莽撞。 被悬吊在巨兽上的李金枝和李泰在巨兽脚掌下摇摇摆摆,其他人想去救却立即被那如黑红眼珠的法器射出强光阻拦。 眼看家园破灭的李家众人此刻竟然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他们已经被执法阁给控制了起来,趁此清除叛宗之人。 一个个执事被清查了出来,李嫣然高昂着头,她相信家族定然会保她无事。 本该置身事外的李烟罗摆脱掉友人的阻拦终于也回到了家族,当他看到昔日繁华的家族驻地此时遍地狼藉时不由心酸。 “原来区区几百年,我们李家竟然没有能人了吗?”李烟罗叹息着就祭出腰间葫芦要去救被那巨兽玩弄的家族小辈。 身旁的上官浩然立刻拉住他:“你是李家人,去了只会被抓住。那李泰是掌门亲徒,天玄仙宗自会想办法的。” “还有什么办法?”李烟罗知道这些势力上层的倾轧,那些长老们不会管的,况且看那魔器的恐怖,或许想管也管不了。 上官浩然指着那边正被人拽着不让往上飞的桑玦:“她能!” 李烟罗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瞬间移步到了桑玦面前,把正召唤团团出来准备飞上去的桑玦吓了一跳。 听明来意,桑玦有些犹豫:“我恐怕不行。” 上官浩然此时飞身而来,道:“我师父正带着剑宗精锐而来,不必担心上面的争斗。你是赫连万城道侣,相信你一定可以。” 第234章 剑宗人到 万剑归一仙剑宗竟然要派精锐前来,桑玦闻言大惊,她记得那赫连万城最后可是被剑宗镇派大阵所缚。 “我去试试。”桑玦只想让这件事快点完结,然后断了道侣契约,倘若再生枝节,那就不好了。 她飞身坐在了皮糙肉厚的团团身上,转身看向天玄仙宗一众故人,抱拳道:“多谢各位帮助,但我必须阻止他们。” 桑玦说完拍了拍团团圆滚滚的头,望向空中被众多修士围攻却依然气势不减的狰狞巨兽。 果然是能在宗门内隐藏千年之久的黑暗法器,太上长老们不出手,其他修士很难拿下它。 说实话,她一点儿也不想救李金枝和李泰,但是在她和赫连万城道侣契约未断之前,绝对不能再出血仇。更不用说那李泰是未殊道君的四弟子,能救肯定要救。 桑玦让那些试图救援的执法阁成员让开,她也没有把握,只是慢慢飞近。 或许是那一千零一绝对她很熟悉,竟然没有攻击。 桑玦眼疾手快,一下抓住它,像先前操纵幻觉那般祭出真元让它将那黑红之魔气化作的巨兽收回去。 一千零一哪里肯,圆溜溜左突又冲挣脱了桑玦的手就往上飞,连带着那本该肆虐仙宗的巨兽也越升越高。 桑玦发现它不攻击她,赶紧招呼了团团,往身上扑看厚厚的符箓,紧跟着追了上去。 越到上层,力量的碰撞越发疯狂,根本不是下方战斗时所比。想来他们在仙宗时还有所收敛。 符箓不断破碎,桑玦心惊胆战,立刻祭出本命法器飞到头顶放出防护罩,然后埋首在团团柔软的长毛中躲避那些漫天炸裂的攻击。 底下众人看得心惊,林飞抓紧了手中剑,天哪,桑玦才金丹期,万一有个不测可怎么办? 其他弟子也不由摸一把汗,那女修胆子可真大。 桑玦其实不是胆子大,而是不得不去做,否则倒霉的还是自己。 她眼疾手快,在那法器躲避不属于主人攻击的力量时一把抓了上去,虽然再回来时,手已经血肉模糊。 她死命抓住那颗黑红的眼珠子,迫使它收回了狰狞巨兽,两声尖叫,李金枝和李泰掉落了下去。 “让你嚣张,带我去见你主人。”桑玦恨恨想着,他休想披着赫连万城的皮子赖着契约不断。 此时,未殊道君和赫连万城已经停了手。 他们当然不是因为桑玦,而是因为有两方突然插手。 一方黑气翻腾,竟然是魔界大佬亲自来接赫连万城;一方青光闪耀,剑气纵横,正是万剑归一仙剑宗的剑修们。 “果然是魔头,当诛!”剑宗的一位大佬紫袍飞扬,腰佩利剑,眼神犀利。 “天玄仙宗是干什么吃的,我们辛辛苦苦捉了魔头却让你们又放了出来。老夫才不管你们宗的肮脏事,那魔头,听说你拐带了我宗一位女修,快吃老夫一剑!” 一个性子急躁的淡紫色衣袍的剑修当即放出万千剑光就要来击杀赫连万城,结果却被魔界大佬一只黑手挡住。 紫袍剑修鹰目一冷,拔剑就将那黑手斩断。 外人看不清是如何动作,唯同是剑修的未殊道君喃喃道:“剑魂九转之境,雁翎剑君不愧是当世名剑,名不虚传。” 不是所有厉害修士辈分都比同龄修士高,像未殊道君这样年幼辈分高修为高的不过是少数,大多数优秀子弟很快就能超过上几辈,到那时除了直系师承,其他都要用尊称了。 修士修行,达者为先。 “呵呵,雁翎小儿,倒是厉害,但赫连万城,我们魔域保定了,劝你们切莫阻拦,否则……” “否则如何?赫连万城,我徒孙呢?”众多剑修中走出一位身着青衣的清秀男修,气质文秀,与周围气势汹汹的剑修格格不入。 桑玦上来就看到了师祖桦阳道君,眼睛一亮,连忙招手:“师祖,我在这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尤其是剑宗一行人,他们对这个以一己自身扰乱了天玄仙宗的弟子颇为好奇。 桦阳道君看见她安然无恙总算心安,招呼她赶紧过来,并对她骑着的食铁兽表示好奇。 桑玦对师祖点点头,然后看向赫连万城。 此时,赫连万城背后已经隐隐露出一艘巨型飞舟,飞舟上魔影攒动,魔界大佬为了救赫连万城倒是颇废心思。 桑玦皱眉,也不知星观搞什么鬼,难道扮赫连万城竟然上了瘾,准确去魔道大展身手? 眼看他竟然就要登船,桑玦气得不行:“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啊?” 黑云中传来阵阵嘲笑声,就连魔界大佬都笑了,询问赫连万城:“那小道侣倒是不错,一并拐来嘛。” 桑玦想要骂人了,感受到剑宗一行人看她的眼光都变了,她拿起手中的法器就扔了过去:“赫连万城,把我的东西还我,从此山水不相逢,一刀两断!” 星观此时也诧异,他本来准备与未殊一战之后就脱壳离去,结果却让外人给断了。他不得不继续扮演赫连万城,毕竟自己身上有天魔之血,且不可随便与魔门结怨。 他诧异着就被桑玦扔过来的东西砸了个正着,他也气,这女人整天就知道断契约,他像食言的人吗? 他怒气冲冲解下腰间的玉玦,扔还给她。 桑玦接着就见上面还缀着金珠,想都没想就准备取了再扔过去,道侣契约都要断了,谁还帮她找灵魂碎片啊。 那边的星观一看,连忙传音道:“桑玦,咱们合作几十年,就算不做道侣也能做朋友。你别着急扯失魂之珠,以后我帮你找你本命法器的材料,你帮我带着它顺便随手收集游离在天地间的灵魂碎片。 “凭什么?”桑玦不解。 “那我不断道侣契约了,你又能奈我何?”星观以赫连万城霸气的身姿挥袖就准备登上魔舟。 桑玦没办法,只好紧攥着他扔过来的玉玦,咬牙切齿传音答应他的新交易。 “那么,后会无期,我可爱的小道侣。” 众人只见那赫连万城潇洒挥挥衣袖,抛弃了为他伸冤出生入死的道侣,绝情离去。 桑玦在心里狠狠诅咒他,但随着他答应解除道侣契约,她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心情豁然开朗,恨不得喜极而泣。 她终于自由了! 第235章 理解偏差 桦阳道君看到这一幕恨不得去将那可恶的赫连万城砍成人桩,但以他的功力显然不行,于是被那面容严肃的雁翎剑君紧紧拽着。 一直旁观的未殊道君走了过来,他并未因为跟人大战而形容狼狈,依然风姿若仙。 他持剑走向桑玦面前,见她低头看着那玉玦泫然若泣的模样,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她的头,将她交给了桦阳道君。 桑玦其实是高兴地说不出话,但必须不能表现出来,索性低头作沉思状。 未殊道君与剑宗众人行礼:“劳烦各位剑君前来相助,赫连万城一事已经尘埃落定,仙宗繁杂事多,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仙宗众人看着未殊道君如此风貌不由叹息,如此人才竟然让天玄仙宗得到了,当真暴殄天物。 因为桦阳道君担心桑玦的心情,于是决定在天玄仙宗休息一天再走。 “说起来我徒儿也叨扰贵宗多日,正好一并带回去。”雁翎剑君说着,一双犀利如鹰的眼睛看向了桑玦。 桑玦似有所觉,猛然抬头,然后慌忙低头,在那一瞬,她似乎被看穿了。 桦阳道君立刻将桑玦护在身后,挑眉道:“你这老匹夫想干什么?她可是雁回的徒弟,你别想欺负她。” 剑宗其他人闻言不由低头笑,桦阳道君居然抬出徒弟来警告师侄。 此时,桑玦才知道原来这看起来十分厉害的雁翎剑君竟然就是师祖平时说的老对头。她不由抽了抽嘴角,这辈分有点儿乱啊。 “桑玦,别伤心,那样的道侣本就不该要,断得好。”桦阳道君宽慰徒孙。 桑玦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表示知道了。 天玄仙宗遭遇大乱,李家一派元气大伤,又迎来剑宗贵客,于是整个宗门都动了起来。 等在下方的众多修士得知事情经过都对桑玦抱以同情的目光,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情绪,让你带人来乱我宗门,活该。 未殊道君亲自将剑宗一行人安排好,临走之前走到桑玦面前:“到了剑宗好好修行才不负你一身好资质,那一对玉玦拥有隐匿你体质的作用,不要再乱送出去了。从此以后,你我再不相干,我不会再管你。” 他语气淡淡,与上次暴怒拔剑之后并不相同,但桑玦却觉得这次是真的诀别了。 或许以后他们还会有机会见面,但再也不会有真切的私人交集了。 桑玦不懂:“师伯,为什么?” 若说是因为赫连万城,那她可以道歉。难道是自己太不懂事了吗? “没什么,只是缘分已散,我们道路不同罢了。”未殊道君也不知为何会说出这种话,他只是心中隐隐有种危机感,倘若再与桑玦有交集,恐怕会有想不到的事发生。 将一切都扼杀在萌芽之时,凡是于己道无利的事都该在未发生之前舍弃。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秉承的修行之道,不负修行,不负他人。 他说完转身而去,桑玦站在门边陷入一片迷茫,这是为什么呀? 她想了好久也没想到答案,直到天色渐黑才回到天玄仙宗为剑宗安排的客房内。 当她看到客房的布置时突然明白了,自己是剑宗的弟子啊,当然不能跟天玄仙宗掌门亲近。 更何况,她还知道未殊道君的真实身份,倘若那李清梦只是投靠周天仙宗便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外,那未殊道君的身份…… 不止是未殊道君,还有自己师父雁回真君,他们的身世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他们的身世要保密,自己的仙鼎体质也是定时炸弹,万一因为与未殊道君亲近而被他那想飞升的周天大帝顺藤摸瓜察觉到…… 越想越心惊,桑玦终于明白了未殊道君的苦心。 原来不止是因为她欺骗了他,也是因为趋利避害的人之常情。 怀揣着沉重的心事,桑玦休息的一点儿也不好,更不用说修行,形容颓丧。 第二日,她跟随剑宗的人踏上了回宗的路。 未殊道君并没有去送他们,而是连夜在处理宗门之事。 送人归来的大弟子乔意踏入了冰魄峰上的时雪宫中,看到依然在处理公事的师尊,连忙道:“师尊,大事已了,这些杂事让弟子们去做吧。” 未殊道君想了想,道:“也好,为师与那魔头激战,心有所悟,决定闭关几个月,你们若有疑问便去询问长老们吧。” 乔意接过玉简,转身退出了时雪宫。不知为何,他能感受师尊身上的气息波动更强了,或许是该渡劫了吧。 时雪宫中落雪纷纷。 未殊道君闭上眼睛静静聆听每一片雪落的声音,微微透明的手指引身旁的一缕寒香放入冰魄峰外的流云中。 他在万籁俱静之中独坐了不知多久,月上枝头到繁星散尽,只感觉世间所有生灵都退了颜色,偌大的冰峰上新雪盖住寒冰,山河草木都寂静。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展颜一霎天光破层云。 站起身,走出宫,踏上白雪皑皑的阶梯,只身飞入了漫天风雪中。 修士三劫九难方得大乘。 风水火三劫,他先渡的是风劫,凝而不发不若随风而散。 桑玦一行人还未到万剑归一剑宗就听说天玄仙宗的掌门未殊道君堪堪三百来岁就正式成为了一劫道君。 桑玦不由错愕,人和人真不能比。 桦阳道君一脸丧气,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多久才渡劫成为一劫道君,并且还出了不少丑。 一路的雁翎剑君闻听这个消息并没什么感触,而是道:“未殊道君本就是道君之称,他的修行之路理当渡劫无碍,天定之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桦阳道君气:“你个千年就大乘的不许说话!” “哇!”桑玦这才知道雁翎剑君居然是大乘剑修,她一直以为跟师父一样是化神道君来着。 于是桑玦又被科普了万剑归一仙剑宗三宫之别。 清霄紫霄和上霄,桦阳道君属于清宵宫下,而雁翎却是紫宵宫人。 清霄主术法、紫霄主刑法、上霄主剑道。 然而此时的剑宗内,最厉害的剑修竟然都在紫霄一脉,上霄中弟子多以剑阵为道,单独攻击略有不及。 而清霄,就别提了,除开雁回这个破天荒的剑修苗子,其他都是类似桦阳道君这般的术法之士。 桑玦了解这些后,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理解的有偏差,比如桦阳道君在剑宗内根本不会被欺负,一切都是他渡劫前的被害妄想。 所以,她当初其实根本不用被送到天玄仙宗修养…… 当一切回到正轨,她与未殊道君本就该无缘。 第236章 本体丢了 剑宗此处出行不仅仅是为了赫连万城,也有巡查的任务,因此,一路上行径了诸多仙城洞府,让桑玦得以了解更多剑宗之事。 “桑玦呀,其实我们剑宗三宫是可以流通的,上宵和清宵宫人都可以申请去紫霄宫谋事。”桦阳道君悄悄指着雁翎剑君,“别看他现在在紫霄宫厉害,以前在清宵宫的时候天天被我欺负。” “……” 桑玦不知道说什么好,您说的以前莫不是一千年前吧,然而沧海桑田,渡劫期间都被他吓得连徒子徒孙都不敢往宗内带了…… 明明归一剑宗是个特别正派的宗门,就因为师父和师祖的不懂竟然让她误会了这么久。 她内心莫名有些憋闷,感觉他们这一脉估计有些奇葩。她都不敢询问师祖是否知道她师父跟“天凰”私奔了的事。 桑玦一路跟着他们,心情郁闷,脸色忧郁。 别人以为她因满腔情爱错付了的事伤心,其实她只是担心在剑宗要如何发展。 就好像从小养在外面的孩子回了家族,哪怕那家族再好也不免有如履薄冰之感。 更不用说以她过往所犯下的“罪孽”,莫不是一回去就要受到处罚。 天玄仙宗不罚她,只是因为她不是本宗人,而归一剑宗向来严厉,那紫宵宫的十二执法小队可是闻名全世界,比天玄仙宗执法阁不知高到哪儿去了。 桑玦忧心忡忡,先前因为解除道侣契约的兴奋渐渐消弭。 随后,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解除道侣契约不是口头解除这么简单吧? 这么一想,她立即在休息的时候悄悄用玉玦上的失魂之珠跟星观联系。 星观此时扮赫连万城上了瘾,正与本地大世界的魔修们推杯换盏们论交情,顺便还收拢了以前的小弟,简直乐不思蜀。 听到桑玦的疑问,他脸色凝了凝,挥袖斩断一个试图凑过来的美貌红衣魅妖,在魔修们骇然的目光中起身回了自己的魔殿。 “本尊说到做到,放心吧。”星观与她传音,然后神秘兮兮道,“原来赫连万城早就是魔域的少主,魔门有大阴谋,你元婴之前都别往北方大陆跑,知道吗?” 桑玦有些惊疑,倘若赫连万城本就是魔域少主的话……冤枉就是冤枉,跟他是什么身份无关。 桑玦定了定心,再三让他务必回本体将契约斩断,然后告知她一声后就断了联系。 “哼!”星观咬牙切齿,觉得自己的待遇还不如灵魂碎片好。 他体内泛起汹涌魔气,化作一条魔龙将前殿凡是看不惯有异心的魔修们全部弄死吸收掉,然后挥挥衣袖让其他人滚蛋,别来打搅他,他要闭关了。 魔域势力繁杂,四大势力比肩登顶,万魄宗、魅楼、五毒宫以及接收赫连万城的正是堕仙宗。 他一来就当了少主,以手段狠辣,无人敢近其身著名,当天就血洗了堕仙宗的前来挑衅的三个少主,威名赫赫,下属们莫敢不从。 他说要闭关,实际上却是准备甩掉赫连万城的壳子回本体了,没有了道侣契约,他不敢冒险让本体真灵穿越亿万苍穹来到此地。 “这赫连万城若不是我的灵魂碎片所化,当真是一方枭雄。然而说到底还是我赋予他的天赋,”星观不由赞叹,摸摸赫连万城的脸,随后又想,“我可不想回收一个被其他气息玷污的身体,所以,没让你这壳子动女人,真是抱歉啊。” 因为前身是一面镜子,星观非常洁癖,思来想去也觉得跟桑玦拖着当道侣没意思。 于是闭目,只见赫连万城头一歪,一团肉眼看不见的金光划破了世界之隔,朝着心中既定的宇宙坐标而去。 那里是一处九千九百九十九道星辰锁链交织,三千三百三十三件仙器组成的六千六百六十六层阵法掩护着的拥有大地绿意的巨大棺材。 星观的身体就静静躺在棺材里,等待苏醒出棺。 星观化作的金光突然出现在那里,然而,他扑了一个空。 此处空荡荡,就像宇宙大部分区域一般什么也没有。 “我的身体去哪儿了?”星观刹那感觉快疯了,疯狂演算后发现没有错,可是苍穹茫茫,遥远的星辰闪耀,却怎么也找不到原本在此的东西的任何蛛丝马迹。 宇宙中突然刮起了肉眼看不见的粒子狂风,星观此时不过一团灵魂体,为了安全不得不当机立断回了赫连万城的身体。 他立即闭关回复真元,然后再去,如此再三,他发现一个恐怖的事实。 那就是,那装着他身体的比大地更牢固的棺材不见了,连带着那三千三百三十三件仙器组合成的六千六百六十六道阵法和九千九百九十九道星辰锁链都消失无痕。 星观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是他爹娘干的好事儿,但随后又否决了,因为那双爹娘再不靠谱也不会不知会他一声就做这种事。 他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道侣契约是断不了了,然而这都是小事。 星观回归赫连万城的身体后暗暗发誓,要是让他知道宇宙仙盟中是谁偷了他的身体,定要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他本体回不去,那么赫连万城这个身份就要保住。虽然这个身体注定成不了仙,但若不能在魔域横着走,他是不甘心的。 魔与道不同,在这里立足,就是要杀出一条血路。他为自己初来就不顾一切宰了三个少主感到欣慰,虽然那时没想过后果,但此时却要算计着来了。 残暴的之名既然已经出去,他以后无需束手束脚,只需稍微放缓即可,多招揽一些类似无忌魔君那样忠心的小弟。 想好了以后要走的称霸之道,他也不会断了自己后路,桑玦那里务必要安抚好,于是决定撒谎。 接连来回遥远苍穹,让星观很是疲惫,略略给桑玦传去一个模棱两可的话之后就索性真的闭关了。 桑玦不知为何,回归宗门的路上总是忐忑,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与她相关的道侣出了事,还以为是近宗情怯的缘故。 就在她焦急的时候,她终于收到了星观的答复:“契约之事无碍,汝可安心修行。” 桑玦并不清楚他们道侣契约是如何产生的,反正不是真道侣,她想大概就是这般吧,断了就断了,毫无感觉。 第237章 归宗 桑玦自以为平淡了断契约,心情稍微好些了。 剑宗其他修士也终于不用担心,一个搅动了天玄仙宗,祸害了他们千年来两大绝世天才的女修,可不能就这么郁丧沉沦下去。 本来形貌都不符合大家的想象了,若是带个愁思满面欲哭还休的回去,宗内弟子们还以为他们对她做了什么呢。 越接近万剑归一仙剑宗(以后简称归一剑宗),桑玦发现来往修士身上的气质就越靠近剑修。 那是一种无形的气,不是所谓的剑势剑气,而是长期在剑气熏陶下所形成的独特风貌。 桑玦也不由祭出两柄剑戴在了身上,这些天由于见了真剑修颇有些自惭形秽,她都不敢跟他们说她其实也学剑。 那种明明心痒痒想要他们指点,但又不敢的患得患失也是让她心焦,如今倒是无所谓了。 桦阳道君一看那红色短剑就很喜欢,连忙问:“这剑叫什么,不像雁回的风格?” “这是未殊道君门下弟子帮忙铸造的灵剑,长剑名素樱,短剑名雁翎,器灵初成,还差蕴养。”桑玦刚刚说出来就发现这短剑的名号跟雁翎剑君一样,有点儿尴尬。 没想到那般严肃的人却并没生气,而是道:“雁翎乃神器之名,类似开天斧一般,诸多剑器都用此名。” 桦阳道君犹如解气了一般哈哈大笑,还说未殊道君深得他心,以后要找他喝酒。 桑玦不得不道:“师祖,我倒是觉得您和辰明真君一定合得来。” “辰明真君是谁?”桦阳道君疑惑,随即恍然大悟,“就是那渣男赫连万城的师尊吧,看我不去教训他。” “其实我和赫连万城不是大家想的那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桑玦哭笑不得。 正在这时,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的上官浩然开了口:“马上就到宗门,注意不要被罡风所折。” 桑玦虽然不懂为何进入宗门要注意安全,但既然提醒了,她也不逞强,召出食铁兽团团护住自己。 她再次感谢天玄仙宗把它喂得高高大大,颇有远古洪荒异兽的影子,皮糙肉厚又不乏灵巧机动,倒不再是初时的灵宠模样,已经能独当一面。 半空中一道无形屏障被破开,桑玦飞过屏障后立即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了。 那拔地而起,垂天之云的是一座天柱之山亦或者是一棵建木之树? 归一剑宗跟其他宗门完全不同。 远远看去,它仿若一棵大树,树杆宽不知其广,高耸入云,到了上方分三个枝桠,枝桠上白云朵朵,间或能见到佩剑之人往回。 那三个枝桠上便是剑宗三宫了。 最令桑玦震惊的还不是这些,而是越接近她越发现这好像真的是一棵树啊? 不仅是一棵树,还是一棵身上凝结出剑行之器的神奇之木,那仿佛从根部长出来的模样完全不会让桑玦认为那是有人故意插上去的。 树杆上有路,路上有人,等离得近了些会发现与普通陆地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那些绿草植被中间或夹杂着无数剑之器的东西外。 桑玦第一次来,她已经结丹,那么就不用再住在树杆的洞府中,而是直接往上到树冠部分。 此时,她能看到树冠的三个庞大枝桠体系上飘浮的三个宫殿。 凡人肉眼早已经不可见,桑玦运气让真元汇聚到双目中,金光闪动,终于看见了三个宫殿上分别用符文写着的“清霄、紫霄、上霄”三字。 刚刚看到就眼睛酸涩,她立即收了眼,转而只看自己所站的四周风景。 树冠之上是很大的广场,中间一柄剑直插云霄。广场用青玉铸成,灵气氤氲,上面刻画着诸多纹路,若水纹荡漾,不时有传送之光亮起。 桑玦再看那些延伸出的枝桠,发现那朵朵白云并不是白云,而是枝桠间不时飞出的一个个白玉平台,上面有修士或练剑或比试,剑气纵横间有雷电之声。 “先让清然带你四处逛逛,我们先去向掌门禀报。”雁翎剑君说着看向桦阳道君,“你先回清霄宫中将杂事打点好,免得横生枝节。” 桦阳道君不忿:“不用你说,我定然会为徒孙找个好道场,其他用具一应不差。” 雁翎剑君冷冷瞥了他一眼,带着其他人就御剑飞往了上霄宫。 桦阳道君撇头看向桑玦,拿出一个玉牌让她滴了血,让她不要乱跑后就飞往了清霄宫,他决定亲自帮她办理入宗的手续。 于是,广场角落中就只剩下桑玦和跟她算得上有仇的上官浩然。 桑玦从团团身上下来,此时才发现几乎很少有修士御剑进入宗门,大多都是坐传送阵到广场上再分散。 所以,先前应当是剑宗前辈体谅她初次回宗于是特意带她观宗门全景的吧。 真是有人情味儿的剑修呢。外人所说的死人脸,混剑修都过于偏激了。 上官浩然心情并不好,由于好友家中事,他们一起四处探险的计划破灭了。 并且,一个杀了他家后辈,抢了他家至宝的女修,不管当时是否别有另情,他都不可能对她有好感,没杀她都是好的。 桑玦发现许多剑修都瞥眼看她,于是立刻从团团身上下来,转身找上官浩然搭话:“清然师兄,请问剑宗为何是如此模样?” 上官浩然倒是不为难她,不咸不淡道:“你可曾听闻建木?剑宗却是一株类似建木的剑形木所化。它吸收剑气凝结剑身,每三百年结一次小剑意果,每一千年结一次剑道果。其他事等你入门之后自当知晓。” 桑玦这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神物,特别想知道它既然结果,那么是否会开花,略微好奇。 但显然,上官浩然不想跟她说这些,她也不强求。 良久,广场上越来越多人奇怪的看着他们了。 桑玦也发现剑宗弟子不像天玄那边身着花里胡哨的各式法衣,而是几乎统一的服装。 紫黑色镶蓝边儿、紫色镶淡蓝边儿、淡紫色镶白边儿三种类似道袍,但形制又更加精致的一种法衣。 男女修皆高冠博带,身姿欣长有剑气绕身,长剑在手,刚毅英杰又不失潇洒飘逸。 桑玦默默将紫色的披风拿出来披在了身上,自己一身白色仙羽的裙装在这里十分显眼。 她真的不像剑修吗? 心塞,她一定要好好练剑! 第238章 见掌门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但那不过是错觉。 离雁翎剑君们离去最多几刻钟的时间,就有剑童来请桑玦去见剑宗之主。 桑玦与上官浩然告别,跟着童子御剑往上霄宫飞去。 一路行来,她发现剑宗弟子的数量远远少于天玄仙宗,据说很多都在各中小世界游历修行剑道,只有特定时候才会回归主宗。 带路的剑童严肃着脸,让她不由想起了师父雁回真君身边的几个剑童,尤其是温善的白童子,也不知他们如今在哪儿。 穿过宫中的长廊,桑玦被引入一座园林之中,她有些诧异,剑宗掌门不应该是高山飞剑跟一个孤傲的背影吗? “陆掌门就在里面,清景真人,请!”剑童说完就化为一柄利剑立在园林门前驻守。 桑玦摸摸头,整理了一下衣裳,抬步走了进去。 脚下似乎自有接引,不过片刻,她都没看清四周风景就来到了一处小水潭边。 水潭清幽,修竹在侧,鱼儿游曳,几株水草开着点点小花,数枚石块无序排列成了一条小道。 桑玦微微瞥了一眼便知道那里定然是厉害的阵法。 一个白袍老者正在水潭边的小亭中写生,一幅白纸上正有一弯游鱼在生成。 “清景拜见前辈。”桑玦虽然心有疑惑,但猜测这应该就是剑宗掌门。 那老者抬起头,圆圆脸,五官温和,气色红润,身形中等略宽厚,浑身找不出一丝剑的痕迹,只有他握着笔的手上老茧纵横,昭示他的勤学苦练。 老者微笑着,放下笔,仔细打量桑玦,轻轻道:“好久没见过宗门内有这般新弟子了。听说你有一头食铁兽,唤出来我瞧瞧。” “是。”桑玦心下疑惑,但还是将团团召了出来。 那老者一见这黑白团子,眼睛都瞪圆了,伸指隔空点在巨兽身上就把团团变成了普通熊般大小,招过去抚摸着它的圆头,两相惬意。 桑玦不知该用何种表情,只能说她的妖兽太圆熟了,随便什么人都能养,都能摸。 “把你灵宠借老夫玩儿几天,给你这个。”老者笑眯眯,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一朵金光扔了过来。 桑玦立刻接住,那金光湮灭,她摊开手掌一瞧,竟然是一朵蓝紫色的花。只是那白色花蕊颤动,仔细看去,那里面密密麻麻的利剑,一旦绽放射出,将是无尽利器。 原来这是一种珠花类的法器。 “哈哈,你认不出来吧,这是我们剑宗主体开出的花。”老者摸着下巴,“每次总有那么几朵偷懒的不结剑道果实,不结果不说还偷偷汇聚剑气准备成精,这朵蓝紫色小花刚好送你了。” 桑玦默默将手上已经张开花瓣咬住她手掌的花扯下来,原来这不是法器,而是能吐出兵器的精怪。 “多谢前辈赐如此神物。”桑玦躬身感谢他送的见面礼。 “嘿。”老者摆摆手,“不用前辈不前辈的,你是辰祥的女儿,应该的。” 桑玦闻言不由大惊失色,他竟然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随后想到未殊道君给她正式入门时提到的太玄仙宗,心中了然。 “我只是剑宗的普通弟子,前辈切莫再提了。” “老夫明白,你以后就好好在剑宗修行吧。”老者说着有些好奇,“那未殊居然舍得将你送还过来,真是……” 桑玦听他这么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忙道:“前辈,我与未殊道君清清白白,绝对没有其他私情,还请前辈不要妄言。” “哦,那赫连万城就罪该万死了呀。” “我跟他也是私事,就不劳宗门多费心了。”桑玦突然觉得这掌门表面温和,实际上笑里藏刀,厉害着呢。 “嗯嗯,小姑娘别害怕,今天就到这里,十年后东方大陆宗门大比,你可别念旧情哟。”老者伸手点了点身前的画纸,上面跃然出现了此时的场景。 不等桑玦定睛去看图画,他挥挥衣袖,桑玦便已出了上霄宫。 桑玦捏着凶悍的剑形花,不知是否该庆幸她那昂贵的灵宠又有人帮她饲养。 高空流云飞散,冷气嗖嗖。 桑玦上霄宫的石阶上下来,她初来乍到也不懂什么规矩,于是决定从广场去往清霄宫。 猝不及防就被广场上汇聚的弟子给吓到了。 “快看,这就是桑玦。” “啊,她真的是我们宗的弟子吗?” “当然是了,听说是清霄宫派去惑乱天玄仙宗的卧底,你听说过天玄掌门几十年铺天盖地找寻道侣吧,就是找的她。” “这都是老黄历了,听说她其实是千年前赫连万城的道侣,为了给他伸冤跪钉板、上刀山下火海过五关斩六将都在所不惜啊!” “你们消息才都过时了,我听天玄仙宗的朋友说她被堕入邪魔的赫连魔头给抛弃了,当时就哗哗大哭,泪水漫天,大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天玄仙宗都发霉了。” …… 议论纷纷,最后都总结成一个怀疑的眼神,他们剑宗竟然进来了一个这样的弟子,画风不对啊。 桑玦虽然早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但没想到会如此来势汹汹。 原来严肃的剑宗弟子们也这般八卦,桑玦受教了。 她淡定跟大家点点头就御剑飞过宽阔的广场往清霄宫飞去。 清霄宫的风景倒是不错,奇花异草遍地都是,更有修竹茂林,流水潺潺,因为在云之颠,仿若神话中的空中花园一般美轮美奂。 然而,她刚刚落下宫门,就见宫门前的桦阳道君带着一干人举着横幅欢迎她。 桑玦默默捂脸,真是够了,她只想好好修行。 因为过于震惊,她脸上恢复了从小的面瘫模样,衬着她本身清冷的气质竟然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那些人的欢呼声小了下去。 桦阳道君突然发现这个徒孙跟未殊道君莫名有些像,不是模样,而是气质。 他召集身后的执事端上来一个盘子,上面有若干玉简乾坤袋等物,他指着道:“你的身份令牌等物都在这里,快收着吧,从今以后你就是太玄大世界第二仙宗清霄宫的正式弟子了。” 桑玦将那些东西收好,神识略略扫过,大概是些入门之物就不再多看,转而道:“师祖,我们去洞府中再说吧。” 桦阳道君笑眯眯:“嗯,你师祖我现在是清霄宫长老了,以后绝对没人敢欺负你。” “嗯,多谢师祖。”桑玦急切想逃离宫殿门口,这清霄宫人多眼杂,不知多少人看着呢。 桦阳道君知道徒孙脸皮薄,挥手让众人散了,带着桑玦几步跨过清霄宫前殿数院,最后进入了自己的洞府。 洞府别有洞天,桑玦按照金丹期弟子的规格选取了一个洞府。 从此,她正式回归本宗,以后再无其他烦事,当安心修行,不负前难。 第239章 夭夭苏醒 既然是剑宗弟子,桑玦第一件事就是将身上的仙羽幻化成内衣模样,然后再在外穿上剑宗清霄宫特有的淡紫色白边的道袍。 束上宽阔的腰封,别上带有金珠的玉玦压袍,脚蹬皮靴,腰跨短剑,最后就是束发了。 剑宗在这方面倒是不死板,修士头顶并非都是同样的道冠。 桑玦突然内心一动,从袖中将那朵还在张“嘴”欲咬人的蓝紫色剑形花拿了出来。 “我已经是你主人,别不甘心。你既然不愿意待在御兽牌中,那么可以化作一朵珠花戴在我头上。” 那蓝紫色花朵的三层数片花瓣一张一合,啪啪吐出了一连串剑气,幸好桑玦有所防范才躲过了毁容的伤害。 她狠狠将这朵晶莹质感的剑形花捏了捏,直到它放出了无数剑气后才灌入真元祭炼,然后又加诸多限制才终于将其制服。 “小样儿,我也是练剑的。”桑玦将很久以前得到的一支金竹簪与之结合插在了发髻间。 攻防一体的武器,似木似金,倒是和谐。 就在这时,她心头突然一动,手中立刻出现了一间房屋样式的法器,正是当初桑青青给她的随身洞府,里面蕴养着被上官浩然打散的器灵夭夭。 夭夭本是桃花扇的器灵,一直忠心耿耿,桑玦见她苏醒,不由大喜。 “主人,主人,夭夭也要戴在你头上。”重新蕴养的夭夭不再是成年女子形象,缩水成了一个小萝莉的模样。 夭夭一身粉红,嘟着嘴不甘心看着桑玦头顶的蓝紫色珠花。那珠花正是凶悍的剑形花所变,扭头对着夭夭龇牙咧嘴。 桑玦慌忙摇头,她可不愿意再在头上戴一把粉扇了。那时在天玄仙宗也就罢了,这里可是剑宗。 “不要,不要,夭夭可以变作飞剑的。” 桑玦无言,带一把飞剑在头上…… 她摸摸夭夭的身体:“你才刚醒,灵息微弱,好好修养以后与我共同作战才是真,那些美貌修饰不过虚幻。” “那夭夭也要好好修炼为主人报仇。”夭夭还记得当初追杀桑玦的那个穷凶极恶的剑修,恨得牙痒痒。 “呃……”桑玦觉得她是该和上官浩然将误会说清楚,以免后患。 可是贸然上门又不太好,桑玦决定先去递上请帖,约个时间详谈。 桑玦回宗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她低调行事,熟悉宗门的各种规则。 当她发现自己不着急出任务的时候就决定去藏书阁看看,她师父未归,一时也不好去问其他前辈修行上的问题。 至于桦阳道君,他不修剑,修行的又是幻变之法,与她的道并不同,给的意见并不多。 她如今已是金丹真人,宗门内为练气筑基弟子设置的入门之术她也用不着,所以只能自己摸索了。 桑玦不急着修炼,首要是弄清楚自己修行的《四季剑法》以后该如何修行,至于术法的事则是熟能生巧,没有捷径。 剑宗的藏书阁并不在树冠三宫中,而是在树杆中央的某处。 桑玦御剑出了清霄宫,根据宗门地图指引往树杆下走。 她还记得当时远远望去剑宗是大树耸立的模样,然而等她真正踏上去却发现只是普通山峰的斜坡,甚至很多地方还很平。 可见这剑形木之大,人之渺小。 桑玦不禁感叹,不知那传说中连接通天的建木,以及一树一世界又该是何种模样。 她一路往下走就看到数座平台无端而起,许多弟子正在上面练剑,整齐划一的模样。甚至还有新的弟子在练习剑光分化和御剑飞行。 桑玦看到轻轻一笑,原来以前的自己练剑的时候是这般模样么? 上官浩然正在做宗门任务,他师父喜欢收徒,所以他正带着新一批弟子在练习基础剑法。 远远地,他就瞧见一位弟子正在走神,一声冷哼走过去就打掉了他手上的剑。 “连剑都拿不稳,如何能称做剑修?”他严厉教训着,“为何分心?” 那年轻弟子有些害怕,连忙指着桑玦的方向:“那边有个漂亮姐姐,我以前似乎没看过。” 上官浩然只略略瞥过那女修一眼便认出是桑玦,淡淡道:“红颜枯骨罢了,你怎知她皮囊下包裹的是人还是妖魔?好好练剑。” 他语气淡淡,但却把众弟子吓得不行,前辈好凶啊。 上官浩然说完就御剑飞了过去,挡在桑玦面前,横剑而对:“桑玦,请以后不要来打扰弟子们练剑,收起你的妖媚之气!这里是剑宗,不是天玄仙宗,容不得你放肆。” “……”桑玦无语,但自己也正要找他呢,相请不如偶遇。 她并不计较他的无论之词,尽量恭敬道:“清然师兄,你误会了,我正准备找你跟你解释一二。” “有什么可解释的,当初你用那下三滥的手段下药还不够吗?”上官浩然就是看不惯她,本来还淡了恨意,可是却发现她竟然是本宗弟子,当真膈应。 桑玦想起那时候的莽撞,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那次是我不对,但师兄应该也没什么损失吧。” “呵呵。”上官浩然冷笑连连,收了剑,“好,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当初你说我那族弟变成了食铁兽,可前些日子看来那根本就是一头凶兽,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桑玦抚了抚耳后的头发,颇为为难,在心里暗骂星观是扫把星,最后咬牙道:“清然师兄,如果我说那其实是赫连万城,你信不信?” 上官浩然冷笑都笑不出来了,嘲讽道:“要我说,我那对你痴心一片却被你挖心灭魂的族弟其实是未殊道君吧?” 一听这个,桑玦立马炸毛:“我跟未殊道君当真清清白白,对天发誓天打雷劈,你们为什么不信?” “你真以为自己配得上未殊道君?我不过以此类比笑你异想天开罢了。”上官浩然完全不相信她所言,给予讥嘲之后御剑离开。 桑玦看着他背影默然,虽然当时她也也有错,但之后得到的报应也差不多赎罪了。 天哪,到底要如何解释他才能相信那都是星观,不,赫连万城搞得鬼。 她是冤枉的呀! “主人,别怕,夭夭帮你证明。”一朵粉色桃花现出身形,随着清风跟上了上官浩然。 桑玦急忙跟上去,夭夭跟他本就有仇,这一解释恐怕她跳进九天雷池也洗不清了。 第240章 互相告诫 果然不出其所料,她过去的时候夭夭已经奄奄一息正被穿在剑上。 桑玦立刻将其召回重新蕴养,怒气冲冲对着拔剑仿若诛邪的上官浩然问:“它不过是只器灵,你用得着这般心狠手辣吗?” “魅惑之妖,我见一次杀一次。”上官浩然平生最讨厌妖媚淫邪之物。 那夭夭本桃花妖,又沾染诸多女子至阴血怨,自带桃花煞,他察觉这东西跟上,想都没想就拔剑刺了。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杀它了!”桑玦大吼,“我都说你那族弟是赫连万城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上官浩然嗤笑一声:“我也说过,与其相信我那枉死的族弟是赫连万城,不如相信他是未殊道君。你这妖女,既然已经回归正道,就休思那些邪魔之念。” “倘若你再犯,剑宗定然大义灭亲,不会放过。”他说着御剑离去,“你好自为之吧。” 桑玦几乎要捶胸顿足了,那天杀的星观,自己披着赫连万城的壳子吃香的喝辣的,却要她受罪,好气呀! 此时,正在与属下无忌魔君商讨之后发展的星观打了一个喷嚏。 无忌魔君赶紧道:“万城少主,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那倒没有。”星观腹诽肯定是有人在骂他,不过随便骂,他无所畏惧。 无忌魔君了然笑了笑:“万城少主,其实,属下们都在议论呢。” “议论什么?”星观不解,难道是有什么阴谋? “我们好奇少主为何对女色男色都不沾染,就连那正道的前道侣竟也是完璧之身……”无忌魔君揶揄着,话语中有不尽之意令人遐想万分。 “哼!那些人等不过是想祸害本尊,本尊岂能让他们得逞!” 按照星观的理解,先不提他一眼就能看穿那些男男女女其妖媚身体下的各种奇形怪状的丑陋魔怪本体,单说他现在道侣契约还在,让他去动那些人,岂不是自主违背契约遭受天道反噬? 他又不傻,为了这点儿欲望就耗费诸多功力。自己连灵魂分裂都能忍,区区私欲根本不算什么。 无忌魔君不知他心中所想,立即道:“万城少主,其实我看红绫魔君就很忠心,您完全不用担心。” 星观想起那个魅魔出生的红绫,的确生的面目妖艳,身材火辣,但是,在他看来那分明是一具红粉骷髅架子。 “既然忠心,当女人浪费,当属下最好。”星观拍拍无忌魔君的肩膀,“你喜欢就去追,我不喜欢那样的。” 无忌魔君诧异:“红绫已经是极品美人了,您还不喜欢,道门的那位在同类中也算佼佼,您也不要,那您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嗯?”星观摸摸下巴,思索片刻,“反正现在没有,本尊现在不需要那些东西分心,努力修行壮大势力才是我所求。” “少主高志,属下定当为少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无忌魔君深深为“赫连万城”这种心存大欲,克制小欲的节操所感动。 魔修向来放纵欲望,然而成因此,败也因此。 星观身形幻灭,挥挥手让他离去:“本尊继续闭关,无忌且代我管理魔城,凡心有异者,杀无赦!” “是!”无忌魔君见他身形消失才转身离去,他满腔斗志,誓要将少主之志传与其他同属听,让他们切莫因小失大。 星观回了魔殿中,他并不急着闭关,而是给桑玦传了音讯过去,然后才安心祭出结界继续闭关。 桑玦在上官浩然那儿吃了亏,也没心思去藏书阁了,气呼呼就往回走。 她要好好看看夭夭,它好不容易才苏醒,可别又被打了回去。 她刚刚进入洞府就发现腰间的珠子隐隐发光,正有气没处发呢,立刻祭出真元准备发消息过去。 结果,她却先收到了一段莫名其妙的音讯。 “桑玦,我告诉你,凡是那种自荐枕席的货色都不是好东西,他们皆心怀恶魔,都是要害你修行的拦路石所化。好好修行,切莫为私情所扰,擅动凡心,切忌切忌!” “……”桑玦听得一团雾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立刻回音:“你还是好好管管你自己吧,别被魔魅所惑玩儿得失了身心,小心回不去本体!” 星观于闭关中接受到了这句话,默默高兴,看来桑玦还是关心他的。 桑玦若是知道他这般想,恐怕要翻个大白眼儿,她这分明是诅咒,哪里是关心? 两人的思想总是阴差阳错,但却意外和谐。 桑玦不再管他,心思都放在了夭夭上。 她几经查探,发现它只是被剑气所伤,略微虚弱后便拿出剑宗所给的灵石放在它如今的本体内,让它好好吸收蕴养。 “这件事总不能这么拖着,得想个法子解了才是。”桑玦在屋里转来转去,不说完全冰释前嫌,至少不能喊打喊杀。 可惜她现在修为太低,否则就能拔剑跟那上官浩然直接做过一场,再说恩仇了。 她还没想出稳妥的方法,桦阳道君就登门了。 “听说那清然真君今天欺负你了?”桦阳道君义愤填膺,手中的笛子转个不停。 桑玦看见他,眼睛一亮,赶忙道:“师祖,我跟他的确有纠葛,但其中颇为离奇复杂。您若是愿意帮我,就先听一个故事吧。” “师祖定然帮你到底,什么纠葛故事,快说。”桦阳道君脑光一闪,莫不是什么恩怨情仇,那雁翎的徒弟肯定是渣。 桑玦见他眼睛闪亮就知道他意会错了,于是将自己精分入魔到最后被上官浩然追杀的事说了一遍。 她隐去了与她娘桑青青相认的经过,只说是个离奇的小孩儿。 但其他,比如自己起贪欲与那索落做交易,欲谋夺他身上宝物,以及各种卑鄙手段,甚至最后大杀四方挖心诛魂的事都交待了出来。 “师祖,弟子自知罪恶深重,愿意接受宗门惩罚,但那索落当真是赫连万城的分神所化,绝无半点虚言!”桑玦言辞恳切,当即请求桦阳道君责罚。 桦阳道君将这前因后果听了一遍,清秀的脸庞浮现出一抹冷色:“难怪你与那赫连魔头为道侣,原来这么早就有所沾惹。桑玦,别怕,这件事也是我们长辈失职,倘若要罚,我、雁回和未殊都有责任。” 他说着拽起桑玦:“走,跟我一同去紫霄宫找清然真君说个明白!” 第241章 恩怨暂消 紫霄宫主刑法,十二执法队威名赫赫。 桑玦初踏入从属于紫霄宫的树冠之路就感到自己身上似乎背着沉重的枷锁,那些曾经所犯下的罪孽在一点点爬上她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桦阳道君指着紫霄宫前方的一颗挂满了人头奇怪的枯树道:“那是死木,侵满了被紫霄宫处决的各大恶人的怨气,你道行尚浅,屏气凝神,不要多看。” 桑玦赶忙应了,默念清心诀,跟着师祖进入了肃穆的紫霄宫中。 桦阳道君直奔宫中正堂,找到雁翎剑君就让把桑玦的事说了说,让他好好管管他徒弟。 雁翎剑君听了此事,脸色淡淡:“本君已知晓,清景,你把手伸过来。” 桑玦猜想他是要检查她是否还会精分入魔,于是伸出手。 雁翎剑君伸过一双遒劲有力如金玉般的钢铁之手钳住了她的手腕,一股凌冽的剑气如雷霆般刺痛窜入桑玦的胳膊。 待检查完毕,桑玦浑身颤栗,仿若被雷劈中了一般,雷剑天君,力量恐怖如斯。 “本君问你,你是否被人炼魂转生过?”雁翎剑君面色严肃,问出的话吓了桦阳道君一跳。 桑玦知道瞒不住,只好点点头道:“赫连万城与我交易,我帮他洗清冤屈,他帮我祛除精分之苦。我当时肉身受损,灵魂刚好可以再世为人重塑一遍。” 桦阳道君闻言脸色不太好,雁翎剑君猛地挥袖:“荒谬!且不说炼魂之苦,此等方法成功率极低,大能转世都不敢说一定能行,他赫连万城当真大胆!” “算你气运昌盛,命不该绝,以后万不可做这种事。”雁翎剑君严厉教育道。 “是。”桑玦被他的严厉所震慑,背后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桦阳道君也是一阵后怕:“你年纪修为都还小,肉体凡胎,怎能跟那魔头一起胡闹。幸好今天把你拖来,不然还真不知有何后患?” 雁翎剑君闻言轻笑了一声:“这你可以放心,后患没有,后福倒是一堆,她以后结婴都不用怕心魔劫了。” 桑玦倒不知道这种事,脸上也出现了笑意。 “只不过,当你结婴之前务必要去将你转世的地方还因果,否则恐生拖累,不利于以后修行。”雁翎剑君又告诫了一番,然后就让自己的徒弟前来与桑玦对峙。 桑玦听他所说还因果不免想起了秦明海一家人,淡淡心酸,终究还是要再见面的。 上官浩然正准备进入剑宗密林试炼就听闻师尊传唤,立刻赶来,却发现这里还有桑玦和桦阳道君两人。 “师尊,您找徒儿何事?”他心里已经暗骂桑玦是个小人,居然拉着长辈一起告状。 雁翎剑君向来不喜拖沓,直截了当就将桑玦与他的恩怨前后因果展示了出来。 上官浩然知道师尊从不说谎,脸上一阵白,自己族弟竟然真的是那赫连万城的一部分,堕仙之人当真可恨! “清然啊,我知道我家清景也有错,但她那时年岁尚小,初来大世界又神志不清被魔头利用,你就原谅她吧。”桦阳道君道,“她虽然夺宝杀人又放火,但她是个好姑娘。” “……”桑玦低下了头,她夺宝杀人又放火了,哪里还能是好姑娘,这句话当真是……师祖,求别多说话。 “修行之中杀戮不可免,既然那次有所隐情便也就罢了,但倘若一再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手中之剑不认人。”上官浩然眉目一凛,浩荡正义之剑气只冲桑玦而来。 桑玦闷哼一声,站直身子将那浩荡剑气生生受了,拱手道:“感谢师兄大义,清景以后当正身修行,绝不让邪念有可乘之机。” 雁翎剑君点点头:“既然如此,清景就将清然家中至宝还回去吧。” “呃……”桑玦为难道,“那幻影神针当时扒着我不放,我已经将它炼制成本命法器了。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定取同样等级宝物偿还师兄的家族。” 上官浩然早知她已经将那宝物收作己用,眼神淡淡,道:“这是家族中事,等你找到同等宝物与我一起归还家族再说吧。” 见事情已经说开,桦阳道君笑着道:“这下好了,本来就是误会,都是那赫连大魔头的错。你们师兄妹好好修炼,十年后争取在东方大陆比试上崭露头角,为宗门立功。” 两个小辈皆称是,然后就被雁翎剑君挥袖赶了出去。 宗门广场上,桑玦再次感谢上官浩然的大度,上官浩然虽然理解了她,但还是不喜欢她,于是淡淡受了她的礼,转身离开。 桑玦有些郁闷,看着广场四周云卷云舒,深呼吸一口气,总算又放下了一件心事。 她见那些云中延伸出的比试台上刀光剑影,不由有些羡慕。 转念一想,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情打坐修炼,何不直接去藏书阁看看书。 她那四季剑法春之篇章已过好久了,而自己修为又已经金丹中期,要赶紧突破到夏之篇章才是正经。 距离东方大陆化神道人以下修士的比试只有十年了,她想要在金丹阶段拔得头筹还真得抹几把汗。 到了万剑归一仙剑宗,她才知道剑修的力量是多么强大,更不用说其他修士。 她剑术浅薄,术法又是中途才捡起来,单凭借天火之威恐不长久,只有埋头修炼才是稳重之道。 桑玦很快就到了剑宗的藏书阁中,她仰头观这倚在剑形木半腰的古朴的楼阁,越发觉得剑宗和天玄仙宗的不同来。 天玄仙宗势力分散,每院每峰都有一个藏书阁法宝楼执事厅,而剑宗则不然,犹如它本体一般,任何职能部门都只有一个,凝而不发,或者说藏而不露。 两个都是大宗气象,令人感叹它们曾经合在一起的太玄仙宗当日又是何等模样,恐怕既有发散之威,又有收纳之势,不动如山,动如利剑,所向披靡。 那么,如今称霸太玄大世界的周天仙宗又是怎样的赫赫之威呢? 桑玦想起周天大帝的残暴不由打了个寒颤,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她抬脚踏入了古朴的楼阁中寻找自己所需之物。 第242章 取舍有道 一位穿着朴素黑衣的年轻弟子坐在桌前:“师姐,劳烦出示玉牌登记,另外,师姐是要去寻法器材料、丹药还是书籍呢?” 桑玦将身份令牌交了出去,道:“书籍。” “好的,师姐,那么你是要看剑法、功法还是外篇或者杂言呢?”年轻弟子十分尽职尽责。 桑玦略略想了想:“我要查阅关于《四季剑法》的书。” 年轻弟子思索了一下,将令牌还给了她,道:“师姐乃金丹真人,那么应该是要修习夏之篇章了,那么,我建议你去书阁第三层的第3702个书架找寻四季剑君的修行笔记查看。” 桑玦谢过这位热心弟子,转身就踏入了属于书阁的门户。 她进入的时候微微撇头就发现阁中来了好几个弟子,但他们竟然没有排队,因为刚才那位招待她的年轻弟子一下分出了同样的几个自己,说着几乎同样的话。 所以,那其实是器灵吗? 桑玦猜测着踏上了书阁的木梯,她没经过一层就发现有不同的气息扫过,或许这里还有守层之人吧。 谁要敢在这里作乱恐怕立刻就被揪住扔到紫霄宫判罚了。 剑宗当真严格。 桑玦踏上第三层,先用身份令牌在门扉处拿了几卷空白卷轴和几枚复刻玉简,以备后用。这些在出去的时候都是要另算钱的。 第三层容纳了剑宗金丹期适合修炼的几乎所有资料,空间阵法运用到了极致。 她望着几乎望不到头的高高书架,依着那位的指引直接往第3702个书架疾步走去。 路上遇见了不少弟子,或形色匆匆,或拿着书卷贴着玉简坐在书架下冥想。 桑玦很快就找到了关于《四季剑法》的资料。她记得自己手中的剑修功法与普通的有异,所以又仔细筛查了一遍。 “嗯,四季剑君的手札,我先看看。” 桑玦找到一卷古老的手札,一边翻看一边用空白的玉简记录着。 时间如流水,桑玦边看边在头脑中演练。 她发现自己陷入了死胡同里。 还是以前的问题,这四季剑法是一套,倘若要继续练下去,那么领悟的顺序就不能错。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四季轮回之道,比喻世间万物的发生发展。 “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 这套剑法入门快,修行因人而异,最后效果也因人而异。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首先要练出生机,以春雨春风春花为号,阳气上升而勃勃生长到夏雨夏风夏花,然后是秋雨秋风秋月时候生机收敛、阳气收敛、水分收敛、生命活动收敛,到最后阳气闭藏、精华闭藏、生机闭藏甚至停止时候的冬风冬雪冬霜…… 死而复生,往返轮复。 这个大道太难了,一般人也就能沾染点儿皮毛,就好像桑玦,仅能以此剑气引动自身真元在方圆三尺内的自然变化。 什么生死都太远了。 桑玦不禁抚额,手札上说练习四季之剑,剑道初成的时候切忌不可颠倒意境,否则轻则修为怠惰,重则损害自身。 她以前因身体和性格的缘故,率先练成的却是死之剑气,如今看来大错特错。 索性她后来亡羊补牢,终于在春之篇章练出了生之剑气。 倘若要继续修炼夏之篇章,她必须将领悟出的死之剑气完全摒弃,绝对不能再用。 明明是盛夏生机勃勃之时,却突然生机凋零,不仅会打乱她的步骤,还会严重损害身体本源之力。 必须放弃自己最初领悟出的灭亡之意境的雏形。 桑玦怎么想都有些不甘心,转而又在藏书阁里找了不少其他的来看,发现在功法大成之前的确不能乱来。 要是她是领悟了世界意志的元婴真君就好了,那时因为身体已经可以初步脱离肉体,所以试验功法运转也就成为可能。 四季剑法,春夏秋冬。 等练到元婴期,起码也是秋冬篇章,那时候她也不用如此烦恼了。 她看着看着又看到手札上记载,将四季剑法练完之后可以循环往复,到时一剑可主生,一剑可主死,威力惊人。 桑玦想到,自己现在也能这么做来着,虽然威力就那么点儿,但是…… 为了以后的发展,她现在必须放弃杀伤力最厉害的的灭亡之剑啊! 桑玦痛苦抓着头发,不提防就被头上戴着的蓝紫色珠花咬了一口。 “嘶……” 一阵刺痛,手拿下来一看,那伤口颇深,正汩汩冒着血,晶莹的血球摇摇欲坠就要掉下来,她连忙将手指含在了嘴巴里。 这朵剑形花实在太难收服了,桀骜不驯,咬人就算了,居然还放出了无形剑气在伤口肆虐。 十指连心,痛苦不堪。 终于止住了血,她将那些要带回去看的书卷玉简复刻了,然后又转到符箓阵法区又弄了几个常用的之后就准备出去了。 她决定了,出去后就用夏篇剑法与头顶的花对抗。 十年磨一剑,她到时定然不用走捷径就能让剑法发挥出强大的威力,毕竟春生夏长,只会更加强力。 依旧是那位黑衣弟子,他伸手接过桑玦手中复刻的玉简和卷轴,算了算:“七千下品灵石或者七千宗门贡献点,谢谢。” 桑玦初来宗门,身份令牌里的贡献点是零,完全不因为她晋升金丹真人和为宗门戏弄了天玄仙宗而给予奖赏。 不过她也没为宗门做过任务,两相抵过,她的确也不配白白得贡献点。 这时候她不禁想起了在天玄仙宗做的不少任务,只能说天下没有免费的修行啊。 没有贡献点,她灵石倒是多。 桑玦神识探入乾坤戒,在一片角落中发现了一片亮晶晶的灵石,她当即取出与七千下品灵石相等的灵石交给黑衣弟子。 “好,慢走。” 桑玦接过黑衣弟子递过来的东西放入乾坤戒,突然,她就想到了那次进入秘境挖灵矿的时候找到的准备送人的东西。 一些精品庚金之精是送给林飞炼剑的,而那特意被玉盒符箓保存起来的极阴之水和辛金之精却是准备送给未殊道君的。 她叹气,这恐怕是送不出去了。 桑玦一时恍惚,没发现自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就飞回了清霄宫,让特意来找她的执事抬手揉了揉眼睛,深怕找错了人。 第243章 学宫讲道 “诶,清景真人,可算找到你了。”清霄宫执事笑眯眯凑上来,这弟子虽然是初来乍到,但可是剑宗的名人。 桑玦疑惑:“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执事拱手道:“是这样的,凡是剑宗弟子,金丹后都会去新秀宫学堂讲道。” “啊,讲道?”桑玦可不会,连忙拒绝,“我刚刚领悟了一些剑道,正准备修炼,可能没空,那个……” “清景真人,你不要担心,只是例行讲道罢了,从你进宗,我们执事宫都安排好了,就在明天。”执事说着指了指她头顶,“只是真人天生丽质,但也要正装来讲道啊。” 桑玦摸摸头上,果然因为抓头和与那咬人的珠花搏斗已经发髻松散…… “清景真人,明天记得来学宫讲道。”执事递给她一个牌子,连忙走了。 桑玦懊恼,她哪里会什么讲道啊。在她心里,讲道这种事起码要元婴之上的大能或者满腹经纶的有知之士才会做的吧。 转念一想,以前在悬剑阁的时候,给初入修行的弟子们讲道的似乎多是筑基修士,倘若是个金丹真人就欢喜得不得了了。 哪怕是大世界,人也是从低到高步步攀升,谁都有个幼苗阶段。不知那飞升后的仙界是否也是如此呢? 又要练剑又要讲道,她无比怀念以前宅着修炼,万事不管的状态。 可惜人之在世,就要有所作为。桑玦既然为剑宗正式弟子,受之庇护,做些任务是应该的。 讲道,培养下一代,这是高一阶弟子不可推卸的责任。 桑玦不好拿这种简单的事去烦扰师祖,心想,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可惜他被“天凰”拐走了,如今还不知正陷入何等境地。 “讲道,讲道,我得去看看章程。” 赶鸭子上架还得鸭子有翅膀才能飞呢,硬着头皮上,也有头发先顶着不是。 索性,剑宗的安排也没多为难她,第一次讲道给她安排的是些练气前中期的小弟子。 她无需讲解过于深奥的道理,解答的修行问题也不会太刁钻,都是些她曾经在修行上遇到过的问题。 虽然她是空灵根好资质,但她可是筑基过三次的人,练气期的经验称得上丰富。 当晚,她先是练剑,争取做到无论何时都只在剑法中用“生”,然后迫使它“长”。 然后是沐浴更衣,特意将头发挽个飞天髻,最后教训了那朵咬人的花才将其好好簪在了发髻上固定。 天还未明,桑玦就踏着剑往新秀学宫而去。 听学的人还没来,她从学宫执事那里交接后就先去拜访了学宫的夫子们。 这些夫子修为高低不论,但毕生都致力于学问,有的不比那些修儒道修士差。 执事将桑玦引给一位身着蓝布衣的夫子道:“莫夫子,此乃清霄宫下的清景真人,今天来讲道。” 莫夫子微微颔首:“真人年少有为,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为宗门弟子讲道,多谢。” 桑玦赶紧称不敢,于是仔细询问莫夫子关于讲道需要注意的事,还有就是连接学宫所学,还是单独立课程等问题。 莫夫子闻言笑了笑:“真人不必拘谨,到时候具体讲道还是由学宫中夫子继续讲,真人只需要坐立在旁,等其他弟子提问即可。” “这样吗?”桑玦摸了摸鼻子,自己似乎过于紧张了。 身旁的执事都眼中也有些笑意:“真人第一次讲道没那么多要求,等以后熟了自然明白了。” 桑玦一点儿也不想熟悉,她不喜欢讲道,就想宅着修行,或者出去打架。 她问好具体地点后就跟夫子和执事告别去了学宫大堂,因为是金丹真人来讲道,因此是在大堂开课。 当她走后,莫夫子伸手抚了抚颚下白须,疑惑道:“这位清景真人跟传言中能挑起正魔纷争的张狂厉害似乎有些不符?” 执事笑了笑:“人不可貌相,更何况这位真人气质雅致,容貌秀美,虽有拘谨色,却无胆怯意,这才是做大事的女修呀。” “或许吧,终究还年轻,天才不天才的都是应付年轻一辈的好听话罢了。未到元婴怎可称君,不到大乘都还是凡人,然而不飞升,任你风光数万年,最终也不过在本土世界都作土一抔。” 莫夫子说着缓缓闭眼,任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是剑宗的五位散仙之一! 桑玦来到大堂的时候发现那里竟然已经陆续有弟子前来,附耳听原来他们竟然在讨论自己。 这些弟子都不过十岁甚至更小的孩童,他们言语纯真,对清景真人充满了好奇。 “听说这位真人特别好看,眼睛像天上繁星闪烁,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巴像血一样红……”一个激灵的圆脸小童说着闭了口。 “那头发呢?”身边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好奇问。 圆脸小童紧张兮兮道:“我听师兄师姐说她虽然好看,却是妖精变的,头发都是火焰所化,有时像蛇有时像鸟,看一眼就会被烧成渣渣。” “啊,好可怕!”众萝莉正太都吓坏了,紧紧握住他们手中的木剑。 桑玦听到都笑了,她怎么成了这么个妖魔形象,于是缓步走入了学堂,在众小童惊讶的目光中坐上了大堂首座。 她端坐蒲团,微微闭眼,双手掐诀,一道红光结界开启,竟然就在此地闭目冥想起来。 众小童只见大堂首座上的前辈身穿淡紫色的剑宗袍服,全身朴素,除开腰间玉玦和头顶一朵珠花外再无其他装饰。只觉清雅袭人,多之则繁,少之则太素。 “好漂亮的姐姐,头顶的那朵蓝紫色的晶莹珠花灵动如仙,比大师姐前几日花大价钱买的极品灵器还要好看。” “容貌都是虚幻,你们快看她周身的结界,灵气鼎盛,我竟然看不出一丝破绽,要是我也会这种修炼之法,绝对能立刻突破练气中期!”圆脸小童眼睛瞪得圆圆的,十分好奇。 “李夫子,这是我们的新夫子吗?”有弟子好奇问拿着书卷进屋的一名白袍青年。 “不是哦,这是清景真人。”李夫子眉目温和,走到打坐的桑玦身边行礼,“师姐,早!” 桑玦睁开了眼睛,此时她的心安静了下来,对这位白衣师弟点点头:“师弟,叨扰了。” 两人互相问好,随着一声浑厚钟声响,来听课的弟子们坐满了学堂,开始讲道。 第244章 不敢内视 剑宗的弟子无一例外都要修剑,否则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剑宗出来的。 此次讲道为文课,讲修行的理论知识,在清晨进行,等过了午时就会上试炼台进行剑术修炼的武课。 因为桑玦并非剑修成丹,所以宗门为她安排的讲道为文课。 李夫子为孩子们讲解了一些经文和符箓文字的演化后就让他们自由提问,明显是将时间给了桑玦。 最初就对桑玦很好奇的圆脸男童举手问:“真人,请问什么是道呢?它看不见也摸不着,我们修行犹如盲人夜行,不知前路。” 这个问题当真不好说。 桑玦于是道:“德道经第二十五章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子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天大、地大、人亦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所以,道无形无相,先于天地,那它在哪里呢?”桑玦说着伸出手,一丝丝灵气渐渐汇聚,“道之大,若去追求,难以企及,但其实道就在每一个生灵的身上,见道希求。灵智上通天穹下通九幽,自身的修行就是道,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 “自己就是道?天哪!”一些年轻弟子都有些懵。 桑玦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大了,连忙又说道:“我们大世界名太玄,有无皆是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修行本玄奥,佛门讲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们修道最终化神入仙创造世界,每一物皆本为道,但看你所求。” 旁边的李夫子也有些惊讶,现在的世界哪位修士敢拍着修士说自己就是道本身,虽然按照古朴道家的确如此,但是…… 当真人不可貌相,这位师姐思想真是胆大。 其他弟子议论纷纷,随即又有弟子提出了修行上的难题。 桑玦对练气期的这些难题实在是熟悉,很快就做出了解答。更因为她是空灵根资质,无论是何种弟子都能由她调控过来。 “清景真人,我……”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瘦弱白净的女孩儿怯怯举起了手,犹豫着似乎不敢说话。 桑玦疑惑,淡淡笑了笑:“妹妹有什么问题,随便说。” 这时,旁边的李夫子给她传音,原来这是一个初入学堂时很被看好的弟子,名陆青灵,单灵根资质,虽然灵根细弱,但也不可能在主宗如此好的环境下迟迟突破不了练气二层,几经检查都没查出身体的问题,于是被判定悟性低下。 不日等她满十岁就要被下放到宗门下院了,不管她身后是哪位大能。 “或许有别的原因。”桑玦看见这种“废材”就不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艰苦修行的事,那时她更惨。 “不要害怕,有什么问题随便提,姐姐当年像你这般大才知世界上原来有修行呢。”桑玦说着,手中轻动,就凝出一朵漂亮的莲花送了过去。 那名叫陆青灵的姑娘怔怔接过那朵氤氲了灵气的青莲,觉得是那般好看,她轻轻触之,清凉入心,还带着淡淡的香。 她能感觉到四周同伴们艳羡嫉妒的目光,于是鼓起勇气,脸涨得通红,大声道:“我,我不敢内视,身体内又丑又臭还很恐怖,哇……” “……” 沉默片刻,大家都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修行不内视如何按照功法搬运灵气壮大丹田呢?从未听过这种理由,笑死了。 青灵抽噎着,继续道:“难道你们不害怕吗?本来我们肉体外都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突然进去就发现空荡荡的,自己飘忽着都不知道在哪儿。并且还会看到体内的五脏六腑,每次我引入灵气都觉得好恶心好恐惧,于是就退出来了。” 桑玦努力忍着不笑,她清了清嗓子,脸色沉静,郑重道:“你说得对,我筑基前也觉得如此,但沉浸入修行后也就不在乎了。” “这一点你必须克服,接受那就是你自己。”桑玦说着有些严肃,“俗话说臭皮囊,好好修行,待筑基初步褪去凡体,到元婴重塑肉身就是此理。否则你愿意身体一直如此吗?” “我不愿意,我要像真人这般清灵无垢。”似乎拥有严重洁癖的陆青灵小姑娘下了决心,一定要克服心中的恶心。 桑玦看出她心中还有后怕,接着道:“经文第四章: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锉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 “己身为道,道本身虚空。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我们的丹田本是虚幻,却是混沌所在,道之本源。” 桑玦让她不要害怕体内的虚幻,因为宇宙万物本就如此,等以后灵气为海,筑基灵台,金丹元婴,自然也就不会空荡荡了。 至于之后的紫府世界离他们太远,桑玦只是淡淡提及了一下人身上三个丹田,平时修行运转灵气的时候多注意一些,能提高灵气留存的质量。 眼看一堂简单的讲道就要平稳过去,桑玦的心稍稍安定,她也是讲过道的修士了呢。 然而,学宫外突然闯进来了一群紫色道袍镶嵌淡蓝边儿的剑修来,领头一名男子高昂着头,看见桑玦利落抽剑:“清景真人,还请与我一战。” 桑玦不记得自己惹到过上霄宫的弟子,她站起身:“我不接无名之人的挑战,报上名来。” 那男子冷哼一声收了剑:“我名高翔,看不惯你无故招惹清然师兄,特来请战,劝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乖乖滚蛋!” 桑玦不由扶额,她和上官浩然的矛盾才刚解就遇见这事,真是冤孽。 她见这弟子眼中的狂热,这一战似乎不可避免了。 “我愿意接受你的挑战,但若我赢了,就请你去清然师兄面前大喊三声‘我错了’。”桑玦袖中一闪,一柄利剑旋转着出现在手。 高翔和他身边的同门都笑了起来:“那若我赢,你以后看见清然师兄都要绕道走。” “没问题。”桑玦巴不得不跟上官浩然碰面。 两人一前一后御剑飞出了学宫,引得其他听课的弟子们也纷纷跟上去看,反正下午有实战演练的剑术课,早点儿上去占位置也好。 第245章 忍战 轻身飞上练剑台,桑玦一身清霄宫装束,天蓝色靴底微微摩擦地面,素樱雁翎双剑交叉摆好架势。 高翔见状,手中利剑一出,随即又依次在身后摆出数柄飞剑,铿锵几声收回了一些,傲气道:“我也用两柄剑。” “随便你。”桑玦跟人打架打得多了,对这些表面的东西可不在乎,当对方刚刚收回剑影的时候,她哗啦啦就分化出了数道剑光。 谁也没想到桑玦居然开始就放出这般多的剑光分化,只见那剑光红蓝交织,冰与火的碰撞,力量强盛。 高翔却并不把她这手放在眼里,双指并拢在主剑上一抹,白光闪动,几十道说不清是虚是实的剑就出现在他身旁。他将另一把剑投入其中,那些剑犹如花瓣一般在他手中旋转飞舞。 他得意笑了笑:“你倒是也有几分本事,可惜碰到了我们上霄宫中的人。你们清霄宫真是我们剑宗的耻辱啊!” 桑玦此时突然觉得当初师父担心的也不无道理,虽然师祖有被害妄想,但倘若将当时废材的她放在剑宗,恐怕不会比在未殊道君的冰魄峰更好。 清霄宫在剑宗当真三宫中受人鄙视的存在。 桑玦轻轻弹了弹手中的长剑,剑声清越,她不怀好意看了看高翔:“那倘若我这清霄宫的废材打败了你们上霄宫弟子,那岂不是你们连废材都不如了?” 高翔急了,这种桥段分明是那些修仙奇侠传里的反面角色才会遇到的,他才不是那样的人。 连忙道:“我可没说过你是废材,你们清霄宫虽然不及紫霄和上霄,但也是很厉害的,你别乱讲!” “呃……”桑玦没想到这弟子竟然还不上套,于是直接挽了个剑花,挥剑扔出数道剑,“废话多,接招吧。” 高翔也不是泛泛之辈,轻松接住了桑玦的剑气,冷哼一声:“如果你只是如此本事,那就怪我别客气,接我剑阵!” 桑玦眼疾手快避开剑阵锋芒,手中四季剑法就要挥出。眼前的人乃劲敌,她下意识就要用最强招法。 可是,突然,她顿住了。 不行,她不能用那一种意境,只能用生发之势去纠缠打败对方。 剑光如雷似电,快速疾发,对战之时容不得犹疑。 一个不妨,高翔的剑阵就差点儿正套住桑玦,只是被她身上法衣的防护之力轻轻推了推才掠过她,只割下了几缕随风飘起的头发。 青丝落地,围观众人不由为桑玦捏了一把汗。 桑玦看着那割下的头发,心里也有些发愁,但是剑宗初战,她不想用术法战战胜对手。 “哈哈!”高翔笑得猖狂,觉得桑玦果然是个绣花枕头。 “扑哧扑哧……” 一阵怪异的声响,接二连三的无形剑气突然从桑玦头上发出,连绵不绝飞向大笑中的高翔。 那剑气细密,仓促之下高翔竟然没有完全躲过,脸上身上都多了些小口子,尤其是他头上的玉冠,竟然“咔嚓”一声碎成了两半,发髻顿时散乱。 高翔大惊:“卑鄙,居然用暗器!” 桑玦不用想也知道是头上的花在搞鬼,默默伸手安抚了一下,果不其然又被咬了一口。 “唉!”桑玦叹气吸吮了一下手指上的伤口,淡淡金光闪过,手指愈合如初。 她抬头看了看暴怒的高翔:“还打不打?” 原本他们俩之间原本并无怨恨,但现在却打出了几分火气。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谁都要面子。 高翔立即回应:“打!” 接下来两人比试剑术以剑招为先,间或间杂着一些剑气暗中攻击。 桑玦在剑道上悟性虽然不够好,但从小勤学苦练,基础打的倒是牢固,更加上她真元浑厚,身形灵巧,与同阶剑修对战并不太弱势。 归一剑宗的练剑台都是从云中生出的平台,高高悬挂在高空,一个不慎就可能落下云头。 而两人比试,谁若被打下台自然是输了。 剑影缭乱,众人不由惊呼一声,因为此时桑玦已经被逼到了练剑台的边缘,而对面的数道剑光已经逼近眼前。 桑玦感到手中剑轻微颤动,体内真元瞬间而出,以最大的力量激发出剑招之力。 四季剑法夏之篇章剑招并不繁复,如今总算熟练,那股蓬勃之力终于被桑玦自己给逼了出来。 既然死不了,那就活吧。活得肆意张扬,无坚不摧。 四季中每一篇章都少不了风雨之力,桑玦早就发现了,从春日的清风细雨到疾风骤雨。 她弯腰举剑,狂暴之势陡然而出,将那些逼近的剑光统统绞碎,身子一跃就转到了台中。 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收起了红色的短剑,只留一柄凝结出冰雪的素樱在外,笑意盈盈道:“我真笨,一个法修干嘛跟你比剑?” 高翔扬起下巴,收剑光,也只留一柄剑:“术法算什么,剑修一剑破万法!” “是吗?”桑玦手执利剑,面色冷凝下来,剑光一挥,练剑台上顿起风雪,周围飘浮的云都凝结成了冰晶簌簌落下。 随着她剑尖舞动,漫天冰晶形成冰锥呼啸飞向对手,然后一剑刺地,从脚下开出了片片冰之花,蕴含极致冷酷之意往四处蔓延。 “哇,好冷!”那些来凑热闹的小练气修士们不由搓了搓手,眉目上竟然凝结上了层层白霜。 高翔却并不害怕,剑在身前画地为牢,瞬间而起结界挡住冰雪的侵袭,然后冷笑一声双手握剑:“真是巧了,我领悟的剑道意境正是冰雪之寒,师妹,接招吧!” 他说着用力挥出一剑,那剑气极大,雪亮的颜色照亮了半天天空,一路摧枯拉朽摧毁桑玦刚刚祭出的冰封天地。 漫天冰锥被巨大的冲击硬生生被击碎后又重塑转头向桑玦袭来。 桑玦不得不感叹剑道意境的厉害,比术法凝练许多。她眉头微皱,已经收起了素樱剑,手中转而出现了一柄奇特的法器。 “师兄很厉害,想来是有备而来,可惜你不知道我最擅长的其实是火法吗?”桑玦察觉到了这场比试的异常,决定速战速决。她其他术法的确在短时间内奈何不了这位剑修。 桑玦放火已经熟练了,话音刚落,练剑台上已经升腾起了冰锥被蒸腾的白雾,转瞬飞高又凝聚成一朵白云在四周脉脉流动。 待白雾消失,高翔已经飞出了练剑台,道袍被烧得千疮百孔,脸上黑漆漆,他不服气大叫:“清景真人,你师从雁回剑君,又在未殊道君身边长大,怎么能用火术伤人?” 桑玦闻言不由轻笑:“他们的确是令人敬佩的剑道和冰雪道高人,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啊。” 她说着走向练剑台中央,抬手抚了抚散落的长发,看着四周,道:“如果有谁不服气,尽管来战,我今天心情好,一一奉陪。” 第246章 暂不收徒 剑宗内弟子对桑玦好奇有之,羡慕有之,嫉妒有之,厌恶也有,但唯独不会有多喜欢。 因为她是中途才来剑宗的,仿佛是一个外人,更何况她那些传言,真真假假间,名声都不会太好。 一个与千年前大魔头有纠葛的女修,看着也不怎么狂炫酷霸拽,有什么资格轻松就享受了宗门上层的关注呢? 她是戏耍了天玄仙宗,但是……她也戏耍了未殊道君。 未殊道君可是剑法双修的奇才,不但是天玄仙宗的顶梁柱,也是剑宗年轻一辈弟子向往的前辈。 所以有些弟子在桑玦似乎又跟上官浩然起了冲突后坐不住了,怎么都要来教训教训这个野弟子。 可惜,他们开始精挑细选的弟子竟然栽了。 “这个桑玦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在剑宗就该只用剑法才对嘛。”有弟子埋怨。 有弟子笑:“她又不傻,我看先前她是拿高翔师兄当陪练呢。” “欺人太甚,我去会会她!” 又有一位师姐跃上了台,直言就是看不惯她举止间没有丝毫剑修豪情,丢剑宗的脸。 桑玦面上无表情,心里疯狂吐槽,谁规定剑修就要一个模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一照面就开打,明明是两位女修,但出手的速度和狠厉,武器交接时的惊险程度比先前那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着下午练剑的弟子越来越多,许多人都跑来看,看得令人咋舌。 桑玦先是用剑术试探后发现自己果断打不过这个形貌和剑法皆犀利的女剑修,于是当机立断放弃剑法,两道冰火龙互相对撞,将对手打下了台。 其他人立刻将浑身湿透又冒着白烟的狼狈女修接住,暗暗看台上的桑玦,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后怕来。 “好凶狠的女娃!”无聊用水镜摄取了战斗影像过去的看的剑宗大佬不由感叹。 说着,那满头红发的暴躁剑修就看向了一团和气的掌门,道:“陆白游,说,这貌似纯良的女修跟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花长老,不可说,不可说。”陆白游神秘兮兮摆摆手。 旁边的雁翎剑君沉着脸:“打什么哑谜,她不就是本纪元第一个飞升仙人之女吗?她体质特殊,资质为空灵根,打压同阶修士再正常不过。” 那红发的花长老嘟囔着:“未殊那孩子与我们无缘,这女娃倒是阴差阳错被我们得来了。可是,她怎么看也比不上未殊。” 陆白游摸着怀中的毛团子,感叹道:“类似未殊那般的绝世天才千年才出个把,同样的资质,我们就别对桑玦抱太大希望了。” “嗯。”雁翎剑君同意,“她性子并不太出众,且命途多舛,只求她能安然渡过难关,不为大恶即是我们两仙宗之福。” 花长老摸着头不解其意,挥手道:“掌门、紫霄宫主,我去会会上霄宫和清霄宫的桦云和清虚两老头去。” 陆白游突然笑了笑:“雁翎啊,你看清霄宫宫主和这桑玦是一个轮回呢。” 雁翎白了掌门一眼,知道他又是借辈分之说来暗中揶揄他修炼太快了。 这个只知道吟诗作画的老头子竟然是剑宗掌门,真是闲得慌。若是那未殊道君是剑宗弟子,他绝对推选对方当掌门。 此时,桑玦以绝对暴力的手段打下了数位剑修,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反正是赢了。 她指着复原过来的高翔:“你可别忘记我们之前的赌约。” 高翔郁闷至极,刚才居然还怀疑桑玦的实力,于是坐在这里看她打架,这会儿掉头就走:“知道了!” 桑玦也打累了,见没人再来挑战,御剑准备飞回清霄宫中洞府休整。 “真人,你真厉害!” 一个声音突然道,正是胆小的不敢内视自身导致修为不得寸进的陆青灵。 桑玦转头,轻轻一笑:“你到我这个年纪也会如此厉害。” 陆青灵却不走,而是执着看着她,道:“真人,你收徒吗?” 御使法器的李夫子立刻赶过来,拍了拍陆青灵的头:“别在这里捣乱,快回去好好修行。” 然后他转向桑玦,抱歉道:“她还不到正式入门的时候,不能收徒。” 他身后有小孩儿道:“能收徒啊,我们就有师父了。” “对啊,青灵能跟这位真人,挺好。” 李夫子转身狠狠瞪了那些小弟子一眼:“清景真人年纪尚轻,并未开创自己的洞天福地,如何收徒?” “可是她很厉害。”陆青灵默默低下头。 桑玦有些失笑,道:“我的确还没有收徒的打算,因为我自己都还是个未出师的小徒弟呢。” “啊?”陆青灵抬头,一双杏眼水汪汪,她疑惑道,“真人的师父很厉害吗?” “我师父雁回真君,剑道之心赤城,剑术高明,我比不上他十分之一。”桑玦说着有些感叹,也不知师父被那“天凰”拐到哪儿去了。 “那他还收徒吗?”陆青灵期冀看着桑玦。 桑玦摇摇头:“不知道,得等他历练回来后才知道。你还小,好好修行吧。” 她嘱咐小姑娘不要害怕内视,以后好好修行,就会遇见好师父,然后挥手跟众人告别,御剑直飞清霄宫上。 桑玦迫不及待想闭关了。 从回到剑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她的学习和沉淀也差不多了。 刚刚落地就看到了桦阳道君在宫门前,转来转去似乎有事在心。 “师祖,有事吗?”她记得前日师父被雁翎剑君留下,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桦阳道君看到她,欲言又止,最后摸了摸头,询问道:“听说刚才有个小姑娘想让你收她为徒?” 桑玦惊疑他竟然立刻知道了,肯定是在云霄之上看到了那一幕。 想起师父曾经说师祖以前总是各种催促他收徒,所以…… “师祖,您若是喜欢徒弟……” 桦阳道君摆手:“我才不收徒,有你师父就够了,只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儿历练去了,令人担忧啊。” 桑玦闻言猜测他似乎不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只得劝他放宽心。 “你今天接连战斗了几场,也累了,好好去休息吧。”桦阳道君转身离开,似乎有心事。 桑玦不知师祖有何烦忧,但想来不是自己能管,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抬脚步入洞府之中吃饱喝足,然后打坐闭关。 第247章 雁回的行踪 七年的时光如流水逝去。 桑玦在归一剑宗待久了,发现剑宗由开始的庞大到简单渺小,到最后又是无边无际的广阔。 初始的庞大印象来自剑宗的外表,顶天立地,横亘苍穹,以一剑木之身生出这偌大的宗门来。立于云霄的三宫在高空中更是波澜壮阔的模样,每当夜晚来临,似与星辰比肩。 渐渐地,她又觉得剑宗很简单,剑宗上下每个弟子的生活都非常单调。修行,练剑,出任务,三点一线,每位弟子从小便不苟言笑,脸崩得紧紧的,若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于是剑宗在桑玦心里就成了一柄柄利剑的缩影,陡然小了起来。 然而,当桑玦真正在剑宗交到了朋友,融入剑宗生活后发现剑宗比她初始所见还要大得多。 剑宗弟子们仗剑走天下,心怀大义,宗门长老执事都各有性格。有时候宗门弟子能看到三宫之主混在一起打架的场景,可惜转瞬就飘渺到云层更上甚至别的空间中,只能惊鸿一瞥。 桑玦从第一次闭关出来后就开始接任务,虽然其中或有摩擦,但她真心觉得剑宗弟子们都别扭的可爱。 无论他们是何种剑道,心思都很纯粹,但又不是世人眼中的缺心眼儿,武力真的很强大,总喜欢速战速决,跟他们一起做任务特别舒坦。 桑玦一边想着,一边捞着树上的灵果吃,脆生生甘甜多汁,别提多新鲜了。 下方正解决了一只危害仙城的妖兽的众剑修脑门紧绷,尤其是一个红衣短裳女修,更是气得牙痒痒,伸手指着桑玦:“你躲在树上是不是太懒了?” 桑玦见状,挥剑发出了数朵灿烂的夏花过去,那蓬勃绽开到极致的灿烂夏花落入众人肩头,瞬间将他们与五阶妖修奋战的疲惫一扫而空。 “哎呀,能者多劳么。”桑玦刷刷又挥舞出丝丝柔和的清风细雨给他们。 众剑修顿时如沐春风,心旷神怡,但是…… 又有一背上带着数柄飞剑的男修站了起来,铿锵一声手中利剑出鞘:“清景真人,您这么大辈分,那么厉害的术法,不觉得跟着我们混任务很无耻吗?” 那红衣女修也暴躁道:“就是,一个法修假装剑修就得了,竟然还滥竽充数当医修,太可恶了!兄弟们,咱们今天教训教训她!” 桑玦闻言不好,顺手抓了树上几颗青涩的果子扔下去,转身就跑,边跑边说:“请各位吃果子。” 众剑修接过那果子一看,竟然看出了丝丝酸涩之意,原来树上的红果全被桑玦给吃光了,竟然给他们没熟透的青果子吃,不能忍! “啊,桑玦,看我抓到你,我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红衣女剑修暴跳如雷,直接称呼其名,裹着数道红色剑气化身一道闪电就紧追了上去。 剩下的剑修面色严肃,他们望着身后背着众多利剑的男修道:“高翔师兄,千阙师姐和清景真人又打起来了,我们怎么办?” 原来这修炼众剑的男修竟然是曾经挑战过桑玦的高翔,他指了指身旁已经化作原型的作恶妖修,冷着脸道:“那两个女人我们又打不过,最好互相打死算球,我们去交任务。” 桑玦在前面跑得极快,脚下御剑如风火之轮,后面那位名千阙的暴躁女修只能望其项背。 眼看他们一路竟然飞回了剑宗,千阙暴躁捶胸,这个桑玦太可恶了,想想她初来剑宗时的名声吧。 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可惜她这几年却被迷惑了,心塞,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过,就连偷懒都比不过人家。 她越想越气不过,挥剑就划出数道红色剑气,让你桑玦浑身粉光闪耀,打你个桃花朵朵开。 桑玦忽觉背后生风,微微扭头,头上正戴的一朵巴掌大小的蓝紫色珠花猛然张开花瓣,噗噗吐出无形剑气与之对抗。 “有剑形花了不起啊,我今天跟你拼了!”红衣千阙大步上前,手中隐隐出现暴动波纹。 桑玦大惊失色,赶紧埋头就跑,只要跑回清霄宫,那上霄宫的女修定然就不敢放出绝招了。 不料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拦路,桑玦硬生生停了下来,脚下的飞剑与空气都擦出了火花。 “清然师兄。”桑玦见是上官浩然,立刻行礼。 “嗯。”上官浩然轻轻伸手就将桑玦身后意图攻击的千阙抓了过来,严肃道,“宗门之内不可随意打斗,你们各罚禁闭三日。” “是。”桑玦不敢放肆,只得应了,怎么这么倒霉,偏偏碰上紫霄宫巡查。 千阙对那禁闭三日不置可否,而是用手拐了拐桑玦,调侃道:“你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见了清然真君,跟老鼠见了猫似得?” 桑玦无奈,不说这清然师兄气质与未殊道君有几分相似,单说他们之间的纠葛,每当想起那三天三夜如芒在背的追杀,她就一阵心寒。 “什么老鼠见了猫,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罢了,我欠他家东西。”桑玦摸了摸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她还得去找一件跟幻影神针同等级的宝贝还给上官浩然的家族呢。 “啊,你欠他家东西?可是就凭你师祖和雁翎天君的关系,还了不就得了,难道是……”千阙不怀好意猜测着,“难道是情债?” 桑玦噎了一下,连忙摇头:“不是,是我抢了他家传家宝,唉,别提了。我们被罚关禁闭呢,你快回去吧,哼哼。” 不等千阙再发问,她转身就飞入了清霄宫中,禁闭三日刚好可以闭关整理出任务所得。 然而,桦阳道君却将她截住了,犹犹豫豫道:“桑玦,你想知道你师父在哪儿吗?” “当然,师祖,您找到师父行踪了?”桑玦大惊,随后又是欣喜又是担忧,这么多年过去了,师父总算有了音讯,不知是福是祸。 桦阳道君神神秘秘:“桑玦啊,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敢跟你说。” “为什么呀?”桑玦不解,担心师祖是知道了师父的真实身份,那么…… “哼,那逆徒居然拐带良家女修,几年前我接到他的传讯就看到一个女修哭哭啼啼说雁回不要她了,接着就被他黑着脸抢过去掐灭了影像,可恶。” 桦阳道君说着义愤填膺:“我请宗门之人帮忙总算推出了他们如今所在,你去把你师父请回来吧。” 桑玦心中复杂,觉得定然是那狡诈的“天凰”不知用了何种卑鄙的手段囚禁利用了正直的师父,连忙道:“我马上去。” 多个师娘没毛病,但若那师娘来路不正,差一点儿就是师父的娘……那问题就大了。 第248章 居然是亲娘 既然要外出,所谓的禁闭三日自然也不能作数,桑玦悄悄咩咩就依着桦阳道君画出的空间传送去了一个小世界。 大能总是各种特权,桑玦钻入桦阳道君标记的空间传送阵的时候不由想到,她以后也要像这般。 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小世界,不如说是一片遗失的大陆,夹杂在时空缝隙中,神出鬼没,普通人还真找不着。 只闻几声野雀惊鸣,桑玦落入一片湖泊中,衣沾水不湿,直接涉水而过飘到了湖边一间茅草屋上。 她手中被桦阳道君标着的印记闪闪发光,师父应该就离此处不远。 她举目四望,人烟罕至,仅不远处湖边有一妇人模样的女子在杀鱼,她有些犹豫刚才是否被看见了身形,于是转身清光一转,剑宗的道袍已经幻化出一套朴素的衣裙,她落下茅屋准备找人询问。 这时,一道剑光陡然从茅草屋中飞射而出,桑玦大惊,因为她降落到此处时根本没发觉任何异常。 也就是说,这间屋子里的修士比她修为要高。 她躲过剑光,连忙抱拳:“清景鲁莽,还请前辈勿怪。” 没想到茅屋中的前辈却并不搭话,而是接连抛出数道凌厉剑气,桑玦不得不祭出灵剑抗击。 然后,她就怂了,这剑气分明是…… 一身黑色劲装的雁回真君此时出现在屋前,负手而立,看见桑玦面色颇为凝重:“多年不见,连师父都不认识了吗?” “师父!”桑玦自然是认识的,如此刚毅执着的气息,严厉的声色,自然是雁回真君,她连忙躬身作礼。 雁回真君许久没见徒弟,不由起了检验她修为的念头,伸手一抹就祭出一柄黑色重剑,一招朝着桑玦刺来。 桑玦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剑气破空之声吓了一跳,只得硬着头皮接招。 不过一个来回下来,她虎口就隐隐发麻,不由感叹师父剑道力度之强,一招之中力量汇聚万千,简单纯粹,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雁回真君本来对她浑身真元浑厚,气息纯净而高兴,此时见她剑术中竟然连自己的道都没有,实在是气闷,招式越发凌厉起来。 桑玦不由暗暗叫苦,只得挽了一个剑花,双脚踏上朵朵飞花升入半空中讨饶:“师父,我没有凝聚剑丹。” “什么,你居然没有凝聚剑丹成道?”雁回真君闻言当真生气,本就严肃的脸顿时黑沉沉,大手一挥收剑入鞘,“我哥是如何教导你的?给我滚下来。” 见他怪罪未殊道君,桑玦连忙道:“不关师伯的事,是我自己不争气,只是这事说来话长,总之都怪赫连万城。” 死道友不死贫道,可怜赫连万城已经消失还要背锅。 雁回真君本来想好好教训徒弟,结果听到“赫连万城”暂时消了念头,让桑玦撤了幻化将事情一一到来。 桑玦不敢不听命,于是撤了身上幻化,消了脚下飞花落入地面,准备向师父将前后因果告知。 她恭敬站在雁回真君面前将这十几年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遍,重点表明赫连万城与她的交易和为人之恶劣,还有未殊道君与她关系的清白。 雁回真君听得面色一阵白一阵青,要不是徒弟再三保证那些道侣之名,道侣之说都是权宜之计,他恨不得立刻化身利剑去将那赫连万城的头给绞了。 嗯,还有他哥,未殊道君,他将徒弟交给他是让其好好照顾,没让他照顾成道侣,哼! 越想越气,雁回真君反手挥袖就将茅草屋斩成了两半。 简朴的茅屋轰然破碎,点点碎屑飘落成雨。 雁回真君背过身不想看这个不成气的徒弟,桑玦吓得低下头不敢再解释。 从小在雁回真君严厉教导下的桑玦连大气都不敢出,深深为自己隐藏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感到庆幸。 天地一片寂静。 “哎呀呀,我的雁回是生气了吗?”一声娇俏的女声传来。 不见其人先闻其人,桑玦猜测这应该就是那引得周天大陆腥风血雨的“天凰”了吧,莫名不喜。 桑玦低着头就见身着素罗纱裙的女子掠过她伸手抓上了师父的手臂,似乎在埋怨他为何要将辛苦搭的房子毁了。 “房子没了就没了,这位姑娘刚才从天而降,我还以为是哪家仙子呢?原来竟然是自家的,你别生气,我们一起去煮鱼招待她吧。” 雁回真君愤怒道:“她还吃鱼,就让她在这里反省吧。还有你,别在我徒弟面前装,离我远点儿,谁跟你是一家人!” “嘤嘤,雁回,你变了。”那女子哭着,突然转向桑玦,“徒弟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他信誓旦旦将我骗出来就不管了呀……” 桑玦木然,这种事不在她的管理范围,请去找师祖解决。 雁回真君此时已经气得不行了:“明明是你信誓旦旦骗的我,我当真不知我们灵族中人为何出了你这样的女人。” “哼哼,我若真像灵族中人那般蠢,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灵族如今安稳无忧,我们只需要躲藏好不被抓到就能避过杀机,哪里算骗你?” 女子一改刚才的贤惠怨妇状态,猛然转身拽住雁回真君的衣领子,要他赔她的房子。 桑玦闻言连忙抬头:“这位姑娘,还是由我帮师父赔吧。” “你是什么东西?”女子转头高傲瞥了桑玦一眼,然后就愣了。 桑玦突然也愣了,虽然面前这位女子耳朵尖尖,面貌白皙不似常人,但其面容与桑青青居然有七分相似。 女子突然放了雁回真君,走进桑玦,猛拍脑袋,然后一把抱住桑玦:“天哪,小玦,是你,你身体气息跟那时不同,我竟然一时没认出来。” 桑玦已经懵了,扭头瞥眼就看到一条奇怪的红色的拥有无数细足的长长妖兽背着杀好的若干鱼块逡巡爬了过来…… 当他们视线相对的一刹那…… 那马陆妖兽突然开口:“诶,少主,终于找到你了!” “婵图?”桑玦犹疑唤了声,然后转头看向抱着她的女子,所以…… 天哪,所以,那位“天凰”就是她娘桑青青的转世,所以她的师娘竟然是她亲娘? 这肯定不是真的,是妖孽编造的幻境,她绝对不能被迷惑。 第249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桑玦闭上眼睛就祭出了一盏古朴青灯,上面一点曳曳火光,正是能明心静气,堪破幻境的法宝。 “破!” 桑玦大喝一声,真元汇聚在指尖,灵气闪暴,祛除邪灵。 然而,她睁开眼,一切如旧。 雁回真君伸出手将两个女人扯开,左看看右看看,犹疑道:“你们认识?” 桑青青此世因为是灵族少主,所以名灵青青,她笑意盈盈点点头,自豪拍拍桑玦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哈,她是我女儿。” “……” 雁回真君无语,他完全不相信灵青青所言,伸出两根手指将其拔到一边,看向自己的徒弟:“将法器收回去,跟为师说清楚你们怎么认识的?” 雁回真君怀疑是身边的女人悄悄出去拐带过自己的徒弟。 桑玦捂着头猛烈摇晃着:“不可能的,不可能!我娘怎么可能是天凰,怎么可能?我要去冷静一下。” 她捂着头就一路小跑跳入了湖泊,溅起大片水花,可惜整个人却没有完全沉下去,缓缓又浮出了水面。 雁回真君挥剑斩裂一片湖水将她送回了地面:“站起来,好好说话!” “……”桑玦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心已经完全被震惊填满。 灵青青跑过来扶起桑玦,对着雁回真君大吼:“你凶什么凶,还不快去把房子弄好,不然让我女儿晚上吹西北风啊!” “她怎么可能是你女儿?灵青青,我徒弟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你都还没出生!”雁回真君真是受够这个天凰了,若不是她乃他本族之女,他恨不得将其永远囚禁在荒岛上,任其自生自灭。 “哼,固执老剑鬼,我本来就是她娘,你懂什么?”灵青青白了一眼雁回真君,“我和女儿叙旧,你快去弄房子。” 雁回真君冷哼一声,挥手召出了自己的随身洞府“雁回阁”,其大气古朴,跟先前简陋的茅草房形成了鲜明对比。 灵青青气得牙痒痒,撸起袖子就站了起来:“你既然有随身洞府为何不早拿出来?” 雁回真君看了她一眼:“你手上不也有真凰之宫么?你要玩儿茅屋隐居,我陪你。” “哼,谁要你陪,一点儿情趣都没有。”灵青青不服气,挥手召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飞羽之宫,悬空飘浮在湖泊上,与雁回真君的阁楼明面相对。 “我女儿当然是陪我住宫殿,你那简陋的洞府还是自己住吧。”灵青青挑衅看向雁回真君。 雁回真君轻笑一声:“你不是发誓死也不入皇家么?怎么这会儿扒着象征着后妃的宫殿住了?” 他说着,一柄剑已经出鞘在手,冷冷道:“休想蛊惑我弟子,妖女,看剑!” “呵,打就打,我倒是要让灵族人看看,你这前任族长是如何对现任少主的。居然偷听我说梦话,不要脸!”灵青青根本不怕他,手中突兀出现了一把红梅绽放的红色纸伞。 红伞展开,飞速旋转,无数绯红暗器从中倾泻而出,雁回真君挥舞手中剑将其一一打落。 两人一个来回间就飞上了天空,极致繁复的武器与极简的利剑对抗,谁也不服谁。 桑玦站在下方,她已经回过神来,不得不承认当初与娘转世相遇时的确有些预兆。 她能想到她娘最麻烦的身世也不过身怀异宝,没想到却是因为一个星命就遭遇杀机的“天凰”之女。 若是可以选择,她情愿选择前一种麻烦,起码,与她无关。 不幸中的万幸,她娘没有被周天大帝降服,艰难逃了出来。 等等,那她和师父如今的关系? 桑玦抬头望天,那两人打得难舍难分,灵气碰撞间几乎能听见清脆的“咔嚓”声,那是这片遗失大陆在呐喊。 她看得出来,师父剑下留情了,而她娘也不过虚张声势。 所以,很微妙啊。 “喂,你们俩别打了,如此大的阵仗,小心把周天帝国的人招来。”桑玦御剑飞身上去,劝阻两人,“你们都同居几十年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谁跟他(她)同居?”两人异口同声反驳着,然后互相扭头不看对方。 桑玦冷漠脸,觉得他们相当幼稚。 当鱼肉的鲜香飘荡在空中的时候,他们到底还是平静下来坐到一起吃饭。 灵青青给桑玦夹了大块鱼肉:“阿玦,这里跟其他大小世界不同,生长之物都蕴含着丝丝道意,快多吃些。” 雁回真君抱着剑不动筷子:“吃什么吃,先把事情说清楚。” 一旁辛辛苦苦做鱼的婵图马陆蜷缩着一团咬着自己的脚,她好饿,想吃饭。 桑玦哪里吃得下东西,转头看向如今已经成为灵族少主灵青青的娘道:“娘,我说吧。” 灵青青无所谓道:“你师父这个性子,说了也不会信,随便你。” 桑玦这些年经历了诸多事,深感一些小事如果不说清楚就可能会酿造误会,而一点一滴的误会汇聚起来最终就能使人心相背,天涯永别。 最终,就算误会解开,事情发展也不会像戏文里说的那样冰释前嫌,最好的结局是相忘于江湖。 因为有些事情做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哪怕人能重生,事件能重演,但曾经历经过那些悲欢离合的破碎之心,那曾经亲密无间由浓转淡了的情却再也回去了。 重新开始,哪儿有那么简单,除非是甘愿做一个被幕后之人蒙在骨子里的玩具。 更何况其中不止两个人的事,还有许许多多的外人牵扯,凡是一个有责任的人都不会再任性造成一代又一代的悲剧。 为了自己不成为悲剧中的一员,桑玦决定坦白。 她相信自己的师父并非是表面那般固执的人,从他将自己不带回宗门而托付给未殊道君便可见一斑。 她也知道娘表面开朗豪放,实际却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过刚易折后的心酸还不被人理解。 桑玦将盘中鱼肉分别夹给两人,然后又捡了一些给旁边的盘着的灵宠物后摆出一坛灵酒,倒了三杯,开始缓缓诉说起那些似乎忘却了的久远记忆来。 “师父,事情要从我家乡破灭前说起……” 雁回真君听完还是有些怀疑:“你们将手伸来,我查查你们的亲缘。” 倘若亲缘线还在,那么无论转世重生与否,他们都还是亲人,但倘若亲缘线断,那就只是口头说说罢了。 第250章 商量对策 桑玦和灵青青对视一眼,她们倒是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玄术?”灵青青不太相信,“你不会是哄我们吧?” 桑玦虽然未曾听过世间冥冥之中还有亲缘的牵绊,但她相信师父,以他的为人绝对不会妄言。 “世间连姻缘这种无边无际的玄妙都有,更勿论血脉亲缘,师父,请。”桑玦将手伸了过去。 雁回真君望了她们一眼,突然伸指点了点自己眉心,一片清光闪耀,他竟然变了模样。 桑玦大为惊讶,随即又镇定下来,师父既然是灵族中人,自然也应该有灵族的特征。以前看不到,估计是被他特意隐藏了起来。 由于他父亲是人类,因此特征不如灵青青明显,但那异于常人的白皙和略尖的耳朵,还有稍微柔和一些的脸部轮廓还是能让人看出是异族。 灵青青看了不禁捂嘴笑:“我们灵族天生长相精致柔美,偏偏你却生得那般刚毅,这伪装的可真让人半点儿也猜不到。” 雁回真君白了她一眼:“灵族与天地相亲,得上天眷顾,有感受事物联系的能力。你双亲都是灵族,天赋却还不如我,还好意思笑?” “灵族不过是上古神族后裔中的一支,我真灵所在正是人类崛起,洪荒神族衰败之时,区区灵族血脉自然比不得我真灵。”灵青青说着看了看桑玦,“我只承认为阿玦母亲那一世转生。” 桑玦不由低头,她娘对她真好。 “伸手。”雁回真君从自己心口攫取了一抹光,将其拉成细丝,然后分别连接上两人的手腕。 细丝上流光闪动,渐渐趋于平和,最后竟然连成了七彩之色的连续光斑,比天上彩虹还要耀眼。 她们两人之间的亲缘关系不容置疑。 雁回真君收手,脸上却丝毫不见喜色。 “原来我徒弟的体质传承自你。”雁回真君想起那些关于“天凰”,关于“仙鼎”的言论,不由头疼。 他只觉得身前的两个女人分明就是两座大山,倘若要背负,定然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们亲缘关系尚存,或许是因为青青真灵觉醒选择保留的缘故。”雁回真君按了按额头,“如此一来,你们绝对不能被周天大帝同时遇见,麻烦了。” 桑玦却灵机一动,道:“师父,这样不是更好吗?传闻天凰乃命定帝后,可是倘若她已经有了女儿,那么……” “你是说干脆让她遮蔽灵族异像,然后让她与我们共同回宗?”雁回真君叹气,“我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但是周天帝国的金羽稽查队无孔不入,只要她出现在人前就绝对会被发现。” “发现又怎样,他们找的是天凰,可她却是我娘,难道那周天帝国还能只凭借一个想象就能在剑宗胡乱抓人?”桑玦想起那射杀她的李清梦,叛宗投靠帝国之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天玄仙宗范围内。 雁回真君摇头:“反驳周天帝国捉拿的理由还是不够,一旦被发现,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你们还有我哥,甚至是天玄万剑归一两大仙宗都会受到牵连。” 桑玦闻言有些郁闷,不怪周天仙宗太霸道,而是他们帝国的两个皇子居然在对家宗门身居要职,脑子正常的人都会觉得这是阴谋。 到时候,他们这一行人必然会被两方,甚至多方追杀,命运黯淡,何谈前途。 “要我说,其实挺简单的,就是有人不愿意。”灵青青托着下巴,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望向雁回真君,似有所求。 雁回真君接触到她的眼波,立刻就炸了,慌忙将自己灵族的异相遮了去,回归正直严肃的剑君形象,大声道:“不行!以前不行,现在更不行,休想我同意那个办法。” 桑玦好奇:“什么办法呀?” “小孩子家家别插嘴。”灵青青将桑玦推开,勿自伸手弄出一个结界来。 桑玦只见眼前金光闪闪,师父和娘在金色结界中看不清身影。 她不由伸手摸了摸头,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刚才大家还在正经谈事情,怎么突然就把她撇开了。 她现在无论是年龄还是修为都不能算小孩子了吧? 可惜无论桑玦如何着急,那两人也没有将她纳入商量范围的意思。 结界中。 雁回真君满脸不愿意:“别想了,我绝对不会因为眼前的困难险阻就随意出卖自己的身体。” 灵青青闻言骇然:“谁让你出卖身体了?我是说我们假结婚,反正双修道侣有那么多种,咱们灵气双修也是道侣。” “不行!”雁回真君立即回绝,撇过身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灵青青伸手扯他袖子:“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倔,你在那宫中吃的亏还不够啊?能伸能屈才堪为大丈夫。” 雁回真君扭头撇脸不愿看她:“你就是歪理多,上一世契约成婚吃了那么大亏,还让阿玦有了心理阴影,如今又想步后尘?” “嘿嘿。”灵青青讪笑,但一双眸子却发出精光,“你跟他们都不同么,我相信你。” 雁回真君却不被其所惑:“但我不相信你。” “你难道知道我喜欢你?”灵青青蓦然捂脸,“天哪,好害羞。” “……”雁回真君无语,“反正我不会喜欢你的,也没看出你哪点儿喜欢我,咱们不可能结为道侣,你死心吧。” “不,我不会死心的!”灵青青本身就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她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合心意的耿直男人,自然不会放过。 无论她哪一世都是自主行为,决不妥协之人,活的当真潇洒,甚至可以说有点儿自私。 但她没错。 人活一世,本就该轰轰烈烈,哪怕跌得七荤八素也不会停下抗争的脚步。 她和雁回真君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早摸透了他的性子,于是阴笑三声,突然就抱住了他。 桑玦正百无聊赖,在外与吃鱼肉的婵图大眼瞪小眼,突觉灵息波动,抬眼一瞧,结界破碎,而结界里…… 她面色沉静,内心却已经化作了大喇叭疯狂叫了起来,天哪! 婵图小口吃着鱼,无所谓道:“他们一直都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 桑玦心中百味陈杂,如果这是你们商量的对策,那么她,不愿意! 第251章 长辈心思你别猜 若银瓶咋破之声,结界终于完全破碎。 雁回真君黑着脸意欲摆脱灵青青,可惜却根本办不到。 桑玦在外看得清楚,师父脸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欲拒还迎的模样,就好像他口口声声说讨厌灵青青,结果却跟她共同隐居了几十年…… 灵青青笑嘻嘻,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紧抱着雁回真君不放手:“我们女儿都看见了,你别想抵赖。” 桑玦从未见过娘笑得这么开心过,灿烂的就好像夏日的阳光,仿佛能依稀看见小时候听他人形容的京城桑家女鲜衣怒马纵横长街的情景。 难道娘真的喜欢上了师父? 然而,她还是不懂。 像师父这般固执不苟言笑没有丝毫情趣的男人,与娘这种肆意生活的女人应该完全不沾边才对。 羞恼至极的雁回真君终于推开了灵青青,竟然一怒之下御剑飞升而去。 桑玦大惊:“师父,你去哪儿?” “回宗!”雁回真君的身影已经转瞬不见,只留下铿锵两字。 灵青青痛快拍手:“早就该回宗了,谁能想到剑宗的雁回剑君就是周天皇子呢?阿玦,我们也走。” “啊?”桑玦的思想已经有些凝固,所以,到底是几个意思? 师父和娘就不能听听她的意见再决定?她不愿意啊! 然而,不止是她师父,就连她娘也没有问询她意见的意思,身上灵光一闪,化作人类的模样,撑着红纸伞飘摇往雁回真君离去的方向追去。 桑玦怔楞在原地,灵青青幻化成人类的模样除开因为修为的缘故更漂亮了之外,与前一世桑青青的面容简直一模一样。 随后,桑玦撇嘴,环顾四周,一片荒凉。 茅草屋早没了,而那两幢气势各异的随身洞府也化作两抹流光飞回了主人身边。 这片被大世界遗失之地终于安静下来,桑玦不由大惊,她要如何跟师祖交待不提,眼下,似乎凭借她自己的本事,根本离不开此地。 当她数次试图用手上师祖画上的标志与师祖联系时,发现对方竟然毫无反应。 桑玦愤而朝天咆哮三声,有没有人还记得她呀! 脚背上突然一阵发麻,原来是婵图那细细密密麻麻的脚逡巡爬上了她的身体。 婵图道:“少主,你指路,我带你回去。” 桑玦忍住头皮发麻的感受坐上了婵图的背,因为她灵魂的完整,现在也有点儿害怕虫类生物了。 婵图不愧是远古遗留的荒兽,虽然其貌不扬,但那么多的脚意味着它的速度很快,黑红色的坚硬外壳保护桑玦不被空间乱流影响。 索性这片大陆还是包容在大世界中,空间乱流影响比不上天外苍穹,桑玦自身真元浑厚,又有法衣傍身,竟然安然回了宗门。 当桑玦化作一抹流光掉入归一剑宗大广场的时候,她黑了脸。深感小辈们的诸多苦楚,她以后一定要对其他小辈好一些。 剑宗其他弟子都被这从天而降的奇特妖兽吓了一跳,定睛一瞧,上面的的修士分明是那位清景真人,于是放下惊讶继续做自己手上的事。 桑玦大囧,她真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修士了,求不要用那种“原来是她,那就不奇怪了”的眼神看她。 一名身着紫黑色镶嵌蓝色边儿的紫霄宫修士看到她,立刻扔出了一张罚牌:“未知妖兽,请速速前去执事处登记造册,查验无危险后方可随意放出身形,现罚你灵石三百。”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带领宗内弟子们练剑的上官浩然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又追出惩罚,传音桑玦:“三日禁闭改成十日,违者再加!” “……” 桑玦发誓,她绝对愿意被关禁闭,那些长辈的事,她完全不想理会。 转身找了清霄宫执事帮忙带婵图去登记,她就立刻飞身上了清霄宫。 此时,才发现宫中已经乱做了一团。 她不过晚回来片刻,师祖竟然已经拿着喜帖在到处发放了。 “桦阳道君,恭喜恭喜,你徒弟终于要有道侣了。”清霄宫人深谙桦阳道君的心思,笑嘻嘻接过那不知屯了多久的喜帖。 桦阳道君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明明是年轻清秀的面孔,上面却显出了三姑六婆般的神情。 桑玦捂着心口,一时激动说不出话来。 她早知道师祖盼望师父多收弟子早娶道侣,但是没想到他的行动居然会这么快,到底有没有人想了解一下她的意愿? 她不同意,不同意! 桑玦冷着脸走到桦阳道君面前,坚决不接那份喜帖,道:“清景拜见师祖,师父呢?” 桦阳道君见到她,似乎终于想起了她,拍了拍头,道:“啊,桑玦呀,你回来的正好,快帮师祖去各处发放喜帖,你师父终于将那女子带回来了,他们正一同闭关呢,感情真好。” 桑玦拍开那堆喜帖:“师祖,我不会去发喜帖的,您自己发吧。” 桦阳道君不解:“为什么呀?难道你对你师父……” “师祖,且莫妄言,我对师父绝对秉承尊重之心,我只是不愿意他们结成道侣罢了。”桑玦郁闷,“师祖,您真确定他们感情很好吗?他们说不定并不是真心想结为道侣。” 桦阳道君闻言摇摇头,摸摸徒孙的头:“师祖知道你的难处,那女子是你娘亲转世这件事他们已经告诉我了,不用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们都不介意,你一个小孩子介意什么呢?这分明是天赐良缘。” “可是……”桑玦急了,但又不能对师祖将真实情况说出来,她心中本也有疑惑,总之矛盾重重,竟然一时说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别可是了,快将这摞喜帖拿去天玄仙宗发给未殊他们。”桦阳道君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亲身父亲虽然已经升仙,但也要告知一二才是,你可别忘了。” 桦阳道君说完就背着手继续去剑宗其他宫中发喜帖去了,嘴里念叨着类似“雁回终于有道侣了”“雁翎那么多弟子也没用”之类的话。 桑玦看着面前有她人这么高的金红色的喜帖,突然觉得她和这些长辈的理解有偏差。 不说她师父和娘之间的私人感情似乎还不到结成道侣的火候,单是她亲身父亲辰祥仙人的存在似乎就是很大的障碍吧? 所以,是修仙前辈们太开放,还是她太保守呢? 不行,她一定要去找人商量商量,不信所有人都不听她的意见。 第252章 使气的桑玦 桑玦寻找能跟自己商量的人,结果在剑宗走了一圈后却发现剑宗上下似乎都被桦阳道君的兴奋所感染,各个喜气洋洋,根本不听她说的话。 每个人见面都道一声恭喜,就连一直跟她有宿愿的上官浩然也取消了她的十日禁闭。 她又想去找师父和娘问清楚,结果那两人干脆闭关了,与她传音也是让她别管他们的事。 桑玦一怒之下去找剑宗掌门,结果对方却以为她是来要妖兽的,以宗门大比降至忙碌无方的理由将她打发了。 索性正是因为宗门大比以及随后的东方大陆各宗各派比试即将到来,雁回真君和灵青青虽然发了喜帖,但真正办道侣盟誓大典却是在所有比试之后。 “到底有没有人能听听我的意见啊?”桑玦暴躁了,然后就被桦阳道君勒令立刻去天玄仙宗发放喜帖。 “马上就要比试了,你立刻去将喜帖发给天玄仙宗,若是拖后不免让人怀疑我们两仙宗勾结作弊。” 桑玦心想,每次比赛到最后本就是两大仙宗对决,用得着勾结作弊? “怎么还不去?” 桑玦嘟嘴:“我没坐骑,没飞行法器,没飞宫,贸然去天玄仙宗有可能会被群殴。” 桦阳道君伸出手指,桑玦误以为他要给些保命底牌,结果对方只是点了点她的头:“笨,不知道悄悄去见未殊道君,然后将喜帖给他去发么?” “我又不是做贼,为什么要悄悄的去?”桑玦犹疑自己是否还可以见到未殊道君,毕竟他们关系僵了。 “那就正大光明的去,你娘那只马陆兽威力强大,你带去谁敢打你。”桦阳道君内心高兴,剑宗也是喜气洋洋,桑玦这张臭脸实在显眼,让人不由怀疑其中有猫腻,他着急将她打发出去散散心,说不定就想通了。 桑玦闻言不禁捂脸,就婵图那模样,她骑着这样的妖兽去天玄仙宗…… 胳膊扭不过大腿,桑玦最终还是脚踩千足长虫飞去了天玄仙宗。 一路上有修士经常以为是飞天蜈蚣而准备前来捉妖,桑玦冷漠脸,无所谓了。 知道她要来,天玄仙宗一直与她有书信来往的林飞十分高兴,早早就在附近的仙城来接她。 一见面,林飞的脸色就变了变,几年不见,道友竟然开始拿马陆兽当坐骑,当真厉害。 “桑玦,听说你师父要结道侣了,恭喜啊!”林飞见面道恭喜。 桑玦冷下了脸:“有什么可恭喜的,你知道师父道侣是谁吗?” “谁?”林飞不解,猜测是魔门妖女之类。 “是我娘!”桑玦没好气道,“他们突然就说要在一起,我都没答应。” “哈哈。”林飞哭笑不得,说着还有些羡慕,“师父如父,你娘历劫归来变成你师娘,亲上加亲,这不挺好吗?” 桑玦瞥了她一眼,高深莫测道:“你不懂。” “我哪里不懂,你这分明是使小性子了。”林飞越想越好笑,“快跟我一起去冰魄峰吧,我帮你发喜帖。” “不,林飞,我不想去冰魄峰,你帮我约未殊道君出来一趟,我悄悄见他。”桑玦说着有些犹豫,“如果他不愿意,我再进天玄仙宗去冰魄峰求见他。” “你其实不用在意,我们宗内上下大多数人对你并无恶意。”林飞理解她为何要这般做,临门不入,恐怕是有些忌讳赫连万城的事,不由劝慰着。 桑玦不好解释,只好道:“我就是觉得丢人,当初欺骗了你们,对不起天玄仙宗上下。好林飞,你就帮帮我吧。” 林飞见她表情为难,只好答应了。 姐妹一场,虽然桑玦年岁比林飞要大,但林飞却不由想多保护她一些,尤其是对方难得使起小性子的时候。 “未殊道君虽然算是我师祖,但是我跟他并熟,所以,你别抱太大希望。”林飞觉得好友为了点儿面子就迂回行事,明显心里有郁气,希望她能早点儿想开。 桑玦点头应了,然后就跟林飞一起去城中仙坊采买了些东西吃了顿饭,住在客栈中等待。 其间任凭林飞怎么劝,桑玦都固执的不去天玄仙宗。最后没办法,林飞只好回宗请愿见未殊道君一面。 桑玦从剑宗出来,一路上越想越生气,如今安顿下来更是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一般。 她不是不知道师父和娘如此做可能是权宜之计,可是为什么不坦诚告诉她呢? 她长了眼睛,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确有些外人插不进去的纠葛,但她是外人吗? 桑玦就是觉得不高兴,内心也很怕娘这种类似重蹈覆辙的事会再次带来不可磨灭的伤痛。 虽然师父很好,但是孽缘这种事谁知道呢? 况且,这对师父也很不公平。 她之所以想找未殊道君单独谈,既希望他赞同她的想法阻止这场乌龙婚事,又希望他能帮她解开心结。 算来算去,她遇上的人里,就属未殊道君最靠谱了。 可惜,对方却因为自己太不懂事太任性而放弃了自己。 冰魄峰上,未殊道君正和门下几位弟子商量即将到来的宗门对决。 “幸而我们仙宗宗门的大比已过,弟子们都有准备的时间,练气筑基期绝对没问题。任那剑宗剑术再强,低阶段弟子尚未领悟剑意剑道都不足为惧。”乔意分析着,“但是金丹期,清景师妹……” “咳咳。”杨岩清了清嗓子,“师父,东方大陆道门之间的比试不足为惧。我们应该保存实力逐鹿三十三年后的大世界之比,最近听说那周天仙宗可是出了不少好苗子。” 未殊道君一身雪白坐在首座,轻轻颔首:“明岩说得对,明争,让明月、明心、明理、明净都多注意些。” “冰魄峰如此,宗内其他各方也当如此。”未殊道君说着轻扣玉塌,“报仇实力为重,但对剑宗也绝对不能放松。” “谨遵掌门之命。”乔意和杨岩立刻道。 未殊道君正准备说些别的,突然听闻时雪宫中有新的讯息,讯息中竟然有故人之名。 林飞向来不喜拐弯抹角,于是直接在求见师祖的讯息上说:“桑玦自万剑归一仙剑宗来访,有重要事情相谈,想单独与您相见。” 若桑玦知道林飞是这般说的,她恐怕既羞又恼,不会管那么多,而是直接跑天玄仙宗了。 第253章 断痴情 未殊道君思索片刻,两弟子见他面色凝重,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询问。 “你们先回去吧,切忌不可因他事而荒废了自身修炼。”未殊道君摆摆手让他们下去。 乔意和杨岩两师兄弟对视一眼,告退出了时雪宫。 宫外台阶上正有一女子端坐,见有人出来期冀看向他们,然后黯然撇头。 乔意和杨岩不禁叹气,杨岩走上前劝道:“李姑姑,师父专心修行,不理情感之事,姑姑还是回去吧。” “是啊,李姑姑,李家遭逢巨变,事情繁多,你还是回去整理家族中事吧,四师弟有时候都抱怨呢。”乔意嘴上这么劝慰,实际内心对李家极其反感。 七年前那赫连万城一闹,执法阁顺着查下去,不说那些叛宗之人,竟然还查到了不少奸淫掳掠之恶。 李家家族庞大,几万年的发展让家族犹如参天大树,但外表光鲜,内里却腐烂,无怪乎这么多的主脉旁枝竟然都培养不出新一代出类拔萃的弟子。 因为那些除开主脉的优秀子弟早早就没了。 而主脉……最优秀的李玉叶命途多舛,如今还不知在哪里飘荡呢。 就连平日最护短家族的李泰在种种磬竹难书的罪恶面前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心下淡然,请令去外历练去了。 李姑姑知道未殊的弟子都不喜欢她,但她无所谓,她在乎的只是未殊的想法。 她第一次见到未殊的时候就喜欢上了那个如冰雪般的娃娃,然后在秘境历练之时幸得他相救,那时候鼻端萦绕一阵冷香,她的心就沦陷了。 这么多年,对方虽然性子依旧冰冷,但她却可以跟他说说话聊聊天,几乎可以算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虽然他们不曾亲近,但看那冰魄峰收容的诸多小妖,她便可知晓外表冰冷的未殊心底却比谁都柔软。 她一直以为就会这么下去,她甚至以为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在家族的帮助下,不讨厌的自己的他会接受自己的好意,哪怕只是寻常的道侣。 可是,突然有一天,冰魄峰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女修,那么年轻气盛,披着和未殊的同款羽衣笑得美丽无辜又纯洁,和未殊似乎有奇妙的缘分…… 果然,苦难开始了,如今,她家族破败,未殊没有将他们家族赶出宗门,但是却再也不肯见她了。 难道,真的像李金枝所说,未殊以前与之相交不过是为了让李家推举他当上掌门吗? 李嫣然不相信,她一定要未殊亲口告诉她,到底是顾虑他们的友情而放过了李家,还是一直都在利用她? 乔意和杨岩见劝不过,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去。 正在这时,宫门大开,未殊道君居然从风雪中走了出来,他一头雪发飘飘,看见三人不由目色一凝:“你们待在这里做什么?” 两弟子赶忙退后,因为此时那李嫣然已经冲了上去。 “未殊,你终于肯见我了?”李嫣然娇俏的面容上悲喜交加。 未殊道君暗暗叹气,挥袖躲开了她的拥抱,淡淡道:“李姑姑,你当年对我的相携之恩已报,还请姑姑好好振兴家族,不要再兴祸事。” 李嫣然闻言怆然泪下:“未殊,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一旁的乔意看不过了:“姑姑,师尊与你本来就只有同门之情,一直都是你想太多了吧?” 杨岩赶紧拉着乔意退后,师父的事,咱们小辈不能说话,哪怕那是真话。 果然,李嫣然闻言立刻就怒了,扬手就准备打人,厉声道:“没你说话的份儿!” “李姑姑,本宗执法阁首席是说错了吗?”未殊道君挥剑轻轻将李嫣然手臂一弹,冷冷看着她,“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知道,纠缠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本君初见你,只当你是长辈,之后也不过是同辈相交,你这些年痴长年岁,心性却还不如以往。你好好想想自己为何迟迟不能化神吧!”未殊道君看她这个模样也是感叹,以往那个以一双玉环叱咤宗门比试台的李姑姑已经没了。 李嫣然惶恐,伸手想去捉未殊道君:“我都是因为你才这样的,你不能不管我。” “噗……”隐身躲在风雪中看好戏的云关月笑出了声,顶着师父冰冷的目光显出身来,站到李嫣然面前道,“我们敬你一声姑姑是为你当年曾经维护过师父之意,但以为我们真不知道你在与师父认识前的曾经与魔修爱得死去活来啊。” 李嫣然闻言眼珠乱转,语无伦次:“那不过是年少轻狂,我也是被欺骗的。” “好吧,那就当你是被骗,但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喜欢上师父的。当你初见师父时,师父不过五六岁,难道你有恋童癖?”云关月本来因为桑玦曾经说她鄙视大龄女修要不得,于是断了拿年龄看人的歪念。 可是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尊重不起来。看这李姑姑越发痴缠无礼的模样,不得不打击打击她。 “你胡说!”李嫣然暴跳着与云关月厮打了起来。 未殊道君自认为不欠李嫣然什么,既然已经说清,那么他也该去处理别的事了。 李嫣然不提防被推倒在雪地中,她抬头就只见到未殊道君的背影渐渐融化在雪风中,消失无踪。 杨岩默默摇头,他也没那个心思去将人扶起来。你说是个初恋为情所困的小姑娘,他还去安慰一下,一个形容癫狂的千岁女修,他可没那个心思。 而一直对女修就很怕的乔意在两个女人厮打起来的时候就跑了,因为实在太可怕了,他不如回执法阁办事。 李嫣然倒在雪地里默默哭泣,她内心凄楚,只觉得这般绝情地、绝情人都将她推入深渊,她的一腔痴心错付了! 几百年前的时候还有家族为她讨回公道,如今家族衰败,天大地大,此处却那般异常冰冷,仿若死地牢笼,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管她。 她好恨! 良久,终于闻讯赶来的李金枝急忙将她扶起来,着急道:“姑姑,你这是做什么,平白惹他人笑话。你和未殊道君本就没情分,别想了。” 李嫣然面目青白,浑身颤抖,乌紫的嘴唇嗫嚅着:“你们都胡说,他是爱我的,只是……他穿白色的最好看……我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李金枝闻言不由叹气,抱着姑姑御剑飞回百废待兴的家族,她要带姑姑给长老们看看,感觉都魔怔了,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第254章 见面不喜 未殊道君并没有去见桑玦,他有些犹豫,尤其是看到李嫣然的痴缠恶果后,于是去找长老们商讨即将到来的大比之事。 这次比试,将在天玄仙宗举办。 自赫连万城那事后,他这几年几乎都没闲下来过,索性已经顺利渡过风水两劫,修为无碍。 各位长老们对未殊道君这种修行办事两不误的本事敬佩不已,纷纷赞叹他不愧是天生的道君。 因此,事情商讨的格外顺利,他发布完宗门密令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见一面桑玦。 万一,或许她真有要事相商也说不定。 林飞做事有始有终,她迅速回归告诉桑玦已经递了求见符上去,让她稍安勿躁。 桑玦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心里着急又气闷。 她一方面期冀未殊道君赶紧来,然后赞同她的想法,跟她一起去阻止这场荒谬的婚礼。 另一方面又觉得未殊道君肯定不会来,那么她肯定要去冰魄峰上走一趟,然后…… “哎呀,你不要在这里转来转去的,看得我头都大了。”林飞揉了揉额头,“这都过了一天了,未殊道君或许事情忙,你就别等了,跟我一起去仙宗。” “不行,我这次找他是私事,一定要单独谈才安心。”桑玦固执起来几头牛也拉不回来,紧抿嘴唇,死也不进天玄仙宗大门。 林飞摇摇头,执剑飞出了窗,她飞走前从窗外撇过头:“你别着急,我再回宗门打探打探未殊道君的情况。” “谢谢,麻烦你了。”桑玦觉得老是麻烦林飞心里过意不去,但自己就是气闷的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林飞随意挥挥手,为了姐妹,不麻烦。 说起来也不知道远在周天大陆的林淑怎么样了?父亲传讯说她在积极修行闭关,三十三年后的全大陆比试,她们一定会相聚! 林飞刚走没多久,未殊道君就来了。 犹如一抹光照亮了乌云密布的沉闷天空,桑玦转身就觉一阵清凉袭上心头,脑中顿时清明。 她对着那一身雪白连忙躬身行礼:“清景拜见未殊道君。” 未殊道君伸手又在屋内加了一层结界,见桑玦浑身真元浓厚稳固,想来在剑宗修行不怠,道:“你我之间无需多礼。比试在即,你不在宗门好好修行,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桑玦见他没有提起七年前离别时说好的不再相见的话,心下大安,连忙道:“未殊道君,我的确有事找您商量。” 未殊道君见她面有愁色,转身坐在了桌前:“坐下来好好说,不要着急。” 桑玦见状立刻沏了杯茶端给他,然后才坐下来将师父回来的事说了。 “雁回回来了?”未殊道君有些诧异,他竟然还不知道,心下疑惑不安,“他是不是出了事?” 桑玦摇头,从乾坤戒中拿出那摞喜帖,哭笑不得:“他没有事,是他要有道侣了。” 一向镇定的未殊道君也有些不淡然了,他伸出如玉般的手指接过那俗气的喜帖看了看:“我收着了,既然你已经无事,回去好好修行吧。” 见他要走,桑玦立刻扯住他衣袖,为难道:“还有事,您别先走。他们只是为了躲避周天帝国的追杀才作假的,我不是很同意师父的这桩婚事。” 未殊道君心下有些好笑,拍拍她的手,不着痕迹收回自己的衣袖:“难得看你有小女孩儿心性,大人之间的事你不懂也别管,他们自有定夺。我倒是觉得他和天凰相配。” “不是。”桑玦着急,“重点是谁知道那天凰是我娘啊?未殊道君,那是我娘,我娘!” 未殊道君疑惑:“你娘不是大能转世么?” 他面色突然一寒:“她与雁回又是交易?” 桑玦被他的严厉所慑,低头不言。 未殊道君此时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桑玦的娘乃大能转世,心机深如水,竟然又是那天凰,恐怕会对雁回不利。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桑玦才鼓起勇气道:“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有感情,但是……他们突然就说要结为道侣,太突然了。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所以……” 未殊道君闻言瞥了她一眼,将心底翻涌起的各种阴谋按下,竟然有感情么? “所以,你只是不甘心他们不跟你商量就突然说要成婚,而不是不愿意?”未殊道君突然觉得自己专门跑出来一趟有些不划算,说好不再管她这个决定也破了。 但是转念一想,倘若桑玦的娘跟雁回成亲,那么他就是她真正的长辈,管一管这些事似乎也无妨。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同意的吧。”桑玦说出了心里话,她抬起头看向他,“可是,道君会同意吗?” “我没意见。”未殊道君伸手摸摸她的头,“我知道你顾虑的是什么了。其实没关系的,师尊与你娘不过露水情缘,这种事在修士漫长岁月中很多,并不妨碍各自寻找幸福。” 桑玦一时激动打翻了茶杯,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颠覆了,问道:“未殊道君,您居然会这么想?” 未殊道君见她茫然的表情,手忙脚乱收拾着东西的样子有些好笑,道:“大多数修士连修行都来不及,哪儿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做这些。” “可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桑玦有些恼怒,竟然忘记了用敬语。 未殊道君严肃道:“你可知冰山一角的典故?浮在水面上张扬的不过一小部分,大部分都在水底默默背负。当然你也可以说那是世界的黑暗和光明。就算我说的是普遍的事实,但个人要怎么做怎么想跟他人无关。” “如果一个人随波逐流,连坚持自己所想都做不到的话,那还修什么仙,成什么道?” 桑玦不服气:“我没有随波逐流。” 未殊道君站起身,“如果你还是如此软弱的话,还是早早结个假婴,让我们替你找个如意郎君相配渡过安逸一生吧。” 桑玦不可思议看着他:“未殊道君,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若是这样做,当初何必踏入修行,做个凡人富贵一生岂不更好?” 未殊道君也觉得自己说重了,于是道:“凡人也有凡人之道,没那么简单,你还是好好修行才不负天道馈赠资质。” “清景受教,多谢道君教导。”桑玦虽然心知道他是为她好,但心里十分不舒服。 果然,未殊道君是嫌弃她吧,不该单独见面的。 第255章 仙人回应 窗外几声扑翅,林飞御剑又回来了,她正准备钻窗口进去就被屋内被未殊道君重新设置的结界弹了出去。 屋内两人察觉到她到来,不由有些慌乱。 桑玦觉得自己的当真跟做贼似得。 未殊道君也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与桑玦单独见面,于是拽起桑玦直接划破空间回了冰魄峰洞府。 等林飞摸着后脑踏进屋内就发现里面空荡荡,仅有满地的金红色喜帖和一盏被打翻的茶水显示着曾经发生的事。 林飞大急,急切询问桑玦的去向。 可惜桑玦此时已经落到了冰魄峰下的洞府内,她根本接不到林飞的传讯。 况且,此时她眼前正是辰祥天君的人像,立刻跟着未殊道君一起跪拜在侧,将自己娘亲即将与自己师父结亲的事说了出来,希望已经飞升的他能理解。 片刻后,辰祥天君可亲的面容上本闪烁着的微微荧光化作刺目的银光射向跪拜的两人。 竟然是已经飞升的辰祥天君传来的仙谕! 未殊道君激动站了起来:“师尊终于顺利飞升打开了我们大世界的通天之路,他现在已经是仙人了!” 桑玦知道辰祥天君并不怪罪之后心下安定,好奇看向身旁激动的人:“以前我曾经求他宽恕保佑我投胎的那家人,那时候他就会发光安抚我了。他飞升后本就是仙人啊?” “你不懂。”未殊道君淡漠的脸上此刻乘满了笑意,就连身后的雪发都闪烁着灿烂的银光。 桑玦此时也反应过来,懊恼拍了拍自己脑袋,当时得到回应就该跟未殊道君说说的,可惜那时忙着赫连万城的事没在意,真可惜。 仙人回应说明了什么?说明黑暗纪元真的过去了,不是他们东方大陆的人瞎编,这是整个大世界都该承认的事实。 这是天大的喜事。 桑玦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觉得先前那些小气固执和担忧都不过是笑话一般烟消云散。 “我先前真是魔怔了,我娘转世成为我师娘,这分明是双喜临门。”桑玦有些不好意思看向未殊道君,“我居然因为这么点儿消小事就打扰您,对不起。” 未殊道君此时也没有教训她的意思,心中开阔了不少,摆摆手:“我也是没注意,刚才话重了些,你此时应该是心动期心绪不稳,过不久就该金丹后期了。” 桑玦闻言哭笑不得,心动期是修士在筑基和金丹期时候的一段特殊时段,类似辟谷。 但是大多数修士都会在筑基中后期便经历心动期,而她却是在金丹中后期才经历,实在是……跟许多元婴才学会辟谷的修士差不多了。 “多谢道君教训的是,否则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恐怕会深陷入纠结许久出不来。”桑玦不由想起不久后的宗门比试,要是一个发挥不好,她恐怕就要跟东方大陆比试和太玄大世界的比试失之交臂了。 “正好,我立刻召开宗门会议告知大家这件事,顺便也能将雁回的喜帖发下去。”未殊道君因为高兴,竟然开起了玩笑,“我们这些年可是送出去不少礼物,这次就趁机收回来。” 桑玦听他这么说,笑了起来:“您怎么跟我师祖似得贪这些小便宜。” “修行财侣法地,财在首位,没有资源谈何修行?”未殊道君正色道,“你师父就是不懂,平日练个剑都要倾家荡产,这样不好。” 桑玦认同点头,觉得未殊道君品性高洁,修为之心赤城,却又能掌控天玄仙宗如此赫赫大宗。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真君子吧,党而不同,爱财取之有道。 她看向他的目光越发敬佩,甚至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然后就想到自己手里似乎还有东西没送他呢。 “剑宗遥远,你在峰上休息几天再走吧。”未殊道君御剑就准备出去准备会议了。 “等等,未殊道君,我有东西送给您,是很久以前在试炼秘境发现的辛金之精和极阴之水。”桑玦将那阴气摄人的玉盒拿了出来递给他,然后就觉得这东西送给未殊道君有些寒酸了。 未殊道君倒是不在乎,伸手拿了过来收好:“你有心了,以后等雁回成亲,我就是你亲伯父,无需如此多礼。” 他说完就化作一抹风雪飞出了洞府。 桑玦站在广袤的洞府中仰望穹顶开得茂盛的紫藤交织垂落,无风摇曳,像风铃一般轻轻回响。 她不禁喃喃道:“只是伯父啊。” 未殊道君突然又转回,见她静默,似乎有些不高兴,但他什么也没问,而是道:“喜帖呢?” 桑玦闻言,愕然:“还在客栈的房间里……” 未殊道君也想起了那时候一时情急只将人拽了过来,于是道:“应该还在,我去拿。你是师尊之女的事暂时先瞒着,不要露面比较好。” 桑玦了然点点头,她知道尊荣背后是沉重的负担。更何况她如今并非默默独行的孤女,而是有许多亲友同行,比尊荣更难得。 “未殊道君,既然如此,喜帖之事就拜托了,宗门比试在即,我先赶回去,三年后再会。”桑玦伸手抱拳,向未殊道君辞行。 未殊道君并不搭话,而是站在飞剑上伸手:“我送你出宗门。” 桑玦一腔豪气顿时散了,忘记自己这会儿在天玄仙宗,要是就这么贸然出去,恐怕…… “多谢师伯相送。”桑玦跳上了飞剑,扯住未殊道君的衣袖,改了称呼。 两人之间被刻意塑造的隔阂终于被诸多喜事冲散。 未殊道君心里轻松了许多,觉得这样挺好,或许是渡过劫难,他已经没有渡劫前的忧思了。 转瞬,他们就出现在了先前的房间中,猝不及防就与急切的林飞打了个照面。 桑玦刚想说什么,诸多传音符箓就扑面而来。 林飞当真是急死了,生怕桑玦被天玄仙宗的仇家捉住报复,屡次推算她的踪迹却不得,已经决定她再不回音就立刻告诉她师父慕容飘雪,然后请师祖寻人,结果…… “林飞拜见师祖。”林飞低头,颇有些咬牙切齿,当然,这是对桑玦的,对未殊道君,她不敢。 桑玦将那些传音符箓一一点了,不好意思摸摸头:“那个,林飞啊,落在屋里的喜帖呢?” 林飞恨不得拔剑与她打一场,实在太没心没肺了! 第256章 榜上有名 最终,林飞还是没有拔剑,因为她被未殊道君派去送桑玦回剑宗。 未殊道君则立刻召集宗门上层说明他师尊辰祥天君传回仙谕,已经成为仙人的事实,然后命各长老执事开启仙碑,让众多弟子得以享受仙人福址。 最后,他拿出了一叠喜帖:“我胞弟雁回真君三年后举行双修大典,还请各位前往祝贺一二。” 各位长老纷纷恭喜,虽然他们跟归一剑宗有所不睦,但掌门的亲兄弟办喜事,怎么也要去捧捧场。况且,三年后,那就是东方大陆宗门比赛前后,必须要去。 等众人散尽,未殊道君五弟子杨岩却并未离开。 未殊道君不解:“明岩,有事?” 杨岩掌管仙宗暗门,自然知晓桑玦前来之事,他面有疑惑:“师父,徒儿有一疑问藏在心里很久,还请师父解惑。”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未殊道君自然应允。 杨岩跪倒在地,闷声问道:“师父,徒儿莽撞,斗胆请问师父未修绝情之道为何却主动摒弃情爱,一心修行?” 未殊道君原本想的是他会询问关于桑玦的事,结果竟是这个问题,他沉思片刻,才缓缓道:“你可知世界上有一种人不适合情感?” 杨岩摇头:“徒儿只听说过遇人不淑,情深缘浅,倒是不知还有这种人,或许他们只是未遇到真爱之人罢了。” “不是遇不到真爱,而是这种人不适合爱人与被爱,因为那会唤醒他黑暗的一面,占有控制、狭隘自私、敏感多疑,每一种负面情绪都会让他和与之相爱的人痛苦难堪,爱得越深,伤得越重。” 未殊道君说着长叹一声:“所以为了避免害人害己的事情发生,他们会自觉远离,默默疏远。” 杨岩闻言不由怔楞,原来外表淡漠的师父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吗? 未殊道君接着道:“不害人不害己乃世间大功德,而世界上有比情爱更宝贵的东西。探索世界奥妙,追逐天外苍穹没有趣吗?我心所向皆为飞升。” “明岩,你从小世界一路艰难修行,更应该懂得修行的苦和乐。”未殊道君说着指向天外的方向,“我有时觉得自己仿佛游魂一般空空荡荡,在这个世界看不清过去,找不到未来,似乎本就该在天上。” 杨岩顺着未殊道君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忽有星子掉落,引动人心去追逐繁星的脚步。 师尊大善,恐真是天上谪仙。杨岩这般想着,然后朝未殊道君叩头三次,默默出了殿门。 空旷的大殿内,仅留下满头白发的未殊道君望着天外依稀可见的苍穹沉思。 青天之下,彩云之间。 一条外形可怖的千足妖兽正在云层穿梭而行。 桑玦和林飞站在婵图背上聊天论道,顺便观赏一路风景。 既然让林飞将人送去剑宗,那么也就是让林飞趁机在剑宗学习的意思,作为一个剑修,林飞自然应允。 林飞得知桑玦竟然此时才心动期笑得不行:“难怪你对师父结亲之事反应这么大,原来竟然是心动期了。但这也太晚了吧?” 桑玦没好气道:“我修行以来,练气筑基到结丹都由另一个我主导,因此颇有些不走寻常路,如今总算洗心革面,拨乱反正,你就别笑我了。” “好吧,我不笑,不过我觉得未殊道君对你真好。”林飞不由感叹,“我师父以及其他师叔都没被如此细心对待过呢。” “所以,你嫉妒呀?”桑玦得意道,“他以后就是我亲伯父了,你们嫉妒不来的。” “瞧你那得意样儿,我问你,你有把握打败你们剑宗同期弟子拿到比试名额吗?”林飞转念说起正事来。 桑玦收敛了笑意:“拿到比试名额倒是没问题,但是否能在三年后的东方大陆所有宗门大比上取得前往周天大陆参加全大陆比试的名额就难说了。” 林飞颇有同感点点头:“练气筑基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到了金丹才发现原来有那么多厉害的同期弟子。不说那些积年金丹修士,单是我们东方大陆金丹修士排行榜上的那百人就够我们抹一把汗的。” 桑玦却不赞同:“金丹修士排行榜上的人我反倒不在意,他们这些三十多年后不出意外大多已经是元婴真君,我们真正的敌手反倒应该是那些新晋天才榜,鬼才榜的同龄修士。” 林飞闻言笑了笑:“说起这个,桑玦,你知道你也在哪个榜上有名吗?” 桑玦有些懵,她这些年不是窝在剑宗修行就是在剑宗地盘上出任务,倒真是没有关注这些。 林飞见她不知,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就是你刚才说的天才榜和鬼才榜来着,前者因为你与未殊道君同样的空灵根资质,后者则是因为你身上的术法。” 桑玦有些哭笑不得:“听说这些榜单要到升龙阁认证才作数吧,我怎么就平白上去了?” “需要升龙阁认证的是整个大世界的天才排名,那个叫潜龙榜、地龙榜和升龙榜,单独大陆或者世界不需要如此。”林飞道,“在东方大陆,就凭你与两位绝世天才之间曾经的关系,你早就出名了。” “那我可真惨。”桑玦觉得那名声估计不太好。 林飞说着又难得揶揄道:“天才榜和鬼才榜你不过是沾了他人的光,但有一个榜你却是名副其实。” 桑玦大惊,居然还上了一个榜,莫不成是杀人放火榜,神经病榜? “什么榜?”桑玦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测。 “还能什么榜,东方大陆佳人榜呗。”林飞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桑玦囧,所以那些所谓的选美都不是看脸,而是看综合素质的吧,她绝对是后台太强的缘故。 “别笑了,难道你不知道这种所谓的榜上之人都是被后起之秀拿来踩脸的存在么?”桑玦想想就悲催,这得无形之中给她树立多少隐形仇人啊。 天才榜鬼才榜就算了,终究是手底下见真招。但那佳人榜,实在是个招人嫉恨的排名。 她恐怕要回去拿柚子叶洗洗澡,祈求被凭空冒出来的她挤下去的各路美人不要那么小气。 修士多美甚,气质更如仙似魔,她一个没韵味的小丫头能称得上什么佳人啊? 这种实力不济的东西,她心虚。况且修士只有美貌而无相应实力会被他人看轻。 唉,难怪这次见面未殊道君会说出那种让她不好好修行就干脆找个道侣的话。桑玦想起来就心塞。 “林飞,你就别走了,接下来三年陪我练剑斗法吧。”桑玦完全没有了出门的欲望,先前的些许小郁闷更是抛到了天外,那些大人爱咋样咋样。 她决定了,一定要死宅修炼下去,用武力武装自己,用实力证明自己,不给别人打脸的机会。 第257章 宗门比试化刀 万剑归一仙剑宗不愧为剑道盛地,不过短短时日,林飞完全放飞自我,乐不思蜀了。 桑玦望天长叹,她似乎没有一种天赋,那种叫做吸引人在身边的天赋。 瞧瞧林飞那个看见一丁点儿剑气就眼冒精光,然后飞得没影儿的样子就知道了。 甚至她还将自己头上戴着的剑形花拿去把玩儿了好久,哪怕被割裂的遍体鳞伤也是笑哈哈。 “她真的很适合练剑,可惜却被天玄仙宗先收走了。”上官浩然走到桑玦身边看着练剑台上正跟随初期弟子们练习基本剑招的林飞感叹着。 “所以,清然师兄是在说我应该和她换一换吧。”桑玦向来知道他看不惯她,但稍微有点儿同门之谊吧,如此明目张胆…… 上官浩然想了想:“清景师妹当真有自知之明,你看看你才在来剑宗七年就招惹了多少剑修弟子?” 桑玦闻言无语,她一向认真做人做事,孤僻得很,哪里招惹谁了? 上官浩然也觉得言词不恰当,于是道:“我不是说那种招惹,我是觉得你让剑宗好些子弟都不认真练剑,失了剑道该有的纯粹之心。” 桑玦这时倒是明白了,冷笑道:“倘若这样就让他们失去了剑道的纯粹之心,那么这剑心也见不得有多么牢固和纯粹,我明明就是一块炼金石。” 上官浩然闻言愕然,似乎的确如此。 于是转口道:“你寻找的宝物找的如何了?” 糟糕,要债来了。 桑玦为难道:“清然师兄,能否等等,我最近都在炼制本命法器,像幻影神针这般家族至宝的存在,我还真没有头绪。” “抓紧些,哪怕差一点儿也没关系,东方大陆宗门比试后我会回家一趟,到时候也好先表明态度,给家族有个交待。”上官浩然其实并不在乎那家族至宝,只是家族那边在催了。 桑玦点点头,表示尽快找到类似同级别法宝。她想等师父和娘大婚后去宝库借一件,那些大佬送的应该有同级别的吧…… 欠什么都别欠债,压力重如山。 就在这重重压力之下,归一剑宗的宗门比试开始了。 桑玦所修行的《清缘御女心经》除了平时偶尔的神光中会带着粉色外,还没有其他可供她施展的地方,因此她依旧以剑法和术法取胜。 她术法天资极好,只要心领神会便能立即使出来,跟其他人练习个几个月的效果差不多。 她剑法天资平庸,只是勤能补拙,又身处剑宗福地,周围一群肯教导她的各种亲友,因此那《四季剑法》竟然也让她独辟蹊径用出了生之大成之法。 其真元之浑厚,复原力之强,任何对手碰到她都得抹几把汗。 林飞在台下看得好笑:“一个法修体力堪比武修,用剑术伤人的时候还能自我回复一分真元,这让人如何打?” 身旁同观战的桦阳道君打了个哈欠:“尤其我们这里还是剑宗,只要剑势爆发那一下没有打趴她,那就输定了。” “如果不是剑修或许还能克制一二,这真是……”林飞摇摇头,“桦阳道君,你们为何不申请让她直接晋级呢?” 桦阳道君笑着道:“阿玦初来剑宗,许多弟子都不服气呢,她与人对战经验到底还是差了些,如今又处于心动期,多打几架对她也有好处。” 林飞闻言颇有些羡慕,桦阳道君对桑玦这个徒孙极好,而她师祖……呃,对桑玦也极好。 她想了想握紧手中剑鞘,桑玦这个臭丫头,两年后若在比试中遇到定要与她酣畅淋漓打一场。 此时的比试台上,桑玦却并非别人看起来那般轻松。 剑宗的优秀弟子锋芒毕露,她修为到底还是低了些。 各种加成来的金丹后期哪里比得上真正的金丹后期,尤其是剑修的金丹后期,无论是剑气剑意剑道还是剑心都异常顽强犀利,稍微不慎便会被轰出比试台。 钱寒面色凝重,他一直在外历练,近期才归,抽到这位清景真人的时候并未放在心上。 在他想来,这不过是清霄宫的一位修二代罢了。 然后,有人提醒他,她真名叫桑玦。 或许桑玦本人还不觉得,其实她在东方大陆甚至太玄大世界都已经有了些名声。 一个能为了道侣伸冤而上刀山下火海过十人的女修,虽然后来表明那都是千年前堕入魔道的赫连万城的谋划,但那种敢站出来的勇气说得容易做得难。 更有小道消息说她表明是剑修,其实最擅长的是火法,曾经疯魔时可以火烧屠城,灭尽天下苍生。 她就像是与她也有所纠葛的,这一千年来的绝世天才未殊道君的反面,同样的空灵根资质,一个是神冰,一个却是魔火。 钱寒一击未成,飘忽飞上天空,转身之间,手上已经换了一样武器。 那是一柄雪刀,刀身湛湛,天上的白云朵朵映在其中,若一副画卷。 可是那上面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冰寒之气。 桑玦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是个修行冰属性剑意的,只是这个似乎与其他不同,他的刀中杀伐之心更重。 隐隐约约间,她似乎能感受到一丝仿若面对未殊道君出剑时的感受,仿若整个人的灵魂都被冰冻一般。 “我之刀,雪中行。”钱寒大喝一声,刀光斩天劈地般朝着桑玦掠去,“杀!” 桑玦看着那雪亮的光,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那人也是用刀的。 她手中两柄利剑飞上头顶,急速旋转,嗡鸣之声不断,钱寒这一刀似乎触动了某些隐秘之处。 林飞拍了拍头:“桑玦那两柄剑还是师父帮忙祭炼的,好像最初是一把断刀和一把断剑。” 桦阳道君似乎想起了什么,叹道:“那本来是她师兄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她师兄突然堕魔化成了怪物欲要作恶,也是那次,阿玦身上的异火被激发……一切都是孽缘啊。” 林飞愕然,她倒是不知道桑玦以前经历过这些事,似乎明白了桑玦以前为何偶尔会发疯,大概是打击太大了吧。 此时的桑玦脸上表情格外认真,她控制住不让心口的碧虚出来放火,理智告诉她,这只是一场比试,将对方打下比试台即可。 双剑既出,她手中掐诀,无数风雪在周身旋转,一柄萦绕着清风的冰刀赫然成型,她抬起眼眸:“去!” 两刀在离桑玦仅三寸的地方相遇,巨大气浪几乎掀翻了整个比试台…… 第258章 青丝落闭关 所有人都不由闭上了眼睛,因为眼前一幕实在太惨。 高空中的钱寒落地即被桑玦的双剑逼下了台,但台上的桑玦却觉得头上一凉。 一种似曾相识的凉凉感觉涌上心头,她轻轻抬手抹了一把头,瞬间血流如注。 “啊呀,小紫,你又咬我!”桑玦手指一阵刺痛,这次似乎被咬得狠了,血流不止,她急得立即冰冻了伤口然后放嘴里舔了舔。 只是低头的刹那,缕缕青丝就那么徐徐掉了下来,仿若天地间下了一场黑雪,天刹那暗了下来。 被击下比试台的钱寒看着被自己一刀剃光了头的女修沉默,不知该感叹对方强大的防御能力,还是该庆幸他一刀下去并非毫发无伤。 “啊,我的头发!”桑玦虽然不是那么在乎外貌,但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被剃光了头,怎么也有些傻眼。 她捂着头就飞了下去:“最讨厌刀修了!” 她一边咆哮一边跑,身后一朵蓝紫色珠花噗噗吐着剑气赶紧追。 其他看比试的人先是愕然,然后都笑了起来,尤其是一些曾经被桑玦“压榨欺负”过的剑修更是哈哈大笑。 林飞和桦阳道君哭笑不得,赶紧回去看桑玦的情况,双刀相撞的力量那般惊天动地,可别有什么内伤。 隐在云端之上三宫中看到这一幕的大佬们没法子了,只得暗中将桑玦的名额定了下来。 要是再来这么几场,一惊一乍一笑的,可别把剑宗普通弟子带坏了。 明明是个乖巧巧的女修,怎么尽出幺蛾子。 桑玦捂着光头几步跑回了清霄宫中的洞府中。 她现在的洞府是从雁回真君道场中开辟出来的一个小院子,这时候就深感不便了,此时不高兴想发泄一番都不能。 等师父和娘成婚,她定然要去剑宗申请新的道场才是,最好是在后面的各宗门之比中赢取好的名次,顺便得些资源装点自己洞府。 桑玦唉声叹气时,就有剑童拿了生发药膏以及其他各类丹药给她服用。 这时不免想起曾经跟在她身边的白童子,可惜它跟着师父闭关了,而那黑红两童子更是因为曾经在周天帝国出现过而被勒令待在灵剑中不能出现在人前。 “谢谢,你是哪位前辈的剑童?”桑玦道谢后随口问了一句。 那剑童笑了笑:“我是掌门的佩剑,主人让我告诫真人好好修养,切莫在与天玄仙宗比试的时候发生这种丢面子的事了。” 桑玦点头称是,暗自腹诽这次是大意了,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 随后那剑童却又说出了一句话,让桑玦气得立即闭了关,感觉整个人都没面子了。 那剑童道:“主人说真人佳人在榜,为千万年来剑宗头一个入佳人榜的女修,可别落了名次,否则那食铁兽将不再归还。” “……” 一气之下闭关的桑玦其实也并非完全在修行,她更多的是调整思绪和身体。 心动期是修士一个特殊的时期,犹如凡人的青春迷茫一般,轻则思绪繁杂修为停滞,重则做出一些无法弥补的冲动之事。 所以,很多修士在这个时期会找寻道侣排解烦忧,互相慰藉,然而等这段时期过去就会发现那些缠绵情丝不堪一击。 “幸好我心动得晚,不然在另一个自己在的时候还不知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桑玦默默想着,身前摊开一卷卷书籍,她相信这些记录了世间之道知识的力量能带她走出躁动和迷茫。 过去的回忆就让它藏在心里,终究还是过去了,美好的现在和未来才是自己应该把握的方向。 一手看书调整思绪,一手还要抓修行。 桑玦自知自己与他人打斗中还是少了些出奇制胜的招法。至于天火碧虚,那不是出奇制胜的招数,而是几乎杀人的绝招了,不提。 术法上,她仰仗空灵根资质变化多端,但是,除了平日练习比较多的风、水、冰、火四术之外,其他术法的运用只能说是平庸。真打起来,只能是相克取巧,不太稳。 而且,那四术上除了天火外也没有堪称奇特的神通,真是难。 剑术上,因为她不是剑修,这点倒是还说得过去,但她自己并不满意。那四季剑法的夏之篇章的极盛之势总还差些火候,威力不够。 她不禁怀疑是否是因为自己将剑术中的生长之势练成了生如夏花般的医修之术导致的威力下降。 顾此失彼,真是难。 身体上,或许是因为她受伤特别多,那无量色身小神通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可以如意转圜,只要她念头一动,普通血肉之伤上立刻金光流转愈合如初。 但是若那伤口夹杂了毒、咒、剑气、阴魔煞气等等其他叠加力量之时,效果就大打折扣了。虽然她身着仙羽衣能规避大多数阴损之气,但也不是绝对。 这么梳理下来,桑玦就发现自己实在对不起所谓的天才之名。她就会修行,其他阵法符箓丹药炼器都只懂得皮毛之术,万一遇上一些奇葩的天才,那她就危险了。 “知识就是力量。”桑玦感到内心无比空虚,急需各种信息来填充。 她不想中途出关,只好派了器灵夭夭拿着她的宗门令牌去藏书阁去借阅各种书籍。她也要试试临时抱佛脚的方法。 本来她想让头上的剑形花小紫去,但是犹豫再三还是算了,小紫凶巴巴,恐怕不止是会伤人,还会趁机捣乱剑木。 毕竟小紫是一朵偷懒不肯结出剑道果实而成精的花灵啊。 夭夭一身桃花色,妖媚却忠心,小紫晶莹蓝紫色,剔透却凶悍。 同样是花灵演变,夭夭和小紫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看书、修炼、演练剑术变幻,桑玦这看似清闲的闭关生涯根本没有丝毫闲着。 那些幻想着修仙者一坐山中无岁月的人,哪里知道那位修仙者心头跨越星河苍穹,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的波澜壮阔呢? 桑玦快速浏览着各种书籍,还未开辟的识海混沌中都沾染上了丝丝书卷气,那是她封印的各种知识,只等有用时便会被翻出来。 她口中念念有词,手中不断比划掐诀,身边一会儿是风一会儿是火,早已经生长出来的头发因为没有顾忌,蜿蜒流淌到了地上…… “砰!” 一阵烟尘,闭关之门被强力打开。 桑玦大惊,扭头一看,门外的光之强让她不由抬手遮眼。 林飞被她这似乎被囚禁关小黑屋乍见光明的模样吓到了,连忙大喊道:“桑玦,给我起来,你们剑宗比试的团队马上就要出发去天玄仙宗了!” 第259章 漫天剑飞 “这么快?”桑玦惊的一下跳起来,她记得自己最多闭关了个把月,结果竟然是几年了么。 林飞白了她一眼,挥剑画出数道剑气掀开她四周的灰尘,再扔了几个清净术、焕然术,然后拉着人便御剑飞了出去。 桑玦苦恼,她连法器都还没有祭炼呢。 都怪那些书籍太好看了,这一看就误了时间。 她一面跟着林飞御风而行,一面挽发,不提防又被小紫咬了一口。 桑玦突然觉得若是修士没有头发也挺好,小时候听娘说拿人就拿人小辫子,可见头发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剑宗此行的队伍浩浩荡荡,长老带领了数千名比赛的弟子,身后还有诸多剑童侍者以及观赛的人。 一柄拥有诛天之气的巨剑横亘天空,四周又有诸多各式法器剑器飘浮,其威赫赫,其势也煌煌,令人不敢直视其锋芒。 三路服饰求同存异的剑修站在巨剑上,纷纷执剑而立,衣袂飘飘,当真是凡人传说中的剑仙临世。 林飞不是剑宗之人,她直接飞到了随行队伍中,与前去观战的桦阳道君一块儿回天玄仙宗。 桑玦举目看去,只见空中黑压压的一群人,唯巨剑上的参赛弟子最为瞩目。 巨剑由重紫衣袍的紫霄宫首座雁翎剑君执掌,桑玦连忙飞过去拱手行礼:“清景来迟,还请恕罪。” 面如钢铁的雁翎剑君眼睛都没动,挥手将她放在了最中间的清霄宫一群弟子中。 因为她特殊的晋级方式,因此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桑玦只感到背后阵阵剑气凌冽,她一点儿也不想站在最前面,她要去后面…… 清霄宫弟子中能参赛的并不多,仅几个外出历练归来的积年金丹入选,他们好奇打量桑玦,从身旁上霄宫紫霄宫同门的异样眼光中,他们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师妹应该很有趣。 雁回真君此次并未参赛,因为元婴之上的修士并不参加正统的比试,而是私下切磋,然后等待三十年后去往周天仙宗的全世界的大比拼。 此次比赛不过是东方大陆各宗门对年轻一代的考量罢了,新生代的崛起就是宗门未来千年之势。 过不了多久,弟子们集合完毕,怀抱一头毛茸茸妖兽的剑宗掌门陆白游出现。 他满脸笑意跟大家说了些鼓励的话后就挥挥衣袖让大家出发了。 桑玦看得心塞,那分明是她的妖兽。 有一个人更心塞,那就是林飞,她记得那食铁兽分明是桑玦抢去的。抢去了不好好养,还推给了别人怀抱,真是渣啊。 掌门说得轻松,让他们不要在意名次,但此次领队竟然是紫霄宫主便可知此次比试并非寻常。 “万剑归一仙剑宗三宫弟子听令,出发天玄仙宗!” 雁翎剑宗举剑一挥,众弟子当即纷纷出剑大喝一声:“天玄仙宗!” 桑玦看得心惊,如此气势,真的是去比赛而不是去开战吗? 她只觉脚下巨剑呼啸而去,仿佛硬生生破开了青天,斩天而去,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之威。 然后更令人胆颤的事情来了,只见身边的诸多剑修们竟然跃下巨剑独自御剑而行。 天空犹如炸开了数道烟花,又像是数道彩虹并行,众剑修弟子争相竞速,似与巨剑比快。 桑玦因为来得晚了,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做什么,还以为是一种仪式。 站在后面的花千阙脚踏红色薄剑,掠过桑玦,一手抓起她:“万剑齐飞,我们剑宗的传统,你可不能拖后腿,走啦!” 桑玦头皮发紧,这些剑修的速度好快,并且他们也没有启御风防御阵,好刺激。 她脚下双剑起,一朵朵幻花之影徐徐飘荡,整个人也如利箭冲了出去,点点粉光相随,渐渐随风飘散。 站在桦阳道君竹笛上的林飞不由惊叹:“桑玦修行的功法真是奇特,跟其他剑修画风不一样啊。” 桦阳道君也知道桑玦修行的功法,微微皱眉:“她这功法虽然传奇,跟她体质也符合,但我总觉得要出事。” “但是贸然转功法似乎也不太好。”林飞也知晓一些桑玦以前精分的事,觉得还是稳妥为妙。 桦阳道君点点头,然后看了眼林飞:“你若是想去御剑竞速那就去,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做什么?” 林飞看着剑修漫天飞行,心早就飞了,此时也不顾不得这些剑宗弟子是去找天玄仙宗打架的,只要能修剑,怎么都行。 “多谢道君体谅。”林飞道谢后转身裹挟着剑气就冲了出去。 林飞速度极快,她本就擅使风剑,当真人如其名,很快就追上了大部队。 她朝着桑玦伸手:“我带你!” 桑玦巴不得,连忙伸手,其他剑宗弟子纷纷唏嘘一声朝她们看。 桑玦脸皮厚,完全不惧,跟着林飞提速,很快就进入了剑修飞行队伍的前面。 他们这些参赛弟子飞得快,然而却总是摆脱不了巨剑的阴影。 巨剑之上。 雁翎剑君严厉的双眸中现出几抹柔和,他对身边的徒弟道:“清然,你是否记得百年前也是如此情形?” 上官浩然身着紫霄宫法衣,面上却无喜色:“那一次我们剑宗弟子去周天仙宗,十不存一!” “这一次,那周天大帝近年来暴行无数,喜怒无常,如养蛊一般,手下能人众多,我有时真的很害怕看到这些鲜活的生命陨落在还未升起的时候。” 雁翎剑君拍拍他的肩膀:“他们有能人,我们也有后生,不必担忧。” “师尊?”上官浩然惊讶看着雁翎剑君,“难道您有看好的弟子?” 雁翎剑君摇摇头:“命运如何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我们看不看好都没用,我只是突然觉得或许事情没我们想得那般糟。天玄那边已经收到辰祥仙谕,最好的时代就要来了。” 上官浩然望着远方:“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咦,一心修行的清然怎么突然感伤了起来,这可不对哦。”桦阳道君收回竹笛坐在了巨剑上,自己御使法器飞到天玄仙宗真累啊。 上官浩然看到这个前辈,突然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好好修行,连忙告礼,转身御出浩日大剑光紧追前面的那些弟子去了。 桦阳道君不高兴瞪了雁翎剑君一眼:“清然跟你一般严肃,都开不起玩笑,无趣。” 他随手幻化出一把云椅斜躺着,大爷般:“大家御剑飞跟放烟花似得,好看是好看,但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让我可爱的小徒孙唱个歌来听听吧。” 雁翎剑君:“……” 正跟林飞愉快飞行的桑玦:“……” 没想到其他剑修竟然也跟着起哄,她不唱就围着她不放。 桑玦没办法,只好从记忆中翻出小时候娘哼唱的还有一首曾经听那位鲛人奶奶唱过的歌,拿出七弦琴哼唱了起来。 大家本来只是想捉弄桑玦,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唱歌,都惊呆了。 “我从凡人界来的,从小听歌多,明月天涯和牵丝戏男人唱更好听。”桑玦弹奏着舒缓的调子,心里凉凉,一群死剑修,竟然喜欢听歌,真是看不出来啊。 第260章 闯仙门 “醉里论道,醒时看花。”上官浩然听着那歌词,不由喟叹,这不正是他好友李烟罗曾经的写照吗?他家遭逢巨变,几年未见,不知是否安好。 桦阳道君本来只是随口说说,此时也有些惊讶:“没想到那些小世界的凡人竟然也能创出如此荡气回肠的歌曲来?” 雁翎剑君冷冷看了他一眼:“凡人短短百年岁月却经历了人之一生,其中复杂怎是你我能知?天地异事录记载,中古曾有一人魔凭空而生斩杀数位散仙。” 桦阳道君被他看得心头一颤,想起了以往害怕被报复的日子,赶紧绝了偷懒的心,乖乖御使法器飞到了随行队伍中。 清霄宫的其他修士看得不禁摇头,堂堂一劫渡劫道君,见了昔日师侄跟老鼠见了猫似得,这是当年曾经对他做过多大的恶事啊。 大能们在各种感叹,此时漫天飞行的剑修中,桑玦已经早早收了琴,弹琴哪有凭虚御剑飞行好玩儿呢。 没了师祖逼迫,桑玦说什么也不再开口了,哪怕用幻音都不干,美其名曰弄虚作假会惹修音乐道的修士笑话。 林飞一路带着她飞行,渐渐发现她飞得越来越快了,甚至还有不用防护罩作死从剑上跳下去的冲动,不得不紧紧拽着。 身旁,平日性格爽朗的花千阙听桑玦的歌,心中竟然生出几分悲凉来,她好奇问道:“清景,你后来那首用幻术男音唱出来的静夜思是否说的是你跟那赫连万城啊?” “啊,呸!”桑玦无语,“我跟他比跟未殊道君之间的关系还要清白!你们别乱想了,我现在无心情感,唯有修行……” 桑玦说着就猛然从剑上跳了下去,竟然引得其他剑修也纷纷效仿,觉得还不错,最后还比试起谁能离地面最近而不伤。 然后,上官浩然和尚有理智的紫霄宫弟子将他们纷纷捉拿,严重警告他们在元婴之前不允许进行如此作死之事。 “尤其是你!”上官浩然点出桑玦,“你以为现在还是练气筑基修士的飞行高度吗?无组织无纪律,败坏剑宗形象,从现在开始不允许到巨剑休息,一路飞往天玄仙宗。” 桑玦本就惧怕上官浩然,因为没有找到赔偿他家的东西,此时根本不敢抗议,只得闷头往前冲。 太玄大世界之广不必言说,除开那些中小世界,就连单单一个大陆之间,没有传送阵不会割裂空间,只凭借修士御剑飞行恐也要耗费几年时间。 天玄仙宗坐落在东方大陆的东面,万剑归一仙剑宗在北面,索性还不太远。 才怪! 要不是有大队伍中巨剑的提携之力,等桑玦飞过去,恐怕比赛都要完了。 桑玦累得跟狗似得,终于在能看到天玄仙宗那巨大的门扉的时候被召到了巨剑中央休息。 桑玦勉力站在那儿,脸色苍白,周围的弟子立刻给她同情的眼光,因为临到天玄仙宗门前,弟子们绝对要站着。 不只是站着,他们还有别的是要做,比如…… 冲进天玄仙宗防护罩内。 天玄与剑宗本是一家,剑宗此时回到本家自然要树一番威风。 “冲!” 随着雁翎剑君一声令下,脚下巨剑化作一道光飞入了天玄剑宗内,众弟子纷纷御使飞剑呐喊助威,更有紫霄宫和上霄宫弟子形成九九归一剑阵阻挡天玄仙宗长老们的攻击。 林飞此时已经惊呆了,然后就被桦阳道君悄悄移到了下方:“两宗每次相遇必然会做一场,你先回去吧。” 桑玦也是懵懵懂懂,她这些年都在闭关,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怀疑这是剑宗的人故意不告诉她。 这两宗见面即对抗,哪里是老乡见老乡的泪汪汪,分明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尤其是剑宗此举,跟上门踢馆没什么区别。 天玄仙宗承办此次盛会,今日也有不少东方大陆上的其他道门势力的比赛队伍来访,剑宗如此行事,当真让人瞠目结舌。 不论仙宗弟子还是其他道门子弟纷纷对剑宗剑修们的气魄所慑,尤其是那闯入仙宗防护罩,横亘在天空中的黑色巨剑,更是犹如一条巨龙,令人不敢直视。 “哼,这剑宗倒是越发嚣张了。”云关月升上天空,遥遥打量剑宗队伍,发现其剑气飞扬,竟然找不到桑玦的身影,气得跺脚。 一旁刚刚才接手到徒儿林飞的慕容飘雪持剑而立,凉凉道:“二师姐,别看了,剑宗清霄宫一脉一向都被保护在正中,那桑玦确定在里面。” “二师姐、六师兄,小生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一名面若冠玉的偏偏少年摇着折扇,道,“师父和剑宗如此关系,那么他们的住宿是否还跟以前一般呢?” 说话的是未殊道君近年收的七弟子,一个外表儒雅一心向学的莲花妖方莲生。曾经帮忙其塑形的三弟子云鼎天表示这莲藕人心里布满淤泥,都是黑的。 云关月看着这个七师弟,心中也是怅然,师父曾经轰轰烈烈的收徒过程堪称波澜壮阔,你方唱罢我登场,结果谁也没想到被后来者居上,让黑马成为了胜利者。 “七师弟,宗门自有章程,师父不会刻意打破。”慕容飘雪冷冷说着,伸手指向天空,“师父来了!” 云关月知道六师弟和五师弟关系颇好,因此对桑玦颇有怨念,她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转而看向天空。 果然,一身重紫华袍的未殊道君显出了身形,只见他雪发飘飘,容色淡淡,袖中一点冰色乍现,一柄遮天冰剑出现在他手中。 “雁翎天君,请!” 话音刚落,遮天巨剑轰然而下,层层暴雪扰乱了剑阵。 雁翎剑君作为大乘天君自然不惧,挥袖间将众弟子收到一旁,那柄踩着脚下的黑色巨剑猛然在手,朝着天空挥下的遮天冰剑斩去。 众人均目不转睛,只等那交锋的瞬间,然听得一声巨响,那些雷鸣暴雪竟然瞬间消失无踪。 天地一片清朗,未殊道君带领众长老欢迎剑宗到来,然后安排弟子亲自将剑宗之人安排到老地方居住。 闻言,许多剑宗子弟顿时面容失色,竟然还是那传说中的老地方? 桑玦从猜测那两剑相击的力量去哪儿的问题转到对所谓老地方的好奇,她询问旁人:“什么老地方啊?” “一个专门为剑宗所设的好地方。”一名清霄宫的师姐不怀好意笑了笑,“师妹,看来你也逃不过这特殊待遇呀。” 桑玦不解,远来是客,就凭天玄仙宗现任掌门未殊道君和剑宗千丝万缕的关系也不会刻意做些不好的待遇吧? 但看周围同门的脸色,似乎…… 第261章 特殊待遇 这是一个似乎被隔离的山谷,偏居天玄仙宗主脉,遍地无绿意,耳边无鸟鸣,四周雾气萦绕,仿佛一个被遗落之地。 眼看四周苍凉一片,桑玦愕然,她从不知道原来在富丽堂皇的天玄仙宗内竟然还有这么大一片鸟不拉屎的地方。 其灵气之稀薄,其气息之紊乱,就连身边的风都带着一股咸涩凝滞的味道,贫瘠的令人心酸。 黑沉沉的岩石散落遍地,坚硬异常,仔细看去,却能在那些石块上看到剑气纵横切割的痕迹。 所以…… “此乃试剑之地,黑石乃试剑石,对元婴之下的所有灵力法力免疫,必须用剑气才能破开。”雁翎剑君神色沉稳,丝毫不为眼前景象所动,“清然等人随我来,其他参赛弟子自行建造比赛期间的住所。” 然后,桑玦等人就眼睁睁看着随行的那些修士跟着雁翎剑君飞上了天空。那里,一座超级飞宫赫然显现,其形制赫然是紫霄宫的模样,此时已经有剑阵形成,威势赫赫,令人不敢小觑。 片刻,腥风渐起,一阵小雨飘然落下。 那雨滴沾到人身,肉眼可见腐蚀起剑宗弟子身上堪称精良的法衣来。 众弟子纷纷跳脚,不得不运使体内真元隔出一个防护罩来。 然而,看那雨落在黑色岩石上却瞬间被吸收,众人立刻祭出剑切割岩石搭建房子。 桑玦这才发现原来不止是她是会剑气的法修,其他清霄宫弟子也不遑多让,哪怕实在不行也早有谋算,身上诸多蕴藏剑气的符箓法器刷刷不停。 桑玦选了一块岩石也开始干,她有些疑惑:“天玄仙宗为何要这么干,这样的话岂不是太那个了吗?” 身旁已经搭建出了一间房子雏形的花千阙白了她一眼:“你可知道当初我们剑宗之祖踏出这里自立门户的时候曾经说过什么?” 桑玦摇摇头,她是半途才进入剑宗的,对这些还真不了解。 “他说倘若他以后再回来必定是打回来,不住这里一间房,不饮这里一滴水,不吸这里一丝灵气,否则就让他断成两截。” “啊,断成……”桑玦还未说完就被花千阙捂住了嘴。 然后,她才悄悄传音:“你怎么这个都不知道,别问出来,会被打的。咱们剑宗老祖本体是一柄仙剑,后来飞升后将本体小意留在了剑宗内时时监察宗内弟子,就是我们来时乘坐的那柄黑色巨剑。” 桑玦此时恍然,原来如此,但还是有些奇怪。 果然,花千阙又道:“其实这里乃是太玄仙宗的炼剑之所,对剑修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就安心吧。” 此时,有速度快的弟子已经建好了石屋,收了防护罩踏进去闭关修行了,其他人见此也加快了施放剑气的速度。 腐蚀之雨越来越大了,好多筑基期弟子都有些坚持不住,于是被招揽到已经建成的石屋中休息。 桑玦其实也有些累,毕竟她才刚刚有时间回复一些真元。真元浓厚有好处,但回复起来也是慢,更不用说在这诡异的地方。 花千阙已经搭好了房子,虽然只是几块石板简易搭成,但也能暂时遮风避雨。 她见桑玦脸色苍白,招呼她过来先休息:“反正这些房子最后会被倾覆,随便弄几块再说。” 桑玦依言跟着做了,决定先休息打坐片刻再建造房子。 “师姐,你若还有余力就多弄些石块,我看这雨会越来越大,说不定还有风……” 她话还没有说完,一股黑风席卷而至,将众弟子刚刚建成的房屋瞬间刮到在地。 那沉重的坚硬岩石在黑风中仿若泡沫般轻盈,轻飘飘飞向远方。 众人沉默。 花千阙不顾身上衣服被腐蚀出一个个大洞,伸手就要掐桑玦的脖子,暴躁大叫着:“乌鸦嘴,你是天玄仙宗派来的卧底吧,可恶!” 桑玦连忙躲避,实在是太暴躁了,她惹不起。 索性风过后雨势渐小,众剑宗弟子合计着一起搭建个被风吹不走的大房子。 切割石头的切割石头,刻印阵法的刻印阵法,布置房间的布置房间,人心总算安定了些。 飞宫之上,一群剑宗大佬看着他们的动作,满意点了点头。他们万剑归一剑宗不止是单剑行天下,更是万剑威世人,团结合作方为正道。 上官浩然站在雁翎剑君旁,道:“花长老的后辈脾气太暴躁了,不适合纳入万剑归一剑阵,那桑玦变数太大,更不能。” 雁翎剑君淡淡道:“且看看吧,等他们成婴后再说这些。” 上官浩然默默无言,转而请离,他要去会友。 “别急,等那未殊道君派人寻清景之后你一块儿过去。”雁翎剑君对那徒儿的好友李烟罗并不太上心,一个为爱倾覆道意的修士,是他所不能理解的范畴。 上官浩然却不太相信:“师父,我们剑宗来此一向在此,那天玄掌门应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让桑玦离开这里吧?” “此处对剑修益处更大,我那徒孙在那里好处不多。”桦阳道君不知从何处走过来,得意指着黑谷外的一抹白云道,“看,说着就来了。我家阿玦跟未殊道君的关系可不一般,特殊待遇很正常。” “桦阳前辈,您就不怕让桑玦引来非议吗?”上官浩然皱眉,一个参赛弟子,如此行事,当真不妥,若他是未殊道君,肯定要避嫌的。 桦阳道君摊手:“避嫌?他马上就要是阿玦的亲伯父了,避个毛嫌。肥水不流外人田,正因为要比赛了才要把她招过去开小灶特训一番呢。” 上官浩然闻言悚然,原来那般高洁的未殊道君竟然也不能免俗么? “未殊道君何曾怕过什么?清然,你快去吧。”雁翎剑君见不得桦阳带坏自己弟子,连忙开口。 不管别人怎么想,此时,未殊道君派来的人已经与桑玦碰面。 “小生见过清景真人。” 天边悠悠一朵白云,与此处黑岩形成鲜明对比。白云上跳下一个素衣偏偏的如玉少年,那少年正是未殊道君的七弟子方莲生,他还未见到桑玦,便遥遥行了礼。 正在挥剑建造房子的桑玦茫然抬头,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修士,看修为约莫是筑基期,她疑惑:“你是?” 方莲生听见她出声,连忙落到她跟前,作揖道:“小生乃未殊道君去年收入门下的弟子,排行第七,俗名方莲生。此次受师尊之命,请师姐前往冰魄峰一叙。” 第262章 方莲生 “原来是方师弟,多谢。”桑玦与剑宗弟子告别,与未殊道君的新弟子一同前往冰魄峰而去。 方莲生带着她飞上那朵白云样式的飞行法器,桑玦暗暗打量这位师弟,总觉得虽然不认识他,但却有似曾相识之感。 正在这时,方莲生转过头,笑盈盈看向她:“师姐,你头发倒是比以往长了些,相貌气息都变得好看多了,想来这些年修行不怠,恭喜。” “方师弟,我们见过吗?”桑玦听他这么说,觉得不太舒服,仿佛曾经被赤裸裸窥视过一般。 方莲生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我本九天之上一朵墨冰莲,与那天火隔着雷海相忘,千年前化形失败时被一大乘天君采撷而下。师姐,你不要介意,我正是冰魄峰小洞府里莲花池中的那朵莲花化形而成。” 他一说完,桑玦心口就猛然冲出了一只金红色的小鸟,扑腾着翅膀,张开翅膀就要去啄他。 方莲生大惊:“师姐,救我,我初化人形,修为还未恢复,受不起天火一沾。” 不需要他求救,桑玦就一把手捉住了愤怒的小鸟,安抚摸了摸它身上跳跃的火焰,然后挠挠它的下巴。 “碧虚没有喷火,想来你和它关系不错。”桑玦笑着将碧虚唤回了心房。 方莲生摸摸鼻子没有再提前事,转而询问起了桑玦有关剑宗的情况。 桑玦对这位灵修小师弟也没有什么恶感,觉得如此灵物竟然曾经就在身旁都没发现,可见世间之宝果真有缘分之说。 “师姐头上的花朵应当是异变妖花,倒是奇物。”或许因为方莲生本性属灵花,一眼就看出了桑玦头顶剑形花小紫的原型,颇为好奇,就要伸手去摸。 不出意外,他一双莲藕般洁白的手被小紫喷出的剑气戳成了筛子。 方莲生如今不过筑基期修为,一时不察,欲哭无泪,只好将手掰断,然后重新长了一截新的出来。 桑玦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妖灵之修果然是天道所钟,若她的无量色身小神通有一天也能如此就好了。 “师姐,吃藕不?又甜又脆。”方莲生将自己掰下来的那截断手递给桑玦。 桑玦赶忙推手,这怎么能要呢?她不吃人。 “那我吃了,刚好补充能量。”方莲生说着就咔嚓咔嚓吃了起来,干脆。 桑玦默默扭头,她似乎知道为何他会在天玄仙宗众多弟子中脱颖而出了。 他对自己够狠。 白云悠悠,飞得并不快,桑玦猜想是因为此时未殊道君并在冰魄峰中,索性让徒弟带她四处转转。 没想到这一转,她倒真的忘记了对天玄仙宗的畏惧,觉得这里依然是以前一般模样。 行至一座山峰之侧,桑玦蓦然反应过来,这里应该是新秀峰。先前被未殊道君一剑斩平的新秀峰又重新立了起来,连格局都没变,只是再也没有了后峰的那幢奇特白房子。 突然,前面拐角处传来了一阵打骂之声。 桑玦起了行至,挥手祭出一个隐身结界笼罩住吃藕的方莲生,而她自己身上瞬间披上了一件紫色披风,灵息无踪。 她悄悄飞了过去,就见到一群弟子聚拢在一起打骂着一个匍匐在地的褐衣男子。 那些弟子应该就是新秀峰的弟子,而这位被打骂沉默的褐衣弟子却是仙宗外院之人。 那群人骂骂咧咧,各种污言秽语连绵不绝,其中夹杂着各种踢打。听其言语,似乎这些人从小便相识,从学宫便一路打骂了过来。 被辱骂踢打的褐衣弟子抱着头,蜷缩着身子沉默不语,间或被踢得狠了闷哼一声,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臭小子,让你过来乖乖挨打你居然不过来,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就让你看看我们新得的法器的厉害。” “哈哈,就你这德性还想用手段进入仙宗内院?做梦吧!” “别对这么个废物废话了,快让他试试新法器的厉害。” …… 只见那些人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个样式非常奇怪的法器朝着褐衣弟子下身刺去。 桑玦实在看不过眼了,手中扇子一挥将众欺负人的弟子拍飞了出去。这一扇子下去,那些人恐怕要重伤一阵了。 她无意现身,略略查看那褐衣弟子伤势没有大碍后就飞回了方莲生身边,摇头感叹这些弟子行径可恶,恐毁了他人一生。 方莲生倒是有些无所谓道:“师姐,人各有志,你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小心还被埋怨。” 桑玦愕然:“这怎么可能呢?” “师姐不信我也没办法,冰魄峰到了,师父可能有事未归,你先等等,我走了。”方莲生拍拍手,拿出一把折扇遥遥飞走了。 桑玦看到那面折扇上是两个斗大的墨字——莲生。她有些无语,摇摇头踏上了到冰魄峰顶的路。 她曾经想或许还会等一会儿,没想到刚到峰顶宫门,未殊道君就回来了,带着她进入时雪宫内。 未殊道君见她面有不愉,问:“你愁眉不展,可是因为对剑宗驻地不满?” 桑玦赶紧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因为刚才所见所闻有所疑惑罢了。” 她接着就将先前所见的弟子之间欺负霸凌的一幕跟未殊道君说了说。 “我一直以为只有恶棍才会这么干,原来堂堂仙宗弟子竟然也会这种没品的事……”桑玦说着有些尴尬,“师伯,我不是那个意思。” 未殊道君当然也不会认为她是在埋汰天玄仙宗,说他治理无方,而是伸手画出一面精致的冰镜。 “是非恩怨,自有论断,你且将手给我,我看看那位被欺凌弟子的状况。” 桑玦应言伸出手让他追寻刚才的气息,然后就见到那冰镜上慢慢显现出了人影。 那里人声鼎沸,似乎是仙宗外的一处坊市。 立刻,桑玦就捂住了嘴。 只见那画面中的一名褐衣弟子抬起头,满脸狠戾之气,眼中红光闪现,手中正拿着一柄沾血的匕首。 画面转下,数名弱女幼男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随后,那褐衣弟子收敛了狠色,面无表情继续拿着匕首朝封闭巷子内的数名初修炼或者未修炼的普通人挥去…… “师伯!”桑玦急呼。 “莫慌。”未殊道君伸手朝着镜面一点,一道无形剑气穿越空间而去,瞬间将正挥着凶器的褐衣弟子穿透,然后冰冻了起来。 未殊道君立刻又发出一条法令,命执法阁人员将其捉拿归案,严惩不贷,还受害者亲属心安。 一切做完,未殊道君散了冰镜,看着桑玦:“如此,你可明白?” 桑玦心中五味陈杂,但还是摇摇头,她不太明白。 “弱者恒可欺罢了。”未殊道君也不愿跟她说太多,只是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若是不随波逐流,而是想跳出那个泥潭就要比别人努力和勇敢千百倍,懂吗?” 桑玦虽然不是很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不学着努力反抗,而是将怨恨发泄在比他还弱小的人身上,但她清楚若自己不想成为其中一环就要努力修行。 未殊道君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你不会如此,普通人也不会陷入那般境地,他人之事不用放在心上。这些天你就住在宫中,我会给你赛前特训。” 第263章 赛前特训 “赛前特训?”桑玦闻言立刻将先前的郁闷事抛到了脑后,“可是师伯这些天应该很忙吧。” “化神期即可分神合体,更何况我还有那么多徒弟门人,你这些年修为长进不大,比试上恐生意外。”未殊道君严肃道,“上次见你就已经是金丹中期圆满,三年认真修炼,也应该到后期了,你心动还未过么?” 桑玦赶紧道:“心动期已经过了,只是我这几年都在闭关看书练剑,所以荒废了修炼。” 桑玦说着心中苦笑,金丹中期到金丹后期,三年时间哪里够啊。就算她和师伯同是空灵根,她也不行。 “看书练剑?”未殊道君摇摇头,“修为才是根本,你又不是剑修和儒修。从今天起,每天特训之后去我洞府灵池中加速修炼。” 未殊道君说到做到,既为特训自然不会轻松。 桑玦见未殊道君神情冷淡,知道这事推不过,只好请人帮忙去剑宗说了说,她只希望他不要太狠。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首先,桑玦必须脱下身上防护的法衣,只身着普通衣衫进行对战。 其次未殊道君设置了一处隔绝灵力的冰雪域场,将桑玦扔进去后就让她在里面施放各种术法剑法与自己对战。 什么时候灵力枯竭,什么时候便能出来,然后去特地开辟的灵池中修炼,待真元回复又立刻回域场接受训练。 桑玦前不久才从剑宗一路飞过来,然后是运使剑气盖房子,此时当真没力气了。 她一时不慎就被未殊道君随手挥出的一剑穿过肩膀给钉在了地板上。 这可把前来拜见未殊道君的冰魄峰弟子门人给吓坏了,连问都不敢问。 未殊道君摇摇头,对桑玦的战力极度不满意:“你就钉在地上好好反省反省,我待会儿过来看你。” 桑玦默默伸手,眼中欲哭无泪,无声抗议,她要先修炼后特训。 可是未殊道君却告诉她现在并未用尽全力,还不到修炼的最好时候。 桑玦躺在地上,冰凉的地面,刺骨的利剑,她的伤口甚至流不出一滴血,似乎全身血液都被冻住了。 她感到越来越冷。 转头看到未殊道君的背影,她眼前突然有些模糊,觉得这次见面,他似乎变了些,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渐渐地,她身体有些发热,但显然不是真元运转的结果,也不是被勒令不许出手的碧虚的手段,而是身体自然的反应。 桑玦心头大惊,冷极生热,她不会是要死了吧? 这么一想,桑玦立刻伸手捏着肩膀上的剑往外拔,伸手触剑,冷入心扉,她心拔凉拔凉,觉得未殊道君的心实在太狠了。 这利剑之威次次夺命,身上已经遍体鳞伤,最后却还要被毫不留情钉在地上,不可忍。 眼看未殊道君掠过域场与那些弟子门人说话,桑玦恨急,化悲愤为力量,剑与地板发出一声清响,她猛地一下挣扎从地上爬了起来。 桑玦趁此一鼓作气伸手拔下了肩膀上的利剑,紧握着向未殊道君背后冲去。 那些从进来就悄悄在关注桑玦的冰魄峰弟子门人见到此景惊叫了一声,吓坏了正走进来的云关月等入室弟子。 尤其是七弟子方莲生更是拿扇子遮住眼眸,一副不忍看的模样。 冰魄峰上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未殊道君法眼,更何况身后的破风之声更是让桑玦的袭击破绽百出。他只需要轻轻转身,淡定伸手并指一捏就阻拦了对方的偷袭。 桑玦看他容色淡淡,心里恨极了。 她觉得他纯粹就是看剑宗不爽,所以转而来欺负她的。 于是她竟然握紧剑不放,一心往前冲,似乎当真要刺回他一剑才心甘。 “力气太小了。”未殊道君捏着剑尖的指头轻轻一弹就将持剑的桑玦弹到了地上。 桑玦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恨恨看着他,抹了一把汗水,又跳了起来,大喊着冲了过去:“我跟你拼了!” 不出意外,她又被未殊道君轻描淡写打了回去。 “跟我拼,你还不配。看见这些人了吗?”未殊道君指着在场的弟子,“你先跟他们打过,明日我再来检查。” 他说完拍拍没有沾染上一丝灰尘的衣袖,转身无情离去。 在冰魄峰众人眼中,未殊道君待桑玦真是好极了,当然,他们并不想承受如此厚爱。 在桑玦眼中,此时的未殊道君比星观还要可恶,好好训练就好好训练,哪儿有这样训练人的,别人还以为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呢。 她想着,心头怒火蹭蹭往外冒,转头看向冰魄峰的各位弟子,举起剑就朝着他们挥了过来。 杨岩已经是元婴后期,他自然不会接桑玦的剑,同理云关月,其他弟子门人也不敢接招,生怕打出个好歹来。 可怜方莲生就被推了出去,一剑就被划了好大个口子,得亏他藕断丝连,很快又接了上去,众人看着好不凄惨。 眼看桑玦出手如此之重,一位门人出手,一掌挥过,竟然就将持剑呆立在那儿的桑玦拍晕在地。 “……” 众人看着随之到底裂成碎冰的利剑默默无言,所以她手上连武器都没有吗? 云关月过去摸了摸桑玦苍白的脸,大惊:“她身体都透支了,师父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身旁的弟子门人立刻将看到她被利剑钉在地上的一幕说了出来,众人闻言颇为疑惑,觉得未殊道君此举未免太过了些。 平时训练难免受伤,但用不着如此作为,难道是有私怨? 桑玦醒来的时候狠狠呛了一口水,她扑腾着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泡在一个池子中。 那如碗状的澡池中承满了波光粼粼的乳白色灵液,衬得玉石造就的池子更加碧绿通透。 大概这就是能加速修炼的灵池了。 桑玦沉入灵池中洗了一把脸,调整好自己的思绪,迅速打坐修炼起来。 她不知今夕何夕,倘若那未殊道君回来,她恐怕又要遭罪了,必须快速回复真元,好与他一战。 天玄仙宗上下都没有闲着,未殊道君也不例外,眼看实在脱不开身,只好分了一抹冰雪分神去冰魄峰教导桑玦。 先前他对待桑玦并非他心狠,而是比试台上刀剑无眼,桑玦底蕴还是不足,他必须压榨出她的潜力,让她尽快升到金丹后期才能保证获得靠前的名次。 未殊道君与剑宗雁翎剑君正讨论比试期间的安全问题,他对剑宗帮忙镇守仙宗中枢十分感谢。 雁翎剑君抬手表示这是他们应该做的,转而让他好好训练桑玦。 未殊道君回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天君不必挂心。” 雁翎剑君淡淡瞥了他一眼:“未殊,作为长辈,告诫你一声,做事不要太过。” 未殊道君并没搭话,送他离开后便回了冰魄峰。他觉得自己没错,因为他坚决不允许师尊的后人甘于平庸,落后于人。 第264章 态度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凉凉的眼泪跟汗水混成一块,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盖。 桑玦只能用仅剩的模糊余光看到一个影子在身边无情徘徊,仿佛那是一个手持利器的刽子手,不断用冰冷的刺刀狠狠地宰过来。 未殊道君的这抹冰雪分神没有任何情感,比他本人还要恐怖得多,严格按照本体的吩咐训练桑玦。 “太慢了。” “爆发力不够。” “愚蠢。” 随着一声责骂,数道冰锥在袭向桑玦的刹那突然变形成欣长的利剑瞬间穿透了她的身体,余力爆发下被钉在了地上。 桑玦此时瘫倒在地,肩膀两侧锁骨均被穿透,双手双脚也被钉在了地上。 她仰头望着上空,眼中雾气迷茫,她全身动弹不得,浑身伤口火辣辣,转瞬又冰冷冷,最痛莫过于此。 未殊道君回到冰魄峰,收纳冰雪分神,看见这一幕,眼中有些无奈:“你作战意识还是如此差么?” 他走到桑玦面前,蹲下,伸手将她额前汗湿的头发拨开,用手背轻轻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暂时无生命之忧后转手慢慢扯起她身上插着的利剑来。 他的动作之慢,比利剑入体还要痛苦,桑玦虚弱张了张口:“未殊道君,我觉得你是想杀了我。” “并没有,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未殊道君终于将钉在她左肩上的一柄剑扯了出来,剑在他手,瞬间裂成了碎冰化烟而散。 他继续去扯其他利剑,引得桑玦身体不由痛苦痉挛。 这一刻,桑玦当真以为他是要她死。 终于,六柄利剑都散去,未殊道君站起身:“起来,别装死,继续。” 桑玦坚决不起来,躺倒在地上微微抬头挑衅看着他:“除非你正常训练我,不然我不干了,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如此非人待遇,她承受不起,死也不要了,管你是天王老子都不行。 未殊道君有些诧异,为自己,也是为桑玦。 他有些茫然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难道自己下手真的太狠厉了吗? 桑玦见他站在那里沉思,立刻偷偷服用了一把丹药,暗暗运转体内真元,努力让自己有一丝自保之力。 一簇银发垂落下来,桑玦心惊不已,生怕他又手化利剑将自己穿个透心凉。 她当真是怕了他。 未殊道君蹲下来,发现桑玦的确太凄惨了些,若不是她体质特异,恐怕早已经不成人形。 他暗暗叹气,伸手绕过她后脑将其轻轻抱了起来。 桑玦浑身僵硬,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如此温柔。 两人越靠越近,未殊道君发现她周身伤势眼中,体内真元空虚,索性将其上半身整个抬起来抱在了手臂上,然后缓缓靠在自己肩膀上。 桑玦在这一片冷香中完全不敢动,她思绪一片空白,只看到眼前一片银发顺滑,身上的伤口渐渐不再那么痛了。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今天你就好好休息,明日重新开始训练。”未殊道君伸手环过她的肩膀,迅速修复她身上的伤口。 桑玦听见他这么说,这几天的委屈和痛苦顿时爆发了出来,竟然顾不得尊严,就这么靠着他轻轻哭了起来。 “我一定会好好修炼不负所有人的期望”桑玦轻轻发着誓,轻轻祈求着,“希望道君不要再用剑把我钉在地上了。” 她知道自己综合资质平庸,比不得那些真正的绝世天才,但是她也有一颗上进的心,并不甘落于人后。 她不是未沾染过鲜血,未经历过世间险恶的娇弱女修,只是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她决定把那些心思藏起来。 平日和大家欢欢乐乐修行不是挺好吗?终究殊途一场,何必搞得生死恩怨。 至于已经发生的恩怨情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比如这几天的凶残特训,她牢记于心,暗想着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还回去。 未殊道君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将头埋在自己肩膀上沉默,以为是过于害怕伤心,于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着。 他不知该说什么。 他觉得他没错,但似乎又错了。 “你作战意识相比其他积年金丹还是太差了,术法瞬息万变,神通神乎其技。成熟的剑修能以剑道御身,以一剑破万变之势,而你所学虽多,却终究年岁太轻,少了底蕴。” 未殊道君说着有些怅惘:“你是师尊的女儿,我希望你能依靠自己的实力而不是其他获得两仙宗的认可。三十年后你终究要去周天仙宗,我希望一旦发生变故,你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桑玦听他这么说,理解他为自己为计深远,用心良苦,心下还想报复的心思瞬间湮灭,当真湿润了眼眶,喃喃道:“对不起……”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时空都静默了。 乔意向往常一般踏入了桑玦的特训的地点,他前些日子太忙没有过来,只听说师尊训练颇为严厉,堪称凶残,今天倒是要来看看。 他身旁的杨岩眉头微蹙,觉得那特训虽然能快速提高桑玦的战斗力,但莫名有些不妥,今天准备向师尊提议缓一缓。 两人无所顾忌就飞身落在了特训域场外,然后…… 默默转身,告辞离去。 犹若身后有洪荒魔兽在追赶,两人跑得飞快,恨不得划破空间离去。 感应到他们到来的未殊道君不用想就知道他们是误会了,伸手朝着空气一拽,两个弟子就被他抓了回来。 乔意眼珠子乱转不敢看向前方,脸颊竟然微微泛红。 杨岩面色凝重,微低着头思索着什么。 未殊道君站起身,将他怀中晕过去的桑玦递给他们两人,严肃道:“为师只是在查看她修炼的状况,你们将她带去灵池修炼。修行有急缓,让她休息一天。” 乔意根本不敢接,杨岩只好浮起一片流沙将昏迷修复身体的桑玦接过。 未殊道君看着自己门下最有出息的两位弟子,嘱咐他们好好照看之后就飞身离开去处理宗门之事。 见师尊离开,乔意和杨岩交换了一个眼神。 “师尊对桑玦师妹到底是什么态度?”乔意百思不得其解。 杨岩比他知道得多,可惜却不能告诉他,只得拍拍师兄的肩膀:“我相信师尊,桑玦师妹身体虚弱,我们还是别乱猜,尽快送去医治吧。” 第265章 与杨岩对战 绫罗飘起遮住了小阁内灵池氤氲。 一个身影飘浮在水面上,桑玦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到四周环境安下心,一道传音此时入耳。 原来是未殊道君见她体内真元过于透支,未免损伤,于是允许她休息一天。 桑玦掐灭传音,伸手揉了揉耳朵,轻唤了一声:“来人。” 一名白袍侍者端着换洗衣物躬身走了进来:“真人有何事吩咐?” 桑玦招手随即换上衣物,飘身飞出灵池,回头见那本该浓郁的一次灵液此时竟然化作了清水,不由挑眉。 转而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蓬勃之力,内视丹田,那颗金丹竟然膨大了一圈,圆溜溜金光闪闪。 经历了这些天魔鬼般的训练和巨大资源消耗,她成功从金丹中期升入金丹后期,只要再经过积累到达金丹大圆满,她就可以准备结婴了。 桑玦高兴之余转头对那侍者道:“今天是什么时候,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多久?” 侍者恭敬到:“大陆各宗派以及诸多中小世界推荐弟子都以及集齐,三天后是开幕会,然后抽签开始。” “只有三天了么?”桑玦闻言不由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剑宗离天玄仙宗不算远,出发也早,为的就是促进两派弟子交流,两宗关系总是若即若离,让外人分不清是乐是仇。 既然只有三天时间,桑玦不再想别的,立刻赶往特训场。 奇怪的是,往日凄清之地此时竟然有不少弟子围观。 原来是这几日见她未归,大家觉得不要浪费,于是纷纷趁此机会训练起来。 一群多么年轻朝气的弟子啊!冰魄峰一脉能出那么多贤才不是没有原因。 那些人见她来,纷纷喊着真人前辈,准备把场地让给她。 桑玦摆摆手,那特殊域场本是为了磨练她意志,透支其精神身体好让她快点儿升入金丹后期的,此时比赛在即,她倒是不需如此折腾了。 将自己身体体能保持到最佳状态更加重要,桑玦想起身上几处未消的剑痕不由目光黯淡。 未殊道君的剑道当真厉害,她几经修复却还是留下了伤疤,恐怕要修复几日会好。这还是他将伤口中剑气拔出了的情况,当真令人心塞。 她以为她的身体复原之力强大到无惧伤害,结果…… 她想着,转眼就看到了从一道门中出来的一身黄袍的杨岩,此时他似乎在教训一个弟子。 杨岩修炼的是皇天后土之道,加以他变异流沙灵根,防御能力一流,常常杀人于无形中。 “明岩师兄。” 杨岩只听一声脆生生的女子声音,正奇怪是哪位师妹,抬眼就看到了桑玦,连忙走了过来:“恭喜真人晋升金丹后期。” 桑玦摆摆手,颇有些后怕:“我若不成为金丹后期,恐怕就要被你师父给打死了。他呢?” 杨岩听她这么说,连忙道:“师尊爱护你之心天地可鉴,师妹切莫使小性子。他最近事物繁忙,因此将训练弟子之事交予我们,师妹勿怪。” 桑玦闻言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失落,总得来说是高兴的。 她淡漠的脸笑了笑,朝着杨岩拱手:“师兄,那么,我可以请教你了?” 杨岩自然应允,他也很想看看与师父同样资质的桑玦的功力到底如何。 其他弟子纷纷退开,将场地留给两人。 杨岩今年两百来岁,元婴后期,他与桑玦对战自然压低了修为。 “师妹,赛场恐生变故,我将修为压到金丹大圆满阶,你可接受?” 桑玦没有异议,只是笑着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杨岩闻言也不过笑笑,他虽然不敢像未殊道君那般下死手,但也绝对不会多么留情。 玉不啄,不成器。 桑玦这块本身就有缺口之玉,更是要严加打磨,方可成道。 “师妹,我以流沙天对你,请!”杨岩还是决定先让她一招。 如果率先使用能困顿诸多修士的流沙天也算让的话…… 只见他抬手,长袖中瞬间飞出漫天流沙,仿佛倾覆了整个天地,桑玦转眼就发现她身在了一处沙漠中,四处死气沉沉,但又危机四伏。 桑玦不知这是术法还是神通,是阵法还是幻象,她只知道自己虽然无生命之忧,但若要走出这里恐怕艰难。 以力破之,她恐怕不行,她是金丹后期,这场景乃金丹大圆满功力,要么爆发,要么智取。 桑玦取出两柄灵剑,她横亘两剑到眉间,感受此地暗中的风云变幻。 她的两柄利剑,一柄属性为冰,一柄为火。 她发现,属性为冰的素樱剑中有流淌之像,而那柄雁翎则跳动万千。 “连灵剑都能被引动,这里一定潜藏着巨大的灵力波动。”桑玦如此分析。 耳边忽有疾风来,桑玦快速挥剑斩断了一条黑色条纹的毒蛇,然后迅速跳起身,躲开了脚下张开的利齿大口。 桑玦跳起来发现,此处与那重力场有异曲同工之妙,她很难飞起来。 索性,她身体灵巧,踏着脚下波澜起伏的某种圆滚长虫飞速寻找出去的方法。 兜兜转转,恶心的红黄色血浆在桑玦击杀了一条长虫后朝着她铺天盖地洒了过来。 桑玦似乎要窒息了,然而更多的蛇虫聚集起来。 她慌忙脱下了外套,躲到一处长满了巨型仙人掌的地方透口气。 脖子处一阵刺痛,桑玦伸手一抹拿下了一只毒蝎子,几下甩开。 她割了仙人掌开始饮水,实在是又累又渴。 此处待得越久,她的能力下降越快,似乎再下去,她就要成筑基期的修士了。 “杨岩师兄实在太可恶了。”桑玦想着,鼓起勇气提剑转身回了沙漠巨虫汇集处。 离开这里的出口在哪里呢? 就在其中最大的一条虫的肚子里,她必须趁着它活着的时候钻进去,还不能杀死虫子,不然出口又会随机转移。 呃…… 操纵着这一切的杨岩看到这一幕邪邪笑了笑,传音道:“师妹,小心。” 话音刚落,刚刚还平静杀戮的沙漠流动了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桑玦根本不能落地。 她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仪廉耻,恨不得时间回转到从前,她在发现出口的瞬间就钻进那虫子肚子里去。 不久,桑玦满身狼藉从一片流沙中被抛了出来,她呸呸吐出几口沙子,对着杨岩道:“再来!” 杨岩笑眯眯:“师妹,刚才不过试试手,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 第266章 赛前温馨教导 桑玦闻言心中警铃大作,她觉得自己似乎找错了切磋的对象。 冰魄峰上上下下那么多师兄姐,还有诸多长老,她为何就找了剑剑夺人性命的未殊道君和各种算计的杨岩师兄呢? “师妹,赛场上形势瞬息万变,输赢是一方面,多几个心眼儿保护自己少受到伤害才是重中之重。”杨岩说着扬起手,一块块黄色巨石铺天盖地落了下来,“师尊教你打败别人之法,我教你自保之术。” 等到与杨岩对了几招下来,桑玦已经精疲力尽,她似乎明白了天玄仙宗内情愿去跟重剑明争的乔意对战,也不惹冰魄峰流沙真君的原因。 实在是他打不死你也要恶心死你,一点点消磨人的耐心和精力,然而一旦放松那就是灭顶之灾。 皇天后土之重,敌人怕不是要被压成一张囫囵馅儿的饼子。 “师兄厉害,师妹甘拜下风!”桑玦一身褴褛终于出来,朝着杨岩就拜。 杨岩哪里敢受,道:“师妹杀招未出罢了,否则岂会如此艰难。” “师兄别唬我了,土克火,我最终是灰头土脸反烧自身。”桑玦苦笑。 他们正要讨论一些修行上的事,一道光飘落,原来是未殊道君来了。 其他弟子纷纷行礼拜见,桑玦和杨岩也放下谈论走了过去。 未殊道君全身清灵,雪发飘飘,他瞧见满身狼藉的桑玦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桑玦连忙贴了几张清洁符,将自己与师兄对战的事说了一遍。 未殊道君作为杨岩的师父,自然知晓他的本事,对此不置可否。 “穿上,用你本命法器与我战一场。”未殊道君说着,挥手隔绝出了一个白色空间,从袖中将先前缴去的仙羽法衣抛给了桑玦。 当仙羽法衣上身的时候,桑玦感到整个人都踏实了,可见人要靠衣装。 她知道未殊道君是不怎么惧怕天火的,于是大胆祭出本命法器,一把还未完成的奇怪扇准备煽风点火。 未殊道君没有出剑,而是挥手召出一只冰凰,显然,这次是与她对阵术法。 桑玦眼睛发亮,总算是正常的教导了。 他们同为空灵根,术法上应该有很多相通之法门。 桑玦想都没想,挥扇也召出了一只凤凰,不过却是烈火熊熊,若天边红云燃烧那般艳丽。 未殊道君摇摇头,朝她招了招手:“不对,你过来看看我的。” 桑玦摸了摸鼻子走过去,好奇伸手准备去触摸那只栩栩如生的冰凤凰,结果刚一摸到就发现那冰凤凰瞬间化作了一只吞噬巨蟒,若流沙般吸附着她的手不放。 “……”桑玦甩了几下都甩不脱,只好转头道,“师伯好厉害,快让它松口吧。我学着了。” 未殊道君不言,轻轻拍手,只见那流沙巨蟒倏忽又幻化成了一只螳螂,举着破风的剪刀手就朝桑玦砍杀而至。 桑玦用扇子一挡,赶紧后退,一下就撞上了未殊道君。 这可不得了,未殊道君竟然不仅不帮忙,反倒横手扣住她腰不让她动弹,让那螳螂举刀杀了过来。 桑玦背不过身,心中大骇,那种背后之人要杀她的恐惧又袭上了心头,她挥动如意扇,以万千携带烈火之威的扇刃朝着那螳螂切割而去。 未殊道君坚持摇摇头,无奈笑了笑,拍拍桑玦的肩膀:“快看。” 桑玦睁开了眼睛,却见那螳螂消失无踪,眼前竟然飞舞着的是漫天彩蝶。 她立刻收了法器,轻轻抬手,就有一只体态欣长,墨绿中带着淡青的蝴蝶飞到了她的指尖,缓缓震翅,像一朵绿牡丹徐徐绽放。 然而,桑玦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绽放,那纤弱的蝴蝶已经变成了一道雷光炸裂开来…… 未殊道君看着桑玦黑漆漆的脸,忍住笑,严肃道:“看到没有,任何术法的变幻都比不过事件万物之变迁。你我虽然同为空灵根,但你更注重灵巧变幻,所以,练习术法时切不可贪多,而将自己的强项化成了弱势。” 桑玦似懂非懂:“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我就少了震撼人心的杀招了。” “既为杀招,人的精力有限,哪里会有很多?”未殊道君伸手指了指她手中的本命法器,“有它释放出火属性的凤凰三点头,完全足以应付大部分任何阶层的修士。单看你对此的术法领悟有多深。” 他放开桑玦,将她转过身,镇重告诫道:“修士修道,最后只选一条大道成仙,你一定要在金丹期就确定方向,否则元婴之后化神艰难。” “多谢道君教诲,我明白了。”桑玦此时与他靠得近,得闻道言,激动地扑过去,“再多教我一些吧。” 未殊道君伸手抚摸她的头发,眼中望向远方,颇有些怅然:“不过是小事。” 一人认真细心教导,一人虚心学习。 桑玦发现短短两日,她对术法的见识竟然比先前几十年还要多。 修仙者,财侣法地,所谓道侣者,不只是双修道侣,良师益友同门亲眷,甚至路上萍水相逢者皆是侣。 她真是幸运啊! “后天就是开幕会,你该回剑宗了。”未殊道君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东西递给她,“这是音缘镜,以后不用符箓即可互相传音。” 桑玦早听闻过九天阁音缘镜的大名,但那据说都是元婴修士才用的,因为如果是同大陆,用符箓或者别的简单法器传音更方便实惠。 不说别的,这小小一块银镜可是法宝级别的法器,尤其是他拿出的这一块如此精致,宝光暗藏,其品质不言而喻。 反正让她买,是买不起的。 “谢谢师伯,我一定在比赛中努力加油,拿个好名次为自己争光!”桑玦结果银色小镜,迅速祭炼了一番。 当那镜面一阵跳过一阵涟漪后,清澈照出了桑玦的脸,这便是认主和记录信息了,以后再用无需自身灵气祭炼,照脸即可开启法宝。 桑玦点了点镜面,竟然发现里面又出现了未殊道君的身形,不知是否是这镜面有美化的效果,她觉得那镜中影像当真飘渺若仙,看不清抓不住。 “我已经将自己的气息存了进去,你也可以邀请你的朋友们录入气息,以后你找他们便不用符箓剑气传音了。”未殊道君挥手灭了空间,他们回到了冰魄峰中,“你快回剑宗吧。” 桑玦点点头,揣好银镜,再三拜谢未殊道君后御剑飞回了剑宗驻地。 第267章 闲话 桑玦从半空中就见原先荒凉一片的地方已经搭建出了好些坚固大气的房子。 那黑沉的色泽更显庄重,剑气不断发散阻隔着那些随时可以到来的狂风骤雨。 桑玦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些天根本没出力,干脆去师祖那儿凑合一晚,明天再说。 她这么想,很快就飞上了好似紫霄宫的飞宫前,来往弟子并不少见,可见开小灶并非她一个特例。 桦阳道君此时真和一群好友围坐在一雕栏玉砌的小花圃内喝酒闲谈,发现桑玦的身影连忙招呼她过来。 “阿玦,过来拜见几位长老。”桦阳道君向桑玦介绍在场大佬们的名字和称号。 桑玦不敢托大,一一拜见。 一个容貌俏丽的妇人看了看桑玦,微笑颔首:“好模样的女子,气息也纯正,倒是不像传闻中那般疯魔。” 妇人身旁的男子立刻清了清嗓子,让自家道侣别乱说话,然后道:“听桦阳说你这些天去未殊道君那儿了,不过短短时日竟然已经是金丹后期,倒是没有偷懒,比赛过后该开始准备结婴的计划了。” 桑玦道:“多谢前辈关心,只是结婴还早,倒是不急。” “诶,清景真人,可不能这么说。”原先开口的妇人又开了口,“凭你的资质,终究是要成婴的,修为不提,但是道侣的事可得上心了。” “咳咳……”周围一连串清嗓子的声音,尤其是桦阳道君,他徒弟雁回也就罢了,几百岁的元婴真君了,徒孙才多少岁,修为要紧。 妇人的道侣有些尴尬,道:“我家内子修行的是姻缘道,就爱撮合年轻修士,真人别介意。” “诶,老不死的,老娘虽然修姻缘道,但从不瞎撮合。撮合姻缘,好了是功德,成了怨偶可是损福德的哟。”妇人嘟起嘴,一帕子打在道侣头顶,“我是见这姑娘红鸾星动才提的,你们这些老头子咳什么咳,真是……” 桑玦最怕这种姑婆,恨不得立即转身,可是桦阳道君却听那“红鸾星动”皱起了眉,拉着她要让那妇人好好看看。 那妇人抓住桑玦的手看了又看,最后叹了口气:“真是奇怪呀,明明是婚姻有定不须慌,怎的迷雾重重血色乍现呢?” 桦阳道君急了:“张丽,好好说话。” “妾身的意思就是,这姑娘本该是命定好姻缘,可是却困难险恶不断,尤其是最近几十年,千万注意,倘遇邪煞之人恐生血光,主命运离散之相。” 闻听此言,桑玦倒是无所谓,桦阳道君却是急坏了,赶忙求化解之道。 张丽哈哈大笑,从袖中扯出一张红色锦帕来塞到桑玦手中,道:“话还没说完呢,这离散后必然重聚嘛,只是其中迷雾重重,似有天机隔离,妾身却是不知其奥妙了。” “那你岂不是等于什么也没说?”桦阳道君背着手生气,“还什么红鸾星动,我看是假的,阿玦,我们走。” 张丽一听急了,明明是他徒孙牵扯太大算不了,居然怀疑她堂堂红线道人的本事,不能忍。 桑玦赶忙将师祖拉开,跟那夫人解释道:“前辈,其实这是因为我功法的缘故,以前也曾经被人说过桃花劫重重,血煞不止,但其实都是小事儿。我现在一心求道,哪里会红鸾星动,多半是福星高照,证明我比赛大吉大利,名利双收。” “好,阿玦说得好。”桦阳道君兴奋拍手,文弱的脸上满是骄傲,拉着桑玦就走,“别听这群老不死的瞎说,他们无聊就喜欢折腾小辈,好好修行才是真的。” 桑玦哭笑不得,师祖你当年催婚师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桦阳道君带着桑玦到了空旷处,悄悄道:“那红线道人有几分本事,她说你红鸾星动,血光之灾,你多注意些。你天资纵横,元婴期不需要双修也不会比别人修行慢多少,免得还徒惹事端,毁了道行,女修不要道侣也罢。” “唉,师祖,我真没有。”桑玦无奈解释,想了想,道,“更何况刚才那位前辈所言,好像那血光之灾并不在我身上,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无所谓。” 桦阳道君闻言瞪了她一眼:“你倒是跟未殊小儿学得一手好薄情道。” 桑玦不解:“师祖,除了严厉些,未殊道君挺好的,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这么快到金丹后期,还学到了那么多东西。” 她说着,在手指上的乾坤戒中一抹,一片精致的银镜就出现在手中,高兴道:“这是他给我的传音镜,好看吧。” “哇!”桦阳道君一把抢过那银镜看了又看,尤其是周边的花纹,大呼着,“竟然是最新限制版的九天阁音缘镜,可以隔绝外力截断的那种,我前几年想买都没买到,哼,都怪雁翎那老头,我去找他算账。” 桦阳道君想一出是一出,将镜子丢给桑玦,一溜烟跑去找人算账了。 桑玦生怕他去惹事,赶紧追上去。 刚好就瞧见他被雁翎剑君挥袖就丢到了大厅外,只听其他长老们无奈道:“堂堂化神一劫道君了,居然还要小孩子的玩意儿,活该被丢出来。” 桑玦也是哭笑不得,劝着桦阳道君消消气。化神之上的修士几乎有神迹,在大世界之下可以随意游走,区区传音根本不必耗费法器。 桦阳道君也知道自己丢了面子,在桑玦的传音镜上烙印下一个气息后就嚷嚷要回宗闭关。 “师祖,我明天就要参加比赛了。”桑玦木脸。 “啊,那老夫不走了。”桦阳道君转了转手中的竹笛,突然脸色沉了下来,“未殊那小儿为何要送你这个东西?” 桑玦吓了一跳,连忙道:“先前训练的时候,他一时失手打伤了我,这应该是道歉吧。” “他一道君居然打伤你?”桦阳道君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哼三声,“桑玦,记住了,千万不可对他动心,未殊是孤身命,爱上他的人都会没好下场。” “……师祖,真没有……我都是成年人了,有分寸,绝对不会越界的。”桑玦无奈,仔细想想,不过有些好感而已,实在称不上心动。 “记住自己说的话,他马上就要成你亲伯父了,可千万别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桦阳道君说着还不放心,指明要在比赛的时候全程陪同,坚决不让心怀不轨之人接近。 桑玦只好点头答应,她热切盼望师父和娘早日出关,凭借师父的镇定,娘亲的聪慧,一定能让桦阳道君不这么闲。 有个听风就是雨的长辈,很心塞啊。 第268章 感叹五十岁 第二天,剑宗弟子们整装待发。 桑玦这次倒是早早就进了队伍中,她发现原来大家的修为几乎都涨了个小层次,内心瞬间平衡。 花千阙原先跟她一样是金丹中期,此时自然也是金丹后期,她拍拍桑玦的肩膀:“好啊你,不跟我们一起练剑居然也升了阶,说,你是不是吃丹药了?” “丹药倒没有,用光了一池灵液是真的。”桑玦觉得她手颇重,肩膀有些疼,原来她正用那双劈金裂刀的手抓在了自己昔日剑伤上,自己对她又没有防范…… 她暗暗撇开对方的手,只希望自己运气不要太差,开始就遇到硬茬儿。 “未殊道君对你倒是不错。”花千阙说着看到了她腰间的银镜,立刻拿出手中明显落后一个档次的传音法器跟她交换了信息。 桑玦得意道:“这是未殊道君送我的。” “得意什么?昨天你师祖一闹,剑宗上下都知道了。”花千阙冷哼,“未殊道君是你伯父了不起啊?” 桑玦摸了摸脸颊:“是挺了不起的。” “……”花千阙愤怒握拳,“别让你和我分到一个台子上,不然削你!” 剑宗弟子跟出发时一样万剑飞到了位于天玄仙宗六院之中组合成的比试台上。 跟那次掌门交接的仪式差不多,桑玦也没怎么观察,大概就是各派各宗来贺礼的人换成了比赛弟子吧。 桑玦只觉得服饰异常整齐的剑宗弟子在所有参赛队伍中颇为显眼,气势之强引得诸多宗派队伍遥遥相望。 她本来想跟天玄仙宗打打招呼,后来还是忍了,必须保持严肃。 其他宗门弟子看到那万剑齐飞的场景都被深深震撼了,随后见到这些剑宗弟子纪律严明,挺拔如松,气势如虹,不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实在有些帅啊! 而作为主办地的天玄仙宗自然也不落下风,其包容万千的大气之象也让其他宗门弟子啧啧赞叹。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不是这些初出茅庐的参赛弟子,而是两仙宗的大佬们,那些真正的绝世天才。 比如剑宗千岁的大乘天君雁翎剑君,比如仙宗三百来岁的二劫道君未殊道君。 他们都遥遥超过同辈甚至上辈,一个是威震天下的紫霄宫宫主,一个是有史以来仙宗最年轻的掌门。 修士修行到了元婴之上,百年千年实在算不得什么,可见这两人之强势。 “可惜了赫连万城最终还是入了魔道,听说他在那边已经成了少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真厉害。” “前辈涛涛,还看今朝,那些人都可望而不可即飘渺在云端,我们还是看看今年的参赛弟子吧,这才是他们踏上世界风云榜的起点啊。” 随着开幕式完毕,参赛弟子们开始抽签,众人终于把目光投向了各位弟子。 由于许多中世界以及有品级的门派皆有参赛名额,所以每次比赛,炮灰有之,黑马也层出不穷。 天道四九都有漏数,修士要成才并非一定要在大势力大宗门,气运若是不够好,恐怕死得更快,不若到小地方暗中修炼,一鸣惊人。 桑玦接过身前飘浮的长签,上面是符文书写的“六六”字样,真是好兆头啊。 然后她才知道此次比赛修改了一下规则,第一轮淘汰赛不需要论战对打,而是将人放到一个特殊的域场中,规定时间出来即可获得下一轮比赛的名额。 桑玦看到那个黑沉沉的域场…… 再转眼看坐在高位一脸云淡风轻的未殊道君…… 果然,能当上掌门的都不是什么好货色,这种作弊的事都想得出来。 “进入之后无论你们使用任何手段都可以,只要能在规定时间内走出这片黑狱即可,用时最短,积分越高,在后面的比赛中或许能起决定性的作用。” 有弟子疑惑:“里面是有幻境或者考验者吗?” “没有,这是考验里面综合实力的地方,只有你们自己。”负责比赛的长老淡淡道,“此间乌黑一片,外间不可窥探,一直向前往出口走去即可,两刻钟时间为及格线,开始。” 众参赛弟子有的若有所思,有的一脸迷茫,前五十人率先进去,两刻钟能出来的竟然不到半数。 实在是残酷。 “五十一到一百号弟子准备。” 桑玦出场,发现林飞竟然和她在一个区间。她似乎明白了这进入顺序的规则。 此次参赛的弟子都是百岁以内的金丹,三十岁以下的筑基,二十岁以下的练气。 为了防止比试的时候差距过大,造成额外的损伤和意外,因此会将相近年龄和修为的放一起进行比试。 桑玦掐指一算,自己今年竟然五十岁左右了,实在是吓人。 怀着震惊的心情,她踏入了黑暗域场中…… 轮综合实力,桑玦自然不惧,也就是考验自身真元回复、在黑暗中是否能静心凝神的胆色以及其他能力。 有时候她能看到黑暗中爆发的强光,那是一些特定法器或者符箓的功效。 所以,后台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桑玦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糟糕,若是她当年没有碰巧遇上雁回真君,恐怕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时也,命也。 不知不觉,她竟然已经是个凡间的半百老人了。 凡人五十尚且知天命,她果真该寻求自己的道了。 桑玦不紧不缓,一边走,一边思考人生的真谛,当她踏出去重见阳光的刹那…… 桦阳道君忽的飘过来:“你在干什么呢?差一点儿就要过两刻钟了。” “我知道时间。”桑玦看着四周许多累极了打坐回复的修士不由摸摸头,“我其实也很累。” “……” 众人大怒,尤其是累死累活为争快得积分的那些弟子,深切觉得这位女修心思深沉,千万不能小觑。 桑玦也不知道说什么,快速追上林飞,找她留下气息,以后方便联系。 林飞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几次到冰魄峰都没找到你,你在干嘛?” 桑玦无辜,只好掀开衣袖给她看自己身上的伤:“我也不好受啊,你看,伤都还没好。你师祖下手狠极了,差一点儿就把我杀了。” 林飞拿着她手上的镜子留下气息,没好气道:“知足吧,师祖对你至少是打一棒子给颗甜枣,师父师伯他们都嫉妒死你了。” “不会吧?”桑玦惊讶,“你不知道,当时我真以为未殊道君要杀了我,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明天开始第二轮比赛,看你这伤的,跟我去明月真君那里求药去。”林飞当然不是真跟她生气,挽着她的手准备去云关月那儿。 一旁的桦阳道君寸步不离,甚至对林飞都严加提防,也跟着他们去了云关月和云鼎天的山峰中。 第269章 约战 繁花烂漫,百鸟清鸣,流水潺潺。 行走在一重重花圃,一川川灵药间,呼吸几口睡起便觉神清气爽,身姿越发轻盈了。 桑玦还是第一次到云关月的道场来,她甚至还能看见一些不时冒头的可爱小精灵在花圃田间劳作,不由感叹此处真乃仙家盛地。 “明月师伯不喜人气,觉得会破坏药植的精华,所以她特意培植了一些小精怪照顾植物。”林飞对这里倒是熟,介绍着,“所以,别看这里绵延几所山头,实际上只有她和明心师伯两人掌管,就连他们门下弟子也不能随意触碰。” 桦阳道君边走边看:“未殊这几个弟子倒是收的好,他们这个药场应该是除了丹鼎院内的药田最大的吧?” 林飞对此表示不太了解,她毕竟不是丹鼎院的弟子。 “对了,桑玦,我入的是神器院,上次多谢你带来的那些庚金等矿石,很有用。”林飞说道。 “有用就好,本来是给你铸造本命剑的,结果后来发生了事。”桑玦还怕送晚了。 林飞听她如此说,手中一引便祭出了自己的本命剑,竟然是一柄闪烁着暗沉黑光的古剑形制的长剑,一看便知道品级不低。 桑玦感叹着,伸手轻轻触摸,发觉有一股凝滞之意,猜测这应该是一种特殊的材料。 一旁逗精灵的桦阳道君见状,惊疑了一声:“竟然是九天极品陨石铸就?这种矿石铸造的兵器会带有特殊的性质,令敌人防不胜防。” 林飞道:“这是我结丹前后,家族那边送来的材料,说是偶然在拍卖会上得来的。桑玦,你本命法器怎样了?” “还好。”桑玦这几年加了些东西进去祭炼,但离最后成型还是差主材料。 “那你比赛后这三十年可得抓紧了,不然去周天大陆那边……” 林飞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小道上走出来了一位故人,那人面带讥讽,嘲笑道:“周天大陆的比赛可是只要元婴真君以上的修士,就桑玦那样的,本命法器都还没炼好,三十年能结婴?” 桑玦看见李金枝,颇有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她反驳:“谁说周天仙宗主持的比赛只要元婴真君以上修士了?分明是大乘以下的所有修士都可以参加。” “那你有本事别结婴就去参加啊,呵呵。”李金枝冷笑,掠过他们身边挤了挤,“好狗不挡道,让开。” 桑玦突然叫住了她:“李金枝,你姑姑还在吧?” 李金枝转过头,怒目而视:“你咒谁呢,我姑姑好着呢,你别得意。” 桑玦不懂她为什么如此激动,其实她的意思是她姑姑是否在宗内…… “那就请你告诉她,待我成婴之日就会亲自挑战她,当年她对我做的事,我铭记于心。” 说实话,因为赫连万城的事,桑玦本来已经淡忘了那件事,但此时见李家人突然就想起来了。 那对自己万箭穿心的李清梦固然要报复,而最后真正的罪魁祸首,她知道一定是李嫣然。 可惜现在打不过,只好先放狠话约战了。 李金枝闻言大笑了几声:“桑玦,我们李家已经被你害成这番模样,未殊道君也被你抢走了,你却还记仇,想要落井下石,够狠,我佩服。” 桑玦大感冤枉:“你们明明是恶有恶报,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怪你也该去找赫连万城。还有,未殊道君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人,他只属于他自己,跟我无关,谢谢。”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假白莲,我算是看透了你们的嘴脸。”李金枝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你的话我必定带到,到时候可别逃了。” “我不会跑,到时我与她一战,生死勿论。”桑玦也放了狠话,反正都是仇人了,也不怕得罪。 “好一个生死勿论,你可别后悔。”李金枝沉下脸,“你若想活命就永远别成元婴。” “那就由不得你了。”若不是比赛在即,她恨不得跟李金枝现在就打一场。 恰好,李金枝也是这般想,她转身离去的时候说:“希望我们比赛的时候能够遇见,到时我帮姑姑先废了你,也算救你一条狗命,造七级浮屠了。” “那真是感谢了,我到时定然不会失手,然后不小心把你给杀了。”桑玦从来都不怕她,感觉对方就是那种自己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垫背。 “哼!”李金枝经历家族巨变,倒也成熟了许多,只是对仇人冷言几句便离开了。 桑玦看着她背影有些皱眉,似乎这个对手有些棘手呢。 桦阳道君在一旁听后辈吵架,观察了李金枝一会儿后对桑玦道:“切忌不可对她掉以轻心,我觉得她会让你栽个大跟头。” 林飞也道:“李金枝天赋绝佳,这些年认真修行,她的战力不可忽视。” “她好像是金罡之体?”桑玦问。 “对。”林飞肯定回答。 “难怪。”桑玦摸了摸下巴,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像自己遇到金就会倒霉。 她思索着那星观最开始出现好像也喜欢金色,比如金线金瞳之类,那时她就很倒霉,后来星观换了一身黑袍,她气运倒是好了些。 或许是真倒霉,他们竟然没有遇到云关月,其他人看了看桑玦手上的伤,表示对未殊道君的剑道所伤无可奈何。 桑玦没办法,只好等等了,反正也没大的妨碍,只是不能让人近身而已。 明天就要比赛,桑玦按捺下心中所有繁杂思绪,对着天空的清辉静静打坐修炼。 月色如练,间或有各式法器人影掠过。 桑玦腰间许久没反应的金珠突然亮了起来。 桑玦立刻隔绝出阵法与之悄悄对话:“喂,什么事?” 那边星观此时正穿着一身淌血的玄袍,坐在宽敞的王座上端着酒壶,懒洋洋道:“许久不见,跟你说说话。” “没事儿我掐了。”桑玦还想修行呢。 “诶,别,我前几年经常在闭关,最近才听说你娘和你师父要结成道侣了,恭喜啊。” “关你什么事儿?” “你娘跟我娘相识一场,我怎么也该去捧个场,你给我发个请柬呗。” “你不怕死就来剑宗,随便你。” “口头邀请也行,你别忘了,到时我有东西给你。” “嗯,好了,我明天要比赛,再见。” “祝你…”星观感受着被可以阻断的讯息,有些惆怅,他觉得魔修生活打打杀杀,反倒不如道修勾心斗角好玩儿,果然该出去走走了。 第270章 锐利金罡之气 这天彩云飘飘,红日高照,东方大陆五十年一次的年轻一辈修士大比终于正式开始。 通过昨天的第一轮淘汰,那些胡乱充数投机取巧的人都未能通过,剩下来的都是真正的年轻天才一辈。 桑玦没曾想头一天就遇上了李金枝,虽然不是第一战。 她完全把这归结到了昨晚星观那个倒霉催的给她传音的缘故,让他来参加师父和娘的盟誓大典,看她不教训他。 李金枝看着她,咧嘴笑了笑,双手一动,大喝一声,浑身就披上了一层坚硬的暗金色盔甲。 她抬举双手,一对金刚环碰触的声音粗狂中带着些许清脆,她朝着桑玦勾了勾手指:“来!” 桑玦回想起初见时对方手上的武器还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玉环,此时……果然不好对付。 桑玦放开手中双剑,直接祭出了本命法器如意扇,她要速战速决,拖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 “火克金,可惜我不是凡金。”李金枝微微一动,身上的盔甲片层层翕动,有重重光圈不断扩散收缩,整个人的其实越来越强劲。 桑玦深呼吸一口气,按捺住将碧虚放出的欲望,轻笑一声:“巧了,我也不是凡火。” 两人站在比试台上对视,虽然还没有出手,但围观众人却已经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有私怨的两位在比试中狭路相逢,谁才是真正的勇者? 一声清鸣,李金枝高抛金环,猛地一拉,手中竟然出现了一截金灿灿的树枝模样的武器。 那武器金罡之气浓烈,明明是树枝的模样,却有破天锐利之势,仿若一柄垂天之剑。 桑玦看得不禁头皮发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桑玦,当你不费吹灰之力,肆意摧毁他人心愿的时候,你可曾想到那人为了愿望吃了多少苦?”李金枝说着有些激动,“今天我就让你明白,人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你就能踩着别人风光天下!” 她说完就猛地冲了过来,桑玦虽然觉得她说的是废话,但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面对强势攻击,桑玦并没有后退,反倒双脚蹬地,纵身飞跃在了李金枝身旁,以硬相博,互相试探一番在相继离去。 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两个娇滴滴的女修身体素质都堪比武修啊,这是怎么回事? 剑宗的人注意力却在李金枝手中的金枝上,不提其锐利之势,那上面竟然隐隐有剑气纵横,金灵根是练剑的好苗子,更不用说变异金罡之体,可惜了。 所以人们后天的机缘比先天天赋带给人的影响还要大。 “感觉近些年的剑宗和天玄仙宗好奇怪啊,怎么好苗子都反了?”有人不禁感叹,真不知是什么缘故,又将带来什么影响。 一个浑身穿着七星连珠道袍的白须白眉老人轻轻搭了一下拂尘,望天长叹:“以我星宿派之算来看,或许拨乱反正就在这个时代了,只可惜乱世之象隐现,天星坠落,倒是令人唏嘘。” 比试台上,桑玦突然感到手臂有些微微发麻,她这才意识道敌人手中的武器中竟然带有凌烈金罡剑气。 而她刚刚遭受未殊道君虐待的身体最是受不得剑气,自然而然更加敏感。 因为敏感她精神紧绷,身体困苦,但也因为敏感,她只要抛弃执念便能认真探测对方的一举一动。 李金枝浑身固若金汤,仿若凡间的金钟罩一般,上有一对金环有困顿打压之意,下有一支金枝化数道利剑横行。 稳如钟,势如虹。 时间拖延下去对桑玦并没有好处,她与李金枝相交数次,对方是一个遇弱者强的人。如果她没有第一时间将其压制而下,那么对方的力量会因为心理的强盛而瞬间翻倍增长。 李金枝见桑玦的模样,笑了:“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会用剑吗,来呀,跟我打呀,哈哈。” “你不配我用剑对付。”桑玦就是要故意打压她,让她暴躁。 可惜对方这些年能在家族巨变中挺过来也不是吃素的,李金枝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若是以往早就跳起来开打了。 “我看是你不配拿剑!”李金枝大喝一声,又发出了攻势。 桑玦也不甘示弱,冷哼一声,如意扇一开,万千扇刃化作万千细密的长龙如龙卷风朝着对方咆哮而去。 每一根扇骨都是一条长龙,但这无数根又组合化成了一条巨龙,黑沉沉的颜色中夹杂着点点星光,在空中翻腾旋转,绞杀着敌人的攻击。 凡是看着的修士都不禁头皮发麻,仿佛那不是一样法器,而是九天之上,深渊之下放出一头恶兽。 依然与好友在一起的李烟罗看到这一幕不由愕然:“上官,这就是桑玦抢去的你家族至宝?可真厉害,她恐怕赔不起吧。” 上官浩然面无表情摇摇头:“这是她自己改造祭炼之功,她抢去的我家族那件法器不过根有提升功力治愈他人的奇特银针罢了。” 李烟罗喝了一口酒,好奇看着那边:“那倒是奇怪了。” “你不担心你侄女?”上官浩然斜睨了好友一眼。 李烟罗耸肩:“金枝那孩子本不该如此,她败了才好呢,我不担心。” 两人说着,却发现台上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眼看那巨龙绞杀了李金枝身上的厚重盔甲,正要制服的时候,却见李金枝却大笑一声,折断了手中金枝。 按照所有修士的想法,没有人会刻意损害自己的本命法器…… 桑玦从告别精分以来当了太久的正常人,完全没想到世界上还有来自残害人的…… 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那被折断的金枝尖利异常,带着呼啸苍穹的锐利金罡之气破空而来,本是朝着桑玦眼睛而去,桑玦头一歪,竟然从脖子边缘偏过打在了肩膀上,一下崩裂开来。 她似乎能听到那锐利金罡之气在肉内暴虐炸开的声音。旧伤添新伤,桑玦瞬时痛得想骂人。 桑玦瞬间暴躁了,顾不得其他,快速来到李金枝面前,一脚就把她踢了下去。 李金枝损了本命法器,却是高兴大笑:“我看你还能继续比试?祝你永远都成不元婴,我这是保你命呢,哈哈!” 如果是常人,她这一手定然是几乎毁了他人肉体,但她不知道桑玦有无量色身小神通,痛虽然是增倍,但却能将伤势控制在局部不扩散。 桑玦当真要感谢她这自残一招,让她轻松赢了比赛。 第271章 遇强敌 但要说这伤对桑玦没任何影响是假的,多少让她在后来的对战中增加了难度。 她从比试台下来后第一时间被剑宗接过去疗伤,经由剑宗长老快速拔出体内肆虐的金罡剑气,最后判断出她右手暂时不要剧烈运动,不然会留下后遗症。 桦阳道君此时恨得不行,看到桑玦身上的旧伤总算不胡乱猜测她和未殊道君有私情,反倒觉得对方不懂分寸,出手太重了。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那天玄仙宗弟子是疯了吧,居然这么做?”花千阙并不清楚两人恩怨。 “她与我素有嫌隙,恨我是应该的。”桑玦将衣服裹好,此时却对李金枝有些理解,甚至觉得对方比以前的自己要坚强。 她们或许其实是一类人,只是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身边的人也不同罢了。 “就算有嫌隙,也不能这般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做法吧?”花千阙听旁人说了说两人之间的恩怨,还是不理解,最后只好撇撇嘴,大概这就是法修和剑修的不同吧。 法修,果然是一群麻烦的生物,偏爱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桑玦没有多说什么,她望着窗外浮云流动,只是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赢下去,绝对不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不说别的,单那第一名的奖励就让她很心动。 一条二品上等灵脉,比得上好些中世界大宗门的底蕴了,她若得了,不论是拿来修炼亦或是交换宝物都不错。 她师父和娘大典在即,她肯定不能给他们丢脸,拿的奖越大越好。 另外,她还欠同门家族东西,一直不还压在心里总是不舒坦,手有资源才有底气。 旁人担心她的伤势,她却毫不在意,甚至在心里升起了一股血煞狠厉之气。 谁能想到平日性子平和的她私底下却是这般要强,别人不愿意,她偏要。 或许这就是她当初会精分出一个黑暗自己的原因,哪怕被炼魂重新塑造却也改不了这种偏执。 隐隐的,在远隔重洋的大陆上,重重深宫之中。 一名戴着面具的高挑黑衣青年接过身旁侍者送上的白色手绢,轻轻擦拭干净手上的血迹,白皙得不似常人的皮肤显露出来,肩膀一旁飞舞的巨大骷髅闪烁着点点诡异荧光。 透过面具的缝隙,在他人无法看到的角度,轻轻勾了勾嘴角,几十年后,他们就要见面了呢,真期待啊! 天玄仙宗内。 众人对桑玦这匹黑马纷纷侧目,虽然她以前也有名,但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 一个女修,手段狠辣,对战不拘泥于形式,随时变幻万千,进可攻击,退可自保,甚至还会自动回复真元…… 这哪里是个修士,分明是个行走的人间杀器!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这个人竟然不怕受伤,每受一次伤就越战越勇,和着她身后的熊熊烈火,对视的刹那仿佛能看到血光漫天,令人惊惧不已。 本来只打算随便看看的一些宗们大佬不由有些犹疑:“听说这位清景真人当初修行出过岔子,又跟那赫连魔头混过,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啊呸,我徒孙修行的问题早好了。”桦阳道君听不得有人说自家小辈的坏话,撸起袖子就准备干,“你看她手中的火灵没,以前的恶事都是那家伙干得,跟我徒孙可没关系。” 大家议论纷纷,索性桑玦在天玄仙宗和剑宗也不是没出过手,她此时对战虽然比平时狠厉一些,手段倒是不出格,大家并没觉得有问题。 “我看她是被那李金枝给气糊涂了。”仙宗的一对双胞胎弟子白玉和白晶调侃着,他们在那次之后就拜入了乔意门下,但他们说什么也不愿意称呼桑玦为师叔师姑。 “不,我觉得是因为她师父要举行道侣大典,她夺个好名次拿回去当贺礼呢。”换了剑宗统一法袍,一身红色劲装的花千阙说完举着剑飞身上了比试台。 这一次是她和桑玦对战,虽然她知道在暴走的桑玦手下多半会输,但是手痒痒,总得打一场才过瘾。 “那林飞没跟你对上,所以特意嘱咐我好好跟你打一场,桑玦,你可别怂。”花千阙潇洒摇了摇头上高扎的马尾,身形挺拔若一株灿烂的玉簪花。 桑玦面色沉静,轻轻一抚耳前秀发,祭出双剑微微躬身:“花师姐,请!” 花千阙这样一听就知道不好,立即出剑,脚下一双红色弯月刀急速旋转,风声萧萧,急速逼近。 桑玦早知道她的手段,双剑一放开便与对方弯刀相碰,手中如意扇迅速出击,不留丝毫情面。 “好狠的女人!”花千阙浑身都着了火,扑腾几下就跳下了比试台,她可不愿跟先前一个那般被烧掉一层皮。 奇怪的火焰,普通术法根本无法使之熄灭。 “啧啧啧,当真心狠,连同门都不留情。”李烟罗抱着手感叹着,然后拐了拐身旁好友,“我终于信你当初说她狠毒的话了。” 上官浩然有些无语:“你应该从她与赫连万城做戏推翻了千年论断的时候就该知道她的本性。你家里现在还好吧?” 李烟罗听他提起这个问题,撇撇嘴:“就那样吧,我那侄女儿你也看到了,总有人执迷不悟,把他人的退让和仁慈不当回事。我们这族的女人仿佛被诅咒了一般,实在是……” 他说着,突然眼前一亮:“不提了,你快看,仙宗的金丹第一人上去了。” 桑玦此时已经到了半决赛,四人之中两两对战决出前三。 剑宗金丹第一人乃是紫霄宫的雷剑天罚君,此时正与其他宗门杀出的一个修行阵符之法的修士对战。 此处比赛虽然最强不过金丹后期大圆满,但看点颇多,竟然从中杀出了两匹黑马,令各宗门上层也不由多放点儿心思。 而与桑玦对战的,正是天玄仙宗的金丹第一人,一名行事低调的天丹院修士,金丹后期大圆满,积累深厚,底牌众多,令人不敢小觑。 身着青衣的修士踏上台来,只见他面容和蔼可亲,衣袍上丹鼎之象若隐若现。他不仅是一名金丹后期大圆满修士,还是一名能炼制出完美级七品(元婴期)灵丹的炼丹宗师。 世人皆知修行六艺,丹、符、阵、器、星算、食,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传奇功法也非人人能遇能修,所以这些修士的战斗力并不高。 但是…… 一旦超出常人,哪怕是出众的法修和剑修也往往会在他们手中折戟,是真正的强手。 第272章 助他人成婴 “清景师妹,在下孙百里,有礼了。” 青衣丹修风姿绰约,面含微笑,令人如沐春风。 桑玦虽然从未见过他,但以前在天玄仙宗混的时候也曾经听过他的大名,因为他炼制的丹药统统都是完美级,毫无瑕疵与丹毒,每练出一炉令各大势力趋之若鹜。 “孙师兄有礼,清景以前还有幸得过师兄炼制的丹药,倒是有缘了。”桑玦当真没想到会之对战。 孙百里也是同样的心思,两人不再多说什么,摆好阵势开始打斗。 他们跟旁边比试台上两人一相遇便雷电狂击与阵符爆炸声形成了鲜明对比,显得意外和谐。 只见孙百里大喝一声,一尊九孔丹鼎横亘在手上,碧绿枝叶残绕的鼎身生机盎然,竟然仿佛是活的一般。 “此乃药王鼎,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说到底也不过是掠夺生机之能,那位女修恐怕要糟。”有修士揣测着。 “我看那女修似乎剑术也有生机之妙,不见得会多惨吧?” “切,小娃之言,那生机一旦起了争夺之势,稍弱者若不尽快斩断,生命力流失后,年华尽老,补都补不起来。” “啊,当真恐怖如斯。”一些人想象到那个画面,吓得不禁捂嘴。 众人议论纷纷,此时台上,孙百里却未以丹鼎攻击,而是屈指在鼎盖上轻轻敲打几声,召唤出了数颗形容狰狞的丹药。 那丹药不似寻常药丸那般圆润可爱,反倒千奇百怪扭曲万千,仿若粗手粗脚的人随手捏出的汤圆般。 这种想圆又圆不了的尴尬还不算什么,最恐怕的是这些丹药上竟然长了各种口器,尖长利齿咀嚼……应有尽有,浑身绿油油,随着它们的蠕动,最后竟然长出了层层长毛…… 越来越多,越来越膨胀。 桑玦看得是目瞪口呆,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攻击方式,难道让她去一一戳破吗? 然而,戳破之后更是糟糕,这些丹药竟然连绵不绝一分为几,吸收着四周的灵气自行壮大起来,还有一股股黄绿色恶臭气体随之排出…… 桑玦立刻隔绝周身,但显然已经晚了,从那丹药出场的瞬间,她就已经中了孙百里暗中对其施放的毒咒,恶心欲吐。 她那无量色身小神通对物理伤害有奇效,些微小毒小咒也没关系,但对夹杂了类似独特剑气和奇异毒咒的复原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偏偏她身上又还有伤,让那毒气更加嚣张。 桑玦连忙动用心内的上火去灼烧那毒咒,然而对方的毒咒似乎连绵不绝,到底是在比试台上,这么一来,她岂不是输定了? 孙百里脸上依然笑眯眯:“师妹,自古医毒不分家,你还是将最厉害的一手使出来吧,咱们都是文雅人,一招定胜负。” 他说着不由瞥向旁边的比试台,那边电闪雷鸣,杀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特意赶来看最后比赛的各位修士先是被那边天罚者和得远古符阵真传的修士闪花了眼,然后转头欲看这边,却在那长毛绿丹药出来之际恶心到了,再转头看那边依然炫目,再转头…… 桑玦连连咳嗽几声,深觉得自己大风大浪都过了,却不提防在阴沟里翻了船。 这位孙百里师兄虽修丹医之道,却跟云关月姐弟性子完全不同,她确定这人清雅的外表下是黑的。 以她曾经变态过的经历发誓,他那生机勃勃的药鼎里还不知承载了多少血肉白骨。 想到自己还吃过他炼制的丹药,感觉更加恶心了,浑身乏力,难受极了。 她能感受到那奇特的毒咒似乎产生了变异,混合着她的天火形成了别样的毒性,她浑身上下隐隐作痛,不禁想起了小时候被火毒侵袭的痛苦。 “师妹,木助火势,你可不要硬撑哦,不然损伤了灵魂的话,师兄也赔不起的呀。”孙百里依然笑眯眯。 桑玦算是认栽了,但怎么也要搏一搏,手持如意扇挥舞几番,道:“师兄,你可要注意了。” 当年,桑玦那一手凤凰三点头令人惊叹,如今的力量更是成倍增加,其凤凰长鸣震动人心,烈火烧红了半片天空,与另外一边的紫色雷光,仿佛两个地狱。 其他被桑玦打败的弟子此时也不得不甘心失败,他们根本低挡不住这般攻击。 观战的大佬们也不由侧目,不少人心里竟然也有几分害怕。 “这到底是何种异火,我为何感到心惊胆战,似乎沾惹即灭?”有修士捂着胸口惴惴不安。 桦阳道君高兴得很,哈哈大笑,拍着那形貌羸弱的元婴真君道:“我家阿玦的天火,我都不敢随便碰呢,那小子激她用此杀招,恐怕要被烤成焦炭了。” 那元婴真君被桦阳道君拍的身子瞬间矮了半截,原来这竟然是还未完全修复过来的辰明真君。他凑近桦阳道君本来是想趁机打探一下他途顺和他孽徒的事,结果…… 雁翎剑君见状挥袖将其解救出来,对着桦阳道君泼冷水,道:“未必,我们还是赶紧准备解毒丹药吧。” “哼!”桦阳道君不忿,恰如此时的桑玦一般。 桑玦并未召唤碧虚出场,因此只用了天火百分之五十的本源之力,却没想刚刚发出,她就后悔了,早知道用全力的。 反正这丹修生命力强得很,估计死不了,后悔啊! 原来那孙百里见那气势汹汹的凤凰三点头,不仅不害怕,反倒高兴对桑玦作揖:“多谢师妹借我天火之力结成元婴!” 然后他轰然放出全身气势,手中丹鼎扔进凤凰三点头的烈火中祭炼,噼里啪啦被啄出几个大洞也不在乎,然后竟然伸手接引旁边比试台上的雷电之力和阵符防御攻击只能抵抗天上雷劫…… 桑玦见此是又气又笑,比旁边突然被停战的那两位懵比样稍微好点儿。 只是,她突然捂着胸口接连咳嗽,她能感到毒咒竟然此时已经趁着自己引动体内天火之力侵入了心肺…… 眼看弟子成婴之势席卷了几乎整个比赛场地,各位长老连忙重新布置,特别是将中毒的桑玦小心移了下来。 比赛以来一直未发话的未殊道君终于发言:“天丹院院长已经将此毒咒解法告知本君,此毒畏寒,将她交由本君吧。” 剑宗一行人刚才略略探测的确没找到医治的方法,只好将桑玦转了过去。 桦阳道君深怕未殊道君趁机搞事,连忙跟了上去。 而其他人,则都沉浸在孙百里的结婴大阵仗中感受天道之威,心里也对其缜密的心思和大胆的举措表示深深的崇拜。 虽然他因为成婴移除了比赛名额,但他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当然,其他三个也是非常厉害的,前三甲当之无愧。 第273章 紫府世界一游 因为怕毒素扩散到全身,桑玦被接下比试台的时候就被天丹院院主早早冰峰了身体,她想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未殊道君带走。 等没外人了,她才暗暗传音:“未殊道君,你们宗门弟子好厉害啊!” “别动用真元,不然真让那毒侵入识海灵魂,有你好受的。”未殊道君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酸意,于是道,“让你白得一第三,差不多了。” “哼哼!”桑玦还是不忿,不由理解起了好些修仙话本里被主角踩着上位的反派的愤怒,要是她,她也要报复回去,哪怕最后送了命。 “嘶……” 突然,桑玦感到眉心发烫,不由挣扎了起来。 一旁的桦阳道君吓了一跳:“未殊,不会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吧?” 未殊道君伸手探了探桑玦额头,眉目微锁,一点冰光从手下蔓延,瞬间穿透桑玦,将人整个冰封了起来。 “她固执太过,思虑太重,毒咒入侵识海了,必须赶快治疗。”一旁搭手的云关月见状道。 未殊道君挥手:“你们都不要跟来,我自有办法。” 说着,就拽着人飞入了时雪宫下的洞府中。 桦阳道君不由深深皱眉,这未殊搞什么鬼? 云关月知道自己师父脾气,她于是劝道:“桦阳道君,师父想必是用己身之道治疗师妹,涉及隐秘神通数术不便与人看。我们还是去观孙百里的成婴之象吧,颇有几分神奇之处。” 桦阳道君越想越不对劲儿,问道:“明月啊,我问你,你觉得你师父和……” 云关月脸色立刻沉下来:“道君且莫妄言,师父待桑玦虽好,但绝对没有任何男女私情,我们都可以作证。” “那就好。”桦阳道君稍微安心,“你别担心,我就是怕未殊渡劫的时候突然想岔了酿成大错。” 云关月也不是小孩子,自然懂长辈之心,劝慰道:“道君放宽心,师父可是命定道君,渡劫无碍。况且师父一向正直,品性高洁,绝对不会做出违背他人意愿之事。我看桑玦师妹眼神清朗,对师父也最多有些崇敬好感,不会有私情的。” “阿玦自然没问题。”桦阳道君四处看了看,还是跟着云关月走了,这冰魄峰太冷了。 桑玦从未想过她比赛会因此而败,好不甘心。 但她浑身疼痛,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火毒侵袭之苦,深思迷迷糊糊间就想要逃。 然后,一个激灵,她蓦然清醒。 噗通掉在了冰冷刺骨,寒凉入魂的一潭池子中。 桑玦手忙脚乱扑腾着游到池边,轻轻呼一口气,往四周一看,瞬间呆住了。 难道她是到了极北的苦寒之地吗? 四周白茫茫一片,天空晶莹剔透,除了冰寒之气,不见一丝生机,更不用说人烟了。 她却并没有出水潭,一是因为外面荒凉一片之外,二是因为她发现待在这里很似乎很舒服。 瞬间,她脑袋清明,原来这是疗伤之地。 虽然很冷,但桑玦还是颤抖着摆出一个五心朝天的姿势打坐,争取利用这里的严寒之力将体内的毒咒逼出来。 世界之物当真是一物降一物,那毒咒遇火愈盛,遇寒却瞬间凝固成肉眼看不见的细长绿丝。 桑玦见状,立刻将因为毒咒亢奋的火灵安抚住,忍痛将全身真元化为冰灵气,与环境里应外合共同打击消灭那些毒咒。 当她看见那些绿丝被消融成点点烟尘从头顶排出的时候,心中不由大为恼火,那时在比试台上自己纯粹是被气得脑袋短了路吧。 白茫茫世界中,一阵暴风雪突然而起,一个人影陡然凝现,正是未殊道君。 他轻轻一动就到了寒池边,冷眉道:“你可知错?” 桑玦运气完毕,待最后一丝毒咒消灭,睁开眼睛,懊恼道:“没有按照您最后的教导如意行事,我知错了。” 她说着站起身,环顾四周,好奇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以前从未在冰魄峰上见过,难道是一个小秘境?” 未殊道君白色长袖轻轻一挥,飘荡在水池中的淡淡迷雾散去,神秘道:“你猜?” 桑玦哪里猜得到,只得四处观望,最后才低头观察所处的寒池,只见那池中央竟然飘浮着一朵七彩冰莲,仔细望去,那冰莲中竟然盛放着极阴之水…… 这两物她当然认识,只是在这方冰雪世界中显得太微不足道,所以才下意识忽略了。 “我知道了,这里是师伯的随身洞府。”桑玦觉得这就是那些大能修士所谓的自带后花园,无论是修仙旅行还是探险都十分方便。 未殊道君摇摇头,伸手指天:“你再看。” 桑玦抬头,猝不及防就是一身冷汗,不知是这个地方太过诡异的缘故,那明明密布在天的丛丛利剑竟然似乎就在眼前,仿佛下一刻就要万剑飞来,穿透她的身体。 果然,未殊道君是想杀了她吧,还找这么一个无人察觉的隐秘之地,当真恐怖。 未殊道君镇静看着她害怕的模样,心里有些迷茫,但随即道:“修士元婴开辟紫府,化神期间分神之后便能塑造属于自己的紫府世界。” 桑玦闻言立刻将害怕抛到脑后,惊讶道:“这里竟然是你的紫府世界?” 她一时惊讶万分,忘记了辈分之别,几步飞出寒池就四处打量起来。 一个修士的紫府世界,正是成仙之本。 如果元婴金丹修士比斗还靠些技巧术法取胜的话,那么到了化神期间,除开一些真正的神通外,不出紫府世界对战就都是小打小闹,当不得真。 桑玦曾经只偶尔在剑宗内看到那些大佬出剑之时祭出过隐约两个世界进行对战,再之后的打斗却是看不见了。 此时,她是好奇得不得了,不停揣摩倘若自己面对这样一个世界的碾压要如何才能活下去,最后结论是连冰渣都不剩。 只是…… “师伯,您这般厉害,紫府世界不该如此荒凉吧。”桑玦觉得厉害是厉害,但总是差了些凌厉和霸气。 未殊道君拽着她不让她四处乱走了,道:“此处不过是我紫府世界冰川一角,若不是你毒咒凶猛,我怎会随便让人进出自己的紫府世界。” “你身体既好,就赶快随我出去,记住以后千万不可对他人讲起这件事,懂吗?” 未殊道君语气严厉,桑玦大概也明白这是修士重大隐秘,于是郑重点头,表示死也不会说出去。 两人出现在洞府中,桑玦突然道:“那若是我以后也有紫府世界了,能请师伯帮忙看看吗?” 未殊道君冷冷看了她一眼:“像你这般懒散修行,待你化神,本君恐怕早就飞升了。” “……” 桑玦无言以对,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以后一定要勤加修炼才是,其他一切都是渣渣! 第274章 仙宗古墓传承 桑玦不禁遥想起以往时刻争飞之心,那时候的自己虽然心思稚嫩,但一往无前,不畏艰险,当真有猛虎之心。 如果飞升都不算事的话,元婴化神不过是必经之路,她实在无需畏首畏尾,举步不前。 蓦然,四周灵气动荡,因为这些天来的打斗和无尽补充,桑玦伸出手,她竟然一下就成了金丹后期小成境界,只需不断凝练或者领悟出自己所修之道雏形就能大圆满。 这当真是因祸得福了。 未殊道君却并不觉得好奇,仿佛理所应当道:“你助药神后辈结婴沟通天道,又在我紫府世界趁着解毒之机吸收了诸多灵力,功力增加并不稀奇。” “我不是故意要吸收紫府世界能量的,应该没关系吧。”桑玦觉得那对未殊道君这种大能来讲,九牛一毛都嫌多。 “女子之见!我的意思是,你不过是迈出了一小步,等你见到那雷剑天罚君旷淼和阵符大家第二天通就会发现要称呼人家真君了。” “不会吧……”桑玦话还没说完就想起比试中晋级似乎并不少见,尤其是那位天罚君和第二天通,似乎都是金丹大圆满…… 桑玦想了想,不知要哭还是笑,她刚刚搭上金丹修士名人的末班车,那些人就都把她甩开了。 她若要想正经去参加周天大陆举行的天玄大世界大比,只有三十年时间了。 以前未修行前觉得修士百年千年实在太多,甚至还幻想仙人会非常无聊到各种思凡,然而,修行之后才发现,搞不好闭个关就是几十上百年,当真不够用。 未殊道君也不说什么,拍拍她的肩膀:“还记得我曾经带你去的太玄仙宗古墓吗?这次你会跟一些弟子再次进去,千万不可浪费掉此次机缘。” 桑玦当然记得,那时候他正接任太玄仙宗掌门之位,他们之间因为乌龙误会照成的隔阂也是从那会儿才全部消融。 “可是,师伯,您觉得我会得到那位前辈的传承呢?”桑玦想起上次进去的过程,似乎并没有十分触动。 “传承不过锦上添花,你们进入其中最重要的是得到古墓空间无数年孕育凝结的游离能量,对你们以后修行会有帮助。” “哦,懂了。”桑玦想大概就是类似加速修炼场的洞天福地一般,只是这太玄古墓中遍布前辈衣冢,定有不可向他人描述的神秘之处。 不久之后,桑玦与一些弟子在两宗大佬的注视下重新拜见天玄仙宗开宗之主后相继被秘密带入了神秘古墓之中。 他们大多数是这次参赛的弟子,其中更有多出了数名元婴真君,以刚刚结婴便得天道称号的两位最为瞩目。 一是早已经名扬剑宗的得天道罚恶之令的雷剑天罚君旷渺真君; 二是外表优雅的孙百里,他的称号是白骨真君,即可生死人肉白骨又可让人变成累累白骨的,集仁慈和邪恶为一体,医毒双绝的这么一位修士。 旷淼与桑玦并不熟悉,见面只是微微颔首示意。 孙百里与桑玦热情打招呼,边抱怨着自己的丹药被同门们退了货,边给桑玦推销手中的丹药,表示只要她买,可以打五折。 桑玦从未想过还有这种好事,连忙数了数灵石买了些常用的,然后还友情得到了一盒绿油油的某种奇怪丹药。 “师妹,你别怕,我这长毛丹会根据对手的状况改变毒性,令人防不胜防。”孙百里悄悄道。 桑玦闻言立刻将这些东西收了起来,引得正走过来的花千阙惊讶万分:“桑玦,他的东西你也敢要?” “为何不敢,我自己又不吃,况且的确是好东西,别看现在有人退货,以后恐怕有价无市。”桑玦终于见到个熟人,倒是高兴了些。 不是所有优秀弟子都能知晓太玄仙宗之事,比如林飞这种有待考察的弟子,比如李金枝这种世家子弟。 他们还需要进一步考察,有的甚至到了元婴化神都还不一定知晓。唯有同一批次者方知底细。 此次带领这批弟子进入仙宗古墓的是乔意和上官浩然。 乔意着天玄宗执法阁服饰,上官浩然则是紫霄宫紫色重袍。 “我为月。” “我为日。” “乾坤阴阳,日月天地,天玄仙宗历经万世长享盛世!你们先前已经得知天玄与剑宗仍是一脉,那么我们也无需多说,接下来你们要去的正是我们仙宗传承之地,为时一月,希望你们不要浪费光阴。” 乔意和上官浩然说完,手中各执一样信物,以日月图腾为信打开了隐藏在虚空之中的门户。 桑玦因为本就知道,此时并没有其他弟子那般激动,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感觉跟邪教似得。 乔意和上官浩然若有察觉看了桑玦一眼,好奇的,凉凉的,让桑玦瞬间不敢放肆。 苍茫的风呜呜叫着,这批弟子终于进入了仙宗古墓之中。 众弟子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一排排高大闪亮的仙人雕像,不由惊叹,原来这就是传承之地,可能得到仙人传承和指点的神奇地方。 若是其他宗门或者中小世界想要进入这种地方不知要耗费多少血泪,他们却是从踏入自己宗门的那天开始就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一股自豪油然而生,仿佛傲然欲飞升九天。 “凝聚心神,飞升之仙哪怕在盛世也万不存一,切莫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身份尊贵,天资纵横便能顺利飞升。”上官浩然指着另一边看不到尽头的苍凉古墓,“数不尽的大能黯然陨落,有的连传承都来不及,你们该看的是那边!” 众弟子这是转过头,从光明的一面看向黯淡的一方,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从极盛的光芒万丈到陌陌苍凉,不过转瞬。 他们似乎看到了万古荣光和荣光下的层层尸骸。 赳赳远古之风,煌煌太古之威,巍巍上古之荣,灿灿中古之华,铮铮混元黑暗之音,这些混合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宏大而悲凉的赞歌。 “我们是太玄仙宗的弟子!” 众人豪情万丈,不用带队者吩咐便循着心中悸动的方向冲向远方。 桑玦却停住了,她不由先拜了拜离她最近的一尊雕像,正是面容和蔼可亲的辰翔仙人之像。 她不由在心里默默道:“虽然我未曾见过您,但我知道您一定是个很好的人,也会是个好父亲。庆幸您和娘并没有发生如戏本一般的爱恨奇缘,我再次向您请求祝福,祝福他们喜结良缘。” 桑玦默默拜了拜,然后才起身离开,她也要循着自己心中指引的方向去寻找太玄仙宗前辈的传承了。 第275章 顶天前辈的传承 桑玦意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朝着重重古墓暗影那边走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竟然停在了光明飞升面的一个群像前…… 正是将太玄仙宗带领到了顶点,却又间接造成仙宗一分而二局面的那位前辈,其真名已经无人知晓,后人皆称之为顶天尊者。 所谓三宫六院是世人对剑宗和仙宗的戏称,然而那三宫和六院的格局也正是出自前辈之手,在很久以前,太玄仙宗并没有三宫六院之分,跟其他宗门没什么区别。 颇为巧合的是,这位前辈飞升之时也带着他自己的三宫六院一起飞升了……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桑玦完全不理解,她和这位前辈并没有共同点才对。 那群像中心的一个面貌清秀略显普通的男子脸上隐隐闪烁着一团光,正是被激活的神念。 桑玦看了不由大惊,连忙对之行礼:“清景无意打扰前辈,还请见谅。” 那神念轻笑一声:“你无意打扰本尊,本尊却是要去找你呢。拥有仙鼎之资的小姑娘啊,终于又出现了呢。” 桑玦平生最害怕的就是自己那仙鼎之资,仿若一个毒瘤般碰不得,最好连她自己都忘却这件事实。 如今被人提起,她又惊又怕。 “怕什么?”神念化作一团光围着桑玦转了转,最后停在桑玦面前,颇为不解,“你看本尊当年也是仙鼎之资,活得多么惬意啊!” “什么?”桑玦先是惊讶,随后了然,难怪他能和他的那些后宫一起飞升,原来如此,但是…… 她心里不仅没感到安慰,反倒更惊恐了些。 “诶,你怎么更害怕了?”神念又转了转,突然提议道,“跟本尊一样开后宫吧,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免得遭人惦记。” 桑玦低头拜了拜他:“前辈莫要开玩笑,您当年凭借的是自己的本事称霸天下,一拳可破天,一脚可灭地,诛杀邪魔无数,引后人崇敬。如果不是您提及,后人根本不知晓您的仙鼎资质,因为流传下来的是您的登天实力!” 神念闻言飞回了群像中顶天尊者的眉心,顷刻间,那男人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平凡的五官渐渐舒展,睁开了眼睛,最后对桑玦笑了笑:“你倒是有心,难道是看过那一卷名为扯淡的古卷?” 桑玦知道她说的正是当初娘为仙鼎那一世临死前留下的血泪之卷,于是道:“看过,那位前辈已经重生,正是我娘。” “原来如此么。”顶天尊者思索片刻,突然问,“你修炼的可是《清源御女心经》?” “是。”桑玦并不隐瞒。 “那真是巧了。”顶天尊者笑了笑,神情活络起来,“其实资质什么的在元婴化神后就无大作用了,那些以为得仙鼎便可飞升的实在是白日做梦。但也不乏有邪恶之人存掠夺破坏之心,当年我从小世界一路杀人无数才走入大世界,知人心险恶,因此悟出了一套奇妙功法,分为上下两册,上册只有我能修行,下册却流传世间。” “难道正是我所修的功法?”桑玦不由猜测,事实也的确如此。 顶天尊者接着道:“上次你来这古墓时,我便已经发现你的身体异常,本想只传你保身之法,此时再见,却不得不予你传承了。” 桑玦连忙拜了拜,然后端坐己身准备聆听教诲传承。 “下卷功法主清源之道,但却被后人传作双修传奇功法,实在是汗颜。”顶天尊者说着有些不忿,“你既为本尊传承,定要将那引导你修炼此功法的修士碎尸万段方可解恨。” 桑玦知道他误会了,便将自己修行功法的前因后果略略解释了一番。 顶天尊者闻言,不由有些好奇:“怎么现在的修士心地越发的好了?还是你气运太盛的缘故?看来你真的很适合本尊的传承了。” 他说着便闭上了眼睛,一卷古朴的功法化作流光从他眉心引出,随后抛在桑玦面前。 “世间万物力量殊途同归,这上卷便是运用之法。天赐我们仙鼎身,何不引用惠及己身?只可惜我最后引出的也不过以此增加自身魅力之法,你且自行领悟为佳。” “增加自身魅力?”桑玦似乎是懂了前辈为何能吸引那么多死心塌地的后宫和小弟…… 魅力有很多种,估计前辈增加的是王霸之气吧。 见桑玦渐渐将那卷功法引入识海,那尊者突然神秘道:“你猜我增加的魅力是哪里来的?” 桑玦摇头,如此玄乎之事,她根本无从理解,更不用说猜。 “竖子愚钝!”顶天尊者眉心那抹神念跳了出来,转到桑玦身边,悄悄道:“我是神念才敢跟你说实话,实际上是从敌人身上偷的!” “哇!”桑玦觉得这实在是了不得的手段,打架打着打着就偷别人的魅力…… “那前辈若遇上那气运鼎盛之人可如何?”桑玦虽然还未开始修行功法,但已经有所思考了,实在是这功法有点儿神啊。 “哎呀,傻子,魅力不也是气运的一种吗?”顶天尊者的神念说着颇有些懊恼,“尊者真身在仙界也不知参悟到了何种地步,他希望有朝一日能随意斩人气运加在自己身上,也不知成功没有?” 桑玦已经有些呆了:“居然可以斩别人之气运加在自己身上,这简直就是作弊!” 不知为何,虽然此举前途远大,飞升毋庸置疑,对敌人仿佛秋风扫落叶般残酷,但桑玦却隐隐觉得不妥。 偷点儿魅力也就罢了,直接嫁接他人气运,未免有伤天和。 “妇人之仁,你以后就懂了,不成大道,谁管你天和?”顶天尊者神念完成了传承任务,此时已经有些黯淡。 他朝桑玦挥挥手:“功法传承已经与你,修行在自身,无需管他人之道如何。千人千面,只要手段厉害即可。本尊见你丹田内本命法器还未完成,建议分两面,到时候你是拿还是偷,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了。” “望你早日飞升仙界,与本尊再商讨功法,前路艰险,小心为上。”随着最后一句话说完,神念完全淡了下去。 “顶天尊者,前辈告诫,清景铭记于心,定不负所愿,勤加修行,早日飞升!”桑玦再次对顶天前辈的石像拜了拜。 此行收获之大令她心思重重,恨不得立刻闭关休整,她不由看向了整个仙宗古墓,倒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第276章 九天十地拿来真经 未殊道君曾经提及过这里有许多游离能量,倘若能捕捉并加以修炼,对修士定然有好处。 因为是本宗前辈古墓,凡是进来的弟子并不会按照在外历练那般大势破坏进去寻找各种发起灵宝。 重要的是,这些前辈本来就不会将所有衣钵放在宗内,大多数只是宗内后辈因为祭奠而立的衣冠冢。 这些古墓中都放着此人的平生和些许关于真正衣钵所在的线索,最多的就是一些修行感悟了。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修行感悟比所谓的功法和灵宝更引弟子们喜爱。 桑玦有幸得了顶天尊者的传承,虽然心急,但也知此次机缘难得,因此也跟着其他人一样四处游走。 当她捕捉到一团仿佛幽灵般的奇特能量团后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边修炼,一边整理得到的传承。 顶天尊者传她的功法上册经卷与被传为《清源御女心经》的下册合称为《九天十地拿来真经》。 桑玦看到这名字就觉得……不愧是顶天尊者的自创功法。 当她将两本功法汇合在一起之后就发现,这上册和下册都不是他原创,但这合起来的功法是他另辟蹊径的原创。 比如世间流传的那本《御女心经》的确是双修功法,还是顶天尊者专为他后宫结合道家的同名功法所创…… 桑玦顿时感到万分不自在,暗骂顶天尊者是个老流氓。幸好他飞升得早,不然凭他一手偷拿敌人魅力的手段,还不知要祸害多少好姑娘。 她坚决不要跟着顶天尊者的路走,同样的功法,她要修炼出不同的道来。 而那金文流淌的上册古卷却是他当年在一个破落大世界中找到的功法残篇。 上面记载着的是一部惊世骇俗的功法,大意是反天地给予之道,偷之奠自身成基。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这是一部彻底的人之道功法,学之可做人上之人,强者越强,若锦上添花,最终霸气侧漏飞升仙界。 桑玦因为自己过往的经历,却觉得其中应该还有其他真意。 她脑中不断将两部功法结合推演,手中那团能量不断减少。 手心微凉,桑玦蓦然清醒。 让她去斩灭敌人的气运可以,但就这么转在自己身上总觉得有些膈应。 那么,倘若给那些需要的人呢? 这个念头不过刹那,她的头就痛了起来,仿佛触及了某些不可说的境界,整个人陷入一片混沌之中,迷迷糊糊弄不清方向。 桑玦痛苦拍了拍头,算了,那些实在太遥远,她还是老老实实先将这功法练熟了之后再说。 首先就是要尽力控制住《清源御女心经》的副作用,她没想着去魅惑天下,那么就得将其尽力往清净本源修炼。 桑玦也实在受够了每次遇到有星算修士就告诉她桃花朵朵开的姻缘劫。 其次自然是将上部功法理解透彻,最后是从现在就开始修炼。 最后则是必须要在元婴之前将功法融会贯通,领悟《九天十地拿来真经》的精髓,将所有真元神通都与之交汇,形成新的神光。 桑玦有些好奇,不知往日御剑飞行时候的尴尬粉彩之光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她想象中最好的就是清正无色的透明神光了。 一阵冷风突然吹入了她脖子里,她回头一剑,兵器清脆的交接之声响起,在沉静的古墓之中显得格外吵闹。 桑玦见是熟人立即收了手:“花师姐,你不去认真修行,偷偷摸摸干什么?” 花千阙微笑不言语,只是把手中一柄仿若玥一般的武器拿出来晃了晃,然后依次拿出了数枚不过手掌大小的暗红色小刀。 桑玦猜想她应该是得到了某位前辈的传承,甚至还继承了衣钵。 “桑玦,你怎么没反应?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这是我家祖辈一位曾经失踪了的大乘天君之物。” 桑玦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红袖之手,那位与腹中剑齐名的袖里刀前辈。” “怎么你一说出来就感觉怪怪的?”花千阙瞪了桑玦一眼,于是将自己好运找到了自家祖辈传承的事说了说。 “只是当年前辈遇害后,她的四十九把刀遗失在各地,你以后若是看到了给我传个消息。” 桑玦当即答应,当被问及自己得了什么传承后,她竟然有些不好开口。 “反正等我们出去的时候会被记下来,那时我再告诉你好了。”桑玦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深怕她追问,连忙拉着她一起去四处探险。 古墓之大,初进的光辉不过一小部分,越往后便越是幽暗深邃,神秘莫测。 不知做了什么,头顶顶着一尊药鼎形貌奇特,浑身脏兮兮的孙百里冒了出来。 他看见两女赶紧打招呼,让她们和她一起去找个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桑玦好奇,尽力按住头上又要乱喷剑气的小紫。 孙百里将头顶的药鼎拿下来,神秘兮兮问:“我们此次进来的弟子中没有眼下有红色泪痣的绝艳女子吧?” 两女摇头。 “那就奇怪了,刚刚我在有个地方正准备去收一株魔化了的植物,结果就看到一个头发好长的女子突然飘过,吓我一跳!”孙百里好奇,发誓他没有眼花,提议,“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跟我们太玄仙宗隐秘有关呢?” 花千阙兴致缺缺:“又不是帅哥,不去。” “其实美女也不错啊,我们可以去瞧瞧,或许是墓中某位前辈之灵化身也说不定。”桑玦倒是有些兴趣。 三人于是结伴往古墓深处的黑暗之地而去,一路上没找到所谓的绝世美女,倒是遭遇到了不少奇怪生物的袭击,然后得到了许多神奇能量用以修炼。 三人默默不言,一路边打边修炼,直到遇到了持剑而立,正在释放手中雷电的天罚君旷淼。 “这里有结界,我们过不去。”旷淼看到他们,收手转身离去。 孙百里对那女子执念颇深:“师兄,你看到一个长发美女没有?” “没有。”旷淼言简意赅,眼神冷冷看向两位剑宗师妹,“这里危险,你们两人不过金丹,跟这元婴混在一起做什么?” “没有啦……” 因为结界阻挡,四人只好结伴而归。 时间一晃而过,守在门口的乔意和上官浩然将他们都带了出去,最后意味深长表示这只是开始,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进。 第277章 后宫不存在的 孙百里好奇追问古墓里的神秘女子,引得其他弟子纷纷侧目。 乔意有些惊疑:“还有谁看到了?” 孙百里指桑玦两人。 桑玦连忙否认:“我可没看到什么古墓丽影,多半是师兄眼花了。” 孙百里气着要跟桑玦打赌,以后倘若再看到,就要桑玦先上去搭话。 “真有,我愿意。”桑玦也不甘示弱,她觉得这个孙百里当真一点儿真君风范都没有,看他们剑宗的旷淼师兄多么稳重啊。 上官浩然皱眉:“别吵了,你们都与我们去见两宗长老,将所得传承记录在案。” 之所以记录,也是一种绵延仙宗传承的方式,让诸多传承来源可追溯,去向可查询。 具体传承的是什么不用记录,但是大方向一定要说清楚。 未殊道君和雁翎剑君出现在记录现场,以往他们都不用亲自来,只需等结果出来过目一番即可。 此次亲自出现,表现出了对这批弟子的看重。 未殊道君见桑玦面有犹疑色,于是问:“你得了谁的传承?” 其他人也好奇看了过来,桑玦只好道:“清景有幸得到了顶天尊者的传承。” “哗!” 众人大惊,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顶天尊者啊,那可当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么多年有多少有志之士想成为像他那般的人物,可惜…… 现在最成功的就是周天仙宗的姬天大帝,但是他们道不同,前者是仁霸之道,后者是残霸之道。 但是大家都是模仿的顶天尊者的行为,对于他的传承,大家只能想想。 因为尊者当年带着众多后宫举家飞升时根本没留下任何传承,就算有也应该是给了当初跟随在他身边的那些兄第,或者一个年轻后生…… 但是,没想到…… 今天居然让一个女修给得到了! 一个女修给得到了! 女修得到了! 看到大家异样的眼光,就连未殊道君也若有所思的时候,桑玦吓得赶忙澄清:“你们误会了,他的传承并非后宫之道!” “哈哈!”再场的修士纷纷大笑起来。 花千阙更是笑弯了腰:“难怪你在古墓中不肯跟我说得了谁的传承,原来是要开三宫六院啊,笑死我了!” “我没有,我当时就拒绝了,尊者的传承不是那个。”桑玦急得面红耳赤。 这要让她如何解释?说到底顶天尊者的三宫六院跟那个传承也有些关系。 最后,未殊道君开口了:“个人作风问题罢了,跟传承无关。桑玦,跟我们来一趟。” 他说着与雁翎剑君对视一眼,招手让桑玦过去,桑玦狠狠瞪了在场笑话她的那些修士,跟着两位大佬去了重重法阵隔绝之地。 雁翎剑君此时眉心一道竖线皱得能夹死蚊子,他看向未殊道君,指着桑玦,问:“她是仙鼎资质?” 未殊道君点头承认:“和顶天尊者一样。” 桑玦站在一旁有些忐忑,但她并没有像以往那般惊惶。 雁翎剑君看向桑玦:“清景,顶天尊者给你的传承真的不是跟他一样吗?” “不是。”桑玦坚定摇头,想要说出来却被禁了声。 “只要不是便好。”雁翎剑君闻言放松了心,似乎开玩笑道,“如果是,那我们两宗可真要仔细想想送谁当你后宫了。” “前辈千万别开这种玩笑,我从没那个心思。”桑玦哭笑不得。 “既然没这个心思那就要好好修行,比别人更加努力。”雁翎剑君让桑玦出去,他和未殊道君有事相谈。 桑玦理解他们谈什么,大概是说应对方法,她相信未殊道君和雁翎剑君两位前辈,于是心神安定出了去。 留下未殊道君和雁翎剑君两人。 “未殊,解释一下吧。”雁翎剑君负手而立,脸上颇有慎重之意。 未殊道君虽然是仙宗掌门,但到底是小辈,于是道:“剑君莫怪,我从未有任何异心。” 他说着眼神有暗光闪过,最后消失于无形,坚定道:“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可惜了,原来修炼太快真的是一种罪过。”雁翎剑君不知想到了什么,莫名怅惘,“其实有心也不错,可惜了。” 雁翎剑君说完挥袖出了结界,让众弟子谨记不可向他人提起后带领剑宗子弟回了剑宗。 桑玦因为得了顶天尊者的传承一事被笑了一路。 而其他不知情况的弟子还以为他们是高兴清景师妹马上就要有师娘的事呢,竟然上前恭喜。 桑玦郁闷的不行。 上官浩然比她还要郁闷,因为不知为何,他一向敬爱的严厉师尊竟然有让他去接近桑玦的意思。 “我亲眼看过她的狠毒手段,见到她就觉得恶心,不让她加倍赔偿就是我仁慈了!” 上官浩然拉着旷淼,让他可千万别被那表面惯会装无辜可怜,实际上挖人心肝的妖女迷惑了心思。 旷淼不善言辞,安慰拍了拍师兄的肩膀,他其实是觉得那清景师妹并不是那种会开后宫的人,搞不好连道侣都不会要。 天近晚。 剑宗飞剑划破长空,终于飞回了宗门。 早于他们先回门的桦阳道君等得百无聊赖,看到他们归来连忙招手:“阿玦,雁回和你娘出关了,快跟我回清霄宫。” 桑玦此时终于意识到她娘和师父真的要结成道侣了,可是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她心里还是不太适应这个事实。 她按捺下心中事,跟雁翎剑君告了别,御剑飞往清霄宫。 花千阙看了看,发现她身上的神光的粉色似乎淡了一些,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 雁翎剑君好笑看了看躲着的旷淼和上官浩然,道:“清景不修后宫之道,你们大可安心,我们剑宗不是那种毁弟子不倦的短视宗门。” 桑玦根本不知道她居然成了剑宗众优秀男修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跟着桦阳道君几步飞回清霄宫。 她虽然不是很赞同师父和娘的婚事,但她是从心里喜欢尊敬他们。 一身简朴黑袍的雁回真君正站在洞府门口,一手在前,一手在后,身边一个青衣女子正和她说着什么,正是前世的桑青青,此世的灵青青。 “师父,娘!”桑玦见到他们很是激动,立刻拱手拜见。 灵青青本属灵族,化人之后眉眼清雅灵秀,面貌与桑玦竟然有几分相似,她看到桑玦非常高兴,立刻伸手拉着她进了洞府。 留下雁回真君站在外面与桦阳道君交谈,给她们娘俩单独交流的空间。 第278章 母女谈心 朴素的洞府中,仅一桌一椅一塌。 她们盘坐在玉塌上,两个蒲团间无他物妨碍。 桑玦看着灵青青,恍如隔世。 仿佛前一刻她娘才从病床上给她玉玦,让她上京去寻找国师帮忙,而下一刻就到了现在。 “娘,你修为怎样?”桑玦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询问起了修为这种正儿八经的事。 灵青青闻言笑开了花,伸手拍拍她的头,冷不防就被小紫歪过来咬了一口,哈哈大笑:“你收的灵宠比我的还奇怪。” 她说着就一把掐着小紫狠狠捏了几下,不知为何,那一向嚣张的剑形花突然就顺服了许多,缠绵在灵青青手中服服帖帖。 桑玦看得惊讶:“这就是灵族的力量么?” 灵青青点头:“不错,灵族是受天道眷顾的妖灵一族,有亲近自然生命的力量,可惜这族人都比较单纯愚钝,容易被人骗。我既然投生到了此族,现在已经着手准备改变他们了。” 她没有说太多灵族的事,转而道:“我现在的修行相当于人族的元婴期,你要是快些,说不定咱们能一起化神,一起飞升也不是不可能。” “那倒是不错。”桑玦语气有些淡淡,略略叹惋那些灵族恐怕会被荼毒的“可悲”命运,继续讨论正事,“娘真灵那一世至少是渡劫大乘吧,所以真实战斗力恐怕比师祖还要强一些。” 灵青青见她如此,知道她心中有事,于是甩了甩衣袖,一条千足长虫从袖中出来卷在了她手腕上,她不断把玩着,漫不经心问:“阿玦,你是不是不同意我和你师父的婚事?” “是。”桑玦也不隐瞒,直接道,“我最初以为是心动期的反叛心理,后来才发现我的确不太赞同。” “为何?”灵青青挑眉,“雁回和我在周天帝国经历了数次生死劫难,我们早就心意相通,他只是性子别扭而已,我们当真不是为了逃避追杀的权宜之计,是真心相爱。” “不是因为这个。”桑玦摇摇头,她有眼有心,自然能明白长辈之间的情愫,况且不管有没有也不是她能参和的。 “那是为什么?”灵青青疑惑,“难道是为了你亲身父亲而不平?大可不必,我与那辰祥并无任何私情。” “也不是。”桑玦依然摇头,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了,当事人都不计较,她不会耿耿于怀。 灵青青见女儿如此,突然惊讶道:“难道你真和那未殊道君有关系?” “什么?”桑玦赶忙摇头,跟拨浪鼓似得,坚决否认,颇有些哭笑不得,“娘,别人说闲话也就罢了,您可千万别当真。我和道君当真无男女私情。” “当真无男女私情?”灵青青不怀好意凑近了桑玦,“是以前没有现在没有还是未来都不会有的那种?我的好女儿,你可要想清楚,倘若我与雁回成婚,他就是你伯父,到时虽然实际论起来没有亲属关系,但名义上却不太好听,你们要走许多弯路啊!” “要么就好,要么就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可一定要想清楚,可别迷迷糊糊到后来成了一团乱麻。” 桑玦听她这么说,急了,赶紧道:“娘,你别瞎猜,我真没这个意思,就是些许好感罢了,转念理智一些也就消了。” “居然还有好感?”灵青青冷哼一声,“我倒是要看看那未殊道君到底是何方神圣,可别是他主动引诱你故意为之。” 桑玦叹气:“娘,他那么优秀,世人都爱美好之物,很多人对他都有好感。何况他对我又很好,我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很正常。娘,您不知道,他经常恨铁不成钢想杀了我,哪里会有私情?” “他居然还想杀你,凭什么?”灵青青一听,护短的心立刻涌上来,她一定要好好会会那个在雁回心目中完美高大的未殊道君。 桑玦看她激动地就要撸袖子了,只好将心中憋闷已久的心事说了出来。 与其说是心事,不如说是怨念。 “娘,其实我是觉得您背叛了我。”桑玦终于说出来心中的话,沉沉低头不敢看对方的神情。 灵青青诧异万分,连忙伸手捉住桑玦的手:“孩子,我哪里背叛你了?” 桑玦瘪嘴,怨念万分道:“您从小就教育我,女子不可耽于情爱,男人皆不可信,尤其不能踏入婚姻。可是您现在并不是这么做的,还是在女子可自由修行的时候……” 屋外悄悄偷听的两个男人听到这儿都满脸黑线,觉得那灵青青真不会教孩子,难怪桑玦后来心志大乱,差点儿被邪恶所控。 屋内,静默。 良久,灵青青却笑了起来,笑得差点儿闪出了泪花,边笑边道:“傻孩子啊,都是娘当年的错,我现在认错。” 转而,她停止了笑,镇重道:“桑玦,我真不知道你这固执是从哪里学来的,过刚易折,人要懂得变通。你怎么不想想当初我跟你说这话时,我处在什么状态下呢?” “那时,我真灵虽然未觉醒,但接连遭受男人背叛,无论是情感还是契约都不可信,于是不免偏激。虽然我穿越重生,经历绝妙,但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个失败者的偏激之言,你听听就好,可千万别当真。” 桑玦闻言,却淡淡道:“娘很坚强,不是失败者。你说的话其实是对的,很多人都喜欢背叛感情,撕毁契约,不论男女,都不是好东西。” “不,我就是失败者,只是我不甘心就此沉沦罢了。”灵青青这才发现自己女儿有问题,心中大为惊恐,开导劝慰着,“失败并不可怕,我都无所谓,你担心什么?难道你信不过你娘,还信不过你师父?” 桑玦对雁回那是相当尊敬和信任,此时不由陷入为难中,只好道:“我信得过,只是害怕。如果再发生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呢?” “意外算什么,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无论如何,我们都是独特的灵魂,无需害怕他人侵染。”灵青青此时明白因为自己感情不顺利,因此让女儿有了恐惧的心理,实在是罪过,以后一定要好好教导她相信契约之外其实也有真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外界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雁回真君听不下去两个女人的叽叽歪歪,一半天都没说到重点,于是划破门扉,大步踏进了屋内,手中剑指桑玦,“听说我徒儿得了大陆青年比赛第三名,还请一战!” 第279章 师徒对战 狂风四起,剑意沉沉压向四周,房中一应物具皆在重压下灰飞烟灭。 桑玦见过很多剑修,比雁回真君修为高剑道深的不乏,但是,她从未在旁人身上看到如雁回真君这般厚重朴实大气的剑道之意。 只要见到他,那一股压迫感油然而生,心中不由升起敬畏之意。 桑玦拂开挡在她身前的灵青青,道:“娘,虽然我还不是很明白,但我不会埋怨您了,希望你能幸福,我也该走自己的路了。” 她站起身,迎着雁回真君的剑,倏然祭出如意扇:“徒儿不敢,还请师父指教。” 雁回将桑玦带上修行之路,是真正的启蒙恩师,他对桑玦的影响之大,当真如师如父。 此时,他当真要做她父亲了,更觉心中责任重大,不但要弥补中间未能教导的那几十年,更要将她从她那不靠谱的母亲传授的偏激观念中扭转过来。 做人何须扭捏,遇到敌人,一剑斩了便是。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父者,爱如山。 他爱如山,手中剑更比山重。 他们既然决定对战,当即飘出清霄宫,引旁边祥云生出比试台,相继踏了上去。 雁回真君向来不讲那些弯弯道道,他手中剑既出,攻击立即出手。 没有华丽的剑招,没有虚张的声势,就那么简单的一剑中却仿佛凝练出数万招绝世功法,以风雷之声,白虹之像,朝着桑玦斩杀而至。 那剑气之长横贯长空,剑意之强引动风云变幻。 诸多剑宗弟子闻听风动,纷纷跑来观战,尤其是刚刚比赛归来的那些弟子,更是迫不及待飞身前来。 雁回真君虽然行事低调,但在剑宗的名声却并不如此。 他或者资质不如上官浩然,但那种执着为剑之心更得剑宗普通弟子心意。 “雁回真君,威武,快好好教训你那顽徒!”花千阙等诸多被桑玦“压迫”过的剑宗弟子纷纷起哄。 桑玦只觉头皮发麻,压力山大。 眼见剑意凌空而至,她不敢硬接,双脚微动,以火遁身,以四季剑法中夏篇章生机为息,虚晃一招,飘到了另一边,然后迅速飞出手中扇面,与雁回真君又杀过来的剑气对抗。 “剑气、剑意、剑心,差强人意!”雁回真君严厉道,“休用未殊的手法对抗师父,用你自己的。” 桑玦闻言,心中一动,她何不运转新的功法到实战中? 虽然她现在肯定不能达到如顶天尊者那般神奇的效果,但初期可将自身本领发挥到极致的功效也不可小觑。 只有深度挖掘自身潜力,才能真正创造属于自己的神通! 本命法器游离在外,桑玦手中已然出现了两剑,她既然得天之所钟,当利用接受,而不是回避。 她体内真元缓缓流淌,运转起《九天十地拿来真经》后,整个丹田海似乎更加凝练浑厚,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海上如明月的浑圆金丹嗡嗡震动。 感受到场上灵息变化,雁回真君心念微微一动:“好强的功力,没想到阿玦这些年成长竟然这么快。” 他心中虽这般想,手上却丝毫不放松,反倒更加重了力量,甚至隐隐超出了金丹修士所能承受之力,向着元婴之力勃发。 围观战斗的桦阳道君眉头一动:“这臭小子,居然用上了元婴之力,难道是想立严父之威?” 灵青青对这个仿佛天生少一根筋的师父颇有些无奈,只好道:“师父,雁回是想让桑玦近距离感受元婴之力,既让她有所感触,又能避免倘若她当真不幸与元婴敌手对上也能游刃有余保住性命。” “哼,你们是不知道阿玦的本事,她发起疯来连我都怕。”桦阳道君不知想到了什么,抖了抖。 “噗……”清霄宫其他人闻言都笑了,就桦阳道君的战力,保命是没问题,但真打起来恐怕连好多元婴真君都打不过吧。 桦阳道君气呼呼去打他们,到底是一劫道君,竟然将那些笑话他的都打趴下了,然后转头安心看徒弟徒孙对战。 此时,桑玦与雁回真君的对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竟然胶着了起来。 许多与桑玦有所交往的弟子不禁诧异,发现桑玦的功力好像变了。 以前是灵巧有余,底力不足,只是她回复能力强大才能弥补这个缺陷,但如今,他们只能感叹,好强大的力量,从她身体内部而来,竟然仿佛元婴真君能从天地汲取灵力一般无穷无尽。 雁回真君并不是和她真打,于是在挥出万千剑气后收了手,飘浮在空中,负手而立:“倒是有几分真本事,但想要在整个大世界崭露头角,还不够!” 桑玦喘着气,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畅快道:“师父,我一定会努力的!” 她发觉和师父对战可比与未殊道君对战轻松多了,这一战下来不仅让她的新功法彻底与先前的相融,更是感悟到了自己身体的力量,运用起来如臂指使,感觉无穷无尽。 一番运用发挥,仿佛将全身的沉珂都发泄了出去,她感觉十分痛快。 “还叫什么师父啊,该改口了。”灵青青和桦阳道君飞到身边,笑嘻嘻打趣着让桑玦改口。 却没想到雁回真君和桑玦都是死板性格,纷纷摇头表示要规矩,必须等道侣大典那天再改口。 其他人见他们一家其乐融融,也纷纷上前恭喜。 尤其是看到灵青青的真容,其他人不得不感叹此乃天意,当真是天作之合,只是他们也下意识猜测桑玦的亲父是否真的是一名普通凡人,莫不就是雁回真君吧? 整个比赛既完,剑宗竟然拿了第一和第三,那天玄仙宗却连个第二都没保住,因为那第二天通乃是一个中世界符箓门派的传人。 虽然他们中那个孙百里结婴之时是比较震撼,但后来的旷淼师兄作为天罚者也不差多少。 剑宗弟子们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觉得深深压了那天玄仙宗一头。 而宗内马上又要办一件与天玄仙宗掌门有关的喜事,双喜临门,众剑宗们决定让一向嚣张的天玄仙宗弟子好好开开眼界,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能引领太玄修仙界潮流的修士! 剑宗弟子才不是外界传言的那种只会练剑的死人脸土包子呢! 第280章 画中仙 桦阳道君修行多年,人脉广博,三教九流竟然都有些狐朋狗友。 这些朋友虽然不能雪中送炭,锦上添花倒是殷勤,早早就准备借此机会来剑宗一游。 剑宗上下喜气洋洋,就连三霄宫上的祥云竟然也经常变成绯色,莫名增添了一分喜气。 桦阳道君见状,急转着手中长笛,撇嘴:“都是那些清霄宫不干事的长老所为,真是让紫霄和上霄看笑话。” 桑玦清点着一些物品单子给各执事采买布置,闻言颇为好笑:“那紫霄和上霄两宫才没这么小气呢。” “呵,阿玦,你是不知道,他们特别在乎面子。有一次,就是雁翎当上紫霄宫宫主那年,我为他贺喜于是在紫霄宫放了一些凡间的炮仗,结果他直接用神宵雷法轰我……反正我最后看见他绕道走了。”桦阳道君说着咬牙切齿,十分不忿。 神宵雷法是紫霄宫一脉的专修传奇功法,攻击力十分强大,桑玦几乎可以想象当时的桦阳道君肯定被轰得浑身漆黑,十分凄惨。 但她一点儿也不为其同悲,而是问:“师祖,您恐怕不止是放了一些炮仗吧?” “哪里多了,也就一个凡人小世界的买光了,才绕了紫霄宫一圈而已,各式各样五颜六色,多好看喜庆啊。”桦阳道君想了想,“你不问还差点儿忘了,我在有个小世界还创办了一个小剑派,你去请几个上来观礼。” 桑玦立即想到了应该是令真小世界的悬剑阁,她实在不想去那个地方,准备推脱让其他执事帮忙走一趟。 “师祖,那小世界属天玄仙宗,我不好直接去,派个执事去交涉吧。” 桦阳道君无所谓,反正交给她去办就对了。 正在这时,有人通传,原来天玄仙宗来贺喜的人已经来了。 桑玦惊讶:“怎么这么早?” 通传人道:“未殊道君乃雁回真君亲兄长,早来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仙宗修士已经被执事接待,未殊道君正与掌门和三位宫主谈话。” “怎不早来通报?” “是未殊道君不让我们通报,说是给你们个惊喜。” 桑玦和桦阳道君闻言急了,当即分为两路,桑玦去掌门那里接人,桦阳道君去知会雁回他们,让他们将堆满了东西的洞府收拾收拾。 从清霄宫一路往下,桑玦直奔上霄宫中,结果却被告知他们在紫霄宫中,她不得不继续飞往紫霄宫。 路上,她都有些害怕,万一错过了没有接到人,那就尴尬了。 终于,她飞到了紫霄宫,却被守门修士告知未殊道君和宫主掌门去了上霄宫,正派人去请清宵宫人接待贵客。 桑玦连忙表示自己去就好了,于是转身飞往上霄宫。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剑宗拜见掌门的事,于是循着记忆中的路便飞了过去。 此时,上霄宫中。 剑宗掌门陆白游带着三霄宫主正与未殊道君谈着闲话。 “刚才在紫霄宫中见识了道君之能,实在是后生可畏啊。”上霄宫宫主桦云天君面容清瘦,抚着颚下长须,对未殊道君十分赞赏。 一旁的清霄宫宫主清虚天君同样面含微笑,有些感叹道:“未殊年龄还不过五百,比雁翎当年还要凶猛,实在是……” 雁翎剑君面色沉稳:“老夫当年像他这般渡过两劫之时也有寿八百了,未殊道君此时才三百多岁吧,比老夫厉害。” 未殊道君虽然是天玄掌门,但在这些千岁大佬面前尚是小辈,不失恭敬道:“修为到了化神,年龄不过是虚数,我尚有一劫未过,或许蹉跎千万年也未可知。” “嘿,小子谦虚,几位散仙前辈早论断你渡劫无碍,天生的道君,我看你不过千年就要飞升了!”陆白游作为剑宗掌门,满脸和气,丝毫没有嫉妒之心。 他抱着一团黑白毛兽,未殊道君看了霎时惊讶:“这不是桑玦的团团吗?” “说她她就到了,未殊,别和我们几个老头子聊天了,你未来侄女儿喊你回家吃饭呢。”陆白游哈哈大笑,转手朝着上空这么一抹。 几个人瞬间从画中世界跳出,吓了正在画外寻人的桑玦一跳。 陆白游侧身看那悬挂着的山水画,道:“我们若不出来就要被你这小女子将画卷跑了。” “清景拜见三位宫主,拜见掌门,刚才失礼了。”桑玦连忙朝三人拜了拜,解释道,“其实我以为画中有仙人,所以好奇来着,绝对没有其他意图。” 清霄宫宫主清虚笑了笑:“当真是巧了,未殊道君可不是画中仙么?老夫有事无法相送,师妹快把他领走吧。” 桑玦和清宵宫主清虚虽然都是清字派,但却隔了一个轮回,与雁翎剑君和雁回却不同,足可见修行之路前人漫漫,后人继继,虽千万年却如一朝光阴。 桑玦知道这是宫主在开玩笑,所以只是笑笑说不敢,带着未殊道君就出了剑宗掌门的院落。 未殊道君和她相离不过一月,因此倒也不显生疏,直接问起了她的修为状况。 桑玦并未带着他直接御剑飞到清霄宫,而是准备带他慢慢游览过去。剑宗的主体乃是一株剑道奇木,想必未殊道君也很喜欢。 未殊道君也不着急,只见他身着初见时的一身白羽仙衣,头顶银发只是略略编织披散在脑后,比在天玄仙宗放松了不少。 他们渐渐走出了清霄宫,桑玦引着他飞到了一处云端的空中花园内。 “此处名观景园,可以尽一览剑宗三宫之貌。” 他们所到之处是一片盛开了一串串白色小花的树林,微风吹过,一片片纷纷飘落下来,花香阵阵扑鼻。 桑玦说完了最近的事儿,转眼看未殊道君,见他神色间并无不耐烦之色,稍微放宽心。 当花瓣飘落,洒向他周身的时候,桑玦不由赞叹道:“宫主他们说得不错,当真如画中之仙啊!” 未殊道君本无意说她,此时不免失笑,曲指弹了弹她额头:“他们是长辈,说笑也就罢了,你也学?” “我是说真的来着。”桑玦两眼真诚,觉得未殊道君真是太好看了,仿佛无一处不完美,就连那白了的发也无丝毫减色。 她不仅想捂脸,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好可惜啊。 未殊道君伸手过来,掠过她头顶,道:“别动,有花瓣掉在你发髻上了。” 桑玦大惊,下意识想躲,却来不及了,只听仿佛崩了牙口一般的声响…… 糟糕,小紫又咬人了! 桑玦想都没想就拿过未殊道君还未沁出血色的透明指头含在了嘴里,然后马上又放出来,万分抱歉道:“我忘记了……” 未殊道君伸回手,当他看见那比以往更透明了几分的指尖后默默在衣服上蹭了蹭,脸色略微有些扭曲,眼中也有些黯淡。 “无妨,区区小妖,奈何不了我。”他说着,便转身大步离去,若风卷而过,更多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留下捂着脸桑玦站在花雨中,她又是懊恼,又是害羞。 只得拿头上的小紫下来重重教训,引得被崩坏了一颗利齿的剑形花噗噗乱吐剑气,将周围花树摧残了个遍。 莹白花瓣纷飞落地,竟然显出几分凄美来。 第281章 发派任务 眼看整个水镜被漫天花瓣代替,众位偷看的大佬终于缓了一口气。 陆白游抓了抓头,丝毫没有羞愧之意,而是疑虑道:“雁翎,他们这就是你说的没有任何男女私情?” 雁翎剑君冷着脸:“的确没有任何男女私情,你大可放心。” “诶,可是看刚才……好像那些年轻人花中相会啊?”上霄宫宫主桦云天君揪着脸,他有种牙酸的感觉,仿佛咬破了一颗青涩的果子。 清宵宫宫主清虚天君思考了一会儿,沉吟道:“的确没有私情,但却在萌芽之中,为了他们好,我们必须将这点情愫扼杀在萌芽之中。” “嗯,我相信未殊道君与老夫的承诺,所以就从清景入手吧,到底是未经历过的年轻女修,容易被色相所惑,改正过来不难。”雁翎剑君说话直白,引得其他人连连咳嗽清嗓子。 他丝毫不在意,对陆白游道:“请掌门尽早决断为妙。” 陆白游却有些侥幸,道:“其实他们也可以说是师兄师妹,在一起也无妨,些许伦理无关紧要……” 他话还没有说完,三宫之主就异口同声打断了他的话:“不行!” 三宫宫主互相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雁翎剑君开口,他严厉道:“当初各位散仙前辈的推演是建立在未殊不动情的前提下,而且清景与他修为悬殊巨大,万一情伤,恐会陷入迷茫混乱,我们太玄仙宗经历顶天尊者这么一位也就够了,若是再来,恐怕要分崩离析了。” 听雁翎剑君提起顶天尊者,其他人不由询问缘由,雁翎于是将本该保密的桑玦所得传承之事提前告诉了他们。 陆白游等人都有些吃惊:“清景这丫头居然得的是顶天尊者的传承,天哪,那她绝对不能动私情了,否则必将天下大乱!” 其他人连连点头,深深觉得一定要阻止这场注定的孽缘。 三位宫主连同掌门仔细商议也没个具体的结果,因为他们都是单身剑修,不知道如何才能善意的阻止。 毕竟自从万年黑暗无法飞升以来,各家宗门长辈因为私心,硬是撮合拆散了不少年轻男女,那些怨偶最后不是不得善终,就是了了一生平庸到头。 他们这些只顾修炼的剑修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多好的苗子,就因为那么些私情而毁了大道。未殊和桑玦两人性格执拗,身份特殊,更加不能粗暴对待,为难啊。 这时,许久未见徒孙带人归来的桦阳道君来访,他们顿时眼睛一亮。 桦阳道君也十分赞同将桑玦与未殊道君分开,摸着下巴思索着不伤人的好办法。 突然,他拍了拍大腿:“我有办法了,其实很简单。” “简单就快说。”其他人催促着。 “他们到底还年轻,不如隔他个几十年,到时候再浓烈的感情都自然淡了,更不用说这莫须有的情愫了。”桦阳道君说着点点头,“我家阿玦性子本就淡,到时候去周天大陆的事急,她定然只记得修为,不念他物了。” 雁翎剑君闻言,道:“所以,你是想让桑玦进入某个秘境历练?” “不!”桦阳道君瞥了一眼素日的老对头,鄙视道,“危险只会让人更加想念昔日美好,她要的是散心。我家阿玦要的历练跟普通修士不一样,她缺的是积累。” “所以,我决定让她去一个小世界中管理二十年,等期满再加紧训练几年,结婴的压力那么大,她也没空想别的了。”桦阳道君想了想,“说起来,我还不愿她这么早结婴呢,名声是好听,但危险太大,我不放心。” “但她恐怕不会放弃此次去周天大陆的机会,若不结婴肯定不甘心,或生心魔。”清霄宫清虚拍板,“就依桦阳所言,将其发配到小世界,其他但凭她机缘了。” “发配多难听啊,明明是分派任务。”陆白游也明白过来,然后转眼看着桦阳道君,“听说你为了雁回修炼剑道因此在一个小世界中建立了一个剑道宗派,清景去那儿正好。” 桦阳道君对上陆白游,两人立刻心领神会,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既然是为了未殊道君和桑玦两人前程着想,自然不能桑玦一个人受苦,所以,未殊道君手中的资源也要被惦记一番了。 几位几千岁老修士聚在一起商量着乱人姻缘的“好”事,当事人还完全不知。 桑玦挥开满身花瓣,觉得鼻子有些痒,大概是花粉过敏了,低头打了几个喷嚏,很快追上了未殊道君。 虽然没什么心情继续逛下去,但她还是要尽职尽责为他带好路。 “从今以后你还是称呼我道号吧。”未殊道君思虑再三,开了口。 桑玦也不想喊他伯父呢,这样一来正合她意,拱手道:“未殊道君,师父和娘就在清霄宫内,请!” 未殊道君微微颔首,看向立在云层中的清霄宫,宫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雁回真君和灵青青久不见人归,索性出了宫门翘首等待,见到客人来好不惊喜。 尤其是雁回真君,他从幼年便与未殊相识,得兄长眷顾方能逃离黑暗漩涡重遇新生,当真是长兄若父,对其敬爱有加。 此处,他从帝国历劫归来,更明白了未殊的苦心,看见兄长的身影,欣喜走了下来与之拥抱。 未殊道君拍拍弟弟的背,见他气息凝炼,修为夯实,剑术长进,也就不再怪他私自与“天凰”私逃一事。 两兄弟见面欣喜,然后便是引见新媳。 未曾想,两人一照面竟有剑拔弩张之感。 “未殊久闻前辈之名,未曾想有朝一日竟然见得真人。”未殊道君从心底里对桑玦之娘不甚喜爱,尤其得闻她竟然是那在帝国皇宫中引起腥风血雨的天凰之后更是不愉。 未曾想此次见面,见她竟然与桑玦有几分相似,并非那等妖艳之人,倒是少了几分嫌恶。 灵青青自然看得出未殊道君的心思,她捂嘴轻轻一笑:“大伯客气,只是青青让您失望了,我虽行了那妖艳贱货之事,但长得倒是清纯可人呢。” “不敢。”未殊道君不甘示弱,从袖中拿出一卷金色古卷,“此乃前辈所留,本该物归原主,只是前辈如今既然已经选择忘却过往,那么这些也该毁了为好。” 说着,未殊道君手中的古卷便被掌中剑气穿透,瞬间寸寸成灰。 第282章 剑宗花开 那一卷从远古流传至今的古卷承载着仙鼎之秘,是一个无法自保屡次被欺骗的弱女子的血泪抗议。 如今斯人重生,那些前尘也该飞灰湮灭,彻底开始新生活。 未殊道君此举并非单纯为了在灵青青面前示威,也是为了覆灭一段惨烈往事,让所以与之相关的人都放下心中忧虑,不怕再重蹈覆辙。 灵青青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笑了笑。 如果先前她不知因为自己的过失让桑玦一个好好的姑娘有了偏执之心,她恐怕还会愤恨未殊道君如此行事。然而,此时,她释然了,仇恨虽然还在,但身边亲人的幸福更重要。 桑玦看着有些心惊胆战,看了看雁回真君,希望师父去劝劝那两人。 雁回真君虽然脑子一根筋,但到底比桑玦懂一些,摇摇头让她别管。 当未殊道君化完了古卷,轻轻撇手的时候,灵青青居然抚掌笑了起来。 “大伯这份礼物送的好,我老早就想把过往的黑历史给抹了,多谢道君关照。”灵青青让开位置,请未殊道君先走。 未殊道君淡淡看了她一眼:“一念不灭,永生眷念,希望这次是你轮回的终点,切莫再祸害旁人。” “青青知晓。”灵青青说着看了一眼桑玦和雁回,这未殊道君当真护短又霸道,哪里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风光霁月般的冰清般人物啊? 眼见有其他修士陆续前来看未殊道君,几人也不在宫门前详谈,带着人进入清霄宫洞府中。 桑玦也想跟进去却被灵青青拦住了:“雁回就你一个徒弟,可别想偷懒,快去布置大典会场。” “清霄宫执事已经将那些都做好了。”桑玦不忿,她不过行个监督之名,最后看看也一样。 “会场好了,大典需要的灵果酒酿呢?”雁回真君说着祭出一个乾坤戒给她,“全部按照最高规格布置。” 桑玦略略一扫戒中空间,里面堆满了各种专门用作道侣盟誓大典的物品,全部都是新鲜采买,可见有心,恐怕把师父的灵石库都掏空了。 她也没什么怨言,转身去跑腿了。 “你这些事做完了也别急着玩儿,客人陆续来了,你到剑宗门口接客去。”灵青青紧急嘱咐着,总之不能让桑玦闲着。 桑玦闻言一个趔趄差点儿从剑上摔下去,师父就她一个徒弟,所有客人都要她接,岂不是会跑断腿? 未殊道君传音:“我带来的人都还闲着,你让他们去帮你吧。” 桑玦回头对未殊道君感激拜了拜,立刻御剑飞往天玄仙宗客人居住的仙客峰找人帮忙。 终于,在桑玦感激在忙下去就会早衰的时候,道侣大典终于开始了。 这些天她就像陀螺一般四处游走,特别是因为剑宗弟子的热情高涨将很多东西都弄得十分……桑玦不得不听取师父和娘的意见再重新布置一番。 桑玦将那些事情都交给其他人代办,现在,她正与清霄宫的女修一起为灵青青梳洗打扮。 因为这个大典,灵青青所穿的服饰订做了不下百套,大典的金红色法衣和各种灵宝饰品简直要闪瞎旁人的眼。 桑玦不得不转头看向一旁在诸多鲜艳彩色衣裙中的一套颇为显眼的素白色纱裙。 听说这是娘曾经某一世中一种奇特的婚姻装扮,穿上如梦似幻,当真若仙子下凡了。 “阿玦,待会儿你也要换衣裳,可别穿着清霄宫的法衣就上去了。”灵青青明明是一个很豪爽泼辣的人物,但临到事情却比谁都要注重细节和规程。 桑玦从中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结婚真麻烦,累死个人,她肯定不要。 其实按照大多数修士来说,心意相通,以天地为鉴,签订誓约从此结为双修道侣即可,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按照雁回真君的本意,他恐怕也不希望如此招摇,期盼的是平淡相守。 但是,他们这次不仅仅是为了成为道侣,也是为了让天下皆知,过了明面可以避免一些麻烦。 然而,来往诸多宾客中却嗅到了别的意味,很多都将此次当做剑宗和仙宗合并的先兆。 不得不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真相了。 剑宗和仙宗的众位长老太上长老汇聚一堂,他们已经在暗中谋略找个合适的时机让太玄仙宗重现世间。 大佬们暂且不提,灵青青此刻却有些怅惘。 “娘,您是不是想逃婚啊?”旁边正在云关月帮助下换上一条要露出肩膀的淡紫色裙装的桑玦使劲儿扯了扯,意图变出一个领子来。 灵青青瞪了她一眼:“你必须穿这件,别想逃。” 云关月也在旁边捂嘴笑:“桑玦妹妹天生丽质,穿这身裙子多漂亮啊,何必包裹的严严实实,但若实在不惯,可以加个肩披。” 桑玦眼睛一亮,拿出了那件由紫色鲛纱和明珠炼制的披风,手中微动,将其从长披风化作了短的披肩,当真如明月紫霞,令淡色裙装增色不少。 本来裸露的肩膀也遮蔽了起来,变成了若隐若现的锁骨,倒是更添几分风韵。 灵青青见到翻了个白眼儿:“好么,伴娘比我这新娘都好看了,要不你是我女儿,看我不把你轰出去。” “娘,等你红装上身,霸气侧漏,无人可敌,才是最漂亮的呢,我就一黄毛丫头。” 身上明月生辉哪里比得上面容生光的喜庆新人呢。 灵青青瞪了桑玦一眼,只是有些叹惋道:“可惜没找到关阑和他徒弟谢挽言。” “他们到了清然师兄的家乡后就进入了一个秘境,随后不知所踪。他们福大命大,应该只是困在了某地,终能再见。”桑玦有些自责最后见到关阑和谢挽言时自己正陷入精分中,导致失去了联系。 见女儿懊恼,灵青青也不再提起故人,转而与旁边的修士们说起了闲话。 云关月作为天玄仙宗的弟子,她不过是趁机跑来凑热闹,因此抓了桑玦的手到一边,悄悄问:“桑玦,你身上的这件披风是师父炼制的吧?” 桑玦不疑有她,点点头:“是啊,我法衣都是他炼制的,他炼器手法精湛,堪比大师,比我自己炼的好多了。” 云关月见她如此坦诚,到了喉咙的话竟然说不出口来,不由怀疑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怎么了?”桑玦好奇。 “没什么,你看吉时都要到了,我们快准备出去吧。”云关月说着跺了跺脚,“林飞那剑痴丫头倒是躲得快,待会儿不给她红包。” “嗯,给我吧,我穷。”桑玦坚定点头,大典过后她就要准备赔偿上官浩然宝物了,必须攒钱。 这时,天边一声吉乐响起,悠扬曲调纷纷扬扬环绕整个剑宗上下,仿佛整颗剑形木都活了一般,随着音乐轻轻舞动。 所有剑宗弟子都坐不住了,因为他们宗门的土地开花了! 剑形花提前十年长出了花苞,那么在世界大比前,剑宗就能会收获一批剑道果实,双喜临门好兆头。 第283章 周天来人 好兆头好运来,众人都喜气洋洋等待新人们到来。 难得一身盛装的雁回真君已经来接人了,桑玦她们连忙将缀满了宝珠流苏的凤冠戴在灵青青头上,然后盖上红纱交给来人。 桑玦吩咐旁人将其他衣裳饰品都一一安排好后立即跟上前帮灵青青提着那长长曳地的后摆。 待得坐上那由清霄宫提供的八只鸾鸟拉着的莲花座,桑玦才退后将空间留给一对新人。 数名彩衣仙子飞舞在旁,手提花篮一路挥洒还带着露水的花瓣,后面又有众多侍者提着花灯华盖往举办大典的地方迤逦飞去。 桑玦御剑赶在大部队之前到了布置大典之处,这地方并非清霄宫,而是由剑宗多方比试台拼接而起的巨大玉台,遥遥飞旋在剑宗三宫之下的硕大广场之上。 有客来当在玉台之上,其他剑宗弟子则身穿宗门法衣,手持飞剑在广场上整齐剑舞欢迎来宾。 “师祖,这里都准备好了吧,他们马上就来了。”桑玦降落到玉台之上,询问着正与众客人们打招呼的桦阳道君。 桦阳道君喜笑颜开,看见桑玦连忙给众人介绍:“这就是我乖乖徒孙了,明明可爱得很,哪里是传说中的疯婆子,你们回去可要替她证明。” 其他人连忙称是,顺道夸赞桑玦貌美又武力高强,定然天真善良,家中小辈不如也。 桑玦见师祖忙着招呼客人,只好自己跑来跑去看各种配置,其他执事纷纷微笑点头,她才放下心,走到前方等新人座驾乘着祥乐飞来。 未殊道君坐在宾客首座,身后是冰魄峰的数人,身旁是天玄仙宗其他来客。 他听完云关月的禀报,略略点头,然后起身走到了桑玦身边:“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来?” 桑玦听音就知道是未殊道君,转头道:“他们在一起就好,我去凑个什么劲儿,刚好回来看看是否有疏漏之处,免得待会儿仪式开始惹人笑话。” 未殊道君对这些倒是不陌生,他虽然没有过道侣,但参加的各种大典倒是不少,指着平台上那方灵光闪耀的炉鼎道:“没想到雁回竟然请了九天炼器阁的九品盟约炉来,当真有心,其他细节应该不会出错。” 桑玦也是这次帮忙准备师父和娘的婚事才知道仙家之会也是这般繁琐,诸多排场比凡人更甚。 “反正我布置这一次就差点儿累死,以后打死也不弄这些。”桑玦感叹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悄悄传音未殊道君,“他们这次能瞒天过海吗?” “难!”未殊道君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吓了桑玦一跳。 “那这次婚礼岂不是白办了?”桑玦不禁有些丧气,虽然早有预感,但还是很担心。 “怕什么?要的就是当面对峙,让天下人都知道不可能。”未殊道君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想,倘若你娘是天凰,你师父是周天皇子,那我又是谁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这次太冒险了。”桑玦想着不免一阵后怕,难怪当初师父他们情愿远离宗门隐居也不用这种方法。 “为了以后的平稳,些许风险算不得什么。”未殊道君说着,手顺着她肩膀上下抚了抚她的手臂,“安心,拿出你当年为赫连万城翻案的勇气来。” “嗯。”桑玦点点头,听他提起赫连万城不免有些羞愧,她当初可是把天玄仙宗上下都给骗了,包括他。 不过,早日把事情解决也好。 最后不管那周天帝国的人信不信,反正大家都不信。 未殊道君跟她说说话就转身回去了,却引得一旁无数双偷窥的眼睛暗波流动。 “哼!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那未殊是不是就要把我徒孙揽入怀了?”桦阳道君愤恨折断了一双玉箸,完全忘记了当初自己渡劫之时被未殊道君收留的恩情。 一旁雁翎剑君默默不言,让侍者送上新的筷子。 “等事情完结,我一定要把他们分开。”桦阳道君暗暗发誓,转眼却见天边花瓣雨落,正是新人来了,顿时又喜笑颜开。 只见身穿同色礼服的雁回真君和灵青青相携而来,他们之间蔓延着独特的威势,让一众观礼之人纷纷侧目,在心里感慨当真是珠联璧合。 桑玦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担心,隐隐还期盼着那些恶人不要来。 多么美好的婚礼啊,实在不忍心中途被打断。 然而,有些人天生就是来打破这些美好的。 当礼官念完上天祷告的祝词,两人正将心口精血结发和着符箓燃烧丢进炉鼎时,一声冷笑赫然从空中传来。 “臣奉周天大帝之旨捉拿周天帝国叛乱妖女,违者同罪!” 一卷盖了周天大帝印章的通缉令随着朗朗女声飘到大典平台中央,同时一名身穿武士劲装,头罩白金色斗篷,手持金弓的女子带着数名黄巾盔甲力士赫然现身。 这女子正是李清梦,桑玦一下就认了出来,万箭穿心这种经历忘也忘不掉。 旧怨新仇,桑玦坚决不允许旁人破坏她亲友的幸福,一下就跳了出去,伸手点出法器将那卷通缉令焚烧成灰。 “周天大帝是谁,我不认识,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扰乱我师父的道侣大典?”桑玦扬起下巴看着她。 李清梦冷哼几声:“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但你竟然胆敢损毁大帝圣旨,死罪难逃!” 桑玦好笑道:“你们周天的人也太放肆了,这里可是东方大陆剑宗的地盘,就你们这几个人就想在这里公然杀人,还有没有天理啊?” “今天,我们是奉命来抓帝国妖女的,无关人等,还请速速离开。”李清梦说着手中一动,一尊刻印着山川城郭的青色玉印出现在手,“太玄之令,还请剑宗以及各位修士不要违抗。” “竟然是太玄之令!” 其他看不惯准备出手的各位大佬不由挑眉,居然出动了太玄之令这种能代表太玄第一宗门意志的法器,难道这里真有帝国妖女? 大家面面相觑,周天帝国那边的事儿弄得那般大,他们皆有所耳闻,但好像跟现场的人无关吧。 桑玦曾经从书上看到过那太玄之令,是本方大世界给予界中最大势力调动世界之力对抗外敌之信物,没想到如今却被用作私事,当真暴殄天物。 她不由冷声道:“我们这里没有妖女,滚吧!” “有没有妖女不是你这种被赫连万城抛弃了的女人说了算。”李清梦与李嫣然同仇敌忾,对桑玦恶意满满。 “啊呸,赫连万城算什么东西?明明是我徒孙嫌他太老,弃的他!”桦阳道君愤恨,撸着袖子就准备上前理论,被剑宗大佬轻易制住。 观礼客人和剑宗弟子顿时议论纷纷,说起很久以前的各种传言八卦来。 桑玦根本不怕众人眼光,轻笑一声:“师祖说的对,那赫连万城算什么东西?你念着他随便,反正在我心里,他就是泥巴虫、扫把精、倒霉鬼……” “呵,背后说人坏话,小心闪了舌头。”天空魔云翻腾,一身玄色衣袍的赫连万城突然出现,挥袖向着桑玦袭去…… 第284章 魔道来贺 气流涌动,朝着桑玦扑面而来,头发都被吹到了耳后,她闪身就躲到了站起身的未殊道君背后。 星观扮作的赫连万城不过吓吓她罢了,早就收了手,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躲在了讨厌的人身后,冷声道:“桑玦,给我滚出来,躲在别人身后算什么本事?” 桑玦才不出去,小心将头伸出半个,嘀咕着:“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你恼羞成怒想打人,我当然要躲了。” “你可以躲,在场这么多人,你偏偏专门挑了一个藏头露尾连容貌都看不清的人,可见你眼瞎,识人不清。” 众人只见那面容凌厉的赫连万城看向未殊道君的眼中充满了挑衅之色,实在是嚣张万分。 “哈哈。”桑玦笑起来,“我看分明是你年纪大,老花眼儿了吧?未殊道君什么模样,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星观听她说自己年纪大,气得冷哼一声:“世间众人往往只见色相,不识真灵,皆蒙昧而已。更何况我哪里年纪大?我看你才是年过半百的老婆子,要用灵水洗洗眼睛才是。” “我就是半百老人也比你好,眼睛明亮着呢,未殊道君比你年轻,比你好看一千倍!”桑玦见他不会动手,从未殊道君身后跳出来指着他道,“你这魔头,谁请你来这里捣乱的?” “诶,不是你邀请的吗?”星观假装惊讶,然后掠过桑玦,挥手让手下抬出诸多礼物送到一对新人面前。 “赫连万城恭贺雁回真君和前辈新婚大喜。” 雁回真君皱眉,他与这赫连万城毫无瓜葛,灵青青悄悄拍了拍夫君的手,审视看着眼前高大英气的赫连万城:“阿玦与你早已经断了关系,你不必如此。” 星观却笑了笑:“前辈,并非因为她的缘故,只是于情于理都应来拜访罢了。” 桑玦走到灵青青身旁,悄悄道:“娘,忘记跟你说了,赫连万城就是那个跟我签订契约的仙二代的化身。” 灵青青恍然大悟:“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桑玦有些讪讪:“我是觉得反正契约都断了,没什么好说的。” “嗯,我知道了。”灵青青还记得自己上一世死亡后魂归天际,真灵觉醒时却遇上了宇宙罡风,幸得一位女仙搭救才重新复苏,却没想一时沮丧竟然差点儿造就了女儿的孽缘。 幸好,天不负她,女儿自强,并未沉沦。 灵青青此时眼光柔和了些,看向眼前的赫连万城道:“原来是你,多谢,请坐。” 赫连万城微微点头,却并没坐,竟然站到了桑玦旁边,引得桑玦对其怒目而视。 他却并不在意,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匣子抛给她:“答应给你捉的筋斗云,还有你炼制本命法器的羽毛。” 桑玦没有打开匣子,而是收在了乾坤戒中,想着算他有良心。 大家仿佛忘记了先前的一番争斗,竟然借着赫连万城送的礼品开始接连唱礼起来。 未殊道君神色淡淡,似乎丝毫不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连一个多余的眼色都不给赫连万城。 其他人则是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听听各种礼品,不时惊讶其贵重。 桦阳道君惊疑不定,那魔道小子什么意思,明明跟桑玦分了,居然还送这么贵重的礼来,其心可疑。 天玄仙宗修士面面相觑,但什么也没说,毕竟是好日子。 跟随赫连万城来的魔道修士面色却十分凝重,他们尊敬的魔王大人,不计前嫌深情厚谊送重礼来贺喜,居然被前任道侣各种讥讽嫌弃……不爽,想打架。 正好,也有一人怒到了极点,那就是周天帝国气势汹汹来抓人,结果去被忽略的李清梦。 她望着四周一片祥和,面色微微扭曲,凤目一挑,手中灵光起,青色太玄之令倏然被祭起,携带万重山川之力向着人群中心的灵青青而去。 同时,她大喝一声:“妖女,还不现出真身,束手就擒!” 正将一尊小世界门户送过去的未殊道君赫然转身,与早有准备的赫连万城同时出手,竟然将那天玄之令和李清梦逼退了数尺。 李清梦滑步停住,接住天玄之令,眼中惊疑不定:“堂堂天玄仙宗之主竟与魔道勾结?” 未殊道君手中一动,一柄仙剑从他手中祭出,淡淡道:“区区叛宗之人,今日竟然又妄图捣乱我亲人喜事,当诛!” 星观却没多说话,而是轻拍手掌,带领的诸多魔修就与李清梦属下战斗了起来。 赫连万城和李清梦的仇恨,经过那一次千年之案重审,几乎众人皆知。 然而,此处为剑宗地界,怎能允许魔道之人公然打击道门修士,于是雁翎剑君当即出手,紫霄宫一众剑修围着两拨激斗人马,将他们请出宗门。 李清梦眼见此行要空,心中大为不甘,她虽然不确定那女子是否就是天凰,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想到这里,手中弓箭搭起,一道金光箭羽朝着灵青青射去:“妖女,受死!” “够了!”隐藏在空中的剑宗掌门陆白游看着这一桩桩闹剧,大手一挥,划出一道青色剑气,将那金光箭羽打了回去。 作为剑宗掌门,他此时不得不出来说一句:“无论是清理门户还是私仇请在剑宗之外解决,我们剑宗正办喜事,闲事勿扰!” 李清梦从周天大陆来,想那周天帝国统领的周天仙宗才是太玄大世界第一宗门,可是却被屡次忽略,心中早已不喜。 她面对陆白游,厉声道:“剑宗掌门,你们东方大陆是要与魔道勾结,重起世界之战吗?” 陆白游闻言,严肃道:“道友切勿胡言,我们剑宗与魔道两不相交,倒是道友口口声声帝国妖女捣乱我们门徒盟誓大典,敢问有何证据?” 李清梦哪里来的证据,她不过是猜测罢了,但她觉得八九不离十,于是道:“剑宗掌门,我们此处捉拿的正是拐带了我们雁回皇子的妖女天凰,还请方便行事。” “雁回皇子?”剑宗之人纷纷偷笑,有好几个恰好也叫雁回的更是无语。 桑玦此时知道时机已到,大声道:“要是照你说,我娘是命定为周天皇后的天凰,那我师父就是你们周天下任帝王,我就是公主,未殊道君就是亲王,哎呀,你们这些帝国的奴才们还不赶快来拜见?” 第285章 合力赶走恶人 众人闻言纷纷抿嘴忍笑,有几个甚至笑出了声。 他们东方大陆各家宗门本来就对周天大陆憋着口气,此时见周天帝国大帝的直系爪牙吃瘪,心里不要太爽。 大家才不管什么命定天凰或者祸世妖女,他们只知道倘若未殊道君是周天皇子的话,那简直是天地日月都要倒转颠覆了,滑天下之大稽! “放肆!” 李清梦睚眦欲裂,怒发冲冠,她不允许帝国的威严受到损害,尤其是与大帝有关的,更是容不下任何的调侃。 她高高飘起,手上一招,那与魔道众人斗在一起的数名黄金盔甲力士立刻化作了豆子回到她手中。 “周天帝国皇家威严不容侵犯,大胆小辈,岂容你放肆!” 漫天金豆从她手中撒向桑玦,若天边流星般迅猛。 可惜这里是剑宗;可惜这里有她太多敌手;可惜此时乃剑宗花开天降祥瑞之时。 天时地利人和,她一样不占。 反之,桑玦却是占尽了这三样。 那撒豆成兵捉拿凡人的神术是那般威猛强大迅疾,才刚刚出手便已经到了桑玦眼前。 桑玦黑白分明的眼中映出点点金光,她却完全不惧怕,甚至连后退都没有。 她坚信自己不会有事,因此,她不仅不退,还祭出本命法器猛然挥出数道火龙。 那火龙咆哮着,挣扎扭动着恐怖身躯向着李清梦伸出前爪,只见前爪那由无数火焰化作的金红鳞片闪烁着点点金光,一爪就抓破了一颗金豆。 那些金豆被击中,瞬间化为魁梧的黄巾大力士,手持金枪向着桑玦杀过来。 李清梦双手搭弓,她面容平静,嘴角微微一撇,眼神微眯,一支金色羽箭就朝着那条飞舞的火龙射去。 那金箭过处,火龙点点破碎。 然而,却并未消散,而是转瞬拼接幻化出了一只浴火重生的金红色凤凰,长鸣一声抓住那金剑撕裂开来…… 李清梦脸上微变,她没想到不过区区几十年,当年那个懵懂被万箭穿心的女修竟然已经能够反抗自己。 但是,也不过如此了。 李清梦眼见那金色的凤凰,心中冷笑,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凤凰! 既然捉拿不了那个莫须是的伪天凰,那就杀了你这屡次挑衅帝国威严的小辈。 “让开,当真是不把本尊放在眼里。”眼看李清梦对桑玦眼露杀机,赫连万城伸手将桑玦推开,玄色衣袖一挥,数道黑魔之气卷风而起,瞬间将那些魁梧力士绞成了碎片。 与此同时,被大力推开的桑玦被未殊道君扶了起来,立刻将其送到背后,手中仙剑一挥,漫天冰封,万道肃杀剑气汹涌而出,与李清梦的绝技金羽箭两相碰撞。 刺耳的声音在空中不断响起,整个剑宗欢庆大典顿时成了冰窟,点缀在路边的鲜妍灵花在刹那成了永恒。 李清梦此时脸色大变,她没想到一个区区三百多岁的小辈的功力居然如此强盛,实在是恐怖。 更令她心惊的是,那赫连万城已经杀了过来,不知是否因为彻底堕魔的缘故,她每接一招都能感受到仿佛从九幽深渊传来的深重魔气,令人不寒而栗。 李清梦为帝国办事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遇上过狠角色,她此时反倒更加平静。心中万千思绪,诸多阴谋在她脑中闪过。 她知道,这次是栽了。 怪她思虑不周,竟然只想着捉拿可疑的天凰,却忘记判断这些人的联系。虽然剑宗之人没有出手,但那未殊道君和赫连万城竟然联合出手,令她也不得不退让。 该死! 李清梦手中又祭出了太玄之令,以其之力将两方攻击避开,轻身飞上九霄,转瞬不见了踪影。 众人大松一口气,立刻哈口热气搓了搓手。 他们暗暗瞥了眼持剑而立,一身素衣雪发仿佛九天仙人的未殊道君,转眼看了看另一个墨发飞扬,一身宽袖玄袍的魔道尊者。 这两位修士实在令人惊叹不已。 黑与白的对比是那般分明,然而,隔了千年的时光,两位绝世天才的碰撞中竟然显出了几分和谐。 有几人将目光看向了站在未殊身后的亭亭女修,不免生出了几分犹疑和忧虑。 桑玦还完全不知,兴奋拍手,让大家继续婚礼,然后才对未殊道君道谢。 “无需言谢。”未殊道君指了指那面正被剑宗弟子针对的赫连万城,“你倒是要去谢谢他。” 桑玦点点头,虽然不知那人是有心还是无心,也算是帮了忙,正好她也有问题要问他,顺便去道谢。 婚礼继续,各种灵食仙酿都陆续换了上来,宾客尽欢间,乐声悠悠绕剑宗不绝。 仿佛刚才的打斗不过是盛宴前的一场烟火,一场闹剧。 魔道中人却是准备要走了,他们此行本来也不是为了讨酒水喝。 “赫连少主,红绫已经追去,我们是否前去接应。”一名说话声音忽高忽低的魔修恭敬道。 “不急,让红绫随时注意那李清梦的踪迹即可,切莫轻举妄动,你们两兄弟带人回宗与无忌一起镇守城池。”星观吩咐手下。 “那少主……”竟然是同体而生的两兄弟的魔修有些犹疑,转眼就见到少主的前任道侣此时飞了过来。 星观看到桑玦过来,道:“本尊有私事要处理,你们先回吧,免得受这些死剑修们惦念。” “是!”众魔修立刻遵命,仿佛黑烟一般倏然消散。 等桑玦过来,她甚至都没看清那些魔修的具体模样,觉得魔修真是神秘啊。 幸好他们不是那种会滥杀修士,荼毒凡人的邪魔修,否则……他们连剑宗的门都进不了。 “喂,刚才谢谢了。”桑玦真诚道谢。 星观淡淡瞥了她一眼:“你跟我去个地方。” “恰好,我也要你带我去个地方。”桑玦率先道,“像你说的,咱们虽然道侣不成,但仁义还在,你能帮我个忙吗?” “难得见你服软,你先说吧,要我陪你去哪儿?”星观虽然心里有些猜测,但并未开口。 桑玦望着那边道侣契约成,天道反馈祝福的壮观之举,道:“我要去我曾经投生的那家人那里还因果,给我那世界的坐标吧。” “倒是巧了,我也正有此意。”星观指着她腰间的玉玦金珠道,“我允你筋斗和炼器之物,你也该帮我收集碎片了。” “啊,又要收集碎片呀?”桑玦闻言不由头皮发紧,深怕又出些岔子。 “只是些游离碎片罢了,数量太多不好收集罢了,你乱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星观嫌弃看了她一眼,挥挥衣袖离开了,“我在剑宗外等你,三天时间,过时不候。” 第286章 爱不起 星观走得干脆,留下桑玦一人暗暗算着三天时间够不够她处理好手上的事,可得抓紧了。 在其他人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但见天地悠悠,白云流散,热闹的剑宗苍穹之下,赫连万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桑玦静静看着他的背影,不知在想着什么。 桦阳道君满意见到自己徒弟终于喜结良缘,转头却没看到桑玦的影子,据说是跑去追那负心汉赫连万城去了,瞬间怒极。 身边有个未殊道君虎视眈眈已经够令人防备了,没想到还有个心思狠毒的老魔修在背后算计,他的徒孙可不能被这些狼叼走了。 桦阳道君几步飞到桑玦面前,大声呵斥道:“你不恭喜你师父和娘,去哪儿了?” 桑玦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她心下坦然,道:“道谢呀,他今天帮了我们一把,当然要道谢。” “这样啊,那快过来吧,我们有任务给你。”桦阳道君顾不得宾客未散,带着桑玦就去了雁翎剑君面前,要他布置任务给她。 雁翎剑君倒是没这般急切,而是先问了问桑玦与那赫连万城的关系。 “他呀,大概就是买卖不成仁义在的那种关系吧。”桑玦话音刚落就被灵青青狠狠扣了扣额头。 “哪能如此形容?我和你师父马上要闭关了,你在外面千万注意,别和那些不该混的人瞎混。”灵青青定定看着女儿,特意嘱咐了一句,“任何事情等我们出关再定,好好修炼才是真的,懂了吗?” 桑玦赶忙点头,从侍者手中与新人敬酒,舔着脸让娘和师父赶紧去闭关,别管她了。 “有我在,定会好好看着她,你们安心修炼吧。”桦阳道君满饮一杯酒,拍着胸脯给他们保证。 剑宗各大佬纷纷饮酒,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要准备棒打“鸳鸯”的事了,想想就很兴奋。 未殊道君还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他举杯与雁回饮尽,兄弟之情浓烈如酒,不需多言。 灵青青与未殊道君敬酒:“还请大伯多多照拂小女,青青感激不尽。” “不过本分之情,未殊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弟妹无需担忧那些无稽之谈。”未殊道君神色淡淡,让人分不清他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还是在刻意回避。 “桑玦这丫头性子软弱,但有时又很强硬,还请道君费心。”灵青青说着有些忧虑。 未殊道君闻言不由想起了桑玦搞出的那些麻烦,轻轻笑了笑:“再麻烦的我也受过了,无妨。” “那我就放心了,再敬道君一杯。” …… 四处觥筹交错,杯盘狼藉。 许多修士趁此机会交流各种奇闻异事和修炼心得,其乐融融。 桑玦却在此时接到了一个犹若晴天霹雳的消息,她居然马上就要被派去一个小世界驻守二十年! 这个小世界不是别的小世界,而是与她有莫大渊源的令真小世界。 一个曾经属于天玄仙宗直辖小世界,刚刚被未殊道君作为礼物送给了剑宗。 “于情于理我的确该回令真做点儿什么,可是,一定要现在吗?”桑玦连送请柬都不想去,更不用说去驻守二十年了。 桦阳道君言语坚决:“不行!你必须马上去,且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是我们剑宗,不,我们这一门的秘密任务。” 雁翎剑君在一旁道:“驻守小世界任务是剑宗弟子金丹之后必做的任务,一方面是锻炼心性,好好巩固金丹,另一方面也是避免危险。” “不错,阿玦,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挖丹狂魔吗?”桦阳道君说着有些后怕,“师祖当年结丹出去游历的时候就碰到过,甚至还有一条跨越中小世界的血腥金丹元婴产业链,简直太可怕了。” 桑玦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但她还是不想去驻守小世界,尤其还是令真小世界。 但是桦阳道君他们几个剑宗大佬可是商量好了,必须要桑玦去,因为这小世界初转换宗门,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了。 桑玦最后只好同意,虽然心里还有些疑惑,但她并没有询问那些前辈的意思。 大概也是为了她好吧。 其实,或许她真该回令真小世界一趟,那个在她家乡破灭之际收留了她,却也带给了她血和泪的地方。 投生那一世因果尚且要还,本世之冤仇更是要断。 金丹之后的修士每一步都是在为结婴做准备,她早该知道,逃是逃不掉的。 庆典余留下的喜气绵延了很久,剑宗很少办如此盛大的喜事,引得许多弟子趁此机会结交其他道友。 桑玦并没有立刻前往令真小世界,反正门户已经在她手中,一年之内去报道即可。 她亲自送天玄仙宗的宾客出了剑宗。 未殊道君拍拍她的肩膀,嘱咐她一定要好好修炼,倘若有疑问可以通过传音镜问他。 沮丧的桑玦顿时眉开眼笑,她差一点儿忘记自己拥有能够隔世传音的法器了。 林飞在未殊道君走后也拍了拍桑玦的肩膀,学着未殊道君的语气说道:“桑玦,你可要好好修炼,千万别落后与人,折了师祖的脸面。” “你也一样,到时候回家也别丢脸。”桑玦知道她要跟她师父一起去一个秘境修炼,特别羡慕。 云关月和其他几位师兄弟对桑玦欲言又止,他们这些天可是看清楚师父对她的特殊之处了,实在是不好说,但见她神色淡定,并无其他意味,也就只是嘱咐她好好修炼后就离开了。 桑玦看着他们的背影,坐在剑宗本体树木上已经伸长了枝桠的一簇飞剑上默默不语。 “你娘已经交给我一件极品灵宝幻灵御兽手镯,我回家族先试试,你不用着急寻赔偿之物。”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上官浩然道,“这几十年,你好好修炼,切莫辜负长辈们的期望。” 桑玦点点头,她懂得。 这时,上官浩然却并没走,而是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天玄仙宗远去的浩浩飞宫,道:“未殊道君不是你能追寻之人,私情与修炼无益处,劝师妹还是断了妄念为好。” “我知道。”桑玦托着下巴,有些羡慕道,“若是我能像师兄这般执着修行就好了。” 上官浩然见她到底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微微点头,道:“修行不必执着,自然而然罢了。任何事也都是如此,不用刻意强求。” 桑玦叹气:“我知道师兄的意思,但你们真不必担心,我不会强求的,因为我根本爱不起,不仅是我,未殊道君也是一样。” 桑玦说着有些惆怅,将头顶昏昏欲睡的剑形花小紫放在了剑宗本体上:“此次剑宗花开,希望它能更进一步,只有强大了才有资格说别的。” 第287章 大海捞针 待得上官浩然还在苦眉思索桑玦为何会说出未殊道君也“爱不起”这句话深意的时候,桑玦已经离开,他只好将这个疑问带给了雁翎剑君。 雁翎剑君闻言有些失笑:“这些小孩子,真是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只是未殊道君太优秀而已。”上官浩然对桑玦第一印象不好,现在也不怎么喜欢,对大家的眼光感到担忧。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觉得桑玦是个大祸害,谁沾染了都会倒大霉。 雁翎剑君没说什么,他徒弟能这般清醒,他很高兴,另一方面对其他小辈倒也没有恶感。 当然,那个与他年龄相差无几的赫连万城不算,一个堕入魔道之人,还想来沾染剑宗门下女修,可恶至极! 桑玦此时却正与这位碰面。 “我给你的羽毛乃是堕入魔道的一名鲲鹏前辈之羽,如何?”星观见面就询问起了他为她收集的炼制本命法器之物的效果。 “我还没用,多谢了。”最近的事情太匆忙,她准备到令真小世界后再慢慢祭炼本命法器,首先是要去沧海中世界。 星观见她还没用,有些埋怨:“给你当真暴殄天物,若不是我向来遵守契约,哪里会帮你去拔鲲鹏魔圣的羽毛?” 桑玦有些失笑:“看来你用赫连万城的壳子干了不少坏事。” 她说着严肃道:“宗门给了我任务,我必须尽快将自己的事先办好,我们先去沧海中世界吧。” 星观闻言也不再说什么,他也希望尽快将自己感应到的那些细碎的灵魂碎片收集起来。 他一个人不太好收集,有桑玦这个人形收集器就好多了。 桑玦不知道星观的具体实力如何,但肯定不是他如今披着的赫连万城壳子这般化神渡劫的力量。 翻看万年前流传下来的《仙人记事》上说成仙之人降落到各大中小世界,为了保证世界安全,修为最多到大乘期。 所以,现在的星观应该差不多这个修为。桑玦不太懂他为何要逗留在太玄大世界,或许是因为他想多收集一些零散碎片再回去吧。 只见他双手一个掐诀,黑金色的魔气滚滚而出,迅速勾勒出了一道虚拟的门户。 “走!” 星观大袍一挥,抓着桑玦就跳进了门户中。 剑宗内探测到异常的修士立刻前往此处查看,却只看到一个坍塌收缩的空间入口,外间魔气深深。想来是一个魔道大佬在刚才划破时空而去。 不过一会儿,桑玦从黑暗中乍见光明。 当她看到脚底万顷碧波的时候,知道此时已经到了沧海中世界。 “好快!”她不禁想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拥有这种穿破世界壁障的能力。 星观探得了她的心思,有几分欣慰。 一个上进的同伴比一个只会谈情说爱的同伴好得多。 离开了未殊那个家伙,桑玦正常多了。 “先跟我去收集碎片,这是你的工作。”星观指着一眼看不到头的汪洋大海,“就在这片海中,我察觉到有依稀正在壮大的灵魂碎片,你快选个方向开始收集吧。” “啊?”桑玦原本以为又是要杀人取宝般麻烦,结果竟然是大海捞针…… 桑玦好想抗议,让他自己去慢慢找,但是不能。因为他给她的筋斗和鲲鹏羽还没踹热呢。 拿人手短,桑玦受教了。 她就知道类似星观这种抠门儿小气的男人不会白白给人好处,以前连随手救人都不救的他,怎么可能突然想起给她抓筋斗呢? 桑玦心中沮丧,但还是认命在这名为沧海大世界中大海寻物了。 “快将那只七彩筋斗拿出来,有物不用,当真是傻。”星观见桑玦随便找了个方向就要御剑飞行,连忙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拥有一个如此傻的道侣,星观不得不多提点一些,简直心力交瘁。 星观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本体丢失而无法斩断契约的事。 他发誓,倘若让他知道是谁偷了自己的本体,等他飞升出去定要将那人弄得家犬不宁! 桑玦还从未祭炼过那只筋斗,没想到竟然是七彩的。 她立刻将其放了出来,只见一朵小巧玲珑的七彩筋斗云出现在眼前,此时正张嘴打着哈欠。 “快祭炼!”星观慌忙伸手拽住了那张开眼睛欲要逃跑的小筋斗的尾巴,气急道,“你这个蠢货,你知道我为了捉这只七彩筋斗废了多少精力吗?” “哦,我从来没见过七彩的筋斗,一时忘记了。”桑玦也觉得万分不好意思,立刻祭出真元和精血将这只小筋斗驯服。 当这只筋斗显出全貌的时候,桑玦有些感叹:“好小啊!” “筋斗云乃个人飞行法器速度的颠覆,你以为是其他庞大飞宫啊!”星观受够了,拽着桑玦跳上了不过三寸方圆的筋斗,“走!” 一阵疾风过,桑玦的头发根根竖了起来,她眼睛发亮,真的好快啊。 工欲擅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极速代步工具,他们收集碎片的效率高得多了。 当桑玦找到最后一波挥舞着钳子张牙舞爪的龙虾的时候,终于笑了起来。 原来星观的这波灵魂碎片竟然嵌入了一个大母虾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诸多子孙将灵魂碎片又分割成了无数碎片,所以…… 桑玦乾坤戒中已经放了好多冰冻好的龙虾呢。 星观看着这最后一群赤红身躯的虾子,心中颇有些不悦,这些家伙凭借自己灵魂碎片的帮助,竟然不会轻易死亡,寿命太长了! 虽然合起来只是一丁点儿碎片,但是,只要他察觉了,就绝对不会放过,因为这是属于他的东西。 哪怕是张牙舞爪寿命无限的龙虾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被他找出来一一杀掉? 桑玦轻松挥手将那群龙虾收割了,转眼就看点点金光融入了身旁的星观身体里。 她颇为好奇,这星观的本体到底是如何模样,如何跟脚呢? “看什么看,快将这群小龙虾全族都找出来收了,我们去找那鲛人王烹饪成大餐!”星观察觉到桑玦好奇的目光,深怕她看出了他们之间道侣契约还未断,连忙大吼一声将那群小龙虾收到了袖中。 “吃,吃掉?”桑玦虽然本意的确是拿回去吃,但是自己吃掉自己灵魂碎片附体的东西是不是太残忍了? 转念间,她想起乾坤戒中那些肥美的大龙虾有些流口水,拿去给那擅于烹饪鱼虾的鲛人王再好不过了,通通剥壳吃掉! 第288章 惊闻有渣男 然而,他们并没有吃到龙虾大餐。 因为此时的鲛人王沧海无心烹饪,他正在安慰一个正嘤嘤哭泣的可爱蓝色鱼尾的鲛人妹子。 桑玦想,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鲛人妹子应该是鲛人王那个逃跑的第二任未婚妻。 鲛人王正着急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位被情人所伤的未婚妻,转眼就瞧见洞府中金光一闪,当即落下两位修士来。 他动了动耳后的鳃,放松了手中的三叉戟,拖着鱼尾游了过来,恭敬道:“原来是前辈来访,请恕沧海失礼。” 此时,桑玦身上还穿着由他编织的鲛纱和泣珠炼制成的披风呢,然而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提起。 不问自取为偷,但前辈所为,那就是拿了。 星观看了一眼那条蓝色鲛人:“看来今天我们来得不巧。” 桑玦仔细一看那蓝色鲛人妹子,却发现她虽然在大哭,却并没有明珠掉下,有些好奇:“怎么回事?” “唉!说来话长。”鲛人王伸出手抓了抓头,他指了指此时还在偷偷抹眼睛的鲛人姑娘,道,“她是蓝色鱼尾族的小公主,本是我未婚妻,但既然她不喜欢,我就索性认做了妹妹。我本带她回归海族,没想到她却喜欢上了一个渣男人类,唉!” 桑玦已经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发展,想起那位瞎了眼睛的奶奶的遭遇,不禁感叹:“人类和鲛人的感情似乎总是如此,既然那人负你,杀了便是。” “不是的,他只是认错了救命恩人而已。”终于发现有外人到来的蓝色鲛人大声反驳道,“不关他的事,他只是被坏人给骗了。” “哦,你说说看。”桑玦发现这位鲛人姑娘明明眼珠蒙尘却并无愤恨之意,颇有些不解。 若是依照自己的性子,谁若是伤害了她的皮毛,她都要还回去,更别说如此了。 鲛人姑娘并不认识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人,但她见鲛人王竟然对那位面容冷厉的男子都如此恭敬,可见这两人身份不一般。 而另一个女子,虽然神情有些冰冷,但眼里却带着笑意,并非冷情之人,鲛人姑娘不由想起了自己喜欢的那位情郎,于是慢慢将事情说了出来。 “我逃婚之后就装作凡人被他救上了船,没曾想后来突发风暴,我就化作原身拼死将他救了起来,结果……大哥找过来,我被迫离开,等我在回去就发现一个人类女子居然出现在他身边,说是她救的他……” 鲛人姑娘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伤心之处,又默默哭了起来。 一旁的鲛人王接着道:“那可恶的人类男子,虽然将妹妹收在了身边,但不仅不信我们的话,还任凭那人类女子欺辱陷害妹妹。一次意外,那女子眼睛受伤,他竟然用邪术将妹妹眼睛掠去给了那位,妹妹因痛苦现出原型,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他们差一点儿就要将她卖掉了!” “我可怜的族人,怎能如此受辱?可她竟然为那男子说情,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好。”鲛人王说着,言语间颇有些咬牙切齿,“听闻那负心人与那位女子不日就将举行盛大婚礼,当真可恶!” 鲛人姑娘闻言又是伤心道:“他只是被骗了而已,只要我能证明是我救的他,他一定会取消婚礼的。大哥,你就让我出去再见他一面吧。” “不行!”鲛人王眉目一凌,说什么也不让那男子再有伤害自己族人的机会。 桑玦和星观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几许无奈。 如此小事,实在不必忧伤。 吃海鲜大餐是吃不了了,桑玦决定劝劝这位陷入迷障的鲛人姑娘。 她看了看这位鲛人姑娘蓝光闪烁的鱼尾,颇有些喜爱,如此灵物,当不应该被情爱所困。 “这位姑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确定那位男子知道是你救了他之后就会喜欢你吗?” 鲛人姑娘迷蒙着点点头:“是的,他的确是因为救命之恩才爱上那位女子的。” 桑玦轻轻笑了笑:“我倒是不信,因为我从未听说过哪位老婆婆老爷爷救了人之后被以身相许的。” “……”两只鲛人听了有些无语。 星观却撇头微微笑,然后指着桑玦道:“的确如此,比如我就不会轻易搭救她,毕竟我如此高大英俊,倘若她因为报恩喜欢上了我,那就罪过了。” “呸!”桑玦愤恨,“你一个小心眼儿还好意思说,也就我不屑被你救罢了。” 她转头继续对鲛人姑娘道:“所以啊,那男子并非是因为救命之恩才爱上那位人类女子,而是因为那位女子比你更适合做爱人罢了。或者说,他本来就喜欢那位女子,只是找个理由打发你。” 鲛人姑娘闻言,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有些发青,浑身颤抖,捂着脸不相信桑玦所言。 “是与不是,我们去看看他的婚礼不就成了。”桑玦反正要去大陆找秦明海,顺道去看看热闹也好。 “对,倘若那男子当真不喜你,你将自己眼睛拿回来就得了,倘若那男子喜欢你,那更要将自己眼睛拿回来。”星观也没打算找鲛人帮着做饭了,而是拍拍袖,找鲛人王要了些特有的作料,他准备回去自己做。 两人两鱼当即拍板,蹿出海面,直奔大陆京都而去。 不过片刻,他们就随着一股海风到了陆地上。 鲛人姑娘有些怅惘:“我当时就是把他放在了这里,可是转眼他就被那人类公主带走了。” “公主?”桑玦总觉得有些熟悉,不免疑惑,“竟然是位公主,难道那男子是位王子?” “不是,但他比王子还要尊贵,如清风明月,朗朗晴空,我在他身边感觉很舒服。”鲛人姑娘明显还陷入情丝中。 桑玦有些疑惑,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感体验呢? 难道说爱情会让人变得盲目是指不仅眼盲还心盲? 桑玦不仅庆幸自己和未殊道君没有跨过那一步,不然以他们修为的悬殊,恐怕到时也不会好过。 “他是太子太傅,穷苦出生却博学多才,至情至性,对亡妻和亡女念念不忘,是个真正的痴情男儿。”鲛人姑娘说着有些哀怨,“所以,他肯定不会突然喜欢那位公主的。” “哼,你们鲛人恐怕没听说过凡人间有句话叫‘升官发财死老婆’,好多男人在发迹之后就会突然死发妻呢,呵呵。”桑玦有些讽刺道,“然后以他痴情之名引各路贵女争相喜欢。” “秦大哥才不是这样的人!”鲛人姑娘明显是生气了,“我看得清他的心中充满了苦楚,令人心伤。” “骗小姑娘的伎俩罢了。”桑玦嗤笑一声。 鲛人姑娘还在那儿缅怀往日情怀,星观越听越不对劲儿,让不懂装懂的桑玦到一边儿去,连忙问:“你那情郎叫什么名字?” 第289章 星观的处世之道 第290章 断转生因果 快刀斩乱麻,星观下手之快,令桑玦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原本想象的场面不是这样的…… 转眼,所有人已经到了皇宫。 星观轻轻挥手就将那些意欲阻拦的士兵和修行者拍到了一边。 他看着身坐高位的老皇帝和身着盛装的公主,淡淡道:“婚礼恐怕不成了。” 说着,他袖口一扬,就将刚刚捉住的人都放了出来,包括国师关阑和谢挽言。 谢挽言眼神谨慎,紧紧拽着师父不让他出手,她觉得桑玦带来的那个玄袍男人非常危险。 “好了,鲛人王,你先来,为你第一任未婚妻报仇吧。”星观点了点两位懵懂的鲛人,转向面色扭曲的老皇帝。 “接下来是秦明海,是要当皇帝还是别的,随便你!”星观霸气的模样,指点江山如划拨游鱼般轻松惬意,令人侧目。 “最后是鲛人姑娘,公主在那边,自己去取自己的眼睛。”星观对那公主有几分印象,居然敢派人截杀桑玦,简直该死。 桑玦扯了扯星观的衣袖:“那个,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她是来断因果的,不是来霸道逞凶的。 她犹疑看了看正和老皇帝对峙的秦明海,心里莫名有些空:“真的就这么断了吗?” “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想温情场面再认一个父亲,然后磨磨蹭蹭拖拖拉拉与恶人斗智斗勇?”星观鄙视看了她一眼,“有本事走捷径偏要牵扯,你是傻瓜吗?” “我才不傻,分明是你有问题。”桑玦有些好奇,到底怎样的父母才能养出星观这样的性格。 “我记得你曾经和一只姑获跑去小世界报恩,各种横生枝节,看得我心累,真是麻烦。”星观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问题,他觉得桑玦才有毛病,跟许多的女人一样,纠结又麻烦。 作为她的道侣,他有必要帮她一把。 早点儿让她断了这些小事,早点儿让她专心修炼,也就早一步飞升。 万一他找不到自己本体,飞升的时候还得等她一起呢。 “我才不麻烦。”桑玦非常讨厌星观总是说她,虽然他说的是事实。 她心里嘀咕着,些许柔情被抛在脑后,把心一横,严肃看待起周围发生的事来。 无论如何,她要让秦明海获得他想要的幸福生活。 此时,整个皇宫乱糟糟。 众多动弹不得的大臣宫妃们亲眼看到两条鲛人张开利齿,伸出利爪将皇帝和公主重伤。 而最震惊的莫过于太子殿下了,他没想到他敬佩的太子太傅竟然是他的亲兄长。 老皇帝跌倒在皇座之下,头顶皇冠倏然掉落,花白的头发顷刻散乱,他终于回想起了遥远的被刻意遗忘的记忆。 那时候,他是一个为了报仇而不折手段的皇子,利用一抹明光增加自己的实力迎娶帝姬,最后将那明光抛入了大海…… 秦明海并不想当皇帝,他看到自己女儿成为了修士,心有所感,最终在鲛人王的帮助下觉醒鲛人血脉,纵身跳入了碧波深海中。 因为鲛人王告诉秦明海,倘若变成鲛人就可以有机会与昔日爱人的灵魂重聚。 鲛人姑娘痛哭流涕,因为那人就算知道是她救了他,他还是不喜欢她。她最终被族人带走好好教训了一顿。 当天地间最后一丝微光随着鲛人尾巴上的闪闪鳞片没入海面的时候,星观拍拍衣袖已经决定走了。 “如此,投生之果已消,你可以安心修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抬手随意在空中一划,身体化作魔云消失在了此方世界。 桑玦还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只用了一天就解了转生的因果,不可思议。 另外,她还找到了久别的故人。 “好厉害的魔修。”从事情发生就一直沉默的国师关阑终于开了口。 桑玦转眼看着关阑师徒,她不知他们经历了什么事,但想来定然艰险万分。 “关叔叔,挽言妹妹,你们跟我出去吧。”桑玦想了想就祭出了令真小世界的世界门户,“我认识几位厉害的丹修医修,或许能帮助关叔叔恢复记忆。” 谢挽言警惕看了看桑玦,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桑玦指着那门户:“我们先回令真。” “桑姐姐这些年真是厉害。”谢挽言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十年,桑玦竟然有能力掌管曾经收留他们的小世界,可见其机遇和努力。 但她并不羡慕,因为她有师父就够了。 桑玦发现关阑师徒有些不对劲儿,但她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就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大概说了说。 “娘和师父不久前才举行盟誓大典,娘找你们,结果却从清然师兄那儿得知你们失踪的消息,娘还有些怅惘呢,如今却被我碰巧找到了,真好!” 桑玦说着,心里是真高兴,一来简简单单就断了转生的因果,二来又找到了故人。 谢挽言听桑玦说她这些年的事,总算明白当年为何遇见桑玦的时候不认他们,最后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当初你将那上官家族的子弟剖心之后,我们就受到了船上其他修士的排挤……”谢挽言也将后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她看着身边失去记忆,显得有几分单纯的师父,莫名感伤,“师父为了救我才折损了修为变成如今的模样。不然,他肯定会为你娘找到幸福而高兴的。” “我能看看关叔叔的情况吗?”桑玦有些懊恼没有请星观看看观澜的情况,只好自己试试了。 谢挽言却婉言谢绝了:“师父是魂魄受损,只有化神之上的修士才能医治一二。” “哦,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先回令真,然后我送你们去天玄仙宗。”桑玦先前已经将自己与天玄仙宗的事大概说了说,关阑师徒也没有异议。 桑玦双手快速掐诀,运转全身真元将飘浮在空中的小世界门户打开。 要带另外两人进入小世界,凭借桑玦如今的修为,尚且不能随意为之。 “走!” 三人化作流光进入小世界门户中,就像很多年前一般,只是这次他们落入的地界不是野外,而是一处灵山之巅。 桑玦刚刚收起世界门户,灵山中就走出了一位道人,正是当年主持小世界升界会的陆执事。 陆执事见到桑玦几人,面露诧异之色,定定看了看桑玦一眼,恭敬道:“想来这就是万剑归一仙剑宗的清景真人了吧?” 第291章 重回令真 桑玦解下身上披风,露出剑宗清霄宫的门派服饰,拿出令牌和世界门户与陆执事查看。 “令真小世界现已过到剑宗门下,多谢陆道友帮忙管理这些时日,清景在此有礼。”桑玦说着从乾坤戒中摸出了一篮子盛满了灵果灵酒以及铺满了灵石的礼品篮送给他。 陆执事见她不提往事,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收了礼品篮,不忘恭喜雁回真君新婚大喜。 桑玦见他迫不及待想回归宗门,于是立即道:“道友,请留步。清景有事相求。” 陆执事从属于天玄仙宗,甚至可以算是冰魄峰大弟子乔意一脉,他这些年当然知晓桑玦与冰魄峰的关系匪浅,赶忙道:“不敢,真人有事但请言,我定当帮忙。” “关叔叔修为有异,所以我想劳烦道友将他们师徒带入仙宗,请云师姐帮忙先瞧瞧,然后我会请师祖过来协同医治。”桑玦说着转头对谢挽言道,“妹妹不必有所心忧,师祖和道君他们都很好。” 谢挽言已经知道她与大世界诸多大人物交集,心里有些感叹,但也只是感叹罢了,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师父,只要能治好他,其他无所谓。 “多谢桑姐姐,多谢陆执事。”谢挽言带着正皱眉掐指算计着什么的关阑向两人道谢。 陆执事对关阑师徒倒是也有几分记忆,当年的升界会上,清风谷和悬剑阁的弟子可是出尽了风头。 陆执事对桑玦行礼:“如此,我便将令真小世界交给真人了,小世界秘境等事物均在洞府中,真人可以查看一二。” 桑玦念头轻轻一动便将洞府内的事物查看了清楚,轻轻点头,便再次祭出小世界门户准备将三人送出去。 因为是直辖小世界,自有通道联系,不比沧海中世界中还要自己联系,桑玦这次倒是容易多了。 失去记忆的关阑不忘老本行,在跨越世界门户的时候,突然转头对桑玦道:“道友有离散之相,暗云蔽清光,小心……” 桑玦闻言有些黑线,关阑叔叔当真是神棍,失了忆还不忘老本行,当国师就罢了,又给她算命。 什么离散之相,她独身一人,才不怕。 桑玦进入了洞府中,将一应事物检查完毕之后,开始通过世界传令请令真各宗门势力大佬以及金丹以上的修士来此一聚。 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她既守护此方世界,就一定要尽职尽责。 悬剑阁也就罢了,其他修士定要敲打一二彰显剑宗之威才行。 宴会十分顺利,之后,桑玦便将悬剑阁的人留了下来。 区区数十载,悬剑阁掌门依然是万华,而另一位她熟悉的长老苏红棉却是到了太玄大世界。 万华修行闲云剑,整个人越发闲淡清修,颇有些世外高人之像,手中剑不离身。 他早早就认出了桑玦,颇为感叹道:“当年一去仿佛还是昨日。” 桑玦早已经不是当日初出茅庐的女修,她轻轻笑了笑,给万华斟酒。道:“阁主不必感怀,修士大多如此。只是,我师父大喜,阁主怎么没去呢?” 万华摇摇头:“我与苏长老总得留一个,没曾想她去了就不回了。希望她能趁此散散心吧。” 桑玦想起以往,那苏长老的确对师父有好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没变。 有的人痴心不改,有的人却已经变了太多。 万华也没问其他太多事,只是邀请她有空可以去悬剑阁叙叙旧,食堂的大娘听说她要回来准备了好些吃食呢。 桑玦心中微动,可是她总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阁主,我初来乍到,事情又多,等我闲暇再去吧。”桑玦说着不免有些客套,心中微微凄楚。 她一回去就不免会想起过去的人和事,那是她避之不及的存在,现在还没有做好面对的心理准备。 万华也不强求:“修行为先,我懂得。过去的事儿早已经烟消云散了,我们悬剑阁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桑玦暗暗点头,亲自送他出去,然后闭门谢客,专心修炼起来。 她首先是将那只七彩小筋斗重新祭炼,然后拿出未完成的本命法器开始在上面添砖加瓦。 数枚蕴含着强大力量的羽毛依次拍开,桑玦抽取了其中最大的一支,轻轻一动,那不过巴掌大小的羽毛就瞬间幻化成了十丈长,羽毛细腻,闪烁着澎湃黑光,令人不敢直视。 桑玦挥手又将羽毛化作巴掌大小,她想,这应该就是星观所说的鲲鹏之羽。 可是要如何炼制呢? 桑玦不由陷入了沉思,她功法几经变更,因此导致本命法器久久不能成型,若元婴之时没有将法器与功法结合,那么元婴之后的力量就会大打折扣。 师父此时肯定不能打扰,师祖不靠谱,所以,她还是找未殊道君吧。 桑玦深吸一口气,拿起腰间的音缘之镜,点出未殊道君留下的那抹灵息开始联系。 她心中忐忑,深怕打扰了对方。 不一会儿,未殊道君的声音传来:“听说你去还因果,可是遇上了麻烦?” “嗯,那个已经解决了,我是想问您个问题。”桑玦想起星观帮她处理因果的手段就一阵心惊,暂时避开不谈,她道,“你现在有时间吗?” 此时,未殊道君正与天玄仙宗下派中世界的一名掌门谈话,闻言迅速分出一抹分神,道:“你说。” 桑玦见他果断,也不矫情,直接拿起那黑色羽毛道:“我要完善本命法器,可是不知该如何办,是直接祭炼上去,还是怎么样呢?” “既为本命法器,当与你个人主修功法以及各方感悟相合,最好是一面修炼功法,一面炼制法器。”未殊道君想了想,“你时间恐怕不够,最好寻一天罡地煞和灵池之地蕴养。” 桑玦没想到会这么麻烦,她看别人的本命法器都很轻松的样子。 “你这黑色羽毛属于堕魔的鲲鹏之羽,能量巨大,凭你的力量恐怕短时间无法祭炼。”未殊道君直接道,“我派人送地煞灵池过来,不要慌。” “嗯,谢谢道君!”桑玦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先别急着高兴,本命法器的炼制只有你自己清楚,顶天尊者传你之道可别忘记了。”未殊道君提醒。 桑玦拍拍胸脯:“我心中已有决断,道君放心。麻烦道君,你有事先忙吧是,谢谢啦。” 她见镜面上没有出现未殊的模样,便察觉到他是用分神与自己对话,可见繁忙。 “无妨。”未殊道君说完,灵息闪了闪,嘱咐她好好修炼后便断了联系。 桑玦得顶天尊者传承,虽然修炼之道还未有数,但当时得尊者提点便想到了如何炼制本命法器。 第292章 阴阳扇 她手中微动,一把奇特的带着星光的扇形法器就出现在她眼前。 经过丹田的蕴养,这把如意扇越发精光闪耀,使用如意了。 可是,还不够。 作为一把法器,它很厉害,但作为本命法器,它还不合格。 桑玦沉下心,顶天尊者传与她的奇特功法《九天十地拿来真经》在丹田中缓缓运行起来。 此间功法太过奇特,她运行的时候总容易陷入迷障中,仿佛整个人都到了高空,俯视苍生一般。 顶天尊者用此功法大行“拿来”之道,她却不愿那般拿来。 但首先,她要有拿取的工具和能力。 原本自己的本命法器是以五火七禽扇为原型,结果后来发生太多事,明显不能按照那件传奇灵宝炼制。 她自从得到顶天尊者传承之后,想了想,决定按照尊者所说分两面。 自古天地阴阳相分,乾坤相合。 那么,一面为阴,一面为阳再好不过,然后根据自身功法,一面取之,一面予之,实在是妙。 桑玦想到这里,突然间豁然开朗,但转瞬又迷茫,头疼无以复加,只得放弃深思。 她索性开始祭炼起暗含黑暗之息的鲲鹏羽来,那鲲鹏羽着实厉害,她祭炼了许久也没将其祭炼透彻,更不论与如意扇彻底相合了。 “啾!”一声清鸣,桑玦唤出了心口的天火之灵碧虚。 那阳之一面尚且没有合适的羽毛炼制,那么暂且先用碧虚的天火顶着,顺便也能帮忙祭炼鲲鹏羽。 天火一出,纯粹火热的力量瞬间盯上了魔气缠绕的鲲鹏羽,碧虚叫了一声就冲了过去。 “祛除邪晦,净化天地。” 桑玦看到缓缓被解开的鲲鹏羽,不禁感叹不愧是天堂火,当真霸道。 她当即出手,将如意扇中一面与那鲲鹏羽开始相合……身体中功法不断运转,张口即吐出自己感悟的功法之道化作的玄奥真言附着于烈火中。 可惜,她终究功力浅薄,不多久便失了力气,真元大幅度流失,手中微微颤抖,竟是连扇子都握不住了。 “这凝聚功法真言实在费力。”桑玦暗暗叹息,当即让碧虚慢慢祭炼,她则闭目开始修炼回复真元,更加深入探索功法奥妙。 洞府外几声清响,桑玦知道这是未殊道君派人送来了灵池地煞等物,连忙收了。 一只小纸人发出了未殊道君的声音:“先且祭炼,待成型后再寻极品灵池地煞场所蕴养之。” 桑玦点头表示理解,真正的洞天福地可不是能被随意取得的,此次送来的灵池和地煞之气约莫能用十来年,祭炼应该够了。 她将灵池放入洞府,自身坐在其中,将一团地煞之气融入正在祭炼的鲲鹏羽和如意扇中。 “倘若我为散修自己去寻这些资源,定要耗费诸多时光,何其艰难,我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桑玦默默想着,存珍惜和感激之心缓缓沉入修炼之中。 己心只存修炼道,不思他情扰凡心。 时间如她身边的灵池一般渐渐流逝,从乳白浓郁的稠浆到清净无垠的净水,桑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轻睁开了眼睛。 一双灵目精光四射,她定睛看着已经稀薄的地煞之气,小口微张,自身领悟的功法之道化作玄妙符文真言飞出,投映在已经成型的扇形法器之上,打出层层炫目之光。 那光芒极盛,渐成七彩,最后化作一道圆弧彩虹环绕在一把灵光湛湛的扇子旁边。 “收!” 桑玦大喝一声,双手成繁影,数道灵光形成的阵法向扇子中打去。 只见那道彩虹被阵法一激,倏然收缩到了扇柄之中,将那本身镶嵌着细密紫金鳞片的扇柄映射得更加绚烂夺目,随后明光暗藏,流动在其中,隐约可见,尊贵无比。 “糟糕,我醒来太晚,忘记先将阵法刻印其中了,希望没问题。”桑玦有些懊恼,手指微动,就将那扇子召到了手中。 一只金红小鸟从红色扇面钻了出来,扑棱着翅膀,欢快叫着:“主人,碧虚以后要住在这里。” 桑玦不由失笑:“幸亏本命法器无法孕育器灵,不然你可是鸠占鹊巢了。” 碧虚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眨了眨金色小眼睛,全身没入扇面,本该纯红的扇面上顿时显现出了一只展开双翼的威武鸟兽图腾,浑身羽毛灿烂如烈阳,那正是天火所幻化而成。 桑玦再将扇子翻过,另一面却是漆黑一片,仿若无星也无月的暗空,只在挥舞扇面之时有一巨大妖兽若隐若现,一会儿是扶摇之鹏,一会儿成遨游之鲲。 整个黑色扇面也相应闪烁点点星光,仿若宇宙浩瀚,任妖兽驰骋其间,不知其所始,更不知其所终。 如此,桑玦的本命法器总算不再是奇怪的扇形法器,而是真正的一柄折扇了。 扇分两面,一黑一红,如夜空与红日,阴阳相合。 桑玦伸出手轻轻摩挲扇面,感受其中隐藏着的扇骨,心中微微一动,扇面口中突然迸发出无数欣长利器。 若野兽般张牙舞爪,意欲噬人。 桑玦笑了笑:“既为如意,却又阴阳,待以后真正完善,便叫如意阴阳扇吧。” 她手舞折扇,当真觉得无一处不如意,蕴含了自身功法的本命法器就是不一样。 因为天火以及其他材料加成,法器的攻击力毋庸置疑,但是具体的功效,桑玦摸了摸下巴,有些犹疑,或许她还要去试验一二。 尤其是自己所修的《九天十地拿来功法》是否真的有奇效,她心存怀疑。 修行了一门奇怪的功法,当真要多费些心思。 “顶天尊者前辈曾说要利用自己的仙鼎资质,他肯定不是单指开后宫之道,定然有其他奥妙。”桑玦一时想不到太多,只是从其他修仙话本上看来的一门以己身为炉鼎的祭炼之数猜测应该差不多。 想了会儿,桑玦还是不知到底该如何运用,她已经能用功法激发自身潜力,但再深入就不知了。 索性为本命法器,本就该蕴养在丹田,她再不断修炼,应该能让法器更上一层楼。 如意阴阳扇化作一道流光飞入桑玦丹田,她看着几尽干涸的灵池,索性变幻出硕大水球,沸腾间导入灵池,狠狠泡了一个澡。 闭关这么久,好像人都要长霉了。 第293章 回悬剑阁 朝游南海暮苍梧。 桑玦手持双剑,乘着小筋斗在令真小世界中四处巡查。 她有世界门户之威,在这个世界中特权之大,无人敢出其左右。 “令真小世界当真繁荣又平和。”桑玦一面巡视着,一面感叹当初乔意师兄们的仁义之举。 她没有特意去寻本土家乡的那些幸存者,因为本来就不认识,但也不得不自嘲一声薄情。 不知不觉,她竟然飞到了万剑倒悬,四处是深渊相隔的悬剑阁地界。 作为悬剑阁阁主,万华正与其他长老在一起教导弟子们练剑,突然,他心生警觉,御剑而起,就见到层云之上正有一乘着祥云法器的女子站在那里。 他见桑玦面有囧色,心里有些好笑:“真人既然临门,何不拜访?” 桑玦收起筋斗在袖中,御使剑飞了下来,颇有些不好意思:“闲云真人,我真的可以进去吗?毕竟我已经不是悬剑阁弟子了。” “你的确不是悬剑阁弟子,但却是尊贵的客人。”万华说起来也有些唏嘘,“当日你也是无奈大义灭亲,我们并不怪罪。” “但我到底还是杀了同门。”桑玦终于将心中埋藏已久的事说了出口,那位何朔师兄的疯狂才彻底引出了她黑暗的一面,虽然她最后也杀了他,但终究意难平。 她虽然讨厌何朔这位便宜师兄,但那么多年青梅竹马的相处,终究有些情分。因为自己剑道资质平庸,她甚至有些嫉妒他…… 可是,这一切都随风而去了。 “人都已经没了,我实在不该如此。”桑玦以前不敢想,此时想起来却觉得是自己矫情了。 万华没说什么,见她眉眼舒展,似乎想开了,才道:“都是金丹真人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你与何朔又不是痴男怨女。” “当然不是!”桑玦闻言立刻反驳,她不过是有些懊恼当时种种引发的后果,绝对没有怀念的意思。 “看把你急得,可见人言可畏。”万华看着他们长大,自然知晓他们的情分,后来既然发生了那样的事,还是不要提的好。 桑玦大惊之下,总算从过去的伤感中抽离出来,连忙将自己在太玄大世界也被各种流言所误的事说了一遍,让万华以后倘若听到那些言论千万别相信。 万华闻言哈哈大笑,他虽然未去参加雁回真君的婚礼,但阁中也有几位小辈被带上去开眼界,早就将那些流言蜚语传了下来,此时见真人反驳,未免失笑。 桑玦见他笑也不免放松了心情,跟着他飞入了悬剑阁内。 悬剑阁上空万剑齐鸣,欢迎客人到来,其中有苍龙猛虎之声。 桑玦重回故地,算得上衣锦还乡,她自然不能空手来。于是从乾坤戒中找到了些许剑宗特有的剑气向上一挥,急急打入了倒悬的万剑之内。 悬剑阁本就是剑宗之下的宗门,得主宗之剑气,倒悬万剑更是纷纷颤动不停,龙吟凤鸣之声不绝。 随后,她想了想,又悄悄拿出一把从未殊道君那里“偷”来的剑道符箓递给万华。 万华手刚刚接触那看起来游离驳杂的符箓,顿有万剑穿心之感,不由感叹:“好强大的剑意,但不像是雁回真君……” “嘘!”桑玦竖起中指搁在唇边,悄悄道,“闲云真人,这是我在一位道君练剑的时候悄悄偷的。他之剑锐利凶猛,比师父的剑道更适合给人磨练。” 万华笑笑不说话,他已经猜到是谁的剑气了,对他这种闲云若水的剑道来说,当真是宝物。 桑玦回悬剑阁的事并未四处宣扬,普通弟子只知道阁内来了贵客,其他弟子或许认出了桑玦,但因为他们悬剑阁本就是游离于正魔之间的势力,因此倒也自觉保密,就好像做某些秘密任务一样。 悬剑阁并不大,桑玦故地重游了一番,最后走到以前接任务的大堂处,看那些黑袍弟子神神秘秘来往不绝,不由起了兴致。 她突然也想做一个任务了,于是着手开始挑选。 “这次升界会听说换了个人主持,也不知是否能像陆执事那般公正。”有年轻弟子正说着话。 另一弟子却不然:“谁主持无所谓,重点难道不是我们小世界从天玄仙宗门下换到了万剑归一仙剑宗门下么?恐怕会更加严厉,刚才我们阁上的万剑齐鸣就是征兆。” “不是吧,听说是来了客人。” “那客人不就是我们小世界之主?” “哦,原来如此……” 众位弟子议论纷纷,升界会是进入大世界的绝好机会,一定要争取才行。 桑玦听他们谈话,恍惚间觉得回到了很久以前。 其实,令真小世界环境好,比之许多中世界也不差了,毕竟直辖。 但她不能说,随手挑选好了一个任务就准备拿走。 “这位道友,你是不是忘记要记录了。”掌管任务交接的长老提醒她,眼中有着淡淡笑意。 “记录在师祖身上吧。”桑玦已经不是悬剑阁弟子,连着雁回真君都不是,于是只有拿桦阳道君充数了。 于是,久未归的悬剑阁创派祖师下不知不觉多出了一些贡献点。 桑玦此处挑选的一个任务颇有些有趣。 乃是一个凡人国度的富商所留,怀疑他儿子被夺了舍,但又找不到源头。 为什么怀疑他儿子被夺了舍呢? 因为他儿子本来是一个嚣张跋扈不学无术的富二代,真草包,修炼马马虎虎,如俗世纨绔子弟一般整日遛鸟逗狗,拈花惹草。 但是某一天,这位纨绔子弟在被比他更嚣张厉害的修二代教训了一顿,狼狈回归后性情大变,竟然当场一改糊涂草包的性子,机敏破获了家族中的一场栽赃陷害的案子。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他仿佛开启了悬疑探案技能,但有时又变得糊涂,奇怪极了。 富商怀疑他儿子被修士夺舍,花大价钱请了许多修士来看,但都没看出个所以然,因此将其作为任务发派给了修真界中各门派,希望他们能处理一二。 桑玦接到这个任务,开始也认为是夺舍或者邪物作祟,但是当她看到那位正在推断凶案的子弟时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294章 神愿 众多人聚集处,此地刚刚被发现了一具尸体。 一名身着绿袍的公子哥儿表情严肃,丢掉手中的鸟笼,让侍从拿出一双筷子和红伞白酒等物,开始准备验尸断案。 桑玦远远隐在空中看着他做事,只见他表情凝重,手法娴熟,似乎不像作假。 并且,她发现,虽然其父怀疑他被夺舍,但周围的人看向他的眼中却有着敬佩和赞叹,似乎并不觉得有多么奇怪。 “狄公子真是个大好人,为多少百姓伸了冤屈啊。”有围观群众说着。 “是啊,他是个修士却能不嫌脏不嫌累为我们办事实,当真比那些仙人更配称为神仙啊!”有人不不禁感叹,然后立刻噤身,朝着四周拜了拜,深怕被仙人怪罪。 桑玦闻言有些感慨,大多数正道之士只求个不伤无辜凡人,而诸如魔修只要不做屠城滥杀之举已是道义,唯有一些遵循古朴修士意志的剑修还会行仙侠之事,化身侠客为国为民,至于其他修仙修真更多是为自己。 包括她也不例外,明明是凡人出身的她却在修行中缺失了为万民谋福的功德之心。 桑玦不禁陷入了迷茫,所以,天地以为修到底是为何呢? 转瞬,她看到一群蛮横子弟突然出现打翻了那狄公子用以推断案情的物品,嚣张挥舞着拳头要那狄公子好看。 其他人或许只以为这是旧怨,但桑玦灵目一开,清晰看见那正嘲笑狄公子的恶霸身边正跟着一名形容凄惨的幽魂。 桑玦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凶手。 刹那间,她也从迷茫中走了出来,其实修士修行,与凡人求生并无不同。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修仙者不是圣人,却修道为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她不会去特意调理风水管控一方之百姓,也不会降生福旨惠泽一家之凡人,但她手持此世界门户,在此期间当保护此界安危平衡。 她绝对不会让令真小世界像她原本的世界那般被几位仙人打斗波及,最终覆灭成灰。 “我狄瑞生不愧于天,死无愧于地,立志平天下冤案,为死者讨回公道,你们这些害群之马,终究会受到惩罚。”被人抬着即将扔进水中的狄公子大声说着,周围敢怒不敢言的群众纷纷泪目。 桑玦摸了摸下巴,她几乎可以看见点点神光从那些群众头顶发出,汇聚到半空,丝丝缕缕投入到了狄瑞身上。 桑玦看那狄公子眉心白光闪现,她明白了,原来是被神念入体,或者说继承了某位修炼神道修士的传承。 仙有仙道,神有神道。 她竟然发现了一个修炼正神之道的修士,倒是有趣。 桑玦轻轻挥手,一阵狂风四起,以她金丹大圆满修为,轻松将那些练气小儿挥倒在地,卷起那入水的狄瑞便飞到了城外。 “咳咳,救命,救命!”狄瑞猛然惊醒,此时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大声呼喊救命,丝毫没有先前被投入水中的壮烈之举。 桑玦眉目轻轻一挑,现出身形,手中利剑出手,瞬间抵在了他脖子上,威胁道:“他呢?” “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救命,好冷……”眉眼间凝结了层层白霜的狄瑞惶恐不已,一副草包模样。 桑玦皱眉,思索片刻,伸手汇聚灵气,幻化出了一名重伤的猎户,堪堪倒在他面前。 果然,那草包样的狄瑞见到伤者,眼神猛然发生了变化,挥开脖颈上的利剑,快速俯身检查起猎户的伤势来。 他顾不得那猎户满身血腥污垢,伸出手指在其破裂的腹腔处按了按,顿时,那猎户的血就止住了。 桑玦看得是目瞪口呆,她只不过是根据以往见过的伤者随手幻化出的幻象罢了,没想到…… 这人好娴熟的手法。 片刻,那幻象消散,变身后的狄瑞却没反应过来,一下就被桑玦困住,锁住了四周所有灵息变动,困在了冰冷剑气中。 桑玦倾身上前,定定望着眼神变幻莫测的人,严厉问:“敢问道友来自何方,为何要附凡人之身?” “我不是,我不懂……”狄瑞抱头挣扎着,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神光从他头顶飞出,欲要逃跑。 桑玦由得它跑,一手抓过变得颓丧的狄瑞,一手持剑飞行,紧追那逃跑的神光而去。 越过城郭,跨过山河,竟然来到了另一个国度的偏远小镇中。 低矮的茅房,泥泞的地面,一个垂死的老人静静躺在床上,手上紧握的一支破旧的金色小旗承载起了他胸间最后一丝活气。 “竟然只是个凡人?”桑玦预想中的神道修士并不存在,只是猜测那破旧小旗应该是一样法器。 缓缓地,那老人睁开了空洞的眼睛,吁叹一声:“原来这世上真有仙人啊……” 然后,他头一歪便魂归他处,桑玦以天火为牢,以冰为锁,很快就捉住了他几欲溃散的灵魄,略略一查,总算知道了原委。 她转头看向吓得有些呆住了的狄瑞,训斥道:“搞半天是你自己活得不耐烦和这老仵作做了交易,你可知你父亲多么着急,为了你情愿散尽家财?” “是我太没用了,学习不好,修炼也不好,作威作福都不会,实在是活着没什么意思……那天我被他们打后本想一死了之,就遇到了一道神光,告诉我只要借给他三年时光,就让我变成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狄瑞默默说着,突然跪倒在地:“是我错了,我太笨了,差点儿把自己都给丢了,也没有完成他的遗愿。” 桑玦不知该如何说,只得感叹大千世界无所不有。 她将那一心向为死者讨回公道的老仵作魂魄安慰一番送到了地府,然后捡起那破碎的令棋看了看。 果然是一件法器,并且上面符文走向和功能表面还是一件神道法器,可惜没有用在正途。 她见那狄瑞为那老仵作送葬立碑,倒有几分醒悟,于是道:“小子,你愿意继承那老者的遗志吗?” “我愿意,但我太笨了,根本不会救死扶伤,更不会断案平冤。”狄瑞有些瑟缩。 “不会就学,没有人天生就会。”桑玦将那破碎的令棋重新祭炼了一番,又从自己在剑宗翻看的诸多杂书中找到了一篇简易的神道功法。 “我们大世界神道不昌,想做大神几乎不可能,但修炼成小神造福一方却也不难。”桑玦将灵棋和功法递给他。 然后伸出手指轻点对方额头,厉声道:“神法易生贪欲,你且谨记修炼初心,不忘神愿,潜心修行!倘若你贪恋信仰之力,用邪魔手段,休怪大道无情!” 第295章 魔修 狄瑞虽然知道眼前这女子是名厉害的修仙者,但没想到她不仅不罚他,还予他功法,让他能真正踏上修行之道,当真堪称仙人了。 他接过功法,不由想起了自己为他人还公道的时候多么惬意,镇重点头:“虽然我很笨,但我心中有一个信念,立志平天下冤案,还人们公道!” “可以。”桑玦并没打算要如何指点他修炼,拍拍手就准备御剑离去,这里离他家乡千百里,也算是考验吧。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狄瑞见她偏偏欲飞,慌忙拜倒。 桑玦大惊,她可没打算收徒,但既然受了礼,总得回,于是从袖中抛出了一个乾坤袋:“我暂且不收徒,你好好修炼,终有一日再会!” 狄瑞接过乾坤袋,望着桑玦飞过的天空落下的虹影发呆。 他觉得这大概就是仙侠话本中的记名弟子了吧,只要他通过考验再次到她身前,就能正式入门了。 可是,他刚才因为满心神都在那老仵作身上,竟然忘记询问师父姓名道号,甚至连她的模样都么记清楚,这可难办了。 陡然,他一向懦弱的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昂扬斗志。他不仅要修炼神道功法,也要再去见见那位仙子,要她正式手自己为徒! 一阵狂风骤雨,桑玦看着街边的店铺招牌被吹得四处飘零,她停了下来。 刚才这股风很不寻常,难道有妖孽作祟? 她将身上法衣幻化成普通衣裙,手中素樱之剑化作一把红色油纸伞,撑着伞随着那股邪风的方向而去。 小雨淅淅沥沥,街上行人已经出来收拾刚才那股狂风造成的满地狼藉。 桑玦窜到了一条小巷中,那股邪魔之气正是在这里消失的。 她不仅有些后怕,因为她竟然完全找寻不到邪魔的踪迹,难道这个世界中竟然混进了元婴期之上的魔修? 她暗暗捏了捏收在袖中的世界门户,随时准备战斗。 果然,头顶几道疾风掠过,桑玦挥舞伞面,一旋便将那些暗器打到了一旁。 定睛一看,竟然是几颗花生米。 好嚣张的魔修! 桑玦抬头一看,瞬间怒了。 只见星观正倚靠在栏杆边,身旁一名俏丽纱裙女子正端着果盘伺候着他,一副超级大爷模样。 “星……赫连万城,你跑我的世界来做什么?!” 桑玦轻身一跃就飞了上去,手中红伞立刻化作利剑朝着星观刺去,以她对星观的了解,无事不登三宝殿,定然是来使坏的。 “大胆!”那名纱裙女子伸手欲将胆敢刺杀自家主上的人拍飞,却被星观赶在了前。 说起来,星观和桑玦也是杀来杀去杀惯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两指一弯就将桑玦的剑弹了回去。 “什么叫你的世界,这里也是我的家乡不是吗?”星观披着赫连万城的壳子,嘴里却提起另一个碎片的事。 桑玦愤恨不已,觉得他当真就是个祸害,也不知被谁打成了渣渣,活该。 可惜,对方虽然碎成了渣,那些碎片却丝毫影响不到他本身,当真可怕。 “真是个怪物,肯定是八脚怪。”桑玦自知打不过他,嘀咕着就跃到了一旁的屋顶。 星观耳朵多尖啊,立刻听到了她在腹诽,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这些魔修休想在我管理的世界作恶,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桑玦说着就捏出了一个傀儡监视眼,“你们太过危险,我要时刻监视。” “呵,你这道修当真可笑。”那俏丽女子望着桑玦,颇有些好笑,“我们少主想要做什么,你小小金丹修士管不着。” 桑玦不知道这女子是何身份,但莫名觉得有些怜惜,因为跟在假赫连万城身边肯定会被利用个彻底,被卖了都还要帮着数钱的那种。 她定定看了那女子一眼,转而看向星观:“反正你别想在我地盘做坏事,倘若伤我地盘上生灵一根毫毛,我就拔了你的毛!” “哎呀,那真是抱歉,我已经杀了不少人了好像。”星观挑衅道,“你有本事来抓我呀!” 桑玦闻言大惊,随即暴怒,也不言语,祭出本命法器就挥舞出一条火龙:“你这祸害,滚出我的世界!” “我可是帮你清除了一干作恶多年的魔修,你不但不感激,竟然还想烧我,当真冤枉死了。”星观哪里会怕她的攻击,轻松躲过,纵身就飞到了桑玦身边。 桑玦此时已经顾不得听他解释,因为这可恶的人居然任由自己挥舞的那条火龙将他们所待的店铺点燃了…… 幸亏她本命法器炼制趋于完善,黑色一面转便将那道火龙收了回来。 但也就这一瞬,整间店铺第二层都成了黑灰,清风一吹就陨灭无踪。 “看吧,你还要感谢因为我包场才没让你害到凡人。”星观笑眯眯,“以后还是不要冲动为好,免得又杀了人,害人害己。” 桑玦知道他明里暗里是在说他那片名为索落碎片的事,虽然剜心是血腥了点儿,但好歹帮他找回了碎片。 她定了定神,转而问道:“你杀的是哪里的魔修,我怎么没听这个世界各大宗门势力禀报?” “呵,你们正道不是一向不烂到底子就不会爆出来吗?”那名俏丽纱裙女子带着一干黑衣属下也飞到了桑玦这边,少主不怕那天火,他们倒是有些恐惧,不由对桑玦有些忌惮。 桑玦忽略她言语间的讽刺,惊讶道:“竟然是正道修士?” 她转头问星观:“是哪个宗门势力?” 星观也不隐瞒:“唐家。” “哪个唐家?难道是……”桑玦不由想到了拥有魍魉之境的哪个唐家,的确有些可疑。 “你猜的没错,他们其实属于万魄宗下属的千魂阁,引诸多修士之精血炼制万魂符交给上级宗门。我恰好与那万魄宗人有嫌隙,顺藤摸瓜就来了此处,倒真是巧了。” “的确是巧。”桑玦听完就决定回去发布世界令,让各大宗门势力好好查一查那个唐家。 虽然可能,那唐家已经被更厉害的魔修更灭了。 她怀疑看向星观和他身后的一干厉害魔修属下:“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你是不是该走了?” “我既然来了这里,自然要故地重游一番,恰好你也在,更要回去看看了,你说呢?”星观说着,眼中游曳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光芒。 他来到此处就不由想起了灵魂碎片被收集的过程,以前觉得没什么,现在倒是有了些愤恨之意,尤其是在见到罪魁祸首之时更加强烈。 若不是有外人在,他恨不得就这么伸手去掐桑玦的脖子,狠狠将她打一顿才解气。 “少主!”纱裙女子感受到了主上魔息的波动,不由有些心惊。 “红绫,这里事情已了,你还是带人去周天那边监视李清梦吧。”星观觉得有属下在碍手碍脚,挥袖给他们安排了任务。 “属下遵命。”名为红绫的女子恭敬道,转身时瞥了一眼桑玦,然后祭出一件魔器带着其他魔修离开了令真小世界。 第296章 生气 “她好像喜欢你。”桑玦肯定道。 “她办事很利索。”星观道,“她喜欢的是赫连万城,不是我,也与你无关。” 桑玦见他说完还不走,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留下来想做什么?” “我说了,故地重游。”星观身边没了属下,也无所谓摆赫连万城的架子,凉凉道,“我虽然不受那些碎片影响,但终究他们死得太惨,不祭奠,意难平啊。” 桑玦突然有些害怕,皱眉道:“你当初让我帮忙收碎片的时候明确说过有三种方法,对碎片投胎转世的以杀取之。反正都是杀,你有什么意难平的?” 星观都被她的话气笑了,觉得这个女人虽然脱离了黑暗一面,却好像比往常更加薄情了些。 他不禁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灵魂越是纯净的人越是可怕,心性越是单纯的人越是恐怖。 “虽然都是杀,但我就是不高兴,不可以吗?”星观伸手抓着她的肩膀,“走,跟我去祭奠一二。” “不要。”桑玦奋力抗争,她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之后才敢四处走走散心,哪里还敢亲自去故地。 她平生很少做亏心事,哪怕在被黑暗一面控制期间放火杀戮无数,细想起来都觉得没什么,但面对那个索落,当真有些难堪。 感觉那就是她人生的一个毒点,平时被重重严冰冻了起来,一旦触之就会使毒素扩散开来,令人痛苦难受。 如此虐杀一个爱慕自己的人,其间种种算得上骗婚,甚至还抢了对方家族的至宝来当法器…… 这分明是邪魔所为,桑玦自认自己还算个好人,根本不敢去面对这些黑暗过往。 桑玦身子一矮,如游鱼一般逃脱了星观的钳制,脚下一溜烟,架起筋斗云就跑。 “你这骗人感情,夺人宝物的凶手,还不快跟我去认错?”星观一时失手让人溜了,但他并不气恼,脚下一抹黑云浮起,快速升上高空,朝着桑玦逃跑的方向追去。 桑玦知道他会追来,因此也没准备往守界者居住的灵山之巅而去,而是转向了人多的悬剑阁。 在她看来,这星观肯定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抓她,不然被悬剑阁人报告上剑宗…… 嘿嘿,有他好果子吃。 那剑宗能捉拿赫连万城本尊一次,就能再捉拿赫连万城壳子第二次。 星观在后面紧追不舍,以他的能力,划破空间抓住她轻而易举,但他不这么干。 划破空间出行需要化神期的力量,频繁运用在小世界会引来雷劫被驱逐出界,他没打算引起其他修士的注意。 当他看到那万剑倒悬,深渊独立的场景时,脑袋里某一根弦突然就断了。 这桑玦,居然往这里逃,当真该死。 名为索落的那片灵魂碎片虽然死得凄惨,但终究有因有果,怪不得她,但悬剑阁内…… 星观面色陡然变得阴深,衬着赫连万城那凌厉的面孔,当真如邪魔临世,观之能止小儿夜啼。 顿时,悬剑阁上风雷涌动,黑云飒飒铺天盖地而来,深渊的阴风惨雾也跟着喧嚣而上,倒悬万剑齐齐舞动,万千汹涌剑意齐发,与这催城之势的邪恶力量对抗。 众悬剑阁弟子御剑而起,只见天空上竟然有一名玄袍修士凌空而立,墨发飞扬,神情阴戾,手中虽无任何兵器,但映着周身魔云涌动,这分明是要灭门的架势。 桑玦逃到悬剑阁,刚刚在食堂大娘那儿讨了碗甜汤喝,就听闻外面有魔修大能在搞事,慌忙放下碗跑出去看。 她倒是不信了,这星观就为了点儿小事就要真与她结仇。 这一看不得了,但见漫天乌云密布,狂风四起,竟然将诸多悬剑阁弟子往深渊卷去。 桑玦叫住万华:“你让众弟子都回阁内,开启防护罩,不要出来,我去会他。” 万华虽然不认识那位猖狂的魔修,但也能知晓其厉害,不免有些担心:“不若上报剑宗……” “千万别,那人与我是私怨,无妨。”桑玦心里是想让剑宗来教训他,但若真打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己这一方,没必要。 她说话间,手中法器已出,精巧的折扇陡然蔓延出万千如发丝精细的柔韧金属线,在与那些魔风交手间,将那些被卷起来的弟子抢了过来。 然后,那些柔软的线突然变得坚硬,绞成数股如猛兽出笼,朝着凌空而立的魔修袭击而去。 桑玦则趁此机会,一跃而起,飞入深渊旁,将最后几个被抛下的弟子救了起来抛入悬剑阁内。 若真打起来,桑玦哪里是星观的对手。 星观双手拽住那些如利爪巨龙绞杀而来的力量就那么一扯,竟然一下就将整个法器都扯了去。 他拿起扇子轻轻挥了挥,两面一看,一红一黑,有两只猛禽竟然冒出头来啄人。 “区区天火,还真以为本尊怕你。”星观双手间涌动出一股有别于黑色魔云的金色能量,竟然将扇子中的天火之灵揪了出来困在了手掌之中。 桑玦先前见到本命法器被捉大感不好,连忙感应其归来,结果,归来是归来了,上面却少了东西。 “主人,救我!”碧虚在星观手中嘤嘤嘤,它能灼烧天下万物,但天之外的东西凭它如今的实力却是没辙,当真害怕极了。 桑玦站在深渊之旁,大喊道:“你个大男人欺负小火灵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我同意跟你去祭奠不就行了。” “抱歉,本尊现在没打算去祭奠那个愚蠢的碎片了。”星观飘浮在上,瞬间降落到桑玦面前,手中把玩儿着天火火灵,看着桑玦,阴狞而深邃。 桑玦被他眼中的恨意吓到了,她好像没怎么惹他吧,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杀人的模样? “额,那你要做什么?”桑玦心中犹疑,难道要跟他认错?她却没想动用世界门户抵抗,因为若真打起来,遭殃的还是这个小世界。 星观却不搭话,而是将手中火灵随手一扔,桑玦连忙接住安抚之,然后就发现他已经到了面前。 越是接近,她越是觉得犹如万钧重力朝着她压迫而来,她僵硬着不动,猛然发现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你知道我曾经有哪些碎片回归吗?”星观慢悠悠问着,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一般。 第297章 戏弄 桑玦没有回答,她只觉身旁深渊下阴风阵阵,似乎有不详的预兆。 “你猜,明明契约有那么多种,我为何不惜跨越宇宙时空要与你签订道侣契约?”星观不再上前,在离她一人之隔的地方停了下来。 桑玦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惊恐:“原来你是故意的,你这变态!” “变态?”星观听不得这个词,本来熄灭下来的怒火又蹭蹭冒了上来,道,“我若是变态你早就连渣都不剩了,咱们的契约一向秉承的是公平公正的原则,好像一直违反的那个人是你吧?也就我素质高,不与你计较,否则……真恨不得杀了你!” “咱们契约都没了,还说那些做什么呀?”桑玦当真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杀意,她有些惶恐,怎么这一个两个的没事儿就想杀她,她难道真的很坏吗? “好吧,那我们不说那些,你猜猜我当初跟你签订道侣契约的原因是什么?”星观最喜欢看她惊恐的样子了,但转瞬又觉得这样不好,作为自己的道侣,怎么能如此没魄力呢? 桑玦定了定神,思索着悬剑阁中的谁是他的碎片,艰难道:“想来不是报恩就是报仇,我不知道你是谁。” “居然说不知道,哼!”星观脚步不懂,倾身逼近桑玦,狠狠道,“我的好师妹,你连你师兄都给忘了吗?” 桑玦生平的师兄只有一人,那就是突然变态伤人,被她烧成渣渣的何朔! “不可能!”桑玦根本不敢想倘若这是真实的可能性,连忙摇头拒绝,脸色都有些发青,见到眼前的人,脚不由自主往后退,一个失足趔趄,她身子向后一仰,眼看就要掉下深渊。 与他一人之隔的星观见状长臂一挥,手一紧将人撞入了怀中,然后看着她青白的脸得意笑了起来:“你这呆子,一副亏心事做多了怕鬼敲门的模样,我骗你的!” “……” 桑玦仿佛被放生的游鱼,瞬间入水活了过来,她青白的脸色微微泛红,就着两人的姿势,一拳扣在了星观的下巴上,然后拽紧他的衣领子一拉,临在悬崖边的脚一退,两人纷纷跌落深渊。 悬剑阁的深渊底下禁灵。 然而桦阳道君当时的修为所设下的阵法只禁得了金丹期的桑玦,却禁不了不知什么修为的星观。 猛然落入深渊寒潭的桑玦悲催了,死死抓着旁边的人不松手,仿若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星观被她拉下深渊的刹那有一丝失神,他仿佛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候他名何朔,抓了个小姑娘准备杀掉,结果却阴沟里翻了船。 他真的好想杀掉桑玦啊! 不若就在此时…… 他看着有些溺水的女人,悄悄伸出了手掐上了她的脖子,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她就死了呢…… 等等,他们的道侣契约好像还没消失? 这时,有些迷糊的桑玦发现脖颈上有东西,立刻抓住趁机浮上了水面,迷蒙睁开眼睛,看着昏暗的四周,摇了摇头,星观那个变态死哪儿去了? 星观满脸黑线,手一紧就将浮上水面的桑玦又扯了下去,然后自己冒头,最后才将在水中晕头转向的桑玦拉了起来。 眼见她浑身湿透,发髻被侵湿凌乱披散着,星观有一种冒火的冲动! “一个堂堂金丹真人居然差点儿被水淹死,你确定不是活着来故意黑本尊名声的?”星观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理由,这个女人绝对是被他害得黑暗万年的太玄大世界创造出来报复他的。 想想吧,倘若有人知道他,堂堂金仙级别的混沌天镜灵宝投胎转世后的道侣居然是淹死的、蠢死的,他恐怕会被诸天万界仙盟嘲笑,一生都抬不起头来。 越想越生气,星观飞出寒潭,伸手就将人扔到了岸边的大石上。 桑玦靠在石头上不禁咳嗽了起来,她脑子有些蒙,怎么会溺水呢? 按道理说哪怕进入禁灵之地,她的身手也不会突然消失,更不用说穿着的仙羽也应该救她才对,怎么回事? 她心中疑惑,低头见身上衣物居然湿了,更是不解,于是拿出几块灵石在掌心,迅速打坐内视起来。 不一会儿,她身上冒出阵阵白烟,清风吹过,衣衫已经干透,她终于找到了缘由,原来是那身仙羽要进阶了。 她身上所穿的仙羽本是未殊道君法衣的副羽,后被脱离出来独立成衣,此时升阶导致它的器灵陷入了沉睡。而它的器灵却并未在身旁,因此沟通不及时,导致如此仙羽竟然在刹那成了凡衣。 顾不得要消耗诸多灵石,桑玦立刻用音缘镜联系未殊道君。 “道君,我的仙羽升阶了!” 未殊道君此时正在洞府中修炼,闻言立刻招来自身法衣的器灵询问,得知那小伞的确陷入了沉睡。他颇有些懊恼,当初分离之时因为讨厌桑玦没多想这些隐患,此时倒是有些麻烦。 “法宝升阶需要蕴养,你这些时候不要动它。”未殊道君发现她神情有异,有些担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就是刚才抓一只大蟒妖的时候不下心入了水,现在都好了,没事。”桑玦说着,身上灵光一闪就将套在身上的仙羽收到了丹田中蕴养。她一直以来都差点儿忘记衣服其实也是法宝呢。 “没事就好,你好好修炼,这边的器灵我来帮忙。” “谢谢道君,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 桑玦与未殊道君通话完,抬眼就看见了一脸不忿的星观,冷哼一声:“你刚才是不是想掐死我?” 星观一手就将那银镜抢了过来揣在袖子里,引得桑玦立刻扑上来抢。 “你这抢劫犯,臭流氓,快把我的东西还我!” “不还,我不是大蟒蛇妖么,吞点儿东西怎么了?”星观说着就又转到了先前的问题,道,“你若猜出我曾经是悬剑阁的谁,我就给你。” “反正不可能是何朔,他最后分明就是个魔物……等等……”桑玦突然想到了何朔最后魔化的场景,惊疑看了看星观,不可思议道,“难道他真的是你?” 星观怎么可能承认,要知道那何朔回归前可是对桑玦做了些不可描述的亲密事。 虽然他的碎片们非常喜欢桑玦,但他本体可不喜欢,所以,绝对不能承认,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于是,他好笑道:“猜错了,东西没收,这么简单都猜不到,真笨!” 第298章 同游故地 他说着,脚下一动就向上飞去,不给桑玦任何思考的空间。 桑玦见他要走,立刻开动脑筋,将悬剑阁那些年逝去的上上下下都猜了个遍,还是没猜到。 眼看就要看不到人影,桑玦蓦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问道:“难道你是豆豆?” 豆豆,曾经是桑玦的一只灵宠,为远古神兽讙头,俗名为企鹅。它的哥哥为了救桑玦而亡,桑玦逃亡之际与豆豆相依为命,后到悬剑阁作威作福,最后却被心狠手辣的何朔杀死,还嫁祸给谢挽言的妖兽。 星观低头,玄色衣袍倏然变长,将桑玦卷了起来,道:“答对了,但是没奖。” “你居然是豆豆?”桑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最后,她只能归结为星观就是个变态,他的灵魂碎片怎么跟其他修士的不一样呢? 星观闻言有些不舒服,道:“你忘记我曾经跟你说过我灵魂碎片有三种情况吗?豆豆只是灵魂中携带有我的灵魂碎片而已,并非如赫连万城这般完全是我。” “哦,原来如此。”桑玦若有所思,“难怪你要与我签订道侣契约,是因为你很恨何朔吧?他其实是非常讨厌我的,我真是无妄之灾。” “……” 星观无语,坚决不提何朔,而是对桑玦咬牙切齿道:“我不仅仅是豆豆,还是它的哥哥,你不会忘了吧?” “你还是可可?”桑玦这会儿当真惊讶了,看着身旁的星观有些不敢相信,“可可那般仗义救我,怎么可能是你?” “我说了它们不是我!”星观愤怒,好笨的人,好气啊! 还有,他就不能仗义救人吗?什么态度! 两人不一会儿就从深渊上飞了上去,刚刚冒头就看到悬剑阁一干人等正准备下去救人。 悬剑阁一干人楞在原地,先前不是喊打喊杀同归于尽般落入深渊么,这会儿功夫,两人就搂搂抱抱飞了上来是几个意思? 其实两人根本没有搂搂抱抱,只是相携飞了上来而已,但某些时候因为相差太大,大家看待事情就会有所偏差。 桑玦脚踏实地,心里舒坦了些,转身看向星观,伸手:“把镜子还我!” 星观坚决不还:“还了好给你那未殊道君告状么?不还。” “你不还我,他若与我通话看见了你,照样知道了,看他不打死你。”不知为何,在桑玦心中,未殊道君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对此,第一个不认同的就是星观,无论是他本身,还是他的壳子赫连万城都不同意。 他冷冷扫过悬剑阁众人,冷哼一声:“那未殊小儿算什么东西,本尊迟早要弄死他!想要东西就自己来拿,别总是心存靠他人的思想。” “拿就拿,你有本事别出令真小世界。”桑玦看他说未殊道君坏话,十分不忿,“未殊道君比你厉害多了,到时候还不知是谁杀谁呢?” “哼哼,一个面目未清的虚伪货色,也就能骗骗你这种愚笨之人了。我先走一步,你若不来,可别怪我亲自去会会那未殊小儿。”星观才不会去找未殊道君呢,他看见对方就不舒服,心中狠狠“呸”了几声,脚下魔云渐起,瞬间消失在了悬剑阁内。 “千万别!”桑玦连忙追了上去,倘若真让未殊道君通过自己的音缘镜看见他,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呢。 悬剑阁阁主闲云剑万华疑惑道:“清景真人,这是?” 桑玦一边飞,一边传音道:“烦请阁主保密,是个人私事,我会处理好的。” “私事?”万华闻言微微疑惑,答应保密,但还是记下了那魔修的面貌,悄悄托人去查。当他得知那魔修竟然是赫连万城的时候,立刻勒令全阁上下忘记此事,他们惹不起。 桑玦乘着筋斗,脚下一动就向遥远之地而去。 “他跑得真快,若我不是守护此界,当真不知他的踪迹了。”桑玦微微闭目,暗暗勾动袖中世界门户与世界勾连,寻找其中的异常之处。 她睁开了眼睛,微微叹气,竟然真的去了那个地方,她不想去啊。 不想去也得去,万一那人想起自己碎片被骗的凄凉和临死惨状后恼怒毁灭世界怎么办?她当初接过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决定要好好保护此界,绝不能失言。 贫瘠的戈壁,高耸的山峰,荒芜的地界。 桑玦再次踏上了尘封在心里,永远不想再回的地方。 她在这里曾经灭杀过一个腐朽肮脏的村落,也在这里心起贪恋骗了一个无辜的男子。 虽然那时候她的心神都被黑暗占据,但是她不会逃避,那些鲜血淋漓的恶事的确是她本人所为。 可是,她还是不想去啊!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一座高山陡然裂开,从底部一直裂到上空,惊起飞鸟无数。 桑玦大惊,立刻飞了过去。 果然是魔修在搞事,桑玦落下的时候就见到了正收手的星观。 “你发什么神经?”桑玦有些头疼。 “有些东西还是埋起来比较好,看着不舒服。”星观指了指前面坍塌的已经看不清原貌的地界,“你还记得这里吗?” 桑玦头皮发紧:“当然记得,我正是在此地筑基。” “呵,你那魅惑人心的桃花妖呢,当时可真是把人骗得团团转,他还以为自己有孩子呢,呵呵。” 星观接连冷笑,让桑玦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她低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当时想想好像杀人诛心夺宝比较惨无人道,如今仔细一思,自己居然还用桃花妖做出过那种事,还捡个孩子骗人当爹…… 实在是…… 眼看脚下山峰崩裂,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躲起来。 可惜,不能。 桑玦脸僵了僵,深吸一口气,道:“夭夭后来被上官清然折断,你就放过她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骗你。” “不是我,是他。我跟他可不一样。”星观想了想,“当初那个孩子就是你娘吧,哎呀,这岂不是他赚了?” “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别提这些了。”桑玦有些崩溃,本来就是被迫来的,却眼见山峦倾塌,心神也有些不稳。 “不提就是,跟我去四处走走吧。”星观来到此地也不免沾染上了索落闷闷的性格,他走过去拽着桑玦往山下走去。 “我说同游故地就是同游故地,你怕什么?” “嗯,我不是怕,就是……”桑玦心中复杂,两人默默下了山。 先前在悬剑阁如针尖对麦芒,这里就只剩相顾无言了。 第299章 处理后患 这里的天空比其他地方的都要蓝,白色的云就显得分外明显,双眼望去,仿佛就在眼前。 故地已经被星观一怒之下覆灭了,他们只好在周围的山川随意游走。 桑玦心事重重,星观也不说话。 两人正跨过一处绝壁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天神发怒了,咱们怎么啊?”有人担忧不已,不停碎碎念着什么。 “那神山破裂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是天罚啊!” “最近风调雨顺,也没有出什么妖祸,哪里会天罚?依老夫看,分明是有妖魔出世,咱们得赶紧搬走,去禀报那些仙城的仙人们。”有一脸上沟壑纵横白发稀疏的老人裹着厚厚的皮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世界上真有仙人吗?”小孩儿懵懂。 “哪儿有仙人啊,不过是厉害些的武林高手罢了。”一名汉子叼着汗烟,愁眉紧锁,“若真有仙人,怎么不来帮帮我们。自从那神山破裂,我家的田地就变了模样,要么高若房屋,要么低如深坑,好好的收成就那么没了。” “是啊,倘若真有仙人,难道眼睁睁看着妖魔出世害我们普通凡人吃不上饭吗?”妇人们想着那些突然就没了的珍贵粮食,心痛不已。 听到这里,桑玦不由看了看身旁的星观:“当真是邪魔。” “罪魁祸首可是你。”星观散了散心,将碎片惨死的郁闷都排开,觉得男子汉应该大度一点儿,说到底桑玦也帮他找回了碎片。他选择原谅她,但嘴上却不能认输。 “罪魁祸首是我,但你也是帮凶。”桑玦也不是那种随便就认怂的人,尤其是对星观,那更是不能退。 星观摊手:“所以,你想怎样呢?” “当然是跟我一起弥补这些人的损失。”桑玦说着,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她微微抬头定定看着星观的眼睛,伸出手,道,“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 “嗯?说。”星观与她对视。 “以后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们之间就解决了,不要去随意害旁人,这样不好。”桑玦也说不出哪里不好,但她就是觉得不好。 星观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惊世言论,结果却是这种小事,他随意应了一声:“可以。” “那就好了。”桑玦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转念一想,不对呀,他们之间本来就不会有恩怨了。 她果然是最近被他打击的脑子变笨了,居然说废话。 但是,现在有效。 桑玦拽着星观就走:“快跟我去帮帮这群人,你这邪魔也趁机积些功德。” “我不是邪魔,我是传统正魔。”星观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跟桑玦好好说说他的跟脚,免得她总是无根据的胡乱猜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一会儿,当他们在这群人的村庄四周检查了一番之后发现……功德是别想了。 妄动山脉改变了地势,幸亏这里人烟稀少,连飞禽走兽都不多,否则还不知要祸害多少生灵。 “星观,你看着办吧。”桑玦凉凉道。 只见这个人类的聚居村落的不少田地都变了形,呈现高低起伏之势,在这苦寒之地好不容易生长起来的青苗都死得差不多了。 这时,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桑玦和星观回头一看,竟然看见先前那些村民竟然都跑到变化的田地间跪拜起来。 原来他们竟然认为此处有妖魔出世,于是前来祭拜,希望能放过他们。 祭拜的同时,他们还献上了好些贡品,准确的说是祭品,比如被绑起来的一个女人和孩子。 “……” 桑玦有些无语,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的动作真快。 “荒谬!”星观现出身形,长袖一挥就是一阵黑风煞气,将那些祭品身上的绳索绞断,同时也将这些人吹得个人仰马翻。 “大神息怒,我们一定献上更好的礼物!”众人在狂风中挣扎爬起来,惶恐万分。 桑玦伸手,万千力量齐发,总算止住了狂风,她也显现出身形,对着那些村民严肃道:“好了,这里没有妖魔,你们无需祭拜。” 两人一黑一白凌空而立,因为面色都不怎么温和,那些村民竟然误以为是来自地狱的黑白无常,连连跪拜,不敢抬头看他们。 桑玦微微叹气,准备出手将此地恢复平整,并将那些青苗复活,但她刚刚抬手就被星观压了下来。 “?” “不懂大道原理,你就是帮了他们又如何,若以后有妖魔趁机作乱,他们只会更加悲惨。” “那要如何?” “讲明道理。” 星观落到地面,一脚踢倒领头的人,指着附近的山川道:“哪里来的妖魔,不过是大山倾覆倒塌引乱的地脉走势,导致这里受力不均匀罢了。” “一方重一方轻,地脉必然紊乱。”星观说着,一脚踏地,整个大地轰隆隆直响。 片刻,土尘飞扬,只见原先高低不平的田地已经全部平整,不止是这里,就连远处的山坡都震了震,显得格外顺畅。 桑玦也从空中落了下来,她刚才在上面看得清楚,星观那轻轻一脚竟然让整个大地都抖了抖,力量之强不必提,控制力之精准更让她感叹。 那些村民都看呆了,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荒芜高原之上,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难道是神迹? 不由得,他们看向星观和桑玦的目光变了变。 桑玦面目放缓,微微笑了笑:“我们不过是普通修士罢了,那山川乃是我们斗法之时不小心破坏掉的,很抱歉给你们带来了麻烦。” 大家沉默,良久,才有一妇人小声嘀咕着田地是平了,庄稼却全没了,还是要饿肚子。 桑玦闻言,伸手祭出长剑,在附近那么一挑,轻柔的风将一些尚且还有生机的青苗挑了出来。 她的四季剑法春夏篇章都已经练得圆融,配合水木的复生术法,很快就将这些青苗延伸出了一大片。 几经摧残的土地上蔓延开片片青绿,桑玦并未将其催熟,而是培育到原先大小后便收了手。 “如此,你们可继续安心生活。”桑玦与星观对视一眼,起身飞上蓝天,不在此多留。 踩着七彩小筋斗飞行在高空,桑玦不由问:“为何阻止我封禁他们的记忆?” “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封禁的,你们正道之士就是虚伪。”星观垂眸看了看她手中剑,“你剑法练得如何?” 第300章 修行记事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桑玦也不瞒他,道,“四季剑法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我春夏已经圆融,秋冬还未领悟。” 星观微微点头:“四季轮回往复,好好练倒是能从中领悟出大道来。” “别提什么大道了,我现在感觉懵懵懂懂的,好像根本不知何为大道。”桑玦有些苦恼,她如今是金丹后期,再过十年金丹大圆满没问题,但若是要结婴却是难。 而这些难处她又不好跟未殊道君他们讲,她觉得他们那么优秀,肯定会笑话她。 星观闻言一笑:“修士筑基金丹只需坚定本心,元婴不过是要一丝对天地的领悟,谁让你去闷头想什么大道了,连诸多仙人都还摸不清什么大道呢。” “真的假的?”桑玦有些不敢相信,在她心目中成仙飞升后就是无敌的存在,能掌控世间大道万物那种,怎么…… “你自己修炼难道还管别人说什么?”星观越发觉得要好好监督她的修行,万一不成,害的可是他。 “我明确跟你说吧,别管那些虚幻之物,你就按部就班的认真修炼,当心头一动的时候就去闭关凝婴,凭你的条件,又死不了,怕什么?” “原来还可以这样。”桑玦也看过一些修士关于结婴前后的体悟,具体要注意的步骤什么的。 然而越看,她越是觉得心惊,中途稍微有一点儿差错就会功亏一篑,轻者修为倒退乃至重伤,重者魂飞魄散消陨于天地间。 桑玦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不错,到底是天外的修士,高屋建瓴,一点就指出了她修为的顾忌之处。 说起来,她因为投生过一次,连元婴心魔都没有,又死不了,所以,还是认真修炼吧,感觉来了就闭关结婴,没感觉继续修炼让金丹更加圆融也没害处。 见她有些领悟,星观也决定要离开此地了,他魔门那边事儿还多着呢,心情不爽的时候就打压打压那些魔修不要太舒服。 “你四季剑法不用贪快,结婴之前别着急收,否则可能会让周身之势凝滞,不利于冲击元婴壁障。”星观将先前抢来的音缘镜抛给她,“有事联系,周天大陆见。” 桑玦接过镜子,发现上面果然多了一道气息,抬眼就见星观已经划破空间潇洒离去了。 她看着星观离去的方向有些发呆。他们相交多年,她却还是弄不懂他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生物,性格喜怒无常却又不是那种大恶之人,真是神秘啊。 没有了故人往事相扰,桑玦心性顿时静了下来。 她在令真小世界当真是为所欲为,畅快得不得了。 早上在悬剑阁内吃东西,下午就去了大海中与风浪搏击,晚上回归灵山之巅闭关修行。 不多时候,她正衣冠主持了一次升界会。 当她将小莲秘境抛出的时候,不由想到了若哪个弟子将其损坏定要好好收拾之。 最怕出现一些不按常理出牌的幺蛾子,那幺蛾子再优秀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与她无关,捅破了天还不是要她来补,哼哼。 幸好,像上上次升界会上类似桑玦这样的幺蛾子不多,大多中规中矩,就连令人惊喜的黑马都没有多少。 桑玦主持的有些无趣,索性列出一些剑阵来让所有弟子都进来闯一闯,无论输赢都有奖励。 这样既彰显了剑宗之威,又让升界会的其他落败弟子也有个经历。 因为显于人前,好些修士都认出了桑玦,她当年搞事的时候已经成年,几十年来外貌只是更长开了些,并不太大变化。 大家表面不说什么,私下不免议论纷纷。 索性桑玦在来之初就召集各方大佬开宴会有了预防,那些大佬很快就将这些议论压了下来。 一切风平浪静,安逸祥和。 桑玦躺在稍微变大了些的筋斗上休息,由着它四处飞翔。 筋斗云速度极快,七彩筋斗更是其中佼佼者,但当它们慢下来的时候,就像其他普通云朵一般缓缓流淌在空中,变幻莫测,让人只觉得那朵云分外迷人。 “时间过得真快,二十年竟然就这么没了。”桑玦靠在云上,双眼微眯瞧着蓝天,只觉天地一片宽广,她却是那般渺小,连时间都抓不住。 她原本以为在令真小世界的二十年会很漫长难熬,结果却成了她手中欲抓紧的流沙,抓得越紧,跑得越快。 索性也并非没有收获,她的修为终于金丹大圆满,只等一个契机便能着手结元婴。 只是这个契机,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她只能继续修炼,将每一份真元都压缩到极致,那么在绽放的时候才会更加绚烂。 “真是羡慕你们年轻人啊。”结丹多年的万华眼看着桑玦练气筑基,转眼却是要碎丹成婴了,不免有些感叹。 桑玦笑了笑:“阁主乃是纯粹的剑修,与我这样的法修不同。我看真人这些年积累深厚,剑意凝练,恐怕要不了多久也要准备结婴了吧。” 万华道:“还得等等,我到底资质不是上佳,可能需要九转元婴丹的帮助,多存几颗,成功率高一些。” 桑玦自然知道九转元婴丹,那是丹修们研制出的可以增加碎丹成婴成功率的奇药,与之有同类效果的统称破障丹,与寿元丹和复生丹为三大奇药。 “不止是丹药,虽然令真小世界不错,但到底资源底蕴有限,我所在的灵山之巅也就跟大世界的普通地界差不多,差距甚大。”桑玦认真道,“我因为是空灵根的资质对这些才不是很计较,倘若要成婴的话,我建议阁主随我去大世界。” “到时,阁主可以寻找合意的修炼之所,我也要寻找磨练本命法器的洞天福地,我们可以结伴。” 桑玦如此提议,万华哪里有不应之理,他虽然可以自由踏出小世界,但没有人带贸然进入陌生世界难免手足无措。 大世界可是传说中的金丹不如狗,元婴遍地走的地方啊。 瞧瞧如桑玦这般后台之强的修士不也要乖乖驻守小世界二十年可见一斑。 他这些年已经渐渐将阁内任务开始转接,如此,也可以轻松走人。 “多谢清景真人。”万华拜谢。 “本来就是应该的,举手之劳罢了。”桑玦挥挥手,眼见天边祥云挥开,一名身着剑宗上霄宫服饰的弟子已经御剑而至…… 第301章 法衣升级 二十年镇守小世界,匆匆而过。 桑玦与新来的守界者交接好令真小世界的事,挥挥衣袖,带着万华真人,踩着筋斗浮云掠影般消失在天际。 白光一闪,她带着人就到了剑宗的大广场上,四处看了看后转头对万华真人道:“我先带你去见师祖和师父。” “多谢。”万华还是第一次到剑宗,但见其势浩浩,满心豪情激荡。 桑玦一边带着人往清霄宫飞,一边打量剑宗的变化,发现剑宗的气势又争强了,因为剑行花开的缘故,整个剑宗都变成了剑气四溢海洋。 得知师父和娘外出游历,桑玦将万华真人交给师祖后就准确去执事堂报道,一是交接任务,二也是顺道将留在剑宗的剑形花小紫捡回来。 然而,她将任务交接,正高兴得到了一大笔丰厚奖赏就听到陆掌门气急败坏命她赶紧去领东西。 原来是那小紫趁着此处剑形花开便四处吞噬同类,这还不止,它吞噬比它弱小的同类不说,还教唆其他剑形花觉醒灵识,不要结出剑意果和剑道果实…… 桑玦哭笑不得,与这变异花妖大战一场后才将已经化作重重花瓣,大了一圈的小紫领了回来,重新簪在了头上。哪怕在头上也颇为耀武扬威,晶莹剔透般闪闪发亮,美丽的不似凡花。 一大坨软毛也趁机蹭了上来,桑玦伸手摸摸团团的头,掌门终于良心觉醒将食铁兽还给了她。 “这二十年过得如何?”重紫袍服的雁翎剑君放下茶盏,与一边摸着妖兽的陆掌门询问起弟子的修为来。 “禀报前辈,清景这二十年过得很充实,不仅修为到了金丹大圆满,也断了昔日因果,解了往日心结,懂得了许多东西。” 雁翎剑君和陆掌门对视一眼,满意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挥手让她回清霄宫好好准备十年后去周天的事。 桑玦有些犹疑,道:“可是我不一定能顺利结婴,倘若闭关的话,或许就错过了时机。” “如何取舍,你自己心里要有数,这十年你若真想结婴也不难。”陆掌门笑眯眯摸着颚下白须,并不提意见。 “我这十年准备寻一处合适的天罡地煞祭炼本命法器。”桑玦大胆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她不想为了结婴而结婴。 元婴不比筑基,一旦元婴破灭,再修上去难于登天。若是随便成了元婴真君也就名声好听,她自己清楚自己的本事,打斗起来难免软肋颇多,得不偿失。 不若趁周天修士聚会的时候酣畅淋漓战一场后总结得失再成婴,她将领悟更多的东西。 这二十年沉淀,不知不觉改变了她的一些想法。 凡人七十古来希,但对一个金丹修士来说,才刚刚开始。 “修行进度自己把握,只要你记住别堕了我们剑宗的名头,不要辜负自身资质即可。”雁翎剑君看起来很严肃,但教导徒弟众多,懂得如何才能让一个弟子发挥最大的潜力。 他指点道:“若是天罡之气,昔日清然在东方一个海岛上寻到过一处天然浓郁处;若是地煞之气,你无需四处寻觅,那天玄仙宗后方便有一处,只是要小心别被煞气侵蚀。” 桑玦闻言恍然大悟:“难怪未殊道君能随便就给了我地煞之气呢,原来如此。” 她说着就看到雁翎剑君和陆掌门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你这些年和未殊道君见过面?”陆掌门语气高扬,都有些变调了。 桑玦摇摇头:“见面倒没有,只是偶尔询问一些修炼上的疑问罢了。” 说起来,她突然想到还要去天玄仙宗尽快将法衣的事解决了。 “紫霄宫主,掌门,我先去天玄仙宗了,告辞。”桑玦想到未殊道君就不禁开心起来,向掌门道谢帮忙照顾灵宠后,急转身就祭出筋斗飞出了剑宗。 剑宗两位大佬面面相觑,他们棒打“鸳鸯”的计划好像不是很成功的样子。 陆掌门指着她脚下的七彩筋斗,抽了抽脸:“好高级的筋斗,恐怕要在九天虚空极处才能抓到,不会是未殊道君送的吧?” 雁翎剑君微微皱眉:“是赫连万城送的。” “啊?”陆掌门更加惊悚了,他们剑宗的好苗子日防夜防,可别最后让魔修给偷了。 …… 桑玦走到半路才想起自己没有换取用来炼本命法器的阳属性的羽毛,于是又转身去藏书阁那里兑换了好些灵力充沛的羽毛来。 可惜这些能兑换来的羽毛品阶不能跟那鲲鹏羽比。 桑玦想着等结婴之后去妖修大陆那边去找些极品飞禽之羽,能换就换,不换就战,战不到就偷,嘿嘿嘿。 带着迷一般的笑容,桑玦乘着筋斗,驾着圆滚滚的食铁兽,倏忽就到了天玄仙宗地界。 不知是否因为她过于晃眼,那天玄仙宗守门弟子竟然就那么直接让她过去了,连一丝阻拦都没有。 未殊道君早早就知道她要来,直接将其招到洞府中,让她将那身仙羽拿出来。 桑玦也不多言,直接将那身仙羽从丹田中召了出来,认真看他将其与一个沉睡的器灵相合,然后重新祭炼了一遍。 未殊道君没说为何一件法衣会器、灵分离,桑玦也不问。 他们都记得初相识的时候,两人之间有多么的尴尬和误会。 “你继续蕴养,估计要不了几年就能醒来,到时候你这法衣恐怕要变成一件极品法宝了。”未殊道君颇为感叹,当初他用自身多余材料炼随手炼制出副羽的时候可没想到会如此频繁将其祭炼。 法器分九阶,统分为法器、灵器、法宝和宝器,其上为仙器。而法宝又分五六七三个阶段,为普通法宝、中品法宝和极品法宝,分别对应金丹、元婴和化神修士大致运用的阶段。 法衣为防御性法器,不像攻击性法器那般有对修士真元的要求,桑玦靠在这件羽衣屡次保命,但当真没想到其竟然有成为极品法宝的灵性。 一件副羽都是极品法宝,未殊道君的雪白羽衣服是何品级无需多言。 “它原先不过是普通法宝等级,后来又加入了诸多器材成了中品法宝,没想到跟你几十年就要连升两阶,当真羡煞其他器灵了。”未殊道君说着不禁感叹仙鼎之资的恐怖。 桑玦将祭炼好的仙羽衣收了起来,然后拿出本命法器如意阴阳扇给未殊道君看,询问能否借仙宗地煞一用。 “当然,只是其中煞气之浓,你要受得住。”未殊道君仔细看了看她的本命法器,发现炼制尚可,允了她前往仙宗地煞之处蕴养法器。 第302章 此行危险 桑玦从不知道原来剑宗每次来仙宗所驻扎之地就是地煞入口。 “地煞和魔渊入口都在仙宗,想来在古代的时候乃是太玄仙宗前辈们自主为之,以镇守此凶煞之地,让整个大陆都不用为此担忧,不愧是远古宗门,大气凛然。” 地煞内阴风阵阵,但同时又有一股灼热从心而起,让人心焦肝燥。 桑玦不由舔了舔唇,学着周围其他弟子一样找了个合适的位置静坐修炼,待适应了环境才继续往前。 她不止是来此修炼,更是要祭炼法器,过于稀薄的煞气不够。 “桑玦。” 薄薄黑气中有人在叫她。 桑玦转身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眉眼,那是属于仇人的眼神。 她总算明白了何为冤家路窄,不想打招呼。 似乎在这里坐了很久的李金枝,一身朴素,她静静看着桑玦,冷冷道:“劝你不要结婴,姑姑修行日进千里,你只有死路一条。” “哦,那我偏要赶快结婴,免得以后追不上。”桑玦不知她心里怎么想的,拂袖转身离去。 李金枝苦笑一声,微微闭眼继续修炼。 桑玦在地煞中一呆就是六年,她在里面不断祭炼自己的本命法器,完全不知天日,等她出来的时候差点儿没变成个乞丐。 幸亏剑宗的法衣质量好,不然…… 她的法衣还没醒。 “未殊道君,它怎么还没醒,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个主人啊?”桑玦与未殊道君告别的时候,不免询问一二。 未殊道君见她浑身灰扑扑,就连头顶的珠花都变得黑暗狰狞,仿佛去哪个黑矿中出来的一般,不由有些好笑:“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休息,将那仙羽给我瞧瞧。” 桑玦有些不好意思:“多谢道君了,以后等我结婴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桑玦在心中发誓,她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帮助未殊道君,因为他实在对她太好了。 “有心就好。”未殊道君说着分出一道分神出去办事,转身开始检查起器灵的状况。 等桑玦离开,未殊道君眼色一冷,伸手在仙羽衣上一抓,一只透明的器灵就被抓了出来。 因为其头大如伞,四肢纤细,被命名为小伞,它一出来就瑟缩成了一团,委屈巴巴。 “法器之灵当忠于其主人,我倒是忘了没让桑玦给你烙上印记。”未殊道君说着,两指一捏就将器灵捏在了手中。 “不要啊,未殊道君,小伞只认您一个主人,其他的都不要。”器灵挣扎着,它还记得那个桑玦跟个乡巴佬似得,哪里肯认她当主人。 未殊道君却根本不听其言,浑身冷气爆发,瞬间将器灵冻成了一个球,隔着虚空就丢了出去,传音桑玦:“将其认主。” 桑玦此时正在泡澡,闻言惊得一下倒在水里,四处打量没发现人,才猛然浮上来,伸手抓住那团被冰冻的器灵。 她不用猜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因果,仁慈之心是没有的,只能说劝器灵乖乖认命。 迅速上手就让器灵认了自己为主,掌控了器灵中枢,令它不能违背自己的命令。 然后,她才轻轻摸了摸这名为小伞的器灵的大头,道:“你依然可以当未殊道君是你主人。” 此时,小伞已经呆住了,不是因为被迫认主,而是因为这个主人和前主人的灵魂似乎…… 桑玦以为它还不高兴,于是召唤了夭夭和它一起玩耍,待它僵硬点头的时候,桑玦已经洗好了澡,穿上了小妖们送来的仙羽。 器灵归体,本就华丽的仙羽灵光一闪,更显风华,极品法宝之威瞬间荡漾在洞府之内,灵风起,卷起众多先前还灵光闪闪,此时却变得黯淡的器物四处飞扬。 桑玦连忙在外套上了剑宗清霄宫法衣,提着剑就准备离开了。 未殊道君事情繁忙,不必去打扰他。 告别之事,传音留影即可。 回归剑宗,桑玦就被几个剑宗好友拉去闯剑阵。 令她惊讶的是,他们当中好些与她同批弟子竟然都已经成为了元婴真君。 “剑宗花开,剑修们修炼事半功倍,你这些年死哪儿去了?”花千阙倒是还没成元婴真君,但也相差不大了,看着桑玦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桑玦摸了摸头:“那个,被宗门派去做任务去了,结婴不着急吧,反正我们也只是去看个热闹,这种世界大比是清然师兄他们这些人的场地。” “啊,桑玦,你到底知不知道比赛的死亡率有多高啊,不努力会死的!管你是金丹元婴化神,甚至练气筑基,进去了谁能笑到最后都说不准呀!”花千阙看好友如此淡定,她有些不淡定了。 “若不是未殊道君这些年连渡两劫成为真正的道君,甚至连他都不敢说一定能问鼎第一呀!”花千阙暴躁说着,“你这傻子,不会以为这种大世界的大比会真的是让你看热闹的吧?” “啊,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认输呗。”桑玦当真没怎么多想,以为跟以往的比赛差不多,打斗凶残,死伤难免,但…… “每次升龙会,参加修士十不存一,围观修士被劫杀者无数,关系到整个太玄世界的宗门排名和修士气运之争,你以为是过家家吗?” 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正是上官浩然,他剑意高超,修为却因为年龄太轻的缘故,堪堪在元婴后期。 他本就气息正气浩然,此时表情严肃,厉声训斥的模样让刚刚从阴暗煞气之地爬出来的桑玦感觉有些刺痛,仿佛见不得光一般,头有些晕。 上官浩然一眼就看出她周身气息晦暗,更是皱眉:“你这些年是窜魔修的地界去了吗?劝你少跟魔修交往,道魔有别,不因正邪而分。” “我是去仙宗煞气地穴炼制法器去了。”桑玦连忙解释,深怕他说出更严厉的话,“清然师兄,我这些年绝对是做正事去了,掌门他们可以作证。” 上官浩然不再说什么,而是抛过来一个古朴铜环,道:“家族不答应用这件法器作为赔偿,你重新找一件。” “啊?”桑玦接过那铜环,正是一件极品灵宝幻灵御兽手镯,心中大骇,这般极品灵宝都抵不上,那她拿什么去赔啊,压力如山大。 她摸摸鼻子,悻悻将其收好,转身跟着其他人一起去闯剑阵练习对战技巧了。 既然周天之行如此危险,其他事都先放一边,修炼比天大。 第303章 聚众出行 整个太玄大世界修士的比试集中在周天大陆举行,名为“升龙会”,实际上却包涵许许多多的各种竞技比赛。 此番比赛跟宗门比试不同,它不会将修为作为分割点,而是以年龄为限。 零岁到一千岁之间的修士统统可以参加,其中每一百年为一个赛场,决出分赛胜利者后再进行各种决赛。 每一名修士倘若要接连参加,则必须增加五百岁的赛场,比如两百来岁的上官清然,此次出战起点就是七百岁赛场。 因此也有许多修士不会贸然参加,而是选择最有利的时机扬名立万,争夺气运。 当然,默认渡劫道君极其以上不参加,否则就算赢了,恐怕不仅不会天降气运给你,还要让你倒个大霉。 每个人道不同,路也不同,但本人经历的时间却是一样,比试场中有一块苍穹之石,那些用时间流速秘境修炼的在此之下无所遁形,它测试的是灵魂的时间。 时间本质虚无却又能真实感受,它是世界上最公平,但同时也是最不公平的度量。 一个小世界的修士在小世界百年能跟在大世界百年的修士相比么? 魔修的百年能跟道修的百年相比么? 然而,无论仙妖鬼魔,皆以时间为限,管你是何修为,一起在这太玄大世界中央大陆中斗过一场再说。 争夺仙宗排名,争夺修士气运,谁能叱咤以后千万年岁月,在此一举。 桑玦虽然元婴未成,但在百岁以内的话,她扎实的金丹大圆满修为,胜率其实很高了。 可惜,人比人气死人。大家都是空灵根,谁让前有一个未殊道君呢? 当剑宗的巨型剑阵一字拍开,剑宗大佬们护持代表宗门参赛的弟子们前往远方的时候,桑玦不禁想到了自己对未殊道君的感觉为何总差了那么一点儿。 妒忌和自卑之心阻挡了她的脚步。 桑玦越想越有些纠结,觉得自己当真不是那种传说中的好女孩儿,居然会对如此优秀的未殊道君存妒忌攀比之心…… “咦,那不是天玄仙宗吗,他们怎么跟过来了,难道是准备一起?”有剑宗修士诧异。 桑玦闻言顿时有些惊悚,深怕被人看穿了她的邪恶心思,赶紧正了衣冠,面目严肃跟着人群的目光一起朝着远方看去。 果然,一片浩浩宫阙在白云间出没,犹如仙界露出的仙境一角,云雾缭绕间更显华丽飘逸,令人向往。 正是天玄仙宗的风格。 仙宗白玉宫阙身后更有无数修士御使着各式各样的法器乘风飞翔,全都是东方大陆其他宗门的队伍。 如此一大群人,几乎比得上一座仙城的人,浩浩荡荡朝着剑宗的队伍追来。 悄悄依附着剑宗出行的一些散修和个人团队修士都有些惊悚了,难道东方大陆的所有修士都要汇合到一起去周天大陆? “哈哈,雁翎老弟,你可真是不厚道,说好了一起去,怎么提前走了呢?”温厚的声音从宫阙中传来,一身白袍的天玄大长老飞身而出,转眼就到了剑宗巨剑之上,亲切拍着雁翎剑君的肩膀。 仙宗和剑宗上层构造不同,仙宗有六院、掌门、长老会和世家多方势力,因此凡是大乘修士都必须成为不理俗世的太上长老,而剑宗则不同,三宫之上有掌门,三宫各司其职共同管理宗门。 一松一紧,管理方式不同,因为每次出行带队的长老也不同。 雁翎剑君作为大乘天君,紫霄宫宫主,按理来说在别的宗门都不用亲自带队,但在剑宗不同,他能力大责任更大,犹如一柄利剑牢牢驱使着脚下巨剑,为弟子们保驾护航。 他此时见到仙宗大长老,颇有些疑惑:“你不留在宗内管理宗门事务,难道这次是你们掌门一脉带队?” “哈哈,自然是宗门主脉带队,毕竟咱们的掌门如此年轻优秀,怎么能不拉出去给那些魔妖鬼怪们瞧瞧?”大长老说着十分得意,与有荣焉的模样。 雁翎剑君身旁去看比赛的一名清霄宫长老性子十分暴躁,虎目瞪圆,大声道:“你艳羡谁呢,如此金玉还拿出去显摆,小心被人眼红拿了去?” “我们未殊道君又不是三岁小娃,谁能拿走,难不成还是道君的爹,哈哈!”大长老很高兴,伸手就要去扯花长老,“听说你有个好孙女,给我介绍介绍,咱们仙宗好弟子不少哦。” 花长老急了:“啊呸,你这老匹夫,休想打我后辈的主意,小心我让我们剑宗弟子去将那未殊勾了来!” 大长老闻言好笑:“未殊可不答应,他心智之强,飞升之前绝对不会轻易动情的,你们哪就省省心吧。” “嘿嘿,那可不一定,你看!”花长老笑呵呵伸手一指,只见剑宗一名女修正被仙宗弟子请了过去。 大长老定睛一瞧,那女修正是桑玦,他脸色却没变化,反倒摇了摇头:“谁都有可能,她不可能,你们还是别瞎猜了,免得让小辈们尴尬。” 剑宗一行人追问着为什么不可能,众大佬欢欢乐乐打成一团,引得其他宗门的修士纷纷侧目,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东方大陆两大仙宗果然要合并了。 桑玦此时正应未殊道君七弟子的邀请登上了仙宗的宫阙。 她在仙宗也算是熟人了,其他人只是微微侧目,不是非常惊讶。 未殊道君的宫阙中,不止有冰魄峰一脉的参赛观赛弟子,更有诸多客人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真是厉害啊!”桑玦感叹着,一般来讲类似未殊道君这般冷厉的绝世天才应该是孤僻的,但是他却待人接物样样不输,当真是奇才。 “清景师姐,你这次干脆就跟我们一起住在飞宫中吧。”方莲生小声道,“待得进入无尽海,其中诸多艰险,你们剑宗那个太不安全了。” 桑玦笑了笑:“八仙过海尚且各显神通,我都是要参赛的弟子,怎么能只享受安逸呢?” “师妹说的不错,这小七就是懒散,经常化成原型躲在药园子里睡觉,当真要教训教训。”云关月携着云鼎天走了过来,索性道,“不如把你和他换一换,让他跟随剑宗出行得了。” “啊,二师兄,你好凶哦~”方莲生怪声怪气道。 引得云关月大怒:“不许叫我二师兄,是二师姐!” 桑玦看他们师门友爱,觉得有些好笑,正准备踏入宫门去见未殊道君,却发现腰间金珠和音缘镜同时亮起,她赶紧退出来找了个角落接通。 不是别人,居然是星观发来的。 “到了周天帝国中央皇朝,我请你参加拍卖会,名额有限,过时不候。” 桑玦听完,冷笑一声:“呵,这话不明不白,什么时间地点都没有,谁要去啊,滚!” 她想都没想就准备爽约了,完全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沉迷于修炼,连人人可知的周天帝国的皇家拍卖会都不知道的缘故,堪称孤陋寡闻了。 第304章 到达 掐灭了灵息,再设置了封印,桑玦转身就对上了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神。 “呃……你好。”桑玦觉得他有些眼熟。 “未殊道君请你进去。”面容平凡略带清秀的男修正是三十年前获得东方大陆之比第二名的第二天通,手中传承上古神符之术。 桑玦从记忆中将眼前人的身份翻了出来,连忙道:“多谢道友告知,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吗?” 第二天通腼腆笑了笑:“是啊,大家都是东方大陆的修士,自然要一起。天罚君在剑宗吗?” “旷师兄在的,你去找就是了。”桑玦发现他在赛场上丢符箓如丢炸弹一般,底下却是这般,不由有些好笑,顺便让他过去的时候帮她给剑宗长老们请个假。 第二天通告辞,桑玦踏进宫阙的时候就看到不止是未殊道君,还有一位熟人也在。 未殊道君见她来,对孙百里挥挥手:“先下去吧,好好准备,不负白骨圣手之名才好。” “是,掌门。”孙百里转身下去,看着桑玦,揶揄笑了笑。 桑玦有些懵懂,这位孙师兄笑的好奇怪,不由转头疑惑看了看他的背影。 未殊道君坐在首座,一身重紫华袍,雪发整齐用玉冠别着,见之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霸气。他意味不明道:“桑玦,你孙师兄很好看吗?” 桑玦立刻反应过来,正面朝未殊道君拜了拜。 “你这些年倒是也没闲着,真不打算结婴?”未殊道君招手让她走近些,检查她的修炼情况。 “暂时还没有……怎么说呢,也不是没有想结婴的时候,但是我总觉得不是那个时候。”桑玦微微皱眉,她也说不清楚,其他剑宗弟子都说她太追求完美了。 “修行是自己的,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未殊道君没说什么,而是递给她一个储物袋,“这些灵石你收好,自己去买需要的东西,比赛凶猛,万事小心。” 未殊道君出手自然不凡,不是“贫穷”的剑宗所能比,桑玦略略一数,莫不有数万颗上品灵石了,更不用说十颗各色各属的极品灵晶…… 桑玦赶忙将其都收了,大恩不言谢,铭记于心。 “我这些天忙,你自己去找他们切磋吧,可以与他们多交换些保命的手段,丹药符箓阵法妖兽都不用吝啬。”未殊道君想了想后才发现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在她身上又留了三道保命手段就放她走了。 桑玦本来想跟他问问周天那边有什么拍卖会的,但见他似乎很忙,也就没问,揣着巨额灵石就退了出去。 哈哈,她有钱了,那必须要买买买,刚才那个符箓天才别跑…… 从东方大陆到周天大陆要穿过无尽海洋,其中诸多险恶之地令人防不胜防,更有凶猛海中妖兽,令人不敢单独行动。 桑玦曾经被上官浩然在海域处追杀过,凶险不必提,但在去往周天大陆的海程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 平常情况,倘若没有超级法宝相护,且走在安全航线上的话,金丹修士几乎不能通行,就连元婴修士,单独行动也可能有危险。 此次众修士应两仙宗之威,各显神通下,通过倒不是很难。诸多小宗门的弟子们深感万幸,不然去看个热闹折在路上可就亏了。 中央大陆,以前是一处神秘的大陆,为太古战场遗地,曾经一度消失,传言上面灵气繁盛,遍布奇花异草,更是众神遗失之地,有成仙成神的奇妙功法…… 中古之时出现,在混乱纪元成为各家争夺之地,尤以魔道仙国为先,后现任姬天大帝出世,成立周天帝国,在无法升仙的黑暗纪元祛除了魔修,统一了大陆。 现名周天大陆,是一个刑罚森严,阶级顽固,层层王国组合而成的超级帝国,旗下有两个修行势力,一为帝国直属的周天仙宗,二是遍布全帝国的周天学府。 …… “周天大陆上太复杂了,我一时也说不清,你们去了就知道,反正别与之深交就对了。”林飞跟桑玦说着,有些兴奋,“也不知林淑看到我们高兴不,咱们去吓她吧。” 桑玦闻言摇摇头:“以她的性子,恐怕要先吓我们。你再跟我说说周天的事呗,感觉挺有趣的。” 林飞被她扯烦了,起身拔剑:“走,跟我练剑去,咱们连元婴真君都不是,必须比别人更加努力!” “我已经在剑阵里连续练了几年了,实在是看到剑都烦,我不练,我要休息,我要睡觉,我要去看大海!”桑玦起身就去开窗户,准备眺望宽广的海洋,吹吹咸腥的的海风。 林飞哪里肯放她:“当初我们约定好一起当剑修,结果你悄悄当了法修不说,现在居然还偷懒,看剑!” 剑气汹涌,呼啦啦斩裂了窗户,桑玦见状就飞了出去,林飞提剑赶紧追。桑玦自觉往剑宗跑,总算才摆脱了林飞的追捕。 她接下来竟然真的关起门来睡大觉,让其他知晓她的弟子大跌下巴,觉得她太放肆了。 其实,桑玦也是有些急躁。 每次一有人见到她,就问她怎么还没结元婴,特别烦。 明明是自己的事,别人却老是问,并且还是好心好意。 修士结成元婴,就可称为老祖,其中意义不言而喻,她这种好高骛远的金丹无论在小辈同辈还是老一辈眼中都是很难理解的。 别的修士也就罢了,但她既是空灵根资质又没有心魔,随便一颗丹药就成了。还不结婴,当真就如凡间女大不嫁,男大不婚般令人费解了。 可是,桑玦就是不想啊,虽然从修行中感悟到了一丝天地大道,但她觉得还不够。 就这样,她苦思冥想,待在坚固的仙舟上乘风破浪朝着周天大陆进发了。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师妹,你爬那么高,跳水呀?”孙百里这些天经常嘲笑她,一点儿元婴真君的派头都没有。 “哼!”桑玦不想理他,仰着下巴指了指前方云雾缭绕处,那里正有一块大陆若隐若现,“那里就是周天大陆了吧,我先走一步了。” 她说着就御起七彩筋斗化作一抹彩虹飞了出去,其他人都被这种速度惊呆了,暗暗发誓以后也要去抓一只筋斗! 未殊道君站在上空,看着桑玦的背影眉头微锁,不知想些什么。 身旁的大长老道:“未殊啊,你是长辈,责任重大,既然无心就不要太亲近了,这些天就做得很好。” “你们多虑了,她对我并无爱慕之心。”未殊道君想了想,“也根本不喜欢任何人。” 大长老:“……”感觉更担心了,是他多虑了吗? 第305章 九太子 比赛之期还未到,众多弟子可以不用跟大部队一起前进。以桑玦的离开为先,众多弟子也纷纷离散决定去瞧瞧神秘的周天大陆。 升龙会比赛之地的在周天帝国中央皇朝都城郊外一处奇特之地,那里有通天塔与升龙碑,更有诸多天才榜等浮空掠影,平日人来人往,此时却是被重兵看守,严禁了起来。 一名墨绿衣袍的男子站在一条飞龙上,一缕长发从额上落下,墨黑如深渊垂到胸前。他脸上罩着白色面具,身形高挑瘦削,肩边飘浮着一条由修士头骨组成的偌大兽头,长长的尾巴上兽爪尖利,闪着冷冷寒光。 “九太子,据可靠消息,魔修妖修等早到了周天,而东方大陆的两大仙宗也在昨日到达。” 兽头的两个窟窿中明明灭灭的闪光令人不寒而栗,其主人轻轻抬脚,声音阴沉:“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我倒是真要去瞧瞧。” “孔雀太子领头妖修约了东方大陆修士在天仙阁相聚,魔修也在其中作乐,还请九太子指示。” “他们不过是在等那场拍卖会罢了,眼看成仙之路已开,他们当然想趁机寻找捷径,呵呵,可惜……”被称为九太子的男子叹息一声,缓缓伸出手朝着天看了看,颇有些讽刺。 “九太子,那成仙之路真开了么?可是大帝……呃……” 九太子肩旁的兽头一下就将多说了话的士兵吞进了肚子里,连骨头都没吐出来一根。 其他士兵重重低头,犹如他们身上的盔甲一般,把自己当做厚重的岩石钢铁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九太子虽生母卑微早逝却得万俟帝后养育,以百岁不到之龄打败一众继承者,直接到了排名第九位,当真恐怖至极! 桑玦脱离大部队就直奔皇城,她这些天算是打听清楚了所谓拍卖会的事。 世界上有很多个拍卖会,但能被星观在此时说起的那就只有一个了。 听说里面会出现很多奇珍异宝,各路修士汇聚一堂,更是互相交换情报和资源的好地方。 比赛之前,总有些不可对世人言的暗道消息流传,若修士早点儿知道或许不能保证晋级,但绝对能保命。 “真是烦死了。”桑玦有些埋怨,感觉星观像拿不出手的东西一般,见面还要悄悄的。 她提前给星观发了讯息,对方总算约定了地方和时间,桑玦也不着急,决定等那天再去,而之前,她当然是准备在皇城逛一逛。 一个集合了整个大陆资源的地方,分内外两城各九环,其地域之广无需多言,其豪华奢侈出乎人的意料。 一幢幢高楼平地而起,若不是有禁空之令怕不是要飞上天;一条条宽敞的马路上妖兽横行,若不是有禁灵之阵怕不是要打入地;一个个锦衣修士灵宝罩身,若不是有禁斗之刑怕不是要被扒精光。 桑玦则是准备去淘一件能赔偿上官浩然家族的宝贝,结果转了一圈后懂得了什么叫囊中羞涩。 物价之高昂令人望而却步,桑玦刚刚才得了未殊道君给的零花钱,不是没钱,而是买了不值得。 尤其是城里的店铺看她不是周天的人,居然还提高价准备骗她,呵呵。 她面目一冷,气息一压,转身就往街上走,寻人问了天仙阁所在,就准备往城中城赶。 她逛的是外城的商业之环,现在需要进入内城,为了震慑他人,她召出了外貌凶萌的食铁兽,引得路上其他人纷纷侧目。 桑玦坐在团团身上,颇有些疑惑,难道食铁兽真的如此稀奇?幸好没有跟林飞一起去林家,这妖兽可是她当年从林家姐妹那里抢来的,当真可恶,她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内城照样有禁空令,但……那只是给平民制定的政策罢了。 一队重甲士兵骑着龙马之兽猖狂出行,狂风卷过,吼声震天:“九太子回宫,闲杂人等避行!” 桑玦跟着人群站到马路一旁,伸着脖子朝飞舞的仪仗队看去,只觉乌压压一群黑甲兵士,什么都看不到。 坐在车中的九太子若有所觉,转眼就看到了一群人中显眼的黑白团子,眼睛笑了笑,然后转头,戴着面具的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等队伍过去,桑玦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九太子气息晦暗,恐怕有些糟糕,因为从小听娘讲的故事中凡是什么九的命都不好。 怀揣着小民的腹诽心理,桑玦紧赶慢赶往天仙阁而去。 她没想到进个内城居然要交那么多灵石,当真是打劫。 周天中央皇朝最近因为外来人太多,于是增加了更多的空间阵法,许多人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而天公不作美,皇城今日有大人物说适合降雨,于是漫天细雨丝丝飘落,在不能动用法术的帝都当真令修士不爽。 桑玦收起妖兽,撑着伞四处穿梭,她居然迷路了……穿了好久才回到正道,终于见到天仙阁的那高高在上的门户。 一群准备打劫的皇城地痞修士眼神呆滞望着轻松走过各种陷阱的女修的背影,哪里来的厉害修士,毫不上道。 因为禁飞,所以,桑玦又礼貌给天仙阁的守门侍者不菲的灵石才登上了一个精致的花篮盈盈飞上天空。 刚刚下花篮,她就看到了一脸烦闷坐在天台微雨中的玄衣男子。 星观见到她撑着伞慢悠悠走过来,十分气闷,咆哮道:“你怎么才来,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四个时辰!我等了你四个时辰!”星观伸出四根手指,他从来没有等过什么人,当真是气坏了,披着的赫连万城这个壳子更显暴怒,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魔鬼噬人。 “诶,是你自己来太早了吧,我可没来晚?”桑玦疑惑,约的是今天,拍卖会也是今晚,没错啊,现在才什么时候,她还早来了个把时辰呢。 星观忍住心中愤怒,道:“天仙阁最出名的是仙宴,我请你过来当然是要顺便请你吃饭,你是脑袋有包吗,这都不懂?” 桑玦当真不懂,微微疑惑:“你既然请我吃饭就直说啊,刚才也可以跟我传音,咱们修士不吃东西又没关系,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大不了我请你待会儿吃宵夜。” 星观简直要气炸了:“拍卖会后大家灵石都空了,哪里来的宵夜?你纯粹是故意的吧,故意学我以前的方式来看我笑话。” 桑玦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明明可以约定好说清楚的事偏偏不说,傻比一个,她不屑道:“你堂堂赫连万城,谁敢看你笑话?” 这时,一名魔修走了出来:“少主,仙阁的压轴好菜已经上来……” “看吧,他就来看笑话了。”星观转头对那魔修道,“滚回去!” 魔修正是无忌魔君,当他看到桑玦的时候就知道为何了,连忙道:“我哪里敢看少主笑话,少主,既然桑玦姑娘已经到了,我们快进去吧,天仙阁的食物讲究时候,我们已经拖了这么久,再拖下去就不鲜了。” 第306章 请你吃饭 魔修的宴会跟道修的自然是不同的,尤其是缺了严厉上司监管的……所谓的好菜…… “啪!” 桑玦看见那道最后上的秀色可餐的鲜妍好菜,脑门一紧,想都没想,反手就给了星观一巴掌。 这一巴掌并不算多么用力,也不甚响亮,但其效果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星观都惊呆了,捂着脸不敢置信,众多魔修更是张大了嘴,下巴都合不拢了。 桑玦再看一眼那道盛宴,抬手就还要再打,被星观拽住,她抽了手抽不懂,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往外走,愤怒道:“你去死吧!” 星观连忙让无忌魔君将那道由妙龄少女承载的人体盛宴撤下去,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桑玦姑娘,你当真错怪少主了,魔修向来纵欲,这道菜是天仙阁例行之物。”安静坐在一旁饮酒的红绫女魔此时站了起来,对桑玦说着。 桑玦从那女魔修眼中看出了一丝鄙夷,大概是嘲讽她清高大惊小怪。 但她根本不管那女魔修,只是狠狠瞪旁边的罪魁祸首,就说他怎么这般好心,原来是来故意给她难堪,让他属下看她笑话。 星观被那一巴掌打得有些懵,但很快反应过来,说什么也不让桑玦就这么离开。 仗着修为高强,他将桑玦定住按在了座旁,然后道:“你打我一巴掌,我不怪你,是我没安排好。但是我是真心想请你吃饭,等等,我去拿来。” 他嘱咐无忌魔修好好护着她后就走了出去,也不知是干什么。 桑玦根本都不想看他,只是心惊自己居然主动跳进了魔窟,暗骂自己愚蠢。 众魔修有些好奇,待主上一走,望着不能动弹的桑玦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桑玦在一众异样目光下如坐针毡,可惜不能动,只好一边冲破禁制,一边愤恨瞪旁边监视她的无忌魔君。 无忌魔君被看得有些害怕,这女道修连赫连万城都敢随手甩巴掌,他可不敢接她的怒火,连忙背过身跟红绫面面相觑,暗暗传音。 “红绫,少主去哪儿了?” “不知道,你为何不问你身旁的尊贵客人?”红绫没好气道。 “额,不敢。”无忌魔君说着就见到魔修中走出了一名身材十分丰满壮硕的女子,正是一名猪魔女,他赶紧呵斥住,不让她上前。 桑玦冷冷看着,她可认识那猪魔女,不正是传言赫连万城当年淫乱老母猪的那位么? 呵呵,魔修真是没有底限,无耻之尤!正魔之间,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一会儿,赫连万城带着侍者端了菜上来,他让其他魔修继续好吃好喝,然后特意端了一大盘到桑玦身边。 他拍拍手,让侍者将窗户帘幕打开,让其他魔修欣赏歌舞,然后解开了桑玦的禁制,打开餐盘,一阵鲜香扑鼻。 桑玦定睛一瞧,居然是一些海鲜,她立刻就想到了当年去沧海中世界收集他碎片时杀的一堆虾子……她乾坤戒中的一堆好像都差点儿忘了。 她嫌恶道:“几十年的冻肉了,不吃!” 其他魔修放着精彩歌舞不看,纷纷望向这边,明明只是普通的虾肉,但经过少主之手,仿佛分外香甜,只是闻着那鲜香竟然有些流口水。 他们恨不得扒开那不识抬举的道修,求吃一口。 无忌魔君和红绫对视一眼,他们心中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这些不会是少主亲手做的吧? 他们的猜测其实还可以更不可思议一些,如星观之固执,当然不会任由他人动用这些虾身,哪怕皮毛都不能沾。 桑玦说什么都不吃,单不说都过了几十年了,吃了恐怕会中毒,更是因为这可是他曾经碎片附体之物,就这么吃掉,实在太丧失了。 “真不吃?”星观先前怒气到了顶点,后来被打一巴掌后反倒消了气,他夹起那虾慢慢剥着。 “冻肉哪里能吃,有本事你先吃一口。”桑玦说完惊讶看到他竟然真的开始吃了起来。 “凡人界几十年的冻肉当然不能吃,咱们修仙界控制时间流速保存,怕什么?”星观吃着有些叹息,“你可知这东西里有多大的能量,可惜。” 他不敢跟她说他们之间道侣契约还未消,倘若让她食用这些东西,一只虾堪比一颗灵丹妙药,对她修炼极有好处,结婴之时也就不会有缺失。 “你居然自己吃自己?”桑玦摇摇头,觉得分外不舒服,指着周围因为欣赏歌舞大开的窗户,“我打死也不吃,哪怕从这儿跳下去也不吃!” 她说着就准备去跳窗户了,却在张口的刹那就被喂了一口肉,然后…… “真香!” 这种香仿佛浸透入灵魂,整个人神清气爽,本就扎实圆满的金丹竟然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桑玦意识到了好处,也不矫情了,转身坐下来就开吃。 为了修炼,吃什么不是吃,吃这虾肉就当在吃星观了,出口恶气。 星观本就因为骗她还未断约的事有些愧疚,此时安心助她一臂之力,只有她修为蒸蒸日上,他回本体之路才更进一步啊。 其他魔修有大胆者看得心痒痒,准备偷点儿虾皮,却被正在剥虾的少主一拳打倒在地。 “多吃点儿,将力量寄存起来,等结元婴之时你就知道好处了。”星观也不问她为何到现在还没结元婴,想来她应该有自己的计划。 桑玦慢慢沾着调料,发现好几种都是沧海中世界那位擅长烹饪的鲛人王特有,倒是觉得他有几分心。 她吃得正开心间,一群修士从旁边阁楼上慢慢上来。 一名头上点缀五彩翎羽的青年傲娇看了一眼魔修狂欢的那间屋子,翻了个绿眼:“魔修就是上不了台面,吃吃喝喝,看个歌舞都吵死人了。” 旁边的侍者赶紧道:“那位是魔道堕仙宗新上任少主赫连万城,他约束手下倒是没有寻欢作乐,刚才还亲自去厨房做了菜招待朋友。” “嘶,竟然是赫连万城?”傲娇青年惊讶着,转头看了眼身旁的一位白衣雪发的修士,只见他冰冷的面色不愉之色渐浓,果然与之有嫌隙。 “未殊,我们还是上去吧,赫连万城早与我们不是一道了。”天玄仙宗大长老叹息着,跟身旁镇定的剑宗大佬们一起往上走去。 “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未殊道君转身就往魔修的包间飞去,他眼睛多尖啊,一下就从群魔乱舞中硬是看到了隐藏在里面埋头吃东西的桑玦。 后面的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摇摇头还是跟着上了楼。天仙阁的楼房不时转动,不是大佬还是别乱跑。 第307章 被抓了个现行 桑玦夹起一枚晶莹,抬手转过去沾一碟莹绿色的蘸汁儿。 “嗯?”突然一只手从上而下,一把狠狠拽住了她,她手一痛,惊疑一声,转头一望差点儿吓丢了魂。 魂虽然没丢,筷子却是吓掉了,洁白玉石雕铸的筷子打在桌上,碰击杯盘,发出清脆的响声。 埋头剥虾的星观抬起了头,心中惊诧,他竟然没有发现死对头来了,是因为太专注了吗?不由生出了三分懊恼,七分警惕。 比起他,桑玦简直要吓哭了,这种仿佛小时候上课逃学野外烤肉被夫子逮住的感觉…… 未殊道君却并没说什么,只是冷冷看了一眼赫连万城,再以冰冻的目光扫视了在场魔修一众,就着桑玦的手,拽着就飞了出去。 魔修一众见他离开,纷纷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他们发现那未殊道君竟然与暴怒下的少主气场相近。 “哼!”星观冷哼一声,倒是没去追,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对桑玦也没有任何害处。 眼看还有一些食物,他不顾属下们望眼欲穿的心,大口一张就将那些全部吞噬而下,连口渣滓都没剩下。 魔修可没那么多场面活,能量,吃进肚子才是真的。 众魔修见少主吃独食,默默无言。 良久,无忌魔君发现气氛很僵,于是对身旁的人道:“那未殊道君当真人才出众,气势非凡……” 没想到他身边竟然是那猪魔女,只见她此时已经花痴状在留口水陷入梦幻之中了。 吃完独食的星观猛地一推身前玉塌,欣然起身,对无忌魔君道:“你真觉得那未殊小儿好看?” “万城少主美甚,未殊不及也。”无忌魔君脱口而出拍马屁的话,后觉得不妥,补充道,“少主英俊更佳,男子气概,那未殊却若冰雪美人,不够真实。” “岂止是不够真实,本尊从未看清过他的容貌,虚伪小儿!”星观挥挥袖,对女性属下红绫问,“你描述一下未殊的容貌。” 红绫有些尴尬,推了推一旁埋头吃饭的某个兄弟同体的魔修同事,道:“重耳两人看得更清楚,让他说吧。” “啊?”重耳想了想,“未殊道君恰如仙人下凡,其形也翩若惊鸿,其势若流风回雪,……” “闭嘴!”星观打断了下属的话,“本尊是让你们形容他的具体相貌,比如那未殊是马脸麻子脸还是鞋拔子脸,是青蛙眼大牛眼还是眯眯眼,是高低眉一字眉……” “……” 众魔修迷茫,丑人好形容,美人却难具体言说,于是只好幻化出人像给少主看。 星观一看那画像,愤恨抬手就撕了个粉碎,还是一团迷雾,什么都看不见! 肯定是那未殊小儿作怪! 他擅于看人本真,这未殊绝对有问题。以他看来,什么谪仙,分明就是一团浆糊! 桑玦被未殊道君拽着走,整个人噤若寒蝉,不敢言语一句,哪怕打招呼也显得突兀。 未殊道君也没说话,拽着人进了妖修包的房间,不管众人惊讶的目光,将桑玦往一玉案前一按,轻点茶盏就往她嘴里灌。 “咳咳,好了好了。”桑玦连忙捧起茶盏,乖乖喝茶清灵,身子一溜就往后躲了开去,硬是挤在乔意和上官浩然中间,用他们做掩护。 众目睽睽之下,未殊道君也不好为难桑玦,见她悄悄传音认错,转身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剑宗大佬和仙宗大佬对此见怪不怪,那妖修一行人却是有些惊讶了。 依然是领头的孔雀太子孔青开口:“未殊道君,这是怎么回事?” “小辈贪玩好吃,吃了些垃圾食品,让众位见笑了。”未殊道君淡淡说着,随后不提,开始说起正事来。 几位大佬在那儿谈事,桑玦见没人注意,终于松了一口气,抱着茶盏连喝几口压压惊。 天仙阁侍者此时已经给桑玦加了玉案,桑玦不好意思对乔意和上官浩然笑了笑:“多谢两位师兄刚才帮忙,不然我当真要被道君给打死了。” 乔意没说什么,他害怕跟女修单独说话,上官浩然则不然,他眉目一凌:“清景师妹,你又跟那赫连万城混在一起了?” 桑玦闻言连连解释:“普通朋友,正常交往,绝对没瞎混,也就今天才遇见。” “那赫连万城堕入魔道,杀戮无数,你赶紧跟他断了,哪怕普通朋友也不行!”上官浩然严厉教训着,深为桑玦这种剪不断理还乱,与魔修为伍的行为感到羞耻。 “嘻嘻。”一旁偷听他们谈话的孙百里捂嘴笑出了声,幸灾乐祸道,“清景师妹,你这是被未殊道君抓了现行,若不是大事在前,恐怕要被好一顿教训了,咦?” 他突然惊疑一声,伸手在桑玦手腕轻轻一点,惊讶道:“天哪,师妹,你的修为竟然在结婴前更进一步,简直就是奇迹,太奇怪了,快给我检查检查。” “拿开的你的白骨圣手,我天赋异禀用不着检查。”桑玦颇有些做了坏事后占便宜的心,得意道,“孙师兄,等着吧,我要比你结婴更轰动,哼!” 其他弟子闻言纷纷觉得女子当真小心眼儿,惹不得。 像这清景师妹吧,大好资质,放着元婴不早结,硬是要拼在比赛中艰险突破,就为了争一口气,当真心狠如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孙百里什么也没说,只是暗暗伸出大拇指,表示对桑玦的敬佩。 乔意离桑玦更远了些,女子真可怕。 上官浩然面无表情,倒是一旁静默的紫霄宫天罚君旷渺嘱咐桑玦万事小心,修行路漫漫,不要逞一时之快,为意气之争错了时机。 桑玦对这公正严明拥有天道赋予的赏罚之力的师兄倒是有几分好感,认真点头道:“师兄放心,清景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一群弟子在做小动作,那些大佬哪能不知,只是都没打算管罢了,妖修联盟的大事在前,其他都是小事。 渐渐地,桑玦也开始听那边谈论妖修准备和东方大陆加强联系的事儿来。 比如公共通道应该增开两条,当加强管理和维护;比如要严厉打击私自贩卖妖兽人修的买卖;再比如人修丹药与妖修出产产品的交易总额和税收问题…… 当桑玦听到那孔雀太子居然说他们一族正值换毛期间,可能会加大羽毛输出的时候,眼睛一亮。 她看着那容貌娇艳的孔雀太子,觉得他浑身都是绚丽羽毛,一根根欣长充满了力量,拿来炼器定然是极好的。 第308章 落单 禽类敏感的神经顿时触动,孔青感到一丝凉气陡然从背后冒出,循着方向就对上了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他头顶五彩翎羽颤了颤,冷声道:“这位女冠,你盯着本君做什么?” 桑玦被他看破,尴尬低下头,她觉得当众要他羽毛肯定不礼貌,因此摇头称没什么。 没想到那孔青却翻了个眼皮,金光闪闪,颇为自恋道:“省省吧,本君不会给你长翎的。” 桑玦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你的羽毛?” “瞧你那色眯眯的样子,肯定是看上本君的花容月貌了,哼,梦想可以有,痴心妄想却不行!”孔青骄傲抬了抬下巴。 “?”桑玦疑惑,她只是想拿来炼器而已…… 孔青已经傲娇背转身不给她看正面了,桑玦倍感失望。 “咳咳,向孔雀一族当面索求翎羽是求偶的行为。”孙百里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提醒桑玦。 桑玦:“……那我去买好了,炼……” “什么,买?本君是不会卖的,死心吧!”孔青气得不行,这是谁家小辈啊,居然如此无礼。 已经签订好条约的众大佬闻言看过来,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连呼误会。 未殊道君冷冷盯了桑玦一眼,然后才解释说她法器炼制需要一些禽类妖修羽毛为底,她以前从未见过妖修大能,一时失态…… 众人再饮酒论道一番,不多一会儿天色渐暗,就有侍者端上来一排排白色面具黑色斗篷和请柬,请他们换好去地底参加拍卖会。 一名彩衣女侍娉娉婷婷走到桑玦面前,将一副与周围不太相同的紫色面具和黑色镶金边的斗篷呈了上来。 “清景真人,这是赫连少主派人送过来的,请接收。” 桑玦哪里敢收,但还是硬着头皮收了下来,转身对各位前辈道:“清景先前与人有约,不敢毁弃,请前辈们回宗后再惩罚吧。” 她本可以不收,但她觉得做人应该言而有信,不能因为后来的变故就不履行先前的约定。 “与我们坐在一起也一样。”家丑不外扬,有妖修在场,仙宗和剑宗大佬们没想着发火,只是暗暗有些憋气。 那赫连万城当真阴魂不散,而自己宗门女修也是不争气! 未殊道君一言不发,沉默戴上了面具和斗篷,拉起斗篷,整个人顿时气息消无。 其他人也依次穿戴好,稍微一混,除了体型相差巨大的熟悉之人,竟然一时分不清谁是谁了。 面具和斗篷与他们不同的桑玦分外显眼,她不禁怀疑这是某人故意的。 那彩衣侍者出了门,将一套普通的隐匿套装交给自己的主上:“九太子,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服装换了。” “非常好。”脸上罩着白色面具,身材比寻常男子高一个头的修长瘦削的男子拿起面前的隐匿套装往身上一披,迅速隐入了来往的人群中。 来此拍卖会为的就是要秘密行事,越普通越低调越好。 桑玦穿着这身却居然是贵宾套,是那种财大气粗盛气凌人的修士才会预定的隐身套装…… 如果说坐在闪着金光灵气的包间内也算隐身的话…… 桑玦越想越生气,跟宗内前辈道友告辞,按照指引,转身大步走大厅旁边云雾缭绕的地方,找准地方,一脚踢开房门,结果却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的人呢?”桑玦逮着包间外守候着的一个容貌楚楚的侍者问。 侍者面色惊恐不安,见贵客言语中带着怒气,慌忙跪倒:“殿下恕罪,这里并没有旁人。” “嗯?”桑玦不解,她不觉得星观为了捉弄她就会破费给她开如此特殊的一贵宾间。 刚才她一路走过来发现这些贵宾间似乎并不是给寻常人用的,此时见到侍者,心里更加惊疑了。 侍者怯怯道:“殿下,这里是帝国皇室专用区域,其他人哪里敢来呀。” “皇室专用区域?”桑玦发现自己似乎走错了地方,连忙退了出来,可是转身后再三确认,自己身上这套隐匿套装指向的地方的确是这里。 她百思不得其解,转而找侍者重新要了一套普通的行装,换好后往大厅走去。 可惜大家都穿了同样的隐匿衣装,她一时既找不到剑宗仙宗等人,也找不到星观魔修一众,只得随便找了座位坐下。 “请问道友,你身边有人吗?”一道黑影出现在桑玦身旁询问。 桑玦摇摇头,有些惊疑此人形貌出众,虽然此时裹在黑袍中看不见容貌,但其身形笔直高挑,仿佛鹤立鸡群一般。略略看去,这男子倘若不是妖修异类,恐怕比寻常高挑男子都要高大半个头。 按理来说修仙界异类频出,身高不是问题,但此人的气势却无形中突显了这种气质,让人见之不忘。 高挑男子坐下,桑玦发现自己居然只堪堪到他胸口,同样是坐着,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本就被星观耍了一遭的桑玦心里更加不爽了。 “谢谢。我名碧虚,‘修竹含清景,华池澹碧虚’的碧虚,很高兴跟道友相遇。”男子声音压得很低,若有似无间如流沙轻轻回旋。 桑玦有些诧异:“真是巧了,我名清景。” “是吗?挺好的。” 桑玦以为男子还要说些什么,但他只是微微感叹后便正襟危坐看起了拍卖会。 桑玦非常想提醒他,你这么高,挡着后面的人了。 幸好这里人都是修士,能来这里的统统都是千里眼顺风耳。 拍卖会尚未开始,修士之间就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窃窃私语是假的,那是故意让他人听见的,真话往往在暗地传音中。 桑玦周围一个认识的人没有,只得简单设置了一个隔音阵,然后取下腰间传音镜,准备寻人。 她刚刚拿出来,就接到了星观的传音:“你跑哪儿去了?” 桑玦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走丢了,没好气回道:“当然在自家宗门这边,多谢你的邀请,再见!” 她说完就掐灭了灵音,关了禁制,犹疑了片刻,联系起未殊道君来。 她知道未殊道君一定非常生气,否则也不会一言不发抛下她就走,肯定对自己非常失望,唉! “你在哪儿?”未殊道君并未屏蔽她的传音,“我刚才见到赫连老魔那边并没有你。” 桑玦闻言感动不已,连忙道:“我被那魔头给耍了,现在正在第三层大厅内。” “第三层一般是对周天帝国本地修士开放,你小心些,有什么喜欢,别忙拍,跟我传音再说。”未殊道君隐隐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清,只得先嘱咐她不要暴露自己,低调行事。 桑玦连忙点头,然后想到自己好像将道号说出去了,于是跟未殊道君汇报了一下。 “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别人还以为你骗他呢。放轻松,不用太害怕,也可以试着听听一些消息,有感兴趣的就传音去买。”未殊道君想她一个人在陌生地方肯定很害怕,不由安慰着,并再三提醒她以后切莫再相信魔头,魔修都是堕落了的的坏坯子,不用傻傻与之讲信用。 第309章 通天塔之秘 不多时,前方黑幕渐开,一名身着修身黑衣的男子领着一队红衣侍女登上了献宝台。 桑玦不再听那些小道消息,正坐准备看拍卖会开场。 她看着那些红衣侍女手中托盘上飘浮着的一件件灵光闪烁的宝物,不由眨了眨眼,实在是太闪亮了。 简短的开场,率先拿出的十二件专为女修设计的华丽饰物类法器就被一扫而空。 桑玦纯粹看热闹,因为她觉得其中好些法器虽然称得上极品灵器的程度了,但过于华而不实。 比如散发异香是什么鬼?没用! 接下来的东西就多了,功法、灵脉、灵兽、丹药、仙草、阵符…… 令桑玦这个没见识过什么大场面的外大陆修士大开眼界,她这才知道原来修士的金丹元婴真的可以拿出来卖掉啊! 当她看到那一摞被封印好的金丹,丹田中的金丹都有些物伤其类的同悲感,瑟瑟发抖,恨不得缩成一团,周围全都是陌生人的感觉糟糕透了。 她决定接下来不会跟星观再说一句话,什么破人啊! “金丹无论是拿来服用还是参悟,对筑基修士来讲都是不错的,而经过大能提存的元婴更是许多名门高族给小辈的随手礼。哪怕资质再低,堆个假婴出来也能让其活久些,以求多生育直系优秀后代……”坐在桑玦身旁的高挑修士转头跟她解释,“你不必太过奇怪。” 桑玦闻言立刻坐正,道:“我不奇怪,只是觉得这未免有伤天和。” “买卖自愿,公平公正,各取所需罢了。”名为碧虚的高挑修士对桑玦道,“我们相邻而坐也是缘分,接下来你喜欢什么,我帮你拍。” “不用了,谢谢。”桑玦颇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觉得身边这人肯定是帝国的超级大佬,但拿人手短,她刚刚才吃了嘴软的亏,可不敢再贪便宜了。 对方闻言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继续看拍卖,倒是没有出手,也不知是否是不屑那些东西。 他们周围坐着的修士心里颇为不忿,大家明明都是邻坐,为何就不给他们买啊?你不要给我们啊。 桑玦不知不觉又拉了一波仇恨。 她因为欠上官浩然家族东西,因此也细细寻找可以替代的东西,可惜上次那般极品灵宝都不成,可见上官家族要的是合意。 桑玦摇摇头,合意多么艰难啊,她至今没看到跟幻影神针匹配的神物。 本来有一套医修用的十二金针倒是像,但其功能必须配套医修功法,还是不合适。 哪里才有变幻如意的神奇针类法宝呢? 桑玦灵机一动,悄悄传音先前听到的一个不停在叫卖消息的修士。 那修士听完,直接道:“一千上品灵石。” 一个消息就这么贵哟?桑玦肉疼,但还是从乾坤戒中摸出了一千上品灵石数给了对方,将储物袋放在了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一个孔洞内。 那修士细细数了灵石,手中一枚金黄银杏叶出现,隔空传给了顾客。 桑玦收到那银杏叶,用灵气激发就发现上面隐隐出现了字迹:顽石中世界定海神针。 桑玦估摸着等元婴过后就去顽石中世界瞧瞧,于是将银杏叶收好。 突然就听见大厅处一阵暴动,周围皇室包厅里报价声此起彼伏,可见拍卖会上出了了不得的东西。 “一条极品灵脉加一件极品灵宝!” “两条极品灵脉加一件极品灵宝!” “十件极品灵宝!” “区区凡物就想拍下如此神物,当真占便宜,哼,老夫出三个小世界加一处上古秘境!” “呵呵,一群老不修,此梦之神翼乃大帝万年前宠爱的辰贵妃所有,当然应该归还皇室,本公主要了,谁敢抢?”娇俏的女声霸道响起。 桑玦抬眼望去,原以为会看见一双飞羽模样的法器,结果却是一件小巧精致的脖饰。 其呈双羽连接之状,墨黑中泛着点点绿色幽光,虽然精巧,但桑玦却并不觉得有多么梦幻。 这时,周围的人八卦了起来。 原来那辰贵妃曾经是跟随周天大帝一起打江山创基业的一名修炼幻毒的奇异女修,为大帝出生入死,深受宠爱,后来在探险一处神秘之地时却香消玉殒了。 可悲,可叹! “当时世界混乱,通天之路被断,于是辰妃就被大帝派往通天塔最高层探索天道之乱,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还废了修为毁了容貌,归来不久就被打入冷宫,消失无踪。”碧虚说着有些讽刺,然后转头问桑玦,“此物有克制迷幻阴毒之效,以毒攻毒,让敌人在梦中丧命,你要不要?” 桑玦连连摇头,她要这种做什么,前主人那般惨,拿来也有些不舒服吧。 “唉,这的确是好东西啊。”碧虚叹气。 桑玦道:“我倒是对那通天塔有些好奇,先前只听过修士可以在通天塔中磨练自身。通天塔会根据修士在里面的表现进行排名封号,所以,它名为通天,是否真的与天道相通呢?” 不知为何,桑玦对这位萍水相逢,连容貌修为都不知的邻坐修士不是那么排斥。 或许是因为他名碧虚的原因吧,她的天火之灵名碧虚,仿佛很久以前的另一个自己也是叫碧虚呢。 “通天塔从太玄大世界出现便有了,它之神秘远远超过太玄仙宗。后随着远古神战破灭的中央大陆一度消失,于混乱纪元重现于世,可惜后来世间再无人飞升,通天之名也就成了修士争名博利的东西了。” “几十年前天玄仙宗就有修士飞升,通天塔内部应该也发生了改变。”桑玦不由道,“难怪他们要买这前贵妃之物,应该是想从中探知通天塔上层封闭的原因。” 碧虚却冷笑一声:“东方大陆那边的修士都是一群沽名钓誉的伪君子,飞升了可不代表飞升到了仙界,真是可笑。” 桑玦闻言皱眉,侧过身子不想听他说话了,没曾想周围这些周天帝国本土修士竟然都因此议论起来,他们竟然都觉得太玄大世界依然被黑暗笼罩,修士根本无法飞升仙界,东方大陆的新纪元是骗人的。 “胡说八道。”桑玦听不得他们在这里臆测,飞升的那人可是她亲爹,明明都成了仙,与仙宗传音都是仙气满满,大世界想留都留不了。 她站起身跟旁边的碧虚告辞,转身就决定离开这里。 这种层次的拍卖会不是她一个小小金丹修士来的,她已经得了有用的消息,没必要再留下来。 第310章 淑妃之子 侍者引领桑玦从特殊秘密通道上了天仙阁。 她脱下身上的隐匿套装还给侍者,准备在天仙阁宽敞的大厅处等待其他人出来。 桑玦刚刚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就有一名男性侍者端着茶水灵食,然后就拿出了块专门用于记录的玉卷出来。 只见这位侍者面貌清秀,神情不卑不亢,眼睛清亮,恭敬道:“客官第一次到我们仙阁就被纳入了贵宾名单,请提些宝贵的记忆和意见吧。” 桑玦有些云里雾里,她一个金丹修士,不过是蹭了魔修道修两次宴会和拍卖会,怎么就成贵宾了? 但她并没有问出来,点头说好,非常棒,就将侍者打发了。 不久,未殊道君他们出来,桑玦连忙赶上去,才知道拍卖会后来打了起来,死伤了不少,他们若不是早知道桑玦已经出来,还担心呢。 “居然打了起来,现场那么多大佬,他们不管吗?” 上官浩然冷漠道:“为什么要管?比赛即将开始,你既然跟我们相会就别到处乱跑,跟我们去别馆修行。” “好吧。”桑玦还能说什么,自觉站到未殊道君身边,她有问题要问他。 未殊道君似有所觉,撇头看了看她,也没说什么,带着她回了周天帝国专门为东方大陆势力建造的别馆。 刚刚回去,未殊道君就喊住了身后的小尾巴:“跟我来一趟。” “嗯。”桑玦跟着他进入了天玄仙宗的院落。 剑宗的大佬感觉不太好,但也没说什么,其他那些弟子都在心里窃笑,觉得那桑玦要倒霉了。 然而,她并没有受到惩罚。 未殊道君让她坐在蒲团上,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道:“你修为是怎么回事?” 桑玦也有些惊异:“我也不清楚,反正是……赫连万城给我吃了东西后力量就突然暴涨了。” “那他对你倒是没有坏心。”未殊道君说着有些皱眉,“但他到底与我们不同道,以后不要与之走得太近。” “我懂的。对了,道君,我今天去拍卖会发现这里的人居然都不相信修士可以飞升了,他们真的好笨啊。”桑玦然后又将自己突然成了贵宾的疑问说了说。 未殊道君默默听着,却有些走神,因此也就没太在意那贵宾的事,等她说完,忽然道:“你现在离飞升还远,关于通天之事不用太在意,我有一件事跟你说。” “什么事?”桑玦发现他神情有些奇怪,难道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未殊道君叹息一声,道:“你可知帝国之中有位九太子?” 他不等她回答,继续道:“他天资卓绝,己身进入深渊鬼道与一大乘期骨龙为契,以半百之龄杀入帝国继承者排名第九位。” “哦,实在太厉害了。”桑玦突然有一种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不爽,那么小就那么厉害,肯定是个变态。 “重点不是这个。”未殊道君想了想,不再转弯子,直接道,“他母妃在生育他的时候去世,号淑妃,一直养育在帝后名下。你知道他母妃是谁吗?” 桑玦摇头,她怎么可能知道。倘若是她认识的人,那也太…… “那位淑妃其实没死,只是借死遁出了皇宫罢了。”未殊道君想起还有些不适,顿了顿,道,“她是因为当年你娘和雁回逃出皇宫后被大帝扩招后宫被迫进去的,我这些年并未与母后联系,因此也是最近才知道……她正是林飞的同胞妹妹林淑。” 他语气淡淡,并不激昂或者悲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仿佛在诉说一件平常的小事。 但桑玦听后,突然就泪目了。 她无法接受昔日姐妹竟然经历过如此伤痛,微微一想,假若自己陷入那般境地不知会成什么模样。 “那她现在好吗?”遁死而逃,恐怕是九死一生吧。 “进宫初时自然是不好的,后来我母后得知她曾经是天玄仙宗弟子,因此对其多加照顾,倒是不错,生下皇子后就直接离开了皇宫,现在应该在隐居修炼,你不用担心。”未殊道君一个大男人,对那些宫闱之事多有避讳,万俟万容也并未与他细言。 桑玦却是女人,她小时候听娘在病榻前给她讲过许多宫中女子的悲惨之事,此时闻言倍感凄楚。 如果是未曾经历过乘风飞翔般自由的普通凡间闺阁女子,入宫也就那样,但是让一个立志飞升的女修进入后宫,恐怕比地狱还要黑暗。 她突然就全身发冷,幻想倘若自己当初仙鼎体质暴露却没人护持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 以前她很不理解她娘行事为何总有些不那么正,过于畅快肆意,仿佛要将每一天都过得如末日般灿烂。就连她和师父的婚事,她虽然祝福,但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但是,现在,她突然就理解了。 如果一个人经历过地狱,再见一丝阳光,定然会拼尽一切牢牢抓住,哪管他人闲言碎语。 “有什么好伤心的,世间所有苦难到最后也不过修行一场。”未殊道君只是觉得有些膈应,对他的父亲更为不耻,倒是没其他太多想法。 他见桑玦眼泪流了出来,于是伸手帮她擦了擦,道:“林淑已经脱离苦难,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母后告诉我这件事是让我与九太子联合,以后我们的帮手就更多了。” 桑玦听他这么说有些不高兴,觉得他果然如世人所说有些薄情,抬手抓着他的衣袖,恨恨道:“未殊道君,我讨厌周天大帝了,我能杀了他吗?” 未殊道君闻言有些怔楞,抽出衣袖,反手握住她的手,两根手指按住她的脉门:“就凭你现在的修为和心智,给你一万年你也碰不到他一根寒毛,那时我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你问我干什么?” 桑玦手刺痛,虽然知道他是在测试她的修为,帮她检查真元流转情况,但她怒从胆边生,另一只手竟然开始反抗。 “你身上魔气混杂,还被下了诸多咒符,这些天去哪儿乱窜了?”未殊道君略略一探就发现她身上竟然被下了一种隐秘的追踪符咒,更有其他类似让她喝水呛着,吃饭噎着的奇怪符咒混杂,当真令人感叹她惹人的本事。 他因为自己亲爹如此渣,还不知要如何跟徒孙林飞相处,心里本就不爽,见她出去就惹一堆幺蛾子,更是不舒服,下手不知不觉重了起来。 他按着桑玦的脉门,磅礴力量灌入,所过之处如霸王行街,摧枯拉朽将那些驳杂一一祛除。 桑玦全身刺痛,她最怕的就是他的剑气,本就湿润的眼眶经不住泪水聚集,加上心中为昔日姐妹悲伤,竟然第一次大哭起来。 第311章 赛前争执 她不仅大哭,还各种挣脱,甚至还低头咬人。 未殊道君不得不双手将她控住,他的剑气既然发出,不除敌患誓不回。 桑玦愤恨发誓,她一定要好好修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今日受控,以后定当加倍奉还。 飞升又怎样,等她飞升了照样报复回去。 最后,桑玦捂着手臂,抹着眼泪出了未殊道君的房门,一副身心受创的凄惨模样。 其他躲在院落外准备看她笑话的两宗弟子顿时笑了,尤其是冰魄峰一脉,甚至笑出了声。 桑玦心情不好,见状发飙了:“滚开!” 大家纷纷做鸟雀散,恨不得快点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其他同门。 桑玦自从那天后就没出过房门,她不仅不跟星观通话,也不跟未殊道君言语,安心在屋内修炼,力求在结元婴的时候达到最佳状态。 距离升龙会开始不过几天时间,其他代表宗门参赛和单人参赛的弟子都陆续到了别馆。 林飞姗姗来迟,心事重重的模样,敲开了桑玦的门。 两人相顾无言,林飞直接就将林淑的事告诉了她。 桑玦想你还不知道你师祖和周天大帝的关系呢,不然会更崩溃。 那些故意乱搞祸害下辈的上辈真的是烦死了! “为免被识破,她不会来参赛,但是她说了,如果我们不拿到好名次的话,就要打我们。”林飞先是伤心,后来倒是破涕为笑,“她说如果我们不努力,就让她儿子好好教训我们。” 桑玦闻言大惊:“百岁场有九太子在,那我们还打什么,真是糟糕透了!” 得知林淑已经放下过去,桑玦也不再提起,而是道:“她为什么给她儿子取名碧虚啊,感觉好奇怪,我有一个道号也叫碧虚呢,这分明是占我便宜。” 林飞哭笑不得:“这应该是巧合,碧虚那孩子挺有主见,似乎来历非凡,与她和那位万俟帝后都不甚亲。” “说起来我前几日也遇到一个叫碧虚的,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多叫这个名字的,世界也太小了。”桑玦不由有些抱怨,突然灵光一闪,“太可恶了,我竟然被个孩子给骗得团团转,肯定被看笑话了。” “他都五十岁了,哪里有五十岁的孩子,你别在意,他估计只是好奇来看看你是什么样子。”林飞觉得她们三人中,明明桑玦年龄要大一些,结果反倒最幼稚,她被保护得太好了。 桑玦不服气,于是将拍卖会的事讲了一遍。 林飞听她说着竟然笑了:“你不说我还差点儿忘了,我一回来就听守门的、买菜的、扫地的都在说你被未殊道君关起门来打手板打哭了。” 桑玦一听就拉下了脸:“别提,要脸。” “算了,不提。”林飞叹息一声,“说到底还是修为要紧,听说你又有奇遇,跟我去较量较量吧。” “可以,别以为你们是剑修就得意,我们法修也是不好惹的。”桑玦将对未殊道君的怨念放射到了所有剑修身上。 “哦,是吗?”林飞突然轻笑一声,身上气息陡然一变,竟然是元婴初期的气息,显然已经成为了元婴真君。 她回家一趟经历种种,剑意大进,当即坐地结成元婴。 “元婴就了不起吗,我照样打!”桑玦捶胸顿足,小伙伴们都太厉害了,她要将场子找回来给自己正名。 百岁之内的元婴真君不少,桑玦面上不显,心中却早就做好了对上强敌的准备。 如果说以往她将什么都会放在明面上,只能靠冷脸令人避退,那么经过几十年的沉淀,除开在特定的一些人之外,她已经懂得了隐藏和伪装。 “承让。”桑玦收回如意阴阳扇。 林飞收剑入鞘,颇有些不解:“刚才战斗的时候我的剑突然歪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秘密。”桑玦轻轻道,“我克制你之剑,你又不能使出全力,咱们打斗并没有上进,我们去找其他弟子切磋吧。” “可以,到时候若同门恰好分到了一个赛场,我们还能互相帮助。”林飞说着有些担心,“听说很修士都会雇佣很多人抱团,或许我们会很艰难。” “我倒是不觉得,因为我从未在太玄历史上听过有谁凭借他人的力量功成名就。”桑玦道,“如果有,也只是极少数奇葩,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输谁赢。” 两人于是转而约其他弟子对战。 桑玦特意找了紫霄宫的天罚雷君旷渺师兄指教,她想见识见识雷电的天罚之力。 旷渺有些意外,他从未与桑玦这般的修士战斗过,难缠是一方面,对方似乎手中还有奇招,让他防不胜防。 “师兄真厉害,清景受教。”桑玦躲避雷电,脸上全是黑灰汗水,最后感受到体内真元暴动,深怕一不小心结了婴,连忙退后停止了战斗。 “师妹也不弱,若你结婴,力量恐怕会达到惊人的程度。”旷渺真心道,“我从不知道原来法修也能如此厉害。” “术法千变万化,奇异之处可通天神,剑术虽然厉害,但兵者不详之器,伤人同伤己,剑是兵中君子,却也有差处。”桑玦自从彻底成为法修后对法修的偏见消失了,反而对剑修有些微词。 旷渺闻言只是笑笑:“师妹,未殊道君都是为了你好,你不用如此牵连到整个剑修,其实我也擅使雷法。修行到后面已经不拘泥于形式,只是习惯而已。” “不管,反正赛场上我看到剑修就打。” 桑玦咬牙切齿,然后就被刚好听到这句话的上官浩然走过来好好教训了一顿。 若不是因为要比赛不能伤人,他们被旁人阻止了,不然非得打冒火不可。 上官浩然是接近古修的正经修士,平生最讨厌如桑玦这般的女修,或许其中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冷冷道:“你心性驳杂,只凭借天赋好运逞强罢了,无脑至极。” 桑玦不服气,她或许的确比不上那些苦修般勤恳,但她也自认并未于修行上懈怠。 “人为万物之灵,本就心性驳杂,接受自己,克制欲望理智修炼方成大道。你只看到他人的好运,哪里知道别人私底下的痛苦?清然师兄,你虽然是修士楷模,但你根本不知世间修士际遇多种多样,你的理论不一定完全正确。” “你也就仗着未殊道君罢了,等他哪日离去,我且看你哪里来的底气。”上官浩然总认为桑玦是祸害,他说完不看周围众人惊讶的面色,直接御剑离去。 桑玦也分外委屈,她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发愤图强,不再被人说是靠着未殊道君。 第312章 升龙碑名号 “清景师妹,清然师兄并非那个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旷渺有些不知所措,他可安慰不来人,只会实话实说,“弱小时期靠着前辈帮衬没什么,师妹不必为此介怀,反倒伤了未殊道君的心。” “我知道是我太弱了。”桑玦完全听不下去,抱拳告辞就回了自己屋内,直到比赛临走那天宗门聚集才出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摆出仙宗阵势,腾云驾雾,冯虚御风往比赛场地而去。 剑宗剑阵,仙宗六院飞宫一字排开,携风雷之势降临在与天比高的通天塔和升龙碑旁。 只见比赛场地数万高峰平地起,以山峰为界分割出的诸多盆地正是一个个赛场,更有大地和天空两层。 诸多参赛者和观众就站在高峰上观看比赛。 高峰之颠乃参赛者所有。 山巅下则依次设有诸多观赛台,台上有及时战斗播放屏幕与解说员,只要你肯付灵石,回放讲解都不是问题。如果没钱,那就凭拳头,看谁厉害就听谁的。 然而,凡间尚有“穷文,富武,败家道士”的说法,真有能力的修士又有几个没资本。 修仙界,名为修仙,实际上却是一个强权钱的地方,在帝国管制下的周天大陆更是毫无掩饰和顾忌。 所有修士,无论人妖鬼魔,均自觉按照天玄大世界的势力分布占据地盘。 东方大陆一应势力自然占据了东方数座山峰,两大仙宗气势恢宏,颇有古韵,让众多周天的修士不由侧目。 尤其是随着他们到来,悬浮在空中的升龙碑上陡然亮起数个名号,一个个光辉夺目,尤其是那千岁以下第一人的冰魄剑神未殊道君之名几乎闪瞎了众人的千里眼。 倏而,朗朗白日突然化作幽幽夜空,万千星辰明灭闪烁,其中数颗星子越发瞩目,冉冉升起构建出周天星辰之象,一轮巨大圆盘从苍穹呼啸而过,裹挟着那周天星辰降落到了中央的峰头。 “是周天星辰殿的星辰之子!”有修士指着升龙碑上逐渐亮起来的名号,大声叫着。 桑玦也跟着众人的目光遥遥望去,就见那圆盘上陆续飞下了诸多修士,那些修士皆身着统一的白袍,胸前勾勒着数颗星辰,神色清冷无双,当真如天上星子一般遥不可及。 等不及细看,天边又有万册书卷来袭,朗朗读书声在耳边响起,让人仿佛回忆起小时候的早课时间。 “周天学宫!” 只见众学宫修士皆身着青衣,外罩黑纱或白纱,头顶学士帽,手持玉卷,高声唱读各种经文典籍,形容清隽,书生意气,却令在场的妖魔感到万分不适。 桑玦对儒修不是很了解,当真只是看个热闹,只是觉得这些修士很厉害。 周天大陆周天帝国之所以能成为太玄大世界第一不是没有理由,高度统一集权的情况下培育出周天仙宗和周天学宫当称世界顶级势力,万万不可小觑。 周天大帝虽然行事荒唐,但说到底只是家庭内部的私德,桑玦不禁想到倘若自己并未与之结怨,恐怕还会拜服其强盛万年也说不定。 只是事实难料,注定的冤仇,她不由更加谨慎,收敛起以前将周天大帝仅仅看做昏君的轻视之心。 接着是神秘的海中仙山修士也随着蜃楼之景,在一片迷雾中降临到了声势浩大的妖修阵营。 至于魔修,一会儿来一片红云黑雾,一会儿来一片森森白骨,互相激战峰头,似乎很不团结。 赫连万城作为魔门四大势力堕仙宗的少主,自然少不了显摆,一出场就化作厚重魔云将周天仙宗头顶那片星辰污染了后才哈哈大笑回归魔修阵营。 星辰之子们恨不得立即上去打一架,却被一名胸前带有七星的青年阻止:“我们何必跟千岁老人计较。” “哈哈,古师兄高见。” 众星辰之子笑着伸手勾勒出万千轮转星纹,迅速将那魔云吞噬,星辰乍现,最后复归青天。 桑玦乐得看星观吃瘪,他哪里是千岁老叟啊,怕不是万年老魔棍了。 可惜虚长了年岁,行事跟小孩儿一般幼稚,可笑。 这时,三声钟响,回荡在天地间,青黑色古塔中飞出了一块其貌不扬的黑色石板。 正是通天塔和苍穹之石。 一众参赛弟子迅速飞往升龙碑处点上自己的灵息等待确认。 桑玦也不例外,她跟随剑宗弟子飞往高高悬浮在天空的升龙碑,略略一眼就瞧见了高高挂在数个榜单上的未殊道君,当如明珠耀眼璀璨。 桑玦算得上是太玄大世界的新生力量,她从未在升龙碑前烙印过灵息,更不用说去通天塔测过排名了。 因此,当她与很多跟她一样初来的修士被这升龙碑得知的刹那,整个升龙碑底部顿时风起云涌。 微微透明的碑体上不时闪过各色神光,每一道都代表一名底蕴强盛的修士被天道所知。 元婴真君白骨圣手孙百里、天罚雷君旷渺和神符者第二天通都迅速登上了升龙碑元婴榜,其中孙百里更是登上了升龙碑角落里一排被人嫌弃的异人榜。 所谓异人榜又被世人称为奇葩榜,为免世人皆知的麻烦,只显示修士俗名,凡是登上这里的修士…… 桑玦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置信,为什么孙百里旁边会有一个桑玦,肯定是同名者吧? 身旁观察到这种状况的剑宗弟子纷纷忍笑,还是仙宗弟子比较和善,指着金丹榜上的一个红的发黑的名号道:“清景师妹,你看你那个名号多霸气啊,天火居士。天哪,师妹,原来你身上异火居然是三昧真火中的天堂火!” “我的底牌就这么被掀了。”桑玦有些无语,天堂火之威谁人不知,她恐怕要调整作战部署了。 报完名,数以万计的白光从升龙碑上射出,有的得到白光便得知了自己的比赛场次和地点,有的却被那白光轰成了烟花。 让你弄虚作假! 作为观赛者的未殊道君却获得了比参赛者种子选手更多的瞩目,他容色淡淡,并不以为意,而是遥遥对上了魔门的赫连万城。 他有些疑惑,赫连万城的功力深不可测,千岁以下榜单没有就算了,怎么会连最高位的升仙榜上都没有他的名号呢? 第313章 阿九 他若是将此疑问提出来,桑玦肯定会告诉他,那赫连万城早没了,现在的这个就是壳子而已。 但以未殊道君的性格,他不可能主动向桑玦询问仇敌的情况,所以后来当他知道的时候几乎是崩溃的…… “比赛开始了!” 因为参赛人数实在太多,第一场是各个百岁场大乱斗。 每一个比赛台容纳万人,每一万人中选出十人再混合决胜出十人,直到每个百岁场中最后只剩下百人。 大海淘沙,真金百炼。 零岁到一千岁,总共十个总赛场,最后留存的一千人会在获得天道馈赠同时进入通天塔最高层进行探险拼杀。 修士在通天塔的任何举动都会被评测出积分,按照积分高低选出前一百名,最后再分别对战决胜出前十名。 至于通天塔最高层是什么,曾经进去的过的修士皆讳莫如深。 桑玦因为被升龙碑暴露了天火的底牌,当她进入赛场的时候,几乎没人来惹她。 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天地三昧真火之源,后两者尚且包罗万象,第一个可是明明白白的天堂火,贸然触之可要送你上天堂的。 桑玦有些郁闷。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低沉的声音传来。 桑玦警惕转头一看就见到了一身墨绿衣袍的高挑男子,她抬起头,看见了一张面具,惊疑道:“你是九太子?” “叫我碧虚吧,我们之间何必那般生分,我能叫你阿玦吗?”周天帝国九太子姬碧虚自来熟一般的话跟他的形象十分不相称。 桑玦有些不敢信,叫他碧虚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是阿九吧。 “还是称呼我道号吧,你既然是九太子,我叫你阿九吧,你是要跟我打架?”桑玦看了看打得热火朝天的赛场,估摸着最后剩下的十人会是谁。 “呵呵,阿九啊,好吧。”姬碧虚转头看向整个赛场,“我们当然是联手,谁说最后必须要剩下十人,我们两人足以!” 他说完,冷冷一笑,肩旁忽然蹿出了一条形容可怖的黑色骨龙,呼啸一声飞了出去,带着锯齿的狰狞长尾一甩,数百修士瞬间被拦腰拍断,血洒满地。 “怎样,要跟我联手吗?”他转头看向桑玦,漆黑的眼眸中暗流涌动。 桑玦被他这一手有些吓住,深呼吸一口气,没有搭话,反而猛然倒退数尺,离他远远地,手中立即出现了本命法器。 她扬手幻出一条火龙,对姬碧虚道:“我们先打过再说。” “可以。”姬碧虚收回骨龙,向着那火龙直接冲了过去。 骨龙周身爆发出幽幽碧火,与那绯色火焰轰然相撞,整个赛场的灵力剧烈波动,除开两道异火的主人,其他参赛者纷纷受到了影响。 姬碧虚可是冲上了帝国继承者第九位的修士,真打起来桑玦哪里打得过他,但打不过也得打啊。 她硬着头皮火龙变凤凰,上绝招与那骨龙相斗,然后手持双剑分化数道剑气直冲如竹竿站立在那儿似乎优哉游哉的姬碧虚。 桑玦心里的怒火蹭蹭直冒,世界上为什么会出来这么多变态,这些人一定是作了弊。 明明像她这般天资尚可,勤恳修炼才是正宗修士之道,老天可要开眼,别被这些人骗了。 不知是否是她向天发问起了效果,整个人如有神助,竟然跟那姬碧虚来来往往过起了招来。 原来离了那条大乘期骨龙的他实际实力也不过金丹大圆满,想想他这个年纪,还要操持那么多事物,若没用其他轨道修炼,也不过如此了。 显然,姬碧虚对上桑玦不可能用上杀人的底牌,而是认认真真与之对战,两人竟然打出了几分惺惺相惜感。 说起来,若那姬碧虚不是林淑之子,他们的年龄之差在修仙界根本算不了什么,根本就是同辈。 桑玦与之对战的时候,她感到一种很奇妙的意境。 这种奇妙说不清,只是很惬意,打斗时甚至能将以往都不曾注意过的缺陷找出来。 她手持双剑,对方的武器却是一件弯月状的武器,晶莹剔透中泛着幽光,每当在天空划过就有一道弧形爆裂力量炸开。 “碎月!”姬碧虚额边一缕长发扬起,双手举起手中武器,爆喝一声,无数黑白两色弯月从他手中分割而出,纷落漫天。 桑玦眉头微皱,双脚一踮,轻跃过三尺,手中双剑也不甘示弱放出充满了盛夏极烈之意的剑光向着那些弯月射去…… 他们两人打得相当畅快,同一个赛场的却是遭了秧。 莫说先前横死的数百修士,单是后来在场地肆虐的天火凤凰和邪恶骨龙就让他们时刻面临危险。 是留下继续比赛争取成为那十名中的一个,还是立刻退出比赛保全自身?生存或荣耀,这是个问题。 剑宗峰头下的观赛者中有一对夫妇正在紧紧盯着桑玦的方向。他们正是灵青青和雁回真君。 “小玦心地就是太善良了,大家都巴不得将敌手赶尽杀绝,她却给别人留有选择的后路。”灵青青看着比赛有些感慨,她当年何尝不是如此,可惜往往你退一步,世人就能进三步。 她说着看了看身边的雁回真君,清灵的脸上浮出笑容:“你还生气我不让你参加比赛呢?” 身旁的雁回真君面无表情:“下个百年再参赛也不差。” “嘻嘻,就是要这样么,做人何必太固执,把自己生生往危险中推。”灵青青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她仔细看了看那正与桑玦对战的年轻男子,秀眉微蹙。 “怎么了?”雁回真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道,“这小子倒是个心狠的主,幸好并不与小玦为敌。” “我觉得这个人的气息很奇怪。”灵青青刚才也不过念头一闪,此时竟然捉不到那丝疑惑,只好道,“但愿不会跟女儿有所瓜葛。” 父母在担忧儿女,赛场千变万化,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若是仅仅输了比赛还好,肉身损毁也不差,但若是遇上一些恶人,魂飞魄散倒罢了,最怕连尸身魂魄都要被拘了去。 “天杀的,我儿才九十九岁啊,刚刚结婴就这么没了?”不少人捶胸顿足,但升龙会历来如此,怪不得谁。 桑玦的剑光与弯月碰撞,极灿烂的光刺入了她的眼睛,心中突然一动。 她收回剑,拿出黑红两色的如意阴阳扇,收了在场与骨龙厮杀(嬉戏)的天火,飞上半空与同样收回骨龙的姬碧虚的并肩而立。 “我要结婴了。” “我帮你护法。” “谢谢。”经过刚才的对战,桑玦从心底信任他。 况且,她结婴时候天火将瞬间回复九天之力,也没人敢来打扰。 她想到这里,抬头看向青天,周围诸多山峰都已经消失,她仿佛看到了遥远的宇宙洪荒…… 第314章 元婴异像 “本殿下已经将这比赛场包了。”姬碧虚微微笑着,脸上戴着的面具也轻轻勾了勾嘴角。 他手微抬,肩旁兽头双眼中的幽幽暗光,一众好不容易存活下来准备争取那剩下八个名额的修士不由背后发凉,此话当如催命符咒一般。 然而,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个女修就能安心打坐接引天道结成元婴,他们却连个应得的名额都要不到,什么道理? “你们太过分了!”有修士眼看那女修竟然就要结婴,心有不甘,冲上来就要讲理,话音刚落就瞬间化作了枯骨,腐朽成灰。 “谁敢忤逆我周天帝国之威!”姬碧虚冷笑三声,他们帝国向来对外地人才赶尽杀绝。 突然,漫天绯色从天而降,紧跟着就是墨云黑雷铺天盖地。它们是那般迅猛,似乎等待了好久,已经迫不及待,连酝酿都没有,哗啦啦就砸了下来。 万千雷劫猝不及防就炸裂开来,众多修士来不及躲避就被打成了黑人,冒着黑烟匍匐挣扎跳出了比赛场,堪称人间炼狱。 “好快的雷劫!”有修士不禁感叹。 东方大陆两仙宗的修士却是明白,那桑玦早该结婴了,为了争一口气硬是憋得住。虽然此举并不可取,但就这点就不得不令人佩服。 桑玦其实并未是为了争一口气,她要的是达到最大限度的完美结婴。 她八岁才开始修行,入门比大多数修士晚,练气期时又历经波折,无论之后的筑基还是结丹都几乎因为另一个自己而成,没有真实经历修为蜕变的过程,她总觉得差点儿什么。 仿佛,她的修炼是别人的修炼,她的人生是别人的人生。 如此,她怎么甘心呢? 当她自主接引天道,刹那间仿佛心已上了九霄,舒服得令人沉迷,但她不能沉迷,她必须回到自己身体里,严控主持破丹婴以及开辟紫府的事宜。 凉凉的一丝清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桑玦心神一定就将神识落到了丹田中。 那沧沧真元海无风自动,悬浮在上的金丹旋转不停,巨大的力量卷起真元海,若龙吸水般迅速抽干真元海壮大自身。 细看那金丹,原先结丹时候的粉红神光不见了,仅留下些许迷蒙剑气云牵雾引缠绕在这颗圆溜溜,光芒万丈的丹体上。 这颗金丹仿佛活了一般,和桑玦的心一起砰砰跳动,急切壮大,急切飞旋,它要改变! 桑玦微微一笑,非常好,力量很足。 她当即加速运转九天十地拿来真经,让身体的每一丝都投入到结元婴大业中来。 成,她将脱胎换骨,从身到心都将得到质的飞跃; 不成,怎么可能呢? 怀揣着十二分信心,桑玦轻轻一声:“破!” 言随法旨,金丹轰然炸开,一股几欲冲破天地的力量横冲之上,从下丹田到中丹田,一路破障,自捣眉心混沌紫府世界。 桑玦此时却并不放松,左手灵石,右手丹药,全神贯注,一颗向上的心跟随那股力量也一起冲上了紫府云霄。 她之紫府世界如大多数人一样混沌未开,迷蒙一片,坚固异常,恰似宇宙洪荒间孕育的混沌鸡子,若要新生,必定从内而外突破自我极限。 然而,她又跟别人不一样,因为,她之紫府虽然混沌,却在混沌中就曾经有灵息进入过。桑玦摒弃掉曾经发生的黑暗过往,努力抓住那一丝破绽,将冲上来的金丹力量扭做一股,化作一只大手一拳击去…… 轰然一声,银瓶咋破,紫府世界开,神识裹挟着破碎金丹之力鱼贯而入。 桑玦没空闲看自己的紫府世界是何模样,她此时进入了最重要的一步,心神又飞入身外感受天地奥妙,与自身相呼应,紫府世界中,破碎的金丹正慢慢变成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娃娃。 这正是混沌初生的模样。 混沌没有五官,桑玦却是要的,她趁元婴渐成,急忙将自己平生所修所历悉数打入其中,过往造就了她如今的模样,元婴刻画出了她灵魂的样子。 她怔怔看着那浑身剔透,外闪烁七彩,随即又回复透明的圆圆的团子,心中一动,这原来就是她的模样,好可爱。 她按捺下把玩儿自己元婴的念头,立刻将其从紫府世界又送入丹田蕴养,马上,她就要迎接最后的成婴劫了。 修士元婴之后是化神,但其实在其中还有一个阶段,那便是出窍。 何为出窍,即元婴可离体自主行事,出窍为以后分神合体的化神期打下基础。 最好的方式,那就是在结元婴之时达到出窍的本事,当渡劫过去便免去了元婴脆弱需要闭关的麻烦。 桑玦当然也是这般想的,她神识化作轻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元婴,沉入其中,将本命法器和身上仙羽幻影都给它套上。马上,它就要再次回归紫府世界,从紫府出窍而出,与本体一起对抗元婴劫。 出窍非常成功,桑玦元婴周身裹着一层白白灵气,刚一接触空气便觉凉丝丝,努力睁开眼睛,就见一道成人腰身粗细的紫中泛红的雷劫朝着自己劈头盖脸打下来。 桑玦站起身,身体与元婴同时动作,挥舞如意阴阳扇,扇面一转,黑色那面直冲雷劫而去。她虽然庆幸自己结婴顺利,但看如此粗壮的雷劫,心中有些发苦,别人的怎么就胳膊粗细呢? 感谢老天厚待,她硬着头皮也要受了。 比赛场中进阶的事,也不算多么稀奇,但那些观赛者也不禁被如此粗的雷劫吸引了目光。 雷劫异像,不是圣杰就是魔妖。 “我数了她的雷劫,是元婴最多的六九雷劫,这是哪家弟子啊,最后成婴雷劫那么粗?”有修士惊讶又好奇。 “管她什么劫,能来这里的修士有几个普通的,我们还是等待会儿成婴天象吧,是女修,肯定很好看。”有修士关注点十分奇怪。 不负众人期望,待得雷劫过去,顿时仙音阵阵,但那飘浮的云却不是白色带着金光的祥云,而是金红之色,耀眼至极,美轮美奂,仿佛是令人向往的天国盛景。只听一声清啸,一只恰似凤凰模样的头从云层中抬起,振翅欲飞…… “金凤!”高空之间,一身帝王袍服的中年英俊男子见之沉了沉脸,他从未见过如此异常的金凤之象,难道…… ”呵呵,不过一只鸡头小鸟罢了,看碧虚!”男子身旁一名雍容女子微微冷笑,转而惊呼起来。 所有欲观桑玦成婴异像全貌的修士也都惊呼了起来,只见那位女修所在的比赛场内顿时又有雷劫四起,速度比刚才那位女修还快。 一条面目狰狞的骨龙吐着幽幽碧火徜徉天际,一大片墨色乌云滚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将那女修成婴异像包裹了起来,让人看不清虚实。 严密关注桑玦的两仙宗大佬们不由皱眉,未殊道君更是疑惑,那九太子到底意欲何为? 第315章 赏善罚恶使 “呸呸!” 一团黑炭中,赛场的万钧地板都被打烂成了灰,破了洞,桑玦拨开碎石,艰难从坑中爬了起来。 她抹了一把脸,眼中盛满了笑意,全身充满了力量,恨不得立即飞上天打一架。 她在最后金光中脱胎换骨,重塑肉身脱离凡胎,拥有的所以法器都更上一层楼,尤其是本命法器,嘿嘿,还有…… 她左手几不可查握了握,掌中一方神秘符文微微闪了闪。 可是刹那,她就皱起了眉。 元婴劫既过,连她受到天道馈赠的异像都散去了,怎么天地却是一片灰蒙蒙暗沉沉,朗朗青天去哪儿了? 桑玦不禁回想起遥远记忆中世界破灭的景象,惊恐不已,难道有苍穹异兽突然出现将太玄大世界给灭了? 转瞬,理智回笼,她就否定了这个猜想,随即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那双眼睛在白面具的衬托下更显幽幽。 “清景,我们一起成为元婴真君了。”姬碧虚伸手一招,漫天黑雾回到了他袖中,肩旁上骨龙头似乎更凌厉了一些。 桑玦有些不敢置信,她转头望着四周狼藉,已经不是凡俗之体的背上竟然惊出了一层薄汗:“你居然和我一起历劫成婴而没有互相干扰?” 这太不修真了! 她怀揣惊疑,神色复杂飞回了峰顶,等待下一场比赛。 剑宗修士见她归来,均轻轻颔首示意,她知道剑宗人性子内敛,转而看向其他赛场。 这一看,她不由皱眉,只见大多数比赛场的确是各种联合众横真比斗,而有的比赛场却几乎沦为了个人的表演。 至于表演的是悲情还是喜剧,看那被染红的地板便可见端倪。 “清景,你跟那帝国九太子有私交?”上官浩然早早就从赛场归来,他们七百岁场决胜的速度比一百岁场要快得多,大能之间,输赢只在刹那交锋。 桑玦闻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于是只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故人……” “你哪儿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故人!”上官浩然实在看不惯桑玦这种跟其他修士牵扯不清的行为,刚刚他可是看得清楚,那九太子跟她分明有情况。 若说是个正直的年轻俊杰也就罢了,那帝国皇子凶残邪恶堪比邪魔修士,连被陷害堕入魔道的赫连万城都不如,与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相交的。 “清然师兄,我话还没说完,他是故人之子。”桑玦自从上次跟上官浩然吵架后就没再跟他说话,此时见他话都没听完就训斥自己,心下愤懑,故意加重了“之子”两字。 一旁的雁翎剑君清了清嗓子,道:“清景,去仙宗那边,清然,跟我来一下。” 此时天际悠悠,万峰林立,微风徐徐,宁静而悠远,甚至还有帝国商贩趁机四处贩卖小食,跟下方白热血腥的赛场完全不同。 桑玦瞪了上官浩然一眼,起身就飞往了旁边仙宗的峰头。她知道肯定是未殊道君要询问她的状况,说不定还要检查。 她轻轻握了握左手,心下暗笑,这次她要给他好看。 没曾想,未殊道君只是略略查看一眼,问:“原以为你会被其他人影响,没想到出窍都过了,尚可。” 桑玦微惊:“你不检查我进阶其他地方是否圆满,万一有纰漏呢?” 未去参赛,正在帮其他弟子医疗的云关月闻言,噗嗤笑了出来:“元婴乃灵体,不能随便给人看给人检查的。灵息交融即为双修,就像紫府世界一般,随意查看是会被他人仇杀的。” “可是……”桑玦本想说她就进过未殊道君紫府,被未殊道君一个凉凉的眼神止住了。 未殊道君生怕她说错话,于是道:“你后来的结婴天象我们看得不太清楚,只隐隐约约有奇怪的影像,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有什么不妥,就是得了些新的神通。”桑玦没有细说,“反正以后的比赛你们就会知道了。” 见她卖关子,其他人只是笑笑也没问,未殊道君探得她灵息昌盛,让她趁比赛空隙好好修炼,嘱咐她若遇到类似九太子那般强硬敌人,无需顽强抵抗,保命要紧。 仙宗很多弟子都还在赛场未归,桑玦没有看到熟人,于是转而又回了剑宗峰头,她决定打坐修炼,熟悉元婴之能。 元婴阶段与之前的最大不同便是修士不再完全只凭借自身力量行动,呼吸之间引动天地之势,仿佛与天地同命运,共呼吸。 因此,元婴真君的寿命从金丹的八百一跃到了两千左右,若是没有损失,活个三千也不算难事。这一阶段才算真正踏入修仙门槛,是充实自身各方学识和见识的重要时期,为以后蜕凡化神,甚至飞升成仙打下坚实基础。 由于元婴阶段的修士已经对天地之道有了初步的理解,那么所谓灵根资质在这个阶段的作用就大幅度降低了。圆融所耗费的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桑玦相信,一百岁场的人大多也不过元婴初期,她优势尚存,获胜可期。 更不用说,她手中还有诸多利器,真到最后关头,同门弟子也不能念旧情。 很快,下一场,下下场比赛陆续而至。 直到最后一场,桑玦都没再遇上过阿九,倒是遇上过东方大陆的同门子弟,只能说各凭本事了。 元婴之能对比金丹几乎强百倍,桑玦开始动手还不知轻重伤了不少修士,只能说一声作孽了,不过没多久就习惯了。 当动手间都能牵引周遭灵力的时候,感觉实在太爽了,若同是元婴,那不好意思,抢得过她再说。 林飞捂着腰下了赛场,她对着桑玦倒竖起大拇指,居然拿扇子戳她腰,卑鄙! 桑玦摊手,她也是无奈啊,然后转身对上了赛场上一名形容诡异的魔修。 只见那魔修面色苍白僵硬,脸如白纸,唇似血红,手上正捏爆了旁边参赛者头,周身又立即多出了一道惨白的魂灵供他驱使。 他似乎察觉到桑玦的目光,死鱼一般的白眼转过头看着她,嘴角微微扩大,几乎扩到了耳边,露出尖利的牙齿,发出喝喝的声音,若阴风刮过。 他双手一摆,化作一道剪影朝着桑玦冲了过来。 “邪魔修士,今天我就拿你试试天罚十方牢狱之威。”桑玦双眼紧盯着对方,缓缓张开了左手,掌中金色符文赫然闪现。 随着她第一次动用天道赋予她的特有天罚之力,她在升龙榜上的名号瞬间改变,从天火居士变成了赏善罚恶使。 桑玦起初得了这个天罚之力很是郁闷,她本来可以自由割舍偷取他人身上气运玄奥等物,虽然概率差了些,但自由,没曾想被天地知晓,竟然直接弄了个赏善罚恶使给她…… 第316章 入通天塔 所谓天罚者,乃是天道从修士中特意挑选的可以拥有一部分天罚之力的修士,虽说这只是单纯的力量,跟修士品性无大的关联,但总得来说得了天罚之力的修士都不会是大奸大恶之徒。 剑宗见此异常心喜,好么,继天罚雷劫之威的旷渺又来了一个更加玄乎的赏善罚恶使,这又赏又罚岂不是比只罚更厉害? 太玄历史上或许曾经有过这种修士,但却未流传下来,如今,他们拭目以待。 未殊道君却没他们这般欣喜,而是有些担心:“她这般力量倘若对上邪恶倒也罢了,若是对上有大功德的敌人恐怕反而会减弱其能。” “师尊,您多虑了,清景师妹怎么会跟良善之人交恶呢?”大弟子乔意有些不解。 另一边输了比赛的方莲生正化作原型修养,偌大一朵白莲花脆生生开了口,道:“大师兄,你此言差矣,有大功德代表修士与天有功,为世界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可不代表那人良善。大功大能之人,或许私德有亏,或许又刚好跟师姐有仇,谁知道呢?” “倒是个问题,师妹以后恐怕麻烦了。”云关月想得更远,“倘若有修士硬是要她赏善可怎么办呢?” “额,说到底还是要她自己修为强盛,不然……”慕容飘雪正在帮弟子疗伤,听众位师兄弟如此言说,不免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他徒弟林飞却没几位长辈这般担心,而是捂着腰幽幽道:“我觉得她那赏赐不要也罢,恐怕不会太妙。” 众人连忙追问林飞何出此言,竟然得知她曾经遭遇过此等情况,立刻讨论分析起来。 此时,魔修峰顶。 万魄宗的一名大佬狠狠拍碎了身前的桌子,大骂道:“哪里来的女修,竟然敢拿我徒儿试炼手段!” “呵呵。”魅楼的一名黑纱短裙美艳女修冷笑,“试得好,那等愚蠢货色,竟然敢玩弄我楼魅女,活该被女人杀。” “你这臭女人,当真无耻,居然给道修说话。” “呵呵,奴役杀尽天下男人乃我平生志愿,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跟我叫板,有本事做过一场。”魅楼之主说出惊天之言,令其他魔修大呼邪恶,天道该诛。 她扬天猖狂大笑起来,白皙手掌挥出黑纱,转眼就跟万魄宗大佬斗到了天上。 五毒宫宫主趁机召唤万千祭炼过的毒虫袭击万魄宗修士,顷刻就将一名受伤的魔修化成了血水,其他大佬赶忙反应,毒虫此时却已经吃饱喝足回了去。 堕仙宗冷眼旁观。 但见宗主一身朴素白袍,面容清隽文雅,瘦削如青葱的修长手指举着月光杯细细品酒,他转头看了赫连万城:“万城啊,那女修好像是你的前道侣,赏善罚恶,啧啧,你以后可要做些好事才行啊。” “哼,她算哪门子赏善罚恶,本尊且看她作茧自缚。”星观先前见她与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九太子那般契合,气得牙痒痒,重要的是,他竟然看不透那九太子本真,朦朦胧胧一团,比那未殊还要神秘,当真可恶。 此时,赛场上。 或许是因为道侣的诅咒,桑玦当真有些困厄起来。 经过激烈搏杀,她将那邪恶修士周身魂魄散去后,手中符文大动,一个特殊的域场瞬间将那修士笼罩,抓了起来。 可是,然后呢? 域场消失,被捉住的修士自然也消失了。 桑玦的目的可不是将人捉走,她要的是将其诛杀,可是那域场中自成空间,她竟然因为修为太低进不去,什么道理? 抓了人却放不出来,她这样不是成打劫的人贩子了吗? “咳,他已经被我收走,不时就会被十方牢狱的天罚之力消融殆尽。”桑玦心里虽然疑惑,但面上却不能显露,于是假借天地间一种名为炼妖壶的神奇法宝为能吓唬其他修士。 赛场其他半死不活的修士闻言立刻惊悚了,这女修右手天火,左手牢狱,一个送人上天堂,一个送人下地狱,这真的是本方大世界天道赋予的赏善罚恶使吗? “我们来决胜十个名额吧。”桑玦建议,“你们叫什么名字?” 其他修士本就有伤,听她一言心神更是惊恐,这公然问他们名字,他们哪里敢搭话,慌忙捂嘴跳了出去,顺便在心里腹诽这次比赛怎么这么多变态,他们容易嘛,诅咒这些被天道开小灶的修士。 桑玦此时有些后悔早早将林飞踢了出去,若不然等最后一场比赛,有她亲侄儿在,那大乘期骨龙一卷,说不定还能混个好名次呢。 相反,林飞却在庆幸早早出了比赛场,这些比赛根本不是普通的打斗,她这种中规中矩的手法毫不占上风,但她并不气馁,尤其是希望剑宗的旷渺师兄赶快将桑玦打趴下。 类似桑玦这种到了最后赛场怕不是要被打成渣渣。 随着各个百岁场赛事的最后一场完结,最终千人也已经出来。其他百岁场不提,单论最年轻的一百岁场,各方势力竟然平衡了。 世间之事,大多都在大佬们的预料之中。 “东方大陆二十一,西方妖修二十,北方魔修二十,南方海外十七,周天二十二,当真是分毫不差。”有修士数了数名额后不禁感叹,这次总算没有一面倒向周天,未来还有希望。 决赛名额已定,接下来比赛暂停,他们这一千人将要进入通天塔高层试炼。 桑玦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进入了全世界比赛的千名,连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 “不过是仗着年轻罢了,一百岁场在其他场次都是垫底的垃圾存在。”前来观赛的李金枝冷言道,“大多数天才根本不屑一百岁场的虚名,都会等最好时机再上赛场,你以为你有多厉害?” 桑玦与李金枝早就是深仇大恨了,她反驳道:“有天道馈赠还不来比赛就是傻瓜,我的确没多厉害,但我庆幸自己不算傻。” “你……”李金枝从来都说不过她,恨恨上前就准备与她打一场,好好告诉她不是所有厉害修士都参加了比赛,却被一脸阴郁的李嫣然拽住了。 李嫣然表情阴郁,但看向桑玦的时候却突然笑了笑:“不过区区虚名,也就你这种小世界来的乡巴佬在乎,等着吧,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仇人相见话不投机,桑玦半句话都不想跟她说,对李嫣然直接下了请战书后就跟随其他人一起进入了通天塔。 李嫣然接过请战书,歪了歪嘴,眼角向上一飞,想着这些年看都没看她一眼的未殊道君,终于下了狠心,推开李金枝就跑了出去。 “姑姑,你去哪儿?”李金枝哪里追得上她,只得悻悻回了李家将此时告诉了长辈。 李家长辈却告诉她不要管,将其呵斥了出去,李金枝郁闷极了,只好去找勉强靠得住的李烟罗。 第317章 七层宝塔 宝塔镇河山,世间之塔往往拥有特殊的涵义。 通天塔略略看去顶天立地,当称通天了,但走近了仔细看去却发现它原型不过是一尊普通宝塔。 桑玦因为跟李金枝争执走得慢了些,当她一脚踏进通天塔本源范围后还没来得及感叹通天塔的小巧精致就赶紧找到了剑宗的天罚雷君准备询问天罚之力如何运作的事。 “旷渺师兄,等等,我有问题请教。”桑玦赶忙追上去,然后赫然发现不只是他们这一千人,未殊道君等人居然也在其中,她一时顿住了。 “宝塔尖尖,七层四面八方;玉手摇摇,五指三长两短。各位可要注意,塔中凶险万分,别逞能丢了小命。”守塔人一身褐色罩衣,拿出扫帚慢慢扫着塔边小路,“这一届的千名弟子上前来接受馈赠洗礼,其他人先进去吧。” 虽然不知这守塔人是何方人士,但想来恐怕是散仙阶层的人物了吧。 塔顶宝珠发出迷蒙白光,层层白烟喷涌而出,从上而下蔓延成了一道云梯,将那些受邀前去探索通天之秘的各方大佬接引而去。 等他们的光影都散去了,那云梯还没消失,反倒从先前的云烟状变得更加凝固,若白玉大理石阶梯一般坚硬。 “馈赠就在阶梯的尽头,你们自己去拿吧。”守塔人抬起扫帚轻轻指了指阶梯之上,那里迷雾环绕,明明不过七层宝塔高,一眼望去却又有了通天之感。 旷渺见桑玦已经走到身边,微微撇头:“师妹,我们路上说吧。” “嗯。” 同时代的两个天罚者自然有很多问题讨论,其他修士见怪不怪,纷纷踏上了阶梯去寻自己应得的奖励。 同为一百岁场的孙百里和第二天通也凑到了这边,另外的乔意和上官浩然等人则并未与他们这些年轻人同路,极速攀登阶梯,争取尽快进入通天塔内。 路过几个小辈的时候,他们传音道:“通天塔每一层皆有十环,每上一层的开始就是下一层的结束,最顶层凶险异常,你们只需在第一环行动即可,尽量与同门或者同大陆修士待在一起。” 百岁内晋级的修士共百人,东方大陆除开他们四人外,两宗还有八名弟子,其他势力加起来还有八名。孙百里笑着跟他们打招呼,顺便赠送攀登阶梯的或许需要的各种丹药。 知根知底的桑玦婉言谢绝,两名裹在袍子里的神秘修士也谢绝了。桑玦灵机一动,突然觉得那两修士有些熟悉,可惜看不清样貌。 但是,其中一人一开口,她就明白了。 “桑玦,我观察你很久了,劝你远离金戈,头上血光之灾将近,一定要小心啊……”终于忍不住的关阑开口就是神棍语言。 桑玦跟他身边放下袍子的谢挽言都不由苦笑。 原来他们当初被带入天玄仙宗医治好后就准备去拜访剑宗,结果却在去的路上卷入了世界空隙,好不容易出来刚好遇上比赛,他们索性就参加了。这一参加吧,竟然还得了名次,当真凑巧。 因此他们也不好跟故人相认,尤其是并未看到桑玦的娘出现,更不好直接前来了,仿佛跟攀亲似得。 “关叔叔,我好得很,马上就要领大奖了,绝对没有血光之灾。” 桑玦根本不相信关阑的话,很快就跟大家一起努力攀登上阶梯接受到了金光洗礼,这等馈赠在短时间看不出效果,但既然名为天道馈赠,自然不会差。 然后,她还拿到了一个巴掌大的黑盒子,盒中绒布中躺着一颗神秘的种子,干干瘪瘪的,她也不知是何物,只是收好便与众人一起踏入了迷雾中。 由于他们不是来闯关的,于是被直接传送进了通天塔顶层,但是他们只能在里面待三天。 不知是否他们运气太差,刚刚进入通天塔顶层,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一群奇怪的生物攻击了。 这是一群尖嘴畜生,嘴又尖又长,仿若一根针,大概就是长了羽毛的放大版的蚊子,不过接触的片刻,一拍脑门就溅了一滩黑血。 桑玦忍着恶心,只觉眼前一片血红,心想这大概就是血光之灾了吧。 众修士连忙祭出结界,挥舞法器将这群怪物击杀殆尽。 若是普通修士,恐怕仅仅照面的片刻就会被吸成一张皮,索性这群人不是普通修士,各显神通就将怪物消灭了。 “时间有限,这次不是探寻秘境,而是争分夺秒得积分,大家赶快!”有急性子的一名妖修扑扇着身后的一双羽翼就朝着远方飞了去。 桑玦他们当然也不会示弱,略略分队后便各自挑了个方向去寻能增加积分之物。他们虽然先前被警告了不许踏入二环领域,但是在一环边上蹭蹭,应该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来都来了,当然要看看凭借自己的本事能走到几环,不敢说踏入内环,中环总得试试。 桑玦跟旷渺已经说了自己手中十方牢狱不受控制的事,没想到旷渺却也不知何故,因为他是雷电法狱,蕴藏在雷法之中,跟她的不同。 “你这赏善罚恶未免过于玄奥,还是回宗后去问问散仙前辈们比较好。” “多谢师兄,我只是觉得手掌里关了个邪魔,有点儿膈应,等比赛完我却问问紫霄宫主和未殊道君,他们应该懂一些。”桑玦说着抱拳对各位修士道,“我和两位故友去那边,二环边再汇合,各位师兄师姐保重。” “师妹也保重,但我还是不放心,我们比赛都没遇到,好久不见了,我跟你一起。”一身艳红劲装的女修英姿飒爽,携着长剑走到了桑玦身边,大呼她薄情不厚道,参赛前不找她不说,参赛后还不跟她打招呼。 桑玦有些悻悻,摸了摸鼻子:“你不是被你老祖弄去闭关了么。算了,不说了,花师姐,我来跟你介绍我以前的小伙伴。” 她指着谢挽言和关阑,当真是意外之喜。 花千阙看着关阑师徒有些好奇,待得听到他们居然是同一个小世界出来的更是惊讶,对他们散修在外却能取得如此成就十分佩服。 “他们心意相通,更何况他们一个有手艺一个有本事,天下还不是随便闯。我就笨了,什么都不会,以后定要学一门。”桑玦发现她修真六艺当真尴尬,在漫漫元婴生涯中定要好好专研一门。 花千阙闻言也有些怂,她除了打架也啥都不会。 几人结伴而行,共同御敌寻积分,慢慢在一环中向内深入…… 第318章 没有未来 通天塔第七层九环空间内一片混沌,黑暗笼罩。 “通天之路依然断绝,我们帝国从不说谎,你们不信可以自己看。”一名冰蓝色华裳的女子骄傲抬着下巴,她正是帝国如今第五继承人,三公主姬泽。 她说话间朝着未殊道君不停望去,未殊道君于是站了出来,道:“通天塔之路实际上是通往太玄大世界外飞仙接引池之地,平时也用来迎接其他大世界来的客人,它虽然断绝,但并不代表无人可飞升,只是飞升之后或许要去别的接引池罢了。” 他说着转身,背对那片黑暗,整个人熠熠发光,坚定道:“我师尊辰祥天君飞升,已经传回仙谕是确切事实,不容反驳。通天塔异常必有蹊跷,我愿深入探查!” 谁能深入探查,那么谁就有可能探知升仙的奥秘,大家纷纷蠢蠢欲动。 大多数人口口声声说世界断了升天路,其实也不过是为自己始终无法飞升找一个借口罢了。 修炼飞升,多么崇高的理想,从此跳出三界于天外探索苍穹奥妙,当真是惬意的神仙日子。 可是,这有多么难啊!哪怕在中古盛世成功率也百不存一。 更不用说现在世界天道压制的厉害,如乌云沉沉压在头顶,单是渡劫期的风火水的三灾九难就能让大部分修士止步于此,飞升,实在是难啊。 与其挣扎,不若沉沦,大家都不飞升,多好。 可惜,却有一个并不被大家看好的,只是好运的修士突然就飞升了……那辰祥却有一个好徒弟。 大家望向即将踏入哪怕黑暗的未殊道君,犹豫万分,去了可能飞升,但也可能再也出不来,就如大帝当年那位辰妃娘娘一般只出来一具行尸走肉,连法宝都丢失了。 “呵呵,我愿与道君一同前往。”肩旁一条骨龙环绕的墨绿衣袍的高挑修士迈着长腿绕过人群,几步走到了未殊道君身旁。 “九太子。”未殊道君停下脚步,侧头看身边的,应该是他弟弟的人,感情复杂。 姬碧虚带着面具的脸看不清神情,但一双眼瞳却是带着几分笑意,他转头对其他修士道:“这片黑暗中除了有两股宏大力量不断厮杀之外还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它能让人看清自己的过去和未来。” “这里本不该是禁忌之地,而应该是试炼之所。可惜,你们都老了,没有勇气,那就让本殿下和未殊道君一起进去先探查一二了。”姬碧虚说着就带着未殊道君一起跳进了黑暗中,其他人不禁惊呼一声。 堕仙宗宗主摸了摸下巴:“这些小辈真是,万城,咦?赫连万城那小子呢,跑哪儿去了?” “宗主,他大概是回去找那位女修去了吧。”堕仙宗左护法皱着眉,本就苍老的菊花脸更加千姿百态,他可看不惯赫连万城那种堕入魔道还与道修纠缠不清的性子,就算本事再强,他也不看好这位赫连少主。 赫连万城的确是从内环到外环而去,但他可不是去特意找桑玦的,他是去找那突然冒出来的姬碧虚那个臭小子。 不管那人是披着人皮的何种妖魔鬼怪,他都要去将其扯开,让对方露出真面目。整天戴着面具装神弄鬼的人,不是丑就是变态。 可惜他注定找不到,因为人已经和未殊道君一起进入那片黑雾中探查通天之道异变的蹊跷了。 姬碧虚站在黑雾中,身体若隐若现,很快,未殊道君就看不到他的身影。 “九太子,既然如此,我们分开行动吧。”未殊道君本也没打算和他一起行动,虽然知道他还在原地,但既然已经看不见,那就当不在了吧。 他说完转身就准备往黑暗更深处而去,那里隐隐有强大的力量纠葛,他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似乎…… “呵呵。” 然而,当他抬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阵阵黑雾流淌开来,暗色渐淡。 未殊道君转过身,在这连神识都能隔绝之地,肉眼反倒更起作用,他已经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异于常人的高挑,周身云隐雾绕,若有风在急旋,吹起阵阵涟漪。 “九太子,你笑什么?” “没什么,未殊道君,我只是在疑惑该叫你什么?未殊哥哥,怎么样?”姬碧虚从迷雾中走出,走得近了,他周身的风更加狂急,竟然将久凝不散的黑暗吹开了少许。 此时,未殊道君已经能看清对方身上衣袍的颜色,墨绿深邃,仿佛是一种浓郁到极致的黑。他不禁想起了赫连万城那一身黑红的玄衣。 难道他们是一个人? 突然,未殊道君的头有些疼,他不禁伸手捂着头忍受那股仿佛被割裂的痛苦。 姬碧虚没想到自己只是一问就让他如此,挑了挑眉:“未殊道君,你我都是万俟皇后养育长大,叫你一声哥哥并不过分吧?” 未殊道君此时神识中一片混乱,紫府世界都陷入了疯狂暴乱中,天空万千冰剑呼啸垂下,在空中没有控制的四处对撞,暴风雪卷起数层海浪,瞬间成冰砸落在地…… 天塌地陷,他突然记起了当初白了头发的那日情景,似乎也是如此。 他努力压制住喉咙中的咸腥,缓慢却坚定伸出双手,当他透过手掌看到自己的衣袍的时候,心神一动,突然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哇,我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呢,你这是怎么回事?”姬碧虚有些惊恐,这未殊怎么搞得,若是出了事,他跳进黄泉河都洗不清了。 眼看未殊道君就要倒下,姬碧虚赶紧招手让肩旁的骨龙一扫将人扶住。 冰冷的骨龙接触到未殊道君,他瞬间就清醒过来,慌忙将手藏在了袖子里,站起身对姬碧虚道:“多谢!” “你真没事儿?”姬碧虚刚才见他都吐血了,但见他气息如常,也就无所谓了,他直接道,“我愿意跟你共同对抗周天大帝,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未殊道君定了定心神,将自己刚才完全看不清未来和过去就要消失的恐惧压了下去,对姬碧虚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曾经进过此地,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探查的了。我并不打算对抗周天大帝,他毕竟是我父亲。” “哦,那他也是我父亲,我是不是该帮他对付你们呀,比如所谓的‘天凰’之事……”姬碧虚似乎知道很多东西,轻笑着威胁道。 “什么条件?”未殊道君完全恢复了冷静,几乎觉得刚才那一念是错觉。 “我要桑玦。”姬碧虚简洁而坚定说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条件。 未殊道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道:“她属于她自己,你这条件恕我不能答应。” 他说着挥袖离去,周身剑气起,飞身就出了这片未知而恐惧的黑暗之地。 姬碧虚见他如此,不由怒道:“从前我就发誓要将你们统统杀掉,倒是我一时心软,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319章 塔内 肆意游走在众多凶兽间的星观突然打了个寒颤,他不禁觉得赫连万城这个壳子用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舒服。 “到底不是我的本体。”他一时失脚,就从一匹凶兽张开的巨口前滑过,掠过旁边一株巨大的树木,站在了比成人还大的叶片上。 他为了寻找姬碧虚已经从九环一路到了一环,心中大为恼火,觉得自己当真有些大惊小怪。 不过是区区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居然让他如此看重,不值。 通天塔第一层第一环乃练气期,直到第九环为练气大圆满,第二层为筑基期,以此类推,第七层…… 所以,上官浩然等人嘱咐桑玦他们这些未到百岁的修士切勿踏进第二环地域,就连在第一环都要抱团是有道理的。 不听大人言,吃亏在眼前。 纵横交错如蛟龙盘绕在地面的粗大树根犹如武士身上暴露的青筋,无数小巧的妖兽跳跃其中,踢倒了一丛丛依附在上的蓝色小花。 树根下铺满了腐蚀的层层落叶,湿滑柔软,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气息,闻之令人作呕。 桑玦等一些活下来的弟子躲在树根下的巨大空洞中,躺在比人还大的彩色蘑菇上休息。 幸亏这里的蘑菇成了精,不然他们还真不知如何才能逃脱那般绝杀。 不管是妖魔鬼怪,不管是哪个大陆的修士,在生命的危险面前,他们都抛却了成见,聚集在一起抱团。 “靠着这些迷幻菇,应该能让那些凶兽不会再来追击我们了。”桑玦精疲力尽,幸好她手中有一个可以幻灵御兽的极品灵宝,在危难之际趁其不备降服了一只迷幻菇大妖。 谢挽言等许多修士都受伤了,花千阙昏迷不醒,关阑与旷渺等人则被追散了,孙百里正在忙前忙后照顾躺着的数名伤者。 “现在怎么办?” “等三天时间到把我们传送出去,积分什么的就别想了。”桑玦想起就心酸,渡劫大乘期的凶兽啊。 得亏那些只懂得蛮力,不然他们当即就要被撞死了。 孙百里暗道可惜,他实际上还想去拿些积分什么的,不过他看看躺着的一地人,不由摇摇头,等下一场参赛再来逞强吧。 “诶,清景师妹,快过来,花师妹身上好像有东西?”孙百里正在帮花千阙检查,突然惊叫了一声,“是跗骨虫,快躲!” 只见一条软虫突然跳了起来,那跗骨虫被孙百里逼出来本欲逃跑,正逢桑玦凑过来,一下就蹦到了她头上,迅速钻入了她额头,瞬间鼓起一个大包。 孙百里看她这模样笑弯了腰:“清景师妹,你脑袋有包啊,就这么凑过来,得亏你体内天火迅速反应形成结界才让它没有彻底钻入你脑袋里,哈哈。” “孙师兄,你还笑,这是什么东西?”那虫鼓起来的包刚好就在桑玦额头上,她微微抬眼就能看到一个阴影,似乎还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动…… 受了重伤的谢挽言轻轻道:“桑玦姐姐,千万别去碰它。跗骨虫一旦钻入血肉就很难取出了,这位孙师兄医术高明,让他来看。” 孙百里却叹了一口气,将手中断成半截的一条白白胖胖大蛊虫拿出来,无奈道:“先前我为了将其从花师妹体内吸引出来已经动用了我的蛊王,再用得等等。跗骨虫恰似跗骨之蛆,我不敢碰,若是清然师兄他们在倒是能,你等等吧。” 桑玦欲哭无泪,额头上凸起个包,包里还是只恐怖的蛆虫,恶心又难受。 “我天火应该能治它吧,我试试。”桑玦说什么也要将那包拿掉。 “不行!”孙百里和谢挽言赶紧阻止,“跗骨虫实际无形无体,实体畏火,但你真若用天火,虽然暂时能将其烧成灰,但一旦飞散遇到血肉就会立即再生成新的跗骨虫。” 桑玦闻言都惊了:“这什么怪东西啊,烧成灰了还有分身术,那怎么办?” 她几乎可以想到若自己真等三天后顶着额头的包出去恐怕会被人笑死。 “没办法,只有等,或许有千名之中化神期的道人刚好路过,或许还能救一救。”孙百里摊手,若是别的毒虫病症他倒是有法子,但这种搞不好就会扩散的虫子,实在是无能为力。 “桑玦姐姐,你别动了,它会感受到你的血气移动,若是移到别处就不好弄了。”谢挽言看着桑玦的样子颇有些想笑,“赶快凝神打坐,务必将它禁锢在一个地方,切莫大意。” 桑玦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得依言行事,既然火不能烧,那就只能冰冻,希望降低这只虫子的活性,不要乱动。 大树树杆上丝萝悬挂而下,厚重的似凡间刚刚晾晒的湿面条,飘逸的却似帘幕,一丝丝飘落着,上面还缀满了紫色的小花。 星观动了动鼻子,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好像有些熟悉,难道是堕仙宗的某位弟子? 他掀开帘幕,只身滑落而下就看到了树根下的迷幻阵,这可难不倒他,轻松就走了进去。 “真是巧了,好多人啊。”他略略一扫就发现了熟悉的面孔,然后就看到了额前一个大包的桑玦,狂笑起来。 孙百里作为在场众多修士中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修士,他谨慎道:“赫连万城,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想来就来了。”星观挥挥袖袍,转身就站到了桑玦旁边认真观察她头上的包,还拿出留影石将其录了下来,惹得桑玦睁开眼睛对其怒目而视。 “看什么看,来得正好,给我将额头上包里的虫子挑出来。” “哦,我有什么好处啊?”星观伸手轻轻碰了碰那个大包,赫然发现那包竟然是活的,“什么东西,你身边的白骨圣手都没法子?” 桑玦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把你贱手拿开,别戳,里面是跗骨虫,它要是万一受惊蹿进我脑袋里,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别激动,不就是跗骨虫么,我帮你挑出来就是。”星观见她惊恐的模样颇为高兴,撸起袖子就准备帮她挑虫。 “你先去问问孙师兄有什么特殊忌讳没有,不能乱挑啊。”桑玦真急了,她几乎能想象倘若那虫子乱钻,星观的手也跟着伸进她脑袋抓虫的恐怖场景。 “真是麻烦。”星观又悄悄记录下她的丑相后才转身朝孙百里询问有何忌讳之处。 孙百里有些惊讶,他当真不知赫连魔头跟桑玦两人之间是如此相处,跟大家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样。他连忙将忌讳说了,顺便给了赫连万城一双万毒不浸的冰蛛丝手套外加一些药品。 第320章 塔外 万事俱备,只欠最后的行动。 孙百里和谢挽言紧紧盯着,只见那赫连万城大魔头狞笑着戴上手套就以魔气化剑直接去戳桑玦额头上的虫包。 他们是外人,看得是心惊胆战,身处其中的桑玦更是胆战心惊。 从身上扒拉出一条虫的感觉…… 内环混沌黑暗外。 一群修士就看见未殊道君出了来,面色苍白对他们摇了摇头,道:“具体原因还未探查清楚,里面有两股力量激烈交锋,我猜测或许是万年前某两位曾经在我们大世界外大打出手,两败俱伤后陨落的力量阻断了飞升之路。” “哪两股力量?”有人眼中迸发出强烈的贪婪之色。 “呵呵,那两股力量最喜你们这种修士,快进去将你们奉献给它们吧。”姬碧虚落后未殊道君几步出来,他身上倒是没看出什么异常,随手摸了摸肩旁的骨龙,看都不看在场众人,直接迈步离开了此地。 众人纷纷皱眉,这小子未免太过狂妄,然后,他们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未殊道君,觉得还是他才靠得住。 世间天才多、奇才多、大能也多,但能让大家信任还确实靠得住的实在不多。 未殊道君知道他们的想法,抬起袖子,一团极度深寒的冰雪包裹着的黑气就飞了出来。 “请各位感受一二。” 话音刚落,那两股迥异力量互相纠缠的黑气就猛然将包裹束缚着它的冰雪炸开。 未殊道君只是截取的微末纠缠之力,但是在放开的刹那便迅速壮大成了一团,其他修士瞬间感到了窒息。 但他们却不想立即将其消灭,只想再感受一下,万一就从其中领悟出什么,说不定就立刻飞升了。 渐渐地,那团力量越来越大,竟然将挨得近的一个修士拽了进去,众人大惊。 雁翎剑君冷哼一声,手中一柄重剑出鞘,寒光一闪就将那团急速膨胀开欲要吞噬其他修士的就餐力量黑团拍回了那片混沌黑暗之中。 “未殊和那九太子既然已经能安然进出,就说明此处在发生变化,只是现在时机还未到,我们且等等再看。”天玄仙宗大长老得出结论,他巴不得其他人不要进去,况且看自家掌门的样子,似乎受了伤,可不能再被其他老不修利用折腾了。 “不错,未殊道君既然已经证明里面可以待人,那么飞升就不是妄言。那些小家伙的积分赛应该差不多完了,我们与其待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若出去看看小家伙们比斗。” “没想到未殊道君行动居然如此快,既然如此,我们暂且承认他师父飞升之事,但是否乃整个世界的人都可以飞升,另做别论。”周天帝国三公主姬泽颇有意趣看了未殊道君一眼,道,“毕竟这片黑暗之地似乎有选择性,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再看看也不迟。” “或许,等下一个修士飞升我们就能知道结果了不是吗?”有修士说着,不由看向未殊道君,其他任何大乘修士都没有他飞升的希望大。 “咳,出去吧。”未殊道君轻咳了几声,当即御剑离去。 众人见他雪发飘飘,若尘世间遗落的一抹飞雪,悠悠飘向远方,唯恐坠落在地。 天玄仙宗和剑宗的大佬心里突然有一丝凉意掠过,他们立刻跟上未殊道君,一行人飞出了通天塔。 塔外。 属于万年帝国的皇家仪仗次第排开,游龙飞凤各数百,它们身上的周天旗帜迎风飞舞。 至于其他宫人侍从,各路文武百官,大能修士不必多说,浩浩荡荡引人注目,他们皆毕恭毕敬跟随在帝坐之后。 华盖高悬,金色的流苏随风微微旋转。 这是帝王真身现,整个周天帝国近千年来几乎没有见到过,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 通天塔附近本就有众多修士,更不用说此次大赛汇聚了三道六界各路人马,大家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 隐藏在观众中的灵青青见势不好,不顾雁回的阻拦,拽着他就赶紧离去。 雁回真君性子倔,他心中隐隐有十分不好的念头,就是不肯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已经给帝后传音,不管出现任何意外,他们都不会有性命之忧。而我们,则不能给他们添乱,我们的责任是守护灵族。”灵青青何尝不担心女儿的安危,但正如她所言,她们留下反倒是祸害。 幸亏灵青青反应迅疾,见到帝王苗头就不惜动用神奇术法割裂空间而去,堪堪在空间封锁和重兵把守的前一瞬间。 帝后万俟云蓉正和姬碧虚谈话,突然就接到了各路传音,她猛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她殊丽的脸庞顿然失色,袖手一招乘上本命金凤往皇宫之外的通天塔而去。 “母后,可是出了什么事?”姬碧虚状若惊疑,他还没开始使坏报复呢。 “大帝不知为何摆开皇家阵仗,召集各路修士和文武百官在通天塔外候着,我怀疑他是知道了什么。”万俟云蓉额头三点金纹都不禁皱了起来,她连忙联系周天仙宗和周天学宫中属于自己的势力前往助阵。 万年夫妻,她知道丈夫的性格,随着他年岁渐长越发敏感多疑,没有几分把握断不会做出行动。 周天大帝俗名到底为何已经不可考,大家都称呼为大帝或者姬天。他当年以单人之力对抗浩大的仙国,将那邪恶国度赶出了中央大陆,到如今万年大帝,在有些人眼中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神了。 大帝身材高大威猛,面容却是英俊中带着一丝文雅,成熟稳重,眼眸中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和深邃,一些小女生看一眼恐怕就会被迷住的模样。 他此时坐在由八百黄巾力士抬着的宽阔帝辇中,眉目凝重,仔细看着银杏斋中收集的有关未殊道君的一切消息。 “如此优秀,当是寡人血脉。”大帝声音醇厚,吩咐帝辇旁一持金弓女子道,“将那告密的女子带到阵前,只要未殊回归,朕允她成为其妃子。” “是。”李清梦对大帝当然是毕恭毕敬,但转身却有些唏嘘。 她一为自己的死对头未殊道君转眼就成了自己上司而感叹世事无常;二为那同族李嫣然的命运,就算为妃又如何,女子放弃了一切背叛所爱之人只愿成为其女人,莫不是傻子?无论如何,都活不过今天。 第321章 塔内塔外 通天塔迷幻菇洞**。 一条头部若铲子扁长的虫子慢慢探头出来,只见其身躯扁圆,通体黑中带红,带着不详之气。 已经失败过一次的星观不再狂妄乱挑虫子,他眼疾手快,一手化针,一下就将虫定住,魔气纵横迷乱了跗骨虫的方向,快速将其从寄居的大包中扯了出来。 桑玦感觉头上凉凉,她生怕他像先前一般突然错手,让那伸出半截的虫子在她脸上拍了拍挣扎又逃了回去。 她已经完全不想回忆当时的惊恐了,那种来自所有人类传承中与生俱来的可怕几乎瞬间席卷了她的心神。 当时,她根本想不到什么修行之道,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中仅有一条噬血巨兽在疯狂扭动身躯…… “你这次要再是失败,我绝对饶不了你!”桑玦的心里总觉得他是故意失手的。 星观有些懊恼,他最初的确是错手,但说到底还不是怕虫子一不小心伤了她眼睛才束手束脚的,否则这区区跗骨小虫,在他魔气中瞬间成灰。 他于是吼道:“头上顶着个虫包还这么嚣张,你以为是头顶峥嵘啊,屏气凝神,别说话。” 随着虫子渐渐被扯出来,额上鲜血也汩汩流出,桑玦眼前一片血红之色。 通天塔外,未殊道君现出身形。 “恭迎大太子归来!”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让紧随未殊道君其后的其他大佬都不由加快了脚步,这是说谁呢? 帝国三公主姬泽正是排行第三的继承人,她有些疑惑,大太子姬鸣长期闭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万千修士瞩目的灿白光芒照耀在前方一身雪白的未殊道君身上的时候,众人突然恍然大悟。 仙宗和剑宗的修士都几乎要笑出声来,这未免太可笑了。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根本不可能的问题。 “儿臣拜见父皇。”姬泽遥遥就看到了属于大帝的辇车,慌忙拜见,斜斜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未殊道君,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她脑海中。 帝国继承人一直以综合实力排名,谁强谁就是老大,不以辈分为先,但这不过是因为大帝的嫡亲子一死一弱的缘故。 未殊道君虽然各种厉害,但到底年龄太小,根本比不过大乘期的修士,如果他能空降成为大太子,只有一个原因:他正是帝后以体弱不能修炼为名养在其本家的那位嫡亲皇子。 未殊道君见那帝王仪仗,心下一沉,但却并不慌乱,在万众瞩目下恍若无事一般跟身旁的两宗大佬们道:“他们还未出来,我们去看看积分的情况吧。” “积分榜单好像停滞了,真不知那些小家伙在干什么?”天玄大长老微微皱眉,“老夫心里有些隐隐不稳,但愿不会出什么岔子。”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可惜周天帝国似乎有要事,不然就在这里等了。”未殊道君叹气,一向冰冷的容颜中微微有消融之感,似乎是忧虑,遗憾之色渐浓。 其他妖魔等道的修士也不想管周天之事,跟随两宗之人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然而,他们赫然发现,此处时空居然已经被帝国众散仙和强大阵法禁锢。 “姬天老儿,你想做什么?”众修士大怒。 “请各位老友体谅一位老父亲初见儿子的激动心情。”姬天跨出车辇,凌空而立,身上的黑金色龙袍与头上冠冕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激动之色。 他深邃的眼睛遥遥对上了未殊道君,两人眼色一个交锋,他立刻就确认了眼神,绝对不会有错,是他想找的人。 “我儿未殊,离家三百载,玩儿得相当快活,可也不能忘了家中老父母啊。”姬天大帝说着,左手轻轻一拽,就将隐藏在空中的帝后万俟云容等一干人拽了出来。 万俟云容看着未殊道君,那么耀眼的雪白,茕茕独立于世间,她于心不忍。 可是事到如今,似乎无从推脱。 本就是她的孩子,地位无上尊贵,承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身着金凤袍头戴白凤冠,站在大帝身旁,额间一点殷红闪闪发光,只是默默看着未殊,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身后的姬碧虚十分不爽,若未殊一回来,他岂不是就下降到第十名,桑玦可是称呼他阿九的,不行,他必须弄死一个前面的继承者继续保持阿九的称呼。 整个通天塔以及四周比赛的峰头,上天入地的各路妖魔鬼怪都以及吵翻了天。 “我的个天哪,未殊道君若是大帝之子,那东方大陆的天玄仙宗岂不是帮别人养孩子?” “岂止是天玄仙宗,整个东方大陆都沦为垫脚石了吧,幸好老子不是那边大陆的,居然让敌对方的嫡亲子成了领头人,笑都笑死了。” “还笑,这次回去可得好好查查自家是否有对家血脉,不然……” …… 未殊道君在一片嘈杂之中却将心神渐渐沉没在灵魂最深处,他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一片沉静黑暗。 糟糕,那种感觉又来了。 他握紧拳头,紧紧忍受着痛苦去追逐自己身体为何会透明的原因。当真是外忧内患,而身边却没有一个亲近之人。 身旁剑宗和仙宗的大佬们都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深深觉得这肯定是周天的阴谋,但是,当他们看见李嫣然出场,将一列列证据摆上台阶的时候不由茫然了。 “妾身自从与清梦姐姐相会就犹疑其中必有蹊跷,于是不惜辗转各个中小世界仔细对比那位所谓凡人皇子的踪迹,终究被我发现了可疑之处。”李嫣然说着,脸上得意之色渐浓,“人过留影雁过留声,妾身再从雁回皇子入手,巧合太多,那便不是巧合,一切便迎刃而解。” 此时,未殊道君的脸色和他母亲万俟云容一样惨白。 “唉,感情生疏啊,是寡人太失败了。”姬天大帝说着瞥了眼身边的皇后,眼神冰冷,语气嗔怪,“慈母多败儿,他贪玩儿你也不拦着?” “我只是不想他如阿离那般为帝国鞠躬尽瘁却身死魂消罢了。”万俟云容幽幽叹气,伸手招呼,“未殊我儿,回来吧,天玄仙宗终究不是你的归宿。” “过来吧,我儿,天玄掌门不过虚名,周天才是你的家。”姬天大帝见对方经久不应,耐心渐渐消失。 未殊道君闻言突然身体摇晃前倾,脸色煞白倒在了地上。 他额头冷汗潺潺,坚持打坐而起,转头对身边两宗修士道:“我未殊生是太玄人,死是太玄鬼,从未有过背叛之心。” 两宗修士内心复杂,不是他们心胸不够博大,而是倘若让对手之子掌权本门,那不是宽容,而是愚蠢。 “唉!”雁翎剑君长叹一声,“未殊,你何必如此。” 然后,他转眼看向李嫣然,目光如电,化作利剑激射而出:“屡次叛宗,死不足惜!” 第322章 自陨 “啪嗒!” 轻轻一声响,额头的虫子终于被全部取出,转瞬就在星观大魔头手中被捻成了灰,连渣都没剩。 桑玦顾不得抹脸,站起身就朝着星观踹去,随着秘境时间到,她这一脚直接将人踢到了通天塔外。 “……” 然后,陆续出来的弟子就发现场面好像有些不对,这欢迎的阵仗似乎太大了些,他们手上积分却……当真羞愧。 桑玦远远就看见雁翎剑君手中剑指李嫣然,但那纵横剑气却被李嫣然身后凌空而立的一名貌似帝皇的中年男人握在了手中吞噬了。 她看着有些意动,那个人手掌反转中,竟然隐隐露出一个黑洞,好神奇霸道的能力。 星观拍拍身上的袍子,简单看了看当下的形势,顺手戳了戳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桑玦:“未殊的身份暴露了。” “什么?”桑玦当即就觉得不可能,“是不是你告的密?” “与我何干?”星观指了指场上的李嫣然,“很明显是她干的好事。” 类似李嫣然这般执着之人,由爱生恨,或许还真能让她查出点儿什么。 而对于姬天大帝或者周天帝国来说,真也好假也好,都不会亏。 若假,以假论真便能以此削弱对方势力还能倒打一耙;若真,更好,白得了一个如此优秀的嫡子,将来会有更大的用处。 姬天大帝眼看那两宗修士难过,心中颇为开怀,万年老二也想上位?可惜年年培养天才,却为周天做嫁衣裳。 他环视通天塔方圆百里,任你妖魔鬼怪,天上地下唯周天独尊,周天唯他是帝。 他之雄才横贯纪元,也将继续雄霸天下。 在这太玄大世界,有他创建的周天在,就无其他任何势力雄起的一天,无论是万妖还是仙国,甚至太玄仙宗,休想再起波澜! “未殊,你若是想继续留在天玄,为父不会为难你,只是听说你的弟子众多,雁回还有个女儿,这些小辈在天玄恐怕……”姬天大帝冷冷一笑,“你若不归,他们就先留下了,周天的资源任其随意取用。” 他说着,人群中已经被孤立的冰魄峰一脉弟子就立刻被突然出现的大能修士捉到了一旁,林飞乃九太子大姨的身份也悄然传开。 众人不禁哗然,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将未殊道君一脉全部逐出仙宗,否则真不能忍。 可是在一个黑影在捉拿桑玦的时候却出了变故,莫说她是剑宗弟子,单是她身边有个赫连万城都不能让周天得逞。 桑玦从未想过他们苦心隐瞒的事爆发出来会引起如此轩然大波。 她一直认为,这件事只要瞒着,可以瞒到天荒地老,飞升而去,那时的真相是什么就无所谓了。 欺骗可耻,但他们只是隐瞒而已,从来都没有心生过丝毫异心。 可是,现实似乎不是这样。 就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以前想得太天真了,或许这件事从开始就是错的,不该欺骗两宗。 剑宗一些弟子看桑玦的目光都有些变了,花千阙忐忑问:“桑玦,你什么都不知道,对吧?” 桑玦沉默,她不愿再说谎了,于是重重点头:“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不理会同门们表情复杂,她说着抬步走向仍旧在地上打坐,忍受己身痛苦和外面诸多复杂目光言论的未殊道君身旁。 她想,她应该跟他共同进退。 不料旁边又有黑影乍现,意图将桑玦抓走以做人质,剑宗的人都有些怔楞慢了半瞬,只得让赫连万城再次出手相助。 星观不让桑玦跟沉默打坐的未殊道君一起,拽着她就要走:“事已至此,只是他欺骗世人该受的惩罚而已,你跟着去做什么,嫌自己命长?” “赫连老魔,放手!”姬碧虚立刻向大帝请缨,跳出去与之斗了起来。 魔门四大势力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堕仙宗宗主,甚至还哼起小曲拍起了手。 众魔问他为何如此,他道:“若未殊趁此堕魔,我宗又添一名大将,爽歪歪。” 众魔闻之倒地,顺便也笑嘻嘻看起戏来,跟旁边不久前才跟两仙宗达成了交易的妖族沉痛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陷落在风暴中的未殊道君终于睁开了眼睛,明亮恰如天光破层云,冷冷似梅花初绽放。 四周的闲言碎语突然停了,数以万计的修士都静静看着他,等着他的决定。 未殊道君转头看向身边蹲着的桑玦:“你不来这里做什么?” “我陪你呀。”桑玦说着指了指帝国仪仗前被抓的冰魄峰弟子,“乔意师兄他们都被抓了起来,只能我陪你了。” 未殊道君定定看了看她,看她如失落小猫一般,脸上还沾染了些许未净的污血,默默叹息,嘴上却并不领情:“我不需要要你陪。雁翎剑君,将人带走。” 雁翎剑君长叹一声:“清渺、清然,去将清景抓回来,她是无辜的。” 上官浩然和旷渺对视一眼,虽然他们心里并不觉得一定要做得那么绝,毕竟未殊道君一脉对天玄有功无过,但他们都是小辈,在这种关乎整个太玄大世界势力对抗的微妙局面中并不会起什么作用。 幸好桑玦师妹表面是他们剑宗之人,也不是雁回真君的亲生女儿,还能保下来。 “我不走。”桑玦怎么可能走,她两手用力将师兄们拍到一旁,就去抓未殊道君的衣袖。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你一定能顺利修行到飞升那一天,这件事我也知情,也有罪,我应该跟你一同承担责任。”桑玦坚决不走,她真心想和对方同进退,无论是去吃人的皇宫或者邪恶的地狱,甚至逃跑浪迹天涯都没关系。 她期冀看着未殊道君,希望他能像以往那样包容满足她这样的小愿望,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 “小孩子心性,胡闹!”未殊道君抽剑割裂了衣袖,伸手一点就将其推到了剑宗修士身边。 他仰头望着天空看了一眼,举起他师尊飞升时留下的仙剑祥云,转眼横在了脖子边。 “我未殊生不愧于天,死也希望不愧于地。”他不会让任何人因他受到威胁,己身之命本就要断绝了,何必残喘世间,惹人难堪。 他微微闭眼,周身冰雪纷飞,剑气纵横,以他为中心的方圆三尺之内都无人可靠近。 桑玦被雁翎剑君亲手抓着,完全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瞧着这似曾相似的一幕。 “他这是要飞升,还是毁灭紫府世界散尽修为……” 众人猜测着,待风雪散去,他们纷纷睁大了眼睛,竟然是……自陨了? 一片白地中,仅有一把仙剑和一件仙羽法衣无主飘荡。 未殊道君自陨的是如此迅速,除了之前跟一个女修说了几句话外,既不壮烈也不悲情,令众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第323章 继承遗物 良久,大家才哄然惊醒,连忙跟身旁之人互相确认这是事实而不是幻境。 周天大帝这边,姬天再三推算都察觉不到未殊存在过世间的痕迹,觉得颇为可惜。而万俟云容则当即晕倒,被大帝扶住带了回去。 帝皇的仪仗来得快去得也快,既然没了需要的人,那些被抓的人质也就放了。 其他人也是惊呆了,冰魄峰一脉从事情发生发展到被抓被放,连哭泣都来不及。 桑玦更是心神大骇,她觉得这件事肯定是假的,刚才他还在训斥她呢,怎么转眼就没了? 她近水楼台,雁翎剑君一放开她就飞到了那一剑一衣面前。 “未殊道君那般聪明,他一定是使了金蝉脱壳的计谋。”桑玦不禁如此安慰自己。 如此人物却陨落的如此干脆利落,实在是让说书人都不好编,肯定是假的。 她双手还未接触到那一剑一衣,那形制普通的仙剑就飞到了她手上,而那件白色羽衣则是落在了她身前。 一句轻语传来,桑玦耳朵警觉竖了起来,听完,立刻笑了起来:“他果然还活着,他让我帮忙照顾他娘呢。” 跟姬碧虚打完架的星观飘了过来,扣起一根手指就敲她的头:“醒醒吧,都让你帮忙照顾他娘了,肯定是身死魂消,再不见天日了。” 桑玦蓦然抬头,凶狠大声喊道:“闭嘴!你休息糊弄我。” “真话往往难听,你要接受事实。”星观摇摇头,他心里有些不舒坦,未殊道君没了,他应该高兴才对,但是就这么没了,实在有些怪异。 姬碧虚此时走了过来,他看着桑玦蹲在那儿,抱着未殊道君的遗物做美梦,于心不忍道:“没了未殊道君,你在仙宗和剑宗的处境必定艰难,跟林飞一起到帝国来吧。” “帝国就是罪魁祸首,她怎么可能去,当然是跟本君去魔门畅快逍遥。”星观说着就又跟姬碧虚打了起来。 他们两人似乎有着隔世的仇怨,比未殊道君跟赫连万城的渊源还要深。 其他修士默契的暂时不去打扰桑玦,他们此时还心有不甘,在各方推算呢,然而结果总是令人失望。 宗门命牌都碎成了一片一片,天玄如意杖发出了阵阵悲鸣,就连冰魄峰上纷飞的风雪都停了。 阳光初绽,晴空万里,照耀下方荒芜裸露的冰雪之地,千年不化的冰雪融化了,在侧面甚至能看到一个哭泣的脸庞。 万物同悲,再也找不到未殊道君留在世间的一丝一毫的痕迹,魂魄全无,气息消散,仿佛世间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人。 “我不相信。”桑玦提着剑,抱着羽衣就转身准备离开,她要去找关阑推断他的踪迹。 两道玉环倏然挡在了她面前,她下意识撇头躲过了攻击,侧头望去,看到了状若疯狂的李嫣然。 她眼睛泛红,身上弥漫重重黑气,双手化作利爪就要来夺桑玦手上未殊道君的遗物。 “我是他的妃子,我才有有资格继承他的遗物,给我拿来!” 看到李嫣然,沉浸在幻想中的桑玦更是心生悲愤,:“他宁愿死都不愿娶你,你有什么资格要他的东西?叛徒,当初我们就不该心软放过你。” “那你又算她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李嫣然狞笑着,一字一句道,“你当年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向天玄仙宗上下发誓与他不会有私情,否则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未殊当年被散仙们钦定为道君,渡劫无碍,可见根本就是你害死了他,你这个杀人凶手!” 桑玦脑海中突然有什么崩裂开来,她恍然大悟,然而,已经晚了。 然而,此时此刻,容不得她软弱,更不能展露丝毫,他去得干脆,那么自己就绝对不能拖他的后腿,污他的名声。 质本高洁归天穹,他情愿化作漫天洁白飞雪消散无痕也不落入污秽沟渠,当随他愿。 桑玦定了定神,比什么时候都要镇静,抱紧手中之物,冷然道:“你脑袋里也就知道那些东西了,我继承他之物很简单,因为我是既定的冰魄峰下一任峰主,这些东西不给我,难道给你吗?” “哈哈,真是笑话。”李嫣然放肆笑了起来,指着正走过来的乔意等弟子,“你一个剑宗清霄宫弟子居然会是天玄仙宗冰魄峰下任峰主,凭什么?” “呵!”桑玦冷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抽出了那柄仙剑,身上一闪就将未殊道君留下的羽衣穿在了身上。 “这样总够了吧。”她轻轻理了理衣领,举剑对着李嫣然道:“对了,你还记得我给你的请战书吗?今天我就代天玄宗修士灭了你这妖孽叛宗之徒!” 李嫣然比谁都要惊恐,她无法接受桑玦居然真的继承了冰魄峰的事实。 “不可能,那可是一柄仙剑,货真价实的仙器,你怎么可能拔出来?还有未殊的羽衣,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一定是你这勾结魔道的妖女用了邪术。”李嫣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指着桑玦道,“是你,是你联合周天九太子和魔门赫连万城对未殊做了手脚,否则他不会死,都是你害的。” “那又怎样呢,他依然还是相信我而不是你。”桑玦听她如此说,心中也有些怅然,或许的确是她的错呢。 “别废话了,我不想耽搁接下来的比赛,李嫣然,我们的恩怨该结束了。”桑玦放下仙剑剑鞘,双指并拢贴上剑身,点点灵光依次在剑身荡漾开来。 但见此仙剑古朴简洁,仅些许祥云图案点缀,中规中矩的普通模样,唯有用真元祭炼时才能感受其上的蓬勃力量。 这是她父亲升仙之时留下的佩剑,她虽然不能完全运用,但作为武器完全够了。 “不行,各位长老,你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剑宗自然代表天玄宗行事?”李金枝实在不忍心看姑姑命丧未殊昔日的剑下,一面求剑宗仙宗管管桑玦,一面让冰魄峰修士不能任由一个外来女修拿捏。 未曾想剑宗和天玄仙宗两宗大佬竟然皆沉默,而冰魄峰修士则都看向了乔意这个大师兄。 乔意不知如何开口,师尊去的实在蹊跷,他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从当年桑玦空降冰魄峰就执掌玉印那天似乎就已经注定了。”云关月默默叹气,悲痛不言。 在通天塔中获得了高额积分的杨岩此时站了出来,他坚定站在了桑玦身边:“师叔,我支持你。” “师叔?”众人大惊,这辈分怎么这么乱? 其他看戏的修士纷纷教导小辈,看到没,做人一定要守礼数,倘若辈分乱了就会发生祸端。 雁翎剑君看不下去了,走出来一剑横扫霸气凌然,对众人道:“宗门私事,闲人莫管。” 然后转头对桑玦道:“速战速决,其他回宗再议。” “是。”桑玦闻言迅速出剑,以倾天之力刺向李嫣然…… 第324章 帝后争吵 李嫣然机关算尽却空欢喜一场,本就有些疯魔的她当即就在与桑玦对抗的战斗中堕了魔。 然仙剑遇魔反倒更盛,桑玦仗剑之威,一剑戳穿了敌人的丹田,溃散其紫府元婴,彻底灭其生机。 当她想要用天火焚尸的时候却被李家来人阻止了,谈话间,一道魔风飘过,竟然是魔门魅楼的楼主将李嫣然的尸体偷走了。 “你这道修居然为了个男子对同是女子的同门如此狠毒,老娘可看不惯。”魅楼楼主最是讨厌那些为了男人伤害同类的女人。 她原本还觉得桑玦是个自强的好苗子,结果后来就听说她不仅跟数名男子纠葛不清,如今竟然又对同为女子的尸体都如此狠毒,隐隐生出了几分厌恶,一时悲愤出手阻止。 桑玦并不准备追究,既然李嫣然已经被仙剑诛杀,她也不在乎其身体的去处。 放松下来,她抬眸看了看天,只觉得那片蓝色如此悠远,摇摇晃晃看不清楚。 “桑玦。”众人连忙将晕倒的人接住带回观赛区上停留的飞宫中休息。 剑宗和天玄仙宗顿时成了一团乱麻,他们出来一趟掌门居然给没了,然而比赛还在继续,他们必须尽快理清思路。 最终,剑宗掌门陆白游和天玄六名散仙中唯一的女仙玫锦赶到,决定冰魄峰一事回宗再议,无论各峰各脉先打好比赛要紧,其他大佬则在宗内稳定局势。 至于桑玦之事,各位大佬皆讳莫如深,似乎是默认,引得一众弟子不由猜测万分。 上官浩然和李烟罗又在云隐深处饮酒了。 “浩然兄,你师妹没了,我妹妹没了,我宗门没了个掌门却多了个峰主。”李烟罗微微叹息,他哪里能想到当年不过萍水相逢的一个小姑娘居然会成为世界势力漩涡中的人物。 上官浩然脸色沉郁,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突然问道:“烟罗,你觉得未殊道君真的没了吗?” 李烟罗淡淡苦笑,红袖微抬,以手背触了触好兄弟的额头,道:“没发烧啊,就别心存幻想了。未殊道君之殇谁也不愿意承认,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连拥有星辰殿的周天帝国都找不到他的一丝魂魄,最后一丝灵息也给了桑玦姑娘,是真的没了。” 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道:“难不成他还真是谪仙不成?” “谪仙不过是用来骗低阶修士的说辞,我们岂能相信?未殊道君心思纯净,不像有宿世因果之人,或许像他这样的本不该留存于世而受到他情的污染吧。”上官浩然说完举杯朝天敬了一杯酒,缓缓挥洒于天地间。 厚重的纱幔层层散开又聚拢,万俟云容幽幽转醒,一旁守着的姬碧虚走了过去。 “母后,我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姬碧虚伸手将其扶了起来,道,“未殊哥哥在通天塔内受到他人挑唆在那混沌黑暗中转了一圈,当时便有不适,或许他突然下定决心自陨与之有关。” 反正姬碧虚完全不懂未殊道君这种宁为玉碎的态度,在他看来这纯粹是喜了仇敌,伤了的亲朋的亏本行为。 若他处在未殊的环境,当如鱼游入海,无论是剑宗仙宗还是周天帝国势力,他全都要! 万俟云容听见通天塔顶层的那混沌黑暗处,顿时心神一凝,漠然道:“挑唆之人是谁?” “魔门赫连万城和三公主姬泽。”姬碧虚说谎话信手拈来,那未殊没了,赫连万城也不会放过。 万俟云容冷笑一声:“早听闻那赫连万城乃未殊宿敌,既然我儿死了,他也应该陪葬。将星辰殿七星之子唤来,我要为我儿再算一次。” 姬碧虚立即起身,唤其他宫人来后就去传令了,万俟云容又叫住了他:“未殊的遗物被何人所收?” “未殊哥哥将留下的仙剑和羽衣都赠给了那位桑玦姑娘,那桑玦姑娘得了遗物当即就将告密的李家姑姑斩杀了。”姬碧虚可不愿万俟云容跟桑玦交恶。 “原来是那位桑玦姑娘,暂且给她吧。”万俟云容自然知晓桑玦的事迹,说不上喜欢或者讨厌,但未殊既然将东西都留给她,也不必违了他的心意。 “皇后倒是心宽,仙剑和孩子唯一遗物都能舍去。”姬天大帝得知帝后醒来,立即赶了过来,对姬碧虚道,“不用去请星辰殿的人了,朕早已经让他们推演,什么也没发现。” “未殊如此心狠,当真是云容养的好儿子,够刚烈,像年轻时候的你,呵呵。”姬天大帝冷笑着将宫人和姬碧虚都赶了出去,他要好好跟妻子算算账。 万俟云容也不怕他,站起身,随手拿了一件茸毛披肩披上,傲然斜靠玉塌之上,讥讽道:“可惜我的阿离却不够他弟弟这般心狠,该心狠的不心狠,不该心狠的却如此决绝。” “你这是什么意思,别整天阿离阿离的,如果不是那李嫣然告密,我怎么会知道你整天挂在嘴边的天赐居然会是未殊?!”姬天大帝有些忍无可忍,“我们大儿子名姬玺,字鸿飞!” 万俟云容觉得有些可笑:“原来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啊,你知道我为什么我向天求来的第二个孩子要名‘未殊’吗?我就是希望我们的孩子还没死,可是到后来我渐渐绝望了。” 她突然站了起来,微微抬起脖子看着当年瞎了眼看上的丈夫,狠狠道:“我好庆幸从当年得知你抛下那些红颜青梅跑来跟我家族提亲的时候对你的情就淡了三分。所以,她们最后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外人都以为是因为我是皇后的原因,其实不是,只是因为我没她们那么爱你而已。” “闭嘴!好端端的提万年前的事做什么?”姬天大帝最讨厌那些弱小时候的陈年往事,所以那些旧人一个个都没了,只留下了体贴大方端庄又不吃醋的万俟皇后,这时他有些后悔了。 “你看,你后悔了吧,是不是想杀掉我?呵呵,我第一个儿子被你害死,我第二个好不容易偷偷摸摸长大的害死被你给逼死,你想杀我便杀好了,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万俟云容一向雍容淡漠的神情突然崩裂,语无伦次,她将陈年往事说出来狠狠发泄了一通,抬手就要去掐姬天大帝的脖子。 姬天大帝猛然推开她,发现她又哭又笑,当真是丑陋极了,愤恨甩袖:“疯婆子,念你痛失爱子暂且不追究,你还是闭关修养吧。” 宫门立刻禁闭,良久,万俟云容拍了拍衣服,身若游龙回身一转窝入软塌中,脸上去了悲戚,浮上愤恨之色。 她悄悄接通了与灵青青的特殊传讯,她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轻易放过姬天,她发誓一定要为儿子报仇,这万年来的后宫生活让她都差点儿忘记自己曾经是个鱼死网破的性子了。 第325章 未殊其意 暮色起,天边斜阳光芒黯淡,红似血,暗暗被夜色侵蚀。 冰魄峰所有弟子都仿佛没了主心骨,只好聚集在一起默默等待桑玦苏醒。 林飞沉默,她不知该如何解释,一是她也还在震惊,二是她不知如何解释,事实胜于雄辩。 最后入门的方莲生看着沉默的众师兄以及峰中其他长老,全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他憋不住了:“各位师兄们,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等。”杨岩看了看躺在塌上的桑玦,“等她醒过来,等师门的处置。” 其他人立刻望向他,犹疑看了看抱着仙剑的桑玦,不约而同问出了问题:“明岩,她和师父到底什么关系?” 杨岩轻叹一声:“回宗再说吧,总之师父将冰魄峰交给她表明他是真的去了。各位师兄师弟,你们一定要做好回宗后被各方势力刁难的心理准备,我是不会走的。” “唉,我们当然也不会走,只是我现在都还有些懵,你说师父真的是帝国嫡亲皇子吗?”云关月想想周天的态度,凄凉的心又增添了一丝恨意。 “比赛就要开始了,我们凡是进入决赛的都好好打一场吧,不要负了师尊的教诲。”乔意不知该说什么,他先前已经将执法阁掌印交了上去,从此他就是没有师尊的人了。 他提剑欲走之际忘了一眼还依旧昏迷的桑玦,希望她能尽快成熟起来,真正担负起一峰之主的责任。 遥远苍穹外,穿梭了无数时空,两名飞仙一脚踢开某宫大门,气冲冲闯了进去。 “七宝仙君,给我滚出来!”暴怒的女仙生得极为乖巧可爱,一双晶莹杏眼却迸射出激烈的火花。 她手上提着一串由星辰核炼制的星辰锁链,脚踩守宫仙侍的后背,叉着腰对此间主人怒吼道:“我和星蕴不过是去宇宙其他区域耍了耍,回来就发现我儿的棺材不见了。若不是正好看到暗仙网上你这老贼发布的售卖信息,还当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仙,呸!快还我孩子!” 仙宫大殿中,名号为七宝的仙君正让自己的老婆孩子快躲起来,他俊朗的脸上满目愁容,不过是随手捡了个便宜,哪里想到是这两个煞星的。 他理了理身上衣袍,连忙飞身而出,当看到女仙手头绕着的星辰锁链时,感觉眼睛都要被那星光闪闪的光芒晃花了。 他定了定神,连忙抱拳,先是对女仙赔不是,然后特地注视着那位一言不发,相貌长得极其艳丽,气质阴沉的大天魔解释道:“是兄弟的不是,老夫当时路过,就见那片绿色星空有光源闪过,误以为是异宝带回。一直疑惑而放在宝库中未动,只是近日囊中羞涩,所以……还请两位见谅,我保证你们的公子安然无恙。” “是吗?”女仙哼哼两声,颇为不信。 一旁的天魔男仙依然没有说话,他们会发现此事纯粹是因为去仙盟月老仙君那里走了一圈,发现儿子的姻缘有波动才想起他的。 虽然那便宜儿子爹不亲娘不爱,但好歹是儿子,总不能不管,于是过来看看。 七宝仙君带着他们到了宝库,一眼就看到被剥去了由三千三百三十三件仙器组成的六千六百六十六道阵法和九千九百九十九道星辰锁链后显得孤零零的巨大古朴暗黑棺材。 那棺材幽幽发着绿光,气息静谧,没有一丝生气。 女仙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么近,她儿子居然都没有反应,难道他收集灵魂碎片反倒将核心真灵给搭进去了? “不要担心,真灵还在,只是似乎纯净了许多,跟以往的不太相像,或许是他历劫归来洗净沉珂的成果吧。”男仙说着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但是来自他种族的天赋直接告诉他,没错。 七宝仙君脸色有些讪讪,他家家大业大,老婆孩子多,所以就抠了些宝贝出去卖,幸好没将棺材卖掉啊……堂堂仙君做到这个份儿上当真是丢了仙君的脸面。 但是养一堆孩子老婆真穷啊…… 他见这对夫妻没计较他,赶紧溜出去准备带孩子跑路了。 女仙发现棺材严丝合缝,上面的阻隔阵法完好,松了一口气,对男仙道:“快,我们打开看看他什么样了,可别在里面憋死了。” 棺材推开一小半,女仙已经惊呆了,慌忙捂眼:“宝宝居然成了白发,谁干得,简直太美了!” 只见躺在棺材的里的男子眼睛紧紧闭着,形容优雅,比之他爹的精致艳丽更显英气,只是静静躺在这里就仙气四溢,一身金袍更显唯我独尊之贵气。 不愧是宇宙孕育的先天灵宝所托生的肉身,得天地造化之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沉沉昏迷着,灵魂残缺,灵息紧闭,无法与外界交流,只能当一个睡美人。 “宝宝到底怎么回事,不仅头发雪白,就连原本完好的真灵都只剩下这么一点儿。”女仙叹气,好看有什么用,修士若非功法之异,白发只说明身心有损。 “他不宜移动,我们就在这里等吧。”男仙伸出手,点点魔光跳动,他准备去检查一下儿子身体的状况,因为他发现此时的儿子身上似乎并无天魔之力,只是纯粹仙源力。 然而,当他的魔力刚刚接触到躺着的男子额心,男子猛然睁开了眼睛,一双金瞳熠熠生辉,转瞬化作沉沉黑眸。 他伸手挡住男仙的手,警惕道:“你是谁?” 女仙张大了嘴,她不过是旅游了一圈回来,她儿砸不仅白了头发还失了忆? 多么熟悉的套路,这背后该是有多么狗血的故事啊? 她见儿子无恙,放下担忧,起了兴致,道:“宝宝,我们是你亲爱的爸爸妈妈啊,你难道不认识我们了吗?妈妈好伤心,嘤嘤嘤……” 男子疑惑看着这对年轻夫妻,双手撑起棺材底准备坐起来,然后就发现自己下半身居然不能动弹,他眉目瞬间染上了苍白之色。 他努力坐起上半身,对好奇看着自己的那对夫妻道:“对不起,我不记得你们了,也不记得我是谁,我只知道我大概是叫未殊,蕴含不死之意。” “未殊?”男仙略略扫过就发现孩子下半身似乎不能动弹,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道,“未殊,也有相同之意,我明白了。孩子,你不用害怕,我们的确是你亲身父母,接下来我们会帮你想起一切的。” 未殊想了想,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这对突然冒出来的父母。 然后他就得知,这女仙乃是他生母,名巫古姬,手掌混沌天镜,不可小觑;那男仙乃是他生父名星蕴,确切说不是仙,而是远古天魔属,比普通嗜血灭世的天魔更厉害,是绝对不能惹的存在。 他冷脸,坚决不承认所谓的“天赐”名字,至于听说原先这身体名星观,呵呵,不行! 从此,他就叫星未殊,字观,蕴含他投生肉身之前乃一面观世灵镜之意。 第326章 清醒 至于其他人是否有异议,与他无关。 他将手放在棺材盖上,蓄力推之,发现仅仅只能打开那么一点儿,根本推不动。 他觉得这棺材阴邪晦暗,十分不舒服,根本不想待在里面,但又不能完全出来,只好请父母帮忙将其炼制成一尊飞行莲座以方便出行。 由于棺材材质特殊,两位仙君也用了些水磨功夫才搞定,但不知是哪位的恶趣味,并未炼制成莲座,而是炼制成了轮椅模样的法器…… 星未殊自己飞到轮椅上坐好,他略略一探就发现这轮椅奥妙,入地为座椅,飞天为莲座,左右有星辰锁链缠绕,大可成星体,小可变飞尘,御敌防身两不误。 “多谢!”星未殊跟两位仙君道谢,忽的抚了抚额心,他觉得有些累。 他醒来前不知在何处,只觉全身无一处不疼痛,伤痕累累间不断经受痛苦煎熬。 他仿佛是一块砧板上即将下锅的肉,被清水洗,碱水煮,盐水腌,各种作料齐上阵,酸甜苦辣咸,五味齐全后被重重迷雾粉末裹覆于油锅中翻滚沉浮…… 直到一点暗黑阴冷之光将其拽了出来,他才蓦然清醒,然而除了自己的名字,却再也不知其他了。 迷惘、警惕、庆幸和亲切,他撇头看了看飘过胸前的雪发,捏了捏不良于行的双脚,坐在轮椅上看着两位同样有探究之色的父母,暗暗决定暂时如此,以后再说吧。 然后,他们一家就住在了七宝仙君家中,讨债加养病。 静默的天玄仙宗飞宫内,门庭冷落,桑玦还躺在玉塌上未得清醒。 桑玦并非是突然晕倒,她之能力动用仙剑全力击杀堕魔修士,表面轻松快捷,实际上在大惊怒中却颇耗元气,哪怕只是一件初级仙器,她强力运使也让她心神俱伤。 若不是仙剑本身并不排斥她,恐怕就不仅仅是晕倒这么简单了。 她抱着未殊道君留下的羽衣,提着仙剑在一片朦胧中默默行走。 四面八方都环绕着凄风苦雨,仿佛被泡在苦水中沉沉浮浮。 她踽踽独行,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 渐渐地,前方出现了一道道熟悉或陌生的身影。 那些身影或独自行走,或与另外几人相谈甚欢,看见她还笑着打招呼。 她一一回应,那些身影便消失了,可惜,她走了许久,也没看到想要找的那个人。 他走的那么突然,什么都没说,好像是被恶魔突然带走了一般。 苍凉缓缓流淌蔓延了整个空间,她不禁抬头望天,小时候幻想能背生双翼飞升上去,但此时,她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仿佛飞升苍穹也没什么意思。 默默望着漫天苍穹,突然,在那繁星背后,一道黑洞涌现……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眼神一冷,是了,是周天大帝害死了未殊道君。 “哎,桑玦,你可算醒了。”云关月赶忙扶她起来。 桑玦发现自己在飞宫之内,于是问:“他们呢?” “他们去比赛了,比赛已经开始好久,你还是继续休息吧。”云关月有些担心她的状况。 “比赛开始多久了,我马上去。”桑玦赶紧爬起来,她好不容易才闯进决赛,哪怕她只是垫底的也要去,绝对不能让他人看轻了她。 桑玦将身上的羽衣放了下来,仙剑也没带上,这是属于冰魄峰的东西,她个人比赛只想凭借自己的本事。 云关月拂袖虚拿起羽衣和仙剑,急急跟了上去,她实在是担心桑玦如今的状态。 最后争夺升龙气的决赛不再分所谓百岁场,强者才会管你年龄几何。 因此千名修士两两对战,胜者上,输者下,胜利者只跟胜利者对战,输了的自然是只能跟战败者再争高下。 强者更强,弱者更弱。 此战不仅关乎参赛修士未来百年修行运势,更关乎整个太玄大世界势力排名和其下的各个中小世界资源的分割。 重要性不言而喻。 第一场一千进五百的战斗已经开始。 桑玦非常不巧对上了剑宗的熟人上官浩然,他抱着剑一直在等她出现。 通天塔外升龙碑,先前数万修士大乱斗的场地已经全部变成了空中对战。 万峰林立的山势改变,孤立的峰头联合成了一个偌大的圆圈,五百平台就飘浮在万峰中间,谁都能看见。 堕仙宗魔修聚集处,星观摸了摸下巴:“她怎么还没来,难道真伤心欲绝连比赛都不参加了?” 堕仙宗宗主怀疑看了他一眼,随手就扔了一颗瓜子打过去:“赫连万城,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嗯?”星观侧目,挑眉,“宗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哼!”堕仙宗宗主冷哼一声,“没什么,本君只是叹息落了个好苗子而已。你将那桑玦拐来,我就让你做唯一的少主,如何?” 星观一直都觉得堕仙宗的宗主是个神经病,大概从修仙堕魔的都有这个毛病。他对他的建议不置可否,反正又不怕他。 剑宗见桑玦久久不来也是议论纷纷。 “其实她不来也好,唉!”剑宗与她平时交好的弟子不由感叹。 天玄仙宗则是沉默,他们内心很矛盾,但还是更希望桑玦赶紧来比赛,否则他们心中关于冰魄峰的所有恐怕会立时全部坍塌。 桑玦脚下剑气一挥,迅速到了属于自己比赛的场地。 她对上官浩然抱拳道:“清然师兄,抱歉,我来晚了。” 上官浩然见她不过平时装束,淡淡道:“你不用仙剑和仙羽,你打不过我。” “打不打得过总得试一试,比赛嘛,尽力做到最好就是胜利,这只是我们的开始,而不是末日。”桑玦对他也不会讲什么风度,率先祭出灵剑以春夏剑意护持住自己,手中如意阴阳扇迅速展开,若有裂帛之声。 上官浩然也出剑,他对战向来也不会留情。 浩然凛冽的剑意已经被他练到了剑魂一转,他是这个世界除开未殊道君之外剑道天赋最强的修士。 他之剑若烈阳浩浩,若旭日,而未殊道君之剑则是冰雪凌凌,如幽月。 千百年后,他们定当是同辈剑修,日月剑碰撞,共同探讨大道。 可惜,天意弄人,旭日还在,幽月却无声无息隐入暗云中消失无踪。 “烈阳斩!”上官浩然背后剑气迸发,若一轮午间高悬的烈阳,携带着浩然正气和噬人杀意,无数剑影合成一柄煌煌巨剑,朝着桑玦当头斩去…… 第327章 虽败犹荣 传闻远古洪荒有异兽名烛照,最后都化作了能照耀一方世界的烈阳,上官浩然剑意间若有异兽纵横。 桑玦眼前一片剑气纵横,但她并不心慌,全力调节自身真元,丹田中元婴五心朝天,微微闭眼睁眼间,赛场灵气化作龙卷随她运作。 她是空灵根,又成为了元婴真君,外在一切皆为所用,无所阻碍。 上古《黄帝内经》所言,人体运作乃五行,与天地相合,修行便是此道,倘若要在抬手间引动山河,那就要将自己融合进万物运转的时空循环当中。大到宇宙运行,小到身体五脏六腑,逻辑本通。 元婴期之所以比金丹期达到了量变到质变的程度,正是因为它能与天地对接。 修士元婴之前利用自己,全身皆动,最大程度释放自己的能力,而到了元婴期,施法之前则要静,在那静默瞬间趋于虚无,从天地宇宙间吸收能力,获得能量,纠缠传递,于己身运转释放而出。 一场法修对抗剑修的精彩比赛。 许多本对这场比赛不看好的修士纷纷转头看了过来,不由对剑法之道的领悟更深了些。 强大的人应该对旁人有所启发和引领,而非仅仅自强。 桑玦不才,她之术法虽然神奇精湛,但个人主义太浓,外人感叹得多,能跟随学习的却少。 上官浩然却不同,他虽然同样天资纵横,悟性绝佳,但他修行不偏不倚,中正博大,无论是谁都能从中学习到有益之处。 两人对抗间,招数变化无穷,但仔细看去却是以不变应万变之数。 敌不动,我动;敌动,我自岿然不动。 上官浩然之剑旋转出鞘,剑风呼啸,剑影飞梭,快剑而出,剑刃上映照眼眸如星,飞泻点点银虹,绝剑之姿,傲立天下。 桑玦扇面一画,手中旋过三尺秋水,四时江雨沧海桑田,转瞬又火海漫天,如天边红云燃烧。 剑气与术法交手瞬间,剑光闪烁,宛若千万流星,力量对抗间溅起飞尘无数,瞬化万千,向天激射而出,剧烈碰撞四散而开,仿若下了一场金色烟火。 “师妹,承让了。” 几度交锋,力分而飞,上官浩然赢得了胜利,他收剑入鞘:“师妹似乎未用尽全力。” 桑玦到底没有避过他的剑,算起来从比赛到结束也不过刻钟。 她捂着胸口,一道剑伤横惯而过,点点蓝绿色萤光弥散而出,夹杂着丝丝鲜血,她以剑撑地,脸色苍白。 “师兄,多谢手下留情。”桑玦缓了一口气,慢慢道,“师兄无论是修为剑术还是经验都比我厉害得多。更何况我们是来比赛的,不是来杀人的。那些我都尚且未能控制之力,在我心情激荡之时,还是不要用出来比较好。” 桑玦是真的怕了,她自己的心思自己知道,虽然表面上已经接受了未殊道君离去的事,可是实际上她都埋藏在心里。 一旦动用天火之灵去比斗,她很怕自己受不住,又将心中的阴暗不平引动而生成新的黑暗面。 到那时,就再也没有人会心甘情愿无偿帮助她重回正常人生了。 而且自己手中的赏善罚恶更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桑玦承认失败,她感觉先前天道馈赠给她的某种玄之又玄之物少了一半。 她运使九天十地拿来功法仔细看去,可见约莫类似龙形的一种介于固态和气态的神秘物体星星点点飞向上官浩然。 大概,这就是天道馈赠的升龙气运了。 等比赛完,那位修士身上的气运最高最强,谁就是最终获胜者,他所在的势力当为第一。 待桑玦休息片刻,上官浩然就将她送到了一旁,接下来还有战斗在等着他们,不能输。 从一百岁到一千岁,年岁的跨度大,修士阶层的跨度更大,世界上从来没有过天才之间跨越过九百年的胜利。 然而,这一次,居然有了。 众人都惊呆了。 世间天才果然层出不穷,千年前去了个赫连万城,几百年后来了个未殊,如今刚刚去了个未殊,就有另一人冉冉升起。 仿佛一场接力赛,最终总有人接过这绝世天才之名,做出一些变态之事。 姬碧虚轻轻撇头,伸手安抚了肩旁骨龙,斜斜一笑,戴着面具的脸异常邪恶。 他对着满身鲜血却依然仗剑屹立不倒的上官浩然道:“你是要活还是要死?” 上官浩然历经诸般苦战,却没想在最后栽到了黄毛小儿手里,他心中微微苦笑,面上却依然坚硬:“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姬碧虚轻笑一声:“我可不杀你,敬你是条汉子,只是教训你一二罢了。” 他身后骨龙长尾一摆,立刻将上官浩然打落下赛场,吸取了他身上的天赋运道,身后的升龙之气竟然已经肉眼可见,不由令人惊叹。 观赛的其他修士此时心中不由隐隐生出了一个可怕的阴谋论,众人看向周天帝国那边的目光越发晦涩。 他们对于周天的养蛊论向来有几分猜测,没想到竟然如此心狠,联想起几十年前那周天大帝对自己子嗣后宫大加屠杀…… 细思极恐,不可多虑。 桑玦对这个结果却并不是多奇怪,想想吧,姬碧虚可是帝国排名第九的继承者。万年来帝国继承者多如流星,大乘天君的几个不提,其他哪个不是渡劫化神才能排上号? 第九位啊,哪里是普通人,君不见周天帝国中的周天仙宗和周天学宫都什么也没说么?表明他们早知其变态。 “清然师兄,你在我心中是第一!”桑玦特意给上官浩然递了丹药,非常认真道。 一旁的剑宗弟子有些尴尬,这是什么意思? 桑玦看他们有些误会,连忙就走了,她还要去处理冰魄峰的事呢。但是她说的的确是发自肺腑的真话,上官浩然在她心里就是第一。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姬碧虚不是常人,说不定跟那星观一样还不知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变得。 姬碧虚站在升龙碑最高层接受奖赏,看到桑玦对上官浩然说话,非常生气。明明他们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其他人算什么东西,刚才就不该有所顾忌,应该把那些人通通杀光。 星观站在魔修峰头,看见姬碧虚那臭小子望着桑玦万分不爽,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坏东西,居然敢觊觎他道侣。虽然他和桑玦之间没有爱情,但是也不能被随便冒犯! 远远地,姬碧虚仿佛感受到了星观的心情,两人一个对视,眼中纷纷冒出了精光。 下一个就是你! 桑玦好运站在五百多名的阶位上分享奖励,她当真没想到第一场居然就有近三分之一的修士被打伤惨,当真可悲可叹,她背后不禁发冷。 修炼道场,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失败并不可怕,重要是还能站起来继续,而世上许许多多的人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番外1 朝花 海鸟纷乱渣渣叫,话说在茫茫海面的孤岛上住着这么一家人。 约莫三岁的黑衣男童站在与荒芜海岛格格不入的绿墙白瓦之上遥望苍穹。 他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椰子树,另一棵还是椰子树。 良久,他沉默叹息:“那对死道侣又不知去哪儿了,我还是自己动手找吃的吧。” 男童几步跳下屋顶,然后束紧了衣袍,转身爬上了椰子树准备摘椰子充饥,不提防就被树上潜伏的椰子蟹夹了一口。 他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禁握拳,粉嫩的脸上充满了不属于孩子的复杂神情。 他虽然如愿摆脱了先天灵宝之身,脱身成人,但与生俱来的宇宙洪荒混沌仙元却依旧惹人觊觎,就连此世父亲传递给他的远古天魔之身都遮蔽不住,在他力量未恢复到顶峰之前只得封印。 封印过后,他只能从头开始修炼。 男童不再想那些,揉了揉发红的手,眼神一凌,心下一狠拽着那夹着他手指的螃蟹就跳下了椰子树,却不慎崴了脚。 沙滩柔软,是上好的白沙,轻柔微润,偷偷钻进了领口,微微有些痒痛,他抖了抖,看到白皙的皮肤上已经有了些擦痕,分外不爽,皱着鼻子嘟囔着:“弱小的人类!” 他慢慢爬起来,左手拽着螃蟹,右手拖着椰子,一瘸一拐往海边走去。 索性他虽然是个人类身躯,却有一半天魔血脉,生活稍微过得粗糙点儿无妨,因此在这么些被父母遗忘了的日子,他就靠着大海的馈赠活着。 “咦?”男童正在喝着椰子汁,突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叫声,似乎是一种动物在哀嚎,他四处张望,连忙往岸边的一丛丛藤蔓交织的树林走去。 天哪,看他发现了什么? 居然是一头被困在了藤蔓中的羊! 那羊不大,长得极为肥美,似乎是从海岛远方的山林中跑来的,一不小心头部就卡在了藤蔓中被高高吊了起来,咩咩痛苦叫着,黑漆漆的眼眸沁满了泪水,不由令人心生怜惜。 男童眼神发亮,舔了舔嘴,来自心底深处对血肉的叫嚣促使他抓住蟹钳快速走向了小羊。 “苦难的生物啊,不要害怕,让本尊来解救你。” 鲜红的血液混合着羊羔痛苦的惨叫,男童的眼眸瞳色忽明忽暗,金色黑色红色和绿色来回闪现。 他有着混沌仙元最高贵的灵息,也有着宇宙极黑暗的天魔之血脉,更有万物之灵人类的欲望和贪婪…… 最重要的是,他饿得发慌! 食物、食物,他需要很多很多的能量。 那两个该死的不靠谱的便宜爹娘,留下一栋空荡荡的金碧辉煌宫殿就跑了。他们肯定是忘记了他已经被封印,已经成为一个普通孩童的事实。 当他正在跟羊肉奋战的时候,一片彩云飘了过来。 “呀,我可怜的宝宝,你在做什么?”女声惊呼,不敢相信看着眼前恐怖的一幕。 只见一个长得如神童般的玉面孩童居然在茹毛饮血,孩子抬起头,嘴边沾满了鲜血,脸色淡然,随意用手背擦了擦嘴,冷冷道:“你们回来了。” “嗯。”女人后面又飞出了一个男人,手上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见到孩童如此可怖行为并无任何动容,而是将手上的大包袱扔了过去,“给你的礼物。” 男童眉目一挑,猜测包袱中是否是各种仙品法宝灵丹妙药…… 包袱撇开,他深深失望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别说仙气儿,连灵气波动都无一丝一毫。 女人飘落下地,见孩子似乎很失望,嘤嘤嘤假装哭泣了一会儿,然后从那堆玩具中捡出了一个金黄色的圆溜溜抱枕,她指着上面的滑稽图案道:“宝宝,这可是妈妈专门去请人绘画的哟,因为你不能修炼怕伤到你,我可是特意嘱咐一丝灵气邪气都没有诶,非常干净。” “……”男童背转身不看这对父母,继续开始进食。 他爹显然看不下去了,只好道:“那抱枕里有我们请金仙大能绘制的隐息法阵,你带着它就可以解开封印修行。至于那些玩具,你最好也一并收了。” 男童皱眉,以他成熟的心理显然对那些容色鲜妍,形式幼稚的玩具十分不屑,尤其是那个抱枕,滑稽是他当年欺骗世人的保护皮,如今见到当真尴尬极了。 这些天留了眼线默默观察男童的父母见状露出微笑,可算把这个小家伙狠狠摆了一道。 让他狂,让他傲,让他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饿死他丫的! 女人走了过去,一手提起男童的后衣领子,扔了清净术将他周身血气污垢散去,然后一把将其扔到了玩具堆里,手中抱枕硬是塞进了他怀里。 她拍拍手,神采飞扬,道:“你既然已经转身成我的儿子,那就该乖乖成个好宝宝,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今天是六一儿童节,跟我们一起玩儿亲子游戏,懂吗?” 男童眉目都已经纠成了结,他望向另一边一向讨厌他的天魔父亲,确定是亲子游戏而不是故意玩儿他的把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为了以后能吃饱饭,为了以后能修炼,骄傲的男童不得已屈服在了父母的淫威下艰难活着,直到十年后终于成年! 他落地即成人,早熟是必然。 已经长成一副欺世面容的偏偏少年留下一张纸条嚣张出走。 他领悟了一个道理,投胎当真是个技术活,哪怕他千般算计还是投错了,有些父母生了孩子就是拿来当玩具…… 翅膀长硬了,雏鹰展翅飞翔。 没曾想,他一出去就遇到了宿敌,两人在宇宙中大战三百回合,才刚刚恢复以往修为的他竟然不敌,只好与之同归于尽。 当苍茫星宇中炸开炫目星云的时候,他忍着灵魂纷飞破灭成无数碎片的痛苦,心中蓦然想到了一个计划。 他和宿敌自然不会如此轻易死亡,待得千万年后必会复仇,茫茫黑暗宇宙丛林中,谁先出现,谁就必遭遇灭顶之灾。 所以,他蓦然制定了身体沉睡计划,将所有灵魂碎片通通散去,本体和一点核心真灵由父母帮忙看顾。 但是,他可不放心那对父母,甚至不放心自己,于是又悄悄将自身引来灾祸的混沌仙元刻印上从滑稽抱枕中偷出来的隐息法阵投生到了离他破灭最近的那个大世界。 到时候,他就有两个机会觉醒,不怕宿敌先觉醒灭了其中一个,倘若自己先觉醒的话,到时候里应外合,呵呵…… 第328章 宗内风云 年轻修士获得了名次倒是欣慰,普通观赛者也还平和,毕竟这次是历年比赛参赛人员死亡率最低的一次。 然,经历巨变的东方大陆两仙宗上层大佬们却是满心悲凉,比赛结果不过是小事,百年罢了,但失了未殊道君这个主心却是大事。 “未殊对两宗的弟子的影响超乎我们的想象。”玫锦女散仙将带领弟子参赛的各位大佬召集起来,缓缓道,“自他乃帝国皇子的事传回去之后,宗内顿起波澜,其他几位师兄不得不大力压制。” 她说着看了眼剑宗的道友,道:“你们宗内清霄宫的桦阳道君涉嫌叛宗,已经被暂时羁押,至于那位清景,你们有什么看法?” 陆游白见雁翎一言不发,只好道:“清景身份特殊,你们也是知道的,她绝对不可能反叛。未殊不惜以死明志,他门下诸多英杰也都对宗门忠心耿耿,我们可不能寒了弟子们的心。” 玫锦闻言,有些诧异,其他修士也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陆掌门,你的意思是?” 陆游白一改往日温吞和善的性子,眉目凝然严肃,坚定道:“不错,两宗合并的时机已经到了。天玄的烂摊子以往还有未殊压着,如今必定混乱,我剑宗四位散仙前辈一致决定趁机入手铲除混乱势力,让朗朗太玄仙宗重现世间。” 散仙,乃是飞升之时失败兵解后形成的一种介乎于大乘天君和仙人之间的修者。他们每过一定时候就会渡一次天劫,至九劫可成真仙。 但那天劫太难,散仙历劫成功的比修士飞升几率还要小,因此宗门的散仙往往是仙宗以及各大势力的最后保护锁,是实力的究极象征。 天玄仙宗有六名散仙,剑宗四名,然剑宗四位全是天劫数颇多的剑道大能,威力比六位还强,倘若剑宗回归,那么天玄必然会改变一盘散沙的状态。 一个拥有十名散仙的势力,比之浩浩周天也差不了多少。唯一要小心的是那神秘莫测的周天大帝,其表面为大乘天君,实际上战斗力却恐怕不止,否则不会让整个帝国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众人沉默良久,雁翎剑君开口了:“未殊去了是祸事,他走得太突然了,现在大家都很惊讶悲痛,没人想这背后之事,等我们回去之后,这件事在宗内恐怕就会发酵,所以我们要先做一场戏,让宗内那些魑魅魍魉都自己跳出来现形才好。” “两宗合并乃是大势所趋,阵痛难免,未殊这事就当一个教训。”天玄仙宗大长老颇有些难受,“我们修为底子在这儿,倒是无所谓,可怜冰魄峰那脉弟子要受些委屈了。” “手持仙器的元婴中峰比被孤立的化神大峰好得多,未殊走得突然却想得周到。”雁翎剑君道,“清景与我们剑宗有联系,身份又特殊,让她当峰主既名正言顺又有外援,是最好的人选。” 玫锦女仙突然有些叹息:“当初我们推算未殊的时候,前途一片光明,渡劫绝对无碍,就连飞升也应该一帆风顺,为何会出如此祸端?最近听大家说起那位清景真君,我却有些释然了,唉,命数如此,当真可惜。” 陆白游却瘪嘴摇了摇头,道:“恐怕是误会,他们之间的确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说着竖起三根手指:“世间情缘有三:男女之情、朋友之谊和血脉亲情。此处祸端明显是因为未殊与周天大帝的血脉亲情孽缘所至,不要什么情劫都往男女之情上靠,那本就是最不靠谱的东西,都是骗小姑娘的玩意儿罢了。” 玫锦听这老头子将自己说成小姑娘,气得咬牙:“陆老头,死剑修!既然要合宗了,家中小辈还是给我照顾吧,滚!” 两位大佬说着说着就大打出手,其他修士皆无动于衷,道侣的事,与他们无关。 几个大佬商量好事情就决定带着众弟子回宗了,只是回宗之前要开一个小会。 桑玦在会后被大佬们留了下来,告诉她不用担心长辈,雁回不在宗内,桦阳也只是暂时囚禁。 他们剑宗和天玄仙宗也不是度量小的宗门,虽然两位皇子均隐姓埋名进入他们宗门,但说到底也只会顾虑他们的身份而撤销他们的职权,并不会做出那等赶尽杀绝之事。 “未殊的事我们也很惊讶和悲痛。”天玄仙宗白长老面容悲痛,深为此感到不值,“周天帝国皇宫深深,他若真不愿回去,我们天玄也不会真看着他被抓,他此举以死明志实在是不可取。” 桑玦低着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她心里未殊不可能真的死了,她觉得他终有一天还会归来,可是如今…… 又有一名素衣女修端坐上位,她仔细打量了桑玦一番,道:“你既然继承了冰魄峰,那么你就该明白作为一峰之主的责任。等回宗之后,必有变动,你心里要有准备。” 桑玦轻轻抬头望了一眼那女仙,但觉其面若朝霞,气息庞大却飘忽,与她所见的任何修士都不大相同,心中感叹,这一定就是传言来处理烂摊子的玫锦女仙了吧。 她连忙抱拳,承诺道:“未殊道君将冰魄峰交予我,我定然不负所托。” “好了,具体的事你回去就会知道了,比赛既然已经结束,你召集你们冰魄峰弟子们好好谈谈吧。”雁翎剑君挥袖让桑玦出去,告诫她千万要正心,切莫在危难时刻让邪魔钻了空子。 桑玦玦闻言背后竟然有些冷意,她不禁想到了自己曾经疯魔的一幕幕,暗暗发誓,她这次无论遇上什么艰难险阻都会坦然面对,哪怕清醒面对会令人痛苦不堪,她也定不会任由自己堕入黑暗之中肆意沉沦。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她不止一次提醒自己,从今以后她真的只能靠自己了,所以万万不能心存侥幸,以为背后还有人能帮忙收拾残局。然而她又不仅仅是一个人,她肩膀上担负着冰魄峰一脉,门下所有弟子的兴衰荣辱都与她息息相关。 桑玦知道天玄宗内得知未殊道君之事定然一片哗然混乱,风起云涌,此番回归,定然有无数风风雨雨袭来。 走出飞宫,她抬头看向那高耸入云的玄黄通天巨塔,那通天之像不过是它的势而已。同理,若人心有猛虎,修有所为,当不惧任何魑魅魍魉,有顶天立地之势。 第329章 启程回宗 比赛完结,除了一些还想继续留在这里闯通天塔的弟子,各大势力都准备回程了。 关于势力分割和宗门排名,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就那样。 未殊道君都没了,众人心头实在没心思关注仍然是万年老二的排名。 姬碧虚获得了第一名,整个人看上去却跟以往没什么两样,反倒更让人觉得他高深莫测,不可小觑。 他见桑玦不会留下来,于是主动登门准备送她一程,不巧,恰好跟星观又碰上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还没见到正主就打了起来。 桑玦站在越升越高的飞宫内默默望着那两个生物,觉得他们相当幼稚。 于是索性转身不理会他们,召集冰魄峰一脉准备商议回到宗门后的安排。 冰魄峰由辰祥仙人当年特意为自己唯一弟子未殊道君起的修炼道场,人数虽然少,却是天玄仙宗内数的上名号的赫赫大峰。 未殊旗下有入室弟子七人。 分别为大弟子乔意,号明争真君,剑修,化神初期; 二弟子云关月,天丹院前院长后辈,号明月真君,医修,元婴后期; 三弟子云鼎天,天丹院前院长后辈,号明心真君,丹修,元婴后期; 四弟子李泰,修仙世家李家后辈,号明理真君,武修,元婴后期,现在外游历; 五弟子杨岩,小世界弟子,号明岩真君,异法修,化神初期; 六弟子慕容飘雪,神器院长老后辈,号明净,剑修,元婴后期; 七弟子方莲生,号明莲,妖修,修为不明。 其他门客长老执事各家峰头均有数百人,反倒是冰魄峰只有一只姑获鸟和若干小妖,让桑玦能缓一口气。 细细想来,桑玦发现未殊道君本人似乎对天玄宗的牵绊并不太多,竟然只有他们这些人。 “自我认识你们,已经过了五六十年,然而却彷如初见。”桑玦突然觉得修仙界当真是一个奇怪的世界,完全不能用凡人的视角来解读。 “虽然我是峰主,但各方面还需要大家的配合,此次回宗定然有许多麻烦,你们怎么看?”桑玦与他们并没有客气,开门见山直接将问题抛了出来。 乔意作为大弟子又是未殊道君真传大弟子,他自然不会弃冰魄峰而不顾,反倒对桑玦多有些忧心,道:“恐怕我们回去第一件事就会看到冰魄峰被降级,到时候我们冰魄一脉人心必然浮动,旗下化神大峰必将分离。” “我和师兄的争意峰和黄沙峰会将道场向冰魄峰靠近收拢,而二师姐他们的峰头则保持不变。”杨岩考虑更多,他将各位师兄弟身后势力也考虑了进去,无论是何修为,他们都是冰魄峰一脉,不会做那忘本之事。 其他弟子对此均没有异议,觉得这样既能保全其他峰头,更能保护降级为元婴中峰的冰魄峰和峰主。 然而,桑玦却摇了摇头。 她将手中茶盏轻轻放下,伸手一抓就将飞在一旁的祥云仙剑摄入手中。 清脆一声,拔剑出鞘,冷冷剑光直摄人心。 她将仙剑拔出往身前玉案上一摆,冷冷道:“错了,应该将乔意和杨岩两座化神大峰与冰魄峰分开,隔得越开越好。” “天玄仙宗的峰头是个人修炼道场,也是资源。未殊去了,身份又是那般敏感,冰魄峰定然沦为众矢之的。与其连累其他峰,不如独身作战,我一个人,手持仙剑,又是中峰,同等级之间谁能欺我?”桑玦这些年经历的事情颇多,看事情已经没有那般单纯,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牵连整个冰魄峰的人下水。 云关月不干了:“桑玦,你还是别任性了,师父将冰魄峰交付与你,乃是要我们共同携手面对难关,不是要你一个人去应付。” “麻烦有很多种,谁说我就让你们置身事外了?”桑玦轻笑。 众人只见她坐在中间,一身白色羽衣,墨发飞散,清冷的气息瞬间遍布整个房间,竟然和未殊道君曾经的气场有那么几分重合。 在场的人其实从未将她当过真正的峰主,因为他们是几乎看着她长大,眼看着她从练气期小修变成如今的元婴真君,颇有些看待后辈的感觉。 但是如今……她一声轻笑,仿佛高高站在云端俯视众人。 杨岩是他们中最知晓其根底的人,如今不得不准备将其真实身份说出来,也好让大家心里有个底。 “师叔,冰魄峰一脉其他杂事就交给我吧。”杨岩人脉广,一把准备包揽那些关于资源等物的麻烦事。 桑玦点点头,头上花蕊一抹寒光闪过,道:“我正是这般想,其实我们都已经是元婴真君之上,杂事少管为妙,但后辈弟子却需要各种资源和方便,我们做主的不说将其完全护持在羽翼之下,但总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冰魄峰主峰的麻烦你们不用管,全部交给我,但你们自己峰头的事务必严谨,互相照应为佳。”桑玦说着有些叹气,“让你们弟子门客都做好应有的心理准备,想走的就让他们走吧。” 他们皆沉默,反正他们是不会走的。 接下来他们又将一些具体的事商量一会儿,比如峰头的安置和门下弟子的处理,令桑玦这个初出茅庐的峰主心力交瘁。 难怪好些天才修士都坚决不管这些闲事,那些大佬都那般佩服事业修行两不误的未殊道君,实在是牵扯太多,太麻烦了。 峰主不是那么好当,桑玦有时候不禁想正因为诸多杂事,反倒让她有了力量。 或许当初未殊走的时候正是此意,让她无法闲下来自怨自艾,虽然起初会受些苦,但却能得到锻炼,以后的修行中也会因为坐拥一峰而不必担心资源和人脉。 当真是用心良苦了。 越想她就越发现他是真的没了,而不是偷偷藏起来故意磨砺她。 平白得了一个峰头又怎样,仙剑仙羽也都是外物,就连平白继承的这么多冰魄峰优秀弟子都跟她没关系。 虽然即将面临的麻烦那么多,手上立刻要处理的各种事也纷纷扰扰,但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 桑玦犹如来时一般坐在高高的桅杆上,觉得这次周天之行仿若一场梦一般不真实。 第330章 大峰降级 “师妹,不,冰魄峰峰主,你站这么高是要跳海么?”利用各种狡诈手段赢得比赛前一百名的孙百里终于养好了伤,飞到桑玦身旁,贱贱道。 桑玦冷冷看了他一眼,趁其不备,一把扣住了他手腕上的命门:“你以后十年的低级丹药我包了,不然我就喊非礼。” “……”孙百里突然觉得她变坏了……他已经很久没炼低级丹药了的说。 “师妹,你们峰下有丹修和医修前辈,不用劳烦我这个小元婴真君吧?”孙百里才不愿平白做苦力。 桑玦仔细将其打量了一番:“瞧你长得个精明模样,人怎么这么笨呢?你回宗后身价必然大涨,我当然是将你丹药拿去卖掉高价换其他资源。” 世间发财之道除了技术为本就是倒买倒卖,孙百里对貌似贤良的桑玦竖起大拇指,果然是逆境出人才,逼良为奸,他真是倒了大霉了。 “对半分!” “三七分。” “四六分。” “你三我七,不然我就叫了?”桑玦说着看了眼一旁剑修的队伍,她现在可还是剑宗弟子,一切尽在不言中。 “算你狠!” “炼丹资源我出,我不会太为难你的,区区十年,每月一炉,就凭你的本事,用不了半年就成了。”桑玦放开他,继续眺望远方,容颜淡漠,似乎很平静。 孙百里捶胸顿足跳了下去,他本来还想因为些许道友情谊来安慰她,结果却被倒打一耙,女子难养也。 谢挽言带着关阑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掀开一层云雾走了出来。 “桑姐姐,看你这样我们就放心了。”谢挽言说着指了指自家师父,“他先前见那未殊道君离散又耗费心力算了算,竟然晕倒了,所以我们现在才赶来。” “晕倒了?”桑玦知道关阑曾经受过重伤,现在又这样,真是令人担心,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算出了什么,实在有些自私,但她控制不住。 关阑撇开总是把自己看得紧紧的徒弟,对桑玦道:“抱歉,我什么都没算到,只是一片混沌,那位未殊道君应该是完全陨落回归苍穹了。” “哦。”桑玦应了一声,也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别的,这种消息已经算是她听过最好听的了。 谢挽言见她如此,不免有所猜测,于是道:“桑姐姐不用太绝望,我曾经在九幽的一卷古卷上看到过,如果两个很相爱的人分开了,只要一人不断寻找……” 桑玦凉凉一个眼神打断了她的话,道:“挽言妹妹,我和未殊清清白白,你不要误会。” “啊?”谢挽言显然不信,身旁的关阑又掐指准备算起来,被谢挽言一把拽住,尴尬道,“哈哈,看来是我们误会了。对了,你现在可是天玄仙宗一峰之主,要不要收留我们当个客卿什么的。” 桑玦见她说起这个,眼睛一亮,连忙道:“当然欢迎。” 随即,桑玦又有些犹豫:“只是我峰此次回去正值风雨飘摇之际,你们来了恐怕会招待不周。” “桑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是什么关系,以前多番误会和分散也就罢了,如今相遇自然要一起共同面对难关。”谢挽言想起小时候的情谊和后来的分散颇有些唏嘘,道,“说起来我和师父还想跟你娘叙旧呢。” “嘘!”桑玦听她提起她娘,连忙嘘声,道,“我娘和我师父如今正被周天帝国通缉,剑宗也在寻找,咱们先不提。” 谢挽言立刻噤声,然后从肩上凭空抓出一只金毛小松鼠,道:“桑姐姐莫怕,我有这金仙鼠,它可以隔绝空间,我们刚才的对话别人听不到。” 桑玦闻言看了看那只金毛鼠,激灵的模样,可爱极了,跟她养的兽宠不一样。 她伸手去摸了摸,果然很乖巧,于是将团团放了出来,那超级洪荒异兽的模样立刻吸引了谢挽言的目光。 于是,等桑玦跳下桅杆的时候,她就带着两个身穿黑袍兜帽的新客卿回了去。 有故人前来相助,她心里暖洋洋,千万感动不必言说。 前往周天大陆的旅程热闹祥和,各方势力你来我往蹿交情,归途却显得分外安静。 至少对桑桑玦来说是安静的,她跟那些故友传了音之后索性闭了关。 她依然遵循先前制定的方针,冰魄峰一切事都由她管,因此将谢挽言和关阑也放到了杨岩的峰头。 一峰一主一人一剑,足矣。 长笛悠扬,天玄仙宗的参赛队伍回归宗门。 亘古的钟声响起,呜呜回旋,不似喜乐,而是哀音。 然而,桑玦在空中远远闻听此音却是放下了心。 如此,正表明天玄仙宗没有将未殊道君,这个前掌门逐出宗门,反而以最高礼仪为其哀悼,那么,冰魄峰的处境就不会太难。 桑玦将未殊留下来的雪白羽衣和仙剑捧在手中,身着素衣,面色肃穆走进了天玄仙宗。 前去参赛的冰魄峰弟子门客自觉跟在她身后,而那些没有参赛的弟子门人也有人陆续从宗内走了出来加入了队伍。 修仙界信息传播迅速,天玄仙宗所有人都知道领头的那位清景真君已经是冰魄峰新任峰主。 对冰魄峰的所有人来说,倘若是空降的别人他们或许还有怨言,但这位……怨言是有的,但都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议论即可,在旁人面前肯定不能抗议。 他们已经失了里子,不能再失了面子。 “等等。”从外历练归来的李泰满眼通红,跪在桑玦手中所持的师父遗物面前痛哭流涕,然后犹疑看了眼桑玦,“听说你杀了我姑姑。” “是的,她该死。”桑玦抚摸手中长剑,“我正是用它斩之,你要报仇吗?” 李泰摇摇头,心情复杂,对桑玦道:“冰魄峰已经改了地方,我领你们去吧。” 桑玦闻言并不慌乱,先前在进门前她就得到了有人给她传音,于是道:“以前的冰魄峰是超级大峰,如今是元婴中峰,改变位置是应该的,你且带路吧。” 自古只有峰头回收消陨或者升级,从未有过降级之说,堪称笑谈了。 桑玦却并不反感,因为比起重立一个修炼道场,她情愿保留下以往冰魄峰的痕迹。 那些灵脉抽走无妨,那些灵池地火没了无碍,甚至是峰中诸多天才地宝被带走也无所谓,只要留下山巅上的时雪宫就够了。哪怕只是个空壳子,她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将以前的东西从天玄宝库中一样一样弄回来。 第331章 继承名正言顺 然而,当她看到那下了云端线,冰魂寒魄都已经失去,仅留荒芜山峰顶一点雪白的普通山峰的时候还是不禁低头沉默了。 “啊,回来了,总算回来了!”下降成中峰,被抽取了数条灵脉,无人打整的峰头上突然蹿下数名形貌各异的小妖,看见冰魄峰主事的回来激动的大叫起来。 领头的老雪参伸出皱巴巴的手想去触碰未殊道君留下的遗物,当它看到桑玦的时候不禁一愣:“你就是我们现在的峰主?” “是啊,柳姑姑还没回来么?”桑玦还记得很多年前在冰峰中初醒见到这些小妖的场景。 老雪参摇摇头,突然伸出鼻子使劲儿嗅了嗅:“真君身上没有道君的气味,不是他道侣啊……嗷!” 桑玦听不得这种臆测,就着手中仙剑,剑柄一挥就将这老妖打在了一旁,冷然道:“未殊道君与我清清白白,谁再胡乱猜测,休怪我手中仙剑无情!” 这些天在归程中已经大概知晓桑玦身份的乔意和云关月几人面面相觑,他们先前其实也有这样的猜测,如今看她怒气冲冲,看来真的只是猜测了。 桑玦当然知道自从未殊去了之后就有许许多多的猜测,因为将峰主之位传给了她,情劫之说更是传的猖狂。 这口闷气,她已经憋了很久了。 没有,没有,没有! 还根本没来得及呢…… 桑玦此次连剑宗都没先回,直接就到了天玄仙宗,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做峰主,让所有人都不得伤害未殊的名声,包括她自己。 她手中仙剑清啸,拔剑而起,回旋一周,雪亮之色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去!” 一声清喝,桑玦将手中剑脱手,古朴祥云仙剑携风雷云动之势呼啸飞上了云端,随着她手中掐诀,巨大的剑影从上而下笼罩了整个中峰,愤而插在了峰顶。 剑光飒飒,清音绵绵。 仙宗峰头,小峰平地而起不过百丈,中锋不过云端,只有大峰才能深入云层中飘渺若仙。 没有云隐雾藏之象,她就自己造。 但见那仙剑立在峰顶后,朵朵祥云迅速生成,将峰顶不过一点雪色渐渐笼罩,荒芜的山峰顿时高深莫测起来,原本因为失去了主人的若有似无的忧愁和哀伤也在祥云中变得喜庆了几分。 “从今以后,峰顶为禁地。” 言落下,峰中地脉涌动,一枚虚幻峰印立即飞出印在了桑玦手背,与几十年前的代峰主玉印不同,这是真正的峰主玉印。 桑玦说着,将手中的白色仙羽一点就披在了自己身上,转头对跟着身后的冰魄峰所有门人以及四周的天玄弟子道:“在我踏入山峰之后,凡是再听见有修士说我与未殊闲话,杀无赦!” “是,谨遵峰主令!” 以乔意为首的弟子早就想如此了,他们臆测是臆测,但哪能让其他人意淫一些莫须有的事。 “呵,做得说不得,白捡了个峰头,有什么可得意的?”一名青袍男修从空中现身,他正是被未殊道君当上掌门后被压迫的世家之人,先前就在看热闹,此时见那女修竟然连别人言论都要管,当然要出来说说。 他这一开口,一些原本就不满未殊道君,或者对桑玦一个剑宗弟子居然压着未殊门人空降成为峰主不满的人纷纷跳了出来。 “既然不是道侣,你有什么理由成为我们天玄仙宗的峰主,未殊道君去的突然,你又跟周天帝国瓜葛颇多,谁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就是,明争道人、明岩道人,你们居然跟着这么个真君小姑娘在身后混,丢不丢你们师父的脸啊,我都替你们羞愧。” 大家议论纷纷,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或者陌生人都趁此机会将心中疑问和猜测说了出来,当真是一场闹剧。 桑玦在天玄仙宗的脸皮厚得跟什么似得,根本不理会他们,带着身后一行人就登上了冰魄峰,然后祭出峰印,拉起山峰保护结界,将外界纷纷扰扰都远远隔离在了外面。 “自古峰头没有降级给外人继承的说法,我们天玄仙宗弟子不服!” “不服!” 其他弟子拍打着山峰结界,包括其他普通弟子都不由心中愤慨,让一个外人拿着未殊道君的剑,穿着他的羽衣,堂而皇之进入他的地盘…… 不能忍! 原先他们还猜测未殊道君与她深情无悔,好一场感人仙恋,结果却什么都不是,那凭什么? 高空之上,天玄仙宗和剑宗来的修士见状纷纷摇头,那桑玦是逼他们出去给她正名啊。 上官浩然没有回剑宗,他跟着师父雁翎剑君来到仙宗刚好看到这一幕,见各位长辈的意思,似乎其中颇有纠葛,于是问:“师妹和未殊道君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吗?” 雁翎剑君好奇看了难得八卦的徒弟一眼,道:“清然,正好,你下去帮你师妹一把吧。” “……”上官浩然当然不想去,他虽然感叹未殊道君逝去,但关系可没这么亲近。 一旁的玫锦女仙幽幽叹气,埋怨看了周围一圈的各位同门,埋怨道:“未殊这些年真是将你们惯坏了,一个两个都不去,那我去好了。” “还是等等吧。” “等什么等,我看要不了多久就要打起来了。”玫锦跳下云头,手中一卷册封峰主的仙宗秘旨缓缓向着祥云环绕的冰魄峰飘去。 此时,进入峰中的桑玦已经带着众人为逝去之人洒酒祭拜,她将身上羽衣扯下,轻轻放在香案前。 青烟袅袅,桑玦点燃一炷香,轻轻道:“修仙界魂散无轮回,但我还是希望天地有灵,放你一线生机,重回人世。” 其他弟子默默不言,觉得这只是女修的妄想,但他们心中未尝不希望出现奇迹。 点香祭拜完毕,许多弟子门客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互相打着眼色。 李泰看了看正襟危坐的大师兄,实在不理解师父为何放着真传弟子不传,居然平白将这一脉主峰给了个外人,还生生令其降了级,实在是荒谬。 “清景真君,我……” 李泰刚刚迈步,就见一卷金卷从云端飘下,竟然是仙宗最高法旨! 冰魄峰外被隔绝的其他弟子见此不由好笑,看那剑宗女修还不将结界打开。 桑玦见此,抬手让峰中人稍安勿躁,起身一人飞了出去,伸手接住了金旨。 轻轻展开,一排排金色符文跳跃而出,宏达的声音传来,竟然是仙宗六位散仙共同盖印的册封峰主的旨意。 只见一名灿若朝霞的大能女仙忽从天而降,落在桑玦身边,周身仙气渺渺,对众人道:“清景真君乃未殊师妹,她继承冰魄峰名正言顺,其他人不得有异议。” 然后,她就带着桑玦飞上了云端,明显有事相商,留下其他弟子面面相觑,这怎么就突然冒出个师妹? 仔细一想那桑玦和未殊道君的关系,众人不由纷纷摇头,这都什么啊,难怪她总是站在风口浪尖,关系真乱! 第332章 低调配合 “清景拜见各位前辈。”桑玦被玫瑾女仙带上了云中飞宫,她见数位大能立刻行礼拜见。 她一身素衣,神情冷淡,装饰简朴,空灵根更显气质清韵,但因刚刚结婴没多久,那引动天地的气息还未散尽,锋芒毕露,这两种气质在她身上同时突显,颇显矛盾。 天玄六宫中天丹院的院长抚了抚颚下长须,道:“如果不是已经确认,老夫当真不敢认她是辰祥之女,无论气质相貌反倒与未殊更相似。” “她修行不久就被送到了未殊峰中,自然受他影响更多。”雁翎剑君说着几声叹息,“可惜了,未殊怎么就那么走了呢?” 当时的情况,众位大佬已经私下谈论了许久,怎么都弄不清未殊为何硬是要自陨做的那般决绝,他不该是死心眼的人才对。 最后,他们只能将缘由推给了那位周天大帝,想想从当时排开庞大阵势逼迫到最后连一丝问候都没有,听说还将未殊之母都禁足了,可见心狠如斯。 拥有那样的父亲,未殊恐怕是想到了比死亡还可怕的未来吧,索性将被抓的门下弟子保下,以死明志护弟子前程。 众人只能叹息,然后就不禁看向了和未殊道君拥有同样资质的桑玦。 他们的生命绵长,看不过不知多少优秀后辈。他们有的如流星,光芒耀眼却一闪即逝,只留下一段传说;有的如刀剑,锋芒毕露,伤了自己也伤了旁人;有的却如日月,不急不缓遵循世间之道,永恒流转…… “你回去后就闭关吧。”有大能端坐星耀棋盘上,淡漠说着。 桑玦惊诧:“如今正值多事之时,我初接手峰主之位,怎么能闭关?” “修士最重要的乃是修为,你初结元婴,正是需要稳固的时候,那峰头有仙剑庇佑,谁敢放肆?未殊门下其他弟子比你年长,又不是傻子,他们比你厉害得多。”手持一杆云幡的大能伸手一点桑玦,“气息驳杂,难怪元婴之势久不收回,当真胡搞。” “哼哼,清景啊,意气之争不过小儿想法,你需要的不是去打架斗狠,而是稳固自身。”剑宗陆白游周身剑气勃发,其势汹汹,风卷云过就将桑玦身上割的遍体鳞伤。 桑玦头顶的剑形花小紫愤怒“噗噗”吐出数道剑气,陆游白用手挡住,道:“这是对你改换宗门的惩罚。你之仙剑立上峰头,已是霸道,然,想要长久,低调才是王道,回去闭关好好想想吧,切莫辜负未殊苦心保全你们的一番心意。” 桑玦捂着手臂,身上素衣染血,她有些丧气,但又不能跟这些大佬使气,只得悻悻与他们告别,降回峰头准备闭关。 玫瑾等人看着她离开,他们到底不忍看着一个年轻好苗子经历太多艰险。 世界上有很多悖论,比如谁都知道吃过苦的修士会更好,但大多数人平心而论都不会太喜欢经历过太多苦难的修士,更多的反倒是提防。 许许多多由仙堕魔的修士都是历经艰险的修士,但他们在修仙界的名声可不太好,前途更是不一定比一个普通娇养出来的修士光明。 这位清景女修年岁还不过百,元婴才开始,世事还长,实在没必要被推到风口浪尖凭空蹉跎修炼岁月。 桑玦落回峰头,众人见她满身伤痕都吓了一跳,云关月上去一看就发现是剑气所伤,瞬间明白这是剑宗的惩罚。 桑玦有些阴郁,道:“他们让我闭关,那怎么能行呢?” 其他弟子闻言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杨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们也要改变策略了,让门下弟子们都低调些,能闭关就闭关。” “?”众人不解,尤其是桑玦,她还想跟那些妄想欺负冰魄峰的修士斗一斗呢。 杨岩平凡的脸上颇有些喜色:“看来太玄仙宗不久就要回归了,我们且等着吧,这些年估计有不少修士会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低调些,不要太高调惹路人,尽量保护好自己。” “大峰的资源每五十年发放一次,中峰资源每十年一次,师叔现在刚好可以借伤势闭关十年等那些人来一网打尽,而不是耗费心力等他们随时来挑衅。” “这座峰头就我一个人,资源……”桑玦话还没说完就被在场的弟子们都瞪了一眼,你空灵根节省资源了不起啊。 桑玦默默,其实她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真不用闭关。 重要的是她心不静,如何闭关呢? 这时,一直默默跟在冰魄峰修士身旁的关阑突然道:“桑玦,闭关吧,冰魄峰我们帮你守,修炼更重要。” “可是……” “也就十年,刚好够你巩固元婴修为,你连元婴大典都没有,就当我们替师父给你的礼物。”乔意想了想,也觉得先前让她一个人孤立守着冰魄峰太那个了。 他们也不是演戏给别人看,何须让一个女子如此孤寂独立冰峰之上空守,若是师父在天有灵,恐怕也不会愿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到万界修士捕杀的生死关头,我先前就不懂你们为什么要把自己硬往孤路上赶呢?”方莲生摊手,对桑玦道,“我还没道场呢,二师姐他们峰头肯定也没以前好了,我要去原先的那个洞府修炼。” 桑玦看了他一眼:“那我住哪儿?” “你都是峰主了,当然是去峰顶霸占师父留下的时雪宫了。”方莲生想了想,“你仗剑立于峰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随时那么舞几下,其他修士看到就被吓跑了,哪里还会来找我们麻烦,又没好处。” 被他这么一说,桑玦突然觉得自己先前似乎有些作,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把未殊看得太重要。 失去他就仿佛失去了天,她就像失去了外壳的软体动物,若想要活下去就要歇斯底里拼尽全力,只有那样才能保护自己,可是…… 事情似乎没那么糟糕。 或者说事情还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她不应该为了未殊拼死拼活,而是理智下来,在保全冰魄峰的时候静下心好好修炼。 想想未殊为什么会被逼死,说到底还是他父亲太厉害太残暴的缘故,如果当时她有倾天之力,就不会是只能傻傻待在一旁看着他死去了。 所以,修士最重要的其实是修为啊! 既然想通了这点,桑玦就立刻想到了两宗大佬的意思,她不禁为之心惊,冰魄峰一脉会成为试金石还是炮灰就看如何运作了。 她一定好好修炼,低调配合两宗大事业,让冰魄峰在这次风起云涌中安稳落地。 第333章 高调打人 笼罩着的山峰结界打开了。 冰魄峰众弟子门人纷纷出来,直言峰主被剑宗惩罚即将闭关,而他们则是立即回转着手将峰头搬家,准备抱团。 “切~冰魄峰没了未殊道君居然这么没种,让个女修当峰主就是不行!”天玄仙宗弟子觉得有些丧气。 “她不出来,我们就打过去,看看谁厉害。”仙宗弟子有个年轻气盛的刺头儿万分不满,提着法器就要去闯峰头,不提防被漫山祥云中穿出的一条奇怪绳索一下就勾到了山顶。 桑玦这会儿还没闭关呢,看到有人撞上来,手痒痒就将人勾了上来。 自从未殊去后,她就憋着一口气,虽然在周天升龙比赛上发泄了一部分,但到底意难平,那些战斗都因为心下黯然和对周天大帝的顾虑只是单纯打斗,未得畅快,如今有人送上门来,那必须打一顿。 天玄仙宗弟子谁不知道桑玦的恶名啊,那刺头儿也就是初成元婴的年轻修士,真正见到桑玦,只见她身上素衣染红,手上一把黑红扇面火焰重重,他当即就想到了一个恐怖传说,当即捂眼:“清景真君,我是被推进来的。” “是吗?”桑玦把玩儿着扇子,缓步走到那被捆仙绳束缚住的弟子,用扇子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冷笑了一声,“你知道我是赏善罚恶使吗?” “啊?”弟子有些迷茫,他们因为未殊道君逝去的消息太大,后有有孙百里等人的劲爆消息,对桑玦是赏善罚恶使的事竟然没怎么注意。 桑玦摊开左手,菱形印记中渐渐有金色符文升起,她挑眉,颇有些懊恼:“看来我在赛场上表现不够啊,竟然一点儿都不出名,说起来我这十方牢狱里还关着个玩儿骨头的大魔头呢。” “掌中囚人,十方牢狱?”弟子有些吓懵了,他以前只知道这女修会一手邪恶火法到处杀人放火,哪里知道还会这些东西,听起来就很可怕。 桑玦翻手,掌中点点金芒闪现,那弟子仿佛感受到一股来自天地的厚重压力,动弹不得。 突然,桑玦又收了手,她对这天道赐予的天罚之力还不了解,还是先不要轻易动用为好,于是转而覆手为冰,瞬间那天玄弟子化作了一座冰雕。 那弟子急中生智,竟然立刻通窍领悟了出窍术,一团模糊晶莹元婴就那么从他头顶跳了出去,慌慌张张的模样,一个激灵就被桑玦逮住了。 “原来别人的元婴是这般模样。”桑玦伸手将那元婴捉了,入手微凉,像捏着个糯米团子。 她一手捏着元婴,一手挥舞如意阴阳扇,无视那元婴的惊恐,在其剩下的肉身上一会儿风一会儿火,有时还加点儿雷光水草…… 她其实是在试验九天十地拿来大法,那被试验的弟子简直快哭了,这女魔头莫不是要把他的身体拿来烧烤,然后就着自己元婴吃下去? 几十年前传言李家一个弟子被烤成了烤串喷喷香,莫不是就是她做的? “差不多了。”桑玦发现这弟子气运有些奇特,一会儿倒霉一会儿走狗屎运,她拿走一部分又转瞬加了上去。 或许是她现在修为太低,对天道感悟还不够,也或许是天命难为,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桑玦收手,有些疑惑。 修行谜团这么多,她的确该闭关好好整理一二了。 她一松手,那元婴就颤颤巍巍钻进了自己的身体,欲哭无泪。 桑玦将这被折磨得够呛的修士一脚踢下了山,只听得一阵鬼哭狼嚎。 “谁敢杀我爱徒?”一道蛮声响起,一个魁梧修士举着流星锤就朝着冰魄峰砸了下来。 桑玦见那流星锤声势浩大,不敢轻视,转身飞到仙剑处,轻弹剑身,蓬勃力量迸发而出,轰然就将那流星锤击飞而去,茫茫仙音震荡,众位围观弟子中有低修为者竟然耳鼻口都流出了鲜血。 “师父,师父,我在这里!”被踢下山头的弟子衣衫不整,浑身黑红交杂,让那魁梧修士差一点儿没认出来。 “她对你做什么了?”发现弟子还活着,神器院的长老松了口气,但见他如此惨状,似乎心神皆受到重创,不由发问。 被桑玦捉了元婴,然后还被各种试验的弟子闻言满面凄楚,似乎受了莫大的冤屈,只顾嘤嘤嘤不说话,他师父没法了,只好提着徒弟去天丹院好好看看。 不多久,除非是真与那桑玦或未殊有仇怨的修士,其他人皆不敢再围着被降级的冰魄峰看笑话看热闹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那桑玦当真是个女魔头啊! 桑玦将未殊留下的白色仙羽与自己身上的那件放在一起留在了闭关的时雪宫外,道:“你们就待在峰中好好修炼,虽然你们只是法衣成灵,但万物皆有灵,你们也可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桑玦的那套法衣器灵有点儿像水母,呈伞状,它见到那件白羽衣的器灵,高兴地很:“阿离哥哥,我们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了耶。” 阿离乃是未殊当年为了纪念那素未蒙面的哥哥所起的名字,他虽是器灵,却颇为成熟稳重,从原主人与他解除契约之时就明白了要对新主人尽忠。 虽然感伤原主人的离去,但新主人如此弱小,他也要承担起法衣的责任,于是道:“器灵升级缓慢,主人若要闭关,可以将那夭夭与小紫还有那对飞剑一起放出,与我们一同前往祥云仙剑大哥处修炼。” 桑玦不是很懂器灵的世界,但想来的确应该好好修行,于是听阿离所言,将那些都交给他带给那祥云仙剑锻炼。 她准备好一切就该闭关了,然而,当她踏入时雪宫时却发现宫下的洞府竟然还在,只是却被封禁,她试了试打不开,觉得应该是修为不到,只好安心在空荡荡的宫殿中拿出蒲团安心打坐。 而冰魄峰上,由几件厉害器灵、一个远古洪荒异兽和众多小妖组成的保卫团则是令不少赶来找茬的修士吃了不少亏。 是谁说冰魄峰只是个仗着一柄仙剑的元婴中峰来着,上面分明还有一件宝器,一件极品灵宝,一朵嚣张花,一只食铁兽…… 如此战力,当真不敢打。 第334章 对魔宣战 天玄仙宗暗流涌动,自去周天大陆参赛的弟子回归,丧钟鸣响了三日。 众人眼看冰魄峰外祥云笼罩,从荒芜山峰到群峰环聚,从数万修士围观到恢复孤寂清冷不过短短三天时间。 桑玦见峰头事宜一切安好,收了神识,正式开始闭关。 她身上锋芒毕露,元婴神光凝而不散,杀伐虽然厉害却不利于以后修行,只能慢慢收了。 身前一炉静心香袅袅,她心神渐沉,终于排开其他繁杂心思专心修行起功法来。 丹田内元婴也跟着五心朝天,晶莹的身体发出莹莹彩光,一圈一圈和着呼吸的频率运转不休…… 巍巍周天皇朝,宫中灯火明明灭灭。 “那天玄仙宗竟然还未选出新的掌事者,当真是一盘散沙,也就仗着万剑归一仙剑宗和底蕴称老二了。”姬碧虚掐灭手中一段讯息,颇为不屑。 周天大帝姬天端坐上位,冕珠摇摇,隔着高高的台阶看不清容貌,他对姬碧虚道:“他们抢去我嫡亲皇子,让他与朕离心离德,终有一日要灭了他们,一群沽名钓誉的腐朽老东西,暂且不理会。碧虚,你当真要去与魔门开战?” 姬碧虚连忙道:“父皇,那仙国余孽万年来还在四处煽风点火,妄图颠覆我周天大业,我作为周天九太子剿灭叛贼理所应当。” 姬天深深望了他一眼:“你倒是忠心。” 姬碧虚不卑不亢,肩旁骨龙沉了沉,他抱拳道:“这是儿臣应该做的,绝对不能逃避的责任。” “哼,你能不跟你母后一样愚昧,朕很欣慰。”姬天目光深邃如海,将在场的其他继承者都看了一圈,最后转到离自己三个台阶的恭敬女官,道,“清梦和你一起去。” 李清梦连忙退下单膝跪地,道:“臣定当全力协助九太子完成任务,不负大帝所托。” 姬天手撑龙椅上,状若沉思,道:“你们似乎都与那赫连万城有嫌隙?” 李清梦连忙低头:“臣绝对不会因私废公,一切当以帝国利益为先,请大帝放心。”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大帝对这个抛弃家族不顾一切追逐自己的女人语气有几分柔和,只有这种清高的,忠心的,深深爱慕自己却又不屑成为自己女人的下属才是最可靠的,那些后宫女人与她相比不过是玩物儿罢了。 李清梦不久前得幸与大帝举杯共饮,却不料听到了他醉酒后的满腔心事,没想到一向强大霸道的他居然也会令人有怜惜时刻,感觉两人的心越发近了。 其他继承人默默看着,他们在大帝的威压下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姬碧虚抱着手好笑看着,似乎完全忘记他母后已经失宠被禁闭的事。 “父皇,抱歉,我可不敢保证若见到那赫连老魔能沉住气。”姬碧虚挑衅看了李清梦一眼,“有本事就让李大人来阻止本太子,呵呵。” 他说着,甩袖大步走出了宫殿,修长的身躯笔直,投射在宫门的影子被拉得长长,仿佛一柄出鞘利剑。 继周天大陆再一次拿到势力第一,升龙弟子第一继续掌握太玄之令之后,他们竟然派重兵前往与北方交接的区域与魔修开战了。 明面上,他们说是捉拿当年仙国的余孽,实际上…… “哼,那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专挑本尊的城池打,谁给他的胆子?”星观一掌拍碎了桌子,怒发冲冠,横眉冷目,赫连万城壳子本就威严的气势更显,令周围一众魔修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无忌魔君连忙道:“少主消消气,那九太子此次来势汹汹,魔界其他势力也都受到了纷扰,或许是误会,咱们静观其变,千万不可陷入敌人的阴谋啊。” “本尊眼睛没瞎,他就是冲着我来的!”星观都不知道那姬碧虚怎么就看上了桑玦,肯定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儿了。 他越想越生气,先前那个未殊也就罢了,好歹跟桑玦还有些纠葛,这突然出现的姬碧虚算什么东西。 虽然同样看不清这两人的跟脚,但他确定那未殊是个好的,而那姬碧虚还不知是团什么肮脏货色。 哼,他与姬碧虚先前虽然试过几手却都顾忌着没有动真格的,如今竟然敢冲上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那姬碧虚赶来,本尊就让他有去无回,传令下去,封锁所有魔城,将其阻拦在魔道黑场之外,本尊去亲自会会他。” 星观玄袍一挥,割裂空间,率先而去。 一众属下面面相觑,他们虽然知道那姬碧虚似乎跟少主有仇,但没想到这仇怨居然如此深,竟然要去魔道黑场。 魔道黑场,乃是魔界中的死地,联通传说中的魔族大世界,那里布满了混乱瘴气,无数混乱纪元衍生的嗜血变异魔兽不断出没。 那里是一般修士都不会轻易去的地方,一堵堵魔墙将那些变异魔兽隔绝在外,不允许它们进入太玄大世界生灵地界肆虐。 因为魔修阻隔这些嗜血怪物有功,所以正魔两道才能渐渐和平相处。 众人称呼那块高强之外的地界为魔道黑场,除了不要命的历练和军队驻扎之外,只有生死决战的魔修才会去那个地方。 “啧啧,这可不得了了。”无忌魔君颇有些心惊,他虽然只是个普通魔修,但却有奇特的预感,就像千年前他知道赫连万城还会回来一般,这次竟然有些忐忑。 “少主魔攻盖世,那碧虚小儿初出茅庐,恐怕是踏着未殊道君才上的位,不过是个仗着帝国的皇子罢了。”其他魔修反正是绝对不相信那姬碧虚会搞出什么事来的。 红绫也是这般想,周身红绫一闪就飞了出去准备执行任务,道:“你们还楞着干什么,不过是个连百岁都未到的毛头小子,听闻这次有周天的金羽箭督战,我倒是想去会会她。” 听红绫一说,众魔修士气高涨,呼朋引伴带着魔道的其他道友一起围观赫连万城与姬碧虚的一战。 堕仙宗宗主闻之,手中茶盏猛然放到了桌子上,他展开一面山水扇摇了摇,颇为好笑道:“这赫连万城搞什么,难不成他还想搀和进仙国和周天帝国的万年仇怨中去?” 他身边一位老仆帮他重新沏了茶,淡漠道:“赫连少主年纪虽过千岁却是少年心性,他恐怕不是搀和仇怨,而是争风吃醋去了。” “哦?”堕仙宗宗主温润的脸上顿时显露惊奇之色,不由也关注起那场对战来。 第335章 绞杀 世事纷纷如弈棋,输赢变幻巧难窥。 姬碧虚一身银甲,手上一杆银枪,背后幽深骨龙缠绕,傲立在周天帝国的黑甲战队中,恰如黑夜中暗云萦绕的一轮明月。 只是这月分外阴冷,光辉内敛至极,只照亮了他自己。 身背金弓的李清梦披着斗篷,对他最近的行动颇为不悦,道:“九太子,仙国余孽的大本营根本不可能在赫连万城手中,只为私仇就凭空耗费大量兵力,不值。” “呵,本尊就是要弄死他,你有什么意见吗?”姬碧虚微微撇头凉凉看了她一眼,若不是怕打草惊蛇,这女人早就被他弄死千百遍了。 李清梦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毛,她感受到了一股极大的阴深恶意,竟然差一点儿退后一步。她连忙定住心神,一丝怀疑涌上心头。 她当初在赫连万城堕魔之时都没感受过如此邪恶的力量,九太子年纪轻轻就能如此厉害真的只是契约了大乘骨龙的原因吗? “此次出征剿灭余孽全凭九太子做主,只要余孽消失,清梦无话可说。”李清梦将怀疑按捺下,决心将其传给大帝,让他做决定。 姬碧虚冷笑一声,袖袍一挥:“出发魔道黑界,剿灭仙国余孽!” 既然那赫连万城把他往那里引,他就敢去。 一个披着赫连万城壳子的怪物,当初居然敢用炼魂的邪恶手段生生将自己和桑玦分开,今日必将其痛苦数倍奉还! 星观站在高高的魔墙之上,遥遥望着高强那边形貌诡异,毫无理智的凶残嗜血怪物,眼中疑惑之色渐浓。 奇怪,这个世界中怎么会有虚空天魔与生灵的结合妖魔呢? 他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按了按太阳穴,真是倒霉,这灾难好像跟他有关,难怪自己的灵魂碎片在这个世界总是多灾多难。 看来在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得找个时候把这些东西清理了才能心安。 他手中魔气涌动,点点金色暗杂其中,玄袍挥舞,瞬间将企图爬墙的一大片毫无理智的嗜血妖魔剿的粉碎,连身体都没留下,彻底化作飞灰消散。 守城的修士纷纷望向他,眼中透露出狂热的崇拜之情,好些大将都在打听他是谁,当得知他就是那赫连万城时不由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赫连万城?”许多来此苦修历练的修士中有一名披着兽皮满目沧桑,手持一杆奇特齿状切割法器的修士看着他,不禁低头沉思了起来。 “赫连万城!”又有一声如雷炸的呼喊,踏着潮涌的黑铁重甲士兵而来的姬碧虚终于骗骗而至,周身骨龙狂啸,绕着主人旋转一周,瞬间就将魔墙之外的大片怪物炸成了灰烬。 一众周天士兵手持法器,大喝一声,人影重重,声浪阵阵,携众人之力,汇聚万千力量组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虚影,仿若盘古再生,长腿一跃飞过魔墙,朝着魔墙外的怪物砍杀而去,直到力量用尽,爆炸而亡。 众人不由咋舌,这竟然是周天帝国皇朝卫队的阵神之法,需要众人协调一致,士气汹汹,用共同的力量组成一个阵法巨人对敌! “吼喝!”守护魔强的军士不甘示弱,也纷纷亮出正规精锐部队,组成各家独特阵神对魔墙外十里之内所剩无己的怪物进行毁灭式的打击。 姬碧虚笑了笑,脚下一动就在众人的惊呼中掠到了魔墙之外,他浮空而立,对着魔墙的玄衣魔修道:“场地已空,请战。” 星观负手而立,仿佛对这小辈的挑衅不屑一顾,一言不发,只是一跃而出,不再顾忌,手中一团魔气汇聚,向着远方扔去,瞬间又清出一片空洞。 “刚才的场地还小,还不够本尊站立的,现在可以了,请吧。” 姬碧虚戴着面具的脸抽了抽,他决定不再和他费力气,将长枪一扔,手中立时出现了一对仿若弯月般的法器,数道弧光若天女散花一般激射而出。 “小儿把戏。”星观完全不惧这等能割裂空间的术法,他根本不避,身若游龙窜到了姬碧虚面前,空手就朝着他肩旁的骨龙抓去,他看不顺眼这装逼的骨龙很久了。 大乘期的骨龙不需主人指挥,瞬间游曳上了高空,倏然变作超级大龙,横亘百里,遮天蔽日,骨中幽幽绿火腾腾冒了起来,大口一张就朝着敌人吐出团团冒着滋滋可腐蚀天地的毒火来。 其他人看得心惊胆战,深为赫连万城捏一把汗。 可惜现在的赫连万城并非真实的赫连万城,他的力量真发挥出来恐怕只有散仙才能对抗一二,因此面对大乘骨龙不过微微一笑,淡淡伸出两指…… 隔着老远,那盘踞天空的巨大骨龙居然被底下显得渺小的人两指戳破了脑袋,瞬间重伤从空中掉了下去,砸死了不知多少怪物,原本纯净的骨龙瞬间布满污垢。 姬碧虚并不关心那骨龙的安危,他心神激荡,没想到这人力量居然如此之强! 不,他绝对不能输! 姬碧虚在心里发誓,他咬着牙,眼眸深深看了星观一眼,全身突然冒出了无数比魔气还要幽深的黑暗之息,仿佛是从邪恶的最深处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那些邪恶之息若流水缓缓浸透了他周身的天地,他身上的银甲失去了光泽溃散而去,周围所有的力量都被他吸收,整个人都仿佛化作了一个黑洞。 星观一看吓了一跳,这什么东西? 面对如此污秽邪恶,星观眉头紧皱,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灭掉他! “嘿嘿……”姬碧虚此时的身体已经变得越发细长,他嘿嘿笑着,陡然摆动手臂,化作一道剪影朝着星观猛然冲去。 星观嫌弃得不行,但他不并不避开,而是冷哼一声,双手汇聚越来越大的澎湃力量,那力量之强,引动了周边空间嘎嘎作响,不得不收紧抵抗破灭之灾。 眨眼间两人已经碰面,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好些暗中观战的大佬都张大了嘴,深为赫连万城和姬碧虚这两个小儿感到惊骇,好强大诡异的力量! 眼看近了,星观信手将力量一抛,顿时风起云涌,魔道黑界内几个纪元都亘古被黑暗笼罩的地界竟然被轰出了丝丝空隙,得见丝丝青天,简直不可思议。 倘若这力量是在各家仙城之中,恐怕覆灭的不仅仅是一座仙城。 狂暴的飓风起,姬碧虚的身体几乎崩溃,周身黑流断断续续落下崩散,脸上面具终于寸寸碎裂,低头吐出大口鲜血,但他立刻直起身子,满面不服输愤恨望着敌人。 星观朝着被他重伤的姬碧虚万分嘲笑,然后蓦然惊住,他的脸…… 第336章 祸从天降 高手过招,怎容一丝犹疑。 当星观心里响起惊疑的震撼乐章时,就在这刹那,姬碧虚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团由两股庞大气息纠缠不休的奇特力量,解开禁锢就朝着星观扔了过去。 姬碧虚满口含血,猖狂大笑,他要他死无葬身之地,血肉无存。 星观心头警铃大作,那团纠缠力量给他的感觉很危险,他心头大骇,仿佛看到了无尽的痛苦。 黑暗魔气不断翻腾,形成了比先前骨龙还庞大的阵势,遮天蔽日都不足以形容其狂大。 魔道黑界,本无天无日,但此时,两人争斗引发的气势却形成了天日。 那天象是如此诡谲,众人只觉血红与暗黑交织,两位交战的修士若明月在空,望之却不由心生悲凉,仿佛看到了纵横千古的冤仇,轮回到这一世无常。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星观身上缠绕上那奇特力量,惊骇的同时又有些疑惑,似乎似曾相识,但因为被姬碧虚自身祭炼过后而又变得更加杂乱无章,似一件毛衣被拆开后裹成的乱团子,让他找不到源头和方向。 那股力量不断侵袭着肉身,星观暗暗皱眉,如果给他多一些时间,他一定能解析出奇特力量团里的奥妙。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本就携带天地间最大邪恶的姬碧虚已经手化利刃割了过来。 两人化作光团近身肉搏了起来,谁更具有破坏力量谁就更占便宜。 星观知道不好,但他不甘心就此放弃赫连万城的壳子遁走,定神仔细看了看他那黑暗崩溃的身躯上熟悉的脸,心下一凝,好个无耻小儿,今天拼着肉身破碎也要让世人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两人仇怨加深,全都是一副不怕死也要扯下对方一张皮的态度。 渐渐地,刚刚乍现的青天转瞬覆灭,魔道黑界越发的暗沉了,原先还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些嗜血恶魔的影子,此时就连用神识都看不到了,只见一片比夜空还黑的地界,间或闻得风声狂啸和那些怪物生死刹那的哀嚎。 “好黑呀,这两人真的是人?”围观的修士不禁皱眉发问。 “大胆,居然敢妄论皇室血脉!”李清梦大喝一声,搭弓射箭就将发问的修士射到了魔墙外。 赫连万城属下红绫见状立刻飞上,娇媚轻笑了一声:“好霸道的手段,不愧是周天皇朝第一女官,今天就让我来会会好了。” 李清梦抬起一张秀丽的脸,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直接对着红绫就连射数箭。红绫袖手一招,一块柔软的红绫就飘了出来,轻轻将那些箭羽拂开。 一个来回,两个女人就摸清了对方的底细,对视了一眼,纷纷飞跃上空准备大打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那片极致的黑暗陡然炸开,狂暴的力量化作白光瞬间席卷了整个天地,坚固高大的魔墙被冲毁,好多来不及祭起防护罩的修士就这么在强光中消失无影。 一些好运躲过的弱小修士瑟瑟发抖,修仙界的打架真的不能随便看啊,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是说说。 “怎么回事儿?”躲在暗处围观的一些大佬们也纷纷现身。 魔门这边的魔修们看到面色不不愉的堕仙宗宗主,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 白光散尽,只见魔墙数里之外有一个巨大的坑,整个坑内布满了嗜血妖魔的残肢断臂,仔细看去那些部分躯体居然还在微微扭动,简直令人作呕。 “不好,大家快退,这些怪物不知吞噬了谁的血肉,开始进化了!”有大佬立刻发现了端倪,赶忙呵斥大家快走,然后跟几位同等级的大佬迅速展开结界对坑洞里即将进化而出的新型怪物进行清理。 “不用这般麻烦。”大坑深处,全身布满鲜血,断了一只手臂的姬碧虚爬了出来,他面上依然罩着面具,颇为畅快道,“那赫连万城已经被本太子绞成了碎片,他自爆了灵魂,也不知逃掉没有,你们还是去找他吧。”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狼藉,冷笑一声,未断的手臂不断延伸化作一张黑色巨网将坑洞中流散的属于他的黑色力量收回,星星点点流淌成河,转瞬便断臂重生。 他伸手握了握,感受着自己的力量,挥手招来停歇在他处的骨龙,命其扩大,就将那些即将进化的怪物们腐蚀成了灰烬,转眼间遍地恐怖只余下满目苍凉。 众人此时突然反应过来,心头大为惊恐,什么,赫连万城被他绞成无数碎片,尸骨无存,连灵魂都爆了? “不可能!”赫连万城的属下满面不可置信,他们绝对不相信自己的主上竟然就这么没了。 姬碧虚经过一场大战,不仅没有疲乏,反倒实力大增,就连身形都壮大了不少,若不是他脸上那依然罩着的面具,大家都快认不出来了。 他飞到帝国重甲士兵之中,轻蔑道:“没什么不可能,千年来东方大陆两大天才不过如此。” 魔门修士闻言不由惊骇,那未殊道君之死果然是帝国的阴谋么? 赫连万城属下则是深感悲痛,立刻隐身而去,他们要去寻找自家少主可能还在的灵魂。 因为魔墙被毁,魔道黑界迎来了最艰苦的岁月,索性那周天帝国竟然也没走,而是等魔墙再立起来还才离开。 姬碧虚遥遥望着魔墙之外的世界,眼睛微闭,嘴边轻轻勾起了一个邪恶的笑,就让这世界变得更恐怖一些吧! 有天外远方苍穹,正在七宝仙君的府邸“做客”的星未殊前一刻正在花园中喝茶,下一刻就觉脑内欲炸开一般,忽然滚落下了轮椅,面目扭曲,似乎在承受无法言说的痛苦煎熬。 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炸裂开来,他一时间分裂成数人却又找不到最根本的源头,面色重合突变,恐怖至极。 悄悄偷看美男子的仙君之女顿时惊恐,天哪,这人已经是个瘫痪了,如今看来莫不还是个精神有问题的? “五公主,我偶然听他父母说起他小时候是个滑稽呢?”侍女在旁轻音说着。 “滑稽?”仙君之女不由看到了那人轮椅上的奇怪抱枕,心中顿生嫌弃,谁要滑稽啊,神经病! 得知儿子突发病症的巫古姬赶来,一眼就瞧见了那仙君五女的嫌弃表情,嘴巴一瞥,先前还喜欢得不得了天天偷看,如今…… 她赶忙去看自己儿子,发现他体内灵魂充实了大半,却不知为何依然昏迷不醒,于是不再逗留此地,与丈夫一起将儿子送往诛天万界联盟医治。 然而有人比他更惨。 “噗……” 正好好闭着关,安心梳理修行所得的桑玦心中忽然警铃大作,没等她布起防御,顿时心神大伤,猝不及防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而降。 第337章 碎金珠 一股怒火蹭蹭从心中烧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祸端让她先前好不容易凝练的修行感悟都打了回去,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混沌。 她伸手抹了嘴角,只见血液鲜红,竟然伤了几分元气,于是赶紧运转起无量色身小神通并加以丹药辅助缓解内伤。 索性只是这一瞬,伸手抚了抚还有些咸腥的心口,她沉沉吐出一口气,不由有些疑惑:“刚才是怎么回事?” 得亏她这是在闭关,倘若是在外与人斗法……后果不堪设想。 她说什么也要找到源头,然后就发现了腰间玉玦上的金珠似乎不对劲儿,里面怎么多出了个人影? 她自从得到这金珠后一直十分在意,虽说要帮着星观主动收集灵魂碎片,但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游离的灵魂碎片刚好被她碰上啊。 况且若真有大的碎片,只凭她根本就收不了,还是得靠他自己,所以这金珠在平时也就是个摆设,尤其是在她有音缘镜联系之后。 桑玦看到那人影,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伸手捏起那金珠,恶狠狠道:“你是谁?” 那金珠却无任何反应。 “?”桑玦犹疑,于是拿出音缘镜准备联系星观,结果…… 金珠亮了。 “……” “给我滚出来说清楚!” 她一把就将金珠扯了下来,单独放在眼前,恨恨盯着,眼中火花四射。 不是她小气多心,她将刚才自己突然受伤的事联系一起来竟然得出了一个令人惊恐的事实,那就是她与他的道侣契约根本还没断! “你这个骗子,我就说你这些年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原来都是在骗我。”桑玦恨得咬牙切齿,作势就要摔。 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灵魂碎片转瞬就失去了大半,星观真灵也是冒火,他原本能赢的,谁知道一个慌神就输得一败涂地。 金珠微微挣动从桑玦手中浮了起来,一个金色虚影投射而出,气息淡淡有些不稳,正是又掉了灵魂碎片的星观真灵本尊了。 见桑玦愤怒的表情就知道她察觉他们只见之间道侣契约还未断绝,他也没打算争辩什么,直接道:“我那日准备断契,结果回去后发现自己的本体不见了,为了防止意外才没有断契约,我绝对没有故意拖着的意思。” “像现在这样的意外么?”桑玦当真恨死他了,倘若她没有闭关还不知会出什么祸端。 她当真是又羞又恼,既恼怒星观的不守契约,又深深为自己年轻时候的愚蠢感到羞耻。 星观真灵摇头:“当然不是,这次只是我一时大意才失手栽在了一个怪物手里罢了。我说的意外是倘若我执意回归在未知情况下的本体可能会发生变故。” “怪物手里,你就是怪物,谁还能怪得过你?”桑玦冷哼一声,“你碎成渣了都还能活,还能出现什么变故?” 星观真灵见她不仅不关心他还如此心狠,也是生气,道:“还有谁,当然是那突然冒出来的帝国九太子姬碧虚,他简直比恶魔还要邪祟,你以后离他远点儿。至于是什么变故,我堂堂先天灵宝之真核当然不会消失,只是我这万年被困棺材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碎片恐怕会在时空穿梭中流失……” 他说着狠狠瞪了一眼桑玦:“这样一来,为了跟你断个可有可无的契约,我这些年的灵魂碎片岂不是白捡了?” “白捡就白捡呗,我看你没那些灵魂碎片你也活得好好地,瞧你捡碎片干的那些好事,不捡也罢。”桑玦想起自己帮他捡碎片的历程,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我不会再干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星观真灵冷笑:“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是这样过河拆桥的女人,你无情我无义,这契约我赖定了,你自己才看着办吧。” 星观真灵跟个无赖似得将虚影一缩就回到了金珠内,他暗暗提醒桑玦,倘若她再无情,就别怪他凭仗契约回她识海养伤。 桑玦听他这么一说,心火顿时窜到了脑门儿,理智全消,黑亮的眼珠子里全是火焰。 她可算是想起了很久以前被他欺骗的日子,当时若不是有另一个自己帮忙还不知要作威作福成什么样。 “可恶的东西。”桑玦将那金珠拿过来紧紧捏在手心,她不是不知道倘若她若存心伤他会遭到契约反噬,但她就是不甘心。 “有本事就反噬死我好了!” 桑玦深呼吸一口气,难得发了狠,闭眼,手中汇聚全身真元就将金珠狠狠摔在了地上。 金玉相击之声异常清脆悦耳,玉石铸就的地板寸寸龟裂,金珠静默片刻之后瞬间化成了无数星星点点,携着惊怒的星观真灵化作一抹金色流光转眼跳出了此方大世界,划破时空,朝着星观本体掠去。 “桑玦,道侣契约别想断,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再回来的!”星观真灵来不及多说,他要耗费大半好不容易修炼出的修为保存真灵安全回归本体,因此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桑玦已经无心听他的离别赠言,她大口大口吐着血,慢慢滑到在地,全身都开始冒出血珠,修为大损,丹田内的原本晶莹剔透的元婴已经变得苍白,身上出现了丝丝裂痕,就连与她签订契约的天火都自动封闭了起来。 恶意违背道侣誓约,桑玦这次所受之苦不亚于上次被炼魂,但她却觉得十分畅快,脸上带着笑意。 有本事就来,她一点儿也不怕他。 正在和谢挽言和云关月玩耍的团团突然僵硬倒地,四肢抽搐,云关月见状立刻想到了很多年以前似曾相识的一幕,立刻飞身前往冰魄峰寻找桑玦。 果然,她们发现了倒在血泊中身受重伤的桑玦,立刻着手救治,差一步桑玦就要经脉尽断化作废人了。 索性桑玦体内汹涌的反噬之力及时散去了一半,即将溃散的元婴恢复了过来,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桑玦姐姐这是受到贼人诅咒了吗?”谢挽言先前看到她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吓了一跳。 云关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是契约反噬之力,索性没有反噬到底,只要保住了命和修为,她伤了的元气凭借她的体质倒是没有大碍。” “只是这件事千万不能传出去。”云关月脸色晦暗,跟谢挽言嘱咐着。 谢挽言历经艰险,也是个知轻重的人,立即点头答应,并自动请命照顾桑玦,对外就说她们一起闭关了。 第338章 本体争夺战 诸天万界联盟医疗部。 刚刚才接受了脑袋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些碎片记忆,慢慢将自己的记忆也想起来的星未殊心情很复杂,然而下一刻还没来得及整理心情就突然又头痛欲裂倒在了病床上。 他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侵袭,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劈开分裂成两半。 星观真灵回归本体也是吓了一跳,还没来及高兴本体无碍就发现身体里居然有了另一个自己? 因为初时没有设禁制,他们的灵魂很快互相侵染了一部分,这一部分立刻就让这两半灵魂立刻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他们顾不得接受他们本就是一人的事实,慌忙硬扯开来,自己生生撕裂灵魂的痛苦任谁也受不了。 “滚出去!”星观真灵坚决不认星未殊,他本体的名字可叫星观,能倒着念的那种,哪里会叫未殊这种不详的名字。 “该滚出去的人是你。”星未殊乃是以未殊道君为本后又融合了诸多灵魂碎片的存在,他对星观真灵深恶痛绝。 星观真灵历经恶战又被迫穿越时空,实力虚无,但他有杀手锏,若是这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是别人也就罢了,谁让是未殊道君和那些灵魂碎片呢,哈哈。 他邪恶道:“劝你乖乖接受核心真灵回归,不然桑玦就要因为契约反噬生不如死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星未殊刚才得知他们竟然有道侣契约,当真恨死另一个自己了。 “哼,是她自己固执要毁灭契约,活该受罪,现在应该差不多快死了吧,哼哼。”星观真灵说着还有些咬牙切齿,枉他千辛万苦费劲心思,结果却是鸡飞蛋打。 星未殊闻言大骇,赶紧道:“她一修炼凡人如何能承担如此大的契约反噬之力?你这是害人害己,当真是损人不利己的天魔心性,还不快与我一起帮忙分担反噬之力。” 星未殊说着就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与先前来自本身的灵魂之痛不同,天道反噬之力内外穿梭,仿佛浸湿了的藤编抽遍全身,从皮肤到内腑,甚至灵魂深处,无一处不痛。 反噬是一种惩罚,他们签订的道侣契约又是能跨越宇宙的高级契约,反噬起来当真痛苦至极。尤其是这种并非善意而是恶劣毁坏契约的行为更是要加倍处罚,若不是一方选择原谅,当真要去黄泉相见了。 星观真灵也不好受,但他不服气,说什么也不与本体相合,缩在本体识海深处等待机会夺取身体。 “未殊小儿,难怪本尊当初看不清你的脸,原来你竟然与本体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哼,但你别想鸠占鹊巢,本尊才是那点核心真灵,劝你乖乖与本尊融合才是正道。” 星未殊痛苦之际突然想起了当他还是天玄掌门时突然一夜白头的事,估摸着也应该是契约反噬之力分担到了他身上的缘故,真不知桑玦那时受了多大的苦楚。 他听着星观真灵的话,不仅不思融合,反倒觉得自己拥有人仙之息和本体的大半灵魂碎片,完全可以代表本尊,那核心真灵不过天魔之息,不要也罢。 可惜那到底是核心真灵,竟然瞬间就在深处构建出了庞大的结界,除非他自毁本体,否则根本找不到那星观真灵的踪迹。 不行,他必须要占据主导权。 星未殊性子要强,也不肯退缩,他见对方没有与自己硬碰硬,明显是有损伤,不趁他弱小之时吞噬,更待何时。 这么一想,他手中立成冰刃,朝着自己身体一寸寸就开始切割起来…… “啊,宝宝,你这是在干什么?”端着一盘仙果进来的巫古姬看到这自残的一幕顿时被吓坏了,果盘倾覆,仙果们蹦蹦跳跳跑得到处都是。 诸天万界联盟中无所事事的医仙们闻声立刻都跑了过来,手忙脚乱就将“自残”的病人手中的利刃夺了过来,拿出各种仙器仙药将病人稳住,坚决不让惨事发生。 医仙们一番折腾却并没有查出具体外在病症,而病人灵魂虽然有损,但核心和重要部分都还在,不该有什么妨碍才对,最后只好猜测此乃心病,需要心药医。 自古神医难治心病,就连神仙也是一样,其中多种顾忌自不必说。 星蕴从姻缘部回来就看到病房里人影重重,灵魂回归完整的儿子被五花大绑困在金刚铁床上正极为痛苦的猛烈挣扎,而自家道侣则在一旁抹眼睛。 “怎么回事儿?” 巫古姬见是自家道侣,连忙指着儿子身上的血迹斑斑道:“我一进来就看到他手持利刃在自残,看那阵势仿佛要太监,吓死我了。” “呜呜呜呜……”此刻艰难控制着身体的星未殊怒瞪着眼睛,这个娘真是够了,他哪里是要太监? 星蕴闻言意味深长看了儿子一眼,然后走上去扯开一堆仙器,道:“你能说话就自己说。” “我……”星未殊刚刚开口,就有另外声音同时发出,两人争先恐后让父亲评理。 “两个儿子?”星蕴也有些懵,他转头对道侣说,“咱们儿子精神分裂了,怎么办?” 巫古姬撇嘴:“就说他当年学着那些人涤荡真灵修行的方法要不得,这下好了,碎片来回一趟不仅白了头还被分裂成了两个……唉,怎么不多分裂几个,那我们就有许多儿子了,说不定还有女儿,真划算。” “……”星未殊和星观真灵闻言立刻怒了,共同吼道,“我绝对不会放弃这个身体!” “哼,只是说说罢了,灵魂不全难成大道,为娘的不过是希望你们能化干戈为玉帛,顾全大局融合为一体罢了,瞧你们说话都是异口同声,多一致啊。”巫古姬也走到病床前,她见儿子身体无碍,倒是起了兴趣,伸手抓了一把他的头发,问,“你们不肯融合的原因难道跟你白头有关?” “没有。”两个声音又一同道。 “哦~那就是有了。”巫古姬转头跟道侣一个对视,他们顷刻就交换了信息,原来是跟他当初签订契约的道侣有关,真是有趣啊。 狡母严父,星蕴怎么都要将道侣弄歪了的事正过来,于是严厉道:“不管什么原因,你们都不能伤害自己,自己想解决的办法。” “刚才医生说他是有心病,不如我去请他干娘桑芷来看看吧,在神光的开导劝解之下,他说不定就想通了。”巫古姬说着就传讯故友,一位修习神道的温柔女神前来帮忙。 第339章 白加黑 “原来你道侣也姓桑,你看这不巧了吗?”神女桑芷不愧是神道大家,深谙人情之道,很快就从所有信息中整合出了有用的消息,对干儿子劝慰道,“听干娘一句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且要保重才好。你们心有嫌隙乃人之常情,但斗下去只会害人害己,不若先一人取一半时间,互相竞争修炼,待得一定时机自然见分晓。” “一人一半?”星未殊和星观真灵想了想,似乎也可以,但谁在白天谁在黑夜呢? 等他在思考的时候,神女桑芷悄悄对他父母道:“他们情愿分割时间也不愿融合,其中必有大矛盾,你们千万不要用外力刻意融合,恐生变故。” 她不说,星蕴正是般想的,以他看来,既然是远古天魔血脉当懂得吞噬之道,哪有把自己弄分裂的道理,传出去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丢天魔的脸。 此时闻言,他自然颇为不解:“难道他这分裂出的两个还不是寻常灵魂分裂吗?” 神女桑芷一边刻意用自己与桑玦的姓套近乎让分裂的两个灵魂体放轻松,一面对解释道:“我刚才看了看他的情况,发现他们并非简单的灵魂分割,而是本源的切割,倘若少了任何一个都不算完整。其中白发的乃是混沌仙气,另一个号称核心真灵的乃天魔之息,这就好像人的善恶两面,去掉哪一个都不行。前一个弱,但有诸多灵魂为助,后一个强,却诸多损耗,因此只能僵持。” “啊,真是复杂啊。”巫古姬想起很久以前在某个组织中学习的心理培训,不由摸了摸下巴,思索道,“如此看来,他们一个像为所欲为的本我,一个像顾忌人事但依然固执的自我,除非他自己超脱,外人根本无解。” 星蕴皱眉:“什么自我本我,乱七八糟,说到底是心病,将那造成他分裂的女子抓来不就得了。” 他明面上说抓,实际却是想杀,区区凡人也敢扰乱天魔血脉传承,当真该死。 巫古姬狠狠瞪了他一眼:“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万一把这个便宜孩子弄没了,难不成真要让我吃了你,然后再繁衍出新的天魔血脉?”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星蕴想起自己父母的悲惨就不由打了冷颤,吃掉一方才能孕育出新的生命,太丧失了,他宁死不屈。 所以,他将目光投到了正思考人生真谛的儿子身上,这个艰难和重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不一会儿,沉思中的生灵终于在灵魂内各退一步,初步达成了协议。 “你在黑夜,我在白天。”星未殊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是最好的分配方案。 星观真灵沉默了一会儿,道:“可以是可以,但天外无日夜,仙界范围永日,其他苍穹算永夜,这怎么算?” “那就以当地时辰为算,每到日夜交接就是我们交锋之时,到时可切磋一番,看谁主沉浮。”星未殊说着笑了笑,以强大意志压制星观真灵掌控本体,道,“如今不好意思,我说了算。” 星观真灵此时正需要修养,他冷哼一声:“且待不久,定是我之天地,看你还能永远待在仙界联盟内混吃等死?” “不需你教,我自懂得修行。” 星未殊凉凉一个眼神,恰似寒天冰雪,令星观真灵仿佛看到了昔日仇敌未殊道君,大为恼火,索性关闭意识隐匿到灵魂深处,眼不见为净。 他不禁阴暗想到:别看你这白头怪暂时取得胜利,但你明显连身体都无法完全掌控,不良于行下修行定然大打折扣,待他重掌身体之日,呵呵…… 第二天。 不愿意再待在仙界联盟医疗部的星未殊被父母转到了桑芷神女的地盘修养。 于是,迎来了黑夜。 星未殊是守诺之人,逢魔时刻,自动隐匿闭上了双眼,再睁开,那双金瞳背后的主人就换了一个。 “这就是本体的力量。”星观真灵惬意握拳,感受着那种百分百的契合,那赫连万城的壳子虽好,但终究比不上本体。 他动了动身体,对身下的轮椅十分不满,他怎么可能需要轮椅行动,直接起身…… 顿时栽倒在了椅子上。 他睚眦欲裂,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他居然也成了残废?不可能。 他摩挲着轮椅扶手上的机关,命令其化作飞行莲花宝座的模样。或许刚才未能起身只是他心理还未适应,毕竟棺材里待久了,双脚血脉不通嘛。 然而…… 天光既明,他一言不发,沉默将身体还给了另一个自己,主动隐藏在灵魂深处,然后封锁了这一晚的记忆。 星未殊没有得到记忆共享,暗暗挑眉,除开修行大事,他以后也要这么干。 不是他小气,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几位长辈好好观察了一些时日,发现他们日夜分明,相处倒是容洽。料想短时间应该不会有大冲突,几人放下了心。 只要不自残,终究那是他自己的事,让他自己去经历和选择。 巫古姬托着下巴看两父子对弈,她觉得白天这个实在是有些美好地不像原来那个儿子。 果然,经历世事磨练后的灵魂更显通透呢。 她身边的神女好友颇有些好奇,道:“星观的那位契约道侣似乎与他们两个都关系匪浅,你们不带他去找她么?” “我其实也很好奇。”巫古姬眨了眨眼睛,闪身就到了星未殊身后。 她看着这满头白发铺散,若雪落人间,不免感叹道:“未殊,你与你父亲的师尊性子虽然不同,其它倒有几分相合,都擅长冰与剑,都在年少为情白了头,唉!” 星未殊正提袖准备落子,闻言颇有几分尴尬:“我并非为情白头,是误会……” 他话没有说完,就见本体的娘突然按下他的落子,然后将黑白子全部捣乱,好笑道:“都是黑白子,何必下围棋这般麻烦,干脆下五子棋好了。” “捣什么乱?”星蕴皱眉。 “哼!我们儿子被欺负了感情,我们要开星船去那个大世界给他报仇。” 巫古姬说着祭出了一件形似盘龙飞碟的宇宙飞行器,手上一面明镜一照就将父子俩和周边花草一起摄了进去。 她动作迅速,跟好友告别后就立刻驾驶飞行器往茫茫宇宙飞去…… “嘭嘭嘭!” 数声碰撞巨响,飞船撞到了无数陨石群中不断颠簸着。 巫古姬小心望向旁边正教导黑发天魔儿子的道侣,轻轻娇声道:“老公,迷路撞上陨石带了,怎么办啊?” 星蕴什么也没说,只无奈抚额,长叹一声:“唉……” 星观真灵在旁冷啍一声,心想让那桑玦再快话一些日子。 第340章 拜访 昏迷了不知多久的桑玦终于悠悠转醒,她摸摸有些晕的头,扒开了将她周身包裹的紧紧的奇怪物事。 犹如小鸡破壳的声音响起,桑玦一个跟头就栽了出来,就地一滚,抬眼一看,有些懵。 她怎么从一个大蛋里出来了? 她好奇伸手抚摸上那萤白的蛋壳,触手光滑如丝帛,紧紧吸咐在掌中,不多时竟然化作流光钻入了她手心。 原来这蛋壳是许多灵药和着灵气药气形成的保护外壳,她吸收过后感觉舒服多了,不再那么无力。 正在这时,听到动静的谢挽言走了过来,见桑玦出来,惊喜道:“你可算醒了,孙道友的破茧疗法当真管用。” 桑玦有些迷糊,于是就听谢挽言说她闭关走火入魔差点儿性命不保,索性她们及时发现,总算没让她修为受损。 “多谢!”桑玦记忆还停留在以死断契的痛苦刹那,此时身体修为却是无损,当真是要感谢各位道友相助。 “桑玦姐姐,快别这么说,大家都是朋友。”谢挽言摆摆手,从袖袍中拿出来了一叠各式传讯和请東,道,“你醒得正好,快看看这些。” 桑玦连忙伸头过去看,她如今可是一峰之主,有些东西必须要知晓。 这一看,她迅速抽出了几份稍微重要一些的消息。 师祖桦阳道君经查实无辜已经被放了出来,在见桑玦未果之后已经于六年前出走执意寻找自己徒弟;林飞被姬碧虚带走;八年前周天帝国九太子于魔道黑界击杀赫连万城,尸骨无存…… 桑玦看到这里立刻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哦,原来如此。 她将这消息掠过,查阅起有关冰魄峰的事来,发现虽有挑衅,但都吃了亏,事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艰难。她不禁想这或许是因为宗门上层顾忌的缘故吧。 她闭关全都是在疗伤,修为不增反减,但此时出来却是无法再丢下事务心安理得跑去闭关了。 元婴初期,如果没有意外,她将在这一时期保持长久稳定不变,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她又抽出了几分请柬,其中几份周天玄黄和剑宗墨紫分外显眼,正是那九太子姬碧虚和上官浩然发来。 这两者都另她有些头疼。 姬碧虚那封邀请她去参加帝国晚宴赏花赏月的暂时不管,她直接拿了上官浩然那封,一看不禁头皮发紧,果然是催债来了。 “清然师兄约定的时间就在明年,不能拖了,我马上先去找他。”桑玦着急就准备出发去拜访上官浩然,她已经找到补偿之物的线索,希望他能等等。 “诶,姐姐,你还没换衣裳呢。”谢挽言赶紧将她抓住,指了指她因为要疗伤只穿了一身内衣的形象。 桑玦大为羞窘,赶紧梳洗换衣,然后召唤自己的法衣小伞和簪花小紫以及坐骑团团就位。她让未殊留下的仙羽阿离和祥云仙剑继续留守山峰,她要出去一趟。 至于为何没有继续穿那身白色仙羽…… 必要时候穿上震慑他人,平时实在不需要,别人的衣服穿起来总有些膈应,虽然那是未殊的。 因为她已经是一峰之主,而非普通弟子,因此她让小伞不用遮遮掩掩太过朴素。 跟峰上各人留言,她一身留仙裙,罩着紫色流光披风,骑着越发庞大的食铁兽,一个跳跃就飞出了天玄仙宗,跨越传送阵去往万剑归一仙剑宗。 剑宗依然如故,威势赫赫,剑气汹汹。 那剑宗弟子看她来,也不拦着,由着她熟门熟路去往紫霄宫寻人。 紫霄宫内,上官浩然捧着家书有些发愁,他家里已经连续召了十二道金令让他赶快带领幻影神针归家。 他原本以为那不过是祖奶奶那方陪嫁的可有可无的一件法器,结果此次竟然连闭关的祖奶奶都惊动了,怒斥他怠慢家族和妇人之仁,让他立刻将偷取家族至宝的贼人带回去,当面说赔偿的事,否则祖奶奶就要带族人亲自上太玄要人了。 可是如今那清景师妹的情况,他总不能这时候跑去把人拽出来吧,真是愁。 想他浩然明光之剑,从来意气风发,有什么艰难险阻一剑斩了便是,哪里会想到还会有如此纠结的一天。他叹气,都怪那未殊道君竟然就那么去了,若此时他还在,直接找他定然万事无忧。 “清然师兄,清景真君来访。”一剑童飞过传讯。 上官浩然眉毛一挑,这人来的倒是时候,立即起身吩咐剑侍们准备茶水。 桑玦刚刚出关,此次拜访的倒是急了,她见到气势越发盛的上官浩然,不由有些感叹这才是真正的修仙天才啊。 “清然师兄,清景冒昧来访,还请见谅。”桑玦先是道歉,然后直接道,“我先前已经打探出了一件与师兄家族至宝可以匹敌的神物,可否请师兄宽限一点儿时间,待我取得之后交给你。” 上官浩然扣了扣茶盏,思考了一会儿:“大概要多久?” 桑玦闻言手指在乾坤戒指上一抹,拿出了当初在周天帝国拍卖会上得来的银杏叶,道:“顽石中世界的定海神针,我近年事忙倒是还未来得及查证,因此时间未定,师兄知道这个世界吗?” “顽石中世界?”上官浩然想了想,摇摇头,“从未听过,约莫不属于东方大陆统辖下的中世界,我派人去藏书阁去查查吧。” “劳烦师兄。”桑玦有些过意不去。 “也是我自己当年的倏忽。”上官浩然说着,两人对视一眼不免万分尴尬,当时那个情况……想起来岂止是尴尬啊! 桑玦经历这些年,总算把脸皮练厚了些,她将以前的黑历史彻底忘掉,默默听藏书阁得来的消息。 “竟然是妖修大陆的中世界?”上官浩然思考了片刻,剑眉一凝,下定决心,“师妹似乎从未与妖修有过交情,恐怕有所挫折,索性我与你一起去取顽石中世界的定海神针,然后直接带回家族。” “啊,师兄也跟我一起去?”桑玦惊讶,转念立刻道谢,“谢谢师兄帮忙。” 上官浩然也是无奈,家族十二道金令催促,他总不可能把一切往桑玦身上推,只是他一看桑玦,顿时皱眉:“听说你在闭关的时候走火入魔修为有损,你当吸取教训,此次出行切莫招惹事端,类似赫连万城那样的魔头一定要远离才好。” 桑玦闻言摸了摸鼻子,面对如此严厉的师兄,她实在是心中有愧,只得轻轻点头表示知错了。 时间紧迫,桑玦也觉得该将这件事了结了,于是顾不得其它,只是给天玄仙宗的同门留言就直接跟上官浩然一起踏上了去往顽石中世界寻找定海神针的路程。 第341章 顽石中世界 “混沌未开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上官浩然利用自己手中的便利,带着桑玦悄悄偷渡到了妖修大陆下的顽石中世界,依稀就听见满地圆滚滚的石头蹦蹦跳跳唱着歌。 桑玦愕然,不愧是妖修的世界,顾名思义,这顽石中世界里掌控世界命脉的恐怕都是石妖成精。 “小时候我听我娘跟我说起过一个石猴成精大闹天宫最后被感化成佛的故事,没想到竟然有一日真能遇见。”桑玦感叹着世间造物的神奇,在此方世界为小的或许在隔壁世界就作大了。 太玄大世界不过是旗下万千中小世界的一个缩影,每一个地方都有其独到之处,不可小觑。 上官浩然修行几百载早已经见多识广,他将手中报废了的传送阵捏作了飞灰,道:“世界造化奇妙,或许此世当初混沌未开之时乃是受一石妖大能点化,咱们此处偷渡而来,动作要快,可别让妖界使者给拿住了。” 桑玦深以为然,再次感谢师兄助她一臂之力的恩情。 上官浩然撇手:“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打听打听情况吧。” 他说着有些无语,这满地都是石头,荒芜一片,当真有些难以下手。 未曾想那些小石头早已经看到了他们,纷纷惊讶叫了起来,伸长了岩石手臂,对着这两个跟它们明显不同的生物指指点点。 “它们虽然不是人类,但语言却是修仙常用的符文,或许可以沟通。”桑玦说着飘摇飞了下去。 “诶,清景师妹!”上官浩然见状也只好跟着御剑飞了下去,他不免觉得她太冒失了些,于是落地之后又严厉教训了她一顿。 “清然师兄,这些石头其实也蛮可爱的嘛。”桑玦此时已经和一堆小石头交流了起来,竟然得知它们曾经见过跟他们一样的人,连忙问,“他们在哪儿?” 众石头摇摇头说不知道,桑玦立刻了然,从乾坤戒中拿出了许多各类矿石给它们当点心,哄着它们说实话。 “咳咳。”当那些小石头即将说话的时候,一个体型庞大的约莫是长者的巨石强者从地上爬了出来,清了清嗓子,面色有些不善,道,“非我族类,孩儿们且小心它们的诡计。” “呃,您好,我们只是恰好经过此世界,有些迷糊,问路而已。”桑玦一边说,一边悄悄找这巨石的脸在哪里,这光滑一片,实在是不知看哪儿好。 光滑巨石哼哼两声,突然伸手向前一举,天地顿时生出无数尖利石锥石刀来,虎虎生风朝着桑玦两人煞煞飞来。 桑玦吓了一跳,下意识拿出本命法器撑起了一片结界。 她之本命法器乃如意阴阳扇,扇分阴阳偷取天机,扇骨横竖横排任卷任舒,乃是她自创的一件攻防皆备的利器。 上官浩然早看出此处不善,背后剑光一动,簌簌飞过,白光一闪,瞬间就将朝他们袭来的石锥石刀化成了湮粉,出手如光如电,一瞬就分化剑光将那光滑巨石和诸多小圆石围猎在了剑阵之中。 强权之下或许还有违言,在强拳之下,谁还敢想其他,只见那光滑巨石立刻炸裂开来,露出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咧开了一条缝隙似得嘴巴,一张一合告饶。 “前辈饶命,我们只是见两位气息生疏,所以试探一二,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和孩儿们一命。” 桑玦一时笑了,她当真不知原来石头也能如此谄媚。 上官浩然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问道:“你们既然懂修仙界通用符文,那就应该修行过,本尊且问你们这方世界的中心仙城在哪儿?” “中心仙城不知道,但我们世界陆地上全是石人和矿产,前辈们若要找其他的需往东边而去,那茫茫蓝水之中恐才有仙城存在。” 桑玦和上官浩然对视一眼,觉得这石头说的蓝水大概就是海洋,他们寻找的乃是定海神针,的确需要去海上询问才是。 然而,这世界遍布怪石嶙峋,他们初来乍到,空间坐标也没有,难道直接飞过去吗? 桑玦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了一朵筋斗:“师兄,它日行速度极快,不若让它承载我们去……”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那群石头人哄叫了起来,直盯盯看着她手上的筋斗云,然后一哄而散,遁地而去,让人摸不着头脑。 “糟糕,它们恐怕看上你这七彩筋斗云了。”上官浩然让她赶紧将筋斗收起来,御使剑气带着人就往别处飞去。 桑玦将筋斗收好,颇有些惊讶,她实在弄不懂那些石头为何对筋斗垂涎,难道是想乘云架雾飞上天么? “清然师兄,这也太奇怪了吧,还有,我不是有意的。”桑玦不好意思道。 上官浩然只顾御剑,他心里却有些郁闷,当初他认她是妖女没错,看吧,果然出事儿了,专会惹是生非。 这时,一句在修仙界或者说整个宇宙中都令人闻风丧胆的话从背后传来。 “道友,请留步。” 随着话音落下,数道气息从四面八方迅速升起,将两人团团围住。 若是打架,在这最高不过化神道人的中世界,他们不惧,但为了不惹更大的麻烦,上官浩然艰难停下,狠狠瞪了桑玦一眼后才转身看向说话者。 桑玦被瞪得莫名其妙,她真的无辜啊! 说起来那筋斗还是星观当赫连万城时送过来的,还是怪他。 围着他们的修者有各类妖修也有此方世界的石妖,但对他们说话的却是一名容貌文雅的青袍修士。 “两位道友,东游在这里有礼了。”青袍修士自报名号,双眼含笑望着此方世界突然冒出来的两名高阶修士。 只见那紫袍剑修力量强大,气息如芒,若烈日令人不敢直视,外貌不可言说。 转而看那女修则是元婴初期,轻舞折扇淡淡风,气息流转蓉蓉月,并无尖利之感。 又观其眉如翠羽,肌似丰脂,脸衬桃花瓣,鬟堆晶凤丝,秋波湛湛,春笋纤纤,紫光鲛纱披身,淡淡蓝裙曳地,柳腰佩青玦,莲步移玉肢,在这顽石遍地的中世界,说是九天仙子下凡都不为过了。 第342章 创世神 桑玦突然觉得背心发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上官浩然不是没跟女修同门共同出行过,看那名叫东游的青袍修士色眯眯的样子就知道不好了,脑中神经立刻绷紧。 “呵,两位道友不要误会,贫道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凑巧听说仙子手上有一七彩祥云筋斗,特来请求观摩一二。”东游赶紧抱拳说明来意,他刚才不过是因为在这顽石中世界看厌了石头而对新鲜女修有几分欣赏罢了,皮囊也不过洗洗眼睛。 “只是七彩筋斗而已,虽然稀有,但也不是抓不到,更何况我这个还这么小,没什么好看的吧。”桑玦嘟囔着,她觉得接下来肯定是麻烦事,若误了正事,清然师兄回去后怕又要追杀她了。 她这样说着,有人不乐意了,正是围着两人的一个硕大石妖,那石妖生得人高马大,鼻孔朝天,冷哼一声,吐出一口石沫子,道:“你不高兴,我们还不愿意呢。瞧你这模样,哪里配得上我们创世神,定然是骗子。” “啊?”桑玦心中警铃大作,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上官浩然,但见他瞳色黑沉沉,果然有些不耐烦。 那名东游的青袍修士连忙解释道:“此乃顽石中世界的一方神话,相传创世神创造此世后便沉睡在深海里,只有当一个乘着七彩祥云的人飞入本方大世界,才能唤醒神,给世界新的光辉。” “历年来已经陆续有人前去试验,可惜都没有成功,道友不要害怕,我们绝对没有坏心思。”东游这样说着,心想,以前请那些人前去的方式自然不会太客气,但这两位明显不是善茬,还是先礼吧。 上官浩然道:“你们创世神沉睡在深海之中,那你们可曾听说过定海神针?” “定海神针?”东游疑惑了一会儿,随即笑了起来,“两位莫不是被骗了,我们顽石中世界除了水就是石头,哪里还需要定海之物?” 桑玦闻言有些懊恼,但转念又觉得如周天帝国赫赫大名的银杏楼不会骗她,还是决定先去看看。 上官浩然也是这般想法,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既然我们师兄妹恰好来到此方世界,那我们便去瞧瞧那创世神前辈。”上官浩然让他们这群人带路,然后让桑玦将筋斗拿出来。 七彩筋斗虽然珍贵,但在大世界中也只是得了稀少之名,算不得什么稀世珍宝,上官浩然发现当这群修士看到那七彩筋斗的时候面目发光,看来的确只对物,不对人。 如果真是那创世神所需,能拿来换取定海神针就好了。 顽石中世界的海岸还在遥远的东边,他们互相警惕着赶往海边,路上遇到了更多的各类修士,发现的确有这么一个传说。 桑玦突然觉得他们这次肯定不会成功,因为能说出乘着七彩祥云来接自己这种话的人,听起来不像是个男修对女修说的话,所以…… “将彩云交出来给我水晶家族的小姐,不然……”一群亮晶晶的石妖拦住了他们一行人,打扮的花枝招展,言语之间颇有挑衅。 上官浩然本来就赶时间,废话不多说,长剑一挥就将这群妄图抢夺七彩筋斗的水晶石妖世族的纨绔们砍成了两半。 若是遇上特别嚣张的,桑玦也不介意放一把火,将那些打磨修炼的光滑白净的石头们烧得漆黑,堪称毁容界的泰斗了。 东游等修士不由捏了几把汗,幸亏当初没有硬来,否则遭殃的就是他们了。 未到东海,两人恶名却早已经传了过去,令海上生活的其他非石头类修士大为惊恐,并纷纷跑到海中央创世神沉睡的所在之地祈祷。 飞跃茫茫海面,桑玦发现这海面十分安静,跟太玄大世界的无尽之海上的风暴完全不能比。 她与上官浩然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这里绝对有定海神针无疑,毕竟哪怕是凡人界的海洋也不会如此平静无波。 当他们飞到海中央,看到众多修士围着一圈苦修念经时,突然就明白了。 那么大一尊顶天立地的石像就在海上伫立着,镇压之势铺天盖地,令人窒息。 然而仔细探查却发现这股镇压之势虽强,却根本无法镇压住茫茫大海,因此这海面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越到深处越是汹涌,难怪这方大世界海妖不兴,陆地石妖逞强。 桑玦的注意力转到了那尊刻画的栩栩如生的石像上,竟然是一只身穿重铠甲,手持银枪的英俊猴妖大将的形象。 她不禁有些感叹,难怪神话中都说石头蹦出来的是猴子呢,当真是猴子。 “清景真君,快乘着七彩祥云去创世神脑袋周围转一圈,看能不能唤醒神。”东游连忙提醒,若真成功了,那他也算得上顽石中世界排的上名号的修士了,人类在这石头世界中苦啊。 桑玦拿出七彩筋斗,轻轻吹了一口气,令其变大,却并不飞上去,而是转向身旁的上官浩然,舔着脸道:“师兄,快上吧。” “嗯?”上官浩然不解,“当然是你去,喊我做什么?” “嘿嘿。”桑玦指了指那每一个细微处都被雕琢的栩栩如生的石像,道,“师兄,请看,这石像并非封印或者其他变像,而是被创造出来的,而如此费尽心力只有深情无悔之人才能在思念的时候做到,所以……” “那创世神大概率是女人,我上去恐怕会将其气得再沉睡万年?”桑玦摊手,有些无奈的同时也有些幸灾乐祸。 上官浩然却是不信,但见桑玦似乎非常认真,索性就飞上了筋斗,绕着那石像飞了一圈,他越看越发现这石像有定海之功,难道那定海神针就在其中? 眼见他飞上去,此方世界其他修士吵翻了天。 “天哪,飞上去的居然是个男修,这要如何唤醒创世神,异端,简直就是异端!” 随着他们的怒吼,平静的海面动荡起来,矗立海面数万年岿然不动的石像竟然开始轻轻晃悠,有风化石片纷纷落下…… “创世神发怒了,快灭掉这两个贼子。”有修士先前就注意到了桑玦这个罪魁祸首,立刻对其发动了攻击。 桑玦觉得有些惊奇,转眼就撇开这些修士飞到了上方准备去一探究竟,上官浩然及时飞过,拽着她准备逃离的时候就被那石像的一双眼睛陡然发出的金光一起带了进去。 顿时,海面波澜停歇,石像晃掉尘埃焕然一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众修士茫然,随后大声欢呼,他们的创世神醒了! 第343章 战妖蛇 众人欢呼雀跃,海面恢复风平浪静,但在深海之下,暗流更加急了。 桑玦跟上官浩然被一道光拽进了石像内,再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座波光粼粼的水晶宫。 一名身披彩纱的女子正迤逦靠在嵌满了玳瑁珍珠的座椅上,手头把玩儿着那团七彩筋斗,眼睛似笑非笑看着他们两人。 “你们将本尊唤醒,可有什么愿望?”女子笑意盈盈说着,但却有一股阴沉的味道。 桑玦见她在把玩儿自己的筋斗云,颇有些无奈,于是道:“能否请前辈将筋斗还给我。” “呵,既然供奉了给我,那就是本尊的。”女子说着,嘴间吹出一口粉红气息,朝着上官浩然袭去,“这男子,本尊很满意。” 上官浩然脸色有些僵硬,他果然不该和桑玦一起的,每每遇到她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邪祟妖女!”上官浩然满身放光华,剑气飒飒,一下就将那妖邪的粉红之气消陨无踪。 那宝座上的女子却狂笑起来,长裙下的双腿蓦然化作了一条长尾,携千钧之力朝两人挥舞过来。 桑玦被这番变故都惊呆了,好好一个痴情女子,怎么突然就变作了魅惑的女妖? “还在那儿站在做什么,还不去找真正的创世神和定海神针?” 上官浩然怒吼着让桑玦离开这里,这女妖定然不是创世神,但其功力深厚,出招诡谲油滑,实在有些难缠。若不是先前他被桑玦用药摆了一道,因此特意对那种手段有所防御,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是,师兄。”桑玦巴不得快点儿跑,那女妖一边跟上官浩然打斗,一边给他抛媚眼儿的同时还间或愤恨阴冷看她,直看得她后背发凉。 她惭愧看了一眼正与那妖女蛇尾搏斗的上官浩然,师兄,对不住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你行你先上。 桑玦趁着那蛇妖摆尾的空隙,身体一屈,弯腰就地一滚就到了那宝座之后,此处另有一片天地。 若那宝座之前是光辉灿烂的水晶宫,那这宝座之后便是尸骨累累的乱葬岗。 一片暗沉荒芜,脚下甚至还有咸腥的海水汩汩流动。 更可怕的是,这里竟然禁灵。 桑玦只好踮着脚几步跃过,运用修炼剑道时候的武术功底轻身飞上了荒芜之地中的一点亮光处。 竟然是一口水晶棺材,里面赫然躺着另一名俏丽的白衣女子,她身旁放着一把青剑。 桑玦感叹,恐怕她才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吧。 她轻轻伸手准备去探那女子气息,蓦然就对上了一双眼睛。 白衣女子居然被惊醒了,她黑白分明的眼中闪过寂寞和怀念,随后反手拿过身旁的剑,定定看着桑玦:“你是谁?” 桑玦见她醒了,连忙道:“你就是顽石中世界的创世神吧,你点化的这个世界被妖物所占,快跟我去救我师兄,他就要被蛇妖吃掉了!” 没想到那白衣女子却摇摇头:“我算不上创世神,一切都是他的生机点化,他才是创世神。” “你说的是外面那尊猴妖大将吗?”桑玦想了想,“他好像承受不住镇压这片海域压力,快崩塌了的样子。” “什么?”白衣女子淡漠的脸陡然破碎,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蓦然冲出了棺材,然后就看到了满地荒芜和狼藉,她几欲发疯,化作一抹闪电快速飞了出去。 桑玦完全跟不上她,一时有些后怕,她刚才竟然完全看不出这白衣女子的修为和气息,莫不是仙人? 白衣女子既出,外间兴风作浪数年的伪创世神立刻就被斩于剑下。 那蛇妖道行高深,断做两半竟然还未死,惊恐看着那白衣女子:“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被唤醒,除非有混沌仙元之息……嘶嘶……” 长蛇吐信,一口污秽浊气猝不及防就朝着正赶过来的桑玦袭去,没曾想却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金光掠去。 桑玦将挡在脸上的扇面拿下,惊奇看着那两半截疯狂扭动的蛇妖,哎呀,这么惨了还要袭击她,莫不是傻子? 蛇妖一击不成,反遭数剑反击,她把心一横,猛地将蛇头挣脱,呼啸划破空间而去,而她剩余的其他身体则被白衣女字和上官浩然一同斩成了肉片。 桑玦皱眉,又加了一把火,这次放出的是天火,一切污秽都被净化成飞灰,什么也没剩下,她仿佛听见了其他空间那逃避的蛇头惊恐的叫声。 杀过妖孽,那七彩筋斗终于回归了桑玦手中,却未曾想竟然又被那白衣女子盯上。 “七彩祥云,竟然是七彩祥云,难道他来了么?”白衣女子怔怔道。 桑玦赶紧将筋斗收好,摇摇头:“没有,顽石中世界数万年了,他显然并没有来。” 白衣女子闻言怆然泪下,桑玦才发现自己说话太直了,于是道:“你何必在一个地方等呢,让人留意这边,自己出去找嘛。” 白衣女子忧伤道:“你不懂,他的精气神已经化作万千被我挥洒到这方世界,他若再生觉醒必定只能在这里,我会慢慢等下去,从这个世界初始到这个世界结束。” 如此深情,当真让桑和上官浩然这两个没谈过恋爱的修士诚惶诚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那白衣女子自己调节好情绪,主动询问他们来这个石妖世界干什么。 桑玦将手中扇子收好,清了清嗓子就想要开口,却被那白衣女子突然上前拿住了她扇子。 白衣女子似乎十分着急,指着那扇骨上的点点道:“这上面的顽石之光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桑玦回想了一下,貌似是很久之前在娘亲的潜龙宫中得来的,是一块拥有神奇特性的石头,跟幻影神针似乎有特别的缘分,对了,那石头里面还曾经有星观的一部分灵魂碎片。 但这可是她的本命法器,绝对不可能交出去,于是警惕道:“这是我本命法器,你想干什么?” “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见这顽石之光的气息似乎与他有所相似,或许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因此才……”白衣女子说着,眼睛一亮,喃喃着,“我真笨,真的,单知道在他所遗留之地傻傻等,却忘记去他初生的地方寻找。” 上官浩然见状连忙对桑玦道:“跟她谈条件,让她将定海神针送给我们,然后你告诉她找寻的方向。” 第344章 定海神针 桑玦却有些犹豫,她看了看白衣女子,觉得这位前辈很痴情,令人怜惜,但是她哪里知道扇中顽石的所在呢? 如果要知道的话,她只能去问星观呢,这…… 白衣女子满含期待看着桑玦,桑玦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在潜龙宫的经历,道:“当时它是一件奇特宝物,后来碎裂之后就沾染上了我手中的扇骨……听说好像是来自什么天之涯的顽石……” 她说着指了指上官浩然:“前辈,我师兄家族的至宝好像跟那顽石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或许他家长辈知道。” 赶紧将锅推给上官浩然,上官浩然只好道:“前辈,我也不是很清楚,可否等我们出去打探打探再传音给前辈。” 那白衣女子眼神渐渐失望,但依然固执的表示要仔细看一看桑玦的本命法器,或许能从中探得一些线索。 桑玦也不推辞,特意将扇骨伸长,让这位前辈好好看看那碎裂成星星点点的顽石之光和那幻影神针是否真的与她情郎有关系。 白衣女子看见这变幻如意的扇骨,顿时泪目:“是,没错,这正是跟我家阿瞳同源的力量,它们身上虽然没有阿瞳的气息,但其特性本源与他一致,定然是同一个地方的。” 桑玦最开始听她激动说着“没错”,还以为她情郎就是星观或者星观的某一碎片呢,暗自高兴,到时候只要直接将他推过来就得了,可是结果只是跟这两件物事来自同一个地方…… 所以,还是要去问…… 白衣女子在沉睡无奈等待了数万年后终于得到新的消息,难免激动,一时间竟然连自己洞府被妖邪入侵的事都差点儿忘记了。 良久,待桑玦将本命法器收回,她终于清醒过来,正色对这两人道:“感谢你们唤醒了我,帮忙赶走了妖邪,来自异世的修士,请问你们有什么愿望?” “敢问如何称呼前辈?”上官浩然见桑玦似乎在那里沉思,于是道,“愿望不敢提,只是想问前辈求取一物。” 白衣女子坐上了宝座,严肃道:“曾经世人称我为青霞仙子,你们想要何物?” 她说着将手中青色仙剑横亘齐眉间,道:“只要你们能将阿瞳出生地告知与我,哪怕你们想要这把青华宝剑也无不可。” 桑玦连连摆手,他们是来求宝的,又不是来打劫的,这青色宝剑光滑内敛,其中气息竟然与她峰上的祥云仙剑有相似之处,恐怕是一件极好的仙器。 “青霞仙子,我们并不贪图如此神兵利器,而是想请问仙子手中是否可有一件能变幻如意定海的神针样法器?”上官浩然虽然是好剑的剑修,但君子爱剑,取之有道,他对那明显是女式的宝剑不感兴趣。 桑玦也补充道:“对,就是跟我扇骨特性有些相似的那种法器,有其他特殊之处就更好了。” “定海神针?”青霞仙子白衣纤纤,突然站起来,对他们道,“你们跟我来。” 两人立刻跟上,跟随她的脚步走在石像中贯通上下的狭窄石阶中,慢慢往上,最终在一处空旷大厅处停下。 青霞仙子指着那大厅中的金光包裹着的一根金光闪闪的棍棒法器道:“你们说的可是此物?” 她说着撩起衣袖,伸手便将法器摄入了手掌之中,轻轻一摸,刚才还斗来粗,二丈有余长的金色棍棒就化作了一尺长,只手指般粗细了。 “此物的确有定海之力,乃是阿瞳前身身陨前惯常使用的兵器,名如意金刚棒,重愈万钧。”青霞仙子口中念了念,手颠了颠,“它细可如金针,粗可比拟天柱,小如尘埃,长通天穹,只是定海,倒是废了它的威名。” “若是阿瞳还活着定然不会允许我以创世神的名义将其供奉,让他的兵器蒙尘。”青霞仙子苦笑三声,将那神针执于掌中,对身旁两位后辈道,“我若将其给了你们,这顽石中世界的大海将不再平静,你们说怎么办?” “大海哪里有平静的呀?”桑玦闻言脱口而出,她将一路行来的状况说了说,“水至清则无鱼,水之静则无生。在这石头遍布的世界,这海也太安静了些。” “师妹说得有礼,况且海之力量强大,非普通仙人之力可即,一味压制必然酝酿极深的风暴,所谓定海,不过是表面平静,而深水之下却成了恶劣的地狱之所,寸草不生,微物不存。”上官浩然道,“如此广袤海洋,竟无一头有为海妖,竟然任由一只恶蛇就随意占据了创世神的洞府,岂不危险?” 得闻那条恶蛇,青霞仙子突然道:“糟糕!” 她即刻往下,一路飞到最深处,果然见那石像底部竟然出现了一条裂缝,有海水化作一滴滴缓缓流入,仔细听还能听见外间急流的怒吼。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因为那蛇妖头部的逃跑再次让裂缝增大,矗立万年的石像眼看就要从底部溃灭了。 “烦请两位快速出去帮忙将石像周围所有修士以及生灵赶走,此处危险,我要先将阿瞳的雕像立刻搬往别处,然后用定海神针调解海域力量。”青霞仙子挥袖就将两人送了出去。 桑玦和上官浩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吸入石像,然后又在仙音中被送了出来,明显是唤醒了创世神,其他修士不禁欢呼起来。 上官浩然飞身高处,背后现出万千剑光,如浩日当空,他朗声道:“此处危险,还请各位立即带领其他子民远遁陆地。” 他之万千剑光正是用来帮忙将那些生灵裹挟带走,而非攻击。 紧接着,石像中就传出了宏大的仙音,警告遗留在海上的所有生灵立刻远去。 众人一时有些慌乱,这茫茫大海,要往何处去? “神像动了!”有人慌忙叫着。 “你们创世之神有定海之能,快跟着石像走!”桑玦唤出七彩筋斗,往内注入庞大真元,她此时不需要它的速度,需要的是空间。 海之广漠无边无垠,索性仙音传播甚广,离得远的在风暴来临之前大多都已经逃到了安全的地方,离得不远的,比如处在风暴中心的众多修士则跟随着神像,眼看四周风起云涌海浪滔滔,他们不禁心惊胆战。 桑玦飞在云旁,承载着诸多力量微小的海妖等生灵,看到一路暴风侵袭,深感大自然的威力是如此强大,她虽然已经是能引动天地力量,号称可搬山倒海的元婴真君了,可在这漫天海浪中也犹如小舟飘摇。 普通鱼群们惊慌失措,其他修士遇到立刻依着创世神的旨意罩着一群,然而更多的却在万年安逸海洋生活破碎的刹那被急流暴风打成了碎渣。 第345章 妖修通缉 “哇,天上有鱼在飞!”一堆圆滚滚的小石头指着一阵狂风携带着的鱼儿好奇道,其他大石头则在不停捡鱼。 “创世神苏醒发怒了,他觉得海洋太荒芜,于是决定搬家到我们陆地上,快别看了,跟我们一起捡鱼准备去供奉吧。” 石下水则沉,众多石妖对海洋深恶痛绝,如今得闻神像要回归大地,高兴得不得了。 桑玦看着上官浩然刷刷放出无数剑气就将一批生灵包裹住送走,然后又刷刷放出无数剑光将一批生灵送走……实在是敬佩不已。 她虽然也用祥云法器送走了不少生灵,但无论速度还是承载量都不如他,化神道人的力量果然强大! 元婴真君不过是在凡人修士中作威作福,称为老祖,但化神阶段蜕凡化神,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上官浩然见桑玦好奇看着他,只好道:“剑主杀伐,但杀伐亦可为生,在这中世界,我之功力取之不竭。” 桑玦了然点点头,其实她在这中世界也感觉力量大了许多,若是换做大世界,她在那无尽之海上可不能如此肆意救人。 海风呼啸,如龙怒吼,海浪层层高卷,若与天比高。 搬运着巨大石像的青霞仙子不仅要顾着石像还要一面用神针治水,她越走越觉得心惊。 若不是她被突然唤醒,要不了多久这个世界恐怕就会被巨浪所吞噬,等她悠悠转醒就会看到当初点化的世界一片荒芜,唯有她与定海神针所在的一方保存完好,恰如回到原点。 她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是否还有心力再点化一个世界,慢慢等下去,天人五衰,她或许根本等不到了。 慢慢地,风暴越来越急,他们一行人也终于看到了陆地,陆地上的众多石妖和海中的修士都不禁欢呼起来。 桑玦此时收回了各类法器和筋斗,心里则在暗暗考虑以后到底要不要去找星观询问他当初那一片碎片散落的地方。她跟他关系好像崩了,恐怕到时一见面就是喊打喊杀,难道在打杀之前她说停,然后询问一二? 难怪大家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一时意气将路给堵死了,星观一向小气吧啦心狠手辣,可不像个宽容大气的生物。 但她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只能看情况的样子。 哎呀,真是纠结。 上官浩然也收了剑,瞥过背后白浪涛涛,对桑玦道:“你确定那青霞仙子情郎的出生源地与我家族神针有关?” 桑玦皱了皱鼻子,不确定道:“好像是有关系,当时情况复杂,那碎裂的顽石一下就吸附到了神针上变幻了模样,应该有关联吧,我娘知道情况,但她现在,我不好问。” 上官浩然闻言皱眉:“那幻影神针乃我家族祖奶奶陪嫁的法宝,她是我们家族现在辈分最高的长辈,大家都称呼她祖奶奶,具体年岁修为却是迷。这些年来她一直在闭关,鲜少出面,此次得知幻影神针丢失后却出了关,倘若真有关联或许还是件好事。” 桑玦听他这么说吓了一跳:“清然师兄,我能将定海神针交给你,你一个人回家族交差么?我可不敢去。” 上官浩然冷冷瞥了她一眼:“若不是我跟你一同出来,当真不知你是如此贪生怕死之徒,我家族又不吃人,你怕什么?这次再不行,你再找不就得了。” 桑玦抿嘴,只得默默期盼师兄的祖奶奶知晓那仙子情郎所在之地,否则……她不仅不能顺理成章拿到定海神针,还要去找星观询问,简直要命。 两人各怀心事,默默无言。 那方,青霞仙子已经选定了一方宽阔陆地重新将石像矗立起来,然后继续转身去考察整个大海的情况,见到他们,道:“这次当真要多谢你们,但且等等我再与你们一同出去。” “前辈竟然要与我们一同出去么?”桑玦突然觉得性命有了保障,瞧这前辈的手段,恐怕是个隐藏的飞仙级别的人物。 过了不久,治水归来的青霞仙子却又道:“我当日点化之时只顾着阿瞳的灵息造化了诸多石妖,不免有失偏颇,也因此这方世界总是不够繁荣。如今大海初定,万物还需酝酿,我恐怕要先在这里待一阵。” “这定海神针可先予你们,但是你们必须答应在百年内传回那个地方的消息,否则必遭天谴。”青霞仙子行事温润,但在情郎的问题上却十分偏执,紧紧盯着桑玦和上官浩然两人,要他们发毒誓。 桑玦连忙道:“这跟师兄没关系,我一个人发誓吧。” “不行。”青霞仙子微微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画出了两个毒咒,“百年若无消息,修为停滞不前,寿元立减,魂魄无宗。” 能点化一个世界生灵的修士自然不是常人,她之力如山倾倒,瞬间释放出强大压力将两人包裹了起来,威逼利诱,一定要让他们探知她情郎初生之地。 桑玦和上官浩然没法子,只好一一发誓将那两个毒咒引到了手臂之上,撸起袖子,一个青色的光环若隐若现。 “好了,这定海神针就给你们吧。”青霞仙子将手中寸把长的金针轻轻一抛,并将御使它的口诀和禁制所在告诉了他们。 桑玦赶紧伸手接过,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倒,当真是万钧之力,她必须时刻动用元婴真君的力量才能提起。 一旁的上官浩然见状立刻将其拿了过来,默念口诀,伸手探寻到整个法器的禁制中枢,轻轻一摸,手中如针般细长的法器立刻变作了手臂般粗长。 桑玦好奇也伸手去摸了摸,她心中默念“大大大,长长长”,一个没收住,这金针竟然直接冲上了云霄,仿佛要突破天际。 两人心头立刻惊醒,赶紧将其收好,跟青霞仙子告别转身划破空间急速回大世界。 他们刚走,顽石中世界中就出现了一群衣饰鲜妍的妖修,他们不屑看了一眼历经风暴满地狼藉的世界,再看青霞仙子却立刻瞪大了眼睛。 “万妖女王!” 青霞仙子淡淡笑,似乎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转身就回到了石像内部。 这群妖修惊恐不已,随即拽住一个稍微能看得过去的人类修士询问情况。 然后,妖修大怒,此世间绝世法宝竟然让两个人修得了去,他们有通行证吗? 不管他们有没有通行证,管理此方中世界的妖修势力立刻出了两人画像在妖修大陆进行悬赏通缉。 第346章 奇异的花香 从石像内逃掉的蛇妖虽然仅剩下一个残缺的头部,但她很快就流窜到一个妖修地界吸食物血肉后重新塑造了新身体。 她穿着斗篷经历过妖城,看到了一张不起眼的通缉令,长长的猩红信子扫了扫下巴,呵呵冷笑:“一个可疑的拥有混沌仙元之息的女人,如果能为我所用,就连主人都得被我踩在脚下……” “阿嚏!”桑玦终于得到了定海神针,觉得相当如意,可惜转眼就要给别人了,冷不防就狠狠打了个喷嚏,或许是老天看她太贪婪了吧。 上官浩然将那神针拿了过来,发现这件宝物的确不错,以他的眼光看来,比他家族原先那根不知如何用的幻影神针好多了。 桑玦见他很满意,于是道:“清然师兄,我可不可以不去呀?” “不行,祖奶奶发了数道令牌让我一定要将偷拿我族至宝的贼子带回去,否则她就要带人来亲自捉拿。”上官浩然说着凉凉望了她一眼,“你堂堂冰魄峰峰主被当做贼人喊打喊杀,不太好吧。” 桑玦闻言叹气,她真不想去,总觉得他奶奶肯定特别凶。 “你可别忘了我们身上的毒咒。”上官浩然提醒她。 “嗯,好吧。”桑玦见推脱不掉,只好跟天玄仙宗的人传了话,让他们千万不要担心,她只是去清然师兄家族做客而已,绝对不会出意外。 上官浩然在一旁听得皱眉,有他在,难不成还能让家族的人伤了她? “你们法修总是这般磨磨蹭蹭?” “是啊,不像你们剑修,一往直前,什么都不用管。”桑玦自从彻底成为法修之后就踏上了黑剑修之路。 “哼,说得你好像不练剑一样。”上官浩然怎么听不出来她在说剑修不用脑子,简直可笑,不用脑子的明明是武修。 说起练剑,桑玦立刻想起了自己被打入冷宫的剑法,连忙追上了上官浩然,认真道:“清然师兄,你剑法高超,路上还请多指点。” 上官浩然瞥了她一眼:“你身体有损,修为不急,练剑倒是不错,但你能行吗?我可不是未殊道君那样怜香惜玉的人。” 桑玦听到未殊道君,心下一沉,上官浩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了,沉默不言。 “其实未殊他特别凶,每次他教导我练功,我都觉得他想杀我,非常惨。”桑玦静静描述着,转而道,“我看过师兄教导弟子,虽然严厉却很认真,所以,我肯定能接受得了你的训练。” 上官浩然倒是不知道未殊道君对桑玦居然那么凶,想来一定是恨铁不成钢了,可惜。 “练剑不需要小聪明,我多次观你与人对战就发现你招式太过杂乱,在法修中或许算得上如意变幻,但剑之道,当以一敌万,这就是你剑道中缺失的所在。” 桑玦闻言犹如醍醐灌顶,立刻正色道:“是,我以后一定改正!” 两人经历过一番相处,总算将以前的隔阂和偏见渐渐抛开,像其他同门师兄们一样关系正常了。 上官浩然所在的家族乃是一上位中世界,名紫罗中世界,先前桑玦差一点儿就登上了去往那里的船。 此次去却不是坐船,而是直接世界传送,因为那边听闻找到了补偿之物,又催了。 桑玦从未坐过世界级别的传送阵,她只有一个感觉,花灵石简直跟流水一般,十万开头,上不封顶。 她不禁想,难怪大多数修士都会去争船票而不是坐传送阵呢,太贵了。 世界传送有一段时间,桑玦闭上眼睛默默等待那眩晕过去,再睁眼就看到了满地秀丽山川景象。 紫罗中世界修剑行武,修行之道昌盛。 整个世界多山脉,最大的大陆被一条巨大的山脉横亘而过,绵延数万里,从日升到日落,直到大陆的尽头。 “以后再带你游览家乡美景,这次匆忙,先跟我回家族。”上官浩然已经好久没回家乡,冷厉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几丝温柔。 桑玦也知事情轻重缓急,他们又不是初出历练的小孩子了,当然是正事为先。 两人没有耽搁,又直接飞往了上官浩然的家族驻地。 他家族的驻地跟其他修仙家族的略有不同,桑玦曾经见识过这种建筑风格。所有房间都没有墙之分,由无数立柱支撑起整个宽大宏伟的建筑,暗含天柱顶天之意,完整。 但以往在令真小世界唐家见到的那片建筑不过是由普通木头立柱撑起来的小别院罢了,而在上官家族驻地,连绵不断,仿佛是一头伏在地上的洪荒巨兽,藏在崇山峻岭中伺机而动。 飞得近了,桑玦再看那一根根立柱,约有两种,粗的需要两人合抱,细的大约人身不等。上面没有灵石宝珠,没有锦缎金箔,只是朴素的原木,其中微微有金丝闪烁,隐隐雕刻有各种飞禽走兽,灵气氤氲间仿佛活了一般。 “好香!”桑玦轻轻一闻,鼻端似乎有一股异样的清香。 上官浩然倒是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是道:“原木的香味吧,你乃空灵根,或许比较敏感。” 桑玦笑笑不说话,随着他走进那片巧夺天工的房屋正堂,她觉得那股香味愈发浓郁了,说不出来的一种味道。 家族驻地大门依次打开,族内各人纷纷欢迎六少爷回归,上官家族昌盛浩大,远在十里外都有暗哨存在,因此早在他们回驻地的时候就已经将行程通报了上去。 桑玦走在路上,发现师兄家族的一切事物都相当严谨,就好像他们的房屋一样,一丝不苟。 虽然十分整齐和巧妙,但她却隐隐觉得有些压抑,或许这是所有世家的通病。 转过重重走廊,微风渐起,他们终于走到了一处十分开阔宽敞的院落,正是是家族聚会的地方。 一盆盆开得茂盛的花就摆在四周,那花瓣白色,锦华如娟,有渐变色淡黄,十分娇小,一簇一簇的聚集成一大朵。 此时似乎正值这花盛开的时节,开得尤为灿烂,野蜂飞舞,嗡嗡嗡嗡。 这下,上官浩然当然也闻到了这花的香味,相当的奇特。 随即,他脸色微微有些别扭,暗暗观察桑玦,发现她只是觉得有些闷,便什么也没说,挥袖带过一阵清风拂去沉闷,径直往会客大厅里走去。 第347章 专制的家长 迈入大厅,桑玦下意识瞥了一眼没过脚面的氤氲雾气,青色的地板若隐若现,仔细看去仿佛有丝丝晶莹纹路若溪流一般缓缓流淌。 那竟然是灵液形成的法阵,恐怕是以量来弥补灵脉的等级…… 桑玦心中刚刚有些惊叹这中世界家族的底蕴深厚,刹那就呆住了。 她的双脚踏入大厅中,才走几步路,忽然脚就被定住,无法动弹。氤氲雾气翻腾,露出了底下禁灵法阵狰狞的面目。 走在一旁的上官浩然也不例外,他大惊失色,但随即镇定下来,看向桑玦:“不要慌。” “嗯。”桑玦点点头,但她暗地里已经开始努力冲破禁制。她相信上官浩然,但她不相信上官家族。 一阵风动,大门应声紧闭,略显晦暗的大厅中缓缓出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鹤发童颜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正是上官家族的祖奶奶,只见她一身墨绿羽袍,宽袖大氅,头上金玉光辉,额心一点朱红,鼻高目深,面色红润有光泽,气韵沉稳,眉目温和中带着长者的威视。 “原来偷取我族至宝的小贼竟然是个小姑娘。”她盯着桑玦上下打量,“为何不还?” 桑玦很想说她已经是元婴真君,不是小姑娘了,但在长辈面前还真说不出口,于是行礼道:“请前辈息怒,清景当年年幼鲁莽才不小心取了前辈家族宝物,后又不巧成为本命法器,实在无法割舍奉还,只得寻其他宝物赔礼道歉,还请前辈见谅。” 她说着,上官浩然就将他们千辛万苦取得的如意定海神针拿了出来,其珍贵和强度显然不比那不知何用的幻影神针差。 可是这位祖奶奶却并不领情,而是冷哼一声,看都不看那定海神针,而是直盯盯望着桑玦,微微眯了眯眼,狠狠一杵拐杖,顿时气浪阵阵,桑玦感到禁制更强了。 “好一个不小心,不巧,呵呵。” 上官浩然实在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他先前数次将事情经过禀报家族之时,家族的反应并没有如此激烈。 “祖奶奶,清景师妹当年的确有隐情,我可以为她作证。”上官浩然虽然非常忌讳当年的事,但此时也不得不为桑玦担保。 老妇人好笑瞧了一眼家族中这个有为的后辈,道:“你凭什么给她作证,她是你什么人啊?老身可不信。” 桑玦闻言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好…… 上官浩然正色道:“祖奶奶,她是我同门师妹,人品可以保证,绝对不是那种杀人夺宝的贪婪之辈。” “夫妻道侣都能因为宝物反目,同门师妹又算得了什么?”老妇人说着又看了看桑玦,眼神陡然间加了几分炙热。 两个小辈被看得心惊胆战,桑玦已经在想待会儿如何逃命了,或许可以胁迫清然师兄,拿他做人质。 老妇人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转身去看那定海神针,发现其甚是好玩儿,于是拢在了袖中收着。 然后,她面容又变得慈祥,对两人道:“不要怪老身紧张,实在是那幻影神针乃是老身的父亲亲手给我打造的法器,如今却落在旁人手中,总得给个说法。” 桑玦闻言松了一口气,觉得她大概是想在出关之际在家族立威,让隔了数代的后辈不敢放肆。 然而,她想错了,刚刚松了一口气瞬间又提了上去。 “我看你这女娃倒是不错,既然拿了我陪嫁的传家之物,那就当我们上官家的媳妇儿吧。”老妇人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闻言,被定住的两人后背瞬间冒出冷汗,他们似乎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分明是被定住的砧板上的肉啊。 最先急得的却是上官浩然,他对桑玦可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就连同门情都还差了些,无论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如此。 他连忙道:“祖奶奶,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老妇人轻笑一声,“原本我想的是让那贼人死无葬身之地,但此见却发现这女子可为媳。浩然啊,你若不愿意那可别怪老身将她配给你的其他优秀族兄弟了。” 桑玦此时已经不仅背后冒冷汗了,就连额头都沁出了点点汗珠,她心中大骇,后悔不该跟上官浩然一起来。 她全身僵硬,一时气急,连忙道:“前辈莫要胡来,我其实已经有……” “祖奶奶,抱歉,请恕孙辈浩然无法答应这个条件,失礼了。”上官浩然周身一阵尖利破响,剑气冲破了禁制,抽出利剑反手斩开了大门。 丝丝缕缕的清光从外透出,桑玦身心一松,立即跟着上官浩然一起飞了出去。 他们身后老妇却并未追赶,反倒露出了笑意,她先前已经将整个家族驻地的阵法沟通,形成了天罗地网,任这两人如何也逃不出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家族不客气了。” 桑玦和上官浩然一逃出来就发现了不对劲儿,因为家族驻地特殊的环境,难得的一片天井上却被层层结界笼罩,更有如星辰闪耀的网兜从天上地下四面八方迅速袭击而来。 他们逃无可逃,立刻就被围困在了院落之中。 “清景师妹,这次是我失策,但你放心,我定保你平安。”上官浩然眉头紧皱,他以前只知道家族总想着让他开枝散叶,但他都以实力拒绝了,没想到居然会有被逼婚的一天。 桑玦有些无奈,但真到危急关头她大不了搞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于是对上官浩然道:“师兄,你还是保重你自己吧。” 她思来想去发现自己身上有道侣契约,应该又能保护她一回吧。 她话音刚落,就发觉头脑有些昏沉,只觉一股香甜发腻的味道直冲鼻端,她连忙屏住呼吸。 可惜已经太晚了,她虽然因为身体特殊没有晕过去,但却感觉全身乏力,比在那大厅之中被禁制束缚不能动弹还要难受许多。 旁边的上官浩然跟她却不同,反倒精神亢奋了许多,他抚了抚额头,觉得自己该庆幸当初被桑玦摆了一道,否则他立刻就要遭殃了。 他扶着桑玦,转向由祖奶奶领头的族人,道:“此物对我我们无效,你们收手吧。” “嘿嘿,老身可不管。”老妇人狡黠笑了笑,转头看向其他族人,严厉道,“就将他们关在此处,无论十年二十年,在这合欢药剂下总会产生感情,什么时候孕育出孩子什么时候再放他们出来。” 桑玦只是乏力,神智十分清醒,闻言惊骇之余又有些好笑,她对上官浩然道:“这药对我并无太大妨碍,我先恢复,立刻就好。” “这药暂时于我也无大用。”上官浩然点点头:“我们先打坐修行,调理好状态后尽快闯出去。” 家族如此愚昧专制,他绝对不会与之同流合污。 第348章 出狼窝 眼见两人竟然无动于衷,分开在两旁自顾自打起坐修行起来,上官家族的族人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哼,去了几年大世界大仙宗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老身慧眼观那女子满身灵仙气,绝对不是普通人,浩然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笨呢?”上官家族的祖奶奶愤愤杵了杵拐杖。 族人赶紧道:“祖奶奶息怒,或许是他们知道我们在偷看,年轻脸皮薄,顾忌呢,不如我们将这面封闭了,过段时间再来看,他们就服软了。” “对呀对呀,刚好妾身手中有方星辰帕,索性将这大院全部罩上,然后布置喜堂才是真的。”又有族人在旁附和,正是上官浩然的娘,面有喜气道,“那位女真君在大世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亏待了。” 老妇人点点头:“嗯,你们说的有礼,我们上官家族是紫罗中世界有规矩的大家族,就按你们说的,赶快去办吧。” “是,祖奶奶。”族人们领命赶紧让周围看热闹的,或者其他闻讯暗中偷窥的都赶走。 一块黑沉沉,只在边缘绣着一轮明月光辉的手帕晃悠悠飞上了天,随风越来越大,最后竟然仿佛化作了一方天幕将桑玦和上官浩然所在的地方罩的严严实实。 打坐的桑玦只觉眼前一黑,仿佛眼前飞过一群乌鸦,她有些无语。 “咳咳。”上官浩然清了清嗓子。 若是互相有些好感,或者单方面有些好感,甚至索性是仇敌的还好些,像他们这种啥关系都没有的当真尴尬。 尴尬之息在黑暗中迅速蔓延,两人都恨不得离对方远远地,完全没有他人想象中孤男寡女,俊男美女独处时候的旖旎氛围。 “清然师兄,待会儿损坏你家房子了,我可不赔。”桑玦全身淡淡金光一转,药性的副作用完全消失,她站起身,祭出如意阴阳扇,在黑暗中神情有些阴沉。 上官浩然深吸一口气,周身清光一闪,已经长剑在手,道:“这方星辰帕乃是我娘的陪嫁,我来吧,到时候你乘着筋斗先走。” 听闻又是陪嫁,桑玦下意识收了手上的扇子,万一又不小心上手了,她可真赔不起了。 刷刷一声,强烈的光芒犹如朝阳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上官清然举剑朝着上空那轮刺绣的明月那么一划,随着一声裂帛之声响起,他立刻大喝一声:“走!” 以他剑气开路,桑玦手中扇面一翻,绯红的焰火跳跃着点缀上了肉眼不可见的漫天禁锢网子,上面的禁制噼里啪啦爆炸燃烧了起来。 然后,她反手再翻过黑色的一面,无数冰锥犹若天女散花散开,其中夹杂着丝丝奇怪的气息,恰好打击到禁制的弱点之上,将封闭的严实的天幕打开了些许口子。 火苗熊熊燃烧,染红了一片天,随即又被桑玦收回,转化成了片片冰雪世界,道道烈阳剑气随机而至,封锁整个院落的结界和其他禁制经受不住这冰火两重天,咔嚓数声,终于碎裂开来。 上官浩然虽然修为高剑道强,但在自家到底有些束手束脚,挥开母亲的法器后就直冲大门而去,尽量减少其他破坏。 然而,闻听动静的族人已经在祖奶奶的带领下未卜先知堵在了他们前头。 “反了!”老妇人怒发冲冠,手中龙头拐杖横空一舞,瞬间就拦在了欲要逃跑的两人面前,“有老身在,别想跑。” 她不屑看了一眼两个想要自由的年轻人,宽袍一挥,一杆金光闪闪的金棒就迅速迅速旋转而出,竟然是用定海神针来拦截他们。 那定海神针既然有定海之力,自然也有锁空之能,万钧重的法器在老妇人手中舞得虎虎生风,迅速生出了诸多气旋,将整个上空团团围住。 桑玦看周围被封闭了的空间,还有那疯狂旋转的气旋,不由有些心惊,倘若硬要冲出去恐怕先是被绞成血肉,然后再被压成扁扁。 “祖奶奶,我和清景真君只是普通道友关系,绝对不可能在一起,倘若您们再逼迫……”上官浩然说着瞥了一眼桑玦,突然剑指,“师妹,对不起了,你死后我自然会去天玄以死谢罪。” 炙热剑气逼近,桑玦懊恼竟然让他先说了,于是道:“清然师兄,你杀不死我的,还是做我的人质,让我离开这里吧。” 两人眼看就要反目成仇互相杀戮了,那老妇人却一点儿也不急,甚至还笑了笑:“就算你们俩自挂东南枝,老身也能将你们一一救回来。一个个都元婴真君,化神道人了,还玩儿凡人间的小把戏,以为老身和族人是三岁小孩儿吗?当真是修行修多了,死脑筋,需要成家立业磨练磨练。” 桑玦有些急了,这老奶奶怎么不相信呢,她和上官浩然真的有杀死的冤仇啊,毫无情谊,为了自由,完全可以做出杀了对方的事。 她跟上官浩然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几丝杀意。 如果真让他们成为道侣,不如灭了对方。 封闭的空间外,其他上官家族的族人急得团团转,尤其是现任族长夫人,她拿着一块破了口子的帕子哭得惨兮兮。 “老爷,既然浩然不愿意那就算了吧,万一再像秋风一样一去不回……” “别提秋风了,为了个小世界的女人把命和宝物都给丢了,生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回来也莫名没了,先前留在家中的血脉也没有成器的,唉,祖奶奶也是为我们家族好,再看看吧。”上官家族的族长长叹一声,后辈无能难受,太有能力了也不好弄。 长叹刚落,众人耳边突然就听闻一声轻笑,夹杂着仿佛地狱来的阴冷之气,大家不由打了个寒颤。 “呵,当真是可恶啊,推了本尊的邀请竟然是来成婚的。”墨蓝锦袍的男子长身玉立,戴着面具的脸上一双漆黑眼眸看着上官家族驻地的喜庆装备发出浮现丝丝红光,身旁骨龙双眼幽幽。 他看着那片被封闭了的空间,手中一抹碎月浮起,轻轻一推,犹如刀裁纸,一下就将封闭空间划破,露出了里面三方对峙的场景。 四周的疾风散去,桑玦下意识抬头,惊讶道:“阿九,你怎么来了?” 第349章 荒唐提亲 来人正是周天帝国横空出世的九太子姬碧虚,他凌空立在上空,抱着手,轻轻道:“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偷偷成婚了?” 上官浩然看见来人,疑惑看了一眼桑玦:“清景,你们似乎很熟?” 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赫连万城可是死在姬碧虚手中,死的相当凄惨,难道其中又有隐情? “咳,清然师兄,你误会了,阿九只是……”桑玦想了想,道,“未殊的弟弟,林飞的侄儿罢了。” “哼,是吗?”上官浩然心中既起疑心,觉得桑玦哪儿哪儿都可疑,不一会儿,他就越发确定了有问题,连禀报师尊都不用了。 听闻桑玦这样说自己,姬碧虚不高兴了,明明他们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其他凡是与之有关联的都该通通滚蛋。 他冷哼一声,顾不得其他人在场,直接道:“桑玦,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是你未婚夫。” 桑玦茫然:“我们什么时候定过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有个眼瞎心瞎时候结的契约道侣已经很倒霉了,如今怎么又冒出来个未婚夫? 桑玦郁闷,莫不是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得罪了老天爷? “我出生之前就与你定了亲,难道你不认?”姬碧虚望着桑玦,眼中颇有几分埋怨。 “啊,谁定的呀,我怎么不知道?”桑玦连续几个不知道,她当真是迷糊了,一出关就连续被逼婚,她总算想起了很久以前各种被算命的桃花劫,这来得也太晚了吧,算命果然不可信。 她转身对上官浩然道:“清然师兄,你留下询问你家前辈那件事,我去处理私事。” 不等旁人反应,她趁机一下就飞了出了,站到姬碧虚面前,也不怕他,大声道:“你这小屁孩儿,比我小几十岁,怎么可能是我未婚夫?要救我也不应该用这种方法。” 被忽略的上官家族祖奶奶先是惊疑,随后就是惊怒了,指着突然冒出来抢亲的姬碧虚道:“哪里来的臭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但可惜道行还是浅了点儿。” 姬碧虚轻轻一瞥那老妇人,随意道:“不过是留存在太玄大世界苟延残喘的异世之人罢了,区区二劫渡劫道君,少管些闲事或许还能活久些安享晚年。” “你,你到底是何人?”老妇人听他竟然说出了自己的来历,大惊失色。 上官浩然立刻将姬碧虚的身份经历传音给了自家祖奶奶,顺便向她询问有关那幻影神针所在地的事,虽然是异世,但也要问清楚,或许百年之内通天之路大开,太玄大世界通往其他大世界的路也就通了。 不理会其他修士的惊诧,姬碧虚拦住了欲要走的桑玦:“我骗你做什么,从我出生那天起你就被我娘许配给我了,如今就连母后也同意,你难道不想去看看未殊哥哥的娘吗?” 未殊的娘?桑玦闻言停了下来,当初未殊走的时候让她帮忙照顾他娘,她的确应该去看看她。 但是…… 这跟姬碧虚突然是她未婚夫这件事可没关系。 桑玦想想他的话,恨不得喷他:“她们同意跟我有什么关系,林淑是我姐妹,她怎么会那么做,你别想骗我。” 眼见洗脑不成,姬碧虚只好道:“好吧,我说错了,不是把你许配给我,是把我许配给了你。” “……”桑玦有些无语,只好笑了笑,扯开话题,“你堂堂周天帝国九太子,哪能做别人的小丈夫,都是玩笑罢了。你这次找我有事吗?” 姬碧虚却认真道:“并不是玩笑,我出生那天看到亲娘在看一副画卷,我指着上面你的图像说要当媳妇儿,她同意了。” 桑玦不想跟他说话了,一出生就能有如此脑力的,果然是变态。 既然是变态,那就不应该跟他讲道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祭出筋斗云就往世界传送阵的地方飞,这地方没法儿呆了。 姬碧虚也不上去追,他知道她肯定是回宗门,于是慢悠悠在空中踱步走出了此方世界。 他既走,整个紫罗中世界都仿佛松了一口气。 上官家族众人纷纷望向祖奶奶,这该如何是好? 此时,上官浩然已经将那姬碧虚的大概情况传音给祖奶奶,还有关于寻找定海神针时发生的事也说了说。 祖奶奶听闻他身上竟然有毒咒,脸色大变,顾不得新媳妇儿跑了的事,赶紧上前查看后辈身上的毒咒,发现当真如此。 她有些怅然,叹了叹:“除非在这毒咒发作前老身能回到自己世界去打听,否则我当真不知那幻影神针的主材料是哪里来的。” 转念,她又道:“索性遭此毒咒的不止你一人,我看那姑娘身边有奇人,或许能找到解决之道。” 听她这么说,上官浩然已知她不会再纠结那事,于是也准备告辞了:“祖奶奶,请恕孙儿先前鲁莽,但我与师妹当真不可能结为道侣。那姬碧虚乃周天之人,行事狡诈,或有阴谋,孙儿先回宗禀报。” 上官家族差点儿喜事变丧事,倒也不阻拦他,由得他跟着桑玦后脚就回了宗门。 “提亲?”桑玦刚刚回宗,还没来得及听峰中执事汇报峰中情况就听到了如此荒唐的事。 老雪参苦着脸:“是啊,峰主,那聘礼浩浩荡荡,将宗门外的一条仙坊都给占了,明争他们因为您不在就没让他们进来,但是整个天玄仙宗都传遍了。” 桑玦放下茶盏,痛苦抚了抚眉心,这都什么事儿啊。 难怪她从传送阵出来的时候,好些弟子都好奇看着她,她还以为是旧事未了,结果却是又添新料么? 桑玦先前还以为那姬碧虚是跟她开玩笑呢,结果却是连聘礼都抬来准备提亲了…… “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让他们安心。”桑玦正了颜色,招来峰中的生灵细细嘱咐了一遍后就起身决定出去找姬碧虚把事情说清楚。 因为她决定这是私事,所以没有找未殊道君门人商议,独自一人,披着斗篷就出了仙宗,径直走向仙宗外最大的一条仙坊。 什么提亲不提亲的,简直荒谬,聘礼什么更是无稽之谈! 第350章 不入虎穴 凡人用红妆十里来形容两方对婚姻的重视和盛大,桑玦没想到在修仙界竟然也有这般说法,简直就是浪费资源。 “明明可以全部装在乾坤戒中却硬是要摆出来,这周天帝国也太显摆了吧。”有修士跟桑玦的想法一样。 “嘿,小子,你懂什么,那些里面的东西都是不好放在乾坤戒中的特殊之物。”旁边有修士立马反驳,伸出五根手指做了个握拳的手势,“若是给我,管他是什么目的,我全都要。” 有修士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嘲笑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什么模样,能跟美人榜上的空绝仙子比么?” 桑玦竖起耳朵听,暗自好奇,空绝仙子是谁呀? 前面说显摆的修士也好奇,问:“谁是空绝仙子啊,这聘礼不是送给那位清景真君的么?” “噗,当真见识少,我跟你们说吧,那现任冰魄峰峰主清景真君的名号就叫空绝仙子啊。” “为什么?”桑玦和其他人都很疑惑,这名字听着倒是空灵飘渺,但听这位修士的语气似乎不太好。 “哈哈,因为呀,这一来嘛,她是空灵根资质,二来嘛……”那修士卖了个关子,低头笑了笑,随后才悄悄给众人传音,道:“这二来嘛,她克夫绝人啊。” “……”桑玦和一群人闻言满头黑线,她自己更是郁闷。 “你们看啊,咱们东方大陆,或者说大世界近年来的两个最大天才都跟她有瓜葛,最后却都死的不明不白凄凄惨惨,啧啧,如今又来一个,怕不是又要克死了呀……啊!” 这八卦的修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弯月白光斩成了两半,顿时鲜血如注挥洒碧空,当场扑街。 “谁若再敢妄论她半句,全家都是这个下场!”姬碧虚脚踏骨龙高高在天,手段狠辣,语气阴冷,令人仿佛看到了死神。 明明是禁空的仙坊内,他却丝毫不在意,根本不把天玄仙宗的规矩放在眼里,当真令人气愤。 知道的知道他是来求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杀人的呢。 嗯,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桑玦拢了拢斗篷,暗暗给天玄仙宗的执法阁告密,她希望天玄仙宗将这种捣乱分子逐出势力范围。 可惜,她刚刚告完密就被捣乱分子从人群中揪了出来。 桑玦觉得好奇怪,她隐匿的已经很好了,这姬碧虚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姬碧虚将人带入了仙坊内最好的修行洞府中,让下属们赶紧过来准备伺候。 “不用了,我有事情想跟你单独谈。”桑玦揭开斗篷,露出一张平静中略显焦虑的脸,她最近实在有些烦。 姬碧虚挥手让其他人出去,亲自拿了一碟甘碧过来:“你最爱吃这种灵果,先吃了润润嗓子再谈吧。” 桑玦摇摇头,微微抬头,一双黑眸定定望着姬碧虚那戴着面具的脸:“我们直接谈吧。姬碧虚,你到底想干什么?” “叫我阿九。”姬碧虚似乎心情很好,颇有些畅快的模样。 他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金装玉裹的礼品盒子,他挥了挥手,道:“看,这些都是我令宫中各尚宫亲自为你准备的各式法衣饰品和其他精美有用之物。” 他再挥一挥手,出现了一条条被禁锢的灵脉与如山似的各式法宝灵器……简直像是一座势力的宝库。 桑玦越发觉得烦了,甚至有些头痛。 “其实我知道你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姬碧虚将一应外物展示完之后却说了这样的话,“但这能向众人表明我对你的在意和重视,可以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你这样让我感到十分麻烦。”桑玦实在不懂他到底要干什么,若说是疯狂的喜爱吧,也不像,简直……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因此必须问个清楚才行。 “阿九,你将这些东西带回去吧,我就当玩笑一场。”桑玦实在不想说这些,转而询问起了林飞的状况,“你将她接到帝国,她现在如何?” “她在周天仙宗很好,拥有顶尖资源,比在天玄好得多。”姬碧虚道,“不说她了,我只告诉你,这不是玩笑。我的确是冒着极大风险诚心来提亲的,可惜你先前不在,天玄连个管事的都没有,也不敢收,只好暂时耽搁在这儿了,让你见笑了。” “那我现在回来了,表示拒绝,你将这些东西拿走,乖乖回去吧。”桑玦冷漠脸,“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还年轻,根本不懂道侣的意义。” “道侣能有什么意义?我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姬碧虚不服气,可惜他现在又不能拿下面具告诉他和她之间的关系。 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和自己本来就应该在一起,桑玦第一时间想到了那莫须有的,阴魂不散的契约道侣。 她和他的本体关系虽然不咋地,但总能和他的灵魂碎片产生千丝万缕的奇特关系。 她大惊失色,猛然退后几步,伸手颤抖指着他:“你不会是星观的灵魂碎片吧?” 姬碧虚不屑:“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东西?” 他说着微微撇头避开了上前想要揭开他面具的手,缓缓移到了一边,道:“只有我们结婚了我才能让你看我的脸,现在不可以。” 桑玦偷袭不成,手碰到了他肩旁的幽幽骨龙,与那冒着暗火的骨龙双眼对视了一下,顿觉一股凉气从头顶笼罩而下,立刻离姬碧虚远了些。 既然不是那该死的道侣的灵魂碎片,桑玦松了一口气。 她抬头挺胸,坚定对姬碧虚道:“我不会答应的,回去吧,别在这里扰乱天玄仙坊的秩序了。不过我还是谢谢你多次替我解围,维护我的声誉,等我将这边事情了结,定要亲自去周天拜访你和万俟帝后。后会有期!” 她说完转身疾走,十分果决,没有一丝留念。 姬碧虚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他却并没有去追,因为他了结她的性子,原本就没打算她会答应,如此坦荡只是表明心意罢了。 过了一会儿,身着黑甲的士兵走了进来:“禀报殿下,已经抓了数人。” “继续,凡是冰魄峰一脉或者与之有关的人出现通通请过来,不用禀报本尊,直接送到周天帝宫内。”姬碧虚说着迈步走了出去,让人准备礼物去天玄仙宗拜访。 第351章 捉人去观礼 青青草原如地毯铺在如今的冰魄峰上,除开峰顶一点冰雪,其他各处皆郁郁葱葱,小妖在花丛中跳跃,蝴蝶飞舞,鸟儿歌唱,好一幅生机盎然的画卷。 今日,峰上开始飘雪了,絮絮雪花落下,给画卷染上了薄薄一层银霜。 “峰主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峰中小妖叽叽喳喳蹦蹦跳跳跑到桑玦面前,大声道,“明心真君不见了!” “嗯?”正与谢挽言师徒一起裳雪的桑玦疑惑,然后连忙道,“怎么回事儿?” 她自从与那姬碧虚说清楚之后,对方似乎就没了动静,就连那条仙坊在隔日就让了出来,她难得清净,于是便和故友论道聊天,没曾想却发生了这种事。 仔细询问之后她才知道今日冰魄峰一脉已有数名弟子失踪,因为魂牌安好,宗门也未重视,因此乔意他们也没打算来打搅桑玦,如今竟然连一峰之主都没了才发现事情严重。 这件事好查,对方也没怎么藏着掖着,大家很快就查到了是谁干得。 乔意在闭关,云关月领着几位师弟就去找姬碧虚要人了,为免发生意外,临走才派人告知桑玦。 “真是胡搞,我去瞧瞧。”桑玦脸色有些僵,她当真是倒了大霉了,那姬碧虚有毛病吧。 她请谢挽言去宗门传信,招呼出一只黑白巨兽帮她掠阵,清喝一声就往宗外飞去。 谢挽言起身,有些叹气:“桑姐姐刚刚才跟我们说她在那位清然道人家差点儿被成了婚,没想到回来还是这么个局面,她真是桃花泛滥啊。” 关阑倒是不急,恰如他名字谐音一般,静观波澜起,他慢悠悠喝了一杯茶:“早现早好,比起其他那些伤心伤情的烂桃花,她这个其实算不得什么。” “师父,你怎么能这么说,先前一直算命让她注意的可不是我?”谢挽言说起来微微有些嫉妒,干嘛对一个故人之女如此上心,哼哼。 “那不是我先前算岔了点儿么。”关阑回想起很久以前初遇桑玦的时候,那时她还是一个身带火毒只能依靠寒冰保命的冰冷面瘫孩子呢。 谢挽言好奇:“师父算岔了什么?” “其实也不算岔,先前我用其名占卜了一卦,风云蔽月之象,短命之数……遇金水则成怪杰。”关阑说着笑了笑,同样是雪白的头发,但神情温润,与未殊道君不同,他接着道,“不知是否因为通天路开,我前几日突然心起算了一卦,她身边一直有金水啊。” “那桑姐姐为何命运还如此奇特,烂桃花重重?”谢挽言想了想,道,“虽然姐姐形貌昳丽,有些桃花也是正常的,但她怎么总遇到奇怪的人呢?” “奇葩对奇葩呗。”有人轻笑一声,正是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孙百里。 面对同门失踪,他一点儿也不心急,清秀的面庞上全是幸灾乐祸的坏心思,见到谢挽言这种严肃认真的女子倒是收敛了些,问:“桑玦呢?” “她去找姬碧虚要人去了。”谢挽言说着拍了拍脑门儿,“我差点儿忘了去宗门禀告这件事。” “不用了,那九太子这些天可是跟仙宗好些大佬送了礼,这种男婚女嫁的喜事,桑玦又没个长辈管,其他人现在恐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会理会了。”孙百里也是刚刚从一位外事长老那里听来的消息,连忙赶过来报信。 “那怎么办?”谢挽言着急了,对关阑道,“师父,你算的又不准了,以后不许再算了。” 关阑有些无辜,他发现他在徒弟面前越发没有威严了,原本高高在上如清月的国师大人已经成了个徒管严。 他摊手道:“她身边金水之象隐而不发,所以才引得各路妖魔觊觎。然天机算不尽,人心难测,她的路还是要自己走,我们也没有办法干涉。” 孙百里在一旁看得有趣,插话道:“仙宗从未殊道君去后就一直是一团乱麻,眼看是靠不上了,不若去请剑宗修士,或许还能帮上一二。” 谢挽言一听立刻明悟,赶紧一边联系靠得住的剑宗修士,一边往桑玦所去的地方赶。去了这么久,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回来,莫不是出了事? 剑宗紫霄宫内。 众位大佬闻听上完官浩然的禀报,纷纷哈哈大笑,笑话他怎么不趁机与桑玦好。 上官浩然脸上抽了抽,随即正色道:“道侣之事非儿戏,我和清然师妹情愿杀了对方也不会糊里糊涂做夫妻的,请各位前辈不要戏言。” “好了,清然的性子一向耿直,自然不会屈服。”还是当师父的知道徒弟的性子,雁翎剑君帮忙解了围。 陆白游笑过后却立刻严肃了下来,道:“我们自然知晓他的心性,只是与其让桑玦跟那九太子成了亲,不如跟清然……” “九太子?”上官浩然想起那个姬碧虚就觉得不舒服,他修行中正,修的是烈日之功、浩然之气,对阴邪晦暗的事物分外敏感,而那九太子姬碧虚竟然给他一种仿佛沉溺在深水中的窒息感,实在是令人不得不防。 众人谈起九太子就不得不说起他的兄长未殊道君,然后是命丧其手的赫连万城,他们越说越发现这其中仿佛有一团迷雾,迷雾中隐藏着重重阴谋,细思极恐。 正在这时,花长老接到传音,顿时惊立而起,一掌拍碎了桌子:“这周天帝国欺人太甚,居然求亲不成就抢人?” 陆白游闻言立刻传人将天玄那边的事报上来,一听恨不得冲过去将天玄仙宗那群养尊处优的大佬们揪过来打一顿。 “走,走,去救人去,哪能让我宗女弟子被掳走。这宗门没法儿分了,趁着下一届大陆之比赶紧合了。”陆白游站起身,大袍一挥,甩出一把粗狂长剑,剑气一起,立即乘风而飞,划破空间而去。 寂静的竹林深处,桑玦看着孤零零站在那里,犹若一条标杆的姬碧虚,疑惑:“他们人呢?” 她从出来就先去了仙坊,结果那里人去楼空,不说准备去讨人的云关月等人,就连周天帝国修士的影子都没见到。最后找了许久才找到房中留下的玄机,到了此处见到了姬碧虚。 “你找得太慢,他们这时候恐怕已经到宫中做客去了。”姬碧虚转身,拍拍手,身边立刻出现了数道装备重铠的魁梧士兵,他们肩膀上抬着一顶装饰极为奢华的飘纱软轿。 “要么,你现在跟我走;要么,你在这里再想想。一切都由你决定,我不会逼你。”姬碧虚说着伸手截取了几片竹叶,编织成一叶小舟轻轻放到了身前凭空而生的濯濯清流中,缓缓传到桑玦面前。 他长叹一声:“你可以等,但就是不知母后和那些观礼的客人若是在我们大婚那天等不到你的话……” 那流水突然消失,竹叶小舟顿时从半空倾覆,摔在地上不成形状。 “为什么,你看上了我什么,我可以改。”桑玦对他这种强抢的行为感到十分不理解。 她可是天然生灵,没有前世的那种,这姬碧虚明显是个转世大佬,突然就如此深情,一副命中注定非你不可的模样,莫不是认错了人?这种狗血,她拒绝,决定要扼杀在最开始的时候。 姬碧虚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轻轻笑了笑:“你怎么改我都喜欢,至于理由,等我们成亲那天你就知道了,你既然还没想好,那就再好好想想吧,有麻烦要来了,我在周天帝宫中等你。” 他抬头瞥了一眼天上,肩膀上骨龙悠悠一转,整个人消失无踪,只留下那些重铠死士抬着软轿等待桑玦做出决定。 第352章 突出重围 破空之声响起,一道剑气猛然飞旋而出,阵阵白光朝着那群黑甲士兵砍去。 沉重的金属声音响起,那些士兵竟然并非真正的修士,而是只听命于主人的傀儡,面对如此强势剑气竟然只伤破了点儿皮甲,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修复着。 随着剑宗之人破空而来,天玄仙宗执法阁的人也终于到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他们人呢?” 众人看到站在一处发呆的桑玦,很是疑惑。 “他们被抓走了。”桑玦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懊恼,更添了些冤枉和郁闷。 谢挽言看她心情似乎不好,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呼道:“不会吧,那姬碧虚竟然将那些人全部抓走了?” 桑玦点点头:“嗯,我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方法,等我赶到的时候就发现他们一个都不在。” “被抓到哪儿去了,有没有危险?”孙百里有些心惊,冰魄峰的弟子可都不是普通修士,竟然就这么被无声无息抓走了,太离谱了吧,比千年不遇的未殊道君和赫连万城还厉害,那横空出世的姬碧虚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们被抓到了周天帝国皇宫中,应该暂时不会有危险。”桑玦也不打算瞒着他们,直接道,“他是个疯子,跟他说不清楚,我决定去周天见见万俟帝后再做打算。” 众人又不是傻子,闻言面面相觑,这…… “我们也一起去。”剑宗来人觉得那九太子未免太过嚣张,倒是要去瞧瞧是周天的主意,还是他个人的主意。 “我也去。”谢挽言当然要去,搞不好桑玦就要被逼迫嫁人了,自然不能旁观。 “那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好了。”孙百里和几个同辈修士也跟着蹦了出来,他们都有些交情,总不能白白看着桑玦一个人去救人吧。 桑玦有些感动,正要说什么,一旁抬着软轿的黑甲傀儡却开口了:“抱歉,我们十六人只负责请太子妃一人,其他人请自便。” 众人将注意力转到了那些傀儡身上,细细探测下不由深呼吸一口气:“竟然是十六个个化神期的战斗傀儡!” 听到这些傀儡称呼自己太子妃,桑玦头疼欲裂,她才不是。 “阿嚏,阿嚏,阿嚏……”连续几个喷嚏,星观真灵咬牙切齿,肯定又是那个桑玦在背地里做坏事影响他。 终于穿出宇宙混乱之地的飞船内,一家人三口“其乐融融”。 巫古姬悄悄伸手用手背探了探儿子的额头,连忙缩了回来:“好烫,你好像病了,要不要找个大世界休息休息。” “不,我总觉得她在背着我做坏事,我要赶紧去找她把事情给解决了。”星观真灵脑袋昏昏沉沉,强行占用身体的副作用显现出来,他不得已将身体还给了另一个自己。 星蕴在旁已经见惯不惯了,他心里想着赶快找到那个大世界把儿子扔下去,然后就和道侣继续去宇宙旅游,她驾驶飞船和认仙界坐标的本事有待加强。 眼见青丝变雪发,巫古姬松了一口气,那个儿子实在不好相处,这个就好多了。 “这些天我在本体深处思考了很多,发现我和他不能这么斗下去。”星未殊睁开眼,虽然很讨厌星观真灵,但他们身体共享,灵魂共源,甚至连记忆也在慢慢交互,明明是一个人却要一直斗下去,最终只会害人害己,他于是开始反思。 “未殊比星观就懂事多了,但是你也不要太苦,该怎样就怎样,不要委屈自己。”巫古姬心想,难怪那些子女多的难免偏心呢,这还分明是一个人她的心都偏了。 “别管他们了,又不是小孩子,活了几辈子了,他比我们明白。”星蕴作为父亲心倒是不偏,巴不得都扔到天边儿去。 星未殊渐渐已经知晓了自己前身跟这对父母的纠葛,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于是道:“父亲说的是,母亲无需多操心我们。” “另外,我做了一个决定,希望您们能同意。”星未殊道,“我与他既然是一人,那么名字也应该一样,我大概也记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所以,我们都是星观,但添一字号,名未殊……” “不,我不同意!”星观真灵在灵魂深处反驳,他辛苦留守本体,乃核心一点真灵,他才是真正的星观,怎么能让别的占了这个名字,他不服。 “那好吧,你没有字号,只有我有。”星未殊根本不在乎,他做出的决定不容反驳,更何况他还不愿意把特属于自己的名号给出去呢。 星观真灵还想吵,但却被屏蔽了,他只得在再次回归本体的时候才能反抗。 星未殊暗中冷冷笑了笑,核心真灵又如何,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有什么资格继承本体。 飞船无声无息,由星蕴操控着,直接跨越过时空,终于落到了太玄大世界所在的仙域中。 此仙域远离仙域中心,生灵荒芜,只有为数稀少的一个大世界,正是太玄大世界,因为没有出过金仙级别的修士,特产也不多,乃上中下中的中三千属的有名大世界,在仙盟中并没有多少存在感。 星未殊看着四周荒芜,不禁想到了当初与那宿敌战斗时恐怕正是因为此处生灵稀少才特意选的。 然而,首先映入他们眼前的不是属于大世界的耀眼星云团,而是一片汹涌的黑点,碍眼的很。 那些黑点他们并不陌生,正是飞升之后的宇宙洪荒中特有的令人闻风丧胆的,比能吞噬星球的虚空妖兽还恐怖的虚空天魔! 这些黑点毋庸置疑都是低级虚空天魔,否则这许久没有仙人到访的大世界早就被它们涌入疯狂吞噬生机血肉,最后成为了一片废墟。 “我们虽然也是天魔,却是宇宙本源的远古天魔体,跟它们不同。”星蕴有些嫌弃,看吧,那一群毫无智商的生物只凭借本能运作的生物,见到他们三人竟然冲了过来,简直可笑。 密密麻麻的虚空天魔张着流涎的利齿大口,在未冲到他们面前之前就开始互相吞噬起来,这里没有他们的大本营,只是偶尔会被时空裂缝带过来一部分,只能自食生长繁衍。 星未殊见到这样的场面十分不喜,眉头一皱手中就化出一柄闪烁着极尽冰寒的晶莹长剑。 长剑划破虚空,剑气重重激射开去,没有华丽的招式,朝着那些魔体坚定一挥,雪光炸裂开来,那群污秽之体瞬间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他剑未收,准备再发一剑,却听见那群黑点中有白光乍现,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未殊,你这么快就飞升了?” 星未殊有片刻惊住,待看清那因为常年战斗满身污秽的某仙人,大声喊道:“师尊!” 第353章 无题 那满身狼藉的仙人正是飞升而去的辰祥天君,此时已经是货真价实的仙人了。 他挥出一团巨大火球清出了一条道路,直飞向这边的三人,他抹了一把脸,仔细看了看,惊疑道:“未殊,是你吗?” 星未殊也没想到师尊居然未被仙界联盟接引而去,此时此景,倒是不好解释了,于是道:“此事说来话长……” 然后他就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并将父母与师尊介绍认识。 辰祥虽然生得温良,但能成仙绝对不是外人说的全凭好运,他略略一听徒儿的话,就发觉大世界中定然发生了变故。 “未殊,那个,你们这是要进入大世界么?恐怕不行。”辰祥问着,脸上有几分无奈,“我是飞升也飞不走,回也回不去,看这仙成的,跟那些天庭分封的天神一样了。” “竟然如此么?”星未殊想了想,决定请身边父母帮忙试试。 然而他父母只是简单试探了一下便收了手,摇摇头道:“我们硬闯进去恐怕会让这个大世界受到更加严重的创伤,你自己进去吧,我们就留在外面帮忙清理这些东西。” 星未殊点点头:“那就摆脱您们了。” 辰祥在一旁听得有些犹疑:“未殊,为什么你能进去呢?” “因为他道侣在里面啊,只要收敛好仙气,将功力压制到大乘以下,大世界会放他过去的。”巫古姬对这位辰祥仙人颇为好奇,觉得他整个人都软绵绵,纯良得很,完全不像能引领开拓新纪元的修士,圆圆的脸萌萌哒,想捏。 深谙道侣爱萌软之物心思的星蕴立刻挡住了她的视线,对辰祥道:“说起来咱们也算亲家,以后叨扰了。” “亲家?”辰祥有些迷糊,随即恍然,“未殊竟然把我女儿玩儿了养成?” 他说着脸色微微变了变,看向徒弟的目光不那么和善了。 他是让徒弟去帮忙结束他的因果,主要让他看看那不小心遗失的天火是否会害了那女子,可没说让徒弟趁机近水楼台先得月。 “咳咳,是误会,并非师尊想象的那般。”星未殊发誓,他在当未殊道君期间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不喜欢还成了道侣?”辰祥看向徒弟的目光更不善了。 “也不是……”星未殊不知如何解释,索性转移了话题,道,“师尊,恐怕您也知晓了,桑玦她娘转世与我兄弟雁回成了道侣,希望您别介意。” 辰祥一听这个就想起了自己渡劫迷糊时期飞上九天招惹天火,结结果重伤落入小世界被个美艳凶恶的女子给……的事,他不好意思抓了抓头:“我把她上辈子坑惨了,火毒侵体,恐怕没有安生日子,都转世了,祝她幸福吧。” “不说这件事,继续说我女儿,她几次祷告我都听到了,是个好孩子,希望能早日见面,你快下去吧。” 星未殊见师尊真没将那些事放在心上,也不浪费时间,跟几位长辈告别后,盘坐在用绿棺改造的青色莲花座上利用自身与桑玦的契约勾连,缓缓进入了大世界中。 桑玦此时已经到了周天大陆,她为了能尽快见到万俟帝后,于是乘坐上那十六战斗黑甲傀儡抬着的软轿进了宫。 然而,她并未见到万俟帝后,因为被关了禁闭的帝后因为身心伤痛已经转去周天仙宗修养了。而宫中更有传言,说大帝恐怕要废后。 桑玦闻言有些心惊,帝王之家的后位已经不仅仅关乎情谊了,更多的是利益,一旦未殊的母后被废,牵扯甚大,恐怕与之相关者都会遭到绝地追杀。 姬碧虚虽然为帝后所养大,但他似乎并不为母后失势而感到困顿,甚至反倒更受到大帝的重用,令人不得不深思几分。 “你看,你不还是来了么?倔强往往是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姬碧虚早早就在宫中等候她了,见面说了她一句后便屏退众人跟她讲万俟云蓉的事。 “她倒是有几分算计,可惜一切早就在大帝的掌控之中,接连折了好几个得力干将。她不得不撕破脸皮,离开帝宫去周天仙宗修养,连我都放弃了呢。”姬碧虚说着脸上很轻松,似乎不过是一件小事。 桑玦对这些后宫之事也不太了解,但既然未殊他娘暂时安全,她就不那么担心了。说起来也轮不到她担心,那万俟帝后叱咤后宫万年的人物,自然有自己的退路和底牌,她只需要默默支持,静观其变就好。 首先,还是解决自己手上的烂摊子吧。 她既然见到姬碧虚,当真是想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到底是看上了她什么,竟然抓了天玄仙宗数名弟子硬逼迫她成婚。 她与姬碧虚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再次直接问了出来:“阿九,我们最多算普通朋友吧,你这样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怪她心里阴暗,实在是他们之间并无情谊,所以她怀疑他图谋的是她的仙鼎资质,但如果只是这样,根本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才是。 姬碧虚见她眼中的警惕和怀疑,眼睛弯弯,面具下的脸轻轻笑了笑:“若不是宫中隔墙有耳,我真是要说清楚才是。总之,你的一切我都明白,你无需担心有所图谋。” 听他如此说,桑玦蓦然想起那日自己问他是否为星观灵魂碎片,他没有一丝疑虑的否认了,所以…… 他竟然知道星观,那么,他到底是谁? 桑玦脑子似乎陷入了死胡同,她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人生路上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个人物。 “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啊,为何一定要是道侣,道侣又没什么好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并不是爱人。”桑玦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你说像故事里那种因为深爱求而不得所以逼迫还算讲的过去,他又不爱她,为何要这么做呢? “道侣的确没什么好的,背叛反目者层出不穷,但世界上没有比这更亲密的关系了。”姬碧虚对她也不会妄言,直白道,“我的确不爱你,但我对你的感情比那凡俗的爱情更深刻纯粹,你难道相信和喜欢那种粗俗愚昧的男女之情吗?” 桑玦又没经历过真正的爱情,她哪里知道啊,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 这不符合一般情况,她反驳都不会,难道让她像某些女人那样大声说“你又不爱我,干嘛娶我?”之类的话…… 他的确不爱她,也不图她,但就是费尽手段要娶她,这可怎么办? 第354章 人魔 两人沉默片刻,桑玦压下心中的郁闷,提出要去见见那些被他抓来的冰魄峰修士。 姬碧虚并没答应,只是领她到一面镜子前,拨开镜前迷雾,给她看了看那群被“请”来的修士的状况。 镜中貌似是一个封闭的场所,大多数弟子都无精打采坐在一起闲聊,其中几位修为高深的则身戴禁灵镣铐,在一旁安静打坐修行。 “三天后我派人去接你,你也别想太多,总之要么你来,要么他们走。”姬碧虚说的“走”,那就是真的走了。 他接着道:“嗯,我们之间的确应该循序渐进,是我考虑不周了,不如我们就从低级的爱情开始吧,从现在开始我决定先跟你谈情说爱。”姬碧虚见她一脸迷茫,反思自己是否太过高端深奥,导致人生阅历浅薄的她无法理解,因此决定退一步,降低标准,与她共同成长。 “……”桑玦从迷茫升级为惊恐,她完全不想跟他谈情说爱呀,感觉好奇怪。 她仔细看了看姬碧虚,虽然看不到脸,但绝对是一表人才,身份名利和实力样样不缺,乃是良好的道侣人选,但她和他在一起内心不仅毫无波动,甚至还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桑玦还想说什么,突然听闻外间有宫人奸细禀报的声音,竟然是姬天大帝来访,她赶紧罩起斗篷,对姬碧虚道:“我不想和他碰面,快送我走。” 不用她提醒,姬碧虚也不会让他们接触,于是让身旁骨龙悄悄震开了一个口子,先送桑玦出了宫殿,让她一定好好考虑,并千万不要存救人的心思。 桑玦再次睁开眼就已经到了宫外,与她一起来的修士立刻赶上来询问情况。 “陆前辈他们怕引起注意在天仙阁等候,事情如何?”谢挽言跟剑宗的修士不熟,见到桑玦回来,赶忙问。 桑玦见宫外人多眼杂,于是道:“一起去天仙阁说吧。” 不一会儿,他们就聚在了天仙阁的贵宾间内。 桑玦当然不会将她和姬碧虚的谈话说出来,她只是将当前形势说了说,比如万俟帝后的状况,比如冰魄峰一脉弟子被控制关押的情况。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把他们关在了他身边,除非我们将他制住,否则救不了人。”桑玦每见一次姬碧虚就越发觉得他的深不可测。 “那就找个机会将那小儿引出来控制住,有我和雁翎在,难道还能让他有反抗的机会?”陆白游见识过姬碧虚在那次升龙会的比赛,虽然能力惊人,但对他们这些积年大乘天君来说控制住他手到擒来。 一旁沉默的雁翎剑君却摇了摇头,他本不想来管这种事,但还是来了,让性子暴躁的花长老回宗待命。他道:“姬碧虚恐怕不是常人。” “这话怎么说?”桑玦也十分好奇姬碧虚到底是何来历,无论他如何阴狠毒辣,甚至残杀了“赫连万城”都让她生不出恨意,当真有些奇怪。 雁翎剑君仔细看了看桑玦一眼,然后才转头对众人道:“你们可知世界上有人魔一说?” 不等众人回答,他伸手祭出了一件奇特的法器,灵光闪闪,一段浓墨在四周慢慢侵染开来,竟然将众人拉入了一个神奇的地方,在他们面前呈现出了一段不被世人所知的战斗场面。正是当年姬碧虚与赫连万城在魔道黑界中的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之战。 其战斗之激烈诡谲传遍了整个大世界,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却因为黑界的情况连在场的大佬都说不太清楚。 桑玦倒是认出了雁翎剑君手中的那样法器,跟颗眼珠子似得,可不就是赫连万城祭炼的“一千零一”么,她以为已经随着星观去了,没想到却落在了剑宗手里。 “这件法器还未被我完全掌控,只得出了这最后的一段画面,你们看出了什么?”雁翎剑君捏住几欲逃跑的眼珠,用力按下使其闭上眼眸,随后身呼吸一口气,才将这法器封印住。 众人从幻境中出来都有些发抖,如此惊世的力量碰撞,他们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到底是剑宗掌门见多识广,他颤抖着手:“如此邪恶的力量,难道是集天地邪恶于一体的人魔出世?!” “年纪不过半百却能有如此威力,难道还能是普通生灵吗?”雁翎剑君厉声道,“周天帝国竟然孕育出了一个人魔,这片大陆危矣。” 众人闻言不禁大骇,人魔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竟然真的存在,实在令人惊讶,隐隐又有些后怕。 人魔乃人类中一种特殊的生命形式,人为万物之灵蕴含混沌五行,其中阴阳相合协调繁衍生息,无论阴阳都只是属性之分,没有好坏之言。 但是,倘若一个区域有阴阳不调,那么必成煞气恶地,煞气里孕育生灵为魔,自然可成魔,人呢? 人中自然也可成魔,凝聚人间一切欲望邪恶的集合体,它们无形无声在六界游走,等待一个契机托生成人,此人便称人魔,生来长成即有大乘天君的实力,凡普通修士心有所恶必被其所伤。 桑玦却有些不太相信:“他明明就是一个人啊,平日行事虽然狠辣了些,但也称不上人魔,或许那是他修炼的功法所异?据我以前看的书上所说,人魔是很难自控且会逐渐丧失理智的生物,最终只能被天地圣人所化。” 雁翎剑君坚定道:“他是人魔毋庸置疑,只是这其中定然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关联。” 他说着再次看了看桑玦:“那关联或许跟你有关,或许跟未殊道君有关,或许跟赫连万城有关,你好好想想你修行过程中是否有过异样?” “说到异样,那就只能是我以前曾经精分过……”桑玦说着停了下来,连忙摇头,“那不可能,我可是女的。” “我记得你说过当初是赫连万城为你炼的魂,才让你脱离了精分的病症。”陆白游摸了摸颚下的胡须,缓缓点头,“哎呀,这微妙了,那人魔肯定不是桑玦,但那个契机或许就是啊。” 桑玦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两位大佬的推测让她无所适从。 还在回味刚才战斗场面的关阑此时道:“我记得刚才打斗中,本来那赫连万城稳操胜券,后来与那九太子正面对上后突然就落了下风,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桑玦是无辜的。” “我们当然不会怪清景,若她真是那个契机,还得好好保护起来呢,哈哈。”陆游白想着想着竟然笑了起来,对桑玦道,“不如就趁机与之结婚试试,看看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桑玦闻言心里发苦,他还有什么目的,就是想和她成婚,从高级情感到低级情感的体验之旅…… 第355章 死而复生 由于发现了姬碧虚可能是人魔,众人决定按兵不动,先多探查探查再说。 远隔重洋无尽海的东方修仙大陆上,沉寂的天玄仙宗却早炸开了锅。 未殊道君竟然死而复生,活了过来! 那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一众天玄修士懒洋洋聚在一起说着些闲话,他们已经数年无主,宗内各派明争暗斗,六院大佬作壁上观,各峰峰主明哲保身,他们普通弟子苦啊。 好不容易有个八卦说说,他们自然要苦中作乐一番,方为天玄大道啊。 突然一声雷炸响,晴空霹雳震动了众人心房,他们纷纷仰头就看见空中一座碧莲出现,缓缓落到天玄仙宗外。 一身素衣白袍,雪白的长发整齐梳在脑后,唯余一缕搭落肩头,面容清雅中带着不可磨灭的英气,气质如仙,暗金色的眸子尊贵万方,他看着天玄仙宗,浅浅笑了笑,对守门的弟子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哐当”数声,往来弟子们手中的武器轰然落下。 “未殊道君!” “掌门!” 仙宗内立刻有祥音长鸣,一众仙宗修士,无论是长老,太上长老还是其他都纷纷显露身形或投影,怔怔开着宗门外浮空的那人。 有的喜极而泣,有的惊惶不安,有的不可置信,纷纷想知道这是否是一个幻觉。 星未殊不像星观真灵那般拒绝过往,他接受并承认,所以,他是星观,也是天玄仙宗的未殊道君。 承认同化和吸收,还是摒弃提取和遗忘,他选择前者。 这才是他和星观真灵的对抗的本源所在,而非仅仅因为桑玦。 有长老激动上前:“真的是未殊道君?” 等走得近了,他们才发现这人虽然与未殊道君很相似,但是却还是有些不同,仔细一看大大不同,这…… 星未殊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也不解释,而是道:“未殊道君的确是我,天玄仙宗这些年似乎很松懈啊,弟子们竟然就聚在门口谈八卦,对了,你们刚才说的什么?” 他一出来就这些人就闭了嘴,他实力被压制,暂时不想动用回溯之法,能不动手就坚决不动手,以免引起太玄大世界的抵抗。 众修士面面相觑,你推我我推你,就是不说,引得星未殊更是好奇了,他直接掠过众人准备回冰魄峰看看,真是奇怪,这么久了,他竟然没有看到一个冰魄峰弟子。 按照他当日的决绝,无论如何都应该保住了冰魄峰才对,虽然会不复昔日荣光,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看天玄仙宗弟子长老们为难的表情,他顿时有些心惊,难道出了什么事儿? “咳咳,那个,未殊啊,你能死而复生实在太好了,但是……”闻讯赶来的几位散仙也纷纷投影过来,驻守此地的玫瑾女仙更是在万众艰难下开了口。 见她欲言又止,星未殊隐隐有些猜测:“他们出了事儿?” “也不是……” 玫瑾女仙犹豫片刻,却被李家散仙抢了先:“哼,未殊小儿,你竟然是诈死,既然回来那就快来收周天送来的聘礼吧,现在赶去参加婚礼应该还来得及。” “李清光!”玫瑾女仙大声呵斥。 李家散仙却不示弱,也大声道:“程玫瑾,听说你道侣都去观礼了,你想跟去就去呗,躲在我们仙宗算什么本事。” 星未殊听得有些迷糊,转而随意抓取了一个弟子,厉声道:“怎么回事儿?说!” 那弟子陡然接近心目中仿若仙神的未殊道君,不仅激动和感动,而且还不敢动,好强悍的气息,比以前更可怕了。他颤抖着道:“启禀掌门,是周天帝国的九太子前些日子来提亲不成就抓走了冰魄峰的弟子威胁清景真君……” “什么?”星未殊闻言大骇,顾不得其他,立刻凝神收集周围的信息,强大神识顷刻笼罩过万千大地,若神在注目。 片刻,他收回了神识,伸手按了按眉心,没想到他一回来就遇上这种事,真不知是来得好,还是来得巧。 他脑袋隐隐作痛,原来竟然是星观真灵不顾一切要冲出来。 “我说怎么不舒服呢,原来那桑玦竟然给我戴绿帽子,不行,让我出来,我要去教训他们!”星观真灵在灵魂深处怒吼。 “唉,等等,一切交给我处理。”星未殊无法想象若让星观真灵掌控这个身体会发生什么事。 正犹疑间,一道怨恨的女声出现,正是因为见到姑姑被桑玦杀死的李金枝,她从未想过未殊道君竟然没有死。她姑姑背叛宗门的确该死,但是…… 看看现在的宗门,如果说投靠周天帝国就是背叛的话,那身为大太子的未殊道君,马上就要嫁给九太子的桑玦又算什么呢?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好荒谬的世道,好正派的宗门! “未殊道君,你不该活过来的,去死吧!”李金枝周身魔气冲天,眼睛血红,竟然在心情震荡间堕入了魔道,汇聚全身力量朝着现在出现的未殊道君刺去。 白光和黑气交织,李金枝被强大的力量震飞到了远处,吐血昏迷不醒,而另一边。 哇,众人竟然惊讶发现未殊道君竟然白发变青丝,身上优雅之气消失,英气阴狠之色渐浓,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 暴怒的星观真灵取得了本体大部分支持,甚至包括部分灵魂碎片的不抵抗,他夺回了本体掌控权,虽然还无法站立,但他全身力量狂暴而出,令人无法忽视其强大。 他一字一句道:“你们说那桑玦竟然要嫁给那个不要脸的九太子?” “哈哈,可不是,那聘礼可是从周天一路绵延到了仙宗,冰魄峰都堆不下于是寄放在了老夫家中呢。你冰魄峰和剑宗好些修士都去观礼了,你还不快去恐怕就来不及了。”李家散仙看到那未殊竟然有堕魔的迹象,赶紧煽风点火夸大其词,同为散仙的同门拉都拉不住。 “哼,她好大的胆子!”星观真灵气得牙痒痒,手中一动,立刻乘坐着莲花宝座往周天大陆而去,他发誓一定要桑玦好看! 第356章 烧烧烧 今天就是期限的最后一天了,整个帝都都已经喜气洋洋,桑玦躲开了众人四处闲逛。 大家的决定是临时救人,桑玦也没有异议,如果只是做一场戏就能救那么多人,挺好的,毕竟事情也是因她而起。 办法总比困难多,与其让大家投鼠忌器,不如让她与姬碧虚见招拆招,不就一个名分嘛,她不在乎。 但是,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桑玦不禁想到了很久以前糊里糊涂下就签订了道侣契约的事,那时候是懵懂无知,所以心中很是怨恨不平,而现在……权衡利弊之下所作出的决定,竟然也有些不甘呢。 她这人自私又小气,完全不像某些书上的女子那般性格阳光大气刚强品格高尚。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那些人一般拥有坚定的信念,大无畏的精神啊,可是她做不到。 从小压抑的生长环境和身体素质让她养成了现在的习惯:表面沉静,实则敏感又多疑;外表冷情,心里却经常暴躁发狂;似乎交好任何人,但实际上并不与任何人深交。 修行这么多年,她渐渐开朗了许多,但一旦遇到问题就又被打回了原型,仿佛一只急切想钻回壳里却不得的乌龟。她明明很害怕却还是不得不做出艰难面对的决定。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天色渐晚,月上柳梢,时间仿佛眨眼就过去了。 周天帝国都城繁盛,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但越靠近帝宫,却越发安静,拥有自然和谐之美。 一江碧水缓缓流淌,这是城中之水,宫中的数条小河皆汇聚于此,从城中往外汇聚延伸到地底深处。 “传闻这水的源头来自九天,经过周天仙宗,流过帝宫,蔓延数万里奔腾不息,从这大江之中再向外流入无尽海中……” 有大人在给小孩子说着什么,桑玦听得有些发笑,这明显不对,但她并未纠正,等有一天这孩子长大了,出了这高墙围着的帝都自然就明白天地之广,并非周天帝国帝都的方寸之间可比拟。 “快看那位小姐姐,一看就不是我们帝都本土人士,长得虽然还可以却连最近流行服饰都没一件,你以后可千万别学这种乡巴佬,修行修到头啥都享受不了。” 桑玦闻言好生郁闷,觉得这周天帝国真是讨厌,明明地大物博却无丝毫大气之象,听说帝国下还有多重王国之分,阶级压迫十分可怕。 她走到水边,倚着廊柱,准备吹吹风,散散郁闷之气。 “姑娘,能不能帮我数一数江面有多少盏花灯?” 低沉的声音传来,桑玦回头就见一个披着沉重兽皮,看不清模样的男子伸出布满了千沟百壑和老茧的手指了指河面。瑟缩的模样,江边好些衣着华贵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嘲笑着他。 桑玦仔细一听才知道这是个瞎子,他想买下最大的那一盏可以短暂浮空的花灯,但商家见他形容狼狈,于是刁难他,让他去数江面上有多少盏花灯。 这江面何其广阔,那店家没说具体的范围和时间,就算将现在的数清楚了,马上又有人放,店家随时可以抵赖。 “大叔,你想要哪盏,我帮你买吧。”桑玦见这披着兽皮的男子身上灵息淡淡,大概是个可怜人,决定帮个小忙。 “哈哈,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花灯不卖你们,除非你们数清楚有多少盏花灯。”帝国自从赢得了升龙会的比赛,子民们皆与有荣焉,更加高傲了,越发看不起其他地界来的修士。 虽然明知道能来此的修士起码是金丹真人,但他们就是看不起啊,瞧那东方大陆两仙宗,魔道四门又如何,还不是连个天才都保不住,哈哈哈。 桑玦心中冷笑,望江面数盏河灯摇曳生辉,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于私,她心里郁闷想出气;于公,她能为周天帝都添一把乱。 “你们真想让我数啊?”桑玦手中微动,一把精致中带有大气之风的折扇出现在了她手中。 “数,数,数!”众人起哄,就喜欢看美女逞能救人而不得的场面。 披着兽皮的男人有些为难:“姑娘,不必了吧,我不放河灯就是。” “哼,那可不行,你先前想放河灯做什么?”桑玦气上了来,怎么也压不下去,她就是要在这帝都放肆,有本事将她抓起来,她还能躲过明天的婚宴。 “我与我孪生姐姐失散多年,想为她祈福。” “哦,那你等着,今天这个地方除了我们谁也不能放河灯!”桑玦听这男子语气中淡淡的怀念,颇有些感怀,她也想为很多人祈福呢。 围观众人中有修士道:“姑娘好大的口气,看你如何数清这满江河灯。”他说着鼓动大家随时准备再放,定要让这妄图包场的女修败兴而归。 桑玦哪里想数,她心中一计上来,双脚微动,轻身就跃上了江面,身法灵动引得一群人纷纷叫好。 然而,紧接着,他们就叫不出好来了,慌忙扔掉手中突然着火的河灯,急急往外逃窜。 没有任何火源突然就着火了,还水扑不灭,冰弄不熄,无根无源还竟然能伤人,慢一步恐怕就保不住手臂。 只见火焰四起,专挑河灯烧,顿时满江红,令江面的各路游船画舫争相逃命。 能力在桑玦之下的只能跑,能力在桑玦之上的自然看出了那火竟然蕴含丝丝天火之威,稍微注意就知道了放火之人的身份,哪里敢动,自然由得她放肆。 片刻,火光倾覆在水中,江面黑漆漆一片,桑玦收了扇子,颇有些不情愿,还想烧。 她将目光对准了已经吓呆了的卖花灯的店家,扬起下巴,道:“把你的全部给我。” “姑娘请便,都是你的。”这店家的花灯是附近最大最好的一家,他已经决定去报官了。 桑玦一脚踢开店家,飞身而上,将立在最高处的那盏浮空花灯取下,晃悠悠飞过去给了那兽皮男子。 那男子赶忙称谢,抬头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毁容脸来,桑玦看得有些心凉,于是转身也去拿了一些小巧的花灯准备放出去。 她希望未殊能听见,希望娘和师父安好,希望道友们前程远大,希望明天会更好…… 第357章 父子算计 帝宫之中宫人来往穿梭不停歇,好些宫妃都有些无语,不就一个太子妃么,竟然比她们进宫还要隆重得多。 姬天大帝望着宫人忙忙碌碌,眼中竟然出现了些许笑意:“宫中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生气了。” “大帝无需担忧,这宫中的生气会越来越多的。”一名宫人佝偻着背毕恭毕敬道,“九太子年纪尚小,还未出宫就纳妃,以后定然能为帝国开枝散叶,壮大皇族。” “壮大皇族,唉,孩子多又有什么用,最能干的却总是与寡人无缘。”姬天大帝蓦然就生起气来,“后宫众妃一点儿用都没有,这次之后就让九太子妃掌管后宫,将那些没用的妃子通通赶出去。” “这,请大帝三思啊!”宫人们连忙跪倒,大帝竟然要解散后宫,太不可思议了。 消息顺着风就传到了各方势力耳中,众人都惊呆了,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少,愁苦的多。 李清梦是其中最欢喜的一个了,她钦慕大帝上千年,虽然知道他不喜欢那些后宫,都是为了帝国大业被迫纳娶的,但她总是不甘心。鄙夷那些妃子的时候,她又何尝不在她们最受宠的那段时间有着丝丝羡慕和嫉妒。 然后,她突然皱眉,大帝为何要让那九太子妃管理后宫?不说帝后还在,单是这人选就存疑,难道…… 万俟云蓉端坐灵池中,她与大帝争斗后受了重伤,不得不回到周天仙宗养伤。 每次来到周天仙宗她都觉得有些浪费,好好的仙宗却要屈居帝国之下,还有学宫在旁虎视眈眈,当真憋屈。 难怪帝国之内有传言说宁在朝为官,不进宗修仙,导致周天仙宗内收上来的苗子大多都是普通百姓之子。 “万俟大人,宫里有消息传来。”有侍者恭敬在帘后禀告。 万俟云蓉微眯着眼睛,颇有些懒洋洋,道:“不就是碧虚那小子要成婚了吗,他倒是有心机,怎么,那姑娘说喜欢我家未殊,誓死不同意?” 侍者心里发苦,万俟大人这是魔怔了吧,那清景真君和未殊道君之间可不是男女情啊。 他不敢腹诽,继续禀报:“启禀大人,并非如此,而是跟大帝有关。” 听见自家丈夫,万俟云蓉冷哼一声:“他又出什么祸端了,莫不是又准备抢儿媳妇儿?” 她说着,暗骂一声为老不尊的老畜生,她先前未出宫时还不觉得姬天猥琐,因为宫中形势复杂,每个人为了利益都不得不扭曲自己,做尽丧尽天良的坏事后还来一句身不由己。 但自从她出了宫之后就发觉他就是个披着金龟皮的万年老王八,亏得她居然还跟他做了万年夫妻,恶心!幸好她平日自视甚高,几乎不参与那些宫斗和杀戮。 “别的儿媳孙媳乱七八糟的随便他抢,这个跟我儿关系匪浅,他休想!”万俟云蓉愤恨道,她可怜的两个儿子,为娘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呃,并非如此,万俟大人,是姬天大帝为九太子真情所感动,决定解散后宫,让没有子嗣的宫妃出宫,令九太子妃执掌凤印。”侍者说着也决定有些玄幻,只能感叹帝王心,海底针,他们看不清。 万俟云蓉是什么人,对姬天大帝了解得透透的,一听就火了,立刻穿衣破帘而出,大步腾空而起,道:“碧虚养在本宫门下,他的婚礼我怎能不去,备轿!” 侍者在后面连忙跟上,抹了一把小汗,暗叹周天仙宗到周天帝都有直达传送阵,否则哪里赶得及啊。 赶不及也得赶啊,星观真灵火冒三丈,跨越大陆一路奔袭,最后却在帝都停住了。 眼看天色灰暗,黎明将散,他隐匿了身形,暗中埋伏了下来。瞧着四周婚庆的姹紫嫣红,他嘴巴一撇,把人带走算什么本事,他要当场去打人脸。 “天亮了,该我出来了吧。”星未殊在灵魂深处建议。 “不,再借一天,等我教训完桑玦就还你。”星观真灵想起来就咬牙切齿。 “……”星未殊无语,这教训完之后还不是让他背锅? 可惜他此时竟然无法得到身体其他力量的支持,硬抢恐怕会两败俱伤,损害本体实力,所以只好嘱咐他不要太过分,另外别忘记救下他那些弟子门人。 “知道了,我跟着天仙阁里的人一起进去。”星观真灵皱了皱鼻子,“那桑玦在外面倒是玩儿得高兴,莫不是还很乐意,哼!” 桑玦火烧了江面,放完了花灯,忽觉江风湿冷,暗暗打了个寒颤,她对那披着兽皮的奇怪修士道:“天快亮了,我先走一步,再见。” “萍水相逢之客,希望后会有期。”满身沧桑的男子也向她告别,然后拢了拢身上的兽皮,一脚踏入了蒙蒙江面,片刻不见了踪影。 宫中,姬碧虚准备亲自去接桑玦,毕竟女人还要化妆穿衣,很麻烦,虽然他给她准备的肯定是极好的,但她不配合也是白瞎。 最高处,随口一句话就绞弄起帝都风云的姬天大帝负手而立,看着姬碧虚的背影默默颔首。 这个儿子并非他所求,没想到却意料外的有出息,超乎他的想象。 如此异类,绝对不能存活在世,他本想多养一些时候,可是这孩子竟然如此心急要成婚。 这可不行啊,他不由将左手举到眼前,掌心中隐隐出现了一口深渊黑洞,这是他修炼的吞噬之力,仿若洪荒恶兽饕餮一般胃口巨大。 他幼时艰险,却机缘巧合获得了吞噬之力,凡是与之敌对的都成为了他的粮食,最终他称王称霸,主宰了一方大陆数万年。 他大乘修为已久却迟迟不肯渡劫试着飞升,因为说什么他也不愿意在这无法飞升的时候成为中看不中用的散仙地仙,他要么做人上人,要么做仙上仙。 他不想飞升渡劫,可是手中吞噬的力量却按捺不住,压抑之下,他的修为有时候竟然会有波动。 对一个上位者而言,这是致命的缺陷,为了弥补这个缺陷,他将目光对准了天地间的那些天才们。 啊,毕竟手上黑洞很挑食,不是什么都能吃呢。 姬碧虚走出宫外,似乎若有所思,邪邪笑了笑。 第358章 一样的脸 桑玦还未回到天仙阁就被姬碧虚半路截住,一堆嬷嬷吵吵嚷嚷就将她围了起来。 姬碧虚手上隐隐出现了被他请走的人的虚影,对闻讯而来准备跟他动手的剑宗修士笑了笑:“本来我应该给她一个举世瞩目的婚礼,可惜你们不配合,虽然我知道桑玦不介意,但如此潦草,我还是要怪罪你们的。” “你这样做只会将桑姐姐推得更远,又有什么意义呢?”谢挽言颇为不解,“强扭的瓜不甜,桑姐姐并非那种因为你对她好就会喜欢你的人,她会恨你。” 姬碧虚摇摇头:“你不懂,我要的不是她的喜欢,她跟我成婚之后就会明白我和她才是天生一对。” “不是喜欢……难道是爱?” “爱是什么东西?”姬碧虚皱眉。 在场的人都有些不理解,这人魔到底搞什么鬼? 雁翎剑君则在旁不发一言,他对小辈之间的男女之情不感兴趣,而是暗暗将先前的虚影记住,心中不断在推演反馈他们所在。 最后,他眉目一凝,直直看向姬碧虚,果然在他身上。 姬碧虚若有所感,转头瞧了瞧一身正气剑意凌然的雁翎剑君,手中一动就放出了一个人。 云关月捂着头,贸然被放出那片阴暗邪祟之地,她呼吸到天仙阁里澎湃的灵气,竟然有些晕头转向。 “只要桑玦不反抗,等到了婚礼殿堂,他们将一个不少。”姬碧虚想了想又将林飞的师父慕容飘雪放了出来。 这时候,被宫人嬷嬷倒腾的桑玦也终于被盛装推了出来,她略略低头,暗自庆幸这姬碧虚并未完全按照修仙界的道侣礼仪来弄,而是取了周天帝国那一套,不算很麻烦。 隐隐的,她又有些好笑,倘若真是道侣契约那套,那这婚礼可就办不下去了,毕竟她可是有道侣的人,再签一个恐怕要天打五雷轰。 谁让她又是那种自己倒霉,旁人都要跟着挨雷劈的人呢?周天帝国上下恐怕都要遭殃。 越想,她甚至有些想发笑,唉,当真是可惜了。 姬碧虚却似乎知晓她的心思,对她悄悄传音道:“请不要质疑我的诚意,等你看过我的脸,自然明白一切,到时候我们合力将你与那星观的契约斩断后再给你道侣盟约大典。” 桑玦脸隐隐有些发白,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她心里的一丝侥幸荡然无存。 难道他真的是因为自己而生的人魔? 这也太看得起她了吧,另外性别也不对啊? 隐藏在暗处的星观真灵撇嘴,如此行事分明是周天帝国的阴谋,竟然因为几个人质就妥协了,当真都是些傻子! 若是他来…… “记住要救我徒弟,桑玦待会儿直接带走即可,雁翎剑君他们既在自然会有所准备,你不要太放肆。”星未殊看到了剑宗和仙宗一行人,知道他们定然有所谋划,于是千叮万嘱让另一半不要乱来。 “知道了,知道了。”星观真灵有些不耐烦,他才不管那些人的死活,到时候将桑玦抢走就行了。 星未殊因为无法夺得本体掌控,只得暗暗为曾经是未殊道君时候门下的弟子祈祷了,也算给他们一个轻敌的教训,大不了以后再从时间长河中截取出来复活即可。 冷漠在心,狠毒在外,这才是经历亿万年演化而生的混沌天镜之灵,远古天魔血脉的本质,些许人性在残缺的灵魂中只能排在后面。 天子坐高堂,百官观礼在旁。 自从放出了可能解散后宫的消息之后,许多原本对这场婚礼完全不感兴趣的各类人等全都跑了出来,硬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令周天帝国发生如此动荡。 桑玦总觉得鼻子痒痒,仿佛时时刻刻都有人在背后骂她。她尽力不去听那些各种传言,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在修行。 先前雁翎剑君和陆掌门等人已经跟她说好了计划,为了防止意外,她要做好在宫中跟敌人周旋的准备。 她当然没有异议,她都是元婴真君了,又不是小孩子,身上的责任重大,入虎穴也没关系,更何况这姬碧虚对她并无那个意思。 她反倒要担心的是另一人。 姬天大帝和归来的万俟帝后端坐在高处,目光如炬,一冷一热,几乎要将桑玦看穿。 万俟帝后冷笑一声:“掀起盖头来,我们修士不兴这一套,这是哪个地方来的小规矩,丢人现眼。” 只觉一阵风来,桑玦就毫无故障抬起了头,她仔细看了眼万俟帝后飞,发现她身体无无碍,气息悠长,于是恭敬拜礼。 其他宫妃看她这个模样,又气又酸,也不算什么绝世惊艳之女,普普通通吧,勉强看得过去,简直不堪入目,有什么本事将她们赶出去。 “清景真君初来乍到,帝后何必与她计较。你身体不好,以后宫中之事都由她处理,不要伤了和气,万一吓到她就不好了。”姬天大帝语气竟然有些温和,令众人纷纷大跌眼镜。 桑玦一听就知道不好,但她不准备发言,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在宫中,这些事与她无关。 姬碧虚有些不高兴,这老不死的,竟然如此正大光明觊觎桑玦,若是他知道她来仙鼎之体还了得,果然要除去了。 隐藏良久的星观真灵闻言则怒气冲天,心思竟然与星未殊同步,果然爱恨才是让身心一致的最好粘合剂。对姬天大帝的不喜瞬间让他从隐藏空间走现身而出。 顿时整个大殿狂风四起,一道黑色身影在风暴中心显露,见到他的脸,众人都惊呆了。 姬天大帝和万俟云容暗暗较劲儿,对视一眼,火光四溅,都以为是对方的阴谋。 雁翎剑君和陆白游也对视了一眼,果然是入魔了的未殊道君,天玄仙宗传来的消息没错。 暂时获得本体全力支持的星观真灵,不,星观本人,周身黑风旋转,在仿佛凝固了的时间中一掌打晕了惊讶不已的桑玦,再转身,手上已经多了一个面具。 时间凝固消失,众人惊醒,若不是新娘子消失不见,他们几乎要觉得这是一个梦境了。 正在这时,剑宗和天玄仙宗的人马立刻反应,将被禁锢了力量的弟子拉到身前,看都不看在场的混乱形势,黑色巨剑升起斩破皇宫牢固的结界,转瞬飞到了云端。 然而,除了周天帝国的士兵和护宫长老去追击去外,其他人都没有动,因为他们已经傻眼了。 帝国其他修士,尤其是各继承人则纷纷看着姬碧虚被摘下面具的脸议论纷纷。他们九太子的相貌除了轮廓更刚毅一些外竟然与刚才的九太子妃长得一模一样! 第359章 不许碰我 一模一样的脸啊,这到底是人性的沦丧还是天理的失衡? 以现任大太子为首的各类继承人纷纷在想他们是多了个血脉之亲还是少了个竞争之人? 各家宫妃吵吵嚷嚷,她们先前可是将那九太子妃的样貌在心底贬低到了尘埃,这同款男版脸的人可凶残的很,他不会计较着要杀死她们吧? 因为这张脸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大家竟然忘记了惊鸿一现的疑似未殊道君的人,可见帝国之人重视实力,连新娘子跑了都没人管,只顾着看九太子的稀奇。 “好了,大家散去,碧虚跟本尊来一趟。”最后还是姬天大帝大袖一挥停止了纷乱,先派人去追讨被抢去的新娘子,宣布跟东方大陆两仙宗进入紧急状态,然后招手让让大家散去,只留下姬碧虚谈话。 万俟云容冷哼一声,对先前出现的那与她小儿外表相似的身影十分在意,她才不管这宫中乱局,直接拂袖而去。 以她的心思,那姬碧虚实打实是大帝的孩子,居然跟那桑玦长得差不多,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呵呵,一堆混乱货色,可别再沾惹上了她。 姬碧虚脸色微微发凉,终日不见阳光的脸异常白皙敏感,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望着远方冷笑。 竟然连姬天大帝和他都被控制了刹那,当真是厉害的手段,可惜在这大世界中恐怕也会遭到反噬吧。 别以为那赫连万城,不,星观换了一张脸他就不认识了,他现在不会去追,等他掌控绝对的权力后定要他们插翅难逃。 不出姬碧虚所料,因为动用了超出普通修仙者的力量还隐隐受到了天道反噬,短时间融合后的星观立即分散,又重新化作了两份泾渭分明的精神体,能自由行动的双腿又变得没有了知觉。 星未殊终于又获得了诸多灵魂碎片的支持,他得到了身体的掌控权,第一件事就是稳住即将坠落的飞行法器,将晕厥的桑玦放好。 原先夹在手臂下的姿势实在是有碍观瞻。 等做好这一切,他轻叹一口气,不由伸手摸了摸头顶两侧,他觉得隐隐有些痛,其中又夹杂着些微的痒,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等他仔细去感受又什么都没发现,于是只好作罢,转而准备唤醒桑玦。 桑玦既已经为元婴真君,她自然不会被轻易打晕。 撩开她的长发,露出欣长的颈部,果然,那里已经乌黑一片,不止是肉体受损,更是夹杂了诸多天魔之息将其封印了神识。 星未殊手中闪现丝丝金光,准备将其封印解开,但又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收了手,只是治好了她身体的损伤。 一来他不想背锅,二来他实在不知此时见到桑玦该如何解释,所以,还是等她慢慢醒来让另一个罪魁祸首解释吧。 身后追兵不断,索性星未殊想起在无尽之海上有许多隐蔽的小岛,他历练过程中曾经给某一座做过标记,凭借着他的记忆,很快就降落到那小岛之上,隐藏在了重重藤蔓之中。 火光摇曳,桑玦终于突破了身体里的那片黑暗幽幽转醒。 她一时间有些失神,望着四周密集的绿色藤蔓不想动弹,片刻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由藤蔓编织而成的浮空绿床之上。 她立刻将头顶沉沉的凤冠取下,然后低头看自己身上红衣湛湛,也立即除去,正想随意丢弃,就发现周围还有另一人。 思绪顿时回到了婚礼之时,她将手上的东西扔到了乾坤戒中,使劲儿伸手揉了揉眼睛,确信下方正在添火的某个背影到底是否是熟人。 星观真灵十分不爽,他竟然发现自己修为大损,这小气的大世界竟然封印了他几乎全部力量。 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那躺着的桑玦简直晃眼睛,一身红彤彤躺在绿席上,红配绿,简直要丑哭了! 他只好背过身不看,将飞行法器化作轮椅,慢悠悠烧烤着一些东西吃,没有力量的日子实在难熬。 “未殊?” 星观真灵听见桑玦醒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听见她的叫喊,狂怒,这分明是他的模样,那未殊不过是个复制不完全版本,比赫连万城英气的壳子都差得多。 他怒而转身,轮椅嘎吱一声,可见其动作之大,他吼道:“睁开你狗眼好好瞧瞧,谁是未殊那个东西,老子是星观!” 桑玦吓了一跳,慌忙从藤蔓吊床上跳了下来,走进一看,未免有些丧气。 虽然他跟未殊黑发之时的确很像,但真的不是,单这气质就相差十万八千里。 然后,她又惊悚了,他居然是星观? 完全不敢相信的桑玦猛地扑过去,抓着他脸扯了扯,仔细看了看,蓦然发现的确和赫连万城有些像,但明明就是未殊的模样啊,好奇怪。 “呸,拿开你的手,不要碰我。”星观真灵恼怒,将她手扒拉下来,用力一掌推开,恨恨道,“你给我小心点儿,现在落入我的手里,定报你当初断契之仇。” 桑玦被推在地上,心里充满了疑惑,随意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泥土,望着坐在轮椅上的,长着未殊的脸却号称是自己契约道侣的某人万分不解,千言万语难开口。 “看什么看,这小岛灵气混乱,你不来吃东西,饿死别害我。”星观真灵对她是新仇加旧恨,若不是各种因素纠葛,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桑玦站起来,一心想搞清楚他是怎么回事,伸手就要继续观察,对方一躲就擦过了他的头顶。 “嗷,疼死了,你这恶毒的女人对我做了什么?”星观真灵抱着头迅速躲到一旁,他只觉头皮疼痛的要死,对桑玦吼道,“滚开,别碰我!” 桑玦摊手,她什么都没做啊,不过她也确定这喜怒无常的人的确是那契约道侣星观,除了好像更幼稚了点儿没毛病。 星观真灵轻轻伸手摸了摸头,发现又不疼了,于是狠狠瞪了桑玦一眼,觉得肯定是她干的好事。 见她拿起他辛辛苦苦采摘的果子在吃,他又是气闷,拍拍轮椅飘了过去,一把抢过,道:“你要先跟我道歉,不然不给你吃。” 桑玦望着他颇为无语:“我发现你怎么越来越幼稚了,你每回归一次本体就越长越回去吗?” 以前她还觉得他是一个心有城府的大能,如今看来…… “你一路收集的灵魂碎片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桑玦说着就准备伸手看看他的情况。 结果…… 这话刚好说到了星观真灵的隐秘痛处上,他辛辛苦苦收集的灵魂碎片可不是大半都跑到星未殊那儿去了?他想想都觉得生气,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自己核心真灵几经波折,越发弱小。 他大怒躲开了桑玦的手,仿佛一只初生的警惕小兽,愤恨道:“不许碰我!” 第360章 互相体谅 见他神色痛苦,似乎不像作假,桑玦连忙退后表示不会再碰他。 他们分坐在这片空地的两端,桑玦索性打坐修行起来,她发现如今身处之地很有问题。 不是没有灵气,而是这地方的灵气似乎被什么掌控了一般,只供给给四周的藤蔓,外物无法取得分毫。 她截取了一段藤蔓放在手心令其慢慢生长,她从中获得纯净灵力和生命之力进行修养。 昏暗的藤蔓空间不知时辰,桑玦吐出一口浊气,她将最近经历的诸多奇事一一梳理,总算将烦躁的心沉了下去。 她抬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契约道侣,猜测着这约莫是他的真身,只有真身才会如此真实,如此受到天道压制。 “那个,星观啊,我心中有三个疑问,你能不能……” “我不知道,别问我。”星观真灵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然后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他感觉好累啊。 桑玦被他怼了一句,摸摸鼻子也不放在心上,他们之间关系本来就不好,当初她执意断契的时候几乎算得上杀死的仇怨了。 奇怪的关系,桑玦总结了一下,继而对他的容貌也有了猜测。 她长叹一声,原来未殊道君竟然也是他的灵魂碎片之一,属于第三种碎片类型,恐怕还相当有分量,令星观当初投射而来核心真灵都拿捏不起。 幸好他性情大变,幸好他们未曾相恋,否则当真不知要如何与他相处,几乎可以算作孽缘了。 不一会儿,沉沉睡去的人换了个形象,青丝变雪发,黑衣变白衣,周身气质突变,就连明明一模一样的脸都仿佛变了。 星未殊揉了揉眉心,他能感觉自己精神似乎不济,以头顶两侧为中心,整个头部隐隐作痛,仿佛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整个人都昏昏沉沉。 “啊!”桑玦惊叫一声,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只是低头抬眼间,轮椅上的人怎么就换了个模样。 不得不说如今这个模样实在是太像未殊道君了,若说先前的那个是魔,现在的就是仙,未殊的仙人之像世界闻名。 星未殊听到她惊讶的叫声,立刻抬头,神色沉静如水,仿佛从未离开过一般,道:“桑玦,噤声。” 桑玦捂着嘴点头,猫腰走到了他面前,蹲下,好奇看着他:“你是?” “我是星观的另一部分真灵,曾经是未殊,现在字未殊。”星未殊没说太多,只是抬手摸了摸桑玦的头,“他没对你怎样吧?” “还好,他一向都这样雷声大雨点小,我不怕他。”桑玦平静说着话,心里却已经涌起千涛万浪,疑惑激动中又带着丝丝顾虑和怀念,复杂难言。 星未殊看出她的疑问,也没说什么,只是手中微动,凝结出一道白光点入了她的神识,正是关于他和星观真灵的恩怨纠葛始末。 解释起来太麻烦,其中又包涵太多其他灵魂碎片,他索性让她自己看。 他不喜欢藏着掖着,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桑玦已经是个大人了,她有知道真相和自己选择的权利,他尊重她的选择。 不一会儿,桑玦神色复杂抬头,望着星未殊默默无言,良久,才道:“其实,我更赞成另一个你的选择。” “为什么?”星未殊不懂,若是按照那个自己的行事,他会将自己灵魂碎片的的过往选择丢弃,那么对她并没有好处。 桑玦当然知道这对她并没有好处,但是她为什么要那种好处呢? “虽然未殊是你,但你却已经不是未殊了。”桑玦按捺住心中的伤感,理智道,“与其怀念过往,不如向前看。” 星未殊不太同意她的说法,他觉得过往的一切都值得怀念,但这并不意味着不向前进步,他只是奢求希望找到一种平衡,能不负所有人。 他当真不知桑玦竟然会这样想,跟以前那个任性的小姑娘大不同,难道是成长太快了吗? 桑玦摇摇头,伸手抓了抓他胸前的白发,轻轻道:“你们这样分裂对自己并没有好处,如果你们都不在,那那些过往才是真正消失了。” “我也希望你能是未殊,可是未殊只能是你。”桑玦也不知她在说什么,刚才得知的那些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只能直白的用对双方最好的方式来表达态度。 “你不止是他,你还承载了许许多多不同经历的灵魂碎片,他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情感悲伤,如果你一应继承,你会受不了的。”桑玦想了想,“就好像某些大能十世转生,他们每一世大概率都有不同的亲人和爱人,当他们回归真灵本我,并不会沉沦其中,而是选择了超脱和升华。” 她说着声音低沉,变得严肃了许多,道:“这才是修行的正途,那星观核心真灵曾对我说他本体为了修炼不惜自碎灵魂,你不能功亏一篑。” 星未殊知道她的心意,突然间心里就好像头顶一样酸酸胀胀的微微发疼,道:“但跟随我的灵魂碎片并没有多少亲人爱人,他们都与你有交集,倘若一朝被融合,我之本体心性狠辣凉薄,或许我就不会再跟你相识了。” “诶?”桑玦听到前面十分感动,但听道后面却是惊讶,慌忙摇头,“并不是啊,那些种种都是你的人生经历,你应该给自己选择的机会,而不是给我。” 桑玦见他神情怅然,于是顺着他的头发抓住了他的手,道:“我认识的未殊道君不会如此没有信心,你们的经历和智慧比那个小孩儿似得星观真灵大多了,他不过是原地踏步,你们却是成长,你最后总不会倒退行事吧。” “本性是本性,但世界上有谁会一直按照初生的本性行事呢?”桑玦突然发现自己先前想岔了,于是赶忙为他助威,“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 星未殊在心里暗暗摇头,她还是太年轻了,不懂人事险恶。 他记得自己是未殊道君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动过杀了她的念头,这是根植于他本性的东西,除非他让星观真灵也承认她在心中地位,保证不会害她,否则他确定如果按照自己本体的性子,对桑玦这种会威胁到自己的生灵必然杀之而后快。 他看着伏在他膝盖上的桑玦,丝丝杀意凝聚,真的好想杀掉她啊,这样他就能毫无负担放心融合争夺本体了。 可是,不能。 他历经自陨和融合其他碎片,总算了解了自己的点滴心意,他说不上多爱她,但他愿意珍惜她,不想伤她一分一毫。 而另一个自己…… 他长叹一声,从最初的高高在上的冷静利用到最后不断以身试险暴躁发怒,恐怕早就有了好感吧。 第361章 初步表明心意 无尽海不知名小岛上,这里属于一种绿色藤蔓的天下。 藤蔓交织密密匝匝,向上只能看到一片透亮的绿,在这独立的空间里,不知黑夜和白天。 桑玦却是知道的,因为身边有个定时转换的生灵,简直比打更的还准时。 她跟白发的星未殊从最开始谈论了一番高深的奥义之后就避开不再谈,转而说起来两人分别之后的经历。 桑玦承认自己就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她表面上说喜欢他们能合为一体能离修行大道更进一步,其实……她多么希望他不是别的什么人,只是死而复生的未殊啊。 只是事实告诉她不是,为人的基本规范也告诉她不能太自私,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没有资格要求他变成什么样。 不是谁天经地义就要爱着宠着护着另一个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尤其是男女之间。 明明该是死而复生后的激动拥抱,却硬生生被他们俩擅自划了一道看不清的隔阂。 但他们又很不甘心,为了消除那道隔阂,他们都很努力想要弥补。 星未殊到底比星观真灵那种痴长了年岁的生灵有为人处世的经验,他知道没有什么比把自己摊开更能取得桑玦的信任。 于是他们谈论起了为何他会坐上轮椅,还有星未殊到底包涵了哪些灵魂碎片,又有多少跟她有交集,其中有没有发生了神奇故事的经历。 他完完全全没有丝毫保留,甚至还以索落的口吻抱怨她的欺骗和最后的血腥。 桑玦对索落那个总是不太舒服,皱了皱鼻子:“那个,他当初喜欢的应该是我那黑暗一面吧,又不是我。” 因为她在婚礼上被打晕了,还不知道姬碧虚就是她黑暗一面的投生影子,于是这般嘀咕。 星未殊却是知道,当即反驳:“傻子,他喜欢的当然是你。” “不,不是的。”桑玦赶紧摇头否认,“他曾经跟我说那些灵魂碎片之所以会表现出喜欢我只是因为他本源的吸引,并非真的对我有感情。” 星未殊闻言不由扶额,恨不得马上钻进灵魂深处将那另一个自己揪出来打一顿,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本体核心真灵呢。 难怪桑玦知道他是未殊后情绪如此奇怪,原来竟然是这样。 他不得不抛出了杀手锏,将她师兄何朔也是灵魂碎片的事跟她说了,并且还表明那是相当有分量的一块碎片,不亚于赫连万城,甚至还自动觉醒了真灵。 “他不是说只有可可和豆豆两只讙头是吗?”桑玦下意识就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果然是真灵本色,骗她不打草稿,而她居然因为介意而选择了相信。 星未殊见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继续道:“说起来他才是我们所有之中最先喜欢你的灵魂碎片,你们青梅竹马欢喜冤家,他对你感情很复杂,自卑又自傲,最后意识到自己将离开这个世界才发了疯,被你烧掉之后回归本体才引出了后面的报复。” “你看那星观真灵依然受了回归灵魂碎片的影响,否则他只会选择与你签订普通交易契约,而不是道侣契约来故意膈应你。”星未殊将自己排开理智分析着。 “不,我不相信。”桑玦固执的不承认,这样一说她好像开了个大后宫似得,并且自己还渣得不得了,她坚决不认。 她摇头不想听,索性扑过去抱着他不让他再说这些:“不说这些了,现在由你主导,你能将我们的契约斩断么?” “你还想斩断我们的契约?”星未殊有些不懂她的心思了,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慢慢抚摸她的头发安慰她。 这明摆着他们之间关系扑朔迷离,隐隐之间互有情谊,为何还要执意斩断? 桑玦闻着熟悉的清香,在他胸前蹭了蹭,斩钉截铁道:“我要斩断,我们不该如此开始。” “恐怕不行。”星未殊摇头,“我现在能来到这个世界正是依着与你的契约,倘若斩断就会立即被送出天外,只有等这个大世界的危机解除后才能再进。” 说着,他就将见到师尊辰祥在天外杀敌的事告诉给了她,令桑玦倍感自己私心太重。 他们如今能再相见已经是难得,她却还在耿耿于怀那些儿女情长初见不愉的小事,当真太短视了些。 “那以后再说吧,我现在不想你离开。”桑玦将头埋在他胸前的头发中,闷闷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她觉得她当真是堕落了,居然说出这样自私的话,顿觉羞愧万分,不敢抬头起来。 星未殊却觉得很好笑,也很高兴,她能正视自己的内心,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她自己都有极大的好处。 他不由将她抱紧了些,感受着他有生以来难得与人的亲近的温暖。 这感觉仿佛是吸食了五石散,飘飘欲仙迷迷糊糊,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令人不由自甘沉沦下去。 “哼哼!”星观真灵一转换过来就发现桑玦依偎在他身上,被共享了记忆的他脸色又红又白,伸手狠狠将人推开,“你没长骨头吗?我说了多少遍不许碰我,你没长耳朵吗?” 桑玦依靠在知了些许心意的人身上,睡得很舒服,猝不及防就被推倒在地,她有些迷糊,随即就看见了那人的白发已经换了青丝,只好撇嘴。 她不仅碰了,还摸了,抱了,说不定下次还要亲,你这真灵能奈她如何? 星观真灵简直要气炸了,他知道这肯定是那未殊故意的,故意将他们谈心的画面共享给他,故意抱着她不放来膈应他…… “本尊自宇宙洪荒亿万年衍生而出,心如明镜台,清楚知道自己不会喜欢你,劝你早早死心,切莫痴心妄想,免得以后深陷情网不可自拔身死道消!”星观真灵对情爱想来是嗤之以鼻的,他根本不相信这种低级的情感反馈。 桑玦也不和他生气,就地打起了坐,瞥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曾经是面镜子,但你现在是人和天魔血脉,有感情是很正常的,劝你不要逃避。” “呸,本尊讨厌你,你少自作多情。” “你又代表不了你自己,我喜欢的也不是你,你才少自作多情。”桑玦闭了眼睛,“幼稚,他比你成熟多了。” “嘶……”星观真灵气得心肝都发疼,他拍了拍轮椅就要放出被封印了的星辰锁链将她拘过来好好理论一番,却突然头疼欲裂,不得不停下抱头忍受着这难言的痛苦,仿佛要爆炸了一般。 第362章 好像要长角了 桑玦闻声陡然睁开了眼,瞧见他虚捂着头却不敢靠近的痛苦模样心惊不已,连忙起身去查看。 “让开,你这死女人,肯定是要使坏,不许碰我。”星观真灵以己度人,觉得她肯定不安好心。 “闭嘴。”桑玦有些恼怒,撸起袖子就要来看,他身体复杂,万一出了什么事,让刚刚才明白心意的她上哪儿哭去。 “你居然敢吼我,让开。”星观真灵痛得要命,一手操控轮椅,星辰锁链抛出将桑玦锁在了一旁,他则高高飘浮着,决定去他处躲避,万万不可让这女人看见他的弱处来拿捏他,嘲笑他。 桑玦全身被捆住,只觉身上这一圈细细闪烁着星辰光辉的锁链仿佛重若千钧,连她体内的真元都锁住,连挣扎都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捂着头乘着那化作莲花宝座的飞行法器化作一个光点飞出了这方密闭空间。 “喂,你这样会暴露的!”桑玦无奈,同时也有些疑惑和担心,他到底是怎么了? 正在这时,岛上另一边正和好友一起采摘这中藤蔓上的特殊囊袋和果实用来酿酒的李烟罗拂开红袍,若有所觉对旁人道:“这个岛上好像有其他修士。” 提剑割下藤蔓中心一个盛满了绿色溶液的囊袋,上官浩然脚踩几几株欲要逃跑的藤蔓枝条,随手甩了甩扔给了朋友:“别是什么精怪,这血蔓蛇倒退所在的地方寸草不生,也只有一些植物类小精灵能存活了。” “小精怪呀,肯定很可爱,你反正无聊陪我去抓呗。”李烟罗自从李家稳定之后就再也不管了,已经在外漂流好久,这几天刚好遇到要去周天大陆的好友,立刻截住要他帮忙来取酿酒好物。 上官浩然无语:“你酿酒自己喝还好,捉小精怪干什么?” “当然是给那些需要我拯救的寂寞如花女子,没有情郎的苦闷日子有只小精怪陪伴也好啊。”李烟罗自诩怜香惜玉,最看不得女子寂寞苦闷,没事儿就要去找女仙聊天逗乐。 上官浩然无时不刻都觉得应该跟这样的损友划清界限,但损友一直强调他从未占过女人便宜,只是修红尘炼红尘,希望堕入红尘中最苦的女人能每天多开心一些。 面对如此志向,他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没事儿不搀和,所以,他是不想去抓那小精怪的。 “浩然,你真是没情趣极了,听说你先前和那桑玦都被下药关在小黑屋都没发生什么事。”李烟罗打趣着,撸起袖子就往密集的藤蔓中钻去。 上官浩然冷哼一声,一剑划开纠结的藤蔓开辟出了一条道路,道:“清景师妹命格古怪,性情扭捏,她空有刚强的心却没那个命,总是挑起各种祸端,称得上妖女行径,若落在我手上自然要打压教训一番,引她上正途才不负绝佳资质。” “噗,你也真是固执,注孤生,不过也别担心,除了剑,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呢。”李烟罗听他所言,不免觉得好笑,他们居然能成为好朋友,只能说是缘分了。 不久,他就又感叹缘分奇妙了,竟然在这重重藤蔓附着的小岛上发现了一个隔离出来的小空间。 那藤蔓编织的吊床厚实柔软,躺在上面应该很舒服,如果没有被锁链禁锢住的话。 桑玦耳朵一动,转眼就看见了一红一白两个熟人,也不管他们之间是否有私仇家怨,开口就让他们帮忙取下她身上的锁链。 “咦,看我们找到了个什么,这个小精怪怎么跟桑玦妖女长得一模一样,还会说话,当真有趣。”李烟罗见到是她,退后两步跟后进来的好友调侃着。 上官浩然会闯无尽海本就是因为桑玦的事,他被师尊留下后就听说未殊道君死而复生的事,赶紧追了上去,结果那人飞得太快,他一时没跟上,于是被好友抓着四处历险。 “你怎么在这儿?”上官浩然确定她就是桑玦,颇为不解,“我师尊他们呢?” 桑玦对那李烟罗有几分警惕,见到上官浩然倒是放心了些,道:“雁翎剑君他们应该救人回宗了,清然师兄,快帮我取下身上的锁链……” 李烟罗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拽着好友不让他上前:“浩然啊,可别上当,那些妖女捕捉书生的套路都是这样的,你上去帮她解绑她就要跳起来吸食你的精气了。” “鬼才吸食你们精气,快帮我解开,我怕……未殊会出事。”桑玦不用猜都知道这是李烟罗故意的,他的同族胞妹被她杀掉,心里肯定有刺。 听见“未殊”,上官浩然和李烟罗对视一眼,心里立刻脑补出了抢亲的剧情。 “听说未殊道君入魔了?”李烟罗不禁有些冷笑,他家后辈仅存的天才李金枝也入魔了呢。 桑玦不知他在说什么,对上官浩然道:“清然师兄,他不是入魔,哎呀,你们见了就知道,快帮我解开锁链。” 上官浩然伸手拔剑,剑光化作弧光斩向那闪烁着微光的锁链,然而却犹如泥牛入海,什么都没发生。 再试几次,依然无效,上官浩然摇摇头:“清景师妹,这锁链恐怕是仙器级别,我解不开,你稍安勿躁,说说他去哪儿了,我们帮着找。” 桑玦低头看了看身上缠绕的锁链,暗叹那星观的东西都非凡物,于是道:“他突然就跑出去,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你们若是去找,恐怕要小心。” “咦,果然是入魔六亲不认了吗?”李烟罗说着颇有些幸灾乐祸,引得桑玦狠狠瞪了他一眼。 正说着,抱头出去的人回了来,不过一个来回就已经青丝变白发。 星未殊对那星观真灵实在有些无语,他无法想象自己本体会是那么个性子。就像桑玦说的,狠辣有余,幼稚越发多了,没了灵魂碎片带给他的加持,简直越活越回去。 头顶不可言说的疼痛还在蔓延,但他并不显露,见到多出来的两人也未露出惊异,而是伸手就将星辰锁链收回,让桑玦快过来看看他头顶。 桑玦能动了,赶紧跳到他身边,顾不得有旁人在场就依言拂开他头顶的发丝,发现两个包,伸手按了按,再探查一遍后不觉有些惊悚。 “如何?”星未殊忍着痒痛,他心里突然有个不好的猜想。 “你头顶两侧鼓起两个包,不是异类入侵,好像要长角了。”桑玦悄悄传音,然后立刻将他头发梳理后,不让背后两人看见这异常。 星未殊闻言不由抚额:“竟然是真的,这是天魔开始成长的标志,看来要躲藏一段时间了。” 第363章 威逼 怕桑玦不理解,星未殊立刻就将本体乃仙元天魔体的本质跟她大概说了说。 作为远古天魔体这种非人类厉害生灵,其生长周期很是漫长,拥有幼年期、成长期、成熟期……头上开始冒出小角是从幼年到成长期的过渡。 这段时间他们通常暴躁易怒,嗜血狂傲,但本身能力却又会下降,要么如死狗,要么如狂龙,外人绝对不要去招惹为妙。而为了完美渡过这个阶段,天魔本身也会刻意闭关不理闲事,以免伤了本源,影响后期成长。 “那不如我们斩断契约,你回天外让你父母照顾吧。”桑玦建议着,如今周天帝国正在追捕他们,东方大陆也不平静,万一出现什么事就糟糕了。 星未殊笑了笑:“傻瓜,我若斩断契约,那就得等你飞升之后才能相见了。你是不是忘记我不仅是天魔体,也是仙元体,有我压制,只要不动武力并不会出问题。” 桑玦环顾四周:“这里并不是躲藏的好地方,他们能来,别人也会找到,我们必须找个更隐秘之地。” 两人一见面就在那里摸来摸去说着私密话,令旁边两位深感不适。 不过大家可别误会,他们只是因为见到未殊道君感觉尴尬而已。 上官浩然见他们似乎说完了话,提剑就走了上去,当他看到昔日敬仰的未殊道君竟然坐在轮椅上时,心中倍感凄凉,道:“未殊道君,清然不问你为何诈死,但天玄仙宗等你许久,你不能逃避责任。” “未殊道君并未诈死,他是我,但我不是他。”星未殊见他们惊疑,又道,“在下从宇宙星辰中而来,名观,字未殊,第一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上官浩然闻言愕然,看向桑玦目光沉静,了然这并非戏言,于是道:“难怪你模样发生了一些变化,没想到未殊道君竟然真是天外而来,清然失敬。” 李烟罗在一旁嗤笑一声:“没想到真跟那些地摊上卖的话本一样了,看来群众的眼睛才是雪亮的。” 大家都是积年修士,只片刻就明白了因果,想来那天资绝世的未殊道君应该是大能转世,或者说果然是大能转世,至于是何方大能那就是个人私密了。 桑玦发现李烟罗在偷偷笑,不免有些不满:“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他又不是未殊道君,你扒上去做什么,呵呵。”李烟罗侵淫红尘多年,他一眼就看出这两人之间有猫腻,难免觉得世事有些荒谬。 桑玦想反驳却被星未殊拽住了,他知道她和李烟罗关系一向不好,于是道:“她和未殊道君只是亲友关系,与我却是不可分割的道侣关系,你们不要误会。” “……” 任是历经红尘的李烟罗对这种扑朔迷离的关系也搭不上话,更不用说一心只练剑的未殊道君了,他们心里各种吐槽八卦,外表皆沉默。 桑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却想到了什么,微微弯腰对星未殊道:“我记得那李烟罗手上有个秘境,里面正在进化,也不知进化好没有,不如我们躲到里面去修养。他虽然是李家人,心倒是不算坏,清然师兄也值得信任。” 星未殊略略一想也就记起了她和未殊道君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不愉快场景,似乎就跟那个秘境有关。 说起来,当时他还切了她一根手指头。 啊,还是他们签订契约的指头。 嗯,所以后面才又遇到了那么多麻烦,产生了那么多纠葛。 不可不说是一桩秘境杀人栽赃案引发的爱恨情仇,微妙了。 “李烟罗估计不会愿意。”到底有私怨,平日不交恶已经是不错,星未殊想起李家那一门痴男怨女就觉得有些头疼。 桑玦拍拍胸脯,自信道:“看我的吧,他不干也得干。” 不知道自己即将被算计的李烟罗正和上官浩然悄悄传音,讨论要如何对待他们两人。 “李真君,你的离殇秘境在身上吗?”桑玦开门见山问,那秘境对他意义重大,不能开放后应该一直带在身上。 果不其然,李烟罗点了点头:“在呀,有事?” “嗯,我们冰魄峰上有个姑姑还在秘境中呢。” “那么个小秘境,姑获大能自然活得好好的,你不用操心,此秘境百年重开,还差些年岁呢。” “我和柳姑的确是相约百年再见,只是我现在就想进了,怎么办?”桑玦无赖摊手。 此言一出,李烟罗立刻知晓了她的打算,怒道:“你们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宗门为好,别想躲着不出现。” “哼哼,脚长在我们身上,你们管不着。”桑玦说着撸起袖子,指着上面一个咒印,道,“看到这个符咒了吗?清然师兄也有。” “这是什么东西?” 李烟罗惊悚,就连星未殊也有些怔楞,他们能看得出来那符咒的恶毒,竟然要夺魂噬命。 桑玦也不解释,而是道:“要解开它要么指望百年内天道重开,清然师兄祖奶奶回家乡探查故人,这两个可能性微乎其微;要么就是我询问我道侣,这很简单。所以,你不让我进秘境,我就不告诉清然师兄解咒之法,你看着办吧。” 上官浩然颇有些无语,这关他什么事,桑玦果然是个麻烦的女子,惯会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他道:“我已经将遇见你们的消息传给了师尊,你们何须如此,不如跟我们回宗。” “不,我不放心。”若只是躲避周天帝国追捕还好,现在却是要让道侣顺利渡过成长期,无论是剑宗还是天玄仙宗,里面都有敌意修士,万一不查恐会酿成大祸。 桑玦不知道远古天魔在整个宇宙洪荒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占了“魔”字,必然对普通修仙者有害,伤到哪方她都不愿意。 她无奈叹气,道侣的跟脚如此奇怪,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不放心是你的事,与我何干?”李烟罗说什么都不同意,若放这两人进入已经封闭了的秘境,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干你兄弟百年后可就真百年了。”桑玦威胁着,“你们还必须保密,不然待会儿雁翎剑君来了,我就说亲眼看到你们……有一腿。” “嘶……好恶毒的女人!”李烟罗和上官浩然可是纯洁的兄弟情谊,哪容得下如此污蔑,若不是还有个星未殊在旁,他们肯定要将桑玦捉起来打一顿才行。 “算你狠!” 离殇秘境悄悄绽放出一朵红花,桑玦带着星未殊就跳进了花蕊中,随即立刻收拢重新封闭,除非拿着这秘境仔细探查,否则根本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找都没路找。 第364章 吞噬之道 他们刚走,就有大能气息掠过。 接到徒弟传讯的雁翎剑君化身利剑飞奔而至,结果去扑了个空,他疑惑看向上官浩然:“他们人呢?” 上官浩然沉默,他既不想撒谎也不想跟兄弟有一腿,所以干脆不说。 他身旁的李烟罗赶紧道:“拜见紫霄宫主,他们见到我们只是让我们报个平安后就突然划破空间而去,我们也不知他们去了何处。” “他们这段时间还是不要露面比较好。”雁翎剑君说着就向徒弟询问那未殊道君的情况。 上官浩然此时恭敬回答道:“他说他并非未殊道君,而是来自宇宙星辰,名观,字未殊。” “哦,竟然如此么,那他到底是仙还是魔?”雁翎剑君更关心这个。 “与我们见面时气息仙纯,令人向往,应该是仙。”上官浩然说着又有些犹豫,“但他与清然师妹似乎关系匪浅,其中恐怕有蹊跷。” 李烟罗在旁撇嘴:“什么蹊跷,不就是道侣么,她先前还和那赫连万城是道侣呢。” 雁翎剑君闻言大惊:“你们仔细说来。” 他们宗门上层从未将这种情况联系起来,以为是桑玦与未殊本有私情的缘故,如今看来似乎并非那般简单。 雁翎剑君一边听他们的描述推论,一边从袖中拿出了禁锢着的传奇法器一千零一,发现它对此地竟然有反应,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头升起。 “清然,快随我回宗,未殊和那赫连万城竟然是同一人!”雁翎剑君想起婚礼之后帝国九太子露出和桑玦一样的脸,心中惊骇,倘若这后面有人布局,恐怕大事不妙。 “是,师尊。”上官浩然闻言也很惊诧,继而对那新出现的未殊有入魔迹象倒是有所理解了。 为了防止其他人追踪到蛛丝马迹,他们临走前将此处小岛恢复了原状,抹去了周围一切气息。 周天帝国之中。 自抢亲事件发生后,九太子姬碧虚就被姬天大帝单独留下。 外人以为他们在谈心,实际上他们却是在斗命。 当日,姬天大帝屏退众人,望着姬碧虚那张脸眯了眯眼睛:“朕当真不知道自家儿子中竟然有如此痴情种,为了个女人情愿变成她的模样。” 姬碧虚摸了摸脸,颇有些迷恋的神态:“我天生就这般模样,父皇多虑了。” 姬天大帝抽了抽嘴角,虽然这面貌因为添加了男性的刚毅称得上极俊,但有个女版在前,外人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别扭。 “呵呵,真是好。”姬天大帝起身冷笑着,瞬间移到了姬碧虚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朕将你留下没让你去追寻那抢你女人的贼人,你可怨我?” “同样是儿子,您偏袒未殊哥哥一些,碧虚能理解。”姬碧虚不咸不淡回话,侧身躲开了姬天的手。 “哎,你还是误会了。”姬天大帝长叹一声,仿佛一个不被儿女理解的老父亲一般。 姬碧虚知道他此时追不上抢走桑玦的人的踪迹,心里正烦闷,如今又要与姬天大帝虚与委蛇,更是不耐烦。 他握了握拳,索性准备摊开来讲,毕竟他现在需要的是力量,很多很多的力量。 “父皇,听母后说你为了修炼吞噬之道不惜葬送最亲之人,不知是否真的如此呢?”姬碧虚道,“所以未殊哥哥情愿死也不愿回归。” 姬天大帝脸色一变,闪身回到皇座高处,遥遥望向站在空旷大厅中的姬碧虚。 姬碧虚生得极其高挑,站在那儿仿佛一面独立的旗帜,周身骨龙环绕,恰似飞龙在天。 姬天大帝看得颇为不喜,拂袖道:“你母后已经疯了,她的话听不得。” “哦,是吗?”姬碧虚却不太相信,“那我能请父皇传我吞噬之道吗?抢走桑玦的魔头太强,我不得不多学些本事才行。” “你真要我传你吞噬之道?”姬天大帝坐在高处,深邃的眼中闪烁着微光。 姬碧虚伸手抚摸肩旁的骨龙:“您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不是吗?如果不是婚礼发生变故,太子妃就要变成皇后了。” 姬天大帝闻言大笑:“碧虚,你从哪儿听来的笑话,这可不能乱说。朕虽然后宫众多,但从不强迫女人,那清景真君乃正派女修,怎么能如此乱来。” “说来说去你都开始觊觎了。”姬碧虚抬眼望着高位的大帝,眼神阴冷,比深渊魔道还要黑暗扭曲。 姬天大帝被吓了一跳,随即暴怒,他居然被自己儿子吓到,猛地一拍龙椅,翻手显出掌中犹若黑洞的吞噬力量。 “逆子,既然你想学吞噬之道那就要明白天地吞噬之理。”姬天大帝伸手放出磅礴力量,整个大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帝宫之中顿时风起云涌,诸多宫人和宫妃纷纷关门闭户,他们知道大帝又要准备练功了。 姬天大帝声音洪亮,他道:“天地洪荒,无论人魔仙妖鬼灵,想要不断进化就要行吞噬之道,无一例外。我们人经历万世终成万物之灵,所谓天之道,人之道,也是在吞噬无数同类强化自身后的结果。” 姬碧虚有些不信:“父皇,人有礼义廉耻,文明教化,真善美,仁义信……哪能跟那些妖魔鬼怪沦为一道,您这样说可不行啊。” “呵呵,先天之人可不止现存的一种人类,他们有的还能在诸多小世界秘境中找到痕迹,但在大世界中却几乎销声匿迹,或者沦为不入流的精怪被各方奴役着。因为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取之所长,避其所短,最终留下最厉害的一支。”姬天大帝说着仰头望向远方,“曾经朕也不信,但最后只有吞噬大道始终陪伴与我,助我长生。” 他似乎回想起了过往,但转瞬就来到姬碧虚面前,抬手握拳,然后再展开,他面色复杂,语言晦涩,道:“如今,你可还要学习吞噬之道?” “想啊,既然如此厉害,我自然要学。”姬碧虚点点头,他觉得那星观似乎也是吞噬之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便宜父皇送上门来的本事,不要白不要。 “你很有上进心,但你现在还不适合学习此道,不如你先去通天塔上层多参悟一番,将心情平复下来,多学些知识之后父皇再教你也不迟。”本想立刻吞噬掉儿子的姬天大帝靠近姬碧虚后心头猛然一紧,突然改口,他伸手拍拍儿子的肩膀,嘱咐他一定不要辜负帝国的期盼,也不要为了个女人伤心。 姬碧虚挑了挑眉毛,暗骂这老东西倒是有几分算计,于是也干脆不着急撕破脸皮,那通天塔之上的确有蹊跷,他先推演吸收那里的力量后再来收他不迟,成功率或许会更高。 “好孩子,去吧,帝国的荣耀就在你肩膀上。”姬天大帝望着姬碧虚的背影皱眉,然后迅速请周天仙宗和周天学宫的长者来宫中好好看看这个九太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不知为何,他心里竟然对其隐隐有着忌惮。 第365章 当断不断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桑玦带着星未殊跨入久别的离殇小秘境,那漫天的绯红花瓣飘散,又到了离殇秘境花开的迷离时节。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从高空很快就降落到了一片荒野,桑玦犹豫是去找个城镇住下还是直接在荒郊野外开辟洞府生活。 她手中一动就出现了一间由坚硬金竹搭建的带院小屋,以前只用来蕴养器灵夭夭,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尽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就在那边山头吧。”星未殊指着一处云隐雾藏的山峰,他蕴含仙元人性倒是没问题,但若是另一个自己就不敢保证了。 到底是天魔之体,看见蕴含血气的凡人,会变得更加暴躁易怒,加之他又没当过人,面对各种凡俗杂事,恐怕会做出伤人之事。 桑玦望向那处山头,但觉山清水秀,颇有几番风姿,于是挑选了一处平坦之地,当即设置下隐匿警觉聚灵等各类阵法,然后才将随身竹院放置其中。 房屋既落,一声慵懒女生响起,迷蒙中带着丝丝诱惑,正是历经生死后又重新长成的器灵夭夭。它心性成熟,化身粉红裙衫的美丽少女,悠悠从院中怡然升起,对着桑玦盈盈一拜。 “主人,夭夭等候多时……”夭夭说着抬起头,当她看见桑玦背后的一人时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星未殊见她倒是没什么,只是道:“以后切莫行那魅惑幻影之术作恶。” 夭夭粉嫩若桃花的脸颊顿时红似血,她连忙朝着他跪拜起来,请求他的宽恕。 桑玦在旁看得好笑:“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是冤是仇都冲着我来好了。” 她说着转向星未殊:“夭夭是我器灵,你可别欺负她。” “我没事儿欺负个器灵做什么?”星未殊虽然秉承了多方灵魂碎片,但他主体本性却是与未殊道君相差无几,对过往恩怨看得淡然。 夭夭却很害怕,以她器灵之体能明显赶紧到这真正的男主人体内蕴藏着极其深切的黑暗力量,于是赶紧离开,自告奋勇去收拾从未住过人的房间。 “夭夭被清然师兄伤了好几次,对剑道很是害怕,她估计是对你身上的剑气犯怂了。”桑玦见他将乘着的莲花样法器又化作轮椅的模样,于是推着他去往山峰峭壁边一起看风景,顺道说说闲话。 悬崖上风急,似乎要下雨的模样。 想起他头上要长角了,桑玦撩开他头上的头发仔细看那两个包,悄悄用留影石录下后轻轻按了按,发现里面硬硬的,似乎就要冒头了。 星未殊本来头就疼,被她这么一按,更觉如万千针扎。说起来也是奇怪,修行是无论多么痛苦都无事,但冒角的痛却让他皱起了眉。 桑玦见他皱起好看的眉头,诧然,看来真的是很疼了。只怪他平时面色平静冷然太过,比之那抱头痛呼的另一个万千不同。 桑玦很是好奇,于是问:“你脑袋还疼吗?” “自然是疼的,这角对天魔的意义重大,初生之痛深入骨髓。”星未殊对头上即将生长的小角很在意,“真希望它们快点儿长成,我好收回去。” 桑玦听他所言不免想到了他头顶两个小尖角的画面,感觉哪怕人脸在仙,看起来也是好笑的。 她也希望这角快点儿长出来,不知摸起来是不是跟羊角那般触感。 星未殊感应到她的想法,很是郁闷,难得如未殊道君一般严厉道:“不可随意触摸。” “是!”桑玦立即遵命,她对未殊道君的敬畏更多于爱慕,听见这种语气立刻怂了。 “初生之时不可以,它会因为敏感而将四周一切有威胁的力量吞噬吸收,你若不想修行白费最好别碰。”星未殊想了想,解释着,“等我顺利渡过幼年期到成长期就没问题了。” “哦,好吧。”他越说,桑玦心里越痒痒,另外还暗暗嘲笑他居然还是幼年期,顺便感叹做人就是好。 他们道侣契约还在,又离得近且并未屏蔽各方心思,因此桑玦心里想什么,星未殊一下就明白了。他暗暗无语,早知道在做人的时候就把她拿下了,也不用到现在如此麻烦。 星观真灵在深处冷笑,待他出来定要教训桑玦,竟然觊觎他头上的天魔角,那可是他力量的源泉,能随便摸吗? 不一会儿,天空乌云密布,立刻就下起了雨,两人也不吹风了,桑玦推着轮椅就进入了院内。 能干的夭夭竟然做出了一桌美食,邀请两位主人慢慢享用。 桑玦好久没这般轻松了,于是也拿出灵酒灵果等物准备好好吃一场。 她放出了妖兽团团,让它保持普通动物的大小自己去院子或者外面玩儿,然后从乾坤戒中又掏出了许多冰冻保鲜的海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将其消灭掉,此时隐居小秘境,用来打发闲暇时光倒是不错。 星未殊正饮酒,看到这些海鲜眼睛一跳,这些可都是他灵魂碎片的尸体,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吃掉,未免…… 天色擦黑,星观真灵一出现就闻到了阵阵鲜香扑鼻,看见身前堆着的壳子到处都是,大掌一挥就将其化作粉末,其中精纯力量皆被吸收到了身体里。 夭夭本在旁边帮忙,看见突然白衣白发的人突然化作了玄衣黑发的,赶紧化为一股红烟躲在了屋内。 桑玦发现换了个人,也不搭话,继续饮酒吃肉,她已经很久没这般快活了。 吹吹凉风,喝喝小酒,吃一口鲜肉,美哉。 星观真灵发现她居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很是气愤,一拍桌子:“你今天跟那未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吃喝玩乐。”桑玦言简意赅,越来越不怕他了。 “放肆,本尊堂堂天魔,怎能与你一个凡女整日吃喝玩乐?”星观真灵猛地御使身下轮椅飞出了院落,“别想趁机使坏让本尊无法顺利成长,走着瞧。” 桑玦看着他的背影冷笑,她这些天也想明白了,自从他算计与她结契以来虽然总是高高在上各种欺骗利用,但实际上她好像没亏。 “虚张声势的家伙,有本事跟我了断契约呀。” 星观真灵听到她的传音,气得牙痒痒,脑中一根弦断,真是恨不得立即随了她的愿,与她一起将这空虚的道侣契约给断了。 然而,他想了想,很是不忿,她想断契约,他偏不断,就是要膈应她。等他渡过这段艰难时期,看他断不断,让她以后找都找不着他,哈哈哈。 第366章 月老的担忧 于是,每天白日里,星未殊就和桑玦探讨修行上的各种问题,到了夜间,星观真灵独自跑掉,桑玦就在屋内打坐修行。 明明是两个人的天地,他们去过出了三个人的多姿多彩的生活,也是绝了。 离殇秘境内灵气相对元婴真君来说很是稀少,索性桑玦因为那次执意断契受伤后将处于并将长期处于元婴初级阶段,她倒是不急。 “清然师兄曾经说我剑法不通乃是心性过于驳杂,其他不必要动作太多的缘故,未殊,你怎么看?”桑玦已经成了彻底的法修,表面黑剑修不过是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实际上她仍然有一颗仗剑行侠之心。 她四季剑法春夏篇章已经圆转,如今正是到了秋收的篇章。她因为先前多番变故,心性长进,将夏之盛发之势收起来倒是不难,难的是总是无法达到震慑的效果。 星未殊伸手将她的剑拿过来,道:“秋之道凋敝,但实际上却是沉重的丰收季节,你像那些文人墨客般只重其意不明其实,自然只能如绣花枕头般剑意不显了。” 桑玦不好意思抓了抓头,顺道将头上的那朵剑形花拿下来给他帮忙往里多灌入些厉害剑气使其加速进化,道:“春发夏长,秋收冬藏,是我想岔了,多谢。未殊,小紫就麻烦你了,它成长好了倒也是件利器。” 星未殊接过这一下了她发髻就张牙舞爪的花朵,赶紧捏住,剑宗的特产,的确值得好好培养。 他见她在旁舞剑,一身秋风飒飒,又道:“待得其实,你也别忘记其意。前者是力量的基础和底限,后者却是升华和无限。” 桑玦点点头,转身又旋出一片飞花落叶,她能将春夏篇剑法练出别的用处,这秋自然也要挖掘出别的用处。 蓦然,她想起了自己的九天十地拿来功法,如果将其奥妙与这剑法结合……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桑玦趁着此间空闲,慢慢摸索起来。 “瞧你练的什么剑,怎么跟风花雪月般华丽。”星观真灵一出来就看到她在月下舞剑,凄清冷艳的模样,月光若一匹银纱在她身上缓缓流动,撇嘴颇为嫌弃。 桑玦收了剑,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懂剑,今天不出去了?” “区区剑道有什么了不起。”星观真灵对此不屑一顾,“你不过剑意入门级也好意思跟本尊谈剑道。” “哼。”桑玦哼了一声,她跟他话不投机半句多,觉得若以后他们俩当真成了一人,她恐怕就不会喜欢他了也说不定。 星观真灵见她对自己居然越来越放肆,挥袖夺过她手中剑,轻轻一弹,立刻挥出一道宏大剑光,顷刻斩破结界,清脆的响声让桑玦大为恼火。 “结界破了万一被别人看见怎么办?”桑玦怒推他,“你给我滚出去!” 星观真灵今天硬是不走了,明明他和他都是本体星观的一部分,凭什么要差别待遇。 “我今天就不走了,咱们可是有道侣契约,你的房子就是我的房子,我生长期头疼,不宜外出,今天要休息。”星观真灵自己推着轮椅就离开院落往布置的舒适的屋内飞去。 桑玦气愤,一脚踢过那轮椅,顿时倒在地上,捂着脚面色扭曲,痛得说不出话来。 星观真灵回头哈哈大笑:“这轮椅可是本尊当年寻找的蕴含大地绿意的棺材铸就而成,平日都是以法力浮空而行,你这一踢可别成了瘸子。” 他心情大好,觉得今天月色意外的美丽,第一次进屋找到床铺倒头就睡。他最近头疼欲裂,每到夜晚就格外虚弱,在外也是找个隐蔽之地躲起来生生忍受到天明,现在想起来真是傻透了。 桑玦在院外抱着脚,钻心似得疼,心里竟然对星观整个人都起了埋怨。她真心希望他们尽快融合,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好,反正她都要彻底断一次契约的心不变。 若他们当真有情,将这不好的开头摒弃重新开始未尝不可;若是他们无缘,那就让那情分随风而散了。 苍穹浩瀚,自然能容得下她这份任性。 夭夭从屋上冒出头,赶紧化形来扶桑玦,担心不已:“主人,这伤了骨头了,快好好休息。” “嗯。”桑玦立刻动用那无量色身小神通,将侵入皮肤的些许大地沉重之意慢慢揉开,然后接骨养筋。 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练剑却是不能了。 “祸害,他凭什么睡大觉,那是我的床!”桑玦越想越生气,踮着脚就快速跳进了屋内主卧,蛮横躺了上去,将所有被子都夺了过来。 因为她心中又有断契的念头,引得他们本就还未完成的道侣契约又明明灭灭闪烁不停,让重点关注此跨越宇宙苍穹的高级灵魂道侣契约的姻缘部月老心惊不已。 “我的个乖乖,别闪了行不。”月老一身白衣缠绕着红线,白皙皮肤满脸和气,他抓耳挠腮,倘若业绩不好的话会拿不到工资的,这可是他的希望。 想起他当初修行之时不小心与一女仙结怨,导致那女仙不停拆他红线,不知引起了多少投诉,唉! 月老叹气,他把心一横,招来自己的小弟,道:“月七,给你个秘密任务。” 月七生得很激灵,滑头滑脑的模样,问:“老大,什么任务?” 月老掐指算了算那对高级契约之人的所在,庆幸他们居然在一块儿,可惜那地方却不太好去。 他想了想,不惜拿出了月老的顶级仙器命运之线将小弟送出去:“我送你去撮合一对有缘人,成了我请你万界旅游一圈。” “老大,小七定然万死不辞!”月七走的时候拿了好大一把红线,发誓要为他们月老部超过红娘部尽一份心力。 月老谨慎收好本命法器,暗暗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希望小七能成吧。 几乎同时间,七宝仙君府邸。 被星未殊突然精分吓到的五公主越想越不甘心,找了父亲打听却听说那尊贵优雅的天魔竟然已经有了道侣! 于是,一向骄傲的她深刻感到自己被欺骗了,大踏步跑去大姐的仙府中决定找她帮忙。 说起她大姐,七宝仙君的大公主阳红袖,那可是仙界鼎鼎大名的一位仙君,因为她最擅长拆情侣。无论山盟海誓还是三生情缘,只要她红袖一招,就没有拆不了的。 “大姐大姐,快帮我惩治一个欺骗我的负心汉!”五公主蹦蹦跳跳进了阳红袖宫中就见到遍地用断了的红线编织的工艺品,敬仰的同时又有些犯怵。 一身旖旎红衣,露出好看的肩膀和大长腿的阳红袖斜躺在软塌上看书,眼神都不抬,只轻轻抬手:“不去。” “为什么?” “普通道侣,不够深刻,拆起来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你自己去吧。”阳红袖说着就将五妹扔了出去。 五公主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不服气歪着脖子道:“你不起,我自己去,哼!” 第367章 朝起 侍女将五公主的行动禀报给大公主,颇有些担忧:“大公主,五公主眼高手低,从来都没有拆成功过一对情侣,凡是经由她手的都情比金坚了,这次恐怕……” “呵,她先去我再去,岂不是美事一桩。”阳红袖扬起袖袍,指尖又落下数根断了的红线,她绝美的脸上满是讥嘲,“那月老小儿以为用根红线就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惜这世上哪儿来的有情人啊,都是假的。” “大公主。”侍女默默低头。 阳红袖站起身,双手灵巧一动就折叠出了一只仙鹤。这次她五妹要去拆的到底是危险的天魔的姻缘,无论如何不能有危险,必须嘱咐一番才是。 “五妹,谨记不要亲身上阵,挑拨对方亲属朋友令其自动放弃为上策,培养各种小三小四接连上阵误会连连乃中策,用外力压制乃下策。上策诛心,中策诛身,下策最简单却也可能适得其反,你且灵活运用,交叉并行为佳,万万不可暴露自己身份。” 五公主此时正在请一位仙君动用星盘算计那天魔所在,听到传音颇为得意,她这次得到大姐真传,肯定会成功的。 “青魅,你真要去拆道侣呀,这会损功德的。”星算仙君算出了地方所在,决定劝劝她。 “损什么功德,我才不怕,那远古天魔血脉不仅心狠手辣还繁衍艰难,成道侣才是误会人家好女仙,我这明明是积功德。”五公主阳青魅仰着头,抱怨着那地方的偏远后就踏上了路途。 离殇秘境之内,晨辉透过结界照射到屋内。 桑玦因为脚疼又伤了几分元气,她一边修炼,一边裹着被子竟然沉沉睡了过去。 星未殊准时睁开了眼睛,他一向自律,从不睡懒觉,立刻就感受到了与以往的不同。 他竟然是在床上醒来的,虽然没换衣裳,没盖被子。 扭头就看见抱着锦被沉眠的桑玦,莫名有些尴尬。 见她还没醒来的迹象,他也不敢动,闭眼也睡不着,悄悄看她睡着的模样。 与一般活泼女子惬意呼呼大睡的形象不同,桑玦的气息很浅淡,若不是仔细听,几不可闻。 虽然裹着被子,但却能看出她平时睡觉应该很老实,静静躺在那里,呼吸浅浅,眉目淡淡,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好一会儿,她竟然还没醒,似乎睡得很沉。他想,或许是昨晚她和另一个自己又斗了一场,耗费了诸多精力的缘故。 星未殊却不想呆下去了,悄悄起身准备飞上轮椅到院外洗漱呼吸新鲜空气。 他动作非常轻,因为大家都是修士,他连术法都不用,就怕引起对方的警觉。 这时候,他有点儿懊恼被封印的双腿呢,到底有些麻烦。 起身坐起,他才发现一截衣袖被压住裹在了被子里,这绝对是不能硬扯的。 想都没想,他立刻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上修剪完美的指甲陡然变得尖利,轻轻一划就将袖子割断。 然后,他轻身飞到轮椅上,房门都不开,直接用穿墙术到了外面准备迎接朝阳。 “未殊大人。”夭夭正在给出去疯玩儿了的团团刷毛,看到星未殊出来,赶紧行礼。 星未殊抬手让她不必如此,道:“昨晚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夭夭闻言不由气愤,立刻将那星观真灵和自家主人争执的事说了一遍。 “未殊大人,你可要为主人做主啊,他欺人太甚,不仅占了主人的床铺,还把主人的脚弄断了。”夭夭气呼呼,引得一旁的团团都跟着哼哼助威。 说完,夭夭突然有些后怕,毕竟他们其实是同一人,这样告状简直是天方奇谈,她赶紧抱着团团溜了。 “断了脚?”星未殊叹气,桑玦本就修行有碍,他这轮椅材质非凡,旁人这般踢一脚早就废了,她恐怕也要修养些时日,练剑也得暂时。 这时,睡在屋里的桑玦不自觉打了个滚,裹着被子睡觉真舒服。 “嗯?”立刻,她就睁开了眼睛,猛地弹坐起来,疯狂抓头,她昨晚居然和道侣同床共枕了! 她见房间空无一人,脸皮又厚了起来,没碰到现行,不承认就好。这般想着,她翻身就要起来,不提防脚腕一阵酸疼,一下就扑倒在了地上,顺带勾连上了垂落的纱帐。 要不是她反应快,怕不是一大早就要摔个四脚朝天。 听到动静,星未殊立即推开门,见到此景,挥手召出一阵清风将她扶起:“都成三脚猫了还不小心。” 桑玦不服气,小心站了起来,她虽然伤了脚,但基本走路还是没问题的,于是瞥了一眼他,嘀咕他岂不是两脚猫? 星未殊知道她肯定在心里腹诽他呢,也是好笑,她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你那小神通效果尚可,但这些天也不能做剧烈活动了,你有什么打算?”避开某些尴尬,他直接说正事,“离殇秘境最近繁花盛开,不如我们出去看看。” “啊,这样的话,你没问题吗?”桑玦摸摸头,实在是害怕另一个他出来捣乱。 星未殊淡淡笑了笑:“没问题,天黑之前回来就行了。” 桑玦看到他的笑容,顿时如坠云里雾里,长久不笑的人淡淡一笑实在是勾魂夺魄,难怪有帝王为博美人一笑而倾覆天下的传说呢。虽然那只是背个名,但也足见其杀伤力。 出去玩儿,她没有任何异议。 转身打开窗子放开隔音结界,当她听到外间树林鸟鸣之声的时候,桑玦伸手摸了摸被阳光直射的眼睛,也不禁微微一笑。 星未殊看到她一向清冷的脸上浮现出微笑,恰如梨花绽放在春风之中,心中微微有些触动。 犹记得初见时候,她脸上冷漠凄清,不苟言笑中还带着丝丝阴冷,后来稍微好点儿却还是缺了少女的明媚笑容,如今若能渐渐让她展颜,他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骄傲。 人们见到晨初的一抹阳光,听见树梢的一声鸟鸣,或者看到一朵花开便觉得高兴,并非是那阳光多么温暖灿烂,鸟鸣多么清脆悦耳,花朵开得多么美丽鲜妍,而是心无挂碍,有幸福在身边触手可及。 第368章 狐狸卖身 两人因为决定要去秘境内走在看看,那么外形和装扮肯定要改变一番才行。 类似未殊和桑玦这种外貌和修行自带的灵气仙息,陡然出现在人群中是要引起麻烦的。 清光一转,桑玦将周身灵气压下,一身素罗衫,撑着由本命法器如意阴阳扇变幻的红色油纸附纱伞,恰似哪家碧玉出游,不会太引人注目,也不会太引人憎恶。 星未殊却有些麻烦,若是幻化常人倒是可以,但那轮椅一来压制他的功力,二来可以在有危险时助一臂之力,因此必须带上。 “你当孱弱书生公子嘛,挺像的,你打伞,我推你走。”桑玦捂嘴笑,硬是将他幻化的人物又捏得清秀了几分。 星未殊颇为无语,这般孱弱的模样,若有地痞流氓岂不是专门挑他们下手? “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桑玦不得不说是手有些痒痒了,以前做宗门任务的时候最爱行侠仗义的说。 “你是运气好没遇到真正的恶人。”星未殊摇摇头,修仙界多么险恶啊。 “遇到过呀,但我又不是一个人,况且我发起疯来可是什么都烧。”桑玦回想起以前疯魔的时候,其实挺惬意的,就是会吓到小伙伴。 “……” 谢绝了夭夭和显眼的妖兽团团的陪伴,他们两人低调下了山,随意选取了一个方位,经过山野村庄,最后停在一个小城外。 这方天色略有些昏暗,桑玦将伞收好,推着轮椅就往城中而去。 她看着周围人来人往,不禁感叹:“竟然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柳姑报恩报的如何了?” 柳姑是未殊道君当年游历时候抓获的一只九头鸟妖,念其未犯下大恶因此禁锢其变作夏获鸟,收到冰魄峰中当了一名执事。 正经执事要在仙宗登记造牌,于是因初见其在杨柳树下偷抢小孩儿,赐名柳翠,人称柳姑,在多年前去秘境报恩,久未归来,算起来已经过了约莫百载时光。 “要去找她吗?”星未殊对那个属下倒是有几分记忆,但并不想去找她。 桑玦摇摇头:“不用了,我们如今这个状况,若是恰好遇到就罢了,还是不要让更多人知晓为好。” 两人边说着话,边往城中而去。 身旁路过的人皆好奇看了眼两人,只觉如一阵清风飘过,明明该记着的却转瞬即忘,模糊又清晰。 临到街头,两人放慢了速度,好奇的变成了他们。 凡人的街道与仙人的坊市其实并无太大不同,但别有一股奇特的韵味。 左边是鲜花柳巷,右边是萝卜青菜,有装潢良好的店铺挑着各式旗子,挂着好看的牌匾;也有随意的路边小摊,货架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小物品。 往来人群如织,男女老幼并肩而行,有匆忙的工人,也有闲散的游人。 似乎有了热闹,人们纷纷往某一处聚拢。 桑玦也想去凑热闹,反正出来逛街,不看白不看。 星未殊并无不允,只是临近人群多的地方微微皱了皱眉。 “你头疼还是不习惯人多?”桑玦猜测他从未在凡人中生活过,见到如此繁杂景象应该有些不习惯。 “不是。”星未殊摇摇头,趁机向她传修仙字道,“你既已成元婴真君就该渐渐明白世间万物本源,不一定修仙之人就纯粹无垢,凡人就污秽不堪,说到底都是一样的。等以后成仙尚且有天人五衰,如果不早早洞悉此理,到时恐怕会很难熬。” 桑玦听得明白,道生万物,万物表象不同,实质到了最微小处却是一样,只是外物表象在宇宙洪荒却也有其他大道罢了,这些离她太远,她暂时并不想多思。 而是道:“此道大概能解释点石成金的原理,我从不能修仙的凡人中而来,自然不会避讳的。跟你说个笑话,我有一次在剑宗讲道,遇见一个天资卓绝的小姑娘因为身体污秽不敢内视而怠慢了修行,当是此反面例子了。” “小孩子如此说明她心思敏感,只要克服或可成大道。”星未殊闻言不禁想笑,但还是要教育桑玦要从中吸取有用的经验,任何事物都应该辩证看待。 桑玦捂嘴偷笑:“没有比我更会辩证看待的了,两个你我可是分得清清楚楚。” 星未殊闻言却有些不高兴:“我们其实是一个人,对立了也要统一。” “嗯。”桑玦有些发闷,突然有种感觉是因为她才导致他无法融合完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一路行来已经拂开旁人到了人群的里面,只听一阵嘤嘤嘤的哭泣,原来是卖身葬父的戏码。 那女子纤纤弱质,在一身素白孝服的衬托下显得格外俏丽动人、楚楚可怜。 只见她拿着手绢,轻轻擦拭粉嫩的脸颊上即将滴落下的晶莹泪珠,用娇柔的声音诉说着身世的凄惨可怜。 “各位大爷请行行好吧,念妾身一片至纯至孝之心将奴家买了去,也好给家中老父寻一口薄棺材葬了,好过草席裹身曝尸荒野,嘤嘤嘤……” 她一边说一边低低哭泣,似乎很是伤心。 突然,她抬头看向了人群中令人瞩目的病弱白衣男子,以迅而不及掩耳之势扑倒在了离轮椅不过三尺之地。 桑玦大惊,若不是她手快,这女子就要扑倒她道侣身上来了。 “这位好心的公子,求求你救救奴家吧。”倒地的女子趁势以头抢地,声泪俱下,满目哀求,渴求这位美貌公子的垂怜。 星未殊默然不语,桑玦有些生气,自己明晃晃站在这里,居然公然想扑倒自家道侣,这女子是眼瞎呀。 “哼。”桑玦不说话,戳了戳未殊的肩膀,要他自己说。 那女子一边跪拜一边哭泣,很是可怜,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某些狗血感情戏码呢。 “这位姑娘,你头上珠花的点翠手法高明,耳上当是极品深海灵珠,身上白服乃上好狐毛所化,手上绢帛更是白灵蜘蛛丝编织……”星未殊按按桑玦的手,看着哭泣的女子不缓不急说着。 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伸出如玉石般的手指,无形微光一点,顿时将那躺在地上的所谓“老父”尸身的原型现了出来,竟然是一堆皮毛光亮的大老鼠,见光立刻四散开来,引得街上众人人人喊打。 桑玦也明悟过来,手中红伞一指那面色煞白的女子,道:“你这狐狸精,原来当真是狐狸精,看剑!” “哇呀!”狐狸精见势不好,猛地放出一股白烟,扯着粗噶的男声往地上的一条裂缝钻去。 桑玦一时有些惊讶,竟让那狡猾的狐妖给溜了,她看向道侣:“居然是只公狐狸?” 星未殊看了她一眼:“狐狸种族向来一夫一妻永生相伴,出来骗人的大多是公狐狸,有什么奇怪的吗?刚才你竟然连这种小妖都没看出来,看我回去不罚你。” 桑玦收了伞剑,不好意思摸摸头:“其实我知道是狐狸精啊,哈哈。” 第369章 得到一把红线 桑玦觉得有些羞愧,她刚才下意识就想那是个狐狸精了,所以也就模糊了概念,况且这等微末小妖,她也没太放在心上,竟然看错了眼。 “我错了,以后一定擦亮眼睛,一眼就看清这些妖魔鬼怪的真面目。” 桑玦立即认错,很是认真的模样,并且在后面的阶段表现良好,让星未殊倒是不再说什么了。 城外小沟突然冒气一阵黄烟,逃离的狐狸精拍拍胸脯,暗道自己好运,决定溜回山里去向同族报告最近注意些,这个小地方里来大能修士了。能一眼看出他真身的,绝对不是练气期小辈,起码筑基期真修。 他弓腰正准备化作原型窜回去,突然就被人一脚踩住尾巴倒提了起来。 七宝仙君五公主阳青魅一手抓着狐狸尾巴,一手嫌弃扇了扇鼻子:“凡人界就是麻烦,连只狐狸都这么骚气。” 狐狸精夹紧后腿,颤抖着身子,瑟缩道:“这位前辈,小妖可是好妖,从未害过人啊。”他也就是骗骗精气修炼,顺便偷偷财宝之类的。 阳青魅嗤笑一声,手指一动就挽出一条青光丝带来,将其绕在这狐狸身上,用不着商量什么的,直接就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务必听她的指示去拆散一对情侣。 狐狸转了转眼珠,狭长的眼眸轻轻一扬,谄媚道:“前辈放心,我们狐狸一族最擅长魅惑人心而不动心,凡是人类情侣就没有我们拆不散的。” 阳青魅闻言大喜,她就是来拆散姻缘的,落地就抓到了如此得力助手,定能马到成功。 于此同时,逛街的两人正被一手持平津帆的算命先生拦住了。 那算命先生胡须皆白,身形清隽,生的是一副鹤发童颜的世外高人之像。 只是那细嫩的手和眼上挂着的墨镜怎么给人感觉那么奇怪呢? “哎呀呀,两位佳人请等一步再走。”这算命先生掐着嗓子,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假装神秘异常。 “抱歉,我们不信算命的。”桑玦对真有星算之术的关阑都不感冒,对这种假半仙更是没兴趣,推着轮椅就要往前走。 算命先生将那半旧不新的棋子一挥,挡在了两人面前,伸出手掐了那么几下,突然大叫一声:“两位从天外而来,身带杀机,外忧内患之下定有离散之祸啊……诶,等等,不要走,你们天生一对,切莫因为任性断了这天赐良缘啊~” 桑玦摇摇头,暗道这哪里是天赐良缘啊,分明是孽缘! 星未殊则在沉思这算命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居然看不出跟脚。 “我们不喜欢所谓命定的天生一对,我只听说过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你再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可不客气了。”桑玦对扭头紧紧跟着他们的算命先生怒瞪眼。 “打拼当然要打拼,但你们……” “对不起,你恐怕弄错了,我和她并不是情人关系。”星未殊打断了算命先生的话,“至少现在还不是,所以,你开始就错了。” “啊?”算命先生长大了嘴,这都是好几十年的道侣了居然还不是情人? 等等,不是情人还这般亲密,骗鬼呢? 可惜他不是鬼,更不是三岁小孩儿,而是月老的得力属下月七,他闭着眼睛都能看到这两人身上冒出来的粉红泡泡,别想欺骗他。 桑玦听星未殊所言松了一口气,她虽然跟他表明了心意,但他们还当真算不上情人关系。 其中太麻烦,连他们自己都弄不清楚,更不用说外人了。 “桑玦,还记得先前那狐狸精的事吗?”星未殊提点桑玦。 桑玦立刻反应过来,面色不善看向这算命先生,脚步轻移,手中一动就多了一把胡子。 她不禁笑了:“你是谁派来的逗比么?好好的幻术不用,偏用这等化妆之法。” “我这不是以假乱真么,诶……”算命先生的假胡子被扯掉,立刻露出了一张机灵的少年脸来,月七眼见事情败露,暗道要坏,赶紧以袖遮脸,立刻遁去。 桑玦望着那股旋风无语:“长得这般机灵,结果却是个傻子。” “聪明过了头了。”星未殊说着从空中抓出了数根红线,本想直接消陨,但想了想将其交给了桑玦,“拿去玩儿。” “这是什么法器?”桑玦接过那数根红线,捏了捏,并没感受到有什么离奇之处。 “仙界月老红线的衍生实体,可以扰乱凡人姻缘。”星未殊解释着,“但也只是扰乱而已,说到底就是让被绑着的两人刹那有动心的感觉,但真正能否生出姻缘还有各方因素。” 桑玦提起这传说中的红线对着天空仔细瞧,竟然是传说中月老的牵引红线,当真稀奇。 但她有些不懂,不解问:“既然都被绑了红线还动了心,不管那姻缘是否有结果,产生姻缘应该没问题吧?” 星未殊想了想,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有这么一句话,叫‘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你可懂它的意思?” 桑玦以前上学堂的时候听夫子讲过这句话,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她点点头,眼睛却瞥向他,神秘兮兮问:“那你有没有对除了我之外的生灵动过心啊?” “自然是有的。”星未殊没有丝毫犹豫就回答了,连斟酌都没有。 桑玦一方面是确定他对她动过心,一方面却是心里泛起了丝丝酸意。可是理智却告诉她这很正常,他在宇宙这么久,被分裂成了那么多碎片,虽然好像大多数都跟她有关的,但总有些别的碎片或许有至亲至爱…… 星未殊见她如此,暗暗偷笑一声,开口道:“花绽、雪融、鸟鸣、剑飞、风吹涟漪、雨打芭蕉,锈绿铜环……世间风花雪月重重境界,在我漫长的修炼生涯中当真数不清到底动过多少次心。” “……”桑玦无语,万物皆有灵,那这样看来人人都是花心大萝卜啊,果然要论迹不论心才行。 她摇摇头不想这些深奥的东西,将手中红线收到了袖中,好大一把呢,约莫有百根了,本来这是那假算命先生用来算计他们的,结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脸色不显,心里却觉得很有趣,有了这些东西,她是不是可以充当一番月老玩玩儿呢? 第370章 再接再厉 “不要乱用,你不是司掌姻缘的仙神,万一造成了怨偶,会背负很多不必要的因果。”星未殊见她对那红线感兴趣,道,“不过这其中却蕴含有奇妙的道意,你可以试着参悟一二。” “你总是能想到修行上去。”桑玦有些感叹,所以绝世天才之所以是绝世天才,不全是先天资质能决定的,心性更重要。 桑玦想想自己那裹足不前的修为,心中的旖旎和杂思瞬间被抛在脑后,她实在是懈怠了。 既然自己现在身体上的修行不畅,那就应该多动脑子,好好参悟那些玄妙道意,才能在未来走得更远。 她看了看同样身体受限的道侣,他们应该共同促进成长,一起努力克服困难,那么无论未来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当他们回想起曾经在一起的日子那也是温馨甜蜜的。 不多时,天就快黑了,两人立刻来到城外,化作一阵清风融入了渐渐黑暗的夜色中。他们必须在星观真灵出来之际尽快回到隐居的山上洞府中。 两方视线藏在暗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默默点头,紧接着也跟了上去。 化身彩云飘然而去的是七宝仙君五女儿阳青魅,她手上提着一只白毛狐狸,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只等天黑就进行。 因为第一个计划就失利的月七懊恼不已,他痛定思痛改变了方针,于是变身成为了一个身背利剑的侠士,甚至害怕单人会受到怀疑,他还特意捉了只路上碰见的浓眉大眼的螳螂精当侍从。 对于如何撮合男女,他自有一番打算,听说刺激是最好的良药,先前他见那两人场景似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么,他只要表现得积极追求那女修就是了。 月七想得美滋滋,脑中顿时出现了一系列如何与那女修结缘的画面,比如不小心套到了红线之类,刹那心动足以让那位男子嫉妒。 重要的是说不定他还能拐个媳妇儿,他们掌管姻缘的月老上上下下竟然都还是单身,每看到一个优质仙人,心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给他们找个好对象……不得不长叹一声工作忙啊! “砰!”他想入非非之下就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石头,噗通倒在地上撞在了一截凸起的石块上,立刻眼冒金光,索性他已经脱离凡躯,虽然修为被压制得很,但这种伤害于他无丝毫妨害。 跟随他的螳螂精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对这位新主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先前投靠的大妖都没这般神奇。 两拨人分别从天上地下追逐着桑玦两人的踪迹,他们或许有所察觉,但并未放在心上。 回到小院,桑玦将今天采买的东西给了留守在家的团团和夭夭,然后就准备洗个澡躺在床上好好参悟红线的妙处了。 可是,那可恶的星观真灵竟然大摇大摆也蹭到了床上,大言不惭让她去睡外面的软塌。 桑玦顿时就怒了,但她并没打算跟他打闹,而是将袖中红线扯出几根,诡异笑了笑:“既然你如此喜爱这张床,我不介意用线将你和它绑起来。” 星观真灵想都没想就飞了下去,摇着轮椅就到了外间,他不怕她将自己跟床绑起来,而是怕她将自己和她绑起来,那感觉一定很糟糕。 而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想岔了,毕竟她对另一个自己很有好感,若不是自己坚持,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当真可怕。 桑玦见他在外间躺好才收回了警惕的目光,虽然知道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但是莫名就同床共枕是她不能接受的,就当她洁癖又守旧吧,做不到那般没心没肺。 她低头看着手中红线,细心将自身真元慢慢输入其中,她当真有些好奇这件法器的传奇功效,如果能够解析出其中的阵法符文排列,或许能让她对道的感悟更深刻。 不一会儿,她就想抓狂了,明明是件简单的法器,但竟然蕴含着如此一重又一重的法阵符文,其中更有诸多禁制,那是属于飞仙之上才能触及之物,差点儿没让她反噬。 “哼,小红线,明天我就请未殊将你解析出来,让你嚣张。”桑玦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很懊恼,她曾经打算在元婴之后就要精学一门修真六艺的事就给耽搁了。 结果现在修行不成,练剑不成,就连学习…… 她眼睛珠子转了转,那未殊可是经历过自己师伯的身份,让他给自己教学一下不过分吧。说起来她能毫无顾忌的接受他现在的身份,也是因为未殊道君的情谊呢。 “若是他哪天本体完整之后就忘记了这份情谊,我不要也罢。”桑玦举起手中红线,对着房中镶嵌的月石发出的迷蒙微光感叹着。 睡在外间的星观真灵见大半夜这边都还“开”着灯,睁开漆黑的双眼,霎时显露出暗金光泽来,他朝着里间道:“大半夜不睡觉,你要吸收月光华就在屋顶上去,没妨碍,别吵我。” 桑玦闷不做声,她等着白天去告状。 星未殊很忙,他不仅要教导桑玦解析红线构造,还要听她告状诉苦,这告的还是他自己。 “你就不能赶紧将他收了吗?他烦死了。”桑玦将手中剩余的红线挽成了一个团,然后又慢慢解开。 “他其实就是我。”星未殊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回归本体越久就越发了解过去的自己,那星观真灵其实就是过去的自己核心的一面,无论过去的自己是如何,他都不会抛弃。 没有过去谈何成长,不正视过去的人最终都会覆灭,应该客观对待。 桑玦见他如此,竟然生出了一些埋怨:“你总是这般清冷理智,对我也很好,但感情是复杂的,我们若真要在一起就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星未殊有些不解,他们这样不是很好吗? 桑玦听他询问,自己也迷茫了,他们这样的确很好,但…… 这时候,团团突然冲了进来,朝着桑玦呜呜喊叫,桑玦定睛一瞧,大惊失色,团团身上的毛发中竟然有丝丝血迹。 团团见她过来,立刻跳了跳,指了指结界外躺着的一个满身血迹的男人。 那男子全身都是血污,但其面部坚毅,手上还紧紧握着一把利剑,应该是一位误入山林的剑侠,不知是遭到了野兽还是何物,命悬一线之际被外出游玩儿的团团带了回来。 第371章 第一次用红线 “倒是命不该绝之人。”桑玦拿出一颗续命丹让夭夭送过去,等他生命体征稳定后就送到就近城镇中去。 这时,那人突然低沉闷哼了一声,重重咳嗽了几下,他腰间就跳出了一只手掌大小的螳螂,对着他哭天抢地:“大侠,小的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妖而已,你为何要为了我跟大王对上……” “竟然涉及到非凡人之事?”桑玦原本以为这是凡人中的恩怨,所以没打算管,但涉及到妖类,那恐怕就要斟酌一下了。 “将人抬到院中休息。”桑玦见这一妖一人似乎感情颇深,于是决定暂时收留下,走上前准备将那还在抱着受伤男子哭泣的螳螂捉住问话。 生命垂危的男子正是月老下属月七所化,他深谙如何快速撮合情侣之道,因此对如何造成男女之间纠葛更是熟门熟路。 如今,他要想让那院中轮椅上清冷男修吃醋,那么必须让这女修来一个一般男女相遇的经典桥段。 比如倒地相拥…… “啊,对不起!”桑玦脚本就有伤,一个不慎竟然向前扑去,她虽然及时停在了空中,并没有将那奄奄一息的男子砸得太狠,但袖中红线团竟然就那么落了下去。 就是那么巧,被她揉成一团的红线刚好砸到了那螳螂身上,那螳螂不知是何物,胡乱挣扎间竟然与倒地男子产生了纠缠,所以…… 红线两端相通,瞬间产生效应,微微闪了闪光便消失了,只留下昏昏然然眼冒红心的螳螂精和懊恼的月七。 那红线再神奇也不过是截取了天地姻缘之道的法器,他到底是仙人,又是月老属下,对红线有一定的防御能力,因此倒是没对一只绿螳螂动心。 他不仅不动心还感觉糟心,因为在伪装生命垂危的大侠,他不得不一动不动忍着那螳螂精怪的亲昵。 螳螂嘴,螳螂腿,螳螂钳,一对大刀切铁断金,他们的爱表达相当激烈,索性这还是只公螳螂,若是母螳螂…… 桑玦按捺住心中的愧疚,一把将那挥舞着螳螂刀的小妖困住,找夭夭帮忙照顾那男子后,立刻急忙往院中跑去。 “不好啦,我刚才不小心将红线用出去了。” 星未殊正低头苦苦思索这红线起作用的最关键处,听见她这般说不禁蹙眉,尤其是看到院中突然多出一个男子,更是不太舒服,于是淡淡道:“既然如此,正是你锻炼心志的好机会,堂堂元婴真君怎能被外物屈服。” 桑玦一听就是他误会了,苦着脸举着手上被困住的眼冒红心的螳螂精道:“是它。” “区区小妖,宰了便是。”星未殊很是冷然。 “不是啊,是我把它和那个男的绑在一块儿了,明晃晃的孽缘,怎么办?”桑玦说着就幻想这螳螂和那男子即将展开一场惊天动地惨绝人寰的人妖禁忌之爱,最后悲惨收场于是诅咒让他们结缘之人…… 星未殊听她这么一说也有些无语,只好道:“先将这小妖封印,等那男子苏醒后再看,或许我那时已经将红线的功能解析清楚,解开并不难。” 夭夭在一旁喂那男子丹药,闻言不禁笑了,道:“主人,这男子能为了这只小妖受如此重伤,焉知不是一场好姻缘呢?” 桑玦看看手中的螳螂,再看看那充满了大侠正气的男子,欲哭无泪,这都能成好姻缘那真是见鬼了。 似乎那红线的中枢机制竟然难到了未殊,他一整天都在倒弄,只是间或指点一下桑玦法器炼制的奥妙。 桑玦摸摸头,他说起来她听得是明明白白,无论是法阵符文都认识,但她自己一上手就发现……它们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唉! 她看着眼前报废的材料,伸手捏了捏玉玦,她本想仿造里面的九级阵法,从简单到繁复,一环扣一环,结果简单的阵好弄,复合起来却总是失败。 “你身上玉玦乃九级碧玉,以修仙界著名的九级阵符手段炼制而成,从一到极数,没有上限,威力巨大,但你以为这里面只是数量的堆积?”夜晚降临,对红线兴趣乏乏的星观真灵看到桑玦失败不由道。 桑玦抬眼:“你很厉害嘛,那你快将那红线原理和结构解析出来呀。” “哼,傻子才解析,本尊只会破坏。”星观真灵手中突起一团汹涌魔息,立刻就将一根红线化成了飞灰。 桑玦看得头皮发麻,这可是她仅剩的几根红线啊,赶紧跳过去将最后一根救了出来,她对这样的破坏分子十分暴躁,才不管他如今是个瘸子,推着就出了房门。 “破坏狂,滚出去!”桑玦紧紧守在门口,索性自己都不睡觉,硬是要盯着他,对这种恐怖分子,当然要严防死守,坚决不让他进自己的地盘。 “哎呀,我头好疼啊!”星观真灵捂着头,假装头又在剧烈疼痛。 桑玦冷眼看着他:“别装了,我白天看过,还没到长出来的时候呢,痛也不是现在。” “哼!”见行骗不成,星观真灵也不再多言,自己推着轮椅就走出了院落,他又不是没在外面呆过,有什么了不起。 见他离开,躺在客房中的月七暗暗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他就知道是这样。女人收留陌生男人在家,男人肯定会吃醋的,完美。 守在外面的阳青魅终于见到了有人从结界从出来,她和身旁的狐狸精对视一眼,立刻开始准备。 “大姐说不要真身上阵,但如果不自己参与那还有什么意思?”阳青魅想了想,但也有些忌讳真受伤,于是扯了一根头发与一身衣裳化作了自己的一个分身,然后让狐狸精去找了凡间女子的衣装套上。 “这女子切莫选取与仙子一般的绝世之姿,清秀柔弱为佳,些许委屈不要紧,达到目的才是真的。”狐狸精根据自己以前幻化成女子骗人的经历出谋划策。 于是,一个清瘦羸弱,楚楚动人的女子就倒在了星观真灵准备栖身的崖洞旁。 只见其周身褴褛,浑身伤痕,泪光点点,娇喘微微,望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娇弱叫了一声,纯澈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恐,她挣扎着想要逃跑,却体力不支,旖旎慢慢昏倒在地。 第372章 捡回个女子 “扰本尊清净!”星观真灵气急败坏,一脚踢过去,仔细一瞧,面上突然显露出几分诡异之色。 阳青魅躲在远处,不一会儿就见到那黑发的天魔将自己的分身带了出来,如果说仿佛放风筝一样飘在天上也是携带的话。 “狐狸,为免打草惊蛇,我在这里等着,心神将融入分身中观察,你且前往峰顶院落处配合。”阳青魅想了想,不管如何,总算顺利打入了内部。 狐狸精点点头,俯身化作原型,迅速往山上跑去。 天还未亮,桑玦坐在院中打坐,她觉得今晚月光格外皎洁,索性趁夜修炼。可惜不能舞剑,否则倒是个好时候。 身体伤了元气只能慢慢补足,桑玦不动如山,山中湿润,夜间露水凝聚在她鼻尖颤而不落,小心的水珠晶莹剔透,刹那间光辉四射竟不逊色于任何华丽宝石明珠。 将心神放空,让整个人都融入到自然天地之中,仿佛自身不存,而游离在天上地下,所有都是她。 桑玦头顶悄然冒出了一个元婴虚影,正襟危坐的模样,随着整个离殇秘境的脉动呼吸着。 此处灵气对元婴真君来说并不多,但此时却形成了巨大的灵气斗篷,巨大的云层跟随灵气运动起来,在山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仿佛帽子或者盖子似得实影。 其势之磅礴,在这个小秘境中令人咋舌,称得上离奇。 因为灵气氤氲汇集,这一不过普通的山峰上顿时盛开了无数奇花异草,就连山势走向脉络都仿佛暗暗改变,成了八方汇聚之中。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星观真灵还未回来就见到如此景象,倒是也没那么小气去打扰桑玦,而是将放风筝的某悲惨女子放低,一个手刀往她脖子后砍去。 坚决不能让她醒了,醒了还如何进行后面的计划。 阳青魅融入其中的一抹分神差点儿被打得离开了这个身体,晕头转向,是真的很虚弱了。 桑玦好久都没感觉到如此清明,她深呼吸一口气,睁开眼却发现正是黎明前的黑暗,天竟然还未亮,但四周云雾笼罩,灵气氤氲,倒颇有几分仙境之感。 她欣慰笑了笑,转头就瞧见结界外一抹煞人的风景。 “你手上拿的是个什么东西?”桑玦每每见到这个全身魔息鼎盛的星观就觉得头疼。 瞧瞧他现在吧,一身玄袍中隐藏着暗金纹路,气质正是赫连万城的霸道,坐在轮椅上犹如山大王一般,映衬着那张八九分像极了未殊道君的脸,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尤其是他身旁还飘着一团东西,貌似还是个衣衫褴褛的女子? 桑玦心里一阵心惊,莫不是这魔头昨晚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你什么眼神,哼!”星观真灵看见桑玦眼中的鄙视很是气愤。 他大袖一挥,将那娇弱摔倒在他身旁的女子扔进了院落,瞬间来到桑玦面前就要制住她好好理论。 但此时的桑玦可不是以往的弱女了,她成长虽然缓慢,但却在坚定成长着,见状就闪动身形退避到一旁,手上立即出现了武器,谨慎盯着他。 “你可别用这身体去干坏事,小心我杀了你!” “你凭什么管我,难道你喜欢上我整个本体了?”星观真灵本来很生气,此时见她也生气,反倒笑了。 “是喜欢上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桑玦不介意夸大一下事实,在有的人面前就是不能谦卑,否则对方会得寸进尺。 星观真灵见她神色坦荡,心中一震,神情激荡,说不出的五味陈杂,只得道:“你休想,本尊不允许你喜欢我本体,劝你赶快打消这个念头,以免灾祸缠身。” “我才不怕祸端,有什么了不起,我想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桑玦也是越发胆大了,竟然被激得说出了以往根本不会说出的羞耻话。 星观真灵心神激荡,指着地上躺在的那个柔弱姑娘,道:“倘若她醒来说要报答救命之恩,对我以身相许,你这么办?” “我喜欢的东西就是我的,她报答应该报答我,但我不喜欢女人,所以只能抱歉了。”桑玦说着犹疑看了一眼他,“不过,你居然会这么好心救人?”简直不可思议。 “她自己撞上来的,我看她在凡人中长得还不错,所以捡回来准备拿来做试验。”星观真灵说的是坦坦荡荡,完全不觉得自己的举动和思想很危险。 “看她长得好看,所以拿回来做试验,做什么试验,试验我的会不会吃醋嫉妒吗?那你可错了。”桑玦冷冷看着他,这个麻烦鬼,居然做出这种事,明摆着是给白天的未殊找麻烦。 星观真灵正找夭夭要了杯灵茶喝,闻言立刻喷了,呛着道:“你到底长没长脑子,整天就知道情情爱爱,难怪修行不畅,本尊是拿她回来试验红线的姻缘之道的。” 他说着细想了想桑玦的想法,不由打了个寒颤,他怎么可能有那种愚蠢的想法,简直是看不起他。 对了,她先前那眼神好像还怀疑自己会对那女人做了什么……呃……好恶心! 两人争吵间,天渐渐变亮,等他回屋一趟,出来就自觉变了一个人。 星未殊揉了揉脑袋,虽然不知道昨晚的记忆,但他总觉得有些恶心,奇怪。 然后,他就看到了院中多出的一个受伤女子,听夭夭说是他半夜出门捡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还和桑玦吵了一架。 桑玦见未殊模样,发现他好像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有些庆幸他不知自己那些大胆言论的同时也有些惋惜,但随即就转到了正事上。 她拿出仅剩下一根的红线,道:“那些都被他给毁了,这女子是他抓回来说要准备验证红线姻缘之道的,你怎么看?” 星未殊还能怎么看,他只得按照本体的性格斟酌了一会儿,昨晚些许记忆碎片涌到脑海,他已经明白了要如何,微微叹息,道:“其实也不错,你将那女子和那螳螂带过来,我先去那位男子屋内。” 此时,月七正在房内抓耳挠腮,他到底是醒还是不醒,这是一个问题。 正想着,他余光就看到一袭白衣的男修穿墙进了屋,不由有些痴了,这天魔当真是好相貌,哪里是魔啊,简直比神还仙几分。 他瞧见他神情专注盯着他看,竟然有些不好意思,魅力果然是超乎了性别的东西啊,他一个男仙都不禁心中一荡。 其实…… “为了不让桑玦背负乱点鸳鸯的因果,只能给你硬凑了,那女子身带灵仙之气,倒是不亏你这仁义侠士。”星未殊略带歉意看了他一眼,在他气息波动悠悠转醒之际,扬起手就挥出一道白光,将其迷困住。 月七有刹那的昏昏然,转瞬清醒,但他化身的这位大侠却不敢醒,只得继续昏迷,他倒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总之,他不会放弃的。 第373章 第二次用红线 扒开那女子额前的乱发,桑玦不禁有些感叹此此女相貌出众,不是说色相皮囊,而是那种仿佛从灵魂中携带的与生俱来的气质。 他们修仙的,修得久了看人观气,比外貌更加准确。 桑玦双手挽起,手中无剑,但丝丝蕴含春生之力的剑意却从手中缓缓生出,点点繁花绿意绕着这女子周身转了一圈,抹去了女子身上的各种伤痕,取了捡衣裳裹在她身上。 然后又拿出被封印的螳螂,将他们一起带进了房中。 她不太懂未殊到底要如何做,暗暗猜测是否这捡到的女子跟那男子有关。 推门而进,桑玦看了看依然躺在床上的那位大侠,疑惑看向星未殊:“他受伤似乎很重,竟然还没醒?” “嗯。” “这女子受伤似乎也不轻,我已经为她疗伤却也昏迷着。”桑玦想了想,越发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醒不了正好。”星未殊当然知道那女子为何久久不醒,他招手让桑玦将那女子和螳螂与那男子放到一起,手中捻起那最后一根红线…… 就在这个时候,在结界外一直监视的狐狸先前见那玄衣男子将主人的分身打晕,于是传音回去。阳青魅立即反应,并指点在额心,往那抹分神中传输力量。 “等等。”桑玦突然出声,抬手阻止,她有些惊疑,“未殊,这是做什么?” “我这些天虽然没有具体解析出那红线内的符文构造,但是稍微改一改并不难。”星未殊眼色淡漠,道,“这一男一女皆被我们捡到乃是有缘,不如撮合他们在一起,趁机也试验一番红线成姻缘之道,顺便将那小妖中的祛掉。” “这样不太好吧?”桑玦觉得不该这样随意安排别人的感情,“我先前也是错手才弄成那种状况,如果真要撮合不能这样随意……” “有什么不合适吗?”星未殊淡淡瞧了她一眼,“天上掌管姻缘的仙人对待普通人也不过随意牵线,我看这两人背后似乎缘分不浅,早有纠葛,你别碍事,我要开始了。” 他说着拂开桑玦,拿起红线就要继续。 “我觉得不成,未殊,等等。”桑玦心里有些不安定,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乱牵红线,被拂开后快步走上去,伸手阻止。 “你再好好看看他们,万一他们背后不是缘分是仇怨,那可就糟糕了。”桑玦知道他有看人本真的本事,希望他能好好再看看。 星未殊见她眼神真挚,想了想停下了手,双眼汇聚金色光芒,仔细朝着床上躺着的两人看去,却发现其中竟然有什么东西在阻隔。 “我竟然看不清。”星未殊收回视线,眼珠重新变得黑沉入渊。 “看不清,怎么可能?难道他们是大能转世,有人在背后遮挡?” 桑玦说着,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就想起了前几天遇到的那个奇怪的算命之人,那人手中有红线,可见不是常人。 “我知道了,那莫名其妙的算命之人来到这个世界肯定带着任务,那天应该是认错了人,不是撮合我们,而是……”桑玦转向床榻,指了指躺在一起昏迷不醒的两人,“他们!” “或许吧,你将手搭在我手背上,跟我一起感悟其中之道。”星未殊对这些不感兴趣,反倒是觉得手中红线炙热碍手,快点儿弄出去比较安心。 “嗯。”桑玦也不阻拦了,眼睛心里都是笑意,伸手搭在他手背上准备一起感受那红线成功刹那的天地之道。她个人理解当然有限,但如果跟未殊一起,她一定受益匪浅。 “好。” 没有了阻碍,红线浮空往两人上空掠去。 本就清醒和已经清醒的两人听见他们的话吓得不行,纷纷暗中鄙视身边的人。 月七已经莫名其妙跟只螳螂牵线了,再加个女人,这实在是不能忍。 阳青魅又气又羞,莫名跟个凡间男子躺在一起就已经很让她受不了了,居然还要牵连上红线? 这红线虽然对他们这仙人没什么大的效用,但刹那的心动也有可能产生无法挽回的后果,万一让仙界姻缘抓捕到这种同步的心动将他们真扯上那无实的姻缘命运之线…… 眼看那红线经过星未殊的祭炼已经变得闪闪发光,在即将没入两人身体之中的时候,昏迷的两人突然共同起身,往左右一滚,风扬起,红线立刻就被反了回去。 红线既反,随着力量的熟悉,自然往星未殊手上而去,当触碰到桑玦手的时候,立刻就融了进去。 然后,桑玦就感受到了这被加强版本的红线的厉害,望向未殊的眼中全是动心的模样,整个人都有些沉醉。 星未殊却觉得有些不舒服,他一手抓住桑玦,一手慢慢抚摸上猛烈跳动的心脏,他感觉整个人都仿佛要着火了一般,从未有过的激烈体验让他很想逃避。 生长萌芽往往很痛苦,其中又有些痒,若伤口的新肉跳动,一路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从血液到心扉,最后直冲脑门。 剧烈的疼痛袭来,星未殊当即甩开桑玦,捂着头冲了出去,飞上天空高层云海间不断翻腾。 但见天空突然出现团团黑云,暗沉沉仿佛要摧毁整个天下。 桑玦深呼吸一口气,抚了抚剧烈跳动的心,摇了摇脑袋,总算清醒了几分,立刻也跟着他飞上了高空。 她高举本命法器,顿时以天火划分出一片强大的结界,让其他人只能看到天边突然燃烧起了仿佛烈火般的红云,而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另外,天魔的魔息不受主人控制,恐怕会对这个秘境造成损害。 “你怎么了?”桑玦迈入黑云中,只觉重重压迫几欲噬人,但她并不害怕,她相信他不会伤她。 “不要过来。”星未殊气息沉重,他忍着痛,慢慢道,“没事儿,只是头上魔角好像要提前长出来了。” “怎么突然就要长出来了?”桑玦记得按照推算还要一段时间呢,难道是刚才的红线让角提前生长了? “你先下去看看那两人的情况,别让他们跑了,我过会儿就好。”星未殊不想让她看到他变身成小天魔的模样,让她赶紧下去将那两人抓起来。 虽然那两人的确可疑,但桑玦更担心他的情况,说什么也不下去,于是道:“我就在外面等你,那两人让夭夭看着,如果看不住就不是凡人,我一个元婴真君也抓不了。” 第374章 男主闪亮登场 黑雾中的人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半天魔半人类的血脉和蕴含混沌仙元的灵魂,抛开外物一切干扰,重新开始审视自己,在成长蜕变的痛苦中尝试让自己完整。 黑雾渐渐由浓转淡,直到再见青天。 桑玦松了一口气,挥扇收回放出的一圈天火,快步飞往道侣所在,然而,对方却始终背对着她。 “未殊,我看到你头上冒出两个小尖角了,挺好看的。”桑玦往对方头上看去,只见那雪白的头发中有两个仿佛剥开了的嫩笋般的尖角突起,看着有一种说不出的青涩。 “不要过来!” 桑玦本想再往前,却被厉声打断,她只得停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想起他曾经说过长角成功不久后防备之心会加重,也就没多想。 然而,他们却僵持了许久,久到日升月沉,久到春夏交替…… 当冬日第一片雪落的时候,桑玦在筋斗云中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一动不动的背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她已经陪了他很久了,每次一接近对方就让她不要靠近,甚至还设置了隔离罩,简直不能再忍。 从最初头上要生出魔角的预兆到突然生出魔角也不过半年光阴,如今角好不容易长出来了,竟然又耗费了大半年光阴。 当她的时间不值钱吗? “喂,你再蹲在那儿我可要下去了。”桑玦伸了个懒腰。 据夭夭传讯说下方的那对男女,女的那个当即就脱身逃跑了,原来是个假身子,男的那个却沉默着留了下来,发誓说不认识那女的,安心在山中住下,也不知图什么。 眼看桑玦连他的字号都不喊,明显是真不耐烦要下去了,背对着她的人终于有动静。 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桑玦睁大了眼睛,原来一直展示在她眼前的背影不过是一个幻影,真正的人还躲在后面。 “不许笑我!”伴随着变声期嗓音的是一个身穿黑袍,头发半黑半白,头顶两个小角的约莫十二三岁少年身材,缩小版未殊的小天魔。 浑身气质冰凉,但一双暗金色眸子却灿若朝阳,昭彰体内如烈火般炽烈,一个融合了星未殊和星观真灵的仙魔之体,冰与火的生灵。 这小天魔正是融合了星未殊和星观真灵的星观本体无疑了,只是这个融合似乎不太成功。 桑玦憋住不笑,猛让自己的思绪转到正事上去,渐渐也有些忧心了,连忙问:“他们呢?” “他们还在,只是不能再单独出来。”星观本体说着有些郁闷,本来只是精分两个,现在包括自己似乎是三个了。 “不能再单独出来是什么意思?”桑玦字面上的意思都懂,但连起来就不想懂了。 “他们是我,从此再无分割。”星观说着有些感慨,那两个虽然勉强借着成长的时机融合了,却还是因为分歧而没有彻底消失,而是变成了两个人格藏在他脑海中,或有触动就会显露出来。 桑玦闻言竟然不由踉跄退后一步,她脸色微微有些发青。 明明不久前才明白心意,不久前才表达心意,不久前才坚定心意,为何现在突然就迷茫了,仿佛连目标都找不到。 她茫然四顾,只觉天地渺渺,心神俱伤。 那星观看她这样也很是不舒服,他的真灵和过去都与她有所交集,甚至最后还是因为对她的心动才顺利长出了魔角,从幼年期往成长期迈进…… 无论怎样他内心对他都有着别样的感情,说喜欢太浅,说爱太深,只能是放在特殊的地位吧。 “其实他们还在的。”明明自己才是本体,说出这样的话来后却发现仿佛成了多余的人,星观有些不甘心,补充道,“但他们只是我的两个特殊人格而已,我就是他们。” 他走到桑玦面前,面对跟他一样高的女子礼貌行礼:“在下成长期半天魔人属,名星观,字未殊,虽然初次见面,但我们却神交已久,以后请多加关照。” “不可能!”桑玦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飞身就落下了山顶结界中,如风一般卷入屋内,关紧门窗,拒不接受这个事实。 她放下重重幔帐,抱着被子躲在床角,完全不敢相信只是长了角而已,怎么转眼就变了个人。 当她知道未殊和那星观真灵是一个人的时候其实就明白终有这么一天,但她当时因为沉浸在未殊复生的欣喜中而刻意回避了这个事实。 甚至她还假装大度表明让他们快点儿去融合,但是真当他们融合的时候…… 她不禁捂脸,所谓叶公好龙大概也是如此了。她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请让她静一静。 “我是一个虚伪的人。”桑玦不仅仅是为了那刚刚确定还来不及真正互通的情谊哀伤,更是为自己的本性弱点痛苦不堪。 云端上的星观看着她的举动莫名竟然有一些感伤,他伸手抚摸着心口,沉着道:“我会秉承你们的意志继续陪伴她修炼飞升,你们安心吧。” 他想了想,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少年身材,也颇有些不满意,再伸手摸摸头上嫩生生的小角,更是皱眉,拂袖就创造出一个成年的幻影,甚至还继续将那飞行法器变作轮椅般的模样落到了院中。 夭夭有些疑惑,主人和那位离去了这么久,应该成双成对回来才对,怎么主人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内不出来呢,甚至也不见那位的踪迹,难道…… “夭夭,你且回避一下。”星观对夭夭道,“她生气我不让她摸头上小角使小性子呢。” “哦,好的。”夭夭望向依然坐在轮椅上的这位,觉得他气息似乎与以往很不同,但见他头顶冒出的两个青白的小角展露在晨风中微微青涩的模样,不由捂嘴偷笑,表示明白,立即转身化作桃花随风飘出了结界。 星观仔细探查院中并无其他生灵了,飘到房门间伸手扣门:“桑玦,我可以进来吗?” “你是谁?”闷闷的声音传来。 星观没有丝毫犹豫,道:“我是星观。” “不熟,不认识。” “你可以叫我未殊,我是你道侣呀,你不认识了么?”星观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会跟自己吃醋,但未殊的确就是他啊。 房门依旧紧闭。 纠结的他,纠结的女人。 星观不禁有些皱眉,急躁涌上心头,发狠一脚就踢开了房门硬闯了进去。 第375章 怪物 暴躁是魔与生俱来的属性,星观也不想说什么对不起,直接就跑进去,掀开帐子,对着警惕看着他的桑玦歪了歪头,指着自己头上两角道:“你看它们多幼小,发育不良害我实力不显,都是你的错,你得赔。” “赔你个大头鬼!”桑玦真是恨死他用未殊道君的样貌做着这样的动作,她掀起床上的被子就罩了过去,逮着人就要揍。 眼不见为净,这可是她的初恋脸啊! “你才该赔我东西呢。”拳打脚踢齐上阵,恨不得将对方打得面目全非。 “我的角,我的角!”星观疼得嗷嗷叫,慌忙化成原身躲到了一旁,颤抖着手去摸头上小角,幸好他的天魔角结实。 他真的有些生气了,要知道天魔角可是实力和成长的象征,寓意着他终于从浮华的幼年期到了勃发的成长期。 而这个女人,不仅害得他早生出小角发育不良,甚至还想摧残自己,简直不能忍。 “哼!”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现在我不会怪你,但等我渡过成长的虚弱期,到时候有你好看。” 桑玦轻轻一瞥他显出的真身不过十来岁的小身板,鄙视道:“小弟弟,我已经很好看了,不用你再让我好看,你还是乖乖与我断了契约回家吃奶去吧。” 听见她说契约,星观总算想起他们其实是道侣来着,当初他费劲心思要跟她结契就是为了报复她,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你虐杀我数枚灵魂碎片,这个仇我可一直都记着,别妄想断道侣契约。”星观低头看了看自己身板,也觉得这个天魔原身实在弱小了些,根本占不了便宜,他决定闭关稳定实力重回成人身躯再说。 桑玦听他居然还不断契约,很是愤恨,他都融合了与自己有瓜葛的那两位,居然还不断,这算什么? “我们当初立誓之时是怎么说的,你难道忘了吗?”桑玦提醒他们之间最初的契约,“待君神魂合成之日,便是你我解除道侣契约之时。” “当然记着,但我神魂还未合成啊?”星观指了指心口,“你的未殊和我的真灵都还在心里呢。” 他十分无耻道:“要么你帮我彻底将他们融合后解除道侣契约,要么我永久保留他们,怎么样?”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吗?”桑玦嗤笑一声,“他们本就是你,在你未苏醒的时候离了都存活不了多久,更不用说你现在的情况,我若硬要保留他们只是让他们苟延残喘痛苦不堪罢了。” 她轻叹一声:“所以,我选择帮助你彻底与他们融合后解除道侣契约。” “你竟然是如此绝情的女人啊。”星观心中有些感慨,他才是本体,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所有一切都是他。 他不比自己真灵将一切摒弃只有自我,也不比那未殊将一切感情继承丧失了自我,他会用客观的态度处理曾经的事。 他的许多灵魂碎片从各个年龄段和角度认识和看待桑玦,大多数得出的结论都是软弱善良和固执。 但现在,他觉得错了,这分明是一个比他的心还狠的女人。其他灵魂碎片都犹如盲人摸象,只有他才能总揽全局,发现事情的真相。 “阿猫阿狗养久了要离开的时候还尚且有所眷念,我记得你和我前段时间也算表明了心意,怎么就如此绝情?”星观心里竟然有些心酸,他凑过去盯紧桑玦,“其实我就是未殊啊,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情谊吗?” “不止是他,还有我的真灵,他虽然对你各种威逼利诱,但与你也纠葛颇深不是吗?”星观想了想,纠结了一会儿后才道,“他们本来是没有感情的,但却因为你渐渐学会了感情……” 桑玦打断了他的话,她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场景,仿佛是一个少年在和老阿姨表白似得。 “要么给我滚出去,要么让他们出来跟我见一面。”桑玦压抑住心中复杂的思绪,她真的很需要静一静,或者跟人说说话。 “桑玦,你不要担心,等我完成成长期的蜕变之后就不会如此了。”星观神色突然变了变,分明是未殊出来,但他并没有说几句话就被另一个黑面挤了下去。 此时,随着星观真灵的敞开,星观本体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紫黑色的繁花枝蔓,从脸颊一路盛开到眉间,为这张冰冷的脸上染上了浓烈的焰火。 “桑玦,你真是扭捏,我们就是他,他就是我们,只是现在稍微有些融合期的不适而已。”如此腔调,不用说就知道是谁了,他本就是真灵,对本体并无任何不适,为什么不全部臣服只是因为要和那未殊对抗罢了。 “我不信,我不相信你们。”桑玦却并未被说服,她被眼前混乱的场景搞得有些神经质了,摇着头胡乱推着,“你是个怪物,我讨厌你。” “怪物?”星观的脸上不由涌起了难堪的神色,他不过是神魂未合罢了,哪里是怪物,这女人当真是少见多怪。 “你曾经不也分出了另一个自己吗?”星观准备去闭关了,但他临走前还是要激一激她,“跟你相比,催生了一个人间杀器的你好像才更是怪物吧。” “闭嘴,给我滚出去!”桑玦闭着眼,捂着耳朵,坚决不想看不想听这些乱象胡言。 “是,我马上就会去闭关了,只是不得不提醒你一下,我们在这个秘境躲藏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外面可是还有一堆麻烦事等着。”星观摊手,“我不过需要了却未殊的事,你却糟糕了,劝你不要多想,好好修行吧。” 他说着大摇大摆出了门,看到门前的轮椅,手指一动就收到了袖中,心中隐隐有些兴奋,虽然他早熟力量打了折,但能不用瘫在椅子上自由行动的感觉真好。 他这次碎魂散灵艰险万分,索性到现在都有惊无险,中间虽然出了点儿差错搞得自相残杀,但是也让他明悟了世间情谊,反而加快了成长的速度。 万年前他实在受不住那对便宜父母才迅速成人跑出来,然而却突遭一条臭虫袭击,害他不得不壮士断腕,硬生生睡在棺材里万年之久,延缓了生长。 如今倒是因祸得福了,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走进另一间房屋,随即布下重重结界开始闭关。他只是暂时不熟悉从幼年期到成长期带来的改变罢了,大能修士到后来分身分神多得是,多么常见的状况,他才不是怪物,等他渡过虚弱期定要好好教导教导她。 桑玦却想不到这般通透,她不过元婴真君,还未经历化神期分神合体的修炼,根本分不清这种状况。 “或许我们都是怪物。”她躲在暗处沉沉道,心神十分低落,她猛然回想起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些血腥记忆,那都是她干得。 罪恶不会因为她抛弃了黑暗就消失,永远都在那儿,血淋淋等待她再次看见。 第376章 惩罚 雷声阵阵,大雨瓢泼。 夏至已过,端午水涨,闷热中间或夹杂着几分清爽的凉风。 星观出关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他的神魂终于稳定,虽然那两个依然对他还有影响,但是已经只有些余念,不到情绪危急的关头,绝对不会再出现波动。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星观端着茶,站在屋檐下望向院外一侧竹林随风摇摆,不由脱口而出。 旁边一声轻笑,正是月七化作的青年侠士,他好笑道:“未殊兄说错了,现在才夏天呢。” 这时,屋中房檐下跳出了一身粉衫的器灵夭夭,回头望向紧闭的房门,道:“未殊大人是形容对主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之情,你就别插话了,话说你想起自己是谁了没?” 青年侠士闻言茫然摇头,他完全想不起来,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亲切感,不知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来去。 星观在一旁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早已经知道缘由。 想当初他和父母在大世界外都被排斥,可见太玄大世界的自救自保之心多么强。 而这位,自自己出来实力更进一步之后就能看出他大概的身份,一位拥有月老红线的童子。或许初始他还能凭借仙器之利在秘境中便宜行事,但那日他天魔觉醒成长,必定惊动了大世界天道,继而察觉这偷渡的仙人。 飞仙出世之后,会受到大世界的排斥,因为他们有了可以威胁大世界的力量,为保护世界居民,会对飞仙回归有极大的限制。 平常大世界也就算了,自救心如此强的太玄大世界必然不会轻易算了。 于是降下大世界级别的惩罚,让月七化作了普通凡人,直到历经生老病死的一生后才能回归。 当然,如果其中有修仙者点拨的话,自然能早日清醒,但…… 星观可没打算做这种好事,他还想着去寻那天逃跑的那位女子呢。 算那女子谨慎,否则定让她身死道消,不得回归天外仙界。 不要怪他心狠,实在是怀疑那是他曾经的宿敌派来的探子。自从他觉醒本体,更多更久远的记忆也都回想起来,他的敌人有很多很多。 “未殊兄,我在你们这里也叨扰良久了,近日突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或许该下山了。”月七醒来后在自己衣服角落发现了特殊的文字,隐隐觉得是“月七”两字,他也就顺着取来做了名字。 星观回过神,只是略略点头:“月兄不用如此,只我与道侣乃是方外之人,希望你出行后切莫提起才好。” “自然如此。”月七连忙抱拳,虽然看不清这位仙人具体的容貌,但观其星眸深邃,雪发飘飘,定然是仙人模样,他自然不会允许有人来打搅这份飘逸。 星观轻轻点头,随手从树林中取了一根竹枝来,道道灵光环绕其上,片刻就成了一截仿若做旧的古铜色簪子来。 他将这竹簪法器递给月七:“微末法器,可驱邪避凶,诛妖杀魔,你且用之。” “多谢未殊兄赠礼!”月七十分感动,再三感谢,最后朝着桑玦这个救命恩人的闭关所在鞠了一躬,随即提剑离去。 夭夭走了过来,好奇道:“未殊大人,你为何要对他如此用心?” 星观淡淡望着远方,道:“离殇秘境关闭多时,正到了风起云涌尘埃落定之日,仙人降临冥冥之中自有用处。” 夭夭听了不免有些感叹,这个秘境她和主人曾经来过,再次回归却不能故地重游,实在是…… 她悄悄看了看相貌未变,气质却发生了些许变化的未殊大人。虽然依旧那般仙人飘渺,雪发飘散,但是她却能感受出他不再纯粹是那个心若冰雪剔透的剑修道君了。 只是主人的事,她一个器灵实在不好说什么,因为那些纠葛在它们这些器灵看来并算不了什么,只是对人类…… 看主人从那次回来就闭关这么久就知道,很难接受。 桑玦已经不知道多了多久,她自觉心思不静,于是索性点了香,拿出一堆经文开始诵读。 书中自有道义,她虽然不是儒修,但读得多了也能明白些道理。 最后,她竟然看起杂文来,其中各种奇闻异事令她不由渐渐抛开了心中烦闷。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止她一人曾经精分过,就连许多大能都曾经有过这种痛苦。甚至她这种都还不算真正的精分,一切都是因为她心志不坚才弄得如此。 至于星观那种…… 她也看到了类似的,甚至更加糟糕。大多数分散灵魂修炼后根本无法觉醒,就在冥冥之中消散了真灵。而又有不少会因为各种变故导致分神与主体争辉,有赢有输,有双赢有双输,其间种种繁复难解,令人叹惋。 “所有形式的转世最终变异都离不开‘爱恨情仇’四字的纠葛,看来星观变成如此,未殊和其真灵无法顺利归体到底也有我的缘故。”桑玦阖上书册,心神从自暴自弃中回转。 错了就改,她庆幸还未铸成大错。 而那些还未落地就随风飘散的情分,她只能暂且先放在一旁。 想着,她有些好笑,明明他们在逃命修养却还弄出这么多麻烦事,当真有些羞愧了。 静坐反思,桑玦逐渐开始了修炼,力求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这样才有精力去面对那个星观而不落下风。 盛夏蝉鸣声声,月光隐藏在云中不见身影,漫天繁星点点。 桑玦悄悄出来就见到星观正坐在那儿饮酒,看见她出来也不意外,而是举了举杯:“两年不见,不认识未殊了?” 桑玦也不过被他的外貌迷惑刹那,她定了定心神,看着他那头发的颜色异常刺眼,道:“未殊当年是因为元气大伤才白了头,你这个人好好地,干嘛学他,烦死了。” 星观好笑:“他不就是我吗,当年白头的痛苦我现在想起来也是难受啊,说起来都是为了你承担炼魂的大半痛苦才导致的。” “那还不是你那核心真灵干的好事。”桑玦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 “是啊,所以我才想换白头就换白头,想换黑发就换黑发,这都是我的发色,你管不着。”星观说着站起身,“我用此发色自然也是因为想要将未殊道君的因果断了,让他彻底与我融合的缘故,你愿意帮我,或者说帮他吗?” 第377章 弄巧成拙 是时,夜风轻轻,桑玦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我愿意。” 对面男子闻言立刻摔了手中酒杯:“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我真是太高兴了。” “你高兴就高兴,摔什么杯子,这是我的东西。”桑玦见不得他那得意张狂中带着丝丝落寞的模样。 到底是谁才该委屈,明明是她吧?想想都觉得心酸,却连哭都哭不出来,她自从缓过神后竟然开始佩服自己。 “区区酒杯,赔你就是,小气的女人。”星观手指微动,地上摔成了碎片的琉璃水晶杯就仿佛开启了时间回溯一般重新从碎片变成了完好的模样。 桑玦看得有些惊讶:“这是时间回溯吗?” “不,只是单纯的让杯子的成分进行修补重组,若真是时间倒流,杯子里面应该有酒水。”星观将空空的酒杯倒下给她看,说着有些感叹,“我亲自酿的酒,可惜了,俗话说覆水难收,掉地上的东西我可不会再要。” “短短几年的酒又不好喝,有什么可惜的。”桑玦转身就想走,这人明里暗里在怼她呢,她又不傻,听得出来。 “等等。”星观像变戏法一般变出斟满了酒的两个杯子,一杯送到她面前,“祝咱们合作愉快。” 桑玦随手接过一饮而尽,竟然并没有想象中烧心辣喉,而是点点清凉,酸酸甜甜的味道。 她闭关几年滴水未沾,这一杯灵酿果酒下去倒是清润了五脏六腑,也不知是何物所制。 她不问,星观也不会说。 修士修行各有其秘,哪怕道侣之间都隔着,其他人更是如此了。 星观见她饮完酒,有些神情莫测,他小时候母亲那里偷来的真言酒也不知起作用没有? 桑玦放下杯子就要继续走,她可没心思跟他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桑玦,你真的没有其他想说的吗?”眼见她要走,似乎没有任何眷念,星观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桑玦顺口就想说没有,然后潇洒甩手离开,但不知为何,她好不甘心,竟然转身说出了真话,连她自己都很意外。 “我想知道修士的分神和你的灵魂碎片的感受是一样的吗?”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问,桑玦真的很想知道这点,如果是她没有分清,那只能怪她自己错爱了对象。 星观却有些惊讶,她居然问的是这个,他还以为她会激动扑上来问他到底是谁,对她什么感情,爱不爱她之类露骨的问题呢。 “我给你讲个修仙界有名的事例吧。”他抛开先前准备好的答案,不得不重新想了想如何回答。 “修仙界很大,有名大世界上中下各三千,与其他无名世界和宇宙洪荒合成诸天万界。”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问桑玦:“你可知大世界上中下三千的区别?” 桑玦摇摇头,非常坦诚说不知。 星观告诉她,所谓上三千的大世界乃是指出过金仙大能,且能包容仙君常驻的世界;中三千指出过半步金仙,能包容普通仙人常驻;下三千指出过仙君,仅能包容散仙地仙常驻。 桑玦似懂非懂,等她飞升后才能真正理解。 星观见她如此也不再解释,等她能飞升了再说吧,反正他总得陪着她的。 他继续道:“在某上三千大世界中有这么一个修士,他年幼被恶人屠杀满门捉去邪魔宗派成了炉鼎,终于历经艰险手刃仇人被正道大能收为关门弟子,前途光明。他在外历练途中认识了一名志同道合的道友,几经患难成为了恩爱的道侣……” 星观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桑玦,桑玦若有所思:“他道侣莫不就是他先前的仇人?” “是的,还是他自己发现,果断杀之回返宗门,然后他又遇到了新的道友,给予他支持和温暖……”星观并没有详细说明其中的恩怨纠葛,道,“他竟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都会背叛自己,不由心神错乱,索性有正道师门帮助,令其修行上了正轨,顺利飞升。” “就在他刚刚飞升成功后就发现他尊敬的师尊才是真正的仇人,怒而杀之,彻底堕入魔道,飞升到了诸天万界中魔仙所在的地界……”星观说到这里也有些变了脸色,道,“然后他在仙界就经历了和凡界同样的事情,直到有一天路遇一名实在看不过去的金仙大能指明真相,告诉他真正的仇人乃是另一位修行嗜血分神大法的半步金仙……” “变态!”桑玦脱口而出,然后惊疑看向星观,“你不会就是这种人吧?” 说着,她就退后好几步,祭出本命法器与他对峙,甚至对自己整个人生轨迹都感到了不安,越想越觉得心惊。 她从小到大遇到了他好多的灵魂碎片,有青梅竹马有良师益友也有孽缘情债…… 这还是已知的有数碎片,倘若一些细微的莫不是遍布整个人生? 她甚至开始隐隐怀疑小时候身边的某些大娘丫鬟也是他变得,还有那莫名其妙要娶她的姬碧虚,还有林飞等道友……细思极恐! 因为饮下了能引出人真实情感的酒,她脸上的惊恐表情怎么都藏不住,整个心神也全陷入情感而缺少了应有的理智,只觉星观就是这么个人,以此为例告诉她千万不要抵抗。 得亏她先前硬气总要与他断道侣契约,若不然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她定睛看向星观,虽然本体和未殊道君十分相像,但他背后却仿佛有无数面孔在黑暗中游走,个个面孔她都认识,甚至还随风传过听不清的窃窃私语…… “嘶……魔鬼,滚开!”桑玦倒吸一口凉气,吓得立即飞回屋内,连身子都不管转,快速布下多重结界,说什么也不想见他。 “我与你都要断因果了,怎么会是这种人?”星观伸手却差儿被迅速关上的门和凌厉的剑阵夹断了手指,急忙在外解释。 他是想弄明白她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意,好确定以后对她行事的策略,也是以那个例子来告诉她修士分神分魂在修仙界是很正常的事,分化万千只为整蛊一人的恶劣行径都有…… 他和她之间实在不算太糟糕。 这是多么鲜明的例子啊,他举错了么? 良久,屋内都没声音,星观看了看天上星辰,长叹一声,看来只能下狠招了。 第378章 断指惊魂 背靠着房门,桑玦惴惴不安,用本命法器将自己罩了起来,觉得总算暂时安全了。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有些口渴,立即取了清水咕噜噜仰头喝下,甩了甩头清醒了些,突然有些想笑。 她这是怎么了,居然会被那么个故事吓到? 不说她和他之间分明不是那种关系,单是怀疑身边那些同门道友都非常不合适,他们都有独特的灵魂,怎么可能是他呢。 “桑玦,既然你答应帮助我断那未殊道君的因果,那么,请开开门,从我们先开始。” 门外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不再是那般急促,想是星观也知道她大概明白了过来。 桑玦将法器纳入丹田,收了结界,开门,看见门口的人,颇有些郁闷,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请。” 星观也不推辞,迈步走近,道:“你与他的情谊暂且不提,待之后我们断契之时再论,除开这些,我觉得有件事我必须要说声对不起。” 桑玦根本不想提情谊,这种事的确应该以后再说,最后提都不要提了。 她的钦慕和爱意都在心动到了顶端之时戛然而止,轰然落地被摔得粉碎,她好不容易粘起来,只求别再来伤她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听他如此决绝,她的心还是不由沉了沉:“是我欠他良多,但我不会还你的,你也不用还我,更不需要说对不起。” “不,不,错了就是错了,该还的还是要还。”星观说着迅速伸出左手,右手扬起凝练出一柄锋利的冰剑,一截圆润的指头在桑玦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轰然落下…… 再看他左手,无名指赫然只剩下短短一截,虽然没有流血,但那突兀的短缺依然令人触目惊心。 “你疯了!”桑玦慌忙抓过他的手,低头寻找断裂的手指,意图将它们快速接上。 然而,地上什么也没有,就好像她当初被冤枉斩断了手指时候一样,杳然无踪,已经被强大的剑气陨灭了。 “何必如此狠心,真的要断的干干净净么?”她心里很是痛苦,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他的断指…… 嗯? “哈哈!”星观翻过手掌,只见他那被斩断的无名指好好的曲折在掌心,伸展开来,整个手完美无缺。 桑玦有些懵,刚才她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斩断了一截有形有肉的指头状的东西,并非什么幻术,更没有重新生长的气息波动,所以…… 她抬头恨恨盯着星观,恼怒挥手:“你这个骗子!” “哪里哪里,我是真心赔罪,但又怕你伤心,只好用这样的法子了。”星观眨了眨眼睛,然后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食盒,“我从山下买来的卤猪尾巴猪蹄猪耳朵,我从未吃过,听说好吃还美容养颜,你尝尝。” 桑玦好久没吃东西,正是大喜大悲心伤时,闻见凡俗肉食的香味竟然不觉得俗气,反倒胃口大开。 她一把将食盒夺了过来,一脚将胆敢欺骗她的男人踢出门外,关门上结界,请夭夭出来守着。 她准备化悲愤为食欲,放弃那些清淡的灵酒灵食,要吃就吃大肉。 想着,她狠狠吃了一口被她当做手指的猪尾,还是想不过,将乾坤戒中封冻起来的妖兽肉扔到了院中决定烤着吃。 凡间相传仙人飞升天庭什么都带了,却独独忘记了猪,于是仙人都不食猪肉味,其实…… 没有普通猪,但猪妖很多啊,修仙的人吃什么不仅为了充实胃和口味,更为了力量。 修到元婴真君,桑玦已经初步蜕变了凡胎成灵体,那凡食味道虽好也蕴含烟火红尘之气,但到底还是差了些,她选择自己做。 院中架起了篝火,燃烧着的火焰竟然仿若有灵一般跳跃着,甚至还化作手掌烧烤着架着上面的肉块。 桑玦朝星观索要作料,星观摊手:“赫连万城死后,他的储物戒指就爆了,什么也没留下。” “赫连万城早没了,那是你核心真灵。”桑玦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混乱的关系,不由暗暗皱眉。 “对我来说他们都一样。”星观同样也无法向外人形容这种关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很难理解。 所以道侣一般都要修行相当,否则思想很难同步,无论如何深情最后只会分崩离析。 他打发夭夭去山下买配菜和作料,然后转头对桑玦皱眉,道:“限你百年内到达化神期。” “……”桑玦无语。 “我没要求你百年内飞升已经很仁慈了。”星观言下之意乃是说她的仙鼎资质,不近人情的说真的有些暴殄天物。 当然,他完全没有觊觎的意思,因为他根本不需要。 桑玦狠狠瞪了他一眼,撸起袖子给他看那个诅咒印记:“看到这个没,如果没有找到那位青霞仙子需要的消息,我百年后就没了,用不着你操心。” 星观拉过她的手,仔细看那诅咒印记,伸手想要以外力抹去却激起阵阵黑红反噬之力,令桑玦痛得挣扎着弹开了他的手。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星观刚刚探查了那诅咒印记,只觉恶毒之极,他先前没注意,还以为是她骗那李烟罗的伎俩。 “说了有什么用,那位青霞仙子大概是很久以前就遗留在太玄的真仙,她对情郎用情至深,对他的消息自然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桑玦修行了这么多年,早已经知道仙人并非仁慈善良之辈。 星观有些恼怒:“你早点儿跟我说,我也能早安排。修士修行,百年不过弹指间,万一我先前融合出了岔子,你就死定了。” “我看清然师兄不像短命之人,他没事我肯定没事。”桑玦固执撇头,就是不想跟他说。 星观见她态度不好,也没多再多说什么,而是暗暗回想那天进入离殇秘境前她威胁李烟罗的情景。 不久,他转头对桑玦严肃道:“今天过后与我闭关,尽快突破元婴初期的禁锢。” 他的语气肃然,桑玦仿佛又听到了昔日未殊道君教导她修行的场景,不由一个激灵,坚定道:“是。” 说完,她就怔住了,默然然后转身走到另一边,不再看他,专心练习控火技巧。 第379章 闭关修行 毛茸茸的头从旁伸过来,团团举着爪子要去抓那滴着香喷喷油水的妖兽肉,不料却被那有灵的火飘过眼角。 顿时,一股独特的羽毛烧焦的味道传遍空中,混合团团捂着脸大叫的声音,平静的院落中有了几分嘈杂。 桑玦哭笑不得,连忙将窜入火焰中的天火之灵碧虚抓了放入心口,然后去看那被烧掉了毛的食铁兽,本来就是个黑白团子,如今更是灰扑扑,仿佛被虐待了一般。 “堂堂上古洪荒异兽,给你养的跟个宠物一样。”星观架起一大块肉给了它,拍拍它的头就让它自己一边儿玩儿去了。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们养的,我一般放养。”桑玦说着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久,夭夭回来,他们又好吃好喝了一顿,然后就准备闭关了。 这次不同以往,竟然是两人一同闭关,夭夭和团团好奇看着他们,暗暗猜测着难道是要双修? “只是普通闭关,别瞎想。”桑玦嘱咐着妖宠和器灵,“你们好好照看屋子,别想下山吓人。” 布置好一应阵法,两人相对而坐。 桑玦疑惑:“我们要如何做?” 星观听她如此,竟然有些想歪了,随后笑了笑,道:“伸手。” 桑玦将信将疑伸出双手,蓦然间就被对方捉住,四掌相对,竟然是灵气双修的模样。 “我们虽然不是真正的道侣,但灵气双修比之普通道友效用不知强多少倍。”星观道,“你我身体都有伤害,以此补益再好不过,闭眼,不要多思。” 桑玦本有些别扭,但掌心处传来的气息是如此温暖,她也不再想太多,只是为了修行而已。 “你我共同运行清源御女心经,待得真元稳固,祛除体内固滞之后再修其他。”星观不敢用天魔之气帮她固本培元,而是选用仙元之息,对她体内暗损更有效用。 他几经力量重整,现在虽然只当渡过了天人五衰的真仙时期,但桑玦力量实在太低,对他毫无助益,只能是调理他快速迈入成长期带来的弊端了。 桑玦不由自主就运转起了主修的功法,其蕴含玄奥之道的真元通过掌心传入星观体内的时候,他感觉有些奇怪。 不知为何,仿佛看她的样子越来越顺眼了,不过,体内的力量消耗似乎也加大了。 所以,道侣到底修的是什么功法啊?他好像有点儿被套住的样子,能感受到灵魂更加圆融了几分。 第一年,他们磨合功法,不食、不眠,日练、夜练…… 第二年,他们渐入佳境,不食、不眠,日练、夜练…… 第三年,他们继续修炼,不食、不眠,日练、夜练…… 第四年,桑玦旧伤愈合,根基稳固,他们继续修炼,不食、不眠,日练、夜练…… 第五年,星观试着换天魔之息助道侣真元暴涨,他们继续修炼,不食、不眠,日练、夜练…… 第六年,桑玦丹田内元婴胖了一圈,跳着想要出来去寻那仙魔之息,被拒绝未果,他们不得不停止修炼。 自此,短短六年时间,桑玦曾经停滞并将长久停滞在元婴初期的桎梏被打破,双修之道,竟然恐怖如斯。 两人收了掌,各自调整呼吸,动了动打坐太久有些僵的身体。 桑玦有些感慨,难怪那么多修士都梦寐以求要一个双修道侣,只是灵气双修竟然都有如此效用,若是灵肉神魂…… “咳咳。”桑玦暗暗鄙视自己居然妄想走捷径修行,她不禁捂脸,自己是不是离那小时候梦想仗剑走天涯的帅气剑修之心越来越远了。 “你有什么不舒服吗?”星观听她低头咳嗽,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疑惑她是否因为接受融合的仙魔之息而有些难受,毕竟那不是寻常人所能接受,搞不好就会爆炸陨灭。 桑玦连忙摇头,再次为自己猥琐的思想感到汗颜,她镇定了心神,望着眼前与她关系复杂的道侣,拱手拜谢:“多谢!” “我们之间没什么谢的,你现在气息鼎盛,可以参悟本命法器和其他功法了。”星观说着却没走,希望她能继续向他请教。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人灵气双修(灵魂碎片教徒弟等等的不算),滋味实在不错,虽然他好像亏了。 见她有些犹豫,他赶紧道:“我乃天生仙魔体,仙魔之息霸道,恐怕你会产生不适,还是与你一同出关吧。” 桑玦其实并非犹豫这点儿,而是觉得不太好意思,听他说到那仙魔之息,她倒是回想起修炼时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原来是他刻意分开的。 “你竟然是传说的仙魔体,难怪了。”桑玦感叹一声,随即拿出了本命法器如意阴阳扇,不客气递过去,“你帮我梳理一下吧。” 这把扇子,星观一点儿也不陌生,从它的前身到现在的创造发展都有他灵魂碎片的痕迹,他收下没有任何异议。而桑玦也正是因为此点才不介意将本命法器交给他。 桑玦自己却是摊开手掌,准备探究自己成就元婴之时天道给她的赏善罚恶使的十方牢狱。 纵观她本人术法,除了一直以来的天火之威外,其他都只能算辅助,这十方牢狱堪称大杀招,可惜不知如何用。 掌心符文缓缓闪现,最后化作一个“十”字型的金色印记。金光闪闪中隐藏幽幽黑牢,十方牢狱,闻之惊魂。 她差点儿忘记里面还关了一个魔道修士,当时她说收入其中会化为湮粉血水不过是骗大家的,实际上,这不过是一个坚固的牢狱。 大赛过后她就没有闲下来过,就连闭关都闭不安生,只好到了现在才开始处理。 或许是她修为加强,竟然能探知这十方牢狱的某些用法,比如这牢狱分十层,会根据她的功力和判断将收取之人分别囚禁。 第一层只是普通的禁闭,其次分别为五行和其变种的牢狱,最后一层令她有些心惊,竟然是血域之海,能将罪大恶极之人纳入其中化为一滩血水…… 桑玦扶额,她瞎说竟然说对了,这…… 她手轻轻一动,被关在里面许久的邪恶魔道修士就被放了出来,正是万魄宗长老爱徒,森森白骨像,放出就想跑。 第380章 收了个小弟 桑玦见到这魔修本体吓了一跳,她收进去的明明是个玩儿骷髅头的邪魔,放出来的怎么是根约莫成年人身高的如此巨大雪白骨头。 “竟然是只白骨精?”星观也有些诧异,真是好大好白的一根骨头啊,他顺手将手中阴阳扇一动就将欲要逃跑的由妖精入魔的修士截下。 此时,那白骨说话了,嚣张道:“未殊道君,劝你快放了本君,本君祖师可是大乘魔帝……嗷!” 不等星观出手,桑玦就持剑狠狠在这根骨头上刮了刮:“看你浑身光溜溜,是没长眼睛,那我帮你刻出来好了。” 白骨被禁锢着动弹不得,听这女修所言,赶紧浮现出来五官,仔细看了看那女修身边的男修,顿时有些惊悚,这根本不是未殊道君! “我是未殊,但却不是道君,你这魔头该罚。”星观手上微动,白骨就从中弯折了下来,痛得哇哇大叫,却死不讨饶。 星观制住那白骨,手上一团魔气将其围绕,转头问桑玦:“留不留?” 桑玦记得当日收取这魔修的时候是因为他行事狠辣,以邪魔术法诛杀了不少参赛选手,可此时却觉得他并非十恶不赦。 自私自利之心人皆有之,他手段邪恶不提,但也没有波及赛外之人。 不知是她修为渐长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观念也不同了,还是经历事情多了,她竟然已经少了那份嫉恶如仇之心。 难怪她成不了纯粹的剑修呢,桑玦不禁再次感叹。或许从她小时候精分出黑暗面的时候就注定修不了剑道。 “死或者臣服。”桑玦不介意收一个小弟,虽然是根白骨,但或许能拿去逗狗呢。 “我蛮骨腰杆挺直,永不为奴,死心吧。” “原来叫蛮骨,关了这么久还如此任性,果然够蛮横,既然你不想活,那就去牢狱第十层试试吧。”桑玦说着抬手,掌中隐隐可见一处血色牢狱。 “何必如此麻烦。”星观双手掐诀,一段玄奥的符文咒语凭空而生,呈金黑两色,轮回选择化作一个硕大的“奴”字,狠狠打在了白骨绚白的身体上。 挣扎不休的白骨立即倾倒在地,颓废不已,细长的小手不断摩挲身体上扎眼的黑色奴仆印记。 桑玦在一旁看得有些不太舒服:“既然他情愿死都不当奴仆,何须如此?” “哼,天下生灵没有谁愿意身死道消,以后他就会庆幸我们放了他一马。”星观对桑玦道,“你我又非那等欺压奴仆之人,待他圆满自会放他自由,你又何须在乎形式呢?” 桑玦想了想,伸手放出一道灵光将那奴仆印记抓住,缩小成了拇指大小,藏在了它腰间,然后扔给那跟人等高的白骨一套道袍,道:“穿衣成人,从今以后,你蛮骨当抛弃过往,成为我清景真君门下……童子。” 她本来想说侍者,想了想还是改成了童子,她的确差一个帮着持法器的童子。 “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既为我道侣侍从,以后且不可因魔道之事背叛她,否则……”星观眼中乍现黑红之色,竟然比桑玦手中的十方牢狱血海还要阴暗。 蛮骨一阵心惊肉跳,虽然好不甘心,但他根本无法反抗,只得从了,认桑玦为主人。 索性他乃魔修,虽然平时性格蛮横傲气,但求生之心强烈,观桑玦也并非那等邪恶修士,而那类似未殊道君的修士更是比他还邪恶,只好暂时认命。 收了个小弟,桑玦心里很是欣喜,这可是魔门中的天才弟子,她终于也有真正的小弟了。 因为还要闭关,她挥手就让蛮骨出去跟夭夭团团作伴,然后继续探究十方牢狱的用法。 她发现天道使者果然变态,其特性加以自身居然有越阶对敌的可能。 剑宗的天罚雷君旷淼乃雷劫天罚,一旦发出就是广大修士的噩梦,谁修炼上来也得渡个劫,对于那些妖修魔修更是大杀器。 而她的赏善罚恶虽然比较玄奥,但一旦修炼到极限,甚至可以忽略敌人的修为进行赏善罚恶,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桑玦心中暗想,我既然能获得赏善罚恶的能力,那么她以后看待事情一定要更加客观,不论是太严厉或是太仁慈都不可取。 她就仿佛一个天平,在使用之时最好无悲无喜无恶无怒,仿佛化自身为天道,越是融入,十方牢狱的威力也越大。 既然要罚,那也要赏,桑玦发现天道真是洞察世事,居然将她本身的功法也参考了进来,让她奖赏从别处可能“拿”来的各种气运魅力…… 她想了想,竟然有些懊恼,都怪她当时得到鼎天尊者的传承时候瞎想,现在好了吧,这么好的能力用不到自身了。 星观见她脸上神情多变,默默在旁看着,不知为何,觉得她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想他前世乃一面观世天镜,只看真实,皮囊美丑在他眼中没有意义,几乎可以称得上别样脸盲了。 可是如今,他竟然似乎懂得了些何为美,真是诧异啊。他不由抚上心头,暗道他们不要作怪。 “星观,帮我瞧瞧这是什么种子?”桑玦研究自己的功法神通,发现身旁之人竟然有些无所事事,于是将比赛时获得的一枚奇特种子交给他。 两个人闭关真的好奇怪啊,她不能让他闲着。尤其是他托着脸越凑越近,仿佛打瞌睡般,头上的角都要戳着她的脸了。 话说,他怎么还不把头上的角隐藏了收回去,顶着两个角让她如何把他安然带进天玄仙宗?怕不是要笑死宗内弟子,然后引得剑宗剑修们前来除魔。 星观离她近,几乎可以探听到她心中的腹诽,很是郁闷,但还是立即退后,正襟危坐起来,接过她手上的种子。 打开锦盒,那是一枚有些像蓖麻的种子,上面布满了各式玄奥花纹,但是一点儿也不圆润,反倒十分干瘪,像被农家风车转出的废弃之物。 他首先探其生机,发现微乎其微,只得先用仙元养着,然后再探其根本,随即皱眉。 “你这种子哪儿来的?”他问桑玦,语气竟然有些严厉。 桑玦连忙将种子的来历说了:“通天塔过关的时候给我的,这种子有什么问题吗?” 第381章 长春树 星观将种子捏了捏,并指点在眉心放射出一道神光打在干瘪的种子上。 一道朦朦胧胧的虚幻影子顿时从种子上升起,虽然刹那寂灭,但他们还是看清了其中景象。 乃是一棵大树,树身若桂,叶如莲花,貌似普通,其神奇之处仅凭肉眼几不可见,只能将其分解开来才可以看到奇异之处。 原来这棵大树花随四时之色而不同:春生碧花,春尽则落;夏生红花,夏末则凋;秋生百花,秋残则萎;冬生紫花,遇雪则谢。 桑玦诧异:“四季花开不,这难道是《述异记》中的长春树?” 星观看了她一眼:“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世界奇植长春树,没想到你倒是知晓。” 桑玦白了他一眼,道:“我前段时间看了不少杂书,什么奇珍异宝的介绍多了去了,恰好就看到了这个而已。我原先还以为这颗种子是什么扶桑、建木、丹木、还魂草之类的呢,没想到是这种。” “它记载在拥有五彩之形的文玉树之后,开四时不同之花,杂记的作者猜测它是一名爱美的上古女仙所化,可以不停换花戴。”桑玦说着有些兴致缺缺,不太想培养出来。 “哼,少看些乱七八糟的杂书,大多都是些臆测,只看外表哪能探其实。”星观让她将种子收纳如丹田蕴养,解释其以后自有妙用。 “什么妙用?”桑玦不解,收纳法器之类入丹田也就罢了,一颗莫名其妙的种子,总感觉不舒服,万一哪天突然迸发长出来戳破肚子怎么办? “在仙术法术面前让植物花开四季不同颜色的花并不难,它能称得上奇珍异树自然有它的道理。”星观也不与她细言,而是道,“它所开之花,春碧为生,夏红为盛,秋白为收,冬紫为藏。它妙用你现在用不上,并且它的存在除了你我谁也不能再知晓。” 桑玦闻言不由捂了捂嘴,这不是她所练的四季剑法吗?不对,应该是蕴含四时轮回之道,其花朵本身对修士恐怕也更有妙处。 另外,她从未见过星观对什么东西在乎过,却对此有些上心,恐怕真有大用处。 她摊开手掌看那被一层薄薄金光笼罩的干瘪种子,微微一探就发现生机十分微弱。于是也不再多想,立即将其纳入丹田蕴养,那种子就堪堪落在丹田中元婴的小手中。 “它什么时候发芽?”桑玦想算算时间,估摸着以后还要去买个随身药田空间之内的种植起来。 星观摇摇头:“不知道,百年千年万年,说不准,也可能永远不会发芽。” “这么久啊。”桑玦自己都还没有百岁呢,“那我就当它不发芽了吧。” “的确如此,反正你短时间内也用不上。”星观道,“继续修炼吧,将你所有的术法神通剑道全部梳理一遍,然后我们就出关。” 桑玦点点头,难得有如此高效的闭关时光,不能浪费,一旦出去恐怕又要陷入诸多事端之中难以静心了。 过了些时候,星观终于将头上的角隐去了,确保他半天魔、天魔和人类的形象能切换自如的时候,他唤醒了桑玦。 “已经过了十三年,该起了。”星观此时正蹲在她跟前,伸手撸起她袖子看那诅咒印记,道,“此诅咒你无需担心,什么时候我与你再去那顽石中世界一趟。” 桑玦睁开眼睛就发现他头上没有了那奇特的魔角,一把推开他,扯过衣袖收起了手:“男女授受不亲,让开些。” 星观无语,他们之间居然还说这些,闭关完连手都摸不得了……用过就扔,简直无情无义。 桑玦哪里会理会他,见都见不得他那熟悉又陌生的模样,直接推开尘封了十几年的房门。 一出门就见到一根穿着道袍的白骨和团团夭夭三人围坐在一起……嗑瓜子。 “夭夭,去准备洗漱用品。”桑玦吩咐着,重点看了眼那白骨精。 “主人。”蛮骨低下头,当瞧见她身后出来的男子后,恭敬道,“未殊大人。” 星观见他如此,命他化为人形,准备一起下山看看离殇秘境的情况,按照计算应该已经到了风云变换的关键时候。 桑玦闭关这么久,美美泡了个加满了灵水和花瓣的澡,神清气爽梳洗好,准备簪花的时候发现小紫竟然不在。她才想起当初好像把它交给未殊试炼了。 一朵巴掌大小的层层叠叠的晶莹剑形花别到了她头发上,竟然是星观突然出现,桑玦吓了一跳。 “剑宗的剑形木乃是奇木,它的花非妖非灵,好好训练起来也可成一分助力,你以后凡是修行剑道之时都可以与它对之,切莫再只当灵宠对待。” 桑玦暗暗探测小紫,顿时就被一阵凌烈剑气震惊住,这哪里是以前只能用来偷袭的小玩意儿,分明是可伤敌的利器。 “我们该下山了。”星观见她准备完毕,也拿出了轮椅,他准备继续装做不良于行的模样。 桑玦看他如此,好笑又嫌弃,真当她分不清他和未殊的分别呢,虽然他们本就是一人。 “躲避不是长久之道,我们此次下山找到柳姑之后就该回去面对大世界的风风雨雨了。”桑玦收回随身竹屋院落,推着星观,带着一个面白如纸的清秀侍从下了山。 没曾想一路下来就发现曾经偏僻的山中竟然起了好些寺庙和道观,香气鼎盛的模样,一打听才知道此山因为数次显灵已经远近闻名成为了仙山。 “这位小姐也是来此祈福的吧。”有香客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文弱公子微微叹息,悄悄道,“听说山上有一种黑白神兽出没,他见到喜欢的人就会送上奇花异草,或许能帮上你们。” “多谢。”桑玦谢过热情的香客,她就知道团团不会安分,幸好他们马上就要走了。 下山经过几个城镇,他们原本想着山上寺庙道观都如此鼎盛,山下风光应当一如曾经见过的那般繁华,结果…… 越靠近国都却越是满目狼藉,战火连绵。 随便一打听便知道离殇秘境中最大国家的国王被妖妃迷惑,做出各种惨绝人寰之事,各路诸侯争相反抗,大战已经历经数十年。 现在某诸侯王子与一干义士的共同带领下,清君侧的军队已经直达皇城,即将进行最后的对决。 第382章 妖妃与国师 桑玦听见妖妃就觉得不太好,她想起当年柳姑到离殇秘境报恩之时就曾经想过入宫当奸妃帮助恩人完成心愿。 “不是柳姑。”星观却肯定不是她,随意从街上抓了一个貌似见过那位祸国殃民的妖妃模样的说书者,很快就勾勒出了形象。 桑玦一见很是惊讶:“真的好漂亮啊,这真的是凡人吗?”她不好意思说这女子比她见过的太玄大世界所有女修都漂亮。 星观嗤笑一声:“原来是她,没想到堂堂仙君之女竟然被一狐妖给占了分身。” 他立刻就将那女子的身份告知了桑玦,原来是一位仙君府邸的公主,当初正是她爹偷了他的沉眠的大地绿棺,因此他们倒是认识。 桑玦以前或许不会理解,但自从断了初恋,她也算开了窍,当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因果。 “上次那个被救回来的柔弱姑娘也是她的分神替身吧,呵呵。”桑玦冷笑,“原来是你引来的麻烦,不会是情债吧?” “没有情债。”星观立刻出声,斩钉截铁的坚定模样,生怕她误会。虽然他们不相爱,但他们可是道侣,他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 “哼哼,不关我事。”桑玦冷哼几声,继续听那些人讨论,对清君侧队伍中的某位身穿黄衣,手持伞剑的女子起了兴致,那分明就是柳姑。 另外,好像还有言论说某一倒戈的国师跟妖妃有私情呢,嘿嘿嘿。 桑玦三人一路行来,事态发展相当快,等他们到达京城,事情已经有了定论。 “国师大人威武,当初要不是他以头上神器令那妖妃身上的狐妖现形,我们老百姓还被蒙在骨子里呢。” “可惜国师大人最会撮合良缘,没想到自己却深陷孽缘,他竟然还眷念那被狐妖上身的山中女子,这……” “听说马上就要处死妖妃了,我们快去瞧瞧吧。” …… 桑玦却有些生气,她本来想快点儿过来,可是星观却总是磨磨蹭蹭。他一路上磨蹭就算了,居然还不让她管闲事。 最后,他还美其名曰让她体会世事百态,懂得修仙者的处事之道。 “你已经是一峰之主,元婴真君,以后行事再也不能像以往那般了,不是不让你快意恩仇,而是要懂得大局观。” “离殇秘境的动乱自有其因果,只是凡人之间的争斗,你绝对不能插手。” 于是,当有歹徒当街行凶的时候,她被禁锢不能去砍人; 当瘦弱的孩童为偷一个馒头而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她不能去救治; 当几名恶人拉着白裙少女图谋不轨的时候,她也不能上前; …… 终于,当那少女站到了高楼顶端纵身一跃,一位少侠奋力救人却只抓住了一截断裂的衣袖的时候…… 桑玦怒了,一个旋风踢将旁边一路走一路收集各种尸体骨头的真邪魔蛮骨踢过去接住了那女子。 可惜蛮骨全身都是硬邦邦的骨头,那女子还是没成,桑玦于是将气发在了星观身上,直到柳姑前来拜见峰主都没再和他说一句话。 星观也不在意,终究她会懂得人间多烦忧,悠悠繁华、匆匆岁月、迟迟天涯,逃不过生死两茫茫,无处话凄凉。 所以有万物修行之道帮助生灵们有机会自强不息,逃离六道轮回之苦,然而那些或有奇遇便炫耀得意的,那些迷失在自己执念中的修行者,任是大乘散仙都不过是世间冥冥众生一相,唯有飞升方得解脱。 他认识桑玦这么多年,知道她虽然对凡人一生的绚烂也不会排斥,但终究向往天外苍穹之心永恒。 无论是作为道侣还是别的任何人,他都该适时提点一二。 “妾身拜见道君。”柳姑也是在宫中突然感受到熟悉的灵气波动,飞身出来一瞧,顿时又惊又喜。 她惊的是未殊道君似乎变了好多,喜的是不过短短百年左右,当初见到的那个小姑娘的修为竟然已经到了元婴修为。 桑玦见到她也是欣喜,但并未多说,只是让她待会儿随他们一同回仙宗。 “自然,百年时间,峰中那些小妖怕不是都忘记妾身了。”柳姑有些怅惘。 星观并未否认她对他的称呼,而是道:“听说要处置妖妃,可否让我们见见?” “诶,难怪我见那妖妃原身美貌异常,难道竟然天玄哪位仙子的转世?”柳姑惊诧,随即又疑惑,“附身她身的狐狸精却不过普通精怪,妾身为了不乱秘境便没有出手……” “没出手是对的,带我们去吧。”星观对妖惑乱国家的事不感兴趣,而是想着将待会儿可能发生的事用留影石记录下来,等以后再见那两人或可以当成筹码。 桑玦也很好奇那曾经的国师和妖妃将如何结局,想起来还有些唏嘘,那两人本是天上仙人,却因私欲下凡被迫经历情劫…… 可见哪怕仙人,也要时时警醒,否则不仅一朝修为毁于一旦,甚至连自我都可能失去了。 柳姑自知将要离去,因此也不避讳了,恭敬跟在桑玦和星观身后,一起进了宫中正在进行最后的审判。 原来那妖妃竟然放弃了现出原型,而是与那绝色女子融为一体,要想杀她只能将狐妖和女子一同杀死才可以。 同时,她还劫持了宠溺她为非作歹的帝王。 眼看四周清君侧的军士步步紧逼,娇艳魅惑的绝色妖妃没有丝毫害怕,反倒邪邪笑着:“你们算什么东西,让月七过来。” 人群中领头的一名英俊青年看了眼站在一旁清风朴素道人,劝慰道:“月兄,你心爱的女子早已经死去,那妖妃乃是夺取其力量的狐狸精,你可千万别上当。” 月七手中拂尘一甩,微微闭了闭眼,最终拔下头上竹簪,睁开一双凤目,大喝一声飞奔而去。 众人只见他手中竹簪崩裂,一抹剑形流光激射而出,瞬间穿透了妖妃心口,有一白毛狐狸惨叫一声脱离了人体,倒在地上已是气息全无,可见那剑气霸道。 接着,星观赶紧又拿出另一块留影石重点记录下那回神过来的阳青魅和月七拥抱在一起哭泣,然后双双殉情燃烧起熊熊火焰的画面。 桑玦虽然明知这只是仙人的一场情劫,但她却不自由自主想到了自己那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的爱恋,低头不忍再看。 然后,她就瞥见了星观竟然在那儿优哉游哉倒腾几块留影石…… 第383章 无悔 桑玦一时间竟然有些绝望,终究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星观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也没解释,而是分给了她一份留影,道:“收好,以后有用。” 桑玦接到手中就觉得有些沉甸甸,仿佛一块石头落在了心上。 虽然如此,她倒是也没扔,伤痛心酸是奢侈品,她略微体会就好,修行才是最重要的,于是看也没看就丢在了储物空间角落里。 事情既了,在场其他人也陆续回神,先将被妖妃杀的昏君和死去的妖狐送到宫外示众,然后那领头的青年就看到了柳姑带进来的陌生人。 “柳姑,不知这两位?”青年不用多看便知这两人非常人,眼下他大业将成,百废待兴,莫不是柳姑特意寻来帮助他的? 未曾想一直陪伴他从弱小落魄到如今强盛的柳姑却摇了摇头,道:“侯爷,大局已定,我家两位大人来寻,我也该走了。” 紧接着,队伍中又有一些被困在秘境中的弟子陆续站出来,他们自然堪破障眼法认出了那坐在轮椅上的人是谁。 桑玦先他们之前开口:“他并非天玄掌门,称呼未殊大人即可。” 众人惊疑,柳姑更是,但轮椅上之人并不反对,大家只好依着桑玦所言拜过,大家只感叹被困离殇秘境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出去了。 “等等,柳姑,你真要走么?”被称作侯爷的青年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帮忙,如今却在他即将成就大业的时候离去,他好不甘心。 柳姑朝他拜了拜,沉声道:“先前我出山之前就曾经说过不会久留,如今两位大人前来,我自然是该离开了。” “你走,你们都要走,你要去哪儿?”侯爷着急,无论于私于公,他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失去称霸路上的最大助力。 众人噤声,这离殇秘境算得上私人小世界,所以在未得秘境之主的允许下,秘境中的国人并不能像天玄仙宗直辖的那些小世界般知晓太玄大世界的存在。 安静之中,星观突然道:“反正也无事,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如也看看凡间帝王登基的场景。” 众修士闻言自然没有异议,他们面上还浮现了一些难色。 桑玦有些好奇,问柳姑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好多弟子或在秘境中安家,或开宗立派,或各奔前程……终究不是当初来秘境时候到此一游的自由身心了。 当晚,其他修士去处理事情,桑玦便将这些年发生的变故一一告诉了柳姑。 “也就是说现在的未殊大人是峰主,是赫连万城,还是你道侣……”柳姑听桑玦诉说的种种离奇,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要不是先前见过那未殊大人,她若贸然听之恐怕就会以为是这位桑玦姑娘伙同恶魔夺取了冰魄峰峰主之位了。 桑玦见她很快就理清了其中思路,也不再解释,而是默默点了点头:“姑姑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我和他不过是阴差阳错之下签订了道侣契约,你们不要当真。” “嗯。”柳姑是过来人,哪里不懂,于是也没说什么。 终究桑玦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姑娘了,元婴真君当有元婴真君的担当,至于那位未殊大人……她也管不着啊。 不久之后,桑玦还有些纳闷,他们就这么将众多修士带出离殇秘境是不是不太好啊。星观却只是笑笑不说话,坐在轮椅上假装身体不适,他能预感到时间快到了。 新帝登基,天空突然开出了一朵朵红艳中带着凄迷的花朵,正是这个世界中遍布的离殇花。 秘境中人只看个稀奇,众多修士脸上却露出了笑颜。 新帝十分着急,喊了一声:“柳姑,留下来做朕的皇后。” 柳姑摇了摇头,引得在场诸多贵女纷纷不满。 “你如此绝情,你会后悔的。”新帝没想到她居然一点儿留恋都没有,这些天难道没看到她的真情挽留吗? 柳姑朝他笑了笑,突然飞身到空中,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化作了一只体型硕大的九头鸟,她转过头对新帝道:“千年前救命扶持之恩已还,我已不后悔。” 说完,她扭头对桑玦道:“请让妾身载峰主和未殊大人一程吧。” 桑玦与星观对视一眼,他们此次出去情况复杂,万一连累柳姑就不好了,于是让其他修士跟随她双翅斩风而行,而他们则放出原型堪比宫殿大小的团团出来,载着他们缓缓飞向空中花开之处…… 遥远苍穹之外,七宝仙君的五女阳青魅久久未能回神,引得她爹,她的七个娘,四个姐姐两个妹妹都在旁担心不已。 虽然不过短短数年无法联系,但对他们这个大家庭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因为他们竟然数次发现她的命火微弱,可见深陷无尽危险,心神动荡,令人惶恐。 “小五,你这些年去哪儿了,怎么回来也不见高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爹帮你报仇。”七宝仙君想起那些可能就恨得牙痒痒,要知道他之所以被称为七宝仙君就是因为他有七个宝贝媳妇儿和七个宝贝女儿,谁若动她们就是要他的命。 其他亲人也纷纷追问。 阳青魅却摇了摇头,不想多说,只是道:“只是历了个劫而已,我累了,先去休息,你们自己去玩儿吧。” 她说完就回了自己的宫殿,禁闭宫门说要整理心情。 “历劫?我们都是真仙了还历什么劫?”大家不解。 唯一知晓一些情况的大公主阳红袖冷笑一声:“别打听了,她先前要去断别人的情缘,怕不是引动了自己的情劫。” 听大女儿说起这个,七宝仙君就倒吸一口凉气,指责道:“你是老大,女孩子家家的,却天天跑去拆别人的姻缘,这下好了,反噬到自己妹妹身上……” “哼,能被我拆开的算什么好姻缘,我去看看五妹。”阳红袖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有些嘀咕,莫不是五妹没听她的嘱咐真身上阵动了心?如果真是这样,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天魔小子。 没想到阳青魅并不打算见她,而是估摸着大姐认识月七,于是传音道:“姐姐,我不后悔,你不要去找他,我们都没错,只是不适合,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嗯?”阳红袖闻言顿时恼怒,竟然真是她猜想的那般。 当即,她就准备去找那个渣渣天魔算账,可是却被七宝仙君叫住,硬是关了起来,不许她再凭借仙的力量去干涉凡人之事。 阳红袖却不放弃,而是冷冷笑了笑,暗暗自语:“那就等他们飞升到仙界再说,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384章 回到天玄 “阿嚏,咳咳。”星观低头咳嗽了几声,他感觉背后有些发凉,仿佛又背了什么锅似得那种奇妙感觉。 桑玦有些无语,你一个好好的人坐个轮椅装瘸子就已经很那个了,如今又病歪歪咳嗽,这是几个意思? 眼看着秘境重开,李烟罗赶紧给他们传音,让他们小心。 然而他们已经决定不躲了,于是跟着修士大部队一起出了秘境,就落在天玄仙宗万兽峰的众目睽睽之下。 李烟罗有些惊恐:“你们怎么出来了?” “你这离殇秘境恐怕要跟外界相通了,我们不想躲来躲去。”桑玦推着星观过来,跟李烟罗告谢后就准备大摇大摆离开去往自己峰头了。 “等等!”李烟罗大惊,他们怎么能就这么走了,这…… 桑玦转头:“有事?” “没。”李烟罗想了想,好像跟他无关,于是只深深看了看那轮椅上貌似未殊道君的青年后就放过了他们。 桑玦心中疑惑,未殊门下那些弟子应该无碍,就是不知宗门现在是什么状况。 得到消息赶来的云关月等人立即出现,都惊呆了,连忙称师父。 “他不是你们师父。”桑玦容颜淡淡,丝毫不顾忌自己这句话对他们的影响,道,“但你们可以称呼他未殊大人。” “未殊大人?”云关月有些怔楞,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抢婚时候的混乱,九太子和桑玦长得一样不说,未殊大人和他们师父又长得差不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观好奇打量这群弟子,说起来也算他的徒弟,他对他们倒是没有恶感,于是挥挥衣袖就将众人弄到了冰魄峰上的时雪宫中。 当大家看到他竟然轻而易举进入时雪宫门的时候,不禁疑惑,这分明只有他们师父才可以做到的事。 突然呼啸一声,一直立在峰顶的祥云仙剑划破空气,冷凝了整个宫殿,绕着星观飞旋了一周后就安静下来,平躺落在了他的膝上。 星观却是知道它肯定是探得了师尊辰祥的气息,他突然觉得不必要断未殊的因果,接受似乎也可以,白得了一群可爱的徒弟。 他伸手慢慢摩挲着仙剑,缓缓抬头看向殿中越来越多的徒子徒孙,道:“我虽不是此峰之主,但你们依然是我弟子。” “师父!”众弟子见他承认,立刻跪拜,发现他竟然坐在轮椅上,不由有些心酸,他定然经历了莫大的痛苦才复生归来。 一直留在峰中的谢挽言和关阑则颇有些不解,询问桑玦这到底怎么回事。 桑玦有些恼,对众冰魄峰弟子道:“我说了他不是你们师父,你们拜什么拜,快起来。” “我的确不是他们师父,但他们师父是我。”星观也不隐瞒,将自己和未殊的关系说了说,然后对众弟子道,“起来吧,你们是自由的,心里如何想全在你们自己。” 说着,他摸了摸下巴,瞥了一眼桑玦,又道:“你现在是峰主,又是他们师叔,我作为你道侣,也算他们长辈吧。” “……”闭关时突然心有所感的大弟子乔意刚刚出来直奔冰魄峰就听到了这句话,他和其他弟子一样都有些懵,这都什么关系? 桑玦也瞥了一眼他,传音道:“你别太过分,完结了因果你就该走了。” “不,我突然觉得接受这些也不错。”星观感觉体内未殊的灵魂心意与他更加圆融了几分,很是高兴。 桑玦转头不想理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挽言作为旁观者都有些懵,于是拿出了一幅画卷,问,“桑玦,你和九太子的关系难道就是这位和未殊道君的关系?” “什么?”桑玦当时被打晕了,还不知道姬碧虚跟她长得一样呢,骤然见到画卷上男版伟岸的自己十分惊悚。 虽然男版的自己不丑,但她看到的那种别扭完全可以忽略美丑,只觉得这是谁的恶作剧。 “哼,那个自己没脸偷别人脸的邪恶之体怎么能跟本尊灵魂相融相提并论。”星观一看到那姬碧虚的脸就觉得万分恶心,犹记得魔道黑界那次战争中若不是因为此脸失利,他的灵魂碎片也不会融合的这般艰难。 桑玦扯过画卷仔细看,很是无法接受,但她突然就明白了姬碧虚为何说等他们真正成了夫妻道侣,他摘下面具,她就会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不,她那时恐怕不但不能明白他的一番苦心,还很可能会被吓呆。 “未殊,姬碧虚真的是另一个我形成的人魔吗?”桑玦顾不得其他人在场,出口询问星观,但她习惯叫他未殊,仿佛这么叫了,他就是他一样。 星观摇摇头:“不是,他只是用了你的脸而已。” “那他为什么要用我的脸啊?”桑玦不由有些心惊,她真的无法接受。 星观想了想,意味深长道:“或许是他本体没有脸吧。” 众人都不由想什么东西会没有脸。 这时,关阑开口了,他对桑玦道:“桑玦,这位未殊大人本名可是叫星观?看来周天帝国通缉的那位就是他了。” 被周天帝国通缉很正常,毕竟他那般嚣张,桑玦疑惑:“他被通缉了,我没有吗?” “你当然没有,那九太子还等着你回去当太子妃呢,不过听说他被周天大帝送去通天塔闭关了。”未殊门下四弟子李泰与桑玦本就有过节,如今更是看不惯。 桑玦哭笑不得,若说以往她还能权宜之计,如今看了他的脸,无论如何都无法真去做那九太子了,感觉好奇怪。 “李泰,明理真君。”星观听他如此说话,目色一下就冷了下来,他既然决心要承载未殊道君的一切,那么这些徒弟也不能不听教化。 李泰听见这位出声叫他,感觉周围顿起熟悉的冰寒之意,但他拒不妥协,紧握拳头,梗着脖子不愿意回答。 他无法接受自己那如月般清冷高洁的师父竟然不是一个完整的灵魂,甚至他本尊还早就与桑玦有道侣契约,那先前那些算什么,这是将世人当傻子戏弄么? 星观冷哼一声,整个时雪宫中顿时成了冰雪牢笼,他扫视在场所有人,语气如冰:“本尊从宇宙星辰而来,名观,字未殊。此因道侣才来太玄,你们愿意当我弟子,我便是你们师父,你们若不愿……” 他伸手一指,牢笼内顿时万剑倒悬,杀意凝然,有诛杀之剑赫然生成,竟然是要杀之。 “本尊非你们仙道之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并指成剑,轻轻一抬就放出白虹之剑气,将李泰贯穿在地,引得其他弟子惊愕不已,纷纷求情。 第385章 罪魁祸首 “未殊,住手。”桑玦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如此地步,外事还没有处理,内部竟然就已经乱了。 她拽住星观的手,狠狠道:“这里是正道仙宗,你收敛些。” “看在桑玦的面子上扰过你们一次。”星观不情愿收了手,对众人道,“你们的未殊道君的确是本尊,但本尊不止是他,比如赫连万城,你们明白了吗?” 乔意作为大师兄,他阻拦其他师弟师妹,连忙道:“师尊永远是我们师尊。” 见到乔意,星观对这个入门大弟子倒是满意,他点了点头:“当是如此,你们下去吧,从今以后好好修行,本尊虽然不会再管天玄仙宗之事,但作为如今冰魄峰峰主的道侣,你们尽可以来询问修行之事。” 众弟子门人激动兴奋而至,却各怀复杂心思而去。 大多数人惴惴不安,而五弟子杨岩却是笑了:“师父本就是天外之仙,如今回归,我们当高兴才是。” “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满心都是利益?”慕容飘雪性格耿直,他徒弟被周天仙宗抢走本就愤懑,如今情形更是满心恼怒。 “利益与情感只有小孩儿和弱者才只选一样,我从来都是全都要。”杨岩握了握拳,然后转身疾走,似乎有些不高兴。 “好了,别吵了。”云关月正帮李泰治疗,她发现那剑气的确是师父的剑意,但是其中又包涵了别的破坏元素,如果要完全治好,恐怕还得找他才行。 渐渐地,犹如一潭死水的天玄仙宗上上下下都知道未殊道君回归的事,只是他却拒绝除开本门弟子的拜见,并只让人称呼未殊大人,不由让人感叹。 桑玦被宗门上层招去询问。 她省略了那些细枝末节,只是将未殊道君和赫连万城都是她道侣碎片的事说了说。 “他乃天外之人,难道通天之路早已经放开?”有散仙疑惑。 “恐怕还未完全打开,他先前与他父母来到的时候曾经看见辰祥仙人被困在大世界飞升池旁与一些恶魔困斗。”桑玦觉得没必要隐瞒,于是将整个大世界面临的危机都说了出来。 果然,仙宗各大佬比她要懂得多,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决定请剑宗大佬一起商议。若事态严重,恐怕要召开整个大世界的会议,飞升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私仇恩怨不过小事。 剑宗大佬很快也来了,见到桑玦纷纷露出异样的神情,他们对于这个弟子都有些不好说什么。 其实这些年,剑宗和仙宗几乎已经成为一体,只是真正要宣布统一还差一个契机。 陆白游坐定,看了眼桑玦,道:“清景,你说实话,为何别的仙人进不来,独独未殊本尊,也就是你道侣能进?” 桑玦刚要开口,雁翎剑君就道:“不要说因为是你道侣的缘故,他之前并非你道侣,为何意志却能进入?” “重点是他的灵魂碎片怎么都在我们太玄?”玫瑾和几位散仙知晓这件事都纷纷掐算过,可是天机隐秘,他们不仅算不出还几次被天道警告,这未免太过奇怪,因此也才没贸然招见那位。 “还有,那周天帝国九太子姬碧虚为何与你长得一模一样,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又有其他修士发问。 桑玦闻言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这些年当真没有详细询问过星观这些事,她此时也有些懊恼自己过于注重私情而忘记了大事。 “他是你道侣,曾经的灵魂碎片都跟你又有莫大联系,如今也愿意为你留下来,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宗门上层好些修士不由有些怀疑她在隐瞒和说谎。 面对这些大佬的提问,桑玦颇为羞愧,低头道:“容我回去询问一二。” “咳咳。”稍微知晓她事情的陆白游清了清嗓子,挥手让桑玦回去好好问一问。 “不行!”本来就与她有过节的李家散仙李清光冒了出来,坚决认为她有问题,应该即刻被看管起来严密监察。 “想当初我李家女子不过私人行为便被以叛宗之罪抄家,如今她与那帝国九太子关系匪浅,而未殊道君分明是帝国太子,我们两宗万不能包庇,否则如何以理服人?”李清光说着眼中发出愤怒的光芒,他家族嫡系的几位天才都因为他们两人而败落,让他如何甘心。 若不是桑玦总是有人罩着,且散仙头上总有劫数在,他恨不得做出以大欺小这等没品之事。 听他如此说,众大佬面面相觑,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其中细究起来却又不是这般理,一个被动一个主动,因果不同。 有人要关,有人要放,一时间竟然有些静默,大家都在暗地传音商量到底要如何处置。 他们本在六院天上商议,此时突然一柄仙剑划破苍穹呼啸而至,引动六院宝器以及宗内其他仙器纷纷扰动不休。 星观本来在峰头与那些弟子门人讲道,这些天他尽职尽责,倒是让一众冰魄峰弟子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慢慢融合了关系,却突然听到有人传音说桑玦要被两宗关押审问,不得不现身对抗两宗大佬。 他端坐绿色莲花宝座上,收回仙剑,遥遥对着那些熟悉或陌生的大佬们道:“道君天君散仙们聚拢在一块儿欺负一个真君可真有本事,问她做什么,有什么问题来问本尊。” 众人见他到来,纷纷有些傻眼,这真的太像昔日的未殊道君了,只是气度更加豁达,行为更为嚣张,但反倒比先前心性冷淡,世事追求完美的未殊道君更有了几分鲜活生气。 不再是飘渺画中仙,而是真正天外来的真仙。 桑玦知道他乃是飞仙修为,深恐他发怒不顾一切打得天昏地暗,就算大世界会压制他修为到大乘,但他可是天魔啊,谁知道有什么手段? 她不得不立刻乘着仙剑飞过去,站在他身边,好好注意一些。 “看,他们要跑了,快拦住!”李清光挥袖就要出手。 星观挥出万千星辰锁链,轻松撇开他,将桑玦掠了过来,拉到身边,然后对众人道:“本尊之所以能到太玄的确不仅仅是因为道侣的缘故。” 他说着,脸上出现了凝重的神色:“万年前,本尊与一臭虫在太玄外斗法不小心魂魄散落,太玄大世界通天之道截断万年,本尊占一半因果,此次特地来还,但倘若你们惹了本尊,这区区因果不还也罢。” 桑玦在旁听得是心惊胆战,你个罪魁祸首还这般嚣张,当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心中不由产生了一股玄奥的念头,她特别想要代表天道惩罚他! 第386章 宗门合并 众人和桑玦的想法差不多,无论曾经对未殊道君是什么感情,如今都气得牙痒痒。 好么,原来你就是导致我们大世界万年黑暗纪元的真凶。早知道那什么未殊、赫连万城是你的灵魂碎片,他们哪里还会培养,直接诛杀了算了。 如今,眼看其真身到来,大家不得不压抑心中愤懑,把他当做曾经的宗门弟子那般对待。 他如果撂挑子不还因果,那他们的通天之路完全开放还不知道要多久,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必须留下。 “既然未殊只是一半因果,那另一半在哪儿?”陆白游是剑修中的笑面虎,当即称呼对方字号以示亲近。 星观当未殊之时乃天玄掌门,大多数上层修士跟他关系都不错,他也没必要不认人,而是接了台阶,道:“那臭虫当时身形俱灭,如果他意志尚存,多半也在此世。” 他说着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桑玦,道:“等阿玦宗门事了,我会亲自去查证,你们且放宽心。” 桑玦狠狠瞪了他一眼,别拿她当借口,这都是你该做的事。 “清景越来越凶了。”陆白游悄悄传音雁翎剑君,引得雁翎剑君暗道他八卦。 雁翎剑君从袖中拿出已经迫不及待要化出一双翅膀飞走的圆球状法器,道:“你是未殊道君,却也是赫连万城,你待要如何?” “我只是我自己。”星观伸手将那经历千载才炼制出的绝世法器一千零一从雁翎剑君手中召唤过来,抚摸着圆球暗光流动的表面,淡淡说道。 他此言一处,众多修士都松了一口气。 天玄仙宗大能虽多,这些年明争暗斗却总是没个主事的,眼下已经默认合并后由剑宗掌门管理,若是这位硬是要个什么…… 接下来他们就又好好探讨了一番各种道义,星观到底是天外之仙,对众位修士的点拨不可谓不大。 桑玦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元婴真君在普通修士中已经是一方大能,但在真正的修士面前不过是入门级别。 星观看她听不懂有些好笑,将手中法器递给她:“这一千零一现与我用处不大,给你当个空间神器吧。” “不要,你自己收着吧。”桑玦才不想要他的东西,尤其是这种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那一千零一似乎知道自己被嫌弃,扭着身子扑扇着小翅膀叫了几声,倏忽钻进了星观的衣袖中。 “哈……”旁边的玫瑾女仙笑了笑,她一散仙,倒是没那么多想听的,于是走过来拉着桑玦的手,道:“你既然回来,那就去处理宗门即将合并的事吧,天玄和剑宗准备在明年的东方大陆之比上正式合并成太玄,事情多着呢。” 桑玦点点头,立刻飞身下了云端,她作为一峰正主,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做。 冰魄峰上除开峰顶一截莹白冰雪,其他各处皆郁郁葱葱,百草丰茂,若一玉为骨,冰为魄的佳人,倒是另一番冰魄峰风姿了。 未殊门下七位入室弟子竟然都在,他们见到桑玦,连忙询问师父的情况。 “他好着呢。”桑玦不想提他,于是直接开口询问这些年他们门下的发展。 因为桑玦已经是元婴中期修士,不再是以往那个练气小姑娘,大家也都以同辈修士甚至长辈看之,讨论之时不再向以往那般存照顾之心。 作为六弟子中行事最为圆融的老五杨岩道:“这些年宗门风云涌动,我们并未再收纳门徒,只等两宗合并再说。” 他说着瞧了眼桑玦:“师父如今状况应该不会再参与宗门之事,师叔可是想要趁此收几个好苗子?” 桑玦摇摇头:“周天帝国还在虎视眈眈,我身上诸事繁杂,无法尽心教导弟子,你们多收些就好。” 六弟子慕容飘雪闻言不由皱眉:“师叔若处理周天之事,可否将我徒儿林飞带回,她虽为那九太子姨母,但……” 桑玦抬手阻断了他接下来的话,道:“此时还需从长计议,待宗门稳定再提。” 她想起林飞就想起了那九太子姬碧虚,她对那张脸实在是说不出的膈应。 “林飞心系剑道,我会想办法把她从周天仙宗接引过来。”桑玦见慕容飘雪脸色十分不好看,只好承诺早日将其带回。 然后,她转头看向大弟子乔意:“两宗合并为太玄,将继续三宫六院的结构,天玄执法阁将并入紫霄宫,明争可进入。” 乔意并无异议,作为一个剑修,他早就对剑宗的紫霄宫神往已久。 一直没发话的老七方莲生指了指白生生的自己,道:“那我呢?” 桑玦瞧了他一眼:“你当然跟我一样是清霄宫弟子。” “切,听说清霄宫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还不如去六院学个修行的本事,以后好闯荡大世界呢。”方莲生嘟了嘟嘴。 “是啊,是啊,七师弟全身都是上好的食材,不如去学食之道,方便又省心。”云关月调侃老七,然后对桑玦表示要请她帮忙炼药。 桑玦爽快答应,她正好看看自己是否有炼药的天赋,元婴真君寿两千,她要趁机学门手艺。想想小时候初入修真界便是在一丹药宗门,她认药的本事好像好还可以。 关阑在闭关,谢挽言此时也在跟随云家姐弟练习炼丹制药,于是三人一起站在了炼丹炉前。 云家姐弟最近得了一种奇特的材料,希望用桑玦的天火试验是否有奇特的功效。 云鼎天俊秀的眉眼看着谢挽言笑意盈盈,道:“谢道友心思灵巧机变,总能想出别样的药材炼制手法,就连孙百里师兄都说她厉害。” 谢挽言有些害羞,摆手道:“哪有,我不过是走过的地方多了,随意想想罢了,真操作起来却总是失败。” “虽然失败,但成功后的一味相当于好些丹修一辈子的成果了,现在我们丹修医修界正缺乏钻研开拓的精神,我看好你。” “道友才是专心丹术之人,我不及。” 两人合作默契,认真讨论各种材料和分量对丹药成型的效用的影响,都是极其认真的人,外人几乎插不进去手。 云关月看着他们两人捂嘴笑,桑玦却有些担心,若她以前没看错的话,挽言和关阑之间似乎有问题。 算了,这是他们的私事,桑玦想想自己的都一个头两个大。 她唤出心口的天火之灵,炼丹从做烧火童子开始。 第387章 恩爱的道侣? “砰砰砰……” 连续的炸炉声响起,无论学徒还是炼丹师都不由伸长了脖子看向峰中最大的炼药阁。 只见滚滚浓烟升起,那黢黑的烟尘前一刻还都是散发出清香的药材。 云关月云鼎天纷纷摇头,分别看了看谢挽言和桑玦。 有的人平时不成,却最后总能炼出完美的丹药;而有的人平时步骤一丝不差,甚至比旁人更盛一筹,但却总是功亏一篑。 “炼丹还是取用木中火为佳,石中火次之,这空中火……天火虽盛,力却太过,清景真君,你还是去学修真六艺中的别的吧。”天玄,不,如今已经是内部默认的太玄仙宗的六院中天丹院的资深长老不由叹气。 桑玦十分懊恼,她无论如何认药辨药还是别的都不差,可是…… 这些天她除了处理宗门杂事外,一有空就钻研药理,结果却总是差那最后一步。 若说开始是自己的天火之灵碧虚过于调皮的缘故,后来就真的是不行了。若用凡火,她只能炼制普通丹药,甚至因为体内天火压制,药效是精纯了,但那成果…… 成也天火,败也天火。 “天堂火灼烧净化万物,取些微辅助提纯尚可,真要拿来炼丹……”星观闻讯赶来,眼中颇有些笑意,对桑玦道,“你还不成。” 桑玦:“……” “清景真君的天火着实太霸道,若是凭借真君的资质,火炼丹药不成,水炼应该也是不错的,可惜。”天丹院院长此时也从空中飞下,他对坐在轮椅上的星观十分好奇。 天丹院一个眼神撇过来,星观就知道他想干什么,连忙回避,万一真让这些老学究看出他是假装的可不得了。 可惜天玄仙宗六院的都是具有刻苦钻研精神的学究级别修士,院长好不容易见到历劫归来的未殊道君,对他只能坐在轮椅上又是好奇又是心痛,总想研究研究,如今见到哪能放过。 于是当即开口询问:“未殊大人,您的双脚可否让天丹院的丹修医修们看看,我们虽然修为浅薄,但或可一试。”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立即从桑玦身上转到了星观身上,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修士,天玄仙宗修士对他感情十分复杂。其中又有几分庆幸,无论他真身是何,至少他不是周天帝国皇室中人了。 星观当然不能让他们看,虽说他能骗过去,但没必要。他假装坐轮椅不过是为了麻痹敌人而已。 但是,大家并不打算放过他,就连桑玦也回过神开始“劝”他不要讳疾忌医。 “对呀,师父,您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清景真君想想,你们可是双修道侣啊。”云鼎天真心劝慰着,他们医者并不忌讳这些。 桑玦和星观闻言很是尴尬,他们一个是百年女修,一个是成长期天魔了,哪能不知这言下之意。 周围其他修士也是纷纷露出了暧昧的神色,但因为星观身上与未殊道君一样的冷凝之气,只是暗中流转,不敢太过放肆。 “修行故障,并非其他。”星观压下心中突起的暴躁,他觉得应该离桑玦远点儿,免得被人说三道四。 非常好,桑玦也是这般想,另外,她炼丹不成,总得另找个门路才是。 “你修行有碍,这些日子就多待在洞府内修炼,别到处乱跑了,我去其他院下学些别的。”桑玦自认自己不是傻人,总能精通一门修真技艺。 星观不语,这会儿换其他人尴尬了。 云关月清了清嗓子:“那个,桑玦,你年纪还小,不用着急学这些,修行要紧,既然师父身体有碍,你不如多陪陪他。如果真要学,我看你剑法中生机勃勃,不如跟我学习医修之道……” “不行!” 未等桑玦开口,星观就严厉拒绝了,他怎么可能让桑玦去做医修?医修给修士治病时候通常要以自身真元接触他人,不说别的,单是可能让人察觉她体质异常这点就不可能。 通天之路将开未开,她这体质就是隐形的定时炸弹,万一有什么差错,谁也担不起。 云关月见如今的师父那面色冷凝的模样,立刻闭嘴不提,云鼎天赶紧将其拉到了身后。 在场众人都深深感到了一股极其压抑的势,纷纷感叹未殊的霸道。 桑玦对医修本也没有多大兴趣,对他的拒绝并无太多感触,而是习惯性询问他:“那我学什么?” 星观见她神色淡淡,居然没有丝毫触动,颇有些不悦,于是道:“这世间最聪明的人生而知之,普通人又分四等。” 他说着看了眼桑玦,继续道:“第一等,闻而可知,一点就通,一听就懂,举一反三;第二等,行而可知,只有亲身经历后才能明白一些道理,世界上最多的也就是这种人;第三等,诱而可知,比如教导孩童,得手把手循循善诱反复教导,他们才能明白一点儿道理;第四等,细而可知,你必须把整个世界的道理细分成一点点碎屑展示给他们看,他们才可能明白一点点道理。但是还有一种人啊,怎么都学不会啊,唉!” “你就是说我傻是吧?”桑玦撇过身不想理他,她现在才不会像以往那般傻乎乎听他的话,直接怼回去。 恰好有执事找她去处理即将到来的大陆之比的事,索性与众修士告别,准备留他一个人在这儿。 “等等。”星观叫住她,“你最近就留在宗内,我要去外面处理一些私事。” 至于是什么私事,桑玦想了想那还在周天高高悬赏的通缉令也就有了几分了然,应该跟姬碧虚有关。 她竟然有些担忧:“你一个人去?” “宗门大事在即,不能被其他事相扰,多一个人多一个负担,我自有判断。”星观这次过来也是特意跟桑玦说一声,他跟两宗上层已经谈好了条件,绝对不会因为未殊道君以往的身份和姬碧虚的事为难他人。 桑玦发现他不像那核心真灵那般过于自我,倒是有几分担当,稍微安了心:“那你小心一些,姬碧虚背后或许还有别的东西。” “我明白,你在宗内好好修行学习。”星观说完与众人告辞,身下轮椅渐渐浮空化作一朵精致的碧莲样飞行法器,震动间划破空间而去。 两道侣就这般互相告别,其他修士看得牙酸的同时又有几分疑惑,总觉得正常的道侣不该是这般,难道是太恩爱的缘故? 桑玦则是继续疑惑自己该学什么,可惜待她在处理事情的空隙去六院中转了转后还是没找到契合的。 不是说学不会,而是总差点儿什么,普通的阵符丹兽就算了,天玄仙宗内有好些甚至直接拒绝她。 比如百工院,曾经为她所祸害的食修音修织布坊等联名拒绝教导她。 桑玦只得叹气,放下学习修真技艺的心,整日在峰顶舞剑度日,恰好练到秋风凄雨,几分惆怅斩不断理还乱。 外人不解,还以为她相思心重,感叹那位未殊大人才走三天不到啊。 真是一对经历传奇的恩爱道侣啊! 第388章 通天塔异变 巍巍巨塔屹立天地间,煌煌光影几可通天。 一朵碧莲缓缓降落,守塔者停下手中扫帚,抬起沧桑的眼皮瞧了瞧,沉沉道:“天外仙者,请。” “并非什么仙者。”星观注视着这位守塔老人,道,“我不过是来收走自己的东西罢了。” 守塔者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声响,道:“尊者有心。” 星观掠过他,直接飞上了通天塔,走入那颗金光璀璨的明珠中。他到通天塔,从来不走寻常路。 一直沉默的守塔者见他进入塔中,竟然蓦地站直,恨恨甩了手上的扫帚,他发誓,早知道那未殊道君是这个人,他当初就该直接灭了。 这次若是再乱来,小心他变塔攻击! 那些乱七八糟的能量,堵了他上万年,害他变得又老又丑,伤心。 守塔者叹气,弯腰捡起扫帚继续打扫通天塔前广袤的场地,那些来闯关的修者经常乱丢胳膊腿儿在广场上,一点儿公德心都没有还想出名,呵呵。 通天塔顶层内,姬碧虚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站起身,面对那广袤的巨大黑暗圆球世界,眼中精光闪烁,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正要迈步踏入这禁地之中,突然停下,转身便瞧见了星观。 “未殊?”他眉目微皱,俊美的脸上颇有几分疑惑,但更多的是警惕和敌意。 他疑惑的是这到底是谁,警惕的是对方大摇大摆进入通天塔中竟然没有引起周天帝国的反应,敌视的是就是这个人抢走了他的桑玦。 于是,不过疑问刚出,他周身游龙,手中拳头便朝着那轮椅上的人袭去。 星观早知他在通天塔内修行,因此并不慌乱,身下轮椅一动,先是躲开了对方的拳头,然后万千携带着星辰之力的星辰锁链激射而出,将那巨大骨龙紧紧缠绕。 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起,姬碧虚大惊,他能看出对方竟然还未尽全力,当对方手中巨大剑气袭来的时候,他冷笑跳进了充满了狂暴能量的圆球世界。 正是这个黑暗圆球世界堵住了通天塔通往天外的道路,通天塔万年来慢慢从笼罩住整个大世界的吸收汇聚这股力量,形成了这连散仙都不敢踏足之地。 星观任由他跳入其中,眼中微微有几分明了,原来如此。 当初他还是未殊道君之时曾经踏入过其中,不料却引动了觉醒之力,造成仙元形成的生灵崩溃回归,才有了自裁那一幕。 为何会加速觉醒,只因这两股狂暴力量的纠缠中有他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现在也不言而喻了。 他就说嘛,周天帝国就算能造就人魔也不会成长的这般快还没人发觉,原来不仅有桑玦人性的遮掩,其本源就算当初在天外与他大战的那条臭虫。 突然,他想起了那条臭虫的模样,似乎真的没脸…… 一股恶心直奔涌上心头,他怎么能允许这条臭虫长着桑玦的脸。 不用多想,他即刻也跟着跳进了那个世界,哪怕令狂暴力量扩散,他今天也要打死这个变态。 姬碧虚先他一步进入其中,他还记得当初那未殊进入的时候似乎会重伤,嘴角微微勾起,高挑身形微动就融入了那仿佛不断沸腾的黑雾中。 他这些年与姬天大帝互相防备,竟然都没有下手,又找不到桑玦的消息,于是只专心参悟己身之道。他发现自己并不多么惧怕通天塔中的狂暴能量,缓慢引出修炼后更是有所收获,不得不多有几分思考。 手中迅速凝练起一团狂暴之力,姬碧虚小心的将其中一股灰色晦涩力量放在外面包裹住那些黑色游离力量,组合成一颗颗狂暴炸弹,只等那人进来,不管他是什么跟脚,定叫他有去无回。 只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此时的星观已经不是当日未殊。 一个明白了自身是谁的修者,比那不解其意误打误撞才能运用其力量的要厉害得多。 星观刚踏入圆球世界,倘若通天塔顶层还有其他人的话就会看见那横亘在中央的恐怖圆球竟然沸腾了起来。 纠缠的两股力量的其中一股乃是星观的魔息,特有的腐蚀吞噬之道,可惜因为他当时魂飞魄散,只是消灭了那臭虫的身体,竟然留下这么个大烂摊子在。 “太玄大世界,可别怪我,都是那臭虫的错。”星观伸开两手,十指迅速萦绕上股股黑魔之气,狂暴力量中纠缠的魔息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号召,从无序状态化为有序,缓缓回归本体。 姬碧虚有些疑惑,他发现自己抽取那些灰色晦涩力量更加快速了,整个杂乱无序的暴躁世界似乎变得温和了起来。 立刻,他就知道是敌人进来,迅速引动布置好的攻击,力求将那只能坐在轮椅上的残废敌人轰成碎片,就像他当初消灭那赫连万城一样。 世界中游离的黑色越来越少,仅剩下薄薄的灰雾弥漫,随着两人的交手,他们的身形也从藏匿的空间暴露了出来。 姬碧虚惊讶万分,他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巨大的空洞,看着从轮椅上站起来的敌人,他口中含血,恨恨道:“你……” 星观站起身,背后无尽黑暗中陡然生出无数类似触角模样的东西与空中灰雾搏斗,他手执星辰锁链为鞭,以扎破了仿佛整个世界的尖啸声为音,忽得挥向那令人讨厌的面颊。 黑灰两色涌动,白光乍现,整个通天塔都震动了起来,天空风雷云动,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要冲了出来。 “嗷!” 银鞭挥处,一切皆成湮粉。 星观皱眉看着空空如也的地方,那臭虫不愧是能横亘宇宙的虚空兽一族,居然还能在这种时候觉醒逃跑,令那条骨龙为他承受了致命一击。 星观看向因为禁地爆开而显得异常混乱的通天塔,姬碧虚肯定就藏在通天塔的某一处,他是继续搜查下去,还是将露出残破真容的通天塔顶层封印起来呢? “混账小子!”守塔老者扔了扫帚,闪身就进入了塔中顶层,当他看到这荒芜的一片和透过塔顶依稀可见破碎的大世界地膜的时候暴躁了。 “通天塔不欢迎你,太玄大世界不欢迎你,你给我从这里滚出去!”没有那狂暴力量的阻拦,天外怪物就可能从这里跑进来,那这个世界危矣。 星观当然不会走,而是将手中形成锁链抛了上去,将那个大洞暂时锁住,然后对守塔老者道:“通天塔灵,你既知世界破损,为何不召唤整个世界化神之上的修士去九天杀敌?” 守塔老者愤恨道:“有那团可恶的力量堵着,谁敢上去,那飞升的辰祥就是好运通过一个漏洞去到了九天,你快滚出去,我马上就要发布世界令了!” 第389章 世界令 通天塔异变,众多修士正猜疑间突然听闻一道宏达的天命从通天塔中传来,随着风乘着浪飘散到世界各地。 无论是散仙还是隐匿的其他修士老怪纷纷惊醒,从万年不出爬满了藤蔓山石的洞府中跳了出来。 “什么,我们大世界天道之路已通,但是天外地膜破损,必须要修补才能顺利飞升?” “啥,咱们大世界外布满了嗜血的怪物?” “听说那怪物一口一个小世界,还能进化成绝天大物,化身人类,怎么办?” …… 因为所有有修行的生灵都能听到,一时间三人成虎,人人自危。就连什么都不知晓的凡人界也都有了几分紧张。 幸好,紧接着,通天塔又发出了另一条紧急调动令,命整个大世界所有大乘天君极其以上修为的修士前往通天塔商议,令他们分批进入九天外配合飞升的仙人杀敌护天。 当真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能者多劳,众多低阶修士总算松了一口气。 “等等,飞升仙人?”有修士后知后觉,激动跳了起来,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仙啊。 太玄大世界各方大佬接到传令后立即赶往通天塔。 一道道流光划破天际,划破了笼罩在周天帝国上空的浓重黑云。 姬天大帝与万俟云容也分别从周天学宫和周天仙宗赶来,他们仿佛陌生人一般,只是在看到星观的时候都不由有些激动。 当那世界令发布的时候,星观就自觉坐到了轮椅上,能坐着就不站着,况且这也是一件足以毁天灭地的法器。 “未殊!”万俟云容走近几步,然后停住了,面色惊疑不定。 星观的真实身份只有天玄仙宗和剑宗少数几个完全了解,对外他只是未殊道君的本尊。 于是,他对万俟云容道:“您好,夫人,感谢您供养我部分灵魂长大。我名星观,字未殊,您依然可以称呼我为未殊,但我父母健在,抱歉,不能做您的儿子了。” “你……”万俟云容突然想到了大儿子死后那天向天祷告,一道流星入梦,难道…… “难怪亲缘浅薄,竟然是大能转世。”姬天大帝对这个儿子谈不上什么感情,只是淡淡看了眼就与周天其他大能商量起通天塔异变的事来。 剑宗和天玄仙宗一些人抬头看穹顶天幕,发现那闪烁着星光的星辰锁链,不由暗暗向星观询问这次异变是否跟他有关。 星观点点头,但是却并未将具体情况告知,只将大世界可能面临的危险仔细说了说。 通天塔灵,也就是守塔老者见众人差不多来齐,于是道:“现在还未有危险,每个大陆先各派一个上去看看,然后你们自己商量个章程出来。” 他话音未落便有诸多身影飞了上去,不多时便查探完毕传回了消息。 正常的大世界,天外分三层,飞仙可至第三层脱离大世界,散仙能到第二层,而大乘化神修士可到天外第一层,也就是俗称的九天之外。 然而,太玄大世界万年以来,天幕被一层黑暗笼罩,就连散仙和大乘天君也无法到达天外,对外消息全部中断,因此才称为黑暗纪元。 如今终于可以飞天到第二层,虽然那里已经有了好些怪物衍生,但他们巴不得整天待在那里,离飞升多近啊。 “现在情况还不是太严重,世界大道未损,没有了那团破坏力量阻塞,凭借世界的自我修复能力,不过千年应该就能完全修补完好。”众位大能分析着,“只是那些怪物必须时时有人消除,索性还不太多,大家各出一人即可。” 大家探查分析完世界的状况后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世界可修复,怪物也不算太多,只要后续有飞仙不断生成,一切都无大碍。 “最重要的是我们中必须培养出源源不断的仙人飞往天外第三层灭除怪物源头才行。”姬天大帝说着眯了眯眼睛,四处看了看,“我儿碧虚本是好苗子,可惜。” 众人闻言就将目光转到了据说是未殊本尊的星观身上,答案似乎很明显了,不知算不算兄弟相残。 雁翎剑君笑了:“一个人魔,不荼毒世界都是好的,还想让他救世,简直可笑。” “你说谁是人魔?”万俟云容有些生气,那姬碧虚好歹是她养大,好好的肉体凡胎,怎么会是人魔那种东西。 她想起姬碧虚那张跟桑玦一模一样的脸,呵呵冷笑:“他和你们宗的清景真君渊源颇深,怎么可能是人魔?” “这?”雁翎剑君望向星观,不太好说。 星观道:“清景乃我道侣,她天生魂魄,无前因纠葛,体质单纯,幼时被随天火携带的邪魔入侵罢了,与她无关。” “她没有前因纠葛,但你有不是吗?”姬天大帝找不到姬碧虚的踪迹,转头对上了星观,这可是天上真仙啊,比他那些儿子要好得多。 “呵,这你就要问你的九太子了。”星观知道那臭虫肯定没死,说不定还觉醒了,他等着他们周天窝里斗。 他说完就想走,却被一全身衣衫褴褛,面容枯瘦的老人截住,原来是一位隐世的专修巫蛊之道的大乘天君。 “上仙请慢,你既为仙人,可否告诉老夫如何才能飞升?”蛊天君呵呵笑着,墨绿的眼珠镶嵌在如老树皮般的脸上,在一众飘飘欲仙的大能中很是出众。 “抱歉,我生来即仙,不知如何飞升。”星观见这修者满身毒煞咒怨之气,心中颇有几分不喜。 他如此直接拒绝,那蛊天君倒也不怒,拢了拢袖袍,道:“听闻你也是因为道侣契约的缘故才能进入此方世界,天道压制甚大导致不良于行。” “你什么意思?”星观猜测这邪魔天君或许是想行吞噬捷径之道,但他又并未从中感受到恶意,不知是否何故。 “嘿嘿,老夫不过是想问一问如果我知道有能令众多修士立刻飞升的方法,上仙是否会阻止?”蛊天君邪恶笑着,干枯的手中蓦然出现了一颗留影石,“你们正道修士当以天下先,好东西不该私留,而应该分享,不知是不是这个道理?” 星观一向沉着的心顿时蹦到了嗓子眼儿,他面上波澜不惊,识海中已经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他顾不得其他,立刻发动独属于他前世混沌天镜时空静止复刻的功能令此处空间时间暂停,欺骗过在场众多大能,在不过刹那的万分之一迅速扫描过那留影石。 里面没有桑玦和有关仙鼎的事迹,他松了一口气,却并未完全放心,而是压抑住喉咙的腥甜立刻跟桑玦传音,让她赶紧让谢挽言师徒躲起来。 第390章 白日飞升丹 接到远隔大陆的道侣传音的时候,桑玦正在峰顶教训自己的一干手下。 “蛮骨,你好歹是个正经魔修,能不能不要整天化身成一根大白骨头在峰上四处乱走,虽然吓不到人,但吓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小紫,我说多少遍了,不许见到不喜欢的人就喷剑气,你知道害你主人赔了那些修士多少灵石吗?” “夭夭,你也可不可以乖乖的好好修炼,不要总想着去找清然师兄报仇,你现在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 “团团,整天卖萌到处见人就要抱,还专扯女弟子的裙子擦嘴,专拿男弟子的大腿磨牙,你是洪荒神兽,一巴掌可拍落鲲鹏的存在,能不能要点儿脸?” 桑玦一个个数落过来,要不是还有一双灵剑和一对法衣还正经,她都要气炸了。 一旁的柳姑赶紧递上茶水:“峰主,消消气,他们毕竟还小,野性难消,好好调教一段时间就好了。” 听到这个,桑玦更来气了,咬牙切齿道:“他们在未殊面前分明不是这样,到底谁才是他们的主人!” “哦,原来峰主是想念未殊大人了呀。”柳姑不由揶揄着。 桑玦急了,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她正要解释,突然脸色大变,慌忙去往云家姐弟的峰头寻谢挽言。 虽然她各种膈应星观,但她十分相信他,他急忙传音,定有蹊跷。 此时,通天塔内。 留影石的光已经收了回去,浑身邪煞的蛊天君展露出了一个渗人的笑容,他看着星观以及天玄仙宗的大能们道:“你们身怀巨宝而不自知,那就别怪我们插手了。” 刚才留影石中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一段修士在探索远古大能留下的秘境中的图像。 一对师徒排除万难,不仅其中的女修得到了远古神丹传承,甚至还找到了传说中的白日飞升丹…… “我之分身不惜自毁才传回了这段画面,老夫本以蛊毒破坏了那位男修的识海,没想到却被你们天玄仙宗治好了。”蛊天君说着再次深深望了眼星观,“听说天玄和剑宗即将合并成为远古的太玄仙宗,你们宗门中可真是藏龙卧虎啊,不提新纪元第一个飞升的辰祥,现在又有回归真仙本尊的未殊,甚至连个客卿都是……” 无论妖魔鬼灵都纷纷望向了两宗大能,不知为何,他们心里总有大家都在苦苦摸索,而有那么一个小伙伴却已经暗中提了一盏明灯的感觉。 尤其是周天大陆的修士,更是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欺骗。明明他们才是培养得出最厉害修士的世界第一,可那万年老二却偷偷作弊直接飞升,好气呀。 “那白日飞升丹不过两颗,那对师徒定然已经服用,你们再去抢夺又有什么意义呢?”星观安然坐在轮椅上,甚至放松靠后了些,“所谓白日飞升不过白日梦想罢了,哪有那么好的事。” “哼,自古典籍都有记载,那白日飞升丹虽然不能令人平白飞升,但对我们大乘天君来说却能提升飞升几率,甚至对散仙也有助力渡劫的效用。”一名身着周天华贵服饰的男子走了出来,正是现在周天的大太子姬鸣。 他相貌与姬天大帝有五分相似,都是一副坚毅俊朗的好男儿相貌,他望向星观的眼中带着些许不屑,道:“我们凡人修仙历经艰险,你这样落地即为仙人的生灵哪懂得我们的辛苦和追求。” “不错,这位仙长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连些许灵魂都能投胎成未殊太子那般人物,你又哪里知道我们普通修士为了修行不顾一切的信念呢?”一向维护姬鸣的三公主姬泽一身冰蓝华裳,对星观这个差点儿就成了她们老大的人十分不喜。 星观闻言,索性更悠闲靠在了轮椅上,一副大爷模样,摊手道:“的确不知,你们随意,我要回去看道侣了。” 不等他人挽留,他身下轮椅便倏忽化作一朵碧莲飞行法器,划破了空间而去。 “不好,他肯定是回去报信!”有修士反应过来,除了预定留下来从通天塔去往天外的修士外均纷纷追了上去。 大家表面不心动,但稍微一想便浑身热血沸腾。 传说中的白日飞升丹啊,据说是从仙界流传下来的一味闻之可白日飞升的仙丹改造而来,因为泄露天机,创造此丹的修士不久便身死魂消。 没想到竟然在他们这个普普通通的太玄大世界中竟然流传有此等神物,不管能不能得到实物,抓到那女修或许也能探知天丹的炼制手法,不亏。 姬天大帝与万俟云容对视一眼,他们周天大陆地大物博,因为长久实行精英修行,顶上好苗子众多,如果能得到那种丹药…… 于是,刚刚还聚集了诸多天君散仙的通天塔顶层又迅速清净下来,只有那因为大能们灵息露出而在荒凉大地上渐渐蔓延开来的点点青草芳华才昭示着曾经有人来过的痕迹。 通天塔灵气得跺脚,居然都没人来问一问他那白日飞升丹的真正效用。 世界上的确有白日飞升丹,但是那炼制出来后却有两种效果,有一种吃下去不一定是那个飞升啊。 丹药传承是真,白日飞升是假啊,一群傻子! 他想了想,决定不提醒他们,万一那白日飞升丹是真的也说不定,多一个飞升者多一个帮手,他的塔上还有个破洞呢,他巴不得快点儿修好。 塔灵脚下用力一跺,化身一道灵光飞往了塔顶,他要好好监督这块天窗,坚决不让怪物入侵。 通天塔第七层因为混乱力量的爆炸荒芜一片,刚刚还出现的点点生机因为得不到补充也在缓缓消失。 无人可见,当那片充满了生机的绿光消失的刹那,一根手指突然从荒芜中伸出,一个模糊的暗灰色身影犹如一段影象闪了闪,随即消失不见,让人怀疑是否看花了眼。 姬碧虚直到塔内的第一层才现出身形,他佝偻着身子,仿佛一条无骨的软虫,面上有诡异灰色光芒闪过。 他记起了,他不是什么桑玦,也不是什么黑暗力量的集成,而是一条游离在宇宙洪荒中的虚空兽。 有一天,他隐身经过一个大仙的时候偷听到在某处会出现混沌仙元之体,于是赶在那位大仙的前头准备吞噬,结果…… 那根本不是什么仙元之体,而是丑恶的,他们虚空兽族的天敌远古天魔属! 第391章 虚空兽族 虚空中有两大互为天敌的种族,他们是令各个世界均闻风丧胆的存在。 一是嗜血不放过任何血肉生灵的域外天魔;二是种族繁多繁殖能力强,不放过任何事物,独爱吃空世界的虫族。 域外天魔和虫族遍布整个宇宙虚空,代表世界的黑暗力量。虽然前者混乱邪恶毫无章法,后者团结统一,但他们都没有思想和能判断的神识,是纯粹的邪恶生物。 恰如阳极生阴,阴极生阳,为了整个宇宙的发展,其中又孕育出了两个特殊的种族分别对抗数量庞大的域外天魔和虫族。它们分别是远古天魔族和虚空兽族。 远古天魔族族人单一稀少,繁衍艰难,神秘莫测,是域外天魔的克星;虚空兽族则是行踪缥缈不定,随虚空而生,生长缓慢,外形不定,刚刚吃了什么它就是什么模样,是虫族的克星。 姬碧虚还记得当时自己刚刚脱离父母的怀抱,急急想长大,一路吃了不少面目丑陋的蠕虫族…… 越想越气,他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任由周身环绕的银灰色雾气慢慢修复着破损的身体。 他伸手摸摸自己脸,坚决不改变容貌,认定了这张人类小肉虫的脸,他就要用到底! 他喘着粗气,随着身体的修复,那些人魔的恶念也随之而起,他要做回虚空兽就必须摆脱这些恶念,而要摆脱这些恶念,他就要做真正的人魔。 人魔是世界恶念积聚到一个顶点,被某个念头猛然唤醒,然后在极恶之处诞生的生物,它们生来的使命就是要毁灭目之所及的一切生灵。 没人知道在这无人的角落,有一只觉醒的虚空巨兽决心惑乱整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掌权者都汇聚一堂,或明或暗准备去抢传说中的飞升丹呢。 “白日飞升丹?”桑玦摇摇头,“这是骗小孩子的东西吧,没听过。” 桑玦给谢挽言报完信,刚刚转回峰头就被一股邪风卷到了高空,面对一群各式各样的大能修士,她自觉站到了星观身旁。 星观冷着脸:“这是我道侣,你们抓错人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上桑玦的手,暗暗以自身之气给桑玦再加数层屏蔽,严防其他修士的查探。 虽然众位大能对这位女修冥冥之中也有些好奇,但当着人家道侣的面还真不好放出神识对人仔细查探,于是又一窝蜂飞下云端一起去天玄仙宗内找人。 桑玦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未殊,这些前辈找谁啊?” “与你无关,少问。”星观语气中有些责难,见她似乎很郁闷,又道,“峰中客卿的私事,你不要插手。” “客卿?我们峰上的客卿就只有挽言妹妹……”桑玦似乎想了过来,伸手指着他,“他们居然是想抢挽言妹妹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桑玦一怒挣脱了他的手,猛然推了他一把,着急就要去报信,若不是他身下轮椅蕴含厚重大地之意,恐怕会从空中掉下去。 星观觉得有些失面子,一向冰冷的脸上也有了些怒气,顿时冰冻三尺,他伸手,一片水瀑流卷就将桑玦抓了回来,气冲冲带着回了峰中洞府。 两个道侣的争闹,让旁边偷偷观察的一众大能感到很是无语,不过也大概确定这两人没有机会将那对拥有升仙秘丹的师徒藏起来。 剑宗的陆白游和雁翎剑君已经其他三宫宫主和长老面面相觑,他们索性也进入了天玄仙宗。 反正他们两宗合并也是大众知晓的事实,只等他们东方大陆的宗门之比一开,天下皆知,无需藏着掖着了。 若说以前还害怕周天帝国势力的阻拦,但现在这种情况,谁也不会允许发生超级势力大战。 天玄仙宗内突然涌现诸多大能,引得一众执法阁修士万分警觉,生怕他们伤害了无辜弟子。 “没有,怎么会没有?”面目诡异的蛊天君手持一个小巧的白色小香炉,上面却没有点香,而是一团细长的小白虫挤在一起蠕动着,观之令人作呕。 事关重大,天玄仙宗的好些大能也参加了寻找的队伍,他们一方面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其他修士趁机捣乱仙宗。 李清光这些年因为家中不顺心绪波动太大,竟然隐隐感觉散仙劫要提前,他十分着急,因此听见那白日飞升丹居然能帮助散仙渡劫后心情十分激动,第一个跑过来寻找那对师徒的踪迹。 可惜,没有。 以他散仙的修为将冰魄峰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甚至不惜冲破重重结界看到那未殊小儿和他道侣在闹脾气都没找到。 未殊察觉到有散仙竟然不知廉耻在偷窥他们私人洞府,转头冷冷瞥了一眼,一道黑金色的光隔空传了过去。 “呀,好霸道的小儿。”李清光捂着额头,那里竟然沁出了丝丝鲜血。 他周围平日与他有几分交情的其他几位散仙赶紧劝他不要逞能,他们只是散仙,那未殊可是真仙。 玫瑾女仙也扫了一圈,心里虽然有些遗憾,倒也不是特别在乎,她看到李清光那模样,不由笑出了声:“那冰魄峰主峰在我们下来的时候都看遍了,你现在去看莫不是偷窥人家道侣私密,没瞎眼算你好运。” “你这女流!”李清光十分不服气,这两宗合并,剑宗的也未免太嚣张了些。 “诶,算了,算了。”两宗其他散仙和天君纷纷劝慰,马上都是一家人了,何必为了莫须有的东西伤了和气。 其他来此的大能暗中见没有也就直接遁去,准备自己去找人,而那些明里的则是不甘心,决定或许是这两宗有猫腻,故意将人藏了起来。 他们于是借这次宗门大比,索性留下来当客人。 最先知道这个消息,曾经还抢东西不成失了个分身的蛊天君万分不乐意,他查出那对师徒最后出现的地方在云家姐弟的峰头,直接飞上峰顶。 竟然不顾在别家宗门,祭出他手中小香炉,倏然放出漫天各色蛊虫,形成一个奇异阵法,将整个种满了药草的大峰遮蔽的严严实实。 曾经山花烂漫,灵气氤氲,待虫阵过后却是枯草遍地,连曾经肥沃的各色灵土都被蛊毒侵蚀化作了诡异的冒着令人作呕的绿烟的沼泽。 云关月和云鼎天带着各自门下的丹师医师退到主峰,即刻上报六院中天丹院和宗门,说什么也要讨个说法。 没查出那对师徒踪迹的蛊天君面对天玄仙宗的指责,抬起越发沧桑的脸,一双灰绿色的眼珠转了转,沙哑道:“我从阵法中看见你们前段时间和那女修都在一起探索丹道?” 第392章 受伤了 “是,我们一起学习炼丹,我可以为她作证,她根本不知道什么白日飞升丹,也不会炼制。”桑玦跑出来吼了一句,然后就被数道剑气挟持着又带到了冰魄峰下的洞府中。 各修士面面相觑,那些小修可能不了解其中厉害,但大能们却明白,倘若是他们,也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亲朋跟这种与飞升有关的事物联系上的。 哪怕太玄大世界算得上和平的修仙界,但关系到飞升,足以让一个理智的人发狂。 想想那些为了一瓶筑基丹,一件法宝都能反目的普通修士,与飞升有关的秘宝对想飞升想疯了的大乘天君来说几乎可以背叛全世界。 蛊天君听了桑玦的话,面色露出奇怪的神情,掐着嗓子道:“你那也叫炼丹?” 然而桑玦并未听到他的讽刺,此时她正和星观在一起明面上争吵,暗地里商量之后该怎么办呢。 “你无情无义,从你回归本尊就变了一个人,我不喜欢你了。”桑玦一边明拿拳头打他,一面暗地传音,“再拖一会儿,他们应该就安全了。” “不可侥幸。”星观拽着她抱着怀里哄着,暗中也有些好奇那谢挽言竟然颇有奇遇,连他都不知他们在哪儿。 桑玦与有荣焉道:“他们师徒从来都是遇难成祥,有挽言的秘宝护持和关阑的星算之道扰乱天机,他们一时半会儿很安全。” “不过,他们手中有如此奇物,恐怕短时间内不能善了。”桑玦有些担心,“我觉得他们手中的白日飞升丹应该不是传说中可令人飞升的丹药,或许是那玩儿虫子的老怪弄错了。” “错或者对,你都不能参与。”星观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从假哄变成了真哄,他发现接触她很舒服,仿佛整个灵魂熨帖了几分,不知是她身子软,还是他的心软了。 桑玦从未与人做过戏,她觉得有些惊险担忧的同时也有几分兴奋,她不知自己的拙劣骗术能不能骗人,所以干脆假戏真做。 她想揍他很久了。 无论他曾经是谁,现在是谁,她都想打! 这种近距离拳拳到肉的打击感就是强,比用剑用法器隔空打着舒服多了,只是他乃仙魔之体,防御能力太强,她才用力打了几拳,手就被震麻了。 “咳咳。”只是被揍了几拳,星观竟然低头咳嗽了起来,甚至还吐了一口血。 桑玦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只觉手上沾染的鲜血滚烫,轻轻一探便知是真伤了。 抬头再见他脸上竟然有些发白,她有些慌,连忙去扶他:“不会是我把你打伤的吧?” 星观深呼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长袖一挥将她带入怀中,轻轻抹去她手上沾染的天魔血,他的血对普通生灵有害,道:“可不是你把我打伤了么?我为真仙,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能伤我了,你准备怎么赔偿我?” 桑玦有些懵,她伸出双手,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这双普通的人类之手能将他打得吐血。 难道是她那无量色身小神通进阶,导致她的身体不仅有武修的耐力还有武修的强悍? 可是她还没笑出声就突然反应过来,不可能! “你又骗我!”桑玦抬起头,狠狠盯着他,觉得他那清冷的面貌扭曲成了可恶的模样,可惜她早已经不是昔日单纯女修。 她静了静心,想到他之前是去干什么的,心下有了几分了然。 她将头放下,小心问:“你把姬碧虚怎么样了?” “哼,区区小贼还伤不到我。”星观想起那人的真身就是一阵气,于是将姬碧虚的真实来历与桑玦细细说了,重点表明他原身是一条面貌丑陋的浑身长满了口器,还没有脸的臭长虫。 仙人之间的描述自然是绘声绘色,不仅如此,还有影像传递,让骤然见到如此丑陋虫族的桑玦有些泛恶心。 她转移了注意力,继续问他为什么伤了。 星观叹气,于是将他那时候误以为有人发现她仙鼎之资,不惜动用了禁忌之力才受到反噬的事说了出来。 “看,我受伤不是为了你吗?”星观靠在椅背上,紧揽着桑玦不松手,低头调侃,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桑玦怒拍他手:“别随便动手动脚,我们只是演戏给外人看。” 星观本想反驳,但后来想了想并没有与她斗嘴,而是直起身子,推开桑玦,认真道:“陪我闭关疗伤。” 桑玦本想拒绝,但见他真受了伤,只得道:“好。” 两人随即共同进入房中,又加了诸多结界防护和免扰牌后才正式闭关。 时光回朔镜中的画面如幻花消失,诸多脸皮老厚的大能不得不正式放弃了对天玄仙宗的围困。 天玄仙宗大长老万分无奈,摊手道:“我们已经动用了时光回朔镜将那谢氏客卿相关之人之前和之后的隐秘画面都看了一遍,的确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儿。” 一旁的玫瑾女仙冷哼一声,对其他散仙和天君道:“你们逼迫我们硬去偷窥那未殊的私密,倘若他怪罪下来,我们可不会帮你们保守秘密。” “什么叫逼迫,他和那清景真君乃是本宗弟子,在宗门危机面前当然要尽自己的一份力。”李清光自然看星观和桑玦不顺眼,尤其是看他们卿卿我我的模样,为他家族中为那未殊痴狂的小辈很是不忿。 陆白游摸了摸下巴,对周围剑宗的其他大佬使了使眼色,其实他们不是第一次偷窥了,上一次还青涩的酸牙,这一次就甜腻的掉牙了,真是难为他们这些长辈。 “那对师徒老夫也曾经有所耳闻,他们可是上次世界大比中杀出的黑马,底牌众多,神秘非常,从小世界而来,散修机敏,对那白日飞升丹定然瞒得紧。未殊刚回归本体,清景又心思单纯,他们俩肯定不知其中因果的。” 陆白游说完,一直沉默的雁翎剑君开口告辞,他对这些大佬利用宗门信任偷窥的行为很是不耻,然而他是知晓桑玦仙鼎之资的事的,见没有发生意外,立即化身利剑遁去,身为大乘天君,完全没打算给其他散仙面子。 第393章 极热生极寒 雁翎既走,其他大佬也都散了,偷窥怎么都上不了台面,人家道侣都闭关了,他们再围着也太…… 人们想象中的道侣闭关是怎样,桑玦不太清楚,反正他们是正正经经闭关。 待坐定,星观猛地就吐出大口血来,他被反噬所受之伤比想象中的更严重。 桑玦吓了一跳,她刚才还以为他是作弄她呢,没想到这般严重。 她连忙弯腰扶起他,发现他全身烫得吓人,皮肤下似乎有熔岩流淌,仿佛要爆炸了一样,心惊不已。 “未殊,你……”桑玦不知该怎么办,在她心里,哪怕明知他是天魔身,也觉得他一直都是冰冰冷冷,突然间极热,令她无所适从。 星观喘了口气,在桑玦的扶持下坐正,将她推开了些:“我即将进入极度深寒状态,你让开些。” 桑玦听他所言,大概明白那种极度深寒的状态是何种冻魄冰魂,她也不强求,只是道:“我能帮你吗?” 星观睁开眼睛,苍白的脸上,一双眸子金中带红,他看了看她,道:“你如果不惧极冷极热,可以与我灵气双修。” “当然不惧。”桑玦估摸着也不过是曾经未殊道君紫府世界那般寒冷,至于再热,难道还比得上她的天火,完全不惧。 双手刚刚相接,桑玦就呼吸一紧,若不是自己神识清明,她会觉得自己快死了。 她有些后悔答应帮他疗伤了…… 两人正在灵气双修,她意念一动就被星观接收到了,他觉得有必要让她多学习一些修炼之道。 “桑玦,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吧。”桑玦听他询问,坚决不认怂。 “那好,我即将仙魔同修,你可以用之运转无量色身小神通与主修功法,然后回转给我。” 他话音刚落,桑玦的灵魂都尖叫了起来,什么仙元魔息,请滚开,她还只是个小小元婴真君,真的承受不起啊。 然而她不能说不行,硬着头皮也要接收过来,不仅要接收,还要运转功法将其圆融,既能锻炼自己,也能趁机为他疗伤。 “你的无量色身小神通练的不错。”星观能感受到体内博大的反噬之力顺着她的疏导在丝丝缕缕的缓缓减少。 桑玦闭上眼睛,面上冷淡,心里却咬牙切齿,她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顺便暗暗鄙视自己的心软,白白要来受这冰火两重天之苦。 冰火牢狱可是各个世界都著名的惩罚恶贼的地方,她居然自己跳进去,真是傻透了。虽然身体接受仙魔之息的锻炼的确更强了,但是……感情上她不能接受。 仙魔之体在仙人中都是强悍的存在,星观发现她十分痛苦,也试着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知道为何我修炼的冰雪之道比别人强悍许多吗?” “不知道。”桑玦一边眼睫毛上已经冻了起来,只是转瞬又化成了水,她想如果他们不是有道侣契约的话,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你知道魔是什么吗?” “不知道。”桑玦这会儿在想他上一个问题,觉得他当未殊道君的时候为何冰雪之道那般强,应该是领悟了冰雪剑意的缘故。 “那你知道仙是什么吗?” “不知道。”桑玦恨恨,谁知道仙魔是个什么东西,她是个人。 这一问三不知,星观也不气馁,而是继续道:“你觉得在极寒中是冷水容易成冰,还是热水?” 桑玦沉默,她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极热生极寒。 炽热和寒冷并不是具体的事物,它代表的是事物运动的一种状态。 已经成为元婴真君的桑玦,虽然算不得天资绝世,但也懂得了一些世间之道,那就是转化和运动。 一切皆是同源,运动才产生了不同。 然而知其然也没用,没有相应的修为和能力,就算凡人知道石头和宝石是一样的,凭他们个人也无计可施,转化需要无尽的技术和强大的能量,放在修仙界可以同对道的理解和强大的修为。 星观见她开始思考,接着道:“我之魔身炙热,我之剑道冰冷,我之仙元温和,所以我才能成为最厉害的冰雪剑仙,你之天火炙热,你之仙鼎之身温和,你功法平衡,所以你之剑道完全可以修炼出令世人惊愕的肃杀之道。” “我真的可以修炼如此厉害的剑道吗?”桑玦自从剑修转法修以来,表面没什么,心里却有几分自卑,她觉得她注定无法修炼出厉害的剑道了。 “当然,你都元婴真君了,难道还拘泥于所谓剑修法修之道吗?”星观想了想,又道,“只是肃杀之剑罢了,并不是剑道,你不要弄混了。” 桑玦点点头:“嗯,我懂得,等我这次出关我就试试。” 能多一个修炼之道,桑玦心里很愉快。 因为她心神渐渐放松,对灵气双修也没那么排斥,真正试着主动接受仙魔之息与被动接受是绝对是两种不同的体验。 星观也松了一口气,不仅他的伤势好的更快了,就连灵魂也更加圆融了几分,唯一有些担心的是他们修炼已经如此融洽,难道等飞升之后真的要断契吗? 他有些纠结,对桑玦的感情吧,若说爱太深,说喜欢又太浅,总得来说他希望他们能一直在一起,大概是习惯了,而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可是,他最后还是会选择尊重她的决定。如果那时候他们关系尚可,断契之后刚好重新开始,他从不缺再来的勇气;如果她选择不断契,那就更好了。 桑玦也隐隐有些感叹,他们虽然是契约道侣,但似乎比那些真道侣更值得信任,如果等哪天断契之时,他们关系尚可,他们或许……总之,她是一定要断契的,因为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秉承着顽强的修炼意志,桑玦终于渐渐适应。 有一天,她突然睁开了眼睛,两人对掌收回。 “宗门传唤,我们出关吧。”星观抬手放开洞府禁制,一道金令飞了进来,似乎发生什么重要的事。 桑玦一看,大惊,她竟然因为闭关忘记了东方大陆各大宗门比赛的事,这莫不是已经到了尾声? “我出去就好,你继续闭关吧。”桑玦收了金令,略略整理一番仪容就准备出去了。 “我伤势已无大碍,继续闭关也无用,跟你一起去看看。”星观毕竟是真仙,反噬之伤不是闭关就能完全好的,还不如待在道侣身旁,免得再受反噬。 第394章 倔强的陆青灵 因为闭关而耽搁了宗门大事的桑玦接到金令急急忙忙往赛场赶,星观要避嫌,因此留在了峰中。 “抱歉,来晚了。”桑玦飞上赛场就发现两仙宗修士站到一起,明显是合了,于是直奔站在正中间手执如意神杖的陆白游表示歉意。 东方大陆其他宗门势力的修士对她也都有所耳闻,好奇看着她,眼中有几分期冀,希望能看到她那位未殊道君本尊的道侣。 “闭关闭得连宗门典礼都没参加,真是……”有修士小声嘀咕,觉得她这种巴上了真仙的女修肯定是那种……听说那未殊道君本尊还是个坐轮椅的残废呢。 陆白游如今作为内定太玄仙宗宗主,倒是不生气,而是道:“修士修行为重,等比赛完才是真正的宗门大典,你来得不算晚,只是……” 他豁达的面容上竟然出现了一丝为难,道:“这次匆忙让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或许要你决断。” 听闻并未错过宗门合宗宣誓大典,桑玦松了一口气,但听他如此说,颇有些疑惑:“难道是冰魄峰的事?” “是也不是。”一名长老指着赛场中正在接受宗门馈赠的诸多弟子中的一个秀雅女子道,“那位弟子天赋绝佳,却硬是不结丹,年年获得宗门筑基期弟子比试第一名,这次也不例外,她指定要当你徒弟,否则死也不成金丹。” “啊?”桑玦闻言有些惊悚,“这修行到了进阶的时候如何能压制?” 修为越低,修士的掌控能力越是不行,比如她当年练气到筑基期都不能压制,于是只得生生打落,就算她资质好都差点儿落得个身体崩溃,可见艰难。 更不提筑基到金丹了,自古只有促进,哪儿有压制的,万一压出个好歹,修行前程还要不要啦? 不过…… “她既然想当我弟子,那为何不来试试呢?我虽然说不收,但合了眼缘也说不定就收了。”桑玦不太理解为何会有这种执念,她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强的师长魅力。 “这个……”长老们不言语了,似乎其中有难言之隐。 桑玦想是不是自己这些年杂事太多,才让一个大好天才因执念误了道,当真有些羞愧啊。 “是她家族中人不让,因为跟着你没前途。”上官浩然已经是宗门长老,他负责此次比赛,自然清楚此次比赛中优秀弟子的信息。 桑玦看到上官浩然,几十年不见,发现他周身气势更强了,仿佛他本身就是一轮浩浩大日,正气凛然,剑气深深,若是邪魔之辈,恐怕连对视一眼都会被灭杀。 “清然师兄,不知是哪家族的人?”桑玦并不计较他的话,因为他说的从某方面来说是事实,她的确不适合当师父。 上官浩然未搭话,已经是一宗之主的陆白游在旁清了清嗓子,道:“是老夫的直系后辈,你以前见过的一个倔强小丫头。” 原来是宗主家的,桑玦明白了,难怪发金令来着,恐怕是担心那小丫头接受完宗门奖励还硬撑着不结丹要爆炸了。 桑玦仔细看向那秀雅女子,跟陆白游的神韵颇有几分相似,温和而清灵,只是眉目间却自有一番坚毅之气,身材修长,手中长剑清光湛湛,是个剑修的好苗子。 呃,一个剑修,死也要当她徒弟,桑玦有点儿懵,深恐又是姬碧虚那样的因果。 索性没那么狗血,她再看看,得知她名叫陆青灵,渐渐也就回想起了数十年前她刚成金丹,回到剑宗的时候为小辈讲道之时的确遇到过一个叫陆青灵的小姑娘。 粗略算算年头,怕不是有六七十年了,这姑娘也当真倔强。 “她当年因为不敢内视而差点儿成为了废材,如今又因为怕错过拜师而死不结丹,这性子恐怕不行。”桑玦年幼时也曾经因为性子不好的缘故犯过很多错,见到这种很是感慨。 “青灵母亲去得早,从小内向修行又不好,族里本放弃培养,没想到最后出息了,但却执念太深,无论家族中人如何管教都不成。”陆白游说着也有些无奈,听说前些时候要不是有她的好友帮忙传话到他耳朵里,她差点儿就被嫁给某中世界的势力为主母了。 修仙界就是一个女修男修如果不努力修行就会被强硬婚配的世界啊。 结果这孩子争气,竟然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打败了诸多对手成为筑基期第一,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生生打碎即将成型的金丹,最后面无表情接受奖励。 “我一定要拜清景真君为师。”那孩子在接受奖励的时候大声道,眼神几近疯魔了。 桑玦听完事情的经过,感觉自己也要疯了,这也太…… “看来清景师妹名声真不好啊,宗主家人情愿关那孩子禁闭也不跟你说一声。”白骨圣手孙百里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看着桑玦,眼中颇有揶揄之色,“你道侣呢?” “他自然在家,关你什么事儿?”桑玦没好气道。 “好嚣张的态度啊,咱们好歹是同期弟子。”孙百里神秘兮兮看了看桑玦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揍,“听说你要收徒了,我过来看看,你不要给我呀,毕竟在比赛中进阶的多,硬是不进阶的还是头一个。” 他一说,桑玦就不由想起了那次比赛这小子踩着她、旷淼师兄和第二通天晋级元婴的壮举,当时差点儿把她气成了反派。 对了,他当时给她的那种奇怪丹药还藏在她的药箱中没用呢,什么时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休想跟我抢徒弟,那陆青灵我收定了。”桑玦本来还觉得自己收弟子难免有误人子弟的嫌疑,但现在既然有人抢,怎么也要争过来,至于其他问题,不是有未殊在么。 “你又不是剑修,你如何教导她,反倒是我,剑医乃是绝佳搭配。”孙百里先前看那陆青灵比赛,倒真有几分爱才之分,但跟桑玦抢,纯粹就是好玩儿。 桑玦瞥了他一眼:“你一个不正经的丹修还是滚吧,清然师兄都比你好,更不用说未殊可以教她剑道。” “哦,那你是同意收她为徒了?”孙百里提高了声音,跟刚刚接受完了金丹期修士奖励的一位长得十分魁梧的年轻男修使了使眼色。 “她若拜我为师,我当然愿意。”桑玦怎么都说不出来个不字。 那年轻男修乃是金丹期前十名,生得是童颜巨身,他声音如雷,对一旁闭目痛苦忍受身体内力量几乎爆炸的陆青灵道:“师妹,清景真君出关收你为徒啦!” 第395章 两宗合并 陆青灵闻言,豁然开朗,周身爆发出强烈的灵光,瞬间引来结丹劫云,当即结丹。 只是因为她结丹过程过于坎坷,竟然出现了结婴时候才会出现的心魔劫,令其他人不由为之抹了一把汗。 桑玦看着不由有些感叹,无论如何,这个徒弟她是收定了。一个人执念太深不是好事,她能帮忙解开就解吧。 修士修行需要执念,但却非常在意偏执。 通常说执念入骨,那么有时候在意的就不再是那个念头本身,而是为了执着而执着,然后自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甚至为自己的坚持而感动。 陆青灵正是如此情况,平心而论,她并非多么崇拜多么敬仰桑玦,而是小时候桑玦那次讲道点燃了她心中的光芒,让她记忆尤为深刻,下决心一定要成为桑玦的弟子。 若是常人,要么为之努力拼搏,要么一笑了之,但她不同,她因为外界的阻挠更加坚定了意志,本来应该是个敏感脆弱的姑娘,反倒在这方面尤为坚持。 坚持的几乎忘记了什么是对自己好,引得旁人心惊不已。 你说是那种为爱为情郎感动天地坚持初心也就罢了,无论如何疯魔也大不了像天玄仙宗李家女子那样,作天作地也好歹博个痴情的名头,这为了个莫须有的师父,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陆家人也很懊恼,觉得早在那清景真君有空的时候就去看看,说不定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惜后来桑玦突然成为冰魄峰峰主,一切也就耽搁了。 此时疾风呼啸,五色狂风席卷了整个赛场,其他修士纷纷祭起结界。一个结丹便如此阵势,又是个好苗子啊。 桑玦悬飞在空,伸手引来一阵风萦绕指尖而过。 “竟然是风灵根。” 风是变异灵根,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它不起眼却主神邪,说到底是力量的流动变幻之理,与其他变异灵根一样比之普通五行离大道要近一些。 桑玦手中风过,浑身上下就布满了风之气息,只是她因为最近修行剑法的缘故,无论狂暴还是清徐之风,经过她手都陡然变得冷凝肃杀起来。 “不愧是空灵根,天生的好资质啊。”孙百里身旁的第二天通不由感慨,他虽然凭借着上古神符之道叱咤修仙界,但说到底还是对天资卓绝之辈有些羡慕。 孙百里安慰好友:“我们元婴修士无需妄自菲薄,天资已经没多大影响了。” 第二天通白了他一眼:“不说修行中少走弯路,你知道空灵根和混沌灵根在画符的时候能省多少材料灵石吗?” 孙百里噎了一下,连忙道:“但是清景师妹并不精通画符,炼丹炼器也挺渣的,阵法更是只会摆不会用。” “她只是天火限制成不了大师而已。”第二天通摸着下巴想了想,“她好歹是剑法双修,精力太分散不好。” “那倒是。”孙百里转眼看桑玦身上陡然而生的肃杀之意,其中分明有剑气四溢。 桑玦竟然从未来徒弟的金丹劫中领悟到了秋风之意,她颇有些哭笑不得,可见机缘无处不在。 “我还没成她师父,她倒先助我成秋之剑道了,当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人生处处是道友。” 其他人闻言不禁笑了起来,是个好兆头。 由于陆青灵金丹劫过长,被移开到了一旁,大赛继续开始最后一项,修士大佬们讲道和切磋。 桑玦以往是参赛的小辈,对前面的比赛开重,后面的讲道切磋也就听听看看,如今倒是要参与到后面一项了。 讲道有两仙宗以及其他宗门的各位大佬,自然轮不上她,但是切磋嘛,她榜上有名。 桑玦好久没跟人打架,一直都在闭关,感觉身子骨都有些生锈了,看见有人挑战她,捏得拳头咯咯响,很是兴奋。 挑战桑玦的修士乃是东方大陆其他宗门的元婴真君,说不上有礼还是无礼,总之是慕名而来,希望讨教几招。 切磋者纷纷登上了由剑宗带来的隐藏在云中的比试台,其他大佬看得分明,果然是要合宗了。 因为找寻白日飞升丹而未离开的天君散仙们看个热闹,只有周天那一脉的修士十分气闷,明明他们才是大世界第一。 那姬天大帝和万俟云容则早早离开,他们一个是要去查找那白日飞升丹的女修,一个却是在怅惘中更坚定了斗争的决心。 “道友,承让了。”桑玦拱手行礼,飞身下了云头,那些人知晓她的厉害已经不点名与她切磋了,她乐得看其他道友切磋。 一支红色小刀薄如蝉翼,无声无息朝着桑玦袭来,她刚刚才领悟秋风剑意,敏感得很,微微侧身躲开了攻击,伸手一取便将那小刀截下。 “桑玦,把刀还我。”花千阙大喇喇伸手讨要,丝毫不为偷袭有愧。 桑玦将小刀扔给她:“许久不见,你倒是本性未改。” 花千阙随手接过小刀别在发髻上,双手叉腰,道:“是啊,比不上你,我上次升龙榜归来就闭了关,结果一出关就听说你将天玄掌门给拐去做道侣了。啧啧,看来以前的流言倒是有几分真,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桑玦扶额:“他不是以前的未殊道君。”虽然,她真心喜欢的是未殊道君,唉,怎么这么麻烦呢。 “是不是还不是一样。”花千阙说着有些好笑,“当初听你得了顶天尊者的后宫传承我们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你收那一个可不是收了好几个,比如未殊道君,比如赫连……” 花千阙说着就被桑玦捂住了嘴,那赫连万城跟未殊道君是一人的是本是秘密,况且她分明是胡说八道。 桑玦紧接着又与其他故人一起相会,两宗合并了,好些过往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随着一声响彻整个世界的悠远钟声,庞大的剑宗主体就遥遥飞了过来,那一棵巨大的剑形木长在了仙宗内突然出现的一大片空白空间内。 三宫高高入云霄,所有长老及弟子均可选择一宫行事; 与此同时六院所在的真宝宫殿空间也离开了固定的地方,徐徐云游在仙宗上方,与三宫遥遥呼应,宗内所有弟子都可进入六院学习知识和深造; 更有剑宗带来的无数灵脉地宝纷纷落下,整个仙宗一时气象万千,数万林立峰头气势更盛。 如意神杖飞上了上霄宫中;雁翎剑君化作一枚断剑与剑宗的黑色古剑结合,镇压于紫霄宫中;而天玄仙宗的回朔宝镜也回到了清霄宫。 分离出去的万剑归一仙剑宗回归,太玄仙宗正式重现世界,三宫六院的格局成型,它不再是一句童谣,而是真正重回太玄大世界权力顶端。 原本这是很难的事,但在天时地利人和下,竟然就这么水到渠成的成了。 诸多修士苦忍周天一脉独大许久,如今昔日霸主回归,无论看好不看好,起码能在如今风云变幻中带来新的气象。 两宗之主不再是掌门之称,而是真正的宗主。 天玄掌门空悬,剑宗之主陆白游当仁不让成为合并后的太玄仙宗的第一任宗主。 “参见宗主!” 太玄仙宗下本宗弟子,以及分割在各路大中小世界的宗门弟子在接引到宗门大庆馈赠之后纷纷行礼。 大宗气象万千,如一头沉睡的雄狮睁开了双眼,厉光迸射而出,威严赫赫。 第396章 接到血书 桑玦和冰魄峰一脉弟子站在一处,当她遥望整个仙宗如今格局的时候,不由想到了曾经的未殊道君。 如果,后来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或许这个宗主就是他了。 她依稀还记得当年他初接天玄掌门的大典,那时候多么意气风发,现在却物是人非。 就算本尊是真仙是如何,那么苍白悠远,她一点儿也不想要。 “未殊大人。”柳姑抓住一只想去偷吃灵果的雪参扔了出去,她看着端坐轮椅上遥望仙宗大典的那人不由叫出了声。 星观回头:“你怎么没去参加大典?” “妾身不过微末妖怪,不需去,只是未殊大人……”柳姑百年都在离殇秘境内,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风云变幻,因此对未殊此番差异颇有些不平。 “我身份敏感,仙宗能不追究下去已是大度,我又何必前去引得其他人猜疑。”星观手掌拍了拍轮椅雕满了无数玄奥符文的扶手,道,“如今太玄万众瞩目,周天隐而不发。我通缉令是被撤销了,但雁回夫妻依然还被通缉,桦阳道君游历在外,谢挽言师徒因白日飞升丹正在风口浪尖上,各家大佬虎视眈眈,还是低调些为好。” “未殊大人这么多理由,说到底还是为了峰主着想,妾身明白了。”柳姑恭敬行礼退后三步,转身去操办峰中的杂事,她已知晓昔日主人心事,自当为其效力。 星观坐在峰顶俯瞰如今的冰魄峰,当真跟以往的大不相同,他对此倒也没多想,反正先前的冰魄峰也是师尊特意为他弄的。 无论外在如何,他即为冰魂雪魄。 他伸出手,峰顶依然雪落纷飞,一柄仙剑清啸一声,飞到了他手中。 “师尊当年留下这佩剑是否也是感应到了之后的劫难呢?”星观屈指弹了弹朴素的仙剑身躯,双指一抹,剑身闪烁雪亮光泽,“从今以后,你便是此峰守护者吧,若遇心仪后辈可认主。” 他和桑玦都没有收下此仙器的打算,当以之庇佑冰魄峰一脉弟子。 仙剑嗡嗡颤动,它曾经想认未殊道君为主被拒后就没打算再找主人,如今被赋予新的使命,自然激动万分。 星观淡淡笑了笑,手一松,仙剑立刻飞出绕着峰头转了三圈,随即再插在峰顶,联通周围一种山脉地灵形成了强大的域场,守护一方安宁。 仙剑既走,一件华丽的冰雪羽衣翩翩飞了过来,正是未殊道君曾经的仙羽,其器灵名阿离,乃是他纪念其未见过的皇兄的寓意。 阿离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承认现在的主人,他们器灵比人类要豁达些,但越是成熟便越有人性,它有些别扭。 星观本尊体魄乃真仙仙魔体,自然无需仙器品级下的九品宝器护持,若按照他以往的性子,定然是束之高阁,但是现在嘛…… “你之副羽好像已经升级为八品的法宝?” “是,小伞跟随清景真君升级极快,短短数年时光便从普通法宝升级到了极品法宝。”阿离恭敬道,修仙界法器分法器、灵器、灵宝和宝器,分别对应修士阶层,其中又分九品,一二为法器,三四五为灵器,六七八为法宝,九为宝器(真宝),再往上那就是仙器级别了。 “它倒是好运,你为何不跟着桑玦?”星观颇有些明知故问。 阿离默然,它一件法衣,虽然品级高,但说到底只是一件衣裳。 “器灵成道艰难,但也未尝没有,我曾经在仙界听说过一件法衣成了半步金仙,从此与天地宇宙同寿,你怎么看?”星观决定让它自己选择,说起来他前世虽然是宇宙天生孕育的灵宝,但跟器灵倒也有些相似。 “我愿意继续跟随主人修行。”阿离不知道什么半步金仙,它愿意修行,也愿意继续跟随主人。 “好吧,如你所愿。”星观轻轻抬手触之,仙羽立刻罩身,只是由以往的浑然雪白中添加了丝丝黑金暗纹,不再那么飘渺,增添了几许凝重。 愿意跟随自己的,星观不介意将其再耗费材料将其祭炼成真正的仙羽,不过那都要等桑玦飞升之后了。 星观在峰头良久,眼看天上隆重的大典都几乎要散了,桑玦居然还没回来,他挑眉,立即召唤曾经的弟子前来询问。 其他弟子都在等新出炉的小师妹,只有大弟子乔意前来,他恭敬将大典前后发生的事用平缓朴素的语气说了一遍。 “居然有人死也要当她徒弟?”星观听完觉得有些好笑,随即又有些不喜,徒弟什么的最麻烦了。 乔意见如今的师尊面色不愉,连忙道:“师尊不要担心,那女修我们打听过,品行端正,家世清白,除了有些认死理,其他都无碍。” “品行家世不重要,她这性子让桑玦来教,恐怕有些不妥。”星观手中此时已经有了陆青灵的全部资料,微微皱眉。 “清景师叔也是我们一步步看大的,我们倒是觉得她能好好教导那女修,给其他人反倒要糟。”乔意向来有恐女症,一门心思练剑斗法,收徒特别简单,他对女修没什么想法,于是将其他师弟师妹的想法说了出来。 星观也知此事已成定局,也不再多说,只是道:“终究有我多看着些,其性子只要不沾染情爱也就无恙,你们也多注意点儿就好。” “是。”乔意当然没什么说的,他根本没有那个想法,至于其他师弟师妹,除开四师弟李泰因为家族原因曾经有几个侍妾外于情爱都很单纯。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连忙道:“师尊,三师弟说要去寻那谢氏客卿,怕你怪罪,已经走了。” “胡闹!”星观惊得差一点儿就要站起来,但他忍住,只是用手拍了拍轮椅以示气愤,“走,跟我去宗门执事阁查查他的踪迹,务必将其抓回来。飞升丹之事岂是他能沾惹?” 两人即刻来到执事阁,乔意当即派人去找三师弟,而星观却发现了一封奇特的信件。 那信件不是别的,竟然是魔修那边传给桑玦的,展开几乎还能闻见里面的血腥味儿。 正是一封血书! “未殊大人,这封信件是突然冒出来的,还未检测是否有害,所以没传上去。”主管物件传递的执事冷汗潺潺,他发觉如今的未殊大人气势更加深不可测,比以往浑身冰冷的那位吓人多了。 “没事儿,你下去吧。”星观将信件拿回了峰中,他发现这信件上有两个气息,一个若隐若现乃是传信之人,一个浓重,正是血书之人。 后者他不认识,而那个传信之人他倒是不陌生,正是赫连万城的一个忠心属下。他不由觉得魔修那边似乎也应该去走一趟。 看过那血书,他当即拍板,对桑玦传音让她赶快回来,随他一同去趟魔修大陆。 第397章 收徒 那血书不是别的,乃是一位自称为桑玦弟子的修士字字鲜血所写,血书似乎匆忙,并未写事情缘由,只是表明他被恶人所困,请求她救援。 星观不太清楚桑玦什么时候在外收了这么个弟子,但见其字迹方正,颇有侠义之风,刚好又是他曾经灵魂碎片的属下帮忙传递,不由起了兴趣。 桑玦接到传音的时候正在与陆青灵的家族之人接触。 陆青灵母亲早亡,父亲喜游历,因此从小留守家中,性子敏感得紧,后来修行明明是单灵根却成了废材,于是更加胆小,能有今天的成就堪为奇迹。 “清景真君,不是我们刻意阻拦,只是真君事多,我们实在不好打扰。” 对方说得客气,桑玦却明白他们的想法,若她家后辈,她也肯定更愿意找平稳些的师门送去,然后顺顺利利的修行。反观她自己,不过元婴真君,底蕴浅薄不说,还有麻烦缠身,实在不是个好的选择。 “修行讲求缘分,看来我和青灵终究是有缘的,如今冰魄峰发展良好,你们倒是不用担心。”桑玦刻意避开了周天帝国那边的麻烦事,专门选好的说,既然选择收徒那就要创造好的条件,免得令人担心。 一个面相十分稚嫩,身材异常魁梧的男修跑了过来,见到桑玦先行礼,然后道:“清景真君,我叫李明明,是陆青灵的好朋友,她的确很崇拜你,想拜你为师,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她啊。” 桑玦看见这后辈,蓦然有些傻眼,这身材和相貌似乎很不匹配啊。然后得知这是修行功法的缘故,等到了元婴后重塑肉身就会变得正常些,如果他喜欢这种也可以继续保持。 “青灵有你这样认真修行的朋友,我很高兴。”桑玦说着看了眼他身上暴裂的肌肉,这真的是胳膊比大腿还要粗啊。 她只是看看,一旁的云关月秉承医修的好奇,则是直接上手了,啧啧称奇,不愧是武修,蕴藏在肌肉里的力量爆棚,简直是黄巾力士了。 李明明到底是个小年轻,被女修捏肌肉摸胸的有些害羞,连忙躲开,指着好友的成丹劫道:“她这么久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不算久,有的要闭关好几年呢,她积累深厚,只是有些凶险罢了。”桑玦算算日子,从宗门合宗大典前开始结丹,到现在不过半个月时间,一般般吧。 那劫云笼罩,初始翻腾,现在已经平静,想来已无大碍,陆宗主和其他人都未出手,应该快了。 说着,天光即现,劫云风起雷动,已经是最后的渡雷劫了。 雷劫噼里啪啦一顿砸,陆青灵不愧是剑修,硬拼着接,大家纷纷为她加油,好些没有结丹的小修也在一旁观看,希望能参悟些什么。 就在这一片热闹中,桑玦腰间音缘镜一闪,她挑眉,好奇那星观竟然用此传音,随意拿起一看,那满目求救的鲜红血色,差点儿没让她急晕过去。 幸好,她还有理智,略略一看,让云关月等人帮忙照看这边,慌忙驾驶着筋斗飞回了自己峰头。 “怎么回事?”桑玦火急火燎赶到星观面前,质问他从哪儿找的这么个东西吓人。 星观将完整的血书递给她:“刚才一时着急没有将书信图像照完,这个给你,好像是你徒弟给你的。” “我徒弟?”桑玦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什么叫没将书信完全照完,还有她的徒弟在渡劫呢,哪儿来的别的徒弟。 星观见状也有些好奇:“这人字迹中很是虔诚,又是我昔日属下送来的信件,应该不会有假,你好好想想,莫不是你哪次在外游历的时候随手收的记名弟子?” 桑玦有些为难,这只是个求救信号,哪里知道是谁? 她接过血书,仔细看了看,仅仅只有这么几个字,连落款都没有,毫无头绪。 “其实信件上好像有落款。”星观将那信件拿出,果然,上面有名字,但似乎并非写血书的人所留,而是送信之人随意写上。 “狄瑞?”桑玦见这两个字,闭目深思,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令真小世界的时候好像是遇到过这么一个人,是一个因为灵魂互换的神术而改邪归正的小子。 她当时哪里会收徒,只是随手给了修行机缘,没想到竟然又成了个。 桑玦摸摸头,这徒弟是一茬接一茬啊,前一个还在渡劫,后一个就被囚禁求救,都送上门了,她不可能见死不救。 等等,这信件是星观属下送来的,上面淡淡的魔气,那就是说是赫连万城的属下送来的,听说当时赫连万城死后,他的属下魔城也几近分崩离析,难道是陷阱? “不可能是陷阱。”星观想了想,“当初我在魔修大陆很是猖狂,得罪了不少人,堕仙宗宗主行事肆意,并不会顾念旧情,他们之后过得应该很艰难。” “所以,你是打算趁此去魔修大陆了结这段因果?” “嗯,本来是准备等最后再去看看,现在去也好。”星观说着看了看桑玦,提醒道,“魔修不重个人因果,我是有别的原因要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瞧瞧?” “既然要去,当然一起。”桑玦收好信件,她哪里敢放任如今的他四处乱跑,总得带着才好。另外,她也有些好奇魔修大陆是个什么模样。 星观也很高兴,扬起下巴指了指即将到峰上的一行人,道:“先来后到,你先收下现在这个弟子吧。” 桑玦抬头就见渡劫成功的陆青灵被一行人带到了峰上,她赶紧放开结界让人进来,带人进入早就准备好的拜师典礼上准备拜师和授予道号。 贸然就得了个金丹期的弟子,桑玦真是占了个大便宜。 原本空荡荡的时雪宫因为这些年的运作又重新布置了起来,星观和桑玦坐在首座,其他弟子按辈分分列两侧。 陆青灵第一眼就看到了桑玦,发现她跟记忆中那个温和的大姐姐有些不一样,眉目优美中气势更甚几分,与她身旁的那位未殊大人穿着同款羽衣端坐其上,明明很近,却仿佛远在天边。 果然是上了升龙榜的修士,气韵非常,与身旁那人和光同尘,看似不露锋芒,实则威严在天。 “师父在上,请受陆青灵一拜。” 桑玦面目冷肃,自有一番威严,她礼受了弟子拜礼,然后按照流程收入门下,最后起身,以手抚其头顶,道:“按照辈分,清下为知,我与未殊商议良久,便赐予你知海为道号,希望你能在修行路上继续砥砺前行,心神如海。” 陆青灵听这道号心里一紧,这是教导她要心思开阔,莫要再钻牛角尖,眼中突然湿润,躬身拜谢领了道号。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当是如此了。 第398章 启程魔修大陆 桑玦收了第一个弟子,众人皆欢喜,于是各自赐予小师妹见面礼,饮酒品宴好不欢快。 欢快之下却有隐忧。 云关月颇担心弟弟,转而找桑玦询问那谢挽言的事。 “师叔,那谢挽言行事缜密,我怕鼎天会吃亏。”私下里,云关月悄悄对桑玦道。 “未殊已经派人去找,不日就将其带回,你不用担心,其实……”桑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怪我早先没提醒,挽言妹妹和她师父应该互有情谊。” “什么?”云关月惊讶捂嘴,她完全不敢相信,因为先前他们师徒做客卿的时候并未有太过亲密的举动。 此时听桑玦提点,她才蓦然发觉那两人的确不亲密,但那种特意表现的师徒形式似乎有些僵硬,有时很疏远,有时又流露出几分心意相通的尴尬。 云关月一拍腿,颇为懊恼:“看我这脑子,先前就看鼎天与谢挽言一起炼丹很契合,没想到这些。如今那女修陷入白日飞升丹之事,说什么也不能沾惹了。” 桑玦闻言,小心翼翼问:“对于能够飞升之物,真的要如此避讳吗?” “那当然,我们不去刻意抢夺已是明哲保身,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云关月以为她是在感叹谢挽言的事,怕她心软做傻事,颇为凝重道,“别说飞升了,哪怕是对修行有一丝好处也是没有对错之分的。我行医炼药这么多年接触过不少体质特异之人,我发现有炉鼎资质的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可见社会艰险,人心不足。师叔可别一时心软为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桑玦自然不会心软,但是她自己就是仙鼎之资,虽然有血泪前人在前,但她因为一直没真实接触过,并没有多深的感触。此时听外人言,不免想多清楚些他人的想法。 她继续问:“那如果说挽言妹妹的确有白日飞升丹,并且还能自己制作,那么她必须拿出来吗?” “这个……”云关月斟酌着道,“如果我不认识她的话,我肯定要她拿出来服务整个大世界,不然就很自私了,但我现在认识她,所以,应该是争取合作达到双赢。” “白日飞升丹只能作用于大乘天君和散仙,受用者有限,那倘若有那种可能使普通人都能一举飞升之物呢?”桑玦轻轻问,感觉背后凉凉,四周喧闹都不在她的世界中。 云关月闻言先是惊讶,然后噗嗤一下笑了:“师叔,你别异想天开了,哪有这种,恐怕普通人无福消受啊。” “万一真有呢?”桑玦睁大眼睛定定看着她,仿佛一定要得到答案的孩童。 云关月被她问得有些怔楞,摸了摸鼻子,真诚道:“如果真有,大概是像凡人间神话小说中的唐僧肉那般吧,永生永世不得善终,除非得幸不需要此物的大能保护成道。” “永生永世不得善终。”桑玦只听到了这句话,突然就想到了如果当初娘没有机缘巧合生下自己的话,是否依旧是前生那样的命格。 如今轮到她,竟然遇到了本就是真仙的契约道侣,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谬,尤其是号称万物之灵的人类,悖论太多,不知如何说起。 她们俩在一旁说悄悄话,星观看得分明,只见桑玦脸色苍白,于是宽慰她不要为谢挽言师徒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云关月见师父来,赶紧行礼告退。 “你怎么回事儿?”星观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桑玦不想跟他说这些。 她不说,他却知道,冷声道:“自寻烦恼!你总想那些悲惨,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得的顶天尊者的传承,难怪你功法修行没什么长进。” 桑玦听他教训,一时的苍凉都抛到了脑后,她咬唇,很是不服气:“我功法修行好得很,刚才不过是略略感慨罢了,我一定会像顶天尊者那样成为一方大能的!” “只需要学习他转弱势为强势的手段,其他的你可别跟着学。”星观见她抛去了感伤,重拾斗志,很是欣慰,伸手欲要摸她的头,听她下面的话后却狠狠拍了拍。 因为,桑玦居然说她也要学顶天尊者其他的手段,比如开个三宫六院什么的。 虽然明知道她在开玩笑,星观还是很生气,不仅拍她的头,还狠狠压了压,冷冷道:“道侣都不想要,还想开后宫,想死可以早点儿说!” “哼,本真君说的三宫六院乃是太玄仙宗格局,你自己想歪了。”桑玦屈腿矮着身子躲开了他的手,一溜烟跑去仙宴上找其他人说话去了。 陆青灵正和师父道侣的几位弟子说话,突然就见其他人纷纷低头偷笑,然后师父就突然出现在了身边。 “知海,以后有什么修行上的问题随便问。”桑玦大方挥手,表示在场所有修士都可以。 陆青灵是正经女修,严肃道:“师父在上,徒儿正有修行问题想问您。” 桑玦点头,让她问,顺便也让在场众人参详参详,俗话说“论道”,不论哪里来的道呢? 众人也纷纷参与到了各家修行论道中,各抒己见,无论引经据典还是自己经历,都精彩纷呈,十分奥妙。 桑玦修行到底浅薄,有些事又不能对外人明说,因此对乔意的各种探险,云关月为一株奇花差点儿丧命……等等经历很是感兴趣。 “大世界真的好大呀,居然还有那么多各种奇怪中小世界,我也想去看看。”桑玦闻听众人言论,只觉心胸开阔了许多,先前的那份忧心也渐渐消散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刚好收了个能干的徒弟,你快将峰中的事交给她,明天跟我去魔修大陆。”星观催促着。 “嗯,狄瑞发来血书,事情紧急,我的确该快点儿去。”桑玦虽然不承认那是她徒弟,但到底有相遇的纠葛,能救就救。 说走就走,不用等明天,桑玦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冰魄峰的玉印给了陆青灵。 陆青灵大惊,对这般信任很是感动,表示一定尽职尽责,与柳姑一起好好打理峰中的事。 “我们有事出去一趟,你们好好修行。”星观没有多说什么,眼光一扫众人,伸手将桑玦带上已经化作碧莲状的飞行法器,转眼就跳出了仙宗外。 良久,众人才从被冷冷扫过的目光中清醒,觉得有人情味儿的未殊大人反倒越来越可怕了。 第399章 黑店 魔修大陆远在大世界极北之地外的另一个大陆,因为桑玦想要看看世界,两人跨过东方大陆之后就放慢了行程。 桑玦也是这才知道低阶修士和中高阶修士到同一个地方所走的路线都不一样。 以前她做任务到过东方大陆边缘的玉林城,那里黄沙漫天灵气稀薄,她以为过后就该是魔修地界了,结果…… 原来那里连混乱之地都算不上…… 大世界太大了,生灵人口众多,有无数凶险之地,低阶修士走的都是已经开辟出来的最安全的路线,而中高阶修士除非是纯粹赶路,一般不会走那条道。 “要不是急着救人,我一定要亲自穿过那些险地。”桑玦很是后悔金丹期的时候被发配到了小世界当守界人,以至于她竟然从未出来闯荡过。 “马上就要落地,你将鲛纱炼制的披风披好,灵气收拢,不要引人注目。”星观站了起来,一身法衣立刻化作玄黑色,蕴含大地绿意的轮椅也被他收到了袖中。 他回头见桑玦,总觉得她在魔修中过于瞩目了,于是随手化出了一张黑色的面纱给她戴上。 “它由我魔息所化,可以伪装成魔修,不到必要,别轻易动手。” 桑玦感受四周似乎变得舒适了些的气息,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道:“我们去何处寻人?” “传信的是红绫,我一路上已经联系上无忌,他应该知晓她如今所在。”星观对那红绫的心思也猜到了一二,若他跟赫连万城无关,桑玦自己接收了那信件的话,恐怕还真是陷阱。 魔修可不是善男信女。 桑玦对那红绫女魔不是很熟悉,但那无忌魔君就,似乎经常听到,好像还是以前那个赫连万城收的小弟,真是忠心的典范啊。 “我没有告诉他我现在的真实身份,我们约在最初认识的地方见面,你待会儿不要多言。”星观怕那无忌魔君另有心思,于是决定先试探试探。 “最初见面的地方,那不是已经有千多年了,能找到吗?”桑玦对这种千年约定很是感叹。 “魔修的地盘千变万化,但那个地方永远都在。”星观说着有些神秘兮兮。 “什么地方?”桑玦转头看四周各式魔修来来往往,很是好奇。 星观低头凑到她耳边,悄悄道:“黑店。魔修大陆跟道修大陆不同,弱肉强食显现在外,凡是初到一个地方的修士都必须去黑店登记,否则在城中都会遭到直接攻击,生死勿论。” “当真是魔修的行事手段。”桑玦这么说,心里却也理解,哪怕普通凡人城市也要去官方所在报个到呢。 一个能长久存在的格局必然需要些无伤大雅的规矩,哪怕是邪修那种入门死全家的血腥程序。 当初赫连万城堕魔之后第一个到的就是堕仙宗下的某座魔城,千年来几经易主,曾经名五棺城的魔城也被改成了八星城。 八星城的黑店就建在魔城最外面,破落的外表和随意斜挑起的,上面已经黑成一团看不清店名的旗子,掀开油腻的布门,里间纷乱的嘈杂声立刻停了下来。 陌生的气息,生人来访。 店中一应魔修皆看向桑玦,肆无忌惮打量着。 桑玦只是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微微侧过身子,跟着的星观就站到了她身边。 众魔修立刻撇头,暗暗庆幸他们刚才顾虑那女修的修为没有直接出手,这玄衣男子好强大的魔息,比魔君城主似乎还要厉害许多。 一般魔君之上的修士都是直接去会城主,这两人却到黑店中,莫不是其他中世界新来的魔修大能? “别理他们。”星观抓住桑玦的手往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空桌走去。 桑玦当然不会理他们,只是她看到好些奇形怪状的魔修,颇有些好奇。 她一直以为魔修就是那种修行了狂躁魔修功法的修士,性情偏激暴躁,就好像混乱的魔气一样,游走在正邪的边缘,稍微不慎就会成为滥杀的邪修。 然而,她错了,原来还有那么多打出生就是魔修的存在,并非星观这一个特例。 两人坐定,桑玦悄悄传音:“那种动物头的真的不是妖修堕魔吗?” “那是半兽人。”星观让她不要看他们,半兽人比较鲁莽,容易引起祸端。 “嗯。”桑玦明白,坐定从脑海中翻以前浏览的某些知识。 店中弥漫出一股压抑的气氛,似乎有什么在酝酿,但却被死死压住。 “哟,两位新客,店大客多,怠慢了两位,请多担待。”一店小二声音清脆,若鸟儿歌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定在两人身旁,殷勤询问他们吃什么。 桑玦正想接菜单,一只手伸过来隔开了店小二,星观淡淡道:“不要红肉,不要白肉,只需上几份清淡的素菜即可。” “这?”店小儿颇有些为难,“客官,在咱们这儿,清淡的素菜可是千金难求啊。” “素菜一般都很清淡吧,难道还有重口味的素菜?”桑玦其实很想尝尝魔修大陆的肉菜呢,觉得蕴含魔气的魔兽肉味道肯定很爆炸。 听到重口味,星观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店小二道:“按照她的希望来三样。” “好嘞,稍等片刻,马上就来。”店小二笑嘻嘻一甩手就化作了一只浑身黑羽的鸟雀,掠过众客人头顶,引得众人纷纷伸手来抓。 一时血肉纷飞,黑羽散落,店中重新沸腾起来。 明晃晃杀人伤人,众人不仅不以为意,还趁伤要人命,若死了要么被立刻同伴收尸,要么很快被扒光了东西丢到一旁,任由几个面无表情的大汉抬到别处。 “又有新鲜菜了,白肉来一盘!”有魔修大吼一声。 桑玦愕然:“他们吃人?” “你以为呢?”星观说着,眼中颇有些不怀好意,“你猜你点的什么菜?” “……”桑玦皱眉,“既然是素菜,应该不是人肉吧?” “的确不是人肉。”星观见她松了一口气,又道,“但却是吃人肉的植物。” “……” 刚好,第一盘张牙舞爪的食人花就被端上了桌,依稀还可见花口中还沾染的些许红艳艳,貌似肉沫子的东西。 “看这厚实鲜嫩的叶片,我们还特意为女客加了新鲜的草莓汁酱……请慢用,下一道马上就来。”店小二热情赞扬此菜的色香味俱佳。 第400章 他们是一人 桑玦却根本不敢拿筷子,这真的能吃吗,它还在动! 紧接着,又一盘仿若海藻般的菜端了上来,桑玦看着那哪里是海藻啊,分明是海藻般的头发怪! 星观此时却开了口:“这道菜倒是不错,闻着像是魔海中自然生长的。” “客官好眼力,我们店从来都只收最好的食材,从修士手中第一时间采买,绝对脆嫩多汁,生鲜味美。” 桑玦好奇是什么味儿。 “大概就像切丝了的海带。”星观不知从何处变出两双碗筷,让桑玦千万别用店家的东西。 桑玦想吃,接过碗筷却又不太敢夹。 “你自己点的菜,怎么也要尝尝,来。”星观一筷子戳在那粉色食人花口中,魔气四溅,厚实的花瓣立刻就被分成了八大块,仿佛饼子一般均匀分布在盘中。 她实在无法接受那花朵,转而去扯那据说像海带丝味道的魔植,扯下一根的时候,不知是否是桑玦的错觉,她似乎听到了尖利的叫声。 轻轻放入嘴里,咸咸涩涩鲜鲜甜甜,初始有些不习惯,过后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最后一盘菜也上来了,竟然是一顶成熟的向日葵,不是寻常的金黄色,而是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紫色,瓜子盘里密集分布的瓜子颗颗饱满。 “菜上齐了,客官请慢用。”店小二向他们推销酒水不成,只得离开,当它看到那女修竟然真的去吃,咧嘴笑成了一只鸟,倏忽飞走。 桑玦正拿瓜子,若不是她有避开剑行花小紫的功力,她的手就要被瓜子戳一个血洞了。 “嘭嘭嘭!” 瓜子们全部跳了起来,来回攻击桑玦,有时扭作一团,有时又排成一束,智勇团结,欲要将敢于吃它们的人打成筛子。 “噗噗噗!” 桑玦头顶的小紫也不是好惹的,见有东西攻击自己主人,立刻开放出万千凌厉剑气,将那堪比精铁坚硬的瓜子打了个七零八落,只余晶亮的瓜子仁簌簌落在桑玦碗中,还冒着冷气,跟下银雪似得。 桑玦:“……” 店中其他客人:“……” 他们都惊呆了,这女修竟然有如此手段,看那剑气泠然,他们还是不要惹为妙。 星观不以为意,而是伸筷子过去从她碗里夹走了瓜子仁,塞进口中吃下,点点头:“冰冻瓜子,尚可,如果能加把火和香料就更好了。” 桑玦默默抹了一把脸,将那些瓜子壳收集了起来,似乎这东西可以入药或炼器。 然后,她低头也慢慢吃起来,吃东西,好吃就得了,得来不易的吃起来更香。 “这里的酒太烈,以后给你喝,今天有事要办。”星观坐在那儿慢条斯理切割着第一盘菜,他在盘算待会儿是要吃霸王餐还是让无忌魔君付钱。 他跟桑玦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遵守些普通人的规章制度。 修仙界统一的货币是灵石,但是在魔修大陆内流通的并不是灵石,而是每个势力下分发的一种魔币。 拿灵石付账也不是不可以的,但物价会直接提升百倍。 这三盘重口味素菜分别来自魔道黑界、魔海黑色深渊和黑葵山庄,都是特产,尤其是最后一个,万一是个某位黑葵大能的后辈…… 他看到桑玦吃的很香,没打算将事实告诉她。 自然界人吃它物,它物也吃人,于他这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生灵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桑玦只能接受吃最后的瓜子和第二盘的“海带丝”,第一盘实在接受不能,她真的很怀疑那“草莓酱”是…… 她坚决不再点其他菜,吃了一会儿不由问身旁的人:“无忌魔君怎么还没来?” “他正在观察,此时应该陷入了怀疑和深深的迷茫之中,给他一点儿时间,他终究会明白的。”星观擦了擦手,伸指一点桌面,整个空间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隐藏在空间缝隙中的无忌魔君,不,现在应该是魔皇的昔日属下面带惊恐走了出来。 三人一转就已经出了黑店,来到了另一处空间。 桑玦知道修士化神之后就正式有了神乎其神的手段,比如开辟随身洞府。 他们中谨慎的一类经常将自己的真身留在随身洞府中修行,让假身在外行走,所以这也是化神期修士很难杀死的缘故,除非形神俱灭,否则就是星火再生。 但其中也有弊端,那就是修行会很慢,因此除开特殊情况,大多数修士还是情愿用真身对人。 此空间正是星观的随身空间,桑玦差一点儿没认出来,因为这里太黑了,仿佛黑暗的魔渊。 “你到底是谁?”无忌双手贴身,时刻准备发动功法,他心中惶恐,很是不安。 他先前从这两人进入店中就开始观察,越看越心惊,那长得和未殊道君相似的魔修竟然和他曾经的主人赫连万城拥有同样的气息。传闻未殊道君复生后堕魔,但堕魔后怎么也不该和他主人一样吧。 还有那位女修身上的魔息更是与赫连万城一模一样,况且他也认了出来,女修分明就是现任冰魄峰峰主清景真君,他主人的前道侣。 星观并不搭话,而是对桑玦道:“你跟他说我是谁?” 桑玦有些沉默,但还是诚实对无忌道:“他们是一个人。” “不可能!”无忌惊疑又恼怒,“清景真君,你莫不是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桑玦不想跟他解释太多,直接从袖中拿出那封信件,“我们找你是有正事,你知道发这封信的红绫在哪儿么?” 听她说红绫,无忌脸色变了变,挥袖道:“还请仙子移步,我有话要跟大人单独讲。” 桑玦有些好奇,但既然别人不想让她听,她也不强求,转身就出了空间。 星观见她居然毫无类似妒忌好奇的心思,颇有些郁闷,也没有留她,直接看向昔日下属,一掌打出,黑风飒飒,冷冷道:“你居然背叛本尊!” 无忌倒地吐出一口黑血,他眼中却迸发出强烈的兴奋光彩来,竟然真的是一人,简直太不可思议。 “主人息怒,无忌绝对没有背叛之心,魔渊可鉴。” 想那赫连万城被困千年,这位小弟都还一直记得,当然没有背叛之心,星观只是顺手出气罢了,反正魔修皮糙肉厚。 “本尊原身自宇宙星辰中而来,名星观,字未殊,无论是那赫连万城亦或未殊道君都不过是本尊的部分灵魂转世而已。”星观没有说太多,因为魔修不重因果,他来此本也不是为了这些昔日下属。 无忌摇摇头,相信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他觉得十分玄幻,甚至还有些为难,如果赫连少主不只是赫连少主,那么红绫做的那些事岂不是白白错付了真心? 都说魔修无情无义,其实为了自我修行离开本世界的仙人又何尝有许多情义? 无忌微微叹气,慢慢组织语言将红绫的事说了出来,希望他能大人有大量,念在她赤诚忠心的份上,不要计较她与人勾结意图陷害清景真君的过错。 第401章 灭绝仙子 桑玦出了空间就回到了黑店内,其他人此时根本都不敢看她了。 乖乖,拥有开辟空间大能的修士,绝对不能惹。 “客官,这是账单。”店小二阴险笑着递出了一张天价账单。 桑玦看得直皱眉,魔修这边的物价这么贵么?果然是黑店。 “客官?” “嗯,知道了。”桑玦摊开手,掌中金光一闪,因为做错事被她关禁闭的蛮骨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哼哼,她也是有小弟的。 蛮骨依旧是一根大白骨头的模样,眨了眨迷蒙的双眼,突然大笑起来:“熟悉的气息,是魔修大陆,哈哈哈!” 桑玦踢了它一脚:“变人样!” 想当初就是因为它总爱化成白骨原型去吓天玄仙宗其他修士才把它关起来的。 你说是一具完整的白骨就算了,修士也不怕骷髅架子,但就这么一根还到处跑,经常让一些小修士看不清前面的路而从天上摔下来受伤,能不关起来好好教训一番么。 桑玦还记得当初收它的时候,它可是一个身上挂满了骷髅头,满身邪魔之气的纨绔魔修二代,肯定有钱付账。 “付钱!”桑玦直接将账单递给它,让它好好看看。 蛮骨接过账单一看,惊疑出声:“主人,你居然敢吃这些东西,实在是佩服!” “这些东西很好么?”桑玦没觉得吃了有什么不同。 蛮骨眼睛转了转,没准备将实情告诉她,万一吓到她,自己恐怕要遭殃,于是道:“没什么好,但是……啊,还剩这么多,不能浪费。” 它不知从哪里抓出了一把奇怪的黑纹令符放在桌上,然后点了一壶酒和一些小菜继续吃了起来。 它吃着,眼睛闪出了激动的泪花:“好久没吃到家乡的口味了,真香。” 桑玦默默离它远了些,一只激灵的黄色鸟雀衔着个口袋飞了过来:“前辈,消遣的小人书,了解一下。” 原来这店中无论是客人还是小二们都将桑玦奉为大能,因为她同伴能开辟空间,她属下竟然是魔君阶的原生魔修,厉害了。 他们纷纷怀疑是哪家魔皇魔帝家族的殿下微服出行,没有把握的前提下不敢轻易出手,只得好生招待着。 “小人书?”桑玦微微好奇,原来如此重杀戮和欲望的魔修大陆这边竟然也有这种东西。 黄色鸟雀殷勤叫了声,从口袋里陆续拿出了数本色彩鲜艳的画本,道:“最近很火的灭绝仙子传都有哦。” 桑玦将某些不可描述的书籍挪开,选定了几本文字式样的,让蛮骨付了钱决定慢慢看等星观他们出来。 第一本,她打开了据说是现在很火的《灭绝仙子传》,刚刚扫了一页就倒吸一口凉气,努力压抑住心中怒火。 原来这灭绝仙子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桑玦明明记得自己外号叫空绝仙子来着,没想到最近随着周天帝国九太子生死不明,于是她又升级为灭绝仙子了。 但是这灭绝仙子除了人物关系跟她一样外,其他的为人处事有一分像? 她从来都没有嘤嘤嘤周转在未殊道君、赫连万城和姬碧虚之间吧? 还有,他们的死跟她有一颗灵石的关系?呸! 更不用说里面数不胜数的某些不可描述图文并茂的描述,她简直快气炸了。 谁让修士有神识,她轻轻一瞥就将所有内容都记在了脑海中。 赶快忘掉! 想要忘记一件事,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另一件事代替。 于是,她拿起了应该比较正的《旭日红染》,是讲诉上官浩然生平的记事,言语三观都很正,其中甚至还有关于剑道的讲解,桑玦兴致勃勃看了下去。 只是渐渐地,她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这本书里面那个红衣男子莫不是李烟罗? “吾之挚友,平生唯你是知己,请不要抛下我一人……”红衣男子长袖落下,露出艳丽到了极致的眉目如画,几滴清泪落下,乱了绯红,湿了衣襟。 “唉!”清然真君长叹一声,呼啸一声拔出利剑,剑指红衣,俊朗若天神的脸上微微苦涩,道,“竟然是你亲手杀死的离殇,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你。” “我……浩然……”红衣男子心神悲怆万分,口中不断呼唤着挚友的名字,却换不回对方的一丝怜悯。 “噗嗤”一声,利剑入体,血染碧空,一朵朵悲伤的荼蘼之花轰然绽放,目之所及,仿佛整个世界都燃烧了起来。 “等等!离殇是我挑拨李家害死的。”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纷纷雪落,点碎了朵朵红花,扯开了流离的幻境。 原来刚才竟然只是那红衣男子的红尘幻术,他手上沾血,抱着清然真君,脸上露出绝望凄清的笑来。 他望向赶来的如月清冷的冰雪男修,嘲讽着:“未殊道君,你输了。” …… 桑玦翻到这里就发现剧情戛然而止,仔细看书本中间甚至还有残页,明显是被撕去了。 她有些懵,前面她刚刚看到天玄仙宗李家世家残忍拆散了一对有情人,所幸兄弟情深共渡难关,怎么突然就冒出了未殊道君,有什么被她忽略了吗? “那只小黄雀,过来,你这奸商,这本书是残缺的。”桑玦有些生气,修仙界功法经常残缺也就罢了,看本小书竟然也缺页。 刚才推销书籍的黄雀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看到她手上那本书,耸了耸翅膀,无奈道:“这也没法子,听说此书作者因为写的太过分被横空一剑给那个了。” “一剑给戳死了?”桑玦第一反应就是死了,也不知是清然师兄干的还是未殊干的。 黄雀摇摇头:“不是,因为她触怒了道门那边的人,一剑飞来本是要太监,结果没想到那作者是个女的,于是被剑气削发成了永久的秃头。” “秃头?”桑玦将书翻过来就看到封面上的落款,是一个叫做巫灵子的,真是胆大啊,也不知写的是些什么。 这时候,那黄雀突然邪邪笑了笑,以翅膀覆面悄悄道:“前辈,其实这作者并未消失,而是将文中那部分改成了别的书,要不要看看?” 桑玦当即点头,于是又拿到了两本鎏金嵌玉的精装书籍,分别名《朕本红妆:重生倾天下》、《那年、那剑、那人》。 她先看的第二本,瞥一眼差点儿吐血,别看名字文艺,内容就跟写她的那本《灭绝仙子传》一样丧失。 同样是一人对三人,但却是四个男人,虽然文中都是化名,但她一眼就看出谁是谁了,这让她如何去面对认识的那四人,长辈同辈都有,简直胆大。 桑玦坏揣着幻灭的心打开第一本女主强文,竟然是重生的,挺新奇。 她只是好奇主角竟然是未殊道君,正惊讶他怎么变成女的了,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横空出现的一只手抢了过去。 第402章 痴情错付 “你在看什么?”星观将书拿过来一瞧,顿时脸都绿了,指尖微动就将那本胆敢乱写的书抹灭成了飞灰。 他严正告诫桑玦以后不许再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书,不仅会扰乱心神还会让修为停滞,这是魔修乱神的阴谋,千万不能看。 桑玦想想自己看书时候的情绪动荡也觉得不能再看,她刚才也只是无事翻翻罢了,立刻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转头看向他身后面色有些苍白的无忌:“你们谈好了?” “我们去找红绫。”星观让她将蛮骨收起来,他们最好不要暴露身份。 桑玦依言将不情愿的蛮骨收了起来,跟他们一起出了黑店去找红绫汇合。 店中众魔修注视着他们离开,纷纷激动,他们居然从魔皇手中活了下来,实在值得痛饮一杯。 他们不久后就找到了红绫,依照计划星观隐藏了身形,让无忌带着桑玦走过去。 皮肤雪白泛着青光的魔女红绫站在高处,此处是一偏僻荒原,显然并非关押狄瑞之地。 “红绫,清景真君来了,快带她去救人吧。”无忌现在虽然已经是化皇,但他对昔日同僚还是有几分情谊,希望她不要太作死。 “呵。” 红绫本是战乱中一名女子的枯骨所化,她身上凝聚了战场的血煞之气,再加上本身携带的怨气,一出世便成为了一方厉害魔修,冷笑一声,寒彻入骨。 她手臂上红绫一闪,扔下了一卷布满了荆棘和尖利石子的地毯,从她脚底一直蔓延到桑玦脚下。 “桑玦,我要你封锁真元,光着脚走到我面前来求我,我就告诉你徒弟所在。”红绫开口,红唇如血,刻薄入心,“如果晚了,那么你徒弟……” 桑玦低头看那还闪烁着血色的荆棘和尖利的可以刺入人体的石子,她似乎可以想象自己双脚会多么的酸爽,所以…… “抱歉,我拒绝。” 别说现在的形式,哪怕没有星观,她也不会为了那狄瑞如此行事。 不要怪她心狠,只是情感还没到那个份儿上罢了,况且在魔修的地盘上封锁真元还伤痕累累并非明智之举。莫不会她连人都没救出来,自己就先挂了。 红绫闻言咬住了嘴唇,不忿中带着几分讥嘲,不屑道:“当真心狠如斯,无情无义,我早该明白你这样的女人是什么货色。前一刻还能为情郎跪钉板伸冤,下一刻就能纵容新的情人害死他,赫连少主和那帝国九太子都被你玩儿弄在手掌心中,最终皆不得善终,我红绫虽为魔女,自叹不如你们道修女子手段狠辣,佩服!” 她嘴上说着佩服,语气眼神分明就是鄙夷,桑玦突然就想起了不久前看的《灭绝仙子传》,连忙摇头,才不是那样的。 “红绫,你到底想要什么?”桑玦想起还在受罪的狄瑞,还是决定多问一些。 “我要什么?”红绫抬头望天,忽然眼中泛红,手中红绫飞出,飞身而下,狠厉道,“我要你给少主陪葬!” 桑玦知道红绫向来不喜她,但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不喜,竟然想要至她于死地。 可惜,她已经不是昔日那个金丹弱女了,手中如意阴阳扇一出,立即与那红绫斗了起来。 红绫没想到桑玦居然成长如此之快,她眉目一凌,向着四周大喝一声:“李嫣然,还不快出来助我一臂之力。” “什么,李嫣然?”桑玦心下一惊,差一点儿就被那三丈能噬人精气骨血的红绫缠住,她身边突然风起萧萧,飘忽转到了一旁。 隐藏在空中的星观此时现身,他手中正扣住一个女人,或者说是一具活尸。 “红绫,你居然与魅楼勾结,可知罪?”星观将被魅楼楼主炼制成活尸的李嫣然扔到了桑玦脚下。 他可不是未殊道君那种太过顾全大局之人,惹了他和他在乎的人,就该死! 明明已经成了活尸的李嫣然眼睛睁得大大的,痴痴望着星观,喉咙中发出嘶嘶的声音,急切想要说什么却因为被折断了脖子而什么也说不出来。 桑玦被吓了一跳,明明已经被她杀死的人竟然又活了过来,她深刻认识了修仙界关于生死的定义与凡间大不相同。 “她早已经不是活人,只剩下被炼制过的身体和些微残念苟延残喘罢了。”星观见桑玦不动手,手中立刻凝出一团黑魔气打在李嫣然身上,片刻就从其被炼制成活尸的身体中打出了一团黑红色的怨念。 那怨念不过是李嫣然生前的些许残念,已经不成人形,它愤怒诅咒着,痛苦呼喊着,其中包含的痴情和不甘令人心碎。 红绫深有同感,她微微撇头不忍心再看,只是对桑玦更加厌恶,坚决不告诉她狄瑞的下落。 桑玦被她看得心中一惊,连忙对星观道:“你快将事实告诉她。” “我先处理完这个。”星观手中突然幻化出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修的幻影,然后放开李嫣然的怨念,任由其扑向幻影。 他淡漠道:“你不要再自欺欺人深陷痴情魔障了,你情人被家族所害堕魔,最后是你亲手杀死了他,未殊只是恰好在这时候与你相遇罢了。” “我……”李嫣然怨念不知该如何说起,她不过是已死之人的一腔执念,此时执念被破,她惨叫一声,渐渐幻灭,最后的眼神似乎清醒了几分,带着淡淡的懊悔最终消散于天地间。 仇人既灭,桑玦竟然不觉得快活,反倒心思沉重,她这些年也稍微懂得了一些情愫,看出那李嫣然其实最后是真的喜欢未殊,只是其中纠葛太多,令人在迷茫中看不清真心罢了。 “未殊,李嫣然作恶多端的确该死,但她的尸体还是带回去宗门交给李家吧。”桑玦望着那被炼制得诡异的活尸,突然又觉得应该毁掉。 “魂念都消了,一具臭皮囊不值得留念。”星观手中一团黑火,李嫣然最终形神俱灭。 如此轻易就引出了幕后之人,如此简单就将幕后之人杀死,红绫看着传闻中堕入魔道的曾经天玄宗掌门,轻轻退后了几步想要逃跑,却蓦然被定住不得动弹。 “无忌,你居然敢背叛少主!”红绫转头怒斥昔日同僚。 无忌冤枉死了,他先前为了保她可是在现在的大人面前说了不少好话,而她倒好,一出场就要对桑玦百般折辱喊打喊杀,当真是作死。 他不仅要制住她,还要赶紧告诉他真相:“红绫,你醒醒,好好看看,那位就是少主!” “你胡说!”红绫一脚踩在他脚,她愤恨到了极点,改变了逃跑的主意,决心哪怕争个鱼死网破也要杀了那对狗男女。 作为狗男女的桑玦和星观自然不会任由她逞强,轻松就将其困住了,并且将事实明明白白告诉她,没有半分修饰,事实苍白的令人头脑发昏。 红绫得知赫连万城和未殊道君竟然是同一人,情绪波动太大,实在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突然化作了一具雪白的骨架倒了下去,要不是她身上有红绫缠身,恐怕就要散架了。 “真的是白骨身啊。”桑玦有些好奇,然后将蛮骨召唤出来,让他照看他的同类。 第403章 不喜欢 “狄瑞在哪儿?” 将红绫弄醒,桑玦第一时间询问可能的徒弟如今是什么情况。 红绫摇摇头,她感觉脑子很晕,似乎被风暴席卷而过般混乱,但她依然嘴硬:“他估计已经死了。” “死了?”桑玦有点儿无法接受,她千里迢迢跑过来总不能扑个空,于是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虽然不是我徒弟,但也有几分渊源,告诉我他最后在何处。” 红绫却轻笑一声,推开旁边扶着她的蛮骨,对肃立在旁的玄衣星观道:“我不想告诉你,我要和少主说话。” 星观闻言转头,瞳孔中闪烁过一道暗光,道:“说。” 红绫微微低头,爱的人居然不存在了是怎么一种感受,她好不甘心,但让她继续去爱现在这个少主…… 她扭头问桑玦:“我问你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桑玦轻轻皱眉:“问。” “你爱他吗?”她指着星观问,脸上颇有几分戏谑,她既然没有好下场,那也要让别人难堪。 在场的无忌和蛮骨十分尴尬,悄悄退后了几步。 桑玦知道红绫是故意的,她对这样的痴情女子有些头疼,觉得说实话比较好,免得再出乱子,于是道:“我不喜欢他。” ? 无忌和蛮骨赶紧躲到了远处。 “你居然不喜欢?”红绫有些惊讶,怎么能不喜欢呢? “这个,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只喜欢一点儿。”桑玦说着脸有些发红,伸手比了一小段。 她为了压抑这种紧张,冷下脸,道:“所以,你以后不能喜欢他。” “哦?”红绫见她明明不喜欢还如此霸道,心中又酸又涩,转而问一旁似乎无所谓的星观,“你呢,你爱她吗?” 星观负手而立,他一身黑袍,仿佛天生就是魔一般,他心里冷哼,面上却不显,而是轻轻瞥了桑玦一眼,漫不经心道:“虽然本尊所有灵魂都喜欢她,但本尊不喜欢。” ??? 无忌和蛮骨恨不得没长耳朵,就连红绫都有些楞了。 桑玦闻言摸了摸脸,暗暗腹诽他灵魂那么多,喜欢她的明明是少数,哪里是都喜欢,不要脸! “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你们带桑玦去救人,本尊有事要单独去办。”星观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伸手将退到远方的无忌和蛮骨抓过来,让他们跟着桑玦,自己则化身黑雾,转眼不见了踪影。 “未殊大人……” “诶,未殊,你去哪儿?” 桑玦没得到回答,只得摸了摸头对在场几个魔修道:“他应该是去你们魔道黑界那边了,不管他,我们去救人吧。” 她说罢期冀看着红绫,看得红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红绫悄悄问无忌:“她一直都这个性子吗?” 无忌摇头:“我不清楚,不过她跟其他女修肯定不同。另外我们现在也不能称呼大人少主了,应该叫未殊大人,你既然愿意留下来,那就该明白如何才能将功赎罪。” “未殊大人?”红绫长叹一声,她的爱慕啊,还没说出口就随风而散了,就好像她那变成骨魔之前的记忆一般没有着落。 可是,她当然愿意留下来,不是为了祭奠曾经的情感,而是于情于理都不该走。她可是魔修,于私情外更注重实力向往更强大的力量,以前赫连少主的强大吸引了她,如今的这位更是如此。 “清景真君,你的徒弟啊,他现在就算还活着也不如死了。”红绫起身,稍稍对桑玦行礼,拨弄着手臂上挽着的鲜艳红绫,漫不经心道。 “没死就行。”桑玦对那狄瑞也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的情分。 “当真心狠。”红绫斜睨桑玦一眼,飞身带路。 蛮骨凑到桑玦面前:“主人,她不过人骨成魔,真是嚣张。” 桑玦转头看他,伸手拍了拍他的骨头:“人家好歹是具完整的骷髅架子,你这根骨头……快变人形!” 一人三魔划破空间就来到了魔修大陆一处山谷之中。 桑玦挥挥手:“好浓重的魔气和血煞之气,这里是什么地方?” “清景真君,我们这里可是魔修大陆,你这点儿都受不了,待会儿干脆留在上面,让我和无忌下去就行了。”红绫将手中红绫一甩就立刻飞了下去,血红之气立现,顷刻就打破了山谷的结界,露出一片黑沉沉的建筑来。 无数黑袍巡逻者如虫豸般突然从四面八方冲出,一言不发就提着弯刀狠厉冲了过来。 “守门的修士都有金丹魔修。”桑玦有些好奇那狄瑞到底是捅了什么篓子,竟然惹上了这般恶修。 红绫此时已经与魔修打了起来,她仰头望天:“你们还不快下来!” 桑玦正准备下去,却被无忌拉住:“清景真君,你乃纯粹道修,还是让我们来吧。” 无忌说着就化作一只巨大的黑色巨禽俯冲而下,长啸一声便冲散了诸多敌手。 桑玦有些疑惑:“这些金丹魔修似乎有些奇怪。” 身旁的蛮骨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笑了笑,道:“主人,魔修前期虽然修炼快,但也不会如此不堪一击,我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一起下去吧。”桑玦不是普通道修,她已经渐渐适应魔修大陆中混乱的魔气,举起手,掌中酝酿出了一团黑魔气,虽然比不上真正的魔修,但运转起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阻碍。 蛮骨微微侧目,心中大惊,对桑玦这位主人有了更深的认识,不由想起了那次升龙榜比斗中自己是如何被收服的,实在是人不可貌相,看似纯良的人反倒心狠手辣。 桑玦见蛮骨不动,一脚过去将人踢下云端,她手持黑红扇面,挥舞处无数黑红的火焰,仿若人间地狱,在道修场地她还收敛,到了这里她自然选择最简洁的方法。她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求情的。 这些比魔修更邪的修士分明就是没有管控住自身欲望而堕入邪魔的修士,死不足惜。 “啊,主人,慢点儿烧。”致力于捡骨头的蛮骨十分着急,慌忙伸手祭出一串异常可怖的骷髅头,旋转一周收集来诸多未被烧到的魔修身骨。 天火乃是邪恶污秽的天敌,单纯的魔修也就罢了,这些邪魔修哪里招架得住,不一会儿他们就杀到了里面。 桑玦看房间里仿若人间地狱般的场景,眉头深锁:“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个普通的暗黑交易老巢。”红绫指着这里的守候者因为没来得及收拾而散乱一地的某种金光闪闪圆溜溜的物体道,“这些金丹修炼圆融,当不是被催生而出的普通货,应该是从各大中小世界送来的。” “金丹交易?”桑玦以前只是金丹期的时候偶尔当笑话说过,如今真的看到,不由感到丹田一阵微痛,仿佛被生生挖出了金丹…… 第404章 酷刑 桑玦知道很多世家大户或者修二代为了加快修行会吞噬别的修士的金丹元婴,这对她这种正经修炼的人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只看着三个魔修如风卷残云般将在场的所有金丹资源吸收殆尽。 无忌已是化神期的魔修,些许金丹对他已经无用,于是抓了一把过来递给桑玦:“清景真君,不要浪费,自己不吸收拿去做爆丹武器也是不错的。” “谢谢,你们更需要。”桑玦神色淡淡,既不激愤也不悲哀,指着建筑深处的一道结界道,“我去那里找人。” “道修就是清高。”红绫见桑玦不为所动,只轻轻说了一句,手中一把金丹化成了飞灰。 魔修之所以是魔修,跟他们心地是否善良无关,而是对力量的体悟不同,他们比道修通常更加粗暴直接。 桑玦转身走向了黑暗的深处,一路上又解决了不少宵小之辈。只是她看得出做这个暗黑交易的首领很小心,见到强敌就赶紧撤退了,舍车保帅,十分谨慎。 她手中灵光一闪,祭出灵剑来,斩妖除魔还是剑用着更舒畅。 早已经熟练的剑光分化照亮了黑暗,将被捆住的众多修士救了下来,虽然他们已经白发苍苍,生气几尽于无。 可是,她找了良久,居然没有找到狄瑞在哪儿。 “红绫,你仔细说说当时是什么场景。”桑玦看向随后进来的红绫。 红绫虽然是魔修,但她却是正大光明杀人嗜血的正魔修,见到满地被迫吸干了真元和生气的修士不免皱眉,听桑玦询问,总觉得她似乎有埋怨的意味,于是道:“你那徒儿在我闭关的时候闯了进来,他正被一群人追捕,我为了教训他就一路跟着,然后他说他是你徒弟,请求我帮忙传信,就这样了。” 红绫说着看了看四周:“他好像是在一间单独的小房子内,我当时是一丝元神,因为急着传信也就没记得太清楚。” 桑玦心想,这不是因为急着传信,而是急着要设计整她吧。 “咳咳。”无忌清了清嗓子,夹在两个曾经是情敌的女人中间,有点儿尴尬。他直接伸手化作一张黑色巨掌拍裂了地板,结界破碎的声音异常清脆。 些微尘土和着青绿色的黄烟弥散开来,一人三魔悬浮在空中,看着那些被吸尽了生气的修士被毒雾化成了粉尘跟着地板陷落下去。 “好毒的心思,不留一丝罪证。”桑玦想着从进来到现在,她完全不知道罪魁祸首是哪方势力。 如此,她更加疑惑狄瑞这个小世界来的修士是如何惹上他们的,并且还明显被区别看待。 血池边锁链横躺着,纠结缠绕渐渐浮空,仿若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猎物紧紧困在中央,可是中央的猎物已经油尽灯枯,榨不出一丝灵光了。 “嘶……”看清楚中间被困住的那人,桑玦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不只是她,就连身为魔修的无忌和红绫都有些惊叹。 惊的是此人遭受如此酷刑居然还活着,叹的是他不仅还活着,神识居然也还清醒。 “不对,是被用了药。”蛮骨曾经是万魄宗的修士,对某些不寻常的手段十分清楚,立即对桑玦道,“他应该是被用了能够一直保持清醒的丹药,所以,虽然很痛苦,但他还能撑着有一线生机。” 桑玦此时已经砍断了那些锁链,双手微动,拿出一个药匣,给此时已经满头白发的枯朽老狄瑞先保住灵魂和心脉不崩溃,随后手中浮现盈盈生机,渐渐将其身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先愈合。 其间,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的人竟然半生没哼,被削掉了肌肉的身体连痉挛和颤抖都做不到,破碎的两颗眼球渐渐成了两个黑洞。 他整个头部光秃秃,似乎被磨平,双脚双手自然也…… 桑玦不是正经医修,她只能帮着他保住灵魂不散,但是其他就…… “你能听见我说话对吗?”桑玦知道他耳朵不行,于是改用传音,竟然发现他的精神竟然也遭受过毒咒的侵害,若不是狄瑞灵魂中心一点儿神光保护,恐怕早就被侵袭了。 桑玦微微撇头,她眼眶有些湿润,她还记得这个人当初还是个中二的小子,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成了如此模样。 她不禁有些懊恼,如果她能早点儿来或许就能让他少受些苦,以后她和星观的事一定要快刀斩乱麻才行。 “师……师父……”虚弱的灵息传来。 “我知道了,屏气凝神,不要激动,一切等你醒过来再说。”桑玦不想听他拼着最后一口气交待些什么,直接抬手,一道温润的灵光拂过他的天灵盖,使其沉眠。 “伤重了就该休息,活着才有无限可能。”桑玦起身,看向三个魔修,“我要立刻带他回太玄仙宗治疗。” 无忌摇摇头:“他被各种手段折磨过,灵魂和肉身皆濒临崩溃,经不起阵法的快速传送,只能一步步带回去。” 他说着语气中也有些敬佩,如此小修士的毅力竟然这般坚毅,只要能渡过此劫,定是一方豪杰。 蛮骨有些好奇:“主人,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早就死了不知多少遍了,居然还活着……” “说什么呢?”无忌一掌拍过去。 一旁的红绫也有些疑惑,微微皱眉:“桑玦,你这徒弟莫不是大能转世?真够麻烦的。” 桑玦得知不能快速回归宗门有些棘手,白了一眼红绫:“他只是个普通人,能活下来或许是因为他是神修的缘故。” 她看着几乎破碎的狄瑞,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她想起当初孙百里治疗她时用的一种作茧疗法,此时刚好可以用续命的药物将狄瑞整个人包裹起来,既安全又能慢慢治疗。 行随意动,刚好她前不久学习各种杂学,身上材料多,不一会儿,她就将狄瑞包裹成了一个圆溜溜的大粽子,然后整个被塞进了一个拥有蕴养效用的大坛子,仅留头部在外面。 桑玦拍拍手,松了一口气,转头询问身后三魔谁愿意跟她一起送人回太玄仙宗,却发现那三魔竟然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她。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这样显得好像我们是坏人似得。”蛮骨说着闭了嘴,他们魔修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来着。 红绫伸手摸了摸那冰凉的坛子,笑了笑:“听说凡人间狠辣宫妃铲除敌手的时候也会把人放在坛子里。” 桑玦冷哼一声:“她们是害人,我们却是救人,同样的表象下有不同的因果,探索事物本真方为道。你们若不想跟着我,就去找他吧,我要送人回东方道修大陆了。” 第405章 追随者 “等等。”本想说慢走不送的红绫赶在无忌面前开了口,她一袭红绫绕上那装着人的黑坛子,道,“魔修大陆对你而言就好像龙潭虎穴,大人既然把你交给我们,我们自然要保到底。此处不安全,我们还是快离开为妙。” 蛮骨表示他既然已经认桑玦为主,那么他也没必要回万魄宗,他们魔修没道修那么多人情世故,拳头才是硬道理。 桑玦点点头,一拳就将容易暴露身份的蛮骨打回了原型,令其变作仿佛逗狗的大骨一般用一截红绫系在坛子边,白与红,红与黑,三色分明。 一场大火焚天灼地,像往前一样将所有罪恶都燃成了灰烬。 “你好像很熟练?”红绫微微有些好奇,没想到桑玦竟然是这样的女修,跟她想象中的那种道门女修不一样。 桑玦冷冷瞧了她一眼:“我杀人放火摘心挖眼都是出了名的,号称灭绝仙子,你不知道吗?” “……” 到底谁才是魔修? 无忌和红绫对视一眼,纷纷觉得大人看上的果然不一样,他们以前好像看走眼了。 桑玦自从看到狄瑞的惨状后有些生气,因此不免对他人态度差了些,虎虎生风就走在了前面。 良久…… “那个,清景真君,你走错方向了,还有,其实他只是不能传送而已,带着飞还是没问题的。”眼看一路走偏,无忌只好开口。 桑玦停住了脚步:“你们带路,尽快回去。” 因为他们本来也没有深入魔修大陆,很快就到了边境。 “水路时有许多阵法加持,最好走陆路。”桑玦观察坛中的人,发现情况在恶化。 她已经传音仙宗的同门前来接应,可惜魔修大陆本大陆和道修大陆之间隔着混乱大地和无尽东北海,要彻底安全还要再走走。 “帮人帮到底,但桑玦,你最好跟大人联系一下,免得他以为我们不忠。”这一路来红绫经常观察桑玦,发现她真是个奇怪的女人,难怪敢说出不喜欢未殊大人的话。 “我为什么要跟他联系?”桑玦捏碎最后一颗固本清源的丹药,自从上次星观离开,他们还没说过一句话。 她觉得他相当的小气,索性她心尖也只是针眼大小,谁也不欠谁的。 无忌有些不理解:“清景真君,你们是道侣,先前那些不过是气红绫的话,现在大事当前,你徒弟命在旦夕,还是不要使小性子了。” “我没有……”桑玦想了想还是决定跟星观说一声,传音过去却发现他似乎很疲惫。 “黑界这边有些麻烦,我控制住就马上过来,你先不要动你徒弟。” 桑玦好奇是什么麻烦,星观告诉她以后就知道,让她带着那三魔去混乱大地的曙光城等他。 “他让我们去曙光城,恰好我也约了孙师兄和云关月去那里,或许能让狄瑞提前醒过来。”桑玦看着那黑坛子有些叹气,还是先保命再说其他吧。 “曙光城?”无忌和红绫纷纷一惊,那里可不是个好地方,不过他们几人战斗力强悍,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们又即刻赶往曙光城,半道上却发现有人跟踪,为了甩掉他们不得不绕了一会儿,兵分两路让蛮骨和红绫先将狄瑞送到曙光城,桑玦和无忌将那些跟踪者除掉。 毋庸置疑,那些跟踪者就是进行黑暗金丹交易的幕后黑手派来的,为免麻烦,他们必须将其全部铲除。 桑玦收了剑,有些郁闷:“好像虫子一般杀都杀不完,我们不能去将他们的老巢覆了吗?” 无忌摇摇头:“清景真君,我们接触的只不过是黑暗交易的冰山一角罢了,其中利益纠葛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地下王国,整个修仙界都在其中,想要覆灭谈何容易。” “你情我愿,甚至威逼利诱,只要当事人同意,最多也不过是为人不齿魔修手段,但是这种强迫残杀分明是人人诛之的邪修手段。”桑玦以为自己在道修中已经算开明的了,结果事实告诉她,现实比她想象的更残酷,更没有底线。 无忌闻言有些想笑:“世间弱肉强食,规则只是在一定范围内。比如大能打斗间稍微不注意或许就毁灭了一地生灵,一方世界,只要不是故意残杀,根本不用背负什么。我曾经也跟你一样想法,但自从修到了化神期就明白了。” 桑玦叹气,说到底是她修为太弱了,每上一个阶层,她却越感到自己的渺小,到底何时才能成仙啊。 她看看无忌,突然有些疑问:“你在魔修中也算得上一方人才,为何千年来都对他如此忠心?我看得出你并非因为他本尊是真仙的缘故。” 无忌望着魔修大陆昏暗的苍穹,沉吟道:“因为我当初见他第一面时就决心要当他的追随者。” “一见钟情?”桑玦好奇,“赫连万城的确很帅,很有魅力。” “不,是追随者。”无忌赶紧打住了桑玦的好奇心,他可没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只是纯粹的因为力量的强大而追随的强者之心。 “虽然当时的大人不过初堕魔,但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强大,无以伦比的强大,比整个太玄的魔修还要厉害。”无忌说着有些激动,“我萧无忌愿意终身追随他。” “不懂。”桑玦不是很理解,只能解释为灵魂的吸引。 两人正说话间,不远处天边一阵轰隆巨响,是巨大的兽类从大地飞速跑过的声音,激起尘烟阵阵,血煞之气冲天而起。 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前带头,那黑色的甲羽泛着血光,桑玦立刻隐匿了气息,她认得那军队,不是别人的,竟然是姬碧虚曾经带领的黑甲武士。 待军队掠过,就陆续有魔修跟上,一打听才知道竟然是周天帝国和魔修大陆的仙国余孽正经开战了。 “我们去看看。” 得知红绫他们那边一切安好,已经与孙百里他们接了头,桑玦决定却看看战争,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无忌也有些惊讶:“突然开战,来势汹汹的模样,跟以前那次好像不一样。” 上次由周天九太子姬碧虚带领的军队也不过是在魔修大陆借找人为由游离作乱,根本不是这般规模,难道是周天帝国出了什么变故? 第406章 周天风云 不问不知道,一打听果然出了事儿。 原来那一向独裁专断的周天大帝因为白日飞升丹放下了国事,转而立了监国太子。这本是人之常情,毕竟修仙么,飞升是最终目的,但是那监国太子的人选就微妙了。 不是大太子,不是其他经年太子,而是被传身死道消一度消失的九太子姬碧虚,一个还不到百岁的传奇修士。 “他果然没死。”桑玦听到姬碧虚,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能不怪么,他们可是长得同一张脸啊。 当年周天九太子和清景真君联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无忌自然知晓,红绫之所以生出报复之心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如今竟然碰见,莫名有些尴尬。 无忌斟酌了一下:“清景真君,我们还是去曙光城与他们汇合吧。”作为下属,绝对要阻止大人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碰面的机会。 桑玦却摇了摇头:“我想去看看。” 她说着看了眼无忌,道:“未殊也知道,你不必担心。” 她与姬碧虚仅仅是普通道友的情感,只是其中微妙让他们既做不成仇人,也做不成好朋友和恋人,无法更进一步。 无忌不由摸了摸鼻子,原来未殊大人竟然知道,大人的心胸果然宽广。 桑玦明知姬碧虚在前方,还要前去,不仅是去看看姬碧虚是否有异常,也是想询问林飞的情况。她本想找个机会将林飞从周天仙宗接回来,如今看来却是不行了。 周天监国太子明面上的亲姨,哪里是她想接就能接? 桑玦带好面纱,兜着黑袍,跟随人群往前方交战处飞去。 “那周天帝国也太嚣张了吧,一个不过百岁的黄毛小儿竟然真的敢派军队攻打我们魔修大陆,我们去教训他!” “他可是上次升龙榜头名,听说经历蜕变后已经有大乘期实力,咱们还是省省吧,躲在后面收集战场煞气不是挺好?” “原来是万魄宗的道友,真是没良心,发战争财,呸!” “哟哟哟,你们堕仙宗还是快自求多福吧,我听我七舅的八大爷那边传来的绝密消息,这次周天帝国之所以派兵前来就是因为你们堕仙宗有仙国后裔,勾结周天学宫惑乱朝政……” …… 桑玦一路听着魔修们议论纷纷,微微诧异,堕仙宗里竟然有仙国后裔?主宰帝国各路官员命脉的周天学宫竟然与仙国余孽勾结? 无忌有些楞:“当初仙国被姬天大帝建立的周天帝国推翻后就重回了魔修大陆,分裂成了如今四大势力的雏形,那堕仙宗可是仙道入魔者,怎么可能是仙国余孽?” “姬碧虚搞什么鬼,我们去看看。”桑玦完全不相信姬碧虚这种虚空兽会对仙国有什么仇恨,血洗了周天学宫,分明是在搞事。 远远地,隔着一条黑水河,两军对峙。 一边是黑压压的周天帝国军队,一边是身着劲装头系黄巾的队伍。 两面军士的面上皆罩有面具,看不清他们的面貌,只觉一片杀气腾腾。 桑玦等一些看热闹的修士站在空中,有的见到黄巾队伍下骑着的好似狐狸的黑白妖兽的时候均倒吸一口凉气,真的是仙国余孽呀。 此时,周天帝国黑甲军队上方,脚踏飞龙的姬碧虚邪邪一笑,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姬鸣,贵为帝国大太子,出生之时若凤凰初鸣,本以为是祥兆,没想到却是亡国公主的血脉,该死!” 他一言令万众惊诧,八卦论猜疑论纷纷出来。 “姬鸣可是真正的大太子,虽然因为先后两任嫡系兄弟的出色而略显浅薄,但他礼贤下士,结交广泛,无论文治武功都是最佳的帝皇之选,他怎么可能是仙国余孽?” “这也说不定啊,当年姬天大帝凭借一己布身令横跨中央大陆和魔修大陆两个大陆的仙国分崩离析,其中肯定也有仙国内部之人的帮忙。” “姬天大帝不是凭借的万俟家的势力和一干红颜么?” “闭嘴,姬天大帝雄霸天下,当初打败天下无敌手,纵横六界,一手创立周天帝国,你们凭什么说他!” 创造了壮举的人哪怕万年后形象败坏也有死忠粉,强大就是硬道理。 桑玦不认识姬鸣,她也没兴趣认识,只是看着姬碧虚如今露出的脸和脸上那对偶然闪过红光的眸子有些发愣。 真的和她长得一样啊,感觉好奇妙。仿佛无论他多么嗜血残暴都恨不起来。 无忌望望姬碧虚,然后转头对桑玦悄悄道:“他的状态很奇怪,看来必须跟未殊大人说说了。另外,清景真君,请恕我冒昧,他和你真的没关系么?” 桑玦哭笑不得:“真没有,未殊知道因果,见面后你去问他吧。” 谈话间,黄巾队伍中慢慢走出了一个长得儒雅斯文的青年男子,正是姬鸣。 他表情凝重,看向上方的仿若邪魔却在主持帝国正义的姬碧虚,手中灵光一闪,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卷轴,上面散发出极其尊贵祥瑞的光芒,缓缓展开,是一道圣旨。 “此乃父皇创立帝国之初与我母妃的圣旨,上面说清了事情缘由,并承诺将帝国最终交予他们共同的血脉。”姬鸣声音温润,微微有些哽咽,“哪怕万年过去,父皇心思多变,但我相信他初心未改,定然记得此物。” “哦?拿来给我瞧瞧,辨别一番真伪。”姬碧虚脸色未变,耳边黑色星环动了动,他手指姬鸣,让其带着圣旨过去。 姬鸣周边的人纷纷劝他不要过去,他却摇了摇头,让他们安心:“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怎样,这圣旨的确是父皇亲笔书写,加盖有帝国玉玺,一旦有变,父皇会知晓。” 然而,他刚刚跨过黑水河,踏入帝国军队的范围,准备用圣旨令军队臣服的时候,一条闪烁着寒光的鹰爪悄然生出。 姬鸣早有准备,翻身一躲,却不料破空一道金箭,倏然将其射穿,他正想运功却突然发现被禁锢,慌忙跳下黑水河。 姬碧虚手上出现了一方玉玺,正是周天帝国之玺,同时,他身边也出现了一名白金色斗篷手持弓箭的女子。 李清梦奉姬天大帝之命前来,她手持太玄之令,对姬碧虚道:“姬鸣已是大乘修士,此番压制,必须速战速决。” “不需要你多说,不止是他,他的所有分神分身将会在同时形神俱灭。”姬碧虚轻轻转动手中玉玺,刚刚入水的姬鸣突然就被抓了上来,紧紧被扣在空中动弹不得。 同时,帝国黑甲军队弓箭手万箭齐发,蕴含着各种阵法毒咒以及破灵之剑若流光射入被扣在半空的姬鸣身上,顿时血流如水,一个人身上的血,竟然染红了整个泛着白涛的黑水河。 第407章 再收徒 桑玦有些不太舒服,她仿佛看到了千万人被同时万箭穿心的场景,曾经遭受同样惨痛的她不由转头:“无忌,我们走吧。” 无忌感叹一番皇家残酷之后就跟桑玦离开了,他有些庆幸自己脱离了堕仙宗,否则恐怕有些难搞。 魔修大陆深处。 落棋的声音清脆悦耳,若环佩叮当,堕仙宗宗主年轻的面庞微微侧目:“如何?” 前来禀报的老奴仆微微摇头:“宗主,殿下不成。” 堕仙宗宗主秀雅的脸上却未出现失望心痛之色,反倒笑了笑:“果然跟他娘一样愚蠢。” 老奴仆脸色却有些凄苦:“宗主,他娘是你亲姐。” “我没那种吃里扒外,为了真爱置族人于死地的姐姐,从来都是孤家寡人一个,你去堕神渊清醒清醒吧。”堕仙宗宗主打发老奴仆下去,跟对面的分神微笑点点头,继续下棋。 堕神渊是堕仙宗惩罚弟子的牢狱,其中艰险不必提。 回过一江涛涛黑白分明的河水被染红的地方,周天帝国的残暴震撼了在场所有的人。 一个积年的大乘期修士就这么没了? 猛兽虎豹食人不过为填饱肚子,监国太子姬碧虚之威猛于虎也。 姬碧虚看着空中人的惨状,无悲无喜,似乎跟他毫无关系,身旁奉命前来相助的李清梦不由心头发凉,连忙告辞,暗自庆幸她所追随的姬天大帝比他有人性。 人魔就是人魔。 李清梦离开时不禁想,看来要快些与姬天一同飞升离开这个世界才是,他们飞升之后,哪管这世界洪水滔天,清洗清洗换个新颜,以后回来旅游更舒服。 姬碧虚抬眼看了看她离去的方向,心中冷笑连连,还想飞升?做梦! 突然,他心中似有所觉,转头看向战场外魔修汇聚的场地,刚才似乎有熟悉的气息,虽然没看到,但没关系,他们终究会再见面的。 桑玦走在半路心发慌,索性加快了速度,到了曙光城看到孙百里等人总算心安。 混乱之地的曙光城恰如其名,是整个混乱之地黑暗弥漫中的一颗闪亮明珠,这里十分安全,象征着希望。 “如何?”桑玦也不绕弯子,直接询问狄瑞的状况。 孙百里打了个哈欠,摘下手套,道:“性命保住了,身体已经用肉白骨重新长成,但是却不堪重用,修为更是一塌糊涂,此生无望。你道侣正劝他干脆了结此生,承个人情用转生密宝投胎转世再来过。” 桑玦见他脸色有异,再想到那狄瑞的脾气,猜想:“他是不是不愿意?” “岂止是不愿意。”云关月端着药从旁边走过,悄悄道,“桑玦,你是从哪儿收的个这么倔的徒弟?刚才他醒过来看见师父,明明自己都那个模样了还要对师父喊打喊杀,说他是世间大恶,应该被消灭。” “……”桑玦想那远古天魔可不是世间极恶么,狄瑞还真说对了,倒是有几分慧根,这个徒弟她收定了。 孙百里伸了懒腰,从袖中掏出一根湛亮白骨,在桑玦眼前摇了摇:“你这属下真有意思,我拿去研究研究,医药费就给你打个对折,回见。” 死道友不死贫道,桑玦无视蛮骨的求救,她自从当上冰魄峰峰主后就越发穷困了,孙师兄医药费可是天价,能用属下换个对折,很划算。 桑玦介绍无忌和云关月认识后就去了狄瑞所在。 明明是治疗的温馨场所,结果不仅没有恬淡舒适的药香,反倒气氛压抑。 “你这恶魔,休想欺骗世人,待我神光既现,定将你绳之于法!”恢复了身体的狄瑞眉目刚毅,虽然脸色苍白,却一副愣头青的模样,恶狠狠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白衣星观。 星观将手中茶杯递给一旁的红绫拿着,嗤笑一声:“区区神道小修也敢跟本尊猖狂,你不转生就罢了,免得浪费一件秘宝。” 要知道他手中的转生秘宝还是未殊道君当初从万俟云容那儿讨来准备给桑玦用的,要不是看这小子是桑玦的徒弟,也有几分志气,他才不屑拿出来。 “咳咳。”桑玦现出身,使了个眼神让星观他们出去,她有话要单独跟狄瑞谈谈。 星观道:“他若不转生,那我可将那转生秘宝还回去了,快些处理,我有事跟你说。” “嗯。”桑玦点点头,顺便将看到姬碧虚的事跟他说了说,让他好好查查,然后就设置结界,准备与狄瑞单独谈话。 狄瑞从塌上挣扎要起来,然而却使不了劲儿,眼圈红了红,他记得桑玦,真是他师父,可惜如今他却…… 桑玦按住他的肩膀:“身体倒是无恙,只是修行恐怕就难了,你真的不转生再来一次么?我们可以护你在转世中真灵不灭,你还是你。” “前辈,我,我不转生,既然活过来了,我就要安心渡过这一生,无论前面多少困苦,我也不怕。”狄瑞抿嘴,“我修神道不在乎修为,只要能为大家做事就好。” 桑玦都有些惊了,此人初见不过是个寻常凡人,没想到却有如此毅力,她不禁问:“你如今这个模样乃是因为你管了不该管的事,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自从我接受了那位被恶意挖取金丹的修士弥留之际的托付后,我就必须要查清楚,让那恶事暴露在大世界的天光之下。”狄瑞抬头看着桑玦,眼中有些湿润,“这是我这一生必须完成的事,转生有风险,或许我不再是我,我不愿意。” 真是倔强。 桑玦有些头疼,她怎么尽收些这种徒弟,虽然其实当年若她不是被那星观真灵欺骗神魂投胎的话,她也不愿意用转生来了结因果。 人就一辈子,多一次转生就多一次麻烦,不到生死关头能不用就不用,更何况转生抹灭真灵的几率比清醒高很多。 “你如今连个普通凡人都不如,就好像凡人所说‘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何必还管那些神愿。”桑玦不知道其他神道修士是否也是这般,未免太累了。 狄瑞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脑海中凝练出了一颗金光灿烂的种子,道:“前辈,这是我神种,有它即可继续修行。” 桑玦第一次见神种,她知道神种乃是神道基石,以后会蜕变成神格。 她觉得颇为奇特,想好好看看,双目一闪,激发灵目,看到那颗神种四周有肉眼不可见的丝丝缕缕缓缓注入,莫不是神道传说中的信仰之光? 桑玦好奇,原来神道竟然这般邪乎,信仰之光难道真的比修道真元还厉害? 如此异能修士,果然要收徒。 于是,她拍拍狄瑞的肩膀,道:“把神种收回去,你以后就是我二弟子了,等回宗要好好调养身体,你医药费可还欠着呢。” 狄瑞收回神种,眼光内敛,自己认定的师父果然不是贪心之辈,见神种都没心动,当真可以信任。 第408章 功德塑金身 外面院落中,星观一边跟无忌讨论姬碧虚的事,一边偷看房中情景,不禁好笑:“这个二弟子可比大弟子陆清灵厉害多了,神修有几个纯良的,桑玦以后可得小心。” 红绫却有些不赞同:“未殊大人,您是没看到他初被我们找到时候的样子,实在是太惨了,酷刑折磨的时候还被喂了清醒药剂,他都一声不吭,我都佩服他。” “皮肉之苦罢了。”星观不以为意。 “未殊大人此言差矣,他神魂也受到了诸多折磨,只是送来之前就被清景师妹解除了里面的毒咒而已。”孙百里和云关月走过来,好奇看着星观,以他的判断,这位的双脚明显是好的,不知为什么一定要坐在轮椅上。 星观与孙百里对视一眼,纷纷觉得对方不是善人。 房中,桑玦收下狄瑞为二弟子,告知他还有位道号知海的大师姐后就开始询问如何帮助他利用神道手段恢复身体健康。 “太玄仙宗规矩甚多,不能随意收徒,你先为记名,等回去接受考验后筑基结丹后再正式入门授予道号。” 桑玦不用多说,狄瑞也明白,他当年初到大世界看到大名鼎鼎的空绝仙子竟然就是当年那位引导他踏上修行之道的前辈时就知道一切还得看自己本事。 “弟子这些年侥幸在神道上略有小成,刚好在秘卷之中看到以功德塑金身之法,师父若有兴趣,可以听一听。” “功德塑金身?”桑玦当然有兴趣,她甚至有些懊恼,她修行以来中规中矩,除了主修功法《九天十地拿来真经》外都没有过什么密卷之类,略微好奇。 狄瑞缓了口气,道:“功德塑金身,顾名思义就是用玄黄功德将肉体凡胎一步步打磨成神道金身,相传此神道功法乃是宇宙至宝玄黄功德塔流传下来的。虽然我现在修为浅薄,神道金身不敢指望,但恢复基本行动能力应该没问题。”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之功法玄奥,我也只能帮这点儿忙了。”桑玦发现师徒手把手教导,能传承上辈真传的弟子的确稀少,这大概是师徒传授的弊端了,幸好还有偌大仙宗为底蕴,照样能成才。 “师父不要这么说,狄瑞惭愧。”狄瑞接下来就将用以帮助他恢复基本行动能力的方法说了说。 桑玦闻言咋舌:“你去哪里弄的如此神愿?开灵度化九世乞丐、九世妓女和九世恶人……” 桑玦话没说完,悄悄指着窗外的星观:“他算不算恶人,咱们去把他度化向善。” 狄瑞皱眉,摇头:“他一不是人,二真灵未转没有九世,不算。” “哦,那可得好好找找。”桑玦决定不急着回宗了,她要让徒弟健健康康回去,免得遭白眼。 狄瑞笑了笑:“师父,听孙圣手说你练习了一门淬炼肉体的小神通,倘若与这功德塑金身结合起来或许能有妙用呢。” 桑玦闻言伸手拍拍徒弟的光头:“你有心了,我接了这神愿,定助你恢复身体健康。” 不用说,桑玦也知道功德塑金身是一门多么离奇的功法,徒弟千辛万苦得来的神道密卷居然如此轻易就献上来,她当真有些受之有愧,说什么也要帮他重新修行。 “区区金身之法罢了。”星观皱眉,暗地传音桑玦,“只需修行塑身之法,切莫卷入神道功法中,否则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心软又心智不坚,成了邪神别怪我大义灭亲。” “我自私自利又心狠,哪里修得了圣母心的神道功法,你就别操闲心了。”桑玦怼回去,觉得他有些多管闲事,狄瑞这般好的弟子,修行的神道乃世间公义之道,什么叫卷入神道功法中。 还有,他居然偷听她和狄瑞谈话,不要脸。 桑玦打开门将九世神愿的事说了说,希望大家帮忙寻找合适的人,早点儿度化早点儿回宗。 “魔修大陆乱了,待在这里很危险,还是先回宗再谈其他。”星观从无忌的禀报中知晓那姬碧虚定然是开启了人魔之路,人魔恶气需要血气清洗,跟仙国有关的周天大陆和魔修大陆必然大乱,他们留在这两者交接之处并不妙。 “你害怕就先回去好了。”桑玦靠在他椅子边,轻轻道,“姬碧虚从你手中死而复生,你怎么看?” “虚空兽族无形无状,想要彻底消灭除非在宇宙本源处,他活着很正常。”星观瞥了她一眼,“小心他捉你去虚空兽族老巢。” “哼,比你魔窟好。” 两人说着奇奇怪怪的话,旁人面面相觑,这分明是在他们这些单身修士面前打情骂俏,真不要脸。 既然不着急回宗,那么他们就开始寻找九世乞丐、九世妓女和九世恶人了。 作为魔修的无忌和红绫感觉很微妙,他们堂堂魔修竟然要去做度化世人之事,简直可笑。 “只要九世,九十九世的要不要啊?”红绫手上捏着一个面如恶鬼的邪修过来,青面獠牙的模样,一看就是恶人。 桑玦摇头:“不行,必须要普通凡人中的那种,修士不算。” “神修果然神神叨叨,度化谁不是功德,偏要找凡人,这大世界哪儿来的凡人?”就连孙百里都有些气了,觉得神道简直不可理喻,难怪在太玄没落了。 “他修为太低,度化修士的功德还承受不起,你们现在看不起他,小心他以后像传说中的神道大能那样将整个世界度化了。”桑玦叉腰,坚决为自己弟子出头,狄瑞可是个坚守世间公义的厉害神修,以后肯定能干一番大事业。 云关月见状摇头:“师弟还没正式入门呢,师叔就这般护着,真是偏心。” 桑玦对云关月怒目,他们这些未殊的弟子比她都大好几轮,能跟狄瑞这种真小苗子比么? 修仙界重实力,很难尊老,但爱幼却是共通的,因为修士不一定能活老,但谁不是从小过来的啊。 桑玦道行不行,好言劝说度化不了红绫带回来的恶鬼,索性一把火净化了,也算另类度化吧。 如何寻找并度化凡人中的九世乞丐、九世妓女和九世恶人呢? 第409章 九世神愿 正因为大世界中有无数中小世界,刻意寻找,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 没有媒介,大意推算下来,一般修士也就能推算个三世,人数实在太多,又要在同一个世界,难。 星观跟桑玦斗气,怎么都不帮忙,于是最后还是狄瑞用精血和神光建了个短暂的罗盘指明方向。找到最近的一处凡人小世界,划开空间壁障悄悄进去。 三个魔纯粹是跟着来游历的,孙百里带着陷入昏睡的狄瑞回仙宗,因此真正做事的只有桑玦和云关月。 因为度化之功,他们不能动用身体的真元,必须用凡人手段才有效。桑玦正式暂时接通狄瑞的神种,她的修为就被天道封印,变成了一个凡人。 “首先,我们去找九世恶人。”桑玦对乞丐和妓女的心理都不是很熟悉,但作恶的人么,倒是打过不少交道。 桑玦握了握拳头,感到浑身乏力,从元婴真君骤然变作身无一丝灵光的凡人,让她十分不适应。 她不由暗暗摇头,她以后的确应该将功德塑金身的方法简略与自己小神通相合后再修炼,神道修行虽然神奇,但限制多,应该慎用。 桑玦刚刚踏入恶人所在的地方,就听里面传来一声控诉:“我一进门就看到来福在打常威。” 桑玦躲在人群里默默看了看四周情况,原来是公堂之上,她稍加分析便看到了自己要寻找的恶人,乃是一名趾高气扬跪在下方的囚犯。 此时,堂下跪着四人,刚刚开口说话的是一个粗布衣男子,神色惶恐,眼珠不自觉向下,分明是在撒谎。 “大人,他分明在说谎,妾身那天记得清清楚楚,是常少爷杀了李府上下二十余口。”一身衣饰鲜艳暴露的女子刚刚开口就被围观人群嘲笑了。 云关月站在桑玦身边,悄悄提醒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桑玦,你看那囚犯正是九世恶人,衣着暴露的女子是九世妓女,而另一位衣衫褴褛的分明就是九世乞丐。” 桑玦点点头,深以为然。 不一会儿,再听一听,她就将案情明了于心。 原来是城中李姓一大户人家老爷纳妾,当天晚宴中却被见色起意的总督之子搅合,狂起杀了李家全家,现在很明显准备嫁祸给欲从良而不得的妓女小莲和偶然路过讨饭吃的乞丐来福。 厅堂上的大人很是为难,醒堂木一敲,大声呵斥衣衫褴褛的乞丐:“来福,可有此事?” 那乞丐蓬头垢面,脸上还有一大块黑色胎记,生得是面容丑陋,他惴惴不安,转头欲瞧同在堂上的人,却被那三人的目光吓了一跳。 同为下层人士的更夫冷漠,小莲着急愤恨,而那常威则是虎目一瞪,煞气凌然。 “啊!”乞丐被惊吓歪倒在地,听闻大人询问,连忙点头认罪,“是,是我,是我干得。” 小莲急了,怒推打乞丐:“不是你干得,你承认什么?” 一旁的常威见状蓦然起身,对在场群众道:“大家快看,娼妓本性,连乞丐都勾引啊,他们分明有一腿。” 众人哗然,本就鄙视那乞丐娼妓的他们纷纷扔出了烂菜叶子臭鸡蛋,堂上一片混乱。 “肃静!”堂上县老爷十分无奈,大喝一声,只得各打十大板,先退堂押后再审。 桑玦摸了摸下巴有些好奇,这些人从哪儿拿出的臭鸡蛋烂菜叶呢? 她转头就看见人群中有几名起哄者,明显是他们特意提供的。 因为堂上翻供,本是受害人和目击证人被押回大牢,而犯人却被京城来的大状师保外就审。 常威在众人的伺候下大摇大摆出了府,临走出官门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狠狠淬了一口,祛除晦气。 可惜明知案中有错处,县太爷却无法办,只得叹气和师爷回了后屋商量。 桑玦悄悄跟去,就见满屋光华,竟然是赤裸裸的行贿场面,那堆积若小山的金条明珠差点儿晃花了她的凡眼。 “嘿嘿嘿,大人,干脆就这么办了吧。若被冤枉的是正经人也就罢了,反正那乞丐和娼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肮脏堕落的货色,死了反倒干净。”师爷笑眯眯摸着金子,“常家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咱们何必平白惹上他们。” “唉,真是惭愧,我们读书数十载才考得功名,却没想比不过别人的随口一句话。”县太爷脱下官帽,斟酌道,“若是来福和小莲死咬冤枉我就亲自去京城走一遭。” “哈哈,大人,您多虑了,那臭乞丐当真就是一滩烂泥,而小莲更是我们城里出了名的娼妓,贱到了骨子里,也就暂时嘴硬,过不了多久就招了。”师爷说着被重重拍了拍手,只得放下金条跟在大人后面。 桑玦悄悄现身,身旁的云关月会意,将一干财物卷到了衣袖中,两人接着前往大牢。 隐藏在高处的红绫见到此景颇为好奇:“桑玦这是要如何,劫狱么?” 无忌看得摇头:“以前总听说凡人间人性复杂,我还不信,原来真是如此。” 星观看到桑玦让云关月将其幻化成高等贵妇的模样进入牢中,轻轻一笑:“若非凡人之功,为何凡间魔道不昌呢?他们善比天神,恶比魔鬼……” 说着,他神色莫名,轻轻在心底叹气,或许待得整个宇宙进入下降期,这些普通的凡人会占领整个宇宙,直到世界的尽头。 此时,牢狱中。 外貌娇弱的小莲正躺在地上踢打着乞丐,嘴上骂骂咧咧:“李家老爷是我大恩人,你凭什么让他一家死的不明不白。” 乞丐来福缩在一旁,喃喃道:“对不起,可是我们这样的人,活着也是龌蹉,死了反倒干净。” 他这话触痛了小莲,一腔为老爷伸冤的心顿时落下,她又回到了曾经被迫强颜欢笑的状态,只得苦笑连连,暗暗觉得是自己的脸招惹了恶人,祸害了李家。 一些闻讯赶来的狱卒色眯眯围拢了过来,小莲却只得娇笑跟着调笑。 云关月在一旁看得咋舌,不愧是九世妓女和九世乞丐,下贱自卑已经刻到了骨子里,而另一边的乞丐也是被各种欺辱而不反抗。 眼看就要上演辣眼睛的画面,桑玦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她停在一旁,还没准备动手。 第410章 帝陵光 “桑玦还不动手,这是要准备看下去?”红绫这等魔修有些惊讶,她虽然没有魅楼楼主那般极端仇恨男女之事,但对众多男人欺负个弱女子也是不能忍。 “她也是从凡人世界而来,更懂得凡人之心,你们且看吧。”星观定住了欲要出手的红绫。 红绫看着那场面,有些恍然,仿佛似曾相识,不由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有些头晕,先走一步。” 无忌和星观对视一眼,星观挥手让无忌跟着上去:“她或许记起了生前之事,你去好好看着。” “她好像是在一片古战场上醒来的,或许……”无忌未说明,遵照大人的旨意转身去追寻红绫。 没了属下打扰,星观闪身就到了桑玦身边,倒是要看看她如何度化他人。 桑玦没了法力,不知道身边多了一人,她此时已经现身到了牢中。 狠心拿起狱卒身上佩刀划伤了脸的小莲满脸血,惊得狱卒们纷纷退后,然后转眼就看到了一身华服的桑玦。 桑玦从袖口中掏出一根金条扔出去,一路扔到牢外,道:“赏你们的,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 那些狱卒哪里见过这么多金子,眼睛都直了,一窝蜂就弯着腰往外捡。 云关月纤指微动,那些金子就仿佛长了脚一般往外跳,就是不让人捡到。 抛弃了以往的虚荣和矫情的小莲恶狠狠看着桑玦:“你是那常家的人?” 桑玦摇摇头,指着旁边颤抖着匍匐在一边的乞丐道:“我是来找庆王府丢失的小王爷。” “小王爷,就他?”小莲鄙夷看了眼那个乞丐,觉得他还不如她,虽然都是活着,但他只是活着,而她是为了活得更好。 桑玦蹲下来,伸手一把扯起了乞丐的头发,皓白的手和脏污扭结的乱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却毫不嫌弃,而是认真看了看他的脸,一本正经道:“这颗黑痣没错,如此清新脱俗,只有小王爷才有,当初带他失散的护卫正是叫来福。” 乞丐惶恐,他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好脏。如果他一直沉浸在黑暗之中,他看不到自己的脏污,但一轮明月之光照耀过来,他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 “小王爷是什么?您认错了。”他扭着身子就沿着墙角准备躲到更远处。 “诶,别走啊,小王爷,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呢。”桑玦语气谄媚起来,拽着乞丐不肯走,说要给他穿锦衣华服,成为比打他的常威更厉害的人物。 桑玦边说边将身上的华贵衣裳金银珠宝往乞丐身上套,仿佛魔咒般套在乞丐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恍恍惚惚若一场黄粱美梦。 等乞丐再次醒来就发现他还是躺在简陋的牢房中,毁容了的小莲晕倒在地,满脸满身的血。 他第一次惊讶叫了出来,然后惶恐看向四周,生怕招惹了什么人。 “哎呀,小王爷,失敬失敬。”散乱的步子响起,一群人跑了过来赶紧扶起他,告诉他案件破了,是常威干得。 暗处,桑玦偷笑,这群人给个台阶就下了。 云关月不解:“桑玦,这几天你搞了什么?” “不可说。”桑玦神秘兮兮不肯告诉她。 一旁的星观笑了:“这个案子乃是灭门巨案,还牵涉了娼妓乞丐和官员之子,舆论十足,若在盛世必定会引得众人关注得到公正的处理,但县官上报上去良久都无人管,说明朝廷腐败到了极点,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已……” 他转头看向桑玦:“你这样钻空子根本非神修之道,小莲是因为被李家老爷救出深渊自动觉醒,乞丐是被迫觉醒,至于那恶人,纯粹是打不过你,显出了武功,最后认清现实恶有恶报。” “我又不是神修,难不成还让我去激发他们心底的善良,让他们彻底改过自新?”桑玦冷笑,“神愿只是让他们觉醒后下辈子不再走同样的路,可没说一定要成为善人。” “大环境如此,他们想要活得好就得跟着走,自救比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都强。更何况难道还要我去换个新朝不成,事情还没完,你凭什么说我是钻空子。”桑玦不服气,“你们再看看就知道了。” 过了一月,因为毁容被赶出来城的小莲经过高人指点在野道上遇到了因为“冒认”小王爷而被充军的乞丐,两人相视一笑索性结伴而行,一起前往苦寒之地。 十年后,天下大乱,各方义士起义,一名相貌奇特,乞丐出生的大将横空出世,诛杀朝廷奸臣,将昏君斩于剑下。 不过这些都是桑玦他们根据此世发展轨迹大概推演而来,具体的那位乞丐出生的大将到底是何人无人知晓,他们也没兴趣再来一探究竟。 修仙者就是这般无情。 桑玦感到阻止了十世乞丐、妓女和恶人的产生后得到了相应功德,她掂量着应该足以让狄瑞的身体恢复到普通人。至于修炼,神道奥妙,还是他自己干吧,她不是修习神道的苗子。 跟着桑玦共事的云关月觉得有些惊悚,曾经记忆中的柔弱女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她不免感到害怕。 星观则是在教训桑玦其中行事的纰漏,她既然不想做神修,就不该自己现身去亲自做事。 “你去扯那乞丐的头发做什么?你知道你气运奇特就不该跟凡人多接触,他后面万一发生什么,小心记到你头上。” 桑玦为难:“不会这么巧吧,我当时就是刺激他,你别杞人忧天。” “什么杞人忧天,你以后不许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星观伸手指了指天,“这个小世界的主人找上来了,你们先回宗。” 桑玦此时还是凡人,云关月谨遵师父的命令,带着人就赶快传回了仙宗。 她们刚走,曙光城城主就落到了星观面前:“转眼不见,你已成仙。” “你却成不了仙,可惜。”星观坐在轮椅上,拿出了一壶酒,以水凝冰做杯敬故人。 曙光城城主面庞俊秀,气质儒雅,谁也想不到为混乱之地撑起一片光的他竟然是魔修四恶的堕仙宗宗主。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人活一世就一定要成仙么?我帝陵光只愿与这世界共存亡。” “宗主高义,但我要带走的人请不要动。” “当然,我既不愿望飞升,那些都与我无关。”堕仙宗宗主捏碎了酒杯,“我仙国与周天帝国的事,你也不能掺和。” 星观化了手中酒杯:“无论我是谁,对你们之事都毫无兴趣。另外,姬碧虚是人魔,你或可与之交易。” “人魔,呵呵,推翻了邪恶的仙国之后的号称周天星辰之光的帝国却孕育出了人魔,真是有趣。”帝陵光笑着就消失了踪影。 第411章 毒咒反噬 回到仙宗,桑玦将神种和功德渡到狄瑞身上就突然感觉身上一阵酸痛,脑袋昏昏沉沉要晕倒。 “诶?”终于要将昏迷的狄瑞治好的孙百里正研究神道的奥妙,见状赶紧伸手将桑玦扶住,为难道,“你要晕别在我的药庐,别人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呢。” 一旁的云关月赶紧接手,没好气瞪了孙百里一眼:“莫不是你这里又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实验跟师叔冲撞了?” “我很久没弄药理实验了,别是她怀孕了吧?”孙百里见桑玦短时间就人事不省,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也不开玩笑了,跟云关月一起将人扶到旁边软塌上,搭手准备探查。 一道雷光电弧拍打上孙百里的手,要不是他人闪得快,怕不是要被打成黑炭。 “这未殊也太霸道了吧,我不过例行检查而已。”不用说,这禁制肯定是桑玦道侣在她身上种下的。 云关月在一旁偷笑:“让你手快,还是我来吧。”她心里有些嘀咕,元婴修士很难晕倒,难道真怀孕了? 或许因为云关月是女人,也或许是因为她医修的功法更平和,只要不深入探查桑玦的身体倒是没有受到打击。 云关月脸色渐疑,将桑玦的手臂抬起,撸起袖子一瞧,只见上面赫然一个正闪烁着黑紫色光芒的毒咒在运转。 “孙师兄,快看,是毒咒起了作用。”因为毒咒太惊悚,云关月一时忘记了桑玦身体的其他异常。 孙百里凑过来伸手按了按那毒咒,那毒咒竟然仿佛活了一般张口欲咬人,他惊骇不已:“桑玦哪儿去弄的这么个毒咒,好像被什么刺激了正在反噬。” 星观与人谈话完找了无忌和红绫,作为他的追随者,顺道一路带回现在更包容大气的太玄仙宗。 他刚刚一回来就接到了二弟子的传音,他倒是不太着急,桑玦并无性命之忧。 微微一查,他就已经明白了因果,直接抱着人准备回洞府,转头对孙百里和云关月道:“狄瑞就先放在你这儿,明月照看着,他的神道功法跟她身上的毒咒有异,不能再接触。” “原来是神道功法的缘故。”孙百里摸摸下巴,脑中又顿时想出了各种折腾人的法子,他美其名曰探索发现。 云关月道:“谨遵师尊之命。难怪先前我看她解决那些凡人之事时有异,竟然是毒咒,师尊可知师叔身上毒咒是何人所为?” 星观低头看了看桑玦的手臂,那毒咒依然在震荡,伸指一点将其禁锢在了六瓣雪花中,道:“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接下来会闭关,冰魄峰的事依然交给知海,你们代为通传。另我新带来的两个客卿也交给你们。” 云关月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去,只觉得他们之间感情还是不错的,先前斗气应该是为了姬碧虚吃醋。 她想罢就转身去看狄瑞的状况,因为对神道功法的好奇,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先前探测出的桑玦作为一个有道侣的修士的异常。 冰魄峰上,刚刚得知自己多了个师弟的陆清灵放下修行准备去探望师父就听说她和未殊大人又闭关了,至于为什么是“又”,因为他们经常闭关的样子。 真是难得的恩爱道侣呀! 他们道修这边流传的话本叫《来自星星的你》和《跨越星辰的爱恋》,画风清新甜蜜,跟魔修那边完全不同。 毒咒被暂时并封住,桑玦又脱离了神道之物,渐渐清醒了过来,她蓦然惊坐而起,就发现她竟然身处冰魄峰下洞府中那片广漠的草地上,洞府顶部的紫藤花开得鲜妍,随风摇曳。 身旁有人蹲下,星观伸手抓起一把她身下的土:“对你下咒的恐怕是个具有腐蚀性的强大妖修,你既然醒了就去宫殿的灵泉殿中闭关洗浴三日,祛除身上的毒性。” 桑玦起身就发现她身下躺着的草地印出了一个人形,黑腐的边,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她摸摸头,有些不解:“我只记得当时将神种神功运出给狄瑞的时候身体一软,脑袋一热,似乎被黑布袋子套起来捶打了一顿,你确定是毒咒的缘故?” 星观听她的描述,好像还是有人故意整她似得,于是伸指化出一道风卷起她袖子,指着上边还被冰封的毒咒道:“虽然你非常讨厌,但没人会套麻布口袋打你,你的毒咒与狄瑞的神道功法相冲,在最后时候被激活了。” 桑玦看到这个才猛然想起她身上还有毒咒未解,如今被激活明显不能再耽搁了,连忙道:“看来要快去找那位青霞仙子了。” “青霞仙子?”星观虽然知道一些她身上毒咒的来历,却是没想到那位居然也跟神道功法有关,于是道,“不忙,冰封住还有几十年,你先闭关调养,等修行遇到了瓶颈再去解封。” “还是先去吧……等等,你知道她情郎所在的世界在哪儿吗?”桑玦犹疑,“天之涯海之角的顽石出产地可不在我们大世界。” 星观站起身,挥袖抹掉草地上被腐蚀的痕迹,一掌拍了拍桑玦的头:“你管这么多,快去灵泉殿洗漱,一身毒咒味儿,臭死了。” 桑玦低头嗅了嗅自己,毒咒根本没味道,但出了一身冷汗也是难受,于是快速跑去洞府的宫殿群落中休整。 星观有些不放心无忌和红绫这两个魔修,他们两个先前是赫连万城的属下,跟冰魄峰修士颇有仇怨,恐生间隙。他带他们回来几乎是承认了自己是赫连万城的身份,有些事情还是该表个态。 果然,陆清灵站在峰顶的时雪宫前,坚决不让无忌和红绫进去,她对这两位客卿持怀疑态度。 “知海,放他们进来。”星观坐在宫殿中,招手让陆清灵放人。 陆清灵有些惊讶:“这么快?” 然后她马上改口,指着画风明显与冰魄峰不同的两人道:“他们是冰魄峰的仇人!” “他们现在是本尊追随者,就跟你师父身边的蛮骨一样,无关宗门势力,你且去将明争他们请过来,我有事情要商议。”星观总觉得忽略了点儿什么,但也不计较,挥袖让她去了。 陆清灵自觉先前说错话,赶紧跑路,就连路上撞到柳姑都没注意,慌忙去找人。 第412章 劲爆消息 太玄仙宗刚成立不久,各种事情繁杂,正巧大家也都还没准备外出历练和闭关,因此竟然齐齐来了。 星观将无忌和红绫介绍给他们,然后指点了一番修行,最后告诉他们他和桑玦可能又要闭关,让大家无事勿扰。 众弟子门人纷纷对视一眼,觉得无话可说,这闭关未免太频繁了些。 云关月清了清嗓子,道:“峰主身体现在如何?” “尚可。”星观没有多说,转而看向众人,“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担忧自家徒儿安危的六弟子慕容飘雪站了出来,道:“师尊,我徒林飞何时能够归来?” “她如今是周天帝国监国太子姨母,暂时不会归来,等事情告一段落或有转机。”星观嘱咐道,“周天帝国和魔修仙国开战,你们切忌不可卷进去。” 他冷冷看向众人,尤其是慕容飘雪,严厉警告他不要私自去周天仙宗。 “师尊,您可是飞仙,难道还怕他们不成?”四弟子李泰抱拳站了出来,十分不忿师父竟然如此退让。 “本尊不怕他们,只是怕你们而已,没事儿就下去吧。”星观凉凉道,“明理,你家姑姑被魅楼炼成活尸,现已彻底消灭,回去禀报一声吧。” 李泰闻言低头,闷闷应了声:“是。” 然后蓦然抬头,道:“师父,玉叶回来了。” 星观不以为意:“李玉叶命不该绝,早就该回来,有什么问题?” 李泰犹豫:“他形容性情大变,听说金枝入魔后被逐出家族,一怒之下伤了好几个族人,他请求见您和清景师叔一面。” “你师叔最近有事,让他来见我即可,去吧。”星观挥挥袖准备将这些徒弟打发走。 突然,本该在沐浴修行的桑玦现身在殿上,高高举起手上的音缘镜慌慌张张跑到星观面前,大声道:“不好了,出事儿了,谢……” 她话未说完就发现众多目光惊奇盯着她,连忙跳着脚站到了一侧正了正衣冠。想她接到谢挽言秘密传音的时候正在灵泉殿中的灵泉中打坐沐浴,骤见信息吓得随便披着法衣就跑了过来,谁知道竟然失了大礼,真是懊恼死了。 其实修仙者洒脱,不束发不穿鞋很正常,只是略微尴尬而已。 从她现身到整理好衣冠不过刹那,但桑玦却觉得似乎过了好久,面色微红,硬着头皮跟星观使了个眼色,表示有私事要谈。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完全就当没看到,没发生,将修炼者修行为先不理外物的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纷纷告辞。 只是此时,众人身边的传讯器和各种传音飞剑符箓几乎同时响起,尤其是掌管情报的五弟子杨岩周身灵光暴动,差点儿没把他埋了。 “白日飞升丹传承之人于海上秘境闪现,于众目睽睽之下捡到了一卷上古古卷,争抢中古卷公之于众,竟然是传奇之身‘仙鼎’现世!” 桑玦苦着脸,她得到的消息是谢挽言笑眯眯传讯过来的,说她已经祸水东引,让大家不要担心。 桑玦简直欲哭无泪,人在家中坐,祸从天而降。她万千担忧的事竟然就这么无知无觉的爆发了。 星观默默不言,只是用桑玦的音缘镜给谢挽言传讯道:“听我家道侣讲,白日飞升丹分雌性双丹,你们既已吃下何不白日飞升?” 雌雄双丹分别服下后要灵肉双修方能“白日飞升”,星观是嘲讽他们呢,桑玦将镜子拿来一瞧,又羞又怒。 如此劲爆消息,众位弟子眼看是不能走了,决定商量商量,管他是不是真的,有没有,想想总没错。 杨岩举起手中情报,道:“我这里消息比较齐全,听说上古之中曾经有过这种体质,相传每隔万年会再出一位,但太玄历史上只有一位比较出名,其他或泯然众人或早夭,均未发挥出‘仙鼎’妙用。” 他说着手上幻化出一把细细的黄沙,就着空中开始画起了沙画。 “相传上古或者太古时候,有一女子乃是此体,姓名不详,只知为某大族公主,天性纯良不知世事,与族中奴隶相爱推翻了父兄的残暴统治……后女子被贵族们联合绞杀,曾经的奴隶已经为族长,用神器将其救回后发现其特殊体质,却不幸被贵族们知晓再次绞杀,奴隶死,女子被俘……最后她手握神器以身祭天灭杀了整个族群,并诅咒那些飞升之人永不得成真仙。” “大概事情就是如此,虽经过后人编造,但大意不差,当时过后其他未参与此事的遥远部落便称这种可令人升仙的资质为‘仙鼎’之资。”杨岩也是东拼西凑来的故事,觉得其中逻辑定然有差,说起来有些怪。 他说起来怪,其他听起来也是觉得怪异,只有老七妖修方莲生夸赞师兄沙画画的好。 桑玦神色忧愁,她一直不敢去打听娘以前的事,原来竟是这般残酷,简单的描述中充满了背叛和血腥。 难怪她娘上一世哪怕不记得了往世也还是那般无端痛恨男子,实在是受苦太多,幸得天眷顾,死之时真灵回归得遇贵人相助不再沉湎过去。 “诶,不对啊?”云关月细心,察觉出了其中怪异,“她曾经被绞杀过一次,她情郎为什么当时不救?还有,为什么用神器救治后就发现其特殊体质了呢?” “……” 众人皆不答,也就女修会问出来,没什么好说的。 “咳咳,我觉得仙鼎还是不要想了,不如想想那神器,能令人起死回生和害人的神物,想来定是上古神器,我们太玄大世界得成世界晚,在宇宙中排不上名,要是能出一件神器或许能在世界修复后提升世界名次。”能说出这种话的肯定是害怕女色,一心只修行的大弟子乔意了。 桑玦幽幽道:“神器还是别想了,应该在祭天灭族之时就已经与大地融为一体。”她只知道娘有个潜龙宫,并无惊世神器。 “不错,师叔怎么知道?我刚刚又整理了一番资料,发现她当时不是灭族而是灭了一个大陆,正是今天我们世界最繁荣的周天大陆。”杨岩不禁感慨,“难怪那里总是有诸多上古秘境和天才地宝啊。” 大家商量没商量出个章程来,只得看向略显沉默的上方。 只见他们的师尊竟然淡淡一笑,道:“我又不是你们太玄大世界的,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该走了?” 他说着轻轻挥手,就将讨厌的弟子门人们都扔出了宫外,并传音他们闲事勿扰,仙鼎与冰魄峰无关,倘若自找麻烦因果自负,冰魄峰没有那种踏着他人飞升的垃圾。 第413章 越来越嚣张 “挽言妹妹真是害死我了。”桑玦不禁有些抱怨,她知道这不对,但坏事来了,总想把责任先推出去。 星观就是看不惯她这点,起身点她脑袋:“怕什么,这跟你又没关系,你就不能不要如此冒冒失失?刚刚像什么样子。” 桑玦瞪了他一眼,随即转换心思:“其实爆出来也好,至少现在没人会怀疑我,比起当年最糟糕的设想,已经好很多了。” 星观收手,满意道:“这样想才对,接下来只要低调行事,好好修行,哪怕以后真相暴露,你也有自保的能力。” “嗯,那我去闭关了。”桑玦越想越觉得要争分夺秒修行,转身就想回去继续闭关,可是却被扯住了袖子。 “等等,我们不能在宗内闭关修行。”星观先前就已经想好了地方,拉着她往冰魄峰下走,“不过在走之前我们要去先见一个人。” 桑玦好奇:“我们是要去见谁?不在宗内闭关,去哪儿闭关呢?” “李玉叶回来了,指明要见我们,至于去哪儿闭关?”星观瞥了一眼她的手臂,“此次闭关时间或许要几百年,你的毒咒拖不得。” 桑玦先是惊奇李玉叶居然回来了,然后就想起那毒咒可不止她一人,连忙道:“那位施咒之人说过要我和清然师兄在百年之内亲自去找她解咒,我们是不是要叫上他一起?还有,我们到底去哪儿闭关?几百年,好长啊。” 星观不禁想扶额,她这么多愚蠢的问题,他真是一点儿也不想回答,所以,干脆沉默。 他不答,桑玦就自己猜。 她只是不算太聪明而已,还不傻,转念一想就知道他们是用上官浩然做掩护,然后去相传生机十分浓郁的西方妖修大陆闭关。 “《太玄大世界记事》上说妖修大陆到处都是珍宝,风景美轮美奂,各种妖修争奇斗艳……几百年时间,我们还可以旅游一圈。”桑玦自从去了魔修大陆后就对整个大世界特别好奇,很高兴去妖修大陆。 “妖修大陆被十大妖王统治,因为没有妖皇调节各种族纷争,妖修十分排外,其他修士前往妖修只有几条通道,你是去低调修炼的,别想到处乱游。”星观很快打破了她的幻想。 “我知道,我知道。”桑玦赶紧点头,但却不太相信真的要开辟个野外洞府修炼几百年,比她现在的年龄还长,不敢想象。 远远地,应召前往冰魄峰的李玉叶站在山峰腰处的会客亭中,负手而立,曾经的偏偏公子已经成长为一个沧桑修士。 就好像曾经冰雪皑皑的冰魄峰变了模样,绽放在峰腰的疏影寒梅已经换成了夭夭粉桃,桃花纷飞,杨柳依依,好一处诗情画意的会客之所。 李玉叶睁开眼睛,默默看向绿树红花掩映的小路中相携而来的两人。 他不禁低头看向自己布满了老茧的手,扯了扯身上披着的厚重毛皮,物是人非,人面不知何处去,却看桃花依旧笑春风。 桑玦和星观走下山峰的时候才想起有人还在装瘸子,可是改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确信那李玉叶已经见到星观站着的模样。 桑玦嫌弃扯开被他拽着的衣袖:“别扯我袖子,别人还以为是我拽着你走路的。” “……”星观无语,索性放开她衣袖,转而拽着她手腕,“在外面我们可是道侣,道侣给了我暂时站起来的力量,多么令人感动啊。” “……”这次换桑玦无语了,但碍于有外人在也不好挣脱,仙鼎之事已经暴露,她绝对不能留下破绽。 李玉叶回来后已经知道冰魄峰发生的一系列变故,率先开口行礼:“李玉叶拜见未殊大人,清景真君安。” 桑玦趁机就甩了星观的手,转而对李玉叶行礼:“李兄多礼了。” 她跟李家人大多数有仇,但对李玉叶却是没有的,当初若不是他想着去救她,他也不会被怪物拖走,说到底她欠他一份恩情。 然后,她抬头认真看了眼历劫归来的李玉叶,当时就楞了:“是你?” 李玉叶微微点头,并不否认:“是我,清景真君此时比在周天帝国面色好多了。” 桑玦认出这人竟然就是当初她被姬碧虚逼婚的时候在周天帝国遇到的那位买花灯的老人,如今想起来,尴尬了。 李玉叶却不再提及,而是直接说起他来的目的,转头对坐在一旁的星观拱手道:“未殊大人,我姐姐当日入魔杀您却被反击,然后被家族逐了出去,敢问您可知晓我姐姐的去处?” 星观微微皱眉,他原本不想管,但好像桑玦跟这李玉叶有什么纠葛,只好道:“她既已入魔,当是跟随李嫣然去了魅楼。” “她竟然去了魅楼?”李玉叶微微叹气,怅惘不已,怨恨都找不到安放之处。 桑玦听着觉得有些郁闷,其实当初她和李家的冤仇多是李嫣然的情怨所起,那李金枝和她不过是些小仇怨。想想李金枝在与她比试时的绝杀和金枝剑道,她不禁觉得有些可惜。 眼看李玉叶就要离开,她连忙挽留:“等等,你当日被怪物拖走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的身体……” “清景真君无需介怀,不过百噬之道罢了。”李玉叶是个有担当和责任心的男子,对当日前去救人之事从不后悔,当然也没有其他情愫。 星观凉凉道:“百噬之道来自恶鬼道,你倘若要去魔修大陆,必然会反噬得更加严重。” 他说着伸手点出一道银光打在李玉叶身体,道:“去云关月和孙百里那儿拿些调养之药吧。” “多谢未殊大人关怀。”李玉叶抬手告辞,祭出一柄奇特的布满了利齿的法器,仿佛切割了空气一般飞出了冰魄峰,速度之快若闪电。 桑玦仿佛觉得他在逃跑,疑惑看向星观:“你做了什么?” “替你还情!”星观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亏欠过她。 “啊,多谢!”桑玦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就询问何为百噬道和恶鬼道,还有李玉叶手上的那柄奇特法器是否就是当年那个。 星观详细跟她讲解了一番恶鬼中的百噬之道。桑玦听得心惊不已,竟然是用无数灵魂缝合之道,难怪李玉叶会变成那般好似龟裂了一般的模样,天下大道万千,当真恐怖。 “他手中法器以前我没想起来,现在倒是知晓了,应该是一种用无尽雷电之力驱动的镰刀,因为恶鬼道义加持,可以切割生命和灵魂。”星观说完就找桑玦要了音缘镜,该约上官浩然出来一起去妖修大陆解除毒咒了。 他发出消息,颇有些愤懑,听说那上官浩然差一点儿就跟桑玦成亲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转头看桑玦,发现她头上原本佩戴的淡紫色晶莹剔透巴掌大的剑形花已经长到了合掌大,傲然顶在发髻中间,晶莹淡紫色中微带金光,仿若一只紫金凤凰,摇曳生辉,跟她主人一样越来越嚣张。 第414章 试探 星观越看越觉得不爽,再想想他曾经在她面前是多么威风,向来都是他高高在上利用她教训她,如今却要想着法子帮她,难不成是欠她的? “你看什么?”桑玦被他看得心头发凉,连忙飞身离开,作为一峰之主,她马上又要离开,事情可多了。 幽幽凉亭中,风拂花香。 他们办事利落,等柳姑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竟然只看到了一人。 柳姑连忙行礼:“未殊大人,几位客卿已经安顿好,知海真人去看望师弟了。” “他们师姐弟关系似乎还不错?”星观无意将自己的心思对别人说,转而问起了桑玦最近收的两位弟子的事。 柳姑恭敬道:“知海真人行事严谨,性格正直,听到她师弟的行为十分敬佩,期盼他快些醒来通过宗内考验成为真正的太玄弟子。” 她说着有些疑惑,抬眼看了眼主人:“未殊大人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代替桑玦询问一番罢了,她那个性子教徒弟……”星观说了半句就停了下来,挥挥袖,“他们关系好,麻烦才少,峰中才平静,明天我们要出去一趟,你帮着知海多看着些。” 柳姑早就听闻峰主和未殊大人要闭关,倒是不惊讶,只是没想到却是要出去。 星观对以前收的属下十分满意,他想着这次要远行,于是又去找了无忌和红绫,有些事情还是要安排安排。 他总不能像桑玦那样做事没有计划。 桑玦此时也去宗内报备了一下出行的事,顺便去申请去妖修大陆的路引。 另外,仙鼎之事暴出,她犹如行走在悬挂在深渊上的细绳上一般,本就惊吓,若是再有个风吹草动,恐怕…… 她得探探自己宗门对此事的态度才行,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结果大家的反应跟冰魄峰的修士差不多,善恶之念皆有,但大多是好奇,觉得这是个天书奇谈而非真实存在。 恰好,她在路上碰见了得到她传讯的上官浩然,而一向跟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李烟罗主动说起了这事。 李烟罗依然一身绣着大片暗花的红衣,抱着手跟桑玦打招呼:“清景真君,你和你家道侣是不是欺负我侄儿了,他一回来什么话都没说就闭关了?” “我感谢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欺负他?”桑玦跟李烟罗没什么好说的,转头对一身白衣背剑的上官浩然道,“清然师兄,叨扰了。” 上官浩然没什么表情:“祖奶奶去了九天却探知仍然无法出去,听说你今日毒咒反噬,想来是未殊大人有了解决之道。” “他或许知道吧,一切还是要等遇到青霞仙子再说。”桑玦不提要去妖修大陆闭关的事,转而询问起了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仙鼎的事。”李烟罗说着摸了摸下巴,“清景真君也有兴趣?” “我能有什么兴趣,只是好奇罢了,哪像你们这些臭男人,呸!”桑玦看他那眼神迷离的猥琐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嘿,桑玦,你激动什么,跟你又……没关系……”李烟罗话还没说完,数道剑气就朝他射了过来。 桑玦与李烟罗本就有宿怨,一方动手,两人就在空中打了起来。 仙宗的巡逻执法者听见动静本想上前捉人,但见到紫霄宫清然道人在悄悄退避,他们管不着。 李烟罗是剑修转法修,桑玦也是剑修转法修。 一只葫芦升入空中,葫口喷出一阵红色烟雾,瞬间弥漫十丈红尘。 一把折扇飘向碧天,扇面转出千层绯色火焰,刹那燃烧百里红霞。 “好了!”眼看两人要打出真火来,一旁观战的上官浩然利剑出鞘,浩浩大日之光放射万千剑气,白光划过将两人分割开来。 李烟罗收了葫芦挂在腰间,对着桑玦做鬼脸:“哟,昔日小女修今日这般厉害,看来是个真元婴真君了。” “李大叔,你这么多年都没长进,是不是只靠着清然师兄帮忙打架啊?”桑玦当然是真元婴,这李烟罗分明是嘲讽她是个靠他人的假元婴。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上官浩然挥手撒出两张紫霄宫的罚单,沉声道:“你们两个又不是小孩子了,注意些。” 然后,他对收下罚单的桑玦道:“清景师妹,前面带路。” 他们却是要去找星观商量事情,既然要去妖修大陆,有些不方便跟桑玦说的也要好好商讨一番。上官浩然没记错的话,他和桑玦还在被妖修大陆通缉。 桑玦跟星观先前有点儿矛盾,如今又看不惯李烟罗,将他们引进冰魄峰后就转身去找自己两个徒弟和蛮骨小弟。 “未殊大人,你们真要去妖修大陆闭关?”上官浩然有些疑惑,明明在太玄仙宗会更安全。 星观点点头:“是的,我准备带阿玦四处转转,她年纪小,阅历少,不四处走走对以后的修行不利,更何况她本命法器还未炼制完全,婴甲也还没着落,妖修大陆材料多。” 上官浩然明了,他暗暗有些感叹,没想到当年的未殊道君果真与清景师妹有私情,当年剑宗大佬恐怕是做错了。 李烟罗闻言笑了笑:“未殊大人和清景真君当真如传闻般恩爱,真是令人羡慕啊!” “听说你刚才跟阿玦斗法了?”星观接过侍者递过来的茶,眼神凉凉看了李烟罗一眼,道,“她最近脾气暴躁,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哪儿敢啊,未殊大人多虑了。”李烟罗稍稍退后站到上官浩然身旁,他本想探探这个未殊大人,结果却发现深不可测,被他看一眼彷如堕落进无尽深渊,其间魔影重重,心魂皆震。 “既然无事,那么三日后我们出发。”星观表示妖修的通缉令不用管,只是小事。 三日后,桑玦从徒弟那里过来,她此次去妖修大陆一为闭关,二为避开混乱漩涡,于是决定一个人都不带,免得节外生枝。 所以,当她知道李烟罗也去的时候气得不行,一路上都不给好眼色。 “浩然啊,你看这女修真小气,我们说的是仙鼎,又不是她。她这个脾气,这个经历,还有道侣,说她是仙鼎,我都不信!”李烟罗小声吐槽。 “卑鄙龌蹉无耻!”桑玦耳朵听得清清楚楚,愤恨不已。 星观在旁悠闲道:“何必如此激动,仙鼎之命运本该如此,一切皆看她自己造化,倘若她本身为仙神,又有何人能奈何得了她呢?” 第415章 万妖女王 “未殊大人所言极是,命运说到底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怪不得旁人。”李烟罗似乎深有所感,喟叹一声。 桑玦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曾经悲伤的过往,倒也不反驳,一个人能从颓废中走出来,真的只能靠自己。 他们此行并未遮遮掩掩,但等到了妖修大陆却是天高任鸟飞,任谁也找不到了。 妖修大陆对外一向封闭,仅有几条通道开放,对越是高阶的修士管控的越是严厉,一旦偷渡,面临的将是妖修法律的制裁。 四人一路向西,来到西海上空划开一道晶莹结界。 一条灰白的通道在空中乍现,两尊仿若天神的守界大妖出现在通道两侧。 大妖身披重甲,手持利斧,磨盘大的眼珠子瞪向来人:“通缉者,杀无赦!” 作为上次带着桑玦偷渡的上官浩然立刻将路引拿了出来,另外还递过去加盖了太玄仙宗与妖修签订的补充符令,表示他们上次是无心之失。 桑玦在一旁看得咋舌,规矩就是规矩,要么人能够越过规矩行事,要么就乖乖按照规矩办,否则一招越出,以后也将继续在暗处游走了。 守界大妖审视看了四人一眼,最后面无表情站立两侧,渐渐消融在灰白的通道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灰白的通道变成了一条开满了鲜花的幽深小路,一路蜿蜒徘徊到远方,站在这里似乎能闻到妖修大陆特有的妖灵之气。 “这么浓重的妖气,此处又不比魔修和冥界有天险和结界相阻隔,普通人类若见到定然受其所伤,难怪要被阻隔起来。”桑玦不禁想到万年前混乱纪元的各种大战,那时候的妖修大陆和魔修大陆还只是不现于人前的妖界和魔界而已。 李烟罗嗤笑一声:“那你可错了,修士哪管凡人,妖修大陆封闭不过是因为他们这里天才地宝众多,而他们又没有妖皇统领,怕别的修士进去随意掠夺罢了。” “只有先自保后才保护别人,一个种族才能延续下去,否则早就消失在洪荒的历史长河里了。”李烟罗率先踏出脚步,红袖翻飞,向着更远处的高山大湖飘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们去解毒咒吧,我在妖皇城等你们。” “他竟然不跟清然师兄一起?”桑玦有些惊讶。 上官浩然瞥了她一眼,沉声道:“我们本来也不是一直都在一起。”他还记得当初她可是用那种关系威胁过他们,真是不可爱的女人。 “阿玦,你的确管太多了。”星观知道她前些时候在魔修那边看了不少杂书。 桑玦沉默,她知道最近的心思的确杂了些,也不知是因为动用神修功法还是被毒咒反噬,亦或被仙鼎之事扰乱了心。 “顽石中世界。”上官浩然感觉他们两个的关系有点儿奇怪,但也没多问,转而找到上次去的中世界坐标,不经过妖修大陆传送,直接破开空间而去。 大规矩要守,有些小规矩对他们这种元婴真君以上的修士来说可有可无。 “顽石中世界是青霞仙子利用她情郎溃散的真元和道统点化的一个世界,这里的生命大多数都是石头。”桑玦指着在一片清水中滚来滚去的小石头解说着。 星观微阖上眼眸,灵魂中时光回朔,找到曾经纷落的一个灵魂小碎片,分析那片小碎片的过往。 不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睛,眼中竟然有几分错愕和不解,转头对桑玦道:“你们被骗了。” “什么?”桑玦完全不相信,因为当初他们和青霞仙子经历了那么多,能感受到她的深情不是作假,于是追问,“她没必要骗我们。” “那就是她被骗了。”星观悄悄传音桑玦,“太玄大世界地处偏僻,四周并无其他大世界,我与虚空兽族在外交战,灵魂碎片不可能散落到更远的大世界,所以,只能在太玄。” “可是,清然师兄的祖奶奶是从别的大世界来的,她家传的幻影神针定然不是太玄大世界之物才对。”桑玦有些糊涂了,这一会儿这儿,一会儿那儿,天外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啊。 “我不可能说谎,因为这是来自我灵魂的印记,你信我还是信别人?”星观不想跟她分析世间险恶,直接问她信谁。 桑玦想都没想就回答:“当然信你,可是为什么呢?” 上官浩然从听到说他们被骗了后就发现他们一直在暗地传音,他也没闲着,挥出剑气裹挟了一个貌似有些眼熟的人上来询问。 这修士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上次来的时候见到的青袍青年,一个名叫东游的游历在妖修地盘的人类修士。他正忧心忡忡在海上闲逛就被一道凌烈剑气抓了起来。 “前辈饶命!”东游看都没看直接讨饶,然后就发现眼前的人有点儿熟悉,瞬间惊悚,这不是当初被他们抓起祭奠创世神的男女么,看他们身旁那位白发大能,难道是来算账? “两位前辈,你们从万妖女王手中拿了此界神物怎么还敢来?”东游连忙道,“我们大世界穷得很,遍地都是石头,万妖女王一走就更没好处了,你们恐怕要白来了。” “万妖女王是谁?”桑玦疑惑,他们遇到的分明是青霞仙子。 东游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捂嘴,但显然已经来不及,就连桑玦都明白了。 “她竟然真的骗我们,还对我们下了毒咒。”桑玦从未想过那般大能竟然会骗小辈,这等玩笑可开不得。 她袖中剑落,寒冰上眉梢,威逼这位修士老实交代。 东游赶忙将知道的说了出来,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突然变得凶恶的桑玦比身边两个冰冷剑修更可怕,女人狠起来万劫不复。 “万妖女王就是顽石中世界的那位仙子,当年你们赶走了假冒创世神的蛇妖后她就出来阻止了一场浩劫,同时又有许多妖修大能前来,十分惊恐称呼她为‘万妖女王’,据说是混乱纪元时候就存在的一位大仙,后来不知为何竟然还在世界上……”东游绞尽脑汁说出自己知道的,他希望他们能将他带出这个世界,顽石中世界的世界壁障太强,他出不去。 “你的意思是说顽石中世界曾经被万妖女王覆灭后又再创造?”桑玦觉得那仙子莫不是个疯子,那么骗他们的心思就很值得商榷了。 “找到她就能知道答案。” 三人前往顽石中世界中央矗立着的创世神石像那里,却并没有发现那位自称青霞仙子,实际为万妖女王的下落。 “她先前那番模样分明是要死守这里,怎么会离开?”桑玦感到手臂上的毒咒隐隐发痛,实在太糟心了,那些大能修士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第416章 逍遥堂 上官浩然见此有些讪讪,他当年特意跟着桑玦一起来就是怕她阅历太少被骗,结果……他们还是被骗了。 “万妖女王?”星观暗暗琢磨,觉得其中恐有深意,于是飞身到石像四周探查,果然接到了一道传音。 “阿瞳,是你吗,阿瞳?我知道一定是你再次转世降生,天之涯海之角,我等你归来。” 星观一听就知道这万妖女王是等情郎等魔怔了,恐怕是明知再无转圜余地却无法接受,于是转而寻求别的寄托。 他只是其中一枚碎片恰好落在她情郎初生之地而已,真是倒霉。他嘴角露出了一丝讽刺,这位万妖女王和她情郎任是情深几万年,到最后却也到了需要心灵寄托的安慰,情之一字,不过如此。 他想着悄悄看向桑玦,发现她只是好奇看着他,心里又是一恼,他差点儿忘记世界上还有桑玦这样的女人了,明明喜欢他还假装不在意,完全不吃醋的样子,气死。 桑玦看到星观似乎发现了什么,愁眉紧锁的样子,先是期冀,后是好奇,他又在搞什么鬼,莫不是跟他有关吧?真是个麻烦鬼。 两人深深感到了对对方的嫌弃,默默无言,这个道侣没法做了,但因为契约的原因还是要在旁人面前装恩爱。 桑玦想,她一定要在解除毒咒后好好修炼,争取尽快飞升。飞升后断掉契约,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有缘终将再相会! 星观想,他一定要督促桑玦好好修炼,尽快飞升。飞升后断掉契约,有情再续,无情就走,谁还离不开谁了! 两人沉默。 上官浩然感受到一股奇怪的风从四周起,他想到了仙宗内的流言,说是单身者万万不能待在未殊大人与清景真君身边,恐生不适。 于是,他转而注意起一旁的青袍修士来,立刻审问。这个运气极坏的修士,刚刚他们本来已经决定带他离开,但却被法眼金睛的太玄仙宗紫霄宫少主发现了不对劲儿。 难怪这个修士会陷落妖修地界的中世界,原来不仅仅是因为被困的原因,还有他也是在躲避世界通缉的原因。 “逍遥堂石英使者!” “啊,你们认错人了!”东游本想狡辩,但当上官浩然利剑一出,立刻认出那是属于万剑归一剑仙宗紫霄宫的诛邪手段,仓惶之下,缩身留下一块大石头就疾走他方,比天边云霞还要快,若流星划过。 上官浩然怎么可能让他走掉,一剑划破巨石,若日光追踪,截杀住流星飞逝。 战斗打惊醒了两人,桑玦看到被剑阵束缚住的东游,连忙询问何为逍遥堂。 星观赶在上官浩然之前解释:“逍遥堂是一个走私各界物资的组织,游走在正邪之间,经常倒买倒卖一些修仙界的违禁物品,各大势力通缉令上都有他们的名号。” “呃,原来是走私犯。”桑玦总结,看向东游的目光不善,她二徒弟狄瑞就是因为探查黑暗倒卖修士金丹元婴之事才被害成那样,莫不是跟逍遥堂有关系? 东游看人准,连忙对桑玦求救:“这位女冠,我们逍遥堂不过是钻空子到各处世界倒买倒卖些特色产品罢了,跟普通人的区别也就是量大了些,害很多势力收取的通界税收少了些……” “那些我们不管,我问你,你们逍遥堂干不干贩卖修士和修士金丹元婴的勾当?”桑玦咬牙切齿,对此深恶痛绝,她保证,如果他敢点头,她当即将其挫骨扬灰。 东游道:“我们逍遥堂,取逍遥之名,只是倒买倒卖,从不强买强卖。有时候去某些战乱世界买些战俘奴隶什么的反倒是救了他们,至于金丹元婴更是不可能了,我们逍遥堂的人都是自己修炼。” “清景师妹,据我所知逍遥堂人少精炼,虽然不只倒买倒卖,有时还做杀手的生意,但跟偷取其他修士金丹元婴之事应该无关。”上官浩然作出保证,毕竟若这人真是大恶,他当场就诛杀了,而非逮捕回宗。 “我信师兄的。”桑玦发话,暂且放过这人,暗暗决定要跟他打听一些有关修仙界黑暗面的东西。 星观从记忆中抽出未殊道君历练时候的经历,对桑玦传音将逍遥堂的事略略说了一遍,他可不愿意在他离开之时让她跟其他男修过多接触。 不是因为嫉妒吃醋,而是因为那东游明显是个油嘴滑舌之人,万一把她骗了可怎么办?骗情感不可能,骗去报仇再简单不过,搞不好还可能将她也纳入逍遥堂中。 “逍遥堂堂主乃是一位女修,常人不知其名不见其面,甚至功法都不甚了解,外人猜测可能是一名医修或者丹修,因为这逍遥堂之名取自一味女性专用之药,旗下使者分别为配方之药名:柴胡/香附/合欢/甘草/白芍/茯苓/仙灵脾/续断/菟丝子/丹参/当归/生姜芽/紫石英,共十三使者,修为在元婴真君和大乘天君之间,近年来因为其残杀了周天帝国下某高等王国全皇族被各地通缉,渐渐隐匿,只有仙城老店铺的老板才有些许渠道联系上货品。” 桑玦听了对逍遥堂的看法大为改观,觉得那位堂主定然是个超级厉害的女修前辈,她最喜欢了,等以后有机会定要去拜访一二。 四人出了顽石中世界,星观就表示他已经知道万妖女王所在,只是那地方在一处时空间隙内,凶险异常,只能他一个人去。 “她本应是万年前就飞升而去的仙人,不惜牺牲法力滞留本世界也是为情郎之故,那地方凶险之极,清然,帮忙照顾好阿玦,我们在妖皇城汇合。” 桑玦疑惑:“是只能一个人去,还是她只要你一个人去?”大世界的时空裂隙虽然危险,但清然师兄明明可以安然回归。 “……” 上官浩然和被缉拿的东游,不,逍遥堂紫石英使者都悄悄退后几步,觉得恐有战斗一触即发。 “她只要我一个人去,也只能我一个去,怎么,担心啊?”星观也不等她回答,身下轮椅化作一朵碧莲腾空而去。 桑玦看着那朵碧莲,深深觉得十分配他,她怎么可能担心,只是怕他给她惹麻烦害到她罢了。不过她大人大量,看在他此次是为了帮她解除赌咒的前提下原谅他了。 “清景师妹,我们去妖皇城吧。”上官浩然拿出坐标图,准备启程,妖修大陆不比道修大陆,其中飞禽走兽各方地盘,搞不好就是一场战斗。 他一个人是没问题,仗剑走天下都行,但身边多了个师妹,万一有人不长眼惹上了她,她一发火,那可就是大麻烦。 桑玦是可怕的,她身后的人更可怕。 第417章 人情 遍地石头成精的世界风景不咋地,几人很快出了中世界,直接回到太玄大世界。 “大世界的灵气都是这般好闻,仿若春水初生。”石英使者东游自从去顽石中世界倒买特殊矿石,这一去就是几百年,困在那么个地方辗转在破石头和烂海妖之间,简直糟糕透了。 桑玦拍拍他肩膀:“不好意思啊,大世界灵气再好闻,你也呼吸不到了,因为你要被我关起来,走私犯,坏人。” “嘿嘿,女冠不要这么凶悍,看你年龄小却如此修为,定然是个心胸开阔之人,恰如这妖修大陆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啊。”东游转了转眼珠子,他总觉得事情还有转机,那个厉害的修士走了,留下的剑修靠不上,只能看这个女修。 可惜,等待他的却是深深牢狱。 桑玦收了手,她将这个恶人关在了她手掌十方牢狱第一层。 “清然师兄,把他给我吧。” 上官浩然没意见,只是道:“通缉令通缉的是整个逍遥堂,他们屠杀了周天帝国下王国的整个王族,虽然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但其中有一位下嫁的帝国公主,你自己小心处理。” “既然是周天帝国,那我怕什么。”桑玦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半似讥嘲半似开玩笑道,“我和现在周天帝国监国太子长得同一张脸,凭此脸走遍帝国都不怕。” 上官浩然愕然,他也听说过此事,没想到她不仅不避讳,还想着利用,实在是个狠角色。他从来没看错过她,那次初遇她挖心杀人虽是心魔作祟,但何尝不是她本心所向。 只是此中真相不可念,不可说。 “清景师妹,此去妖皇城路途遥远,妖修大陆风景虽好,以后再观。“说罢,御剑而起,裹挟剑气划破苍穹。 桑玦召唤出七彩筋斗紧随而去,周围更有萧瑟秋风剑意起,飘摇直上九霄。 “清然师兄,我们来比赛吧。”桑玦意气风发,她终于可以与曾经高高在上的修士一起同行了。 彩色羽翼整齐在空中比划,一群雀鸟族的修士在高歌吟唱。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妖魔乐兮,鬼道空空!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唯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妖魔精,斩馘六鬼锋。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上官浩然停在半空,看向妖皇城外汇聚一堂的各族妖修,微微皱眉:“难道此时竟然是妖修盛会?” 桑玦追上来,收了筋斗,凭空而立,道:“李烟罗应该知道些消息,否则他不会直奔妖皇城。” “我已传讯他。”上官浩然话音刚落,身着盛装的李烟罗就从他背后冒了出来。 “穿得跟个红包套一样,你是要成亲吗?”桑玦看不惯他,开口就奚落。 李烟罗低头看看自己衣着,伸手攀着兄弟的脖颈对桑玦得意道:“就是要成亲啊,未来妖皇是我道侣,你嫉妒啊?” “胡说八道。”桑玦知道妖修这边根本没有妖皇。 上官浩然扒下李烟罗的手:“烟罗,正经说话,妖皇城发生了什么事儿?” “还能怎样,各方妖王大妖齐聚,当然是要选出妖皇。”李烟罗无所谓说着,仿佛他说的只是小家汇聚一堂包饺子吃汤圆。 桑玦和上官浩然闻言惊悚:“选妖皇!” 妖皇位置空悬万年,一直没有定论,怎么会毫无预兆就要选出妖皇了,不说别的,就算妖修大陆封闭,起码妖知会一下其他各界高层吧。 李烟罗揉了揉耳朵:“你们这么惊讶做什么?他们当然是内部选举,等有了定论再请各方来聚欢乐一场。你们听见那些彩雀的歌唱没有,那就是彩排。” “既然是内部选举,你怎么混进去了?”桑玦嫌弃看了他一眼,“妖皇还妖选你做道侣呢,哼哼。” “据传这次妖皇天命所归是女子,我不做道侣,难道你做啊?”李烟罗跟桑玦胡说八道一番后转向上官浩然,正经道,“妖修飞禽走兽海妖,上次是走兽为皇,这次轮到飞禽,听凰名说此次凤凰族,孔雀族和鲲鹏族内外部争斗激烈。” “凰名是谁?”桑玦好奇,她心中暗喜,这么多飞禽大妖,若是他们打起来羽毛纷飞,她能趁机捡多少羽毛啊,她的如意阴阳扇红色阳面还差一支主羽呢。 她本命法器挑得很,太玄仙宗里收集得各种神兽飞禽羽毛都看不上,因此一直未能完整,导致她婴甲等许多东西都跟不上。当然,最重要得是她时间不够,元婴真君两千载时光虽然长,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个声音让她快些再快些,不然就来不及了。 “凤凰族本族,雄为凤,雌为凰,凰名应该是凤凰族嫡系血脉中的一位公主殿下。”上官浩然赶在李烟罗之前开了口,他觉得让兄弟来说恐怕他们俩又要吵起来,真是冤家。 说曹操曹操到,一只毛色鲜亮得红色凤凰就倏然飞落而至,炙热之气炎炎威逼向四周,桑玦手中一转,压下了其中火芒。 这只血脉精纯的火凤凰就是凰名,她都不屑于化为人身,歇下翅膀,长长的尾羽拖曳再空中,眼神高傲瞥了桑玦一眼,然后转向李烟罗,声音清脆:“烟罗,这就是你好朋友,不介绍介绍?” 上官浩然知道自家兄弟红颜众多,怕桑玦刚才与李烟罗的斗嘴引起误会,连忙上前将自己和桑玦的身份说了,重点强调桑玦道侣有事外出,不久就会赶来。 李烟罗落后一步,抱着手瘪嘴,他还想看桑玦吃个暗亏呢,上官浩然真是,竟然帮她避免麻烦,他今晚定要好好和他喝几杯才行。 凰名原来以为桑玦这般娇嫩的女修也是李烟罗红颜之一,结果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灭绝仙子,当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人不可貌相。 索性她只是在心里腹诽,若是桑玦知道这个妖修如此用语形容自己,肯定要跟她斗过一场。 妖皇城各方汇聚,等聚会还有一段时间,桑玦等人被邀请到了凤凰族的地盘。 是夜,妖皇城各处明媚,恍若白昼。 李烟罗拖着上官浩然去喝酒,桑玦推了宴会,在屋中打坐。 她手掌一翻,被扣留在十方牢狱的犯人就被放了出来。 东游甩了甩两袖清风欲哭无泪,想他逍遥堂紫石英使者竟然也有空手的时候。 “你们当年为何要犯下那等屠戮整个王国王族的恶事?”桑玦端坐塌上,眉目清冷,自有一番威严。 东游笑了笑,他已经猜到这位清景真君的用意,不知他这算不算折财免灾,拱手道:“老大报杀母之仇,灭族之恨罢了,我们逍遥堂问心无愧。你是要放我走?” 桑玦道:“我放你走,你们逍遥堂欠我个人情,如何?” “你想买修仙界的违禁品?”东游疑惑,他这些天已经知道了她如今身份,按照道理来说应该不会缺外物。 桑玦轻轻摇头:“我想请你们帮我打听那些倒卖金丹元婴的组织的事。” 第418章 达成交易 “那你还是关着我吧,我们逍遥堂只是做些小买卖的商人,惹不起那些庞然大物。”没想到东游听了主动伸手要桑玦再将其关起来。 桑玦当然不会为难他,于是道:“你们不过杀了个帝国公主便要隐匿起来,我不会为难你们,你们只需要帮我留意残害我弟子狄瑞的那伙人就可以,其他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懂得分寸。” “清景真君,当真?”东游眼睛闪亮,倘若只是这样,他们逍遥堂还是可以做到。另外,他也很想逍遥堂中的兄弟姐妹了,不知大姐此时是否已经顺利渡劫成为大乘天君。 “当然当真,否则我何必将你从清然师兄那儿特意要来。”桑玦说着从乾坤戒中摸出了一张契约符箓,“签了拿回去给你们老大看,如果可以,以后约个时间交个朋友。” 东游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桑玦是个男修的话,他会怀疑她是看上自家老大了。低头看契约,他又楞了,上面怎么有这么多条约? “既然是朋友,买东西打个折之类应该很正常吧。”桑玦不怀好意笑了笑,拽着他的手按上了契约。 东游手指刺痛,感觉自己似乎被卖了一般。但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他收了契约,桑玦解开他身上的禁制后抱了抱拳,随即化作一阵烟雾离开了妖皇城。 桑玦起身,好奇看向四周,她竟然察觉不到任何波动,暗暗想那逍遥堂中果然又几分门道。 妖皇城中大能若有所觉,但只是无关紧要之人,无需在意。 桑玦关上窗户,她在契约上说明了若她未出关就直接联系太玄仙宗冰魄峰狄瑞。她此次修行时间不定,不能及时收狄瑞为徒,这也是对他的考验。 她上次亲历神修功法后发现里面有很多悖论,倘若一个人心志不坚,要么成为邪神,要么被那些信徒无边的欲念所吞噬,她希望她徒弟能走得更远些。 桑玦闭目端坐继续修炼,元婴修士也不能放弃最基础的修行啊。 一日不修自己知道,三日不修朋友知道,三年不修敌人知道。 饮酒完毕,李烟罗在一旁抚琴,上官浩然舞剑。 琴上点点红尘绕,剑光惶惶与日月争辉。 遥远未知时空间隙处,星观落在幽暗中的的一棵闪烁着银光的柳树下。 枝上柳绵随风飞舞,树下芳草萋萋,佳人转身明媚了整个时空。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阿瞳,你终于来了。”柔情似水,深情款款,白衣女子痴痴望着来人,仿佛透过他看向无尽岁月。 星观则道:“原来万妖女王竟然是柳树成精,这里无星也无月,我也不是你家阿瞳,醒醒吧!” 他长袖一挥,不需要什么咒语和招式,手上瞬凝万千光芒,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朝着自称青霞仙子骗人骗己的万妖女王打去。 万妖女王清雅的面目陡然一凌,利剑出鞘,无数柳条编织成柔韧的网妄图将那团力量捆缚消灭。 “啊!” 然而,她凄惨叫一声,力量在碰撞中湮灭,柳条被折断,仿若无骨般倾颓在地。 万妖女王手上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上面弥漫着点点绿光,红色白色绿色混合在一起,竟然显出几分奇异的美感。 她无助伸手:“阿瞳,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原谅我!” 星观有些头疼,只得冷哼一声,继续打,他要把她打醒。 不一会儿,万妖女王回到了柳树中,她惊疑大叫:“你不是我家阿瞳转世,你到底是谁?” “还记得你曾经骗过两个小修让他们去帮你去找人吗?”星观冷冷道,“你下在他们身上的毒咒该解了吧。” “身为飞仙却对本土后起修士下那般夺魂噬魄之咒,狠毒至极!”星观说着伸指在面前画了一个光圈,轻哧一声推送过去将整棵柳树圈住,随后又起数条星辰锁链紧紧围绕。 此时的万妖女王已经彻底清醒,她惊恐不已:“竟然是用世界之核炼制的星辰锁链!你到底是谁?” “本尊是何人你无需知晓,解除那两人的毒咒。”星观负手而立,雪白的头发在幽暗的时空中发出淡淡荧光,清雅澄澈而不失威严,仿若天上星辰坠落,只是在坠落之时不知被何人接住冰封而起,拒人于千里之外,只为一人绽放星光。 万妖女王不禁有些妒忌,如果这是阿瞳醒来该多好啊,为什么不是? 如果是个普通男修,她不介意将其培养起来,可他偏偏如此厉害,让她根本无从下手。 但她是谁,堂堂万妖女王,苦等了情郎数万年时光,她死也不会屈服,死也要抓个垫背的。 她扬起脸,笑了笑,道:“你是那两个小修中那位女修的情人吧。那么你应该知道‘情’之一字有多么甜蜜就有多么痛苦,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舒心。” 星观沉声道:“抱歉,你想错了。” “不可能!”万妖女王有些激动,她不可能看错,但看这位大能表情,好像真没什么情感,难道他是那位白衣男剑修的哥哥之类?情绪波动不对啊,她柳树本身擅长分辨生灵情绪,此时却有些糊涂。 突然,她就明白了,暧昧道:“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除非你将阿瞳给我,否则我死也不会解咒,你只能看着你在乎的人在最好的年岁慢慢腐烂死去,哈哈哈!” “你的情郎早在数万年前就已经身死道消,他以神成道,世界既毁,他一切也都没了。”星观并不着急,而是缓缓道,“本尊倒是知晓一些神修秘闻,因神愿而毁灭者也可因神愿而再生。” “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我明明重造了世界,他却还是没有归来。我等不下去只好沉睡,可是却被唤醒,最后仍然是一场空。我能怎么办?”万妖女王挣扎着,面色扭曲如恶魔。 星观看着她的疯狂,不禁想桑玦在失去未殊道君的时候也是如此,最终他归来,可惜他们却都变了。 他难得微微有些怜悯,道:“因为你情郎什么也没留下,连与你的情谊都是你从各处复制而来,你差一样媒介。” “是,你有吗?只要你有,我马上解除他们毒咒。”万妖女王眼睛睁得大大的,满含期冀。 “可以,但是需要时间,你先解除毒咒。”星观面无表情,灵魂中撕裂出一小片,他要将当时情况推演出来,抓住当时一点光,不断重复,直到从迷蒙时空中抓出万妖女王情郎的一点儿灵光。 万妖女王赶紧点头,她定定看向闭目站立在那儿的修士,慌忙签订了契约。 他分裂灵魂不断推演,她同时解除一半毒咒,另一半要她亲自去解才行。 还未完全融合所有灵魂的星观此举很是危险,但他并不在乎,因为他自信越是如此越是能让自己灵魂圆融,自己的心意自己知道。 第419章 蛇妖出没 时空间隙中时间流速与大世界中不同,星观觉得短短时间,桑玦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于是安心推演。 妖皇城相对来一个个巨大的妖兽原型来说实在是太小,他们都不得不化作人形或者拟态在城中行走,谁若变化完全形态就是对妖皇的亵渎,对整个妖族统领的蔑视。 上个纪元以前,倘若有大妖妄图推翻现任妖皇,那么他们显出庞大身躯降临妖皇城挑衅没问题,可惜现在妖皇城没有妖皇,于是大家反倒平和了,一切等到众妖汇聚再显神通也不迟。 妖族包含广阔,一切事物反常即为妖,飞禽走兽、灵植妖植、水妖器物……几乎都可算妖。然太玄大世界灵植和水海妖修皆淡薄,对妖皇之位并不在意,因此妖皇一直都是在飞禽走兽两者中选出。 上一纪元最后一任妖皇是走兽麒麟族,这一次按照规矩当轮到在飞禽中选出,凤凰孔雀鲲鹏三足鼎立。 “没想到妖修们居然这么守规矩,竟然真的轮换着来,人类都做不到。”桑玦想起凡间帝王争斗的血雨腥风,觉得有些玄幻。 凰名高昂着头踏入门扉,头顶翎羽微微颤动,她轻笑一声,扬起翅膀,道:“丧失了先天之灵的愚蠢人类当然做不到,我们妖修注重实力血脉,最是守规则,尤其是天地规则。” “太守规则了也不好吧。”桑玦轻轻嘀咕,按照规则,人类不比植物和天生妖灵寿命长,修行其实是逆天而行。 “你这人类女修胡说八道些什么?”凰名浑身红色的亮丽羽毛都有些炸开了。 李烟罗连忙过来打圆场,伸手拍了拍火凤凰的背:“凰名,你们族内不是要开会么,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哼,本来是要开会的,那群露屁股的臭孔雀突然跑过来找族长,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凰名很是鄙夷,然后摇摇头,拍了拍翅膀扔出了一个大包袱,“好无聊,本殿下带你们去逛街。我们妖修的一根毛一截脚指甲都是你们人类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是想要买到好货,得先换装。” “换装?”桑玦好奇,看到包袱里的东西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李烟罗熟练取了一副狐狸妖修的装扮,也不知是何原理,他戴上后气息分明就是个妖修。 “赤血狐狸乃狐族中的贵族,烟罗抱歉只能让你成为次等的红狐了。”凰名叹息,李烟罗穿红色最好看。 “只要是红色,都好看。”李烟罗好奇摸了摸自己身后毛绒绒的大尾巴,转而看向好兄弟,推荐他也跟他一样伪装成狐狸精,不过上官浩然自然是如云般的白狐。 上官浩然却摇了摇头:“气息可变,我之剑意已经深入灵魂,无法改变,狐族中尚未听说过有剑修。” “清然剑君果真厉害,不过本殿下早有准备。”凰名抽出了一套白的尤其华丽飘渺的孔雀套来,道,“相传孔雀族白子中有剑修成道者,再出现一个也无妨。” 桑玦闻言不禁想笑,上官浩然竟然要变成孔雀男了。 李烟罗狐狸精瘪嘴:“凰名,你这可不厚道了,先前你形容孔雀族可是说的露屁股的臭孔雀。” “孔雀跟孔雀又不同,白孔雀纯洁又美丽,我说的臭孔雀是绿孔雀花孔雀。”凰名说着的时候不知想起了谁,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桑玦正想笑,一套青皮子套装就丢了过来,她一看,愣了,竟然是青蛇皮…… 她不想当蛇妖,她想当有毛绒绒皮毛的妖修! “清景真君,快穿上啊,你就假装本殿下的青蛇侍女好了。”凰名催促着,“快点儿快点儿,高等妖修的交换集会要开始了。” 上官浩然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孔雀套,觉得过于华丽了些,但看那些猫耳朵狗鼻子……和清景师妹手上的青皮子,他很快套上了白孔雀套,瞬时化作了一只高冷的白孔雀。 桑玦没办法,客随主便,只得变成了一条人身蛇尾的青蛇,不久后就学会了蛇形之法,她感觉她以后的身手更轻快了。 “小青,快些,今天本殿下心情好,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凰名大气指着妖修集会上琳琅满目的皮毛爪牙根茎果实大方道。 桑玦当真不知道原来所谓高等妖修的集会竟然是这么个模样…… 她记得先前看妖皇城里那些店铺里可是装满了奇珍异宝,亮晶晶的灵石都恨不得拿去砌墙。 桑玦动了动尾巴,逡巡着靠近了一个披着黑毛的大汉身前的铺子,瞬间被浓厚的妖气冲鼻,她捂着鼻子的同时眼睛都在发亮,铺子上都是炼器炼丹的好东西啊。 大妖全身是宝,桑玦望着坐在铺子后正在抠脚的黑毛大汉眼神变得炽热。 “老黑熊,化神期妖修,性喜酒和灵蜜,出售的是他换下的毛皮,脱落的毛发,纯净的兽血和……他扣下来的脚皮……”上官浩然对桑玦悄悄解说,另外让她不要用炙热的眼光看妖修,看多了恐怕会发生不好的事。 桑玦点点头,将目光从黑熊大汉转到了旁边一个正在卖香喷喷鸡排鸡爪的铺子上,铺子上蹲着一只黄鼠狼,吃着自己卖的肉,吃得满嘴流油。 “果然是妖修世界,妖吃妖都没关系。”桑玦闻了闻,觉得好香,买了好些准备带回去给冰魄峰的修士尝尝。 “竟然是珍珠鸡,这黄鼠狼好大的胆子!”凰名抓着一块香嫩鸡排,边吃边让大家离开些,这边过会儿该打架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一阵洪亮嘈杂“咯咯咯”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一只气势汹汹的老母鸡叉着腰炸着毛飞扑过来,势要将敢偷她族类的小贼啄成两半。 桑玦趁乱捡了几根元婴期鸡精的绒毛,发现虽然没什么用,但是一根就有人那么大,非常柔软,拿去做垫子什么的应该不错。 一场战乱起,各妖们纷纷显出原型抢夺起对方店铺的东西来,尤其是死对头的东西,那更是硬着头皮也要抢。 桑玦觉得好好玩儿,原来高等妖修集会是这样的,难怪需要伪装进来,可惜她的本名法器还是没有反应,显然看不上这里的东西,真是捉急。 她小心拖着尾巴,混乱之中不提防竟然与他们分开,有一条大白蛇发现她似乎有些稚嫩,妖气一闪将她纳入了蛇族范围,责问她怎么才会化形就跑这种集会上来。 “我跟朋友来的。”桑玦感觉不好,慌忙指了指那边十分显眼的白孔雀,吐了吐信子,一溜就蹿入了万妖群中消失不见。 白蛇气笑了,甩了甩尾巴:“滑不溜秋的,是哪家小辈?” 一只墨绿色的魅惑蛇妖疑惑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上尖尖的下巴,这种气息?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混沌仙元之息,不会错! 第420章 三族争霸 墨绿色的尾巴的蛇妖低头,一双蛇瞳暗暗,总算让她抓住了混沌仙元的影子。如果她这次能成功,她再也不用受主人奴役待在这个破落地方,成为真仙指日可待,就算真仙也不是不可能。 桑玦总觉得背后发凉,她转头回去看是否忽略了什么就被从天而降的炙热妖血兜头而下,好巧不巧还是一只大黑狗妖的血,狗血淋头也不过如此了。 “噗哈哈哈哈……”凰名看到这一幕乐得哈哈大笑,她现在算是相信这个人类女修跟李烟罗没关系了,刚才他明明可以提醒的,但他却没有,以他向来怜香惜玉的温柔个性,她肯定不是红颜,说不定还有仇。 桑玦没好气道:“黑狗血是祛除晦气邪气的东西,我被这么一淋头什么霉运都没了,任何妖魔鬼怪都休想近身。” 还别说,好些妖怪都有些忌讳一般离桑玦远远地。 桑玦怕暴露人类身份,不好使用法术,于是手中清光一闪,拍了一张清洁符和清风符,转瞬就将满身血腥味儿清除,取而代之的是淡淡花香。 “凤凰族真有钱,连个侍女都用得上人类发明的那些闲杂玩意儿。”众妖议论纷纷,他们妖族向来茹毛饮血,哪怕成为修士也不改习性,只有贵族才能过得如此精致。 他们当中好些女妖都决定拔根羽毛去人类商人那儿换些这种符箓,但也有灵植类的妖修很是愁苦,花朵是它们的生殖器官,人类总是用这种,令它们很为难。 每提取一缕花香就有一朵鲜花受到损害,没有摘取就没有杀害,灵植花妖很愤怒。 然而愤怒也没有用,不说凤凰族,蛇族它们都惹不起,谁让他们植物妖修中没有一个能撑得起场面的大妖呢,要是它们中能出个妖皇该有多好啊。 桑玦舒展了一下身子,只觉得拖在地上的尾巴好碍事,难怪那些微末妖怪为了变成人形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看了看恢复平静的集会,道:“殿下,您知道哪里有上好的妖族羽毛卖么?” 凰名见她先前在收集羽毛,于是道:“如果你是想用于炼制高级法器,普通脱落的羽毛肯定不行,必须取用妖修身上凝聚了精血和修为的才有用。但这种精羽极少,本殿下这些年也才凝聚出一根化神级别,十根元婴级别的。这些精羽对我们极为珍贵,虽然可以再生,但轻易不会送出。” “原来如此。”桑玦有些哭笑不得,另外也在心中疑惑当年伪装赫连万城的星观真灵给她的黑暗鲲鹏羽到底是什么来的。 据闻那鲲鹏羽来自一位堕入魔道的大乘级别的鲲鹏大圣所有,若真是其精血羽毛……桑玦暗暗思考她要如何才能找到与之对应的阳属性飞禽羽。 虽然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但妖修大陆的天才地宝实在太多,随便转一圈就买了好多东西,在储物戒中堆成了小山。 桑玦甚至还看到有妖修在那儿卖自己的孩子,牌子上清清楚楚写着血脉来历,据说有金翅大鹏的血脉,对来客各种招揽,自卖自夸。 桑玦捧着一颗上有丝丝金纹的兽卵,脑袋零乱,当初在魔修大陆的见闻已经让她瞠目结舌,没想到妖类更是千奇百怪,她一个没见识的纯人类受教了。 凰名有些惊奇,询问李烟罗桑玦的道侣是不是平时很宠她。 李烟罗有些无奈道:“岂止是宠。”转而,他又道,“但你千万不要当面说起,他们自己不会承认的,只有我们外人看得明白。” “难怪她明明有道侣了还像小姑娘一样,灭绝仙子的名号似乎不符啊。”凰名先前对桑玦不甚在意,此时决定回族再查查她的消息,听说她道侣好像乃转世之仙。 他们妖族前期修行容易,但总会卡在化形和渡劫两个坎上,她如今化神期已久,血脉之功只能让她顺利化形,但是化神后的渡劫就……她恐怕要好好想想了,这女修既然是真得仙人宠爱,那么或许能从中知道些隐秘。 妖皇城里的妖修越来越多,各方势力都不再压制,放出了庞大的势压,各族大能纷纷显出原型,遮天蔽日,震慑苍穹。 此为飞禽族盛宴,走兽只走个过场展示一番实力,最后只留下飞禽族有实力争夺妖皇之位的几族霸空飞舞。 鲲鹏族,得天独厚占据鲲鱼族与金翅大鹏族的支持,海妖飞禽下属无数,再加上其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强悍本事,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凤凰族,自盘古开天地,祖龙祖凤衍生,凤凰族就是得天独厚的吉祥瑞兽,其下辖凤凰以及众多诸如大雁天鹅等凤凰衍生血脉族类,百鸟朝凤,不仅拥有强大的实力,更有广大的妖修群众基础,是鸟兽中的天生王者。 孔雀族,洪荒时期异军突起的一族,天地间第一只孔雀孔宣初得道便令六道退避三舍,无不屈服于其威名赫赫的五色神光之道,五色神光无物不刷,刷得你心也疼那个肝也痛。 孔雀之傲娇,凤凰之尊贵,鲲鹏之威严,三者势不同,力不同,十大妖王中各占据一席,都担得起妖皇之位。 桑玦站在人群中抬头望向天空,那三位妖王明明还飞翔在极高处,但众人却看得清清楚楚,实在是太大太大,仅凭其形便可生生覆灭一个小世界。 “修士在化神期之后力量对比跟小修时便有所不同,不再完全拘泥于修士之阶,所以未殊道君当年明明只是个化神道人却能令诸多大能侧目,若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赢。”上官浩然感叹,他到了化神期后才明白自己和未殊道君的差距,幸亏未殊道君原来是真仙,否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原来竟然这般厉害么?”桑玦想起来只觉得那些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一声轰隆巨响打断了她的沉思,桑玦跟随众人的惊呼望去就见一只浑身缠绕黑气的巨大鹏鸟振翅飞来,生生挤进高空三足鼎立的场面。 “堕落的鲲鹏竟然也要来参加妖皇选举?” 紧接着,各处隐匿空间中又迸出了许多大妖,凤凰族内一只朱雀变幻身形,分明也是想角逐一二…… 地面上的走兽各族纷纷摩拳擦掌,好么,上面似乎是有只貌似蚊子的妖,那他们神龙白虎麒麟玄武算什么? 桑玦看着热闹:“原来妖族也开始不守规矩了。” 凰名气,扔下蓝颜,清啸一声从拟态化作原形,挥舞着翅膀朝着上空飞去,她要去拦截住那些假飞的臭孔雀。 第421章 捡羽毛 桑玦他们作为客人只得站在地上远远看着,她聚目凝视,发现凰名正与一只拥有着青金色靓丽羽毛的孔雀纠缠,看那长长的尾羽,是只雄性孔雀。 她再仔细瞧瞧就发现还是个认识的,是曾经在周天帝国飞仙阁内那位孔青殿下,孔雀果然傲娇又自恋。 天空下层不过小打小闹,再往上可就是大阵仗了。 对立的飞禽三大族站到了一起,对着前来挑衅的黑羽鲲鹏十分警惕。 “呵呵呵,妖族如此盛会,本尊作为鲲鹏大圣岂能不来?”堕入魔道的这位鲲鹏大圣身上浮光掠过,转瞬化作了一名黑袍尊者,头戴黑玉冠,负手而立,似乎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飞禽三族还未开口,后起而来的一只浑身燃烧烈火的朱雀就叫开了嗓子,长啸一声化为一名红羽仙衣的娇艳女修,她愤恨道:“鲲成恶贼,你早已经堕入魔道成为魔鲲,哪里配称大圣之名,若想成为妖皇就先踏过本尊的尸体!” “区区朱雀小女,能奈我何。”被称为鲲成的魔鲲长袍一挥,身后立即出现了乌泱泱一群血眼雅雀和一只硕大的蝙蝠。 那只蝙蝠迎战朱雀,血眼雅雀四处作乱,引得一片血雨腥风。 “他哪里是要当妖皇,分明是来报仇的。”有知情的妖修连连叹气。 曾经的鲲鹏大圣二话不说,当即就飞过去跟鲲鹏、凤凰和孔雀三族的大妖打在了一起,一时间天地变色,整个妖皇城都笼罩在了黑暗雷电中。 其中情景无需多赘述,桑玦等人和其他妖族被妖皇城护住,仰着脖子看热闹。 上官浩然清了清嗓子,对桑玦使了使眼色,桑玦立刻意会,披上紫金鲛纱斗篷跟着他的剑光悄悄飞出了妖皇城,隐匿在半空中近距离看妖修打斗。 说是多近也不可能,那可是大妖之间的争斗,其中世界对撞,大道争锋,空间扭曲破碎,桑玦他们不过元婴化神期的修士只是躲在另一侧感悟观看。 “听说你一直在找极阳属性的飞禽精羽,等他们战斗的时候或许可以试试。”上官浩然指着战场中的火属性凤凰族和一只金乌,语气颇为不怀好意。 桑玦对金乌很感兴趣,但是若要与她本性相符,还是火属性的更好,战斗在第一线的某只红色微微泛金的神兽朱雀更合她意。 看着看着,她一边惊叹这些大妖的力量之强大,一边寻找“捡”羽毛的契机。 上官浩然见她如此,有些好奇:“你居然不害怕?” “害怕?”桑玦不懂。 “他们如此强大,你却在谋算他们,你心里不会感到不安么?万一失败了,就算未殊大人能保你一命,但也少不了皮肉之苦。” 桑玦闻言也有些疑惑:“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妖,而我是人的关系吧。我好像真的不怎么怕?” 她想起第一次去魔修大陆,似乎也是好奇大于担忧害怕,那时身边还有未殊,而现在呢? 她摇摇头,不想再想这些,抬袖露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如意阴阳扇,她转手一挥,对旁边的上官浩然道:“清然师兄,你看这黑暗面就是上面那位黑鲲鹏的,不知可不可以再吸收一些散乱的黑羽。” 她说完却没听到回答,连忙又道:“清然师兄,师兄,师兄你看什么呢?” 上官浩然面色僵硬,指了指上方,桑玦抬头,陡然惊悚,铺天盖地卷来的好多黑羽! 正是那位与三族飞禽大妖同时战斗的魔鲲掉落的些许碎毛,但他们的体积比堪比云层,随便掉些小碎毛便仿佛下了一场黑雪一般,如今全部都被桑玦的法器吸引来了,当真如龙卷风一般壮观。 “咦?”凰名惊疑叫了一声,引得旁边先跟她打斗后与之共同御敌的孔青也跟着看了过去。 这一看,孔青睁大了眼睛,头上翎羽直颤:“是桑玦,她怎么到我们妖修地界来了,难怪这次妖皇选举如此多灾多难。” “你认识她?”凰名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孔青骄傲扬了扬脖子:“岂止认识,她当年还当着未殊道君的面找我要羽毛呢。” “不可能,那未殊道君可是她现在的道侣分神。”凰名心头一股无名火起,转头啄了旁边的孔雀一下,“肯定是你看她长得漂亮开屏了!” 孔青闻言脸色通红,狂吼道:“我在人修那边是人形,哪里会开屏,人类都没漂亮的羽毛,光秃秃比蛇族都难看,怎么可能觉得他们漂亮。你以为我是你啊,整日跟个红彤彤的男修来往。” 他说完见凰名还是一副气呼呼的炸羽模样,转头道:“你不信拉倒,我去看那边是什么情况,那桑玦号称‘灭绝’,走哪儿灭哪儿,咱们妖族可要小心了。” “灭绝不是指她情感淡漠么,原来是这个意思?”凰名闻言也有些惊悚,桑玦可是她引进妖族的,万一带来灾祸,她也是帮凶,这可了不得。 此时,战斗中的好些妖族都渐渐把目光看了过来,桑玦大惊失色,慌忙将本命法器召回丹田都没用,那些羽毛降落下来后围绕着她飘来飘去,她躲都躲不了。 高层天空中大妖们见到此景也停下了手,凤凰族的大妖笑开了花:“鲲成,你的毛怎么都跑那儿去了,那女修莫不是你私生女?” 鲲成也有些纳闷,他落下的毛怎么都围绕着那女修转,他根本不认识那个女修。 他双翅一展,倏忽飞到了桑玦面前,那些散乱羽毛受他本体吸引纷纷化作黑烟回归,显露出来的桑玦堪堪对上了巨大的鲲鹏头。 桑玦被如此庞然大物盯着,只觉后背升腾起阵阵寒意,她挥挥手,轻轻朝鲲成打了个招呼:“嗨,你好啊。” 鲲成黑沉沉的眼眸中泛起红光,他似乎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微微合眸,立即就要将眼前的人类小肉虫吃进肚子里。 一道白色剑光携带烈日之气破空而来,混合着几乎同时而起的一片红色火焰,堕入魔道的鲲成微微撇头躲避,桑玦总算躲过了致命危机。 鲲成死沉沉看着桑玦,心中却升起了几分疑惑,这个女修不过元婴真君,几十年前恐怕更弱小,不可能是偷袭他的精羽的贼人,难道是她身旁的那位剑修? 第422章 偷袭 观察仅仅片刻,鲲成就否定了这个猜想,此位剑修气势浩然正直,不可能是那人。 随即,他又看向了桑玦,目光一楞,她居然将他的凝聚了半生功力的精羽炼制到了本命法器中……若不是他失去了那片精羽,他如何斗不过那三只破鸟。 想罢,他重重呼吸了一口气,桑玦如临飓风,相对鲲鹏巨兽渺小的身子在风中颤抖。 桑玦的头发都朝后飘扬,她忍住不退后,当她祭出如意阴阳扇放出了天火时就知道瞒不住了,此时此景,逃跑不能,于是顶住越来越强的风暴,道:“鲲大人,您的羽毛已经融入我的本命法器,我们现在就是一家人,鲲大哥!” “谁是你大哥!”鲲成气死了,他拿定主意要将这胆大包天的女修抓起来严加拷问,等她说出罪魁祸首再抓成碎片扔进海里喂鱼。他原本打算自己吃,但这么小个人,修为也不过元婴期,还不够他塞牙缝! 此时,一阵娇笑传来,正是凤凰族的族长捂嘴笑,对鲲成道:“鲲成啊,人家喊你大哥是抬举你呢,平白捡了个好妹子就收了呗,难不成真是你女儿?” 鲲成咬牙切齿:“老鲲哪儿来的女儿,平生专杀妹子,你们滚一边儿去洗干净脖子等着,我料理好她再来对付你们这群尖嘴货!” “料理好她,呵呵,鲲成,劝你还是收手,你知道她是谁,她道侣是谁吗?”孔雀族族长以前跟天玄仙宗交好,对现在太玄仙宗的事也有所了解,认出了上官浩然和桑玦,自然也知晓桑玦道侣应该不远。 鲲成更气了,他能堕魔,可见脾气暴躁,于是立刻转换身形变作人身,如无形之风掠过警惕的上官浩然,一双尖利的手爪直袭向桑玦。 “师妹小心!”上官浩然剑道虽强,但在术法上哪里比得过成年的鲲鹏大妖,剑剑刺去只刺中身形残影,对方速度太快了。 桑玦心都蹦到嗓子眼儿了,哪怕她知道对方会扑过来,但在这刹那似乎也反应不及,身上的仙羽法衣和各种防护器具瞬间发出强烈的光芒。 一声尖利的清啸,桑玦下意识遮挡在身前的如意阴阳扇中陡然飞出了一只金红色的小鸟,金色的小豆眼分外坚毅,大无畏扑闪着翅膀朝着鲲成狠狠啄去,犹如飞蛾扑火。 然而,这只小鸟才是火,鲲成不知道,仿佛拍蚊子般随意拍开,手心立即火烧火燎,那属于天堂火本灵的力量让这强悍大乘天君也差点儿废掉了手。 “嘶……什么东西?”鲲成利爪华为了好似鱼鳍的东西,上面笼罩了薄薄一层蓝光,掐灭了火鸟。 “碧虚!”桑玦心痛不已,赶紧召回天火之灵,一手执扇,一手扬起,体内九天十地拿来功法运行玄妙,哪怕力量崩溃,她也要将这大魔鲲抓起来。 “鲲成,住手!”一直沉默的鲲鹏族族长飞了过来,他们鲲鹏族子嗣不比孔雀和凤凰,当年鲲成那场祸事已经折损不少,如今妖族纷乱更不能缺在人类手中,那女修身份特殊,手中又有天罚者的十方牢狱,不要招惹为妙。 鲲成能叛出族,对本族深恶痛绝,越听越恼火,看到桑玦这个刺头儿,反倒笑了:“你这小姑娘倒是有几分本事,但也不过如此了,如果你拿起扇子是过来跟本尊扇风,举起手是向本尊求饶,那本尊就饶你一条小命。只要你说出是谁偷袭了本尊,本尊还真认你当妹子,如何?” “啊呸,你打伤我火灵,我记住你了,你想当我大哥,除非你再送我一根精羽。”桑玦才不会向他求饶,吃她一记阴阳扇,把他烤成烤鸡。 鲲成滑溜,见她运转手中法器,俯身化成了一条大鱼,周身盈盈流光竟然抵御住了桑玦的攻击,他巨大的鱼身在天空翻了一面,露着白白的肚皮,还让桑玦多加把火,给他热热身子。 “这只鲲鹏原先为族内大圣,乃是太玄大世界传承远古鲲鹏神兽最强血脉的一只,天火也不过九天之力,轻易奈何不得。”上官浩然见桑玦被气得跳脚,连忙传音,让她收手保持真元和体力。 桑玦转了一面扇子,她发现黑暗一面在面对鲲成时效果也大打折扣,至于她手中十方牢狱就更别提了,她根本收不下如此庞然巨物。 简直像在给对方挠痒痒,气死! “清景真君,下来吧,不要跟魔鲲硬来,你们私事请不要妨碍我们妖族内部之事。”孔雀族人看不下去了,率先开口。 “哼,你们妖族与我何干,本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鲲成鱼尾一摆就将桑玦所在整个空间封锁住,除非他愿意,或者打败他,否则谁也不能让桑玦出来。 俗话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桑玦发现自己竟然被条鱼给圈起来了。 她知道打不过他,他好像也没打算杀她,于是收手叉腰与硕大鱼目对视,誓死不说谁偷袭取了他的羽毛。 两人僵持在半空,引得众妖怨声载道。他们众妖齐聚是来选妖皇的,不是看你们玩儿抓贼游戏的。 鲲成的手下蝙蝠飞上空:“大人,听说这位女修就是太玄仙宗的灭……清景真君。” “什么东西,没听过。”鲲成从不八卦,对百来年的事不甚关注。 蝙蝠清了清嗓子,悄悄道:“大人,她道侣是名真仙,曾经的转世跟赫连万城有莫大关系。”言下之意就是她道侣偷的。 鲲成听完冷笑一声,鱼身一转又化为大鹏,其中转换形态如意,令在场远古血脉属妖修莫不惊诧,如此大能合该担当妖皇之位,可惜他早已堕入了邪魔道。 “竟然是为道侣守口如瓶,暂且放你一条生路!”鲲成双翅一展,空间封锁解开,桑玦被拍落空中。 若是常人,从如此高空落下定然是飘摇到死,连肉酱都做不成,但桑玦是修士,一得自由立即御使真元浮空,调解好身体,放慢速度。鲲成带她去的高空之高,她一个元婴真君需要适应。 上官浩然和赶过来的李烟罗松了一口气,安全就好,无需他们亲自去接了。 突然,一道墨绿之光如电芒闪过,圈住安心降落放松了心神的桑玦腰身就要划破空间而去…… 第423章 扫把星 桑玦感觉腰身一紧,胸腔内腑都被勒得生疼,她低头一瞧,竟然是一条墨绿色的蛇尾正紧紧缠扰住她。 刚出鲲窝,就进蛇穴,难道她跟妖修大陆犯冲?她只是想看看热闹捡捡羽毛闭闭关呀。 突然出现的蛇妖行动之迅猛,力量之强悍出乎在场所有修士的意料。 鲲成惊飞而起阻拦,他完全不相信在妖族还有比他还强的妖修,更何况在他眼皮子底下掳人,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划破空间,呵,想得美!” 鲲成先前封锁的空间再次出现,蛇妖碰壁,急转滑向另一方,桑玦回过神,扇骨化尖针,狠狠刺入蛇身。 蛇妖尖叫一声,墨绿色的躯体缓缓蠕动,竟然将扇骨挤了出来,三角形的蛇头转过来,猩红色的眼睛恨恨瞪着桑玦,声音嘶哑:“找死!” 说完,蛇妖身躯缠扰得更紧,激起桑玦身上法衣灵光大作,若不是有外物保护,桑玦怀疑她就要被生生勒成两段,血洒碧空。 “放开!”桑玦喘过一口气,力气反倒大了起来,她双手灌注全身真元,持扇变作长爪不断惊扰蛇的头部,力求不让其逃脱。 她意识到这只突然冒出来的蛇妖仿佛并非妖族中人,掳走而非当场击杀她,其中或有活路。 蛇族族长率先反应过来,他开始还乐呢,自己族里居然隐藏着如此大能,随即却惊叫起来:“她不是大乘天君。” 其它族中大妖也纷纷反应过来,不是大乘天君,不是有数的散仙,却能在鲲成手下劫走人,那么只能是…… 李烟罗惊讶:“怎么最近我们大世界老冒出飞仙来,据我所知咱们大世界可不出名,那些仙人不惜封印修为来我们这儿只是来抢人?” “不对,通天塔传来的消息是太玄大世界封闭多年,其它仙人根本进不来,除非他们是在封闭之前就在世界中。”上官浩然疑惑且急切,难道这一切都跟清景师妹有关? 事实证明,桑玦是无辜的,她不过是池鱼之殃。 蛇妖拖着桑玦在高空不断尝试破空离去,但这该死的太玄大世界竟然如此封闭,仿佛一个牢笼,不让外面的人进来,也不让里面的人出去。 “嘶,既然如此,此乃天意,活该我媚娘得到混沌仙元。”蛇妖嘶哑叫着,仗着皮糙肉厚不顾桑玦的攻击,直接转头对向她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就把桑玦活吞进了腹中。 或许是心理作用,桑玦看到那血盆大口就觉得有些恶心,等进入腹中更是如此,她神魂都敏感到了极致,仿佛在被什么东西试探,意图从中找出些东西。 “没有,怎么会没有,主人给我的仙元探测器明明亮了。”蛇妖比桑玦更崩溃,她吞噬桑玦的时候心神已经飞到了九天,幻想着吸收混沌仙元后找个宇宙僻静处修炼,他日成为金仙叱咤寰宇,可是掠一探索后就发现桑玦身上根本没有混沌仙元。 没有混沌仙元也就罢了,普通人类吃了也就吃了,可是在这个女修身上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蛇妖竟然隐隐觉得腹痛恶心。 危难之际,其它细枝末节都被放在外面防护,桑玦汇集全身心力运转主修的九天十地拿来功法。先前为了对付魔鲲鲲成而聚集的点点玄奥真意越发浓厚,她猛地破开己身防护,顾不得手被腐蚀,重重打在蛇妖腹腔之中。 九天十地拿来真经,是一部真正的传奇功法,高深莫测,桑玦修炼了这么多年都才摸到些皮毛,如今在情急之下竟然发挥了她修为能展现出的所有能量。 天空斗转星移,看似不变的星辰实则瞬息万变。 遥远苍穹处,一条金光璀璨的藤蔓横亘长空,一只布满了老茧的大手痛惜捏住了藤蔓上不起眼的一小片绿叶,绿叶上一条墨绿小蛇的虚影闪烁不停,渐渐变得黯淡无光,就像没有星光的夜。 “青帝大人,万年了,她居然还活着,可惜我发现的时候她运道衰败到了极致,恐怕身死魂灭。”身着朴素衣衫的老人对端坐于藤蔓顶端的青衣男子恭敬禀报。 青衣男子闻言微微睁开眼眸,碧青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他眼波清澈,神情宁静,仿佛周遭万千星辰都不入他心,因为他就是此方宇宙,星辰不过是他手中玩物。 优雅的面容微微一笑,青衣男子道:“她是谁?” 传话的老人无悲无喜,缓缓道:“她是主人身上衍生的一条小绿蛇,成仙后被派去寻找混沌仙元。” “混沌仙元?”青衣男子隐隐皱眉,“派人去查查她的所在和死因,本尊觉得那混沌天镜似乎又回来了。上次好不容易查到他的踪迹没想到让一只虚空兽搅了局,这次定然不能再放过。” “是。”老人领命,即刻从藤蔓上唤醒几名飞仙,命他们速速前去查看。 藤蔓越来越远,略略看去,那竟然仿佛一个大世界,每一片绿叶都是一个小世界。 桑玦收回手,急速喘着粗气,身上大汗淋漓,但她却笑了,因为她那被腐蚀的鲜血淋漓的手上竟然凝聚了一团迷蒙的金光,若不是在蛇妖腹中,她恐怕要兴奋地跳起来。 她成功“拿来”了他人的玄奥气运! 同时,蛇妖痛苦嚎叫起来,原来她选择冲出去的方向竟然刚好于赶来的星观和万妖女王撞上了。 桑玦不记得这只蛇妖,万妖女王确记得,这只胆敢冒充她的臭妖精害得她情郎信仰受损,于是身后顿时发出万千柳枝将蛇妖的身躯紧紧捆住。而身边的星观以手化剑,灿烂星芒夹杂着幽暗魔息瞬入蛇妖体内,将其生命掠夺,随即炸得漫天飞。 桑玦乍见天日,慌忙将手中气运封存在了手中,抬头就见到了冷冷看着她的道侣。 星观单手接住她,发现她浑身狼狈,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战,很是郁闷,他才不见了多久,她怎么就遇了险,真是个麻烦鬼。 桑玦靠在他身上歇气,她刚才先是跟鲲成打,再是跟蛇妖斗,当真是心力交瘁,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麻烦,真是个扫把星。 第424章 飞升就是了不起 “你怎么弄得这么惨?”星观瞥了一眼她的手,几乎都是白骨了,由于蛇毒腐蚀,经久都未长好,看起来尤为可怖。 桑玦叹气:“差点儿被蛇给吞了,那破蛇说找什么仙元,神经病,我都没飞升,哪儿来的仙元。” “仙元?”星观闻言眉头紧皱,见她消耗颇大,竟然有些困顿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将其抱起和自己一起坐在了轮椅上,最后他才看向妖皇城方向。 众多女妖纷纷哀叹,如此俊秀大能竟然不良于行,实在太可惜了。对他们妖修来说,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那些曾经与未殊道君有过交集的妖修更是感叹,容貌气质当真有八九分相似,只是整个人仿佛添了几分硬朗和深邃,说不清的感觉。 上官浩然和李烟罗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将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然后就退到一边。 混乱的妖皇城也渐渐平静下来,各族隐藏的长老散仙们纷纷投影过来,警惕看着星观,生怕他一气之下做出覆灭之事。 “未殊大人,那名蛇妖并非我族中人,混到我们中间还不知有什么阴谋,还请明察。”蛇族族长率先而出,先前的情况看得分明,必须要说清楚。 星观冰冷的脸上淡淡笑了笑,引得其他妖修更加明白他非曾经的天玄的未殊道君了,以前的冰雪剑尊是绝对不会这么笑的,明明是微笑,看得却有些渗人。 他轻轻抬手让桑玦靠得更舒服些,转头对众妖道:“不用紧张,本尊说起来也算是妖灵修士,那条蛇妖的确与你们无关。” 说着,他对旁边还在找那蛇妖残身鞭尸的万妖女王轻轻颔首,万妖女王立刻会意,停手过来准备解除毒咒。她只是对着桑玦和上官浩然伸手一抓,点点黑红毒咒符文便游离散开,毒咒正式解除。 此次来妖修大陆除了解毒咒就是闭关修炼,星观对妖修之事不感兴趣,跟上官浩然告辞,转身就准备离开。 见状,魔鲲鲲成呼啸就闪到了他面前,化作人身对其怒目而视:“就是你的分神赫连万城偷走了我的羽毛?” “是拿。”星观不为其所动,却是被提醒着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妖修那边的一只金红色朱雀道,“你族里有多的精羽吗?” 朱雀愕然,他们只嫌弃精羽少,怎么可能还有多的精羽,这人是要做什么? 在场飞禽族类大妖几乎都想跑了,他们感受到一股寒意直冲脑门,暗地盘算如果他们联合起来打败这位真仙有多大的胜算。这可是真仙啊,虽然受大世界制约只有大乘期修为,但是…… 万妖女王轻笑一声:“未殊大人于我有大恩,区区精羽又有何难,反正短时间内我也没打算离开太玄,曾经也博得了个万妖女王的头衔,干脆就不如当当这妖皇好了,我们灵植类妖修还未出过掌权者呢。” 此言一出,众妖皆惊骇。 “我们太玄妖修从未有过此等先例,你万妖女王在万年前就已经飞升成仙,实力虽然强悍,跟脚却只是普通柳树,怎可担当妖族妖皇之位?”好多一直沉默的长老太上长老们都拄着拐杖现出身形开口指责起来。 鲲鹏、凤凰、孔雀三族反对最为凶猛,本来妖皇之位就是从他们三族中出来,后来冒出的魔鲲等妖不提,好歹是跟脚贵重,平日又见过的同修,你这几万年不出世的早已经飞升过的妖仙来抢妖皇之位是不是不太合适? “呵,我沉睡了这么多年,怎么一起来就发现你们比我还要守旧?”万妖女王摇摇头,“妖族从上古洪荒开始就是实力为尊,什么跟脚血脉都不过是实力的衍生品,至于飞升之仙不可当权更是无稽之谈。大世界分上中下各三千,此乃虚数,不过是以能够留住仙人的品级为分界,我们太玄虽然偏远,却是中三千大世界,仙人常驻此地,混乱纪元之前仙人来往繁多,当权再正常不过。” 一向自诩天地尊贵无双的凤凰族闻言好不甘心,有沉不住气者当即发问:“区区蒲柳也妄想称皇,称皇就罢了各凭本事,但你为凭什么许诺朱雀精羽?” “就凭我比你们厉害。”万妖女王突化一株昂扬天地的巨柳,枝蔓拂过整个妖皇城,阴影笼罩在众妖心头,哪怕她转瞬又化为人身都挥之不去。 凰名撇嘴,她见万妖女王此举,后又见李烟罗竟然乖乖站在那坐在轮椅人之后,悄悄道:“不就是飞升成仙了吗,一个个到大世界来称霸王,有什么了不起?” “这只小凤凰,不好意思,飞升就是了不起。”万妖女王作为一棵柳树,耳听八方,窃窃私语逃不过她的捕捉,她望着凰名微笑,“以往众仙不过低调,锦衣夜行罢了,如今太玄危难重重,自然要衣锦还乡扶危济困。” “你……”凰名感到自身的骄傲都仿佛被打落尘埃,她羞恼不已,觉得飞升好讨厌,大声道,“我不信这世界上就只有飞升一条道!” 众妖闻言都望了过来,被这小辈之言惊得是目瞪口呆,修行不为飞仙,那还修什么仙得什么道? 桑玦先前一阵眩晕,渐渐清醒过来就发现现场有点儿尴尬,然后发现自己竟然坐在…… 她惊讶就要站起来,却被星观按了下去:“乖乖坐好调理真元,接下来我们去闭关。” 桑玦皱眉,然后好奇看向凰名:“她刚才说什么,为什么大家都看着她?” “她呀,跟你一样,傻乎乎。”星观看她手,发现已经恢复完好,甚至探测到她修为似乎也涨了不少,他沉闷的心顿时开朗不少。 于是,难得好心对几乎要将头藏进翅膀里的凰名道:“飞升的确了不起,世界上也不是只有飞升一条道……”他顿了顿,接着道,“可是,那些修者不飞升也能将飞升之仙打得满地找牙,你能吗?” 他说着,容颜冷凝下来,比冰雪更深刻,仿佛宇宙中的黑洞幽深,凝重道:“本尊从未飞升过,却曾击杀真仙无数,阿玦想飞升,她需要什么本尊就拿什么,你们又能如何?” 桑玦惊悚,他居然强抢,还是用她的名义,这样真的好吗? 在场其他修士比她更惊悚,他们只是选个妖皇而已,一个个大能先后来捣乱,欲哭无泪,委屈巴巴,各种天敌都恨不得抱在一起痛哭。 桑玦感受到了众妖看她的奇怪目光,她感觉如坐针毡,仿佛上了贼船,然而心里却不知为何特别爽,随即又沉重叹息,她其实是个好人。 第425章 换 眼看自己要成为恶人的帮凶,坐实了“灭绝”仙子的名头,桑玦赶紧推了星观一下,站起来,对曾经看上的凤凰族那只朱雀道:“别听他瞎说,我的确需要极阳火属性的飞禽羽毛,但我不抢,我拿东西跟你换。” “换?”众妖不仅不觉得她与星观不同,反倒觉得她假仁假义,是个更需要提防的阴险女修。 因为漂亮和强大而被看上的那只朱雀高昂着头站了出来,对桑玦道:“你先前好像也抢了鲲成的精羽,你拿什么跟他换?” 桑玦奇怪看了看这只朱雀,然后转头又去看一身黑羽的鲲成,她记得先前第一个出来迎战鲲成的就是她吧? “他的精羽虽然被我所用,但跟我可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他应该去找未殊要去。”桑玦说起未殊还觉得冤枉了那些没做过恶的灵魂碎片呢,星观真不要脸。 她望向朱雀:“我只跟你交易,你愿不愿?” “你们人类贪婪自私,可知我们飞禽类妖族想要修成一支精羽需要多少精血灌溉和不断修行,你以为是天生天长的么?”朱雀说着,全身红色泛着微金光芒的羽毛都有些炸了起来,长尾一支翎羽尤为显眼,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宁为羽碎,不为身全,有本事就来拿。”朱雀一族在凤凰属中是出了名的志气高,绝对不会受辱的存在,竟然就要自残。 “诶,别,我真有好东西跟你换。”桑玦生怕她一时志气寻了短见,慌忙闪到她身边,索性他们族中长老已经帮忙阻拦了下来。 一只火红凤凰猛地张开翅膀挡住桑玦,正是凰名,她怒气冲冲道:“烟罗兄跟我说过,你们道侣这种行为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我眼睛明亮着呢,休想得逞!” “谁要跟他一起唱戏,让开,我真心来换,绝对值当,过了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桑玦真挚看向凰名身后被制住的朱雀,真诚道,“我桑玦向来重契约,你若不信我们就签个临时契约。” “你有你道侣和未来妖皇撑腰,你就算只出一个石头换我不也只能收着?我凰朱夜不服。”朱雀因为是凤凰延伸,名字是三个字。 “原来你叫凰朱夜呀,挺好听。”桑玦指了指那边的星观和万妖女王,道,“我跟他们不熟,你就放心吧。” 众妖惊倒,真的不熟吗,是不是熟过头,糊了? 桑玦这些天也知道了妖修们的性子,虽然凡间有智多近妖的言论,但妖么,无论表面多么弯弯绕绕,本质还是比较朴实,看东西更注重实际,她若不拿出令这只名叫凰朱夜心动的好东西,那么想要得到自己喜欢的似乎只能硬来了。 做人,先礼后兵。 “咳咳,给你看一眼。”桑玦推开凰名,背着众人,悄悄将不久之前才“拿来”的蛇妖气运玄奥之息露出一丝给凰朱夜辨别。若她还是不想交易,那她就要转而去找凤凰族别的大能要了,总有识货的。 凰朱夜惊呆了,她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可是那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急切让她明白必须要留下,甚至可以不顾平生坚持的傲骨,她咽了咽口水,重重点了点头。 其他妖修惊愕,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几位散仙级别的妖修叹气,刚刚那一丝气息,他们已经明白,竟然是那等玄奥神物,比之太玄大比魁首获得的馈赠也不差了。 星观气得脸都黑了,他决心一定要好好教导教导她,那可是气运啊!不过,随即他又沉思了起来,好奇桑玦为何能具化和掌控气运这种玄奥之物,这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人修身上。 “桑玦,赶快换了过来。”星观想到先前她说的“仙元”一事,心中急切,招手让她赶快过来。 “啊,未殊叫我了,你愿不愿意换?”桑玦伸手。 凰朱夜低头轻触桑玦手,一支闪烁着明亮红光的翎羽就落在了桑玦手中,不过巴掌大小,确是这只朱雀从小就开始凝练的一支。 同时,一团肉眼不可见的玄奥金光团融入了凰朱夜的脑袋。她感受到那那份玄妙,传音桑玦道:“我已知你诚意,那支翎羽中不仅蕴含朱雀族特有的烈火,更带有极阳日之息,希望你好好运用。” 桑玦回道:“我给你的东西过于玄奥,只是一种可能,你给我的却是实物,既然含有极阳日之息,那么必定是你从小在日升的刹那不断捕捉修炼萃取才得到得,说起来却是我赚了。多谢,再见!” “不,还是不要再见了,免得再被你道侣威胁。”凰朱夜挥挥翅膀,将桑玦推到了妖修圈外,然后化作一团烈火急速飞往家中准备闭关,失去了主修得精羽,得到了玄奥金光团,她想她可以试着涅槃了。 桑玦手中得朱雀羽此时已经被收纳如丹田,如意阴阳扇得红色扇面迫不及待将其吸纳进去,只待主人帮忙炼化。 一片阴影笼罩了她,她抬头一看,呃,是魔鲲鲲成。 “我都说了冤有头债有主,别找我。”桑玦伸手指星观,完全不顾及他越来越黑得脸。 鲲成却朗声笑了笑:“区区精羽罢了,本尊可不像妖族那般小气,你喊我一声大哥,我就算亲自拔下来不也得给你?妹子,哪天去魔修大陆到大哥魔城来做客,不比魔修死大宗差,再见了!” 鲲鹏说完,展翅而飞,扶摇直上,羽翼垂落拨开了云翳,带着黑压压一群属下瞬间划破空间而去。 星观的脸此时不止是黑了,已经冷得微微发青,站在他身旁的李烟罗赶紧拉着上官浩然告辞离去。 桑玦飞过去,拍拍星观的轮椅:“事情完成了,走吧。” “嗯。”想着这里外人太多,星观没说什么,拽着桑玦直接划破空间而去。 留下一群妖修面面相觑,随即哗然,他们好好的妖皇选举成什么样了?难道真的让一株普通的柳树来统领妖族? “妖族实力为王,先前就当开胃菜,现在,你们是要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万妖女王白衣飘飘,手中青光一闪,一柄青色仙剑依然出鞘,她要在这个世界风风光光等她的阿瞳归来。 第426章 本命法器终成 妖修大陆地域辽阔,离了妖皇城就是无边苍苍森林。 因惧于妖皇之位,方圆千里皆不能有其他妖灵,更无论大妖。 星观划破空间不过虚晃一招,他带着桑玦降落到了林中一棵大树之上,轰然起身站起来,冷面询问她为何不跟他商量就贸然将那等玄奥之物送出。 “我功法的缘故,反正也要送出去的。”桑玦不想多说,反而问起他所谓仙元之事。 “那蛇妖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找我要仙元,难道是她看出了我仙鼎之身?”桑玦想想有些后怕,不知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这样心怀不轨的恶人。 星观想起那“仙元”之事更是纠结,于是道:“这点你不用担心,应该是冲着我的来的,那蛇妖估计是用了死物探测发现你身上有仙元气息,她道行太浅,误抓了你。” “那仙元到底是什么,是每个仙人都有的吗?”桑玦好奇。 “仙元就好像真元对于修士,每个仙人都有,蛇妖需要的是一种特殊的仙元,这些你不用管。”星观本来想蒙混过去,结果他发现桑玦越来越不好糊弄了,什么都要刨根问底的模样,难搞得很。 桑玦看出他想隐瞒也不追究了:“好吧,我不问,那你也不能问我为何能夺取别人的气运之道。” 星观暗想,原来是夺取过来的,多半是那蛇妖的,难怪那么倒霉,刚好撞到他和万妖女王手上。 他也不说破,而是曲指弹了她的额头:“笨蛋,我问你这个干什么,你自己的修行自己清楚,我是问你知不知道那东西的珍贵,就用来换一支朱雀翎,有些亏。” 桑玦摸摸头:“还好吧,我对气运魅力什么的不太上心,那只是一种可能而已,最后还是要靠自己的本事。” “错了。”星观再按按她头,似乎想掰开她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可能就是希望,它比实际拥有的更珍贵。” 桑玦非常讨厌他摸她的头,一巴掌打下去:“可是我觉得实际拥有的东西比莫须有的可能更珍贵,而希望是自己给的。” “幼稚,就你嘴硬。”星观见她平常心的模样,本来放下的心突然又提了起来,因为他想起了最后那个魔鲲喊她妹子。 这一想起来,他先前积压的怒气就升腾了起来,那魔鲲分明是借此挑衅他,并且怎么突然就称兄道妹起来了? “魔鲲为何要称你做妹子?”星观嫉妒满满问了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居然会问这种问题,莫名幼稚。 桑玦一听这个就气了:“还不是怪你?” 她将当时自己捡羽毛引来魔鲲的事说了一遍,尤其是最后无论煽风点火都奈何不了对方的场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气。 “我一时情急就称呼他大哥保命,若非如此,我早就进他的鲲鹏胃中几番轮回了。” 星观原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结果却是这样的,他不禁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认真道:“鲲鹏乃上古洪荒巨兽,鲲鹏胃中自有一番世界,你若能进去说不得也算一番奇遇。” 桑玦惊讶:“原来鲲鹏这么厉害。” “那当然,你胆子太大,居然在众妖眼皮子底下捡他们的羽毛,妖修们就属禽类最爱惜羽毛,他们没发火当即把你捉起来已是万幸。”星观明白了事情因果,也不再生气,另外他觉得自己情绪似乎波动太厉害,喜怒无常的模样,需要冷静,于是道,“你身上毒咒已除,又得到了朱雀翎,我们该闭关了。” 桑玦深以为然,点点头:“仙宗的事我已经拜托清然师兄回去后帮忙传讯,我这些天心神有些不定,的确该闭关了。” 两人从歇落树梢到离去不过片刻,几只虫豸从繁茂树叶中战战兢兢爬出来,它们生活在妖修大陆这等妖元充盈之地,开智稀松平常。于是纷纷松了一口气,先前那两个奇特的生灵说话间气息好古怪,一会儿平缓,一会儿急促,这莫就是传说中的妖精吵架? 树林中窃窃私语,不久后途径妖皇城的妖修们就知道有一对人类修士跑到树林中妖精打架了,哎呀,真是羞死了,人类的所谓礼义廉耻果然都是假的,禽兽不如啊。 “咳咳。”桑玦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儿痒,清了清嗓子,然后重重打了个喷嚏。 她面前正是燃烧得正旺的满地火焰,一把经过精心蕴养和重重炼制的扇面越发闪亮,小巧而坚固,每一处都打磨的圆融,没有丝毫瑕疵。 一面是漆黑如夜空,一面赤红如火海,黑红中隐有点点星光闪烁。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鲲鹏腾飞而起,倏而化为一条白肚黑皮的大鱼跳入另一面的火海中肆意翻腾,另一侧又有一只朱雀引颈高歌,长长尾羽掠过照亮了黑色的夜空,旋转徘徊再归寂于火海中蛰伏。 桑玦轻喝一声,心口飞出了一只金红色小鸟,身携天火在扇外环绕飞翔数圈后又飞回心口,双手掐诀凝练出数枚巨大符文,额头上沁出点点汗珠。 她又累又喜,累的是炼制本命法器消耗巨大,喜的是她之本命法器终于要炼成了。别的修士都是金丹过后开始着手,待得元婴劫难时就已经成功,而她现在已经元婴中期才练成,实在是…… “未殊,你觉得它初成会是什么级别?”桑玦问旁边帮忙掠阵的星观。 星观睁开眼睛,给桑玦传了些功力,道:“元婴期修士用的法器合该六级下品法宝阶,本命法器跟修士本身修为不会相差太远,初完成是升阶的最好时机,最好也不过八级极品法宝,宝器真宝不要想。” “我明白,只是偶然看某些书上说有的修士本命法器是仙器神器来着。”桑玦想人总要有所期冀嘛,万一有奇迹发生呢。 星观轻笑一声:“想得美,就算是仙器神器又能发挥出几分,反倒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本命法器乃自己创造,自己功法本真结合五火七禽扇的增幅原理,天地独一份儿。” 桑玦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觉得如意阴阳扇应该是不错的,于是微微闭目,心随意动,扇面中拥有特殊属性的扇骨陡然变得欣长,经过烈火和各种矿石的淬炼变得更加厉害,此法器的如意皆在此。 桑玦头上越来越玲珑剔透的剑形花蓦然吐出无数剑气,桑玦此时压榨体内所有力量,将曾经领悟的四季剑法的剑意打入剑气中,一起扑向变幻莫测的扇骨中…… 既为她本命法器,当应得她所有功夫。 烈火既灭,法器宝光四射直射天穹,雷声阵阵,势大如虹,索性有星观在旁护持,外人不得见异像。 “成了,极品法宝。”桑玦伸手一摄,如意阴阳师已经掌握在手,神光熠熠暗藏,低调内敛,恰如普通折叠扇,长八寸,展之合约两三尺,合之止两指许,摇之清风徐徐,无人知其中烈火炎炎。 第427章 点化之功 “已经过了二十年,将法器收入丹田,随我正式闭关。”星观见她本命法器既成,着力督促她全力闭关,争取早日提升修为。 桑玦吓了一跳,她不过是全心炼制法器,竟然一下就过了二十年么?果然是修行无日月。 “法器虽成,但我婴甲却还没有着落,不如继续炼制。” 桑玦的提议得到星观的冷冷一瞥:“就你这炼制手法,还是等修为上去再说吧,先用小伞凑数,若不然将阿离借你。” “我还是修炼好了。”桑玦探出封闭的洞府,伸了一个懒腰,“妖修大陆不愧是号称洪荒之后保持的最好的地界,气息很舒服。” “那不过是因为你是元婴期修士且是空灵根的缘故,若不然只会觉得窒息。”星观撩开洞府外的葱郁藤蔓,望着四周丛山峻岭,突然提议,“死闭关不如战斗,刚好你实战经验少,你去挑战各种妖兽吧。” “无缘无故就去挑战妖兽,妖修会不会通缉我们啊?”桑玦想起妖修大陆,那是相当排外,她已经间接捣乱了妖皇之选,再跑各处挑妖兽山头,分明就是挑衅。 “当然是去未开化的中小世界历练。”星观再次冷冷瞥了她一眼,“妖兽元婴期化形,你还准备去占山头,恐怕还没上去就被别的大妖捉去吃了。” “哼!”桑玦就是见不得他鄙视自己的实力,冷哼一声,“你才要小心别被女妖精捉去吃掉呢。” “区区女妖能奈我何,妖皇都被我制得服服帖帖,你还差得远。”星观伸手使劲儿压她头,转身挥袖将待了二十年的临时洞府覆灭,抓着桑玦往一个还未开化得妖修世界而去。 桑玦嫌弃挠头,不就是真仙么,还不是被轰成了碎片,仿佛收垃圾一般被她收集起来的,以后…… “没有通行令!” “我不需要通行令。” …… 所谓未开化的中小世界,广义上讲是还未有修行文明的世界,世界的物种全都是蛮横无脑的存在,侠义上讲惯指没有出现类人生物的世界。 桑玦站在一只仿若高楼的巨大妖兽头顶,抬手遥望远方快速奔跑的群群妖兽,对身旁一直事不关己负手而立的人道:“妖兽暴动,好像是出了一只霸王暴龙兽。” “你怎么知道?” “因为它习惯直立,前爪相对身体来说很瘦小。”桑玦眼中灵光一现,收回了神识,伸手揉了揉头,这个世界的规则虽然残缺,但再某一面却十分强大,她的神识被压制的很厉害。 这时,一只浑身浴血,黑白相间的凶猛妖兽厚厚的肉掌拍上了巨兽的背脊,迅猛跳了上来,朝着桑玦扑去。 桑玦放下揉额头的手,接住了妖兽的热情猛扑,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嫌弃撇头,狠狠揉了揉:“团团,你又去打野食了,一点儿也不乖。” “你这个主人杀的速度和品质赶不上它吸收的步伐,它只好自己出去打野味,能怪谁?”星观颇有些幸灾乐祸,伸手一点将巨大妖兽化作了半人高的黑白团子抱在了身上,转而催促桑玦赶快去狂暴的妖兽群里练手。 桑玦望着远方野兽吼声震天,扯下披风和仙羽,矮下身子系紧了脚上的兽皮靴子,深呼吸一口气,脚下轻点温柔的食草巨兽头顶,化作一缕清风萧萧飘走。 行动越快,身形越是轻灵,手中力道越大,越是要收放自如。 桑玦与人对战最大的优点是轻灵百变,最大的缺点也是如此。此次放弃闭关死修,转而从实战入手,并且对手还都是些蛮横货,你的机灵点子在它们面前经常没用,就连什么玄奥运道在这危险层出不穷险恶环境下都能随时转福为祸。 一把折扇出现在空中,她令扇骨伸长化作利刃,她选择十三为数,合之为一剑,分之旋转杀戮,数剑分割,带起血肉淋漓,堪比人间最恐怖的杀人利器。 星观看着桑玦与妖兽搏杀的画面,不由好笑:“难怪她被称作‘灭绝仙子’,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不是?” 他低头问怀中化为拟态的食铁兽团团。团团打了一个哈欠,表示同意,眼看主人被众兽包围,颇有些急切,吱吱叫着要去帮忙。 “去吧,虽然骑着食铁兽的大将最终没有善终,但也是一方枭雄。”星观将手中妖兽往上一抛,仿佛爆炸开来,轰得化作一大团黑白云飞了过去。 桑玦刚从一只巨兽肚子里钻了出来就瞧见自己得妖宠来帮忙了,感动得很,急忙抹了一把脸,在满身黑红中露出白皙得五官来,朝着黑白云团招手,一跃而起坐在了它背上。她不需要再躲躲藏藏,辗转而往,而是举着武器,骑着坐骑,大喝朝着凶猛得暴龙兽袭杀而去。 “吼!”暴龙张开数米长的大口,喷出雷光闪耀的巨大火球,火红的颜色,吞天噬地。 桑玦暗骂一声,竟然是能运用天地能量的兽类,难怪能引起这么大的纷乱。不过类似这种妖兽霸主的存在完全可以在自己的地盘作威作福,为何要冲出来四处作乱呢? 又是数道雷暴,桑玦堪堪避过,脑中突然一道灵光,不再上前,反倒让团团带她远离此地。 “进化,这个洪荒世界终于要开始进化了。”桑玦心中一惊,恍惚见到无数飞禽走兽朝着此地铺天盖地而来。 星观现身在她身边,第一次开口指点:“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还只想看热闹?” “那我要做什么?” “阻止或者帮它一把,你说呢?”星观说着奇怪看了她一眼,越发觉得她背后隐藏着大秘密,绝对不只是仙鼎之秘。他心中已经又了一个猜想,只等他去证实。 “帮它?”桑玦突然醒悟,竟然是要点化这只到了极限的凶猛妖兽开智? 她发现四周布满了越来越多的妖兽,迷茫的兽眼中闪烁着连它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希望之光。 再看那只先前各种逞凶杀戮的巨大暴龙,此时正与几只与它差不多凶猛的妖兽厮杀着,全身发出猛烈的红光,眼中流出血泪,仿佛入魔一般。 然而,没有智慧,如何入魔? “取之这个世界,用之这个世界,谁让我修行功法之初傻乎乎想成了那般呢。”桑玦叹气,运使起九天十地拿来功法,将她数十年得来的丝丝缕缕的玄奥之光挥洒到了那只暴龙身上,同时还夹杂了令生灵醍醐灌顶的金光。 “我原本以为你会因为它太凶恶而放弃点化呢。”星观微笑。 “妖兽弱肉强食,就连植食动物也不过如此,在这个世界,残暴比软弱好,秩序的建立更需要力量。”桑玦想了想,道,“不过我没给它修行功法,也算个人的不喜了。” “你又不收它为弟子,自然不用给功法。”星观说着,抬手却放出了一道黑光,“不符合你的性子,我倒是很喜欢。” 既然这个世界开始变化,桑玦也该离开了,她需要的是存粹的修炼环境。 当他们飞出此方世界的时候,暴龙的头顶天地巨变,要么毁灭,要么重生,而这些都是它们自己的命运了。 第428章 领悟秋月 “风是不羁的心,花是浮华的世,雪是冷却的念,月是不变的思。”星观站在一旁拿着一本诗卷,边看桑玦练剑,边道,“秋意虽收,却也不改风花雪月之意。” 桑玦收剑,微微皱眉:“四季剑法暗藏轮回,其中又以风花雪月表现,我练剑每次都以风为开始,其他次之,曾有梦幻之花,但从未有过虚幻之月。” “春之剑法里我化春雨,夏之剑法中乃是雷暴大雨,秋雨瑟瑟,冬天才正式转雪。”桑玦思索着,“四季各有千秋,春生夏发秋收冬藏互相转化,我以前竟然是想岔了。” 星观收起诗卷,卷起来就要敲她脑袋,桑玦连忙用剑挡住才没得逞,他也无所谓,收回手,道:“死脑筋,管他四季轮回风花雪月,什么用起来顺手就用什么,哪样能打败敌人就用哪样,纠结那么多。练完剑就去打坐,都几十年了你都还没化神,修行真慢。” “……”桑玦无言以对,她这些年在离开暴龙所在的洪荒世界之后就一举踏入元婴后期,只是再往上就再也升不上去了,仿佛遇到了瓶颈般。 她继续拿起剑,挽了一个剑花:“打坐也是徒劳,不如继续练剑,秋意之剑已成,该往冬之剑走了,可是,我却找不到方向,明明应该很简单才对。” 桑玦说简单是觉得她对于冬雪的理解应该很深刻,从她踏上冰魄峰就开始了与冰雪结缘,怎么也不应该一筹莫展才对。 “你秋之剑真练成了?”星观有些失笑,摇摇头,转身离开,“还差得远呢,秋月之意都没出现过,那些明面上的招数又算得了什么。” 桑玦看着他的背影,难怪他刚才奇奇怪怪会念出那般诗句,竟然是在提醒她么。 “他曾经提点过要朴实,但此时又说风花雪月,可见剑法一味朴素也不成,高深的东西也要有。”桑玦的剑法由她师父雁回剑君带入门,虽然出手繁复,但实际上却蕴含绝杀之道,干净利落。 想那春花被她练成了务实的医修手法,这秋月看不见摸不着……难啊! “月是不变的思?”桑玦撑着两柄剑坐在高高的悬崖下抬头望明月,苦苦思索着如何才能将月之思化作剑意。 “思”者,心在田下,沉甸甸郁结于心,无法排解。 人能有思,源自“情”,亲情友情爱情,爱国之情忧民之心,甚至还有恋物之情,眷念不已,皆因不得而辗转反侧。 “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儿思念吗?”星观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站在她身边仰望天上明月照万方。 今天的月光是如此明亮,天空一颗星辰的光辉也无,明辉熠熠,竟连地上的石子的棱角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在微微闪光。 桑玦捏起一颗小石子,两指一碾就成了飞灰,轻轻一吹飘散在了月光中,微微灰尘仿若星子闪耀,片刻归于黑暗。 “我有什么可思念的。” “怎么没有,你的师父师娘还逃亡在外,你的好友还被迫扣留在敌人的险恶之地,你的未殊……”星观蹲下坐在她身边,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瞪了一眼。 “闭嘴!”桑玦凶得很,狠狠道,“我师父和娘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林飞是姬碧虚的姨母,怎么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未殊,你不就是吗?” “我名星观,未殊不过是我的字而已,出现不过数年,我可不是他。”星观沉沉道,“他是人,而我却是天魔。” “哼,你不是说你本真是一面观世天镜么,哪里是人或者天魔呢?”桑玦就是想反驳他,笑了笑,“若他是人,那么你岂不也是各种虾虫鱼鸟?” 星观闻言就知道她在笑话他曾经的灵魂碎片化作了海虾和企鹅的事,不仅不生气,反倒有些高兴:“看来你心里明白得很,难怪你竟然心中无思,我知道了。” 他说完起身,忽然凝结出一柄雪光湛湛的寒剑,携带冰冻三千红尘之意,分化漫天飞剑,遮住了天上明月,朝着桑玦刺杀而至。 桑玦呼吸几乎凝滞,她的身体比心神更快反应过来,立刻飞跃三丈,疾速拔剑对抗。 一言不合就开打,桑玦想到了很久以前被特殊训练的悲惨过往。 她从这些剑期中感受到了杀意。 神经病,竟然又想杀她! “你既然领悟不了秋月之意,那就掠过直接进入冬藏之剑吧,反正你又不是剑修。”星观一身白衣飞上高空,整齐束在脑后的长发被剑气激荡起来,飞舞在明月之间,仿佛从月中而来。 桑玦看得咬牙切齿,想指点就明说,偷袭算什么本事,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藏,她要爆发之夏。 “我要杀了你!”疯狂的斗剑之下,桑玦终于将心中埋藏了百年的怨气发泄了出来。 “想杀我,那你就得先杀了自己才行。”星观手持长剑,一道道寒光从手上簌簌落下,他看着桑玦在寒光中还试图领悟秋月之剑,摇摇头,加大了力量。 桑玦这些年虽然明面上在一起,但实际上总是她一个人在默默修炼,等到了一个阶段才会见到他。所以,他们的感情不仅没有得到升华,反而越发看不惯对方了。 “杀就杀。”桑玦感受着身边熟悉的剑道,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她闭上眼睛,拿起剑就准备抹脖子…… 抹脖子是假,伺机准备逃跑隐藏才是真的。 俗话说灯下黑,此时天上明月皎皎,桑玦趁他怔愣的片刻,飞起与之错身而过,背对着直奔圆月,速度之快,仿佛月亮就是她的家,瞬间就化成了一个小黑点,在明晃晃的月光中不甚显眼。 “就知道她是作假。”星观手中剑不知何时化作了一轮弯月玲珑的光刀,忽地射向远方黑点。 弯月入背,桑玦惊叫一声,直觉眼前月光大盛,盛极而浑,绵绵化作一圈圈光晕。她头脑晕乎乎,明白是着了道了,心中突然沉重,郁闷无处可发。 “让你尝尝思念的味道。冰封万里!” 星观想将桑玦冻起来,蛮横让她感受其中深意,可惜桑玦几经锻炼,无论心智还是行动都已不是曾经冰魄峰上的那个小女修,她察觉自己着了道后就立刻不顾一切祭出本命法器,在万里冰封之前逃之夭夭,而那月下黑点不过是一件空荡荡的羽衣而已。 第429章 听弦 羽衣无辜,轻轻飘浮在月空中,袅袅娜娜。 星观上前,一把将羽衣卷了起来,厉声问:“她遁去哪儿了?” “未殊大人,小伞不知,主人说让我留下来跟阿离哥哥玩儿。”羽衣之灵打了个哈欠,化作一道灵光欲要飞入前主人的袖袍之中。 星观一把掐住,严肃审问,要她必须指出桑玦所在。 “嘤嘤嘤,主人屏蔽了感应,小伞真不知道嘛。”透明色的羽衣器灵仿若一只水母,细手细脚,细声细语,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抱着旁边另一个人类模样的器灵哭泣,“阿离哥哥,主人前段时间感叹年华易逝,她说要出去干一番大事业,功成名就,我们这种衣服是拖累,好伤心啊。” “年华易逝?”星观皱眉,对他而言,时间不过是虚数。 他掐指一算,发现桑玦竟然已经要满两百岁,对普通凡人来说苍老,但对于寿元两千的元婴修士来说才过了不到十分之一,真不知道她感叹个什么鬼。 等等,干大事业,功成名就? 星观突然想到从未殊这片仙元灵魂归来到现在,似乎是整百年光阴,而那时候正是太玄大世界升龙会排名的比赛,所以…… 他想想不禁轻轻笑了声:“区区元婴后期,她第二次参赛要加五百岁,也就是七百岁赛场,想要功成名就杀出去恐怕要抹几把汗才行,我去通天塔正好看她笑话,也好让她知晓她虽屡得天道眷顾,但世界并非围着她一个人转。” 桑玦压抑住脑袋的昏昏沉沉,狠狠打了几个喷嚏,她祭出筋斗立刻飞出了妖修大陆的结界。 修行日长,她差点儿就错过了大事。 上次升龙会风起云涌,最后不但死了个绝世天才还爆了个冷门,这次好些修士都摩拳擦掌准备再战呢。 总不会次次爆冷门吧。 桑玦一出妖修大陆,身边立时出现了数道灵光,正是宗门和冰魄峰向她告知升龙会参赛事宜的传讯。 她立刻回复,告知他们她也会去,不用担心,周天汇合,然后即刻转道前往周天大陆。 数十年光阴对修仙世界来说不长也不短,桑玦这种元婴修士觉得眨眼即过,而这些时间却已经足够年轻一代天才崭露头角。 桑玦独自坐上了跨越无尽海的庞大海船,她发现新一代年轻修士谈话中又有了新的八卦,虽然还是围绕各大陆的各大势力,但已经没有了未殊道君和灭绝仙子的传说。 “冰魄峰,知道啊,他们峰主好像闭关好久了,不太熟,我们还是来聊聊太玄紫霄宫清然道人和周天仙宗无暇仙子的事吧……” 桑玦身边一个生得十分亲切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热情跟她讲最近的八卦,等讲完在风头上的几个后突然神秘兮兮,凑到桑玦跟前道:“前辈,我跟你说个秘密。” 桑玦一身黑袍罩面,哑着声道:“什么秘密,但说无妨。” “前辈帮我买了船票,您是个好人,虽然冷冰冰的,所以我一定要跟你说。”小姑娘转头看看四周,悄悄道,“我其实是要去周天仙宗探亲的,我姐姐是周天仙宗某位星辰之子的夫人,她跟我说周天仙宗可能发生巨变,前辈要小心啊。” 桑玦不由失笑:“我没打算去周天仙宗。”若不然她是主动遇到这个因为逃婚而买不起船票的小姑娘,以此探听些消息,她都要怀疑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了。 “可是前辈此行独自前往周天大陆,应该是有所求,反正注意点儿就好,谁让他们仙人打架,反倒是我们凡人招灾呢。”小姑娘叹气,“我娘拼死才给了我逃婚的机会,可惜。” 桑玦闻言默默不语,她不是一个热情的人,随手帮之已经足够,其他个人私事不是很感兴趣。她们只是一张船票的缘分,桑玦黑袍黑面,明显不欲暴露自己身份,对方也识趣不问名讳。 萍水相逢,不过他乡之客。 船行大海上,风浪滔天。 桑玦竟然看到过太玄仙宗的队伍,三宫六院在空中一字排开,若海上明月照拂,掠过这只普通海船,以其博大声势平息了汹涌海浪。 “哇,清然剑君好英俊!” “太玄仙宗气势如虹!” 桑玦抬头微微一瞥已经知道此次是上官浩然带队,冰魄峰中前一次没有参赛的这一次都参赛了,更不提从新人到中流砥柱的孙百里等人。 而那些站在黑色巨剑上被其他修士包围住的毋庸置疑就是此次的新人了,桑玦看到了自己的两位弟子,轻轻笑了笑,年轻人啊。 “真羡慕他们,可惜我是杂乱弱小的四灵根,这辈子都不可能像他们那样傲然飞翔在天了。”小姑娘满眼羡慕望着天上,随后又道,“不过我姐姐厉害,她一定能带我飞。” 一路无言,有太玄仙宗的队伍在上方掠队,船行平顺。 “你叫什么名字?”桑玦在下船只际突然想起了问小姑娘的名字,她表面冷淡,其实心里很好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独自横跨无尽海去寻亲,有些玄幻,但她曾经仔细探查过,对方的确是个普通女孩儿,孱弱的修行资质,不出众的外貌,或许因为是海上修士,胆子大,话多。 桑玦平生遇到的奇葩太多,这个已经算正常,也就没太注意。 小姑娘一改往日热情飞扬,表情淡了淡,道:“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我姐姐名瑶琴,我名听弦。” 她说着朝桑玦拜了拜:“感谢前辈一路护持,现已到周天大陆,我也该去找姐姐了,以后有缘再见。” 桑玦点点头,看到她跟码头上周天仙宗所辖的地方管事搭上了话,也算放了心,转身踏上传送阵往升龙会比赛场而去。 通天塔依旧顶天入地,升龙碑平地而起直上九霄,记录着太玄大世界曾经开拓既往的无数天才们,随着一个个修士报名参赛,一个个名号闪亮起来。 “周天仙宗七星子!” “周天学宫百年新秀!” “太玄仙宗的弟子好多,灭绝仙子和白骨圣手又来了。” “嘶……”众人看着看着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桑玦都侧目,只见那碑上显现出了三个字:姬碧虚。 只有名,其他什么称号也没有,但仅仅是这个名就已经足够震天动地,自他上位这些年带出的腥风血雨令人不敢直呼其名,如今升龙碑现他名,大家竟然有些害怕。 第430章 举报了 “姬碧虚这般可怕吗?”桑玦窝在妖修大陆几十年,只知道姬碧虚是监国太子,血洗了周天学宫的顽固贵族遗老遗少,虐杀了帝国大太子,带领军队跟魔修大陆干上了而已。 “岂止是可怕。”众人惴惴不安,深怕多看了这个名字一眼,有周天大陆得本地修士索性埋头逃跑,其他胆子大些得则在暗暗祈祷赛场上千万不要遇上姬碧虚。 桑玦愕然,看看升龙碑,再看看远处的通天塔,摇摇头,转身往太玄仙宗势力所在而去。 第二次参加比赛,轻车熟路,桑玦并不怎么担心。 “清然师兄。”桑玦直接前往领队修士处找到了一身重紫镶边白袍的上官浩然,除了询问宗内之事外还特别问了问桦阳师祖的事,距离桦阳师祖离开寻找师父和娘已经过去很久了。 “咳咳,你们先回去,比赛期间定要注意宗内弟子安全,维护仙宗名誉,凡有例外,格杀勿论!”上官浩然看到她来,清了清嗓子,给紫霄宫一众属下下达了命令,随后才注意桑玦。 “清景师妹,元婴后期,这些年倒是没有偷懒,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上官浩然好奇没有看到她的道侣。 “他有事儿,其实我们也不是一直在一起,修行还是要靠个人。”桑玦看他没有直接说桦阳师祖的事,心下疑虑,“桦阳师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那倒没有,只是如今世界形势复杂,雁回师叔他们与周天有联系,我们太玄不宜多扰。”上官浩然作为紫霄宫少主,掌管紫霄宫多年,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只顾剑道的剑修了。 桑玦听他言外只意,明白师父他们应该是已经汇合,也就不再担心,上辈们过了这么些年也不是干吃盐的,绝对比她更厉害,她相信师父/师祖和娘的能力。 “好吧,清然师兄,我先前看到修士们好像很害怕姬碧虚,他做了什么恶事吗?”桑玦因为和姬碧虚的纠葛,对此不免多关心一些。 “人魔。”上官浩然并未多说,仅仅说了两个字,然后意味深长看了桑玦一眼后就打发她好好休整准备比赛。 桑玦离开的时候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有些懊恼,谁让姬碧虚和她长了同一张脸呢。太玄仙宗估计是有所顾虑,先看看这个人魔到底是欲覆灭周天大陆还是整个世界,如今世界外患更值得关注,保存实力后再解内忧。 桑玦立刻去了冰魄峰一脉所在,发现弟子门人修为都有所长进,十分高兴,另外也听云关月说了些八卦,听得她乐呵呵。 “桑玦,你总算回来了,你那两个弟子可真难搞。”孙百里看到桑玦回来,赶紧向她抱怨。 桑玦两个弟子不同其他修士,难搞是肯定的,不过没想到跟他们最不对盘的竟然是白骨圣手孙百里,她笑眯眯:“孙师兄,我家知海倾慕与你,你可不能欺负她。” 孙百里懊恼:“可我只是把她当晚辈啊,我用你来当挡箭牌都不行,那个狄瑞神神叨叨,真糟心。” “噗……”桑玦正端起杯子喝茶,一口水喷出来,“你居然用我当挡箭牌,难怪会有我和你的八卦本子,你别走,给我说清楚!” “权宜之计嘛,反正你是鼎鼎大名的灭绝仙子,多点儿绯闻也没啥,刚好我也不想谈情说爱,好些人都用……哎呀,竟然元婴后期了,救命!” 桑玦气死,祭出本名法器先给白骨圣手来了个火烧之刑,让他浑身冒着黑烟离开了。 “白骨圣手求爱不成反被打,虐恋情深……”一根白骨偷偷躲在一旁记录着,被桑玦抓了个正着,一脚踢下,若山河崩碎,将胆敢乱写主人八卦的蛮骨踢成了骨折。 桑玦整理了一下衣衫,对陆续来齐的冰魄峰一脉弟子门人严正道:“修士修心,你们谨记勿要妄言。凡是参赛者必调理好身心,不要被外物所扰。倘若有什么问题先跟长辈说,不要怕。” 接下来,桑玦做了好一番心理工作才将自己大弟子陆清灵的感情问题疏通,然后又重点关注狄瑞的修行,让他们比赛的时候遇到狠人一定要保命为先。 解决完小辈,随后就是同龄同修的修士了,乔意等人见桑玦修行到元婴后期,于是又开了试炼场切磋一二。 峰中客卿红绫和无忌去了魔修那边,桑玦松了一口气,不然她还真不好说他们主人去哪儿了,说不定正生气要杀人呢。 不久后,比赛开始,测试参赛者年龄的苍穹之石升上天空,光辉照耀在每个参赛者身上,力求太玄大世界每次比赛都能公平公正。 赛场还是跟以前一样,每百岁为一个赛场,千岁以下,共十个赛场,第二次参赛则加五百岁,桑玦是七百岁赛场,她看到四周乌泱泱一群元婴化神,不由感叹世界之大。 以前听闻大世界“金丹不如狗,元婴遍地走”,她根本不相信,现在才知道低阶修士不以为意是大世界上层修士特意给予低阶修士的心灵保护,且大世界幅员辽阔修士众多,很多地方元婴就是一方大佬,化神乃是传说,确实不多,但整个世界聚集起来就很恐怖了。 “七百岁场,看起来也差不多。”桑玦一路走来看到的要么是没有年龄界限的超级大能,要么是跟她一样的同辈,对年龄的概念有时候还停留在凡间的见闻,听到七百岁,还是有些心惊。 同是七百岁场的比赛修士,跟百岁场的修士你来我往不同,常常一招定胜负,除非遇到了某些不能以常理推断的硬茬。 桑玦第一场遇到的大多是元婴修士,她只能对他们说声抱歉,管你道妖魔鬼,统统下场,她平生遇到的变态太多,打击能力实在有点儿强。 首先是魔修和鬼修,她天然克制,妖修也受不起她一扇,只剩下道修和其他派别修士。桑玦最后跟一个食道修士倒是打了好一会儿,对方不停变包子攻击,搞得人心力交瘁。 桑玦胜利后静静等待下一场比赛,转头看向别处却发现七百岁赛场好些选手都突然退赛了,原来姬碧虚竟然就在这一场。 他居然真的来参赛,刚刚赛场上没听到有人议论,还以为他自持身份贵重不来了呢,没想到是他直接上场就又是一个全灭,生死勿论,无人开口。 眼看下一场大家就要被分配到一个赛场,桑玦脑子紧绷,突然飞上去,大声对升龙碑和苍穹之石道:“我举报有人作弊!” 第431章 取消比赛资格 “作弊?” 众人哗然,这可不能乱说啊,谁敢质疑代表本方大世界天道升龙碑和苍穹之石的判断,就算是它们身后的通天塔都不能。 大家再定睛一看,那叫嚣有人作弊的不是大名鼎鼎的灭绝仙子清景真君么,真的有点儿嚣张啊。 通天塔上层,众多大能驻守在此等待上九天杀敌,间或看看外面发生的事,此时正好在看比赛,这一看不得了,一众大能哈哈大笑。 “未殊大人,你这道侣有点儿猛啊,哈哈。”若不是桑玦道侣在此,他们就不是笑哈哈,而是呵呵笑了。 星观来到通天塔,刚好留下来看桑玦比赛,此时也有些懵,她又搞什么鬼。 通天塔器灵怒气冲冲的甩掉手上的扫帚,给升龙碑使了个眼色,庞大的升龙碑立刻闪闪发光,威严的声音仿佛从天地中来,对桑玦道:“举报何人?” 升龙碑开口说话了!众人纷纷关注。 桑玦刚才不过是一时脑袋充血才那么干的,此时清醒过来不免觉得空中凉风飒飒,高处不胜寒,她被万千目光和天地锁定,动弹不得,已经有些后悔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继续刚才的无脑行动,深呼吸一口气,指着下方明明已经贵为周天掌权者却依然特立独行的姬碧虚道:“他作弊!” 姬碧虚一身灰绿华服,如此颜色在他高挑的身上竟然在怪异中显出了几分尊贵万方来,对这般人物,众人已经根本不会在乎他的形象,哪怕他脸和桑玦差不多,却因为气质迥异而让他人忽略了。 此时,他被桑玦点名,众人下意识一瞥,纷纷震惊,真的长得一样啊,听说以前他们还差点儿成了婚,莫非是爱她就要长成她的模样?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我没有作弊,你在七百岁赛场,我就在,有什么问题?”姬碧虚冷冷看了众人一眼,飞身到桑玦身边拽她,“不要影响比赛,跟我下去。” “你怎么能参赛?”桑玦看一眼他的脸就觉得一阵别扭,她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来参赛,这种超乎天道的变态根本就是来捣乱的。 “我怎么不能参赛?没人规定太厉害就不能参加比赛吧。”姬碧虚说着看向升龙碑,眼中隐含威胁,转头对桑玦却满面温柔,“多年未见,你都不叫我阿九了,乖,跟我一起比赛,待会儿一起渡劫。” 桑玦想起那次和他一起在赛场渡劫成婴的场景,一时竟说不出拒绝,但只是愣了片刻,慌忙摇头,坚决不干,离远了些,要跟对方划清界限,并悄声传音:“我知道你是虚空兽,别以为用了我的脸,我就喜欢你。” “看来他跟你说了,那般天魔的话不可信,我们虚空兽族只会选择最喜爱的形象展示自己,况且我本来就是你啊,只是你不信,也没有机会跟你证明了,唉!”姬碧虚长叹一声,很是怅惘的模样。 两人在那里悄悄传音,可把某些生灵气坏了。 威胁? 升龙碑虽然不是生灵,但对此中恶意感受得清清楚楚,顿时红光大作,将姬碧虚和桑玦扫描了一遍,警告道:“未知生物,严查。” 紧接着,他们两人就被升龙碑一道金光打了下去,取消了参赛资格。 “……”众修士默燃,心中随后狂喜,多出两个得到天道馈赠的名额,当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桑玦欲哭无泪,姬碧虚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来比赛本就是为了好玩儿,能拉个垫背的心满意足。 “为什么我的参赛资格也被取消了?”桑玦不忿,她还准备夺个好名次给冰魄峰一脉做个好榜样,拿奖励养徒弟呢。 “挑衅升龙碑,剥夺比赛资格。”升龙碑十分无情,完全不顾及桑玦上有老下有小的悲惨境遇,不仅如此,作为严查对象,桑玦和姬碧虚还将一起被带入通天塔进行审问。 通天塔顶层空间。 “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反省!” 通天塔器灵先警告姬碧虚:“不管你是谁,既到我们太玄大世界,那就要承担起大能的责任,人魔的怨恨清洗我们不管,但伤害到别的后果自负。” “哼,笑话,本尊来到此世为的就是让这个世界分崩离析,谁敢拦我?”姬碧虚冷笑一声,狂妄伸手欲要取通天塔器灵,被在场众多大能制止才没能得逞。 “周天给你玩儿得差不多了,不要太过分。”星观现身在他眼前,“我们天外再战。” “好。”姬碧虚沉默良久,答应了下来,他们的事与太玄大世界无关,理应在天外解决。 桑玦才不管他们,她看出通天塔器灵的地位,立刻去找他帮忙恢复她的比赛资格,没想到被气得不行的通天塔器灵坚决不同意,不仅不同意,还嫌弃她修为太低,让她加紧修炼到化神上九天保护世界。 “堂堂真仙道侣竟然贪图区区虚名,好好修炼尽快飞升,阻拦外敌才是真功德真本事!” “可是我要建功立业,养峰养徒啊。短时间内我修为也比不上众多前辈,哪能为了莫须有的功德和本事就不事生产,像个大老爷一样整天坐着。”桑玦颇为俗气道,引得在场众多已经好久没有事过生产的大能都感到浑身不舒服。 “修士化神之后就能开辟小空间,炼制小秘境,掌控一方小世界风水气运,别看我们都坐着,实际上做的事可多了哟。小姑娘,看人不要看外貌,修道不要修表象,否则忙碌一场却空空。”一位身着袈裟,生得圆润开阔,面目慈祥的佛修对桑玦语重心长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桑玦被一个长者如此说,心下尴尬,其实她只是特意针对某人而已。 特意被针对的某人心如明镜,刚才乐得看她笑话,此时却还是准备帮她收场,毕竟明明有他了还表现得一副忙碌生活的模样,在他看来,这分明是在打他的脸。 “好了,本来我也想跟你商量不用参加这种比赛,此来通天塔,正是要让你在此修炼渡劫。”星观跟通天塔器灵点点头,桑玦早点儿化神,他也好早点儿名正言顺带她上九天杀敌,顺便证明一下她的真实身世,他越来越疑惑了。 桑玦不愿意,她修炼了这么多年,就是想跟同辈斗斗法,通天塔都是大能,稍微不注意就会重手,那并非她能掌握的最真实的力量。 姬碧虚抚掌:“好建议,阿玦还没闯过通天塔呢,我也还没有,刚好一起闯关,一起渡劫。” “谁要跟你一起闯关渡劫,把林飞还我再说。”桑玦跟姬碧虚新仇旧怨一堆,立刻请求通天塔灵将其分开,化作一道灵光独自下通天塔第一层开始逐环闯关。 她即走,姬碧虚立刻被围了起来。 姬碧虚轻轻抬手:“你们不要烦我。” 说完化作一道灰色灵光闪去,竟然真的闯通天塔去了,那通关速度当即打破了世界纪录。 第432章 分神合体 桑玦之所以能放下被取消比赛资格的郁闷,乃是被那位慈祥佛修的话触动了。 她似乎理解了自己的修炼为何到了瓶颈,因为她这几十年为修而修,高高拿起却学不会放下,什么都接纳而不去抉择,表面满满实际空空,所以她哪怕再厉害也只是元婴后期修士,凡修一个,化不了神,更勿论成仙得道。 通天塔七层十环,桑玦从第一层一环开始慢慢往前走。 第一层乃练气期修士锻炼的地方,本来应该有最多的修士,但因为来通天塔的都是佼佼者,因而反倒无人问津。 没有人却不显得寂静,桑玦仿佛回到了遥远的童年时期。那时候她正饱受火毒之苦,与母亲一起相依为命,只期盼有一天能安乐去了,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得飞升修仙之道,能盼长生之计。 她那时看过最厉害的人也不过是飞檐走壁的武侠之士,听得最离奇的也不过是女鬼妖狐和书生的聊斋故事,哪里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有比之厉害千百倍的能力,会陷入与异类的爱恨纠葛中。 第一层中有痛苦也有怀念,有世界毁灭的茫然,也有拜得师父的欣喜,有机灵救了自己,也有糊涂签订道侣契约……只是过往匆匆,过去了的都过去了,未来似乎总是比过去看上去更美丽灿烂。 紧接着第二层,筑基期。 她正式踏入修仙界,火毒变成了天火,却因为她心志不坚导致心神分裂出了另一个自己,几经周转铸下大错,导致还债都还了好久,其中各种算计不说也罢,心累。 第三层,金丹期。 这是她已经度过的人生中最惬意和悲痛的时候。 惬意在自身,身世清明,父母归位,宗门和善,二十年驻守小世界,仿佛一片白云飘浮在净透的蓝天,任八方云卷云舒,观四海潮起潮落,无忧无虑看遍秋月春风。 悲痛在情感,一壶浊酒喜相逢,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她曾情窦初开,任理智与情感搏斗,却也突逢变故,靠山倾颓,情无所依,一夕长大,从懵懂小女到冰魄峰主,其中真意可念不可说。 第四层,元婴期。 这是一个相当混乱的时期,包括现在的她都还在思绪颠倒中没有清醒。 失而复得,善恶交加,她几乎无从分辨何为真假。 原来曾经救她的,害她的,喜她的,杀她的,被她所害,被她所杀,被她所喜,被她所恶的……竟然是一人! 这就罢了,更有疑似另一个自己出现兴风作浪,差一点儿就跟自己成亲来一场自攻自受的闹剧,简直令人崩溃。 她经常告诫自己是个正常普通人,但流传世界的“灭绝仙子”的名号告诉她不可能了。 桑玦走在通天塔第四层的地盘,一环一环渐渐深入,心越来越累。 她告诫自己要保持平常心,世界总是那么多变态,当遇之不惊,平心对待。 一声兽吼震天,一道极快的灵光闪过,兽血洒地,一只凶猛大虫倒地。 “你这女修,在这通天塔危险之地竟然还走神,引来猛兽袭击而不自知,差点儿害得我失了手中灵药。”一名娃娃脸蓝衣修士提着剑,面色不善看着桑玦。 虽然那虎妖对桑玦根本无妨碍,但桑玦还是连忙抱歉。无论如何先礼后兵,只是那男修竟然并非心有算计之人,收了那虎妖的尸身后疾转而走,气呼呼暗骂桑玦差点儿坏了他的灵药,损了药效什么的。 桑玦发现这男修不过金丹修为,略微好奇,跟着他走了一段,随后不禁佩服他预知危险和逃命的手段,另外她察觉他应该在准备结婴的物事,仿佛是个独自修行的苦修士。 “看什么看,让开。”男修很暴躁,偶然发现间或帮他忙的桑玦后没好气大吼,让她不要跟着他了,顺便提醒她身上灵息动乱,明显是要进阶了,如果她没有把握的话,建议把财物收好,以便东山再起。 桑玦哭笑不得,觉得自己也是太无聊了,于是抱拳告辞,倏忽飞上了天空,转到了通天塔第五层。 留下男修目瞪口呆,他决定回宗后跟师兄们说说曾经有女修大能竟然跟踪他,细思极恐。 通天塔第五层,化神期。 桑玦决定在这里渡劫,艰难困苦中更能激发她的潜力。 金丹修士尚且能在第四层游刃有余准备渡劫,她为什么要自怨自艾裹足不前。 妖修大陆那么多年,渡劫所需之物早已换好,桑玦飞过一大片人高的草丛,扒开层层藤蔓,选定了一个僻静之处闭关。 化神之劫与金丹元婴劫不太一样,雷劫之时会将修士带上九天一览,许多奇异之处并不现于人前,因此无需特意选取重重洞府结界。 化神飘渺,那时已经不是普通手段可以对付,假若有意图破坏他人渡劫的恶人,那么可得找好时机,否则偷鸡不成蚀把米。 桑玦一个人在通天塔走了许久,心也渐渐安定下来,除了她自己,其他一应外物皆不入心。 她回忆自己的过往,不断忆起又不断放下,坚定心神,努力冲破修行的屏障,从人化神只有一步之遥。 化神期和元婴期一样分两个步骤,可以一起完成,也可以分开完成。 元婴期为元婴和出窍,化神期为分神与合体。 分神者,顾名思义便是将修士心神一分为二,甚至多份,达到分不伤体,分不离心,每一份分神都是修士本身,但分神又可以被锻炼的各有奇异之处,其中差异就看修士自己把握。 合体,那就更简单了,修士分神分出了许多个自己,那你也要懂得合起来成为一体,否则本体将分崩离析,灵魂不全,心神缺失,那么后面的大道几乎不用想了,就算某一强大分神能达到高处,但无论多么优秀也永远达不到最高处,令人绝望。 桑玦后来之所以能理解星观就是因为了解了化神原理,顺便她还很鄙视他堂堂真仙还搞砸了分神合体这一步骤,可见哪怕修成了,以后也要勤加训练。 不过化神的第一步,桑玦需要的是将下丹田的元婴吸引到上丹田眉心鸿蒙紫府处破开一个新的世界,那就是独属于个人的紫府世界! 没有紫府世界,就无处安放和无法承受分神合体带来的巨大能量波动和身体伤痛,倘若贸然化神,要么爆体而亡,要么心神失常成为一个疯子,这都不是桑玦想要的,精分的苦她已经受过了,不想再变成分神无数的真疯子。 第433章 紫府世界 上古歌之: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紫府世界不仅是一名修士迈入化神的前提,更是一方小世界雏形,只有创造孕育并掌控一方世界的修士才能从凡俗踏上真正的仙神之路。 而飞升,简单点儿说就是修士自己创造的世界已经成熟,大世界包容不下,于是允许(勒令)其光荣飞升(滚蛋)。 桑玦刚刚知晓那万里祥音百花齐放的飞升场景其实是欢送会的时候颇为汗颜,似乎不像大家想象当中的那么高大上,明明是家里翅膀硬了的孩子该飞出窝了。 人类天生幻想飞翔,桑玦希望自己身后隐形的翅膀快些长大。 修士修行,筑基离地三十尺,金丹三百尺,元婴三千尺,化神之上才能真正不借助任何外力自主遨游九天,飞升之后探索宇宙洪荒。 桑玦端坐聚灵阵中,左右手分别紧握两枚九极碧玉玦,身边悬浮着诸多灵石灵丹以备不时之需。她沉下心神,谨守丹田,看到了丹田内的情况。 丹田中元婴晶莹透亮,比之初形成的圆娃娃模样,如今五官明晰,神色肃穆,与真人相差无几,只是那微微胖的模样让桑玦忍不住笑了笑。 然后,她将心神彻底沉入元婴之中,元婴顿时睁开了双眼,刹那光华流转,片刻归于沉寂。 元婴微微一动,手中如意阴阳扇便全部展开,她飞身而立,朝着整个丹田海轻轻一扇,若将军令发,清喝一声,携万夫莫当之力猛然往上冲去。 中丹田在心口,天火之灵碧虚驻守在此,犹如大军会师,金红色的小鸟挥舞着万千火焰之花铺开一条直通上丹田额心之路。 元婴之时破开紫府,如今却是要在其中建立属于桑玦自身的紫府世界。 冲啊! 仿佛无声的号角响起,急切的鼓点敲响,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桑玦的元婴眼神透亮,鼓着腮帮子,拿着扇子在天火铺就的红艳艳喜庆之路上一鼓作气冲进了紫府。 以往混沌的紫府刹那间仿佛绽开了一场绚丽的烟火,紧接着是欲落在心口的电闪雷鸣似乎要撕裂整个世界。 痛苦蜕变,混沌处浓雾翻腾,黑沉沉,白晃晃,整个紫府混乱一片,摧人心神,重得令人发慌。 桑玦元婴身披火焰披风,手持如意阴阳扇,在整个混乱世界中不断煽风点火,将自己修行得所有一一打入混乱中。 首先是九天十地拿来功法,然后是剑道,太玄诀以及各种术法……她要这个世界越乱越好。 渐渐地,起风了。 桑玦元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来,伸手感受微不可见的风。 有风便起波澜,电闪雷鸣更加凶猛,黑色越浓,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沉闷想要反抗那股风浪,交接间,力量碰撞更加汹涌,狂风四起,黑风阵阵。 风助火势,桑玦元婴展开双手,放开全身火焰,任由天火灼烧,浑身上下化成了一个火人儿,在混乱中化作唯一的光。 火气上升,竟然有冉冉白雾升腾,旁人还未看清,整个世界忽然震动,黑风呼啸,力量驳杂动荡不安,巨大的雷火炸开了天地。 “轰隆”一声,雨落了下来。 洪水漫天,浑浊不堪,巨浪高高掀起竟与上空雷电相互交接。 自此,无上无下无左无右的混沌紫府中有了上下,混沌一片中分出了初始五行。 桑玦作为一个人修,自然不会建造一个遍地都是石头的世界,水乃生命之源,一切水到渠成。 桑玦元婴突然散开,化作点点灵光,一半融入渐渐形成的天空,一半融入大海,化身紫府世界天地间。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也似乎只是眨眼间,桑玦在停了大雨的荒芜紫府世界中回过了心神,天地间渐渐形成了一道散发着淡淡金光的身影,不再是元婴身躯,而是桑玦原身的幻影。 她松了一口气,紫府世界初成,她终于有能够完全掌控属于自己的世界了。 紫府世界不比其他秘境小世界小天地,桑玦能感受到它的每一次呼吸,动念间改变世界。 或许因为桑玦最开始生活在凡人小世界,所以她的紫府世界不像某些修士那般怪异,普普通通的世界模样,只是那天上的红云燃烧得那般红艳艳,地下大海中突有深渊降落,冰雪飘零中朦朦胧胧隔着血浪滔天,而看似平凡的空中流转着令人窒息的气息,其中真意不可为外人道。 桑玦想起当年进入未殊道君紫府世界中时似乎有特别的一处地方,她看着紫府世界荒芜一片,心中突然一动,在那漫天水海中扔下了一颗种子和土壤。 一道道剑气从她手中发出,围做一圈又一圈将那微小的种子保护起来不受洪水的侵袭。 随着紫府世界渐渐完善,当桑玦将最后领悟的种种都放在了世界中任由其自行发展后,那颗种子突然发芽,嫩黄的叶片借着世界初生的力量冲破了束缚,在这片荒芜大地上展示出长春树的风姿。 “虽然不知道这树有什么用,但蕴含四季轮回之道,对我紫府世界的形成有很大的助益。”桑玦将那块陆地圈了起来,决定等长春树长开就在那里建造平日元神修行之处。 紫府世界开辟得极为平顺,桑玦接下来就要正式进入化神期,第一步分神! 灵魂撕裂的疼痛无比难熬,桑玦端坐的身体浑身发抖,就连刚刚开辟的紫府世界都震动了起来。 分神先要分裂,哪怕只是分裂出一丝。 桑玦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她突然有些佩服星观居然能忍受灵魂化作碎片,她只是分裂出一丝都已经痛苦得不想再分裂,然而她还是要继续蕴养,直到感受到九天召唤。 分裂出的灵魂必需要完整掌控,桑玦几乎耗尽了全部真元,因为她要的是一次性形成完整的分神而不是简单的分魂。星观前车之鉴,她只能是她自己,绝对不允许分裂! 第434章 上九天业火 “嘻嘻。” 桑玦的分神终于成型,是一个练气修为的十来岁的小姑娘,仿佛是很久以前的自己,但她知道,这是披着过去皮子的现在的她。 桑玦分神感受着本体刚刚给自己罩上的轻柔衣裳,对桑玦眨了眨眼睛:“九天召唤,你快去吧。” “同去。” 桑玦分神摇摇头:“我修为低微,恐怕还没上去就被九天罡风给吹散了。” 桑玦对自己修炼出的第一抹分神颇为喜爱,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没有经历过苦难的自己,于是点点头:“那你好好照看身体,我去了。” 桑玦闭眼,响应九天玄奥召唤,心神飞转,转眼就来到了传说中的九天。 可是她却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九天罡风和隔着一层大世界薄膜的灿烂星空等,而是一片白茫茫的地界,颇为疑惑。 “嘿嘿,我儿终于来了。”一个身着白袍的老爷爷现出身形,白发白眉白须,笑嘻嘻拄着拐杖,看着桑玦一脸慈祥和欣慰。 桑玦立刻警觉,手收紧,疑惑道:“不知前辈是?”她见过辰祥的雕像,并非如此模样。 “呃,咳咳,桑玦是吧,老夫乃是太玄虚影。”白袍老爷爷见状连忙清了清嗓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抚摸胡须,装作一副高人模样。 桑玦反倒更加警惕:“什么太玄,没听过。” 她此时不禁想起了星观曾经在她灵魂转生渡劫的时候故意化作老爷爷忽悠她的事,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上前就去扯那白袍老者的胡子。 “别以为你换了个马甲我就认不出来了,未殊,不,星观,快现出原型吧你,阻拦我上九天渡过化神劫,你安的什么心?” “哎哟哟,我的胡子,我的眉毛,你这小女快放手,成何体统,本尊乃是堂堂太玄虚影,太玄大世界天道化身!” “天道化身,呵呵,我又不傻,我看你分明就是白雾妖怪,快快现形!”桑玦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觉得这分明不知是哪方小妖怪,于是祭出法器,口中暗道“急急如律令”,扬起掌中十方牢狱,展开扇面放出天火就要收妖。 然而,竟然毫无作用,桑玦心中大骇,竟然遇到了大妖? 太玄虚影哈哈大笑:“清景真君,你且化神。” 他说着伸手隔空一点桑玦额头,点点灵光遁入桑玦眉心。 桑玦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突然醒悟,端坐身子,五指朝心,领悟老者给予的天道馈赠。 紫府世界的海洋暴涨,竟然是真元之海,桑玦周身发出金光,停滞了的无量色身小神童陡然上升了一个等级,从此不只是身体伤害愈合加快,就连灵魂都有所受益。 “化神期化紫府世界,将己身之道融入其中,对外可成为最强防守和攻击的手段,对内则能保护修士灵魂。化神分神合体,从此由凡入神,彻底摆脱身体束缚。” 老者声音洪亮,讲解完化神之道后又开始念经文,让桑玦专心感悟的同时又有所助益。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数年,或许只是弹指刹那,桑玦睁开了眼睛,对着老者躬身一拜:“拜见尊者,先前是清景鲁莽,还请海涵。” “无妨,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老者摆摆手并不为刚才的争执生气。 桑玦看看四周白茫茫一片,颇为疑惑:“敢问尊者,此乃九天?” 老者摇摇头,神秘笑了笑,道:“此处并非九天。” “那……”桑玦疑惑。 “孩子,你既已化神,何不趁此渡劫?”老者开口说出得话让桑玦很是惊讶。 “我才刚刚化神,不,都还没有回去合体,如何能渡劫呢?”桑玦从桦阳师祖那儿知道了些渡劫期的事,那三劫九难可是一道大坎儿,多少天才豪杰在渡劫期覆灭,她这种小辈根本没敢想。 “老夫说你能,你就能!”老者仿佛一个给考生作弊的监考老师一般指了指她手中天火,“火劫三难,过去业火,现世心火,未来琉璃火,你可有惧之?” 桑玦懵懂,仿佛一个刚刚学会爬的孩子就被要求跑,摇摇头,道:“我不懂,我不行!” “你不能说自己不行!火嘛,烧烧就可以了,真金不怕火炼,你又有无量色身神通,说不定渡劫之后更漂亮通透呢。” 老者胡萝卜加大棒,打得桑玦晕乎乎,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置身与火海间。 桑玦欲哭无泪,她只是化神,没打算渡劫啊。 “记住了,渡完劫隐藏好气息,你只是化神道人,而非一劫渡劫道君,切莫与任何人说起老夫的事,对你道侣更要保密,哼哼……” 老者声音越来越悠远,桑玦有些疑惑他最后“哼哼”两声似乎是与星观有怨的模样,还待细想,心中突然火烧火缭,难受得紧,立刻屏住心神专心渡劫。 “过去业火劫竟然已经过了?”桑玦有些吃惊,只是现世心火劫实在是难受,她几尽煎熬。 修士自修道以来就要时刻谨记坚定本心,坚守己道,但大多数人都只是嘴上说说,真正做到不偏不倚几乎不可能,就连神都有开小差得时候,更何况人。 桑玦更是如此,她平生作孽不多,因果一步步还,业火倒是好过,但心火……仿佛心魔一般撕扯炙烤着她。 “背信弃义,当初说好一起单身练剑,你却找道侣改法修,不和你做朋友了。” “花心滥情,见一个勾一个,明明有道侣了还一会儿和这个成亲和那个结婚,违反契约的混蛋。” “软弱可欺,仗着人情得了冰魄峰之位却要靠别人支撑,妄为峰主。” “愚蠢如猪,这个不会那个不会,如何做师长前辈,误人子弟。” …… 魔音入耳,声声欺心,桑玦听着脸色染上了冰霜,她深呼吸一口气,狠狠大吼一声,震碎了冰霜。 林飞和她无论何种境地都会一直都是好朋友;星观和她本就要解除契约;至于峰主,她认为还可以啦;她智商正常,徒弟优秀,师徒乃缘分,不怕误人子弟…… “哼,区区心魔,还不如我小时候的苦楚呢,小意思。”桑玦得以想着,可是突然有天外一剑打在她身,她硬生生受了,突出一口鲜血来。 她不可思议看着白茫茫世界中忽然闪现的雪发剑修,茫然四顾:“未殊?” 第435章 化神报道上九天 “你还记得我?”那人声音飘渺,又是一道剑光刺来,眼中盛满了冰雪,仿佛很久以前桑玦看到要杀了她那般。 桑玦闭眼,又受了一剑,随即摇头:“不,你不是他。” “呵,无情的女人。”那人举剑又要杀来。 桑玦反手撑地,躲过了剑光,疑惑的神色渐渐变化,祭出法器迎面就与之斗了起来。 “啧啧,也好意思说是我心火劫,难不成以为我虚度了百年?我都成长了,他也早就变了,更何况……”桑玦顿了顿,绯红火焰流转迎上了对方的冰雪之剑,冷冷一笑,“他虽然曾经想杀我,但不是这种态度,受死吧!” “既然都是要你死,还分什么态度,可笑!”那人显露出身形,白色渐渐化作黑雾,一圈一圈缠扰上来,欲要拉着桑玦与之共沉沦。 “结果重要,态度也很重要,你当然不懂,闪开。”桑玦嫌弃得要命,挥舞着折扇,烈火与剑气交织,总算把那团黑雾灭杀殆尽。 “我的火劫真简单。”桑玦不知道是自己生平太简单还是有人在帮忙,继过业火劫/心火劫后,琉璃火劫也很快过了。 对于未来的展望,她从踏上修仙路的那天就知道了,无论中间发生多少变故都不改初心,只是她从嘴里到了心里,从一心争先到成竹在胸不慌不忙,她的未来就是飞升! 只有飞升之愿从未改变,而其他都不过是细枝末节。 桑玦高兴之余皱眉,她竟然在那如琉璃般晶莹的透亮火焰中依稀瞥见了某人的身影,真是讨厌,让她渡劫都不好好过。 四周白茫茫渐渐消散,桑玦终身一跃直上九天,感受着九天罡风的洗礼,沐浴着灿烂的星光。 渐渐地她觉得有些晕,心神一晃,再回神就发现自己回到了身体里,她满意点点头。 果然,化神之后的阶段,修为跟战力不一定有关,她将渡过一劫的气息收敛好,感受着化神的气息。 她的分神合体很成功,主体回归后分神没有任何异议,完美融合,并且还将她离体后周围发生的事全部共享,仿佛她从未离开过一般。 桑玦突然想到了星观曾经跟她讲过的一个仙界大能分身无数分神只为逗弄一个人的故事,或许分神会上瘾,到最后还不知是谁都逗弄了谁,谁又彻底失去了自己。 她绝对不会这般变态! 终于化神了,顺便还悄悄渡过了一个简单的火劫,桑玦整个人都要笑开了花。但她心里越高兴,表面却越发镇静,将闭关所在地收拾了一下后就起身离开了此地。 只是当她在抹去闭关痕迹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设置了一个隔离阵,将几瓶救命丹药放在了里面。此处是她化神之地,当留下些许机缘回馈他人。 “能来通天塔的都不是善人,或许这些丹药等药效过期了都没人要。”桑玦也没期望能被人用到,不过随手为之罢了。 她在四周逛了逛,继续走通天塔,看看自己能走到什么时候。 不久之后,她正在与一条比人身还粗的墨绿大蛇搏斗时接到了通天塔的传讯。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一边想如何烤蛇肉,一边看传讯,原来是她已经成为化神,当去通天塔顶层报道,随时准备上九天抵御外敌。 同时还有几份贺喜,想来是同在九天的那些前辈已经知晓。 作为修士,谁不幻想上九天,但她玦得报道后先出通天塔处理一番俗事后再去杀敌,作为一峰之主和师父,她总不能真当一个甩手掌柜吧。 报道很简单,去通天塔器灵那儿留给名就行,桑玦留完名转身想走却被突然落下的星观喊住了。 “我待会儿再上天。”桑玦心里有打算。 “域外天魔能力诡异,新来的修士都要培训一番再与小队成员合作才能击杀一只普通天魔,你刚刚化神还是先巩固一下修为再说吧,就你那气运,别一遇到大天魔就没了。” “那你喊我干什么?”桑玦看他一口一个天魔的,不禁想你好像就是天魔属吧,一丘之貉,不是好东西。 “我喊你自然是有其他急事,跟我来。”星观暗暗皱眉,他发现四周好些修士都在竖着耳朵偷听,连忙将桑玦拽住跃过通天塔往九天飞去。 通天塔器灵眯了眯眼睛,这真仙居然仗着自己本事把刚刚化神的道侣往九天最高层带,莫不是想试着带人出太玄?呵呵,想都别想,在太玄修好之前一个也别想走! 星观带着桑玦越飞越高,罡风也越来越急,桑玦不得不全身心投入到自保之中,间或能看到修士在和一些长相十分稀奇古怪的恐怖域外天魔在激战,她不禁撇头看了看身边的人,这个也是个天魔啊,可怕。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是远古天魔属,不一样!”星观也没打算跟她详细解说,直接道,“待会儿隔着世界地膜你会看到我父母,不要多说话,懂了没?” “什么,见你父母?”桑玦惊讶的差一点儿被罡风吹跑了,声音也随之变化,“你搞没搞错,我们是假的契约道侣,见什么父母啊,你怕不是脑袋有包!” 桑玦又惊又怕,万一那星观的父母知晓他们不是真爱的结合而是契约,并且她还对他们儿子做出那种事,他父母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她打得魂飞魄散啊? 重要的是,他父母肯定会问她喜不喜欢他儿子之类,她说真话还是假话呢? 她还需要提防他父母上来就喊打喊杀,各种看不起蔑视嘲讽,她是忍还是怎么做呢? …… 真是纠结。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我一点儿准备也没有。”桑玦埋怨得很,坚决让他发誓待会儿要保她的魂魄。 星观开始还为她纠结感到好笑,后来发现她居然是怕死,又气又笑,道:“怕什么,当初我们的契约还是我爹帮忙签订的呢,他们什么都知道。还有,我说的父母还有你爹,我师尊辰祥仙人,你慌什么?” 桑玦扶额,能不慌么?随即,她又高兴激动起来,早知道化神就能见到亲爹,她就该更加勤奋才是。 第436章 好大一棵雪玉参 大世界外俗称九天,人类肉眼可见的漫天星辰还在九天之外。 为了防止外敌入侵,保护大世界数以亿万计的生灵,大世界又有两层保护膜,一层在九天虚空之中,称之为地膜,一层在九天罡风最盛处,仅仅离天外宇宙仅一线之隔,那一线称之为天膜。 地膜激发为绿色,仅有防御之效,天膜激发为金色,不仅有防御之功,更有过滤外界伤害之功力。 太玄大世界万年前被两个宇宙中的负面破坏分子击穿了天膜才导致世界天道受损,黑暗弥漫万年成为黑暗纪元,生生截断了大世界中飞升之道,可悲可叹,十分无辜。 索性天膜虽损,地膜却完好,因此那些面目可憎、毫无神智只知嗜血肉的域外天魔才没有能成为祸害,等到它们成了势,大世界中又渐渐开明,当初两位罪魁祸首愿意助一臂之力,可见太玄大世界命数未尽,自有生机。 此时,天膜若隐若现,淡金色光泽闪烁,几个光点正和一群黑点战斗着。 “流窜到九天中的域外天魔竟然只是逃逸的少许?”桑玦被护持在金光之中,刚刚化神的她根本不敢跟此处密集的大天魔们交手。 “太玄大世界必须尽快多飞升出仙人接引仙盟雇佣灭魔军过来,我怀疑不久之后就会出现王者天魔。”星观虽然能打败王者天魔,但是无法保证不会引出更大规模的域外天魔来袭。 更重要的是,他和他父亲在仙盟身份尴尬,搞不好别人会趁机栽赃引发仙盟混乱,虽然他也不是完全无辜。 “仙盟是仙界联盟吗?”桑玦听着有些玄幻。 “是诸天万界联盟,修仙之人俗称仙盟,修魔之生灵俗称魔盟,其他生灵称万界联盟。”星观带着桑玦行到一处就被无形金光阻隔,他指着一个手执玲珑镜的灵动女仙道,“我一般跟着娘说仙盟。” 桑玦跟着他手指的方向,双眼灵光闪动,捕捉着那位女仙的斗法手段,不得不感叹其厉害,再往旁看,女仙身边的白衣男仙更是凶残,那艳丽的脸在剑影中更显出几分绝世来。 男子容颜绝艳者有李烟罗,一身红衣,举手投足间皆是万千红尘翕动,可是这一位却不是这样,他美丽的不像红尘花朵,而是血的颜色,见之令人生怖。 “那是我爹星蕴,我娘巫古姬,他们都喜欢用真名行走世间。”星观暗中提醒她不要看呆了,“只是皮囊罢了,你虽然不及他们,但也无需目不转睛自惭形秽。” 桑玦闻言瞥了他一眼,然后皱眉:“怎么没看见我爹?” 没等到回答,桑玦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竟然是星观他娘挤着天膜凑近了看她,那样子十分诡异,桑玦被吓了一跳。 “前辈好。”桑玦慌忙退了几步,然后跟他们打招呼。 巫古姬意味不明笑了几声,道:“灭绝仙子,挺好,跟我说说星儿的事吧。” “不许叫他星儿。”星蕴一剑划过,让她见了面就赶紧过来帮忙。 “不急,让未殊去帮你,我有话要跟她说。” 桑玦眼睁睁看着这个好像比她还年轻,一脸讪笑的女仙凑近了她,她有些惊恐,这真的不是传说中的“恶婆婆”吗,她该怎么应对? 没想到这位年轻貌美的灵秀“恶婆婆”并未像话本中那样各种刁难,而是神秘兮兮道:“小玦啊,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星观,也就是你道侣我儿子,他其实在恋爱的时候是个女孩子。” “???”桑玦满头雾水,忐忑道,“前辈,您是不是知道我曾经看过一本他仙元分魂被转成女身的小说……” “咦,居然有这种文?”巫古姬更加神秘了,悄悄道,“什么时候带上来给我瞧瞧,然后我告诉你他转身成我儿之前的事。” 桑玦定了定神,正了脸色道:“前辈,我和他只是契约道侣。” “嗯,我知道。” 桑玦只见“恶婆婆”也正了脸色,认真道:“你要好好听我说的话,我说他谈恋爱的时候是女人心理,是说他不像男人那般大气,而是容易患得患失,本来冷心冷情的一个人,见了情爱就会失了方寸,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大抵如此。你虽然是个娇俏女修,我看得出来你在情爱中反倒比较理智,所以,我希望如果他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你能谅解一二。” 桑玦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理智,她颇有些哭笑不得:“他总说我傻,整天只会惹麻烦,恐怕他原谅我更多一些。” 巫古姬摆摆手:“不不不,他平时像我,是个好人,但遇上触动心房的事就像他爹,成了魔。总之你在保命的前提下多担待些就好。” 桑玦不好说什么,其实她觉得星观和他父母并不像,他是他自己。 为了不那么尴尬,桑玦转而问起辰祥仙人:“敢问前辈,为何不见我父亲?” 说起这个,没想到对面女仙脸色一变,桑玦大惊,难道是出事儿了? “你爹在这儿。”冰凉而华丽的语调,正是星观父亲在星空中走了过来,他手中正拖着一团白白嫩嫩的东西,一旁的星观面色有几分凝重。 待看清那团白白嫩嫩的东西是什么,桑玦的脸色也变了,大声道:“我爹不可能是一根大白萝卜!” “不是萝卜,是雪玉参王。”星观手中蕴散出点点金光,道,“师尊先前意外受伤被打成了原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他竟然不是纯正人类。” “什么?”桑玦完全不敢相信,她灵魂因为被转生过一次,所以很清楚自己由灵魂到身心都是纯正的人类,那么她亲生父亲就只能也是纯正人类,现在…… “师尊先前一直很愧疚没有及时察觉到你和你娘之后的苦难,直到飞升之时才偶有所感,可是现在看来或许当时另有隐情。”星观自然不会怀疑桑玦娘前世的为人,所以只能是不为人之的隐情,而非其他。 “不对,他肯定是我爹,若不然我为何能轻易掌管冰魄峰御使他曾经的佩剑?”桑玦先被星观父母搅乱了头脑,此时更觉混沌,怎么想都不对劲儿。 她懊恼不已,明明化神开辟了紫府世界,可是她心神却并未世事皆明,她望着比成人还高大,昏迷不醒白皙通透的雪玉参王,心想这到底是不是她爹啊? 第347章 未解的疑惑 可惜化作原型的辰祥仙人似乎陷入了某种顿悟之中,一直昏迷不醒,桑玦只能听星观父母的猜测。 修士飞升之后首先是普通仙人,需要经历天人五衰之后方可成为真仙,然后是找到了自己道统的半步金仙,证道的金仙大能和最终再证自身相反之大道的合道大能,再往上那就是宇宙顶级,不可为外人知晓了。 星观父母皆非凡者,不过短短万来年就已经成了宇宙中最逍遥的半步金仙,从此与宇宙同寿,只要不作死,不证道,其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活得相当肆意。 “要是我们是得道金仙的话,我们就能很容易从时间长河中抽出当时发生的场景了。”巫古姬摸摸下巴思索了一阵,祭出本命法器混沌天镜对着沉睡的雪玉参照了照,然后道,“先前因为有所忌讳,所以没有用天镜分析,现在既然有亲人在,那么冒犯了。” 桑玦急切想知道自己身世,也只能对辰祥暗道一声抱歉,顺便对星观父母的素质刮目相看。其实她哪里知道这并非是尊重他人隐私,而是仙者各有隐秘,一旦探知或有杀身之祸,所以大家约定俗成未经他人同意不能随便探知他人隐私。 巫古姬用混沌天镜一探就发现了端倪,悄悄瞥了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儿子,这个随便签订契约的媳妇儿身世没那么简单,恐怕是哪方势力特意安排的新生生灵,用意颇深。 略微斟酌,她并未将此事告知大家,而是说起辰祥如今的状况:“传闻在某些妖修大世界中有一种特意为妖修创造的转生秘法。妖修能力强,但修到后期或因血脉而受阻,无法再向前一步,而人体为万物之灵,所以就有妖修大能钻天道空子,设置出了一种转生成人类修炼,只等机遇便能重新恢复妖修真灵的秘法。” 既然是秘法,并且是钻天道空子研究出的种族秘法,那么在场的非妖修自然不了解,暂且不提。 桑玦只想知道一点,于是问:“那他转生成人的时候到底是人还是妖修?” “是人。”见桑玦神色有几许落寞,巫古姬想起她们母女艰难,于是道,“当然是人,只是以前是人,现在就不是了。” 她说着有几分揶揄,桑玦闻言看向怎么看都怎么像冬日雪白大萝卜的辰祥仙人,不得不扶额叹气,实在是太糟心了。 “敢问两位前辈,我会不会也遗传了这种萝卜……雪参血脉,只是隐匿在灵魂暗处未曾激发?”桑玦想起当初她娘对父亲的形容,白白胖胖,和气一团,还真说对了。 桑玦这一问,星家三人不禁笑了。 星蕴道:“我儿又不是兔子,你变萝卜做什么?” 桑玦暗地松了一口气,她一个好好的人,真不想突然有一天变成个妖修,还是植物属性的。 “好了,也差不多时候了,未殊快带人下去吧,她刚刚化神,不宜长久待在上面。”巫古姬给星观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将人送下去。 桑玦本想等辰祥仙人苏醒,但见此状况也不好多留,想着不久后她也能上九天杀敌,总有机会上来,于是拜别两位,跟着星观回了太玄大世界地膜内。 星观知道他娘有话要跟他说,于是只嘱咐桑玦赶快将下方事情处理好,然后去通天塔报到等待训练,其他事不要多管。 “照顾好我父亲,他现在看起来雪白透亮的,别被那些可恶的域外天魔给吃了。”桑玦说着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是你们这些天魔。 “哼,他也是我师尊,用不着你提醒,早点儿上天,别在下面瞎玩儿。” 桑玦未回他的话,挥挥手就下了九天回到通天塔,她心想,谁要早点儿上天,真不吉利。 星观见她回到通天塔,身形一闪就回到了九天之顶,果然,他看到辰祥已经醒了过来,恢复了人形。 “师尊,您竟然是雪参。” 辰祥摸摸脑袋,颇为不好意思:“哎呀,别提了,我也是被一只利齿天魔咬了脑袋才回复真身,听说刚刚我家小玦来了,唉,真不巧。” 他说着又摸了摸下巴,道:“说起来当初我带了九天上的天火下凡后遇到桑玦她娘,好像也被她娘给咬掉了一块。” “师尊,您还是保重身子恢复修为吧,像您这种极品灵植妖修,许多仙人还是很喜欢的。”星观一点辰祥眉心,刚刚苏醒的妖修又沉睡了过去,星观叹气,他终于明白如冰雪的未殊为何会有那般和气的师父了,顺便也知晓桑玦娘那般机灵,为何会生出桑玦那种女儿了。 这时,星观父母暗地商量了一会儿,他们决定还是将刚刚得知的告诉儿子,:“未殊,你要小心刚才那位姑娘。” 星观不解:“为何?” “她来历恐怕并非那般简单。”巫古姬分析着,“按照常理来说,类似太玄大世界这种经年大世界很难再生出没有前世过往的自然生灵……她的仙鼎之资恐怕并非传承她娘,因为在太玄历史上不止她娘一个……”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星观皱眉。 “呵,简单点儿说,她并非她父母真实繁衍的子嗣,我们怀疑她是你曾经的敌人特意针对你新造的生灵。”星蕴可不会顾忌什么,直接道,“恐怕是朝着你身上能参透金仙大道的混沌仙元来的,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万不可动真情与之双修。” 星观愕然:“你们是想多了吧?” “管我们想没想多,反正在她身份搞清楚之前,你们不许真的双修。”巫古姬此时仿佛要拆散七仙女和董永的王母娘娘般绝情,坚决不让自家孩子吃亏。 星观无奈摇头:“我的意思是说我和她没真情,也不会真的双修,你们不用担心。” 他说着转身告辞:“帮我照顾好师尊,注意外面情况,我去击杀刚刚偷进入大世界的域外天魔了。” 留下一对看着自家孩子背影露出无奈目光的父母,做父母的真是难啊,哪怕是便宜父母。 星观心情不太爽,一手甩出蔓延千里的刀光剑气,将一众域外天魔化作了残影。他才不信桑玦是有目的与他相遇,若是真的,恐怕还不知道是谁套谁呢? 他越杀越起劲儿,远古天魔与域外天魔天生敌对,杀的是酣畅淋漓,令其他不明所以的修士不禁感叹真仙的力量。 血肉翻飞间,大世界外一道不起眼的淡淡绿光在世界外停留片刻后轻轻融入了世界中,如流星坠落到了中央大陆上,除了太玄天地无人知其源,晓其所向。 第438章 周天变化 通天塔内,桑玦跟通天塔器灵报备后就出了去,没想到外面已经过去许久,什么比赛早就完了,各方势力只等开拔回家。 桑玦叹气,她当初就不该脑子一热去举报姬碧虚,结果把自己也搭进去失去了参赛资格。 不过前辈们说的也对,天道馈赠虽好,她却已经受过,太玄更需要小辈们的奋起,她一个老人还是不要与之争夺这些虚名了。 她得知自己两个徒弟战果都还不错,于是拿出自己收藏的一些宝物奖励给了他们。 “恭喜师父成为化神大能!”陆青灵和狄瑞先前见师父被带进通天塔心惊不已,赛场上也是鼓足了劲儿要好好比赛,此时见师父不仅没有损失还修为进阶,心里比他们自己比赛得奖还要高兴。 元婴真君的师父哪里比得上化神道人的师父,这一阶是天壤之别。 桑玦点点头:“你们回宗好好闭关,多听听各位师兄师姐的话,修仙修心,切莫妄动。” “是!”两位弟子赶紧称是,然后争分夺秒询问一些修道上的问题,他们知道师父肯定又要去干别的事儿了。 不多时,回宗的队伍即将启程,桑玦与一批准备进入通天塔上九天杀怪的修士留了下来,远远与宗们其他修士告别。 “清景师妹不过刚升入化神就要去上九天么?”上官浩然此次也要去了,宗门之事改由九天下来做休整的其他修士管理。 桑玦点头:“嗯,不过我修为低微,还要先培训知晓各种天魔弱点后再与人合作杀之。” “那就好,不过建议师妹还是先休整一阵,多准备准备再上天,告辞。”上官浩然话不多说,建议完毕后与太玄仙宗其他修士一起进入通天塔。 冰魄峰的乔争和杨岩此次也会上去,临走时对桑玦点头示意,九天怪物汹涌,各家前辈都有伤亡,让她多找些符箓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说起符箓丹药,桑玦就不禁想起了跟自己同期的孙百里和第二天通,可惜他们比赛后就闭了关,不然找他们采买多好啊。 她左看看已经远走的宗门队伍,右看看通天塔,突然发现她认识的人不是在闭关就是在打怪,就她不上不下。 置身于陌生又熟悉的周天大陆,桑玦不禁感到凉风阵阵,瞥眼就瞧见帝国军队中的黑甲武士,连忙遁身而走,她可不想再跟姬碧虚有纠缠。 一直僵硬的帝国军队武士们终于松了一口气,那个和他们监国太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修实在诡异。 太玄的各方大陆均有特色,桑玦这些年已经陆续去过妖修魔修道修大陆,这中央大陆也来过一回,若说人文昌盛,当属中央大陆周天王朝。 周天帝国皇城守门都是元婴真君,来往小兵都乃金丹真人,五步一阵,十步一检,比她先前所见规则更加严密。 高压的氛围中,京都人民神色麻木,仿佛一个个提线木偶,深怕行差踏错酿成杀身之祸。 桑玦皱眉,她记得上次逛街的时候见到的周天京都百姓还是志得意满,神采飞扬的。 而她这张脸简直就是大杀器,走哪儿空哪儿,仿佛是瘟疫一般令人退避三尺。 桑玦无奈,有人模仿她的脸,难不成还要她改变?想都别想,她无需遮掩,就那么大大方方往飞仙阁走去。 姬碧虚明明就是人魔,可惜因为大世界形势复杂,而他又没有丧失理智,竟然因此没有人管,真是生的好时机。 “学宫被血洗,姬天大帝的旧臣们血流成河,听说已经有好几个王国投奔了仙国余孽,监国太子清缴下去又是覆灭了好些国家,小世界和秘境资源纷纷收拢帝国……实在是风浪交加,幸好有周天仙宗还撑着一方净土。”飞仙阁内的修士大胆了许多,悄悄谈论着国事。 一个面目清秀的侍者被拉着说话,原来他竟然是周天仙宗的弟子,只是此时也是愁眉苦脸,哀叹一声:“哪儿来的净土啊,仙宗内部也是新旧交替,以万俟帝后为首的长老势力与周天星辰殿七星之子抗衡,听说……” 他压低了声音,悄悄道:“听说万俟帝后先被姬天大帝所伤还未好就又被仙国余孽伏击,这时已经被软禁养伤了,连带着监国太子的亲姨一起。” “哇!”众人哗然,这可了不得,莫不是周天仙宗要摆脱周天帝国的控制?也是,学宫惨案在前,周天仙宗内恐怕也人心惶惶。 又有修士拍桌:“听说姬天大帝去追寻升仙之道,真是荒谬,难道他一手创建的帝国还比不上飞升?我们这些被放弃的黎民百姓还不如仙国那位……” 此修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凭空而生的灰黑色气息吸成了干尸,生命力瞬间消逝,无影无踪。 “嘘,不可妄议啊!”众修士噤若寒蝉,赶紧离开飞仙阁大厅往自己包间走去,还是一个人更安全。 桑玦摸摸下巴,招呼那位刚刚透露消息的侍者过来:“你是看我进来故意说的吧?” “清景道人,我哪儿敢,只是您这张脸在周天实在显眼,与其被套话不如主动说。”侍者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请柬,“逍遥堂大姐发来的请帖,希望您务必收下。” 桑玦好奇看了眼这位侍者,真是人不可貌相,不但是周天仙宗的弟子还是逍遥堂的属下。 她打开请柬一瞧,挑眉,原来是逍遥堂老大请她去参加十年后在海上洞府举办的大乘天君典礼。 逍遥堂帮她查出了伤害她弟子的凶手,于情于理她都该去拜谢,于是收了请柬,在飞仙阁休息了一晚后就准备上街采买东西。 周天帝国虽然乱了,但其强盛万年和独属于中央大陆的底蕴还在,并且正因为乱,好东西反倒层出不穷,桑玦总算仗着化神修士的功力做了一把捡漏的瘾。 她一边逛街一边想着周天仙宗的事,心里总过意不去,要不要去瞧瞧呢? “让开!”思考间,桑玦被推了一下,身边立刻跑过一群貌似地痞流氓的人。 本来只是街上的一个小插曲,桑玦昨日深受相貌所害,今日特地披上斗篷专挑小路走,此时见一群面色不善的流氓往小巷中跑去不禁有些好奇。 难道有好东西? 桑玦悄悄跟上,却发现不仅没有好东西,反倒见证了一桩凶杀案,她犹疑一步堪堪落后,只来得及瞧见杀人凶手的一个浮光掠影。 她低头,不禁皱眉,刚刚跑过去的那群地痞流氓死状可怖分散在小巷中,而在血肉模糊中她似乎瞧见了一角白纱,貌似是个姑娘。 所以,刚才看见的那个影子到底是凶手还是大侠呢? 第439章 分神伪装 “前……前辈,救……我……” 微弱的几不可闻的声音从一角白纱处传来,桑玦不禁摇头:“你已经身死,无力回天了。” 她说着手指尖化出一道圆光将四周飘散的灵魂聚拢起来,勉强将那女子破碎的魂魄化成了人形,待看清楚微微皱眉,竟然是曾经和她一同前往周天的那位小姑娘。 “听弦,你不是去周天仙宗找你姐姐吗,怎么会身死此处?” 听见自己竟然已经死亡,本来一脸喜气的听弦瞬间丧气,再一瞥地下惨景,她感受到了深入灵魂的寒凉,只得急忙道:“前辈,求您帮忙将我身体下的锦囊带给我姐,那是母亲遗物。” 拼着所有力量说完话,听弦的灵魂就即刻消散开来,不过练气期的她既不能被收纳凡人灵魂的地府带走也无法自主凝聚,只能随风而散了。 索性有桑玦,她如今已是化神修士,手段自有几分出神入化之功,因怜惜此女与她有缘,于是将其散落的灵魂收纳到了紫府世界中。 “终究是缘分。”桑玦叹息着翻开已经不成型的尸身,找到了被听弦攥紧的锦囊,略略查看,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抔骨灰和一封信。 她一把火将小巷覆灭,身体随着火光而消,转眼已经回到了飞仙阁的客房中。 桑玦想了想还是用神识扫了扫那封信件,原来是母亲给女儿的道歉信。 乃是恳求大女儿瑶琴原谅母亲当日的懦弱,没有保护好她,让她不得不与家族嫡女一起嫁入周天仙宗某位弟子后院成为侍妾,生生断了资质上好的瑶琴自由修行之路。现在她坚强保护小女儿听弦逃出了当地一位老修的魔爪,希望大女儿能收留。 “家族女子命运真惨。”桑玦不禁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若不是她娘硬气,恐怕她也难逃此命。 她一边感叹修行改变命运,一边检查那锦囊,发现刺绣精湛,独具匠心,竟然用字符秀成了花纹的模样,不仔细辨认还认不出来。 “此字符饱含眷念之意,那‘谭’字飞扬,想来是听弦母亲为爱人所秀,可惜却没送出去。”桑玦从中得到了听弦的姓氏,暗暗思考要如何帮人完成遗愿。 突然,她心中一亮,端身坐好,闭目凝神,片刻,头顶紫气鸿蒙,一个身着简单白裙的桑玦就打着哈欠现出了身形。 桑玦看着另一个少女版本的自己轻轻笑了笑,她现在虽然也不过一二十岁的外表,但终究有了岁月的沉淀,比不过真正的天真烂漫。 少女桑玦正是先前桑玦化神时候分出的一抹分神,她好奇打量四周:“我要做什么?” “身段修为都刚刚好,你虽然未传承主体的修炼资质,但却自带无量色身小神通,当能完成此事。”桑玦伸指一点少女额头,将有关听弦的事相告。 少女桑玦得知当即有些愤怒,当真有桑玦年少时候嫉恶如仇的风范,她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恰好我也是修炼太玄经,伪装成她再简单不过。” “嗯。”桑玦令她化作了听弦的模样,普通的五官,普通的姿色,不起眼,只是圆嘟嘟的脸微微讨喜。 少女桑玦对着镜面看了看自己的脸,并不生气变丑了,反而很新奇捏了捏:“我觉得我这张脸比我们的脸要更有桃花诶,我们的脸虽然极美,但太清冷了。” 桑玦听见“桃花”二字便觉头疼,于是伸手拍拍分神的头:“省着点儿心吧,别到处惹事,你帮着完成听弦的事后就帮我去看看万俟帝后和林飞,听到没有。” “听到了,你就放心在九天杀敌打怪吧,我会在下面好好修炼,绝不拖你后腿。”少女桑玦乐滋滋,抓了锦囊就突然倒地表演了起来,“听弦多谢前辈帮忙救治。” 桑玦暗暗扶额,她发现她的第一抹分神好像是个戏精,恐怕要出事,能不能收回去再重新分啊? 重新分是不可能了,桑玦刚刚化神没这个精力不说,她其实挺喜欢这抹分神,于是将其伪装成重伤未愈的模样后就找到飞仙阁那名侍从,请他帮忙送去周天仙宗。 “先前逛街捡到了她,曾经有过一同坐船的缘分,她自称前往周天仙宗寻亲,帮忙带回去吧。”桑玦一身羽衣华服,面色清美绝艳,一副高人模样,似乎只是随意为之并不放在心上。 飞仙阁的侍从有些茫然,只得感叹前辈就是前辈,救与杀只在一念之间。 “清景前辈放心,我一定将这位姑娘送到仙宗,您是要上九天杀敌保护大世界的大能,不必为这些小事所扰。” 桑玦不动声色,悄悄跟分神传音让她注意一些后就走出飞仙阁去往通天塔准备进行击杀域外天魔培训。 桑玦顾念着分神的事,一时没有发现星观的异常,于是安心跟随九天各位前辈的布置,准备击杀天外怪物,保护世界周全。 另一边,分神出来的少女桑玦以后就称呼桑玦了,她被飞仙阁的侍从放到了去往周天仙宗的车队中,悠悠转醒。 “姑娘,听说你是去仙宗探亲的,我们也是,你是遇到劫匪了吧,伤这么重,你叫什么名字啊?” 同车中的几位大婶大伯围着桑玦询问,他们觉得这小姑娘孤身前往仙宗,有几分怜惜。 “我,我叫听弦,咳咳,多谢各位相助,只是……你们看到救我的前辈了吗?”桑玦靠在车上,满脸期冀,“我真希望能当面谢谢前辈。” 大婶大伯们笑了笑:“听弦小姑娘,那些前辈大能整天忙着呢,哪里会顾得上我们这些小人物,你能被偶然救下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听说你还是由京都皇城飞仙阁的人送来的,那里的人可不是我们能沾惹的。” “嗯,婶婶伯伯们说得对,不过若再次遇见我还是要谢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我娘从小教导的……”说着,桑玦就低下头,拿出身下包袱中的锦囊低低哭泣了起来,“我娘走了,我只能来找姐姐了,嘤嘤嘤!” 众人赶忙安慰,如今世道不太平,能有亲人在世已算安慰。 桑玦立刻抹了把脸,微胖的脸上笑了起来:“我要去找姐姐,她是周天仙宗星辰殿星子的夫人,肯定会保护我的。” 众人一阵唏嘘,原来这不起眼的小姑娘背后竟然有如此势力,他们这些普通弟子亲眷当真高攀不起啊。 桑玦默默靠在车上,她是伪装的听弦,还是不要与别人太亲近为妙。 第440章 夺舍 漫长的车队,庞大的人流,林立的仙坊,等正式进入周天仙宗的范围已经过了好几天。 桑玦心中微微不喜,觉得周天仙宗外围势力未免太过杂乱,明明靠近仙宗了,来往人群中竟然没几分仙气,仿佛苦役更多。 “听弦姑娘,你是第一次来恐怕不知道仙宗外是奴隶场,众多战败势力都被发派到这里进行买卖和做活,等转过前面的高山之巅后才是真正的周天仙宗。”同车人解释着,“周天仙宗大气象,暗含周天星辰之意,比之东方大陆的太玄仙宗,无论是底蕴还是派头都是不差的。” “听说那位未殊道君本真就号称从星辰中而来,有人猜测其实是周天仙宗飞升出去的呢。” 桑玦默默听着,颇有些哭笑不得,这大概又是一则流言,跟她灭绝仙子的名号一样。 “既然是我们周天仙宗的,居然看上了灭绝仙子,也不知那位使了什么手段,无论相貌身段和底蕴哪比得上我们星辰殿的各位星辰圣女……” 桑玦默然,怎么又说她头上了,她沉寂百年好像已经不出名了吧。至于什么手段,就是签订契约呗。 “近水楼前先得月,人家是宿世情缘,我们不如说说太玄紫霄宫少宫主和凤凰族小公主和我们瑶光圣女的事……” 桑玦默默偷笑,清然师兄,谁让你这百年在风口浪尖上,别怪她八卦了。 “各位婶婶,紫霄宫少宫主是剑修,肯定特别英俊潇洒,但是听说剑修最爱的都是自己的剑,唉,可怜的瑶光圣女。” “他们那些贵人哪轮得到我们可怜,快看,周天仙宗到了。” 桑玦闻言探出头往外看去,只见庞大的仙宗门户屹立在天地间,三百六十根巨柱撑起了周天星辰,其中七星璀璨,凡人不敢直视其光芒。 赫赫周天仙宗,称霸了太玄大世界连续两个纪元的超级仙宗,它深沉厚重,犹如一只巨龙卧在中央大陆腹地,只等一呼便立刻摆尾入云霄。 星辰之光,龙气萦绕,难怪周天仙宗所在的大陆是帝皇管制。 桑玦对比自己所在的太玄仙宗,太玄就飘渺许多,若上古凤凰,展翅翱翔。 “嘿,将头伸回车里,掉了可别吓到别人。” 桑玦脑袋冷不防被踢了一脚摔进了车内,她尴尬摸头笑了笑,其他人也谅解她年纪小初来乍到,也跟着笑了笑。 “周天仙宗之大,外表只是冰山一角,等我们进去就知道了。”声音充满了向往,众人跟随外间的呼喝声下车准备检查身份进入仙宗。 “探亲的在这边!” 桑玦跟着同车的几位大叔大婶赶紧往一旁的小门跑去,大门那边已经陆续有了更大的车队来往,他们再不走就挡路了。 探亲的人比桑玦想象的要多得多,队伍排得老长,仙宗审查也十分严格,因此到了日头西落也还没轮到他们。 大家坐在一起看周天仙宗夜晚美轮美奂的夜景互相唠嗑,桑玦发现周天这边的凡俗之气比其他大陆要重很多,但修为却并不落后,可见其中也有可取之处。 “谭听弦,谭听弦。” 桑玦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到第二遍才慌忙起身:“到我了,各位叔叔婶婶伯伯再见。” 其他人望着她的背影目光复杂,有羡慕也有怜悯,这种资质,这种相貌,进入仙宗不知是喜是悲。 周天仙宗负责审查来人的管事仔细瞧了瞧桑玦:“谭听弦,你要找你姐姐谭瑶琴,敢问她是仙宗何人啊?” 桑玦谨慎道:“我只听娘亲说她当日是跟随嫡姐一起嫁到了某位星子做夫人,好像是天权……” “噗,我们星辰殿七星之子中的天权圣子怎么会要偏僻之地的女子做夫人,你,怕不是在骗人?”管事笑了,觉得这位其貌不扬的姑娘在说笑。 桑玦连忙道:“不,我家姐哪敢高攀天权圣子,只是天权殿中的某位星子罢了,我记得我小时候还收到过姐姐带回来的礼物,上面有七星的标记,肯定是天权殿的。” 桑玦以前做事都不走寻常道,哪知探个亲都如此麻烦,幸好从听弦残魂中收集到了一些信息,否则连周天仙宗门都进不去。 管事见她言词肯定,似乎真有这么一说,于是问了她姐的名讳后发出一道符箓就让桑玦在旁边等着。 不一会儿,一个嬷嬷走了过来,鄙视看了眼桑玦:“原来是瑶琴夫人的妹妹,跟我走吧。” 桑玦连忙跟了上去,转身不忘跟守门管事道谢。 前边的嬷嬷冷哼一声:“跟个守门的道什么谢,你姐姐虽然不受宠,但也是天权殿中星子的夫人。” 桑玦听着言语似乎有些不善,但终究没有害命之心,于是道:“前辈,我此乃探亲可谓九死一生,原本跟着仙宗外宗管事一起来的,可是在京都皇城中差点儿被杀,若不是高人相助,我就没了,吓死我了,您快带我去见姐姐吧。” “瑶琴夫人闭关已久,你先在杂院住下吧。”嬷嬷听她如此受不住惊吓,颇为轻视,带着她飞到周天仙宗一处偏僻峰头上就放下了。 “前辈,我何时才能见到姐姐?”桑玦大惊,不管闭关没有,难道不应该带她去瑶琴夫人那儿么? “你就好好在这儿待着吧。”桑玦没等到那嬷嬷的回话,身边的一个管事冷漠看着她,“像你这种明着探亲,实际上却想攀高枝的我见多了,你无资无貌就别想了。” 桑玦默然,她只是来探亲而已呀,按照程序完全正确,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联想到京都小巷中那场凶杀,莫非其中有隐情? 桑玦装着听弦的模样抱怨和悲戚了几声,然后就乖乖跟着管事去杂院居住,只盼姐姐快点儿出关来接她。 周天仙宗星辰殿天权殿内某星子洞府。 “拜见星子大人和夫人。”接待桑玦的那位嬷嬷有些惊讶,没想到星子大人也在。 端坐上位的玄袍青年恭敬看了眼身边面貌清秀的女子。 女子衣饰华丽,手持一柄如意,漫不经心看着底下跪着的嬷嬷,嘴角勾了勾:“你是来邀功吗?” “夫人,奴婢不敢,只是……”嬷嬷颇有些心惊,她突然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突然抬头,眉心一阵剧痛,仓惶倒地,瞬时没了声息。 “我那妹妹命真大,那就让她自生自灭吧。”女子慵懒起身,“我去闭关了,身体还有些不适应呢。” 玄袍青年连忙起身,胸口星辰殿天权星子闪烁,恭敬拜了拜,待看不见人影才松了一口气。 难怪老祖先前要保护受到欺压排挤的瑶琴夫人,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想起那位瑶琴夫人清淡的样貌,对夫人的妹妹也就不感兴趣了,既然大难不死,与其放在外面,不如放在周天仙宗内,免得生出意外。 第441章 杂藤夺灵 “昨夜下了一晚的大雨,今天又是大太阳,好热啊,你们看昨天新来的那个,傻乎乎就知道吃。” 食堂内,一群低阶练气修为的修士朝着桑玦指指点点。 桑玦才不管,她虽然有无量色身小神通饿不死,但好久没饿过了,昨晚睡在石板床上肚子咕咕叫,今天起来赶紧吃东西。 顺便说一句周天仙宗的伙食真不错,灵气十足,不愧占据了中央大陆最好的地方。 “吃了就要干活,昨晚下雨,仙宗内长出了不少杂草,你们都得去拔了。”一个管事拿着干活的牌子走了过来,“药园那边要十个人,谁去?” 按照常理来说药园的话都应该抢着干,可是管事话一说出口竟然没人答应。 管事不仅急了:“两倍积分和奖励,谁去?” “管事,您如果说的是琅嬛仙子的那个药园子我们谁敢去啊,仙子精心培育的灵植需要极阳光照,我们去了不死也得掉层皮。” “仙子的药园也就是晒了点儿,起码灵气充足,你们这些杂役这点儿苦都吃不得,还想修仙成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低贱货色?”管事轻蔑看了眼众人,可还是没人应声,他只好道,“最近新来的和刚刚开口的领了牌子去药园除草。” 顿时几声哀嚎,尤其是刚刚开口娇美女修翻了白眼儿就晕了过去,其他同伴怜悯看着她,只怕她回来的时候白皙的皮肤就会变得黑红龟裂,那般丑陋恐怕是赶不上各殿院的侍女选举了。 桑玦一手拿着麦香四溢的馒头,一手拿着素馅儿包子吃得正香,她从小到大就没干过粗活,只觉得一定要多吃点儿才有力气。 与她同行的其他九名修士见她如此模样,说不出是羡慕还是鄙夷。 一名身材高大,面目却拘谨的女修靠近桑玦,轻轻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听弦,谭听弦,姐姐怎么称呼?”桑玦笑眯眯,吃饱喝足的她看起来喜气洋洋,让人看了有一种满足感。 “我叫陆婉儿,这几张水行符箓你拿着吧,待会儿恐怕受不住。”陆婉儿见她昨天才来什么都不清楚,于是给了几张符箓希望她能挺过去,以后在杂院也有个看得惯的伴儿。 “谢谢姐姐。”桑玦装嫩装得很开心,从腰间半旧的储物袋里摸了几块灵石,却被陆婉儿拒绝了。 “等咱们活下来再给灵石吧。”陆婉儿叹息,“琅嬛仙子培养的灵植就差最后一步,恐怕我们……” 杂院所在的峰头偏僻,药园果园就在旁边。 琅嬛仙子据说是一位长老后辈,向来蛮横,她近些年听说灵植成灵十分难得,于是硬造了园子想要自己点化,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灵植。 桑玦一踏入那被结界笼罩起来的独特药园,整个人刷得就成了个水人,浑身冒白烟。 好热,仿佛有三个太阳在头顶狂晒。 众人连忙拍了符箓自保。 “看到那些杂草了么,快拔,拔不完要你们脑袋。”药园子管事也有些受不住,赶紧退了出去。 桑玦疑惑,既然要自己点化那就该自己亲自照顾,对于金丹真人来说拔草也就几个法术的事,何必要一批一批杂役们白受苦,很浪费资源啊。 “听弦,快拔草吧,除了正中间那株奇珍,其他滋生出来的都是杂草。”陆婉儿拉着听弦蹲下,他们要快点儿做,今天琅嬛仙子不在,或许还能活着回去。 桑玦微微一瞥那株奇珍都惊呆了,竟然是鬼修最爱的九阳还魂草,九阳还魂草这种灵植因为其逆天功效几乎不可能生出生灵! 还有,此草虽有九阳之名,但其玄奥却在于还魂,当属鬼魅极阴之道,就算极阳生极阴之道也不该如此用。 稍微对丹医有研究的都应该明白其中道理,那琅嬛仙子莫不是个傻子? 众人沉默拔草间,结界突然破开,只见一名身携玉带的彩衣仙子飘然出现,正是琅嬛仙子。 她根本就没看众人一眼,直接走向中间被阵法保护起来的九阳还魂草,气呼呼拿起鞭子就戳破了阵法。 “破草,枉我当日花费大价钱从师姐那儿抢过来,没用的东西!” 琅嬛仙子鞭打了一阵,随后又拿出诸般器物将阵法恢复原状,转身横鞭一扫四周,怒目道:“你们赶快过来将这里的杂草拔了,我要做法起灵。” 她话一出,桑玦发现与她一起的好几个都打了个寒颤,看来起灵对他们来说很危险。 不多时,桑玦就知道了厉害,原来她的起灵是一种类似召魂的术法,琅嬛仙子想用此举招来九阳还魂草的灵。 桑玦不得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这仙子真是个智障,分明是有人要害她性命还不知。 此处药园已经夺了不少杂役的性命,倘若她真起灵成功,那么…… “成了!”随着琅嬛仙子惊喜一声,淡淡绿光环绕整个药园,一股奇特的气韵飘然升起。 桑玦心里一紧,糟糕,完蛋了!她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杀戮,然而…… “啊!”琅嬛仙子尖叫一声,手中赤火鞭胡乱飞舞,“竟然起灵了一株低贱的藤妖,去死啊!” 她眼看着一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青青杂藤夺去了整个药园的灵气,就连她细心培育的九阳还魂草都瞬间黯淡无光,一时气急,凝聚着全身真元的鞭子挥打下去,硬生生将即将化形的藤妖鞭笞回了原型,打得七零八落,一截闪烁着微微绿光的主藤滚到了桑玦眼下。 桑玦连忙将那截藤蔓捡了起来,然后缠绕在了挽着的发髻上。 被晒得黑红黑红的人头顶一抹绿,简直了! 闻讯赶来的几名修士刚好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 琅嬛仙子原本想把这些低贱的奴役也一并弄死给她的灵植陪葬,转眼却看到这一幕,只觉得万分辣眼睛,狂暴道:“拉出去砍了!” “哎呀,琅嬛妹妹何必呢,起灵有差错是难免的事,听闻瑶光圣女又得了一枚海底美玉……”修士谄媚着挑拨琅嬛再去抢了培养玉灵。 琅嬛心动了,她和那瑶光圣女同年岁,可现在一个是星辰殿圣女,一个却只是普通金丹修士,让她怎么能不恨,说什么也要将其比下去。 “说起来我也算是成功了。”琅嬛暗暗自得,然后对桑玦道,“喂,你这女修为何要将藤蔓戴在头上?” 桑玦只是感念妖灵生成不易罢了,但此时她当然不能说实话表现得自己心地很善良似得,于是傻乎乎笑道:“我听村里大爷们说‘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顶点绿’,刚才仙子一怒,恐伏尸百万,我用此祈福呢。” “噗……哈哈哈哈,哎呀,笑死人了,哪里来的乡巴佬?”众修士哈哈大笑,仿佛扫垃圾一般将诸多杂役扔到了药园外,任凭他们摔得七荤八素,眼不见心不烦。 第442章 肥宅老头 杂院内,众人灰头土脸逃了回来,虽然晒得黑红龟裂,但好歹没缺胳膊少腿儿。 桑玦一路喊着好疼,赶紧跑回屋缩到了被子里,她再不掩饰一下,身上的伤都要好全了。 等她重新幻化出晒伤效果后再出来,周围已经挤满了看笑话的修士。 “她是装傻还是真傻呢?” “谁知道,你看,她现在还戴着那截藤蔓呢,妈呀,本来就长得不咋地,现在更是丑八怪。” “大家美的千篇一律,她丑的别有新意,说不定还能被仙宗内几位热爱选丑的大能看上呢,哈哈。” …… 桑玦耳朵闹哄哄,她深刻意识到了生活在底端杂役没有丝毫人权,以前在太玄的时候还好,只是工作多了些,在周天简直就是奴隶。她捂着被子坐在床上,任由他人议论,我自岿然不动。 “让开,她都晒伤了,不上药伤口会恶化的。”擦完药的陆婉儿回来就看到众人围着新来的伙伴笑话,连忙将他们轰出去,然后递给桑玦一盒子清凉如水的药剂。 “谢谢陆姐姐,要是我姐姐也能来看我就好了。”桑玦叹气,伸手抹开药剂,点点金光暗藏其中,一会儿抹下自己,一会儿抹到陆婉儿身上。 陆婉儿闻言有些落寞,道:“我亲人在一次对抗妖兽的救援中都没了,你还有姐姐挺好的。” “嗯,可惜我出生的时候姐姐刚好嫁过来,否则我也能记得她长什么模样。”桑玦说着将头顶那截藤蔓取下来,惊奇发现藤蔓依旧绿色如新,毫无枯萎之像,微微一探,里面竟然有生命的波动,很是神奇。 陆婉儿看那藤蔓在桑玦手中微微发光,不由惊讶:“听弦妹妹,你不会是想养一个妖灵吧?” “养啊,植物应该比动物好养,只是要怎么让它化形呢?”桑玦本体当然可以随意点化,但如今的分神能力却不够,必须有个方法和媒介才行。 陆婉儿觉得这个新伙伴胆子略大,但她却觉得很高兴,建议道:“我们先找个盆和泥土浇点儿水先种起来,然后慢慢蕴养。” “它其实已经可以化形了,只是被打断了而已。”桑玦想了想,问,“也不知道琅嬛仙子从哪儿学的那诡异的起灵之术,或许……” “起灵之术?”陆婉儿想了想,拍掌道,“我知道,肯定是隔壁傀儡峰老头教的,他和琅嬛仙子的父母是故交,我有一次去药园的时候看到过那个老头。” “隔壁傀儡峰的老头?”桑玦疑惑,“他没名字嘛?” 陆婉儿摇头:“我也不知道,大家都这么叫。傀儡一脉在仙宗势弱,强盛的傀儡修士都在帝国那边,反正是个奇怪的老头就对了,整日待在自己洞府中不修边幅神神叨叨那种。我建议你别去找他,还是找个盆种起来慢慢养吧。” 桑玦接受她的建议,趁着养伤的时间将那截藤蔓种起来放在了窗台上,每日浇水晒太阳,很是细心,其他人都觉得她是异想天开。 桑玦本也是随心为之,可是当她指尖触碰到藤蔓长出的第一片嫩叶的时候却觉得分外欣喜,如此鲜活的生命。顺着淡黄色叶片传来的波动让她更是下定了要将其点化的决心。 “听弦,你可要想清楚,就算你把它点化出来,我们也养不起啊。”陆婉儿十分焦虑,能养得起妖灵妖兽器灵等物的不说是金丹真人,起码得是周天仙宗正经弟子吧,就他们这种尚且不能自保的杂役…… “谁说妖灵不能干活,它自己养自己呗。”桑玦养妖兽都是放养,一株藤蔓妖灵自然也不会捧在手心。 她说着点了点藤蔓,那藤蔓就自觉伸长了从桌上卷了一杯茶水过来,很是贴心。 陆婉儿看得目瞪口呆:“杂藤化的妖灵跟那些娇贵的灵珍就是不一样,居然肯干活。” “不,是我调教的好。”桑玦满意轻轻抚摸了藤蔓一下,奖励性的给予了它几许灵气,志得意满的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她不能调教的,管它人魔妖鬼仙神。 陆婉儿郁闷:“也没看你怎么调教啊,就是很平常的相处。” “潜移默化,我的方法只能用于长时间相处的对象,短时间的就不用费心了,打趴在地就是。”桑玦言语间不知不觉带上了修仙高人的口吻,怕引起怀疑,于是连忙做了个鬼脸,道,“书上都是这样说的,没错。” 陆婉儿虽然心有怀疑,但也没问,转而羡慕道:“管事这些天都夸你成长得快,各种活信手拈来,好些峰头管事都指名让你去打杂呢。” “或许是我看得杂书比较多,做杂事能够用得上。”桑玦暗想,她老黄瓜刷绿漆,装嫩来着,成长的能不快么。 她这些天也知晓了陆婉儿的爱好和兴趣,于是悄悄化出了炼器相关知识的残页给她:“陆姐姐,你也知道我最害怕炼器的环境了,这掌火、萃水和捡拾矿石渣的事你帮我做吧。” 陆婉儿知道她是害怕带着一身金罡火气回来会伤害娇弱的藤蔓,于是欣然接受,假装不知道她是想趁机去找傀儡峰上的老头。 桑玦为能遇到这样的同伴感到高兴,至于其他人她还不放在眼里。 等陆婉儿离开,她抱着栽种着藤蔓的花盆,罩上黑布,悄悄往旁边傀儡峰而去。 看到的山峰走路得要大半天,桑玦随意逮了只灵鹤踩了上去,脚下的灵鹤翻了好几个白眼,不情不愿载着她飞,等到了目的地,灵鹤恨恨抓了抓地皮,只觉被什么东西给蛊惑了。 桑玦踢开白鹤,顺着傀儡峰上的一条小路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山崖处,轻轻扣了扣上面的一条仿佛被山泉侵蚀的细缝:“前辈在家吗?求前辈指点晚辈起灵之法。” 没有丝毫反应,桑玦也不气馁,她已经来过好几次,等等也无妨。 “这里环境真好,小藤蔓,你就在这里修炼吧。”桑玦扯掉花盆上的黑布,让藤蔓能够自由呼吸山中清新的空气。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藤蔓竟然从花盆泥土中跳了出来,逡巡着往一旁水池走去,仿若一条水蛇般在水中游曳,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吞吐着周遭的灵气,顶上仅有的两枚叶片更大了些。 桑玦站在岸边有些疑惑,她竟然不知道这株藤蔓到底是什么植物,无论妖植灵植还是凡植都不该是如此习性。 渐渐地,藤蔓身上的叶片也多了起来,整个傀儡峰的灵气化作无形旋风往它身上而去。 桑玦暗道要糟,果然,不一会儿,一阵冲天爆炸声想起,一个穿着宽松袍子的老头从洞府中飞了出来。 “谁夺灵气害老子点灵失败!”老头长得有几分胖,爆炸的头发上布满了各种碎屑,胡子拉碴,两个黑眼圈围绕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愤恨寻找着罪魁祸首。 桑玦抱着瑟瑟发抖的藤蔓,面对老头的兴师问罪,不知为何竟然连她也有些害怕。 “嗯,小丫头?”老头本来义愤填膺,看到桑玦突然猥琐了起来,搓着手笑嘻嘻道,“冰冰,你真调皮,原来是躲起来了。” “前辈,您认错了人了,我叫谭听弦。”桑玦总觉得怪怪的,这老头好像不是在看一个人。 “嗯?人!”察觉到是人,而非自己点化的傀儡灵,老头瞬间严肃起来,看到她抱着的藤蔓,一甩衣袍,“想学点灵之术可没那么容易。” 第443章 青藤出世 “前辈,晚辈并未打算学点灵之术,只是恳请前辈帮忙看看这藤蔓。”桑玦看见这老头的形象……学艺也得找个仙风道骨的吧,这个就…… 她连忙将藤蔓递上去,道:“这是琅嬛仙子起灵后错点的一株杂藤,可是经久都没有化形,还请前辈看看。” 老头将颚下乱糟糟的胡须抚顺,斜眼瞧了一眼那藤蔓,转身进入洞府:“要么跟老夫进来学点灵术,要么就把这破藤带走,什么小精怪也敢让老夫看,哼!” 桑玦若是个入世未深的小姑娘恐怕要高兴遇到了传说中硬要传厉害功法给自己的厉害怪人,可她不是,所以,她深深怀疑这老头子莫不是别的坏心思。 “你这小丫头什么眼神?”老头子看到桑玦那谨慎的模样大为恼怒,挥袖召唤出隐藏在他洞府中的一应侍从,点名道,“娇娇、冰冰、盈盈、香香,出来见客。” “是,官人。” 只听一众应答声,四名身着彩衣的貌似人类女子的东西就从洞府冒了出来,推着懵懂的桑玦往里走。 桑玦已经被吓呆了,她身边此刻有四名妖人或者人妖! 粗狂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脸,发出的声音或娇娇俏俏,或柔声细语;轻盈的身姿,柔顺的脸庞,发出的应答或冰冷僵硬,或粗噶浑厚…… 洞府中说不出是凌乱还是整齐,到处都堆满了各种器材,刚刚的一场爆炸还未收拾,碎屑散落一地。 那老头随手一挥,风卷残云将满洞府狼藉收拾好,然后不知按了什么地方,一间典雅别致的会客室就凭空冒了出来。 “老夫也是看你蕴养器物很有几分真心才想传你点灵之术,此术堪比通天神术,你可要学?”老头坐好,几名侍从立刻围上去端茶递水什么的。 桑玦微微低头,莫名觉得有些辣眼睛,她此时已经看出来那几位女子应当就是这位老头自己创造设计并点灵成功的傀儡。 她根本不想学什么点灵之术,鸡肋之道,微末术法罢了。 “不知如何称呼前辈?”桑玦轻轻摸了摸被吓到的藤蔓,“并非我不想学,而是我资质浅薄,恐怕无法学会。” “诶,不学学试试怎么知道学不会,老夫看你比那琅嬛聪明多了。”老头随手一招就将桑玦怀中的藤蔓带到了手中,笑呵呵道,“老夫名字记不清了,但大家都叫我天机老人。” 桑玦微微低头掩藏嘴角的抽搐,明明大家都称呼你傀儡峰的怪老头,但她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道:“多谢天机老人帮忙点灵。” 她倒是要看看这老头的独特的起灵点灵之术与其他道修的点化手段有何不同,悄悄瞥一眼他身边那些性别错位的傀儡,她觉得难道是阴阳之道? “好大的胆子,不过老夫喜欢,哈哈哈!”天机老人看桑玦这个丫头越看越顺眼,虽然丑了点儿,但丑才能专心学习嘛。 “今天就让你看看老夫独创的点化生灵之法!” “宇宙洪荒,天地玄黄,自女娲造人以来,人类便成为了万灵之尊,最和谐的生灵体,但并非因为人类强大,而是拥有无限的创造性和可能性。老夫独创的点灵手法正是来自女娲造人之道,唤醒每一种器物最深处的生命脉动,让他们自由发展,直到蜕变之时从无化有,形成一个全新的生命!” 只见天机老人伸出一根手指,全身上下无风自动,毛躁的头发飞扬着,四周放出一股独特的气场,无数细小的风旋展开,桑玦睁大了眼睛,她仿佛在风旋中看到了风雨雷电。 “呼哈!” 一声重喝,天机老人手指发出炫目的金光,重重点在了蜷缩成一团的青青藤蔓上。 刺眼的青光轰然炸开。 桑玦心中一动,深怕这奇怪的老头出了差错又爆炸了,可是跑上前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皮肤如雪发如墨的裸体少年在青光中隐隐闪现。 她慌忙撇头,惊鸿一瞥,惊为天人,好一个如玉少年郎…… 等等,不会是个女的吧? 桑玦转头悄悄看一眼,咦,男的,放心了。 天机老人和他身后的四名傀儡侍者都惊呆了,良久,他才颤颤巍巍指着那少年清纯脸上一双如翡翠的眼眸道:“第一次,老夫第一次点出如此完美的作品,可惜竟然是男的,唉!” 桑玦此时已经回过神,拿了一套衣服扔在那比她还矮半头的少年身上,拉着他转身跟天机老人道谢:“多谢前辈点化之恩,听弦感激不尽,还请前辈为这株无名藤蔓赐个名号。” “灵植类小精怪却成就如此形貌,当真难得,虽然植物无雌雄,但他既然是男儿身,那就叫青藤吧。”天机老人本来还想取“青青”的。 少年初生世间,纯洁懵懂,只记得桑玦的气息和刚才天机老人的点化之功,于是朝天机老人拜了拜之后就仿若无骨一般靠在桑玦身上,片刻化为了一截无根的细细藤蔓缠绕在桑玦手腕间,些许叶片葱绿仿若宝石点缀其上。 天机老人突然有些疑惑:“倒是不知这是何品种,仿若低级杂藤却又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 “或许是在琅嬛仙子的药园中变异了吧。”桑玦见目的已经达到,赶忙告谢退后想离开了,“不打扰前辈,下次准备礼物再来拜谢……” “想走,晚了,看了我的点灵之术,学成了才能走。”天机老人一个弹指,桑玦脚下立刻深陷,整个洞府倏然掉落,转眼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堆满了比先前洞府还要多的多的材料的大殿上。 天机老人让桑玦首先学会炼化和组装各种材料。 如此被强教强学,桑玦若不是实力不济早逃跑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老头的点灵之术不是好东西。 “拿出手来,学这个首先要有一根金手指!”天机老人见桑玦炼化那些器材的速度非常快,十分满意,竟然认真教导起来,而非跟琅嬛那般只传授简单的手法。 桑玦将手背在身后:“我没有金手指,恐怕学不了。” “刚才老夫细细观察,发现你左手无名指上似乎有一股玄奥的力量,你,果然就是老夫命中注定的徒弟,别藏了,快伸出你的手指,让它变成点灵的金手指吧!” 桑玦默然,那不是金手指,而是曾经失去过又长出来的新手指而已。 第444章 惹祸 桑玦在点灵上竟然很有几分天分,仿佛真有金手指一般。 不多时,整个大殿就布满了四处跑跑跳跳的各种动物小傀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生命都很短暂,最长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原来傀儡竟然真的能有灵。”桑玦默默抬手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段时间她亲手炼化组装点化那些样貌或丑陋或简朴的小动物傀儡,愕然发现其中竟然真的能产生全新的生命,而非靠着其他手法聚灵转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堪称神术。 天机老人和四个侍女站在一旁,他很是憋屈,想想他当年练习了多久才成功,这个小丫头简直不是人。 眼看桑玦还想继续练下去,天机老人不干了,大殿中的材料可都是顶好的,他收集了大半辈子,可不能让小丫头挥霍了,还是让她回去从玩儿泥巴开始吧。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貌似高深道,“差不多了,老夫要继续闭关,你自己回去琢磨,认真练习,等老夫出关再考考你。” 桑玦放下手中的材料,颇有些意犹未尽,但她也知道一口吃不成大胖子,跟天机老人行礼拜谢后退出了洞府。 当洞府的结界展开,外间又变成一条细细的岩缝之后,桑玦镇重对着洞府的方向再拜了拜。 “多谢前辈馈赠,晚辈一定认真练习,等您出关再来拜会。” 桑玦没用谭听弦之名,她从一开始的怀疑勉强到后面的好奇学习,是真心感谢这位奇怪的老头,三人行必有我师,姑且也算她桑玦的一位师父了。 手腕间的藤蔓动了动,妖风一动,青光一闪,一个身着翠色衣衫的美貌少年便现出身来,跟着桑玦在洞府前拜了拜,然后用一双翡翠般明媚的眼睛看着桑玦。 桑玦被这双纯粹的不沾染人世间丝毫污秽的双眸看得有些心惊胆战,赶紧拉着他往杂院而去,得藏起来。 “青藤,化成原型。” 可是藤蔓倔强,坚决不化成原型,反而紧紧挨着桑玦,仿佛一个大挂件似得。 一路行到杂院门口,桑玦松了一口气。 再踏入几步,桑玦立刻警觉,只见杂院的管事正站在偌大的院子门口冷冷盯着她呢。 杂院很大,里面来来往往住着数不清的杂役,只是平常大多数都派往各峰头,因此很是空旷。 桑玦原本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将青藤藏起来,可是好像不行。 “谭听弦,你这几天去哪儿了?”管事瘦削的面容上颧骨高耸,练气大圆满的气势涨得脸颊通红。 他横眉冷对桑玦身边的少年,一个健步跨过去就要扯开看是个什么精怪。 桑玦赶紧拍手,可是青藤却突然咬了管事的手臂一口,那出尘的模样令管事惊楞了片刻。 “嘭!”桑玦抓住这片刻怔楞,拽着青藤,运用身体潜力,飞一般进入杂院,闪进自己屋内,激发了防护结界。 “谭听弦,你给我听好了,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你一个小小杂役竟然敢私自豢养妖灵,你几天没工作,别想吃东西!” “管事大人,我的妖灵我自己养,这几天落下的活我会加倍补上去,你就别操心了。”桑玦见管事竟然追到她屋前,赶忙道,“此妖灵乃是琅嬛仙子药园中所化,你难道想硬抢?” 管事也听过琅嬛仙子药园中发生的事,可谁也没曾想竟然让个小杂役蕴养成灵了,他虽然心动那妖灵的绝色模样,但也不敢明抢,放下几句狠话就走了。 房间内。 桑玦已经用术法煮了茶,就着凉掉的点心喂给了青藤吃。 “让你化原型你不化,现在麻烦来了吧?”桑玦见他这懵懂的模样也不知他听懂没有,暗腹这莫非是个植物脑子。 良久,青藤皱着极其好看的眉头,慢慢吃完一块点心,饮了半盏茶后才轻轻出了声,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开口说话,那声音极轻极细,如夜风下树叶间的窃窃私语,需要侧耳倾听才能听清楚。 “我想自己走路。” 桑玦听完就曲指弹了他一下,又气又笑:“你倒是一株自由的藤蔓。” 可是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晚,管事就派人将桑玦开出了杂院,将她和青藤一起扔下了山。 “我们小小的杂院容不下你们这样的大佛,滚得越远越好。”管事举着琉璃灯,模模糊糊看见那青藤的容貌又是一阵心神摇曳,可惜那谭听弦是天权殿那边重点注意的人,否则直接杀掉她抢了妖灵该多好啊。 “姐姐,我们去哪儿?”青藤靠着桑玦蹭了蹭脑袋,提议道,“姐姐跟我去泥土中居住吧,可舒服了。” 桑玦一巴掌拍过去:“呸,死人才进泥土里住呢,你别说话,有人来了。” 远远地,来人鬼鬼祟祟的模样,悄悄朝他们招手,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跟来人走。 桑玦神识一开就知道来人竟然是在一位炼器大师峰上谋到了位置的陆婉儿,暗暗欣喜这个朋友倒是不错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 明明锦上添花的实际性难度比雪中送碳的微末帮助要难多了,可是人们往往宁愿挤破了脑袋去那锦绣上再添一朵别样的花,也不愿给困境中的人一口热汤。 陆婉儿仍然很是拘谨的模样,由于在炼器打杂了多日,整个人也不复往日白皙,她将桑玦安排到自己屋内后就开始观察青藤。 “天哪,怎么生得如此绝色,简直就是灾难!”陆婉儿转头就让桑玦赶紧将他送走,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桑玦虽然知道美色是祸端,但还是觉得有些好笑:“他再漂亮也不过是植物妖灵幻化的模样,那些大能看透本真,一眼就能瞧见他其貌不扬的藤蔓真身,灾难不到哪里去。” 陆婉儿说服不了桑玦,只好气冲冲道:“反正我就留你们住,其他的我可不管,明天你们就在峰头上住下吧。炼器一脉的修士大多苦修执着,你们只要注意些应该不会出乱子。” “嗯,陆姐姐放心,我一定加倍干活,努力修行,带着青藤捡矿渣拔杂草,坚决不惹麻烦!”桑玦信誓旦旦拍着胸脯。 “但愿如此。”陆婉儿看她那模样,又转眼看旁边的青藤,只觉眼前顿时明亮几分,心情也变得愉悦很多,或许养株漂亮的妖灵也不错。 第445章 青尘之名 处理炼器余留的矿渣有风险也很累,桑玦却从中找到了乐趣。 她一直在用矿渣摆件捏东西,练习自己的点灵之法,越练越觉得其中神奇。 “难道我真的有点灵的天赋,或者说有金手指?”桑玦竖起手掌,这具分神所化的身体自带无量色身小神通,仔细探查就会发现骨骼经脉处皆有丝丝淡金色光芒,难道是如此缘故吗? 具体何种原因桑玦这抹分神也无从查探,她索性扔在一旁,专心做手上的事。 等做完手中事,她还要记得去接青藤。 青藤是植物,轻易不能沾染炼器之物,因此被派到别处干活。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杂役的妖灵也不能白养。 桑玦去接他的时候发现他又在发呆。因为他好看,许多人都愿意让他闲着,坐在那儿就是一副美丽的画。 “青藤,你又在偷懒!”桑玦拍他的头,深深为他这种恃靓偷懒的行为感到不耻。 青藤少年老成般笑了笑:“没办法啊,他们什么都不让我做。” 然后,他突然道:“姐姐,我突然觉得我的名字不该是青藤。” “那叫什么?”桑玦有些好奇,她以前也不是没喂养过妖兽灵植,那些心性不是淳朴就是顽劣,但从没有像青藤这般“文艺”的。 “生灵皆幻梦一场,终究共化青尘凌云霄。我应该叫青尘。”整天坐在那儿感悟人生真谛的藤蔓给自己取了个有点儿意境的名字。 “生灵皆幻梦一场,终究共化青尘凌云霄?”桑玦念着念着就给了自家妖灵小弟一巴掌,“嫌弃青藤太简单就直说,搞得好像世外高人一样。” 青尘摸摸头,委屈道:“我没有嫌弃……” 桑玦才不信,一株藤蔓还文绉绉,难不成天生缠绕所以扭捏? “走了,回家。” 眼见长得其貌不扬的女修就要把妙人儿牵走,其他人都有些哀叹,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 “站住。”一声轻柔的喝声响起。 桑玦耳朵一动,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吧,轻柔间仿佛有魔力,令人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拜见瑶光圣女。”有管事过来赶忙拜见。 竟然是周天仙宗星辰殿瑶光殿的圣女! 桑玦连忙跟其他人一样躬身行礼,她看见那圣女身边的琅環仙子时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瑶光圣女是特定的头衔,只有瑶光殿中当届百年内最厉害的女修才能当选,如今这位已经蝉联三次了。瑶光是天上七星之一,这位瑶光圣女自然也如星辰般美丽动人,一身淡紫色羽衣覆身,头上步摇缓缓,眉目明丽,端庄大气中有几许温柔,比之绝色妖女更动人几分。 “琅環,你确定就是她抢了你好不容易养成的妖灵?”瑶光圣女看见桑玦的形貌,观其精气神,不像邪恶贪婪之人。 琅環仙子有些气急,指着桑玦身后的少年:“师姐,我没骗你,你看那妖灵,生得实在妖异,普通杂藤怎么可能成就如此容貌,肯定是我当初费力弄出来的变异灵植。” “琅環仙子,青尘是您赐给我的半截藤蔓,机缘巧合才化了形,乃是天意如此,并非我偷取。”桑玦可容不得半点儿污蔑。 “分明是你悄悄从地上捡的,不问自取视为贼也!”琅嬛仙子颇有些不平,明明是她苦心培养出的东西,结果却给了别人,委屈巴巴,于是一听别的仙子说起赶忙找师姐告状。 尤其是如今一瞧那妖灵模样,更是心动,没有得到真美玉,将曾经丢弃的美玉少年拿回来也不错。 桑玦看琅嬛仙子眼神就知道她是看上自家藤蔓了,心中微微冷笑,难怪她有绝佳的天资和背景却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个区区金丹真人。说起来她们年岁几乎差不多,桑玦竟然颇有几分自得,以前老在变态天才堆里不觉得,如今终于生出一种原来自己真的是天才的自豪。 瑶光圣女对这种小事其实并不在意,只是碰巧遇到师妹,随手管之罢了,此时见那丫头竟然面对强权不卑不亢,甚至还有点儿想笑的意味,她颇为好奇,道:“你一个小杂役为何要养妖灵?” “圣女恕罪,听弦只是当时脑子一热,悲悯生灵形成不容易,所以就捡来准备栽在盆里养……没想到被傀儡峰的怪老头发现就点灵了。”桑玦心思转动,发现这瑶光圣女跟琅嬛仙子并非一路人,于是决定说出部分真相。 面对恶人和低级同辈之间不要表达出太纯善之意,因为人善被人欺,大多人都不会因为你好善良好心软就想保护你放过你的心思,只有利益的交换和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期盼;而面对高高在上的人物或者圣者时那就要坦诚,想当属下就表现出能力,不想就表现出善良。 琅嬛仙子听桑玦这么一说,急了:“你当时分明不是这么说的!”她说着转头对瑶光圣女抱怨,“师姐,这些低贱的杂役心思卑劣,你可不要被她给骗了。” 桑玦好笑,道:“敢问仙子我当时说的是什么?” “哼,你当时把那破藤蔓捡起来戴在头上说‘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哪能没点儿绿’……原来你根本就是在装疯卖傻,看我教训你!”琅嬛仙子说着说着也反应了过来,提起鞭子就刷刷落下。 “不许打我姐姐!”一直被护着的藤蔓妖灵青尘冲上来替桑玦生生受了几鞭,众人看得心惊胆战,对美的摧残和凌虐令人心生怜悯。 “好了,只是区区一株普通藤蔓罢了,机缘巧合点灵所化,丝毫妖力都无,琅嬛何必上心,本尊前几日得了一块海底灵玉,你拿去再好好培养就是。”瑶光圣女随手一道灵光制止了琅嬛仙子所为,然后转身对桑玦道,“你倒是心思灵巧,这株藤蔓叫什么名字?” “青尘,天地生灵脆弱,终究逃不过共化青尘之意。”桑玦话音刚落其他人都有些怀疑,不是叫青藤吗? 随后,她马上解释道:“这是他有感于自身,自己取的名字。” “倒是不负他化形的容貌,从今天起你就带他去瑶光殿做个侍者吧。”瑶光圣女观炼器峰金罡火气凶猛,心中突起恻隐之心。 众人闻言纷纷望向桑玦,这简直是一步登天,凭什么啊? 桑玦也有些不解。 瑶光圣女微微笑:“就凭你身边那株美貌的藤蔓,点缀一下瑶光殿也是好的。” “真是烂泥,还不赶快谢恩?”琅嬛仙子听到自己能得到传说中的海底美玉又高兴起来,转而对桑玦也不再有敌意,甚至还觉得她帮着养妖灵养得不错。 桑玦赶紧带着青尘对着瑶光圣女一行人拜谢,然后一边腹诽搞半天自己只是个附带品,一边决定以后一定要离琅嬛仙子远点儿。 第446章 折转天权殿 瑶光圣女收了个侍从本是小事,在偌大的周天仙宗不说波澜,连一丝涟漪都没有,然而在某些地方却犹如惊涛骇浪。 “恭喜恭喜啊,养株美貌妖灵博得了大能们喜欢,真是机缘啊。” “看脸的世界,世风日下,唉!” “瑶光圣女居然是这样的女子,看错她了……” “其他男修大能有美貌侍妾,女修大能当然也能收纳各种美男,你们不能双标啊,我倒是羡慕得很,若是我也能成为星辰殿星子的话……” “呸,别在这儿意淫了,好好工作努力修炼才是,你以为你们是谭听弦能走狗屎运啊!” “……” 桑玦默默收拾着行李,对周遭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和言语很是淡然,她来周天又不是交朋友的。只有去瑶光殿才能更容易接触到天权殿和周天势力中心,这才是她目的所在。 “谭听弦,苟富贵,勿相忘。”陆婉儿虽然很羡慕,但她现在过得也还好,反倒是这个新朋友未来可能一片腥风血雨,只是略微调侃。 桑玦拍拍她的肩膀:“好好炼器,你一定会成为炼器大师的,等你生日我送你一个极品炼器炉。” “炼器炉不要紧,给我找些好材料才是真的。”陆婉儿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叹气,“难怪小时候父母说炼器炼丹都是有钱人的职业,我现在比以前当杂役时还穷。” 桑玦摸摸头,她缺钱的时候就跑去打劫了,所以…… “咳咳,其实,陆姐姐,你身躯挺拔,心志坚韧,为何不试着学习练剑呢?剑者重器,你也可以安心钻研炼器之道。”桑玦建议着,她若是能跟在周天的林飞接上话,或许能带陆婉儿去学剑。 陆婉儿闻言眼睛一亮,但随后又暗淡下来,摆摆手:“算了,我资质普通,精力有限,还是先将炼器入门再说吧,剑道入门太难了。” 她们正说着,提着包袱的青尘走了过来:“姐姐,我们快走吧,再不走星辰殿就该设门禁了。” 桑玦看看时辰,的确该走了,青尘除了变成原型的妖异外没有丝毫法力,她是因为他才有机会进入星辰殿中的瑶光,必须一同前去报道。 跟陆婉儿告别,桑玦带着青尘大摇大摆朝着周天仙宗中央腹地而去,大道上烟尘喧嚣,不久就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天权殿某星子洞府。 “什么,她居然一跃而上去了瑶光殿圣女出当差?”女子面目凝重,颇有些不敢相信,“按照她的家庭环境和母亲教养,不可能教出这样的女儿,不对,我得见见她,德儿,去将人从瑶光殿要来。” “谨遵老祖之命。”男子有些犹疑,“听说她是被瑶光圣女亲点的,如果在我们这里发生意外?” “哼,优柔寡断,难怪连个琅嬛都追不到,她是你瑶琴夫人的妹妹,你把她接过来有什么不对吗?”女子说着就有些不待见起自己如今的身体来,寻思着要赶快进阶元婴重塑身躯。 “老祖说得对。”男子诚惶诚恐,眼睛突然一亮,道,“听说天权圣子的族弟近日成就元婴真君,不如将谭听弦作为侍女送过去……” “先让我见一面,如果没有问题就送过去吧,免得碍眼。”女子随意挥挥手,打发后辈赶紧去将人接过来,不知为何,她自从夺舍以来心就没安定过。 她躺在塌上,按着额头,想起夺舍之时这具身体仇恨的目光不由皱眉,区区偏僻之地来的卑贱侍妾罢了,能被她夺舍已是恩赐。算了,还是别想了,继续闭关,这具身体长得一般,资质倒是不错。 桑玦带着青尘一路欺负各种妖兽灵兽地灵地怪,终于赶在星辰殿门禁之前到了目的地。 “门禁之后就只允许星辰殿内部人员进出了,幸好我们来得快。”青尘看着桑玦的目光很是敬佩,她让他见识到了力量的强大。 “嗯,高人们心思难测,万一改变了主意我们还在半路就不好了。”桑玦非常受用绝色小弟崇敬的目光,推着他在前面,几经周转进入了瑶光殿的大门。 周天星辰殿以北斗七星为引,每一截路途就是一段璀璨的星路,据说还牵引了真正的星辰力量和连接数个世界之道,行走其中仿若踏入了天外寰宇之间,令人啧啧称奇。 墨蓝色为底的天幕,或远或近点缀着无数星子闪烁,天上的星子是星辰世界,此处的星子就是一座座形态各异的星子府邸和飞宫。 引领桑玦和青尘的侍者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迎面而来的一行人行礼:“拜见长使。” 面目威严的长使胸前七星标志闪耀,她微微扫过桑玦和青尘,面对青尘的绝色没有丝毫触动,淡淡道:“谭听弦和杂藤妖灵不用来瑶光殿了,跟着天权殿的人去吧。” 桑玦听她前半句颇为震惊,听完后半句倒是觉得情理之中。 瑶光殿长使身边的一名长相和气的天权殿使对桑玦道:“瑶琴夫人刚刚出关便听闻仙子之事,特来相请,恭喜仙子了。” 桑玦听得疑惑:“姐姐终于出关,该恭喜的是她吧,为何恭喜我?” “嘿嘿,等仙子见到瑶琴夫人便知晓了。”天权殿使者笑而不语,只管在前引路。 峰回路转间桑玦竟然就要达成分神的第一个目的,她乐得不去瑶光殿,于是兴冲冲跟瑶光殿的接引侍女和长使告辞,带着青尘就往天权殿的方向而去。 望着漫天星辰,瑶光殿接引侍女有些好奇:“长使大人,圣女要得是那株藤蔓,我们不带回去吗?” “杂藤之资,瑶光殿不需要这种等级低下的人物。”瑶光殿长使眉目高扬,目下清辉万方,不沾一丝尘埃,她容不得任何杂乱之物接近圣女,以至于败坏修为,身死道消。 又是几多折转,桑玦心里渐渐有些疑惑,但她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气喘吁吁跟在天权殿使者的后面询问还要多久才能见到姐姐。 “这是我们天权特有的迷阵,以周天星辰之力为引,既能锻炼修士的体魄和神识,又能辨别来人的心思,仙子不要着急,马上就出去了。” 正当桑玦已经可以明显察觉到有人在窥视自己的时候,他们终于走过了那段迷离的星路,她抬头就瞧见一名面有风流之色的男修正看着她,眼中有几分不耐烦和漠视,奇怪的是其中还隐隐有一丝焦虑。 “听弦妹妹啊,你终于来了,瑶琴总跟我说起你,只可惜她刚出关就又出了岔子,现在正在修养,只是念着要见你一面才没闭关,快跟姐夫走吧。” 一个堂堂星子竟然对侍妾的妹妹如此热情,桑玦暗想那谭瑶琴似乎很受宠…… 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桑玦还是笑着跟了上去,等见到谭瑶琴,完成谭听弦的遗愿,她就该着手做自己的事了。 第447章 一眼堪破 周天星辰殿以北斗七星为名分七殿——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 每星辰殿下又有七宫主事,借道修七元解厄星君一说分别为:天枢宫贪狼星君、天璇宫巨门星君、天玑宫禄存星君、天权宫文曲星君、玉衡宫廉贞星君、开阳宫武曲星君、瑶光宫破军星君。 七位星君皆是大乘修士,星君下圣子圣女皆为其门徒,对外称少主。 各殿旗下又囊括无数星子,是整个周天仙宗的中流砥柱,比之遍布仙宗的各长老院属下的峰头更显精英范儿, 每一颗星子都是天才,谭听弦的这位便宜姐夫也不例外。 桑玦暗暗在后面观察着,越看却越觉得有些不妥,天才分资质悟性气运和心志,这位显然不够格,完全比不上她以前遇见的修士。 但是她转念又一想,不过是天权殿下的普通星子罢了,算得上精英弟子,再加上人不可貌相,或许他有自己独特的本事也说不定呢。 比如他开后宫的本事。 一回到独属于星子的洞府中,一群莺莺燕燕就围了上来,花枝招展的模样,桑玦恍惚觉得进入了百花园中的蝴蝶阵。 “听弦妹妹,快去拜见瑶琴吧。”便宜姐夫也不觉得尴尬,摆手让其他人退开,引着桑玦往内院走。 一直跟着桑玦的青尘却被要求留在外面,桑玦一个眼色,青尘不甘愿化为了原型缠绕在桑玦手腕上。 “它不过是普通妖灵宠物,算不得正经生灵。”桑玦哪儿能将青尘留在外面啊,恐怕没等她离开,青尘就被便宜姐夫的那群侍妾给“吃”了。 另外,她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不明白这便宜姐夫为何要用“拜见”一词。 谭瑶琴原先并不受宠,甚至算不上真正的夫人,因此住的地方相当偏远。 “瑶琴喜静,又爱修炼,所以这一片都划给她作为私人场所了。”便宜姐夫解释着,随后又觉得不必要,干脆沉默。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发毛,想快些将谭听弦交到老祖手上。 桑玦收敛了疑惑,也收回了悄悄外放的属于化神道人的神识压迫。她踏进一处貌似低调却独具匠心的院落后心一下就沉了下来。 “哎呀,我体内的真元动不了了。”桑玦大声惊呼。 “禁灵阵罢了,瑶琴就在里面,我们快进去吧,别让她等急了。” “哦。”桑玦装做不适应蹦蹦跳跳了几下,跟着进了屋子。 屋里竟然还有客人。 坐在首位的端庄妇人起了身,笑盈盈道:“正说着我妹妹就到了,听弦,快过来。” 桑玦见到那妇人的第一眼背后顿时冒出一阵冷汗,那根本不是谭听弦的姐姐! “刚才还天真烂漫,现在怎么楞住跟见了鬼似得?”一旁的客人打趣着,他好久没在仙宗内看过如此鲜活的小姑娘了,虽然资质太差,但凭借资源培养到金丹元婴不难。 桑玦连忙低头轻轻哭泣道:“我是太高兴了,跨越重洋终于见到了姐姐,不知该说什么。” 她赶紧从乾坤袋中掏出谭听弦母亲的遗物,几步走近“姐姐”,递给她:“这是娘临死前留下的,嘱托我无论如何都要交给姐姐,上次我被歹人差点儿杀死,就是凭着它也要活下来才终于等到某位好心的前辈出手相救捡回了一条命。” “听弦辛苦了。”“谭瑶琴”嫌弃接过锦囊,心里突起杀念,可是碍于旁人在场又不得不掩饰下去。 这时,她后辈又悄悄传音询问为何天权殿那边的人这么早就来了。 “谭瑶琴”很是恼怒,暗中传音道:“还不是你的那些侍妾搞的鬼,谁让你将那件事说出去的,滚出去将人查出来发配奴族!” 被长辈如此训斥,便宜姐夫很是羞恼,连忙借故告辞,让她们姐妹好好叙旧。 假扮的两姐妹装得是情深义重,就看谁比谁更肉麻,说起以前的事眼泪汪汪互相试探着。 “娘以前总说姐姐性子冷淡,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呢。”桑玦感叹着,心中暗暗鄙弃夺舍之人。 桑玦不是谭听弦本人,多么气愤是不可能的,她只能是鄙弃和厌恶。 夺舍是邪魔手段,令人不耻。 在某些时代一旦发现就会被立即处死,而现在由于太玄接连经历了混乱和黑暗两个纪元,世风日下,夺舍也成为了大势力大家族隐秘不宣之事。 只要别放在台面上,别夺舍我和我家族中的优秀子弟,随便了,有些时候还美其名曰“穿越”。 桑玦越想越觉得恶心,如果有一天她被夺舍了那该有多么糟心啊。 她是个死性子的人,就算她死,她也不允许有人借自己的身体行事,更不用说硬生生被吞噬魂魄夺舍了。 “姐姐,既然见到你,那我该走了,我要回去报仇。”桑玦愤恨着,仿佛想起了谭听弦经历过的悲惨往事,她决定离开周天仙宗换个身份再来探寻万俟帝后和林飞的处境,到时候顺道杀杀夺舍之人。 “报仇不在一时,你还小,不如留在仙宗内修炼上位后让别人帮你报仇啊。”“谭瑶琴”说着终于想起旁边看热闹的人,帮忙介绍了起来。 “古管事,让您见笑了。”“谭瑶琴”抹了一把眼泪,转而对那位貌似管事的客人道,“这就是我妹妹谭听弦了,听弦,这是天权殿圣子家中的管事。” “瑶琴夫人不用如此,你们姐妹情深意切,多年未见理应如此。”古管事望着桑玦点点头,“可以,那过几日就过去见见公子吧。” 古管事看这姑娘虽然形貌一般,但性子单纯,天真烂漫,比之其他一心想上位的女修要好得多,反正又不是道侣,没那么多要求,他们古家少爷也不需要其他手段练功。 桑玦懵懂:“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呀?” “呵呵,听弦姑娘,你不用去报仇了,区区海上小家族,我们古家不用动手就没了。”古家管事摸摸胡子就准备转身告辞,他家小少爷性子急躁,可得先稳住,都是元婴真君了,哪儿能没个身边人啊,他还要去多看几个备选,这个谭听弦本身条件还是太差了,只当还个人情。 “啊?”桑玦还不知道自己被卖了。 “古管事慢走,这次多谢了。”“谭瑶琴”转头对桑玦道,“我给你选了个好去处,哪怕没被选上当个侍女也比当杂役强万倍,乖乖的,知道吗?” 桑玦闻言都气笑了,不是杀就是卖,看来这位很顾惜自己名声,生怕被人发现端倪。 “姐姐,我不去,我要留在你身边修炼,然后自己报仇。” “固执没有好处,凭你的资质,数百年过去还没等回去报仇就化成了一堆白骨。” “那姐姐你为何不为娘报仇呢?”桑玦定定看着她,将锦囊中的遗书展开凑到她面前。 “谭瑶琴”脸色顿时一僵,连忙捂住胸口,道:“我修行出了岔子,要先去闭关了。” 桑玦拉着她坚决不让她走:“姐姐,娘没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不能丢下我……” 第448章 立誓 桑玦的力气非常大,硬是抓着“谭瑶琴”不让她去闭关。 “谭瑶琴”因为夺舍后遗症心神动荡,被桑玦弄得心烦意乱,头晕目眩,一时间,两人竟然僵持住了。 “放开!” “不,姐姐,你修炼出了岔子肯定是病了,我带你去找医修看看。” “放开!” “不,姐姐你头疼得厉害,咱们快去找医修吧,瑶光圣女特别好哟。” “我说放开!”“谭瑶琴”忍无可忍,汇聚全身力气猛地将桑玦推开,捂着头对其怒目而视,“你力气怎么这般大?” “苦力做多了,力气自然大,姐姐,你眼睛怎么红了?”桑玦拍拍身上衣服,起身就要来拽,对方连忙避开。 “那就别怪姐姐心狠了。”头疼欲裂的“谭瑶琴”抬起手,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名声,只想赶快解决眼前的麻烦转身去灵池中闭关。 桑玦眼见对方抬手,不闪也不避,她这抹分神与生俱来的无量色身小神通流转在经脉中发出淡淡灵光,时刻准备着。 “轰隆”一声,院外突然划过一抹极亮的剑光。 “本君不要什么侍妾夫人,这家的星子滚出来受死!”气愤暴躁的一句后紧接着就是剑光乱射,引得整个洞府动荡不安。 “谭瑶琴”见状,改手猛地将桑玦往剑光处推去,那剑光本来只冲着建筑物,如此一来倒是要伤人了。 然而,预想中的血光四溅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只见一片废墟之中,衣衫破烂的“谭听弦”动了动脖子,好笑看着“谭瑶琴”。 “姐姐,你推我做什么呀?” “你……”“谭瑶琴”很是震惊,转而大声呼喊道,“听弦,你放弃吧,真君不会喜欢你的。” 声音之大引动了洞府中人,大家怨恨不已,恨不得谭听弦去死,顺便鄙夷其癞蛤蟆心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 桑玦知道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反正她也没打算要这个身份了,只是冷冷站在那儿冷冷笑着。 “谭瑶琴”看她如此模样已经不仅仅是心惊了,甚至有些害怕,那尘烟中冷笑着的桑玦仿若来索命的厉鬼一般。 “你不是谭听弦,你是谭瑶琴,该死!”“谭瑶琴”暗骂一声,祭出灵剑就刺了过去。 桑玦闻言一挑眉,伸出手夹住了灵剑,微微撇头:“你猜我是谁?” “我不知道,你滚啊!”“谭瑶琴”只觉得脑袋快要爆炸,身上真元暴动,血液逆流,头顶冒出阵阵白烟。 眼看她就要走火入魔,那位破坏洞府的真君终于现身,一剑斩断“谭瑶琴”祭出的灵剑,利落击倒了她,然后转向桑玦:“你就是谭听弦,劝你不要白费心思,我是不会要你的。” 桑玦根据先前那位古家管事的话大约猜出这位就是古家新晋的元婴真君,天权圣子的族弟。 她定睛一看,这位面色不愉,身着蓝袍的修士莫名有些眼熟,等等,这不是她本体在通天塔遇上的那位修士吗?似乎不算坏。 她猛地向前一扑,拽住了马上就要飞走的修士的衣袍:“真君,我姐姐被人夺舍了,请替我姐姐伸冤。” “呀,别扯我的衣服,放手。” 远远赶来的天权圣子刚好看见自家那暴躁的弟弟正在踢一名小姑娘,很是无奈。他们天权乃文曲星君门下,个个星子都儒雅温和,唯独自家这个弟弟……早知道就送去天枢贪狼和瑶光破军门下了。 “古泽,你在做什么,成何体统?”天权圣子古德连忙呵斥,挥袖将自家弟弟拍到一边,温和而不失威严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桑玦身上,“姑娘可否有碍?” “没有,她法力低微没来得及躲避,身上才满是灰尘的,真是失礼了。”被古泽击倒的“谭瑶琴”醒了过来,她倒是因祸得福不再头疼,连忙将桑玦禁足禁语,准备让后面赶来的人将其带走。 可惜禁足和禁语对桑玦无效,她大力挣脱了想要带走她的人,猛地向前冲。 “我姐姐被夺舍了!” “我妹妹爱慕不得疯了!” 两姐妹同时出口,“谭瑶琴”连忙道:“她不是我妹妹。” “当然不是,谭听弦的姐姐早被你夺舍了。” “你有什么证据?来人,将她抓回去。” “灵魂镜一探便知,化神之上皆能探查。” “我妹妹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从小长在偏僻之地,怎么会知晓这些,你分明不是我妹妹。” “我被歹人追杀之际被高人所救,当然是高人教了我,而你根本不配当我姐,夺舍当受天罚!”桑玦有些懊恼这抹分神没有继承天罚者的本事,不然早就收了这恶人。 “高人,恐怕就是你就是这位高人吧,夺舍了我妹妹还敢污蔑我,罪该万死。”夺舍了谭瑶琴的修士也不是善茬,根据先前异状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大家都是夺舍的,主动和被动又有什么区别。 “我若夺舍天诛地灭,身死道消,在此立下心魔誓,你敢吗?”随着桑玦誓言一出,周身灵光一转,竟然真的立下心魔誓。 她誓言虽然只有简单八个字,但其他人却看得胆战心惊,这心魔誓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桑玦却是不惧,在她的理解中,修行出了岔子就转生再来一次。强如当年的未殊道君和星观真灵也未曾想过用夺舍的法子,要么用转生秘宝,要么大能护持,要么自己布置,但说到底真灵都是靠自己觉醒,几率虽小,却是命数,不伤天和。 修道飞升逆天,但修道过程却是顺天,逆与顺仿若生命初生的苦楚都是应该受的,生生夺取别人的命数和身体算什么? 能让周天星子都忌惮的存在当不是普通人,就算找不到转生秘宝,找大能护持应该不难,就因为害怕失败所以夺舍他人,将他人命当韭菜一般,实在令人心寒。 退一步讲,若魔道那般在做坏事前来个你情我愿也是好的,为何偏偏要找不情愿的人。 桑玦从先前的状况中看出谭瑶琴被夺舍绝对是不甘愿,因此导致夺舍不够彻底,一可见夺舍之人邪恶,二可见谭瑶琴资质好心志之坚韧,如此人才被夺舍未免可惜。 众人被桑玦誓言一出震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还是那古泽转向“谭瑶琴”,持剑质问:“你夺舍没,快点儿说,烦死了!” 第449章 地牢 没有回答,因为事实就在眼前。 自从桑玦发誓,大家都不由相信了她的确是真正的谭听弦,因为作为修士,只有涉世未深的小修才会发这种心魔誓。 天权殿圣子古德有些无奈,夺舍之举上不了台面。虽然许多前辈修行错落之际都会这么做,但那是私底下,如今这么闹出来,于情于理都不该放手——因为他是天权文曲星君门下弟子,应当信奉仁义礼智信。 为难,为难,为难。 “直接宰了便是。”古泽刚刚结成元婴,势气初成又怒气满满,提剑便朝着“谭瑶琴”刺去。 可惜剑光未至,杀机就已经被截住了。 “谭瑶琴”见事情败露,却反倒镇静下来,面对天权圣子毫不怯懦,沉声道:“我要见天权星君。” 桑玦闻言立即道:“听闻百年前的天玄仙宗,现在的太玄仙宗连千年冤案都能翻,堂堂周天竟然连如此小事都不管吗?” 桑玦郁闷,这种事有什么可为难的,还要见星君是几个意思?将人抓了审问不就行了,她不惧怕被一同抓去严刑拷打。 古德闻言颇有深意看了桑玦一眼,招手传令将谭家姐妹先收押,然后便屏退众人招此间洞府主人问话。 桑玦被收押前路过此间洞府主人,也就是便宜姐夫,只见对方面色阴郁,小声传音道:“跟你姐姐一样不识时务,进入地牢就别想出来了,你的家族亲人也等着老祖宗的怒火吧。” “呵,只要能还我姐一个公道,我乐意。”桑玦想到谭听弦家的复杂情况,灭族正合她意。 古泽收剑入鞘,道:“哥,我可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远方有朋友要来,我去接人了。” 他说着就化作一道流星剑奔向了远方。 天权圣子古德看到他去的方向暗暗笑了笑,赤子之心未改啊。 然后,他转向此间洞府主人,严厉道:“说!” “抱歉,圣子,我不能说,你们还是去问老祖吧。” 古德实在猜不出是哪位前辈,想起刚才那位夺舍者想要见星君,他思考再三决定禀报师父。 原本夺舍一个偏僻之地来的不受宠侍妾再安全不过,可惜却在自家那嫉恶如仇的弟弟面前被捅了出来,他这个做哥哥的为了不伤弟弟修道之心,不得不好好打算。 古德想想如今周天仙宗复杂的局面,不免叹气,他已经泥足深陷,不能再让弟弟进来了。 “唉!” 长长一声叹气。 桑玦发现那夺舍者半路上居然被人带走,只有她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牢,未免叹气。 押送她的修士听她叹气颇为惊奇:“你应该高兴刚才捡回了一条命运才对,叹什么气?” 桑玦刚才举报夺舍者的时候是天真,但实际上她可是活了两百年的化神道人,哪里不知其中门道?所以,她目的只是将事情捅出来而已,真正动手还是要另找时机。 “大哥,我只是叹气我可爱的妖灵要跟着我受苦了。”桑玦不顾手上藤蔓的挣扎,用力将其拽了出来。 “哇,真美!”看到青尘,修士们眼睛都直了,不过转眼又变得淡漠,只是普通藤蔓而已,空有其表。 “你是瑶光圣女亲点的侍从,本就不该跟着我,快走吧。”桑玦无情赶走青尘,传音让他好好待着,等以后来接他。 “姐姐,别扔下我。”青尘茫然看着桑玦被一群修士押入了寒渊迷雾结界中,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桑玦踏入寒渊迷雾结界中就发现了不寻常之处,似乎里面关的人太多了。 “别东张西望,他们跟你可不一样,刚刚上面来了命令,你单独一个房间,别乱说话,懂吗?”押送桑玦的修士接过一道灵光后就将人带到了最边处的牢房中。 隔着重重迷雾结界,周天仙宗的地牢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桑玦猜测这里应该是牢狱第一层,关在这里的都是普通犯事的弟子,遭受的待遇只是禁闭。 她乐得独自享用一个结界牢房,坐在地上好奇看着四处,发现有不少弟子被陆续送到下层,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她独自一个房间,其他人都不禁有些好奇。 有一个仿佛是牢房中大佬模样都修士撤销了隔音结界,朝桑玦道:“你一个练气期的杂役弟子怎么到这里来了?” 类似桑玦这种弟子,一般在本峰头的后峰小牢房就被惩罚了,根本轮不上送到仙宗管制森严的寒渊结界内。 桑玦巴不得让更多人知道谭听弦姐姐被夺舍的事,于是将事情真相绘声绘色手舞足蹈说了一遍,引得众修士啧啧称奇。 “你怎么发现你姐姐被人夺舍的?”有修士疑惑。 “我被追杀的时候有高人相救,那高人见我孤苦伶仃,于是给了我一道秘令,一旦遇到追杀我的人就会生效……所以我才能活着对天权圣子说出真相。”桑玦颇为感叹,顺便将自己夸了夸。 “你胆子真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若有机会出去别这么傻了,忍辱负重才能报仇雪恨。” “唉,只要能让姐姐心安,我无所谓,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桑玦见那位夺舍者没跟着关起来就知道事情多半要被压下去,比不得她当年为赫连万城翻案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说起来未殊分明是为自己翻案,可怜她当时又是用苦肉计,又是声名狼藉,想着都觉得愤恨。 她的名声就是从那时候坏的!好好的女修得了灭绝之名,可恶! 桑玦咬牙切齿的模样让那些人误以为是怨恨夺舍者逍遥法外,于是有热心修士悄悄传音道:“喂,姑娘,你恐怕是出不去了,若想活命和报仇,我们倒是有个主意。” “嗯?”桑玦原本都放弃用谭听弦的身份报复夺舍者了,此时闻言不由动了心思,不战到最后一刻不甘心啊。 “你猜这里为什么这么多人?” 桑玦摇头,她哪里知道。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先等等吧。”修士神秘笑了笑,他们要先看看这个姑娘值不值得,得先考验考验才行。 第450章 往下面走 渐渐地,桑玦就知道了他们为何会被关进来,一切都因为周天仙宗长老院和星辰殿的斗争导致两派弟子纷争不断。 最重要的是,许多人是故意被抓进来的。 传言宗内失踪的万俟帝后就在此处修养。 桑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打坐,差点儿经脉逆行,哎呀,这才是她的最终目标啊。 是真还是假? 寒渊迷雾结界内自成一片天地,每天到了固定的时辰气候就会大变,整个牢狱瞬间被极致寒冷的雾气洗礼而过,随着牢狱的层数增加所受到的伤害加倍。 第一层很稀薄了,但寒雾来往的中途依然可以带走一批身体受伤严重的弟子。 桑玦已经挨饿受冻七天了。 她有些后悔当时直接令夺舍者暴露目标了,应该弄清楚其真实身份后根据仙宗内的情况徐徐图之。 为了逞一时之快,现在她倒好,暂时死不了,不知在外的青尘有没有受欺负,是去了瑶光圣女那儿还是自己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青尘化作的藤蔓上结满了晶莹的露珠,他已经在外面等了七天了。 他本是一株无法移动的植物,任凭风吹日晒,雷霆雨露皆是上天恩泽,无所畏严寒酷暑。 他不想离开,以他有限的记忆和思维里只有桑玦最亲近,一定要等她出来。可惜,偏偏有人让他不如意。 一抹青衫划过,戏谑的声音响起:“快看啊,这里有一株藤蔓。” 青衫拂过,灵光闪动,青尘迷迷糊糊就被迫化成了人形。 “小藤蔓,你在寒渊结界外守候,是想喊冤吗?”清秀温润的面容,眼中碧波闪动,仿佛人畜无害,实际上的名号却能小儿止啼。 青尘冷冷盯着这名修士,一言不发。 剑光呼啸而过,一名蓝衣修士现身,见好友在逗弄一株好看的植物,挑眉:“百里,你在干什么,不是说要进去找人么?” “阿泽,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吗?”孙百里凑近青尘看他的碧绿的眼睛,“翡翠的颜色,完美的令人心碎。” “外貌而已,区区杂藤罢了,你可是丹修大佬,这种应该看不上吧。”古泽知道好友看东西向来看效用,哪知道会突然发神经,莫不是这株藤蔓有妖异?当初他闯秘境重伤被孙百里捡起来只是因为好奇他的体质而已…… 孙百里摆摆手:“我当然看不上他的外貌,但是带给女修做礼物倒是不错,另外他的灵魂通透纯净,一眼却看不到底,实在有些奇怪。” “植物成灵自然通透,你若想把他作为礼物就带上,我们得赶紧进去,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古泽这次是带他来看一位被关在禁地的修士,只能悄悄看那种。 青尘听见他居然要被送人,连忙道:“我已经有主人了,你们休想带我走。” “可是你没契约痕迹啊?”孙百里摸摸他的头,突然凑近闻了闻,他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仿佛是故人,顿时眼睛一亮,“你主人是谁,在哪儿?” “她被人抓着关在那里了,你们能带我进去吗?”青尘指了指寒渊结界,期盼望向孙百里,希望他能将他带进去。 “额,原来你就是谭听弦的妖灵。”古泽一拍脑袋,他前几天还特意去查了查夺舍的那件案子,对谭听弦有一株十分美貌的妖灵的事有点儿印象。 “谭听弦?听弦歌而知雅意,倒是不错。”孙百里不怀好意笑了笑,他倒要去瞧瞧是不是他想的那位,如果是,顺便还能帮帮忙,朋友嘛。 古泽摇头:“名字倒是文雅,人却是很普通一个小姑娘,待会儿我们顺便瞧瞧就好,希望她还没死,敢于当众戳穿大能夺舍,虽然笨了些,倒也不失义气。” 寒渊结界内。 桑玦终于经过了考验,大家对她的耐力和毅力表示认可。 “我关在这里这么久了都没人来管,可见他们是打算放弃严查了,我不甘心默默死在牢狱之中,你们想怎么做?”桑玦来自灵魂的清冷气质竟然让可亲的圆脸都显得冷硬了几分。 “很简单,我们会举荐你成为照顾万俟大人的奴隶,然后你就安心留在她身边照顾大人的起居,等大人出来之际就是你为你姐姐伸冤之时。” “我答应。”桑玦又有些犹疑,“具体要怎么做?” “一层层往下走,直到活下去。” 桑玦顺着声音往牢狱下层看去,只见迷雾重重中仿佛蕴含着丝丝冰晶,随雾飘散之时将化作利器切割着人的身体,一层又一层越来越凶猛,直到十八层,这是一条不归路。 富贵险中求,哪怕只是成为一个被囚禁大佬的侍奉奴仆都要跨越刀山血海。 桑玦自从装扮谭听弦后不止一次想象如果她初踏入修仙界时没有那么多的机遇,资质普通身世普通样貌普通,她要如何才能修行到现在的地位? 答案显而易见,能成功修到上层的修士,资质背景机遇气运至少得有一样是天生具备的,只凭借自己去争取,恐怕争得头破血流也比不上别人手指缝里露出的一点儿残羹,而时间公平得残忍,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或许在太玄那边还有个盼头,在周天仙宗这边几乎是死局。 桑玦轻叹一口气,虽然如此,但是她自己也不能放弃啊,至少她还活着也没有被夺舍,眼前不拼搏一番,更勿论飞升了。 跟随着想要拼搏一番的其他修士,桑玦踏入了下一层。 作为一个被彻底放弃的杂役,桑玦不在乎让寒雾来得更猛烈些吧,她无量色身小神通无所畏惧。 等古泽带着孙百里和青尘进来就发现谭听弦已经消失,据说抵不过严寒早就没了。 “不可能!” “不会吧?” 青尘和孙百里同时发声,青尘植物般麻木的心突然悲痛万分,询问尸体何在就立刻跑了出去,立志要寻找到踪迹,哪怕扎根千百万年。 孙百里摸摸鼻子,对一脸惊疑的好友使了个眼色:“走吧,估计是我认错了。” “嗯,你看林飞不过是人情,不必太过认真。”古泽知道孙百里是受人之托,所以才放心带他来看,否则他才不愿意呢。 他们自然不必走牢狱通道,而是通过秘令直接传送到了林飞被囚禁之处。作为姬碧虚的亲大姨,不能说囚禁,因为她是自愿到此处陪伴养伤的万俟云容。 第451章 忘年之交 贵妇人斜倚在玉塌上,华贵的皮毛葳蕤般环绕着她,被重伤后不得不潜入寒渊深处的万俟云容旖旎伸了个懒腰。 “林飞,你何必跟我这老婆子待在一起,我这重伤没有个几百年是好不了了,而你还年轻。” 一旁身着深蓝色劲装的女子正在练剑,正是被姬碧虚带往周天仙宗的林飞。 她闻言收了剑势,拿出一张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剑在心中,我在哪儿都能练剑,照顾您是应该的。” 万俟云容和林飞相处久了对这个后辈十分喜欢,叹道:“于情于理都是虚的,重要的是你有这个心。我当初利用你妹妹林淑跟姬天抗衡,现在听说她已经复出当上了新的周天学院的院长。你若出去投奔她定然能有更广阔的剑道之路。” “妹妹有她自己道,我也是,我之剑希望上九天而非横扫天下。”林飞在周天仙宗后性子越发硬,整个人都仿若磐石一般稳固。 “你这孩子,陪着我不止是因为你妹妹的缘故吧,还有那位桑玦姑娘,对吗?”万俟云容说起桑玦不由轻轻蹙了蹙眉,她对桑玦实在算不上多么喜爱。 林飞点点头:“是,她是我好姐妹,未殊道君又是我师祖,他们情况复杂脱不开身,我顺手帮一帮挺好。” “呵,都过这么多年了,她都没亲自过来看一看,你把她当姐妹,她可不一定。”万俟云容轻笑一声,她在周天后宫万年来可是看尽了各种所谓的姐妹情。 林飞闭口不答,虽然经常收到冰魄峰那边的传信和礼物,但是心里没有丝毫埋怨是假的。所以她更加沉迷练剑,然后心胸开阔,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 万俟云容见状,又道:“我就觉得奇怪了,你和未殊是不是被灌了迷魂汤,那桑玦有什么好啊?” 林飞想想,道:“她除了漂亮外好像是没什么好的,面上又冷不够讨喜,心志不坚,说好跟我一起专心练剑不找道侣,结果她转眼就改了法修找了道侣,的确是个大坏蛋。” “但是,就好像她师祖桦阳前辈说的那样,她虽然杀人放火还到处留情,但她是个好姑娘。”林飞认真道,“反正我喜欢待在她身边,感觉她很鲜活,并且真的很好,跟别人的好不一样。” 万俟云容听她形容忍俊不禁,捂嘴笑:“瞧你这分明是被灌了迷魂汤的模样,等有机会我倒是也要瞧瞧将未殊和碧虚迷得神魂颠倒的桑玦到底有多厉害。” 林飞赶紧摇头:“她又蠢又笨,一点儿也不厉害,您看看就好,否则真要操碎了心,搞不好会跟着一起倒霉。” “哈哈,又蠢又笨又坏却还得你喜欢,如此看来肯定是个妙人儿,咳咳咳……”万俟云容哈哈大笑,却不巧引动了伤势重重咳嗽起来。 “前辈,您快服药。”林飞赶紧找到了一个白玉盒,里面冻满了一颗颗药丸,她运开了一点儿让万俟云容服下。 “等等。”青衫拂过,孙百里手中已经截下了药丸,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然后捏成了灰烬。 “万俟大人,这药您不能用。”孙百里从袖中拿出了一罐碧玉膏,然后一指点出一枚奇特的种子种在此间洞府,种子顿时生根发芽,郁郁葱葱爬满了洞府。 “以此叶配合药膏涂抹全身,您的伤势将会得到缓解。”孙百里转头看向林飞手中的药盒,“这种就不必了。” 孙百里跨越重重结界可急坏了后面的古泽,古泽记得他分明没带通过结界的密令。 索性,不一会儿,孙百里就化作一阵青烟飞了出来,对古泽道:“没关系,这是我的秘术,我只是去看看人,绝对带不走人。” “这下见到了,放心了吧,快跟我出去,要是被哥发现我就死定了。”古泽惊魂未定,先前催促着好友快进来,现在又催促着赶紧出去。 孙百里对结界中的林飞道:“桑玦托我来看你,你就安心吧,她现在跟宗门前辈在九天打妖魔维护世界,等休息了就来接你。” 林飞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就看着传送阵的光芒发呆,她也好想去九天抵御外敌入侵大世界。 万俟云容用药被换却是十分惊怒,严重怀疑跟随她的周天仙宗元老一脉出了内奸。 但她没有表露,而是颇为疑惑看了眼洞府中的灵植和林飞手上的药膏,问:“他是谁?” “他就是白骨圣手孙百里。孙师叔是太玄年轻一辈中最厉害的人物,就连桑玦都斗不过他。”林飞见识过孙百里的强悍,对其很是信任和佩服。 “咦,难道他跟桑玦也?”万俟云容也曾经听闻过白骨圣手的厉害,相信他的判断,此时不禁想起了刚刚说的桑玦的事,未免有些怀疑。 林飞手中剑光掠过取了一些叶片来,笑了笑:“他和桑玦是不打不相识的损友,绝对没那个意思,说实在的,我有时候觉得桑玦根本不像有道侣……呃,算了,不说了,我先为您敷药试试。” 万俟云容见状立刻抬手升起了数道隔绝神识目光和耳音的结界,脱下披着的华贵皮毛,露出背后形容可怖的伤痕来。 林飞暗叹一口气,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万俟前辈的伤口,但每一次都不禁心惊不已。 只见那伤口深入肺腑,一个碗口大的空洞在心口处,伤口如黑洞一般散发出不详的气息,而黑红交错间仿佛有东西在不断蠕动,黄色的脓水腥臭不堪,普通修士沾之即焚。强如万俟云容也要待在此寒渊深处等伤口缓和,因为这伤不止在肉体也在灵魂。 “万俟前辈,歹人当真狠毒,竟然将您肉体和灵魂连在一起所伤,恐怕……” “恐怕只有对我知之甚深的人才能办到。”万俟云容趴在玉塌上,感受着新带来的药膏的清凉刺痛,轻笑一声,“李清梦自以为坚守千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让姬天为她放弃后宫和帝王同她一起追寻飞升之路,可是实际上……我一定要好好养伤等着看他们笑话。他们过得不高兴,那我就开心了。” 林飞默默听着,她对周天皇室后宫的事说不上话也不感兴趣,只希望万俟前辈能快点儿好起来,然后她也可以去往九天试炼。 勤奋练剑百载,也该到了出剑的时候。 第452章 相会 敷药刚刚完毕就有寒渊侍者前来禀告,说有新的奴婢前来伺候。 万俟云容给林飞使了眼色,林飞意会,划开结界走了出去,对那侍者道:“万俟大人不需要奴婢伺候,将人打发到周天外的奴隶场中做活吧。” 侍者为难道:“林飞大人,这些都是被打入地牢的死囚犯,是不能被放出去的,他们历经艰难过来也是求条活路,您看?” 林飞皱眉:“让他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万俟大人伤势发作起来,普通修士可受不了。” 林飞不再是从前在师门只一心求剑知剑的剑客了,她在周天仙宗见过太多人事,中途也差点儿迷失,兜兜转转才又回归剑修之道。她不想看到一群群鲜活的生命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事突然离去。 更何况,周天仙宗情况复杂,连万俟大人的救命药都会出问题,安知那些奴婢不是安插进来的奸细。 “将人带走吧,我们不需要。”林飞言词果断,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转身疾走,眼看就要进入结界,一只绿头黄毛的雀鸟却突然飞过来落在她肩膀上唱歌。 “妹妹你坐船头哦~咳咳,哇哈哈哈哈哈……” 那声音极为刺耳,但又说不出的好笑,林飞脸色一下就变了,伸手抓过肩上的雀鸟,却扑了个空,入手的竟然只是一团寒渊结界中的雾气团,凉丝丝,转瞬就飘散开去。 “是谁?” 侍者吓得脸都白了,双袖一挥就拉出了胆敢作乱的一个女修,挥手就要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此等奇技淫巧引起大人们的注意。” 女修面容普通,圆溜溜的脸圆溜溜的眼睛,一手拦住了欲要打她的侍者的手,一手捂嘴噗嗤一笑:“大人,我只是看这寒渊结界生机稀少,因此才用点灵之法点出了小生命,刚才那是一只真的小鸟而非其他幻术技巧。” 侍者才不信,撇嘴道:“你这小女修倒是机灵,可惜大人们不要奴婢伺候,你还是留着心思准备回去保命用吧。” 此少女正是排除万难走下十八层寒渊结界的桑玦,她扮作谭听弦的模样扮猪吃老虎,一路上让不少修士栽了跟头,如今到达目的地说什么也不会走,说时迟那时快,她猛地扑向林飞:“好姐姐救我。” 林飞脸都绿了,看见扑过来的少女可亲柔弱的模样,拿剑狠狠拍了拍:“谁是你姐,进来。” “诶?”侍者惊疑,但立即反应过来,让其他修士也立即跟着进入结界中等待万俟大人的最终选拔。 隔着数重结界,万俟云蓉见林飞带着人进来有些不解:“你怎么带人进来了?” “寒渊结界地底只有我们两人未免寂寞,我又时常练剑恐错了服侍您敷药的时间,所以决定选几个留下来。”林飞说着指了指桑玦,“她会一门神奇的点灵手段,恰好洞府中有了一株灵植,让她点些小动物也鲜活。” “哦?”万俟云容闻言有些好奇,“点灵不过寻常之术,难道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她看看桑玦所化的谭听弦,立刻皱眉,这女修好生奇怪,她竟然看不透。 桑玦见万俟云容虽然灵息有损,但生命无大碍,放心了许多,于是立刻上前,笑眯眯道:“万俟大人,不如让晚辈当即用点灵之术给您唱个戏吧。” “唱戏,倒是有趣。”万俟云容见林飞竟然没有反驳如此谄媚的举动,心中已经有数,微微抬手让这位女修表演一二。 桑玦当即打坐在地,从袖中扔出数枚寒气团,又采了洞府中几枚叶片剪成人形的剪纸模样,让雾气化作衣衫覆盖在人形叶片上,顿时便幻化出数名形态各异的人和动物来,其中几名身着各色彩衣的女子袅袅娜娜飞在天,其他人物都约莫手指大小,零零散散落在地上,僵硬不动。 有修士正想讥笑,却见桑玦伸手一指,仿若画龙点睛一般,那些人物立刻活络了起来,演绎出一段段红尘悲欢离合。她再其中又不断加入新人物,还做了彩雀搭桥,青牛飞天的奇幻场景,将仙凡联系起来,正是凡间有名的仙神传说牛郎和织女的故事。 本来只是寻常故事,但随着桑玦手指间不断新生和覆灭的生灵,众人看着仿佛真的见到了一般,不由令人啧啧称奇。 “牛郎星和织女星都是天上星辰,万古永相望,七夕谁见同,倒是难得了。”万俟云容倒是觉得有几分趣味儿,于是道,“还有类似的故事没?” “有的,正是天仙配。”桑玦又将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演了一遍。 “可怜天下父母心,王母娘娘其实是好意。”万俟云容颇有些动容,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大的不提,小的可不是她心中的仙子么,没想到却被命运拐走,再也回不来了。 桑玦连忙点头:“我也觉得王母娘娘都挺好的,若不是她,那牛郎织女、董永和七仙女恐怕只能恩爱一时,却要悲痛生生世世了。” “小姑娘家家懂什么?”万俟云容威严看了桑玦一眼,发觉这姑娘虽然相貌平凡,但看着倒是亲切有趣,于是道,“你就暂时留下来吧。” “多谢大人。”桑玦行礼告谢,欢欢喜喜站在了林飞身旁,讨好般望着她,可惜林飞冷着脸根本不理会她,她莫名丧气,只得转头看其他修士大显神通博得万俟云容的好感。 最后留下了三个人,寒渊侍者很是高兴,带着其他落选的退了出去,依命令将剩下的人打发到仙宗周边的奴隶场上去。 未等另外两人开口,桑玦就率先告状,将谭听弦的事说了说,请求万俟大人为谭瑶琴讨回公道。 “夺舍?”万俟云容若有所思,挥挥手将另外两人隔离到了别的空间,然后好笑看着桑玦,“你也是夺舍的?” 桑玦赶紧摇头:“我不是,我是受故人之托前来看望您的。” “怎么今天这么多故人?”万俟云容有些疑惑,转头看林飞,“我看你早就认出来了,说吧,这位又是谁?” 林飞冷冷看了桑玦一眼,道:“我们刚刚正在说谁就是谁,还是让她自我介绍吧。” 第453章 气炸 林飞说着一掌就将桑玦推到了万俟云容面前,让她好好跟长辈说说话。 桑玦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万俟云容的相貌,毋庸置疑是绝色大美人,但更为瞩目的是通身贵气逼人,若百鸟朝凰,凡是同性站到她面前都不由自主要收敛几分。 万俟云容,出嫁前是周天仙宗开宗祖师直系后辈,众心捧月的天之骄子;出嫁后是周天大陆这片土地上最尊贵的女人,万年荣光赋予她的上位者气息是别的女人无法拥有的。 “晚辈清景拜见万俟大人。”桑玦脑中千言万语难开口,最后只是平常行礼,修行之人用道号自称以示尊敬。 万俟云容已经猜出她是谁了,轻笑一声,偏头靠在撑着的手上,道:“先前表演小人戏的时候看你挺机灵的,现在怎么如此拘谨了?你到底姓甚名谁,从何处来又为何要到此处这些问题,总得说个明白。” 桑玦耳朵发热,只好重新行礼道:“晚辈桑玦,道号清景,师承太玄仙宗清霄宫门下,现为冰魄峰峰主,此次分神前来特意来周天看望前辈和朋友。” “这还差不多。”万俟云容听她说冰魄峰就不由想起了小儿未殊,不免伤感,挥挥手道,“既然已经看了,退下吧。” 桑玦暗想万俟前辈应该不太喜欢她,但她绝对不能这么走了,于是连忙道:“没有确保前辈完全安全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万俟云容白了她一眼:“如今周天形势如此复杂,比之数年前天玄剑宗合并太玄的局势更加紧张,你虽然已经是化神道人,修仙者中的高阶修道者,但是你还不行。” “咱们修道的不能说自己不行,要不然以后如何渡过三劫九难成功飞升。前辈放心,我没打算掺和周天的事,只要你安稳自由了就行。”桑玦说着颇为自信,她若是没见到便罢,这见到了肯定要让人平平安安,至少不能在寒渊结界这种地方。 无论前面困难险阻,她都不惧怕。 “你哪儿来的胆子说这种话,是你道侣给你的还是姬碧虚给你的?”万俟云容见她如此模样都快气笑了,居然在可能无法飞升的前辈面前说飞升,简直就是找死。 桑玦摇头:“未殊在天上打怪,姬碧虚在清洗周天,他们跟我可没关系,我准备悄悄干,听说前辈和我娘关系不错,灵族环境优美,您在那里养伤最好不过。” “……”万俟云容沉默了,良久,道,“灵族的确是个好地方,但是我已经很久没跟你娘联系上了,姬天暗地里还在找她,你有把握吗?” “把握谈不上,但成功与否要看前辈的选择。”桑玦这些天也不是全然只为谭听弦的事情奔波,她看周天仙宗的状况也稍微想了想,道,“我说句实话请万俟前辈不要怪罪,其实我觉得周天仙宗让星辰殿年轻一辈掌权更好。” 林飞在一旁听得有些吓人,赶紧将桑玦拽了过去,果然,万俟云容面色变得冷然,怒吼一声:“放肆!” 声音中饱含强劲得力量,若不是林飞拽得快,桑玦这具分神怕不是要重伤,哪怕她身带无量色身小神通。 “林飞让开,让她自己出来说清楚。”万俟云容是周天仙宗开宗祖师后辈,理所应当是周天仙宗长老系的领头人物,如今听闻桑玦竟然如此认为,首先是震怒,然后倒是想好好听听桑玦是什么理由。 桑玦从林飞身后探出头来,抱歉笑了笑,道:“前辈,其实您心里知道原因,比我一个外人更清楚,我只是从谭听弦姐妹的遭遇管中窥豹而已。” “哼,真是可笑,你伪装的谭听弦姐妹分明是受天权殿所害,怎么就得出了那般结论?”万俟云容被说到了心中隐秘,面色更加不善,若不是此时此景,她早就将桑玦给灭了。 一旁的林飞深深为桑玦抹一把冷汗,幸好师祖的身世是那般,若她们真是婆媳关系…… “正因为是天权殿发生的事我才得出了那般结论,谭家姐妹在周天仙宗里不过是微小尘埃,就算爆发之时见到了公正之人也没用,必然应该在天权殿得范围内就早早被打发了,可是,我却被送到了三不管的寒渊结界内。” 桑玦在牢狱内的前七日不仅在反思自己的过错,更深入分析了当时的局势,她从谭听弦姐夫的修行和夺舍者的态度上得出了那位夺舍者应该不是普通人。 要么是星辰殿的长者,要么是周天长老一脉的关键人物,这两个猜测,桑玦趋向于后者。 “两方角力,势均力敌,就如绷紧的细绳,行走在上面的人步步惊心,唯恐失去了平衡。除非有重量级的人物率先跳出来,否则绳索就会绷紧到极致断裂,绳索上的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本尊可不在绳索上。”万俟云容毋庸置疑是绳索两方的人。 “您的确是手执绳索的重量级人物,但是周天仙宗的数万万弟子呢?周天仙宗开宗祖师绝对不希望自己所创的宗门在后人手中分崩离析。”桑玦说着颇有些激动,“太玄仙宗因为分歧于是协商分隔了将近两个纪元,差一点儿就一起沉沦消亡,难道您想周天仙宗也要如此吗?” “说实话,以我所见所闻,周天仙宗虽然气势磅礴,但权力过于集中,一旦分崩离析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万俟云容还是头一次被人教训,姬天不算,他们好歹相识于微识又是生儿育女的万年夫妻,但这个小小的桑玦凭什么?她简直快气炸了,隐隐觉得心口都有些发痛。 “滚出去,本尊不想听到你讲话。”万俟云容一手指着桑玦,一手捂着心口,让林飞快把人赶出去。 林飞无奈对桑玦道:“万俟大人病犯了,你快出去躲躲吧,不然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桑玦哪里会走,不仅不走,反倒快步走上前要检查万俟云容的伤口。 “心口痛多半是气血不畅,我练习的术法中有生息之法,可以帮您按摩试试。” “本尊让你滚!林飞,快过来。”万俟云容一掌将欲要凑拢的桑玦推到了地上,让林飞赶紧过来,她感到非常不舒服。 桑玦从地上爬起来,道:“万俟前辈,任何东西都有周期,要么毁灭,要么新生,您早就该重新打算,而不是享受着往日的荣光,沉沦在末日的辉煌中。” “噗……”万俟云容情绪波动太大气血攻心,猛然吐出大口血来,她嘴角带血,眼珠发红,狠狠瞪着桑玦,“滚出去!” 第454章 出关 “我滚了,前辈安心养伤,我随后再来看您。”桑玦就地一滚,囫囵着滚到了核心结界外,另外两个一同被选进来的修士惊讶看着她。 “争风头吧,还不是滚出来了,一脸奴像。”那两个修士酸得很。 桑玦才不在意,反而有些后怕拍了拍胸脯对那两人道:“万俟大人威严赫赫,我只是看一眼就要人滚,太可怕了。” “万俟大人是天上的星辰,你这种只配玩儿泥巴的尘埃能够逗逗乐就已经够幸运了,还想怎样?”两修士鄙夷看了桑玦一眼。 桑玦摸摸下巴,觉得林飞是故意挑这两人留下的,她对两人笑了笑:“我叫谭听弦,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先礼后兵总不会错的,桑玦可不想平白惹事,以后打起来也不亏心。 万俟云容被气得吐出大口黑血,她撑着身体,在林飞的服侍下缓了口气,道:“林飞,你去练剑,让她进来服侍我,她不是说她会医修之法吗?” “她的医修手法是剑法中衍生出来的,恐怕……”林飞无法想象这两人单独相处的场景。 “就是要让她来,那不过是桑玦本体的一抹分神而已,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万俟云容伸手握了握林飞因为练剑布满了茧子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这些年被迫远离师门,修行耽搁了,她已经化神,你却还在元婴期,以后要多把心思放在修行上。修士一生,其他都是虚的,只有自己的修行实实在在。” 林飞点头:“我明白的,只是剑修修行缓慢,我才不和桑玦比,她平时总说别人变态,其实她也挺变态的。” “平常心很好,对了,你去练剑,让她过来,我倒是要看看她想干什么。”万俟云容将林飞和桑玦对比,越发喜欢林飞了,类似桑玦那种风头浪尖上的人物总给人感觉不够踏实。 寒渊结界内不知天日,估摸着过了一个月,桑玦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侍女,如果忽略她总是和万俟云容吵架的话。 “气死我了,你和未殊平时也这样吗?”万俟云容拿着桑玦制作的精致团扇扇摇着,身旁一团火焰燃烧得红艳艳。 桑玦正在研究孙百里送来的药膏和叶片的原理,闻言抬头:“他不跟我吵架,我们一言不合就斗法,等我认输了再教训我。” “你们真是道侣?”万俟云容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是道侣啊,若不是道侣他早一剑把我杀了。”桑玦继续埋头研究,她虽然不擅长炼丹制药,但基本原理还是知道的,她发现那种敷药的叶片的种子似乎不是纯天然的,仿佛是被创造出的新品种,十分奇特。 万俟云容见她认真研究的模样有些无语,心里跟猫抓似的,不是她八卦,她真的很想知道桑玦和未殊是怎么回事。 “他会杀你?”不只万俟云容不信,旁边练剑的林飞都裹挟剑气飞了过来,气鼓鼓道,“桑玦,你别胡说八道,师祖对你如何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起来跟我对剑。” “我认输,我打不过你。”桑玦有自知之明,若说以前还能仗着灵巧与林飞比剑,现在连她本体都对不过一心练剑百年的林飞。 “你稍微有点儿化神大能的气质。”林飞扶额,然后伸手捏捏桑玦的肩膀,“你这具分神挺结实,刚好可以跟我练剑,不要浪费。” 桑玦滑溜躲过去:“那你也稍微有点儿徒孙的恭敬,我现在是谭听弦,还等着机会给姐姐伸冤呢,可不能让你把身体打坏了。” 万俟云容没得到桑玦的正面回答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你们年轻人自己作吧,我不管了。你们过来,我们商量正事。” 她们商量的正是出去后到底要如何行动。 第一,桑玦提议先将谭瑶琴的事处理了,另外,这也是挑起下一步骤的契机; 第二,安排林飞离开; 第三,万俟云容自主选择留下或者离开,若离开,桑玦会跟着去见相别许久的母亲和师父。 “想不到我有一天会充当一个替人伸冤的角色,当真世事变幻无常。”万俟云容向来高高在上,从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如今却要借着夺舍这种小事出山。 外间都传言万俟云容是被周天仙宗囚禁,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多半是她自愿不出,毕竟身受重伤,不宜外出。 然而却有人在她的秘药上动了手脚,搞不好真的要在寒渊结界里蹉跎千百年,甚至等死了。 万俟云容怎能甘心? 只是她一直舍不得周天仙宗的布置而踌躇不前,不久前被桑玦点醒,她虽然不完全赞同桑玦所说,但心里却也有了决断。 无论如何都不能坐以待毙。 不久后,当有侍者再送来物品的时候,他们惊奇的发现上次来的奴婢不仅没有被化成飞灰,甚至在短短几个月就成就了金丹真人。 羡慕嫉妒恨,大能就是大能,哪怕重伤潜伏,她手里露出的丁点儿东西也能让普通人平步青云。 当万俟云容表示要出去给谭听弦伸冤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 “谭听弦活泼机灵又会点灵变戏法,本尊已经收她为义女,她姐姐被人夺舍的事自然要管一管。”万俟云容起身走出重重结界,不怒自威,让隐藏在周边的诸多目光十分忌惮。 那些目光的主人明白了,她哪里是要为突然收的义女伸冤,分明是想借机参与周天仙宗的势力争夺。 按理来说,万俟云容本就是仙宗掌权者的热门人选,只是因为她本身地位尊崇才没有管理仙宗,若她真的想分一杯羹…… 好多修士不禁阴暗的想当初那袭击之人为何没把她一拳打得再也翻不了身,等她修养千百年再出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万俟云容出关,周天仙宗上层皆震荡,仙宗长老派系自是去迎接,而周天星辰殿则七殿齐聚一堂,除了星君之外更召集各殿圣子圣女前往议事。 万俟云容不禁感叹她幸好出来了,否则还真不知道周天仙宗竟已经成了如此模样,竟然连礼数都不屑周全。 而其中到底谁是谁非,已经说不清了。 第455章 散仙阴谋 周天星辰殿的人不来见她,她却要去见他们。 “听弦,带路,本尊帮你姐姐讨回公道。” “是。”桑玦假扮谭听弦本是顺手为之,但若能够公开完成对方遗愿,她乐意为之,不久前她都打算本体来悄悄报仇了。 桑玦高兴还不到三秒就立刻沉下心,因为当他们到达天权殿准备提人的时候竟然得知那夺舍者的惊人真实身份。 不是什么寻常大能,而是周天仙宗某位散仙前辈。 天权殿星君只告知了万俟云容和谭听弦两人,他儒雅的脸上颇为为难,道:“我何尝不知道夺舍的害处,但是散仙前辈此举也是无奈。” 桑玦不是没见过飞升失败后兵解的散仙,他们个个虽说不是仙风道骨,但大多都隐居幕后不问世事,等待着漫长的雷劫,只期盼渡过九劫辗转顺利飞升。他们就连上通天塔也很少去九天打杀妖魔,一般都在塔内感悟天道和护持后辈,保持太玄整体态势平衡。 “具体是哪位前辈对外不好说,不过万俟大人和这位小修若是想追根究底的话,你们可以亲自去看一看,但为了周天仙宗的未来,千万不能透露出去。”天权星君伸手在空中一顿,拨开了一片暗沉沉的天幕,里面唯有一颗星子闪烁着黯淡的光芒,正是夺舍者所待的独立小世界。 桑玦隐隐皱眉,她不太明白堂堂散仙为何要找谭瑶琴夺舍,按照散仙的本事,在渡劫来临之前就应该早就做好了准备才对。夺舍往往是最后不得已为之的行为,除非里面另有情况。 万俟云容知晓厉害,暗暗询问桑玦是否还要讨回公道。 桑玦传音:“要,既然是散仙大能,捏造一具新身体手到擒来,至少要将谭瑶琴的身体还回来。” 万俟云容想着莫不是桑玦准备捏造一具泥巴身体换,那可不行啊。 三人乘着天权星君的一杆墨笔遥遥飞向暗黑天幕中的小世界,等离得近了,他们愕然看到那片小世界中竟然不止一个人。 天权星君也是第一次来,他前些日子只是大概知道散仙前辈夺舍了殿内一名星子的夫人被告发出来,如此小事,全交给圣子处理便是,此次因为万俟云容突然插手才不得不开紧急会议,拜请散仙前辈通融一二,没想到看见的却并非想象中的散仙前辈孤独立世修行的场景。 “糟糕,快走!”万俟云容心生警惕,跟天权星君对视一眼纷纷明白了其中危险,慌忙转头预备划破空间而去。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嘛~”诡异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不止出自一人之口,而是这个小世界中无数人口中,重重回响令人不禁汗毛耸立。 桑玦眼中金光闪动,她看到那小世界中的人同时张开口,神情木讷,眼神直直望向他们这里,灵光再闪动,就见世界深处,一名形容枯槁的老妪身边正匍匐着数名修士,谭瑶琴正是其中一个。 那些修士环绕老妪身边,匍匐着做出诡异的姿势,仿佛是在进行一种祭礼。 “疯子,真是疯子,为了升仙什么都不要了。”万俟云容对飞升没那么大执念,此时更加觉得与其为了升仙疯魔还不如与世界同存逍遥自在。 整个天幕动荡,仿若一张巨网铺天盖地而来。 “万俟大人,我们分开。”天权星君身上星袍闪耀,他一边试图与星辰殿联系,一边寻找机会与散仙本体沟通,希望唤醒散仙前辈的理智,让她停止此等恶劣行径。 万俟云容闻言立刻与之分开,拽着桑玦东奔西突,不断划破空间企图寻找出去的道路。 “前辈,您不用管我,您先出去吧。”桑玦知道万俟云容重伤未愈,这样不断运转法力抗衡很伤身体。 “笑话,你这小身板还不够给散仙塞牙缝,她明显是冲着我和星君来的。”万俟云容心中疑云满布,她不懂这是巧合还是又一个阴谋。 突然,天幕突然张开了一道小口,万俟云容立刻闪身前往,差点儿就跟突然涌进来的一群人撞上了。紧接着,她又察觉到了空间波动,转过去准备离开,然后又差点儿撞上了…… 周天星辰七殿星君聚拢了四个,更有周天仙宗一大堆太上长老长老各大峰峰主,哗啦啦一群成百上千人都挤了进来,等万俟云容想要出去,出口已经关闭。 “怎么回事?”众大修是除去前往九天击杀域外天魔或外派或闭死关的几乎所有周天仙宗上层。 他们进入此方小世界一脸迷茫,搞什么? 万俟云容咬牙切齿,怒吼:“一群笨蛋,还不赶快找出路?” 有年长太上长老颤巍巍举起手指向小世界中心的老妪,颤抖着声音道:“居然是晓风前辈,她不是渡劫失败在转生轮回吗,什么时候成了散仙?” 桑玦闻言大骇,搞错没有,你们周天仙宗竟然连自己宗内有几个散仙都不清楚吗?这么多人几乎同时涌进分明是被整了,有幕后之人准备一锅端。 另外,她对万俟云容很抱歉,如果事情没有变数的话,万俟前辈应该还在寒渊结界中养伤,而不是恰好掉到这个巨大的陷阱里。 “渡劫失败的恐怕是真,这位根本不是晓风前辈,她当初被夺舍了。”万俟云容联想到小世界中无数诡异的身影,不免猜测这位散仙修行的是夺舍之道。 周天仙宗里竟然出了如此邪祟修仙者,万俟云容自从嫁给姬天之后就拘泥于帝国后宫方寸之间,长辈的嘱托都被抛到了一边,她享受了作为周天仙宗开宗者后辈的荣耀却没有担起应负的责任,仙宗现在这样的状况她难辞其咎。 众修士不论是因为何种原因进来,此时都纷纷明白过来,赶紧各显神通准备离开,可不知为何,天幕的阻力竟然如此巨大。他们不仅感到有那位即将渡劫的散仙的阻拦,外面更有强大的力量在抑制这方空间。 “是黑洞的力量,除非我们是仙,否则我们永远无法逃出去。”万俟云容脸上微微泛白,转头看向桑玦,顿时目露杀机,“你,死出去让本体报信。” 第456章 该死的没死 桑玦被万俟云容的目光看得心惊肉跳,好像的确只有这么个方法了,只是…… “前辈,那您可要记得下重手。”桑玦这抹分神可不太好死,如此状况她也不好计较分神重死而归对本体会带去什么样的伤害,在场这么多大能修士,周天仙宗的半数命脉,救人要紧。 在场其他大能定睛一看也察觉出了桑玦的异常:“不知这位小友?” “你们没必要知道,还是先保命,然后好好想想出去后怎么互相解释今天的事吧。”万俟云容从这些人的眼中看到了诡计重重,她转向桑玦,“受死吧。” “来吧!”前辈闭上眼睛,然后猛地睁开,闪身到了一边躲过攻击,“等待。” “怎么,你后悔了,还是你根本就是这件事的主谋之一?”万俟云容不介意想得阴暗一些。 桑玦摆手:“不是啊,我是想说前辈您动手时要注意度,这轻了我痛苦得死不了,重了我恐怕会直接消散无法将信息带给本体。” “浪费时间,本尊从不失手。”万俟云容取下发髻上一根凤钗倏然化作一只金凤凰,凤凰尾羽根根化为利剑携风雷之势朝着桑玦刺去。 桑玦眼珠已经映出凤凰的模样,她极力压抑住全身金光,可是当利剑的光芒掠过她的时候,她竟然不由自主开始抵抗。 浩然凤凰金色和淡淡神通金光猛烈相撞,这一击之下,桑玦近乎崩溃,但她并没有死。 “……” “本能反应,再来。”桑玦身体虽然很痛,但却感觉很不好意思,可是这的确是她的本能反应,没办法,她只能说尽量控制。 天幕苍苍,在这迷失的小世界中众位大能开始跟死亡赛跑。 散仙控制的小世界中的祭礼已经完成,世界中心的老妪木然抬起脖子露出一张如老树皮般的恐怖脸颊,她干瘪的嘴微微张开,露出犹如黑洞的空荡荡的嘴,轻轻一吸。 离小世界近的几位大能立刻不受控制被吸入了小世界中,无论他们如何挣扎都无法飞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深深陷入小世界中心,仿佛陷入泥潭之中不可自拔。 这些在外面可以呼风唤雨,一手一个小世界的大乘渡劫化神期大能此时竟然仿若任由他人揉捏的蚂蚁一般。 时间不多了。 桑玦欲哭无泪,早知道这么难死,她在这几个月就不用那么多天才地宝加快修行了。 万俟云容也是头一次为难,到底要如何才能恰到好处将人打死而不伤其根本,只好道:“你自尽吧。” “我无量色身小神通大于我现在的修为,自尽不了。”好吧,现在桑玦又在懊恼为啥不贪多升个假元婴。 因为各种原因进入散仙小世界的修士在积极自救,外面的周天仙宗也是闹翻了天。 姬碧虚竟然带着众多精兵亲身到来。 乌泱泱的黑甲士兵压在仙宗天空,仿若浓厚乌云一般催人心魂,沉甸甸无法开朗。 林飞正在天权殿中和天权圣子论道,见此景不免心生疑惑,姬碧虚不在周天帝国主持战斗跑周天仙宗这座帝国的后花园来干什么? 姬碧虚遥遥浮在天上,墨色衣袍翻飞,比夜还要沉静的双眸冷了看着下方,跟桑玦一样的脸上毫无情绪。 林飞每一次见到姬碧虚都觉得一阵惊心动魄,几乎同样的一张脸,若桑玦的气质是清冷的话,那么姬碧虚就是死寂和荒芜。 他那么高挑瘦削,站在那儿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根标尺,一杆旗帜。 “周天仙宗,久等了。”姬碧虚张开双手,长袖挥舞,身后的士兵举起兵器高声大吼。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没有给周天仙宗弟子丝毫考虑的时间,姬碧虚已经下达了要占据周天仙宗的命令。 周天仙宗弟子仰头望天,反应过来后开始找自家长辈,一层一层寻找,愕然发现能力挽狂澜的长辈都不见了。 他们有的在九天之上,有的在外历练,有的在…… 林飞赶紧询问天权圣子他师父将万俟大人带去了哪儿,赶紧请出来处理正事要紧。 没想到天权圣子竟然出手意图制止她,林飞迅疾躲过,惊疑看在场其他修士已经分成了两派。 无论先前是师徒/兄弟姐妹还是道侣,他们都在同一时间翻了脸,将同伴一击制服,或好言相劝,或恶言相向,总之是告诉他们,周天仙宗老一辈没前途了,跟紧碧虚太子才是好出路。 “万俟大人呢?”林飞怒声询问在场的修士。 “碧虚太子会救下万俟大人的魂魄,林飞,不要任性,识时务为俊杰。”天权圣子默默道,他也不想牵扯上天权星君,可是在仙宗重生大业面前,私人情感显得微不足道,他以后会好好蕴养师父的魂魄。 “识时务个鬼。”林飞推开天权圣子,剑光一动飞上了天空。 闻讯赶来的孙百里恰好撞上了林飞,惊喜道:“你还真出来了?” “别挡路,我去找姬碧虚理论。”林飞又推开孙百里,手上猝不及防缠上了一截碧绿如翡翠的藤蔓。 此藤蔓正是当初激动跑出去的青尘,他痴痴四处寻找姐姐,若不是孙百里对他有印象在他被欺负的时候将其救下细心培养,他这样一株没有丝毫法力的藤蔓早就被挽成团当成干柴火烧了。 “姐姐,你身上有姐姐的气息,快带我去找她。”青尘显出原型,拖着林飞不撒手。 “欸,放手,你再不放手她马上就要没了。”林飞被青尘的出尘容貌震惊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要去见姬碧虚,真是急死了。 得知姐姐有难,青尘立刻放手,跟着林飞就到了姬碧虚面前。 姬碧虚已经知道万俟云容掉到了他精心设计多年的陷阱里,见到林飞却丝毫没有羞愧之心,淡淡道:“大姨,世事无常,我原本也不想,请节哀。” “姬碧虚,桑玦也在里面,虽然那只是一抹分神,但她本体在九天与域外天魔战斗,她又初化神,分神灭,本体定然会受到不可估计的损伤,那可是危险重重的九天之上,一旦有个万一……” 姬碧虚闻言,冷淡的脸色立刻鲜活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他立刻摊开手掌,掌中黑洞幽幽,一道绿光竟然比他心神还先进入。 “姐姐!” 桑玦幸福展开了笑颜,她终于要死了,好开心,然而在生命结束的刹那,她看到了青尘破碎的脸。 分神失去了身体,大骇,轰然被本体召唤了回去。 第457章 重伤 九天之上,桑玦突然神情恍惚,背后一只利爪从胸口横贯而出,血如流水。 “清景师妹!”漫天剑光凝聚成一束,以风雷之势砍断了利爪,剑光裹挟着重伤吐血的桑玦急忙往修士驻地而去。 前一刻,一队新训练出来的修士正在围猎一只中级域外天魔。 他们是新手上路,对付低级域外天魔尚可,中级就有些棘手了,哪怕队伍中的修士有好几个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年轻在很多时候代表的不是值得炫耀的骄傲,而是实力不足的软弱。 “天哪,它进化了!” “谁让你刚才削掉它头上一个角的?!” “可是域外天魔的弱点中有一处就是它们的角啊?” “难怪他们说海外修士都是笨蛋,太笨了。” “我才不笨,我要告诉爹娘你们欺负我……” “别吵了,赶快想办法吧。”桑玦和上官浩然对视一眼,“师兄,我们断后,让他们回去报信。” 上官浩然点头并无异议,手中顿时万剑发出组成重重剑阵先将进化后的域外天魔圈在固定范围,给队友争取逃跑的时间。 桑玦手中也转换数重术法以求迷惑住高级天魔,以他们现在的手段,对付高级天魔,九死一生,他们没必要冒险。 “清景,你刚刚为何让我们不要攻击它头上的角?”上官浩然有些好奇,按照以前的经验大家会选择弱点进行攻击,而先前那只中级域外天魔角呈现柔弱症状,桑玦却建议不要攻击,不知是何原理。 桑玦转换着手中的如意阴阳扇,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些烦闷和颤抖,并没打算卖关子,直接道:“天魔之角是弱点,同时也是敏感点,这只域外天魔……好像是发情了……” “……”上官浩然沉默,并未追问她为何会知道是发情,大概这就是有道侣和没有道侣的区别吧。 他不问,桑玦更不会解释,她也不清楚为何会知道,只能暗暗想大概是因为见过未殊的天魔形态吧。她击杀这些域外天魔的时候经常会想,未殊真的不是跟它们一个物种吗?有点儿可怕啊。 等摆脱这只异变的高级域外天魔,桑玦决定飞到九天上层好好询问一下未殊,不弄清楚好难受,别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想象是美好的,然而转瞬她就被重伤,变异的高级域外天魔的利爪将她胸口抓了个大洞,整个人昏迷不醒,还不知是否遭到了变异怪物的特殊能力袭击。 所谓域外天魔,简称天魔,它们外形丑陋,奇形怪状,拥有各种奇特的能力,比如扰乱人心的心魔便是其中一种。若修士正面被心魔攻击,重重心魔袭来,稍微不慎不只是肉体,连灵魂也会溃散,真正的身死道消。 桑玦重伤,远在九天上层的星观有所感应,也瞬间传递到她身边,见其惨状当机立断将穿胸而过的魔爪扯出,转瞬冰封,顺手解救下陷入恶战的上官浩然。 因为队员报信及时,其他修士听说高级天魔出没纷纷来此讨伐,上官浩然和桑玦得到顺利救助,急忙送到修士驻地请医修来看。 “变异的天魔,暂时分析不出是什么特殊能力,但从清景道人的伤势来看大概拥有腐蚀、吸血和禁灵之功。”一位白衣女天君抓起布满了冰霜的桑玦的手细细察看,眉头紧锁,面有为难之色,“她的灵魂好像受到了重创,正在努力冲破冰封的印记,未殊大人,请您先解开一部分,我好探查是否有其他妨害。” 术业有专攻,星观先前急迫,此时已经看出桑玦并无实际生命危险,于是听从医修的话收了部分冰封状态,只重点将伤口部位封印住,坚决不能让伤势恶化。 待医修在温和抚慰桑玦的灵魂和精神,星观开始探究变异的高级天魔留下的利爪,他眼神阴冷,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手中微动,指尖变幻出透明的光甲,将利爪分割成细小的碎片…… “醒了,未殊大人,快来,我去研究那只伤人的天魔爪……”女天君转头就看见刚刚还放在一旁好好的魔爪已经被完美分解摆在了桌子上。 “并无特异攻击能力,只是腐蚀和禁灵功能强大,还加上一些魔毒,天君不必费心了。”星观当然不肯让外人多看桑玦,当即下逐客令。 “外伤看着恐怖,其实并无大碍,重点是她灵魂受到了重创,未殊大人还是自己来看看吧,我进不去她的紫府世界,另外,她也好像有话对你说。”女天君不好说什么了,拂袖收了一桌子的爪子就离开准备调剂针对性的丹药。 瞧那魔爪被分离的透透彻彻,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模样,她觉得还是不要管太多比较好。 桑玦脑袋刺痛恍惚,当感受到一阵温和的清风的时候突然醒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星观,立刻道:“快去周天仙宗救人!”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又懵懵懂懂,浑身麻木,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用于胸口的伤患处,昏昏沉沉陷入了沉睡之中。 星观冷笑,起身化作一抹光影消失在九天:“初化神就分神,活该,待会儿再来收拾你。” 暗沉的天幕,广袤的宇宙空间,一道绿光乍然掠过重重寰宇。 遥远苍穹处,一条金光璀璨的藤蔓横亘长空。 面貌出尘,一身素色青衫,浑身散发出柔和光芒的青年睁开了眼睛,神情有些莫名。 苍老老者从藤蔓的叶片处现出身形,飞到青年身边,恭敬问道:“青帝大人,您分化出的神光可带回了混沌仙元的消息?” “没有。”岂止是没有混沌仙元的消息,青帝又羞又恼,他好像混的还很惨,不但凭借皮色偷懒过活,最后还为个不起眼的雌性人类死回来了。 “哦,看来是缘分还没到,青帝大人不用着急。”老者安慰着主人。 青帝整理好自己的思绪,道:“老白,去查查一个……太玄大世界。” 老白有些愕然,他刚才还以为是去查修士,原来竟然是去查一个大世界么,但他也没多问,立刻领命,手中祭出一架古朴的马车,他坐上去,遥遥向着宇宙中央仙盟的方向驶去。 第458章 太玄修仙记事 “太玄大世界,以诸天万界仙盟为坐标,其位于宇宙西南角,外隔荒芜星海,周边无其他世界相邻。因其出过一名半步金仙大能,每万年来都不断有修士飞升,在仙盟评比为中三千大世界。” “其下辖三百个中世界,三万六千个小世界和无数秘境,地域广阔,物产丰富,遵循传统仙魔鬼妖等六道修行,为修真文明世界。” “太玄大世界经历完整,虽经历洪荒太古、上古、中古和混乱黑暗纪元,但修道传承保存完好,未曾断绝,现为新纪元244年,其以太玄真人起初开荒传道,基础修仙之法《太玄经》传承后世,因其数万年未有飞升修士闯出名号,在仙盟中很少有人知晓。” “这些都是基础信息,大人既然安排详查,老奴又仔细翻看仙盟资料和各方信息得到了另外的消息,请大人查阅。”老白从袖中拿出一卷光辉璀璨的布帛,展开来看竟然是字符和信息组成的光卷。 青帝手扬起,捉住那光卷,好看的眉眼微微闭合,眼珠中闪烁无数时空变幻,他面色沉静,心中已经有了数。 难怪那大世界居然会算计他的神光失去了记忆,其竟然不是宇宙洪荒天生演化出的大世界,而是那位太玄半步金仙自己创造出来的,与他的梦幻大世界一样。 太玄止步于半步金仙,在努力成为金仙的道路上黯然陨落,但却未在宇宙中完全灭亡,他的一部分灵识残片融入到了己身创造的大世界中,所以这个世界才如此鲜活。 至于太玄中曾经飞升出的仙人么,最高阶的当属一名仙帝,号轩德,统领一方仙府宇宙,细心照顾每一个太玄世界飞升上来的仙人。 然而有趣的是轩德仙帝有个奇怪的命令,所有被从仙盟接引去他麾下仙府的仙人都不得私自回乡。 那位仙帝一方面激励大家应当衣锦还乡,不到半步金仙给本大世界带去荣耀就誓不归家;另一方面又暗中培养自己的新生势力打压本世界凡仙,让许多刚刚飞升的小仙为自己世界的偏僻和“落后”而感到羞愧,更不愿意提起本世界。 青帝看到这里,感觉微妙了,无怪乎太玄世界黑暗万年,遭受域外天魔攻击都没有飞仙回去救援,原来如此。 凡仙飞升后蜕变仙元称之为仙人,仙人可在宇宙洪荒中自由行走,不受宇宙罡风的侵袭; 然后经历天人五衰成为真仙,称仙君,真仙不仅能在宇宙洪荒中自由行走,还能进行世界传送,开传送门; 真仙过后是一个混乱争霸的阶段,某方地域最强真仙称之为仙帝,统领一方宇宙势力,可独立于诛天万界联盟之外不受管辖; 但想要真正与宇宙同寿,不受各种宇宙巨兽和恶劣环境的侵害,还得要确定以及肯定己身之道且修成宇宙中的一条小道方才成就半步金仙; 半步金仙无忧无虑,若还想再进一步那就是金仙,成为金仙,那么就是成为本方宇宙大道五十道中的一道,掌管一条大道,与宇宙同呼吸共命运; 至于最后还能再证自身大道相反之道的合道大能那就遥远了,到时跳出本方宇宙不知其所踪,无法言说。 青帝乃是天地间一株梦藤化作的灵修,飞升之前被世人称做青帝。青帝并非他的仙帝名号,他此时已经是半步金仙,只等参悟混沌仙元后得证自身道果就能成就金仙之位。 宇宙大道五十,虚幻之大道空临,青帝并不用挑战现有的金仙,他只需要管好自己和同类竞争者即可。 他外表素雅,实际上却是一个很有野心和抱负的修士,他内心里十分看不起那些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不理外物的半步金仙。 “修仙不到合道处,不如回本世界做神灵回馈家乡。”青帝查看完太玄大世界的记录,心里暗暗鄙夷那些飞升者。 他一手掐灭光卷,起身,道:“那位身携混沌仙元的破镜子投胎转世的父母不靠谱,本尊去帮忙。太玄大世界危矣,仙盟怎能置之不理?” 老白有些疑惑主人为何这般热心,但想想可能得到的混沌仙元,他释然了。 无论威逼利诱、强取豪夺、追杀殆尽,还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施之以恩……这些都是手段,能得到想要之物不需拘泥于形式。 青帝离开了他自己创立的梦幻大世界,这边太玄大世界外也有了变数。 得知桑玦被突然变异的高级域外天魔重伤,星观父母和师父辰祥皆震惊。 “原本还想着是小打小闹,趁机训练此方大世界修士的抗敌能力,如今恐怕要改变一下方针了。”巫古姬难得冷脸,“倘若真如桑玦所猜测的域外天魔开始有发情的征兆,那么就说明它们即将开始繁衍,整个大世界都将变成它们的巢穴而不是随即路过的一个地点。” 她身旁的星蕴脸色也没有多好,冷哼一声:“这些恶心的东西一旦发情繁衍极为迅速,顾不得许多,你立刻去仙盟搬救兵,我在这里留守,看我将这些恶心的东西杀光光。” 同样是天魔属,星蕴这支拥有智力和纯粹黑暗力量的远古天魔属与世界生物天敌域外天魔的破坏能力相当,而身体上的最大不同就是——繁殖能力。 星蕴让巫古姬去搬救兵,一来是因为仙盟中不少修者忌惮他是天魔而不会相信他的话;二来则是他最厌恶域外天魔,既然这里要变巢穴,他摩拳擦掌准备端掉即将来的一窝王级怪物。 巫古姬没有异议,拂袖祭出宇宙飞行法器,直接输入仙盟坐标准备最高级别传送。 “可惜太玄大世界太霸道,否则我将辰祥带去做个人证就可以直接调用仙盟扫黑除恶的命令用以救世了。”巫古姬暗暗嘱咐道侣别只顾着打架,孩子的感情问题也要重视。 星蕴表面答应,心里根本不管,那破孩子表面姿态优雅,实际上跟他一样是天魔,肚子里指不定多黑呢,再加上真算年龄和经历,当年出世便以混沌仙元轰动仙界,引得诸多大能追捕的混沌天镜可比他厉害多了。 做父母的别瞎搀和儿女情感问题,星蕴先前帮着订立契约已是好心,再不想多管。 他不仅不搀和,还顺带着教唆辰祥也别管,十分无情,不愧是仙界中人人忌惮的天魔大坏蛋。 第459章 扑倒 太玄仙宗冰魄峰。 窗外一抹斜阳穿过峰顶飞霜,掠过纱帐落在肩膀上,胸口空洞已经长好,桑玦坐在床上悄悄看那里显得异常白嫩的新肉。 她甚至不敢触摸,因为她还记得清醒过来好几天那里都是一个血淋淋的空洞,能透过空洞看见缩在一旁翕动的五脏六腑。 奇怪的感觉。 外间有生灵气息靠近,桑玦立刻掩好衣服,靠在枕头上做出安心养病的模样。 进来的是从周天救人归来的星观,他已经趁机将林飞带回太玄,并拔除了万俟云容身上与伤口相连的诅咒。 “你怎么又起身了?”星观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又没好好养伤。 “我都好了,各位医修前辈都来看过,孙师兄也特意配了药,现在只是暂时不能使用灵力与天魔对峙罢了,整天躺在床上,感觉人都要长霉了。”桑玦很想出去走走。 “说了多少次,那叫域外天魔,不是天魔。另外,你的紫府世界侵染了魔毒,贸然出去恐怕会感染其他东西。”星观走进,坐在床边,示意她伸手检查恢复情况。 “大家都称呼天魔,我又不会把你跟它们弄混。”桑玦伸出手腕,她总觉得他是故意不一次性帮她清除紫府世界中的魔毒的。 “幸亏我乃仙魔体,有仙魔之气直接帮你祛毒,否则你要跟万俟夫人一样修养个上百年了。”星观收回手,突然道,“谁让你分神出去的?” 桑玦瞪了他一眼:“当然是我自己,我的分神我做主。” 星观这些天每次提起这件事就是一肚子气,此时也是气笑了:“你自己做主的好啊,不但初化神就分神出去乱跑,还主动让他人将分神打死,我看你是活腻了。” 桑玦憋气,微微低头悄悄道:“比你分成一堆乱七八糟的灵魂碎片还要我到处捡起来好。” “我情况跟你一样?”星观不想跟她说话,伸手推了她脑袋一下,觉得她是不是因为魔毒脑残了。 “推什么推,我头疼。”桑玦捂着头,身体一矮缩到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不让星观打她。 星观也不掀她被子,只是看着她躲。 冰魄峰经过桑玦的改造早已经不再是以往万物不生的冰雪山脉,如今生机勃勃的模样,唯山巅一点儿白雪皑皑。 日头落下,今天的晚霞格外的红,映满了漫天绯红,若桃花红似血。 宫外的天空那般红润,桑玦的脸却是失了血的颜色,比雪还要白几分。 高级天魔的能力堪比飞仙,更何况又是一只变异天魔,桑玦被近身袭击,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幸运。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星观拿出了一件铠甲:“天外异变,爹已经将王级域外天魔引到了远处星海战斗,估计以后的怪物会越来越多,不论救兵来不来,我们都要自救,这是太玄世界自主研发用域外天魔身上的部位炼制成的铠甲,比普通法衣抵御能力更强。” 桑玦伸出手接过收到了乾坤戒中,然后又缩回被子,道:“孙师兄也早就跟其他丹修医修们合作研制专门针对域外天魔的救命药物了。唉,只有我在这里偷懒,什么也做不了。” “你不是会点灵唱戏么?”星观见她这么久都没提过自己的事,联想到不久前娘说桑玦是为了他来的,不免有些憋闷,不知无从问起。 桑玦听他这么说,心头一个激灵:“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在周天仙宗混得风生水起,养了一株有惊人美貌的妖灵。”星观慢慢说着,极其缓慢,仿佛在细细品味或者酝酿着什么,“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带点儿绿,嗯?” “呃……”桑玦闻言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她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她赶忙转移话题:“那个,万俟前辈和我娘汇合了吗?他们现在什么情况?周天现在什么形势?听说当时那个陷阱是姬碧虚干的,他现在怎么样……” 一连串问题涉及了整个太玄大世界和她身边几乎所有认识的人,连周天大陆摆摊卖矿石被她捡漏的修士都说到了,唯独没有某生灵。 桑玦声音越来越小,她恨不得完全躲到被子里,不敢与对方对视。她心里忐忑不安中又有几分憋屈,她哪里有错吗? 于是,她突然道:“你可以绿我,没关系的。” “……” 星观无语,起身站了起来,当桑玦以为他被气走的时候却陡然转身,猛地扑倒在床,压在桑玦被子上,一只手撑着,一只手掀开捂着桑玦头的被子,定定看着她,声音极轻,却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绿可以,但得先红,不是吗?” 桑玦不是没有与他如此亲近过,更亲近过都有,但现在这种情况,不知是否因为她心口的肉新长成十分敏感的缘故,她心口发热迅猛,火急火燎,仿佛顷刻就要燃遍全身。 她听懂了他的话,整个脸微微发热泛红,她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搭话,眼见对方竟然又凑近的意图,危急时刻,她猛地一翻被子,迅速将身上的人卷起来蹬到了床下。 “呀,流氓!” 噼里啪啦一堆东西若天女散花般扔了出来,桑玦跃身而起,穿墙而过,留下抱着被子坐在一堆杂物中的男人神色复杂。 星观没有去追,他眉头紧锁,托着下巴思考着魔生的意义,有些后悔刚才的行动,要么就别扑,要么就扑到底,现在被踢下床真是丢天魔的脸,幸好没外人知道。 “别到气息复杂的地方乱跑。” 桑玦得到星观传音的时候正站在峰顶仙剑的地盘招手让修复好的法衣上身,法衣微动,似乎在笑话她。桑玦略微撇嘴,她还想着身体快点儿好呢,当然不会乱跑,她去云关月那儿修养总没问题吧。 云关月是未殊的二弟子,与她胞弟共享一座峰头和药田,专攻丹医之道,一直很爱护桑玦,桑玦很信任她。 丹医修士的地盘空气中都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悠悠药香,那从高山之巅潺潺留下的溪水竟然是灵泉,放眼望去,一片片药田五颜六色,仿佛置身梦幻的世界。 不需侍从通报,桑玦踏入了云关月的园子,竟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第460章 没存在过 桑玦一踏进园子就见漫天飞花中,云关月把孙百里压在地上揍。 “呃……我什么也没看见。”桑玦默默退后转身,她遥望天地间,只觉柳絮轻扬,鼻尖萦绕着淡淡花香,仿佛是凡间的春天。 园子内,云关月看误会了,连忙起身,顺便踢了一脚孙百里后飞出来解释:“师叔,不是你看见的那样,他该打。” 被暴力医修压在地上揍的孙百里起身,鼻青脸肿五颜六色,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灵光一闪,顿时又恢复了秀雅的模样。 “清景,你能起来了呀,那个,我有事先走,你们慢慢聊。”孙百里眼神有些躲闪,慌忙就想离开。 “别走啊,刚好师叔在,你说清楚刚才的问题。”云关月手上丝带一出,缠着孙百里不让他走。 然后,她转头对桑玦告状:“师叔,他刚才说你坏话,还想非礼我。” “嗯?”桑玦闻言看向孙百里的目光十分不善,不仅说自己坏话还要非礼云关月,找死。 “冤枉啊,我对她这种表面温顺的内里母暴龙的女人可没兴趣。”孙百里被丝带紧紧绕了好几圈,都要翻白眼儿了。 云关月气急,更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大吼:“那你干嘛问那种问题,还想亲自看,不要脸。我就算了,你说师叔坏话总是真的,别想跑。” “哎呀呀,我自从和桑玦相识以来简直成了她的专用大夫,最近还为了她的伤各种试药,我怎么可能说她坏话?” “你分明说了,你说她……”云关月脸色微微泛红,不好再说下去,手中一用力收回了丝带,让不敢动用法力的孙百里摔了个狗吃屎。 桑玦疑惑:“他到底说我什么坏话惹你这么生气?” “都进园子来。”云关月拉着桑玦进了园子,展开结界后才道,“他前些日子不是帮你治伤么,然后就来不断问我问题,最后得出结论,他说你……” “嗯,什么?”桑玦见她几次欲言又止,有些好奇。 “他说你还是完璧之身,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云关月低声道,“刚才他想再次确认一下双修后的不同,我就把他打了。” “哦,原来是这个。”桑玦还以为他发现她仙鼎的异常呢,于是淡然道,“他说得对,的确如此。” “什么?”云关月惊得声音都尖细了起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桑玦冷静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道侣又不一定要灵肉双修,我和他灵修就够了。” 云关月已经不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她心中的复杂情感。 这时,后面跟来的孙百里看到这一幕向桑玦竖起大拇指:“传说中纯洁的精神爱恋,了不起!” 桑玦凉凉瞥了他一眼,孙百里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啊,这样不行,我明白了,你等着。”云关月突然大叫一声,起身往炼药室跑,不知要干什么。 桑玦也不管她,而是对孙百里道:“你和关月比,谁对植物妖灵之类更熟悉一些?” 孙百里本来是想调侃她,但是发现桑玦居然并不在意,反倒很镇静,他只好将戏谑藏起,正经道:“当然是我厉害,你想我帮什么忙?” “我也不卖关子,孙师兄,我想请你帮忙复原一株低阶妖灵的魂魄。”桑玦从醒来就想起了青尘,只是无论她如何探查都无法找到有关青尘的丝毫信息,于是想起了对植物更熟悉的云关月,碰到孙百里当然更好。 孙百里听她一提便想起了在周天仙宗碰到的那株绝色妖灵,他信心满满:“包在师兄身上,我一定帮你弄回来让你重新培养。” “可是你怎么不找未殊大人帮忙……呃,我说错了,我们马上去召灵吧。”孙百里有些尴尬。 桑玦也不计较,准备从乾坤戒中拿一些青尘平时用的常物出来,却怎么都没找到。 她一拍额头:“哎呀,我刚才全部扔出去了,师兄,快陪我去时雪宫里拿。” 等云关月去拿了秘药回来就发现两人不见了,听侍从说两人往冰魄峰方向飞去,了然于心,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师父的身体恐怕……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星观正与仙剑沟通就见桑玦带着孙百里急冲冲往时雪宫里跑,他略一挑眉也赶紧跟了过去。 “以我白骨圣手之名,师妹放心好了。”孙百里信心满满,转瞬表情凝固,眉头紧锁,手中不断运作,各种手法尽出。 一阵白烟冒出,媒介变成了烟尘也没有找到青尘的下落。 “或许它已经转世了,太玄世界这么大,慢慢找总能找到。”孙百里有些尴尬搓了搓双手,他号称上通九天下通九幽活死人肉白骨的白骨圣手之名就要废了。 桑玦看着那抹青烟微微苦笑:“其实我心里早就明白它已经魂飞魄散了,一个毫无修为的孱弱妖灵哪里经得住大乘天君的一击。” “我来试试。”星观知道她在为那株小妖灵召魂,颇为不屑,如此小妖,哪怕魂飞魄散他也能从短暂的时光长河中点出来。 作为转世前混沌天镜留给自己的唯一天赋,星观自十分自信,区区小妖灵手到擒来。 过了一会儿…… “太玄大世界根本没有这样一株藤蔓存在过,桑玦,你确定那是一株鲜活的妖灵而非假象?”星观不禁疑惑桑玦那抹分神是被幻象给骗了。 “又不是我一个人看过他?那么多修士都与他相处过,其中不乏孙师兄这样的大能,你自己没弄出来就承认呗,什么叫没存在过?”桑玦不禁觉得星观还在小气,果然如他娘所说,跟有些女人似得小心眼儿。 “喂,你那什么眼神?”若不是有外人在,星观真要教训她,怀疑鄙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越来越放肆,他还没质问她的来历呢。 孙百里夹在两人中间深感不适,连忙道:“其中定有蹊跷,当时紧接着进入的是姬碧虚,或许该找他试试?” 桑玦反应过来:“对,找他帮忙。” “你留下,我去找他,顺便谈点儿事。”星观不想桑玦跟姬碧虚见面,更何况桑玦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去周天大陆那般混乱之地。 第461章 天敌见面 “你不会又和他打起来吧?”桑玦心里很不喜欢他们争斗,虽然他们是天敌。 “你以为我是小孩子,见到不喜欢的人就要斗一场?我这次是有正事和他商量,如果他不像长得那样幼稚的话,应该懂得大是大非。”星观没扑到人,自然不会多高兴,转身拂袖划破空间而去。 桑玦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有几分失落,但也说不出为什么。 “咳咳,桑玦,没事儿我先走了。”孙百里本来还想跟未殊大人探讨一下他身体的事,但是如今看来他们道侣之间身体无恙,分明是心里有问题。 “谢谢孙师兄最近多方帮忙。”桑玦是真心感谢他和各方修士帮助。 “同宗弟子嘛,应该的。”孙百里摆摆手,脚下微动就要离开。 然后,他突然觉得作为师兄应该说了点儿什么,于是道:“桑玦,你和未殊大人经历患难才在一起,要互相多包容一些,我们旁人也帮不了什么。” 桑玦知道他是误会了,但是她又不能说实话,只好沉默了一会儿,道:“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凡人区区百年寿命尚且如此,我们修仙者寿命漫长更应该懂。” “道理虽然如此,可是……”孙百里摸摸脑袋,他感觉不该是这样,但又说不出来什么不对,他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去谈个恋爱找个道侣试试。 “师兄,我和未殊都明白,你们不用担心,绝对不会发生多么狗血伤情的事而引得亲者痛仇者快。”桑玦跟孙百里告别,“两位徒儿传音,我也该去看看了,师兄,再见。” “师妹再见。”孙百里摆摆手,然后发现这里好像是师妹的家,他想了想踏风而去。 桑玦两名爱徒都在外历练,听闻师父重伤连忙赶回。 大徒弟知海俗名陆清灵,修剑道,是当今太玄仙宗宗主后辈,性子极其倔强,特意中断魔渊历练为桑玦献上独特的疗伤圣药。 二徒弟狄瑞,修神道,前些年自己报仇通过考验成为正式弟子,赐予道号知正。他面色沉稳,游历而归,给桑玦奉上神道功法炼制出的功德伞,期盼师父得功德保佑,早日康复。 两弟子历经磨难已经成熟了许多,若是三人外出,别人恐怕还会以为桑玦是他们小辈。 桑玦看着很是欣慰,命已经化为剑童的素樱和雁翎将礼物收好,然后给予他们诸般从妖修大陆和九天带回的物品后又检查了他们的修为情况。 “师父此次重伤乃是前车之鉴,你们可千万别学我一时升阶便得意忘形,修行路漫漫,充满了危险,在提防别人的同时也要时刻拂拭自己心灵。”桑玦作为师父,言传身教是她应尽的责任。 “谨遵师父教诲。” 两弟子专心听师父讲道,顺便询问关于修行上的诸多问题。 桑玦一一解答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拿出分神去周天仙宗前在天仙阁得到的请柬,正是逍遥堂老大邀请她去海外参加大乘天君典礼宴会的。 翻开一瞧,只见上面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六年时光,她后知后觉,原来她竟然在周天仙宗待了那么久。 那抹分神被灭,记忆有些恍惚,只带给桑玦重要事情的记忆,其他杂事都被掠过,四年弹指过,她恍惚间竟然一直觉得只有四个月似得。 “知海,知正,你们最近十年若是无大事可以随我去逍遥堂参加大乘天君宴会。”桑玦看着两个弟子,他们都是元婴修为,在就该带出去走走了。 “是。”两师姐弟很高兴,他们师父经常不在,搞得好多人竟然都以为他们是冰魄峰其他修士门下,而非峰主徒弟,这下终于可以正名了。 灭绝仙子的徒弟,吓死那些好友。 冰魄峰上师徒情深,周天仙宗外两个仇敌见面分外眼红。 “底子都掉光了还在用别人的脸,当真无脸。”星观只是微微露出点儿天魔气息就惊得虚空兽族的姬碧虚炸毛跑了出来。 姬碧虚自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本来就是我的种族天赋赋予我的脸,怎么,你嫉妒?半天魔!” 星观听见“半天魔”三字,顿时怒了,周身属于真仙的飘渺仙器荡然无存,黑光一转就变成了天魔原型,头上两个角酝酿着白紫色的雷光。 “哼,天魔小儿,九天上见。”姬碧虚见到天魔,身子一转化作一条灰色半透明的生物,似游龙飞上天空,虚空兽族对天魔从不畏惧。 两个天敌见面,不斗一场怎么可能? 于是,两生物窜上九天,令其他偶尔瞥过的修士和域外天魔万分惊讶,这是怪物中又出新品种了? 哎呀,不得了,必须马上报告通天塔。 “怎么这么弱,你灵魂怕不是还未融合完全吧?哈哈哈,精分狂!” “笑话,你的人魔怕是吃掉了你脑子,你不是自以为你是桑玦的另一面么?伪娘怪!” 万年前在虚空斗法互相撕成了碎片的两只新仇旧恨加起来恨不得捅破天。 半透明灰色游龙状的姬碧虚横空一转化为了人形,懊恼摸了摸下巴,他原型的胡须断了一根。 星观也恢复了仙人模样,他后怕摸了摸头顶,他的角差点儿就伤了。他刚进入成长期就断角,不说被其他修士嘲笑,桑玦恐怕要真嫌弃他了。 姬碧虚恨得咬牙切齿:“桑玦重伤,你不好好照顾她,跑我这儿来干什么,怎么,想救周天于水火中吗?” “周天得此是命数乃万年积怨生出的人魔怨气所至,与我何干?”星观目中淡然,他们天魔一族向来都是灭世大魔头,可不是救世主。 “那你来干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姬碧虚不认为他是来找他打架的。 星观皱了皱眉,将桑玦给他的那株藤蔓的遗物拿了出来:“还不是桑玦的事,她请你帮她寻找一个妖灵存留在世界上的痕迹。” 姬碧虚闻言眉毛一挑,喜气洋洋:“简单。” 不一会儿,姬碧虚暴躁了,他居然找不到。 “看来并非你搞得鬼,我用混沌天镜照万物的本领都找不到,你就别费心了。”星观并不将一株小小藤蔓放在眼里,找不到就找不到,他乐得清净。 姬碧虚皱眉:“怎么会找不到,除非它并非实物,或者乃天外……” “不用纠结了,其实我找你另有要事。”星观说着目色沉静下来,“还记得魔修大陆外的黑界吗?” “当然,你的赫连万城在那里被我绞成了碎片。”姬碧虚得意洋洋,当时反败为胜的壮举还历历在目。 第462章 开辟历练场 “我当时并不是败给了你。”星观眉目低沉,并不想提起以前的事。 “对我们而言,一时胜败的确算不了什么,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姬碧虚扬起了下巴,他拥有和桑玦一样的脸,所以,绝对不可以在他面前低志。 “说吧,去那儿干什么?”姬碧虚抱着手,眼光若利剑,“我记得那里有很多怪物。” “嗯,那是我们万年前遗落的黑暗力量形成的禁地,如今域外天魔变异,那里恐怕也会出乱子。”星观既然答应桑玦会帮助解决太玄世界因他而起的祸患,那么他就要做到最好。 “哎呀呀,天魔也要救世了,真是天方奇谈。”姬碧虚笑呵呵拍着手,然后指着自己好笑道,“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可是人魔啊,要的是天下打乱,人人自危。” 姬碧虚笑呵呵:“你不说我还差点儿忘记了那么个地方,你说,我让里面的东西全部变异,然后偷渡到各大世界怎么样?” 星观冷冷瞥了他一眼:“那你就会彻底丧失理智被困到此方大世界直到消亡,别想摆脱人魔的属性回到虚空了。” “哼,你自己被通天塔洗脑要帮太玄大世界,我可不参与。”姬碧虚冷哼一声,带着笑的脸冷凝下来,浑身阴郁之气,沉沉道,“这个世界欠我的,我要统统讨回来。” “我不管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但绝对不能让桑玦飞升之前看到这一切。”星观道,“况且,我想的是将黑界打造成一个域外天魔的初级历练场,你如果想作乱也不是不可以。” “哦?”姬碧虚嘲讽着,“果然天魔就是天魔,装什么救世主,披着仙人皮也摆脱不了无情之心。就好像你的未殊一样,表面仙风道骨,实际上胆小又自私透顶。” “多说无益,你直接说愿不愿意将黑界改造成试炼场?”星观面上不显,心里却一震,他的灵魂至今还未完全融合,正是因为他们各有私心,不想情感共享。 姬碧虚发现他的退让,邪笑着:“愿意,愿意得很呢,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 “让我和桑玦单独相处一会儿,我不想让她继续恨我。” “随你。”星观状若不在意,率先划破空间去了魔修大陆的黑界处。 姬碧虚不久前收服了周天仙宗,现在又把天敌压在了下风,只等和桑玦缓和关系,他就是人生赢家了。 人魔又如何,照样能在人人喊打的修仙界混得风生水起,只要有本事,有脑子。 作为一只游历宇宙洪荒的虚空兽族,等他历劫回族接受成年礼,他一定是那群只知道吃虫子的蠢货中最闪耀的新星。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因为高兴,姬碧虚配合星观很快就将魔修大陆黑界重新布置,完全不顾魔修大陆中修士对他忌惮怨恨的目光。 身为一个意图天下大乱的魔头来说,他觉得沐浴在仇恨的目光中是一种享受。 魔修大陆四大势力愕然听闻姬碧虚和星观亲临黑界都吓得赶忙放下手中事跑了过来。 堕仙宗与姬碧虚有怨自不必说,魅楼楼主因为李嫣然的事对星观很不喜欢,五毒和万魄宗因为赫连万城的事对两人也是忌惮居多。 “仇者多,友两三,但逢敌手难,不是本尊说你们,在座的各位统统都是垃圾。”姬碧虚对魔修各大佬不屑一顾。 堕仙宗宗主帝陵光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淡淡笑了笑,对其无视,转头看向星观:“好久不见,久仰大名。” 星观作为赫连万城时在堕仙宗受其照拂,倒也没有结怨,微微颔首示意。 “太玄大世界魔修秩序分明,并非邪修一流,如今太玄有难,特征黑界一用。”星观将来意与大家说明。 魅楼楼主一身黑纱,脸上的面具美艳无双,她轻笑一声:“何必惺惺作态,难不成我们不同意你们就不做了吗?别以为你是仙,我们就要巴结你。” “你说得对,对本尊而言自然不需要知会你们,只是我不愿家中道侣为难罢了。” 星观不理会魅楼楼主,转眼跟其他魔修大佬已经达成了协议,做出了试炼场的初步使用计划,只等前往通天塔与其他各界大能商议即可让大世界中化神以下的修士也能得到锻炼。 以往的魔道黑界过于黑暗,只有苦修和不得已的修士才来此,类似桑玦这种弟子很难前来,如今经过改造,既减轻了魔修大将守护黑界的任务,也能让其他娇生惯养的修士得到系统锻炼,不至于上九天才培训。 五毒长老佝偻着身子,颇为犹疑:“未殊大人,传言黑界中的怪物几经变异越发厉害,我们四宗下辖的魔修大将都曾经失手,若对其他各界修士来者不拒,伤亡太大引起矛盾的话,我们该如何自处?” 星观遥望黑界,当日他和姬碧虚大战,他们的气息引得黑界怪物再次变异。从太玄大世界被破到引来域外天魔,种种灾难竟然都是因他们而起。 但此时,面对太玄大世界修仙者的担忧,他却平静道:“不战不立,一魔不死,万人难逃。域外天魔即将繁殖,你们要做好世界破灭的准备。” 堕仙宗宗主帝陵光乃万年前仙国后裔,他曾经听闻过域外天魔,于是道:“根据古卷上所说天外有异魔,嗜血肉,所过之处生机全无,连真仙都低挡不住源源不断的异魔大军,难道真是如此?” “正是,虽然已经去仙盟请大军前来相助,但终究不免伤亡,你们要懂得自保。”星观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等大世界升仙通道开,作为中三千大世界的你们终究要飞升出去历练。” “未殊大人高义,多谢。”众魔修听他这么说,竟然有些激动。 一旁的姬碧虚撇嘴:“切,天外最厉害的可不是嗜血天魔,而是连世界星核都要啃光光的虫族。域外天魔过后起码还有复生的机会,虫族过境可是寸草不生,毫尘不留。” 星观冷冷看了他一眼:“不要顶着桑玦的脸胡说八道,无事请离开。” “不妨碍你救世,本尊去找桑玦了。”姬碧虚也没打算多呆,引导完黑界中自己的力量后就走了,只是离开前故意这么说,引得其他修士都纷纷看向星观。 “他脑子有问题。”星观无喜无悲,继续做着手中的事。 第463章 倔强 时雪宫中,桑玦两徒前脚刚走,陆续就有其他修士前来看望。 “师叔,总算看到你了,前些日子师父都守在你这儿,不让外人进一步,可吓死了我们了。” 未殊门下最小也最活泼的七弟子方莲生捧着一罐汤走了过来,看到桑玦无恙放下心,肩膀上火红一现,一只绯红的小鸟就窜出来飞入了桑玦心口。 桑玦这些天就奇怪天火之灵碧虚去哪儿了,原来是到昔日九天上的死对头那儿作威作福去了。 “主人,都是碧虚不好,如果我当时在心口的话一定可以将怪物烧成渣渣。”碧虚细声细气道,小眼睛如宝石般透亮。 桑玦感受到心口一阵暖意:“只是皮肉之伤,不要紧,你在紫府世界中反倒替我受了魔毒之苦,好好休息,别累到。” 方莲生闻言撇嘴:“它活泼得很,本就无形无状,哪里会怕毒,反倒是师叔肉体凡胎又跟着遭受了一番火毒之苦。” 他说着将手中的一罐汤递上来:“师叔,这是我炖的莲子汤,配合糖藕吃,清热解毒养心。” “难怪我要待在时雪宫养病,竟然又遭受了一番火毒。”桑玦暗暗想。 她接过方莲生的汤,面色复杂,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汤的原料是方莲生自己身上就地取材的吧,真是感动得不敢喝啊。 “你有心了,最近仙宗和峰上有发生什么事吗?”桑玦问。 “那要问大师兄和五师兄他们,我不管这些,据我所知,一切平安,师叔重伤就是最大的事。”方莲生说完四处看了看,“师父怎么不在?” “他有事。”桑玦沉眉喝了口汤,“他跟我又没长在一起,你若有事直接传音他即可。” “哦,师叔,你好像生气了。”方莲生看她将汤喝完递上帕子,突然道,“师叔,其实师父很早就喜欢你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桑玦闻言一怔,随即沉稳道:“如果你说的是以前的未殊的话,那我知道,从他想杀我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对我上心了。” 方莲生摸摸鼻子,既然知道为何还如此不咸不淡呢? 他不懂人类的心思,继续道:“你走后他经常去你曾经住的洞府看看,然后才发现我收我为徒的。” “对呀,你说的是未殊,不是现在的未殊大人。”桑玦也不明白要如何才能消融那种隔阂,因为一直避讳,隔阂似乎越来越大了。 按照道理来说,她已经完全明白他们是一个人,可是从情感来说不能接受。 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他的全部,也要他全部喜欢她,桑玦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容不得半点儿沙子。 方莲生不懂了:“师叔,你这样不对,师父早已经沉沦进去你却还在犹疑这些细枝末节,太不公平了。” “哼,你是不知道他的那些是如何利用我欺骗我,我不怨恨他已经很大度了。”桑玦抬眸瞪了他一眼,“如果你是谁派来的说客就自己去玩儿吧,我们大人的事你别管。” “可是赫连万城大人也很喜欢你啊,只是他不承认而已。”方莲生脸上愁成了一团。 “你听谁说的?”桑玦倒是未听过这种,好笑的同时也有点儿好奇。 “无忌大人、红绫还有蛮骨有次凑到一起议论,我悄悄听到的。他们还在感叹赫连万城大人当时死的不值呢,明明是必胜的局面,突然落败,后来大家才知道是因为那姬碧虚用脸让他慌神的缘故……” 不知是不是喝了汤的缘故,桑玦捂着额头,觉得有些温热,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让他们也各自散去,我觉得有些累,想休息。” “好吧,师叔重伤初愈,是要好好休息,莲生告退。”方莲生见她脸色发白,精神不济的模样,立刻告退出去。 只是还没出时雪宫就听峰上一阵骚乱。 “不好啦,大魔头姬碧虚在仙宗门口硬要闯进来,那些人抵不住,现在已经往冰魄峰来了。” 峰上门客修士议论纷纷,未殊大人不在,谁能抵挡姬碧虚啊,怎么办? 冰魄峰顶扎根的一群雪参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更是惊叫连连,抬起根,迈开脚丫子往仙剑处聚集。 辰祥仙剑嗡嗡震动,浩浩剑光荡漾开来,意图阻止敌人的闯入。 姬碧虚遥遥立在高空,他对四周紫霄宫执法队的剑修道:“放心,本尊不是来捣乱的,正常会友。” “正常会友需要宗内修士传话,你自己闯进来算什么正常会友?我们仙宗不欢迎你,还请离开,否则……” 执法队成员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掌拍落,姬碧虚邪笑,不屑道:“也想来管本尊,不自量力。” 乔争立刻赶来接住执法队成员,发现没有生命危险后松了口气,清脆一声剑出鞘,对姬碧虚道:“敢问周天监国太子意欲何为?” “桑玦重伤,我来看她,不可以吗?”姬碧虚一招手,一礼物堆积如山,让人不由自主想到很多年前他为了求取桑玦送的那一城聘礼。 众人再看看他的脸,都觉得有些头疼,未殊大人,快点儿回来啊,有变态来抢你道侣了。 “姬碧虚,滚进来。”桑玦本来就有些头疼,看到姬碧虚那张脸就更是脑袋欲裂,直接传音让他不要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嘿嘿,峰主邀请,看到没?”姬碧虚得意看了眼四周众人,他不顾峰上各方修士对其虎视眈眈,迈开大长腿几步走到了峰顶的时雪宫中。 “桑玦,你气血亏损的怎么这么厉害,是不是那天魔小子亏待你了,我就知道他是个只会利用你的渣渣。”姬碧虚走进去观察桑玦情况,发现她精神很不好,气得一脚跺破了地板。 桑玦眼睛都红了,她宫中的地板可是很贵的,抬头怒视:“他跟我只是契约关系,没有理由善待我,你这次来是送青尘过来吗?” 姬碧虚想起那株藤蔓有些心虚,高挑的身子都仿佛矮了几分:“这个,暂时没有找到。我是来专门看你的。” “谢谢你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我,现在看了,我想休息了。” 明白白的逐客令,姬碧虚怎么甘心,他一看见桑玦就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一般,不忍心她受苦,于是凑近道:“桑玦,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和你不合适,我们才是天生一对。我知道你们契约是他灵魂融合,你飞升后就解除,他一直不肯将灵魂融合又压着你的仙鼎资质不让飞升,分明是算计你,让我帮你好不好?” 桑玦一掌拍开他的脸,皱眉:“我飞升要脚踏实地,不愿用仙鼎飞升,只是他灵魂还没融合好么?”真是枉费她劳心劳力帮他捡灵魂碎片。 当时年少无知,脑子一抽签订的契约到底何时才能消除啊! 她是个言而有信之人,无论如何都要等契约散了再说其他,否则就像一根刺扎在心头,令人万分纠结。 第464章 过往 眼看桑玦似乎更加心事重重,姬碧虚添油加醋道:“那当然,你看看那些域外天魔的丑恶就该知晓天魔是个什么怪东西了。” “他还是个半天魔,本来就有问题,不像我,正统虚空兽族,你飞升后若跟我去虚空兽族的大世界绝对是过好日子,而不是跟着不受天魔族待见也不受仙盟接受的半天魔一起四处飘零。” “仙界之大超乎你的想象,不仅仅是宇宙洪荒,你们太玄大世界又没有根基,普通凡仙飞升上去会受欺负的。” 姬碧虚絮絮叨叨说着,桑玦听得疑惑:“我飞升上去自然是和我爹以及太玄仙宗人在一起,为什么要跟他四处飘零?我又不是没人爱没人疼,没亲人没朋友只扒着他的孤儿修士。” “我亲朋好友一大堆,他算老几?” 姬碧虚有些语塞,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他欣慰看着桑玦:“这样想才对,不愧是曾经的我。” 桑玦嘴角抽了抽:“你是你,我是我,谢谢。” 她以前被黑暗力量弄得已经很惨了,精分一次已经够了,有个男的虚空兽族版自己,简直受不了。 自从身边诸多变态以来,她屡屡提醒自己其实是个正常人。 “不,我们是一体,你所受的我都清楚。”姬碧虚怎么可能愿意跟她撇清关系,激动道,“你不愿跟我成道侣更亲近没关系,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这是既定的事实,不容反驳。” “……”桑玦无语,心好累。 她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才遇到这些切片精分天魔啊,人魔虚空兽族之类变态? 等等,她好像没有上辈子,她是个天然人,那就太奇怪了。她小时候深受火毒之苦也就不小心灭了个把想欺负她的人,烧了几间房子,不算作孽吧? 她其实是个好人。 姬碧虚见她沉默,想起她心软的特性,立即做出一副仿佛小狗小猫的可爱脸,推了推她的肩膀,轻轻道:“你知道吗,当年我被那可恶的半天魔分割出去历经艰险才投了胎,虽然出生在帝国皇宫中,但我过得很不好。” 桑玦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不由想起了昔日姐妹林淑,曾经她们是多么无忧无虑,一起修炼,一起接任务除恶铲凶,可惜后来…… 天意弄人不外乎如此。 索性现在她们都苦尽甘来,她不必说,林飞踏上剑修正途,林淑也成为了周天学院院长……只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林淑当年退隐也是无奈,将你寄养在万俟大人身边是最好的打算。”桑玦说起就不免对姬天大帝恨了起来,若不是他好色残暴,林淑也不会经此劫难,她娘也不会至今隐匿,令亲人无法相见。 姬碧虚苦笑:“我自然不怪她们,可是你不知道深宫阴暗。万俟大人终日沉绵于丧子之痛,除了更加关注另一个儿子外并不多管外人。你知道我为何会成为人魔吗?” 桑玦摇头,她一直以为姬碧虚的人魔属性是天生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周天帝宫中有一处禁地,那里尸骨成山,里面埋葬的全是宫中枉死之人。”姬碧虚眼神幽幽,气息晦暗,为桑玦展现出一幅地狱般的场景。 年幼的姬碧虚就和小时候的桑玦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因为是男孩儿要更加瘦弱一些。 仿佛是一个冬日,天空还飘着零散的小雪,姬碧虚揣着手,谨慎望着四周,一步一步悄悄贴着高高的宫墙边儿上走。 他的侍从又被人带走了,将他独自留在了周天帝宫广袤后宫中的偏僻角落里任由其自生自灭。 帝国严苛的制度下,他甚至不能动用法力。 越走越偏,邪祟的风悄然飘起,姬碧虚感受到了不寻常,他渴望力量,向往自由,想快点儿走出这该死的帝宫去找桑玦。 所以,他柔弱的小脸微笑了起来,不仅没有躲避,反倒随着邪祟的风越走越远。 他仗着身子小穿过地道,躲在狭小的地缝中,眼睁睁看到了一场大屠杀。 偌大的地洞里堆满了尸骨,男女老幼层层密布,更离奇的是活生生站在那儿的刽子手的谈话。 一个手持九环大砍刀的壮汉抹了一把脸上溅到的血:“对不起了,各位兄弟姐妹,你们在皇宫中也享受完荣华富贵,该为父皇做出贡献了,嘿。” 随着一声轻笑,他身边的头戴学冠的儒雅修士拍了拍手,整个洞窟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血淋淋的屠杀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酒池肉林,氤氲的雾气密布,一群仅着薄纱的角色女子正在浴池中欢快嬉戏。 似乎因为换了场景,她们有些惊吓,纷纷聚拢,水波荡漾间曼妙的躯体若隐若现。 姬碧虚看得皱眉,他对接下来的事感觉到恶心。 那几个女子中有几个他偶尔见过,是帝国的公主或者直系皇亲女眷…… “啊……” 几番混乱之后,事情又发生了变故,浴池中飘扬的粉色烟雾中渐渐弥漫起点点黑雾。 姬碧虚赶紧封住鼻口,关闭五感,只余淡淡的神识,仿佛一只不经意停驻的蚂蚁不引人注意。 当黑雾化作一只巨手掠过在场众人,瞬间带走了他们的所以精气神,化为枯骨散落成尘埃铺了薄薄一层。 “人们只知道姬天大帝为红颜一怒血洗后宫,杀了无数后辈,却不知道这其实是一项他一直都在进行的阴谋。” “他引自己后辈残杀,最后获得强大力量以维持他大乘期的修为而不至于渡劫成散仙。” “万俟帝后的一个孩子,未殊的大哥正是在千年前被其吞噬。”姬碧虚对听得目瞪口呆的桑玦笑了笑,“他还想吞噬我呢,可惜他没想到我真身乃是号称宇宙饕餮的虚空兽族,论吞噬,他那微末的黑洞力量反倒更唤醒了我的力量而已。” 桑玦有点儿无法消化他刚才的内容,实在太道德沦丧,让她无法接受。 她小心翼翼道:“那么,后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当然是趁他不注意就跑出来了。”姬碧虚说得轻松,只是转而又道,“只是我一逃出魔窟就被几个平时看不惯我的宫妃捉住,派人悄悄又扔进了通天塔上的禁地里。” “呵,可惜那里也是我的力量之源,我在里面还拿了万年前辰贵妃的神器,并且契约了一条大乘期的骨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从此一飞冲天,帝国再无人可欺。” 姬碧虚说完,期盼看着桑玦:“现在你能原谅我以前做的错事吗?” 桑玦抬眸看向那和她同样的脸,只觉格外可亲,不由伸手抚摸上去,长叹一声:“其实,我从来都不怪你……” 第465章 双修未得逞 “你们在干什么?” 星观在外犹疑不久还是抛下通天塔的正事飞了回来,结果一落下峰头就瞧见宫中大殿上,自家道侣在伸手抚摸宿敌。 顿时心头无名火冒三丈,闪身掠了进去,仿若抓奸一样的目光紧紧盯着两人。 “呵呵。”姬碧虚完全不示弱,不仅没打算避开,甚至还死死抓住了脸上的手蹭了蹭,仿佛一只得宠的猫咪在示威。 桑玦撤不下手,干脆也不放下,只觉姬碧虚的头发乌黑柔滑,似乎比她还要好,有点儿嫉妒。 然后,她看向星观:“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吗?”星观看她那无所谓的模样,简直要气死了。他心里积压已久的怒火几乎要爆炸,他不想做仙人,想成魔。 桑玦后知后觉,终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是感情淡薄,不是智障,虽然他们只是契约道侣,感情也还不太明朗,但是于情于理都不该当着他的面抚摸别的男人,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天敌。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对姬碧虚,或许是因为他们曾经有着相同的记忆,因此格外亲近几分。 对着自己同样的脸,她的确别扭,但也不可能如秋风扫落叶般残忍对待。 “那个,回来正好,刚好我有些累了,你和他谈吧,先前你不是说找他有正事么。”桑玦赶紧起身,她要去峰下的洞府里去躲着。 峰顶的时雪宫不过是给外人看的,峰下的洞府才是冰魄峰主人真正的洞府所在。 桑玦先前有些晕,但她却不想去洞府中那片宫殿中休息,她选择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看洞府顶部垂钓下的紫藤花。 紫藤悠悠,随着清风微微摇摆,清心宁神的功效被发挥到了极致。 在这静谧的天地间,桑玦缓缓闭上了眼睛,提起的心神都被缓缓放下,七分惬意,三分迷蒙,如梦似幻,真假难辨。 她似梦非梦间即将陷入沉睡。 突然,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 桑玦警醒睁开双眸,刹那光华流转,如露亦如电,紧紧盯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 “你想干什么?让开。”桑玦伸手去推,可惜明明在修士中那么怪力的她却推不动身上虚压着的人。 对方纹丝不动,仿佛在被她挠痒痒一般,甚至更凑近了些。 他凑近桑玦的耳朵,轻轻道:“我们做真道侣吧。” 话语轻柔,如轻风拂过,吹皱了一池春水。 桑玦心中如惊涛骇浪,她心头的惊吓多余任何其他的情感成分。 “你,你,你冷静些。”桑玦说话都结巴了,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若以往她没受伤,那肯定直接打起来,现在重伤着,不得不考量几分。 “我是魔,天生热血,冷静不了。”星观才不管,就着近处的脖子开始慢慢亲吻起来。 他最近心神不宁,刚才又被激怒,心中早已经咬牙切齿,此时已经很压抑了。 疑惑不安,愤怒忧愁,利益前程,爱与契约,他脑子已经成了浆糊,唯一的清醒还是来自于未完全融合的灵魂中传来的丝丝冷意。 感受着脖颈脸颊的濡湿,桑玦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天魔要吃人了,救命! 她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刚刚还有几分初睡醒的迷蒙和懒散终于散去,整个人精气神立刻激增。 “我才不要和你做真道侣,当初契约说得明明白白,你这是违反契约。”桑玦开始反抗。 “违反又如何,也不过是堕落成魔,但我本来就是世界本源最厉害的魔,我怕什么?”星观眼中金瞳渐渐弥漫上了红到极致的黑雾,整个人的身形也开始发生变化,头戴的白玉冠散开,青丝中冒出了两个尖角。 从初进入成长期到现在,他的天魔形体生长极快,已经从稚嫩少年模样变成了健硕青年躯体,他抬起头,邪笑一声:“你就和我一起沉沦魔道吧。” 猩红到极致黑暗的眼睛,白玉皮肤上盛开的朵朵青黑色的冶艳花朵从眼角蔓延整个脸颊,直到脖颈深处,曾经持剑的手上也长出了尖利的爪牙,紧紧抓着身下的人不放,几乎要掐入血肉之中…… 朗朗乾坤洞府中,桑玦大感不妙,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觉天要亡我。 透明到反光的极尽锋利的爪子跳跃着轻松划破了里衣,衣衫渐落,胸口的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格外敏感,桑玦心里痒痒,但却不敢动。 因为她余光看到那灿若星辰的利爪就抵在心口处,仿佛下一秒就要刺入胸膛,然后取出一颗鲜血淋漓还在跳动的心脏…… 冷硬的爪子停住不动,桑玦暗想这绝对是来自他灵魂深处的报复,只因她当初阴差阳错收集某灵魂碎片的时候也挖心了。 然而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报复,被激起欲望的天魔只是在欣赏爪下人的肉体罢了,在他眼里,这真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啊,好想破坏的同时又好想保护,矛盾重重,于是难得用魔脑思考了一下。 思考完毕,随即转向旁边,引得身下的人战栗不止。 桑玦心想,她真的要拼命了,再下去了不得,她甚至感觉脑子开始昏昏沉沉了起来。 桑玦知道论力气她是斗不过他的,只能积蓄力量等待全力一击,羞恼和冷静交替,最后冷静占据上风。 她羞恼做什么,又不是她在做坏事。 埋头良久的天魔头顶两角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甚至连颜色都更深了几分,桑玦静静注视着,眼中精光极盛,若捕猎的雄鹰,等待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不料天魔却突然抬头,再次捉住她已经微微发肿的红唇亲吻起来。 视线不通,气息不畅,桑玦懊恼轻轻呜咽一声,引得身上的人动作更迅速,似乎已经无所顾忌。 不抛弃不放弃,桑玦镇定了心神,一只手悄然挣脱了禁锢,顺着身上躯体的弧度轻轻滑到了他的头顶。 这是域外天魔的弱点,当然也是他的弱点。 让你魔性放肆,掰断你的魔角! 清脆一声,痛苦嚎叫一声。 桑玦利落踢倒身上的人,起身穿衣开启了结界,站在宫殿中远远看着在草地上痛苦抱头的某人。 “居然真的断了?”桑玦手中还拿着半截魔角,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她正准备收起来时,那截魔角竟然不受控制自主飞了起来,无形引力吸住,转瞬已经安回了本来就该待着的地方,只是颜色有些灰白,明显不如另一只魔角精神。 遭受重击的天魔恢复了人身,只见星观面色阴郁,懊恼羞愧让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两次扑倒失败,简直是魔生的超级污点。 第466章 神修 一道清光闪过,一件衣服罩头,感叹着悲哀魔生的星观顿时整个人都被埋在了阴影里。 “喂,你快穿上衣服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桑玦只是略微想想刚才发生的事就觉得全身冷然交替,恨不得将其埋葬在记忆的深处。 她说完立即转身,准备跑到宫殿群落的中央雕像前打坐。 她居然掰断了他头顶的角,后怕的同时也有些好笑,随即又有几丝忧虑浮上心头,他不会残疾了吧? 桑玦摸摸下巴,哎呀,这可不关她的事。 事情没她想象的那般糟糕,天魔角除了是力量和成熟的象征,同时也是一种争夺配偶的手段,被配偶不小心弄断也不是没有,只要不超过某个时间,马上接起来并不会损伤本源。 当然,如果不是配偶弄断的……嘿,那就别怪天魔们要拼命了。 可是,星观是个还未成熟的天魔,他并不知道这些。 他身上黑金两色光芒交织,很快幻化出一套深沉的袍子,仿佛他的心情一般,他头也不回出了洞府,直接飞到了九天之上。 “爹,我角断了。”星观脸色如丧考妣,找到正和辰祥讲解宇宙洪荒间趣事的父亲星蕴处沉声道。 星蕴正在忽悠单纯的辰祥以后加入他们仙盟开拓者团队一起去洪荒游历,而不是待在仙盟做文职或者加入某方势力混吃等死。 “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探索宇宙洪荒的终极秘密。”星蕴很享受辰祥亮晶晶崇拜的目光,说的正起兴,没太注意儿子说什么。 “爹,我角断了。”星观再次重复,脸色更加忧郁了,浑身上下充满了沮丧的气息。 星蕴终于看到他,让辰祥去看着那边的防护结界后听清楚他说了什么,结果他不仅不震惊愤怒心疼,反倒欣慰看着儿子:“断的好!” “爹,作为天魔,我的角断了,你就不担心?”星观向来知道父亲不喜自己,但好歹亲人一场,又是同族,稍微有点儿同情心啊。 “呵,你是真仙,在太玄大世界只有一人能掰断你的角,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清楚?”星蕴撇嘴,暗暗有些嫌弃,“如果你上面的角不断,那恐怕只能太监了。” “……”星观默然,怀疑鄙视看向父亲,“你居然偷看?” “这还用偷看,老子一想就知道你干的什么好事儿。”星蕴颇为恨铁不成钢瞪了儿子一眼,“活该!你着什么急?一来桑玦的来历还不清楚,二来你们感情还不到位,三则就算你们两情相悦也不行。” “为什么?”星观可不是圣人。 “因为桑玦肉体凡胎,你与她结合只会害死她。” 星观才不相信:“若我不告知你们,正常道侣早就行了周公之礼,你们先前为何没有提醒?” “我们为什么要提醒,死的又不是你。”星蕴言语间十分无情无义,仿佛根本没把桑玦一个区区凡女放在眼里。 “你怎么能这样认为?”星观怒。 “咦,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认为?你们不是真道侣,你又不喜欢她,她在你漫长的生命中不过是一个过客,最多算时间长河中的一朵小水花。”星蕴继续添油加醋,“待你们契约完成,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你们两不相干。” 星观沉默,他从来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发展,但是按照桑玦那个女人的性子,她就是会这般狠心,完全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因为经历了爱恨情仇就忘记了最初的契约。 “我不甘心。”他承认最开始只是利用她,但越到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已经脱不开来了,所以,他绝对也不会允许她挣脱。 星蕴拍拍他的肩膀:“傻孩子,既然不甘心那就努力争取。话说你可是得道真仙,虽然暂时不能与之灵肉双修,但更高级别的神修未尝不可。只要你对她敞开心胸,坦诚相待,将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交到她手中,像桑玦这种认真的女人,她会感动的。” 星观闻言如醍醐灌顶:“对,神修,紫府世界交汇,灵魂交融。我和她已经灵气真元相通过,完全可以跳过肉体双修到神修阶段。” 如此,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在遥远的未来,他们的羁绊永不消陨。 想到好办法的星观急忙又转回大世界,完全没注意自己老爹看着他背影不怀好意的笑容。 “终于把儿子打包卖出去了,永久期限,概不退换。”星蕴幻想着没有人打扰的夫妻生活,笑得美极了,“观儿真傻,道侣之间当然可以灵肉双修,但那样的话,桑玦会即刻飞升,哪儿有神修绑牢来得好。” 可惜星观注定不知真相了,作为一个没有接受到天魔族完整传承的半天魔来说,纯粹魔体的奥妙还要等很久以后才能知晓。 洞府中,桑玦依然不敢踏出结界,她总觉得他还没有离开,只要她一出去,他就会跑过来报断角之仇。 她坐在雕像下揪着自己变出的各色花朵,金花融化火花绽放,火花落下土花迸发,土花凋零木花升起……最后水花变成了冰花,任由她揉搓捏扁。 “点灵!” 一声令下,一朵花灵睁开了眼睛,桑玦惊喜,生怕其没了,连忙将其摄入了紫府世界中。 “你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紫府世界放?”星观看到她如此又忍不住教训她了,“难怪你化神这么久力量还没长进。” 桑玦闻声,寒毛都竖了起来,转身祭出了本命法器做出攻击的姿势,怒瞪他:“你别过来。” “呵,我们俩刚刚才坦诚相待,你就要如此对待我么?” “闭嘴!” 他的话让她不由自主想起先前的场景,他们唇舌交融,离真正的肌肤相亲只差那么一点儿,若不是她一直冷静思考要反抗,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既羞耻又可怕。 “先前我们算扯平了,你不许靠近我,再靠近我就……单方面断契约,大不了入魔,没什么了不起的。”桑玦心想,若是能打得过他何必如此,以后一定要好好修炼,至少要保证自己不再轻易重伤,随时保持最好的状态。 “断契约,哼,想都别想,我的灵魂因为你才融合不了,你休想端契。”星观态度强硬,“想断契约就助我融合灵魂。” 桑玦听他说是因为她他的灵魂才迟迟融合不了,不禁有些怔楞,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有责任,于是沉声道:“要如何才能帮你。” 星观也不卖关子,直接道:“神修。” 第467章 拒绝 “神修?我可不想沾染神道。”桑玦听到“神修”两字就以为是神道修士的手段,她不愿。 星观嘴角抽了抽:“不是那个神修,是心神交融,双修的一种。” “又是双修,你到底什么目的?”桑玦对他投去怀疑的目光,她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那般色眯眯,刚刚对她做出那种事被掰断了角还往上凑,不要脸。 “此双修非彼双修,对我们的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星观见她如此警惕自己,不免有些心痛,先前不久还亲密无间,但是心却似乎更远了。 “你说的可是丹田交融,紫府世界汇通,灵魂交融那种双修方式?”桑玦咋听没想到那个方面,过了一会儿倒是反应过了,原来是这种修行。 据说只有两情相悦到了极点的道侣才会在灵肉双修的同时进行神修,从此灵魂纠缠,同生共死,两人之间的功法、修为都毫无隐秘,完全向同伴敞开。 十分令人向往,又万分令人害怕。 因为人是会变的,到时候明知道对方变了,你们却依然要紧紧联系在一起那种憋屈,甚至同生共死,那感觉太糟糕了。 这些不提,桑玦明显觉得他们关系还没到这份儿上,所以坚决不同意。 “我不同意,你暂时这样也挺好,等我飞升之后再说吧。”桑玦都不太想看到他,怎么可能还肯跟他神修,别扭死了。 面对桑玦的拒绝,星观心知肚明,于是道:“神修也有等级,只有在灵肉双修时候的神修才是真正的神修,我们只是互相看看对方的紫府世界,看看对方的灵魂,并无其他。” “我怎么不信呢?”桑玦怀疑他是在骗她,“我们的道侣契约已经足够了,你休想骗我。” 星观其实真的在骗她……懊恼怎么以前没骗,现在的她越来越不好骗了。 “我真是为你好,神修的同时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会交织在一起,你可以清清楚楚审视我的一切,正好你紫府世界被魔毒侵袭受损,趁着神修也能治愈。”星观不由放软了语气,仿佛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把心和灵魂都剖开给你的看的模样。 “咦?”桑玦不仅没为他的真心打动,反倒更加怀疑了,“你这么多话肯定在打歪主意。你不仅不为先前的行为道歉,竟然还想诓骗我,休想!” “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先前是我一时嫉妒,没有控制住自身的魔性,你掰断了我一支角已经可以了吧,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我们应该朝着远方看。”星观有些急,他一直以为没有对他喊打喊杀的桑玦并不在意先前的事,那时候除了最后掰断角的痛苦,他们几乎可以说甜蜜。 为什么他被桑玦如此对待都不生气,就是因为尝到了甜头,为了更进一步,作为一只正常的雄性天魔,他什么都肯做。 桑玦的目光一直不改惊疑之色,她看到星观,依然是熟悉的模样,可是却发现他仿佛化作了一只张开了尾巴的雄孔雀一般,抖着尾巴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坚定信念,坚决不受到诱惑。 “别说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桑玦背转身不看他,“神修的事以后再说,你去忙正事儿吧。” 星观沮丧,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挫败感,“求偶失败”四个大字重重打在他心头。 心痛万分后他却反倒从满脑子双修中清醒了过来,对着桑玦的背影长叹一声:“你既不愿,我若奈何。你好好养伤,我和姬碧虚开辟了新的历练道场,先去安排了。” 通天塔内。 救兵迟迟未来,域外天魔们却愈发猖狂,高级域外天魔越来越多,一旦跑出一只落入世界中将会带来不可预估的损伤。 “听说上面还有王级天魔,幸亏有真仙相救才暂时拖住了域外天魔们繁衍的进度,可是却有修士发现一些域外天魔聚集准备往小世界里跳,相当危险。” “那可怎么办啊?我们大世界尚且可敌那些怪物,小世界有的连修士都没有,岂不是任其肆虐繁衍,这可怎么办?” “不要担心,未殊大人和周天监国太子已经联手在魔道黑界中开辟了一个历练场,里面的妖魔与域外天魔有相似之处。所以,不止是高阶修士要上九天御敌,中低阶修士也要学会击杀低级天魔,各种小世界务必派修士留守,在仙盟救兵来临之前尽量不要有大的损伤。” 通天塔内各界大佬修士点头,看来他们也要抽时间回去召集精英们开个会,即刻准备去历练场。 太玄仙宗作为人类修士中的大势力自然首当其中,陆宗主从通天塔传话回去,传三宫六院各长老弟子立即商讨事宜,无论修行历练还是游玩,只要没死的都要参会。 桑玦收到宗门紧急传讯的时候正在洞府浇花,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参加。毕竟自己能跑能跳,就算暂时不能上九天杀敌,引导峰下弟子去黑界历练还是没问题的。 紫霄宫、清霄宫、上霄宫弟子整合作为先锋,六院作为后勤保证同门的安全。 俗话说军马未动,粮草先行,本就在孙百里和慕容大家的要求下开始研制针对性的丹药、战甲的炼丹炼器修士早就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准备,其他各院辅修也是卯足劲儿开始加力,哪怕多制造一张符箓,多添一道铭文,或许就能多解救一个生命。 “清景道人,您怎么出来了?”各修士向桑玦问好。 桑玦一一回应,道:“事有轻重缓急,理应尽绵薄之力,多谢大家关心,我且回去部署峰下具体事宜。” 她说完疾走,竟然没有跟首座上的未殊大人有过任何接触,令众人不由有些疑惑。 “听说清景道人分神在周天养了一个美貌妖灵,好像跟周天那个人魔有关系,前些日子都亲自追上来了,哎呀呀……” “哇,真的假的?” …… 星观坐在上面自然听到了众人议论纷纷,他本想不管,但越听越觉得好像真是这样,立刻起身,顾不得暴露自己身体完好的事实,一个踏步追到了冰魄峰上。 太玄宗各大佬和大佬虚影纷纷撇嘴,果然,他的腿早就好了吧,装瘸遭雷劈,活该道侣想劈腿。 修士们开会不会像凡间那样复杂,直接来人传个话议个事,商定一下立即搞定,保持传讯畅通,划破空间而至也就瞬间的事。 冰魄峰上七位弟子领袖和一众客卿并不会找桑玦问道,因为她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道也不同,会一完,纷纷散去,只祝愿峰主好好养伤,不要多操劳。 第468章 终神修 “未殊大人。” “拜见师尊。” 桑玦正犹豫是回峰中洞府还是留在时雪宫中待命就听见那些人在和星观打招呼,她想,还是留在峰顶的时雪宫吧,万一他们有事禀报,她也可以及时处理,免得耽搁。 这般想着,她转身往时雪宫内殿走去。 明知某人来了还要避开,说白了她就是不想见到他。 关门开启结界,桑玦就想瘫在玉塌上,先躺会儿再修炼。 一个人养伤嘛,懒点儿就懒点儿。她待会儿要着重修炼紫府世界,累得很,先养精蓄锐。 她一闭上眼睛,就不由想起了那天在草地上发生的事。 当时危急还觉得没什么,可是后来几天每次一闭上眼睛就仿佛身临其境。 她不禁有些尴尬,但却无可奈何,因为在她的生命中,从未有过那样的体验,夹杂着惊险和刺激,令人无法忘怀。 她选择冰冻,让自己冷静下来。 星观跟着她,观察良久才悄悄进了房间,这一看不得了,竟然发现躺在玉塌上的桑玦满身冰霜。 他连忙奔过去,将其抱在怀里,拂去她一身冰霜,轻轻唤她:“桑玦,你醒醒。” 桑玦一身冰寒,冷地像冰,整个人连同五识都冰封住了,任由外界如何也无法感知。 星观随手摸了摸玉塌,温润的药玉,是专门给她养伤所用,并非修炼专属的寒冰玉塌,所以,她是自主冰封的。 为什么? 难道是伤势出现了什么变故? 星观担忧不已,立刻将抱在怀里的人转过身来,两人额头相抵,他必须亲自检查检查,再这样下去,她身体会受不了的。 仗着道侣的关系,凭着他们曾经灵修的熟悉,他迅速探查到了桑玦所在。 只见浩浩紫府世界中央,一株不过人高的小树苗旁,桑玦一身素白轻衫,正靠在树杆上闭目养神。 “桑玦,醒醒。” 桑玦仿佛听见有人在叫她,迷蒙张开了眼睛,可是张望四周,什么也没发现。 或许是感受到了外界的舒服,她翻了个身,外界的肉身也同样动作,一下将星观压在了玉塌上,觉得舒服还蹭了蹭,张开手臂抱着继续沉睡。 前些时候满脑袋都是双修心思的星观好不容易压了下来,如今一被撩拨,又蓬蓬燃烧了起来,就像他那不可控制的心跳一般,明明是在胸口砰砰跳动,却在耳边响声如雷。 他不由加深了神识的刺激,化作一阵风猛地吹醒了紫府世界中的桑玦:“快醒来!” 再不醒,可别怪他又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这次可不会再让她有掰断角停下来的机会了。 似乎感受到大危机,桑玦睁开了眼睛,魂识立刻回体,她怔楞发现自己竟然抱着一个人。 她慌忙松开手,撑起身子,恶人先告状道:“你怎么跑我房间里来了,不要脸,滚出去!” 星观哪里肯走,已经悸动的身心只想得到安抚,他扬手将人拉近,两人双目对视,缓缓问道:“你为什么要冰封自己?” “我……”桑玦哪里敢说事实真相,她只觉得近处呼吸灼热,脸颊都跟着燃烧起来,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星观轻笑一声,伸出手抚摸她头发,一直用来束发的剑行花被抽了出来扔到塌下,三千青丝立刻飘散开来,他扣着她的后脑越发凑近,耳语道:“你是不是在纠结喜不喜欢我?因为契约说我灵魂融合之日就是断契之时,所以你迟迟不肯与我神修,想一直拖下去。” 桑玦闻言着急:“我不是这么想的,你别误会,我只是……” 不听她蹩脚的解释,星观双手微微用力,立即攫取住她微微张口的红唇吻了上去,霸道强势容不得对方半点儿退缩。 桑玦心跳如鼓,心慌意乱,明明想拒绝,可是却不由自主跟着一起沉沦。 这一次的桑玦是迷乱的,竟然有了回应,令星观惊喜不已,他紧紧抱住桑玦,一手扣在她的后脑,一手抚上她的腰肢,轻轻一转就将人压在了身下。 身下人难得的乖觉,让星观大受鼓舞,更为迫切的汲取她的温存。 直到呼吸急促,仿若要窒息一般。 真奇怪呐,明明一个是化神道人,一个是真仙,早已经不需要口鼻呼吸了。 终于,两唇间的纠缠暂得停歇,喷涌的灼烫气息,充斥在彼此咫尺的方寸间。 他们若溺水之人,互相抓着对方不放,仿佛对方就是自己整个人生的希望。 “不,嗯,放开……”桑玦终于受不住,撇开脸,回避他凝望的视线。 星观微微一怔,伸手拂开她额上散乱微湿的发丝,在她眉心浅啄一下。 她眼中却湿润了,她自暴自弃,哭着道:“我们不能这样,我更不能,你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了。 星观怎么可能离开,他知道她内心的纠结和苦楚,或许只有像她这样的人才会觉得愧疚和不安吧。他不由安慰道:“你现在身体不行,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放心吧。” “可是我们这样也不行,错了。”桑玦有些崩溃,一滴清泪划过白皙的脸颊,如星坠落,掉在星观的手上。 “我们是道侣,也是爱人,这样没问题。”星观双手捧着她的脸,注视着她,“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主动权在你手上,你难道不想看看你真实的内心吗?” 桑玦何尝不想看清楚自己内心,只是一直在逃避。 她害怕看到脆弱不堪,优柔寡断身陷入情感纠葛的自己,她应该是冷静自持,专情无悔之人。 此时,似乎已经无可逃避。 世界危急,天外险恶,她却还脆弱的不敢正视自己,正视对方,若以后面对更大的危险该怎么办? 良久,她抬手压在他的手上,哭过的双眼更加明亮,定定道:“我们神修吧。” 无论世界变幻,他们是什么感情,她都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最后做不成道侣。她的冷静面容下隐藏的是一颗疯狂的心,不是她想象中的光明无私,而是自私纠结,容不得别人半点儿放肆。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半天魔的星观碰上的桑玦又岂会那般风光霁月。 敞开心扉,敞开神识,紫府世界交互,灵魂交融。 神修如一场美梦,身心皆飞入天堂。 第469章 神修未尽 广袤海洋波涛汹涌,在那遥远的正中却是一小片静谧的陆地,上面生长着一棵不过普通人高的植物。 长春树,树身若桂,叶如莲花。 其长成后开四时之花:春生碧花,春尽则落;夏生红花,夏末则凋;秋生白花,秋残则萎;冬生紫花,遇雪则谢。 现在自然是没有花的,只有莲花状的绿叶田田,是整个世界中唯一鲜活的气息。 此时紫府世界空荡荡,桑玦的元神早已经去了别处。 她徜徉在一条布满了星辰的星河中,跟随着一团无形无状的混沌元气缓缓在宇宙中漂流。 经过了不知多漫长的时光,久的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甚至连空间都开始模糊了。 一面古朴精巧的透亮镜子缓缓成型,它游历万界,终成己道。 它无悲无喜,无怨无怒,无爱无恨,最真实反映他物。 里面承载了无数影像,或许是一段红尘悲歌,或许是一只小鸟破壳初鸣,或许是一颗星辰从爆炸出生到更绚丽的超爆发死亡…… 无数镜像重叠,渐渐酝酿,波澜不惊的镜面竟然开始出现了点点涟漪。 涟漪过处,无数表情开始不断交叠,仿佛是镜子在抉择自己的心情,它看遍宇宙洪荒,映照红尘万物,历经红尘滚滚,虽未真实经历过七情六欲,但喜怒忧思悲恐惊,生死耳目口鼻都在它的镜面中重叠往复,最终化成了一系列表情表面他的态度。 圆圆的脸最为亲和,恰似它的镜面圆滑,弧度上扬的嘴角傲而不娇,微微泛红的脸颊让人感到无限温暖,双眼右视充满欢乐使人浮想联翩,轻挑秀眉深藏功与名。 “这是什么东西?”桑玦心中震惊,差一点儿就脱离了神修的氛围,整个紫府世界雷鸣电闪狂风大作,长春树的小树苗东倒西歪,海中深红牢狱几乎要翻腾起来吞噬天空。 桑玦的经历太简单了,星观早早看完,他正帮着她弄紫府世界,这么一激,差点儿被飓风刮出去,他神识一动,与之灵魂共享看到了自己作为混沌天镜显现的一幕,不由扶额。 “这只是一个表情,表现天镜对万事万物的看法而已,并非我前世的真实面貌,你别多想。” “嗯,真实就是一面镜子,这个大概就是面具吧,知道了。”桑玦放下震惊,觉得那表情其实很可爱,转而继续沉入灵魂共享记忆中。 星观抹了一把脸,他深深知道了好皮囊带来的幸运,当初投胎选对了,女人其实比男人更好色。 混沌天镜出世,整个宇宙当即震动。 一件出生即为半步金仙的宇宙级别先天灵宝! 面对各方大能们的追捕,混沌天镜用着滑稽的表情,利用自身天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间将敌人们耍得团团转。 然而夜路走多了,总要闯到鬼。 有一天,一位拥有金仙大能前辈的真仙看上了混沌天镜,竟然求上金仙大能带动数名半步金仙进行全方位围捕混沌天镜。 混沌天镜没法子了,只好使用诈死之法遁入了某方大世界,并与之天道达成协议,让大世界庇护它。 强龙难压地头蛇,有了大世界的庇护,除非那些追捕者将大世界打烂取出世界之核,否则也只能眼下黑,抓不到目标。 桑玦松了一口气,然后就看到天镜在大世界中如何作死和投胎,最后出生成为半天魔。明明拉了一身仇恨还能获得各方宠爱平衡,这也是会投胎的典范了。 天镜的灵壳给了母亲当法器,它投胎成为了星观,开始十分苦逼的成长。 当他终于加快成长准备出门历练的时候,还没展开手脚就在偏僻之地遇到了天魔的死对头虚空兽,两只都是刚出门历练的小子,不懂得退让,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谁也没得到好处不说还让太玄大世界遭了池鱼之殃。 桑玦看到这里气得脑袋上都冒白气,当时的太玄大世界正经历混乱纪元后的大变革之时,却不料突遭横祸经历了万年黑暗时代,让世界中不少豪杰天才都折损,简直可恶。 就说姬天大帝吧,当时他意气风发,人还不坏,不仅不坏还很讲义气,胸有大志,凭着自己的魅力吸引了各方佳人强者支持,在腐朽的仙国内掀起腥风血雨,被誉为世界之光。 然而,一朝黑暗,通天塔封闭,世界飞升通道断绝,大世界被黑暗笼罩,整个修仙界人心惶惶,一群又一群绝世天才们不信邪硬飞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引得姬天心中滋生了后怕,黑暗遮住了天空,也遮住了他的眼和心,又因他的吞噬之道,吞噬他人的同时也吞噬了自己。 他当初是因何嫌弃仙国的,后来他的周天帝国就变成了什么模样,甚至在黑暗的笼罩下变本加厉。 每个人都变成了他们最讨厌的样子,在万年沉默中变态或者慢慢消陨。 桑玦感叹,混乱纪元后涌起的那么多奇才啊,竟然就那么没了。 若世间无青天不在,谈何瓦全,就连人心也会扭曲变态。 她的眼眶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湿润,心想,如果他们能再重生一次该有多好啊。 可惜魂飞魄散,再无踪迹,难以寻觅,除非有隐形的天神拿着网兜在他们破灭之际将他们收集了起来。 感伤之余,桑玦已经看到了星观的第一片灵魂碎片被她打回去清醒后竟然躺在棺材里开始算计她。 好生气啊! 接下来的事都不必细看了,桑玦重点只关注他一个人偷偷摸摸在干些什么,于是影像分为了好几块,她看得眼花缭乱。 过往交付,接下来就是灵魂融合共同展望未来。 星观却愕然发现桑玦不仅不感动,反倒十分生气。 “我完全没有隐瞒,你怎么不高兴?” “我高兴个xx,原来我神修的道侣居然是个滑稽。”桑玦竟然平生第一次爆了粗口,简直令星观震惊了。 接下来继续灵魂交融,桑玦的七彩灵魂接触到仙魔仙元一点儿也不慌张,因为太熟悉了,她的怒气暂且平息了下来。 然而,星观却陷入了迷茫,他先前一直以为桑玦是个天然人,所以只有此世没有过往,看过往记忆的时候也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是灵魂交融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不对。 他不禁想到娘曾经告诫他注意桑玦很可能是有目的来到此世的,所以,她灵魂尽头的一片空白到底封印的什么东西? 第470章 商量断契 然而等神修完成,星观也没发现那空白之处到底是什么。 他去问桑玦,桑玦当然不知道,被他问特别不高兴,狠狠瞪了他一眼。 别的道侣神修完那是你侬我侬,恨不得化作一个人,他们却仿佛更独立了。 “阿玦,你看,你紫府世界的魔毒全部祛除,身体的伤也好了,修为也增加了,神修很有好处吧?我们以后应该……” “既然神修完了,你还不快去做正事,你不忙我还忙呢。”桑玦起身下了玉塌,她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恨不得上九天狠狠打杀一场,打得那些域外天魔满地找牙。 星观坐在玉塌上望着她无情的背影莫名心酸,这算什么啊? 桑玦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你灵魂融合得怎么样了?” “还差一点儿。”星观还需要闭关自己处理一下,但他不会这么说,于是道,“需要你帮忙。” “怎么还需要我帮忙,怎么帮?”桑玦了解了他的过往后对他的种种不再执着,知道未殊还在就很好了,或许会有遗憾,但若想他走得更远,就要学会放开。 “很简单,你主动亲我一下就行。”星观指着自己嘴,眼中秋波闪动,期冀看着她。 “你是不是骗我?”桑玦犹疑。 “你自己感觉试试,我是真心。”星观让她试着探究自己的心思。 桑玦放出神识,刚好碰上了对方探出头,两方纠缠下,仿佛触电一般,她立即收回。 “真的亲了你灵魂就会融合吗?” “当然,他们都是因为你才不服气的,如果你表示都喜欢,他们就愿意融合了。” “那样我不成花心大萝卜了,怎么可以同时喜欢几个呢?” “他们只是我的不同面而已,说到底你喜欢的只是我呀。”星观一定要让她主动亲一下他,否则他心不安定。 “好吧。”桑玦跟他也不是没亲过,亲就亲,主动被动也差不了多少。 她硬着头皮凑上去,轻轻试探接触他的嘴唇,一触即分,然后觉得不够意思,不服输学着他亲吻她的手段使劲儿亲了起来。 星观安心享受她主动的亲昵,虽然她的尖牙利齿咬得人生疼,到底谁才是魔啊? 两人终于安心亲昵了一会儿,作为神修后的道侣,未免太后知后觉。 然后,他们就开始讨论什么时候断掉道侣契约,什么时候再接上。 “这样,等你渡劫完成,修为稳定到大乘期的时候我们就断掉道侣契约,然后待你飞升,我在外面直接接你去仙盟到姻缘部找月老重新结契。”星观也不怕到时候月老会打他,顺便指责桑玦居然悄悄渡了火劫。 桑玦摸摸鼻子:“当时那个奇怪的老头要我保密来着。对了,我飞升后咱们直接去找月老,他会不会觉得我们把道侣当做儿戏不给我们复契,或者他用红线乱连给别人了?” “他敢。”星观想了想,道,“只怪我们当时订立的道侣契约比较高级,不过我们并未灵肉双修,双方共同断契应该没问题,而我们又神修过,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如果他真的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道侣契约在飞升后本就没多大作用了,仙魔一体的仙根本无惧,有个契约只是在仙盟的一个凭证而已。” 桑玦每每听他说起飞升之后的事总觉得很新奇,似乎跟她想象中的仙界很不一样。她追问:“有个凭证有什么用?” “参加仙盟活动组队比较容易,仙盟信任度比较高之类。”星观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总之让桑玦不要担心,一切有他担着。 “好吧,我才渡过一劫呢,到时候再说,我先去处理事情,你闭关灵魂融合吧。”桑玦从不怀疑她能飞升成功,挥挥手准备离开。 星观听她说渡劫,突然想起来,追问道:“你说怂恿你化神时渡劫的神秘老头是谁?” “我也不知道啊,你去通天塔查查,或许是那方隐世大能吧。”桑玦摇摇头,她哪里知道。 星观点头:“嗯,我去找找,你好好修炼,我要去天外融合灵魂。” 他说着身体虚化,当即去到了九天之上。 桑玦看着他虚化后留下的点点金光,伸手触之,这是她与之神修后才能接触到的玄奥之物,他独特的仙元气息,立刻就会消散天地间,可以改善一地风水灵息。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桑玦出了时雪宫,只觉天地一片清明。 九天之上。 域外天魔愈发猖狂,索性陆续有帮手前来才控制住了局面。 “气死我了!” 星观上去的时候看到巫古姬正气的跳脚,连忙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么久没回来,我们还以为你迷路了。” 巫古姬听见儿子居然这么说,更生气了,哼了一声:“我直接坐标传递的,怎么可能迷路?我是因为仙盟那些老家伙,他们总说已经接受报告,早就派遣修士来帮忙了,可是我们这里怎么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他们还说太玄大世界有许多飞仙,有他们在的情况下我不能越俎代庖,不符合规矩,哼哼哼!” “那后来又怎么找到了修士帮忙了?”星观发现好些修士都有些眼熟,大概是私人雇佣,看来父母又破费了。 “还能怎么办,我自己发的私人任务呗。”巫古姬说着眼睛灵动起来,“对了,我在路上还抓了两个壮丁,一个是个超级美貌的男修,另一个就是鬼鬼祟祟的七宝仙君了。” 星观跟随他娘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跨过重重天幕就瞧见他爹正和一名青衣男修比赛谁杀的王级域外天魔更多更快。 青衣男修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隔着遥远苍穹转过头来,神色雅无尘,眼眸纯如水,果真好样貌,他对着星观淡淡一笑,似乎颇有深意。 星观微微皱眉,他感觉不太好,然后去看七宝仙君,果然很苦逼被抓来做苦力来了,只是那杀敌的阵势实在太认真,仿佛并非不情愿的模样。 这两人都很可疑。 但这都不着急,星观着急的是桑玦灵魂空白处的问题,立即询问巫古姬。 巫古姬睁大了眼睛:“你们行动好快,居然都神修了!这样你们还要断契,是不是有毛病啊?” “当初我们订立契约的时候说好要断那就得断,等她飞升后再重新订立也无妨。”星观指了指脑袋,“桑玦比较死脑筋,没办法。” “她死脑筋,那你就活络点儿,别跟着你爹只会心狠手辣冷心冷清。”巫古姬见儿子眉目舒展,一探便发现他灵魂强大了许多,便督促他去闭关,这里有他们先守着。 “嗯,多谢。”星观临走前再次看了看那青衣男修和七宝仙君,暗想等他融合灵魂完全再会会他们。 第471章 七宝仙君 太玄仙宗内,桑玦一出关就有人来贺喜了。 “三年,居然过了三年时间?!”桑玦满脸不可置信,随即捂脸,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世界,难道修仙化神了后时间就如飞花易逝了吗? “别遮脸了,你们闭关时候天象异常,整个冰魄主峰都拔高了百丈,风起云涌的,前辈们都说是世界交汇之状。”云关月和林飞一脸鄙视的模样,“你们是神修了吧?” “……”桑玦无语,修仙者真的好没有隐私,平时大能们看小辈都是一眼看尽也就算了,竟然连她都…… 她不想跟她们说话了,她要上天。 想罢,她也不打算见峰中的其他人了,指尖微动,拿出腰间许久未用的音缘镜就给数人传了讯息,让他们看着办。 然后,她转头对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两个徒弟道:“你们接下来别到处跑,等师父去九天回来后就跟我去无尽海上的逍遥岛上参加逍遥堂老大的大乘典礼。” 两徒弟乖乖点头,完全不像在外面历练时候的神气模样,让云关月和林飞看得十分稀奇,不得不感叹师徒缘分。 等桑玦潇洒上了青天,伸手安抚着来晚一步又没看到主人的团团的林飞皱眉:“她太不负责了,当个峰主整天到处乱跑。” 云关月闻言道:“其实修士就该如此,拘泥于俗事会束缚自己,更何况峰中那么多管事,其实也没什么要管的。” “嗯,修士终究要飞升的。”林飞抬头望天,她觉得离分别或许不久了。 九天之上,融合完灵魂的星观没有立即回太玄跟桑玦碰面,而是去找了心中疑惑的那位青衣帮手和七宝仙君。 融合完灵魂的星观力量强大了许多,终于扔掉了伪装残疾的轮椅,一身黑金色的袍子,伸指一道剑光横贯苍穹,若残月乍现,在蜂拥而至的域外天魔堆里划拨开了一条宽敞通道。 “多谢仙君帮忙救我妻女。”七宝仙君赶来,连忙道谢,他名七宝正是因为有七个宝贝老婆和七个宝贝女儿,此时已经全部被他弄过来御敌了。 星观面色淡淡:“仙君能带领全家帮助太玄大世界抵御外敌,此乃大意,应当是我谢你才对。” “诶,不敢,上次我不小心拿了您的闭关之所,小女也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罪过。”七宝仙君说起自己的女儿就是一阵头疼,立刻召唤曾经给星观带来麻烦的五女阳青媚过来道歉。 阳青魅当初勾引不成反陷情劫,近些年成熟了许多,见到星观依礼拜见,然后道:“星观大人,如果可以,我希望您不要怪罪我大姐,她可能有些误会……” 正说着,七宝仙君的大女儿阳红袖就飞身过来,对着星观没有丝毫好脸色,拽着小妹就走:“跟这样的渣男负心有什么话说,你和爹真是太圣人心了,居然帮他情人保护世界。” “……”星观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渣男负心汉,他已经够惨了。 但他并没搭话,而是转头对一脸尴尬的七宝仙剑微笑:“七宝仙君,我此来正是想问您为何如此积极帮忙呢?” “不要脸!”阳红袖同样是真仙,她可不怕星观,这次来本来是想对付他的,没想到他和他那传说恩爱异常的道侣竟然连一个山盟海誓都没发过,害她无从发挥自己本道,又怒又怨。 想她以前鄙视那些胡乱发山盟海誓又转瞬打脸的情人,虽以此证道,但未免心怀伤感,总想着若真遇到真情道侣,她哪怕修为受损也没什么,可是这星观居然根本没有过山盟海誓,真是比渣渣还渣,连个口头承诺都没有,呸,渣男! “姐姐,不要乱说,真不关他的事,是别人。”阳青魅赶紧拉着大姐,让她别跟星观对上,那可是天魔啊。 七宝仙君头疼看着两个女儿,眼看老婆和其他妻女也要过来,赶紧道:“星观大人,别跟两位小女计较,尤其红袖修情之誓言道,难免有些魔怔。” 星观本也不欲与女子计较,于是道:“七宝仙君不明说,看来其中有其他隐情,你先处理家事,我随后再来。” “等等,不说清楚休想走!”阳红袖看妹妹扭捏的样子,更是生气,袖口扬起,突发数枚薄如蝉翼的小刀,拦在了星观面前。 “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太较真儿,你想要真相,我给你。”星观在很久之前就预备好这手了,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好似眼球的法器,掐诀弄出了一段影像扔给阳红袖,“自己好好看吧。” 他不会管她知道真相会如何,与他可没关系,拂袖离去,脚下一片星辉闪动。 七宝仙君见大女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拿过来一瞧顿时明白,搞半天还是女儿的冤家对头月老,当即不管,撇下妻女追着星观的方向而去。 “星观大人,我想进太玄大世界,不知可否帮忙?”七宝仙君犹疑良久,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星观头也不回:“不能,大世界封闭,只有我能压制实力勉强进去。” “就连本大世界飞仙也进不去么?”七宝仙君颇为丧气,似乎想起了什么,捶胸顿足道,“都怪他们无情,竟然连累我们所有飞仙都被太玄遗弃了。” “你在说什么?”星观回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联想他娘曾经去仙盟搬救兵未得的事,连忙让七宝仙君去飞升池上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七宝仙君本也没打算隐瞒,只是先前一直害怕星观家是有所图谋才没说真话,如今知晓他们是真心帮忙,于是说出了真话。 原来他本是太玄大世界飞升出去的修士,只是因为性格桀骜不驯,因此特意避开了太玄前辈们的招揽,一直在仙盟自主修炼,竟然还真让他修成了真仙…… 后来他听说太玄前辈们那边势力复杂,便没打算再过去,准备一直就这么修炼下去,直到成为一方仙帝或者半步金仙后再回太玄…… “说来惭愧,听说星观大人灵魂转世名未殊,曾经是天玄掌门,七宝其实也是太玄修士呢。”七宝仙君说起往事来很是怀念,“不知仙宗传承神墓是否还在?” 星观听了一会儿,大概明了,猜测道:“你不会是鼎天尊者吧?” 被猜出真身,七宝仙君有些尴尬,想他当年是何等嚣张,但还是点头承认。 “真是太巧了,我家道侣传承的正是您的留下的《九天十地拿来功法》呢,只是功法过于高深,她至今才修到皮毛。”星观还真没想到七宝仙君会是鼎天尊者,除了同样有七个老婆外,其他相差太远。 七宝仙君闻言惊讶:“你道侣是男是女,她居然修这种功法,哎呀,真是误人子弟,快让她别练了,要不得,要不得。” “无妨,她修的跟您的不一样。”星观得知他是鼎天尊者,尊敬了些,将其介绍给了师尊辰祥,然后盘算着去找那神秘青衣修士谈话。 第472章 联系上了 可惜那青衣修士却总是回避,淡漠有礼的表示他只是路过后就继续去往远方苍穹找寻这窝域外天魔的巢穴去了。 星观去问父母,结果他们也不太清楚那青衣修士到底是何方修士,见其避讳,猜测或许不是真身。 “不是真身便有如此厉害,莫非是哪家金仙?” “我们常年在苍茫宇宙跑,对那些大能只知其名,你问我们也没用。”星观父母因为身份的问题在仙盟边缘游走,从不跟其他势力结交,因此…… 星观鄙视看了他们一眼:“真不知道你们怎么踏过真仙阶段成就半步金仙的。” “证道需要气运和天赋,我有气运,你爸有天赋,所以……”巫古姬说着瞪了星观一眼,“你管我们,桑玦还没飞升呢,现在这里这么多帮手,你还不快去陪她!” “是,我知道我碍眼了,马上就走,不过,娘,你可要记得帮我探探那青衣人的底细。”星观心里总有些不安。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伴随着催促声,星观不得不回到了通天塔。 其实,他心里有些别扭,并不想面对桑玦,自从他融合灵魂后,感觉有些奇怪。 若说他不爱桑玦那是假的,但心里,脑子里都有些飘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仿佛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他睁开眼睛,自己还在棺材里,慢慢推开,只能看见外面无尽黑暗苍穹,宇宙旷渺,无上无下,孤身来往。 他和桑玦的那些过往就跟其他灵魂碎片曾经的人生一样,无论是平静还是轰轰烈烈,都终将消失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缓缓逸散而去。 不知不觉,他已经落下九天罡风层下,到了通天塔内。 “诶,真巧。”桑玦刚好上来,见他微微仰头望着上方,伸手拍肩膀打招呼。 星观肩膀一侧,瞳孔微缩,他急忙转头:“你怎么来了?” 当他看见眼前这个人的时候,脑中迷茫尽散去,眼前一片光芒,清晰得若雨后初洗的世界。 “我不能来吗?”桑玦指了指通天塔上,“我一来就听他们说救兵已经到位,看来我们大世界有救了,谢谢你啊!” 桑玦是真心感谢他,毕竟他虽然是罪魁祸首,但在修真界,像她家乡小世界还不是被人挥挥手就灭了,所以还算他有心吧。 想想心里有些高兴,桑玦难得俏皮眨了眨眼睛。 平时淡着脸的人真心俏皮起来分外迷人,星观也被迷住了,将九天外的事忘了个精光,连忙道:“这是你的家乡,也是我的家乡,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我们回去继续修炼,争取早日飞升吧。” “不,我有事对你说。”桑玦正经下来,打破了对方的幻想,道,“娘和师父给我传信了。” 星观想起来,桑玦娘亲的转世嫁给了她的师父,自己未殊一面的弟弟雁回,因为周天的通缉,他们一直带领灵族人逃亡在外。 他并不喜欢桑玦的娘,那是一个自以为成熟的自作聪明,作茧自缚的幼稚女人,就会教孩子歪理。 当然,他喜不喜欢无所谓,桑玦娘还不喜欢他这个女婿呢。 “她和师父听说我们成了真道侣,顾不得暴露藏身之地也要给我传信,让我小心点儿,别相信你这种天魔。”桑玦打开隔音结界,脸上颇有揶揄之色,“尤其让我分清楚你是谁,未殊是谁。” 星观瞪了她一眼:“那你分清了吗?” “没有。”桑玦摇摇头,随后道,“你们不是一个人吗,未殊?” 作为一个已经融合了灵魂的真仙,星观不与她争论如此浅薄的灵魂问题,更不想与自己争风吃醋,于是转移了话题:“他们是不是有别的事?” “嗯,他们约我在潜龙宫见面。”桑玦说着看了一眼星观,“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 没想到星观却并不是生气,而是道:“错了,我知道,我所有灵魂碎片的经历只是整合了,并不代表遗忘。凡是有关你的我都没有抹除,毕竟这点儿记忆在我的生涯中实在是沧海一粟。” “哼,千年王八万年龟。”桑玦与他神修之后就见识到了他曾经的过往,的确是漫长的没边,但她只认他成为半天魔的这一世,粗略算来万年出头,可不是老王八么,有什么了不起。 星观听见她骂人就挥手想拍她头,实在是越来越嚣张了。 没想刚伸手就被桑玦头上变得更精炼的剑形花伸出剑形的花瓣咬住了手,死死不放,狠狠磨着,意图咬破皮。 可惜,曾经的未殊道君虽然高大上又厉害,但到底是肉体凡胎,不提防下会被剑形花咬破,现如今的星观却是天魔身,任你剑道再厉害也磨不出一丝伤口来。 “呸呸!” 剑形花赶紧吐出来天魔手指,假装自己是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花点缀在主人发髻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桑玦低头捂嘴笑,两人对视一眼,脉脉含情。 通天塔内路过或者休息的修士们:“……”去死! 一些本来就与两人有怨的修士直接下诅咒,比如一个手提紫光暗灯的佝偻老头就悄悄挥出了一抹灰影。 星观眉心微动,伸手掐住那抹仿若无声息的灰影,淡淡瞥了眼那练毒咒的大乘天君,在天魔面前搞诅咒,简直就是找死。 不过他现在心情好,这些破灭断姻缘的咒语他就当祝福收着了,待会儿还要见桑玦的亲人,可不能造下杀孽。 潜龙宫是桑玦和她娘的秘密,若是后来没有那么多事情发生,那里还应该是她们的福地,可以让她们修行无碍。可惜,她们千不该万不该竟然与太玄上最大势力周天结了仇,导致纷纷偏离了正统修仙路。 此时碰面的不仅是母女和师徒,竟然还有万俟云容的人和一些灵族人在场。 “姬天必须要死。” 桑玦娘灵青青百多年未见女儿,叙旧之后就当场说出了这句话,言词间斩钉截铁,达不到目的誓不罢休。 “他多番屠戮灵族,那仿若树枝一样分散的长枪上串满了灵族精灵的尸体,我不会放过他!”灵青青虽然经历了穿越转世重生等等奇遇,但她心中永远存有一丝纯真善良,灵族就是这么一个可以安放这份纯真的所在,当她成为灵族女王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发誓要为族人报仇。 此仇只因她自己,无关丈夫和女儿,家国与大义。 “姬天的确该死。”一旁跟星观说了会儿话的万俟云容也冷冷开口,她要埋葬愚蠢的过去,那个男人必须死。 第473章 计划 一堆前辈聚集在一起说大事,桑玦有些无聊。 她的确讨厌姬天,因为他残暴恶劣,若是遇到或许会生死斗一场,但说到底她和他没有直接的仇恨,心里倒没有多大怨气。 眼看分别百多年的亲人相聚,大家竟然在一起说什么死啊死的,好不吉利。 “娘,过几天就是中秋了,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好好聚一聚。”桑玦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 几个商量报仇大事的长辈闻言看过来,灵青青道:“我特意挑的这个日子,顺便还带了好些灵族之物,待会儿我们可以一起做月饼。” 桑玦眼睛一亮,她已经好久没吃普通的食物了,想起香甜的月饼,不禁觉得有些饿。 “月饼有什么好吃的,我看我们应该先互相介绍一下,然后商量好计划才是正事。”万俟云容从小就是修士,锦衣玉食的过着,对月饼没什么兴趣。 “万俟大人,您待会儿倒也可以试试,吃不一定好吃,但做着却很好玩儿。”灵青青跟万俟云容是合作关系,互有敬佩,诱着她试试,“中秋家人团聚,代表的是美好的寓意。” 万俟云容悄悄看了眼星观,微微点了点头,亲缘虽浅,但人还在,那就好,想起她那离散破灭的大儿子,不禁心中一阵悲痛。 转了转话题,气氛融洽了些,安心商量起要如何如何。 万俟云容自嘲笑了笑:“我与他万年夫妻,虽说不是真爱一场,但到底相敬,他是什么性子,我一清二楚。带着红颜浪迹天涯隐退幕后不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呵,那当然,他想飞升之心路人皆知,怎么可能安心接受命运的安排。”灵青青与姬天大帝相处多日,自然也清楚他的心思。 桑玦不解:“你们真的确定他不能飞升了?” “他与周天帝国,甚至这片周天大陆都已经联系在了一起,如何飞升?”万俟云容身旁一名修士出声,“飞升讲求断因果,我们尚且难断,他就更不可能。老夫以前甚至怀疑他根本没有渡过三劫九难,还不知他如何成为大乘修士的,夺取他人命数,就算他能飞也要先过我们万俟家这道鬼门关,哼。”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桑玦想起星观曾经说过,飞升之仙落在大世界还不一定打得过强横的地仙,稍微理解了一点儿,于是询问具体的方法。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灵青青转头看向桑玦,眯了眯眼,“天凰之说已经破灭,但仙鼎流言却甚嚣尘上,据说已经有好几个经历传奇的修士突然没了。” “仙鼎!”桑玦闻言心中一震,这才是她最大的秘密。其他都是外物,唯有它给予她利弊,割舍不得。 “对,就是仙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放出这个诱饵,他肯定会来。”灵青青行事大胆,众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桑玦更是紧张,她不确定这是作真还是作假,是以假乱真还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她真的很害怕面对这种情况。 “别怕,到了今天你已经不需要再担心仙鼎之祸了。”星观知道她害怕,伸手拍拍她肩膀传音安抚,“接下来不过是逢场作戏骗姬天过来了结仇怨。” 桑玦却反倒更担心了:“先前又不是没这么做过,可是却让娘和师父躲藏了几百年时光,就连师祖也是最近才回到宗门,万一弄巧成拙,大家会怎么看我?” 桑玦想的不仅是仙鼎引来的众多心怀鬼胎的修士,更是事情一旦暴出,她要如何去面对师门和各位道友。 她依然记得云关月曾经跟她说起,若仙鼎是无关之人,不管已经是心善,若仙鼎是有关之人,保是要保的,但却会感到为难。 “此一时非彼一时。”星观却对她的担心不以为然,“以前我们是以弱对强的隐蔽之策,现在我们却是诱敌之策。” “还不是一样,娘总是这般独断专行,我不同意。”桑玦道,“我想让这个秘密隐藏到飞升之后,最好谁都别知道。” “有我在你怕什么?”星观有些想笑,她说她娘独断专行,其实她更倔。 “就是有你,我才怕,我怕别人说我祸害,你是太玄黑暗万年的罪魁祸首,我作为本该福泽万物的修士却跟你在一起……” 星观不等她话说完就狠狠压了压她的肩膀,“每当我怀疑你是男还是女的时候,你就表现出优柔寡断的圣母一面,真不可爱!” 他有些疑惑自己为何会喜欢她,她作死得很,偏偏又讲道理,简直……本来活该单身才对啊! 算了,他前世作为一面镜子,从来都是独人成双,他们在一起挺好。 桑玦一拍他的手:“我本来就不可爱,放开,我们可是要断契约的人,你就等着我赶快渡过三劫九难,成为大乘天君吧!” “就你这瞻前顾后,不敢为天下先的心性,怕不是一阵风都吹散了,还渡劫呢,别让我到魔修中捞你。”星观真的觉得她没有女人特有的可爱,太别扭了,难道这就是天然人的弊端?因为没有经历过历世情感体验,所以为人处世明明没有任何大的错处,却总让人感到有丝违和感。 不过他就是喜欢,没理由。 桑玦闻言不高兴了,别的什么都能说她,但修行上不能说,她就是能渡劫飞升,区区仙鼎之名算个屁! 一股意气直冲脑海,不知不觉中,桑玦荒芜的紫府世界中又多了些玄奥之物,道基更加稳固了。 她一鼓作气大踏步走到灵青青和万俟云容面前,拍着胸脯道:“我桑玦就是仙鼎,敢作敢当,谁敢来战!” 从她意外知晓自己仙鼎资质以来已经憋屈了好久,每每都要防范一番,如今她已经化神,开辟紫府世界初有道基,粗浅脱离了肉体的束缚,只等飞仙彻底蜕变凡体。 那么,她早就该迈出这一步,恰如《九天十地拿来功法》中说,将自身优势发挥到极限才能高过别人。 如果她从来都不敢真正承认过自己,又如何谈利用自己发挥到极限呢? 万俟云容见状却笑了起来:“桑玦,你太认真了吧,只是做戏而已。” 然后,她又转了面容,挑剔看向桑玦,摸了摸下巴:“不过你的确该拾掇拾掇,顶着‘灭绝仙子’的名头,放话说你是仙鼎也没人相信啊。” “……”桑玦想,我真是仙鼎啊! 第474章 得道多助 “既然选择放出风声,那么诱饵就不止你一个。”灵青青素手微抬,袖口中就露出一口小巧的铜钟来,或者说是一个铃铛,她拿在手中开始缓缓摇动。 桑玦不禁捂住了耳朵,或许以前她还看不见那声波,但是现在她却能在空中恍惚看到那一层层运动传递的痕迹。 她娘修炼驳杂,让人无从知晓修炼的什么道,但此时,桑玦猜测或许修行的是声音或者震动之道。至于她自己修炼什么道,待她渡过劫难到大乘之时显出本命神光,到时自然就知晓了。 说来也奇怪,她竟然没有在化神的时候具现出道之神光,恐怕也是因为她修行过于驳杂的缘故吧。 又或者,她之道非小道,远不能在低修为的时候显现出来。 总之,待飞升之时就清楚了,现在重要的是打灭仇敌,力图创造一个良好的修炼环境。 铃声响动,蛊惑人心。 “只有你远远不够,我们还有帮手。”灵青青纯雅的脸上显出几分诡秘,她与女儿分别的几百年间可没闲着。 桑玦看得有些吓人,转而瞧见师父雁回剑君脸上竟然也有几分诧异,明了原来这是娘的秘密帮手呢。 灵青青收了铃铛,双手抱拳对着潜龙宫外浩瀚深海道:“南宫大姐,还不出来么?” “叫谁大姐呢,你一个重生真灵的老不死,羞不羞。”爽朗的女声透过海水传来,却并不显得闷,可见其人气势厚重。 声音未过,一个面容明媚,身着黄色霓裳宫装的女仙飘然而至,对着灵青青就是一掌。 掌风过,灵青青已经躲在了桑玦的身后,对着女仙做鬼脸:“大乘天君一礼厚重,小的可承受不起。” 女仙收了掌,轻笑一声:“躲在女儿背后让女婿来挡,你真是跟我初见时候一样厚脸皮。” “有资源不用是傻瓜,我以前就是太傻了,害人害己,活了三世才总算活明白,你可别让我再活回去。”灵青青想起自己初来太玄是多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啊,现在都成老油条了。 桑玦将躲在身后的娘拉过来,疑惑:“娘,这位前辈是?” 太玄大世界因为万年黑暗,好些前辈都隐匿了,就算去通天塔也要分开,所以桑玦并不清楚所有大能修士,比如教唆她渡过火劫的老头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灭绝仙子’,看起来倒是普普通通。”女仙好奇看了看桑玦,“闻名不如见面,你收了我天君宴会的请柬,可别忘了时候。” 桑玦惊讶,原来这位明媚靓丽的女前辈竟然是逍遥堂的大姐——南宫明珠! 逍遥堂这些年动作可不得了,自从老大发威灭了几个王国后,他们就游走在灰色通道,发着堕仙宗宗主帝陵光和周天监国太子姬碧虚之间的战争财,赚的是盆满钵满。 桑玦连忙行礼拜见:“前辈放心,我已经准备带徒儿前去宴会,一定准时赴宴。” “怎么跟个老小孩儿似得,和你娘性子大不同。”南宫明珠随口说了说,倒是不诧异,他们逍遥堂本来就有情报生意,对桑玦的生平了解的恐怕比桑玦自己还清楚,自然知晓她是什么性子。 “她像她爹。”灵青青也不避讳前生之事,“辰祥气运绝佳,女儿肖父命好。” 星观和雁回对视一眼,纷纷摇头,表面似辰祥,骨子里却像极了她娘。 “你们的家事我可没兴趣,今天招我来是准备动手了么?”南宫明珠最近忙得很,分身都不够使唤,真身降临此处自然要谈正事。 正事自然要谈的,以万俟云容为先,一群人开始了细密的谋划。 桑玦作为诱饵,她在一旁听得有些心惊,杀灭一个大能修士实在太难了,必须要各种手段齐出,她不禁想起曾经在魔修大陆看到姬碧虚击杀曾经的帝国大太子的场景。 那漫天的杀机重重聚拢,血染红了整条河流,破灭捣毁一个紫府世界的能量变作一个酷刑,听说一百年过去,那里本是荒芜的地界上已经开满了各色魔花。 “师父只是想问问姬天当初屠灭灵族,对他娘施行残酷刑法的时候可曾有过动容,万俟夫人却是行动派。”桑玦感叹,“倘若是我,定伤感冷眼旁观,她有大勇敢,我远远不及。”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若你经历杀子之痛,过往破灭之恨,你恐怕恨不得跟那人同归于尽。”星观只是选择最后控场,他不会亲自参与此事。姬天到底是影响了太玄大世界万年气运之人,他一个外人插手或许会带来不好的因果。 计划就定在逍遥堂总堂,到时候定布下天罗地网,让曾经的一代枭雄折在此处。 桑玦是计划边缘之人,她要的只是吸引人注意,其他具体事都由立志复仇之人完成。 “那个,我想问下,你们不算算姬碧虚和堕仙宗宗主吗?”桑玦提议,万一那两人冲出来乱事,那就糟糕了。 “他们自然也是其中一环,如果计划得当,到时候风云激荡,整个太玄恐怕都有大改变。”灵青青神神秘秘道,“我听未殊说起过天外局势,太玄飞升之仙靠不住,所以……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听起来似乎有大事发生,桑玦起了兴致,也不问具体计划了,转问道:“娘,你为什么说太玄飞升之仙靠不住呢?”她在太玄仙宗禁地仙墓中看到过那些飞升群像,觉得那些前辈都很不错啊。 “哼,玄德之辈怕不是我故人。”灵青青冷笑一声,没有多说,总之让桑玦最近静心,等待承受不久后的流言蜚语,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桑玦一听她这么说大概清楚了几分,镇重点头,她绝对不会拖后腿! 另一边,南宫明珠和万俟云容之间气氛却有几分微妙。 “你说你是为我儿阿离报仇?”万俟云容不可置信看着南宫明珠,她那天资纵横身份贵重的大儿子怎么会和周天一个小小王国的孤女扯上联系。 南宫明珠此时已经是大乘天君,淡然一笑:“犹记得当年梨花融融,他从饿狼群里救下了重伤的女子,他说他叫苏离,女子可以唤他阿离……他是女子见过的世界上最美好的男子,真正的谦谦君子,温雅淡然,可惜命不好。” 万俟云容一听提起大儿子又有些伤心了,随后再听南宫明珠说下去更是黯然。 “他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的,可惜……”南宫明珠没有说下去,她和那位被姬天拿去练功的嫡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引人遐想。 第475章 推演变化 帝国最尊贵青年和边远王国孤女的神秘往事,桑玦不由暗叹一声,有情人终成眷属太难了。 这时,一条长满了无数脚的长虫逡巡爬了进来,它长长的背脊上放满了各种食物和材料。 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共商大事,总得留下来吃个饭。 灵青青永远都记得自己第一世在某个叫地球上生活的风俗,凡气满满,招呼大家吃喝玩乐后一起参观潜龙宫,打通里面的关节,为以后的大事做准备。 一群合谋害人计划的修士们推杯换盏,游走在潜龙宫中,观赏其中九十九道门后的奇异风貌。 当年桑玦和灵青青只是解开了潜龙宫的一层,只是因为是主人才直到大厅得到了不少好东西,但在大厅通向的其他地方堪称宝库,就连风景都异常美轮美奂。 脚下的每一处都是法宝,手指接触的全都是灵器组合的小物件,每一朵花都有生命,每一棵树都有灵魂…… 潜龙隐藏在深海,一飞冲天,掀开神秘的面纱,这分明是天神的后花园! “如果没有帮你收集碎片的话,我就是这里少宫主,我将会轰轰烈烈修仙飞升!”桑玦愤恨看向星观,如果不是他,她岂会过得如此平常。 “没我你早就被人魔选中成为寄生体,就你那时候的心性,现在整个太玄恐怕已经沦为一片焦土了吧。” “才不会!” “绝对会,你若是不信,我们去一千零一里推演一番。”星观对潜龙宫不感兴趣,拿出眼球状的一千零一对桑玦摇了摇。 桑玦自然认识一千零一,就像它的外表一样,这是一件比较邪乎的法器,可以收集世间发生过的影像融合成实在的情景,里面除了一个控制中枢外还有一千个异类空间,也不知那些空间现在演化成什么模样了。 “去就去,我肯定不会让世界生灵涂炭,你看着吧。” “谁输了谁变小狗叫三声。” “你才是小狗。” “你承认自己输了?” “你输了就变混沌天镜时候的原型。”桑玦想起从他过往看到的景象,决心让他出丑,谁让他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两人吵吵闹闹飞进了一千零一中开始推演倘若没有帮忙找碎片,桑玦会怎样发生发展。 走在后面的雁回剑君坚毅的脸庞抽了抽,大手一扬将悬浮在空中的黑色眼球状法器摄入了手掌,收在了广袖中。他真没想到他哥本体和桑玦居然是如此相处的,竟然有些庆幸不是他亲哥。 其他修士互相对视一眼,他们暗中下起赌注来。 万俟云容和灵青青都很好奇星观的原型是什么,是什么呢? 一千零一内,桑玦和星观站在中枢控制间,选取其中一个世界投入桑玦以前的经历和整个太玄大世界的抽取片段开始推演。 假如星观没有与之订契找灵魂碎片的话,桑玦的人生会是如何的粗略推断。 修炼到了元婴阶段的修士要么真当老祖作威作福,要么就是继续学习,好歹还有些急迫感,而到了化神阶段…… 类似推演命运这种都是小游戏了,只是一千零一相当厉害,比个人修士掌握的信息更广泛,推出的结果也就更接近天道真相几分。 “三分靠命运,七分靠打拼,我们这种推演排除了人为的因素,多少不太准确。”桑玦望着幻想中虚拟的自己,暗叹那时候的自己实在是弱小的可怜。 “说事在人为,但真实世界中能改变自己命运的人永远是少数。”星观看着幻像中的桑玦,不由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无论是自己的天魔真灵还是未殊都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现在一看,嗯,的确很弱,他那时候若是狠下心,一爪就捏死了。 排除了结契找灵魂碎片的预设,那么桑玦就是直接在冰魄峰住下来开始养伤。 由于桑玦一开始就把未殊道君的另一件法衣给穿了,未殊道君对她始终不咸不淡,待她身体好些就开始下逐客令。 桑玦性子要强,自然不想过寄人篱下的日子让别人看不起,于是自觉离开了冰魄峰住在了新秀峰里好好修炼,几年后遇见了林家姐妹…… 她们三人出外历练救了一个小世界来的修士,正是索罗,竟然又对桑玦一见钟情,桑玦被死命纠缠,欲摆脱的时候遇到了想要找道侣的僵尸怪,索落激发身体潜能暴体让三人逃脱,其体内一根银针钻进了桑玦的手掌中…… “骗人,我们当时都没关系,你的碎片怎么还往我身边撞?”看推演的桑玦颇为气恼,她是捅了他的灵魂碎片窝吗? “如果是我当年把你打散的,所以你往我身上撞,那我受了,可是我跟你的前世今生都好像没关系吧?”桑玦万分不解,叉着腰,瞪着眼,要星观一个解释。 她怀疑这很可能是他的一个阴谋,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老奸巨猾的东西,哪怕是在最白的天玄未殊时期,切开也是黑的,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得是真真切切。 星观也是看得恼火,旁观灵魂中的记忆和亲眼看见完全不同,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桑玦各种“捡”到他的灵魂碎片,简直想杀人。 他也是纳闷,怎么明明没和她签订契约,他们还是有了各种不愉快的交集,难道…… “桑玦来历不明,恐怕是为了你的混沌仙元来的。” 星观突然记起他娘曾经告诫他的话,他一直将其当做个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现在,他不得不真正怀疑起来,尤其他们神修过后,他见到的桑玦灵魂尽头的那一片可疑的空白…… 她真的是为我的混沌仙元而来吗? 星观却不感觉不到她对他身上混沌真元的觊觎,反倒好像是朝着他来的,不过那么多花式捡他灵魂碎片的模样,似乎不是很友好啊。 此时,影像中已经换到了通天塔内,桑玦曾经被一种嗜魂虫寄生所伤后树洞中。 原本是桑玦、林飞、孙百里等好些弟子待在一起养伤,此时却并非如此。 桑玦和星观看得目瞪口呆,没有道侣契约的他们发展是不是太快了点儿,刚才那片模糊的雪花中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第476章 中秋团聚 只见长满了蘑菇的树洞中弥漫着奇异的光,光芒明暗变化不断,沿着地面还有一层墨绿色的雾气在蔓延,毋庸置疑剧毒无比。 然而这毒气却无法蔓延起来,因为洞内有一股强大的冰雪气息禁锢着它们,更是在角落形成了一个冰雪结界,将一切危险都排除在外。 “好冷啊~”画面中的桑玦似乎受了重伤,脸上布满寒霜,紧紧靠着身边的人,手都深入了对方的衣襟里取暖。 她身边的人似乎也受了重伤,独身依靠着洞壁,将身上的羽衣变作厚厚的模样,紧紧将抱着的人围紧,脸色雪白,竟然比身旁的雪还要白。 两人紧紧相拥,靠着渐渐陷入沉睡之中…… 桑玦眼看着自己缩着头几乎连整个脑袋都埋在了对方的胸膛,身上盖着厚厚的羽衣,只有几丝头发露了出来,暧昧极了。 她摸了摸下巴,如果事情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简直不要好,太美妙了。 “别做梦总幻想些不可能的事了,你没看抱着你的我都要死了。”星观指着里面气息越来越微弱,仿若冰雪融化的刹那透明的人。 桑玦闻言猛地伸手发出一道灵光将整个幻象打碎:“不看了,根本就没差什么,你肯定仗着自己是一千零一的主人作弊了。” “与其说我作弊,不如说你的本源有问题。”星观眼中隐有寒光,“既然姬碧虚那只虚空兽与你无关,那么能在背后操控整个世界局势变化的只有……” 他没有把话说完,面对桑玦的疑惑没有继续推演了,而是指着一千零一的中枢本源对桑玦道:“我准备将它和我闭关时的大地绿棺结合变成一座宇宙飞行法器,等你飞升就给你练手。” 桑玦有些嫌弃,谁愿意乘着一颗眼球,待在棺材里遨游寰宇啊。 “好吧,我先炼着,你以后感兴趣再要。”星观也不强求,他拥有世界上最长的耐心。 两人一个转念,人已经出现在了潜龙宫里。 他们发现宫里的人又多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不由挑眉,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计划了。 “你们进个破眼球打赌,谁输谁赢啊?” 偌大的水晶宫殿中摆开了一大桌,灵青青正在跟一堆面粉战斗着,只见她多了面加水,多了水就加面,十分忙碌的样子。 桑玦看得头疼,当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看来这些年她没少战斗,那揉面的阵势跟打架似得。 “娘,还是我来吧。”桑玦也不会,但她会生活类法术啊,很快就结束了面粉和清水从天上而来相合的奇特场景。 得到传音过来的桦阳道人凑过脑袋,伸指头戳了戳面团,好奇道:“什么输赢啊?” “没什么,也没有输赢。”桑玦转头悄悄问桦阳道人:“师祖,您怎么把雁翎剑尊也叫来了?” “我本来是一个人悄悄来,结果被他发现了,他硬是要跟着,我又打不过他,没办法,只好带他来了。”桦阳道人将面团戳了几个洞,问桑玦,“听说你们要做凡人的月饼,是马上用火烤熟了就能吃吗?” 他说着手上就渐渐弥漫起一团火焰来,桑玦大惊,连忙拦着,道:“师祖,不能用火!” 然后转头问灵青青他们准备怎么弄:“娘,馅儿好没,拿模具来赶紧做团子吧。” “不着急,我这次准备做好几种月饼,你先做点儿冰皮。”灵青青摩拳擦掌,准备在一群从小只知道修炼的修士们面前大展身手。 “冰皮月饼啊?”桑玦皱眉,她都没有做过,但她是修士,稍微推演一下,应该不难。 于是,她准备重新和面。 她先把适量的各种灵米拿出来,粘米和糯米,还有小麦淀粉先用销货炒至微黄;然后将牛奶、植物油和糖分绊匀后加入刚刚炒好的面粉搅拌,过筛静置两炷香的时间后放入上好气的蒸锅大火蒸熟;蒸熟后用筷子搅动,让它顺滑均匀,冷却后添加各式颜色揉成面团;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馅料,分成等分大小放入擀成圆形的面皮中间包成圆球;最后在模具里撒点儿粉,将圆球放入模具,压出即可。 介于在场都是些活得精致的修士,桑玦将其做的十分小巧,为了让口感更好,配合冰皮的通透,她还顺手凝冰冰冻一下。 于是一个个晶莹剔透,拥有各种颜色和花式的小巧月饼就摆在了盘上,冒着寒光,别致的很。 星观一直在旁边帮忙,他擀皮的阵仗仿佛在练剑一般,刷刷就甩出一大片。 两人做的极快,不一会儿连准备带回去给冰魄峰上下吃的都弄出来了,分封在玉盒中装了一堆。 而另一边…… 本来准备做冰皮月饼的人明显是失败了,转而做其他样式的。 灵青青和雁回就馅料的问题吵了起来。 “五仁月饼最好吃,我要全部做五仁的。” “五仁难吃,我要蛋黄。” “蛋黄那要双蛋黄,我还要莲蓉。” “莲蓉太腻歪了,改成肉丝。” “肉丝什么鬼,我要五仁。” “五仁难吃!” “五仁里都是坚果,好吃。” …… 众人都没想到一向稳重的雁回剑君在吃上面竟然如此执着,他竟然要全部做五仁的。 他们两人吵吵嚷嚷,一旁的桦阳道人则在一旁啪啪啪拍芝麻橘红冰糖玫瑰做一种冰薄月饼,他幻想做月亮那么大的。 月亮那么大不可能,但大厅那么大不难。 桦阳道人伸出手指,飞速旋转着手中巨大芝麻月饼,哈哈大笑:“你们都别吵了,看我的超级月饼!” 月饼舞动的虎虎生风,上面洒满了金黄色的芝麻,整个饼子闪闪发光,竟然真的仿若一轮明月一般。 “嗷呜!”假装自己是一只大天狗的团团猛得飞扑上去,大口一张咬掉了月饼一角,正欲享受的时候突然坠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月饼有毒!” 众人大惊,尤其是凑巧来此聚会的逍遥堂南宫明珠疑惑看着盘中盛放的其他月饼,难道里面有毒咒? 沉默站在一旁的雁翎剑尊伸手摄入了一小块尝了尝,眉头微皱:“桦阳,你是不是把盐当糖放了?” “没有吧,分明是它吃多了!”桦阳道人怎么会承认自己会做错,骄傲抬头看着手指上飞舞的巨大月饼,决定再做一个带回去给太玄其他好友吃。 闻言,桑玦和星观默默吃了一口自己做的精巧冰皮,假装没看见;灵青青和雁回也不吵了,他们爱吃啥就做啥,不爱的通通给别人。 第477章 渡过风劫 一大家子坐在明月下吸收月之光华,再将剩下的月饼打包带回去准备荼毒其他道友后,他们正式开始了报复姬天的计划。 桑玦从潜龙宫回来后就去魔道黑界那边的试炼场看了看,她有些怀疑那些怪物的来历,但没有问,因为星观似乎有事,当时急急忙忙就飞到九天之上去了。 “也不知道他去干嘛了,问也不说,算了,不等他,我们先去。”桑玦选了礼品,对两个整装待发的弟子道,“出发逍遥堂。” 太玄大世界无尽海将大陆分割成了五大块,每一块大陆几乎都是一个世界,相传以前未渡无尽海时,六界不通,大家都以为对方生活在传说之中。 人不知有妖,妖不知有魔,魔不知有灵,灵不知有仙…… 然无尽海既然称无尽,那么对于普通修士来讲几近通天,危险而神秘,传说除了通天塔上的通天路外,海上也有一条无形天柱,就在海的尽头。 因为是私人请柬,桑玦并未乘坐太玄仙宗的飞舟前往恭贺,而是带着红蓝衣衫的两个剑童和两个徒弟坐在一座盛开了桃花树的飞宫上,沿着无尽海上开辟的安全航路不紧不慢的飞着。 距离上次潜龙宫的秘密计划已经过了些日子,该进行的计划已经展开,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不少,其中就有逍遥堂的大姐和桑玦两人。 “挽言妹妹还特地跑出来给我道歉,其实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谣言止于智者。”桑玦端着茶盏,颇为悠闲说着,似乎并不把那些风雨欲来的流言当一回事。 陆青灵却很担心,她从小生长在大家族,深知人言可畏的道理,于是道:“师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这次就该和宗门庆贺的大部队一起来,万一路上发生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师姐就是操心,师父这样做反倒是自证清白。”狄瑞修炼神道已久,说起话来整个人都发出神光,令人不得不信服几分,“无论师父是否是那能令人白日飞升的体质,我们都应该避开宗门,免得宗门难做。” 太玄仙宗的确忧愁,若是个普通弟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检查一下就行,但桑玦身份特殊,本身又是天赋好资质高人品佳的化神大能…… 上层们想了想,觉得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他们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听之任之,不管不顾,想要取之的,自己有本事就自己去抢,如果能打得过她道侣的话…… 桑玦放下茶盏,漫不经心看了眼两个弟子:“如果我当真如传言所说,你们怎么看?” “师父怎么可能……”两徒弟第一个就要否认,然后坚定表忠心,“师父若真如传言,那么我们就要努力修炼了。” “难道你们不觉得我自私自利,浪费了大好资质吗?”桑玦不禁恶毒的猜测。 “资质是天道赐予的,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那些人想要凭什么?”陆青灵说着狠狠瞪了眼修行神道的师弟,“我们修士向来自利,可比不上神修伟大。” 狄瑞赶紧道:“我们神修也是为了香火啊,也是平等交易,师父师姐别误会,万事凭自愿,否则就有违我道了。师父放心,这些流言无所畏惧,有未殊大人在,谁敢放肆!” 桑玦摸摸鼻子:“我本来就不是,不然我早飞升了。” “就是就是,那些风言风语纯粹是无稽之谈,但是……”一旁盛开的绚烂的桃花树下变幻出一抹粉色靓影来,正是许久不见的夭夭,她眉眼间有几分忧愁,看向桑玦,道,“主人,此次流言劫或许是您风劫的开端,不得不防。” 桑玦闻言有些诧异,她这些日子只想着这是诛杀姬天的计划中的一环,倒是没想到这个方面。如今仔细想想,她已经渡过火劫,或许接下来正是风劫。风劫无行无状,难以琢磨,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根据那些手札上所说,风劫无形,或如轻风或如癫狂,大多以病的方式显现,当需坚定自身,方能不被风劫三难所扰。 无论外界风云变幻,无论情感所向所往,终究要回归到自身修行中来。 “我这些年只顾着积累力量,倒是忘了磨砺道心。” 桑玦因为与星观神修,力量早就足够,只是一直被她压着,如今大事在前,她被妖灵一语惊醒,烦躁的心降落了下去,挥手让两位弟子离开,端坐桃花树下,闭目静思,体内运行起玄妙的《九天十地拿来功法》。 周遭世界一片空明,景物都消失了,只留下随风而来的源源不断的窃窃私语。 风语入耳,化作风邪,跨过身体壁障直冲紫府,若不是她凑巧醒悟,还不知整个紫府世界中已经蒙上了薄薄的一层阴影。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从桑玦发现自己生病的时候,她就开始生病了,只是发现得早,虽然病恹恹,倒对身体也无大碍。 她已经在路途中化无形风劫为有形,虽然瘦了一圈,颇有形销骨立之感,但整个人更加精神了。 她的四季剑法也终于将秋之剑练到大成,现在到了冬之剑,她需要练习藏之法,转瞬就将整个人散发出的强烈的精气神藏入了体内,只余眼眸不点而亮,恰若星辰闪耀。 唯一的坏处就是,她真的觉得好冷啊!哪怕她有天火都阻挡不了来自心魂的冷意。 “我终于不用成渡劫的疯子了。”桑玦无心之下就渡过了风劫,整个人高兴坏了,她围着厚厚的毛绒,整个人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仿若冰雪原上的雪貂。 雪貂当在冰原,出现在大海上就颇为显眼,好多修士都好奇看过来。 “逍遥堂,海上不夜城,蜃开道,海妖为奴。” 桑玦默念着逍遥堂的描述,放眼望去,只见海上生平,雾气弥漫中缓缓露出了宝岛一角,巨大的码头外停满了海舟,更有诸多海妖游历在岛外警戒。 仔细看去,那方宝岛分明是一只巨龟浮现在水面的背部形成的陆地,海上一岛不过冰山一角,水下才是真正的逍遥岛。 第478章 海下之城 片刻,又有迷幻雾气上浮,整个宝岛若隐若现,外人只能看见美轮美奂的海市蜃楼之景。 穿过蜃楼,再寻宝岛却不见了踪迹,仿佛刚才一切都是梦幻一般。 “难怪世人难寻逍遥,有蜃楼为隐,没有得到邀请的人根本找不到。”桑玦见此景,拿出请柬,输入真元,请柬发出与刚才蜃楼之气一样的气息,流转间就将桑玦一行人凭空带入了目的地。 周围修士四处张望,羡慕道:“原来刚才那穿成一个团子的竟然是逍遥堂的客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唉,可惜我们只能凭借机缘进入了。” 逍遥堂大本营逍遥岛乃是众多修士心目中的逍遥圣地。 在这里,每个人都能寻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大逍遥。 无论是仙妖魔鬼,无论是帝国贵族还是仙宗修士,在这里都是逍遥人士,法外之人。 这里没有法度,没有规章,没有仁义,没有道德,它隐在蜃气弥漫的深海下,藏在巨大海龟的腹中,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 但就是逍遥啊,只要修士来到这里后都会不自觉为了心里的舒适摒弃掉那些纠结。 桑玦带着剑童和徒弟走出了传送阵,看着一片逍遥场景,她不禁有些感叹:“南宫前辈创立此地,不愧是个奇女子!” 桑玦大弟子陆青灵却有些不喜,悄悄道:“师父,这里简直比魔道还要混乱,我们还是快去参加宴会吧。” 桑玦闻言不禁笑了笑:“知海呀,你既名知海,那就该留下来好好看看这海下逍遥地。我命你和你师弟逛一逛逍遥城,采买这里的特产给冰魄峰众修带回去。” “啊……”一旁的狄瑞因为修炼神道,最喜欢虔诚的规章之地,对这里也是不太适应,师父居然要他去逛街买东西,以他的性子怕不是要跟这里的人打一架。 桑玦见两个徒弟如此模样,正色道:“你们两个性子都太直,当去逍遥一番,不过要注意此处一旦发生打斗就会被请出去,小心。” “师父……”两个徒弟无奈看着桑玦,颇为无奈,顺带还有一些你也应该留下来跟我们一起体验才对的心思。 “为师有大事要办,你们去吧。”桑玦当然知道徒弟的心思,若是以往她肯定要去体验一下逍遥岛的妙处,但接下来事情相当重要,她必须严阵以待,所以只能打发两个徒弟去了。 其实她也好想去瞧瞧啊,桑玦冷面转身,带着两个剑童,挥袖离开了弟子,让年轻人去逍遥吧,她是长辈,要干正经事。 陆青灵和狄瑞望着师父的背影叹气,突然渡风劫的师父瘦了一圈,裹在绒毛团子里哪里有长辈的样子啊,不去也好,免得被人带坏了。 逍遥堂驻地还在逍遥城之下。 宽广水面仿若大湖,摆渡而过,桑玦再踏上陆地就有熟人来接她了。 逍遥堂最小的紫石英使者,他一瞧见桑玦赶紧揉了揉眼睛:“许久未见,清景道人似乎清减了许多,快请。” “你怎么有空来?”桑玦知道他可是逍遥堂的一位使者,最近应该很忙。 “我们逍遥堂除了大姐,主内事的一般是柴胡、当归、白芍、茯苓、甘草、白术、生姜七位兄姐;管外事也有牡丹、薄荷、香附、合欢、续断、覆盆子、蛇床子、菟丝子八位兄姐,我和麦芽一般都是玩儿。” “原来逍遥堂并非外界传言的十三使者呀。”桑玦听着这一堆药名,暗想其中定然还有其他布置,难怪能在乱世之中站立脚跟还越做越大,就如他们的驻地,露出在海面上的不过虚幻蜃景罢了。 紫石音使者连忙捂嘴,随后道:“其实我们大姐当初成立逍遥堂的时候用的是一张普通的药方,大家猜都能猜到了,里面变种多着呢。” 桑玦也不与他计较,只是笑笑,便由着他接引前去拜见逍遥堂大姐南宫明珠,一个从周天小国中脱颖而出的传奇女子。 搞不好她们还是妯娌关系呢。 繁华掩映的小亭间,一声白色简装,头上只簪着一根白玉簪的南宫明珠瞧了眼桑玦,轻笑一声:“那未殊才离开多久啊,你就得相思病瘦了一大圈。” “没有,我是碰巧渡过了风劫而已。”桑玦受到小时得到的妖灵夭夭的偶然提醒竟然渡过了渡劫期最捉摸不透的风劫三难,她正偷着乐呢。 “哦,风劫三难,病痛苦,看来你是熬过了。”南宫明珠说着有些气闷,“想当年我渡劫时怕成为疯魔可是闭关了好几百年,你倒好,吹阵风就过了,难不成你真是天生飞仙的仙鼎资质?” 桑玦如今并不把仙鼎之事放在心上,轻松道:“我可是空灵根资质,区区风劫算什么。” 她得意的样子让周围修士恨得牙痒痒,若她还是仙鼎资质,那真是老天瞎了眼,怕不是天道私生女!惹不起,惹不起。 南宫明珠也不例外,恨恨道:“清景道君远道而来,快送去休息,我们逍遥堂定要将她养的肥肥胖胖才好。” “谢谢南宫前辈,我在海上风餐露宿的,正想好好休息呢。”桑玦转身之际想起了自己的徒弟,于是道,“我两位弟子在贵岛游历,请多照看些。” “知道了,快去吧,免得让他们看见你这个模样,还以为是我苛责了。”南宫明珠嫌弃挥手,好不容易渡劫大乘,一个小姑娘就渡劫了,这后浪推前浪也太快了吧,她还没到沙滩呢。 桑玦跟随侍者走在逍遥堂楼阁中,仰望头顶一片碧水盈盈。 水下之城,水中驻地。 她不禁想到了紫府世界开的时候看到的一花一世界,水滴尘埃中皆有生灵的场景,不知太玄大世界天外到底是个什么场景,是否远观发现大世界也不过一颗水滴呢? 渡劫道君有三劫,火、水、风。 她已经渡过火风劫,只剩水劫了,她不急,当安心等待,细心准备。 昔日天玄宗的上任掌门便是因为难过水厄之难身死道消,她当引以为鉴,刚好趁着在逍遥堂做客,在这无尽海中参详水之道。 第479章 天外争执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浩瀚星河下,远处是众仙与域外天魔大战的场景,星观一身玄色锦袍站在太玄大世界边缘,负手而立,对着虚无的大世界边界冷冷道:“本尊从有灵开始历经多方宇宙世界,却从未见识过太玄大世界这样行人之道的天之道。” 他自从上次有所怀疑后便上九天探查,没曾想这一出去竟然就再也进不去了。不仅如此,他发现太玄大世界还切断了他和桑玦的联系,虽然再见只是时间问题,但他未免有些担心。 太玄大世界最外层的天膜闪烁着金光,层层递进,力量聚集起来将星观拍开,大有反对他的言论,并让他赶快滚蛋的意思。 “被我猜中了你的诡计,所以你竟然心虚了么?”星观见此情景心下肯定了对桑玦来历的猜测,他心里又悲又喜。 悲的是桑玦的确是冲着他来的,喜的是桑玦竟然真的是冲着他来的。 他重新抬手,长袖一挥,手中凝聚万千力量光团,深邃黑暗中点缀点点金光,虽然只是小小一团,看一眼却能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毁天灭地的力量。 “本尊不介意将太玄打个大窟窿,给外面那群怪物们开个天窗。”星观言语中带着沉沉的威胁之意,誓有如果太玄大世界再不放他进去,他就将大世界轰烂。 太玄大世界顿时金光大盛,整个天膜边缘都若隐若现,力量风汇聚,引动周天星辰震动,噼里啪啦放出了超强光波将所有隔得近的事物推到了远方。 天膜之下,九天之上。 众太玄修士一众欢呼:“我们的世界自我修复和防御能力回来了,只等清除世界中残留混乱能量,我们就能飞升了!” 唯有通天塔器灵眉头紧皱,不对,完全不对。它能感觉到飞升之路还未联通,反倒是原先本该缓慢积聚的修复能量在瞬间被抽了个空,似乎在防范着什么。 可是天道在上,既然没有下达其他命令,它也只能继续留守了。 感应到天玄异变的天外仙人帮手也很高兴,他们终于不是白帮忙一场,这个大世界生命力很强嘛。 星观却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这太玄大世界搞什么鬼?他分明已经弥补了万年前的错处,竟然还要拆散他和桑玦,简直就是过河拆桥,无情无义。 他手上凝聚着力量,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他道侣还在里面呢。 “太玄大世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星观压抑怒气,湮灭了手中的能量团。 同时,太玄大世界金光闪烁的天膜隐去,整个虚空重回宁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星观简直要气死了。 “堂堂中三千的有名大世界,硬生生拆散神修的恩爱道侣算什么本事?”星观对着虚空重重锤了几拳,恨恨道,“等桑玦飞升,我就带她远走高飞,什么传承都不给你留下。” 良久,沉默的太玄大世界终于发出了天音,对星观道:“因果已断,恩怨已了,尊者请离开吧。” “……”星观无语,觉得颇有些啼笑皆非,他道侣还在里面呢,因果大大的有。 “我是不会走的,时间对本尊来说不过虚数,看你能将桑玦留到几时。”星观嘴上这么说,却没打算干等,转到一旁请辰祥仙人帮忙。 听闻此事的七宝仙君连忙出主意:“神修道侣灵魂相连,大世界也阻止不了,只是需要时间,仙君若是着急,不如让我家红袖帮忙试试。” 星观倒是知晓阳红袖,一个立志跟仙盟姻缘部月老作对的新晋仙君,修行功法比较奇特。 阳红袖被父亲召唤过来,闻言狠狠皱眉,她向来是拆情侣的,什么时候会撮合情侣? 于是拱手道:“抱歉,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帮不了忙。” “怎么不能?可以。”七宝仙君拽着女儿不让走,硬是让她用本命法器帮忙搭个桥送星观进去一会儿,哪怕报个信也好啊。 “那要他先发个誓作为媒介才行。”阳红袖对他们两人居然没有一个山盟海誓耿耿于怀。 “没问题。”星观当即发了一个誓,出乎意料不是什么生生世世在一起,而是无论任何情形,他们永不相负。 “看你信誓旦旦的模样,暂且帮你一回。”阳红袖不禁想,如果他们分了,她又赢了月老一回,不亏。 “多谢红袖仙君帮忙。”星观真身虽然被阻挡在外,但通过阳红袖的姻缘秘法还是送了一抹分神进去。 他不担心桑玦他们诛杀姬天的计划,他担心的是太玄大世界突然不让他进去,其中是不是有阴谋。 阳红袖收回本命法器,讪讪道:“你既然发誓和她永不相负,那如果你做不到受到双重反噬和追杀可不关我的事。” “自然不会。”星观对这些并不在意,万事随他心而已,誓言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阳红袖看不惯他这种高高在上仿佛万事都掌控在手的模样,轻笑一声,红袖一招扔出了一段绯色符文打在星观身上:“倘若是她先负你,那么我诅咒你们犹如彼岸花一般,花相开,叶相落,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错。” 众仙家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对情人而言是最恶毒的诅咒。 “……”星观也有些无言,这阳红袖真是会下咒,居然用桑玦的行为来束缚他。 “看来红袖仙君的毒咒要浪费了。” “你就那么笃定她会一直追随你?”阳红袖颇有些诛心道,“你那道侣现在不过是凡人修仙者,她一旦飞升后知晓了仙盟中天魔之事,恐怕她不会愿意再跟你一起。” “红袖仙君,你初成真仙恐怕还不知成道之难,倘若一直如此本末倒置,恐怕此生修为都无法寸进,成不了道,泯然众人矣。”星观摇摇头不跟她计较。 “你居然说我道途断绝!半天魔,跟本仙君斗一场!”阳红袖是七宝仙君最优秀的女儿,平日自傲自强,怎能允许被同样是真仙的修士教训,当即挥袖发出漫天薄如蝉翼的红色小刀朝着星观袭杀而去。 “哎呀,红袖,快住手!”七宝仙君吓了一大跳,他都不敢跟星观对上,大女儿真是胆大。 “看在你刚才帮我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星观抬手伸掌一抓就将漫天红色小刀打散到遥远星空外的域外天魔群中,随即拂袖而去。 他不知道她与那月老有什么仇怨以至于迁怒所有生灵,他也不想知道,但若她因此误导桑玦,他绝对让她身死道消,再无回天之力。 第480章 多方汇聚 彩衣仙者翩翩起舞,灵慧侍者端着珍奇异宝穿梭在众客之间,逍遥堂大姐的大乘天君宴会好不热闹。 桑玦在逍遥岛上养了几日,虽然风劫的后难还有,但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至少不是一副形销骨立的模样了。 她坐在玉案前,身后两位徒弟作陪,身旁两位玉面剑童挺身而立,倒真有几分仙家大能气象,让太玄仙宗应邀来的修士不免有些感叹,他们也算看着她长大的。 仙宴上素味仙珍,南宫明珠命侍从上茶,原来那竟然不是普通的茶水,而是一杯茶就能延年益寿百载,五百载的特级灵茶,更有诸多灵果灵味,龙肝凤髓一一摆过。 可惜这些东西虽好,对能来此赴宴的修士们来说却只是锦上添花,并无实际用处。 桑玦轻抿一口茶,只觉口齿生香,体内一阵融融暖意,整个人如坠云里雾里,惬意非常,当迷恋之时又有清凉袭来,激灵过后吐出一口浊气,心思清明,重回人间。 “真是好东西,可惜只是口腹之欲罢了。”桑玦此时已经是明面上的渡劫道君,这些物品虽好却对修行没什么用处了,她转而将其递给了徒弟和剑童。 她端坐着听其他修士互相讨论修行上的问题,不禁想如果能将这些录下来给其他中层修士看,那么他们太玄大世界的修行定然要快上许多。 可惜修行是一项很私密的事,很多东西不能广而告之,哪怕是对众人有益之物,比如她的仙鼎资质。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多着积累越多,最后要么登临九天跨越飞升而去,要么一朝跌落,身死魂灭。 桑玦面色不显,脑中已经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想了个遍。 姬天会来吗? 忽有波澜起,风呼云动,众人头顶咔嚓一声,雷电闪动,一白衣仙者翩然而下,不是旁人,正是被阳红袖被秘法送来的星观一抹分神。 其面若冰霜,直接落在桑玦身旁,与之一同坐于案前,对众人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桑玦却很好奇:“你怎么派抹分神来,天外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星观分神摇摇头,不欲多言,见她形容有异,轻蹙眉头:“你渡过风劫了?” “嗯。”桑玦自是非常得意,“风火既过,我只差水劫了。恰好我四季剑法也停在冬之剑意,刚好一起在无尽海揣摩,你帮不帮我?” “不帮,道行上你自己修,切莫贪快。”星观分神十分冷硬,他此次是来保卫桑玦安全,飞升之事不急,因为他心有疑虑。 “哦。”桑玦有些不太高兴,她的确不要他帮忙,但是他也要表现出非常想帮忙的样子才对嘛。 他们还要不要做真道侣了?等她大乘飞升断契,如果她不高兴就不续契了也说不定。神魂相连的关系又不一定是道侣爱人才有的,哼! 桑玦撇头不理他,星观分神也不在意,哄人自然是本体来哄,他现在严阵以待谨防任何突兀事情发生,坚决完成本体交待的任务。 宴会进入了正场,南宫明珠开始展示自身道法,大乘期的修士紫府世界凝成,呼吸间引动世界风云,令人啧啧生叹,与一个大乘修士作对,就是与一个世界为敌。 祥云遍布,仙音渺渺,地涌金莲,南宫明珠明明只是演示大乘道法,但此番场景竟然仿佛要即刻飞升一般,众宾客纷纷对视,不由想起了有关仙鼎的传闻。 再看席上另一个传言中的仙鼎,众人更是一惊,初成化神不久的桑玦再现人前,观其气息,竟然已经是二劫渡劫道君! 莫非她们真是仙鼎之资? “非也,那桑玦一路行来都有迹可循,身边又有真仙道侣坐镇,若是仙鼎恐早已经飞升,反倒是这逍遥堂大姐十分可疑,若不是她公然召开大乘仙宴,谁能知晓太玄竟然有如此一颗绝世明珠?”有修士眼神诡谲,互生贪计,面对如此强悍仙鼎,智取为上。 与桑玦有旧的修士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在认真品味灵酒佳酿,明哲保身,坚决不参与任何谈论。 南宫明珠演示完大乘道法,灿然一笑:“可有道友与我论法?” “天君威严,吾等不敢放肆。”大家是来参加宴会的,在没有摸清她底细前可不好斗法。 “只是斗法罢了,晚辈前来请教。”话音刚落就有一武士起身请教,初生牛犊不怕虎,正客不斗,带来的小辈却是摩拳擦掌,想要与新的大乘天君试过一场。 “周天帝国黄金武士。”南宫明珠随意一瞥,再随意一个挥手就将那强悍的武士击落在地。 言语轻蔑,动作利落,令人不禁又有所猜测。 桑玦正和太玄仙宗一众旧友传音,等待计划中的人陆续登场。 不知为何,她隐隐有些急躁,直到万俟云容偕同灵青青前来拜会才稍微安心。 “周天仙宗恭贺逍遥岛主大乘之喜。” “周天帝国恭贺逍遥岛主大乘之喜。” “周天学宫恭贺逍遥岛主大乘之喜。” 紧接着,周天大陆三大势力前来祝贺,他们与万俟云容身后的灵青青一个照面就开始争锋相对起来。 “祸国妖女,杀!” “哎呀呀,你们自己算命算不准却来找我一个弱女子的麻烦,羞不羞。”灵青青胆子大得很,众目睽睽之下不顾自己还在周天通缉榜上,拉着道侣雁回剑君就直奔桑玦处叙旧。 “娘,您们怎么来了?”桑玦假装好奇。 “还不是担心你,大家都传你是仙鼎,我得为你正名啊。”灵青青没好气道,“毕竟天下人皆贪婪,眼看飞升通道就要修复好了,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 桑玦不禁笑了:“我又不是。” “正因为不是才怕啊,如果是那还怕什么?”灵青青翻了个白眼,两人坐在一处将身旁的道侣挤走说起了话,丝毫不把周天的人放在眼里。 终于有人生气了,手中大锤一舞:“是真是假总得验一验,世界正需大量飞升仙人保卫家园,仙鼎乃是世界资源,怎可私自藏匿!” 南宫明珠冷冷一笑:“有恩怨出去打,我逍遥岛上禁武。” “啧,你也是嫌疑人之一,作为大乘天君,更应该对太玄做出应有的贡献才是。”一个隐藏在角落中形如朽木的佝偻老者出现,他正常飞升的途径已然无望,唯有企图其他手段,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仙鼎乃天赐神物,属于大众,天降将大任于仙鼎者,怎可为一己之私隐匿不显?”远方乌云滚滚,又有一名身着袈裟,手持方丈的佛修现身。 桑玦被洪亮的佛音吓了一跳,疑惑佛修向来跳出三界外,怎么也会趟这摊浑水? 她定睛一看,那佛修头顶的发髻上竟然全都是一个个骷髅,原来这竟然是一个堕落的邪佛魔。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万年飞升黑暗时代,让众多大能断绝道途,成了比邪魔鬼修还要堕落的所在。 第481章 碧虚飞空 你方唱罢我登场,先前因为白日飞升丹涌现出的多方老魔一个个又陆续出现,汇聚在头顶等待确认谁才是仙鼎。 桑玦有些紧张,无法想象如果当初她弱小时候便被宗门发现会是如何场景。 白日飞升丹只有两颗,还不是所有人都能用,而仙鼎就不同了,至少不会有坏处。 跟随灵青青而来的谢挽言走到桑玦面前,望着天上众大能冷冷道:“像他们这种人就算飞升了在仙界也不会好过,不尊重他人生命者也不会被万物所容。” 她转头悄悄对桑玦道:“对不起。”谢挽言师徒当初因为白日飞升丹被追杀,她也是急于脱身才放出了仙鼎的消息,谁知道竟然跟故友有关。 桑玦当然不会怪她,反问道:“你和关叔叔的白日飞升丹如何了?” 谢挽言清秀的脸一红:“还好。”然后就躲到了关阑那边。 桑玦微微有些不解,她只是问那丹药的飞升效果如何罢了,她脸红做什么? 这时,天空惊雷一响,整个逍遥岛都震动起来。 凌冽的旋风四起,卷起千层巨浪,那浪花上面是白的,下方却是深沉的黑色,仿若魔爪伸向高空,向着那群大佬狠狠拍下。 “吞噬之道,姬天老儿怎敢?”众修惊怒,各显神通稳住身形,平息了巨浪。 南宫明珠俏脸微怒:“本尊大乘仙宴,不欢迎捣乱的客人。” “呵呵,姬天此来并无歹意,还请南宫姑娘见谅。”面目威严,俊朗非常的姬天大帝从帝辇上起身,对着南宫明珠拜了拜,长袖一挥,身后立刻出现铺天盖地驾着异兽的黑金武士。 他再拍手,身旁的携带金弓的清丽女子便双手奉上了太玄金令,停顿片刻,朗声道:“李清梦奉大帝之命,以太玄金令为聘,请娶仙鼎为大帝本命道侣,从此灵魂相连,生死与共。” 此言一出,万俟云容脸色就变了,道侣也分很多种,她当年和姬天因为其他红颜的缘故,明显只是普通道侣关系,类似凡间的夫妻,所以虽然有关系,却能说散就散。 但本命相携的道侣…… 这分明是在打万俟云容的脸,他们还没正式分呢。 “李清梦,我真为你感到可怜。”万俟云容起身而出,不去看姬天,反倒对李清梦冷嘲热讽起来。 手持金弓的女子却不以为意,不屑看了万俟云容一眼:“类似你这样的中年妇女是不会明白何为虔诚追随之心的。我对大帝的爱岂止男女之情这种俗物。” “你……分明……”万俟云容对姬天早无情谊,她生气的是李清梦居然称呼她为“中年妇女”,修士到了元婴真君后对年龄便无所看重,她虽然有万年之长,但已经是大乘天君的她何时受过这样的称呼,简直要气炸了。 桑玦在一旁看得分明,有些诧异,原来高阶修士竟然也如此注重年龄,那么,她微微撇头看向星观,莫名嫌弃,连时空都模糊的生灵,好老啊! 星观分神感应到她的想法,微微皱眉,其实你也不年轻! 两人互相嫌弃对方的时候,万俟云容已经刷刷写下了休书,她要当众休了姬天大帝。 姬天大帝伸手一抓,也扔过来同样的休书,两人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朕已经让周天星辰算过,仙鼎就在此,到底是谁,请站出来吧。”姬天大帝向来霸道,利落解决完前妻就开始了谋夺后妻之路。 其他人不干了,先前的佝偻老者和恶佛等人连忙道:“仙鼎乃天下公物,你姬天怎可一人得之,当真暴殄天物!” “哼,那就先分个胜负吧!”姬天大帝根本不屑那些修士,他隐藏多年只盼飞升,眼看有了期盼,凡是碍眼者皆杀无赦。 修士修到化神之后,除非预先筹谋或者一击必杀,否则很难灭尽,因此姬天只是重伤了那些人,手心黑洞缓缓收回,然后转头看向在场未参与打斗的修士:“朕一人能当万夫,谁敢与吾争锋?” “我敢,老匹夫,还我儿命来!”刚刚分道扬镳的夫妻转眼不认人,万俟云容压抑了许久的怨恨爆发而出,手中灵诀微动,当即封锁了空间。 南宫明珠见状微微一笑,跟逍遥堂的其他兄弟姐妹使了个眼色,转瞬间众多还来不及反应的客人就发现他们已经身处另一个空间,遥遥看向另一旁由明媚仙宴陡然化作地狱罗网的地方。 “这是为何?”有实实在在是来庆贺大乘之喜的修士万分不解。 南宫明珠凌空而立,独自迈入那方战斗空间,道:“私人恩怨,无关者勿扰。” 既然无关者勿扰,有关者自然也该介入了。 桑玦起身欲往,却被星观拽住了:“稍安勿躁,你与姬天并无直接仇恨,我也非太玄之仙,等等再去。” 灵青青也道:“我们周天之事,你们太玄就别搀和了。”她说着手中红伞一点,与要报母族之仇的雁回剑君当即飞入了另一空间参加战斗。 与其说是另一个空间,不如说是一处由无数阵法符箓构成的绝杀之地。 周天三大势力打了起来,姬天的黑金武士也跟突然出现的魔修残杀了起来。 一时间,血肉横飞,术法与剑光齐绽放。 累世的血仇就该用漫天鲜血来祭奠,仇恨就该用杀戮来解决。 姬天与对面两个女人为敌,他却不显慌乱,反倒哈哈大笑:“堂堂周天前帝后竟然与仙国余孽勾结在一起,难不成万年过后终于想起了你和仙国小王子的婚约了么?那真是老树开花,祝福你们啊。” “我不后悔当初看上你,因为你当时的确是一方枭雄,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修行杀害我们的儿子。”万俟云容眼睛发红,淤积几千年的丧子之痛让她无所畏惧,“虎毒尚不食子,今天我就要为阿离报仇!” 姬天不屑一笑:“子嗣我要多少有多少,他们能为父体所用是他们的荣幸,既然你们聚在一起,那就别怪我刚好一网打尽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话不投机半句多,起初说了几句闲话后就杀了个昏天黑地。 “别看。”星观伸手捂住眼睛不让桑玦看那些惨景。 桑玦撇开他的手,眼睛直盯盯望向战斗的方向:“我想看。” 这是一场关于背叛和仇杀欲望的血腥,里面没有对错,没有丝毫的美感。 她突然转身对星观道:“谢谢你,如果当年不你,我恐怕也早已经置身其中无法自拔。” “其实与我无关。”星观不好多说,他看向战场,势均力敌的场面,只等最后对决了。 一片铁灰色的浓云突起,正是姬碧虚划破空间而来,他看见战斗场面邪邪一笑:“如此热闹的场面怎么能没有我人魔呢。” 话音刚落,他全身就变了模样,浑浊的怨气污秽从他背后冒出,姬碧虚彻底释放了周天大陆中积聚的人魔之气。人魔之气污浊不堪,形成铺天盖日的虚影,朝着整个战斗场面缓慢而快速的扑杀而去。 姬天向来威严沉着的脸色终于变了:“你居然还活着!” “啊,要论吞噬之道,你只是我和天魔丢弃的小儿科手段罢了。”姬碧虚化作的人魔嘴巴裂到了耳朵下,已经不成人形,倏然化作一条浑身灰色遮天蔽日的巨兽,仿佛连整个天空都要被挤破。 空间破碎声响起,看戏的众仙连忙各显神通,纷纷浮出水面,只见整个无尽海面已然巨浪滔天,冲天水柱试与天比高。 巨兽冲出了海面,呼啸盘旋直冲云霄,随着人魔之气渐消,灰色的身体渐渐变成了澄澈的白,漫漫宇宙,虚空兽族显威严! “桑玦,我在仙盟等你!”姬碧虚终于摆脱了太玄因果,化身原型飞升而去。 第482章 梦断逍遥 “滚!”回应虚空兽的是一声怒斥。 众目睽睽之下约自家道侣,星观哪里能忍,暗暗传讯本体在天外拦截,必定要好好打斗一场才放过。 桑玦眼看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变作了虚空怪物,莫名有些心虚,仿佛自己也不是人似得,她按捺住这种想法,飞身冲向破灭的战斗空间。 “娘,师父,万俟大人,南宫前辈,你们怎么样?”桑玦手中如意阴阳扇一挥,漫天杀戮的血腥怨气在绯红天火中化为了飞灰,露出了里面的惨烈场景。 此时的姬天已经形如枯木倒在地上,他身旁的李清梦跪在地上,弓折臂断,抱着姬天大帝,冷冷看向众人。 “天道不公!”姬天艰难坐起身,看着四周的仇敌自嘲一笑,“想我当年起与微时,何等意气风发,联合多方义士推翻了腐朽的仙国,本想着登临世界之巅后能带领兄弟和女人一起飞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黑暗纪元。” “黑暗纪元中无论人魔鬼妖皆不可飞升,无论天资多么妖孽之辈都只能飞灰湮灭,要么就是做那没有任何希望的散仙,我不愿意!我要飞升,正正经经的飞升成为仙人!” 姬天大帝激动起来,他指着天空,怒瞪桑玦身边的星观:“为什么他们作恶导致了万年黑暗,稍微弥补拍拍屁股就能潇洒离开,而我只是想要满足飞升这个小小的愿望牺牲了自己的子嗣而已却要被天道诛杀,为什么?” “呵,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扯什么天道。”帝陵光作为堕仙宗宗主看尽了世态炎凉,冷笑一声,“我仙国亡了也没你这么多话,受死吧。” “飞升有很多办法,哪怕转世重修,你自己修道误入歧途想走捷径却还要怪老天,你恐怕已经记不清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南宫明珠来自周天帝国下的普通王国中,深受帝国强权迫害,爱人被孝道所束缚,生生被害,她蛰伏多年,怨恨不比他人少。 “我不过是生不逢时而已,你们何必做出一副替天行道的姿势来假仁假义。”姬天大帝似乎看透了一般,忽地站起身,头发凌乱飞起,他仰天大啸,“我不服,我姬天一生誓与天争!” “修行本就与天争,但你错了。”桑玦见他如此,不禁出声,“敢做不敢当,你有什么资格自称枭雄,万年黑暗早已经把你变成了狗熊,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还不如你身边追随你的一个女子刚强。” “小辈尔敢!”姬天大帝一看是桑玦,自是不屑,他抬手欲取人性命,可不经意看见了手上的黑斑,他发疯似得跳了起来,转眼间他整个人就从俊朗威严的男人变成了一具邪魔僵尸。 李清梦见状不由低头痛哭,她初见的伟岸帝王竟然变成了如此模样。 “哈哈,笑死了。”万俟云容见状哈哈大笑,不知是喜还是悲。 “屠子者反被子杀,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走吧。”星观心头突感不妙,不打算搀和这些事,拽着桑玦就要走。 “站住!”姬天大帝似乎想起了什么,指着桑玦道,“你就是仙鼎,对不对?” 桑玦好笑看着他:“你猜。” “你……”姬天大帝正要再说,眉心突然一黑,原来是帝陵光手中琴弦一转发出攻击,击碎了他已然腐朽的身体。 “正道都是这般叽叽歪歪浪费时间么?”帝陵光不愧是堕仙宗宗主,做事干脆利落,手段狠辣,不与他人争个是是非非,冷笑三声飞身而起。 灵青青撑着红伞,眼看事情尘埃落定,轻笑一声:“修行到我们这个份儿上,谁比谁的手干净,大哥不说二哥,大家脸上麻子一样多,只是我们不自怨自艾,敢作敢当罢了。” “既然身死,那就死个干干净净,与我儿一般化身在天地间吧。”万俟云容抬手一击玉芙蓉彻底将姬天神魂击碎,亲手杀死故人,仇已经报,她所有激愤都烟消云散,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仿佛老了几分。 李清梦随后也跟着去了,令人不禁唏嘘此情真挚,只可惜没遇到最好的时候。接到消息赶来的李烟罗和李金枝姐弟只能怔怔看着又一痴情族女身死魂消。 姬天作为引领了一个纪元的大能,他身死魂消的场景竟然持续了良久,金色的光芒从腐朽的身体中缓缓溢出。 金光中的姬天大帝从威严的中年男人变作了明朗少年,面色坚毅,目光纯净,回望万俟云容,仿佛回到了他们初遇的时候,然后他缓缓叹息一声,与身边一抹清梦之灵缠绕化作光点往九天而去缓缓消散在天地间。 到底是万年夫妻,万俟云容不由低头沉默,世事无常,谁也没想到最后会发展成如此模样。 此时整个无尽海上的风暴巨浪却并没有停歇,众位看客修士纷纷望向天空。 “快看,天宫!” 只见天空突降下仙音祥云,一座浩瀚宫殿从海底升起,顺着接天水柱往上,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座浩浩仙宫遥遥停在九霄。 “这不是潜龙宫么?”灵青青惊讶,仔细一探就发现她与潜龙宫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联系,她果然只是个代为看管的假主人。 “是时候了,我们太玄也该成立一个不能飞升的修者驻地。”凌空飞在上的帝陵光对万俟云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万俟夫人,请吧。” 桑玦后知后觉,原来他们这群长辈的最终目的竟然是要成立大世界天庭么。如此大事,她怎么可能离开,于是拍拍星观的手:“等等,我们看看他们如何封神吧。” 她身后本就修行神道的二徒弟狄瑞更是双目放光,虽然此神仙与他之神道不同,但到底有个参照。 “太玄大世界万道皆有,却一直没有章程管理,如今有天庭,那么地狱轮回应该也会被纳入,只等太玄出一个金仙或者十名半步金仙,太玄大世界就能升为上三千大世界了。”星观摸了摸下巴,“太玄在仙盟的势力靠不上,干脆以此为大本营也不错。” “别说了,快看,那不是通天塔和升龙碑么,它们也过来了,看来要和天宫合为一体,马上就要封神了。”桑玦有些兴奋,与太玄大世界此刻聆听世界玄音的众生灵一样仰望天空。 如此盛事,星观也不好带她离开,索性站在一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倒要看看太玄大世界要搞什么。 第483章 天庭初封 煌煌金光闪耀,整个无尽海上鱼跃鸟飞,沐浴在圣光之下开智启灵。 天宫初显,通天塔携升龙碑归位。 升龙碑上诸多名号陆续闪现,随后隐匿在黑色碑体中,横亘天地间,开始封太玄天神。 当黑色碑体上闪现第一个金色符文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 “封周天大帝姬天为北天帝,入住地狱掌管轮回。” 符文玄音一出,升龙碑上立即出现了姬天神魂的样貌,摒弃帝王之貌,一身清朗,化为一道神光进入了与九幽大世界相连的太玄地狱幽冥世界中。 桑玦诧异:“姬天作恶多端,刚刚身死魂消,他有什么资格封神啊?” “对人很坏,对世界来说却引领了一个时代,派他去地狱坐镇,也是消除罪孽的一种。”星观对桑玦道,“天之道与人之道不可同日而语。” “哼,反正我就不服气,凭什么呀?”桑玦郁闷,好不容易搞死了大恶人,转眼人家就上碑封神了。 “成仙、成神、成佛,与修道有关,与个人秉性无关。”星观看她不理解,于是借用佛家之言,“恶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人成佛却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你怎么看?” “……”太深奥了,桑玦不懂,也不想懂,“不管,我们继续看,只是个北方天帝而已,常住地狱了也没啥实权,看后面的。” “不懂最好。”星观有些叹息,要如何跟桑玦说她是太玄世界本源衍生出来的呢? 紧接着,碑上又有金色符文陆续出现,将太玄大世界中立志不飞升的大能修士都封了上去,其中还包括许多早年身死的有名修士,令人不禁感叹世界原来从未放弃过他们。 万俟云容为西方王母,偕同其子鸿飞太子一起掌管西方天庭,只是那鸿飞太子却表示不愿封神,于是被下放九幽转世重生,南宫明珠当即接受万俟云容赠送的转生秘宝前去护持,至于能否觉醒真灵再来过那就是他自己的机缘了。 堕仙宗宗主,原仙国小王子帝陵光,封为东方天帝; 魔道堕落的鲲鹏大圣封为南方天帝,管妖族事宜; 各方散仙都挂名天庭守护神; …… 封神过后,除非神仙自动放弃神位转世再来,当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居住天宫之中暂代天道之职维护世界秩序正常和平发展。 同时,因为通天塔归位,天宫也将成为飞升修士往来暂住之所,无论本土仙人还是外世界飞仙来往太玄大世界都要在天宫登记造册,改善世界乱象,恢复作为中三千大世界与其他大世界的联系。 “听着倒是很不错,只是感觉还差一个真正主事之人啊?”桑玦虽然讨厌好些坏人似乎都上了榜,有些担心飞升后回来会被收保护费,但这都是小事,她感觉封神还没完。 “师父,你看,上面写了,中央天帝万年一选,谁厉害谁就当,第一届千年后开始比试。”狄瑞不禁有些激动,“不论封神还是其他,谁都有资格,神道到后来修行缓慢,若是我能试试就好了,等飞升后也有经验。” “什么鬼,岂不是我也能去试试。”桑玦算算,千年后她若还未飞升,肯定在大乘期逍遥,“中央天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哎呀,谁砸我!” 桑玦在那儿算时机,想得挺美的,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以她的修为竟然没有躲开,可见非凡物。 她手一扒拉就把那道金光抓到了手里,一甩,那团金光就变成了一条黑沉沉的金刚重鞭。 星观一把抢过,只见金刚重鞭上“打神”两个白金大字熠熠发光,倏忽变成闪电重重打在了星观手上,激起阵阵黑烟,竟然差一点儿就将星观打回了天魔原型。 感应到太玄大世界的警告,星观眉头紧皱,他终于明白了,望着桑玦若有所思。 “哇,你没事儿吧?”桑玦将那鞭子拿了过去,仔细查看,只觉玄奥重重,“这什么东西?” “天道馈赠,清景道君果然是天选之人啊。”其他修士分明看到那是从升龙碑上扔出来的东西,稍微推算便知那金刚鞭乃是拥有掌控分封仙神的天地神器。 “我不想要。”桑玦察觉到了异常,连忙拿起打神鞭准备送人,“我不过小辈,也没什么贡献,万不敢执掌此物,还是请各位长辈收着吧。” 其他大能修士却摇摇头:“天道馈赠,我们不敢受。” “可是我没多久就要飞升了呀,给我也管不了多久,这不多此一举吗?”桑玦琢磨不透天道的心思,暗暗腹诽难道是天道知晓她是仙鼎之资,特意给她作保护之用? “不可能的,若要保护直接让我飞升成仙就行,给个能管控神仙的神器,这……”桑玦否定了心里的猜测,转头望向其他道友,却发现他们皆面色复杂看着她,仿佛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发生了。 “哈哈,哎呀呀,咱们太玄大世界看来是见不得人仙之恋了。”来看李清梦的李金枝抚掌大笑起来,“拿了这个东西就别想飞升了。”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灵青青也知道事情不妙,但自家的事自家关起门来说,外人冷嘲热讽个什么劲儿,当即就飞身过跟李家人打了起来。 桑玦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可能无法飞升,整个人都有些懵,转头看星观,却发现他愁眉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未殊,我是不是拿了这个就表示要一直留在太玄大世界,怎么办啊?”桑玦还跟他约定一起畅游星辰大海呢,她却可能连大世界的门都出不去。 星观见她慌张,道:“你倒是想得美,恐怕事情比你想的更糟糕,跟我去通天塔。” 已经被太玄大世界发现的星观决定用最后的时间让桑玦弄清楚真实的状况,困难要两个人共同面对,他一个人在天外使劲儿收效微乎其微。 “对,去通天塔,这天道馈赠交给通天塔灵保管最好了。”桑玦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只表示实在受不起天道如此厚爱。 第484章 世界本源 两人刚离开,无尽海上就炸开了锅,刚封的神都不去就位,跟着大群修士议论纷纷。 “老夫确定那清景道君绝对就是仙鼎了,真是灯下黑啊,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都没发现。” “啧,你这老匹夫现在知道没用了,不说她背后太玄仙宗和周天势力,不说天上封神与她的关系,不说她道侣乃真仙,单是她自身手掌天罚十方牢狱,奇妙天火功法和现在的打神鞭,外人就别想动歪脑筋。” “唉,难怪连凡人都说打铁还需自身硬,这明明白白的仙鼎,我们也不敢动啊!” “就你们还敢动,打死你们,不想好好修行飞升就想歪主意,看你们连本地天神都当不了吧。”灵青青揍完李金枝就听那些人在肖想自己女儿,赶紧又跑过去撸起袖子准备开打。 她这些年东躲西藏,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出来,肯定要松松筋骨,先前和姬天打架让那姬碧虚截了胡,她还没尽兴呢。 “哎呀,好凶的女修,以前怎么没见过,谁呀?” “我是桑玦她老娘,一伞戳死你们这些不要脸的。” “好可怕的女修,好多凶兽,简直是蛮荒手段,救命啊……” 最开始觊觎仙鼎的那批人被姬天重伤还没好全,剩下的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嘴上花花的,被灵青青打得团团转。 “真假难辨,善恶到头两不相欠各归天地,只是没想到桑玦竟然无法飞升。”依旧一声荼蘼红袍的李烟罗对身边的紫衣剑客好友感叹。 准备接位紫霄宫宫主的上官浩然全身剑意盎然,道:“天地自有命数,清景师妹当有这一劫。” “世间之人万般恩怨,笑到最后才见分晓。她得意一世,自以为得天时地利人和,却也不过如此。”李金枝看见死敌最后竟然无法飞升简直要笑哭了,“我还记得初与她见面,她还和她几个小伙伴约定不要道侣争飞呢,哈哈。” “姐姐,清景师姐并没做错什么。”李玉叶不太懂为何他姐与桑玦的恩怨这么大,桑玦如今不能飞升,多么可怜啊。 “哼,我就是看不惯她,不喜欢她,不行吗?”李金枝想起桑玦就气得牙痒痒,不提中间的恩恩怨怨,两人天生气场不和。 “你们随意,我去通天塔一趟。”上官浩然决定去瞧瞧。 “浩然师兄,你是喜欢桑玦,所以担心她吗?”李金枝叫住上官浩然。 “我不喜欢她,也不喜欢你,抱歉。”上官浩然有些莫名,下意识说实话,“我心唯有剑道。” “嘤……”李金枝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哭了起来,如果他喜欢桑玦或许她还有机会,结果他心竟然真的只有剑道。 李烟罗捂嘴笑:“他只是去看看情况,如果桑玦真不能飞升,我们太玄仙宗恐怕要奉她为太上长老了。” “她为什么突然就不能飞升了呢?”李玉叶不解。 外人不解,桑玦更是不知道为何。 她和星观一起上了通天塔,见到通天塔器灵,可那老头却是为难摇摇头,指了指上天。 “未殊大人恐怕已经明白情况,若想有转圜余地,只能找世界本源,我实在不能解。” “谢谢您,我只是想把这件神器留下,让我执掌情理不和。”桑玦望了望星观,见他薄唇紧抿,心中开始发凉,事情似乎比她想象的严重。 通天塔器灵赶紧摆手:“您先收着吧,我可不敢拿。” “给我。”已经不怕现出天魔原型的星观拿过打神神器,一手环住桑玦,大喝一声,飞身而起,转眼就到了九天之上。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大世界的边缘,再踏出一步就是强烈的宇宙罡风所在。 桑玦的头发被吹起,声音在稀薄的空气中无法传递,只得用灵魂传音:“我能就这么出去吗?” “可以,只要保护足够,凡人也能在仙界来往,你已经是渡劫道君,只要不到处乱跑,没问题。” “那飞升……” “飞升了才可以自由行动,毕竟谁也不想一直被外物保护着。”星观道,“我带你出去后直接让你进升仙池蜕变仙人,仙人的子女初生就是如此成仙的。” “这样的飞仙是不是很脆弱?”桑玦看着仿佛近在咫尺的天外世界,握紧拳头,“我不想这样走捷径。” “捷径并没有错,我娘他们就是去仙盟做客不小心吸了仙丹气息飞升的,但他们现在成就半步金仙和各方仙帝,实力并不比别的飞仙差。”星观手中的神器开始发烫,炽热的要灼烧手掌。 他却不管,既然太玄大世界本源还不出来,那他就毁了这样神器。 至于代价,他现在反正只是一抹分神而已,本体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等待时机接手。 “别砸了,这样会破坏好不容易才修复的世界的。”桑玦见他手掌被烫得发红,整个人身上都冒出雷电白烟,不由有些心疼。 “我不砸,你就会被天道判定无法飞升,永远出不去,你可怜这个世界,那我怎么办?”星观平生第一次感到委屈,对桑玦的淡漠无情第一次感到无力。 “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就不能争取一下吗?我们以后永远都不能在一起了,你知不知道!” “就算我不飞升,你也可以经常进大世界来啊,再说事情总有一线生机,只要不放弃,以后总能找到机会。我们不要把事情想那么糟糕。”桑玦劝他不要激动。 “不是我激动,而是你……”星观说不下去了,事实真相太残忍,根本不是她想象中那般与天神同在。 “我怎么了?”桑玦还是摸不着头脑,她只觉得本来自己在一旁看封神热闹,突然就被天降神器砸了脑袋,表示她被天道选中无法飞升,然后道侣就气疯了,带着她要砸破大世界逃出去。 星观终于下定决心告诉她真相:“你如果一直修炼下去,迎来的不是飞升,而是融入世界本源,所以你才能掌控天道神器,管理一干天神。” “融入世界本源,为什么?”桑玦惊呆了,突然脑袋炸开,眼睛一闭,整个人化作一团光脱离了星观怀抱。 同时,一个白须白眉白胡子的老者虚影抓着桑玦化作的光团现出身形,他面色不善看着星观这抹分神,手上拂尘一挥:“去!” 当即,星观分神湮灭,他手中的神器飞回了老者手中。 老者隔着世界与赶来的星观对视:“她不过是虚幻。” “她存在过即为真实,早已经不是虚幻。”星观对着老者笑了笑,“昔日太玄金仙又何必如此,我愿意用混沌仙元镜像一团世界本源来换她。” “既然如此,你何不镜像一个桑玦来替代她呢,世界本源不容有失,你且放弃吧。”老者摇摇头,转身消失在了世界中。 “她是独一无二的,镜像的她经过我手便沾染了我的气息,与我有何分别。”星观望着老者消失的背影,“或许我应该试着相信桑玦一次。” 第485章 抉择 白茫茫一片空间,桑玦幽幽转醒。 她睁开眼睛,坐起来,打量四周就发现不远处同样坐着一名修士。 这修士白眉白须白发,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正慈祥看着她。 “您就是让我提前渡劫的那位前辈吧,敢问前辈是何方高人,如何称呼?”桑玦找了许久也没找到这位前辈的真实身份,不免疑惑。 老者笑了笑,抚摸了长须,说出了令人惊讶不已的话:“我是你亲爹。” “……”桑玦无语,她是那种乱认爸爸的人吗?虽然辰祥仙人真身是个大白萝卜,不,雪玉参,但她不嫌弃。 “前辈,别开玩笑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桑玦摸了摸脑袋,她记得失去意识前好像听到什么“世界本源”。 老者伸出手指,灵犀一点点在桑玦额头:“孩子,你来自天地间,天为父,地为母,乃是太玄大世界初生的一团本源之气。” 桑玦眉心一震,整个人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灵魂深处的空白被打开,原是一片混沌之象。 难怪在大世界发展早已经成熟的今天还有天然灵魂出世。 她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存在于某个时间段,完成使命后就将回归世界本源的主体。 “我……”桑玦贸然得知真相,有些糊涂,理智让她相信事实,可是情感却让她想要否认。 这个时候,她突然明白了未殊当年为何要自尽,因为他当时也肯定知道了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仙元吧。 可是,桑玦不甘心,她猛地站起来,对老者拜了拜:“既然您算我亲爹,那就请成全我,放我走吧。” 老者摇摇头:“不是我不放,而是你不能走。只有你留下,太玄大世界本源才完整,才能更上一层楼。” 老者说着有些黯然:“老夫当年合道失败,本该消失在茫茫宇宙间,只因牵挂太玄大世界才生生留下了这抹执念,如今老夫就要消散,怎么忍心看着太玄本源受损。” “你与那半天魔都是薄情之人,本不该产生感情。你好好想想,你与他不过是机缘巧合的情分,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试着放下未尝不可。” 桑玦却摇摇头:“平平淡淡才是真,我和他都经过自我的考验,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在一起的。相爱或许早就爱了,相守却是我与他共同的承诺。” 她说着想起她和星观从灵魂碎片到本体的各种孽缘到,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不禁笑了笑。 然后,她一脸好奇看向老者:“太玄金仙,您谈过恋爱吗?” “……”作为太玄金仙陨灭后的一丝执念,老者当然没有谈过恋爱。 他一挥袖:“没有!” “那您既然没有,就不明白恋人离别之苦。我不会回归世界本源的!”桑玦表示她既然变了人,经历了亲情爱情友情,学会了喜怒哀乐怨憎,就算回归也要跑出来。 “混沌既开,就没有回去的道理。我觉得太玄世界发展良好,完全可以自行衍生补足世界本源。” 老者被桑玦的话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作为世界本源,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保证世界良好运行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你不能推卸责任。” “太玄大世界是每个生灵的世界,我出来也是为了更好保护它,与其让我回归,不如放我去修炼。” “你一旦飞升出去,世界本源就会缺失,缺失的大世界会引来大量黑暗力量吞噬,太玄将迎来彻底的灭顶之灾!” “那我等世界本源完好再出去呗。” “那得到何年何月,我如何等不起?”老者颇为忧虑,如果他不在了,外忧内患的世界该怎么办? 桑玦有些奇怪:“太玄大世界大道齐全,运行机制良好,完全可以自己抵抗风雨,就像这次的危难,就算没有我的出现,我相信星观依然会因为未殊的回归前来帮忙,人魔清洗世间更彻底,太玄大世界虽有大危难,但最终能在破灭之前重新整合,迎来真正的新纪元。” 听见桑玦的言论,老者有些吃惊:“你可知如果这样发展,你现在的亲朋好友恐怕没有如今的好结局。” “如果这样发展,世界都没有我,也就没有所谓亲朋好友了,或许他们会陨灭,或许他们会更好,谁知道呢。”桑玦语气由淡转浓,“可是既然有我,我就不会消失。” “怎么可以这样?这太不符合规矩了。”老者有些混乱,然后深深看了眼桑玦,“不愧是世界本源衍生的生灵。” “我从未感受过世界的召唤,说明它肯定不需要我了,您看我就不用回去了吧。”桑玦自以为说服了老者,已经想象星观在天外化作望妻石的模样了。 “不行,你若硬要如此,老夫给你两个选择。”老者打破了桑玦的幻想,严肃道,“第一,长痛不如短痛,你现在就回归;第二,你按部就班修炼,待飞升之时被迫融入世界,想要脱身几乎不可能。” “几乎不可能,那就是有可能,我选第二个。”桑玦想都没想流做出的选择。 “你现在选择回归,你或许还可以保留身体成就神位,只是不能出世界而已,你飞升时被迫回归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反正都是可能,或许,我修行一场,总要试试飞升的感觉。” “如果那样,你和那半天魔可就彻底没了希望。”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咦,你刚才还说相守是你们共同的承诺呢?” “我在才相守,我不在还锁着他干嘛?” 老者想是否因为他没有过恋情,所以他实在无法理解恋情的逻辑,晃晃脑袋不再提,不如多留些精力看看自己创造的世界。 “既然你已经决定,老夫也不好说什么。”老者有些丧气,“或许是我管大世界管得太多了,实在难以像你一般潇洒放手。” “太玄大世界早已经成熟,天道运行良好,其实您也该试着放手了,到处走走看看您亲手创造的地方已经发展成了如何美丽的大世界。”桑玦提议。 “哼,别忽悠老夫,这打神鞭你先拿着保命,等你飞升后再还。”老者将神器丢给她,嫌弃挥手就送她离开。 桑玦临走之际似乎听到他悄悄传音:“倘若顺利飞升,千万不要试着合道,切记。” 桑玦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反正她都不一定能顺利飞升,管他呢,直接抛在脑后,赶紧去找道侣商量对策。 办法总比困难多,就算真不成,那也要愉快过剩下的日子,让留下的人每每回想起往事都会带着笑容。 第486章 瞒天过海 “我回来啦!”桑玦直接飞到九天,隔着世界防护天膜与星观打招呼。 星观睁开眼睛,有些诧异她居然面带笑容:“怎么这么快?” “你还真打算在天外等我等几千几万年啊?”桑玦看他身边居然连闭关用的“棺材”都摆好了,越发想笑,“你不是说准备用它和一千零一炼制一架宇宙飞行法器么,那要赶快了。” “你处理好了?”星观有些不敢相信。 果然,他一问出来,桑玦就垂头丧气摇了摇头。 “没有,我只是不用作为神必定留在天玄而已,如果我以后飞升的时候承受不住世界的召唤回归的话……”桑玦顿了顿,“我就会彻底消失。” “什么!那你还高高兴兴跑过来?”若不是隔着世界屏障,星观恨不得伸手将人拽过来打一顿,害他空欢喜一场,整颗心七上八下。 “当然高兴了,只要我能赶在飞升前让太玄大世界的本源完整,那它就不会召唤我回去了,然后我就能顺利飞升为仙,遨游寰宇,练成真仙……” “停!”星观打断了桑玦的幻想,将她拉回现实,“你们商讨的如何才能让太玄大世界本源完整?” “没有商讨,碰运气,让它自己完整。”桑玦在道侣严厉的目光下觉得压力山大,“只要时间够久,应该没问题吧。” 星观突然想转头回他那口棺材继续闭关,不,炼器。 但是他没有,而是用灵魂中振聋发聩的声音道:“千年之内你必须飞升,别想在世界逗留,万一那太玄老儿又改变主意让你成神怎么办?” “我若成世界天神,那你就干脆也留下来好了。” “那你就别想飞升了,你跟其他修士不同,连真正转世重来都不行,那一次你真灵肉体皆在,算不得转世。”星观道,“你从修炼起初就志在飞升,难道你要放弃吗?” 桑玦刚才不过是开玩笑,见他认真,也不逗乐了,道:“我就是不想放弃,所以才选择了这条路,至于弥补世界本源也是我想象出的方法,还不知能不能成。” “其实我先前也是这么想的,可惜那老头不同意。”星观道,“我游历那么多世界,这个方法应该可行,只是你从今以后身上就没有整个大世界气运的加持了,一切全凭你自己。” 桑玦听到方法可行,似乎他也有办法,放松了些:“我这些年也没觉得大世界加持的气运有多么神奇。”她说着举起手,望着掌心上的天罚印记,“只是这个天罚者的能力应该会消失。” “如果你觉得失去这个能力可惜的话,那就趁未飞升这些年多运用天罚之力,好好推演其中的道法,以后可以自己创造一个类似的神通。”星观说着突然朝她招手,“想要补足世界本源,我需要镜像一个你最初的模样。” 桑玦向前踏步,连忙捂着额头,她还未升仙,出不去大世界,砰得撞上了,撞得生疼。 星观也进不来,他们只好隔着世界屏障对望。 桑玦突然觉得他们仿佛更相爱了几分,果然距离产生美。 “如何才能镜像一个最初的我?”桑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能镜像最初的我,那也能镜像现在的我了?” “当然,不过我没打算这么做。”星观连忙道,“别提这些了,快用道侣契约的灵魂相连开始接引我的神念。” 听到他没打算镜像现在的自己,桑玦很高兴,闭目静心接引他的神念。 “上次神修未尽,这次我必须找到你最初作为世界本源的刹那气息才能镜像过来。至于太玄大世界承不承认,这件事成不成,先试试再说吧。屏气凝神,勿生妄念,我们无法直接接触,只能靠神念了,期间容不得半点儿异心。” 桑玦本来还在想星观前身是面混沌天镜,没想到转身成半天魔后还将精致的能力也带了过来,略微好奇,听他一讲连忙摒弃杂念,专心寻找上次神修时候的状态。 苍茫九天,远处是星辰大海,近处是太玄世界。 渺渺茫茫无一人,空空旷旷飘散着九天上独特的罡风急电。 潜龙宫盖头换面,从深海之底一跃飞天化作了浩瀚白玉天宫,停留在离九天最近的高度,下承通天塔,旁浮升龙碑。 不久前被封神的诸位处理完修真界的事便陆续归为,东南西北四方天帝,各方各界代表都接手了事宜,开始管理整个太玄大世界的俗事。 可惜他们却是管不了修仙大能的,只能象征性收点儿费用让修仙大能也能在天宫占个好位置修行。 “诶,那边好像有人?”一头冲天红毛的精瘦老者提着弯刀,护持着小辈上九天玩耍,惊奇瞧见在天的最高处迷迷蒙蒙的好像有个人影在发光。 “爷爷,您看错了吧,九天罡风凛冽,怎么会有人在此长期停留,还一动不动,我看八成是件法宝!”红衣女修兴奋极了,抽出腰间数枚飞刀,刷刷就飞上去准备采撷大世界孕育在天边还未出世的天才地宝。 桑玦耳边忽起风声响,她伸指一夹,转身就跟红衣女修来了个照面。 “花千阙,好久不见,你依然用刀子打招呼啊?”桑玦一看,原来还是个熟人,曾经万剑归一剑宗一同练剑的同门道友。 “啊,桑玦,你怎么在这儿,他们说你不能飞升……”花千阙连忙捂嘴,然后就看见桑玦对面竟然还有一人,只是隔着大世界差点儿没发现,她不好意思摸摸头,赶紧下去了,“这里罡风太急,我先下去,你们继续聊。” “我们已经聊完了。”桑玦转头跟星观摆摆手,“等我。” 她已经将紫府世界内隐藏的一团金光封印住慢慢蕴养,待她大乘与天道沟通之际就送出去替代自己补足世界本源。 星观坐在下来,背后是漫天星光,他静静道:“我等你。” “嗯。”桑玦低头笑了笑,再抬头又恢复了冷静面容,紧追前面的花千阙,“花千阙,别跑,我跟你说我找到你修炼的那些小叶刀的来处了……” 第487章 海上花开 桑玦带着神器回归了,什么消息也没对大家透露,安排好两个徒弟,跟其他亲朋好友打了招呼就借逍遥岛的势力找了处海底秘境开始闭关。 “桑玦终于长大了,万事都有自己安排。”灵青青不知道桑玦为何突然就不能飞升,但既然她还在专心修行,那么作为长辈,他们也不能落后。 “是啊,我这个做师父,做父亲的却没多陪伴她,转眼她就从小姑娘成长为大能了。”雁回剑君为母族报仇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只是一身剑道依然如磐石般沉重坚定。 “她人生路上有一个如师、如长辈、如友的道侣已经够了,我们就不搀和了,周天之事尘埃落定,我们也该尽快修炼。”灵青青仰头望向天空,她的仇还远远没有报,她的仇人还在仙界逍遥,她绝不会让仇人破坏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生活。 这一次,她不会让女儿打头阵,她要自己去战! 时间过得很快,九天之上帮助杀敌的飞仙们也将域外天魔的老巢端掉,准备离开了。 七宝仙君和他的七位夫人,七个女儿都没走,他们准备等太玄再飞升一个仙人上来的时候就进入世界看看故乡。 “观儿,我们要走了哟。”巫古姬找到在天外炼制宇宙飞行法器的星观,与他告别。 “这么着急,不多等等?”星观放下手中的事,“你不是说要等桑玦她娘飞升后一起去你们灵魂本源处的家乡看看吗?” 巫古姬点点头,伸手指了指远处的飞仙接引台:“是啊,她已经飞升上来了呀。” 星观面色一凝,掐指一算,不过两百年光景,灵青青和雁回竟然都飞升了,那桑玦呢? 他想了想,起身飞往飞仙台,只见辰祥后第一批飞升的仙人都聚集在此,准备一起上仙盟备案后,由七宝仙君带着抱团行动。 还未经过仙盟仙灵池洗礼的众凡仙见到星观连忙行礼:“未殊大人。” 星观颔首回礼:“等你们前去仙盟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申请一口仙灵池的分影过来,没有转换仙灵元气,你们在外行走很危险,这次就让我爹娘带你们一程吧。” “有半步金仙大人带领,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呀。”意外飞升上来的桦阳仙人先前还在抱怨,这会儿看见昔日徒弟眉开眼笑,然后转瞬又愁眉苦脸,“我们都上来了,就剩桑玦一个人,等她出关岂不是没人护持了?” “她手持神器,几方天帝都是她故人,等出关就是大乘天君,与她同辈的浩然等弟子都已经是各方势力上层,还用得着我们老一辈护持?”紫霄宫前任宫主雁翎剑尊本体乃是一柄黑色巨阙重剑,太玄仙宗合一后便很少管事,最后绑着冤家对头桦阳一起飞升,看不惯这些仙恋恋不舍的样子。 “雁翎剑尊,师尊就劳烦您多照看了。”雁回要和灵青青一起去她本源灵魂所在的奇异大世界看看,所以不会跟他们一起去仙盟。 “我也要去,听说那世界特别好玩儿。”桦阳仙人说什么也不跟死冤家一起,抓着徒弟的手不放,另外还揪着从飞升都没走成的辰祥,要他也一起去凑热闹。 “那干脆大家蜕变仙灵后都一起去好了,我故乡虽然是凡人世界,但是科技文明尚可,现在应该已经发展到了凡人都可以飞天入地的地步,至于桑玦嘛……”巫古姬看了眼星观,“不好意思,你就只能一个人等,我们不打扰你们两人世界。” “没关系,你们先去吧。”星观巴不得他们都走,要知道他还要先和桑玦断契再接契,别人最好不要知道。 一群飞仙哪怕是原先是敌人,在这个时候也称兄道弟起来,相约到其他大世界游玩儿。 他们没看到飞仙台下的天宫内,被封为天神的修士们正看着他们,有羡慕有淡然也有嫉恨,总之是互相对视一眼,纷纷邪邪一笑,决定若是飞仙们回来就要好好敲诈一笔衣锦还乡的费用。 他们没看到在黑暗苍穹尽头,一位青衣绝色出尘的男修正盯着星观,暗暗等等时机夺取混沌仙元。 就在众仙踏上去往仙盟转换仙元的时候,无尽海上风起云涌,墨蓝色的海面卷起数重浪花。 那浪花白碧纷呈,高高卷起后重重摔下,打碎了海面,阵阵涟漪起,一朵绯色花朵从海底深处上游,在海面突然绽放,烧红了整片海域。 红似血的是花蕊,慢慢转淡的是花瓣,花瓣边的无数白色水蒸汽转瞬迷蒙了整个海面,无人看见花蕊处静坐的女修睁开了眼睛。 清冷的面容与绯红艳丽相对,目似寒星,眨眼间有光闪过,照亮了整个海面,恰如天女现世。 她起身,一身白色仙羽衣飘飘,脚下微动,水中绽放一朵碧莲,将整个人送上了空中,见此情景,眉头微蹙,素手微抬,一把黑红色极其精致深邃的折扇出现。 她朝着海面轻轻一扇,那盛开的红花便被收纳入扇面中,然后黑光一现,刚刚蒸发的水汽化作瓢泼大雨落入海中。 不过是一位修士出关,整个海域都遭了秧,飓风巨浪暴雨席卷了整个无尽海。 无尽海本就是太玄大世界里最危险的海域,一般情况也没几个修士会出海,但那是一般情况,为了暴利和生存,来此寻找海中奇珍的并不少。 “海神发怒了,我们只能葬身鱼腹了!”船上水手祈祷着。 船中有一位少女却任凭风浪侵袭,一动不动死死盯着远方,她先前看到海面上盛开了一朵巨大的绯红火焰之花! “小姐,快回来,这船要碎了。”少女的属下在旁劝着,却不敢动手去扶,因为少女乃是独特的天生火身,一旦她心情激动就会燃烧起来祸及旁人。 “那里有东西,我要去看看。”少女不顾他人劝阻,执意爬上高高的桅杆,紧紧望着远方,眼见那绯红就要消失,把心一横,飞身就要往前,可惜修为不继被风浪打落水中。 桑玦出来就看到有人在拿命冲浪,赶紧一个俯身将人提了起来,仿佛提个小鸡仔一样落在了即将破碎的船体上。 她仿佛一根定海神针一般,一落下就稳住了海船,整个海面趋于平静,转瞬风平浪静,浓雾散开,天朗气清。 “谁家孩子?”桑玦发现自己竟然脱不开手上的孩子,低头与之对视,她挑了挑眉,“哟,木中火!你娘怀你的时候吃错东西了吧?” “前辈,小姐被夫人怀着的时候被恶人袭击过……”其他人见是大能,赶紧拜见,战战兢兢请求大能帮忙。 桑玦见这孩子眼中期冀的坚定光芒,伸手掐出一朵火花:“天火,你要吗?” “要!”少女没有任何犹疑,声音清脆。 “好吧,给你,放手吧。”桑玦伸指一弹,一小点天火之灵伴随功法便弹入了少女额间,瞬成绯红火焰印记,少女全身发红昏迷不醒。 桑玦手一甩将其扔入海中,拍拍手对惊呆了的众人道:“待会儿你们自己去捞,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众人只见这位奇怪的大能手中折扇一划,当即划破空间而去,转瞬不见踪影。 第488章 大乘天君 两百年海底闭关,桑玦终于渡过了水劫。 至于如何渡过的,不可说。 她渡过三劫后就是只等仙界召唤的大乘天君了,原本应该逍遥天下准备布置传承给太玄大世界的后人,可是她心却并不舒坦,因为她隐藏在紫府世界的那团镜像后的世界本源没有交出去。 她渡劫完就被天道召唤,当她拿出那团镜像本源后,天道却并没接受,说还不够。 不够什么呢? 当然是不够积累,她这个大乘期必须去往太玄大世界下诸多中小世界采集游离的世界本源融入进去才能交差。 转念一想,总算不用她去填了,累就累点儿,也算幸事。她终于活成了一个鲜活的真正生灵! 竹林花海,青山过云霄,山上一点雪落。 这就是太玄仙宗冰魄峰的风景,平凡中带着独特。 “恭喜峰主成就大乘天君!” 峰顶时雪宫中,桑玦坐在首位接受冰魄峰上下各方祝贺。 未殊旗下七位入室弟子皆在,个个精神抖擞,里面也已经有了一位大乘天君; 自己的两位客卿谢挽言和关阑也特意从外赶回; 未殊后带来的两位客卿红绫和无忌也没走; 自己两个徒弟分立两侧; 就连自己收的妖宠魔宠也都有上进,团团已经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孩童,夭夭化为了实体,只有蛮骨还是喜欢化成骨头到处跑…… 更不用说从宫门一直往外的数不清的或熟悉或陌生的冰魄峰下的弟子门人执事管事…… “我从海底带了不少东西,今晚就举行一场仙宴吧。”桑玦看着众人,挥袖拿出无数奇珍异宝赐给有需要的人。 修士金丹元婴期可以制作空间储物物品所需的空间元气;化神期除了可以开始孕育秘境洞府,还能捏取世界灵气制造极品灵石;渡劫期不谈,到了大乘期,普通宝物已经可以耗费精力自己创造了。 毕竟连一个世界都能创造的大能,区区凡物不在话下。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笑,心想我有一至宝长成,何不请广大修士一同参详? “师尊想要举办大乘天君仙宴?”大弟子陆青灵察觉到桑玦的想法,连忙道,“我们马上去分发请柬。” 桑玦倒是没想到举办大乘天君仙宴,她想的是请所有故人来叙,但听徒弟如此一说却是点了点头:“是了,为师也的确该举办一次宴会,凡是修行路上遇到过的修士都该请来。” 她大乘后就将奔赴各大中小世界补足世界本源,然后争取飞升,很难再见了故人。 于是,桑玦决定在太玄举办最后一次仙宴,顺便讲道,将自己历年来修道的微薄感悟传授他人,期冀能让他人有所收获。 当冰魄峰其他人去各处分发请柬寻找桑玦的故人的时候,桑玦则在洞府中用符文撰写平生心得,尤其是她渡过水劫的经验和感悟。 修士渡劫期是个很糟糕的时期,她火劫是天道庇护天生就能渡过,风劫得身旁道友提醒也算顺利,只有这水劫是她亲自渡劫,所以她希望能将其记录下来,命名为《水厄》以传世人。 桑玦是空灵根,对许多属性的感悟或许没有属性灵根来得深,但论其对本源的感悟,那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她自认不比别人差。兼之她曾经又受到未殊细心教导,可以有很多东西可以写。 突然,她停下笔。 她想到,自己的本命功法《九天十地拿来真经》被她另辟蹊径,所以她没打算让其完整流传下去,而是依照以前的顶天尊者,现在的七宝仙君的办法,将功法一分为二分割在世界,以便造福更多修士。 除非后世的仙鼎资质得到功法之一后接受指引,否则不会有人能将两部功法联系起来,更勿论运用。 转头看看从她微时就跟随她的两柄灵剑,她又提笔写了一部《四季剑法》的批注,不求能手把手教学和她一样没什么剑道天赋的后来之士,只盼能给后人以启迪。 说起来她剑道天赋一般,但都是站在高人的肩膀上,被剑道大能手把手教学的,身边又有许多剑修好友,所以她还是有很多可以写的。 最后她想起不能当剑修的郁闷,夹杂了一章《黑剑修日常》进去,让大家不要被剑修给骗了。 花费了好些时间,桑玦又在洞府里推演了好些东西写进去。 当她终于停笔,出外一看是夜晚,于是将东西收好,独自爬到时雪宫屋顶坐着看寂静的夜空。 今晚无月,天空的星星格外的多。 星子们眨着眼睛静静看着世界上万家灯火与天比辉,不知是否贪恋这些俗世灯火,于是陪伴着它们一起照亮每个夜晚。 眼看着天明了,桑玦转身已经来到太玄仙宗经文阁,将自己注释的书籍交了上去。 守阁大佬乃是曾经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莫散仙,那一次桑玦初到万剑归一仙剑宗被要求讲道时以为这是一位夫子。 “莫前辈。” 莫散仙点点头,接过书籍,深深看了桑玦一眼,欣慰道:“已经大乘了,很好,你预计多久能飞升?” 桑玦摇摇头:“我也不清楚,等时间到了我就该走了。” 莫散仙没有多问,他们都有所耳闻桑玦不能飞升的事,于是转而说起了她留给仙宗后世弟子的书籍:“你这《水厄》乃是渡劫的亲身体验,价值颇高,我会将其放在最高权限内,你自己设定一个浏览价值吧。” “需要渡劫之书的都是起码是元婴老祖,贡献点就免了。”桑玦指了指那本四季剑法的注释,“这本无需权限,谁能都能看,但是价值要一万灵石一次。” 莫散仙有些莞尔,这是对剑修多大的怨念啊。 桑玦随后又去将九天十地拿来功法的上半部藏在了仙宗神墓中,另一半因为是部双修功法,随便高价卖给了逍遥堂。 她马上要举办大乘仙宴,需要大量的天才地宝,囊中羞涩啊。 犹记得她初化神还是什么时候曾经说那些大能个个不事生产,现在轮到自己不免羞愧,待她游历各大中小世界补足世界本源必定做些实事才好。 她手掌的十方牢狱还空空如也,等待她的运用和推演,待有朝一日她失去了大世界的本源庇护,这方神通就会收回,她得自己创造一个呢。 别人大乘都逍遥,只有她忙忙碌碌四处奔波,只因她要脱离太玄大世界的束缚,解开命运的枷锁,重生再造。 第489章 杯酒泯恩仇 桑玦自己不觉得,实际上她在太玄修仙界挺有名的。 “清景师妹大乘了,倒是挺快,请柬留下吧。” “桑玦那个祸害居然顺利渡劫了,真是老天不长眼,请柬拿走,老娘才不去看她得意大乘的样子了呢。” “算起来清景才五百岁左右吧,她居然就成渡劫大乘天君了,这一批弟子实在厉害。” “灭绝仙子这个灾星总算要走了,诅咒她飞升不成,咱们周天被她祸害惨了。” “故人相邀,总是要去看看的。” …… 百花从山脚蔓延到山顶,与山顶冰雪融为一体,分不清是真还是假。 大乘天君开宴会讲道,听说还会展示一项奇珍异宝,无数人纷纷慕名而来。 每当忙碌的时候,桑玦就想多收几个徒弟,幸好她还会分神,又不用打架,亲自招待各方亲朋好友是够了。 她本体却在洞府内打坐,心神沉浸在紫府世界中看世界中心那株长春树苗,似乎上面已经挂上了零星的花骨朵。 如此天地神植,不知在她飞升时能否开出一朵来。 此树春生碧花,春尽则落;夏生红花,夏末则凋;秋生白花,秋残则萎;冬生紫花,遇雪则谢。 桑玦抚摸着那花骨朵,不知它们绽放后是春夏秋冬哪一种。 她记得星观说长春树在休闲前期没什么用,但对飞升后却有大好处,她决定许诺此次的花朵给一些修士,让他们也跟着参详参详。 几方重影回归本体,桑玦收回心神,看来盛宴已经开始了。 “师尊,客人已经落座。” “我知道了,去吧。” 桑玦起身,全身清光一转便已经穿上了隆重的仙羽,披散的青丝挽成了飞天髻,一朵紫色剑形花点在正中,透明纯粹中剑意凛然。 额心一点绯红,那是天火的印记。 她转头,面上灵光环绕,令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觉神情不怒自威,自有一番大能风度,与以往不同的是,渡劫过后,她周身又多了几分飘渺之息。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仿佛美人隔云端。 “听说清景天君和她那真仙道侣分了,真的假的?”一个被长辈带来的金丹小修悄悄跟旁边同门见正主没来悄悄说着八卦。 “听说清景天君当年是为了我们世界才献身的,她实际喜欢的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就是我们师父。” “啊,真的呀,我们师父好可怜。” “咳咳!”孙百里清了清嗓子,禁了两个弟子的音。 “哼,有病就别来参会,传染给别人了怎么办?”刚刚走过来的云关月冷哼一声,重重踩了他一脚,昂着头骄傲走了过去。 孙百里赶紧走站起来去追人,他冤枉啊,他跟桑玦啥都没有过,还不如上官浩然呢,他们可是差一点儿成了亲那种,刚刚浩然师兄的祖奶奶来还到处说呢。 现任紫霄宫宫主才郁闷,他祖奶奶因为被邀请来,居然还在讨论他的婚事,比如飞升前要留个后什么的,听说清景师妹有门点灵之术,干脆请她帮忙点个剑灵当儿子好了。 桑玦刚一到就将在场人事尽收眼底,她有些想笑,这些人真八卦。 看来她得正名,因为道侣还在天外默默等呢。 宴会流程就那么些,桑玦办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重要是故人齐聚,大家喝酒唠嗑比之外人到底要亲近些。 上官浩然的祖奶奶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到桑玦面前,桑玦连忙伸手去扶:“前辈小心。” 这位老人当然是装老态,趁着桑玦扶她,一把拽着就把人往上官浩然那边凑。 桑玦不好意思当众硬抽手,只好赶紧道:“孙师兄,云姐姐,快帮忙扶下前辈,她要晕了。” 她一出声,上官浩然立刻明白把人接走,他们是来参加大乘天君讲道会,不是来相亲的! 桑玦悄悄将手收进袖子里,上官家太恐怖,她不能再让众人猜测下去了,于是转而给徒弟使了个眼色。 陆青灵明白,于是端着酒杯上前:“如此盛事,可惜未殊大人不再,只能将此杯对月饮了。” 众人闻言也举杯,桑玦却笑着劝阻道:“他就在天外炼制宇宙飞行法器,需要专心,饮酒多会误事,我一个人敬他就好。” 桑玦二弟子狄瑞拉着师姐到一旁,师父让你引出未殊大人,没让你敬酒,对天地敬酒那是……师姐太不靠谱,直接询问不就得了。 陆青灵摸摸鼻子,她哪里会想这么多…… “原来在炼制宇宙级别的飞行法器,真是羡慕啊。”不少女仙都对这种默默等待的行为感动了。 那可是真仙啊,居然如此深情,再比一比身边那些修为一高就不要脸的渣渣男修,羡慕嫉妒恨。 桑玦看众人的神情,手上转着酒杯,不由想,她当初可是被他整得惨,就连如果他们没有结契的推演中,她也因为与真赫连万城有交集,夹在真赫连万城和未殊中间,差点儿没被他们两人给弄死。 现在他在外孤独等待,那都是他在为他的所有灵魂碎片的所作所为还债,一点儿也不心疼他,更不会想他! 恰好林飞偕同已经成为周天学院院长的林淑过来,桑玦立刻起身与之举杯对饮,过往一切恩恩怨怨都早已经随着姬碧虚变作虚空兽飞空随风而去了。 “立志做剑修的你改了法修后修为可真是一日千里,看来人还是要找到自己合适的路,哪怕违背一下诺言也没关系呢。”林淑一身学院服饰,似笑非笑看着桑玦,仿佛在看一个调皮的学渣。 桑玦郁闷,道:“其实我也没有违背诺言,当时我与他就结契了,所以我奋力修炼就是为了能够不要道侣啊。我只是想要主动选择的权力而已。” “那么早你们就结契了,未殊大人当时……”林飞有些不可思议,这在她的理解范围之外。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最后坏事变好事了。”桑玦说着也觉得有些汗颜,感情之事不能为外人道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当然,前提是未伤害到无辜之人。 “切,说白了就是三心二意脚踏两只船呗,不愧是修炼的后宫大法。”冷嘲热讽的声音传来,李金枝不情不愿被李家人带过来修复关系。 “桑玦,祝贺你成为大乘天君,希望你早日飞升!”李金枝恨恨举杯,她斗不过桑玦,所以眼不见为净,巴不得她快点儿滚出太玄大世界。 “谢谢你的祝贺。”桑玦与李金枝之间横着一个因为痴情死去的李嫣然,她们不可能成为朋友,只能不为敌。 举杯共饮时,桑玦悄悄传音李烟罗:“李家子女痴情悲情的诅咒已经被施咒者解除,你们可以放心了。” 李烟罗苦笑,当年李家一位长辈妄图破坏顶天尊者的后宫,于是被下了不伤人的情咒,现在解除又有什么用呢。 接着,桑玦将紫府世界中已经开出花骨朵的长春树放了出来让众人参详,然后一边讲道,一边摘取了上面未开的花朵送给他人。 其中一朵已经初成碧色的给了李玉叶,让他以其中生气调理他修炼恶鬼百噬道的亏空。 “敢问清景天君,你所修可是四季轮回之道?”有修士疑惑。 桑玦摇摇头:“你们猜?” 第490章 打劫 这让众人怎么猜,大家面面相觑,猜错了还好,万一猜中了可怎么办? 桑玦也不强求,她并没有彰显自己实力的意思。 她之道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所以…… “清然师兄,清景请战。”桑玦突然起身,手持法器对上官浩然请战,她就不信还真打不赢剑修! 上官浩然浅浅笑了笑,颇为无奈,祭出本命剑,大日煌煌金光璀璨,周身顿生万剑归宗之状,令人头皮发紧。 他执剑而立:“清景师妹,若要尽兴,恐怕还得换个地方。” 他说的地方自然是九天之上,大乘天君之间的真正战斗破坏太大,已经不能在世界内展开。 不多时,上官浩然独自回归仙宗。 桑玦飞在高空被罡风包围着,她恨恨跺脚,随即转身不见踪影。 大世界外,星观放下手中的飞行法器的炼制,很是不屑冷哼一声:“区区剑道,何必去找旁人,浪费时间和精力。” 本就偏僻的太玄大世界外某荒芜星云中,青尘皱眉,那桑玦怎么还不飞升上来,悟性资质也太差了吧。 为了可以顺利飞升,生怕被天道收回的桑玦已经尽量快了,她都没有时间在各个稀奇古怪的中小世界游玩,最多路见不平收个恶人啥的,其他时间全都在弄世界本源。 三百年过去,桑玦穿梭在各大中小世界秘境中,几次经过仙宗门都没入,只让剑童带话。 终于,她感受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仿佛天上有人在召唤她。 这大概就是飞升的预兆了。 她不知道镜像的本源是否真的能替代自己,心里没底,因此并未回仙宗飞升。 她将身上不是必要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用音缘镜录下了或许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段影像后整个人跟随接引仙光缓缓上升。 在外人看来升仙是一件光辉灿烂,轰轰烈烈的事,但对桑玦来说却很平静。 犹如鱼游在水,江流入海般惬意和必然。 她感受到了强烈的吸引,整个人迷迷糊糊,若不是神念间一声怒喝,她恐怕就要沉溺其中再也无法醒来了。 当初明明说好可以用镜像本源替代,还让她跑那么多世界去维护,结果到最后飞升的时候还是差点儿着了道,太玄大世界真是有心机啊! 桑玦乘着仙光飞过通天塔,飞过天宫,越飞越高,渐渐往九天之上新申请来的仙灵池而去。 接受仙灵池的洗礼,整个人焕然一新,身体的真元全部转换成仙元,从此正式成为一名可以自由翱翔寰宇的仙人。 她坐在白玉铸就的灵池中伸出手,果然,她手上的天罚印记已经消失。 再闭目观察紫府世界中,只见愿意随她一同飞升的素樱和雁翎两个剑童正在长春树下捧着下巴看依旧没开的碧色花骨朵,一旁又有一株小剑形花在练剑;苍茫海面中,一只绯红小鸟扑腾着翅膀紧追前面的黑白妖兽,一路四处点火,得亏这世界荒芜,不然还真不知道会被破坏成什么样。 可惜夭夭却没跟来,自主留在了太玄大世界中,至于其他妖宠魔奴,桑玦则是放了他们自由。 火浪翻飞中,桑玦看见海面下若隐若现的恐怖牢狱,满意点了点头,天罚虽然收走了,但十方牢狱之威还在。 她缓缓引动全身仙元第一次运行自己的主修功法,整个人在浩瀚虚空中发出蒙蒙光辉。 她第一次现出了自己所修大道的神光,并不多么炫目,不是火的绯红,不是雷电的紫金,不是生机勃勃的绿光…… 而是淡淡的银辉,极其淡薄,以至于桑玦好久才发现,若不是她功法与月和光之大道无关,她差点儿以为自己修错道了。 想想她也是泪目,别人很早就明了自己的道,唯有她因为功法特殊,以至于竟然在大乘才有点儿眉目,飞升后才显现出本道神光来。 她这道太偏了,半步金仙尚可,真正证道的金仙就免了,还要证相反之道的合道大能直接梦幻,想都不要想。 谁让她原身是世界本源呢,得失都在此。 “你还要泡多久,法衣都要泡散了。”星观抱着手,站在池边看着她。 “你不知道我这些年东奔西跑有多累,太玄大世界是没问题,可是它下面的其他世界好些都千疮百孔,而蕴养一点世界本源时间又不定,我有时候都怀疑自己要被一直留在大乘期了。”左右看没人,桑玦继续瘫在仙灵池中休息,仙元暖融融,真是舒服啊。 “别泡着了,把下一个飞仙的仙灵液都泡没了,起来,跟我走。”星观都在外面等了这么久,眼看人出来却不理他,那怎么能行呢? 于是,他硬是把人拽了起来,捏着她的手腕检查她的修行情况,发现没有问题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这些年一个在世界内,一个在世界外,表面淡然,实际上内心却很焦躁,深怕有个万一…… 幸好,他们虽然历经五百年的离别,终究还是相聚了。 第一件事,他们要断掉以前那个道侣契约,然后去签一个更好的。 桑玦只觉灵魂一阵疼痛,道侣契约就断了。 第二件事,星观拿出他用沉睡的大地绿棺和一千零一练成的宇宙飞行法器展示给桑玦看,他们以后的征程是星辰大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外闯荡步步危机,飞行器必不可少。 桑玦接过不够手掌大小,好似一尊元宝的法器往天上一扔,那法器立即发动变作了一座空间堡垒,绝对坚固的外壁微微泛着幽暗的绿光,中间的圆形体不断转动,里面蕴含着一千零一个不同的空间,无论是作为居家旅行的生活堡垒还是防御攻击的战斗堡垒,都没有问题。 “你给它取个名字吧,虽然它现在只是一阶飞行器,但只要一路多吸收矿石和能源,它就能不断升级。”星观说着就祭炼了一串拥有十三颗星核的星辰锁链上去,飞行器黑光闪动间变得更加灵性,明显是升级了。 “二阶飞行器,可进行同宇宙片区固定仙门坐标跳跃。”星观说着继续往上面抛东西祭炼升级,明显是故意展示给桑玦看的,不一会儿就升到了五阶。 桑玦呵呵一笑:“财不露白,你在我面前臭显摆什么,小心有人看不惯打劫你!” “谁敢打劫我?桑玦,我们接下来应该……”星观慢慢凑近桑玦,拉着她准备进入飞行器堡垒中。 “道友,请留步。”一名清艳绝尘的青衣修士突然出现在他们旁边,似笑非笑看着他们。 星观皱眉,他认出这人,正是几百年前帮着打域外天魔的青衣修士,本该叙叙旧,可惜他现在对打搅他好事的人十分不喜,闷声问:“何事?” “打劫。” 第491章 青尘绝 拦路打劫的修士声音平淡,仿佛并非在说笑。 星观莫名其妙,他观其形貌气质皆不像穷凶极恶的打劫之辈,疑惑:“你到底想做什么?” “打劫。”青尘语气依旧淡然,仿佛在说生活中一件平常的小事儿,唯有手中微动,转瞬已经锁定了空间,让他人无遁走。 “打劫呀,劫色用不着吧,劫财找他,我没钱。”桑玦感应到危险,立即撇清关系,顺便觉得这位面貌如此绝尘的青衣修士有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似得。 青尘转头看她,嗤笑一声:“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真是狠毒的女人。” “我和他没关系,真的。”桑玦原本以为是星观的旧相识,慢慢地她发现气氛不太对劲儿,好像真是来打劫的。 她靠近星观询问:“他应该是冲着你来的,你跟他有仇?” 星观先前迷茫,这会儿头脑冷静下来,略一分析就知道这人恐怕是冲着他身上的混沌仙元来的。 他再看四周寰宇,果然,已经成了瓮中捉鳖之势,如果是他一个人,或许可以逃出去,但身边却有刚刚飞升的道侣在……麻烦了。 好一个心机颇深的修士,故意选这个时候,显然是这人先前看定局势,默默等待好时机。 “我跟他无冤无仇,他曾经还帮忙参与解除了太玄之难。”星观将桑玦拉到自己身后,然后面向青尘,冷冷不发一言。 青尘筹谋许久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绝对不会让混沌仙元再次从他手上溜走,势在必得。 所以,在这片他控制的空间内,突然起了无数彩色梦幻泡沫,刹那就将身边人的身形掩盖住。 桑玦还在思索到底是哪儿见过这个青衣修士,等她反应过来突然就发现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怎么这么多泡泡?”桑玦拍散了一个又来一群,每一个泡泡都闪耀着七彩光芒,上面映着她独自一人的身形四处飘散。 星观察觉手上一松,暗道不好,转身只瞥见青光的影子就发现桑玦不在了。 “好厉害的梦幻大道,你就是以梦幻青藤得道的青尘仙帝!”星观曾经也有所耳闻,但因为这位仙帝性子低调,传言整日坐在他的梦幻大世界中专研道法,所以外人皆不得见其真身。 没想到其化为人身竟然是如此郎艳独绝之辈,气质纯净,让人完全想不到这是一个翻手弄云,掌控一方大世界的大能。 更加令人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已经冲破了真仙的束缚,已然成就半步金仙,所以,他才迫切需要自己身上的混沌仙元参悟以得金仙大道。 青尘手上抓着陷入迷幻的桑玦,以手化无数藤蔓,藤尖闪烁着锐利的寒光,对准桑玦身体各处要害,只要他一动或者桑玦一动,桑玦整个身体会瞬时解体。 “半天魔,本尊不要求以她来交换你体内的混沌仙元,而是以此换取一个攫取的机会,世间宝物能者居之,你乃天魔族人,当明白这个道理。” “区区混沌仙元,要拿便来取,何必诡计重重,做些令人看不起的手段。”星观从它为混沌天镜出生起就带着混沌仙元,这本是他物,却屡遭觊觎,早已经习惯了争夺和被争夺,但将桑玦扯进来的行为让他愤怒。 “不,不,不。”青尘却摇摇头,“你的手段全仙盟的修士都见识过,如果我手中没有筹码,恐怕要落得和那虚空兽族一样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你知道姬碧虚?” “啊,那只小虚空兽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可不好呢。” “原来万年前我与天敌相遇并非偶然。”星观总算明白为何会那么巧,一出门就遇上虚空兽,对方还将他带到偏远区域狠狠斗过一场,让大风大浪都过来的他在阴沟里翻了船。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来吧,与本尊斗一场,与其你将混沌仙元给你的母亲等废物成就没什么用的半步金仙,不如交给本尊,让本尊得证大道!” 青尘将被藤蔓包裹的桑玦高高扬起放到了一个七彩迷幻的泡泡中,推到了另一个凭空而生的空间。 于是,这里只剩下了他和星观两人,猎人与猎物的战斗一触即发。 远远地,太玄大世界中即将消散的太玄金仙执念摸了摸胡子,颇为怨念:“看吧,看吧,留在世界中多好,一出去就是腥风血雨,合道有什么好,金仙有什么好,还是半步金仙最妙啊,可惜可惜……” 星观从转世成为半天魔来还从未与仙界中人战斗过,面临深不可测的半步金仙仇敌,他整个人迅速转换成肉体强大的天魔形态与之对战。 “吞噬,黑暗,一切都最终寂灭化混沌。” “梦幻,虚无,万物终究共化青尘凌云霄。” 力量与力量的碰撞,大道与大道的争锋。 若是青尘没有提前做好布置,太玄大世界马上又要遭殃,这次就不是被捅破几个窟窿了,而是有毁灭根基之险。 但太玄大世界诸多大能还是感受到了危险,各方大能纷纷从通天塔飞入天宫内往天外看去。 只见浩瀚星空中,一团仿若斗笠的力量形成,急速旋转拉扯,其形不知几个世界之大,斗笠中间圆融黑暗深沉,中间一条极其强烈的红色光柱贯通,其边缘散发出七彩光芒与黑暗互相较劲儿。 仅一眼,他们的双目中就流下了血泪,强烈的光波激荡,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所有修士不可观战,建立结界,保护世界安全!” 天宫中立刻发布紧急命令,红色警报响彻长空。 众多普通修士和凡人站在地面仰望天空,只见天幕异常美丽,光芒仿若锦缎在空中流转,令人啧啧称奇,仿佛天神居住的地方。 然而,越是美丽越是危险,这不是天神居住之地,而是世界破灭的前兆。 青尘明明可以将战斗场面也隔绝,但他就是不这么做,因为他清楚记得当初分神潜入太玄大世界被整的事,不报复回去怎么能行呢? 眼见对手有些分心,于是道:“力量都已经被本尊转移到了荒芜星域,你无需担心,拼尽全力吧,让本尊见识号称宇宙黑暗本源的天魔之力吧!” 他夺取混沌仙元的目的是为证道,而不是击杀对手,只要能让自己对万物之道感受更深之物皆是他所求。 第492章 身体破碎 当星观在苦战,太玄大世界人人自危的时候,桑玦却躺在七彩泡沫中做美梦。 因为心里觉得美,所以就连束缚住她身体的恐怖藤蔓在梦中都变成了温暖的被子。 “不要吵醒我,谁呀,吵死了!” 桑玦正美滋滋,突然就觉得灵魂深处有谁在大吵大闹,整个心里如猫抓似得难受,想杀人。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因为光太亮,她眼前一片血红,竟是伤了眼睛,她赶紧闭上肉眼打开灵眼。 顿时,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被困在了一个透明七彩泡泡里,那边,星观正和抢劫犯在殊死搏斗。 她欲抬起手敲击泡沫,转瞬却发现自己全身被束缚住,刚刚想要抬起的手已经遍体鳞伤。 她不过初飞升的仙人,在真正的半步金仙手下不过是一粒尘埃,一粒其中有紫府世界的普通尘埃,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在打架,她一点儿忙都不上。 “那个抢劫犯,你要不要脸啊,抢别人的东西,呸!” “居然醒了,真是……可怜,做美梦不好么?”青尘听见桑玦在骂他,眉头微皱,转向星观,面色越发不善。 星观见他如此,瞳孔微缩:“你认识她?” “不,我想杀了她,真是聒噪。”青尘随意挥挥手就将桑玦禁了音,对星观道,“放弃吧,早在数年前本尊就封锁了这片宇宙星域,别的飞仙短时间都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发生过什么。” 他此举已经让星观确定桑玦与他相识,所以特意选取他们断契之后出现。他心中不知是喜是忧,只知道自己只能背水一战了。 “无论结果如何,不要伤害她。” “本尊从不伤害蝼蚁。”青尘本也没将桑玦放在心上,他的目的从来都是星观身上的混沌仙元,“半天魔,你很强,可惜,太年轻了。” “想当初本尊成也混沌仙元,逃亡也因它,再生也因它。”星观抚摸脸上的血痕,自嘲一笑,转向青尘,“你并非我遇到的最强对手。” “但最后胜利者却是我。” 两人停下打斗,言笑间竟然仿佛故交好友一般。 “不,你错了,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混沌仙元一直都是属于我,由我处置。”星观说着突然近身。 他竟然要自爆! “你……”青尘伸手想要拦截却已经来不及,只能让他不至于成为碎片,身上数根藤蔓射出迅速将其组合成大的肢体。 桑玦远远看着,她竟然看到那面貌出尘的打劫犯竟然一把将星观扯成了几截,甚至还用诸多藤蔓将其肢体甩得到处都是…… 她眼前阵阵发黑,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整个人几乎要晕厥过去。 那边,青尘本来想将星观肢体聚拢的,按照天魔之身的愈合力,很快就能再接上,可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愤愤将其扔向宇宙各方。 然后,他迅疾赶往桑玦处,拦截住了伪装的星观灵魂和混沌仙元。 果然,这狡猾的半天魔竟然使出了金蝉脱壳之法妄图诈死逃生。 然而,他也不是吃素的。 “舍弃混沌仙元实体,将其他都镌刻在了灵魂之上,你这半天魔倒是舍得。”青尘抓住混沌仙元,微微一探就发现这竟然是一团纯粹的仙元,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半天魔应该是打算给他道侣。 “普通凡仙怎么受得了如此仙元,还是给本尊吧。”青尘夺走了梦寐以求的混沌仙元,在桑玦仇恨发红的目光中将星观的灵魂打入了她脑海中,“他还没死,身体你们自己去找吧。” 桑玦失控的情绪陡然回落,是啊,她与星观灵魂相连,他的确还活着,只是他的身体却在宇宙中破碎,短时间找不回来了。 青尘收回了禁锢她的藤蔓,露出了她因为挣扎,伤痕累累的身体。 “本尊不伤蝼蚁,想要报仇就好好修炼,去吧。”青尘见她抱着脑袋在发呆,手指微动就将人打入了太玄大世界飞升台上的仙灵池中。 已经蜕变了仙元的桑玦抱着变作元宝形状的飞行法器就想跟上去,却被一条犹如金刚坚韧的藤蔓卷起往某个方向狠狠抛去。 “我会找到你的,人渣!”桑玦虽然知道星观还没死,但生生被打碎抢东西的恨感同身受。 万年后又历劫,从只剩身体到只剩下灵魂转变的星观站在桑玦紫府世界中长春树下看着欲开未开的花骨朵叹气。 就差那么一点儿,那青尘到底是什么来路,似乎很是知晓他和桑玦的过往。 桑玦赶忙也入灵紫府世界,抱紧星观神魂上下打量,发现神魂毫发无损才松了口气。 “那恶人抢走你的混沌仙元,我还以为你又会变成一半了呢。”桑玦记得她帮忙收集灵魂碎片的时候,混沌仙元化作的未殊几乎是他灵魂的一半。 星观叹气:“那次是我自主散灵,混沌仙元中掺杂了我部分灵魂,后来化为未殊又拉拢了大半其他灵魂,因此才显得举足轻重,实际上混沌仙元都可以转接,算不得我灵魂本源,只是我的部分力量本源。失去了它,我好些道法都要重修一遍了。” 桑玦听得破涕为笑:“人没事儿就好,只是你身体怎么办?我记得你身体可是仙魔体啊,怎么说散就散,找都找不到了。” “当然是那恶人作的手脚。”星观想起来就气,身体都丢了,好像还碎裂成了好几个部分,让他如何与桑玦灵肉双修。 “那青衣修士到底是何人?”桑玦不禁发问。 星观眼神幽幽:“他都不杀你,你不认识他吗?” 桑玦迷茫摇头,她不记得认识这么一位超级大能啊? “他叫什么名字,或者道号什么的?”桑玦仔细想想,的确有些印象。 “青尘,原身是一条梦幻青藤……” “青藤,还叫青尘,我的天哪!”桑玦没等星观把话说完就惊叫了起来,“那就是我曾经分神到周天仙宗收的妖宠啊!” 星观闻言郁闷至极,难怪那修士那么奇怪,原来是个隐形情敌! “夺我仙元,碎我身体,我星观与他势不两立!”星观咬牙切齿,让桑玦也发誓以后一块儿对付他。 “这个仇肯定要报的,不管他是谁。”桑玦还有些不可思议,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世间真理。 良久,桑玦发现自己都还在一条仿佛无形的通道中飘扬,不由疑惑:“他的藤蔓把我扔哪儿去啊?” “刚飞升的飞仙,自然是到仙盟。” 第493章 红线仙 星观话语刚落,桑玦就重重掉在了地上,或许是因为水土不服,她摔得七荤八素,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就这一会儿,就已经有好多仙围拢了过来。 “这是哪方星域,哪个世界飞升上来的飞仙啊,满身都是血,哎呦,太可怜了!” “莫不是遇到了域外天魔或者虫族,快去禀报。” …… 桑玦连忙道:“不用了,我只是刚刚飞升就遭到其他恶仙打劫,并非遭到域外天魔和虫族。” 她说着,手中舞动清光,转瞬祛除了血污,露出飞仙清灵的模样。 “天哪,竟然有仙打劫刚飞升的仙人,太不要脸了,快跟姐姐去医仙部瞧瞧,可别落下祸根扰乱修行。”有热心的女仙拉着桑玦就要去看病。 桑玦不知为何感到一股极寒之意从心底冒出,连忙推辞,说自己要先去报到,然后去找故人,转身跟着一旁身着铠甲卫兵模样的仙走了。 帮桑玦记名的仙人执事对着桑玦笑了笑:“你刚才倒是机灵,不然轻则欠债,重则失了仙元仙体。” 桑玦闻言不禁冒冷汗,原来仙界竟然如此危险,这可是仙盟驻地大门外啊。 仙盟,全称为诸天万界联盟,顾名思义这里汇聚了宇宙中所有修行文明顶端的生灵。 与之相对的还有个魔盟,但其实他们是一家,大家都知道,心照不宣配合表演。 “好了,登记完毕,从此你就是仙盟一员,无论是在宇宙洪荒游历还是在各大世界修行,只要不做出违背道义之事就可以仙盟令请求其他仙盟人员帮忙。” 桑玦伸手,接过一道金色印令,抓在手中冰冰凉凉,不一会儿就融入了手中,微一触动,手心便显露“仙盟”两字的玄奥符文。 “清景仙人,请问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登记员礼貌询问,然后递给她一本小册子,“《仙界修行指南》,请收好。” 桑玦本来想问所谓能给仙们签订道侣契约的月老在哪儿,可是却被紫府世界中的星观阻止了。 “别去问他们,仙界一群单身修士,你一个刚刚飞升上来的去问了会有麻烦。” “哦,好吧,那你带路。”桑玦其实是为星观着想才急着去将道侣契约再续起来的,毕竟他丢了仙元又碎了身体,需要精神安慰。 “翻开《仙界修行指南》第一部分,仙盟结构图。” 脑海中有星观指点,手上有修行指南,桑玦很快弄清楚了仙盟复杂的构造。 在仙盟不允许动武,否则会被扔到荒芜星域自生自灭。 桑玦牢牢记住这点,抬脚走过宽敞的街道,穿过一道又一道时空之门,终于找到了貌似近在眼前,实际远在天边的仙盟姻缘部月老办事处。 与月老办事处对门而居的是红娘办事处。 一方高悬明月,一方手绢化作彩虹汇聚,颇有几分争锋相对的意味。 桑玦惊呆了,原来真的有红娘道,犹记得很久一次宴会上,桑玦师祖桦阳曾经的朋友里有一位还指出她身上桃花重重呢。 “哎呦,哪里的小姑娘,可有意中人,快让婶婶们帮着瞧瞧去。”眼见有生面孔,一个画着经典媒婆妆的女仙扬着手绢就跑了出来,掐着嗓子道,“没有我们舌灿莲花说不成的媒。” 桑玦看到红娘办事处里陆续有人出来,连忙道:“我与道侣找月老有事,谢谢各位了。” “原来有道侣了呀,切,那月老就知道乱牵红线,说什么命定姻缘,笑死,哪儿有我们红娘撮合的靠谱。感情嘛,要门当户对,相处得来的才真……” “谢谢各位,我找月老是正事儿。”桑玦虽然也觉得什么红线牵情不靠谱,但那是别人的道,还是不要乱说为妙。 “月老啊,他现在正忙着呢,你要找他恐怕得等等。”红娘们不知为何看到桑玦就觉得很喜欢,拽着她不让她走。 桑玦急得直冒冷汗,这些可都是真仙级的人物,她根本挣脱不开。 “别去红娘那边,他们讲求门当户对,我是半天魔,肯定被贬低的一文不值,并且她们签订的是婚契,我们要签的是道侣契约。”星观让桑玦一定要镇定。 桑玦当然镇定,四处张望就看到月老那边的门儿开了,一个貌似见过的人仿佛逃避瘟疫一样逃了出来。 她赶紧喊:“月七,月七,阳青魅来了!” 月七正是月老的七弟子,阴差阳错之下跟七宝仙君五女阳青魅有过一段情,乍听情人名字,赶忙跑过来:“青魅在哪儿?” 其他红娘见他们是熟人,纷纷一哄而散。 桑玦拍了拍胸口,刚才差点儿被憋死,她对月七道:“阳青魅自然在七宝仙君府,你喜欢就上门去找呗。刚才你慌慌张张跑出来干什么,你师父在不在?” 月七想了一会儿倒也记起了桑玦是谁,如获救星一般将她拉进月老办事处的大门。 “你来了就好了,你们怎么搞得,道侣契约居然断了,师父以为又是红袖姐在搀和,现在正和她吵呢。” “阳红袖也来了,他们……”桑玦还没问出来就已经听见前方月老的姻缘树下激烈的争吵。 月老生的面色白净,气质有些像辰祥仙人,只是此时,本该温和的人竟然横眉冷肃,一身月白袍子和红丝拂尘也透露出几分愤怒的意味。 “阳红袖,当初你拿红线笔四处乱牵我没怪你,然后你成仙君后又四处用各种卑鄙手段拆散姻缘我不怪你,但现在,你为何要让这对好不容易修成正果的契约断掉,你就是怨恨我,你也不该拿别人的感情开玩笑!” 阳红袖一声绯色红袍,与李烟罗的荼蘼不同,她是热烈而张扬的,腰间别着一对柳叶弯刀,犹如一朵傲然挺立带刺的红玫瑰。 这件事本与她无关,她倍感委屈,但她毫无表露,唯有眼角一抹红,却更像是怨怒之气,显出几分妖媚来。 “我就是要拆散他们!”阳红袖抽出红袖弯刀,刀气绯红,上面缠绕着断缘的道意,朝着前方伸展枝桠,原形有一个世界大的姻缘树斩去。 月老早有准备,拂尘微绕,与红袖弯刀对抗。 阳红袖遇到对抗,更是加大力气:“凭什么一根红线就能决定人的姻缘去向,刚刚说着山盟海誓,转眼就成空,都是假的,我要毁了它!” “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当初乱牵红线致姻缘道混乱,于是我们被贬成人历劫,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月老见她发狂,似乎真要毁掉姻缘树,情急之下吼出了真相。 一旁偷听的桑玦和月七,还有紫府世界中竖着耳朵的好几个生灵都不禁升起了八卦之心。 “那年三月已过,你却未归来,我一直以为你是被你师父关着了,结果却是你主动不来的么?原来你早就知道那是我故意设计的再次相遇。”阳红袖眼中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他们明明掌管世间姻缘却不能在一起,所以她恨。 月老眼眶也有些湿润,但他强忍住,而是背转身扬起头,道:“你前身是红线成仙,我是画线之笔,到如今,我是不能有情维护世间姻缘的月老,你是反姻缘的外道仙君,我们各自安好吧。” 第494章 重新结契 桑玦从未知道有情却不能在一起是如此悲伤一件事,她在旁看着都不禁有些心酸。 “未殊,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因为他们修的相反之道,如果在一起最后会湮灭,所以在仙盟中约定俗成不能在一起。他们的长辈亲友也是绝对不允许他们结成道侣的。”星观说着有些好笑,“自寻烦恼,好像谁都能修炼到合道那一步似得,连半步金仙都还不是呢。” 桑玦都感动得要哭了,星观居然这么说,冷哼几声:“万一我们以后证得金仙大道也是相反的怎么办?” “你确定你能修到金仙?”星观有些惊疑,仿佛那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未殊,我不帮你找身体,不跟你定道侣契约了。”桑玦气冲冲就抬脚冲进了怨侣争吵的现场。 月老正缓缓闭眸,誓与阳红袖决裂。 阳红袖也擦干了眼泪,毅然转身准备去找医仙部要忘情丹。 差点儿,桑玦就和阳红袖撞上了。 阳红袖仿佛撞了鬼一般,猛然一惊,然后揪住桑玦:“我说那半天魔是个渣渣你还不信,现在断契了吧,是你主动断的吧,有志气!” “不是,我们是说好断着玩儿的,准备来重新签订。”桑玦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于是,趁着阳红袖怒极抬手准备掐她脖子,桑玦赶紧捉住她的手,腆着脸道:“未殊说啦,其实你们完全可以在一起,不用这么决绝的。修相反道湮灭就好像凡间说一对夫妻在百年之际要一起走一般,多少人求之不得啊。” “对呀,红袖姐姐,其实师父当月老绝情也是为了躲避他三生石上命定的姻缘呢,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给牵的,连脸都不露,都印在三生石上了,一旦经历就是三生三世的情劫呢。”月七也赶紧跑出来说好话,顺便给师父解释他误会了阳红袖。 “什么?”阳红袖闻言又是一惊,连忙闭口,拽着桑玦到月老面前,“快给她和她道侣重新签订契约,什么毛病!” 月老也有些懵,世界上居然有这种道侣,若不是看桑玦是个单纯女仙,他恨不得狠狠与之斗一场,然后再将他们分别与他人牵上红线试试。 “因为我嫌弃第一次契约太简陋了,所以准备重新签订一下。”桑玦见月老似乎很是生气,再加上星观连身体都没了,她就把错全部承担下来吧。 “那位呢?”月老一甩拂尘将在场无关人等撇到外面,假装和气询问桑玦的道侣去哪儿了。 温雅和气的脸配上咬牙切齿的语气,桑玦指了指自己眉心:“他被一位恶仙君抢劫走了混沌仙元,身体碎裂,现在住在我紫府世界中。” “……”月老仰头望着姻缘树沉默,“想要签订高级契约要诚意,光魂魄是不行的。” “那怎么办?”桑玦不知道月老是在考验她,干脆道,“那不忙签订了,我先去找青尘把身体还回来。” 她越想越觉得应该把身体找回来再说,立即抱拳跟月老告别,脚下一动就飞往仙盟传送门处询问青尘的梦幻大世界在哪儿。 月老伸出手抓了个空,他也不好意思去追,于是赶紧找人传讯星观的父母去梦幻大世界拦人。 恰好,巫古姬故友就在仙盟工作,听闻她媳妇儿飞升上来,很快就将准备借钱传送去梦幻大世界的桑玦截住了。 “桑玦姑娘吧,你好,我是星观母亲的好朋友桑芷。”桑芷修行的是正神道,整个人浑身散发出迷蒙白光,声音中仿佛有魔力,当真是个神仙人物。 桑玦犹疑看着她,世界这么大,同样姓桑,莫不是个人贩子? 星观先前在世界中被桑玦的风火行动惊到了,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此时见到长辈来,不好意思不现身,于是以神魂现出身来行礼。 “拜见桑芷大人。”桑玦这才知道原来真的是一个姓,真巧。 桑芷当然不会怪罪,而是柔柔道:“观儿遭逢此难乃是他命中有这一劫,混沌仙元是福也是祸,如今去了反倒可以安心一阵子,在仙界如果没有灭道消魂之仇都算不得大仇,你初飞升,不如先休整一段时间,让他自己去报毁身之仇。” 不说混沌仙元被抢,单是身体都被撕碎扔到宇宙洪荒了,居然还不算大仇? 桑玦望着眼前的神女桑芷,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圣母本尊了吧,真圣母那种,让人不好与之说狠话。 “前辈说得对,可是我初飞升什么也不懂,所以才担心他有变,觉得早点儿与他签订道侣契约,时刻知晓他安危才心安。”神修只能保证两人互晓过去,共同拥有过去和将来,可是却不代表更深的感触,道侣契约还是有必要的。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去找月老?”桑芷疑惑。 “月老说他没身体,签订契约没有诚意,不愿意。”桑玦有些郁闷,真是麻烦。 桑芷闻言不由捂嘴笑,对星观道:“她不知道,你还不知道?神魂才是根本。” 星观望着桑玦颇为无奈笑了笑:“她现在越来越有主意,我还没来得及说她就准备去找青尘了,也不看看她的修为,恐怕连梦幻大世界的一片绿叶都攀不上去。” “还是前辈说得对,我就不该管你这点儿小仇,得了便宜又卖乖,身体都没了,你神气什么呀?”桑玦还不是想为他报仇才那么心急。 “其实若真要个实体也不是没有。”看见两个小辈如此模样,桑芷不禁起了逗弄之心,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等录好影像给巫古姬看,她肯定也觉得特别有趣。 桑玦听说能有实体,道:“神魂虽然已经足够,可是月老都那么说了,我们就尽力做到最好。对吧,未殊,你觉得呢?” “你都说对了,我还能如何?”星观表面淡定,内心已经魂飞,祈祷千万不要是那个东西…… 有长辈出面,很快月老就同意了亲自主持这对胆敢解除高级道侣契约后又重新来订立的熊孩子的契约典礼。 桑玦冷着脸,面上毫无喜色,因为她对面三生石是那么美丽,澄澈的宝石镜面上清晰印出了她身边的一个据说是金仙前辈制作的,拥有无敌防御能力的圆圆抱枕…… 那抱枕上显露出星观的神魂来,依然那么绝世无双,但却挡不住抱枕本身的圆脸欠揍表情。 星观欲哭无泪,他当初为了逃避各方大能联合追杀用的保护形象真不是他的真实样貌。 媳妇儿,你看看我,我真身就是神魂这么帅啊! 桑玦才不听,她在心中无声怒吼,我的道侣不可能是滑稽! 第495章 元宝号出发 桑玦从小就是一个性格坚毅的女子,能忍受千般流言,万般火毒之苦而不动声色。 后来,她发现她只是表面坚毅,其实是个普通女子,能不动声色皆是因为她常年佩戴冰玉,脸僵了。 现在,她抱着明黄的抱枕,正木着脸给眼前的宇宙飞行器起名。 “就叫一千零一飞行堡垒吧。” “桑玦,取名不可以如此偷懒,还是我取吧,叫飞虹。”星观不好意思待在滑稽抱枕上,一般都是待在桑玦紫府世界的长春树下等待花开。 “飞虹太拗口了,它不用时跟个元宝似得,干脆叫元宝。”桑玦说着就这么决定了,双手掐诀,元宝两个符文印入了由蕴含坚固之意的大地绿棺和变幻莫测古灵精怪一千零一两样超级法器组合炼制成的飞行器中。 “元宝就元宝吧,不过你真的要去找青尘?”星观失去了混沌仙元,身体又没了,很是丧气。 “当然,身体还是原本的好,你丢失的可是仙魔体,如果不找回来待慢慢修行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报仇呢。”桑玦愤愤道,“他们那些长辈不帮你忙,我帮。” “那为夫以后可靠你了哟。”星观知道桑玦越来越强势了,顺着她的心意装了装柔弱。 桑玦做恶心状,果然,当了道侣之后男人就会现原形,原先的冷漠残酷高大上一去不复返。 “出发,元宝号!”桑玦飞身登上五阶宇宙飞行器元宝号中枢空间,放出紫府世界中的妖宠灵宠和道侣宠,气势汹汹朝着梦幻大世界的星域坐标跳跃空间而去。 抢劫了别人的混沌仙元不说还将其身体碎片封印抛走,简直太不仙道,桑玦要找梦幻大世界的青尘大能要个说法。 至于靠长辈什么的,她不太好意思。 先自己上,上不了再找人帮忙,她有手有脚,星观灵魂也完整,大不了从头再来。 那青尘重点是图谋混沌仙元拿去参详道意,应该不会特意刁难他们这些小小飞仙。 元宝号上有一千零一个面的球体飞速旋转,不多久就降落到了梦幻大世界所在的星域。 桑玦坐在元宝号中都还没来得及细看外面奇幻的星空就感觉一阵头晕眼花。 速度太快,她晕飞船。 “你刚刚飞升还不适应空间跳跃,来,吃点儿这个或许会好些。”星观用这些天修炼出的天魔之息化出双手从桑玦的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匣子。 桑玦捂着胸口,难受道:“这不是我们结为道侣后仙盟送的小礼物么,里面还有药?” 星观打开红匣子,里面不仅有些小丹药,还有两本本红色的小本本和两套法衣。 他将小丹药递给桑玦,然后翻开那小本本:“这就是以前我跟你说过的仙盟给道侣发的小册子,凭此可以在仙盟获得很多便利。” 桑玦吃过丹药,只觉一阵清凉直冲脑门,心口的郁闷一扫而空。 作为凡人御剑飞行时没晕过,成为飞仙后坐个飞船反倒晕了,说出去怕不是贻笑大方。 她不想这些,接过那红本本看,发现上面有她和星观的名字来历啥的,轻轻一点,还有他们结为道侣时的立体图像出现。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天哪,有一行小符文显示他们居然是再婚是什么意思? “这有什么用啊?”桑玦自从飞升到仙界就几经梦幻,这真的是仙界吗?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不如大世界的天庭有仙气。 “类似凡间的婚契,其实对我们神仙来说没什么用,只是仙人外出游历宇宙洪荒太危险了,因此仙盟希望多人结盟,生还率会比较高,而道侣是最合适的伙伴。”星观说着指了指上面标志他的黑色符文,“我其实是魔盟的,但因为你获得了较高的信用,所以来往不受限制。” “感觉好像凡间啊。”桑玦将红本本收好,颇为感叹,幻灭的仙界。 “仙与凡是相对的,仙之外的世界神秘危险,落入大世界中又要被限制法力,过得可能还不如平安凡人世界的富贵人家。”星观好笑问,“怎么,你后悔升仙了?” “那倒没有,想当初你和姬碧虚打一架就让太玄大世界遭了难,飞仙虽然表面平凡,但那只是他们将能力藏了起来,不屑显摆罢了,所谓返璞归真,大概就是如此。”桑玦抬头看向远处一株横亘一方星域,周身散发点点梦幻荧光的藤蔓,道,“过得再好,临到头却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那又算什么好呢?” 梦幻大世界,一叶一世界,是仙界中有名的逍遥虚幻世界。听说很多仙人都会慕名投入灵魂去旅游一番,不知真假,虚实难辨,如梦似幻,或沉醉其中不可自拔,或明悟世间真理重获新生。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就好像它的创造者青尘仙帝一样。 不,现在是半步金仙了。 兢兢业业打理藤蔓的老花匠将叶片上的荧光又点缀的均匀了些,然后眯着眼睛瞧了瞧外面,好像有新的修士来此。 从未见过的五阶飞行堡垒,莫不是一位新仙帝? 端坐在藤蔓顶端的青尘闭着双眸,混沌仙元果然奥妙无穷,难怪能让人趋之若鹜,他确定待吸收后就能证虚之大道成就金仙。 他证梦幻小道成就半步金仙后陷入了瓶颈,数万年筹谋总算有了回报。 那半天魔原身乃混沌天镜,很可能以后也会证虚之大道,他必须赶在他的前头,一旦对方有苗头可以立刻掐死。 大道之争面前,任何仇恨怨怼爱慕情义皆是虚幻。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对一直照顾自己的老仆道:“老白,将新来的飞仙和她道侣带上来。” “是。”老白有些诧异,主人夺了对方的混沌仙元竟然还打算和平相处么? 桑玦带着星观一跃跳上了一株叶片,然后就走不动了,因为这株叶片就是一个世界啊,她要走多久才能跨越这么多重世界。 “尊贵的客人,主人有请。”老白及时出现,避免了桑玦进入梦幻大世界闯关升级的命运。 “多谢。”桑玦向老白告谢,然后转向高高在上的青尘,“抢劫犯,还我道侣身体来!” 第496章 六个部分 一道清光化作一道屏障落在桑玦身前,阻止她的行动。 青尘看到桑玦怀中抱着的抱枕,觉得颇为好笑:“本尊没有赶尽杀绝已是大度,身体没了就自己去找,堂堂称霸宇宙黑暗界的天魔族竟然还要个女人帮忙,真是无用。” 星观冒出了头,气愤道:“你将我身体各个部分封印后抛在各处,加之你的虚幻之道迷惑,除非修炼真实大道的金仙大能,普通仙人怕是找遍了整个仙界都找不到。” “那是你的事,与本尊何干?”青尘作为一株孤独的藤蔓自主飞升修炼,最不喜欢所谓大族大家大来历的修士,星观两样都占,自是不喜。 若是星观知晓他的想法定然恨不得仰天长啸,他一个半天魔,爹娘不亲,哪族都不爱,混沌天镜的出生更是让他逃亡数万年,连好不容易找到个不嫌弃他的道侣都要被打劫,魔生艰难啊! “说白了,我们可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帮忙吧?”桑玦道,“若不然我们就不找了,一具身体罢了,搓点儿泥巴的事,简单。” “将功赎罪……”青尘想吐血,你谁啊,别以为当过我分神的大姐就得意,小小凡仙,他还没找她总是出卖他色相的麻烦呢。 “搓点儿泥巴……阿玦,我那可是仙魔体,可遇不可求的存在。”星观的来历和道意,没有比仙魔体更适合他的了。 “哼,看在夺了你混沌仙元的份儿上,本尊暂且不与你们计较。”青尘即将闭关,不愿意将星观身后的大能招来,于是拂袖摆出了六个盒子。 “当日你暴体,本尊只来得及将你身体组合成六个部分,这六个盒子里分别代表每一部分的封印,现在让你道侣来自由选取五个解除封印,如何?” 没想到青尘这么好说话,桑玦原本还打算要经过各种虐啥的呢,她低头与星观对视一眼,六挑五,那就是注定有一个封印解除不了,需要他们去碰运气瞎找。 “谁知道你那六部分是哪六部分?”桑玦怀疑这其中有阴谋,万一连指甲头发也算一部分怎么算? “哼,当然是头、躯干和四肢。”青尘作势要收,“选不选,不选我可收了。” “选,马上选。”桑玦问星观,“你仙魔体愈合能力应该不错,如果落下手脚什么的可以自己长出来吧?” “只要没有封印,我就能感应到身体的方向,由一可生万,我只是害怕散落的身体碎片会带来危害,毕竟那是仙魔体的天魔族躯体。”星观自觉已经不是一个人,所以怕带来的因果会害到桑玦,如果他单独一人,身体没了再造就是。 不,如果是他独自一人,根本不会陷入那般绝境,但他不后悔。 桑玦拍拍他附身的抱枕头:“放心吧,有我在,我开始选了。” 桑玦认为生灵之本在于头,所以她心里一直默默祈祷找到星观的脑袋,有头则有脸,她实在受够了星观现在一副滑稽面孔了。 “脑袋,啊,左手。” “脑袋,啊,右手。” …… 待得双脚再出来,桑玦面对最后两个盒子心怀忐忑,迟迟不敢选。 “四肢的封印本尊都已经解除,剩下还有一个盒子,不选了么?”青尘自负绝世出尘的美貌,虽然不至于妒忌星观本体的容貌,但更希望他一直待在那搞笑的抱枕里,真是滑稽又丑陋啊。 “要选的,手脚都有了,下一个肯定是脑袋。”桑玦手指点了点,选了个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脑袋,顿时喜笑颜开。 她开心了,星观却是无奈极了,最重要的是躯干啊,只有脑袋和四肢……安在圆圆的抱枕上当娃娃么? “混沌仙元本尊既然夺了就没打算还,你们想要报仇就凭自己本事,其他人勿扰。”青尘是对星观背后那些大能说的,他随意挥挥袖让桑玦他们离开。 桑玦让道侣大部分身体的封印解除,很是高兴没有白来,回到元宝号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出发开始寻找星观的脑袋。 “感应到方向没有?” “他刚刚解除封印我就隐隐感觉到了五方牵引,不过在出发寻找之前,我觉得你应该先闭关巩固自身仙元。”星观原本是半步金仙修为,转世后至真仙,现在虽然因为丢失了混沌仙元和身体,但只要时间充裕,重回真仙只是时间问题。 “你初飞升对仙元的理解转化还不够深刻,虽然我们有五阶飞行法器护航,但宇宙洪荒中危机重重,还是要多提升自己实力。”星观说着不由想起了混沌天镜刚出世被诸多半步金仙金仙围着打的场景,笑了笑,“哪怕打不过也逃得过。” 桑玦闻言点点头:“那找寻的任务就交给你,到了目的地再叫我。” 桑玦看着元宝号从一千零一继承来的各方空间,决心找个蕴含冰雪道意的地方修行,那种地方能让她冷静,感觉心安。 “等等,阿玦,我们一起修炼,脑袋所在的地方我心里有点儿眉目了,元宝号会自动行驶,让你妖宠们代为看着就行。”星观喊住桑玦。 桑玦转身抓着抱枕一同落入了冰天雪地中,正好拿来取暖。 星观附身的滑稽抱枕,眼睛几乎弯成了圆,笑得更开心了。 既然是修炼,两人最是认真。 桑玦先是用仙元将浑身功法运行了数个大周天,将平生所修炼的术法神通和剑法一一练来。 她惊奇的发现自己对很多东西的确有了说不出来的明悟,将术法神通和剑法都自己改动了一下,由繁及简,威力反倒更强。 “我还有一个杀招。”桑玦大乘期的时候压榨时间将手中天罚者的能力解析了一遍,保留了十方牢狱的能力。 如今她再不是替天行道,而是她自己有了束缚的能力,而这一切都归功于她的道行神光。 微微的银白十字在她洁白的手背上显现,她飞升之初就天生拥有除恶的能力,而她并非修行其道的修士。 星观见她如此并未询问她到底修的何种大道,以后将要证何种大道,那是半步金仙之后才考虑的事。 大道五十,衍生三千金仙,小道的半步金仙更是多得数不清,一步一步走吧。 现在,他想提醒她一件事。 第497章 天人五衰 “你知道从凡仙到真仙要经历天人五衰吗?” 桑玦抬起头:“《仙界修行指南》修行篇倒是说过,但上面说那个过程很长,凡仙不去故意引动的话,可以先逍遥数万年时光。” “是啊,可是难道你不想早点儿成为一个能真正在仙界独立的真仙么?仙人虽然逍遥,但未免太弱了些。”星观跟其他男人不一样,他当然希望能将爱人保护在自己羽翼下,但也希望如果遇到危难,爱人有自保的能力,甚至能与他并肩共同战斗。 “如果想走得更远,必须比别人更快,在凡人修仙界如此,在仙界更是如此。”星观道,“别看仙盟好像平和又安定,办事透明又公正,但这里只是广袤仙界中的一方净土罢了,在别的仙帝治下的星域暗流涌动,同类修士比宇宙中的各种怪物和绝境更加危险。” 桑玦将抱枕放在背上靠着:“所以我想逍遥都不行了,必须立即启动天人五衰,可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万一陨落了怎么办?” 她还想逍遥逍遥呢,作为修仙者的时候因为太玄大世界的缘故除了闭关就没闲着,这好不容易飞升了,就想着偷懒。 所谓天人五衰,那是所有仙人避之不及的噩梦,平时提都不想提。 飞升的仙人就好像历经十年寒窗苦读,熟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苦逼学子,历经数次渡劫考试后终于飞升了,然后你告诉他别高兴,你们还要经历一下学识全无再来一遍乖乖坐吃果果的幼儿园课程…… 天人五衰,乃是大道对飞升之人最后的考验,只有经历了它才算得上真正蜕去凡体成就仙体。 这不是元婴期真元和飞升后仙元对身体的改造,而是来自生灵根源的蜕变,只有经过此步才能修得真仙,继续寻求宇宙奥妙,遨游寰宇。 而所谓天人五衰,指的是: 一、衣服垢秽,诛天修行者衣服光洁如鲜,自带洁净能力,但在天人五衰期间将会失去这一功能,自生垢秽; 二、头上华萎,诛天修行者皆是发如锦缎,头上宝冠宝翠色彩鲜明,但在天人五衰期间头上华冠会自然萎枯,男修或许还能忍受秃头,但对女修来说简直是致命伤害; 三、腋下汗流,诛天修行者躯体特异,无论闭关多久皆轻清洁净,但在天人五衰期间,两腋自生汗液; 四、身体臭秽,诛天修行者身体香洁自然,但在天人五衰期间会忽生臭秽,发出难闻的臭味; 五、不乐本座,诛天修行者心灵轻快,非世所有,但在天人五衰之际会厌居本座,整个人陷入抑郁中,生无可恋。 “上面说的乃佛家之言的大五衰之相,佛道修士在飞升前就会经历,在我们道家而言总结起来就是身体变得连凡人都不如,所有仙法皆失去,形貌枯萎,身体恶臭,连好不容易修行起来的寿命都变得幻灭。” 星观解释道:“失毛发,失净身,失法力,失寿命,失生的意志,这就是我们天人五衰将要经历的过程。” 桑玦听着已经有些害怕了,她好不容易从凡人变作仙人,没想到还有这么大个劫难横亘在面前,难怪有的情愿当本世天神也不飞升,可怕! 星观见她害怕,不仅不安慰,反倒继续道:“大五衰是根源,但表现出来的又有乐声不起,身光忽灭,浴水着身,着镜不舍,眼目数瞬的五种衰相。” “想想一个仙人出场本该仙风道骨,仙音从天上来,但在天人五衰期间什么神光鲜花仙音都会没有,并且沐浴污秽的身子时还洗不干净,于是只能每天对镜哀叹,目光黯淡甚至失明……” “不要再说了。”桑玦捂着耳朵不想听他描述的那些,她终于明白仙盟的那些仙人真仙为何都那么好脾气了,经历了这些脾气能不好么? “想要当真仙就要经历如此种种,我看人从来不看相貌,你可以安心在我面前渡过天人五衰。”星观说着有些调侃的意味。 桑玦总算反应过来了,抓住抱枕就开揍:“我说你这么好心让我早过天人五衰呢,原来是想托我下水。你自己成了个滑稽模样,让我也不好过。” “顺便嘛,一边找我的身体,一边渡过天人五衰,不耽误,等我们再见故人就都光鲜亮丽了。”星观极力怂恿着,“我真不是哄骗你,随我去你紫府世界。” “哼,看你耍什么花招,反正我死也要拉你垫背。”桑玦狠狠抓着抱枕,扣它的脸,神念一转就进入了自己的紫府世界中。 依然是那般漫天海水的荒芜景象,唯有中心一颗如碧桂的长春树兀自生长着,枝头几个花骨朵儿打着卷儿,执着的不肯开放。 “当年种下长春树之时我就曾经说过以后有大用,现在正是需要用到的时候了。”星观站在长春树下,“失毛发,失净身,失法力,失寿命,失生的意志,这五衰岂不是普通生灵四季轮回的场景?” 桑玦也站在繁茂的树下,她仿佛穿过了日升月落,落叶修竹,四季轮回生命交替。 一株普通的小草春天发芽,秋天生长,秋天枯萎,冬天被冰雪覆盖,默默将根茎埋在泥土深处等待来年春风吹又生。 或许其中有变故导致它来年没有发芽,但只要它还有一点儿生息就会等待生命的开始,重新生长再轮回。 “原来天人五衰竟然还能如此,那些修炼轮回大道或者与之相关小道的修士可轻松了。”桑玦回过神,感悟世间生命本同,哪怕飞升成为仙人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到真仙终究不过人。 “各人有各人的道法,那佛修还早就渡过了呢,至于轮回大道与之相关小道,修炼的人太多了,挤得慌。”星观透过树影婆娑看向桑玦,“你可愿启动天人五衰?其实听着可怕,真正经历了并不难。” 桑玦狠狠瞪了他一眼:“等找到你的脑袋后再说吧,滑稽怪!” “你说我什么?”紫府世界中,他们都是神魂状态,星观自然是结合了未殊道君和赫连万城的极好相貌和气质的本体容貌,站在树下自然别有风姿,可是居然听见道侣这么说他,立刻就急了。 他拽着桑玦不让她走,势要让她好好看看清楚。 桑玦靠在树杆上就是闭眼不看他:“丑八怪,丑八怪。” “等你渡天人五衰也是臭婆娘,咱们破锅配烂盖,谁也别嫌弃谁。”星观抱着她不放,干脆提议神修,一方面提升仙元,一方面看谁的本源更丑。 第498章 娘的家乡 逗趣过后,两人又开始认真修炼了。 他们一个身体破碎,一个面临天人五衰,都不能闲着。 “我之剑法进步如何?”桑玦刚刚混乱了一片水域就拽着两柄随她飞升成为仙剑的素樱和雁翎开始舞剑。 “尚可。”星观神魂魔气凝剑,不愧是曾经的剑道高手,一剑出纯粹霸道,竟然用天魔之力使出了冰雪剑意。 “我之剑当初已经练到剑魂阶段,神魂不灭,剑道不消,待我衍生出新的仙元,力量会更强。” 桑玦在旁拍手:“你真厉害。” “那当然。”星观得意一甩头,发如雪,练剑的时候变作白发更有意境。 桑玦经历的事情多了,已经看出他是在讨她高兴,不免一阵欣喜,收起剑,变幻出一把七弦琴顺着星观的剑法弹奏。 听琴声萧萧,看剑影渺渺,往昔与今朝重叠了。 桑玦指尖在琴上一划,琴弦间顿时飞出一只金色凤凰来,扬颈清鸣一声与剑厮杀搏斗。 原本荒芜的紫府世界中竟然出现了落叶与飞花起舞的场景。 爱同道百折千回不知苦,问前程是劫是缘终不负。 此时琴剑相合,无论未来面对多少困难,他们都将携手走过去。 元宝号因为是初次起航,行走的道路都是仙盟早就设定好的最安全的航道。 它此次的目的地是一个曾经繁荣昌盛一时却最终没落的星域。 那片星域最灿烂的时候曾经出过数名合道尊者,更无论金仙,只是随着时空流逝,合道尊者离开本方宇宙过后,那片星域似乎被耗尽了气运,渐渐没有修行文明,倒是外道科技文明开始发展了起来。 一路勤奋修炼的桑玦和星观发现元宝号突然停了下来,连忙回神查看。 桑玦站在控制空间内,伸手抹过眼前的屏幕,只见外面一片陌生的星河,整个星域竟然只有一个世界有生命迹象。 “这片星域并不荒芜偏僻,为何只有一个世界有生命迹象呢?”桑玦不禁疑惑,并且这个世界并不算大。 星观看着外面,突然笑了起来:“原来我的脑袋竟然落到了这里。” “这里是哪里?”桑玦发现星观眼神中竟然隐含笑意,似乎知道这是生命地方。 “这里就是我娘和你娘灵魂本源的家乡啊。” “什么?”桑玦惊呼,瞪大眼睛朝着那仅存生命的世界看去,好一个漂亮的星体,蔚蓝的颜色,她恍惚记起她娘曾经跟她讲诉的家乡的场景。 这个地方,好像叫——地球。 桑玦拨动屏幕上的影像,正欲再看就听见飞船发出了警报声,她不禁眼神一凛,难道有外敌? “不要紧张,是能源不够了,先前炼制的时候没想到会跑这么远,一路上我们在修炼,也没停下来让它吸收星辰之力休整。”星观指着眼前星河中靠近地球世界的那颗明亮大太阳,“靠近它吸收能量。” “嗯。”桑玦不疑有他,操纵着元宝号先是隐匿身形,然后缓缓靠近那剧烈燃烧的太阳,找到合适的位置吸收金乌阳能。 “这里好像没有阴属性能量,要从一千零一的空间里调些出来么?”桑玦怕能量不平衡会对元宝号有损害。 “不用,你看那边的小星辰,阴属性化阳为己用,元宝是五阶飞行法器,可以自主转化能量。”星观道,“等找到脑袋,我们去往偏僻航道收集一些奇异矿石和能量源以备不时之需。” “嗯。”桑玦第一次驾驶宇宙级别的飞行法器,还在慢慢摸索经验中。 元宝号在吸收能量,桑玦也不闲着,她正在寻找有关娘亲家乡的信息。 “可惜我飞升上来就发生了这种事,不然我们应该去找娘亲他们的。”仙界无比庞大,想要联系上亲人不容易。 星观闻言不自在摸了摸鼻子,他才不要那些人来看他笑话呢。若他没有猜错的话,仙盟中发生的事以及传到他们耳中了吧,丢脸啊。 桑玦看着信息,突然一惊:“没有修行文明,任何妖魔鬼怪皆为传说,信奉科学大道……那我怎么进去找东西?” “呆,你又不是妖魔鬼怪,怕什么?”星观指了指自己,“至于我,就当是个玩偶。” “可是当初娘他们已经离开了这么久,还不知上面是什么情况,哎呀……”桑玦有些纠结。 “这个世界有些不一样。”星观因为投生巫古姬的原因,对她原本的世界曾经有过研究,他发现这个世界非常神奇,貌似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独立世界,但其实里面时空重重,很是复杂。 “待会儿我们不忙着进去,此方世界周围也布有强大的结界,稍微不慎就会堕入错乱的时空。”星观决定细细感应自己脑袋所在,万万不可白忙活一场。 要知道桑玦一旦落入世界中法力就会受限,万一再赶上天人五衰可怎么办? 突然,他有些后悔让桑玦早早开启天人五衰了,虽不至于致命,但应该会很难受。 桑玦心里也没底,甚至还隐隐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受。 那可是她娘的家乡啊,一个能孕育出那般奇特性格女子的世界真不知是如何模样。 隔着元宝号,桑玦看着地球,幻想上面生活的人是何模样。 他们在太阳附近休整,地球上可炸开了锅。 “最近这太阳风暴怎么这么严重,电视信号老是断!”一头乱毛的青年狂躁抓头,他又没看到最进球的瞬间,“诶,不会是有妖怪在偷太阳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建议你多读读书,科学发展才是世间唯一真理。”一名身着深色衬衣的文雅男子扶了扶眼镜,挽着袖子的修长手正捧着一本厚厚的古书翻看着。 “才不跟你这书呆子说话,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只要理都是真。” “孺子不可教也。”文雅男子摇摇头,默默仰头看看天上,眼边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精光。 过了不知多久,元宝号离开了燃烧的太阳,整个飞船全身通红,于是又待在远方静候片刻,才终于开启了一道门。 桑玦为防意外,她没有带一对剑童下去,留下和团团一起留守元宝号。 而她则头戴可以自主攻击的剑形花,抱着道侣化作的抱枕,穿着自以为已经非常朴素简化的衣裳跟随道侣脑袋指引的明确方向,化作一道流星落入了娘的家乡世界。 第499章 无头总裁1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桑玦好奇看着一栋高楼上正在播放的画面,里面的女子漂亮是漂亮,但搔首弄姿的令人不敢多看。 不止是屏幕中的人,就连身边来来往往那些男男女女都…… 太玄大世界中,就连魔道修士都不会这么穿吧。 她捂着怀中抱枕的眼睛:“不许多看。” “你快看看周围吧,那些人都在看你呢。”星观郁闷,微笑的幅度都落下不少。 桑玦一身古装,白衣飘飘,青丝如瀑,头戴精美发簪的模样令路人皆眼前一亮,靠近,仿佛连这古装美女身边的空气都清新几分。 “这是哪家明星吗?真漂亮啊!”众人赞叹着,连忙拿出手机拍照。 眼前一道闪光,桑玦立刻警觉,好犀利的法器,虽然肉体无损,但很可能对灵魂有损。 “那是手机,包含了音缘镜和留影石的功能的科技产品。”星观想,明明你先前看了有关地球的介绍啊。 他不知道的是,桑玦只选择了古代几千年和洪荒神话看,一直把现代的当妖魔外道呢。 “哦。”桑玦眼看周围人越来越多,赶紧跑路。 路人只见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古装美女转眼就不见了,就连手机上的照片都一片迷糊,他们纷纷摸头,感觉仿佛做了梦一般。 桑玦穿进一条地下通道内,躲避着人影,颇为鬼祟,看地下竟然也有貌似法器穿过,不由有些傻眼:“不是说没有修行文明吗,怎么这么厉害?” “科技文明来外道修行的一种,以智慧精神捕捉推演世间之道,修到顶处可由凡人驾驶机甲与金仙一战,不要心存偏见。”星观见她无所适从的模样,七分好笑,三分心酸,若是他身体完好,他就能带她一起认识奇妙世界了。 桑玦也不是傻的,只是刚才有些摸不着头脑,此时闻言也立刻反应过来。 突然,她看见通道那边有一群貌似穿着和她服装差不多的人下了法器,她眼睛一亮,赶紧跑过去。 “敢问各位道友来自何方?”桑玦对着那些人盈盈行了一礼。 那群穿着古装和动漫服饰的青年眼神呆滞,张大了嘴巴看着桑玦。 良久,才有个头戴毛绒耳朵毛绒尾巴,假装自己是九尾狐狸的小姑娘跳了出来,围着桑玦转了几圈,除开抱着的抱枕暴露了她是现代人身份外,几乎能当做突然冒出的仙子了。 她于是惊叫起来:“天哪,太好看了,气质形象都符合,这次我们赢定了。” 小姑娘抓住桑玦的衣服,只觉好舒服华贵的布料啊,再略触摸桑玦的手,像碰触最上好的羊脂玉,鼻端萦绕清香,连整个人都是香的,那么贴合人的气质,用的莫不是专门订制的个人香水? “你是哪个学校哪家社团的呀,有没有人带,跟我们去参加比赛吧。”小姑娘长得不算多么好看,画着妖媚的狐狸精妆容,却没几分妖媚气,反倒是有几分可爱。 桑玦收回手,犹疑道:“参赛,可是我没有报名啊?”她决定跟着这群人先混入这个世界再说。 “我们这个不用报名的,跟着我们去就行,只是你这cosy的哪个人物啊,我怎么没认出来?” “抠死普雷?”桑玦发现她竟然语言不通,于是赶紧运转某种奇妙术法将那莫名其妙的语言转换了一下,发现是装扮的意思,顿时明白了这群人原来不是道友,而是装扮成某种奇怪人物的普通人。 “真麻烦,随便抓个人摄魂不就行了。”星观看得心累,说着就干了,然后将路人的记忆传给了桑玦。 桑玦接收到路人记忆后似乎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她整个人恍恍惚惚,茫然伸手抚了抚满头顺黑的头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向可怕的方向发展。 她低头看了看手,只见上面竟然耷拉着一根秀丽的长发。那头发极顺滑,躺在手心竟然要溜走一般,她赶紧握住。 “我掉头发了,啊!”桑玦心下大骇,她天人五衰的症状慢慢开始了。 失毛发,失净身,失法力,失寿命,失生的意志。 从要吃喝拉撒的凡人到飞仙过程虽然艰苦,但过程中洋溢着向上的惬意,飘飘然忘却一切痛苦,但反过来从高高在上的飞仙变作要重新吃喝拉撒的凡人,并且这还是在飞仙十分清醒的状态下缓慢演变凡人的生老病死…… 她看到那根头发就想到了即将迎来的天人五衰,顿时惶恐不已。 星观连忙安慰她:“别怕,有我在呢,刚好来这个世界,就当自己是凡人游玩儿一圈好了,苦活累活都让我干。” “那你多看看周围,我们找到头了就马上出去。”桑玦回过神是一阵后怕,抱紧了怀中的抱枕,如果是她一个人,恐怕还真没这么快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嗯,我感应到我的脑袋就在附近不远,你小心,不要妄动法力。”星观怕桑玦的天人五衰进行太快,于是嘱咐她保存实力,将自己当做一个真正的凡人,放宽心就好。 陡然见到古装美女惊叫一声,其他人都纷纷吓出一身冷汗,结果定睛一瞧,居然只是掉了一根头发! 大家不禁怀疑这女子莫不是水晶做的?太娇弱了吧。 桑玦稳定心神,她刚才反应的确大了些,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我今天出门的时候算命了,如果掉了头发就会遇到恶人,所以刚才激动了些,请大家勿怪。” “说话文绉绉的,美女,你不会是那种隐世家族里的人吧?”一个装扮成喜羊羊的少年摸了摸头上的角好奇问。 桑玦微笑,既没否认也没承认,于是大家当她默认。 大家簇拥着桑玦往地铁口走去,这里不是城中央,离城南的大学城不远,因为往来的人虽然奇怪看着这群奇装异服的人,但都只是看看,没说什么。 桑玦指着马路上往来的运转的甲虫模样的陆地法器道:“我们要坐车去你们说的比赛的地方么?” 其他人点头又摇头,道:“马上就到文化展了,但回去要坐车。” 桑玦有些懊恼:“抱歉,我没带钱。” “肯定是穿衣服太着急忘记拿包了吧,区区车费罢了,只要你随我们参加比赛,绝对安全送你回家。”还是第一个开口的狐狸女提着身后的九头尾巴道,“我哥今天也会来看游戏项目,让他送你好了。” 狐狸女身边的其他同学立刻轻呼了一声,路上捡到个单纯美女就往自己哥哥怀里送,真是有心机啊。 “谢谢。”桑玦决定待会儿随便编个地名,据说参加他们这个比赛会有钱,或许能暂时解燃眉之急。 第500章 无头总裁2 路上,桑玦知道了小姑娘的名字。 “我叫沈九月,现就读于dsj工商大学一年级,他们都是我同学,姐姐,你呢?”沈九月十分热情,她发现这位姐姐性子其实挺疏离的,所以就自主凑近几分。 一个表面冷心冷情的人都隐藏着一颗神经病般逗比的心,这是她哥说的。 看这位姐姐气质虽然文雅,却抱着个格格不入的滑稽抱枕不松手,显然心中别有情趣。 “九月妹妹你好,我叫秦桑,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的秦桑。”桑玦已然飞升,无论是真名还是道号都不好告诉萍水相逢之人,恐会为其带来未知的祸福,索性用了曾经用过的假名。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姐姐,你家人真有品味,不像我家……”沈九月郁闷,“我出生在农历九月金菊开,所以叫沈九月,哥出生在七月碧荷露,叫沈七月。” 桑玦闻言有些莞尔:“挺好的,言简意赅,总比沈菊花,沈碧荷好。” “就知道姐姐会笑我。”沈七月还想再多打听桑玦的信息就发现目的地已经到了,现场是群魔乱舞,人声鼎沸,她只好抓住桑玦不让她走丢,挤进后台做比赛的准备。 桑玦走了一段路,看见那么多奇装异服的人聚在一起竟然觉得微微有些发热。 她可能要出汗了。 “沈九月,你带来的这人身边好凉快啊,化妆技术惊为天人,毫无瑕疵。”一个把嘴巴画得血红伪装裂口女的人凑过来看,但不知为何不敢离得太近,仿佛有股无形的气势在阻拦他的靠近似得。 桑玦发现这屋子虽然憋闷,但渐渐的倒是凉快下来,与打量她的裂口女一个对视,她吓了一跳。 这娘里娘气的打扮和身形,若不是他开口竟然不知是个男儿身,好奇怪…… 她在环顾四周,透过墙壁看向整栋建筑物正在举行的漫展,游戏展等,皆是一副群魔乱舞之像,甚至在隐蔽处还有诸多不堪入目之景。 桑玦微微有些皱眉,明明看这些小青年都挺正常的,怎么就热衷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沈九月过来将越聚越拢的人轰走,对面有愁色的桑玦道:“我们就是纯粹喜欢这种文化,有趣的很,你别担心,待会儿跟着我们上台转一圈就好。” “嗯。”既来之则安之,桑玦既然是借着他们这群涉世未深的大学生融入世界,那么她也不会为难他们。 跟沈九月一起的喜羊羊男子见状对其他人做鬼脸:“这位小姐姐貌若天仙,但性子却有些木,无趣得很,不讨男人喜欢。” 其他人纷纷点头,但就算木,那也是美人啊,他们本来就是迷二次元的,这种是极品啊,他们赢定了! 旋转向上,极富艺术气息的楼梯上。 一身简单t恤的男子靠着扶手欣赏底下各色奇人,突然惊讶张嘴,指着舞台上紧随他妹妹的桑玦道:“展凌,你看,九月身边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女子了,也不介绍给大哥。” 蓝色衬衣,蓝色西装的清俊男子被这里的环境吵得头疼,他顺着沈七月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惊住了。 “诶,展凌,你看……”沈七月摸了摸了下巴准备说出自己的计划,然后就看见一向严肃矜持的好友竟然直直盯着那女子,仿佛丢了魂似得。 他心中卧槽一声,伸手攀在好兄弟肩膀上,大度道:“既然你看上了,那小爷就帮你追求,你让我今年的古文课全过怎么样?” 展凌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我不是这个意思。” 拍下沈七月的搭在肩膀上的手,嫌弃拍了拍灰,大踏步下了楼。 沈七月甩了甩手,看着展凌去的方向,瘪嘴:“心口不一,还说没上心,切~” 桑玦态度冷漠在台上走了一圈,引得众观众连连大叫,桑玦越是没好脸色,他们反倒越兴奋。 “好久没看到真冰山美人儿了啊!” “现在的女孩儿比男的还疯,咱们圈子里难得有这种风格的,当是仙姝奇葩。” “主要是漂亮啊,比明星还好看。” …… 桑玦将众人私语听在耳里,觉得这个世界对色相似乎看得过重了。 但她什么也没说,毕竟她靠着颜值赢得了胜利。 沈七月捧着奖金欢呼晚上去聚餐。 这时,后台突然安静下来。 一群黑衣保镖突然出现,强势撇开了一条道,让一名身材高大,器宇轩昂,鼻高深目的男子大踏步进来。 那人褐色的短发,琥珀色的眼眸,略薄紧抿的嘴唇,考究的订制西服,一副天下我有势在必得的模样,一看就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 因为桑玦接受的路人记忆是个男人,所以对这种人并不喜爱。 “啊,这是刑氏集团的总裁耶,这座楼盘和整个大学城都是他集团下的地产公司开发的,隐形资产多到数不清,听说最近回了总部视察工作,看来是真的,天哪,真总裁还这么帅气,尤其是他还没正式女朋友呢,啊……” 桑玦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她竟然觉得这所谓的霸道总裁是冲着她来的。 “我从未见过如此气质的女人,你好,唐突佳人了,很高兴与你命运的相逢,可否赏脸喝杯茶?” 这位总裁目的明确,他先前坐在办公室就看到了桑玦,隔的老远就感觉到了心动的感觉,他从未看过如此清晰脱俗,单纯而又不做作的女人! 他伸出手想要抓桑玦的手做吻手礼,可是却扑了个空,只好收回手,对桑玦身边的其他人也一并邀请。 桑玦眼色不善:“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请你让开好吗?” 她神识中,星观正哼哼:“这人气息驳杂,有血气隐现,非善类,不要理他。” “嗯,你刚才说感应到了你脑袋的一丝气息,在哪儿?”桑玦不欲与这个世界的人多做交集,听星观说气息就在外面,就急着往外走。 刑氏集团的总裁霸道惯了,怎么可能让人从眼皮子底下离开,立刻伸手就拦住了桑玦的去路。 “这位美丽的女士,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我不认识你。”桑玦以不善的目光看着他。 “马上就认识了,我叫刑天,很高兴认识你。”叫做刑天的男子放下手做握手状,若桑玦再不识趣,那就是她没礼貌了。 “我并不觉得认识你高兴,让开。”桑玦听星观说感觉到他脑袋的气息越发近了,她必须立刻出去。 第501章 无头总裁3 作为一个真霸道总裁,刑天当然不会让开。 他犹记得很久以前他每天从那几万平米的床上醒来,周围数万仆人却仍然感到不开心,因此出来创立集团公司找事做才有了几分乐趣。 如今,他竟然遇上了如此女子,当然是宁可强抢不可错过。 他一把抓住桑玦的手,力气大的不像话,桑玦竟然一时没有挣脱开来。 “世界上竟然有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桑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流氓,气的很。 “告诉我名字,我就让你离开怎么样?”刑天一个响亮的弹指,一群保镖就将沈七月等人都围了起来。 星观附身在抱枕上恨得牙痒痒,他当初都没这么做,这是哪儿来的逗比,看等他找到脑袋就吃掉这个无耻之徒。 桑玦淡淡看着刑天,她手下微动,就准备动用法力对付这个蛮人。 “刑天,不要动我的人。”这时,突有一文雅男子闯了进来,站到桑玦身前与刑天对峙。 他和他妹妹,和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当一个儒雅之人说出如此霸道之话时真是帅呢。 桑玦也有些惊,悄悄对星观道:“你说你脑袋的气息就在他身上,难道这是你脑袋转世投胎的人身?” 星观郁闷:“才不是,他是个人,只是身上有一丝我脑袋的气息而已。” 随即,他就吃醋了:“他凭什么说你是他的人,你是不是认识他啊?” 桑玦听出一副“你肯定又背着我找小三”的委屈来,于是连忙抚摸抱枕,安慰道:“我不认识他,他应该是权宜之计,情急之下才这么说的。” 果然,不止她一个人反应过来,在场知根知底者都觉得这是谎言。 刑天第一个不信,他嗤之以鼻:“展博士,你整天都埋在古代文献堆里,哪会认识如此佳人,难不成书中自有颜如玉不成?” “或许书中真有颜如玉呢,秦桑姐姐也不像凡人。”沈九月暗暗嘀咕。 没想到在场的人耳朵灵得很,都朝她望过来。 “秦桑,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很好听呢。”刑天转头对桑玦不怀好意笑,“今天有人阻拦,下次再见。” 他已经决定回去好好查一查她了,拥有如此美貌和气质,要么得到,要么收藏,绝对不会让她落到别人手里。 黑压压一群保镖离开,众人松了一口气。 展凌转头就发现桑玦也正看着他。 两人一个对视又互相错开,沉默往外走去。 暗地里,两人已经开始传音。 “秦桑姑娘,你是何方偷渡来的,还请前往我们特殊办事处登个记。”展凌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一面不忘科学证道,一面也将特殊办事处特使的工作做的兢兢业业。 “我是渡劫时候偶然通过时空间隙来的,今天才落到此地,什么都不知道。”桑玦知道他身上有星观脑袋的气息后就决定跟着他走,等调查清楚脑袋所在就离开。 “既然不知道就别跟人到处乱跑,暂时在我家安顿下来,等调查清楚再送你回去。”展凌带着桑玦直接走到停车场提车,看都没看刑天一行人。 身后的沈家兄妹拉拉扯扯跟着后面,他们是真没想到那两人之间似乎真的有纠葛,瞬间能脑补无数或奇幻或悲情的爱情故事了。 沈七月暴躁跳脚:“难怪他平日对谁都一副死人脸,无论对何样的女人都没情感,原来早已经金屋藏娇了,呸,毫无兄弟情,我要去教训他!” “我也去,我也去,今天说好请秦桑姐姐吃饭还没作数呢,不如我订餐让人送到展凌家里吧。”沈九月一脸热情吃瓜群众的模样。 展凌开了车,沈家兄妹自觉上了后面的座位,让桑玦去坐副驾驶。 桑玦怎么可能去坐副驾驶,她也跟着沈家兄妹进入了后面的座位。 “哎呀,我的九尾狐尾巴好大呀,坐不下三个人呢。”沈九月没来得及换下九尾狐狸的装扮就跟了上来,身后一大团尾巴放都没位置放。 “七月,你不是自己有车么?”展凌坐在驾驶位,转头冷冷看着挤在一起的沈家兄妹。 “节约社会资源,咱们好久没去你家了,拼个车。”沈七月不愿跟妹妹挤着坐,还是上了前面系好安全带,对展凌露出一个笑脸。 展凌无奈开车。 桑玦第一次坐车,她感觉比马车舒服,但又比不上飞行法器,有股怪味道。 “秦桑姐姐,你晕车呀?”沈九月玩弄着自己的尾巴,干脆躺在上面,她见桑玦捂着鼻子,似乎有些难受,于是问。 “那倒不会。”桑玦现在虽然初入天人五衰,身体会渐渐变得凡人模样,但晕车还不至于。 她转眼看了看沈九月狐妖的模样欲言又止,最后看她玩儿尾巴玩儿得起劲儿,还是道:“其实人们看见的狐狸精一般是公狐狸。” “……” “咳咳。”展凌现在确定桑玦是异世初来的修士了,于公,他应该确保她的人身安全。 车子驶过城区,往偏僻的城郊而去。 “展凌,不厚道啊,原来你有这么大片庄园古堡都不邀请我们来玩儿。”沈七月望见眼前的古堡和庄园恨不得立即跑进去转一圈,他就说这次路上的风景怎么不一样。 “祖产罢了,你们跟官家走,我和秦桑姑娘有话要说。”展凌将沈家兄妹打发走,带着桑玦推开了古堡的大门。 他回头看见桑玦还抱着那个奇怪的滑稽抱枕,挑眉:“待会儿我让人给你买几套衣裳,你手上的东西也放下吧。” “谢谢,这是我的法器。”桑玦不好说自己道侣附身上面,于是说是法器。 “怎么会有这样的法器?”展凌找来工具一探,发现滑稽抱枕上有强烈的磁场和能量波动,只是隐藏极深,并不会让人轻易发现。 “好吧,跟我去登记,然后办个暂住证明,接下来就不要乱跑了。” “嗯。”桑玦嘴上答应,实际上却不这么想。 如果她不到处乱跑如何才能找到道侣脑袋呢,所以,不仅要乱跑,还要跟着他跑,直到弄清楚他身上为何会沾染上星观脑袋的气息。 第502章 无头总裁4 “干杯!” 葡萄美酒颜色醉人,摇曳在灯光下绽放出魅惑的风姿。 桑玦微微抿了抿,没什么感觉。 她望向桌面,满满一桌各式美食,她竟然觉得肚子有点儿饿。 饥饿,已经许久没有的感觉瞬间袭上,并不好受。 桑玦不由自主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 她竟然不想吃那些造型精美的素菜,而是和沈七月一样夹某种炸的金黄的肉类。 沈七月有些惊讶,原以为是个饮露食花的仙子,结果却跟他抢炸鸡……啊,还有牛排! 转眼,桑玦已经消灭了一块牛排,见别人都没再吃了,她意犹未尽喝了口玉米浓汤,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秦桑是我远房表妹,以后就住在这里,她喜欢安静,你们以后不要随便来打扰她,更别带人去那些混乱的地方见混乱的人。”展凌对沈家兄妹下逐客令,“吃完饭,你们该走了。” “这里离学校这么远,反正明天课不多,明天和展博士一起去大学城么,顺路。”沈九月哀嚎,抱着洗完澡换了一身普通白色衣裙的桑玦撒娇,还是这么香,晚上要跟她睡。 “抱歉,我不习惯和人一起睡觉。”不说桑玦身边还有道侣在呢,不自在,也不方便她晚上的行动。 没想到星观却让她和沈九月一起,一旦发生意外可以作为人证或者人质。 客房很大,床很舒适。 桑玦放下纱幔,将怀中的抱枕放到了头旁准备入睡。 旁边的沈九月微微皱眉,她其实是想和她说话来着,没想到她居然就要睡觉了,这到底是哪个地方来的老古董啊。 “秦桑姐姐,你这抱枕可不可以给我看看。”沈九月见桑玦总是抱着它,有些好奇,难道这是什么宝贝不成? “抱歉,不可以。” 如此绝情,沈九月却不气馁,坐起身来也抱了个枕头:“舒服倒是舒服的,但总抱着跟个小孩儿似得,秦桑姐姐,那滑稽抱枕是不是对你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啊?” “嗯,它是我道……夫君。”桑玦语不惊人死不休,吓得沈九月直呼她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它的确是我夫君。”桑玦无奈,她也不想啊,这不在找身体么。 “我的妈耶,原来真有认枕头当爱人还结婚的,玄幻了。”沈九月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脸,她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 桑玦转身,伸手一抹,累了一天的沈九月立即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与星观开始说话:“为何到了此处你却感应不到了?” “那青尘修行的虚幻大道,虚虚实实真假难辨,虽然解除了封印,但却还留有后手,让我只能感应大概的方位。不过我敢确定,它绝对曾经在这里出现过,甚至还在这里。” “嗯,我马上去找。”桑玦起身,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你的脑袋不可能还是原先的模样吧,应该有所伪装。” “自然有所伪装,不然还不得把人吓死。”星观猜测,“可能是一面镜子,你与我乃神修道侣,当你触碰到就会有所感应。” “我明白,你放心吧。”桑玦摸了摸星观的脸,凑过去轻轻蹭了蹭,金仙大能炼制出的法器就是舒服。 然后,她发现她居然又掉了一根头发,好丧气。 星观变幻出手将那头发收集了起来:“别怕,你的头发我都收着呢,等掉光了我给你做顶假发。” “去死!”桑玦将抱枕狠狠揍了揍,一脚踢下了床,她要赶快找到星观的脑袋后回到元宝号修炼,眼看着自己变作凡人的日子没法儿过了。 桑玦轻手轻脚下了床,如一抹幽灵一般穿出了房间。 “哪里有奇怪的镜子呢?”桑玦在古堡中飘过,并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镜面。 她思考,如果是古堡中普通镜子的话,那不应该只有展凌一个人沾染上了气息,所以关键还在展凌身上。 她突然想起先前去登记的那间密室房间,好像是在那位展博士的书房里,立刻跑过去。 “谁?”刚从书房出来的展凌瞥见一抹黑影飘过窗外,急忙追了出去。 桑玦吹了一口气打开房门溜进书房,整齐干净的屋子,堆满了书,并没有感应到任何星观的气息。 她不甘心离开,在书桌上翻了翻,意料之外看到了一份文件和鉴定书。 原来这展凌不仅是古文化学者,还是一个古文物的鉴定大家。 桑玦从修仙界而来,对凡人间这种不过千百年的古物自然看不上,她遗憾摇头就准备再看看其他地方。 突然,鉴定书下露出了一张照片,就夹在文件里,先前没瞧见,这会儿才露出来。 照片中是十二颗水晶头骨整齐排列的场景,神秘莫测,似乎在举行某种仪式。 桑玦的心砰砰直跳,难道? “十二水晶头骨骗局,原来是假的。”桑玦有些丧气,将文件一甩,里面竟然又露出了一个模糊图片。 虽然看不清楚那图片上的到底是何物,但桑玦确定那就是星观的脑袋了,连忙将图片揣起来,正想再找些相关文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展凌是一个修士,还是监控各方时空往来异类的修士,拥有驱逐的权力。 桑玦不想偷偷摸摸再下来一次,更不想因此结怨带来不必要的恐慌,于是不得不动用了法力,迅速回到客房内。 展凌先前看见一个黑影追出去才想到调虎离山之计,立刻回转准备捉拿胆大包天的贼人,可惜他只看见书房的窗户大开,夜风掀起窗帘,吹乱了桌上文件的场景。 “果然是冲着那神秘的墨翡头颅来的。”展凌并不意外,不久前博物馆得到了一件从工地上挖来的神秘墨翡头颅,邀请他一起鉴定后发现其中隐含噬人心魄的能力,接触它的人非死即疯,甚至连它的清晰照片都照不出来,于是被立刻封藏了起来,没想到还是引来了利欲熏心之辈。 桑玦第一次做贼,惊魂未定,走向床的时候蓦然对上了一双迷茫的双眼。 “秦桑姐姐,你一身白衣站在床前吓我一跳,大半夜的干嘛呢?”沈九月打了个哈欠,起身上厕所,然后发现厕所的镜子好似裂了道口子,大惊,“姐姐,快来看,镜子破了。” 桑玦坐会床上,她竟然觉得有些冷,还有些饿,听见惊叫,随意道:“我先前照镜子的时候,它就裂了。” 沈九月茫然,是照镜子的时候裂了,还是之前就裂了,细思极恐。 第503章 无头总裁5 早餐时光。 “昨晚似乎听见有人大叫,睡得不好吗?”展凌喝了一口咖啡,金丝眼镜下的目光缓缓扫过做客的三人。 “昨晚秦桑姐姐照镜子竟然把镜子美炸了!”沈九月咋咋呼呼,仰头咕噜噜喝下一大杯牛奶。 “……” 桑玦心想,她并没有……另外她在修仙界从来没在乎过容貌的问题,怎么到这里就这么麻烦。 所以,这里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众人不语,默默吃饭,然后各回各家。 两个学生,一个教授,都要去上课。 “展博士,我想跟你们一起出去见识一下这个世界,我都还没上过学呢。”桑玦见他们都要出去,连忙跟上。 “你……”展凌不想她出去乱跑,但旁边沈家兄妹可不这么觉得,拽着人就跑了。 “姐姐还没有合适的衣服吧,我早上只有一节课,下午和你一起去逛街。”沈九月期冀看着桑玦。 桑玦昨晚已经照着这个世界的流行样式了幻化好些衣服,早上的时候还让星观附身的抱枕变成了发饰戴在头上,充分做好了出行的准备。 没办法,于是昨晚几个人回来,今天又几个人出去。 “秦桑待在我办公室里,不要乱跑,至于,你们,乖乖上课。”展凌拿出教案,扶了扶眼镜。 桑玦要查出那张奇特照片的来历,自然要跟着展凌,她亦步亦趋跟着他,就想趁机套话。 所以,他要去上课,她自然也跟着。 说起来,她都没有正经进过学堂呢。 小时候的那个凡人小世界不许女子进学堂,只有家里请人教,等到了修仙界,修行为重,其他普通课程,直接一个醍醐灌顶,瞬间明事。 而这个时代,她坐在偌大的阶梯教室后望着来来往往的各式女子,她觉得挺好。 “干脆直接问他好了,我们找到东西就离开,又不会扰乱这个世界。”星观见不得教室里一群人悄悄看桑玦窃窃私语的模样。 “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觉得这个展凌不像心思叵测的贪心之辈。”经过一天的相处,桑玦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下课铃响,桑玦起身走出教室,比其他一拥而上的其他女学生更快一步拦住展凌:“展博士,我有话要对你说。” “嗯。”展凌无视周遭学生八卦的眼神,对桑玦道,“去办公室。” “哇!” 桑玦有些好奇这些年轻人哇什么,这可是他们老师,在他们那儿就是师父。 师者,如父,应该是用来尊敬的,除非实在是有特殊经历,师徒恋并不可取。 作为一个五百多岁的老古董,桑玦接下来会面对更多挑战她世界观的事,如此,也算是一种成长,让她更好理解和面对天人五衰。 “展博士,其实我来这里是想找一件丢失之物。”既然决定说实话,桑玦开门见山道,“我昨天发现你身上带有那件东西的气息,所以……” 展凌伸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道:“所以,昨晚那个人是你?” “是,我已经找到了那样东西,就在你收藏的一张图片上。”桑玦不介意说自己做了一次贼,“对于昨晚的冒犯,我很抱歉。” 她说着行了一礼。 “那你告诉我,那张图片上是什么东西?”展凌研习古籍,侧身不受礼。 见展凌在考自己,桑玦也不隐瞒,直接道:“是一个头。” “头,人头,猪头还是狗头?” “人头,我道侣的脑袋。” “你确定是人头?” “或许,可以算魔头?”桑玦也有些不确定,星观原型并非人类,而是天魔。 “魔头……”展凌细细思量,转身拿了挂着的外套,对桑玦道,“跟我去博物馆。” 两人随即前往博物馆,动用最高密令来到了位于地底的秘密实验室。 可是,当他们申请打开密封的匣子的时候,里面空无一物。 “是这个气息,没错。”桑玦轻轻触摸匣子,的确是星观的气息,这点,她头上的发饰也确定无误。 闭眼慢慢感受,她能看到匣子中曾经装着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没想到他的头竟然化成了黑色翡翠。”桑玦有些想笑,果然是黑魔头,但她并没笑出来,因为眼前匣子空空,空欢喜一场。 展凌怒怼旁边的保安:“东西呢,东西去哪儿了?” 他又气又急,如果真如秦桑姑娘所说,她道侣乃魔头,一旦有人解开封印,恐怕会生灵涂炭。 “一定要尽快找到。”展凌比桑玦还要急,他守护的世界,绝对不能毁在他的疏忽中。 桑玦见他疯狂拍打匣子,道:“安静,展博士,既然是监守自盗,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找到一点儿线索,凭我们的本事顺藤摸瓜应该很快就能挽回局面。况且,我道侣虽然是魔,但却是正魔道,不去惹他,他不会管的。” 展凌却叹气:“秦桑姑娘,你不知道我们世界中有很多科学怪人,他们会不惜一切方法去探索神秘,哪怕罔顾人伦。” “这么危险,那还是赶紧找吧。”桑玦发现其中一个保安眼神有几分瑟缩,手一挥将其抓了过来。 顿时万千细剑围住了保安的脑袋,桑玦恐吓:“说,东西去哪儿了,不然,让你万剑穿脑。” “是……是馆长大人提了出去,我们也不知道提哪儿去了。” 正想去找馆长帮忙的展凌猛然一惊,拔腿往馆长办公室跑去,桑玦赶紧跟上。 只见办公室中,博物馆馆长正让人搬东西。 面对展凌的质问,馆长冷冷一笑:“与其放着做死物,不如卖掉维持博物馆的运行。” “可是那东西会害死人的!”展凌不敢相信一向尊敬的馆长会做这种事。 “死人,呵呵,不就疯了几个么?考古这些年死人还少么?那些人既然敢买就不怕区区诅咒,法老都敢动,一个头颅算什么?”馆长挥挥手,不耐烦道,“反正已经送上拍卖会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什么拍卖会?”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买了。 馆长正想说什么,身上的手机铃突然响了,接起来打了几个哈哈,挂了后对展凌道:“已经被刑氏集团的人突然提前以高价买下,你们去找邢氏集团的人吧,现在应该还没送到刑天的手上。” “刑天,该死,竟然把他给忘了,糟糕。”展凌闻言立刻跑出博物馆,驱车往刑天所在而去。 桑玦不解:“刑天是不是就是那天那个奇奇怪怪的总裁啊,他要这么个可能对人有危害的东西干什么?” 星观道:“跟上展博士,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嗯。”桑玦拦下一辆车,微微对司机一笑,转眼就坐到了驾驶位追着展凌而去。 作为飞升的修士,从第一次坐车到开车,不需要任何学习,御使着贴着地面飞不就行了。 第504章 无头总裁6 “刑天,那个头你不能用!”展凌紧赶慢赶,终于找到了刑天。 此时,刑天正接过拍卖来的神奇墨翡头颅,他见状,笑了笑:“展博士,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如此神物合该我得,留给你们未免暴殄天物,况且……” “我怀疑这就是我当年丢失的头!” 刑天语不惊人死不休,让刚刚赶来的桑玦惊得不行,一直以来都只听说过认错人,第一次知道还有认错头的。 “荒谬!”桑玦上前就想理论,却被星观制止了。 “竟然真的是那个刑天,不要与他对峙,悄悄离开。”星观嘱咐桑玦当徐徐图之,切不可暴露身份,并告诉了桑玦刑天的真实身份。 展凌当然不相信刑天的话,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尤其刑天是力士身材,那墨翡呈现出的骨象却并非如此。 他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你别执着。” “是我的,就是我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我的,拿来呀!”刑天早就看不惯万事墨墨迹迹的展凌了,摆摆手,“滚,滚,别妨碍我试头。” “我当然有证据。”展凌知道桑玦跟上了,连忙回头寻找,结果却没看到人,顿时一脸愕然。 等他出去才看到桑玦在外面等他,正想提起刚才的事,桑玦却先开口了。 “展博士,多谢你帮忙找到我丢失之物的线索,以后就让我自己来吧。”桑玦道,“刑天乃上古之神,为了保障此方世界安全,只能智取。” 展凌知道她是打算自己行动了,也不强求:“那你小心,如果不成就来找我。” “嗯,我知道,多谢。”桑玦曾经当过守界使者,她明白这个职位的重要性,于是不欲将私事多烦劳他。 想要从曾经的上古之神,现在雄霸一方的财阀手中拿到对方心心念念的头颅,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桑玦跟随展凌回去拿了一份身份证明,改换了容貌后就决定使出世界上最可能成功的方法——偷! 对着镜子将头发梳了一个高高马尾的桑玦有些不悦:“我不喜欢穿这里的裙子,还有,我昨晚刚刚做贼,今天就要做小偷了,会不会不太好?” 此时变作一个滑稽手提包的星观则是贴着桑玦露出的大白腿流口水,腆着脸道:“没关系,这里的人都这么穿,没人会多注意你的。” “好吧。”桑玦扯了扯衣领子,戴上了圆圆的眼镜,一个平凡的刚毕业求工作的大学生新鲜出炉。 她将作为正常人需要的身份证、手机等物都装在了滑稽包里:“你以后就帮我看东西吧。” “放心吧,阿玦,我就是万能包,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变出来。”星观早就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洞悉了这个世界,“我就是你的多啦a梦。” 桑玦闻言皱眉,冷冷道:“你是说我是大雄吗?” “并没有,阿玦,那边的简历你没拿,还有高跟鞋。”星观连忙转移注意力,哀叹自从他失去身体,他就没有人权的悲哀。 桑玦接过简历,打开将上面的信息记入脑海,发现展凌居然没有改她的名字。 秦桑,22岁,孤儿出身,重点大学毕业的普通学生,即将前往刑天集团总部过五关斩六将应聘一个普通职务。 她捏了捏脸,面对能破天荒受到如此大公司工作的机会,她应该激动、期盼和紧张。 根据展凌得来的消息,那刑天因为要试头会待在这里一段时间,她必须趁此机会接近他。 “加油,你会成功的,秦桑小姐!”桑玦为自己打起。 她自从得知了刑天的真实身份就没打算在平时动用法力了,只有在关键时期出手才能出其不意。 若不然,她天人五衰期间打不过…… 星观比她还担心,打不过还好,万一赔了夫人又折头…… 桑玦仰头看着刑天集团的建筑群,从下往上看,竟然有一种高耸入云的感觉。 凭借御剑飞翔练习出来的超级平衡力,桑玦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不经意就站在了排队入聘的最前方。 就算不能用法力,她也比普通人要厉害一百倍。 桑玦正在想待会儿面试的时候就让星观稍微用一点点几乎不算术法的小迷幻术,她要留下来易如反掌。 至于抢了其他人的工作饭碗,她表示道歉,另外会让那些人多留个实习名额,等她偷东西走人,位置还是会留给本该拥有的人。 “22岁,大学生,怎么不是研究生?”面试官挑剔看向桑玦,“去提一提那边的一桶水。” 桑玦腹诽,为什么面试要提水,但她还是快步走过去提了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哦?”面试官再指了指另一捅水,“提两桶。” 小意思,三四桶都没问题。 桑玦虽然不太明白面试工作放这么多桶水是什么意思,但既然这些面试内容在她能力范围之内,那么她就不会作弊。 面试官再次惊喜,翻了翻桑玦的简历,原来是从小吃过苦的孤儿,难怪不像现在其他年轻人那么娇滴滴,于是道:“走两步。” 桑玦提两桶,抱两桶,大摇大摆走路,气都不带喘儿的。 “好,你被录取了,我们公司正好有一个极好的工作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面试官给人打电话,让人立刻将桑玦领过去安排工作。 桑玦面含微笑,没想到这么容易,工作很好找嘛。 不仅如此,她跟着人坐电梯一路往上,竟然直接到了隶属于刑天总裁办公室的顶层! 幸福来得太突然,就像龙卷风…… 将人高高抛弃,再重重扔下去。 “薇薇小姐,人事部给你找来了合适的新助理,刚毕业的大学生,能一次提四桶水,吃苦耐劳没毛病。”带桑玦上去的人对一个抱着文件夹,红唇金卷发的漂亮女人这样介绍她。 薇薇小姐是刑天的其中一个秘书,挑剔看了眼桑玦土土的样子,眼睛翻了翻:“我们刑天集团可是大公司,顶层更是要保持整洁,其他保洁大妈都有损形象,所以这个嘛,勉强合适。” “什么,保洁?”不要欺负桑玦没来这个世界几天,她智商很正常,觉得这很不合理。 “怎么,不愿意做呀,不愿意就走啊,反正还没签合同,你不用赔违约金。”薇薇安就等着刑天来勾引他来,没想到人事部居然送上来一个清汤寡水的大学生跟她作对,那就让她好好干保洁工作吧,哼! 保洁,不就是保持干净的工作么,桑玦完全不惧,立刻点头坚决要留下来。 “那好,先去给我和几位同事冲咖啡去。”薇薇安扭着身子欲走,突然转身又道,“你会做糕点没,下午茶,记着,每天不能重复。” “……”桑玦无语,她这不是保洁,是保姆吧…… 第505章 无头总裁7 从此,桑玦开始了保洁小妹的工作。 所以,她可以出入很多地方,可惜顶层里里外外都被她找遍了都没找到奇异之处。 最重要的是,那位刑天总裁根本没来过这里…… 终于,有一天,当桑玦已经可以制作数十种各式糕点,可以对刑天办公室的五个秘书之间的爱恨情仇如数家珍的时候,刑天终于有了消息。 “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桑玦恨恨拖地,她要使用小手段了。 一个提着电脑包的青年提前上了顶层,他才是刑天身边真正的得力秘书和助理。 他看桑玦如此卖力,惊奇道:“不用拖了,老板马上就上来。” “每天三次清洁,绝对不能让一丝灰尘落地,这位先生,请退开,不要打扰我工作。”桑玦愤愤抬头,然后就瞧见电梯那边一群黑衣大汉簇拥着全副武装的刑天走了过来。 她提着拖把就走了过去,拦在了这群人面前:“鬼鬼祟祟,什么人?” 刑天仿佛一个被装在套子里的人一样,面对如此无理的下属都没露脸,而是随意挥挥手,径直往办公室走去。 桑玦看见他左手上好像提着个什么东西,连忙跟过去想看却被其他人挡住了去路。 而平时作威作福要她冲咖啡买早点的五个秘书全部出现,争先恐后为刑天准备茶水了。 桑玦脑海中,星观开始笑:“他们肯定要被轰出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现在没有头。” “为什么,他先前不是戴了个假头么,我看着还挺人魔狗样的。”桑玦不解。 “谁让他着急戴我的头,沾染了我的天魔气,若不是他乃天神身,早被腐蚀了,其他东西自然留不住。”星观对桑玦道,“可惜前段时间他闭关,而我又因为那该死的青尘设置的虚幻道法不能连带着连他所在都不能知晓,只能在这里干等,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干活的时候不是你在操控身体么,我不累。”桑玦也是最近才发现他们可以换灵魂而无损,所以脏活累活都是他去做啦,包括挑拨离间那五个秘书的关系。 “既然他来了,那我就要隐藏起来,你接下来小心。”星观将自己隐匿在了滑稽小包中,“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门猛然被推开,薇薇似乎很是狼狈,一张化妆精美的脸上竟然有咖啡的痕迹。 她对桑玦咬牙切齿道:“没想到啊,你才是好手段,第一次就让刑天注意到了你。” “薇薇安姐姐,你说什么呀?”桑玦一脸懵懂,恰似一朵无辜小白花。 “你……终日打鹰终被雁啄,前些日子我们闹矛盾也是你干的吧,小麻雀,等着吧,要么你趁机飞上枝头,要么,你不会好过的!”薇薇安怒指桑玦。 桑玦抬手撇开她的手:“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只是尽力办好每一件事罢了,但求问心无愧,但谁要是耍心机玩儿手段,我也不惧。我去做事了,再见!” 桑玦其实看不惯这个微微安很久了,论实力她甚至不如其他几个秘书,遇事推脱从不认真,心都花了,如何工作? 这样整天就知道谈情说爱,只知道美的同事,谁遇上谁倒霉,幸好她不是真正在这里工作。 “你……”薇薇安从未如此生气,伸脚欲踢人,却不提防脚下一滑,重重摔在了地上,哎哟哟叫了半天才被人送去医院,鼻梁骨竟然断了,真是倒霉。 办公室内,灰黑白三色装饰,充满了理性和沉重感。 桑玦进去送咖啡的时候瞧见刑天正和他助理在看文件,好像刑天将会甩手很长一段时间。 就连在室内,刑天也是紧紧包裹着不露丝毫,他见人进来,下意识瞧了一眼,没在意。 先前有个女人笨手笨脚,居然差点儿将咖啡泼在他身上,若不是有外人在,他早就一斧头将人砍了,这个看起来纯良,应该不会…… “嗷,毛手毛脚,滚出去!”刑天怒极,这些该死的女人。 桑玦惊慌失措,大叫一声:“妖怪啊!” 原来当桑玦假装崴脚将咖啡朝着刑天脸泼过去的时候窗外突然吹来一阵邪风,刚好刑天又在躲避,风掀开了捂着的脑袋一角,里面空空如也。 刑天的助理也是惊呆了,他一直知道老板神秘,没想到…… 这时,一直跟在刑天身后的那群黑衣保镖出现,利落将助理抬了出去准备洗去记忆,当他们来抬桑玦的时候,桑玦急忙躲避。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桑玦取下眼镜扔在地上就开始找。 刑天发现她长得有些面熟,仔细一瞧,居然和前段时间他偶然看上的绝世美女眉宇之间有几分相似。 人是很奇怪的东西,哪怕面貌天差地别,有时候也能找出相同的感觉。 那个美女据说被展凌送走了,这个倒是可以收一收。 人生不过短短百年,繁华少苦难多,等他腻了再送她走也算有是始有终。 “你似乎不害怕?” 偌大的办公室暗了下来,显得愈发沉重和压抑。 桑玦低头,急忙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保洁小妹,什么都不知道。” “保洁小妹?那我让你做人上人,好不好?”刑天摘下帽子,露出空荡荡的头部,凑近桑玦观察她的反应。 “你果然不怕?” “古有战神刑天,我刚才突然想到你也是叫刑天,难道您就是战神!”桑玦当然不怕,与其让她表现出害怕的心思,不如表现出崇拜和兴奋,“我从小就喜欢神话传说,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见到真人,实在太激动了。” “哦,你居然知道战神刑天?”刑天有些吃惊,这么一个普通的女生居然会喜欢这些,难道不是跟其他女人一样只关注化妆品和包包吗? “嗯嗯,我从小就是孤儿,喜欢看书。”桑玦抬头正视刑天,“其实没有头也很霸气啊!” 紫府世界中的星观冷哼一声,没有头有什么霸气的,先前还笑话他呢。 对道侣就吹毛求疵,对外人就违心赞美,桑玦这些天被办公室那些女的给带坏了,他必须尽快拿到自己的头,让桑玦消除凡心。 第506章 无头总裁8 刑天闻言则是又惊又喜,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没有头会很霸气,简直不可思议。 “不错,我就是战神刑天!”刑天意料之中看到了桑玦迷妹般的眼神。 桑玦这是跟沈九月学的,再加上她的确不怕刑天,竟然将刑天骗到了,以至于引狼入室盗走了他的预备头颅。 既然是自己的迷妹,那刑天就没打算收桑玦做他女人了,应该当个小弟。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不能留你了。”刑天扬手,一掌打晕了自己桑玦。 桑玦身上汗毛直竖,差一点儿就要跑了,跟着掌风顺势倒地。 再睁眼,她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正是刑天平日闭关之地,就在某座大山底下的超级地宫之中。 刑天出世创立刑天集团之前就睡在地下,那几万平米的范围都是他的床铺,各种傀儡力士就是他的仆从。 “虽然没头也很霸气,但头就在眼前,我怎能放弃?”刑天伸手触摸已经散发出氤氲黑雾的奇特的头颅,将其浮空,反手与之对抗。 桑玦眼看离目标越来越近,简直是兴高采烈,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要成功了。 天助我也! 只见刑天控制住闭眼的翡翠头颅生生往只见脖颈上放上去,两方力量排斥,交汇的无形风暴席卷整个地宫。 “头,我的头!”刑天自从远古交战后就失去了头颅,他好不甘心。 可是斩去他头颅的人早已经离开此方世界,他作为远古天神曾经跨越宇宙星辰都找不到对方的踪迹,最后只得长眠在地,直到被工业的巨轮吵醒。 然而,一觉醒来,他还是没有头,甚至学会上网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无脑之人”,一个十分遭受鄙弃的群体。 从此,他发誓一定要做个正常人,于是选取了各方宝物炼制出了一具头颅安在脖颈上,终于可以自由游走人间。 但那到底不是真正的头颅,是死物,如今,有一个活生生,充满了无尽力量的被封印的头颅就在眼前,刑天表示不介意安在自己身上试一试。 首先,他要解开封印。 封印并不好解,他最开始得到的时候直接试戴,结果导致头颅中隐藏的黑暗力量大爆发,当即腐蚀了他炼制的头不说,还将他带上人类世界的众多奴仆全部消灭,让他不得不重新召唤了一批上去。 “好强的封印。” 风暴渐灭,刑天收了手,当他与头颅紧闭的双眸对视的时候突然心生警醒,仿佛这不是一个头颅,而是一活生生的恶魔。 一旦将其唤醒,当头颅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会迎来灾难。 到底要如何做? 他突然转身,对悄悄摸到他身后的桑玦问:“你说它是不是我的头?” 桑玦连忙摇头:“这东西黑乎乎,眼睛紧闭着,还不知道是什么怪东西,怎么可能是战神的高贵头颅呢?” “嗯?”刑天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感觉十分受用。 “哼!”星观生气,怪东西? “战神大人威武雄壮,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残次货来污染您的高贵身份。”桑玦把那个神秘的头颅贬低的一文不值。 刑天犹疑:“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想试试。” 沉思间,那一直沉默的头颅似乎被桑玦的话激怒了,突然飞起,周身卷起无数黑色触手,张牙舞爪朝着桑玦扑过去,一路携风带沙,鬼哭狼嚎。 桑玦不怕反喜,张着怀抱准备迎接,却不料星观紧急道:“快躲开!” “……”桑玦堪堪躲过头颅的正面碰撞,但也被其携带的邪风刮倒在地。 不过被邪风擦过,桑玦脸上都被抓了好几道血痕,她脑门发紧,质问星观:“怎么回事?” “它要吸你的血解开封印,你回来,我来收它。”星观索性附身到桑玦身上,决定收服自己的魔头。 那头颅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眼皮竟然动了动,但依然没有睁开,周身风暴更加大,呼啸之声变得更加尖利,化作一道黑光朝着桑玦而去。 此时的桑玦神色阴沉,正是附身的星观,他难不成还能被自己头颅吓到? 笑话! “嗷,魔物休走!”刑天先前没反应过来,此时见自己的地下宫殿一片狼藉,很是生气,提着自己的武器干戚站在一旁,狠狠一劈斩断了魔头的去路。 星观满心失落,他的头! 为了不让刑天察觉到异常,桑玦立刻换回来,她只能眼睁睁瞧着变作无头巨人的刑天舞动上古神器干戚巍峨矗立在那里,仿若一座高山将星观入魔的头颅压在地底,随即镇压。 “那展凌说得没错,竟然真是魔物,哼,既然如此,那就承受大地之怒,永埋在本尊地宫中不见天日吧!” 刑天是一个做事很果决的人,当初看到那头颅一见倾心,说什么也要抢过来试试,哪怕头破血流,如今既然不合适,那就直接全力封印,眼不见为净。 他狠狠用大脚踩了踩地,将土地都夯严实了,然后对桑玦道:“听说这东西会让人疯魔,你没事吧?” “没事儿,有刑天大人保护我,万事无忧啊。”桑玦松了一口气,心里在滴血,刚才就差一点儿就能成功了。 现在这个情况,她必须将刑天弄出地宫,然后悄悄回来偷盗了。 刑天见她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腹腔中闷笑,巨山般的身子缩小成普通人大小,手上虎虎生风的干戚武器也消失不见。 没有头的身子朝着桑玦大踏步走过来,伸出大手拍拍桑玦的肩膀,赞赏道:“临危不惧,有前途,以后就跟在本尊身边做个近侍吧。” “可我是个凡人啊,注定无法在地宫生活。”桑玦说着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不好意思道,“一天没吃饭了,好饿。” “这简单,让我一掌先拍死你,然后你就能永远追随我了。”刑天挥舞大掌。 “等等,我还有事要做,能让我先上去完成作为凡人的心愿后再跟随大人么?”桑玦从未见过如此粗鲁对待追随者的方式,连忙伸手阻止。 刑天沉思了一会儿:“你说得对,你等我弄一个头之后我们一起上去,我上面还有个公司呢。” “对呀,对呀,做事要认真负责,大人的刑天集团关乎数万员工生计,绝对不可疏忽。”桑玦伸出拳头做努力状,“我也要为刑天集团出一份力!” “好,等出去了,我就任命你为总经理!” “我什么都不会,总经理当不了,不如就当个顶层办公室的小秘书吧。”桑玦纵观整个集团,只有这个工作最清闲了,最重要的是可以知道刑天的动向,等他离开她就能回到地宫挖头啦! “没问题。”刑天大手一挥,霸气决定了桑玦取代薇薇安成为的人事任免。 第507章 无头总裁9 办公室内。 被洗脑的李助理莫名看着先前还是保洁小妹的桑玦转眼就成了刑天的秘书,而且老板的脸总感觉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似乎年轻了些,奇怪。 “刑先生,关于集团在f洲资源的开采和基础建设问题……” “他们要坐地起价,漫天要价,我们就落地还钱,生意就是商量着来。” …… 桑玦在一旁听,她惊讶貌似武力粗暴的刑天竟然有如此头脑,难怪能将刑天集团做得如此大。 李助理最后起身,道:“那我先飞过去看看,如果那些酋长想用蛮力,那就要劳烦您了。” “嗯,量他们不敢,去吧。”刑天又批复了一些文件,然后就给人事部下了命令,让他们将桑玦的档案调到他办公室来。 他看着桑玦档案,眉毛一挑:“原来你是孤儿,那好办,我拨钱给养育你的孤儿院一大笔钱就行。” 桑玦为难道:“让您破费不太好吧,我想凭借自己的能力挣钱。” “工作能挣几个钱,看你穿得这么朴素,今天下班后我带你去买衣服,顺便吃个饭。”刑天想了想,“做我小弟,不可寒酸。” “是,谨遵大人之命。”桑玦想这个刑天倒是有几分气魄,从初见觊觎美色的嚣张土老板到靠谱的上司也就几天的事。 可见站的位置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形成的观念也不同了。 “远古战神刑天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他要请你吃饭,你可要记得还情。”星观嘱咐桑玦,切不可欠下额外人情。 “他请吃饭,我买单呗。”桑玦发现刑天直直盯着名字那一栏的“秦桑”两个字看,颇有些胆战心惊。 刑天有些怔楞,似乎那天他一见钟情的女子也叫这个名字,可惜有缘无分,而这个与之同名却又阴差阳错来到直接身边,难道这是天可怜见特意让他遇到这样的女子吗? 那个已经错过,这个可要好好把握了。 眼看下班时间到,桑玦谢绝了刑天给她买衣服,因为道侣为包,所以包包也是不要的。 于是,他们准备直接去吃饭。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刑天驾车往城郊而去,“有家净坛庄园的菜很好吃,你肯定喜欢。” “好呀,我不挑食。”桑玦听“净坛庄园”这个名字觉得有些怪。 等她见到庄园的老板就明白了何处怪异,原来是一只猪妖。 桑玦有些玄幻,她记得很清楚,娘的家乡是科学发展观,有个古战神刑天也就罢了,怎么连一家饭馆的老板都是妖怪…… 对了,还有展凌这种专门负责外来世界异类来去的特殊办事处,所以…… 这个世界实际上早就妖魔遍地了吗? “哟,刑天大人,稀客,刚好最近去海里进了几样好货,来尝个鲜。”长得圆润的朱老板满面红光,瞧见桑玦小眯眯眼一亮,刑天可从未带过女子来他庄园吃饭啊。 “好菜都来一道。”刑天走向庄园中预定给他们这些奇人异士的专属包间,路上不巧碰上了熟人。 “哟,展博士,带两位小友来吃饭啊,不如一起。”刑天一边打趣,一边悄悄对展凌道,“那魔头已经被我封印,你别管。” 展凌点点头,然后望向刑天身边的桑玦什么也没说,带着身后一直在缠着他,要他演示法术的沈家兄妹往自己包间而去。 桑玦耳朵微动,就听见那沈家兄妹去找自己的时候碰巧看到了展凌的秘密,于是就被送到这里来吃饭。 “展博士就是心软,居然不直接洗脑。”星观斜了斜眼睛,“等这顿饭过,那两凡人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桑玦不由回头望向那沈家兄妹,恰好那沈九月也回头看过来,两人视线交汇,桑玦赶紧回头。 沈九月摸摸脑袋,那个人好熟悉的感觉,虽然长得普普通通,但很像秦桑姐姐,奇怪。 庄园外,鼻子上贴着纱布的美艳女子恨恨握紧方向盘,若不是有人告密,她竟然还不知道秦桑那小妖精竟然已经登堂入室,和刑天总裁一起逛街吃饭了。 她薇薇安可是刑天集团大股东之女,从小留学国外,屈尊降贵来给刑天当秘书为的不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结果,不仅让半路杀出的丑陋保洁小妹截了胡,还害她差点儿破了相,她好不甘心,一定要好好报复回去。 想罢,薇薇安下了车,跟在刑天他们后面准备捣乱。 可惜她作为一个普通人,根本进不去庄园去的内园,只得在外园干等。 饭桌上。 桑玦对这顿饭非常满意,妖做出来的东西能量比凡人做出来的大多了,只是开胃前菜,她就已经补足了前段时间消耗的能量。 天人五衰的她虽然不至于饿死,但会非常容易饥饿,如果不及时补充能量,那么她的身体会越来越糟糕。 她看着餐巾上又掉落的一根头发无言,悄悄捡起放进了身旁的包内,听说这个世界已经有了通过人身上普通之物推导真人的技术,她是要离开这里的,绝对不能留下蛛丝马迹。 其实不止是头发,她以往生活的痕迹也被她一一抹除,终究是要离开的。 桑玦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心里突然有些怅惘,等找到星观的身体,渡过天人五衰不知还要多少年月,再来此地,恐怕已经物是人非。 “我去下洗手间。”桑玦起身,她刚刚看到展凌从门前过,对她传音让她过去。 “你准备怎么做?”展凌微微不解桑玦似乎还没动手。 “那头颅突然发魔,刑天将其封印在地宫,我必须找个时候亲自去解。”桑玦想起那头颅发疯的场景也有些无语,若不是封印当真会造成生灵涂炭,她到底找了个什么道侣啊。 “果然发魔了,你去办吧,我帮你找机会支开刑天。”展凌见她面色沉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为了保护人类世界和平安全,他必须帮忙了。 “谢谢你。”桑玦点点头,转身准备去洗手间后再回去,不料却遇到了沈九月。 沈九月将手烘干,仔细看了看桑玦,出其不意道:“秦桑姐姐。” “你好。”桑玦以陌生的目光看了看沈九月,转身离开。 留下沈九月在一旁疑惑,到底认不认识啊? 薇薇安站在隐蔽处看到这一幕,邪邪一笑,可让她抓到秦桑的把柄了,飞上枝头就不认故人,果然不是好东西。 第508章 无头总裁10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桑玦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刚好在上正菜,连忙抱歉,坐好。 “无妨,快尝尝这鱼鳔,滋味甚好。”刑天对鱼类并不多么喜欢,但他要最好最鲜的。 桑玦拿筷子正要吃,这里的老板就进来了,一手端着碗,一手端着个大盘子,竟然是要来蹭饭。 “老刑,那么大一条鱼都给你做菜了,你可得分我点儿。”朱老板将盘子往下一放,竟然是一盘油炸小虾米。 “这可是南海深处特有的虾种,不用任何作料自带咸甜香,姑娘快吃。”朱老板说完就和刑天争夺起桌上其他菜来。 刑天看朱老板跟看眼中钉似得,只见那朱老板陡然化作大猪头,嘴巴长得老大,猛地就吃下了一盆菜,转头就喝掉了一盆汤。 桑玦吓了一跳,几乎要惊叫出声。 “咦,竟然不怕,难道她不是人类?”朱老板反应过来,他听手下职员禀报说有个女的跟在后面咬牙切齿说来抓小三,所以才来测试一番刑天带来的人,竟然不是如此么? “臭猪头!”刑天一拳揍得朱老板眼冒金星,“秦桑连我无头都不怕,还怕你个猪头,滚,重新上好菜来!” “哎哟,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秦桑姑娘快别吃那虾米了,我给你换山珍海味去。”朱老板往里加了些奇特的作料,吃了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 桑玦其实觉得那虾米挺好吃的,可惜了。 “今天老猪我免费,实在对不住。”朱老板告辞出去,临走还咂嘴,觉得没吃饱。 “朱老板……”桑玦想叫他干脆一起吃得了,被刑天叫住,摇摇头让她别多管。 一顿饭吃得很晚,薇薇安看着刑天带桑玦上车的情景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就让你得意一晚,明天我会让你声名狼藉。”薇薇安想罢,悄悄去往了查到的沈家兄妹的住处。 车上,刑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什么,发生了暴乱,到底怎么回事儿,说清楚……土神祭祀?我明白了。”刑天挂了电话,对桑玦道,“西方神事儿就是多,我必须赶过去瞧瞧,今晚就不陪你了。” “已经很晚了,您小心。”桑玦暗想展凌的手段真快,那捣乱的西方神肯定是他安排的。 看着汽车的尾灯渐行渐远,桑玦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原地,她循着以往记忆中地宫的位置遁土而行。 拿起铲子开挖,桑玦已经迫不及待要拿回星观的头颅了。 每次即将拿到都被意外打断,真的很暴躁。 等挖出一个小坑,桑玦便双手掐诀引灵,眼看黑雾渐渐弥漫上来,她赶紧道:“你自己收自己的头。” 星观早有准备,这次必定不能像上次那般被动,他显出灵魂之身召唤自己的头颅归位。 “设置隔离阵,切不可让气息泄露。” 桑玦点头:“明白。” 天魔之息对人类来说是大灾,而这地宫又是刑天栖身之所,不可妄动引来刑天的怀疑。 于是,桑玦索性动用极大法术将这方空间隔绝出来,她使用术法的时候竟然感到了一丝吃力,可见她天人五衰的症状是加重了。 并且她这五衰症状是一并发作,而非循序渐进,这个看似平常的世界暗藏危机,她最好赶快回去。 隔绝空间内,星观神魂与自己发疯的头颅展开大战,失去了混沌仙元压制天魔之力,只能全凭借自己的本事收服头颅。 天魔,来自宇宙黑暗深处,代表极负能量,是不详的象征,但又不可或缺。 桑玦查探完自己身体的状况,发现还好,仰头看星观的战斗不由啧啧称奇。 别人收服自己身体那是自动吸引,这个倒好,竟然如此排斥,不愧是魔中之魔,不仅每一片灵魂碎片都有自己的思想,连每一部分身体都很有个性。 想要收服,不仅因为他们本身之间的关系,还得要有本事。 赤裸裸力量为尊的法则,难怪相对衰弱平凡的半天魔会不受天魔族待见。 桑玦不禁想起在仙盟听到的,就在他们结成道侣后出了月老办事处,对门的红娘办事处还传音让她要小心呢。 幸而,星观不是普通的半天魔,他虽然失去了混沌仙元,但对道的领悟没有失去,经过这些时日的修养,力量反倒更加纯粹,几经手段总算拿下了自己意图叛乱的头颅,撇去了上面的各种封印,与自己神魂相合组成一体。 化为墨翡玉件头颅中的天魔气渐渐散去,终于重回正常肉体模样。 虽然只是一个头在天上飘,有些恐怖,但总算找回了最主要的躯体,星观的法力神通都回来大半,眉心的紫府世界重开。 “还是自己的原身身体最合适。”星观动了动脑袋,这可是天生仙魔体啊。 桑玦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竟然不知是无头恐怖,还是只有头更恐怖了。 她连忙道:“我去刑天集团办点儿事。” “你还回去做什么,我们直接走呗。”星观眉头皱了皱,他实在看不惯刑天那副霸道总裁的模样,有什么了不起,一个无头妖怪罢了。 “唉,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顺道帮他将公司里的蛀虫揪出来几个当还他人情。”桑玦道,“你说了,让我别欠他人的情,展凌那儿也得去感谢一下。” “好吧。”星观有些后悔说那些客套话了,其实欠点儿也没啥,你做得越多才越糟糕呢。 待得将文件放到刑天办公室已经是天明,桑玦突然接到了电话。 她十分诧异,居然有人给她打电话,还是个陌生号码,她刚刚差点儿就准备将手机捏碎销毁了。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桑玦疏离询问。 话筒里传来了昔日上司的声音,薇薇安让她看手机视频,里面竟然是沈家兄妹被绑架悬空吊在了某栋废弃建筑物上的场景。 “小贱人,你若不来,他们可就死定了,呵……”薇薇安冷笑着,突然感觉身边有一阵凉风,抓头一看惊叫一声,“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是桑玦见状早已经瞬移而至,轻松将昏迷的沈家兄妹救了下来,转身看向惊恐的薇薇安,伸手一指便将其定住。 然后,放出了只有一个头飘荡的道侣,头黑发覆面,背着光飘来飘去,成功将意欲害人的薇薇安吓得口吐白沫。 桑玦给展凌传了个讯,表示感谢,然后转身看向远方初升的太阳,抱着星观的头缓慢而又迅疾走上了天空。 展凌赶来时就看到悠悠转醒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沈家兄妹和另一个疯魔的女人。 刑天回来后从展凌那里得知真相,不由长叹,到底还是要有头才好看啊,女人的话不能信。 第509章 休整,道侣齐心 总算有惊无险找回了星观的头颅,桑玦回到元宝号就进入了闭关状态。 她的天人五衰啊,可别太乱来。 紫府世界中长春树枝繁叶茂,点缀其中的花骨朵依然倔强的不肯开放。 桑玦怒视星观:“你提前让我开启天人五衰是几个意思?” “……”星观心有千言难开口,他真不是故意的。 他飘到桑玦身后,摸摸她的头发,安慰道:“有我在,放心吧,真仙水到渠成。” “但是过程也太受罪了吧,别的仙人起码在受罪前还享受了几万年神仙日子,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桑玦托着下巴做出万分忧愁的模样。 “那先渡过天人五衰,然后再去找我身体的其他部分。”星观必须时刻在她身边护持,若她完全失去法力,后果不堪设想。 介于那青尘老贼曾经下的封印,若非他本体前去也解不开那个封印,根本带不出那个世界,徒劳一场。 桑玦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想想吧,收个头都如此费力,其他手脚岂不是更加叛逆? 她是人仙飞升,在不造成伤害的前提下,必须遵守其他世界的实力压制,而星观的魔躯不同,本就是破坏的存在,不比灵魂石碎片有思想,又脱离了本体的束缚,搞不好就是生灵涂炭的下场。 这也是他们顾不得安危去找仇人青尘的原因,就算他们重塑了身躯,那些流离出去的一旦作乱还不是要他们背因果,不值当。 “天魔,真是糟糕透了。”桑玦深深为自己一时心软感到懊恼。 “若不是我们天魔族平衡黑暗能量,抑制域外天魔扩张,你们其他生灵就等着倒霉吧。”星观感受到道侣深深的嫌弃,又是伤心又是不忿。 桑玦看着他叹气:“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咱们真是一对患难道侣啊!” “所以,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星观为桑玦打气,“我们先闭关,待我分神出去寻找其他身体部分,到了时机再去夺回。” “倒是个好主意。”桑玦望着长春树叶随风微动,慢慢凝神沉入其中。 无论多么亲密的关系,自己道只能自己走,大道从来孤独,只求睁眼间身边有人相视一笑就足够了。 天人五衰之相是飞仙的秘密,他们绝对不会跟还未飞升的后辈提起,就连同样是仙人也是一件讳莫如深的事。 因为从仙到凡太痛苦了,它不是自主被贬下凡失去记忆那种,而是五衰之相逐渐腐蚀身心和灵魂。 飞仙之后只要不被同等的存在杀死其实是永生的,但天人五衰最坏的结果是让仙生生被折磨,仿佛天地失去一切色彩,活着全是痛苦,毫无意义,于是最终失去了生的意志,自陨而亡。 桑玦尤记得飞升之前人人都怕渡劫老怪,因为渡劫一个不好就想杀人毁灭世界,而飞升之后的天人五衰却是想杀自己。 暴躁的桑玦倒是没这种苦恼,她只是受不了逐渐失去力量的感觉,小时候受苦的阴影一直伴随着她,生怕万事万物都不过一场梦。 星观抚摸她的脸:“你抑郁了。” “抑郁,或许吧。”桑玦睁开眼睛,她心太安静,几乎沉落在了深渊之中。 “别闭关了,我们出去玩儿吧,带你近距离看看天上的星星都是什么模样。他们有的是天神所化,有的是独立的生命,各种各样千姿百态,绝对不止是大世界这一种。” 星观安慰她,不要太逼自己,都飞升了,没有什么坎儿过不去。 “你看,像我碎灵魂了碎身体都没丧气呢,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活着,还会继续活下去,直到这个宇宙的尽头。”星观拉着她出了紫府世界,飞出元宝号,凌空悬在了空旷的宇宙间。 桑玦一时有些失重,掌握不了平衡,身子一飘就飞了出去。 仙人拥有在宇宙中自由行走的能力,就好像凡人在陆地,鱼游在水中那般自然。 她遥望寰宇,没有方向没有坐标,远处一条银河横亘,她突然想化作一条鱼游进去。 “未殊,银河也是河吗?”桑玦问。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银河也是河。”星观没有明言,大道无形又具化到每一个细微之处,需要修道之人细细领悟。 “那我要进去游一游。”桑玦明知那里宽广无边,她一个小小的人类躯体进去连一颗尘埃都比不上,但她还是固执的想去试一试。 跟着他身边的星观虽然只有一颗脑袋,但他却并不彷徨,突然一震,周身涌出万千光芒试与星辰比亮。 随即法体一出,一个巨大的仿若一颗星辰的由光组合而成的身躯托起桑玦,朝着银河大踏步而去。 桑玦如梦初醒,是了,法体,她也有。 桑玦的法体与星观的不同,她的法体带着淡淡的金色,形体没他那么大,也算得上一颗小行星般大小。 她将本身放入法体中央,御使着法体往银河游去,有朝一日在星河畅享,这才是每一个飞升之人的梦想啊。 若不是地球这方空间蕴养的生灵稀少,恐怕不少修行者都能看到银河中出现了两个奇特的身影划过的场景。 “那两颗星星好奇怪啊,咦,不见了,是我眼花了么?”科技地球上,有天文爱好者架着高倍望远镜偶然瞥见了一点儿,随即揉揉眼睛,再看,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畅游星河归来,桑玦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再闭关就很容易进入了状态。 星观待在一旁护法,手上掐诀,他好像感应到自己的一抹分神找到了右手,因为竟然也在地球上,只是先前脑袋传达的信号太强烈,将其屏蔽了。 他收回那抹分神,微微皱眉,总觉得不太对,细细分析,发现那个世界有点儿奇怪。 难怪他差点儿错过,因为那里并非一个真实的世界。 万物力量相斥相交,青尘的虚幻大道下的封印竟然让那右手吸收了一部分,所以当它跟随头掠过地球的时候自主创造了一个空间,将它隐藏在了其中。 星观不由好笑,他的这些身体部分实在是……如果下下一个投胎成人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曾经是混沌天镜,镜子摔碎了,每一个碎片照样可以映射出景象,所以…… 他不禁扶额,碎了灵魂碎身体,这恐怕是他成道路上注定要遭受的劫难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帮助了桑玦,这会儿一想,桑玦才是助他应劫的贵人啊。 他看着身边专心修炼的桑玦,颇为欣慰,幸好他每一个灵魂碎片都喜欢上了她,而她也接受了他的不完美。 下一个世界非真实世界,无需亲自前往,就由他们的神魂走一趟吧。 第510章 【武侠】没有钱1 “非真实世界,那是怎么一个世界?”桑玦茫然,“难道是像做梦那样的吗?” “差不多,你可以想象成地球上的游戏世界那样,都是青尘那破藤蔓搞的鬼,以后我们去教训他!”星观告诉她在里面要小心,里面的人都是可以不断复活的。 桑玦自从去了一趟地球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所谓游戏就跟他们仙宗的心魔幻境差不多么,转换一下就能理解了。 她做了一个系结的手势:“我们把青尘捉来打个蝴蝶结。” “蝴蝶结太简单了,我们将它打个漂亮的络子挂在团团脖子上飘来摇去。”星观比划着,夺混沌仙元之恨可不能那么简单过了。 桑玦幻想那个场景,不由捂嘴笑:“那你打络子,我可不会复杂的。” “当然是我来做,对了,你天人五衰感觉怎么样?”星观看她精神不错,应该已经调整好心态。 桑玦有些羞愧摸摸头:“我前些时候一惊一乍的,现在倒是想通了,天人五衰来就来了,我就当再做一次凡人。” “凡人其实也难当,感人生繁华百年多沉浮,生老病死,吃喝拉撒,痛苦多,欢乐少,然苦堪比地狱,乐胜过天堂,历经过后方得真仙。”星观颇有感悟。 “有些凡人可是活得赛过活神仙啊,我就要当那样的凡人。”桑玦想得美滋滋,将头发高高梳起,这样头发就不会乱掉。 星观对其点点头,伸出虚幻的神魂手拉着桑玦的神魂,两人化作共同的流光进入了星观右手创造的奇幻世界内。 “我头好晕。”桑玦从地上爬起来,发现手上正攥紧一个滑稽模样的小钱包,顿时精神了起来。 她都差点儿忘记星观神魂被附身在金仙特意为他炼制的滑稽抱枕中了。 幸灾乐祸笑几声,她将小钱包放到腰间的口袋收好,刚刚起身就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衣袍。 她正诧异,就见前方有一辆马车驶来,上面的驾车人对她抱手道:“敢问可是桑玦姑娘。” “正是,不知您?”桑玦疑惑,突然脑袋里叮咚一声响,一个任务冒了出来。 “接受马夫的邀请,前往门派驻地。” 这行字下有好多个选项,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划分了十五个不同的门派。 桑玦看演示看得眼花缭乱,十八般武器应有尽有,甚至还有用扇子和双剑的。 但她最后没有选用扇子的,也没有选择双剑,而是选了华山,剑道比同样用剑的昆仑、藏剑和七秀要纯粹些。 至于修道的纯阳,她本身就修道,还是算了吧,想体验一回侠士风范。 华山剑意如风,身若流云,男女皆是简单的外袍,挥剑间潇洒至极。 星观见她选了这个门派,不禁想笑,原来她心里永远有一个剑侠梦啊,希望如她所愿。 桑玦上了马车,一路风尘,穿过一段路途后来到一个貌似结界的地方,倏得钻进去,一阵白光闪过,再睁眼,已经到了松竹迎客的华山派门前。 只是,这里似乎不太对劲儿。 桑玦忽视眼前闪过的拜师任务,停下来看门前发生的闹剧。 一群穿着考究的青年站在华山门派前叫嚣着:“还钱,华山派弟子借钱不还,穷鬼!” 华山派弟子视若不见,仿佛他们的言语是清风拂过。 那群青年不干了,撸起袖子就上来准备打架,华山派人也不惧,拿起剑就打起来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华山派外很快就出来一个估摸是本派的剑客,刷刷刷就将要钱的几个青年打都鼻青脸肿。 然后,他说出了令桑玦震惊的话,只听那剑客踩着刚刚还嚣张要钱的青年道:“我们凭本事借的钱,干嘛要还?” “……”桑玦突然感觉不太好,转身想去看看能不能重新选门派。 由于她非法进入这个世界,所以是不能退出再来的。 “哟,新来的,在门口磨蹭什么呢,快上去!”那侠客看见桑玦,提起桑玦几个飞跃就到了华山门派大殿,丢下就跑了。 桑玦眼前“拜师”两个字闪烁不停,似乎在警告她快点儿做任务。 得,既来之则安之,桑玦点拜师,跟着任务提示顺利进入了华山派,然后也知晓了华山派如今的情形。 原来在二十五年前,华山和武当有一对缔结了婚约的年轻侠士。 可惜那只是师门之命,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情分,于是华山的男侠在出外游历时竟然寻得毕生真爱并与之成婚生子…… 武当掌门携弟子前去为爱徒讨要说法,华山当时的掌门愧疚难当,于是与那男侠一家商定好在即将举行的武林大会上认错。 结果,武林大会那天突发变故,男侠一家失踪,华山掌门入魔毁坏了华山大半建筑后还追杀其他武林人士,跟着跑去将别的门派也毁了不少,武当首当其冲…… 后来华山掌门醒悟后自裁,其他门派也稍微谅解,但赔偿必不可少。华山派囊中羞涩,武当掌门念旧情借了华山一大笔钱,约定让华山门下弟子慢慢还。 “师妹啊,我们华山可穷得很,只要在外面赚了钱可要记得寄回来。”华山一位师兄拍拍桑玦的肩膀,似乎寄予厚望,“倘若看到在街上卖艺的大师兄要为他们加油啊!” 桑玦看着眼前越来越完善的人物界面,默默流泪,她真的好想换门派。 终于,熟悉完门派,看完从上一辈延续到现在的各种恩怨情仇剧情后,桑玦接到了下山的任务。 离开门派后的任务变得自由了许多,可以不用着急做了。 桑玦又不是真的来这个世界做任务的,自然放着,顺手就做,不顺手就放着。 她戴着斗笠,骑在白马上,悄悄询问星观:“你感应到你右手在哪个方向?” 星观沉思良久,道:“这里是它创造的世界,到处都有它的气息,我推算良久,也没发现,你暂且去武当看看。” “武当。”桑玦想,就是那个很有钱,华山的债主了。 据说武当现任掌门就是当初那个被退婚的大师姐,冷心冷情的冰雪美人一个,所修之剑剑锋冷刺骨,比昆仑和纯阳还厉害。 于是很多华山派弟子都会趁还钱的时候跑去偷看一眼,哪怕被冻得直打哆嗦。 桑玦不由想,那我也去看看能有多美和有多冷,冻得华山那位男侠竟然丢下她娶了别的女人。 第511章 【武侠】没有钱2 武当富裕,就连门柱都是金雕玉琢的模样。 传闻天子立其为国教,曾经多次上来祈福祝祷,但武当也没有沦为神棍一流,总之在江湖上是个高高在上的存在。 桑玦跳下马车,看到武当的模样突然有些恍惚,虽然比不过她修行的仙宗,但这种气象却有些像。 至少比华山那副穷酸样好多了,连门派驻地都没完整,真的是很惨啊。 难怪华山派弟子皆那般飘逸潇洒,只因囊中空空,唯两袖清风仗剑而行矣。 武当繁华,来往各色人等络绎不绝。 桑玦前来,报上华山名号,武当弟子笑了笑:“又有华山新弟子来替门派还钱了,快请。” 桑玦哭笑不得,若非这里是个虚幻的世界,她真不知道要如何处事。 她眼前的任务面板中有前往武当拜见武当掌门的任务,因此点了点,自动寻路往武当现任掌门而去。 现任武当掌门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华山弟子退婚的那位武当女侠,桑玦早就想看了,一路飞奔就跑到寻路的终点,可是却没瞧见人,只得四处转转。 这里虽然是一个虚幻的世界,但里面的人物却好像真的一样,有自己的思想和行为,除了特定任务外基本可以当一个活生生的人物。 此处小径通幽,茂密的竹林中延伸出一条小路的痕迹,竹杆葱绿,一丛一丛的生长着,长得高了在天空弯下头遮住漫天光华。 这里幽深寂静阴暗,仿佛没有人一般。 桑玦有些好奇,难道她进入了什么了不得的剧情? 她又在迷阵似得竹林里转了转,转过一个弯,豁然开朗,她听见了人声。 只见两个其他门派的弟子悄悄躲在一丛竹子后怯怯私语。 一女子生得美貌,华裙曳地,手腕上缠着丝带,她悄悄对身旁一个手持两个大锤子的魁梧男子道:“哥,你确定今天能见到武当掌门练剑?” “内部消息,绝对准确,武当掌门叫冷若雪,可漂亮了,就是凶得很,待会儿我们可能要死回去。”男子搓着手,很是猥琐的笑,一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模样。 没想到那女子竟然也如此,捧着脸幻想到底有多美:“我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一个超级美的仙子,仿佛做梦一样,难道就是和武当掌门的命运相逢?待会儿我要把身上所有的宝石都给她,要是有朝一日亲密度满格了,我就能把她带走了,哈哈……呃……” 男女还在那儿幻想,一道白色剑光突然袭来,接连一串就将两人刺透,紧接着化为白光死去了复活点。 桑玦在后面看得心惊胆战,她不是第一次看这个世界的人死亡,但那都是偶尔看门派里某些傻子飞着飞着摔成了一道白光,不一会儿那些傻子继续如此,直到摔不死。 而这次,竟然是被杀的! 江湖,一不小心引来杀生之祸,桑玦终于感受到了一点肃杀之意。 似乎那边传来了动静,桑玦立即飞到了竹竿之上,双脚踩着竹竿隐去了气息。 只见竹林深处,一位手持利剑的女子悄然走出,白裙曳地,青丝用道冠束着,那冰冷若雪的气质,绝色的面容,分明就是武当现任掌门冷若雪。 见之令人如坠冰窖,一个冰雕成的仙子,青松劲竹般的气势,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出来!”冷若雪语气也如形貌一般冷厉,朝着无人处就是一剑。 数个灰色人影犹如鬼魅一般冒了出来,这些人全身被布包裹着只露出一双深沉的眼睛,他们将冷若雪团团围住,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嘎嘎,武当掌门,我们天王数次邀请都被你拒之门外,如今,只好得罪了。”也不见有人出声,灰影们中就发出了声音。 冷若雪丝毫不惧,冷冷一笑:“天王是什么东西,是刚才我杀的拿两个锤子那样的蠢货么?” “冷若雪,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天下局势风云变幻,只要你我联手便可争得天下,到时你为后,我为帝,共同协作双赢,不比当个区区武林掌门好多了。” 灰色人影中又发出了声音,这次桑玦看清楚了,原来是一只隐藏在那些人脖颈边的一种小虫子发出来的,大概相当于传声筒的功效,也就是说那位天王可以看见现在的场景。 冷若雪闻言不置可否:“帝后是什么东西?天王若是想称霸天下自去找他人,何苦劳心费力找我这不理俗世的老婆子,滚!” 一声令下,冷若雪剑尖上发出道道冷光,她转身以舞,剑光画出弯月的幅度,瞬间将那些灰色人影斩杀在地。 “冷若雪,你之美貌令两代帝王皆心动,何须自谦老婆子,今日是我莽撞,来日再来拜会。”声音在竹林中响起,等冷若雪找到那奇怪的传声小虫,小虫已然自动爆炸。 桑觉躲在上头拍拍胸脯,又死了一群人,这冷若雪真有点儿凶啊。 另外,她发现先前那两人死时化作白光消失,而这群人的尸体却还一直在那儿,明显就是等人去摸尸体,有好东西掉那种。 桑玦想想自己门派那么穷,思考着要不要待会儿去偷偷摸一摸,万一摸出好东西拿去卖掉就能多还钱了。 一直沉默的星观见她这般想简直要笑哭了:“桑玦,这是虚拟世界,里面的人和事都不是真的,欠债那是设定,还不清,与其拿去交给门派,不如留着,或许有大用。” “嗯,我们是要找你右手的,不能忘。”桑玦决定一面沉心江湖,一面不忘记找道侣右手。 她有些疑惑:“你的右手到底在哪儿呢?” “我正在推演,你去各大门派都走走,将整个游戏剧情做一遍,或许就能找到蛛丝马迹。”星观想起自己身体的特质,突然沉声,“或许最后的boss就是我之右手。” “难道是刚才那个雄心勃勃的天王?”桑玦完全不想这样猜测,刚才那个天王听起来就很坏,这样的右手应该打手板。 “肯定不是天王这么俗的人物,诶,冷若雪走了,下面的尸体快刷新了,快去摸。”星观催促着,既然要玩儿游戏,那就要有钱有装备,武当掌门亲自斩杀的肯定是高级怪,有好东西。 桑玦深以为然,猛地从竹尖上跳下去,暗暗期盼自己是大红手。 第512章 【武侠】没有钱3 可惜,桑玦却没有如愿以偿,不是她手太黑,而是她根本没来得及摸,眼睁睁瞧见那些灰影尸体消失了。 “我似乎从未见过你,你是华山派新入门的弟子?”冷若雪一直知道这里还有人未走,于是当桑玦从竹顶跃下的时候顺手就接了下来。 桑玦被冷若雪抱住飞到了地下,她冷得瑟瑟发抖,赶紧脱离了散发着疏冷清香的怀抱,拱手行礼:“华山弟子桑玦,拜见武当掌门。” “叮咚”一声,桑玦又完成了一个主线任务,奖励哗啦啦进入了她人物界面的包裹中,并且还达成了与武当掌门亲密接触的隐藏任务。 “嗯,桑玦么,我这里有几个任务交给你。”冷若雪也启动了任务模式,将手中一系列后续任务交给了桑玦。 桑玦领了任务感觉骑马跑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如芒在背,仿佛不跑快点儿,她就会被冷若雪杀死一样。 她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她只是来还钱的小小华山弟子而已,求放过。 冷若雪站在武当之颠看桑玦一路飞奔,若有所思沉下眼眸,这个华山弟子给她似曾相识的感觉。 出了武当,星观嘲笑桑玦胆子小。 桑玦反驳:“我就怕这样如冰雪般的人物,还不是你在未殊时候给我造成的心理阴影,还好意思笑我,我都没找你要精神赔偿呢。” “我怎么没赔偿,把我身心囫囵个儿都赔给你了呀,你还要怎样?”星观委屈巴巴,他历经千辛万苦才整合了自身各方灵魂碎片,坚决不让自己跟自己吃醋,如今倒好,情敌好像更多了。 桑玦道:“利息还没还呢,等我真仙后你必须天天陪我,给我当苦力。” “不用真仙后,我现在就给你当钱包呢,随便用。”星观看着自己化身小钱包的模样,邪邪笑了笑,这寓意真不错。 桑玦却狠狠拍了拍他:“我现在在游戏里,你这钱包根本用不上,没钱!” “我帮你触发隐藏任务!”星观闻言立刻振奋,他算来算去推不出自己的右手在何方,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他频频在游戏作妖,不信引不出来自己意图不轨的神之右手。 “这还差不多,走吧。” 不着急上华山交任务的桑玦在江湖中混的风生水起,短短几天屡破记录,各种奇遇不断,排行榜上总有名,闪瞎一众武林侠士的眼睛。 这还不算,桑玦还很神秘,连一个好友都没有,不得不令人啧啧称奇。 没有好友,所以某些副本她都是一个人过的? 强悍的过分。 游戏之外。 “沈七月,你这游戏怎么搞得,这么大个bug都查不出来?”沈家长辈正在教训后辈,“让你好好读书你不读,偏去搞什么游戏,这游戏怎么回事儿?” 沈七月简单一身体恤牛仔,头发乱糟糟,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跟国宝似得,他也纳闷呢。 “叔,这游戏场景好,人物鲜活,玩家反馈很好,很可能就是以后虚拟全息网游的开端,那个叫桑玦的玩家凭空冒出来的,我怀疑她是游戏终端自主生成的人物……” “闭嘴,总之你若想以后走这一行,那就要记得公平公正,给你三年时间,否则就给我回到正途来,哼!”沈家长辈气愤离开,觉得如今下一辈就知道享乐和脸好看,一个个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模样,真是令人生气。 一旁偷听的沈九月悄悄跑出来,撇嘴:“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么,物质需求提高了不就是精神需求,游戏总比某些乱七八糟的娱乐好,听说整个宇宙都是全息的呢,谁知道我们人生到头来是不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九月,你这是激励我还是打击我?”沈七月打了个哈欠,“我再去检查检查程序,如果真检查不出来,那只能将那桑玦的信息屏蔽了,超乎寻常的存在,那就当她不存在吧。” 沈七月跑进他的秘密基地,悄悄联通了某个神秘的号码,“喂,你开发的游戏怎么回事儿,本来我看挺普通的,怎么出这么大乱子?” 那边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在一片电磁嘈杂声中不断重复着机械的话:“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的世界我做主。” “对,你的世界你做主,一个游戏而已,真是醉了。”沈七月摇摇头,怀疑他遇到了疯子,果然那个桑玦就是主机自动生成的bug吧。 他想定了解决的方案后决定还是将游戏玩儿下去,毕竟游戏体验真的不错,他还打算将其扩展出除武侠外更多的元素推广到全世界呢,暂且先玩儿着吧,游戏而已。 游戏中。 桑玦突然发现她的名字变成了金色,所有成就等都封了起来,她的介绍也变成了体验npc,任务也变成了自由选择的模式。 “终于引起了反应,这下好了,你不用再受任务的束缚,可以自由行动。”星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可惜并没有引出他的右手。 他以此推断,他的右手并不在乎所谓的任务等外界因素,恐怕还要更深层次探讨游戏内容才能接触到右手化身所在。 “你主线任务进行到哪儿了?” “完成武当掌门交的任务后回去禀报。”因为这个世界的高度自主性,桑玦这几天根本没回去,就在武林世界的边缘瞎浪。 “那我们就回武当,这一圈下来,其他门派内都没有发生变故,唯有武当掌门那次出现了点儿隐藏的秘密,我们趁机去探探那神秘的天王。” “嗯,不过要先和冷若雪搞好关系。”桑玦摸下巴思索,如何才能和冷若冰霜的冷若雪搞好关系呢? 她查看包裹,看到里面一堆宝物,决心用土办法刷好感度。 反正华山欠武当钱,就当还钱了。 反正她现在已经成了体验npc,虽然生在了没有钱的华山派,但她不差钱。 于是,兜兜转转,桑玦在江湖上浪了几圈后回到了华山派,再回去已经从华山新弟子变成华山长老了。 以前引她进门的华山师兄颇为感慨:“桑长老,你在江湖玩儿得欢快,可也别忘记还钱啊。” 桑玦囧:“我知道,等我拜见华山掌门,马上去武当。” 第513章 【武侠】没有钱4 华山掌门给了桑玦门派长老的装备,拍拍桑玦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在江湖行侠仗义之名早已传遍四方,去后山领悟清风剑法吧,当细细揣摩方得大道。” “弟子明白。”桑玦即刻前往后山准备领悟清风剑法。 华山派剑法飘逸灵动,最厉害的乃是千万变化如风游走的清风剑,桑玦倒是想要瞧瞧,她大徒弟修的就是风之剑意,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因仙凡之别。 到了后山禁地,当她看到那剑法的时候吓了一跳。 不是被剑法所吓,而是那里居然独坐一位独臂侠士。 “英雄出少年,二十多年,终于又有人来。”独臂侠士头发披散,身上的衣服破旧,唯一的一只好手拿着一把玄铁重剑,看到桑玦来,胡子拉碴的脸上镶嵌着一双精光闪烁的黑眸。 “敢问前辈是?”桑玦上前询问。 “无名之辈罢了,少年,你若想学绝世剑法,必须先过老夫这一关。”那独臂侠士话音刚落就抽剑出鞘。 金铁敲击之声和剑破空之声瞬间起,桑玦眼前顿生杀机,她若是普通弟子绝对躲不过,这游戏人物太逆天。 “咦?”那独臂侠士看到桑玦竟然没有像以往那些来的弟子一般化作白光消失,顿觉十分诧异,难道真是个好苗子? “很好,你有资格获得清风剑的传承,给你。”独臂侠士扔给桑玦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籍。 桑玦接过书籍,翻开,书本化作白光融入了眉心…… 然后什么事也没发生,不,如果忽略桑玦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她的虚影开始打坐之外…… “草木竹石皆可成剑,风亦然。修行清风剑,可随风而动上九天。”独臂侠士说着扔出他手中重剑,整个人庄严肃穆,双指并拢开始御剑。 桑玦明了,原来是从武侠世界开始跳仙侠世界,就跟以武入道差不多的路子,了解。 她立刻也跟着御剑,踩着剑飞上了青天。 “好高的悟性!”独臂侠士见桑玦练剑似乎十分轻松就领会透彻,眼中竟然迸发出了希望之光。 猛地,他突然朝桑玦躬身:“请帮忙寻找我被恶人抢去的孩子。” 这时,桑玦眼前跳出了一个隐藏任务,帮华山派青阳寻找他失去的孩子,下面还有一个是否接受的按钮。 虽然桑玦可以不做任何任务,但这个感觉很神秘,她选取接受,转瞬整个人就跨越了时空,来到了二十多年前。 原来这独臂侠士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背弃与冷若雪婚约的那位华山弟子。 不是他眼瞎或者眼光太高看不上冷若雪,恰恰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于是将婚约一拖再拖,流转江湖之上。 正派女子冷若冰雪,邪派女子热情似火也温柔似水,很快他就与圣教圣女坠入爱河,最终也引发了后面的变故。 桑玦直接将画面快进,看到后面惊变的武林大会,只见一浑身黑袍空荡荡,脸上还罩着面具的诡异圣教教主出现趁乱偷走了青阳的孩子。 混乱过后华山掌门自裁,青阳妻子自刎,青阳断臂求生成为了如今的独臂侠士,将自己流放到后山面壁思过,了此残生。 “圣教教主野心勃勃,数次扰乱中原武林,酿成无数惨案,还请侠士接受屠魔之求。” 桑玦心想,那圣教教主不会就是星观的右手吧? 那她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呢? 想了想,她选择了接受,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抱歉,星观,我要大义灭亲!”桑玦拍拍腰间的钱包。 笑脸的钱包耸拉下脸:“别杀夫就行,谁让我是魔呢,习惯了。” 星观其实有些犹疑,他的右手当真如此魔性? 亲手创造一个世界,躲在幕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世界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玩儿腻了再举世灭掉的感觉真是棒棒哒。 咳咳,幸好他有桑玦让他本人改邪归正,才不至于走上人人喊打的不归路。 接受完任务,独臂侠士就坐下来继续面壁思过,只是给了桑玦一块圣教令牌,让她找机会参加圣教大会。 桑玦见没有其他事情,转身离开后山,在华山交了些东西后直往武当而去。 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天王好像是圣教叛出的一支,她需要去找冷若雪确定。 她好久没上武当,武当山上居然在飘雪。 雪花纷飞,将一应荣华都覆盖,银装素裹取缔了金装玉裹,漫漫一片雪白色,恰如北方佳人遗世独立。 “今天武当有贵客,请大家七天后再上山。” 一大群人被堵在门口,原来武当有贵客临门,将封闭山门七天。 贵客是谁武当没说,但大家都是明白人,瞧那些仪仗就知道是当今圣上又去祈福了。 武林那么多门派,独独武当得到两代帝王圣眷,这是其他人羡慕不来的。 桑玦听其他人议论纷纷,侧耳倾听。 “祈福干嘛总在武当,少林不行?” “少林都是些大光头和尚,哪有武当少侠们俊秀多姿,更别说还有个艳绝天下冰清玉洁的冷若雪?” “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武当掌门竟然……” “不可说,不可说。” “喂,少在那儿胡说八道,武当不欢迎你们,滚!”武当弟子在江湖上本就高傲,向来敬重自家掌门,哪里能听得这些下作话,连忙拔剑开始赶人。 桑玦看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决定等晚上悄悄潜进去。 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皇帝是何模样呢,顺便也可以看看是真在祈福还是有其他阴谋。 那位天王可是要和冷若雪合作准备拿天下呢。 冷若雪不过一江湖门派掌门,怎么就有能夺取天下的能力呢?其中疑点重重,令人不得不深思几分。 桑玦白天在武当外的酒馆里歇息,她准备再多听些情报,没想到却看到两个熟人鬼鬼祟祟商量着什么。 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意图想拐走冷若雪的那对兄妹,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原生人物,而是外来的“玩家”,一个叫我不是妲己,一个叫我不是霸王。 桑玦偷听他们的谈话,发现他们竟然也想晚上偷偷溜进去,不过他们不是因为有特权,而是接到了什么秘密任务。 桑玦听着眉毛一挑,因为这个秘密任务居然是去刺杀当今圣上,然后他们就能加入邪教阵营,正是江湖中神秘的圣教。 毋庸置疑桑玦也想做这个任务,不知那两人分享不,她决定跟在他们身后等待机会打个商量。 第514章 【武侠】没有钱5 月黑风高杀人夜,踏雪无痕御剑起。 “嗨,两位,我也想加入邪教,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桑玦将头顶体验npc的名号隐藏了起来,唯“桑玦”两个大字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我不是霸王立刻警觉,仿佛看贼似得盯着桑玦:“你是桑玦?” “正是在下。”桑玦从覆满了雪的大树上跳下,引动积雪簌簌下落,造成了不小的动静。 在场三人未免行踪暴露,连忙躲了起来。 “你怎么进来的?”我不是霸王当然知道桑玦,一个消失了好一阵的奇人,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不由心生警惕。 我不是妲己崇敬看向桑玦:“你好厉害啊,我们加个好友吧。” “可以,但你们要加我做任务。”桑玦摆出大明星的架子提出了要求, “没问题,你这么厉害,有你在我们的任务一定可以顺利完成!”我不是妲己眼巴巴望着桑玦,立刻让身边的同伴共享任务,“哥,快点儿。” 我不是霸王想想把桑玦加入任务有百利而无一害,还能就近探测她的虚实,于是爽快将桑玦拉入了任务。 如此容易就加入了任务,桑玦感受到了作为一个名人的便利,看来人生在世不仅可以刷脸,还可以刷身份。 “只需要刺杀就行,然后我们被世界通缉,最后我们就能顺利加入邪教阵营了,嘿嘿。”我不是妲己得意仰头,“我们是混乱的源头,之后会开启更多方式加入邪教阵营。” “所以你们这次之后就会开启阵营模式?”桑玦突然觉得有点儿亏,早知道等等。 “是啊,但我们可以得到隐匿阵营的神器,嘿嘿。”我不是妲己不知现实中是哪种女孩儿,说话总带几声奸笑,让人不禁背后发凉。 “隐匿阵营倒是不错。”桑玦没打过游戏,但想来也知道游戏初期过后会开各种战斗,不同阵营的人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而如果能开隐匿阵营的话那就是个大外挂了。 “邪教阵营有三个名额,正派阵营也有三个名额,我们要抓紧了。”我不是霸王既然选了邪教一方就要力争走在最前面。 三人商量了一下待会儿如何逃跑进攻,总之务必要刺杀成功。 “按照惯例皇帝白天都和武当掌门冷若雪在一起,所以我们白天是绝对不能去的,只有晚上才有机会。” 冷若雪的武功出神入化,在她身边搞刺杀怕不是还没凑近,他们就化作白光消失了。 三人同时联想到不久前的一个情景,皆心有戚戚。 “走。” 三人穿上白色的衣裳,假装自己是一抹白雪,跳跃穿梭在山间小路,待进入建筑就飞檐走壁踩着房顶找人。 桑玦刚刚修行了清风剑,整个人索性飞了起来,让后面两兄妹直呼bug。 皇帝并未住在武当正殿建筑内,而是在行宫之中,那里灯火辉煌,禁卫森严,他们想要刺杀成功可得抹几把汗,来之前已经充分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我不想死回去掉级,但更不想任务失败让别人得了先机,桑玦姐姐,我们为你掩护,加油!”我不是妲己为桑玦打气。 桑玦淡淡笑了笑,瞥了一眼我不是妲己:“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 说罢,她在我不是妲己惊恐的眼光中飞身而下,将其禁卫门打倒,并引出了皇帝身边的大内高手。 就在这骚乱的瞬间,我不是霸王潜入进去,和惊醒的皇帝打了个照面,和他身边最后的侍卫打斗了起来。 最后,惊诧桑玦可能是人妖的我不是妲己立即反应过来,手中丝带一甩,整个人就落入行宫中,再反手一甩将来不及躲避的皇帝缠住吊了起来。 作为重要npc的皇帝头上闪现了-1的红色字样,攻击成功,刺杀任务完成。 “走,呃……”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的我不是妲己飘摇着就要带拉着我不是霸王趁乱飞走,结果一道剑光从背后袭来,又将两人串了个串,化作两道白光飞逝而去。 桑玦正甩了诸多高手准备来接引,见状赶紧跑。 冷若雪来了,救命! 若是以前有人告诉桑玦她会在升仙后被一个虚拟的游戏人物追得落荒而逃,那她肯定会嗤之以鼻,然而现在,还是赶快逃命吧。 “别跑,快将身上的衣服用飞剑飞出去,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 星观都不明白她怎么如此害怕那个冷若雪,不就冰了点儿么,难道游戏里的水克火还能在桑玦身上行得通?但桑玦只是有天火而已,并非火灵根,玄妙了。 桑玦依言金蝉脱壳,自己则跳着在武当密林中躲了起来。 躲在哪儿呢? 当然是在上次见过冷若雪的地方啦,那里一般不会有人经过,再合适不过。 桑玦躲在雪地里瑟瑟发抖,她的天人五衰居然可以穿过虚拟映射到游戏中来,要知道这只是她的神魂而非身体啊。 “靠在我身边来。”星观附身之物从小钱包又化作了一个圆圆的抱枕,越变越大,几乎可以变成一个小被子将桑玦包裹住。 由金仙大能炼制的法器自然不止一种功能,桑玦靠在上面顿觉惬意,暖融融,仿佛有纯粹仙元围绕在身边。 星观也是神魂,他在这个世界的禁锢比其他世界还要大,如果不想造成来到这个游戏的那些玩家精神崩溃的话,他最好不要妄动。 皇帝被刺杀,整个武当闹了一晚上,除了桑玦外谁都没睡好觉。 “查,一定要给我查出来!”年轻的帝王震怒,他看着如此情景依然一脸冰冷,仿佛天下万物都不会为之所动的冷若雪更觉气愤,甩袖离开。 多年来,第一次祈福没有满七天,帝王就因为刺杀一事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掌门。”武当长老欲言又止。 冷若雪却不以为意,微微行礼:“恭送圣上。” 武当事这么多,她可没空去送人,手上拂尘一甩径直往后山而去。 她每天都需晨起诵读经书和练剑,诵读经书的时间是过了,练剑时辰刚刚好。 眼见掌门要走,武当管事者连忙问:“掌门,那刺客怎么办?昨晚有两个死了,有一个却金蝉脱壳逃了,我们武当弟子该怎么安排?” “不是发了全国通缉了么,让弟子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冷若雪丝毫不在意圣上在武当遇刺后会发生什么变故,转身御剑而起,若一道白虹划过天空。 皇帝坐在帝辇中遥遥望去,只觉那般遥不可及。 他小时候看到的仙子依然是仙子,无论他是普通的皇子还是一代帝王,对方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皇帝放下帘子,神情肃穆起来,居然有人胆敢刺杀他,平静的世界起风了。 第515章 【武侠】没有钱6 雪后初晴,太阳愈盛,寒气越重。 桑玦昨晚睡得好极了,她眼皮子动了动,懵懵懂懂伸了个懒腰。 等她清醒,整个人已经从树上摔了下来,靠着睡觉的枕被立刻变作一个小钱包系在她腰上,顺便减缓猝然下坠的力度。 冷若雪耳朵一动,抬头一看就见天上掉下来一个人。 她随意伸手一揽就又将人稳稳接住,看见是桑玦,颇为好笑:“华山派的小弟子,怎么又是你?” “我……我……我来还钱。”桑玦看见她就有些害怕,见她似乎不信,连忙改口,“我来交任务。” “是该交任务,但你们华山派的确也该还钱了。” 冷若雪放手让桑玦自己站稳,慢慢查看她的任务,仿佛大年三十要账的黄世仁,而桑玦就是那可怜的杨白劳。 “你这些天在江湖中倒是混得风生水起,现在已经是华山长老了。”冷若雪磨磨蹭蹭不让桑玦完成任务,反而道,“既然是华山长老,那么你应该学过清风剑,与我对一场,如何?” 桑玦直呼不敢,可是手上却被塞了一把利剑,如果她不动手,手持竹剑的冷若雪可要直接招呼上来了。 笑话,她还打不过一个游戏人物? 桑玦斗志上来,看着冷若雪呼喝一声,挥舞一个剑花就刺了过去。 哪怕你是星观右手创造的重要人物她也不怕,打就打,你个npc还能把她怎么样不成? “哎呀,小心。”冷若雪剑法十分高超,在不用法力的情况下桑玦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不说还差点儿摔倒。 “不打了,不打了,我根本打不过你。”桑玦心中升起浓浓的挫败感,果然凡是这种修炼冰雪剑的就是她的克星,她在现实中好不容易勉强收服了一个,游戏中居然还来一个,郁闷。 对了,不仅与之对剑输了,她还要给对方钱呢。 桑玦一股脑将包裹中的所有宝物都拿出来准备送给冷若雪,可是当送出一定数额后居然送不了了,因为游戏世界的主系统限制这种刷好感度的方法。 冷若雪伸手摸摸桑玦的头:“好感需要长期相处,一天怎么能行呢,你们华山的债要慢慢还才还的清。” 桑玦:“……”早知道进武当,这么有钱。 “你也不用气馁,昨天刺杀皇帝得了不少钱吧,慢慢攒总会有的。”冷若雪前一刻还在调侃的说着,下一刻利剑就横上了桑玦的脖子,“你是圣教的人?” 果然是剑锋冰刺骨,桑玦脖颈到肩膀那块儿的肌肉都被冻僵了,衣衫上蒙上了薄薄一层白霜。 桑玦连忙举手作投降状:“我不是圣教的人,冤枉,昨晚刺杀皇帝也是被骗的,不关我的事啊。” “冤枉?”冷若雪将剑刃更贴近桑玦脖颈,她另一只手举起一块令牌质问,“那么,这圣教令牌是怎么回事?” 糟,刚才情急将包裹中的东西一股脑拿出来,没想到将那圣教令牌也送出去了。 眼看就有血光之灾,桑玦连忙将这令牌的来历说了出来。 “你说这是青阳交给你,让你帮忙找他孩子的?”冷若雪若有所思。 桑玦看她表情复杂,不禁想到他们当年是有婚约的,唉,真是孽缘啊。 “你那什么表情?”冷若雪将圣教令牌收了起来,收剑,对桑玦道,“暂且信你,令牌放在我这儿,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 她说完就要走,桑玦连忙跟上:“冷掌门,我能不跟着你么,我有事不能待在这儿。” 冷若雪闻言冷冷看了她一眼,因为她比桑玦高,目光微微向下更显威严,道:“你和你昨晚两个同伴已经被江湖和朝廷下了十天绝杀令,无论野外还是城里都没有安全的地方,你出去是想送死么?” 桑玦想了想:“那就十天,然后我就必须要去圣教了。” “十天后我跟你一起去圣教。”冷若雪留下令桑玦呆愣当场的话后就离开了竹林,暗中警告桑玦切莫离开此地。 “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走啊。”桑玦才不听冷若雪的话,见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准备离开了。 然而,她刚刚出迈出竹林,身上就突然飞来一群信鸽,扑腾一片,灰白色的羽毛都快把她淹没了。 她拿出来一看,正是昨晚与她一起做任务的那两兄妹发来的,让她前往要躲好,如果可以十天内不要上线,不然会被杀了只剩底裤。 “不过是游戏而已,怎么比真江湖还凶残?”桑玦不信,没曾想一冒头,刚刚遇上一个武当弟子,对面头上就变成了红字,冲着她就杀了过来。 然后是越来越多的红点,桑玦吓坏了,顾不得其他,赶紧用隐身术才躲避了漫天攻击。 随后,她又去武当山下试了试,结果除了那些花草牲畜,只要是人,见了她就红了眼睛,一群群冲上来简直要人命。 更有甚者,她好像还知道了那些玩家会在世界上发坐标,太恐怖了,她赶紧又用了一次隐身术才又躲了过去。 桑玦心想华山派应该可以躲藏吧,结果还没到华山呢就被半路杀来的冷若雪捉了回去。 冷若雪御使手中剑在竹林画了一个圈,对桑玦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有此隔绝的手段,你若想安心渡过十天就别想逃跑了。” 被画地为牢困住的桑玦不禁疑惑:“冷掌门,你把我留下来做什么呀?” 冷若雪并未多说,只是道:“圣教。” “哦,那十天后我们一起去。”桑玦本来很沮丧,转念一想有了个这么厉害的帮手也不错。 “乖乖待在这儿吧。”冷若雪见桑玦不会再乱跑,转身安心去处理江湖中事了。 晚上,武当山上又下起了雪。 雪花纷飞,很快就垫了厚厚一层。 桑玦心想,她恐怕又要抱着星观化作的枕头在竹子上睡一觉了。 “那边有一间屋子,你可以待在里面。”冷若雪竟然到了,将一叠被子扔给桑玦,“去铺床。” 桑玦抱着被子不知所措,然后就见冷若雪手中剑光一点,竹林尽头的大石头就被挖出一个大洞来。 她跟着冷若雪走进洞,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好一个冬暖夏凉的石中屋。 “愣着干什么,铺床啊。”冷若雪自顾自在屋内的石凳中坐了下来。 桑玦犹疑:“你也在这里睡?” “当然,这本就是我闭关之所。” “哦,那您睡吧,我打坐就好。”桑玦跟别的女生不太一样,从小受火毒之苦,只要不是太受不了,任何环境都能凑活,修炼成仙后更是对外物享受不算眷念,有就有,没就没。 相比外面风雪飘摇,石洞内已经很温暖了,刚好打坐修炼定神。 第516章【武侠】没有钱7 “我打坐,你去睡。”冷若雪霸道走过来将意欲坐下的桑玦提起来,然后自己占据了蒲团的位置。 桑玦不可能把她拉起来,只好走到床前开始铺被子,折叠好放在一旁,准备在床上打坐。 有个外人在,她又不是没心没肺的那种人,怎么可能睡得着,哪怕那只是一个虚拟的人物。 两人各自打坐,一夜无眠。 待凌晨,冷若雪就起身离开,桑玦睁开了眼睛,觉得她应该是去练剑,犹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你剑术太差了,会弹琴么?”冷若雪摆好阵势练了一套基础剑法。 练剑贵在持之以恒,每一个基础的动作都要不间断的练习。 挑、抹、刺、斩……手上的力度和角度都必须严格到位,只有基础牢固,灵活运用的时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桑玦原本还很欣赏看着冷若雪练剑,听她这么一说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她练剑天赋是不好,但明明就是一般,哪里差了? 剑修什么的太讨厌了! “怎么,连弹琴都不会,是琴棋书画都没沾过边,只知道傻白甜的草包女人么?”冷若雪似乎特意要激怒桑玦。 “哼,琴棋书画算什么,我在外礼乐射御书术,在内锅碗瓢盆酱醋茶,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桑玦自比君子六艺外加生活小能手,顺带鄙视看了眼冷若雪,“你除了会剑法,你还会什么啊?” “我的确不会那些东西,但我可以用剑让会这些的人抢着为我服务。”冷若雪说着,一言不合就把剑搭在了桑玦脖子上,“快去。” “你这分明就是强着让人服务,我不会屈服的。”桑玦因为被说剑术平庸本就怒气满满,这会儿更不会屈服于冷若雪的淫威之下,梗着脖子不就范。 两人僵持片刻,以冷若雪觉得浪费时间为由转而继续练剑破开了僵局。 桑玦愤愤坐到一旁看冷若雪练剑,她揉了揉脖子,真是冷到神魂里了。 从冷若雪出来就一直沉默的星观悄悄道:“你惹她做什么,她不过是虚拟的一团数据而已。” “哪儿有这样的数据,我看八成是成精了。”桑玦询问,“你想到怎么对付右手没,接下来该怎么办?” “应该就是那圣教教主,我们在它创造的世界中要小心。这几天我会积蓄力量推演一个稳妥的办法收服它,你和冷若雪搞好关系,我怀疑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虚拟人物的身份,必要时候许永久存活以拉拢她。”星观这几天观察,发现冷若雪跟其他npc很不同,或许真如桑玦所说已然成精。 桑玦每次看星观收服自己右手就要劳心劳力颇觉无奈,他身体各部分实在太有个性了吧…… 星观更无奈,若不是怕桑玦因他受到恶果影响,他早就将身体组合起来了,现在应该是在寻找躯干的路上。 他一个天魔,就算毁灭几个世界也不算什么的,可惜道侣是个特别有人性的人,那没办法了,要顾惜羽毛着过。 那边,冷若雪练剑完毕,瞥了桑玦一眼,也没喊她,直接御剑飞出去准备新一天的工作。 桑玦看她飞出去的时候才猛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今天还没刷好感度呢。 躲在这方寸之地不能出去,桑玦不禁想到一个问题,她剑法真的很烂么? 桑玦想了想,抽出剑开始从头练起,发现没毛病,就是气势没有真正的剑客那般纯粹。 她之道已经在心中成型,除非静下心来分神潜心研究,否则很难撇开道的影响练成纯粹之剑。 如今道侣身体破碎,她又历经天人五衰,实在分不出心力再弄其他。 或如清风飘然,一切随缘吧。 “你积蓄力量,我就刷好感度。”桑玦想起冷若雪早上似乎想要听琴,立刻从包裹中找了找,果然看到一架焦尾。 待冷若雪再回来的时候就听见了阵阵清朗琴音,在幽幽竹林中备显清雅。 她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转瞬却又压了下去,冷漠走过桑玦。 “天寒地冻的弹什么琴,附庸风雅之态,手指头烂了如何练剑?” “不是冷掌门早上想听么,我当时觉得没意思,后来想想倒是觉得不错就拿出来练一练。”桑玦微微垂眸,假装一个乖巧的后辈。 冷若雪却并不领情,和昨晚一样又扔过来一团被子:“去铺床,今天我要睡觉。” “我又不是丫鬟……”桑玦嘀咕着,于是手上的被子又被冷若雪抢回去。 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痕迹,冷若雪提着被子也一副仙气满满的模样,她进入石洞,手上一抖,利落就将被子铺好。 但她并没急着睡觉,而是点了一盏灯,坐在石桌在上拿了一本书看。 洞内镶嵌的荧石光线太柔和,与新点的灯火交相辉映,仿若星与月的光芒交织。 桑玦坐在不远处看,越看越觉得冷若雪的美貌无可挑剔,不愧是游戏主系统造就的容颜,毫无瑕疵。 灯下美人,更有几分惊心动魄,隐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冷若雪察觉桑玦在看她,道:“你今天好像还没还钱。” “马上。”桑玦立刻起身将准备好的诸多宝石金条送过去。 冷若雪也不嫌弃俗气,一把收了,两人的好感度刷刷往上涨。 “谢谢。”桑玦送完东西就准备退回去打坐修炼到天明。 “等等。”冷若雪叫住她。 “干嘛?”桑玦犹疑,难道是要跟她商量有关去圣教的事? 冷若雪指了指床铺:“你睡里面,今晚和我一起睡。” “什么,一起?”桑玦下意识伸手护住自己,后来想想冷若雪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一团虚幻数据又放下了。 冷若雪见她如此警惕,颇为好笑道:“你似乎很怕我?” “没有,就是觉得冷掌门如此前辈,不敢唐突,我还是坐蒲团上打坐吧。”桑玦总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冷若雪将手中书本一甩,灯火立即熄灭,她走到床前坐下,对桑玦道:“你来我就告诉你天王和圣教的关系,并且免除华山派的十分之一债务。” “……”华山派的债务是设定,还不清的那种,休想骗我,桑玦有些无语,但有关圣教的事她还是蛮好奇的。 到底去不去呢? 第517章 【武侠】没有钱8 “大家都是女人,你怕什么,上来。”冷若雪见她犹豫,手上掌风一扫就将桑玦带上床,然后背转身开始睡觉。 桑玦也觉得自己矫情了,连忙躺下,铺开被子盖上,然后戳了戳冷若雪的肩膀:“你说告诉我圣教和天王的事情,快说呀。” 冷若雪蓦然转身,头上发冠都未解,整个人如白天一样冰冷而明朗,她眼睛很亮,定定看着桑玦也不说话。 桑玦被看得头皮发凉,她初见冷若雪就莫名有些害怕,现在如此亲近,仿佛对方已经看透了她一般。 “你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果然,对方说出了令桑玦惊讶的话,桑玦嘭得一下弹坐起来,镇定了一番,道:“你是天上仙子,我不过地下凡女,我与你天差地别,当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说着就趁机起身要去独自打坐,仿佛被伤到了自尊一样。 “你应该明白的我的意思。”冷若雪伸手拽着她的胳膊,凑近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只是你,江湖上好些突然冒出来的侠士都与你一样。告诉我,你们从哪儿来,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桑玦想起星观曾经说过冷若雪或许已经察觉到虚拟游戏世界的端倪,她当时还有些不信,此时不禁汗颜,一个人居然敢怀疑整个世界的真相,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所以,桑玦也不卖关子,在冷若雪这般通透的人面前狡辩是不明智的,于是道:“冷掌门,其实我们的确不是一个世界,但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粒尘埃便是一个宇宙,世界重重,原本就不止一个,你就当我们是来旅游就行。” 冷若雪却摇了摇头,缓缓道:“旅游?不,不是的,真实的世界不该是这般模样。” “我有时候会发现自己突然失去了意识,仿佛就像初生之前的黑暗,但我生来就是冷若雪,似乎从来都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任务永远做不完,你们华山派的钱永远还不清……我曾经旁敲侧击过现任帝皇,他整个人当场就虚化了,雷电在他周身击打,然后他就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一切,反而变本加厉追求我……” “那圣教虽为邪教,除了二十多年那次出场外从未在江湖上作乱,怎么就成了邪教?” “各方门派越来越多,按理来说每一个隐世宗门都应该是飘渺的,可是一出现便突然有了许多低级隐世弟子到我这里来,这难道不奇怪吗?” “还有那天王,他也是突然冒出来就要和我结盟称帝,笑死了,他既无称帝的动机也无称帝的实力,区区江湖高手罢了,连帝宫前的屏障都进不去,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 “最重要的一点,我发现和你一样的那些弟子可以死而复生!” 冷若雪将自己发现的诸多异常在桑玦面前一一提起,她脸上竟然也出现了几分迷茫,于是紧拽着桑玦,让她告诉她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一切都表明你们并非来旅游的,而是来做一个游戏,所以,我只是一个游戏人物,对吗?” 桑玦见她竟然有些崩溃,连忙道:“你不会是真人npc吧?” “真人npc?那是什么东西?”冷若雪迷茫散去,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时冰峰利剑般的冷厉,她欺身上前,几乎要压迫在桑玦身上,语气冷硬,命令道,“告诉我外面真实世界的模样!” 整个石洞隔绝了外面的雪花飘飘,仿佛一个独立的空间,就连游戏世界的主系统也管不到了一般,连游戏主要角色出现如此大的变故都没发生任何警告。 桑玦想,或许冷若雪本身就是一个独特的设定,因此她才有惊醒于世的觉悟。 “我告诉你外面真实世界的模样,让你明白世事,但你必须帮我做一件事。”桑玦见冷若雪放开了紧拽着她的手,微微退到一边,松了一口气。 冷若雪手枕着头,侧身看向桑玦:“做什么事儿?” “在对付圣教的时候全程帮助我,然后我会保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生灵。”桑玦见冷若雪露出质疑的目光,于是将外面真实世界的模样和这是一个虚拟游戏的事实告诉了她。 “原来真的只是一个游戏。”冷若雪听完有些怔楞,转身沉思起来。 桑玦想她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希望她能挺过去。 一夜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桑玦都要睡着的时候,冷若雪突然转身推了桑玦一把:“我答应你,但你又是谁?” “什么?答应啊,好。”桑玦陡然被摇醒,有些迷糊道,“我来收服游戏幕后之手的。” “幕后之手,手?”冷若雪整个人突然一阵虚幻,刹那又凝结成实体,她眼中的迷茫已经散去,望着面前的桑玦颇有些意趣。 她轻轻拍了拍桑玦的肩旁,将其揽入自己怀里,道:“睡吧,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是新的一天。” 桑玦只感觉浑身暖融融,仿佛依偎在道侣怀抱中一样,她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此时,星观却突然惊醒,他睁眼一看,他所待的滑稽抱枕空间内已经多了一个幻影。 “左手?”星观本在沉心推演,见这虚影已经明了,伸手一抓打散虚影,然后手指尖捏了捏,感受着其中的仙魔之气。 “隐藏极深,果然是那圣教教主。”星观又细细察看,力争在不让桑玦受到任何伤害的情况下轻松收服自己遗失的左手。 不是他太小心,而是一个人的头不会背叛自己,脚也不会,但手却连接五脏六腑,充满灵动,尤其是这妄图创造世界之手,很有可能已经不是单独的力量强大,而是妄图成为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独立人物! 他绝对不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星观当初连灵魂都敢散,若不是中途桑玦插手导致产生了些许副作用,好在有惊无险最终组合成了一体,如今的身体不过分成了六部分,他有耐心慢慢收服。 石洞内说通了秘密的桑玦,彻底知晓了自身来历的冷若雪两人一夜好眠。 桑玦按照时辰醒来,下意识蹭了蹭被子,然后发现今天的被子有点儿奇怪,仿佛有声音。 她眼睛睁开,赶忙退后,慌忙起身跑了出去。 天哪,她居然蹭了冷若雪的胸,她会不会杀了自己啊! 诶,不对,那感觉仿佛又是背部,所以,到底是她睡恍惚看错了还是……冷若雪的胸很平呢。 第518章 【武侠】没有钱9 世界通缉绝杀令只有十天,桑玦每天弹琴练剑睡觉刷好感度,十天很快就过去了。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桑玦恨不得立马飞到圣教中。 然而诸多游戏玩家刚刚上线就接到了系统信息:因为世界进程推进,服务器暂停关闭12时辰,开服后推出阵营国战模式,请各位侠士敬请期待。 桑玦只来得及接到我不是妲己和我不是霸王传来让她到主城酒馆汇合的信息后就突然黑屏。 她站在一片黑暗中,无边无际的黑暗向四面八方延续。 她抬脚走一步,脚下顿时盛开点点放射性光芒,等走过又归于沉寂,茫茫荒芜空间,她好似陷入了深渊。 突然,一列列数据矩阵螺旋交织升空,渐渐照亮了黑暗,光芒刺眼,桑玦不由闭上了眼睛,伸手遮挡住这仿佛创世界的强烈神光。 再睁眼,竹林疏花,她已经回到了游戏世界中。 她的手按在琴弦上,眼前的冷若雪依然在练剑。 桑玦不知道他们这副场景被系统截下做成了游戏宣传的新资料片开场画面,此时已经在外面世界屏幕上展示。 我不是妲己和我不是霸王两兄妹看到桑玦竟然出现在新资料片上颇为惊讶,他们居然和一个npc一起完成了任务,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游戏内,桑玦停了下来,她有些好奇一个被停服的世界到底是何模样。 “若是普通游戏,那不过是一组数据在不停计算罢了,但这里其实是一方虚拟空间,它里面的世界是活的。”许久未出声的星观开口,“阿玦,我已经确定圣教教主就是我的左手。” “怎么是左手,最开始我们不是找右手么?”桑玦疑惑。 “它既受青尘虚幻道意影响,又会我之镜像之法,左右两只手相对雷同,右手不过是它创造出的虚影罢了。”星观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差点儿被自己的手给骗了,纠结。 “左手和右手除了形貌不同,难道还有什么异处吗?”桑玦不由抬起自己的手看,疑问。 “当然不同,我之仙魔体,右手为仙,左手为魔,左右于五脏六腑互通又相互独立。”星观对她道,“你曾经天罚者十方牢狱的威力也只存在一手。” 这么一说,桑玦自然明了,道:“仙魔体果然奥妙无穷,我们找回真身是对的。” “那当然,仙魔体奥妙远远不止这些,等找回全部身体你就明白了。”星观突然邪邪笑了笑,隐匿了气息,提示桑玦那冷若雪过来了。 桑玦又不是小孩子了,略略一想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脸还是不由微微泛红。 “你刚才在想什么?”冷若雪持剑而立,一如初见冷艳,仿若红梅傲立雪中。 “我是想你应该猜到我跟其他玩家的不同之处了。”桑玦当然不可能跟她说实情,于是转移话题到了游戏中,“我们一直待在这里直到开服么?” “圣教隐秘,要在开服之后才会出现。”冷若雪并不提桑玦的不同之处,而是弯下腰与桑玦对视,道,“刚好那些讨厌的玩家都不在,我们一起去千岛温泉泡澡吧。” “诶?”桑玦总感觉怪怪的。 但既然世界绝杀令已经解除,她乐得出去转转,好好看一看这个虚拟世界自主运行的模样。 两人相携出了武当。 当武当其他休整的弟子看到他们掌门公然带着一个华山小师妹出去的时候颇为气愤,觉得华山好不要脸,居然派弟子来勾引他们掌门,相约撸袖子出去准备找华山弟子们干架了。 “别管他们,来。”冷若雪从车上伸手。 桑玦搭上她的手得力登上马车,她坐在冷若雪身边看两边景色飞逝。 冷若雪将剑平放在膝盖上,身子坐的十分端正,转头看向桑玦:“你看什么?” 桑玦摸摸头:“没什么。”其实她是好奇她身上有没有空间包裹。 冷若雪将放在膝盖上的剑拿起来递给桑玦:“给你。” “剑修的剑怎么能随便离身呢,我刚才就是好奇看看,没别的意思。”桑玦连忙拒绝。 冷若雪也不为难,只是将剑略略出鞘,然后又合上,对桑玦道:“此剑再好也不过是虚拟之物,你看不上也很正常。” “我不是这个意思。”桑玦摆手,“其实你很厉害,等我收服了圣教教主,我一定带你出去做一个真正的剑客。” “真正的剑客,执剑之手不该浪费。”冷若雪轻轻说了一句,然后转头伸手摸了摸桑玦的头,“你会帮我的,对吗?” “当然。”桑玦拍着胸脯打包票让冷若雪放心,她堂堂飞仙,说话算话。 “那可就说定了。”冷若雪顺着桑玦的头往下,轻轻碰了碰桑玦的脸,“接下来我们去泡澡。” “嗯。”桑玦点头,她还不知道在虚拟世界中泡澡是怎么滋味呢。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千岛温泉。 “惊闻武当掌门前来,齐天明特来相迎。” 还没下马车,一身锦袍玉带外罩月白纱的男子就带着仆人前来接待,他声音清朗,语气中充满了敬慕和欣喜。 “千岛齐三公子客气。”冷若雪给桑玦介绍来人身份的同时利落下了马车,淡淡瞥一眼齐天明,伸手从马车上再接桑玦下来。 齐天明显然习惯了冷若雪的疏离冷漠,但是当看到她竟然亲手将桑玦接下来的时候诧异极了。 什么时候武当掌门冷若雪居然会如此对待一个人?若非他亲眼所见,肯定要认为这是谣言。 “冷掌门还带了同伴,不知这位女侠是?”齐天明观桑玦,很普通的华山弟子,没什么特别的模样。 桑玦欲要说话却被冷若雪按了按手制止。 冷若雪道:“我朋友,齐三公子还有事吗?” “没有,请。”齐天明刚才只是诧异,现在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请他们进去,已经安排了最好的温泉间给她们。 冷若雪其实有些不太高兴,她只是想和桑玦一起泡澡放松而已,一堆人在旁伺候不习惯。 水汽氤氲,冷若雪突然道:“你们下去吧,这些东西我们自己拿。” “是,冷掌门,我们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几位温泉侍女迅速将手中的药物、食物和沐浴等物放好,恭敬退到了温泉间外,还细心关好了门,拉上了帘子。 第519章 【武侠】没有钱10 见众人离开,桑玦这才褪衣下水,感觉有点儿温热,眼前雾气迷蒙,倒是的确像在泡温泉。 她猛地将头扎下去,眼中发出精光,看到了各种数据中夹杂的水之道意,跟着潜游了一圈后才冒头上来。 桑玦一抹头发,哈,竟然一点儿没湿。 此时,冷若雪才下水,水波荡漾间,她推着两杯酒游到桑玦旁边:“喝酒。” “谢谢。”桑玦从铺着青金色玉石的水池边轻轻一点,招来了一些小零食,她抓了一颗葡萄递给冷若雪。 两人一边泡澡,一边喝着小酒,吃着小食,惬意享受难得的清闲。 桑玦浑身懒洋洋靠在温泉池边,偷得浮生半日闲,明天就要离开这个游戏世界了。 “桑玦,舒服吗?”冷若雪凑近,一只手将温好的酒送入桑玦口中,一只手悄悄环住了桑玦的肩膀按了按。 “舒服。”桑玦半眯着眼睛,心里突然起了一个非常颓废的念头,就这么一直舒服下去也不错,什么飞升,天人五衰,找身体啊都让星观去办好了,追求道义什么的苦死了,这才是神仙日子啊。 突然,她回过神,立刻抬手拦住了冷若雪渐渐从肩膀下滑的手,仿若触电似得退开了一些。 “冷掌门,你做什么?”桑玦蓦然惊醒,脑袋清明了许多,她刚才竟然被迷惑了。 冷若雪也不追过来,而是伸手抚了一把额前的长发,一向冷若冰霜的脸上竟然浮现出几分揶揄:“我看你这几天老待在一个地方,帮你按摩啊,你想哪儿去了?” 她说着瞥了一眼桑玦隐在水中若隐若现的胸脯,意味深长笑了笑。 桑玦她生命中大多数都在修炼,就算在仙宗的那几年也是与女伴们互相论道和出任务的多,哪里有过这种经历,就连跟她道侣星观也是点到即止,正经得很。 实在是有些羞耻! “大家都是女人,你摸我的做什么?”桑玦才不信她的,刚才明明就是想袭胸。 冷若雪一改正经,笑道:“你的大呀,我看看不行。” “哪里大?”桑玦脸上有些羞红,下意识看了一眼冷若雪的,“是你的太小了。” “胸不平何以平天下,大胸好看是好看,做事太累赘,我不喜。”冷若雪并不以平胸为耻,反倒起身裹了浴巾拿起剑给桑玦演示了一下平胸的利落之处。 桑玦看得目瞪口呆,难道她剑法没别人好是因为胸不够平? 不不不,她赶忙摇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去,林飞的确胸平,但用刀的花千阙身材火热,刀剑都用得很顺溜,所以他们并没有实际性的关联。 桑玦撑在浴池边望着高挑的冷若雪,道:“你胡说,低级剑客或许会有影响,但对高级剑客来说并没有关系。” “哎呀,看来你是低级剑客了。”冷若雪低头与桑玦对视,一副高高在上向下俯视的模样。 “哼!”桑玦转身不理她,脚下微动,双手浮水游到了池中央,她抓到了飘到这里的酒盘,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冷若雪在池边已经穿了件薄衫,她对桑玦招手:“上来休息一会儿,泡久了会头晕。” “不。”桑玦完全不觉得晕,反倒很惬意,她索性放松身心,任自己飘浮在了水上,双手枕着后脑在水面睡了起来。 不多久,外面似乎有人声嘈杂。 原来是那齐三公子派人送来了诸多鲜花,冷若雪没有接,而是吩咐在外的仆人摆在外面。 桑玦被惊醒也不再睡觉,沉下身游到池边对冷若雪道:“冷掌门,那齐三公子是不是喜欢你呀?”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我一个老婆子,对年轻人的情情爱爱可没兴趣。”冷若雪挑眉看了一眼桑玦,“没看出来你挺八卦啊。” “就是随便问问。”桑玦想起游戏的剧情,不由有些好奇二十多年前的退婚之类是怎么回事,如今看来那真相似乎和传言有些出入。 冷若雪心思玲珑,一眼瞧出桑玦的好奇,于是道:“不错,当年退婚的其实是我。若不然你以为武当为何会好心帮华山?” “……”哇,果然如此,桑玦不禁为华山那位少侠抹一把汗,不但背了负心之名,还妻离子散,一心想寻找被圣教掳走的儿子而不得,人间悲剧。 “但是情理是情理,债务是债务,亲兄弟还明算账呢,钱生钱,利滚利,华山欠武当的钱还不清了。”冷若雪说着将债主的目光投向桑玦,清透的眼中显露出几丝不怀好意。 桑玦气,表现出一副泼皮无赖的架势:“我们华山凭本事借的钱,干嘛要还。” “你今天还没刷好感度。”冷若雪闻言立刻正经起来。 桑玦无奈,她身上的宝石金银都给光了,这些天又没出去接任务,难道让她截取此方游戏数据凭空造一堆? “其实你还可以用另外的方式刷好感度。”冷若雪蹲下身,低头与桑玦对视,她伸手托起桑玦的下巴,突然凑近亲了一下,然后迅速退开。 桑玦捂着嘴巴不敢置信,天哪,她居然被一个虚拟的女人给亲了!虽然只是轻轻碰一下,但是她脑海中已经一团浆糊,整个人都要爆炸。 “你,你,你过来!”桑玦贸然被轻薄,手起成剑,温泉池顿生数万水剑,她要把冷若雪杀一回。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恼什么?”冷若雪不退反进,轻盈跳进了水池,无惧周遭剑尖对准她,径直朝着桑玦而来,她拱手道,“我给你道歉。” “我不接受你道歉,过来让我刺一剑再说。”桑玦气得脑袋冒白气,没想到这种表面冷心冷情的女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我知道错了,你真不原谅我吗?”冷若雪叹息一声,容色重回镇重威严,她对桑玦道,“我一定改正。” 桑玦看她如此,觉得她大概真是知错了,连忙道:“以后别开这种玩笑,我有道侣的,这样不好。” “嗯,好的,我马上改。”冷若雪凑近桑玦,伸出双手捧着桑玦的脑袋,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吻了吻,“这样就没错了吧。” “……”桑玦还以为她是要传功或者说心里话来着,反应过来,连忙举剑,“我要杀了你!” 而同时,从衣服堆里冒出头的小滑稽钱包露出一双眼睛,本是想看美人出浴图,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他居然看到他心心念念的道侣在暧昧的温泉池中被另外一个女人抱着亲了额头,那般镇重,根本不是开玩笑,天哪!!! 他媳妇儿他还没亲多少次呢,居然就被别人给亲了,虽然那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虚拟世界的女人,但这种感觉反倒更不妙。 他看桑玦在追杀那不要脸的冷若雪,立刻御身上的衣服飞起穿在了桑玦身上,宰了那个女流氓! 第520章 【武侠】没有钱11 桑玦追着冷若雪飞出温泉池,在千岛湖上空打了起来。 冰光雪影交织,万剑齐发。 御使之飞剑一会儿化作孔雀开屏,一会儿好似大鹏展翅,你方唱罢我登场,刷刷刷带着凌厉的剑光飞过上空,仿佛开了一场剑的舞蹈。 齐家家主仰头看向天上,眉头紧皱:“那能与冷掌门打对手的是何人,没落的华山何时出了如此新秀?” “难道是华青阳的那位风流天下的养子,诶,不对呀,那是养子,而这却是个女侠。”旁边的人纷纷猜测,有的甚至说是青阳的亲生女儿,猜测当年那位圣教圣女生的是对双胞胎。 “都不是。”齐三公子摇摇头,“据我查探,那位华山女侠的确是位新秀,现为华山最年轻的长老,与冷掌门交情匪浅。” “交情匪浅还打架,看着架势怕不是要杀人。”齐家家族无奈,“她们剑术高超,可不可以到别处打,我们千岛湖向来和平,这样怕是吓得那些客人一个月不敢再来。” 齐三公子想了想:“我去问一问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泡个温泉怎么就打起来了?” 不一会儿有侍女前来,她们脸色都有些异样,互相看着对方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回事儿?”齐家家族看她们这般模样便知有异,立刻严厉询问。 “我们也不清楚。”侍女们低着头不敢说。 “从实招来。”齐家管事皆开口。 侍女们你推推我,我扯扯你,最后推出了一个绿衣小姑娘怯生生道:“拜见各位大人,我就是偶然瞥一眼,看到冷掌门捧着那位女侠的脸亲了一口……然后她们就打起来了。” 齐三公子闻言脸色发白:“难怪连两代帝王都不能令冷掌门动容,原来她竟然是不爱男颜爱红妆。” “闭嘴,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齐家家主狠狠瞪了一眼沮丧的儿子,严厉训斥在场众人,“冷掌门与好友切磋武艺,为安全起见,大家都散开。” 说是不能泄露出去,但在桑玦和冷若雪打架完之前,这条消息已经如奔腾的野马跑入了各大势力掌权者的脑袋,更是以一骑绝尘之姿迅速传播了大街小巷。 谁都知道武当派冷若冰雪的天仙似得掌门被华山派的一个普通女侠给迷住了。 华山各大弟子纷纷咋舌,这真是太好了,那他们是不是可以不用还钱了,哈哈哈哈…… “呸,你们华山真不要脸,居然派人勾引我们天仙似的掌门,败坏我们武当的名声,武当弟子们上,跟华山拼了!” 两派本就一直有嫌隙,撸起袖子来干架那是打的人仰马翻,然后就都被捉到监牢中,继续打。 游戏世界原住民尚且一脸懵逼,服务器开后上来的玩家简直惊讶的脑电波直闪,上线下线了好几回,让人还以为新出来的游戏头盔质量有问题呢。 有人痛苦哀嚎:“天哪,这不是真的,我的冷若雪,你不能有cp啊!” 有人仰天长叹:“真是世风日下,可惜了两个好女子,浪费。” 有人迷之笑容:“哇,真是太棒了,我要去看她们。” 有人疑惑重重:“难道那冷若雪一直是男扮女装?” 男人装扮起女的来比女的还好看,哼,于是,众多男女玩家纷纷对有此猜想的人扔出了法术,将其杀到了重生点。 同时间,趁着八卦流言热度未消,桑玦和冷若雪已经踏上了去圣教的路途。 新的资料片开启,圣教所在的隐秘地图出现,上面布满了各种险恶怪物和陷阱,普通玩家还根本进不去,除非像桑玦和冷若雪这般的高手,或者…… 我不是妲己和我不是霸王也准时上线了,他们听闻桑觉得传闻顿时感觉这个世界玄幻了。 那个桑玦到底是玩家还是npc? 怎么会发生如此离奇的剧情?要知道这个游戏分明是正宗武侠风,主角是一个风流天下有各路红颜的直男啊。 “我知道了,那桑玦肯定是游戏开发者的真身或者亲戚,他现实中肯定是个宅男,冷若雪就是他心目中幻想的天仙!”我不是妲己得出了另外一种匪夷所思的结论。 我不是霸王拍了拍妹妹的脑袋:“瞎说,我看那桑玦分明是个女子,倒是那冷若雪像男子作风。” “哼,冷若雪是我女神,你别乱猜,我看等下了游戏去找找那开发者问问清楚才是。”我不是妲己翻出自己的任务一点,“现在,我们出发去圣教了。” 两道光芒落在了圣教的黑色大殿中,大殿两旁幽幽碧火燃烧,空无一人。 我不是妲己看看任务:“桑玦还没来,无法交接任务,我看她在线上,等等她吧。” 我不是霸王没有异议,而是观察大殿四周,他发现这里有点儿诡异,不像大殿,反倒像一个祭祀场所,最后安慰自己大概这里是邪教,估摸着就该如此邪祟。 圣教山外,桑玦和冷若雪遇到了拦路之人。 一群灰色袍子的人将两人团团围住,空中一架紫纱轿飞在半空,两边各凌空站着一位身材婀娜的绝世美女,只是一个黑发白衣,一个白发黑衣,颇为古怪。 “冷掌门,今天真巧啊。”坐在紫纱轿中的人缓缓开口,纱帘掀起,露出一名身材健壮,气势威严,虽然脸上罩着面具却依然显露出英俊容颜的男子。 冷若雪看这架势却丝毫不怯,道:“原来是天王,幸会。” “相请不如偶遇,我们都是去找圣教教主,不如一起。”天王扬起玄色袍服的长袖邀请冷若雪和他一起上山。 “谢谢天王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还是分开走比较好。”冷若雪说是这般说,但去对桑玦悄悄道,“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桑玦想她应该是想和天王做个了断,于是点点头:“我那两个同伴已经到了大殿,那我先去和他们完成任务,到时再见。” 两人刚刚商议好,就有无数利器向着桑玦袭来,桑玦一点任务,顿时化作一道白光飞向了圣殿。她和冷若雪一起上山不过是为了刷更多好感度而已,否则早就上去了。 没了桑玦,冷若雪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从冰冷化作了阴冷,周遭密林顿生十里寒霜。 她缓缓起剑,对天王道:“你就是华青阳的儿子吧,没想到变成了如此模样,可惜。” “冷若雪,你才是罪魁祸首,不是吗?”空中停着的紫纱轿中蓦然散落数片,天王飞出,头发披散在脑后随气势飞舞,明明他天王才是游戏的最大boss,邪教教主早就被他杀了,怎么会再出现,除非…… 第521章 【武侠】没有钱12 “光我圣教,天地一统。” 桑玦刚刚落到圣殿,点点碧火顿时腾空十丈直冲穹顶,刚刚还只是幽火团团照耀的大殿顿时光芒万丈,显现出圣教的辉煌。 “不愧是圣教。”桑玦见这气势不由感叹,高涨的青金色火焰配合从天而降的数名黑袍侍从,有几分邪教的感觉。 我不是妲己和我不是霸王看向桑玦有些呆愣,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这不是因为人聚齐开启了什么,而是因为区别对待。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凭啥他们在这里就是黑窟窿空荡荡一团,桑玦一来顿时气象万千啊。 “桑玦,听说你和冷若雪在一起了?”我不是妲己神秘兮兮问。 “没有,只是在泡温泉的时候开玩笑被别人看到了,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流言蜚语。”桑玦说得坦荡,因为事实本来就是这样。 可是别人怎么会信,长长“哦”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大殿正前方,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全身笼罩着黑袍的人物。 看那全身黑袍空荡荡,似乎里面的身躯极为消瘦的模样,应该就是传说中万恶做尽让别的家庭妻离子散还意图染指中原的圣教教主了。 “你们就是刺杀中原皇帝的三位年轻侠士?”圣教教主说话声音很轻很慢,仿佛要酝酿很久才能琢磨出一个字一般。 “正是,拜见圣教教主,祝教主洪福齐天寿与天齐!”玩儿过诸多游戏的两兄妹赶紧跟脚系统提示将任务提交上去,一副雄心勃勃,想要跟圣教教主打天下的模样。 桑玦也跟着提交了任务,她捏了捏腰带上的小钱包:“别跟我使气了,不就跟冷若雪开玩笑亲了下么,快看上面那个是不是你的手?” 星观哪里是跟她使气,他是自己生自己的气呢,微微瞥了一眼高座上的圣教教主,没好气道:“这还问我,那么重的天魔气。” “哦。”桑玦心想,她又不熟悉天魔气,邪教教主都是满身邪祟,万一认错了呢? 两人互相置气,皆等着收服了这只创造虚拟世界的手就回去吵一架。 大殿上,三人交了任务,上面却还没有反应。 良久,那圣教教主才道:“很好,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圣教使者,圣教赐予你们宝物,去江湖闯荡一番后再来吧。” 圣教教主挥挥衣袖,点点荧光落到三人身上,他们的包裹里立即多了数个宝箱,其中还有一个可以隐匿阵营的道具。 接过赏赐的那两个玩家即刻就被送出了大殿,转眼已经到了圣教秘境外的山下。 两兄妹有些疑惑,桑玦好像没出来。他们当即下线决定去找游戏背后的人问个清楚,不然这游戏玩儿起来心里没数,瘆得慌。 大殿本就没有门,其他教众也退了出去,桑玦被单独留下倒是也没想离开,冷若雪跟天王在外面应该会将圣教其他人吸引走,那么这里的事就好办了。 “桑玦,你愿意留下来当我教圣女吗?”圣教教主慢慢起身,身上黑袍无风自动。 “噗嗤。”桑玦不禁笑了,抬头望向高处的圣教教主,招招手,“过来。” 圣教教主不动:“我不过去。” “还是让你本体跟你说吧。”桑玦无奈摇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呢,哪有身体不愿回来的。 自从来到这个虚拟世界就开始一场收服大战的星观终于现身,他望向自己左手的目光十分不善。 “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想背叛本尊!” 就连最开始的失去的头颅也只是想要力量而已,而这手,只是一只手而已,竟然就妄图创造世界独立。 想想那冷若雪,分明就是这只手意志的体现。 圣教教主见星观现身,立刻抛弃了伪装,显露出了左手的原型,飞到星观面前动了动手指,微微弯下以显恭敬。 “我们只是想单独摸一摸桑玦而已。” 左手虽然为圣教教主,但却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要经过一场恶战才能收服,抱怨完后就自动回归到了星观神魂中。 桑玦本来都已经打算动用各种结界之类保护游戏中的人了,结果却这般轻松。 当然她不是郁闷丧气,而是觉得太惊讶了。 “它们都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为什么想单独摸一摸我啊,别的还好说,它是左手诶?”桑玦百思不得其解,转而疑惑看向面色凝重的道侣。 星观却什么也没说,狠狠瞪了桑玦一眼后收回了神魂。 桑玦摸不着头绪,他自己管不好自己身体反倒瞪她? “收回来了就好,你慢慢和你的左手谈心吧,我去处理它弄出来的这些麻烦。”桑玦身在天人五衰,对自己宽容的同时也要学会包容他人,否则容易走入死胡同难得真仙。 桑玦第一时间是查游戏,发现上面并没有什么公告,显然不对劲儿。 圣教教主没了这么大一件事居然都没有通报? 发现游戏没有发生异常,桑玦第二件事是找冷若雪践行对她的承诺。 她会将其变成一个真正的生命,只是关于是否保留现在的记忆有待商榷。 “冷若雪,你在哪儿?” 可是桑玦找遍了圣教秘境也没找到冷若雪在哪儿,直到她抓到了受重伤的天王。 天王吐着血,艰难保住一条命,他在消失回到自己驻地之前告诉桑玦冷若雪才是真正的圣教教主,所有人都被她骗了。 ??????? 一排问号刷刷从桑玦脑袋里飞过,连忙呼叫道侣。 此时,星观正在用天魔的办法和代表魔之力的左手“谈心”,其中手段不足为他人知晓,于是没有及时回答桑玦。 桑玦以为星观还在为冷若雪亲她的事生气,摸摸头暗道一声小气,然后就将神魂回归,准备下一步行动。 神魂回归本体的桑玦睁眼就看到眼前打坐的星观已经多了一只左手。 她满意点点头,同一个地方找到了两个身体部分,很不错。 只是那个游戏的后续问题还没解决,桑玦有些担心,于是一跃又跳进了地球空间。 通过推演,她找到了游戏的主机所在。 她在那里竟然碰上了熟人,正是沈家兄妹,可是他们已经不认识她了,好奇问她是否就是游戏真正的开发者。 桑玦查探了主机和诸多设计后发现游戏里的冷若雪变成了一团与其他数据一般无二,也就些微有些逻辑,跟那个灵动的冷若雪不能比。 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还是被抹杀了?桑玦决定回去好好询问,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 她对沈家兄妹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过客,这些东西已经无主,你们自己拿去完善吧。” 说完,她整个人就凭空消失了,包括在游戏中所有有关桑玦的气息和事迹全部抹除。 仿佛她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般。 第522章 天人五衰老太太 如此从天上到地下,桑玦几经回转,终于找到了道侣的头和一只手,安心回到元宝号等待下次寻找。 另外,她的天人五衰发作十分迅速,神魂去往游戏世界的时候还一头青丝,等回转已是满头花发了。 桑玦的法术也退后了许多,用起来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仿佛一个人所有的精力都只够维持生命,其它都是奢望。 头顶稀疏的头发已经承载不起剑形花,头发只能随意披散在脑后,桑玦捏起一缕微微叹息,又添了几道银丝。 粉衣的素樱和蓝衣的雁翎持镜站在桑玦身边,安慰道:“主人,这是天人五衰中正常的反应,您可千万不要丧气。” “不是丧气,只是感到年华匆匆老去的悲凉。”桑玦不算太爱美,但也不慕丑,她一直以来都是普通人的心理,面对镜中显得苍老的容颜难免感慨。 她的视力都感觉有些模糊了,对镜自照,凑近了看愕然发现以前若瓷肌的脸上角落中悄然爬上了几丝皱纹,浅浅的,但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量攀爬着,毋庸置疑终有一天会布满整张脸。 算起来她也有五六百岁了,彭祖高寿才八百,她本来就该是一个老妪,而非英姿勃发的年轻女孩儿。 越想越觉得心凉,桑玦让两位剑童撤了镜子,她搂着软乎乎的团团,只有它依然这么可爱。 星观终于将自己的左手收回,顺带知晓了它们为何要这么做的缘由,说到底还是他以前灵魂碎片留下的遗憾。 他不由有些自嘲,不说自己的所有灵魂都喜欢桑玦,现在连所有的身体部分都眷恋她了,真是…… 终究也是因为他自己本身的心愿,投射到身体的各处,矛盾的又不知该如何做。 不知不觉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爱桑玦爱的这么深了。 他睁开眼却没发现桑玦在何方,急忙起身寻找,最后在妖兽团团腹间的一堆白毛间发现了她。 看桑玦同样一头白毛,鹤发童颜的模样,他不禁笑了。 “笑什么笑,看什么看,没瞧见过老太太啊,还不快来服侍我。”桑玦倚老卖老伸着手仿佛个老佛爷似得要星观过来扶她。 “是,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其实我也老了啊。”星观一边伸手扶她,一边把自己仅有一个头和一手的真身也显露出来,惊得桑玦连忙让她变回幻化的模样。 “我虽然又老又丑但不吓人啊,你再这样吓人,我要找你要惊吓补偿费了。”桑玦老了脾气就上来,提起拳头就打人,可惜对方身体不在,打了个空,身体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星观赶紧扶着她,仅存的头和手被打了个够。 桑玦发泄完衰老的满腔怨气,所有元气回归,笑着拍了拍手:“以后不许再吓我,好好的真仙装什么怪物呢。” 星观闻言周身黑光一闪,顿时回复以往的模样,他拉着桑玦坐好:“只要你心情好,我做什么都行。” “我现在又老又丑,你会不会嫌弃我?”桑玦到底是个女人,终于还是试探性说出了这句话。 “我一直都很老,要么灵魂不全,要么身体不全,你都没嫌弃过我,我干嘛要嫌弃你。”星观蹲下身,双手抚摸着她的脸,深情道,“我到现在才知道大家所言‘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情深’这句话并非矫揉造作,而是真实。我爱你,桑玦!” 桑玦有些震惊,如此直白的表白在他们之间几乎没有,现在他们早已经定情成为了真正的道侣,此时说出显得格外真诚。 两人不禁相拥,并交换了一个温柔绵长深情的吻…… “咦,我牙齿漏风,啊,我掉牙齿了!”桑玦欲哭无泪,她要成无齿老太太了,还是在亲亲的时候,太难为情了。 星观将她掉的牙齿收藏起来,暗自可惜自己度过天人五衰的时候太简单了竟然没留下什么东西,不然互相交换一下多浪漫啊。 然后,他见桑玦羞愧难当,于是学着在地球上某个人记忆中的话再次深情表白道:“有缺口的嘴啊,才能让爱神进出,我爱……哎呀!” “去死,在哪里学的这么些花言巧语。”桑玦听着不仅不感动,反而抬手又是一阵追打,让太急于表露自己情感的星观不敢动。 元宝号中,素樱雁翎团团以及元宝号本身都被吓呆了。 他们的女主人到底是过让自己抑郁的天人五衰还是让别人抑郁的渡劫啊? 太凶残了! 两人打打闹闹了一会儿,心里互相憋闷的郁气也消了,靠坐在元宝号的观景台上一起看天外星辰。 “所以,你的右手和你的左手联合起来准备将我夺走?”桑玦一边问一边笑,她无法想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未免也太玛丽苏了些,恐怕连亡一国、两卿,杀三夫、一君、一子的夏姬也没有这种离奇待遇。 “说到底是我心中不甘而已,他们只是我内心本源愿望的投射。”星观想了这么久也稍微想通了些,就算自己在吃醋也不能牵连到桑玦身上,更何况她还在天人五衰期间,绝对不能让她忧愁。 “这还勉强说得通。”桑玦也不想多深究,情到了他们这份儿上,要学会互相退让。 虽然他们是世间最紧密的灵魂双修道侣,但他的身体他做主,在不牵连第三人的前提下要给予他一定的私人空间,同样,她也如此。 既然将事情说通,那么那个冷若雪自然就是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了。 桑玦泪目:“相传左手才连心,你那右手居然知晓我的爱好,不惜变作女子与我亲近,可见是成精了,我们得快些将其找回来。” “自然要找回来,放心吧,我先前不是派遣了诸多分神前往宇宙各处么,其中一抹早已经跟上,只等我们休整好就能将其找回。”星观说着面上有些严肃,“只是这回恐怕要多费些心思了。” 他没说出来的是不仅是心思,武力更得跟上才行,必要时候或许…… 突然,元宝号响起了红色警报,有强大力量在外游走。 “有陌生信号请求接通。” 桑玦和星观立即站了起来,两人目露欣喜之色,吩咐元宝号打开接引通道:“快请!” 第523章 丑媳妇见公婆 突然,桑玦猛地伸手捂脸:“不行,不能让他们看到我,我得躲起来。” 原来外面来的强大力量不是旁人,而是从仙盟得到消息后辗转多处找过来的巫古姬夫妇。 他们简直要气炸了,儿子被根藤蔓抢走仙元撕碎了不说,重新结契居然都不和他们说,太猖狂了! 一接通元宝号,巫古姬一路大踏步就风风火火飞了进来,好似一道闪电。 这时,星观正拽着桑玦不让她走:“正所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我们天魔族不在乎长相,你比我娘天人五衰的时候美一千倍,没事的。” “可是……”桑玦伸手指了指星观身后,“娘好像很生气。” “我的天哪,居然还天人五衰了!”巫古姬原本就气,此时更是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手中凭空生出一把镜子就开始敲打自己儿子。 “桑玦才飞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天人五衰,是不是你小子搞的鬼?” “丢了混沌仙元就别提了,反正是个祸害,但你不仅把自己身体都给丢了,现在还带着刚飞升就天人五衰的道侣在宇宙洪荒四处奔跑劳累,你是不是想死啊?” …… “娘,别打了,其实天人五衰是我自己引动的,现在看来还好。”桑玦看得心惊胆战,传闻巫古姬特别凶,当年敢收天魔,现在就敢打半天魔,果然厉害。 “哼,我才不信是你自己引动的,肯定是这小子教唆的。”巫古姬看桑玦来劝,连忙换了脸色,本就圆圆的脸更显亲和,心疼看着桑玦如今的模样。 她摸摸桑玦的头发:“好孩子,别担心,天人五衰其实很快就过去了,你状态比我当年好多了,真仙指日可待。” “嗯,多谢娘,我明白的,重要是心态。”桑玦略微有些尴尬,现如今的她和童颜的巫古姬站在一块儿哪里是婆媳,分明就是祖孙,只好点头称是,让她赶快放过。 另一边,星观被星蕴皱眉看了好久,勒令他露出真身,当瞧见他竟然只有一个头一只手的时候撇眼不看了,真是太丢天魔的脸,嘱咐他以后一定要找青尘斗法报复回去。 两位长辈接下来先是检查了一下两个后辈的修行状况和身体情况,发现在控制范围之内后就开始询问起寻找身体的事来。 开始遇到刑天抢头还好说,总算有惊无险,等听到星观左右手联合起来预谋夺走桑玦的时候,在场的人兽妖灵都快笑疯了。 不只是他们,就连当事人星观说着说着都觉得有些好笑,捂着头无奈笑了起来。 桑玦则忍俊不禁,毕竟她牙齿掉了,心塞。 “那接下来你们是要去找那逃走的冷若雪了,不,右手了吧。”巫古姬看着星观开始思考女装的儿子是何模样,肯定也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吧,哈哈。 “嗯,肯定先找它,至于其他部分也先让各分神留意着,等再去找的时候也有个心理准备。”桑玦不禁想是否后面还会有更奇葩的事情,唉,真是倒霉啊。 不过这些倒也让她忘记了天人五衰的烦恼,感受到了生命的鲜活和乐趣。 “解开了封印的倒是好说,那没解开封印的躯体可就难办了。”星蕴到底成熟些,他和巫古姬对视一眼,决定去青尘仙君那儿跑一趟,既然那青尘没有做出必死的怨仇,那么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星观却没有沮丧,自信道:“那青尘有虚幻道,我也曾经参详过此道,任他如何封印,只要他还没成为金仙,待我四肢回归必然能推演出躯体的去向。” “你心里有数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桑玦的天人五衰。”巫古姬说起天人五衰不由有些心悸,她当年因为飞升太容易,天人五衰可差点儿把她难到了。 星蕴却道:“我倒是认为桑玦修行踏实,心性诚恳,身边又有观儿开导,天人五衰无妨。” 桑玦很少听星观的父亲讲话,只觉他艳丽的面容有些妖异,此时听他这么说,倒是亲近了几分,连忙道:“我世界中有长春之树开四时之花,虽然身处天人五衰,但跟着未殊寻他的身体并没什么大碍,反倒可以当四处旅游散散心,比闷着修炼心绪开阔得多。” “这样就好,不过……你是不是说我以前修行偷懒来着?”巫古姬突然转向星蕴,一双杏目瞪圆,像一只发怒的小猫。 “你们还是别吵,我带你们去元宝号上瞧瞧,一千零一空间里记载了太玄大世界的各种故事奇景,你们不想看看吗?”眼看父母要斗一场,星观连忙转移话题。 小孩儿心性的巫古姬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最喜欢看各种故事了,尤其还是仿若真人的影像,肯定特别有趣。 她拽着道侣就要去看,然后再转眼就看到了桑玦养的团团和一干妖灵,连忙也要了去,抱着团团上下其手,要它载着她去游历一千零一个空间内蕴藏的无数好故事。 桑玦见他们离开松了口气,总算正式见面了啊。 星观又变幻回了原本的模样,伸指弹了弹桑玦的额头:“我父母跟别的父母不一样,你根本不用担心那些莫须有的事。” “说得轻巧,我又不是那种非常惹人喜爱的乐观开朗的女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桑玦长相清冷,平日又不太爱笑,并不是人见人爱的那种女孩儿,对比巫古姬就更显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那我岂不是更惨,你娘对我的偏见可不小。”星观指了指自己,“我现在这模样,你娘肯定要笑话我。” 桑玦不忿,瞪了他一眼:“你当初对我娘的偏见也挺大的。” 她说着有些怅惘:“不知道娘报仇计划进行的如何了,她的仇怨已经隔得太久,或许已经变质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放下仇恨。” “你娘那仇不是别的,可是情仇演变的血仇,事关尊严,雁回在她身边呢,你就别操心了。”其实以星观看来以灵青青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怕不是要搞个大的才罢休,桑玦现在承受不起,还是拜托他爹娘去瞧瞧吧。 他这么想,桑玦心里何尝也不是这么想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要赶快进行下一步了。 右手,别想逃! 第524章 【ABO】圣战1 成仙之后命长,悠闲地多,繁忙得少。 然一旦忙起来那可就是跨越时空宇宙,稍微不慎便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行走在外一分钟,闭关在家百年功。 巫古姬和星蕴恋恋不舍提前结束了一千零一空间的游历,他们还有事情要办。 临走前,巫古姬给了桑玦一个刻满了神秘符咒和花纹的金色的指环,上面浓缩了数颗星辰核,里面有一个活生生的空间,不仅可以用来装载,还能抵御半步金仙十击,集空间防御攻击为一体的半步金仙级别的仙器。 “桑玦,你是个好孩子,原本不该和天魔族扯上关系,以后多看着他,不要让他被其他天魔族人带走。”巫古姬颇有深意对桑玦说了一句话,然后抬手告别。 桑玦不是很明白巫古姬的话,但星观是她道侣,是她的爱人,她肯定不会让别人将他带走的。 她回头一瞧,发现星观竟然拿着什么东西在那儿偷笑,连忙过去看:“父亲给了你什么呀,我瞧瞧。” “不是给你看的,我们天魔族的秘密。”星观见她凑过来,手一翻就将东西收了起来,满脸神秘。 桑玦看他如此,立刻将巫古姬的话记在了心上,天魔族在整个仙界都没有好名声,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阴阴鬼鬼的邪祟模样,多半不是好东西。 桑玦将巫古姬给她的空间戒指给他看,星观才想到他都没有送过桑玦戒指,暗想等他身体完好,她天人五衰结束,他们要不要把亲朋好友们都聚拢办一场婚礼。 俗是俗了点儿,但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起码仙盟不会再那般忌讳他。 两人又休整了几天,待一抹神魂传来冷若雪的消息后,元宝号启程:“空间跳跃,请勿将头手伸出窗外,谢谢大家。” 开启第二次航程的空间堡垒收回吸收宇宙游离能量的各方空间,闭合成圆球形状,转瞬离开太阳系,飞出了银河系。 桑玦坐在主空间偷笑,元宝号居然说“请勿将头手伸出窗外”,这分明是在调侃它的制作人只有头和手,别被抛出去再丢了。 星观暗暗把元宝号的中枢控制系统内的阵法梳理了一遍,让它乱说。 “接下来这个世界有些不同寻常。”星观将分神带回来的消息捋了一遍。 由于地域遥远,遗留的信息已经有些模糊,尤其是关于冷若雪的,只是一个侧面,好像这回它倒是没有再变成女人,而是变成了一个俊美的男人。 但是,其他信息就令人惊讶了,哪怕星观在作为混沌天镜游走各地的时候也几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世界,仿佛不是天生的,而是后来的大能制造出来的一般离奇。 桑玦连忙让他将信息共享过来,然后也有些发呆。 因为这个世界的性别居然不是分男女,那只是一种类似动物黑毛白毛的外观不同的差别,他们的性别是有三种,分别是alpha、beta、omega。 不,如果按照外观男女不同再细分的话,应该是六种! 男女alpha是世界最强者,无论是力量手段还是地位还是生殖能力,没错,他们无论男女都能令相对弱小的beta和omega怀孕生子; 男女beta倒是普通,就跟其他世界的普通男女差不多,只是里面的男beta多了一个怀孕生子和令omega怀孕生子的功能;女beta多了一个能让omega怀孕生子的功能。他们的孕育能力较弱,不太容易繁衍,一对夫妻一生一般只有一次孕育机会。 重点来了,最后这个omega相比前面四种人类简直就是金刚和水晶的区别,无论男女都特别特别娇弱,身体发育到一定程度还会不由自主的发情,散发出信息素吸引alpha失去意识不可自拔……他们孕育能力十分强大,还能被alpha标记的奇特存在。 桑玦看到这里,心里一万头马奔腾而过,具体的关于这三种性别生理结构的划分不足为外人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想想更有趣。 她突然感觉她的天人五衰都要好了,整个人激情澎湃。 这个世界真奇妙啊,哈哈哈! 桑玦看着有趣,星观看着却是眉头紧皱,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可别又把桑玦带坏了。 尤其需要注意的是这个世界各个性别的人比例并不同,omega不足百分之一,beta百分之九十,alpha百分之九,所以每一个omega都是世界宝贵的财富,通常会被圈养起来当做资源分发给最厉害的alpha,其中处境可想而知。 “桑玦,这次你别去了,我自己去就好。”星观说什么也不想让桑玦去这个世界。 “为什么呀,这么有趣,我怎么也得去玩儿玩儿。”桑玦见他犹疑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脸,“反正我一个老太太,任世界判定成什么性别都不怕,我应该是女beta。” “不,你会因为天道补足的缘故更有可能是omega。”星观越想越心塞,说什么也不要桑玦去。 桑玦不干了,这么有趣一个世界,她说什么也要去。 “不许去,我去。”星观想想一堆alpha追着桑玦跑的画面就心绪失控,情绪失调。 桑玦白了他一眼:“你去,你以为你不会被判定成alpha,然后就可能被别的omega吸引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怎么可能被别的omega吸引,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道侣不信任的目光让星观非常受伤,他无论好坏都从来不是一个精虫上脑的人物吧。 “天魔族可是众魔之首,你不许单独去。”桑玦总觉得不合适。 他颇为无语:“我身躯都不全,就算想做什么也不行啊。” 欲求不满,所以他的手才想着背叛他呢,纠结。 “那也不行,总之就是不行。”桑玦脾气上来,她天人五衰期间本就敏感多疑,绝对不允许发生一丁点儿差错。 “好吧,我明白了,你跟我一样也学会吃醋了。”星观转念一想有点儿高兴,总算有女人的小脾气了呀。 “谁跟你吃醋,我不过是觉得两个人一起有个照应,不管被世界判定成哪种性别都不怕。”桑玦真心觉得没什么。 星观却摇摇头:“你还是不能去,太冒险,这个世界欲望如此强烈,你天人五衰的身体很可能会受到影响。” “那我反正要去,你看着办吧。”桑玦说着懒洋洋靠在了靠垫上,她就是想任性一回。 “嗯,我想想。”有争执了就要想解决的办法,星观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道,“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既可以保护我们自己又可以顺利找到右手。” “什么办法?”桑玦好奇。 “以往都是我附在你身,这次你神魂上我身。”星观露出只有一颗头和一只手的身体,“你可以用点灵之术暂时将身躯补全,只带我一抹神魂前去即可,我留下来照看你的身体。” 桑玦摸摸下巴:“让我上你的身,倒是挺新奇,就这么决定了。” 第525章 【ABO】圣战2 灵魂双修道侣互换身体这种事儿其实并不罕见,但一般都只是在双修的时候才做,拿来做正事的少之又少。 不说别的,这得是对双方有多大的信任才敢做这种事啊。 他们的修行道行和各种小秘密,只要对方有心查探,几乎一览无遗。 两人互换身体的刹那,均愣了愣,随后了然笑了笑,转而继续去找补足身躯的材料。 因为只是临时凑数的身体,所以不需要太好的天才地宝,随便找些日常之物即可。 桑玦想去一千零一的某空间处取灵藕来点灵,方便快捷还没有副作用,随便拼一拼就能用。 星观却制止了她:“灵藕过于灵性,在进入那个世界的时候很可能会被判定成omega,而我之本身过于霸道,虽然只余一头一手但也多半是alpha,你不如选择普通的泥土捏成加以中和,还是做beta比较好。” 桑玦闻言深以为然,很快就以天火烤制塑造了一具陶土身躯,再加上星观现在收回的头和手,周身带着金光的黑魔气闪动,转瞬就化作了俊秀青年。 “现在该我上你身了。” 桑玦与之凝神对坐,两手相接,两额相触,于神魂双修之时互换身体。 神修之时,星观的神魂接触到了桑玦刚刚捏泥巴身躯时候的想法,她居然想幸好没有掉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之类,因为很难捏好…… 他化作一只贪吃蛇狠狠将桑玦的七彩灵魂一口吞下了腹,然后才留下薄薄一层分神包裹着脱离而去,换到了桑玦天人五衰的身上。 若是别的仙人肯定不能这么干,唯他们羁绊太深,本源又有些相近才能如此,但也有时间限制。 于是,星观嘱咐桑玦一定要速战速决。 桑玦顶着新捏出的星观的身体睁开了眼睛,她好奇看了看对面苍老的自己,颇为好笑,点点头:“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将叛逃的右手缉拿归身。” 星观伸手扯她的脸:“别用我的脸做出这么白痴的表情,冷酷严肃霸道认真,知道吗?” “别扯我脸。”桑玦拍开他的手,不,应该是她自己身体的手。 她起身跳了跳,发现这身体非常不错,再举起手,感觉左手魔力充盈,力量十分强大,挥出一拳几可破天,简直就是一条麒麟臂。 再摸摸脸,发现和用自己的身体摸起来的感觉不太一样,本该是那般优雅俊美的容貌,她用起来总觉得柔和了许多,奇妙极了。 “别摸了,以后给你摸个够。”星观扶额,看自己的手在那儿摸自己的脸,感觉太奇怪了。 桑玦停下手,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道:“你可别对我的身体做什么奇怪的事。” “怎么会?”星观很是讶异,十分正人君子道,“你身体正处于天人五衰,我只会好好调养,绝对不会有其他非分之想。” “哼,那我走了,你在元宝号记得接应。” 等他们完成这一切,元宝号也到了那个奇怪世界所在的星域,桑玦带着修补完整的星观身体跳入那方有着奇特星云包裹的世界。 星观看她安全进入松了口气,暗暗捏了捏现在的身体,然后拿出了他父亲临走前给他的神秘礼物。 既然得到了道侣的身体,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必须要提前做好各种准备啊。 一边用来承载他灵魂的滑稽笑得格外阴险,仿佛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粉紫色星云包裹的奇特世界中,桑玦化作一道耀眼的流星划破苍穹。 树林的尽头,一对男女互相搀扶走了出来。 他们形容狼狈,头上的汗已经形成了小溪,从白皙的脸颊滑落到下巴,将两人姣好的面容衬托得更加诱人。 “南哥,我们能逃出去吗?”女子握住男子的手,艰难道。 “能,灵儿,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男子茫然的眼神瞬间坚定,他指着远方辽阔的草原,“我们已经出了安全区,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 “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女子也不愚蠢,她知道安全区外是多么危险,眼前看似平静的茫茫草原危机四伏。 “对!”男子抓着女子一同跪拜在地,“苍天在上,我沧南和沈灵儿不能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自此结成夫妻,永不相弃。” 古老的结成夫妻的仪式让私奔的两人心情激动,当即叩拜。 猛然一声炸响,草原上冒起阵阵黑烟。 因为没有掌控好道侣身体而将大地砸了一个深坑的桑玦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就发现前面有一对男女正惊讶看着她,并且还呈跪拜的姿势。 哎呀,受不起,受不起。 桑玦赶忙清了清嗓子,道:“没掌握好降落的姿势,你们快起来吧。” 没想到那两人看她的表情却更加凝重了。 沧南和沈灵儿对视一眼,这从天而降的青年形容恍若天神,如此气质,莫不是传说中皇室的羽卫队? 他们连忙抱紧对方,互相为自己打气,对着桑玦道:“我们不会放弃的,你休想拆散我们!” “……”桑玦闻言有些懵,她捏了捏脸,难道因为是天魔族,所以长得就是一副棒打鸳鸯的恶人相?不会吧,她道侣皮相还是不错的。 “我只是路过……”桑玦摊手表示她绝无恶意,望了望四周,询问这对貌似逃婚出来的苦逼情侣,“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一个叫冷若雪的吗?” “冷……若……雪!” 只见那男子和女子闻言纷纷咬牙切齿,忽地更抱紧了些,颤抖道:“果然是他派人来抓我们的,你这恶贼鹰爪不会有好下场,我们是不会嫁给他的!” “……”桑玦摸了摸下巴,果然这个世界的冷若雪变成了个男人…… 等等,为什么是“我们不会嫁给他”,是她忽略了什么么? 桑玦当然不会当恶人,于是一手一个将人拉起来,尽量和善道:“我会帮你们,放心吧。” “真的吗?”两人挨近桑玦后发现拥有如此强势力量的他竟然不是alpha,而是一个俊美的过分了的beta,他们的心放下来,作为柔弱的omega,他们逃出来耗尽了力气,蓦然有了依靠,竟然一左一右靠在桑玦哭了起来。 那哭声中包含着劫后重生的愉悦。 桑玦叹息,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安抚着逃婚的两人不要害怕。 就在这时,四周突起机械声。 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机械中下来了不少人,皆全副武装,武器对准桑玦:“大胆beta,竟然拐带两名omega私奔,当以最高法令逮捕入狱,投入监牢后审!” 第526章 【ABO】圣战3 桑玦面对左右两手一边一个抱着她哭得肝肠寸断的omega欲哭无泪。 她并没有拐带他们,冤枉。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拐带omega出逃,你将面临终生监禁甚至最高死亡的惩罚。”机械群中跳出一群身着军装的士兵,手持红光闪闪的拘捕令和蓝光熠熠的拘禁环就要上前拿人。 这句话让桑玦瞬间改变了去解释的方略,猛地挣脱两个omega,使其摔倒在地,她整个人一飞冲天,冲破了来追捕军队的包围圈。 “伤害珍贵omega,罪加一等……” 桑玦将后面响起的数宗罪名抛之身后,她不过是恰巧遇到一对私奔的男女又推了他们一下,哪里会有多么严重的罪过,怕不是这群人要保护颜面才这么凶的?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罪过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各大建筑物广告墙上,各大媒体新闻中心纷纷报道了这一惨绝人寰的事件。 “一来历不明beta意图拐带两omega出逃,幸得帝国军队及时阻截才将两位omega安全接回,现发布全国通缉令,望大家积极监督,将犯人早日缉拿归案。我们在此呼吁那位beta良心觉醒,主动投案接受帝国的审判。” “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居然能同时引诱两个尊贵的omega与其一同奔逃,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聚焦社会焦点,关注民生实事,我们邀请了人类学家,社会学家,心理学家一起来探讨此中关系。” “奇葩论,奇葩说,三性关系到底如何要如何平衡,alpha、beta、omega,抛弃天生吸引,到底谁更有魅力?” …… “噗……”桑玦坐在高高的树上看对面大街上的新闻,刚刚喝进去的椰汁喷了出来。 她抹抹嘴,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在游戏世界中被通缉,那是因为她刺杀了皇帝,而在这个现实世界被通缉的理由太搞笑了吧。 她当时不过是看那私奔的男女情深义重,一时起了恻隐之心想要庇护一二罢了,哪里想到他们两个是同性的omega哟? 这坑爹的世界! 桑玦靠在树杆上慢慢思索如何偷渡进入城中,必要时候必要手段,或许可以那么做…… 蔚蓝色的窗帘,洁白的墙壁,疗养院病房内。 先前出逃私奔的两个omega,沧蓝和沈灵儿正在一群医生护士和家人的陪伴下检查身体。 他们两人泪光点点,深深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感到悲痛。 “沧蓝,灵儿,你们两个到底说说那个beta是什么来历,叫什么名字?不要袒护他了,不值得。” “我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说过会保护我们的,嘤嘤嘤……” 沧蓝和沈灵儿被抓回来后就失去了出逃时的勇气,他们不敢承认相爱,因为如此禁忌之事不仅会让他们落入众矢之的,更会牵连他们的家族亲人,所以只能往那个陌生人身上推。 周围人一阵惊呼:“天哪,居然连名字都不跟你们说啊,好渣的beta。” 大家不禁想到了流传世间的话:忠勇alpha,单纯omega,渣渣beta。 “beta之间关系混乱得很,你们怎么能和他们混,唉,幸好没有受到伤害,不然……”医生护士们叹息,然后对他们的身体状况作出了初步评断,“你们发情期就要开始了,可得快些找alpha配对,早日结合标记早一日安全。” 一旁两家的亲人听见这个就是气,指着两人的头数落:“你们这一闹,原先安排和国家最年轻的少将相亲的机会也没了,恐怕只能找那些普通alpha,真是丢脸。” 沧蓝和沈灵儿闻言又相互靠近了些,想起冷若雪满身是血的样子,害怕道:“那冷若雪太可怕了,我们死也不要嫁给他。” “冷少将可是帝国新星,哪里可怕?”一位护士不乐意了,“我要是omega,我死也要嫁给他,可惜我只是个普通beta,连做情人都不行,唉!” 事实正如护士所言,自从冷若雪一剑斩杀敌方半数机甲,后又万剑齐发诛灭无数虫族后,几乎所有omega都被他英俊的面容,矫健的身手所吸引,beta个个都想做他情人,就连alpha都被他独特的个人魅力所征服,争着想当他小弟。 冷若雪简直就是天之骄子,注定会横亘一个纪元的闪耀星辰! 作为当事人的他却很郁闷,除了必要的活动,经常独身一人站在高处仰望星空。 淡淡的忧伤从他身上溢出,众人都不禁跟着悲伤。 相传曾经敌国一名潜伏已久的奸细本要刺杀他,但看见他对月凝思的模样后竟然倾倒在他魅力之下主动投降说出了很多秘密…… 类似的传奇还有很多很多,渐渐地,很多人都察觉冷若雪应该有心事。 于是,有一天国家的皇室宴会中,皇太子当众询问。 冷若雪竟然没有隐瞒,而是摇了摇手中的酒杯饮了一口,垂下眼眸,淡淡道:“我只是想她了。” 众人哗然,但是再追问却不能了,因为冷若雪已经离开了这里,往后许多天都没再见到。 各家猜测他应该是失去了爱人感到孤独,于是皇太子又出了一个主意,召集各方omega前来相亲。 虽然omega占据人口的数量不足百分之一,但实际算起来却不少,经过一番海选,最终选择了十名优秀者,其中就有富商家族的沧家和医药家族的沈家,可惜他们却跑了,自动剔除名额,如今的候选者还有八人。 那八人以帝国五公主为首,互相联合众横,隐隐有决定共同嫁给冷若雪的意思,只是因为帝国一夫一妻的法令被压了下去。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 一身金袍的皇太子苏颇为意趣看着绝密视频中那位“拐带”omega的beta,以他的阅历当然看出了不对,但他并没说出来,反而对那形貌实在出众的过分了的beta起了兴趣。 “冷少将,这位beta的身份神秘,我动用了全国的力量竟然查不到他的身份,你怎么看?”皇太子苏望着冷若雪,希望他能将其抓住。 冷若雪从一看见那个视频就没眨过眼睛,他细细分辨着那人的神态姿势,最后得出了一个欣喜的结论,来得是桑玦而非他的本体。 但他并不开心,因为左手的背叛才让他们这么快追来,害他根本来不及做反抗的布置,他发誓要让左手付出代价! 第527章 【ABO】圣战4 “太子不用担心,他居然敢拐带帝国珍贵的omega,我定将其逮捕归案,接受帝国的制裁。”冷若雪目光中透露出强烈的情感,令旁人不由心惊平日那么淡漠的一个人竟然有如此狠厉的时候。 “好,那就等少将的消息了。”皇太子苏点点头,果然,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尊严,强者更是骄傲,那位beta将会为一时狂妄付出代价,可惜了那等好相貌啊。 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皇太子苏作为未来的帝王自然懂得如何取舍,身边已经有了个 alpha冷若雪,再不需要多一个太有魅力的beta了,两相平衡是好,但他掌控不住啊。 冷若雪将亲自追捕那个罪恶beta的消息传遍全国,大家纷纷猜测最后捕捉而回的人是死是活还是半死不活。 桑玦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阴差阳错(处心积虑)救了野外与一群奇特的虫子玩儿捉迷藏游戏的历练小队成员。 这个世界是个奇怪的世界,不仅有奇怪的性别,还是肉体力量和科技力量共存的世界。 对了,忘了说一样,这个世界还有本应该只存在与宇宙洪荒的虫族来犯……虽然这些虫族仿佛被限制了实力,并没有能吞天噬地的能力,本该需要仙人才能抵抗的虫族在这里只需要机甲和人的配合就能斩杀。 桑玦一脚踢开恶心的虫族尸体,手上一把火拂过就把它们烧得干干净净。 她转头看向狼狈的历练小队成员,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道:“不小心把燃烧弹扔出去了,哈哈。” “没事儿,谢谢你啊!”历练小队成员松了一口气,看着一脸血污的救命恩人,递过去干净的帕子,“没想到beta竟然也如此厉害,快擦擦脸吧,待会儿跟我们一起回去。我们是帝国军校的一年级学生,看你身手如此利落,是冒险者么?” 桑玦接过帕子道声谢后就开始慢慢擦脸,她这段时间用了很多方法都没混过各大城市的电子检测仪器,若不是她跑得快,怕早就被捉住抓进牢房了,于是只好在野外游荡。 她一面推演这个世界的奇特之处,一面通过这里偶尔碰到的人打听安全区的消息。 这时,历练小队成员中的通讯器终于修好了,他们可以和外界联系,过会儿就有学校专机来接他们,让他们不要着急,顺便在等待的间隙给他们说各种八卦趣闻。 “救我们的是一个孤独的冒险者,他受过重伤,脸上全是伤口,右手被虫族给吞噬,身份仪器也丢了,帮忙一起带回去吧。”学生就是单纯,因为救命之恩,他们愿意相信桑玦的谎言。 桑玦有些羞愧,但因为用的不是她自己的身体,所以脸皮厚,并未显露出来。 她此刻脸上的伤是她伪装出来的,堪称惨不忍睹,手也故意弄断了一只,顺带将自己整个人也装成了重伤后神经失常的模样,除了记得自己名字外,其他一无所知。 “星未殊,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啊,你真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朋友了吗?”历练小队的学生试图让桑玦回忆起过往。 但这是徒劳的,桑玦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脑袋里一片迷糊得很,想想就一阵一阵的痛。” 桑玦身上唯一留存的完好左手捂着头,脸上留下的蜈蚣状疤痕扭在一起散发出黑色的烟和腥臭的脓水,令人不敢靠近。 不一会儿,帝国军校的救援队就到了,看到桑玦如此情况,连忙将人抬上去送入了急救仓中,不管如何先保住命再说。 桑玦在急救仓关闭的刹那笑了笑,终于可以混进去了,她转头望着空荡荡的右手,冷若雪,快来! 冷若雪坐在车中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他心中微微泛苦,命令身边的侍卫官,道:“既然由我亲自追捕,那么通缉令就撤下吧。我要与之正大光明决斗一场!” “是,少将。”命令即刻传输,各大城市通道和媒体终端均解除了对拐带两个omega的重大嫌犯的通缉。 大家纷纷感叹冷少将真是一个宽容大度的 alpha啊,多么优雅有礼,绅士风度,骑士精神,堪称王者风范! 一只手化作的人尚且受世人追捧,那么本体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虽然里面的芯子已经换成了平和的桑玦。 桑玦在急救仓中接受高科技的治疗修复了全身伤疤,甚至断臂重生的时候,她是震惊的,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医疗科技竟然已经发达到了这个地步,不比元婴时期重塑肉身差。 她从仓中醒来,起身去洗了个澡,对着浴室的镜子看着全身白皙的肌肤,竟然觉得有些嫉妒。 大半身子是假的,但依这身材比例,似乎比她自己的还要好,仙魔之体啊,平时包裹在身体里不明显,脱下衣服后随意瞥一眼就令人面红心跳。 她立刻穿上衣服,将这具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许别人看。 当她身着简单的白衬衣黑裤子走出来的时候,那几个救她的军校学生眼睛都看直了。 这个beta好看得有些过分。 过耳的微长秀发微微有些湿润,清澈的眉眼,平和温馨的气息,整个人全身都仿佛在发光。 等等,这个人的模样? 推开门进来准备检查一下被他们带回来的冒险者是否还有其他异常的医护人员第一眼就看到了桑玦,惊讶叫出了声:“你不是拐带两个omega出逃的罪恶beta么?” 虽然那天桑玦没有掌握好降落姿势以至于满脸黑灰,但这个世界的高科技早就能分析出她的真实模样,所以通缉才得以如此奏效,让桑玦逃脱不了天网的追踪。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不懂。”桑玦迷茫摸了摸头,俊美如天神的面庞上满是天真,令其他人纷纷起了恻隐之心。 军校学生中的一个白毛如钢针树立的少年抓了抓脑袋:“那个,我听说国家已经取消了通缉令,他现在又失去了记忆,咱们就别管那些了吧。” “对呀,对呀,他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长得这么好看,身手又好,我们应该帮助他。”戴着眼镜的文弱青年起身想跟桑玦握手,但却被另一人抢了先。 “你们闭嘴!”白毛和眼镜少年同行的另一个小麦肤色的少年推开想要上前跟桑玦检查身体的医疗人员,怒气满满:“就是你意图拐走我姐姐?” “我没有……”桑玦说完立刻撇头,身边一阵风过,躲过了对方的拳头。 其他人纷纷拉架,最后还是医疗人员开口制止了纷乱。 “他是病人,请安静,况且如果他真叫星未殊的话,那就不可能拐走你姐姐。”医疗人员中稍微年长的医生看着桑玦竟然颇为怜惜。 “为什么?”众人不解。 年长的医生拍拍桑玦肩膀:“星空两字乃是我国特有的孤儿院养育的无父无母的孩子的姓氏,我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似乎刚成年不久,所以是第一次出来历练吧?” “可能是这样吧。”桑玦点头,“我想了好久都想不起亲人的模样,原来竟然是这样么。” 通过医生的解释,大家才知道这个世界为了弥补人口的不足会根据一些牺牲的烈士的基因培养一些试管婴儿,他们在成年前都会进行封闭式培养,历练过后才会被国家承认是正式的公民。 本来这是国家的隐秘,但既然这里是军校,纪律严明,那么让在场之人严格保密即可。 第528章 【ABO】圣战5 “看来那通缉也应该是一个误会,从今以后你就先修养,等伤好就争取考入我们帝国军校保家卫国吧。”年长医生拍拍桑玦的肩膀,决定了她以后的去路。 桑玦暗暗点头,顺便也理解了这个世界的繁衍模式明明有问题,外部又有众多虫族危害,人口却还算平衡,原来这里也有其他造人技术,只是这技术似乎有所隐忧,所以才要保密。 “原来是误会,星未殊,我叫沈佳豪,这两位分别是唐昊和李雄,你就先和我们住在一起吧。”和情人意图私奔的omega沈灵儿的弟弟也是个直肠子,见误会了,连忙抱歉,表示要和桑玦做朋友。 “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桑玦以星未殊的名字发誓,她绝对不会给他们惹麻烦的,她只是来找丢失的右手而已。 只是这找寻之路相当棘手,桑玦在这个世界推演了好些时候,她发现这个世界似乎是后天由大能特意创造的,其中大道颇为异常,她在这里受到的压制很大。 比如她初降落到这个世界就砸坑摔了个狗吃屎并非真正因为她没掌握好这个身体,而是因为世界压制,好像有一股极其强悍的力量突然扫过,将她重重摔在了地上。 若她不想破坏这个世界的规则,和创造这个世界的大能结怨的话,还真得遵守这个世界的规章制度才行。 她多次想和创世者沟通都无效,真不知那冷若雪是如何找到这个世界的,但愿里面没有别的阴谋。 她必须尽快找冷若雪好好谈谈。 在场其他人也有同感,觉得那件事既然是误会,那么就应该早日澄清。 “冷少将已经说要亲自来找你算账,星未殊,你该怎么办?”唐昊抚了抚眼镜,颇为忧心,那冷若雪是多么强悍,这位新认识的好友可别被一剑给斩了。 “我去找他解释。”桑玦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那冷若雪应该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可是大家却摇头,不说现在去有可能会以为是迎接挑战触怒冷若雪,单说能不能顺利见到他就是个难题,毕竟不是普通人。 别还没见到人就被他手下给抓入牢房了,星未殊虽然没有被全国通缉,但他身上的罪还没赦免。 沈佳豪连忙道:“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但你必须当众澄清那件事,还我姐姐清白,我不想让她失去选择权,被系统随便指配给alpha。” 桑玦想起那对似乎互相有情的omega,不由一阵心颤,在这个世界,他们那种关系称得上是罪恶。 回想那两人当时的狼狈,她几乎可以想象他们心里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以omega的娇弱身躯选择私奔出逃。 可惜,他们最后还是被抓回去了,顺带还连累了她。 “本来就是误会,我不会让你姐姐难做的。”桑玦对沈佳豪笑了笑。 沈佳豪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beta的笑中别有深意。 各大势力拉拢冷若雪的事拖不得,眼看他就要准备独自去寻找那个beta了,大家迫不及待举行了宴会,势要在宴会上确定他未来的伴侣人选。 八个待定伴侣均如临大敌,就连两个已经被踢出名额的沧蓝和沈灵儿也被家族盛装打扮,被迫出席,万一出了什么奇迹呢。 冷若雪对宴会的事十分抵触,但他自从听那神秘的召唤来到此方世界后就总是感到有视线在监视他,所以不得不谨慎几分。 区区宴会罢了,他不想选,别人逼也没用,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斩一双。 冷若雪眼中闪过冰冷的血光,他轻轻抹了抹掌中出现的湛亮长剑,杀人不见血,夺魄弑魂。 这不是一把真实的剑,是他历年来用剑的意念制造出来的,却比真实的剑更加锋利。 皇太子苏站在他身旁,见他如此模样,沉重叹了口气:“若雪,你我战友一场,到时候别为难我妹妹,她只是一个钦慕英雄的普通姑娘罢了。” “你妹妹是谁?”冷若雪听他提起,不由疑惑。 皇太子苏咋舌:“我妹妹就是追求你的帝国五公主啊,你未来伴侣的头号预选人。” 见冷若雪还是没什么反应,一旁的侍卫官连忙上前,悄悄道:“五公主是个很漂亮的女omega,金发碧眼,少将曾经在敌军中救过她。” “哦,那她命真大。”冷若雪可不记得救过什么人,大概是他一剑杀敌的时候碰巧留下的活口吧。 在场众人闻言纷纷冷汗,皇太子几乎确定了他妹妹嫁给这位帝国新星不会有好下场,待会儿一定要拦一拦。 宴会在帝国皇室的一个庄园举行,庄园中有一个大花园和古堡,其中还有数个阳台小花园。 国内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不管能不能与帝国新星说上话,远远看一眼也足矣。 桑玦被沈佳豪带到了沈家聚会的小花园内,先是给大家解除那个误会之后,然后再决定选择时机在大众面前澄清事实。 当桑玦出现的时候,一身海蓝抹胸纱裙的沈灵儿脸色瞬间煞白,衬得整个人越发水灵,仿若海中仙子。 桑玦对她行了个礼:“沈小姐,你好,我想要去和沧蓝先生道歉,不知能否引见一二?” “沧蓝和姐姐从小就是最好的朋友,他们向来形影不离,这不,他在那儿正要过来呢。”沈佳豪微微皱眉,他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于是指着在外鬼鬼祟祟,身着一身米白色修身礼服的沧蓝,让他赶紧过来。 苦命鸳鸯终再见,却是在同样的相亲宴会上。 双目对视,泪眼汪汪,更显佳人俏丽,令人倍感怜惜。 “咳咳,既然见面,那我可要说清楚了。”桑玦清了清嗓子,她在这件事上的确是冤枉的,先脱罪再说其他。 “不要。” “不可以。” 沧蓝和沈灵儿同时出声阻止,欲语还休的模样令在场家人又将充满了怀疑和敌视的目光对准了桑玦。 桑玦连忙道:“你们不就是想出安全区看看危险是什么模样么?少男少女有好奇心很正常,只是外面很危险,在你们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最好不要去触碰。” “天哪,你们好大的胆子,omega的身体多么娇弱,你们又都要发情了,万一出个好歹……” 沈家族人和后来的沧家族人都惊呆了,纷纷训斥,最后将矛头对准了他们的兄弟姐妹,都怪他们尽说些冒险的乐趣来诱惑他们的宝贝。 桑玦微微垂眸将得意的笑掩藏了起来,锅不能她一个人背,要背大家一起背。 第529章节【ABO】圣战6 此时,下方大花园中的宴会已经准备开始,主持人已经陆续在介绍各方嘉宾到场,只等正主和皇室成员最后出现,那么宴会就会正式开场。 以帝国五公主为首的八名omega雄赳赳气昂昂,对视一眼均眼含杀气,目光坚毅看向远方,他们即将迎来人生的战场。 这个世界上,向来是omega挑别人,就连皇室都不例外,如今,还是第一次由他们去自己争取别人,心中难得起了无限斗志。 只因为那个人实在太强了,一剑就能灭杀半数令世界危难的虫族啊! 如果嫁给他,那么无论是生理、安全、社交、尊重还是自我实现都不缺了,简直就是人生大赢家。 八名omega心中迸发的战意让他们仿若钻石闪耀,八星八钻的强烈光芒,令在场众人纷纷对之刮目相看,无论如何,他们以后的配偶都不会太差了。 与之相对应的,那自然是仿佛因为失去了相亲资格而更显柔弱无助的沧蓝和沈灵儿,他们两人互相倚靠着来到这里,虽然盛装下依然美丽动人,但整个人都几乎要哭了。 “各位,我们沈家和沧家要为大家举荐一个人。”看到现场局势十分不利,沧沈两家立即改变了策略,将准备等宴会开始后才解除误会的事提前到现在说。 势的重要毋庸置疑,他们赌不起出风头的风险,不若早点儿将自家孩子放到同一起跑线。 “星未殊,一个乐于助人,救了我们两家珍贵omega后却被冤枉全国通缉的beta。” 跟随在两家人群里的桑玦在众人惊疑的眼光中摘下身上的斗篷,抬头对大家浅浅一笑,彬彬有礼道:“在下星未殊,特来解释当日的误会。” 好漂亮的通缉犯! 大家不禁在心中这样想着,像这样不仅长相好,气质礼仪都不错的beta,能吸引两个涉世未深的单纯omega不足为奇啊。 他们心里并不相信沧沈两家的说辞,只是笑了笑。 尤其是那八星更是不屑,他们之间早就达成了联盟,那两人就算加上也没用,看那哭哭啼啼的小媳妇儿模样,冷少将那般威武的人怎么会喜欢这种只会给人添麻烦,一无是处的小女子。 八星闪耀的中心,帝国五公主看着同样一身水蓝纱裙的沧蓝和沈灵儿更是不屑。 五公主身材高挑,气质华贵,一袭绯色长裙曳地,耀眼的金发上戴着小巧的桂冠,碧绿的眼眸闪闪发光,她轻抬脚,水晶做的高跟鞋竟然别有心机做成了剑与战舰的模样。 她踏出一步,高昂着脖子质问站在场中的桑玦:“星未殊,像你这样空有一身皮囊,为了名利不顾一切的beta我看多了。我以皇室为名告诉你,你伤害欺骗国家珍贵omega的罪永不会被赦免。” “哦。”桑玦无所谓应了一声,他脱下身上的斗篷搭在手中,对挡在面前的五公主道:“我对omega不感兴趣,尊贵的小姐,你挡着我路了,请你让开好吗?” “……” 在场人都惊呆了,这是一个男beta应该说得话吗?他对面的人不仅是个omega,还是帝国公主啊! “那你是为了什么?”五公主不可置信,蛮横抓着桑玦不让她走,世界上居然还有对omega不感兴趣的,你只是一个普通的beta而已,脸是好看,但以现代的科技,谁知道是不是整的。 桑玦天生跟这种骄横的女子不太对盘,他嫌弃扒下她的手,转身回人群中等待正主来。 她揉了揉被抓的右手,这可是生出的假手,被抓坏了又得换,别以为她刚才没注意那五公主手指间的微型武器,差一点儿就把她铐住了。 “站住!”五公主手上的戒指立刻变幻成机械武器,不断变形延伸,朝着桑玦后背袭去。 桑玦蓦然转身,左手若疾风一抬,两指并拢,轻轻一夹就控制了机械武器,曲指再一弹就将机械武器手弹回去化作了戒指原型。 五公主一个踉跄,身边的人赶紧将她扶起来。 她有些不可置信看着桑玦,厉声道:“你到底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桑玦叹气,很无奈的模样:“我其实是来找人的。” 骗鬼呢,你分明是来捣乱的! 不止是其他人,就连带她来的沈佳豪心里也有些嘀咕,这星未殊不会是敌国的间谍吧? 敌人! 众人心头纷纷拉响了警报,在场的人都是国家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人物,安全之事向来是重中之重。 于是,各种防护警报立即响起,大家瞬间躲到了一一边,各种武器对准被隔离出的危险人物。 桑玦一脸惊诧,看身上和周围遍布红点,连忙举起双手,大声道:“别浪费武器,我真是来找人的,冷若雪,快出来!” 古堡内。 前一刻冷若雪正和皇太子苏说着外空虫族巢穴分布的问题,就突然听见警报声大作,连忙切换外间画面看。 这一瞧,冷若雪楞了,赶紧飞奔出去。 其他人见状也立刻追了出去。 他们出去的时候刚好听见有人在大喊让冷若雪出去,看那所有武器都对准的架势,分明来者不善,怕不是要单挑。 “若雪,别冲动,他已经插翅难逃。”皇太子苏抹了一把汗,使尽全身力气才堪堪拽住冷若雪,让他不要前去。 但不过刹那,冷若雪已经冲了过去,抬手接住某个因为激动发出的激光弹,伸手一甩就扔向了天空,转瞬爆炸成灿烂的烟火,点点火星划破夜空如银雪落人间。 在这漫天雪光中,众人的心拔凉拔凉的,仿若真的下了一场冬雪一般。 因为,他们居然看见今日宴会相亲的主人公居然飞奔而出,不顾危险抱住了场地中心的危险人物。 “将武器都收起来。”后赶过来的皇太子苏不愧是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在一群慌了神的人中最先反应过来,让大家赶紧将武器收起来,不许对准冷少将。 “哎呀呀,原来是故人,那真是误会了,哈哈。”皇太子苏打着哈哈,好端端一个相亲宴会,可别搞砸了呀。 “才不是故人,冷若雪,你大胆!”桑玦推开他,满脸怒气,她要以本体的名义命令他立刻回归。 回归自然要回归的,但不是现在。 冷若雪千辛万苦出逃就是为了完成潜藏的愿望,怎么可能现在就回归。 他亲昵抚摸上有桑玦灵魂的自己的本体的肩膀,凑近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暧昧道:“我们自然不是故人,而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对吗?” 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桑玦怒了,这是几个意思? 她拍下冷若雪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厉声道:“把爪子拿开,谁让你碰我的。” 这可是她道侣的身体,不许别人摸来摸去,哪怕现在碰她的是他曾经的手也不行。 第530章 【ABO】圣战7 桑玦退后一步想离冷若雪远点儿,但他怎么会愿意呢? 所以,冷若雪就势欺身上去,一手环住本体的腰身,一手按住本体的左手,调笑道:“你这身体我什么地方没摸过,怕什么?” “混蛋!”桑玦闻言整个人都炸了,分明是如此无礼的言语,但却偏偏很有道理。 既然说不过道理,那就只能开打了。 桑玦一脚踩,一脚踢,左手蕴含的强大力量震荡开来,拍掉了冷若雪禁锢的手,转身已经跃出了几步。 她双目微瞪,本来属于星观的面容应该是威严深邃的,但却让她做出了几分可爱的感觉。 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在冷若雪眼里是非常非常心动了。 他对着桑玦伸手:“你既然来找我,那就别想逃,过来。” “你过来!”桑玦不甘示弱招手,既然找到了还不快跟她走? “既然如此……”冷若雪摇摇头,脸上的微笑散去,冷厉浮上来,双手一抹就变幻出了一柄冰霜长剑,“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桑玦早预料到他不会束手就擒,隐藏在身体内的力量蓄势待发。 待对方出剑,她左手抬起也迅猛化出一柄如弯月的薄刃。 双方一个交手,身体错开间刀光剑影无眼,凌烈的剑气和天魔之力轰然炸裂开来。 若不是在场之人早就开启了防护怕不是要被力量的余波化作湮粉。 但就算如此,两人一个对招下来,整个花园是没了,变成了好大一个坑。 桑玦冷哼一声,率先跃上高空,冷若雪紧随其后,并吩咐其他人和机甲都不许跟上来。 众人回过神,抬头只见高空一阵冰霜白雪、电闪雷鸣、狂风呼啸、黑云压城、排山倒海…… 如此情景,简直比防护罩破碎后,安全区外的虫族过境都要来得震撼。 仿佛宇宙之上星云聚散间,冲天光柱横贯长空,有无数流星划过苍穹,点亮了众人的眼眸。 五公主被众人扶着,她抓过皇太子苏的衣袖,惶恐问:“大哥,刚才你听到了吗?他们才是一对,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那我怎么办?” 皇太子苏正感叹世界上居然有力量如此强悍的人,骤然听见妹妹惊惶的话语,无奈道:“alpha爱beta很正常,但他们最后还是要娶omega,无论是谁都不可以任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身边一直有情人。” “可是,他不爱我呀。”五公主想起母亲的状况不由心酸,一直以来的骄傲都败落下去,她不想和母亲过一样的日子。 皇太子苏无语:“那你就找个爱你的alpha成亲呗。” “可是我只爱他呀。”五公主越想越想哭,若是普通beta情人也就罢了,大不了弄死,但这个居然如此强悍,这要怎么办? 她内心凄苦又彷徨,陷入了最恶劣恐怖的想象中,她无法承受那样的苦痛和背叛。 “不!”从未受过苦的五公主沉浸在自己所能想象中的最悲苦的经历,整个人完全受不住,不由捂住了脑袋。 她望着天上绚丽的打斗场景,突然转身往古堡而去。 其他人因为关注天上的精彩的打斗,竟然没有人看到她的行动。 直到,她打开了古堡的屋顶,露出面目狰狞的黑暗武器对准天空发出了数枚先锋导弹。 这里是皇家庄园,这里布置了一个超强战斗堡垒,可以供应皇室成员在危急时刻打开对抗强敌。 “我的天!”皇太子苏及时反应,以更高的指令关闭指令,然后飞速跳上楼顶抓着妹妹跳了下来。 数枚导弹剥开层层外壳,如闪电般冲向目的地爆炸开来。 那足以炸裂战斗堡垒,击毁战斗机甲的力量散开,整个上空爆发出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蘑菇云是如此巨大,甚至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整个帝都的警报接连响起。 “大家不要慌,只是军事演习。”媒体赶忙安抚,让大家安静下来,会立刻安排气象机甲前去处理。 “咳咳。”桑玦当然没有被伤到,但是却被这浓重的烟云呛到了。 冷若雪本身只是一只手,他更是无恙,收了剑就走到桑玦身边轻轻拍她的背。 “这些烟尘有强烈的辐射作用,你可别吸进去将身体破坏了。” 桑玦白了他一眼:“现在倒是关心起这给身体了,刚才见你打得那么凶,一副恨不得宰了的样子。” “我又不是打你,我是打背叛我的左手。”冷若雪说着看过去,只见桑玦的左手上果然有许多剑痕,衣袖都不见了,露出一条与桑玦气质迥异的健壮胳膊。 他连忙脱下身上的披风给桑玦披上,他记得桑玦正处在天人五衰之中,衰落的不止是她的肉体,还有整个精气神。 如今在高空之中,可别冻着了。 桑玦裹紧披风,很是不善看着他:“你倒是玩儿得一手愉快的左右互搏之术,但遭殃的却是我。” “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必须要这么做。”冷若雪突然从背后抱住桑玦,“你答应过要帮我成为一个独立的灵魂,你忘了吗?” 桑玦有些楞,望着天边滚滚浓烟,沉思了一会儿,沉下声:“我没忘,但抱歉,我不能。你执意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十指连心,我只是不甘心而已,一抹执念未消,终究意难平。”冷若雪抱着桑玦,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 那般眷念,既是对这个身体,也是对身体里的灵魂。 浓烟扩散开来,渐渐地,有许多仪器飞了上来,待清楚一条道路后就又有许多架势着机甲和飞船的军人上来。 当他们看到冷若雪的时候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虽然他现在正和另一个男人衣衫不整抱在一起。 桑玦见人看到了他们,连忙推开。 此时,她脑袋也机灵了些,对冷若雪道:“自由要有一定的限度,等你玩儿够了就和我回去。” 冷若雪默默不言。 桑玦伸出手拉了拉他的右手,找到小手指勾了勾,悄悄道:“我答应你以后让你只用剑做武器。” 冷若雪握住她的手,眼神一亮:“真的?” “嗯,一手用魔月刃,一手用仙灵剑,这样更符合仙魔体的特质,你不仅仅是天魔族。”桑玦认真看着他,一直看到了他的灵魂本体处。 元宝号内,正在悄悄咩咩做坏事的星观抬头,微微皱眉,她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有什么麻烦? 第531章 【ABO】圣战8 他还真没猜错,桑玦的确遇到了麻烦,麻烦还不止一个。 眼看那些人准备上前与冷若雪问好,桑玦立刻问他什么时候跟她走。 可是冷若雪却摇了摇头:“短时间内恐怕不行,我是被一位大能弄到这个世界的,她说给我力量对抗本体,让我引领这个世界的进程。” “给你力量对抗本体……”桑玦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倘若不是她前来的话,她几乎可以预见一场惊天大战。 这其中定然有一个大阴谋! 两人还要说什么,天上突然一声惊雷,瞬间下起了拳头大的冰雹。 冰雹轰隆隆砸下来,携带着疾风狂雨,洗刷着战斗后的混乱天空。 本就浑浊的天空更加黑沉沉,仿若天要塌了一般。 “冷少将,此处危险,还请尽快下去。”冷若雪身边的侍卫官赶紧上前。 他跟冷若雪身边有些日子了,已经习惯他的冷冽,敢说上几句话。 “带路。”冷若雪护着桑玦一起上了飞行器,待他们再出现在人前已是换了整洁的衣物。 冷若雪喜白衣,给桑玦也特意换上了白色的西装,让本就俊美如天神的星观本体更显挺拔,若不是他们知道这是一个普通beta,怕不是还会以为是哪家王子。 两人站在一起相得益彰,恍惚间大家以为是看到了夜空中的星与月,那么贴合。 仿佛他们天生就在一起,甚至有着同样的灵魂波动。 “咳咳。”皇太子苏清了清嗓子,就是他们再配也不能在一起啊,梦幻很美,现实很残酷。 “冷少将,介绍介绍吧。”皇太子苏望向桑玦的目光十分复杂,beta的命运注定很难拥有纯洁的爱情和婚姻。 桑玦察觉到他的目光,对他笑了笑,然后就被冷若雪挡住,坚决不让她用他的本体吸引别的男人。 冷若雪冷冷看着皇太子苏:“他的资料恐怕早就已经在你脑海里了吧。” “是,但是我们国家从来没有一个叫星未殊的,如果他的确叫这个名字的话,那他就是圣院的孩子,只有三十年的寿命。”皇太子苏直接说出了可怕的真相。 桑玦摸摸头,原来不是孤儿院,是叫圣院啊,副作用是寿命只有三十年,真够惨的。 冷若雪在军队待了一些时日,倒也知道国内的禁忌之地——圣院。 那是一个为了填补繁衍缺口而设立的地方,里面的人因为基因缺陷寿命很短,但体力智慧却常常有惊人之处,因此被派往国家各个部门工作。 军队里有一个敢死队里全都是这样的人。 冷若雪突然明白了那位大能要他过来干什么了,引动世界进程自然要制造一场圣战,或许就是从圣院这种违背伦理道德之地引发吧。 他听了皇太子苏的话不以为意,伸手紧握住桑玦的手:“我愿意分享自己的生命给他,与他同生死。” 皇太子苏震惊了:“哪有这种?” “我说有就有。”冷若雪此时仿若天神一般的气势,所言即天命。 桑玦也反应过来,站在冷若雪身边,以一种神说世界会有光那便有了光的坚定,道:“对,我说有就有。” “我看你们是疯了。”皇太子苏摇摇头,“今天的事要对民众做一个解释,你们先好好养伤,后天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你们一定要来。” “新闻发布会?”桑玦有些疑惑,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发生大事了还要用新闻发布会像大家解释。 “嗯,星未殊,你也要好好想想,是私情重要,还是大局重要,告辞。”皇太子苏不再多说,带领侍从军官出了冷若雪的官邸。 等大家都走了,桑玦不禁捂嘴笑:“私情重要还是大局重要?冷若雪,你可得好好想想啊。” “我大局就是私情,掌中之事,手心手背都是肉。”冷若雪知道各处还有不少隐秘监视镜头在看着这方,也不多说,拉起桑玦就进了房间,将一切视线都隔绝在外。 房间内的许多监视早就被冷若雪破坏,他设置好结界,给桑玦倒了一杯水。 桑玦接过,和他一起坐下,开始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冷若雪目光悠远,回忆起了本体碎裂被抛向宇宙各方的场景。 “那时候本体下达了破碎的命令,本来该破碎成无数碎片,但却被细小的藤蔓就近组合了起来……” “我当时迷迷糊糊率先觉醒,于是就带着携带天魔之息懵懵懂懂的左手跟着脑袋走,然后就被封印,等再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在一个陌生的世界了。” 桑玦点点头:“那里应该就是地球,然后你就不甘心与左手联合创立了一个虚幻的游戏世界。” 冷若雪却摇了摇头:“我当时虽然不甘心,但并非有如此妄想,只是后来脑袋突然失踪,有一个声音开始在梦中蛊惑我,我才变成了冷若雪。” “有声音在蛊惑你,那是什么样的声音,心魔吗?”桑玦猜测着。 “心魔其实域外天魔中的一种,我好歹也是半天魔,怎么可能会被心魔蛊惑。”冷若雪说着面色沉了下来,他伸手指了指上方,“那个声音就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一位半步金仙的女修大能。” “女的?”桑玦不由有些敏感,“怕不是你本体当年的情债吧,哼!” 冷若雪憋笑:“不是,我虽然不喜我本体,但他从出世的混沌天镜到后来的星观都没过过安生日子,直到遇到你。” 桑玦闻言也颇觉得有些好笑,想想她道侣从最初的心机阴狠男到现在的悲苦滑稽男,地位一降到底,遇到她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笑过后两人开始沉思,那位女修大能到底是处于何种心思要故意蛊惑冷若雪与本体对抗呢? “她要你帮助这个世界进化?” “是,进化的契机应该就是这次事件引发,我们可以趁此机会跟那位女修大能谈一谈。”冷若雪想想那位女修大能蛊惑时的语气,也不像是深仇大恨。 “嗯,我去看看这个世界的信息,进化,到底要怎么进化呢?”桑玦对后天的新闻发布会有些在意。 alpha、beta、omega这三种性别的关系到底要如何协调呢? 第532章 【ABO】圣战9 桑玦拿着这个世界智脑看各种信息,辗转反侧了大半夜都没理清一个头绪。 第二天凌晨,当晨间的第一抹光划破黑暗,屋内响起了美妙的起床铃声的时候,桑玦突然想到,她想这么多干什么? 世界想推进进程无非是人文改变和气候改变,而这个世界的关键就在于繁衍的方式问题。 打破禁忌,消除差异,先来一场思想革命,再来一场技术革命就没问题了。 至于具体要如何做,抱歉,她没这个耐心,让这个世界的人自己去探索好了。 桑玦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转头对一旁陪着自己看资料的冷若雪道:“你该练剑了。” “嗯,你想出要怎么做了没?”冷若雪扣扣桌面,就有机器人送来了洗漱用品和早餐。 桑玦摇摇头:“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就行了,其他就让他们自己去想。” “最好搞得越乱越好,不如弄几个alpha、beta、omega拿去做试验……” 冷若雪话还没说完就被桑玦否决了,做实验什么的太丧失了,索性提去给这个世界的创造者看,那位大能想怎样就怎样。 冷若雪想了想:“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与那女修大能的合约也就断了。” “本来就作废了呀,难道你还想反抗?”桑玦一脸狠色凑近他,直直盯着冷若雪的眼睛。 星观的眼睛如墨黑星辰,深邃而悠远,永远没有尽头,但换了桑玦的灵魂后与之对视却仿佛能看到五彩斑斓的光景。 冷若雪可耻的投降了,满腔算计都被彩光融化成了浓浓情意:“我从来都没想过反抗。” 他瞥眼看向桑玦此时的左臂:“只是讨厌它背信弃义而已。” 然后又转眼与桑玦对视,面对这熟悉的面容和钟爱的灵魂,他抚摸上她的脸,压低了声音:“不过现在我也明白了,你若亲自来收,其他一切都是虚妄。” “别随便摸我。”桑玦感动之余猛地拍下他的手。 他们两人亲近起来总感觉怪怪的,仿佛头上都有些绿油油。 冷若雪收回手,他望了望天外:“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去街上逛逛吧。” “好啊。”桑玦对这个世界好奇得很,多走走看看也好。 两人相携出了门,右手牵着左手,生怕搞丢了对方。 当他们踏出房门的刹那,他们的影像就立刻被传到了各家耳目中。 有人惊愕,有人叹息,有人歇斯底里,有人悄悄谋划,但这都跟逛街的两人没关系。 他们四处走走逛逛,从最繁华的商业街到极富特点的小巷,穿梭在车水马龙间,比游戏世界真实得多。 桑玦望着上空如游龙的各种陆地飞行器,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由道:“几乎没看到alpha和omega,保持世界运转的是占据大多数的beta。” “alpha主要在军部负责保家卫国;omega主要在家里或者保健院中,负责繁衍生息;beta自然就成了社会运转的主力。”冷若雪想了想,“还有星空两个特定的种族负责补充。” 桑玦闻言有些为难:“想要影响这个世界的进程不容易。他们的矛盾太多,但又不可能调和,除非……” “除非什么?”冷若雪带着桑玦往中心大厦走,这里是整个帝都的中心最高处,可以坐在上面一边吹夜风,一边听小夜曲看城市夜景。 “除非将他们分开,眼不见心不烦。”桑玦说着看向了高耸入云的大厦,庞大的建筑物仿佛一个堡垒,依稀可见上面的空中花园。 她突然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熟人,连忙拉着冷若雪飞到了花园中,躲在了粉色花朵丛丛盛开的树林中。 冷若雪有些诧异:“两个omega?” “嘘!”桑玦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神秘兮兮道,“他们两个是情人。” “情人?”冷若雪不再说话,转而跟着桑玦一起偷听。 美丽的空中花园内,鲜花盛开,草木繁茂。 找机会出来逛街的沧蓝和沈灵儿偷偷在此相聚。 他们先是互相拥抱亲昵了一会儿,然后才说起了事情。 “蓝哥哥,怎么办,我的发情期就要开始了。”沈灵儿当真是个水做的人儿,立时就泪如雨下,哭哭啼啼道,“我现在闻着这些花香都会感到头晕目眩。” 沧蓝叹息:“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家族已经跟我安排好了渡过结合热的alpha,但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们,我很害怕。” “我也是,我才不要跟那些臭alpha因为发情就被迫结合呢。”沈灵儿哭完,柔弱的脸上突然有些发狠,“我们不如去黑市买抑制发情期的药剂吧。” 沧蓝笑了笑,逗弄般拿出了两管湛亮的药剂:“我今天来就是来取这个的,如果你妥协了我就把它扔掉,但现在既然我们一心,那我们就一起抑制发情期吧。” 两人欢欢乐乐开始注射从黑市购买的omega抑制剂。 “这是军方流出的的禁药,原本是给alpha战士用的,经过改良也可以给omega,但是药效强烈,估计他们俩会晕过去。” 冷若雪给桑玦解释,桑玦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还有这一招,看来这个世界的人早就开始在发展和反抗了。 “若不然你以为皇室贵族那些alpha和omega岂不是随意都能被他人给算计了?” 冷若雪作为帝国新星,自然有人想用本能算计他,可惜他只是被世界判定成alpha,而非真正的alpha,哪里能算计得了,反倒是那位心机叵测的分子发了情后因为得不到疏解,死状凄惨。 而这就是传说中他的独特魅力令帝国间谍反叛的真相。 果然如冷若雪所说,沧蓝和沈灵儿注射药剂后当场就晕了过去,副作用不小。 桑玦跟这对苦命鸳鸯好歹有些缘分,于是将冷若雪的剑拿过来舞了几个剑花,化出朵朵生之息的花瓣点过去,将两人点醒。 “明天发布会,我们帮帮他们好了。”桑玦把剑还给冷若雪,起身离开。 冷若雪没有异议,也准备起身,突然,他将桑玦拉下来。 花园中又来了个人,直直冲着坐在地上相拥的两人而来,似乎好戏还没结束。 桑玦跟着望过去,一瞧,新来的那个不是那天那个发狂的帝国五公主么,她来干什么? 第533章 【ABO】圣战10 沧蓝和沈灵儿偷偷幽会,又刚刚注射了禁药,面对帝国五公主十分惊慌失措,竟然不敢开口。 五公主看见他们这般行为也很是惊讶,但只是在心中鄙视冷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对两人道:“今天晚上,皇室会邀请那天的客人们再补办一次宴会,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你们若不想参与就离我们远点儿,免得被触动发了情。” 沧蓝和沈灵儿刚刚才用了抑制发情的药剂,自然不会参与,连忙表示身体不适,不会出席。 五公主见如此轻易就赶走了两个预备情敌十分没有成就感,只命令告知了一声后就拂袖离去,完全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偷听的桑玦望向冷若雪:“你可真抢手。” “他们抢不过你。”冷若雪拉起桑玦的手,双手十指紧扣,谁也分不开。 看了两场戏,两人不过当一个小插曲,携手继续逛街。 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去晚上的宴会,让那群人互相算计去吧。 站在高处和最亲密的人一起喝喝小酒,吹吹夜风,赏赏夜景比去人堆里觥筹交错舒服多了。 “冷少将,冷少将,军部急令,请速去宫中宴会处。” 一条条类似的消息催促着,冷若雪置若罔闻,对各种军部高官都冷漠得很。 最后连接通话的皇太子苏眉头紧皱,他看向冷若雪身边优哉游哉的桑玦,语气颇为冷硬:“你真不知大局为重吗?” 桑玦举着酒杯晃了晃,调侃道:“大橘为重啊,我知道啊,橘猫都很胖嘛。若雪你们就别想了,你若是不想你们宴会出乱子的话,最好去看着你那个急性子的妹妹。” 皇太子苏对他们如此下皇室的面子,拒军令而不顾的行为十分厌恶,但想想明天就是新闻发布会,他断开了连接,即刻去寻爱惹事的五公主。 冷若雪将手腕上的通讯扯下,挥手从高楼扔了出去,在半空中炸裂成了一朵灿烂的烟云。 “嘭,好看吗?”冷若雪指着那朵灿烂的烟云问。 桑玦点点头:“好看。” “如果你喜欢,等我回到本体,我在浩瀚星空中给你表演怎么样?”冷若雪提议,希望在回归之前多刷一些好感。 桑玦差一点儿就说“好”,但她立刻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想让那些星球世界爆炸成烟花给我看吧?那我可不要。” “哦,好吧,我只是在地球上看到一本小说中写男主给女主点世界放烟火很有爱。”冷若雪心中蠢蠢欲动,很有灭世的念头。 仙与魔只在一念之间,仅有一线之隔。 “噗……”桑玦一口酒喷在冷若雪脸上,果然是只手的心理,只论行动不论心。 她是那样需要点世界爆炸看烟花盛开壮举来哄的女人吗? “咳咳。”桑玦被呛到,拍拍胸脯缓了缓,对冷若雪建议,“这世界内外有好些丑陋的虫族,不如我们出去后比赛杀它们,也好给这个世界争取一下进化的时间。” 冷若雪皱眉:“说起来这里这么多虫族,怎么没有吸引虚空兽族,难道它们种族都死绝了吗?” “呵呵。”桑玦冷笑一声,让天魔族和虚空兽族可真是互为死敌,难怪太玄大世界遭遇域外天魔袭击的时候姬碧虚帮忙不情不愿的。 两人继续吹夜风,不时私语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他们为了防止他人打扰,早设置了结界。 半夜过后,月朗星稀,这异世界的天空竟然也有一轮圆月,不过那月却是蓝色的,发着冷冷的蓝光。 桑玦和冷若雪靠坐着观天上星辰,他们在通过此方星辰运转推演出这方世界的大能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有杀意,但又挑拨你反抗本体,这是为什么呢?”桑玦疑惑,她不记得星观曾经得罪过这种大能。 他们神修过后,对方的过往都清清楚楚,思来想去都没有符合会创造这种奇特世界大能的人,还是一个女修,那就几乎更没有了。 冷若雪猜测:“或许不是直接关系,我再试试。” 两人伸出左手和右手紧握,微微闭眼准备重新推演一次。 就在这时,结界外突然有一飞行器冲了出来,不顾其他人的劝阻疯狂敲击结界。 结界之光打得那人浑身冒黑烟,那人却不管不顾继续捶打着,大声呼喊结界里的人。 “冷少将,冷少将,不好了,皇太子苏出事儿了,他指明必须要你过去,不然就来不及了!”来人正是冷若雪的侍卫官,难得能与之说上话的人物。 桑玦和冷若雪停止了推演,撤下结界放那侍卫官进来,怕再差一点儿,他就要被结界轰下去高空了。 侍卫官趴到在冷若雪脚下,苦苦哀求道:“冷少将,快去救救皇太子苏吧。他omega的身份暴露,被药剂诱导发情了!” “……” 桑玦无语,望向冷若雪:“你知道皇太子苏的真实身份?” “好像是omega吧,我没太在意。”冷若雪对侍卫官道,“他发情别找我呀,军部一堆爱慕他的,既然是omega那就好办了。” 侍卫官快要哭了:“冷少将,你好无情,你明知道皇太子苏只会喜欢你。” “哦,抱歉,其实他不是alpha,实在无能为力。”桑玦听着有些心酸,又是一个错付了真心的啊,她对侍卫官道,“快去找真心爱慕皇太子苏的其他alpha吧。” “什么,冷少将怎么可能不是alpha,你这个恶毒自私的beta,你不会有好下场!”侍卫官上前就要袭击桑玦,被冷若雪一脚踢上了飞行器,让他赶紧去找他人。 桑玦摸了摸脸:“我是不是真的很恶毒自私啊?” “没有,最恶毒自私的往往是那些强求别人无私的人,皇太子苏爱慕者挺多的,那些才是他真实的幸福。”冷若雪不知想到了什么,道,“或许世界的进程早就在他们身上等着推动了。” “嗯,今晚会发生很有趣的事呢,明天的新闻发布会恐怕要延后了。”桑玦想起资料上看到的alpha和omega的发情结合不禁一阵叹息,皇太子苏要受苦了。 “延后就延后,正好我们在这个世界可以多玩儿几天,多搞出一些事情引发乱象。”冷若雪提议,指了指北方,“我们去敌国吧。” “好!”桑玦挑目看向远方,一片黑暗中双眼熠熠发光,她看到了北方另一片大陆敌国联邦人民的生活场景,似乎正在搞选举,好不热闹。 第534章 【ABO】圣战11 今夜注定无眠。 帝国新星冷若雪携情人叛逃了! 年轻有为的皇太子苏竟然不是alpha而是omega! 敌国联邦主席幼子,下一任主席的优秀候选人竟然求娶皇太子苏,期盼共和联盟,重要的是皇太子苏竟然答应了! 短短一夜,也就是眼睛一闭一睁之间,整个帝国上下都乱了套。 帝国官方先是推迟了上次的新闻发布会的时间,更是呼吁冷若雪立刻归来,不要任性妄为,做出有损于世界的事。 然后远在联邦游玩儿的冷若雪也通过媒体回了话,表示愿意出席新闻发布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让大家不要担心。 众人在惴惴不安中等待。 先是联邦的选举因为有帝国的支持,联邦主席长子得以胜出,然后报了私仇,引得众人八卦一场。 然后是帝国皇太子苏重新以omega的身份出现,向全世界推广成熟的调理药剂,让alpha和omega不用完全被本能所控,引起众人一片哗然。 最后是在外游玩儿的冷若雪和他的beta情人在野外区发现大批虫族幼年体巢穴,击杀了其中即将成型的母虫…… “哎呀,好恶心。”桑玦从臃肿的母虫肚子里钻出来,整个人身上沾满了腐蚀的粘液。 她身上魔光一闪,火光一动,赶紧将被腐蚀的身体部分除去,最后实在觉得恶心,干脆只留下来原身的魔头和左手凌空飘浮在空中。 冷若雪比她状态好些,至少身子还全,他看到桑玦这个模样哭笑不得:“幸好带的是我的身子,不然会更恶心。” “嗯嗯。”桑玦连忙点头,她随意选取了周围的石头组合成了身体后才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域外天魔已经够千奇百怪恶心巴拉了,没想到虫族也……”桑玦以前一直以为能横行宇宙洪荒的虫族应该是甲壳类的昆虫模样,拥有尖利的爪牙和坚硬的身躯那种,没想到居然还有黏糊糊这种…… “别看这种虫子恶心,虚空兽族最喜欢吃这种了。”冷若雪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一挥冰封了好些幼虫和虫卵,让桑玦收起来。 桑玦不解:“拿这些做什么?” “留着以后或许有用。”冷若雪道,“虚空兽族乃宇宙一霸,如果以后历练的时候遇上,可以用这个与之交易。” “原来是这样,那姬碧虚岂不是也很爱吃这个?”桑玦想起姬碧虚和她长得一样的脸,不禁扶额,想象一下自己吃这种虫子,实在不能忍受。 她忍着不适伸出手,拿出了前不久巫古姬松她的空间戒指,将这群被冰冻的幼虫和虫卵扔到了其中一个角落隔绝了起来。 冷若雪又四处转了转,将所有的虫都收集了起来,对桑玦道:“我记得仙盟里有育虫大能,可以用这种虫族繁育出一种体型娇小,营养和口感很好的小虫,裹上蛋液再一炸,满口爆香,许多在仙盟出生的小仙都很喜欢,我小时候好像吃过一次。” 桑玦听他的描述,现在的肉身记忆中仿佛想起了小时候被巫古姬整蛊吃炸虫的惨痛经历,根本不是满口爆香,而是满口爆浆。 桑玦冷冷看着他,表示拒绝! “我只是一只手而已,也有可能我记错了,是别的类似的东西。”冷若雪抬头看了看天,“新闻发布会好像快开始了,我们快走吧。” 两人立刻起飞,踩着飞行器往两国边界正在举行的签订和平条约、订婚仪式新闻发布会而去。 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冷若雪突然收到了陌生的信息。 桑玦凑过去一瞧,愣了:“居然有人要造反?” 冷若雪将消息删掉:“想拉拢我进去和他们一起清洗这个腐败混乱的世界。” “如果我不来的话,这应该就是你要走的路。”桑玦思索了一下,“这个世界的确有些问题,但还是让他们自己摸索道路吧。” “待会儿估计会出乱子,我们表明关系后就直接离开这里。”冷若雪已经从那位女修大能的蛊惑中清醒了过来,并不想获得反抗本体的力量,所以也不用参与这个世界的进程。 桑玦同意,她虽然对这个世界很好奇,但只是好奇,觉得新鲜有趣而已,别人的世界她可管不着。 说起她还有些惭愧,原本她看见这个世界三种性别分布的时候还觉得大有可为,结果根本不需要她自然会有各种离奇人物开拓创新。 最开始遇到的沧蓝和沈灵儿是典型的柔弱omega,但他们并不妥协气馁,为可能的将来共同打拼。 然后看到的形形色色对生活充满了向往的普通beta,他们坚守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维持社会的运转。 再是皇太子苏这般强悍omega出世,与联邦现任主席强强联合,表明了omega和alpha不仅仅是发情被迫结合的关系,还可以是同事是伴侣是战友。 最后是世界中隐藏的反叛力量,他们是制度的迫害者,是生来就最可怜的一批人,圣院的人不甘为补偿的机器,他们想要和其他人同等的权力…… 貌似平静的湖水下暗流涌动,只等外部虫族的危险散去,立刻迫不及待喷涌而出。 面向全世界的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冷若雪和桑玦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上讲台,他们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的双手表达了他们的意愿。 然后,他们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我们就要离开了,在离开之前我们首先对帝国和联邦的联合表示祝福,然后是特别想在此祝福沧蓝和沈灵儿两位omega有情人终成眷属。” “道生阴阳,造化万物,你们皆是雌雄同体,本蕴阴阳,好好研究,未来当有无限可能。”两人说完身体就开始隐隐发出白光,周身涌出金莲碧草,他们越飞越高,飞向遥远苍穹处。 如果这个世界是野生世界,他们就会留下来干涉世界进程,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传播天玄大世界之道。 但这是有主世界,还是一个对他们有敌意的大能亲手创建,他们能不动则不动,唯留下只言片语希望有人能够感悟。 刚刚脱离世界的束缚,来到那片梦幻星云中,冷若雪就自动化作了右手飞到了桑玦现在的身体中。 桑玦此刻左手持魔月刃,右手仙灵剑,虚幻的身体脚下盛开一只金红火焰鸟。 火焰鸟引颈长鸣,载着桑玦往星云深处飞去,她要去会会那位创造此神奇世界的女修大能。 第535章 举报了! 星云很厚,比星云中笼罩的世界要广阔得多,梦幻的颜色,无形无状。 飞在其中,放如踏入了谁的彩虹梦境。 桑玦不禁想,应该是个很有少女心的女修,曾经有过很美好的岁月,或许是亲情,或许是爱情。 她想破了头皮也想不出她和星观曾经惹过这样的女子。 他们唯一共同有过仇恨的女子李嫣然并非这样的性子,那般痴缠的女子做不出alpha、beta、omega这样的三性世界。 “哼,无礼的小子!” 桑玦停了下来,她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听这大能的语气,似乎并非平辈。 “清景拜见前辈,还请恕冒昧来访。”桑玦手中一转,收起了两手的武器,转而对虚空处行了一礼。 “清景?”那女修大能似乎有些惊讶,“你不是混沌天镜那臭小子?” 桑玦摇摇头:“那应该是我道侣的前世,不知前辈……” “闭嘴!”女修大能有些恼怒,但依然没有现身,而是让星云都动荡了起来,欲要化作牢笼将桑玦关起来。 幸亏桑玦早有准备,就算她不是来打架的,但起码要保命。 她脚下微微一踏,身如影动,牢笼中留下的只是一具假身,她早已经带着星观的身体回到了星云外待命的元宝号中。 “我回来啦!”桑玦举起完整的左右手朝着留守在飞行堡垒中的道侣张开双臂欢呼。 “欢迎。”星观起身,两人大大拥抱,然后换回了自己的身体。 身魂合一,两人皆倍感惬意,纷纷闭目交换了一下两人离开这段时间的经历和心得体会。 蓦得,两人同时睁开眼睛,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桑玦惊讶的是她天人五衰的症状好了很多,走的时候是个老掉牙的白发老太太,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年轻的状态,只是法力低微了许多,似乎被禁锢住了。 星观惊讶的是她居然如此容易就收服了叛逆的右手,另外对那位心怀叵测的女修大能也很在意,到底是谁呢? “我的天人五衰是怎么回事?”桑玦率先提问,她摸摸自己的脸,看看自己的头发,除了差了一些精气神,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好的时候。 星观也不卖关子,直接道:“长春树的花开了。” 他说着将手指间突然变出的一朵碧色小花簪上了她的发髻。 “哦?”桑玦惊讶间伸手抚摸上发髻间,清香微凉,闻之沁人心脾,这就是春之碧花吧,难怪能让她外表回复青春。 “春之碧花既开,夏之红花代表力量的迸发,也该开了。”星观在这些天可没闲着,道侣天人五衰痛苦难受,他要做好各种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桑玦还记得当年收纳长春树时候的情景,那时候她并没当一回事,没想到却帮了大忙。 “现在你不用太担心天人五衰了,只需要注意不要轻易动用法力即可。”星观道,“有我在身边足矣。” 桑玦心下安定,但还是白了他一眼:“还足矣,你脚都还没一只呢。趁着那女修大能没追来,我们赶紧去寻你的两只脚吧。” “夫人说得对。”星观将心头对那女修大能的疑惑压下,转身命令休整许久的元宝号继续出发。 桑玦没问他关于女修大能的事,隐隐之间觉得有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刚刚启程的元宝号刚刚飞过一团混乱星域就被截住了。 一架有着仙盟符文标志的马车停在星空中,一个身着朴素道袍的小童站在马车上遥遥看着他们。 小童左手提着一盏摇曳着红光的灯,右手是一块令牌。 他面色严肃,道:“半天魔星观,太玄清景仙人,你们被举报肆意扰乱世界进程,还请跟我走一趟。” “扰乱世界进程?”桑玦疑惑摸摸头,她向来非常注意不扰乱他人生活,怎么会被举报? 星观也不相信,他为了桑玦已经非常非常克制天魔族的破坏力了,到哪儿都小心翼翼,怎么会肆意扰乱世界进程,简直是胡说八道! “请童子在前带路,本尊倒是想知道是谁敢举报我和我道侣!”星观沉下脸,声音压低,犹如深渊恶魔。 童子打了一个寒颤,心想不愧是传闻中极致黑暗中蕴生出的天魔族,连忙侧身邀请他们去仙盟接受调查。 若是只有半天魔星观一个人在,他是万万不敢来请的,但看到他身边的人族道侣,童子心安了,他们是仙盟认定的道侣,比之那些独霸一方的仙帝势力更遵守规章。 “阿玦,走,我倒是要瞧瞧是谁这么大胆。”星观拉着桑玦坐上了去往仙盟的马车。 桑玦见状手袖一挥便将元宝号收到了袖中,她不太懂仙盟调查有多么严重,但看星观这般模样,似乎不会善了。 童子不敢站在星观旁边,走到桑玦面前,恭敬道:“清景仙子,不用担心,只是例行调查而已,只要世界基石没有毁灭,万事无忧。” “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干。”桑玦对童子摊手,她有些不太舒服,难道因为星观是天魔族,所以仙盟对他才如此忌惮吗? 天魔族,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呢? 一路无话。 桑玦和星观都把事情往深了想,越想越深越是恐怖,两人脸上都有几分镇重之色。 直到他们到达仙盟,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是因为我们将本该由omega崛起的机遇变成了全民崛起就举报我们?”桑玦抽了抽嘴,她实在无法理解那位女修大能的心思。 如此鸡毛蒜皮的事都要举报,很明显是有私仇了。 仙盟执事也觉得无语,如此小事,当时那位半步金仙大能气冲冲跑过来报案,他们还以为是半天魔发疯要毁灭世界呢。 星观冷哼一声,一双金眸中闪现墨黑幽光,看得仙盟执事们头皮发麻。 “举报的人是谁?”星观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哪位女修大能,他混沌仙元都丢了,恐怕也没有大能再惦记才对。 仙盟执事道:“抱歉,我们不能告诉你们,这件事就这样吧,以后到各大世界多注意些,如果有需要,可以去仙盟旅游部申请旅游证,免得再引起误会。” 仙盟执事将功补过,见桑玦正处于天人五衰还不能成为探险者,于是给他们介绍了一个可以避免此类不必要纠纷的麻烦的办法。 桑玦闻言对仙盟旅游部有些好奇,她对星观道:“我去旅游部办签证,你去寻那女修大能的消息。” “好,你小心。”星观还是将桑玦送到了旅游部门口后才离开,“别乱走,待会儿我来接你。” “嗯,快去吧。”桑玦目送他远去,松了一口气。 第536章 反举报 幸好只是一件小事,不过桑玦还是决定要早做以后的去向。 当一个普通的真仙是不可能了,去其他仙帝仙君的地盘也不行,所以和巫古姬夫妻那样挂靠仙盟浪迹寰宇,探索大道奥妙才是最好的出路。 桑玦抬头看了看仙盟旅游部的标志,然后转头一瞧,那边告示好像是说准备办一个诛天万界的旅游节目。 桑玦踏入光圈,转眼就来到了一处装饰光怪陆离的地方。 或许因为是诸天万界旅游部,这里融合了无数个世界的各种风格和道义,极富个性的同时也显得杂乱无章。 桑玦按了按太阳穴,她因为天人五衰法力低微,觉得有些晕。 恰好又有一群仙忽得飘过来,将桑玦挤到了一边,她连忙抓住路旁的灯稳住。 仙盟的仙都很奇怪,桑玦已经见怪不怪了。 “哎呀,尊贵的客人,请放手。” 桑玦抓着的灯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桑玦赶紧放手,原来不是普通的路灯,而是一个灯仙。 路灯仙人蹦蹦跳跳,身体急速旋转就化作了一个身着荧光袍子的仙人。 他对桑玦行了一礼:“仙子一定是初来我部吧,请。” “谢谢。”桑玦跟着他往主管签证的大能那里走去。 路灯仙人跟桑玦说着话:“别看我们旅游部不出名,但诸天万界上中下各三千大世界中就没有我们去不了的。我们部长可是金仙级别的大能,为仙盟十大金仙之一……” “清景仙子,看你踏入天人五衰怎么还到处乱跑,应该申请庇护待在医疗部找专属医修调理身体才对嘛。” 路灯仙人很活泼,话也唠叨,很快就和桑玦套起了近乎。 “我家道侣情形比较特殊,至于天人五衰,其实还好。” 桑玦将星观的身份说出来后,路灯仙人都惊呆了,那可是黑暗衍生出的天魔族啊,代表宇宙万界的终结之态。 怎么能和这样的生灵在一起呢? “万物都分阴阳,他们代表黑暗也并不代表他们就很坏啊。”桑玦自觉见过的天魔族还可以。 路灯仙人摇头:“不是这样的,宇宙世界的确是阴阳,但如果阴暗力量大于阳气,那么宇宙力量就会慢慢下降甚至湮灭,我们的宇宙已经过了不断出合道大能的上升期,现在正处于微妙的平衡期,天魔族代表黑暗,我们必须压制才能保持宇宙力量不下落。” “原来是这样?”桑玦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说法,她望着貌似普通的路灯仙人,“前辈就是金仙大能吧。” “啊,不过一抹专为他人引路的分神而已。”路灯仙人指了指一旁的门,重新化作了一盏路灯立在门口。 桑玦看了看路灯,恭敬行了一礼,转身踏入了门中,她要办理各界签证手续了,免得再被举报。 门内,一名身着宫装的娇媚女修大能坐在王椅上看着桑玦,她微微一笑,声音清脆。 “清景仙子,半天魔道侣,你确定要加入我们旅游部成为伟大的旅行使者吗?” “旅行使者?我只是来……”桑玦话还没说完,眼前就飘过来一张契约书。 “做星际探索者太累了,整日在荒芜星域飘浮,不如做我们旅游使者,拥有进入各个世界的特权记录哪里的风土人情。” 娇媚女修突然飞到了桑玦面前,指着那契约书诱惑道:“签了吧,我们女子何必整天跟着男人打打杀杀,证道方式千千万,何不选取轻松的方法?” “我只是要签证过路而已,以后并不打算在各个世界游走。”桑玦瞥了一眼那个契约,上面是导游业务,不仅要熟悉各个世界还要去引导那些新去的仙人…… 她哪里有这个空闲和耐心哦。 带一个拥有毁灭吞噬力量的道侣在身边,那些被她引导的仙人游客会很害怕吧…… 更何况她平常都冷脸,哪有这样的引导者,会经常被投诉吧…… 桑玦在心中暗暗捂脸,这么好一个工作机会摆在眼前她没有去珍惜,因为她真的做不到啊! “没出息,待在仙盟慢慢证道做个普通的仙人不好吗?”女修大能娇媚的脸上满是不忿,伸出染了丹寇的修长指甲点了点那契约书,“签了做个正常真仙,离开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桑玦听出一些不对劲儿来,她犹疑看向女修大能:“前辈,你是想干什么?” “清景仙子,我查了你的生平,你能从仙鼎平安升仙也经历了重重苦难,好不容易成了仙却和那些黑暗的家伙混在一起,难道你不觉得不值吗?”女修大能眼中放出光直对桑玦,“你的道侣会成为你的弱点,牵绊你前进的脚步,让你在以后的修行中寸步难行。” 桑玦听出了这位女修语气中的讨厌,她知道这是偏见,于是笑了笑,道:“都飞升了,哪还有什么值不值,慢慢走下去吧,万一成金仙了呢?” 她直视这位陌生的女修大能,坚定道:“我的修行之路虽然有挫折,但实际上却很平顺,因为我理解了一个道理。” “这个道理就是,我们谁都有弱点,但我们要把自己的弱点变成铠甲,学会接受它们,利用它们,那我们就会无坚不摧,无所畏惧。”桑玦将身前的契约书推开,“前路黑暗我也不怕,前辈请收回去吧。” “你……”女修大能十分生气,“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这么好一个正经女仙,却跟着魔道混,不觉得羞耻吗?” “不觉得。”桑玦在太玄大世界的时候因为师门开明所以对正魔之道并无太大感觉,如今飞升到了仙界也是如此。 “刚才我在外面听一位大能分析了阴阳平衡,天魔族自黑暗而生,代表毁灭,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是黑暗的,反倒是击杀域外天魔的主要力量。”桑玦对这位有偏见的女修大能拜了拜,“谢谢提醒,我先走了。” “站住,不许走!”女修大能显露出半步金仙控制世界的能力,挥手就禁锢住了桑玦。 桑玦无语:“前辈,敢问什么仇什么怨?” “凭什么巫古姬的祸害儿子能有你这么好的道侣,我不服!”女修大能拽着桑玦想将她抓着藏起来。 这时候,突然警铃大响,一群仙盟执事在路灯仙人的引领下冲了进来。 “连仙儿,你被人举报抄袭世界设定,请跟我们走一趟。”执事们冷心冷面,拿出拘捕令。 桑玦赶紧趁着这位叫做连仙儿的女修大能愣神的刹那跑到了路灯仙人身边。 路灯仙人拿出两块玉璧给她:“这里已经有部门签证,拿去吧。” “谢谢前辈。”桑玦接过收好,快速出门就看到了已经在等她的星观。 “如何?”星观问,颇为好笑道,“我将那女修大能反举报了,她创造的世界设定并非原创,涉嫌抄袭。” 桑玦将玉璧签证递给他,惊魂未定讲起了发生的事:“那女修大能似乎对你颇为偏见,她好像叫连仙儿。” 星观闻言楞了:“原来是娘的故人,我们真是倒霉。” 桑玦摸摸鼻子,搞半天是被上辈们连累了,抄袭世界设定的事纯属搞笑,也伤不到什么,于是道:“别管他们了,我们赶快去寻你的双脚吧,双手双脚齐了,身躯才能推演出来。” 第537章 【蛮荒】半兽人1 “我也收到了分神传来的讯息,我们先去找左脚,等你天人五衰过去后再去找右脚。”星观扬了扬手中的签证,“有这个,我们只要不破坏世界,无论在里面掀起什么风浪都无惧了。” 桑玦摩挲着手中镌刻了仙符的玉璧,感叹:“修仙不易,仙盟为了保障仙界的和谐和普通仙人的安全倒是费了不少心思。” “若不是这样,本该自由求道的仙人怎么会成立一个费力不讨好的诸天万界联盟呢?”星观不欲与桑玦多说,因为他们注定不会与各方势力有所牵扯。 他沉思了一会儿,将分神带回来的右脚的信息共享给桑玦。 这次带回来的是一些画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金光璀璨的金靴,屹立于某方祭台之上,四周熊熊火光照耀,明显是被当做神物供奉了起来。 然后转眼就来到了某处蛮荒林园中,遍地都是人高的荒草,往上是一根根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树。 突然,草丛中蹿出无数巴掌大的蚊虫,狼狗般大小的黑色老鼠,它们纷纷急速奔跑,仿佛在躲避着什么。 一声冲天兽吼,伴随着巨树倾倒,地动山摇间,只见一只白羽鸟雀和一只斑斓老虎正在凶猛搏斗。 羽毛乱飞,虎声震天。 就在大家以为这只是远古兽类的互相搏杀的时候,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白羽鸟雀扑扇着翅膀飞高站在了巨树的枝桠上叫了几声,似乎是认输了,它一边梳理着羽毛,一边对下方的老虎不断扔断掉的羽毛。 那斑斓老虎也则是粗狂大笑三声,甩了甩身后如棒子的尾巴,猛地站直身子,一阵黄光闪过,竟然化作了一个强壮的男人,腰间围着虎皮,赤裸着胳膊,对着树上的白羽鸟雀挥了挥手:“回见。” 他说完就又矮身化作斑斓大虎,在丛林间跳跃而去。 画面到此还没完,跟随着那老虎的身影,最后出现了的是人类聚居地的场面,一群身裹毛皮树叶的人类正在劳作,对即将到来的大老虎一无所知…… 桑玦看完画面,她通过语言之道听出了那白羽鸟雀似乎是嘴硬不认输,死也不愿意称呼那老虎为大哥。 而那老虎都变人了,很轻松就知道他是在跟树枝上的白羽鸟雀告别。 所以…… “上古时期,人类还蒙昧不通智慧,蛮荒妖物横行的世界?” 桑玦猜测着,估摸着应该不会错,顺便为那时候被妖物奉为鱼肉的人类心情复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主今朝还未可知。 星观却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觉得不像上古时期的气息?” 桑玦白了他一眼:“你的脚都变成象征荣誉的金靴子了,除了蛮荒上古时期,谁会供奉一只靴子当神物祭拜啊?” “不是靴子,是力量的伪装和化身。”星观伸手重新将刚才祭坛的画面展现出来,他指着那祭坛下的图案道,“那是聚灵的完整符文,因为我脚化作的金靴的缘故,这里会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汇聚,在旁边打坐会有极大的好处。” “一个懂得运用如此符文和物品的生物群落,不可能出现在洪荒还未开智之时。”星观下了结论。 “或许有哪位大能曾经去传过道呢?”桑玦不同意他的观念,“不如我们打个赌,谁若输了,谁在这个世界就……不能说话。” “那你既不能动用法术又不能说话,岂不是很惨?”星观以他前身是混沌天镜的身份发誓,他赢定了。 于是,他道:“与其不能说话,不如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如何?” “好,我们就是里面的原住民。”桑玦道,“我猜是蛮荒妖物横行的世界,你呢?” “我猜是被开智传过道的世界,比上古要晚,比人类崛起要早的特殊时期。”星观做出如此猜测,他甚至大胆预言这个世界不久之后就会迎来某类生灵崛起的时代。 “你输定了!”桑玦将那个世界所在的星域坐标传给元宝号,化身入定进入了紫府世界。 “我会输?”星观摇摇头,化身一道灵光也跟着进入了紫府世界。 紫府世界两相交融,两人趁着路途遥远,争分夺秒修炼了起来。 他们两人看起来各种悠闲,实际上一个正面临从凡仙到真仙恐怖天人五衰的考验,一个连身体都不全,一路上皆是苦中作乐,互相扶持而已。 他们从太玄大世界出发,历经身心的痛苦煎熬才艰难走到这一步,能够在一起玩笑打赌,比任何幸福都来得鲜活和快乐。 下一个世界,他们又将经历如何的传奇呢? 摆放在祭台上充满了无尽力量的金靴突然震动了起来,层层金光在广阔的石洞内荡漾开来,渐渐地,竟然有黑到极致的斑点从金光中溢散开来。 一个脑袋上插满了各色毛发,身上挂满了各种离奇装饰的消瘦老者慌忙跑进来,五体投地,嘴里叽里咕噜了一通,待金靴动荡停止,他瘫倒在地。 “大祭司,您怎么了?”两个穿着兽皮的男子跑了进来扶起老者,担心不已。 被称作大祭司的老者颤颤巍巍睁开了眼睛,声音发抖:“恶魔降世,快寻找勇者!” “勇者?”两男子对视一眼,纷纷从对眼中看到了激动和振奋。 打败恶魔的勇者,一定出自他们百兽之王的虎族和天空王者的鹰族! 寻找勇者的消息从树梢传到了树根,从山林传到了草原,从山的这边传到了海的那边。 五湖四海、四海八荒的飞禽走兽一碰面都在说这件事,每个兽人都想成为勇者,打败恶魔拯救世界! 就在这个时候,桑玦和星观的元宝号终于到了这方星域,他们遥望右脚化作的金靴所在的世界,颇为惊奇,只见那世界外竟然有四圣兽的幻影不停变换。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兽寓意祥瑞,这是一个受到祝福的神奇世界。 “难怪这个世界兽类妖族称霸,竟然是如此。”桑玦他们来到这里已经可以看到这个世界上的场景,随处可见兽类妖族奔跑打斗,极少数人类都被圈养在部落中,状况岌岌可危。 “我好像输了。”星观叹气,这里的人类不可能崛起。 “我也没赢,这里的人类有些奇怪。”桑玦摸了摸头,也说不出哪里奇怪。 两人判断错误这个世界的时期,对视一眼后笑了笑,携手跳了下去。 右脚,他们来了! 第538章 【蛮荒】半兽人2 “好重的压力!” 降落在世界的桑玦艰难缓过一口气,难怪这个世界是拥有强壮身躯的妖兽逞凶了,如此强大的压迫,连她都差点儿岔气。 她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身子,然后使劲儿拍了拍抱在怀里的滑稽抱枕,怎么落下来这么久都没反应,奇怪。 刚刚摔下来被她拿来当了护垫,不会被她压晕了吧? “喂,你别装了,你的头手都找到了,快出来。”桑玦想起他们之前打的那个赌,她有些怀疑星观是怕露出只有头和手的真身,于是打算缩在这金仙大能炼制的枕头里不出来了。 可是,桑玦转念一想,他不是这样的人。 “未殊,你还在吗?”桑玦拿起抱枕摇了摇,微微一探竟然发现里面没有了任何气息。 她有些慌了,连忙四处张望。 茫茫荒原中,空无一人。 只有她自己。 突然,她脑海中听到了传音。 “我被这个世界自动传送到了左脚化作的金靴处,暂时出不来,你将带着的抱枕展开变成一件袍子防身,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等我炼化左脚就出来接你。” 桑玦闻言松了一口气,回道:“你安心炼化左脚吧,我来找你。” 那边还想说话,却只能听见一阵杂音,仿佛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星观看着眼前晕了一片的人,挥袖将他们扔了出去,转而注视起一旁左脚化作的金靴下的祭坛来,那祭坛竟然并非传统的聚灵阵,下面有强烈的力量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 被星观扔出去的人浑身是伤,幽幽转醒后惊恐不安。 他们昏迷前分明看到了一个只有头和手,浑身散发黑气的大魔头出现在神靴前…… 恶魔降世,他们的世界危矣! 必须尽快选出勇者。 “嗷……” 狼嚎一声,看似平静的荒原上立即蹿出了诸多小动物四处逃窜,紧接着就又两群狼仿佛赛跑一样快速汇聚到此处。 一群灰狼和一群白狼在此碰头。 桑玦本来在一丛草里打坐,突然就被身边的各种小动物小虫惊到了。 怪上个世界跟某类虫族大战的后遗症,她立即站了起来,拍着身体往没虫的方向一路跑。 “哗啦。” 桑玦扒开厚重的草叶,然后就看到了对峙的两群狼。 白狼和灰狼看到桑玦,眼中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但狼是孤傲的,他们墨绿色的眼睛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后就继续对视起来,龇牙,战意更盛了几分。 桑玦见状连忙又缩回了茂盛的草叶中,将自己遮了起来,只露出眼睛往外看群狼的战斗。 若是她能动用法力就没这么麻烦了,可惜她现在要尽量不用,只能用肉眼看。 天人五衰时期的身体,哪怕是仙身也感觉比凡身好不了多少。 悲剧。 两群狼似乎并非为了食物在打斗,而是别的什么东西,斗争相当激烈。 一匹匹两三米长的狼跳跃而起,互相撕扯抓咬,兽类间最真实的战斗,血毛齐飞,虽然比不上法术刀剑的绚丽,但也是相当震撼了。 桑玦仔细看着,她突然有些不解,这到底是那些兽类妖兽还是真的蛮荒兽类呢? 这个世界是如此奇怪,她居然分不清它们到底是何种类,气息是如此驳杂,根本无从辩解。 仿佛是兽,仿佛是妖,又仿佛是人…… 白狼与灰狼的战斗接近尾声,眼看灰狼群中的头狼气力就要散尽,它突然虚晃一招掠过白狼,猛地往桑玦躲避之处袭来:“这个雌性是我的,哈……嗷……啊……” 灰狼头狼想袭击桑玦,却被桑玦身上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抛开,桑玦一巴掌挥过去,将其拍到了天上。 “我还会回来的……”灰狼头领被打到了天边还嘴硬,也不知生死,其他战败的灰狼感觉飞奔过去看是生是死。 桑玦警惕看向剩下的白狼头领,她刚才可听出那灰狼说的意思了,居然喊她是雌性,真是一头实色狼。 虽然这白狼看起来很帅气,但不得不防。 “落单的雌性,你是哪族的?”白狼群的头狼开头了,声音低沉,墨蓝色的眼睛如宝石一般纯净,身上长长的白毛尖端竟然散发着银光。 真的是一匹很帅气的白狼啊! 若不是桑玦失了法力,她一定要将其契约成自己的妖兽…… 接下来,桑玦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群白狼居然都化人了。 “你好,我是白狼族的少族长,琅。”白狼头狼对桑玦行了一礼,再次问出了先前的问题,“尊贵的雌性,你是哪族走失的,我们送你回家。” 桑玦见他如此,连忙道:“我是人,不是雌性,你们快让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人?”琅笑了笑,“不会变身的兽人虽然跟人类相差无几,但也是半兽人,你以前一定是族中的贵人吧,不然不会知道远古人类的传说。” “远古人类?”桑玦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是啊,距离我们兽人世界大概有几十上百万年吧,传说那些人类科技很发达,可以飞天上地,可是后来突然引来了大破灭,世界都差点儿毁灭了……”琅说起这个很是认真,“后来得四圣兽护持,我们兽人才能存活下来。” “因为环境艰难,于是有了会变身兽类战斗的兽人雄性和不能变身的半兽人雌性。”琅看桑玦神情有异,再看她身上披着的金色袍子,怀疑她是有了身孕的雌性,于是语气更加温和。 桑玦慢慢道:“兽人和半兽人……雄性和雌性?” 她上一个世界才到了一个拥有三个性别的奇怪世界,这会儿又到了一个以兽人半兽人区分雄性和雌性的世界,所以如果有不能变形的男人也是雌性了…… 那么她曾经在影像中看到的人类聚居地…… 并且这里根本不是洪荒世界,而是连人类都是远古的时代…… 这时,天上突然飞来一只雄健的白头大鹰,展开双翅有近十米长,猛地掠过草原,掀起一阵狂风。 “啊,好漂亮的雌性,琅,你才成年,肯定不是你的,我羽要了!”白色大鹰声音欢快,羽翼一展就将桑玦带上了翅膀,忽得飞到了高空。 琅见状连忙变身成白狼兽形,背部动了动,居然也伸出了翅膀,猛地飞起追了上去。 桑玦看着飞起的狼,愣了,陆地奔跑的狼都飞天了,哪里是兽人,分明就是妖怪! 第539章【蛮荒】半兽人3 琅一边追一边大吼:“羽,你们又不是秃鹫那群强盗,怎么能抢有主的雌性,快把人放下!” 白头老鹰闻言扭头看了看桑玦,一双鹰目炯炯:“你真有雄性了呀?” 桑玦实在不好回答这个话题,只觉高空的风真冷,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你雄性肯定是没了,不然怎么可能放一个娇滴滴的雌性在荒山野林呢?”白头老鹰自以为没有猜错,非常自信甩了甩头上的一撮毛,“听说灭世恶魔降临杀了不少强悍兽人,看你孤孤单单,以后跟我们白鹰族过吧。” “其实我……”桑玦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头老鹰下一句话惊得赶忙翻身跳下了它的背。 “以后帮我们多生蛋……哎呀,怎么掉了?”白头老鹰赶忙去接。 跟着后面的琅见状也赶紧却接,若是让这么一个好好的雌性在它们眼皮子底下摔落,它们以后其他兽人面前恐怕再难抬头,只能选择流浪天涯。 “诶,好漂亮的雌性。”一只横空飞出来,头上顶着一撮呆毛,浑身雪白的鸟雀接住了桑玦,红红的眼睛圆溜溜,带着桑玦一鼓作气飞到了远方山林中的大树枝桠上。 这只白色鸟雀化为人身变作了一个十二三岁的灵秀少年模样,盯着桑玦满眼好奇,伸出手指悄悄戳了戳桑玦裹着袍子的身体:“好软啊!” 桑玦一个激灵,低下头与这少年对视,严肃道:“白羽孔雀,你想干什么?” 这白羽孔雀听着桑玦说话语气虽然有些怪,但还是能听懂,于是问:“你是狐族的雌性吗?” “不是。”桑玦抽了抽嘴角,这里的生灵张口雌性闭口雌性,连个小孩儿都如此模样,不愧是兽人。 “那就是蛇族的。”白色鸟雀随意乱猜,然后突然化作原型,一只相当惊艳的白羽孔雀。 它对着桑玦张开了长长的尾羽抖了抖:“看我尾巴,我叫空,虽然我是白子,但比那些蓝孔雀还好看呢。” 桑玦白了它一眼:“你还没成年吧。” “(╥╯^╰╥)嘤嘤嘤!”空丧气收了尾巴,又化作少年模样,对桑玦道,“我有很多大哥,他们都很强壮,你一定会喜欢的。” “……”桑玦跟这些兽人无法沟通,突然有些庆幸在上一个世界她没有被判定成omega。 “姐姐叫什么名字啊?”终于想起问桑玦名字的兽人摸了摸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我叫桑,我的伴侣失踪了,正在寻找中。”桑玦发现这孔雀比先前两个兽人要单纯,于是问,“你知道哪里有神秘力量的金靴吗?” “金靴,你问的是神靴吧?”空听她说已经有伴侣了很是伤心,但还是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大概一百年前,各大祭师在祈祷的时候突然天降落下了一只金靴,砸出了好大一个拥有神力的祭坛,很多兽人都会到那里增强力量,你伴侣应该是去那了。” “原来如此,不知如何才能去那个地方?”桑玦下定决心要去找星观,他居然会被困住,可见那里有麻烦。 听桑玦这么说,空都吓坏了,居然一下就化为了原型,忽得张开翅膀,对桑玦夸张道:“桑姐姐,不可以,你们雌性不可以去那里,去了之后就会生很严重的病。” 然后,他任凭桑玦威逼利诱,也不肯告诉桑玦神靴在哪个地方,梗着脖子,十分倔强。 “我送你到我们部落去,我们挨着虎族,他们中有勇者的人选,你可以让他们帮忙去看看。”空眼珠子转了转,他怕狼族的琅和老鹰族的羽追过来,提议让桑玦先休整一下。 桑玦想了,点了点头。 部落里的人那么多,肯定能问出神靴所在。 孔雀族虽然能飞(在这个世界狼都能飞),他们的部落还是在地上,只是与其他部落不同的是,他们非常爱美,将部落房屋与大树相结合,每一只孔雀的房屋都非常漂亮。 作为一个不能变身兽类的半兽人,桑玦理所应当受到了孔雀族全族的注视。 “空带回来了一个雌性,看她全身都包着袍子,也不知道是哪类半兽人,可别是蛇族,我最讨厌光溜溜没毛的蛇族了。”一个蓝色孔雀昂着头往这边看,当他发现桑玦很有可能是蛇族的时候皱了皱眉,没有羽毛特征,真难看。 “蛇族雌性好啊,生蛋多。”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男子拍了拍蓝色孔雀的头,只见男子虽然是人类模样,但他头上却有几片翎羽,不知是兽人化了人,还是本身就是半兽人。 桑玦就很糊涂,以往的经验在这里完全对不上号,她只好冷脸沉默,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高傲模样。 空怕族人误会,连忙将桑玦是准备找伴侣的事说了出来,希望族人能暂时收留。 “兽人单独去寻找神靴?”孔雀族族长颇为诧异,“这恐怕不符合常理。空,你且问问她是什么种族,她伴侣又是什么种族?” 空摸了摸头,转身去询问被族人孤立的桑玦:“桑姐姐,现在你可以说你是什么种族的半兽人了吧,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桑玦顿了顿,想起自己豢养的妖兽团团,道:“我种族比较特殊,像猫又像熊,黑白分明的模样,圆圆的……” “黑白分明的像熊又像猫……你细细描述一下。”孔雀族长本来还不在意,听桑玦这么一说立刻惊奇叫了一声。 桑玦见他如此反应,心下诧异,但她表面不显,随意截了一截树枝下来在地上画出了团团的模样,重点描述其黑白分明,毫无其他杂色的模样。 空和其他孔雀族人看得惊奇,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兽人,实在是有趣了。 孔雀族人却听得脸色发白,浑身羽毛都竖起了,他声音有些发抖:“这位熊猫雌性,抱歉,我们孔雀族实在不敢留您这样尊贵的客人。” 然后,孔雀族长连忙对空道:“快过来,跟你叔叔伯伯们一起将她送到你好朋友虎族的驻地去。” “啊,为什么啊?”空完全不解,但拗不过族长的强硬态度,只好对桑玦道,“桑姐姐,跟我去虎族吧,那里生活条件比孔雀族好,我兄弟也是勇者热门人选。” 桑玦看了看孔雀族族长,发现那族长瑟瑟发抖,仿佛她要吃掉他的模样也理解了他们的顾虑。 别看团团长得可爱,实际可凶,在妖族的时候曾经追着孔雀跑,不小心当竹子吃掉什么的也不是没有。 她想,大概这个世界也发生过这种事吧。 毕竟它在修仙界的名字可是食铁兽啊! 第540章 【蛮荒】半兽人4 桑玦无所谓在虎族还是孔雀族,原本就是想打听金靴所在,去虎族直接询问似乎更好。 不料去往虎族的路上却被截住了,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的白狼族琅和白头鹰族的羽。 他们围着孔雀族的人转了转,引得一干孔雀纷纷化做原型开屏威慑。 空踱步挡在了桑玦面前,对面前不怀好意的一狼一鹰大吼:“让开,桑姐姐已经有伴侣了!” 羽嗤笑一声:“在哪里,我没看到就是没有,你个小屁孩儿,快滚开,别碍事儿。” 老鹰气力强劲,随便一扇翅膀便将几个孔雀打倒在地,他凑过来,用仿佛人身一般大的脑袋靠近桑玦:“美丽的雌性,你名字真好听,你是哪族的半兽人,看你孤苦伶仃的,到我们老鹰家族来吧。” “呵,我是熊猫族的,谢谢。”桑玦淡淡一笑,伸出手就是一拳。 她虽然不动用法力,但还有体力,一拳就将嚣张的羽打飞上了天。 “嗷嗷,熊猫族!”羽扭了扭脖子,在天上呼啸盘旋,很是激动,“就是那个能一拳打倒一头牛却靠跟远古人类卖萌为生的那个可耻又可恶的种类么?” 一旁正跟空周旋的琅楞住了,居然是熊猫族的半兽人,他们虽然没看过,但却听过。 多么可怕的一种兽人啊! “哈哈,现在你们怕了吧,桑姐姐是熊猫族的半兽人,她伴侣已经去神靴所在参加勇者大会了,我们现在就送她去虎族一起上路,你们怕了吧?”空翅膀叉着腰,一副彪悍的模样,仿佛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桑玦悄悄侧了侧身子,孔雀前面很美,但后面是屁股啊。 “怕,我们才不怕,大家都是兽人,谁怕谁?”羽翻了个白眼,对底下的白狼道,“勇者大会,去不去?” “当然要去。”琅本来就是族里的勇士,诛杀恶魔成为救世勇者是每一个兽人的心愿。 于是,去虎族的队伍又壮大了些。 一群兽人浩浩荡荡往虎族而去,引得偶尔路过的兽人不由好奇。 有一只八哥瞧见了处于正中裹着袍子不露真容的桑玦,小豆眼一转就跟亲戚鹦鹉说孔雀族要和虎族联姻。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着,等桑玦一行兽人到了虎族就瞧见虎族部落门口站满了欢迎的人群。 一只斑斓老虎虎视眈眈看着来人,面色有些不善,他走到空面前,狠狠瞪了瞪铜锣大眼:“空,你这是做什么?如今恶魔降世,我们当以勇者为先,哪能还有儿女私情?” 空头上翎羽颤了颤,颇为惊疑:“虎哥,你说啥呢?” 斑斓老虎冷哼一声,粗声粗气道:“你如此大张旗鼓送你们族里的半兽人来,不就是因为上次打架败给了我于是给我说亲吗?” “大哥,你想哪儿去了,我就算说亲也不会把人送过来啊?”空连忙起身啄了斑斓老虎一下,狠狠翻了好几个白眼后才把事实说了出来。 斑斓老虎闻言浑身一紧:“熊猫族半兽人,那她伴侣是熊猫族兽人吗?” “那我们就不清楚了,桑姐姐神神秘秘,对谁都冷冰冰,一心只想找她的伴侣……”空说着皱了皱眉,悄悄道,“我和白狼族的琅和鹰族的羽都觉得她伴侣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或许吧,我从没听过神靴附近有熊猫族兽人出没。”斑斓老虎望了望走过来的桑玦,当对上那一双请冷冷眼眸的时候,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他虎生十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半兽人,冷冷的,仿佛从最高的雪山之巅上下来的人物,高高在云端盛开的虚幻花朵,明明手可摘,却永远不可得。 猛地,他身上清光一闪就化作了一个身上围着虎皮的强壮兽人,跑到桑玦身边展示自己的身材。 桑玦吓了一跳,突然一条大老虎窜到她面前,忽的就化成了一个浑身都是肌肉的男人,还围着她转来转去,仿佛在跳舞一般…… “你好,我是想知道神靴所在,其他就免了吧。”桑玦觉得这些兽人真的好热情,与她修仙那么多年所见识的人物完全不同,再一起生活下去,她就要维持不在高冷的神态了。 “好吧,我明白了。”斑斓老虎沮丧极了,耳朵都耸拉下来,他瞧见周围族人竟然都在看他,又丧又气,对桑玦伸出手,“你好,我叫威,以后就在我们族里住下吧,等各族勇士竞选出勇者就能找到你伴侣的消息了。” “谢谢。”桑玦并没有跟他们说她要自己前去寻找,并没有多说什么其他东西。 因为这一路来她发现这里的兽人雄性对半兽人雌性的保护实在太过了,一丁点儿意外都不允许,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圈养。 如果她说出来,怕不是要被严密监视。 没了法力的她根本逃不过会飞天入地的兽人们。 桑玦是一个修道的人,并且还是一个很认真修道的人,所以每当看到一个新奇的事物,除了好奇,更多的就是默默观察和探究其中的奥妙。 其他情感生活远不如探索来得重要,或许他人会觉得薄情,但桑玦并不在乎,她埋头思索着问题。 首先,为什么她与星观会在这个世界被分开? 其次,桑玦从知道这里是人类破灭后的世界后就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会有这种世界产生,这到底是大道中的哪一道呢? 不属于人,不属于妖,不属于魔,不属于仙,不属于灵,不属于鬼和修罗……跳出三界六道的存在。 然而,经过她观察发现这些兽人在变身的时候会有五行的转换和波动,比如飞禽天生带有风的属性,然后又夹杂其他,而眼前的斑斓老虎者是土与金的结合…… 桑玦一边套话等待时机与这里选出的勇士一起踏上寻找神靴的路,一边暗暗推演思索这个世界的奥妙。 于是,虎族以及其他族好多都知道兽人族来了一个奇怪的雌性,整天裹着个袍子,神神秘秘在各方走着。 一会儿望望树木草叶,一会儿看看流水河虾,甚至还想近距离观察兽人变身的模样…… 当桑玦通过部落祭司那儿得到一些文本不小心制造出奇怪的用具,并且手中起火的时候,大家都传言这是一个因为伴侣失踪或者被伴侣抛弃而疯魔了的半兽人…… 第541章 【蛮荒】半兽人5 只有虎族的威,孔雀族的空、初遇桑玦的白狼族的少主琅和鹰族的纨绔羽不害怕她,甚至还觉得她所做的非常有趣。 他们开始只是悄悄看,后来甚至还带了自己家族的半兽人来一起看。 有的半兽人觉得桑玦太过离经叛道,完全不像一个正经的雌性,整天摆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物,比神秘的祭司们还要诡异,看一眼就走了。 而有的半兽人却看入了迷,从渐渐的观看到主动询问参与也不过几天的事情。 一个长得十分瘦弱的女孩儿蹲下身看桑玦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颇为好奇:“桑姐姐,你这是在画画吗?” “我是在计算。”桑玦本想说画符文沟通此地天地之灵,但想了想,用了“计算”一词。 “计算就是算术,只是数字罢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文字?”女孩儿伸出了干枯如材的手指了指地上的纹路,当她手指跟着纹路游走的时候,一股奇特的感觉涌上来。 突然,她跳起惊叫起来:“地上有虫子咬手。” 桑玦转身去瞧,立刻握住她的手,只见那小女孩儿手上被拉了好大一个整齐的口子,根本不是虫子咬的,而是仿佛被刀剑所伤。 可是这里不可能出现刀剑,除非…… 桑玦安慰着被吓坏的女孩儿,伸手轻轻一抹便将其伤口治好。 如此神迹令在场众半兽人和偷窥的兽人都惊呆了。 “你是哪个种族的半兽人?”因为半兽人跟人普通人类长得相差无几,所以桑玦分不清这个异常瘦弱的小姑娘是哪个族的。 “我是猫头鹰族的……”瘦弱女孩儿抬起头,一双眼睛异常大,圆溜溜,的确有些像猫。 “原来如此。”桑玦心中的疑惑陡然解开,飞禽主风,刚才是这个女孩儿激发了符文,没有避开才受了伤。 所以,这个世界并没有跳出三界五行,还是在普通世界的范畴。 兽人仿佛妖兽般修炼,而半兽人也可以像人一般修炼。 半兽人修炼后身体会变得强壮,那么无论是生活还是繁衍,这个世界必将迎来巨大的发展,而不是长久处于蛮荒时代。 桑玦一把拽住身边的女孩儿,激动道:“你刚才发出了风刃,跟我来,我教你基本的修道方法。” “啊……”女孩儿猝不及防就被提了起来,都来不及和其他人打招呼就被桑玦抓到了山洞里,到了晚上都没有出来。 众兽人惊讶,连忙赶到桑玦自己挖的洞府外准备冲进去抢人,可是短短的路程,山洞门就在眼前,他们却总是进不去,奇了怪了。 洞府内。 桑玦顾不得什么礼貌,仿佛凡间话本里的老怪一般将小女孩儿身上来来回回摸了一遍,摸清了她的根骨。 一个拥有猫头鹰血脉的风灵根天才! 果然,认认真真按部就班探索不如直接朝根源入手啊。 虽然这么做是不对的,但转而一想,如果她没有认认真真探索又怎么会吸引有根源的人过来呢,嘿嘿。 “姐姐,我好害怕。”小女孩儿看桑玦如此模样莫名害怕,脑中竟然想起了小时候听说的兽人装作半兽人拐带小雌性的故事…… “不要害怕,我欲收你为徒弟,你可愿意?”桑玦那两个徒弟都太能干懂事了,她根本没享受到教导小徒弟的乐趣,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女孩儿非常不错。 并且还是风灵根,如果她教不好还可以交给大徒弟,没毛病。 “徒?我不要,我知道了,你是传说中的恶魔化身,老熊婆婆!”小女孩儿看着桑玦惊恐不已。 “我不是恶魔,我是好人,我还是飞仙,你跟我可以学道哦。”桑玦想了想,伸出手,手指尖就有火光跳跃。 她虽然没了法力,但天火与生俱来,点火的把戏没有丢。 “兽人,你是兽人!”没想到小女孩儿更害怕了,跳起来就扑腾着往洞门跑,哭哭啼啼几乎要断气。 桑玦那个郁闷啊,但她坚决不放人,今天,她不把人教会了就不成真仙。 一夜过后…… 围在洞府周围的兽人半兽人已经飞天入定聚集了一大圈,他们手持武器,气势汹汹对着洞府。 好心好意招待落单的雌性半兽人,结果却引进了一个居心叵测的雄性兽人,简直该死! 明媚的光照亮天空,新的一天到来了。 洞府门开,昨日被抓的小女孩儿懵懵懂懂跑了出来,身上换了一套奇怪的袍子,脑袋上的头发挽成了一个包,活脱脱一个小道童的模样。 她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迷茫无助,仿佛遭受了无尽的摧残。 “小花,你怎么了?”羽虽然是老鹰一族的超级纨绔,但对亲人相当好,连忙飞过来,神情激动,悲愤交加。 “羽哥哥,不要过来。”被迫修习道法入门的小半兽人姑娘大声道,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做出了一个神奇的手势…… 众人沉默,这是做什么? “羽哥哥,快躲,我发的风刃飞过来了!”修习不精的小半兽人连忙捂眼睛不敢看。 因为要整理说辞和各种资料的桑玦落后一步出来就看见外面有一道黑风突然出现,眼看就要横着割过去,她连忙挥手一招将那不成熟的术法撇到一边,几根大树轰然被切成了两半。 “果然是兽人!”众兽人当然以为是桑玦发出来的,这种本事只有少数兽人会。 桑玦扶额,颇为无奈说出了事实:“我不是兽人,也不是半兽人,我是人。” “人?” 众兽人哪里会信,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人了。 “是人,我师傅是人,她教会了我神奇的法术。”小半兽人回过神来,又重新展示了一遍自己刚刚学会的法术。 这次虽然还是不熟练,但大家已经可以看到是她发出的手段。 怎么可能? 大家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桑玦,难道她真的是传说中能飞天入地的神奇远古人类? 但她先前分明说自己是熊猫族的兽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最初进入世界的约定,桑玦不好说自己是修道飞仙,于是只好冒充这个世界的远古人类传道。 她将这些天整理好的资料拿了出来,原本这些是打算离开的时候留下的,现在出了意外,她只好提前拿出来了。 “我会在去往金靴所在的祭坛的路上停留,你们如果想和小花一样,可以来找我。”桑玦想了想,又将仙盟给她的玉璧版旅游签证在洞府外的一块大石上印下了记号,“等你们修行有成,可以激活这个印记。” 那时候,她就会派遣分神来这里真正传授太玄大世界太玄仙宗之道了。 飞仙不忘本世界,可惜她现在天人五衰,不然就在这里渡过几百年也不错,弘扬太玄道意,教化蛮荒兽人,多么大的功德啊! 第542章 【蛮荒】半兽人6 可惜在场兽人们并不相信桑玦,甚至觉得她是个邪恶老巫,想将她架起柴火烧掉。 就连她好不容易调教的小学徒小花也被族人接走,当发现她身体更白更瘦(洗精伐髓)后更是气得不行,将其绑了起来,坚决不允许她再做出那些奇怪的,亵渎兽神的各种手势。 桑玦欲哭无泪,这群兽人实在是不可理喻! 但她不会屈服的,于是主动提议将她送去他们所谓的兽神降下的神靴处进行审判,到底她是对还是错。 “审判?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去串通恶魔做坏事。”义愤填膺的兽人们化作各种飞禽走兽将桑玦团团围住,但又畏惧她的邪术不敢动手。 “自古真难言,假难辨,但天道在上,是非恩怨自有论断,我与你们无冤无仇,自然不会害你。”桑玦不愿多说,只是做出束手就擒状,让大家相信她绝无恶意。 “你说不会害我们就不会害我,要让我们相信你,除非你杀掉灭世恶魔。” “不行,恶魔需要勇者才能诛杀,万一放她上去和恶魔串通一气了怎么办?” “等等,她不会就是灭世恶魔吧?” 一个惊人的猜测出现,大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立刻离桑玦数十米远。 然后,众兽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纷纷逃跑,他们要尽快选出勇者,去神靴所在地传承神靴的力量击杀恶魔! 桑玦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放下了手,转头看不远处的虎族驻地轰隆隆的烟尘不由叹气,他们居然都搬家了,好快的手脚。 她明明就是来此传道的真仙,哪里是灭世的恶魔? 这群后人类时代的兽人脑子是不是太小了些,哼,等她悄悄跟着他们,于危难中救下他们后要他们求着她传道。 桑玦愤愤想着,一甩袖就抓住了缩小成拟态在一旁偷偷藏起来没走的某白色孔雀。 “啊,桑姐姐不要吃掉我,我相信你不是恶魔。”这白色孔雀正是跟桑玦有几分交集的兽人空,他闭上眼睛,缩紧了翅膀,贴着脖子讨好桑玦。 桑玦摸摸它的背,扯了扯它的尾巴:“那你跟我学道法。” “道法,那是什么东西?”空颇为好奇,“学了会像羽的妹妹那样变得又白又瘦吗?那我不要了。” 桑玦笑:“她那是洗精伐髓后的清灵状态,以后当无病无痛,再说,白瘦不好吗?” “当然不好,肌肉不丰,羽毛不丽,以后都找不到伴侣,最后孤独终老……”空语气黯然,说得是凄凄惨惨戚戚。 “那抱歉了,修道的大多还真单身,我看你这白孔雀在孔雀族那群爱美色的眼里也找不到伴侣,只能跟我修道了。”桑玦刚才已经摸了摸这白子孔雀的根骨,不仅是单金灵根,竟然还是庚金之体,比先前收的那个半兽人学徒小花的资质还要好。 难怪这孔雀一直都长不大,原来是如此缘由,不修道可惜了。 可惜是白子,属于孔雀族的五色神光天赋几乎不行,但天无绝人之路,因为金灵根的缘故,说不定还能让它学兵器之道,比如剑法之类。 空听闻修道大多单身,整个孔雀都丧了下去,求桑玦不要让他修道。 桑玦怎么可能放过他呢,于是坚决说不,甚至割开自己的手,运出一滴精血仙元直接给他来了个醍醐灌顶。 昨晚搞那猫头鹰小花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好说歹说才让其接受了修道的观念,最后洗精伐髓先教了个小法术,今天这个既然逮着了可没那么好耐心。 快刀斩乱麻,拼着她天人五衰的身体也要硬收了这个徒弟! “救命,恶魔杀孔雀了,救命啊!” 在一阵杀猪般的惨叫中,空接受了来自飞仙的醍醐灌顶之术,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愚钝兽人变成了通晓事实的修道妖兽。 桑玦的仙元可不是普通的仙元,就这么一下就将本来就拥有奇特兽人身体的空提升到了筑基大圆满后期妖兽的行列,只差他自己随意修炼就能形成妖兽金丹。 修行有财侣法地,但更重要的却是机遇。 有的修仙者拼尽一生也无法筑基,更不用说金丹元婴,而有的如白子孔雀空之流,转眼就从蒙昧兽人变成了四阶妖兽。 而面对同样的机遇,不同的生灵也会因为不同的原因造成不同的结果,譬如被家人带走前途未知的小花与此时知晓了修道事实,正恭敬拜师的空。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空周身灵光一闪,整只孔雀就变大了一圈,白色的羽毛上银光湛湛,虽无其他颜色,却更有一番别样贵气风姿。 桑玦捂着额头,她骤失元气,感觉有些头晕,随意挥挥手:“起来吧,你既然已经知道师门,当明白修行之理。先带我去金靴所在,然后再与你其他族人传道吧。” 空身上灵光一闪,赶紧化作少年身躯扶着桑玦:“师尊,您身体要紧,传闻那神靴处有恶魔降临,不若随我先去族中修养,开坛讲道后再去。” “不行,已经耽搁这么久了还没有音讯传来,我怀疑他那边出事儿了。”桑玦有些担心。 “可是师尊,那里有灭世恶魔啊!”空心中依然有对本世界兽神的崇拜,哪怕得知那只是大能幻影,对其传下的兽令深信不疑。 “什么灭世恶魔,你师尊我可是飞仙,那种东西,我轻松就灭了。”桑玦不相信这些东西,如果这个世界真有恶魔带来灭世的浩劫,她拼着天人五衰也要将其斩杀。 “既然如此,徒儿就去争当勇者,然后与师尊一起斩杀恶魔!”空知晓了世事后成熟了许多,然后道,“顺便将小花师妹也一道接来。” “好徒弟,师父为你加油打气!”桑玦心想,等找到星观,当然让他去斩杀恶魔,她可得好好休息。 失去了元气,天人五衰的时候又要延长了,但收获了一个徒弟和一个学徒,倒是不亏。 桑玦想着摊开手,祭出了许久未曾使用过的本命法器如意阴阳扇,她轻轻在上面捏了捏,虚虚一抽,抽出一抹银色幻影,使其化作一柄软件递给了小徒弟。 “暂且先给你用着,等诛杀恶魔之后再还给我,我到时候给你更适合的武器。”桑玦有意引导他学剑,于是顺着传了他几道剑招。 空惊奇不已,当学会御剑之术的时候更是惊为天人,发誓以后定要做一个剑修! 桑玦心中倍感欣慰,她终于可以亲自教导出一个剑修了,不虚此行啊。 第543章 【蛮荒】半兽人7 桑玦自己没能成为一个剑修是她毕生的遗憾,剑要纯粹,她道已经坚固,不会再改。 大徒弟知海虽然是剑修,但她收入门下的时候已然有了深厚根基。 二徒弟知正是神修,他的修行桑玦不好多参与。 不久前被勉强收的猫头鹰族的半兽人小花又不是个修剑的苗子,唯有这只白子孔雀能让她心愿圆满。 然而教导剑修与法修不同,必须一剑一剑勤学苦练,从身到心化作一柄利刃刺破苍穹。 每一个基础剑招到连环剑法,到发出剑气,到领悟剑意…… 这些都需要积累,显然,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短时间很难修炼成。 白孔雀空天赋异禀领悟了御剑法能后就只得像普通修习剑术的剑客一般停顿了下来。 剑招剑法倒是熟了,但是剑气,明明已经是金丹期的他却总是发挥不出来。 桑玦截下一旁的草叶,轻轻一刷就变成数根细小的叶丝。 暗绿色的叶丝带着独特青草的香气朝着正在练剑的空飞射过去。 “嘶!”空察觉危险,立刻变作孔雀原型扑扇着翅膀飞开,虽然没有伤到,但羽毛却掉了几根,这比他掉肉还痛。 “哼,我看你还是抱着你的漂亮尾巴当利剑吧!”桑玦走出来,她实在不知道生灵可以如此臭美。 想她当年初修剑的时候头发都掉光了不也没说什么?教导徒弟好难啊! 空抱着尾巴不撒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好了,暂时就到这里,各族选拔勇者的比赛也进行的差不多了,我们快去吧。”桑玦拍拍空的头,安慰他不要着急,剑气这种东西还是要在实战中练出来,到时候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发出来了。 空点点头,他唯一成功的一次就是在面对一头大龙荒兽张开大嘴紧追不舍的时候。 情急之下,剑气就能成功! 兽人世界恶魔降临,各族兽人积极修炼备战成为勇者,却没想到一少年横空出世,以绝对强横的神奇力量夺得了勇者的名号! “空,你已经是勇者,那么击杀恶魔,还我们兽人世界安定和平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大祭司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瞥向他手上的独特武器,对他刚才最后发出的神光颇为好奇。 “空,你手上是兽神赐予的神器吗?”大祭司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最后那道凭空而生的白光只能用神迹来形容。 空神秘笑了笑:“等打败恶魔夺回神靴,我就告诉大家。” “好,好!”大祭司激动万分,为空戴上了各族代表力量和祝福的骨串,“英雄出少年,空,不论成败,我们都以你为荣!” “谢谢大祭司,谢谢各位族长,谢谢各位兄弟,我去了!”空的心情也是激动万分,抱拳跟各位告别。 他从小只是一只生长缓慢的白孔雀,没想到现在却成为了拯救世界的勇者。 大家注视着他迈步朝着被黑雾笼罩的祭坛所在的方向而去,突起一阵狂风,引动衣袍翻飞,颇有一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此时,大家早已经忘却了数天前的巫婆桑玦,而她现在就藏在小徒弟的身边,随着一阵风飞入了禁地。 她早就想进去了,那黑雾她实在是眼熟,深深怀疑兽人族传说的会带来灭顶之灾的恶魔就是她那天魔属的道侣。 拥有一个魔属性的道侣看起来很酷,实际上好麻烦,到哪儿都被认为是反派。 于是,她率先进入,将徒弟留下与黑雾陷阱做斗争,自己轻松穿过,一溜烟跑到了祭坛深处。 祭坛深处已经不是一个祭坛的模样,而是被打开形成了一个偌大的豁口,仿佛地裂了一般。 桑玦站在边缘看去,裂口很深,似乎直通地底中心。 “喂!”桑玦喊了一声,声音绵长。 良久,下面才传来回音。 “下来。” “嗯。”桑绝终于听到了星观的声音,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抱怨。 没有看到所谓的神靴,很明显是已经被炼化回归了身体,居然都不去接她,窝在地底下捣鼓什么呢? 裂口中升起一只黑金色的凤凰,载着桑玦往底下飞去。 一路上,桑玦两眼发直,她居然看到了无数层层叠叠的人骨堆积着,再往下是神秘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高大神秘的青铜门。 已经找回了左脚的星观此时正在门前,他招手收回那黑金凤凰,伸手将桑玦抱着,道:“这个地方有些古怪,你不能下地。” 桑玦皱眉:“这里就是传说中一夕灭绝的远古人类的坟场吗?” “远古人类?”星观想了想,两人额头相触交换了信息,瞬间明了。 他指着青铜门上的铭文道:“这个世界的远古人类文明发展已经可以上天入地,可惜走错了方向,生存环境日益恶劣,于是他们转而寻求基因突破,也就是人类本身的研究,然而还是走错了方向……” 星观一手抱着桑玦,一手伸出在青铜门上按照特定的规律划了划,指尖所触之地灵光闪烁。 片刻后,青铜门开了。 两人迅速闪身进去,只见里面竟然是一个偌大的空间。 最中间飞舞着仿佛星图的模样,四周有麒麟、白虎、朱雀、玄武的虚影笼罩。 旁边则是一层层放置整齐的银色罐子,布满了整个空间,那罐子像是金属铸就,微微闪着寒光,半透明的模样,里面依稀装着什么东西。 桑玦从星观怀里跳了下来,走到离星图影像看了看,随意按了按一个按钮,愕然发现四周出现了数具好似棺椁或者营养仓模样的器物。 她靠近一尊比较大的棺椁旁吹了吹上面因为年代太过久远而布满的细小灰尘,抹开一块,定睛一瞧,顿时吓退了几步。 里面装的竟然是一个巨大的人体形状的生物,只是那巨大的头颅和狰狞的面容,一时间竟然将桑玦吓到了。 “只是铠甲而已。”星观扶住桑玦,有些好笑,“没想到你居然怕这个。” “我没想到这个世界的远古人类居然是这个模样么。”桑玦脸微微有些热,她就是猝不及防被吓到而已。 她转头看向星观,冷哼一声:“你居然都不来找我,等回去要你好看。” “我已经够好看了,看那边,那个人好像苏醒了。”星观也是一时好奇才陷落在这里不知天日,他刚刚炼化成为了金靴的左脚来着。 但他不能这么说,只好转移道侣的注意力。 桑玦闻言转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蓝皮肤的人掀开盖子猛地跳了出来,取下头上笼罩的狰狞铠甲,露出一张鼻高目深,略显英俊的妖异脸来。 第544章 【蛮荒】半兽人8 那人头上没有任何毛发,光秃秃的闪烁着冷光,他疑惑看向星观和桑玦,嘴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若是旁人定然不了解他说的什么,但这两位是仙,当即就明白是在问他们是谁,现在是什么时候。 “兽人时代,不知道多少年。”无奈桑玦和星观也是外来者,他们也不太清楚。 那人听到是兽人时代,脸上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似是嘲讽,似是果然如此的无奈。 他不理会这两个陌生人,转身去到了星图旁开始操作。 整个空间震荡了起来,脚下开始一层层分割,最精密的仪器被层层剥开,复杂的齿轮转动,一环扣一环,不断运动反复,一股韵律开始生成。 那韵律很轻微,随后变得厚重,明明没有任何乐器,但却奏出了一首诡异悠远的曲调。 不似普通曲子令人愉悦,仿佛从地狱而来,即将带来不可思议的事情。 桑玦看四周密布的那些黑色罐子,有的竟然裂开了,流出了一种奇特的黑色液体,她透过那液体中似乎看见了生命在不断进化。 “原来这底下是一艘宇宙飞船,携带着生命的终极密码准备远航,可惜后来发生变故被永久留存了下来。”星观脸色不是很好,“这个世界的远古人类不但拿动物和人做实验,还截取了黑暗的力量。” “黑暗的力量,里面不是在演化生灵吗?”桑玦不解。 “那是九幽之力,生命本就是从九幽开始又从九幽结束啊。”星观不欲多说,“等你真仙,我带你去九幽大世界玩儿,现在,我们必须阻止飞船的开启,否则这个世界,甚至诸多世界都会迎来灭顶之灾。” 桑玦虽然没有修行生命大道,但她的四季剑法也有关生死轮回,她看出那黑色液体中虽然有生命在不断进化繁衍,但其中规则混乱,明显最后成型的不会是正常的生灵。 连身为天魔族的道侣都如此忌惮,多半不是好东西,必须控制住。 先前清醒的蓝色人种嘲笑般看着他们,他开始唤醒其他沉睡的同伴。 可是,突然从他脚下蹿出了一条肉虫,猛地缠绕上他,短短时间内,那些未苏醒的同伴都被黑色液体腐蚀。 那人似乎惊醒了,连忙将肉虫杀死,戴上盔甲就跳到了下方,很显然是想去操纵飞船,准备逃离这里。 桑玦震惊了,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星观,可是他却一反常态的沉默了,只是一手将桑玦拉到身旁,一手汇聚力量准备将这个地方全部销毁。 “等等,如果你这样做的话,这个兽人世界也会遭殃的。”桑玦想阻止。 “我原以为是九幽之力,然而却远远不止。”星观看向四周的混乱,心下一狠,带着桑玦置身于结界之中,猛地挥出了力量。 巨大的黑色结界包裹着地底的所有冲了出来,在兽人惊恐的眼光中越飞越高,直到爆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强烈光芒,一切湮灭…… 众兽人从各处掩体下颤巍巍走了出来,他们身上的毛发都有些焦灼了,他们瑟瑟发抖看着兽神祭坛处的巨大空洞,心中不禁疑惑,灭世恶魔还在吗? 天外,星观打了一个响指,对桑玦道:“这烟花怎么样?” 桑玦对此不置可否,恨恨看着他:“我徒弟呢?” 星观才想起来,伸指点于爆炸处,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旋转形成,一团被冰封结界包裹住的物事飞了出来。 仔细一瞧,那冰封结界中包裹的是留存的一个保存完好的黑罐子还有一坨正在进化的奇特生物。 那生物从兽人世界未清醒过来的远古人类的躯体中破壳而出,恐怖的口器和利爪,尖滑的头颅…… 形状怪异,姿态扭曲,身体内隐藏着邪恶的力量。 “这是什么生物?”桑玦惊恐,仿佛是域外天魔,又仿佛是各色异类虫族。 星观将那团东西又加封了数层结界后扔进了元宝号的某一个空间内严密看管,然后才对桑玦道:“异形,融合了域外天魔和虫族邪恶力量的一种生物,它可以在任何地方生存,除了力量比它强大外没有任何天敌。” 桑玦震惊,兽人世界的远古人类到底创造出了什么东西,竟然比宇宙黑暗衍生出的东西还要强大。 接下来,星观又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天敌,人类与它就好像天魔与域外天魔一般。” “你这是什么意思?”桑玦道,“我们怎么可能与这种东西同源,恶心死了。等等,我徒弟呢?” 桑玦拽着星观要徒弟,那可是她亲手调教的剑修徒弟啊,可不能废了。 星观指了指下方世界,两人的目光穿越时空看下去。 只见飞船离开后形成的深坑处,一只浑身血污的孔雀御剑飞了上来,在众兽人惊恐的眼光中扔出了被他突然爆发的剑气杀死的最初醒来的那个远古人类。 “恶魔伏诛,危难过去,我们兽人世界终于和平了!” 众兽人见到那远古人类胸前破开的恐怖异兽模样就以为那是恶魔,连忙欢呼,并架起大火将其尸体烧了数天数夜。 于是,在这个世界曾经称霸数个纪元的人类就这么被他们偶然创造又抛弃的兽人宠物们当做恶魔斩杀了。 空休整完后就听到了桑玦的传音,让他去往她曾经用玉璧留下印记的大石头处打开传送阵去往太玄大世界太玄仙宗冰魄峰继续求道。 另外,桑玦根据星观的建议,让他修炼万剑归一剑法中的万剑归宗,好好利用他的孔雀尾羽。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桑玦和星观收回了目光,待好好查看此方世界并留下标记后就将此事报告给了仙盟。 他们找到如此邪物,自然要反应上去。 已经渡过上升期的宇宙绝对不能因此打破了平衡安定,而走向衰败和灭亡。 临行前,星观突然想到一件事,对桑玦道:“看来以后的仙界就是人类完全主导了。” “为什么这么说?”桑玦看仙盟结构就知道现在的大能中人类只占少数,大多还是洪荒仙兽血脉以及各种得道的天地灵物执掌。 比如现如今的数位金仙中,人类仅占据五位。而合道大能走得走散得散,现在也仅有三位,不是妖就是灵物,完全没有人类的影子。 星观伸手点开封存了那团异形生物的空间图影,道:“自从人类出生后几乎没有天敌,如今,人类的天敌出来,人类早就该崛起了。” 你的敌人有多么强大,你就会有多么强大。 “不要只看上层大能的数量,现如今修得真仙仙帝的大多数是人类。同为仙者的人类繁衍后代比我们这些容易太多。”星观说着有些感叹,抹去图像,对桑玦道,“我们马上去虚空兽族。” 第545章 保密 “虚空兽族,去那儿做什么?”桑玦想起那些恐怖的虫子就是一阵心颤,虚空兽说白了就是吃虫子的大虫子。 它们游离在苍茫宇宙间,无形无状,大无边,小无形,不生不死。 每当它们快要死亡的时候,它们就会仿佛沧海中的灯塔水母那样回到幼年重新生长一遍,随便掉了根胡须好好培养就能繁衍新的生命…… 唯有远古天魔属的某一支巨塔天魔会把它们当糖皮一样吸食,恰如初生期的小天魔们会被虚空兽族当点心一样吃掉一般。 所以,天魔族和虚空兽族是天敌,大大的死敌! 一旦相遇必然要狠狠打一场,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发下此生不复相见之类的毒誓来。 传言如此,现实当然没这么狠,但绝对不会见面三分笑就是了。 幼年体自然是打打闹闹,成年体么,井水不犯河水。 你杀你的域外天魔表明远古天魔的干净纯粹和尊贵,我吃我的各类虫族嘎嘣脆。 大家各为仙界,为整个宇宙和平作出应有的贡献,仅此而已。 想要拜访,那真是天方夜谭,笑掉大牙了。 果然,桑玦一问,星观的脸就沉了下来:“你以为我想,那臭虫偷偷捡了我的右脚,别以为我不知道。” “啊,他捡了你右脚?”桑玦微微不解,“他当时也在?” “他原来在仙盟等你飞仙过去,后来等得不耐烦就来太玄世界外,若不是当时那青尘出来抢夺混沌仙元,恐怕就是他跳出来抢你了。”星观也是收回有了自主灵识的右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他真真恨得咬牙切齿。 桑玦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其实她和那姬碧虚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曾经还为一体过,实在是恨不起来。 真是纠结啊!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当初她没有觉醒自我灵识,最后回归太玄大世界天道……那么,跟星观相爱相杀的岂不是姬碧虚…… 她打了个冷颤,赶紧将这种可怕的想法扔出脑外。 “那他当时既然捡了右脚,为何不跟随我们去仙盟呢?” “他可是虚空兽族,捡到了天魔右脚,又看到我解体了,当然是屁颠屁颠赶紧跑回族里炫耀去了,那是虚空兽族的本能,他拒绝不了。”星观冷哼一声,“就让他猖狂一段时日,现在我要去取回来了。” 桑玦则有些犹豫:“你一个天魔,还是不要去虚空兽族了吧,我去就行。” “不行,这关乎我作为天魔的尊严,虚空兽族,我是去定了!”星观看了她一眼,“反倒是你,不若回仙盟等长春树其他各季节花开,赶紧渡过天人五衰才是正经。” “不,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传闻虚空兽族是特别温和的一个种族,我去没问题。”桑玦有些生气他总是这般独断专横,斜睨了他一眼,“到时可别又让我给你收拾残局,事不过三,再捡一遍,我可不干。” “哼,温和个屁!”星观一面对姬碧虚就会不由自主变得幼稚许多,什么风度深度都抛到了一边,在他看来,桑玦分明就是要去和姬碧虚叙旧。 “比你天魔族好!”桑玦想起在仙盟听到的关于天魔族的各种恐怖传言就是心惊。 两人都没回元宝号就在外面掐起架来。 仙盟那边接到他们报告“异形”的事后高度重视,竟然出动了一位金仙前来接收。 当那位金仙带人前来的时候就看见桑玦和星观在非常幼稚的吵架。 “诶,不要吵,不要吵,道侣之间要和谐,谁还没有个过去的朋友嘛……”这位金仙是个面目相当和气的圆胖和尚,对着他们就是各种大道劝说。 桑玦和星观一同转头,十分嫌弃道:“你谁啊,管我们?” “在下不才,区区金仙而已,前来接收你们报告的‘异形’演化,不知……” 他话还没说完,桑玦和星观立刻理智回笼,将封在一千零一荒芜空间的“异形”演化的那团拿了出来递给这位金仙前辈。 “嘶……竟然是如此么?”那位金仙大能看到这异物眉头紧锁,拿出一个金钵,口中念念有词,诸多奥妙符文蹦出,将那异物又封印了数层。 然后,他还不放心,又手中掐印,索性将此方星域都封锁住了。 最后,他才转头对桑玦和星观郑重道:“此事切勿外传,凡有所沾染之物必毁之。” 不用他说,也要这么做的。 桑玦召唤天火之灵先将封印的空间灼烧了一遍,星观也用天魔之力将那方空间彻底摧毁再等待重新孕育新的空间。 “好了,那事情就都交给仙盟,我们要去虚空兽族了。”桑玦望着眼前的金仙大能,总觉得他似乎还有话要说。 果然,那金仙看他们做完销毁痕迹的工作后意味深长看了星观一眼:“你就是当初的混沌天镜吧?” “嗯。”星观点点头,没什么好否认的,反正他混沌仙元都被抢走了。 “听说你的母亲曾经师从浮尘子和浮靡子?” “算是两位前辈的门徒,这位前辈,您认识他们?”星观感觉到了几丝异常,不经意将桑玦拉到了身后。 “算不得认识,只是同为人族金仙,有所耳闻罢了,既然如此,你们先去吧,修行要紧。”金仙大能笑着点了点头,挥袖转身迈步,几步之间就踏出了此方苍穹。 待他走后,星观谨慎看了看四周,确保无碍之后才和桑玦快速回到元宝号,不惜耗费大半储存的能量,立刻启程虚空兽族所在的星域。 桑玦也不是傻的,刚才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儿,此时不禁问:“那位前辈刚才竟然心有杀机,为什么?” “因为有些秘密不能让普通人知道。”星观也不多说,而是指了指窗外渺茫星空,“以后我们少去仙盟吧。” “嗯,我明白。”桑玦点点头,他们得了仙盟安定的好处,自然也有所约束。 有时候为了大局,必须有所牺牲,她明白的,以后当长久遨游在外,少搀和那些斗争。 第546章 得意的姬碧虚 虚空兽族的驻地一般人不知道,知道也进不去。 作为天敌一族的星观却不是一般人,谁让他前身是从宇宙洪荒中演化而出洞悉世事的混沌天镜呢。 为了安全,他并没有直接拜访,而是停在了驻地外的一片星域中,跟桑玦商量着要不要一起去。 争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必须要好好说。 “你不知道虚空兽族成年体有多大,你现在法力又不太好,进去搞不好会被吃掉。”星观为了阻止桑玦去看姬碧虚真是操碎了心,一路上都在给她科普虚空兽族的可怕。 可惜这次桑玦是死了心要去,她冷冷看着星观,眼中似有千万不愿。 若不是知晓他们只是为了如此一般小事起争执,还以为是有什么出轨狗血呢。 “我要去。”桑玦意志坚定,她平日里看着冷淡,实际上想要做什么从来不会畏惧后果。 外表如冰,内里如火。 这是她从小深受火毒和灵冰带来的特质,性格既然生成,永远不会改变。 尤其是…… 桑玦暗暗咬牙切齿,她偷偷去一千零一找了个空间推演了一番如果她没有形成独立生命,最终回归天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吗? 她居然看到顶着她脸的姬碧虚和星观真的相爱相杀了起来,虽然中途没啥亲近,最后也惨痛分离,但是,真的好烦啊! 她心里仿佛有只小猫在抓,整个人血气上涌,恨不得冲进去搞破坏。 每到这种时候,她就好恨自己没有大法力,不然成就真仙仙帝之后立刻将那段影像截取到时间长河中,然后任凭自己一手遮天在里面打乱事情进程。 “我已经吸收了长春树的夏花,现在活力满满,刚好可以参观姬碧虚的家。”桑玦说着摇了摇手中的一个巴掌大的小卡片,“上次我去仙盟办理旅游签证,那里的大能顺带送我的一个仙界联络器,叫诛天万界通,可以通过上面的星网联系想要联系的人。” “你看,虚空兽驻地板块,我早就申请前去旅游,并且得到了答复,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接我了。”桑玦是新飞升的仙,在仙盟有许多特权,可以提前体验上面新研发出来的法器。 星观不屑:“不就是光之道,言之道,再加上各种星域坐标联系起来的东西么,比先前冷若雪的网游虚拟世界还简单许多。还诛天万界通,真仙以上稍微对这两道有所参悟的仙都能随意截取,一点儿也不安全。” “里面有各大金仙护持能力,安全。”桑玦才不管,这可比修仙界的音缘镜好用多了。 “正因为有大能护持,才不安全,拿来,以后不许用。”星观连忙上去抢。 桑玦才不给他,拿着到处跑。 星观紧追,坚决不让她当试验品。 “我联系上爹娘他们了,他们也在用,你这不知道用新事物的老古董,快放开。”桑玦猝不及防被抱了起来,她努力伸手抬高不让他抢,并翻出了和亲人们的简短联系。 星观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被说成老古董,明明是这些东西太简单了,他根本不屑用好不好! “哎呀,这里信号不太好,可是刚刚还有一点儿的,奇怪。”桑玦正疑惑,元宝号立刻响起了红色警报。 一只硕大的眼珠突然出现,待发现自己实在离得太近了些,外面的生物迅速游开了,这才解除了警报。 原来不是什么入侵者,而是一只路过准备归家的虚空兽,因为好奇特意凑过来瞧瞧。 桑玦松了一口气,虽然很呆萌,但实在是太大了些,居然将这片星域的信号都给堵住了,真不知虚空兽的驻地又是何种模样。 “这是虚空兽一族中的浮游水滴兽,体格巨大,性情温和,我们倒是可以让他带我们进去。”星观知道拗不过道侣了,于是选择稳妥的办法一起进去。 他来讨要右脚,和那姬碧虚必然要打一架,安排好桑玦是重中之重。 虽然,她好像自己已经安排好了的样子。 明面上她天人五衰期间还为道侣寻找身体奔波劳累,实际上却是在各界游玩儿,增长见识的同时全力抵抗住了天人五衰的侵蚀,真是一举两得。 星观莫名有些心酸,不能再在她的天地只手遮天了,同时也很欣慰,待他找回身体,她亦成就真仙,比翼双飞指日可待。 有人总感叹无枝可依,却从没想过自己成长为一株大树。 他的道侣却不一样,明明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实际却比谁都独立。 她沉默而缓慢的生长着,幼年时也曾经不堪压力而弯曲,但最终克服,真实的成长为了一棵坚韧厚实笔直的大树,花开无艳,香满人生。 星观想通,心情好了许多,与桑玦对视一眼后放下了无谓的偏执和争吵。 两人跟温和的浮游水滴兽打了招呼,于是乘坐到它身上,一起往虚空兽驻地而去。 虚空兽驻地之庞大无法用言语形容,时而空旷,时而拥挤,概因虚空兽的特性决定。 唯有一处异常繁复华丽,乃是一座横亘在空旷星宇间的金色飞宫。 这里是虚空兽族的博物馆和纪念屋,每一只虚空兽在这里都有一间独立的陈放室,里面放置着他们四处搜集的战利品,以供大家参观。 姬碧虚自从历练回族后就成为了大众的焦点。 因为他不仅开拓创新坚定用了人类的脸,在一众各式吃啥就变啥的奇葩兽类中脱颖而出,更是带回来了天魔族的残肢,据说他亲自斩杀了一只成长期的天魔! “哇,好厉害呀,碧虚哥哥,我要签名。”一堆小虚空兽围在姬碧虚身边打闹。 姬碧虚得意洋洋坐在大椅子上,望着被他用水晶能量包裹起来的天魔右脚笑得合不拢嘴。 想起那天看到死敌星观自爆成碎片的情景就是一阵兴奋,他知道那星观还没死,特意在此守株待兔等他来,到时候没了身躯的半天魔哪里是他对手,哈哈哈! 虚空兽们向来懒散,也不会去管事情的真实性,总之为族内游历短短万年就出了如此奇才感到高兴就行,其他无所谓。 “虽然这只是半天魔的右脚,但他可是仙魔体,厉害着呢,你们以后可别学我,毕竟像我这般厉害的虚空兽千万年都没有一个。”姬碧虚瞧着二郎腿,教导起身边的后辈来。 “哇,仙魔体,好厉害,碧虚哥哥更厉害。”一众小虚空兽全身半透明,化作长虫模样围绕着姬碧虚,要他给他们讲更多离奇故事。 在他们心中,万年就历练回归的碧虚哥哥总是能讲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故事,实在太有趣了,除了他的脸长得太丑了之外,几乎没有缺点。 第547章 虚空兽族 “阿嚏!” 桑玦乘坐在浮游虚空兽便车上,似乎被宇宙罡风吹得有些冷,居然重重打了个喷嚏。 “啊呜……”脚下温和绵软的虚空兽立刻发出绵长的声音询问,并将身体形成了一个大坑,将桑玦陷落了进去保护了起来。 桑玦靠着软绵绵微凉的虚空兽,不禁道:“传说虚空兽外表可怖,实际上性情却很温和,果然是真的。”比硬邦邦,全身都是利爪尖牙的天魔族好太多。 星观坐在一旁没有说话,自从提议来虚空兽族,他心情就没好过,堪称极度恶劣。 可惜又不能对道侣发作,只好闷着。 他看了眼桑玦:“你身体不舒服?” “不是。”桑玦好歹是正经飞仙,区区罡风还是受得住的,她微微皱眉,“我好像感觉有谁在骂我。” “呵,多半是姬碧虚。”星观立刻把锅往“情敌”身上盖,“待会儿我要跟他打一架,你别管。” “别再碎了就好。”桑玦收集道侣碎片很是心累,再也不想干了。 “这回来也不止是抢回右脚,我还有正事要处理,放心,点到为止,教训一下那小子就成。”星观暗暗想,他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打得姬碧虚满地找牙。 桑玦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随意,我反正是去玩儿的。” “玩儿就认真玩儿,别管其他。”星观接收了她意味深长的眼神,反给了她一个更加意味深长的眼神。 “啊……”轻柔空灵的声音响起,脚下浮游水滴兽摇摆着身子,发出讯号给族内,表示有客人到。 桑玦收起元宝号到袖中,感谢拍了拍浮游水滴兽,举目望向虚空兽驻地。 一眼望不尽,只因全都是“墙”。 “来客人了,来客人了,哪儿呢?” “让开,我瞧瞧。” “哪儿,在哪儿,我仿佛闻到了天魔的气息……” 此言一出,一众膨胀围堵看客人的虚空兽们仿佛被放了气的气球,轰地一下缩回了瘦条的龙形,抚了抚颚下长须,对着天魔气息所在眯了眯眼睛。 “咳咳。”桑玦清了清嗓子,率先走入了众兽视野,对着大家恭敬行了一礼,拿出仙盟签发的玉璧签证和诸天万界通上的联系,道,“太玄大世界初升仙人清景特来拜会贵族,还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这是什么东西?”有虚空兽因为身子太长,连忙卷起来摸自己的头,万分疑惑。 “呀,你们快看她的脸,好丑,跟碧虚哥哥的一样!”有眼尖的小虚空兽终于挤出来瞥了一眼,瞬间认出这就是传说中的人。 丑? “咳咳。”桑玦再度清了清嗓子,“我和碧虚是好朋友,他在哪儿?” “原来是清景仙人,你好,只是你身上为何有天魔的气息呢?”一个身穿白袍的虚空兽化作人形出现在桑玦面前,然后就看到了他身后的星观,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天魔,不,半天魔,你到我们族里来干什么?” “既知我是半天魔,各位前辈也就不用如此防范了吧。”星观见终于有主事的大能前来,走到桑玦身边,对白袍大能道,“前辈,借一步说话。” “按照人类的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不惜以身犯险前来我族,定然有大事相商,请。”白袍大能暗中接受了星观传来的一段信息,面色凝重,当即转身带着不速之客前去密谈。 留下一干脑袋很二的虚空兽热情接待远道而来的的客人。 暗中其他观察的神识也都收了回去,既然有仙盟颁发的玉璧签证,当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就让小辈跟她多交流交流吧。 “清景仙人,你被碧虚哥哥吃掉过吗,他怎么和你长得一样呢?”有小虚空兽化身一条半透明小蛇模样缠绕上桑玦胳膊,自来熟般蹭她脸。 桑玦只感觉面部有些微微凉,抬手想摸一摸就被紧急赶来的姬碧虚抓住了手。 “别摸,天哪,你怎么天人五衰了,快别碰他们。”姬碧虚将一群凑过来的小虚空兽们全部轰走,赶紧拉着人往他的陈列室而去。 “只是有些凉而已,还好,不用担心。”桑玦看姬碧虚的模样,发现他因为祛除了人魔的负面影响,整个人光明多了,分明就是一个意气风发,清朗的小伙子。 “唉,你不知道我们虚空兽族性情虽然好,但到底是属于虚无黑暗中衍生出来的生物,那些小家伙不懂得收敛,很容易加重你天人五衰的情况。” 姬碧虚说着颇有些咬牙切齿:“他就这么让你跟他一起出来?自私自利,不要脸!你把他甩了跟我在一起吧。” 桑玦无语,瞪了他一眼:“他的右脚在你这儿吧,扔了没有?” “哼,原来是找我要躯体的,我捡了,那就是我的战利品,休想拿回去。”姬碧虚才不想还给他,握紧拳头愤愤道,“有本事自己来拿,让道侣来拿算什么本事?” “我就是看看,没打算拿,你留着力气和他打一架吧。”桑玦将注意力转到了姬碧虚的纪念屋内,一眼就瞧见被一团灰色能量包裹着的右脚,天魔族的诡异花纹缠绕其上,毋庸置疑就是星观的右脚了。 似乎察觉到主人和桑玦到来,一直沉默的右脚开始颤动起来,想要冲破灰色能量的封锁。 经历过道侣身体各种成精的桑玦警惕起来,可别又生出了意识,双手连忙掐诀,祭出本命法器打过去一道安抚的气息:“别冲动。” 一旁的姬碧虚哼哼,早知道在捡回来的时候就一口吃掉,当做天才地宝炼化得了。 然而,他转念一想,天魔都臭死了,谁要吃天魔脚啊,恶心,不如拿盐腌了做火腿…… 桑玦安抚好欲要暴动的右脚,转身就瞧见姬碧虚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心下骇然。 虚空兽族和天魔族果真是天敌啊! 她想了想,将在上一个世界收获的那种奇特虫族幼体和卵拿了出来,装在一个空间中递给了姬碧虚:“给你带的礼物。” 姬碧虚接住,一瞥,愣了,随即喜上眉梢,最好吃的虫族! 第548章 分外眼红 姬碧虚眼睛都直了,他自从成年后就再也没吃过这种甜美的虫子了。 “阿玦,你这是在哪儿找到的,附近还有没有虫巢?”姬碧虚连忙问。 “只是碰巧遇见的。”桑玦想了想,道,“那里的虫族都是被处理过的,或许那位大能应该知道哪里有大巢穴,以后帮你问问。” “好,你等等。”姬碧虚猛地显出原身,飞身一跃到了虚空中,转眼钻入了一个黑洞中,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桑玦站在虚空兽族驻地唯一的飞宫内往外看去,分不清方位的虚空中到处飘扬着各种虚空兽族。 一时间,她恍惚觉得这里是大海,虚空兽族就是生活在其中的大鱼们。 他们的思维很简单,但却优哉游哉生活在危险的宇宙中,只是简单的吃食就保证了一方平安。 真是奇妙的物种啊! 不过片刻,虚空中白光闪烁,姬碧虚就回来了,端着一口大锅,紧闭的盖子也掩不住那浓郁的香味。 一群小虚空兽闻着香气就飞了过来,吵着要吃虫子。 姬碧虚将他们赶开,飞到桑玦身边揭开锅盖,拿了盘子装了满满一大盘后才将剩下的放到一旁招呼其他小虚空兽来吃。 桑玦端着盘子,鼻端萦绕异香,她望着盘子里金黄酥脆的炸虫,不知该吃不该吃。 理智上她坚决不会吃,情感上却有些跃跃欲试。 当她夹起一个放入嘴中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有一句话说得对。 君子远庖厨。 好吃的东西最好不要去追究源头。 桑玦吃了一个,拿起喂了身边眼巴巴看着她的姬碧虚一个。 两人很快就将一大盘吃光了。 于是,姬碧虚又端了一盘出来。 咸麻鲜香,酸甜苦辣,味道搭配多种多样,吃起来特别有趣。 “我游历的时候认识一个修炼食之道的修士,刚刚就是去找他帮忙做的,怎么样,好吃吧?”姬碧虚将桑玦不愿意吃的某种过于肥的虫子一口吞下。 其实这点儿东西都还不够塞牙缝的,但在桑玦面前必须要保持风度。 “多结交朋友挺好的,等我天人五衰过后,我也要去各处游历了,到时候联系啊。”桑玦将诸天万界通拿出来,让姬碧虚也申请一个。 姬碧虚当即应允,并用桑玦在虚空兽板块将自己和桑玦吃美味虫族的情景录下来传了上去,眼馋死本族那些大能。 桑玦对姬碧虚举一反三的能力感到佩服,她全靠在地球上摄魂过一个宅男才知道怎么用,他一拿到手上竟然就无师自通了。 “我被太玄大世界差点儿弄成了人魔,拥有的可是无尽的记忆。”姬碧虚点点自己的脑子,自豪道,“虚空兽族,我最聪明,前途无量。” 然后,他悄悄对桑玦道:“不像那自视甚高的星观,不被天魔族承认的半天魔一个,前途无亮啊!” “我前途好就行。”桑玦已经习惯他们两个在她面前互相说坏话了,转而询问起了神秘的天魔族的事。 桑玦对天魔族可没有好印象,总觉得是比那些域外天魔还邪恶的生物,并且从他们排斥半天魔的行为来看,特别冷酷无情,残忍霸道。 “阿玦,我跟你说,你当初就该听仙盟那些人的话,别和星观定契,现在你是踏进泥潭了,唉!”姬碧虚对桑玦道,“总之,你千万别让星观和天魔族扯上关系就对了。” “为什么呀?”桑玦想起星观的母亲也曾经这么告诫过她,“他是半天魔,天魔族应该不会找他吧。” “你不懂,听说天魔族的繁衍最近越发艰难了,难说。”姬碧虚摇摇头。 “繁衍???”桑玦突然感受到了莫大的恶意,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一时间,她脑袋里闪过无数画面,都是什么生不出儿子之类的苦情剧…… 她感觉到背后发凉,连忙摇头:“我马上就要成能创造完整世界的真仙了,还说什么繁衍啊,太俗气,那不如当初不修行当个普通凡女得了!” 桑玦还记得当初未殊曾经在她颓废的时候骂她不思进取,不若给她丰厚嫁妆让她嫁人。 想想都觉得好可怕啊! 姬碧虚见她如此,连忙又道:“所以啊,干脆你和星观再分了,然后和我在一起,我们虚空兽族都是自身繁衍……” 桑玦冷冷看着他:“别胡说,我们又不相爱。” “但我们相亲啊,我们长着同一张脸,还有共同的记忆呢。”姬碧虚无时不刻不想将桑玦夺过来。 桑玦抚额,然后抬头,目光坚毅起来:“闭嘴,区区天魔族而已,掰他们的角,碎他们的身。” 姬碧虚被她的狠厉惊呆了,竖起大拇指:“有志气,到时候我帮你。”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达成了坚定的同盟。 不过这同盟马上就被显出身形的星观瓦解了,他听到两人的谈话,气不打一处来。 果然不应该让桑玦和姬碧虚见面,影响太恶劣了。 他刚刚正和虚空兽族一干大佬谈话,突然就看到他们表情微变,稍一查探就看到了他道侣和姬碧虚那臭虫在一起欢快吃虫子的画面…… 于是,会议匆匆结束,他在这里已经偷听了好一会儿。 “天魔族繁衍艰难只是因为需要很多力量而被人误解而已,我和桑玦的事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妖怪做主。”星观对桑玦道,“你先回避,待会儿跟你细说。” 然后,他转头对姬碧虚道:“我们的账该算一算了吧。” “是该算一算了,休想拿回你的脚!”姬碧虚站起身,倏然化作虚空兽原型,对星观现在缺腿少躯干的身子大肆嘲笑。 笑声震天,戛然而止。 战斗已然开始,偌大的虚空兽驻地为他们提供了宽敞的比赛场。 星观整个人周身顿起浓厚黑烟,其中心却金光闪烁,左手持能割裂万物的魔月刃,右手持一柄仙灵化作的长剑。 一双金色的眼瞳急速旋转,整个空间都震荡了起来…… 桑玦坐在被虚空兽大能又保护了几层的飞宫内看得是目瞪口呆。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久,竟然差点儿忘记他原本是多么厉害的人物了。 不过,他真的能打赢姬碧虚吗? 这丝怀疑侵入星观的神魂,他瞬间气爆,金色的瞳孔化作了深红。 居然怀疑他的能力,是他和她在一起时表现太平凡了吗? 那么,今天,就让他正名吧。 他当初和姬碧虚差点儿同归于尽纯粹是因为还在虚弱期,后来的灵魂碎裂也是他自己算计的修炼之道罢了。 如今,就让桑玦好好看看历经磨难,道义更强的他到底有多么强大! 第549章 天魔族 正因为他身体残缺,反倒没有了弱点,灵活运用下打姬碧虚一个措手不及。 姬碧虚从历练归来后颇为自傲,自诩为虚空兽族最年轻有为的修炼者,结果打架竟然还处在了下风,实在是可恶啊。 无论是一剑破万法,还是一力降十会,互有黑暗力量和吞噬手段的两人你来我往,打来打去,各种阴诡手段层出不穷,众人看得是眼花缭乱。 桑玦看着看着有些叹气,她也好想打架啊。 “呵呵,真是热闹啊!” 不久,就有不速之客来访,并做出了桑玦想做的事,穿入激烈打斗中,一手一个将两个小辈控制了下来。 众虚空兽族见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是天魔族的族长来访! 一个以杀止杀,吞噬无数世界成就金仙的邪恶大能! “天魔族族长?”桑玦连忙起身,“快放开我道侣。” 天魔族族长闻言看了过去,望着桑玦邪邪笑了笑。 他不仅没有放人,反倒趁着手中小辈反抗的时候挥出强大力量,将整个空间挥出一个大洞,一手放开星观,一手将桑玦吸走了。 “想要你道侣就跟我来。”天魔族族长对星观发出灭世一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虚空兽族大能接下了那灭世一击,心中皆震撼不已,天魔族族长的力量似乎更强了,莫不是要合道? 星观心中焦急万分,但还是先对帮助他接下灭世一击的各位虚空兽族大能拜了拜:“多谢各位前辈相助,我先走一步。” “快去吧,你们天魔族若是不安宁,我们虚空兽族也会有影响。”说是天敌,实际相辅相成。 姬碧虚将星观的右脚拿了出来物归原主:“这次算你赢了,不过我要跟你一起去天魔族救人。” “老夫也跟着去一趟吧。”虚空兽族的族长,也就是先前的那位白袍老者站了出来,抚摸着胡须,“天魔族族长是我叫来的,本想谈论正事,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变故。” 既然如此,星观就和姬碧虚与虚空兽族族长一起前往天魔族。 未知奇幻黑洞内。 桑玦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在身边各处搞破坏。 可是她根本破坏不了天魔族族长的一根毫毛。 她累了,站在天魔族族长的手心里叉着腰对其怒目而视。 “你这天魔,凭什么抓我?” 天魔族族长低头看了眼手心里的小人仙,手指动了动就要去掐她。 桑玦仿佛看到有高山从天而降,同时地雷滚滚,她根本站不住,只得狼狈逃窜在五指间。 “小辈无礼,区区人仙,老夫一指就能摁死你。”天魔族族长对人类极其不喜,尤其是桑玦看起来就柔柔弱弱的女修更是讨厌,恨不得掐死。 “黄蜂尾后针,你摁死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桑玦也不躲了,索性端坐在手心,闭眸引动紫府世界风起云涌。 隐藏在平静海面下一直蛰伏的某方牢狱血海翻腾,桑玦之道,终于显出了一丝端倪。 “你这是什么道?”天魔族族长面露讶异之色,他截取了桑玦之道细细揣摩。 随即,他冷哼一声,伸出指头按了按桑玦:“你这刁钻的小辈,这根本不是你之道,藏得可真够深的,差一点儿就着了你的道。” 桑玦抵抗着天魔尖爪的威力,将本命法器如意阴阳扇变幻成坚固的堡垒,坚决不成为一个被摁死的仙人。 天魔族族长伸出两根指头将桑玦捏了起来,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迅速掐住桑玦本命法器变幻成的漫天剑束,扭成一团还了回去。 “区区人仙,天人五衰之际还如此费力,你不怕死,我还怕你连累我那个便宜曾孙子呢。” 天魔族族长将桑玦困住扔到了袖中,大踏步跨过无数星域,回到阴暗到极致的九幽大世界旁进入神秘的天魔族驻地。 桑玦有些懵,曾孙子? 所以,这是星观的祖宗? 她被藏在袖子中,更加害怕了,这种大家族肯定一点儿也不友爱,惹不起。 天魔族族长一回到族内就将桑玦放了出来,命族人将其严加看管。 桑玦看整个天魔族的人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再加上天魔族周身的诡异花纹,她感觉很不舒服。 一位身罩黑纱的女天魔走到桑玦面前,皱起了眉头:“人仙,你在渡天人五衰?” “嗯,死不了。”桑玦避免让对方碰她,那尖利的爪子,实在有些恐怖。 “族长,她是谁?”女天魔看桑玦竟然毫发无损,颇觉怪异。 天魔族族长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冷冷道:“一个半天魔的道侣,抓回来看着。” “半天魔?”女天魔仔细想了想,“自从发生吞噬道侣的惨事后,族中的半天魔便急剧减少,在外的只有两位。” 女天魔再看了一眼桑玦,缓缓道:“星蕴的道侣已经是半步金仙,那么这应该就是混沌天镜投生的星观的道侣吧。” “好生看管着,别看她只是个普通人仙,我抓她的时候她可是在跟一众虚空兽族吃虫族。”天魔族长挥手让女天魔赶紧将人带下去,有客人到了。 女天魔闻言又看了桑玦一眼,果然人不可貌相。 恐怖的天魔族族长既走,桑玦对女天魔拱手道:“在下清景,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女天魔严肃的脸上微微笑了笑:“我们天魔族可不不修道,我们是魔的祖宗,你也别称道友套近乎了,乖乖跟我去屋里待着。” 天魔族人个个身材异于常人的高大,女天魔说着捏了一把桑玦的肩膀:“人类真够瘦弱的,若不是看你天人五衰,早把你关地牢了。” 桑玦捂着肩膀皱眉:“魔本是道。” “……”女天魔无语,“你这小辈,可别乱说话,快跟我走。” “等等,我有个问题想问。”桑玦想起巫古姬的嘱咐就觉得惭愧,她被捉来,星观肯定会追到天魔族。 即将面对最惨痛的境地,她必须要问清楚,死也要死个明白。 “你们人的话怎么这么多?”这个女天魔又好奇摸了摸桑玦的头,总觉得没长角的人类看起来都跟未成年似得。 桑玦鼓起勇气将仙盟中的恐怖传说问了出来:“域外天魔是天魔族特意创造出来的吗?” “……”女天魔瞪了桑玦一眼,“这种荒谬的言论你居然也信,我说你是猴子变的,你是么?” “走吧,走吧,别想着拖延时间了,我还以为你要问我族繁衍的事呢,没趣。”女天魔抓着桑玦恐吓,“我们天魔族繁衍会将道侣吃掉一个,你怕不怕?” “……”桑玦转头看了看着女天魔,发现她头上的角呈现一种稚嫩的青色,竟然只是个刚进入成长期的小孩子么…… 她望着女天魔镇重道:“这个就别骗我了,你们那只是因为能量不足就急于求成才酿成的惨祸,别扯到全族。” “咦,你居然知道?”女天魔有些不可思议,“那你就应该明白你只是人类,能量很少,而你道侣又是半天魔,你们结合会妨碍我族的发展,族长肯定会另外配一位贵女给你道侣的。” “哦。”桑玦随意应了一声,终于知道巫古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按巫前辈的性子,当时肯定闹翻天了。 唉,谁能料到她在虚空兽族会被天魔族抓走呢?真是倒霉到家了。 第550章 诸天万界通 天魔族跟虚空兽族不同,他们非常非常安静。 桑玦被关在族长的后院中,颇觉得有几分凄凉。 除了那个女天魔外,她就没再和任何一个天魔族人说过话。 第一天的时候,间或有几个年轻些的偷偷看了她几眼就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来了。 桑玦感觉自己好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庭院深深深几许,满目皆是荒凉。 “诶,我道号清景,你怎么称呼?” 那女天魔再次来这里检查她是否有逃跑的迹象,桑玦赶紧叫住她。 女天魔见她居然悠哉坐在躺椅上沐浴魔光,很有几分好奇:“虚空兽族的人来了,有个跟你长得差不多,族长已经安排族中各方贵女跟你道侣开始接触了,你不担心吗?” “我为什么要担心,关我什么事儿?”桑玦看了她一眼,“决定权又没在我手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呢,难道不好听?” 女天魔仰头,得意道:“我们天魔族当然是用天魔语起名,不能随便跟人说真名,名‘星’不过是化名,因为你家那位是半天魔才没这么多计较。” “哦,原来如此。”桑玦觉得一个人在这里太无聊了,于是道,“你们这里有好吃的,好玩儿的,好看的东西么,弄些过来。我感觉你们天魔族死气沉沉的,没趣。” “我们天魔族明明是做事严谨,每天都很忙,谁有空管你。”女天魔被气到了,跟桑玦说了一堆他们每天要做的事。 纯种天魔族很少,一般都游历在外控制域外天魔的数量,让它们不至于太多危害到各大千世界的性命,也不至于太少让虫族泛滥。 并且,他们还要针对域外天魔擅变的特性研究其变化趋势,争取在某一种泛滥之前找出其缺点加以突破…… 总之,他们很忙,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魔族的祖宗,整天骄奢淫逸的过着。 比起整天吃喝玩儿乐,慢悠悠生活,几乎没有天敌的虚空兽族来说,两相对比,就好像幼儿园和高中生的区别。 究其原因,只因为天魔族从出生开始就带有原罪,他们是真正黑暗的子民,稍微不慎带来的就是无尽黑暗和覆灭。 “所以,为了整个仙界的和平发展,为了宇宙洪荒大千世界的安宁,半天魔也应该响应召唤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女天魔总结道,“你一个人类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柔弱不堪,就该回仙盟好好待着。” 桑玦有些想笑:“天魔族是厉害,但人类也不弱,我五百岁就升仙了,你们天魔族万年才进入成长期,并且人类数量大,怎么算都是人类更有发展前途。” “你们严谨勤奋,但也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啊,我道侣是仙魔体,跟纯种天魔结合会酿成大祸。”桑玦看这些天魔居然有些讲道理,于是试图与之共同探讨。 没想到她话一说完,女天魔就怒了,全身魔纹涌动,手上的利爪刷的一下就亮了出来,牙齿尖利的堪比厉鬼。 她厉声道:“我警告你,不许置喙我们天魔族的任何判断,不然就把你撕成碎片!” 桑玦连忙缩身躲开,突然明白天魔族为何在仙盟臭名昭著了。 惹不起,惹不起。 她选择一个人玩儿,因为无聊,又无法正经修炼,她开始捣鼓那个诛天万界通,里面的世界真的很神奇啊。 尤其是她居然发现旅游版块中能找到她的信息,她连忙将自从飞升之后游历的几个神奇世界的所见所闻以及截取的图像传了上去; 修炼版块很正经,各种大道分支下的修行功法术法应有尽有,更有诸多讲道视频和个人经历和感悟,令人目不暇接; 八卦版块就是各种爱恨情仇,桑玦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大略瞥了几眼; 个人版块嘛,已经有好些太玄旧友和前辈在上面留言,让她小心渡过天人五衰,总结经验后去指导他们……姬碧虚更是点了无数个赞…… 其他还有交易版块等涉及到修仙生灵的方方面面,不一而足,可惜最为瞩目的属于修炼版块下的战斗场还不够完善,只能真仙及其以上的才能进去。 并且,里面好些东西都不是无偿提供,需要用洪荒宇宙间的天才地宝交换,具象化的比如各种矿石、仙器、星核等;玄奥的比如天地间的清气,玄黄功德值等等。 如果连这些都没有,那么可以用自身凝聚的仙元修为去换诸天万界通里的一种仙界币购买。 无奈这些东西桑玦都没有,她只得叹气地球人说得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若是有真仙修为,哪里会这么无聊。 修行高低是好大一个门槛,将想要见识各方知识的桑玦拦在了门外。 她只好去不需要什么修为和身份,皆以马甲附身的八卦版块去逛,偶然看见里面居然有什么内部消息说等诛天万界通在仙人手中成熟后会逐步往各大世界的修仙者手中普及。 桑玦看着不禁咋舌,若真能办到,那是多么大的一桩功德啊,怕不是又有金仙要合道了。 “我一定要成真仙!”桑玦心中信念坚定,她一定要跟上时代的脚步,勇不退缩。 看着的诛天万界通上不去,好心塞。 桑玦心里跟猫抓似得,几乎将道侣完全抛在脑后了。 星观作为她道侣,则是心急如焚,跑过来的路上遇到了闻讯赶来的爹娘,索性一起来了。 “交出桑玦。”星观十分不客气,面对天魔族族长丝毫不惧。 天魔族族长看他身边的虚空族族长,冷哼一声:“天魔居然和虚空族站在一起了,真是荒谬!” “天魔族何时承认我天魔的身份,还请前辈交出我道侣,她天人五衰,受不得黑暗的侵袭。”星观虽然知晓桑玦无事,但落入天魔手中,未免担心。 天魔族族长仔细打量了一下星观,然后对比那边的星蕴,点了点头:“现在,本尊承认你天魔族的身份了,放弃人类道侣,回归本族,接受天魔传承,你的仙魔之体才会达到顶峰。” “噗嗤……”一旁看戏的姬碧虚笑了,“躯体都不全,仙魔之体还有毛用。” 天魔族族长闻言看了姬碧虚一眼,发现他居然和抓回来的桑玦长得一模一样,严重怀疑那桑玦是虚空兽族的阴谋,更加坚定了要拆散桑玦和星观的决心。 于是,他对星观道:“那青尘小儿不过是根破藤蔓,本尊一招可斩断,只要你答应和那人类女子斩断道侣契约,那么本尊帮你报仇,如何?” “不如何。”星观淡淡道,心想如果用权宜之计再断一次道侣契约,他怕不是会被月老列上黑名单,然后给桑玦硬扯无数好姻缘,那他真要变天魔了。 第551章 相反之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当真要本尊说出那件事吗?”天魔族族长被星观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坏了。 他看在场其他人,包括星观父母都是一脸无所谓,甚至还竖起耳朵听到底是什么事的八卦态度,几乎要吐血。 果然是被人类血脉污染了半天魔,毫无上进之心。 星观皱眉:“什么事?”难道是桑玦身体出了问题? “你和那人类女子修行的大道乃是相反之道,你们本就不会有好结果。”天魔族族长觉得现在的年轻一代真是疯了,在他们那时候修行相反之道的修士都是仇敌,如今竟然相亲相爱,难道就不怕湮灭吗? 此言一出,在场其他仙皆震惊,倘若真是如此…… “原来只是这件事。”星观松了一口气,“我和她是神修道侣,早就知道。但湮灭要等我们成就金仙之时了,我们的大道皆困难,不修也罢。” “没志气!”天魔族族长觉得不是他们疯了,而是他快被气疯了,想当年他不惜斩灭数个世界成就己身杀道,后来为了求证相反之道又立志不杀一人,可谓为道生,为道死,朝闻道夕可死矣。 而现在,居然有人为了苟活不思进取,仙魔体的资质,连金仙都不去证,简直该死! 他怒火冲天,手中祭炼出一柄黑色古剑,他的杀意层层迸发,已经化作了实质,形成了杀戮的世界,朝着星观重重压了下来。 “诶,都是一家人,不要吵。”一旁的虚空兽族族长赶紧帮忙抵抗,劝慰天魔族族长心要放宽些。 然后,虚空兽族族长对星观道:“相反之道的确不该在一起,你们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星观脸上浮现出神秘的笑容:“不可说,那是我和她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除了我们,没有人能知道。” “有打算就好,其实金仙之前都可以换,不要太紧张。”虚空兽族对天魔族族长道,“我此来是有要事相商,家事就先放放吧。” 天魔族族长本发誓不杀人,他艰难消泯了怒气,身上的黑披风无风自动:“在本尊谈完事情之前,你们一个都不许走!” 言落,整个天魔族立即响应,封锁了空间,除非是合道大能帮忙开个小口子,否则无人再可出入。 桑玦坐在院中通过诛天万界通学习各种知识。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大乘、飞升、凡仙、真仙、仙帝、半步金仙、金仙、合道……”她数着修行上的所有阶层,“金仙之后就可以代表一方大道,合道之后便与整个宇宙同阶,那么合道后去哪儿了呢?” 有人传言上古前的那些合道大能都带着一些门徒跳出此方宇宙去往了更高阶的地方,那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境界;有的也说合道大能根本无法出去,因为根据某种力量,大道同方,宇宙有且仅有一个,其他都是虚幻,所以他们应该是进化成了更高的生命层次…… 桑玦此时不过凡仙阶层,连自己的紫府世界都还未成完善成真正的世界,她想象不出另外的生命层次是如何模样。 于是将这问题放到一边,转而开始探索最新版的战斗场。 她不知天魔族驻地的时间和仙盟时间是否一致,总之好像从小道消息流出到战斗场放开不过短短时间。 后来她才知道这里是有修行时空大道的大能用了些手段,才让所有星域的仙人可以同时间收到。 桑玦兴致勃勃进去,结果发现她实在是菜得不行,一瞬间就被杀出来了。 她正沮丧,诛天万界通上突然跳出了一行字。 “仙子切莫悲观,带上伙伴一起战斗吧。” 下方是三张背对着的卡片。 桑玦陆续将三张点亮,卡片翻过来,其中有一张紫色的人物,桑玦仔细瞧了瞧,觉得似乎有些面熟。 诛天万界通立刻恭喜:“恭喜仙子点亮红袖真仙,她将以红袖之力伴仙子战斗到最后一刻。” 竟然七宝仙君的大女儿红袖仙君! 桑玦赶紧下了战斗场去看相关信息,这一看不得了,原来战斗伙伴分好几个阶层,橙红金紫蓝白。 其中白色是无名凡仙,蓝色是普通真仙,紫色是有名真仙,金色是半步金仙,红色是金仙,橙色乃是诸天万界有记载以来的数位合道大能。 重要是里面的所有伙伴都是真人,拥有真人的部分出名技能和普通大众技能,搞不好还能抽到自己。 “……”桑玦无语,这未免也太真实了。 她正摇头间,一抹阴影笼罩了头顶。 桑玦抬头一看,只见一群打扮得稍微有些华贵的女天魔正冷冷看着她,离她最近的虽然衣着简朴,但气势更胜,明显是领头。 “你就是仙魔体星观的道侣?”领头女天魔一双金色眼眸倍显尊贵,直直盯着桑玦,眼神很是复杂。 桑玦点点头:“是啊,请问你们是?” 她想这应该就是最开始穿黑纱的那个女天魔告诉她的那些可能许配给星观的贵女们吧。 “呵,区区凡仙,劝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主动离开他。”一名碧色眼眸,身段妖娆的女天魔走了上来,看着桑玦的眼中满是嫌弃。 “哦。”桑玦看了看这群女天魔,有些疑惑,“我只有一个道侣,你们怎么分配?” 碧眼女天魔讥讽:“用不着你管。” 领头的金眼女天魔却推开了碧眼女天魔,走近桑玦,道:“我小时候曾经见过星观一面,和他是青梅竹马,你放弃吧。” “只见过一面就是青梅竹马……”桑玦看着金眼女天魔认真的样子都不好意思吐槽了。 “我和他一眼万年的情分,你区区凡仙又如何懂得,劝你赶快放手。”金眼女天魔道,“你要什么条件才愿意离开他?” 桑玦总感觉这个金眼女天魔有些奇怪,跟旁边其她天魔有些不一样。 “对呀,你快说要什么条件才肯主动离开他,现在我们问你,待会儿我们可就直接杀了你了。”其他女天魔赶紧起哄。 “哦。”桑玦低下头,看了一眼诛天万界通的版面,淡淡道,“六十八。” 第552章 无可奈何 “什么?”金眼女天魔不解。 “帮我充六十八新手礼包,送十张战斗伙伴卡那个,谢了。”桑玦将诛天万界通调整成他人可见,拿到了金眼女天魔面前。 “只要六十八,把我道侣带回家。”桑玦又将那礼包给其他目瞪口呆的女天魔展示,“你们若是有足够多的魔元和天才地宝,顺带帮我把168的买了,甚至充会员都行。” 桑玦说着叹气:“我天人五衰,饥寒交迫,穷困潦倒啊。” “穷困潦倒还打游戏,天人五衰还滥用法力,你是不是想死?”金眼天魔轰然站起来,怒抢桑玦手中的诸天万界卡,手中魔光一动就还给了桑玦。 桑玦接过一瞧,眼睛都瞪直了:“你这一眼万年可真贵啊,白金会员!” “哼,顺便还给你好友姬碧虚充了一年绿钻,让他不用谢了。”金眼天魔眸色冷厉,眼中闪出噬人的光芒。 桑玦拍拍他的肩膀,嘿嘿一笑:“怎么能不谢呢,让他也给你充一年绿钻嘛。” “你倒是想的美!”金眼天魔突然变脸,一下就变成了星观的模样,就着桑玦的手将她拉近,然后将其整个人举了起来,一副作势要摔的模样。 桑玦连忙喊救命:“天魔杀妻了,救命啊!” “我就值六十八?”星观费尽心思才跑过来看她,结果她却要贱卖他,简直可恶,欠教训。 “没有,我只是刚好差六十八而已,你是无价之宝。”桑玦终于等到他来,高兴地不行,主动抱住他,“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现在暂时还出不去,我们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恰好我助你渡过天人五衰,顺便也推演躯体所在。”星观将桑玦抱着转了几圈后就放了下来。 桑玦站到地上,还是抓着他不放:“刚才你那女装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你别乱想。”星观突然想起桑玦好像看过一本他性转的小言,顿时面起寒霜,扯了桑玦的脸,让她不要多想。 桑玦若有所思笑了笑:“天魔族嘛,我懂。” 两人小别胜新婚,眼里只有对方,很是腻歪了一会儿。 后面那些女天魔可不干了,反应过来后就立刻化为了天魔原身的模样,龇牙咧嘴,手上的尖利爪子闪烁着寒光,将两人团团包围住。 那碧眼女天魔气愤填膺:“混账半天魔,你是不是把我姐姐吞噬了?” “吞噬?她只是被我打晕了而已,你们现在去找应该还在。”星观眼光都不给她们一个,一点儿同族情谊都没有。 “胡说八道,如果你不是吞噬了姐姐,气息怎么会这么像?”碧眼女天魔叫嚣着冲了过来,“区区真仙而已,受死!” 一道清光闪过,原来是巫古姬夫妻前来助阵,她举着天镜对在场天魔们道:“瞧你们整天跟域外天魔作斗争,都傻了吧,镜像术而已。” 她转头对儿砸道:“带桑玦进院子,我们帮你打发她们。” “谢谢爹娘。”桑玦和星观见状立刻转身往院子走去,既要渡过天人五衰,又要推演身躯所在,他们很忙呢。 一众贵女天魔看到巫古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万年前的鸡飞狗跳,她们可见识过。 可是人类成长的实在太快,她们才从幼年到成年,她已经半步金仙了…… 碧眼女天魔眼看打不过,连忙转身去搬救兵,可惜半路上竟然遇到了一个跟桑玦长得一样的姬碧虚,这可是虚空兽族啊,新仇旧恨,两只立刻斗了起来。 院子内,分外清幽,但因为有道侣在身旁,反倒显出几分闲适来。 桑玦先是沉神打坐,让星观检查她天人五衰的情况,然后抬眸:“怎么样?” “不是太好,你这些天都不要动用任何法力了,包括上诛天万界通。”星观发现她天人五衰的状况不太稳定,即将到达最恶劣的情况,于是收缴了她的诛天万界通,让她心无旁骛静心修养,接受立刻要来的肃杀秋风和冬雪。 “你的身体马上就要进入最后的衰败期,是蛰伏成功还是就此陨灭,还看你自己。”星观作为神修道侣只能保她一缕神魂不散,但那样的话就再也不能成就真仙了。 桑玦有些意外:“我这些天感觉非常舒服,还以为天人五衰就快过了呢。” “你服用了夏花,生机勃勃,秋高气爽的当然舒坦。”星观暗暗点了点她的肚子,“还吃了食修大能做出的虫族盛宴,能量积聚之下自然感觉舒服。” 桑玦不好意思撇开他的手,摸了摸肚子,的确感觉暖洋洋的。她对星观道:“我其实还留了一些,你要不要?” 星观面色复杂:“不要,不过你可以拿来给我加其他药材一起煲汤给你喝。” 虫子油炸还可,煲汤…… 桑玦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因为桑玦的天人五衰跟长春树联系了起来,所以她的症状也就符合了四季轮回之道,春夏之后就是需要静养的秋冬,她在寒冬中身体会极度虚弱。 到时候,无论是身体、精神还是法力,甚至寿命都会到达一个极限,需要她自己在寒冬的皑皑白雪中迸发而出新的生命,成就真仙。 天魔族驻地被封锁,他们这处院子格外安静和安全。 天魔族族长和虚空兽族族长谈事完毕,并和其他大佬通气之后出来就发现有人居然占着地方不走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那半天魔一家居然以这里离九幽大世界特别近,方便万一天人五衰失败可以迅速寻求一点儿生机为由坚决要留下来。 此时,因为道侣在旁护持,桑玦安稳渡过了收藏的秋,正在最关键处。 打扰修士渡劫是比杀父母妻子儿女更深的仇恨,天魔族族长又在修炼不杀人之道,根本不能强力驱赶,当真无可奈何。 “等他们出来就拆散他们。”天魔族族长只好这样想,到时候看谁胆敢拦他。 守在院外的巫古姬和星蕴严密看守,坚决不放一只苍蝇进去。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皆在想其他法子,总要让桑玦安全出去才行。 第553章 先走一步 外面的人在帮忙,里面的人也要积极自救。 桑玦因为面临天人五衰最后的爆发,整个人又变成了苍老的模样。 她白着头发窝在温暖的被子里,慢慢喝星观煲的十全大补汤。 内里不行了外物凑,必须要保持生命的盎然。 “好了,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桑玦这些天沉下心修炼,先前又看了诸多资料,总算弄明白了天人五衰的真正目的。 它不仅仅是用来考验仙人的意志力和修炼力,更重要的是仙人自身创造的紫府世界要鲜活起来,成为一个真正的世界。 真仙之所以是真仙,能真正脱离凡俗世界,并非因为法力强大,而是他们背后已经有了一个自己的世界,自力更生,不用再依靠别的什么东西。 如此一来,自然可以不受束缚,自由行走在寰宇间潇潇洒洒。 修士化神之时便开辟了紫府世界,以己身融入紫府,无论是法力道行还是其他皆在紫府之中有所体现,飞升之时几成完整世界,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一个世界之所以成为一个世界,乃是在于其中有生命的存在,否则死气沉沉,最终衰败难过天人五衰。 为了引导桑玦真正闯世,星观将她带入了自己的紫府世界中,让她观看他是如何参悟生命的。 “我的世界像太极,黑白融合交汇,里面的生灵和普通世界也不太一样,并非动植物或者人类形态,你仔细看看。” 桑玦闻言细细领悟,她就说以前神修的时候进入对方的世界总感觉有些奇怪呢,不是黑乎乎就是白茫茫,原来如此。 待桑玦退出星观的紫府世界,自行进入自己紫府世界下的长春树下参悟的时候,星观有些楞。 她不愧是修炼的《九天十地拿来功法》,就这么转一圈就将领悟的阴阳生命本质带到了自己的紫府世界中…… 要知道,每个修士最私密的就是自己的世界,哪怕他们是神修道侣,平时也只能当个过客,没想到她居然能拿…… 星观不禁有些怀疑,她修炼的真的是和他相反的大道吗? 怎么感觉像是一样的大道呢? 如果这样,那他们可就不是湮灭的宿命,而是同道的大仇了。 星观摇摇头,不再多想,也沉入了桑玦的紫海世界,准备观摩她的创世纪,并护持。 这一番看下来,他松了一口气。 桑玦的功法因为修炼理念的不同,已经变了模样,拿来后也给予,她不过是个中间人。 此时的紫府世界风起云涌,暴乱不止,比之开辟之时的乱象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要无中生有出新的生命,何其难也。 类似点灵之术是不可以的,因为那是外法,会大大折损修成真仙时的法力。 唯有从中自主迸发,以自身道义明悟开智才是最佳的手段。 桑玦心神沉入整个世界。 她冷眼旁观整个世界的变化,哪怕其几近崩溃都不在意。 但她同时又与之息息相关,独自布置着自己的道,将己身意志投放到世界各处。 “出来吧,我的孩儿们。” …… 桑玦在外的身躯一片死寂,仅存的微弱呼吸还是用汤吊着的。 星观却并不担心,反倒展开了一丝笑容。 “自身寿命到达顶点,马上就会转迎接新的世界。” 果然,他言语刚落,形容枯槁的桑玦就猛然焕发出强烈的光芒,整个人焕然一新,白发还乌,精神奕奕,比初飞升的时候都还要灵光湛湛,仙容鼎盛。 其意自有飘渺,难寻真身。 只是桑玦却并没有立即睁开眼睛,她心神还在紫府世界间,微微有些呆愣。 她如今的紫府世界已经不再是只有一棵长春树的荒凉海域了。 长春树虽然还是世界中心,但已经升到了高空;而那血海牢狱虽然也还在海里,但已经落到了深渊。 平眼望去是漫漫一片水域和高山丘陵,无论各处都长满了各式各样的竹子! 竹海中穿梭着的是无数拥有黑白皮毛的动物,一个个圆滚滚,在竹林间四处游走,玩儿累了就吃,吃累了就睡,睡醒了就玩儿…… 桑玦脑海中不禁想到了一个问题:熊猫可是杂食性动物,无论植物还是肉类都吃,现在只有竹子,它们能活得好么? 想罢,转眼她就瞧见一个圆滚滚以可碎金玉之掌猛刨地,不愧是熊本熊,很快就刨出一个大坑,一手扯开竹根,抓了下面隐藏极深的一块晶亮的矿石开吃。 吃的那是嘎嘣脆,香喷喷。 桑玦继续看,这一眼看了不知多少时候,世界也不再全是竹林模样,开始有草地等其他风貌出现。 当一头滚滚开始学会用竹子编成工具的时候,桑玦终于瞥开了眼,心神从紫府世界回到了身体中。 她蓦然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没看着团团,瞧我现在那个世界,我要人,要人!” 星观正在一旁看书,见状就是一个弹指敲她的脑袋:“世界就是这般模样,不是你想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的。你的天人五衰太急了,后面的时候把长春树都差点儿吃秃了。” 桑玦闻言丧气,她果然不是天赋悟性很好的那种修士,渡个天人五衰居然如此麻烦,好像别人都很容易的。 还有,与她本身性命相携的是个什么世界哦,里面全都是圆滚滚的食铁兽,听着厉害,不就是熊猫,这真的好么? “别丧气,有的人想都还想不到呢。”星观放下书,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快百年,我们该走了。” “百年?”桑玦才从一个世界的演化的漫长时光中醒来,时差有些倒不过来。 她数了数手指:“哎呀,那爹娘他们岂不是帮我们守了百年的院子?” 星观撇嘴:“他们那里闷得住,早走了,现在是一群天魔围着我们呢,只等我们一出去就杀死你,然后拆散我们的姻缘。” “那怎么办,硬打出去?”桑玦现在虽然渡过了天人五衰成就真仙,但她对力量和道义的理解也更深刻了,反倒没有了刚被捉来的傻气,真打起来,只能是鸡蛋碰石头的下场。 “别怕,我自然早有算计。”星观阻止了桑玦想硬碰硬的的打算,而是神秘笑了笑,对桑玦悄悄传音了一个地点。 然后,他起身道:“爹娘在九幽大世界已经安排好,我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就突然消失,等外面围着的天魔闻言闯进来发现此处只有桑玦一人。 桑玦立刻嘤嘤嘤了起来:“他为了不背叛我,自陨去九幽了,你们赔我道侣。” 天魔族族长闻言大怒,立刻去往九幽大世界,什么自陨,分明就是逃跑了。 第554章 分飞两地 正主都走了,留下的桑玦是杀还是留,天魔族中有两派观点。 但因为他们是穷凶极恶的天魔,最后还是一致决定该杀! 桑玦见状停止了假哭,已经是真仙的她立刻祭出本命法器:“我好歹也在天魔族住了小几十年,说杀就杀,稍微有点儿情谊啊?” “天魔也就跟魔族和魔修有点儿情谊,你个人类道修,去死。”众天魔族双眼放魔光,当真是群魔噬人之像,骇人得很。 桑玦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迅速虚晃一招转身就逃。 星观告诉的她的计划容不得半点儿差错,必须快、狠、准、稳。 “走!” 众天魔打碎了桑玦虚像的同时,她已经跳进了一个黑洞中,直接通过九幽大世界那边的接引逃了出去。 先前星观所说去九幽大世界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桑玦。 他先将天魔族族长引开,然后趁其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让桑玦去往九幽与他汇合。 不在天魔族的势力范围,又有诸多金仙帮忙掩藏气息,他们也就安全了。 “初成真仙便能稳定掌控真仙之力,桑玦的底子的确不错。”巫古姬夫妇和他们的朋友见状立刻抹除了通道的痕迹,并夸赞了桑玦临危不乱的能力。 “谢谢各位前辈帮忙。”桑玦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若是他们看到她创造的世界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只得连忙行礼告谢。 “事不宜迟,我和桑玦先走,告辞。”星观知道自己的假象迷惑不了天魔族族长多久,不多说,立刻用仙魔体各部分身体的联系和天魔秘法带领桑玦穿梭无尽星空,直接降落在躯干所在的地域。 只有真仙才能自主穿梭寰宇,但此秘法危险,于是桑玦进入了元宝后被缩小放入了星观的袖子,然后星观化作了一道金黑相间的仙魔之光跟随秘法的指引开始穿越时空。 “原来仙魔体竟然有如此妙用,真是神秘。”巫古姬好奇,身旁的其他朋友建议她不要整天乱跑,都半步金仙了,多了解一些知识,多看看书,然后被她扁。 天魔族族长终于赶来,威严冷厉的脸在看到此景的时候差点儿裂开,这些人类简直可恶! 按照现如今的形势,人类即将崛起,他和虚空兽族族长谈起的时候连连叹气,人类崛起,宇宙洪荒的末日就要来了! 仙魔体之间的秘法联系不过刹那,星观耗费了不少精力,流光闪过,落到了一方遥远仙域中。 “妈妈,看,流星!”仙域中刚出生没多久,正在巩固凡仙修为,开始学会走路的小孩儿指着天上突然闪过的光亮兴奋地又跳又笑。 一旁的母亲却赶忙制止了他,教育道:“那是仙君掠过的光芒,不要乱指。” “哦,我知道了,妈妈,我以后也要成就真仙,成为仙君!”小孩儿暗暗发誓,没看到一旁母亲欣慰又苦恼的神情。 仙域中诞生的原身仙人顺利渡过真仙的概率很低,除非下凡历劫,但很多一下凡就被凡尘所迷,再也回不来了,不若当个普通凡仙在仙帝治下过平凡的生活。 流星远去,本欲降落,却突然在进入中央仙府所在仙域时莫名被阻拦了一下,于是竟分化成了两抹。 桑玦因为没有阻隔,甚至还被强大吸引力带走,率先朝着东方飞去。 星观则是因为莫名被阻,然后被强大排斥力往西方而行了。 两人顿时东西相隔,仙域中正在闹内战,东南西北各方为势,尤以南北最为激烈,因为私怨打了几个世纪。 东西两方仙府内的人都称引动战争的南北不是东西,然后他们也打了起来。 此处仙域乃是由太玄大世界中出来的飞仙成立,桑玦原身可是太玄大世界天道本源,因此她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反应,甚至降落到了东方城主府里也没有谁怀疑有什么不对。 桑玦从大坑里爬起来,望着周围手持各种法器的各位仙人道:“抱歉,初来乍到,迷路了。” 然后,她就发现了有些不太对,这里的仙身上的穿着都给人一种好古老的感觉,层层繁复的模样,比之她身上因为见识过各种文明世界而变化的更加简洁的仙羽来…… 桑玦连忙令仙羽将从地球上学来的简洁模样变成了太玄大世界服饰的风格,白光一闪,顿时变得灵光湛湛,仙气飘飘。 那些围着桑玦的仙人却没有收起武器,反倒更加谨慎。 一名身着盔甲的高大英俊青年骑着一头碧水金睛麒麟呼啸而至,见此情景,手中银枪一指:“你是谁,竟然敢闯本尊的府邸?” “城主,您回来了?”一众仙立刻上前请礼。 桑玦又不认识这些人,她见没人管她,就想跑。 那当然没能跑掉,青年骑着的碧水金睛麒麟猛然跳下堵住了她的去路,对其猛烈咆哮,似乎刚吃过不少血食,满口血腥气,冲得桑玦不得不退后避开。 一名貌似官家的灰衣中年仙连忙对青年道:“城主,快些收回神兽,那是中央帝都送来的和亲公主啊,正是您的夫人。” “……”桑玦惊呆了,连忙跑到那灰衣中年身边让他不要乱说,“我只是个过路的,不小心掉进你们府邸了,你可别乱说,我不是你们夫人,更不是公主!” 灰衣中年看了眼桑玦,叹息一声:“夫人何必如此,城主府戒备森严,又有结界,外人是根本不可能随便进入我们府邸的,您不是迷路了,而是逃婚未成罢了。” “我没有。”桑玦感到阵阵窘迫,她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为她证明,只能自证了。 她从袖中拿出了仙盟颁发的那个旅游玉璧签证,对那是城主的青年道:“我有仙盟金仙给的签证,我不是你们仙域的什么和亲公主,我道号清景,来自太玄大世界,你们别搞错了。” “本方仙域玄德仙帝早有命令,凡从太玄大世界来的女仙皆是他之后辈,你刚刚飞升,相貌尚可,选你为和亲公主再合适不过。”灰衣中年摇摇头,无奈道,“夫人,不要再说了,城主既然归来,快去拜见吧,我们这些下人先告退了。” 然后,桑玦就惊恐的发现那群仙人比闪电还快的消失了,仿佛即将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似得,就连那头威风凛凛的碧水金睛麒麟都甩着尾巴飞奔到了远方。 于是,偌大的城主府就此寂静下来,院中除了一个大坑,就只剩下沉默的城主和桑玦两人。 第555岁 城主两万岁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一会儿。 “我真不是你夫人,他们认错了。”桑玦打破了沉默,道,“你不可能不认识你夫人的,对吧?” “我的确不认识,因为她嫁过来的时候,我还在外面征战。”那青年看桑玦颇为惊悚的目光,走近了几步,道,“不过,你的确不是我夫人。” 桑玦退后几步,闻言赶紧点头:“对对对,既然你认出来,那赶紧把我放走吧。” “恐怕不行。”一名白衣玉冠的风流男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站在黑甲城主身边对桑玦道,“城主大人先前在战场的时候好像一不小心把逃婚的夫人给杀了,城主府必须要一个夫人。” 白衣男子对身边的黑甲城主道:“戚少,留她一条性命。” 原来这青年城主名戚少,他俊朗冷硬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浑身上下充满了沙场的血煞之气。 他依然看着桑玦,对白衣男子道:“就依谢兄的意思,暂且留她一条性命。”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桑玦当然不愿,既然说不通理,那就只好兵刃相见了。 她好不容易渡过天人五衰成就真仙,当然要试试手。 当即手中一动,祭炼出本命法器如意阴阳扇,几番变动就游走到了城主面前。 “戚城主,我们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大家都是神仙,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桑玦都不好意思说他这种土匪行径。 “区区一阶真仙,不想死就滚。”戚少招手唤来碧水金睛坐骑,飞身越出了城主府。 桑玦心想大家都是真仙,凭什么呀? 于是召唤出了在紫府世界作威作福的团团赶紧追了上去,在触碰到城主府结界后不得不停了下来。 她恨恨望着碧水金睛麒麟远去的背影,怎么刚才她掉下来就没有触发结界呢? 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一身白衣风流的谢姓书生打开手中兰花折扇飞到了桑玦身边,笑着道:“夫人果真是仙盟的飞仙。” 桑玦转眼幽幽看着他,一个满身书卷气却助纣为虐的仙人。 她冷冷道:“不许叫我夫人,我有道侣了,他可凶,劝你早早将我放出去。” 谢书生有些错愕,随即摇了摇扇子,不以为意道:“既然有道侣了,喊声夫人有何不可?你看我们都用扇子做法器……” 桑玦一扇将其拍到了地上,院中轰隆隆,红艳艳的火燃烧了起来。 谢书生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对桑玦道:“夫人,奉劝你一句,不要太过放肆,城主大人可是要证杀道的。” “杀道,就是天魔族族长以前证得那种么?”桑玦想,“杀妻杀子杀师杀亲杀天下,杀苍生,杀世界……” “不错。”谢书生见桑玦若有所思,道,“你既知晓,就该明白,出了仙盟,外面的世界并非你们想象中那般平和美好。” “哦。”桑玦淡淡回应,见突破不了城主府结界,于是飞下来,将肆虐的天火收了回来。 她抚摸着天火化作的金红小鸟,对好不容易爬出大坑的谢书生道:“杀道也不过如此。”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准备去逮个人好好问一问这里是个什么状况。 谢书生闻言惊恐,轰然又落到了大坑中,突然觉得留下了个大神,另外也很疑惑城主为何对这位不速之客一点儿恶意都没有。 难道…… 桑玦在府邸里转悠了半天,可见城主府之大,但却一个人都没见着。 她明明记得最初掉下来的时候可是有一群各式仙人将她围了起来。 跑哪儿去了? 最终,她还是找到了他们。 看他们陆续从一尊摘星塔般的建筑物里出来,她赶紧飞过去询问。 没想到这些人见着她,仿佛老鼠见了猫似的,一言不发赶紧跑,刷刷就飞出了城主府。 可怜桑玦在门口被结界拦住,怎么也出不去。 她有耐心,索性站在门口,不过一会儿果然抓到了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逮着她就开始问了起来。 那丫鬟年龄不大,不过凡仙修为,面对桑玦,很是诚惶诚恐:“夫人,城主大人吩咐不能与你多说话,请放过我们吧。” “放轻松,我不为难你,只是问一问这里的基本情况,比如你们城主的情况。”桑玦打探消息而已。 丫鬟闻言有些为难,但还是道:“基本消息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这里是玄德仙帝治下的东方仙域,至于城主的事,夫人还是亲自去问他吧,小的们不敢说。”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呀,他又不是魔鬼。”桑玦心想,大家都是仙了,难不成还怕魔啊鬼啊? 丫鬟赶紧嘘声:“夫人,您初来乍到,可千万别乱说,其实人比魔鬼可怕多了,城主大人……” “咳咳。”最开始说桑玦就是和亲公主的灰衣官家突然到来,清了清嗓子,吓得那丫鬟赶紧离开。 桑玦郁闷,好不容易可以听到有用的信息了,都怪这个灰衣管事。 “夫人,听说您把城主府的谢客卿打了,这可不好啊。”灰衣管事走到桑玦面前,道,“夫人若想打听城主的事,何不等城主回来亲自去问呢?” “我不是你们夫人,谢谢!”桑玦决定转回去找那个白衣谢书生问话,看起来他比较有自主权。 灰衣管事在后面道:“城主大人说夫人是夫人,夫人就是夫人,还请不要乱跑,晚饭和大人一起吃吧。” “我已经辟谷好久了,不吃饭。”桑玦火大,觉得城主府里的人怪怪的,堂堂统领一方仙府的城主,难不成还这么差一个夫人? 桑玦转了转,回到了最初掉下来的那个院子里,逮着了在坑里自己跟自己分神下棋的白衣谢书生。 谢书生一脸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么?”桑玦一掌推开他的分神,“我问你,你们城主怎么回事儿?” 谢书生闻言立刻跳起来,不仅没有回答问题,反而以一种看穿一切的神情道:“你们之间果然有事儿!否则他不可能留你性命。” “……”桑玦闻言,心中警铃大作,以她各种捡道侣碎片的经历发誓,似乎又碰到了了不得的情况。 她小心翼翼问:“你们城主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谢书生瞧她那神秘兮兮的模样,颇为不解:“戚少身体一直很好,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是她看城主威武,真想当他的夫人? “身体一直很好?”桑玦这就有些疑惑了,“他多少岁了?” “两万,你问这个干什么?”谢书生又有些不太确定他们真有关系了,否则怎么连年岁都不知道。 “哦,看来是我想岔了。”桑玦转身继续寻找出去的路。 其他的事物时间不是恒定的,而仙有一个标准尺度,所以桑玦想两万岁的话,那应该不是,按照各方时空推演,离星观身体破碎最多不过千年。 第556章 谨言慎行 既然排除了怀疑,桑玦积极寻找离开的方法。 这城主府里的人是不指望了,她开始研究这里的结界。 类似这种地域结界,通常是用阵法启动,好歹也是修成有道的真仙,她再不是阵法的天才也能解析几分。 是阵法就会有漏洞和薄弱之处。 虽然她道术神通不够尖锐,但打不过她还逃不过? 莫名其妙掉下来的城主夫人准备悄悄咩咩逃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桑玦研究推演了了一会儿,得出在城主府最高的那处宝塔上有个薄弱点。 并且那里虽然显眼,但却又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如果她爬上塔,从塔顶离开的话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于是,此方仙域的天刚擦黑,桑玦趁着城主府的人都去准备晚饭了就开始爬塔了。 桑玦行动迅速,很快就到了塔顶,她中途没有动用丝毫仙元,而是采取了诸天万界通一个隐蔽论坛上某位老仙的某种秘法,不会引起任何生灵的感应。 据说那是老仙藏私房钱时研究出来的秘法,真是闻者伤心,大家纷纷买了过来,哪怕只能用三次,一次只有几息,但也能解燃眉之急。 桑玦站在塔顶开始寻找薄弱点具体所在,她小心的不触动结界。 慢慢地,她解析开了一个小洞,伸出手感受结界外自由的气息。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她人还没出去就率先给不知落到那个犄角旮旯的道侣发出了一个信号。 城主府内强大的结界竟然连诸天万界通都上不去,不然她早联系在这附近的太玄大世界某些仙人前辈来接她了。 传出信号,桑玦慢悠悠开始从解析开的结界里脱身而出。 她钻出头和肩膀,双手一撑,眼看整个人就要出去,抬眼就看到了一片阴影降落下来…… 糟,结界响应,她被卡住了! 天上的阴影不是别的,正是白日里那头碧水金睛麒麟兽,它喘着粗气凑近桑玦闻了闻,磨盘大的眼珠里满是好奇。 戚少回来了,还带着客人。 那客人生的是龙章凤姿,面含微笑,但却令人不敢接近,眉目中带着不可言说的威严。 “哟,戚少,你府邸进小偷了。”客人看着被卡住的桑玦,觉得十分有趣。 戚少眼中有些复杂,他也不知当时为何要留下桑玦,如今玄朗皇子到来,他不承认也得承认了。 毕竟他在战场的时候亲手斩杀了被内奸捉去威胁他的真和亲公主。 “她不是小偷,是玄德仙帝前些时候送来的和亲公主,太玄大世界的飞仙。”戚少下了坐骑,走到被卡主的桑玦面前,伸手。 桑玦正挣扎着就见眼前伸出一只手,她不好意思对戚少笑了笑:“谢谢!” 然后,她就被手按到了结界内,看着修复完好的结界深感气运衰落。 玄朗闻言有些惊讶:“我倒是听闻过那位从太玄飞升而来的女仙,好像是个温柔的医修,如今看来却是有些调皮了。” “女修千变万化,谁知道她们的真面目呢?”戚少不由想起了背叛他的那位平日很温顺的女随从,竟然敢劫掠和亲公主投靠敌人,于是,他毫不犹豫将两者一同杀灭。 玄朗知道他或许又想起了小时候因为一蛇蝎女子害得全族覆灭的惨案,于是拍肩安慰他:“别想那些了,父亲赐给你的神身融合的怎么样了?” 戚少不由自主看了看盔甲下包裹的身躯,满意道:“不愧是仙魔体的身躯,我穿上犹如神助,还请玄兄帮忙谢仙帝赏赐。” “当日父亲寿诞仙宴上,你能在危难之际帮助父亲抵挡刺客红伞绝杀一击,以至于毁了身子,这是你应得的。”玄朗与之一同踏进城主府,转而说起了不久前的西方叛乱一事。 桑玦在高塔之上听得分明,她就说嘛,怎么会无缘无故降落到这里。 原来道侣被封印的身躯就在这儿! 不是像先前的身体部分化作了各种宝物或者人,而是被其他人给用了。 到底是没解开封印,因此反应迟钝,连仙魔体和天魔两宗秘法都没能让正主前来,反倒阴差阳错把她给带进来了。 还有,她对这里的仙帝被刺杀的事也有些怀疑,怎么看都好像是她娘和师父做的。 难怪前些时候,他们只是偶尔与她联系,都不能前来见一面,明显是有麻烦不能脱身。 道侣的躯干,亲人的仇怨,两者都与戚少有莫大关系,她好像还不能离开了。 桑玦想着就从高塔上往下飞,希望星观快点儿到。 被封印了的躯干,还在比她强的真仙身上,她还真不好拿。 “唉,夫人,您跑哪儿去了,晚饭都等你一个人了。”不知从哪儿跑过来的灰衣管事找到桑玦,连忙催促她去吃饭。 桑玦就纳闷了,都成仙了,还这么在乎吃饭做什么,难不成有能增加修为的好东西? 灰衣管事摇摇头:“夫人,一日三餐不可废,衣食住行皆是修道,怎可因成仙而忘却?” “可我并不是你们夫人。”桑玦看他如此正经,颇有些无奈,请让她自生自灭吧。 灰衣管事却坚决不让她走,拍手让一群突然出现的士兵拦住她的去路。 “城主大人曾经娶过多任妻子,但皆在成婚当天就没了,只有您活了下来,无论如何,您都是城主夫人,请吧,客人都到了,不要任性。”灰衣管事说着,袖中的法器微微闪烁。 桑玦只感受到脚下的土地在移动,周围的风光变幻,人不动,脚下土地自己游走,转眼就来到了城主府的会客厅里。 那里仙音渺渺,人潮涌动,与白日沉寂的府邸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一场光怪陆离的夜梦一般。 灰衣管事领着桑玦往首座而去,让她就坐在首座旁的小案几上。 其他人则都转头看着桑玦,有白日曾经见过她的立刻对其他人道:“这是城主夫人,没想到还真没死……” 桑玦闻言冷冷看过去,其他人竟然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不由纷纷坐正,由耳语改成了暗中传音。 桑玦拿出诸天万界通看玄德仙域版块,果然,里面有了一个消息。 “戚少恶鬼城主真的有夫人了,可惜不敢将其音容传上来,总之有点儿可怕啊,你们感受一下……” “不可能吧,我是东方仙府的小兵,当时亲眼瞧见城主大人一枪过去将内奸和即将成亲的夫人一同杀了呀?” 发出之后立刻删除,但还是被人瞧见,下面一堆人议论纷纷。 从戚少小时候的灭门惨案,到为仙帝挡杀机成为更加厉害的杀神,到他求娶一个夫人就死一个的传奇经历…… 桑玦只围观,默默不言,只感叹仙盟的手段厉害,这么快就将诸天万界通推广到了各方仙域。 作为一个地球上旅游过的仙,她很快就将上面的言论和在场的人对应了起来。 太容易暴露行踪了!她以后定要谨言慎行。 第557章 刺杀 “看我,她在看我,这个存活下来的夫人真的很可怕啊。” 桑玦看到这句话将目光收回来,关闭了诛天万界通,因为这座府邸的主人终于出现了。 当他走过桑玦的时候,桑玦悄悄传音:“我想和你谈谈。” “待会儿再说。”戚少并没有换下身上的铠甲,他坐在了首座上,挥手示意宴会开始。 “祝贺城主大败西方仙府叛军!” 桑玦想,原来是战争胜利后的庆功宴。 “夫人难道不祝贺城主吗?”白天被桑玦拍下坑的谢书生不怀好意道。 桑玦白了他一眼,表面书生风流,在诛天万界通上咋咋呼呼,早看透你了。 她淡淡道:“不是夫人。”让她假装夫人,她是假装不来的。 “还没有完成婚礼,自然不算,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由我做主,趁此机会重新拜堂吧。”玄朗有些好奇父亲为什么会把天玄大世界好不容易飞升上来的女仙送给戚少,估计是看飞升上来的女仙命比较硬。 桑玦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位尊贵的客人,好像是仙帝的后辈,所以就是娘仇人的儿子,果然一副衣冠禽兽的样貌,明明看她和戚少关系不咸不淡的还要撮合,真不要脸。 “先前已经拜过,无需多此一举。”戚少显然也不愿意。 “哦?可是先前城主在前线作战,难道是分神回来的?”玄朗有些好奇,他看这对新婚夫妻关系有些别扭啊。 “并非如此,城主大人正在作战,实在分身乏术,于是就让府内的一只公鸡代着先拜了堂。”谢书生说着还笑了笑,“城主大人真身是黑凤凰,管事还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只乌鸡呢。” 桑玦就知道这谢书生不安好心,但她不能这么无耻,于是好心提醒道:“乌鸡其实是白毛,所以也叫乌鸡白凤。” “夫人真博学,不愧是从凡人界飞升上来的凡仙。”谢书生明褒实贬。 “一般一般,我在凡人界也就最多见识过半步金仙,比不上仙域的真仙们。”桑玦突然道,“听说玄德仙帝有令,凡是未到半步金仙者不能归家,所以这里的人还不知道太玄大世界近况吧,可惜。” “太玄有难,恰逢我们仙域内乱以至于我们未能及时前去营救是我们的错,幸亏有前辈相助,以后定当弥补,现在我们仙府内乱不止,还请仙子多为转告太玄大世界游历在外的各方仙人们。”玄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以为然,觉得才这么些年,太玄大世界飞升上来的都是些普通凡仙,实在不堪重用。 他以为桑玦此时的真仙修为是由于被出嫁紧急催升出来的,以后再无上升可能,又是战斗力不强的医仙,因此对她并不在意。 可是他此言一出,在场知晓桑玦并非那位真正和亲公主的人不由在心里犯嘀咕,这真仙修为貌似是真的……难道这位半路冒出来的假夫人是个绝世天才? 刚刚还调侃桑玦的谢书生不由收起了轻视之心,就连戚少波澜不惊的心都跳了跳。 戚少望着坐在一旁的桑玦,不经意捂住了胸口,他自从换了身体后陷入死寂的心竟然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这种感觉,仿佛是戳破了虚幻的封印,看到了令人动容的真实。 他有些不太舒服,猛然站了起来。 此时,正在宴会中央翩翩起舞的仙侍突然甩出彩色丝绦,柔柔的朝着正中主位袭来,正站起身的戚少立刻接住,那妖娆的舞侍就翩然飘了过来。 众人看着还以为即将发生迤逦的一幕,结果却是一团血雾迎面而来。 “有刺客!” 竟然是刺杀。 桑玦早在那舞女飘过来的时候就起身退后三步了,这种戏码她看多了。 真要勾引也不会当着明显有尊贵客人撑腰的“正牌夫人”的面,不是没脑子就是别有目的。 “恶鬼,还我爹命来!”原来那最开始的舞女不过是小喽啰,真正的此刻在众舞女融合的水袖中猛地跳了出来,手上一把艳丽红伞旋转如花,洒下漫天细如牛毛,闪烁着阴毒绿光的针。 桑玦将如意阴阳扇搁在身前阻挡那些毒针,她观其手段,觉得有些眼熟,但这暴雨梨花的手段也不是她娘独有,还需再观察一番。 没想到还有数名刺客突然冒出,更有一名身着黑衣的少年在角落朝着桑玦所在射出数枚利箭,以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助那舞女脱身逃走。 “小心!”戚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护持在了桑玦身边,当他站在桑玦面前的时候,连他自己的目光都是惊讶的。 只有桑玦受得理所应当,谁让他的身躯主干是他道侣的,救人是身体本能。 桑玦其实用不着他救,她手中阴阳扇一舞便截住了箭羽,略一琢磨,当即吓呆,这箭羽上有师父剑道的气息! “恶鬼,我要你命!”那舞女却不肯走,拼着肩膀上受了一枪却硬生生折还回来,一甩水袖将发呆的桑玦卷了过去。 姿态强硬,手段却很懂得迂回,看到仇人不顾一切去救人,立刻就从刺杀改成了劫人。 刺客来得快,去得也快,令人无觅踪迹。 “即刻全城搜捕,全仙域通缉,发仙盟悬赏令!”刚才终于感受到了新身躯心跳的戚少暴怒,他捂着胸口,面有痛苦之色,那是身躯在强力突破封印。 其他人却看呆了,难道城主真喜欢上了城主夫人? 也是重点刺杀对象的玄朗走了过来,他对戚少道:“是西方仙府的叛贼,戚城主放心,我已经与父亲联系,他已经说服南北停止了战事,不日将召开仙域平叛大会,令东南北三方仙府皆前往领命平叛,安定四方,还玄德仙域和平。” “戚城主,我定推荐你为元帅,挂帅西征!”玄朗对戚少的作战能力是相当佩服的,但是他还是提醒道,“你夫人的事就交给我们,不要太操心了,关心则乱。” 戚少面无表情,只是点点头,送玄朗离开。 当玄朗离开后,他突然吐出一口血来,全身青筋暴起,似乎有极其强大的力量即将喷发。 周身一阵暴动,噼里啪啦一阵响,在城主府各方人等惊恐的目光下,强大的城主竟然全身冒出阵阵黑烟,在黑烟中轰然倒地。 “城主中毒啦,快请医仙!” 第558章 无缺 另一边,桑玦当然是自动被劫走的。 他们行走在一处黑暗的通道内,跌跌撞撞往安全的地方逃去。 桑玦看着挟持着她的女修似乎受了重伤,连忙伸手虚空挽了几朵花送了过去。 “你没事儿吧,要不歇歇?” “闭嘴,休想玩儿花样。”女修生就一副妖娆相貌,但性子却相当倔强,语气冷硬的不行。 “我只是想让你好过点儿,性子太要强会伤到自己的。”桑玦是过来人,她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 “闭嘴!我杀了你!”女修当即以手化刀就要抹桑玦的脖子。 可是此时的桑玦可不会任由她放肆,强悍的真仙之力,偕同一个世界的强大能量,轻松就制止住了女修的杀机。 “连真仙都不是就敢去搞刺杀,你跟谁学的这招自投罗网之术?”桑玦反被动为主动,手中阴阳扇扇面尖利,对准了女修的脖颈。 女修眼中闪过惊讶和懊恼之色,但她并不屈服:“大不了鱼死网破,只要能报仇,在所不惜!” “真实情况往往是鱼死了网也没破,反倒还要将其尸体也一并束缚住,最终死无葬身之地。”桑玦看了看女修袖口中的红伞一点,迅速压制住了她的反击手段。 女修手段尽出,却都被桑玦一一化解,她有些绝望。 正在这时,潜伏已久的黑衣少年手上弓弦拉满,三支晶莹剔透的箭搭在上面,箭尖正对桑玦。 “放开蔷薇。”略带嘶哑的少年声音响起,言语中有着不合年纪的冷静。 桑玦转头,细细打量了一下那少年,一身黑色紧身衣,身材瘦削轻巧,略略看来不过十来岁。 凡人中十来岁是少年,修仙界里更是年轻人,在仙界那就更不值一提了,简直就是棵小苗苗。 “她叫蔷薇,你叫什么?”桑玦起身,走到少年面前,轻巧看了看那晶莹剔透的箭,“灵界母树的枝做成,十分有灵性。” 少年才不跟桑玦说话,见她离开女修,立刻前去救援,发现居然重伤了,立刻对桑玦怒目而视,簌簌射出飞箭。 那箭中居然带着强大的剑道力量,桑玦撇头,箭堪堪擦过她的脸颊后竟然转头又追来。 桑玦迅速抬手,以扇挡住,如意扇骨立刻伸长绞住了箭支,她伸手摸了摸,总算确定了。 哎呀,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喂,小子,别跑,你的灵箭还要不要啦?”桑玦连忙去追趁机跑掉的两人。 黑衣少年抱着受伤的女修,闻言跑得更快了,一边逃跑,一边寻求帮助。 于是,刺杀时的其他刺客也都被召唤到这里来,挡着桑玦的路,坚决不让她抓到那两人。 桑玦不愿与他们多纠缠,抬起手,掌中符文一闪,瞬时就将挡路者收到了十方牢狱中暂时先关起来。 黑衣少年处终于有人来接应,一剑光寒,朝着桑玦追来的方向轰然斩下。 剑光本是无形之物,但这却威势如山,仿若巍巍山峦倾颓,欲将人摧毁幻灭。 “师父,剑下留人!”桑玦赶紧说话,总算让雁回师父收了余下的剑威。 雁回看了看从剑光中出来的桑玦,颇为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师父,这件事说来话长,所以我长话短说。”桑玦先从最近的说起,“我不慎落入戚城主府邸被当做了城主夫人,然后被你后面那两个小的给劫来了。” “回去再说。”雁回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般简单,御起重剑,让桑玦和那黑衣少年都上了来,开辟通道离开这里。 站在巨剑上,桑玦望着正用警惕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黑衣少年,问:“小弟弟,你是我师父的什么人啊?” “师父?”黑衣少年闻言紧皱着眉,秀气的脸庞上隐约有些不悦。 “哦,原来是小师弟。”桑玦又看向他扶着的女修,“那这蔷薇就是我小师妹了吧。” 蔷薇服用了丹药,伤势微微缓和,她惊疑看着桑玦:“你是清景师姐?” “正是。” “那……”蔷薇转头看了看和她一般高的少年,有些无奈道,“无缺,你还不快叫姐姐!” 黑衣少年原来叫无缺,他撇头:“我姐姐是旷世女修,才不是她这样的。” 桑玦惊悚,连忙问御剑的师父:“师父师父,他是你和我娘的孩子?” 沉默的雁回点头:“是,先前因为你在渡天人五衰就一直没告诉你。你们暂时别说话,一切等回去再说。” “好吧。”桑玦一时哭笑不得,她仔细打量那少年,眉眼的确是师父和娘的结合,坚毅冷漠是师父的,秀气灵慧是娘的。 他们给他取名无缺,恰好对应她名字中代表有缺口的玉的“玦”字,应该是希望后辈一生圆满无忧的意思。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仙域也不例外。 谁能想到西方仙府反派势力的据点兜兜转转来回传送间,就在扑朔迷离的城主府后方小巷中的一家不起眼的小药店里呢? “进出口要道已经被封锁,我们也被全仙域通缉,暂时留在这里。”雁回收回剑,将三个小辈送进了药店的结界内。 受伤的蔷薇立刻被接去治疗,留下终于重逢的一家四口静默,千言万语涌上心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未殊那小子呢?”灵青青率先开口,她见桑玦修为无碍,但却孤身一人,难免疑惑。 桑玦连忙将自从飞升以来就不断游历各个世界寻找道侣身体碎片的事说了出来。 “然后,我们就分开了,我现在确定他身体的最后部分就在戚城主身上,所以我还是要回去。”桑玦说完自己的事,立刻询问他们这些年的经历。 “本来是私人的仇怨,渐渐地仇恨越来越大,于是就成现在的局面了。”灵青青终于直面仇恨,从最初的激动到现在的淡然,整个人也成熟了许多,“不说这些了,来,你们姐弟认识认识。” “无缺,快叫姐姐。” 无缺抬眼看了看桑玦,瘪嘴:“不要,她跟坏人是一伙的,不要这样的姐姐。我要去看蔷薇姐姐了,你们自己玩儿吧。” “你这小屁孩儿……”灵青青颇为无语。 “算了,只是误会而已,等未殊前来收回他的身躯,一切都会明了。”桑玦并不在意弟弟的态度,反倒觉得他先前一番作为有情有义,年少冲动也是正常的。 说起来,星观怎么还没到,先前不是收到她的信息了吗? 第559章 医治 时间退回一些,落到桑玦和星观分开的时候。 星观被反弹到了西方仙府,由于他的挣扎,勉强又靠近了一点儿,没有落在西方仙府中,而是降临在了战场上。 一道流光闪过,星观刚刚落下就发现了熟悉的气息。 他随手一招,冰魄峰二弟子云关月的仙魂就被他从虚空中拖了出来。 “师尊,救命啊!”云关月好不容易用秘法保住了自己的神魂,将自己藏在了虚空之中惊魂未定,总算得遇救援。 星观诧异,立刻帮其护持,让她重塑身躯,然后询问因果。 云关月乃是医修,神魂尚在,重塑身躯并不难,她长吁一口气后才将事情道了出来。 医修修炼平顺,但却缓慢,因此她这才升仙,本来该前往仙盟的,但她跟孙百里分手了,不想见他,继而就被玄德仙域的人发现带到了这里。 她原本听说太玄仙宗有些前辈在这儿,本想找,可是却被算计成了真仙,差点儿嫁给一个臭名昭著的杀神。 于是,她逃婚,就那么巧,在战场上就被未婚夫差点儿杀的神魂俱灭。 “师尊,若不是碰到你,我恐怕不知道要蹉跎多少岁月了。”云关月从小修行顺风顺水,无论是功法师门亲朋还是道友都没受过坎坷,没曾想一飞升竟然遭受了各种恶意,实在有苦难言。 星观并没有安慰弟子,而是道:“你没有渡过天人五衰就成就真仙,这注定是你的劫数。但你医修救世,劫数中自有生机,没有我,你也会遇到其他帮助你的人。” 他说着指了指那边飞来的几个熟悉的面孔,正是谢挽言、关阑以及云鼎天三人。 他们算到云关月有难,特此前来相助。 几人汇合,谢挽言便提议前往西方仙府,那里聚集了太玄大世界一些反抗现任仙帝统治的势力,可以参与进去报仇雪恨。 恰在这时,星观收到了桑玦的传讯,他道:“我要前往东方仙府城主那里接桑玦,明月就拜托你们了。” “东方仙府府主之位一直空着,府内最有势力的就是城主,师尊,您所说的莫非就是那位恶鬼一枪戚少?”云关月说着颇有些咬牙切齿,她平生从未受过那么大的耻辱,发誓一定要报复回去。 “应该是的。”星观建议她好好休养再报仇不迟。 云关月不愿意,谢挽言他们表示也要去找桑玦的娘,于是几人干脆一同上路。 他们刚刚进入东方仙府的地域就发现了通缉令和寻医榜。 通缉令上说一伙穷凶极恶的匪徒劫走了城主夫人,击伤了城主,全仙域通缉。 寻医榜则是城主病发突然,急求奇人异士前去相救。 云关月想都没想就揭下了寻医榜,眼中闪过属于医修的“温柔”光芒。 星观看着那城主夫人的描述,气得想吐血,实在不知该怎么说了。 桑玦明明是那般冷心冷情的人,怎么就到处招惹桃花,不要告诉他那城主也跟他有关系,那真是见了鬼了? “诶,如果城主夫人是桑玦姐姐的话,那不是……”谢挽言哭笑不得,“希望没有发生太大的误会。” 云关月和星观好奇看过来,谢挽言于是就将那劫匪的真实身份传音给大家知晓。 他们都是西方仙府的仙,消息灵通,这次原本就是来接应的。 “他们现在应该在隐秘的安全地方,我们是先去他们那儿,还是去城主府?”谢挽言看向星观师徒,发现他们两个脸色都有些不太好,决定征求他们的意见。 “榜单都接了,当然是先去桑玦那儿。”星观道,“先了解具体情况后再才好对症下药不是。” “是啊,城主夫人丢了,城主就大病不起,这可是一方仙府之主啊,治不好的也只有相思病了。”旁边一个看他们扯下寻医榜的仙兵走过来叹息着,然后又贴了一张榜单上去,显然不认为他们能治好城主大人。 “不可,城主大人的病要紧,我们还是先去城主府吧,那边让挽言去报个信就好。”关阑想得比较周到,到时候两方通信,里应外合之下,事情才有回旋的余地。 云关月和云鼎天,一个医修,一个丹修,星观和关阑作为助手跟着他们身边,一行人拿着揭下的榜单很快就被迎进了城主府。 城主府里静悄悄,因为凡是没有让城主逞心如意的医修都被当场杀掉或者扔了出去,一群人皆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话。 星观刚刚踏进府邸,立刻就明白了因果。 此时,被重重星辰锁链锁住的戚少又暴怒了起来,浑身喷射出恶魔的火焰,离他近的几个侍者当场就化成了灰。 他痛苦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摇晃着自己的头颅,咆哮着:“快把她找回来!” 一旁的灰衣管事连忙道:“城主大人,我们马上就把夫人带来,还请安心。” “快去呀,我要杀了她!”一向冷血无情的他绝对不允许有这样影响自己的存在,趁着没什么感情之上,务必要扼杀在萌芽之中。 “杀了夫人?”灰衣管事惊愕,转头就看到新来的医仙们进来,连忙让他们过去看看。 云关月和云鼎天一瞧就知道这城主是被魔力侵蚀了,只是最深层次的原因还要仔细检查才清楚。 这时,星观道:“你们城主的病因,我们已经知晓,带人出去,三天后,必然还你们清醒的城主。” “啊?”云家姐弟惊讶,但却不露声色。 “啊?你们真有把握?”灰衣管事不敢相信。 “当然有把握。”星观手上点出一道金光打在发狂的戚少身上,爆发的火焰渐渐平息了下来。 戚少缓缓闭上了眼睛,端正身体端坐下来,身后出现了一只黑凤凰的虚影,只是那虚影中心的身体十分异常,不停变换着,黑雾翻腾间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好了,机不可失,我们要开始治疗城主了,请勿打扰,否则后果自负。”星观挥袖就将灰衣管事请了出去,大门立时紧闭,庞大的结界升起,外人不可再进。 “师尊,怎么回事?”云关月姐弟和关阑惊疑看过来。 星观撸起袖子:“明月,明天,关叔,准备分身手术,我的躯干在他身上。” “哦?”云关月看向正在打坐的戚少,脸上立刻显出了一抹邪笑,没想到可以这么快报杀身之仇,她可要好好想想怎么才有趣。 第560章 庸医 宁得罪恶鬼,莫得罪医仙,这是很多年以后仙人心中的真实想法。 因为堂堂玄德仙域东方仙府之主就因为得罪了一个医仙…… 凤凰乃百鸟之王,亦称凤皇,凤为雄,凰为雌。 戚少是一只黑凤凰,平日冷傲少言,手上一杆银光湛湛却充满了血煞之气的长枪挑起碧空,比代表祥瑞的五彩凤凰更狂帅酷霸拽。 凤凰展翅,鸣声悠扬。 只是…… “我的身子去哪儿了?”醒来的戚少感到十分轻松,仿佛祛除了什么沉重的负担,他舒展着身体,然后就惊了。 他发现自己的身躯竟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乱草连接起各部分肢体…… “哈哈,草包凤凰!”云关月拍着手走了出来,幸灾乐祸看着他。 作为一个医生,她不杀人,但是她知道比死亡更痛苦的活着是什么样。 戚少冷冷一笑,深沉的眼越发墨黑,他发现自己身体的确没有病痛,但是,这绝对不是他要的结果。 “你与我有何冤仇,竟然如此折辱与我?”戚少没有了身躯的牵绊,整个人回复了冷静,他抬起头,起身化作了人形,身边蔓延出无形的杀意。 云关月就站在他对面,仿佛看到了无尽厉鬼,各种魑魅魍魉朝着她袭来,她感觉到了窒息。 幸好,在一旁解开身躯封印,凝练身体的星观及时醒来,挥袖间阻挡住了恶鬼杀戮。 “明月,你要留在这里?”星观看了看两人,心中已经明了两人之间的恩怨。 云关月松了一口气,对星观道:“师尊,放心吧,有小天帮忙,我在这里无忧,您快去师娘那边吧,他们一定等急了。” 她说着手中出现一抹锦绣丝绦,朝着那边看到星观出现惊疑不定的戚少迅疾扔出,立刻将其缠了起来。 “我手上的病人居然还敢反抗,这可不行。”云关月嘴角邪邪一笑,她可要好好医治。 戚少身躯被缚,愕然发现竟然无法挣动,仿佛虚空中有无形锁链将自己扯住,就连刚才他想要出手的杀意都瞬间反噬而归……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收走了天魔躯干的男人? 戚少望向星观:“你是谁?” 星观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与你无怨,只是拿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罢了,只是警告你以后别肖想我的夫人。” “什么?”戚少本身对桑玦并不在意,因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想过来因果,星观已经划破空间而去。 他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剩下的女修身上,好一个仙圣的医修。他平生杀生灵无数都在战场上,却不记得何时得罪过这般人物。 “他是我得到的仙魔体身躯的主人,你又是谁?”戚少驰骋沙场多年,数次从死亡中挣脱,凭借的是不屈的意志,哪怕到了此时被缚,他也不认命。 “我啊,呵呵,你还记得不久前在战场杀过的未婚妻没?”云关月想想就恼了,“你不想娶,老娘还不想嫁呢,但你居然要杀我,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见她凑近,戚少深感不妙:“你对我做了什么?” “呵呵,小凤凰,你的毛发颜色太单调了,我们换个七彩的吧?”云关月不怀好意的笑着,只要落到她手中的病人,管他天鬼都没用。 戚少闻言大惊,慌忙运起仙元,但却无济于事,灵魂中更是激起阵阵涟漪。 他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与眼前的女人契约了! 从一方仙府大能到妖兽不过刹那,戚少脸跟身体一样黑,不由破口大骂:“竟然用契约术续命,庸医!” “哼,若不是我契约了你,你早就被师尊给杀了,落在我手上就乖乖认命吧。”云关月好似抢了黄花大闺女的土匪一般,将其打回原型后就开始戏弄和报复。 城主府里其他人皆噤若寒蝉,真夫人突然回归,不仅治好了城主还契约了城主…… 他们无能为力,只盼城主自求多福了。 谁能想到世界上居然有这种医修啊,医修不都该是温温柔柔,善良纯洁的吗? 另一边,终于收回自己全部身躯的星观与桑玦会面了。 可是他并不开心,因为桑玦居然都不看他,而是和其他人说着各种八卦。 别人的感情问题有什么好说的,以后定要让她们少碰面才行。 桑玦见到星观安全归来,自然是欣喜的,正因为欣喜,反倒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私下说么。 她正关心云关月和孙百里飞升上来后居然分手的事。 “孙师兄虽然名为白骨圣手,但他只是在医道上独辟蹊径罢了,不像始乱终弃之人啊?”桑玦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两个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分了。 云鼎天摇头,他对姐姐的情感也不太明白:“不过我看姐姐心情还好,估计是其他缘故,等见到孙百里再问清楚吧。” 谢挽言和关阑更加不懂,他们只是有些叹息。太玄大世界修仙一路扶持都过来了,飞升后反倒分了。 “感情会变的,有时候不是不爱了,而是在一起会变得更糟。”在场情感经历算丰富的灵青青感叹,“有预判能力先斩断,保留其美好回忆也算幸事。” 桑玦闻言迷茫不懂,转头看星观:“我们会这样吗?” “当然不会。”星观对扭捏的情感嗤之以鼻,“我们在一起本来就是最糟糕的了,怕什么?” “……” 在场之人一片默然,庆幸自己没有这样的道侣,顺便为桑玦默哀。 不过彼之砒霜,吾之蜜糖,桑玦却觉得星观说到不错,点头赞同道:“我不怕,只要云关月和孙百里自己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都是好的,大家都是成年飞仙了,就要懂得为自己负责。” “若不然修什么仙,成什么道?区区情感纠葛就打发了,不如退凡种田。”桑玦突然觉得在背后说别人闲话不太好,于是拍了拍星观,“你身体找全了,我看看有没有问题。” “好。”星观巴不得,连忙抓着人跟众位告别,他们要私密空间。 一旁偷偷看的无缺见到此情景,不由冷哼数声:“我才不要天魔姐夫,大坏蛋!” 路过的蔷薇摇摇头,师父一家以后热闹了。 第561章 玄德仙帝 因为通缉令还在,桑玦和星观不好在据点修行,于是回了元宝号自找了一方独立空间。 自此,星观被青尘分为六个部分的身体已经全部找回,其中皆有惊无险,不知是否乃大道眷顾。 两人面对面端坐,双掌相对,额头相抵,面色皆庄严肃穆。 他们修炼的是相反之道,在真正成道的时候互为补益,但其中容不得差错,必须完全毫无保留的融合。 两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愕之色。 “你也是这么想的?” “嗯,我想赌一把,成不成我们都在一起,无所谓了。”桑玦的胆子比他人想象中的要大。 星观当年敢自碎灵魂修行,胆子也不小,他笑了笑:“修行不过如此,朝闻道,兮可死矣,我们就赌一把。” “金仙路漫长,我们不到最后不要和别人说起。”桑玦现在还是真仙,前面的路还长着呢,她不想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修道乃是私密事,外人不可道,真心为我们好的都不会管太多,至于那些不真心的,我们又何必在意。”星观的思想一向透彻,尤其是对他人之事,多冷眼旁观。 “总之还是要小心一点。”桑玦与他心意相通,不再多言,转而说起了以后的打算,“娘和师父这边准备去四方仙府大会,我们是先去青尘那儿,还是留在这里等四方仙府大会召开?” “你怎么看?” “我想先留在这儿。” “那就留下,等太玄大世界的事情尘埃落定,我们再去找青尘。”星观其实不想说这些,对桑玦道,“你看我现在身体都回来了,不如,我们趁此双修吧……” “闭嘴,好好修炼,难怪你心思不定,原来是想这些东西。”桑玦皱眉,“天魔族的特性在那儿,我们不能那样双修。” “诶,你乱想什么呢,我说的是神修。”星观略微试探,发现她不太愿意,只好退一步,顺便将锅扣在对方头上。 其实神修之时,两人意乱神迷的,发生什么谁知道呢?不可说。 等两人休整出来,各自修为又上了一大层,其他人的眼中都透露出暧昧的神色。 桑玦有些羞恼,在场众人,除了小辈,谁都比经历得多,有什么好看的,况且真仙阶层早就脱离了肉体存在,想那些未免太低级,哼哼。 唯有在场的小辈反倒冷静许多,一身黑衣弓箭的无缺从外而归,轻盈一个转身跳到桑玦面前,冷冷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参加四方仙府大会啊。”桑玦有些好笑。 “你去参加大会做什么,跟你又没关系。”无缺冷哼,“我们可是去打架的,你会吗?” “杀人放火可是我的天性,弟弟,不要小看人哦。”桑玦拍拍无缺的肩膀,“你的箭术还嫩。” “我不信。”无缺一向引以为傲的箭术居然被小看,当即要与桑玦斗一场。 桑玦不以为然:“天生属性道法相克,你斗不过我的,让我用剑术与你箭术一战。” 无缺闻言不服气,觉得一个法修居然用剑与他对打,明显是看不起他,立刻炸了,也不设立场地,立刻就要跟桑玦斗法。 生下来就是仙的生灵在斗法上当然比不过从凡人修仙界一步步摸爬滚打上来的凡仙。 桑玦有意让弟弟不要小看她,经历天人五衰和长春树四时之花的她四季剑法已经升到了很高的阶段,对付还未脱离灵族属性的无缺的箭术已经足够。 这不过是家人相处的插曲,然后又是各方故人集结,大家皆从太玄大世界而来,好不容易相见,自然免不了一番斗法,其中各有长进兴衰,在此不提。 云关月搞定了戚少,通缉令也撤了,整个玄德仙域颇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玄德仙域四方仙府原本皆由中央仙府统领,前期开拓的时候因为大家都从太玄大世界而来,一枝同脉,因此颇为团结,但是随着时间慢慢久远,越来越多的后飞升的凡仙和新出生的仙人之间便开始有了隔阂。 这种隔阂与生俱来,只要是生灵皆无法摆脱的宿命。 玄德仙域之主因为有私心,根本没想着去平和这种态势,反倒刻意挑拨,帮着新生的仙人打压太玄大世界飞升上来的凡仙,令他们只能龟缩在一个地方,不能四处游走。 仙者,人与山,飞升之前尚且要走万里路论道,飞升之后若想要继续向前,那必然要遨游寰宇历经各方世界才行,居于一地难免狭隘,又怎么能成为真仙甚至得道金仙呢? 但能从凡人飞升上来的修仙者皆有一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气势,自然不甘,于是…… 玄德仙域内,南北两方仙府经常打架,渐渐地,随着太玄大世界新的消息传来,一向平和的西方仙府竟然直接叛乱了…… 召开四方仙府大会势在必行,安定仙域众仙之心,才能坐稳仙帝之位。 玄德仙帝站在镜前,身边的侍从正在给他穿上繁复的锦袍和帝冠。 那挂满了各式仙器的袍子有万钧之重,需要好几个仙侍才能抬起来,更不用说寓意一方之主尊位的帝冠了。 仙衣飘飘本无重,但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为了威严,必须有压倒他人的力量感。 “父亲,四方仙府之主皆同意仙府之会,您真的打算讲和吗?”从戚少的东方仙府赶回的玄朗毕恭毕敬对着“父上”道。 玄德仙帝微微叹息:“这方仙域也该出一个半步金仙了。” “父亲,您?”玄朗闻言惊喜,他就说嘛,凭借父亲的资质和品德,怎么可能永远待在真仙阶层,肯定是以前放不下仙域才故意没有证道,只是便宜了那四方仙府,这次肯定要从中选一个出来做仙域之主了。 “唉,看他们造化吧。”玄德仙帝的脸掩藏在厚重的冕旒中,令人看不真切他的容貌,转身走进了更深的阴影中。 玄朗看着玄德仙帝的背影微微发愣,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仙帝的背影有了老态。 仙人不老不死不灭,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呢? 当一个生灵开始回忆久远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年轻了。 第562章 不一样的路 “当一个人开始不断回忆过去的时候,他就老了。”灵青青望着不同两世得来的孩子在一起斗法的场景,突然笑了笑,“他们还年轻,真好。” 一旁的星观不乐意了:“照你这么说,那我可太老了点儿。” 他灵魂本质乃是从万古洪荒中演化而生的先天灵宝混沌天镜,不知存了多少古久的影像,经常拿出来观摩印证己之道,但他从不觉得自己年龄太大。 时间不过是虚数,因物质而存在,因生灵而有意义。 灵青青扯了扯身边沉默的雁回,悄悄道:“真不知道桑玦怎么受得了这种道侣,就连他最好的分神未殊我都受不了。” 雁回无语,他一向少言,只是道:“你受不了就对了,别想太多,我们快点儿完成这边的事,快些离开吧。” “嗯,我知道。”灵青青见雁回有些不高兴,立刻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眼前的人才更重要啊。 又和不服气的无缺对了不少招的桑玦悄悄往这边瞥了一眼,问无缺:“小弟,你这些年看到他们闹矛盾没有?” 无缺皱眉:“他们不吵架,但是似乎不太愉快,有了我之后才稍微好点儿。” “真的?”桑玦不禁想到娘前几世的往事,实在有些令人不开心。 想着,她又有些愧疚,她这个做女儿的好像就没宽慰过母亲,小时候只知道自己难受,没想着旁人更难受。 那种在苦难中还能笑出声来人才是遭受最多磨难的人呢。 无缺白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姐姐气势又弱了起来,道:“反正我就想这方仙域快点儿乱起来,然后我们就跑掉,管它洪水滔天。” 桑玦默默笑:“表面冷冰冰,原来还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哼,别说废话了,再打过,我不怕你。”无缺初生牛犊不怕虎,硬是要桑玦出狠招。 桑玦摇头,她的狠招可都是杀招,哪敢对他放,只能以势为压,转个虚拟战场了。 “无缺,我们在这里来打。”桑玦将诛天万界通拿出来,“诛天万界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要与时俱进。” 无缺从出生就在玄德仙域,一直东奔西藏的,还真不知这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少年心性,一拿到就立刻上了手,放都放不下来。 终于安抚好道侣和自己心情的灵青青看过来,恨不得吐一口老血,游戏害人啊! 赶紧以无缺未成年的理由收缴了,坚决不让他玩物丧志,除非他成就真仙。 桑玦见状,连忙躲到了星观背后,她只知道这个方便,还真没想到过会让没有自律能力的生灵沉沦的祸患。 星观不禁皱眉,果然,那些大能们大力推广不仅仅是想要传道的缘故。 人族崛起,以人的天性,需信息畅通和真金百炼,所以…… 万物有利有弊,不得不防。 但这些都跟他无关,于是转头对桑玦道:“我们随便玩儿,走在人族的前面,反正我们又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桑玦闻言狠狠拍了拍他的背。 星观就当是捶背了,道:“我还算半个人,你真不是人。” “去死吧!”桑玦一听就火了,这分明就是在骂她。 她手中如意阴阳扇转动,转四时轮回,八荒炎火,化作利刃直杀过来。 经过找寻道侣身体的历程,桑玦非常清楚天魔体的灵性,割裂了也无妨。 “越发凶残了。”星观身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一扭,躲开了攻击,立刻身远,手中仙魔力暴动…… 其他人都纷纷看了过来,这两道侣之间的打斗真是狠啊。 远处,各方仙府纷纷注意起了这方,得知是西方仙府反叛势力的外援时都不由皱眉。 这分明是太玄大世界的新生力量,后面还牵扯着数方大势力,怎么就投奔西方仙府反叛势力了呢,莫不是跟中央仙府有怨? 已经杀灭了几乎所有知晓曾经发生过什么的玄德仙帝默然,他在那场刺杀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为了天下和世界的未来,必须要有牺牲。 他已经觉得愧疚也决定补偿,为什么得不到原谅呢? 玄德仙帝思虑再三,决定在四方仙府大会之前把事情说清楚,他不允许私怨毁了他精心创造的仙域。分崩离析各自为政那是小道,统一共同进步才是大道,区区个人荣辱本就该和生死一般置之度外。 于是,数封请柬飞到了桑玦他们面前。 正是玄德仙帝以中央仙府和平的名义邀请他们这些本不该参与到仙府动乱的太玄大世界新飞升仙人前去一叙的请柬。 “怕不是鸿门宴?”灵青青接了请柬就想扔掉,但却被雁回收下了。 “既然是私人邀约,那就是私事,不劳烦各位前辈,只是我们一家去就好。”雁回素来少言寡语,被他人称作情商低,但面对亲人的事,他却想得更周全。 “四方仙府是四方仙府的事儿,我们原本就与之无关。”闻讯远道而来的七宝仙君也道,“我们既然没打算搀和玄德仙域的势力,那又何必去四方仙府搅局呢?我也算新飞升的仙,我们一家也要去。” “你们去做什么?”灵青青不解,她连家人亲友都不想带去呢。 七宝仙君闻言灿然一笑,瞬间从油腻中年气质变换成了傲世九重天的一代豪杰。 他直白道:“说到底不就是仙鼎的麻烦吗?我自然该去。” 在场众仙闻言皆面面相觑,有好些年轻的都问仙鼎是什么东西,是不是炼丹制药的宝贝。 其他年纪大些,或者经历过太玄大世界仙鼎之说的讳莫如深,不好当面说,只是暗地传音。 “一种能令人飞升的炉鼎体质,一般会在大世界面临重大劫难和转变的时候才会出现,其实是天道的一种激励措施,让大家努力修行的,没什么实际用处。”星观语气平和,将讳莫如深的事说的淡然,仿佛只是说平常的一件小事。 七宝仙君闻言却笑了:“用还是有用的,就看怎么用。不同的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走了不一样的路。” 桑玦后知后觉,白了一眼星观:“所以,你算是太玄大世界的重大劫难了吧。” “不能全算在我头上,虚空兽族那小子也有一半责任!”星观比了个二的手势,表示两个罪魁祸首,前后两个仙鼎。 “你说我二?”桑玦立即火了,两人又打了起来。 其他人纷纷劝,还去不去宴会啦。 最后索性几大家子都去,人多势大,说话都有底气。 玄德仙帝本以为只有故人赴会,没想到却来了那么多人,他不禁想是不是自己想太多。 故人根本不再是记忆中那个不慕名利只为报仇的纯洁姑娘,已经变成了一个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利欲熏心之辈。 美好的记忆轰然崩塌,令人心碎。 第563章 失败 道心破碎,几欲成魔。 真仙不死是指与本身世界同生,却非半步金仙那般真的不灭。 世界尤有尽头,几欲脱离仙身。 “我欲成仙,证道金仙,我要逆境崛起,绝不服输!”玄德仙帝突然想起了那时世界突变,人族崛起,他们上古神灵一族被天道抛弃,修行艰难的时候。 他是逆境而生的勇者,心志坚定如铁,绝对不会放弃。 只见他端坐如金刚,身后虚影慢慢扩散,他的法身幻影扩散到了整个仙域,空中隐有奥妙之音响起,波动到了整个仙域。 “玄德仙帝要证道了!”众仙皆抬头,立刻放下手中之事,闭眼沉神静心领悟其中玄妙。 桑玦微微皱眉:“什么时候证道不好,偏偏这时候证道,看气息还不是小道的半步金仙,而是大道金仙,这是故意的吧。” 星观摇摇头,并不看好,“他原本的打算应该是等了结因果后再入定证道,现在突然提前,恐怕难成。” 桑玦闻言有些错愕,不解其中真意。 于是,她放下私人怨气,静心参悟此方仙域之中存在的道意,渐渐地,面色平和,隐有叹息之色出现。 无论曾经多么灿烂辉煌,不管是英雄枭雄还是狗熊,在不断向上攀爬的道路上也会陡然摔落。 桑玦因为修炼本方大道的原因,已经知晓了玄德仙帝的失败。她不禁想到了自己,刚成就真仙的她,前路渺渺,只能上下求索。 求仙路漫长,证道路更是艰险,她却并非孤独一人,已经足矣,到最后就跟道侣赌一把。 谁说相反之道注定湮灭,那金仙之后的合道不正是证相反之道吗?到时她和道侣心意相通,互相印证,或许…… 或许能在湮灭的刹那感悟合道之意,不成功便成仁,是非成败转头空,成也好,败也好,无所谓了。 放下心中最大的隐忧,桑玦睁开了眼睛,看众人神色复杂,已经知晓了结果。 果然失败了。 “我们太玄大世界到底还是没有出一个半步金仙。”一直都未参与私怨的雁翎和上官浩然等太玄仙宗大佬们不禁叹息。 “别着急,我相信等我们这批飞升仙人进入真仙后一定能出一个半步金仙,甚至金仙也未可知。”辰祥仙人和桦阳仙人不由将目光看向了在场的一众小辈,其中不乏有大命运者。 玄德仙帝证道失败,眼看就要消散了,迅速交待了仙域之事后就立刻化作一道光影投到了灵青青面前,桑玦等人立刻转身避嫌。 无数年的恩怨再见已无言。 灵青青心中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感到了一阵轻松,似乎解开了什么桎梏。 她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了笑,指了指七宝仙君和桑玦,最后指了指自己,对玄德仙帝的光影摆了摆手。 玄德仙帝的光影渐渐暗淡,脱去了繁复的帝袍,最后化作了一个身着简朴布褂子的青涩少年形象。 他有些记不清曾经灵青青的模样了,甚至连名字都忘记了,只是记得在漫山遍野的鲜花草地上欢快着奇怪舞蹈的姑娘正朝着他笑…… “我寻遍宇宙洪荒,许你不断穿越重生,你原谅我吧。”玄德仙帝化作的少年头上突然多了一个花环。 灵青青心中百味陈杂,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惊疑道:“我的第一世到底是谁?” 玄德仙帝没有回答,光影渐渐消散,化作点点荧光,越飞越高,消融在了他亲自创造的仙域中。 转过身来的桑玦不禁疑惑:“娘,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 灵青青瞪了她一眼:“你偷听?” “没有,他给我看的。”桑玦指了指身边的星观, 星观摊手,撇嘴:“太玄大世界时间错乱而已,难怪太玄那老头那么着急。” “啊?”其他仙也纷纷听过来,不解。 “你们自己参悟吧,等真仙后再回一次太玄大世界就明白了。”星观见私事已了,就打算带桑玦离开了,玄德仙域的四方仙府集会不去也罢,他身份敏感,连仙盟的事都不参与,更勿论仙域的内乱,尽量不要惹上才好。 桑玦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她询问在场众故人:“四方仙府大会,还要去吗?” 灵青青摇头,她表示想静一静,不想搀和。 谢挽言却点了点头,她要去。 至于其他故人也表示要留下,到底是太玄大世界的飞仙创生的仙域,他们想看看其中形势,如果平静下来,未尝不可作为太玄大世界的仙界大本营。 最后大家还是都留下,不参与,仅作为吃瓜群众。 玄德仙域变成如此模样,跟他们也有点儿关系,在旁看看也安心。 因为玄德仙帝早有布置,四方仙府大会照旧召开。 或许是失了仙域之主,大家都有些丧气,失去了以往剑拔弩张的气势,四方仙府纷纷同意停止战斗,决定修生养息。 内斗有什么用呢,本是同根生,他们仙域创立至今连个半步金仙都没有,丢人啊! 原本还是一方猛将的戚少也是没了威风,作为西方仙府代表的他一言不发,仿若斗败的公鸡沉默在旁,他千不该万不该在战场中杀了云关月,倒霉极了。 桑玦和星观见状,暗中和众人告别后悄悄离开了。 他们还有私事要做,找回了身体,该去找那个胆敢抢劫混沌仙元的藤蔓仙帝报仇了。 天理昭昭,管你是仙君仙帝半步金仙还是金仙,总得要个说法。 至于能不能要来说法,那就看各人本事了。 可惜对方并没有等他们要说法,而是携混沌仙元离开了梦幻大世界,去寻找证大道之功,甚至合道之意了。 合道要合相反之道,若是那道已经有了金仙,那可不要怪那方金仙各方斗法了。 大道之仇,不死不休,不灭不尽。 “恭喜道友成就真仙,若是你们有兴趣的话,不若就在我们梦幻大世界游历,等待主人归来。”青尘的下属老伯细心擦拭着藤蔓上的叶片,邀请桑玦他们到梦幻大世界一游。 第564章 衣锦还乡 “梦幻大世界啊,光怪陆离,倒是不错。”桑玦久闻梦幻大世界乃是一处极好的游历世界,是诸天万界通里的热门推荐点,她当真有几分兴趣。 “等等,我们先四处走走再来。”星观皱鼻子,他才不要去梦幻大世界呢,在他眼里全都是假的,不好玩儿。 于是,他提议让桑玦先在洪荒宇宙中四处看看,等真正掌握真仙之力,到了修为瓶颈的时候再进入梦幻大世界不迟。 桑玦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因为她提前引动天人五衰,导致她都没有好好享受过飞仙的美好生活,得补起来。 既然要到处游历,桑玦想起了她中途偶然收的两个徒弟,还有仙宗里本有的两个弟子,她得回去瞧瞧怎么样了。 虽说修道一途向来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她既然收了弟子,那也不能太偷懒,于是决定先回太玄大世界瞧瞧,顺便也有股衣锦还乡的意味。 修得真仙把家还,她说不上得意,但高兴是绝对的。 人不忘本,饮水思源,她有义务回去一趟,她因太玄大世界而生,太玄是她生命的摇篮。 脑子转了转,想了一些大道理,桑玦当即拍板回太玄。 “前辈,我们就先走了,希望下次来的时候,青尘会在。”桑玦一点儿也不怕青尘,就想帮道侣出口恶气。 星观在旁又好笑又心酸,他才不想让桑玦帮着报仇呢,他寻思着找个时间独自去会会青尘。 哼,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青尘的心思,那般恶作剧,分明是对桑玦心怀不轨。 “阿嚏!”层层叠叠虚无梦幻中,将自己卷成一团的青青藤蔓动了动,猛地化为了人形,他无奈摇头,“这里也不是闭关的好地方,合道艰难,到底在哪儿呢?” 不知为何,自从他证道金仙以来就感觉有些奇怪,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摸摸下巴,准备去仙盟寻找如今这方宇宙唯一留下的合道大能,或许能给予一些指引。 一直照顾青尘的老伯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迷茫,觉得主人难得有道友,于是他对桑玦道:“如果主人回来,我就告诉你们一声,留个联系方式吧。” “嗯,好的。”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再来,桑玦在诸天万界通中留下了气息,然后挥手告别。 她踏进元宝号的时候,突然问星观:“那位老伯是青尘的什么人啊?” 星观回头望了眼梦幻大世界,道:“他是一只虫子,不过很久之前就已经死了,现在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从时光长河中提取出来的虚幻。” “啊?”桑玦闻言不禁回头望去,只觉天地飘渺,那方梦幻大世界化作了泡影,说不出是真还是假,看得人眼神迷离,头发昏。 “你修为还不到那个深度,等半步金仙后再来看吧。”星观捂住了桑玦的眼睛。 桑玦转头,皱眉:“可是他看起来很真实,并没有虚幻道意。” “假作真时真亦假,那里可是修炼梦幻虚无大道的青尘所在的梦幻大世界。”星观说着倒是也有了几分意趣,“什么时候我们偷偷溜进去玩玩儿。” 桑玦白了他一眼:“说好等到了修为瓶颈再去,你就别再变了,快跟我回太玄。” 星观不再说什么,跟着桑玦回到了元宝号准备启程归乡。 他隔着窗再回望梦幻大世界,笑了笑,如果他修炼的也是镜像虚幻大道或者光之大道的话,或许和青尘还真是不死不休的仇人,可惜他不是。 桑玦跟着星观的目光回头也再看了看越来越远的梦幻大世界,不知为何,她心头有些奇怪的感觉。 临近太玄大世界的时候,桑玦突然想起了飞升之时听到太玄那老头对她的嘱咐,好像是不要合道,为什么呢? 她又一想,自己现在才真仙修为,想那么多干什么,或许和其他大多数仙人一般就求个安逸的半步金仙就行,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像她小时候就想活下去,谁能想到她有一天居然会飞升,飞升后居然还能回来,嘿,修仙跟凡人想象的可不一样。 太玄大世界天宫。 万俟云容半倚半靠着百花盛开的座椅上,端着酒杯看天上:“哟,这么多年,总算有飞仙回来了。” 桑玦和星观回到太玄世界,惊闻离她飞升,世上竟然已经过了几千年。 天外时间无定数,她竟然觉得有些恍惚,一直认为最多才过去千八百年的。一向常说山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她飞升外出一趟,竟然也有了这种感觉,奇妙啊。 “时空落差么,在别处无反应,回到家乡就严重了。”万俟云容没有解释太多,而是笑着询问仙界是何模样。 桑玦想起仙盟的打算,似乎是要普及修仙的所有知识,沟通万界,于是,她将诛天万界通拿了出来,说不久之后应该会有仙盟专员普及推广。 万俟云容拿到诛天万界通,一时惊为天人,觉得仙界的生灵是不是傻了,居然做出如此神物。一旦推广普及,那作为大仙宗大势力的天然优势可就少了一大半。 桑玦道:“听说在试点的一些世界已经兴办了全民修行学院,其中各种进阶,学生每进一阶就要五年考试三年模拟之类,我先提个醒,你们这些天神肯定要作为主考官经办的。” 万俟云容闻言惊悚,立刻将其发给了其他天神,无所事事的他们似乎要忙碌起来了。 桑玦得知最先收入门墙的两位徒弟皆不在太玄,大徒弟陆青灵已经飞升,二徒弟狄瑞貌似去了其他大世界修神道。 而后在天人五衰中收的两个弟子则各有造化,白孔雀进入了太玄仙宗的紫霄宫修行,另一个猫头鹰小姑娘则是眷念家乡,修行到元婴后就回去传道了。 星观则是去了魔界那边,他还记得曾经收纳的两个追随者,安排好后就回到了桑玦身边。 两人下了天宫,收敛仙息,决定去曾经的地方走走。 他们还记得令真小世界,于是一同入了那方悬剑阁中,寻找过去的记忆。 几千年过去,悬剑阁因为倚靠太玄仙宗,倒是还没有覆灭,只是天上被桦阳和雁回布置的倒悬万剑已经化为了别的模样。 弟子们依旧整日练剑,初学的小孩儿们御使着飞剑歪歪扭扭在空中起伏不定的飞着。 桑玦看着笑了笑:“我突然觉得我剑道天赋也不差,若是重来一次或许能修剑道。” 星观点头:“剑道倒是能修,但你现在应该还在元婴期,最多化神期,倒是赶上了太玄崛起的好时候。” 第565章 讲道 “林飞都以剑入道飞升了,我怎么可能还在元婴化神,起码也大乘了吧。”桑玦不忿,转而想起林飞之妹林淑最后渡劫失败也有些叹息。 “听说李玉叶修炼百鬼道直接飞升到了九幽大世界,我们可以去瞧瞧。”桑玦回到太玄仙宗后就开始筹谋下一个游历的地点了。 “九幽大世界么,倒是不错,不过离天魔族很近,我们要小心。”星观原本就打算带桑玦去九幽看看,倒是没有拒绝。 两人决定了下一个游历地点,开始准备讲道法会。 衣锦还乡回家可不仅仅是显摆,他们以前留下的各种传承也不知有谁阴差阳错得到没有,需得在本方大世界讲道,多引领一些后辈子弟出来才是。 可没想,这一讲道竟然还引发了太玄大世界不小的事端。 飞仙回归讲道,太玄大世界的各方修士都挤破了脑袋就想求个好位置。 桑玦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一路走来平平淡淡的,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打算将修炼所得和飞升后的所见所闻讲一讲就好。 “让你答应讲道,这下好了,大家都看你能不能讲出一朵花来。”星观颇有些幸灾乐祸。 桑玦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也别想跑,跟大家讲讲你的分魂心得呗。” “……”星观想拒绝,难道对大家说他的灵魂碎片是如何分别跟桑玦谈恋爱的吗? 其实好多人并非来听讲道,他们是慕名来看所谓的飞仙道侣的。 常言道只羡鸳鸯不羡仙,没想到飞仙中竟然还有生死与共的道侣,有些奇怪呢。 其中有一方颇为不悦,因为他们是注定不能飞升的天宫中的神仙们。 老一辈天神们还好,新一辈的好些都不是因为功德上封神榜,而是类似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般上去的,被天神点化就成了天宫之神仙。 他们本以为出生就高人一等,自觉圣洁,从没把那些苦苦修道为了道侣法地就互相争斗的修行者看在眼里,没想到竟然有飞仙归来,可不就是打了他们脸吗。 飞升就别回来,真仙有什么了不起。 尤其是飞升之仙居然还有道侣,说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简直太没有礼数了。 于是,等桑玦讲她游历各种稀奇世界找寻道侣身体的时候,就有一位容貌清丽,一袭紫纱裙的仙女站了起来。 她眼中颇有几分不忿,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不顾旁人劝阻,对桑玦道:“敢问前辈,为何飞升之仙不要求必须独身修行。” 桑玦一眼就瞧出这是天宫中一朵莲花成仙,笑了笑:“不仅不要求必须独身,仙盟还会各种撮合呢,因为仙路艰险,出行在外有个照应比较好。” “呵,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飞仙,也没什么了不起嘛,跟世俗凡人有什么两样。”紫衣仙女眼中不禁浮现出轻视的神色。 桑玦也不恼:“是没什么不同,只是飞仙的选择更多了而已。我们可以要,也可以不要,大道殊途,道侣并非只有爱侣一种,求道者皆为侣。” 紫衣仙女闻言皱眉:“我们天宫众仙就不能恋爱,你们飞仙却如此,是否太不知廉耻了些。” “……”桑玦第一次感到无语,觉得这仙女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一旁的星观暗暗笑,见桑玦为难,于是道:“你们自己被天神管束与我们何干,想要自由,自主修炼飞升啊。” 他指了指在场听道的一些妖魔鬼怪:“他们都没说什么,你发什么言?你是哪方天神下的仙女,想要有道侣,挖去神仙根,还俗便是。” 星观可不是桑玦这样的道修,他手一伸,虚空一抓,立刻从紫衣仙女身上拿出了一截淡金色的仙根,遥遥向天上扔去。 “未殊仙君莫恼,小女无知。”天空一声响,却是最初封神的四方仙帝来临。 万俟云容在白云之上收了那截仙根,似笑非笑看着紫衣仙女:“若要慕尘,你自可离去,我们天宫众仙神不可谈恋爱,那是规矩。” 因为陡然被夺取仙根的紫衣仙女倾倒在地,她满头冷汗,万分不服气望着高高在上的一群仙神:“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凭什么?” “爱情有什么错,为什么仙神就要断尘绝爱,我不服!”紫衣仙女指着桑玦,“她的道侣还是魔,仙魔怎可一起,天道当诛!” 桑玦犹疑,看向星观,什么时候有这么个规矩,并且道侣大多数时候跟爱情也无关啊? 星观指了指对面的天神:“他们定的规矩,估计是有所忌讳,只是制定的规矩太过极端。” 果然,万俟云容听了紫衣仙女的话后就冷哼一声,反驳道:“天宫封神仙乃是为了代天道履行世界之责,有私情后必生祸端,你们负的起责任吗?既然爱大于天,那就当凡人,不要占了仙神的坑还要凡人的情,想要就自己建立规则去。” 在场的修行者纯粹是当笑话看,他们早就厌烦那些高高在上的天宫众神很久了,只等元婴就往其他大世界跑,烦都烦死了。如今若能凭此整改一下天宫的不合宜之处,倒是不错。 桑玦大概明白了所谓何事,她挥挥衣袖:“天宫之事再说,我们继续讲道。” 桑玦开始讲诉天人五衰,其中衰竭与渡劫一般皆与自身道义相对应,需要各位修仙者从修道起初便有所反省。 魔道之中有人发言:“那么,清景仙君,请问我们魔道在天人五衰之时是否会更加艰难?” “不会,都是一样的。”桑玦便说起了以杀证道的天魔族族长,以此为例告诉大家无论邪魔皆可成道,只是既然作恶,那就别怪修行路上仇人多,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 “并非天道因果,而是人心所向,没有必然也非偶然。” 此言一出,众修士皆哗然,仙界竟然是那样么? 先前紫衣仙女对桑玦来说不过是枝节小事,无法违逆桑玦讲道的主干。 她最后将诸天万界通展示给大家看,无论修行路上什么问题,皆可以在上面修行版块以及摆渡记事上寻求答案。 众修士惊讶万分,觉得这未免太不可思议。 星观偷偷笑,等真普及到太玄大世界,这些修士就等着做五年考试三年模拟哭吧! 桑玦推了推星观:“该你讲道了,我去天宫转转,待会儿完结的时候记得喊我发奇珍下去奖赏积极听道的修士。” 星观见她急着去天宫,脸上一副八卦的模样,只好接了讲道,他见识广博仙魔皆修,这一讲道可比桑玦要深入,引得听道者纷纷放下闲杂心思,专心听讲。 第566章 天宫天条更改 桑玦飞到天宫就看到一群天神聚集在大殿上准备处置被星观剥去天根的紫衣仙女了。 各天神初封时各司其职,类似这种事都属于万俟云容管辖。 她作为一方主天神,本不屑管理这种事,但因为事关天外真仙,不得不以小见大,趁机处理天宫中显现已久的弊端。 一名头戴白莲冠的女仙搀扶着紫衣女仙,求情道:“万俟大人,妹妹年幼,一时糊涂,还请大人从轻处罚,雷劫鞭刑皆可受,只求将那仙根还回。” “呵。”万俟云容轻笑一声,“她私念凡人,我就让她祛除仙根变作凡人,明明是个好主意,白莲,你就放她去落凡台吧。若不然我待会儿改了主意,或让她进入六道轮回,或让她跳诛仙台也未可知。” 此言一出,在场仙人皆嘘声一片。 让一向高高在上娇滴滴的美貌女仙进入六道轮回之后怎知投胎到哪一道,万一成了禽畜虫豸岂不比死还难受? 若跳诛仙台就更糟了,落凡台是变作凡人,诛仙台顾名思义可是诛仙之地,跳下神魂尽灭,身化云雾而散。 白莲玉冠的女仙也被吓住了,连忙道:“万万不可。” 然后,她转头对紫衣女仙道:“妹妹,暂且先下凡吧,我会找个好的小世界让你先安顿着,以后再来看你。” “哼,别假惺惺的装好人,我自己的路自己走。”紫衣女仙眼眶发红,推开白莲玉冠的女仙道,“我从来都没有恋慕过凡人男子,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明白。” 她站起身就往大殿往走去,既然已经失去仙根,做个凡人也罢了。 桑玦连忙现身拦住了她:“别,你没错,我帮你把仙根要回来。” “你……”紫衣女仙想像推开白莲玉冠的女仙一样推开桑玦,但却立刻被制住了。 桑玦手中微动就带着紫衣女仙往殿内飘去,她先是与在场众仙神互行了个礼,然后就开门见山道:“你们这样做可不行啊。” “天宫法度一向如此,你虽是真仙,却也没有权利管这些事吧?”仙神们跟修行者虽然同在一个大世界,但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不喜欢外人来管闲事。 “不是管,而是一个小小的建议。”桑玦看向万俟云容,“万俟夫人,正仙道需要规章礼法的约束,但一刀切的灭人欲是不是也不太好。” “不是我要灭欲,而是放纵不得。”万俟云容转身,手中飞出一个玉环就将大殿中的白莲玉冠的女仙困住了,再转手就把手中的淡金色仙根还回了紫衣女仙身上。 “白莲,因私情数次偷下凡间,违逆生死阴阳之道,擅改凡人命数,扰乱世间六道秩序,该诛!” 万俟云容一声喝下,昔日她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便被玉环吊了起来,九天雷动,当场施刑,眼看就要剥夺她的仙根,并落诛仙台。 先前紫衣仙女被罚不过是因为触怒了真仙的缘故,这会儿才是真正的刑法。 白莲玉冠女仙平日弱质纤纤,哪里受得住这样残酷的刑法,当即痛苦哀嚎起来。 “姐姐,请万俟大人放过她吧。”一群身着各色仙裳的女仙纷纷哭着请求从轻发落,如此责罚未免太过,不如直接下凡。 桑玦看了看万俟云容,抬手祭出如意阴阳扇,轻轻一挥,在受罚的女仙身上游走一圈,勾出了一截淡金色的无形仙根。 “就按照先前的办吧,恋慕凡尘就褪仙下凡。”桑玦将仙根给了万俟云容,这恶人还得她和星观来做。 万俟云容笑了笑:“诚如真仙所言,以后就这么办。” 于是收回惩罚,让其他女仙去送白莲玉冠女仙下凡。 天宫外忽起墨色祥云,一袭宽松青衫的东方天帝帝陵光和南方天帝鲲鹏大圣魔鲲现出了身形。 “万俟天后,可是要更改天条?”两位天帝面上笑盈盈,他们一向不管这些,咋听这个消息,于是赶过来看戏。 更改天条? 其他仙神皆惊讶,竟然是趁此机会要做出重大的决定么? “哼!”万俟云容冷哼一声,对两位天帝面色颇为不善,“平时有麻烦就不见人影,看见热闹才跑出来,真是贵人多事儿。” “大家都是老朋友,何须如此,让小友看笑话了。”魔鲲收起身后的翅膀,对桑玦招手,“妹子,升仙归来,可还记得大哥?” “记得。”桑玦哪儿能不记得,当初这只鲲鹏可是仗着皮糙肉厚让她无奈得很,更不用说她本命法器初成还是靠的他的魔羽呢。 桑玦对帝陵光点头示意,转身问万俟云容:“夫人,天条何为?我刚好做个见证。” “以往为了确保三界六道和平,一直都不允许任何仙神有私情,长期以来的确产生了一些隐忧。”万俟云容为了公平,除了最开始封神便是情侣的以外,连她自己都不能动情,没想到并没有人领情。 近些年来,新晋仙神对她颇有微词,甚至因为她以往和北方天帝的关系各种流言甚嚣尘上。她已经憋了好久,只等一个恰好的时机好好处理。 如今,真仙归来,就是最好的时机。 “从今以后,仙神之间,只要完成了本职工作,发乎情,止乎礼,可有情。”万俟云容重点强调要完成本职工作,如果耽搁,则必将受罚,严惩不贷。 桑玦从旁了解到这些新晋仙神不同于最初的那一批天授神权的,他们的寿命需要蟠桃等仙物延长寿命。 仙神越来越多,天宫的资源却是有限的,这也是天条必须改变的原因。 “让那些恋慕凡尘的,就让他们离去,让他们去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从此归于凡尘;让那些恋慕修行者的,就让他们带着记忆重新轮回修行……” 万俟云容说着,双手合十散开,一轮恍若明月光华的重生秘宝就出现在大家眼前。 桑玦还记得这重生秘宝,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么多事,这应该用在自己身上了。 “我万俟家族的重生秘宝——月轮,从此将高悬天宫,掌管仙神众情感归宿,月轮之灵便是月老之神。” 桑玦听闻此言,立刻决定去仙盟找姻缘部门的月老送些红线下来,这应该算他旗下的衍生修行了,他应该会支持。 帝567章 归九幽 桑玦这么想,很快就这么干了,她在诛天万界通姻缘版直接找版主申请沟通姻缘的仙品灵物。 “太玄大世界么,红袖马上到。” 桑玦一看这留言,心里一个激灵,糟糕,怎么忘记仙盟现任月老和昔日fff团长阳红袖是一对…… “那个,既然事情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你们继续处理哈。”桑玦见状连忙请辞,她几乎可以预见世界姻缘会有一段乱象。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她身形一动就到了星观身边,给了他一个差不多的眼神。 星观立刻会意,身上金光大放,留下一尊幻象分身继续讲道,然后就跟着桑玦隐入了一方空间缝隙。 “干什么鬼鬼祟祟的,难道你大闹天宫了?”星观好奇。 “才没有,他们要变革找我们借力呢,我不过是去看看过程。”桑玦皱了皱鼻子,颇为不忿。 “我还以为你是看天规苛责去打抱不平呢。”星观伸手拍了拍桑玦的头,立时得到了先前的景象。 他想笑又不能笑,只是伸手:“既然如此,把你准备奖赏的东西给我幻象待会儿发出去,我们先走一步。” “嗯。”桑玦想想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是该启程下一个地方了。 至于先前天宫的事不过是插曲,不管是苛刻还是宽松,以后有什么麻烦都跟他们没关系。 两人仅留一抹幻象,真身就消失在了尘世间。 转眼,他们就到了地狱深处。 黄泉河畔,红色彼岸和白色曼陀罗华隔岸相开。 此花特异。 花相开, 叶相落, 花叶永不相见, 生生相错。 生长在黄泉河畔,是所有生灵轮回记忆的去处。 孤舟行来,身披蓑衣的黄泉摆渡人看到两人,抬起头,沉声道:“仙者何来地狱之所?” “诛天万界所有世界的地狱都通向一个地方,我们要去九幽大世界。”桑玦看到抬起头来的摆渡人的容貌有些吃惊,但她并没说什么,而是淡淡笑了笑,“有劳摆渡。” 星观则是什么都没说,故人而已。 两人踏上了孤舟,摆渡人撑起竹蒿,划拨黄泉河,向着地底更深处依水流而行。 渐渐地,有鬼修或者鬼影飘过,看到舟上的摆渡人和两位仙气飘飘的真仙纷纷注目礼。 “能得北方天帝真身摆渡,也只有天外真仙才可以,就连天宫的西方天后也不行。” “那当然,要不就该行去奈何桥喝断魂孟婆汤了,哪里会往地狱深处而去?” 鬼修们窃窃私语。 桑玦看着那些鬼修,她修行中对鬼修不太熟悉,只有一次经历过一个恶鬼,那时她还年轻,行事不周,导致李玉叶被恶鬼捉去修炼了痛苦残忍的百鬼道。 “听说李玉叶去九幽大世界了。”桑玦不禁想到。 “先前不是说过吗?”星观见她又提起,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最近归乡太触景生情了些。 桑玦摸摸头,诶,以前提起过么?反正顺道去看看么。 诛天万界有名大世界就那么多,更勿论各种不出名的大中小世界以及各种秘境洪荒重叠时空,飞升之仙四处飘零,以后可能很难再见了。 地狱通九幽,九幽之尽还在九幽大世界。 告别了黄泉摆渡人,桑玦和星观穿梭时空之门,跟随九幽的牵引,神不知鬼觉的就到了九幽大世界。 九幽大世界,顾名思义,这里乃是世间阴魂汇聚之地,以至于天魔族驻地就在大世界旁边。 这个世界没有人,只有鬼。 或者说九幽生灵。 他们出生就修魂灵之术,与各人类世界似乎也并无不同,反倒是来此的其他大世界的生灵相当异类。 “两个人类真仙,好厉害的样子。”九幽生灵看到天上御空飞行的两人赶紧躲了起来。 仙身上的仙气对他们来说是伤害。 桑玦不是有意的,连忙收敛气息,变幻成了一种无害的空灵气息。 她瞪了星观一眼:“你怎么不早点儿提醒,差点儿伤到人。” “你的仙气不伤人,他们只是一时受不住不适应罢了。”星观也改了一身魔气。 两人化作流星降落在偏僻之地。 “上次到九幽匆匆一瞥便过,这次我一定要好好逛一逛。”桑玦看着周围对人类来说堪称荒凉或者离奇的风景,意外的发现了曾经的小弟蛮骨的气息。 原来蛮骨竟然跟着李玉叶一道来了九幽,因为他原身乃是一根白骨,于是来九幽寻根。 九幽大世界联通各方地狱地府,桑玦若要好好逛一逛,首先就该去九幽主城。 主城中生灵众多,消息广泛,各家修士皆有,尤其因为九幽的缘故,就连仙盟中没有的奇异生灵都有,令桑玦大开眼界。 桑玦捂着头,原以为她已经经历了诸多离奇世界,已经了解各种奇特世界之道,但现在看来她觉得她好像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越多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诛天万界更是包罗万象,只等我们去探寻。”成就真仙的桑玦心里生出了壮志雄心,就好像幼时立志飞升那样,她一定要好好探索诛天之道。 不管最后能不能顺利证道成就金仙甚至合道,至少她体验过,了解过那种大道无穷的震撼和灿烂,生而无悔,灭也无憾。 星观在一旁暗笑,这个道侣啊,表面平淡冷静,实际心有烈火。 他心如明镜,火眼金睛,早看穿了,幸亏阴差阳错间他下手快,不然可就要独身一人求道了。 世界上的生灵那么多,但能让他心动的只有这一个,无关男女、种族、年龄还是外貌,哪怕时空流转也永远不会改变。 “看,他们在那栋酒楼上。”桑玦伸手指着九幽城中大街上华丽的三层建筑,无数修士在其中穿梭,可见里面有相当品级的空间阵法。 两人还未进去,李玉叶和蛮骨就来相迎了,招待一番,顺便一起游历九幽。 “生灵出生在诛天万界,但九幽却是他们共同的归宿,哪怕是魂飞魄散的仙神,最后的灵也会化作九幽的风。”修炼百鬼之道有成的李玉叶已经在九幽任职,他伸出手感叹,“万物归九幽,不断轮回往复。” 桑玦的目光顺着李玉叶的手看向窗外,九幽大世界,诛天初生大世界之一。 生命的尽头真的在九幽吗?她接下来将在此求道。 第568章 入梦幻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时空变幻,九幽冥泉缓缓流淌。 漫天星河静谧,两颗星子眨了眨眼睛。 桑玦从入定中醒来。 她身后阳神法影浩瀚,倏然收入体中,她站起身,有银辉坠落,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星星点点间光影交织。 她伸出手挽起耳边的长发,身子轻轻一跃,跳下了星海,直接就落入了一方大手中。 她拍拍道侣的法体:“未殊,成了。” 星观手收起,将桑玦放在了肩膀上,法体变幻回去,怀抱桑玦就往星海外游去。 挥袖召唤出外出升级的宇宙飞行法器元宝号,两人进入其中。 他们前往九幽已经很多年,九幽大世界汇聚诛天万道生灵,他们以此又去了很多地方。 星观早早就恢复了混沌天镜时期半步金仙的修为,辗转数万年时光,历经无数人事,他终于回到了原地。 桑玦就是云端飘渺的佳人,她从云中来,接引他回到最初的。 无垠,未来无限。 他们修行之路还很长…… “原来半步金仙是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桑玦没有一口气证大道成金仙,那不现实,先成个小道吧。 小道的半步金仙已经可以与此方宇宙同寿,只要别去惹事,或者说运气太差,接下来几乎是可见的优哉游哉的神仙日子。 他们决定在去梦幻大世界之前到仙盟召集各方亲友故人一聚。 因为他们进入梦幻后,或许以后再也无法相见了。 然而这是他们共同的决定,无论外物如何变幻都不会改变。 “恭喜成就半步金仙,清景,你的修行速度可是把我们这些前辈都比下去了,我们才真仙呢。”太玄仙宗的大佬们欣慰看着桑玦,这可是他们太玄出来的仙人呢。 桦阳和辰祥走过来,一副得意洋洋与有荣焉的模样,仿佛是他们成就半步金仙了一般。 “桦阳,你天人五衰不好好待着到处乱跑什么?”雁翎剑尊和上官浩然御剑而过,见到桦阳仙人四处乱跑很是生气。 “雁翎师兄不要生气,桦阳师父就是这个性子,约束了反倒不利于渡过天人五衰。”灵青青和雁回带着关阑谢挽言等人也来了。 师门、亲友纷纷过来,他们好久没相聚了,趁此机会见面才发现有的已经不在了,两眼对视泪汪汪,唯叹息一声。 桑玦和星观谢绝了玄德仙域的邀请,也不打算和星观父母等人一起探索各方。 “那你们要去哪儿呢?” “我们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那之前我们会在梦幻大世界,你们若是有空也可以去玩一玩儿。”桑玦看到大家各有归宿,心里很是欣慰。 向来修行路孤独,她却能在修行路上不知不觉中收获了这么多道友,实在难得。 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无论过了多久,哪怕变幻时空和身份也能醉如酒。 “可惜时光残酷,无论曾经多么惊才艳艳,曾经多少相伴相扶,有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桑玦感叹,虽然心里明白,但依然生出几分惆怅。 “只要活着的人初心不负,等金仙过后,从时间长河中抽出故人也非难事。”星观情感比桑玦淡漠,他仅有的情感只给了桑玦一人。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 这时候,梦幻大世界的创始者青尘金仙也已经归来了,传来消息让他们立刻过去一趟。 两人赶紧跟大家道别,往梦幻大世界而去。 “为什么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桑玦缓缓伸手捂着胸口,仿佛透不过气来。 星观皱眉:“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他心里有一个很惊恐的猜想。 桑玦察觉了他的想法,狠狠瞪了他一眼:“别乱想,我是感应到接下来似乎有很不好的消息。” 星观闻言心中五分庆幸,三分失落,两分酸:“去见青尘能有什么坏消息,难道是要死了,我们报不了仇?” “乌鸦嘴!” “我可不是乌鸦,我是天魔,比乌鸦黑多了。”星观转身不让桑玦抓她。 两人欢欢乐乐往梦幻大世界而去,引得元宝号内的妖宠灵物们纷纷捂眼,没脸看。 都老夫老妻了,还跟个小恋人似得,果然是因为前期太淡薄,厚积薄发么? 然而等到了梦幻大世界,桑玦发现自家道侣也就皮白,其他都黑,竟然被他说中了。 不知为何合道失败的青尘静坐梦幻藤上端,形容虽然依旧美的惊人,但他们却能看出他快消失了。 “我没有告诉仙盟,你们也没有说吧。”青尘碧如海的眼眸看向他们。 桑玦摇摇头:“我们只是私人会面,告诉仙盟做什么?” “好,那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青尘绝色出尘的脸上显出几分悲凉,引得桑玦两人万分好奇。 青尘手中微动,属于虚无梦幻的金仙之力发动,瞬间将在场三人设置在了一个绝密空间,然后,他才缓缓道出了隐秘:“我们这方宇宙已经没有了合道之仙!” “什么?”桑玦和星观对视一眼,怎么都不敢相信。 “不仅没有了合道之仙,以后凡再有合道者都会……”随着青尘的话语,他整个人渐渐消失,声音飘渺,“化为虚无……不要合道!” 青尘在消失之前让两人不要合道,桑玦一下就呆住了,因为她记得在飞升太玄之时也曾经听到合道失败的太玄创始人这么对她说过。 为什么呢? 星观也想不清楚,他起身破开虚幻设置,看脚下梦幻大世界,愕然发现已经没有了世界之主。 “合道最多的时候是在人族出现之初,一批一批都合道离去了,如今人族崛起,在修道时候大放光彩,怎么反倒不能合道了呢?” 星观越想越觉得可怕,交待桑玦在这里等他,飞身往天魔族走了一趟。 桑玦不疑有他,不久后,星观归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原来天魔族和虚空兽族以及仙盟都肯定了这个事实,至于为什么却没说。 “合道不能,还要进入梦幻大世界么?”如果现在转身离去,不再追求道义,他们会过得很欢快。 “要去!” 桑玦刹那间却仿佛明白了什么,转身坚定踏入梦幻大世界,她语气坚定,显然并不是进入梦幻大世界游玩。 星观也不是退缩的性子,如此反倒激发了他的好奇心,湮灭都不怕,合道失败更不惧。 修道不证金仙实在是无趣,有道侣同行,哪怕共化青尘也要凌云霄游苍穹。 梦幻大世界,或许这只是一场梦呢? 他们需要证实,直到最后…… 遥远的时空。 晨光微曦,窗边的白纱飞起,俊秀青年阖上了书本,好看的眉眼舒展开的刹那天光破层云,他看到病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569章 追梦人 “熵增过程是一个自发的由有序向无序发展的过程,万事万物都是如此。若我们想要将一个物体从无序变得有序,熵就会越来越多,最终宇宙都化作无序的状态,慢慢归于死寂……” 明朗的午后,冬日的阳光暖洋洋,从教室外照射进来,为讲台上转身的清俊男子映上了一层融融的光,似乎要融化他灵魂中的冰雪冷冽。 男子一身干净的白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的手腕令女生们自惭形秽,他是大学中最年轻的教授,正在向学生讲一些貌似玄幻的定律。 “星教授,如果按照您所说,我们每努力一分反倒加速了世界的灭亡速度,这未免太过令人沮丧。”年轻的学生起身发言,对教授的话提出了质疑。 星未殊闻言,淡淡笑了笑:“这就不得不说起伟大的生命。熵增过程也必然体现在生命体系之中,从某种角度来讲,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具有抵抗自身熵增的能力,即具有熵减的能力。在人体的生命化学活动中,自发和非自发过程同时存在,相互依存,因为熵增的必然性,生命体不断地由有序走回无序,最终不可逆地走向老化死亡。” “只要是生命就会死亡,没有永生,如果有,那也不过是造成了更大熵增后的表象,维持下去带来的只能是崩溃。”星未殊看到坐在下面听课的学生满脸茫然,转身在黑板上调出了新的画面,“请大家翻开课本345页,我们继续讲……” 叮铃铃…… 急促的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纷纷阖上书,抓着准备去赶下一场课。 有的学生已经没课了,围着星未殊继续询问开课前的有趣话题。 “星教授,传闻大洋中有一种水母可以不死,据说它只要不被吃掉或病死,在理论上就会长生不老的生物,这又如何解释呢?”学生们正值青春年华,断然不想接受死亡的阴影,也不希望年轻英俊的过分的教授有如此丧气的想法。 如果那样,总觉得太可惜了些。 星未殊看着这些学生,高深莫测道:“灯塔水母啊,它一生不断从成熟体到幼年体返老还童,但你确定新生的它还是原来那个它吗?就好像昨天的你们和今天的你们,明天的你们,一定就是你们自己吗?” “……” “好好上课,别想这些。”星未殊看看手表,轻轻皱了皱眉,“十点了,我该回去做饭了,再见。” 说着,他风一阵跑过,只留给学生们一个模糊的背影。 学生们回过神,有一个摸了摸头:“好像听说教授的爱人醒过来了,院里好些女生都去看过,回来后那个羡慕嫉妒恨啊,我们要不也去瞧瞧?” 其他同学立刻拿书招待他的脑袋,他们可没这么八卦,不如去实验室做试验。 桑玦坐在窗子前看着校园的风景发呆,她从醒来到现在都还有些回不过来神。 手上拿着一颗仿若眼珠子的小音响,听着里面传来的悠扬曲调: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 让它牵引你的梦 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 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 是个生命的开始 …… 飞去飞来的满天的飞絮 是幻想你的笑脸 秋来春去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 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难隐藏的光采 …… 前尘红世轮回中谁在声音里徘徊 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 …… 整颗眼珠子里就一首老歌,叫什么《追梦人》,平淡中带着独特的风情,让人过耳不忘,仿佛能一直循环到天荒地老。 桑玦边听歌边思考,所以,她进入梦幻大世界后到底合道没有? 她看看自己的身体,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查看过,以前的修为什么的都还在,但却用不了,仿佛不在这个时空。而她那已经可以称之为猫熊黑白阴阳的紫府大世界也不在她紫府中了,她用力看去,只能看到一片云里雾里中世界在发展。 “嘶……”桑玦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她还记得梦幻大世界中可是梦中梦,别是自己被困在了某个梦幻情景中吧。 “就连疼痛都这么真实,真是奇怪啊。”桑玦摸摸下巴,突然警醒起来,她听到了门锁开启的声音。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那个剪短了头发,自称自己是自己道侣的家伙。 桑玦万分恼火,她道侣可是仙魔体的天魔,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般文质彬彬,怕不是被夺舍了?尤其是她醒来后不久就看到一群群漂亮女学生围着他转,真是不知羞耻,哼! “喂,如果你妻子只是昏迷的话,那我可不是她,你等了她这么些年,可别认错了人。”桑玦十分厌烦感情中的“替身梗”,觉得那既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原身,更不尊重替身。 “你醒了三天了还没明白过来呢,不会是穿越宇宙的时候脑子坏掉了吧?”化名星未殊的星观以手背探了探桑玦的额头,帮助她理清了思绪,然后曲指一弹,“你猜这是哪儿?” 桑玦捂着头,感觉有些迷糊,犹疑道:“地球?” “不错。”星观将她手中的眼珠子拿过来握紧,倾身将桑玦按在窗上,“别动,好好听一听这个世界的声音你就明白了。” 两人额头相抵,怀中眼珠子式样的法器飞了起来,它不再歌唱,而是急速旋转,将周遭空间都改变,让因为体质稍微虚弱的桑玦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究极秘密。 桑玦轻叹一口气,当看到真相的时候不禁泪目。 他们在最后的确合道了,但也如同传说修炼相反之道那般同一时间湮灭了。 他们湮灭在那个宇宙,无论功法道行和生平都融入了宇宙大道,化作风化作雨,两人成为了道的讯息纠缠在了一起。 他们重生在了这个宇宙,流星降落,沉睡了不知多久才逐一醒过来。 “我还记得我们去地球的时候看到那里被重重结界包围,里面拥有无数的世界,稍微不甚就会落空……难怪那里曾经出过那么多的合道大能,原来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世界居然是所有宇宙的中心!” 桑玦终于记起了之后的事,周遭影像散去,她又坐在了窗台上。 良久,她扯着身前男人的衣领子,横眉冷肃道:“那你干嘛在眼珠子里放那么一首音乐,害得我还以为在梦幻大世界里呢。” “什么?”星观不解,“这首歌代表的是我的思念,你想哪儿去了,还是你根本就没想我?” 桑玦大囧:“没有……救命!” 先前那群学生悄悄过来就看见了窗里的一幕,纷纷转头,光天化日要拉窗帘啊! 幕布合起,不准看! 《正文完》 番外3 相性问答和一部分黑剑修日常 清景仙君黑剑修日常节选: 自从桑玦转了法修她就越发看不惯曾经令她向往的剑修了。 人常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爱之欲其生,恶之令其死”大概就是如此。 第一,剑修都是死人脸。 她以举例说明,剑宗的大多数剑修神态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提,单说她身边最熟悉的几个剑修,未殊道君是,清然师兄亦然,就连闺密林飞也…… 他们经常不讲理,仗着剑道胡作非为,破坏花花草草,见之令人心痛。 “死人脸,死心眼儿,狠心肠。”桑玦阖上一本讲诉修仙界某位剑道大能为了剑术抛妻弃子的小册子,心里颇为恼火,以她的性子当然要准备打抱不平,可是又无从下手。 哼哼,幸好我不是剑修,桑玦如此想。 第二,剑修都是恋物癖。 剑修剑修,整天抱着剑不放手。 手上是剑,脑中是剑,心里也是剑;吃饭是剑,喝水是剑,睡觉也是剑;这个是剑,那个是剑,连自身最后都成了剑…… 恋物癖是种病,得治! 哼哼,幸好我不是剑修,桑玦如此想。 第三,剑修都是修炼狂。 修剑气,凝剑心,筑剑胎,悟剑意,形剑域,成剑魂……每一步都需要千锤百炼,不断刻苦的练习,从基础到意境差一点儿都不行,否则难以练出一剑破万法的气势。 剑修者通常有利剑、软剑、重剑、无剑、木剑、无剑五个阶段的剑术变化,以其所修剑道不同又有侧重。 手中有剑,心中无剑;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此已人剑合一。这三步配合五个阶段变化多么困难啊! 剑修不下狠心去修炼都不行,因为不比法修天然,剑道乃无中生有之道。必须要勤勉,于是个个成了修炼狂。 哈哈,幸好我不是剑修,桑玦如此想,谁不想偷懒啊…… 偷懒的桑玦写着写着就听见外面有剑气呼啸之声,连忙起身修炼,黑剑修之事以后再写吧。 天长日久,于是又有诸多剑修弊端一一陈列,桑玦在后面又列举了不少实例,众人观之无不为之叹惋,剑修实在是黑! 有剑修看后认真数了数,十分生气,一剑光寒三千界,怒吼一声:“为什么剑修的缺点是九十九条,而不是一百条?!” ——我——是——分——隔——线 全文完结了,主持人灵子依旧准备召集大家开个简短的会议。 但由于这篇文中角色多不配合,没办法,只能将严肃的会议及时改成了娱乐大相性100问,众角色无不欢呼,自主将男女主绑了上来接受询问。 由于此文男女主凶悍,冷脸在外,主持人不敢太过调侃,于是程序化进行,力求快速得到答案,等无人之时再看。 1 请问您的名字? 女主皱眉,觉得作者有点儿智障,但还是道:桑玦,扶桑之树,玉玦无缺。 男主有些好笑:我名字可多了,说哪个呢?星观,星未殊,赫连万城…… 主持人看着男主的面容和神情随着名字的改变而变换,颇觉得欣喜:“你的名字就定格在最好看气质最好的那张脸上吧。” 女主冷哼一声:“他性格坏,皮囊却都不错,不是灵魂切片就是身体切片,不如叫他百变切片怪吧。” “咦,你也是精分女魔啊。”男主不喜欢切片怪的称号,当场给女主起外号,然后两人就掐了起来。 主持人赶紧问第二题。 2 年龄是? 女主:文初八岁,之后不知道,修行无岁月。 男主郁闷:男人的年龄是秘密,下一题。 3 性别是? 男女主共同看向主持人,跟看白痴一样,答案毋庸置疑,下一题。 4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女主:固执敏感冷硬到随和。 男主:洞察一切。 主持人囧,这真的是性格么?明明都是无情之人。 5 对方的性格? 女主似乎遇到了难题,斟酌了一番,道:就那样吧 男主笑了笑:笨蛋。 主持人郁闷,这是什么答案? 6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女主:八岁,在我家乡。 男主:我在太玄大世界外打架的时候就遇到了,可惜她不记得了。 女主瞪男主,她可不是太玄。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女主:抢劫犯、强人、黑匪、坏蛋…… 男主:傻瓜 主持人闻言,背后出了一层虚汗,这两人是怎么配上对的,冤孽! 8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女主:未殊那点…… 男主瘪嘴:全部。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女主:全部。 男主忧郁:从全部到没有。 10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女主:不觉得。 男主: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有遇上我,我们都是凭实力单身的主。 众人伸大拇指,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11 您怎么称呼对方? 女主:未殊。 男主:名字或道号。 主持人记录到这里点点头,倒是正经了,下一题。 12 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女主:清景。 男主:老公。 在场人无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13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女主:白脚黑猫。 男主:原来我是乌云踏雪,倒是不错。我喜欢她是小白兔,但她实际是一只白色猫头鹰。 主持人记录,都是猫科动物。 其他人怒,猫头鹰哪里是猫科动物,还有男主分明是大灰狼,哪里是黑猫警长! 14 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女主:他当时需要的物品。 男主:我。 15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女主眼中迸射出强烈的光芒:我要成仙。 男主连忙道:你早就是仙了,再想一个。 女主:那我要……算了。 男主:那我也算了。 主持人:……你们真是无欲无求。 16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女主:他有病,到处都是,感觉没有自我空间。 男主:她有病,桃花泛滥,到处都是隐形情敌。 17 您的毛病是? 女主:不够开朗。 男主:运气太差。 众人晕倒,这算什么毛病,好吧,也算毛病。 18 对方的毛病是? 女主:太坏。 男主:太好。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女主:他无情无义。 男主:她表面无情无义。 就没什么具体的事?众人疑惑,但暂且放过,下一题。 20 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女主犹疑:大概是对他有偏见。 男主:我有时比较傲慢。 哦,傲慢与偏见,懂了,下一题。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女主:神魂双修道侣。 男主:神魂双修道侣。 22 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女主:没约过会。 男主:好像没约过会。 众人感叹,好没情趣的一对。 23 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此题略过 24 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此题略过 25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女主:紫府世界? 男主:好像是这个地方。 主持人记录,脑中相会,神魂相伴。诶,不是没约会过么? 26 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女主:他的生日……给他做顿饭吧,好像他都没好好吃过饭。 男主心怀感动,看着女主道:各种礼物和惊喜。 女主皱眉:算了,你的惊喜都是惊吓。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女主:好像是我…… 男主:明明是我! 28 您有多喜欢对方? 女主:像他爱我那样……其实也不是很喜欢…… 男主:像她爱我那样……其实我真的很喜欢。 29 那么,您爱对方么? 女主:算吧,有点儿 男主:全身心都爱了,我也没办法。 30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女主:他说废话的时候。 男主:她经常让我没辙。 31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女主闻言眼睛一亮,磨刀霍霍:刚好杀掉。 男主淡然:把她的心变回来。 主持人大惊,只是变心的嫌疑而已,这两人就摩拳擦掌了,看来都是战斗派。 32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女主:原谅是什么,他是谁,不记得,不存在。 男主:变心是什么,不存在。 33 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女主:一小时可以拿来修炼。 男主:去找她。 35 对方性感的表情? 女主沉默:…… 男主:迫不得已的愤怒模样 主持人惊悚,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 36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女主:他靠太近。 男主:她经常想杀我,刺激。 女子怒:分明是你经常想杀我! 男主赶紧哄:我杀你是因为太爱了你么…… 女主一扇子打过去:胡说八道,不许还手,我现在打你也是因为爱你! 众人欢呼,打是亲,骂是爱,夫人的爱用脚踹,真是幸福的一对啊! 主持人因为没有法力,躲得远远地,惊恐不已,下一题。 38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女主:慢慢修炼,慢慢变老。 男主:我们不会变老。 女主:所以我说是慢慢。 男主:哦,明白,陪伴最幸福。 39 曾经吵架么? 女主和男主都点头,经常吵架和打架。 40 都是些什么吵架呢? 女主:正义、修炼等。 男主:为了别人的事,她固执。 41 之后如何和好? 女主:突然就好了。 男主:那是我妥协了。 42 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女主:神魂双修了,唉。 男主得意:我下手快准狠,预定了。 43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女主:…… 男主:…… 主持人郁闷,怎么都不说话。 44 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女主:稍微想想他。 男主:经常念着她。 45 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女主:不知道。 男主怨念:经常觉得。 46 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女主仔细想了想:黑色郁金香。 男主:仙人球花。 众人初听觉得有些不适合,但仔细一想,仙人球属的花跟昙花类似,挺漂亮的,至于黑色郁金香,那真是情人眼中出西施,男主分明是天南星科的尸香魔芋。 47 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女主:以前有,现在没有。 男主:那得看她知不知道。 女主闻言怒瞪男主,男主提议回去双修。 48 您的自卑感来自? 女主:小时候的经历。 男主:我会自卑??? 49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女主:以前秘密过。 男主:一直很公开,大家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50 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女主:当然。 男主:当然。 然后,女主突然起身,对男主道:我不想答后面的问题了。 男主看了看后面的问题,也觉得不想跟大家说,那是他们两人的秘密,点点头,果断和女主一同踏出了此方空间。 徒留众观众和主持人望着后面的问题发呆,大家想听的就是私密的问题呀,别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