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同人之立志要做路人甲》 1、巴黎的留学岁月 “流光,你听我说,流光…”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匆匆的向跑走的女子追去,一边追,一边喊着。可惜,当他追到电梯门前的时候,电梯正好“叮”的一声在他的面前关上了。 电梯里的女子,怒容满面,发狠的锤着电梯上的数字,她无法想象自己的恋爱之路怎么会这样,从大学到现在,交过的男朋友总有十几个了,每一个最后都是不欢而散,不是另外找了更漂亮的,就是攀上了更有权的,或者更有钱的,现在这个,又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搅在了一起。流光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了。 流光早年留学法国,学的是英法语翻译专业,回国后进了政府机关,父母都是退休的教师,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择偶标准一降再降,到头来还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男人。现在她也三十出头了,父母天天在耳边念叨着找个好男人结婚,可是流光找了这么些年,终于发现,也许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好男人,或者她本就没有什么好男人缘。想到这里,流光又想起了已经在自己心里盘横了很多天的一个主意:生个孩子。 既然男人靠不住,就要一个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总不会背叛自己,而且将来也好有个寄托。未婚生子,在现代这个社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将来这个孩子还是完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可是孩子的爸爸去哪里找呢? 正在专心的想着事情的流光没有注意前方路口冲过来的一辆汽车,“吱”的一声刺耳的声音,是流光最后听到的声音。 2、成为沈流云 “小姐,小姐醒了。林大夫。”耳边不断地传来嘈杂的声音,怎么了?医院怎么好像菜市场似的?流光迷迷糊糊的想着。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但是怎么也没有办法动作。 难道自己是梦魇了?流光心里一惊。从小到大,自己最害怕的就是梦魇,那种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但是就是自己无法行动的恐惧,流光一想起来就冷汗直冒。 现在,流光就清楚的感觉到了周围的一切,人来人往的,有人抓起了自己的手腕,似乎在诊脉。 “流云已经没事了,再休息休息就会醒过来的。”一个清冷干净的男声在自己的耳边说着。 “谢天谢地,小姐总算是没事了。我去告诉夫人。”清脆的女声。 这是哪里?听这些人的话,好像认识自己,可是,我叫沈流光,不叫流云。流光在心里喊着。 又过了一会儿,一切都安静了,房里似乎没有人了。但是,诡异的,流光似乎能看到房里的一切场景,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睁开眼睛。房里有个摇篮,摇篮里有个婴儿,婴儿似乎饿了,号啕大哭,但是没有人理她,直到一炷香之后,才来了个奶妈,从摇篮里抱起了婴儿,温柔的哄着,“小姐不哭,小姐最乖了,刘妈抱抱阿。” 躺在床上的流光甚至清楚的感觉到了这个叫刘妈的怀抱的温暖。 “唉呀,可怜的小姐,你怎么不是个男孩子呢?”刘妈一边晃着孩子,一边的喃喃自语。 “刘妈,米粥来了。”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端了碗东西进来了。 刘妈接过来,慢慢的给婴儿喂着米粥,可能是饿了,婴儿大口大口的吃着。 接着,婴儿慢慢的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她的日子,她的悲伤,她的快乐,都清楚地呈现在了流光的面前。 这个名叫流云的小姑娘,由于是个女孩子,从小她的亲生母亲对她漠不关心,甚至有些怨恨。等到她的母亲终于生出一个弟弟后,才算好了一点,总算她也得到了这府里小姐应该有的东西,但是,小时候的长期被漠视,已经养成了小女孩偏激骄纵的性子。 流云十一岁的时候,府里来了个比她小一点的丫头,从来都对流云漠视的沈老爷忽然对这个新来的丫头重视的很,不但让她吃好的,穿好的,甚至还让她和流云一起学习闺秀课程,这简直不像个丫环,倒像个小姐。 气不过的流云于是天天找茬欺负这个丫环,可是每次沈老爷和她的弟弟沈流年都偏向这个叫做桑采青的丫环,几乎每次沈老爷都会斥责流云一顿,而沈夫人虽然也很讨厌桑采青,但是每次看到沈老爷斥责流云,沈流年撒娇也说流云的不是,也就什么也不说了,在沈夫人的心里,沈流年一直是她的心头宝。 今天也是一样,流云又把桑采青堵到了亭子里,让她给自己倒茶,趁机欺负她,没想到后来桑采青反抗,把流云推到了一旁的石头上,流云的头一下子出了很多血,一下子就晕了过去,沈府的世交林大夫来看过后,好不容易才抢救了过来,而抢救过来的自然已经不是沈流云,而是沈流光了。 流云短短的一生就这样的在流光的脑海里烙下了烙印,刚一结束,流光就发现自己能动了。 流光,不,是流云躺在床上,慢慢的消化着自己脑海里的这些信息,难道说,自己已经死了?抬头看着头上雕花的古香古色的大床,看着自己眼前的小了一大截的白嫩手臂,流光苦笑着接收了这个现实,看来,刚才过马路的时候,那辆车,真的把自己送到了这里。 等等,沈流云,沈流年,桑采青,这些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流云仔细的回忆,忽然想起了在家里陪老妈看的那个无聊的叫做大丫环的电视剧。不是吧?想明白的流云悲催了。 混乱的流云再床上又躺了一下午,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回忆着电视剧里的内容。又想着以后的出路。想着电视剧里的流云,想着真实的流云十来年的生活,父亲不疼,母亲不爱,最后,自己的丈夫也一心爱着另外一个算得上是仇人的女子。 流光很气愤,流云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根本没有办法比。自己此生只有自己的父母,流云的父母最多就算是路人甲乙丙了。 流云,既然没有人爱你,那我来爱你。 方少陵,虽然不爱她,但是,最后还有了方恕,不是吗?既然现在流光已经变成了流云,她决定,孩子将来还会要的,生下孩子,方少陵就死了,这个年代,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将来孩子是自己一个人的,没人来抢。但是,孩子一定不会叫方恕,她的孩子,要自己起名字,桑采青那个贱人,还不配给她的儿子起名字。 流云想着自己现在的年纪,定下了将来的计划,然后,又沉沉的睡去了。 再次醒来,已经黄昏了,流云挣扎着坐了起来,正好进来的丫环一下看到了,连忙跑过来扶住了她,“小姐,你还不能下床。” “翠儿,我睡了多久?”流云认出了这是原来流云的贴身丫环翠儿。 “三天,小姐,这三天,林大夫一直守着你,直到今天下午他说你脱离危险。” “老爷和夫人呢?”流云又接着问道。 “老爷,老爷,”翠儿结结巴巴的不想说。 “叫你说就说!”流云急了,她一直知道沈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让翠儿说出来,只不过想让自己最后的死心罢了,也算是给逝去的流云最后的一点交待。 “老爷一直在安慰桑采青那个丫头,她好像吓坏了。”翠儿一边说,一边悄悄地觑着自家小姐面无表情的脸。这样的小姐,让她感到好像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是吗?”流云听了后,面无表情,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了,“少爷和夫人呢?” “少爷也一直在陪着那个桑采青,好像是怕夫人对付她。夫人,夫人来过一次,然后就去劝解少爷了。”翠儿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着。 流云,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家人,没有人在乎你,有人在乎桑采青,有人在乎沈流年,就是没有人在乎你,这样的“家人”,我就替你抛弃了吧。流光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替流云不值。 “翠儿,去把林大夫请来。” 过了没一会儿,林大夫进来了。这是个清瘦但是温文的男子,流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沈夫人这么的死心塌地,说实话,流云觉得沈夫人实在是配不上他。 “流云,你醒了?”林大夫一边说,一边坐到了流云的身边替她把脉。 “嗯,差不多了,只要再休息几天就好了。”放下流云的手,林大夫长嘘了口气。 “林叔,流云想求你一件事情。”看着林大夫温和的脸庞,流云调整好了表情,可怜兮兮的冲着林大夫提出了要求。 “什么事?” “我想白天跟着您,学功夫。”没料到流云提出了这个要求,林大夫一下子愣住了。 “流云,不要怨你的母亲,她也很苦。”半天,林大夫摸着流云的头发说着。 “不,流云不怨母亲,只是今天这件事情让我明白了,我想要自保,想要学功夫,将来才可以保护母亲,可是在沈府里,父亲是不可能让我学什么功夫的,所以我想要和您住在一起,请您替我找人交我功夫。今天的事情您也看到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流云说出自己的一部分意图。毕竟,将来要想实现自己的计划,能自保是首要的,其次还要经济独立,想要经济独立,在沈府这个人多眼杂的地方是不可能实现的。 “流云,不要任性,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是你先欺负桑采青的,今后只要你不理她,安安份份的做你的大小姐就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林叔,是不是桑采青说是我欺负了她?不是的,您还不了解我吗?父亲只听她的,从来都认为是我欺负她,是她直接推我的,她说要为她的母亲报仇,她说如果不是母亲买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也不会死。”为了达到目的,流云抹黑了桑采青,这些事情应该是沈府的秘密,单纯的大小姐沈流云是不可能知道的。 “什么?她这样说?”听了流云的话,林大夫沉默了,他不认为流云自己能知道当年的恩恩怨怨,除非,除非真的是桑采青这么做了,这么说了。 “林叔,父亲母亲都很信任您,我也是。但是,现在父亲这么宠爱桑采青,她说什么都相信,您现在就是去和父亲说了,他也不会相信我的,请您一定要帮我,我只是想将来能不被人欺负。我还是会每天回府住着的。”流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越发的出处可怜。 “好吧,我去说说。”最终,林大夫终于被流云说动了。 第二天,林大夫就带来了消息,流云每天上午可以去林大夫的家里,由林大夫请的师傅教授武术,但是每天下午还是要回沈府学习大家闺秀该会的一切东西。 听到这个消息,流云兴奋了,终于迈出了第一步。而且,这个师傅是流云特地交待林大夫去省城高价请来的跆拳道师傅。流云一直觉得跆拳道相比于武术来说,更适合女孩子,上一辈子没有时间学,这一辈子正好可以好好学了。 终于,流云能下床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每天上午学武术,下午学闺秀必备课程的日子了。至于桑采青,她每天跟着沈流年,在流云更是刻意的避开的情况下,每个月都还见不到几次面。 3、出国去 解决了学武问题后,流云就专心的考虑起了将来的生计问题,将来流云想带着孩子远赴法国,毕竟现在的国内动荡不安,而流云上一辈子还在法国上过几年学,更了解一些,这样必须要在那里买一栋房子,而流云一不会做生意,二又没有什么私房,买房子这么一大笔钱,可怎么办呢? 想了很久,流云终于想到了自己可以抄袭一些上一辈子的畅销书,连载也好,出版也好,至少还能赚点稿费,稿费多了,慢慢的也可以攒上一笔钱。 于是,流云除了每天的功课外,每天晚上就在屋子里,绞尽脑汁的想着上一辈子的畅销书,想来想去,给她想到了金庸的书,没办法,这可是绝对的畅销书,一定可以赚到一笔不菲的稿费。于是流云每天晚上开始了默书加工的日子,半年后,流云居然写出了两本书。 书是写出来了,可是怎么才能寄到出版社呢? 忽然流云想到了林大夫每个月都要去一次省城,进一些药材,省城可是比青城大多了,各种消息也畅通,离上海也近,为什么不去省城碰碰运气呢? 于是秋天里的一个下午,在流云的央求下,林大夫带着流云出发去省城了,每次去省城,林大夫都要住一天,于是,当天下午,流云就在武术师傅戴师傅的陪同下,逛起了省城。 经过不断的打听询问,流云终于在省城最大的一家书铺里找到了上海最大的几家杂志社的地址。买了几本杂志报纸后,流云立刻又去了省城最大的邮局,自己拿零用钱开了一个长期的邮箱。当天晚上,在林大夫在省城的宅子里,流云把第一本书好好的整理了一下,又好好的筛选了自己买回来的几份报纸杂志,从中选取了一份信誉最好的,但却不是最大的杂志社,取出了三分之一装到了不大的纸包里,又详细写了一封投稿信,第二天上午,趁林大夫采购药材的机会,在戴师傅的陪同下,去邮局把这封怀着流云希望的信寄了出去。戴师傅并不知道流云要干什么,流云只说以前很熟的一个知己搬到了上海,沟通不方便,自己特地租了信箱,想和知己保持联络。这个时代的信息确实不好沟通,戴师傅只以为是小姑娘之间的友情,也就没有怀疑。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流云都在忐忑里度过,到了第二个月林大夫要去采购药材的时候,流云又跟着去了,这次,在邮局里,紧张得打开自己的邮箱,流云高兴的发现邮箱里的一封厚厚的信,拿了信,激动地回到了客栈。晚上,抽出了信,发现里面散发着油墨的报纸上,在一幅版面的显眼位置刊登着流云写的小说,作者的名字当然是流云编的,叫做流光。随着报纸一起的,还有一封信和一张省城最大票号的银票。信是报纸编辑写的,信中编辑表示了对流云作品的极大兴趣,请流云一定要把文章继续下去,并随信附上了这三分之一小说的报酬。再看银票,流云立刻兴奋了,这可是一大笔钱啊,在青城,用这笔钱足够买下一座小宅院了。至此,流云对自己的赚钱计划是越来越有信心了。当即流云就回了信,并且表示自己已经完成了书稿,但是每三个月给杂志社寄去一次。 第二天一大早,林大夫出门后,流云立刻也跟着出门了,先去邮局寄走了信,又回了林宅。所幸票号就在林宅隔壁,流云回到房间后,自己又偷偷的换上了一身男孩子衣服,去了隔壁的票号,把银票兑成了金子,又存在了票号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是流云来了之后最轻松的一段日子,每天上午习武,下午学一些古筝女红什么的。每个月固定的日子里,拿了稿费换成金子。 这样的日子,一眨眼就过去了四年。流云现在已经十五岁多了,跆拳道也早已经学的很好了,流云估计,自己现在的水平搁现代,最少也是一个黑带。 这四年里,流云和林大夫的关系也越来越近了,两个人经常谈天说地,颇有一种忘年交的感觉。至于桑采青,一直跟在沈流年的身边,和沈老爷学着做生意,而沈流年对桑采青也越来越表现出了一种迷恋,对于这种情况,沈老爷似乎也是乐见其成,似乎很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弥补了当年自己对桑采青母亲的遗憾。至于桑采青说的誓不为妾的实验,沈老爷似乎也很赞同。就这样,在沈府,没了流云的压制,桑采青渐渐的表现出了未来少奶奶的气势。至于沈夫人,这些年冷眼旁观丈夫,儿子一个个的都被桑采青笼络过去了,自己对桑采青大小声都会引来他们的不满,也渐渐的心冷了,至于唯一的女儿,现在沈夫人才开始想对女儿表现出自己的善意来,可惜,对于流云来说,已经晚了。这么多年的心结,早已经死死的扣住,解不开了。 流云现在成了个小富婆,这几年,她写了四本金庸的书,还有两本古龙的书,除了正在连载的一本以外,其他的都已经由杂志社联系出版了,为此,流云又拿到了不少的稿费。 最后一篇连载的稿子寄出去后,流云向杂志社写信说了自己要封笔的消息。拿到了最后的稿费,流云把存在省城钱庄的金子都取了出来,足足有八根金条。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流云向沈老爷提出了去法国学习绘画的要求。 果然,听到流云的决定,沈家上上下下都吃了一惊,沈老爷想到没想就拒绝了。最后还是林大夫出面,使劲劝说了沈夫人,又利用沈老爷这些年对桑采青的宠爱让沈老爷对流云产生了愧疚,最后又用方家大小姐去日本读书的事情,最终让沈老爷同意了流云去法国学习绘画的要求。 于是,在流云十五岁半那年,流云贴身带着自己这几年暂下来的金子,行李里装着沈老爷给的生活费还有沈夫人给的私房钱换成的美元,由林大夫带着到了上海,登上了前往欧洲的巨轮。 到了巴黎,看着和现代并没有什么太大不同的巴黎市中心,流云的心里涌出了一股回家的感觉。她找到了巴黎大学,申请了绘画专业的学习,由于上一辈子流云流利的英语和法语基础,因此语言对流云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流云深厚的语言基础也让艺术学院的教授们吃了一惊,惊讶过后,看到了流云画国画的功底,立刻接收了这个学生,忙完注册,流云看看离开学还有两个月。于是就专心的在学院所在的卢森堡区开始找房子,卢森堡区是巴黎最古老的城区之一,里面都是上世纪遗留下来的坚固的石头房子,房子都不高,最高只有四五层,但是石头的房子,陪着石头的路面,散发着一种古老的优雅气息。而且卢森堡区里大学林立,又靠着风景优美的塞纳河,区里还有公园,一直是法国富人聚居的地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流云终于在靠近塞纳河的一栋古老的房子里找到了合适的住宅。是个顶层,但是楼上还有附带的阁楼,房子很大,足有二百来平方米,附带的阁楼虽然由于屋顶的原因,空间狭小了一些,但是可以使用的面积也足有一百来平方米。主卧室和客厅都面向河岸,推开客厅的落地窗,就是面向河岸的大阳台。而且这栋房子门卫管理严格,不用担心什么安全问题,一看到这栋房子,流云立刻就爱上了它。 流云问了房价,又去银行里问了黄金兑换价格,最后终于拿出了六根金条外加一部分的生活费,买下了这个房子。 因为房子原来的房东要搬到美国去了,因此房子里很多的家具就给流云留下了。房子里本身的装修流云很喜欢,温馨的壁纸,鲜明的色彩,流云住进来后,只是变动了一下装饰品。但是阁楼,就花了流云更多的时间,流云找人来把阁楼也装上了壁纸,又按照现代的装修风格,物尽其用的在阁楼倾斜的墙壁上顶了一些架子和隔板,又安装了独立的厨房和卫浴设施,把这里装修成了一件可以住人的大房间。 楼下一大一小两个客厅,两个卧室,还有一件书房,主卧室里还有单独的一间衣帽间,这是流云最满意的地方。除了把厨房改成了半开放式的吧台之外,流云在一楼就没有再进行改动了。 等到一切都忙完了,流云算了算自己剩下的钱,已经花了一大半了,幸亏将来不用交房租了,这是流云唯一庆幸的。流云把自己剩下的两根金条藏在了衣帽间屋顶不容易发现的一块木板里,然后又把沈夫人给的私房钱换成了法郎。都弄清楚后,流云又去买了油画板,颜料等等学习绘画不可缺少的东西。等到流云终于可以喘口气安静的参观巴黎的时候,离开学已经只剩几天了。 4、救人 开学一周了,流云渐渐的融入到了学习的氛围里,以前流云就一直很喜欢绘画,可是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学习,这一世的流云学了一些国画,但是油画,这还是头一次接触。 学校的学习一开始时是枯燥的,老师总是在讲一些技法和基本功,但是渐渐的,随着学习的深入,流云越来越爱上了油画。 到了第一学年末的时候,流云已经可以很熟练的运用油画的各种技巧了。 第一学年末的考试内容是自己创作一幅画作,流云想起了上一世自己很喜欢的一副画作,于是以亮黄色为背景,运用国画的风格,画了一幅女子形态的牡丹,鲜艳的橘红色是盛开的牡丹,牡丹的花瓣缠绕,似盛唐华丽的衣衫,火红的牡丹芯蕊,是女子飘摇的柔美线条。流云给画作起名为“则天女皇”。 这幅画作花了流云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期末评比的时候,流云把画和一篇说明一起交给了教授。也许是神秘的东方文化很吸引人,也许是流云的画法很新颖,总之,最后教授给了流云一个全班的最高分。虽然流云的笔法尚显稚嫩,但是,她把国画的意境和油画的技巧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博得了艺术学院很多教授的赞赏,于是,作为班上唯一的东方人,流云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嗨,流云,下午有事情吗?”迎面过来打招呼的是班上的莉莉安,流云来到巴黎后,恢复了自己以前活泼爱笑的性格,交了不少的朋友。 “没事。” “那我们明天去圣心教堂写生吧。罗伯还有茱莉他们都去。”莉莉安热情地邀请流云。明天就是周末了,周末天气好的时候,大家一般都会相约一起去写生,顺便交流一下心得体会。通过这种方式,流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好啊。” 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流云慢慢的走回家里。 到了家,放下包,流云一下子瘫在了落地窗前的厚地毯上。流云带过来的钱因为买房子和装修,现在剩下的已经不多了,而当初流云来巴黎之前,沈老爷一次给了她四年的生活费用,现在又没有什么汇款,除非她回家去拿钱,但是她又很怕回家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当初林大夫倒是给了她这边一个好朋友的联系方式,而且还让流云去住到他朋友家里,但是流云来了之后只去拜访过一次,没有麻烦过林大夫的朋友,既然决定重新生活,就要依靠自己,总不能去找林大夫的朋友去借钱吧。 艺术是个烧钱的行当,而且现在流云作为学生,既没有名气也没有人脉,不可能靠卖画养活自己。期末那副获得高分的画作已经被学校收集了,挂在学校的展览厅里,虽然没有钱拿,但是至少有获得名气的可能。 最后,想来想去,流云决定把阁楼的屋子租出去,反正当初阁楼上有卫生间也有厨房,租给别人住,完全没有问题,但是,这个租客一定要好好找找,毕竟是要和自己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打定了主意,流云就开始想这方面的信息。 第二天的天气有些阴沉,但是这并不妨碍流云他们出去写生,几个人到了约好的地方,一起坐上了电车,向目的地而去。到了目的地,各自选好了要画的方位,各自散开开始了写生,不时有人互相小声的交流着什么,当然,很多人都问过流云中国的画风,流云也不吝啬,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大家,而且还把从中国带过来的国画的画册借给了别人研究。流云总是认为,绘画中最重要的是个人的感悟,毕竟基本技法都一样,但是每个人和每个人的生活经历和感受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悟性,所以她也从来不藏私。 到了中午,忽然下起了小雨,几个人没有办法,只好找了个地方吃饭兼避雨,下午,大家决定各自散去。流云没有和别人一起搭乘电车回去,因为她平时很少去远地方,圣心教堂这个美丽的区,流云还没有真正好好的逛过,于是,流云沿着教堂附近的小路开始慢慢的散步。雨后的空气带着潮湿的清新,再搭配上古老的石头巷子,远处白色的教堂,让人的心情格外的舒爽。 “唔,啊,”忽然,耳边传来了几声闷闷的□□声。 流云顺着声音找过去,终于看到一条阴暗窄小的巷子里,似乎有几个人影在揍一个人,流云顾不得其他,跑到了宽阔的马路上,放开嗓子喊救命。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了警察的勺子声。那几个人影一看这个情形,立刻四散跑开。 看到打人的都跑了,流云才跑了过去,接着昏暗的巷子里透出的光,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他狼狈的蜷缩着身子,头发披了下来遮住了脸。流云走到他的身边,想扶他起来,这个人刚一抬头,流云就吃了一惊。居然是个东方人。 这是个年轻的东方男人,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白皙的皮肤,努力的把他搀扶起来,流云下意识的用中文问了出来,“你没事吧?”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缓慢的,男人张开了眼。 流云立刻愣住了,那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这样的眼睛如果长在一个女人的身上,那这个女人肯定是个美人,可是长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却让人奇异得觉得和谐,而不感觉到任何的娘娘腔。 “你没事吧?需要上医院吗?”流云又换了法文问了一遍。 “没事,一点皮外伤。谢谢你。” 正在这时,警察总算是姗姗了,问清了情况,原来是碰到了附近的混混们打劫。 看到警察来了,流云也就不打算多呆了,说情了情况,流云就打算走了。 “我叫青木直树,无论如何,谢谢你救了我。”说着,男子鞠了一个躬。 听到了他的姓名,看到了他的动作,流云立刻明白了这是个日本人。 “我叫沈流云,中国人。”说完,流云也没有再说什么,径自走了。 过完周末到了学校,流云找到了平时对自己最关心的一个老教授,委婉的告诉了教授自己的情况,请教授帮忙留心有没有学生要租房子。 老教授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本来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一个人孤身留学已经让教授吃惊了,后来流云又表现出了非凡的艺术天分,更是让教授惊喜。现在,居然听到她要找房客,教授就越加惊讶了。如果说她没有钱,怎么能卖的起这么大,地段这么好的房子,如果说她有钱,怎么又沦落到要找房客的地步呢? 教授虽然惊讶,但还是马上答应了下来。 到了周末,教授找到了流云,虽然不是有人要租房子,但是也是个不错的工作。教授有个英国友人,在英国出版了一本小说,现在想在发过出版,想找个人翻译,教授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知道了流云的英语也非常不错,于是把这个活揽给了流云。听到这个消息的流云非常的高兴,立刻接下了这个活。正好快到暑假了,流云的时间多了起来。 快放假的前一周,教授又找到了流云,教授对流云先翻译出来的几章非常满意,不住地夸赞流云。流云听了,心里暗暗的想,上一辈子在巴黎学习的时候,老师每天把一份英语或者法语报纸放在桌上,要求翻译,这种魔鬼训练下来,一本小说早就不在话下了。但是,听到教授的夸奖,她还是很高兴。 “嗯,流云,还有一件事情,”教授夸完了流云,又开始吞吞吐吐了。 流云很少见到这样的教授,一时也有些害怕,不会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吧。 “教授,什么事情,你说吧,我能挺得住。” 听到流云这样说,教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倒是立刻说了起来。 “是这样的,我朋友的一个学生原来住的离学校比较远,后来他得罪了街区里的小混混,现在正在四处找房子要搬家,他想租学校附近的房子,但是你知道这附近的房子一般房主也不需要出租。所以我想问问你。我知道你们东方人都比较保守,但是我向你保证,这个人是我最好的朋友布朗教授的学生,布朗很喜欢他,他的人品你可以完全放心。” 流云一听,立刻明白了。因为是个“他”,所以教授肯定很为难。布朗教授是管理学院的老教授了,为人非常正直,一般得到他认可的人,人品上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流云转念又一想,上一辈子也不是没有和男生合租过房子,那还是流行呢。再说,这本小说翻译完了,暂时能得到点稿费,但是之后呢?还不是又要陷入困顿吗? 这样一想,流云立刻爽快地答应了,“教授,我相信您和布朗教授的眼光,我可以把房子租给他,但是我要先见一下人。” “这是当然的。他也是个东方人,是个日本人,还要在学院里再读三四年的书。”听到教授这样说,流云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些熟悉的感觉,但是是什么熟悉,她又想不出来了。 等到流云见到了她的房客后,她终于发现哪里熟悉了,原来这个房客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她救了的日本人青木直树。 看青木的表现也不像什么坏人,又有教授担保,最不济,流云的跆拳道也不错,于是,流云就答应了让青木直树住进了自己楼上的阁楼里。 流云和青木的同居生活正式开始了。 5、“同居”生活 青木在流云答应的那个周末就搬了进来。他对房子很满意。 两人各做各的饭,青木搬进来的那一天就预交了半年的房租,有了这笔钱,流云的生活一下子改善了不少,她不再像从前那样每天只吃干面包了。她开始买一些菜,坐点沙拉,或者意大利面,或者夹了肉和蔬菜的三明治。 青木和流云一开始说话不多,但是随着暑假的来临,流云大部分的时间呆在家里翻译或者作画,而青木也不怎么出去,两人接触的时间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青木实在忍不住了。 “你不会做中国菜吗?”指着流云手里的三明治,青木忍不住地问,青木住进来也有快一个月了,每天见到流云不是吃三明治就是吃沙拉,最好的就是意大利面,从来没有换过别的,所以青木很怀疑流云是否会做饭。 “当然会啊。”流云以前的闺秀课程中就有厨艺,可是流云做的不好吃,而且她也嫌麻烦,自己一个人吃,就懒得做饭。 “那你怎么每天吃三明治?这样很不健康。”青木看着流云手里的三明治,一边想着难怪她看起来这么瘦。 “做饭很麻烦啊,再说我做的又不好吃。” “给你,我今天做的寿司,还剩几个。”说着,青木把今天做的寿司递了几个给流云。 “你还会做饭啊?”流云忍不住地问,回给她的当然是个白眼。 自从那天以后,每次青木做饭,都多给流云做一份,渐渐的,流云和青木每个月自动的分别拿出一份饭钱,两人一起买菜,青木负责做饭,流云负责洗碗。由此,两人也越来越熟了。 暑假过了一半的时候,流云终于翻译完成了教授交给她的稿子,交稿子的那一天,教授如约的把翻译费用给了流云,虽然不是多大一笔钱,但是对于流云来说,日子一下子就舒坦了,她也不用每天算着钱过日子了。用这笔钱,流云买了一辆自行车,每天骑着自行车,背着画板,在巴黎的大街小巷里穿梭,遇到好的风景就停下来画下来,这样的日子舒适的像水。 一天,流云在一家商店的橱窗里看到了一套漂亮的酒具,虽然有些贵,但是流云实在太喜欢了,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又买了一瓶红酒,拿回了家里。 晚上青木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流云一个人,穿着长及脚踝的丝质长裙,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端着一杯红酒,抱着抱枕,默默地看着窗外发呆。黄昏的光洒在流云的头发上,柔和的,仿佛流云整个人都融在了光里,映衬着窗外的塞纳河,静翌的仿佛一幅画。 得益于四年里的训练,流云的女红现在很好,很多衣服都是她自己买布做的。有一天逛街的时候,流云发现了一块很漂亮的布,买了下来,还做成了几个抱枕,摆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流云很喜欢漂亮的东西,也很喜欢享受,在不对生活造成压力的情况下,看到喜欢的东西都会尽量买下来。 青木对流云的生活态度很不感冒,总觉得流云生活的太随性了,没有计划,说了她好几次,她从没有听过,那之后,青木也就不再说了。 “一起喝一杯?”青木打开了灯,沙发上的流云发现了青木,邀请他一起喝一杯。 “好啊。” 听到青木答应了,流云跑去又拿了个酒杯,倒了一杯酒,递给了青木。 “今天刚买的,漂亮吧?”流云一边说,一边在青木面前摆弄着酒杯,透明酒杯里的红酒映衬着灯光,散发着流光溢彩。 “很好看。”一边说,青木一边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几样小吃。 “你真会享受。” “人活着压力本来就很大,如果自己再不爱自己,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流云长久以来紧绷着的神经得到了放松,总之,今晚的流云很轻松。 “总觉得你不大像中国女子。”半晌,青木才又说。 “你见过很多中国女子吗?你怎么知道我不像?中国女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隔着酒杯,流云透过酒杯看着青木,透明玻璃里,青木的桃花眼尤其突出。“我还觉得你的长相不像日本人呢。”流云又补充了一句。 “中国女子都很保守,至少我以前在国内见到的中国女子,即使是到日本留学,她们也很保守,一般都和家里人或者是长辈住在一起,很少单独外出。更别提和陌生男子同住一屋了。”和流云接触的时间越长,青木越发觉流云很多时候完全不像一个东方女子,她的行为,思想,很多时候比法国女子都更为开放。 “也许吧,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我一个人很寂寞,你一个人应该也很寂寞。我们住在一起,又没有发生什么,只是作为朋友,互相关心,互相照顾,这有什么不对吗?” “是没有,可是,你们中国女子不是最注重名节的吗?” “你了解中国吗?这是在巴黎,谁也不知道我们是谁,为什么要顾及那么多呢?” “以前在国内也接触过一些中国友人,读过一些关于中国的书。”顿了一下,青木又接着说,“不过你说的也很对,这里又没有人认识你,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寂寞。” 两个人默默地喝着各自的酒,陷入了沉默。 “明天是周末,我想去跳骚市场,你去吗?”逛跳骚市场一直是流云的兴趣所在,从上辈子开始就是这样,可惜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还一直没有机会去。 “跳骚市场?那是什么?”青木可能都不知道存在着这样的市场。 “就是二手市场,人们把一些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拿出来卖。” “你缺钱吗?为什么不去买新的?”这个时候的人们还大多不了解跳骚市场,不明白后人们淘宝的乐趣。 “也不是为了买什么,就是去看看,说不定能碰到什么喜欢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别人家里的,你想想,有的都是别人自己做的,或者流传下来的,很多都很特别,在商店里是享受不到这种淘的乐趣的。”接下来,流云又给青木讲起了淘东西的乐趣。终于在口干舌燥后,青木答应明天一起去。 第二天天气不错,不是很热,流云起了个大早,换上了一身简单的及膝连衣裙,平时披散着的早就剪短了的长发扎起了一个马尾,又在颈间带上了一条亮色的丝巾,拿上了平时逛街带的小布包,早就等在了客厅里。 青木看到这样的流云,眼睛不由自主亮了一下。 跳骚市场之行很成功,流云淘到了两三件漂亮事务,就连青木都发现了一个让他很感兴趣的来自日本的器物。 从那天起,青木也买了一辆自行车,两人每天都相约着在巴黎市里到处游览。甚至有几次,两人还相约坐车去了巴黎周围的城堡和宫殿。 青木是个谨慎有计划地人,流云是个随性懒散的人,两人在一起虽然经常有摩擦,但是都是很快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地,到了开学的时候,青木和流云已经算得上是很好的朋友了。 青木知道了流云有个未婚夫,也知道了流云盼着将来他的未婚夫死去,自己带着孩子回法国独自生活,青木还知道了流云家里有个小姐似的丫环,还知道了流云的父母及弟弟对流云的忽视。流云说起这些的时候,是种云淡风轻的口气,可是青木还是听出了一丝无奈,一丝寂寞。看着少女那平静的脸庞,青木的心有丝丝的疼痛。 流云也知道了青木出生在一个财阀家庭,出身贵族的冷淡的母亲,专横的父亲,青木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但是青木很不喜欢家庭的气氛,于是以继承家业为条件,让父亲答应了他来法国学习,他想在继承家业之前过几年自由的日子。然后他会回到那个沉闷的家庭,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相比来说,青木的家庭似乎比流云更为简单,但是流云知道,一旦牵扯上贵族,财阀,就没有什么简单的,虽然青木没说,但是流云也感觉到了他不喜欢他的家庭。 于是两个同样寂寞的人在一次次的出行中慢慢的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6、圣诞 开学了,流云又开始了正常的课业。这个暑假里,流云进行了不少写生,慢慢的,结合前世她很喜欢的一种光影写实画法,她慢慢的摸索出了一套自己喜欢的画风,她想今后就固定下这个画风,在这个年代,说不定也还能开创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先河。 流云记得上一世她看到过一个画家的画,画家的画实际上分为了三副,三副画交错的排开,分开看着三副画只是画了树枝,平淡无奇,但是观赏者只要站在一个固定的地点看过去,就会发现这三副画合成了一幅,阳光透过森林的树梢,隐隐戳戳的,光仿佛就在眼前闪耀晃动。这幅画当时给了流云很大的震动。她从来都知道在油画里,光的运用很重要,但是她还从未见过哪个画家能这么样的别出心裁,把光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新学期开始,流云不断的尝试在自己的画作里运用光线,无论是阴天还是晴空,无论是风景还是街景,流云都采用了小面积的涂抹刻画,这样才能更逼真,更能很好的利用光线。在流云的画作上,无一例外的都有大量的光线存在,加上流云的小面积刻画,她的画形成了一种强烈的真实感,再加上流云本身的情感赋予,现在连教授都说流云已经开始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画风。 作为画家,技巧很重要,情感很重要,但是自己独特的画风也很重要。初步形成自己的画风后,流云不断的找教授探讨自己的见解,和教授讨论各种问题。慢慢的,流云的画风日趋成熟,教授说,照这样的速度发展,流云再学两年就可以出师了。 自此,流云更加勤奋了,经常在周末闲暇的时候一个人呆在客厅里面向窗外,画着自己记忆中的青城的风景,她一呆经常就是一天,也不吃饭,把青木倒是急得不得了,很怕这样下去,她的身体迟早要跨。 转眼间,圣诞就快到了,圣诞前开始,学校就陆陆续续的放假了。 “我们一起去圣马洛吧,流云,顺便看看海,你也可以多走走,找找灵感。”一天,青木提出了出去旅行的建议。 “好啊。最好赶在圣诞前去个来回,我还想在家里过圣诞节呢。”流云毫不迟疑的答应了。前世的她去过这个城市,也是在冬天,圣诞前夕,清冷的海,冷冽的空气,浓重的圣诞气味,在在给流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流云很喜欢那里。 圣诞前一周,流云和青木到达了圣马洛,走在细腻的沙滩上,听着海浪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岸边的声音,听着海鸥盘旋尖叫的声音,流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冷冷的空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我最喜欢下雪的圣诞节。”忽然,流云开口说了一句青木不知所以的话。 “外面下着大雪,屋里亮着暖暖的灯光,亲人朋友们欢笑着,吃吃喝喝,这才是家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流云才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喜欢下雪的圣诞节的原因。 青木沉默着,他这是第二次在国外过圣诞节,上一年孤身一个人,和周围的混混们也开始产生矛盾,各种事情凑在了一起,也没有好好的感受过圣诞节的味道。现在听流云这么一说,似乎还真的有了一点期望。 在海边盘旋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穿过了厚厚的城墙,在市中心找了一家旅馆住了下来。晚上,两人找了一家不大但是很多人的餐厅吃了顿舒适的晚饭,晚饭过后,开始去逛街。 因为邻近圣诞,几乎所有的商店都把营业时间延后了。这个时代,欧洲已经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所以街上到处悬挂着各色的灯泡,很多商店门口摆放着各种造型的圣诞树,商店里挂满了圣诞促销装饰,商店里温暖的灯光,映衬着外面清冷的空气,散发出节日特有的热闹。 两人逛了几家商店,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隐约的风琴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一个在小广场上合奏风琴的老兵团体。这些老兵大都头发花白,每个人都穿着水手服,胸前挂着一个大风琴,有个老兵在前面指挥,剩下的五六个人拍成了一排,演奏着欢快的圣诞音乐,周围围了一圈的人群,不时发出热烈的掌声。 流云和青木在人群里听了好久的音乐,最后随着人群散去,他们也回到了旅馆。 两人在圣马洛又呆了两天,逛了周围的教堂和修道院,第三天的时候才打道回府,当然,流云收获了很多,圣马洛冷冷的海,阳光穿透乌云照在海上;温暖热烈的冒着热气的街道;矗立着的厚实的城墙;甚至城市上空盘旋的海鸟最后都化作了一幅幅的画作,留在了流云的记忆里。 圣诞前一天,流云一大早就出去了,买了很多圣诞节吃的东西,回到家发现青木也买了很多吃的。于是下午很早两人就各做各的,青木作了好几个传统西餐,倒是让流云很是惊讶了一回。而流云也用烤箱烤出了美味的蛋糕,也让青木惊讶不已。 两人烤了烤鸡,做了足够四五个人吃的饭菜,流云买了红酒,到了晚上,都换上了正式的衣服,坐在厨房里的餐桌旁。 流云穿了一件黑色曳地晚礼服,样式是她自己用买的衣服再结合自己的喜好该出来的,头发绾了起来,头发上别了一朵白色的百合花。而青木则穿了一身正式的三件套西装,西装口袋里还塞上了一条手巾。 “敬我们的第一个圣诞节。”面对满桌的佳肴,流云首先举起了杯子。 青木也举起了杯子,黑色的桃花眼闪阿闪。 “其实,能遇到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看着青木,流云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上一世,流云就有个毛病,所有她觉得不错的男生,流云都会千方百计地把他们变成朋友和知己。她总觉得,做朋友比做那不稳定的情侣要强多了,至少朋友能够拥有一生一世,而情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劳燕分飞。流云的性格也很吸引男孩子,为了不让人误会,往往一开始,流云就把话说清楚了,免得将来造成什么不必要的伤害。 “你只想当朋友吗?”等了半天,流云等到了青木这样的一句话。 “是的,我拿你当知己,并且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是知己。我是你的红颜知己,你是我的蓝颜知己,一辈子的知己,不好吗?” “如你所愿。”遥遥一举杯,青木黑亮的桃花眼闪了闪,然后一仰头,率先喝下了杯中酒。 吃吃喝喝,收拾完一切,都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虽然是冬天,虽然天已经晚了,但是窗外依然灯火通明,由于是圣诞节,不但街上的街灯还亮着,很多人家的窗户里都透出了明亮的灯光,照在平静的塞纳河上,折射出一道道的五彩流光。 流云和青木收拾完厨房,两人拿了瓶酒,做到了客厅里,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街景,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埃菲尔铁塔,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你似乎很怕爱情?”青木端着杯子,看着流云。 “不是害怕,我是不相信爱情。有人说,爱情只是几天之内身体里的化学反应,而且无数的爱情故事似乎也证明了这个定理,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爱情呢?有友情,有亲情,这样过一辈子,不也很好吗?”流云直视着青木,一点也不退缩,这就是她对爱情的真实看法。青木是个不错的朋友,就这样一辈子,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增加什么其他的了。 “谁说的?” “一个专门研究爱情的人。再说了,我周围的人没有谁是为了爱情结婚的,置于为了爱情结婚的,结婚后,大都又会在其它人那里发现新的爱情。”这是流云周围的例子,置于流云上一辈子的惨痛恋爱史,流云就不打算说了。 “难道你的周围有为了爱情结合的吗?他们幸福吗?”青木没说话,流云又接着问。 等了许久,等来的是青木的沉默。 “当,当,当…”远处传来了教堂的钟声,原来已经到了午夜,教堂开始敲响了圣诞钟声。 “希望我们能做一辈子的朋友,知己。”伴随着圣诞钟声,青木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冲着流云说。 看着青木认真的眼眸,流云知道,这个圣诞夜,自己收获了一个终生的朋友。 在圣诞钟声里,流云开心地笑了。 7、春节 过完圣诞节没多久就是新年了,自从那个圣诞夜过后,流云和青木之间仿佛更融洽了。两人甚至可以开一些在外人看来有些过分的玩笑了。深入交流后流云才发现青木本性也是个开朗爱笑的人,流云总是打趣青木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青木也总是说,既然自己将来的命运都不由自己,也不想再给别人带来痛苦。但是青木也向流云透漏了自己找过几次街头□□。 新年一直到春节,其间流云只断断续续的上过几节课。春节正好是寒假期间。春节前,流云又收到了家里的信。自从流云来到法国后,沈老爷和沈夫人都定期给流云写信,但是两人总是一起写,每次都问一些情况怎么样之类的,另外就是好好学习,不要乱交朋友,注意自己的名声等等之类的,置于家里的情况,除了提及沈流年慢慢的长大,越来越有出息,其他的总是没有提及过,只是偶尔提及从前和流云订了亲的方家现在如何如何了。每次收到他们的信,流云都会公式化的回一封信,信里不外乎写自己的学习生活情况,当然流云从没告诉他们她现在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并且和一个男生同居,她在信里只是说自己一切都好,别的也从来不多说。而林大夫也经常给流云写信,每每问及一些具体生活情况,林大夫从朋友处得知流云并未住到自己朋友家,很是担心,流云则向林大夫解释了自己在学校附近住,但也没说是自己的房子,只让林大夫放心,说自己会照顾好自己,并同时叮嘱林大夫不要告诉沈老爷和沈夫人自己没有在他的朋友家里住。当然,关于青木的事情,流云谁也没有告诉。至于流年,则从来没有给流云寄过信,当然,流云也不在乎。 青木在楼下的咖啡馆找到流云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流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手中的信,俏丽的脸上面无表情,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讽。 “流云,你果然在这里。”青木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流云对面,也要了杯咖啡。这家咖啡馆不大,就在流云的房子楼下。平时闲暇的时候,两人都很喜欢坐在这里喝着咖啡,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 咖啡馆对面是一排绿色的铁皮旧书摊,那里大都市卖旧书的,也有一些摊子卖一些旧画作之类的,流云就很喜欢逛这些旧书摊,经常能在这里发现自己喜欢的书籍或者画作。流云房子里的书房里已经堆满了流云买回来的各种书籍,还有流云从中国带过来的各种书籍,虽然这些书有很多流云都没有时间看,但是她还是不断的买。 “你下课了?”流云今天已经停课了,青木还有半天的课。 “嗯,最后一节老师没来,只交待了一下作业。看什么呢?这么严肃?” “家里的信。”流云淡淡的说。 “嗯,你家里还好吧?”青木知道流云对自己的家没有多少感情。也是,原来沈老爷只重视沈流年,后来是重视桑采青,而沈夫人自始至终只重视沈流年,至于沈流年,则一门心思的花在桑采青身上,甚至原来的流云就是因为沈老爷的偏心,沈夫人的忽视而魂归天外的,这样的家,这样的家人,让本来就是外来户的流云更是提不出一点感情。 “老样子。你家里呢?最近没有催你回去订婚吗?”青木前两天说他的母亲想让他先回去订婚,然后再出来。 “没有,我坚持不回去,既然说了几年的自由,我就不允许别人破坏我来之不易的快乐。”看着对面的书摊,青木也沉下了脸。 “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春节你想怎么过?日本有春节吗?”流云换了个话题。 “现在我们的春节就是一月一号,不像你们中国还有农历春节。” “哦,那你春节没什么事吗?我包饺子吧。” “嗯…,我是没什么事情,但是,…”青木吞吞吐吐的样子让流云有丝疑惑。 “怎么了?但是什么?”流云忍不住地问。 “我们还是去中餐馆吃吧,包饺子多麻烦啊。还很难,我看你平时也就做个三明治之类的,饺子…”青木未完的话挑起了流云的好胜心。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会做饭?我那是懒得做。这个春节看我的,我一定给你做一桌中国美食。”流云发出了豪言壮语。 “我需要预约医生吗?” “啪,”对青木问题的回答就是流云在他脑袋上敲的一记铁砂掌。 这个时代的巴黎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的中国超市和中国餐馆,也没有中国人聚居地唐人街。流云只得买了普通面粉,普通佐料,和一些自己能找到的蔬菜。这里没有韭菜,更没有茴香,流云决定包白菜馅饺子。再做个红烧肉和炖牛肉,这是流云仅会的几个拿手菜,上一世在法国的时候,流云也就是靠着这两个菜拴住了第三任男朋友的心的,可惜,拴的住心,却拴不住身。 大年三十那天,一早起来流云就开始收拾屋子,打扫卫生,下午开始,青木也回来帮忙了。流云把买来的面粉和了,又调馅,最后忙活了一下午,包出了三四十个饺子。然后流云又开始收拾厨房,流云一直认为做饭其实不麻烦,麻烦的是做晚饭后的善后工作。终于一切结束后,都到了晚上八点多,流云才开始煮饺子,炖了一下午的炖牛肉早就盛了出来,红烧肉也早就摆好了。捞出饺子,摆上桌,流云和青木开始吃饭。 “嗯,很不错,流云,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啊。”青木尝了个饺子,又吃了块红烧肉。 “那是,我会的还很多,你都不知道罢了。”流云很骄傲。 “吹吧就。”青木很不屑。 “吃你的饭吧,我可不经常做饭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打打闹闹的两人吃完了饭。 “流云,这个送你,我偶然在跳骚市场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饭后,两人照例坐在沙发上,各自端着一杯流云特地做的热巧克力。 从青木手里接过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流云放下杯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幅小巧的耳环,细细的金丝做成的耳钩,下面坠着一个泪滴型的吊坠,吊坠背面是金子的,正面不知是塑料还是玻璃镶嵌的透明的大红色的面,里面清晰的透出金黄色的麦穗,虽然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但却是很漂亮的一幅耳环。 “很漂亮,谢谢你。为什么突然想送我礼物呢?我可没有东西回送你。”流云很喜欢,但还是习惯性的吐青木的槽。 “没什么突然的,就是看到了,就想到了你,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报过呢,再说了,讨好自己的房东还需要理由吗?” “我送你一副我的画吧,你可要留好了,将来哪一天我成名了,可就一画难求了。” “那我可得好好的留着,到我重孙子那一辈倒是有这个可能。”青木还是嘻嘻哈哈的。 最后,流云拿出了画着圣马洛圣诞街景的那幅画给了青木,至少这也算是两个人所有的共同的一个记忆。 巴黎的春节相比于圣诞节和新年来说,萧条很多,毕竟这时候中国人在这边的还很少,传统的春节几乎没有人过,本该热闹的新年就在流云和青木的聊天乱侃中度过了。 寒假本来就很短,所以春节过去没多久,又开学了。 8、画展 上学的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不过从这学期开始,流云要学的基本技法已经很少了,剩下了大量的练习。到了第二年末的时候,教授通知了每个人,开学后会有一个画展,每个学生至少要拿出十幅画参展,这个画展是面向公众开放的,也是把新锐画家推向大众的机会,学校组织的这个画展是为了把学生们推向社会,让社会发现新的有才华的画家,同时画展得所有画作都是公开出售的,这也为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地学生们创造了一个创收得机会。所以在暑假里大家都决定努力的为画展做准备。 听了这个消息,同学们都沸腾了,这种机会很难的,将来如果毕业了,自己又没有能力阻止画展尚在两可,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人人都很珍惜。当然流云也不例外。 整个暑假,流云几乎都是呆在家里绘画。经常整天整天的面对着塞纳河,在画布上涂涂抹抹,如果不是青木每天惦记着叫流云吃饭,估计流云都要成了皮包骨头了。 靠着记忆,加上摸索,流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画出了自己记忆中的那幅树林和光的画,流云给它起名叫“林间”,画刚画完的时候,一开始青木还很嗤之以鼻,直到他站在了流云指定的位置上,他才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看着青木的反应,流云觉得自己这半个多月没有白费。小心的收好“林间”,流云又开始创作其他的画,剩下的那些画都是流云记忆中的青城,石板小路,白墙黑瓦的民居,有些是青城郊外的大片荷花田,还有的是青城郊外的桃花林。 在流云努力埋首绘画的过程中,很快就开学了。开学后,学校并没有马上举行画展,而是首先组织学生们布置出了学校的大展览厅。艺术学院的展览厅在巴黎甚至在整个欧洲的艺术界中都有些名气,一边布置展厅,学校一边散发着画展的宣传册,学校首先验收了学生们的绘画,又从这些绘画中挑出了几幅制作成了宣传册,流云那幅逼真立体的“荷塘”入选了画册。值得一提的是,流云的那幅“林间”虽然没有入选画册,但是学校在和流云商量之后,这幅画被学校定为了非卖品,决定等到画展结束后直接收进学院的收藏之中。这是份很大的殊荣,要知道,自从学院建立以来,能被学院收藏的画作大都是知名画家的,像流云这种还在学习的学生的画作,从来没有被学院收藏过。 除了宣传画册,学院还特地邀请了一些各界的名流来参加画展,学院在巴黎的名声很响,每年的画展都会邀请一些名流。 画展很快就到了,画展那天,流云特地穿上了一件及膝的裙子,把平时散着的头发盘成了两个髻,分别用一条珍珠链子缠绕了起来,珍珠链子垂到流云的耳朵旁边,显得即大方又不失活泼,和流云现在的年纪很相配。 “林间”三幅画按照流云的嘱咐按照顺序层次早就一一摆放整齐了,画的前面,专门设了一个供人站立欣赏的位置,明显的用标记标了出来。 青木来的很早,并且还拉了一些自己的同学来给流云捧场。果然,那幅“林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睛,可惜是非卖品,不少人失望而回。有好几个画界名人听说流云画出了那幅画,都纷纷找机会和流云认识,每当他们问起,流云都详细表述了自己的技法和感受,而和他们的交谈,也让流云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画展持续了五天,这五天中,流云以恬淡的画风,光影的极致运用,在画展上出够了风头,很多人听到流云是画的作者时,都不太相信,但是当他们看到了流云后,又都纷纷相信了。因为在这个少女的身上,有着一种优雅淡然的气息,虽然年龄小,但是交谈中,他们完全不会以为流云只是个小小少女。 画展结束后,除了被学院收藏的“林间”外,流云其他的画作都卖了出去,还卖了个对学生来说,不太可能的高价。而同时,东方天才少女的名头也悄悄地在巴黎的艺术界,甚至后来的欧洲艺术界传播开来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而画展结束后的第二周,流云就拿到了自己卖出的画作的钱,这笔钱比流云事先估计的要多出很多,流云留了一部分作生活费,剩下的都存到了银行里。 “我请你吃饭啊。”周末的晚上,青木回家后,流云向他提出了邀请。也是作为自己画展成功的奖励。 “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吧。”说了个时间,流云又说了个巴黎著名的餐厅名字。 “好啊。那我今天晚上就不做饭了。”青木的回答换来了一个飞来的抱枕。 “你怎么这么暴力啊,东方天才美少女?”青木一边躲闪着抱枕,一边调侃着流云。 “你不知道啊流云,现在学校里都传开了,我们班上很多男生让我给他们介绍你呢。”青木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抱枕,也学流云一样歪在了沙发上。风流的桃花眼配上那幅嬉皮笑脸的表情,还是让流云的心跳快了一拍。 “怎么,你不考虑一下他们吗?现在可是各色男生任你选择,你一定要回去找你那个未婚夫吗?”见流云没有回答,青木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青木一直以来都不太赞同流云的打算。 “你怎么知道你那个未婚夫一定会死呢?万一他一直活的好好的,你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葬送在他的妻妾之中吗?”流云曾经告诉青木自己只想要了孩子,将来的丈夫死了,立刻回到法国逍遥生活。 “他是个军人,刀剑无眼,一般都会很早死掉的,即使他不死,你以为我会任由自己陷落在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之中吗?”流云当然不能说自己知道剧情,将来自己刚生下孩子,老公就会被桑采青刺死。 “那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和他有孩子呢?找其他男人要个孩子不好吗?反正你也只要孩子,不要老公。”青木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流云一定要回去。 “死了的丈夫才是好丈夫,你没听过吗?和别的男人,那将来他要是和我抢孩子怎么办?” “唉,真不明白你,你现在在这里的生活逐渐稳定了,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做那个“路人甲”呢?”“路人甲”这个词是流云告诉青木的,她说她只想做个看戏的人。 “路人甲的好处你是不会明白的,我只要静静的看戏就好了,看一两年,戏也演完了,我也有孩子了,回到这里,多好的生活啊。”没错,流云的想法就是顺应剧情,当然流云不想当衬托桑采青的炮灰,那就当个路人甲,看看戏,喝喝茶,养养孩子。 “没见过你这样把自己的生活当做儿戏的。”最后,青木实在是无奈了。“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直接联系我,我们家的工厂在中国也有分厂,我会尽力帮你的。”最后,青木只好这样说了。 “就知道你最好了。”流云转身抱住了青木,青木也收紧了胳膊抱住了流云。 拥抱是流云一年前就和青木做过的,一开始青木还不习惯,直以为流云看上了他,后来才明白流云只是需要一个臂弯,一个肩膀,毕竟,再怎么独立,再怎么厉害,流云也还只是个女孩,偶而还是害怕寂寞。慢慢的,两人就习惯了在对方需要的时候互相拥抱,久而久之,青木也爱上了这种有朋友依靠的感觉。 人本来就是种群居生物,互相拥抱,依靠,都是本能,谁也不是超人,不可能孤独地独立于这个尘世之外,都需要朋友的安慰和支持。男女间,除去那些情情爱爱,永远也不可能有单纯的友情,但是,正是这种掺杂着一些男女感情的友情,才更显得迷人,也比同性之间的友情更为坚固。 在这个孤独而迷人的巴黎,流云觉得能碰到青木,真的是上天的恩赐。 画展结束后,流云开始了正常的上课,本来平静的生活终于在过完第三个春节后被打破。流云收到了母亲的来信,信里,沈母要求流云赶快回家待嫁,因为过完年流云已经十八岁了。 虽然流云知道方少陵要在流云二十岁那年才会回来娶流云,但是沈母不知道,她很心急,十八岁在青城已经算是老姑娘了。同时,因为桑采青和沈流年之间的暧昧表现,让沈母也很着急,所以她迫切的需要流云回来,至少,她觉得可以有个商量。 对于沈母的催促,流云一律以功课忙,学业还有一年就结束来回复,反正沈母也不可能找到巴黎来,于是流云也安心的拖着。 因为在回家之前,流云还有另外一件关系到未来的事情要办,因为一直不知道如何办理,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直到有一天,流云的教授找到了流云,流云觉得,自己真是幸运极了,机会自己跑到了门前。 9、入籍 流云想在离开前办的事情就是入籍,想到今后中国连年的战争和内战,想到内战结束后中国尴尬的国际地位,流云想着趁现在加入法国籍,今后也省得有许多麻烦事。 正在流云考虑如何办理的时候,她的教授找到了她,还是那个介绍流云翻译的教授,他一直很欣赏流云。派人把流云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流云坐下后,他首先提起了话头。 “流云,你知道我很欣赏你,小小年纪就独自来求学,语言能力又强,更难得的是,你有很高的天赋。自从上次的画展之后,现在有不少人都知道了你的名字。”教授说的是实情,上次画展后,流云得到了更多的参展机会,这半年来,流云不断地提高着自己的绘画技巧,又参加了不少的画展,并且现在流云还有画作在巴黎最大的艺廊寄卖。在绘画界,沈流云可以说已经成为了青年画家的领军人物。 “嗯,我知道,这一切都要谢谢教授的提携和教导。”流云是真的从内心感谢这个和蔼的老教授。 “嗯,但是现在有一件事情,是学校让我问你的。”教授的面色有些为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会儿看看墙上的画,一会儿看看窗外,就是不看流云。 看到教授这样的表现,流云的心慢慢的往下沉,不会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吧? “教授,有什么事情您直接说好了,我能挺得住。”流云想,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早点知道也好想对策。 “嗯,那我就说了,我知道你很热爱你的国家,但是,主要是□□,他们觉得你留在法国会有更好的发展,而且你在巴黎也买了房子,他们想让你加入法国国籍。”教授的话出乎流云的意料之外。 “他们这样提不是要贬低你的国家,只是,只是觉得你在这边发展会更好,我听说你们的国家女人一般是不出门工作的。”看到流云没说话,教授有些急了,忙着解释。 “没有,教授,我只是很意外,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我同意,但是我明年要回国一两年,然后再回来,我原来就想在回国前办理入籍手续,只是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理。我将来很希望长期在法国居住。但是,在我从中国回来前,我还想保留我的中国国籍。”看到教授着急的样子,流云连忙澄清。 流云想起了前世时听说的一些优秀的人才出国留学后,都被所在国想尽办法留下的事情,其中还包括了流云很喜欢的画家潘玉良。没想到现在流云自己也算得上他们中的一员了。 “那就好,你说的事情完全没有问题,我们这里是允许双重国籍的。那我这就通知他们了。流云,你的才华我很佩服,你能留在法国我非常高兴。欢迎加入法国。”最后,教授握住了流云的手。看着教授脸上笑开的笑纹,流云知道自己的这个教授是真心的为自己高兴着。 流云一直在想的入籍问题如今以这种方式完美解决,流云自己也很高兴。 果然有人好办事,当天和教授谈完,没过一周,就有人来找流云要各种证件信息,半个月内,流云就拿到了自己新的法国身份证明和护照。 回到家里,看着流云的新证件,青木这下完全确定了流云以前说的话都不是开玩笑。 对流云申请加入法国国籍的事情,青木是赞同的,他一直觉得东方的生活环境不适合流云将来的打算,也不大适合流云的性格,这下看到流云真的将后路都安排得好好的,青木也就放心了。 流云加入法国国籍后,在画坛的声名更是鹊起,甚至一些国家级的画展,流云也会收到邀请函。随着流云日益成熟的画风,她的名声逐渐传到了欧洲画坛,而她画作的价格也一再飙升。 流云十八岁那年的夏天,她以优异的成绩从艺术学院毕业了,毕业后,理所当然的,流云留校任教了,她成了艺术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老师。同时,流云的毕业画展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不亚于一个知名画家的画展。 当学生和做老师对流云来说,除了心态上有些不同了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同,当教师的日子很清闲,尤其是艺术学院的老师,有很多自己的空闲时间,流云于是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画画,和青木一起旅行,逛街淘宝。日子过的实在是很悠闲。 伴随着流云名声的鹊起,流云经常的出入艺廊和一些酒会,理所当然地认识了更多各界的艺术家,上流社会人士甚至一些政府官员。当初邀请流云入籍的那位□□官员现在也认识了流云,当他听说流云明年要回中国一两年的时候,还热情地介绍了法国驻上海的领事给流云,交待流云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领事馆。这些便利条件,流云当然是不会拒绝的,这样,至少流云的计划又有了更加可靠的保障。至此,流云觉得只要自己不爱上方少陵,自己摆脱炮灰命运的打算就完全可以实现。毕竟,自己不再是原来那个处处以丈夫为天的手无缚鸡之力,又没什么退路的沈流云了。 至于不爱上方少陵,流云觉得更是简单,先不说流云熟知剧情,知道方少陵会爱桑采青爱得死去活来,单就是流云本身的性格,要想让她爱上原来种马样的方少陵,就几乎不大可能。 10、回国 这样舒适的日子又过了一年,这一年,流云十九岁了;这一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首先,是夏天的时候,青木毕业了,毕业了的青木就要回日本了,两人在青木走前拿了几瓶酒跑到了埃菲尔铁塔下对饮,又哭又笑,最后双双醉倒。青木走后,流云立刻感受到了一个人的寂寞,但是她没有打算再找房客,因为也许再过不久,流云也要回国了。 第二件事,是沈母和林大夫分别来信,沈母信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催促流云赶快回国,只不过这次她的语气更严厉了,大有流云再不回去就斩断母女关系的架势。 而林大夫的信里告诉了流云一些沈家的事情,桑采青每天善于服低做小,时不时地陷害沈夫人,现在沈家从沈老爷到沈流年都待桑采青如珠如宝,沈夫人一个人过得很苦,也催促流云赶快回国。 于是,在青木走后没多久,流云也把家里都用防尘布罩上,收拾好东西,也准备回国了。向学院一下子请了两年的假。还好因为流云早就说过自己要回国一两年,所以也没有很多的波折,流云就拿到了学院的同意书。在夏末的一天里,流云登上了开往上海的轮船。 蜂鸣的汽笛声常常的拉响了,标示着上海的到达。上次出国的时候,流云因为对未来的不确定,有些心事重重,没有好好的看看上海的样子。她打算这次一定要好好地游览一下上海。 随着下船的人流,流云在码头发现了林大夫熟悉的身影,四年多不见,林大夫看上去憔悴了很多。自从流云成为了流云之后,如果说有谁真的住到了流云的心里,那只有两个人,林大夫和青木,一个是真正关心流云的长者,尤其在缺乏父母关爱的情况下,林大夫的这份温情就显得尤其可贵。还有一个是一起同住了四年的知己和朋友。 “林叔。”小跑着到了林大夫的身边,流云放下了行李,乖乖的站在了林大夫的身前,在中国,她可不敢随便跑上去拥抱谁,即使是林大夫,她也不敢。下船前,她还特地穿上了自己改大了的一件从青城带过来的衣裙,在这里,她可不敢穿在法国常穿的那些西式服装,甚至连内衣,她都只带了两三件在船上换洗的。一下船,包括内衣,从里到外,流云都换上了当初从清城带走的传统服装,立刻,流云就从飞扬的亮丽女孩变成了一个中国传统的大家闺秀,甚至头发都特地的编了起来。因为流云坐的是头等舱,等她下船的时候,还引得穿上熟悉了她的船员频频看她,好像在惊奇她变脸的本事。 “嗯,我看看,长成个大姑娘了。还好没有变成那些假洋鬼子。”林大夫接下来的话让流云有些赧然。 “林叔,我们什么时候回青城?”林大夫带来的下人把流云不多的行李放入了林大夫雇来的马车里。 林大夫先让流云进入马车,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怎么,等不及要回去了?那当初你母亲让你回来还推三阻四的。” “不是,我是想知道我们能在上海呆几天?我没有在上海逛过,甚至在巴黎都听到别人谈过上海,很羡慕。”流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边情情的抱住林大夫的胳膊轻晃。同时流云还想在这里做几件回青城能穿的衣服,她来的时候只改了一件衣服,其他的衣服随着岁月的流逝都小了,她总不能回家只穿这一件衣服吧。 “唉,在巴黎还没有逛够吗?”虽然是责怪的话,但是林大夫的语气很柔和,听不出不高兴的味道。 “那好吧,我们这次在上海呆上五天,我正好也可以去找宋大夫好好讨教讨教。”最后,还是林大夫妥协了。 马车嗒嗒的走了很久,流云透过车窗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上海真不愧是这个时代的金融中心,在这里,来来往往的有身穿西式服装的男人女人,还有身穿旗袍,展现线条的上海女子,还有身穿传统衣服的大家闺秀,各种各样的人,奇异的融合在了一起。 马车最后停在了法租界的一家旅馆门前。看样子,还是个不错的旅馆。流云一向知道林大夫虽然只是个大夫,但是家里也是家大业大,只不过大都是田地而已。 流云梳洗完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她下楼找了林大夫吃饭,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流云这几年在巴黎的生活,当然,流云把能说得都告诉了林大夫,包括她举行的几次画展,但是流云没有说自己已经加入了法国籍,也没说自己留校任教了,并且将来还会回到法国。 流云想着,将来等方少陵死后,自己以伤心的姿态带着孩子回到法国,再以养老的名义接林大夫一起过去,只是不知道林大夫能不能放的下沈母。 林大夫也把沈家这几年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其实除了桑采青在沈家越来越嚣张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大事,日子还和流云走之前差不多。只不过现在即使桑采青因为长期和沈流年一起上学,一起出入,一起学做生意,沈母的脸色越来越差,每天见到桑采青的时候态度也是越来越不好,加上桑采青有意无意的在沈老爷和沈流年面前做做委屈的样子,为此,沈老爷和沈夫人争吵了无数次,就连沈流年都为此责难了沈夫人好多次,沈夫人目前的日子可以说差不多是众叛亲离了。虽然和沈夫人一向不是太亲密,但是听到了这些,流云心里也是不太好受。 吃完晚饭,已经不早了,流云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天流云醒来的时候林大夫已经出去了,留了话给流云说晚上晚饭后才回来,让流云就在旅馆附近逛,还给流云留下了他的仆人,就是昨天搬行李的那个。 流云听到林大夫的留言,立刻换上了一件旗袍,套上了一个外套,拿起了帽子,问了最近的裁缝店,就带着自己从青城带来的衣服出门了。找到裁缝店,交待裁缝尽快赶工作上四五套青城款式的衣服后,流云又在裁缝店里选了三四套闺秀穿的成衣,拿着成衣,约好了取衣服的日子,流云才回了旅馆。 下午一吃过午饭,流云就出门去了法国领馆,因为流云回国前和领事提前说过,因此门房通报后,立刻进去见到了领事,领事很高兴流云这么快就来了,流云又送了他一幅自己的画,更是让领事高兴得不得了。然后流云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安排,又闲聊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去。 从领事馆出来后,天色还早,领事馆距离流云住的旅馆也很近,流云就慢慢的沿着种满法国梧桐的小路边走边慢慢的欣赏着两旁风格各异的洋楼。秋天的风轻轻的带着些凉气,拂过树叶,带来了沙沙的声响,流云于是沉浸在了这难得的平静中。 正在流云过马路的时候,忽然从不远处的小路拐出了一辆汽车,黑色的明亮的车身,在透过树叶间隙落下的阳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这辆车的车速在这个平静的小路上算得上快了,而且拐出来之前也没有鸣笛,差点撞到车上的流云惊吓过后,剩下的就是不断攀升的怒火,上一辈子不明不白的被一辆车送到了这里,现在生活刚刚开始步入正轨,又是一辆车差点撞到自己。 怒气上头的流云立刻站在了车前,停住不走了。过了一会儿,司机下来了,“小姐,你干什么挡着我的路啊?” “挡你路?你差点撞到我知不知道?道歉!这么小的路,你瞎开什么,这么快的车速你疯了吗?还不知道道歉,居然还怪我挡道你的路?”流云咄咄逼人的怒火让她的眼睛格外的明亮。 “对,对不起。”也许是流云的张牙舞爪吓到了司机,那个司机立刻结结巴巴的到了歉。 看到司机这么轻易的道歉,流云剩下的怒火都闷回了肚子里。郁闷的挪开了脚,给车让出了道路。看到流云站到了路边,司机立刻转身上了车,开着车扬长而去,留下流云独自在路边生气。 流云没有注意到的是,绝尘而去的汽车里一个面容刚毅的年轻人,坐在后座,从流云叉腰站在车前愤怒的训话开始,一直到流云郁闷的过了马路,一直在注视着她。于是,他也看到了流云在车开走后独自跳起来摘树叶的举动。 生气地回到旅馆,流云换上了买来的成衣,并且把一切的西装,旗袍,包括内衣都收拾进了一个箱子里,并且把箱子上了锁。买来的成衣和买的好几条肚兜,还有回青城用的东西,流云都放到了另外一个箱子里。 晚饭过后,林大夫回来了。 第二天开始,林大夫开始带着流云逛上海,相比于上海,流云还是更喜欢巴黎的安静,不太习惯上海的喧嚣。临走前一天,林大夫又出去了,流云于是趁机拿回了让裁缝作的衣服,收拾好行李。第二天天一亮,林大夫就和流云吃过早饭,匆匆的去了火车站。 青城没有直接到上海的火车,流云他们需要先坐车到省城,然后再从省城做马车回青城。坐在开往省城的火车上,听着火车发出的噪音,汽笛的嗡鸣声,看着站台上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流云终于有了一种要回家的感觉。 青城,好久不见。 11、青城的待嫁岁月 再次踏上青城的土地,流云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那熟悉的白墙黑瓦,青石小路,街道两旁熟悉的林立的店铺,一切的一切,都和流云去法国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直到如今真正的站在了青城的土地上,流云才感觉到了自己也许并不像原来想象中的对这个江南小城毫无一丝留恋。 当流云所坐的车停在沈宅门前的时候,早有守在门口的佣人一路飞奔着向内去通知沈老爷和沈夫人了。 没过一会儿,沈夫人在丫环的搀扶下就跌跌撞撞的迎出了门来,当她看到大门外站着的比四年前高了很多的流云的时候,眼里的泪立刻滚了出来,“我的儿啊。”沈夫人高兴得喊着流云,一边上来一把拥住了流云。被沈夫人拥在怀里的流云,从一开始的僵硬到后来的放松柔软,再到后来她也回拥住了沈夫人,“娘,不孝女儿回来了。” 随着话的出口,流云感到自己心里的一角忽然变得柔软了,沈夫人,虽然有着一般女人重男轻女的思想,但是,她毕竟还是沈流云的母亲,对沈流云,再怎么样也还是有份感情在的吧。想到怀里这个妇人今后会失去丈夫,失去儿子,心里一软,罢了,从此以后,真的试着把她当作母亲吧。 没过一会儿,收到消息的沈老爷也出来了,在他的身后,站着沈流年和一身绫罗绸缎的桑采青,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沈老爷的身后,是他的另一双儿女。 “回来就好,都进来吧,再门外像什么样子。”看到沈夫人抱着流云,沈老爷也有些动容,但是最后,他还是故作严厉的开口了,然后率先转身回府了。 “姐姐。”沈流云这时候倒是没有和沈老爷一起回府,站在府门口诺诺的叫了一声。 “流年长大了。”看到身量拔高,颇有了一种翩翩公子感觉的沈流年,流云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只要一想到沈流年将来那些所作所为,流云就对他喜欢不起来,沈夫人养大一个胎盘也比养大他要合算吧。 “大小姐。”这时候一个怯怯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流云抬头一看,原来是桑采青,她身上穿的戴的看起来简直就像这个家的小姐,原本清秀的脸庞在金钗玉环的映衬下,倒是没有那么的清秀了,反倒多了股艳丽的感觉。这样的她,现在努力的作出一副怯怯的表情,裹足不前,好像流云是什么吃人的老虎,又好像流云对她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流云在心底不嗤桑采青,遂也没有理她,只转过头去看向林大夫,笑着说,“林叔,您也一起来吧,您这一路上要照顾我也很辛苦了,流云还没有好好的感谢您呢。” “是啊,你就一起过来吧,流云的事,这些年,一直都是麻烦你了。我也要好好的感谢你呢。”缓过劲来的沈夫人也在旁边帮腔。 “好吧。”林大夫说着,指挥沈府的下人把流云的行李搬进了沈府,然后和沈夫人率先走进了府。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采青?你太过分了。”这时,一道愤怒的男声在流云的身后响起,伴随着这道声音的,是流云的袖子被沈流年抓住了。 “放开!”厉声地呵斥着沈流年,流云一拽胳膊,把袖子从沈流年的手中拽了出来。 严厉的顶着沈流年,流云一直都没有出声,直到沈流年在她严厉的视线下低下了头,流云才开口,“我怎么对待她了?再说了,她是什么身份,我应该怎么对待她?而你,流年,你太让我失望了,这就是你对待离家多年的姐姐的态度吗?为了一个下人对自己的姐姐大小声?” 也许是流云不同于流年记忆中那个骄纵大小姐的样子让流年一时无所适从,他诺诺的地下了头。 这时,桑采青在一旁扯住了流年的衣袖,“流年,你别为了我和大小姐吵架,都是我不好,都怪我。”说着,娇弱委屈的低下了头。 “姐姐,”听了她这话的流年立刻又有了勇气,抬起了头,向着流云,还想说什么。 “住嘴!”流云立刻喝住了沈流年。“沈流年,这些年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什么叫上下尊卑,你懂吗?她一个丫环,穿金戴玉的一副小姐样,这也就算了,难道你还想让我把她当小姐供起来吗?哼!”说完,流云就再不理站在原地的沈流年和兀自拉着沈流年袖子的桑采青,转身向府内走去。 这个弟弟,如果一直是这样不明事理,那,不要也罢。 回想着电视剧里的大概内容,流云又想着这府里人的结局,她倒觉得,如果沈夫人能和林大夫在一起,早早脱离了这个早晚不成样子的沈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云沈老爷和沈流年,这两个无可救药的人,爱怎么就怎么吧,反正流云原本对他们也没有多少感情。 当天晚上,沈老爷命厨房多整治了一桌还算不错的酒席,推杯置盏的和林大夫喝了很多杯,席间,沈老爷和沈夫人不断的问着刘云在巴黎的生活,流云按照事先想好的,只说每天的课业。而林大夫按照原来和流云商量好的,不断地夸着流云,说自己的朋友不时地和自己提起流云的大方懂事。这是流云早就求了林大夫的,她怕沈老爷和沈夫人知道自己单独住在外面又会生出什么枝节,直接求了林大夫帮她遮掩。而林大夫看到流云好好的回来了,而且还是一副乖巧的大家闺秀的样子,为了不让沈夫人担心,也就同意了流云的请求。 桑采青也上了酒席,看她镇定自若的样子和沈夫人见怪不怪的表情,流云不难想象她在府里的生活。这几年,府里少了流云,沈夫人单独面对沈老爷和沈流年的压力,想必也独木难支吧。 每当流云说起自己的功课,自己的画展的时候,流云都能感受到桑采青那里飘过来的嫉妒的视线,感受到了这一点,流云更加夸张地说着巴黎的美丽和自己遇到的趣事。另外,流云还编造了林大夫朋友家里的温馨情景,不断地说着刺激着桑采青。她就是故意的,就是想让桑采青这几年养成的清高自大受打击,就是想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吃完酒席后,又和沈父沈母说了会儿话,流云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老爷和沈夫人看到流云大方得体的举止,合时的装扮,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原本他们还担心流云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身边没有大人管束,会变得不像一个大家闺秀。现在,流云的表现让他们很满意。 “小姐!”流云回了房间,早已在房间里等着她的小喜一见到她进来,激动得立刻不能自己。 “小喜。”流云见到小喜,也很高兴,小喜在流云离家前一直是流云的贴身丫环,她离家前,特地禀明了沈夫人,让小喜这几年先呆在沈夫人身边,现在她回来了,小喜自然也回来了。 “小喜,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府里怎么样?”一边和小喜一起收拾自己带回来的行李,流云一边问着小喜这几年府里的情形。在沈夫人的信里,总是语焉不清,而林大夫也不是个爱说是非的人,要了解这几年沈府的真实情况,只有从那些丫环下人的嘴里问。 “小姐,你不知道,你一走,桑采青就抖起来了,老爷对她很好,让她单独住一个房间,还给她配了个丫环,经常有什么新布料和首饰都会带给她。流年少爷对她更好了,她每天跟着流年少爷上学,流年少爷有什么,都不忘给她一份。哼,她越来越像个小姐了。平时除了和流年少爷一起上学,就什么都不做了,老爷也都默许了。夫人为此还和老爷说过好多次,但是每次夫人一说,老爷就会和夫人吵起来,时间长了,夫人也就不管了。”小喜一听到流云问她,立刻噼里啪啦的把府里这几年发生的大事小情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了出来,当然,其中,她说的最多的还是桑采青如何如何。不过这也难怪,同是丫环,桑采青就能享受到小姐般的待遇,如何能不让其他丫环嫉妒? “好了小喜,看这是什么?这是我特地带给你的,桑采青可没有啊。”行李收拾完了,流云拿出给府里人准备的礼物,从中找出给小喜带的礼物,那是个小小的精致的音乐盒,水晶的盒子,打开后,有个五彩玻璃做成的欧洲古典美人立在那里,拧一拧旁边的手柄,美人立刻随着柔和的音乐旋转起来。 “啊,好漂亮,谢谢小姐,谢谢小姐。”果然,小喜看到流云带给她的礼物,立刻开心的不得了。 小喜毕竟是在府里呆了很长时间的丫环,在府里,怎么着也有自己的交往圈子,而流云离家这么多年,光看桑采青的做派也不难明白桑采青在府里现在的地位。为了将来自己找个助力,流云打算一定要好好笼络笼络小喜。 自从流光变成了流云,她每晚睡觉前都会把丫环打发走,她还是习惯自己一个人收拾,换衣服,然后就寝,毕竟,睡觉前的私密时光她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度过。 打发了小喜下去,流云又把桌上给沈老爷,沈夫人和沈流年的礼物分别摆好,以便明天给他们。而给林大夫的礼物,流云早在上海就给了林大夫,是一套西医的简单检查用的工具,流云知道林大夫醉心医学,于是投其所好的给他买了一套医学用具。 躺在曾经熟悉的床上,流云慢慢的睡去。 12、桃花庵 流云回青城也有一个月了,这个月来,她基本上也没出门,忙着从新熟悉家里的一切。 这期间,桑采青倒也乖觉,知道流云不喜欢她,所以她也基本上不怎么出现在流云的面前。 果然因为流云刻意忽略了桑采青,没有给她带任何礼物,这引起了沈流年的不满,他为了给在他面前表现的可怜兮兮的桑采青出头,又对上了流云。结果当然是被流云又教训了一顿,但是,由此,沈流年对流云是愈加不满了。 终于这一天,沈夫人决定带着流云去桃花庵上香,因为方家迟迟没有音信,眼看着流云也快二十了,这在青城已经算得上是老姑娘了。沈夫人于是决定带着流云去桃花庵上香,一是求方家有个音信,二来也是让青城的夫人们见见流云,她相信,就算流云的年纪有些大了,但是凭着流云的美貌,在青城也不难找到愿意娶流云的人家。 于是这天,沈夫人带着流云,还有丫环仆人一堆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去郊外的庵堂了。这个庵堂外有一大片桃花林,因此这里也叫做桃花庵。 流云一直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原来的流云就是个美人,经过巴黎这几年的学习和生活,流云的身上更是沉淀出了一种别样的气质,当这样的流云出现在桃花庵外时,果然引起了来上香的人的惊艳。立刻,流云的美貌和气质就成了那些上香的人的议论热点。 流云镇定自若的和沈夫人一起上完了香,然后又找了个借口,决定一个人单独逛逛这个传说中的桃花林。原来的很多剧情可都是在这里发生的,包括萧清羽的一曲倾情。但是,现在自己压根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弹什么曲子来吸引人,更没想过要让桑采青来替自己弹。这样,桑采青还能遇到萧清羽吗?流云很好奇。 现在已经是秋季了,桃花林里还是郁郁葱葱的。一个人漫步在桃林里,看着周围皆可入画的风景,流云这几天因为桑采青和沈流年而变得阴郁的心情不禁也好了一点。很多时候,流云都在想,自己这样决定回来是不是对的,因为这几天和沈老爷、桑采青、沈流年接触下来,流云经常被气得几乎忍不住,长此下去,流云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实现原来喝茶看戏的想法。毕竟,要和nc们长期呆在一起,必须要有非比常人的忍耐力,而流云,从来都没认为自己的耐力比别人多。 流云又想着,由于自己的到来,剧情看来已经起了不小的变化,至少,现在的自己从来没有刻意去欺压过桑采青,从而让她经常去抱怨命运不公。而由于自己的离家,桑采青顺利的过上了小姐生活,现在看来她也不像原来那样的愤世嫉俗,反而多了一股养尊处优养出来的世俗。呵呵,这样的桑采青,是否还能引得萧清羽和方少陵的拼死争夺呢?想到这里,流云不由得淡笑出声。少女的低笑声在这寂静的桃林显得格外的清晰。 不知不觉间,流云来到了一颗很粗大的树前,桃树上隐隐的字迹,好像提醒了流云什么。 阿,想起来了,这不是流云小时候在上面刻上方少陵名字的那颗树吗?看到上面已经斑驳的字迹,流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摸着那歪歪扭扭的字。想着原来流云坎坷的命运和下场,流云再一次的唏嘘不已,流云阿流云,你可知道,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男子的薄情,当你毫无保留的交出了自己的一颗心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你悲惨的沉沦。想到这里,一股怒气徒然的升起,流云掀起裙子,从脚踝那里拿出自己一直以来随身带着的刀子。 这把刀子还是流云在巴黎时和青木一起在跳骚市场发现的,开始买来是觉得刀子很漂亮精美,据说还是当年蒙古人东征的时候留下来的,后来看刀子确实也很锋利,于是就买了下来,专门找人做了个套子,回到国内后,每次出门的时候,流云都会把套子挂在脚踝上方的小腿上,虽然流云的跆拳道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在现在这个动乱的年代,流云觉得还是随身带着武器更有底气。 拿出刀子,流云狠狠的在树上原来的字迹上开始刻,一刀一刀的,直到把原来树上的字迹抹去。最后,看着大树树干上斑驳的新增的刀痕完全掩盖了原来的字迹,流云感到了一阵轻松。这几天,因为沈流年和桑采青带来的郁闷感觉也仿佛消散去不少。 “小姐,小姐。”忽然,远处传来小喜的喊声。 “我在这里。”大声地回答小喜之后,多少散发出了一点郁闷心情的流云立刻装好了刀子,放下裙子,向着小喜的方向走过去。 “小姐,夫人到处在找你呢。好像要给你介绍几个青城名流的夫人。”小喜叽叽喳喳的向流云报告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因为今天是初一,因此来桃花庵上香的人很多,当然其中包括了很多青城名流的家眷。 “小姐,今天流年少爷好像和那个桑采青去给她母亲上坟去了。”接着,小喜又尽职的报告着自己刚从随行的仆人那里打听来的最新消息。“好像她母亲的坟地就在这附近。” “小喜,你做的很好,继续打听他们的消息。萧清羽呢?今天他来了没有?”接着,流云问着另一个主角萧清羽的消息。 “小姐,你说萧家少爷?我听说他好像很喜欢来这里,今天听说也陪着他母亲来了,但是没有见到他的人。” 随着小丫环的声音渐行渐远,从不远处的一颗树后走出了两个人。前面一个身姿挺拔,身穿西装的青年,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面容刚毅,棱角分明,后面跟着一个好像随从的男子。 “少爷,这不是上海那个…”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口中的少爷挥手阻止了。 “沈流云吗?”那个少爷的嘴里玩味似的念着流云的名字,“你就这么想知道萧清羽的消息吗?”又好像在喃喃自语。 “看来,这青城也不是那么无聊呢。”那个少爷看着旁边树上被刀子抹去的字迹,不由得笑了出来。这个沈流云,看起来似乎比刚才在溪边遇到的倔强丫头更有意思呢。 “少爷,那我们现在去沈家吗?”接着,那个随从又问道。 “不,志强,我们先在这附近找个住的地方,先住上两天,好好打听打听这青城的情况。”那个少爷否定了随从的话。 “但是老爷可是让我们快些和沈家定下成亲的日子的。”那个志强接着说。 “你没听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那个少爷接着说,“而且,看来沈家,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呢。” 13、婚事 流云回到家里,沈流年和桑采青还没有回来,流云和沈夫人在大厅陪着沈老爷说着今天的进香的情况。 沈夫人自从流云走后,一个人面对桑采青,虽然开始的时候很严厉,也给过桑采青几次排头吃,但是架不住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对桑采青的关爱,久而久之,沈夫人也就心凉了,对于桑采青,也就不再像以前那么的针锋相对,大多时候,沈夫人对桑采青也就采取了一种视而不见的态度,自从沈夫人对桑采青采用这种态度以来,沈老爷和沈夫人之间原来因为桑采青而有些剑拔弩张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一些。现在,上香回来的沈夫人就拉着流云在大厅里和沈老爷商量着流云的婚事。 “方家一直到现在还没有音讯,这么多年了,我们流云都快二十了,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沈夫人一直担心流云的婚事,从庵里回来就和沈老爷商量了起来。 “不如在城里给流云找一户好人家?方家回来也说不了我们什么,哪家闺女会等一辈子的?”沈夫人接着说。 “无知妇人,流云都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么一两天。再说了,我已经听说方家回到省城了,大概再过些日子,方家就会来联系我们的。听说现在整个省城都是他们家的了。先不说我们要守信用,单就说如果流云真的嫁到他们家的话,对我的生意也是一大助力。”沈老爷立刻驳回了沈夫人的提议。 “真的吗?你的消息可靠吗?他们回来了怎么不来找我们呢?他们难道不知道流云已经快二十了吗?”沈夫人接着问。 “这消息我是听生意场上的朋友说的,应该没错。他们回来总要收拾整理一段时间的,你就安心的等着吧…” “老爷,老爷,不好了,”沈老爷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管家就大呼小叫的喊了起来。 “喊什么喊?怎么了?”沈老爷站了起来走出去,连沈夫人也站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几个下人七手八脚的服着一身狼狈的沈流年进来了,身后跟着同样一身狼狈的桑采青。 “流年,流年,你怎么了?”沈夫人一看到沈流年的样子,立刻扑了过去。 “快去叫大夫,”沈老爷比较沉得住气,立刻让人去请大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个扫把星,流年和你在一起就没有好事。”一转脸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桑采青,沈夫人立刻恶狠狠的问向桑采青。 “玉茹,不要这么着急,慢慢问,不要吓到采青。”沈老爷看到沈夫人这么问着桑采青,立刻心疼了。 “我吓到她?那里躺着的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看看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回来就成了这副样子,我怎么能不心疼呢?”沈夫人看到沈老爷还在袒护桑采青,立刻不干了。 “采青,到底是怎么回事?慢慢说,我不会怪你的。”沈老爷没理她,而是温和的转向了桑采青。 “老爷,夫人,都怪我,我在河边等流年,结果过来一个登徒子要调息我,流年正好回来看到了,和那个登徒子吵了起来,那个人有枪,他拿枪托打伤了流年,我们两个一起反抗,好不容易才逃了回来。”桑采青说的可怜兮兮,配合着脸上滚滚而落得泪水,又不断地缩着身子,更是让沈老爷立刻注意到了她没有穿鞋的到处都是划伤的脚。 “好孩子,不怪你,都怪那个登徒子,不长眼的,居然连我沈府的人都敢动。快下去,让春儿赶快给你收拾一下,一会儿让大夫也给你看一下脚。”果然,沈老爷看到这副样子的桑采青,立刻怜惜之情大起,气得沈夫人在一旁银牙咬碎。 听着桑采青的话,一直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流云立刻意识到那个登徒子八成就是方少陵,这么说,他已经来到了青城? 接下来的几天,流云一直老实的在家中带着,每天只作作画,连林大夫那里都没有再去,就怕破坏了原本方少陵印象里木头似的大家闺秀的印象。 可是流云一连等了五天,方少陵都没有出现,流云不由得怀疑那个河边的登徒子是方少陵吗?但是桑采青说他有枪,除了方少陵,流云实在是想不出有其他人了。 一直到了第六天,流云没有等来方少陵,但是却等来了另外一个大消息,原来经过这次这件事情,沈流年终于确定了自己对桑采青的心意,于是向沈老爷提出要娶桑采青为妻。 这件事情毫无以外的在人口简单的沈家掀起了滔天的波浪。 那天下午,流云正在花园凉亭里给自己前几天做的桃林的画着色的时候,小喜忽然咋咋呼呼的跑进了流云绘画的凉亭,“小姐,小姐,不好了,老爷和夫人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怎么回事?”流云放下画笔,一边洗手,一边问着小喜。 “好像是少爷要娶那个桑采青,夫人不同意。”小喜一边说着,面上一边漏出了不屑的神色来。 “我绝对不同意流年娶个丫头做妻子。”当流云迈入大厅的时候,正好听到沈夫人说了这句话。 “爹,娘,怎么回事?”流云进去后,直接来到气得浑身颤抖的沈夫人身边,一边安慰她,一边问着事情的经过。 “流云,你弟弟要娶桑采青为妻,你爹居然同意了,他到底为没为我们沈家考虑?娶一个丫环,将来让我们沈家怎么出去见人?你在夫家怎么抬得起头?”沈夫人在流云的搀扶下,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丫环怎么了?采青这么些年来一直和流年一起上学,懂得不比那些小姐少。”沈老爷也坚持着。 “这些年,你把丫环当小姐养,这青城里笑话我们家的人还少吗?这些我都没说什么,但是如今你想让流年娶她当妻子,我是坚决不同意。流年是我们沈家的独苗,将来是要继承沈家的,你让他娶一个丫环,将来他怎么能抬得起头来?”沈夫人也据理力争着。 “是啊,爹,桑采青再怎么说也是个丫环,这是全青城都知道的,她的卖身契还在我们家呢,你让她做流年的正妻,将来流年还怎么在商场上立足?”流云知道反正沈流年娶不成桑采青,也顺着沈母的意思劝解了两句。 “你们都下去吧,我再想想。”也许是流云拿生意场上的事情说动了沈老爷,总之,沈老爷最后看起来很疲惫,挥了挥手让她们都先走了。 流云又劝了一会儿沈夫人,也回房了。 当天晚饭的时候,一桌子人,没有一个出声的,大家都默默地吃着饭。 “采青,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思。”忽然,沈老爷打破了饭桌上的沉默。 “你愿不愿意嫁给流年做妾?”沈老爷的话让桑采青吃了一惊,沈夫人也吃了一惊。 “我不要采青做妾,她这么美好,我不要委屈她。”桑采青还没有回答,沈流年就率先嚷嚷了起来。 “你闭嘴,我在问采青,没有问你。”沈老爷一句话成功的让沈流年收声。 “我知道这委屈你了,但是你嫁给流年,虽说是做妾,可所有规矩我们都按着平妻的规矩来,你也可以不受不得在主母之前生子的限制,采青,怎么样?”沈老爷的话让流云不屑的撇了撇嘴。 “老爷,你怎么能…”“你也住嘴。”沈夫人的话还没说完,也被沈老爷给喝止了。 桑采青听了这话,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沈流年巴巴的看着她, “老爷,我不愿意。当年,娘去世后我就发了誓言,永不做妾。我不想再重蹈我娘的覆辙。”桑采青站了起来,跪在了沈老爷身前。一边故作坚强的看着沈老爷。 许是被她的话勾起了往事,沈老爷一时愣住了。 “既然你不愿,那就算了。这件事情,从此作罢。唉,你起来吧。”半晌后,沈老爷才反应过来。说完后,就离了席。 “爹,采青。”看到沈老爷不再理他,沈流年转向了重新坐下的桑采青。 “娘,我要娶采青。娘。”沈流年转而开始央求沈夫人。 “你没听采青不肯做妾吗?过两天娘给你去提亲去。晚情你知道吧,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我跟她母亲商量好了,你赶快娶了晚情,给我生个大胖小子,然后,你爱干嘛娘都不管了。”沈夫人说完,也在流云的搀扶下离了席。没再去看桑采青苍白的面孔。 “采青,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娶那个晚情的,我喜欢的是你,我要娶的是你。我会去再找父亲的,你放心。”大厅里,只剩下了沈流年在一个劲的安慰着桑采青。 “流年,不要,你不要为了我再去惹怒夫人了。你听她的娶了晚情小姐吧。我会祝福你的。”桑采青楚楚可怜的抬起了头,眼泪要流不流的看着沈流年。 “不,不,采青,我不会让母亲摆布我们的命运的。”看到桑采青这副表情的沈流年,立刻就被激起了心中要保护桑采青的火焰,他抱紧了桑采青,郑重地承诺着。 而在他怀里的桑采青,脸上却漏出了和她说出的话截然相反的一丝冷笑。 14、林中“偶遇” 第二天,郊外的桃花庵外,桑采青抱着自己的琴,在离母亲墓前不远的桃花林里开始弹琴,她弹的是首从没有过的曲子,还是她听流云经常弹而学会的,流云当时弹这首曲子的时候,姿态宁静,而她只敢远远的偷偷看着,偷偷的羡慕着。 为什么,为什么,她哪一点都不比流云差,为什么流云早就有了做权贵的订了亲的未婚夫,而她只想嫁给窝囊的沈流年都不能够。桑采青的心里是嫉妒的火焰在燃烧。沈流云回来前,沈家只有她一个小姐,可是,沈流云回来了,于是,整个青城都在说着沈家小姐的花容月貌,立刻,沈流云就成了青城第一美女,而她桑采青,立刻就被遗忘了。她为什么要姓桑?她为什么不姓沈?桑采青的心里充满了对出身的怨恨。 于是,郁闷的桑采青拿着琴来到了母亲的墓地附近。她要静一静,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只有在这里她才能静下心来。 想着想着,她就弹出了流云常弹的那首曲子,她越弹越愤恨,越弹越用力,不一会,整个曲调都有些走调。忽然她听到了一阵萧声,清幽的,曲子正是她刚弹的那首,和着她弹的曲子。桑采青心里一喜,手下更卖力了,调子立刻转回了平静祥和。她早就听说过,青城萧老爷的嫡子萧清羽最喜欢来这片桃林,而他又吹了一手好萧。 她虽然知道当年是萧老爷判了她的母亲死刑,但是她却更恨沈夫人,如果当年不是她卖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也不会死。她的怨恨,都给了沈夫人,现在,又加上一个沈流云。 “少爷,她弹得还挺好听的。”不远处,站着的正是那天在桃林里看到流云的少爷和他的随从。 “那是曲子好听,置于弹曲子的人吗,多了份世俗,多了份怨恨,白白的糟踏了那首曲子。”那个少爷虽然这样说,但还是静静的听着远处的琴萧合奏。 “沈流云从没见过萧清羽吗?”半晌,那少爷忽然问出了一句好似不相干的话。 “少爷,我查了很久,沈流云早年去了巴黎学绘画,最近才回来。他们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但是萧清羽据说画了一手好画,青城很多人都喜欢收藏他的话,也许沈小姐只是对他的画感兴趣,毕竟他们都是学画画的嘛。”随从志强又一次的确认着自己少爷早已经知道了的消息。 “好吧,那我们明天去沈家。”说完,那个少爷转身要走。 “少爷,挺好听的曲子,我们不再听听吗?” “有什么好听的?不过是姜太公钓鱼而已。”说完,转身而去。 桃林里,愈加柔和的琴声合着萧声,还在飘扬着。忽然,萧声消失了。桑采青并不着急,继续柔和的弹着。她知道,如果这个人是萧清羽的话,他一定正在哪个地方盯着自己。于是,她更加努力的让自己表现得更好。 萧清羽这时候确实已经顺着琴音偷偷的走到了附近,他今天本来是想来桃林里散步的,谁知道却听到了这么美妙的曲子,于是,他忍不住地和了琴音。现在,他再也忍不住了,他要来看看那个单凭一首曲子就征服了他的心的女子是谁。 刚开始听到琴音,不自觉地,他就想到了那天在桃花庵外看到的沈流云,当时,已经被人称为青城第一美女的她正到桃花庵上香。他本来是很不屑这些青城的闺秀小姐的,第一美女又如何?只是,当他远远的瞥见沈流云那安然恬淡的身影,静静的跟在沈夫人身后,即不张扬,又带了几分优雅,虽然当时并未看清流云的面容,但是他还是觉得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所以,今天一听到琴音,他立刻就想到了沈流云。 可是,当他走出桃林看到林子里弹琴的女子的时候,他失望了。这并不是沈流云,这个女子并没有沈流云身上那种优雅中的淡然气质。但是很快的,他又被这个女子吸引了。这是个比起沈流云来,又带了很多清纯气质的女子,柔美的面庞里又透着一种忧伤,让他不由想起了“美人蹙蛾眉”这句话来,她侧露出的一截白白的颈子,萧清羽立刻就被吸引了。 他摒住了呼吸。但是一不小心,他踩到了旁边的一截枯木,在寂静的只有琴音的林中发出了“咯吱”的一声,听到声音,琴音立刻停下了,受了惊吓的少女立刻抬起了头,四处看着。忽然,她看到了不远处的萧清羽。 于是,两人就这样定定的互相看着。少女的严重泪光闪烁,配着透过树枝穿透的阳光,形成了一种光影斑驳的美。 “对不起,在下唐突小姐了。我只是被小姐的琴音所打动。”萧清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抱拳对着桑采青道歉。 “没什么,有人能欣赏我的琴,我很高兴。”桑采青垂手做出了羞涩状,顿了一下,又悠悠的加了一句,“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小姐。” 她的话让萧清羽很吃惊,毕竟,看她的穿着打扮,都是一副小姐的样子。 “这首曲子是姑娘所做吗?”不想看她这么伤心,萧清羽连忙把话转到了曲子上。 “嗯,闲暇时侯做的,让公子见笑了。”桑采青接着装羞涩。 “不,以姑娘的年纪能作出这样的曲子来,非常的不容易。”萧清羽连忙夸奖着桑采青。 “在下萧清羽,请问姑娘?”萧清羽这时想起来还不知道这个姑娘的姓名。 “原来是萧公子,小女子桑采青。” “桑采青?是那个沈府的桑采青?”桑采青的大名青城的许多人家都听说过,尤其是她在沈家名为丫环,实为小姐的事情,在青城的上层家庭中间,都已经传开了。 桑采青看到萧清羽的反应,立刻苦笑了一下,接着委屈的低下了头,“是的,就是“那个”桑采青。”看到萧清羽的反应,桑采青就知道他肯定听过有关她的事情。 看到桑采青这个样子,萧清羽反而立刻感到了不好意思,“不是,桑姑娘,我是听说过你,但是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样有才华的一位姑娘。” “萧公子可能听到的有关我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吧?可是我能怎么样呢?我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现在还要被…”桑采青用愈加委屈的语气说着,最后,好似哽咽的不能成句。 “怎么了,桑姑娘,难道有人逼你什么了吗?”萧清羽见状,连忙问道。 “没有,没有,沈家待我很好,小姐也没有虐待我,我只是,只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说着,桑采青的眼泪立刻往下滑落。 萧清羽一看,立刻把那天对沈流云升起的一点好感扔到了九霄云外去,这个沈流云,看起来那么的高雅大方,没想到私下却是这样的一个人。 “桑姑娘,没关系,你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的。”桑采青的眼泪立刻激起了他作为男人的雄心。 “谢谢你,萧公子,我很好,我本就是一个丫环,老爷看在我娘的面子上对我诸多优待,小姐因此记恨我这很正常,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和小姐争什么,我只是想平静的过自己的日子,为什么,为什么,…”接下来,桑采青什么也不说了,只是让萧清羽自己去想象。 这一下,萧清羽果然对流云的印象更加恶劣了。“沈老爷和你母亲认识?”萧清羽把话转到了她母亲身上。 “是的,我母亲从前和沈老爷青梅竹马,但是,沈夫人当时为了嫁给沈老爷,设计了我的母亲,我母亲后来含恨而终,母亲死后,我去投靠了沈老爷,沈老爷看我可怜,才对我诸多优待,本是打算让我已故人之女的身份呆下来,可是沈夫人坚决不同意,说我和沈府非亲非故,一定要我签卖身契。所以,”桑采青故意模糊了以前的事情,也没有说她母亲丫环的身份,更没说当初她的母亲是因为勾引沈老爷,而被已经生下了流云的沈夫人发卖的。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采青,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只管来萧府找我。如果你不想来萧府,就去城里的浩瀚画社给我留言,我的小厮每天都回过去,他看到留言就会告诉我的,只要你有困难,我一定尽力的帮你。”萧清羽豪气的许下了诺言。 “那我在这里谢谢萧公子了。我一介孤女能得到萧公子的帮助,真的不知道怎么感激您了。”桑采青立刻站起来,躬身对着萧清羽盈盈一拜。 萧清羽连忙上前扶起了桑采青,入手的润滑触感让他的心里不禁荡了一下。 “不必和我多礼了,你如果真的感激我,就把刚才的曲子再给我弹一遍吧。我很喜欢这首曲子。” “那采青恭敬不如从命。”说着,桑采青向萧清羽俏皮的一笑,又回到了琴前,弹了起来,一时间,桃林里又想起了柔和清幽的琴萧合奏。 15、原来是你 终于在沈家风暴的第三天,方少陵上门了,他一身军装,身边站着一个军装笔挺的随从,扣开了沈家的大门。 沈家仆人在惊疑中把方少陵迎进了沈宅。 当流云被沈老爷派来的人叫到大厅的时候,沈老爷和沈夫人早已经在大厅里坐定,正笑呵呵的配着方少陵喝茶聊天。 流云迈着小碎步慢慢的走进了大厅,先是乖巧的给沈老爷和沈夫人分别行礼。然后又羞涩的和方少陵行了礼。其间,流云一直没有抬头看一眼方少陵,她把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反映表现的丝毫不差。 坐下后,流云才做羞涩状的偷觑着方少陵,但刚一看到方少陵那刚毅的脸庞,就发现方少陵似笑非笑的瞅着她,浓眉下的一双星星似闪亮的双眼里满是揶揄的笑意。流云吓得一下子低下了头,再不敢看他。 看这方少陵的表现,怎么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怎么可能呢?流云转念一想,把这个念头排出了脑海之外。她的表现应该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原来的方少陵不就是不喜欢流云传统的闺秀样子,但是又碍于两家的婚约而娶了她的吗?这样一想,流云又定下了心神,没关系,他喜欢的是桑采青小野猫的样子,这样大家闺秀的流云他是看不上眼的。 正好这时候,沈老爷和方少陵的聊天告一段落了。现在由于流云并没有让桑采青当自己的贴身丫环,所以,方少陵还没有看到桑采青。正在流云想着怎么才能让方少陵见到桑采青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了沈老爷的声音。 “流云,流云。”沈老爷喊了两声,流云才反应过来。 “啊?”一脸迷惑的抬起头,看到了方少陵盯着自己的充满了兴味的眼神,沈老爷略微有些沉下的脸,流云才反应过来。“爹,什么事?” “你带少陵去花园转转,如果少陵有事件,再带他到城里走走。” “是,爹。”流云一边答应,一边低头掩饰自己来不及收起的表情。 “少陵哥,这边走吧。”说着,流云尽职的开始了自己的导游之路。 一边向方少陵介绍着沈府,流云一边想着怎样才能恰当的表现出自己对方少陵的仰慕。 “流云在想什么呢?”走在旁边的方少陵忽然出声,那近在耳畔的低沉的男声伴随着耳畔传来的温热的气息立刻惊醒了沉思中的流云。 流云反射性的立刻挪开了一大步。“少陵哥,人家正在想,这么多年没见了,少陵哥现在变了好多。” “云妹不也是变了很多吗?”方少陵看着流云,意有所指的说着。 “我哪里有变啊,还是以前的样子,只不过长大了。”说着,流云带着方少陵来到了花园里临水的凉亭上,“少陵哥,我们在这里坐一下吧,” “好啊。” 拉着方少陵在凉亭里坐下,吩咐小喜去泡了壶茶。流云和方少陵就这样坐在凉亭里。 流云不知道要和方少陵说什么,她实在是找不出话来。 “姐,你怎么和这个登徒子在一起?”谢天谢地,正在流云无所适从的时候,沈流年的大嗓门解救了她。 随着沈流年的话,沈流年拉着桑采青的手一起冲进了亭子。流云的嘴角抽了抽,终于来了。 “你这个登徒子,怎么敢来我们家?”他身后的桑采青则用她那一贯的怯怯的眼神向着方少陵瞄去。 流云低下头,掩饰眼里的不屑。却不知道她的动作早已经被方少陵尽收眼底了。 接下来呢?该是方少陵对桑采青一见钟情了吧?忽然莫名的,流云有些不想再看这样的戏了。 “流年,不要胡说,这是少陵哥,他今天来我们家和父亲商量我们的婚事。”接着,流云又转向了方少陵,“少陵哥,这是我的弟弟流年和他的丫环桑采青。” “可是,姐,他就是那天在河边调戏采青的登徒子,还打伤了我。”沈流年继续指着方少陵指责。 “流年,不要闹了,” 在流云和沈流年解释的时候,她瞄了一眼方少陵,只见方少陵定定的盯着桑采青,而那头的桑采青则是脸抬的高高地,一副倔强不服输的表情。 低头嘲讽的一笑,这个女人,真是懂得在任何时候摆出最恰当的表情,面对沈老爷和沈流年的时候,就是一副柔弱被欺负的表情,面对强势的方少陵的时候,就是一副倔强等人去征服的表情,这样把握男人心理的天赋,也很难得呢。 看着面前这一副□□的开场,流云忽然的想到了青木,青木,如果你现在在这里该有多好。流云的心里念叨着。 “好了,流年,带着采青下去吧,我还要向少陵哥介绍一下青城呢。”流云开口打断了方少陵和桑采青之间的暧昧气氛。 看着沈流年带着桑采青离开,流云笑着问方少陵,“少陵哥,你刚来青城吧,我带你出去转转吧,你想去哪里看看呢?城里还是城外?城外有个桃花庵,那里有一片桃林,真的很漂亮,不过今天可能有些晚了。” “都随云妹吧。云妹,我看你们沈家的丫环怎么穿戴都像个小姐呢?”方少陵似笑非笑的看着流云,问着桑采青的事情。 “这你要去问我爹了。”说完,流云率先走出了亭子。 “云妹,听说你在法国学了几年绘画,能不能让我欣赏一下你的作品呢?”方少陵几个快步赶上了前面走着的流云。 “哦,我在巴黎的画作都送人了,回青城以后还没有什么时间做画。”流云一口拒绝了,她只是想让方少陵提供一个精子,可并没有打算和他一起分享自己的生活。尤其他刚才看桑采青的专注劲头,在在的提醒着流云剧情。只要一想到剧情,想到原来方少陵对沈流云所做的那些事,流云就没有办法再心平气和的和他呆下去,为了不让他看出破绽,只好再带他回前厅去找沈老爷。也正是如此,走在前面的流云没有注意到方少陵一下子阴沉下来的脸色。 “少陵啊,府里怎么样啊?肯定和你们家在省城的院子没法比吧?改天让流云带你到城里看看,城里和当年比,还是没有什么大变化。”看到流云和方少陵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大厅,还在大厅里的沈老爷笑呵呵的对方少陵说。 “哪里,沈伯父这个宅子虽然小,但是却胜在精巧,非常不错。”方少陵也笑着回答沈老爷,可不知为什么,他旁边的流云在他的眼底却瞧不见笑意。 “少陵,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顺便谈谈你和流云的婚事。你父母定了日子了吗?”听了沈老爷的话,流云很适时地假装害羞,走到了沈夫人身边低下头,搅着自己的手帕。 方少陵抬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看不出表情的流云,“我来之前家父已经交待过了,因为已经耽搁了云妹这么长时间,所以这次的婚事就想尽快办。您看您什么时候去条个日子吧,我们先在青城办一次,等回到省城还要再宴请一下省城的故交,到时候还要您二老去趟省城。” “呵呵,不麻烦。玉茹啊,明天你就去找黄道长看个日子吧。另外,流云的嫁妆都已经早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剩嫁衣了,你改天和流云一起去挑块布料,赶快抓紧办了吧。”沈老爷笑呵呵的对身旁的沈夫人说着。 沈老爷和沈夫人笑着开始商量着婚礼的准备,而流云则尽职的扮演着待嫁的害羞新娘。就在流云的脖子都有些低的酸了的时候。桑采青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爷,夫人,午饭备好了。”说完,一家人一起去了餐厅,围着圆桌坐了下来,桑采青像往常一样坐在了沈老爷的身边。 方少陵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正碰上桑采青一双眼正盈盈秋水似的向他看过来,方少陵赶忙看向沈流云,流云果然正在面无表情的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手,不知为何,方少陵看到这样一个无动于衷的沈流云,心里异常的憋闷。 “流年呢,大中午的,他去了哪里?”沈老爷看不到沈流年的身影,于是问着一旁的桑采青。 “我也不知道,他刚才还在府里呢。”桑采青也诧异的回道。 “顺子?把顺子叫来。”沈老爷把沈流年的贴身小厮顺子叫了进来。 “少爷呢?”顺子一进来,沈老爷就开始盘问。 “少爷,少爷,”顺子流了满头的汗,支支吾吾的回答不出来,他不由自主地望向桑采青,可是桑采青却好像没有看见,自顾自的低着头。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给我说。”沈老爷生气了,声音也严厉了起来。 “少爷去望月楼了。”被沈老爷的气势吓到,顺子立刻说出了沈流年的去处。 “这个逆子,逆子,要气死我啊,这还大白天的就去那里。说,这两天少爷是不是经常去那里?”沈老爷想到了这两天经常看不到沈流年的身影,不由接着问顺子。 “是,是的,老爷,从前天吃完晚饭,少爷就很不开心,然后就去了望月楼,这两天也经常呆在那里。” “唉,逆子。”听到是从前天开始的,沈老爷看了桑采青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疲惫的交待下人,“去,去望月楼把那个逆子给我叫回来。” “你这个狐狸精,居然挑唆流年去那种地方。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了。”沈老爷不追究了,但是沈夫人却爆发了,她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转而冲着桑采青发火。 “闭嘴,少陵还在这里呢。”沈老爷一句话就制止了沈夫人的继续发火。 “少陵,让你见笑了。”沈老爷转身对着沈流年空座旁的方少陵说。 “没关系,伯父,流年还小,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唉,希望如此吧。” 一顿饭,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情况下,匆匆的结束了。 16、去上海 方少陵又来了两次,和沈老爷商定了婚期,两家定下了成亲的日子,随后方少陵返回了省城,而沈家,则开始全力的准备流云的嫁妆。 方少陵走了,但是他却有些搅乱了流云的心,他并没有像原来那样要求桑采青当陪嫁,更没有天天追在桑采青身后,反而使经常望向流云的意味深长的目光让流云心里有些忐忑。 流云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每天呆在家里当闺秀的日子对于早已经习惯了自由味道的她来说真的是有些难熬。沈夫人天天拉着流云挑选嫁妆,流云对这些东西实在也是提不起太大的兴趣。直到有一天,沈夫人挑选了一批光滑的上等大红丝绸,并把这批丝绸交给了桑采青,交待桑采青要在流云出嫁前赶制出一件嫁衣。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流云呆了,她并没有故意去为难桑采青,但是看来沈夫人却也不太想让桑采青太好过。虽说她并不是有多期待这个婚姻,但是她也不想穿别人穿过的嫁衣。 最后,流云想到了去上海做嫁衣,顺便散散心,这几个月在青城大门不出的日子把流云也憋坏了,流云央求了林大夫带她去上海。于是,林大夫在和沈老爷沈夫人商量后,决定带着流云去上海呆几天。沈夫人也想让流云在上海挑一些时髦东西添到嫁妆里,临走给流云带了一大笔钱,并派了自己身边的得力嬷嬷配着流云一起去挑嫁妆。 桑采青也想一起去,当她用可怜兮兮的羡慕的眼光看向沈老爷的时候,沈老爷果然抵挡不了,开口要流云带上桑采青,最后还是沈夫人借口桑采青要绣嫁衣,才打消了沈老爷的念头。 流云这次去上海,带上了自己这几个月画的所有画作,这些画她从来没有让任何人看过。这些画都是流云到了青城后先以国画技法打底,又用油画技法上色之后绘制出来的,比之她以前的画作来说,除了保留了光影的运用外,另外又增加了一种国画中特有的闲适的底蕴。其中还有几幅流云以前害怕画不好的人物画,比以前又更上了一层楼。 在方少陵回省城一周之后,流云和林大夫也到了上海,这次,他们还是主在了上次林大夫接流云时住的那家旅店。绿树成荫的法租界,让流云郁闷的心情瞬间开朗了起来。 到达上海的第二天,流云就把沈夫人派来的嬷嬷打发出去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就出门了。 流云要去的地方是法国领事馆,进入领事馆,不意外的看到接待自己的还是领事。 “流云小姐,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看到流云,领事很高兴。 “领事大人,主要是家里的事情没有忙完,不方便出来,我今天是特地找了个时间来上海的,不方便在外面多呆,还请大人见谅。另外,我这里有一封给布朗教授的信,还烦请大人帮我转交给教授。”说着,流云掏出了一封厚厚的信和一本书,这封信是流云写给教授的,几个月没有联系,想必教授也会担心,随着信,流云还给布朗教授带了一本有关中国国画技巧和历代名作的书,这本书,流云早已经仔细的翻译成了法语。在书里,流云还夹了自己画的q版布朗教授的一幅四帧漫画。想到教授的样子和那幅漫画,流云不由自主地笑了。 “一定没有问题的,下次流云小姐来的时候估计就可以收到您的教授的回信了。”领事看到流云的笑,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映了过来,绅士的接过流云的信和书。 “流云小姐,为什么不把您的家人一起接到法国呢?”接着,领事马上问着。 “我家里比较复杂,他们都不想离开中国,所以我要把自己的事情了结,也许大概还有一年我就要回法国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 “对了,流云小姐,这两天上海正要举办一个画展,参展的都是各国的著名画家,我想请问一下您是否最近有什么画作,如果有的话,我想请您也代表法国参展。”话题一转,领事提起了最近要开始的一场展览。 “正巧,我带来了这几个月的作品,不过不多,只有六七来幅,如果您不嫌少的话,明天我就送过来。”一听到这个消息,流云不禁想着真是巧了,本来自己还发愁那些话将来放到哪里。 “那好,那您这些画都出售吗?”领事接着问。 “嗯,对,都出售。领事大人,这幅叫做“月色”的画,是我打算送给您做礼物的,您也帮了我不少忙,剩下出售画作所得的钱还请您转交给布朗教授,请他帮我先存起来,我现在有些不方便。”说着,流云把带来的一幅画作送给了领事。 “太漂亮了。”看着画布上清亮晕光的月亮,月光轻盈笼罩下的荷塘,荷塘边上一个古典的侧脸弹琴的美人,美人浑身都笼罩在柔柔的月晕里,整幅画仿佛散发着一股清辉。领事的目光立刻移不开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您画的人物画像。”半天,领事才再抬起头来对着流云笑着说。 “嗯,希望您喜欢。” “我简直太喜欢了,对了,这幅画我能拿去参展吗?”领事有些忐忑的问着。 “当然了,这幅画已经送给您了,您想怎么处理都可以。再说,我这次真的拿不出很多画,多一幅参展也很好。” “哦,请叫我飞利浦吧,那我也叫您流云,可以吗?我们就不要“您”来“您”去了。” “如您所愿。”刚说完,流云就意识到自己犯规了,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领事也笑了起来。 当天流云没有应领事所要求留在领事馆吃午饭,她早早的回到了旅馆,换下了特地换上的旗袍,又穿回了自己在青城常穿的衣服,然后又出门了。 这次,流云来到了上次做衣服的服装铺子,在铺子里,流云选了一种很珍贵的大红色的绫作为衣料,让铺子给她量体做了一件嫁衣,样式还是传统嫁衣的样式,只不过流云要求裁缝们收紧了一下腰部,又做了几处小修改。从前,流云一直希望有一天自己能穿上一身漂亮婚纱,但是现在,既然有了这个机会穿一次传统嫁衣,流云也不想委屈自己。然后,流云又挑了好几块漂亮柔软的补料,自己画了旗袍的样子,让裁缝照着做,流云做的旗袍里有几件布料华丽的走做成了长及脚踝的,那时流云将来打算当作礼服穿的,另外一些比较日常的料子流云都让做成了长及膝盖的,这样既方便活动又不失优雅。和上次一样,流云让裁缝们加急,并订好了五天后来拿衣服。 处理完这些琐碎事务,流云就回了旅馆,看到天色还早,流云又拿了自己的画亲自送到了领馆,然后又匆匆地赶回来。她回来的时候,林大夫和刘妈都还没有回来。跑了一天的流云实在很累了,倒头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当天晚饭的时候,林大夫果然带回了画展的消息,并主动提出要带流云去看画展,画展从明天开始,但是流云要求林大夫大后天再带自己去,她只说自己明天要逛一下上海的铺子,挑一些嫁妆。其实流云知道画展第一天领事肯定会去,自己如果去了,到时候和林大夫不好解释。现在流云并不想让林大夫知道自己的所有事。 第二天和第三天,流云和刘妈一起上了街,流云买了几套富有现代气息的做工精良的首饰,因为沈夫人给流云准备的嫁妆都是一些传统的头面之类的,远没有现代那些钻石水晶的首饰靓丽,虽然沈夫人给流云的钱买不起多贵重的钻石之类的,但是买些水晶之类的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流云买了一些水晶的,珍珠的之类的项链手链。这个时代的上海还远不是后世那个世界工厂,这时候的上海反而是走在世界的前沿,被誉为冒险家的乐园,在这里,流云还真的发现了不少很不错的东西。其中,有一条白色的婚纱,这个时代少见的大摆,露出肩头,婚纱上零散着缀着很多水晶,越是往下,水晶越是集中,到了最下面的大摆上,水晶和珍珠交错辉映,配上一只很大的白色百合花头饰,柔软的百合花瓣上是珍珠做成的露珠。整个婚纱高雅大方,流云看了很久。第二天当流云又忍不住过去看得时候,发现已经被人买走了,流云失望了很久。 直到第四天,流云才和林大夫一起去了画展。画展很大,在外滩一座著名的建筑里举行,进门后,流云就发现画展里人来人往的,对一个画展来说,很热闹了。流云随着林大夫走进去,发现所有的画作都按照国家的顺序摆在那里,慢慢的,一边欣赏,一边和林大夫点凭着画。走到了自己作品前的时候,流云看到这里比别的地方的人稍微多了一点。再仔细一看,自己画作下,除了送给领事的那两幅画下标着“非卖品”之外,其他的都已经卖出了。 “流云,你看这个画家也叫做流云呢。而且这些画里的风景和青城也很像呢。”林大夫在看到画家的名字后,转头看了流云一眼。 “这个画家可是巴黎艺术学院的教授呢。” “唉呀,真好看。” “你又不懂,只能说好看了。” 周围又传来了七嘴八舌的讨论声。 “林叔,人家是教授,我是学生。我在巴黎的时候画了不少青城的风景,别人看到了也画,这也很有可能呀。”说着,流云搀着林大夫转向了另外的作品。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半晌,林大夫才幽幽的说了一句。 “林叔,你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半天,流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好说了一句类似誓言的话。说实话,流云也是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林大夫说,说自己已经加入法国国籍了,林大夫肯定不高兴,说自己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林大夫肯定会觉得奇怪。还不如就这样,将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告诉林大夫也不晚。 17、嫁衣风波 在上海的日子过得很快,很快的,流云就拿到了衣服。之后,流云又去和菲利普打了招呼,并把自己以前在省城的邮箱留给了他,告诉他有什么事可以通过这个邮箱和自己写信联系。 办好了一切的流云和林大夫踏上了返回青城的道路。 沈夫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流云又在上海重新买了一套嫁衣,但是看到嫁衣的做工和料子,她对于流云在上海采买的嫁衣还是很满意,但是对她买的那些首饰就有些不置可否,即使这样,沈夫人还是照样的精心准备着给流云的嫁妆,许是沈夫人终于对沈流年失望了,她找来了各种精美的传统的头面,首饰之类的,仿佛不要钱似的往流云的嫁妆里放。 流云听丫环小喜说,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沈流年为了不娶晚晴,天天的还是眠花宿柳,好像生怕弄不臭自己的名声,为此,晚晴的家里也派过来几次人过来,好像真的在考虑是否要取消这门婚事。还是沈夫人好说歹说,只说流年被个丫环一时迷惑住了,结了婚自然就好了。 对此,流云不置可否,明明就知道沈流年的脾气,何苦再害了一个晚晴呢?但是,站在沈夫人的立场上来说,即使明知道赌赢的可能性不大,她还是要赌一赌的,毕竟,沈流年再怎么也是她娇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儿子,更是她老了后沈家唯一的依靠。 至于桑采青,听小喜说这段时间倒是看起来安静了许多,好像经除了常偷偷的出门,也没有再出什么妖蛾子。流云当然知道她偷偷出门肯定是去见萧清羽了,萧清羽再怎么说也是萧老爷的嫡子,攀不上沈流年,萧清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桑采青,流云的想法是只要她不来给自己找晦气,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毕竟,自己也不能无缘无故的阻挡别人追求幸福的脚步不是? 桑采青正在为流云做嫁衣,想来应该做的差不多了,虽说流云已经不打算穿她做的嫁衣了,但是为了给沈老爷一个交待,流云还是派了小喜去监视她。 这天,小喜回报流云说桑采青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里,好像在试着什么衣服。一听到小喜的回报,流云立刻就去找了沈夫人,巧的很,沈夫人正在大厅里和沈老爷商量着宴客名单,见了流云,忙问她有什么事。 “爹,娘,女儿想着采青应该已经把嫁衣缝制的差不多了,我们过去看看吧。”流云笑着对沈老爷和沈夫人说着。 “流云?你不是已经……”沈夫人听到流云的话有些疑惑,于是问出了声。 “娘,我们先去看看采青做的衣服怎么样,说不定比上海的更好呢。”沈流云及时地出生打断了沈夫人的话。 “也好,去看看吧。”沈老爷也发了话。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去了桑采青的小院,到了房门口,流云示意小喜也没打招呼,直接推门就进了屋,只见屋子里,透过窗棂的阳光照进来的光线里,站着的是一身大红嫁衣的桑采青。 众人一看这个景象,都有些晕了。 “桑采青!你这个贱婢,居然敢偷穿流云的嫁衣,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夫人,但是,她也气得几乎语不成句。 “采青,你,唉,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这是沈老爷。 “老爷,夫人,小姐,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只是一时没忍住,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衣服太漂亮了。老爷,求求您了,”反应过来的桑采青立刻跪地求饶,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睛立刻含满了要落不落的泪珠,整个人楚楚可怜。 “老爷,穿上大红嫁衣是我娘一生的梦想,刚才我看到嫁衣,想起了娘,一时没有忍住,总想完成她的梦想,老爷,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桑采青似乎是知道沈老爷的软肋,立刻抬出了她去世的娘。 “唉,算了,流云啊…….”果然听到这话的沈老爷立刻心软了,当年是因为他的不够坚强才害了采青的娘,如今,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采青啊。但是转身面对一脸委屈的女儿,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桑采青,你还不立刻把嫁衣脱下来。然后拿着嫁衣到大厅来。”流云知道最终这件事情也对桑采青造成不了什么大影响,她就是想借机给桑采青一个教训,让她别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太过火了。 说完,流云服着沈夫人和沈老爷一起去了大厅。 大厅里,除了小喜外,还站着几个日常服侍沈夫人的丫环,甚至还有桑采青的丫环也在,当桑采青拿着已经换下来的嫁衣进到大厅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大厅上坐着的沈老爷,沈夫人,还有流云。 “还不跪下。”桑采青一进门,一直对她没什么好印象的沈夫人的贴身丫环立刻大声地呵斥了一声。 听到这声喝斥,桑采青“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因为流云已经答应沈老爷不会对桑采青怎么样,所以现在桑采青无论怎么委屈的看沈老爷,沈老爷也强压着不为所动。 “小喜,把嫁衣拿过来,再去找一把剪刀来。”流云静静的吩咐着小喜。 没过一会儿,小喜把剪刀和嫁衣都递给了流云。流云站了起来,走到了桑采青的面前。 “嘶啦”一声,流云拿着剪刀在桑采青的面前把嫁衣剪成了一条条的碎布,仍在了桑采青的面前,“这就是要让你知道你的身份和你的本分,不要总是想着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流云冷冷的说完后,又接着做到了座位上,喝了口茶,才又开口,“桑采青,本来我在上海做了一件很漂亮的嫁衣,还想着,念在你在沈家这么多年的份上,又是一起和流年上学的,还想着你做的那件嫁衣做好了就送给你得了,可惜,你的心太大,我都还没开口,你就自己穿上了,偷穿小姐嫁衣的丫环,这在别人家是要活活打死的,念在爹为你求情的份上,我也就不处罚你了,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不再配丫环了,也要从小院里搬到下人房,今后你就做一个照看花园的普通丫环吧,看来是我们家对你太好了,才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爹,我这样的处罚不重吧。”说完,流云转头询问沈老爷。 “不重,不重。”看到流云略带嘲讽的眼神,沈老爷也说不出话来,毕竟桑采青理亏在先,这样的惩罚甚至已经都不算是惩罚了。 看到事情结束,流云吩咐大家散了,自己也告退了,经过还在跪着的桑采青身边的时候,感受到了桑采青愤恨的眼神,流云又停了下来,“桑采青,你是不是还不服气?” “采青不敢。”吓的桑采青连忙回答。 “小喜,告诉她,应该怎么回话。”流云的眉头皱了起来,问着小喜。 “桑采青,你应该自称奴婢。”小喜清脆的声音在桑采青的耳边响了起来。 “是,奴婢不敢。”桑采青无限委屈的声音响了起来。 “以前是爹仁慈,从今以后,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别整天想着攀龙附凤的,搅得家宅不宁。”说完,流云走出了大厅。她是想看戏没错,也不想过多的掺和这些事情,但是,这不代表着她可以容忍桑采青越来越嚣张的行为。 当天下午,觉得给了桑采青一个教训的流云心情好了很多,带上小喜,坐着轿子就出了门。她的目的地是青城的浩瀚画社,流云知道萧清羽的画主要在那里出售,虽然她不是专么冲着萧清羽去的,但是这个浩瀚画社在青城确实是一家独大的,虽然自己的画已经越来越精进了,但是,经常看看别人的画,肯定也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流云从来就相信“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话,虽然她对萧清羽的印象不怎么样,但是他能在青城甚至省城闯出一定的名头,也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18、论画 这个浩瀚画社位于青城一条主干路的旁枝小路上,周围都是一些书籍或者文房四宝的铺子,浩瀚画社门面也不太大,流云下了轿,进入门内,进到门里发现屋里别有洞天,周围雪白的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画作,但大都是水墨画和水彩画,其中有萧清羽的画,当然也有不少别人的画。在靠近里屋的地方,摆着掌柜的柜台,柜台很大,上面堆放着不少用来装画的盒子。房间里另一头还摆放着一张桌子,看着竟像个书桌,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一身月白长衫的年轻人,相貌清秀,看上去文质彬彬。 “小姐来看画?”流云刚踏进门,掌柜的就应了上来。 “小姐喜欢哪方面的画?”掌柜的一边问着。 “这幅画可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啊,小姐真有眼力,这是本城才子萧清羽的画作,萧清羽,小姐想必应该听说过吧,他可是都名扬省城了。”看到流云停在了一幅红梅图前,掌柜的连忙介绍着。 “我看这幅画笔法不错,但是笔力却又有些不够。整幅画倒是透着高雅,洒脱,飘逸,但是却过于孤高。”看着这幅红梅图,流云忍不住地评论了一下,图上是黑色掺杂着褐色的树干,树干上零星的红梅倔强的盛开,枝干和梅花外部是天青色的阴影,整体看来意境倒是不错。 “哦?看来小姐也是懂画之人。”这时,原本坐在桌后的书生站了起来,来到了流云的旁边,开了口。 “那依小姐之见,这幅画应该怎么改呢?”那个青年又接着说。 “我只是略通而已,谈不上懂画,这笔力随着年龄阅历的增加会慢慢增加,这境界吗,这就是一个人的个性体现了,这是强求不来的。”流云一边说,一边想着,这个青年莫不就是萧清羽了吧? “那小姐看这幅鸟呢?”说着,萧清羽又问起了这幅画旁边的另一幅画。 “这幅画鸟有些过于追求形似,似乎舍弃了国画的精髓神似。”看到这幅画低下的落款,流云知道这必然也是萧清羽的画作。想到这里,她不由暗暗的大量起了自己身旁的萧清羽来。 这萧清羽倒也是有些君子风度,听到流云的批评,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露出了见到知己般的兴奋。既然猜到这是萧清羽,流云也就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对于萧清羽这个人,流云并不想过多接触,于是让掌柜的包起了两幅看上去还不错的水墨山水画,付了钱,准备离开。 “小姐,这幅画还请小姐收下,能遇到一个知音,清羽很高兴,若小姐不嫌弃,请收下这幅清羽的得意之作。以谢小姐今天对清羽画作的指点。”转头要走的时候,萧清羽让掌柜的把那幅梅花图也收了起来,一起交给了流云。 “哪里敢当,小女子只不过信口说了一下而已,当不得萧公子如此大礼。”流云连忙推辞。这萧清羽的画作虽然没有怎么登峰造极,但是在这小小的青城,价格还是很不菲的。 “莫不是小姐不屑清羽的画?”萧清羽故作不高兴。 “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流云无法,只好让小喜接了画,然后转身准备回家。 “等一下,”这时,身后的萧清羽又出声叫住了流云。 “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流云无奈,停住了脚步回头问着看上去有些期期艾艾的萧清羽。 “清羽唐突,还想请教小姐姓名。”萧清羽抱拳拱手施礼。 “既然你知道唐突,为什么还有问呢?我们家小姐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怎么能随便告诉外人自己的姓名呢?”看到流云不说话,一旁的小喜很机灵的站出来说。 “对不起,还是在下唐突了。只是今日与小姐交谈,意犹未尽,清羽才……”萧清羽说不下去了,似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确实有些孟浪了。 只是,这位小姐身上那淡淡的闲适与他当初在沈流云身上感觉到的竟有些想象,但是这位小姐谈吐文雅,对绘画又很精通,一点也不像沈流云那个恶毒的女人虚有其表。 而且,这位小姐的容貌比之桑采青又是胜了不少,虽然不像桑采青那样的青纯,但是五官却多带出了一丝的立体和美丽,配上那谈谈高雅的气质,真是别有一番魅力。 今天的流云穿了一件简单的家常棉裙,款式简单,甚至都有些过于简单,是流云让裁缝按照自己说的样子做出来的,她总是喜欢穿一些丝绸或者棉的东西,简单,柔软舒适。 但是这样的一身衣裙在萧清羽的眼里就变为了“清苦”的代名词,再加上流云头上随意用一只木簪挽着的头发,身上没有多余的首饰。流云穿得甚至远远不如桑采青穿的豪华,这些更是让萧清羽确认了流云的家境。 他不由得想到,为什么这些单纯美丽又有才华的女子要么是身份低,要么是家境贫寒,为什么像沈流云那样恶毒的女人却出身良好,家境优越,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桑采青,不由又是替桑采青报了一番不平。 等他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的时候,流云已经趁机和小喜走了。 看着流云消失的方向,又想着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萧清羽不由有些懊恼。但是转念一想,只要她在这青城,总有一天他会再遇见她的。 想到此,他又想到了桑采青,不得不说,桑采青对于男人,拿捏得还是很准的,她自从那天和萧清羽在桃林里合奏了一首曲子后,又出去偷偷见了萧清羽几次,只不过她都不再弹琴,而是借口沈家管束严格,自己拿不出琴来,央求萧清羽给她吹箫,每次萧清羽一边吹,一边就能看到桑采青在旁边那崇拜的神色,这大大的满足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流云前脚刚走,后脚桑采青派来送信的心腹就到了浩瀚画社,约萧清羽第二天在桃林见面。 第二天,在桃林里,萧清羽见到的桑采青比前几次憔悴了好多,苍白的面色,更加瘦弱的身子,一看到这样的桑采青,萧清羽还沉浸在昨天遇到知己里的兴奋之情立刻飞到了九天云外。 “采青,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见到她,萧清羽连忙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清羽,采青命薄,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桑采青未语泪先流,先落下了一串晶莹的泪珠。 “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这种话?”看到她这个样子,萧清羽更着急了。 “我不能在外面再呆很长时间,我,你从此后就忘了我吧,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这个人。”桑采青继续以进为退。 “你到底怎么了?别哭了,你倒是快说啊。”萧清羽着急的不行。 “我,小姐怕姑爷看上我,和夫人说了,逼着我嫁给流年少爷做妾。我不想,可是我有什么法子?我母亲曾经交代了我很多遍,宁为穷家妻,不为富家妾,可是,我现在的一切都在沈府,我怎么办呢?我还能怎么办呢?所以,清羽,我,我要走了,你忘了我吧。”桑采青故意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其实,是她自己习惯了小姐的生活,再也受不了被打回到佣人的原形,“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更何况那些以前就嫉妒她的人暗地里不断的使着绊子,她要想办法脱离这种生活,再这样下去,她会没有任何前途可言。 “你不能想不开,他们怎么能够这样呢?沈流年天天流连青楼,就是娶你为妻,他都配不上你,你不要想不开。”萧清羽以为桑采青要寻短见。 “清羽,认识你的这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我希望你今后忘了我,好好的生活。”桑采青说完,转身就要走。 “不,等一下,采青,我肯定会想到办法的。为什么,为什么沈家要这么欺人。”喃喃的说着安慰的话,萧清羽着急的想着办法,被他搂在怀里的桑采青看到他着急的样子,嘴角勾出了一丝笑。 “对了,采青,你,你不会怪我唐突吧?”忽然,萧清羽好像想到了什么,面对着桑采青,双手握着桑采青的胳膊,更显瘦小的桑采青趁着脸上未干的泪水,更加的楚楚动人。 “你有办法吗,清羽?快说,我不会怪你的。”桑采青的脸上似乎立刻放出了光芒。 “我,采青,第一次听到你弹琴我就对你有一种感觉,你这样的女孩儿,经历了这些坎坷,却还这么的善良,这么的有才华,我,如果你不反对,我想娶你为妻。”说完,萧清羽紧张的盯着桑采青。 “清羽,你,你对我太好了。可是,你的家里,他们不会同意的。”桑采青为难的低下了头。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看到这个样子的桑采青,萧清羽急了。 “不,不,我当然喜欢你!我只是担心你的家里人会不同意,毕竟,我是沈府的丫环,而你是堂堂的萧府少爷。他们不会同意的。”桑采青又难过的开始掉眼泪。 “不会的,我父母一向很宠我,我会据理力争的,你等我,采青,我一定会娶到你的。”萧清羽信誓旦旦的说着誓言。 “好,我相信你。”说着,桑采青娇羞的低下了头。看不见的角度里,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 沈流云,你是沈府大小姐,可以嫁入权势滔天的方家,可是我虽然是个丫环,却也不比你差,堂堂萧家嫡子,而且又比你那个武夫风雅有文采。彼时的桑采青还在这样的想着。 19、发现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和夫人,”第二天的下午,流云正在房里整理自己出嫁要带的东西,小喜忽然急匆匆地跑进了房间,连门也没敲。 “小姐,不好了,老爷要休掉夫人,你快去看看吧。”好不容易,小喜才把话说完。 “什么?你打听到了是怎么回事了吗?”流云一听就急了,连忙的往大厅跑去,一边跑,她一边的想着,很有可能是因为当年月香的那封信曝光了。 “你这个毒妇,居然瞒了我这么多年,你等着,如果这是真的,我一定休了你!”当流云赶到的时候,大厅里,沈老爷正指着沈夫人大骂着。而沈夫人则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色苍白,神情如死灰。 “爹,娘,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是怎么了?”流云赶快走到沈夫人身边给她顺气。 “怎么了?你问问这个毒妇!”沈老爷生气地几乎什么也说不出来。 “娘,这是怎么回事?”流云转而问沈夫人。 “我,我,”沈夫人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我来说吧,也让你的女儿看看她的好母亲都干了什么事情。”接着,沈老爷就巴拉巴拉的把沈夫人当年扣下了月香给他的信和桑采青很有可能是他的女儿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末了,沈老爷还恨恨地加了一句,“哼,我已经派管家去查这件事情了,如果采青真是我的女儿,我非休了你不可!” “爹,这件事情娘是不对在先,但是,也错不至此,容女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也不值得这样和娘生气吧。”流云一听,果然是这件事情,看到沈老爷的形状,流云一股气也上来了,她不由想到,就算真的要看这些nc演戏,也得先有个强大的心脏才行,否则自己要先被气死了。 “什么?你还向着她?你这个不孝女,你知不知道这些年采青怎么过来的?”沈老爷一听更气了,干脆坐到了椅子上。 “桑采青怎么过的?自从她到我们家以后,过得难道不是千金小姐的生活吗?这一点全青城谁不知道?甚至都拿我们家当笑话看,谁不知道沈家有个和小姐一样的丫环?她和流年一起学习,自己住小院,还有丫环伺候,吃饭和我们一起,穿得也是绫罗绸缎,哪点比我这个做小姐的少了?先不说这些,就说她的出身,她即使真是爹你的女儿,那也不过是个丫环生的,丫环生的孩子在别家本来也都是当做下人使唤的,我们家别说没把她当丫环使唤,还把她当小姐供着,哪点对不起她了?”流云实在看不过沈老爷这样的人,如果说他对那个月香深情,那当年怎么优柔寡断的不救她,那流年又是怎么来的?现在早死了这么多年了,在心里心心念念的,又是表现给谁看。还是说,得不到的那个就永远的成了他心上的朱砂痣,床前的白月光? 这样的沈老爷反而更加的让流云看不起,说的话也不由得更加尖锐起来,“现在为了一个丫环和她生的下人,您居然这样说母亲?在您的心里,是不是只有桑采青和她的丫环母亲?” “啪!”许是流云眼里的不屑刺激了沈老爷,也许是流云口里的丫环刺激了沈老爷,他抬手就给了流云一巴掌。 “你干什么?流云哪点说错了?为了一个下贱坯子和她生的女儿,你居然打我的女儿。我跟你拼了!”看到流云被打,本来还在椅子上休息的沈夫人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忽然上前扯开了沈老爷。 而沈老爷的这一巴掌则彻底的把流云心底原本对他还有的一丝亲情给打没了。自从流云成为了“流云”,从小就没感受到沈老爷和沈夫人多少的亲情,他们整天都在围着沈府唯一的独苗沈流年转,而她,却可有可无,在流云心里,林大夫反而比他们更像是亲人。后来流云去了法国,本就不多的亲情感受更是几乎不剩什么了。回来后,沈夫人许是因为沈流年的不争气,慢慢的开始对流云关心备至,至于沈老爷,他的心则一直在沈流年和桑采青身上,本来流云对他就没有多少感情了,这一巴掌则彻底把他自己打出了流云的心底。 耳边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但是流云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她转身向外跑去,跑出大门的时候,和门外进来的桑采青迎面撞上,看到桑采青那个楚楚可怜的表情,流云一生气,“啪,啪”两巴掌打在了桑采青的脸上,把桑采青打愣在了原地,和桑采青一起进来的沈流年也楞在当场,“下贱坯子。”恨恨的骂了一句,流云转身跑出了沈府大门。从小到大两辈子,从来没有人打过流云耳光,今天为了这个桑采青居然挨了一记耳光,流云心里的火蹭噌的往上冒,看也不看得给了桑采青两巴掌,你爸爸打我一巴掌,我就还你两巴掌,加利息。 即使打了桑采青两巴掌,流云心里的火气还是没办法消停下去,她盲目的出了沈府,只感觉一刻也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 “云妹,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正在漫无目的的跑着的流云忽然发现自己撞进了一个钢劲的怀抱里。 她抬头一看,拦着她的正是一身西装的方少陵,稍显黝黑的脸显得有些冷峻,刚毅的薄唇紧抿着。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怀里的沈流云。 看到他,流云的火气更大了,如果不是因为孩子,她大可以不回来搅这趟浑水,现在她也还会在巴黎逍遥的过自己的日子,怎么会被人扇巴掌,这一巴掌,带来的不仅是疼痛,对于从没有挨过巴掌的流云来说,更多的带来的是一种屈辱的感觉。 “滚,滚去找你的贱人桑采青,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使劲一脚跺在方少陵的脚上,毫无防备的方少陵立刻吃痛的放开了胳膊,流云趁机从他怀里出来,然后一抬腿,又狠狠顶在了方少陵的肚子上,干完这一切,流云转身就跑向另一个方向,把身后痛的弯腰的方少陵和急着查看方少陵情况的方少陵的侍卫甩在了身后。 等到流云稍微回复了一点理智的时候,她已经满脸泪水的站在了林大夫的房子外。林大夫可能出门去了,大门紧闭着,流云敲了半天也没人来开门,累极了的流云转身在林大夫院子外的台阶上坐下了,双手抱膝,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膝盖。至此,多年来累积压抑的委屈好像一古脑似的全跑了出来,她想起了自己前世宠爱自己的爸妈,幸福的童年,又想起了自己来到这里后的一切,小时候和林大夫学习的疲累,后来在巴黎一个人的孤寂,越想流云越伤心,最后,放生痛哭。现在,她真的在想自己为了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孩子而要经历这些屈辱,是不是值得。在然后,流云陷入了对未来的惶恐里,在这个战乱纷起的飘摇的年代,自己的未来到底要怎么过?一个人孤独的老死巴黎?还是在将来再遇到一些追逐自己名声的男人?越想流云觉得越悲观,忍不住地陷入了自怨自艾里。 “流云,你怎么会在这里?”忽然,林大夫惊讶的声音想了起来。 流云抬起了满是泪水的脸,她已经哭了很长时间,眼睛都有些肿了起来,抬头看到林大夫正弯腰站在自己的面前,脸上满是担忧。 “林叔。”看到林大夫,流云仿佛终于抓住一根浮木,她抓住了林大夫站了起来,由于蹲坐了很长时间,腿一麻,眼看就要摔倒,林大夫一把抓住了流云,抓着林大夫的衣袖,流云本来已经稍微停了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林叔,我要回巴黎,你和我一起走吧。”对,她要走,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人,她再也不想看到这些人了。 “你是怎么了,流云?再过两天你就要出嫁了,怎么现在说这些话?”林大夫只以为流云在发小脾气,也没当真。 “不,林叔,你和我走吧,现在这么多战乱。如果你不和我走,我就自己走。”但是,流云接下来的话让林大夫不能不正视流云话里的认真。 “到底怎么了,流云?进来说吧,先洗洗脸。”说着,林大夫把流云扶进了林府,又让自己的小厮去烧水。 一切整理好了后,林大夫又给流云沏上了一壶茶,拿了些点心。 这时,流云的心情也稍稍平复了一些,情绪也不像刚才那么糟糕,双手捧着茶杯,好像想把用杯的热度温暖自己,流云才把下午沈府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流云,唉,这件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你爹是有些过份了,但是,当年确实是你娘做错在先啊。”听完流云的讲述,林大夫也是长叹一声。 “流云,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走了,方家的婚事怎么办?你娘怎么办?虽说你爹,唉,但是,这些终归是你的责任啊,你爹娘再怎么不是,也把你养了这么大,你一走,是很轻松,但是你考虑过他们没有?考虑过沈家没有?你即使对你爹不满,但,终归是他把你养大,他送你去法国,让你有了另一番的见识啊。”林大夫随后又劝着流云。 “方少陵喜欢的是桑采青,现在沈老爷发现桑采青是他女儿,估计他会很高兴让桑采青嫁给方少陵。”现在对于沈老爷,流云已经喊不出那个“爹”字。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呢?方家现在掌握着我们整个省,如果因为你的婚事得罪方家,那今后沈家可以说就无法在青城呆下去。” “你今晚现在这里休息一晚,我会派人通知沈府的。你也再好好想想。”看到流云的神情似乎有些松动,林大夫赶忙这样说。 流云一想,也是,先不说自己因为想要这个孩子而已经受了这么多委屈,如果现在放弃,那以前受的委屈不都白受了吗,而且,就算沈老爷再怎么样,对这句身体确实有生养之恩,她也不能丢下自己该负的责任一走了之。 20、方少陵番外一---阳光 军旅生活枯燥无味,但是在这个乱世若想要活下去,就只有变强,于是,他早早的和父亲加入了南征北战的队伍里,在打仗抢地盘的日子里,还要时刻提高着警惕,防止别人暗算,这种时时刻刻都处于高度防备之中的日子,实在是很累,但是现实却不允许他这个方家唯一的继承人喊累。于是,他就找了各种渠道以让自己在不打仗的日子里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17岁那年,他自从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后,渐渐的,发现了这些外表或清纯,或妖冶,或高雅,或美艳的女人,在那些美丽的面孔后,总是掩盖着这样那样的欲望,金钱,权势等等等等。他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厌烦,再逐渐到最后的游戏其中。是的,他把看这些女人用着各种各样或拙劣或高明的手段的争斗看作了一种游戏,让他可以暂时的放松自己的神经。看她们算计别人,算计他,甚至算计自己,这些手段,层出不穷。但他总是好奇,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们究竟还能做出些什么?他曾经以为他的一生就要这样孤独的渡过。 直到有一天,他去上海联系军火,她像一头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出现在自己的车前,惊慌失措,满眼寒怕,但随后,就立刻像一只愤怒的母狮一样,张牙舞爪,一定要司机下车道歉。当时,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可真是表里不一,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可谁知生起气来却这么泼辣,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女孩沾染了尘世的烟火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汽车开走了,但是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谁知,却正好看到了她快乐的跃起,伸手要去抓树叶的身影,那一刻,阳光斑驳的照在那快乐的身影上,他心中升起了一丝羡慕,但同时,那合着阳光的快乐身影也仿佛在他的心间定了格。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于是,当他在青城的河边见到了一个眉眼间与她有两分相似的女子时,他不禁起了捉弄的心情,看到那女子满眼的倔强,仿佛她在车前愤怒的眼神又闪过了眼前。但是后来,看到那女子眼里一闪而过快的让人几乎无法捕捉的算计时,他愤怒了,好像那女子玷污了她,于是看到那女子的同伴出来阻拦,他恼羞成怒的打伤了他。 唉,还是忘了她吧。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还是让她自由快乐的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成长吧。反正,他也有了婚约了,而且,他也不想多年以后看到她变成那些满眼算计的女子中的一个。 但是命运往往就是这么的神奇,他居然再次在桃林里见到了她,他的心中竟然有着隐隐的喜悦。原来,她竟然就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看到她和在上海时完全不同的穿着打扮,他不禁有丝困惑。真正的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上海时快乐无忧的她,还是眼前这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直到看到她利落的拔出一把刀子把树上本写着他的名字划去的时候,他的心中就有了答案。但是,看到她恨恨的划去他的名字,为什么他的心中却有一丝隐隐的痛?她是在怪他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吗?随后在听到她打听萧清羽消息的时候,他仿佛知道了答案,原来,她一直惦记着那个青城号称书画一绝的偏偏公子吗?一股怒火自他的心里升腾起来,她是他的未婚妻,他的女人,怎么能还想着别的男人? 在青城呆了几天,打听到了足够多的流言蜚语。原来,她竟然生活在那样一个环境中,那样的父亲,那样的弟弟,难怪她要避出国去,她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那样一个快乐的女孩,他无法想象她那阳光下的身影上披上阴霾,他的心里,为她感到丝丝的不平。 忍了几天,终于在快要忍不住的时候登上了沈府的门。原来,那次河边见到的丫头竟然是沈家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桑采青。看到桑采青眼里闪过的欲望和野心,他忍不住皱眉,有这样一个女人在沈家,流云肯定过得很辛苦。与桑采青充满了欲望的双眼相比,她的眼神干净,明亮,甚至有些淡漠。最让他气闷的是,她的眼里似乎没有他。这怎么可以?她可是他的。于是,他故意的对桑采青表现出了几分的兴趣,但让他失望的是,她似乎还是无动于衷。 她看向他的眼神始终是淡漠,平静,甚至偶尔还带上了几分同情与幸灾乐祸。他有什么值得她同情的吗?他不知道,但他清楚知道的是,他不要让她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不管怎样,她始终是他的妻,丈夫就该是妻子的天,不是吗? 他不太敢面对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她,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而自己心中对她升起的在乎更是让他有些惊慌,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在乎,他匆匆的逃回了省城。但是心里又不放心她,于是他派了自己的心腹志强留在了青城监视她,他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怕她和萧清羽出了什么事情,丢自己的面子。 在听到她去上海的消息后,他不由自主地也跟了去。低头看到自己身上普通的青色长衫,他都有些鄙视自己,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也干起了跟踪女人的事情来了。但转眼,他又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这是为了看她是否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如果有,他该怎么办?唉,不想了,还是跟上她要紧。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上海之行倒让他发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她:优雅,淡然,才华横溢。去看了她的画展,她的画深深地震撼了他,也让他自问,这样一个优秀的她,离开沈家,离开他,她甚至会过得更好吧?为什么她还要嫁给他?也许,只是小时候的誓言,或者两家的婚约,这个认知,让他即庆幸又有些郁闷。 看到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套西洋人的婚纱,他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幻想着她穿上这套衣服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地露出一抹微笑。但是,这衣服的肩膀是不是露太多了? 她又回到了青城,又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的大家闺秀。 没关系,不论是什么样的她,反正都会属于他。 她刚回青城没多久,他就准备好了聘礼,准备回青城尽快把她娶进门,这么样优秀的她,他害怕如果自己不动作快一点的话,她会溜走。急急的回了青城,先赶去沈府看她,没想到却在沈府门外正碰上满脸泪水的她。她白皙的脸上,赫然是个红红的巴掌引。他的心立刻疼了起来,是谁,居然敢这样对她?可是,他还来不及问,愤怒中的她已经狠狠的踩了他一脚,又哭喊着拒绝了他,听她的话,似乎他和那个桑采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谁在她面前造的谣,难道是那个桑采青?早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那贪婪的桑采青,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但他还来不及解释,流云已经一抬腿,狠狠地给了他的肚子一下子,又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然跑远。 他顾不上别的,赶快去了沈府,定下了下聘,过大礼的日期。又旁敲侧击的问出了事情的大概,果然,又是那个桑采青,她就不能消停点吗?以前他看这些女人的手段,是当作看戏一样在看,还觉得很有趣味,如今,怎么就感到这么厌烦呢? 回了方家老宅,听到她来找他,但是,他却不敢见她,只能让下人推说他不在。听她的口气似乎她想把他和那个桑采青拉到一起,她喜欢的又一直是那个和她一样会画画的萧清羽,而不是他这个前科累累,素行不良的武夫。很可笑,但他就是害怕,害怕她开口要求取消婚约,怕她说不想嫁给他了。于是,他不敢见她。如果从前有人告诉他有朝一日,他,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方少帅居然会因为害怕一个女人说的话而不敢见她,他一定当面嗤笑回去。可现在,这却是事实。 沈老爷来求他,他勉勉强强的答应了,本来为了沈老爷打流云的那一巴掌,他就不想理他,但又想流云还没有嫁给他,沈家如果出事,对她也不好。于是,他答应了沈老爷在钱财上帮助他,但是他却没有对萧家采取什么行动。过了几天,没想到事情却发展成了这样,沈夫人居然被休了。流云应该很伤心吧?他要去赶紧下聘,给流云撑腰,防止那个桑采青再对付流云。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要去安慰她,她的身影和面容,应该总是快乐的,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她时一样,合着阳光,快乐的飞舞。 21、圈套 果然,当晚沈夫人就把小喜派到了林大夫的府里,并让小喜带了流云的日常衣物和一些劝慰的话,还说方少陵今天下午的时候也来了,直到成婚前,方少陵都会呆在青城了,现在他已经住到了青城里的方家老宅了。 然后,流云又对着小喜旁敲侧击的问起了方少陵下午来了都说了些什么,但是小喜说方少陵去的时候,大厅里只有沈老爷一个人在,没有佣人,因此小喜也没有打探到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沈夫人派来接流云的人就到了,但是即使这样,林大夫还是亲自送了流云回家, 流云回到沈府的时候,只有沈夫人在大厅等着流云,一见到流云,她就忍不住地抱起流云哭了起来,“我的女儿啊,是娘连累你了。” “娘,我没事。别伤心了。”才怪,流云在心里吐曹。 “玉茹,别这样了,孩子在看着呢。”旁边林大夫也劝起了沈夫人。 “娘,采青是不是我姐姐?!”正在大厅这里流云和林大夫劝慰着沈夫人的时候,忽然响起了沈流年的声音。随着声音,沈流年旋风一般就进入了大厅,他似乎没有见到林大夫和旁边的流云,一进门,就立刻扑过去捉住了沈夫人一连声的问着,神态激动,眼神狰狞,再配上他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活像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流民。 “流年,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你又到哪里去鬼混了?你这样让谢家怎么能放心把晚情嫁到我们家?”刚止住了悲伤的沈夫人一看到沈流年浑身皱皱巴巴的衣服,满身的酒味,立刻更不高兴了。 “我早说了我不会娶晚情的。你先别管我,是不是你藏起了采青她娘给她的信?!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他一边说,还一边摇晃着沈夫人。 “你放开娘,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的儿子?你还记不记得这是你娘?为了一个丫环,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娘吗?”流云一看好像快要失去理智的沈流年,立刻上前一把掰开了沈流年紧抓着沈夫人衣袖的手。 “不许你这样说采青,她这么纯洁,这么善良,如果不是娘,她现在早就是小姐了,哪还用受这些苦?如果当初不是娘赶走了采青的母亲,采青从小更不会受那些苦了!”被拉开的沈流年又开始冲着流云喊叫。 “啪,”流云立刻一巴掌打到了沈流年的脸上,立刻,一个五指印在沈流年还算白皙的脸上显现了出来。流云的手也隐隐的发麻了,她现在最听不得别人说桑采青善良纯洁,不就是一个千方百计追求荣华富贵的女人吗?不就是会装吗?不就是会见人下菜碟吗?前世流云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女人。“就算她是那个丫环给爹生的女儿,她也是个不能入族谱的下人,下人生的孩子还是下人,更何况是个勾引爹的烂女人,这样爱攀高枝的女人能生出什么好东西?到底那个桑采青给你灌了什么迷汤了,让你这样的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自己的亲娘?” 流云的一巴掌果然立刻让本性懦弱的沈流年安静了下来。 “娘,你知不知道我爱采青啊?如果你早说,我就不会爱上自己的姐姐!”沈流年冲着沈夫人说完这些就转身跑了出去。 可是沈流年的话却彻底的把沈夫人打懵了,她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我错了吗?我错了吗?可是我维护自己的家庭又错在了哪里?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 看到这样的沈夫人,流云也很不舍。 “老爷,老爷,不好了。”正在流云和林大夫努力的劝着沈夫人的时候,沈家一个铺子的伙计跑进了沈府,大声地找着沈老爷。 “怎么回事?乱喊什么?”看到还在悲伤的沈母,流云无法,只得站出来暂时稳定住局面。 “小姐,是这样,我们的钱庄被人挤兑了。现在很多人围在那里了,掌柜的撑不住了,让我来赶紧找老爷。”伙计的话让流云心惊,终于还是发生了吗?自从开始准备流云的婚事后,沈老爷就开始把自己手里的生意一点一点地交给沈流年,即使再不争气,也终究是自己的儿子。沈老爷最初是希望给沈流年找些事做,好让他不再因为桑采青的事情消沉下去,可谁想,到底给沈家惹来了大麻烦。 “娘,沈老爷在哪里?”流云的称呼让沈夫人诧异的蹬了她一眼,但是事情紧急,她也顾不得说什么了,忙一连声的吩咐侍女带着伙计去书房找沈老爷。 不出一会儿,沈老爷带着伙计急匆匆地出了沈府大门。 家里,沈夫人、流云还有林大夫都在焦急不安的等待消息,沈夫人焦急的等待消息是因为这沈府是她如今唯一的依靠了,流云焦急是因为昨天林大夫一席话,让流云意识到了自己至少要还了沈老爷生养之恩,现在沈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非常害怕已经被自己蝴蝶了很多的剧情会把自己带往哪里。实在不行,就再画些画托菲利普卖掉,流云当时确实在这样想,但是,要卖画,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卖掉的,而且流云也很不喜欢单纯为了赚钱去作画。 当三人在大厅一直着急的等到掌灯时分,才等到了筋疲力尽的沈老爷,从沈老爷的描述中,才知道原来萧老爷早就嫉妒沈家青城首富的牌子,早就想吞并沈家一些生意,这次,正赶上沈老爷把生意交给沈流年,并且为了桑采青的事情着急上火而没对生意多当心的当口,设计了一个圈套,让沈流年钻,而愚蠢并且也没有多少经验的沈流年果然就上当了,才造成了这次挤兑的风波。而沈老爷这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萧家大少爷,说好了十天之内沈家要筹集出一大笔钱。 果然如此,听到这些的流云心里立刻有了这个想法。 于是,众人开始商量起了如何筹到这笔钱,林大夫甚至提出了要把自己在乡下的老宅子卖了帮沈府筹钱,但是,一是沈府本身在乡下也有田地宅院,另外,这么短的时间内,怕是很难找到买主,即使找到了买主,估计也会把价钱压得很低。所以,这个方法立刻被沈老爷给否决了。 正在众人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沈老爷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眼神一亮,立刻派出了小厮,让他去方府找方少陵,请方少陵过府议事。流云一听说方少陵要来,立刻找借口告退了。 事后,通过小喜打听出来的结果,似乎方少陵答应了帮沈家解决这次的危机,但是他却向沈老爷提了一个在流云看来很奇怪的条件,说是要沈老爷保证“婚礼一切都要依照原来的安排举行。”听到小喜传回来的话,流云的心里打了个突,难道方少陵知道什么了?否则他们见面的次数五个指头都能数得出来,他怎么无缘无故的这样说呢,他又不是非她不可得。为什么他不趁机要求娶了桑采青呢?这些想法在流云的脑子里翻来覆去了一整晚,流云什么也没想出来,结果第二天,流云顶着一个黑眼圈起了床。 实在很想不透方少陵的想法,流云决定要亲自去问问方少陵他的想法,如果方少陵不再执著于桑采青,那自己的一切计划不就白费了吗?想到这里,流云立刻带上小喜,去了方府,可是,到了方府,得到的回复却是方少陵有事外出了,不在府里,并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如此这样,在流云吃了第三次闭门羹后,流云终于明白了方少陵在躲避自己,可是,为什么呢? 22、趁火打劫 萧家,萧老爷坐在正厅里得意的喝着茶,看向坐在下手的大儿子,眼神里也带上了些许的赞许,这个儿子一直沉迷在酒色里,没想到办起事来还是稍微靠一点谱的。这次这么大的事情,足够狠狠的打击一把沈老爷了,说不定,青城首富从此就要换人做了,想到这里,萧老爷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爹,大哥。”门外,萧清羽走了进来。 看到这个一直很得意地儿子,萧老爷的嘴巴咧的更大了,这个儿子虽说一直对做生意没什么兴趣,但是却画了一手好画,让他在青城,甚至省城也是大大的露脸了阿。 “清羽啊,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萧老爷乐呵呵的问着萧清羽。 “画铺子那里有些事情耽搁了。爹,我有件事情想和您还有娘商量一下。”萧清羽看到萧老爷的心情还算好,于是趁机就像提出自己和采青的事情。 “哦?难道是清羽看上哪家姑娘了?那就吃完饭再说吧。”萧老爷看到萧清羽听到他的话后,立刻有些不好意思的面容,更觉得自己猜对了。自己这个儿子,从小什么都好,乖巧听话,又有才,就是眼光一直有些高,从来没看上过哪家姑娘,让自己为他的婚事也操了不少的心,现在难得看到他好像有了心上人,萧老爷立刻高兴的笑眯了眼。 晚饭后,萧老爷叫上了萧夫人,和萧清羽一起来到了书房里。 “清羽啊,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这整个青城的姑娘,以我们清羽的才学样貌,再加上我们萧家的权势,那是随我们清羽挑啊。告诉爹,你看上了谁,爹回头就找人提亲去。”在书房里坐下后,萧老爷抿了一口茶,然后问萧清羽。 “爹,我看上的姑娘她善良、纯洁、温柔,又有才华,是天下最好的姑娘。”萧清羽想着萧老爷一定看不上采青的身世,于是特地先说了一堆的好话。 “那是,我们清羽看上的姑娘怎么可能差到哪里去呢?快说,是哪家姑娘?”萧夫人在一旁也笑咪咪的开口了。她一直盼着自己的这个儿子能够早早的成亲,为萧家开枝散叶,这样,她就再也无须担心那些庶出的孩子分家产了。 “她叫桑采青,是沈家的丫环,虽然是丫环,但是她从小和沈少爷一起长大,一起念书,懂得东西,受的教育不比大家闺秀少。我在桃花庵里见过她一次,温文秀雅,我一定要娶她为妻,从此夫唱妇随,做一对神仙眷侣。”萧清羽说出了自己的心上人。 “什么?!你说你看上了谁?桑采青?就是沈家那个桑采青?”萧老爷一听到自己儿子心上人的名字,立刻愤怒了,手里的茶杯也不自觉地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对,就是采青,她是个好姑娘,虽然是丫环,但是她比沈家小姐要好上太多了。”萧清羽据理力争。 “清羽,那个桑采青,满青城都知道,她娘当初就是个不省事的,她这些年在沈家,虽说和沈少爷一起长大,但是谁不在背后偷偷笑话沈家?而且,都说她和沈家少爷之间不清不楚,你怎么能娶这样一个女人呢?就是让她当妾,娘都不同意。”萧夫人也在劝萧清羽,看到萧老爷生气的样子,萧夫人还真是有些担心萧老爷迁怒萧清羽。 “不是的,采青根本不喜欢那个沈流年,她喜欢的是我。沈家逼着采青嫁给沈流年为妾,但是她不同意。”萧清羽一气之下说出了桑采青告诉他的理由。 “沈家逼她?你倒是相信,看到沈老爷平时对她那个样子,沈家怎么会逼她?你不要随便就被别人骗了。你见过的市面还少,这个世上,很多女人为了荣华富贵,不惜一切,什么都能干的出来,你在青城这么优秀显眼,被几个狐媚子盯上很正常,但是你不要脑袋一热,就被骗了。你要真喜欢,就把她纳为妾吧。反正润雪不是你大哥的妾吗?她们将来在一处也有个说话的。”萧老爷看到萧清羽有些激动,立刻温和了口气,循循劝导萧清羽。瑞雪从小和桑采青一起长大,但是进了沈府后,桑采青过上了小姐生活,反而没有像原来那么去帮润雪,润雪于是就顺顺当当的成了萧清羽大哥的妾。 “不,爹,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真的喜欢采青,她那么美好的女子,我怎么能委屈她做妾呢?我是一定要娶她的,不论您同不同意!”萧清羽看到父亲这么不能理解他和采青的爱情,不由很失望,也有些气愤。采青虽然是个丫环,但是她一直洁身自好,那么善良,那么柔弱,那么的,需要他,他怎么能置之不理呢?再说,他确实是喜欢采青的。 “老爷,先不要生气,这件事情,我们从长计议。”看到萧清羽和萧老爷顶了起来,旁边的萧夫人连忙先劝萧老爷,不想让他们父子两个吵起来。 “还计议什么?难道你真想让个丫环进门将来管家?清羽不懂事,你在旁边瞎掺合什么?”萧老爷反而训斥了萧夫人一顿。 萧夫人委屈的站在了一旁,看到这样,萧清羽转而对萧夫人说,“娘,您一定能理解我的对吧?您劝劝爹吧。我先回房了。”说完,萧清羽转身走了。 剩下萧老爷一个人还在生气。 “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羽儿的倔脾气,您不妨先答应了他,至于到时候,我们就用娶妾的礼把桑采青抬进门来,量她一个丫环,也反抗不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时间长了,等清羽新鲜劲过去了,他也就该放下了,到时候我们再给他好好挑一房媳妇,他从此也能稳定下来了。”萧夫人端起桌上的茶给了萧老爷,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容易,当年那个月香闹得,那是满青城都知道,她的女儿,又怎么会是省油的灯?你就不怕她到时候拿捏着清羽,要挟我们答应啊?”沈老爷喝了口茶,顺了顺气,才又说。 “我们只管去按照纳妾的礼数办,现在沈家不是还要求我们吗?她桑采青一个丫环,又能跑到哪里去?只要我们把她的卖身契要过来,她还能翻出我们的手掌心不成?至于清羽,他总归是我们的儿子,只要让他和桑采青在一起,生米煮成了熟饭,他也不会太违逆我们的。” “但愿如此。”萧老爷除了长叹一声,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去把鸿羽给我叫过来,我有事吩咐他去做。”放下茶杯,萧老爷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叫萧夫人去把大儿子叫来。 “爹,您找我。”萧鸿羽来到了书房,见到只有萧老爷自己在书房里,萧夫人和萧清羽都不见了踪影。 “鸿羽啊,这次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爹一定会好好的奖励你的。”萧老爷先是肯定了萧鸿羽所做的事情。 果然,萧鸿羽一听到萧老爷的赞美,立刻眉开眼笑了。 “但是,爹还有一件事情让你去做。”接下来沈老爷又给萧鸿羽派了一个任务。 “爹请吩咐。”能得到萧老爷的夸奖,萧鸿羽非常高兴。 “这次只是针对沈家的钱庄,毕竟还是太单一了,如果沈家借到了钱,他们的危机也就能过去,你要去想办法把沈家的酒楼的名声搞臭,沈家另一项很赚钱的产业不就是他们的酒楼吗?这下搞臭他的名声,让他有钱都买不回来,看他能怎么办?”萧老爷一边说,一边阴狠的眯上了眼。 “是,爹。”萧鸿羽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你要做的聪明点,不要让你手下那些混混出头,找一些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能取信于人的,不要让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找茬的。知道了吗?”看着萧鸿羽那副样子,萧老爷很不放心,转念一想,又继续吩咐。他这个儿子,虽然也很听话,但是比起才气横溢的萧清羽来说,可就差的远了,整天酒色财气的,让他看了就不喜。 “是,爹请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做妥贴。”萧鸿羽好不容易等到了萧老爷的重视,立刻发誓要好好表现。 “嗯,那你下去吧。”说完,萧老爷闭目开始休息,他要好好想想怎么拿这些去要挟沈老爷,他可是知道沈老爷对桑采青的宝贝。 萧鸿羽以前一直嫉妒自己父亲对萧清羽的重视,而对自己的忽视,这一切不就是因为萧清羽是嫡子嘛。这次难得有一次父亲重视自己,自己一定要把事情办好在父亲面前出头。但是他却不知道即使他接到的萧老爷交待的事情,也都是萧老爷为了达成萧清羽的愿望而故意安排的。不论如何,接到了任务的萧鸿羽回头自去好好谋划不提。 23、计谋 萧府的动作很快,沈家酒楼出事的消息只用了不到一天的工夫就传开了。沈老爷知道的时候,又急又气,这么多事一时之间全部扎在了一起,即使是沈老爷,也是一下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钱他可以凑,但是这名声,坏了可就再难补救了。 等到管家带着当年的接生婆子等人回来报告沈老爷自己查到的消息的时候,虽然知道了桑采青是自己的女儿,但是沈老爷一时也没有什么太兴奋的感觉,想比之下,铺子的事情更让他心焦。 等到萧家派人老提条件说要桑采青去给萧清羽做妾的时候,沈老爷真是又愤怒又隐隐有丝庆幸,愤怒的是刚认的女儿就被人看上要强行要去做妾,庆幸的是好歹事情还有个解决的办法。 “老爷,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这时,沈老爷派人把桑采青叫到了大厅。 “采青啊,不要再叫老爷了,我,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当年,你母亲已经怀了你,可是却被那恶妇赶出门去,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啊,直到前几日偶然看到你母亲当年所留书信才发现。我的女儿啊,这些年苦了你了。”说着,沈老爷老泪纵横。 “什么?!”被沈老爷的话惊呆在原地的桑采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自己竟是沈老爷的亲生女儿?原来自己竟是这沈府名正言顺的小姐?再思及这些年所遭受的白眼,又想起自己母亲的含恨而亡,桑采青只觉得一股怒火在心头燃烧,她饶不了沈夫人,更饶不了沈流云,是沈夫人造成了这一切,是沈流云偷了她本应享受的荣华富贵和地位,她本来也能顶着青城第一美人的名头接受众人赞叹艳羡的眼光的,都是她们。桑采青垂下的眼中,透出了彻骨的恨意。 “采青,采青,你不要恨我,我,唉,造化弄人啊。”沈老爷见桑采青久久不说话,上前两步,抓住了桑采青的肩膀,激动地说。 “老爷,不,爹,我不恨您,这一切都是采青的命,采青现在能与爹爹相认,已经很感激上苍了,采青不敢多求什么,只求今后能在爹爹身旁孝敬爹爹。”桑采青看到老泪纵横的沈老爷,连忙满脸柔顺和委屈的说着。哼,果然娘当初的话是对的,不能把心给任何男人,娘啊娘,你当年为了爹,付出了多少,可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害死而不救你,还让我受了这么多年的白眼,这一切的仇恨,终有一日,我要报仇,我要把所有属于我的都夺回来。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是桑采青的面上却更显温柔。 “采青,还有一件事情,爹爹实在不知如何开口,你也知道这两天沈府的铺子接二连三的出事,这一切都是萧老贼在背后搞鬼,今天,他居然派人来说,他说,只要你能去给萧清羽做妾,不但他立刻停手,而且还会主动把败坏我们酒楼的人找出来给我们澄清。采青,爹爹知道这些年爹对不起你,爹也不想牺牲你,但是他好好的怎么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你说,你是不是认识萧清羽,如果你认识他,爹出面跟他谈,好好周旋周旋,如果你愿意,做他的嫡妻倒也不辱没你。”沈老爷犹豫了半天才把心里一直想的事情说了出来。以他多年的经验来说,他认定了桑采青认识萧清羽,否则为什么萧老爷单单上门来要她?虽说是为了沈家,但是萧清羽的人品才气在青城也是出名的,如果和萧清羽好好商量商量,采青做他的嫡妻倒是真的不错。这样一来,两家多年的仇怨也能消失。 “爹,我,我只是在去庙里上香的时候见过他一面。” “这件事情,容女儿再想想。”过了一会儿,桑采青慢慢的抬起头来,有些羞涩的对沈老爷说。 “当然,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沈老爷看她答应想一想,连忙一连声地说着。这个女儿,他亏欠良多阿,即使最后她不愿意嫁给萧清羽,他也会再想其他办法的。他不会再委屈她了。 “来人,给我把夫人请来。”沉吟了一下,沈老爷派人去叫沈夫人。 没过一会儿,流云扶着沈夫人姗姗而来,这两天,流云一直在配着沈夫人,怕她想不开,一直在宽慰他。至于沈流年,除了又去找沈夫人咆哮了一通沈夫人不仁慈,不善良之类的话,则再没去看过她一次,就连沈夫人去找他,也总是不在家。看到沈流年这不孝的样子,又看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个儿子仍然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样子,沈夫人是终于对沈流年死了心,知道这个儿子算是指望不上了。她更是对唯一还关心她的流云上心,教了流云很多为人媳妇该注意的事情,还有很多如何拿捏通房丫头和小妾的法子。 至于流云,对沈夫人的这些说教则是一点没有放在心上,在现代想要找个合心意的另一半都很难,更别说现如今这个时代了,想要找一个真正能够尊重自己的,真正能够相亲相爱一辈子的另一半那就更难了,现在这个年代,大男人主义盛行,别说中国合法的三妻四妾,就是在欧洲这些理念先进的地方,养情妇的事情也是见怪不怪,所以自从她到了这个世界,就已经对找到一个合适的另一半死心了,所以沈夫人说的这些后院宅斗手段,她都是当故事一样听听就过,她可不打算把自己的后半生葬送在和另外一堆女人的争风吃醋上,否则,她当初花也就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寻求自立了。但是,面对沈夫人自以为的好意,流云还是摆出了一幅受教的样子,让沈夫人也大感慰怀。 “你这个毒妇,当初你逼走月香,让我和采青这么多年不得相认,还好老天有眼,现在我知道了采青是我的女儿,我过两天要开祠堂,祭祖,正式认下采青做我们沈府的二小姐。”看到沈夫人进来,沈老爷立刻吹胡子瞪眼。 “这件事情我不认为我做错了,我一个堂堂沈府当家主母,连发卖一个丫头的权利都没有吗?还有,即使桑采青是老爷的亲生女儿,但是,妾生的孩子都上不了族谱,更何况一个丫环生的?本身就也应该是丫环!”沈夫人这些天看着沈流年的作为,又回想着沈老爷这些年为了桑采青和自己发生的争执,再想着这些天沈老爷为了桑采青的事不顾自己的面子,给自己没脸,再联想到流云劝自己的那些话,不由对沈老爷愈加死心。 “不管你同不同意,采青我是一定要认的。”看到沈夫人柴米不进的样子,沈老爷也怒了。 “老爷,你别忘了,当初桑采青进我们沈家的时候签的卖身契可还在我这里呢。既然当初我能发卖了月香,现在一样能发卖了桑采青。”知道沈家族里的人一向以沈老爷马首是瞻,现在又看他这样一意孤行,沈夫人也决定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情。 “你,你敢,我休了你!”气急了的沈老爷开始口不择言。 “老爷,不要气坏了身子,夫人毕竟是沈府正经主子,您就不要为了采青为难了吧。”“卖身契”三个字彻底的镇住了桑采青,她的脸色一僵,转而劝起了沈老爷。 “桑采青,你不要天天摆出这副可怜样子,你的母亲当初就是靠着这些狐媚手段勾引老爷的,怎么,现在你有样学样了?”沈夫人很看不惯桑采青这副受尽了欺负的模样,比起其他人家丫环生的孩子来说,她过的日子已经太好了,可她还是不知足。 生气地说完这些话,沈夫人拉着流云离开了大厅,而流云,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因为和沈老爷,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和桑采青,她则是已经不屑于和她说话了。 “老爷,别生气了,夫人一向都是这样的。”留在大厅里的桑采青扶着沈老爷坐下,又给他端了茶水顺气,然后叫来了小厮把沈老爷扶进屋里休息,自己则派丫环去浩瀚画社找萧清羽。 “清羽。”这天萧清羽正好在铺子里,于是下午,桑采青就偷偷的溜出沈府去见了萧清羽。 “采青,我已经给父亲说了,让他去提亲,你放心,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相比之下,萧清羽很兴奋。 “清羽,”桑采青却是愁容满面,心事重重。 “采青,你怎么了?”看到桑采青这个样子,萧清羽很担心。 “清羽,萧伯父他确实去了沈府,但是,他没有提亲,他让沈家送我去当你的妾。”桑采青低声委屈的说。 “什么?!父亲怎么能够这样?他怎么能这样对你?我要去找他问清楚。”说着,萧清羽就要往外走。 “清羽,你等等。”桑采青拦住了他。 “不行,我不能委曲你,采青,我要去找他。”萧清羽握住桑采青的肩膀。 “清羽,我爹让我来问你,说你如果对我是真心的,由他出头去和萧伯父说明白。”桑采青低头羞怯的看着萧清羽的衣衫下摆。 “你爹?这是怎么回事,采青?你爹不是早就死了吗?”萧清羽听到桑采青这样的话,有些呆愣。 “清羽,其实,沈老爷是我爹,当初我娘怀了我,但是被沈夫人发现了,她把我娘赶了出去,现在我爹查清了事实,他要摆祠堂认我。”桑采青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甜笑,让她本就清纯的脸蛋更添了一丝妩媚。 “那这么说我们就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萧清羽果然喜形于色。 “是的,但是沈夫人不同意,我当初进府的时候,她逼着我签下了卖身契,现在还在她手里。”转眼,桑采青又愁容满面。 “这个恶毒的女人,她怎么就不放过你?我可怜的采青。”萧清羽说着,拥住了桑采青。 “清羽,我现在有个办法,可以先把卖身契拿过来,然后爹就能开祠堂正式认下我,之后,我就能名正言顺嫁给你了,将来,我们夫唱妇随。”桑采青的声音无限娇羞,越来越小。 “什么方法,你说?”果然,萧清羽一听,立刻高兴的放松了胳膊,看向怀里的桑采青,桑采青满面红霞,娇羞无限。 “你去沈家,就说让我爹把我的卖身契交给你,让我做你的妾,然后就会立刻放了沈家的生意。我呢,则先考虑一下之后再答应你,然后你当场要沈夫人把卖身契给你。”桑采青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当然,她要的不仅仅是卖身契,沈夫人,我要你好看,之后,才是沈流云,桑采青的心里不断的构想着自己的计划。 “可是,沈老爷是你爹,我这样对他?”萧清羽毕竟还是忐忑的。 “这都是不得已,清羽,是为了我们今后的美好生活,是为了我们之间的爱情,你难道想要这一切被沈夫人破坏?”桑采青可怜兮兮的抬头看着萧清羽。 “好吧。”最终,经不住桑采青的眼光哀求,萧清羽终于答应了。 24、休弃 沈府,第二天上午,大厅里,沈老爷让人把桑采青请了过来,进到大厅的桑采青看着大厅里有些坐立难安的沈老爷,唇角偷偷的露出一丝冷笑,但是很快的就消失不见。 “老爷,您找我吗?”她怯怯的声音惊醒了走来走去焦虑的沈老爷。 “采青啊,不是让你叫爹的吗?不要再叫老爷了。”见到一身素衣的桑采青,看到她柔中带怯的申请,沈老爷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月香。眼里也露出了一份怀念。 “可是,夫人说…,我还是叫您老爷吧。”故意提起了沈夫人,桑采青似乎饱受了无限委屈。 “别理那个妒妇。我叫你叫爹就叫爹。”听到桑采青欲言又止的话,沈老爷对沈夫人更是升起了一股怒火。 “采青,今天萧公子来过了。爹也跟他谈过了,可是,他坚持不同意娶你为正妻,还说,下午就要来拿你的卖身契,只要他拿到卖身契,就放过我们沈家。采青啊,你受了这么多年委屈,爹都没能补偿你,现在还要在让你受这种委屈,爹无能啊。但你放心,如果你不想嫁给萧清羽,爹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你的。”沈老爷的话让桑采青高兴,看来萧清羽都按照她说的做了。但是她的面上还是装出了一副垂涎欲泣的样子。 “爹,您不必自责,能为沈家做些事,是采青的荣幸,也是采青为人儿女应该做的,爹您放心吧,您就答应萧清羽吧,这一切只怪女儿命苦,只怪娘当初命贱。采青不怨任何人,只要爹和沈家好好的,采青就放心了。”桑采青一边说,眼泪一边如断线的珍珠一样流了出来。但是,她的心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想法:哼,嘴上说的好听,还不是想牺牲我,难怪娘当初说不要相信任何男人,果然,男人靠不住,还是自己得到权势最牢靠。 “但是,爹,女儿昨晚做了一个梦,又梦到了娘当初的惨死,女儿不孝,当初连累了娘,现在,女儿就要嫁了,还请爹能答应女儿最后一件事情,女儿知道这件事情会让爹很为难,但是娘在梦里的哭诉让女儿实在不忍,”桑采青一边流泪,心里一边想着,沈夫人,沈流云,现在就让你们开始尝尝我桑采青的报复。 “什么?你梦到了你娘了?是了,我当初对不起她,现在又对不起你,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吧,这也是我欠你的。”沈老爷一看桑采青的泪水,一听她又提到了她的母亲,立刻更加激动了。 “女儿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为了我娘,女儿就斗胆说了。昨晚在梦里,娘给我讲了很多以前她在沈府受的罪,还有她后来悲惨命运的源头,虽然女儿知道这很不敬,而且母亲出身卑微,而沈夫人贵为沈府主母,但女儿还是想请爹小惩一下沈夫人,即使没有完全给母亲报了仇,至少可以稍微安慰一下母亲的在天之灵。”桑采青说出了心中所想,当然,这还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果然听了她的话,沈老爷陷入了沉思中,人的记忆似乎就是这样,活在记忆里的人或者事只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愈加美丽,而活在身边的人则只会随着日子的磨灭愈加面目可憎。想起了记忆里月香的美好,温柔还有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想起了他们当初在书房里的缠绵,随即又想起了当初月香在沈老爷面前给沈夫人无声无息上的眼药。这些虽然都已经消失了久远,但是,一旦被翻腾出来,所有的美好就都扩大了百倍,相应的,所有的丑陋也就扩大了百倍。想到这里,沈老爷越想越生气,又看到正在盈盈看着他的桑采青,这哪里是采青,分明是月香期待的目光阿。于是,他心一冷,沉下脸说, “什么小惩?小惩也补偿不了月香,这个妒妇,如果不是她,也不会有这许多的事情。我要休了她。我当初早就该这样做了。现在迟了这么多年。” “爹,您不要这样,沈夫人出身名门,母亲当初只是个丫环,即使她有错,您也不能因为母亲休了她啊。”桑采青一听,心里立刻高兴起来,但是,嘴上却还在假意的劝着。 “有错?她这些年错的还少吗?当初那样对待月香,现在这样对待你。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当初我就说了如果查出你是我的女儿,我一定要休了她。”沈老爷一听桑采青的话,立刻更加生气,当初就是因为身份,现在她娘家式微,他就更不怕她了。说着,沈老爷让下人拿来了纸笔。 “老爷,你找我?”沈老爷刚放下笔墨,沈夫人就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大厅。 “我叫你来有两件事,第一件,萧清羽过来要拿采青的卖身契去作抵押,然后纳采青为妾,只有这样他才会放过我们沈家,这下你高兴了吧?”沈老爷趁着脸说完了第一件事情。 “老爷,沈家出事我怎么会高兴呢?卖身契我带来了,只不过我原想着还给老爷决定的。”说着,沈夫人示意身边的丫环把桑采青的卖身契给了沈老爷。 “第二件事情,就是我要休了你,休书拿去。”说着,沈老爷把刚写好的休书递给了沈夫人。 “什么?!你居然,老爷,你难道不念我们这么多年的旧情了吗?这么多年,我为沈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现在老爷就听这个狐媚子的一句话就要休了我吗?”看着手里沈老爷递过来的修书,沈夫人有些不可置信。 “你当初作出那些事情的时候怎么念着旧情了吗?你是怎么对待月香和采青的?”沈老爷反问。 “果然是她们,月香这个狐媚子,都死了还不让我好过,我怎么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们霸占我的家,我的丈夫吗?一定是你,桑采青,都是你挑唆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和你那个狐媚子娘一样,都是要不顾一切的向上爬的,呸,什么东西。”沈夫人看到身旁站着的一脸幸灾乐祸桑采青,立刻更加愤怒了,一巴掌要向桑采青挥去。 看到沈夫人的动作,沈老爷立刻过来拉住了沈夫人,并让仆人把沈夫人强制送回了房间。 下午,再次偷溜出沈府的桑采青迈着轻快的步伐去找萧清羽,她的第一步终于成功了,她要沈流云母女好看,她要把她失去的都夺回来。 见到萧清羽,从萧清羽的手里接过自己的卖身契,桑采青激动地手都在颤抖,她一把撕掉了那张象征着她低下身份的薄纸,然后抬头感激的对着萧清羽说,“清羽,我终于自由了,我终于可以和你并肩的站着了。” “是啊,采青,”看着桑采青激动地样子,萧清羽觉得很满足。好像自己终于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带来了幸福。 “清羽,这一切都是你帮我实现的,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桑采青对着萧清羽,羞答答的说。 “傻瓜,你不用对我说谢字的,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我为你做这些都是应该的。”萧清羽轻轻的扶助了桑采青的胳膊。 “嗯,清羽,你真好。”桑采青害羞的地下了头。 “但是萧老爷那里,”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的抬头,担忧的看着萧清羽。 “爹那里你放心吧,我已经暂时稳住了他,他已经答应停止对沈家的为难。至于剩下的,我也已经告诉了他你是沈老爷的亲生女儿,他虽然现在还没有松口,但是假以时日,我一定能劝服他让我明媒正娶你进我萧家大门的。”萧清羽想到当父亲听说这件事情时的震惊表情,感到很有希望做到自己的承诺。 “嗯,那我就等着你娶我的那一天,清羽。”说完,桑采青轻轻的靠在了萧清羽的怀里。 沈家,自从沈夫人下午从沈老爷那里接到休书后就一直混混谔谔的,她把丫环婆子都赶了出去,一直哭了一个下午,到了流云听到沈夫人的心腹送来的消息时,她立刻急了,但是转念一想,流云又有些许轻松,这样也好,虽说对沈夫人打击大些,单是沈府只要还有沈流年这个无用的白眼狼和桑采青这个不安好心的野心勃勃的女人在,将来就一定会出什么事情的,而把沈夫人一个人独留在沈家,流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流云对沈夫人也有了一些感情。 听到消息的流云立刻去了沈夫人的房间,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大家闺秀的沈夫人会受不了这个打击。历来,古代的这些大家闺秀被夫家休弃,大都不是自杀就是出家,虽然她庆幸沈夫人能摆脱这个越来越没落的沈家,但是她也想要沈夫人幸福。 果然,流云感到沈夫人的房里的时候,沈夫人正在努力的向房梁上穿着一个大布条子。看到这样的情形,流云急了,立刻上前拉开了沈夫人,又让人把凳子布条都拿了下去。 看到流云,沈夫人好像清醒了一些,抱着流云哭了起来。流云说着一些安慰的话,轻拍着痛哭的沈夫人,想着要怎么劝慰沈夫人。当天晚上,为了防止沈夫人再寻短见,流云干脆就和沈夫人睡在了一起。 25、劝母 第二天一早,流云很早就醒了,整整一夜,她不放心沈夫人一个人睡,也不敢睡在外面的隔间里,只在沈夫人的床上窝了一夜,流云本不习惯和人同睡一张床,加上沈夫人整夜的捻转反侧,又拉着流云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以前的旧事,流云更加睡不着了。因此一早起来,流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精神很不济。 而且今天是方少陵来下聘礼,过大礼的日子,即使这样,沈夫人也打不起什么精神来,只说身体不舒服,也就没有出现在大厅里,至于流云,今天这样的场合,她更是不能出去,因此也就陪着沈夫人在房里呆着。 方少陵一大早来到了沈家,到了大厅,拜见了沈老爷,又命人把聘礼全部抬了进来。首座上的沈老爷的脸色也是有些憔悴,见了方少陵,沈老爷还是强打起精神应酬了起来。下完礼,看了一眼时间还早,方少陵提出了去后院看一看沈流云,反正两人从小就很熟悉,再说现在已是民国,风气早已不像古代那么森严,方少陵想着沈老爷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没想到沈老爷挥退了下人,单留下了方少陵,然后一脸为难的对着方少陵开了口,“少陵,今天你来下聘,我很开心,我心里已经把你当做女婿看待了。现在,我作为岳父,有个不情之请,跟你说一说,看看你是个什么想法。”沈老爷好像很不好开口的样子。 “岳父大人请说,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定答应。”方少陵看到沈老爷的样子,心里有些疑惑,现在沈家和萧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而且据说,萧清羽就快要娶他的梦中情人桑采青了,虽然对居然还有人看上桑采青这样的女人感到很惊讶,但是方少陵还是很高兴萧清羽终于要成家了,当然,他会努力帮助萧清羽娶妻的,除了流云,不管他要娶谁,他都会很高兴的。这样看来按说沈老爷也没有什么能求到自己的地方了。 “是这样的,前一段时间,我发现了在沈府长了十来年的采青是我的亲生女儿,采青从小在沈府受的是和流年一样的教育,一点都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而且采青温柔美丽,是个很不错的好姑娘,但是,萧府的少爷看中了采青,萧家借着这次的事情要挟要纳了采青为妾,我不想答应,但是为了沈府,迫不得已的答应了他们。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反正我们两家是从小定下的婚约,采青和流云又都是我的女儿,你看你能不能改娶采青?这样,他们萧家看到方家也不敢再强纳采青。你一样还是我的女婿。”沈老爷期期艾艾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如何帮助采青避过这次的灾难更重要,如果方少陵同意,谅萧家也不敢再有动作了。 “岳父大人,那您把流云置于何地呢?”忍着怒火,方少陵一字一句的问道。 “呵呵,流云啊,流云一直是我们沈家的大小姐,青城多少人家都想求亲,她嫁给任何一家青城的大户人家过去都会是当家少奶奶的,这样,我的两个女儿就都圆满了。”沈老爷果然早有准备,他觉得,流云反正是不会有人让她去当妾的,现在,如果能让采青攀上权大势大的方家,那他的两个女儿今后就都不用他操心了。 “沈老爷,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您,这不可能,从小和我定下亲事的是流云,这件事情,家父家母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同意我舍弃流云,改娶一个丫环出身的“小姐”。而且,我前几天告诉过您,我不希望我的婚事有任何的变化,当然包括不想让新娘发生变化。现在我就明白的告诉您,我想娶的是沈流云,而不是什么沈家大小姐,这整个青城甚至省城,想当我方少陵岳父的人不少,其中很多都比沈家财势大的多,如果不是从小和流云定下了,我也不会巴巴的要当您沈老爷的女婿。最后,再告诉您一句,如果我发现有人换了新娘,我就要让她生不如死,而且既然我能帮沈家,就一定也能把沈家打落尘埃!”方少陵看穿了沈老爷的如意算盘,不禁替流云感到不值,他干脆脸一沉,把狠话都说了,再怎么办,那就是沈老爷的事情了,如果他一意孤行,那么就不要怪他狠心。 “现在,我能去看看流云了吗?”满意的看到沈老爷的脸色变得更白,方少陵这才再次询问沈老爷。 “呃,可以,可以。”沈老爷似乎是没有料到方少陵的反应,还在兀自的发着呆,上次见到方少陵,他还看了采青好多眼,害他以为方少陵对采青也有点意思,而且问了采青,采青那羞答答的样子也让他以为方少陵更喜欢采青,他这才敢大着胆子的建议方少陵换新娘,没想到得到的却是方少陵的一顿恐吓。 “志强,婚礼前派人盯着沈家,尤其是桑采青,我可不想自己的妻子莫名其妙的就换人。”出了大厅,方少陵小声的吩咐着自己的贴身侍卫志强。 方少陵脚步一转,熟门熟路的就向着流云所住的院子走去,路上,碰到了行色匆匆的拿着梳洗用具的小喜。 “方少爷,您找小姐吗?”小喜比桑采青本分多了,也从来做不来趁机勾引主人的事情,她看到方少陵向着沈流云的院子走去,立刻出声问。 “是的,你们小姐起了吗?”方少陵对这个有眼色的小丫头也是和颜悦色地。 “小姐昨晚在夫人那里睡的,现在应该已经起来了。”小喜如实地说着。 方少陵一听,立刻对小喜说,“那你先过去吧,我慢慢过去,等她梳洗完了再去。” 于是,小喜拿着流云的梳洗用具继续急匆匆地走了,方少陵在后面慢慢的踱着步子也向着沈夫人住的院子走过去。刚走到院门口,他正想着找人去通报一下,但是院子里隐隐传来的说话声让他停止了本来要叫人的动作。 “娘,您别再难过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想以后怎么办?”这是沈流云的声音。方少陵一听,明白了,沈夫人被休,这个消息可能在青城还没有传开来,但是他的耳报可是已经告诉了他。 “我怎么能不难过?我的一生都给了沈家,现在他为了那个狐媚子要休掉我,我今后除了一死,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这是沈夫人悲凉的声音。 “娘,正是因为您的一生都关在了沈家,给了爹,流年,您自己呢?您自己的生活呢?我听王妈说以前您在家做小姐的时候那一手绣活,整个青城估计都没人能比得过您,可是现在呢?您已经多少年没有好好绣样东西了?平时除了这个家,您还关心过什么?就连您自己可能都没怎么关心过自己吧?” “我自己?我自己有什么好关心的?女人一生,图的不就是丈夫,儿子吗?”沈夫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迷惘。 “谁说的?我在法国,见到很多女人,自己一个人生活,照样活的很精彩,每天只是想着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享受,去很多地方旅行,随心所欲,想干吗就干吗,很多人都羡慕她们的生活呢。”当然,流云说的是另一个时代的女人。 “可她们是洋婆子,她们怎么养活自己呢?”沈夫人的语气很是犹豫。 “她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女人啊,会遇到和我们一样的问题,也要吃喝拉撒啊。她们大都自己上班,自己工作养活自己,不用依靠任何人,也不用担心丈夫儿子靠不住。”流云继续给沈夫人洗脑。 “可是,我已经在沈府呆了大半辈子了,我,”沈夫人更犹豫了。 “娘,就是因为您已经在沈府呆了大半辈子,您才四十来岁,还有好几十年要活,您不想去看看青城以外的世界吗?上海的繁华,那里不但和青城大不一样,就是省城,都远远的比不上呢。”流云知道,人一旦要想改变一个已经习惯了很久的环境,开始都是很害怕的。 “可是我去上海能干什么呢?我这么大岁数了,要以什么为生呢?”沈夫人好像真的开始考虑了。 “娘,您忘了林叔了吗?他在上海也有朋友,您到时候去上海,开个小绣品铺子,您当年的双面绣可是整个青城独一份呢,到时候,肯定能过得比现在好,总比现在天天看桑采青那幅恶心样子来的舒心吧?”流云没有提自己在上海认识的人,她想着沈夫人才四十来岁,将来的岁月还很长,撮合一下她和林大夫,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让我再想想,你先去休息吧,流云,照顾了我一晚上,你也应该很累了。”沈夫人终于决定好好想想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我让王妈在这里照顾您,”流云想,别人说什么都没用,关键是要她自己想清楚。给王妈好好的交代了一番,流云就带着小喜要回自己院子。 “对了,小姐,方少爷来了。”走出了沈夫人的院子,小喜才想起来方少陵。 “哦?他在哪里?” “刚才说要来这里,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小喜看看周围,没有方少陵的影子。 “少陵哥?”刚转过墙角,看到小路上,树下站着的一个人影,正是一身军装的方少陵,他就站在早上的薄雾里,挺拔笔直,英姿飒爽,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在这清冷的早上,一刹那,流云似乎有了种这就是天长地久的感觉。 26、怅然若失 “少陵哥,你来了。”看到站在晨光里的方少陵,流云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反应了过来。 “嗯,云妹,这几天我比较忙,今天过来下大礼,顺便看看你怎么样。伯母还好吧?”方少陵假装不知道流云来找过他,看到流云淡然的模样,即使是一身普通的家常衣服,在清晨里也显得那么的清雅,想到以后每天清晨都能见到这样的流云,方少陵的心里有些暖暖的,说话也柔软了。 “娘怎么能好呢?你也不是不知道,女人一旦被休,什么名节就都没有了。”顺着方少陵的话,流云也不再提起那晚的失态,仿佛两人现在是自流云从上海回来后的第一次见面。 看到流云又变回了那个守礼的大家闺秀,方少陵也没再提起之前的事情。 “云妹,我们去花园坐一下吧。”方少陵提议着。 “嗯。”说完,流云率先向花园走去。 到了花园两人熟悉的凉亭,打法了小喜去上茶。 “小喜,顺便端些小点心来。”小喜正要下去,方少陵加了一句。 “云妹你早上一定没有吃饭,一定饿了吧?”看到流云稍有疑惑的眼神,方少陵解释着。 “云妹,五天后我来迎娶你。”看到流云再不说话,方少陵开口说出了今天自己来的主要目的,一边说,一边还要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知为什么,他不想让流云看出他的喜悦。 “少陵哥,现在我家里出了这种事情,你看能不能…?”看到方少陵那面无表情的脸,流云实在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流云话没说完,她现在似乎对方少陵的心意有些摸不准了,他似乎让人看不透,如果他不再纠缠桑采青,那她还要赶快想个抽身之策才好,于是流云就以母亲的事情为借口,想尽量拖延一下婚期。 “云妹,我已经让你等了那么多年,怎么能再让你等下去呢?伯母现在已经出了这种事情,如果在这当口你的婚事再出一点问题,你让伯母怎么办呢?”方少陵说着早就想好了的说辞,一边紧盯着流云的神色,似乎想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看到方少陵意味不明的眼神,流云也很纳闷,他为什么一直这样诡异的盯着她?难道又想出什么帮助桑采青打击自己的坏主意了? “云妹平时都有什么消遣呢?”正在流云内心猜疑不定的时候,方少陵突然又说出一句出乎她意料的话。 “平时只喜欢画画,偶尔也弹弹琴,都是一些闺阁之中的东西罢了。少陵哥,这些天你都呆在青城,想必也听说了我们家的一些事情了吧?”虽然诧异,但流云还是乖乖回答了,既然方少陵一直不表明态度,那流云就不介意自己主动问他。 “嗯,是听说了一些。”不知道流云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方少陵谨慎的答了一句,掩饰性的站了起来,看着亭子外萧索的景色。 “那你也知道了那天你在河边调,呃,遇到的姑娘桑采青其实是我的妹妹了吧?”妹妹这字眼,用来形容桑采青,流云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要死,幸亏方少陵背对着她,看不到她脸上嫌恶的表情。 “哦,桑姑娘啊,这倒是听说了。但是有关你们家的流言并不影响我们的婚事啊。”方少陵很纳闷,怎么什么都能和那个桑采青扯上关系。她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那天听流年说,你似乎对她很特别?” 方少陵一听,即愤恨又有丝高兴,愤恨的是造谣的人居然是沈流年,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小舅子份上,我一定整死你。高兴的是,流云这是嫉妒了吗?嫉妒他对那个桑采青的特别?但是,流云的下一句话却一下子把他打倒了地狱里。 “如果少陵哥你真的很喜欢她的话,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要桑采青她自己同意,我也不介意少陵哥你再纳一个。不过,采青似乎很倔间啊,即使是少陵哥,她好像都没看在眼里。”流云看到现在剧情已经和她知道的不大一样了,都是由于她这个蝴蝶吗?不过没关系,只要方少陵还惦记着桑采青,而桑采青又一心想嫁到萧家当正妻,以方少陵争强好胜的个性,还怕剧情不按照原来发展吗? 但是半晌也不见方少陵回答,流云一抬头,正看到方少陵早已转过身来,好看的双眉略为上挑,目光复杂的盯着她,薄唇紧抿,好像在努力压制着什么一样,心里一突,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吗?正在这时候,小喜端端了点心茶水上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稍显诡异的气氛。 “云妹,我听说你这个新妹妹她喜欢的是萧清羽,而萧清羽也和她两情相悦,现在萧清羽为了能娶她为正妻,据说正在和他父亲极力争取。如果她能嫁到萧家当正妻,将来也能当上当家夫人,这不比在方府当个姨太太强吗?你这做姐姐的,也该为妹妹想想啊。”方少陵一口一个妹妹,早让流云的脸色变了又变,她本就是一个不太喜欢掩饰的人,这些年在法国的生活,更是让她养成了一个有些直白的个性。听到方少陵称呼那个她讨厌的女人一口一个妹妹,她恶心得不行,但是又不好说出来。难道这个方少陵对桑采青的感情已经提升到了另一个境界,已经到了“她幸福我就幸福”的境界了吗?他有这么高尚无私吗? 而这边的方少陵自从听到流云要他纳了桑采青的话,就开始郁闷,原以为她也是想像沈老爷一样提议交换新娘,现在看来,也许是对桑采青的恨意,也许是单纯的不想让萧清羽娶到桑采青,不管原因是什么,她能这样说,只表明了他方少陵在她的心里,一点地位也没有。有哪家的新娘还没过门的时候就想着给自己的丈夫纳妾的?除非她心里一点都没有他。这个认知,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的不好。于是,特意提出了萧清羽来试探,果然,听到萧清羽的名字,她的脸色变了又变,果然还是因为萧清羽吗? “我忽然想起今天还有事情要办,云妹,我先走了,你好好备嫁,我等着五天后迎你入门。”喝完了手里的茶,心情郁闷的方少陵找了个借口,黑着脸告辞了。他实在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再继续下去,谁知她又要说出什么来?算了,也许等到她嫁给他之后,一切又都会不一样了吧,如今,他只能这样期望着,即使得不到她的心,至少她的人一定要是他的。 看着方少陵匆匆离开的身影,流云疑惑了,她一定是触到了他的痛处吧,那么喜欢桑采青,但是却为了让她当正妻,而不得已这么隐忍,现在被她揭开伤口,恼羞成怒了。流云不禁疑惑这个桑采青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方少陵对她这么死心塌地的呢? 想不出来,干脆不想了,流云最后还是选择了回房补眠去了。 休息到中午才起来的流云,一起床,小喜就进来告诉她,沈夫人和林大夫都早就在等着她了。 “你怎么不早点把我叫起来呢?”听到林大夫也来了,流云抱怨小喜。 “是夫人说你昨天没有休息好,让多睡会儿的。”小喜委屈的撅嘴。 “好吧,好吧,我错怪你了。”说完,流云匆匆的在小喜的帮助下梳洗打扮,然后赶快的赶往了沈夫人的院子。 “林叔,你来了。”看到林大夫,流云很高兴,林大夫在流云的心里,比沈老爷重了许多,毕竟当年初来的流云,可是和林大夫一起住了许多年,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是林大夫在旁边倾听,偶尔还劝一下流云。 “娘,你怎么样了?”看到沈夫人明显稍好的精神,流云很高兴,沈夫人身上那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似乎一下消失了。 “流云,这两天辛苦你了。娘已经想清楚了,也打算好了。”沈夫人慈爱的看着流云,好像放下了一切的她比起以前来,少了很多凌厉,多了很多淡然。 “娘,你怎么打算的?”流云很好奇沈夫人的打算。 “今天上午娘就已经想好了,也和你爹谈过了。他也同意了。” “什么?娘,难道你还要在这个家里继续过这种日子吗?”听到沈夫人的话,流云立刻急了,好不容易才有的一个摆脱沈家的机会啊,就这样没了吗? “别急,你这孩子。我找他谈了很多,让他念着我这些年为沈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功劳,让他收回了休书,我们办了合离。我也想开了,这个家现在已经被桑采青搅的乌烟瘴气,家不像个家了,这样的家我再呆下去也没意思。合离已经办了,我现在已经不是沈夫人了,我和你爹说了,我还要在府里呆到你回门那天,你回门过后,我和你们一起去省城,然后,我和你林叔要一起去上海。你林叔的朋友正好也需要他去帮忙。”沈夫人一口气说出了她今后的安排。 “林叔也一起去上海吗?那太好了。”虽然流云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她还是表现出了一幅惊讶的样子。 “我这几天要加紧把青城的铺子收了,只留下林家老宅,今后没有什么大事可能就不大回青城了。”旁边的林大夫笑呵呵的说。 “你真的想好了?背井离乡的。”旁边的沈夫人很感动,但还是担忧的看着林大夫。 “你放心,我上海的朋友早就请我过去了,是我一直在推托,而且上海的信息比青城全多了,我自己也能在医术上学到很多东西。”林大夫看到沈夫人不安的样子,连忙安慰她。 旁边的流云看到他们的样子,觉得心里最后的一块大石也终于放下了,从今以后,她只需要关心自己和儿子的生活了,再过不久,她们一家人就能自由幸福的生活在法国了。想到这些,流云忍不住微微的笑了起来。 27、友情 自那天谈话后,方少陵再也没有来过沈府,而流云则一直和沈夫人呆在一起,还有两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流云心里却一点身为准新娘的紧张都没有,在她看来,这只是自己计划中的一步而已。 沈夫人和沈老爷合离的消息也暂时还没有传出去,沈夫人则在专心的帮女儿准备着嫁妆,似乎是想把沈府一下子搬空的样子,在原来早就准备好的嫁妆里又添加了许多的东西。而沈老爷,也许是出于对于在流云嫁人前把沈夫人休了的愧疚,对于沈夫人的这种行为,倒是什么也没有多说。至于对桑采青的安排,按照沈夫人和沈老爷商量的结果,一切都等到流云出嫁后再说,沈夫人的意思是,只要流云安安稳稳的出嫁了,自己也走了,沈老爷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沈流年这些日子则还是天天和桑采青粘在一起,他似乎对于桑采青要嫁给萧清羽为妾的事情很不平,甚至去找过萧清羽一次,那次两人不知谈了些什么,自那次以后,沈流年对桑采青是越发的上心了,还不时的催促着沈老爷赶快正式认下桑采青,至于自己亲生姐姐的婚事,他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在他心里,自己的母亲和姐姐都是迫害桑采青的祸首,现在还因为流云的婚事就要推迟认桑采青的仪式,他更是不忿,于是,在流云成亲前的这几天里,他几乎从没有为自己亲姐姐的婚事出什么力。对于沈流年的样子,沈夫人似乎早就已经不在意了,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处处教训沈流年了,沈夫人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准备流云嫁妆的事情,每天就在自己房里吃饭,活动,几乎没怎么见过沈流年,只是偶尔,流云看到她在自己房里默默垂泪,摸着一些沈流年小时候的物件,流云才知道沈流年对她带来的伤害有多深。 婚礼的前两天,流云忽然接到了一个口信,一个来自青木的口信,那天小喜告诉她,一个人,自称是一个叫做青木派来的,说是想见她一面,流云惊喜不已,但是鉴于自己目前的待嫁身份,还有青城的流言传播速度,流云把青木当天下午约到了桃花庵外的桃林里。说出这个地方的时候,流云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桃林看来已经快要成为青城首席幽会场所了。 当看到桃林里站着的那个熟悉的穿着西装的身影时,流云觉得好像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自己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我好想你。”流云跑了过去,扑进了青木张开的怀抱里。回到青城后经历的这些事情让流云慢慢的都有了种疲惫的感觉,偶尔想起巴黎的那些开心的日子,有时候流云都要忍不住地怀疑那些快乐的日子到底是不是真的,现在,见到了那些日子里的另一个人,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比起沈家来,青木更像是流云的家人。这些日子来,每天装淑女装的流云都觉得自己快要被埋葬在这层伪装下了。幸好,他来了,流云觉得青木的到来似乎带回了另一个自己。 “傻丫头,哭什么哭。”青木拿出一个手帕抹去了流云的眼泪。 “你怎么来了?”好不容易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后,流云给了青木一个狠狠地拥抱,然后退出了青木的怀里,问着。 “我这次是被父亲派到中国来建厂的,在上海都安顿好了,后来又在这个省城建了分厂,记得你说过你的老家在青城,我就顺便过来了,没想到一过来就碰到你要结婚了。”看着流云红红的眼睛,青木简单说着自己的情况。 “是啊,我要结婚了,你准备了什么礼物给我啊?”再青木面前,流云一向不客气。 “我不知道你要结婚了,什么也没来的及准备,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补上你喜欢的礼物。但是,流云,你真的准备要跟这个人结婚吗?我在省城听说他似乎是很花心的,你如果不愿意,我可以帮你。”青木似乎对流云的选择一直很怀疑。 “谢了,但是我早就决定了要和他结婚的,不是他,也要是另一个人,再找一个,谁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呢?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如果我不愿意,我早就回法国了。”看到青木担心的样子,反而是流云在安慰着青木。 “对了,你呢?你怎么样了?”流云知道青木很不喜欢自己身上的责任,但是却没有办法挣脱,当初好不容易向家里争取来的几年的自由光阴全部花在了巴黎。 “我想我的生活在很多人眼里,是很不错的吧。继承了家业,娶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前两天家里来信,好像我妻子怀孕了。”青木淡淡的叙述着,似乎确没有什么过多的喜悦。 “那恭喜你要当爸爸了。”流云是真心的为青木高兴。 “你也要适应啊,既然不能改变环境,让它来适应你,那就改变你自己去适应环境,也许你会发现这种生活也很不错呢。再说既然已经结婚了,又有了孩子,你就要努力让自己爱上她,这样你自己也不会太辛苦。”看到青木的样子,流云知道他还在耿耿于怀自己一生下来既定的命运。但是流云也不知道要怎么劝他。有人对这种一生下来什么都安排好的生活很满意,有人则很反抗,青木就属于后者,对此,流云也无能为力。也许有了孩子后,青木的这种在流云眼里属于青春的叛逆期会逐渐的过去吧。 “我尽量吧。”青木淡淡的应着。 “不说我了,反正就是那些事情,倒是你,我来的这几天听了很多有关你家的事情,你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想起了自己在青城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青木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 “那些都过去了,我后天嫁人以后很快也会离开青城,以后,沈家的什么事情就与我无关了。对了,我父母离婚了,过两天我母亲和林叔叔会一起去上海,到时候你照应他们一下。”想到了要去上海的沈夫人和林大夫,流云拜托着青木。 “就是那个教养了你很多年的林大夫?这你就放心吧,对了,他们在上海找到住的地方了吗?如果没有我可以帮他们找。”对于林大夫,流云也提过很多次,青木一点都不陌生。 “好像他们已经找好了地方。”流云想着好像是林大夫的朋友帮他们在法租界找到了个很不错的出租的房子,很大,第一层林大夫可以作为门诊,第二层和第三层住林大夫和沈夫人绰绰有余了。 “那你把地址给我,到时候我会去拜访他们的。”青木向流云要了地址。 “对了,你说离开沈家后,你爹和你弟弟你都不管了吗?”青木接着又问了一个在流云看来纯属多余的问题。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们的关系?而且现在他们又找到了一个“好”女儿和好姐姐。我和我娘离开沈家后,他们一家人爱干嘛干嘛,都不再关我什么事了。”提到桑采青,流云还是有些咬牙切齿,这下,桑采青该如愿以偿了吧。自己和母亲离开了沈家,今后沈家就是她的天下了。 “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们有什么事情吗?”想了想,总觉得青木不会毫无缘由的这么问,流云又问了青木。 “嗯,你知道我在省城建分厂了,中间和一个萧老爷打了交道,他好像是你们青城的,听他的口气,好像要对付沈家。”青木皱着眉头说出自己知道的。 “哦,我还当什么事情呢,他要对付沈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走了,他要怎么对付沈家都和我没关系,如果他要拉上你,你完全不用顾及我,大可直接去分一杯羹,沈家将来肯定是要交到沈流年手里的,而又有桑采青在一旁虎视眈眈,肯定支持不了多长时间。”沈家这些年和萧老爷斗来斗去的,早就已经不复当初了,被萧老爷顶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再说,沈家有沈流年这样耳根子软又没有魄力的继承人,衰败是迟早的事情。 “你真的对他们完全不在乎了?”听到流云这样说,青木还是有些不确定。 “当然,我离开沈家后,如果桑采青掌管了沈家,我还巴不得你主动对付她呢,最好把沈家打垮,再也爬不起来,我就更高兴了。”青木没有办法理解流云这个半路出家的人的想法和感情,而流云想着以桑采青的野心和沈流年的愚笨,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桑采青,就是你家的那个丫环?”对于这件事情,青木也听说了一些。但是他知道的也不多。 “对,就是那个很讨人厌的丫环,我爹查出来她好像是他的亲生女儿,我和娘离开沈家后,可能就要承认她了。但是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就是讨厌她,而且,我爹娘离婚,都是她的功劳。”流云对桑采青的讨厌青木也知道,但是流云回到青城之后发生的事情青木就不知道了。 “啊?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听到青木这样说,流云知道他肯定已经有了什么计划,只不过碍于她,他还没有动手罢了。 “今后我有一多半的事件会呆在省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派人去我的商社找我,即使我不在,也可以给我留言,拿着这个,商社里的人都认得。”说着,青木交给了流云一个黑色的小木牌,木牌上面一面刻着精美的樱花,另一面写着一个汉字“树”。 “嗯,”流云收起了木牌,她很感激青木一直这样照顾她。 又聊了一会儿两人分开后各自的生活,不知不觉地天就开始暗了,流云连忙告别了青木,赶回了沈家。 28、婚礼 婚礼这天很快就到了,青木在婚礼的前一天就已经回上海了,他说他不想看到流云出嫁的样子。 流云的婚礼上,可以说是真正的十里红妆,沈夫人以前早就置备下的嫁妆,最近又增加了的很多嫁妆,这么多的嫁妆,可真是让青城的人很是热闹的讨论了很久,很快,关于流云婚礼的讨论立刻把在青城流传的沈夫人被休的流言压了过去。 婚礼是在青城的方家老宅举行的,方少陵这次过来青城只带了随身的一些警卫,并没有多带其他人,为了婚礼,沈府派出了许多下人去方家老宅帮忙。方府外,更是摆开了一溜儿的流水席。 婚礼已经举行完了,方少陵一身喜庆的新郎装扮,正在方府里笑着应酬着婚礼上的宾客。来的人大都是青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带着大大小小的贺礼。正在这时,方少陵的贴身警卫志强来到了方少陵的身边,凑在了方少陵的耳边悄悄地说着什么。 “什么?她到底想干什么?”听完志强的话,方少陵的笑脸僵硬了一下,但他立刻又恢复了正常的笑容。并且吩咐着志强,“紧紧盯着她,如果她敢接近新房,立刻把她绑起来。”流云现在已经进了新房,虽然不知道桑采青买迷药要干什么,但方少陵还是害怕她破坏自己的婚礼。 很快开席了,酒过几盏的方少陵假装已经醉了,终于得以从酒桌上逃脱,他出了大厅,正要往后面的新房走去,在通往新房的小路上,忽然被一个一身红色的身影拦住。他吓了一跳,以为是流云从新房里跑了出来,没想到定睛一看,居然是一身大红色新娘妆的桑采青,桑采青拦住了方少陵,一脸的春意,衬着那一身的大红,倒也显出了几分媚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方少陵沉下脸。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新婚也被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打搅,如果她真这么不识相,他可不管她是不是沈老爷的女儿,定要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少陵,我,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我,可谁知,你却娶了姐姐,我有些话要和你说,你跟我来。”桑采青的称呼让方少陵皱起了眉头,他和她又不熟,谁让她喊他少陵的,但是,流云有个这样的妹妹,也是够倒霉的。 想看看桑采青到底要干嘛,于是方少陵和她一起走向了小路的另一头。今天沈府这些下人居然让桑采青在方府如入无人之境,看来,是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了。一边走,方少陵一边想。 进了一间厢房,房里亮着大红的蜡烛,屋子正中的桌上摆着一些酒菜。 “你今天大婚,采青先敬你一杯酒,”桑采青端起了一杯酒,在烛光的映衬下,笑意盈盈的眸子仿佛含着一股春水般的看着方少陵。 看到她这殷勤的样子,方少陵的脑子里好象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上前一步,拿下桑采青手里的酒杯,另一只手直接搂住了桑采青的腰肢。在桑采青看不到的角度里,拿着杯子的手快速的把桌子上桑采青的酒杯和本来要给自己的酒杯换了个位置。 “你今天这是要干什么?打扮成这样诱惑我?”一边快速的换着杯子,方少陵一边把桑采青搂在了怀里,嘴巴凑在桑采青的耳边暧昧的低声说着。 方少陵温热的气息喷在桑采青的耳朵上,低沉性感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她忍不住地战栗了一下。但是,她很快的反映了过来,轻轻地推开了方少陵,重新又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并且把另一只酒杯塞到了方少陵的手里。 “少陵,我只是想恭喜你。我先干为敬。”说完,一扬头喝干了自己手里杯子里的酒。 看着方少陵仰头也喝下了酒,桑采青忍不住地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沈流云,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本来,这么英俊又有权有势的丈夫应该是我的,如果不是你的母亲赶走了我的母亲…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我也有了萧清羽。但是,对于夺走我一切的人我还是要报复的,沈夫人,不,现在她已经不是沈夫人了,她已经被我赶出了沈家,至于你的丈夫,虽然我夺不走,但是我要让你的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让你以为你丈夫的洞房花烛夜给了我,我一样的大红嫁衣,一样的大红喜烛,我要让你这后半辈子都忘不了这件事情。眼前仿佛又闪过了流云在她面前把她试穿过的嫁衣剪成一条一条的画面,桑采青笑得越发得意了。 忽然,她自己却感觉到了一阵晕眩,面前方少陵的身影开始晃动,也越来越模糊了,怎么回事?喝了那杯加了迷药的酒的不是他吗?然后,桑采青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志强,”方少陵大声地叫着志强,他应该一直监视着桑采青的。 “少爷,我正要跟您说,您就和她过来了,”志强一看眼前的情景,连忙解释着。 “我知道,把她抬到床上去,脱光了,身上弄些痕迹出来,身下弄一些血迹,要让她以为自己已经被人…明白了吗?”方少陵交代着志强,他要给这个女人一些教训,看在岳父沈老爷的面子上,他没有找人真正的上了桑采青,只是打算给她一个教训,如果她今后老老实实的,那她的新婚之夜会有一个惊喜,如果不,他是不介意再狠狠给她一个真正难忘的教训的。居然想破坏他的新婚之夜。 交待完后,方少陵径直走了,再没有回头看一眼,留下志强在原地皱着眉头,哀叹自己的不走运。先不说志强如何大半夜的去了青城最有名的楼子里,请了一个很有经验手段的老鸨悄悄地进了方府,单说老鸨知道志强的要求后看他的眼神,都让志强这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人也忍不住的一再诅咒桑采青。 新房里,流云一身大红色的绫做的嫁衣反着红烛的光芒,一时间,都有些流光溢彩,让方少陵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大红的盖头,一身大红的新娘,坐在大红色的喜床上,只有袖子外露出的一双白皙的双手在一室的红色衬托下,尤为显眼,光是看到那双凝脂般的手,方少陵已经感到一阵热流从身体里升起。 他上前轻轻的掀起了流云的红盖头,红盖头下是流云害羞低垂下的脸,方少陵轻轻的用手抬起了流云的下巴,“你真美。”看到沈夫人精心打扮过后的流云,方少陵忍不住地赞美出声。这样的流云是他所没有见过的,白皙细腻的看不见毛孔的肌肤,因害羞而晕染上的红晕,乌黑明亮闪着光芒的眸子,红艳欲滴的小嘴。 头上的盖头被掀起,随后脸被人轻轻的抬起,映入流云眼里的是一脸喜色的方少陵,短短的头发被精心的修整过了,平时有些黑的面孔也许是因为烛光,倒显出一丝红晕来,大而明亮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流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前世不是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但每次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没有一次的前奏是这么郑重地婚礼,就好像现在两个人互相望着,都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也必须做点什么。想到这里,流云越发的有些无措了,但转念一想,不这样,孩子怎么来?自己心心念念盼着的,不就是一个孩子吗?想到这里,正要开口,忽然方少陵先说话了, “云妹,你饿不饿?”方少陵的一句话,把流云好不容易升起来的那一点害羞全给打散了。 “还好,小喜刚才给我带了些点心。” “那我们喝交杯酒吧。”说着,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了的酒杯,塞了一个到流云的手里。 “咳咳咳,”流云没怎么喝过白酒,一下子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你没事吧,云妹?”看到流云的样子,方少陵有些着急,轻轻地拍起了流云的后背。 “我没事的,少陵哥,就是以前没怎么喝过这么烈的酒。”今后再也不喝了,流云在心里偷偷的加了一句。 正想着,忽然感觉方少陵拍着她后背的手停了下来,该为了向下滑向了她的腰肢,她抬起头来,正看到方少陵灼灼盯着她的眼神, “云妹,这里还有些酒。”一边说,方少陵的指头一边的移向了流云的唇边,轻轻地抹去了流云嘴角溢出的一丝酒痕。 粗糙的指肚擦过细腻的肌肤,带来别样的感觉,另一只手透过宽大的嫁衣感觉到了嫁衣里纤细的线条,方少陵感到自己的欲望猛地升腾了上来,把他烧灼的有些微的痛。 慢慢俯下头,轻轻地把唇盖在那微张的红艳小嘴上,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方少陵忍不住的加深了这个吻。 而流云,从刚开始的僵硬,到慢慢的适应,再到最后的享受其中,在她迷迷糊糊的陷入到激情的漩涡之前,脑海中迷糊闪过的想法竟是,“有个身经百战的丈夫也不错,至少让她很享受。” 29、新婚 第二天一大早,流云早早的醒了过来,感受到腰间传来的不熟悉的触感,流云恍然的记起自己昨天已经嫁人了。有些愣愣的看着雕花的床顶,装饰的大红色的床幔,流云渐渐的适应了环境。身旁,方少陵还在侧脸睡着,一只胳膊霸道的搁在了流云的腰上半搂着流云,略微微乱的头发,英俊的脸颊因沉睡而少了平日的凌厉,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亲密,流云轻轻的移开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现在他们没有在省城方府,也就不用去拜见方老爷方夫人,仰躺在床上,看着床顶,流云的手轻轻的抚过自己的肚子,现在孩子应该已经在自己的肚子里了吧?想到这里,流云的嘴角轻轻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在想什么,云妹?”耳畔响起了一声带着磁性的沙哑嗓音。 “在想我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下意识的,流云回答。是的,这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流云想着,越加的开心。忽然,她意识到了说话的人是谁。 转头一看,果然方少陵已经醒来,正把一只手肘支在下巴上侧脸看着她。 听到她提到孩子,看到她说到孩子而露出的温柔微笑,方少陵也`出了一抹笑,一翻身就坐了起来,轻轻地盯着流云,一手也抚上了流云的肚子,“我们的孩子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我要把最好的都给他。” 听着方少陵的话,不知为什么,流云觉得有丝酸涩的感觉流过了自己的心田。但转眼,这丝若有似无的感觉就被方少陵灼热目光带来的羞涩感觉驱赶得干干净净。在方少陵放肆的目光下,流云感到自己似乎是□□的,事实上,在锦被底下的流云,也确实是□□的。 立刻,流云感到自己的脸颊腾的一下子红透了。 “云妹,流云。”方少陵轻轻的叫着流云的名字,一把把流云连人带被捞到了自己的怀里,头贴在流云的脸颊旁边轻轻的磨蹭着。“我真高兴,我们的孩子。”他轻轻地说着。 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流云在心里狂喊,但是面上,什么都没有显露出来。 渐渐的,方少陵的嘴和手开始不规矩起来,他的嘴巴凑近了,从流云的脸颊开始,慢慢的移到了流云的嘴巴上,捻转翻侧,努力攫取着流云嘴里的芬芳,一只手也不老实的深入锦被之下,开始慢慢的在流云的腰上移动。 “少陵哥,我们要赶快起床了,别这样。”流云气喘吁吁的抵抗着,她的手推在方少陵常年上战场而锻炼出的精壮的胸膛上,触手之处,感到一片温热,仿佛包着丝绒的大理石,丝滑但坚实。 “嘘,这里不是省城,我们今天可以一直在床上呆着。”方少陵轻轻的咽下流云的抵抗,继续着自己的探索。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找方少陵!”忽然,外面传来了大声地喧哗,听着竟像是桑采青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流云惊醒了一些,难道昨晚方少陵和桑采青? 一想到这里,流云猛地推开了方少陵,“少陵哥,有人找你。”看着方少陵因欲望被打断而有些恼怒的眼,流云提醒着他外面的吵闹声。 “混蛋!谁这么不识相?”方少陵一边说着,一边起床穿衣。 听到那吵闹声竟像是越来越近了,流云也慌忙的起身穿衣。 “志强,你怎么办事的?把人先给我带下去。”方少陵气呼呼的呵斥着外面的属下。 “云妹,你别急着起来,再休息一下,我先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说完,方少陵就叫了丫环进来服侍梳洗。 在丫环的服侍下迅速的梳洗换衣完毕,方少陵没多久就出了房门。 □□开始了吗?看着方少陵急匆匆出门的身影,流云暗自想着。 “少爷,人我已经带到书房了。”门外志强早就在等着了。 书房里,一身家常衣服的桑采青正站在书房的窗户边无意识的望着窗外,看到方少陵进来了,面上先是一喜,但随后立刻又变换了一种忧愁哀戚的样子。欲言又止的看着方少陵。 “姐夫,昨晚…”桑采青看着方少陵,好像在看一个即将分离的爱人。 “别叫我姐夫,我可当不起,流云的母亲只有流云一个女儿。”方少陵立刻毫不犹豫地截断了桑采青的话头。他昨晚看在沈老爷的面上放过她一次,可这不代表她可以得寸进尺。 “你一大早的过来有什么事情吗?”想到桑采青打搅了他和流云难得的悠闲,方少陵就一肚子的火气。 “少陵,昨晚…” “少陵是你能叫的吗?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方少陵不客气地打断桑采青可怜兮兮的话语。 “方少爷,”这次,桑采青都快要装不下去了,终于有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昨晚,我们…,你准备怎么安排我呢?”桑采青总算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昨晚她喝完那杯酒就立刻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今早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浑身□□的躺在昨晚房间的床上,满身的吻痕,腰间的酸痛还有身下斑斑的血迹在在的都提醒了自己昨晚发生了什么。真是失算,本想迷昏方少陵再制造一场假象的,没想到却把自己赔了进去。但是没关系,既然已经算计了方少陵,她就不许自己半途而废。 “昨晚?昨晚怎么了?昨晚你居然穿了一身嫁衣向我敬酒,看在岳父的面子上,我就没和你计较,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喝完一杯酒后你就晕在那里了,我让志强进来把你抬到床上之后就走了。难道昨晚我走后发生了什么吗?”但是,当方少陵凉凉的说完这些话后,桑采青立刻再也假装不了淡定了,她的面色立刻变得惨白,比她早上刻意伪装出来的更增添了几分真实。 “什么?!你,你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间屋子里?你,不,你在骗人,我不相信,我不信!”桑采青几乎站不住了,她扶助了身旁的书桌,摇摇欲坠。 “我骗你干什么?我的新婚之夜我不去陪着新娘子难不成还要守着你一个不知哪里来的不知所谓的女人吗?你要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虽然你昨晚也穿了一身嫁衣,可是就算是野鸡身上插满了凤凰毛,它也终究是只野鸡,成不了凤凰。”方少陵刻薄的话成功的让桑采青的脸色变成了青紫色。想到桑采青这些年,尤其是最近对流云所做的事情,方少陵就忍不住地气怒,更是把对沈老爷的不满发泄到了她的身上。 “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大可以问问志强,哦,还有沈府过来帮忙的几个下人,他们当时都在附近,应该都看到志强扶着我回新房了。”方少陵又恶劣的加上了一句,沈府的那些下人,居然放这个女人这样进来,那就别怪他嫁祸了,让桑采青怀疑不知是哪个沈府下人玷污了她,总比让她怀疑志强的好。 “沈府下人?谁?到底是谁?”桑采青的声音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哦,我也不认识,大概碰到了三四个吧,你回沈府挨个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方少陵满意的看着桑采青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哦,对了,你为什么这么问?昨晚难道我走后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方少陵最后假装恍悟的样子问着。 “没,没有,怎么会有什么事情呢?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桑采青听到方少陵的问话,有些神不守舍,但是很快的她整理了自己的神色,除了那苍白的脸色泄露了她的心事,如果不是方少陵知道自己一手炮制的这个局的话,他都要相信桑采青了。 “哦,没事就好,你也知道,我这次回青城没带什么下人丫环的,都是从你们沈府调的还有临时找的一些人,毕竟你是岳父看重的人,如果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在岳父面前交代。”方少陵继续要把水搅浑。 “没有什么事,昨天很好,在方府我能出什么事呢?啊,方少爷,昨晚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一晚没回去,爹该担心了,我这就告辞了。”说着,桑采青仓促的行了个礼,有些急匆匆地走了。 “哼,”看着桑采青急匆匆离去的身影,方少陵从鼻子里发出了一生不屑的轻哼,这个女人,已经成功地破坏了流云的家庭,现在还想再对流云出手吗?那就不要怪他不给面子了,这次就让她尝尝偷鸡不着蚀把米的感觉。省得她不知天高地厚的乱蹦达。 处理完桑采青,心情愉快的方少陵也急急的赶回房间了,难得的一个美好的早晨,就这样被桑采青这个女人破坏掉了,真让人扫兴。 回到房间,流云早已经整理好了,看着流云一丝不苟的妇人装扮,方少陵虽然心底闪过了一丝失望,但又转念想到流云的这副装扮是因为自己而改的,又有些高兴。 “流云,我们一起去用饭吧,饭后我带你在方府逛逛。”走进流云,拉住她的手,方少陵牵着流云,往饭厅而去。 “刚才是桑采青吗?她有什么事情?”试着挣了一挣,但是没有挣脱方少陵的手,流云也就不试了,转而问起了早上的事情。 “哦,她昨晚喝多了,留在方府住了一晚,今早起来向我辞行。”方少陵淡淡的说,他并不打算让流云知道桑采青的那些龌龊打算,也没告诉她他是怎么整治桑采青的,省得她心软。 “哦,没事就好。”听到方少陵明显是敷衍的话,流云也没多说什么,反正早就知道方少陵和桑采青要纠缠到一起的,不是吗? 30、再出发 自从新婚第二天早上桑采青在方府里的不了了之之后,流云这两天再也没有听到有关桑采青的消息。这两天在方府,方少陵带着流云转了转方府,又给流云详细介绍了一下自己家里的情况。当然,更多的时间,流云是在房间里的床上度过的。方少陵精力充沛,尤其是刚新婚,经常两人谈着谈着,就被方少陵谈到了床上。这两天,流云就当是给自己放假了,也多了些真心的笑容,方少陵更是绝口不提沈府,也不提桑采青,两人由此倒是发现了两人有很多话题都能说到一起去。 经过这两天,流云倒是发现方少陵决不仅仅是个只知道争抢地盘的武夫,相反地,琴棋书画他多少都有涉猎,虽然不像萧清羽那样才名在外,但也不是一窍不通。另外,他对事实的见解也让流云吃惊,流云本以为他是个只懂争抢地盘的军阀,没想到他倒是看到了中国局势的发展趋势,并且正在派人和南方革命政府联系,虽然他秘密联系着南方政府,但是现在毕竟南方政府几乎一点势力都没有,而周围各省的军阀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都像一些巨鳄一样虎视眈眈的盯着任何可能的食物。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不为了扩张而只为了保全自己,方少陵都要不断的争抢不断的壮大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能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去,能在这乱世之中保全自己的家人。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孩子。”流云想起当时方少陵说这句话时候的认真神态,感觉心底有些东西似乎正在慢慢消融。 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流云知道,过了这天,在青城的一切都会成为回忆。因为过了这天,她就要和方少陵回省城,而沈夫人也要和林大夫出发去上海了。想到这里,流云有种曲终人散的感觉,但是,她感到的不是悲凉,而是希望,毕竟,离自己可以离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第三天一大早,流云和方少陵早早的起来,两人收拾停当就开始向沈府出发。沈夫人派的佣人已经早早的等在了沈府的大门前。一见到流云他们就马上跑了回去报信。进了沈府,大厅里,沈老爷和沈夫人还像以前一样坐在上首,沈流年坐在沈老爷的下首,至于桑采青,则根本没有出现。流云看到桑采青没出现,心里松了口气,总算今天不用看到那个恶心的女人给自己添堵了。 两人依照礼节一一拜过了上首的沈老爷和沈夫人,沈老爷面上淡淡的,只是照例说了几句勉励以及让流云出嫁从夫之类的话。沈夫人则是交代了流云一些她认为的为人妻的道理。然后,流云找了个借口就一个人回到了自己以前住的小院子里了。院子里流云常用的东西早在出嫁前都已经搬走了,看着自己住了许多年的小院,流云的心里有丝不舍。再见了,不,是永远不见了。她在心里向小院告别。 “姐姐,”这时,桑采青的声音在流云耳畔响起。 “不要叫我姐姐,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我娘给我生了个妹妹。”流云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小院门口的桑采青,桑采青的面色苍白得让她有些吃惊,但还是和她客气不了。 “沈大小姐,是,你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从来都只是一个丫环的女儿,我从来都比不过你,青城第一美人,那么好的丈夫,这些本来都该是我的,为什么?只不过因为你娘当初赶走了我娘,这些就都变成你的了。”听着桑采青充满怨恨的偏激的话,流云只觉厌烦,她和桑采青的接触并不太多,小时候更没有天天欺负她。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怨气? “桑采青,你搞清楚,我娘卖了你母亲根本一点错都没有,你母亲本就是下人。再者,即使我娘不卖你母亲,以你母亲的身份,你也只是个下人的孩子,还想做梦当小姐?沈家这些年对你已经非常不错了,我娘又没有对你太过苛责,我都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怨气。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今后我不会再见到你这张虚伪讨厌的脸孔了。”说完,流云转身就要离开。 “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在你新婚的第二日出现在方家吗?”背后的桑采青好像不甘心就这样放流云离开,在流云的背后喊道。 “你的事情我没兴趣。”流云头也不回。 “那你的丈夫呢?他的事情你也漠不关心吗?”桑采青阴魂不散,似乎不打击到流云她就不甘心。 “你的新婚之夜,你的丈夫是和我度过的,和我过了他的新婚之夜后,他才去找得你。你嫁给他之前他像父亲提出我们两个交换,是我没同意,现在你知道了吧?他要的根本不是你,他是得不到我,才不得已娶的你。他只是一个我不要的男人。是我不要他!”看到流云不为所动,桑采青用着尖利的嗓音,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出了这些话。 流云的身形根本没有动,她只停了一下,而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可是现在方夫人是我,而且我的新婚之夜过的还很不错呢。你呢?你又得到了什么?”说完径自离去。 流云的话,流云的语气,让站在小院门口本就在风中显得摇摇欲坠的桑采青更是身形瑟瑟,她晃了一下,很快的又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抬起头,咬着已经几乎被她咬出血的嘴唇,转身像另一侧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地喃喃着,“沈流云,你等着,有朝一日,我要把这些痛苦加倍的还给你。” 小院里遇到桑采青这件事情流云很快的就抛到了脑后,这些是早就已经知道的不是吗?没有什么可介意的,重要的是,孩子现在已经在她的肚子里了吧?流云温柔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柔柔一笑,继续向大厅走去,那里,沈夫人正在等着她一起回去。 在沈家吃过午饭,沈夫人指挥着众人把自己早就装好箱的东西搬到早就备好的车上去,沈夫人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个箱子,都是一些日常用品和衣物,当然,她的私房体积也拿了出来,毕竟到了上海重新开始是需要很多钱的。至于沈府的庄子田地,她什么都没有要,只把自己当初的陪嫁庄子给卖掉了,卖庄子的钱在流云的劝说下换成了黄金,以备不时之需。 沈流年对于沈夫人的离开,没有一丝表情,看到这个样子的沈流年,沈夫人即使伤心也没有表现出来,“流年,我走了,以后你自己照顾自己,赶紧找个好人家的闺女早点成家吧,也有个人知冷知热的照顾你。”看着无动于衷的沈流年,沈夫人还是忍不住地叮咛着他。 “娘,您执意要走么?您就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去给采青道个歉吗?只要您诚心反省自己的错误,真心接纳采青,我相信爹还是会让您回沈家的。”听到沈夫人的殷殷叮咛,沈流年的脸上还是表现出了一丝的不舍,只是他说出的话却让沈夫人瞬间寒了心。却让旁边沈老爷的脸似乎也流露出了一丝犹豫。 “你居然还这样说,算了,我今后就只当没有生你这个儿子了。”沈夫人已经彻底的对这个儿子死了心。 “流云,我们走吧。”沈夫人转身扶住了流云的手。 “爹,女儿走了。”流云转身向沈老爷拜别,自此,只当自己和他们再没有关系。 扶着沈夫人,流云慢慢把沈夫人搀扶上早已等在一旁的马车,又在方少陵的搀扶下,自己也上了马车,至于林大夫,则根本没有出现,他昨天一大早,早已经带着马车行李直接到了省城,说是去提前收拾宅子,可是流云知道,虽说沈夫人与沈老爷已经合离了,可毕竟是林大夫要和沈夫人一起去上海,想到这点,林大夫还是有些介意,不太想再面对沈老爷。 在马车的辘辘声中,“沈府”那块大大的招牌越行越远了。 回到方府,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早就整理好的行李装上车,方少陵又转身交待了留下看宅子的人几句话,然后和流云一起又上了门外的马车,所幸流云的嫁妆早在昨天就先行派人运回了省城的方府,现在要收拾的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了。 方少陵在发车里和流云说了一会儿话,又安慰了沈母几句,转身出了马车,骑在了自己的马上,一行人静静的走着,流云一边看着马车外的景色,青山绿水,如果不是现在的乱世,这应该是个人间仙境似的地方吧。一边看着景色,一边和沈母聊着她今后的打算,等到下午将近傍晚的时候,一行人总算是走到了省城的城外。看着省城那高高的城门楼,看着街道两旁比起青城来不知繁华多少的商铺,流云好像有种身在梦中的感受。 这热闹的人间烟火啊。 方少陵先送了沈母和林大夫去了林大夫在省城的宅子,然后就下马和流云慢慢的走回了省城方府。 还没回到府里,流云就远远的看到了方府门口站着的在等他们的人,那是方母和方少陵的妹妹方心怡吧,想到这里,流云有了些微的紧张,方少陵似乎感受到了她轻微的情绪波动,抓着她的手稍微的紧了紧,像是在向他传达着无言的支持。 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着她,流云微微一笑,心里立刻觉得踏实了。 31、画事风波 省城方家比青城的方家大了许多,也是,方家作为这省的军阀,在这省的土地上,几乎相当于土皇帝般的存在,虽然方家算上流云只有五口人,可是宅院却要比沈家大上了三倍不止。 因为流云他们回到方家已经是傍晚了,当晚流云也没有正式拜见方家的长辈,而是草草吃了饭,回房修正。当晚,趁着方少陵被方老爷叫到书房商量事情的功夫,流云让人把自己的东西规整了一下,该搬到库房的搬到库房,该搬到房间的搬到房间。最后,在房间里,流云看着这个大而陌生的卧室,有些恍惚,房间很大,布置的也很阳刚。流云把自己带来的几个箱子一一打开,把箱子里自己日常穿的衣服归整到了房间的大衣柜里,房间里放着一排很宽的衣柜,精美的雕花,缓缓摸着衣柜里那一排排的男装,流云把自己的衣服放在了空出来的空间里。 又把自己平时一些日用摆设还有绘画用具纷纷找了地方摆放,把几个箱子整理完后,流云发现这个房间似乎现在也有了一些自己的气息,虽然还是阳刚为主,但是处处却可见到女主人的痕迹。 把几个箱子收拾完天已经很晚了,刚让人把空箱子收拾下去,方少陵就踏着夜色回房了。 “云妹,这么晚了,就不要收拾这些了,明天再弄。”说着,方少陵一把抱住了流云。坐在了外间书桌旁的椅子上。 “也没有很多,明天会有更多的事情,我把我的一些东西摆出来你不介意吧?”流云看着有些变样的屋子,问着方少陵。 “这里今后也会是你的屋子,你想怎么收拾都可以。”方少陵一边把脸枕在了流云的肩膀,一边含糊的说着。 “对了,今晚很累吗?明天一早我们要去拜见爹娘,再过几天还要在省城再摆个婚宴,这几天我要去处理一些积压的军务,可能就要劳烦云妹一些了。”方少陵说着这几天的安排,忽然,似乎看到了书桌上的卷轴,抽出一只手打开来看。这些卷轴是流云以前在青城买的,都是一些别人的画作,她没有找到可以摆放的地方,就随手放在了桌上,准备问了方少陵后再摆放。 “这些是云妹画的吗?”卷轴还未打开,方少陵以为是流云的画作,“我们可以挂到外间。”正说着对这些卷轴的安排,忽然,方少陵顿住不语了。 流云觉得奇怪,看了一眼,看到方少陵正好打开了那幅萧清雨的梅花图,“哦,这些是以前在青城的时候收集的一些别人的画作,闲来无事看看,也可以从别人那里学到一些东西。”看到方少陵专注的盯着画作上的落款,流云解释着。 “哦,原来是你们青城才子萧清羽的画,果然不错,不过云妹,心怡倒是非常喜欢这个萧清羽的画,你不是还要送她见面礼吗?不如把这幅画送给她吧,她一定会很高兴得。”方少陵建议着。 但是流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给方心怡和方父方母的礼物。都是她上次去上海的时候专门挑选的。“可是,我已经准备好了给心怡的礼物。”流云有些犹豫的看着方少陵。 “相信我,你给心怡任何礼物都不如这个礼物好,而且,也快到了心怡的生日,你的那个礼物正好可以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方少陵面不改色的看着流云,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 “那好吧,”说着,流云从方少陵手里接过了画,放到了一旁,准备明天再去找个精致的盒子装起来。 这边方少陵把剩下的几幅画一一的打开看过,看到再没有萧清羽的画了,才给流云指了个可以放置画轴的地方。流云把画放好后,回身正好看到方少陵盯着萧清羽的画若有所思的样子。 难怪,看到情敌的画,他心里也不太好受吧。自己真是一时失察,居然犯了这种错误。流云想着。 这时小喜把流云每晚必喝的热牛奶端了进来。 “这是什么?”这边的动静惊醒了兀自沉思的方少陵,回头看到流云正在喝牛奶,不禁问道。 “哦,牛奶,我每天晚上都喝的,对睡眠很好。”前两天新婚也没顾得上。自从重生后,流云一直很注重养生,毕竟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健康重要。 “哦,牛乳,好像很不错的样子,我尝尝。”说着,方少陵凑了过来。 “我再让…呜。”流云的话没来的及说完,就被方少陵堵在了嘴里。 “果然很不错。”过了一会儿,方少陵抬起了头,看着流云因为缺氧有些发红的面孔,在灯光的照耀下,尤显娇嫩。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忽然,方少陵喃喃着抱起了流云,快步走向了内室,又一把把她扔到了床上。 “少陵哥,你干嘛?”流云刚问完,方少陵就欺了上来,动作有些急切粗鲁的扯着流云的衣裳。 “少陵…”他一下子堵住了流云的嘴不让流云有机会说出什么话来。 那晚,方少陵似乎展露出了他的本性,激烈、急切又有些粗鲁,但是即使他的动作稍嫌粗鲁,在流云的轻喊下,他还是下意识的放柔了动作。 而被狂风暴雨般席卷了的流云根本就想不到为什么他突然会变成这样,只能承受着方少陵愈加猛烈的冲撞。 半夜,流云就被脸上传来的一阵痒痒的感觉惊醒了,勉强睁眼一看,方少陵的手正轻轻的拂在她的脸上,来回的滑动。看着她的眼睛,黑亮而深邃,让流云猜不出他在想着什么。 “云妹,再睡一会儿吧,还早。”看到流云勉强睁开的眼睛,方少陵似乎也知道自己昨晚有些过分了,放下了作怪的手,转而圈住了流云。 这人没睡吗?看了一眼窗外还显得黑沉沉的天色,又想起了他昨晚不知疲倦的行为,流云不自禁的自问。 “好啊,那一会儿你叫我,少陵哥。”最后的几个字模糊在了流云含糊的呢喃中。 好像流云那一声似呢喃又柔软的“少陵哥”最终取悦了方少陵,没多久,他也拥着流云陷入了沉沉的梦乡中。至少,现在她是他的,不是吗?这时睡着前,方少陵唯一的想法。 “唉呀,都怪你。”清晨方少陵是被一阵慌乱的声音和流云一声似嗔怪似抱怨的话吵醒的。他转头看了看外面已经几乎大亮的天色。又看到了流云急急穿衣下床的动作,长臂一伸,又把流云拽回了自己的怀中,“放心,爹娘不会起这么早的。”满意的看到流云不知因害羞还是生气所升起的红晕,这一刻,方少陵真的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住,永远停在这个温馨的早晨。 “我们还要收拾呢,这是我第一天正式拜见公婆,一定不能迟到,唉呀,少陵哥,快起来。”流云看到方少陵赖床的样子,有些不可思议,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方少陵吗? “好吧好吧。”许是流云含嗔的撒娇语气取悦了方少陵,他不情不愿的起了身。流云拿出昨晚就放好的干净的中衣出来穿上,又下了地去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挑好衣服,一转身,居然看到方少陵什么动作也没有,只光着精壮的上身在床上含笑的看着她,她的脸上立刻升起了一抹自己都不知道的红云。 “少陵哥,你穿什么?”站在衣柜前,有些无所适从的流云问着方少陵。 “我自己来,”说着,方少陵已经走下了床,站在了流云的身后,高大的身形正好把流云圈在了他和衣柜之间。 “我今天还有军务,就穿军装。”说着,他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军装来。 看着方少陵的手在衣柜里扒拉挑拣,流云这才有机会仔细的看了方少陵的胳膊和手,因为长年的战事,方少陵的胳膊上全是硬硬的肌肉,上面还有几道陈年旧伤留下的疤痕。看到他的手,流云忍不住地想,他一定很时候弹钢琴,修长的手指,但是上面布满了粗糙的茧子。流云的手忽然像有自主意识一样的抚上了方少陵硬硬的胳膊。 方少陵的胳膊一顿,忽然双臂收紧,把流云圈在了自己的胳膊中央,转过了流云的身子,看到了流云有些迷蒙的眼,这样的流云,方少陵无法拒绝,低下头,薄薄的嘴唇就覆上了流云微微张开的嘴。 “小姐,水端过来了。”外室传来的小喜的声音惊醒了流云,流云慌忙的推开了方少陵,掩饰性的咳了一声,拿着手中的衣服,赶忙走到一边去穿。 “少陵哥,我们要晚了。”看到旁边还没有动作的方少陵,流云不得不出声提醒他。 “以后要叫少奶奶。”本来被小喜打断就很不快的方少陵,冲着外屋呵斥着。一边动手穿上衣服。 “是,少爷。”小喜的声音弱弱的响了起来。 穿好衣服的流云看到方少陵还剩下上装,于是转过身去帮他把外衣的扣子扣好。 “如果一直能这样该有多好。”刚扣上最后一颗扣子,耳畔方少陵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热热的,痒痒的。说完,方少陵拉住了流云的手,转身要向外走,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看到这样俊挺的方少陵,流云忽然踮起了脚尖,轻轻地在方少陵的唇上印了一个吻,又迅速的推开。 “这是早安吻,西方人都这样的。”在方少陵有些热烈的眼神注视下,流云红着脸诺诺的说。 “走吧。”方少陵心里一热,握住了流云的手。 两人走出内室,分别梳洗装扮不提。 32、又见婚宴 等到流云和方少陵来到大厅的时候,方老爷和方夫人已经在座了,就连小姑子方心怡也赫然在座,看到他们,流云的脸一下子红了,不禁暗暗的掐了一下方少陵拉着她的手。 方少陵感到手上传来的疼痛,不由暗笑了一下。 看到他们进来,方老爷和方夫人也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示,反而方心怡还嘻嘻哈哈的说着哥嫂感情好之类的话,立刻让流云的脸又热上了几分。 “媳妇敬公公茶,”“媳妇敬婆婆茶,”流云赶紧把丫环端上来的茶敬了公婆,方老爷给了红包,只是说了两句为人媳妇的大道理,至于方夫人,给了红包后,一直拉着流云的手不放,一迭声地说着一些调理身体,为方家传宗接到的话,因为方家到了方少陵这一代,已经是三代单传,现在看到方少陵流云感情好,方夫人高兴都来不及,就盼着他们赶快诞下方家下一代。 加上方心怡的插嘴,大厅里的气氛渐渐的热了起来,流云也渐渐的放松了,虽然方家是独霸一方的军阀出身,但是方老爷和方夫人身上的儒雅气质一丝不减,对流云也和蔼可亲,完全没有流云想象中的严厉,流云原来有些担心婆媳关系的心渐渐的就放下了一些。 敬完茶,方夫人告诉流云这方府因为军务繁忙,早上大家也都不在一起吃饭,即使晚饭偶尔聚在一起,也不用媳妇在一旁伺候,这宽松的规矩让流云的心彻底的放下了。早饭后,方少陵和方老爷去了军营,流云留下和方夫人说了一会儿话,方夫人告诉流云她听说了沈夫人的事情,并让流云找个时间把沈夫人请到方府来聊聊,方夫人在军务上也帮了方老爷不少忙,本质上也是个不让须眉的巾帼,对沈夫人这种做法也很欣赏,正想找个机会见见。听到这里,流云原本还担心沈家发生事情带来的后遗症,现在算是彻底放心了。 从方夫人那里出来,流云先让丫环去给沈夫人送了个信,约好了沈夫人来访的时间。然后又去找了方心怡。 方心怡的房间里,流云先给了方心怡几样自己从法国带来的女孩子的小玩意,让方心怡惊喜非常,然后又拿出了昨晚方少陵让送给方心怡的萧清羽的画作。 “啊,嫂子,你怎么想到送我萧清羽的画?一定是大哥告诉你的吧?对了,萧清羽是你们青城人,你有他的画也不稀奇。”果然,方心怡看到流云拿来的画很惊喜。 “心怡你很喜欢他的画吗?”看到方心怡高兴的样子,流云忍不住地问。 “也不是啊,主要是最近有人送了父亲几幅萧清羽的画,因为他是我们青城的画家,所以父亲还算喜爱,我就想再找一幅梅花的,送给父亲,也正好把他的画凑够四君子,正想着,嫂子你就送了我一幅梅花的,现在父亲终于可以凑够四君子了。他看了一定很高兴。”方心怡的话让流云放心不少,只要不是爱上了那个萧清羽就好,心怡活泼可爱,配萧清羽那样的人是有些糟蹋了。 一边说着,方心怡一边把画收进了画匣子里,准备找机会送给方父,转过头,她又拉着流云讲起了流云送她的小东西,然后又问起了流云在法国的生活。两人不知不觉得就说到了中午。 因为沈夫人后天就要去上海了,于是当天下午,沈夫人就坐车来到了方府看望流云,又见了方夫人,果然,精明强悍的方夫人一看到沈夫人,立刻引为了知己,因为方夫人个性强硬,而省城的那些大家夫人大都有些唯唯诺诺,因此方夫人在省城能说得上话的人也没有几个,而沈夫人自从经历了沈府巨变之后,短短几天就好像脱胎换骨了,昔日的那种强势干练似乎又回到了身上,这样的她自然很得方夫人的眼缘。两人说了没有一会儿,就几乎亲亲密密的无所不谈了,看到她们谈兴很好,流云也默默的退回了自己的房间去作画。 自从沈夫人合离后,她还没有和谁好好的倾诉过,女儿毕竟是女儿,有些话也不好说,而沈夫人更不可能向林大夫倾诉,女人似乎都下意识的想要在喜欢自己的男人面前保持自己最美好的一面,所以在林大夫的面前,沈夫人一直表现得若无其事。现在有了方夫人,沈夫人总算是有机会一倾自己心里的苦水了。而方夫人这些年也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尤其方老爷这个树枝比沈老爷高的多了,方夫人暗地里也没少打发那些贪慕虚荣的女人。因此对于沈夫人的遭遇,方夫人似乎也有些感同身受,唏嘘不已。方夫人看到沈夫人的样子,更加的庆幸方老爷的为人,对沈夫人不由的多了一份同情,对沈老爷也就更加的多了一份不耻。 下午到了晚饭的时间,两人才意犹未尽的聊完,正巧方老爷和方少陵都回来了,于是一家人坐在了一起吃了一顿晚饭。原来还担心方家因为自己的合离看不起流云,现在看到方家待流云很不错,沈夫人也就放下了最后的一点担心。 第二天,在方夫人的允许下,流云去了林大夫在省城的宅子帮助沈夫人收拾东西,又和沈夫人林大夫呆了一天,看到他们现在的相处情景,虽然说不上什么亲密无间,但是言谈举止之间也自有一份默契,流云也就放了心。 第三天,方夫人亲自带着流云去送了沈夫人,看着沈夫人和林大夫的身影消失在火车上,流云的心里也有了一份惶然,从今以后,在省城,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又过了两天,到了流云和方少陵宴请省城客人的日子,一大早流云就摆脱了方少陵的纠缠起了床,流云婚后才发现,在人前那么威风凛凛的方少陵居然像个孩子一样的赖床,这让她暗笑了好久。 好好的收拾了一番,虽然没穿青城成亲时的礼服,但是流云也换上了一套早就备好的繁复的大红色衣裳,然后和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的方少陵牵手出现在了大厅里。 宾客一一登门,方少陵为流云一一的介绍着,其间,流云收到了不知多少的掺杂了羡慕和嫉妒的眼神。她心里不禁暗想,没想到方少陵这人模狗样的在省城还这么受欢迎。 两人正在迎着宾客,忽然,迎面走来的两个人影让两人的笑容都不约而同地僵在了脸上。那是沈老爷和桑采青,桑采青如今的穿着打扮是越来越像个小姐了,那一身颜色鲜艳的大红衣服,满头明晃晃的珠翠,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她的婚宴。 方少陵脸上的笑容只僵了一下,转眼又推上了满脸虚伪的笑,招呼着沈老爷和桑采青进门。而流云则就没有这么好的风度了,她只装做没看见,径自招呼着一旁警察局长的家眷。方少陵似乎也不想让流云堵心,很快的吩咐了下人把沈老爷和桑采青迎了进去去见方父。 “采青拜见方伯母,方伯父。”迎接完客人的流云和方少陵进入大厅,正好看到沈老爷拉着桑采青站在方父方母的面前。 “父亲,你怎么来了?”流云给沈老爷行了个礼,开口问。 “哦,采青现在已经是沈采青了,我前两天刚开了祠堂改了族谱。听说你们今天要摆婚宴,我又准备发展省城的生意,今后还打算把省城的生意交给采青来管,今天特地带她过来认认人,今后采青在省城,还要你们多多照顾她了。”沈老爷仿若没有看到流云越来越难看的面色,犹自的说着他的打算。 “亲家老爷今天既然来了,就请先入席吧。”方夫人听完沈老爷的话,脸上隐约有了一层鄙夷的神色,也没有答应,只派人来请沈老爷直接入席。又直接派人来把桑采青安排到了一桌小妾二房坐的桌子上了。 看到自己的老婆儿子儿媳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方老爷于是什么也没说,笑呵呵的和沈老爷应酬了两句,也就转身去招待其他人了。 桑采青自从上次在青城吃了方少陵的暗亏之后,更加坚定了要报复流云,夺走流云幸福的想法。于是劝服了沈老爷,让沈老爷同意她来省城替沈家扩展生意。 至于萧老爷,虽然沈老爷认了桑采青,但是萧老爷也不愿自己心爱的儿子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坚持着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后来看到桑采青野心勃勃的要在省城发展生意,于是觉得自己有机可乘,可以趁机吞并沈老爷的生意,于是口风一转,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但是这个时候,反而是桑采青在萧清羽的面前找尽了借口,说要先帮沈老爷扩展生意,报答养育之恩,然后再谈婚嫁,一直把桑采青当作天真善良柔弱女子的萧清羽一看到桑采青如此的善良,如此的孝顺,立刻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还处理了自己在青城的事情,主动向萧老爷要求接管萧家在省城的生意,一直为儿子对生意没什么兴趣而发愁的萧老爷一听儿子的要求立刻眉开眼笑的答应了。于是萧清羽在收拾停当后,也准备来省城了。 婚宴上,桑采青坐在小妾二房这一桌,心里越发嫉恨流云,觉得这是流云故意侮辱自己,但是又因为这是在方家,发作不得,也就勉勉强强的忍了。转而一想到明天就要到省城的萧清羽,心情又变得好了,想到萧清羽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如果自己找不到更有权势的人还可以回头作萧清羽的正妻,想到这里,桑采青不由露出一脸自得的笑容,那笑容让这桌上本来多少听到她的事情的小妾和二房们更是嫉妒,于是不由纷纷开始出言讽刺。 忍了很久的桑采青最后终于忍不下去了,在宴席快要结束的时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前院。 33、桑采青出招 方少陵陪了会儿客人,抬头一看,早已经不见了流云的身影,于是找了个机会退回了后院,想去看看流云怎么样了。 “方少爷,”他刚走到后院的小道上,冷不防的桑采青从不知哪个角落里闪了出来。似乎她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他的。 “你又有什么事情?”看到桑采青,方少陵的眉头忍不住就皱了起来,这个女人到底要干嘛?怎么老是死缠着他不放? “我今后要在省城发展了,刚才爹说了让你今后好好照顾我,我想我干脆住到方家行吗?今后,今后,你要怎样我都听你的。”说完最后一句充满暗示的话,桑采青垂下了脸,好像表现的无比的害羞,就象一个已经深深陷入情网的少女,她低垂的颈子在昏黄的灯光映衬下显得分外洁白。她已经从几天前在青城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心中暗想着,哪个男人不偷腥?反正方少陵也不知道在青城方家发生了什么,而她也已经去青城最大的楼子里买了怎么样让女人看起来像初夜的秘方,只要能让她住进方家,她就不信方少陵能抵挡的了她的温柔小意,她一定有办法把方少陵的心拉到自己的身边,沈流云,哼,她迟早要让她落得和她母亲一样的下场。 方少陵心里冷哼,放这样一个祸水在家里,他又不是脑子坏掉了,看来前几天给她的教训还不够,还是没能让她死心,现在看来她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了,真的准备缠他缠到底了。 “你不是已经和萧清羽定亲了吗?听说他也要来省城,怎么不让他照顾你呢?还是说你们两个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他可是听说萧老爷也同意萧清羽娶她为妻了,怎么,现在她又想骑驴找马了吗?他不会让她如意的,还有萧清羽,得赶快让他娶妻,管他娶谁,至少要让流云完全对他断了念想。想到这里,方少陵眼珠一转,决定给桑采青一点威胁感。 “唉,可惜你已经和萧清羽订亲了,不然我妹妹可是一直很喜欢萧清羽的,我父亲也很欣赏他,不过你们也只是订亲,还没有成亲,你如果不想嫁给萧清羽可一定要告诉我,我好给妹妹去提亲。”说完,他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等着桑采青的答复,他很肯定这个贪心的女人不会轻易放弃萧清羽这样一个好控制的冤大头的。 “呃,这,没有,我和清羽很好,我们确实已经定了亲,可是,少陵,请允许我叫你少陵,我从第一眼看到你起就喜欢上了你,可是,你已经和流云结婚了,而我是不可能给人当妾的,所以,我只好无奈的选择萧清羽。不过,如果你能离开流云,我一定立刻解除和萧清羽的婚约。”桑采青先是吃了一惊,但是马上又期期艾艾的扮演起了坠入情网却和情人无法相守的苦命女子,最后,更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方少陵冷眼看了桑采青很久,久到桑采青在他的眼神下都有些开始忐忑,“我们方家没有休妻的前例,更不可能合离,沈老爷现在认了你,我就更不可能再把你怎么样了。”方少陵直接的拒绝了桑采青,如果不是因为他想萧清羽赶快成亲,而萧清羽又一心看上了这个女人,他早就派人把这个女人扔出去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和她纠缠,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 话头一转,方少陵又转到了萧清羽的身上,“听沈老爷说萧少爷明天就到省城了?既然你也不是真心喜欢萧少爷,那么以他的人品才情,他应该可以配得上更好的一心喜欢他的姑娘,那我过几天就去和萧老爷说我妹妹的事情,采青你可不要怪我啊,置于你嘛,这个省城这么大,以你的条件,你肯定会在这里碰到更好的。”才怪,方少陵暗暗的想,以桑采青的人品出身,除了萧清羽,还有谁会看得上她?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就不信她还会无动于衷的继续巴着他不放。置于心怡,早就已经和上海一个大家族的嫡子定了亲,怎么会便宜了萧清羽那么个人?他这么说,只不过是想顺势给桑采青一点压力而已。 “不,少陵,实际上,我,我和清羽已经定下了成亲的日子,就在下个月,只不过我们还没有公布,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送请帖的。”听了方少陵的话,桑采青不禁有些紧张,情急之下,谎言张嘴就来,反正回头她告诉萧清羽,他也只有高兴的份。但是,她一定要阻止方少陵把妹妹说给清羽,萧老爷本来对她就不是特别满意,如果这个时候,势力遍及省城的方家小姐再掺合进来,萧老爷肯定会逼着萧清羽娶方心怡,那她之前的种种努力不就白费了吗?想到这里,桑采青立刻说出了下个月的婚期。 “哦?那就可惜了,那我就等着了,不过如果等不来你的婚帖,我父亲可就要去和萧老爷商量婚事了。”最后又一次的警告了桑采青,看到桑采青惨白的脸色,方少陵才满意的踱着步子离开,身后,留下了还在一个人独自思索怎样和萧清羽开口的桑采青。 更远处,花园假山的阴影旁,流云看到方少陵走开,立刻闪身离开了那里,从另外一条路绕到了前厅,她只不过要去前厅,不想却碰到了方少陵和桑采青两个人在花园里亲亲我我,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看两个人的姿态,还有桑采青那面对情郎的样子,流云觉得猜也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现在方少陵对她还算不错,远没有原来看电视时的那种厌恶,既然这样,她就不妨把他们的事情当作一出戏来看,看方少陵这个有情人在方父方母的压制下能做出什么来,她可没有漏看方母看到桑采青时漏出的厌恶眼神。 方少陵在房间里没有找到流云,于是也回到了前厅,宴会已经接近了尾声,来的客人都陆陆续续的告辞离去,方少陵看到了正在方母身边一起送客的流云,也走了过去。让他有些恼火的是,流云看他的时候,又露出了以前看他时会露出的一丝怜悯陌生的眼神,虽然那表情只是瞬间的一闪而过,但也让他不快。他快步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使劲地捏了一下,看到流云露出了吃痛得表情才心情很好的咧了下嘴角,然后站过去和方父一起送客了。 最后客人大都走的差不离了,只剩下了沈老爷和桑采青还没走,看到沈老爷似乎还在磨磨唧唧的和方老爷说着什么,方夫人带着流云走了过去,正听到沈老爷说要桑采青住到方府的要求。 “亲家老爷,不是我们要驳你的面子,实在是我们家里因为军务上的事情不断的有人来来往往,不方便一个外人住进来。”方夫人直接开口拒绝了沈老爷。 “爹,既然不方便就算了,清羽正好来了,他也可以照顾我,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婚期,正好一起准备。”方少陵的话终究还是发挥了作用,桑采青也在一旁劝着沈老爷。 “哦?我怎么没听萧老爷提起你们的婚礼呢?”沈老爷和萧老爷也似乎因为儿女的婚事一笑泯恩仇了,他却不知道,萧老爷正打算趁着这婚事一举吞并沈家。 “是我和清羽商量好的,还没来的及告诉萧伯父。”桑采青继续自说自话,其实,这件事情是她自己刚刚决定的,但是她有把握萧清羽会对她言听计从。 “哦,那就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啊。”沈老爷一听桑采青这样说,也就放下了。转而向方老爷方夫人告辞。 “哦,采青要嫁人了,不知是哪家的少爷啊?”方老爷这时问了一句。 “是萧清羽,也是我们青城人,很会画画。”沈老爷立刻与有荣焉的回答。 “哦,是他啊,我倒是知道他,画画的不错,我这里还有几幅他的画作呢,倒是个不错的儿女亲家,那我这里就提前恭喜沈兄了。”方老爷的话更加让桑采青肯定了自己先下手的想法。 和沈老爷又应酬了两句,方家送走了今天最后的一批客人,互相说了两句,也都各自回房了。 “云妹,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走在回房的路上,方少陵拉着流云的手,忽然蹦出了一句在流云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少陵哥,要和你说什么?”流云有些仲愣。 “对了,那副画我已经送给了心怡,不过她好像没有喜欢上萧清羽,只是为了给父亲收集一套萧清羽画的四君子。”想起了心怡的事情,流云连忙给方少陵说清楚,免得他误会而害了方心怡的一生。 “哦,是吗?没有最好,反正桑采青下个月就要嫁给萧清羽了。”对于方少陵来说,谁喜欢萧清羽或者谁要嫁给萧清羽,只要那个人不是流云都没有关系。萧清羽下个月要成亲,他成亲后云妹就能彻底的死心了吧? 这话听在流云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方少陵本来给不了桑采青的东西,现在有萧清羽给,方少陵也就稍感安慰了。 彼时,两个手拉着手本该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的想法,却是一致的南辕北辙了。 34、又见 婚后的日子随着婚宴的结束慢慢的归于平淡,每天流云就在家里画画,找方心怡绣绣花,聊聊天什么的,日子倒也过得随性舒心。方心怡带着流云逛了几次省城。这省城流云虽然以前来过,但是却从来没有仔细逛过,流云慢慢的倒也发现了省城不少值得一去的地方。 方少陵每天都要去处理军务,晚上和方老爷,偶尔加上方夫人一起回府用饭,也没有再提起什么桑采青之类的,看在流云眼里,竟觉得好像是个朝九晚五的寻常人家的丈夫。两人晚上见了面,每天方少陵都会问一下流云的一天,而流云也会适时地关心一下他。虽然淡淡的,就像所有大户人家的贤惠妻子和文雅丈夫,但是流云能够感受的到,那围绕在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关心,偶尔方少陵会给流云带回来一些小首饰小玩意之类的东西,东西虽没有多贵重,但这样的相处情形,已经比流云原来预计的要好的太多了。 婚宴过去没多久,流云就抽空去了省城邮局那个自己租赁的邮箱里,很久不看,邮箱倒还真是积攒了很多信件,有很多都是很久以前那些报社的来信,这些信件流云随便看了也就扔掉了,还有一封领事菲利普的来信,信的大意是流云托他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然后又告诉了流云上次画展中,流云的画作很受好评,很多其他国家爱好艺术的人们都向他打听流云的事情,看菲利普的口气,他似乎对自己这个类似流云的中国代理人的身份感到很荣幸。然后,他又询问流云近期有没有可能在上海在专门举办一场画展,画展地点什么的都不用流云操心,流云只要拿出画作就可以了。看了他的信,流云也很高兴,她最近倒是又积攒了一些画作,而且她也怕自己久不举行活动,慢慢的之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气会降下去,毕竟艺术这一行,新人辈出,除非是毕加索那样的大家,否则对于流云这样刚出名没多久的艺术家,最好还是要保持自己在公众中一定的出镜率的。于是流云斟酌着给菲利普写了封回信,信里阐述了自己前一段时间的不方便,并说现在自己迁居省城,离上海也近了,今后的沟通会方便许多,并和他商量了四个月后再举行一次画展。 但是最让流云惊喜的是菲利普随着这封信随信附上的流云的教授西蒙的来信,西蒙教授在信里说了一些流云走后巴黎和学院的情况,都是一些家常小事,没有什么很重要的。只不过教授在信里提到了他想来上海度假的消息让流云的脸上一连几天都挂着微笑,流云一看自己正在筹备画展,于是又给菲利普写了封信,说明了教授要来,想把画展安排在教授来的时候举行,教授本人早已是法国画坛的泰斗,已经成名多年了,听了这个消息,菲利普自然也很高兴,他也方便,于是就由他去和教授联系,安排画展和教授来中国的时间。 由于方府占地广,刚嫁给方少陵的时候,流云就已经要求方少陵给自己准备一间画室了,方少陵于是把卧室不远处原来的一间靠近花园的小客房拨给了流云作画室,那里开窗就能看到花园里的景致,流云也很满意。于是白天方少陵不在的时候,流云大多一个人静静的作画,有时候方心怡来找流云,看到流云的绘画,很羡慕,于是流云也教了她一些简单的基础,偶尔方心怡也来和流云一起绘画。 绘画间隙,流云偶尔也自己去街上逛逛,感受一下省城的日子。有一段时间流云似乎又感到自己回到了巴黎的那段时光,每天就在家里作画,偶尔出去在街上随意的走走逛逛,所不同的是,现在身边没有了青木,而且远处还多了两个方少陵派来的保护她的跟班。 一个下着小雨的天气里,流云又打了把油纸伞出门闲逛,她最喜欢江南这种似有若无的毛毛细雨,不用打伞人也能在雨中行走,但是毛毛细雨下的那些白墙黑瓦,青石板路,青翠欲滴的远山和近树,却又都仿佛罩在了一层轻雾中,朦胧入梦,走在这样的雨中,周围一片寂静,人仿佛也能融入这天地之间。 走着走着,流云在一条商铺林立的街上忽然发现了一家似乎与省城古老的中国格调不符的店铺,那家店铺湮没在周围众多的中国店铺之中,如果不仔细注意,还真是不容易发现,但是它和周围店铺格格不入的却是它的风格,在周围都是木门的中国店铺中,这家店铺的日式带纸拉门就格外的显眼,流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家日本的杂货店,小小的和式纸拉门,门檐上垂下的青色布帘在微风细雨中微微得晃动,忽然想起了青木,他应该还在上海吧。于是流云信步走入了这家店铺中,店铺里面宽敞明亮,周围的格子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日本装饰品,墙上还有一些日本画,甚至一面墙上的架子上还摆放了一个整套地日本布偶娃娃。这家商店一共有里外两间,走过一个小隔架,里面一间里都是一些日文书籍之类的东西,流云进去的时候,店里倒是正有两个日本女人在选东西。省城离上海不远,而且地处盛产丝绵的江南,这个时候日本也还没有和中国交恶,省城里还是很有一些日本商人及其家眷的。 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店里的一些东西,忽然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流云的身旁,“我们少东家请夫人过去一趟。”说的是一口标准的中文。 “你们少东家?”流云很奇怪。 “正是,少东家说他是夫人的故人。” “他在哪里?”听了来人的话,流云忍不住的有些激动,她在省城本就不认识什么人,而能称的上她的故人的日本人也就只有一个,没想到这么快又能看到青木了。 “夫人请随我来。”说着,他在前面带路,拐进了刚才流云看过的放书的那间屋子。方少陵派来的人都在店外等着流云,之后流云和小喜进了店里,看到是流云认识的人,小喜也就没有什么害怕的申请,只是紧跟着流云。 这间屋子的拐角有个不甚起眼的褐色小门,带路的人推开了小门,把流云和小喜先请了进去,随后自己也跟了进来。 小门后果然别有洞天,小喜看到后,立刻吃惊的合不上嘴,就连流云都不相信这个充满商业气息的闹市中心能有这样的所在。 流云入目所见是一个典型的日式庭院,虽然不大,但却精巧,浓密的竹从围绕着庭院,使庭院仿佛与外界隔绝在了这密密的绿色之中,院中紧贴竹从的是一层或者两层的生着很多绿苔的大石,大石上一丛丛茂密的花数,不高,但却给庭院带来了几分古意,茂密的花树中偶尔可以看到一盏白色的日本灯,静静伫立其中。庭院的这头摆放着两只弯曲的竹管,竹管的周围围绕着一些花木石头,竹管里静静的流着水,水潺潺的流在庭院中铺了一地的整齐的小圆石上,摆放整齐没有一个印痕的圆石中间是一些青色石板铺出的小路。小路的尽头有两条岔路,一条通往一个四面透风的亭子,另一条的一头是个临水的四面是纸拉门的日式屋子。那人先引着流云到了那个日式屋子前,然后一躬身,单独留下了流云,又引着小喜去了另一条路上的亭子里,小喜开始不愿意离开流云,但在流云的示意下,最终跟着去了。 流云轻轻地拉开了自己面前的日式纸门,映入眼帘的先是一个垂下的竹帘,竹帘外是一潭的碧色的池水,竹帘内,一身黑色和服的青木,黑色和服内露出的白色衣领映衬着青木英俊的侧脸,他正端坐在一个冒着热气的茶炉前,摆弄着手里的茶壶。 “流云,你来了。”仿佛感到了流云的目光,青木一手端着茶壶,一边转过身来,含笑看着流云。当那个盈盈含笑的男子在薄薄的水雾中转过身来的一刹那,合着窗外沙沙的树叶声,潺潺的流水声,微风轻轻拂过竹帘,流云觉得自己那一刻的心情真的是无法形容,如果时光能就此停留在这一秒,该有多好。 可是流云知道,欣赏不一定代表要拥有,他有他的家庭,他有他的责任,而她,也有她自己的坚持,她无法想像如果两人能在一起,那在将来不远的浩劫中,她又该如何自处。他们两人,还是这样吧,毕竟大多数时候,友情,远比爱情来得长久。心里有个可想可念的人,也是另一种幸福,不是吗?想到这里,流云向着青木,绽放出了久违的真心笑容。 “能见到你,真好。” 35、朋友 流云和青木一边聊天一边喝茶,许久不见而产生的些许隔阂很快的就消失不见了。两人很快就边说边笑了。过了没多久,青木好像也褪去了身上稍显冷冽的气质,又变回了那个在巴黎时神采飞扬的少年。流云在这里度过了回国后最开心的一个下午。 “流云,这里就是我在青城落脚的地方,一般人不知道这个地方,我已经交待了掌柜的,今后你随时可以来,我知道你喜欢不同的风景,我也让人帮你准备了画具,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看到流云一直看着门外的风景,青木适时地说。 “谢谢你,青木,一直以来你都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好像什么都没为你做过。”看着青木似乎事事都为自己想到了,流云总觉得自己对他有所亏欠。 “傻瓜,说什么呢。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不是吗?朋友之间没有什么欠不欠的,真要说起来,你当初还救了我一命呢,如果你当初不救我,有没有今天的我还是两说呢。”青木说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流云救了青木的事情。 “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青木又加了一句。 “这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希望你不要嫌晚啊。”青木一边说,一边低下头从旁边格子底下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哇,这是什么东西?”流云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盒子。却见到里面只有薄薄的几张纸。展开一看,居然是沈家在青城的布庄,酒楼等好几家铺子的产业。 “你居然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看清了东西,流云很惊讶。 看到流云又露出了以前的那种夸张的大惊小怪的表情,青木忍不住地笑了,“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是你的,被桑采青霸占,现在她又拿这些东西和我在省城入股合伙开铺子,正好你结婚,就物归原主了。” 然后青木就向流云细细的说起了桑采青是如何通过青城的一户大商家和他搭上了线,又如何把这些铺子折作股份想入股他在省城新开的一家棉布厂子。原来,沈家自从被萧家算计了一把后,已经拿不出多少现银了,家势也是越加衰败下去了,看到这种情况的桑采青自然是很不甘心,她还想着将来借沈家的势好嫁个好人家,多得些嫁妆呢。于是就到了省城谋求发展,偶尔听到沈老爷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在说棉布厂是多么的赚钱,但是,开厂子那可是要花大钱的,沈家可没有这个实力,正好青木在省城新开了一家厂子,因为对当地棉花供应情况不熟悉,就想找个当地商户合作,省城的很多商人都是保守做法,害怕新东西,还没来的考虑,桑采青不知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于是找到了青木的厂子,她看到了厂子里一台台以前都没有见过的崭新的机器,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和青木合作的想法,奈何沈家早已经不靠土地吃饭了,老家留下的土地多为普通田地,手里更是没有什么现银,于是桑采青就提出了拿沈家在青城的铺子折抵入股的想法。 “那你不是很亏了?你又不去青城发展,要了这些铺子也没意思,而且沈家最赚钱的铺子是当铺和钱庄,这两个她可都没有折给你。”细看了看那些铺子的契约,流云提醒着青木,她对沈家已经没什么感情了,但是她却不想看到朋友被骗。 “你放心,我像是会吃亏的人吗?本来打算放过她的,但是我听说她就是那个桑采青,于是就顺便把这些要过来了。至于我,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已经另外找好了实力很强的合伙人,桑采青这点铺子在这里折抵的只不过是一点点的小股份,而且,新厂开张可不是立刻就能赚钱的,都先得亏本运营一段时间,我和我的合伙人可以负担的起,那个桑采青可就负担不起了,到时候她得求着我收回她手里的股份。”对于这些事情,青木早就打算好了,就算新厂一开始能赚钱,他也要先让它亏钱,只要新厂亏上十几天,桑采青就会立刻受不了的,毕竟她现在最大的短处是没有现银。想起见到的那个桑采青,青木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头,一副温柔娇弱的模样,在他的面前还装得好像一个善良的好女儿,可惜,这些都掩盖不了她眼睛里偶尔流露出的欲望和野心。从小在那个复杂的大家族长大的青木几乎是第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伪装。 对着流云,青木一点都不顾及,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他和流云,他们两个,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他们两个互相能信任的人的话,应该就是彼此了吧,这是他们都知道但却从来没有说出来过的。 “那你打算拿这些铺子怎么办?”虽然把铺子都给了流云,但是青木可不认为流云会真的接手去管理,毕竟这么多年同处一室,这个女人的懒惰性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嗯,我想卖掉这些铺子,钱嘛,你一半我一半好了。”流云压根没想着要去管这些铺子,能卖掉折合成金子那是最好的,虽说自己现在靠着卖画也赚了不少钱,但谁也不会嫌钱少不是吗? “别把我说的跟和你坐地分赃的强盗一样。我把铺子买了后,会都给你存到上海的花旗银行里,等你将来走的时候可以一起提取出来。”青木早就知道流云的性子,连后路都早已想好。 “反正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有青木在,流云就习惯性的依赖。 “真拿你没办法。”看到流云那理直气壮的样子,青木也只是笑笑。 拉拉杂杂的又和青木说了很久,看到天色渐渐有些晚,流云终于依依不舍的告别了青木,回了方府。回到自己房间,正要让小喜开灯,忽然椅子上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让流云吓了一大跳,尖叫了一声,小喜立刻奔了进来。 “是我。”黑暗中的人影出声了,原来是方少陵。 “为什么不开灯呢?”流云有些埋怨,一边让小喜去开灯。 “你去了哪里?”灯亮了,灯下是方少陵有些发青的脸。 “我下午去城里逛了一圈,有些忘了时间。抱歉。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方少陵平时都是不到天黑不回府的。 “今天事情不多。我也刚回来一会儿。以后出去注意一下时间,我们方府虽说比较开明,但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终归有些不好。”方少陵的话让流云气闷,可是有什么办法,只能想着孩子赶快出生吧。 看到流云有些不以为然地申请,方少陵轻叹了口气,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其实他今天很早就赶着把事情忙完了,想回来带流云出去逛逛,给她个惊喜,可是等了很久都不见她的人影,本来满腹的怒火正打算在她回来后发泄,但是一看到她脸上洋溢着的很久不曾看到的那股开朗之气,再多的怒火终究化为了一声叹息。 “这是什么?”流云拿起了桌上一张大红烫金的请柬看了起来。 “这是岳父今天差人送来的,一个月后是桑采青和萧清羽的婚礼,他们打算在省城举办婚礼,他让我们去观礼。”沈老爷的心思很好理解,无论是沈家还是萧家,在这诺大的省城都算不上什么一流的人家,但是方家可不一样,那就是省城的实际掌权者,如果有他们出面,自己女儿采青的婚礼一定会办得红红火火,这样将来萧家至少不能小看了采青,自己当年没有能给月香一个承诺和婚礼,现在他要补偿到月香为他留下的女儿身上,于是沈老爷不但给方老爷下了请帖,还单独给方少陵也下了请帖。 听到方少陵的话,流云似乎有些恍悟,原来他是因为“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而发脾气,算了,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这样一想,流云心中的那点仅剩的郁闷也消失了。转而安慰起了方少陵。 “那我们就不要去了吧。”省得你心里难受,后面一句流云没有说出来。 “嗯,好的。反正父亲他们也不去。”方少陵早就猜到了流云有可能不想去。不过方父和方母本就看不起桑采青,更何况一个他们眼里的丫环结婚,他们又怎么会自降身份的去呢?早在沈老爷送帖子的时候就推托掉了。 “回头我让小喜去给父亲送个信,就说你那天军务繁忙,我也有事,我们只送些礼就好了。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流云的话让方少陵有些疑惑,他会想太多?为什么?难道说她知道他发现了她对萧清羽的感情,在安慰自己吗?转头一想又不对,怎么说的好像他有什么伤心事似的,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方少陵首次升起了这个念头。 “你浑身都是冰的,赶快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我们一会儿吃饭。”这时流云走到了他的身边,感觉到了他冰凉的手,连忙招呼小喜备上热水。 感受到流云柔柔的,温温的,细滑的手,方少陵刚升起的一点疑问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他抓住流云的手,顺势站了起来,任由流云张罗着一切,只是安静的嘴角含笑的享受着流云为他忙碌的样子。 36、作茧自缚 回头再说桑采青,自从经过人牵线介绍认识了青木,她立刻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机会来了。青木即优雅又帅气,最重要的是,他权大势大,即使是省城的方家,估计都不敢对他怎么样吧?好不容易说服了沈老爷,把沈家除了当铺和钱庄之外的铺子都折抵给了青木,就是为了能在他新开的棉布厂中占有一席之地,虽然青木只给了她一成的股份,但是以棉布厂的盈利能力来说,用不了多久,沈家又会重新回到以前的风光中去吧? 唯一可惜的是,据说青木在自己的家乡已经成亲了,不过没关系,青木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中国,如果能顺利在中国嫁给他,那么将来她不就是这青城人人争相巴结的贵妇了吗?沈流云,哼,到时候她也要乖乖的到自己的面前称臣。想到这里,桑采青嘴角露出了一抹与她一贯表现出来的温顺善良好不相符的冷笑。 “小姐,到了。”这时轿子停了下来,轿外传来了轿夫的声音。打断了桑采青的冥想。 桑采青步出轿外,看着面前这栋气派的新建的西式两层楼的建筑,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大大地写着青木商社的牌子。看到商社里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桑采青低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低眉顺眼的走入了商社大门。 找了秘书通报,桑采青等了一会儿后又随着秘书进入了二楼青木的房间。 “青木先生,”看到窗边逆光而坐的一身笔挺西装的青木,桑采青是真的有些心动了。这么英廷俊帅的一个人,结合了萧清羽的文质彬彬和方少陵的霸气,又财大势粗,真是个天下难寻的良配。想到这里,桑采青的眼睛越发柔的像要滴出水来。 “哦,桑姑娘,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看到桑采青楚楚动人的站在那里,一身素色衣饰,头发只是简单的以一根玉簪簪住。不知道的还真有可能被她那清纯的外表所吸引。青木的中国话说得不太好,有些口音,以前因为这个,没少被流云嘲笑。 “青木先生,家父为了庆祝我们合伙开厂,今晚特地设了一桌宴席,想邀请青木先生参加。”桑采青说出了自己的来意,眼看她的婚期在即,她要赶快加紧行动,如果能在成亲前让青木给她个承诺,那萧清羽这个棋子,也就可以扔掉了。 “好的,”想了一下,青木同意了,桑采青兴奋的高速了青木筵席的地点和时间,然后彬彬有礼的告辞而去。 看着桑采青在楼下上了轿子消失远去,青木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充满兴味的微笑。 晚上的晚宴就定在了离青木住处不远的一家酒楼里,等到出现在包厢里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的发现包厢里只有桑采青一个人,“沈老爷呢?”青木假装吃惊的问着。 “爹他今晚临时有事不能来了。我在也是一样的。”桑采青柔柔的看着青木,忙上前来伺候青木脱去外套,服侍青木坐下,一切的一切,很像个丈夫下班归来精心服侍丈夫的妻子。 席间,因为青木中国话说得不好,桑采青很多话都反复解释了两三遍,让桑采青刻意做出来的文雅样子大打了折扣。 “听说桑小姐快要结婚了。”青木早就听流云说过了。 一听到青木的话,桑采青立刻露出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面容哀戚,“是的,采青再过不到一月就要成亲了。” “桑小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看到桑采青的样子,青木顺着问了下去。 “唉,一切都怪采青命苦,被青城萧家少爷看上了,萧家于是在青城处处打击我家的生意,为了父亲,为了沈家,采青迫不得已答应了萧家的婚事,如今,再过一个月就要成亲了。算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我们喝酒。”桑采青语气悲哀的说着自己的遭遇,然后假装不胜悲戚的和青木喝酒。 看到她这个样子,青木也没说什么,既然她想演,他就看吧,看她最后到底想要怎样。 喝到最后,假装不胜酒力的桑采青倒在了青木的怀里,紧紧地抓着青木的衣襟不肯松手,嘴里则一直的喊着“为什么?为什么?”合着滚滚而下的泪珠,那情景,哪个男人看了都要热血沸腾。 “桑小姐,我送你回家吧。”青木却轻轻的撑起了怀里的桑采青,问着她。 “不,不,青木先生,今晚请你收留我一晚吧。我和未婚夫住的很近,我怕他发现我晚上出来。”桑采青一边好像没有力气似地又要往青木怀里靠,一边说着自己早已经找好的借口。其实她早就告诉了萧清羽今晚她要去方府看望流云,如果晚了就不回去了,为此,还赢得了萧清羽夸奖她的善良。 “那好吧。”看着桑采青眼神中不经意间闪出的热切,青木觉得自己可能隐约的猜到了桑采青的目的,但是他不确定这个桑采青会这么大胆。 于是,青木叫来了桑采青贴身带着的丫环和两个轿夫,让他们一起搀着桑采青坐进了轿子,这时候天已经很晚了,由于这家酒楼是纯粹的酒楼,客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青木在省城的另外一个住处就在这家酒楼旁边,是个不算太大但是装修豪华的中式老宅院,青木回到了府里,看到平时不怎么回来的青木,府里的仆人都吃了一惊,但是很快都反映了过来,把桑采青安顿到了客房,又把她带来的一个丫环和一个轿夫安顿到了另外一个院子里,至于剩下的那个面容丑陋,身量和青木差不多的轿夫,青木则把他安排在了自己的卧室里。轿夫忐忑的住进了豪华的房间,又被丫环们伺候着洗了澡,躺在柔软的床上,兀自在想着自己的好运到。不只是他,就连青木府里的下人们也都很奇怪青木的做法,但是青木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交待他们各自回去干活,安排好一切,并交待了自己身后一直跟随的一个日本随从一些事情之后,青木带着另一个随从从宅子的后门直接返回了自己长住的隔壁街上的日本杂货店后面的宅子。是的,这栋宅子的后门之外正是青木平时休息的另外一个宅子,青木特地买下了这个连通的宅子,就是不想让人打搅自己的清静。 半夜,在一片寂静声中,轻轻的一声“咯吱”的开门声尤其显得突出,过没多久,桑采青房里闪出了一条人影,然后像着主人房走去,到了门口,轻轻地推开了虚掩的门,敏捷的钻了进去,却不知这一切早就被旁边暗暗潜伏的人影尽收眼底。 桑采青看到卧房里的一片黑暗,先是停了一下适应了一下这片黑暗,然后慢慢的轻手轻脚的向床上的那一团人影走去,到了窗边,她一件一件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然后钻进了床上的被子里。过了一会儿,窗上原本睡着的人影好像渐渐的醒了过来,忽然碰到了身边滑溜溜的一个女体,先是由惊吓很快的变为了惊喜,然后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抱住了身边的女人开始了最为原始的律动。 被抱住的桑采青没过一会儿就感到一阵刺痛从身体里传来,但是她不是已经不是处女了吗,为什么还会痛?很快,她就没有功夫想这个问题了,连忙把早就准备好的从搂子里买来的假装处女的瓶子打开,撒了少许液体到床上。不能不说这下全是桑采青自己的欲望害了自己,原本方少陵也没有真的找人强上了她,只不过给她造成了一个假象,其实她还是处女,可是她自作聪明,又去楼子里买药,正巧她买药的老鸨正是当初志强找的那个老鸨,本来老鸨也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秘方,又因为知道桑采青其实还不是一个妇人,于是随便给了她一瓶能假装落红的药,这瓶药其实骗不过任何有过经验的男人,但是骗桑采青这样没有经验的少女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桑采青今晚拿着自己花重金买来的药就撒在了床上。 颠鸾倒凤了一整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昨晚的男人就醒来了,赫然就是昨晚的轿夫,这个轿夫刚清醒过来,看到身边的一切,开始还在模糊,后来忽然想起了一切,又看到了身边睡着的桑采青,立刻惊醒了,想了一会儿,他慌里慌张的赶紧穿上了衣服下了床,轻轻地拉开门跑了出去。 青木很早就起床了,梳洗完毕,昨晚被他安排了事情的随从这时候也进来汇报事情了。 “少爷,果然一切如少爷所料,她真的进了那个房间,不过那个轿夫跑了。她现在在到处找少爷。”属下把自己看到的事情一一回禀给青木。 “告诉她我没空,让她自己回去吧。”青木毫不留情的说着,这种女人,和她斡旋都是掉架子,他不屑再去和她虚以委蛇,干脆直接打法了她。反正她做的一切自有她自己来承担。看来,以这个女人的愚蠢,自己真的不需要多做些什么。 37、怒火 自从那天过后,桑采青几乎天天来找青木,青木每次都据而不见,久了,桑采青仿佛终于死心了,也不再来找青木,似乎专心的准备起了自己的婚事。 只不过,从她对下人越发狠戾的态度里,才能发现她的若干变化与不甘。 与桑采青不同的是流云,这些日子以来,流云过的很惬意,自从那天方少陵因为桑采青要成亲而发了一次脾气后,他就再也没有怎么发火了,还经常抽出时间来陪着流云在省城逛。反而越是临近桑采青的婚礼,方少陵的心情似乎也越发的好了,看得流云啧啧称奇。 桑采青婚礼的前两天,方少陵接到了桑采青的请柬,方少陵本不想去,但是桑采青在口信里说是关于萧清羽的事情,似乎她发现了萧清羽的什么事情,一听到这个,方少陵坐不住了,难道萧清羽对流云也有情?这可不行,他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于是当晚,方少陵找了个借口出去吃饭就出了家门,去了沈老爷为了准备桑采青出嫁而在省城临时租住的宅子里。方少陵一到这里,立刻就被早就等在后门的桑采青悄悄的带到了她在后院准备的一间厢房里,看到进屋后在烛光下脱的只剩了一身单薄中衣的桑采青,方少陵感到自己估计要失望了。 “你不是说有萧清羽的秘密要告诉我吗?”方少陵看着这样的桑采青,忍不住问道。 “少陵,你终于来了,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你也有一些喜欢我是不是?否则你怎么一听说清羽有什么就立刻来了?”桑采青盈盈的看着方少陵。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方少陵丝毫不为所动,桑采青的话让他有种想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而他渐渐抽紧的下巴也在在显示了他强忍的怒火,旁边的志强看到了,只能暗自为桑采青祈祷,她这下可是真的把少爷给惹火了。 “少陵,你知道吗?曾经我也憧憬着有朝一日能穿上这鲜红的嫁衣嫁给你,可是,在沈家的时候,流云就常常的找我麻烦,那天更是把我精心准备的嫁衣在我的面前撕毁,当时我的心好痛好通,现在,我终于要出嫁了,可是,我的新郎却不是你,但是我不甘心,我想在我出嫁的前夕能和你在一起,把自己彻底的给你,让你永远记住我。”桑采青动情地说着,一边看着面无表情的方少陵。青木那里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青木现在对她是置之不理,看来是靠不住了,现在只有方少陵了,他是省城权势最大的人,即使不能嫁给他,以她在楼子里买药时顺便学到的技巧,相信只要方少陵和她在一起一次,今后一定不会忘了她的,即使她是萧夫人,他也会给她各种方面的关照的,这样她也能慢慢的实现自己的目的。所以她才心一横,在新婚前夜越出了方少陵,她要放手一搏,要让他记得她的情,她的好。 可是,让她忐忑不安的是,方少陵却是一言不发的直直的盯着她,那眼神,让她有些害怕。 慢慢的,方少陵走近了,似乎是圈住了桑采青,这时桑采青看到了他身后不远处的志强,有些害羞的推了推方少陵,“少陵,还有外人在。” “没关系,志强不是外人,”方少陵看着她,缓缓地露出了一抹笑。 看到方少陵这抹冷笑的志强浑身忍不住地抖了抖,他都忘记了上一次看到方少陵露出这抹笑容是什么时候了,只是记得当时那个人可是死无全尸了。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而且她们都比你美丽,比你多才多艺,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以前表现的不明显吗?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方少陵一边说,一只手捏住了桑采青的下巴。“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舍弃流云选择你,因为你奸诈,因为你狡猾,因为你□□,还是因为你心比天高?你信不信我会让你变成命比纸薄?今天我就先给你一点小教训,告诉你下次,如果你还敢把我当做萧清羽那个笨蛋那样耍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说完,在桑采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掌敲在了桑采青的后颈上,桑采青立刻晕了过去。 “志强,把她交给“醉风月”的老鸨,告诉她今晚好好招待招待她,明天一早不要让人发现再把她送回来。”方少陵冷冷的交待着志强,明天早上如果没有人送,她估计都自己走不回这个宅子吧。 “少爷,这?”志强以为桑采青还是个少女,这样的事情对一个少女来说,确实是有些残忍。 “她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我就让她好好过过瘾。到那里记得把她弄醒,我要她清楚的知道今晚上发生了什么。” 当桑采青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的赌输了,看着面前一个花枝招展的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用看货物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时候,桑采青彻底的失望了,失望过后是恐慌,她不要呆在这里,她要嫁给清羽了,对,她还有清羽,清羽是真心喜欢她的,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对清羽,只要她能从这里出去。这样一想,桑采青立刻开始挣扎,可是她的身上软绵绵的,根本就没有力气,身体里更是好像有一团火在烧,好热,好热。 “你要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姐夫是方少陵。赶快放了我,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桑采青因为药物而发软的嗓子说出的威胁大打了折扣。 没想到那个女人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说出的话让她彻底绝望,“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不要拿方少帅来威胁我,如果不是他把你送来,就你这样的货色,我还懒得□□呢。又已经不是姑娘了,没什么赚头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过了今晚,少帅还是要把你送回去的,只不过今晚…,他说要让你好好尝尝男人的滋味。” 随着女人的话,桑采青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暴露的薄纱,心底开始绝望,但是听到老鸨后面的话,又升起一股希望,明天,明天就能回去了吗? 正想着,身体里的火焰仿佛烧的更厉害了,“嗯,”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柔媚的□□声。 “嗯,大概可以了,老李,让客人进来吧,其他的客人先安排到偏厅等着。”说着,女人走了出去,今晚为了满足方少陵的条件,她可是把其他姐儿那里的客人都以低价给先挖过来了,还赔了不少呢,不过,如果能讨得方少陵的欢心也值了。 女人刚出去没多久,门又开了,没过多久,桑采青感到一双肥厚油腻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身上,她的心里感到很恶心,但是身体却不由得感到了一阵舒适,不由自主地更靠近了那双手,嘴里一边发出舒服的□□声,“真是个尤物。”男人发出了一声难耐的□□,衣服一脱,扑了上来。 那一晚,桑采青在药物的作用下,一直是清醒的,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男人在自己的身体里进进出出,只感到全身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好像连手指都动弹不了了。让她庆幸的是房间里灯光昏暗,老鸨又给她上了厚厚的浓妆,估计没有人能认出她来吧,她侥幸的想着。 天还没亮的时候,志强带着两个人,把去掉了浓妆并且被人服侍着净了身的桑采青又悄悄地运回了昨晚的宅子,然后什么都没有说的就悄悄地消失了,好像昨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场恶梦,可是只有桑采青知道,这不是噩梦,身上一块块的青紫,下身传来的刺痛在在的提醒着她方少陵的冷血。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的维护沈流云,沈流云哪点比她好?那个书画双绝的才子萧清羽不就深深地迷恋着她吗?为什么方少陵会不为所动,为什么她会喜欢沈流云那个木头样的大家闺秀,甚至还为了她把自己昨晚送到了那种地方。桑采青越想越恨,但是,很快,她又想到了,她还有萧清羽,萧清羽除了权势,其他哪一点不比方少陵强?她自我安慰着。 想到了萧清羽,她很快的就想起了自己狼狈的样子,又想起了明天的婚礼,不行,一定不能让清羽看到她这个样子,想来想去,桑采青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方法,然后她稍微休息了一下,挣扎着爬起来找出去淤止痛的药膏,自己在自己的身上艰难的一点点的抹着。涂完了药,她又躺下休息了,来叫她起床的丫环也被她打发走了,睡到了中午休息的差不多了桑采青才起床,然后她开始了为明天的洞房花烛夜的准备工作,上次去楼子里买的那个药幸好还剩下不少,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小瓶子,桑采青好像紧握着自己的幸福。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昨晚匆匆处理完桑采青的方少陵气冲冲的回到了方府,直到早晨志强顶着一双熊猫眼回来复命,他的心情才稍稍的好了一些,桑采青那个女人,从此该消停一下了吧。他在心中想着。看着身旁恬静安睡的流云,因睡觉而显得有些红红的脸颊,嘴角那一抹梦中的浅笑,再再得吸引着他,因为桑采青而起的坏心情转眼就不见了,眼里只看到了流云在睡梦中尤其可爱无邪的面容,他忍不住的扯开了刚穿好的衣服,又覆了上去… 38、桑采青的婚姻 桑采青的婚礼很快就到了。那天并没有什么省城的头面人物前来,这些人大都是送了一份礼,而人却没有到,来得大都是一些和沈老爷萧老爷有些许生意来往的小商人。看到这样冷冷清清的婚礼场面,特地从青城赶来的萧老爷夫妇脸上立刻就表现出了不满。但是好歹是自己最心爱儿子的婚礼,并不想让儿子为难,萧老爷夫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全程木着脸看新人行完了礼,并且准备着婚礼第二天就返回青城,至于桑采青,他们并不打算开祠堂在族谱上记载她的名字。 萧清羽倒是笑得一脸的开心,他终于娶到了心目中的女子,从此,他们夫唱妇随,定要过上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这也就不枉他这么多天在省城辛苦操劳萧家的生意了。 拜完堂,新娘被领回了新房,萧清羽一脸喜庆的去敬酒,他丝毫不在意今天的婚礼来了哪些人,他心中重要的是采青终于嫁给他了。越想他的心情就越飞扬,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大,看到这样的萧清羽,沈老爷终于放下了一颗心,虽然萧老爷夫妇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但是看萧清羽的表现,采青应该能过得很幸福吧?沈老爷一边想一边高兴的露出笑脸,他现在总算是对的起月香了。 在萧清羽的期盼中终于打发了敬酒的客人,萧清羽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入了新房,桑采青一身大红色的衣服,脸上也不知是胭脂红还是羞红的,正低头坐在那里,露出一截雪白的粉颈,听到他进来,桑采青抬起了头,含羞带怯的看着他,萧清羽被她看的立刻热血上涌,上前就抱住了桑采青,正在这时候,桑采青害羞的声音响了起来,“清羽,关上灯吧。”萧清羽立刻去关了灯,房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黑暗中,桑采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表情,她的身上有太多的痕迹来不及弄掉,没有办法,只好把灯关了,这样萧清羽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明天起来,大可以说是萧清羽弄的。 兴奋的萧清羽在进入桑采青后,那丝兴奋之情立刻一扫而光了,他虽然是青城书画双绝的翩翩公子,可也并非是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年,桑采青是不是处女,他立刻就知道了,他的心冷了下来,自己一心心心念念的新娘原来却早已经是个残花败柳,这让他接受不了。当晚,也就有些冷淡的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还在熟睡的桑采青,看到桑采青身下那一片红,萧清羽如何能不知道被桑采青骗了,又看到桑采青身上还残留的并不是他昨夜弄出的青紫,萧清羽顿时感到一阵怒火直冲脑门。他想也不想的摇醒了桑采青,“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桑采青身上的青紫怒声问着。 糟糕,桑采青暗想,一时不查,睡过头了。但是她马上又回过了神来,“清羽,你怎么了?这不是你昨天…”桑采青可怜委屈的地下了头,并没有把话说完,可是正因为她低下了头,就并未看到萧清羽眼中渐冷的神情。萧清羽原来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这不是采青故意的,可是现在看来,桑采青居然还把罪名安在了他的头上,萧清羽的心顿时有些凉了,昨天他还一直轻手轻脚的生怕弄痛了她。 想着那个当初在桃林里初见的单纯善良的桑采青,看着面前这个满嘴谎言的桑采青,萧清羽真的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桑采青了,也或许,他从来就没有认识过她吧。但是,想着当初那首让自己一见钟情的曲子,能作出这样的曲子的人,会是这么样的人吗? 接下来的几天,萧清羽迷惘了,他开始躲着桑采青躲了两天,可是桑采青立刻发现了萧清羽刻意的冷淡,她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挽回颓势,本来萧父萧母已经不太喜欢她了,现在她唯一的靠山就是萧清羽了。虽然已经如愿嫁给了萧清羽当正室,但是,一个不受宠无权无势的正室夫人的生活有多凄惨桑采青还是清楚的,毕竟她以前就是一个在旁边觊觎着这些正室夫人的人,沈夫人那些年的生活如何,她也很清楚,更何况,沈夫人已经是沈府当家主母,尚且得到这样的凄凉结局,而她,现在上面还有一个不喜欢她的婆婆,下面还有虎视耽耽的妯娌,要想顺利的称谓将来萧府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她要走的路还很长,现在还正是刚开始,她这时候更是不能丢掉萧清羽的宠爱。 深深了解萧清羽的桑采青立刻针对着萧清羽的性格开始了自己的计划,既然萧清羽已经发现了,那她就干脆坦诚,至少还可以得到他的一些爱怜。 随后的几天里,桑采青刻意的开始不吃不喝,做出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来,又趁萧清羽在府里的时候专门去后园弹着那首当初让萧清羽坠入情网的从沈流云那里偷来的曲子。果然萧清羽听到桑采青的琴声后忍不住地偷偷驻足观望,在知道萧清羽在暗地里观望后,桑采青更是把一个柔弱无依的痴心女子表现的淋漓尽致,当晚,她又故意开了一晚的窗户,成功地让自己生病了,由于萧清羽在婚礼的第二天就搬到了书房,他当然不知道桑采青所采取的这些手段。 当第二天萧清羽回府后没有听到这几天没到固定时间就会响起的琴声,他有些疑惑,一问之下才知道桑采青似乎病的不轻。反复思量了很久,他终于来到了自新婚第二天就搬出的新房里。新房里一切关于新婚的东西都已经被撤去了,只留下了一些素雅清淡的装饰,很符合他的品味。 刚走入前厅,里面的卧房里就已经传出了桑采青的咳嗽声,“小姐,你喝点药吧,不喝药怎么能好。”说话的是桑采青的陪嫁丫环。 “你端下去吧,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脸活着呢?”桑采青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姐,” “我来,你出去吧。”萧清羽这时再也忍不住了,进入了内室,从丫环手里接过药,在桑采青的床头坐了下来。 “喝药吧。”萧清羽准备喂桑采青喝药。 桑采青开始还是一脸依恋的看着萧清羽,看到他要喂药,立刻轻轻的转过了头。 萧清羽放下了药碗,看着桑采青,几天不见,她更加的消瘦了,几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苍白的脸色,配上只着中衣的身形,越发显得弱不禁风。 “你不用管我了,就让我一个人呆着吧,我这种人本就不该痴想不属于自己的幸福。”半天,桑采青转过头来,深情地看着萧清羽,一边说,泪珠一边滚滚流下。 “我知道你这几天为什么疏远我,你一定觉得我很无耻,很肮脏吧。”桑采青看萧清羽不说话,继续说了下去。 “不,我没有,”萧清羽虚弱无力的反驳,但是他的语气却是那么的不确定。 “虽然我也不愿意,但是我已经不干净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不怪你,你就不要再管我了,我配不上你,以前配不上,现在更是。”最后,桑采青已经语不成句,转过脸任凭泪水默默地流下脸颊。 “采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我要知道真相。”听桑采青话里的意思,又看到桑采青一脸的悲愤痛楚,萧清羽心底深处的怜香惜玉的感觉又被勾了起来,回想起了两人的初相遇,萧清羽忍不住地心软了,也许采青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清羽,你也知道方少陵一直想让我嫁给他做妾,我不同意,后来他一次次的逼迫,我迫于无奈,提前了我们的婚礼,可是,婚礼前一天晚上,他居然趁我独自住在别院中的时候把我给…,这件事情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就连爹都不敢告诉,但是,我太爱你了,我不能舍弃我们的感情,这才不得已出了下策,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看不起我,不要我,可是,你还是发现了,我实在没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呜呜呜…”桑采青说到最后,干脆哭倒在了枕头上。 看着桑采青瘦弱的身影独自倒在枕上,又想着桑采青说的那些话,萧清羽愤怒了,方少陵,原来一直是方少陵,他原来还在奇怪为什么采青突然提出了提前成亲的要求,原来是他,原先沈家有沈流云一直压制欺负采青,后来又有方少陵一直觊觎采青,最后更是糟蹋了采青,他的采青怎么这么命苦呢?原来是他误会了她。想到这里,萧清羽一把搂起了桑采青,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对不起,采青,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和别人,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被强迫了,原谅我。”搂着桑采青,萧清羽动情地说着。 “清羽,”桑采青像是再也不压抑了,在萧清羽的怀里哭了起来。 “来,把药喝了,好好休息。”等到桑采青告一段落的时候,萧清羽又拿起了早已凉了的药。 “不,清羽,我对不起你,我没有脸在见你了,你不要管我了。”桑采青推脱着。 “不,这怎么能怪你呢?怪只怪方少陵。我不会嫌弃你的,你是我最喜欢的女人,出了这种事情,我只有更怜惜你,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呢?你早说了,我也不至于误会你了。”萧清羽一边拍抚着桑采青,一边安慰她。 “不,我本不想告诉你,我怕,我怕你去找方少陵,他在省城权大势大,我怕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桑采青含泪看着萧清羽,深情款款。 “我不会冲动的,为了你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萧清羽更加的感动了。 于是,在桑采青几天唱做俱佳的表演下,桑采青婚后的第一个危机过去了,萧清羽又恢复了以前对桑采青的热情,可是只有萧清羽自己的心中才知道自己还是在意的,虽然嘴上那样说,但是一想到桑采青的纯真给了其他男人,萧清羽在面对桑采青的时候,心里早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的开心兴奋了。 39、有孕 桑采青耍尽了心机手段的要收服萧清羽,听了桑采青委屈的哭诉后,萧清羽确实看起来似乎回心转意了,对待桑采青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好,但是,有些东西却是再也不一样了。 萧清羽开始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他以前不喜欢的生意上,一时间,萧家在省城的那两家原本要死不活的铺子倒也给他弄得有声有色,但是相对的,他开始越来越多地把时间花在了与人应酬上,晚上也经常很晚回家,这样的萧清羽让桑采青越来心里越没底。 在桑采青婚后没几天,沈老爷也回了青城,而把省城和青木入股的棉布厂的事情全权的教给了桑才青,桑采青担心萧清羽不再是自己的依靠,于是就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棉厂里,但是,她毕竟只是占了少数股份,在棉纺厂里也没有什么发言权,每天只好拿着青木派人送来的记载着棉纺厂情况的报告使劲看,看到棉纺厂连着亏损的数字,桑采青的心也越来越往下沉,棉纺厂自从前几天开张不断的在往里赔钱,因为是新厂开张,销路还没有打开,销售出去的货物不多,而且为了占领市场,青木和另外一个大合伙人拟定了低价销售抢占市场的方针,生产出来的棉布一开始都是成本价以下销售,这就让桑采青渐渐的吃不消了,她本来就是以沈家原本在青城的几个铺子作价折股的,沈家经历了萧家的算计后本就元气大伤,没有多少现金了,当初她折抵入股的时候还在暗暗的欢喜,觉得自己是占了便宜,现在看到棉纺厂不断地亏损,每天除了着急上火外,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再这么下去,她不但捞不回本,而且还要倒贴进不少钱,可是问题是她已经拿不出多少钱了。 当初她嫁给萧清羽的时候,她可没有一个母亲在后面给她准备嫁妆,沈老爷虽然很宠她,可是毕竟是个大男人,她的嫁妆还大都是自己准备的,当时沈老爷说把棉纺厂的股份给了她一半,就作为了她的嫁妆,这可是沈家几乎一少半的家产了,沈老爷当时感到很对得起她了,她当时也很高兴,比起沈流云的嫁妆来,她的虽说看上去没有多少,可是实际价值却比沈流云的嫁妆高的多了。但是现在棉纺厂一直的亏下去,再这样下去,她的嫁妆可就真的所剩无几了。有心想找萧清羽帮忙,可是她也知道萧清羽虽然很受萧老爷夫妇宠爱,可是手头却到底没有多少现金,而萧家在省城的铺子也不多,总共才两家,她不可能要求萧清羽卖了萧家的铺子帮她,就算她提出来了,萧清羽恐怕也不会同意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桑采青是越来越无力了。从前,她在沈老爷身边和沈流年学了几年怎么做生意,相比起沈流年来,她觉得自己有天分的多了,还曾经一度得意洋洋,可是这两年下来,她才真的发现生意场上的事情不光是沈老爷教的那些账本什么的,还有很多的弯弯绕绕,而她为了学会这些弯弯绕绕,现在可是着实的亏了不少。 就在桑采青郁闷于自己的际遇之时,流云惊喜的发现自己应该是怀孕了。自从新婚后,流云就一直很重视自己平时的饮食和生活习惯,她知道自己不久就会有孩子,她不想让自己在不精心间做了什么伤害孩子的事情,所以一直有所注意,要知道,她回来,甚至和方少陵结婚可全是为了这个孩子。结婚后的头一个月里,她发现自己的葵水就没有来,当时她就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了,直到第二个月还是没来,她就已经几乎确定了自己怀孕的事情,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找了一天,借口自己不舒服,请了大夫来方府。 方少陵那天本来这天已经打算好了要带流云去上海玩两天的,自从萧清羽成亲,他的心情就一直很不错,但是他早上起床去了一趟军营,早早的回来想给流云一个惊喜的时候,却发现流云把一直给方家看病的钱大夫请来了方府,他心里一惊,别是流云有什么事吧?正当他心急火燎的要回房间时,和钱大夫一起刚从流云房间出来的方夫人却一脸喜色的告诉他他要当爹了。初听到这个消息,方少陵立刻愣在了原地,而方夫人也没管他,径自带着钱大夫去客厅奉茶。 方少陵在原地愣了几分钟,他想起了新婚第二天早上流云说起孩子时候的温柔表情,又想到了萧清羽已经成亲了,就连桑采青近来都安分了不少,他真是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已经完满了,幻想着将来孩子们围绕着流云的情景,他忍不住地露出了一丝温柔的微笑。 轻轻的走进流云的房间,映入他眼帘的就是流云坐在床边轻抚自己肚子的情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屋子里很静,只有窗外偶然传来的鸟鸣,合着流云恬淡的微笑,方少陵发现自己已经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了。 “少陵哥,你来了。”流云一抬眼,看到了门边站着的方少陵,也不知道他已经站在那里多久了。 “云妹,”方少陵走过去坐在流云的身边,手似乎也没有地方放,他有些紧张,也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这时流云抓住他的手覆上了自己还一点也不明显的小腹,方少陵感受到手下微微有些发硬的流云的小腹,慢慢的,刚才的无所适从渐渐褪去。 “少陵哥,你以后要搬出去睡了,娘刚才已经去给你另外准备房间了。”低下头,流云有些脸红的说出刚才方夫人的吩咐。方夫人怕他们年轻人不懂事,不知道顾及她好不容易盼来的金孙。 “不,我回头会去给娘说的。我知道轻重,我就是想就近照顾你。”方少陵当然知道方夫人的担心,但是他不想搬出去,即使什么也不能做,只是每晚搂着流云睡觉,他也不想和流云分开,他已经习惯了每晚流云香软的身躯靠在自己的怀里安睡,现在搬出去,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再适应那些没有她的日子。很奇怪,从前他的那些女人,他一个都不想和她们过夜,每次都是完事后让她们自己回去,他无法忍受半夜醒来发现身边多出一个陌生女人的感觉,可是现在,他却已经习惯了流云,半夜醒来如果发现流云没有在身畔,他会觉得少了些什么而无法安心。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看到流云似乎有些困倦,方少陵脱靴上床,把流云揽在了自己的怀里,自己半靠在床头,看着流云没有抗拒的趴在自己的胸前,方少陵感到一股满足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这是以前那些女人从来没有给过他的感觉。想到这里,他更是搂紧了流云,没过一会儿,他的头也侧在流云头顶上,昏昏睡去。 自从流云怀孕后,方家上上下下都很高兴,他们方家子嗣一向单薄,虽然打下了不错的地盘江山,可是如果后继无人,那么这一切都是白搭,如今流云怀孕,所有人,尤其是方老爷和方夫人更是喜出望外,命了钱大夫直接住到了府里,每天专门负责流云的饮食起居,流云的行动顿时有了许多不便,比如现在如果她想出门,就只能由方少陵或者方心怡陪着,没有办法,流云只好派小喜去向青木解释了情况,并说现在因为是怀孕初期,方家上下都很紧张,暂时无法见面,等到过几个月就会好了,青木也明白,而且他主要的产业都还在上海,也不能时时刻刻的呆在省城,于是正好趁机回上海处理公务,但是他知道流云过两个月在上海会有画展,于是也把上海的联系地址给了流云,希望流云去上海的时候两人能再见面,平时就只通过写信来沟通消息,互报平安。 流云想到了自己两个月后的画展,正在发愁如何和方少陵说,方少陵对于流云在法国甚至在上海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流云还在想着如何和他解释才能不引起他的怀疑。正在这时候,一个来自上海的消息解了流云的燃眉之急,原来是沈夫人和林大夫,两人到了上海,一起经历了创业,站稳脚跟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再加上以前的感情基础,很快的两人就走在了一起,终于决定要成亲了,主要是两人都认为自己已经老了,都想老了后有对方陪在身边做个伴。本来他们想近期成亲,但是沈夫人接到了流云怀孕的消息,想着怀孕前期胎儿总是不太稳定,害怕流云去上海会动了胎气,于是决定把成亲的日期再往后挪挪,这一挪,就正好挪到了流云画展的时候,正巧给了流云一个去上海筹备画展的机会,其实画展几乎不用流云去筹备,从菲利普的来信中流云得知,菲利普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而且青木很熟悉流云的风格和爱好,他在上海的时候时不时地过去,经常按照流云的喜好指点着画展的装饰。 流云和方少陵磨了很久,终于让方少陵松口,答应流云去上海参加母亲和林大夫的婚礼,并且答应流云在上海多呆几天,不过方少陵也要陪着流云一起去,他也顺便去上海接洽一批军火买卖。流云想,能去已经不错了,大不了到时候把一切都告诉方少陵。 至于沈老爷,流云也派人去给他送了信,他也知道了流云怀孕的消息,不出流云的猜测,沈老爷果然对这个消息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只是淡淡地,让人送了些补品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因为他正忙着准备沈流年的婚礼。 40、一些人,一些事 在流云安心养胎的时候,沈家和萧家都分别发生了一些事情,当然,沈家的事情是方少陵告诉她的,至于萧家,则是流云从方心怡的嘴里听过来的,因为方家上上下下都不喜欢桑采青,方心怡更是把桑采青的事情当作笑话来讲。 自从桑采青出嫁,沈流年就越发的颓废,更是经常出入以前常去的秦楼楚馆,没有了沈夫人在一旁操持,加上沈家又江河日下,谢家很快的退了亲,谢晚晴被家里人以最快的速度嫁给了本省另外一个城市的一户大户人家的嫡长子,流云听说了,心里松了口气,晚晴这么好的姑娘总算不至于被沈流年给糟蹋掉,换了任何一个人家,都会好好珍惜她的吧。 而沈家,在经过了谢家退亲的事情后,更是没有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想要嫁入沈家了。但是刚解决了两个女儿婚事的沈老爷现在看到只剩下了沈家的香火唯一的小儿子没有成亲,开始着急起来,找了很多的媒人,最后匆匆的给沈流年定下了省城周家的庶女为妻,虽然沈老爷不太满意对方庶女的身份,可是看到青城拿得出手的人家几乎没人愿意和沈家结亲,沈老爷无奈之下也不好太过挑拣,就匆忙的定下了成亲的日子。 后来,从方少陵的嘴里,流云才知道这周家也是个宠妾灭妻的家族,这庶女正是那得宠的姨太太所生,虽说是庶女,但是也是长女,从小娇生惯养的,竟把她的脾气养的骄横跋扈,不知天高地厚,听到这里,流云心里暗想,如果当初不是沈夫人采取了手段,如今的沈家怕也要和这周家一样了,到时候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恐怕当初的留学也不能成行了吧。她忍不住地想着,这周家和桑采青还真算的上是一路货色。可谁知她误打误撞的还真猜对了,这桩婚事还就是桑采青牵的线。因为这周家女儿无才又无德,还出身于那样一个家庭,于是省城有头有脸的人家谁家也不愿意娶这样一个儿媳妇,更何况那周家老爷可是觉得女儿哪里都好,也不愿意委屈心爱的女儿做妾或者填房,于是一来二去的,这周家小姐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后来沈老爷急急忙忙要给沈流年娶妻,在青城找不到好人家,就把目光放到了省城,桑采青婚后倒是和省城的一些商家内眷有了些交情,但都是一些小商户,除了这周家姨太太,周家可是比那些小商户身家雄厚的多,因为出身关系,这周家姨太太很是看中桑采青,于是一来二去的,桑采青就把这周家小姐说给了沈老爷,沈老爷和桑采青都没在省城呆过多长时间,不了解这周家的风评,只知道是个大户人家,而且桑采青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周家小姐是庶女,想必将来会因为出身而在沈家要感到低人一等,这样自己将来再向沈老爷或者沈流年要什么东西,想必她也不会或者不敢阻拦。于是沈老爷再听到桑采青夸奖这周家小姐的话后,也没有再让流云打探一下,就匆忙的派人上门提亲了,就这样,沈流年和周家大小姐的婚事就被定了下来。 沈老爷把沈流年的婚事转托流云告诉了远在上海的沈夫人,谁料想沈夫人对此根本没有反应,沈流年早就已经伤透了她的心,她从此也只当作只生过一个女儿,对于沈流年的婚事,沈夫人是不置一词,更没有回青城去准备,反而天天搜罗着适合孕妇的营养品等等,不断地托人带给流云。 周家原本还沾沾自喜的终于能和方府攀上关系了,还派人来了方府几次要见流云,但是都被流云以身体原因为由给挡了回去,上门几次,周家看到方府上上下下对沈家都是淡淡的,也就慢慢的淡了攀附方府的心思,专心的准备起女儿的婚事来了。流云父母合离的事情省城的人也多少都听说了一些,他们想的是,现在看流云的样子,似乎是和沈府不亲,那这样也好,虽说这就没有办法攀附方府,但是这也意味着将来沈家就完全是自己的女儿做主,如果女儿到了沈家有什么对不起沈老爷父子的地方,想来这方府大概也不会出什么头,这样一想,疼爱女儿的周老爷和周家姨太太更是高兴。 就在沈老爷在青城专心准备沈流年的婚礼的时候,方心怡也给流云带来了省城另外一件新闻,这件新闻虽说没有周家小姐终于嫁出去那么吸引人的眼球,但是对于和这件事情中的人有些许关系的流云来说,这同样是一件值得聊的八卦。 “嫂子,嫂子,你知道吗?发生了一件好玩的事情。”那天流云正在画室画画,方心怡推开房门跑了进来。 “心怡,你慢点,让娘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又要说你了。”看到蹦蹦跳跳的方心怡,流云忍不住地微笑了起来。方心怡的婚期也快近了,方夫人最近也在加紧给她准备嫁妆。方心怡的未婚夫是几代的书香门第出身,未来的公公更是以前方老爷的同窗,据说她的未婚夫温文尔雅,学问不小,目前正在一所大学里教书,曾经和方心怡见过一面,对方心怡也是一见钟情。想到这里,流云更是高兴,真好,自己身边不错的人都不用被那些极品们祸害。 “人家是太兴奋了,忍不住要和你分享嘛。”方心怡调皮的吐吐舌头。又惹来了流云的笑。 “来,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说。”流云一把拉过方心怡坐到窗前的椅子上,亲自倒上了水,自从怀孕后,流云就再也没有喝过什么茶了,每天喝的都是一些适合孕妇的饮品。 “唉呀,嫂子你快坐下,让大哥看到了又该说我了。”方心怡连忙拉着流云也坐了下来,她可不敢劳动流云,方家谁不知道大哥对流云的看中?许多在流云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可都是方少陵第一次做。 “嫂子,你知道吗?那个原来对桑采青很痴心的萧清羽结婚还没多久,居然就纳了个小妾。”方心怡的消息却是让流云吃了一惊,萧清羽不是自诩对桑采青情深意重吗?他对桑采青的情谊就连省城的很多人都听说过,毕竟,为了一个丫环忤逆父母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封建的世界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现在他怎么会这么快又移情别恋了? “听说是一个在酒楼卖唱的戏子,据说长的也是温温柔柔,楚楚可怜的,好像和那个桑采青很像。嫂子,你说他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还找了一个和桑采青这么相像的?”方心怡当初可是见过桑采青的,阳光活泼的他对桑采青那动不动就泪盈于眶的样子很是不齿。 “也许他从前爱上的不是桑采青,只是他自己心中的一个影子吧,得到了桑采青,发现她不是自己心里那个完美的人,忍不住地失望,就又开始寻找吧。”流云想,婚姻和恋爱从来都是两码事,恋爱的时候,可以风花雪月的看星星看月亮的,都觉得对方就是自己心中的那朵花,那弯月,可是一旦结婚进入了生活,那可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了,尤其是桑采青那么精明的女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许她就不屑再伪装了吧。而萧清羽那样的生活在自己浪漫幻想里的人,一旦梦幻破灭,很可能就又要继续去寻找自己心里的“桑采青”了。 不能不说流云还真是误打误撞的猜对了,成亲后,桑采青就开始努力的想打入省城的贵妇人圈子,想要完全的变成一个贵妇,但是省城那些真正的贵妇大都知道她的来历出身,很不屑和她交往,只有一些小商户因为和萧家有生意来往而和她有些来往,桑采青于是就在这方面花了更多的功夫,想着借助这些小商户内眷的关系一步步地进入省城的高级交际圈子。于是,在本性浪漫的萧清羽眼里,桑采青就从一个楚楚可怜的善良的女子逐渐变成了一个和萧夫人差不多的当家主妇了,每天只知道和一些妇人在那里聊着一些家长里短的八卦,成天想的都是如何多得到一些露面的机会或者如何多弄到银子。再加上新婚夜种下的引子。萧清羽慢慢的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了结过桑采青,又或者,自己爱上的只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桑采青”罢了。于是,萧清羽越发勤快的增加了出门应酬的几率。终于在一次晚上应酬的酒席上,萧清羽遇到了在那家酒楼驻唱的红绫,从红绫的嘴里,萧清羽知道了她是个苦命的女子,从小双亲早逝,只留她一人孤单的活在这个世上,虽然被舅舅收养,但是舅舅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长大后更是想把她卖掉,知道这个消息后红绫趁机逃了出来,流落到了省城卖唱为生。当萧清羽看到红绫那和从前的桑采青如出一辙的楚楚可怜的姿态,盈盈一握弱柳扶风般的纤细身姿后,立刻的就被迷住了,仿佛那个他从前深深爱上的桑采青又回来了,他开始天天的去红绫卖唱的酒楼捧场,直到有一天看到有人仗着权势对红绫动手动脚,他终于忍不住了,于是,红绫也终于成为了他的小妾。从前,萧清羽曾经发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和自己的妻子琴瑟和鸣,可是如今才成亲没多久,他就打破了自己曾经的誓言,每当萧清羽想起这些,他都有种世事如梦的感觉。 “心怡,你还不赶快去绣你的嫁妆,在这里乱晃什么?!”方心怡正在和流云八卦着萧清羽,突然就被一阵粗暴的厉喝打断了。 吓了一跳的方心怡和流云忙转头去看,原来是又早早回来的方少陵,一身的军装,配上脸上有些肃杀的严肃面孔,还真是让人有些害怕。 “我是绣花绣的无聊了,来和嫂嫂闲聊两句。”方心怡连忙小声的辩解。 “一个姑娘家家的,成天东家长李家短的,像什么话?!”流云很奇怪方少陵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的斥责他自己一向宠爱的妹妹。 方心怡似乎也感到了今天的方少陵有些不同,连忙找了个理由跑走了。 “少陵哥,你怎么了?”方心怡走后,流云有些疑惑的问道。 “以后你就在家里好好安胎,不要打听那些不该你打听的乌七八糟的事情!”方少陵气呼呼的甩下一句后,也转身走了。 41、开始 自从上次方少陵莫名其妙的发了一顿脾气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奇怪了起来,表面看起来,两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和和美美,进退有度,可是流云心里明白,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悄悄地改变了,两人独处的时候,都有了些别扭,也更加的客气了。对于这种情况,流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反正不论方少陵如何,只要对她保持着表面的尊重,她已经满足了,至于内心,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与方少陵之间产生点什么。 这样的日子慢慢的过了又过了一个月,直到这一天,流云收到了菲利普的来信,称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而教授也已经到达了上海,这时候流云肚子里的孩子也已经稳定下来了。于是流云就向方少陵提出了去上海的事情,方少陵当然不放心流云一个人去上海,挑了一天,夫妻两个双双出发去上海了。 当流云在方少陵的搀扶下出了上海车站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等在车站外面的沈母和林大夫,现在的沈母少了以前在沈家时候的压抑和阴沉,全身上下处处透着一种活力,看起来竟比以前年轻了许多,看到流云,她的脸上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娘,”流云看到这样的沈夫人,心里也由衷的为她高兴。 “岳母。”旁边的方少陵看到沈母和林大夫,也扶着流云上前打招呼。 “都先回家再说吧,车子在外面。”林大夫拉着沈母,对方少陵说着。 一行人上了外面早在等待的一辆汽车上,本来方少陵在上海有自己的宅子和汽车,但是沈母坚持流云他们和自己住,于是林大夫就租了一辆汽车专门来接流云他们。 车上,流云和沈母轻轻的说着别后的事情,沈母更关心的是流云的身体,仿佛想把以前对这个女儿的疏忽都弥补过来似的。反而对于青城和省城的事情,沈家的事情,没有表现出来多大的兴趣。 于是生怕沈母伤心的流云也刻意避免了提及沈家的事情。 “流云,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早就已经不在乎了,不说他们是因为我不想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他们身上。”看到流云的小心翼翼,沈母忍不住地轻拍着流云的手说着。 “可是娘,您以前不是很…”流云没有再说下去,以前的沈母为了维护自己的家庭,可是做了不少的事情,这份感情哪里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以前是以前,以前是我没有看清楚,自从我离开沈家的那时候起,沈家于我已经成为了陌生人。再说来到上海之后,我也看了很多,现在我一有时间就去教会的慈善团体帮忙,看到那些寻求庇护的妇孺,听了他们的遭遇,我才发现,世上男子薄性多,如果女子只是一味的依靠丈夫,依靠儿子,也是根本在进行风险很大的赌博。而这个世界很大,不是只有自己的丈夫是天,儿子是地的,除了他们,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所以我现在,只想开开心心的过好自己的日子,自己开心幸福比什么都重要。”沈母的话还是让流云很有些意外,似乎青城那个相夫教子,恪守妇道的沈夫人一下子消失不见了,这些道理,流云本来就比谁都清楚,但是这一刻,却从沈夫人的嘴里说出来,让流云还是惊讶了一下。 沈母的话,坐在流云旁边的方少陵也听到了,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来握住了流云放在膝盖上的手,似乎想给她什么保证。 “流云,我和你母亲想过几天举行婚礼,你看怎么样?”过了半天,林大夫出声打破了车里沈母那一番话所带来的沉默。 “好啊,我没有任何意见,就像娘说的,只要自己过得幸福就好。”流云本来对于沈夫人再嫁就没有任何意见,甚至,沈夫人再嫁还是流云一手策划。 “但是只有几天时间会不会有些赶?”这是流云唯一担心的问题。 “不赶,我们本来就没有打算举行什么很盛大的婚礼,日子是两个人在过,而婚礼是给别人看的,只要自己幸福开心,其实有没有婚礼都一样的。盛大的婚礼不代表一个幸福的婚姻。我当初嫁给你父亲的时候,我们的婚礼是当时整个青城最奢华,最盛大的,但是后来呢?还不是惨淡收场,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想着怎么做好沈夫人,却从来没有想到去了解你父亲,以至于现在才发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说,婚礼并不是幸福的开始,相互了解才是。我到上海这么多天了,和你林叔一起,这些日子,我好像才刚开始重新生活似的,所以婚礼什么的,真的是无所谓的,但是你林叔叔坚持要办个婚礼,所以我们决定只请几个亲近的朋友,原本就打算等你们来了再挑个日子。”沈夫人向流云解释着。 正在说话间,车子拐进了法租界浓密的梧桐树阴中,停在了一条安静街道的一栋西式别墅前,流云下了车,抬头打量着这个别墅,别墅不是很大,但是围墙里也有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没有种什么花,只有一棵浓密地叫不出名字的树,剩下的就是铺满了花园的生机勃勃的绿草,从外面的大门处有一条石子小路一直通到了三层的别墅门口。外面大门旁订着一块闪亮的黄铜牌子,上面刻着“林大夫中医门诊”几个大字。 林大夫引着流云他们进了大门,沿着那条石子小路走到了爬满绿色青藤的房子跟前,按了一下门铃,过了一会儿,一个长相清秀但是脸上带着一块疤痕的大概二十来岁的女孩子过来开了门。 “林大夫,阿姨,你们回来了,这位就是小姐吧?”女孩儿说着,一边过来帮着方少陵的车夫仆人搬东西。 “这是阿文,在家里做一些打扫帮佣的工作,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她。”沈母介绍着。 阿文领着流云和方少陵先是去了二楼看卧室和房间。因为流云怀孕,林大夫和沈母特地把二楼留出来给了他们。 “少陵,我知道你在上海也有房子,但是流云住在这里,我方便照顾,而且你来上海,肯定会有听到风声的人去打搅,流云现在有身子,受不了太多的应酬。”当晚一起吃饭的时候,沈母看到饭桌上给流云殷勤布菜的方少陵,感到很满意。 “我知道,我也想让流云住到这里来,林叔也方便照顾一下她。她自己从来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方少陵说着,乘了一碗汤放到了流云的面前。 “流云这个孩子,从小就很独立,有时候可能不知道怎么去照顾别人的感受,少陵你还要多担待一点,我们做父母的,就盼望着孩子过得好,过得幸福,现在看你待流云这样好,我心里也放心了。”沈母看了一眼正在喝汤的流云,她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独立过头了,有时候让人感觉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如果长期这样下去,难保有一天方少陵会觉得太累而放弃。看着方少陵处处照顾流云,小事上也很体贴,沈母很高兴,但是看他们的相处,倒像是方少陵放了更多的心思,而流云淡淡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做母亲的,不想女儿失去这么好的女婿。 “岳母放心,我知道。”方少陵淡淡的保证着。 晚上吃完饭洗漱完,流云站在卧房的阳台上看着外面浓密的树影和树影里隐隐戳戳漏出的灯光。 “今后,我叫你流云,你叫我少陵,好吗?”身后传来的温暖告诉流云方少陵也出来了,方少陵把流云圈在自己的怀里,头抵在了流云的肩上。 “好啊,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流云很奇怪方少陵怎么突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今天岳母的话让我也想了很多,我们以前唯一的交集就是小时候的日子,但是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小,长大了,自然而然的顺着婚约结婚了,但是我发现,自己不了解你,而你,恐怕也不了解我吧。”方少陵的话,带着少有的温柔,两人似乎从来没有进行过这么亲密的对话。 “我这次来上海,是本来就定了的,但是时间本没有定下来,现在你说要来参加岳母的婚礼,我也就一起陪你来了。你知道我们方家是干什么,这次我来其实也就是来谈军火买卖的。”方少陵的话让流云吃了一惊,以前,他从来不和她谈论方家的事情。 “那会有危险吗?”流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好问了最普通的一句话。 “呵,这个事情相比于战场上的真刀实弹,还是轻松太多了,现在国内这么多省,这么多的人划地为王,只有上海,不在任何势力的掌控下,而外国的大军火商也大都集中于上海,等着卖武器给各个军阀,所以我过来买武器,更多的是像商人一样,只不过我要买的东西有些特殊罢了。”方少陵的话,带着一丝的嘲讽。 “那,为什么方家不脱离这个旋涡呢?”听方少陵的意思,似乎他也对做军阀没有很大的兴趣。 “傻丫头,哪是那么好脱离的,这个乱世里,如果自己不强大,怎么保护自己,怎么保护自己的家人?我从懂事起,家里就遭遇了一场浩劫,后来跟着父亲,一步一步地变强,一步一步地在战场上走过来,好几次险些丧命,我们这样拿命去拼,不就是为了求一个家人平安吗?”听着方少陵话里的沧桑,流云也有些为他心疼,一个懵懂的孩子,却要面临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和枪林弹雨。流云的手忍不住地缠住了方少陵的胳膊,亲密的动作传达了她心里些微的疼痛。她没有想到那个平时高高在上,好像刀枪不入的方少陵也会有着这样的际遇,这样的过往。 “别为我心疼,这些都过去了,如今方家的势力已经不需要我拿命去拼了。而且我已经在上海还有其它城市有了自己的商业网络,今后即使退隐,我也能保你们母子平安富贵。”在此前,流云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方少陵,了解过方家,今晚,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方少陵,他似乎也并不是一个只知道穷兵黩武的武夫。 “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荣华富贵,我要的,只是一个平静的生活,就像娘今天说的,只要感到幸福,其它的,都不是很重要。” 42、了解 第二天,方少陵开始出去办理自己的事情,而流云则开始在家里整理自己这次带来的绘画,准备整理好了就送去给菲利普,整理这些东西并不很费力,一上午流云几乎就整理完了。 中午,方少陵回来了,从他的表情上,流云看不出任何不对,虽说他昨晚向流云说了很多事情,但是这种具体的事情,尤其是有任何危险的事情,他还是坚持不告诉流云。吃晚饭,他也没有说要出去,反而想带流云出去走走,流云想了又想,决定要把自己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告诉他。 饭后,流云带了方少陵去了楼上的书房,打开书房,流云还没有说话,倒是方少陵,立刻被书房里分开摆放的还没有定到架子上的画布震惊了,书房里大概有好几十幅各种各样色彩明艳的画,流云从来都偏爱明艳的色彩。 “这些是神化系列,这些是季节系列,这些是日本风景…”拉着已经呆住的方少陵,流云一一的向他介绍着自己这次的绘画,这些绘画里有很多都是流云在看了《山海经》之类的志怪小说后想出来的,哪些绚烂的神化在流云的画笔下,都化为了艳丽的色彩,抽象或者唯美的线条。 “这些都是你画的?”看了半天,方少陵都没有出声,最后,就在流云都要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的时候,方少陵终于有些嗓音沙哑的出声了,不难听出他语调里的震惊。 “是的,你知道我以前在法国学了几年绘画,后来闯出了一些名气,这次回国,也一直和以前的教授和朋友有联系,上次,在还没有嫁给你之前,有一次世界各国绘画展,我拿了几幅画参展,之后这里的领事就一直在和我联系,这次他们专门准备给我开一个画展,其实这次我来上海,主要还是为了画展来的,大概五天后,画展就可以开幕。”既然昨晚方少陵说两人要开始互相了解,流云也觉得他的想法不错,不论将来怎样,也不论两人之间是否有爱情,至少两人都要开始试着坦诚相对,因为每天活在谎言与压力下,也不是流云想要的。 “我一直不知道原来我的妻子如此的不平凡呢。”看方少陵的脸色,似乎对于流云举办画展的事情没有什么不满。 “你不会不高兴吗?”流云原以为无论如何他都要有些生气的,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太多的男人愿意自己的妻子抛投露面的。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方少陵一边兴味盎然的看着流云的画,一边奇怪着流云的问题。 “我这样抛投露面,你不会觉得不好吗?”这也是流云一直想要瞒着他的原因。 “流云,你也有些太小看我方少陵了,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这么小气的男人,我也从来没有想着自己的妻子一定要呆在家里大门不出。相反,你有这样的才华,能在上海举办这样的画展,我恨高兴,也很以你为荣,因为这样闪耀的你,是我的妻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上海,还记得有一次一辆汽车差点撞倒你吗?我当时就在那辆车上,那时看到你那满身的阳光,快乐的笑脸,我真的觉得那才是真正的你。后来在沈家见到你,你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成了标准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谨言慎行,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对你来说是个陌生人,于是我一直在等,等你能够相信我的那一天,今天,你能告诉我这些,我真的很高兴,这表示我们真的开始互相了解,不再是陌生人了。”方少陵转过身,面对着流云,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是的,他一直在等,在等流云开始向他敞开心扉。 “原来你…”听了方少陵的话,流云有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怎么回事,这怎么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她对他来说不就只是一个称职的妻子吗?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居然有了这样的牵绊? “你的画就好像你的人,来,给我说说这几幅画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风景要分成三幅画?”看着流云有些呆愣的样子,方少陵不自禁的露出一抹笑,呆呆的她好可爱。 “啊?哪幅?”呆呆的流云被方少陵拉着开始给他讲自己拆开分别画的四季,这套四季一共有十二幅,每一个季节三幅,都是流云按照光线的照射特别画的,欣赏的时候要把画分开摆放在不同的位置,人站在一个特定的点上,就能看到随着光线的摇动,画上的飞花,飘雪,阳光好像都在移动。 接下来,在方少陵的要求下,流云几乎把那些画一一的又给他讲了一遍,让流云有些吃惊的是,方少陵对油画居然也懂得不少,不时地也能问她一些有些专业的问题,这让流云把他刚才的话放到了一边,开始转心的给他讲起了这些画,一圈下来,流云居然也觉得获益匪浅。对方少陵的看法,较以前也又有了些改变,流云不自禁的想着,这样的方少陵,看来也不比那个号称书画双绝的萧清羽差什么,只不过因为家庭的原因,让他走上了另外一条路罢了,如果不做军人,他会做什么呢? “如果不打仗,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说实话,我对做生意,或者书画之类的只有些许兴趣,但是真的要让我做一辈子,倒是有些勉强,如果能选择,我还是愿意当兵,至少,对于枪支,我是真的有种自己有时候都不相信的狂热。”听到方少陵的回答,流云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地竟然说了出来自己心里的想法。 “枪支?”流云有些疑惑。 “是的,我的枪支都是自己改造的,每次来上海挑选军火,我都能找到最好的,拿到最新的军火后,我一般都要给自己挑选一只枪,然后自己拆了再按照自己的要求重新装。装出的枪性能各方面都要比原来的先进许多。”听了方少陵的话,流云有些默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如果他生在现代,应该是个出色的枪械制造师吧。 “下午我要去领事馆一趟,然后再去看一下我的画展场地,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对于枪支,流云实在是没有什么研究,只能转移了话题。 “好,我正好没事,这几天如果你要出门,提前告诉我,我尽量陪你出去。” 方少陵帮着流云把那些画收拾好,又放上了方少陵调过来的汽车里,然后方少陵扶着流云坐上了前座,之后自己也坐上了驾驶座。 “你还会开车?”看到方少陵熟练的发动着汽车,流云有些惊讶。 “你的丈夫会的东西还很多,以后你会慢慢发现的。”听到流云的质疑,方少陵咧嘴一笑,发动了汽车。 “流云,终于又见到你了。”流云提前通知了菲利普,于是当流云到达领事馆的时候,就看到教授早就等在了那里。 “教授,”看到很久不见的教授,流云很高兴,上前拥抱了教授,然后教授和流云行了在法国很流行的贴面礼,刚行完礼,流云才反应过来方少陵还在自己的身边,于是小心的回头看着他,怕他接受不了这个贴面礼,没想到流云回头只看到方少陵笑眯眯的站在那里,和他平日里严肃的样子实在有些大相径庭。 “流云,这位是?”顺着流云的视线,教授也看到了流云身后的方少陵。 “教授,这位是我的丈夫。”流云用英语向教授介绍着,她估计方少陵肯定不会法语,至于英语,估计也不会,但是,她还是用英语介绍了一遍。 “您好,我是流云的丈夫,我姓方。”再次让流云吃惊的是,方少陵居然用流利的英语和教授以及菲利普互相介绍了起来。 “流云,你的丈夫很不错。”看到文质彬彬的方少陵,教授似乎很满意。 “可是流云,你原来说…?”看到流云略微有些突出的肚子,教授有些惊奇的问流云。流云知道他要问的是自己原来的打算。 “不用担心,教授,我生下孩子就回去。”这句话流云是用法语说得,说完流云还偷看了一眼旁边的方少陵,见他神色似乎很正常,这才放下心来。随说和方少陵开始互相了解了,但是自己最先的想法,流云还是不打算放弃。 接着,教授安排人把流云带来的画都搬进了领事馆,开始把画一张张的框在早就准备好的框架上。看到流云这些新的画作,教授很高兴,连连夸流云的水平大涨,尤其是四季系列和神话系列,更是让教授青睐有加。 和教授许久不见了,流云有很多话说,于是一直聊到了很晚,流云和方少陵就留在了领事馆里吃晚餐,吃晚餐的时候,看到方少陵那近乎完美的西餐礼仪,流云才不得不承认,原来一直坐井观天的人是自己,自己一开始只是觉得方少陵只是个武夫,后来慢慢了解了之后,也只是觉得他是个有些文化的军阀罢了,今天一天下来,流云才发现,原来自己从前一直是把他当作了电视剧里的那个方少陵,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原来在自己没有发觉的时候,自己的心里早就已经悄悄地存在了一种优越感,一种自己原来很讨厌的意识,幸亏今天发现了,不然,将来自己也很有可能变成原来自己所不屑的那一种人。调整好了心态,流云开始尝试着从一种全新的角度来看方少陵。 整个晚饭,宾主尽欢,方少陵对国际以及国内形势的了解,让菲利普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饭后,两人把教授送回了他住的饭店,然后相携回家了。 43、见面 自从那天流云和方少陵一起把画送到领事馆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更加的不同,一丝默契似乎慢慢的在两人之间流转。 第二天流云呆在家里帮助母亲准备婚礼用品,方少陵则出去办自己的事情,下午的时候,有个男孩找到了流云这里,说是青木派来的,让流云抽个时间去看一下展馆的布置,流云想,自己的展馆怎么也要自己过去看一下的,画的位置,大小等等还是需要本人再去确认的,于是约了第二天过去。 当天晚上,方少陵回来后,流云告诉了他明天去看展馆,也顺便告诉了他现在是自己一个很好的朋友青木在帮自己布置展馆,当然流云没有告诉他她和青木在巴黎的生活,只是笼统地说是自己最好的异性朋友。听了流云的解释,方少陵倒是没有什么表示,看来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第二天早上,方少陵一早起来帮助流云打理,然后扶了流云,坐上车,像上次一样,两人一起开车去了展馆。流云这次的展馆在外滩上,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熙攘的人群,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汽笛声,流云恍惚的觉得自己好像又来到了前世的外滩,当然,前世的外滩比这里要干净整洁的多,但是却没有现在这么多气派的建筑,很多建筑都早已经毁损,看着街道两旁尤新的一栋栋的巨大石头建筑,看着高大门楼里进进出出的人流,在仲愣间,车子已经开到了展馆门前。展馆所在的建筑流云也并不太陌生,后世的流云曾经不止一次的从它的门前走过,但是从来无缘进去一看。展馆的大门紧闭着,只在旁边开了一个小门,偶尔进出一两个负责装修的工人。方少陵停好了车,小心的扶着流云下了车,在前面侧着身子一边开路,一边向着小门走去。 进到展馆里,流云环顾四周,这里真不愧它雄伟的外贸,正中一个宽广的圆形大厅,大厅正上方是一盏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大厅的两侧分别有两个穿向两侧的圆形拱门连接着另外的空间。大厅尽头有一条回旋的巨大楼梯,楼梯的第一层正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熟悉身影。 “青木。”大厅很空旷,流云的声音产生了些许的回音。 “流云,你终于来了。”听到流云的声音,那道身影转过身来,笑看着流云。 “少陵,这是青木,我的好朋友,青木,这是方少陵,我的丈夫。”流云介绍着双方,流云早就和青木提过方少陵,当然,在她口里的方少陵是她早先对电视剧里方少陵的印象。 青木和方少陵握了手,看着两人都堆满了笑容的脸,流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好了,现在自己终于不用再每天担心着秘密被拆穿了,有太多秘密,压力也会很大。 但是,仔细观察着两人面色的流云并没有错过方少陵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与惊讶,“少陵,你认识青木吗?”但是,看着青木神色自若的脸,流云有丝不确定。 “不,我并不认识青木先生。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错愕过后,方少陵又恢复了自若的神情。 “流云,来,看看展馆的布置,你觉得怎么样?昨天听教授说你有几幅特殊的画,需要很多的光线,你来看看,这里怎么样?”正在这时,一边的青木连忙把流云拉向了左侧的拱门,流云随着青木穿过拱门,就看到了另外一间面积不下于大厅的展厅,这间展厅里错落着很多面大的玻璃窗,两侧的墙上又分别安装着为数不少的小灯泡,整个大厅让人眼前一亮,光线比刚才的大厅充足许多。 “这是这几间展厅里光线最强的一间了,怎么样?还不错吧?”青木的声音在流云的身边响起。 流云心里对这件展厅非常满意,这里用来放四季的画真是再适合不过了。流云和青木热烈的讨论了起来,又修改了已经订好的几个位置。旁边的方少陵一言不发的跟在流云的身后。 “流云,后天就要把画都挂上去了,后天你可能需要过来一下,我过去接你怎么样?”两人分别看完几间展厅,又相继修改了几处地方。 “不用了,我会陪着流云过来的。”这时旁边一直默不出声的方少陵接了青木的话。 “方先生没有事情要忙吗?”青木也不甘示弱。 “再大的事情也没有陪自己的妻子重要,更何况,我的妻子还怀着方家的继承人。”方少陵也笑呵呵的,但是他的笑容,流云怎么看怎么觉得虚伪。 “少陵,你后天不是有事请吗?”流云出声了,方少陵早就告诉过她自己的行程。 “没关系,估计不会耽搁太久的,我尽量把事情在上午办完,下午陪你过来,正好那时候画也会挂好了,你也不需要在这里等太久,毕竟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能太劳累了。”方少陵听到流云的话,转过头来看着流云,并且伸手扶助了流云,但是笑容里却多了一份暖意。 旁边的青木静静的看着,并没有出声反驳,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面前的这个方少陵和流云告诉过他的方少陵并不相同。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对流云也是有着一份心的。 “那好吧。”流云无奈,只好答应了,现在两人的关系比以往更加融洽了不少,她也不想破坏这份融洽。 “青木,那我后天下午来,可以吗?”流云又转过头去问青木,她总感觉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个形容词能够很好的形容,就是“见色忘友”。记得自己前世的很多朋友,原本关系很好,可是结婚后,几乎都疏远了很多,当时自己还很不齿这种行为,现在自己可并不想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当然没关系,你照顾好自己最重要。”青木面对流云的时候,也柔和很多。 整理完场馆问题,流云就匆匆的向青木告辞了,并没有邀请青木一起去吃饭之类的,在流云的心里,青木和方少陵分别属于她生活中不同的两个方面,潜意识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看到他们在一起。 第三天下午的见面很顺利,青木并没有来,倒是教授和菲利浦去了,听教授说青木可能会晚一点来,不知为什么,流云总有一种想法,青木也许是故意要和他们错开时间,当天事情都处理完,时间并不太晚,流云借口要准备展览过后沈母的婚礼,就和方少陵一起早早的回了家。 “少陵,你真的不介意青木吗?”饭后回到房间,方少陵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了一身舒适睡衣的流云斜倚在落地窗前的靠塌上,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补汤,问了他一句这些天她一直在心里盘旋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介意他?他只是你的朋友不是吗?”方少陵的回答让流云很意外,这个时代的男人不都应该介意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说话吗? “即使是朋友,可是他是男的啊,”流云喃喃的有些不可置信。 “流云,这里是上海,而且我也不是在青城那种小地方长大的,不会有那种女人就应该呆在家里不见外人的想法,而且你在国外那么多年,有几个异性朋友也并不过分。最主要的是,现在你是我的妻子,又即将生下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还要处处管制你呢?我早就说过了,我只要你过得开心。你实在不必如此处处小心的,只不过等到回了方家以后,在父母的面前你还要委曲一下,做回你的大家闺秀。”方少陵轻轻的坐在流云的身边,摸着流云散开的顺滑长发,说他一点都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青木眼里偶尔流泻出的刻意压制下去的感情还是有些刺痛他,但是就像他说的,流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其他人都夺不走,而且那个青木也已经结婚生子了,最重要的是,在流云的眼里和言行里,他没有看到什么男女感情的痕迹,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很深厚,但是如果说什么男女之间的爱情,他倒没有看太出来。人的感情有很多种,亲情,友情,爱情等等,他不能限制流云没有任何感情,只要流云在他的身边,慢慢的爱上他,那他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毕竟,他自己从前也不是什么太清白的人。流云现在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了,只要她能慢慢的忘掉萧清羽,慢慢的爱上他,那他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对了,母亲和林叔的婚礼,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方少陵提起了另外一件事,这几天,每天他出去的时候,流云都在家里和沈母一起准备着沈母和林大夫的婚礼,因为流云他们不能在上海长期呆下去,于是他们早已经决定在流云的画展开幕后就进行婚礼。 “母亲的婚礼也不用怎么准备,我们早就已经订好了,到时候宴请一下街坊邻居,还有林叔在上海的两个朋友,其他的人就不请了。母亲的意思是,她这是第二次结婚,也不想招来什么闲话之类的。”这个时代,虽说上海还算是比较开放的,但是对于女人,还是有很多的条条框框。所以沈母并不打算大办筵席,只是决定去市政府登记完后,请几个人来吃两桌酒席就可以了。 “嗯,这样也不错。”方少陵的话消失在了流云的唇齿间,看着流云小巧的红唇轻轻的喝着汤水,舌头不时地添一下嘴角的样子,方少陵早就已经忍不住了。 44、萧清羽的发现 这里方少陵和流云正在渐入佳境,那里萧清羽和桑采青的日子却是慢慢的向着水深火热发展,萧清羽每天看到桑采青越来越世俗,也越来越针对自己的小妾红绫,看到红绫天天有了委屈都咽到自己肚子里不敢告诉自己的那个委屈样子,萧清羽越来越心疼,经常为此和桑采青吵架,但是论到装委屈,桑采青那也是一把好手,萧清羽一生气,她也就装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经常萧清羽还没有说什么,她就已经泣不成声了,每次她一表现出这个样子,萧清羽就不由得想到了曾经那个青城桃林里的桑采青,久而久之,萧清羽对于桑采青与红绫之间的争斗,也就慢慢的视而不见了。终于这一天,在发现了红绫再次遮掩了满胳膊的青肿一个人偷偷的多起来哭泣的时候,萧清羽忍不住了,一怒之下,他决定带着红绫去散心,暂时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家。正巧这时候他的一个朋友来信说是上海最近有一场著名的画展,邀请他去参观,于是接到信的萧清羽立刻收拾了行装,带着红绫坐上了去上海的火车。 到了上海,萧清羽在法租界的一家旅馆里安置了下来。这天黄昏,去看望朋友归来的萧清羽正独自一人走在一条绿茵遍布的小街上,忽然耳畔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琴声,这不是采青经常弹奏的曲子吗?听到这首熟悉的旋律,萧清羽忍不住地驻足倾听,一边听着,一边回忆着自己和桑采青在桃林里的初遇,当初就是因为这首曲子自己才会对才情一见钟情的,谁知现在采青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想到这里,萧清羽的心里是又酸又涩。 但是越听,萧清羽就越感到心惊,这个人弹奏的这首曲子远比采青弹奏的要熟练,而且更有韵味,怎么回事,这不是采青自己做出来的曲子吗?慢慢的,琴声减歇,就在萧清羽以为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忽然琴声又一次飞扬,旋律一转,转为了另一首韵律曲调有些相似,但是更为空灵的曲子,这首曲子萧清羽却从来没有听过,随着曲调的变化,他的心里似乎也有着什么东西正在破茧而出。随着曲子传来的方向,萧清羽转过围墙,来到了一户不太起眼的别墅前,别墅上的铭牌上刻着的“林大夫中医门诊”的牌子更是让他心里的疑惑越深,他人在省城,虽然不喜欢像那些三姑六婆一样说人闲话,但是家里有桑采青和红绫,对于和桑采青密切相关的沈家的事情,他还是多少听说了一些的,尤其是听到红绫说过被休掉的沈夫人据说和她的青梅竹马林大夫一起去了上海,开了家诊所,更是听说他们最近就要成亲了。对于沈夫人,因为桑采青的原因,萧清羽从来就是深恶痛绝的。这里这个“林大夫”会是青城的那个林大夫吗? 萧清羽觉得自己心里有个东西在牵引着自己一定要进去看个究竟,自己的这一场情,到底是郎才女貌,还是自始至终只是一场可以安排好的笑话? 伸手按了别墅门前的门铃,没过一会儿,一个打扮一般的丫环急急得跑过来开了门。 “先生,对不起,我们今天已经关门了,有什么事情您明天再来吧。”指着铭牌上面刻上的时间,小丫头向萧清羽解释着。 “哦,小妹妹,我想问一下,是谁在弹琴?”反正他的真正目的也不是去看病,只想知道是谁在弹琴。 没想到,话刚一说完,就迎来了小丫头鄙视外加戒惧的眼神。 “小妹妹,你误会了,我也是青城人,以前在青城听过这个曲子,看到门牌,只想知道是不是青城的林大夫,弹琴的是不是故人?因为听说林大夫不久就要成亲了,想问一下,但是又不好冒昧打扰。”萧清羽立刻澄清,他隐瞒了从前自己是如何的鄙视沈流云母女以及与她们交好的林大夫。 “哦,原来先生认识我家老爷啊,我家老爷是青城人士,而且过两天就要结婚了,弹琴的是我家小姐沈流云。”果然听他这样说,小丫环的眼神立刻变了。 “这是你家小姐自己做的曲子吗?我以前在青城没有听过这一首。”萧清羽急急得打断了小丫环的话。 “是啊,听小姐身边的小喜说,我们小姐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她自己做了好多好好听的曲子,明天是小姐的画展,今天小姐高兴,一下子就弹了好几首。”小丫环不疑有他,只以为是以前沈流云在青城的熟人。 “画展?你家小姐要举行画展?在哪里?”听到这个消息,萧清羽愣住了。 “对呀,画展就在明天,很多人都回去看,还有上海市的市长也要出席的呀。”小丫环骄傲的说完,又把地址说给了萧清羽。让萧清羽惊讶的是,小丫环说的地址正是他朋友请他去看的画展的地址。 “先生既然认识我家小姐,那我去通报一声,先生稍等。”没等萧清羽愣完神,小丫环飞快的说着,说完转身就跑走了。 萧清羽听完小丫环的话,立刻感到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塌陷,他眼前一黑,伸手扶助了旁边的墙,看到小丫环跑走报信的身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背后追赶似的,他匆匆转身消失在了街道拐角。 “先生,先生?”再次出来的小丫环看到空无一人的大门,有些疑惑的探头四处寻找,但都没有看到人影,于是慢慢的关上了别墅的铁门。 匆匆跑回旅馆的萧清羽一进房间,就看到红绫那张酷似桑采青的楚楚可怜的脸孔,脑海中又浮现了刚才听到的琴声,原来自己原以为的美好,自始至终一直是一场拙劣的骗局,亏得自己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今生的最爱。又想到了桑采青最近的表现,萧清羽的心里越发的冷了下去,也许这才是她的本性吧,掩盖在那楚楚可怜的表面下的精明和世俗,和那些一心追求荣华富贵的女子并无二致。可笑自己一直把她当作了自己心中的女神,而对真正打动自己心弦的女子却一直嗤之以鼻,以至于失之交臂。 “清羽,你怎么了?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去叫人送饭过来。”这是旁边的红绫看到他神色不对,立刻上前娇滴滴的问着,说完就要走向电话。在这里她终于享受到了人上人的滋味,看到那些服务员和其他人羡慕的眼神,恭敬的神色,她觉得这样的生活真是让人舍不得,更加的觉得自己当初在酒楼的刻意勾引是对的,虽然现在还是一个妾,但是不久,相信以她的心计,一定可以除掉桑采青那个贱人,当上萧家的少奶奶。 “你先出去吧,别打搅我。”谁知她的殷殷问候只换来萧清羽的冷淡回应,他的心里现在太乱了,一直以来所相信并且为之辩护的东西忽然之间倒塌了,倒是一直以来厌恶的东西一举成了原来追求的目标,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要好好想想,好好冷静一下。 萧清羽正在那里自我纠结着,流云这边却是流云和方少陵在相互纠结着。 事情起因于青木送过来的礼服,明天就是画展开幕的日子,青木今天让人送来了一件漂亮的巧克力色的礼服,流云知道这个时代这种颜色是很难做出来的,尤其配上丝滑的绸缎,更是流云喜欢的样式,一看到这件礼服,流云立刻就爱不释手了,礼服是小高腰的设计,正好遮住了流云稍微有些凸出的小腹,曳地的裙摆仿照着旗袍的紧贴,在一边又开了一个不算太高的叉,正好露出了一截雪白的美腿,宽大的一字领并没有露出正面的什么肌肤,倒是背面,大大地镂空的背部,一条苹果绿色的宽宽的厚实的丝带从胸前斜绕到后背,露出若隐若无的一些背部肌肤,整个礼服的设计即透出了一股皇室的高雅华贵,又不失性感。流云换上礼服站在镜子前面立刻舍不得脱下来。旁边床上方少陵给流云买的一条本也算得上高雅的长旗袍,立刻就被流云仍在了一边。 看到流云穿上那件礼服喜欢的不得了的样子,方少陵的牙都快要酸掉了。“流云,这件礼服露的也太多了吧。”方少陵看着流云微露的雪白的小腿,嘴里酸酸的说着。 “你的那件旗袍也是露小腿的呀。”流云若无其事的反驳,就当没有看到方少陵微皱的眉头。 “那这件衣服的后背也是露的啊。”方少陵就是不爽流云穿着青木送的衣服。 “后背并没有露很多啊,”流云侧过身去看向镜中的自己,因为有那条缠绕的绿色丝带,后背几乎看不到大片裸露的肌肤,只是影影绰绰的看到一些,更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 “我穿这件衣服不好看吗?你干嘛老是反对啊?你真的很介意我这样穿吗?”看到方少陵一直在反对,流云开始有些怀疑他的居心,难道自己穿这件衣服很丑吗? “不,怎么会呢,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只是我看到了心里会忍不住。”方少陵看到流云隐隐有生气的迹象,连忙走到了镜子前面,伸出胳膊从后面搂住了流云,看着镜子中那一对俊挺的男女亲密的样子,方少陵的心里泛起了一丝甜甜的涟漪。 流云感到自己身后有个热热的,硬硬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臀部,脸一下子红了,立刻就明白了方少陵话里的意思。 从镜子里看到流云满脸的红霞,乌黑的头发松散的盘在头顶,只垂落下几缕弯曲的青丝,更显得娇嫩无比,方少陵心里的火燃烧的更旺了,他俯下头,灼热的吻落在了流云身后裸露的肌肤上,流云的身体立刻颤抖了一下,似乎自从怀孕,她的身体就更为敏感了。 “少陵,别,孩子。”流云的手伸到方少陵早已经覆盖在自己香软上的双手上,无力的拉扯着。 “没关系,我问过林叔了,他说只要轻点就可以。”身后传来方少陵含糊沙哑的嗓音。 听到他居然去问林大夫,流云更感到害羞了,但是转瞬间涌上来的战栗的感觉让流云不久也慢慢的沉醉在了这份激情当中,窗外的风轻轻的吹着,漫天的星星似乎也羞红了脸。 45、真相 站在展览大厅的入口处,流云自若的根在教授的身边招呼着往来的客人,教授本身身为业界名人,认识的人自然不少,再加上流云又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爱徒,当然是能帮衬多少就帮衬多少了,就像此刻,他正带着流云站在展馆的入口迎接着今天的贵宾们,因为这次展览是法国领事馆出面,所以上午的来宾都是上海滩上数的上名字的人,还有各国使领馆的官员。上午的开幕很盛大,很成功。 到了下午,贵宾们大都已经回去了,展览也已经向普通民众开放了,本来流云也可以回去了,但是她想看看自己的展览到底能取得什么样的效果,于是也就留在了会展场地。 萧清羽是下午才一个人去的,他没有什么门路能拿到上午的邀请券,只好等到下午面向公众的时候再去参观。而且,他隐隐的觉得这次展览似乎能解开自己心中的谜底,所以也并不想让红绫跟来。一个人进了展馆,先是被那浓烈的色彩,夹杂着东方水墨画意境的一幅幅油画所吸引,然后看到了那突出着光与影的效果的几幅特别的绘画,他更是挪不开脚跟了。站在画前,他深深地发现了自己的坐井观天,原来,自己曾经以为自己是青城的书画双绝,也就以为自己的画技很好,即使世上还有其他大家,但是自己比起他们应该也不遑多让,但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自以为是,不是只存在于看人方面,还有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才华方面。 正在画展里慢慢转悠,忽然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个娉婷身影,女子一头乌黑的秀发松松的用一只玉簪挽着,身穿一件改良过的仿旗袍上装,淡淡的水红色,更衬着娇靥如花,就红色的下装,用柔滑的丝绸做成,贴身下垂,随着女子的步伐在下摆处形成了一圈圈的涟漪。一眼看去,真是娉娉婷婷的一个婉约女子,真像是踏着烟波而来。 “小姐?真没想到又能在这里能遇到小姐。”萧清羽一看,原来是当初在青城曾经一起在画轩里讨论过画的女子,当初自己还想问她的名字,但是却不可得,没想到现在两人有缘在这里遇到。 “你是?”流云看着眼前的男子,在记忆里搜寻着关于他的踪迹,今天的流云既没有穿方少陵准备的旗袍,也没有穿青木送来的礼服,而是穿上了自己几天前特意定做的按照自己的喜好改良过的裙装。今天下午看了一下画展情况,人还不少,反映也很不错,高兴的流云正打算和方少陵一起回家,没想到半路冒出个男子,看这男子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也不像什么坏人,于是流云也认真地开始想着自己是否认识此人。 “原来是萧公子。”这时,旁边的方少陵开口说出了此人的身份。 萧公子?不就是萧清羽吗?流云终于想起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萧清羽。 “流云谢谢萧公子也来捧场。”面对萧清羽,流云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在青城,她可是没少从小喜的嘴里听到过萧清羽对自己的评价,似乎在他的眼里,自己是个人性刁蛮的被宠坏的大小姐,两人仅有过的一面之缘就是在他的画斋里,难为这么久了他还记得,只不过,看来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就是他厌恶至深的沈流云。 “你?”听到她这么说,萧清羽愣住了。 “哦?难道萧公子今天不是来给内人捧场的?”看到呆愣住的萧清羽,方少陵微微眯起了眼睛,就像是狩猎前夕的猎豹,今天他穿了一身的中山装,但是这丝毫没有遮掩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的气势。 “难道说今天是你的画展?”萧清羽还兀自有些迷糊。 “是啊,萧公子,小女子沈流云不才,多亏了朋友们的帮忙今天能在这里举办画展。”沈流云想到了萧清羽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嘴角噙着一丝略带嘲讽的微笑,向萧清羽自我介绍着。 “什么?你是沈流云?你居然是沈流云?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尽管昨天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思想准备,但是今天更近一步的发现,也让萧清羽有些接受不了。 “萧公子是对内人有什么不满吗?”虽然对流云对待萧清羽的态度有些疑惑,但是方少陵还是先没有放过萧清羽。 “不,我是说,你居然就是沈流云,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萧清羽面对方少陵的咄咄逼人,有些词不达意,最后慌忙的告辞,也不顾还没有看完的画展,有些落荒而逃的离开了展馆。 “我是沈流云有这么可怕吗?”看着萧清羽仓皇远去的背影,流云疑惑的自语。 “他不认识你吗,流云?”方少陵这时候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他原本以为流云应该和萧清羽相熟。 “他为什么要认识我?”流云很疑惑方少陵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不是你们青城的书画一绝嘛,我想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想和他认识的吧?而且我看你好像很宝贝他的画。”方少陵看到流云疑惑的表情,心里有丝窃喜,会不会,会不会流云根本不喜欢萧清羽呢?因此问得小心翼翼。 谁知流云奇怪的白了他一眼,“他本身虽然也有才气,但是我想他的名气大多是因为他的家庭背景吧,除去家庭加在他身上的光环,他本身也并不是一个多么出色的人呀,优柔寡断,自诩风流,这样的人,我想那些女孩子们看上的大都是他萧家嫡子的地位和文质彬彬的外表吧,但是,光靠外表又不能当饭吃,毕竟将来给一个家庭遮风挡雨的应该是责任,而不是外表。至于他的画,那时候我想多吸收一些中国水墨画的技法,就顺便也买了他的画,当时见过他一次,但是他并不知道我是谁。”流云耐着性子给方少陵解释着,虽然她知道自己没必要解释的这么清楚,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看不上一心喜欢桑采青的萧清羽。 “不过你也不比难过,既然桑采青已经嫁给他了,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萧家少奶奶了,将来肯定会成为一家主母的,虽然萧清羽看上去没什么担当,但是这样才好拿捏呀,你也不必太担心了。”看到方少陵的沉默,流云误以为他在为桑采青的未来担心,于是好言安慰着方少陵。 本来还沉浸在流云不喜欢萧清羽的喜悦中的方少陵听到这话,脸上刚露出的喜色就这样硬生生地凝固下来,他脸色古怪的转过头看着流云,停下了步伐,“流云,你不会一直以为我是在担心桑采青吧?”想到很有这个可能,方少陵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原来一直以来,他和流云就在为着两个原本互不相干的人在互相猜忌,想到这一点,方少陵更加的扼腕,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又浪费了多少本可以是温馨相处的时间啊? “不是吗?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桑采青的吗?”听到方少陵的问话,流云也有些呆住了,难道不是吗? “你觉得以我的为人如果真的喜欢那个女人,我还会娶你吗?更何况,你父亲在你嫁给我之前可是曾经提议过换新娘的,他想让桑采青代替你嫁给我,不过我拒绝了。”方少陵的话让流云更加的震惊,她本就已经对沈老爷不报有任何希望了,但是却没有想到沈老爷居然会如此不顾念一点父女情分,他难道没有想到以她的年龄如果不嫁给方少陵,那是不可能再找到什么好人家的吗? “可是,你原来调戏过桑采青啊,而且,我们结婚的那晚,你不是先和她洞房了吗?”虽然桑采青的话流云也不大相信,但是问清楚了总归是好的。 “我调戏了就代表我一定要喜欢她吗?当时我是看她长得很像一个我见过一面后就念念不忘的人。至于新婚夜,一定是那女人告诉你的吧?我新婚夜在哪里你不知道吗?”最后一句话,方少陵是贴在了流云的耳朵根说的,两人现在已经走到了展览会场接近门口的一个角落,所幸这里人并不多,但是流云还是不可避免的红了脸。听他满口的那女人,应该真的不是喜欢桑采青的吧?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单方面用电视剧来揣测他吗? “我怎么知道你来新房前在哪里?说不定你很快就…”但是,流云还是忍不住地要反驳,谁叫他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暧昧的,这里毕竟还是在中国。 “原来在你心目中,我的能力就这么的不行啊?等我们回家我一定要让你看看我到底快不快。”方少陵说的更加暧昧了,整个身体都贴到了流云身上,热热的气息喷在了流云的耳朵里,引起了她浑身一阵战栗。她怎么就忘了男人都是很怕别人说他快呢? “好了,回家了,我累了。”无奈之下,流云只好使出了自怀孕后就屡试不爽的绝招。 “好吧,另外我要告诉你的是,当初调戏桑采青,是因为第一眼看到她,眉眼间很像在上海看到的你。” 画展开幕当天,回到家里,方少陵是怎么样惩罚流云的,单从流云第二天谁到快要日上中天就能看出来。 随后的几天,方少陵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方少陵这才告诉流云,这次来上海,他不光是来洽谈军火问题,也是来会见南方军政府代表来了,他看出了南方政府的势如破竹,而且从内心里他也希望中国能结束这种割据混战的局面,于是早早的说服了方老爷,又约了南方军政府,向他们表达了自己想要归顺政府的意愿,经过几次见面,双方的条件大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因为现在军政府势力还并没有壮大都一统中国的地步,因此现在方家只是名义上加入了南方军政府,实际上这一省的军政大权还是牢牢地掌握在方家的手里。 事情谈妥了,又搞明白了流云对萧清羽并没有什么感情,方少陵可以说是每天脸上都带着笑,让一向看惯了他严肃表情的沈母和林大夫也忍不住惊奇的追问流云是否有什么喜事。 流云当然不可能把自己和方少陵的乌龙事情全部告诉母亲,只简单的说了一下方家以及方少陵的打算,听完后,沈母和林大夫不住地夸赞方少陵有眼光,沈母再一次的庆幸自己给女儿选了个好女婿。 46、斯人独憔悴 在这种融融的气氛下,没过两天,沈母和林大夫成亲的日子来了,由于只是去市政府登个记,沈母就并没有穿什么正式成亲的衣服,只是简单的穿了一身大红色的旗袍,本就保养得当的沈母穿上这么鲜艳的颜色,却一点也不显俗艳,反而看起来越发的年轻了。因为流云在画展开幕当天回家后就把沈老爷曾经打算换新娘的事情告诉了沈母,沈母越发的对沈老爷瞧不上眼了,婚礼这天,沈母一身的喜气洋洋,看样子是真的已经把沈家抛在了脑后。 从登记处回来,喜气洋洋的林大夫和新上任林夫人一起在自己小别墅的院子里摆了两桌酒席,因为只有几个邻居和教会的人,人并不多,摆了两桌还有几个多余的位子。当天整个别墅里很热闹,再加上别墅门口特地挂上的红灯笼和一些红绸子,更是增添了几分喜气。 就在别墅这边热热闹闹的吃饭喝酒的时候,别墅大门外不远处的拐角,站着一个身穿长衫的孤单的身影,那是几天没有出现的萧清羽,几天没见,他越发显得憔悴,似乎有很多天没有整理熟悉,身上的长衫皱皱巴巴的,脸上的胡子也有几天没有刮,这几天,他过得很不好,不想回到旅馆里看到红绫那张和桑采青酷似的脸庞,只有不断地躲在饭店的酒吧里喝酒,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只知道喝再多的酒也忘不了流云那恬淡的笑脸,温柔的神情。终于今天,他忍不住了,来到了林大夫的诊所外,但是却正好碰上了流云母亲再嫁,远远的看着别墅那里热闹的场景,萧清羽心里又一次的恨起自己的有眼无珠来。那天隐约记得流云的肚子有些突起,是了,听说她已经怀孕了,听说她的丈夫自从成亲就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出过那些风流韵事,听说她的公婆都很喜欢她,她应该过的很幸福吧?那样一个有才气,又温柔如水,恬淡如菊的女子,她应该得到幸福的。越想越觉得以前的自己真的是愚蠢如猪。再也不忍看那一片遥远如天边的热闹场景,萧清羽转身孤寂的像着自己住的旅馆走去,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本想来上海带着红绫散心,谁知却变成了这样。 想到红绫,萧清羽又忍不住地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当初娶她,就因为她酷似桑采青的面容,如今知道了桑采青不堪的真面目,红绫,似乎就活生生的成为了一个讽刺。又想到了自从红绫进门后他和桑采青越加恶化的关系,红绫,怕也不简单吧,看起来那么柔弱无依的女子,为什么在楚楚可怜的面孔背后,掩藏着的都是精明的算计呢?原来,真正单纯的,只有自己吧。父母当初的劝告,是真的预料到了这些女子的算计吧,可天真地自己,却为了当初所谓的爱情,把父母的苦心弃如敝履。现在回头,不知还来不来的及?苦果一句酿成了,这就是对当初自己的惩罚吧,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萧清羽的背影越发的萧索了。 回到旅馆,萧清羽简单的整理了一下,立刻收拾了行李,带着红绫坐上了返回省城的列车。回到省城,萧清羽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桑采青和红绫都送回了青城萧家,他的理由是,现在他想好好打理萧家在省城的产业,争取发扬光大,所以没有办法总是兼顾到自己的妻妾,把她们都送回老家,家里还有萧夫人照料,他比较放心。于是,满腹委屈的桑采青在看到自己以往的手段都不再有用的时候,终于无奈的收拾包袱,和红绫一起坐上了回青城的马车,幸亏红绫也一起被送回去了,否则,打死她也不会单独回青城,而把萧清羽单独留给那个红绫的。红绫虽也不愿,但是她明白自己在萧家,在萧清羽的心中还没有什么地位,现在还不能出头,于是也不甘的收拾了东西。 萧清羽这边寂寞着,伤心着,但是流云这边也在郁闷着,流云的郁闷都是源自于方少陵。 自从展览开幕那天两人算是摊开了以后,方少陵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总是粘在她的身边,流云几次提及要去单独见青木,都被方少陵阻止了,每次他都有理由跟在流云的身边一起去,见了青木,两人又总是阴阳怪气的说些流云听不大明白的话,久而久之,流云也就懒得再理他们两人了。不去见青木,方少陵就开始变着法的哄骗流云出门,经常是和他一起去看电影,或者一起去著名的餐厅吃饭,有时他又会带流云去一些别致的茶馆咖啡店消磨时光,这样的日子过得很舒适,可是流云的心里却也越来越忐忑,他到底要干嘛?这个方少陵,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追求她,可是他们已经结婚了,已经没有必要了阿。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人也进一步的了解了对方,流云发现方少陵除去那严肃的外表,也是一个不错的聊友,两人的观念很接近,方少陵了解的东西虽然都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但是也并不比流云少,甚至在一些流云很感兴趣的古籍文化上,方少陵懂得远比流云多,流云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面对方少陵明显的示好,流云有些不知所措,她很害怕方少陵认真的追求她,也很害怕方少陵转而喜欢上她,方少陵从来没有喜欢过桑采青,那么她原先的计划该怎么办?方家只有他一个独子,他会放任自己带着儿子远走国外吗?流云越来越被这些问题所困扰,就连这几天一直心情愉快的方少陵最后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这天晚上,是两人在上海的最后一晚,明天,他们就要启程回省城了,这次在上海呆了十几天,两人之间互相开诚布公了很多事情,关系亲密了不少,但是同时也给流云带来了很多困扰。 “流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坐在一个外滩的豪华餐厅里,方少陵问着对面自从几天前就越来越不安的流云。 “没有。”掩饰的摆弄着面前的刀叉,流云总不能说我在担心你不死吧。如果那样说,方少陵肯定会先把自己扔出窗外的。 “流云,你,是不是不想在中国呆下去?”方少陵紧盯着流云,这几天一直温暖带笑的脸上挂上了难得的严肃。他并不是傻瓜,听岳母说当年是流云一心要去国外,这些年在国外又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在明知道他喜欢桑采青的情况下还要嫁给他,他可不敢奢望这是因为流云爱他爱的不得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另有打算。而且看她的教授对她的样子,如果将来她不再回法国,她的教授应该也不会对她这么热情,甚至不远万里专门来上海筹备她的画展吧?当她和她的老师谈话时,甚至特意使用法语,是不想让他听到吧?听到菲利普说过,她还是艺术学院的讲师,这一切的一切,再再的显示了她的打算,那就是她并不想在中国长期呆下去,但是,她为什么又执意要回来嫁给自己呢?这也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虽说他们两人现在已经相互坦诚了很多事情,但是直觉却告诉他,这件事情,不在两人的坦诚范围内,如果不想破坏好不容易和流云建立起来的关系,他还是不问为好。 “你怎么会这么想?”听到方少陵的话,流云很惊讶,他怎么会猜到自己的打算? “我不是傻瓜。”对于流云的疑问,方少陵只有一句话来回答。 “如果我说是呢?”半天,流云没有反应,无意识的转动着刀叉,好半天,流云才很小声地回答。 “那我就要好好筹划筹划了,毕竟原来我是打算去香港的。”方少陵的话让流云更为吃惊。 “你?怎么会?”流云一直以为方少陵应该放不下方家现在的权势。 “怎么不会?中国现在的局势我很清楚,也知道这不是我一个人能改变的,我没有什么救国救民的雄心,但也没有什么希望权势滔天的欲望,我所有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家人能够平安,一家人能够在一起,所以,我早早就准备了迁居香港的事情,只是还没有开始,既然你想将来回法国,那我可能就要修改一下计划了,既然决定出去,哪里都一样。”方少陵清楚地知道以方家的势力在这场割据混战中,很难笑到最后,还不如现在提前归顺南方政府,然后急流勇退,还能保全整个方家。 “我,我还没有想好,你让我静静想几天。”听了方少陵的话,流云更加的纠结了,她没有想到方少陵早有打算,更没有想到方少陵能为了她和她居家迁居法国,她原来只打算自己带着孩子回法国,并没有想到要带一个丈夫的呀。而且,谁又能保证方少陵一辈子和自己在一起,不背叛自己呢?与其将来有感情的时候被背叛痛苦,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开始。可是,看到方少陵坚定的眸子,流云又叹息了,谁能告诉她,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47、沈家退居 从上海回到省城,流云每天都纠结于自己的思绪中,前世的记忆让她不敢再轻易的相信男人,今生身边的男人们,包括沈老爷,萧清羽之流的行为让她对男人更加失望,到底要不要接受方少陵,成了目前最为困扰她的问题。 日子就在流云的纠结中过去了,如果说流云和方少陵以前的婚姻有些像结婚许久的老夫老妻了,那么现在则更像是那些新婚小夫妻了。方少陵每天都尽早的处理完事情回家陪着流云,趁着流云肚子还没有大到离谱的时候,经常陪着流云去省城的一些地方去逛,方少陵本身才学不错,是个不错的聊友,没多久,在方少陵的陪伴下,流云已经对省城的许多地方耳熟能详了,包括这些地方的传说和来历,再也不是像以前一样只是看看风景而已,知道了这许多的故事,流云再看这些地方,又产生了一些不同的感受。方少陵不但每天尽量抽时间陪流云,而且也不再像过去一样把流云排除在自己的公事之外了,每天回家,不管是开心的事情还是烦恼的事情,方少陵都要和流云分享一下,在他的带动下,流云也多了许多话,每天的大事小情也都和方少陵交流一下,方少陵也从来没有觉得流云说的这些女人后院的事情繁琐,反而每次都是笑眯眯的听着,不时还能从男人的角度提些建议。有了交流和互动,流云发现日子过得似乎快了,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心里竟然隐隐的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没过多久,方心怡出嫁了,流云和方夫人精心的准备着方心怡的婚礼,因为婚礼在男方家里举行,流云又一次的和方少陵去了上海,不同的是,这一次还有方家父母跟着,住在了方家的别墅里。所幸方家别墅和林大夫的别墅相距不远,往来倒也方便。趁着这次来上海,流云终于又见到了青木,在流云的撒娇痴缠下,方少陵终于同意流云单独去见青木,见到流云开朗的神色,不错的气色,青木也很高兴,倒也没有太计较方少陵以前的小气。青木还和流云约定了如果流云生女儿,将来就要嫁给他儿子,流云虽然知道自己这一次会生个儿子,但是还是笑着答应了。接着青木又告诉了流云一个消息,那就是桑采青终于支撑不了不断上升的亏损,终于在两个月前把股份又卖回给了青木。听到这个消息,流云只是一笑了之,桑采青这样的人,本身没有什么经商的才能,但是却有一颗不相称的贪婪的心,这样的人,干什么都会吃亏的,现在只是卖出了股份,如果她不再贪心,好好的守着这些钱过日子,也许还能够有个不错的生活,但是不贪心,对于桑采青这样心比天高的人来说,是不大可能的吧。 心怡的婚礼很盛大,婚礼是新式婚礼,看到心怡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和一身西式装扮站在一旁的新郎,流云自己都没有觉察出,自己的眼里还是不自禁的露出了羡慕的眼光,毕竟从上一世开始,就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披上一身洁白美丽的婚纱。 心怡的婚礼过后,流云和方少陵又回了省城,就在流云的肚子六个多月了的时候,许久不见的沈老爷上门了。 再次见到沈老爷,流云也吃了一惊,以前的沈老爷虽然也是上了年纪,但是因为保养得当,倒是显得有些年轻,加之大户人家长期养成的风度,还算得上是风度翩翩。但是这次再看,沈老爷好像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一下子衰老了很多,满头的白发,身上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穿着整洁干净的绸缎,反而穿了一身有些脏乱的棉布袍子,配上不知几天没有刮的胡子,看上去真的像个风霜里跑生活的普通老人。 “流云,爹这次就靠你了。”见到面色红润的流云在丫环的搀扶下来到了大厅,沈老爷立刻就要扑过来,但是随后就被流云身边的丫环档开了,她可是被方少陵反复叮嘱过的,一定不能让少奶奶有任何的闪失,看着这个脏老头扑过来的气势,真要让他扑到少奶奶那还得了? “爹,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小喜,先去准备些热水和衣服,先让老爷换上。”流云吩咐着身后的小喜。 “流云,这些一会儿再说。你先帮帮爹吧。”沈老爷拒绝了流云让他现在去梳洗的要求。 “爹你这是怎么回事?我能帮你什么?”流云看着沈老爷现在这个落魄的样子,又想到了沈老爷以前的所作所为,心里居然闪过了一丝快意。于是也就没有什么温度的开口问着。她倒想看看现在沈老爷还来要求她什么。当初那样对待她和母亲,怎么现今不去找他的好女儿桑采青,反而来找她? “流云,都是爹不好,以前那样对待你们母女。唉,采青,枉费我以前对她那么好。她现在居然为了萧家算计我。我真是失败啊。”接着,沈老爷声泪俱下的说出了这几个月来的遭遇。原来,桑采青回到青城后的日子并不好过,上有本就不喜欢她的婆婆,旁边有看不起她的妯娌,下面还有一个随时随地想着给她使绊子好独占萧清羽的红绫,这样的日子刚过了不到一个月桑采青就受不了了。这个时候萧老爷趁机向她提出了条件,说只要她能把沈家在青城剩下的铺子当作嫁妆带到萧家,萧老爷就会提拔她管家。桑采青一想,萧夫人看不起她就是因为她的出身,如果她自己能有大笔财产傍身,萧家还不是她说了算吗?再说,当年对不起她娘的是沈老爷,如果不是沈老爷当年的懦弱,现在沈家的一切还不是她的吗?又想到纺织厂迟迟赚不到钱,还要不断地往里赔钱,不如趁此机会一起了解了,于是,桑采青回家找到了沈老爷,以在纺织厂里扩大股份为名,劝说沈老爷把铺子全权交给她处理,并许诺沈老爷将来把纺织厂里自己手里的一多半股份都属上沈家的名字,一直很相信桑采青的沈老爷在桑采青三番五次的劝说和沈流年的不断敲边鼓下,最后终于同意了。谁知道桑采青拿到铺子后,直接改成了自己的名字,又把纺织厂里原来的股份贱卖给了青木,从此天天找借口不见沈老爷。沈老爷好不容易见到了桑采青一面,但是桑采青却声声的说这些是沈老爷应该给她的补偿,并且说如果不是沈老爷,自己的母亲也不会死,反而大声地责怪沈老爷,还说这些年沈老爷让她一直活在沈流云的阴影下,什么好的,包括夫婿都留给沈流云。被桑采青气极了的沈老爷当时就昏了过去,后来被沈流云抬回了家里请大夫看病不提。让事情雪上加霜的是,这时候沈流年刚娶过来没多久的新婚妻子,一看沈家没落了,就露出了自己泼辣的本性,冲到沈老爷的病床前,大骂沈老爷养的好女儿,并且收拾了自己所有的嫁妆,又卷走了沈家最后仅剩的一点财物,连夜回到了省城的娘家,她回娘家没多久,就派人去青城要和沈流年办理和离手续。沈流年本不肯,于是他妻子娘家派过来的人就天天去青城的大街上宣扬沈家如何的不好,虐待媳妇,把一切都给了女儿,还造谣说沈流云一直对自己的姐姐桑采青有非分之想,一时间把沈家和桑采青仅剩的名誉都破坏的什么也不剩下。无奈之下的沈流年只好和她办理了和离手续。一时间,沈家原来的仆人看到沈家现在没落的样子,都跑的跑,被卖的被卖。最后仅剩下了一直跟随着沈老爷的老管家。 本来沈家为了纺织厂,加上以前沈夫人的和离,流云和桑采青的出嫁,老家的田地也几乎都卖掉了,仅剩的一个小田庄也还是当年沈夫人的陪嫁,在沈夫人和离的时候已经被沈夫人拿走了地契。什么也没有了的沈家就这样成为了青城过去的辉煌。 失去几乎所有老本的沈老爷这时候才回过味来,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无奈的沈老爷和失望的沈流年只好想着办法把日子维持下去,但是沈老爷因为桑采青和周家女儿的事情气的起步来床,需要不断的请医问药,沈流年本就没什么天分,在青城的名气也已经坏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地方想请他去干活,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沈流年只好贱卖掉了沈家在青城的祖宅,得的银子用来给沈老爷看病,等到一个月后沈老爷的病号的差不离后,卖宅子的钱也没剩下多少了,无奈的沈老爷和沈流年于是决定搬到乡下去买一块地,重新开始,谁知他们走到半路,又遇到了闻风而来的劫匪,把他们仅剩的一点钱一抢而空,在钱被抢的时候,一直跟着他们的老管家也被抢匪打上,没办法,三人只好暂时寄居到了一个破庙里。沈老爷实在没有办法,想到了流云,沈流年想起了自己以前对待自己亲生母亲和亲姐姐的态度,想到了自己对待桑采青的态度,在这一两个月里看尽了人情冷暖后,终于醒悟了,在沈家受到了一系列致命打击后从以前天真不知世事的富贵公子一下子脱胎换骨成了个悔恨不已的男人,他觉得实在是没有脸面再来找流云,于是就自己提出了在破庙里照看老管家,沈老爷当掉了以前的衣服,好不容易凑足了路费,才来到了省城。 听到他们的遭遇,流云虽然也觉得解气,觉得他们是咎由自取,但是更多的是气愤,气愤桑采青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沈老爷虽说对沈夫人和流云不好,对桑采青,却是仁至义尽了,而且沈流年的态度就更不用说了,没想到现在却为了自己在萧家的地位这样的算计沈家。也许她从来没有真正的把沈老爷和沈流年当作她的亲人,而只是把他们当做了她向上攀爬的一条捷径,如今为了自己的利益,当然能够下得去手。但是,流云转念一想,这个愚蠢的桑采青,就没有想到娘家的力量吗?过去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心心念念自己的娘家,哪一个不是希望自己的娘家有权有势,这样自己才好在婆家站稳脚跟。再怎么样,沈家也算是桑采青的娘家,她这样迫不及待的为了自己算计沈家,就没有想到将来有一天,如果在婆家吃亏了,就不再有娘家可以给她撑腰了吗?想到这里,流云冷笑出声,这个桑采青,迟早有一天要为她的愚蠢付出代价。 “流云,你如果觉得为难,就算了,我,我只想你给我点钱给管家治病,他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现在又是为了我们沈家才这样的。我知道我以前很对不起你和你母亲,我现在后悔了,知道错了,本来我是没脸过来的,但是看到管家的样子,我豁出这张老脸过来了,流云,你看在我们父女一场的份上,帮我这一回吧。”看到流云的冷笑,沈老爷以为流云是幸灾乐祸,连忙断续着说出了自己最后的请求。 48、终成空 “父亲,您现在还记得以前为了桑采青打我的耳光吗?还记得以前为了桑采青无数次河母亲的争吵吗?还记得为了桑采青居然想换新娘的事情吗?在您的眼里,好像只有桑采青一个人是您的女儿,我就什么都不是,现在终于发现她的面目了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听着沈老爷的话,看着沈老爷一夕之间仿佛佝偻了很多的身形,流云忍不住地讽刺着。 “我,我当时是因为对月香愧疚。”沈老爷诺诺的辩解着,一张老脸涨的通红,也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后悔。 “月香?愧疚?有什么好愧疚的?那个月香,仗着自己从小和您长大的情分,有多少次没有把母亲放在眼里?她只有在您的面前才表现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背后嚣张的样子,您见过吗?她趁着母亲怀孕的时候勾引您,妄想着一举飞上枝头,还曾经想害母亲,差点害的母亲一尸两命,这样的女人,难道母亲不该把她发卖了吗?留着她,你想我们沈府变成周家吗?”流云一听沈老爷挂在嘴上的愧疚就忍不住生气,这些还是上次去上海参加母亲婚礼时母亲私下里告诉她的,记得当时她还问母亲为什么不告诉父亲,母亲当时叹气无奈的样子让她心疼,一个女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家庭,究竟能够付出多少? “你母亲,她为什么从来不说?”沈老爷一听到这些,也愣住了,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他一直以为月香是个柔弱无依的弱女子,沈夫人是那个跋扈嚣张的加害者。 “说?母亲说了你就会听吗?那一次不是母亲刚说一点,你一看到月香那不值钱的眼泪就反过来骂母亲刻薄,陷害月香的?那个桑采青和她的母亲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也就只有你,才把这样两面三刀,阴险狡诈的女人当作仙子。”流云毫不客气。 “我,我,唉!你的母亲,她现在还好吗?”半天,沈老爷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才迟疑的问着流云母亲的情况。 “她现在当然很好,她已经嫁给了知道珍惜她的林叔,两个人在上海夫唱妇随,治病救人,母亲偶尔还去教堂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生活又充实,林叔又很爱她,她比在沈家的时候过得好了太多。”流云毫不在意让沈老爷知道沈夫人再嫁的消息。 “她嫁给了老林?很好,很好。”半晌,沈老爷才失意的说着。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怪不得别人,以前,她一心为了沈家,可是,他却一心为了桑采青,现在,也许正是给他的报应吧。 “这是母亲交代我要给你的,她说她现在已经忘掉了以前的一切,虽然这原来是她的嫁妆,但是,她不想再保留任何和沈家有关的记忆,这些就一起给你,正好你可以和流年去重新开始生活,只是以后,不要再相信桑采青了。”看到沈老爷颓废的样子,流云终于还是不忍心,把母亲成亲前托她转交给沈老爷的小庄子的地契交给了沈老爷,那是个只有几十亩地的小庄子,但是如果好好经营,虽说过不上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是在乡下的舒适生活还是能够保证的。 “这是一些钱,你拿去给管家请大夫吧。我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就当偿还父亲生我之恩了。我做不到以德报怨,所以沈家,我是没有办法再给父亲要回来的。”流云拿过了让丫环去拿来的银元,交到了沈老爷的手上。 “不,流云,你能做到这些已经很好了,我不会再有什么过多的要求,我知道以前的一切都怪自己的有眼无珠。沈家落到今天这一步,都要怪我。我是沈家的罪人阿。我这就走了,还要赶快去给管家请医生。”沈老爷接过地契和银元,老泪纵横的说着。 “等等,我派两个人送你和流年去庄子上吧,你们老的老,受伤的受伤,如果再遇到了匪徒就不好了。”说着,流云派了方少陵留在家里的两个守卫去雇了一辆车送沈老爷。 看着沈老爷蹒跚远去的背影,流云心里也是一阵发酸。算了,不想了,走到这一步,都是他咎由自取,自己还是好好的照顾宝宝吧。流云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起身回房了。 “听说岳父今天来了。”晚上,方少陵回府后,吃饭的时候问了流云。 “嗯,”流云淡淡的,似乎并不想多谈。 “流云,不要难过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岳父要回原来属于沈家的一切。”方少陵看到流云门门不乐的脸,以为她想帮助沈老爷。 “不是,少陵,我只是把母亲托我转交的庄子给了父亲,又给了他一些钱。其它的,我并不想多帮,毕竟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我还是无法原谅的。只是,这样的我,是不是太狠心了?见到自己的父亲沦落到这种地步,居然还能无动于衷?”流云放下了没吃多少的碗,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暮色笼罩的花园,今天,方家父母都没有回来,他们在自己的房里摆了饭。 “不,流云,你一点也不狠心,我还觉得你太善良了,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再给他们一毛钱。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不要想太多,这个庄子和这些钱,足够他们在乡下安静的生活了,或许,远离了那些富贵,远离了青城,他们能够过的更好呢。”方少陵圈住流云,把她转了过来,现在流云的肚子已经很突出了,方少陵已经没有办法再把流云完全的抱在怀里了。 “不要多想了,我会派人再去打探他们的生活的。你在皱眉,我们的儿子一生出来就要是个严肃的小老头了。”方少陵轻抚着流云微皱的眉头,想抚平它。 “瞎说什么呢?”流云轻打了方少陵一下。 “对了,流云,你想我对付桑采青吗?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话题一转,方少陵询问着流云。 “她还用得着你对付啊,就看她自己蹦q吧,萧家也不是什么吃素的,就她那点小心思,怎么能得了好呢?现在萧清羽又把她送回了青城,没了靠山萧清羽,娘家又被她自己搞垮了,她将来的下场能好到哪里去?”对于这一点,流云一直很笃定,只要桑采青没有放弃她对权势和富贵的欲望,她就总要搞出一些事情来得,她就权当看戏了。 “萧清羽这个没脑子的,总算难得清醒了。”当初在画展上,他可没有错看萧清羽眼底的爱恋和伤感。就凭他,也敢肖想他的老婆?他那样的,也就只配桑采青这样的女人了。 事情果然没有出乎流云的所料,在流云快要生产的时候,青城萧家又传来了消息,桑采青终究是没有算计过萧老爷这个老狐狸,好不容易到手的管家权在自己手里的铺子和钱都被萧老爷骗成萧家财产后,又被交到了当初以身体不好为借口放权的萧夫人手里,没有了钱财,又没有娘家作靠山的桑采青,在萧府里过的日子,甚至还不如红绫。因为红绫偶然怀了孕,是萧清羽一次回家的时候怀上的,萧夫人虽然也不太喜欢红绫,但是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对她倒是好了许多,但是有桑采青这个不安分的在,萧家也是天天上演着闹剧。因为萧家本来家庭就比沈家复杂,现在萧清羽又长期单独居住在省城,留下一妻一妾在青城闹腾,于是现在即沈家之后,萧家又成了整个青城,甚至省城人看热闹的所在,每天都有人在热烈的讨论着萧家又发生了什么。 至于沈老爷,他在和沈流年到达那个小庄子之后,因为庄子本来一直在沈夫人的照管下,运作的也还不错,沈老爷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住了进去,安定下来后把庄子经营的还不错,沈流年也在几天前娶了庄子所在村庄村里一个朴实的村姑,看到他们也算是稳定下来了,流云心里也最终放下了。今后好不好,还看他们自己了。 终于,生产的日子到了,那天流云毫无预警的开始了阵痛,但是好在方少陵提前两个月就把稳婆之类的人接到了方府,流云生产的时候也不算太紧张,倒是方少陵,在产房门外走来走去的,还好几次想冲进流云的产房,最后绕的方老爷实在看不过去了,派人把他强制的绑到了椅子上,才终于让他消停了一回,也大大缓解了由于他所带来的紧张气氛。最后,还算顺利,流云也没有痛很长时间,就顺利地生出了方家下一代的继承人。 看到孙子出生的方老爷高兴得打赏了所有产房内外的人,倒是方少陵,一看儿子生出来了,也顾不上看儿子,赶快让人松绑后就不顾劝阻的冲进房间看老婆去了。 生完孩子,得到消息的流云的母亲特地从上海赶来帮着流云坐月子,就在流云刚出月子没多久,刚送走了方母,她在回方府的路上听到了路边有女人在闲聊着什么“桑采青活该被休”的话。 桑采青被休了吗? 49、自作孽 桑采青确实被休了,这是流云当天晚上从方少陵的嘴里得知的,看着方少陵那不在乎的说着桑采青事情的样子,流云郁闷了,她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每次说起桑采青的时候,方少陵眼睛里露出的那种不屑呢? 桑采青这次被休的原因,是她买通了厨房的一个人,给红绫下了药,让红绫的孩子流掉了。桑采青不得公婆欢心,又失去了丈夫的疼爱,在这个节骨眼上,丈夫的小妾还坏了孕,这对于一心追求名利富贵的桑采青来说,是没有办法接受的,于是她去买了能让孕妇流产的药材,买通了厨房的一名下人婆子,把药下到了红绫常喝的安胎药里,红绫就这样的流产了,如果不是大夫抢救的及时,红绫的一条命也要不保了。萧家可不是沈家,居然出了这种事情,立刻就开始追查,这一查,就查到了桑采青的头上,于是,生气地萧老爷夫妇立刻把还在省城的萧清羽叫了回来,萧清羽这次没有再受桑采青眼泪的迷惑,很是干脆的写了休书,正式休掉了桑采青。桑采青这时候才想到了沈老爷,可惜,沈老爷和沈流年早就离开了青城去了乡下,桑采青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即使知道,沈老爷能不能原谅她还是两说。 正在家里专心带孩子的流云对桑采青的事情已经不大上心了,幸福是自己追求来的,像桑采青这样时时刻刻想着夺取别人幸福的人,流云不认为她会得到幸福,有些东西就是这样,越是刻意的去追求,越是得不到。只是桑采青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明白这个道理呢? 无论如何,桑采青已经不在流云的视线内了,流云现在满心都是自己可爱的儿子---方仲康,这是方老爷给起的名字,至于流云,私底下只以宝宝称呼自己的儿子。 “宝宝,妈妈的好宝宝,来,这里。”流云正在房间逗着好不容易才见到一面的儿子,自从儿子被生下来后,立刻就夺得了方夫人大部分的心思,现在方夫人都不太和方老爷一起去处理事情了,大部分时间反而是留在家里带孩子,每天流云想见宝宝一面还得预约。宝宝的满月酒很盛大,省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沈老爷也派人送来了礼物,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至少表示他现在开始把流云放在了心上。 “少夫人,门口有个叫桑采青的要见您。”正在看着儿子藕节般的小手掰了自己的脚丫子往嘴里放的时候,忽然门外丫环过来通报。 “告诉她等着。”流云现在更讨厌桑采青了,居然破坏自己和儿子的相处时间,正想去见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儿子,于是流云转身抱起了儿子,带上了两个丫环去了客厅。宝宝因为被人打搅了自己吃脚丫的大业,嘴巴一咧,就要哭出来,早有先见之明的流云立刻把宝宝在自己的怀里左右摇晃着,也许是母亲身上熟悉的味道,宝宝慢慢的安静下来了,但是两只和方少陵很像的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晶亮的泪水,要掉不掉的。看得流云是一阵的心疼。 转过儿子的脸,在白胖水嫩的脸上又轻轻的亲了几下,才算是总算安抚住了宝宝。进入客厅前,先把孩子交给了身后的丫环抱着,然后流云提裙走进了客厅。特意让丫环站的离桑采青远远的,她可是很害怕这个女人到时候动她儿子的脑筋。 “姐姐,这就是我的外甥吧?让我看看吧。”看到流云进来,桑采青的眼里先是闪过了一丝忌恨,但是很快的,她掩饰掉了眼里的妒恨之色,换上了她一贯的楚楚可怜的样子。 “别叫我姐姐,我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有你这样的妹妹。”看到她那装模作样的样子,流云一阵厌烦。 “姐姐,我们毕竟还是姐妹,”听到流云的话,桑采青立刻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马上就变得泪盈于眶了。 “一向对你那么好的父亲和流云,你都能狠下心去算计,我这个天天被你视为眼中钉的身家大小姐可当不起你这一声称呼,你到底有什么事就赶快说,没有的话我可要送客了。”流云看到她那各样子,更是讨厌,也开始后悔今天同意见她了。 “你知道了?我,我也是不得已的,我,”桑采青听到流云的话,吃了一惊,立刻开始辩解。 “我没功夫听你废话,有什么事情赶快说。不然,小喜,送客。”流云不耐烦地打断了桑采青正要开始的表演,并且示意早就等在一旁的小喜准备送客。 “不要,不要,姐姐,我,是这样,萧清羽他始乱终弃,为了自己的小妾把我赶出了家门,我,我想求姐姐收留我。”说着,脸上留下了一行晶莹的泪珠。 “我早说过了,我不是你姐姐,叫我方少夫人,还有,你在说什么梦话?依你以前恨不得杀了我的恨意,还有你给我做下的那些事情,你以为我会收留你吗?小喜,送客!以后告诉门房,我们方家不欢迎桑小姐。”流云也惊讶于桑采青的厚脸皮,她原来还以为她是过来想像她要写盘缠,或者大厅沈老爷的下落,没想到她居然还敢求她收留她,简直是太自不量力了,她沈流云也不是什么善良的农夫,明知道是条毒蛇还往自己的怀里塞,这种女人留在家里,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姐姐,姐姐,方少夫人,你帮帮我。”桑采青被小喜连推带搡地赶出了方家,看着桑采青消失的方向,流云什么也没有说,只转头抱了孩子又回房了。 “流云,我回来了,先来看看儿子。”晚上,方少陵回来了,立刻先是抱起了宝宝,抱在自己的怀里就亲上了宝宝的嫩脸,粗鲁的动作立刻惹哭了宝宝。流云白了他一眼,从他怀里夺过了宝宝,细心的哄着。 “听说今天桑采青来过了?”洗完脸,换了衣服的方少陵又进来了,一边逗着已经止住了哭声的宝宝,一边问着流云。 “嗯,居然想让我收留她,我把她赶走了。”流云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怎么,你不会后悔放走这么个美人吧?”半天不见方少陵接话,流云讽刺着他。 “怎么会呢?我在想,要不要彻底给她个教训。”方少陵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个女人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想算计流云,实在是不能饶恕。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反正她现在也蹦q不起来了。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流云淡淡的劝着方少陵。一边拿着柔软的毛巾擦着宝宝嘴边因为呜呜叫唤所留下的哈喇子。 又哄了一会儿宝宝,正有丫环按照方夫人的命令过来接了宝宝,流云又亲自把孩子送了过去。 回到房里,方少陵已经吃完了晚饭,正换上了就寝的衣服,坐在书桌前面看着桌上的一份文件,“流云,我过两天还要去一趟上海,还是去商量军火的事情,这次不去几天,很快就回来,你就在家里看着孩子吧。”看到流云回来,方少陵放下了文件,一边看着流云换衣服,一边说着。 “这次很麻烦吗?”看到他郑重其事的样子,流云倒有些担心了,虽然流云现在对他还是有些矛盾,但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却也开始担心。 “没事,只不过这次要买很多,这次买完军火就要和李大帅去战场上见了,他一直对我们家的地盘虎视眈眈的,这次南方军政府和我们一起对付他,如果能赢了他,我想趁着这次机会把地盘慢慢地交给军政府,过不了多久,我们也能过上清闲的日子了。”方少陵从身后抱住了流云,说着自己的打算。 “你,其实没有必要放弃这么多的。”流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 “我其实大多是为了自己,就像李大帅,如果我不投效南方政府,早晚会落到和李大帅一样的结局,被这么多人围剿,与其最后被动逃跑还不如主动一些,这样还能有个体面的结局。”方少陵的放在流云腰间的手一紧,他知道流云一直以来并没有完全对他敞开心怀,也知道流云并没有爱上他,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做了,所有他能够想到的对一个女人能够表现出的诚意,他都已经做了,但是,还是不行吗? 没关系,她现在在自己的怀里,还为自己生下了儿子,假以时日,一定会爱上自己,转眼进行着自我催眠。 但是他压向流云嘴唇的吻却没有不像他想的那么轻巧。流云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承受着他稍微有些粗暴的吻,心里揣测着为什么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这么快。但是很快的,流云也沉浸在了方少陵制造出的带着些许粗暴的激情中,再也没有心思去猜测方少陵突如其来的转变。只随着自己的心,沉沦如其中。 50、尘埃落定(正文完结) 方少陵出发去了上海,流云心里不自觉地开始牵挂其他,只不过在家里逗逗孩子,日子还不算太难熬。 就这样,一天两天,一周两周的过去了,直到半个多月的时候,方少陵还是没有音信,流云这才开始着急,他明明说好这次只去几天的,怎么会这样?在家里看到方老爷日渐沉重的脸色,流云心里更是忐忑。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不是吗?不论他怎么死,自己不是最先就打算好了吗?不是最先就知道他要死吗?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心焦?忍不住地回忆起自己和方少陵相处的一幕幕,自始至终,他就没有任何对不起自己的地方,一直是对自己爱护有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大胆一次,放开手接受他呢?不论结局是好是坏,至少试过,不像现在,每天的在担忧着他的安全,在懊悔着没有说不出口的情谊,为什么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呢? 就在流云每天如坐针毡的时候,青木派人给流云送来了一封信,流云回到房里打开信件,发现里面又有两封信,一封是青木的,信上只是简单的问候了一下流云,并说了一下自己的近况,让流云不必担心。另一封信出乎意料却是方少陵来的信,信里也是简单的说自己没有出意外,只是一些琐事缠身,不久就能回到家,回家后再和流云细说。 接到方少陵的信,流云的心里多少感到了一丝安慰。过了两天,正在房间里画画的流云听到了小喜的大叫声,“少奶奶,少奶奶,快出来,少爷回来了!” 听到小喜的喊叫声,流云连忙扔下了画笔,飞奔了出来,穿过长廊庭院,直直的奔向了大门口,看到大门外站着的正是一身风霜的方少陵,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流云觉得自己的眼睛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流云,傻瓜。”看到流云呆呆的站在原地流着眼泪,方少陵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拉起了流云,一边用布满粗茧的手指笨拙的给流云擦拭着眼泪,一起走回自己的屋子。 “少陵,”一进到房门,流云立刻放下了在人前的矜持,一头扑进了方少陵的怀里。 “流云,”看到流云热情的扑进自己的怀里,方少陵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怀里的温度和触感提醒了他这是真的,流云真的很担心他,他才慢慢的收紧了自己的胳膊,使劲地抱住了流云,似乎想把她融进自己的怀里。 “你这个坏蛋,你为什么这么久不来一封信?你太过分了!”过了没一会儿,原本小鸟依人的流云从方少陵的怀里挣脱出来,握起拳头,砸向方少陵的胸膛。 “流云,对不起。”方少陵没想到自己这次会让流云这么担心,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能让流云这么担心他,流云的心里也是有他的吧?想到这里,方少陵的嘴上露出了一抹笑。 “你故意的对不对?你还笑?”看到他的笑,流云更生气了,手下也用了不少劲。 “没有,流云,我真的只是高兴你能这么关心我。”一只手抓住了流云正在乱打的手,一只手搂住了流云生产过后恢复得很好的纤细的腰肢。方少陵低下头把头埋进了流云的颈项。 “我真想你。”说着,嘴巴在流云的脖颈那里轻轻的舔吻着。 慢慢的,他的吻越来越火热,直接向上找到了丁香小舌,一手也放松了对流云双手的钳制,流云放下的手也慢慢的搂上了他的颈项,踮高脚尖,加深了和他的吻,许久不见的两人越来越火热,方少陵一把挥开了原本铺在桌子上的书本之类的东西,直接把流云拦腰抱起放在了硬木的书桌上,顾不上脱下衣服,许久不见的两人波涛汹涌的像在汪洋里的两艘小船,好像只有靠在一起才能一起经过暴风雨的考验,急切地撩开了流云的裙子,一把褪下自己的裤子,方少陵和流云就在房间外的书桌上发泄出了两人许久不见所积聚的思念。 风暴过后,两人一起去梳洗了一下满身的狼藉,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方少陵坐到了房间里舒服的太师椅上,把流云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开始慢慢的向流云讲述自己这次有惊无险的上海之行。 原来,这次上海之行本来是早就定好的,方少陵向上海一直供应自己军火的一个军火供应商购买武器,谁知半途却出了意外,这个意外就是桑采青,当日桑采青被流云拒绝了,然后又想到在省城实在呆不下去,于是就坐车去了五光十色的上海,期望在那里能够最终实现自己出人头地的梦想。到了上海,身无分文的桑采青没有办法,只好先先找了一家舞厅安下身来。手段本就非凡的桑采青在这里没几天就凭借自己楚楚可怜的外贸和看起来还很清纯的气质勾引到了一个军火商,这就是一直向方少陵供应军火的那个军火商。桑采青在知道方少陵要来买军火后,居然鼓动这个军火商中断对方少陵的供应,并说自己就来自声称,添油加醋的给了那个军火商很多假的信息,让那个人以为方家必败,只剩下苟延残喘,于是就把价格又抬高了一倍。桑采青于是私下里派人给方少陵的对头,那个李大帅送信,告诉了他方少陵的行踪,于是,李大帅派了人来上海要暗杀方少陵。本来被那个军火商因为突然抬高价格而困在上海的方少陵正在积极要联系别的人,谁知忽然来了杀手,不想去连累林大夫,于是方少陵打算自己脱险,谁知这时候青木突然带人出现了。 通过和青木的交谈,方少陵才知道原来自从他到上海,青木就一直派人跟着他,青木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让他如果他死了想想流云母子的处境,因为舍不下流云,于是方少令也就不再坚持一身犯险,反而和青木联合了起来,当然,大部分都是在青木的帮助下,摆脱了那些杀手,然后青木又切断了对那个军火商的供货,最后导致了那个军火商在上海滩的消失,然后,青木又以很低的价格给方少陵供应了一批不错的军火,所有这些事情完结之后,方少陵才回到了省城。 听完方少陵简单的表述,流云心里忍不住地心慌,他现在说起来是这么的轻松,可是流云却可以想象到当时情况的危急。 “少陵,又是那个桑采青,她怎么这么的阴魂不散?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流云忍不住更抱紧了方少陵,脸放在了他的肩上,提起桑采青,她就咬牙切齿,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一刀杀了她。 “嫉妒吧,不过她现在也没有好日子过了,那个军火商是不会放过她的。”方少陵淡淡的说,他这次不能不说是因祸得福,不但以低廉的价格拿到了军火,还看到了流云的真心。 “青木,他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军火?”过了一会儿,流云忍不住的问起了青木,虽然她知道方少陵一向和青木不对付。 “他所在的企业掌管着日本向中国出口的大部分军火资源,在上海,可以说,他跺一跺脚,上海军火界就要震三震。”方少陵看向怀里的妻子,她不会还不知道青木的真正身份吧? “可是,他不是做布匹生意的吗?”流云疑惑了,她一直知道青木的家族不简单,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他居然连军火也碰。 “他们家是日本一个大家族,本身是贵族,在政界又很有分量,涉足的方面也很多,这样的家族,怎么可能只做布匹生意呢?”方少陵告诉流云真相,青木的家族在日本是靠机械发家的,本身就有好几个军工厂,举足轻重,这次青木来中国,主要还是为了军火市场,而不是为了其他。 “怪不得。”怪不得青木一直不愿意回去那个家,这样的家里,青木活得一定很辛苦吧? 接下来的几天,方少陵又开始忙得脚不沾地,军火运过来了,因为这一场战役关乎着方家今后的进退成败,所以方少陵和方老爷都很重视。 终于到了真正开战的那一天,早早的,方老爷还有方少陵带着全部的人马出发了。现在,流云总算明白了古代女子等待丈夫出征归来是个什么心情了,焦急,忐忑,就在这种情续下,在十来天之后,流云终于等来了方少陵回家的身影。 这次和方少陵一起回来的,还有方老爷的遗体,看到方老爷的遗体,流云不禁感慨着剧情的强大。 这次战役,虽然方家最终取得了胜利,但是所付出的代价却也是惨重的,方老爷和方家许多忠心耿耿的部下都不幸战死,幸亏有了南方军政府的支持,最后才以极小的优势战胜了。 看到方老爷的遗体,方夫人当场就晕了过去,她开始不吃不喝的守着方老爷,任谁劝也没有用,没过几天,方夫人也随着方老爷而去,方少陵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镇定的办完了方老爷和方夫人的葬礼。 只有晚上,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方少陵才敢抱着流云默默的流泪。 “从我小的时候,父亲母亲之间就很亲密,连我和心怡有时候都查不进去,母亲很独立,有主见,很爱父亲,这些年,父亲也是一心一意的把母亲放在自己的心上,不论是当初没落的时候还是后来发迹的时候,看着他们,我很羡慕,但是曾经,我以为自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也找到一个像母亲这样的女人,我以为,这样的感情,周围能有一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后来,我遇到了你,流云,我不想放手,我想和你白头到来,我想和你互相扶持,就像父亲和母亲,流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方少陵喃喃的诉说着方父方母的过去,诉说着自己对于流云的感情,毫不掩饰的向流云展现着自己的脆弱。 “我不离开你,永远也不离开你。”感受着怀里男人留下烫湿自己衣襟的怀里男人流下的热泪,这一刻,流云发现了方少陵不为人知的脆弱,一股酸酸的感觉流淌在心间,勇敢地试试吧,这一世,自己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51、简单的幸福 一个小巧的院子,绿色的草坪,草坪上摆着几张装饰漂亮的桌子,白白的桌布,雪白的蛋糕,冒着气泡的香槟酒,来宾们不多,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真心的祝福。 这是巴黎郊外一个小型别墅里举行的一场婚礼,流云穿着当年在上海的橱窗里看到的那身雪白的婚纱,挽着方少陵的手臂,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从流云和方少陵带着宝宝来到巴黎到现在也有快一年了,一年前,方少陵忍着悲痛处理了自己父母的丧事,又和南方政府办理了交接,婉拒了南方军政府为他在政府里保留的职位,又安排好了这些年来一些忠心耿耿的老部下,这些老部下,要么进入了南方军政府,要么拿到了一笔不算少的银元,回家买房置地。一切都安排好了以后,方少陵结束了方家在中国所有的产业,又把银行里的所有钱都取了出来,和流云带着自己的宝宝一起来到了巴黎。 他们还是住在流云当初买下的那栋房子里,流云也把这些年的生活都如实地告诉了方少陵,方少陵听完,曾经沉默了好一会儿,半天才说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婆居然比起自己来也不差什么。 方少陵又把自己带来的钱用一半在巴黎市中心买了许多的房产,又在流云的建议下投资了几家企业。因为他不想再次经商,于是就只做起了拿钱不管事的投资商。流云继续回到了艺术学院继续自己的工作,而方少陵则专心的在家里带起了孩子。 方少陵在巴黎融入的很顺利,很快就已经能够说些简单的会话了,但是这样的日子虽说很舒适,但是流云看出了方少陵有些无所事事的郁闷,这样的日子在有一天方少陵经过一个钟表作坊的时候结束了。那天,方少陵和流云把孩子留给了保姆,两个人手拉手的出门闲逛,在经过一家手工手表作坊的时候,方少陵被橱窗里各式各样精致的手表所吸引,两人进到店里,看到所有这些表都是手工做出来的,看着工匠做了一会儿手表,方少陵告诉流云说自己也许终于找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于是自那以后,方少陵又重新进入了学校学习法语,很快又去了钟表店,做了钟表师傅的学徒。他本不为赚钱,只为兴趣,又肯学肯干,还很有些天分,很快就受到了钟表师傅的喜欢,把自己的一身本领更是倾囊相授。这个钟表师傅是从瑞士来的,所有的手艺都算是当时世界上最精湛的,方少陵跟着师傅学了一年,才终于敢自己试着制作手表,他最先想到的就是给流云做一个手表,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方少陵才做出了自己的第一只女表,当他把这只不是多么完美的女表送到流云面前的时候,流云感动的哭了出来。 然后,方少陵用这只表作为求婚礼物,要求和流云再次结一次婚,因为他觉得两个人第一次的婚姻只是双方家庭的要求,现在,他想要流云心甘情愿的再次嫁给他。本来流云嫌麻烦,可是当她看到方少陵拿出的那个从前自己刚回到中国时在上海看中的婚纱,立刻就答应了。她不知道方少陵什么时候买了这条婚纱,只知道,从第一眼看到这条婚纱,自己就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穿上它。 于是,两个人又重新去了市政府进行了公告,登记,完了后又在自己郊区的一处产业里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婚礼。来宾虽然没有多少,但都是两人的亲密朋友,有教授,有流云学校的同事,有方少陵的师傅和同事,总之,这场婚礼又圆了流云心中最美的梦。两人的宝宝现在也快两岁了,跌跌撞撞的在婚礼上充当花童,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婚礼过后,流云的生活又归于平静,她和方少陵经常趁着假期开上车,游遍了法国各个特色小城。两人在旅途中,也培养出了越来越多的默契。随后,流云的名气渐渐的在欧洲传播开来,方少陵还曾经笑称这给他造成了很大压力,但是流云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相反,流云取得的成就越大,方少陵反而越感到光荣,没有因为自己的妻子比自己强而有任何的别扭。这一点也让流云更加的欣赏他。 就在两人的生活渐渐上了轨道的时候,一个意外又划破了两人平静的生活。 从纽约大学艺术学院来了一封邀请函,邀请流云过去任教。本来流云已经习惯了这里安静的生活,但是想到不久后即将开始的大战,流云还是决定要接受这份邀请。回到法国的这几年,她举办了很多次的画展,其中也不乏世界级的,她的画流传到了美国,据说也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震动,这次纽约大学向她发出邀请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并没有真的想到她能接受,毕竟,相比起美国来,欧洲更是这个时代世界艺术的中心。 流云在反复考虑过后,先和方少陵商量了很久,方少陵看到这几年欧洲,尤其是德国的形势后,也很赞同流云的做法,两人商量好后,流云去找了教授,教授虽然很意外,也很遗憾,但是听到流云的理由后也赞同了流云的想法,法国本来就比美国封闭,方少陵平时虽然没有说,但是他也遇到了很多的困难,这次去美国,不光是为了躲避战争,也是为了让方少陵,让宝宝能有一个更为宽松的环境。 商量好后,流云就开始着手办理手续,方少陵也开始变卖自己在这里的一些资产,流云觉得将来有好处的资产都没有变卖,但这些资产还只是一小部分,方少陵即使在美国,还是照样可以拿到分红,卖了大部分的资产后,收拾好,一家人登上了开往美国的轮船。 早在去之前,流云已经和纽约大学谈好了条件,三人一到美国,就通过纽约大学,迅速办理了入籍手续,然后在大学的帮助下,方少陵找到了中央公园附近一栋很不错的高档公寓,两人买了一个顶层的公寓,总算是安定下来了。学校原来没想到流云会接受邀请,现在只觉得是一块大馅饼掉了下来,所以给流云的各项条件都很优厚,甚至还体贴的给她留了两个月的休息时间。 这两个月,足够流云办很多事情了,现在正值美国金融业的萧条,于是流云指导方少陵趁机买下了纽约曼哈顿的很多很有升值潜力的地产以做投资,然后,又在后世会发现石油的地方买了大片的土地。最后,流云又指导着方少陵投资了几家在后世很有名气,现在却还很小的公司,成了这些公司里的股东。 这些东西都办好后,也到了流云去学校的时间了,由于流云原先的名气,学校里的人对她都很客气,渐渐的,流云的教课也渐渐的上了轨道,到了流云在纽约举行第二次画展的时候,方少陵在中央公园附近的钟表作坊也开业了,这个店铺是方少陵买下的很多家店铺里的一家,看到这个位置很和自己心意,于是决定把自己酝酿了很久的钟表作坊开在这里。 店铺不大,方少陵也不打算扩大店铺规模,毕竟这只是他的一个兴趣。有流云帮着他布置,很快,他的店铺就开张了,店铺里除了他自己,只请了一个伙计干些杂活。 宝宝也已经六岁了,到了上学的年纪,于是流云把他送到了附近的一所小学,方少陵每天送他们母子上学上班,然后自己再拐去店铺,下午又亲自接他们母子下学下班,宝宝人小,比方少陵适应的还快,没多久,已经在班上交到了朋友。 看到父子两个很快都融入了美国的生活,流云很开心。 流云又想到了后世新流行的靠人的脉搏运转的机械表,于是告诉了方少陵大概原理,方少陵听到后,立刻感兴趣的一头钻进了书房去研究,看得流云直摇头。果然方少陵在这方面就是有些天分,没多久,居然给他研究了个大概,又过了一段时间,在流云再次侦察出自己怀孕了的时候,方少陵的第一只自动表也面世了,他把这只表作为了礼物又送给了流云。 熟能生巧,自那以后,方少陵不断改进,很快,就造出了震惊了钟表界的自动表。这么一来,他小小的钟表作坊立刻在纽约出了名,每天来铺子里买表定表的人络绎不绝,看到这种情况,方少陵在流云的建议下,去注册了一个自己的品牌,又招收了几个学徒,算是初创了自己品牌的钟表。当然,他的作坊里还是以手表制作为主。 慢慢的,他倒也在纽约混得风生水起。 在流云的大女儿方子瑾年满三岁的时候,日本正式开始侵略中国了,很担心还在国内的母亲和林大夫,流云早早的写了信让他们来美国,但是他们一直留恋着故土不愿离开,最后看日本在中国一步步地攻陷了越来越多的城市,他们才决定去美国投奔女儿,但是这时候要走,却也不是那么的容易了,最后还是在青木的帮助下,流云的母亲和林大夫终于坐上了一艘客轮来到了美国。 来到美国的林大夫和沈母,在流云家里先安顿了下来,流云家里又大,还有外孙外孙女可以让他们照顾,日子倒也不十分无聊。但是,老人家还是比较思乡,最后,林大夫在唐人街里找了个地方租了下来开了铺子,流云又出钱给两位老人在附近买了个房子,两位老人也算是安定了下来。唐人街里很多中国各地的方言,两位老人住进去后,脸上的笑容倒是多了起来,偶尔也把外孙女和外孙接过去小住一下。 流云简单平淡却又幸福的生活就这样继续着。 52、方少陵番外二---我要的幸福 终于顺利的娶到了流云,洞房里,看着流云害羞的嫣红面颊,我的心里一片温暖流过,这就是满足了。流云终于是我的了。 婚后,看着流云每天依旧是淡淡的神情,渐渐的,我越来越不满足于仅仅拥有流云,但是我到底要什么?自己却也不大清楚,只是每天看着流云依旧与婚前一样的表现,却是心底里有种名叫嫉妒的东西慢慢的划过。终于看到了流云珍藏的那幅萧清羽的画,原来,她的心里始终有个叫作萧清羽的存在吗?原来,这就是我的不满足。冷战了一阵子,却发现最后难受妥协的原来还是自己,我受不了流云冷冷看着我的表情,我不要和她做陌生人。看来,我要换一种方法了,一种让她能够慢慢的淡忘萧清羽的方法。 婚后,沈家,桑采青依旧是热闹不断,但是我把这一切都挡在了门外,不让他们打搅到流云,无耻的桑采青,我真的想不透她怎么会是流云的妹妹。面对桑采青一次次的诱惑,挑衅,我终于忍不住了,反正流云看来也不是很在意沈老爷,她在意的,唯有沈夫人和林大夫吧,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让人把桑采青仍到了城里最大的青楼里呆了一夜,没想到,她居然还是按照原计划嫁给了萧清羽。真是没有办法估量这个女人的厚脸皮。算了,这样也好,至少萧清羽是得偿所愿了,这样,流云会更快的忘了他吧? 流云怀孕了,刚听到这个消息,我简直是说不出自己的喜悦,我高兴的不是方家终于有后了,而是流云终于有了我的孩子,这下子,流云更离不开我了吧?毕竟,流云肚子里的,现在是我的孩子。每天看着流云幸福的样子,我的心里也忍不住地越来越甜,这就是幸福吗? 沈夫人要再嫁了,流云要去上海,我实在不放心,于是陪着流云一起去了上海,没想到,到了上海却发现了流云一直在我面前刻意隐藏的另一面,早就知道流云不简单,却没有想到她这么的优秀,看完画展,见过了青木,和流云的教授深谈过后,我终于知道了流云的一切。流云,越来越让我看不透了,她没有打算在国内长呆吧?可是,她为什么要嫁给我?我知道,她并不爱我,一想到这点,我的心里就忍不住地又酸又涩。我要的,难道是流云的爱吗?爱,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但是,听到流云说自己并不喜欢萧清羽的时候,我的心里真的乐开了花,原来,一直是我多想了,想来也是,以流云的才华和为人,她怎么会看得上萧清羽呢?倒是那个青木,让我有比萧清羽更大的威胁感。 花了很多时间,我考虑了很久,终于决定和流云一起走,放弃自己已经取得的地位不容易,说服父亲更加的不容易,但是只要一想到流云或许有一天会独自离开我,心就痛得无法承受,这些地位算什么?不过也是刀口上舔血,对于投诚的人,南方政府又怎么会不忌惮呢?还是走吧,和流云,和孩子一起,我们过自己幸福的日子。 最后一次去上海买卖军火,没想到这次这个军火商居然拖拖拉拉的开始推托,然后又开始漫天要价,最后,为了快刀斩乱麻,我终于同意了对方无理的条件,要交易的时候,等来的居然是对手的刺客,我开始狼狈的逃跑,要是以前,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反击而不考虑自己的安全,可是现在不行,我有了流云,有了我们的孩子,有了自己的期盼,我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和流云一起,寻找我们的幸福。 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愕然的发现救我的人居然是青木,我早就认识青木了,不过是在军火交易市场上,作为最大的军火供应商,青木在军火市场上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但是,我原本并没有打算通过流云的关系去依靠青木,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无奈之下,我接受了青木的帮助,作为交换条件,我答应了将来把女儿嫁给青木的儿子。从这个男人的眼里,我看出了他对流云的情谊,心里很酸,但是,又隐约的有些开心,这是我的妻子,谁也无法抢走,即使是优秀如青木。 在青木的帮助下,我很快的击退了对手,也成功地让那个临时变卦的军火商再也无法在上海滩立足,但是追查下来,发现居然是桑采青这个女人在背后捣鬼,原来自从她被迫离开青城后,捻转来到了上海滩,充满着冒险和诱惑的上海滩,最适合的就是桑采青这样的女人吧?果然,她到了这里没多久就勾搭上了那个军火商,但是,对流云的嫉妒让她冒险游说那个军火商对付我,最后竟然更加疯狂的通过那个军火商联络上了我的对手。我真是想不到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居然能如此的强烈,强烈到让她迷了眼,看不到自己周遭的一切。 那个军火商退出上海的时候,为了发泄自己失败的愤怒,把挑唆他的桑采青卖到了最下等的私娼寮里。 带着军火回到了省城,却没有想到,这最后一次的战争,带走了父亲和母亲的生命,忽然间,我感到了这世上似乎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昏昏沉沉的躺在书房,竟然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我,发疯似的爱上了桑采青,疯狂的伤害着流云,看到梦里流云哭泣的眼,哀伤的看着死去的“自己”,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沉痛巨大的悲伤,立刻醒了过来,发现脸上已经泪流满面,流云,流云,我居然这样的伤害你。花了很长时间我才确定了这只是一个梦,赶快跑回房间,看到了流云恬静的身影,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中,我才能渐渐平复自己心中无法言语的伤痛,原来,我是这么的爱着流云,原来,这就是爱。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紧抱着流云,我只有这一句话可以说。当感觉到流云的回应,我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这样静静的,和流云走下去,才是我心底的渴望吧? 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我更加下定了和流云一起走的决心,我要和流云找一个能幸福安静生活在一起的地方,只有我们和孩子,一家人,远离前半生的战火和杀戮,只有安静的幸福岁月。 忽然,又想到了梦里的桑采青。在上海的事情,那个军火商已经给了她对女人来说最为残酷的惩罚。可是,想到梦里流云那悲惨的命运,虽然只是一个梦,但是我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女人。再说这个女人的手段一向都是不错的,凭她那张楚楚可怜的娇弱脸蛋,谁知道还会不会吸引到什么冤大头呢?于是派人找到了桑采青,在她那引以为傲的脸蛋上刻上了一个“贱”字,又把她扔回了私娼寮,这下,我看她还怎么翻身,只有在那里悲惨的渡过她的一生了吧?不过这是她的报应,不只是对她在上海所作所为的报应,更是对她在梦里对流云的所作所为的报应。至于梦里“我”的所作所为,就罚我一辈子对流云好,一辈子对流云言听计从吧。恩,这个惩罚听上去还不错。 交待好了一切,我最后终于和流云来到了巴黎。开始的不适应,但是,看到流云那比在省城时明显多了的笑脸,我默默地咽下了一切的不适,开始努力让自己融入流云的世界里。终于慢慢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开始和流云每天倘佯在这美丽的大街小巷中,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感到这么幸福过。从前,我到底错过了多少? 有一次在一所教堂前看到一对要结婚的新人,看到流云眼里流出的羡慕,我鬼使神差的拿出了当初在上海跟在流云身后偷偷买下的婚纱,看到流云那惊喜的眼神,我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把婚纱拿出来。我和流云又重新举行了一个西式的婚礼,看着婚礼上流云穿着婚纱的美丽身影,合着阳光,合着婚纱上透明水晶反射出的光芒,我从来没发现,流云,原来竟是如此的美丽,那一刻,我多希望时间就此停在流云露出阳光般灿烂笑容的脸上,这,应该就是我要的幸福吧。 53、方子瑾番外---那一年 方子瑾三岁那年,母亲又给她生了个叫做子瑜的小妹妹,终于,她可以摆脱哥哥方仲康了。以前,家里只有她和大哥方仲康两个人,没有人和她玩,父亲和母亲每天有时间就腻在一起,很不喜欢孩子们打搅他们两个的两人幸福时光,每次都是把她扔给哥哥,但是哥哥每次都很臭屁,认为自己已经是大人了,非常不屑在身后托着方子瑾这样一个玉娃娃一样的小女生做跟屁虫,于是,方子瑾觉得自己很寂寞。终于,现在母亲又给她生了个小妹妹,这下,有人陪她一起玩了,方子瑾感到很开心。 这样的开心日子,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五年后,被一个叫做青木晖的臭小子搅合了。青木晖据说是父母好友的独生子,和哥哥几乎一样的年岁,小小年纪被父母送来美国求学,他一到这里,父母亲就奇怪的让她开始照顾他,又让她和他介绍纽约。搞错没有,她才八岁,怎么能照顾他这个已经十几岁高龄的男生?这个青木晖和大哥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在大人面前温文尔雅,可是一转身,对她是恐吓勒索无恶不作。 “子瑾妹妹不喜欢游乐园,她想让我带她去公园玩。”那个青木晖一本正经的和父亲说着。天知道她很想和妹妹去游乐园,可是他却想让她和他一起去公园,体验那个什么公园湖面芭蕾舞女郎闹鬼传说,她最害怕的就是鬼好不好啊? “哦?子瑾,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游乐园的吗?”父亲转头奇怪的问着她。 “现在我已经是大人了,我想和晖哥哥一起去公园摄影。”接收到了青木晖威胁的目光,为了他不说出来自己在学校揍了某个男生的事情,只好硬着头皮扯谎。不就是帮她保密吗?真小气,居然威胁自己陪他去公园,据她所知,他班上有不少女生可是都抢着要陪他去看什么鬼的。真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爱扯着她。真想一拳打掉他脸上那狐狸式的笑容。 “那你们要好好玩啊,让管家多准备一些吃的。”那边,母亲暧昧的笑着说。 这样的日子,对于方子瑾来说,真是一种煎熬。四年的时间很快的过去了,四年里,方子瑾不知道吃了青木晖多少的暗亏,幸亏,幸亏他的父母马上就要来了,听说了青木晖的父母也要来美国后,方子瑾暗自高兴了很久,很快她就能摆脱这个腹黑的牛皮糖了吧?真盼着他父母来的那一天。 终于方子瑾十二岁那一年,千盼万盼下,青木晖的父母才姗姗来到了纽约,这次,他们虽然带走了青木晖,但是青木晖却还是在纽约住着,时不时地过来骚扰一下她,更为过分的是,他们居然带来了一个连母亲也不知道的消息:她是青木晖的未婚妻! 这是怎么回事?正在她疑惑又郁闷的想问父亲的时候,父亲却早已在母亲凌厉的眼神下乖乖的走去卧房去向母亲“解释”了。独留下她一个人在客厅和又被父母留在她家的青木晖大眼瞪小眼。 “我给你解释一下吧,子瑾。”青木晖不怀好意的嗓音在耳朵旁边想起,随后,他的爪子就抓住了她白嫩的小手走向了阳台。 五十年后,三个各有特色的青年男女一起来到了青城曾经的沈家老宅前。他们之中,有两个混血的男孩子和一个东方长相的女孩子。 “方,你确定是这里?”那个金发的阳光少年问着黑发的少年。 “凯恩,我确定是这里,这可是曾祖母告诉我的地方,而且曾祖母留下的一幅画里画的,和这个地方很像。”黑发的混血少年是流云儿子方仲康的后代,而金发少年是方仲康的表弟,当年方家小女儿方子瑜的后代。只有那个还保持着纯种东方血统的青木瞳,是当年方子瑾的后代。这次,三个小家伙结伴来到了青城,说是一定要过来看看当年曾祖父和曾祖母曾经住过的地方,还想探索一下他们羡煞旁人的几十年的爱情源头。拗不过他们,几家的父母也想向自己尚且在世的父亲母亲,也就是方家三兄妹们表示一下自己的孝心,于是同意了三个孩子来到青城寻找当年祖父母生活过的痕迹。 三人按了一下紧闭的大门旁的门铃,过了没一会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女人开了门。 “你们找谁?”女人迟疑的问着。她看到了面前两个有些中国血统的外国人和一个东方小女孩,向着小女孩问。 “请问这里以前是青城的方家老宅吗?”让她吃惊的是,那个金发的男孩听懂了她的话,并且用中文问着,虽然语调不太标准,但是她还是可以听得懂。 “这里现在是萧宅了,请问你们是?”女人小心翼翼的问着。 “哦,是这样的,我们的曾祖母原来是这栋沈家老宅的女儿,现在我们回来想看看以前他们住过的地方。”黑发的少年这次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哦,原来沈家的人?那你们谁姓方啊?”中年妇女接着问。 “我。”黑发少年有些惊奇,但还是立刻回答了。 “哦,那请随我来吧。”说着,中年妇女引着他们进入了曾经的沈府。 在曾经的沈府,现在的萧府里,他们见到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老太太说自己是当年萧清羽后来娶的嫡妻生下的独生子的妻子,她的丈夫已经过世很久了,当年据说她的丈夫还未出生的时候,她的公公就买下了这栋宅子,宅子里当年沈家小姐沈流云的院子他单独的留了出来,这么多年了,除了定期打扫外,谁也不许随便踏入,还交代了家里的人,如果有朝一日,当年的沈家或者方家的人来了,可以让他们进来。三个少年吃惊的来到了这个封锁已久的院子,看着院子里萧瑟很久没人打理的花草树木,感到了一股刺骨的荒凉,三人又推开了当年流云房间的门,房间里,除了当年的布置外,墙上还挂着很多很久以前的老照片,看样子,都是从报纸杂志上剪下来的,被人整齐小心的裱到了一个个的镜框中,照片中的人,他们并不陌生,因为在他们家里,也有她年轻时候的照片,那么的飞扬,又那么的淡然,照片中的人赫然是沈流云。还有各种各样写实画法画出来的沈流云弹琴,或颦或笑的人物画。看着这些,三个少年心里一阵的唏嘘,这个萧家以前的主人萧清羽就是曾祖父曾经说过的假想中的情敌吧?他居然能记住曾祖母这么久,难怪每次曾祖父一提起他,就弥漫着掩饰不住的酸味。 三人出了房间,看着院中的树木,这时却再没有了荒凉的感觉,反而似乎能搞看到当年年轻的曾祖母是如何在原子中画画赏花。 院中,阳光透过树影斑驳的落下,落在三个少年尤显稚嫩的脸上,顺着阳光,他们仿佛又看到了曾祖母欢快的面容,听到了曾祖父爽朗的笑声,在茂密的树木枝丫中,透出了一种名为幸福的味道,不禁向往的想着,这样的爱情,他们将来也会碰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