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戏江湖》 第一章天机图 第一回 误会 “喂,天杀的,快放了我的孩子!”一个少妇披头散发的,手中握着一把朴刀,歇斯底里、声嘶力竭的破口大骂,“你若伤了我的孩子,老娘势必要将你碎尸万段。”她双目盯视着前面,恨不得一步抢上前去,将手中的刀横七竖八的,泼风般的挥劈开来。只可惜她的脚步已经蹒跚,她已经累了,真的已经追不动了。 她的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黑衣汉子,手中也握着一把朴刀,横七竖八的,泼风般的挥劈开来,喝道:“小狗崽子,我看你哪里走,吃老子一刀。” 这汉子的白刃底下,有一个八九十岁大的小男孩,看着刀锋落下,向左一跳,避了开去。那汉子哼了一声,跟着又是一刀劈去。他右一跳,又躲了开去,那汉子跟着又是一刀。 这孩子左一个跳步,右一个跳步,就好像一只小兔子一般,脚下倒也利落,一次次地都避开了那汉子的劈斩。他左躲右闪下,猛然回头想要跟那妇人会合。那汉子早已经料的,大喝一声,跳将起来,一刀直劈而下,将他的去路封死。 这孩子见这一刀好不凶狠,妈呀的一声叫,倒翻一个跟头,躲了开去。呼地一声,那刀斩在地上,正砍在一块小石头上,砰的一声,将那石块斩的七零八落,呼的二面飞将开去,这力道好不凶狠。 那少妇吓得花容失色,远远地喝道:“天杀的,你要是伤了我的孩子,老娘跟你拼命!天底下哪有你这般狠心的人,快放了我的孩子!” 那汉子回转头来,恶狠狠地喝道:“你这贼婆娘,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快快闭上你的大嘴巴!哼,你就知道叫嚷,人常言慈母多败儿,就是说你这种人的。当今年年战乱,强存弱亡,这世道适者生存,倘若现在不练出一身本领,迟早都会死在他人的刀下,那时后悔晚矣。”叫嚷着,手中的朴刀跟着向那孩子的后背挥劈,当真是如影随形,刀刀直奔要害,半刻都是刀不离开那孩子一下。 那孩子喊道:“娘,他的刀不够快,伤不着我,脚也不够快,追不上我的,你别担心。”那汉子大声喝道:“小小的年龄,就开始自满,吹牛皮了,老子今天砍不到你一下,就不是你老子。”呼喝声中,将朴刀抡开,呼呼声中,横七竖八,大开大合,如疾风骤雨般,一口气连砍了一十五刀。 这数十刀一气呵成,又快又猛,刀刀直劈要害,霎时间,一团刀光将那孩子罩在了当中。 那孩子叫道:“我躲。我闪。没砍着。还没砍着。”他左一跳,右一跳,在刀锋下左躲右闪,犹如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小舟,随着巨浪起伏,将其一一化解。 那汉子的刀已经够快了,但这孩子的脚步更快,数十跳步,已经奔出老远。那少妇脚步蹒跚,已经筋疲力尽,虽然着急,却是越追越远。她不由的更是着急,更为的担心,当真是心急如焚,却也只能是唯自一人骂天。 其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忽听的蹄声得得,一头青驴从后驰来,驴背上横坐着一个红衣女子,一驰而过。 那少妇见这女子不过十八九岁,最多也不超二十二三,光彩照人,明丽的不可方物,心中不由一动,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脚下突然就快了起来。 这青驴脚快,一会功夫,就追上了前面一老一少二人。她皱了皱秀眉,放缓了青驴,道:“喂,耍大刀的,你这般凶神恶煞,万一吓着孩子怎么办?” 那汉子回转头来,咧嘴嘿嘿一笑,道:“小娘皮给吓着了吧,抱歉抱歉。但这小家伙可比你胆子大多了,不碍事。” 红衣少女将脸一沉,道:“那个跟你胡说八道,本姑娘说的是,看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蛮讨人喜欢的,你这刀明晃晃的,万一伤着了,可怎么的了?”那汉子又是嘿嘿一笑,道:“小娘皮放心好了,这小家伙可不似你这般的细皮嫩肉,他天生的皮糙肉厚,我的宝刀虽然锋利,却也伤他不着。再说了,我也砍他不着。”说话间他一个跨步,挥刀横扫。 这一刀好不快疾,说到就到。那孩子躲闪不及,所性不躲,两脚钉在地上,身子后仰,一个铁板桥,间不容发的避开这一刀拦腰斩。 那汉子一刀走空,手腕一沉,回刀砍向那孩子的双腿,乃是一招回风扫。这一刀跟着一刀,着实是厉害。 那孩子一招铁板桥,恰恰好避开那汉子的一刀拦腰斩,他连腰都没有直,两脚一登,腾空而起,倒翻而去。好像早就料到他要砍向他的双腿,从容不迫的避开了那汉子的回刀斩。 这孩子及时的腾空而去,可谓是料敌机先,假如是眼看到后,再想法子躲闪,说什么也只怕是来不及了。 那汉子将刀高高举起,紧跟上去,当头一刀直劈而下,跟着又是一刀。连着两刀力劈华山。这两下又快又狠,力道又大,假如劈实了,非将这孩子生生砍成两片不可。 那孩子一个鹞子翻身落地,正背向着那汉子,还不晓得那汉子已经扑到了他的背后。 红衣少女不由的啊的一声,惊叫出声。正待出手相救,只见那孩子左脚一提,身子一侧,就好像脑后长眼了一般,间不容发的又避开这招力劈华山。同时右脚一点地,身子轻飘飘的滑了出去,远远地避了开去。 这疾风骤雨般横竖连砍四刀,名叫井字四刀斩,一刀跟着一刀,一刀连着一刀,四刀一气呵成。突然间使将成来,就算是武林高手,匆忙间也未必能够挡住,尽数避开这四刀斩。红衣少女吓得花容失色,万万没有想到那孩子会一一避了开去,从容不迫的跳出刀锋的笼罩,不由暗暗出了一口气。 那汉子又回转头来,笑道:“小娘皮,看见了吧,这小家伙的脚快,老子可砍他不着,自然也伤他不着。倘若是你吗,你细皮嫩肉的,我就要小心了,万一弄出花来,可就不讨人喜欢了。” 红衣少女的脸一红,道:“那个跟你嘻皮笑脸的?倘若这孩子是你家的,你还能这样拿刀砍吗?快还与人家吧。” 那汉子有点不高兴了,道:“那个跟你嘻皮笑脸了?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还什么还?还给谁?俺跟你说的都是大实话,就是俺自家的。倘若你家的,又老是砍不着,老子何苦费那劲?” 不想这汉子越说越离谱,竟是一味地调戏,红衣少女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狗杂种,本姑娘好好地问你,你竟敢几次三番的取笑我,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汉子瞪大了眼睛,没好气的道:“取笑?取什么笑?你既然识得老子,就应该知道老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再说了,即便退一万步讲,难道老子就不是人,生不得孩子?你不相信没什么,可我这不还是生出来了吗?” 红衣少女脸都气白了,喝道:“本姑娘砍下你的狗头,看你还怎么的跟本姑娘乱嚼舌根子。”再也懒得枉费口舌,跳下青驴,抽出长剑,当头就是一下。 那汉子侧身让过,指着那孩子,一脸的不高兴,道:“小娘皮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便动刀剑?真是奇了怪了,这孩子如果不是我生的,难道是小娘皮你生的不成?” 红衣少女更加的怒了,将所会的绝招一股脑的使了出来,什么砍脑袋的,什么刺眼睛的,什么砍手砍膀子,什么剁腿剁脚的。。。她泼风般的连刺八剑。 那汉子侧身让过几剑,高抬左脚,一脚踹将过去,将那少女的长剑踏在地上,跟着右脚后摆,脚后跟正中红衣少女的胸怀,呼地一声,将她踢了一个跟头。 红衣少女爬起身子,一下子没了脾气,连剑也不要了,一溜小跑到了青驴旁,翻身上背,这才回转头来,破口大骂道:“臭不要脸的狗杂种,调戏本姑娘,无耻下流。”叫骂声中,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那少妇见这红衣女子过去,就知道要坏,左赶右赶,还是来迟一步,当真怕什么就来什么,她远远地听见这少女的骂声,心中的气可大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腾腾腾几个跨步,抢上近前,二话不说,举起朴刀,犹如泼风般的刀刀直劈那汉子的要害,势如拼命。 那汉子一愣,喝道:“疯女人,你这是干什么?”挥刀相格,二刀相交,但听得当当当声连成一片,不绝于耳。 那少妇一口气连砍了十数刀,嚷道:“你当我是什么人?调戏妇女,可耻之极。” 那汉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我怎么地调戏妇女了?我怎么地又对不住你了?你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之极。”二人口中叫嚷,手上可一刻也没停歇,你攻我守,两刀相碰之声,不绝于耳。 第一章 天机图 第二回 护短 这孩子见二人打的难分难解,不由大为的替母亲担忧起来,围着二人团团乱转,叫道:“娘,你们就别打了,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话犹未了,不防那汉子突然飞起一脚,将他踢了一个跟头。 那汉子一愣,突然间冲冲大怒,骂道:“妈的,老子是怎么教你的,要时刻提防,提防,不管什么情况下,也不管对什么人,时刻都要有警惕心,你他妈的居然忘了,气死我了,真是气死老子了。”大叫着跳将起来,凶神恶煞一般,举刀对着那孩子就是一刀砍了下去。 那孩子身手机灵,骨碌碌一个翻身,已经站立起来,间不容发的避开那汉子的劈斩。那汉子怒气未消,跟着一连几刀,风声呼呼,刀刀都是直劈要害。 那少妇被他一连几刀,杀得披头散发的,看见儿子被追的狼狈不堪,连眼睛都红了,挥刀相救,叫道:“你这狠心的,要杀我儿子,你连我也一块儿杀了。” 那汉子暴跳如雷,叫道:“气死我了,你这可恶的疯婆子,人说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你了。”将朴刀挥开,向那孩子劈上几刀,又向那少妇劈上几刀。他力大刀沉,指东打西,将这对母子二人打的东躲西藏,险象环生。 便在这难分难解,不可开交之时,忽听一个清脆的童音说道:“爹爹,这大恶人将他们打的好可怜,您救救他吧。”跟着一个声音哈哈一笑,道:“嘿嘿,我们家的宝贝儿,这么小也知道可怜人了,看来天生的就是菩萨心肠。”童音叫道:“爹爹,快救他们吧。”那人道:“宝贝儿,看我变戏法你看。”说着一扬手,抛出一粒小石子。 那汉子将这对母子二人打的团团乱转,正在得意处,猛然一股劲风袭体。他不由一惊,忙挥刀相格,却挡了个空,躲避不及,呯的一声,屁股上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那汉子捂着屁股就跳了起来,骂道:“什么东西偷袭老子?”举起手来,只见手掌心抓着一粒小石子。他不由又惊又怒,抬头四望,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匹马儿,两匹通体雪白的马儿。一匹马背上骑着一贵妇,穿金戴银,怀中搂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好像一个公主,尤为可爱。另一匹马背上,坐着一个锦衣公子,宽袍大袖,潇洒之极。 那汉子怒气冲天,喝道:“龟儿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袭老子,老子要你的小命。”舍下那母子二人,举刀扑向那锦衣公子。二人相距不过丈余开外,只不过两三步,就到了跟前,一招力劈华山,直劈而下。 那女孩子见他面目狰狞,凶神恶煞般的扑来,吓得啊的一声,小脑袋一缩,躲进了她母亲的怀里,再不敢看上一眼。 那锦衣公子笑道:“宝贝别怕。”他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右手探出,看准了方位,一把抓住了朴刀的刀背,向前一送,刀柄便向那汉子的胸口撞去。 那汉子只觉虎口一热,居然抓不住了刀柄。他心中知道不好,想也没想,左手抬起,护住胸口,只觉一股大力撞来,就势倒飞出去。 这锦衣公子夺刀撞人,一气呵成。但这汉子大战小斗不下千次,打斗经验甚厚,一失刀去,就已经算准了敌人攻击的方位,所以想也没想,就抬手护胸,间不容发的挡住了刀柄撞击,并且就劲倒飞出去,同时左手一勾,抓住刀柄,将朴刀夺了回去。 这一下失刀,护胸,夺刀,一气呵成。锦衣公子不由脱口赞道:“好俊的身手。” 二人一触即分,那汉子心底暗自吃惊,心道:“这龟儿子是从哪根葱下钻出来的,武功怎地如此之深不可测?”那锦衣公子心里暗叫可惜了,可惜了这副好身手,居然用在欺负孤儿寡母身上。 他的念头方生,只见那少妇手持朴刀,疯了一般的扑来。那孩子也红了眼睛,高举双拳,便如一头小老虎般的扑来,一左一右,将他夹在当中。 那锦衣公子吃了一惊,叫道:“喂,喂,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好生帮你们脱困,你们怎地反而过来打我?”伸手曲指弹开那少妇的朴刀,拉马向旁一侧,避开那孩子的拳头。 那孩子一拳打空,左拳跟着击出,砰地一声,打在那马的脖子上。这拳好不厉害,那马稀溜溜的一声嘶叫,前蹄腾空而起,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四蹄抽缩几下,一命呜呼。 那马还没有倒地,锦衣公子就如柳絮被风刮了一般,轻飘飘的从马背上跳到地上。他瞪大了眼,真是不敢相信,这个小的孩子,居然有此雷霆般的身手。他暗暗心惊:槽糕,槽糕,某家看走了眼,怎么这孩子的功夫,比起那汉子还要硬朗,我真是多管闲事了。 那女孩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马儿,眼泪不由自主的淌了下来,叫道:“小恶人,我们救了你,你居然弄死了我们的马儿,你是小恶人,你还我家的雪聪白龙马儿。”在这小女孩的眼里,欺负妇女小孩的男人,就是大恶人,打死她家的马儿,就是小恶人,没有什么对错,就这么分明。 那汉子和那少妇各持朴刀,跟那孩子组成三角形,半包围的逼了上来。那汉子喝道:“他妈的,谁叫你这小子上前去动手的?快滚到一旁去。” 那孩子道:“他打我骂我,我可以不还手,但他要是动手打我爹爹,那我就要跟他拼命。”那少妇尖声叫道:“龟儿子,你哪来的胆子,居然偷袭我相公,我非弄死你们全家不可。”一摆刀,便要冲上前去。 那锦衣公子一怔,忙道:“且慢动手,原来你们是一家子?可是???可是???误会,误会了,在下洛阳杜爽,莽撞出手,多有得罪,恕罪恕罪。” 那汉子一怔,抬手叫停那少妇,道:“且慢动手,你就是那拳掌无双、名满天下的洛阳公子?” 那锦衣公子连连摇手,道:“不敢当不敢当,那是江湖上的朋友,给杜某人脸上贴金。可是???可是???” 那汉子嘿嘿冷笑,道:“可是什么?我们一家怎么打的不可开交?古人云,玉不琢不成器,子不教父之过,老子这是教他防身之术,生存之道;而他这个娘偏生护短,哼,慈母多败儿!”说着摇头不止,有些儿无可奈何。 杜爽恍然大悟,连连拱手道:“得罪得罪了,严父出孝子,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那汉子道:“某家是十二生肖中的狗杂种,你跟我称兄道弟,不怕辱没了身份吗?” 杜爽道:“久仰大名,老哥身手了得,杜爽佩服之极。适才兄弟鲁莽之极,万死万死。家岳就在左近,可否移驾府上,兄弟敬上水酒一杯,一笑泯恩仇。” 狗杂种沉吟道:“这个???这个???”他心下转念:这龟儿子的武功深不可测,非我等可以力拼。不如跟着他,在路上寻机割下他的脑袋,也就是了。”当下笑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杜爽不知他的心思,喜出望外,道:“好极好极,令公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身手,可喜可贺,未来不可限量。如再过几年,你我可远远地不是对手了。” 狗杂种听他赞他儿子,这可比吹捧他自己,还要受用,笑道:“杜公子太过高抬他了,我不求他将来出人头地,但求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命百岁。我儿子,陆家宝。”儿子很争气,做老子的当然面上有光,自然而然的就挂在嘴上了。 那少妇道:“儿子随我姓,我叫陆雨姬。”狗杂种怒道:“什么陆雨姬?她叫落汤鸡。”落汤鸡道:“陆雨姬!”狗杂种怒道:“你这婆娘,反了你了。” 杜爽笑道:“兄台不必动怒,这位是我家夫人,张小荷,小女月月。” 月月挣脱母亲的怀抱,跑到那死马旁,双手抚摸白龙马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泪就下连了,道:“马啊,马啊,从此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杜爽微微一笑,道:“贤伉俪,请,我们走吧。”十二生肖的声名虽然不佳,但这陆家宝小小年纪,身手便如此了得,爱才之心油然而生,立刻动了结交之念,所以极力邀请。 狗杂种都:“杜公子,你请。”当下二家人一块儿上路,杜夫人要抱着女儿,骑在马背上,月月只是不依,她拉着陆家一的手,小声的问道:“小恶人,大恶人每天都打你吗?你每天都会挨上一脚,或者一拳,你不觉得疼吗?”陆家宝得意的一笑,也小声的道:“才不会呢,告诉你知道,我是故意教我爹爹打到我的。” 小月月道:“我才不信呢,你是傻蛋,故意挨揍?”陆家宝道:“你知道个屁,我爹我娘一打起来,就是不可开交,我如不挨上一拳半脚的,他们还不打的头破血流。”小月月道:“那你不疼吗?”陆家宝笑道:“我练得是十三太保横练功夫,刀枪不入,挨上一拳一脚,没事。” 小月月道:“你是你们家的宝贝,我是我们家的宝贝儿,我们这是去外公家,给他做大寿,你这是去哪?回家吗?”她毕竟是一个小孩子,已经忘记了这小恶人打死她的马儿的事,忍不住问东问西。 陆家宝笑道:“我们四海为家,想去哪就去那,可没有一个准头。” 第一章 天机图 第三回 打劫 小月月歪着小脑袋,看着陆家宝,道:“奇怪。” 陆家宝道:“有什么奇怪的,我脸上有花吗?” 小月月道:“不是。我看你也大不了我几岁,怎么一拳就将我家的马儿打死了?你这一拳倒底有多大的力量?”他这一拳不是开碑裂石,而是将一匹马儿击毙,其力道之强,可谓石破天惊,犹如雷霆之击,不可抵挡,当真吓着了杜爽,也引起这小月月的好奇之心。 陆家宝见她一脸的迷茫,不由得意洋洋,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爹爹一直不让我动手,这一次我没有忍住,打死你家的马儿,坏了规矩,回头一定要被骂的狗血淋头不可。” 小月月道:“你这么厉害,没有人打过你的,他以前一定不知道的,现在见你出人头地,应该高兴坏了,非好好地夸你一遍又一遍。” 不想陆家宝苦着脸道:“夸是不想的,骂是跑不掉的,不被打的体无完肤,也就万幸了。” 小月月道:“他怎么说打就打呢?你怎么办?”真有点儿替他担心起来。 陆家宝笑道:“不怕,只要我跑得快,他打不着我一下,最后累得打不动了,就高兴的夸我有长进,天大的事都不是事情了。” 小月月道:“打不着还高兴?真是稀奇古怪。” 陆家宝得意的一笑,二个孩子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儿,忽听前面一阵大乱,当下手拉着手,一路小跑过去。 这是一条羊肠小道,道路两旁都是水塘,而路中间放了好大的一个牌子,挡住了去路。只见牌子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大字:此路不通。大牌子后面有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梳了两个冲天辫子,正在路边插柳。 这牌子有棱有角,牌面被打磨的甚是平整,好像是什么台案似得,也不知这小姑娘是怎么把它弄来的。 其时夕阳西下,看看天色将晚,行人匆匆,都急着往家赶,不想却被堵在了这里。众人见她如此举动,甚是蹊跷。有的人便道:“喂,小姑娘,你在干什么?天快黑了,赶快让出道来,我们要过去,你也快回家去吧。” 那小姑娘直立了腰,抓起靠在大牌子上的一杆大铁枪,道:“哪个也不准过去,此路是我铺,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得留买路财。”说话间一道鼻涕流到嘴边,嗖地一声,给她吸回鼻子里。 众人吓了一跳,这小姑娘持枪而立,瞬息间好像又高又大,威风凛凛的将整个道路都堵住了。大家不由自主的又多看了几眼,见这小姑娘大脑袋上梳了两个冲天辫子,塌鼻梁,大嘴巴,还有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不说话还好,一张口,还时不时的还淌下一道鼻涕来。虽然长得虎头虎脑大,但明明稚气未脱,还是一个女孩子,怎么看都跟那些拦路抢劫的强盗,搭不上边。众人谁也没将她放在心上,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 有一高一矮两个汉子越众而出,那长着一副大胡子,一身黑衣的大汉,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晃着一只油锤般的大拳头道:“小丫头片子,你可识得我们?”那小姑娘将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道:“不认识。” 后面的那白脸小个子嘿嘿冷笑着道:“小丫头片子,你做打劫的,就应该知道打劫的祖宗,应该听说过黑白双熊吧?”杜爽、狗杂种二人心中一动,同一个念头:怎地是这俩个货色? 那小姑娘将鼻涕一吸,吸回鼻里,仍是摇头,道:“没听说过,有谁有听说过他们吗?”狗杂种道:“小姑娘,他二人就是这几年来杀人越货、心狠手辣的黑白双熊。其中的大黑熊刘亮,力气可大得很,一熊掌下去,常常打得人筋折骨断;小白熊卫博,双脚利索的很,很少人能跑得过他。据说他二人跟着黄巢,可吃了不少人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二人正是黑白双熊,大黑熊刘亮裂开大嘴,得意的笑了起来,想不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还是有人识得自己的厉害,看来自己已经名动天下了。不由得更加趾高气扬了。 小白熊卫博看向说话处,一眼看见了那匹小白龙马,心中一动:妈的,这匹马跟老子倒蛮配的,待会将这小妮子吓走,定将这马儿弄来玩玩。扭转头来,向那小姑娘裂开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大牙,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牙齿,做出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那小姑娘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道:“喔,原来你们就是黑熊白熊,现在我知道了。” 大黑熊刘亮将大脑袋摇得似拨浪鼓一般,道:“不对,不对。将人家打得筋折骨断有什么好玩?我是一伸手,喀嚓一声,扭断乌龟王八蛋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摘下来,那才叫好玩呢。” 小白熊卫博道:“大老黑,那一招是怎么来着?我也想学一学。” 大黑熊刘亮道:“这一招好学,先用右手抓住头盖骨,左手拨动肩头右转,右手抓住脑袋左转,双手一交叉,喀嚓一声,基本上那人的脖子就断了。 那小姑娘瞪大眼睛,叫道:“你们别过来,过来本姑娘就刺死你们。”心中打定主意,绝对不让这两个坏家伙靠近,只要离他们远远地,他们扭断脖子的拿手好戏,再怎么厉害,也无用武之地。 小白熊卫博见居然没有吓退她,不由得大感意外,但毕竟是外强中干,不由大笑数声,才道:“小丫头片子,你我都是强盗,拦路抢劫就抢劫,干什么还插柳铺路?做强盗的,可没有你这么忙活的。”大黑熊刘亮道:“你随手插了几根柳枝条,就以为自己是强盗了吗?真是笑死人了。” 那小姑娘解释道:“我爹爹说了,干什么事情,先要名正,方可言顺,欲求之,必先予之。只有先付出,再索取,方可理直气壮,顺理成章。我若不栽树,不铺路,那么此路是我铺,此树是我栽,这句话岂非就是一句空话吗?假话了?我爹爹说了,说谎话可不是好孩子啊。” 第一章 天机图 第四回 讨饶 大黑熊刘亮道:“你爹爹连你说谎都不准,自然是个大大的好人,难道就准许你做个女强盗吗?嘿嘿???要是让他知道你干这营生,非打你小屁屁不可。”小白熊卫博连声附和:“对对,趁他还不知道,你赶快回去,万事大吉。” 那小姑娘说道:“才不会呢,我爹爹说了,做事情可不能亏本。我在这里铺路栽树,将来它们长成参天大树,你们过往之余,乘凉歇歇,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不给点钱财,怎么说也说不去吧?” 刘亮沉着脸道:“老子要是不给呢?”小姑娘横枪而立,厉声道:“留钱不留命,留命不留钱,就看你想留什么了。” 卫博道:“大老黑,你的那个什么左转右转怎么弄的?我看了好多次,怎么看都看不明白。” 刘亮高举双手,右手前探,张开五指,道:“小老白,这次可看仔细了,看老子如何扭断这小丫头片子的脖子,再顺手摘下她的脑袋瓜子来?哼,这几年来,老子不常走动,后辈小子便忘记了老子的手段了。”说是动掌,却拔出单刀,左右虚劈了几下。 那小姑娘被他的一番话,吓惊了胆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道:“这么说你是要钱不要命了?你别过来,过来本姑娘就刺死你。”双手握住铁枪,对着大黑熊,严阵以待。她这一持枪而立,枪头上的红缨,呼啦啦的飘忽不定。 刘亮仰面打了个哼哈,道:“吓唬人吗?谁怕谁啊?”突然将大嘴一咧,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做出一副吃人的样子,状态极是吓人。 小姑娘喊道:“本姑娘刺死你,长虹贯日。”左手一送,铁枪在右手中滑了出去,犹如离弦之箭,奇快无比,她一个箭步随之而上,抓住枪杆,向大黑熊的当胸刺了过去。 刘亮突然瞅见一条黑蟒蛇窜了过来,张开血喷大口,露出寒光闪闪的毒牙,仿佛噬人而食,要将他整个人活生生的吞进肚中一般。这一下先声夺人,他心中一寒,侧身前躬,避其锋芒。同时举刀上撩,想要斩掉黑蟒蛇的脑袋。 当的一声响,刀枪相撞,他的手腕一软,这一推居然纹丝不动。他向来以为力大无穷,本想砸飞铁枪,万没有想到,居然没有推动铁枪。他心中暗叫侥幸,幸亏先避开,要不然非给捅过透明大窟窿不可。 那小姑娘将手腕往下一沉,喝道:“泰山压顶。”铁枪杆压在黑熊的肩头。 霎时之间,刘亮只觉肩上一股大力压来,便似有千斤般的重量,如山如丘,只压得他脊骨咯咯咯响声不绝,几欲断折。他想塌肩,要卸掉肩头的这股力量。但身子仿佛给定住,丝毫动弹不得,除了曲膝跪下,只有用劲反挺,更无他法。 他出力强挺,说什么也不肯屈服,但一口气没撑住,双膝一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这实是身不由主,膝头关节是软的,这般沉重的力道压将下来,不屈膝也是不成。 小姑娘的臂上劲力仍是不减,只压得这不可一世的大黑熊曲背如弓,额头便要着地。 后面的小白熊急了,拔剑在手,飞身来救。小姑娘手一抬,仍是一招长虹贯日,挺枪直刺过去。同时踏上一步,地上的那大黑熊刚要起身,已经被她一脚踏在背上。这家伙的拿手好戏是摘脑袋,不让他站起来,就不足为虑了。 刘亮本来是跪在地上,这下可好,四爪伸直,结结实实的趴在地上,熊抱大地,亲密无间。 众人眼前一亮,只见她脚上穿着一只绿油油的虎头绣花鞋,这虎头却是大红色的。这只虎头绣花鞋可与众不同,不仅宽,而且厚实的很,她的脚穿在里面,肉呼呼的就好像一头嗷嗷待哺的小老虎,双爪伏在猎物的后背上,张开血喷大口,锐利的乳牙,已经深深的刺入了猎物的身体里。猎物的神经已经被麻醉,趴在地上,只有大口喘气的能耐,吹得地上的尘土四处飞扬,身子可动弹不得。 小白熊见枪刺来,吓了一跳,心道:大老黑的力气比我要大的多,他都不行,我可不能逞强。知道厉害,不敢硬拼,向旁一让,避开来势。 那小姑娘喝道:“你躲得开吗?横扫千军。”她一枪刺空,也不收式,横扫过去。小白熊身子后仰,一个铁板桥,想要避开铁枪的扫击。他的双脚钉在地上,身子于地平行,真的是一个标准的铁板桥。 只听那小姑娘笑道:“泰山压顶,你这桥能扛得住吗?”铁枪扫到他的上面,突然间急转而下,铁枪杆落在卫博的胸口之上。小白熊万万没有想到她的铁枪会急停而下,再也不能躲避,轰然倒塌,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他这铁板桥,毕竟不是真的铁板桥,被铁枪轻轻的一压,就平躺在地上,好像案板上的猪肉牛肉,任人宰割了。 众人看得暗暗惊奇,这小姑娘只一抬脚,一抬手,轻而易举的就制住了黑白双熊。更奇的是,她虽然长的比一般女孩子又高又壮一点,却也不过刚到大黑熊的肩头上下,怎么看都不会超过百十斤的体重,就算双脚站在大黑熊的身上,也不足以压制他一人。可就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单脚踏在大黑熊的背上,单手持枪,压在小白熊的身上,就好像上千斤、上万斤的一般。不,是两座大山,两座大山压在他们的身上一样,压得这不可一世的大黑熊、小白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动弹不得。 黑白双熊二人吓得同时大声叫道:“小姑奶奶,饶命,饶命???”二人同时被制,自然异口同声。 那小姑娘将鼻涕一吸,得意的一笑,不依不饶的道:“姑奶奶就是姑奶奶,怎么还小不小的?”黑白双熊哪敢嘴硬,异口同声的讨饶道:“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小姑娘嘿地一笑,问道:“你们不是要扭断姑奶奶的脖子吗?怎么就讨饶了呢?” 第一章 天机图 第五回 索取 刘亮道:“不敢不敢。”卫博道:“不能不能。” 小姑娘大声喝道:“不敢还是不能?” 刘亮吓得魂不附体,忙道:“不???不能???不,也是不敢。姑奶奶高抬贵手,就饶了我们的小命吧。” 小姑娘全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如此的贪生怕死,给他们这一通求饶,倒有点不好意思,问道:“你们要钱还是要命?”大黑熊连声的道:“要命,要命。姑奶奶你手下留情,只要我们身上有的,我都给你。”小白熊接着道:“就算没有,我们去抢劫,都抢来给你,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他们但求那小姑娘收手,所以阿谀奉承,无所不用其极。 小姑娘道:“我本来就是求财的,要不然早要了你们的性命。好,想要小命,你们就将身上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我。”说着脚下一勾,将地上的大黑熊踢飞出去。这家伙最厉害的本领是扭断人的脖子,不可不防,能将他踢多远就多远,越远越安全。跟着将手一抬,放了卫博,收枪而立。 小白熊肩头一轻,一跃而起。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虽然都觉得不甘心,可谁也鼓不起勇气再斗。小白熊眼睛左右转了转,问道:“姑奶奶,你要金子,还是银子?” 那小姑娘一怔,将鼻涕一吸,怒道:“什么金子银子?你们想要小命,就得将你们身上最好的,最贵重的好东西献上。”她伸出左手,摊开手掌,喝道:“拿来!” 大黑熊刘亮恍然有悟,沉吟着道:“最贵重的?姑奶奶,我有——”他双手托着那把钢刀,举过头顶,道:“这把刀在手,吃香的喝辣的,没有它,我非饿死不可。” 小白熊卫博弯腰除下双脚的鞋子,提在手中,红着脸道:“姑奶奶,我身上最贵重的就是这双鞋了。有它我可以行走天涯,没有它寸步难行。” 小姑娘直皱眉头,自言自语的道:“倒霉,遇上两个穷光蛋。”想了一想,没有办法,将小手一摆,叹口气,道:“都放在这里,你们赶快滚蛋,别再让本姑娘看见了。”黑白双熊没有想到这小姑娘如此好糊弄,当下如获大赦,放下单刀,破鞋,逃之夭夭。 小姑娘看了众人一眼,将鼻涕一吸,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留钱还是留命,还不赶快将你们身上最贵重的东西献上!” 众人眼见这凶神恶煞一般的黑白双熊,在她的面前都不堪一击,早已经怕了,纷纷将好东西献上。一时间斧头、扁担、衣服裤子,什么都可以拿出来敷衍。 打柴的献上斧子扁担,这是他赖以生计的物件,没有这两件东西,他全家将被活活饿死,所以这是他最好的、最贵重的东西。乞丐将衣服脱了下来,这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是他全副家当,自然是倾其所有了。 杜爽暗暗称奇,这一小姑娘拦路抢劫,本就奇了,可抢了一大堆破铜烂铁,更加的奇了,不靠谱的却是她举轻若重,有着一身惊人的力量。先前鲁莽行事,得罪了狗杂种,眼见这情景,可不敢再强出头了。便问狗杂种道:“兄台,你见多识广,我们该怎么办呢?” 狗杂种道:“杜公子,办法已经有啦,就只怕不适合你。”杜爽道:“兄台怎么着,爽随之就是了。”狗杂种道:“舍不得儿子,套不着狼。我当然是要历练历练儿子了,你能舍得你的宝贝女儿吗?” 杜爽沉吟起来:“这个???”小月月从小到大,还没有离开他一步,当真让人带走,会不会受委屈?一时间犹豫起来。 狗杂种微微一笑,也不理会他,上前一步,大声的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抢这么多贵重的东西干什么啊?” 那小姑娘将鼻涕一吸,道:“我爹爹想去见一个大人物,可却拿不出一件贵重的东西,作为见面礼。我见他为这事闷闷不乐,就出来拦路抢劫了。我想抢他十人八人,总有一件,会是他称心如意的吧。你的呢?拿来!” 狗杂种苦着脸道:“知道为父亲排忧解难了,真是挺孝顺的闺女啊。我的小姑奶奶,说到最贵重的东西,就是我唯一的儿子。他可是我的希望,未来,就算给金山、银山,我也不会换的。” 小姑娘大喜,道:“金山银山都不换,终于抢到好东西了。赶快献来,否则要你的性命。” 狗杂种垂头丧气的道:“我的儿子,你要去一定会后悔的。”他转过头来,小声的道:“儿子,她就交给你了。给老子查一查,看看她是什么来路,后面都有什么靠山。” 小姑娘挺生气的,厉声的道:“少废话,赶快将人留下来,你立马走人。” 陆家宝笑道:“爹爹,这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好了。”一溜小跑,到了前面,站在那一堆破烂旁。 杜爽嘿地一笑,心下犹豫起来:“糟了,又被他套住了。自己这个宝贝闺女,可从来离开父母身边半步。”正在犹豫之间,只听那小姑娘喝道:“你呢?留钱不留命,快献上你的好东西。” 杜爽将心一横,朗声的道:“小姑娘,我最贵重的东西,当然是我的女儿,她可是我的心肝宝贝。” 那小姑娘将鼻涕一吸,喝道:“很好,想要命的,就将心肝宝贝的留下来。”杜爽仍是放心不下,小声的道:“月月,跟着你陆大哥去,你怕不怕?” 小月月是初生牛犊,什么也不怕,只觉得好玩,道:“爹爹,我不怕。”一溜小跑,跑到陆家宝的身边,手拉着他的手,笑靥如花,示意我也来了,咱们一起出生入死,同甘苦,共患难。 两对夫妻,一个丢下儿子,一个丢下女儿,恋恋不舍,灰溜溜的走远了。 那小姑娘见人都走光了,便用铁枪拨了拨那堆破铜烂铁,皱着眉头道:“没一件能拿出手的,也只有空手去见爹爹了。” 陆家宝道:“鼻涕虫姐姐,我们这要去那里?” 第一章 天机图 第五回 牛妞 那小姑娘的脸一红,生气的道:“不许再叫鼻涕虫!叫我牛妞姐姐。” 陆家宝道:“不,你流鼻涕,我就叫你鼻涕虫。”牛妞大为的生气,怒道:“不准你叫,再叫,我就要打你了。”说着她将手举了起来,作势要打。 陆家宝吓得脸都白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叫道:“呜???呜???妈啊,赶快来呀,鼻涕虫要打人了。呜???呜???” 他这么的哭天喊地一闹,牛妞可慌了,忙道:“别哭,别哭。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哭鼻子?”见他还是没完没了的鬼哭狼嚎,一时间心烦意乱,无计可施,只得让步,道:“好了,好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这可行了吧。” 陆家宝破涕为笑,道:“你流鼻涕,本来就是鼻涕虫,等你不流鼻涕了,我自然也就不叫了。”牛妞道:“好了,随便你了,哭一阵,笑一阵子,你还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 陆家宝得意的一笑,道:“我现在还小,当然不是男子汉大丈夫。” 小月月道:“鼻涕虫姐姐,你要带我们去哪里?”牛妞怒道:“不准你叫!”小月月道:“你准许陆哥哥叫,我自然也可以叫了。”牛妞怒道:“他想怎么叫都行,可你不行。再敢乱叫一句,我就将你丢下河里喂王八。” 小月月哪里受过这般的气,小嘴一扁,便要落下泪来。牛妞喝道:“小丫头,不准哭。你要是淌眼泪,我就丢下你一个人,不管你了。”小月月见四下没人,可不敢吭声了。 牛妞自言自语的道:“这些虽然没用,但爹爹要是问起,可不好回答,还是带着吧。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陆家宝道:“鼻涕虫姐姐,我叫陆家宝,爹娘都叫我宝儿。”小月月跟着道:“姐姐,我爹爹叫杜爽,我叫月月。”牛妞道:“不用你说,又没有问你。”扭头对陆家宝一笑,将这些战利品捆好,用铁枪头尖挑着,扛在肩头,道:“家宝,家里的宝贝疙瘩,好名字。好,我以后就叫你家宝了。”她将那大牌子放倒,四脚朝天,却是个大案桌子,她把这些战利品一一的都放在上面。 陆家宝奇道:“鼻涕虫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呢?”牛妞道:“这桌子是我向财神爷爷借的,自然是要还的,要不然财神爷爷会生气的,那可就不妙了。”她一手举着大案桌,一手拿着大铁枪,道:“咱们走吧。” 陆家宝见她如此举动,心下一动,故意刁难的道:“我不走,鼻涕虫姐姐,我累了,走不动了,你背我吧。”牛妞大为恼火,道:“背你?不可以,没用又长脚吗?你自己走。” 陆家宝耍赖的道:“我走不动了,我爹爹从早到晚都让我跑,不让我歇脚,你瞧你瞧,我的脚底都起泡了。还有还有,你看你看,我身上的疤痕,这都是我爹爹打的,只要我一歇脚,他就动手。他不心疼我,没有一个人心疼我,你不背我,也不心疼我,要是我娘在就好了。丢下我,你一个人走吧。”说着往地上一坐,赖着不动弹。 牛妞道:“好什么好?她不让你爹打你么?” 陆家宝道:“那倒不是,我娘最疼我了。但我爹说,子不教父之过。父亲要教儿子的本领,她也没法子反对,只能跟我爹约定,白天任他打骂,到了晚上,就不准他动手动脚,再打我一下。我娘是个大好人,最最疼我了。我累了一天,到晚上走不动了,她就背着我。都怪你,连她也赶走了。我现在要走,明天还要走,岂不活活累死?反正是死,还不如现在你就打死我好了。” 牛妞笑道:“你爹爹有什么本领?自身难保,能教你什么本领?”陆家一道:“我爹会的可多了,不过他说我还小,只能练跑。所以从早到晚就逼着我跑。” 牛妞笑得前仰后合,道:“原来是逃跑的本领,哈哈???怪不得他逃之夭夭。你放心好了,他已经将你送给我了,再也不会来打你了。” 陆家宝一本正经的道:“你不要看不起跑,这是生存之道。还有,我爹将我送给你,也不是真的,现在是晚上,他不能动手打我了,就送给你带着,明天天明之前,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我偷走,继续督促我。” 牛妞道:“我管他是真是假,既然送给我,你就是我的人,他敢来偷人,我一枪捅死他。” 陆家宝摇头不止,道:“天下的事,谁能说的准?” 牛妞见天色渐渐地黑了,只得妥协,道:“好了,好了,你上来,我背你,背你行了吧。”陆家宝高兴的站立起来,伏在牛妞的背上,双手搂着她脖子,道:“鼻涕虫,你真好,跟我娘一样好。”心下却寻思:我要是一使劲,会不会勒断这鼻涕虫的细脖子呢?不过,这暗地下手,可不是英雄好汉之所为。 牛妞道:“别瞎说,我可不是你娘。” 陆家宝道:“我要是累了,我娘二话不说就背着我走。你跟她一样的好心肠,都是大好人。” 小月月道:“牛妞姐姐,我也走不动,你好心肠,也背我走吧。”牛妞怒道:“你没有长脚吗?要是不能走,你就留下来喂狼好了。”说着迈步而去。 小月月这下慌了,忙道:“牛妞姐姐,等等我。”连忙追了上去。牛妞道:“你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吗?哼,你爹娘都不要你了,以后没人侍候你了。” 小月月很是不服气,道:“可是,可是,你怎么背着他呢?”牛妞道:“他的爹娘将他送给我,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人,我当然要好好地照顾他了。” 小月月瞪大了她的大眼睛,有点儿不明白了,道:“我爹爹不是将我也送给你了吗?”牛妞道:“送你来是侍候我,不是我侍候你。”小月月再也无话可说,她自从哇哇落地以来,都是要风给风,要月亮决不给星星,几曾受过这等委屈,泪水满眶,不觉的就淌了下来。 第一章 天机图 第六回 财神 小月月毕竟还小,身高马大的牛妞一到面前,就如同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她的心早已经怯了。牛妞要将她丢进水塘里喂王八,那还不是老鹰抓小鸡,一般的轻而易举,是以她害怕了;牛妞又要她弃于荒野,这四下里黑漆漆的,似乎有无数的妖魔鬼怪,伺机而动,当真落单,还不被活活的吃了?吓得她再不敢说话,悄悄的伸出手,拉着牛妞的衣角,紧紧地挨着她,似乎只要在她身边,什么都不足为惧了。 走了好一阵子,月亮从惨白的云朵儿后面,悄悄地露出弯弯的半边脸来,照在三人瘦小的身形上,在苍茫的夜里,显得很是渺小。 陆家宝心道:“也不知还要走多久,我爹爹能不能找到我们呢?”如此一想,便道:“鼻涕虫姐姐,我有点儿怕,你唱只歌儿我听,好不好?” 牛妞道:“你哪来这么多事?有我在,你怕什么?”陆家宝道:“我从小就怕黑,一到晚上,我娘就搂着我,唱歌给我听,我就什么都不怕,一会儿就睡着了。你也唱歌,我也就不怕了。” 牛妞道:“我不会唱。”陆家宝不依不饶的道:“我不相信,你唱,唱吗?”牛妞扭他不过,只得道:“好了好了,胆小鬼,唱就是了。小月妹妹,你就唱歌给他听吧。” 小月月明白陆家宝的意思,她也同样害怕爹爹找不来,便道:“好吧,你让我唱什么歌儿呢?” 牛妞抬头看着月亮,道:“就唱月亮的歌吧。” 小月月想了一想,唱道:“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哟,弯弯的月儿旁边,有缕弯弯的云彩,那是我和我阿哥,是我依偎在阿哥的怀里。皎白的月光,照在阿哥的身上,阿哥遥望着月儿的脸庞,我牵着阿哥的衣角,阿哥,阿哥呀,你的心事在谁的身上?” 其时的洛阳,最为繁华,她在那里生长,耳听目染,所以张口就是情歌。正自唱间,牛妞手指着前面,突然的道:“快了,你们看,我爹爹在那里等着我,我们快过去吧。”当下拉着月月的小手,快步而行。 陆家宝随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前面隐隐约约的有点光亮。他心下一喜,终于快要见到这神秘的大人物了。 不一刻,来到了那光亮处,却是个破房子。牛妞放下陆家宝,大声的道:“爹爹,我回来了。”三少手拉着手,迈步而入。只见里面燃烧着一堆篝火,火堆旁散坐着三男一女四人。 牛妞咦的一声,问道:“喂,你们是谁?干什么来的?”那四人对望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笑道:“我们是财神爷爷,你将我们吃饭的桌子偷了去,只有在这里等你回来了。”另一人手捻着他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反问道:“你们是谁?偷我们的饭桌干什么?” 牛妞将案桌往地上一放,歪着大脑袋,上下打量着这四人,摇头道:“你们不是财神爷爷。”四人同时大笑起来,一人道:“你说我们是什么人?” 牛妞道:“我管你们是谁,你们自己送上门来,就是财神爷爷,可太好了。”四人同时大笑起来,面露奇怪之色,有点儿不明所指。牛妞道:“刚才我出去打劫,什么也没有抢到,见到你们可太好了,将身上的好东西拿出来,饶你们的性命。” 四人一怔,皆感滑稽之极。先前的那人道:“强盗祖宗遇上了小毛贼,小娃娃,你们可知道我们是谁吗?” 牛妞吸了一下鼻涕,道:“又来了,你们很有名吗?我管你们是些什么人,留钱不留命,留命不留钱,你们看着办吧。” 那人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连小毛孩子都当上了强盗,你说这世道还好的了吗?”他哪里将这三个孩子放在眼里,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牛妞见他过来,叫道:“原来你要钱不要命了,看打。”挺枪一招长虹贯日,嗖的直刺过去。 这一下事无征兆,那人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说打就动手,枪尖眨眼间便到面前,来不及向旁避闪,双脚钉在地上,身体向后一仰,这招名叫铁板桥,恰恰好躲开了刺击。 余下三人同时喝彩,叫道:“老四,好功夫。”话犹未了,那人一抬手,已经间不容发的伸手抓住了铁枪杆。他本想夺枪过去,不料牛妞的力量奇大,这一夺就犹如蜻蜓撼大树,纹丝不动。他大叫一声:“啊,不好。”身上犹如压了一座大山般,呯的一声,仰面朝天,重重的摔在地上。 另外三人一惊,同时站了起来。那二条大汉一前一后,飞身来救。牛妞将手一抬,喝道:“注意了,长虹贯日。”瞬息间挺枪向那二人各刺一下。 那二人身在空中,来不及躲闪,也来不及将兵刃出鞘,但他们临敌经验颇丰,手疾眼快的,拉过来连鞘的兵器,在胸前一挡,当当二声,铁枪正刺在铁鞘上。二人来得快,去得更快,同时倒飞出去。 先前的那汉子身上一轻,他一个鲤鱼打挺,便要站起来。牛妞一招长虹贯日,将二人刺飞,枪一沉,又压在那人的身上,说道:“泰山压顶,别动,你还是躺在地上的好。”那人倒也听话,乖乖的躺着,一动不动,一座山压在身上,理所当然是不能动弹的,不听话也是不能。 三个武林高手竟然打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这话好说可不好听,他二人的脸上可挂不住,红了眼睛,同时拉出利刃,伙同那女子,三人半包围的一步步逼近,杀念犹然而生。 陆家宝大声叫道:“喂,喂,你们想干什么?四打一吗?好不要脸。”一条大汉瞪大眼睛,铁青着脸,哼了一声,道:“小屁孩子,你们的胆子忒也大了。哼,老子如不发威,你们也不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睛。”一伸手,便向陆家宝抓了过去。 牛妞红了眼睛,喝道:“谁敢伤害家宝弟弟,我就要他的性命。”手一抬,铁枪倒转头来,便刺向那汉子的腰眼。 第一章 天机图 第七回 聚首 陆家宝笑道:“放心,他还伤不着我。”脚下一个撤步,接着一个滑步,再跟着一个跳步,这三步一气呵成,就这么的左摇右摆,已经跳出那汉子的手爪之下。他身子滴溜溜的转动,转到大汉的身后,伸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一掌,笑道:“小心了,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言下之意,手下留情了。不过这句倒是大实话,倘若不是手下留情,非将他打的骨断筋折不可。 那汉子还没来得及转身,后背便中了一掌,他不由自主的向前踉跄出一步,方才化掉这股掌力。他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哪里相信人家确实没有出力?他转过身来,不由得恼羞成怒,双手张开,张牙舞爪的便要冲上前去,将陆家宝一把抓住,碎尸万段。 牛妞一收铁枪,地上的那位大汉立即跳将起来,他几曾吃过如此大亏,也红了眼睛,一个箭步抢到门口,堵住去路,决意杀了这三个孩子。 余下的一男一女立即会意,左右包抄,四人守住四方,将三少围在当中。那短须的大汉圆瞪眼睛,喝道:“小兔崽子,老子要是不发威,你们也不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睛!”他的手已经举了起来,只要往下一落,四人便会同时发难,杀人灭口,绝对不能让他们出去乱说,败坏自己的名声。 便在此时,突听庙外呵呵一阵冷笑,回响不绝。 那四人一惊,留有山羊胡子的大汉喝道:“什么人?笑什么?有胆子出来较量一下,大战三百回合。” 外面的声音道:“马王神,山羊胡子,你们可越来越出息了,居然四人联手打一个后辈孩子,十二生肖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 短须大汉面红耳赤,叫道:“装神弄鬼,非英雄好汉,出来一见。” 那女子突然叫道:“老大,是你吗?”她的声犹未了,哐当一声响,一条大汉破门而入。 那短须大汉又惊又喜,叫道:“大哥,真的是你呀,可想死我了。”牛妞也跳了起来,道:“爹爹,你可来了。”那三人同时围了上去,道:“大哥,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可想死我们了。” 那大汉哈哈大笑,道:“诸位兄弟,也想死大哥了。牛妞,快来见见你的阿姨和叔叔们。”心情激动,拉着四人的手,好不亲热。 牛妞道:“爹爹,他们就是你常说的拜把子兄弟吗?真是对不起,没把你们打疼吧。” 短须汉子哈哈大笑起来,道:“大哥,不错不错,当真是虎???啊,不是,是牛父无犬女啊,哈哈???咱们十二生肖后继有人???” 话犹未了,门外一个声音凉凉的道:“老四,你这是什么话?”大家一起回转头来,同时大声叫道:“老七,你也来了!”又惊又喜,不自禁的都迎了上去。 狗杂种缓步而入,双手抱拳团团一揖,叫道:“二姐,三哥,六哥,你们一向可好?”那汉子一怔,继而知道言语里得罪了他,连连轻拍自己的嘴巴,道:“老七,四哥口误,一时口误。” 狗杂种微微一笑,拉着陆家宝,道:“不和你当真,四哥,来来来,看看你侄子,犬子???”话犹未了,落汤鸡在门外道:“他是我儿子,陆家宝。” 大家都迎出门外,一起叫道:“八妹,八妹也来了!咦,还有十二妹!这下我们十二生肖快要聚齐了。哈哈???”拉着二女的手,一起跳了起来。 这一伙人正是十二生肖,为首的大汉是铁牛铁老大,余下的自然是老二白蛇娘子、老三山羊胡子、老四马王神、老六夏海龙和十二妹月兔。他们自从被绝情教主打散,各自漂泊江湖,到今日才又不期而遇。 杜爽、狗杂种等一路跟踪三小,正遇上铁牛夫妻寻找女儿牛妞。兄弟相聚,不胜欢喜,一肚子的话,高兴的不知从何处说起。远远地听到马王神大声喝道:“小兔崽子,老子若不发威,你们也不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睛。”铁牛一惊,连忙飞奔近前,及时叫停,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杜爽双手抱拳,团团一揖,道:“小弟杜爽,见过牛兄,你们兄弟聚首,可喜可贺。”大家一怔,道:“杜爽?阁下是洛阳???洛阳???” 狗杂种道:“诸位兄弟,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洛阳公子,有一个绰号,叫做拳掌双绝,便是他了。”小月月早跑了过来,叫道:“爹爹。”扑进杜爽的怀抱。 杜爽抱起了女儿,摇头道:“不敢当,不敢当,江湖抬爱,浪得虚名。说到拳掌了得,还是后生可畏,家宝小小的年纪,拳毙奔马,掌可开碑裂石,我的拳掌双绝,拳掌是有的,双绝二字,可愧不敢当。如今你们后继有人,可真叫人羡煞呢。”铁牛笑道:“彼此彼此,阁下这一次走出洛阳,想必是去万柳庄的吧。” 杜爽一怔,道:“正是,牛兄弟怎么会未卜先知?”铁牛道:“惭愧,万柳庄的张老庄主,一向以急公好义而著称。兄弟闻名已久,恨未曾相交,甚是遗憾。听说近来恰逢他老人家六十大寿,我想第一次见面,总不能空手而去吧,总得拿一样好东西送给老庄主,方显我等诚意。可是我出身草莽,身无值钱之物,没有一样可以拿出手的,当真汗颜的很。” 牛妞道:“爹爹,不必着急。我这一日出去寻了几件好东西,你可以从中挑选挑选,总有一样称心如意的吧。”说着将各种各样的战利品,一股脑的都放在案桌上。 众人见她拿出的有捆柴草的绳子呀,打柴的斧子呀,破衣破裤什么的,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牛妞红了脸,大声道:“你们笑什么?我还有好东西呢,瞧,这两个弟弟妹妹,也是我抢来的,他们也不行吗?”说着指着陆家宝、小月月二人,气鼓鼓的看着大家。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起来,铁牛笑着抚摸着牛妞的头,道:“好了,好了,乖女儿,你抢来的东西,爹爹很是满意。嘿嘿,老牛的乖女儿真的长大了,已经知道替爹爹排忧解难了。” 第一章 天机图 第八回 兄弟 杜爽笑道:“原来牛兄弟是想去万柳庄给家岳祝寿的,只是缺一件见面礼,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大可不必了。家岳历来好交接朋友,他老人家的眼里,可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啊。如果牛兄弟想去万柳庄的话,杜某人倒可以引见引见。” 铁牛大喜,道:“如此就多谢杜公子了。呵呵,没有想到,原来杜公子是七弟的朋友,我们有万柳庄的乘龙快婿引见,不管有没有见面礼,外人都不会看不起我们了。哈哈???” 十二生肖都笑起来,狗杂种右手挠了挠脑袋瓜子,极是不好意思。马王神伸出大拇指,道:“七弟,八妹,你们喜得贵子,当真的可喜可贺;给我的见面礼,差点点打我一个大跟头,身手了得,你们后继有人,更加的可喜可贺了。”说着伸手去拍陆家宝的肩头,以示嘉勉。 不想陆家宝将肩头一缩,躲了开去。马王神举着手掌,很是尴尬,勉强的笑道:“好小子,倒是机灵的很,居然连你叔叔都防着了。” 狗杂种得意的一笑,道:“老六,这小子就是鬼机灵着呢,连我这个老子,想跟他亲近亲近,都难得一下,你就想都不要想了。” 马王神奇道:“这么一点年龄,我还就不信,碰他不着了。”一个大迈步,张开双臂,去抱陆家宝。这一个虎扑,早已经留了后手,双手张开,一前一后,犹如张开了一张大网,将他罩在其中。 陆家宝一低头,如同小泥鳅一般,从他的肋下滑了过去,已经转到马王神的身后。突然间童心大起,伸手在他后背上摸了两下,笑道:“六叔,你这后背倒是宽实的很啊,这下就算了。”言下之意,你这后背大,随便动手,你都躲不开,我手下留情,就不打你了。 马王神本以为这孩子不是后退,就是左右闪避,没料得他会扑进自己的怀里,从容不迫的滑了过去,同样在后背上来了一掌。居然两次都给他绕到后面,不由给气乐了,叫道:“你这熊孩子,老子若不发威,你也不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睛?”他有一个绰号,叫做三眼马王神,对这个外号,他是挺满意的,常常挂在嘴上,成了口头禅。这一次回身再扑,五指张开,一前一后,可加了小心提防。 狗杂种笑道:“老六,你这招苍鹰搏兔,以前可是又快又准,十拿九稳。现在怎么慢了好多,还是那名满江湖的鹰爪手吗?哈哈···你常常自诩腿脚天下无双,快比奔马,现在怎么好像一个老太太,举步蹒跚,看来你的武功可退化了不少啊。” 落汤鸡道:“六哥,你别受急。他爷俩晚上是父子,白天就是冤家,从太阳出,到日落,这冤家就拿刀砍他,没一刻消停的。他砍了那么多刀,都没有碰到儿子一下,你一时半刻的,又怎么可能抓着他呢?”她本来是好意相劝,让马王神罢手算了。 马王神见他夫妻二人一唱一和,语带讥讽,当真有点恼羞成怒了,先前出手时带了谨慎,害怕一下留不住手,伤了小孩子,可对不住七弟八妹。现在他夫妻俩居然看不起自己,好像他真的没有能耐抓住他儿子的一般。他将心一横,五指成爪,挥舞双手,虎虎生风,一爪不中,转身再扑,形如鬼魅,越来越快。 陆家宝看准他的来势,左躲右闪,就好像一只小蝴蝶,不即不离的围绕着大树,在枝丫间翩翩起舞。 二人展开身法,左飘右突,身形所及,逼得大伙儿慢慢的直往后退,让出一片空地来。但无论马王神的身法如何迅疾,始终都不能碰到陆家宝的一点点衣角。众人越看越奇,连连拍掌,叫好声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铁牛见陆家宝虽然左躲右闪,只躲不攻,但脚下来去,犹如闲庭散步一般,笑道:“六弟,好了,你是抓不住你那大侄子的,就别丢人现眼了。” 山羊胡子单手拈着他的山羊胡子,也频频点头不已,叹道:“奇哉快也,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不服老,只怕是不行了。” 白蛇娘子道:“牛妞力大无穷,铁枪勇猛无敌;陆家宝脚法变幻莫测,无出其右。呵呵???我们十二生肖后继有人,可喜可贺,老六,还不住手。” 马王神哈哈一阵大笑,停住追击,双手拍了拍,笑道:“二姐说的极是,大侄子有此神通,他日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前途不可限量。” 狗杂种笑道:“老六,这个狗崽子,你看还行吗?”马王神见他抓住自己的口误,不依不饶,不由哈哈一笑,道:“老七,你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宝贝儿子,说话可有本钱了,六哥甘拜下风。”狗杂种得意一笑,道:“哈哈???老六眼红了不是,那还不快找个嫂子,说不定我那侄子,更有出息呢。” 落汤鸡从后面走出来,道:“你们嬉笑打骂,不要将我儿子扯进去。宝儿,洗澡水已经泡好了,跟娘去洗洗,去除身上的臭味。”拉着陆家宝到后面洗澡去了。 狗杂种不好意思的道:“瞧瞧,说翻脸就变天,这就是娘们。哼,每天弄点药水,就能强身健体了?她还真当自己是神医了呢。” 铁牛见兄弟俩消除了隔阂,大为的高兴,招呼大家围着火堆,吃了点干粮,他们久别重逢,自然问长问短,互道别后所历之事。说到高兴事情,大家伙跟着手舞足蹈的,讲到不愉快的,大家伙愤愤不已,跟着憋屈。 杜爽见插不上话,早早地告辞,一家三口到后堂休息去了。 陆家宝泡完了药澡,穿好了新衣新裤,迫不及待的跑了来,坐在爹爹的旁边,听着大家伙讲叙江湖上奇人异事,起先还是蛮好奇,到后来就觉得没情趣了。他也插不上嘴,索性伏在狗杂种的大腿上,装睡起来。 第一章 天机图 第九回 说密 铁牛突然小声的道:“七弟,你跟这杜爽是怎么认识的?”狗杂种道:“提起这姓杜的,老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我正在陪着儿子练脚法,他居然以为我在欺凌小孩子,在旁边用小石子偷偷的打了我一下。他武功了得,我不是他对手,就跟着他结伴而行,寻机摘下他的脑袋。不过现在,他既然是大哥你朋友的女婿,不看僧面看佛面,那就不跟他计较了。” 铁牛一拍大腿,道:“这可好了,我本以为这姓杜的是兄弟的朋友,动起手来,还有点顾忌,既然毫无瓜葛,就可以随心所欲,放手一搏了。” 马王神道:“大哥,你也是为了那物事而来的吗?”铁牛神色凝重,道:“正是,兄弟们也听说了?”山羊胡子、夏海龙等都频频点头,默许了。 狗杂种奇道:“大哥,你们都听说了什么?”铁牛道:“七弟,江湖上流传这么几句话,你可听说过?”他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接着道:“乌龙嗜血,号令天下,唯我独尊;天机图脉,气冲斗牛,万宗朝拜;二者合一,四海同春。” 狗杂种道:“这事倒有耳闻,这几句话中提到的乌龙嗜血,指的是一把剑。据说谁得了乌龙剑,就可以勇冠三军,打遍天下无敌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铁牛道:“兄弟们,谁知道来龙去脉,不妨说来听听。”山羊胡子手捋着他的山羊胡子,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据说王仙芝、黄巢聚众起义,起先在曹州会合,东攻沂州一败涂地。二人被迫兵分两路,黄巢就是因为得了这把乌龙剑,自此转战山东,攻占阳翟,郏城,进逼汝州,一路转战南北,一直打进长安城下,所过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唯一有一场败仗,就是在长江下游,被高骈打的无还手之力。” 狗杂种道:“这么说来,它还是败过一次,而且最后还不得好死。”山羊胡子道:“老七有所不知,这高骈有高人指点,先做法封住了乌龙剑,两军对峙,黄巢拔不出乌龙剑,所以才一败涂地。”狗杂种恍然大悟,道:“喔,原来如此。” 山羊胡子接着道:“那黄巢毕竟是一代枭雄,立即下书于高骈,愿意投降,并且还答应愿以乌龙剑作为礼物,送于高骈。此仍天大的好事,高骈一口就答应了,他一心想要得到乌龙剑,却不防中了黄巢的诈降计,混战之中,自然难免一败涂地。高骈带着乌龙剑,如获至宝,逃回广陵城。只是那做法之人,却死于乱军之中,自此再也没有人拔不出乌龙剑,而乌龙剑同时也就失去了魔力。高骈绞尽脑汁,一心想拔出乌龙剑,再也无心做事。” 狗杂种道:“这么说,谁要是能拔出乌龙剑,他就是乌龙剑的下一个主人了,有可能就是下一个黄巢?”铁牛一拍大腿,道:“正是如此,反之,如果拔不出剑来,还会招来横祸。那做法之人早已经死于非命,要想拔出乌龙剑,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得到天机图,从上面或许可以找出办法。” 山羊胡子接着道:“据说这张天机图,就藏在万柳庄里。”铁牛道:“不错,据种种迹象来看,这张图很有可能就在庄主张万福手中,我们跟着杜爽,混入万柳庄,趁机得到天机图,再去广陵,想办法,将乌龙剑收入囊中。想那黄巢不过得到一把乌龙剑,就可以打进长安,夜宿皇宫,睡过娘娘,那是何等的风光。呵呵,我们兄弟要是将剑图合一,也定当可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天下唾手可得。到那时,咱兄弟同享荣华富贵,也不枉结拜一场。” 狗杂种道:“要是拿到天机图的同时,还能顺手摘下这姓杜的脑袋,那才叫两全其美。”铁牛道:“不管拿不拿到天机图,老七,我们都要砍下这姓杜的脑袋,免得他碍手碍脚的。”众人七嘴八舌的连声附应,旁若无人,仿佛那具有神奇魔力的乌龙剑已经唾手可得,天下之事,尽在掌控之中。 众人久别重逢,各自讲述别后之事,一个接一个,当真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间天已经放亮。杜爽从后堂走出来,双手过顶,活动了一下筋骨,笑道:“诸位早,瞧你们个个兴高采烈的,难不成畅谈通宵?”众人呵呵一笑,铁牛道:“也没有说上几句话,便天亮了,走吧。” 当下稍作洗漱,十二生肖陪在杜爽的在右,一路之上,有说有笑的,直奔万柳庄而去。陆家宝见这些叔叔伯伯,跟杜爽谈笑风生,好像朋友一般,不由暗暗佩服。心想:“你这姓杜的,连他们这些阿谀奉承的小伎俩,都看不出,真是死到临头,枉自号称拳掌双绝。哎,可惜这个小月月,从此要失去双亲,以后可有苦头吃了。”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一片柳林,远远地望去,黑压压的,也不知有多少棵。只见一株大柳树下,一个老者拱手相迎往入的客人,远远地看见了杜爽,连忙抢步过来,笑道:“贤婿,怎么现在才到?老夫还以为你们来不了呢!”却原来已经来到万柳庄外。 杜爽笑道:“有点事耽搁一会,倒叫岳父大人担忧了。”那老者还未说话,大柳树上跳下一个孩子,叫道:“月月,你可来了!走,我带你玩去。”说着拉着小月月的小手,高兴的又蹦又跳,欢喜的不得了。 那老者将脸一沉,嗔道:“张洪,没大没小的,你也不先见过你姐夫,姐姐。”他语气虽然严厉,但脸上挂着笑容,横溢的全部都是爱。 张洪做了一个鬼脸,还是回头打招呼,道:“姐夫,姐姐,你们说话,我带月月玩去了。” 小月月小声的道:“小舅舅,有什么好玩的?快跟我说说。”这张洪虽然长了一辈,其实也大不了几岁,两个孩子手拉着手,好不亲热。 第一章 天机图 第十回 栽柳 杜爽笑道:“岳父大人,都是小孩子,就让他们去吧。”那老者向张洪挥了挥手,笑道:“你去吧,别带月月走远了。”张洪吐了一下舌头,道:“知道了,月月儿,我带你去看鸟窝,刚刚才出四只小喜鹊,好好玩。”拉住小月月就走,急不可耐。 月月回头叫道:“家宝哥哥,你也走吧,我们一起瞧瞧去。” 陆家宝知道双方一见面,也不管敌我,一定相互寒暄,那老一套的说辞,闭着眼睛,也能背出来,听闻大喜,道:“在哪里?这鸟窝搭得高不高?”话未完了,牛妞大声叫道:“我也去。”小月月将小脑袋摇得似拨浪鼓似得,道:“你走开,我不带你去。” 那老者却挥挥手,道:“孩子们,一块儿吧,记着早点回来。”牛妞将大脑袋一仰,不屑的道:“不用你带,我也能找到。”倏的一声响,将刚刚淌出的鼻涕,吸回鼻子里。 四少结伴而行,没走几步,就听的杜爽道:“这位就是万柳庄的庄主,这几位朋友,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十二生肖,慕名而来,特向岳父祝寿。”张万福道:“久仰大名,今日相见,不胜欢喜。”他心下寻思,这两日是怎么了,好像黑白两道的朋友,全都聚集于此,难道要有大事情发生? 陆家宝心下暗暗好笑,这久仰大名,幸会幸会,那可定是少不了的。但他可以料到张万福的客套话,却怎么也不会猜到他心中所想。 张洪道:“我们家的这片柳树林,大大小小,足有上万棵,所以我们家就叫做万柳庄。你们都是新来乍到的,一定要跟紧我,不然走丢了,可一时半会找不到。”月月道:“小舅舅,几天没来,这里的大柳树,好像又多了不少。” 张洪道:“这是当然。我爹爹对柳树情有独钟,种植柳树是他唯一喜好。”陆家宝想起牛妞拦路抢劫的事,笑道:“鼻涕虫,你栽柳也有一手,是跟庄主学的吗?”牛妞不知他是调侃自己,一本正经的道:“不是。我栽柳是个说辞,可以名正言顺的让人留下买路钱。” 小月月向陆家宝招了招手,道:“家宝哥,别跟女强盗说话,你跟着我,我走不丢,你就走不丢。” 牛妞道:“跟在你的屁股后面干什么?你们的爹娘已经将你们送给我了,我要去哪里,你们就跟到哪里,我说了才算。”小月月的小脸涨得通红,叫道:“你胡说八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我爹爹会怕你?说大话,也不知道脸红。” 张洪大奇,道:“你有什么本领,我姐夫号称拳掌天下无双,怎么会将表妹送给你?怎么回事。”牛妞将大脑袋一扬,道:“他好厉害吗?可他一见到我,怎么就像老鼠见到猫,服服帖帖的没了脾气。不信你问他。”说着吸了一下鼻涕,手指着陆家宝。 张洪道:“不用问谁,我一试便知。”说着就要过去动手,陆家宝伸手拉住他,道:“慢着,你要跟他动手,须防着她三记绝招。”张洪道:“什么绝招?” 陆家宝道:“第一招叫做长虹贯日,一枪刺来,犹如排山倒海,你是挡不住的,只有想办法子躲;第二招叫做横扫千军,一扫一大片,第三招叫做泰山压顶,你只要给她的枪杆子碰到身上,非趴在地上讨饶不可。你要跟她斗,就要想法子先破了她这三招。” 张洪道:“她打我躲,这怎么胜她?”陆家宝道:“你还没有想法子躲开这三招,就想打赢她,性子也太急了吧。” 牛妞道:“什么三招,我还有一招回头望月,他没有看到,所以没有告诉你。”陆家宝叫道:“啊呀,是四招,我是一招也抵挡不了,你就自己想法子吧。” 忽听得头顶上一阵哈哈大笑,四个孩子抬头望去,只见大柳树丫上,坐着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笑得前仰后合。柳枝儿飘飘,他也随之起起伏伏。 陆家宝道:“老人家,你笑什么?”那老者道:“傻小子,不过区区四招,就把你们难为成这个样子,呵呵···”说着摇头不已。 陆家宝道:“老人家,你可不知道,这四招虽然简简单单,但连在一起,可是躲一躲不了二,就算躲过第二招,第三招是万万躲不开的。这是我亲眼所见,可不是吓唬你。” 那老者又是呵呵一笑,也没见他怎么动作,犹如纸鸢一般,从柳树顶上滑落下来。道:“要破她这四招,那还不容易得很,你只要拜姥爷为师,我老人家一高兴,随便教你两手,保证打得她没有脾气。” 陆家宝又摇头又摆手,道:“拜师可是大事情,须得我爹爹同意,就算遇上招摇撞骗的,他也不能骂我草率了。” 那老者笑道:“乖孙子,你怕姥爷招摇撞骗,何必兜一个大圈子?小姑娘,来来,爷爷陪你玩几招。” 牛妞将大脑袋摇得似拨浪鼓一般,道:“老爷爷,本姑娘才不跟你玩呢。”那老者奇道:“为什么?”牛妞道:“动手就要分出胜负,每一下子都要全力而为。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怕就算不一枪刺死你,老胳膊老腿给弄折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老者仰头打了哈哈,笑道:“没看出来你这小妮子长得虽然五大三粗的,心肠倒是不坏,呵呵,不过你要刺死我,只怕还得再练十年。”言下之意,眼下你还没这能耐。说话间突然身形晃动,倏地一声,已经到了牛妞面前,咧开干瘪的嘴一笑,露出一口只有七上八下,残缺不全的牙齿来。 牛妞眼前一花,面前多出一张满面皱纹的老脸来,他张大的嘴巴,万幸没有牙齿,要不然非咬到自己的鼻子不可。这一惊不小,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手中一轻,铁枪不知怎地已经到了老者的手中。 牛妞瞪目结舌:“你???我没注意,这回不算,还给我。”她伸出双手,一心想要回铁枪,张大了嘴巴,望着那老者,鼻涕流了出来,都忘记吸了回去。 第一章 天机图 第十一回 争宠 那老者将铁枪一立,也没见他怎么用力,铁枪竟然入地一尺有余,他扭头向陆家宝一笑,举着他那瘦的似鸡爪的手,指向自己,笑道:“乖孙子,姥爷这手移形换位的功夫怎么样?” 陆家宝一惊,却轻描淡写的道:“乘人不备,偷袭罢了。”那老者微微一笑,道:“好,姥爷今天就叫你这臭小子心服口服。”又向牛妞道,“小妮子,你要刺死我,这家伙可得拿住了。”接着将胳膊一挥,衣袖在铁枪上一带,将铁枪从地上拔起,掷向天空。 牛妞看清方位,伸手接住铁枪,不禁又惊又喜,她没有想到,竟然轻易的便要回了铁枪,立即心中就有底了,双手持枪而立,道:“小老头,你要是再能从我手中夺取,我就拜你为师。” 那老者笑道:“好说好说。”突然间干咳起来,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绝气而亡。 牛妞喝道:“你少装模作样的,我可不会再上当了。长虹贯日。”挺枪向那老者刺去。 这一枪力大劲猛,带动风声,好不迅捷,话犹未了,枪尖已经刺到老者的面前。 那老者好像没有骨头,身体犹如纸鸢一般,竟然被劲风托了起来。 牛妞一枪刺去,又快又疾,疾不可挡。但越快带动的劲风就越大,那老者随风飘动,间不容发的避了开去。只听那老者道:“好一招长虹贯日,但你爷爷跳出三界,身在日月之外。”万物都在日月之下,这一枪力贯日月,可以波及所有,可他跳出日月之外,那就是事不关己。 牛妞向前迈出一步,铁枪从上落下,喝道:“泰山压顶。”那老者身体一侧,衣袖搭在铁枪杆上,好像一条水蛇一般,腰身几个扭曲,已经做到枪杆之上,笑道:“你爷爷坐在泰山之巅,静候日出。”泰山压顶,势不可挡。但他是坐在泰山之巅看日出,悠闲自在。 牛妞喝道:“横扫千军。”双手用力,铁枪自左至右大摆动。这一下她可不是想扫谁,而是要将附在枪杆上的怪物甩掉。那老者再也坐不住,一头倒栽下去,叫道:“啊呀,不好。” 牛妞倒转枪头,喝道:“回头望月。”扭头回身,单手持枪,刺向那老者。这一下出手如风,势不可挡。 那老者右手倏地伸出,间不容发的抓住枪头,身子一侧,在枪杆上一个老驴打滚,翻身已经到了牛妞面前,右手伸出二指,刺向牛妞的双目。牛妞一惊,不由自主的抬手遮挡。那老者左手顺势一带,将铁枪又夺了过去。 牛妞从来没有吃过如此惨败,愣了一愣,突然间张开大嘴,哇哇的大哭起来,叫道:“爹爹快来,有人欺负牛妞”。这哭叫声,犹如打雷,一声高过一声,眼泪也说来就来,豆粒般泪珠随着她的大脑袋摆动,四处飞溅,好像瓢泼大雨的一般。 那老者干笑了两声,道:“瞧你长得五大三粗的,却动不动就哭鼻子,没想到你只有这么点出息。接着,给你就是了。”一抬手,将铁枪掷给牛妞,双眼望着陆家宝,笑道:“乖孙子,你看姥爷这几手的功夫怎么样?还过得去?” 陆家宝还没有说话,忽然听的一个声音道:“三脚猫的功夫,只能欺负小孩子,唬唬他们罢了。”那老者一惊,喝道:“什么人?装神弄鬼的,给我滚出来。” 那个声音道:“吵死了,吵死了,哪里来的一只乌鸦,叽叽喳喳的扰人清梦。”说话间从一株大柳树后面,缓步走出一个满面红光的老者,他伸了伸懒腰,好像才睡醒一般,突然间身形晃动,左一晃,右一晃,迅速之极。 陆家宝眼前一花,前面,左面,右面,同时出现三个老者,倏地三而合一。陆家宝揉了揉眼睛,结结巴巴的道:“这···这就是移形换位?” 只听那老者道:“不错,这才是真正的移形换位。好孩子,跟我走,只要你跟我姓,爷爷就传你这功夫,再教你两手开碑裂石的绝技,从此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来去自由,无人能敌。如何?” 陆家宝连连摇头,道:“我的名字很好,为什么要改呢?我不改。就算改名换姓,也只能是我爹爹开口才成。”他左右打量着二个老者,先一个干瘦,一身白衣,一白如洗;后一个身材魁梧,眉宇间不怒自威。 瘦老头呵呵冷笑两声,道:“糟老头子,这几天你阴魂不散的跟着他们,到底有何意图?”那老者也呵呵笑道:“小老头,你偷偷摸摸的跟在他们后面,又有何意图?” 瘦老头冷冷的道:“想骗孩子跟你姓?你白日做梦吧。呵呵,陆家宝,陆家的宝贝疙瘩,果真响亮的很,好孩子,姓的好,名字更好,果真不必改了。” 陆家宝奇道:“瘦爷爷,你怎么晓得我的名字?” 那老者大怒,喝道:“小老头,你说什么?再要胡说八道,我送你去西天!”盛怒之下,抬手就是一掌拍去。瘦老头也不甘示弱,道:“还怕你不成?”右臂一抬,一招铁门栓,横格他这一掌,左手伸指点向对方的太阳穴。 那老者身形晃动,身子一分为三,将瘦老头围在当中,蓄势待发。瘦老头也不管什么真假,身体滴溜溜的转动,向三个身形都攻出一指,四面八方,面面俱到。 二人存心要在四少面前显点手段,所使得全是压箱底的绝招,层出不穷,攻防之间,快速异常。 张洪见他二人斗在一处,各不相让,向三人一眨眼睛,四少悄悄地后退,退出柳林。四人纷纷猜测,谁也说不清楚,这二人的来历,张洪道:“不知道这两个老人是什么来路,我们赶快回家,问问我爹爹。他一定知道。”月月道:“我问我爹爹,他见多识广,没什么不知道的。”牛妞也不甘示弱,道:“我爹爹才无所不知。快走,我们各自去问,看谁的爹爹知道。” 第一章 天机图 第十二回 同门 二大武林高手对阵博弈,攻防之间,一沾即走,犹如一双大蝶上下翻飞,翩翩起舞。两个小老头都将压箱底的看家本领,倾囊而出,一招一式都是大开大合,不是为了生死相搏,而是唯恐看客看不上眼,贬低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这是一场百年难遇的博弈,千金难求一观,可四少却不屑一顾,见他二人打的热闹,无暇顾及自己,就悄悄地溜走了。四少一路上蹦蹦跳跳,好不快乐,早都已经忘记了那两个老人还在苦斗。 陆家宝见张洪领着大家过了一道小河,又是一道小河,弯弯曲曲的小河二面,高高低低的都是柳树。这万柳庄好像除了小河,就是柳树。有风吹过,吹动柳絮,漫天飘飞,犹如下雪一般。走了一个多时辰,也记得过了多少道小河,才来到了客厅门口,远远地听的里面嘈杂噪耳,也不知有多少人聚在一起。 四少迈步进厅,只见大厅里人头涌动,桌子旁,椅子上坐满了人,老老少少,相貌各异。有不少人抽吸着旱烟锅子,吧嗒吧嗒,将烟袋锅子烧得火红,吞云吐雾,随口谈笑。东西两厢各有五个窗户,十个窗户已经全部打开,里面还是烟雾缭绕。 有的人爱结交朋友,走来走去,遇上认识的打声招呼,不认识的,无话找话,三言两语,也就算是认识了。 铁牛心想:“天机图既然是宝贝,这张老儿定然藏得严严实实的。要想夺取宝图,只有先搅混水,才可以乱中取胜,这叫做唯恐天下不乱。”他站起身,打眼看见窗户底下的一张桌子旁,围坐着几个人,为首一人,短须环眼,气宇昂扬。他心中一动,这老家伙怎么来了,莫非也是为了宝图?当下走过去,双手抱拳,团团一揖,朗声的道:“这不是赫赫有名的李师泰李大将军吗?呵呵???鹿宴弘,韩建,翟从,张造,李简,晋晖,呦呦,忠武八都将来了七个,还有一个,人呢?你们往日威风八面,今天怎么蔫了吧唧坐在这里,莫非想图谋不轨吗?” 他这一声异常的响亮,大厅里的人,不约而同的都将目光投了过来。李师泰拍案而起,喝道:“你这家伙,杀人放火,为非作歹,本将军正要抓你归案,你倒自己送上门来,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 铁牛装作吃惊的样子,往后一退,连连摇手,道:“不敢,没有。不敢,没有???”语无伦次,悻悻的往后退走。 鹿宴弘轻轻的一拉李师泰,低声道:“先不理他,小不忍则乱大谋。”李师泰会意,哼了一声,沉着脸,缓缓地坐下。只听一个声音冷冷的道:“装模作样,道貌岸然的家伙。” 李师泰刚刚坐下,又呼的站起身来,二目环视大厅,喝道:“是谁?说谁呢!哼,本将军今日不想杀人,看来是不行了。”他本想息事宁人,但树欲静风不止,不由得冲冲大怒。 那声音道:“忘恩负义,欺师灭祖。还有什么你不能???”一句话犹未完了,李师泰已经跳将起来,双手张开,犹如鹰爪,扑向墙角里的一人,喝道:“狗杂种,今日爷要你的命。”这一扑迅速沉猛,凌厉之极。爪风所及,正对准他的前胸要害。 这一招鹰爪手,去势突然,居高临下,似乎已难解救。那人也不抬头,双手微举,举过头顶,掌心向外,掌力疾吐,双掌掌力交织成一片屏障刚好护住全身上下,手法巧妙之极。 大厅里群雄见他二人一攻一防,一动一静,丝丝入扣,就好像同门师兄弟拆招,试演身法,配合得天衣无缝,忍不住都大声叫好:“好功夫,好身法。”也不知夸赞攻得凌厉,还是赞许防的到位。 那人双掌之力将李师泰的鹰爪刚刚化掉,李师泰的双脚一沾地,跟着变爪为掌,斩向那人的后颈。那人一侧身,右掌挥出,削向李师泰的掌缘。 这一掌上削,看似平平无奇,但他的大拇指微微上翘,刚好指向李师泰的手掌掌心。部位之准,力道之凝,非同一般。又有人大声喝彩:“好掌法。” 李师泰立即收掌,双拳连环,瞬息间连出五拳。这五拳上下左右中,分击那人的头,双肩,腹,胸,五个部位。五拳快的犹如一拳,一气呵成。那人无法闪避,也是连击五拳,但听得“砰砰砰砰砰”连响五下,每一拳都和李师泰的拳头相撞。他居然在这电光石火般的刹那之间,以拳抵拳,化掉了危机。这般不差毫厘,要不是事先练熟,任你武功再高,那也是决不能为之。 五拳一对击,李师泰“啊”的一声惊呼,向后跃开,叫道:“这是本门的梅开五出,你???你怎么会???”那人呵呵一阵冷笑,道:“不错,我就是你的师弟刘威,不是死了吗?怎么借尸还魂,阴魂不散?呵呵???当年师父不同意你当将军,你就杀死师父,杀死我们师兄弟九人,以为灭口,再也没人知道了吧,呵呵???真是无毒不丈夫!” 这时众人才看清那人,一道长长地伤疤,斜斜的从右眼角下到左嘴角上,伤疤的诺肉翻卷,令人不敢逼视。可想而知,当年危险之极,九死一生。李师泰道:“我没有,我到之时,你们已经个个倒毙,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找寻这凶手,为你们报仇雪恨。” 四少个子矮小,跳着脚向里张望,也看不清什么状况,都是大急。张洪道:“走,我带你们到一个清静的地方,站得高看得远。”陆家宝道:“那敢情好,快走。”张洪回身端着两盘糖果,带着三少转过屏风,进入照壁的夹墙。大家都是小孩子,觉得好玩,一路小跑,来到厅顶上的小阁楼里,恰好有一道缝隙,可以看见全厅的全貌。当下吃着糖果,低头看着下面的热闹,不挤不闹,不亦乐乎。 刘威喝道:“不是你?那一天你在哪里?” 第一章 天机图 第十三回 寿桃 李师泰嗫嚅着道:“这个???那一天???我有点事???耽搁,我来到师父家,你们已经都倒在血泊之中,个个···”他神情激动,说话断断续续,想起当年往事,不禁悲从中来。 刘威怒道:“你还在假惺惺?那一天你突下杀手,虽然你蒙着脸,但是武功身手你却藏不住,就是你!”越说越怒,跳将起来,扑向李师泰,双手一扬,各持一柄短刀,便往他的胸口插了下去。 他这下出手好快,李师泰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发难,猛施杀手,来不及拔剑抵挡,只好向后倒退,避其锋芒。刘威一声呼喝,短刀脱手,疾向李师泰射去。 两柄飞刀脱手,跟着又是八柄飞刀连珠般掷出。前后十柄飞刀向李师泰射去,面门,咽喉,胸膛,小腹,尽在飞刀的笼罩之下。二人相距极近,李师泰再想闪避躲开,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地束手待毙。 这几年来,刘威苦练飞刀,就是要出其不意,一击得手,报仇雪恨。 眼见李师泰插翅难飞,手刃仇敌,刘威心中当真有说不出的高兴。但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间,二人之间突然多出一人,双手连抓,随抓随抛,霎时之间,将十柄飞刀尽数投在脚边。 众人大声喝彩,只见那人宽袍大袖,风度翩翩,正是杜爽。李师泰惶急之下,才将长剑拔出一大半,手腕已经被杜爽按住,“咔嚓”一声响,长剑还鞘。 小月月在上面看得清楚,叫道:“你们快看,是我爹爹。”她摆动双手,得意的接着道,“这一招名叫分光拂影,爹爹教我练过。”牛妞哼了一声,撇着大嘴巴,道:“障眼法的小把戏,好看不实用。”小月月恼道:“小把戏?你练一练我看。”牛妞道:“我练那假把戏干什么?我爹爹只教我四招,泰山压顶,长虹贯日,横扫千军,回头望月,要不要我比划你看?”小月月说不过她,将小脑袋扭过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了。 刘威惊惧不已,暗暗叫苦,心道:“糟糕,糟糕,这一击不中,以后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知道李师泰的武功了得,有了提防,这一手连珠飞刀绝技,再也难伤到他了。 杜爽道:“大家来者都是客,今日是我岳父大人的寿辰,大喜的日子里,请看在杜某人的薄面,还是先将恩怨放一放,以后有空再慢慢的算账。”刘威见他功夫深不可测,只得悻悻罢手,退了回去。李师泰抱拳一礼,道:“多谢洛阳公子出手相助,感激不尽。” 杜爽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李大人言重了,请稍做一会,马上宴席就要开始了。”李师泰道:“好说好说。”说着走向座位,迎面碰上两个家丁,气喘吁吁的抬着一个大寿桃来,道:“劳驾,让一让路。庄主,大喜,瞧,送来了一个特大的寿桃。” 张万福上下打量着这大寿桃,笑道:“这寿桃做了这么大,费了不少心思吧,是谁送的?”家丁道:“那人让我们先抬进来,祝庄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还有点事儿,待会过来,亲自向庄主祝寿,说完就走了。” 张万福围住这寿桃转了一圈,见这寿桃以精面做成,高有三尺三,又白又香,好像还在散发着腾腾蒸气,仿佛刚刚出笼不久。他心下寻思,做这寿桃虽然花费不大,但是,这么大的一个家伙,从和面到蒸笼,一定花费不少心思和时间。如此用心,一定是至亲好友,关系非同一般,这个人会是谁呢?他想了几个人,又觉得不大可能,点了点头,道:“没说是谁,还挺神秘的,就将这寿桃放在这张桌上吧。” 两个家丁应了一声,将大寿桃端端正正的摆在正中的桌子上。又一个家丁一溜小跑着进去,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庄主,来客人了,一群老道,说是您的一个同门。”张万福一惊,道:“我的同门?在哪里?”那家丁向后一指,道:“在后面,来了。” 张万福连忙起身出迎,群雄一起扭头向厅外望去。他还没有走到厅门口,远远地只见来了一群道士,为首两位,一老一少,老的是须发全白,仙风道骨。少的是五大三粗,肥头大耳。那老道远远地一摆拂尘,道:“张道兄,别来无恙。”张万福一惊,道:“你是???????是王大福,你怎么??????怎么来了?” 王大福呵呵笑道:“张道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眼就认出贫道,没有忘记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好,好啊。好朋友,我来当然给你贺寿,不欢迎吗?哈哈???” 张万福道:“哪里哪里,请里面上座。”王大福道:“上座可不敢当,这位乃是我天师道第二十九代天师张守一,亲自来祝寿,你的面子可不小啊。” 这位长的白白胖胖,肥头大耳,天生异禀的青年,竟然是天师道现任天师,张万福一惊,连忙道:“张万福拜见天师,不知张福天师几时仙去的?我的好哥哥呀,再也恨不能见了。”他虽然长了张守一一辈份,但张守一是天师道的掌教天师,所以作揖见礼,往上首相让。天师道的历代天师之位,子孙世传。既然张守一承袭天师,他父亲必然仙去。想到自小跟张福一块儿长大,这么多年的兄弟交情,不禁黯然泪下。 张守一哼了一声,道:“罢了。张万福,我天师道下的二十四治祭酒,治头大祭酒,全部到齐,你一个小小的鬼卒,应该觉得荣耀之极了吧。” 张万福一惊,道:“祭酒,大祭酒,张万福拜见祭酒,大祭酒。”天师道广纳弟子,其来学道之人,皆为鬼卒,领导鬼卒者为祭酒。天师道下分二十四治,领导二十四祭酒者叫做治头大祭酒。这天师道的天师,祭酒,所有首领一股脑突然光临万柳庄,张万福如何不慌? 第一章 天机图 第十四回 索取 那二十三个道士,两旁站列,个个脸色铁青,连哼都不吭一声,却不经意间将张万福围在当中。 王大福道:“道兄,你回家修行,在家享福,但你既然捐了五斗米,就是我天师道的弟子。一日入道,终身为道。呵呵,当年青城山匆匆一别,十多年来,别来无恙否?”这天师道又名五斗米道,凡入教之人,均须捐五斗米,因此而得名。 张万福道:“不劳道兄挂记,一切安好。”张守一将长长的眉毛向上一挑,道:“一切安好?张万福,我天师道的宗旨,无欲而长乐,无求而长生,无为而自立。以诚信为主,不许欺诈。只是因你一时贪念,大祸铸成,你当为了天下千千万万的身家性命着想,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吧。” 此言一出,厅上群雄尽皆愕然。恍然而悟,天师道这些人不是真心祝寿的,而是来闹事的。张万福道:“天师太也抬举张某了。想我在天师道不过是不成器的鬼卒,委实无足轻重。张某一举一动,怎能涉及天下千百万苍生的身家性命?” 张守一呵呵冷笑了两声,道:“张万福,我天师道一直以来,都是诚信天下。我爹爹顾念兄弟情义,迟迟没有动手,那是不忍兄弟相残,就是盼得有一天你能幡然醒悟。没有想到,现在你还在装模作样。” 王大福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张道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这些年来,你看也看透了,倘若还没有悟出其中的道理,那就不是你的,还是拿来,回归福地吧。”说着伸出右手,摊开手掌。 张万福道:“不知道兄索取何物,我可糊涂了,还请道兄明示。”王大福道:“当年我教老祖天师张陵入山寻道,开炉炼丹,创建了我天师道,开辟二十四治。仙去之前,留下两件镇教之宝,秘密藏在圣地第五洞天之中。这两件宝贝,你总该知道吧?” 张万福道:“兄弟在教之时,只知道教中之物,全是宝贝,确实不知道兄所指何物?”王大福见他一味地打马虎眼,却又无法反驳,不禁连连点头,道:“说的也是,我天师道的每一物,的确都是至宝。那我就再说的明白一点,这几年天下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因为一把剑,这个你该知道吧?” 张万福道:“道兄说的是乌龙剑?”王大福道:“不错。江湖上流传这么几句话,乌龙出鞘,号令天下,惟我独尊;天机图脉,气冲斗牛,万宗朝拜。二者合一,四海同春。说的是一剑一图,只要剑出鞘,参悟宝图,二者相辅相成,就可以统一华夏,登上九五之尊。此剑就是乌龙剑,老祖天师在炼长生不老神丹之时,将太上老君授予的雌雄斩邪剑,不慎落入炉中,炼成乌龙剑。图名天机图,穷老祖天师毕生精力而成。二者全是我天师道镇教之宝,只有历代天师妥善保管。乌龙剑突然横空出世,我教立即进入第五洞天,才知二宝全失。” 张万福道:“乌龙剑既然是我教镇教之宝,你就应该去扬州向高骈索取,却跑来我万柳庄干什么?”王大福呵呵冷笑,道:“乌龙剑已经被封住,高骈拿着也没什么用处。现今最最要紧,就是召回天机图,免得落入宵小之手,天下之大不幸也。” 张万福信誓旦旦的道:“这么说来,王道兄已经知道天机图的下落,邀我同去讨要?天师道用得着我这个人,张万福义不容辞,但不知何人盗取去了?” 王大福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张万福,一眨都不眨一下,冷冷的道:“乌龙剑惊现江湖,我们连忙进入圣地第五洞天,才知道乌龙剑,天机图全失。乌龙剑那时在黄巢手中,已经发挥了它的神奇力量,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我们只能暂时不去理会。这天机图会是谁盗取的?我教仔细排除,算来算去,也只有一人才有机会接近天机图。” 十二生肖对望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想道:“这一次来对了,天机图果然就在张万福手中。” 张万福道:“此人是谁?”张守一一字一顿的道:“我爹爹将要仙去之前,告诉我天师道一个极大的秘密,一个只属于天师的秘密,这个秘密为历代天师口口相传,当年老祖天师将乌龙剑和天机图,放在第五洞天里,告诉二祖张衡,拔不出乌龙剑,张家子孙,就不得参悟天机图。即便是第三代天师张鲁,拥兵汉中,有问鼎天下的机会,但他拔不出乌龙剑,也只有投降曹操,甘为阶下囚。我每一代的天师都拔不出乌龙剑,天机图也就一直尘封不出,我爹爹自然也不能例外。千百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为什么图剑突然全失?我爹爹在告诉我这个秘密时,才突然想到一个人,只有这个人才有机会知道这个秘密,这个人就是第二十八天师张福的跟班,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在他继任天师之时,这个人就在卧室的门外。他偷听了属于天师一个人的秘密,又跟着天师到了第五洞天,他也拔不出乌龙剑,所以只盗走天机图。不久,这个人找了一个借口,就回家的人。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张——万——福。”说到最后,一字一顿,突然喝道:“拿来。”将一只又白又胖的大手,伸到张万福的面前。 张万福一惊,缓缓地转过身,右手提起身边的茶壶,斟了一杯茶,左手端起,不动声色的道:“天师,道兄,你们请喝茶,这不是说笑吗,我已经回来二十余载,从来没有走出万柳庄一步。天机图才失踪,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拿,我没拿,拿什么给你?” 群雄见他绸衫衣袖笔直下垂,不起半分波动,足见定力奇高。在这紧要关头,竟然镇静自若,那是胆色与武功,两者俱皆上乘,方才处事不惊,各人无不暗暗佩服。 第一章 天机图 第十五回 围庄 王大福怒道:“张万福,你是决计不交出来的啦?”假装举手去接茶杯,突然间一沉式,伸手去拿张万福的胁下。张万福左肘一沉,挡住王大福的抓拿,右手同时伸出,反拿王大福的胁下。 二人兔起鹘落,出手极快,王大福虽然抢先出手,但张万福识得这一招仍是夜叉探海,想也没想一下,抬手就回了他一招穿针引线。 这两招仍是青城小擒拿手,天师道入门的武功,张万福习练惯了,知根知底,见招拆招,一出手就是攻敌必救,瞬息间就变被动为主动,占得先机。不仅有攻有守,而且攻守兼备。 王大福双掌竖立,右上左下,一前一后。张万福识得厉害,这是天师道的绝技,仍是三十六路分筋错骨手手中的一招如封似闭,倘若双掌位置颠换,左上而右下,左掌前而右掌后,那就不是如封似闭,而是左右逢源了。他看得清楚,当下见招拆招,想也没想,立即撤步,应了一招飞燕拂柳,抢先堵住他的去路。 不想王大福突然大转身,早已经算准他的方位,一个白鹤晾翅,去拿张万福的手腕。这一下料敌机先,又快又狠,张万福大吃一惊,叫道:“啊,你??????你这是左右逢源,不是如封似闭。”叫喊声中,左臂已经给王大福拿住,往上一送,咔地一声,臂膀已经脱臼。 张洪在上面看得分明,啊的一声,跳着脚叫道:“他赖皮,臭不要脸。”陆家宝道:“他怎么赖皮了?”张洪道:“他使得是左右逢源,但手上摆着如封似闭的样子,来骗我爹爹上当。不要脸!”陆家宝嘿地一笑,道:“二人动手,只分胜负,斗智斗勇,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爹爹说了,骗也是一种手段,须时刻提防。你爹爹想当然,怎么怪得了别人?”张洪张口结舌,一时无话可说。 张万福疼得汗都下来,右手抱住左肩,道:“分筋错骨手,道兄,你赢了。”王大福呵呵一笑,道:“侥幸而已。”他使左右逢源,手上却摆出如封似闭的架势,倘若是外人,不识得这两招间的微妙差别,将招式使全,打实,他这么一亮背,刚好将后背送与敌手,可以说是自寻死路。但他和张万福一动上手,就已经知道他精研本门武功,二人的功夫在仲伯之间,胜算各在五五之数。想要立胜,只有兵出险招,果然一击得手。王大福伸出手来,道:“拿来吧。” 杜爽见岳父上当了,一晃身子过去,伸手在张万福的左肩上一拍,道:“岳父大人,不要伤了和气,他要什么,你就拿给他好了。” 张万福道:“好,给你。”只觉肩头一热,左掌挥出,正打在王大福的胸口。王大福腾腾腾倒退三步,道:“你怎会化解分筋错骨手?你是什么人?”嘴一张,吐出一口血来。张万福的左臂刚刚给废了,不要说打人,就是动弹一下也是不太可能,所以没有在意。倘若他要是用右手偷袭,可就没有这么容易得手了。 小月月道:“看见了没有,这就是我爹爹的神功,隔山打牛神功。动动手指头,就打的这牛鼻子口吐鲜血。”牛妞将大嘴一撇,道:“很神奇吗?他见到本姑娘,还不是乖乖的,要什么就给什么。”月月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那二十三祭酒不约而同的拔出剑来,将杜爽团团围住,便要乱刃加身。杜爽道:“大家来者都是客,别伤了和气。来来,请上座。”伸手扶着王大福,往宴席上座相让。 二十三祭酒见杜爽的手搭在王祭酒的要害之处,一时间倒也不敢动手。 便在此时,只听厅外一人大声叫道:“张万福,张万福,人在哪里?”这人直呼庄主名字,众人一惊,只见外面一伙男男女女十数人,为首一男一女,不告而入。 张万福连忙迎上去,微笑道:“游龙帮盟主隋基,百花门的百花老祖,二位贵客同时光临,没有远迎,恕罪恕罪。”游龙帮仍是江湖上第一大帮,百花门的势力遍及大江南北。这二人同时光临,无事不登三宝殿,张万福心下暗暗打鼓,这两个煞星怎么来了?脸上虽然露出笑容,但语音微微颤抖,显然这二人突然到来,大出意料,不免有些慌张。 十二生肖等曾经吃过百花门的亏,知道厉害,心中不免七上八下的:“怎地这老巫婆也来了,看来这天机图于我等又无缘了。” 百花老祖冷冷的道:“张庄主过六十大寿,怎么没有请我百花门?你也太过见外了。” 张万福道:“哪里哪里,小老儿过寿。只有几个亲戚朋友热闹一下,简简单单,哪里敢劳烦二位世外高人。”正自客气间,听得厅外人声喧哗,跟着几个人脚步急促,奔了进来。张万福眉头一皱,说道:“什么事情,慌里慌张的?没点规矩。” 只见奔进来的是四个家丁,为首一人气急败坏的道:“庄??????庄主??????大???????大事??????大事不好???????杀??????杀人???????”气喘吁吁,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 张万福喝道:“慌什么?我还没有死,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来。” 那家丁道:“是,庄主,我们给人围住了,只须进,不许出。”张万福道:“怎么回事?”那家丁结结巴巴的道:“请庄主去看??????看??????” 张万福情知出了古怪,哼了一声,当先快步走向庄门口。群雄不知出了什么事,呼啦啦的全跟了出来。张万福远远地就见庄门口一众家丁脸色灰白,极是惊惶,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不等旁人解答,已经明白,只见庄门口一个家丁横尸门口,青石铺成的路上,用他的鲜血稀稀拉拉的写着八个大字:“交出宝图,万事皆休。” 第一章 天机图 第十六回 逐客 张万福问道:“什么时候写的?什么人干的?”一个家丁战战兢兢的道:“就在刚才,一个年轻人写的。他还说??????还说??????”张万福道:“还说什么?”那家丁道:“只许进,不许出。这叫???????叫???????”张万福喝道:“叫什么?”那家丁一惊,脱口而出道:“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群雄一听,不由鼓噪起来,狗杂种道:“糟了糟了,这家伙是冲我来的,我们不请自来,可算倒霉之极。” 张万福又惊又怒,突然提高嗓子,朗声说道:“欺人太甚,我的地方,他倒耍起蛮横来?姓张的今日就活得不耐烦了,倒要看看怎么出不得。”他气恼之极,大踏步走出门去。 两个家丁同时伸手拉住张万福,叫道:“庄主,不可。”张万福抬手一挥,甩开二人的手,径自迈步走了出去,高声叫道:“小毛贼,我出来了,有本领,你就来杀了我。躲在暗处,算什么能耐?”叫了一会,见没什么动静,回头瞧那血字字迹兀自未干,伸脚在那八个血字上一抹,擦得一塌糊涂,再也看不出什么。虽然余气未消,却已经知道祸事迫在眉睫,他心中不免一阵慌乱,但脸上却强作镇定,抬手指着两个家丁,叹口气道:“你们二人,将他抬到里面去,再到棺材铺抬口棺材来,将他入土为安。” 那二家丁应了一声,走过去,要将尸体抬进庄里。只听飕飕劲风声动,从旁边的柳树林里,飞出两支利箭,二人几乎同时大叫一声,两枝箭羽,正好射中他们的心脏,立即气绝而亡。 张万福又惊又怒,青光一闪,已经拔剑在手,向柳林冲了过去。只听飕的一声,迎面一枝利箭激射而来。当的一声响,射在剑刃上。张万福手臂一麻,拿捏不住,长剑脱手,余劲不衰,斜斜的插入地上。 张万福一呆,没有想到,小小的一枝羽箭,竟有如此劲道,委实可畏可怖。他大声叫道:“下三滥的狗强盗,有胆子就出来,咱们明刀明枪的决一死战,躲在暗处,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个尖锐的声音或高或低道:“张老儿,刚才的那一箭,饶了你的狗命。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谁也休想活着走出去。想要小命,乖乖的将天机图送出来。我们拿了宝图,立即走人。否则日落之前,个个身首异处。”这声音或左或右,飘忽不定。 张万福又惊又怒,喝道:“什么天机图,你过来跟我讲清楚。”叫了半天,也不见什么动静,好像那边突然没人了。 张万福回头吩咐道:“大家不要惊慌。他们只是虚张声势,没胆子出来,你们将他们抬回去。”众家丁唯唯称是,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再敢走出庄去半步。张万福眼见强敌虎视眈眈,身边虽然有众多高手,但他们一声不吭,袖手旁观,显然心怀叵测,一时间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杜爽道:“岳父请回。”他越众而出,缓步走出庄门。只听飕飕两声,两枝箭几乎同时射来。杜爽伸手在箭上一拨,飕的一声,,那两枝箭同时飞了出去,去势比来势更急。 柳林里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异之声,显然颇感意外,飕飕两声,两枝箭射出,四枝箭刚好碰头,跌落在地。群雄见这箭法奇准,不禁大声喝彩。好声未落,只听飕飕飕飕声不绝于耳,数十枝箭同时飞了过来。 杜爽道:“快退。”伙同张万福提起那三具尸体,退回庄去。飕飕声响,数十枝箭犹如一阵急雨,嘟嘟声中,激射入庄园的砖墙上,地上的青石里,深入二寸有余。 张万福脸色变了一变,放下尸体,团团作揖道:“诸位朋友,张某向来乐善好施,结交朋友。不料今日这当口,竟然有小人来闹事,倒叫诸位笑话了。请随张某到厅里,再想办法。” 百花老祖道:“不必客气。”当下大家伙一起回到客厅,各自找地方坐下。 张万福道:“诸位,非是本庄要下逐客令,看这情形,大祸已经不远了,大家伙想活命,就赶快走吧。” 百花老祖微微一笑,还没有说话,金花仙子道:“别忙着赶我们走啊。张庄主,久闻你珍藏了一幅天机图,可否借我等一观?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将天机图爽快的取出来,大家伙一同观看,然后齐心合力,杀灭外来之敌。倘若有人识破天机,那就是有缘人。你藏着掖着一辈子,若无机缘,不识得也是一无是用。对不对啊?” 张守一喝道:“不行,天机图乃我天师道之物,是要请回我教圣地的,怎可以流落红尘?万万不可。” 王大福道:“我们天师道的宝物,谁也看不得。你们一群凡夫俗子,不要仗着有几分艺学,就想据为己有,到时候引火烧身,后悔晚矣。”说着按剑而立,蓄势待发。 百花老祖看着他,点了点头,道:“好,你是要伸量我百花门的能耐吗?呵呵,这几年没有活动活动,老胳膊老腿已经生锈了,人们都忘了我老婆子的手段。”慢腾腾的转过身,双手蓄足真气,拟定一出手就毙了这不长眼的东西,威慑一下在场的群雄。 百花门大弟子金花仙子突然越众而出,叫道:“师父,杀鸡焉用牛刀,看弟子的。”说话间右手一挥,衣袖拂出,正是百花门绝技——流云飞袖。 王大福突觉一股劲风扑面而至,身形停滞,手中一空,长剑不知怎么的,已经到了金花仙子的手中,挺剑疾刺过来。 王大福只觉眼前寒光闪烁,急向后跃,想要避开。岂知金花仙子这一剑极快,他刚刚跃起,剑尖以及胸口。王大福失声叫了起来,再想避让,已经不能。金花仙子手腕一抖,便即收剑,冷冷的道:“这点能耐,你看还行?” 王大福双脚落地,只觉的胸口凉飕飕的,低头一看,不禁啊的一声,但见胸口露出一个圆洞,圆圆的约有茶杯口大小。 第一章 天机图 第十七回 飞天 原来金花仙子手腕微转,用剑尖在他的道袍上划了个圆圈,自外而内,里外的三层衣衫尽皆划破,露出肌肤。这一剑足见金花仙子的功底,一剑下去,杀一个人不难,但如此破衣而不伤人,手上劲力若不是随心所欲,拿捏得恰到好处,稍轻,衣服难以尽破,使劲稍重,就将他破皮开膛,当真万难做到完美。 王大福死里逃生,脸如土色,愣在当场。隋基大声叫道:“好一个流云飞袖,好剑法。”心下暗暗佩服不已,这一招流云飞袖,不露痕迹,已经令人防不胜防。素来百花门不以剑法见长,没想到竟然也是一精至斯。这声叫好,虽然意在讨好,却也是心服口服,是以格外响亮。 金花仙子暗自可惜,这一剑本欲划一个圈子,威慑全场,没有想到王大福及时的退后一步,圈子不过大半,就无疾而终,自然是剑还不够快。百花老祖也不禁频频点头,心下却不以为然,金花仙子夺剑制敌,一气呵成,倘若换成自己,一剑将他杀了,何必多此一举?但想到青出于蓝,后继有人,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百花门众见百花老祖如此,喝彩声尤为的欢声雷动,极是雀跃。 众人的喝彩声未绝,张守一突然越众而出,喝道:“行不行,先接我两剑才知道。”长剑挥出,剑尖刺向金花仙子的丹田要穴。出手凌厉如电,真是匪夷所思。 金花仙子露了一手绝技,正在洋洋得意,得意忘形,猛见一人如大鸟般的扑来,连忙滑步相避。蓦地里张守一长剑吞吐,剑刃削向金花仙子的咽喉。金花仙子觉得后颈凉风飒然,心知不妙,左足脚尖一撑,身子斜飞出去。 二人一攻一退,兔起鹘落,旁观众人待要喝彩,却见张守一飘然而上,如影随形,举剑上挑,翻腕下削,剑势未老,跟着疾刺而出,连出三剑,剑光连成一片,封住了金花仙子的周身数尺之地。 金花仙子身在半空,无法相避,只要身子再沉尺许,立即被张守一的利剑将双足削断,若然下沉三尺,则被腰斩。这当儿当真是惊险万分,人人不由都惊呼出声。 金花仙子长袖甩出,缠住横梁,身子借力倒飞出去。这一着可谓料敌机先,虽然不战而退,但身子高高倒挂,轻飘飘地,就好像悬停在空中,犹如天女行空,曼妙之极。 张守一一口气连刺五剑,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五剑五式,招招都是致命杀着,将万灵剑法发挥的淋漓之至。五剑五招合一,一气呵成,气象万千,变化无方。看上去风驰电掣,雷霆万钧,虽然过去已久,兀自余威迫人。 二人一攻一避,攻的是鬼魅如形,诡异之极。避也是避得巧妙无比,犹如天女临空,逸出剑招所及。这时,百花门众的喝彩声还未停歇。 这几剑虽然逼退了金花仙子,但她的身法之曼妙,进退之间,正是众人所梦想达到的完美境界。在场的群雄虽然众多,看的面面相觑,自知万万不及。 张守一一击不中,知道是遇上了对手,再要动手,胜负不可知也。当下见好就收,呵呵一笑,也不追击,收剑而立。 天师教奉道德经为本,道的最高境界,最白的东西好像是污浊的,宏大的正方形形象一般看不出棱角,宏大的人才,物,一般成熟较晚,宏大的音律听起来往往声音稀薄,宏大的气势景象似乎没有一定之迹象。意思就是说,看上去伟大恢宏,崇高壮丽,往往并不拘泥于一定的格局。道如人,亦同剑。这二十四祭酒,本来还有点不信服这新任天师,见他一剑刺出,身随剑动,剑引人走,人剑合一,包罗万象,虚虚实实之间,正是剑道的至高境界,不免大为神往,大声喝彩。异口同声,颇也有一派气势。 这几下一攻一躲,兔起鹘落,人人的心都似要从胸腔中跳了出来,实不能信这几下竟是人力之所能。杜爽自信勉强也能办到,可要做到金花仙子的夺剑,刺击,如她这般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尚自不能,最后这下临空飞渡,不露痕迹,可就更加做不到了。 张万福心下寻思:天下高手同时于此,今日只怕不能善罢了。据说这百花老妖婆武功精奇,心狠手辣,连她的弟子,身手也是一精至斯。跟她用强,万万讨不到好处的。说什么久闻?你若早知道天机图在我手中,又何必等到现在?你既然想炸我,我也可以抵死不承认。打定主意,大声的道:“原来老祖此来另有所图,祝寿只是说辞。只不过我没有什么天机图,你道听途说,听信谣言,就算你杀了我,小老儿也拿不出天机图给你。” 百花老祖见张守一虽然年纪青青,但气定神闲,心下暗暗警惕,却道:“我要的是天机图,杀你干什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知道,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张万福道:“天机图脉,气冲斗牛,万宗朝拜。倘若天机图真的在我手中,我就可以登高一呼,等着你们大家来觐见,又何必躲在这穷乡僻壤?” 百花老祖呵呵冷笑道:“人分三六九等,有天颖聪明,也有愚笨白痴。就以一枝普普通通的笔来说,在大文豪的手里,就可以描绘出华丽的诗词文章,让人津津乐道,万人传诵;到了目不识丁的人手里,那就是一枝秃笔,一文不值。天机图内藏玄机,倘若每个人随便看看,就能识破图脉,那还叫什么宝图?天机何在?” 张万福道:“老祖说的也是,只不过我没有天机图,拿什么给你?” 百花老祖道:“张庄主,有道是其人无罪,怀壁在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家破人亡,你留着天机图也是没用。”说着一摆手,猛听得房顶上,大门外,厅角落,后院里,前后左右,数十人齐声呐喊。猛然间四面八方潮涌一般,涌进多人来。他们刀剑出鞘,抵住张家一众人等后心要害。 第一章 天机图 第十八回 对掌 张洪见一家人俱都成了人质,真是急了,就要推开暗格而出。陆家宝心下寻思:“爹爹,大伯,他们此来的目的,就是想得到天机图,也需要人质,可不能让人捉了去。”一伸手拉住了张洪,道:“别出去,你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张万福见人群中没有儿子张洪,心中暗暗庆幸,森然道:“原来他们三人是你杀的?你百花门堵住门口,想将我们这些人一网打尽吗?” 百花老祖道:“我百花门的人虽多,但还没有多到可以围住你的庄子。再说了,我老祖亲自出马,向来就没有漏网之鱼,无需提防。”言外之意,就算空手而回,谁也不能活着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张万福不禁打了个寒噤,道:“众位朋友,非是张某一意孤行,你们要的什么天机图,张某是真的拿不出来,你们就是以他们的性命相胁,也是没用。”他心中暗暗地祷告:太上老君,张陵祖师爷,你们可要保佑我儿,千万千万不要现在回来。索性将眼睛一闭,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意思是说,你们要动手,就随便吧。 金花仙子见他如此,不由恼羞成怒,喝道:“杀杀,将这里的人统统杀死。我再慢慢的找,不信就找不到。”百花门弟子利剑一挥,连杀了两个万柳庄的人。 张万福道:“单单对付张某,你百花老祖一人已经绰绰有余,若要对付这里许多英雄豪杰,你百花门只怕尚嫌不足。” 百花老祖冷笑道:“姓张的想挑拨离间?你可以问一问这里的每一个人,看看有谁不想瞧瞧天机图的?” 此言一出,厅上群雄神情激荡,纷纷道:“对,张庄主,你就将天机图取出来,大家共同观看,有缘人得之。”有百花门在场,游龙帮虎视眈眈,这天机图染指的机会不大,要是能看上一眼,也是不枉此来。大家心意相通,所以异口同声,叫嚷的格外响亮。 张万福道:“诸位一拥而至,想来都是听闻姓张的有什么天机图吧?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定然是别有用心的人,散布的谣言,其目的就是想借刀杀人,置我于死地。大家都是明白人,可千万不要上当了。” 王大福看了张守一一眼,道:“道兄,我们只想着请回宝图,消除一场腥风血雨,挽救人世间的一场浩劫。没有想到人性的贪婪,一听说是宝图,都起了歹念,是我害了你,害了你全家,也害了天下人呀。” 张万福苦笑着道:“王祭酒,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只有以死相拼了。”王大福刷的一声,拔出剑来,说道:“今日之事,惟死而已。那一个想要天机图,先杀了我王大福。”说着便站在张万福的身旁,肩并肩,要和他并肩而战。 百花老祖呵呵一声冷笑,道:“你既然活得不耐烦了,想死还不容易?”话犹未来,金花仙子右手一扬,一道黄绫从衣袖中射出,犹如一条巨大的黄色怪蟒,蜿蜒的向王大福扑了过去。 王大福一惊,挥剑向那蟒头斩去,想要削断那黄绫。不料剑绫相交,那黄绫只是微微的弯曲,却是丝毫不损。绫身高高的扬起,套在王大福的脖子上。 金花仙子手一抖,王大福突然高高飞起,头下脚上,呼的一声,一头插进了寿桃里,肥大的身躯将寿桃砸翻在地上。那寿桃在地上一滚,裂了开来,露出一个瓦罐。他一头扎进寿桃里,正好又撞在瓦罐上,头破血流,气绝身亡。也不知是撞死,还是被活活的勒死。 这一招制敌取胜,事无征兆,令人防不胜防。众人久闻百花门有一绝技,叫做捆仙索,群雄只闻其名,这一次算是见识厉害。心中暗暗盘算,寻思破解这捆仙索的途径。 那瓦罐也被撞的裂开,从中散发出一股香气,大厅虽然门窗俱开,香气却久久挥散不去。陆雨姬啊的一声,连忙从身上掏出一袋药丸,散于十二生肖,小声道:“含在嘴中,要紧要紧。”铁牛等见她说的郑重,连忙接过,含在口里。 张万福又惊又悲,道:“百花老祖,是你百花门杀了我天师道的王祭酒。”百花老祖森然道:“不错,是我杀的。你要是不交出天机图,也是这般下场。” 杜爽迈步而出,冷冷的道:“是么?什么样的下场,杜爽倒要看看。”话犹未了,只听背后风声飒然,有两人扑将上来。杜爽更不回头,右脚反踢而出,砰地一声,将一人踢了出去。左手辩声抓出,抓住另一人的胸口,顺势提起,倒头插进一张桌子里。他这两下右脚反踢,左手反抓,又快又准,便犹如脑后生了眼睛一般。 百花老祖见他这两下举手投足间,好像信手拈来,确是高手大家之风范,大非寻常。喝道:“又来一个不怕死的。”一抬手,黄绫匹练般向杜爽激射过去。 杜爽见一条大蟒蛇蜿蜒扑来,立即往斜里跳出,挥动双掌,,顷刻间狂风骤雨般的向百花老祖连攻七掌,掌风疾厉强劲,其势犹如大浪击岸,一波放去,一波又至,掌掌攻向百花老祖的要害。 这几下来得好快,百花老祖应变也是奇速,挥掌迎上。啪啪啪之声,不绝于耳。百花老祖竟然在间不容发间连接七掌,掌掌相对,二人各自退了一步,这一下竟然半斤对八两,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二人近身缠斗,捆仙索舞动不开,已经无用武之地,百花老祖双掌一立,前掌虚晃一下,后掌跟着直劈而出,似鬼似魅,变化莫测。 杜爽挥掌招架,左手疾探,伸直两根手指,插向百花老祖的双眼,也是着着抢攻。二人各不相让,见招拆招,后着源源不绝,身法轻灵,满场游走,杜爽的一身青衫成了一片青影。百花老祖一身黄衣也化成一片黄色,拳风掌影连成一片,再也分不出二人招数攻势。 第一章 天机图 第十九回 暗算 隋基见百花老祖久战不胜,心下不免惴惴不安,突然跃到杜夫人的身旁,伸手扣住她的脉门,长剑压在她的脖子上,大声叫道:“姓杜的,你不住手,我可要杀了你夫人了。” 杜夫人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号称金银小剑,双剑少有对手,不想连抵抗一下也是不能。 杜爽回转头来,又惊又怒,喝道:“姓隋的,你胆敢伤了我夫人,我必然将你剁为肉泥。”他正跟百花老祖斗得不分上下,要紧之时,只要略松一口气,后退半步,百花老祖立马就占据上风,那就是必败无疑。 这时候的杜爽分心不得,分身不能,骑虎难下。小月月瞧见了母亲被挟制,一下子急了,道:“小舅舅,让我出去,我要出去。”牛妞冷冷的道:“不是老说你爹爹天下无敌吗?现在急了。你的武功很是了得吗?要是出去,救人不成,反成累赘,更加让你爹爹左右为难。”小月月无话可说,一下子没有了主意,泪水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 隋基早已经等不及了,这些年来,东奔西走,心中所想,就是大事有成,只要有一点希望,都会全力争取,可是这家伙,竟然横插进一脚来。他可真是急了,喝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她吗?”将剑挽了个花,青光闪动,作势向杜夫人脖子劈去。 杜爽叫道:“慢着,罢了罢了,别杀我的夫人。”突一转身,扑向隋基。猛然间他双腿一软,这一跃,竟然未出三尺,瘫坐在地上。 百花老祖大喜,举掌拍向杜爽的后脑,她得理不饶人,一掌下去,便想永绝后患,却不料一步迈出,膝弯一软,也瘫坐地上。 群雄一惊,想要站起,却也不能动弹,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都中了暗算。 隋基只觉手脚酸软,也突然间瘫在地上。他暗暗叫苦,糟了,中了这老家伙的暗算了。这念头方转,只听厅外响起一阵哈哈大笑之声,接着一个破锣般的声音道:“国师的药就是灵,管用。”另一个声音尖声尖气的道:“我们还在想如何切开寿桃,放出毒气,他们竟然窝里斗,自己打烂我送的寿桃。哈哈,这叫自作孽不可活。”随着声音,从外大摇大摆的进来一号人,当先二人,正是黑白二熊刘亮,卫博。 小白熊卫博见众人便如木雕泥塑的一般,得意的抬手虚劈,道:“大将军,将这些人全都一刀两段,咱们快刀斩乱麻,死人是带不走天机图的,咱们慢慢的找,总会找到的。” 后面的一个锦衣汉子道:“先别急,我们做事,讲究先礼后兵,叫他们立马交出天机图,就可以小命得活。如若推三阻四的,本将军可不是菩萨心肠,我秦宗横得不到的东西,谁也休想得到,大家伙一拍两散。” 群雄心头一凉,这秦宗横所过之处,杀光烧光,鸡犬不留。大家伙不由暗暗叫苦,真是倒霉,怎地遇上这杀人魔王了?今日可是凶多吉少了。 大黑熊刘亮道:“是。”一俯身提起一人,喝道:“天机图在你手里?”那人摇头道:“没有,我不知道。”刘亮怒道:“你不知道,那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双手抓住他的脑袋,卡的一声,将他的脖子拧断,死于非命。 小白熊卫博连连拍手,道:“好玩,好玩,我也来一个。”也俯身抓住一人,道:“你知不知道天机图?”那人见刘亮已经拧死一人,哪敢说不,连声道:“知???知道???知???知道???” 卫博道:“很好,知道就拿出来吧,快。”那人道:“我没有,没???没有???”刘亮大怒,喝道:“你拿不出来宝图,还敢说知道,不是想找死吗?”手起刀落,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创口中鲜血泉涌。一连问了十数人,一刀一命,转眼间也就十数人身首异处。 大厅上群雄暗暗叫苦,他们虽然毕生在刀枪头上过日子,但见到这等屠杀惨状,也不禁心惊肉跳,只盼着暂时不要问到自己,个个加紧用气调息,只盼在祸事临头之前,化解毒气。 百花老祖眼见刘亮走过来,不等他开口,便冷冷的道:“知道天机图的,这里只有一人而已,我们这些闲人,能知道什么?” 刘亮道:“不错,问你们也是白搭。张老儿,快拿出天机图,饶你不死。”秦宗横道:“本将军还有很多事情,没功夫跟你们耗着,要是不说,大家伙一拍两散,本将军得不到的,谁也休想拿走。” 张万福知道今天在劫难逃,心中暗暗叹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做成天机图,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刘亮见他不置可否,不由大怒,喝道:“你不说,老子杀了你。我捞不到,你也休想一人独吞,大家伙一拍两散。”举起单刀,对着张万福的脖子斩落。 张万福眼见这一刀劈下,便将人头落地,所有的一切都将随着这一刀而去,心中藏着这极大的秘密,还没有告诉儿子,就此湮没,大为不甘。忙道:“慢着,你们不就是想要天机图吗?好,我这就取出来,大家有缘得之。” 秦宗横一抬手,止住刘亮,道:“张老儿,你要是早说,岂不爽快?呵呵?????天机图呢?拿来。”张守一森然的道:“张万福,这是我天师道之物,你不能送与外人,你不是说没有拿吗?嘿嘿???我爹爹到底没有猜错,你还是拿了。” 秦宗横怒道:“你说什么?你家的?本将军杀了你,不就成了无主之物?哈哈???”大笑声中,挥剑劈向张守一的脖子。 张万福喝道:“住手,你只要动他一根寒毛,再也休想见到天机图。”秦宗横回转头来,看着张万福,冷冷的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将军吗?快将天机图拿来。”张守一更不领情,道:“不要你假惺惺的装好人。” 第一章 天机图 第二十回 图现 张万福道:“张守一,你的老祖宗是正一真人,我的老祖宗是汉相张良。我们本是同根生,可是你们一生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天师,我们一脉却是世代鬼卒。为什么?”张良辅佐刘邦打败项羽,功成名就,急流勇退,退隐江湖。老祖天师张陵是汉相张良的第七代孙子,自小聪明过人,过目不忘,博学多才,为了长生不老,入山学道,创建了天师道,被奉为天师,正一真人,三天扶教大法师。他倡导无欲,无求,无为,长寿达一百二十三岁时,肉体成仙,白日升天,是历代天师的楷模。 张守一道:“你既然也是老祖天师的后人,就不应该盗取天机图,更不应该将张家的东西拱手送人。”张万福道:“你爹爹叫张福,我就叫张万福,就是要强过他。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做的怎么好,最后你爹爹还是天师,我还是鬼卒,改变不了。天师只有一个,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却是两件,我只拿走天机图,也是天经地义。现在事已至此,也只好从权了。” 秦宗横喝道:“休要啰嗦,快将东西拿来。” 张万福挣扎着要爬起来,但浑身没劲,只在地上扭动。 秦宗横道:“给他闻一下解药,本将军在此,还怕他跑了?”卫博应了一声:“是。”解下系在腰间的一个葫芦,拔去塞子,送到张万福的鼻子底下。 张万福嗅到一股恶臭,抬手掩住鼻子,道:“什么东西?真臭。”他这么一动,手脚渐渐地有了力气,心中不由的一动,就这么交出天机图,他们必然要杀人灭口。反正一死,不如拼上一拼。将手往下一沉,打在那葫芦上,叫道:“这是什么臭东西,赶快拿开。”咚的一声,葫芦掉在地上,摔了一个两三瓣,一股臭味四散开去。 卫博一个收手不及,将臭葫芦掉在地上,他又惊又怒,喝道:“老东西,你干什么?快拿出天机图来,饶你不死。” 张万福哼了一声,慢腾腾的站起,慢慢的走到供桌旁,爬到上面,揭开那副太上老君的挂画,慢慢的打开里面的暗格,只见一张小脸,露出笑容,双手伸出,作势接他进去,正是儿子张洪。 原来张洪在上面见父亲要打开暗格,大是欢喜,忙爬了下来,在暗格的入口处等着,要接父亲进去躲一躲。 张万福万万没有想到儿子就躲在小阁楼里,又惊又喜。他心中一动,就算躲过一时,但暗格暴露,群雄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那时岂非将儿子也送与敌手?他老来得子,后继有人,千难万险,自己顶着,只要有一丝半点的危险,断断也不会让他卷入。这一瞬间,他已经权衡利害轻重。他注视着儿子,微微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是最后看见儿子了,此刻知道儿子平安无事,再也心无牵挂,伸手拿起两卷似皮似革的东西,手腕轻轻地一抖,将一卷抛入张洪的怀里,立即关上暗格。 群雄万万没有想到,张万福会将天机图,就放在这大厅之中,当真又惊又喜,连大气也不敢粗喘,一时间都忘了利刃加身,忘了危险,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张万福慢慢的转过身,双手托着天机图,捏住两角,左右一分,打开天机图。 群雄瞪大眼睛,目不转睛,一眨都不眨一下,只见那天机图上,描绘着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点,犹如满天星星;其间还有纵横交错,长短不一的线,一时间也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秦宗横又惊又喜,喝道:“这就是天机图吗?下来,拿来!拿来给我!”他喜不自禁,高举右手,,向案桌上的张万福摊开手掌。 张万福叫道:“正一真人,历代天师,不孝子孙对不住你们了。”突然间挥手一扬,将天机图高高抛起,道:“不错,这就是天机图,你们想要,就拿去好了。”一翻手,也不知在什么地方摸出一把短刃,挥刀在天机图上横竖两刀,将天机图削成四片。 秦宗横见张万福突然间要毁掉天机图,不由大怒,飞身跃起,伸手去抢天机图碎片。张万福一缩身,滑下供桌,冲向窗户,想一走了之。 就在此时,突然间二面的窗户无风自开,黑影晃动,几乎同时从外面跳进两个黑衣蒙面人。 张万福想跳窗逃走,一蒙面人却跳窗而入,一出一入,恰好走了一个对脸。二人谁也收脚不住,躲避不能,张万福啊的一声,双掌伸出,推向那人。那蒙面人也是如此,见有人迎面撞来,伸出双手,间不容发的抓住了张万福手腕,向外推送。咔嚓一声,张万福的双臂同时脱臼。那蒙面人跟着一沉肩,撞在张万福的胸口上,一股大力撞到,张万福身不由主的高高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胸口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不省人事。 那蒙面人撞飞了张万福,突然飞起一脚,另一个蒙面人也是抬腿起脚踢去,二人好像事先说好的一般,同时踢向秦宗横。这两脚来得突然,秦宗横来不及抓拿天机图,双手一沉,在二人的脚面上一按,借势一个跟头翻了出去,咔嚓一声,已经冲破房顶,飞了出去。却原来二人的力量奇大,合力将他踢飞。 二个蒙面人同时抬手,各自抢到两片天机图碎片。呼的一声,各自向对方劈出一掌。砰地一声,二人各自后退一步,竟然势均力敌。 这二人都是黑衣蒙面,制敌抢图,身手身法几乎一模一样。突然间一阵呐喊,四下里劲风大作,十多件大刀利剑,尽数攻向那两个蒙面人。 天师道众人,游龙会,百花门,黑白双熊,十二生肖,忠武七都将李师泰等人,群雄在这一瞬间,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了上来,同仇敌忾,里三层,外三层,将两个蒙面人围的水泄不通,乱刃加身。 第一章 天机图 第二十一回 火海 房顶上的瓦块、泥土如雨而下,群雄视而不见,齐声喝道:“放下!”“干什么?”“好大的胆子!”叫嚷的虽然是乱哄哄的,但数十件白刃,却同时向那二人身上招呼过去,有砍脑袋的、削手臂的、剁腿脚的,上中下三路,各有三五件兵器,好像习练有素一般。 秦宗横一头冲破了房顶,还没有站稳,就已经拔剑在手,一个翻身,从破洞里飞身而下,夹带着破瓦、泥土,一剑双刺,扑向那二人。 杜爽见隋基丢下夫人,而去抢图,连忙过去。夫妻二人抱在一起,欢喜有加。杜夫人死里逃生,早已经泣不成声。她来不及拭泪,夫妻双双的赶到张万福身边,将他架到一旁,望着群雄如同疯了一般,二人不禁不寒而栗。 那两个蒙面人本来是敌对,水火不容,在这一瞬间,却不约而同的同时各自一撤步,背靠背,一伸手,或弹,或拨,尽数击落攻来的兵器。 他二人知道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个个都能独挡一面,这些人联合在一起,那就是惊涛骇浪,非同小可。倘若一个人要照顾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四面八方,面面俱到,难免要手忙脚乱,只要有一处不到位,就有性命之忧。为求自保,当机立断,联手抗敌,可谓心有灵犀。 他俩一击退群雄的进攻,知道要想走路,这是唯一的一瞬间。倘若等到群雄反应过来,再组成铜墙铁壁合围之势,不要说走了,就是要挡住他们疾风骤雨般的攻击,那也是难上加难。二人心意相通,同时一跃而起,分别跳上窗户,要跳窗逃走,哪里还敢有半点停留的念头。 群雄大叫一声,眼睁睁的看着二人跳上窗户,阻挡不及。便在这时,两条黄绫飞出,卷住二人的脚脖子,硬生生的将二人又拉回到厅里。正是百花老祖,金花仙子的捆仙索,二人各自挥索缚住逃敌。 二人一跌落在地,起脚踢落黄绫,正待跃起,猛听得疾风大作,一支利箭从窗户中飞入,当的一声响,正好射在刘亮的刀身上。刘亮手臂一麻,一下子拿捏不住,单刀脱手,余劲不衰,嗤的一声,激射入墙壁里。 张万福刚刚醒转,又惊又喜,不知道来了哪路救星。他的念头方转,破空声大作,飕飕声响,几枝长箭嘟嘟的钉在窗格之上。群雄吃了一惊,只听得四下里喊声大作:“莫要走了乱臣贼子,莫要走了反贼。”叫嚷声中,羽箭似飞蝗一般的纷纷射入。 群雄躲避飞羽,东奔西走,一阵大乱,却见厅门口乱哄哄的跑进一群丢盔卸甲的散兵,叫道:“大将军,不好了,我们给毕师铎的人马围住了。” 群雄见箭射入,心中已经有了防备,倒也不慌不忙,一一击落。张家的众人被百花门的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转眼间被射成刺猬,个个死于非命。 秦宗横一击不中,眼见到手的鸭子又飞了,当真冲冲大怒,大声叫道:“本将军得不到,谁也休想拿去,烧!烧了,大家伙一拍两散。”黑白双熊齐声应了,带领大家放起火来。一时间厅里浓烟滚滚,转眼间一片火海。 张万福眼见家人一一死在面前,浓烟里火光四起,偌大一个家园,即将化成一片焦土,所有的心血,将化为乌有。心中一阵悲痛,急怒攻心,哇的一口,又吐出鲜血来。 突然间轰的一声巨响,厅角不知被什么击中,塌了一半。霎时间飞沙走石,大厅摇摇欲坠。那两个蒙面人见群雄忙着抵挡飞箭,谁也顾不上谁,立即提起一张桌子,挡住身体,冲出大厅,逃之夭夭。 群雄见他二人抢走了天机图,不由大吼一声,再也顾不上危险,都冲出了大厅,望着二人的背影,分别追了下去。 大厅里一着火,浓烟就钻入阁楼,四少被烟一呛,连忙往下跑。他们一出来,眼见群雄似没头苍蝇一般的来回奔跑。不由又惊又怕,纷纷叫道:“爹,娘,你们在哪里?”陆家宝东走几步,西走几步,当先而行。他自小跟随父亲就是练这个的,倒也游刃有余。不过走出数十步,回头再看,身后已经没有了三少。 杜爽抱起张万福,道:“岳父,我背你出去。”张万福眼睁睁的看着家园被毁,心中一片冰凉,摇头道:“贤婿,我已经不行了。你放下我,赶快逃命去吧。”杜夫人仗剑守在旁边,道:“不行,爹爹,我们一定救你出去,您不能就这么去了。” 张万福苦笑了一下,闭上眼睛,道:“傻闺女,人哪有不死的?你们见到我的洪儿了吗?他???即刻到来才好,迟了???迟了可来不及啦。” 杜爽听他说话出气多而进气少,知道命在顷刻,说道:“岳父,你且莫说话,我们出去以后。我便回来找他,咱们会合后,我再想医治你的法子。” 张万福喃喃的道:“不行了,来不及了。贤婿,我???我???是不成的了。洪儿还小,求???求你日后,日后???照顾好他。” 杜爽道:“岳父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他就不会受人欺负,您今日就是不嘱咐,我也不会放任他自生自灭的。” 张万福呼吸急促,断断续续的道:“没有???没有办法了,只好???我???我告诉你天机图的秘密,它其实就是一张风水图,暗藏龙脉。万柳庄的柳树,就是图上的点,河流就是图上的线,洪儿手里还有半幅宝图,你要找到他,可以根据我万柳庄的地形,重新绘制天机图。”他虽然得到宝图,但家财无几,无法依图开启,日思夜想,觉得栽柳可行,即易活棵,也不伤财,眼见大功告成,却功亏一篑。 杜爽道:“天机图不是被抢走了吗?”张万福道:“被抢走的只是半幅,还有半幅,在洪儿的身上。盼你绘好图后,日后传给洪儿。”杜爽沉吟了一下,模棱两可的道:“这个???这么大的事情,只怕我一时半刻难以办到。” 第一章 天机图 第二十二回 魔障 张万福已经回光返照,哪里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呵呵笑道:“可笑这些人,逼着我交出天机图,口口声声说什么有缘人得之,可笑他们,个个都是身在其中,谁人又识得?一群瞎子???”虽然有点儿得意忘形,声音却越来越小,已经有气无力。 杜爽心中暗想:“我先前也想看一看这天机图,以我的聪明才智,说不定我就是那有缘人,看破天机图,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尽全力。可是,正应了一句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不对,是这一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呵呵???天机图还是到了我的手中。”心下得意之极,只听张万福在喃喃的道:“我洪儿出生在天机图中,必定是人上人,将来前途无可限量,无可限???”一个“量”字没有说出口来,已然气绝。他先前只盼能见到儿子,告诉他心中的大秘密,此刻没有选择,只好对女儿女婿交代一下,便即撒手人寰。 杜爽将张万福的尸体放在墙根下,道:“夫人,我们只有将你父亲葬在此处,先顾生者,可得回去寻找女儿,还有张洪侄儿。我想就算岳父他老人家还活着,也会同意的。”杜夫人也是万分挂记着女儿,道:“也只能如此了。” 杜爽回身推倒了院墙,盖住了张万福的尸体。杜夫人想到从此跟父亲永别,再也不能见面,不觉泪如雨下。杜爽一狠心,拉着夫人的手,又杀了回去。 四少冲出阁楼,迎面就射来数枝箭羽,牛妞挥动铁枪,一一击落。小月月见四处都是烟火,逃命的人流,个个犹如饿红眼的豺狼,吓得脸都白了,哭道:“我要爹爹,妈妈,你在哪里?”陆家宝道:“张洪,这里的地形你熟,我们往哪里走,才能出去?”张洪抬手一指,道:“那里树多林子大,我们进去,先躲一躲。”牛妞将大手一挥,道:“好,大家别散开,都跟在我后面,我们一齐往外冲。”双手持枪,当先而行。 秦宗横所带的人马,已经被毕师铎一众冲散,心无斗志,四散逃窜。群雄眼见着天机图已经被抢走,是非之地,再无逗留之心,各自为战,横冲直撞,乱成一团。 牛妞见有人冲来,遇上挡住去路,不由分说,将其一一挑飞,当真是所向披靡,无人能及。 杜爽没走多远,正遇上四少一伙,不由大喜,连忙迎了上去。小月月见到父母,高兴的过去,拉住母亲的手,一颗心顿时踏实了。陆家宝远远地看见杜爽杀了过来,心下暗暗叫苦,本来想先找到父母,大伯他们,将张洪交给他们处置,这时候遇上杜爽,可就没机会了。 杜爽见到女儿和小舅子张洪在一起,平安无事,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向陆家宝招了招手,道:“孩子们,你们也跟着我,我带你们去找你们的父母。”陆家宝将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悻悻的道:“不用了,我们将小妹妹安全的送到,就此别过。”说着抬腿就走,转身离开。 小月月喊道:“家宝哥哥,你跟我们走吧。”陆家宝头也不回,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牛妞喊道:“等等我。”快步追赶,但陆家宝脚快,越走越快,一时间越追越远。 陆家宝没走出多远,迎面抢出一队人马,拦住去路。他见是秦宗横一伙,知道惹不起,扭头就走。大黑熊刘亮一步跳过去,拦住去路,笑道:“这不是国师要的人吗?哈哈,虽然没有抢到天机图,但将这小子带回去,也是大功一件,哈哈???老黑先来看看你的胆色如何?”将单刀一立,刀光闪烁吞吐,直上直下,左一刀右一刀,刀刀不离陆家宝身侧半尺,一片刀光将陆家宝罩在刀锋之下。 小白熊卫博叫道:“小心,他是国师要的人,吓唬吓唬就行了,可别伤着他。” 笑声未落,牛妞从后赶到,喝道:“我当是什么人大呼小怪的,原来是你小子,见到姑奶奶,还不跪下?”刘亮、卫博都吃过她的苦头,一见她赶到,脸都绿了,道:“啊,怎么是你?”知道一动上手,就没有好果子吃,回身就走。 牛妞得理不饶人,叫道:“见到姑奶奶也不磕头,哪里走?”倒拖着铁枪,追了上去。陆家一叫道:“回来,咱们找人要紧。”牛妞眉开眼笑,道:“晓得,我吓唬吓唬他们。”正想回身,突然间眼前一花,面前多出一人来。牛妞识得,正是那柳树林里的那白发老公公,她吓了一跳,不由双手紧紧地握着铁枪,道:“啊,怎么是你?你???你要干什么?”知道一动上手,就没有好果子吃,回身就走。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好孩子,见到你姥爷也不磕头,哪里去?”身子一晃,已经到了牛妞面前,双手挥舞,大袖飘飞,犹如神仙,道:“好孩子,不要怕,你不要怕,只要跟着姥爷,姥爷就治好你淌鼻涕的毛病,包你漂漂亮亮的,人见人爱。” 牛妞不禁一呆,这讨厌鼻涕,不知不觉间就淌下来,人人都在取笑,真是做梦都想治好了这该死的东西。一时间不由怦然心动,铁枪虽然在手,却刺不出去。 陆家宝见情况不对,叫道:“鼻涕虫,你不要上当,他在骗你,快动手。” 牛妞本来还在犹豫不决,听他这鼻涕虫一喊,心中所有的防线瞬间崩溃,手一松,铁枪落地,喃喃的道:“我不要鼻涕虫,我不要鼻涕虫???”茫然的走向那老者,似乎着魔了一般。 陆家宝见她突然缴械投降,当真是急了,叫道:“鼻涕虫,你怎么了?快回来。”老者满面堆笑,道:“好孩子,不要怕。跟着姥爷,姥爷保证你不淌鼻涕。”说着笔直的走向陆家宝,伸出似鸟爪般的双手,道:“乖孙子,到姥爷这边来,让姥爷疼疼你。”双手伸向陆家宝,要将他抱在怀里。 陆家宝一个退步,避了开去,喝道:“小老头,你使什么妖法,迷失了鼻涕虫的本性?”他不过十来岁,但从出襁褓以来,就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老江湖,是以一眼就看出牛妞中了魔障。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一回 传功 那老者笑道:“乖孙子,居然让你看出这妮子中了道,过来,姥爷再教教你救人之法。”双手虚拿,罩住陆家宝,缓步走过去。 陆家宝提脚迈步,想要远远地躲开他,但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拉着,两脚起落,虽然极快,却是原地踏步,眼见那老者的鸟爪抓到,再也躲避不开,一下子汗都出来了。 老者眉开眼笑,道:“乖孙子,这就对了,姥爷疼你,又不会吃了你。”满心欢喜下,喜形于色。 蓦地里陆家宝的身子向旁飞了出去,这一抱竟然抱了个空。老者颇感意外,扭头望去,但见一个高大老者手拉着陆家宝的手,站在旁边。正是先前在柳林里比拼的老对手,想来是他在这瞬息之间,硬生生的将陆家宝拉走了。 老者又急又怒,叫道:“怎么又是你?老匹夫,我跟你拼了。”不等高大老者放开陆家宝,右手劈头盖脸的抓了过去,左手跟着递出,十指尖尖,一爪又是一爪,狂风骤雨般尽是抓向高大老者的要害。他身形晃动,长发飘突,看上去疯了一般,手爪抓出,劲力发挥到了极致,附随着嗤嗤声响。这老东西屡屡来作对搅局,他真是红了眼睛,招招抢攻,要逼他放人,趁势抢了过来;倘若这老儿不放开陆家宝,单手势必挡不住这一阵子的猛攻,就能将他碎尸万段,一举两得。 陆家宝叫道:“喂喂,你们都已经不小了,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老爷爷,快放开我,别让他打着我。喂,小老头,你要打他,可别抓着我呀。”其实那老者每一爪都是有意或者无意的避开他,手爪虽然凌厉,离他都是远远地。但他这么说,只是想老者先放开他而以。 高大老者兀自拉着陆家宝不放,道:“放心,他抓不着你的。”说话间左一躲,右一闪,势如飘风,在爪影的夹缝间一一避过。 陆家宝叫道:“小心,快还手啊,他要抓到我了。老爷爷,你要是打不过他,那就赶快跑吧,我爹爹说,打不过就跑,不丢脸,先逃命要紧。” 老者连抓二十一爪,始终没碰到高大老者的一片衣角。他心下骇然,自知不是高大老者的对手,陡然间飘开数丈,喝道:“老不死的,你到底是谁?何以老跟我过不去?” 高大老者嘿嘿一笑,道:“老妖精,那个女娃归你,这小子是我的,我们来调教一番,十年后,看谁误人子弟。”也不等他是否同意,双脚着地一点,拉着陆家宝反跃而出,飘然而去。 二人都是向后一退,相距已有数丈。老者见相距太远,知道追赶无望,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悻悻作罢。 陆家宝叫道:“喂,你放我下来,牛妞还在他那里,我要救人。”老者呵呵冷笑两声,道:“英雄救美?小英雄,你会什么武功?你能救出人吗?” 陆家宝道:“我会的武功不多,只有三招,已经足够了。” 老者道:“一招鲜吃遍天,只要练得好,一招就足够了。不知道你这三招怎么样,救人管不管用?”陆家宝道:“我拳掌可以开碑裂石,一招毙命。”老者道:“力道已经够了,不知道出手够不够快,能不能打着人。”陆家宝道:“打不到也不怕,就让他来打我。我有金钟罩铜身铁臂,他也伤不着我。” 老者道:“孩子,你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还有神农帮药王门的人,倾巢出动,他们惯使各种毒药,令人防不胜防。你一个孩子去救人,只凭这挨打的功夫,岂非自寻死路。” 陆家宝道:“就算不管用,我们再跑不迟,我练就飞毛腿,移形换位,谁也追不上。” 老者大奇,道:“你会移形换位?飞毛腿?谁也跑不过你?我倒要看一看。”说着加快了脚步,一路疾奔,如风而去。 陆家宝给他一拉,腾身而起,身不由主的被拉着飞步而行,只觉得凉风扑面,已经睁不开眼睛。起初几步,陆家宝还可以勉强跟得上,一阵子过去,已经是被老者拖着而行了。 老者见他如此,笑着摇头道:“怎么,这么快就跑不动了?呵呵,看你四平八稳的,笨的像只旱鸭子。还吹什么移形换位,临空飞渡?哈哈???”陆家宝见他话里话外全是蔑视,恼道:“谁说我跑不动了?”吸一口气,鼓劲往前直冲。 老者摇头道:“心浮气躁,只能争得一时而已,只怕无法跟人抗衡到底。”陆家宝道:“我爹爹说,天下没有常胜将军,还说没有最强,只有更强。我现在虽然比不过你,只要知耻而后勇,苦练多练,总会有强过你的时候。”他一开口说话,就漏了底气,脚步又慢了下来。 老者骂道:“蠢才蠢才,你要开口说话,先得调匀气息。第一步还没有练到家,就跳到第四步上去。呵呵???那话是没有错的,可是不知其法,纵然多练苦练,也只能练一练粗浅微末的外家功夫。就算练到登峰造极的至高境界,或可移形换位,至于要像鸟儿一般的御风而行,临空飞渡,就只能望尘莫及了。” 陆家宝奇道:“人真的能飞起来?像鸟儿一样飞起来吗?”老者道:“当然可以了,第一步要调匀气息,蓄力不漏。” 陆家宝问道:“那接下来第二步,第三步呢?”老者道:“蜻蜓点水,一沾即走。聚气丹田,双膝微曲,放松肌骨,蓄力环跳之间???” 陆家宝于此道闻所未闻,听得一头露水,老者一一解释,如何换气,如何横移纵跃之法,倾囊相授。 陆家宝眼前一亮,恍然间仿佛进入一番新天地,他依法而行,一起一落之间,渐渐的又悟出不少奥妙,脚下不知不觉间快了很多,连身子也仿佛没了斤两,整个人似乎都飘了起来。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二回 导气 老者渐渐觉得陆家宝身子越来越轻,感觉已经不是拉着一人,就好像是手上附了一片羽毛,握着一根小草。他心下暗暗大奇,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年龄,居然一点就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竟然窥视了上乘轻功的门径。虽然只是皮毛,但仗着年少力壮,再要跑下去,可就不好说了。他突然站住,放开陆家宝,道:“不错,孺子可教也,现在我来会会你的隔山打牛功夫,试试你的金钟罩,是否真的刀枪不入。” 陆家宝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放手,一时收不住脚,又往前冲出两步,才站定身子。突然间觉得双腿酸软,身子摇晃了两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再要动弹一步也是不能,但他口上兀自不服,气喘吁吁的道:“你不过跑得快而已,当真动手,我还怕你不成?”说话间便想站起来,只觉两只脚板大疼,脚底似有数万根小针在刺,双脚霎时间,已经又红又肿。 老者呵呵一笑,道:“我先让你三招,看看你有什么手段?”陆家宝苦着脸道:“不用比了,我站都站不住了,你已经破了我的金钟罩,我不是你的敌手,不打了。” 老者道:“不过是腿脚有点儿肿痛,我先教你活血消肿之法。”当下授了一套导气运行之法,命他自行调息。 陆家宝用心记忆,有不明白之处,便即提出询问。老者毫不藏私,一一解答。陆家宝依法调息,只不过一会儿,他的脚就已经消肿止痛了。陆家宝又惊又喜,道:“老爷爷,你什么都懂,会的真多,难道是天上的神仙吗?” 老者给他这么一捧,心下善是得意,又是呵呵一笑,道:“今天你爷爷高兴,想露两手,你想看什么?”陆家宝抬手指着树梢,道:“你当真厉害,将那只麻雀捉来给我。” 老者抬头见柳树梢头一只小麻雀在上蹿下跳,便道:“一只小麻雀而已,有什么好玩的?”陆家宝道:“你能捉下来给我,我就真服了你。”那小麻雀在高高的柳树顶上,说飞就飞走了,怎么能捉住?他这么说,是故意刁难老者而已。 老者道:“真的想要?那还不容易,瞧好了。”说话间,突然双脚一蹬,身子笔直的拔地而起,飕的一声,便窜到了那株大柳树顶上。 麻雀一察觉有动静,张开双翅,飞了起来。老者的右脚在树枝上稍微一借力,身子向上弹起,冉冉上升,伸手抓住那只麻雀,身子缓缓落下,犹如纸鸢一般,轻飘飘的落在柳枝上。笑道:“抓到了,怎么样?”这柳枝及其柔软,他存心卖弄,竟然站在上面,身子随着柳枝摆动,左摇右摆而不落。 陆家宝张大嘴巴,再也合不到一起,只道:“好本事,好本事。”老者微微一笑,从树上缓缓滑落地上,道:“孩子,给你。”张开手掌,那只麻雀振翅欲飞,扑腾几下,始终飞不离他的手掌心。原来老者掌中生出一股吸力,将麻雀鼓气之力抵消了,自然也就飞不起来。 陆家宝见他手掌平摊,麻雀双翅扑动虽急,却始终飞不离他的掌心。他大是好奇,大叫:“好玩,好玩。” 老者越发的卖弄,大手上下的颠动,那小麻雀在他的手掌心扑腾着双翅,随着手掌的上下起伏,就好像是依附在他的掌心里。老者道:“你来试试。”将麻雀放在陆家宝的手中。 陆家宝伸指抓住,却不敢松手。老者笑道:“不想让麻雀飞走?”陆家宝点了点头,脸上大有羡慕之色,道:“嗯。”老者道:“这是控鹤功,方才那老东西就是使此神通,想将你生擒活捉去。你跟我走,我就教给你。学会之后,手掌摊开,麻雀儿也就飞不走啦。你说好不好玩?” 陆家宝又惊又喜,道“这倒好玩,我跟你走,你教我,我就练这功夫了。”老者呵呵一笑,道:“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可的答应了才行。” 陆家宝道:“磕头拜师吗?好,你的功夫很好,我答应了。再说了,你教我功夫,我岂有不磕头的道理?”说着趴在地上,连着磕了几下。 老者摇头道:“不是这回事。我听你的名字不顺耳,我要另外给你起个名字。呵呵···总有一天,你始终是要改名换姓的,所以你就叫赵一天吧。” 陆家宝犹豫了一下,张开了手掌,小麻雀翅膀一扑,便飞上天去了。他望着麻雀飞远,挥着小手道:“小麻雀,快回到你爹娘的身边去,他们要是见不到你,不知道会怎么伤心呢。老爷爷,我不跟你走,我也要找爹爹和娘亲去。他们见不到我,会着急,担心的。”说着拔腿就走。 老者大急,探手虚拿,使出控鹤功,陆家宝迈腿走路,却是原地踏步,又被牢牢地吸住。陆家宝回过头来,道:“老爷爷,我又不是小麻雀,你吸着我干什么?” 老者道:“你不练控鹤功了?为什么?” 陆家宝道:“名字是父母起的,我不能因为不好听,就改了。你的本事很好,但是,我不想改名字,所以只好走了。” 老者点了点头,道:“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好孩子,你就别走了,改名换姓是件大事,当然是要你父亲点头才成。这样吧,我带你去找他们,我们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看看是真急还是假急。不过,咱们可得说好了,你不能从我的控鹤功中走脱,可不能偷偷的离我而去。” 陆家宝想了想,道:“可以。老爷爷,我是答应你了,可你相信我?”老者哈哈大笑,道:“咱赵家的人光明磊落,向来说一不二,爷爷当然相信你了。” 陆家宝道:“但你也必须答应我,教我怎么摆脱控鹤功之法。”老者连连点头,笑逐颜开,喜道:“那是当然。乖孙子不傻,爷爷也答应你了。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着伸出手掌,要和陆家宝击掌约定。 陆家宝伸手跟他击掌,道:“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老一少相视而笑。 老者道:“你要想摆脱我的控鹤功,当然先要学会控鹤功。打铁还需自身硬,我来教你,就是不知道你几时才能学得会了。”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三回 伏击 陆家宝道:“老爷爷,你是什么人?教我功夫,还不用我拜师?为什么?”老者道:“我叫元明,你得叫我一声爷爷,练功只是家传,理所应当,拜师我就降辈份了。吃亏的事,你愿意做吗?” 陆家宝道:“吃亏上当,傻子干的事情。叫爷爷就爷爷,老爷爷,你快教我控鹤功。” 元明老人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的道:“爷爷就爷爷,怎么还是老爷爷了?”却也不勉强,见不远有一座黄墙小庙,便道:“好,天快黑了,今晚就在此休歇,我教你控鹤功。”二人走进庙里,见是一座破败的土地庙,既无和尚,亦无庙祝。心想:也好,此地荒僻,无人打扰,刚好传授心法。当下取出干粮,让陆家宝吃饱后,传了一套“足少阴肾经”的内息用行之法,跟着又授了一套“足少阳胆经”心法。 原来修习内功,不论强身健体,还是作为上乘武功的根基,必当水火互济,阴阳相配,防止阴寒积蓄,阴气大盛而阳气衰竭;反之也是如此,总而言之,首先要避免相冲相克,龙虎拼斗,走火入魔。 一老一少二人盘膝打坐,修习心法,土地庙中沉寂无声。月朗星稀,庭中远远地走进来一伙人,元明老人张开眼睛,一皱眉头,自言自语的道:“咦,这些家伙怎么来了?简直阴魂不散。我可得躲一躲,不见他们最好。”他打量了一下小庙,自言自语的道:“里面藏不住人,我们只能出去了。”伸手一拍陆家宝肩头,小声的道:“我们出去。”拉着他的手,推开窗户,轻轻一跃,跳了出去,回身掩好,那些人推门而入。 其中一人打开火折子,点亮随身带的蜡烛,将庙里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陆家宝一一默数,一共七人,识得是什么所谓的忠武八都将中的李师泰,鹿宴弘,韩建,翟从,张造,李简,晋晖,一众人等。 只见他们一声不吭,打量着庙里的地势,各自占据有利位置,韩建,张造二人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分开守在庙门两旁。李师泰盘膝而坐,烛火摇曳,照在他的脸上,更加的阴晴不定。 又过了一炷香的光景,只听脚步声响,一人快步而来,推门而入,道:“老大,我来了,兄弟们都到齐了吗?” 话犹未了,李师泰喝道:“动手。”韩建,张造同时用力,咣当两声响,两扇庙门几乎同时关闭。寒光闪烁,鹿宴弘,翟从,李简,晋晖,韩建,张造等六人同时动手,六柄利刃前后左右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那人的头颅,咽喉,胸膛,小腹,从上到下尽在利刃笼罩之下。 事出突然,那人反应当真神速,一觉劲风扑面,双手连挥,使出小擒拿手,随抓随抛,霎时之间,将六件利刃尽数投在脚下。跟着倒踢两脚,正中韩建,张造二人的胸膛。轰然一声,二人同时撞在了庙门上,咔嚓一声响,将庙门撞塌。那人后退一步,已经退到了破庙门口,他环顾四处,诧异的道:“咦,兄弟们,我是王建,你们这当口怎地跟兄弟开起玩笑来?” 韩建,张造二人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张造怒道:“王建,那个跟你开玩笑?哼,我就知道你不是临阵脱逃,而是监守自盗。真没有看出来,你居然也是一个狼子野心的家伙。”韩建一伸手,向他摊开手掌,喝道:“你要还当我们是兄弟,就将那东西拿出来吧。” 王建一怔,不明所指,道:“二位兄长,你们苦苦相逼,到底所为何来,王建可真是糊涂了。” 李师泰沉着脸道:“王建,陛下赐封我们为忠武八都将,是何意思?”王建一惊,道:“忠君报国,勇武无敌。”李师泰道:“我们此来为何?”王建道:“夺取天机图,保住大唐龙脉。”鹿宴弘道:“陛下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人人奋勇,个个当先,可你却监守自盗,想将那东西据为已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王建叫道:“冤枉啊,诸位兄长,我什么也没干。”李师泰呵呵冷笑着道:“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我们都在场,唯独不见你的踪影。你说什么没干,那个相信你?”王建道:“诸位兄长,你们是知道的,我本是五行教下的一名教徒。日前我们分手,就碰到了我五行教主秦天柱,我是分身乏术,走不开。怎么样,天机图真的在张万福的手中?” 七人不由一呆,鹿宴弘道:“你五行教教主秦天柱也来到此间?难道会是他抢走了宝图?”当下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王建沉吟着道:“能在群雄的面前,轻而易举的拿走了宝图,当今高手之中,我知道有三人可以做到。”李师泰道:“哪三个?说来听听。”王建道:“一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魏通,我教教主秦天柱也算是一个,还有一个就是昔日的缥缈宫宫主,他叫诸葛无双。” 李师泰呵呵冷笑,道:“我看不止三个,至少四个,你王建适才不是在举手投足间,也夺下他们的兵器了吗?”王建一惊,道:“几位兄长,我真的没有,你们若是不信,可以搜身。”鹿宴弘道:“贼王八,我知道你的本行是牵驴盗马,见到好东西,历来手痒。所谓禀性难移,顺手牵羊,这一次也不能例外,你还是将天机图拿出来的好。” 王建见他们还是不相信自己,大急,道:“诸位兄长,我王建历来胆小怕事,偶尔小偷小摸是有的,但要我堂而皇之的去抢去夺,王八还没有这胆子的。” 李师泰见他言之凿凿,想想也是,这贼王八有偷盗之好,但他还确实没有登堂入室拼抢的气魄。当下哼了一声,道:“日久见人心,你小心着点,千万不要给我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突然间门口阴风大作,一男一女两个人堵住门口,男的呵呵冷笑着道:“交出天机图,饶尔等不死。”这人说话生硬,好像有点大舌头,显然是外番之人。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四回 话别 李师泰见这二人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出头,斜披兽皮,虎背熊腰;女的不过十五六岁,穿着鲜艳的彩衣,宽袍大袖,露出一双雪白的手臂,头上结了无数根细细的发辫,垂落肩头,一看便知不是汉人,喝道:“看你的装扮,应该不是中原人。你一个外藩之人,要那东西干什么?”只有两个人,也不放在心上。 那人道:“我们是契丹人,叫萧邦,将来我家大王入主中原,有那东西,就可以手到擒来。”王建道:“我们八比二,还怕你不成?” 萧邦呵呵一笑,道:“不是八比二,而是两百比八。”手一挥,从外面一拥而入三十余的契丹武士。这些人好像从天而降,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庙门口,显然个个都是武功高手。他们人人兽皮半披,裸着一条臂膀,瞪大铜铃般的大眼睛,凶神恶煞,都握一把出鞘朴刀,蓄势待发。 王建道:“大事不妙,快退。”八人一见情况不对,不约而同的一跃而起,将小庙的房顶掀去,一股风般的一走了之。 契丹少女大急,喝道:“不许跑,将天机图留下来。”嚷嚷着就要追上去。萧邦一把拉住她,道:“萧潇,穷寇莫追,别忘了正事。”萧潇一跺脚,道:“便宜他们了。”她彩衣上满缀缨络环佩,焕发出夺目的光彩,一动弹,叮当不停,又悦耳动听。 萧邦吩咐刀客们打扫了一下,不一会又来了一帮刀客,前后加起来不下百人。他们生起一堆篝火,团团围坐一圈,打起手鼓,有节奏的叫喊着,百十人异口同声,极为壮观,热闹。 萧潇在他们渲染下,禁不住来到了中间,载歌载舞。陆家宝骑在高大的树顶上,见她左摇右摆,头上的小辫子上下飘飞,身上的金银首饰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看的眼花缭乱。元明老人屏住气息,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他们一直玩到下半夜,才就地休息。元明老人见他们只有两个放哨之人,不由大喜,和陆家宝悄悄地滑下树来,避开岗哨,没声没息的走出老远,才长舒一口气。 元明老人携着陆家宝,只走僻静之处。看看东方大白,太阳渐行渐高,来到路旁一家酒店。元明老人取出一锭银子,小二见是贵客,连忙往里间相让。 二人坐下,不一刻端上饭菜。走了一夜,着实饿极了,也不客气,大口吃喝。便在此时,只听一个声音道:“累死了,快到店里吃点东西。” 陆家宝大喜,道:“是我爹爹他们来了。”元明老人将窗户推开一丝缝隙,向外张望,果见十二生肖一伙大摇大摆的走进酒店。 陆家宝奇道:“咦,怎么没有我娘?”元明老人小声的道:“孩子,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啊。”陆家宝道:“老爷爷,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十二生肖要了酒菜,小二先上酒水,狗杂种给众人一一斟满,端起酒杯,道:“诸位兄弟,小弟干了这杯酒,我们就此别过,兄弟要去寻找老婆和孩子了。还有,大哥,兄弟们,我要说一句不中听的话,那什么天机图不天机图的,我看这个害人的东西,还是不争的好,大家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可不想妻离子散,还将小命也弄丢了。” 铁牛呵呵一笑,不以为然的道:“七弟,多年不见,你怎么变的这般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其实不用担心,我家的牛妞不也不见了吗?儿孙自有儿孙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让他们自己去闯一闯,历练历练,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马王神道:“不错,七弟,我看我那侄儿,也不是短命鬼的像,你就放心好了。”山羊胡子捋着他的山羊胡子道:“我看是八妹见你打骂孩子,管教孩子太严,她是妇道人家,心肠软,又争不过你,打不过你,她心疼孩子,说不定是她带着我那侄儿躲在哪里了。” 狗杂种只是摇头,沉吟着道:“不会的,子不教父之过,我管教儿子,她向来是不反对的。自从我们在一起,她都是寸步不离的盯着我。一直以来,就是怕我跟别的女子搭话,跟别的女子好。这两日不见,我想不是走散,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不行,我得找她去。” 白蛇娘子道:“七弟,八妹向来心高气傲的很,是不是你又勾三搭四,惹恼了八妹,一走了之?” 狗杂种想了一想,突然一拍大腿,道:“也有这个可能,日前有一个红衣小娘子,生的细皮嫩肉的,看上去挺秀气的。她见我管教儿子太严,横加阻拦,说什么让我将儿子还给他人。哈哈,儿子是我的,我还给哪个?所以我就跟她解释了两句,不想她一句也听不进去,还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拿剑来砍我。呵呵,我不想跟她一般见识,让了几剑,可她没完没了,我一下没忍住,一脚将她踢翻在地。她爬起来破口大骂,骂我调戏她。这时候娘子她才远远地赶了来,大发雷霆,跟我闹,一直没有消停过,好在这个时候遇见了诸位兄弟,她才有所收敛。唉,也不知道她这一次离我而去,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说到这里,大为的苦闷,显然颇为的懊恼。 山羊胡子手捋着他的山羊胡子道:“七弟,我来跟你分析分析,当时是什么情况,你跟那细皮嫩肉的娘们说了什么?那小娘皮又跟你说了什么?” 狗杂种想了一想,道:“记得那小娘皮一见面就说道:‘喂,耍大刀的,别凶巴巴的,吓着孩子怎么好?’当时我回头一看,见她是美貌女子,就冲她一笑,道:‘放心好了,这孩子的胆子可大着呢,不碍事。’那小娘皮将俏脸往下一沉,道:‘那个跟你嘻皮笑脸的?我看这孩子生的虎头虎脑的,多么可爱,快将孩子送还人家。’我见她不分青红皂白的,也是很生气,就道:‘那个跟你嘻皮笑脸了?孩子是我自家的,送给谁呀?’那小娘皮突然很生气,道:‘再要跟我胡说八道,本姑娘就砍下你的狗头。’她居然不相信陆家宝是我的儿子,我一下子就来气了,道:‘我不是人吗?就生不出孩子吗?你不相信我,可这不还是生下来了吗?’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小娘皮兜头就是一剑。我给砍急了,道:‘真是奇了怪了,这孩子不是我生的,难道还是你生的不成?’说着飞起一脚,将她踢了一个跟头。那小娘皮爬起身来,破口大骂:‘调戏妇女,无耻下流。’话未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这个时候,娘子才赶了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跟我闹。”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五回 邀客 山羊胡子道:“贤侄是你的儿子,你跟她说大实话,她发什么神经?真是没来由。想来八妹没听见你说的话,只是听到那小娘皮骂你的那几句,就记在心下,一恼二气,才带着贤侄离你而去。” 狗杂种见他说的头头是道,长叹一声,没精打采的道:“想来应该如此,我现在就去找娘子,跟她说清楚,方可万事大吉。”说着双手抱拳一揖,就此别过。 马王神开口欲留,铁牛一举手,止住了他,道:“七弟的心不在这里了,那就随他去吧。” 狗杂种长叹一声,转身走出店去。 突然间门帘一挑,从里间走出一个红衣女子来,叫道:“喂,第一等,你方才说的可是真话?那孩子真是你儿子?”狗杂种回转头来,识得这红衣女子正是两日前所遇之人,不由垂头丧气的道:“是你?啊呀,小娘子,你我萍水相逢,你可害苦我了。唉,就因为你几句没来由的话,我现在儿子没了,老婆也没了。” 红衣女子道:“原来是我错了,真是对你不住。既然嫂子因我而走,我去跟她说,我陪你找去,找到她,我跟她说清楚。”她真是万分的内疚,想到自己的一时冲动,竟活活的拆散了一家人,不由的暗暗自责。 狗杂种道:“算了算了,说起来也不是你一人的错。”说着抬起手掌,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又道:“都怨我这张臭嘴,本来我即娶了娘子,就不该再夸你美貌,口上夸,心里也夸。我这般心口如一的夸美别的女人,她不生气才怪。唉???”自怨自艾之下,不再理会红衣女子,径自走了。 红衣女子呆了一呆,叫道:“喂,你等等我。”想到事情是因为自己而起,倘若置身事外,无异于等同禽兽,当下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狗杂种道:“小娘子,你跟着我干什么?唉,还是回去吧,你害我还不够吗?”红衣女子道:“大哥,真是对不住你了。我当时以为???以为???真是对不住。我叫诸葛天骄,你叫什么名字?” 只听一个声音叫道:“姑姑,别听信他的浑话,我们回去吧。”一个青年拦住二人的去路。这诸葛天骄怎么看都应该比这青年小,他竟然晚了一辈。 诸葛天骄挥了挥手,厉声道:“走开,回到那里去?缥缈宫还是你的猪窝?任何事情都应该有始有终,我惹出的事情我不去处理,怎么能行?”狗杂种道:“他是谁?真是你的侄儿?”诸葛天骄点了点头,道:“他叫诸葛无双,很了不起,现在只是什么五行教的舵主,还自吹武林第一剑,天下无敌,竟然寄人篱下,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狗杂种一怔,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青年竟然就是缥缈宫宫主,曾经灭了绝情教,大败游龙会众高手,天下第一剑的诸葛无双。 当年十二生肖被绝情教一举擒获,绝情教主公审十二生肖,杀了恶虎,赦了众人。当时大家心灰意冷,一走了之。虽然跟诸葛无双擦肩而过,却没有照面。这一次相遇,自然也就不识得了。 诸葛无双毕恭毕敬的道:“姑姑别生气,跟我回去,无双再听你的教诲。”诸葛天骄道:“走开,我没什么话跟你说。好狗不挡道,让我们走。”伸手推开诸葛无双,拉着狗杂种就走。 诸葛无双是高手中的高手,当真要是不让道,就算十个诸葛天骄也推他不动,但他一见到这小姑姑就心虚气短,哪敢反抗,眼睁睁的看着二人离开,一时间钉在了当地。 狗杂种给她拉着走了几步,道:“我此行生死两茫茫,也不知要猴年马月,你还是跟他回去吧。”话言未了,前面忽然一阵大乱,一伙人簇拥着萧邦,萧潇二人,风驰电掣般的迎面而来。 狗杂种心事重重,侧身让到一旁。诸葛天骄见萧潇生得明眸贝齿,盼顾之间,风情万种,再加上一头的小辫子随风飘飘,头上身上胳膊上,佩戴的各种银饰,叮叮响不绝于耳,可谓花枝招展,另有一番异域风情。原本以为狗杂种见了,一定看的眼睛掉到地上。万没想到他视而不见,居然好像没有看见这个尤物一般,如老僧入定,不为所动。想到先前他当面夸称自己美丽,现在却视她如无物,心中不禁异常的欢喜。 铁牛看着狗杂种,诸葛天骄二人的背影,呵呵一笑,道:“老七说的没错,什么天下至宝?什么天机之图,都是引火烧身的根源。我决定,再也不趟这路浑水了。兄弟们,我看这小娘皮对七弟深情款款,只怕七弟要走桃花运了。我们左右无事,就悄悄地跟在后面,瞧瞧热闹。”白蛇娘子道:“大哥说的极是,我们跟在后面,瞧热闹去。”大家轰然叫好,刚刚站起,还没有离桌,一伙人已经堵住门口。 众人两旁一分,萧邦,萧潇兄妹同时向前跨出一步,毕恭毕敬的躬身一揖,萧邦道:“在下萧邦,来自契丹,阁下等可是那大名鼎鼎的十二生肖?” 铁牛一怔,抱拳还礼,道:“我等正是,我是老大铁牛。”来人既然毕恭毕敬的,自然也不能短了礼数。 马王神很是得意,道:“没有想到我们十二生肖声名远播,连契丹人也晓得我马王神是三只眼。哈哈???” 萧邦微微一笑,道:“正是,我契丹英雄耶律阿保机,久闻阁下等名号,英雄了得,委托我兄妹来邀请阁下等到契丹做客。” 萧潇瞪大她的那双大眼睛,突然问道:“你们十二生肖不是十二个人吗?怎么就只有你们几个人?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这三句连问,问的五人是一头露水。她的话里话外之意,连十二生肖是多少人都不知道。至于恶虎,过街鼠死了十多年,更加的不知道。所言的什么大名鼎鼎,什么英雄了得,什么如雷贯耳,看来全是假话。十二生肖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全是老油子,一听这话,立即明白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六回 调侃 山羊胡子手拈着他的山羊胡子,微微一笑,一本正经的道:“小丫头,你这话说的可就奇了怪了。这就好比你和我,同样都只有一个脑袋,就不能说我的头上梳了一个鬏,就算一个脑袋。你的脑袋上梳了二十一个小辫子,就说是二十一个脑袋。” 萧潇道:“你数错了,我今年才十七岁,只梳了十七条小辫子。”山羊胡子心道:你姥姥的,一岁梳了一条辫子,十七岁梳十七条辫子,你他妈的要是活到一百岁,不就要辫一百条小辫子吗?也不怕麻烦!却连连摇头,连声道:“没有错,没有错。你十七岁梳了十七条辫子,二十一岁不就是二十一条小辫子吗?说来说去,你还是一个脑袋,不能说你梳了多少条小辫子,就说你有二十一个脑袋。我们十二生肖只是一个名号,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而已。” 众人听他调侃这小姑娘,都笑嘻嘻的看着,还连连点头,七嘴八舌的道:“不错不错,就我们这几个人。”“我们这几个人,就不能叫十二生肖了吗?” 萧潇给他们这么一通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茫然的看着萧邦,有点儿不知所措。 铁牛一本正经的,摇头道:“去契丹?这个只怕不行,日前我的孩子走散了,我要寻他去。”萧邦眼前一亮,喜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就是你了。你放心好了,你的孩子。我们会替你找的,然后到契丹团圆。” 铁牛见萧邦兄妹又惊又喜,喜不自禁的样子,但他们带来的人,个个手按兵器,有意无意间,脚下站住有利的方位,防止走脱一人,显然不怀好意。当下大声的道:“如若我们真的走不开,不去呢?” 萧潇笑道:“这个只怕由不得你们了,我们契丹人好客,客当随主便。请客要是遭到拒绝,那就不是客人,而是敌人了。想我们的契丹风景如画,还有吃不完的手抓羊肉,喝不完的马奶酒,我看你们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山羊胡子手拈着他的山羊胡子,微微的摇着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真是好奇怪的地方,竟然请客如同杀人,这不是让人好生为难吗?” 铁牛道:“你傻呀,他是霸王客。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兄弟们还不抄家伙。”马王神,山羊胡子等不由得都站了起来,手按兵器,严阵以待。 萧邦道:“你们这个样子,可就让我好为难了。”手一挥,一众人等刷得抽出马刀,六个人持刀着地滚去,刀光闪烁,犹如刺猬一般。六个人随后而上,挥刀斜劈。后面六个人持刀而立,严阵以待。 这十八人分工明确,六个人一组,攻下盘的一心在众人的腿脚上,也不管有人没人,着地滚去。本来这一着平平,但后面的六个人跟上一刀,上下配合,交织成一张刀网,就犹如一波大浪席卷过去,势不可挡。 铁牛大吼一声,道:“兄弟们,动手。”白蛇娘子,月兔二人见这些人来势古怪,不敢硬拼,高高跳起,跳上了桌面,避其锋芒。只听嗤嗤声响,脚下的桌子,凳子的腿,被马刀削去,哗啦一声,桌子,凳子,塌倒地上,盘子,杯子,碗筷,摔落一地。 铁牛伙同马王神,山羊胡子二人,挥刀向来人砍去。山羊胡子提起两把凳子,向两个契丹刀客砸去。 当啷一声响,铁牛,马王神的两把刀都砍在对方马刀上。这一下硬不硬,契丹刀客身形一滞,单膝跪在地上。 山羊胡子扔出的凳子,是梨木做成,坚硬无比,但还未及那契丹刀客的身子,已经被他的马刀,如削豆腐一般,削成一段一段的,散落一地。 铁牛见他们跪在地上,已经无还手之力,只要单刀一挥,就可以砍下他们的脑袋。山羊胡子见这两个滚地龙门户洞开,破绽百出,即便随手一击,都可以将其双双击毙。便在此时,后面的六个契丹刀客已经挥刀杀来。 铁牛,马王神,山羊胡子三人,同时后撤一步,不及伤人,挥刀挡格。 两个契丹刀客的马刀当真锋利,一路翻滚过去,将桌子,凳子的腿尽数削断,到了墙边,翻转身来,单膝跪地,持刀蓄势待发。 白蛇娘子,月兔二女同时在桌面上一借力,再度跃起,身在空中,已经利剑出鞘,腰身一扭,居高临下,挺剑刺向契丹刀客的胸膛。 站在后面的六个契丹人,突然间一甩手,六个绳套从天而降,套向十二生肖五人。白蛇娘子,月兔二女身在空中,无法避让,给套个正着,摔在地上。 铁牛,马王神二人力大刀沉,刚击落契丹刀客的马刀,身子就被绳子套住。他二人回刀一削,削断绳子。突然间双腿一紧,被下面的契丹刀客紧紧地抱住不放。 山羊胡子见机不妙,一个翻身,跳到墙角,不战而退。 白蛇娘子,月兔二人想要爬起来,背上已经被一只脚踏住,一柄单刀压在脖子上。只听萧邦冷冷的道:“都别动了,要不我砍下她们的脑袋。”铁牛一怔,契丹刀客倒转刀柄,撞在他的腰眼之上,一时间连站也站不住,疼的缩成一团。 山羊胡子瞪大眼睛,道:“你们不是邀请我们作客吗?这是干什么?这难道就是你契丹人的待客之道?” 萧潇咯咯一笑,道:“不识好歹,谁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来着?你呢,束手就擒?还是我们动手?”山羊胡子道:“你们请客,我们也没说不去?既然这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也将我绑了去好了。” 萧邦呵呵一笑,一挥手,两个契丹刀客过去,毫不客气的将山羊胡子五花大绑了。 原来这契丹人长年生长在塞外的大草原上,放羊牧马,个个精通刀马。他们在牧马时,经常套马。疾奔的万马之中,他们甩出绳套,都可以套住他们想套的马匹。他们之中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名叫耶律阿保机,带领众族人,互帮互助,取长补短,冲锋陷阵,常常以十敌百,不多年就雄踞塞外。这时突然将套马的绝技使出来,十二生肖虽然久历江湖,杀人越货。但毕竟都是单打独斗,给攻了个出其不备,生擒活捉了。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七回 师徒 铁牛道:“老四,能走就走,你怎么束手就擒了?”山羊胡子道:“老大,我做不到,我怎么能丢下你们一走了之?”铁牛道:“糊涂。”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是无法挽回。 陆家宝眼见十二生肖先后被擒,不由“啊”的一声,叫出声来。元明老人皱了皱眉头,心知要糟,正要拉上陆家宝跳窗出去,房门已经洞开。 萧邦听的里间有动静,一推门,看见二人,先是一怔,继而大喜,双手抱拳,躬身以礼,道:“师父,你也在这里!呵呵,相请不如偶遇,师父,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元明老人一把拉着陆家宝,藏到身后,冷冷的道:“别跟我拉近乎,我可不认识你。你们契丹人个个狼子野心,长年扰我边境,今日变本加厉,进入我神州大地,杀人放火,岂非欺我中原武林无人?放了他们,是英雄好汉,我们明刀明枪的分出上下。”回转头来,小声的对陆家宝道:“孩子,待会动手,爷爷只怕无法照顾你。要是情况不对,你就自己逃命。知道吗?” 陆家宝道:“老爷爷,他们笨手笨脚的样子,捉不到我的,你就放心好了。” 萧邦早已经看见了陆家宝,呵呵一笑,道:“师父,这个孩子就是你的孙子吧?咱们各为其主,弟子对不住你了,你们请吧,别逼着弟子动手。”将头一摆,契丹刀客堵住各个出口,隐成包围之态。 元明老人哼了一声,道:“是又怎么样?”突然间笔直的向十二生肖冲去,契丹刀客一惊,不约而同的来堵他的去路,防止他去救人。哪知元明老人突然回头,一把拉住陆家宝,挥手击碎窗户,二人涌身一跃,跳窗而出。元明老人一落地,右脚跟着向后倒踢出去。 萧邦恍然而悟,叫道:“不好,上了声东击西的当了。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元明老人这一进一退,契丹众刀客随之而动。萧邦的话犹在口中,离窗户最近的契丹刀客呐喊一声,两步抢到窗户前,鱼跃而起,跃窗而出,追了上去。 元明老人这一脚倒踢,就犹如骡子,烈马尥蹶子一般,以后蹄踢人,正中那刀客的肩头。 这契丹刀客以为元明老儿要逃之夭夭,万万没想到他会陡然站停,杀了一个回马枪。他的身子还没有落地,眼前黑影一晃,想要躲闪避退,已经不能,肩头上重重的挨了一脚,就如同挨了一记闷棍,遭了雷击一般,身不由主的倒飞出去。当真来得快,回的更快,轰然一声,和后面跳窗的刀客,撞在一起。 这些人训练有素,六个人为一小队,十八人成一方阵,一动俱动。前面的人一动,后面的人想也没想,跟着追出去,猛然间一头撞上一大堆肉上。咔嚓一声,脖子折断,劲力不减,身不由主的也倒飞回去,又撞在后面跟上的刀客怀中,腾腾倒退两步,一屁股做在地上,半天才喘上气来。 这三个刀客一个坐在地上,一个重重的摔在地上,一个软绵绵的垂挂在窗户上,一半里一里外,一个哼哼唧唧的爬不起来,两个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都一命呜呼了。余下三人还没来及动弹,见此状况,可真是傻眼了。 元明老人一击得手,也不停步,奔出二丈开外,才回转身来,负手而立。 没有人看见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谁也不敢抢着出头,不由得面面相觑。萧邦见转眼间就伤了一个,死了两个好手,又急又怒,但元明老人守着窗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打了一个手势,六个刀客点了点头,同时向墙壁冲去。轰然一声,犹如天崩地裂一般,墙壁给六人撞出一个大洞。 萧邦一跃而出,只见元明老人当街而立,双手负后,面沉思水,威风凛凛,岿然不动。他走的太急,不由倒退半步,不敢太过逼近,道:“师父宝刀未老,身手依旧了得。今日再见,受益匪浅,还望您老人家跟弟子回去,朝夕聆听您老的教诲。” 元明老人嘿嘿一阵冷笑,道:“老虎再厉害,也挡不住一群豺狼。今日老夫落单了,你们是一个一个的来,还是一拥而上?” 萧邦道:“弟子不敢。”萧潇眉开眼笑,连声的道:“大师父,大师父,我哥常念叨你,你就跟我们回契丹,颐养天年吧。” 契丹刀客一百多人齐刷刷的排成一溜,左手捂住右胸,毕恭毕敬的躬身以礼,异口同声的道:“老英雄,请!” 陆家宝道:“老爷爷,他们人多势众,明知打不过,我们可以跑啊,就像先前跳窗而出一样,不丢人。却为何不逃?” 元明老人嘿的一笑,道:“里面地方小,拳脚施展不开,所以我先带你出来。契丹人常年侵犯我边境,杀人放火,胆大妄为。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像忠武八都将,一见到他们,吓得撒腿就跑,他们就会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以为我们好欺负,得寸进尺,会越加的无法无天,明白么?” 陆家宝连连点头,道:“我明白了,即使我们落单了,他们人多势众,也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这叫敲山震虎,令他们有所顾忌。”元明老人频频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 萧邦道:“师父,你老人家还安好?”元明老人道:“不敢当,暂时还死不了,你失望了吧?”萧邦道:“想当年我契丹四散五裂,各簇长争权夺利,我萧家也逃不出这旋涡。记得当年,要不是师父相救收留,哪有萧邦的今天。” 元明老人挥挥手,道:“罢了罢了,老夫当年是瞎了眼,没有看出你本来面目。唉,狼崽子小的时候,还算温顺,一旦长大了,就会原形毕露,反咬一口,露出它的本性。” 萧邦道:“师父,您教导我武功,我也将那当成家。这几年契丹屡来骚扰,越来越猖獗,我想那带头的是耶律阿保机,如果我将他杀了,契丹就会不打自乱。我暗中潜入契丹营地,躲过层层岗哨,终于找到阿保机,可是寡不敌众,弟子失手遭擒。”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八回 加码 元明老人哼了一声,道:“你想给我一个交代?大可不必。”萧邦叹了一口气,道:“事情已经如此,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但我被抓后,阿保机下令撤军,就带上我回契丹。” 元明老人将大手一挥,道:“罢了,罢了,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不相干。” 萧潇道:“那天阿保机哥哥找到我家,说什么不打不相识,英雄识英雄。”萧邦道:“没有办法,为了家人,师父,我们只能各为其主了。” 元明老人嘿地一笑,道:“你们都是英雄,只有老夫是脓包?”他缓缓拔剑而出,大声的道:“好了,废话少说。你既然已经认祖归宗,就是契丹人。你契丹人欺负我汉人,杀死我汉人又何止千万?动手吧。”突然间寒光闪动,长剑向萧邦刺去。 萧邦向后滑出一步,同时挥剑迎击,只听叮的一声,两剑相交,撞击出一溜火花。元明老人不退反进,青钢剑一顺,连削数剑,霎时间漫天剑光闪烁,就好像狂风卷起一片一片雪花,铺天盖地般席卷过去。 萧邦见他脚步轻灵,进退之间,须发飘飞。剑法展开,人随剑动,宛如一只湖畔觅食的白鹤,两翼张合,进可以一往直前,一剑穿心。退可以骤然而起,一飞冲天。欲取欲留,变化无方,不由叫道:“这是???是白鹤晾翅。” 这一招白鹤晾翅,他自己都不知道练过多少次,总觉得平平无奇,万没想到这招在师父手上使来,却生出这般极大威力,不由心生敬畏之意。他看不出剑法的虚实,不架而走,连退三步,旁敲侧击。 陆家宝见元明老人着着抢攻,剑法大开大阖,端严稳重之中,不失矫捷狠辣,逼迫萧邦左躲右闪,往往一剑之出,只有毫发之差,便会血溅竹林。看的心旷神怡,小拳头越握越紧,小手心里全是汗水,早忘了元明老人的嘱托。 契丹刀客对萧邦的剑法向来慑服,心想他虽然一时落于下风,那是心存敬师之意,当真全力反击,必然稳操胜券。于是乎个个凝神赏鉴,也不上前夹攻,只是口中嗷嗷喊叫,人群缓缓散开,站住四角,防止逃脱。 萧邦跟元明老人拆了三十余招,但见一招一式,都是平日练惯的,心头不由一热,记得师父对自己谆谆教诲,一一印证之下,竟无一丝偏差,不由热泪盈眶。 元明老人越打越是心急,眼见契丹人左右两翼展开,待他们合围,形成铁桶之阵,自己倒还不惧,可要带着一个孩子突围,可就难了。心下不由悔啊,后悔不该带上孙子冒险。 萧潇见元明老人和哥哥打的不可开交,当下招了招手,缓步走去,笑颜如花,道:“小弟弟,你过来,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 陆家宝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连声道:“站住,你别过来,我也不过去。” 萧潇奇道:“为什么呀?”陆家一道:“我爹爹说,女人是老虎。母老虎要是一发威,吃人不吐骨头,很危险,很是危险的。” 萧潇笑道:“小弟弟,你看姐姐长得像老虎吗?别信他的胡说八道。过来,姐姐跟你玩。”陆家宝看了萧潇两眼,还是摇头,道:“天下没有这么漂亮的母老虎,你不像母老虎。我记得爹爹还说,漂亮的女人不是母老虎,就是妖精。小妖精没有别的本领,只会吸取男人的阳魄精髓。我才不跟你玩,你也别想惦记我的童子身。” 这句话一出口,契丹刀客全炸锅了。那耶律阿保机和萧邦断箭盟约,同患难,共富贵,有耶律家一日当权,就有萧家一天的荣华富贵。阿保机一心入主中原,萧邦就在契丹勇士中挑选了一百五十个精英,组成一队死士,加以训练,学习汉话,以作入主中原的飞鹰队。这一次萧邦带着他们,千里迢迢的来请十二生肖作客,志在必得。这些人对萧潇奉若神灵,没有丝毫的亵渎之意。听陆家宝这么说,纷纷喝斥: “住口,胡说八道!我们家的大姑娘,是何等的尊贵,岂能跟你胡天胡地?” “胡说九道!贼小子,你贼头贼脑的,给我家大姑娘提鞋都不要,想跟我家大姑娘双飞双宿?做春秋大梦吧。” “胡说十道!再要口没遮拦,老子拔光你的牙齿。” “胡说一百道,你当自己很了不起?即便是龙种,我家大姑娘也不稀罕。” 他们学习汉话,为时不长。有的地方一知半解,以为道数越多,就越能表示离谱。所以他们不甘示弱,层层加码,十到百,百到千,千到万,越嚷嚷,越加的不伦不类。更有的人叽里呱啦的一通嚷嚷,也不知道叫唤什么,想来也是在斥责陆家宝的不是了。 萧潇脸一红,啐道:“呸,小屁孩子,你才多大?油嘴滑舌的,本姑娘待字闺中,还没有嫁人,谁跟你这个那个?你过来。”她毕竟是少女,起先还有点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但契丹人天性豪迈,倒也不大在意,又向陆家宝走去。 陆家宝毛骨悚然,道:“坏了坏了,你未嫁,我未娶,都谈婚论嫁了。我的妈呀,这可坏了,母老虎来了。”吓得回头就跑,一刻也不敢停留。 迎面上来一小队三个契丹刀客,当先一人龇牙咧嘴的嚷嚷道:“小子,那里去?先跟爷爷亲近亲近。”张开双臂,堵住陆家宝的去路。 陆家宝叫道:“真臭,你吃了狗屎吗?嘴这么臭。”将头一低,像只小老虎般直冲过去。 那刀客见他扑来,双臂一抱,却抱了一个空,陆家宝似条小泥鳅般的从他身旁滑了过去。 第二个契丹刀客见他过来,提起马刀,连连虚劈。左三刀,右三刀,上三刀,下三刀,,连劈了十二刀。叫道:“臭小子,要从此路过,将小命留下来。”这十二刀一刀快过一刀,连成一片,封住了陆家宝的去路。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九回 游戏 陆家宝叫道:“我又没欠你什么,你要我就给,你当我傻啊。”看着马刀的来势,脚下极快,前半步,后半步,左半步,右半步,每一次只出半步,一阵小碎步,身子左一晃,右一晃,飘忽不定,在刀光的缝隙间游走,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这种游戏他跟着狗杂种每一天都是从早练到晚。狗杂种那可是真劈,刀刀凶狠。这契丹刀客只想吓唬吓唬他,刀刀没有劈实,怕伤了孩子。十二刀还没有劈完,陆家宝已经冲出了刀光之中。 第三个刀客双手抱胸,冷冷的道:“小伙子,身手不错嘛。”契丹人最重英雄好汉,见他连过二人,心下佩服,往路旁一退,让开道路,气定神闲之极。 陆家宝连过二人,知道这第三人最厉害的是他套马绳子,见他双手空空,心下不由有点发毛,远远地,掂着脚尖,慢慢的从他身旁侧身而过,当真小心翼翼。口中却道:“喂,龟儿子,你当真让我过去?我可不客气,就当真的走了。”一越过他的身子,陆家宝的胆子可大了,撒开两条腿,急急如漏网之鱼。 那刀客见他比兔子跑的还快,连追两步,突然喝道:“站住,再跑将脑袋留下来。” 陆家宝跑的虽快,全心全意的留神身后动静,一听他的叫喊,当即急停,停住脚步,当真听话之极。 这契丹刀客本是套马好手,奔驰的万马之中,他想套的马匹,从来没有失手过。他见陆家宝的身法极快,不由大吼一声,用力抛出绳套,想套住陆家宝。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停住脚步,而且还回走半步。这一来可算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了,绳套一下子就套空了。 陆家宝嘻皮笑脸的道:“龟儿子,这些人就数你还算仁义,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但脑袋吗,我还是自己留着,你可别生气。”说话间飞起一脚,踢起绳套,缠在一株大树上,双手抓住绷的笔直绳子,一拉一提,那刀客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身子一轻,好像小鸡被老鹰抓了一般,身不由主的高高飞起,正砸在那两个持刀追来的刀客身上。三人摔成一团,都想第一时间爬起来,但相互牵扯,却是谁也爬不起来。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你们不留人,我可就走了。”双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而去。 萧潇见陆家宝冲出铁桶阵,喊道:“别跑,小弟弟,回来。”她不喊倒还罢了,这一叫唤,陆家宝跑的可更加快了,比兔子还快。 萧潇一挥手,喝道:“快追啊,不能让他跑了。”带着众人随后追赶。 元明老人万万没有想到陆家宝轻轻松松的就冲出铁桶阵,呵呵一笑,道:“我赵家后继有人了,哈哈???你们想逼娶,我孙子可是人中龙凤,你们蛮夷之人,就不要自作多情了。”突然舍弃萧邦,跳到契丹刀客之中,挥剑而出,白光闪动,一剑刺穿一个刀客的胸膛。 两个刀客又惊又怒,双双挥刀进袭。元明老人大吼一声,跃在空中,长剑从空中劈将下来,同时左手后摆。剑锋落处,将那刀客从右肩劈至左腰,似斜切萝卜一般,削成两段。身子下落,左手一掌正击在另一刀客的天灵盖上。那刀客闷哼一声,委顿在地,头颅扭过来向着背心,颈骨折断,鼻眼出血,只怕也活不长久了。 萧邦一个没有跟上,顷刻间就有三人一命呜呼,连忙挺剑追上,疾风骤雨般的向元明老人攻去,意在阻止他再度杀人。 陆家宝一路奔逃,越跑越快,回转头来,没见一个人追来,心下不由得意起来:“想捉小爷,也不晓得小爷从小是练什么的?”放慢脚步,又小跑了一阵,转念又想:“这些契丹恶人抓了我大伯他们,也不知道想干什么?我要是一走了之,以后给牛妞知道了,会怎么看我?且先找地方躲一躲,待他们过去,我再见机行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篱笆小院,篱笆墙外有个大柴堆,突然间童心大起,心想,这些坏人想捉我,我藏起来,等他们追过去,我跟在后面,静观其变。 当下过去将柴堆扒了一个小洞,背靠柴草,双腿盘膝,坐在柴洞,欠身双手抱着一些散柴,正要遮挡行踪。从柴堆后面转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蹲在他的面前,眨着一双大眼睛,问道:“小哥哥,你也在捉迷藏吗?” 陆家宝见她一脸的都是好奇,知道一时间赶她不走,忙道:“是,你快藏起来,给人看见了,就不好玩了。” 小姑娘大喜,小声的道:“红缨姐姐最爱捉迷藏,你也是藏给她找的吗。” 陆家宝连声道:“是是,你也快藏起来,别给她看见了。” 小姑娘依言坐在他的身旁,二人拉过柴草,盖住洞口。只听一个声音叫道:“兰兰,表妹,你在那里?你快出来吧,我可看见你了。”语音清脆,动听之极,也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小姑娘得意一笑,用手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说找她的。陆家宝点了点头,心道:“这丫头名叫兰兰,外面的丫头叫红缨。”从柴草的缝隙间看见有一双水红色的绣花鞋,在眼前来回走动。 这小姑娘东张西望了一会,又小声叫道:“表妹,兰兰,你躲在哪里?我看见你了,出来吧。”叫喊着转到柴堆后面去了。 小姑娘道:“我叫兰兰,红缨姐姐最爱骗人了,明明没有看见,还想骗我出去,我才不上当呢。”陆家宝道:“不要说话,别给她听去。”话犹未了,柴草已经被人拨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出现在陆家宝面前。跟着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响个不停,突然诧异的道:“咦,你是谁?”她瞪大眼睛,看着陆家宝,大感意外。 兰兰笑道:“糟了,还是给你找到了。”正想出去,陆家宝一把拉住她,道:“别出去,小妹妹,你也快躲起来,有坏人,很多的坏人。”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十回 巴结 红缨道:“坏人有什么可怕的?我才不怕呢。兰兰,你出来,到我这边来。”向兰兰一个劲的招手,示意她赶快出来,赶快离开这个来历不明之人。 兰兰却不明白她的意思,问陆家宝道:“你躲起来,有坏人追你吗?” 陆家宝道:“追我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好多坏人,他们个个都是碧眼赤发,犹如恶鬼,好似吃人恶鬼。据说最爱吃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他一时解说不清,索性吓唬她一下,也不知道灵不灵。 红缨将小嘴一撇,道:“光天化日,恶鬼能有什么厉害的手段?我才不怕呢,我只怕一个人,我娘也怕。”她一脸的不以为然,果然没有吓到她。 兰兰却吓破了胆,说什么也不动地方,结结巴巴的道:“他们,他们真的吃人吗?这可不能让他们看见了。” 陆家宝道:“我也不怕,不过就是鬼多了点,只能躲一躲。”红缨道:“你躲什么?你可先跟他们打一阵子,能杀几个,就几个。等到实在杀不动了,再跑也不迟啊。” 陆家宝连连摇头,道:“大小姐,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要是跟我爹爹说,非打你屁股不可。他会一本正经的告诉你,能跑绝对不动手。我娘也说了,大事小事,一跑就了。” 红缨脸含讥讽之色,笑道:“不战而逃,这是你家的传统吗?” 陆家宝道:“我爹爹说了,跑就是不让人抓住,这也是本事。” 当年十二生肖被绝情教主一举抓获,绝情教主要一一杀了十二生肖。那时落汤鸡刚好有孕在身,狗杂种提出借十八年的年限,来抚养儿子。绝情教主答应了,狗杂种想到只有十八年的时间,每一天都在倒计时,所教儿子的功夫,自然就是以跑为主,这是生存之道。 红缨嗤之以鼻,道:“除了你爹爹,你还会什么?” 兰兰道:“要是实在跑不了呢?” 陆家宝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打呗。我爹爹说,背水一战,破釜沉舟。没有退路了,全力一搏,当战无不胜。” 红缨笑道:“什么背水一战?什么破釜沉舟?我看是狗急跳墙才对。” 陆家宝奇道:“咦,你认识我娘?怎地跟她说的一模一样?你是我娘的亲戚吗?” 红缨的脸一红,啐道:“呸,胡说八道,我可不认识你娘。”突然间脸色大变,道:“不好,有人来了。”一头钻进柴洞,拉过柴草,堵住洞口,连大气也不敢粗喘,害怕露了行踪。 陆家宝以为是契丹人到了,只听一个女声媚声媚气的道:“相公,这地方山清水秀的,真是世外桃源,奴家也不想走了。” 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少跟我溜须拍马,现在想起我了?早干吗呢?这时候冲锋陷阵,就想起我了。哼,早知如此,天机图也不会落在他人手中。”陆家宝心中一动,又是一个想抢天机图的,真不知道这天机图有什么用? 那女子继续媚声媚气的道:“相公,你就别生气了。老祖是失算了,天机图没有拿到手,她比谁都后悔。这一次武林大会,老祖是孤独一掷,这关系我百花门的生死存亡,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请相公过去坐镇,以防万一。” 另一个男子声音道:“杨兄,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同荣共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干吗分那么明白?”说话间从柴垛后转出二男一女三人。 那女子身着绿衫,秀眉垂鬓,是个少妇,依偎在一男子身边,妩媚之极。那男子宽袍大袖,潇洒之极,他一只手敲打着篱笆墙上的木桩,沉吟着道:“这个???哎,老祖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我,还是没有将我当成自己人。” 另一个男子满脸堆笑,道:“杨兄,你多想了。那时候得到消息,再通知大家,已经来不及了???”话未说了,猛听一阵疾乱的马蹄声响起,倏忽间已到了近处。 这次潜入中原,契丹人骑的都是战马,曾受过长期训练,是以奋蹄急驰之际,轰声如雷,如狼似虎,又如乌云一般的席卷过来。 这男女三人愕然的望着飞驰而来的契丹人,谁也说不出话来。 转瞬间契丹马队将篱笆小院团团围住,萧潇纵马而出,笑颜如花,道:“二位大叔,不必害怕,你在此处,可看见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过去?” 二人见是一个异邦的小姑娘,不由多看了几眼,俱道:“没有。” 萧潇道:“那孩子就是往这边跑的,你们在此处,怎么会没看见?” 那少妇见萧潇美艳动人,心中莫名的一股酸味,怒道:“没有就是没有看见,难道我们还骗你不成?” 铁牛突然叫道:“咦,这一位不是杨家庄的少侠杨名吗?呵呵,杨少侠大仁大义,急人之难,绝对不会落井下石的,佩服佩服。以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恕罪。” 这男子正是杨名,少妇是他的二夫人海棠仙子,还有一个男子,那是游龙会盟主隋基的公子隋再兴。杨隋二人本是隋炀帝的后裔,隐姓埋名,图谋复国。这是秘密,但他一见杨名不高兴,即拉近关系。杨名没想到他将这天大的秘密挂在嘴边,一时也无可奈何。 当年十二生肖大闹杨家庄,抢婚逼娶,将杨名差点逼得自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见这契丹人个个壮健剽悍,铁牛在人群之中,想要取之性命,究竟人多难斗。当下哼了一声,道:“不敢当,你十二生肖在江湖上声名显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会有错?这一次投靠了外藩,又长出息了。” 马王神怒道:“姓杨的,你说什么呢,马王爷堂堂正正,岂是那摇尾乞怜之辈?” 铁牛苦笑道:“杨少侠真会说笑,铁某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要依靠契丹人风光,不怕你笑话,,我们是被挟持了。” 海棠仙子笑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话果真不假,恶有恶人磨,你们这群武林败类,也有今天,大快人心啊。”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十一回 嫁祸 铁牛微微一笑,叫道:“杨少侠还是尽快离开为上,这群契丹人来到中原,其意想要掠夺天机图。你已经拿了那东西,就应该躲的远远地,要是将到手的好东西流落于外藩,你可就是千古罪人啊。” 陆家宝心中一动,暗暗挑起大拇指,佩服不已:“大伯真是老奸巨猾,人常说姜是老的辣,果真不假,他们被抓,就想挑拨离间,好借机走人。”陆家宝虽然是个孩子,但从小就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也算是老江湖,一听铁牛之言,便知其意。 杨名见隋再兴侧目过来,将信将疑,暗暗叫苦,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却淡淡地道:“什么天机图?一派胡言。” 萧邦见杨名处事不惊,大有高手之风范。他心中一动,天机图被两个蒙面人抢了去,也就是说,只要是高手,都有可能是其中一人。 正在狐疑之间,萧潇笑道:“没有想到你居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喂,天机图是什么样子,给我瞧瞧。”说话间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金项圈,叮铃叮铃,清脆动听,金项圈上有三个小金铃铛,响声不绝,她抬手向杨名掷去。 这一下来得好快,转眼就到身前。杨名见这金项圈来势虽疾,但转动起来,金铃铛却无半点声响,甚是古怪,心下加意留意了,抬手一挥,衣袖在金项圈上一拂,手指在金项圈上一勾,化去其力,收入囊中。笑道:“初次见面,姑娘就送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在下现在手头紧,就不客气了。”他一触摸到金项圈,就知道是纯金打造,而且斤两十足。心下奇怪,以金子作暗器,真是个十足的千金大小姐。 萧潇吃了一惊,这金项圈上有三个金铃铛,旋转起来,就犹如三把锋利小刀,让人无法下手。她在这金项圈上加了旋力,就算伤不到人,它转了一圈,还会转回来,从来没有失手。万万没有想到,杨名竟然将其轻轻松松的收了。她又急又怒,喝道:“还给我。”飞身下马,身在空中,从脖颈上取下一对金项圈,套向杨名的脖子。 这一下犹如疾风,扑面而至,岂知她快杨名更快,身子一侧,不退反进,已欺到了萧潇身旁,笑道:“你是要回,还是送给?是了,你是想送,好事成双,我就不客气了。”右手伸出,手指一点她的脉门。萧潇手腕一麻,金项圈已经被杨名夺了过去。 萧潇又惊又怒,喊道:“拿来,还给我。”举起另一个金项圈,砸向杨名的面门。 杨名道:“我家的兰兰,最喜欢这金子呀,银子啦。你给多少,我就收多少,这么好的礼物,多多益善。”左手跟着探出,手指一勾,又将金项圈取了过去。他出手夺取金项圈,手指一碰到金项圈,立刻收手,其间方位,力道,竟是半分也相差不得,又快又准。 萧潇一下子就愣住了,她只有五个金项圈,一下子就丢了三个,只剩下两个,说什么也不敢再取下来了。 萧邦当下抱拳道:“萧某生平最仰慕的是英雄好汉,今日得遇高贤,实慰平生之望。杨少侠武功了得,让萧某开阔眼界了。” 杨名见萧邦已经对铁牛的话半信半疑,知道一决高下,势所难免,笑道:“今日得会高贤,三生有幸。”缓缓地拔出佩剑,又道:“咱们以武会友,点到为止。倘若姓杨的占先一招半式,便请将这群武林败类给我留下。” 萧邦微微一笑,一口应允,道:“好,倘若萧某占先,请阁下将天机图留下。” 杨名淡淡地道:“没有的东西,姓杨的无可奉上。”他知道越描越黑,剑尖向地,全身纹丝不动,说道:“进招吧。” 萧邦见他不动声色的就收了萧潇金项圈,知道遇上了高手,心中丝毫不敢托大,刷刷刷三剑,尽是虚招。 杨名看准对方剑势来路,举剑斜刺,招式未老,已然倒翻上来。他一出手也是招中藏套,套中含式,虚多实少。 二人见招拆招,全是虚打虚接,都是守得严谨。虽然一剑快过一剑,二十余招,两剑始终不交,都还是在试探对方。 萧邦斗了一阵,知道这么打下去,猴年马月也分不出胜负来,忽然一声清笑,陡地展开抢攻。剑光吞吐,犹如灵蛇游走,左一剑,右两剑,虚虚实实,更加的令人眼花缭乱。 这些契丹刀客的武功都是萧邦所授,但真正见过他跟人比武动手的人,却没有一个。即便是刚刚跟元明老人对阵,他也只是一味的防守。此时见他攻防之间,亦动亦静,进退之中,脚步灵动,犹如凌波,飘然出尘。甚至一举一动的一瞬间,也无不是精彩绝伦。众人看的如痴如醉,他每一剑刺出,都发出由衷的赞叹之声,此起彼落,一声高过一声。 杨名见他剑法连绵不绝,没有半分破绽。再拆数招,一柄轻飘飘的钢锋剑竟生出不尽的重重杀气,不由得心下暗暗喝彩。 萧邦自武功有成以来,还没有碰上对手。即便是那日刺杀耶律阿保机,也是以一敌百,丝毫不落下风。自讨虽然不敢称天下第一,除了师父之外,难遇敌手。没想到跟杨名这一动手,知道他的武功不输于自己,狂妄之心顿揽。二人英雄惜英雄,萧邦杀得兴起,一声呼喝,长剑挥刺出去,每一招都暗藏七般变化,连攻八招。 但听当当当响声不绝,一声连着一声,杨名见招拆招,连挡七八五十六剑,间歇之中,还了二十三剑,虽然攻少守多,却也丝毫不落下风。 萧邦见他势如飘风,不动声色的将五十六剑尽数消解于无形,大喝一声,长剑挥出,剑气纵横,进退之间,飘忽不定,使出一招白鹤晾翅来。 他一剑挥出,人随剑动,人剑合一。霎时间疾风四起,这一剑虽然顺势使出,但鹤停渊立,欲取欲留。他不由欣喜若狂,一直所追求剑法完美境界,在这一剑中表露无疑。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十二回 父女 契丹刀客们见他突然间御尘而起,风姿卓越,飘逸无比,就好像化身一只大鸟,展翅欲飞。而杨名不过是他脚底下的一条小鱼儿,一只小虾米,无路可退,束手待毙,不由同声叫好。欢声雷动。 萧潇见杨名已经是难逃剑下,心中大喜,她恨透杨名,摘下两个金项圈,对准杨名的后背抛了出去。 杨名没想到他突然发力,剑气大盛,迎面扑来,剑光闪闪,来回挥扫。正想后退避其锋芒,猛听身后劲气大作,知道有暗器袭来。但对面来势汹汹,不容分心。这一下着实厉害,前后相互呼应,当真挡住前面来剑,挡不了后面暗器,顾后暗器,又挡不住前面来剑,两难之际,他已经权衡利害,只得铤而走险,左手探出,屈指在剑尖上一弹,弹开长剑,同时运气于背,右手长剑后撤,以剑柄撞向金项圈。 他全神贯注的曲指弹开来剑,至于身后的暗器,能不能挡得住,那也是尽人事而安天命了。 便在此时,一阵清风刮过,人影一闪,金项圈已经被一人抓在手中。那人不停脚,一个跟头,翻过篱笆墙,跳进了篱笆院。 白鹤晾翅过后,接着就是鹤动九霄,萧邦以为就可以逼杨名俯首认输,没想到他突然伸手弹开,霎时间一股寒意袭来,手中的长剑已经变成一根冰铁。他心下大奇,暗想:“天下之大,果然能人辈出,似这等古怪霸道的内功,我没有碰到过,又怎么会知道?唉,我井底之蛙,可小觑了天下英雄了。”气势一衰,退开一步。 萧潇道:“你是谁?干什么抢我的金项圈?还我的金项圈。” 篱笆院里的那人也不回身,用手指转动着金项圈,哑着嗓子道:“我最见不得人背后下手,没忍住就收了,对不起啊。没想到这东西还挺漂亮的,我拿给宝贝女儿玩,她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契丹刀客纷纷大怒,呼喝连天,有的道:“你是什么人?没脸见人吗?”有的道:“我们干什么,碍你什么事?多管闲事,纳命来。” 有三个刀客越众而出,隔着篱笆墙,抛出三根绳索,套向那人的脖颈。这三人都是套马的高手,就算是狂奔的野马,也是一套一个准,三个人一起动手,那是万无一失了。 那人好像不知道大祸临头一般,依旧转动着金项圈,待到三根绳索到了头顶之上,才抬起左手在头顶上来回划抓,将三根绳索都抓在手中。他抓住绳索一扯动,那三个刀客身不由主的飞了起来,跌入刀客的人群中,一阵大乱。 萧邦见那人身法如风一般的飘过,举手投足间武功深不可测,只怕不是善于之辈,倘若两大高手联手,可万万不是对手。当下双手抱将以礼,道:“小妹不知天高地厚,得罪高下,请恕则个。杨英雄,萧某今天输了一招,改日再较高下,我们走了。”一挥手,当先而去。 萧潇道:“我的金项圈,还我的金项圈???” 杨名也是微微一笑,道:“我是不会还的,想要凭本领自己来取。” 海棠仙子道:“送出的礼,还想要回去,你们蛮夷的女人真是小气。” 萧潇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恨恨不已,道:“强盗,一群强盗,你们等着瞧。”却也知道无法讨回,悻悻而去。 杨名见契丹人一拥而去,双手抱拳,道:“多谢阁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杨名这里有礼了。” 那人转动着金项圈,慢慢的回转身来,道:“我见这金项圈好看,猜想我闺女一定欢喜,忍不住出手收了。所以你不必言谢,只要没有加害我的心就成了。” 杨名瞪大眼睛,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喝道:“怎么是你?姓秦的,你在这干什么?” 来人正是五行教教主秦天柱,杨名的妹夫。他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自从秦天柱接掌了五行教,正邪就不两立。后来又拐走妹妹私奔,败坏门风,虽然坐实了亲戚关系,兄弟俩却从此变成了仇人。 秦天柱微微一笑,道:“我来接我的宝贝女儿回去,她贪玩,不肯跟我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心不在焉,没有发现罢了。” 杨名道:“你???你???说什么???” 秦天柱道:“宝贝女儿,还不出来?你快瞧瞧,爹爹给你什么好玩的。” 红缨一把推开面前的柴草,跳出柴窝,叫道:“爹爹,我在这儿。”两三步跑到篱笆墙,飘身而过。 秦天柱伸出双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高兴的哈哈大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杨少侠,咱们后会有期了。”也不等杨名说话,抱着红缨,一溜烟走了。 柴草一倒,二人都露了行踪,再也藏不住了,兰兰站了起来,小声的道:“爹爹,我也在这儿。” 杨名铁青着脸,道:“兰兰,你跟她在一起?他是谁?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干什么?”先前的她是说红缨,后面的他,却是在问陆家宝了。 陆家宝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悻悻的道:“我叫陆家宝,就是那个被契丹人追的人。我没有你这般的武功身手,就只能鬼鬼祟祟躲起来了。” 杨名见他这是一个孩子,也不留意他话中酸溜溜之意,道:“他们追你干什么?” 陆家宝道:“他们围着你干什么?” 杨名一怔,继而呵呵一笑,道:“这些契丹人就好像一群疯狗,见人就咬,原是没道理的。孩子,你跟我走,担保没人怎么了你。” 兰兰大喜,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拉着陆家宝的胳膊,连连摇晃,道:“大哥哥,跟我们走,一起走吧。我们在一起,就有说话解闷的伴了。” 陆家宝道:“我跟着你们?你们去哪里?” 海棠仙子道:“官人,我们去英雄会,带上这孩子,只怕不方便。”杨名道:“一个孩子而已,也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兰兰,你娘呢?”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十三回 算数 兰兰一脸的茫然,摇头道:“我跟表姐捉迷藏,不知道娘在哪里。” 海棠仙子道:“相公···”她还想劝说几句,杨名懒得理会她,已经扭头走了。只见林间小道上转出一个少妇,怀里夹着一盆湿漉漉的衣衫,姗姗走来,显然在小河旁洗衣归来。 杨名一脸的不高兴,道:“夫人,你到哪里去了?” 兰兰拉着陆家宝的胳膊不放,连声叫道:“娘,娘,你快来,我才认识了一个大哥哥。” 杨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道:“相公,你回来了,怎么啦?呦,二妹也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隋再兴双手抱拳,躬身以礼,道:“嫂夫人好。” 杨夫人道:“不敢当,少盟主也来了。” 海棠仙子道:“我们刚到,姐姐真是大忙人,一时也闲不住。” 杨名道:“夫人,那小妖女怎么跟兰兰在一起?” 杨夫人道:“什么小妖女?相公,你说红缨那孩子?不仅是她,小姑子这两日也跟我母女在一起,适才还给你洗了两件长褂。” 杨名铁青着脸道:“她人呢?” 杨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好好地一对兄妹,好像仇人一样,不敢见你,已经走了。” 杨名哼了一声,道:“你居然背着我见她,你见她干什么?” 海棠仙子道:“是啊,出嫁的姑子,泼出的水,你见那不相干的人干什么?” 杨夫人道:“你不要妹妹,但我不能不见小姑子。红缨呢?” 兰兰拉着杨夫人的手,连连摇晃,连声的道:“娘,娘,红缨姐姐走了,跟他爹爹走的。娘,我要跟大哥哥在一起玩,我不让他走。” 杨名道:“兰兰,别闹。爹爹给你这个。”说着取出金项圈,手指轻轻一弹金铃铛,又道:“听,还响呢,兰兰,喜不喜欢?”举着金项圈在女儿面前,左右摇晃不停。 没有想到兰兰的小脑袋,摇晃的似个拨浪鼓,道:“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跟大哥哥一起玩。” 杨夫人道:“知道了,好孩子,你跟我们走吧,保准没有人敢欺负你。” 陆家宝连连摇头,道:“我打不过人家,可以跑吗,我爹爹从小就教我跑路这一招,逃命还是会的。再说了,你们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我跟着算什么?” 杨夫人没有想到陆家宝毫不领情,微微一笑,道:“孩子,知道吗,你面前的这位大叔,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此次赴庐山英雄会,他要大展拳脚,大杀四方,精彩的大戏,一出接着一出,倘若能领悟一招半式,终身受用不尽。你要是错过了这机会,岂不后悔晚矣?” 海棠仙子奇道:“姐姐,你怎么知道庐山英雄会?” 杨夫人道:“这是秘密吗?我听???听小姑子提起什么庐山英雄会,看见你,我就知道,一定又是百花老祖派你来请帮手的吧?” 杨名哼了一声,道:“是又怎么样?” 陆家宝道:“我跟你们干什么?你们见了那契丹人还不是一样的灰头土脸,跟着你们,也是跑路的命。反正一回事,逃命又何必在一起,谁不会跑?” 杨名一愣,道:“你说什么?” 陆家宝道:“那些蛮子叽叽喳喳的,没来由的见人就逮,你要不是那个什么秦天柱的帮你一把,你还不是一样的被他们生擒活捉了去,神气什么?” 杨名道:“你是怪我没有救下十二生肖?嘿嘿,他们是一群武林败类,我救他们干什么?” 海棠仙子笑得前仰后合,头上的花枝乱颤,道:“你是十二生肖的什么人,我们恨不得食其肉,剃其骨,再挫骨扬灰,也不解心头之恨。” 陆家一道:“你们跟十二生肖有仇,我爹爹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就不打扰了,我们还是各走各的。” 杨名见他小小的年龄,说话竟然老气横秋,奇道:“你爹爹是谁?很厉害吗?他们捉了十二生肖,又来追你,你们是什么关系?他们的身手个个了得,却被生擒活捉,想不出你是怎么逃出来。” 陆家宝道:“我爹爹就是我爹爹,我爹爹的功夫也不是很厉害,所以他说,只有练好脚步,坏人才不能得手,才不能称心如意。杨叔叔,你说这话是不是很有道理啊。” 杨名见他说话满满的,道:“话是有点道理,不过真正做到可没有几个。好好问你,你不说,我也能知道。”突然间伸手劈面抓去,这一爪居高临下,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又快又准。 陆家宝嘿地一声,双脚左右一错步,间不容发的滑出三尺,躲开杨名手爪。 杨名没想到他的脚下如此敏捷,笑道:“小家伙的腿脚还蛮快的吗,瞧瞧你能躲开我三招,还是五招。”他本来想说三招,但见这孩子的身形飘忽,觉得一两下可没有把握,所以又加了两招。他口中虽在说话,但身形如飞,跟上又是一爪抓去。 他快陆家宝更快,身子左一晃,已经避到了右边去了,道:“你的手脚快的还可以,不过,想要抓住我,三下五下只怕碰不了我,三五加起来是八,八下可远远地不能够;三五可以是十五,十五下也只怕不行。”他脚下不停,嘴上也是头头是道,脑袋更加的清楚,算起帐来,丝毫不差。 这一下料敌机先,杨名又没有得手,第一下没有得手,还算是出其不意,第二下竟然还是让他脱身,可有点说不过去了。杨名道:“用不了那么多次,就这一手够了。”右手蓄势待发,左手高举,慢慢抓落。 陆家宝笑道:“这么慢,想抓人,你当我是木头人吗?”待要闪避,突然间身子被什么吸住,一时间迈不开腿。他一惊,只见杨名右手虚拿,心道:“控鹤功,好家伙,又来了。”身子往下一低,挥拳一击。霎时间拳风激荡,犹如平地刮起一股疾风,拳劲透过凌厉的爪风,杨名的身形一滞,这一爪竟然还是无功。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十四回 攻防 杨夫人见陆家宝这一拳击出,大开大阖,虽然还是一个孩子,但这力道去势如虹,身法气定神闲,大有一派宗师风范,不容小觑,真是大感意外,连声叫好。 杨名连抓三爪,一一落空,不由嘿地一声,再不敢小觑陆家宝,身子滴溜溜转动起来,双手上下抓拿,灵动迅快,当真瞻之在前,忽而在后,瞻之在左,忽而在右,霎时间劲风四起,陆家宝的身前身后,身左身右,四面八方俱是他飘忽的影子,将陆家宝罩在他的手爪之下。 陆家宝看不清他的攻势,无法躲避,只得挥拳再击,右拳挥出,左拳随之,东南西北,连击四拳,拳风疾厉,其势犹如大风摧林,势不可当。这一下以攻对攻,高下立分,这一股股疾厉的拳风,如同泥牛入海,无踪无影。他眼前一花,后背一紧,已经被杨名提了起来。 陆家宝大声叫道:“放开我。”一阵拳打脚踢,但他个小臂短,怎么也碰不到杨名一下。 杨名看准他的破绽之处,一抓得手。他身高臂长,高高的提起陆家宝,见他神情剽悍,心中一动,道:“你是狗杂种的儿子?” 陆家宝一怔,道:“你既然知道,还问什么?你跟爹爹有过节,父债子还,你杀了我吧。” 杨名没有想到他小小的年龄,就有如此身手,已属难得,竟然还有担当,爱惜之心油然而生,放下陆家宝,道:“狗杂种那家伙,向来胆大妄为,无法无天,没想到他的儿子倒还有点出息。” 陆家宝听他辱及父亲,心下大恼,大声的道:“杨叔叔,你可以打我,也可以杀了我,可你要说我爹爹的不是,就没得说了,别怪我跟你拼命。” 杨名一怔,已明其理,淡淡的道:“你怪我骂你的爹爹,有点意思。好罢,以后我不提他就是了。我跟你爹爹是有点过节,都是些小事,瞧在你的面子上,我们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了。” 陆家宝道:“你说话算数?” 杨名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跟我走,找到你爹爹后,你跟他说,我们之间从此两清了,怎么样?” 陆家宝道:“好,一言为定。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跟你们走。” 兰兰高兴的连连拍着小手,道:“好了,好啊,我可以跟大哥哥玩了。爹爹,金铃铛给我看看,我要金铃铛。” 杨名微微一笑,取出金项圈,给兰兰套在脖颈上。忽听一个声音道:“他不骂我骂,你爹爹不是东西,他是狗杂种。” 陆家宝霍然转身,只见一个又高又大的中年大汉,瞧上去大约三十来岁,右手抱胸,左手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仰面朝天,二目微闭,只露一线缝隙,斜视着大家。他的身旁,一左一右有两个美妇,尾随其后。 陆家宝却不生气,道:“我爹爹本来就叫狗杂种,他是人,当然不是东西。你是什么东西?跟我爹爹有仇吗?” 那人面露惊异之色,抬起右手,微微成拳,以大拇指先指着他自己,道:“你爹爹名叫狗杂种?稀奇古怪。老子名叫明大明,跟狗杂种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接着拳头高抬过肩,向后指了两下,得意的又道:“她们两个是老子的两个夫人,嘿嘿,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妹妹。” 陆家宝道:“你既然不认识我爹爹,为什么骂他?” 明大明道:“只因为你不准,所以老子才骂街,看你能怎么了我。嘿嘿???” 杨名道:“明大明,你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明大明怪眼一翻,阴阳怪气的道:“姓杨的,老子很大吗?老子骂他不对,骂你就对了?” 陆家宝道:“大个子,你为老不尊,别怪我跟你拼命。” 明大明哈哈大笑,道:“老子就喜欢找人拼命了。狗杂种蠢牛木马,他的爹爹是老杂种,儿子是小杂种,哈哈???一家子都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他的话犹未了,陆家宝已经跳将过去,呼地就是一拳。 明大明叫道:“说打就打,我喜欢。”手腕一翻,手掌如刀,横切陆家宝的脉门。 陆家宝拳头一沉,避开明大明的掌刀,左拳跟着击出,势如猛虎,着着抢攻。 明大明叫道:“好小子,你会的只是这些不要命的招式吗?拼命么?”大叫大嚷着,掌刀挥削,突然间飞起一脚,将陆家宝踢了一个跟头。 明大明一击得手,双手叉腰,得意的哈哈大笑,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狗杂种蠢牛木马,他的儿子小杂种当然也是蠢牛木马。哈哈???” 他的笑声未绝,陆家宝已经跳将起来,一拳打出,跟着又是一拳。拳风虎虎,竟着着抢攻。这几拳直来直往,大开大阖,招式虽不甚精妙,但气势却是雄混之极。 明大明左躲右闪,笑道:“不要命的招式又来了,我好怕啊。”身子一侧,掌锋如刀,连削带打。轻描淡写间,将陆家宝凌厉的攻势一一化解。 陆家宝吸了一口气,左脚猛然踢去。明大明跟着转动,身子滴溜溜的一转,已经转到陆家宝的后面,伸手抓住他的后颈,重重的摔在地上,笑道:“三脚猫的功夫,不是拼命,而是送命。” 陆家宝一骨碌起身,一拳挥出,猛然间脑袋灵光一闪,暗自懊恼:“蠢才,真是蠢牛木马。爹爹常常告诫,量力而为,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人又高又大,腿长臂长,武功又深不可测,我可打他不过。我的长处,是腿快脚快,从小练的就是这个。他言语激怒我,就是想让我去长就短,好轻松的击败我。我脑袋一热,就什么也不顾了,岂非自寻死路?我爹爹要是在旁观战,又该暴跳如雷,跳着脚骂娘了。”他这么一想,脚跟一垫,身子左摇右晃,脚下如风,去向飘忽不定。 明大明咦的一声,道:“你怎么不拼命了?越来越有趣了。”二人对峙,陆家宝既然不攻,他只有出手攻击,五指张开,扑向陆家宝,居高临下,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十五回 激将 陆家宝看清他的来势,左躲右闪,旁敲侧击。他脚下极快,一击就走,毫不停留。 明大明连抓了两下,都抓空了,大感意外,大声喝道:“好,小家伙,老子倒要看看你能躲开几招?”叫喊声中,双手连连挥削,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四面八方,掌刀劲气纵横,将陆家宝的退路全都封死。 这一招意不在伤敌,就是要逼着陆家宝跟他动手。原来明大明的童心未泯,他见陆家宝的身法脚步,灵敏快捷,一时间心痒,要是能逼他动弹不得,跟自己对拼,其乐无穷。 陆家宝知道硬拼,就犹如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他看清来势,左躲右闪,走高伏低,正是前劲方消,后劲未至的缝隙之间。他从小专练这门功夫,脚底下犹如装了弹簧一般,在那转瞬即逝的缝隙中晃身而过,居然闲庭信步一般,没有丝毫的匆忙。 隋再兴,杨夫人,海棠仙子,明大夫人,明二夫人等俱是武功好手,见他小小年龄,就有如此身手,不由大声叫好,叹为观止。 杨名也是喝彩连声,暗自佩服不已。这几招疾风骤雨般的狂攻,虽然厉害,尚不足伤害自己,但要像陆家宝这般的闪转腾挪,只躲不攻,可是万万的做不到,不能够。 叫的最凶,喊得声音最大的人,当属兰兰。她见陆家宝围绕着明大明上蹿下跳,就好像一只小猴子一般,围绕着一株大树上下嬉闹,又好像一只飞蜻蜓,在花树间忽上忽下,看看将要被人捉住,却又从手指缝隙间滑脱出去了。看到兴奋之处,也不禁手舞足蹈,学着陆家宝的动作,围着她母亲,迈着小碎步,张开双臂,犹如一只花蝴蝶,翩翩起舞。 明大明连击不中,叫道:“好身法。看你能不能躲开这一招,这一招你还能躲开吗?”呼喝连声,拳脚齐上,一招连着一招,势如猛虎,不可抵挡。 一时间二人一走一追,一打一躲,打成一团,好不热闹。 明二夫人见他二人犹如走马灯一般团团乱转,没完没了,看看太阳的余晖将尽,皱了皱眉头,柔声的道:“相公,今天天色已晚,你明天再跟他玩吧。” 明大明道:“是,是。喂,小家伙,老子的夫人叫我们鸣金收兵,明天再战,如何?” 明大夫人大声喝道:“快住手,男子汉大丈夫,怎地婆婆妈妈的?” 明大明一惊,连声的道:“是,是,这就回去了。小兄弟,求求你了,别打了,行吗?”连连作揖,就差跪地讨饶了。 陆家宝道:“是你的老婆,又不是我的,我干嘛要听她的?”挥拳而出,不依不饶。 明大明小声的道:“这母老虎你敢要,送你也行啊。” 不料明大夫人耳朵很好使,怒道:“死鬼,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住手。” 明大明一惊,连声道:“是,是”掌势一引,将陆家宝的手腕刁住,又道:“乖,听话。要不然引火烧身,大事不妙。咱们说好了,你跟我走,明天天明,咱们接着玩。” 陆家宝小脸涨得通红,半片身子都麻木了,一时间动弹不得,知道远不是这明大明的对手,恼道:“那个跟你走?打不过你,跟你打也没有意思,还打什么?再也不跟你玩了。” 明大明呵呵一笑,道:“你不跟我玩,老子就骂你祖宗,骂你爷爷,骂你爹爹,骂你娘亲。嘿嘿???骂到你跟我玩为止。” 杨名见他无理取闹,不依不饶,心下暗恼,皱着眉头,双手抱拳道:“明老二,我们急着赶往庐山,参加英雄会,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隋再兴沉吟着道:“这个???这个???”他满心想邀明大明,共赴庐山,却见杨名连递眼色,只得住口不提。 兰兰急坏了,拉着杨名的衣角不放,道:“爹爹,不能走,大哥哥还在他的手里呢。” 杨名笑道:“兰兰,你这明二叔是个武林高手,他想传授武功给你大哥哥,我们可不能碍手碍脚,还是先走一步吧。” 明大明怪眼连翻,连声道:“放屁放屁,姓杨的,老子是老大,可不是你二叔。庐山英雄会,老子不能去吗?” 杨名道:“参加英雄会的都是说一不二的大英雄,你明家有明大清明老大去就行了,你还是算了吧。” 明大明怪叫连声,跳着脚道:“放屁放屁,你去的,老子也能去的。英雄会上没有我明大明,那还叫英雄会吗?” 杨名微微一笑,道:“你去干什么?英雄会上,也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他见明大明的眉毛又立了起来,将要火山喷发,忙改口道:“天也不早了,你快放了陆家宝,早点歇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转过身来,又道:“我们也早点歇了,早歇早走。”说着已经偷笑了。 隋再兴恍然,暗骂自己糊涂,明明知道明大明是个驴脾气,开口邀请,他一定推三阻四,说什么也不会跟着去庐山的。但提到明大清,将他拒之门外,那是赶都不会走的。 明大明和明大清本是一对孪生兄弟,只因为长得太像,以至于他二人的父母都弄不清楚谁先落地。因此两兄弟从小争到大,什么都比,就是想做哥哥,当老大,最后决定,谁先成家立业,有子嗣,传承香火,谁就是一家之主。杨名知道当中的始末,有心打击他,开口直呼他老二,这叫激将法。 明大明心下大不以为然,寻思道:“老子说话没人听,那老子就找个机会,大打出手,将你们这狗屁英雄会,闹得鸡犬不宁,人仰马翻,一塌糊涂,那才叫好玩呢。”心下恨恨不已,打定主意,放了陆家宝,各自歇了。 这些年来,明大明一直东躲西藏,不敢回家,就是怕明大清抢先生下儿子,继承香火,坐定老大,从此以后,事事以他为首,再也无说话的资本,这等于要他的命。好在前不久,偶尔得知这个兄弟也不过是生个女儿,当下胆子就壮了,心里也有了底气。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十六回 风云 第二天一早起来,明大明一个箭步,到了陆家宝的跟前,叫道:“小个子,老子昨晚想了一夜,已经想到了捉住你的办法,哪里走?”双臂张开,一个虎扑,飞身扑向陆家宝。他人高马大的,五指张开成爪,犹如一只大鸟一般,居高临下的扑过去,气势汹汹,犹如排山倒海之势,席地卷了过去。 陆家宝脚下一勾,勾起一条木凳,横在面前,身子一晃,早早的躲到一旁去了。他早已经打定了主意,骂再也不动手,打不还手了。 明大明满以为这一下可以将他生擒活捉了,没有想到他居然就这么地随随便便的竖起一条板凳,就破了想了一夜的绝招,反而喜形于色,叫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哈哈,越来越有趣,好玩,看我的这一招能不能捉住你?”大叫大嚷着,翻身追向陆家宝。 众人看着这一大一小打打闹闹的没完没了,唯有苦笑,摇头不止。杨名懒得再跟明大明计较,叫道:“明老二,我们在庐山的五老峰下等着你。”也不理会他俩,带着大家当先而行。 这下可苦了陆家宝,跟在众人后面,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忽快忽慢,一刻也不能歇脚。好在他跟在父母身旁,也是终日在父亲的刀下闪躲,倒也算习以为常,勉强还能应付。突然间心中一动,爹爹不辞劳苦的逼我跑动,有时候累了,不想动弹,他阴沉着脸,不依不饶,原来是为了应付这疯子,倒有先见之明。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明大明,越是捉不住陆家宝,越是不依不饶,大叫大嚷,声声如同响雷。从早到晚,声音没变,身法没变,精神百倍,神采飞扬。 有了这对活宝随行,一行人倒也不觉寂寞,一路迤逦而行,不一日,来到了庐山。 这庐山素有匡庐奇秀甲天下的美誉,山体呈椭圆形,延绵的九十余座山峰,犹如九叠屏风,屏蔽着江西的北大门,以雄、奇、险、秀,闻名于世。一众人来到五老峰下,远远地便听的人声鼎沸,吵吵闹闹。明大明大喜,叫道:“这儿热闹。”放步而去,几个跳跃,就已经钻进了人群之中。 到了此时,杨名也不能后退,跟了过去。远远地只见一人站在高处,大声叫道:“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听我说。” 这人声如洪钟,群雄一怔,一起望去。只听他接着道:“今群雄割据,武林大乱,天下之态势,人人朝不保夕。我们今天聚在这里,联盟也好,并派也罢,大家都要推出一个管事的。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只要有一个带头大哥,带领大家团结一致,共进共退,方可幸免来日之大难。” 群雄一齐喝彩,有人便叫了起来:“都说了两天两夜,说来说去,不就是少一个带头大哥?我看只有是武功高强,本领出众之人,不能随便哪个都行。” 这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唱一和。群雄识得,乃是风云之神,高瘦者名一阵风风行天下,善使一把单刀,据说一口气可以狂风骤雨般连劈十三刀,如同一阵风扑面而过,故此得名。但常人连刀都没有看见,就脑袋搬家,一命呜呼了。即便是武功高手,也不过三刀,最多五刀,就倒下了,所以没有人见过,也不知是真是假。矮胖者叫满天云云天雾地,看上去像个肉球,但脚步诡异,移形换位,飘忽不定,无处不在,令人防不胜防,故为满天云。 只见风行天下又道:“隋基隋盟主,武功盖世,近几年隋盟主掌教游龙会,虽无惊天动地之举,大家倒也相安无事。今重新结盟合并,自然由隋盟主为我新派掌门人,若是换作旁人,一时间谁人能服?” 众人有的叫好,有的摇头。有一个声音道:“不对不对,今日合并结盟,乃是推陈出新的盛举,这个掌门人,也得破旧立新,换一新人才对。” 群雄见这说话之人,头大如斗,双手环抱于胸,二目微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识得他是明大明。此次与会之人,不乏好事之徒,纷纷附应:“正是,倘若乃是隋盟主当掌门,换汤不换药,没有半点新气象,大家伙又何必合并呢?”“这个新掌门,谁都可以做,就是隋基不可以。”“不错不错,想做带头大哥的,就出来比试比试,哪个技压群雄,哪个就是带头大哥。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动手,动手,人人有份。比拳,比剑,比刀,比武。”“比拳,比剑,比刀,比武???” 一呼百应,一声未了,一声又起,乱成了一团,久久不息,倒形成不比武不动手,事情就不能解决之势。 明大明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此的号召力,不由得飘飘然,眉飞色舞,得意就差飞起来了。 隋再兴暗暗叫苦,他本想请明大明来帮忙的,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来拆台的,真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这可恶的东西。 一时间庐山上,五老峰下,群雄叫嚷之声,越来越响,人数一多,人人跟着起哄。这些人自知能力有限,盟主无缘,由谁出任掌门,本来跟他们毫无关系,但他们都是唯恐天下不乱之辈,比武夺帅,大有热闹可观,打的越热闹越好,就只盼越乱越好,一听说要动手比武,个个跟着起哄,当真看戏的就不怕事大。 眼见事态不可收拾,猛听一个霹雳般声音喝道:“武林盟主只有一个,大家都想当着玩,且先问一问某家的铁锤,同不同意。”一条大汉越众而出,高举双锤过顶,双锤相碰,犹如当空一声霹雳,震得群雄耳鼓一阵嗡嗡作响。 这大汉身形魁梧,一脸的络腮胡子,极是剽悍。有的人识得这人名叫雷鸣一声,绰号平地一声雷,号称霹雳神。此人虽然力大无穷,却是一个呆子,双锤舞动开来,沾着不死即伤。雷公既然现身,电母就应该在此附近。 果听一个女子随声附和,道:“光是脑袋硬还不够,他的手脚还得比兔子快才成。”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十七回 雷电 这女子高人一头,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裳,一双大眼睛,高鼻梁下一张血盆大口,善是吓人。群雄识得这二人乃是雷公电母:平地一声雷,霹雳神雷鸣一声,金光母夜叉朱三娘子,眼见上元门的四大门神齐聚,怪不得隋基稳坐钓鱼台,一声不吭,原来是有恃无恐,群雄不由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然。 风云雷电一字排开,一齐仰天一阵哈哈大笑,笑声环绕着五老峰,来回激荡,犹如万马奔腾,隐隐有金戈之声。 群雄不由变色,个个不寒而栗。他们的笑声未绝,一人越众而出,负手而立,朗声的道:“既然人人有份,萧某自不量力,投石问路,就算上一个,各位以为如何?” 一声雷雷鸣一声圆瞪二目,喝道:“还真有不怕死的,吃某一锤。”手一扬,呼的一声,风声大作,铁锤向那人飞去,原来他使得是一对链子锤。 那人艺高人胆大,伸手在铁锤上一拨,铁锤猛然回头,轰然一声,双锤相碰,雷鸣一声虎口一热,竟然抓拿不住,双锤一齐跌落地上。他胸口一阵气闷,不由主的连退三步,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时间竟不能起来。 母夜叉朱三娘子不由大惊,飞身过去,连声的道:“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这一下先声夺人,群雄却不识得此人,纷纷相互打听:“身手如此了得,这人是谁?”“不认识,不认识。”众人纷纷摇头。 陆家宝一惊,小声道:“咦,这人不是萧邦吗,他怎地也来到这里了?” 萧邦只带来了十来个的契丹好汉,见他这一手以巧拨千斤,颇具声威,不由大声叫好,呼哨声声。萧潇双手举着金项圈,左摇右摆,翩翩起舞,助威萧邦,一阵番邦外语,叽叽喳喳,众人跟着手舞足蹈,吆喝声声,共退共进,好不热闹。 群雄见萧潇梳了一头小辫子,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碧波荡漾,生的明媚动人,不由暗暗称奇,看的眼睛都直了,只是不知他们都叫嚷些什么。 杨名呵呵一笑,道:“萧邦,你一个契丹人,要这武林盟主干什么?” 隋基见杨名及时赶到,心下甚慰,向他微微的点头,示意来的刚好,心下稍安。 萧邦道:“既然人人有份,萧邦自不量力,毛遂自荐,算上一个,有何不可?”契丹想图谋中原,他要是抢得盟主,他日便可事半功倍。 张守一越众而出,道:“昔日我天师之祖张道陵,在此间悟道,创下我天师道千秋基业。今张某不才,愿和大家齐心协力,将天师道发扬光大,肝脑涂地。既然是联盟,也算上我一个。”他在万柳庄徒劳无功,知道要想收回天机图,乌龙剑,一人一个帮派,是万万不能够。如果做了武林盟主,或可事成。 母夜叉朱三娘子喝道:“你有什么能耐?乳臭未干的小子,想做人上人,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突然间倒纵出去,十指尖尖,犹如大鸟一般的扑向张守一,双手成爪,直抓过去。 张守一看也不看她一眼,道袍袍袖向外一拂,宽广的袍袖兜出一股风来,筑起一堵墙,挡在身前。母夜叉朱三娘子身形如电,扑了过来,撞在上面,闪电竟然没能穿透气云,一股强大的袖风袭来,母夜叉不由主的摔了出去,跌了一个仰八叉。 众祭酒大声叫好,道:“好功夫,好一个坚如南墙,铜墙铁壁,母夜叉,怎么样,撞的头破血流了吧?” 张守一脸上微微一红,其实这一招并非什么坚如南墙,铜墙铁壁,而是流云飞袖的一式,名曰心悦诚服,五体投地。这一招的最高意境,举手拂袖时,瞬间估算出来敌之力,轻描淡写间,令其攻不进,亦不能退走,空有一身力气,却无从着力,身体自然滑落,趴伏在地,犹如虔诚的传道士,对神上顶礼膜拜,故此得名。但张守一见母夜叉张牙舞爪的,犹如鬼魅一般的扑来,心中害怕,担心挡她不住,全力而为,不免霸气外露,将朱三娘子震翻在地,自然就不能算是心悦诚服,五体投地了。他听众祭酒将这一式流云飞袖的名称改了,显然意在调侃,不由有点不好意思,同时暗暗地长出一口气,小声的嘀咕道:“好悬,惭愧。”举手投足间,便将大名鼎鼎的电母击败,心下也不免得意洋洋。 天师道的二十三祭酒见天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内功修为,心中暗自高兴,不由齐声叫好,再加上群雄人群里稀稀落落的叫好声,声势也颇为壮观。 隋基见这二人的武功俱都高深莫测,不由心中没有了底气,扭头望向百花老祖,问道:“怎么样?” 百花老祖哼了一声,道:“一个四两拨千斤,外邦蛮夷,不足为惧;一个流云飞袖,雕虫小技,不足为患。” 明大明小声的对陆家宝道:“小个子,这些家伙个个都是傻头傻脑的,咱们兄弟跟他们玩玩可好?” 陆家宝不明所指,却也知道没什么好事,连连摇头,道:“不好,你想玩,可别带上我。”明大明嘻嘻一笑,作了一个鬼脸。 满天云云天雾地道:“二位好本事,”一阵风风行天下道:“他们是来闹事的,跟他们还客气什么?”单刀出鞘,呼地一声,向萧邦连劈两刀,蓦然回身,又劈了张守一三刀,以一敌二,如同一阵风一般,在二人之间来回卷动。 云天雾地跟在风行天下左右,一个劲的劝道:“大家都是朋友,有话好好说,莫要动粗。”他的身形突现突无,或左或右,看上去是劝架的,但双手低垂,蓄势待发。 萧邦,张守一等二人见风行天下的刀法虽然凌厉,却不足为惧,但云天雾地的移形换位,身法神出鬼没,须得提防,小心应对,不由主的各自退了两步,蓄势以待。 明大明突然越众而出,叫道:“大家也不用打的头破血流的,我倒有一个好办法可行。”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十八回 抓阄 这时,雷鸣一声已经回过神来,抓起链子锤,正准备再击萧邦一锤,听他这么一说,扭头望着他,看他有何高见。风行天下倏进倏退,一阵风般的到了明大明面前,道:“明兄有何高见?愿闻其详。” 群雄大奇,一起望着明大明,当真是万众瞩目。 明大明得意洋洋,道:“既然这盟主人人有份,咱们就公平交易,童叟无欺,谁的脚快手快,第一个生擒活捉了陆家宝,谁就来做这盟主。” 群雄面面相窥,个个摇头,都不知道这陆家宝是谁。 明大明趾高气扬的道:“都不知道陆家宝是谁吗?哈哈,当真孤陋寡闻,我来告诉你们,他就是???”他高举着右手,突然指着陆家宝,哈哈大笑,接着道,“就是这个孩子,能抓住他的人,就有能力做盟主。老子第一个服他,心服口服,听他调遣。” 群雄见陆家宝不过是屁大的孩子,不由都哈哈大笑,将这天大的事,押在一个孩子身上,这还不是抓阄一样,谁离得近,手到擒来,这岂非太过儿戏?谁离得近?当然是他明大明,是以谁也不以为然。 兰兰更加的气恼,小手手指着明大明,叫道:“大坏蛋,你是大坏蛋,有个非常非常坏的坏心眼。” 明大明嘻嘻一笑,向她作了个鬼脸。兰兰吓了一跳,不由主的退了一步,躲在母亲的身后去,不敢看他。明大明见她怕了,大为得意,但见群雄谁也不当真,又不由万分恼怒,道:“你们笑什么?觉得太容易,太儿戏?哼,要是让你们一个一个的动手,明年的今天,你们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告诉你们,老子还要给你们帮忙才成。”叫嚷声中,张牙舞爪的扑向陆家宝,就如同疯狗一般,龇牙咧嘴的冲了过去。 陆家宝暗暗叫苦,叫道:“大个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设计陷害于我,与你有何好处?”他可不敢让明大明近身,回头就跑,钻进了人堆之中。 有一条汉子见陆家宝就在面前,叫道:“我要是抓住这孩子,你就奉我是盟主吗?哈哈???”张开双臂,想拦腰抱住陆家宝。 不料陆家宝个子小,一低头,从他的腋下钻了过去,到了他的身后,反手在他后背一拍。他的笑声未绝,已经腾空而起,向明大明扑去。 明大明一伸手,当胸抓住那人,往地上一丢,看也不看一眼,道:“你不是盟主的料,就不要动手,免得丢人现眼。哈哈???捉迷藏吗?好玩,我喜欢!”说着分开人群,找寻陆家宝的行踪。 雷鸣一声叫道:“抓他干什么?某家一锤拍死他,盟主岂非就有下家了。”迎头拦住陆家宝,挥锤当头砸落。 兰兰见群雄一个个的都在跟陆家宝为敌,又是着急,又是害怕,手指众人叫道:“你们合起伙来欺负大哥哥,大坏蛋,你们都是大坏蛋!大哥哥,小心。”眼见陆家宝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气愤之极,却只是干着急,帮不上忙。 萧潇见陆家宝跑了来,连连招手,叫道:“小兄弟,快到姐姐这边来,保证谁也不敢欺负你。”她这般的挥手召唤,就如同花枝摇曳,乳白色的小手,仿佛象牙般细致紧密,又仿佛牛乳般的甜腻柔软。她一头小辫子又黑又亮,如同春天里的细柳,轻轻的摆动,一双眼睛却是浅蓝色的,闪动着海水般的光芒。虽然话有点生硬,好像大舌头,但声音娇媚而柔弱,有着一种荡气回肠的魅力。群雄不论老少,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拉拉她的小手,**一下她小辫子的欲望。这般点名召唤,只怕谁也无法拒绝。 但陆家宝毕竟还是孩子,不为所动,嘿地一笑,道:“你想带我去契丹,我才不上当呢。”她要是不喊这两下子,陆家宝没有注意她,保不准还就过去了,一看见她,身子一晃,已经滑出了老远。 雷鸣一声一锤走空,大感意外,喝道:“好小子,腿脚还蛮快的。某家不相信,你快还能快过我的锤子?流星赶月。”双手推出,链子锤出手,风声大作,一前一后,你追我赶的砸向陆家宝后背。 群雄一阵大哗,均觉得不以为然,你雷鸣一声好歹也是一个武林高手,也忒心狠手辣了,这铁锤飞落,其势何止千斤,岂非要将这小孩子砸成一堆肉泥?但这一瞬间,却是谁也不及出手相救。 陆家宝猛然觉得身后风声大作,当下一侧身,间不容发的让过链子锤,伸手托着链子锤,轻轻一拨,链子锤疾飞出去,轰的一声,犹如雷鸣一声,镶入了五老峰的天柱峰间。尘土飞扬,其势惊天动地,好不惊人。 这链子锤砸出双穴,一深一浅,虽历经千百年来,今还隐隐可见,可见当时的力道,是何等之强。 朱三娘子一个箭步,跳到陆家宝的身后,伸手抱住,笑道:“老娘抓住这陆家宝,老娘就是武林盟主了吗?真是笑话???”一言未了,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好像一道闪电突然划过天空。群雄张口结舌,一时不明她又显什么高明神通。 陆家宝突然被人抱住,心下大骇,反手抓出,也不管是谁,一抓住就扔了出去,当然有多远就多远,越远越好。 明大明哈哈大笑,朱三娘子虽然得手,但得而复失,却不能算数。大笑声中,追的更加起劲了。 一个小孩子在前左躲右闪,逃之夭夭,一个大汉在后面紧追不放,大呼小叫,人群被二人冲的一阵大乱。 隋基万万没有想到,精心筹划了多日的武林大会,竟然让一个孩子给搅乱了,不由眉头紧锁,很是的不高兴,向身旁的明大清道:“明老大,你叫明老二停下,不闹行吗?” 明大清最喜欢人称他老大的,心下很是高兴,飞身过去,拦住明大明,叫道:“明老二,就不能消停一会吗?你已经老大不小,不要胡闹了。”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十九回 英雄 明大明怪眼连翻,跳着脚道:“你才是明老二。你也没有生下儿子,我们还是不相上下,我怎么就成了听话的老二?你让开。” 想当年兄弟俩说定,谁先生儿子,谁就是老大。可是他努力了几年,也就是生一闺女。差以毫厘,谬之千里。明大清自知理亏,唯唯诺诺的看了隋基一眼,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杨名笑道:“明大明,你也没有生下儿子,凭什么叫他让路?” 明大清登时来了精神,道:“你我胜负未定,你不听我的,我也不听你的。” 明大明眼珠子一转,突然笑了起来,道:“不错,你我胜负未定,我们重新比过。” 明大清道:“如何比法?你有什么高明的办法?” 明大明装作抓耳挠腮的样子,想了一会儿,突然道:“有了,方才那陆家宝小子,身法了得,我们两个,谁先抓到他,谁就是老大,如何?” 明大清沉吟着道:“这个???这个???这个法子好,立马见分晓。”突然纵身一跃,跳入人群。他装作考虑的样子,其实在找寻陆家宝的位置,这一下倒跃出去,目测定位,不差毫厘,探手抓出,手到擒来,将陆家宝提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我赢了。” 明大明笑的前仰后合,道:“你随便拿一个人来糊弄我,能算你赢吗?” 明大清低头一看,手中之人,乃是一个生着络腮胡子的汉子,恼道:“你这家伙,怎么回事?”眼见明大明一溜烟的下了五老峰,哪敢停留,随手丢下那人,跟了上去。 陆家宝一听明大明又拿他当赌注,早有了准备,见明大清扑来,拉了一人过来,塞入明大清之手,挤出人群,溜下五老峰。 其时庐山突然雾起,雾气蒙蒙,转瞬间就对面看不清楚模样,但明大明目光如炬,余光扫见了他的背影,立即追了上去。 隋基见捣乱的人都走了,大为的高兴,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四下里团团一揖,大声的道:“诸位,今日之事,宜早不宜迟,大家可有高见?”他想在明大明回来之前,将盟主的事搞定,但这次于会的群雄,拉帮结派,何止千万,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一时间七嘴八舌,谁也说不出长短来? 陆家宝溜出人群,想乘着浓雾,离开这是非之地,才下五老峰,就被明氏兄弟看见了,情急之下,飞奔而去,慌不择路,也不管是乱石还是灌木林丛,来到一处泉水小溪,只见泉水从上飞溅而下, 正看得出神,身后一个声音哈哈大笑,道:“小个子,你跑不了吧。” 陆家宝转过身来,只见明氏兄弟一左一右的堵住去路,他暗暗叫苦,挠了挠脑袋,说道:“慢着,大个子,你们两个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不是英雄,是狗熊。” 明大明笑道:“小个子,谁是英雄,谁是狗熊?” 陆家宝道:“你们一是大英雄,一是臭狗熊。是你不是他,是他就不是你,你说你是大英雄,还是臭狗熊?” 明氏兄弟同时手指着对方,异口同声,抢着道:“他是臭狗熊,我是大英雄。” 陆家宝道:“嘴上说没有用的,你们是大英雄,就先跟我一对一的比,谁先来?” 明氏兄弟异口同声的道:“我来。” 陆家宝道:“你们商量好了,就动手。谁跟我比,谁就是大英雄。”说着拉开架势,又道:“你们谁来?” 明氏兄弟齐声道:“我来。”同时出手,同时攻击对方,都不想让对方出手攻击陆家宝,自己变成狗熊。兄弟二人分开了十余年,武功各有进步,这一搭上手,心中各自警觉,知道对方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谁也不敢有半点容让之心,拳来掌去,斗在一处。 陆家宝见二人打的不可开交,悄悄地退走,心下暗自偷笑,这两个家伙真是糊涂蛋,你们要是能分出胜负,大小也就有了定论,又何必再找我比试?你们就在这儿慢慢打吧,悄悄地又退回五老峰下,来到了兰兰身后。群雄都在关注着场上的情况,谁也没有留意他这个毛头孩子。 兰兰听得身后有动静,回转头来,喜出望外,一双小手抓住他的胳膊,高兴地道:“小哥哥,你回来了。那两个疯子没有怎么你吧?” 陆家宝知道她说的疯子是明氏兄弟俩,见她关心自己,微微一笑,道:“没事,他二人的脚不快,没有追上我,就动手对打起来,没空闲理会我,我就回来了。” 兰兰笑逐颜开,奇道:“他们不是兄弟吗,怎么自己人打自己人?” 陆家宝道:“他们不是糊涂蛋,就是疯子。追不我,莫名其妙的,突然间就动手打了起来,我看没有我什么事,我就回来了。” 兰兰长出一口气,小手拍着胸脯,道:“谢天谢地,就让他们永远糊里糊涂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二小正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只听一个声音高声说道:“你们都不要再说三道四了,耍嘴皮子功夫,再有三天三夜,也不会出什么结果。盟主之位,能者得之,最后还是要动手一决高下,胜者为盟主。隋基,你也应该将这盟主之位,还我龙凤刀门了。” 二小向那人望去,见说话之人高高大大的,一脸的横肉,手中提着一把朴刀,瞎了一只眼睛,另一目则瞪的大大的,凶神恶煞的环顾群雄,闪露着夺人心魄的异样光芒。二小不由的心一寒,都不敢看他了。 隋基识得这人乃是龙凤刀门的关尚,霹雳神雷鸣一声仰天哈哈大笑,道:“你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人,也能当盟主吗?” 关尚身边有一个女子,也是瞎了一只眼睛,登时跳了起来,喝道:“一只眼睛又怎么了?有人规定一只眼不能当盟主吗?”这人仍是关尚的夫人,想当年二人大闹缥缈宫,被缥缈宫宫主诸葛无双一剑双刺,同时刺瞎一目,从此性情大变。本来就是乖张孤僻,此时又被雷鸣一声提及短处,当即就火冒三丈。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二十回 双刀 关尚喝道:“霹雳神,关某倒要听听你的雷鸣响声。”将刀一横,一刀拦腰斩,砍了过去。他一动手,关夫人跟着出刀,削腿剁脚。他夫妻二人息息相通,双刀霍霍,一上一下,向雷鸣一声劈去。 雷鸣一声叫道:“喂,你们怎么一齐上?盟主之位,只能是一人担当。你们二人一起动手,还成什么盟主?” 关尚道:“我们夫妻一体,不分彼此。”关夫人道:“前有车,后有辙。隋基虽为盟主,发使号令的却是百花老祖。我们抢下盟主,他为盟,我为主,我们当然要一起动手了。” 雷鸣一声不由无语,隋基虽然当了盟主,但当家作主的人确是百花老祖。人人都知道,谁也不敢说破,隋基阴沉着脸,目露杀气。 关尚又道:“再说了,你一人两只眼睛,我们夫妻也是两只眼睛,不多不少,谁也不占便宜。你又抱屈什么?” 雷鸣一声道:“你当我是呆子,不识数吗?你们二人加起来虽然是两只眼睛,跟我不多不少,但有两个脑袋,四只手,四只脚,却各比我多了一半,还不占便宜?”挥动铁锤,前挡后拒,挡住双刀的攻击。 群雄同时一乐,心中俱都寻思:“谁说这人缺心眼?骂人不带脏字,即讽刺关赵二人只有一目,天下绝配,又调侃他二人,而且数目分明。” 关尚嘿地一笑,道:“你这呆子,我们四只手两把刀,你不也有两个铁锤头吗,我们占你便宜了吗?” 雷鸣一声一想也对,一时倒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他,喝道:“这倒也是,看锤。”挥锤向关尚当头砸下去,面对二人,全无惧意,铁锤未到,带动一股疾风,向四下里鼓动,声势极是惊人。 关尚哪敢硬挡,向旁跳开,想避其锋芒,没有想到腿脚突然间钉在地上,说什么也迈不开,百般无奈,只有侧身举刀抵挡铁锤。 关夫人见关尚逞英雄,知道他一人万万挡不住雷鸣一声的锤击,连忙挥刀招架,想合二人之力,加开铁锤。 当的一声大响,铁锤砸上双刀。这铁锤力道实在猛烈,只震的夫妻二人双手虎口破裂,鲜血长流,双刀双双脱手,一齐摔在地上。但这么一挡,铁锤一滞,疾风已逝,关尚着地一滚,从铁锤下逃了出去。 雷鸣一声手持双锤,仰天哈哈大笑,极为的得意。 关尚夫妻对望一眼,二人脚下同时一勾,各自抢回单刀,一左一右,将雷鸣一声夹在当中。 雷鸣一声迈开脚步,挥动铁锤,双臂大开大阖,左击关夫人,右击关尚,向二人猛攻。他虽然人矮腿短,却大步流星,倏进倏退,直来直往,横冲直撞,势不可挡。铁锤上下翻飞,一股股疾风鼓荡开去,犹如乌云压顶,又如一阵阵旋风,隐隐夹带着雷鸣般的金戈之声,大有横扫千军之势,声势极是惊人。 夫妻二人同时旁敲侧击,避开锤头,关尚单刀直入,攻敌上盘,关夫人横刀疾削雷鸣一声的左腿。二人通守同攻,相互呼应配合,天衣无缝。 雷鸣一声飞脚向关夫人手腕踢去,铁锤斜打,击向关尚脑袋。这一招仍是以一敌二,攻守兼备。 关尚俯身低头,单刀顺势斩向雷鸣一声的腿脚。关夫人一扭身,躲开雷鸣一声的脚踢,高举大刀,直劈而下。一上一下,相互呼应,宛如一体。 雷鸣一声挥锤抵挡,大喝一声,道:“流星赶月。”右手陡松,铁锤向关尚胸口飞袭。手掌得空,向关夫人当胸抓去。长驱直入,势不可挡。 群雄见二人同时遭遇险情,都不由“啊”的一声惊叫,大为的担心。 关尚侧身贴地斜飞,尚未起立,单刀已经砍向雷鸣一声后背。这一招一举两得,既解自身危难,且有围魏救赵之效,令雷鸣一声不敢再向夫人进犯,攻守兼备。 雷鸣一声“咦”的一声,左手往怀里一带,铁锤刚好护住前胸,挡住关夫人的大刀。他使得是链子锤,这一带,铁锤疾飞回来,当啷啷声响,如影随形,又向关尚砸去。 关尚不及躲闪,急切间不及细想,扭身挥刀削向铁锤。锤重刀轻,眼见着刀飞人亡,没想到这一下削得恰到好处,合上了武学中四两拨千斤的道理,铁锤方向反转,向雷鸣一声头上飞去。 雷鸣一声颇感意外,他飞锤击敌,若是对方以兵刃砸碰铁锤,不论多么沉重的钢鞭大刀,撞上了均非脱手不可,从无例外。那料到关尚竟有这拨打铁锤的功夫?大怒之下,伸手抓住铁锤,喝道:“如雷贯耳,看你还削得开去?”双锤合围,击向关尚的左右太阳穴,想将他的脑袋砸个万朵桃花开。 关夫人见丈夫遇险,不退反进,大刀直劈而下。她臂长刀沉,去势凌厉,倘若雷鸣一声不收手,势必被劈成两片,仍是围魏救赵之法。 雷鸣一声不想一命换一命,只有收锤回挡,架开关夫人的大刀。关尚也乘机脱身,跟上一刀劈出。适才这一下当真是死里逃生,但眼见夫人危险,却也顾不得多想,出刀抢攻,雷鸣一声不想两败俱伤,只得自保,关夫人即化险为夷。 二人出刀抢攻,双刀夹击,渐渐得心应手,刀气纵横,威力渐现。亦进亦退,上下盘旋,迫得雷鸣一声一阵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雷鸣一声见二人刀法越来越快,相互呼应,犹如子燕对舞,上下飞旋,左右对峙,配合的天衣无缝,厉害杀着更是层出不穷,就好像海浪扑岸,一浪接着一浪,生生不息。他越斗越惊,暗想:“天下之大,果然能人辈出,似这等匪夷所思的身法,我可从不曾见过。”他气势一怯,也不管二人的刀法如何,将双锤兀自舞动开来,两个铁锤上下翻飞,呼呼风声,便似有千百余铁锤锤头堆在一起,风声连成一声,铁锤也连成一体,仿佛一个乌黑的巨大铁罩,将他罩在当中,令二人不能近身。既然自保无后顾之忧,就有了侥幸心理,伤敌之念,油然而生。他怪叫连声,左冲右突,只盼着关尚夫妻有一个没避开,刀锤碰在一起,将其击飞,就可以各个击破。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二十一回 绝配 这铁罩犹如一个旋转着的巨大铁钟,全场忽来忽去,飘忽不定。乌黑的铁罩之中,怪叫声声,就如同一头凶猛的怪兽,全场横冲直撞,向关尚夫妻二人扑击撕咬,只要碰到,或许只要沾上一点衣角,即粉身碎骨,性命呜呼。 此时,薄雾下的小雨又细又密,双锤上下飞舞,将小雨点尽数挡住,激射出去,变成了滂沱大雨,落在地上,又溅起星星水气,就好像一团席地而行的乌云,再加上时不时的呼喝之声,声声都是如同炸雷,雷霆万钧,当真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天地失色,势不可挡,大有摄魂夺魄之势。 群雄相顾失色,才知道他这霹雳神的名头来由,都是心知肚明,只要关尚夫妻一个不留心,双刀碰上铁锤,立被击飞,其性命堪忧。 陆家宝心下寻思:“这个家伙力大无穷,看来姓关的要糟。他如果跟牛妞比,不知道那个的力气更大?” 关尚夫妻所使得刀法,是一套龙凤刀法,本是一人双刀,大刀名曰龙腾四海,小刀名曰凤舞九天,双刀舞动起来,龙凤呈祥,天下无敌。他二人虽为龙凤刀的门人,却各自习练单刀之法,武功自成一派,自然无法体会双刀间的奥妙。此刻共同御敌,相互情切关心,取长补短,都是不顾自身安危,先救情侣,正合上刀法的主旨。刀法展开,厉害杀着层出不穷,环环相扣,迫得雷鸣一声将铁锤舞得犹如铁桶一般,不敢有丝毫的缝隙。 朱三娘子见关尚夫妻围绕着雷鸣一声前后左右,跟着他不即不离,如影随形,又仿佛是他的一双翅膀,带着他全场游走,隐隐成了僵局,不由得大为不耐烦,大声的道:“你们有四只脚,这可不公平。雷公,我来助你,这一只眼的婆娘就交个我了。”拔出腰间佩剑,一招拨云见日,径向关夫人刺去。 她点名道姓的叫阵,想要一对一分开来打。岂知一剑刺出,眼前已经不见了关夫人的身影,二人身形转动,关尚挥刀劈到,喝道:“臭婆娘,你骂谁呢?大屁股臭脚丫,你还不如我的婆娘。” 朱三娘子人高马大,屁股尤为的显眼,本来就有点儿招摇,给他这一说,仿佛赤裸裸的放在群雄的眼前,大家都在盯着审视,不由冲冲大怒,举剑唰唰唰三剑,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势如拼命。 关尚一击不中,再不理会她,挥刀又砍向雷鸣一声。关夫人一刀砍向朱三娘子,喝道:“大屁股,你招摇什么?我汉子才不稀罕你那东西呢。”打人不打脸,先前朱三娘子说她一只眼,可戳到她的痛处,这回骂自然也就有点恶毒,在所难免。其次还有一点点的不快,男人不看她的脸,偏偏在意她的屁股,莫名的恼怒油然而生。 朱三娘子喝道:“瞎眼婆,你男人也瞎眼,天下绝配。”举剑欲刺,人已经没了影踪,关尚又到。 群雄听到这两个女人对骂,无不是天底下最恶毒之词,不禁哑然失色。 雷鸣一声也是暴跳如雷,喝道:“母夜叉,谁要你来瞎掺和?越帮越忙。”他本可以兀自舞动双锤,迫的关尚夫妻不敢近身,现在朱三娘子在身边,他怕铁锤伤及自己人,只有一锤一锤的上挡下拒,招架关尚夫妻的攻击,不免手忙脚乱,乱了阵脚。 风行天下心中焦躁,细看二人武功家数,也不过是一套龙凤刀法,毫无出奇之处,只是出击,交叉攻防,出击的无后顾之忧,守御的绝无回攻意念,不论攻守,俱可全力以赴而已。自寻可以战胜关尚夫妻,眼见雷公电母久斗不下,风云雷电的威名摇摇欲坠,当即喝道:“龙凤刀果然有点名堂,贤弟贤妹退下,让老夫跟他们玩玩。” 雷鸣一声,朱三娘子二人一心想退走,可哪里能走得了?关尚夫妻的双刀俱是进攻招数,一刀跟着一刀,绵绵不绝。他二人各自招架,挡开了第一刀,第二刀又不得不挡,这刀刀要命,竟尔不能抽身走人。 云天雾地道:“大哥,我看他们有点邪门,还是我们一起上吧。” 风行天下摇了摇头,道:“不用,让我先去玩玩。”一纵身,已欺到关尚右边,左手拿他肩头巨骨穴,右手微勾,施展大擒拿,要抢下关尚的单刀。 群雄见他身法快捷,出手沉稳狠辣,都不禁为关尚担心。却见刀光晃动,关夫人的刀锋已经砍向风行天下的后背。 风行天下一心夺刀,心想关夫人一个女人,有雷公电母挡住,大可不必考虑她的存在,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转过来偷袭。听得朱三娘子喊道:“注意,身后。”他忙踏肩俯身,向前冲出两步,躲了开去。 关夫人一刀劈空,也不在意,挥刀又砍向雷公电母,百忙中不忘了回头一笑,道:“这是什么地方?想玩玩,到别的地方去,小心将老命丢在这里。”人家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她这一目回眸一笑,却是阴森森的,异常的诡异。 风行天下这一躲,攻向关尚的招数不攻自破,他心头一躁,面红耳赤。但他久经大敌,适才这一挫折,反而使他沉住了气,取出单刀,泼风刀法施展开来,虎虎生风,果然不同寻常。 说来气人,雷鸣一声迎敌之时,关赵二人并未占到上风,现在多了朱三娘子,风行天下二人,却还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云天雾地心下寻思:“风云雷电,四大门神,同荣共辱。今日之局,纵然旁人说以多胜少,总比败的一塌糊涂要好听的多。”长剑出鞘,一个移形换位,抢进人群之中,举剑刺向关夫人。他看了半天,觉得她一个妇道人家,武功或可,力道定有所欠缺,先将弱的一举拿下,剩下一个关尚,不足为惧。 关尚越战越勇,大声叫道:“又来一个,嘿嘿???雷公电母,风云相随,天地失色,今天可大开眼界了。”横刀挥削,砍向云天雾地,又快又很,不容小觑。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二十二回 独臂 云天雾地一凛,心道:“这两个家伙连环救应,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他心中似明镜一般,但关尚攻来,却不得不挥剑招架,挡住这一刀,虽然举手之功,可攻向关夫人的杀招,却徒劳无功了。 庐山之上,五老峰之下,六个人身形晃动,犹如走马灯一般,打得天昏地暗,斗了数百回合,还是一个不胜不败的僵局。 隋再兴越看心中越急,手掌心里全是汗水,小声的道:“杨兄,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我上元门的事,也是你杨兄的,赶快上去打发了这两个家伙。”他自知本领有限,越帮越忙,否则早下场去了。 杨名微微的摇头,道:“不急,这两个家伙的功夫大有蹊跷,看看再说。” 陆家宝见这六人缠斗,俱都一沾即走,飘忽不定,犹如走马灯般的团团乱转,看的手掌心里也是汗水,心道:“爹爹说得好,能跑不打,果有点道理。” 百花老祖见他们久斗不下,不由暗皱眉头,心下寻思:“今日之局,纵让旁人说以多胜少,却也比落败好些。”将手一挥,站在她身后的七个彩衣女子飘然下场,犹如七仙女下凡,彩绸飘扬,七条彩绸出手,结成一道七色彩虹桥。 关尚喝道:“又来人了,嘿嘿,越多越好。”挥刀劈出,突然间眼前一花,彩绸从天而降,一条条彩绸起伏不定,就犹如一条条怪蟒一般游走。这一刀砍在上面,只是弯曲下去,全不受力。 霎时之间,彩绸翻滚袭来。关尚起脚乱踢,想要踢开近身的彩绸。但全场都是彩绸,都是怪蟒,一条挨着一条,似乎无处不在,就好像一个人处身云中雾里,碧波清泉,顾前顾不了后,再也无法躲开,淹没在彩虹之中。 彩绸似乎一条条灵蛇,遇物即缠,霎时间将关尚夫妻缠绕个结结实实,犹如两个大粽子,再也动弹不得。 雷鸣一声被关尚夫妻缠斗的苦不堪言,见二人束手就擒,气恼之下,大喝一声,抡开铁锤,向关尚的脑袋砸去。 关尚的手脚都被捆住,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铁锤落下,束手待毙。 陆家宝看的目不暇接,不由啊的一声,知道谁也救不了关尚。这念头才生,突然间眼前人影一花,一条灰影闪动,一条灰布袋子搭在七色彩虹桥上,七女同时啊的一声,彩绸同时脱手。关尚腾空而去,不见了影子。 雷鸣一声铁锤砸在地上,尘土飞扬,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独臂老者,右边的衣袖空荡荡的,随风飘扬,犹如一条布袋子,左手提着关尚,将彩绸一提,关尚从中滚落出来。 雷鸣一声喝道:“多管闲事,老子要你的命,流星赶月!”铁锤出手,向老者击去。 那老者右肩微微一动,衣袖扬起,搭在锤头之上。雷鸣一声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左手的链子锤再也握不住,脱手而去。他脚下一个踉跄,眼前灰影闪动,已经被人提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朱三娘子,风行天下,云天雾地,三人呐喊一声,同时扑来救人。独臂人衣袖飞扬,噗噗两声,朱三娘子,风行天下二人被衣袖扫在身上,飞出老远。他一个转身,右脚倒踢出去,云天雾地移形换位,避开了衣袖,还没有站住脚跟,迎面而来一个大脚,正着胸口,飞的更远。 独臂人好像神兵天降,电光石火般破了百花门的彩虹阵,举手投足,轻描淡写的击败风云雷电四大门神,威震全场,群雄目瞪口呆,不知所然。 隋基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喝道:“什么人来此胡闹?” 关尚夫妻立于独臂人的左右,呵呵一笑,关尚道:“你的老子大驾光临,还不快来拜见。” 隋基喝道:“胡说八道,是你的老子才对。” 关尚道:“老儿,既然知道,还装傻什么?” 隋基一惊,喝道:“阁下是关一刀?” 独臂人道:“老夫便是。当年你趁我不在,窃取了我龙凤刀门的盟主,风光了好多年。风水轮流转,今日重选盟主,人人有份,能者为之,关某人不自量力,可要讨回了。” 百花老祖呵呵一笑,冷冷的道:“想要回盟主去,也无不可。嘿嘿???不过天下英雄在此,觊觎这盟主的位子,可大有人在。你,他,还有他,你们都想要这盟主,我们总不能跟你们一个接一个的打吧?”说话之中,她伸出手指食指,依次指点着关一刀,萧邦,张守一,处事不惊。她身着淡黄色的衣衫,外披轻纱,微风吹过,其身衣动发动,轻飘飘的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环顾之间,高高在上。轻描淡写间,意思是说,你们想当盟主吗?有本领将他们一个个打趴下再说。 许多人都大叫起来:“比武比剑,胜者为王。分出胜负,自古圣贤所难免。”“自吹自擂算什么?咱们武林中人,快意恩仇,宁折不弯,磨磨唧唧的什么?打啊。”“天下英雄毕集,就露一露高明绝技,也好让大家伙开开眼界。” 关一刀看了百花老祖一眼,心道,这女子的心机了得,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孤立于群雄之外。不管是谁,最后胜出,只怕都已经强弩之末,可又推拒不得。暗暗佩服,左手负在背后,默不作声,脸上神情肃穆,眉宇间微有忧虑,道:“百花老祖既然如此说了,关某人只有恭敬不如从命。”环顾群雄,一双虎目闪露出冰冷的杀气。 萧邦见他武功深不可测,知道不是对手,可又不能临阵脱逃,抱拳以礼,道:“今日才知人外有人,晚辈不自量力,讨教一二。”长剑一立,举剑过顶,突然间剑光一吐,长剑化作道白虹,向关一刀直刺过去。 这一剑端严雄伟下,不失轻灵飘逸,动向无定,不可着摸。关一刀嘿地一笑,道:“剑法还不错吗。”左手横切,拿向萧邦的长剑,竟然使出一招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来。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二十三回 连胜 萧邦长剑一晃,向右滑出两步,身随剑动,转过身来,身子微矮,长剑自左而右疾削过去。脚下不停,身形飘忽,人已经到了左边。 关一刀见这一剑奔腾矫正,气势雄浑,长剑横空而过,剑身似曲似直,便如一件活物一般,不自禁的又赞道:“好剑法。”不变应万变,左手伸进剑光之中,或按或拿,每每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将萧邦的攻势一一化去。 旁观的群雄轰然叫好,这样的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弹指间,从容不迫,一一化解萧邦的剑法,迫得他团团乱转,看得个个心旷神怡。这一番采声,一声高过一声,回荡在山谷之中,久久不息。 陆家宝见萧邦抓了十二生肖等,又被追了一路,心中大是不服气,等我长大了,有力气了,一定跟他拼一拼。这会儿,见他攻不进关一刀的五指关,不由大声叫好。突然间心中一动:“这些人的身手一个比一个厉害,爹爹常说,能跑不打,从不教我武功,也不让我跟人动手,原来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功夫再好,也没有一个人是常胜将军。他们要是跟我为难,我只有一走了之,跟他们比一比脚力。” 萧邦虽然是骑虎难下,不想跟关一刀动手,但他要称霸中原武林,这一次却是最好的扬名立威机会,所以一出手就全力而为,剑法使开,气象森严,大开大阖之间,便似大水决堤,滔滔不绝,雷霆万钧,势不可挡,天地失色。 契丹众武士见萧邦气势逼人,登时采声大作。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手舞足蹈的却也颇为壮观。 关一刀只有左手单掌,但手掌如刀,高接抵挡,左推右敲,护住全身上下。脚下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或快或慢,迈着四方步。虽然只有四步,却犹如中流砥柱,任萧邦一番的狂风骤雨攻势,始终伤他不得。 萧邦将一柄长剑使开,犹如长枪大戟,一剑更比一剑凌厉,但每一剑都被关一刀挡住。眼前的对手,须发皆白,且只有左手的独臂老人,一个行将入土的棺材瓤子。数十剑下去,不由激起他好勇斗狠的天性来,将生平所学一股脑的使出,狂风骤雨般的一阵猛攻。眼见着老头已经呼吸急促,气喘吁吁的,再有那么三招五式,即便伤他不得,也非将他累趴下不可。这时候,突然间臂膀一阵酸痛,气力竟然有所不继。他暗暗惊惧惶惑,自武功有成以来,罕遇对手,冲锋陷阵,取敌首于千军万马之中,易如反掌,无往不利。即便是那一次去刺杀契丹英雄耶律阿保机,最后虽然未果,也是先冲破契丹数百勇士的围追堵截,再战耶律阿保机数百回合,最后被三个摔跤手近身,死缠不放,才失手遭擒。此番突遇高手,一阵猛攻,最紧要关头,竟然有脱力的迹象,记得师父的谆谆教诲,武功之道,武是身体力行,功为平心静气,日日修行,练到心如止水,身轻化羽,落水不沉,身心合一,可无敌于天下。可自己仗着年轻力壮,每每手到擒来,早忘了这一番话,这时候想起来,不由大汗淋漓,知道尚有不足,回去还需努力。 关一刀的武功已经练到手中无刀,刀在心中,身心如一的化境,眼见萧邦将一柄死剑使得如灵蛇般灵动,高低左右,回转如意。又如神龙般雄浑,奔腾矫夭,气象万千。不由暗暗称奇:“没有想到这契丹人如此年轻,剑法如此了得,真是练武奇才。契丹人有这么三五个人,称雄北方,也就不足为奇了。”再斗数招,他心下寻思,可不能跟他缠斗,该当快刀斩乱麻,免得夜长梦多,再生枝节。见萧邦的剑气突然一弱,更不迟疑,踏上一步,左手曲指弹出,弹在长剑的无锋处。当地一声响,长剑断为两截。 萧邦猛然觉得半边身子好像遭到棍击一般,整个臂膀都麻木了,不由主的连退三步,眼望着手中的断剑,心中无数念头纷至沓来:“没有想到老者弹断了长剑,没有想到苦练的武功,尚有很多不足,要想战无不胜,还需回去苦练。”他虽然好生懊恼,但随即抛下断剑,仰天哈哈一笑,道:“前辈的武功远胜萧某,姓萧的心服口服。”双手抱拳,躬身一揖,讪讪的退回契丹人群之中。 张守一上前一步,道:“前辈,我来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高举长剑,剑尖向下,似是持笔写字一般。 关一刀知道这一招名叫品剑会友,意思是说,切磋武艺,点到为止。比剑只决胜负,不必生死相搏。当下左手向外一分,使一招开门见山,意思是说,要打就打,不必假惺惺的装腔作势。 张守一吸一口气,挺剑刺出,直取中宫,剑尖不住的颤动,唰唰唰三剑,剑法轻灵飘动,人剑一体,恰如春日的子燕飞舞柳间,高低左右,回转如意。他见关一刀的武功深不可测,早已经想明白了,要想取胜,只有抢占机先,方有可胜之机。 关一刀见他一剑连着一剑,好像蜻蜓点水,点到即止,全是虚招,显然是怕了,当下呵呵一笑,手掌如刀,伸进剑光之中,拍拿点推,见招拆招,应对自如,空手入白刃,全然不惧。 张守一见他攻守之间,法度严谨,心下暗自警觉,当下长剑自左而右,自上而下,转而回削,正是一招斩妖除魔剑法的大象无形。 天师道众祭酒都学过这一招,可是有谁能使得这等气象万千,变化无方?但见他一柄长剑横空划过,如闪电出没,登时采声大作。都不自禁暗自庆幸:“天师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高深的功夫,可喜可贺。天师道后继有人,可贺可喜也。” 陆家宝见众人的武功一个比一个高,突然恍然:怪不得爹爹逼着我跑路,不让我动手,原来武功练的再好,强中更有强中手,总有不敌的时候,不如跑的快,谁也追不上,来得实在。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二十四回 冰魄 张守一事事谋定而后动,他见萧邦力拼不果,早已经想好了对策,以快取胜,一个老人,手脚再怎么利索,也不会快到那里去。是以二话没说,快剑如风,一口气连出了二十余剑,东刺西削,剑气纵横,有如云卷雾涌。岂料关一刀气定神闲,一一化解了,他心念急转:“本以为剑法有成,从此可以放手大干一场,万没想到竟对付不了一个白发苍苍的独臂老人。”将心一横,大喝一声,唰唰唰唰唰,连出五剑。这五剑可是大有来头:一,大白若辱,二,大方无隅,三,大器晚成,四,大音希声,五,大象无形。剑光成环,光环乱转,霎时之间,已将关一刀裹在剑光之中。 这几下急剑,乃是张守一所学之精华,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均是一招包一路的剑法,一剑之中,包含了一路剑法中的数十招的精要。繁化简入,剑气凌厉,威力之强,无坚不摧。 群雄看得目为之眩,采声大作。叫的声音最大最亮的,莫过于天师道的二十三祭酒了。 关一刀嘿地一笑,不管剑法如何变幻,伤敌才是最终目的。一剑刺来,即有迹可循了。身子一侧,抬脚踢出,将张守一的剑踏在脚下,手掌如刀,劈了过去。 关一刀当年被困于缥缈宫,旁观了诸葛追魂,凤舞二大高手对决,参悟出武功的化境,手中无刀,刀在心中,这一掌劈出,刀气逼人。 张守一觉得劲风扑面,气为之停,只得长剑脱手,倒退两步,一脸的惶恐,不知何以如此。 关一刀逼退张守一,笑道:“英雄出少年,张天师,再过十年,老夫可不是你的对手了。”言下之意,未来是你的,但三五年之内,你还是奈何不了我姓关的。 他的话声未落,百花老祖嘿嘿一阵冷笑,道:“他奈何不了你,我却未必。”一跃而起,手一挥,两条黄绸就犹如两条大蟒蛇,张开血盆大口,扑向关一刀。她见关一刀武功深不可测,不易对敌,只有先下手为强,使出捆仙索绝技,旨在抢占先机。 关一刀右肩一晃,衣袖飞起,衣袖和黄绸带子缠在一起,嗖的一声,将百花老祖的捆仙索夺了过去。 关一刀当年孤身一人闯入缥缈宫,大战诸葛追魂,不敌而失右臂,从此苦练左手,同时,右臂虽然没有了,但衣袖还在,练成一套铁袖神功,刚好克制百花老祖的捆仙索绝技,一击得手。 百花老祖一转身,两袖飞舞,似浮云,如流水,手掌藏于袖中,伺机而动。这一招名叫袖里乾坤,遮天蔽日,只要对手忙于应对双袖的缠绕,便离死不远了。 关一刀叫道:“好一个流云飞袖,看我的拨云见日。”看准来势,左掌挥出,掌力击在长袖之上,噗的一声,漫天的蝴蝶飞舞,将百花老祖的双袖击得粉碎。 百花老祖的流云飞袖乃是武林一绝,袖长宽广,每一处都布满了真气,就好像两条石板,铁条,刀枪不惧,实是制敌的利器。关一刀的掌力本就大她不少,又聚力于一点,可开碑,可裂石,百花老祖的衣袖又如何承受的住?衣袖飞去,露出一对玉藕一般的臂膀来。她虽然年逾半百,但保养有方,肌肤乃如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般,白皙嫩滑。突然间衣袖被撕去,大感惶恐,一时间不知所措。 关尚嘿地一笑,道:“啊呀,不好意思,这一招名叫作拨云见日,纯属巧合,我爹爹可不是故意想见你的赤身露体。” 百花老祖面红耳赤,骂道:“无耻下流,老匹夫,辱我之极,我跟你拼了。”没有衣袖遮挡,再无文章可做,恼羞成怒,飞身跃起,就如同一头来势汹汹的飞鹰,居高临下的俯冲探爪,十指尖尖,好像十把明晃晃的利刃,前后左右,劈头盖脸的连抓四爪。这一下又快又狠,霎时间劲风四起,一爪连着一爪,四爪连成一体,着着抢攻。 关一刀“咦”的一声,赞道:“好高明的鹰爪手。”左掌如刀,前挡后拨,左削右挑,连出四掌,面面俱到,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将百花老祖的四爪一一化解。 隋基见百花老祖连失两个绝技,节节败退,叫道:“老匹夫,大庭广众下调戏妇女,大胆下流,看招。”拔剑在手,一招仙人指路,刺向关一刀的肩头。 百花老祖,隋基,都在指责,关一刀有口说不清,呵呵一笑,道:“老夫一大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想打就动手,咱们都是武林中人,何必找什么借口?”肩头一晃,长袖飞起,搭在隋基的长剑上面。 隋基只觉得长剑之上有了千斤重物一般,刺不动,也撤不回,索性置之不理,一侧身,左手伸指点向关一刀的胸口。 关一刀喝道:“等的就是你。”不闪不避,挥掌迎上,硬接隋基的指力。隋基手指微缩,蜻蜓点水般的,在关一刀掌心轻轻的一点,跟着身子飘开。 关一刀“啊”的一声,叫道:“冰魄神功。这功夫你怎么会的?”手掌转向,间不容发的和百花老祖对了一掌。 百花老祖历来是无往不利,此次连连受挫,当真恼羞成怒了,动了杀机,见关一刀跟隋基缠斗,背对着自己,千载难逢,左手挥掌直击向他的后心,右手的大拇指虚扣食指,拿向关一刀的后脑。 这一招可是大有名堂,叫作捏花指,要将关一刀的脖子扭断,摘下他的脑袋。但关一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恰于此转身过来,间不容发的掌对掌,和她对了一掌,只觉得一线寒意注入,从手到脚,霎时间就凉了,整个人如坠冰窟,霎时间不能动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慢慢的渗出一层冰霜。 隋基的冰魄寒气点水成冰,从不将神功示人,但关一刀大显神威,咄咄逼人,再不拿出真本领,多年的辛苦可就被他毁了,将心一横,冒着手指折断的危险,在关一刀的掌心轻轻一点,瞬间将冰魄寒气注入关一刀的掌心,想将他冻成一个冰人。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二十五回 毒气 关一刀一觉得不对,即斗转星移,移花接木,将冰魄寒气转嫁于百花老祖,将她冻成一个冰人。 杨名一见百花老祖被冻僵了,叫道:“不好,坏了。”知道再过一会,等到人的心脉凉了,即便救回来,也已经元气大伤,忙飞身而起,要过去救人。 便在此时,山下突然一阵乱哄哄的,一个声音高声叫道:“乱臣贼子,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准备受死吧。”只听一阵飕飕风声响动,成千上万枝飞箭从天而降。 群雄不及拔刀挥剑,只得徒手拨挡,不少人躲闪不及,或死或伤,叫喊连天,乱糟糟的乱成一团。 杨名见三支箭飞来,伸手尽数拨开,奔到百花老祖身边,只见她身中两支箭,已经一命呜呼,再也救不回来了。 隋基也飞步赶到,双手抱住百花老祖的身体,禁不住老泪纵横。 关一刀大声叫道:“不好,有毒,大家注意气息,不要吸进有毒气体了。”群雄一阵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云天雾地大声叫道:“坏了,有人布下了陷阱,要来个瓮中捉鳖。”雷鸣一声怒道:“什么瓮中捉鳖?岂不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是个???这是个???”朱三娘子接口道:“这是个处心积虑,小人玩的伎俩,鬼火见不着灯亮,没什么好怕的。”他们自吹自擂,但群雄保命要紧,各自东奔西逃的,谁也不去理会他们。 关一刀叫道:“大家不要慌乱,赶快下山。”大声的指挥安排,俨然就是游龙会新盟主。 风行天下大声叫道:“那一个跟我冲下去,杀了这些王八蛋?”登时有百十人轰然答应,一起冲下山。 群雄齐声呐喊,大踏步便向山下奔去,漫山遍野,蜂拥而下。奔出数十步,便听得几声锣响,前面树林中一阵箭羽,疾射而至。众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拨挑拍打,将近身的羽箭一一拨开,脚下丝毫不停,向下冲去。箭羽虽如飞蝗般而至,却也没伤了几个。 风行天下一马当先,正奔之际,忽觉脚底一疼,鞋底被什么东西刺破。他心知不妙,急忙提气上跃,倒翻回去。他见机极快,躲过一劫,但旁人可就没有这好运了,冲在最前面的人等纷纷叫道:“啊哟,不好,地上有鬼。”各人脚底都踹上了尖钉,有的尖钉直穿脚面,痛不可当。手上一缓,羽箭射至,一下子就死伤了数十人。一时惨呼之声,响遍山野。 关一刀一看情况不对,大声叫道:“大家快退,退回山上。” 群雄听得呼声,陆续退回。但听得一片咒骂声,呻吟声,叫唤声,声声不停,乱成一团。便在此时,山下一个声音传来:“药王有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想活命的乖乖的下来。” 群雄群而激扬,纷纷叫道:“无耻小人,卑鄙下流。”有的人已经屏不住气息,吸了两口气,突然间手舞足蹈,脸现愉悦之色,好像整个人要飞了起来。 张守一大声的道:“不好,这是逍遥散,大家注意,不要中毒了。” 隋基叫道:“大家不要慌乱,我们先退到五老峰上,避开毒气,再想办法脱身。” 关一刀道:“不可以,贼人就是想逼我们上山,他们步步为营,到那时候,我们可就插翅难飞了。” 隋基叹道:“上峰不能,下山不得,这可如何是好?”百花老祖一去,他已经失去了主心骨,心乱如麻,再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关一刀也仰天长叹:“老天啊,你是叫大家都死在这里吗?”他虽然无敌于天下,对这无形之毒,却无从下手。 兰兰道:“娘,我会飞了,真好玩。”她人小没什么定力,屏不住气息,偷偷的吸了两口气,神志不清,张开手臂,翩翩起舞。 杨夫人大惊,道:“孩子,不要跑动。”情急之下,吸进几口毒气,神情渐渐开始散乱。杨名见她母女突然间神智失常,不由大急,抬手连出两指,点住她母女的穴道,不让他们乱跑乱抓。这是饮鸩止渴,没有办法的办法。 陆家宝见情况不对,忙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黑乎乎的珠子,道:“杨叔叔,我有解毒珠,是我娘给我的,可以解百毒,你放了兰兰。”说着将珠子挂在兰兰的脖子上,又道:“兰兰,别怕,没事的。” 杨名大喜,解开杨夫人的穴道,母女俩抱在一起,共享解毒珠,神情渐渐的安定下来。 群雄都已经屏不住气息了,见解毒珠效果显著,立即围了上来。云天雾地伸出手来,道:“拿来,让我也闻一闻。” 杨名喝道:“你们干什么?谁敢过来抢?”抬手抓住他的衣襟,提在手中,向外荡了开去,逼退围上来的人。二百斤的一个大活人,在他手中,恍如无物。 风行天下道:“她们是人,我们也是人,你放开他,大家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但忌惮他手中的兄弟,一时倒也不敢上去抢。 雷鸣一声道:“小子,你还有药珠没有?”伸手抓向陆家宝,索要解药。 群雄纷纷叫道:“还有没有,都拿出来。”群雄不知道陆家宝还有没有宝珠,担心别人先下手,当下一拥而上,将人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杨名暗暗叫苦,这是其人无罪,只因怀壁在身,叫道:“你们可都是成名的英雄,怎么能逼迫一个孩子,还要不要脸?” 朱三娘子道:“命都快没有了,还要脸干什么?” 陆家宝摇头道:“没有了,没有珠子了。不过,我知道一条下山的路,你们让开,让开,我带你们出去。”说着左冲右突,要冲出包围圈去。 群雄纷纷叫道:“那里有路?那里有路?”群雄一个挨着一个,已经结成一张天罗地网,陆家宝一头扎上去,就好像一条小鱼挂在丝网上,几次都是无功而返,怎么也脱不了身。 关一刀大声叫道:“大家不要慌乱,这样也不是办法。我们现在命悬一线,你们先放了这孩子,说不定他真的知道,可以带我们出去呢。” 第二章 武林大会 第二十六回 那人 杨名大声喝道:“再不让开,大家一拍两散,都死在山上。” 群雄将信将疑间,陆家宝侧身挤了出去,道:“你们跟我来。”他轻车熟路,飞奔而去。 群雄走投无路,别无他法,只得跟了上去。虽然山石嶙峋,几无落足之处,但人人都是武林高手,攀岩如履平地,一会功夫,来到了三叠泉,只见明氏兄弟还在泉边打的热火朝天,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今五老峰有直通三叠泉的路,那时候却还没有发现三叠泉,即便大诗人李白游历庐山,留下很多脍炙人口的诗句,可就是没有到过三叠泉,以至于少了很多的赞美之词。 明夫人大声叫道:“两个冤家,你们不知死活,还打什么?我们中了圈套,差点就阴阳两隔,再也不能见面了。” 明氏兄弟一怔,罢手询问情况,明大明跳着脚大骂:“银针过穴,九针回春,卑鄙老儿,老子找你去。” 群雄死里逃生,是非之地不敢久留,一到三叠泉,即四散奔走,各自寻觅出山之路。 关一刀见大家已经无心逗留,一哄而散,这武林大会不了了之,长叹一口气,暗自寻思:“惭愧,要不有这个孩子帮忙,另辟蹊径,大家焉有命在?散就散了吧。”也不拦挡群雄,抬眼看见陆家宝站在一旁,招了招左手,道:“小朋友,过来,你过来。” 陆家宝道:“老先生,叫我吗?”关一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正是,你过来,跟我走,老朽传你一俩手防身之技,报答你指引出路之情。” 百花门众弟子抬着百花老祖的尸体走在后面,杨名携妻带子,在旁护送。突听此言,皆动容。关一刀乃是一代宗师,武功高深莫测,适才连斗多名高手,连战连捷。倘若能得他指点武功,终身受用不尽,将来叱咤武林,指日可待。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百花门众人不由的都握紧了拳头,一颗心怦怦乱跳,看着陆家宝,他只要走过去,那就是仇人。一时间三叠泉旁虽有数十人,却鸦雀无声。他们的目光,都在一个人身上,一个孩子的身上。因为这孩子的决定,将关系到未来武林的天下大势,不由得不紧张。 明氏兄弟早早的就来到了三叠泉,错过了关一刀大显身手的场面,明大明跳着脚道:“老头,你的能耐很高吗?我倒要领教领教。”两个夫人一左一右拉住他不放,道:“当家的,别逞强,我们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兰兰突然一把抓住陆家宝的胳膊,连连摇头,道:“小哥哥,你别走,别跟他走。”急得泪水在大眼睛里打旋,吧嗒一声,泪珠滚落下来。 陆家宝微微一笑,道:“兰兰,别急,我不跟他走就是了。”说着向关一刀一摊双手,表示无奈,不能过去。 关尚喝道:“小家伙,快过来。你一个小屁孩子,知道什么儿女情长?别不知好歹,让她毁了你大好前程。”说着就要过去强拉硬拽,关一刀摇了摇头,道:“不必了。随他去吧,有缘自会再见,我们走。”扭头扬长而去。 关尚呆了一呆,手指了指陆家宝,深表遗憾,无奈的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百花门众女子见关一刀落寞而去,心中多少有点快意。一低头,看见百花老祖冰凉的尸体,又不由的放声大哭。 隋基道:“大家不要过度悲痛,陆立三尚在左近,这老家伙用毒防不胜防,随时都会过来,我们还没有脱离险境。大家都走了,我们也赶快收拾一下,将百花运回总坛,风风光光的安葬。” 金花仙子沉吟着道:“算了,就葬在这吧。老祖这一生,高高在上,风风光光的,她老人家平常最注重仪容,肯定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看见她这丢人现眼的样子,还是就地入土为安吧。”她是百花门的大弟子,众人向来以她马首是瞻,是以无一吭声,都默认了。 隋基亲自动手,风云雷电四大门神一齐帮忙,挖了一个大坑,将百花老祖草草下葬。百花门众弟子都跪在墓前,放声大哭。海棠仙子道:“大师姐,今老祖突去,我百花门一日不可无主,新门主之位,非你莫属,你带着我百花门上下,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金花仙子沉吟着道:“我只怕不行。老祖之偒,仇人有二,我的武功不及关无刀,智谋也不及陆三毒手缜密,报仇无望。我看还是找回小师妹,老祖突然永去,没来得及指派新门主,我想老祖也愿意她的女儿接掌百花门。”她恨极了关一刀,九针回春,故意将他们称为无刀,陆三毒手,以示藐视。 百合仙子道:“这几年来,小师妹莫忘我音信皆无,要找到她,不知猴年马月,就算找到了小师妹,也还要求那个人,那个人是驴脾气,会不会动手,谁也不知道,难道没有他,此仇就不报了?就任由贼人逍遥???” 金花仙子淡淡的道:“找到小师妹之前,我百花门中的人,只要杀了关无刀,或者杀死陆三毒手,不管是谁,她就是我百花门的新一代门主。要是无法得手,我们就左右找到小师妹,只要小师妹动身,那个人就不会坐视不理,我们报仇才能有望???” 二人谁也不提那个人的名字,仿佛都知道是谁,说的是同一个人一般。陆家宝暗暗好奇,那个人好像无所不能,只要他在,只有他出手,什么对手都不在话下,不知道她们口中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杨名看着金花仙子,她的眼光越过自己,遥望远方,仿佛他这个人不存在似得。他心中一阵刺痛,她的眼里只有那个人,心中也只有那个人。 众人祭拜过百花老祖,眼见天色不早了,匆匆下山,在山脚下夜宿。陆家宝心下寻思:“这些人自顾不暇,求他们出手救铁牛伯伯他们,只怕不管用,我只有另想办法。”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一回 赛跑 陆家宝打定主意离开,挨到半夜,悄悄地起身,溜了出去。没走几步,忽听一个声音远远地道:“相公,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 陆家宝远远地看见二人走过来,听出来这声音是海棠仙子所出,吓得躲在一旁,不敢动弹。心中暗暗好奇,半夜三更的,这二人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海棠仙子道:“大师姐想见魏通那小子,一直没有机会,这一次假借报仇名义,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见‘鬼’了。但这也是我们的一次机会,你帮我杀了关无刀,陆三毒手,我就是百花门的掌门,那时候我们双飞双宿,享不尽荣华富贵,从此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杨名沉吟半晌,叹道:“关一刀手中无刀,刀在心中,他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银针过穴,着手回春陆立三依托秦宗横,无从下手。要取此二人的性命,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啊。” 陆家宝心下寻思,原来她们口中的那个人叫做魏通,这个人很厉害吗?比关一刀还厉害?恍惚间他二人已经走了过去,又走远,他即撒开双腿,一路飞奔而去。 转过几道弯,走过两道独木桥,十几里路下去,东方大白,太阳慢慢的露出脸来,陆家宝不由松了一口气。 忽听山坡后一个声音道:“二位夫人,你们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拉着我跑到这荒村野岭干什么?明天天明,我还要跟陆家宝那小子比脚力,你们这么折腾我,不是存心让我输吗?” 陆家宝暗暗叫苦,这瘟神怎地跑到我的前面去了?叫道:“明大明出来,你阴魂不散的跟着我,是何用意?”既然行踪已露,索性挑明,又怕他何来? 山坡后转出三人,前面一人正是明大明,后面一左一右的是他两个夫人。明大明诧异的道:“咦,你怎么在这里?二位夫人,你们神机妙算,算到这小子会溜,陪我在这里守着,守株待兔。谢了,万谢,哈哈???” 陆家宝见他装模作样,更加的生气,脑袋的灵光突然一闪,这家伙功夫了得,何不引他跟萧邦决斗,我趁机救下铁牛伯伯他们,一举两得。当下嘻嘻一笑,喝道:“笑什么?有本事,你来捉我。”扭头就走。 明大明叫道:“回来,你跟我打两下看看,一见我就跑,真是没意思。” 陆家宝头也不回,道:“打不过你,还跟你打,我岂不是傻呀。” 明大明道:“还没有动手,你就先认输了,你还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二人口上不休,脚下不停,一个逃得快,一个追的紧。 陆家宝道:“自知之明,量力而为,男子汉大丈夫也。我爹爹只教我跑路的本领,没教我打人的功夫。我不会武功,怎么跟你打?就算你赢了,咱们是不用比啦。” 那“就算你赢了”五个字,听在明大明耳里,极不受用,他大声喝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哪有什么算不算的?回来,你不会武功,我先教你,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要赢就要赢的漂漂亮亮,输的也输得心服口服。” 陆家宝道:“你想赢得漂亮,先追到我再说。”头也不回,加快脚步,一溜烟而去。 明大明喝道:“追上你,那还不容易。”他臂长腿长,摆动迈开,犹如一只大鸟,三蹦两跳就追到了陆家宝的身后,伸手向他后脖子抓去。 陆家宝听得身后有动静,立即变向,扭身另辟蹊径。明大明一时收不住脚,冲出老远,待回转身来,陆家宝已经跑出数十丈开外。明大明大感意外,叫道:“喂,小兔崽子,看不出脚下还挺快的,你真是狗杂种的狗崽子吗?” 陆家宝将明大明一下子甩开老远,不由得意万分,笑道:“大个子,脚下慢腾腾的,你是不是乌龟的儿子王八蛋吗?我不等你啦,可先走了。” 明大明在后面冉冉追赶,叫道:“越来越有意思了,老子要是抓不住你,老子就拜你为师。”虽然大呼小叫不停,却也不敢太过发力。 陆家宝自小就在他爹爹的刀下度日,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人,倒也习以为常。以前他在前面跑,追打的人是父亲,后面还跟着娘亲,总有点放不开手脚。现在他引领着明大明东奔西走,跟他斗心智,斗脚力,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随心所欲,苦中作乐,居然丝毫不觉疲惫。 明大明一路上追逐陆家宝,只觉得越来越有趣了,这几年来,二位夫人一直跟在身边,碰不得,也摸不得,当真难受之极,猛然遇上这么一个有趣之人,正好解闷,心情大好之下,叫道:“小兔崽子,跟老子比脚力,你还差得远呐。呵呵???太好玩了,上天入地,老子也非生擒活捉了你,不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就算老子无能。”大呼小叫不止,其乐无穷。 这二人一逃一追,风驰电掣。陆家宝还专挑难走的山路荒野,不难走的地方,绝对不走。这一来可苦了二个明夫人,她姐妹二人虽然功夫不弱,但轻功却不擅长,渐渐的跟不上了。明大明想追上陆家宝,一时也顾不上她们,沿途留下记号,让她们慢慢的找来。 陆家宝跑了大半晌,突然间饥肠辘辘,才想起早上连一口水也没有下肚。抬头看看天,已经过午,见路旁有家饭店,回头不见明大明的人影,便走了进去。刚刚坐下,店门口一暗,明大明已经缓步而入。 陆家宝见他进来,蓄势待发,口中却道:“我要吃饭,吃饱喝足后,咱们再比。” 明大明呵呵一笑,道:“如果不让你吃饱喝足,乘人之危,谅你也不会输得心服口服。”在一桌子后坐下,伸手一拍桌子,叫道:“店家,切二斤牛肉,再来二斤好酒。” 店小二连忙过去招呼,道:“好嘞,客官你稍等。” 陆家宝见店小二不理自己,也是一拍桌子,叫道:“店家,二斤牛肉,二斤好酒,外加一碗面条。”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二回 斗智 店小二回转身来,笑道:“小哥,你能喝得下这么多的酒吗?” 陆家宝见他狗眼看人低,又是一拍桌子,道:“有人请客,喝下喝不下有关系吗?” 店小二一听就明白,这孩子囊中无几,立即问道:“有人请吗?”眼睛却向明大明瞧去,心道:“你吃什么,他也吃什么,你喝多少,他也喝多少,人家可是说你呢。” 明大明微微一笑,道:“我说请客了吗?”心下得意之极,你这小子原来也有求我的时候,呵呵,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收场的。 陆家宝道:“我陪你游山玩水了半天,你要是不请客,恕我再不奉陪了。”说着站起身,便要拂袖而去。 他只要一走,自己也得跟上去,所要的酒肉可就泡汤了,忙道:“坐下,坐下,我也没说不请,呵呵???吃吃喝喝是小事情,要你折在这上面,倒显得我没有本事了。” 陆家宝心下暗喜,原来这大家伙倒好说话。待酒肉上桌,只吃肉却不喝酒,一阵狼吞虎咽,将二斤牛肉,一碗面条吃了干干净净,伸手擦擦嘴巴,道:“大个子,我吃饱喝足,可就不等你了。”站起身,也不等明大明说话,就慢悠悠的走出饭店,一出门口,立即撒开两条腿,简直和兔子跑的一样快。 明大明大急,叫道:“喂,小兔崽子,你的酒还没有喝呢。”提着酒壶追出店来,身后的店家叫道:“官爷,你的酒资还没有付呢。”明大明随手丢下一锭银子,看着陆家宝远去的背影,伸手一拍脑门,叫道:“糟糕透顶,上了这臭小子的当了。”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片刻也不敢耽搁。 二人一前一后,风驰电掣,也不知跑了多少里路,看看天色将晚,陆家宝猛然站住,道:“慢着,大个子,我们是住店呢,还是接着再跑一夜?” 明大明早有此意,连声道:“住店住店,明天咱们接着玩。” 陆家宝道:“好,一言为定。” 二人一起走进客栈,明大明也不等陆家宝开口,便道:“掌柜的,我们要两间房子,他一间,我一间。” 陆家宝呵呵一笑,也不跟他客气,走进房间歇息。明大明坐立不安,几次三番的跑到客栈门外张望,苦苦等候二位夫人。 第二天一早,陆家宝打开房门,也不去洗漱,伸手拍了拍明大明的房门,叫道:“大个子,我先走一步,你搂着老婆再睡一会。”他知道明大明时刻提防,偷偷开溜,只会遭到冷嘲热讽,索性光明正大,倒也不失英雄本色。 明大明呵呵一笑,以示嘉许。 如此数日,一逃一追,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吃饭睡觉时,相安无事,二人倒也形成了一种默契。 陆家宝心想:“我看你能追我多久。”迈开两条腿,快一阵子,慢一阵子,牵引着明大明东奔西走。突然间心中一动:“我爹爹从不教我武功,也不准许跟人拼命,只逼着我躲避追击,妈妈心疼我,老跟他吵,他就破口大骂:‘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原来是为了应付这无赖的家伙,倒有先见之明。”念及这种种好处,不禁得意之极。 明大明虽然老大不小了,但童心未泯,一路上追赶陆家宝,斗智斗勇,越追越是兴味盎然。是以陆家宝要是跑快了,他就追的紧点,要是慢走,他也就歇一歇,不急着追上。倘若陆家宝躺下睡觉,或者大便小解,他也绝不上前侵犯,绝大多数还跟着照做,当真如影随形,阴魂不散。 陆家宝有时候便想,伯父他们几个人,被萧邦的一伙人抓了去,他们个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我一个人是没有能力救出他们脱险。又不能见死不救,眼下只有先找到爹爹,让他想办法救人才对。沿途向途人打听,谁也没见到狗杂种这个人。一无所获,知道路途不对,又转向再走。 这一日来到庐州境界,看看天色将晚,陆家宝饥肠辘辘,见路旁有个饭铺,便走了进去。还没有落座,小二过来,道:“小叫花子,出去,出去,今天不做生意。” 从万柳庄跟父母走散,连日奔波,从不歇脚,衣裤已经褴褛,再加上蓬头垢面,小二以为他是小要饭的,过来赶他出去。 陆家宝早有准备,伸手在兜里掏出一些散碎银子,在手中掂了一掂,又向上抛起,接着后才放在小二手中,道:“有什么好吃的,赶快端来,我饿了,我吃饭给钱,不白吃。” 那小二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尖嘴猴腮的,脸上稀稀拉拉的三缕短须,瘦的好像一只大马猴子。他看着手中的银子,微微的摇了摇头,看在银子的份上,就不往外撵了。 陆家宝在板凳上落座,两个膝头从裤子破洞处露了出来,但觉屁股上凉飕飕的,想来也是破了,心头一酸,不由想起爹娘:“这等露膝光屁股,娘要是在,她早该换成新的了。”念头才这么转动一下,小二端上饭菜,说道:“本店小,大厨子送婆娘回娘家了,没有人烧菜,只有一点腊肉,小???小公子将就着下饭。”他本想说小叫花子,但人家吃饭给钱,就不能说是要饭的,只得改口。 陆家宝道:“甚好,甚好。”端起饭碗便吃,虽然简简单单的腊肉块,却也吃得十分香甜。一碗才吃到大半,忽听得店门外有人闷声闷气的道:“小个子,这里倒有家小饭店,且看有什么好吃的。”一个声音尖声尖气的接着道:“大块头,你这家伙就是没心没肺的,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再找不到那小鬼,看你回去怎么过日子?” 陆家宝听得这声音好熟,立即想到正是那好吃人肉的黑白双熊,心下惊惶,急忙转身朝里,只盼他们眼瞎,看不见人。 二人大摇大摆的走进饭店,果真便是黑白双熊。刘亮一拍桌子,大声叫道:“店家,拿酒来,拿好酒,有牛肉先切五斤???咦。”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三回 双熊 陆家宝听得背后脚步声近,肩头上落了一只大手,身子被扳了过去,跟他面面相对。陆家宝苦笑着道:“大黑熊,别来无恙。” 黑白双熊相视而笑,刘亮又惊又喜,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少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卫博弓着身,双手抓着陆家宝的双肩,喜笑颜开,一个劲的摇晃,道:“对对,小少爷,跟我们走。跟我们回去,我们带你去见小姑奶奶。呦呦,瞧瞧,你这一身行头弄得,要是给小姑奶奶看见,不知道要心疼的什么样子呢。” 陆家宝暗暗叫苦,这两个家伙会一手扭断人脖子的绝技,一见面就被抓住,脑袋非要搬家不可。眼见这刘亮裂开大嘴,一口白森森的大牙,近在眼前,想起他好吃人肉,又不由毛骨悚然。这熊二的姑奶奶,当然是头大母熊,进入熊窝,还不尸骨无存?大摇其头,道:“不去不去,我的脑袋又臭又硬,不好吃。我哪也不去,谁也不见。” 黑白双熊立即就急了,一左一右抓着陆家宝的手腕,害怕一撒手,他就会逃之夭夭。刘亮道:“脑袋臭点?没关系呀,洗一洗就干净了。你不去可不行,小姑奶奶脾气不太好,莫名其妙的就动手打人,见不到你,还不吃了我?” 陆家宝道:“不吃你,就是吃我,你的块头大,少一块肉,也不会死,我全身上下只有这一点肉,不够塞牙缝,还是你让他多吃两口好了。” 刘亮连连摇头,道:“不成不成。” 卫博啧啧连声,道:“小兄弟,别怕。是你害得小姑奶奶相思成病,一病不起。她老人家怎么舍得吃你?最多让人家咬上两口,疼疼你,死不了你的。哈哈,其实我怎么看你,也还是个小屁孩子,没想到有这么大的魅力,佩服佩服。” 刘亮道:“可不是吗,小姑奶奶的心情不好,见谁都不顺眼,抬手就打,讨饶,说好听的,都是不管用。我被打急了,急中生智,就说:‘小姑奶奶饶命,留下我这条小命,给你请小少爷来见你。’” 卫博接着道:“这小少爷就是你小兄弟啊,小兄弟,真是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们早已经尸骨无存,更别说免遭暴打了。” 刘亮又道:“你不跟我们回去,我们回去不是被打死,就是给活吃了。” 卫博续道:“就说第二天吧,小姑奶奶看见我们,突然间雷霆大发,又要动手,吓得我们连忙编瞎话。你去见她老人家,说我们一些好话,要不然我们真的会被活吃了的。” 刘亮唉声叹气的道:“其实也不是说瞎话,我们只是抱屈:‘小姑奶奶啊,你这是冤枉了好人。我们准备好了,请小少爷去,临走前想问一下,有什么话带给小少爷。’小姑奶奶火气全消,一个劲的催促:‘快去,快去,好生生的带来见我。’” 陆家宝双脚离地,手腕上便如套上一个铁箍,越是挣扎,铁箍越紧,上身渐渐的麻木,一时动弹不得。听得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犹如接口相声一般,听得一头露水,只觉得这姑奶奶不仅老掉牙了,而且还好吃。黑白双熊爱吃人肉,吸人脑髓,他们的姑奶奶,当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去见这么一个老妖婆,吃人的老妖婆,还有命在?不由大摇其头,连声的道:“一个老妖婆,有什么好见得?不去,一百个不去,一千个不去。” 刘亮瞪大眼睛,道:“谁说是老妖婆了?误会了,人家可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只是时常有点儿五迷三道的,也是给你这小屁孩子害得。” 卫博道:“你这孩子人小鬼大,现在才想着躲,可当初你干什么戏耍于她?人家是情窦初开的大姑娘,一发不可收拾,嘿嘿???你现在才想躲,可来不及了。” 刘亮道:“这件事情,你想赖也赖不掉。那是一个晚上,朦朦胧胧的月光下,有一个大姑娘背上驮着一个坏小子,若不是他在背后上下其手,大肆轻薄,人家一个大姑娘,又怎么会春梦泛滥,从此魂牵梦绕,念念不忘?” 卫博道:“你这小屁孩子,怎地如此魅力?看不出来,看不出来。”说着伸手捏捏陆家宝的手脚,又摸了摸他的肩头。 陆家宝吓得魂飞魄散,将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叫道:“我的头不好玩,你别碰。” 卫博啧啧连声,脸露喜色,道“好,好,手长腿长,骨骼奇佳,万里挑一的武学奇才。这样吧,你拜我为师,我教你武功,三两年后,你便是一等一的高手。”想到收到一个好徒弟,不由手舞足蹈,似乎捡到了天下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刘亮不甘人后,伸指在陆家宝的腰眼处用力掀了几下,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腰胁柔软,很像我,是块练武的料子。常言说,身手不行,说话不硬。我有很多的拿手绝技,你想学什么,我一一传授给你。” 陆家宝道:“你的拿手绝技是扭断人的脖子,我可不想玩人家的脑袋。” 黑白双熊抢着道:“那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不学就不学了。我们还有分筋错骨手,排云掌,二踢脚。一股脑的都交给你。” 陆家宝连连摇头,道:“不学,不学,你们想骗我,见面就向你们磕头,我才不上当呢。”心下寻思:“这两个坏家伙怎么突然间对我这么好呢?恍然而悟,这两个坏家伙口中的姑奶奶,好像是那鼻涕虫牛妞。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他们的姑奶奶了?这二个坏家伙想要带我走,不知有何奸计,说什么带我去见鼻涕虫,定非实情。那天他们被鼻涕虫打的满地找牙,当真他们生平的奇耻大辱。所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跟他们这般莫名其妙的杂七杂八,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难听的话说出来呢。他二人武功了得,时刻都有扭断人脖子的可能,我还是还是想办法,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四回 求人 卫博道:“你不必磕头,也不用拜师,咱们可以半师半友,结为兄弟,今后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话犹未了,只听一阵哈哈大笑,一个人笑得前仰后合,道:“真是奇了怪了,有的人想教他武功,说是报恩,有的人要教他功夫,好像求人巴结,难道这小子是个香饽饽?” 黑白双熊一怔,斜着眼看去,只见一个头大如斗的青年汉子,坐在桌边,竟不知是何时走进店来,继而恼道:“你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 陆家宝暗暗叫苦,不用看也知这说话之人,便是在后面苦苦追赶的明大明到了,立即说道:“不用你们教,二踢脚吗?我也会。”突然间两腿一分,双脚同时踢在黑白双熊的腿弯处,身子往后一缩,钻进了桌子底下。 黑白双熊愕然之间,一个没留意,挨了一脚,身子不由一晃,人从手中溜走,连忙俯下身,探手抓人。不料想陆家宝已经从桌子的另一边钻出来,一个箭步,就跳到了窗户下。 黑白双熊大声叫道:“大事不妙,他要溜了。”双双抢到窗户下,张开臂膀,结成了一张天罗地网,堵住陆家宝的去路。 陆家宝身形晃动,折转店门口。他知道这二人名号“黑白双熊”一是力量奇大,二是武功了得,三是性情暴躁。跟他们有理也说不清,越早脱身越好。是以这一发足奔跑,犹如离弦之箭。 黑白双熊连连跺脚,叫道:“不好,上当了。”后悔不及,再想围追堵截,已经迟了一步。 明大明呵呵大笑,一步迈到门口,堵住去路。陆家宝发力过猛,收脚不住,一头撞在他的肚子上。这一下意想不到,似乎撞在鼓胀的牛皮上,身不由主的向后跌出,摔了一个仰八叉。 黑白双熊大喜,一左一右的堵住陆家宝去路,防止他再度逃跑。刘亮道:“这位大哥可帮了我的大忙了,多谢多谢了。” 陆家宝跳将起来,气急败坏的叫道:“明大明,你吃错药了吗?你们三个大男人合伙欺负我,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明大明呵呵笑道:“人家请你喝酒吃肉,那是好事,你跑什么?你生两条腿,就是为了逃之夭夭吗?” 陆家宝惺惺的道:“我没有你的力气大,当然要跑,也没有他二人的块头壮,当然也要跑。打不过就逃,不丢人。” 明大明道:“区区两个小毛贼,你跟他们打呀。” 陆家宝道:“我爹爹只教我跑路的能耐,可没有教我打人的功夫。” 明大明道:“我说怎么见谁都跑,原来是不会打人。这就简单了,我来教你一手隔空杀熊的本领,保证可将这两个笨蛋,打得头破血流,跪地讨饶。” 黑白双熊大怒,刘亮跳着脚道:“你这家伙干什么也来凑热闹?说大话,你有什么能耐?” 明大明又是呵呵而笑,举手临空虚劈,呼的风声响动,丈外的一张桌子被劈成两片。 黑白双熊吓了一跳,喃喃的道:“这是???这是火焰刀吗?” 明大明大为得意,道:“你们也知道我的火焰刀,呵呵???算你们还有点儿见识。” 陆家宝喜出望外,道:“制敌于丈外,这功夫好,难不难学?” 明大明道:“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就看你的造化了。你听仔细,看清楚了,气沉丹田,散于经脉,再这样出掌打他二人。”口中教招,手上比划,传了一套运气法门。 黑白双熊在一旁呵呵冷笑,看着二人现教现学,兀自不相信这短时间内,陆家宝临阵磨枪,可以学会什么。 明大明传了三招火焰刀,道:“有此三招,对付这二个笨蛋,已经足够了。打他看看。” 陆家宝心中一动,这导气过穴的法门,怎么跟元明老人传授的心法颇为相似?口中念念有词,道:“气沉丹田,散于经脉,出掌发力。”手掌一立,跨步侧身,向小白熊劈出一掌。 卫博见他头头是道,有模有样的,倒也不敢小觑,双手一圈,一招怀中抱月,护住全身上下。却不料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挡着。 明大明一拍脑袋,叫道:“糟糕透顶,糟糕透顶,我忘了这小子没有功底,使不动火焰刀。我操之过急,操之过急了。” 黑白双熊哈哈大笑,道:“还没有会走,你就叫他跑,笨蛋一个。” 陆家宝口中念念有词,道:“气沉丹田,散于经脉,出掌发力。”手掌一立,跨步侧身,向大黑熊劈出一掌。 刘亮高举双手,门户大开,坦然而受,道:“你一个小屁孩子,让你劈上几刀,又如何???”一言未了,突然间劲风扑面,气为之停,待要躲闪招架,已经不能,啪的一声响,漫天的蝴蝶纷飞。 刘亮大叫一声,双手抱胸,仰面朝天,摔在地上。胸口的衣服,外面斜披的熊皮,都被掌力击成碎片,漫天飞舞。鲜血从手指缝流淌出来,显然伤的不轻。 明大明连连摇头,道:“可惜可惜,这一掌出掌不正,气力不纯,否则掌力透胸而过,一块熊皮又焉能挡得住?”这掌力先中他外披的熊皮上,力气消去大半,却也伤他不轻。 陆家宝看着自己的手掌,全不相信这一掌便将不可一世的大黑熊打得抱胸吐血。 卫博连忙给刘亮止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拔开瓶塞,倒出一粒药丸塞入刘亮的口中,又倒出一粒,拍碎外敷。突然间一俯身,将大黑熊扛在肩头,跳窗而出。明大明呵呵一笑,看着他们落荒而逃,惶惶如丧家之犬,并不追赶。 陆家宝大喜,道:“明大哥,你的武功高强,我有几个朋友被契丹人抓了去,你去救他们出来,好吗?” 明大明将大脑袋摇得似拨浪鼓一般,道:“不救不救,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 陆家宝道:“我不会武功,救不了人。”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五回 临摹 明大明跳了起来,怒道:“他妈的,你不会武功吗?有道是一法通,万法通。火焰刀即成,天下所有招式都可以拿来所用,也可别出心裁。来来,你先动手打我试试。” 陆家宝连连摇头,道:“我不会。” 明大明喝道:“你不先动手,我来。”叫嚷声中,身子已纵在半空,掌影翻飞,向陆家宝头顶及胸口同时拍落。 陆家宝眼见明大明突然如大鸟一般的扑来,来不及躲避,只得双掌高举,护住头顶。啪的一声响,明大明一掌打在陆家宝的肩头。 肩头是人身上最坚硬之处,陆家宝自小练习了金钟罩,刀枪不入,体内自然而然生出反击的劲道,将明大明的手掌反弹开去。 明大明本以为一掌可将陆家宝打出一溜跟头去,不料他居然浑若无事。他即感意外,继而高兴的直拍巴掌,手舞足蹈的道:“你这小子打人的功夫不怎么样,但挨打的本领还是一流。好玩,好玩。” 陆家宝倒退一步,道:“你别过来。” 明大明哪里理会,飞身又至,故技重施,双掌拍了过去,卖弄的道:“这一招名叫破茧成蝶,怎么样,看我的双掌像不像蝴蝶飞呀飞?” 陆家宝见他双掌上下飞舞,果然如蝴蝶般蹁跹,去向不定。他眼花缭乱,只得挥动臂膀防御,一个没跟上,肩头又中一掌。好在他有金钟罩护体,依旧安然无事。 明大明高兴的又跳又唱:“又中了,哈哈???蝴蝶飞呀飞,不停的飞啊。” 陆家宝被打得急了,叫道:“大个子,你只是力量大,算不得英雄好汉。” 明大明笑道:“臂力也好,武功也罢,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嘴上不依不饶的,又有何用?” 陆家宝道:“我力气不足,给你占了便宜。咱们打个赌,要是单比招式,非打你满地找牙不可。” 明大明道:“就你?呵呵???” 陆家宝将手一摊,道:“你看不起我,我还不跟你赌了。” 明大明忙道:“跟你赌了,只要使力,就算我输了。” 陆家宝道:“咱们男人说话,说一不二。”将心一横,挡是挡不住他的攻击,就跟他拼了。双掌一晃,拍向明大明,突然抢攻。 明大明大出所料,道:“破茧成蝶?咦,你怎么会我的火焰刀?我来一招凤凰还巢破解。”抢上一步,手掌自下向上,反斩陆家宝的小腹,攻之所必救。 陆家宝侧身跨步,挥掌自下向上反斩明大明小腹。他将心一横,决意先挨打再反击,不求自保,但求伤敌,竟然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明大明喝道:“凤凰还巢?错了,不是这样拆解的。”一句话没说完,眼见陆家宝的手掌即将跟自己手掌相对,心中一动:“若跟他比拼内力,我岂非就输了,那可没什么味道了。”当即收掌,转身反走,一招回头望月,挥掌劈了过去。 陆家宝见他不愿硬拼,心中大喜,跟着转身反走,也使一招回头望月,还是拼命的打法。 明大明嘿地一笑,道:“越来越有趣了,好玩好玩。”立即变招。 陆家宝凝视明大明的招式,见他如何出掌,便跟着依样画葫芦,一一照抄。一来一去,二人斗了七八十招,陆家宝渐渐的摸到运用内力的法门,每一掌打出,都虎虎生风,掌力越来越强,便如疾风大至一般。 明大明觉得对方的掌力越来越重,每一下足可开碑裂石,要是打实了,不死也非重伤,不敢有丝毫懈怠,全力相抗。好在陆家宝只是一味模仿自己的招数,倒也不必费心提防他出其不意的攻击。 二人一个奇招不断,一个跟着临摹,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分上下。便在这难分难解之时,忽听一个声音道:“相公,你已经老大不小了,怎地还如此的贪玩?天已经黑了,不打了,明天再玩吧。” 明大明一怔,扭头望见二个夫人风尘仆仆的站在店门口,一脸的倦色,也不知什么时候追了上来,忙道:“是,是。小兄弟住手,我认输,咱们今天到此为止,你要是没有打过瘾,明天再战。如何?” 陆家宝也不想跟他纠缠,道:“好,你不想打,就先住手。”他叫明大明住手,自己双掌一下接着一下,不停的攻击。 明大明上接下挡,叫道:“你先住手。” 其时二人近身缠斗,一招克制一招,一招连着一招,招招相扣。明大明见陆家宝双掌攻来,不要说住手了,即便稍慢点招架,也会被陆家宝双掌打中,只得一招紫气东来,有攻有防,攻防兼备。 陆家宝见他不依不饶,不得已只好跟着照样一招紫气东来。明大明见招拆招,一招百鸟朝凤,克制紫气东来。 二人都想住手罢斗,但越打越快,已经骑虎难下,谁也不能停下手。明大明灵机一动,双掌猛地往两旁一分,掌力向二面送去。 这一招名叫左右开弓,原是攻击敌人二面夹击的妙着。陆家宝只有一个人,又是正面攻击,他突然间门户大开,任由陆家宝攻击,这招可谓是自寻死路。但陆家宝每一掌都学自对方,见他突使这招左右开弓,不明其意,便也双掌往两旁一分,呼的一声,掌力左右击空。 二人同时左右平举双臂,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一动不动。明大明急中生智,出此妙招,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道:“小兄弟,咱们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接着打。” 明二夫人也不禁一笑,连连拍手,道:“相公,真有你的,竟然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 这一番恶斗,陆家男已经筋疲力尽,罢斗正合心意,也不勉强。 明夫人拍着桌子,连声叫道:“店家,店家,我们要住店,我们要吃饭。” 叫了数声,才见那小二慌里慌张的出来,连声道:“来了,来了。”想来店家见有人打斗,害怕惹事上身,吓得躲了起来。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六回 偷袭 明夫人道:“我们要住店,我们要吃饭。”她实在是太累了,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不想再动一下。 那小二打量着店里的状况,道:“小店小本生意,现银交易,毁坏财物,按价赔偿,童叟无欺,概不赊账,赔来。” 二位夫人嘿地一笑,道:“咱们又不骗吃骗喝,少不了你的,拿去。”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 小二取下搭肩布,抹去桌子上的水渍,顺手将银子收入囊中,不一会,饭菜上桌。 明大明见他手脚甚快,就好像变戏法一般,竟然没有看清他将银子藏哪里了,心中不由暗自提防。 陆家宝早已经饿坏了,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明二夫人捂着鼻子道:“臭小子,几天没有洗澡了?身上这么臭?”明夫人道:“饭后别急着睡,记着洗一洗。这衣裤破的露屁股,可不好看,也该换了。” 陆家宝脸上一红,不敢看两个明夫人一眼,低着头道:“知道了。” 明二夫人道:“臭小子,你狗腿倒是挺快的。给你好吃好喝,陪相公玩几天,不跑了行不行?”明夫人道:“你跑我们跟着,别想着开溜,你不消停,我们也睡不安稳。”言下之意,你想偷偷开溜,那是不可能的事。 陆家宝此番跟明大明缠斗,筋疲力尽,饭后在后院洗了一个凉水澡,回到房间,见床上有套干干净净的衣裤,陆家宝穿在身上,宽宽大大,松松垮垮,勉强将就。从后面看,活脱脱就是小一号的店小二,显然是明夫人又出银子,向那财迷买来的。 陆家宝对衣服不讲究,虽然是粗布下人的装扮,总比露屁股好吧?知足常乐,倒也不挑三拣四,在床上盘腿而坐,静心练气。他跟着父母,不管阴晴圆缺,父亲都督促他练功。已经习以为常,将心法练了一周,心中突然一动:“爹爹千方百计的逼着自己躲避攻击,为此受了不少苦,母亲瞧着不忍,百般呵护。因此二人常常吵得不可开交,爹爹总是骂她:‘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能陪儿子一辈子吗?你能照顾他一生吗?’当时可不明白,现在看来,可大有道理。这些天虽然被坏人追杀,仗着自小练就的步法,总能化险为夷,即便今日被堵在酒家,童子功又大发神威。”如此一想,心情大好,不知不觉间已经睡着了。 也不知过去多少时辰,迷迷糊糊中突然醒了过来,想要伸手揉揉眼睛,才发现双手已经被捆住,动弹不得。他心下大骇,一定是明大明害怕自己偷逃,才出此下策。不由得暗暗地将明大明的祖宗十八代,从头骂了一个遍。 正在懊恼之间,猛听一声响,房门被人撞飞。明大明大声喝道:“小儿,敢来算计老子,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陆家宝只觉得被人提了起来,来到窗户之前,那人推开窗户,月光之下,明大明身着短衣短裤,光着双脚,跳到院里,昂首而立。 只听一个声音靡靡而笑,道:“明大明,你这家伙倒也机警的很,老子一个不小心,弄出点动静,就被你晓得了。呵呵???银针过穴,着手回春,陆立三圣驾光临,你要是识趣,赶快俯首称臣,饶尔等不死。” 陆家宝暗自奇怪,这声音不是日间受伤的大黑熊刘亮吗?果听明大明暴跳如雷,喝道:“无耻小儿,日间饶尔等不死,却来作怪,纳命来。” 突然间四周呐喊声起,“大仙银针通神,震烁古今。幺魔小丑就是烛光萤火虫,与日月争辉,那是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自寻死路。”一片歌功颂德声中,灯火通明,照的四下里如同白昼。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站满了人,为首一老者,灯光照在脸上,但见他脸色红润,满头白发,颏下三缕银髯,鹤发童颜,一身白衣白鞋,一尘不染,便如图画里的神仙人物一般。 陆家宝心中一动,这老头气定神闲,莫非就是神医陆立三? 只见黑暗处走出一人,正是刘亮,二臂下各夹一人,二个明夫人也。 那人提着陆家宝跳窗而出,笑道:“明大明,跟我抢人?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能抢过我吗?”听声音,陆家宝知道这人是卫博。 明大明见二个夫人,陆家宝等三人为黑白双熊所掳,立即红了眼睛,飞身扑去,挥掌便向黑白双熊各劈一掌,左右开弓,攻敌必救,要逼着他们放下手中之人。 白发老者挥掌上拂,切他腕脉,出手又快又准。明大明反手一勾,反拿他的腕脉,如此一来,攻向黑白双熊的火焰刀,无功而回。白发老者呵呵一笑,手臂一缩,中指弹向他的手背。刹那间,二人近身缠斗,交手数招,各有攻防。明大明心头暗惊:“这老头没有百岁,也过古稀之年,身手怎么还如此了得?” 刘亮伸手抓着明夫人的脖颈,叫道:“明大明,你要媳妇的人呢,还是无头女尸?” 明大明一惊,连忙住手,知这家伙生性残暴,说不定手掌用力,真的摘下夫人的脑袋来,忙道:“大黑熊,咱们男人之间的事,不要涉及于女人。” 卫博道:“明大明,听说这两个女人,跟你同房数年,她们还是处女之身。呵呵???你放着这两个尤物不享用,岂非暴殄天物?” 刘亮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来试试瞧瞧。”卫博放下陆家宝,道:“大老黑,咱兄弟一人一个。” 明大明又急又怒,喝道:“黑白双熊,尔等敢胡来,老子势必碎尸万段你们。” 黑白双熊哈哈大笑,道:“老子是吓大的吗?呵呵···天下事没有我们不敢的,你越不让,我们偏上,看你奈我何。”说着放下二位明夫人,动手撕开二女的睡衣。 二位明夫人不知中了什么魔障,一动不动,任其摆布。 明大明红了眼睛,大吼一声,便待冲上去,突然间黑白双熊飞身而起,大头向下,重重的摔在院子里。明大明一怔,不知道这两个坏家伙在耍什么恶毒手段。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七回 饿病 黑白双熊哼哼唧唧的爬起身,哇的一声,都吐了一大口血,身子摇摇欲倒,连站都站不稳,这一下可伤的不轻。刘亮怒道:“鼠辈,背后偷袭老子,可活得不耐烦了?” 白发老者曲指一弹,将两粒药丸弹入黑白双熊的口中。二人本来已经神情萎靡,立马又精神抖擞,神气活现,躬身拜道:“谢大仙赐药。” 神农帮众人立即歌功颂德:“药王药到病除,着手回春。”“神通广大,威震天下。” 黑暗处一阵冷笑,一个声音冷冷的道:“杨某堂堂正正,从不干鸡鸣狗盗之事。适才没取尔等性命,现在可就不同了。”言下之意,你们夜半下毒,偷偷摸摸,为了救人,被迫出手,已经手下留情了。施施然走出一人,一身捕快装扮,负手而立,却是杨名。 明大明大喜,道:“杨兄,多谢你了。”连忙过去,扶起二妻,双掌各握一手,用气过去。两位明夫人一声呻吟,睁开眼睛。大夫人见明大明抱着自己,不由大羞。伸手推撑,喝道:“你干什么?”二夫人微微一笑,伸出手臂,反抱明大明,道:“相公,羞死人了。” 明大明低声道:“别胡闹。”也不知道是说大夫人不要逞强呢,还是喝斥二夫人不该胡来。二位明夫人一惊,才发现众人,众目睽睽之下,一时不知所措。 杨名微微一笑,道:“明兄,别来无恙。除暴安良,某份内之事,不必言谢。”俯身解开陆家宝的绑绳,不去看他们的丑态,笑道:“小兄弟,你不告而别,我家兰兰可哭坏了。” 黑白双熊瞪大眼睛,倒退两步,道:“是你?又是你?”扭头对白发老者道:“陆大仙,就是此人,名叫杨行密,功夫了得,几次三番的坏我们好事。” 白发老者呵呵一笑,道:“老夫陆立三,杨兄身手不错,何以在庐州当个小小的捕快?如归依于我,老夫保你在大王座下当个将军。他日大杀四方,创建丰功伟绩,前途不可限量。” 只听神农帮中人人高声唱道:“我神农帮法力无边,大仙神通广大,喜欢提携后进,快快恭恭敬敬的磕头跪谢,福延子孙。”“大仙指点迷津,点石成金,恭喜恭喜。”顷刻之间,颂声大作。 杨名见这老者果然便是“银针过穴,着手回春”陆立三,心下暗暗警惕,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冷冷的道:“陆先生,过去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疑难杂症,向来药到病除,说起来也算是一代名医。但老了老了,却助纣为虐,滥杀无辜,岂不让人齿冷?” 火光照映在陆立三的脸上,阴晴不定,看不出他的喜怒,只听他道:“你太抬举老夫了,老夫的医术再怎么神通,有一种病是束手无策,怎么也治不好的。” 杨名一怔,问道:“愿闻其详。” 陆立三答非所问,道:“老夫行医救人,尽心尽力。却只是日不过三,年不过千,这些年算起来也是救人无数。可是比起这种病的人数来,可谓是沧海一粟。” 杨名嘿嘿冷笑数声,道:“原来陆先生说的是饿病,呵呵???一个杀人魔头,居然悲天悯人,笑话之极。” 陆立三道:“今烽烟四起,战乱不断,无止无休,想要根除此病,唯有旷世明君,方能一统天下,百姓安居。老夫以杀止杀,铲除所有绊脚石,阁下可愿大干一场?” 杨名道:“姓杨的只是一个小人物,保庐州百里的平安,是某的职责所在。陆先生,大家远来都是客,你可不要让我为难了。” 神农帮一下炸了锅,纷纷喝斥:“你这厮好生没上没下,仙人是武林至尊,想来就来,就走就走,岂是你这等后生小子左右的?”“胡言乱语,这等凡夫俗子,岂能跟仙人平等平座?”“敬酒不吃吃罚酒,自掘坟墓,自寻死路。”“螳臂当车,不知死活的家伙,粉身碎骨在所难免。”?????? 陆立三左手一扬,止住众人的喝斥,向陆家宝招了招手,道:“陆家宝,好孩子,你过来,到爷爷这边来,爷爷教你功夫,将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不尽荣华富贵。” 明大明看了陆立三一眼,又看了陆家宝一眼,嘿地一笑,道:“没看出来,你这小家伙人见人爱,居然是个香饽饽。” 陆家宝摇了摇头,道:“你是大坏蛋,我不过去。” 陆立三喝道:“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好坏?看来只有杀尽这些人,你才会乖乖的跟我走。”突然间人影晃动,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枚银针,向杨名眼睛直刺过去。 杨名见他须发飘动,已经拔剑在手,挺剑直刺,向他咽喉疾刺过去。 这一剑刺得极快,陆立三若不缩身,立即便会利剑封喉,可谓攻敌必救。便在这瞬间,杨名的眼前银光闪烁,眉毛上的额头微生一疼,跟着手中长剑向旁荡开。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陆立三出手极快,银针已经刺到杨名眉毛上,只是杨名这一剑,攻敌所必救,只得缩回手臂,用针挑开杨名的利剑。要不然银针入脑,早已经尸横荒野了。陆立三手中这枚小小的银针,竟然能挑开杨名的长剑,武功之高,可谓不可思议。 杨名知道自己的额头被银针所刺中,幸亏陆立三要闪避自己的长剑封喉,银针才失去准头,否则一只眼睛已给刺瞎。惊骇之余,长剑便如疾风骤雨般的刺向陆立三的要害之处,招招攻敌必救。 陆立三咦的一声,赞道:“好剑法,可惜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银针,左拨右挡,将来剑一一挑开。手腕一翻,银针刺向杨名的劳宫穴。 明大明见他顷刻间就转守为攻,咄咄逼人,知道情势不妙,右手一扬,一招火焰刀劈了过去。陆立三不及伤人,举针迎风而入,刺向明大明的手掌。 明大明见他的银针尚未刺到,手掌已经有微微刺痛感,登时大吃一惊:“这老家伙的功底怎地如此之深?”倒翻一个跟头,远远地避了开去。 第三回 颠沛流离 第八回 烧鸡 陆立三一招逼退两大高手,不禁得意之极,左手一捋下颔的胡须,哈哈大笑。 杨名,明大明对望一眼,同时攻上,左右夹击。 陆立三手捏银针,左拨右挡,兀自好整以暇的赞道:“好功夫,好身法。”身形倏进倏退,好像足不沾地,似乎整个人都悬在空中;白发、白须、白衣飘飘,恍惚仙人光临。突然间一针刺出,便有一人暴退而走,避其锋芒。好在二人攻守互补,另一人攻其必救,陆立三要回招自保,无暇伤敌,否则乘胜追击,再击必定得手。 三人之间身形交错,飘忽来去,趋退如电,陆立三力战两大高手,以一敌二,没有半点败象,反而略占上风。 神农帮众人在旁鼓噪不休,纷纷叫道:“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烧了烧了,寸草不留。”将手中的火把,一股脑的投向房屋,要火烧店房。 突然间人影晃动,一个瘦小身形快速转动,将火把一一接在手中,堆成一堆,却是这家店的店小二。 黑白双熊大喝一声,道:“瞧你有几只手,大家一起动手。”神农帮众人齐声大喊,将手中的火把都扔了出去。数十根火把四下开花,店小二的腿脚再快,也只接住十来根,其余的火把全落入店房之中,浓烟滚滚,火光渐起。 陆家宝见他们无缘无故的放火,怒道:“你们这群坏蛋,我跟你们拼了。”冲进人群,拳打脚踢,所到之处,神农帮众人一阵大乱,躲避不及。 神农帮众人奋力抵抗,有的给杀急了,刀剑齐举,便向陆家宝身上招呼。黑白双熊叫道:“你们干什么?都收了家伙,要是伤了少???少???小孩子,大家都是死无葬身之地。”他欲言又止,但声色俱厉,众人吓得纷纷后退。 两个明夫人差点点就失身于此,奇耻大辱,再也忍不住了,一齐冲进人群,伙同陆家宝,大打出手。神农帮的人不敢对陆家宝动手,一时间被三人冲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黑白双熊道:“大家别慌,用仙药,刀枪不入。” 话音未落,只听一个声音远远地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干什么要烧了我们的吃饭地方,我跟你们拼命了。” 店小二长出一口气,喜出望外,叫道:“大掌柜,你可回来了。” 其时天已经大亮,太阳悄悄地露出了半边脸来。只见一辆马车冲了过来,赶车的是一个大胖子,腆着个大肚子,横坐在车辕上,皱着眉头大叫大嚷着道:“谁烧了我的店?是谁烧我的店?”说话间一弯腰,从身旁的车上,一手抓起一团烧得黑乎乎的东西,双手托着,用力掷出。 那东西飞快的旋转而去,撞向场上的三人。杨名、明大明二人见这东西来的古怪,侧身让过。陆立三举针正刺向二人,那东西飞来,他不及躲闪,持针刺了进去。砰的一声,那东西突然间炸开,无数的碎片四下飞溅,一股热气升腾开来,散发着异常的香气,灌进每个人的口鼻。 这一下突如其来,陆立三大吃一惊,来不及将银针拔出,掩鼻向后暴退。那东西只炸掉了外壳,突而回转,倒飞了回去。将到那胖子的面前,才力尽跌落地上,却是一只热气腾腾的烧鸡。一枚银针深深地扎在烧鸡的背上,只余长长的尾部,颤巍巍的不停摆动。热气冉冉,香气扑鼻。 那大胖子伸手去接,却接了一个空。他连忙跳下车来,弯腰拾起烧鸡,手忙脚乱的掸去上面尘土,喃喃自语的道:“糟糕,糟糕之极。今日是怎么了?怎么飞了一半就掉将下去,可惜了老猪的这只叫花鸡,昨晚白忙活了一夜。”这叫花鸡的做法倒也不难,取一鸡尽其血,掏其内脏,填入所需的味料,鸡毛上糊上稀泥,置于火堆里烘熟,褪其泥巴,鸡毛尽掉,即可食用。据说此法是叫花子首创,故此得名。 陆立三万没有想到这大胖子竟然有如此力道,劲力又巧妙异常,将手中的银针也带走了,听他喃喃而语,似乎出手的力道,拿捏的出现误差,若非如此,烧鸡该当回到他的手里。虽然是仓促出手,但一照面就丢了银针,毕竟是输了半招。倘若一对一,未必就输于这大胖子,但名家高手,胜负已分,怎能再试?他双手一举,道:“又来一个,我们走。”他见马车里似乎有人,即便不是高手,这三人联手,也无胜算,当即带人不战而走。 众人见神农帮的人灰溜溜逃走,也不追赶,合力扑灭了火势,店里店外已经烧了一片狼藉。 从马车上先下来一个小姑娘,扶着一个颤巍巍的白胡子老者,那老者叹道:“这世道不让人活了,不让人活了。” 杨名冷冷的道:“不是冤家不聚头,猪大肚子,别来无恙。” 那大胖子道:“见到你准倒霉,老猪刚刚过了几天好日子,你一来,什么都没了。” 那店小二呵呵冷笑着道:“姓杨的,我们就是天生的冤家,你想报仇,放马过来。我们虽然落单了,却也不怕你。” 杨名一笑,道:“二位不必如此紧张,杨某已经答应这位小兄弟,跟你们十二生肖的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陆家宝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大胖子,又看了一眼店小二,突然跪倒在地,道:“见过猪伯伯,猴伯伯,我可找到你们了,这回牛伯伯他们有救了。” 这二人正是十二生肖中的猪大肚子和猴无尾。他二人走散之后,雄心壮志渐失,便在庐州城外开了一个小饭店,安居乐业。猪大肚子问明情况,不禁高兴之极,喜道:“七弟八妹有后如此,可喜可贺。” 猴无尾请众人到客堂说话,幸喜客堂没有被大火殃及,尚有落足之处。 众人落座,老者还在喃喃自语:“这世道不让人活了,不让人活了。恩人啊,这可怎么得了?怎么得了???”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九回 坏蛋 猪大肚子呵呵一笑,摇着大脑袋道:“老丈,老猪本来想好好的过日子,是以接你来享福,颐养天年,可是不成了,不成了。”说着叹息不已。 老者拉着那小姑娘的手,颤颤巍巍的放入猪大肚子的手里,说道:“大掌柜的,你是个好人,老朽将小竹子交给你,只要你好好地对待她,不求大富大贵,有个落足之地,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老朽已经别无所求。” 大家一怔,杨名大声的道:“他是好人?老丈,你老眼昏花了。这家伙可比小竹子大了两轮,二十好几,也不是什么善辈,在江湖上是个赫赫有名的恶棍,无恶不作的坏蛋,你将小孙女送给他,岂非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糟蹋了她一生?” 明大明也道:“老丈,你老糊涂了,你将孙女嫁于此人,岂非将小竹子推入火坑?” 老者看了杨名一眼,又看了明大明一眼,苦笑着道:“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哪个是好人?你们是吗?老朽已经风烛残年,来日无多,小竹子是我心头的一块心病,送给你,还是你?” 小竹子满脸通红,叫道:“爷爷。” 陆家宝信以为真,大声叫道:“爷爷,不可以,他们都有两个老婆,都不是什么好人。” 明二夫人呵地一笑,伸手曲指弹了他的脑袋一下,道:“小鬼头,有两个老婆的人,就不是好人吗?” 陆家宝将头一歪,避了开去,叫道:“就不是,就不是好人。” 明夫人道:“别急别急,他们真的不是什么好人,的的确确都是大混蛋。” 老者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大掌柜虽然没有二位英俊洒脱,但实实在在,给你们当小三,永无出头之日,跟大掌柜就不同了,名正言顺的老板娘,风风光光的。老朽即便是老糊涂了,也不会将孙女送入火坑。” 杨名、明大明二人都怔住了,一时无言以对。 猪大肚子握着小竹子的小手,哈哈大笑,不禁得意之极,道:“比起你们二位老兄,我可是个好人,呵呵···承蒙老丈看得起,谢了。不过,老猪已经知道老大落难,就不能坐视不理。小竹子,这家店就交给你了,为老丈养老送终。老猪去救老大脱险,生死未卜,你要是有中意之人,就嫁了。” 小竹子道:“大掌柜,何出此言?小竹子一日是你的人,终身是你的鬼了。只不过这偌大的一个店,我只怕人单势薄,将这店给弄没了。” 猪大肚子又是哈哈大笑,道:“千金散尽还复来,不必太在意。再说了,不是还有杨鹰头罩着吗?杨兄,他们祖孙二人,就有劳你了。” 杨名面有难色,讪讪的道:“这个???这个???人在江湖身不由主,在官场也是如此,杨某刚被征召,今日便要去戍边服役一年,杨某有心无力,鞭长莫及,这就别过了。”说着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团团一揖,走出店门,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猪大肚子微微的摇了摇头,叹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猴哥,我们将这房子修补修补,再走如何?” 猴无尾道:“大哥落难多时,也不在乎多一日少一日,我这就去准备。” 小竹子哽咽着道:“当家的,此去路途遥远,舟车劳顿,非只一日,晚上要记得洗脚了再睡。小竹子不在身边,不能侍候,你不要因为肚子大,不方便,就算了。” 猪大肚子心头一酸,明白她想留下自己,但兄弟之情不能不顾,将心一横,哈哈大笑,道:“洗脚是怕熏坏了美人,美人既然不在身边,又洗它做啥?” 明大明见他们叔侄三人有说不完的话,自己竟然插不上一句,不由得闷闷不乐。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堂堂正正的一流高手,有猪大肚子、猴无尾二人在旁守着,倘若再跟陆家宝胡七杂八的纠缠,岂非让人说没大没小?真是大为的扫兴。想起离家多年,也不知道父母的身体如何,当下带着两个娇妻,连夜不辞而别。 第二天,小竹子早早的起来,做了早饭。陆家宝寻遍客店,不见明大明等人的身影,大为的奇怪,但猪大肚子也不多加理会,三人饱餐一顿,即刻上路。 小竹子依依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猪大肚子才如释重负。 猴无尾道:“大侄子,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你也需要担当的。想老大英雄了得,也不敌如狼似虎的契丹人,我们即便追上他们,也不能冒然动手。要是一击不中,则全军覆没。只能暗中跟随,见机行事。你去找七弟八妹,我们合在一起,人多力量大,救出老大才大有希望。”此去生死未卜,凶险异常,是以猴无尾想将陆家宝支走。 猪大肚子岂能不知猴无尾的心思,连连点头,道:“大侄子,你去找到你爹娘,叫他们速速过来帮忙。” 陆家宝哪里晓得他二人的心思,一个劲的点头,道:“知道了,我这就找他们去。” 猴无尾拍了拍陆家宝的肩头,大加赞赏,道:“大侄子真的长大了,不过这年头不太平,可要多加注意安全。出门在外,没有这个,可不方便。”说着将一小袋银子,放到陆家宝的手中。 陆家宝也不跟他客气,放入怀中,道:“二位叔叔放心好了,别看我小,但我已经是老江湖了,没人能欺负我的。” 猪大肚子呵呵一笑,道:“相信相信,英雄出少年,我十二生肖后继有人,可喜可贺。”三人挥手而别,分道扬镳。 陆家宝看着他二人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走远,不禁泪水盈盈。他心中有一个声音道:“我已经长大,已经是个男人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但泪水说什么也止不住,还是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他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呆呆地站着好久,才寻路而去。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十回 露乳 陆家宝沿途打听父母的去向,问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客栈和饭店,因为是人就要吃饭、睡觉。他是这么形容他的父母:“小二哥哥,你看见一个非常非常凶的大男人,他带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大打出手,但不管怎么打闹,二人始终都是形影不离。”在他的心中,他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美丽漂亮的人,没人比她还漂亮。如此奇怪的两个人,只要遇上,谁也不会没有忘掉的。可是偏偏人人摇头,仿佛他的父母已经从人间蒸发了。 不几日,陆家宝已经是囊中无几,银袋子里只剩下一粒散碎银子。这一日,来到了一个小镇上,恰逢赶集,他捏了捏怀中的银子,眼看着人来人往,耳听着叫买叫卖声,不由心烦意乱,要是还没有父母的下落,可就要变成小要饭的了。他抬眼见前面不远处有家饭店,就径直走过去,只盼在那里可以得到父母的一点消息。忽听一个声音远远地喝道::“狗杂种,我姑姑呢?” 陆家宝猛然间听到有人叫他父亲的名字,先是一愣,继而大喜,分开人群,向那声音处跑过去。只听一个声音没好气的道:“死了。你既然无意于她,又何必再来问这问那?老子可什么都不知道。”这番话说的理直气壮,正是他爹爹狗杂种的声音。 那人大怒,喝道:“狗杂种,我姑姑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快说,她的人在哪里?” 狗杂种见来人身着锦袍,风流倜傥之极,识得是孟中仁。十多年前,白蛇娘子一次偶尔遇到他,被他风采所吸引,从此情种深种。可他却拒之千里,张口闭口的叫姑姑,令白蛇娘子心灰意冷。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一见面,劈头盖脸的来问二姐,当即没好气的道:“莫名其妙,姓孟的,她已经死了。你这无情无义的家伙,再也见不到她了,还问什么?老子还有事情,正烦着呢,不跟你杂七杂八了。”说着转身就走,再也懒得理他。 这人正是五行教的副教主,昔日缥缈宫宫主,有着天下第一剑美誉的诸葛无双,他一听姑姑没了,心中大怒,刷的抽出剑来,挺剑直刺过去。狗杂种急向后退,想要避开,岂知来剑极快,他身在半空,剑尖已胸口。 诸葛无双手腕一抖,便即回剑入鞘,冷冷的道:“她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了她?你怎么安然无恙?要是不说清楚,我杀了你。” 狗杂种双脚落地,只觉胸口凉飕飕地,低头一看,不禁“啊”的一声,伸手紧紧地捂着右胸。却是右胸露出一个圆洞,约有茶杯口般大小,露出了右乳,狗杂种虽然是大男人,但私处突然暴露,也是惶恐不已。 诸葛无双用剑尖在他身上划了个圆洞,自外而内,二层衣衫尽皆划破,露出了肌肤,连护心毛都未伤及一根。他要不是手下留情,一颗心早给挖出来了。 大街上的人众见二人突然要动刀子比拼,吓得纷纷退让。这年头不太平,弄得人心惶惶,谁也不敢近身,唯恐招惹祸事,一下子就让出一片空地来。也不知是谁大喊一声道:“不好,杀人了。”这下子可炸开了锅,人群如潮水一般的退走,瞬息间东奔西逃,一个比一个快,唯恐逃之不及。方才还是一番热热闹闹的景象,一条街上一下子就空荡荡的,家家户户关门上闩,只剩下那两个人,偶尔从墙角处探出半个脑袋来偷窥,也是三五个大胆好事之徒。 陆家宝急着想要过去,一时间却不能够通过潮水一般的人流。 狗杂种面不改色,冷冷的看着诸葛无双,道:“趁人不备,侥幸而以,不服。” 诸葛无双呵呵冷笑不止,道:“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我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将剑一抬,又道:“注意了,我再刺你的左胸。”狗杂种笑道:“你告诉我攻击的地方,还能得手?呵呵,当我是死人吗?” 诸葛无双一剑缓缓地刺出,果然刺向狗杂种的左胸。狗杂种笑道:“慢腾腾的,这样的剑法,也能伤人吗?真是笑死人了。”挥刀去格,不料诸葛无双将剑一沉,削向他的右脚,又快又疾。狗杂种吓了一跳,叫道:“妈的,上了这臭小子的当了。”一个转身,避开剑锋,待要挥刀攻击,突然间左胸一凉,不知怎么的,又被利剑划了一洞,露出左乳。 这一次狗杂种倒是坦然,没有慌乱。 诸葛无双喝道:“狗杂种,服了吗?”狗杂种自知不是对手,呵呵一笑,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剑快是快了一点,还是用了诡计,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而已。就算是有一点心服,但口上说什么也不会服输的。” 诸葛无双没有想到天下竟然有如此的混人,看来姑姑是给他买了,大声喝道:“可恶的家伙,我杀了你。”将心一横,举剑直刺过去,霎时间剑光大盛,吞吐不定,将狗杂种罩在其中。狗杂种待要闪避,已经抬脚不及,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剑光变幻,一时间竟是束手待毙。 陆家宝远远地看见父亲,才不多日,好像老了很多,连背好像都有点驼了,脚步也有些蹒跚,心中一酸。看看他任人宰割,就要被一剑穿心,不由大急,他大声叫道:“恶贼,休伤我爹爹。”此时说什么已经来不及救助,急中生智,从怀中摸出那最后的一粒银子,抬手掷出,飕地一声,破空而去。 诸葛无双见暗器来的古怪,不及伤人,长剑一摆,削向那物件,如切豆腐一般,将那东西削成两片,落在地上,却是一块碎银子。 陆家宝脚下如风,快步而至,叫道:“你打我爹爹,我跟你拼命。”尚未近身,远远地抬手就是一招火焰刀,向诸葛无双劈了过去。 第三回 颠沛流离 第十一回 父子 诸葛无双没有想到他在这么远的地方,就已经发动攻击,将剑一立,挡住劲气,大为惊讶,道:“咦,这是火焰刀吗?好功夫。” 陆家宝道:“好功夫还多着呐,再看这一招。”双手左右开弓,连劈三刀,三刀连在一起,大开大阖,劲气纵横。 诸葛无双连连点头,叫道:“不错不错,还有点样子。”将剑一立,霎时间风声大作,一柄剑竟然化作数十,排在一起,组成一道剑盾,挡住火焰刀的劲气。剑光一闪,刺向陆家宝的喉咙,又快又准。 陆家宝见他破气而至,势如飘风,不可抵挡,当即一错步,避其锋芒,抬手又是两下火焰刀,攻防转换间,也是从防转攻,毫不示弱。 狗杂种突然见儿子从天而降,大打出手,威风八面,真是有着说不出的惊喜。再看一会,但见场上陆家宝快速攻防,倏进倏退,越战越勇,万分的愕然,渐渐的面色不善,突然间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小兔崽子,老子教你什么?刚刚离开不几天,你就什么都忘了,还是我的儿子吗?不会是过街鼠的种吧!” 陆家宝一惊,心下寻思起来:“爹爹一见到我,很是高兴,怎地突然间又开始骂娘了呢?糟了,他老人家千叮咛万嘱咐,能跑不打,跑掉就是胜,我一见他,心中一高兴,可忘了这事。这就应该是所谓的得意忘形了吧?”当下双手下垂,背在身后,看清来势,一一避开,暗暗自责:“自从跟爹爹走散以来,一直都牢记他的教诲,能跑绝不动手。但问题是我刚遇到爹爹,就跟人拼命,他老人家岂非怀疑我阳奉阴违?”当下迈开四方步,前后左右,只躲不攻,游走在剑光的缝隙之间,再也不跟诸葛无双对攻了。 诸葛无双连攻数剑,见这孩子突然间不还手了,不由暗暗惭愧,本来已经拟定好了战术,再有那么三招五式,就可以一击取胜了。但陆家宝突然不跟他对攻,一味的躲避,这身形如风,东一晃,西一头的,犹如一条滑不留手的小泥鳅,想要立即逮住,一时间却是不能,倘若连一个孩子都对付不来,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头,岂非让人贻笑大方?当即疾退两步,陡地转身,长剑刺向狗杂种的胸膛。 这一着兔起鹘落,变的太快,狗杂种见儿子脚下生风,在诸葛无双的快剑之下,左躲右闪,每一步都是恰到好处,不由的频频点头:“如此出神入化的步法,足可以在绝境中求生。”儿子练就这门绝技,比打败一两个武林高手,还要值得高兴。正看的出神,万万没有料到诸葛无双突然杀来,不由啊的一声,待要躲避,长剑以及面门,只得束手待毙。 陆家宝大叫一声,道:“休伤我爹爹。”身子跃起,犹如飞鸟般扑去,双掌齐出,火焰刀左右开弓,上击后脑,下砍后腰。这是围魏救赵之策,攻敌之不得不救,旨在逼得诸葛无双撤回刺向狗杂种之剑,乃是武学中的高明手段。 岂知诸葛无双竟不回身,只是微微一侧。陆家宝眼前一花,已经没有了诸葛无双的身影,这一招已经见效,救下了狗杂种,但用力过猛,冲了过去。 诸葛无双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他的后腰,提在手中。右手剑架在陆家宝的脖子上,喝道:“别动,你一动我就杀了这小兔崽子。”这一下手到擒来,心下不禁得意不已。其实以他的武功,不出三剑,就可杀了陆家宝,但一个孩子,有如此身手,爱惜之心,油然而生。 狗杂种立即红了眼睛,挥刀拦腰劈去,想要趁他立足未稳,救下儿子。突然间眼前一花,刀锋底下竟然是陆家宝的脑袋,这一刀要是劈实了,非将儿子的脑袋劈开不可。好在他临敌经验颇多,情急之下,刀锋一沉,转向诸葛无双的腿脚。心中正在暗自庆幸,猛然看见刀底下陆家宝的小腿在摆动。再要往下沉落三寸,势必将儿子的一只脚砍下来。这一惊出了一身冷汗,拼命使力向上抬手收刀,啪的一声,刀背重重的撞在脑袋上。额头上立即出了一道血口,鲜血涌出,满头满脑的都是血迹。他也不知道疼痛,也顾不得擦去,撒手丢掉单刀,叫道:“别伤了孩子,有话好好说。”他自知不敌诸葛无双,只得服软。倘若杀的是他自己,他眉头都不会皱一皱,但敌人以儿子的性命要挟,可就硬不起来。 陆家宝暗暗懊恼:“他这是指东打西,围魏救赵之法,手段也不算怎么高明,我怎地就上当了呢?嗯,他突然攻击我爹爹,我是关心则乱。真是奇了怪了,怎地一出手抢攻,立即便失先机?看来以后还是少动手为妙。但这一次当着爹爹的面,失手遭擒,又不知道给爹爹拿来说事,要打骂多少回了。”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只听一个声音冷冷的道:“住手,诸葛无双,你要干什么?” 狗杂种一听这声音,脸色大变,摇头不已,叹道:“我的姑奶奶,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来添乱?你回来赶快走吧,我的事情真的不用你帮忙,你不知道你越帮越忙吗?” 诸葛无双回转头来,只见墙角处转出一个红衣女子,一身的风尘仆仆,满脸虽然疲倦之色,但掩不住风华容貌,正是诸葛天骄。霎时间时间已经凝固,他双脚钉在地上,不能动弹,心头不由一酸,叫道:“姑姑,这些天你受委屈了,没什么事吧。” 诸葛天骄不理诸葛无双,奔向狗杂种,道:“七哥,你怎么啦?怎么到处都是血?哪里伤着了?”说着举起衣袖,小心翼翼的擦拭,接着又道:“我越想越是不对,嫂夫人是因为我的误会,才离你而去,我要是一走了之,不跟她说清楚,你就算找到嫂夫人,也是百口莫辩。再说了,我要是不回来,你又怎么救下你的儿子?”说着才回转头来,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还不放开这孩子,我会有什么事?好得很呢。诸葛无双,亏你还是天下第一高手,竟然滥伤无辜,还对一个孩子耍手段,东信眼,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她大声呵斥诸葛无双的不是,显然已经在旁看了很久。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十二回 长大 诸葛无双被劈头盖脸的一通骂,一时束手无策,只道:“姑姑,你???你???我可担心你了,你跟我回去吧。” 狗杂种诧异的道:“他是你的侄子?你怎么是他的姑姑?”诸葛无双已经三十出头,但诸葛天骄也不过二十一二的样子,【其实她已经二十有五,但女孩子保养得好,只是看不出年纪。】但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诸葛天骄是诸葛无双的长辈。 诸葛天骄脸上一红,道:“七哥,我们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我娘虽然不是他的亲奶奶,但我爹爹却是他的亲爷爷,你说我是不是他的姑姑?” 狗杂种点了点头,道:“真是你的亲侄儿,这就好办了。”既然是诸葛天骄的侄儿,儿子的性命也就无忧了。心下稍定,恍然而悟,原来她是小出,这就难怪二人的年岁有如此的反差了。 诸葛无双心中一阵刺痛,这层关系天注定,谁也改变不了,是永远解不开的一个死结。 诸葛天骄向诸葛无双道:“跟你回去?到哪里去?缥缈宫?还是五行教?” 这一连四问,犹如连攻四剑,诸葛无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沉吟着道:“这个???这个???姑姑,你孤身一个女子,老跟着这狗杂种在外漂泊,算怎么回事,侄儿又怎么放心得下?” 诸葛天骄脸上一红,忸怩的道:“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不是好好地?先放下这孩子,你堂堂一个武功高手,还怕这孩子跑了不成?” 诸葛无双眼睛都直了,这情景是那样的熟悉,当年他被十二生肖逼得跳崖,醒来的第一眼,就是这双大大的眼睛在看着他,小脸上挂着一抹红晕,从此以后就再也无法忘记。可是,忘不了又能怎么样呢?这是无穷无尽的折磨,永远没有结果。他茫然的大摇其头,道:“不行不行。这孩子是属兔的,腿脚快得很,只要一沾地,再想拿住,着实有点儿麻烦。姑姑,你不答应跟我回去,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了这孩子的。”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索性耍起赖来。 诸葛天骄一下给气乐了,怒道:“你好歹也是一个武功高手,怎地说这孩子话?” 诸葛无双道:“在姑姑的面前,诸葛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诸葛天骄道:“跟你走,去那呢?五行教吗?那是人家的地方,我可住不惯。缥缈宫又让你毁了,我已经没有家了,在哪里都是一样。从此以后,你就安心的过你的日子,我生也好,死也罢,也用不着你来操心。” 诸葛无双道:“姑姑,早晚没有听到你的教诲,茶饭不香。姑姑,你放心好了,有我诸葛在,到哪里都没有人敢给你的脸色看。”这句话虽然淡淡而出,但自信满满,透出一番威严。 诸葛天骄怒道:“想我诸葛家的历代男儿,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人上之人。你不思进取倒也罢了,竟然老想拉着我,跟你一样的寄人篱下。诸葛无双,你还是我诸葛家的子孙吗?” 诸葛无双被骂的狗血淋头,见姑姑越说越生气,知道一时无法劝她回心转意,将心一横,道:“姑姑,诸葛一定会有所作为,你就看着吧,绝对不会让你长久寄人篱下的。狗杂种,这孩子我带走了。你还想要回儿子,就送我姑姑来换回。我姑姑跟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拿你的儿子来抵命。”也不等狗杂种答应与否,提着陆家宝,绝尘而去。 狗杂种眼看着诸葛无双提着陆家宝,犹如一只大鸟一般,腾云驾雾的冉冉远去,他全力追赶,但越追越远,知道追赶不上,声嘶力竭的喊道:“儿子,你已经长大了,可以将爹爹的话当作耳旁风。你有什么能耐,都可以使出来,撑起自己的一片天地,不必理会什么破规矩,不必在乎这个那个,你自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好???”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再追出数步,脚下一绊,一跤摔倒在地,跌了一个头破血流,却还是声嘶力竭的喊不停。 诸葛天骄追了上来,扶起狗杂种,苦口婆心的劝道:“七哥,不要再唠叨了,人都走的没影子,已经听不到了。” 狗杂种也不知道儿子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叮嘱,眼望他们的身影几不可见,追之不及,明知道儿子已经听不到话了,诸葛天娇所言也不无道理,但懊恼之下,还是勃然大怒,吼道:“你回来干什么?要不是你,我的儿子也不会被他抢走。” 诸葛天骄道:“放心好了,他不敢将孩子怎么着的,我带你找他去,瞧他想干什么?又能干出什么来?” 狗杂种自从和妻子、儿子走散,他苦寻不到,心中着实窝火。诸葛天骄一知道是她那几句无心的咒骂,导致了狗杂种妻离子散,十分的内疚,决心要帮着他找回家人,一家人团聚。狗杂种见她老跟着自己,心中隐隐觉的不对,使了一个计,支走诸葛天骄,不想却遇上了苦寻他姑姑的诸葛无双,二人一见面,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了起来。 诸葛天骄走出老远,越想越觉得不对,即回走,正遇上诸葛无双行凶,不由分说,一通大骂,将他骂的体无完肤,灰溜溜的一走了之。 狗杂种无计可施,干巴巴的道:“你真能救我儿子出来?” 话犹未了,只听一阵冷笑之声不绝于耳,一个声音冷冷的道:“没用的家伙,连儿子丢了,都要低三下四的求人家救。丢脸啊???” 狗杂种猛地转过身,恼道:“你···你来干什么?又关你什么事?” 诸葛天骄望向来人,但见他须发皆白,二目却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乃是元明老人,但她却不认识,怒道:“老儿,有你什么事?” 狗杂种向诸葛天骄摇了摇手,道:“你别说话。” 元明老人道:“没用的家伙,连一个儿子都调教不好,被人抢走了吧?唉,我的儿子一个个都没了,但他们都是好样的。我的孙子可不能没有,我来接宝贝孙子回家去。”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十三回 亲戚 狗杂种将腰挺得笔直,道:“我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可以独挡一面,大杀四方。要不是因为他没用的爹爹,也不会落入敌人之手。作为一个父亲,我已经将儿子调教的青出于蓝,出类拔萃。我只有这么点能耐,倾其所有,自问尽心尽力了,不像有些人生儿不教,有什么好丢人的?” 元明老人怒道:“逆子,你这逆子,干的好事,将我的孙子改名换姓。想气死我吗?” 狗杂种淡淡的道:“我来到这世界上,名不正言不顺,你又来做啥?” 元明老人道:“我不认你,但你却留下了我赵家唯一的血脉。契丹人为了要挟我,想逼我就范,误将铁牛他们当成你抓走了。现在有两条路,救兄弟还是儿子,你看着办吧。”说完扬长而去。 狗杂种呆呆地出神,兄弟和儿子都等着他营救,分身乏术,一时间他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诸葛无双提着陆家宝越走越快,他心中想着诸葛天骄的音容笑貌,脚下丝毫不减慢,犹如腾云驾雾一般,飘飘然贴地飞行。一个人在他手中,恍若无物。 陆家宝耳听爹爹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声音越来越小,没想到才跟爹爹见面,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又别过。心里不由一阵难过,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他心中好像明镜似得,已经知道爹爹的意思,他一天两天,只怕无法救自己出来。有什么困难都要靠自己。即便他很快找了来,有什么办法救人?只有低三下四的苦苦哀求,岂非更加不爽?既然如此,就跟他斗一斗了,先跟他套套近乎,叫道:“诸葛大哥,他们的腿脚慢,追不上的,你也不用跑的这么快。你老提着我,也不是事情,难道不累吗?” 诸葛无双冷冷的道:“你一个阶下囚,有资格跟我称兄道弟吗?呵呵???想我放你,倒也不难,狗杂种要是不将我姑姑送来,你们父子永远也不要再见面了。” 陆家宝道:“诸葛大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只是你的人质,不是你的囚犯。你虽然大我几岁,但你姑姑喊我爹爹一声七哥,你若不是我的大哥,我们可就乱了辈份。人们茶余饭后谈说起来,岂非笑话我们是不明事理的糊涂蛋?” 诸葛无双淡淡的道:“你放心好了,没有这等无聊之人的。” 陆家宝道:“有的有的。好事之徒多着呐。他们唯恐天下不乱,没准他们还会添油加醋,推波助澜的乱说一通。唉,我是爹爹亲生的,再怎么能耐,也是他的儿子,除非你不是那漂亮的姑姑的侄子,我们的辈份才能另当别论。” 诸葛无双呆呆的出神,喃喃的道:“我要是不是她的侄子就好了,我要是有这本事就好了。” 陆家宝道:“我爹爹将你姑姑送来,也不是一时半刻的功夫,你还能永远提着我不放?” 诸葛无双一怔,猛然站住了脚,道:“你说这么多,想我放了你?” 陆家宝道:“你有两种办法,第一,你杀了我,从此无牵无挂;第二,你放下我,我跟你走,你到哪里,我就到哪。如何?” 诸葛无双道:“杀了你?不行。假如狗杂种真的送姑姑来,我没有人了,姑姑还不吃了我?可是要放了你,你右腿右脚,还不一走了之?到时候狗杂种送人来,我同样没法交代,除非砍下你的腿脚才成。” 陆家宝吓了一跳,忙道:“那倒不用,咱们都是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可以约法三章,当然,就看你有没有本领了。” 诸葛无双嘿地一笑,将陆家宝往地上一丢,道:“小屁孩子,你也算男子汉大丈夫?呵呵???也罢,不拿出真正的功夫,谅你也不会心服口服。” 陆家宝装作摔疼的样子,哼哼唧唧的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诸葛无双冷眼旁观,道:“你也不用装模作样,等你活动好筋骨了,咱们再来比过,免得你又说乘人之危,看你的腿快,还是我的剑快。” 陆家宝一挑大拇指,道:“果真是大高手的样子,有点儿傲气。不过你已经以大欺小了。我现在已经好了,有本事就来拿我,你的剑不是很快吗?看能不能刺到我。”他双脚一落地,就好比鸟儿在天上飞,鱼儿在水里游,心中一下子就踏实了。是以就不必再称兄道弟的拉近关系,而言下之意,弦外之音,就将他骂了。 诸葛无双慢腾腾的拔出剑来,笑道:“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它的意思是:有本领的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与众不同,崭露头角了;没有本领的人就算活到一百岁,也还是一个糟老头子。本领的大小,不在于年龄,这话果真有点道理。你小小的年岁,就知道拐着弯骂人。什么是以大欺小,倘若块头大就能取胜的话,每个人为了长个子,势必都将成为一个饭桶,是不是?”突然间寒光闪闪,长剑已经出鞘,刺向陆家宝的胸膛。剑尖一化二,二变四,将他罩在剑光之中。 陆家宝见他一抬手,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这一剑太快了,躲闪已经不及,只得抬手一招火焰刀,以攻代防。 诸葛无双的剑势一滞,待要变化,陆家宝已经回身跑了。诸葛无双嘿地一笑,道:“想走?这就是你的本领吗?呵呵???你的狗腿只怕还不够快。”提剑在后面紧追不舍。 陆家宝笑道:“已经够快的了。”话犹未了,诸葛无双一个翻身,跳到陆家宝的上空,还没有落地,剑光如一束阳光将他罩在其中。 陆家宝一看不妙,再使一招火焰刀,回身又走。诸葛无双迈开大步,三个起落,又赶上了陆家宝,张开双臂,拦住去路。陆家宝眼见再走,势必撞到墙上,只得回身再战。 诸葛无双见他身法虽快,但比起自己,尚有不足,要想杀他,易如反掌。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十四回 刁钻 陆家宝从小跟着父亲,从早到晚就是跑不歇脚,后来是明大明,这一次不过是换成了诸葛无双,他对此倒也习以为常,在前面领跑,临危不乱。 诸葛无双见他还是一个孩子,有如此脚步,已经实属难得,只需稍加调教,将来必定成长为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以不可限量形容他,一点儿也不为过。心下越来越是喜欢,又寻思起来:“这小家伙拿手的本领,就是腿脚快,持以为傲,将天下人不放在眼里。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对我死心塌地,就在他的强项上胜过他,他才无话可说。”一时激起他的斗志,索性将剑还鞘,跟陆家宝比上了脚力。 二人加快脚步,风驰电掣,你追我赶,犹如一团诡异的旋风,在荒山野岭间飘忽不定。只可惜少了一个看客,要不然一定看的目瞪口呆,惊为天人。当然了,这看客的腿脚也一定要够快,要不然也跟不上他二人的速度。 陆家宝一口气跑了数十里,渐渐地上气不接下气,有点儿力不从心。诸葛无双大喜:“你这小子,终于跑不动了吧?”当下纵身一跃,飞身越过陆家宝,堵住他的去路。 陆家宝见诸葛无双跑到前面去了,立即转变方向。诸葛无双嘿地一笑,倒也不急着拿下他,飞身再起,张开双臂,拦住去路。陆家宝东一头,西一头,好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再跑一会,眼前似乎全是诸葛无双的身影,仿佛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有这人。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但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想要停下,已经不能,眼看诸葛无双布下的人墙圈子越收越小,再也收不住脚,一头撞在他的身上。 诸葛无双一把将陆家宝推倒在地,笑道:“怎么,还跑吗?” 陆家宝大口的喘着气,在地上一时不能起来,道:“累死了,不跑了,不跑了,我服了。” 诸葛无双想起他的老子来,沉着脸道:“口服了,心可服了?” 陆家宝道:“心服口服,你是我见到最能跑的人,我是甘拜下风。” 诸葛无双道:“既然心服口服,我们就来约法三章。” 陆家宝坐了起来,道:“好,我一天跑不过你,躲不开你的剑,就一天不离开你左右。”心下沮丧之极,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过,你不让我走,我还能去那? 诸葛无双笑道:“这可是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出言不悔。” 陆家宝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如有反悔,你提着我永远不要放手好了。”他常听爹爹说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许下的愿,要是口不应心,必遭天谴。是以可不敢发毒誓,害怕要遭报应。 诸葛无双微微一笑,道:“我提着你这累赘,还能干什么?” 陆家宝道:“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他心下寻思,你怎么想的,我可管不了。 诸葛无双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起来,走吧。” 陆家宝道:“诸葛大哥,我们上哪去?” 诸葛无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小孩子,可别乱叫,我们可不是兄弟。” 陆家宝道:“我们不是兄弟,就是叔侄,我叫你诸葛叔叔。只是有朝一日和我爹爹他们相见,我叫诸葛天骄一声姑姑,你们的辈份岂非要乱套了。” 诸葛无双一想也对,摇头不止,道:“我不是你的叔叔,你不要套近乎。” 陆家宝道:“不是兄弟,也不是叔侄,更不是朋友,但我们在一起,又不能不说话,总不能喂喂的叫你,看来只能直呼其名了。” 诸葛无双一呆,倒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淡淡的道:“随你好了。” 陆家宝道:“诸葛无双。” 诸葛无双道:“你又有什么事呀?” 陆家宝笑道:“没有,我只是想感觉一下而已。” 诸葛无双哼了一声,心下很是不耐,这孩子如此的刁钻古怪,留不得,也放不得,真是两难。当下加快脚步,一路飞奔而去。 陆家宝鼓气疾追,紧紧尾随其后。只是全力追赶,屏住一口气,可不敢开口说话分神。 二人一前一后,谁也不吭一声。诸葛无双见他不说话了,心下很是得意,寻思:“这小子虽然嘴上服输了,但心底下还是不服气,哼,跟我较劲,还差得远呐。”当下快步而行,陆家宝不即不离,他快就快,他慢就慢。 诸葛无双见他小小的年岁,竟然跟得上自己,而且心不浮躁,不见疲态,心下大是稀罕,更加打定主意,这小小的年岁,如不给他尝点苦头,尾巴还不翘上天去。 走到中午,陆家宝的肚子已经是饥肠辘辘,但诸葛无双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心下寻思:“你是人,我也是人,你能不吃饭,难道我就忍不住吗?” 诸葛无双见他始终不肯服软,也不理会。看看天色已晚,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庄,路旁有家名叫宾至如归的客栈,酒肉香气扑鼻。诸葛无双当先而人,陆家宝心中大喜:“你也是人,还是要吃的。” 小二过来打招呼,诸葛无双要了一盘熟牛肉,一壶老酒,一碗清水面。陆家宝见他要的就这么少,也不说话,心道:“就这么一点点,不给我吃吗?哼,我可不跟你客气,你吃我就吃。” 不一会,熟牛肉、清水面、酒三样一起端上桌子,诸葛无双示意陆家宝可以吃面了。陆家宝仿佛没有看见,心下很是不服气,道:“诸葛无双,同是一桌,你吃肉,我吃面,天下哪有这等事?” 诸葛无双笑道:“你我非亲非故,有的吃就不错了,怎地还挑三拣四的?”提起酒壶,倒了一杯酒,还没有动筷,陆家宝已经伸筷直向牛肉,这家伙竟然毫不客气。 诸葛无双呵呵一笑,举筷一封,挡住陆家宝的筷子,将他的筷子挑到一旁,就势夹起一片牛肉,放入嘴里,摇着头道:“没有本领,只能吃面,没有肉吃。”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十五回 饭桶 陆家宝涨红了小脸,有肉不让吃,这不是欺负人吗?气呼呼的举筷插落,偏要争一口气。诸葛无双倒转筷头,指向陆家宝的劳宫穴,倘若他一意孤行,还要抢这块牛肉,势必将自己的劳宫穴撞到诸葛无双的筷头上,等于是自残。 陆家宝将筷子一侧,反刺他的劳宫穴。这一下又快又准,他只求伤敌,可顾不得筷子要是刺到诸葛无双,还干不干净,还能不能夹肉吃东西。 诸葛无双笑道:“跟我斗?一天还不到,就长本事了?”将筷子在手指上一绕,筷头还是刺向陆家宝的劳宫穴。这筷子在他的手指上就这么的转一圈,不仅化解了陆家宝的攻势,而且就势反击,行云流水,毫不勉强。 陆家宝心中一动:“这不是吃牛肉,跟他硬抢,又是跟他比武,他这么厉害,我岂能得手?”手往下一沉,抓住了酒壶,笑嘻嘻的道:“诸葛无双,牛肉让给你吃,我喝酒好了。”举起酒壶,倒入口中。其实他不是真心喝酒,只不过一口气窝在心中,借酒宣泄而已。 诸葛无双没有料到他突然抢走了酒壶,嘿地一笑,张嘴一吸,酒水如箭,绕开陆家宝,倏地一声,全钻进了他的口中,咕咚一声,都进了他的肚子。 陆家宝没有想到酒水会被他吸走,拿着空酒壶,呆了一呆,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将酒壶丢在桌子上,埋头吃面,狼吞虎咽,食不知味,将一碗面收人囊中。一拍桌子,叫道:“店家,再来五碗面,我要吃面。” 诸葛无双道:“你一个小孩子,能吃得了这么多吗?” 陆家宝道:“与众不同之人,自然有过人的饭量。你不是怕我吃饱饭长个子,有力气胜过你吧。”他心下气呼呼地,就算是吃面,也不给你省银子。 诸葛无双听他言下之意,说自己以大欺小,呵呵一笑,道:“店家,来一碗面就行了。” 陆家宝道:“诸葛无双,跟着你还不让吃饱?怪不得你没有朋友。” 诸葛无双道:“五碗面也花不了几个钱,吃了不心疼,糟蹋了可就可惜了。你一碗一碗的吃,管够,吃面的钱,我还是花的起。” 陆家宝道:“诸葛无双,小看我?你就看好吧。”果真连吃了五碗面,为了表示不是勉强,连面汤也一滴不剩。 诸葛无双看的目瞪口呆,怔怔的道:“饭桶,饭桶。” 陆家宝心下得意,打不过你,还吃不过你吗?呵呵???总算有一样强过你了。他只想着数量,全没有想到这六碗面的钱,是怎么也不抵人家一盆肉的价。 二人出了饭店,离开市镇,径向南行。一路上,陆家宝天上有句,地上一句,问东问西,有时幼稚之极,有时高深莫测。诸葛无双不急不躁,有问必答,陆家宝倒也无技可施。 这一日,烈日如火,陆家宝道:“诸葛无双,咱们在前面的树林里,歇一歇吧?”诸葛无双点了点头,二人走了过去,远远地忽听前面的树林中,传出叮叮当当几下相交之声。诸葛无双心下一凛:“有人在那边打斗拼杀,这几人出手甚快,功夫着实不低。”低声对陆家宝道:“我们到那边去看看,你可千万不能出声。” 陆家宝点了点头,二人蹑手蹑脚,悄没声息的奔向兵刃声来处,几个起落,来到一株大树之后。陆家宝手脚并用,爬上了大树上,坐在大树的树杈之间,透过树枝间的缝隙,居高临下的看去,只见林间有四人纵跃起伏,恶斗方酣,乃是三人围攻一人。 被围攻的是个身着道服的中年出家人,三缕短须,仙风道骨,空着双手对敌,一柄长剑落在远处的地上,剑身断折,显是给人击断跌落。诸葛无双识得他是五行教的一个堂主,名叫吕用之,只是奇怪,怎地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道人。 夹攻的三人,一个是身材极高的瘦子,长腿长臂,好像一只大蜘蛛;一个是矮胖的汉子,身子好像一个大冬瓜,脑袋极大,胡须根根翘起,连着头发,好像大冬瓜上趴着一只小刺猬;另一个两面人,一半还算俊朗,另一半的脸上有两条大伤疤,下面的一道伤疤,虽然长长地,还算可以,上面的伤疤却极其凶险,胬肉上下翻卷,连额骨都看的清清楚楚,令人不敢直视。这两道的伤极其凶险,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那瘦子使一柄长剑,矮子使一把巨大的斧头,丑脸汉子则使鬼头刀。这三人武功均非泛泛,诸葛无双却一个不识,那瘦子尤为了得,剑法飘逸无定,轻灵沉猛。 诸葛无双见吕用之已然受伤,身上点点鲜血不住飞溅出来,双掌翻飞,乃是十分勇猛。他绕着一株大树左躲右闪,借着大树的屏障,招架三人的攻击,双手或拳或掌,用劲推带,牵引三人的兵刃相互碰撞,已经是困兽犹斗,不甘束手就擒,苦苦支撑。诸葛无双不禁起了幸灾乐祸之意:“这姓吕的是教主秦天柱的死忠,平日趾高气扬,不把他人放在眼里,今日落了单,活该遭此血灾了。” 那矮子一连几斧,都砍空了。吕用之背靠大树,他一时无从下手,恼怒之下,发起蛮劲,挥动巨斧,一连三斧下去,大树已经摇摇欲倒。吕用之面对两大强敌,耳听身后的伐木之声,声声都让他提心吊胆,惊魂不定;瘦子将长剑使开,每一剑刺出,吕用之的身上都要多出一道伤痕;两面人的臂力也是不弱,鬼头刀使将开来,风声呼呼。 诸葛无双暗暗心惊:“我久不在江湖走动,武林中几时出了如此了得之人物?看他三人的招数门派,我竟一个也认不出来?” 陆家宝在树上居高临下,看的清楚,不禁愤愤不平。 吕用之大声叫道:“吴巴山,今天只要姓吕的有一口气在,必灭了你天师道。”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十六回 救难 大蜘蛛吴巴山尖声叫道:“姓吕的,我们天师道向来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装神弄鬼,骗吃骗喝也就罢了,何以口出恶言,辱骂我家张天师?你只须答应加盟我天师道,咱们立即便是好朋友,前事一概不究。又何必苦苦支撑,白白送了性命?咱们要是携手并肩,可以共享荣华富贵,岂不是好?” 诸葛无双心中一动,寻思:“原来是天师道的人。他们装神弄鬼的挺有一套,没想到武功竟然也是一精至斯。” 那吕用之怒道:“吕某上有九天神仙之朋,下有十殿阎王为友,岂能跟你一群跳梁小丑为伍?怪只怪吕某还不够心狠手辣,留下那毕师铎的性命,打蛇不死,反遭其噬。” 吴巴山道:“这就奇了怪了,你跟大将军到底有何仇怨?” 吕用之道:“无怨无仇,才放虎归山,以至遭了你们的暗算。”右手倏地抓出,抓向两面人的肩头。 诸葛无双暗叫一声:“好一招虎爪手。”不由频频点头,倘若换作自己上去,这两面人是三人中最弱的,也只有从他下手,先杀了一人,再各个击杀。 吕用之身陷绝境,出招必有所获。这一招去势极快,那两面人沉肩相避,还是慢了少许,被吕用之的五指抓住了肩头。只听得嗤的一声,他肩头的衣服被扯下一大块。肩头鲜血淋漓,连皮也被抓下一块。 三人同时大怒,兵刃同时向吕用之身上招呼。吴巴山道:“这家伙困兽犹斗,大家不可操之过急。” 诸葛无双暗暗称奇:“这吕用之来到广陵干什么?还招惹上了毕师铎,难道是为了那物事?”但见这四人越斗越狠,那两面人狂吼一声,挥刀斜劈而下,势如拼命。吕用之侧身避开,向吴巴山打出一拳。刷的一声响,两面人的鬼头刀已经砍入树干中。他这一下含怒而发,用力过猛,深深入树,想要拔出,一时间竟然纹丝不动。 吕用之右肘疾沉,向他腰间撞了过去。他在这三名高手的围攻下,苦苦支撑,已知九死一生。眼前的三个敌人,以这两面人的武功最弱,唯有先行除去一人,方有脱身之机,是以这一下肘锤使足了十足十的力道。 但听得砰的一声,肘锤撞击在那两面人的腰间,吕用之心中一喜,抢步绕过大树,想要结果了两面人的性命。不料吴巴山的长剑已经刺到,一声轻响,长剑刺入他的右肩,竟将他牢牢地钉在大树干上。 矮冬瓜,两面人二人大喜,立即围了上去。两面人顾不得疼痛,气喘吁吁的道:“姓吕的,我们将军府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处心积虑的要陷害大将军?今天下大乱,咱们即便不能携手并肩,但各取所需,共渡劫难,岂不是好?” 吕用之怒道:“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我堂堂男儿,岂肯与尔等这些无耻之徒为伍?” 吴巴山道:“我们大将军也算是号人物,你何必口出恶言,苦苦相逼?” 吕用之道:“尔等既然得到了天机图消息,就应该立即禀告于高帅知道,由他筹划一个万全之策。你们一心想着立功,致使天机图下落不明,坏了千秋大业,万死不足以赎罪。” 吴巴山道:“事情急迫,我们得到消息,已经刻不容缓,来不及禀告,我们没有拿到天机图,也是很懊恼,即便失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家伙却一味的进谗言,想害死大将军,到底是何用意?” 吕用之呵呵冷笑几声,道:“你们不是急功近利,而是想据为己有,要将天机图收入囊中,你当我不知道吗?” 吴巴山二目中闪露出凶光,盯着吕用之。矮冬瓜叫道:“大祭酒,这假道士不识抬举,何必再跟他废话,砍下他的脑袋,瞧他还神气什么?” 吕用之圆睁双眼,喝道:“一群鼠辈,吕某死也不服。”用力一挣,宁可废了肩头,也要挣脱长剑,与他们拼死搏。 两面人倒转鬼头刀,以刀柄重重的撞在他的胸口。吕用之大叫一声,侧过头来,口中狂喷鲜血。 陆家宝再也忍不住了,纵身一跃,跳到场中,叫道:“喂,你们三人打人家一个,算得什么本领?” 诸葛无双眉头一皱,心想:“这臭小子还是一个惹事祸包。” 陆家宝奔到树旁,伸手拔出刺在吕用之身上的剑。 三人没想到陆家宝的脚步这么快,想要拦挡,已经不及,不由得又怒又惊,喝道:“哪里来的小鬼头,谁叫你来管老子的闲事?” 陆家宝道:“没有人指使,我是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就将它拔出来了。”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长剑,好像怕他们听不懂似得。 吕用之一手捂住伤口,却按不住血流,脸色惨白,道:“小兄弟,多谢你了。这些人杀人不眨眼,你赶快走开,他们会杀了你。” 陆家宝一笑,道:“道长,你放心好了,他们移动速度慢,可杀不了我。” 矮冬瓜大怒,喝道:“臭小子,你有什么能耐,矮爷杀不了你?”跳起来就是一板斧子。 陆家宝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了,眼见一个凶神恶煞扑来,心中真是有说不出的害怕,待要火焰刀招架,猛然想起自己的武功低下,每次一动手,都给人家打了个灰头土脸的。这刺猬矮冬瓜气势凌人,要是给他缠上,势必就会成了人家的刀下鬼。这心念一动,转身就跑。 矮冬瓜一斧子下去,陆家宝已经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不由挠挠他的刺猬头,自言自语的道:“小兔崽子,腿脚还蛮快的很。”他向陆家宝挥了挥手,大声喝道:“滚你码的咸鸭蛋,有多远就滚多远。”只是一个小孩子,无关紧要,再也不理会他,一转身,和吴巴山、两面人成鼎足之势,又将吕用之围在当中。 陆家宝的本意是引开他们,仗着腿快脚快的优势,跟他们周旋一阵,让吕用之有溜走的机会,但他们不理会自己,这可如何是好?挠了挠头,突然想到,只要一提天机图,人人如临大敌,也不知道这法子对他们管不管用,叫道:“吴巴山,你们天师道没有抢到天机图,是不是又对那乌龙剑起了邪念?”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十七回 高手 场上众人俱是一怔,诸葛无双心想:“这小子自顾不暇,竟然还要多管闲事,真是一个不省事的家伙。” 吴巴山、矮冬瓜、两面人等三人舍弃了吕用之,不约而同的将陆家宝围在当中,如临大敌。 吴巴山道:“小兄弟,你识得我们?你知道天机图在哪里?”矮冬瓜道:“天机图在哪里?”两面人道:“拿来,饶你不死。” 陆家宝见他们果真上当,笑道:“你先抓到我,再来问我,我就一一告诉你们。”他只是一个孩子,全没有想到这一句玩笑话,会给自己带来一生无尽的杀戮。 两面人性子暴躁,见陆家宝有恃无恐,毫无畏惧的模样,早已经冲冲大怒,举起鬼头刀,喝道:“臭小子,你当大爷我是吃素的,不敢杀你么?”跳将起来,呼的一刀,向陆家宝头顶直劈而下。 这一刀力大势沉,若是劈实了,势必将陆家宝劈成两片。吴巴山大吃一惊,叫道:“董兄弟,刀下留人。”想要出手救助,已经不及。 吕用之见这孩子跟自己素不相识,居然舍命相护,大是感激,叫道:“小兄弟,你跟他们斗,还不是白送了性命?快快走吧。” 陆家宝心下暗笑,自己是逃跑的祖宗,要是一发现性命有忧,立即脚底抹油,绝不会一刻耽搁的。知他是担心自己被这三人所杀了,是以一个劲的催着离开,但要是真的撒手不顾,这三人反过头来,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之乱刃分尸,岂能听之任之?大声的道:“我不走,他们三人打你一人,不讲规矩道义,是他们的不对,我不能让他们害死你。”他见这一刀劈来,虽然力道过于勇猛,但直上直下,全无变化,尚不足伤了自己。倘若真的要跑,谅他也追赶不上,当下放下心来,装作惊慌失措之态,身子笔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两面人一刀砍了下去,心中着实后悔了,倘若这孩子要是不能及时避开,岂非真的被劈死?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收手不及。这念头才一转动,刀下已经没人了,一刀砍在地上,尘土飞扬。 陆家宝这一倒恰到好处,刚好躲过刀锋,这一刀正砍在他两腿中间的地上,虽然刀锋所及之处,相距裆部,左右双腿,都不过寸余,当真凶险之极,不过差之毫厘,却也安然无恙。他一缩腿,站了起来,伸手一摸脑袋,叫道:“啊呀,还好,脑袋还在。” 两面人一刀劈空,不由大为惊讶。虽然他只是想吓唬吓唬陆家宝,这一刀只有力量,没有后着,却也没有想到他会毫发未伤的就避开了。眼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喝道:“这一刀就不在了。”挥刀向陆家宝的脖颈砍去,适才被他误打误撞,侥幸逃脱,这一刀又快又疾,势在必得。 陆家宝又是啊呀一声,道:“你还来真的吗?”抱头鼠窜,转身向地上一扑,飕的一声,刀锋从他头顶掠了过去。他跟着一个翻滚,又站了起来,扭头一笑,又道:“差了一点点,又没有砍着。” 两面人喝道:“好,我连砍你二十一刀,不信你次次都这么好运。”将刀法展开,但见一柄沉重的鬼头刀在他手中使来,轻飘飘地犹如无物,刀光闪烁吞吐,犹似惊蛇游走,左一刀右一刀,刀刀不离陆家宝的脑袋脖颈,犹似狂风骤雨般攻将过去。 他的刀快,陆家宝的腿脚也快。他见两面人的刀法横劈竖砍,一刀接着一刀,刀势狠辣,渐渐的气势逼人,后刀接前刀,简直天衣无缝。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左躲右闪,趋前退后,走高伏低,每一刀都是从身边掠过。这就好比波涛再疾,但小舟随波逐流,每每有惊无险,却平安无事。 两面人挥刀抢攻,直上直下,势道威猛之极,堪堪砍到二十刀,将陆家宝逼到一棵大树旁,他大喝一声,挥刀自上而下斜劈过去,嗤的一声,鬼头刀深深地砍进大树之中。 陆家宝退来退去,最后退到一株大树前。他背靠大树,见刀劈来,身子往下一缩,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道:“喂,你砍完了没有?” 两面人也是气喘吁吁,大拇指一翘,道:“砍完了,没砍到你,你是好样的,不砍你了。”要拔出刀来,不想这一刀用力过猛,砍进树里太深,镶在里面,结结实实,一时竟然无法拔下来。 吴巴山越看越奇,嘿地一笑,道:“原来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吴某来领教领教。”他身形转动,滴溜溜地绕着陆家宝飞快的转了一圈,双掌齐出,左右开弓,使一招夜战八方式。他腿长胳膊也长,身子滴溜溜转动,左一掌,右一掌,前一掌,后一掌,霎时之间,四面八方各出一掌,面面俱到,将陆家宝围在当中。 陆家宝见他堵住四面八方的退路,立即纵身而起,一个天马行空,倒跃出去。 这一招夜战八方,本来是一个人在黑夜里突遇不测,身陷重围之中,看不见有多少人,多少对手,只有脚不停歇的跑动,手不停歇的挥拳出掌,前后左右,面面俱到,不求伤敌,只图自保。但招是死的,人是活的,同样一招,吴巴山却本末倒置,在东南西北四面八方都布下了后着,将对手围在当中。这样一来,所要顾及的地方太多,力量势必有所不继,这一招可谓华而不实,不堪一击。但他面对的对手,不过是一个孩子,于一个孩子来说,即便力量减半,都已经够了。他心下得意万分,我已经围住了你,看你还怎么跑出去? 吴巴山千算万算,可他还是忘了,还有一个地方是他顾及不上的,这漏洞之处就是上面。陆家宝一眼就已经看破,想也没想一下,飞身而去,可谓见机极快。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本领,他可真是驾轻就熟,无人能及。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十八回 英雄 吴巴山堵住所有的路,就是要逼他跳起,不由呵呵一笑,道:“你还逃得了吗?”高举右手,抓向陆家宝。他腿长臂长,犹如大蜘蛛,陆家宝即便高高跳起,他一伸手还是可及陆家宝的后心。 这一爪又快又准,势在必得。眼看便将得手,猛然间陆家宝的身子向旁飞了出去,这一爪竟然抓空了。只听一个声音道:“这孩子是我的,谁也争不去。”一个身影闪进吴巴山的夜战八方式,一伸手,抢在吴巴山得手之前,抓着陆家宝,就好像老鹰抓只小兔,这一抓又快又准。 陆家男以为跳出吴巴山的掌控,万万没有想到这白驹过隙的瞬间,这人突然从天而降,突然间遭遇二人前后夹击,再想变化,已经不能,不由暗暗叫苦。别无他法,只得硬拼了,双掌齐出,一手斩向吴巴山的手爪,一手一招火焰刀,向那人的面门劈去,以攻为守,要逼得来敌回招自保。 那人将手一沉,压在陆家宝的手臂之上,化去他的攻势,跟着一把抓住他后脖颈的衣襟,提在手中。 吴巴山也想生擒活捉陆家宝,见他虽然只是一个孩子,但避开两面人的身法了得,先使一招夜战八方,旨在逼迫陆家宝跳起,下一招便是雪花盖顶,将其一举抓获。不料想半路杀出一人,将到手的鸭子劫走了。 “放下。”“干什么?”“混蛋。”三人又急又怒,齐声喝骂声中,同时向那人扑去。吴巴山伸手抢夺陆家宝,矮冬瓜的大斧头砍向那人的腿脚,两面人的鬼头刀劈向那人的脖子,叫他顾上顾不了下,顾己顾不了旁人,三人三管齐下,配合的无懈可击,天衣无缝。 但见那人伸指上下一弹,当当两声,大斧头、鬼头刀已经飞在空中,他一转身,衣袖拂出,犹如一波惊涛骇浪卷动而去,吴巴山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劲风扑面而至,气为之闭,一时间竟然站立不住,向后摔出。 吴巴山背脊一着地,立即跃起,呆呆地看着来人,一时间却也不敢上去抢人。矮冬瓜、两面人二人见他只衣袖一拂,便将吴巴山摔了一个跟头,尽皆骇然,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严阵以待,谁也不敢再上去啰嗦。 吕用之又惊又喜,叫道:“教主,你可来了。” 但见来人昂然而立,容貌清逸,锦袍短须,潇洒之极,正是五行教教主秦天柱。他脸上流露出一股说不尽的欢喜之意,关心的道:“吕兄弟,你没事吧?” 诸葛无双见教主亲临,再也藏不住了,飘然而出,道:“教主,你怎么来了?” 秦天柱道:“诸葛兄弟,你在这里,太好了,这下就万无一失,我们可以放手大干一场。” 陆家宝叫道:“秦天柱,我怎么冒犯你了?快放开我,他们都走远了。”他被秦天柱提在手中,看见吴巴山等三人悄悄地退走,立即出声提醒。 吴巴山等见吕用之来了帮手,知道大大不妙,再要不走,性命堪忧。他们见机极快,不战而走,逃之夭夭。 秦天柱微微一笑,撒手放下陆家宝,道:“他们还算识趣,不来啰嗦,就放了他们的小命了。小兄弟,你识得我?”他乡遇故人,心情大好,也就不为难吴巴山等人。再说,也不能让这个兄弟挑理,说自己是个好杀之人。 陆家宝大为的生气,拉了拉衣襟,将衣服上被抓的皱褶拉平,道:“我怎么不认识,你不是兰兰的姑父吗?”那一日秦天柱跟杨名一言不合,立即分道扬镳,虽然匆匆一面,但为时不长,陆家宝即刻认出他来。 那日匆匆而去,秦天柱虽然看见了陆家宝,但一个孩子,却也没有放在心上,笑道:“小兄弟,原来你是兰兰的朋友啊。” 陆家宝歪着头看着秦天柱,道:“认识而已,算不得朋友。你的武功虽然不错,只不过你是偷袭得手,也不用那么沾沾自喜的。” 秦天柱呵呵一笑,连连点头,道:“情急之下,算不得数,算不得数。” 吕用之过来拉住陆家宝的手,说道:“小兄弟,多谢你救我一命。他是我们的教主,武功可高着呢。”当时情况万分危急,若不得陆家宝出言引开贼敌,早已经身首异处。虽然只是一个孩子,但大丈夫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以报,不免对他格外的亲近,连忙过来,点拨他不要放肆。 陆家宝道:“道长,你也不用谢我。我只是看不过去,可是又武功低微,帮不了你什么,记得很多人为了天机图什么的,打的头破血流。我骗骗他们,没想到还真管用。” 吕用之连连摇头,叮嘱道:“小兄弟,以后可要记住了,不能再口没遮拦,那样会招来杀身之祸。” 陆家宝连连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一个声音道:“吕叔叔,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对牛弹琴,没用。” 陆家宝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妇手拉着一个少女,冉冉而来,这少女正是兰兰的表姐红缨。 吕用之毕恭毕敬的道:“弟妹,你也来了,大小姐,你越来越漂亮了。” 陆家宝哼了一声,道:“我不懂,你懂?你懂,你懂也是一头母牛。” 红缨大怒,喝道:“坏小子,你还骂人,我打死你。”要挣脱那少妇的手,过来收拾陆家宝。 那少妇道:“红缨,别胡闹。” 诸葛无双连忙双手抱拳,躬身以礼,道:“嫂夫人一向可好?” 这少妇正是红缨的娘亲,秦天柱的夫人,她见吕用之浑身都是鲜血,忙过去包扎伤口,空闲之余,回头微微一笑,道:“诸葛兄弟,你可找到姑姑没有?” 诸葛无双叹了一口气,手指着陆家宝,垂头丧气的道:“找是找到了,只可惜她被这小子的爹爹花言巧语骗了,没有跟我回来。” 陆家宝道:“诸葛无双,我爹爹可不会花言巧语,他说一不二,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姑姑是为他的风采所吸引,我爹爹从来不骗人的。”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十九回 白痴 秦天柱、吕用之等大奇,问道:“小兄弟,你爹爹如此了得,倒要结交,不知他是何方神仙?尊姓大名?” 陆家宝得意之极,还没来得及炫耀,诸葛无双道:“他是狗杂种的儿子,二位别听他信口开河。这小子天上一句,地上一句,没一个准,是一个十足十的饭桶。” 红缨奇道:“诸葛叔叔,他是饭桶?能吃多少?” 诸葛无双道:“大侄女,你是不知道,一锅饭我没吃一口,都给他下肚,一口水都没有留给我。” 红缨道:“诸葛叔叔,他吃饭,你干什么呢?” 诸葛无双道:“大侄女,我喝酒吃肉,他吃饭,是以叫饭桶。” 陆家宝见他讽刺自己无能,忍不住道:“我是饭桶,你是酒囊,我们在一起,天下绝配,谁也没得吃喝。”秦天柱、秦夫人、吕用之等见他小小的年纪,说话如此的风趣,不由哈哈大笑,谁也不以为意,没有当真。 红缨奇道:“爹爹,你们笑什么?”继而大悟,叫道:“你是饭桶,诸葛叔叔是酒囊,加起来就是酒囊饭袋,你竟然跟诸葛叔叔相提并论,真是狗胆不小。” 诸葛无双笑道:“大侄女,这个饭桶就交给你,可别让他跑了。” 红缨道:“诸葛叔叔放心好了,这小子交给我,保准制得他服服帖帖,见谁都没有话说。” 秦天柱微微一笑,道:“乖女儿,话说的大了,你可不是人家的对手啊。”他方才跟陆家宝交手,虽然只是一接触,却已经试出他的功底。 红缨哼了一声,心中很是不服气。秦天柱看在眼里,也不挑明,他看着吕用之,又道“吕大哥,你没有什么事吧?你是怎么得罪他三人?他们三人干么要置你于死地?” 吕用之道:“教主兄弟,这三人一个是天师道的大祭酒,名叫吴巴山,另外二人是毕师铎的人,矮冬瓜叫做白福寿,两面人名叫西门晋晖。当年属下奉你之命,潜到高骈的身边,盗取乌龙剑。果如教主所言,这老家伙信奉鬼神,属下见他路过,对天长长一揖,说是拜见过往的神仙,那老家伙居然相信属下是通神的使者,将属下留在身边,请属下开坛做法,解除乌龙剑的封印。” 二人本来以兄弟相称,但他见诸葛无双在身边,特意将教主二字加在前面,意思是说,不管是谁,身份还是要注意一点的。 诸葛无双微微一笑,道:“这种骗人的小把戏,明眼人一看便知。再说高骈这个人,出于名门世家,年少成名,御党项,退吐蕃,连战连捷,因此上做官也是越来越大。如此精明强干之人,怎地突然间就老迈昏庸?” 吕用之道:“诸葛教主,老家伙倒也不是突然间乱了心智。据说这乌龙剑有一股不可抗拒的神奇力量,只要剑出鞘,对手的精神立即涣散,任人宰割。高骈自从得到乌龙剑,就一心想解除上面的封印,将神剑拔出。想当年,王仙芝举兵起事,黄巢响应,二人兵合一处,却败多胜少,被迫无奈,才分道扬镳。” 陆家宝道:“这个传说,江湖上说的沸沸扬扬的,我也知道,没什么好听的。”他曾经听铁牛说过此事,忍不住插嘴。话犹未了,只听一人大声喝道:“大人说话,那样小孩子插嘴的地方?” 秦天柱笑道:“曹义,大家不过说笑,不必如此当真。”接着又向陆家宝道:“小兄弟,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陆家宝见呵斥他的个少年,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悄没声的站在秦夫人身后,被秦天柱一呵斥,更加的畏畏缩缩。当下向他伸舌挤眼,做了个鬼脸,才道:“据说黄巢别过王仙芝,在半路上得到这乌龙剑,虽然只带着一路不足五千人马,从此连战连捷,所过之处,势如破竹。当今朝廷大惊,任命高骈为镇海军节度使,诸道兵马都统,围剿黄巢于江南。高骈听信一方士之言,先潜入黄巢军营,乘其不备,将一盆黑狗血泼在乌龙剑上。两军对垒,黄巢想拔出乌龙剑,不果,一败涂地。黄巢心生一计,派人求和,将乌龙剑送于高骈,以示诚意。高骈得到乌龙剑,不知是计,得意忘形,一口应允。黄巢趁他大意,突然出击,将高骈的前军营一举歼灭,那方士也在这次的战乱中身首异处,一命呜呼。高骈想将乌龙剑拔出鞘来,自此性情大变。” 吕用之笑道:“小兄弟知道的还不少,的确如此。高骈想拔出乌龙剑,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有一日,属下在夜里,将扬子院的一方纪功碑拖到街头,第二天,高骈得到禀告,惊诧万分,在旁竖起一根木柱,写下八个晃眼的金字:不因人力,自然而至。又一日,属下见天将下雨,就派几人去放火,再向高骈进言:这地方应该有一场火灾,城内应该化为灰烬,但我请金山下的神龙,用细雨滋润大地,虽然略有惊扰,但灾患终究没有发生。不一刻有人来报,说城内火起,但火势被雨水浇灭。他好生仰慕,竟然深信不疑,从此对我言听计从。” 秦天柱、诸葛无双二人不由哈哈大笑,俱都摇头不止,叹道:“没有想到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好糊弄之人,简直就是白痴。” 陆家宝道:“你们都是武功高手,直接冲进去,抢下白痴的乌龙剑就跑,哪有人拦住?” 吕用之笑着摇头,道:“小兄弟有所不知,高骈的雄才大略,非一般的白痴可比,他又生性多疑,将乌龙剑视若性命,轻易不示于人。收藏的地方,只有他一人晓得,硬抢不来。” 陆家宝脸上一红,讪讪的道:“原来如此。” 吕用之又道:“高骈如此好骗,那毕师铎不甘人后,也弄来一个天师,要炼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这一下投其所好,老家伙想与天地同寿,给予他有先杀后奏的特权。属下见他出尽风头,即向高骈进言,指责毕师铎得知天机图的下落,就应该立即报之,万万不该不自量力的行动,致使天机图下落不明,罪不可饶也。高骈大怒,将他大骂一通。” 第三章 颠沛流离 第二十回 大神 诸葛无双道:“你说什么他都相信,他不是白痴,而是老糊涂了。” 吕用之笑道:“他只是心太急了,恨不得立即有所作为。我便对他说:‘今要解乌龙剑的封印,唯有搜集二十四个生辰八字匹配的童男童女,日日夜夜祈福,一年四季香火不断,上神方能降临,破除封印。毕师铎有一女,生辰八字,最是俱佳。’高骈大喜,将毕师铎大骂一通,令其赶快把女儿送于属下处。没有想到毕贼心有不甘,对此怀恨在心,于属下出城到下院之际,伙同吴巴山对属下下手,若不是教主及时赶到,属下已经一命呜呼了。” 秦天柱点了点头,淡淡的道:“毕师铎既然先撕破脸,咱们找机会,将其碎尸万段,也就是了。” 陆家宝道:“你们也想夺取乌龙剑吗?这东西又拔不出来,就是一件废物,要它干什么?” 秦天柱微微一笑,看着诸葛无双道:“这东西不是拔不出,它是一件神物,在等待它的主人光临。诸葛兄弟是天下第一剑,当然可以驾御,那时候也就是我五行教发扬光大的日子。” 诸葛无双大奇,道:“教主,你抢下乌龙剑,要送与属下,这怎么担当?” 秦天柱道:“你我是兄弟,我的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都是我五行教的。只是那乌龙剑有股摄人心魄的力量,也不知道是不是害了你。” 吕用之道:“这是后话,当下该当找一个过夜的地方。咱们先到属下的下院落脚,只不过???只不过???” 秦天柱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吕用之道:“那倒不是。只是那里的人,个个对属下奉若神明,让教主屈尊,属下大感不安。” 秦天柱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到了你的一亩三分地,自然是惟你马首是瞻了,走吧。” 诸葛无双也是一笑,道:“那是当然,只是别太过分了就行。” 吕用之毕恭毕敬的道:“属下不敢,有了,属下便说二位教主是请来的大神,他们就会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什么怀疑。” 秦天柱道:“也成。只不过从来没有装神弄鬼过,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人识破了。”吕用之笑道:“无妨,教主气宇昂扬,只要不说话,倒显高深莫测。”秦天柱哈哈大笑,道:“好,少说话,这个不难。” 一伙人说说笑笑,来到了下院。这地方起先是座土地庙,在城外的一个僻静之处,但经过改头换面,大兴土木,其回廊曲室,幢楼寝殿,足有一百多间,气势磅礴,鬼斧神工。 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下院里里外外是灯火通明。看门的门卫看见吕用之,连忙躬身施礼。吕用之只挥了挥手,当先而入,一众人等来到厅堂。 吕用之推门进去,堂中数十人倏地站起,齐声说道:“参见上仙。”吕用之微微的点了点头,昂首挺胸的径直走了进去,两眼扫视了一下房里的众人,大声的道:“诸位,这二位是吕某人忒地请来的大神,” 众人连忙拜见,秦天柱挥了挥手,示意罢了。吕用之将他往里相让,秦天柱也不客气,在上首的一张云椅上坐下,虽然一声不吭,但不怒自威。 陆家宝万没料到厅堂竟是如此宏大,堂中又有这许多人,不由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时间手足无措。但见四周几桌上点着明晃晃的巨烛,照的大厅明亮亮的,犹如白日。数十名高高矮矮的方士分两旁站立,毕恭毕敬的垂首而立,威严之气,令人窒息。 诸葛无双也看的目瞪口呆,暗暗叹道:“乖乖,不过是小小的一亲信,便有如此豪华的下榻之地,要是亲王贵胄,那还得了?” 吕用之道:“大神远道而来,长途跋涉,赶快下去准备酒菜,怠慢不得。”众人齐声应允,鱼贯而出。 秦天柱站起身,打量着大厅,笑道:“不差啊,大手笔,还蛮有点气派的” 吕用之微微一笑,道:“这算什么?在城内属下还有一处‘延和阁’,楼高八丈,通体饰以珠玉,那才叫气派呢。” 这时候侍人将茶水糖果糕点流水般送上桌来,秦天柱等一路风餐露宿,早已经饿了,也不客气,每一样都小尝几口。陆家宝、红缨二小哪里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忍不住放开肚皮大吃一通。曹义见秦天柱、诸葛无双二人没有动手,却也不敢随便开吃。 红缨吃了两样糕点,见陆家宝一番的狼吞虎咽,不一会就将大半个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入囊中,还是没有住口的意思,忍不住小声的道:“你真是饭桶,就不能少吃一点吗?” 陆家宝道:“你是女孩子,要注意形象,我是饭桶,就这个样了。”依然故我,每一样都觉得太好吃,将其一一歼灭,一会儿小肚子就已经满了。吕用之只是微微而笑,也不制止。 不大一会,厨房里送来酒菜上桌,各种的山珍海味,雕成各种的花草鱼虫形状,加上鲜花花瓣,热气冉冉,也不知道那一个是真,那一个是假。每一种都是精致无比,美不胜收。 吕用之在主位上相陪,陆家宝看的眼花缭乱,但方才的糕点糖果吃的太多,即便是饭桶,也吃不下几口了,当真后悔莫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酒足饭饱,吕用之带着众人在侧厅小坐,小声的道:“二位教主,明天天明就是送来童男童女的期限,谅他们不敢不送人来。属下突发奇想,想请二位教主出任大司仪,传授仙法。” 诸葛无双道:“我可不会骗人的伎俩,只怕干不来。” 吕用之笑道:“属下也不敢劳烦教主,但为了二位教主出入方便,权宜之计。到时候诸葛教主只须将上天入地,天下无双的轻功,传授一点点给孩子们就行了。这些人家非官即贵,都花下重金,当然要物有所值,让他们的孩子学些有用的本领,才说得过去。”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一回 出恭 秦天柱点了点头,道:“吕刀光,只要不给你添麻烦,我们干什么都可以。”诸葛无双见教主都答应了,虽然不情愿,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得默认了。 秦夫人道:“吕大哥,要我干些什么?” 吕用之微微一笑,道:“弟妹,你打扮漂漂亮亮的,看我们耍猴就行了。”当下安排秦天柱等一一住下。 陆家宝被安排在一间房子里,坐在床上,手摸着锦缎被子,恍然是在梦里。便在出神之时,两个侍女推门而入,一个端来了热气冉冉的洗脸水,一个托着一套新衣新裤。陆家宝一怔,连声的道:“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二女不过十一二岁,跟陆家宝不相上下,倒也伶俐,抿嘴一笑,道:“我们来侍候公子洗漱,还有明天穿的衣服。” 陆家宝连连摇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还有新衣裳,这么客气?”有点儿受宠若惊,不能自己。 那侍女却是不肯,侍候他洗脸洗脚,洗漱一番。另一侍女又道:“公子,试一试新衣服,看合不合身。”陆家宝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待遇,善是不习惯,却又推脱不了,只有听之任之。穿上新衣新裤,大小正好,二女才满意的走了。 这是一套青衣青裤,外套一件轻纱大褂,头戴一顶轻纱帽子,上镶一块蓝田古玉。这些衣裤柔软贴身,都是上好的绸缎做成,他一生从没有穿过如此高贵的东西,不自禁飘飘然起来。一时倒不想脱下,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但觉玉树临风,潇洒之极。折腾了好大一会,突然间肚子咕咕叫,原来好东西吃的太多,肠胃一时接受不了,要排出体外。他悄悄地溜出去,想去茅房,但这家伙来势汹汹,似乎已经出体,见不远处有几丛花草,即快步而入,就地解决。 他拉屎完毕,刚想提裤子。突听一阵脚步之声而来,在这里方便,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责备,索性依然蹲着不动,从花枝的缝隙间望去,却是秦天柱、吕用之二人。只听吕用之道:“教主兄弟,咱们拼死拼活的,冒着性命的危险,为什么要白白的便宜他诸葛无双?” 秦天柱道:“诸葛兄弟也不是外人,帮他也是帮我们自己。” 吕用之道:“教主兄弟,不是做哥的挑拨离间,这诸葛无双真的居心叵测。他明明早已经见到属下遭人围攻,偏偏就是不出手,连陆家宝一个孩子,都看不下去,他却闷声大发财,见死不救。” 秦天柱想了想,才道:“吕大哥,咱们一个头磕在地上,亲如兄弟,这种话出你的口,进我的耳,说说也就罢了。但若是叫外人听了去,可就让人误会了。” 吕用之心下一凛,垂首道:“是,教主,以后属下再也不提了。” 秦天柱见他唯唯诺诺的,显然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缓缓地又道:“吕大哥,诸葛兄弟本来是缥缈宫宫主,武功计谋都在兄弟之上,即便出任本教教主,也不为过,何况是小小的副教主,难免有一些不快,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了,咱们为人在世,恩怨分明。大丈夫受人点滴之惠,当涌泉相报。诸葛兄弟于我有救命之恩,即使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他救难之情。不要说这教主之位,便是我的性命,他张开口,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找到报答他的机会,这乌龙剑是件上古的神兵利器,江湖上的人个个梦寐以求,要是能得手,送与诸葛兄弟,岂非是天大的人情,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吕用之若有所思,连连点头,道:“属下明白了,教主有情有义,属下佩服。”说话间二人入房进去,又低声细语的说了些话儿。 陆家宝半提裤子,跑回房里,躺在床上,心道:“想不到秦教主恩怨分明,竟然是这般的血性男儿,相对来说,这诸葛无双就不是东西了,他眼看着吕用之被人围殴,无动于衷,其心可诛。”心下对秦天柱的好感之情,油然而生,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陆家宝还没有起床,红缨已经推门而入,叫道:“饭桶,赶快起床了。” 陆家宝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早就过来,连忙道:“出去出去,你怎么进来了?”见她也是青衣青裤,跟自己的一模一样,倒非是对自己另眼看待。 红缨道:“饭桶,我怎么不能进来?” 陆家宝一边穿衣服,一边道:“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不说一声就进来了呢?” 红缨见他慌得手忙脚乱,觉的好笑,抿着嘴却又不敢笑出声来,道:“饭桶,你也算是男人吗?呵呵???我没有看出来。” 陆家宝三下两下穿好衣服,跳下床,大为的生气,道:“不男不女的疯丫头,你怎么没大没小没有规矩?我跟你诸葛叔叔是平辈,你吕伯伯也跟我称兄道弟,算起来你怎么也该叫我一声叔叔,怎能张口闭口的全是饭桶?” 红缨急了,啐道:“呸,你就是饭桶,饭桶。” 陆家宝道:“好男不跟女斗,没有教养的丫头,不跟你计较。” 红缨涨红了脸,道:“男人怎么了?很厉害吗?我们来比一比。”不由分说,伸手劈头盖脸的就是一爪,五指尖尖,抓向陆家宝的面门。 陆家宝向旁一让,道:“泼妇,无理取闹,不可理喻。”飞起一脚,将红缨踢翻在地。 红缨背脊一着地,立即跃起。她从小习武,自来都是她将人家打的灰头土脸,可从来没有被人打过一下,突然间被踢倒地上,可气炸了肺,纵身而起,双手成爪,抓向陆家宝,恨不得一把抓住他,将他一下撕个稀巴烂。她情急之下,门户大开,已经毫无章法。 陆家宝见她犹如疯了一般,奇道:“你怎么要拼命?真是奇了怪了,不怪爹爹说,女人不可理喻,不可理喻。”摇头叹息之间,又是一脚,将红缨踢个跟头。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二回 收礼 红缨这一跤可摔得不轻,气得眼泪都下来了,叫道:“饭桶,你个死饭桶,我再也不理了。诸葛叔叔武功天下第一,你永远打不过他,永远是他的跟屁虫。”情知打不过陆家宝,再打下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气急败坏之下,破口大骂一通,爬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家宝打跑了红缨,立即就后悔了,在后面叫道:“喂,大脸婆,你回来,我不打你了,你打我绝对不还手,回来。”红缨的脸大如银盆,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心下寻思,诸葛无双的武功天下第一,只怕一时两刻还真的打不过他,打不过他,那就只能跑过他,从小就练这个,还是挺有把握的。真是不该将大脸婆打跑了,没有人陪我练脚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比过诸葛无双,脱离苦海?心中大是失落,没精打采的走出房去,远远地看见吕用之拦着红缨问长问短,心下一慌:“不好,这疯丫头不要向吕用之说我什么的坏话。”悄悄地走过去,只听吕用之道:“大小姐,走,你去挑些好东西。” 红缨道:“有什么好东西?我不要。” 吕用之道:“不要也看看去,走。”拉着红缨,走进一间房去。 陆家宝连忙跑过去,伏在窗户上向里张望,只见房里金碧辉煌,满地都是金银元宝,珍珠玛瑙,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吕用之道:“这些东西都是刚刚送来的,大小姐,你看中什么,就随便拿。” 红缨看的眼花缭乱,拿拿这个,摸摸那个,也不知道什么好,问道:“都是送的?吕伯伯,他们送你这些好东西干什么?” 吕用之呵呵一笑,得意的道:“求我照顾他们的子女,花钱买平安。对了,大小姐,伯伯这里来了好多的孩子,他们都是这广陵城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宝贝疙瘩,你是大姐大,也不必惯着他们,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你去管着他们如何?” 红缨道:“那个饭桶也去吗?” 吕用之一愣,继而明白所指,笑道:“你说的是陆家宝吧,你们是孩子,在这里出入不方便,只有两种选择,他要是不想去,就只能作打水扫地的小厮。” 陆家宝推门而入,道:“我去,我可不想扫地,听任指使。哇塞,这么多好东西,见者有份。” 吕用之先是一怔,继而大喜,道:“不错,见者有份,陆兄弟挑就是了。”陆家宝于他有救命之恩,自然不吝惜这身外之物。 陆家宝没有想到他如此的慷慨,倒也不好意思,讪讪的道:“算了,这东西拿着不方便,又不能当饭吃,我不要了。” 红缨道:“饭桶看不上的东西,我也不要。” 吕用之也不勉强,跟:“既然你们都去,到了那里,就暂时不用自己的名字了,大小姐,你先挑。”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沓纸牌,上面写着名字,让红缨随便挑选。 红缨看了几张,道:“不用选了,我就要饭桶后面的名字。”陆家宝大奇,不知道那上面都是些什么古怪的名字。 吕用之微微一笑,又将那纸牌递给陆家宝。红缨道:“饭桶,最好的名字让给你,便宜你了。” 陆家宝虽然识字不多,但纸牌上只有两个字,还是认识的,第一张上面是“立春”二字,再看后面,还是二字,什么大雪小雪、立夏立秋、小寒大寒、谷雨雨水什么的,知道是二十四节气,他看了几张,从中随便抽出一张牌,道:“我也不知道那个好,就这个吧。” 红缨伸头一看,道:“你叫雨水,后面的是惊蛰。饭桶,你故意让我难堪,是不是?” 陆家宝得意一笑,道:“我是雨水滋润大地,你是惊蛰,万物复苏,有什么不好?” 红缨嘟着嘴,道:“不好就是不好,我要这个名字。”在纸牌里挑了一张,握在手里,谁也不给看。 吕用之也不管他二人吵闹,道:“大侄女,你挑好了?我们走吧,去吃饭了。”微笑着走在前面,带着二小到了客厅,秦天柱、诸葛无双,早已经到了。陆家宝见他二人也是一身新衣,长袍大袖,外罩一层轻纱,一走动如白云飘逸,再加上头戴一顶老高的轻纱帽子,飘然然犹如仙人下凡。 据说后来的戴高帽一词,就是由此而来,不过却无从考证。 吕用之道:“二位教主,到时候属下说有请大神,你们就出来。随便露一手出神入化的本领,唬唬他们,就万事大吉了。” 秦天柱点了点头,道:“可以。” 大家吃过早点,吕用之带着红缨、陆家男二小,来到院子里,只见一群人阴沉着脸,俱都站立不动,手中牵着一个孩子,不敢让他们乱走动。他们见吕用之出来,俱都躬身施礼,齐声唱道:“拜见上仙。” 吕用之不动声色的道:“罢了,毕师铎家来人了吗?” 只听远处一个声音连声答应:“来了,来了。”一伙人快步而来,走在前面的是两副担架,上面趴着二人,一个矮冬瓜,一个是两面人。他二人被打的屁股开花,伤的着实不轻,中间跟着一个须发略显花白的中年汉子,身长八尺,相貌奇伟,手牵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子,十分的可爱。 中年汉子深施一礼,道:“毕师铎见过上仙,这是小女静儿,没来迟吧?” 吕用之微微一笑,道:“没有办法,谁叫咱们都是在给人做事,要是耽搁了良辰吉时,谁也脱不了关系。是不是?” 毕师铎连声称是,道:“这两个家伙不知死活,得罪了上仙,我已经打了他们一通,特地抬来请上仙发落。” 吕用之知道这是打给他看的,挥了挥手,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就不跟他们计较,饶了他们的小命,赶快滚吧。” 毕师铎忙躬身施礼,道:“上仙大人大量,不跟他们计较,待会就让他们滚得远远地,再也不见上仙的面。来人,将东西都打开来。”后面的人将抬来的担子一一打开,全都是金灿灿的金元宝。 吕用之呵呵一笑,道“让毕大将军破费了,但这是供奉的银子,吕某也不能不收。来人,都抬进去,记账入库。”过去几个方士,毫不客气的照单全。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三回 手段 毕师铎毕恭毕敬的道:“这是通神所需,上仙也不必为难,小女静儿就拜托上仙,劳烦费心了。”这番话违心而出,说的自然不瘟不火。 吕用之道:“不必客气,大将军大可放心,在我这里,一切平等,能不能出人头地,全看他自己的造化。”说着将纸牌递给毕师铎,又道:“到我这里的人,就得用我这里的名字,原来的名字就不用了。大将军,你先挑选一个好名字,以后过来看孩子,也好找到。”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纷纷叫道:“不公平不公平,什么事情都要讲究先来后到,他最后一个,为什么是他先挑选?” 吕用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毕师铎见他高高在上,懒得解释,看了一眼纸牌上的名字,递给身旁的一人,道:“说的极是,高都统是先来的,理当先挑。” 这人名叫高额,是高骈的远房兄弟,统领广陵城的禁军,手握一方的生杀大权,毕师铎也不敢弄僵,是以请他先挑。高额看了一眼卡片上的名字,也知道没什么好挑选的,又递给毕师铎,笑道:“既然上仙让大将军先来,高某人又怎么敢抢风头?还是你来吧。” 毕师铎点了点头,也不客气,随便拿了一张卡片,递给吕用之,道:“上仙,这个可以吗?” 吕用之却不伸手,道:“也没什么不可以,惊蛰,给孩子拿着吧。她的名字叫作惊蛰,以后过来看望,就提这个名字,便可以找到了。高都统,你来吧。” 高额道:“也没什么好挑的,就大寒吧。”从中取出大寒的牌子,交给儿子。 众人恍然而悟,才知道没什么好挣的,随便拿了一个给自己的孩子。便在这乱哄哄之间,一方士来报,说富商刘大发、王和昌二人带着儿子在门外候着。 本来点名要了正好二十四个童男童女,现在加上曹义、陆家宝、红缨三人,就多出三个名额。吕用之道:“已经到了多少人?”那方士道:“刚刚点过数,加上才到的毕大将军,刚好二十一,还差左将军俞公楚就齐了。”吕用之点了点头,道:“吉时已过,银子留下,让他二人回家候着,若有所需,再送人过来。”众人不由大是后悔,早知如此,也稍迟片刻,破财免灾,岂不是好。 吕用之叫人带着二十一个孩子下去,沐浴更衣,又道:“我已经算过了,他们的生辰八字都是上佳,最具慧根,非比凡人,只须略加调教,就可以飞天遁地,前途不可限量。请大家开眼,请大神现身。” 秦天柱、诸葛无双二人听见召唤,缓步而出。诸葛无双知道吕用之要自己显示一下当世无双的轻功,好教这些人心生敬畏之念。当下大袖左右一分,突然间高高升起。 众人一惊,抬头望去,但见他飞升到一丈高开外,好像到了极限,身子向下滑落,双袖一摆,又向上冲天而起,好像上楼梯一般,越升越高,犹如一个纸鸢,整个人飘在空中,跟着一个跟头,越过众人头顶,飘然而下。 秦天柱在后面看得清楚,见诸葛无双凌虚飘行,最后下来之时,抛出一根极细的蚕丝,缠在远处的大树上,借力而去。虽然是故弄玄虚,但那二次飞升却是作假不得,这轻功的造诣,固是得了高人传授,也非出于天赋,看来他是生就异禀,旁人纵然苦练,也决计到不了他这等境界。 众人看得目定口呆,纷纷顶礼膜拜。 陆家宝见诸葛无双在空中犹如一只大鸟般飞旋,大是佩服,心中一动:“没有想到这人这般厉害,我要何时才能赶超于他?不过他是人,我也是人,他既然能够做到,我同样可以,看来以后要多加努力才成。” 秦天柱自知轻功不如诸葛无双,不敢出丑,当下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将出来,突然间左掌向前一探,右掌倏地拍出,身随掌行,转动起来,越转越快,手掌上下挥舞,只听呼呼风声大作,平地刮起一股旋风。 这旋风转到花树旁边,花瓣簌簌声响,纷纷离枝,随风而舞,跟着枝上的叶子也旋飞起来,化成一团绿影,将秦天柱裹在其中。 但见千万个花瓣组成一个七彩的圈子,万千片叶子附在七彩圈子的外面,两个圈子盘旋飞舞着将人裹在其中。众人哪里见过这般情景,惊为天人,张大嘴,再也无法合拢。 猛然间又是簌的一声,一团淡淡的黑乎乎的东西,从花树间飞了出来,夹在叶子和花瓣之间,绕着秦天柱飞了数圈,升到他的头顶上空。陆家宝眼尖,看得分明,不由咧开了嘴,好生担心,却原来是一坨屎,正是他昨夜排下的多余之物。 秦天柱却不知头顶上有坨屎,越转越快,索性要试试自己这几年所勤修苦练的内功,到了何等境界,不停催动内力,将花瓣,花叶分成两个圈子,越带越快,然后将绿色叶子的圈子逐步向外推移扩大。他心下甚喜,不住催运内力,但觉得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出的舒适畅快,意与神会,渐渐到了物我两忘之境。 秦天柱将一路如来如意掌打完,双手合十,将头顶之物逼得向上飞升,内力徐敛,最外的绿圈叶子纷纷坠地,跟着才是花瓣落下。原来他在收势之前,察觉顶上有异,将之托起,从容不迫的举步而行,走出圈子。 “啪”的一声,从空落下一坨屎,正在当中。但见这坨屎黑不溜秋,从天而降,竟然丝毫不损,在万花成圈,绿叶烘托下,当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诸葛无双暗自佩服不已,将花瓣控制在周身不落,他勉强也可以做到,但要将花瓣归花瓣,叶子是叶子,分得层次分明,可万万做不到,力不能及矣。没有想到他的内功竟然如此的出神入化,随心所欲,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四回 规矩 秦天柱和诸葛无双二人对望一眼,虽然一言不语,不免惺惺相惜。陆家宝看的目定口呆,这变戏法般的手段,自己可是万万做不来。看来要是对阵,只有一走了之,脚底抹油,溜之才是大吉。 吕用之大喜,伏拜于地,大声唱道:“大神莅位,留屎为证。今后日日亲临督导,所来之人,都具有慧根,有朝一日,人人得道成仙,个个练成升天飞渡,呼风唤雨的本领,大事成矣。” 陆家宝差点笑出声来,这二位是当今世上绝顶高手,人人都到那水准,猴年马月也未可知。再说了,这坨屎是昨夜就近方便所致,竟然成了神仙光临的证物,倘若告诉他是自己内急之物,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下凡?想到此处,仿佛听到了吕用之的赞美之词,极其奉承之说,不禁熏熏然,有些醉意,全身上下仿佛没有了斤两,整个人都漂浮在空中,舒坦之极。 众人可不知内情,眼睁睁的看见那坨屎从天而降,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不是神仙拉下的,即便是凡人,也非凡人,不由得都五体投地,对着那坨屎拜了又拜。 吕用之三拜九叩,张开双臂,仰天唱道:“大神说法,普渡众生。慧根人留下,凡人回避。”言下之意,闲杂人等可以回去了。 毕师铎、高额等看着将骨肉分离,心头不由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他们都知道,孩子在这里,将不会有人当成宝贝疙瘩,再也没有人惯着,宠着。不要说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即便是生死也在他人的掌握之中了。他们再次礼拜那坨屎,才讪讪的退去,虽然情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因为他们都是凡人,斗不过神仙,官嘴大民嘴小,他们即便腰缠万贯,也斗不过官,纵然是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也不敢违背顶头上司。 他们要是知道,此时虽为情势所迫,但来日大难,灭顶之灾,他们的孩子便是在此间涨了本领,方才保全性命,全身而退。一定会烧高香,感激涕零,再次礼拜那坨屎了。 孩子们眼见家人要走,一个个的哭爹喊娘,吵着要跟回去。吕用之一摆手,过去一群方士,将其一个个的拉住。 这些孩子在家里都是宝贝疙瘩,向来百依百顺,突然间失去依靠,自然哭哭啼啼,吵闹不停。吕用之喝道:“再要出声,就掌嘴。还是不管用,就拉下去,送到黑房子里,让他们自生自灭。”众方士应了一声,一个个的举起了巴掌,随时都会落下去。 众人远远地听到这凉冰冰的话,一时心如刀绞,眼泪止不住哗哗而下,恨不得回转身去,跟吕用之拼个鱼死网破。可一想到全家人的性命,说什么也没有底气回去,只在心里将吕用之的祖宗十八代,从头到尾,骂的体无完肤。相信他们要是知道吕用之家的祖坟,一定会合起伙来,连夜挖出来鞭尸一通,方消心头之恨。 孩子们没有靠山,被吕用之一唬,吓得谁也不敢吭声,望着家人消失的背影,泪水止不住一个劲的往下淌。 吕用之呵呵一笑,道:“乖乖的听话,这样就对了。欢迎孩子们来到神邸,领悟仙法,你们是未来的希望。在这里,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学会独立,没有人可以帮你们一下。记住你们的名字,它也是你们住的地方和立足的标记。你们一共二十四个人,谁的能力最强,谁就是大家的头领。只有头领不打扫房间,其余的将轮流值日。”说着手指着院子的角角落落,特意对那些花瓣、还有那坨屎,叮嘱要认真打扫一下。 孩子们在家里都是宝贝疙瘩,娇生惯养,可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突然间要他们自力更生,还要打扫卫生,不由怔怔的望着他,不知所措。 吕用之也不多说,带着一群孩子们转了一圈,先到吃饭的地方,可以随便入座,但饭后必须自己动手,将碗筷冲洗干净;然后到一个名叫升华阁的地方,里面有二十四张短桌,上面放着二十四节气的牌子,那是每个人修炼的一方之地;最后是住的地方,每一间的房门上都挂了一个牌子,牌子上只有两个字,也是二十四节气的名称,只要对号入座,就有休息睡的地方。 红缨立即不高兴了,拉着吕用之的手,道:“吕叔叔,我不要谷雨了,我要换成惊蛰,再不立春也行。”这两个节气一个在雨水之前,一个在后,她如此苦苦哀求,自然想挨着陆家宝左右了。 吕用之一个劲的摇头,道:“只怕不行,名字既定,我也不好说什么。你想换名字,只有找他们商量看,不过,我想孩子们怕家里人找来,找不到自己,是不会换的。” 曹义一听如此,不由眉飞色舞,当真高兴坏了,他手里的牌子上立夏,紧挨着谷雨,如此一来,理所当然的跟红缨形影不离了。 红缨嘟着小嘴,道:“曹义,你笑什么?讨厌死了,离我远远地。”她一脸的不高兴,却也无可奈何,只有将气撒在曹义头上了。 曹义一惊,连忙道:“不行啊,这是规矩。” 吕用之也不理会他二人闹别扭,道:“孩子们,这院子就是你们的天下,待会儿有空,你们看着办,选出一个人,将这院子打扫干干净净的。”说完自行的走了。 大寒见他一走,来了精神,叫道:“我是老大,你们都听我的。” 红缨道:“凭什么啊?” 大寒趾高气扬的道:“我爹爹是扬州城的禁军头领,老子英雄儿好汉,再有我的伯父是高骈,整个广陵城都要听他的,在这里,你们自然也就要听我的。” 孩子们连忙过去,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纷纷道:“我们听你的,我们都听你的。” 大寒得意洋洋,仿佛已经是一个头领,不由得忘乎所以,身心都飘了起来,极其的受用。他一眼看见陆家宝不以为然,不过来讨好,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向他招了招手,道:“你,雨水过来。”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五回 老大 陆家宝指着自己,道:“你叫我?干什么?” 大寒道:“当然是你,过去将那坨狗屎打扫干净,快去。” 陆家宝有点儿不高兴了,这屎就是他拉的,可不是平白无故让他给骂了?道:“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大寒道:“因为我是老大,你们的头头,所有人都要听我的话,不是你去,难道还是我去打扫吗?”孩子们一阵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的,好像在看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般。 陆家宝本来不想多事,但事情却找上头来,也不能退怯,呵呵一笑,道:“你是老大?谁任命的?你有这个能耐吗?” 大寒晃着油锤般的大拳头,盛气凌人的道:“要是不服,咱们就比一比,谁输了,谁就去扫院子。”他比陆家宝高大一头,以大欺小,自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陆家宝道:“可以,这可是你说的。” 红缨双眼放光,唯恐天下不乱,连连鼓掌,道:“快动手,谁赢了,我们就听谁的。” 大寒道:“雨水,这是你自己找死的,不打你满地找牙,姓高的都不算有本领。”说打就打,跳将过去,右手五指并拢,猛地向陆家宝的面门抓了下去。这一抓自腕至指,伸的笔直,自上而下,劲道凌厉,大有开碑裂石之势。 陆家宝见他突然间凶神恶煞般的扑来,吓了一跳,再看这一爪虎虎生风,显然是经过高人指点,用功练过。但毕竟年纪还小,后劲不足,外强中干,一颗心已经放在肚里。刚想还手,打他一个仰八叉,念头只一闪,却向后退去,叫道:“且慢动手。” 大寒见他不架而走,显然是怕了,得意的道:“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 陆家宝连连点头,道:“是啊,我怕打不过你,所以我想请上神庇佑。” 大寒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请神附体,你还有这本领?” 陆家宝又连连摇头,道:“我没有通神的本领。不过方才上神刚刚光临,我想他一定还没有走远,我求他帮忙一下,举手之劳,他总不会拒人千里吧。” 大寒兀自不相信他的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去哪里求神来帮你。快去啊。” 陆家宝道:“不急不急。”慢腾腾的转过身,走到花瓣圈子的外围,对着那坨屎毕恭毕敬的抱拳躬身,礼拜三次,心下寻思:“这屎是我拉的,我拜它也就是拜我自己,不丢人”。口中念念有词:“没有想到,你出我之体,就有了灵气,人人都来拜你,万人崇敬,我是你的主人,却受人排挤,不公平,不公平啊。” 众人见他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有模有样的,很像那么一回事,不禁大奇。大寒很是不耐烦,道:“雨水,你想拜它还不容易,待会儿你将它请到床头,日日夜夜庇佑于你,保管谁也不能近身。” 话音刚落,突见陆家宝机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叫道:“来了。”身子突然间倒跃两个跟头,来到大寒的面前,呆呆地道:“你来打我。” 大寒见他突然来到面前,吓了一跳,左手成爪,一个黑虎掏心,直扑过去。陆家宝飘身后退,避了开去。大寒一抓不中,次抓随至,猛地高高跃起,一个饿虎扑食,居高临下的扑向陆家宝,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一般,甚是吓人。 一个声音疾呼:“小心了,快退。” 陆家宝向惊呼声瞧去,见惊蛰神色惶恐,心中一动:“这小姑娘跟我素不相识,可对我还蛮关心的。”向她一笑,道:“没事的,我有神仙附体,他伤不着我。”早已经看准了他的来势,算准了方位,向左飘移了两步,避开风头,身子轻飘飘的,恍然没有斤两。 大寒见他一味的躲避,喝道:“小子,你跑什么?不打就扫地去。”扑上去拳打脚踢,想要一下子将陆家宝打翻在地。 孩子们也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只是想瞧热闹,越热闹越好,跳着脚呐喊,只盼二人对打,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打的头破血流,越惨烈越是好看。 陆家宝道:“你又打不着我,我打你干什么?”他看清来势,左躲右闪,身子滴溜溜的转动,将大寒的拳脚一一避开。 大寒叫道:“我要是打不着你一下,我就扫地去。”向陆家宝扑去,拳脚大开大阖。他只想打着陆家宝一拳半脚,出出心中的一口恶气,全然忘了门户洞开,倘若陆家宝乘虚而入,突然反戈一击,就算伸出一根小指头,也必定将他掀翻在地。 好在陆家宝信守承诺,说不还手就不还手。二人一个扑击,威势非凡;一个后跃,避其锋芒,一追一退,始终是面对面。大寒连抓十余爪,尽皆落空,二人始终相距二尺有余。虽然大寒连续急攻,陆家宝没有还手,但二人脚步上的造诣,却极明显的分出高下。大寒飞步上前,陆家宝倒退后跃,其间难易,相去委实不可以相提并论。大寒始终追不上他,脚下早已经败的一塌糊涂,陆家宝只须转身奔出数步,立即将他遥遥抛在身后。 其实陆家宝也无须转身,纵然倒退,也能摆脱对方的攻击,他所以一直和大寒不即不离,始终相距在二三尺间,乃是他突然间有一个念头:“这人的武功比起诸葛无双,天壤之别,胜之不武。”打定主意,就让大寒攻,自己好练一练脚步,来日跟诸葛无双一交高下。 大寒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猛攻,发力过猛,不免气息急促,一颗心狂跳,似乎要夺胸而出,脚底发飘,连站都站不稳了。他大口的喘着气,看着陆家宝,双眼发直,心中突然有一个念头:“这小子的身子轻飘飘的,我怎么追也追不上,莫非当真是神仙附体?糟糕,我方才言语中得罪了上神,这可如何是好?”心中一慌,全身无力,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六回 上当 这些孩子被迫来到这里,家人早已经告诉他们,是上神召唤,在他们小小的心中,这神仙是无处不在,陆家宝又再三声明,孩子们一时间将信将疑。 陆家宝笑道:“你跪下干什么?怎么不打了?” 大寒直摇脑袋,道:“上神让我打不着你,我自然打不到你,还打什么?不打了。” 陆家宝道:“你要是不打,就是认输,从此以后,你可就是扫帚星了。” 大寒一言不发,孩子们以后他会拼命,没有想到他喘了两口气,过去倒拖着扫帚,走进花瓣圈子里,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小心翼翼的将那坨屎包好,托在手上,屁颠屁颠的跑回房间,将之供奉起来,从此早晚香火不绝。 陆家宝看着余下的小伙伴,道:“你们还有谁想去掏茅坑?过来跟我较量较量。” 孩子们见他未动一指头,便让大寒俯首称臣,俱都摇头。惊蛰突然过去,毕恭毕敬的向陆家宝曲身一拜,道:“雨水,我跟你练这个,从此以后,我以你马首是瞻。”孩子们一下子都跑到陆家宝的身边,将之围得水泄不通,个个大声喊道:“我们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陆家宝呵呵一笑,拍着惊蛰的肩头,道:“我是雨水,滋润大地,你是惊蛰,万物复苏,我们是一对儿,你跟着我,谁也不敢欺负你。”他不由得又惊又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小伙伴们竟然信以为真,个个奉为神明。岂知这世上本来就是这样,话说的越大,越加离谱,世人大都是肉体凡胎,自然无力拆穿。 惊蛰没想到他有如此举动,脸上一红,想笑一笑,以示无所谓,但抿着嘴却又怎么也笑出声来。 红缨见他二人甚是亲密,这小丫头生的眉清目秀的,又一副小鸟依人般的讨人伶惜,心头不由得一阵酸溜溜的,一把将惊蛰拉了过来,道:“惊蛰,他一个饭桶。你跟着他学,岂非要变成大肚婆?你还是跟着我吧。”回头又看着陆家宝,道:“雨水,你不是有神仙附体吗,我来看看能不能逼你出手。”她言下之意,只要你一动手,就是胜利,立即鸣金收兵,不给他打到自己的机会。 陆家宝道:“手下败将,没意思,我才不跟你打呢。”回身去,将屁股一厥,故意左摇右摆了两下,举手摇了摇,接着道:“走了。” 红缨见他如此嚣张,气不打一出来,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剑,叫道:“打不打,你说了不算,我先砍下你的腿脚,看你还怎么的神气。”身形转动,滴溜溜地绕着陆家宝转了一圈,跟着举剑刺去,左一剑,右一剑,前一剑,后一剑,霎时间四面八方各刺两剑,二八一十六剑,一剑连着一剑,一十六剑犹如一阵疾风骤雨,剑剑不离陆家宝身侧半尺。 陆家宝正是要她攻击自己,装作抱头鼠窜,叫道:“啊呀,大脸婆,你怎么来真的?”这一跳,恰到好处,刚刚避开了红缨的剑招。 红缨的脸是有点儿大,是以特别不爱听大脸婆这三字,不由气不打一出来,喝道:“饭桶,你作死是不是?”一股脑的将飘风十六剑施展开来,虽然逼得他连滚带爬,狼狈不堪,但毕竟没有刺到他什么,不由暗叫可惜。 陆家宝笑道:“好快的剑法,大脸婆,你怎么动真家伙?还好还好,就差了一点点,没有砍着。” 红缨大怒,道:“看你的腿快,还是我的剑快,不信砍不到你这饭桶。”话犹在口中,手中长剑已如狂风骤雨般连攻五招,一招三剑,三五十五剑,剑剑不离陆家宝的脑袋。 陆家宝没料到她又是一番快攻,倒给弄了个手忙脚乱的,连连倒退,一时险象环生。惊蛰吓得花容失色,叫道:“雨水,你???你小心了。”陆家宝心中一动:“这小姑娘对我倒也很好。” 红缨连刺数十剑,见陆家宝始终不还手,胆子渐渐的大了,叫道:“看你还能撑住几招?”既无后顾之忧,将短剑使开,着着抢攻,气势逼人。 陆家宝心下寻思:“诸葛无双好生厉害,跟他动手比剑,一年半载只怕打不过他;想要赢他,只能在这脚步上还有可能。现在刚好拿这疯丫头来练练步法。”打定主意,看清来剑,左躲右闪,一一避开。 红缨再攻几剑,暗自寻思:“这饭桶在我眼前飘来忽去的,我竟然打他不着,难道还真有神仙附体?”突然间脚下一滑,尖叫一声,单膝跪在地上,痛苦不堪。 陆家宝一惊,道:“你怎么了?怎么伤着了吗?”连忙过去,伸手去扶。 曹义也是一惊,冲过去一把将陆家宝推了出去,叫道:“师妹,你没有事吧?” 红缨脚下猛地一勾,想勾倒陆家宝,不想却被曹义推走了,是以勾了一个空,好在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陆家宝的身上,格格而笑,道:“再跑啊?你不是神仙附体吗?怎地中招了?呵呵???”得意之极,笑得前仰后合,犹如花枝乱颤。 陆家宝道:“你???你使诈。”他心下暗自庆幸,幸亏爹爹没有在场,他老人家要是看到这一幕,又要跳着脚骂娘了。一跃而起,跳着脚道:“你们二打一,可不算数,再来,我再也不会上当了。” 红缨方才使了一个虚招跌跛步,惟妙惟肖,连曹义都没有看出来,陆家宝上当在所难免,本来可以借此机会,将陆家宝打得灰头土脸的,却被曹义帮了倒忙。红缨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瞪着曹义道:“叫你离我远远地,偏来坏事,这下你高兴了吧?” 曹义本来可以识破这跌跛步的,但他记挂着红缨的安危,关心则乱,讪讪的道:“师妹,我又错了???” 红缨哼了一声,再也懒得理会他,余气未消,对陆家宝道:“不打了,不打了,没心情了,不跟你打了。”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七回 斗气 便在此时,一个方士在远处大声叫道:“午饭时间到,过时不候。” 孩子们一听说过时不候,可吓坏了,争先恐后的一下子全跑过去。曹义心想:“师妹正在气头上,我先避避她,等她消气了,我再向她赔不是。”如此一想,一溜烟先跑掉了。 红缨道:“我要去吃饭了,迟到就没有什么好吃的,可不陪你玩了。”说着作势要追上众人。 不料陆家宝不等红缨说完,早已经一溜烟的跑到众人前面去了。他一心想着吃饭,没有想到红缨站在原地,看着他跑远,嘴角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陆家宝一口气跑到了餐厅,取过一个干净的大碗,盛了一碗满满的白米干饭,就近坐下,埋头一连吃了五碗白米干饭,吃饭竟然随便吃多少,自然敞开肚皮吃个饱。 边上的孩子们都看傻了,眼珠子落了一桌都是。这时候,红缨走过来,笑盈盈的道:“饭桶,还要再吃吗?我去再给你盛一碗来?” 陆家宝将筷子往桌上一放,摇头再加上摆手,道:“不吃了。也真是的,不就是多吃两碗饭,个个大惊小怪的,人家可是正在长身体,不吃怎么长?谁也没有拦着不让你们吃。” 红缨笑道:“人家最多吃两碗,还有的只吃半碗饭。你倒说的轻松,不就是多吃两碗饭,这么能吃,你当你是猪啊。” 陆家宝嘟囔着道:“我要是不多吃两碗,饭桶岂非白让你叫了?”不高兴的回到了修炼静室,桌子上已经不在是顺序排列,而是男女分开两旁。陆家宝从头找到尾,在最后面的桌子上才找到雨水的牌子,只得在后面坐下。 红缨走进来,一直走到最后面,安然坐下,和陆家宝只隔一条走道,比邻相对。陆家宝恍然而悟,道:“你迟迟没有过去吃饭,原来在这里捣鬼,你安得什么心肠?” 曹义也是暗暗叫苦,他的位子是头一排,和红缨一头一尾,只能遥相呼应了。他心中真是恨死了陆家宝,自从他出现以来,师妹就对他冷若冰霜,爱理不理,这小子要是犯在手中,一定抽筋扒皮不可。 红缨一脸的得意之色,抿着嘴想笑,却又忍住没有笑出声来,一本正经的道:“雨水,你要是有什么不轨,都逃不出我的法眼,以后老实点。” 陆家宝道:“大脸婆,你的功夫不怎么样,这脑袋倒还好使,转眼间就记住了这么多男男女女的名字,可你干么阴魂不散的跟着我?” 红缨道:“别忘了,你可是阶下囚,诸葛叔叔将你交给我,我自然要看紧了。” 陆家宝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红缨得意之极,一张银盘般的大脸上笑颜如花,犹如花树堆雪,善是好看。 回到宿舍,只见门牌子也都被人重新排列,陆家宝和红缨的房子门挨着门,二人将男女分隔两旁。不用说,这也是红缨的手笔。 陆家宝在床上躺着,眼望着天花板,心下寻思:“这大脸婆竟然盯上我,哼,我要是连一个丫头片子都摆布不来,岂非真是饭桶?”当下坐起来,穿好鞋,拉开门,走进院子。 红缨一听门响,立即跟了出来,道:“饭桶,这么晚了,你要到哪去?” 陆家宝道:“四处溜溜,活动活动筋骨,你也要跟着吗?” 红缨道:“我可不跟你出去鬼混,但想活动筋骨?我倒可以奉陪。”从怀里摸出短剑,缓缓出鞘,举在面前,又接着道:“我方才在屋里想出一招剑法,刚好拿你来试试,倒要看看,能不能破了你的神仙附体。”不由分说,一招仙人指路,短剑刺向陆家宝的胸膛。 陆家宝正是要红缨出来为难自己,心下寻思:“大脸婆,来吧,不让你知难而退,那就活活累死你。”看清来势,侧身避开。这一下料敌机先,自然是进退自如。 红缨先将话说死,见他不还手,果真上当了,心下大喜,即无后顾之忧,当下放开手脚,只攻不守,剑法更加凌厉。 陆家宝看准剑势,或前或后,或左或右,红缨攻的疾,他也走得快,双脚好像没有沾地,犹如蜻蜓点水,围着红缨翩翩起舞。 众孩子们捅开窗户纸,一只眼睛贴在那窟窿上,向外偷窥,但见院里两条黑影飞快的转动,吓得谁也不敢吭声。 红缨一口气连攻了二百余剑,不由得有点气喘吁吁,汗珠子从鼻尖上吧嗒吧嗒的往下落,有点儿气力不支。可她手上只要稍慢一点,陆家宝立即便冲到面前,近在咫尺,连口中的臭气,都喷到脸上,只得全力而为,将其逼退。再刺数剑,她见陆家宝丝毫没有疲态,心下渐渐的没有了斗志,将剑一收,道:“饭桶,怎么打不着你,你当真是神仙附体吗?不打了,不打了。” 陆家宝见她已经累得散了架,不禁暗自得意,这一天下来,身法好像又快了不少,如此下去,赶上诸葛无双,指日可待。当下呵呵一笑,满意的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陆家宝拉开门,探头出去,左右张望,刚想出去,只见一个女孩子快步而出。他心中一动,这么早过来,不是找我献殷勤吧?连忙退身,掩上门,侧耳倾听动静。 只听咚咚几声敲门,却是隔壁。陆家宝大奇,这小丫头找红缨干什么?听得红缨问道:“小寒,你没有走错门吗?” 小寒道:“谷雨姐姐,我家送来了早点,特意拿点来给你尝尝。” 红缨道:“别往里拿,无功不受禄。 小寒道:“谷雨姐姐,我想跟你学剑。” 红缨奇道:“我没有听错吧?我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能力教你?你还是去求雨水,求他教你神仙附体。”话一出口,暗暗后悔,真的害怕她转身而去。 小寒脸上一红,道:“雨水那是装神弄鬼,跟他就是不学无术。我跟着姐姐练剑,咱二人双剑合璧,非打他原形毕露不可。”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八回 糕点 陆家宝可没有想到,自己和她素不相识,这小丫头心肠如此恶毒,心里不由大骂起来,只差过去打她两个大嘴巴。 红缨呵呵一笑,道:“我教你干什???”她刚想一口回绝,念头一转:“我要是拒她与千里之外,她走投无路,岂非又要缠着饭桶?饭桶好吃如命,这么好吃的糕点,她要是拿过去,二人岂非一拍即合?那时候再想拆开,可麻烦得很,还是留在身边,比较牢靠。”话锋一转,道:“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一定要听我的话,要不然我将你扫地出门。” 小寒大喜,跳着脚拉着红缨,道:“谷雨姐姐,我对你言听计从,如有半句违背,你???你打我屁股好了。”小姑娘还小,可不会什么赌咒发誓,记得一做错事,小屁屁就会挨打,不由得脱口而出。 红缨抿嘴一笑,道:“不是打屁股那么简单,你要是对不起我,非割下你的鼻子不可,教你再也没脸骗人。” 小寒道:“谷雨姐姐,你不要吓我,我们现在干什么?” 红缨道:“当然去看看饭桶起来了没有。” 陆家宝一听她们要过来,立即转身,背对着门,向里走了几步,听她二人推门而入,口中念念有词:“上仙在上,弟子在下,昨天已过,今天开始,你再庇护弟子一天吧。” 红缨嘿地一笑,道:“饭桶,你过一天求一天,神仙会不会烦你?” 陆家宝转过身来,道:“大脸婆,我乐意,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过一天算一天。不行么?” 红缨回身从惊蛰手中取过糕点,举在陆家宝的面前,得意的道:“饭桶,你求神仙庇佑,神仙能给你糕点吃吗?” 陆家宝笑道:“只有我们向神仙供奉,祈求庇护,岂有神仙倒给的?” 红缨道:“你今天求了,拜了,神仙附体了吗?” 陆家宝道:“心诚则灵。” 红缨道:“是吗?”突然间劈面就是一掌,这一下出其不意,出掌又快,可以说十拿九稳。 陆家宝身子滴溜溜转动,间不容发的避了开去,嘻嘻一笑,道:“没打着,算不算神仙附体。”他心下暗自侥幸,幸亏自小养成戒备之心,要不然非给打个措手不及。 红缨见这么出其不意都没有得手,立即笑道:“看来你是走了狗屎运,今天就放过你了。惊蛰妹子,走,咱们吃糕点去。” 小寒道:“是,谷雨姐姐。”二人手拉着手,提着糕点扬长而去。 陆家宝叫道:“喂,见者有份,你们分我一块。”两步抢出门,追上她们,厚着脸皮想分一杯羹。 她二人听得后面大呼小叫的,心下暗笑,快步走进房里,回身掩上门。陆家宝跟在后面,只差一步,却吃了闭门羹,推门不动,苦苦哀求,道:“二位姐姐,开门开门。” 红缨道:“你去求神仙,神仙有求必应,一定给你各式各样的糕点,干什么求我们呀?”她二人有心刁难陆家宝,不管他说什么好话,只是不理。 陆家宝见里面毫无反应,气道:“不吃了,难道还会死人?”一气之下,走回了房间,一屁股坐在床上,转念又想:“这糕点看上去很好吃,她二人拿来我看,就是知道我好吃,有意为难于我,只要我再求两句,或许她们心一软,就会开门。”想到可口的美味,抓耳挠腮,他那里能坐得住,忍不住又站起身来。 红缨道:“小寒妹子,我跟你打赌,不出十声,那饭桶就会过来讨糕点吃。咱们先给他一点儿甜头,他自然就会俯首称臣,对我们言听计从。” 小寒连连点头,笑道:“我想也是如此,一???” 红缨接着道:“二???”二人信心满满,屈指数数。 陆家宝两步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只见门外黑压压的一片,数十个孩子堵在门口,他们一字排开,为首的一女孩,便是惊蛰,他们每一个人的双手上,都托着一个糕点的盒子,异口同声道:“雨水老大,我们的糕点刚刚出炉,你尝尝还可口。”这些孩子小的不过八九岁,最大的也是不到十五六,每一个都是家里的独苗,父母的心头肉,掌上明珠,家族的接班人,未来的希望。他们迫于压力,忍痛割爱,又哪里能放下心,是以一大早就来看视,送来了糕点。孩子们送走了家人,可不敢吃独食,不约而同的就想到了陆家宝,拿上糕点,过来讨好。 陆家宝大奇,道:“你们都请我吃糕点,那怎么好意思。” 孩子们一个劲的点头,道:“我们一个人也吃不了,大家一起吃。”将陆家宝拥进屋里,一桌子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一个个毕恭毕敬,一张张小脸上充满了敬意,等着陆家宝的指示。 陆家宝看的眼花缭乱,万没有想到当老大还有这么大的好处,最开心的还是不用低三下四去求大脸婆,高兴的道:“好,你们都是好兄弟,好朋友。”一挥手,又道:“还等什么?大家一起动手,开吃,不用客气。”当先动手,一阵狼吞虎咽。 孩子们一来养尊处优惯了,二来天真无邪,要他们卑躬屈膝,一时还真转不过弯来,装也装不像,一得到老大的容许,个个喜笑颜开,一拥而上,一阵风卷残云,将一桌子的糕点一扫而光。 红缨耳听着那边乱哄哄的,知道不妙,道:“坏了。”连忙过来,见这情景,恼道:“一群小马屁精,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我跟你们势不两立。” 陆家宝见红缨过来,故意的道:“啊呀,这是什么糕点,哇塞,是肉馅的哟。” 夏至道:“老大老大,这里还有五仁馅的,这个是八宝馅的???” 小满道:“口味有甜的,还有酸的,酸酸甜甜的???” “不对不对,是甜中有酸,酸里带着甜,还有咸的???”大家为了巴结讨好陆家宝,个个不甘人后,七嘴八舌的数说糕点的样式、口味,眉飞色舞,好不得意。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九回 教学 陆家宝见红缨进来,呵呵一笑,双手摸着肚子,摇晃着脑袋道:“这糕点好是好,我只顾着将肚子填饱,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可惜,可惜了。” 红缨气急败坏的道:“一群小马屁精,都撑死你们。” 惊蛰抬起头来,道:“吃几样糕点,也不算什么,要是回到城里,我请大家吃山珍海味,你们还不都上天去了?” 陆家宝道:“山珍海味?你吃过吗?都是些什么,哈哈???说来听听。” 惊蛰道:“我也没有吃过几样,有‘花前月下’,还有‘小桥流水鱼’,虽然没有吃过‘百鸟朝凤’,不过还是远远地看见过,活灵活现,那可是漂亮极了。” 陆家宝奇道:“你骗人的吧?什么‘花前月下,’倒像是二人约会似得。” 惊蛰道:“你没有吃过,也没有见到,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妙处。广陵城里有一家太和楼,里面的大师傅可个个了得,将一个主食雕刻成火树银花,再配以时下的鲜花花瓣,汤里放一个晶莹剔透的丸子,作为水里月儿的倒影,‘花前月下’便算成了。只不过一个大师傅就是一个口味,没有一样的标准的。再说‘小桥流水鱼’,顾名思义,有桥、有流水,还有鱼。将一方豆腐雕成一座小桥,横跨鱼盘子,一尾鱼从腹下被劈开,趴在盘子里,一勺汤浇在鱼头上,慢慢的流淌到鱼尾,仿佛鱼儿过桥,此为大成。至于‘百鸟朝凤’吗,就是盘子里的主食被雕成一个飞凤,在汤里展翅飞翔,呼之欲出,汤里有一百个副食,好像一百只鸟儿,味道各异。吃过的人津津乐道,所表述的却各不相同。” 陆家宝听得入迷,这几样的菜肴,不要说吃,就是听也是第一次,不由得大咽口水,问道:“进了城,你真的请我们吃吗?呵呵???最重要的是能填饱肚子,来俩样‘小桥流水鱼’、‘百鸟朝凤’,那个什么‘花前月下’就算了。” 红缨伸手作个羞状,道:“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陆家宝呵呵一笑,也不理会。吃过早点,大家簇拥着陆家宝,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兴高采烈的来到了升华阁,对号入座。 这时大寒走到陆家宝面前,道:“老大,今天一早起来,我就来到这里,打扫了一翻,还干净不?” 陆家宝想到他没有吃上糕点,有点不好意思,却道:“还可以,就这样吧。”点头认可,俨然一副老大的架子。 正说话间,诸葛无双走了进来,面对着孩子们,倒背着双手,道:“孩子们,告诉你们这里的规矩。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为了身份打拼,因为在这里只有两种人,主人和仆人。主人高高在上,打扫、吃饭洗碗,晚上打洗脚水,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命令仆人代做。绝对公平,你们每一天都有机会做主人,以你们的力量,两两对决,输得人就是仆人。” 诸葛无双回来度着脚步,顿了又顿,又道:“为了你们的地位,你们都仔细听着,我先教你们外练筋骨皮,强健体魄;再教你们内练一口气的法门,化羽成仙。”当下传授了一套修炼内功的入门口诀,一路简单的四象步步法。 孩子们个个跃跃欲试,演示四象步步法。大寒见这几步只是向前向后,向左向右,简简单单,不由笑道:“招摇撞骗,江湖骗子。” 诸葛无双见他衣服上的标记,道:“大寒,你说什么?” 大寒道:“我是高骈的侄儿,名叫高大帅,有自己的名字,不是什么大寒。” 诸葛无双见他仗着有后台,就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冷冷的道:“在这里只有大寒,没有高骈的侄子。你看不起这四象步,看来有高明的绝技了。” 大寒道:“我没有什么绝技,但这样的步法,学会了也是一无是用。” 诸葛无双道:“练好步法的目的,无外乎有二,进和退,但说到底都是更好的保护自己。风驰电掣,一去千里,别人无可项背,那自然是无话说了;但近身缠斗,闪转腾挪,才是求生取胜之道,一点偏差也不能有的。” 大寒道:“就你这几步,是求生之道?取胜之本?哈哈哈???我看是自寻死路才对。” 诸葛无双看了他一眼,在地上画了两个长方形,中间重叠,是一个大大的十字,站在十字中间,向大寒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打我,我就用这四象步,只要你打上我一下,或者逼得我离开这五个点,就算你赢了,我就让你叫高大帅。” 大寒叫道:“你不还手,只有五点可去,让我抓到一片衣角就算输了?这可是你说的,大家都听见了吧?”跳将过去,一个饿虎扑食,向诸葛无双扑去。 诸葛无双背负双手,见他扑到,先向后退一步,再向左迈出一步,果然是在十字的下点和左点,却已经避开大寒的扑击。 大寒一回身,拳打脚踢,又向诸葛无双扑去。这一次他学乖了,拳脚的去向却是堵住了诸葛无双左右的退路,旨在将他挤出十字的点位。 诸葛无双见他犹如一只螃蟹一般的横行霸道,已经知道他的用意,微微一笑,一个金鸡独立,侧身避开他的扑击,跟着身子一晃,避到了上点,再迈前一步,来到了大寒的身后,又回到了十字中间。这几步亦前亦后,亦左亦右,好像闲庭信步的一般。 大寒听得身后有动静,回转身来再扑。他拳打脚踢,已经不管不顾人在那里,只盼乱拳之下,能打上一拳半脚。 诸葛无双迈开四象步,身子滴溜溜的转动,仿佛如影随形,始终都在大寒的身后,不管他的拳脚如何变化,却也无需理会。 陆家宝虽然脚步很快,但那是给父亲逼出来的,听了诸葛无双的四象步,再见他的身法,虽然是来去走了数十步,却变化无方,突然间如同醍醐灌顶,以前常常遇到跳跃连接不上,进退不能自如,种种的困惑,一个个的迎刃而解,眼前出现了从未有的新天地。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十回 学剑 大寒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竟然连诸葛无双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摇头道:“打不到,不打了。” 诸葛无双将脸一沉,道:“你还有话说吗?还不快回去,加紧练习脚步?” 大寒答应一声,垂头丧气的回到座位上。孩子们见大寒碰了一鼻子灰,谁也不敢再自讨无趣,认真习练脚步,倒也有模有样。 红缨练了一会儿,这脚步上的变化,秦天柱早已经传授于她,可以说是滚瓜烂熟,实在提不起精神,问道:“上仙,如果遇上一个脚步特别快的家伙,如何用剑刺到他?” 诸葛无双呵呵一笑,道:“既然说到剑,便再传一套太乙仙人剑法,对手比你快,你就要比他更快,二者之间的制约,丝毫取巧不来。谷雨,努力吧。”当下又传了一套八路太乙仙人剑法,一路八招,八八六十四招。口上说着,手上比划着,这路剑法变化极少,套路简单,一看即懂。但这剑法看似简单,却是他花费了一夜时间,想出的武学真谛,这般一股脑的倾囊而出,即便是天下再聪明之人,一下子也未必消化得了。可诸葛无双不是收徒讲学,只是敷衍了事,至于能接受多少,那就看个人的造化,也就不必理会是不是误人子弟了。 红缨见这剑法慢腾腾的,东一下,西一下,简简单单,毫无章法,知道诸葛无双在糊弄大家,大为的泄气,心想:“这只是一套寻常的剑法,比爹爹教的功夫,可差的太远了。” 曹义心中却异常的兴奋,记得师父常说起,诸葛无双的武功堪称天下第一,最厉害当属剑法,变化莫测,无人能敌。他所传授的剑法,当然是一等一的厉害招数。当下用心记忆。 诸葛无双见孩子们一脸的茫然,知道他们是看不出这套太乙剑法的奥妙,便道:“雨水,你说这路仙人剑如何?” 陆家宝大为的高兴,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练一套完整的剑法,听得仔细,练的越加起劲,再配上新练的步法,攻防进退,人剑合一,轻飘飘的,恍然神仙附体一般。口上却道:“误人子弟,招摇撞骗,江湖骗子。” 诸葛无双的鼻子差点都气歪了,大寒说他招摇撞骗,江湖骗子,那是他自幼生长在武功之家,见惯了太多的奇招妙式,自然瞧不起这简单的四象步,他陆家宝这么说,言下之意,自然是看不起这路剑法了,当下道:“雨水,我这剑法有什么不对吗?” 陆家宝道:“这剑法太简单了,我要学就学最好的,你将剑盾的要诀跟我们说一说。”那一天诸葛无双将剑排成一个盾牌,挡住火焰刀,这出神入化的手法,可记在他的心里,此时借机提出来。 诸葛无双呵呵一笑,道:“武功之道,循环渐进,根基打好了,方可驾驭高深的手段。你还没有学会走路,就急着攀岩,是不是也太性急了?”陆家宝道:“如此简单的几招剑法,一学就会,你就是糊弄我们。” 诸葛无双见他大言不惭,心下来气,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权当是活动筋骨了,当下点了点头,道:“天下的武功绝技,流派众多,各有千秋。不过万变不离其宗,最终的目的都是克敌制胜,所以说只须专精其一,便可化腐朽为神奇。”他向陆家宝招了招手,又道:“雨水,你过来,咱们就练一练这套太乙仙人剑法,让我看看你是真会还是假会。” 曹义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诸葛无双是武林绝顶高手,你一个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岂非自寻死路?嘿嘿???就算不是腿断胳膊折,也非扒层皮不可。如此一想,大声叫道:“学一年功夫,不如打一架,上神召唤,一定得益匪浅,雨水,你还犹豫什么?”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一览无遗。 大寒也道:“雨水,上啊。你有神仙附体,他这几剑你都见过,怎么也不会伤着你?还担心什么?”他话里话外都是幸灾乐祸,要借诸葛无双之手,将陆家宝打得皮开肉绽,以泄心头之快。 陆家宝道:“我刚刚学了你的剑法,别的武功都不会,有什么不对之处,请多加指点了。” 诸葛无双道:“废话少说,倒要看看你领悟了多少的奥妙。”从旁边取过一柄桃木剑,抛给陆家宝,自己也取了一把桃木剑。 陆家宝一剑在手,知道诸葛无双是不会抢先出招的,也不客气,道:“玉女绣花。”踏上一步,挥剑刺向诸葛无双,一式八剑,连剑带人,猛地扑将过去。 诸葛无双见他这八剑上面是飞针走线,下面是如花似锦,果有玉女绣花的意思,立即应了一招钟鼓齐鸣,一一将其破解,顺势而上,又攻了三剑。这桃木剑轻飘飘的,无锋无尖,都是为孩子们准备的,他们年纪小,出手不知轻重,对练起来,只怕会伤了对方。可诸葛无双一剑刺出,厉气大盛,即便削铁如泥的宝剑,也不过如此。 陆家宝见他这一式攻守兼备,剑法大开大阖,守如铜墙铁壁,泼水不进,攻时剑走轻灵,上刺眉眼,中刺心腹,下刺腿脚,似乎全身上下都在他的剑光笼罩之下,不由得一慌,大叫一声,一招仙人指路,举剑刺去,恰好封住了诸葛无双的上中下三剑。这一下由守转攻,势道凌厉,而且攻中带防,只一招间便已经反客为主。陆家宝又惊又喜,原来这剑法竟然是一路克一路,环环相扣。 诸葛无双将桃木剑一立,一招白虹贯日,以快打快。 陆家宝见他不以力取胜,心下稍定,屏息凝神,左手向前捏个剑诀,右手将剑刺出,还了一招日月同辉,左手是月,右手为日,日盛而月衰,但衰而不隐,日月普照大地,遥相呼应。不待剑招使老,已然变招,剑招力求稳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十一回 敌众 诸葛无双见陆家宝一剑刺来,只有三分攻势,却有七分守势,全身上下照顾的滴水不漏,身随剑动,剑意先行,将这一招“日月同辉”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不由叫道:“好剑法。”他有恃无恐,见招拆招,将桃木剑使开,剑法大开大阖,轻灵飘逸之中,不失王者之气。 曹义万万没有想到陆家宝小小的年纪,剑法如此了得,看了二十余招后,诸葛无双手中的桃木剑似乎显得渐渐沉重,舞动开来,剑气纵横,逼得陆家宝闪转腾挪,旁敲侧击。他不禁暗暗点头,心道:“真功夫使出来了。将这把轻飘飘的桃木剑,使得犹如一柄三四十斤的镔铁剑一般,没有深厚的功底,是万万做不到的。”武功高强之人,往往能举重若轻,使重兵刃犹似无物,但举轻若重却又是更进一步的功夫。虽然若轻并非真轻,若重也非真重,可将轻飘飘的一物,使得犹如重兵器之威猛,再具轻兵器之灵巧,敌人自非手忙脚乱的不可,最后落败,也就势所难免了。 二人以快对快,拆到六十余招后,这一路仙人太乙剑堪堪拆完,峰回路转,诸葛无双一招“玉女绣花”攻来,陆家宝想也没想,便出了一招“钟鼓齐鸣”,挥剑上中下三刺诸葛无双。这一剑刺出,又一番心得油然而生。 诸葛无双心下寻思:“这小子真是练武的奇才,只一会功夫,就将这套太乙仙人剑的精髓要领,掌握了十之七八,要是跟着我,细加调教,将来定然是一个呼风唤雨、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爱惜之心,油然而生。他久战陆家宝不下,渐渐的将气息加在桃木剑上,每一剑刺出,都在剑上加上斤两,越来越重,似乎没有止境。 陆家宝奋力接招,渐觉剑气逼人,压得内息运行不顺。他虽然自幼习武,不过练气却时日无多,先前仗着年轻力壮,跟诸葛无双游斗,勉强还可以,此时内息不畅,便是输招落败的先兆。陆家宝心下倒也不紧张,本就没盼望能侥幸获胜,当下突然跳到一旁,叫道:“打不过,不打了。”装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似乎已经筋疲力尽,再有一剑,不,就算是常人过来,一根指头,也会将他捅倒。 诸葛无双就是要逼着他知难而退,否则早已经打得他头破血流了,只是没有想到他退下去时,竟然装模作样的示弱。心下好笑,却也不便点破,扫视着众人,说道:“你们都到院子里去,那里地方大,跟雨水过过招,看看这套太乙仙人剑法,是不是招摇撞骗。”说着袍袖一拂,卷起墙角的桃木剑,抛向众人。 他这一手功夫叫作“分花拂柳”,极是厉害,各人远近不同,所用的力道自然也是不同,他在一瞬间竟然拿捏的恰到好处,当真匪夷所思。孩子们突然见桃木剑到了面前,都伸手接住,站了起来,鱼贯而出,到了外面,列出一排,持剑而立。 陆家宝大吃一惊,道:“什么?我一对二十三,你没有搞错吧?我才不出去挨揍呢。”说着往墙角处一躲,打定主意,就以墙角为靠山,谁也别想过来围攻。 诸葛无双冷冷的道:“怕什么,你有神仙附体,再加上太乙仙人剑,他们伤不到你的。”突然间挥掌拍去,一个“大手印”,居高临下,向陆家宝抓去。 陆家宝只觉得一股劲风铺天盖地的压来,霎时间气为之闭,此时他躲在死角里,后退固然不能,即便左右也无法闪避,只有举剑刺向诸葛无双的手掌。 诸葛无双手掌一侧,让过剑锋,顺势而下,落在陆家宝的肩头上,手指转动,将他身子扳转,左掌托着他后腰,掌力一吐,将陆家宝的身躯平平送出数丈以外。 陆家宝仰面朝天的被掷出去,他心下暗暗叫苦:“糟糕,就这么的摔在地上,非摔得屁股开花,那可就丢人丢到家了。”不及细想,腰眼一用力,幸喜行动一如平常,空中一个大翻身,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众人见他出来,一阵欢呼,一拥而上,霎时间围成大小两圈,大圈围着小圈,两个圈子将陆家宝重重围在当中,水泄不通。 红缨面露喜色,连连拍手,道:“雨水,神仙附体再加上仙人剑,不要说二十三,就算一百,你也不在话下。兄弟姐妹,大家还等什么,上吧。”率先而出,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高举桃木剑,冲了上去。她心中暗自得意,二十三个人再不将你饭桶打的满地找牙,我们岂非是一群白痴? 曹义、大寒二人两眼放光,一声不响的过去,将手中的桃木剑挥了一挥,逼近陆家宝,已经做好了准备,蓄势待发,随时出击。看他二人的样子,都是不满意手中不是一个真家伙,不能痛下杀手。 陆家宝见众人虎视眈眈,立即矮了半截,心中暗暗咒骂诸葛无双,这种骗小孩子的鬼话,你一个武功高手也能信么?接着又大骂红缨落井下石,最毒妇人心。没有退路,硬着头皮,将桃木剑一立,身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叫道:“你们都不要过来哟,小心我打破你们的脑袋。”其实是外强中干,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情况不对,立即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红缨一声呼喝,大家闻声而动,二十三把桃木剑七上八下同时向陆家宝身上招呼过去。 大寒离他最近,桃木剑刺出,便是一招“仙人指路”,也是太乙仙人剑法的剑招,现学现用,刺向陆家宝的脑袋。 曹义一招“风摆万柳”,挥剑刺向陆家宝,却是他习练已久的拿手剑法。他从心底不愿意伙同二十二人围斗陆家宝,纵然将他打的灰头土脸的,却也显然不及这臭小子。可不知怎么的,有一股冲动,就是想打他一拳半脚的,出一出心头苦闷之气。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十二回 完胜 红缨将剑一立,桃木剑挥出,一招“白虹贯日”,刺向陆家宝的身子,却也是太乙仙人剑法。这些孩子虽然不是习练有素,但同时出手,因为远近高下不同,二十三把剑刺向陆家宝全身上下的不同方位,叫他避得了肩头,闪不开大腿。挡得住第一波来招,架不开第二波的攻势。剑影重重,犹如乌云压顶,将陆家宝罩在其下,只要他一个防不住,即刻变成一个马蜂窝。 陆家宝暗暗叫苦,其时想跑已经无路可去,好在还有绝招,童子功刀枪不入,区区桃木剑,有何惧怕?将心一横,身子向前一探,桃木剑虚晃一下,使一招“钟鼓齐鸣,”身子跟着滴溜溜的一转,东一剑,西一剑,南一剑,北一剑,霎时间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各出一剑,但听咚咚之声,不绝于耳,数声已经连成一声。在这电光石火般的一瞬之间,他将这“钟鼓齐鸣”的八剑,一气呵成,桃木剑所到之处,带动他们的桃木剑相互碰击,居然挡住了二十三的攻势。将剑一立,已经变成了“腾云驾雾”。陆家宝万万没有想到这八剑连在一起,竟然是泼水不进。当真是又惊又喜,目光中不由流露出一股说不尽的欢喜之色。 曹义、大寒二人同时大喝一声,一前一后,挥剑又至,这一剑直上直下的劈下,却不是太乙仙人剑的剑法。红缨在旁边旁敲侧击,刺向陆家宝的胸膛,还是一招仙人指路的剑招。 陆家宝适才一招的防守,已经试出了各人的底细,知道最厉害的人是曹义,当下将“腾云驾雾”的八剑施展开来,人随剑动,犹如虎入羊群,所到之处,将众人的桃木剑挑拨的东倒西歪,相互撞击,自相残杀。 曹义眼见这一剑便可以刺到陆家宝,但大寒的剑斜刺里杀来,不得不防,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挥剑挡住,叫道:“大寒,你刺我干什么?” 大寒叫道:“啊,我刺得不是???小丫头,吃里爬外,你打我干什么?”他先前数下杀着,均是连人家的衣襟都没有碰到,有力无处使,总感觉输得窝囊,此时见他被众人堵住,心中大喜,大喝一声,跳起来一剑劈去,恨不得这一剑下去,将陆家宝劈成两片。他自己跟自己较劲,如此一来,这一剑可就凌厉有余,沉稳略有欠缺,剑锋不知怎么的突然向旁一偏,剑底下的人,变成了曹义,刚想解释一下,身上一疼,已经被大雪的桃木剑刺中,不由得暴跳如雷,又气又急。 大雪叫道:“啊呀,我这剑怎么转弯了???霜降小心。”躲避不及,身上已经中剑,立即淤青一片,虽然无碍,可是被刺一下,比蚊子叮一下要痛的多。 小雪叫道:“立春,你干什么打我?啊呀,冬至,我打的可不是你。”一时间众人乱成一团,大多数人见情况不妙,立即回剑自保。只有曹义、大寒、红缨等人不服气,仗剑追击。 陆家宝一招“日月同辉”,剑锋到处,众人纷纷躲避,他趁机跳出包围圈。 孩子们虽然心生退意,却无一人张开口,自然不能独自退走,呐喊连声,彼此壮胆,仗剑又冲了上去,犹如一波潮水,一波方退,一波又至,此起彼落,仿佛永不停止。 陆家宝此时要想一走了之,自然不难,但他见众人犹如一盘散沙,围而不攻,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心中有底,自然也不急着离开,面对众人,不住向后倒退。后面的人还没有等他退到面前,就已经避开,好像他背后有一股无形的劲气,将众人推开了一般。 曹义、大寒又气又怒,大声指挥着众人围追堵截,却无一人听从指挥。陆家宝无后顾之忧,使开桃木剑,向追在前面的人连下杀招,八路太乙仙人剑一路接一路的使展开来,犹如腾云驾雾一般,丝毫不落下风。 孩子们虽然人数众多,可是都躲在后面声援,叫喊的声音当真一个比一个凶,但雷声大雨点小,却谁也不敢追到前面去,他们毕竟娇生惯养,身上已经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淤青了多处,再也不想多添一处痛处了。 曹义、大寒、红缨三人一心想暴打陆家宝一顿,齐头并进,一路追击,不可谓不快,然而总是慢了半步。曹义一剑刺去,不是被大寒挡住,就是让红缨架开,总算他二人不帮倒忙了,一剑挥去,陆家宝去的更远,好像是一片羽毛,被剑风之力送出了老远。 陆家宝虽然被二十三人包围着,实是以一敌三,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将桃木剑施展开来,一剑三刺,不让曹义、大寒、红缨三人近身,一看见有一两个不及躲开的人,立即牵引他三人的桃木剑,将其身上再添一道淤青。转眼间来到第八路“高高日上”,一口气将八剑使完,八八六十四剑已经完毕,将剑一立,又是“仙人指路”,竟然回到了第一路。陆家男突然间发现,这八剑里的奥妙无穷,稍作调整,又是一种极厉害的招数。如此倍之,竟然是层出不穷,妙着连连,无穷无尽。 诸葛无双在旁观看,不禁连连点头,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子小小的年纪,竟然一点即通,短短的片刻,便领悟了他这套太乙仙人剑的真谛,以后只须勤加习练,青出于蓝,也未可知。 再斗数招,红缨大为的泄气,将桃木剑丢到一旁,气喘吁吁的道:“不打了,不打了,这饭桶有神仙附体,我们根本无法近身,还打什么?白费力气。” 她一退走,众人再无斗志,纷纷弃剑认输,只有曹义、大寒二人还不死心,大呼追击。 陆家宝突然立定脚步,笑道:“你二人想打,是不是?” 二人急向后跃,见众人已经累得或坐、或躺,横七竖八的一院子都是,溃不成军,不由俱都将头摇的似拨浪鼓一般,讪讪的退到一旁。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十三回 破身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怎么都不打了?不打就是认输。你们要是认输,我可就是你们的主人,你们就是我的仆人了。” 红缨笑道:“只是今天的一天,明天又不是了,又有什么好得意的?主人,你要我们干什么?” 陆家宝得意洋洋,道:“很好,待会吃饭,你们轮流给我端饭上菜,今天我要开怀畅饮,大吃一顿。哈哈???”想到这大脸婆要侍候自己,不由得飘飘然,身心舒坦之极,恍惚已经成为一个威严的主人一般。 红缨道:“我们这些人都给你端饭,你就算真是饭桶,也撑死你。” 陆家宝道:“没有办法,撑死我也愿意,谁叫我现在长身体,不吃怎么长得又高又大?” 诸葛无双见孩子们弃剑认输,便道:“你们自己好好练习,谁先掌握太乙仙人剑的奥妙,谁就是下一个主人,努力吧。”也不再多说,自顾自的走了。 经此一战,陆家宝受益颇多,这尚在其次,众孩子还真是听话,个个对他言出必行,百依百顺,刻意的巴结讨好。空闲之余,又送来不少的好东西。好心情的日子总是过得快,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晚间饭后,陆家宝回到房里,心想这一天已经过去了,明天再从头打起,还是他们的主人。正自出神之间,惊蛰推门而入,提来了一桶热气腾腾的洗脚水,道:“主人,该洗脚上床睡觉了。” 陆家宝登时傻了,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等好事,讪讪的道:“我自己来,这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突然想起母亲,她每一天晚上,都是准备好洗脚水,侍候他睡觉。只是从万柳庄被冲散,就再也没有见到她的人了。 惊蛰抿嘴一笑,道:“你是主人,我们侍候你,理所应当的。来,我给你洗脚。”试了试水的热度,冷热刚好,便要脱陆家宝的鞋子。 陆家宝吓得连连倒退,躲了开去,摇头又摆手,道:“不敢不敢,惊蛰,还是我自己来吧。” 惊蛰日间见他大杀四方,天不怕地不怕,没有想到现在他见了自己,竟然像耗子见到猫,退避三尺,不禁抿嘴一笑,道:“我在家的时候,仆人也是这般侍候的,现在我是你的仆人,哪有让主人自己动手的道理?”说着弯下腰,还是要帮陆家宝脱鞋子洗脚。 陆家宝吓得魂飞魄散,一哈腰,钻进了桌底,道:“这等事情,我自己可以,不用你,赶快回去吧。” 惊蛰道:“主人。你出来,我替你洗脚,又不会吃了你。” 陆家宝吓得脸都白了,道:“我不出去,我不用你洗脚,我就是怕你吃了我。” 惊蛰笑道:“主人,我就算想吃了你,也打不过你,你怕什么?出来吧。” 陆家宝吓得体如筛糠,缩成一团,道:“我不出去。你骗不了我的,我爹爹说,别看日间的女孩子像个温顺的小猫咪,一到晚间就会摇身一变,变成洪水猛兽,万万近身不得。你想骗我出去,敲骨吸髓,我是不会上当的。” 惊蛰道:“什么敲骨吸髓?我听我娘说了,只有狐狸精才会吸人精气,为己所用。你看看,我没有一点尾巴,我可不是什么小妖精。好了,你出来,我不替你洗脚了,你自己洗,总行了吧。”她说着将小屁股撅着让陆家宝看,但还是做出了让步,不再坚持替他洗脚了。 陆家宝见她的小屁股圆溜溜的,果真不似有尾巴的样子,松了一口气,刚想出去,只听门外一声笑,红缨推门而入,笑道:“你就是狐狸精,听说妖精修炼到一定的火候,是可以将尾巴藏起来,看不见的。你花言巧语,可以骗过饭桶,却不能骗过我的法眼。”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进来了就插上一句。 陆家宝探头出来看了看,见红缨后面跟着曹义,胆子不由得大了,小心翼翼的爬出来,道:“大脸婆,你怎么也来了?立夏,你来的太好了。” 曹义一脸的惊讶,道:“雨水兄弟,你怎么进桌底了?” 陆家宝道:“进去玩一玩,不行吗?”走过去,连忙脱去鞋子,双脚放在水里,不热不凉,温度刚刚好。他草草的洗了脚,惊蛰递过来一块干干净净的擦脚布,照顾的无微不至。 陆家宝道:“我已经洗过脚,你可以回去了。”惊蛰答应一声,提着洗脚桶,退了出去。红缨又是羡慕,又是好笑,抿着嘴微微一笑,道:“饭桶,我以为你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你也有胆小如鼠的时候。可我就是想不明白,惊蛰的武功远不如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你到底怕她什么呢?” 陆家宝摇了摇头,半天才道:“我也说不上怕她什么。记得爹爹常跟我说:‘儿啊,要时刻提防着对你好的女孩子,尤其是天黑以后,她们越是对你好,越是柔顺的如同小猫咪,就越加的危险。想当年你爹爹可是天下无敌的大英雄,就是一个不小心上当受骗,被你娘破身了,武功才一落千丈。你这一生一世可别走爹爹的老路。’我可不明白我娘为什么害我爹爹,我娘却说了,我长大以后自然就明白了。” 曹义毕竟大了几岁,明白的事情也就多了点,不无讥讽的道:“雨水兄弟,你爹爹要是不上当,哪来的你?嘿嘿???话又说回来,惊蛰温柔体贴,聪明伶俐,又身出名门,你要是收了她,不知是几世修来的艳福,嘿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哥哥可羡慕的很啊。” 陆家宝毕竟不过十来岁的孩子,一时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但他久历江湖,一眼便瞧出他幸灾乐祸,一脸的不怀好意,立即大摇其头,道:“她想破我的身,门也没有,我不会给你打败我的机会。大脸婆,我要睡觉了,你也别惦记着,我是金刚不坏之身,什么手段都行不通,赶快回去吧。”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十四回 偷窥 曹义差点气炸了肺,连声啐道:“呸——呸——你这小子说什么呢?师妹,咱们走吧,就让他独自一人做春秋大梦吧。嘿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其貌不扬,乳臭未干,自以为真龙天子,长生果,吃上一口长生不老。哼,说的倒像人家香喷喷的大姑娘,投怀送抱,偷盗龙种似得。其实就是一时得势,要不然谁会稀罕你?” 红缨奇道:“什么是破身?哼,就算她们变着法子骗你上当,我也不会骗你的。你一个饭桶,我至于讨好你吗?”她毕竟还小,不知道破身的意思,还以为是巴结讨好。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如此最好,她不稀罕我,我不稀罕她,我做我的主人,她做她的仆人,咱们各行其事,各安天命,互不相关,皆大欢喜。” 曹义道:“师妹,他这是下流之言,咱们不理会他好了。” 陆家宝急了,道:“怎么就下流了呢?你跟我好好讲一讲。” 曹义哼了一声,不去理他。心想:“这家伙坏死了,这事怎么能在师妹面前讲?” 陆家宝道:“大脸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你还是离我远远地,我要睡觉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是不留神让你破身得手,我岂非后悔死了?。” 曹义又惊又怒,喝道:“你说什么?什么???你这家伙,这话也能说?想找死吗!再要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巴。”上前一步,便要动手。 红缨道:“你睡觉像一头死猪,难看死了,还想我侍候你,美得你吧?”一扭身,也不理会曹义,气呼呼地走了。 曹义狠狠地盯视着陆家宝,道:“以后再要风言风语的,我就跟你势不两立。”见红缨走远,连忙追上去,道:“师妹,不要生气,以后不理这家伙就是了。” 陆家宝见他二人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出,也不知道为什么情况,自言自语的道:“本来就是势不两立,我说什么话都是一样。”走过去插上门,回来坐在床上,呆呆地出神,突然间出了一身冷汗:“糟糕,大脸婆怎么知道我睡觉如同一头死猪,还难看之极!她几时见到的?幸亏没有动手。”转念又想:“我睡得如同死猪,什么也不知道。她们要是偷偷的进来,那可怎么好?得提防着她们,可不能睡在床上。”脑袋一寻思,有了主意。当下偷偷的跳窗而出,走到院里的一棵大树下,飞身一跃,到了树上,双脚勾着树枝,大头朝下,倒挂金钩,像一只蝙蝠一般,挂在树枝之间,踏实的睡着了。 惊蛰最为勤快,一大早起来,又送来洗脸水。太阳一出来,陆家宝就不怕她了,坦然而受。惊蛰见陆家宝怕洗脚,知道他贪吃,又特意加了夜宵,什么桂圆小米粥,人参小米粥,想着法子侍候,陆家宝一见到吃,什么都抛于脑后。 这一天晚上,陆家宝早早的就出去挂在树枝之间,即安全,又可以练功,两不耽搁。 不大一会儿,只听一阵小碎步声由远而近,惊蛰提着饭盒,又送夜宵来了。 陆家宝正准备溜下树梢,突见人影一闪,一个人拦住惊蛰的去路。 惊蛰一怔,道:“大寒,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大寒冷冷的道:“毕静儿,你别给我来这一套,我叫高大帅。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堂堂一个将军的大小姐,何以每天要讨好那个饭桶,不丢人吗?” 惊蛰道:“有什么好丢人的?你是高王的侄子,还不是每天都要打扫院落?人家有神仙庇护,咱们小心侍候,天经地义。” 大寒道:“狗屁。”夺过饭盒,朝里面吐了一口口水。 惊蛰大怒,道:“你干什么?” 大寒道:“你拿过去给他吃,他要是真有神仙庇护,就不会吃我的口水。” 惊蛰道:“无聊。”端起碗就要倒掉,好好地一碗八宝莲子羹进了一口口水,谁吃了都恶心死了。 大寒道:“慢着,你要是倒了,我每天都在此守着,都吐一口口水,直到你不做为止。” 惊蛰道:“你想怎么着?” 大寒道:“他要是有神仙庇护,自然不会吃我的口水,我就心服口服,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存异心。” 惊蛰无奈,将碗放回饭盒里,提着走了。大寒在后面呵呵冷笑,道:“你不要有什么暗示,我在后面看着呢。”果真在后面紧跟不舍,要看过究竟。 陆家宝暗叫侥幸,要不是在此看到,非吃了这家伙的臭口水不可。吃下臭口水当然死不了人,倘若日后知道,非大吐三天三夜不可。当下飘身落地,加紧脚步,绕过他二人,回到房里。 惊蛰端着饭碗走了进来,道:“主人,我刚刚给你做了一碗八宝莲子羹,你吃两口吧。”心下寻思,不过是一口口水,吃了也死不了人。 陆家宝接过碗,心下暗自寻思:“你这小丫头,看似天真,其实一肚子坏水,想骗我吃人家的口水,心肠坏透了。”作势欲吃,饭到嘴边,突然间推开碗,皱着眉头,道:“惊蛰,怎么有一股老鼠屎味?是不是你不小心,让小老鼠拉了一坨屎进去?不吃了,端走端走。” 惊蛰见他也不推脱,张口就吃,连忙闭上眼睛,低转下头,不敢看陆家宝将大寒的口水,一口一口的吃下去。忽听他责问,不由松了一口气,嫣然一笑,道:“哪里有什么屎???好了,既然味道不对,我回头再给你做来。” 陆家宝连连摇手,道:“算了算了,刚才有一股臭屎味冲鼻而入,没有胃口,没有胃口,不吃了。”心下寻思,谁知道你是不是将这碗再端来骗我上当,还是小心才万无一失。 大寒被陆家宝指桑骂槐的一通骂,心下大惊,以为陆家宝真有神仙庇护,从此以后,果真再也不敢跟他作对了。 孩子们都学乖了,每一个都将一日所学,拿来跟陆家宝映证,取长补短,潜下心修炼,人人的武功都是突飞猛进,个个身手矫捷。这些孩子都是广陵城当地有权,或者是有钱大户人家的子女,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但经过这次的风雨历练,个个都可以独挡一面。他们当时捏鼻苦瓜的将宝贝送来,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的意外收获。 孩子们都听陆家宝指使,倒也风平浪静,平安无事。陆家宝作威作福,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就过去大半年。这些日子,有吃有喝的,陆家宝长高了不少,虽然脸上的稚气未脱,可看身形体魄,也是一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子,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这一天又过去了,陆家宝洗过脚,照例溜出去,睡在大树上。突听树下有一点动静,他向下凝神望去,但见人影一闪,有一人躲在墙角处探头探脑的张望。陆家宝识得是大寒,心想:“这小子偷偷摸摸的,要干什么坏事?”如此一想,便溜下树,悄悄地跟过去。 大寒一路上左躲右闪,来到一处侧厅。只见里面灯火通明,有人说话,大寒潜过去,趴在窗户上,向里窥视。 陆家宝慢慢靠近,只听吕用之说道:“可笑之极,可笑之极。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想不到当今皇上也是一个糊涂蛋,无怪乎天下大乱。” 秦天柱道:“怎么回事?皇上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吕用之道:“要是荒唐事也就罢了,他竟然???竟然任命一个以下犯上的小卒当刺史,这不是嫌天下还不够乱么?” 诸葛无双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吕用之道:“二位教主,你们应该知道杨名这个人吧?” 秦天柱道:“晓得,这个人太熟悉了,他又兴风作浪了,干什么出格之事?” 吕用之摇头不止,道:“没有没有,不过他却真是走了狗屎运。他杨名在江湖上混的不如意,一年前,庐州募兵,他竟然报名投效,当上一名小小的鹰长,巡视庐州城外的琐碎之事。因为不得宠,又被派去戍边一年。前不久一年期满回来,刺史派人将他拦在城外,让他回去再戍边一年。杨名一怒之下,抽刀杀了来人,伙同戍边回来的人,大呼小叫的杀向刺史府。这庐州刺史郎幼复的胆子小,带着一家老小弃城而去。杨名接收了刺史府,大模大样的上书一折,表明态度。当今皇上竟然鬼迷心窍,下诏封赐他为庐州刺史,且赐其名为行密。他如此册封朝臣,不是让天下人效仿,天下岂有不乱?” 秦天柱道:“真是昏庸无道,杨名赶走了庐州刺史,就名正言顺的入主庐州,我们要是杀了高骈,这广陵城岂非就是我们的天下?” 吕用之一拍大腿,道:“属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教主雄才大略,倘若为广陵城的主人,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我五行教发扬光大,指日可待。”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十五回 进城 大寒在窗户外听得胆战心惊,想要悄悄地退走,腿已经软了,一时动弹不得。突听呼的一声,窗户洞开,一只手探出,将他提进房里。却是诸葛无双听得外面有点动静,立即察觉,将他手到擒来。 吕用之吃了一惊,见他一人,微微一笑,道:“大寒,不睡觉,你来干什么?” 大寒已经吓得体如筛糠,却道:“你们意图不轨,想要造反,难道就不怕灭门吗?” 吕用之目露杀气,缓缓地举起手来,便想毙了大寒,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秦天柱微微的摇了摇头,道:“一个孩子而已,让他不说出去,就饶了他性命吧。” 吕用之无奈,道:“小子,想要活命,就不要乱说话。” 大寒满口答应,他死里逃生,哪敢停留,一溜烟的逃之夭夭。 第二日,吕用之进广陵城向高骈献计,未果。他心中郁闷,在闹市上溜达,见一个说书先生讲故事有声有色,心中一动,便将其带回神邸,教孩子们琴棋书画。这说书先生受了吕用之的指示,每天给孩子们讲故事,从夸父逐日,到嫦娥奔月,女娲补天,到后羿射日,每天都是一些妖魔鬼怪的神话故事,让孩子们确信上有神灵,下有恶鬼,三界轮回。 这文武双修,对孩子们来说,确实大有好处,但陆家宝于武功一道,可以说是无师自通,可是一到手握毛笔,不免就是赶鸭子上架,勉为其难,笔下不是一滩墨水,就是歪歪扭扭的小蝌蚪,只有他一人知道是什么东东西。好在只比武,不比文,倒也无伤地位,孩子们谁也不敢取笑于他。 陆家宝于写字不在行,但对故事的人物可是大为神往,这夸父逐日的故事,讲的是夸父跟太阳赛跑,最后口干而死。陆家宝就老想着也要跟太阳一交高下,只是神邸有门卫看守,无法出去跑,不能尽兴,只得作罢。嫦娥奔月说的是后羿向西王母讨来了不死仙药,却被妻子嫦娥偷吃了,飞天常住月宫,独自一人过着神仙逍遥的日子。陆家宝心下跟明镜似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爹爹早就教过了,财不可外露,好东西还是自己一人揣在兜里稳当。闲来无事之时,做了一张铁背弓,弯弓射箭,要将天上唯一的一个太阳射下来。好在他的弓不是后羿的神弓,要不然天下将是一片暗无天日。射日不成,就想着补天,连下了多天的雨,他以为是天坏了一个窟窿,就寻来一块大石头,要将其补上。没有天梯,上不得去,但见他扎下马步,双手抓住石头的棱角,使劲向上抛掷。这一下的力量好大,但见一方大石直冲云霄,转眼间就没了影子。他一门心思想着补天,但大石要是这般的速度撞过去,可就不是补天,还是砸天,好心办成坏事了。只听轰隆一声响,大石头落下,将一片房顶砸了一个大窟窿。 陆家宝见闯下大祸,吓得一溜烟的跑回房里去。吕用之等一众人等突听一声巨响,忙出来看个究竟,发现一房子出了大洞,以为天降神石,又是礼拜再三。 这大石头砸漏的房子,无巧不巧,正是大寒的住处,大家言之凿凿是天降神石,他却心知肚明,这是吕用之想杀人灭口的伎俩,好在有神仙屎保佑,才免于一灾。这坨屎已经干枯的散了形,又接受了他的三拜九叩,终日香火不绝。 这一天吃早饭的时候,吕用之突然出现在孩子们的面前,笑盈盈的道:“孩子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天吃过早饭后,我带你们进城过几日,赶快回去吧,都打扮的漂漂亮亮,一起出发。”原来他终于说通了高骈,可以将孩子们带进城了。 孩子们一听说要进城回家,个个欢声雀跃,眉飞色舞。连饭也没有吃两口,如小鸟一般,个个回房收拾行装。 陆家宝见大寒慢腾腾的走在后面,走过去一拍他的肩头,笑道:“兄弟,进城以后,你可要多多照顾我。” 大寒一惊,继而将胸膛一挺,道:“进城以后,当然是我说了算,你要是听我的话,好处也少不了你的。” 陆家宝微微一笑,语重心长的道:“就怕乱成一锅粥,大家人人自身难保,谁也顾不上谁。” 大寒又是一惊,道:“你知道什么?” 红缨、惊蛰从后面赶了上来,道:“你们说什么呢?” 大寒支吾的道:“没???没什么。” 惊蛰道:“进城后,我请你们吃‘小桥流水鱼’,再尝尝‘百鸟朝凤’,到底有多少种口味。” 陆家宝馋的口水都快掉下来了,恨不得立即进城,尝遍所有的山珍海味。 不一会,大家收拾停当,做上马车,进发广陵城。一路上大家很少说话,显然个个归心似箭。陆家宝见这广陵城高楼林立,过往的商客不绝,二十四桥神态各异,大小寺庙,贡品和香火终日不绝,再加上远处的莺歌燕舞,靡靡之音,好一派生气盎然,繁华盛世,不由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几疑身在梦里。 其时天下大乱,各地民不聊生,唯独广陵城有高骈坐镇,未受战火波及,再加上先天的地理位置,可谓是富甲一方,人丁兴旺,一派生机盎然。 不一刻来到“延和阁”,但见楼高八丈,通体饰以珠玉,绚丽多彩,鬼斧神工。众人进入其内,香气缭绕,不由得精神大爽。 吕用之安排孩子们住下,便自觐见高骈去了。这一番忙碌,已经日下西山。陆家宝想起惊蛰说的什么“小桥流水鱼”,不由得口水都快掉下来。正自抓耳挠腮之时,惊蛰和红缨走了过来,陆家宝一把拉住惊蛰,道:“你说要请客吃饭,怎么忘记了?” 惊蛰见他猴急猴急的,抿嘴一笑,道:“我这不过来了吗,就是不知能不能出去。” 红缨也想尝一尝什么“百鸟朝凤”的滋味,立即拍胸保证,道:“没事,有我在,没人拦挡。”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十六回 请客 当下三人结伴而行,还没有走出几步,曹义从后面追了上来,道:“师妹,你跟他二人去哪里?” 红缨白了他一眼,道:“没你的事。” 曹义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可不放心。” 红缨道:“难道还有吃人的老虎不成?大惊小怪什么?” 曹义道:“不行,我告诉师父去。”他见拦不住人,只得告状,回身就走。 陆家宝忙道:“立夏大哥,咱们去尝尝广陵城里最好吃的美味佳肴,你也一块儿去吧。”本来没有打算带他上的,可他去打小报告,只怕就出不去了,索性邀他同行。 曹义道:“我不去,师妹,你想吃什么,我让厨子做给你吃。” 红缨道:“不去就算了,反正等他说清楚,我们已经吃过了。”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曹义一呆,连忙追上去,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红缨哼了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曹义陪着笑脸,道:“是,是???” 四人说说笑笑的出了“延和阁”,远远地只见门卫拦住大寒,不让其出去。惊蛰有些慌乱,道:“要不我们就不出去了,回吧。” 红缨微微一笑,道:“没事,你们别出声,我跟他们说去。”口中虽然说得轻松,但心里毕竟也没有底,忐忑不安的走过去。 门卫见是红缨,他们早得到告知,也不阻拦,只是叮嘱让他们早点回来。 大寒在旁边看着不服,叫道:“不对,不公平,他们能出去,我为什么不可以?” 门卫道“你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先到上仙那里取来出入便条,我们就随便你出入。” 大寒道:“他们不是也没有什么便条,为什么可以出去?” 门卫也懒得解释,道:“因为他们是四个人,你只有一个人。” 大寒道:“好,我回去再叫上三个人来。”说着气呼呼的回去叫人了。 陆家宝心中好笑:“你这笨蛋,人家是什么人,你怎么可比?就是叫来十个八个,也不会管用。” 惊蛰出了“延和阁”,松了一口气,带着他三人东绕西走,好像轻车熟路,但走了半天,还是没到目的地。 天已经渐渐的黑了,陆家宝疑惑的道:“惊蛰,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啊?” 惊蛰回头作了一个鬼脸,神秘的一笑,说道:“怎么,还怕我图财害命啊,不到地方,能吃到好东西吗?” 陆家宝立即无语,心下想:“我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怕你一个小女子什么?大不了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终于到了目的地,陆家宝和红缨立即傻了眼,但见一座高楼拔地而起,金碧辉煌,上面有几个巨大的金字:“天下第一家”,身在外面,酒香菜香,已经迎面扑鼻而来。 一个酒保走了过来,很是诧异,道:“大小姐,你???你来用餐吗?” 惊蛰点了点头,说道:“给我们找一个清静点的地方,我请好朋友吃饭。” 酒保回过神来,立即低头哈腰的道:“好的,四位请随我来。” 这里的气派十足,出入的都是衣着考究的达官贵人,估计花费也不会太便宜,陆家宝小心翼翼的道:“惊蛰,这是什么地方?你带足银子了没有,不要白吃白喝,谁也走不了。” 惊蛰抿嘴一笑,道:“是我请客吃饭,你就放心的吃吧,不会有人难为你的。”说着当先而入。 曹义、陆家宝、红缨三人,跟在后面,立即傻了眼,这里面更是豪华,地上铺着名贵的大红地毯,一尘不染,四处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酒保将四少带到二楼一处靠窗户的位置,拉开座椅,侍候四人坐下,说道:“请稍候,不知四位要吃什么?”回身取过菜谱,让他们点菜。 陆家宝也不看菜谱,道:“不用看了,我们大老远来的,就是要吃‘花前月下’、‘小桥流水鱼’、‘百鸟朝凤’,你们就先上这三样吧。” 酒保吃惊的看着陆家宝,说道:“这是我们的招牌菜,是要预定的才有。” 红缨一听就生气了,道:“好大的架子,不过是几样饭菜,还需要什么预定?我们不吃了,一个臭厨子,有什么可巴结的。”说着站起身,就要甩袖而去。 曹义拍桌而起,跟着附应,道:“我们岂是常客?偶尔一回作客,是你们天大的荣幸,居然还推三阻四,我们不吃了,回头就拆了你们的招牌。”他这么说,无疑是火上浇油,红缨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 惊蛰连忙拉住红缨,道:“谷雨姐姐,稍安勿躁,既然来了,还是等一等。”接着一拍桌子,对酒保嚷道:“我请客,也需要预定吗?下去,将好吃的先做几个送上来,告诉他们,手脚快点,一一做来,可别想糊弄过去。”她连使眼色,意思是说,不必太认真,有那么意思就行了。 这酒保立即会意,连声应允,退了下去。 惊蛰道:“谷雨姐姐,你有所不知,雨水连要的这三样菜,每一样都是招牌菜,做工精细,半点马虎不得。倘若火候不够,口味就差了很多,有天壤之别。你即点即上,可就有点儿难为人家了。” 红缨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他要是似你一般的慢慢说来,我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说话之间,酒保先上一壶玉液琼浆,为每人倒满一杯,接着是热气腾腾的菜肴,似流水一般的推上桌子。毕竟是大厨子做的菜,这刀工,味道都是一流,四少早已经肚皮空空,见有吃的,也不客气,一番风卷残云,吃了一个肚儿圆,将那“花前月下”呀、“小桥流水鱼”呀、“百鸟朝凤”啊,都抛于脑后。 惊蛰心下稍安,陪着他三人,每一样都吃了几口,等三人吃的差不多了,才端起酒杯,道:“这酒非常名贵,也非常好喝,都尝一尝。”说着一饮而尽,连连点头,以示赞许。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十七回 粽子 陆家宝不甘人后,将面前的一杯玉液琼浆喝下肚,只觉一丝沁凉的汁水,瞬间渗透肺脾,清爽的感觉惠及全身,不由得道:“好喝。”再喝了一口,还是赞不绝口。 红缨见二人劝饮,忍不住也尝了一口,只觉苦口辣心,一皱眉头,道:“这是什么鬼东西,真难喝。”将酒杯推到一边,再也不沾一口。 曹义道:“师妹觉得不好喝,我就不必尝了。”果真不喝一口。 陆家宝呵呵一笑,也不勉强他二人,自顾自的大吃大喝,酒足饭饱,才想起来的目的,向酒保道:“我们要的‘百鸟朝凤’,‘小桥流水鱼’,怎么还没有上来?” 那酒保满脸堆笑,道:“别急别急,已经快好了,待喝完这碗甜汤,就差不多了。”说着又上来一盘银耳红枣汤,上面飘着些玫瑰花瓣,散发着微微清香。 陆家宝见这汤一上来,就香甜扑鼻,不由得馋涎欲滴,忍不住拿起匙羹,舀了一匙甜汤吃了,当真是又甜又香,吃在嘴里说不出的受用,是以接连喝了三匙。 红缨、惊蛰二女见他吃的香甜,忍不住也拿起匙羹,喝了一口。但觉美味佳肴也不过如此,再也停不下手,一口接一口喝了个饱。 酒保见他们三人吃的香甜,脸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抹得意之色,悄悄地退了出去。 陆家宝再喝了两口汤,放下匙羹,说道:“我已经饱了,‘小桥流水鱼’只能下次再吃了。”说着伸了一个懒腰,但觉昏昏沉沉的,困意浓浓,撑持了一会儿,伏在桌子上睡着了。睡梦之中,隐隐约约的见到各种各样的人影,有男有女,丑的俊的,纷至沓来。这些人在说话,可是他一句也听不清楚。他只想大声说话,偏偏又发不出半点声音。 如此糊里糊涂的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感到一阵凉意,慢慢的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老高的八卦炉,一个小厮正在鼓足劲的煽风点火,炉火正旺。只听一个凉冰冰的声音道:“这三个大粽子死到临头,竟然还睡得这么香,要是就这么投入炉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也太便宜他们了。” 陆家宝转睛向声音来处瞧去,不由吓了一跳,这说话之人,竟然是吴巴山,便欲起身逃走,却是不能,才发现双手双脚都已经被牢牢地缚住了,不仅如此,从肩到脚,还被绳索一圈又一圈的紧紧捆绑着,少说也缠了七八十圈,直如一只大粽子相似,是以动弹不得。他心下恍然,原来这吴巴山说的大粽子是自己。不由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谷雨呢?惊蛰呢?”转头见曹义、红缨二人一左一右,也是如此,被绑在旁边,也不知是死是活,只是不见了惊蛰的身影。 吴巴山将大嘴巴一裂,露出几颗大门牙,喝道:“什么雨水惊蛰?臭小子,别来吕用之的那一套,你叫什么名字?快说。” 陆家宝暗暗叫苦:“糟糕,中了他们的圈套了,怪不得爹爹常说,酒能误事,不饮为上。”心下虽然慌乱,但脸上却面不改色,勉强的一笑,道:“大祭酒,我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我叫陆家宝,你绑我干什么?”因为是勉强,好容易挤出一丝笑容,当真是笑比哭难看。 吴巴山见他外强中干,不由的得意洋洋,道:“臭小子,少来嘻皮笑脸的,你坏过大爷的好事,我现在杀了你,都已经晚了。”说着抽出剑来,剑尖对着陆家宝的面门,只要手起剑落,立即便要了他的性命。 陆家宝动弹不得,见他如此,反而不怕了,道:“吴巴山,你吓唬谁?有本事你就动手好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索性叫起阵来。 吴巴山当真要杀了他,原是举手之劳,可是大费周章的将他捉来,又怎能随便的说杀就杀了?不由怒道:“你???臭小子,你真的不怕死?呵呵???早知如此,我们也不必救你出来,就让你自生自灭好了。”说着将剑入鞘,既然硬的不成,立马就来软的,这叫软硬兼施。 陆家宝道:“你们救我?笑话,我们好得很,有什么大祸临头?”可一转念想到自己被绑在此处,不是大祸临头,又是什么?不由得沮丧之极。 吴巴山道:“今天一早,吕用之要将你们二十四小鬼个个砍头,鲜血汇聚一池,高骈将乌龙剑置于其中,就可以解除其封印。我要是不将你请来,你们没有脑袋,还有小命吗?” 陆家宝心中一动,原来一夜已经过去了,吕用之想骗高骈带上乌龙剑过去,好动手拿下他,取而代之,是以这么一说。但这吴巴山却信以为真,将惊蛰救了出来,附带把我和红缨、曹义抓了来,这叫顺手牵羊,真是倒霉透顶。当下大声的道:“你请我们过来,有这么待客之道吗?” 这时,曹义、红缨二人也相继醒来,红缨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绑着我们?” 吴巴山呵呵一笑,道:“女娃娃,别怕,我们跟你过家家玩,过一会就放了你。” 红缨道:“我不玩,你快放开我。要不然大祸临头,后悔晚矣。” 吴巴山道:“放你不难,只要你们说出天机图的下落,吴某立即送你们回去。” 陆家宝道:“天机图在你们鼻子底下给你拿走了,你都不知道是谁,我们小孩子,又怎么知道?” 吴巴山呵呵一笑,道:“看来只有第二条路了,听说你们都是极具慧根之人?呵呵???我们的张天师,正在炼长生不老之仙丹,刚好缺一味带仙气的药引子。来人啊,将他投入八卦炉化了,仙丹必成。”后面的人齐声应允,过来几个人,架起陆家宝,就要投入八卦炉里。 陆家宝大惊,叫道:“慢着,我有话说。” 吴巴山没有想到只这般的吓唬吓唬,他就怕了,不由得喜出望外,将手一举,止住众人,笑道:“你知道什么?快点说来。”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十八回 骗子 陆家宝道:“我不行,你看立夏生的英俊威武,将他投入炉里,仙丹必成。” 曹义的眼睛立即红了,叫道:“别听他的鬼话,我可是凡夫俗子一个,你们要找仙气慧根,算是找对了人,这小子常常夸耀有神仙附体,将他投入炉里,一定事半功倍。” 红缨大怒,叫道:“曹义,陆家宝跟你说着玩,你怎么什么都说?这不是要害死他吗!” 吴巴山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有神仙附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红缨道:“他们都是狗咬狗,不是真的,你要是相信了,就是傻瓜。” 吴巴山道:“我相信你才是傻瓜。不过,为了万一,我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投入炉里,总有一个是真的吧。” 红缨一下子傻了眼,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陆家宝知道他只是吓唬自己,叫道:“吴巴山,既然你知道小爷有神仙附体,还敢对我动手,就不怕我在炉里放一个臭屁,仙气没有沾上,反而臭气冲天,长生不老的丹药难以下咽,你们还骗什么人?” 红缨见他身处险境,竟然还谈笑风生,不由格的一声,笑了起来。 吴巴山也是嘿地一笑,道:“你有神仙附体,怎么会绑在这里?这就是所谓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想当年我天师道始祖张道陵,修炼成仙,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斩妖除魔,手到擒来,又何况你一个没有成气候的小家伙?哈哈???”说到得意之处,止不住摇头晃脑,仿佛恰有其事,言之凿凿。 陆家宝道:“得了得了,什么神仙附体,什么得道成仙,你我都是心知肚明,我唬唬小孩子,你骗骗高骈,各取所需。什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不过在我的酒里下了药,就不必往脸上贴金了。我被你暗算,那是老虎打盹了,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爹爹常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喝一口酒,你当真有什么神通,就放了我,咱们再来斗一斗。” 吴巴山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喝道:“你???你说我天师道招摇撞骗,难道就不怕死吗?”倘若陆家宝骂他个人一句半句,他都会一笑了之,不放在心头,可他突然指责天师道的不是,不由得就动了杀气,宽大的袍袖霎时间鼓足了气,犹如吃饱风的船帆,鼓胀欲裂,可见蓄力待发,一出手必定是雷霆之击,取其性命。 陆家宝道:“是不是骗子,也不是我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又何必大动肝火?” 吴巴山一想也对,不过是一个孩子的话而已,倘若天师道由他说了算,又岂能立足天下,数百年长兴不衰?当下哈哈一笑,怒气消了大半,只是陆家宝竟然软硬不吃,一时间可束手无策。 便在此时,只听门外一个声音高声唱道:“天师驾到。”随着叫声,走进数人,为首一人,身形魁梧,又白又胖,正是天师道的天师张守一。 吴巴山连忙迎了上去,道:“天师,你回来的刚好,属下正准备将这臭小子投入八卦炉里炼丹。” 张守一一怔,继而怒道:“我不是叮嘱请来做客?你怎能将他绑了?”连忙过去,扶起陆家宝,右手掌缘如刀,在他身上重重缠绕的绳索,自上而下急划而落,数十重索立即纷纷断绝,当真是利刃也未必有如此锋锐。 陆家宝大喜:“只要手脚自如,就不怕你们了,倘若一言不合,大不了我脚底抹油,一走了之。”暗自欢喜,活动了一下手脚,只觉得手脚无力,全身的气力竟然不翼而飞,只能勉强走动,几同一个废人。他心下寻思:“怪不得这家伙好说话,原来是下药了。怎么办?怎么办?要是我爹爹在此,他会如何应对?” 吴巴山叫屈道:“误会误会,昨天夜里,属下见白福寿在酒里下药,迷倒了他们,属下心中一动,就过去对他们说,天师炼的长生不老药,缺一味带仙气的药引子,这小子正好用上派场。还好他们也没有多说,就将人交给我,刚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松绑。” 陆家宝手指着红缨,道:“既然是误会,能不能也放了这长颈鹿,长脖子?”红缨大怒,叫道:“饭桶,你才是长颈鹿,长脖子?”陆家宝笑道:“你的脖子又细又长,不是长颈鹿,又是什么?” 张守一不理他二人争执,道:“都是客人,怎能这般对待?恕罪恕罪。”右手如刀,照样划开红缨、曹义二人的绑绳。 吴巴山赞道:“天师这手快刀斩乱麻,当着是出神入化,属下今天是开了眼界。” 张守一微微一笑,道:“这唬人的小伎俩,中看不中用,没什么可显耀的。走,小兄弟,咱们到客厅说话。” 红缨抖落身上的绑绳,大声叫道:“惊蛰在哪里?这丫头骗我,叫她出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张守一知道她说的惊蛰,是大小姐毕静儿,当下微微一笑,道:“姑娘息怒,大小姐不在我这儿,早已经给毕将军带回家了。” 红缨找不到惊蛰,便道:“我要回家,我娘找不见我,一定急死了。” 张守一道:“不急不急,张某总得尽地主之谊才是。” 陆家宝见他一直不提解除自己身上中的毒,显然其意不诚。也假装不知,道:“很好,如果方便的话,我倒想多过几日。” 张守一笑道:“贵客上门,求之不得。” 陆家宝道:“我和立夏留下来,可以让这细脖子回去报个平安,她一个女孩子在,我们喝酒吃肉都不能尽兴,如何?” 张守一微微一笑,还没有说话,红缨却道:“我不走,立夏你回去,也是一样。我倒要看看这饭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能有我在场。” 曹义心下寻思:“天师道这伙人心怀叵测,大家在一起,就是死路一条,只有请师父来,方可救师妹脱险。”当下连连点头,大声的道:“好吧,我回去,报个平安。”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十九回 疯子 张守一客客气气的道:“这位小兄弟,不吃了饭再走?” 曹义道:“不啦,我们出来了太久,可得赶快回去,让人放心。” 张守一微微的点头,也不强留,道:“说的也是。”挥手示意,过来几个人,送曹义回去。 陆家宝见曹义走远,心下稍安,知道他回去就是请救兵,过不多久,秦天柱就会杀来,那时就不必担心了。当下嘻嘻一笑,指着曹义的背影,对张守一道:“立夏这小子真是傻瓜一个,有酒有肉也不吃一口,他风风火火的回去,是急着投胎吗?张天师,走,我们吃肉去,你前头带路。”大咧咧的过去拉住红缨的手,捏了捏,示意不必担心。 红缨心下寻思,连饭桶都不怕,本姑娘又岂能让他小觑了?当下也就默不作声,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招。 这小子竟然如此放肆,吴巴山的鼻子差点气歪了,但见张守一却不为所动,手挽着陆家宝的胳膊,好像贵宾一般,笑脸相陪,当先而行,只得气呼呼地跟在后面。 陆家宝左手挽着张守一,右手拉着红缨,三人出了炉房,但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大有一股山雨欲来之势,也不由得暗暗吃惊。 到了客厅,张守一吩咐下去,置办酒宴,宴请陆家宝、红缨二少。 不一刻,酒菜上桌,流水般不停。张守一、吴巴山二人亲自作陪,推杯换盏,大口吃肉,小口喝酒。只不过每个人的心思不同,酒中的滋味当然也是千差万别。看看已经夜半,张守一依旧没有停杯的意思。陆家宝暗暗奇怪:“这曹义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将人带来?” 吴巴山道:“天师,吕用之一下子走丢了四人,他一定又向高骈搬弄是非,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张守一摇头不止,道:“吕用之疯了,疯了,他居然当着高骈的面,一剑杀了他的侄儿高大帅,真是疯了。” 吴巴山道:“怎么回事?” 张守一道:“今天一早,高骈一进延和阁,高大帅就跑出来,大声叫嚷,吕用之跳过去,二话没说,一剑下去,就要了他的小命。” 吴巴山大奇,道:“吕用之真是胆大妄为,竟然当着高骈的面,一剑杀了他的侄儿,不知道这家伙仗谁的势?嗯,想来他已经另有所图,祸事不远矣。” 陆家宝心中一动,他们说的高大帅,只怕是大寒,这小子听到吕用之要谋反,是以一见到高骈,就以为有了靠山,于是不顾一切的想戳穿吕用之的阴谋,没有想到他铤而走险,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红缨咯咯一笑,道:“料想你们就算想破脑袋,也猜想不到靠山是谁,说起来吓破你们的胆,他就是我???”她得意忘形,便想将吕用之是五行教堂主的底细,全盘托出。 陆家宝一听她要将秦天柱推上前台,要是张守一知道这大脸婆如此有来头,拿住要挟吕用之,可就被动了。连忙捏住她的手,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小小的一个丫头,你有什么能耐,谁会相信你呀?” 张守一的心思可没在红缨身上,叹道:“奴大欺主,奴大欺主啊!高骈也真是昏庸之极,听了吕用之的几句鬼话,便不了了之。吕用之又说少了惊蛰,一定是毕师铎将人弄走了。这高骈对他言听计从,立即派人去捉拿毕师铎回来,看来这姓高的离死已经不远。” 陆家宝心想:“惊蛰不见了,倒也罢了,你们还顺手牵羊,将这大脸婆也拿来了,他们又怎么会不了了之?”却也不挑明,道:“兔子给逼急了,也会咬人。你说毕师铎要造反,取而代之,这就是所谓的狗急跳墙吧?” 吴巴山连连点头,道:“看来这广陵城将无宁日,我们要早做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张守一连连摇头,叹道:“权势这一关,古来多少英雄豪杰,都是难过。官大一级压死人,今日天下风波迭起,战火不息,在哪里也是难逃殃及。” 红缨道:“我就不相信了,要是自己不想贪图什么,难道还找不到一个清静之所吗?” 吴巴山呵呵一笑,道:“英雄豪杰之士,绝少有人逃得过这权位的关口。能力越大,野心越大,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言下之意,你一个小女孩是不懂的。 陆家宝道:“你打我一阵,我打你一阵,杀那么多的人,流多少人的血,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以我看来,他们就是作死,早死早投胎。” 张守一道:“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看似愚蠢之极,其实是抵不住光明的诱惑。飞虫尚且如此,何况人乎?就说这吕用之吧,这小人仗着高骈对他的宠信,拿着鸡毛当令箭,排除异己,大力揽财,飞扬跋扈,作威作福,为所欲为。按理说他应该满足了吧?可看今天的架势,他还想取而代之,自己来做这广陵城的王。再说高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高皇帝远,可他还想更进一步,君临天下,又想长生不老,万寿无疆。这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古以来,多少的英雄豪杰,有几个逃得过这权位的关口?” 陆家宝连连点头,道:“哦,我知道了,权力就是黑夜里熊熊燃烧的火堆,高骈是臭虫,毕师铎是臭虫,吕用之是臭虫,哈哈???张天师你也是臭虫,还有很多很多的虫子飞来,前赴后继,你们是一群傻瓜,只为了这一堆火,明争暗斗,打的头破血流,就算送掉小命,也在所不惜,看来这权力真是害人不浅啊!”他手指着张守一,笑得前仰后合,直摇脑袋,不以为然。 红缨格的笑出声来,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双眼偷偷看了吴巴山一眼,又看了张守一一眼,好在他二人全神贯注的全在陆家宝身上,没有留意她的失态。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二十回 说剑 陆家宝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的道:“有什么好笑的?其实大家都是飞虫,小虫子而已。” 红缨道:“我也没有说什么呀。”她原以为陆家宝看她不顺眼,不是叫她大脸婆,就是大头鬼,再不什么长脖子,什么不爱听的他偏说什么。一直当这可恶的家伙牙尖嘴利,只是对自己一个人,没有想到他当着张守一的面,指桑骂槐的将他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着吴巴山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捂着嘴却也不敢笑出声来。 张守一默然,呆呆地出神,好一会才喃喃的道:“小兄弟年纪虽小,但话说的却不无道理。不过,这罪魁祸首却不是权力,而是一把剑,一把有着神奇魔力的剑。” 陆家宝见他一口一个小兄弟,心下寻思:“你既然小看我,当我是可骗的小孩子,我索性就装傻装到底。”却也不甘心当白痴,便道:“想来这剑就是乌龙剑吧?听说此剑威力极大,有一股摄人心魄的魔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张守一连连点头,道:“不错,乌龙出鞘,嗜血才归。十几年前,乌龙剑突然出现在黄巢手中,掀起一波又一波腥风血雨的杀戮,无止无休。到如今天下大乱,全因此而起。小兄弟,你可知其中原委?” 陆家宝道:“听到一点,江湖上传言:乌龙剑是把魔剑,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谁要是得到此剑,就可以称雄江湖;要是再能得到天机图,二者合一,一统天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张守一向陆家宝瞧了一眼,道:“小兄弟知道的还不少吗,不过你可知这乌龙剑的来历?”见他摇头,缓缓又道:“说起来倒像往脸上贴金,我天师道始祖张道陵自幼聪慧过人,饱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是参不透生死。于是弃儒改学长生之道,于云锦山结庐而居,筑坛炼丹,得道成仙。太上老君见他极具慧根,亲自传授了三五都功玉印、雌雄斩邪剑等法器,会八部鬼师,大战众鬼,制伏外道恶魔,诛绝邪伪。”说着一拍脑袋,苦笑一下,又道:“瞧瞧,说到哪里去了?始祖炼丹时,将一块精铁遗落于八卦炉里,无心铸成一件利器,他见其戾气外露,属不祥之物,便将其封藏了起来。他在百岁之后,又着手绘著了一张风水图,但觉其泄露天机,想要毁了,最后还是不甘心,只得将二者藏于第五洞天之中。飞升前,才将其前因后果传于二祖张衡,千叮咛万嘱咐,如果拔不出乌龙剑,便不可以览阅天机图。即便三祖张鲁为曹操所败,也牢记祖训,没有启动乌龙剑和天机图。我们每一代的天师,代代相传,恪守祖训,守护着二件神器。没有想到不肖子孙张万福,鬼迷了心窍,竟然私自潜入第五洞天,盗出天机图,乌龙剑也为另外两个贼子所盗。乌龙剑、天机图,这本来是只有每一代的天师才知道的秘密,却也在江湖上流传开来。” 陆家宝心想:“你说乌龙剑、天机图都是你们家的,编个故事,难道我就会相信了?”却道:“原来乌龙剑、天机图还真是你们家的。” 张守一叹道:“小兄弟,话虽如此,但宝物流出,谁都想据为己有。想要收回,又谈何容易?可这宝物一日在外,天下将血流成河,战乱永不停息。乌龙剑在高骈的手里,想要收回,倒也不难,可天机图突然间下落不明,要找回来,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突然间伸手拉着陆家宝的手,小声的道:“小兄弟,张某真的想交你这个朋友。你告诉我天机图的下落,我就收你为徒,教你变化的本事。”说是朋友,却只字不提给他解毒,显然其意不诚。 陆家宝心下像明镜似得,原来这家伙想从我口里骗出天机图的下落。当下连连摇头,一口回绝,道:“我才不做你的鬼卒呢。” 张守一大奇,道:“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纪,知道的还不少呢。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教你本事,只能算是我的徒弟,你没有供奉五斗米,便算不得是天师道的人,不是天师道的人,自然跟鬼卒挨不上边。”天师道又叫五斗米教,入教之人,须交五斗米,故此得名。 陆家宝还是摇头不止,道:“我才不做你的徒弟。” 张守一一怔,大出所料。 吴巴山喝道:“臭小子,不识抬举。今天天师的心情好,才破格收录你。这种光耀门楣的好事,可遇不可求,别人就算费尽心思,削尖脑袋的想见咱们天师一面,也得撞上黄道吉日才成。” 陆家宝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 吴巴山见他软硬不吃,一时倒也无计可施,想到情势紧迫,说不定有今天没明天,当真是没有时间跟这小子慢慢的磨,突然间戾气大发,喝道:“天机图关系重大,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先杀了这女娃娃,再取下你的脑袋,大不了一拍两散。”这一手名叫杀鸡给猴看,他一抬手,已经抓住了红缨的细脖子,只要一使劲,便可以扭下她的脑袋。 红缨不料他突然图穷匕见,一下子没有躲开,其实是看他的手抓来,偏生没有力气动弹,吓得花容失色,道:“别碰我,干什么???” 陆家宝心想:“这大脸婆的头大脸大,偏生这脖子又细又长,平时刮大风下大雨,都担心这长脖子撑不住她大脑袋的重量,给这大手一把抓住,岂非用点劲就断?”立即矮了半截,道:“你放开她,我说,我说好了。”他心下寻思:看来只有找一个厉害的主,让他们知难而退了。 张守一大喜,故作生气,喝道:“大祭酒,不可无礼。” 吴巴山心下窃喜,却装作慌张失措的样子,连忙放开红缨,道:“是,是。” 张守一道:“快说,是???是谁拿去了。”想到就要知道天机图的下落,不由得喜出望外,连话都有点语结,声音都有点儿发颤。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二十一回 说密 陆家宝迫于无奈,道:“你们知道杨名吗?他抢走了一幅。”他记得当时铁牛为了挑拨杨名跟萧邦的关系,就指责他盗走了天机图,当时他也不置可否,是以就一口说出来了。 张守一喃喃自语,道:“杨名?你说杨行密?怎么是他?” 陆家宝道:“他要不是参透了天机图的奥秘,又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一年时间,摇身一变,就成了庐州刺史?”心想,反正他现在是位高权重,你又能拿他怎么样?可陆家宝又怎么会想到,就是他这一句推脱的话,已经将杨名推上了历史上的风口浪尖,招来了无穷无尽的纠缠。 张守一道:“还有一份呢,谁拿走了?” 陆家宝道:“那个人是萧邦,契丹人。” 张守一喝道:“你胡说,一个契丹人要它干什么?他怎么得去了?”他心下暗暗叫苦,这天南地北的两地,要收回天机图,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了。 陆家宝道:“本来是王建动手抢去的,半路上又被萧邦碰到,这家伙武功高强,顺手牵羊,不是牵羊,是牵图,就捎带回契丹了。”他心下暗自得意,你萧邦抓走了大伯他们,还想抓我,我就找些麻烦给你,呵呵???看你还怎么的分身跟我斗?他本意是找一个有权有势,厉害的主,移花接木,让他们知难而退,却没有想到误打误撞,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两个蒙面人各自抢走了天机图的一部分,正是杨名和王建二人。他二人本来想潜心研究天机图,怕被武林中人纠缠,不料却被陆家宝一语道破,还是逃脱不了无休无止的麻烦。 张守一呆呆地出神,突然想他二人抢走天机图时,都是蒙着面,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你一个小孩子是怎么知道的?正想详细问一下,忽听得西首屋外屋顶上格的一声响,跟着邻室的屋上又是格的一响。张守一一惊,知道有敌人来袭。 来人来的好快,但听得飕飕数声,几个人上了屋顶,一个声音喝道:“阁下深夜来到天师道,意欲何为?” 一个嗓子嘶哑的声音道:“这小子知道天机图的下落,我要带回去问过清楚。” 陆家宝一怔,小声的对红缨道:“外面的人名叫雷鸣一声,有个外号叫作霹雳神。” 红缨笑道:“这人的名字倒也威武,不知道是不是绣花枕头,不堪一击。” 吴巴山吃惊更甚,天师道中戒备森严,高手如云,这雷鸣一声来势汹汹,如履平地,实在太也厉害。素知上元门的四大门神,形影不离,他既然现身,想来其余三人,便在左近。四人联手,要强行掳走陆家宝,只怕也是不易阻挡。 突然间嗤的一声响,半空中伸下一只大手,将厅门上悬着的帘子撕为两片。人影一晃,雷鸣一声已经站在厅里。他铜铃一般的大眼睛,骨溜溜的一转,在陆家宝、红缨二少的身上来回转动,哈哈大笑着道:“看清楚了吗?大爷这模样,可跟绣花枕头挂不上边。”红缨的声音虽小,但他耳聪目明,还是听了去,大叫一声,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抓向陆家宝的肩头。 张守一见他这一抓来势劲急,着实厉害。陆家宝身中化功三日散,全身无力,只怕躲不开,当即挥掌拍去。 二人手掌相碰,呯的一声,均感臂力酸胀,不由自主的各退一步。雷鸣一声心下暗惊,问道:“你是谁?我来带走姓陆的小子,关你什么事?” 张守一微笑着道:“这是天师道的地方,在下张守一,陆家宝是我的客人,你说关我什么事???”话已经说到大半,突然间张口结舌,愣在当场。不知道何时,酒桌上多出三人来,自斟自饮,大吃大喝,旁若无人,正是那金光母夜叉朱三娘子,一阵风风行天下,满天云云天雾地,想来是他在跟雷鸣一声拆招之时,溜了进来,见桌子上有酒有肉,也不客气,先吃个肚儿圆再说。 吴巴山连忙说道:“来者都是客,阁下也入席吧。呵呵???只不过残羹剩饭,诸位可别说我天师道打发要饭花子呦。” 云天雾地双眼盯着桌子上的酒菜,头也不抬一下,右手举筷,大块吃肉,左手举杯,大口喝酒,旁若无人,含糊着道:“无妨,无妨,不必客气。” 陆家宝见四大门神突然光临,笑着对红缨道:“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叫做雷鸣一声,还有一个很威武的外号,叫做霹雳神。谁是绣花枕头,我们等着看就是了。” 红缨笑道:“突然间响一下子,倒也能让人心惊肉跳的,要是三声四声的接连不断,大家习以为常,可就唬不住人了。” 陆家宝连连点头,道:“说的也是。” 红缨道:“对面的这三位,又叫什么名字?你可认得?” 陆家宝道:“我只知道这挺漂亮的大姐叫朱三娘子,但外号可吓人的很,叫金光母夜叉。这二位大叔,一个是风行天下,一个是云天雾地,只不过我不知道那一个是一阵风,那一个是满天云。” 朱三娘子咯咯一笑,道:“小兄弟倒还会说话,我喜欢。你来猜猜看,这二位仁兄,那一个是风,那一个是云?” 陆家宝道:“风卷残云不重要,反正二位形影不离,我只要知道他们一个身形如风,犹如下山猛虎,势不可挡;一个是步法了得,移形换位,好像出海蛟龙,变化无方。” 风行天下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 雷鸣一声先瞧瞧陆家宝,咧开大嘴,呵呵一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子,呵呵???两个小娃娃,孤陋寡闻,老雷跟人动手,咔嚓一声,向来不用第二下,那有什么三声四声?”又瞧瞧张守一,倒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后脑,说道:“老子抢你的客人,没有问主人,好像是我的不对。不过???不过他酒已经喝了,菜也吃了,此时也应该走了吧?”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二十二回 发难 陆家宝连连点头,道:“说的不错,现在走也成,不走也行。” 雷鸣一声大喜,道:“听见没有?他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客人了,陆兄弟,我带你到一个好玩的地方去,快跟我走。”先前不由分说,动手抢人,的确有点儿唐突,于礼说不过去,现在客人已经松口,不免底气十足,来了精神。 陆家宝点了点头,道:“跟你走,也无不可,不过,主人盛情款待,不知他意下如何?” 雷鸣一声适才跟张守一对了一掌,始有惧意,觉的这天师虽然年纪轻轻,武功却是不弱,恐怕打他不过,又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强行带走陆家宝,实在大为不易。听得陆家宝愿意跟自己走,当真再好不过。扭头看着张守一,呵呵一笑,道:“让他跟我走吧,要不然他们仨加上我,一日三餐,你可要破费不少啊。” 张守一微微一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四大门神看得起我张守一,那是张某的荣幸,大家先在此处下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雷鸣一声碰了一个软钉子,不由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云天雾地笑道:“天师道好大的名声,可这残羹剩饭,又岂是待客之道?” 风行天下一拍桌子,喝道:“姓张的,咱们千里迢迢的赶来,可不是要找一个地方睡觉的,赶快说吧,这小子你让不让我们带走?” 雷鸣一声一拍大腿,叫道:“不错,你也不用虚情假意的讨好,是朋友就让我们带人走。” 张守一见四大门神咄咄逼人,知道绝对不会空手而回,既然不能善罢,索性撕破脸,道:“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天师道是什么地方?”将手一挥,所有的门窗突然间大开,从外跳入二十余人,个个手持明晃晃的长剑,将众人团团围住,水泄不通。他们在外面严阵以待,不想四大门神突然现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入大厅,人人都觉得没有面子,只待张天师一点头,立即将来犯之敌,万剑分尸。 风行天下突然道:“张守一,看来今天晚上咱们只有斗一斗了?” 张守一道:“我天师道待客之道,向来是主随客便。”四大门神的武功虽高,但天师道的好手齐聚,未必落于下风,是以有恃无恐。 云天雾地叫道:“擒贼先擒王,先拿下这姓张的再说。”他离张守一虽远,举刀劈去,一跃之下,刀到人到,一招“力劈华山”,砍向他的脑袋。 四大门神兄弟情深,向来心意相通,他率先动手,个个不甘人后,抢步上前,出手攻向张守一。他们虽非同时出手,但个个身法极快,霎时间已经抢占了方位,前后左右,遥相呼应,犹如铁桶一般,刀光剑影,好像电闪雷鸣,再加上雷鸣一声的大铁锤,好像乌云压顶,大有遮天蔽日之势,将张守一罩在其下。 众人眼前一黑,隐隐约约的可见他们四人,东南西北,守住四方,团团围住张守一,所攻击的方位不同,叫他避得开头肩,闪不开腿脚。挡得住前面的杀着,架不开后面的来招。 天师道的二十四祭酒大喝一声,纷纷拔剑而出,飞身来救。却听得叮当、叮当的一阵响,只见张守一斩邪剑出鞘,前一剑,后一剑,左一剑,右一将,霎时间连刺四剑,跟着身子滴溜溜的转动,不战而走,犹如一条出海蛟龙,冲天而起。 这一下短兵相接,近身缠斗,当真是兔起鹘落,迅捷无伦。在一刹那之间,陆家宝看的分明,这四剑一气呵成,间不容发之中,恰好挡住四大门神的攻击,不由目眩神摇,叫道:“好剑法,好一个大象无形。” 不战而走,不过说得好听一些,其实是怕跟他们缠斗,脚底抹油,一走了之。只不过他这几剑凌厉之极,剑光吞吐闪烁,使人目不暇接,从攻防到走,一气呵成。旁人见他气势汹汹,谁也没有他是逃出包围圈。 张守一听得陆家宝的叫好之声,脸上一红,不由得大窘:“这小子年纪不大,话说的可损人刻薄之极,他明明识得我的剑法,却绝口不提我这一式四剑,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我以一敌四,不落丝毫下风,他却只字不提,单单点名最后逃出他们包围的大象无形,岂不是明里暗里的奚落于我?”虽然四大门神铁臂合围,极是厉害,却也未必伤得了他。但明明是他人数上占优,又岂肯吃亏?是以仗着剑法了得,先逼退四大门神,犯不着以身涉险。对于这数剑的威力,倒还满意,不禁飘飘然,有点儿得意忘形。 可他哪里知道,陆家宝自小开始练武,学得就是如何不伤毫发,平安逃走,所佩服他的不是剑法了得,而是他突遇强敌,处事不惊,当机立断,跳出包围圈的身法。 四大门神没有想到张守一竟然全身而退,微觉诧异,同时大喝一声,不约而同的又扑向张守一。但先机已失,天师道的祭酒哪里还容许他们再次围攻天师,呐喊一声,一拥而上,手持兵刃,拦住去路。这些人六个人迅速之极的组成一个方阵,二十四人分成四组,他们只几个箭步,便各自站定了方位,既不推挤,亦无碰撞,足见平日习练有素。 雷鸣一声被堵住去路,呵呵一笑,叫道:“张守一,你的虾兵蟹将还真不少。”也不后退,双锤上下挥动,奋勇上前。突然间方阵中四剑齐出,二刺其左右两胸,二削其双腿脚,上下配合得甚是巧妙,余下二人则架开他的双锤。雷鸣一声见这四剑虽然平平无奇,但遥相呼应,来势善是刁钻,可挡一二三,决计挡不住第四剑,一时间手忙脚乱,一退再退,连退三步,方才化去他们的攻势。 雷鸣一声尚且如此,朱三娘子、风行天下二人也好不到那里去,都是被逼得连连后退。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二十三回 飞影 云天雾地仗着步法了得,移形换位,避实击虚,躲开了方阵,不想吴巴山仗剑守在一旁,一剑刺去,堵住了他的退路。霎时间方阵赶至,六剑剑光流动,迫得他手忙脚乱的招架,更加的狼狈不堪。 四大门神万没有想到这方阵如此厉害,犹如滔滔大浪袭来,一时间顾上顾不上下,顾下又顾不了上,不由得一退再退。雷鸣一声空有一身力气,双锤上下飞舞,却是没有一锤打实,直气得哇哇大叫,又退一步,四人已经是背靠背,再也无处可退。 天师道的二十四祭酒突然间穿插游走,四个方阵合而为一,变成一个大的方阵,将四大门神团团围在当中。 张守一眼见他们困兽犹斗,过不了多久,便会束手就擒,不由得仰天哈哈大笑。笑声未止,一条黄绫突然从敞开的窗户飞了进来,好像一条怪蟒,缠住陆家宝的腰身,呼地一声,陆家宝腾空而起,被拉出了窗外。 张守一万料不到窗外还藏着一个高手,大声叫道:“好朋友光临舍下,请喝口水酒再走。”一提气,跟着跃起,飞身钻入窗户,要追了上去。 突然间,眼前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迎面撞来,张守一人在空中,后退固然不能,转向亦已不得,不由得暗暗叫苦,只得双掌齐出,向那东西击去。他不知这东西是什么厉害的武器,心中也没有底气,双手一接触,感觉硬梆梆的,立即回力抱住,身体连同那东西一起又飞回房里。 张守一双足落地,身子滴溜溜一转,化去那巨大无比的冲击力,跟着双手顺势一推,将那东西推了出去。咔嚓哗啦一阵响,那东西将照壁冲破一个大洞,瓦片、泥土,落了一地。 这一下突如其来,当真是石破天惊,众人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却是中庭树下的一方石鼓,不知怎么的被人扔进房来。这石鼓不下二百来斤,再加上一抛之力,何止千斤,总算张守一见机极快,也是出于本能,要不然非被砸伤不可。 张守一死里逃生,不由得冲冲大怒,飞身冲出门外。他吃了暗亏,再也不敢走捷径,从窗户跳出去。他一阵风的冲到庭院里,但四下里空荡荡的,不见有人。他一提气,飞身上房,居高临下的向远处张望,但见朗朗的月光之下,有一星黑点好像腾云驾雾了一般,飘飘忽忽的渐去渐远,始终半空飞行,竟然身不落地,犹如一只大鸟,展翅飞翔在天空,御风而行,转瞬间便消失在一片月光之中。这一去千里的神速,倒还在其次,可怕的是他始终没有落地一下,此非人力可为,非人力可以追逐。这一时间,张守一站立在屋顶,是呆呆地出神。 天师道的众祭酒见正主儿被人抢走,天师一马当先的追出,也没有多想,立即有人丢下四大门神,有的夺门而出,有的跳窗出去,纷纷喝道:“朋友,不要走,当真有能耐,明刀明枪的一交高下。” 数人一去,这铁桶一般的方阵不攻自破,雷鸣一声哈哈大笑,挥动着双锤,堵住大门口,叫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人都已经走了没影子,还追干什么?回去,回去。” 天师道人人均想:“人家欺上门来,将我们的客人擒了去,若不截回,今后天师道在江湖上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当真人人奋勇,如潮水一般的向外冲去。 雷鸣一声大叫:“都不怕死吗?雷爷成全尔等。”挥动铁锤,咚的一声,将大门打了一个稀巴烂,连同墙壁也洞穿一个大洞。 这房子虽然造的牢固,但接连遭到重创,只听得飕飕、砰砰、拍拍,响声不绝,门板的碎块乱飞,墙上的断砖头,屋顶上的瓦片泥块纷纷下坠。一时间尘土飞扬,天昏地暗,偌大的一个大厅,已经摇摇欲塌。 众祭酒眼见杂物飞来,只得躲避,一时间相互挤撞,乱成一团。 风行天下一声呼哨,四大门神大笑之中,夺门而出。 天师道众人手提白刃,跟着冲出房来。众人大声呼喝,分头追赶。一时间四下里呼哨大作,天师道追出去的人愈来愈众。道路上,房屋顶上,呼啸来去,仿佛天地之间,都有天师道的人存在。 闹腾了半响,天师道众人个个空手而归。红缨见众人向霜打的茄子,全都是一副没精打采,垂头丧气的模样,知道陆家宝已经被人劫走了,不由得大为恼怒,说道:“你们天师道真是了不起,连一个人都看不住,还能干什么正事?” 张守一武功固高,见识亦是超人一等,但此番先是四大门神来去自由,接下来在眼皮子底下,陆家宝被人抢走,而且是谁也不知道,可算丢人丢到家了。再听红缨这冷嘲热讽的一番话,正中心中的痛楚,眼望着大厅破洞百出,厅里一片狼藉,不由长叹一声,只觉得这些门人资质有限,难成大事。 红缨还是不依不饶,道:“你不是有很多的本领吗?什么撒豆成兵,什么呼风唤雨,你随便来一样,先找到陆家宝再说。” 天师道众人眼望着红缨,个个怒目而视。 红缨虽然生气他们没有找回陆家宝,但毕竟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见情势不对,倒也不敢再说三道四了。 破落的大厅里一时沉寂无声,过了片刻,张守一突然拔剑在手,缓步走到中庭,朗声道:“何方高人光临?便请下来一叙如何?” 天师道众人都吓了一跳,心下寻思:“难道又有敌人来犯?怎地在外守望的人,居然没有声示警?来者无声无息,看来又是一个高手,我天师道真是祸不单行。” 只见一人从房顶飘飘而下,犹如断线的纸鸢,无声无息的滑落在地,他负手而立,宽袍缓带,面目俊朗,正是诸葛无双。 这一手绝顶的轻功一露,先声夺人,天师道众人都是心头一震。 第四章 化羽成仙 第二十四回 无敌 张守一却是不识得诸葛无双,倒转长剑,抱剑拱手,朗声说道:“高人深夜到访天师道,就是有缘相识,请进大厅稍做,张某略进地主之谊。”这一番话说的不亢不卑,虽然来者的武功深不可测,但说什么气势上也不能落于下风。 诸葛无双微微一笑,道:“诸葛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到来,是要带走你们虏获的三个小孩子。” 红缨一听外面的来人是诸葛无双,喜出望外,叫道:“无双叔叔,我在这里。” 张守一听来人说是诸葛,而红缨又喊他作无双,心下恍然,见他张口就要带走,淡淡的三字之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回转余地,显然有恃无恐,不由得气不打一出来,冷冷的道:“原来是五行教的诸葛教主光临寒舍,惭愧的很,有一个小朋友已经离开了。” 诸葛无双听得红缨在里面,身子一晃,已经到了厅里,将红缨拉了起来,道:“大侄女,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红缨道:“无双叔叔,他们将饭桶弄丢了,你要他们赔来。” 诸葛无双脸上笑容丝毫不减,说道:“早就耳闻天师道在江湖上势力甚盛,张天师的斩邪诛魔剑很是了得,想来跟小孩子家也没有多大的过节,多半是误会了。” 张守一听他称赞自己的斩邪诛魔剑,心下不禁很是得意:“这家伙号称天下第一剑,武功只怕不弱,单看这绝顶的轻功,就不是一个简单之人,竟然也晓得我的斩邪诛魔剑。”当下说道:“斩邪诛魔剑博大精深,张某愚钝,只得一鳞半爪,何足挂齿?我天师道虽然人才不济,却也不惧武林中哪一门户、哪一派的欺压。这小姑娘跟我天师道素无瓜葛,阁下要带走,也无不可。只是诸葛教主来去自如,说出去好说不好听。” 诸葛无双冷冷的道:“张天师想怎么着?” 张守一道:“择日不如撞日,张某想讨教一下教主的高招。” 天师道众人闻声而动,有意无意间堵住所有去路,以便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便是一个瓮中捉鳖之势。还有不怕事大的,叫道:“废话就不必说了,大家都是武林中人,就以武力决是非。胜的说什么都对,败的就也不必说了。” 诸葛无双呵呵一笑,道:“也无不可。”拉着红缨,斜身而去。 吴巴山喝道:“你走可以,却要留下这女娃娃。”挥动长剑,刺向红缨的后心。 诸葛无双伸出长臂,五指尖尖,便向剑刃上抓去。 吴巴山一惊:“难道你这手是金钢铁打的,竟然不怕剑锋?”便这么一迟疑,眼见诸葛无双的手指已然抓到剑上,不料他手掌和剑锋相距尚有寸余,蓦地里曲指弹出,嗡的一声,吴巴山长剑把捏不住,脱手飞走。 诸葛无双右手跟着横过去,一把抓住吴巴山的肩头,啪的一声,头上脚下,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两下兔起鹘落,变招诡异,手法之快,实是无与伦比,即便是吴巴山,天师道的大祭酒,也在此间折戟落败。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天师道众人见他突然发难,大吼一声:“合力料理他,先杀了这厮。”一拥而上,高举长剑,一起扑来。 诸葛无双突然放开红缨,大步流星,东一晃,西一转,犹如足不沾地,这边弹一指,那边发一掌,天师道众祭酒便有七八人倒地,每个人跟他一照面,拆不上两招,便给击倒在地,果真当者披靡,无人能挡得住他一招一式,出入如若无人之境。 张守一举剑在后奋力追击,相距总在丈外。天师道余人见情况不妙,不求伤敌,但求自保,将剑法舞动开来,护住全身上下,令来犯之敌无法近身。 但诸葛无双是何许人也?昔日的缥缈宫宫主,天下第一剑,空前绝后的大高手,这点小阵势,哪里放在心上?他奔行如风,忽而直冲,忽而斜进,双手随手挥带,牵引三五人的长剑对刺,自相残杀。转瞬间,众人相互指责,乱成一团。诸葛无双将之一一击倒,猛然回身站定,呵呵一笑,道:“张天师,还打吗?” 张守一急向后跃,一颗心怦怦乱跳,道:“你???是人是鬼?” 红缨笑道:“我叔叔诸葛无双,天下第一剑的便是他。你们不长眼睛,敢打我的主意,岂非是自找不痛快。说,干么将姑奶奶弄来?”说着伸脚一踢吴巴山,又道:“就你这老儿,凶巴巴的要吃人似得,现在怎么装死了?” 诸葛无双呵呵一笑,拉着红缨的手,道:“大侄女,咱们不必理会他们,回家去,你爹你娘不见你,不知急成什么样子了。” 红缨跟着诸葛无双走出厅门,问道:“我爹爹呢,他怎么没有来?” 诸葛无双道:“你三人一夜未归,可急坏了你娘。吕用之推测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毕师铎将女儿接走,顺手把你们捎带上;再有就是天师道这伙家伙,早已经对他存着觊觎之心。所以我和你爹爹兵分两路,他去找毕师铎的晦气,我就过来救你了。不过,这家伙的地方可不怎么好找,是以来晚了点,让大侄女受委屈了。” 红缨道:“曹义回去报信,你们没有见到他吗?无双叔叔,饭桶不知给什么人掳走了,我们去找他,好吗?” 诸葛无双微微一笑,道:“曹义?没有看见他呀。你想救饭桶,那还不容易,走就是了。”二人说说笑笑之间,渐走渐远,消失在黑夜之中。 张守一面色惨白,喃喃自语:“原来是五行教的教主,五行教的教主???他来找二小,见到女娃娃,却不记挂陆家宝,似乎可有可无,难道她比那小子还重要?”先前陆家宝被人从眼皮子底下抢走,连人影没有看见,心中还有点不服。这时见着诸葛无双带着红缨,旁若无人的离去,知道彼此间的实力太过悬殊,只有以后苦练,才有可能较一日长短。想到要收回乌龙剑、天机图的路,遥遥无期,一时间呆呆地出神。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一回 双莲 陆家宝好像腾云驾雾一般的被人拉出了窗户,好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半空中飞出数十丈开外。他暗暗叫苦,要是就这般摔落地上,不要说跌的腿断胳膊折,整个人非摔成一堆肉饼不可。这念头才转,突然间一条绸带迎面飞到,卷住他的身体,将他再度掷上天空。如此十数次,每一次都是十数丈,身子始终没有落地。 张守一远远地望去,只见他在空中飞翔,再加上夜间的视线不好,是以没有看见绸带,这就好比有的人没有见过放纸鸢,远远地望着远处放飞的纸鸢,只见那物飘停在空中,瞧不见线,也不晓得有拉线的人,就以为御风飞行,全身上下不由得从头凉到脚。 陆家宝腾云驾雾一般的飞跃了数百间房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正在暗暗担心,突然间伸出四只小手,分别抓住他的胳膊腿,二话没说,架起来就跑。 陆家宝听后面没有了声音,知道已经脱离了张守一的困缚,但出了狼窝,又入虎穴,不知道这些人大费周章的将他弄出来,意图什么,想干什么?便道:“阁下干什么将我弄出来?可惜了那一桌子的酒菜,我还没有吃上两口,却被你们带出来喝西北风。倒霉,真是倒霉。” 那二人突然站住,一人低着嗓子道:“不识好歹,不想出来,我送你回去。”说着回身,便要回走。 陆家宝听这声音竟然是个女的,不由大叫:“回去就算了,放下我,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另一人啐道:“呸,小屁孩子,乳臭未干,你才多大,还男女授受不亲?”话虽如此,还是将陆家宝丢在地上。 陆家宝哼哼唧唧的爬起来,道:“我很小吗?我再小也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很老吗?再老也是小女人。”他眼前一亮,面前的二女明目贝齿,竟然是两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女。 一少女哼了一声,道:“你也算大丈夫?我们要是不救你,你就是一条快没命的可怜虫,也算你幸运,遇见我们师父。”不由分说,架起他的胳膊就走。 陆家宝全身无力,被二女携扶拖拉而行,当真好不辛苦,却还是忍不住好奇,说道:“如此说来,我倒要谢谢你们了。你们先放开我,咱们慢慢说道说道。” 二女均不理会,谁也不吭一声。 陆家宝急了,叫道:“喂,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师父又是哪个?她为什么救我?你们如此待我,可不是待客之道。”他在二女左右挟持之下,抗拒不得,只有听之任之。 二女带着他一路飞行,走过两条街,来到一处大宅院,从后门而入,快步穿过一座大花园,但见远处小楼林立,有一栋的窗户透出光亮,二女直奔过去。刚到的一小楼前,房门呀的一声,无风自开,从里走出一个女子来,说道:“怎么这么久才到,路上遇到了麻烦?” 二女你一言我一句,道:“没有。师父你不知道,这家伙看上去不大,但身子却死沉死沉的。”“还有啊,这家伙问东问西的啰嗦,烦死人了。” 那女子将脸一沉,道:“休得无礼。” 陆家宝大感意外,叫道:“仙女姐姐,怎么是你?”房里的光亮照在她的半边脸上,识得这人是百花门的大师姐金花仙子,没有想到居然是她将自己救了出来。 金花仙子微微一笑,道:“什么仙女姐姐,百花门欢迎少侠光临。” 陆家宝笑道:“仙女姐姐,你好漂亮,我长大以后,一定娶你为妻。” 二女同时喝道:“放肆,再要胡说八道,割下你的舌头。” 金花仙子脸上一红,咯的一笑,道:“小滑头,嘴上抹了蜜,就会说好听的。等你长大了,姐姐早已经人老珠黄。不过,纵然是假话,我还是爱听。” 陆家宝洋洋得意,左右看了二女一眼,道:“姐姐要是爱听,我再说两句。”心想:“你们两个小丫头不好说话,但我有你们的师父撑腰,我就气死你们。” 金花仙子道:“这是我的两个小徒,青莲和白莲,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陆家宝道:“没有没有。不过,她们的手可重的很,不像是女孩子。” 二女怒目而视,喝道:“你???” 金花仙子向二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不可放肆,突然向陆家宝屈身拜了一拜,道:“小相公安好,请受百花门金花一拜。” 二女面面相觑,但师父对他毕恭毕敬的大礼相拜,不由得两腿一软,都跪在地上,再也不敢说话。 陆家宝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是仙女姐姐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拜谢,何以姐姐倒向我拜谢?” 金花仙子道:“那日在庐山,小相公救我百花门上下,这些还倒罢了,最重要是,老祖的尸骨不得安葬,我百花门可无颜于世。是以请恩公授我百花门一拜。”说着又要再拜。 陆家宝连忙制止,道:“不必如此,姐姐今天不是也救我一回?”他想了一下,又道:“姐姐,我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 金花仙子道:“不必客气,先进房里,有事但说无妨。”率先进屋,二女站起来,左右相扶,小心翼翼的将他请进楼里。 陆家宝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待遇,忍不住道:“那日姐姐横眉冷对,好像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呀。” 金花仙子抿嘴一乐,道:“那天关贼要收你为徒,你要是心动,跟他走了,就不是恩公,而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陆家宝拍了拍胸口,道:“还好还好,幸亏我怕打打杀杀,担心跟他练好武功,他叫我去杀人。我要是听他的话,就大违我的本意,不听话又是忤逆,是以我才没有跟他走,要不然我此时早已经小命呜呼了。” 金花仙子果然心情大好,笑盈盈的道:“那是自然。” 陆家宝道:“我不想杀人,也不想被人杀了。姐姐,我拜你为师,跟你学这飞天遁地的本领。”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二回 找茬 青莲道:“我百花门没有男徒,你一个臭小子,就别痴心妄想了。” 金花仙子却道:“你真心投效我百花门,也无不可。我这里有很多绝技,你练成本领,就去杀了关一刀。” 陆家宝张口结舌,半响才道:“让我去杀人,还是算了。” 白莲喝道:“臭小子,我百花门破例收录你,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你还推三阻四什么?” 金花仙子道:“你想好了没有,要是杀了关一刀,你就是百花门的掌门,从此享不尽荣华富贵。” 陆家宝连连摇头,道:“我不想杀人。姐姐,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索性去将红缨也一并救了吧。” 青莲白莲二女好像看着怪物一般的看着陆家宝,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一口回绝。 金花仙子道:“那小丫头有什么好,救她干什么?” 陆家宝大急,道:“姐姐,那些家伙都凶神恶煞一般,我不在跟前,她的胆子小,还不吓得哭鼻子?稀里哗啦,可就不好看了。” 金花仙子嗤的一声笑,向他打量片刻,说道:“你小小的年纪,就知道怜香惜玉,想不到竟然是个情种,难得难得。” 陆家宝道:“姐姐,红缨那丫头可是一个练武的好手,你收她为徒,或许可以帮助你报仇出力。” 金花仙子笑道:“求人不如求己,要想救人,还是你自己动手好了。” 陆家宝苦着脸道:“可惜我被张守一下了毒,全身没有力气。” 金花仙子一怔,伸指搭着陆家宝的脉门一会,道:“无妨,这是化功三日散,不是中毒,过两天就无事了。” 陆家宝道:“可是,可是,再过两天,黄花菜都凉了。”他兀自不死心,还想说动金花仙子救人。 金花仙子微微一笑,却不勉强他,也顾左右而言他,道:“那我回去,即刻调一点解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马上就天亮了,少侠还是先休息一会,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不容陆家宝多说,率先出门而去。 青莲白莲见陆家宝要跟出去,伸手拦住,手指了指床,慢慢的倒退出去,将门轻轻的带上。 陆家宝叹了一口气,心下寻思:“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那也只有听天由命了。”适才这一路奔行,身不由主,实在疲累万分,眼见房里有床有桌,躺在床上,放头便睡。 睡不多久,青莲白莲二女送来早饭,却是已经日出三竿。 陆家宝昨夜没有看清楚,见二女垂鬏装扮,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年纪,笑道:“原来是二位小妹妹,昨晚多有得罪,见谅见谅。” 青莲一本正经的道:“不要嘻皮笑脸的,乱了辈份可不好。”他叫金花仙子姐姐,又喊她们作妹妹,师徒关系给他弄成平辈,是以她老大的不高兴。 陆家宝见饭菜不恶,有米粥,还有两样小菜,当下也不客气,喝了一碗粥,但要他将二女唤作小侄女,却无法出口,是以也不理会,说道:“两个小妹妹,这是什么地方?” 白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抿着嘴微微一乐,说道:“这里当然是我百花门的下院,在广陵城里可是大名鼎鼎的???” 青莲连使眼色,不让她往下说,抢着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话犹未了,只听前面人声鼎沸,一阵大乱。 陆家宝放下碗筷,道:“前面是怎么啦?不要是张守一寻来找麻烦吧?” 白莲道:“他敢!除非你借他一个胆子。”话虽如此,还是侧耳倾听。 只听一个女子妖声妖气的道:“诸位大爷,你们来我四季春找人,可算来对地方了。你们要是找姑娘,我四季春里每一个都是国色天香,保你满意。只是你们要找一个男子,可就有点儿麻烦。来到我四季春的,全是顶天立地男子汉大丈夫,他们都在姑娘的房里安歇,可不便去打扰。这可如何是好?” 跟着咣当一声响,一个破锣一般的声音叫道:“老鸨子,别跟大爷打马虎眼,大爷要的是一个小屁孩子,乳臭未干,可不晓得搂着大姑娘的乐趣。你快将那小子交出来,要不然老子拆了这妓院。” 陆家宝一怔,道:“霹雳神雷鸣一声,原来是四大门神来了。” 白莲道:“他们来找你的?看来你还真是惹祸蒲包。” 陆家宝笑道:“可不是吗,谁跟我沾上了,都不会清静的。咱们悄悄地过去,看看如何?” 青莲白莲二人也想过去看看究竟,一拍即合,三人悄没声的溜了过去。 老鸨子脸色一变,叫道:“我四季春里要什么姑娘都有,一掷千金的大爷也不少见,你们却来向我要一个小屁孩子,不是吃错药了吧?” 朱三娘子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老娘早就看这地方不顺眼,一把火烧了,看你还嚣张什么?”脚下一勾,勾起一条锦墩,啪的一声,将一个窗户砸了稀巴烂。 老鸨子喝道:“原来是找麻烦的,来人啊,将他们都拿下了。” 呼啦啦的一下子涌进十数个龟公龟奴,堵住各个出处,将四大门神团团围在当中。 便在此时,又一伙人冲了进来,中间一女子大声喝道:“牡丹,休得无礼,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伤了和气。” 老鸨子一怔,道:“海棠,百合,你们怎么跟他们在一起?” 这一伙来人,有丢了游龙会盟主的隋基,他的儿子隋再兴,明大清、百合仙子夫妻,和海棠仙子等人。海棠仙子道:“以后再跟你说,快去请大师姐出来,隋大掌门有要事相商。”隋基在庐山战败,丢了游龙会盟主,是以便不再提盟主身份。 金花仙子早已经听到叫嚷,带着六个师妹来到隔壁,本来不想理会四大门神,但隋基不请自来,却是不能不见,当下七女飘然而出。 海棠仙子、百合仙子二人立即曲身以礼,道:“大师姐别来无恙,你果真在这里。” 金花仙子哼了一声,不理会她二人,向隋基道:“那阵风将隋师伯送来,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三回 相煎 隋基道:“大侄女就不必客气了,毕师铎已经举兵而来,不日将攻下这广陵城,事情紧急,你快将陆家宝交给我带走,远离此是非之地。”他盛气凌人,开门见山,直来直往。 金花仙子大奇,道:“毕师铎要围攻广陵城,跟陆家宝有什么相关?” 隋再兴道:“关一刀害死了百花老祖,将一个偌大的游龙会弄成一盘散沙,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一心要收这小子为徒,总不会平白无故吧,我们要带走他问清楚,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海棠仙子道:“大师姐,我们两派世代交好,同荣共辱,同仇敌忾,你就将陆家宝交出来,让他们带走好了。” 金花仙子道:“海棠,你这是什么话?陆家宝没有跟关贼走,就是我百花门的朋友,我们虽然都是女儿身,但在江湖道义面前,却也不是出卖朋友的小人。” 海棠仙子道:“大师姐,这怎么算是出卖朋友呢?我百花门和上元门同气连枝,不分彼此,陆家宝在你身边,在隋大掌门的手中,不是一样吗?” 金花仙子呵呵冷笑两声,环顾众人,抬手指了指刚才被朱三娘子砸毁的窗户,说道:“既然一样,又何必硬要带走?瞧瞧他们的架势,盛气凌人,一言不合,立即翻脸无情,将我百花门的地方,毁了乱七八糟。要是顾念同气连枝,他们会肆无忌惮的大打出手?不分彼此?要是自家地方,他们还会这般砸毁避风挡雨的安身之地?” 雷鸣一声十分的不耐烦,叫道:“金花仙子,不过是砸了一扇窗户,待到毕师铎的大兵攻进城来,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到时候兵荒马乱的,你这四季春也不复存在,一个窗户,又有何足惜?” 朱三娘子道:“金花仙子,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替百花老祖报仇雪恨。你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伤了我们两派的和气?” 金花仙子道:“此话差矣,怎么为老祖报仇,是我百花门的事情,不劳你三娘子操心。天下人,天下事,相干不相干,不是你说了算的,呵呵???你们技不如人,丢了游龙会盟主,该当变着法子的去讨回来,那还算有点儿骨气。没有想到欺软怕硬,却跑来我百花门撒野,难道我百花门便是怕事之人?” 朱三娘子张口结舌,道:“你???” 风行天下道:“金花仙子,你身为百花门的大师姐,就应该身先士卒,带领百花门为百花老祖报仇,为什么推三阻四,说什么要先找到大小姐,有她出任掌门。你这是何用意,你不知道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的道理吗?” 云天雾地道:“你要找到的只怕不是大小姐,而是大小姐身边的人吧?你既然无心报仇,念念不忘相好的,我看还是让出代掌门吧?” 隋基道:“百花门之事,该当由百花门的人自行处理,也免得江湖上朋友说咱们多管闲事。”说着眼看着海棠仙子,百合仙子二人,示意该她们出场了。他如此神态,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海棠仙子一想到有上元门众高手的支持,立马来了精神,上前一步,对百合仙子道:“小师妹,百花门理应大师姐打理,只不过一时痰迷了心窍,无法带领大家度过难关。我海棠无德无能,自然也不配占居百花门掌门之位。只不过老祖创业艰难,实不忍百花门数十年的基业,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灰飞烟灭。小师妹,看来只有你勉为其难,出任百花门新一代的掌门,你有明大侠指点协助,我百花门一定会重振昔日的荣耀。”她如此说来,就是公然要废除金花仙子的掌门一职了。 金花仙子叹了一口气,道:“好,好!你们为了争夺百花门掌门,竟然联合上元门算计于我。海棠,百合,掌门之位,由你们来当,本来也无不可,但你联合外人,势必将百花门弄得四分五裂,日后到了阴间,你们有何面目去见老祖?” 海棠仙子咯咯一笑,道:“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竟然动用了本门的七大圣女。这小子是你相好的什么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还是乖乖的交出掌门戒指。” 金花仙子道:“本门的规矩,能者为之。海棠师妹,你想当掌门,自己来拿好了。” 海棠仙子道:“大师姐是要看看我们有没有管理百花门的能力,小师妹,你就过去讨教两招,让她放心的交出百花门。” 百合仙子道:“大师姐,小妹进门最晚,蒙你照顾最多,可如今乱世,风雨飘摇,人人朝不保夕,你若是为百花门好,交出陆家宝,还是我们的大师姐。” 金花仙子道:“小师妹,不必多说了。你出手吧,只要你打胜了我,你便是百花门的新掌门,百花门以后何去何从,反过来我要听你号令。你还犹豫什么?” 百合仙子道:“大师姐,为了一个外人,你一意孤行,真的值得吗?” 金花仙子冷冷的道:“不必假惺惺地,你们为了这一天,已经图谋多日,还废话什么?出剑吧,让我看看你的剑法长进了多少?” 百合仙子见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也不愿再多说一句,道:“大师姐,我知道打不过你,但为了百花门的未来,只有得罪了,看剑。”突然间长剑出鞘,唰唰唰三剑,疾刺而出。她和金花仙子是同门,深知这大师姐的功夫,这三剑一剑快过一剑,剑剑全是刺向金花仙子的要害。这几下杀着连连,旨在逼迫她自保,抢占先机。 金花仙子将长袖一拂,卷住百合仙子的剑刃,左手跟着劈面就是一掌。 百合仙子连攻三剑,甚是狠辣,本来还有后着,但三剑仿佛刺入了枯树里,一时竟然不能自由伸缩,时机稍纵即逝,后手的杀招便不攻自破了。百合仙子心中一冽,叫道:“流云飞袖,大师姐,你已经习成神功了?” 金花仙子道:“初入门径,但对付你已经足够了。”说着举手一挥,宽广的大袖好像遮天蔽日的云堆,将百合仙子罩在其中。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四回 犯乱 百合仙子突然间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心下不免有些紧张,不敢冒进,将剑法展开,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各出三剑,三八二十四剑,面面俱到。这一招孔雀开屏,只守不攻,当真是泼水不进。 陆家宝在外面远远地见她二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虽然金花仙子占据上风,但这一伙人来势汹汹,显然志在必得。心下寻思:“世人接近我,总是想算计些什么。只有仙子不同,救我在先,现在又拒不让他们带走我。她拿我当朋友,我可不能眼看着她遭人欺负不理。可是???可是我遭了张守一的暗算,没有力气,却无法助他一臂之力,这可如何是好?”心下暗自着急,不由握紧拳头,突然发现这力气一点一点的回来了。他真是又惊又喜,对青莲白莲二人小声的道:“你们瞧见没有,这些家伙虎视眈眈的,只怕他们会对仙女姐姐不利,咱们须得过去帮帮她才是。” 陆家宝却是不知,百花门内是五花八门,就说这四季春吧,那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迷香、蒙汗药、穿肠毒药等,最为精通。这三日化功散,只是将体内的气脉阻断,也不是什么厉害毒药,金花仙子配了一些调精顺气的药,自然是药到病除。 青莲早有此意,道:“是。可我们刚入门不久,武功低微,我们只怕帮倒忙。” 陆家宝道:“我现在有一点力气了,多少可以出点力。” 白莲道:“你不早说,我们这就过去。” 陆家宝摇头道:“我们大摇大摆的过去,那才叫帮倒忙,我需要打扮一下,让他们认不出我才行。” 青莲道:“怎么打扮?” 陆家宝道:“你们将我打扮成你们的模样,我装作是烧火的丫头,哑巴,不会说话,将心中的意思,用手势比划出来,你们照着我的意思说就行了。” 白莲连连拍手,道:“这个好玩。这个好玩。” 陆家宝兀自放心不下,道:“比如这个是吃饭,你们千万不要会错意了。”说着作了一个样子,又道:“这样是哑巴,不会说话。” 青莲心下记挂师父的安危,只想立即就过去才好,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这个容易,我们都懂。快走吧,我帮你打扮。” 白莲道:“对对对,比如这样是杀人,这样是睡觉。”说着手向外一挥,作出一刀一个的样子,然后双手合拢,放在耳边,作出睡着的样子。 陆家宝连连点头,道:“就是这样,你们真是聪明绝顶哟。” 当下三少一路小跑着,来到青莲白莲二人的房间,青莲帮着陆家宝梳妆,打扮的花枝招展。白莲找来了一套女装,让陆家宝穿上,二女不由得笑得前仰后合,原来他生就一双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这一改装,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大手大脚的烧火丫头。 三少这一来一去,已经好大一会,也不知道他们打的怎么样了,心中牵挂,也来不及多说玩笑话,当下急急忙忙的赶过去。 金花仙子双臂挥动,双袖上下飞舞,生成一堆云团,又一堆云团,霎时间风起云涌,一个接一个的向百合仙子扑去。 在旁观众人的眼里看来,百合仙子便似百丈洪涛中的一叶小舟,狂风怒号,骇浪冲天,随时都有可能将她吞没。 百合仙子一上手,就知道不是这位大师姐的对手,但此时骑虎难下,没有退路,她打定主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是严密守住门户,左一个孔雀开屏,右一个孔雀开屏,全身上下防卫的密不透风。 海棠仙子见小师妹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败象已露,大声喝道:“小师妹,你且退下,我来会会大师姐的功夫。”嘴上虽然是让百合仙子退下,却不等她当真知难而退,手一挥,一条斑斑点点的绸带,犹如一条大花蛇扑向了金花仙子,其势凶凶,好像大蟒蛇张大巨口,择人而噬。 金花仙子已经胜券在握,毕竟是同门姐妹一场,本来想逼着百合仙子知难而退,不防海棠仙子突然攻来,只得摆头侧身,避其锋芒。那大蟒蛇擦着面颊而过,突然间回转头来,吐出一团白雾。金花仙子只觉得双眼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不由双手捂眼,大叫一声,道:“海棠,你好歹毒???” 海棠仙子见她睁不开眼睛,不由大喜,跳过去一掌将金花仙子打翻在地,得意一笑,道:“大师姐,听小妹一劝,还是交出百花门吧。” 百合仙子道:“不错,要是弄僵了,大家都没有好处。”将剑一顺,架在金花仙子的脖子上,不让她动弹。 便在此时,忽听一个声音叫道:“且慢。” 众人一怔,一起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从外而入三个女子,当先二人正是青莲、白莲,后面跟着一个唯唯诺诺的、花枝招展的,脸上涂满了大红胭脂,一看便知,是一个低人一等的烧火丫头。 海棠仙子歪着脑袋看着三人,道:“你们是什么人?” 青莲、白莲二人不理她,快步跑到金花仙子身边。青莲哽咽着道:“师父,我们来迟了。”白莲喝道:“拿开,你们以下犯上,窃取掌门之位,就不怕授到本门门规的处罚吗?”说着一伸手将百合仙子的剑拿开,扶起了金花仙子。 海棠仙子喝道:“滚开,百花门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说三道四。”说着一手将青莲推开。 青莲涨红了脸,道:“我偏不走。”使劲拿桩站住,不料肩头上突然又生一股大力,再也站立不住,不由得摔了一个仰八叉,手脚麻木,一时竟然站不起来。 原来海棠仙子行事谨慎,见她二人突然而来,有点儿担心来者不善,伸手推了青莲一下,用上了一股暗劲,想试一试她的功底。要是她不用功抵抗,只不过将其推开,但她用力相抗,这股暗劲立即反扑,登时将青莲掀翻在地。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五回 错意 白莲见青莲摔得如此狼狈,吓得脸都绿了,但兀自抱着金花仙子不放,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不要欺人太甚。” 海棠仙子见两个小辈不足为虑,笑道:“小丫头,本仙子就欺人太甚了,你能怎么着本仙子?”说着一伸手,抓住了白莲的脖颈,一把提了起来。 金花仙子眼不能见物,强敌虎视眈眈,知道已经扳不回败势,叹道:“断肠花,你又何必跟一个小辈一般见识?这掌门你要就拿去好了。” 青莲翻身站了起来,叫道:“慢着。我们是小辈,跟你动手,就是以下犯上,只能忍气吞声。不过,路不平有人踩,有人看不惯你的嚣张跋扈。” 海棠仙子笑道:“在哪里,本仙子怎么没看见?” 青莲一指陆家宝,道:“就是这个厨房里烧火的丫头哑莲,他虽然口不能言,但心里明镜似得,要将你赶出四季春。”她二人的名字里各有一个莲字,突然间灵机一动,索性也给他起了一个名字,这样听起来更像真的。 海棠仙子看着缩手缩脚的陆家宝,不由得咯咯一笑,笑的前仰后合,好像看见了什么怪物一般,道:“你?一个小哑巴?” 陆家宝点了点头,手指了指她,又向外一指,跟着手向外摆了摆,示意她好自为之,赶快离开,不要自找难堪。 海棠仙子道:“小哑巴,你指手画脚的,这是什么意思?” 青莲道:“哑莲说了,你要是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即刻将你抓住,就好像抓住一只乌龟王八,抬手扔出门外,将你的屁股摔得四裂花开。”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陆家宝的手势,倒也合情合理。 陆家宝见她虽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连说带骂,就是一个软皮蛋,只怕也会火起,势必放手一搏,何况这个占据绝对优势的海棠仙子?他不由暗暗叫苦:“你这小丫头真不是一个省事的主,唯恐天下不乱,不怕事大。如此一来,势必火上浇油,这梁子算是结下来了,再也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海棠仙子眼里都要冒出火来,向青莲喝道:“你说什么?谁是乌龟王八?” 青莲一惊,不由主的退后一步,手指着陆家宝,道:“是他说的。”其实陆家宝真是怪错了青莲,她见师父受到暗算,自己又被海棠仙子摔了个仰八叉,屁股现在还痛着呢,心中真是恨极了这人。陆家宝虽然说过要助金花仙子的一臂之力,但他昨天晚上还是阶下囚,需要旁人搭救的可怜虫,又如何打败这一伙凶神恶煞的家伙?当下为了一时之快,将海棠仙子等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这是她的心里话,是以脱口而出,可半点没有挑拨之意。 海棠仙子大声喝道:“你这丑八怪好没有规矩,仙子倒要看看你依仗什么。”一抬手,手中的绸带突然间射向陆家宝,霎时间一条娇艳的大蟒蛇横空而出,奔腾曼衍,变幻莫测。 陆家宝见一条大蟒蛇扑来,心念一闪:“打蛇打七寸,可不能坐等时机,须得主动出击。”迈开大步,不退反进,迎着绸带冲了上去,右手伸出,一把抓住了大蟒蛇的七寸,身子一转,左手也抓住绸带,跟着再转身,如同转陀螺一般,几个转身,便已经到了海棠仙子的面前,双手一抬,将绕在双手上的绸带,套在她的身上。 海棠仙子还真没有将这个脸上涂满胭脂花粉的贱丫头放在眼里,存心立威,以为一出手,便是压箱底的捆仙索,要将之捆的结结实实,再取狗命。 这捆仙索是百花老祖所创的武林一绝,某一天她见舞女舞动绸带,犹如一个变幻莫测的精灵,说不出的好看,忍不住便跟着练了起来。她天颖聪慧,一练即成,再加以变化,缠物缚人,随心所欲,始成捆仙索,就是大罗神仙让其近身,也是脱身不得。 海棠仙子以为手到擒来,全没有想到陆家宝会迎难而上,眼前一花,二人已经面面相对,近在咫尺。海棠仙子脸色大变,手一挥,拉紧绸带,登时将自己捆的结结实实。 陆家宝见她突然间变成一个大粽子,想也没想一下,双手抓住,扔出门外。 海棠仙子暗暗叫苦,要是就这么直挺挺的摔下去,非跌的骨断筋折不可。她连忙松动捆仙索,腰身一挺,想要站起来,便在此时,屁股已经着地,果真摔了一个屁股开花,痛得差点晕过去。她在地上一骨碌,抖落身上的绑缚,飞身而起,向房里扑去。这一下子,她是恼羞成怒,十指尖尖,犹如疯了一般,冲进房门,她要将这丑八怪大卸八块,粉身碎骨,方才解这番的羞辱。 陆家宝看也没看她一眼,脚下一勾,勾起一条长凳,踢向门口。他料定海棠仙子会破门而入,踢出凳子,阻挡一下,这就是料敌机先。 海棠仙子眼前一花,见有物飞来,她人在半空,退后固是不能,转向亦已不得,吓得魂飞魄散,好在她双手张开,顺势向前一推,双双打在板凳上。她只盼这开碑裂石的掌力,可以击飞板凳,就算来势势不可挡,也可借力而退。却不料这双掌打在板凳上,发力过猛,竟然将其打断两截,上半截板凳余势不衰,咚的一声,正中她的脑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幸亏如此,要不然脑门上开了一条长长地口子,头破血流,满脸血头血脑,不堪入目。她爱美之极,还不气死她了。 这两下兔起鹘落,都是料敌在先,一招取胜。群雄没有想到一个烧火的丫头,竟然有此神通,对陆家宝也不敢再有轻视之心。 陆家宝看着青莲,举手示意,不要再胡言乱语,说什么得罪人的话了。 青莲万没有想到陆家宝竟然将不可一世的海棠仙子,打的找不到北,真是又惊又喜,见他双手比划不停,便点了点头,道:“哑莲说了:‘金陵龙王,风云雷电,你们要是一个个的来,海棠仙子就是你们的下场。要是怕死,就一起上吧。’”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六回 智斗 陆家宝的肺都快给气炸了:“你这小丫头片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向所有的来犯之敌挑战,你不是要害死我吗?”心中干着急,可又不敢再比划,谁知道她还会说什么挑衅的话? 他可错怪了青莲,她这么一说,其实是一片好心,隋基此次有备而来,绝对不会轻易的空手而归,一场恶斗是所难免,索性激将,让他们一个个的动手,虽然不能说必胜,但至少有机可乘。 隋基见陆家宝默认了青莲所说,肺都快气炸了,刚想出手杀了这个狂妄自大的臭丫头,朱三娘子早已经飘然而出,咯咯一笑,道:“小丫头,这么好的身手,在这里烧火做饭,也太大材小用了。你跟我走,我教你上天入地的本领,保管不多时,你就可以呼风唤雨,作一个人上之人。” 青莲白莲二人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暗暗称奇,心下寻思:“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好,怎么打扮成这么个鬼样,还有人看中?” 陆家宝却已经习以为常,双手摇摆,将脑袋摇得似拨浪鼓一般,一口拒绝。 青莲微微一笑,道:“哑莲说了,已经有师父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明师就是金花仙子。再说了,你自己都是一个低人一等的奴才,暗的不能再暗的暗师,天下可没有弃明师而改投暗师的傻瓜。” 陆家宝见青莲越说越离谱,不由抬手指了指她,意思是说:“我有这个意思吗?” 青莲向他点了点头,示意明白,笑道:“哑莲让我告诉你,你要是不重新为人,可就当你是乌龟王八一样的将你捉了。” 朱三娘子笑盈盈的道:“老娘看上的人,还没有谁逃脱过老娘的五指山?”突然间将手一抬,她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金鈎,一招海底捞月,向陆家宝鈎去。 这一下事无朕兆,眼看着陆家宝大有开膛破肚之危,青莲不由啊的一声,叫道:“小心。” 陆家宝早有提防,闪身避开。这一下料敌机先,朱三娘子虽然攻的突然,却也伤不到他。可他却双手抱住肚子,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看来没有及时躲开,而且还伤得不轻。 朱三娘子一惊,急忙收鈎,甚是关心,道:“伤着了吗?”不料陆家宝裙底一脚飞出,正中她的心口。 朱三娘子身体瘦长,挨了这一窝心脚,便如一只大鸟一般的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一时却不能够,显然伤的不轻。 青莲道:“我眼睛花了,刚才出去的是乌龟,还是王八?” 白莲道:“不是乌龟,就是王八。” 雷鸣一声暴跳如雷,大踏步过去,喝道:“臭丫头,大丈夫要赢就赢得漂亮,何以使诈?你当真有本领,就将我像抓乌龟王八一样的抓出去好了。”说着高举链子锤,哗啦啦的将铁链子抖得直响。 他本来就比常人高一头,宽一倍,异常的魁梧,这时将双锤高举过顶,便像凶神恶煞一般,陆家宝在他面前,不过到他腋下,相比之下,强弱分明。陆家宝早已经怯了,连连摆手,指了一指青莲,意思是说:“这话我可没说,是那丫头在挑拨离间。” 雷鸣一声回转头去,看着青莲,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青莲双手比划着不停,好像真的似得,口上道:“哑莲让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知死活,还要跟他动手,他就不客气了,将你提起来,在地上摔来摔去,变成一个王八蛋。’” 陆家宝只恨不能开口说话,一听青莲变本加厉的胡说八道,吓得魂都快没了,脚下一动,一溜烟的跑了。 雷鸣一声喝道:“你不是要摔王八蛋吗,怎么跑了?某在此,看你摔乌龟,还是某抓王八?”双锤挥动,高高跳起,居高临下的扑向陆家宝,想要一锤下去,将他砸成一堆肉泥。 陆家宝见机极快,不战而逃。雷鸣一声大喝一声,他人高马大,只一跳便到了跟前,双锤高高举起,锤头带动风声,尖锐强劲,直落而下。这一击力有千斤,势不可当,即便是块顽石,也必粉碎不可。 陆家宝见他威风凛凛,早已经怯了,知道不能跟他硬拼,心念一动,一转身已经转到他的身后,就如同一只滑不留手的小泥鳅。雷鸣一声虽然看见他从腋下溜过,可双锤的力量何止千斤,虽然锤下无人,已经无法收回,还是下击。陆家宝抬起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将一个偌大的身躯踢出门外。 青莲笑道:“瞧见没有,这只乌龟长了翅膀,自个儿飞出了。”她本意是奚落雷鸣一声,没想到歪打正着,其实陆家宝这一脚之力,和雷鸣一声的一扑,力道强弱全然不可同日而语,只不过是出脚的时机恰到好处,似乎是以一脚踢飞雷鸣一声,实则只是借用了对手的一扑之力而已。 雷鸣一声本以为一下子可将这贱丫头砸成一堆肉泥,不提防反中了他的道,心下恼怒之极,还没有落地,大喝一声,双锤砸在地上,轰然一声,砸出两个大坑。这一击轰然有声,犹如晴天霹雳,雷霆万钧,其势听来着实令人胆战心惊。雷鸣一声借着这一击之力,才没有摔了一个狗吃屎,他回转身来,大声喝道:“看我的流星锤。”右手一挥,右手锤流星一般的向陆家宝飞去。 陆家宝故技重施,顺手提起一张桌子,扔了过去,脚下不停,突然间没了身影。 只听咔嚓一声响,流星锤将桌子打得稀巴烂,碎木四处飞扬,只见陆家宝已经出现在大铁锤底下,一手拉着铁链子,一手托着铁锤,双手一齐使劲,将大铁锤原路返回。 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犹如晴天一声雷,众人的耳鼓轰轰作响。雷鸣一声的右锤击在左锤上,火花四溅。他臂力凌厉威猛,但双锤互击,力道是何等之大,却也力不能持,咔嚓一声,左臂臂骨自行震断,双锤余劲不衰,又撞在他的怀里,登时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七回 哑巴 这一下石破天惊,众人都是张大嘴巴,再也合不拢到一处,谁也没有想到,这四季春里还有这等高手。风行天下、云天雾地二人同时而出,叫道:“臭丫头,老子要你的小命。”陆家宝连伤了金光母夜叉、霹雳神二人,他们的面子上可挂不住了,不由得都挺身而出,将陆家宝夹在当中。 白莲立即来了精神,叫道:“不要脸,二打一,臭不要脸。” 金花仙子虽然还是目不能视,却已经镇静下来,叫道:“隋大掌门。” 隋基没有料到她突然会叫自己,道:“怎么?” 金花仙子道:“隋大掌门,你们上元门不依不饶,想干什么?是不是欺我百花门无人,想要收为己用?” 隋基道:“这个???”一时间沉吟不语。 金花仙子道:“你要是想图谋我百花门,我们虽然都是女流之辈,却也不惧。来人啊,布阵。” 百花门的七圣女在房子外面,早已经等的不耐,闻言一拥而出,道:“大师姐,我们都在这里。”她们将手一抖,将手中的绸带抖的笔直,铺在地上,一条挨着一条,红、橙、黄、绿、蓝、靛、紫,七条七色绸带,好像一段雨后的彩虹。 隋基脸色一变,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他跟着百花老祖多年,知道这是天罗地网阵的厉害之处,要是弄僵了,她们当真插手,就算最后取胜,也必是两败俱伤。可是这一次是控制百花门的最好机会,千载难逢,要就此放手,却是心下不甘,当下向百合仙子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出面挡一挡。 百合仙子会意,上前一步,森然的道:“大师姐,为了掌门,你竟然动用这天罗地网阵,难道要让她们上刀山下火海吗?” 金花仙子道:“你我同门动手,就算打得头破血流,她们也是两不相帮,这天罗地网当然用不上。如果是外敌来袭,大家共同抗敌,何以用不得?”这外敌当然是隋基等一伙人,如此说来,已经将上元门视作对敌,再也不是合作联盟的关系了。 百合仙子道:“大师姐,此言差矣。我百花门跟上元门联盟多年,在什么时候都是共进共退。今本门正值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怎么能跟上元门绝交,自断手臂呢?再说了,你也不是百花门的掌门了,又怎么能一手遮天,独断独行呢?” 青莲大怒,叫道:“你???你说什么话?我师父怎么就不是掌门了?” 百合仙子道:“长辈说话,你一个晚辈捣乱什么?大师姐,这就是你教她做人的道理吗?” 金花仙子向青莲喝道:“退下。小师妹,她入门不久,还不知道规矩,你不必跟一般见识。” 百合仙子也不是当真要跟青莲置气,当下也不追究,道:“大师姐,适才我们比武,不分胜负,这掌门悬而未决,我们再重新比过,于旁人无涉。”现在的金花仙子目不能见,武功再高,也不足道哉,她趁机发难,想捡一个便宜。最后一句于旁人无涉,却是外强中干,害怕陆家宝不知死活的,出来捣乱。 金花仙子没有想到这小师妹会乘人之危,本来掌门由谁来当,都不是不可以,但她如此不择手段的抢夺,若是阴谋得逞,只怕百花门将名存实亡了。可她步步紧逼,却又如何是好?一沉吟,说道:“小师妹,刚才我们比武,我已经输给了海棠师妹,掌门理应由她出任,可她又输给了哑莲,他虽然是个烧火的丫头,但也是我百花门的一份子。你想当掌门,只有向哑莲讨要了。” 百合仙子诧异万分,道:“她一个哑巴,不会说话,怎能当掌门?” 金花仙子道:“有的人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心下跟明镜似得;有的人伶牙俐齿,但只会逢迎拍马,依附别人。哑巴又怎么了?他既然是百花门的人,恰逢其会,当然也就有机会。这是规矩,大家谁都要遵守,不是吗?” 百合仙子一时无言以对,呆了半响,心下寻思:“哑莲是个哑巴,他当掌门,就是一个傀儡,还不是你说了算?换汤不换药,还是于事无补。”只得硬着头皮道:“哑莲,你过来,跟我们走,我让你当百花门的掌门。” 陆家宝心下好笑,骗小孩子吗?也不点破,张了张口,摇了摇头,摆了摆手。 百合仙子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望向青莲,道:“他说什么?” 青莲道:“哑莲说了,你们要是留下吃饭,他就去烧火做饭,让你们吃个饱;至于跟你们走吗,就算了,你们死心吧;要是没有别的事,你们还是赶快走吧,他就不跟你们客气了。”连说带比划,倒也合情合理。 百合仙子道:“小哑巴,你才几斤几两重?知道江湖险恶吗?本仙子又怎能放心将百花门放在你的手中?过来,本仙子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陆家宝呆头呆脑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百合仙子说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懂一般。 百合仙子适才见他连败海棠仙子、朱三娘子、雷鸣一声等三个武功好手,武功当然非同小可,却也不敢冒然进攻。 二人谁也不抢先出手,突然间成了僵局。明大清突然越众而出,道:“娘子且先退下,就由我来会一会这哑巴。”他知道百合仙子的武功尚且不及海棠仙子,自然不是这哑莲的对手。倘若她再输了,可就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是以挺身而出。 金花仙子一惊,知道这明大清可是绝顶高手,冷冷的道:“明大清,我百花门可没有你这人,你几时入了我百花门?” 明大清道:“我是百花门的女婿,算得上百花门的半个弟子,这小哑巴也不是完人,半边人对残疾人,我们当然有一拼了。”不容分说,右手挥出,便是一招火焰刀,跟着左手劈出,左右开弓,向陆家宝攻了过去。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八回 昏迷 霎时之间,陆家宝便觉得一股强大的炙热气流扑面而至,他跟明大明缠斗了月余之久,对这种热感再熟悉不过,知道是火焰刀劲气,其伤人于无形,当下在地上一滚,避开这两记火焰刀。 青莲见他伏地而走,显然是怕了明大清,大声提醒道:“哑莲,这是火焰刀,你也用兵刃吧!”拔剑出鞘,倒转剑柄,向陆家宝掷去。 陆家宝接过青莲掷来的长剑,精神一振,一招仙人指路,刺向明大清,正是新近苦练的太乙仙人剑法。但见剑光闪闪,八剑一气呵成,连绵不绝,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明大清见这一剑攻守兼备,不露一丝的破绽,不由叫道:“好剑法。”使开火焰刀,盘旋飞舞,着着进攻。他这火焰刀虽然名曰刀,毕竟还是两手空空,好在掌下生风,前劲未消,后劲又至,虽然空手对白刃,却还是略占上风。 陆家宝知道火焰刀的厉害,却也不惧,屏息凝神,剑招力求稳妥,迈开四象步,剑走轻灵,每一招都是攻守兼备。太乙仙人剑共有八式,一式八剑,八八六十四剑连绵不绝,全身便如罩在一道光幕之中。 明大清立掌如刀,一刀劈出,风声大作,一时间火焰刀刀气纵横,竟如怒潮汹涌,一波方去,一波又至,似乎永无止境。 陆家宝奋力接招,渐觉火焰刀来势加重,如同一堵无形的高墙,摇摇欲坠,若不苦苦支撑,立即便会塌倒,覆巢之下,必然是粉身碎骨。他心下倒也并不惊慌,本来就没有盼望这场比拼能够侥幸获胜。金花仙子救他脱险,坦诚相待,已经让他从心底感激,此时众强虎视眈眈相逼一群弱不禁风的老弱妇孺,愤愤不平,油然而生。打不过就跑,在这个时候早已经抛于脑后,大有士为知己者死之念,只想着为金花仙子挡风挡雨,多一时好一时,即便最后尸骨无存,也是在所不惜。 明大清久斗陆家宝不胜,心下不由得暗暗着急:“这是哪里来的小哑巴?真是奇了怪了。我要是连一个小丫头都打不过,还算什么英雄?”如此一想,大喝一声:“小丫头,去死吧,开天辟地斩!”右掌劈出,左掌随后,两股力道并在一起,排山倒海般的压将过去。 只一瞬之间,陆家宝便觉气息窒息,知道这是火焰刀最厉害的一招,也可说是最后一击。他心中一动,情急之下,不及多想,右手一挥,长剑脱手而出,一道白光向明大清激射过去。跟着双手连劈,也是两招火焰刀。 明大清一侧身,让过长剑,突然间劲风袭体,不由大骇,叫道:“火焰刀?你怎么会的?”惊慌之下,竟忘了躲避,身上连中两刀,呼地倒飞出去。他背脊着地,但沾地即起,身子一晃,嘴一张,吐出一口血,显然伤得不轻。 陆家宝只觉得眼前一暗,肩头如同挨了两记闷棍,也是倒飞出去。他从小习练童子功,刀枪不入,这两下虽可开碑裂石,对他来说,却也无碍,也是沾地即起,双掌一立,守住门户,一言不发。 明大清连声的道:“你一个哑女,怎么会的火焰刀?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家宝只将左手手指向自己曲了两下,还是严阵以待。 青莲道:“哑莲说了,自己一个烧火的人,知道有火,可不知道什么火焰刀。明大清,大家都是武林中人,没有什么话说,还是手上见真张,赢了便是,输了就赶快走人。” 这一下兔起鹘落,竟然是占尽上风的明大清吃了亏,真是谁也意料不到。其实陆家宝最好的武功是太乙仙人剑,这火焰刀只知一鳞半爪,又如何伤得了明大清这等高手?只因明大清突见火焰刀,全没有想到一个小哑巴、小丫头会使自己家的家传绝学,火焰刀出手如风,待要躲避,已然不及,竟着了道儿。他呆了一呆,高手过招,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怎能死缠烂打?他双手一拱,说道:“我已经输了一招,是你赢了,不必再比了。”说着退了下去,心中百般不解,这一个哑女怎么精通火焰刀,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百合仙子见明大清都不是这哑女的对手,自己更加打不过了,不由望向隋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隋基干咳两声,道:“百花门卧虎藏龙,居然连一个烧火的丫头,都精通天下各种武功,隋某倒要领教领教了。” 金花仙子喝道:“干什么?车轮战吗?布阵,布阵,谁敢动手,就先过了天罗地网阵。” 隋基本以为可将百花门收为麾下,想不到四季春里卧虎藏龙,连一个小小的烧火丫头也是绝顶高手,倘若一拥而上,乱剑分尸,自然可将这小哑巴杀了,但自己要的是百花门,要是一意孤行,自此两派必定势成水火。虽然今天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已经逼得金花仙子公然叫阵,但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局面。两相权衡之下,他挥了挥手,示意风行天下、云天雾地二人退下,皮动肉不动的干笑两声,道:“大侄女,不必动气,既然今天不方便,那就过两天再来打扰,咱们后会有期,我们这就走了。”右手一挥,带着众人,架起海棠仙子、雷鸣一声等,灰溜溜的走了。 陆家宝见众人灰溜溜而走,不由送了一口气,道:“都走了,还好还好,差点点???”一言未了,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不醒。他虽然有神功护体,皮肉不损,但明大清的火焰刀是何等力道,还是震伤了他的五脏六腑,刚才全仗着一股劲撑着,要是隋基当真动手,上去一下子就可将他打的万劫不复。 青莲、白莲二人同时惊叫起来,立马过去施救。 金花仙子连忙道:“快看看,看看还有救没有?” 青莲一探鼻息,叫道:“还好,有一口气,没有死。”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九回 无忌 金花仙子道:“快抬进密室。” 青莲、白莲二人答应一声,连忙架起陆家宝,进入密室救治。百花门有的是灵丹妙药,自然不会吝惜,一股脑全拿出来,外敷内服,都用在陆家宝的身上,只盼他早点醒转了来。 陆家宝昏迷过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才慢慢转醒,睁开眼来,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布帐顶,跟着发觉躺在床上的被窝里。他一时神智没有全然清醒,用力思索,只记得和明大清拼了一招火焰刀,怎么会来到床上,却无论如何也是想不起来。只觉得口干舌燥,便欲坐起,微一转动,才觉得身上一阵剧痛,浑身犹如散了架一般,不能动弹一下,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只听外面一个女子声音说道:“陆公子醒了,陆公子醒了。”言语中充满了喜悦之情,跟着房门一响,进来一人,正是白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说道:“这锅鸡汤煮了半天了,就等你醒来,一直没有熄火。” 陆家宝道:“我是怎么了?这是在哪里?”见白莲端着鸡汤过来,正感饥肠辘辘,挣扎着便要坐起,但牵动全身的痛楚,忍不住哼了一声。 白莲忙道:“这里是密室,你受伤了,师父说需要静养,你就别动了,我来喂你好了。” 陆家宝道:“我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没有那么娇气。”说着还要做起,但终究力不从心。 白莲抿嘴一笑,道:“不要逞强了,我师父说了,这一次你伤得可不轻,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日子才成。” 陆家宝自言自语的道:“不能啊,我爹爹说,只要没有破身,刀枪不入,就没有人伤得了我,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人破身了?” 白莲笑道:“怎么会?从你昏迷不醒到现在,我跟青莲二人轮流看着你,寸步不离,没有人动你一下。” 陆家宝道:“你们寸步不离?是你们???你们趁我不知道,就将我的身子破了,是不是?” 白莲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你是我们百花门的恩人,我们怎么会害你呢?”说着拿起碗里的一只羹匙,舀起了一匙热气腾腾的鸡汤,举匙嘴边,试一试匙子中鸡汤已经不太烫,才送给陆家宝吃。 陆家宝喝了几口鸡汤,还是不放心,又问道:“真的不是你们?” 白莲将手中的羹匙和鸡汤都放在床前的桌上,取过一条干毛巾,给陆家宝擦了擦嘴,道:“当然不是,我们也没有被破身。我师父收我们为徒时,千叮咛,万嘱咐,牢记门规,不可忘祖,一旦做出欺师灭祖之事,立即废除武功,送至四季春破身,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我没有犯错,没有被废武功,自然也没有被破身。你是百花门的恩人,我们又怎么会害你,害你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呢?” 他二人都年少无知,童言无忌,没有人告诉他们破身的意思,当然不知道破身是怎么一回事。在他们的心中,破身就是抽筋扒皮,是一种极厉害的惩罚手段,战战兢兢的谈说,倒也没有一点点难为之情。 陆家宝道:“不对啊,我爹爹是被我妈破身的,他常常对我说,要不是你娘,你爹爹就是所向无敌、战无不胜的大英雄。却不小心被你娘破身了,此次武功一落千丈。我想不明白,就去问我娘,为什么害我爹爹不能成为大英雄?我娘却说了,那是稀罕他,想跟他一生一世在一起,是以才将我爹爹破身,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听这意思,要是不破身,他们就不可能在一起。我看在一起也是挺好的,可是到了你这里,怎么一破身,就是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了?” 忽听得“呀”的一声,有人推门而入,一个声音道:“小孩子在一起,不可胡说八道。” 白莲道:“是,师父。”来人正是百花门大师姐金花仙子,她来到陆家宝的床前,关心的道:“家宝,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家宝见她双眼里充满了关心之情,虽然还有点红肿,显然已经无碍了,说道:“神仙姐姐,你的眼睛没有事了吧?我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担心在不知道的时候,被人破身了,可没有胡说八道。” 金花仙子道:“这话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不能随便乱说,更加不能让人听了去。你没有力气,那是受了极重的内伤,过几天就无事了。” 陆家宝道:“为什么不能说?我们又没有偷鸡摸狗,他们听了去,又能怎么着?” 金花仙子一时倒也无法说明,想了想才道:“他们知道你厉害,是因为没有破身,当然就会千方百计的骗你上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是以还是保密的好。”她也是一个未嫁女子,有些话也不便出口,所以以退为进,来吓一吓他,果见成效。 陆家宝张了张口,半天没有话说。金花仙子心下暗自得意,没有想到陆家宝却道:“仙女姐姐,你也没有破身吧?” 金花仙子大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青莲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话也是随便说的?”她跟在金花仙子后面,忍不住插嘴训斥,毕竟她长了两岁,还是懂的多一点。 陆家宝道:“青莲姐姐也来了,这话也不能说吗?不会吧,我见仙女姐姐武功又好,人也是长得漂亮,猜想是没有破身之故吧。” 金花仙子向青莲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大惊小怪,淡淡的道:“那是当然。”她心下寻思,可不能让他东一句西一句的胡扯,再说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难听的话。当下双手抱拳,曲身大礼相拜,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百花门方才脱困,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这一下先发制人,果然有效,陆家宝连忙回礼,说道:“仙女姐姐,不必客气,其实我只是插科打诨一下,也没有出多大的力。”他喝了几口鸡汤,力气回来了几分,勉强可以坐起来了。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十回 当家 金花仙子刚想过去帮忙,陆家宝已经做起,不禁大为惊讶,适才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病秧子,不过一会儿,就好像没事人一般,这恢复的也太迅速了?笑道:“小兄弟,真是天赋异禀,你这身体也太好了,要是常人,没有半个月,只怕也要十来天,才能下地走动。” 陆家宝一握拳头,只觉得力气一点一点的回来,不由喜出望外,道:“我果真没有破身,还是童男子,力气又回来了。嘿嘿???我的身体就算再好,要是没有仙女姐姐的灵丹妙药,也不会药到病除。”总算没有得意忘形,最后不忘讨好金花仙子一下。 金花仙子本来有一事还在犹豫不决,此时再无顾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让青莲白莲二人扶着他下地,带着陆家宝来到外室,让青莲点燃香火,插在供桌的香炉里,毕恭毕敬的三磕九拜。 陆家宝见她双眼微闭,庄严法相,也不禁肃然起敬,不敢乱动。金花仙子礼毕,笑道:“小兄弟,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也就不客气了,认下你这个小兄弟。好兄弟,你跪下磕头吧!”说着让陆家宝也在供桌前跪下,对着照壁磕头。 其时香火冉冉,这照壁上挂着一张百花老祖的图像,她站在一座高山山顶上,凝目远眺,好像正在俯身注视着下面的一切。 陆家宝自幼漂泊江湖,可以说是在父亲的棍棒下长大,但每一次遇到庙宇,都要进去烧香拜佛,毕恭毕敬,半点马虎不得。他见金花仙子叫他磕头,虽然不明白其中道理,但想这人是武林前辈,向他磕几个头,也是理所应当,当下恭恭敬敬的跪下,咚咚咚咚的磕了四个头。待要站起,金花仙子笑道:“再磕六个,加起来十个,十就是百,这是本门的规矩。” 陆家宝心想,一个是磕,十个也是磕。当下又磕了六个头。 金花仙子大喜,从左手的无名指上脱下一枚宝石指环,给陆家宝套在手指上,道:“真是好孩子,好兄弟,你要好好的保管着这指环。” 陆家宝见她神情庄重,知道不是一般之物,说道:“仙女姐姐,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比起你们救我脱险,也算不上什么,用不着感谢。这东西要是贵重,还是你自己保管,免得我一不小心弄丢了。”说着要脱下指环。 金花仙子突然间跪在地上,磕下头去,毕恭毕敬的道:“百花门弟子金花,拜见本门新任掌门。” 她这一跪下,青莲、白莲、二人一起跟着纷纷跪下。 这一下事出突然,只吓得陆家宝手足无措,连忙躲到一旁,叫道:“仙女姐姐,我怎么又成了掌门?你行此大礼,陆家宝可不敢当。” 金花仙子正色的道:“陆家宝,你叫我一声师父,也不能让你白叫,我决定收你为徒,刚才就是行拜祖师、入我百花门之礼。你打败了海棠,掌门失而复得。本门规矩,掌门人不一定由谁出任,门下弟子之中,谁的武功最强,便由谁做掌门。你夺回掌门,理所应当就是掌门。我虽然是你的师父,却也要向你礼拜。” 陆家宝一时间束手无策,连声的道:“这个???这个???我又怎么成了你的徒弟了?” 金花仙子道:“海棠伙同上元门来闹事时,你说已经拜我为师,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句话我可是听见的。你既然叫我一声师父,我岂能让你白叫,我便传授你本门武功。你是我金花的弟子,也就是百花门的人,自然就是百花门的掌门。” 陆家宝叫苦不迭,道:“我没有说,对了,是她说的,我可没有也没说。”说着一指青莲,总算找到下家了,当真有说不出的轻松。 金花仙子道:“是青莲说的,但你也没有反对啊。你同意入我百花门,我也愿意收下你,我们自然就是同门师徒。” 陆家宝道:“那个不能算,我那时在装哑巴,不能说话,当然无法反对。” 金花仙子道:“你是哑巴吗?” 陆家宝道:“不是。” 金花仙子道:“青莲,当时你为什么说他是百花门的弟子?” 青莲道:“师父,他当时双手比划不停,就是这个意思。” 陆家宝双手比划着,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要胡说八道。” 金花仙子不理会陆家宝,又问青莲道:“你当时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他有什么反应?” 青莲也是双手比划着道:“师父,他这意思明明就是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心领神会,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是默许了。” 金花仙子道:“陆家宝,当时你听见她的话了吗?” 陆家宝的肚子都气疼了,道:“我见她不理会我的意思,又怕她再说什么出格的话,没敢有所表示。” 金花仙子喝道:“陆家宝,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既然默许了此事,何以推三阻四?” 陆家宝叫屈起来,道:“此事跟我完全沾不上边,我岂能糊里糊涂的当你们掌门?再说了,我也不会当掌门,误人误己,我是决计不会当这个掌门的。” 金花仙子道:“不是谁生下来就会的,不会可以学吗,这可不是理由。你要是不想当百花门的掌门,有两条路可走:一,你将我们这里的人,一一的都杀了,谁也不知道你是百花门的掌门,你自然也就不必为当掌门,而推三阻四了。” 陆家宝连连摇手,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杀你们干什么?第二条路呢?我走第二条路。” 金花仙子道:“找到老祖的女儿,由她来做掌门。不过在找到她之前,百花门还是你来当家。” 陆家宝极是尴尬,心想:“这个百花门掌门人,我是万万做不来的,但眼下不答应,不知要纠缠到几时?”便道:“我走第二条路,我去找人。” 金花仙子大喜,道:“百花门是百花老祖一手创立,她老人家仙去后,虽然由我当家作主,其实掌门一直空缺。海棠仙子和百合仙子二人联合发难,就是心存觊觎之念,陆家宝,你出手打败她二人,我百花门的规矩,胜者为主,现在你已经是百花门的第二代掌门。”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十一回 做主 陆家宝也不知说什么好,此时脑海里是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连连点头,“喔喔”连声。 金花仙子接着道:“百花门的总舵在建康城,荣登掌门大典,只有回到建康,再召集本门的各大分舵弟子,风风光光的宣誓就职。” 陆家宝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看着办好了。” 金花仙子微微一笑,道:“掌门,慢慢来,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穿衣吃饭,过一段日子,你见的多了,自然就知道怎么打点本门事务。不过,掌门,现在我们干什么呢?” 陆家宝道:“仙女师父,我饿了,要吃饭。”他这么一说,却已经将百花门的掌门坐实了。此时日已过午,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先将肚子吃饱了再说。 金花仙子喜出望外,吩咐立即开饭。百花门众弟子一听有了新掌门,尽皆大喜,当下七圣女等一齐过来向掌门人见礼,最后连老鸨子菊花也过来拜见。她们见陆家宝大杀四方,勇猛过人,而且还年纪轻轻,未来不可限量。有这么一个武功高手做后台,再遇到什么事,心中就不会慌乱了。 陆家宝极是尴尬,眼见每一件事情,每一句话,都是教自己这个掌门的名位深陷一步,板上钉钉,越来越不易摆脱。好在不一刻,碗碗碟碟的,流水般推上桌,连桌子都摆不下了。 陆家宝一见到吃的,两眼放光,什么烦恼都抛于脑后了。他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如此多的好吃的,不由得开怀大吃,突然间却也不禁大为得意,这掌门人有如此多的好吃的,坐上三五天,却也不坏。 金花仙子打横作陪,这些美味佳肴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略吃一点,点到为止。眼见陆家宝狼吞虎咽的吃不停嘴,心下不禁暗自得意,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有的吃,什么都忘了。害怕他吃饱以后,又要旧事重提,便道:“青莲,今天是百花门的大喜日子,给你掌门大师兄斟酒,我们不醉不休。” 青莲道:“师父,你太过偏心了,我和白莲先入门,先入门者为大,家宝应该叫我们一声师姐,我应该给掌门师弟斟酒才对。” 白莲连忙附应,说道:“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先入门者为大,青莲是大师姐,我是二师姐,掌门师弟,你说对吧?” 金花仙子道:“掌门,你说呢?” 陆家宝心下寻思:“让我领着这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女人,从早到晚,有事没事都叽叽喳喳的,还斤斤计较,烦死了。再说了,这掌门也做不长,我就是一个过客,有朝一日,是要离开的,叫什么都无所谓。”当下站起来,双手抱拳向二人一揖,道:“大师姐,二师姐。” 金花仙子见他不计较,也不坚持。 青莲大喜,拿起酒壶,道:“掌门师弟,我给你斟酒。” 陆家宝连连摇手,道:“再也不喝酒了,要不是贪杯,也不会遭到暗算,再也不喝酒了。”他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一口回绝。 金花仙子问了清楚,笑了笑,也不勉强,道:“掌门,酒能误事乱性,不喝也罢,那就多吃一点好了。” 陆家宝已经吃了一个肚而圆,脑袋便灵光起来,想起一事,突然说道:“仙女姐姐,我还是不能当掌门。” 金花仙子见他还是提起这事,笑道:“小孩子话,掌门是天大的事情,岂是儿戏,说不当就可散手得了?你又怎么了?”她本想申斥陆家宝一番,可事情是解决的,还是问清楚,才好想办法。 陆家宝道:“百花门的规矩实在太多,其中有一条,我看要改一改。” 金花仙子大奇,问道:“那一条?我看可不可以改动。” 陆家宝道:“败坏门规、欺师灭祖,立即废除武功,送至四季春破身,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这一条太苛刻了,做错事就废除武功,还要破身,我这个人历来调皮捣蛋,又总是丢三落四,要是一不小心犯了错,那还得了?我要是破身了,没有童子功,武功一落千丈,可当真万劫不复,是以情愿掉脑袋,我也不要破身。” 金花仙子笑道:“掌门,这个大可放心,掌门有特权,是不受管缚的。” 陆家宝大喜,兀自不放心,问道:“当真?” 金花仙子道:“当真。因为掌门的一言一行,都是百花门的表率,一呼百应,又何来出错?没有错,又何来惩罚?” 陆家宝连连点头,道:“倒也有点道理。仙女师父,当掌门有吃有喝的,不是挺好吗?何以你定要让我来当?”他不想当掌门,便是姐姐,推脱不了,就变成了师父,随心所欲,随时变通。 金花仙子但愿他留下做掌门,倒也不较真,笑道:“掌门,你想的太过容易了。要是太平掌门,自然人人当的,可如今是乱世,人人朝不保夕,本门更是内忧外患。我百花门自老祖仙去,门下弟子虽众,但人才凋零,没有一人出类拔萃。说的明白一点吧,以我们的武功、才智,跟老祖都是无法相比,她老人家尚且不能力挽狂澜,还遭了毒手,我等要想以一人之力为之,无疑是与虎谋皮。想要报仇,立足江湖,只有大家万众一心,拧成一股绳,或许可成。怕只怕出来一两个心怀叵测之人,就如今天的海棠、百合,突然联手发难,今天虽然折戟,日后必定还会卷土重来。大家的武功相去无多,打到最后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也无需外人动手,就怕我百花门自己便瓦解了。” 陆家宝奇道:“你是大师姐,来当掌门,理所应当,她们尚且不服,我一个外人,她们岂非更加的明目张胆来抢?” 金花仙子笑道:“是以你要加紧苦练本门武功,过几天,等到毕师铎的兵乱平息,我们就回去,立即召集本门弟子,掌门大典那天,少不了有人出来闹事,你要打得来犯之人心服口服,她们自然就不会心存觊觎掌门之位。”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十二回 学艺 陆家宝道:“我爹爹只教我逃跑的本领,可没有教我打人的能耐,我不会武功,这掌门只怕做不长的。” 金花仙子微微一笑,道:“掌门,你的剑法神出鬼没,火焰刀也是出神入化,这些要不算是武功,我们可就都是一群门外汉了。” 陆家宝大急,道:“这是真的。”当下将如何被明大明逼得急了,跟他对打,偷学了几招火焰刀,至于这太乙仙人剑,诸葛无双只是演示一遍,敷衍了事,也不能算是精通。 金花仙子点了点头,说道:“原来你的武功是无师自通,看来掌门是一个练武奇才,由你来当这个百花门掌门,还真是对了,倘若再学会本门绝技,那还了得?什么也不必说了,吃过饭后,我立即传授你拈花指、拂云手、流云飞袖的心法。” 陆家宝道:“不行,我还要去救红缨,这细脖子不救出来,我可没有心思练功。” 金花仙子道:“打铁还需自身硬,你当天师道是随便出入的地方吗?要是没有过硬的本领,不要说救人了,就是自身也只怕难保。” 陆家宝无话可说,只得点头,道:“我天资愚钝,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学会。”金花仙子见他无心习武,又道:“掌门的事情,就是百花门的事情,这样吧,我派人去打探一下。就只怕先前打草惊蛇,天师道的家伙躲起来,狡兔三窟,广陵这么大,一下子找不到。” 陆家宝道:“要是找不到,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心下寻思起来:“这大脸婆是五行教教主秦天柱的掌上明珠,他武功高强,神通广大,不见了女儿,自然会找的,再加一个诸葛无双,二人联手,天下无敌,要救一个人,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倒也无需我来操心。”如此一想,倒也不再坚持。 金花仙子见他答应学功夫,不由大喜。饭后,立即带上青莲、白莲,伙同陆家宝,四人来到一处密室。金花仙子试出陆家宝已经有了内功功底,就直接传授了一套导气过穴的法门,又详加指点如何出手对敌。 这是百花门的入门功夫,青莲、白莲二人已经学过多时,轻车熟路,依法照做,得心应手。陆家宝依法照学,手势极是容易,也是一学即会。 金花仙子道:“拈花指所点的部位不能有丝毫偏差,所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临敌之时,务须镇静从事,若有半分差错,自己的性命反而交在对方手中了。” 陆家宝依着她的指点,用心记忆。这几下手法一气呵成,每一招式之中,身法、步法、指法、招法,均是十分的讲究,双足如何站立,上身如何摇摆,实是非常的奇特。 这拈花指可是武林一绝,虽然只是指头上的功夫,但全身上下,都有一定的讲究,实是繁复之极。青莲、白莲二人的悟性还算是上上之等,金花仙子所教的法门,她二人每一句都记得,但要一口气将所有招式全都拆解的无误,却万万不能。 金花仙子接连纠正了几遍,骂道:“蠢才,平日里看还算机灵,现在怎地丢魂似得?瞧瞧你们的掌门师弟,一点即通。”也懒得理会她们,接着又传授拂云手、流云飞袖的要诀。 这拂云手虽然只有九路,但包含了武学的精义,掌法,擒拿手的招数,亦可以演变为剑法、刀法、鞭法、抓法等等诸般兵刃的杀招,变化繁复。陆家宝悟性奇高,记性也是极好,一时也学不了这许多。相对来说,流云飞袖的功夫就简单的多了,只有几种变化,过不多时,一袖拂出,飞袖竟然也能有模有样了,虽然流云还尚距甚远,却也是窥视门径,武功不觉间又上了一层阶梯。 金花仙子见三少将口诀都背得滚瓜烂熟,便让他们拆招,熟练之间的变化,她眼睛还是有点儿疼痛,就回去休歇了。 三少见师父一走,立即轻松了很多。青莲、白莲二人轮番跟陆家宝拆招,从实战中找不足。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金花仙子叫老鸨子菊花送饭来,三少才觉得饿了。 饭后,菊花过来收拾碗筷,道:“掌门,大师姐让我告诉你,海棠仙子、百合仙子二人带来了一伙人,请你吃过饭过去,看看是什么事。” 陆家宝道:“她二人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早说?” 菊花道:“来了有一阵子了。大师姐说了,不急,她们自家人,既然来了,就不会急着走,早一会晚一会都不打紧的。” 陆家宝点头道:“既然如此,你过去说,我知道了。” 菊花应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 青莲道:“海棠师叔又来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掌门师弟,我们要做好准备,以防不测。” 白莲连连点头,道:“是,是。自从老祖仙去,这位师叔就没有消停过,此番再来,又不知道会耍出什么花招呢。”二人本来看不起陆家宝的,但他突然就成了百花门的掌门,以后还需要依仗于他,是以说话间,有意无意间,不免多少加上了一点讨好巴结之意。 陆家宝若有所思,想了一下,才道:“二位师姐说的是,我们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有大大的胜算。” 白莲道:“掌门师弟,你说怎么办?” 陆家宝道:“麻烦二位师姐,再将我化妆成哑莲的模样,我们再跟他们来玩一玩。” 二女连连拍手叫好,当下取来胭脂香粉,将陆家宝打扮的花枝招展。这一次是为掌门化妆,自然尽心尽力,力求没有一点儿瑕疵,将陆家宝打扮成一个十足十的大美女。 陆家宝对镜一照,不要说没有一点哑莲的影子,连自己也不认识是谁了,问道:“先前烧火的丫头,就是这个打扮吗?” 青莲抿嘴一笑,道:“先前烧火的丫头,已经坐上了掌门,自然就是这个样子了。” 陆家男道:“我这个样子出去,海棠、百合二人看见了,她们会当我是哑莲吗?”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十三回 浓妆 二女都是摇头,白莲嘻嘻一笑,小声的道:“认不出来。我想,二位师叔此番而来,绝对不会孤身而至,一定还会带来一帮打手,那些臭男人一见了掌门这般的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的美貌,说不定立即就会拜倒于石榴裙下,俯首称臣,也未可知呢。” 陆家宝道:“还没有动手,就缴械投降,岂非无趣的很?或许那二位师叔见到本掌门的美貌,自行惭愧,羞得无地自容,不战而胜,也未可知。”说着洗去胭脂妆粉,让二莲重新化妆。 青白二莲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同时想,掌门师弟毕竟是男子,打扮的太过花枝招展,不是招蝶引蜂,自寻烦恼?再说了,师弟要跟海棠仙子开一个玩笑,自然好看的紧,这热闹错过了,岂非可惜的很?如此一想,立即动手补妆,在陆家宝的脸上涂满了一层厚厚的白粉,二面的腮红更是明显,当真是红白分明;嘴上的口红也涂抹的过于厚实,有一处还出界了,好像刚吃了一个死孩子,血淋淋的没有擦干净一般,有说不出的恶心。 陆家宝对镜一照,不由得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个老巫婆,但细看下去,还是有点哑莲的影子,点了点头,道:“就这样吧,丑是丑了点,可他们要是见了,以为遇见了鬼,吓得望我而逃,这可就是二位师姐的功劳。” 青白二莲笑得前仰后合,取出压箱底的花裙子,侍候陆家宝穿上,这般从头到脚的一打扮,活脱脱的就是烧火丫头哑莲的升级版。 陆家宝打开房门,对青莲道:“大师姐,我们过去吧。到了那里,还是照旧,我比划,你来解释。” 青莲连连拍手,道:“好,好,掌门师弟,这一次保证不胡乱说话,你就放心好了。” 陆家宝点了点头,道:“只要大概意思差不多,不偏得离谱就行了。” 白莲道:“掌门师弟,放心好了,要是大师姐一时糊涂,会错意,还有我呢。”二莲叽叽喳喳的说过不停,一左一右的在旁侍候,指引陆家宝往前厅去会客。她二人见掌门如此备战,知道又有好戏看了,不免兴奋不已。 三少毕竟还是乳臭未干的孩子,遇事只想着如何玩耍,可不管后果如何收场。当下陆家宝随着二莲穿房过户,快步而行,经过了两座花园,远远地便听见百合仙子道:“大师姐,我们也是百花门的一份子,此番毕师铎来势汹汹,兵临城下,外面兵荒马乱的,大师姐不会将我们赶出四季春吧。” 金花仙子道:“小师妹,此言差矣。大家都是百花门的一份子,同荣共辱,在此多事之秋,理应齐心合力。你们既然来到四季春,也可谓落叶归根,我欢迎还来不及,何以要往外赶呢?” 海棠仙子道:“既然我们都是百花门的一份子,遇上事情,就当坦诚以待。大师姐,你说是不是啊?” 金花仙子道:“那是当然。” 海棠仙子道:“老祖突遭不测,仇人有二,我百花门理应联合盟友,合力报仇。大师姐何以反其道而行之,无所作为就不说了,拒盟友于千里之外,又四处树敌,难道不想报仇了吗?” 金花仙子道:“什么是有作为?我何以四处树敌了?海棠师妹,依你说,我百花门何去何从,可立竿见影,杀仇人为老祖报仇呢?” 海棠仙子道:“你夜入天师道,将陆家宝劫走,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从此跟天师道结下梁子,难道还不是四处树敌吗?” 百合仙子道:“大师姐,你将陆家宝抢来,是何用意?他现在何处,为什么藏起来不见人呢?” 金花仙子道:“不急,等一会儿哑莲来了,你们自然就会知道的。” 海棠仙子呵呵冷笑两声,道:“一个烧火的丫头,好大的架子,竟然让我们等这么大一会,他当他是谁啊?” 此时,三少已经走到门前,见四个少女手持长剑,分站大门两旁。那四个少女见他们到来,抢步上前,躬身行礼,神色恭谨之中,略带着惶恐。 青莲一摆手,两个少女当即推开大门,大声的道:“掌门到。” 陆家宝迈步而入,见厅堂宽敞宏大之极,四周点着明晃晃的巨烛,数十名高高矮矮的汉子分两列而坐,正是隋基等一伙,金花仙子在上首相陪,她对面依次坐着海棠仙子、百合仙子,居中的一张好大交椅,上披锦缎,绣满了百花,却空无一人,虚席以待。 青莲道:“师父,我们有点事情,来晚了吗?” 金花仙子没有想到陆家宝浓妆艳抹,竟然化妆成这副鬼模样,一怔之下,便即站起,迎上几步,躬身以礼,道:“掌门,请这边坐下说话。”让陆家宝在中间的锦缎交椅上坐下,二莲在他左右站立。 众人只觉得一股香风扑鼻,想来是陆家宝脸上厚厚的一层香粉之故,心下只道庸俗,俗不可耐,可是谁也不敢嘴上说些什么。 海棠仙子、百合仙子二人见他毫不客气的泰然而坐,不由得又惊又怒。 陆家宝哪里见过这般世面,心里当真有说不出的紧张,一时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不由主的摆弄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先看了海棠仙子、百合仙子二人一眼,又望向金花仙子,只盼她能指示如何应对。 青莲见他如此,只以为另有意思,便道:“海棠仙子、百合仙子,你们二人是不是百花门的人,怎么见了掌门,也不过来觐见?” 海棠仙子、百合仙子二人一眼看见陆家宝手指的宝石戒指,不禁气结,道:“你???你???大师姐,掌门戒指怎么到了他的手上?” 金花仙子道:“本门规矩,不论长幼,能者为之。二位师妹那日启动本门第一条款,他力胜你我,自然就是我百花门的掌门了。” 百合仙子不由主的退了一步,道:“什么?这小哑巴怎么能为掌门?”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十四回 较技 白莲道:“这就拜你们二位师叔所赐,哑莲虽然是烧火的丫头,却也是百花门的弟子,他既然相继打败二位师叔,师父又遭了你们的暗算,看不见什么,只有将掌门传于了他。” 海棠仙子呵呵冷笑了两声,气急败坏的道:“自欺欺人,大师姐果真精明之极,找这么一个傀儡做掌门,百花门还不是你说了算?” 陆家宝见她看不起自己,心下来气,抬手指了一指她二人,又向外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青莲立即说道:“掌门说了,海棠仙子、百合仙子,你们不守我百花门的规矩,想自己说了算,我百花门也不屈才,你们可以出去,自立门户。”她的言外之意,就是要将二人逐出百花门。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 海棠仙子一惊,道:“大师姐,这是你的意思吗?” 金花仙子摇头道:“二位师妹,你们先见过掌门吧。” 海棠仙子道:“这人是什么来历?他是我百花门的弟子吗?咱们可不能糊里糊涂的将外人拉来作掌门。”她这么说,还是不想承认陆家宝这个掌门。 金花仙子道:“他是我的徒弟,可以算是百花门的弟子吧?” 百合仙子道:“大师姐几时收了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弟子,好像杂学太多,我们被打的一败涂地,可怎么都不是本门功夫?” 海棠仙子道:“本门的拈花指、拂云手、流云飞袖,制敌取胜,于谈笑之间,可谓都是难学的绝技,某些人终其一生,也未必修练精通,但要是掌门连本门的绝学,一样都不会,可就说不过去了。” 陆家宝听她二人一唱一和,要考教拈花指、拂云手的功夫,心中一下子有底了,向青莲挥一挥手,让她想说什么就什么。 青莲会意,道:“掌门说了,拈花指不敢说精通,只是略知一二;拂云手不敢说会,但要是耍几下唬唬人,还是有点心得;至于流云飞袖吗,一枝独袖,两袖清风,双袖飞舞起来,像一只花蝴蝶,飞是飞起来了,可离地不高,那是身子太重之故,飞袖还算勉强,流云是不行的,就不拿出献丑了。” 百合仙子见青莲说的无足轻重,不由得将信将疑,道:“拈花指博大精深,我练习多年,也不敢说精通一二,你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大言不惭,好,我便以拈花指讨教???讨教掌门的拈花指。”说话间抢上一步,微举双手于胸左右,拇指轻轻搭在中指之上,好像双手都已经拈着一朵鲜花,左顾右盼,姿势优美之极。 百合仙子虽然是百花老祖的关门弟子,却深得老祖喜爱,拈花指更是同门中的佼佼者,无出其右。她要以最拿手的拈花指,来映证陆家宝的拈花指,他刚刚才练习一天,这就好比一个刚学走的小孩子,面对一头饿极的母狼,又如何抵挡对抗?金花仙子不由得暗暗担心。 百合仙子也的确不相信这个俗不可耐的小丫头,会对拈花指有什么心得,但说到讨教时,突然想,他武功深不可测,或许真会拈花指,要是难不倒他,就只能承认他是掌门,自己可不想做孤魂野鬼,是以便客气了很多。 陆家宝才学会了几招拈花指,也想拿来对敌高手,看看有什么不对之处,当下活动了一下身体。青莲道:“小师叔,不必着急,掌门说了,要先出两招拈花指,第一招是‘塞上昭君’,第二招是‘嫦娥奔月’,三四五招是拂云手、流云飞袖中的招数,‘一枝独袖’、‘两袖清风’、‘拂袖而’,最后一招是‘一拍两散’,你可要想好了,如何抵挡破解。” 陆家宝暗暗叫苦,这小丫头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动手过招,哪有先将招数告诉人听的?这不是要我好看吗? 百合仙子本来担心打不过他,但听青莲竟说只有六招,而且招数也和盘托出,心头一宽,料想必是信口开河,忍不住道:“是真是假?打过才知。” 陆家宝点了点头,缓缓走近,向她一笑,微举右手,拇指和中指轻轻搭住,似是拈着一朵鲜花一般,脸露微笑,左手五指向右轻弹了两下。 百合仙子大吃一惊,叫道:“‘塞上昭君’!”见他手指弹来,不及细想,也是一招“塞上昭君”,左手连弹,这一下以硬碰硬,只觉指头上欲折,竟然挡不住陆家宝的指风,连忙将拈花之手向前迎上,波的一声,劲气四散开去,她手中的花好像被击碎了一般。 大厅上中除了一群大男人之外,个个都是百花门的精英,毕生研习指法的大行家,但见陆家宝出指轻柔无比,左手每一次弹出,都像是要弹去右手鲜花上的露珠,却又生怕震落了花瓣。昭君出塞,塞上风沙茫茫,一大早起来,发现了一朵娇嫩的花朵,含露绽放,自然喜不自禁,小心翼翼的百般呵护。美人惜花,花鲜人美,陆家宝虽然是个大男人,但姿势优雅之极,一举一动飘然出尘。只可惜他一张脸上浓妆艳抹,没有一点美人的味道,不免有点儿不伦不类,似是而非。 这拈花指是一位武林高人所创,传到百花老祖的手里,又加以改良,每一招都是力求克敌取胜,虽然是杀敌取胜的招数,但女人天性爱美之心,与生俱来,手法、身法,都是力求完美无缺。陆家宝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对这些身法还是似懂非懂,可他心灵手巧,临摹之间,竟然惟妙惟肖,恰到好处。 海棠仙子道:“百合妹子,他下一招是‘嫦娥奔月’,你可注意了。” 青莲笑道:“已经来不及了。”话犹未了,陆家宝已经倒纵而起,双手手指向百合仙子连连弹去。 百合仙子见一团一团的劲气射来,铺天盖地一般,哪敢停留?也是倒纵而去。嫦娥奔月之时,世上的俗物一件不能带上天去,虽然舍不得手中的花朵,却也无计可施,只得一一掷下。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十五回 门规 百合仙子虽然也是一式“嫦娥奔月”,但似是而非,她却没有深厚的内功,无法弹出花朵伤敌,幸亏海棠仙子出言提醒,她见机不妙,不架而走,否则非被这无形的花朵击伤不可。 所谓的不架而走,不过是说的好听一点,其实是见机不妙,不战而逃,逃之夭夭。 陆家宝在空中一个翻身,犹如大鸟一般的扑向百合仙子。这一下居高临下,但见他大袖飞舞,好像一团翻涌的乌云,遮天蔽日,将她罩在袖风之下。 青莲道:“这是流云飞袖,‘一枝独袖’,小师叔可要小心了。” 百合仙子不及再走,不得以双手高举,左右旋转,前后摆动,这是拂云手中的“分花拂柳”,招数中暗藏阴着,如对方不察,立即乘虚而入,点穴伤敌。可她这时已经没有反击的力量,只盼能防住陆家宝的攻击,知道他的下一招是“两袖清风”,立即气沉下盘,双脚犹如钉在地上一般,这招“风摆荷叶”,上身摆动不停,就好像风中的荷叶摇曳不止,全不受力。 陆家宝双袖左挥右带,正是“两袖清风”。说是清风,但百合仙子却觉得是一股强大无比的旋风,身不由主的被带动着转了起来。她暗暗叫苦,明明知道下一招就是“拂袖而去”,可偏偏无法停下脚步,又怎么能破解躲避? 青莲叫道:“小师叔,再不停下,这‘拂袖而去’,你可就躲不开了。”百合仙子又何尝不知,可要想停下,却是不能,但见他举袖一拂,呼地一声,便如一堵墙般扑面而至,身不由主的飞了起来,腾云驾雾一般的摔了出去。 百合仙子心想要糟,这下非得摔个仰八叉,大大的出丑不可。士可杀不可辱,一咬牙,运气于腰,一个翻身,轻飘飘地落于数丈之外,竟然浑若无事。却原来陆家宝放她一马,没有乘虚而入,点她的穴道,让她出丑。 青莲咯咯一笑,道:“小师叔,还有一招‘一拍两散’,你要不要试一试?” 百合仙子呆了一呆,虽然还有无数的绝招没有使出来,但高手过招,点到为止,知道不是对手,已经不必再试,忙躬身拜道:“属下见过掌门,刚才无礼冒犯,请掌门看在属下不知的份上,多多担待。” 陆家宝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不必多礼。 青莲立即来了精神,道:“掌门说了,不知者不怪,现在要是还有不长眼的东西,可就没有这么容易过关了。”她虽然见陆家宝的武功了得,只怕夜长梦多,是以恐吓一下,这叫恩威并施。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我一眼,我望你一下,不知如何是好,海棠仙子见百合仙子都不是这哑莲的对手,知道大局已定,徒劳无益,也只得过去拜见掌门。 金花仙子大喜,万万没有想到陆家宝只习了一天的功夫,便已经领悟了本门武功的精髓,对敌对阵,游刃有余,以后将百花门发扬光大,指日可待,说道:“家宝,休得无礼,还不赶快拜见二位师叔。” 陆家宝见无法再装下去,扑翻在地,向海棠仙子、百合仙子二人拜道:“晚辈陆家宝见过二位师叔,刚才无礼冒犯,请师叔看在家师的面子上,多多担待。” 海棠仙子、百合仙子二人愕然,同时道:“你???你???是陆家宝?” 金花仙子笑道:“小孩子爱胡闹,二位师妹,可不要介意。” 海棠仙子道:“他一个男孩子,怎么能为百花门的掌门?传出去,只怕好说不好听,还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了?” 百合仙子道:“大师姐什么时候收他为徒?为什么要收他为徒?” 金花仙子道:“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他没有跟关一刀关贼走,就是我百花门的朋友,那时,我就有意收他入门。二位师妹,今乱世之秋,风雨飘摇,再者说,本门中的规矩,也没有那一条说掌门不能是男子?”百合仙子问什么时候收徒,她怕二人说陆家宝先做掌门后入门,不想节外生枝,没有实话实说,只是含糊其辞,有一段日子,毕竟一天也是一段日子,却也不算说假。二人也没有想到她的话不尽不实,其实就算她实话实说,她二人也不会相信,有人会在短短的一天之间,将拈花指、拂云手、流云飞袖等绝学,即学即用,且出神入化,深得精髓。 海棠仙子道:“可是???” 金花仙子道:“没有什么可是的,家宝是百花门掌门的事,已经板上钉钉,只等回到建康,自会召集同门,风风光光的请他荣登大宝。要是二位师妹有什么话,到那时再说不迟,现如今毕师铎举兵来犯,一路上势如破竹,很快就会兵临城下,我们何去何从,大家团结一致,共渡难关才是。” 海棠仙子道:“既然大师姐说一不二,我们还能说三道四什么?便请掌门谈谈高见,我们现在何去何从?”她存心想让金花仙子下不来台,陆家宝毕竟是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作为? 百合仙子会意,也道:“不错,掌门审时度势,高瞻远瞩,但有所命,我们自不会违逆。”言外之意,大师姐就不必越权了,我们只听命于掌门。 金花仙子一时无言以对,道:“你们???你们???” 陆家宝道:“高见是没有的,但低见还是有一点。毕师铎兵临城下,我想他只会攻城,绝对不会围城,我们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取决于大家的意愿,想在广陵城呆多久了。” 海棠仙子一阵冷笑,咄咄逼人的道:“攻而不围?掌门哪里来的自信?倘若毕师铎将广陵城围得水泄不通,我们岂非插翅难飞?” 陆家宝道:“毕师铎要的是地盘,不是高骈的性命,这招当然是跟你老公学的。他先杀了旗牌官,带着一伙人,一路上虚张声势的杀向刺史府,将其吓得弃巢而逃,然后堂而皇之的鸠占鹊巢,堂而皇之的做了庐州刺史。毕师铎的如意算盘是强攻广陵城,留下一条可以逃跑的路,也让高骈出走,他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占领广陵城,然后上书一表,便是名正言顺的扬州城主。”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十六回 自荐 金花仙子连连点头,说道:“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高骈虽然年事已高,可还没有老糊涂,他要是离开广陵城,从此将无安身立足之地,是以已经四下派人,送信出去搬兵求救,答应谁来打跑毕师铎,便将乌龙剑拱手相送,以作答谢。关一刀武功高强,深不可测,我百花门无一人是其对手,想要报仇,只有先得到乌龙剑,才是取胜之道。此地虽然凶险,却也是我们夺取乌龙剑的最好机会。” 隋基道:“确是如此,富贵险中求。乌龙剑必定藏有鲜有人知的大秘密,所以才能令人朝夕间脱胎换骨,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我们要想有所图谋,必须将乌龙剑先抢到手。分则弱,合则强,是以我们两派只能联合起来,才能有所作为。百花掌门,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家宝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征求自己的意思,沉吟片刻才道:“想将乌龙剑据为己有的,今大有人在,其中的天师道虎视眈眈,天师张守一,再加上二十四祭酒,个个都是难缠的角色。这些人倒还罢了,最强的对手,当属五行教一派,其教主秦天柱,武功无人能敌,还有一个副教主,名叫诸葛无双,他的剑法天下无双,此二人联手发难,我们这些人加起来,也别存妄想,我看还是算了吧。” 隋基道:“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不能强抢,可以智取。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不努力一下,又怎么知道没有一点机会呢?” 陆家宝想了一下,说道:“也罢,既然前辈一意孤行,我就陪你们一起玩玩,至于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 隋基道:“百花掌门,贵我两派历来交好,到如今已经数十年,你今后有何打算?”陆家宝虽然还是一个小孩子,乳臭未干,但他新任百花门掌门,已经不可改变,他的话可说是一言九鼎,合与分就在他这一句话了。此关系重大,纵然他遇事稳重,处事不惊,却也不由得紧张的一手心都是汗。 陆家宝见他双眼里满是殷切之色,长这么大,从没有一人如此渴求于他,心头不由一软,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百花门从前跟你上元门怎么样,现在当然还是照旧了。” 隋基大喜,不禁的道:“好,好!百花掌门年少睿智,英明果断。常言说英雄出自少年,百花门未来不可限量也。”他连声叫好,大拍陆家宝的马屁,将他夸了个天下独一无二,地上凤毛麟角。 陆家宝不免飘飘然,浑身舒坦,不好意思的呵呵直乐。金花仙子暗暗叫苦,却已经阻挡不及。 隋基又道:“百花掌门,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将乌龙剑手到擒来?” 陆家宝将脑袋摇得似拨浪鼓一般,道:“我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好办法?” 隋基不由得大失所望,众人也是面面相觑。陆家宝见大家束手无策,无话可说,便道:“大家要是真想得到乌龙剑,这里倒有一计,或许可行。” 隋基喜出望外,道:“有什么妙计,说来听听?” 陆家宝道:“就是我回去找到吕用之,五行教于乌龙剑势在必得,我见机行事,要是运气好,或许可以顺手牵羊,将其收入囊中,也未可知。” 金花仙子断然反对,道:“不行,掌门乃千斤之躯,是何等的尊贵,怎能以身犯险?” 陆家宝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爹爹从小就教我逃跑的本领,情况不对,我立即走人。以前年幼,尚能逢凶化吉,现在长大了,想要活命,自然也不成问题。” 隋基连连点头,道:“极是极是。” 金花仙子见他执意要去,也不好强留,心下寻思,让他去历练历练也好,当下不再多说。青莲道:“掌门师弟怎么能孤身涉险?我和白莲跟着你,遇事也可多少帮点忙。” 金花仙子道:“说的也是,就让她二人跟你去,多少有个照顾。” 陆家宝连连摇头,道:“不用,你们跟过去,可就露出马脚,吕用之不会让你们随便出入的。再说了,我在吕用之那里,可算上是半个主人,风光的很,你们就放心好了。” 金花仙子心想,家宝这孩子鬼的很,在哪里都不会吃亏,倒可以放心。但还是再三叮嘱,让其小心提防。 陆家宝从手指上褪下宝石戒指,双手送给金花仙子,道:“仙女师父,这戒指戴在手上,可扎眼的很,你代我保管,以后再给我吧。” 金花仙子不接,道:“真是孩子话,掌门戒指怎么能随便交给人保管?你还是自己小心收藏起来,以后遇上事情,拿着这个,可以随便调遣百花门的每一个人。” 陆家宝一想也是,当下向金花仙子讨了一条细线,打结拴着戒指,将其挂在脖子上,贴身收藏。他告别了金花仙子,走出四季春,青莲、白莲二人从后面追上来,道:“掌门师弟,我们送你回去。”陆家宝点了点头,只见路上行人匆匆,个个神情紧张,昔日的一派繁华之景,已经荡然无存。 三少走过几条街,过了几道桥,远远地看见“延和阁”三字当街而立,青莲道:“掌门师弟,我们就送你到这里,你要自己保重。” 陆家宝道:“不碍事的,你们回去吧。” 青莲道:“我们不回去,就在附近,暗中保护你,要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你就过来找我们,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我们一块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欺负我的坏蛋,大有人在,我们合伙来,也是奈何不了人家的。你们既然不回去,自己就要当心了。” 白莲道:“掌门师弟,我们晓得,你就放心好了。” 陆家宝知道劝她们不走的,也不再废话,径直走过去。门口一方士一眼看见他,立即快步进去禀告。不一会儿,吕用之快步而出,双手抓住陆家宝的肩头,连连摇晃,道:“小兄弟,这两天你去哪里了?大小姐怎么没有跟你回来?”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十七回 反目 陆家宝一惊,奇道:“大脸婆还没有回来吗?曹义呢?他不是先回来了吗?” 吕用之道:“没见着他呀,他不是和你们一块儿走的么?” 陆家宝心下一片冰凉,恍然而悟:“怪不得张守一答应的痛快,却原来曹义一离开视线,又被抓了起来,我还在那里傻傻的等着他搬来救兵呢。”急忙道:“教主呢?我们被张守一暗算了,快请教主去救人啊。” 吕用之道:“你们一夜未归,教主和副教主就出去找你们了,他二人一去杳无音信,同时不知所踪。” 陆家宝喃喃的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这可如何是好???”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吕用之道:“小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张守一为什么要抓你们,你又是怎么逃出来了?” 陆家宝道:“我是被百花门救出来的。”当下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却将自己已经当上了百花门的掌门,省去未说。 吕用之咬牙切齿的道:“张守一这个王八蛋,我跟他势不两立。”说话间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延和阁,吕用之又仔细的问了一遍,陆家宝据实回答,说到吴巴山要将三人投入八卦炉里炼丹时,不免添油加醋的夸大其词,将其威逼恫吓说到极致。 吕用之越听越怒,拍桌而起,叫道:“张守一,你这小儿,既然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来人啊——”当下召集人手,要去找张守一的麻烦。 孩子们一听说陆家宝回来了,立即都跑过来,将他团团围住,问长问短一番,将这几日攒下来的零食,一股脑的拿出来共享。陆家宝挨个品尝,觉得有一种五香花生米,味道独特,其味无穷,就包了一包,放在兜里,慢慢享用。 突见一方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路上大呼小叫的道:“吕上仙,大事不好了,张守一带人将延和阁团团包围了。” 吕用之闻言而出,道:“有什么慌张的?我正要找他晦气去,他来了不是正好吗?走,出去看看,是谁借给他的狗胆子,敢来跟我叫板,不要命了吗?”延和阁的方士们早已经得到消息,都赶到门口来,吕用之带着他们,气势汹汹的走出延和阁。 大门大开,吕用之率先而出,但见天师道一众人等,伙同几百个官兵,将延和阁团团围住,为首二人,一是张守一,一是高大帅的父亲,广陵城【今扬州】守备大将军高栋。吕用之暗暗叫苦,知道今日已经不能善罢,大声喝道:“张守一,你想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张守一道:“吕用之,你妖言惑众,逼反了毕师铎,高帅要我拿下你这妖人,送给毕师铎,让其退兵,你就乖乖的受缚吧。”高帅就是高骈,当年黄巢作乱,他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大唐各路兵马,将黄巢一败涂地。黄巢被逼无奈,只好将乌龙剑送与高骈,假意归顺,突然反戈一击,将其大败。高骈一路败回广陵城,从此不听召,也不听宣,拥兵自重,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广陵城做了个逍遥王。 吕用之大怒,叫道:“张守一,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几次三番的来害我,到底是何居心?” 张守一道:“我们之间无怨无仇,可你不该逼反了毕师铎,广陵城破之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要是不要你的命,我们的性命个个难保。” 高栋道:“天师,跟他废话什么,将他碎尸万段,一了百了。”他的儿子被吕用之当着高骈的面杀了,杀子之恨,恨不得立即将其碎尸万段,当下手一挥,喝道:“儿郎们,上啊,杀了吕用之,重重有赏。” 数百名亲兵卫队齐声呐喊,高举兵刃,长枪手走在前面,短刀手紧随其后,叫一声走一步,但在吕用之的积威之下,却是谁也不敢当先冲上去。 众方士刷的抽出长剑,一字排开,严阵以待。孩子们站在后面,眼见这些亲兵卫队列队逼近,甲胄分明,叫声震耳欲聋,步法整齐一致,步步铿锵有声,当真是雄赳赳气昂昂,个个都是如狼似虎,面目狰狞,刀枪耀眼,不由一阵慌乱。 吕用之突然大声喝道:“我看谁敢动手?呵呵???你们自寻死路,一条烂命,无所谓,可你们要是拉着自家的一家老小,亲戚朋友,黄泉路上真是热闹啊。哈哈???”说着哈哈一阵大笑。 众亲兵猛然听到这刺耳的笑声,不由吓了一跳,就好像一群老鼠,虽然武装到了牙齿,突然听见了一声老猫的叫声,吓得连骨头都酥了。当年梁缵、陈珙战功赫赫,但吕用之找了一个借口,将梁缵罢了兵权,将陈珙全家上上下下、老幼一百单三口腰斩,一个没留。他们想到吕用之的神通广大,要是杀不了他,以后算账,他的手段,说到做到,绝非恫吓。这是众所周知的,一个个将死无葬身之地。一个人倒也罢了,家人跟着枉死,灭户绝姓。心有所忌,一个往后退,个个都跟着往后退,不约而同的一退再退,退了回去。 高栋高举大刀,催督众人上前,喝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子让你们上,怎么都退回来了?要你们何用?杀了你们。”举刀连劈二人,可是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吕用之高声的道:“高将军请了,毕师铎兵临城下,你不守城,来我这里干什么?” 高栋大声叫道:“姓吕的,你杀我爱子,今天我要取你的首级。” 吕用之道:“如今外乱已成,我们要是自相残杀,外乱内忧,广陵城必破。一荣具荣,一辱共辱,我们当以大局为重。今庐州刺史杨行密已经挥兵来救,平息毕师铎的兵乱,指日可待,到那时,我自会负荆请罪,任你杀剐。”他想先稳住局面,只要二位教主有一人回来,就不必担心这些跳梁小丑了。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十八回 击箭 高栋见这些亲兵卫队,平日里对自己言听计从,不敢有半分的违背,可是一见到吕用之,就好像老鼠见到猫,要是逼急了,或许还会反戈一击,后果将不堪设想,又想到自己的荣华富贵,不由得有点迟疑,道:“这个???”一时间举棋不定,望向张守一,看他有何话说。 张守一知道指望不上高栋了,可是就如此灰溜溜的回去,却又心有不甘,反正人是得罪了,索性拼一拼。他将心一横,呵呵一笑,道:“要是没有你吕用之,又何来外乱?何来内忧?” 吕用之喝道:“姓张的,一定是你这小儿,在高帅面前搬弄是非,假传军令。嘿嘿???今天我要将你拿下,我们一起到高帅面前,当面对质。”青光闪动,手掌中已经多了一柄尺半长的短剑,剑光霍霍,扑向张守一。 二人相距二丈有余,但他一扑及至,唰唰唰三剑,上刺咽喉要害,分刺左右两胸。虽然都是虚刺,但这品字三击,剑光凌厉,剑气纵横,每一下都可以化虚为实。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张守一,群龙无首,余下的人自然就不足道哉。 张守一早有提防,右手一抬,挥剑从下向上撩去。这一剑极是高明,不管你是虚是实,尽数挡开。他左手捏个剑诀,右手剑顺势劈下,白刃如霜,攻敌必救。 这一剑从防到攻,一气呵成。吕用之叫道:“好剑法。”他侧身一让,左手呼的一掌,向张守一前胸拍去。二人功夫相当,谁抢到先手,谁就占了上风,是以一上手都着着抢攻,各不相让。 张守一左手一沉,两掌相对,蓬的一声响,丈余方圆之内,霎时间尘土飞扬。离得近的人只觉一阵窒息,气也透不过来,不由主的倒退了两步。 二人借着对方的力量,同时向后退了两步。这几下变招兔起鹘落,攻防之间,半斤对八两,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吕用之心下寻思,没有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剑法了得,功力倒也不弱。他功夫过人,平素少有对手,适才虽然一触即离,没有占到便宜,只感讶然,却丝毫不惧,大喝一声,右剑左掌,剑气掌风将张守一全身圈住。 张守一笑道:“困兽犹斗,有何意义?”持剑而立,封住了身前,只守不攻,泼水不进。 陆家宝心下寻思:“要是让这张守一得势,杀了吕用之,这家伙心怀叵测,翻手为云覆手雨,可没有我的好日子过。”打定主意,在怀里一摸,摸出了一把五香花生米。 高栋见吕用之渐占上风,心想:“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来了,可不能空手而回。”当下取过铁背弓,弯弓搭箭,向吕用之射去。 其时,张守一连挡吕用之一十三剑,他的眼角余光看见高栋射箭偷袭,当下一声长啸,将剑法展开,连攻数剑,正是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一剑快过一剑,犹如一阵狂风骤雨的一般。 吕用之突见张守一强行的由守转攻,来势汹汹,心下大喜:“小儿毕竟是小儿,你这般急功近利,逞一时之快,其实已经强弩之末,后继无力,岂非自掘坟墓?” 众方士在旁看的分明,纷纷大叫提醒:“小心!当心???”但天师道的二十四祭酒、高栋的亲兵卫队,岂有不知的道理?当下也齐声呐喊,要盖过众方士的声音,不让吕用之有所察觉。 两下里同时鼓噪,方士们想提醒一下,哪里来得及,吕用之挥剑左遮右挡,正待乘虚而入,取下张守一的首级,猛然觉得背后劲风袭体,一利器已经刺到,再想躲避,已经不能,他心下不由得一凉。 突听咔嚓一声,飞箭猛然从中断折,跌落在地,一阵香气四散开来,扑鼻而入。此时,方士的叫喊声方落:“???暗算。” 双方人众见飞箭突然断折,都张大嘴巴,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呼,疑为天神所为。 陆家宝却暗叫惭愧,却原来这箭是他打断的。他见高栋暗算吕用之,想也没想一下,就弹出一粒花生米,本来拟定迎击箭头,将箭镞打飞,却没有想到花生米击中了箭杆上。他对准了箭头弹出花生米,忘了其间的距离,可以说是一个大失误,所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自然难以收到想要的效果了。但他见众人叹为天人,也不免有点儿自鸣得意,虽然指东打西了,这不还是救下了吕用之吗? 二人猛然都向后倒跃,目光都是聚集在地上的羽箭上。吕用之见不远处有半粒花生米,知道有高人在暗地里相助,当下呵呵一笑,道:“张守一,过往的神仙都帮我,你能奈我何?” 张守一见羽箭从中而折,分明是被人打断的,羽箭一划而过,白驹过隙,那人竟然可以不偏不倚的击中箭杆,将之打折,这霸道的力道,精准的准度,非常人所能,此人的武功身手,当真匪夷所思。他虽然没有看见五香花生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折箭杆,但心知肚明,知道有一个高手便在左近,是敌非友,看来今天还是无法杀了吕用之,当下也是呵呵一笑,道:“罢了,既然天不灭你,想来你气数未尽,今日之事,咱们既往不咎,如何?” 吕用之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 张守一情知这仇已经结下,以后自然不能善罢,也不废话,手一挥,率先而去。 吕用之见一场祸事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又惊又喜,拱手道:“大将军,不送。” 高栋狠狠地望了吕用之一眼,勒转马头,正要拍马而去,突见一匹马飞奔而至,马上的人高举令旗,一路大声叫道:“大将军,不好了,毕师铎已经攻进广陵城???”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远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人喊马嘶,广陵城里四下都是逃命的人流。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十九回 犯上 吕用之大吃一惊,没有想到毕师铎这么快就攻下了广陵城,他进城的第一件事,该当是找自己的麻烦,忙道:“孩子们,都跟我去帅府,咱们到那里,就什么都不怕了。高将军,我们一起去见高帅。” 高栋一听说广陵城失守,早已经没有了主意,见吕用之有意同进同退,当真求之不得,便道:“好,好,吕上仙愿意同往,那是再好不过了。” 张守一道:“还说什么废话?快走,早一刻,大帅就早一刻有所准备。”也不再理会众人,风风火火的当先而去。 吕用之手一挥,带着众方士和孩子们,伙同高栋,尾随张守一,一伙人大步流星,犹如一群刚出铁笼的野兽,横冲直撞。 大雪叫苦不迭,道:“糟糕,走的太急,我的糕点都落在房里,没带出一样来,今晚我吃什么?”说着便要回身,到房间里去拿。 陆家宝一把拉住他,笑道:“兄弟,这是什么时刻?算了吧,还是逃命要紧,大不了我将五香花生米分你一半。”说着将一粒花生米高高的抛起,张嘴接在口中,津津有味的吞吃不停。 吕用之心中一动,难道又是这陆家宝救下自己的性命,可是击断箭羽的力道,精准的准度,他一个孩子怎么做到?不想了,现在二位教主不在,我要随时将他带在身边,说不定可以独挡一面,一定要在毕师铎进入帅府之前,拿到乌龙剑。 其实吕用之有所不知,陆家宝的武功已经是日进千里,他习练的拈花指,囊括了捏、弹、抛、举等各种手法,练到最高境界,这一弹之下,就可以临空伤敌,只是陆家宝练习的时日无多,只能取一粒花生米,将这击断,也算是牛刀小试了。 一伙人快步而行,过了几道桥,每一道桥上,都有五名身穿青衣的少年,每一个人都是背上负着一柄长剑。一见到吕用之过来,不约而同的躬身以礼,道:“上仙,带来这么多的小兄弟来,必然有了破解乌龙剑的办法了?” 高栋喝道:“少拍马屁,毕师铎反了,已经攻进广陵城,快回去退守。”众人一慌,尾随其后,来到了大帅府。 高栋、吕用之带着陆家宝等人走了进去,过了一条长廊,眼前突然出现一座大厅。这厅硕大无比,金碧辉煌,足可容得千人之众。 陆家宝年纪不大,但行走江湖已经多年,所见的山山水水,大小庙宇不计其数,可是这一座大厅却实在太大,一见之下,不由得肃然起敬。 厅内一群群少男少女,俱都一身白衣,外披一层轻纱,犹如一团团白云,飘飘然好像在天上人间。 大厅彼端,居中放着一张巨大的虎皮交椅,上面坐着一个年纪甚老,白须垂胸,脸上都是皱纹。他也是一身白衣,犹如仙风道骨的神仙,一个丑陋的神仙。陆家宝心想这人难道便是高骈吗? 那白衣老人正在注视着少年们翩翩起舞,一眼看见高栋、吕用之等人,笑道:“吕上仙,今天怎么过来的这么早?” 高栋道:“大帅,大事不好了,毕师铎已经攻进了广陵城,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陆家宝心想,这老家伙果真便是高骈,只听他道:“慌什么?不过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我怕他什么?再说了,有吕上仙,张天师二位卿家在此,谅他一个小小的毕师铎也不能怎么了我?” 张守一道:“大帅说的极是,不过是一群无知的蟊贼而已,只要吕上仙做法,请来天兵天将,以一敌百,他们便是自投罗网,有来无回???” 吕用之呵呵一笑,说道:“吕某这就沐浴更衣,焚香做法,即便一时遇不上过往的神仙,还有张天师在此,撒豆成兵,也可以抵挡一阵子。” 高骈连连点头道:“有二位卿家在此,我放心的很,我放心的很。来人啊,给二位上仙看座。我们就坐下来等他毕师铎,看这老儿有何胆子来见我。” 当下有人取过来两张竹椅,放在高骈的面前,一左一右,让吕用之、张守一坐下,众人分列两旁,陆家宝和一众方士站在吕用之身后,天师道等大小祭酒立于张守一后面,手按剑柄,静候毕师铎。 吕用之知道多说无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索性闭目养神。 广陵城里战鼓如雷,喊杀连声,死伤无数,逃兵和追兵,满城皆是,一时间四处火起,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乱成一片。大厅内却香烟缭绕,鸦雀无声,数百人一动不动,似乎是一尊尊木雕泥塑的木头人。 风雨欲来,狂风暴雨之前,总是最为平静,但这寂静里却充满了无形的杀气,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一场鏖战一触即发,势所难免,可是,敌我力量太过悬殊,一旦交手,等同于以卵击石。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众人等突然有一种待宰羔羊的感觉,明明知道必输无疑,偏偏还是坐等一死。 等待是一种折磨,等死就是一种煎熬,越是寂静,杀气越重。陆家宝毕竟还小,双手握拳,小手心里已经全都是汗水。 不知过去多少时辰,大厅外突然人喊马嘶,一阵大乱。高骈睁开眼睛,道:“传毕师铎进来见我。” 下面的五六百少男少女分为十人一组,高声唱道:“传毕师铎觐见!”一组接一组的传下去,后音未歇,前音又起,回声飘荡,十分的威严。 工夫不大,一队叛军列队步入大厅,为首二人,一个是毕师铎,另一个却是惊蛰,她一身戎装,手持利剑,英姿飒飒,寸步不离毕师铎左右。 毕师铎雄赳赳气昂昂的步入大厅,径直走到高骈的面前,躬身以礼,道:“毕师铎见过节度使大人。”高骈自从退居广陵城,便被任命为淮南节度使,比起天下都统大帅,不升反降。高骈很不乐意,还是以本帅自居,众人拜见他时,也称大帅,投其所好。毕师铎改称节度使,自然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二十回 叙旧 高骈挥了挥手,示意罢了。 高栋大怒,道:“毕师铎,大帅待你不薄吧?委你为三军统领,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职,你为什么要反?” 毕师铎道:“属下没有反。自毕师铎归依于大人,就没有想过要背叛大人。只是大人听信小人吕用之的话,要取属下的性命,属下大胆向大人恳求,杀了吕用之。” 高骈道:“本帅倘若不答应呢?” 毕师铎道:“属下追随大人十余年,凡事勇往直前。我为大人拼命之时,这吕用之在哪里?为什么大人对他言听计从,反说属下不忠心?” 吕用之道:“现在就可以看出来,你带人逼宫,我在此壁上观,谁对大帅忠心,一目了然。” 毕师铎大怒,喝道:“吕用之,要不是你妖言惑众,我何以如此?” 吕用之淡淡的道:“当年黄巢对你不薄,你还不是归依了大帅?你天生反骨,性情使然,于我何干?” 毕师铎道:“吕用之,你血口喷人。” 吕用之道:“我早已经看出来了,你毕师铎觊觎大帅的地位多年,想要拿回乌龙剑,做第二个黄巢。今天你还敢说不是吗?” 毕师铎道:“大帅,今天有姓吕的,就没有我毕师铎,你看着办吧。” 高骈呵呵冷笑,道:“毕师铎,你居然敢这么对本帅说话,就不怕本帅杀了你?”手一挥,只听得刷刷刷,长剑出鞘之声大作,十数个白衣少年,扑向毕师铎,剑光忽忽,刺向毕师铎,上下左右,面面俱到,人数虽众,但各人攻击一点,好像事先已经定好,犹如一个千手观音,将毕师铎罩在利剑之下。这一下习练有素,同时出手,叫他避得了肩头,闪不开大腿,挡得住上盘,躲不开下盘,志在必得,足见这些少年为了这一刺,事先不知练了多少遍。 毕师铎拉着惊蛰向后一退,他身后突然闪出二人,一人持刀,一人握剑,刀光剑影,嗤嗤之声连响,众少年尽数倒地,伤口中鲜血直喷。众人尸身围成一圈,排列得十分整齐,这几下刀剑之快,直如迅雷不及掩耳,雷霆万钧,不可阻挡。 那持刀的汉子持刀而立,呵呵一笑,说道:“吕用之,你不是逢人便说,上通神佛,下通鬼怪,可以随时搬请天兵天将吗?现在死到临头,再不施展神通,可就要碎尸万段了。哈哈???” 那持剑的汉子却面沉思水,说道:“张守一,听说你的天师道斩妖除魔,可以撒豆成兵。你是张天师,倒不知今天你是如何逃脱我的手掌心?” 吕用之看了张守一一眼,张守一看了吕用之一眼,二人不吭一声,面不改色,谁也不理会这二人,可谓是稳如泰山。 高栋又惊又怒,大声喝道:“郑汉璋、张神剑,我大哥待你们不薄,何以也来犯上?” 杀退众人的二人,正是郑汉璋、张神剑。郑汉璋不理高栋,将单刀一摆,向高骈道:“大帅,自从你重用吕用之,便鬼迷心窍,由吕用之、张守一俩厮摆弄,任其发号施令,胡作非为,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中?” 高骈看了郑汉璋一眼,见他一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样子,不由哼了一声,将眼皮往下一垂,索性不看他小人得志的嘴脸,淡淡的道:“那些人死有余辜,吕上仙是为我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破解乌龙剑的途径。只要破解乌龙剑的封印,大事可成,死几个人是难免的。” 郑汉璋指着吕用之道:“这人要杀我,你也知道吗?” 高骈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吕上仙要杀你,想来一定有他的道理的。” 郑汉璋一怔,仰起头来,哈哈大笑了两声,道:“他要杀我,你便让他杀我,是不是?”他满脸胀得通红,笑声中尽是悲愤之意。 高骈缓缓地道:“人生在世,短短十数载,长者也不过百年,要干的事情太多了,光阴真的太短了,为了千秋大业,那是没有办法的。郑兄弟,咱们可算是过命的交情,不过为了大业,你就不能再忍上几日吗?有什么委屈,大不了可以来找我啊!” 郑汉璋大声的道:“我还道你是失心疯了,原来你想千秋万载。你心中也明白的很,还记得咱们是生死之交,一向是过命的交情。可是,我要是再不动手,就没有性命跟你说话了。” 高骈道:“你跟着我,不就是想有一番作为吗?现在机会就快来了,你怎么反而变卦了?” 郑汉璋当真是又急又气,大声的道:“傻子都知道这厮想铲除异己,你偏偏还对他言听计从。嘿嘿???我连性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荣华富贵?他想杀我,我还想杀他呢。”当下持刀在手,退了两步,立个门户。他素知在场中人,吕用之、张守一二人的妖术尤为可怕,可乱人心窍;高骈的身手也颇了得,虽然疯疯癫癫,毕竟不敢有丝毫轻忽,抱元守一,凝目而视。 高骈冷冷的一笑,叹道:“这可真教人为难了!郑兄弟,想当年你为我冲锋陷阵,立下汗马功劳,我今日的地位,你的功劳可着实不小啊。” 郑汉璋左手一摆,道:“过去之事,不提也罢。” 高骈道:“那可不能不提,高某也不是没良心,不顾念旧日恩义,你要是一时糊涂,现在回头还来及,我可以向吕上仙说情,让你多活几年。” 郑汉璋冷笑不停,道:“你长生不老,我却是短命鬼,咱们还算是过命的朋友吗?” 高骈道:“你既然说不是,那就不是了。”突然之间,高骈已经从交椅上跃起,二人相距二丈有余,但他一扑及至,跟着倒跃回去,坐在交椅上,手拈长须,似乎没有动弹一下。 他来去如风,白驹过隙,众人眼前一花,但听得当的一声响,郑汉璋手中的腰刀落地,跟着身子晃了几晃,一股鲜血从胸口喷出,身子向前直扑而下,俯伏在地,就此一动不动,已经魂归极乐。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二十一回 主仆 毕师铎、张神剑等没有想到,高骈突然动手,大骇之下,不由自主的都退了几步,提防他再暴起伤人。一时间,大厅里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吭声。 吕用之呵呵一笑,说道:“张神剑、毕师铎,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堂而皇之的来到大帅面前,可谓自寻死路。”笑的前仰后合,仿佛看见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他的笑声未绝,毕静儿突然举起双手,连拍三下,只听得大厅的所有窗户同时被人击飞,每一窗口都露出十余枝长箭,箭头上火光冉冉,对准了大厅,只要毕师铎一声令下,整个大厅立即化成一片火海,显然这大厅已经被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吕用之一惊,却不露声色的道:“毕师铎,张神剑,我们葬身火海,你二人也活不成,大家一拍两散。最可惜的是这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好日子一天也没有享受过,年纪轻轻的便撒手人寰。” 毕静儿微微一笑,玉颜生辉,双颊淡淡的泛起一双晕红,盼顾嫣然,说道:“上仙多虑了,我们还没有活够,岂有自己烧自己的道理?倘若上仙还不想死,请交出来一个人,我倒可以做主,放你一条生路。” 吕用之大奇,随即明白是少女怀春,呵呵一笑,说道:“大小姐快人快语,女中豪杰也,想来所看中的人,必定是人中龙凤,吕某当成人之美,不知道大小姐要的是哪一位?吕某的人,你要可以都带走。”这小丫头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还不忘意中人,他十分好奇,什么样的男人,以至于这丫头如此在意。 毕静儿道:“如此就多谢上仙了。雨水,你过来,我带你到一个好玩的地方去。”说着向陆家宝招了招手,示意他快过去。 陆家宝一怔,指着自己道:“惊蛰,你叫我吗?” 毕静儿道:“雨水,快过来。大家不想死的话,都赶快过来。” 这十九个孩子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他们都是有钱有势家的孩子,被逼无奈才到吕用之处,眼见有危险,登时便有七八个少年男女跑了过去,到了毕静儿面前,五体投地,道:“主人,我们忠心归依,死心塌地,从此以后便是你的仆人。” 吕用之不禁暗自点头,原来她的意中人是陆老弟,眼光倒也不错,也不加阻拦孩子们的叛离,眼望着陆家宝,看他是什么态度。 毕静儿道:“你们起来吧,赶快都到后面去。雨水,快过来。” 余下的十余个孩子,纷纷对陆家宝道:“主人,我们跟着你,风里来水里去,你要是过去,我们便过去。” 陆家宝道:“你们跟着我,就是死路一条。大难来时各自飞,大家赶快逃命去吧。” 众孩子异口同声,说道:“主人英雄无敌,我们跟着你,死心塌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陆家宝见他们执意不走,也是无计可施,上前二步,对毕静儿道:“我才不呢。现在我自由自在,到了你那里,就成了任人摆布的仆人,我可不犯傻。” 毕静儿道:“不是的,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陆家宝道:“我才不过去呢,呵呵???你想当主人,现在就动手,咱们比一比,我倒要看看你长了几分能耐。” 毕静儿大急,道:“你是我的主人,过去是,现在也是,以后还是,快过来。” 陆家宝将脑袋摇的似拨浪鼓一般,道:“我是你的主人,天下哪有主人投奔仆人的道理?哦,我知道了,你想骗我过去,到了你的一亩三分地,还不是你说了算?”他上过一次当,吃一堑长一智,是以毕静儿将天说破了,他还是不会相信她的为人。 张神剑见他二人磨磨唧唧的,没完没了,再也忍不住了,喝道:“不识好人心的狗东西,已经大祸临头了,还推三阻四的什么?要知道水火无情,那时候叫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后悔晚矣。” 陆家宝呵呵一笑,说道:“你大可放心,我有神仙附体,死不了的。” 张神剑气急反笑,道:“你有神仙附体?哈哈???大仙还没有死,小仙就已经上位了?呵呵???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哈哈???老子明白的告诉你,今天不乖乖的听话,即便如来光罩,观世音附体,也必死无葬身之地,谁都救不了你。” 陆家宝呵呵一笑,说道:“你对佛祖大不敬,当心要遭报应的。” 张神剑哈哈大笑,仰天大叫道:“老子现在敢把皇帝拉下马,除死无大事,我还怕谁?再说了,神灵在哪里?你让他出来啊!哈哈???今天我倒要看看哪路神仙,来救你们出去???啊???”他的笑声未绝,突然间大叫一声,双手捂着嘴巴,一口鲜血吐在地上,几颗牙齿从血中跳出来,还有一粒五香花生米。 众人见他近似疯癫,不禁相互失色,他突然受伤,谁也没有看见是谁出手的。吕用之笑道:“张神剑,牙齿用来吃花生米的,怎么会崩掉你的牙齿了?” 张神剑叫道:“是谁暗算老子?是谁暗算老子?吕用之,是你暗算老子!”他和陆家宝面对面说话,决计没有想到是陆家宝将手藏在袖里,手指扣住一粒五香花生米,以拈花指中的弹字诀弹出,将他的牙齿打脱。吕用之调侃与他,便以为是他所为。此时的张神剑满口都是血,突然间又少了好多牙齿,叫嚷的不免含糊不清,再加上声嘶力竭,看上去气急败坏。 吕用之见又是花生米,虽然也没有看见陆家宝如何出手的,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摇头道:“不是我。”他心知肚明,对于对手,自然只字不提。 张神剑突然想起一件事,气急败坏的道:“张守一,撒豆成兵,是你暗算老子?”张守一常常在大庭广众下炫耀,天师道最高深的境界,可以修炼成仙,其次就是撒豆成兵。花生米跟黄豆、绿豆虽然扯不上半点关系,也没有撒花生米成兵,但个体只是稍大一点而已,张神剑自然而然的就将二者混为一谈,再加上他受伤着实不轻,不免疯狗乱咬人。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二十二回 击杀 张守一淡淡的道:“不是我。你对佛祖大不敬,亵渎观音大士,祸从口出,当然要遭报应了,即便不是现在,早晚也是在劫难逃。” 高骈不知这粒花生米是陆家宝弹出,以为是神仙显灵,一下子来了精神,道:“张神剑,你跟本帅作对,倒也罢了,但你亵渎神灵,岂非自寻死路?本帅已经老矣,没有几年活头了,你年纪轻轻,荣华富贵才刚刚开始,就此撒手人寰,可惜,可惜了。” 张神剑的嘴巴已经肿胀欲裂,疼痛之极,但心下可明白得很,向地上郑汉璋的尸体看了一眼,心想:“你刚才不断的赞扬这死鬼对你的好处,突然之间,猛下杀手。现在重施故技,我可不能上当了。”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高骈,防他暴起发难。但他出手实在太过迅捷,如闪电,如雷轰,事先又无半分朕兆,委实可怖可畏。他手握长剑,平息凝神,一时间竟然忘了嘴上的疼痛,也不敢分心搭话。 高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已经没有几天的活头了,你竟然赶来陪葬,哈哈???黄泉路上,可别怪我对你下手,那时候体无完肤,到了阎罗王殿,可是没有谁认识你的。” 张神剑越听心中越是冰凉,当啷一声响,手中的长剑竟然拿捏不住,掉在地上。便在此时,高骈的人影一晃,一柄近似透明的短剑,向张神剑的胸口疾刺过去。 张神剑眼见白影晃动,知道要糟,但他身法委实太快,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便已经到了面前。张神剑急向后跃,想要闪避,但高骈来势快极,他身在半空,剑尖已经刺到张神剑的胸口。 众人惊呼声中,谁也救助不及,知道地上又会多出一具尸体了。高骈一剑杀了张神剑,心中突然一动,反贼有三,今已去其二。擒贼先擒王,只要再杀了毕师铎,群龙无首,就可以将大事化了。只是此贼太过小心,不好下手,他的眼角余光,突然看见毕静儿手持令旗,一双妙目注视着陆家宝,可以说旁若无物,只要将其拿下,说不定毕师铎投鼠忌器。他想了这么多,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主意已定,当下挥剑扑向毕静儿。 毕师铎大喝一声,道:“静儿,快退!”想要救助,哪里还来得及? 毕静儿见高骈突然扑来,一张枯瘦干瘪的老脸就在眼前,不由得吓呆了,竟然忘了躲避招架,一动不动,束手待毙。 高骈眼见得手,心中大喜,突然间面前无声无息的多出一人来。高骈大吃一惊,喝道:“让开了。”挥剑向那人刺去,猛然间白光闪动,嗤嗤嗤声不绝,高骈手中的短剑已经被削成数段。 却原来高骈的身法太快,手中的短剑剑尖被削去,但剑势不停,那人挥剑再削,来回不止,将短剑削断七八截,只余剑柄。倘若他的剑不够锋利,一个削不断高骈的短剑,即便是断剑,那人也会被刺个透明窟窿。 高骈眼见扑入那人怀里,左掌向他疾拍,喝道:“滚开。” 那人也是左手挥出,间不容发的跟高骈对了一掌。高骈借势向后倒跃而去,右手一挥,将手中的剑柄向那人掷去。 那人也不闪躲,挥剑而出,白刃如霜,将剑柄削成两段,跟着将剑微侧,剑尖直刺高骈的小腹,出手之凌厉凶悍,真是匪夷所思。 高骈一惊,滑步相避。那人将剑一提,剑尖已指向他的咽喉。 高骈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卧倒地上打个滚,待要站起,突觉后颈中凉风飒然,心知不妙,右足脚尖一撑,身子斜飞出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那人攻的凌厉,出神入化,高骈从绝不可能的局势下逃得性命,也是神出鬼没,旁观众人不由得采声雷动。 毕静儿死里逃生,立即退了开去,但见那人似有似无,若往若还,头冠高帽,一身白衣,外披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的瞧不清楚他的容貌,就好像从地底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幽灵,在大厅里飘忽不停。 陆家宝心中一动,这人的身法如同天神行法,鬼魅变形,剑法变化,就像雷震电掣,虽然过去多时,兀自余威迫人。如此身手,莫非是诸葛无双?可他来了就来了,干什么要如此打扮,装神弄鬼的吓人吗? 高骈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叫道:“错了,错了。吕上仙、张天师,你们请来了天兵天将,该当去杀贼,何以对我穷追不舍?” 那人一剑劈空,飘然而上,便似足不沾地的凌空飞行,举剑又向高骈刺去,如影随形,全不容他有丝毫的喘息之机。 高骈全场奔逃,但那人身形如鬼如魅,飘来忽去,趋退如电,直似轻国,当真如影随形。 高栋眼见情况不对,如此追击下去,大哥定要吃亏,叫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儿郎们,大伙儿一起上,拦住这幽灵。”说着提剑跃出,剑光闪闪,向那人连刺三剑。 高栋的贴身亲兵立即跟着涌上,手持兵刃,三三两两,聚成一堆,东一簇,西一簇,占住了东南西北,四方八面方位,要将那人和高骈隔开。 那人身形快如疾风,转眼间便到了面前,举剑挥出。高栋来不及躲避,举剑挡格,嗤的一声,长剑已经被削断,跟着划过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割了下来。他脚下不停,反手挥出,将前后左右的刀剑尽数削断。人去多时,众人才一一倒地,却原来都已经被腰斩,个个死于非命。 众人见他身法虽快,但剑法平平,不足为惧,只是他一剑攻去,先将对方的兵器削断,再将人杀死,若不是仗着神兵利器,削不断兵器,只怕一个人也杀不死。 那人脚下不停,东刺一下,西削一剑,长剑到处,必有一人倒地,断剑身亡。他连杀了数十人,余下之人,眼见他如鬼如魅,直非人力所能抵挡,蓦地里发一声喊,更无斗志,逃个干干净净。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二十三回 打赏 那人也不理会,接着又向高骈冲去。他这把剑也不知是何物铸成,竟然无坚不摧,当真是世所罕见的神兵利器。 就这么一缓,高骈已经跑到交椅之旁,伸手抓住交椅的一靠手,喀嚓一声,拗断了靠手。那人也不理会,举剑匹练一般的刺去。 高骈将靠手一挥,当的一声响,竟然将那人的剑挡开了。 那人万没有想到这靠手如此不畏刀剑,不禁一怔。高骈好不容易反客为主,靠手顺势向那人头顶砸去。 那人将剑一举,挡住靠手。二物相交,呼地一声,靠手突然裂开,四散飞去,高骈的手里,握着的是一柄带鞘的长剑。 张守一呼地站起,叫道:“这???这就是乌龙剑吗?”语气急促,显然又惊又喜。谁也没有想到,高骈将乌龙剑竟然藏在交椅的靠手里,若不是被逼急了,自己取出来,只怕没有人能找得到。 那人嘿地一声,长剑抖动,一招钟鼓齐鸣,虚中有实,实中藏虚,剑尖剑锋齐用,剑尖是钟,剑锋是鼓,四面八方的向高骈攻了过去。 霎时之间,高骈眼前一片白光,哪里还分得清剑尖剑锋?他惊惶之下,将乌龙剑舞动开来,也不管什么虚实了,只盼可以挡住格开来剑。突然间手中一轻,乌龙剑已经不知所踪,他大吃一惊,举起手来,见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白刃如霜的吹毛利刃,乌龙剑却已经被人偷梁换柱了。 陆家宝见他使出太乙仙人剑中的钟鼓齐鸣,再无怀疑,知道来人就是诸葛无双。 众人一见他抢去了乌龙剑,不约而同的一拥而上,纷纷大叫:“放下!”“干什么?”“好大胆子!”齐声喝骂声中,刀剑齐举,同时向诸葛无双招呼过去。 张守一离他最近,长剑刺出,便是一招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一连五剑,将诸葛无双罩在剑光之中。 吕用之可不识得他是副教主,一俯身,剑走下三路,刺向诸葛无双的腿脚。毕师铎高举腰刀,便是一招力劈华山,砍向他的脑袋。高骈虎吼一声:“还我剑来!”如疯了一般的冲了过去。 诸葛无双一招得手,更不停留,已经飞身而起,忽喇剌一声,冲破房顶,带着乌龙剑飞了出去。 众人扑了一个空,张守一叫道:“想走?可以,留下乌龙剑。”跟着跃起,从房顶的破洞中追出。突见黑影一片当头袭来,犹如乌云压顶,一根黑乎乎的棍棒当头击到。他身在半空,无法闪转腾挪,急切间只有举剑招架,同时使一个千斤坠,硬生生的直坠而下。 这一下看似平淡无奇,但在一瞬间将向上急冲之力转为下坠,其间没有高深的功底,可万万做不到。 高骈足尖在地上一登,飞身而起,从房顶的破洞中追出。他双脚刚落到房顶,猛然听的四面八方飕飕飕声不绝于耳,他四下一看,但见万箭齐发,向自己射来,吓得一猫腰,又从破洞中钻回了大厅里。 羽箭带着火源,一一落到房顶,相互燃烧,转眼间火光冲天,大厅的前前后后化为一片火海。 大厅里砰砰、啪啪,响声不绝,房顶破洞中瓦片泥块纷纷下坠,夹带着一团团火星,四散开来,大厅里立即浓烟滚滚,四处火起。 众人乱成一团,向大厅门口冲去,个个都急着逃命。但大厅门口有重兵把守,厅门口又小,一时间堵在一起,谁也出不去。突然间一个瘦小的身影急纵而起,快如狸猫,捷似猿猴,从房顶的破洞中钻了出去,消失在火光之中。 毕静儿一声娇叫,跳将起来,双手抓去,抓住了他的一只脚。嗤的一下,将他的一只鞋抓了下来,只差一点点,没有将人拉下来。 众人都是一愣,均想:“门口只怕一时是出不去了,与其被活活烧死,还不如冒险一试,或许可以逃出火海。”大家息息相通,便有数十人同时跳起,将大厅的房顶掀去了大半,众人立即跳墙而去,冲入叛军之中,各自逃命。有不少死于乱军的刀下,也是势所难免。 这当先冲出火海的人,非是别人,陆家宝也。 毕静儿挥动令旗,大声叫道:“将士们听着,这里的一切,谁抢到的就是谁的。”她的意思是这帅府的东西,可以随便抢,但将令传下去,就变成了广陵城,霎时间乱军欢腾,广陵城四处火起,哭爹喊娘,无数人横尸街头,金银珠宝,还有女人,被洗劫一空。 陆家宝一口气冲出帅府,却发现诸葛无双早已经鸿飞冥冥,不知所踪了,但见四下里火光冲天,遍地人喊马嘶,到处都是喊杀之声,广陵城已经变成了修罗场地。一片大乱之下,陆家宝冲出了层层包围,他自小练的就是以逃跑为主,这一下自然物尽其用,倒也算是先见之明,他脚下少了一只鞋子,甚觉不便,却又不肯随便从死人的脚上换取,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出老远。 忽听一声喝道:“小娘皮,跟着大爷吃香的喝辣的,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哭哭啼啼的,还委屈你似得?”迎面来了一个光杆军官,三十多岁的年纪,满腮虬髯,一身甲胄分明,腰中挂了把腰刀,脚下一双牛皮马靴,虎背熊腰,颇为威武。他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裹,一手提着一个小包,一手拉着一个哭哭啼啼的美貌少女,一眼看见了陆家宝,大声喝道:“大胆刁民,见到本将军,还不赶快过来磕头?大爷心情好了,重重有赏。”他网罗了一大包金银珠宝,还得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满载而归,见陆家宝光着一脚丫子,狼狈之极,自然不将他放在心上,想叫住他过去帮着提东西,这小娘子哭死要活的,便可以腾出手来,抱得美人归。 陆家宝唯唯诺诺的来到他的面前,嘻嘻一笑,道:“将军大老爷叫我过来,有什么打赏不成?”也不等他开口打赏,突然间抬起一脚,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呼的一声,将他踢的高高飞起来。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二十四回 夺宝 那将军虽然身经百战,但身后背着包裹,手里牵着美人,行动为之所累,大叫一声,登时被踢了个仰八叉。陆家宝伸手抓下他的一双牛皮马靴,索性那一只鞋也不要了,将牛皮马靴穿在脚上,虽然稍大一点,勉强还可将就。 大将军身子倒飞出去,自身难保,手中的小美人虽然舍不得,却也只得放手,但那小姑娘还是被拉倒在地,显然他在一瞬间,还在犹豫不决,自己和美人,谁最重要。咔嚓一声,大将军摔了一个仰八叉,背后的包裹散开,金银珠宝散落一地。大将军可慌了神,一个翻身,趴在金银珠宝上,双手四下划落,叫道:“都是我的,都是我的,谁也不许动它们。” 陆家宝嘿地一笑,伸手拉起那小姑娘,拾起地上的小包,掷入她的怀里,说道:“原来是个小新娘子,呵呵···今天可不是黄道吉日,有多远就走多远,赶快逃命去吧。” 那小姑娘身着大红新衣,惊魂未定,突然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陆家宝很是惊奇,说道:“你要是不走,待会儿我走了,这混蛋又要欺负你。” 那小姑娘哭哭啼啼的道:“恩公,这城里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我走不多远,就会又落入他人之手。恩公,你救人救到底,带我一起走吧,小女子忠诚归附,死心塌地,愿为主人端茶递水,侍候你一生。” 陆家宝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还有大事,带上你可不方便。” 那小姑娘大失所望,道:“主人,你不带我走,我就是死路一条,你还是一刀杀了我,我还能落个清白之身。” 陆家宝道:“我只救人,可不杀人。” 那小姑娘道:“说的也是,我岂能让主人落下一个滥杀无辜的名头?我还是自己了断吧。”说着站起身,看准一处墙角,一头撞上去,一死百了。 陆家宝一惊,伸手拉住她,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好了,我送你出去,可以了吧?”他一想也是,现在放手不顾,救等于没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那小姑娘大喜,又跪下磕头,道:“多谢主人收录,我叫阿秀。” 陆家宝点了点头,道:“阿秀,很好听的名字,快起来吧。”说着上前一步,踢了大将军一脚。那将军浑身一哆嗦,叫道:“都是我的,你可以杀了我,但休想动我的宝贝。”双手将金银珠宝死死的捂在身下,要财不要命。 陆家宝笑道:“放心,没人跟你抢。但我要送阿秀一件见面礼,总可以吧?”说着从他身下拉出一串珠子,挂在阿秀的脖子上。 大将军见那串珠子个个都是晶莹剔透,挂在颈上,珠上宝光流动,映得她一张俏脸更增丽色,显然价值不菲,心下虽然不舍,但还是可以接受。陆家宝见他贼眼碌碌,不置可否,呵呵一笑,拉着阿秀,扬长而去。 大将军见陆家宝不来抢金银珠宝,只是救走了小美人,心下大奇,但想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有人爱美人不爱钱财,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不抢金银珠宝,却抢去了一双鞋子,可就千奇百怪了。他见陆家宝走远,大出一口气,连忙将金银珠宝包裹好,见不远处有个死尸,过去老实不客气的脱下他的鞋子,小是小了点,勉强可以穿上,呵呵,天下哪有光脚的将军? 陆家宝带着阿秀,一路而去,脚下牛皮马靴落在青砖铺成的地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果然威风之极。走不上几条街道,迎面而来三匹快马,风驰电掣,陆家宝来不及躲避,便已经到了面前。 三匹马突然一字排开,拦住去路,却是三个威风凛凛的军爷。当中的将军喝道:“二个小娃娃,你们哪里去?”左首的军爷一眼看见阿秀颈中那串明珠,抬手拍了拍当中将军的肩头,努嘴示意。当中的将军喜容满面,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那串珠子。 阿秀见这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珠子看,显然不怀好意。但这珠子是主人刚刚送的礼物,岂能拱手相让?连忙取下珠子,想藏起来。 陆家宝想息事宁人,赶快走出广陵城,便道:“阿秀,给他们算了,回头我再送你一件别的。” 阿秀道:“是,也不用再给了。”虽然万分的不情愿,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递了过去。 那将军伸出大手,却不接珠子,更向前探,一把抓住了阿秀的手腕。阿秀啊的一声惊呼,腾云驾雾一般的飞上了马背。那将军美人在抱,得意的哈哈大笑。 陆家宝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动手可不成了。跳将过去,一把抓住那将军胸口的衣领,抬手掷了出去。 那将军笑声未绝,突然间飞了出去,头下脚上,啪的一声响,一颗大脑袋撞在地上的青砖上,砖碎脑裂,双足伸了几下,就此不动,已经一命呜呼。 陆家宝呵呵一笑,翻身上马,骑在马背上。 阿秀回转头来,勉强一笑,说道:“主人,又是你救了我。”这几下兔起鹘落,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兀自惊魂未定。 陆家宝尚未回答,右首的军爷一顺手里的长矛,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想造反不成?”大急之下,却忘了自己就是造反之人,贼喊捉贼,不由分说,长矛已经恶狠狠的刺将过去。 陆家宝左手一压阿秀的后脖颈,将她的身子压在马脖子上,避开长矛。右手横里抓出,让过矛头,抓住长矛的杆子,向外一送,那军爷啊的一声,掉下去马背。 陆家宝一顺长矛,啪的一声,长矛正砸在左首军爷持刀的手背上。这军爷一见情况不对,立即从腰间拔出腰刀,才刚刚举起,手背已经被长矛击中,骨断筋折,疼痛万分,差点掉下马背。他瞪大了眼睛,叫道:“你是???是雨水。” 陆家宝微微一笑,道:“是便如何?不是又如何?”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二十五回 出逃 那军爷叫道:“小子,你要是有种,就在这里等着,别离开了。”左手用力一拍马背,那马吃痛,落荒而逃。走不多远,又回转头来,兀自不忘了嘴硬,道:“有种的就别走,我找人来收拾你。” 陆家宝叫道:“你有种就别走,咱们再比一比。”也不去追赶,持矛立马,叫嚷了一通,见他没有回头,自然也不理会,一骑二人,趁乱冲出广陵城。 阿秀见出了广陵城,松了一口气,道:“恩公,原来你叫雨水。” 陆家宝道:“什么恩公不恩公的,怪难听的,我叫陆家宝,你都是小新娘子,应该比我大上几岁,你就叫我家宝小宝什么的好了。” 阿秀道:“这个可不敢,恩公既然姓陆,我就叫你陆大爷吧。”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我有那么老吗?” 阿秀一怔,道:“是,是,应该陆少爷才对。” 陆家宝知道她是感激自己,才心生敬意,便道:“阿秀姐姐,你哪里有落脚的地方,我送你过去好了。” 阿秀立即泪如雨下,道:“陆少爷,我婆家和娘家只有一墙之隔,本来是热热闹闹的黄道吉日,却让这家伙都杀死了,变成我们全家人的祭日,我已经无依无靠,你要是不要我,就杀了我吧。” 陆家宝无计可施,道:“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你要跟着就跟着吧。这几个家伙知道我叫雨水,想来是毕静儿的人,我的本名,她却是不知道的。”他知道一时也说不通,反正到了安稳之处,就分道扬镳,从此再不相见,是以也不勉强。 二人说着话,一路走出二十余里,看看天色已晚,远远地望见远处有个人家,当风而立。陆家宝不由得大喜,心想这晚有着落了,说不得就在那借宿一夜。 陆家宝纵马而近,转了个弯,一家客栈便在眼前,招牌上写着四个烫金大字“方便来去”,客店门前左右挂着两个大灯笼,上面各有四个字,一个写着“陈家老店”,一个是“陈年老酒”。他还没有下马,店门突然无风自开,二人欢呼奔出,却是青莲、白莲二人。 青莲道:“掌门师弟,广陵城早已经兵荒马乱的,你怎么才出来???”白莲道:“师弟,这个是???”她二人一眼看见了阿秀,有些儿大感意外。 陆家宝飘身下马,道:“大师姐,二师姐,你们怎么在这里?我师父呢?你们说这个小姑娘吗?她是阿秀,我在城里救下的。”说着将阿秀扶下马来。 青莲见阿秀一张雪白的脸庞,眉弯嘴小,嘴角下微带笑意,笑颜如花,生的十分的秀丽,一把拉过去,道:“原来是师弟救下的苦命人呀,没有伤着吧?万幸万幸。”嘴上虽然说的好听,但心下却不以为然,这一次逃离广陵城,四季春里可丢下不少姐妹,连自己人都无法保全,那还顾的上一个外人?看着这小丫头冰雪可人,心底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涌了上来,出于本能的将人拉了过去。 陆家宝道:“你们在这里,师父呢?” 话犹未了,门里快步而出一人,笑道:“我们在这儿,百花掌门,东西拿到手了吗?”却是上元门的少主隋再兴,人还在里面,就急不可耐的探听结果。 陆家宝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说着走进店里。 这是一家老店,迎面可见“宾至如归”四个大字,但那满脸堆笑的陈掌柜却已不见了,前堂的跑腿、后堂的大厨,也没有一个,风吹窗纸,有几个破洞“噗落噗落”的响,想来已经没人收拾,大家都逃避战乱了。金花仙子、海棠仙子、百合仙子、隋基、明大清等人在前堂围坐,一个不缺。 陆家宝见过师父,百花门弟子过来几人,摆开饭菜,显然早已经准备好了。虽然没有大厨,但百花门的弟子个个都是烹调高手,色香味俱全,即便是这陈家老店的大厨见了,也只怕自愧不如。大家围桌而坐,团团围成一圈,也不客气,风卷残云般的吃了个饱。 饭后,陆家宝从分开以后,将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了,事有轻重缓急,有的一言带过,有的添油加醋,从抢剑人出现,断剑伤人,夺剑换剑,说的神乎其神,犹如天神光临一般。 阿秀见众人个个都是神气十足,显然大有来头,可一坐下来,高低尊卑,便一目了然,大家如众星捧月一般的将陆家宝奉在首位,即便是他师父金花仙子,也在下首相陪,耳听他娓娓道来,即便说到吕用之、张守一,也是轻描淡写,才知这个主人,来头不小。 这吕用之和张守一在广陵城里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无所不能,家喻户晓,妇孺皆知。阿秀是富商刘大发的千金,吕用之为了敛财,点名要阿秀入观修炼。刘大发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心下不舍,所以送去迟了片刻,被陆家宝顶替,故此无缘修炼。她自幼在城里长大,当然对之又敬且畏,但主人提到二位之时,褒贬之词,掷地有声;嬉笑怒骂间,将之视为跳梁小丑,不由得从心底臣服。眼见他说到兴处,站起来连说带比划,将大家唬的一愣接着一愣,敬爱、仰慕之心油然而生,突然记起主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已经说了大半天,当下小心翼翼的端过去一碗茶水。 陆家宝正感口渴,接过去一饮而尽,才向她点头示意,意思是多谢了。 阿秀微微一笑,心下一股暖流涌动,低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低头慢慢的退了下去。 青莲、白莲二人不由得暗自懊恼,我们只顾着听故事,怎么没有想到师弟口渴?让这小丫头讨了好去。 隋基听过以后,不由得忧心忡忡,道:“如此说来,这乌龙剑便如天机图一样,也是被神秘人抢走,再也不知所踪了。” 陆家宝道:“也不是没有一点线索,虽然看不清其人的容貌,但他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极其相似。” 隋基连忙问道:“是谁?” 陆家宝道:“此人便是五行教副教主的诸葛无双。”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二十六回 打赌 隋基喃喃的道:“怎么是他?果真是这杀人魔头拿了去,想要夺回,可就难上加难了。” 陆家宝笑道:“也不是没有机会,五行教教主秦天柱,突然间不知所踪,五行教必然大乱,只要他们大打出手,诛除异己,自相残杀,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金花仙子沉吟着道:“诸葛无双想要坐上五行教教主的宝座,必定回五行教的总舵,招集五行教的教众,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 陆家宝道:“师父说的极是,就好像我是百花门的掌门,但在没有招集各舵的弟子,可没有几个人知道。” 金花仙子笑道:“掌门既然想正名,也好,我们这便回总舵,招集门人,让掌门风风光光的荣登大宝。” 陆家宝连连摇手,道:“不急不急,我只是打个比方,是与不是,我可不在意。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夺取乌龙剑,没有一点功绩,如何服众?” 隋基皮笑肉不笑的微微一笑,道:“说的极是,说的极是。” 众人正在说话之间,门外突然隐隐传来马蹄之声,继而轰轰而来。大家相顾失色,这么晚了,谁还赶路?莫非是追兵不成?这念头才转,马蹄声已经到了近处,当真来的好快。 众人听得清楚,只是一匹马而已,不由得放下心,金花仙子一挥手,青莲、白莲二人会意,大开庙门,说道:“过路还是住宿?” 那人道:“我来找一个人,没有立即就走。”声音虽然不大,却娇柔动听。陆家宝一怔,这人不是毕静儿吗,她不是在广陵城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青莲道:“你一个姑娘家,披星戴月的寻找,想来不是一般人。呵呵???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我看能不能帮到你。” 毕静儿道:“这个人穿一身白色的宽袍大袖,看上去十五六岁大的年纪,名叫???叫雨水。”她可没有打听出陆家宝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虽然知道这名字是假的,但还是说出来了, 白莲道:“没有下雨,哪有什么雨水?里面没有你说的这人,赶快走吧。” 毕静儿道:“有没有,我进去看一眼,立即就走。” 白莲道:“我要是不让你进去呢?” 毕静儿道:“里面没有我找的人,你留我也留不住。”她见二人可疑,不由分说就往里走。 青莲、白莲二人将身子一靠,二鬼把门,拦住去路。毕静儿双手向前一探,抓向二女的肩头,要将二人分开。 青莲笑道:“原来是练家子,怪不得如此霸道。”二女突然间同时撤出一步,往下一沉腰,一甩左袖,一甩右袖,两条衣袖如同两个拳头,向毕静儿前胸击去。她二人自幼在一起,同吃同住,心意相通,这撤步、沉腰、甩袖,虽然一左一右,但举手投足间似乎便是一人,一避开毕静儿的抓拿,出手便是百花门的绝技流云飞袖。 毕静儿应变也是极快,右手一抖,长剑出鞘,向二女撩去,同时纵身倒退,避开流云飞袖。以一敌二,有攻有防,不落丝毫下风。 陆家宝突听外面打了起来,叫道:“二位师姐,那个是毕大小姐,你们让她进来。” 二莲眼见白刃如霜,只得退一步避开,正待上前给毕静儿的好看,突被叫停,很是愕然,道:“你???你是???”没有想到她找的人,竟然是陆家宝。虽然有点儿不愿意,但掌门之话,却又不能不听,只得让开道路。 毕静儿大喜,叫道:“雨水,我可找见你了。”再也不理会二莲,飞身而入,果见陆家宝便在庙里。 陆家宝微微一笑,道:“惊蛰,别来无恙。你这般急着找来,又是让我跟你回去吗?” 毕静儿道:“天下哪有主人投奔仆人的事?我是过来侍候主人的。不过,你要是跟我回去,将来我爹爹得了天下,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下第一大将军。” 隋基呵呵一笑,说道:“百花掌门年纪虽小,但却不是傻子,他毕师铎才不过占据了小小的广陵城,是福是祸,还没有定数,再说了,他连一把乌龙剑都守不住,何以成大事?” 毕静儿恶狠狠的瞪视着他,道:“你说什么?” 陆家宝一把拉过阿秀,对毕静儿说道:“毕大小姐,瞧瞧,我这儿有人照顾,你是大将军的千金,我可做不了你的主人,你还是赶快回广陵去吧。” 阿秀喜不自禁,道:“只要陆少爷不嫌我笨手笨脚的,我终身不离不弃,端茶递水,侍候主人左右。” 青莲道:“听见没有,赶快走吧!呵呵???让我们掌门投奔你,等你找到乌龙剑,我们再说吧。”她见陆家宝赶她走,立即急不可耐的动手,只盼其立马消失,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再见,语气中的尖酸、刻薄,充满了敌意。 毕静儿环顾屋里,见这些人个个气定神闲,不由怯了,道:“陆???你们现在去那?”虽然在一起有一年之久,此时她才知道陆家宝的姓,但名字还是不知,是以吞吞吐吐。 白莲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们也去找乌龙剑,志在必得。”她想让毕静儿死心,是以说的振振有辞,铿锵有力。 毕静儿道:“既然大家都是想得到乌龙剑,雨水,我们一起去找,公平竞争,你不会担心我抢先得手吧?” 白莲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顺杆子爬上来,道:“你???”一时间气结,无话可说。 陆家宝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时间左右为难。 金花仙子道:“家宝,你跟我到后面去,为师要看看你这几天的功夫有多少进展。”说着转身进了后堂。 陆家宝道:“是。”连忙跟了进去,虽然是师父召唤,内心深处也颇有点溜之大吉之意,借机摆脱了毕静儿的纠缠。 青莲道:“你赶快走吧,一个姑娘家家,死皮赖脸的有什么意思?待会被人赶走,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二十七回 弹指 毕静儿道:“这儿谁当家作主?你吗?我看不像。陆家宝没有说话,你还是算了吧。”先知道陆家宝的姓,金花仙子又叫他的名字,终于晓得雨水的底细,说着也不理会青莲,理直气壮的过去拉着阿秀的手,将她晾在一旁。 青莲没有想到她这般的牙尖嘴利,只有干瞪眼,一时无话可说。 毕静儿道:“小妹子,先前是我侍候陆公子左右,我叫毕静儿,以后我们一起跟着公子,什么猫啊,狗啊,一个也别想接近。” 阿秀小脸一红,小声的道:“我只是一个婢女,什么事也不懂,但求尽心尽力照顾少爷的起居,可不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少爷的事,都是大事,可不敢乱做主张。” 青莲白莲二女大喜,过去拉着阿秀的手,道:“过来,阿秀妹子,人家是千金大小姐,跟咱们可不是一路人,咱们不理她。” 阿秀道:“这???”她没有想到自己一下子就成了双方的香饽饽,但跟谁一方示好,又都说不出口,一时间左右为难。 金花仙子见陆家宝跟着走进后堂,小声的道:“家宝,这乌龙剑再度易手。你准备怎么办?” 陆家宝道:“师父,我是这么想的,乌龙剑八九不离十都是诸葛无双得了去,我这便去五行教总坛阴阳谷,到了那里,见机行事,将乌龙剑拿到手。” 金花仙子道:“家宝,这乌龙剑是不祥之物,不要也罢。你是百花门的掌门,记住了,什么时候都要以自身安全为第一。” 陆家宝连连点头,道:“是,师父放心好了,弟子从小练的就是保命神功:溜之大吉。别的不敢说大话,但说到脚底抹油,我要说是第二,没人敢封第一。” 金花仙子道:“如此最好不过,可千万不能大意了。” 陆家宝道:“只要不是顾及他人,保命不成问题,有时候不得不丢下同伴,师父可不要怪我给你脸上抹黑。” 金花仙子若有所思,道:“喔,我明白了。家宝啊,我们才刚刚相聚,又要分开。我本来想在一起,传你功夫,咱们这拈花指、拂云手、流云飞袖,虽然都是武林绝技,但毕竟都是为女孩子量身打造,要你独自摸索,也真是难为你了。” 陆家宝道:“师父大可放心,凡事都可取舍,我可以去其阴柔,变虚为实,比如拈花指的弹字诀,我将手藏在袖里,弹出花生米,二次得手,悄无声息,突然而至,威力倍增。”说着弹出一粒花生米,嗤的一声,将一只刚出洞的老鼠,打的脑浆迸裂。 这老鼠想来多天无食可进,探头探脑的刚出洞口,正赶上陆家宝练手,立即一命呜呼。 金花仙子见这一击事无朕兆,威力极大,不由得频频点头,道:“好,好啊。家宝,这一弹如此了得,有什么名目吗?” 陆家宝摇头道:“还没有起名,师父赐一个吧。” 金花仙子想了想,道:“既然这花生米是弹出去的,就叫弹指神功吧。” 陆家宝道:“弹指神功,弹指神功,好彩头,就它了。” 金花仙子从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说道:“这是本门神功的基本法门,你每日自行用功。”打开册子,每一页都绘有人像,当下一一讲解其中的变化。 陆家宝一时间也未能全盘领悟,只是用心记忆。 金花仙子将武功秘籍交给陆家宝,道:“家宝,师父不在身边,要记得勤加练习,武功方能与日俱增。哎,这五行教实乃龙潭虎穴,诸葛无双又是天下第一高手,你要从他的手里夺取乌龙剑,与虎谋皮,时时刻刻都会遇上危险,我越想越是不对,要不还是算了。” 陆家宝道:“师父,此去五行教,势在必行。不单单为了乌龙剑,其实我还跟诸葛无双有约在先,我爹爹可不知我已经逃离了他的掌控,要是摸上了五行教,必死无疑。”当下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叙了一遍。 金花仙子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叹道:“家宝啊,此行五行教,大家一起去,虽然说人多力量大,但目标过大,只怕难有作为。为师只能让你一人去,你年纪这样小,我实在好生放心不下。” 陆家宝道:“师父不必担心,这两年我风里来雨里去,不是过来了吗?没事的。” 金花仙子见他满不在意,更加的担心,正待再说,突听得外面马蹄杂沓,轰声如雷,人声鼎沸,喊杀声连成一片。不由一惊,连忙走出去,问道:“什么声音?” 众人俱都摇头,大家一起开门而出,但见远处火把排成一条长龙,铁骑轰轰,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陆家宝眼尖,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人,依稀是吕用之,不由叫道:“不好,叛军追来了,大家准备迎敌。” 来人果然便是吕用之、张守一等一伙人。张守一见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不由得暗暗叫苦:吾命休矣,难道今天就是我天师道云消雾散的大限吗? 吕用之喝道:“让开,挡我者死。”挥舞着长剑,冲了过去。 雷鸣一声呵呵一笑,道:“待我去杀他一个落花流水。”提着流星锤,便要上前去。风行天下、云天雾地等齐声附应。 陆家宝见风云雷电四大门神跃跃欲试,连忙阻止,道:“不必。”上前一步,高声叫道:“吕大哥,这是去那?” 吕用之飞身下马,气喘吁吁的道:“家宝兄弟,这些人杀红眼了,刀枪不长眼睛,快走。”他脚步踉跄,差点点摔倒,已经跑不动了。 吕用之和张守一等人一路杀出广陵城,本以为太平无事,却在傍晚时给一队追兵追上,一路厮杀,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们的追杀,不想在此间遇上了陆家宝。 毕静儿越众而出,叫道:“大家别慌,待我去说一声,叫他们回去。”说着打声呼哨,她的枣红马闻声而至。毕静儿飞身上了马背,迎着追兵疾奔过去。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二十八回 寻仇 追兵猛见有人冲了过来,不由得齐声呐喊,大刀长矛高高举起,将毕静儿团团围在当中。毕静儿大声喊道:“我是毕静儿,你们谁是官长?让他过来说话。” 一将领越众而出,大声叫道:“大家且住,都不要动手,是大小姐。” 毕静儿道:“原来是白叔叔,你不在城里,怎么过来了?” 这人便是白福寿,个子虽矮,但骑在马上,倒也看不出来。他道:“杨行密已经离城不足百里,不日就攻打广陵城,大将军人我请大小姐回去。” 毕静儿道:“广陵库银充足,户户有余粮,坚守一年,不成问题。你回去告诉我爹爹,先避其锋芒,咱们只守不攻,搓搓他的锐气。这时间,我去取一物,如若得手,大事可成。” 白福寿道:“大小姐此行,要多长时间?” 毕静儿道:“多则三月,少则月余,你告诉我爹爹,没有必胜把握,切不可轻易妄动;坚守不出,可不战而胜。叔叔,就有劳你时刻提醒我爹爹知道。” 白福寿将手一挥,叫道:“大小姐请放心了,鸣金收兵。”当下率领着众人偃旗息鼓,回广陵城去了。 毕静儿见众人顷刻间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心情颇为忐忑不安,此行高手如云,生死未卜,如若就此分开,却又心有不甘。良久良久,才跳下枣红马,步行走回陈家老店。远远地听得陆家宝老气横秋的道:“张天师,别来无恙。呵呵???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才别不久,我们又到一块儿了。” 吴巴山大声喝道:“小毛孩子,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隋基道:“大祭酒,说话可客气点,这位少侠年纪虽然不大,可是百花门新任的掌门,他的一言一行,可谓举足轻重。” 张守一不由得哑然失笑,将信将疑的道:“恭喜恭喜。”说着拉着陆家宝的手,一使劲,想将这小毛孩子捏得哭爹喊娘,来个下马威。 陆家宝自小苦练童子功,刀枪不入,这点挤捏又算得什么,坦然而受,道:“好说好说。” 张守一使足了劲,见陆家宝不为所动,便想放开手,突然一股大力反至,陆家宝的手犹如一道铁箍,牢牢地锁住自己的手,只得强自苦撑,笑道:“英雄出自少年,恭喜陆兄弟入主百花门,百花门在陆兄弟的手里,一定可以发扬光大,将来无可限量。”这笑是挤出来的,当真笑比哭还难看。 陆家宝道:“少拍马屁,我问你,大脸婆现在在那里?” 张守一只觉得手指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却也不能示弱,道:“大脸婆是谁,还望陆兄弟说清楚了。” 陆家宝道:“就是和我一起被你请去吃酒的那个女孩子。” 张守一恍然而悟,道:“原来陆兄弟说的是她呀,你刚走不久,她就被一个人接走了。” 他说接走,而不是救走,话虽然好听,但陆家宝心知肚明,这个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笑道:“能在天师道来去自如的人,一定是世外高人,他是谁?可否引荐一二。” 张守一道:“这个人吗,陆兄弟或许认识,他就是——就是今天抢走乌龙剑的那个人。”他说到就是时,故意停了一停,说罢二目盯视着陆家宝,一眨不眨一下。 陆家宝心中一动,原来大脸婆被诸葛无双救走了,这下可放心了,却淡淡的道:“天师说的对,也不对。这个人今天跟我打了一个照面,有一面之缘,算是认识吧。但来去匆匆,却不知是谁。张天师和他颇有渊源,想来知道他的底细,可否跟我说一说?” 张守一不由得大失所望,道:“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不知。”陆家宝微微一笑,将他放开,却道:“这倒是奇了,天师道无所不能,张天师怎么还有不认识的人?”张守一见套不出陆家宝的话,悻悻然回去睡了,众人见他二人手拉着手,只当好生亲热,却是谁也料到张守一吃了暗亏。 第二天吃过早饭,金花仙子道:“诸位,今乌龙剑已经不知所踪,咱们没有想头了,就各奔东西吧,此番别过,好自为之。” 张守一道:“是,是,谁要是有线索,立即知会大家,咱们再聚首。” 隋基道:“正该如此。”大家拱手而别,人人心怀鬼胎,突听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一匹快马疾驰过来,转眼间就到了门前,说停就停,站住不走了。马上的人是个少年,抬头看了一眼招牌,点头道:“方便来去?有点意思。”说着飘身下马,大声叫道:“店家店家,我要住店。” 这时,阿秀刚好出来,小声的道:“这位公子,这家店没有人,你到下一家去吧,就别喊了。” 那少年奇道:“没有人?小姑娘,你不是人吗?” 阿秀脸上一红,头一扭,回去店里,不再理会这无聊之人。 那少年呵呵一笑,正要进去,突见一伙人鱼贯而出。那少年突然哈哈大笑,道:“很好,隋基、张守一、百花门,你们都在一块,倒省了小爷一一去找了。当年你们觊觎我家的宝图,害死我爹娘,我万柳庄一百多口人丁,都死于非命。这笔血债,今天要鲜血来偿。” 突然有人点名道姓的叫阵,众人不由得一呆。陆家宝见他眼熟,突然想起一人,叫道:“你是万柳庄的张洪张大哥。” 张守一冲冲大怒,大声喝道:“你家的宝图?这图是哪里来的?一个小偷而已,引火烧身,害死了家人不说,将我天师道搅得从此不得安宁,我正要找你算账呢。”呛啷一声,出剑出鞘,剑尖对着张洪,长长地剑刃似曲似直,犹如一件活物一般,显然他气愤之极,将全身劲力都集中在右臂之上,内力鼓荡,连长剑都不停的颤动,不动则罢,一剑之出,必定是乾坤一掷,雷霆万钧,不可阻挡。 天师道的二十四祭酒大声喝彩:“好剑法。”人人均想,天师果然非同小可,只一拔剑,气势便大是非凡。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二十九回 二张 张洪左手紧握剑鞘,却不拔剑出来,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又走上两步,与张守一相距不过丈余,侧着头瞪视他,眼睛里如欲迸出火来。 张守一见他并不拔剑,心下寻思:“你这小子倒也托大,此刻我只须将剑一送,随手向上一挑,便将你自小腹而至咽喉,划一道二尺半的口子,瞧你还神气什么?”大声喝道:“拔剑。”他蓄势待发,只须张洪动手拔剑,不等他长剑出鞘,一剑刺过去,便将他开膛破肚了。 陆家宝眼见张守一手中的长剑,剑尖不住的颤动,忍不住叫道:“张大哥,不要被他开膛破肚了。” 张洪一声冷笑,道:“我一拔剑,你就是一具无头死尸了。”猛地迎着剑尖,疾冲上前,当真是动若脱兔,一瞬之间,二人几乎面面相对,连鼻子几乎要碰到一起。 这一招招式怪异,无人想象得到,都不由惊呆了。 张守一眼见他突然自寻死路,不由得一呆。便在此时,张洪已经扑入他的怀里,他右手的长剑,却已经到了张洪的背后,长剑太长,一时无法弯过来戳刺张洪的背心。他吓了一跳,知道不妙,“啊”的大叫一声,便想后退躲避,让出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距离。 张洪哪里还给他这机会,左手已经拿住了他的右肩,右手按在他的胸口上,喝道:“别动,动一下就取了你的性命。” 张守一只觉得“肩井穴”上一阵酸麻,右肩竟然没有半分力气,长剑便欲脱手而去,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索性静观其变。 眼见张洪一招制住了强敌,又快又奇,二十四祭酒虽然个个都是高手,竟然谁也无法出手救助。 张洪道:“天机图是我老祖宗张道陵一手所著,后代子孙取回祖宗的东西,天经地义,何来偷盗?” 张守一沉着脸道:“很好,我们既然是一个祖宗,都该恪守祖宗的遗训,一心一意的守护乌龙剑,天机图的安全,而不是据为己有。” 张洪道:“你们长房每一代的长子长孙,都有机会试手乌龙剑,可我们呢?你们给过一次机会了吗?又安知我们不是乌龙剑的主人?” 张守一道:“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天师只有一个,我们也没有办法。” 张洪道:“天师是一个,那是没有错的,但为什么只有长房才能继承?难道我们就不是天师的子孙?今天下大乱,当不拘一格,能者为之,天师道才能发扬光大。” 张守一道:“你想怎么着?” 张洪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许多年后,我们也是后辈的祖宗,从现在开始,我要给天师的每一个后代子孙,都有一个当天师的机会。有了竞争,天师道因此才能长兴不衰。” 张守一呆了一呆,半天才讪讪的道:“也罢,如果你能找回丢失的乌龙剑和天机图,我这个天师就由你来当好了。” 张洪道:“当不当这个天师,我虽然不在意,但这是后一代,每一个人的机会,我是当仁不让的。” 张守一呵呵一笑,道:“要是我率先得到天机图呢?” 张洪道:“那还有何话说?你是天师,我还是鬼卒。” 张守一道:“一言为定。”说着举起右手,等他击掌盟约。 张洪呵呵一笑,伸手在他掌上一击,身子突然倒纵出去,已经离开张守一有三丈有余。 张守一一时间是无地自容,想自己是一代天师,一招之间便落了下风,众目睽睽之下,又逼于无奈,答应了张洪的无理要求,可谓丢人丢到家了。又想这虽然是权宜之计,但他要真的夺回乌龙剑、天机图,千难万险,或许还要倚靠他出力才成。 张洪斜眼看着隋基,道:“我们自家兄弟,打了闹过了,过后还是一家人,但你这老儿,为了天机图,跟人合伙害死了我爹爹,血债血来偿,今天你想走,只怕不成了。” 隋基呵呵冷笑,还没有说话,云天雾地道:“谁死还见得呢。”一挥手里的单刀,横竖四刀,一个井字斩,刀法大开大阖,向张洪冲了过去。 张洪喝道:“你来送死,也是一样。”眼见云天雾地冲到面前,一抬手,长剑出鞘,寒光一闪,跟着剑已经入鞘,他向后跃出一丈左右,呵呵一笑,道:“倒。” 这时,云天雾地的胸口鲜血狂涌,慢慢的倒下,却是胸口中剑,早已经一命呜呼,不倒也是不能。 张洪这一剑出手之快,变化莫测,实是令人难以想象。他拔剑杀人之后,立即还剑入鞘,一来一去,毫不停留,除了隋基等几个高手之外,余人但觉寒光一闪,谁也没有看清他如何拔剑,更不用说云天雾地是怎么被刺死的。 隋基惊怒之下,快步过去,喝道:“小儿,你要杀我,可得有真本领才成。”剑光如虹,向张洪刺去。 这一剑又快又疾,张洪来不及拔剑,向后倒退两步,堪堪躲开剑锋。隋基这一剑要是再能递前二寸,便可以开膛破肚了,但偏偏力道已尽,剑势已老,不能毙敌于剑下。 隋基开声吐气,一剑不中,跟着又是一剑,一剑快过一剑,招招全是攻势,不容张洪有丝毫的还手余地,他忽而伏低,忽而走高,长长地胡须根根飘直,这五十来岁的老者,此刻矫健犹胜少年,逼得张洪左躲右闪,节节后退,好像一叶小舟,在惊涛骇浪之中,随时都有可能被击得支离破碎。 风行天下、雷鸣一声、朱三娘子等三人冲上去,抱着云天雾地的尸体,悲痛万分,泪水夺眶而出,禁不住破口大骂。但张洪好像一个聋子,充耳不闻,什么听不见似得。 风云雷电四大门神,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一直形影不离,自结伴行走江湖,向来无往不利,谁也没有想到张洪这小子的剑法迅捷无比,一出手就是杀招,这突然离去,便是死别,当下强忍悲痛,手持兵器,站住方位,堵住张洪的退路,誓要将他碎尸万段,为好兄弟报仇雪恨。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三十回 索命 突然间寒光一闪,“啊啊”两声叫,风行天下、雷鸣一声,二人脸色大变,胸口鲜血同时狂涌,倒了下去。旁人都不禁惊叫出声,明明眼见他被隋基逼得无还手之力,不知如何,竟然拔剑刺死了风雷二人。他杀人后,立即还剑入鞘,就好像死人跟他没有关系一般。 朱三娘子眼见风云雷三人,逐一死在面前,一下子崩溃了,大叫一声,犹如疯了一般,扑向张洪,双臂大开,想要抱住他,同归于尽。 张洪冷笑着道:“我本想饶你一命,既然想死,只能成全你了。”寒光一闪,一剑刺死了朱三娘子,立即还剑入鞘。他连杀四人,众人竟然没有看清他的剑,是何等样子。 隋基眼见手下的四大门神先后死去,禁不住老泪横流,突然间大吼一声,身子扑过去,长剑划了个弧形,向张洪斜肩带背的劈去。 张洪嘿地一笑,寒光一闪,长剑出鞘,直刺隋基的胸口。这一剑后发先至,既快且狠。隋基只觉得眼前白光闪动,心知不妙,脚下使劲,身子后弹了出去,一股寒气从面前滑过,颏下的胡须已经被割断大半。他总算见机极快,这一发力后退,还算及时,只要稍慢一点点,立即就被利剑割喉了。 众人见这等情景,不由“哦”的一声,无不骇然。 张洪一击不中,早已经还剑入鞘,呵呵而笑,道:“不错不错,没有想到你这糟老头子,竟然还有这等身手,有意思,有意思。” 隋基这一招死里逃生,毫不慌乱,竟无丝毫畏惧之心,人剑一体,又向张洪扑去。这一次出剑极短,一柄长剑使得便如一个剑光组成的光罩,将身子罩在其中。 张洪有机会立即出剑,但时机稍纵即逝,二次出击,都是徒劳无功,手臂反而被震得一阵酸麻,显然对方内功比自己强的太多,只要稍有不慎,长剑还会被他震飞。如此一来,张洪倒也不敢托大,打定主意,看准了他的空隙,再以快剑取其性命。 隋基不求伤敌,但求无过,只是自行使剑,上元剑法有上八路,中八路和下八路剑法,一路八招,每一路都是八八六十四招剑法,一招连接一招,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运转得风雨不透,竟然不露丝毫空隙。 张洪的剑法虽快,一时却也奈何他不得。但如此打法,张洪毕竟立于不败之地,纵然无法伤得对方,隋基可无还手的余地。二人都是心知肚明,只须隋基一有还击之意,剑网光罩立即就会露出空隙,张洪快剑而至,他就再无抵挡之能。 这般运剑如风,最耗体力,只因每一剑都是用尽全力,后一招与前一招方能流水不绝,前力与后力才能生生不息。可是不论一个人的力量如何深厚,终有耗竭之时,隋基只是困兽犹斗,下场可想而知。 隋再兴眼见光罩的圈子渐渐的缩小了半尺,显然爹爹的内功有所不济。他大喝一声,提剑而上,唰唰唰刷,连攻四剑,尽是攻向张洪的背后要害之处。 张洪呵呵一笑,道:“杀不死老的,来了一个小的,是让我试手吗?”转过身来,手按剑柄,便欲一剑刺死隋再兴。 隋基见儿子突然来助,不由得暗暗叫苦,已经来不及喝退隋再兴,将心一横,长剑挥出,疾削张洪的腿脚,攻敌必救。 张洪滴溜溜一个转身,喝道:“老儿,去死吧。”寒光一闪,一剑已经刺入了隋基的胸膛,还剑入鞘,抬起一腿,将隋再兴踢了一个跟头,摔出老远。 隋再兴在地上滚了几滚,一骨碌爬了起来,叫道:“小儿,我今天要将你碎尸万段。”便要冲过去拼命。 百合仙子一把拉住他,道:“隋大哥,我们打不过他,还是算了吧。” 隋再兴已经失去理智,叫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百合仙子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回去苦练功夫,再找他算账。” 明大清呵呵冷笑,道:“你们???你们倒是有情有意,想来是我耽搁了你们了。” 百合仙子白了他一眼,道:“相公,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 明大清道:“这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这时候就可以重温旧梦?”想当年,百合仙子和隋再兴青梅竹马,有情有意,只是百花老祖横加阻拦,让百合仙子去勾引明大明,结果阴差阳错,嫁给了明大清,隋再兴于此一直余情未了,苦苦纠缠。明大清本来就心存芥蒂,见他二人拉拉扯扯的,是以他一连三问,一顿抢白。 隋再兴此时已经顾不上明大清,红着眼道:“姓张的,咱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十年之内,若是习武有成,必了今日的大仇。” 张洪冷笑数声,道:“你们想报仇?呵呵???有志气,很好,我就等着领教,给你一个机会,赶快滚吧。” 隋再兴一呆,道:“姓张的,今日你如此的羞辱我,他日百倍奉还。”说着抱起父亲的尸体,向百合仙子道:“我们走,我有话对你说。” 这小子竟然明目张胆的勾引夫人,明大清的鼻子差点都气歪了,气沉丹田,蓄势待发,只等这对狗男女携手离去,火焰刀立即出手,取其性命。 百合仙子的神态也是极其的忸怩,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一时间真是两难。 张洪呵呵一笑,道:“且慢,你走可以,她可不行。当年的万柳庄里,她百花门也是杀人无数,这笔账还没有细细算一算,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 百合仙子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是索命的讨债鬼,却间接的帮了忙。她冷冷的道:“你要怎么算?我们技不如人,要命你就拿去,爽爽快快刺我一剑便是。” 张洪点了点头,向金花仙子、海棠仙子二人手指了指,道:“你,你们都过来,虽然说好男不和女斗,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百花门在我万柳庄带头杀了不少人,今天我们可要好好地算一算。”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三十一回 对决 百花门的三大仙子对望一眼,缓步而出,金花仙子道:“有什么算不算的?我百花门杀了你不少人,你要报仇,这便动手,就看你有没有那本领了。” 张洪道:“我不想杀女人,可父仇又不能不报,这可两难了。这样吧,要不你们每个人都留下一点东西,咱们就算两清了。” 海棠仙子道:“你要什么?” 张洪道:“一条腿,一只手什么的,再不就是一只眼,一个耳朵也行,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看你们愿意给什么了。” 海棠仙子张口结舌,道:“你???欺人太甚???”说着手按佩剑,便想动手,要她自残,弄个半死不活的,还不如一拼,胜过苟延残喘。 张洪呵呵冷笑,道:“你们当年带头到我万柳庄闹事,不依不饶,才是欺人太甚,要不让你们长点记性,以后还是无法无天。” 金花仙子道:“姐妹们,百花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咱们拼吧。”张洪的剑神出鬼没,一剑封喉,她没有一点把握,明知道必死无疑,却也不能忍气吞声,苟延残喘。 海棠仙子、百合仙子、玫瑰仙子等三人点了点头,不约而同的将手一抖,将一条绸带抖动如蛇,四大仙子要拼死大战张洪。她们都知道,只要一动手,顷刻间就会横尸于野,但已经别无选择,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她们已经下定决心,即便是死,也不会受人凌辱苟活。 陆家宝突然越众而出,大声的道:“大家且先退下。”又向张洪抱拳一礼,笑道:“张大哥别来无恙,小弟这厢有礼了。” 张洪道:“你???你是???”陆家宝这一年多来,长高了不少,面目也有所改变,是以他一时没有认出来。 金花仙子道:“家宝,你打不过他,就别管了,赶快走吧。” 张洪道:“你是陆家宝?” 陆家宝向金花仙子摇了摇手,意思是打不过会走的,但不战而逃,岂不让天下人耻笑?向张洪一笑,道:“一年多未见,张大哥还记得小弟,荣幸之极。但此一时,彼一时,小弟现在是百花门的新任掌门,她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可以和张大哥在这里慢慢的算账,你就让她们走吧。” 张洪奇道:“什么?你是百花门的掌门?”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诧异,仿佛看着一个稀奇古怪之物。 陆家宝淡淡的道:“已经有些日子了。” 张洪看了陆家宝一眼,又看了张守一一眼,有点儿将信将疑。 张守一道:“倒是不假。” 金花仙子心下寻思:“就让家宝跟他套套近乎,说不定会有意外转机什么的。” 却不料陆家宝道:“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不必多说,就以武力决是非,胜者说一不二,败的任人宰割。”他见张洪不依不饶,想起当年万柳庄上,百花老祖的咄咄逼人,知道此事不能善罢,动手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江湖儿女,快意恩仇的唯一途径。 张洪道:“好,果真爽快。不过,你要知道,跟我动手,必然见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表妹再三叮嘱我,要我多加关照你,这可真是为难之极了。” 陆家宝道:“你表妹?哦,就是那个开心果吗?她应该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一定漂亮的很吧。呵呵???既然开心果是和事老,咱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打了,可太好了。” 张洪连连摇头,道:“不可以,父仇不共戴天,大不了我说没有见到你。你用什么兵器?出招吧。” 陆家宝道:“我跟你无怨无仇,干什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样吧,咱们本来是朋友,就切磋切磋,比一比拳脚,点到为止。” 张洪道:“我从不跟朋友动手,因为跟我打的人都是死人,无一例外。你要是不想死,可以将百花门的掌门还给她们,事不关已,就没有人逼你动手了。” 陆家宝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道:“倒霉,真是倒霉透顶,我刚刚做了几天掌门,屁股还没有捂热,你就要让我灰头土脸的让位,岂不是贻笑大方吗?唉,从此以后,我走到那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成了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你要是早来几天,就好了,事不关己,我就做缩头乌龟。这样吧,你让我做三年掌门,走一走过场,慢慢的找一个替死鬼,你再来找百花门的麻烦,怎么样?” 张洪呵呵冷笑,道:“不可以,你这是拖延之计,当我不知?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是不是第一个在我剑下活着的人。”说着左手微举带鞘之剑,横于胸前,右手自然下垂,衣袖犹如铁板一般,纹丝不动,慢慢的逼近陆家宝。 霎时间全场鸦雀无声,谁都知道,只要一有机会,他的右手就会迅捷无比的抓住剑柄,一剑之出,其快如闪电,常人很难抵挡。这就好比雷霆万钧,迅雷不及掩耳,等听到了雷声,再捂耳朵,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陆家宝见他逼来,相距不过二丈,知道他可能随时出手,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脚下横移,保持距离,不即不离,全神戒备。 张洪见他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丝毫的破绽之处,一时倒也无从下手,不由自主的跟着横移。二人远远地相持,彼此紧盯着对方,脚下不停,犹如走马灯一般的转动,转了一圈又是一圈,谁也不敢冒然逼近。 场上的二人远远地对峙,出奇的寂静,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搏杀,但谁也不觉得无聊,众人看的手掌心满是汗水,知道大战一触即发,只要谁沉不住气,又或者一个小小的松弛,立即便会送掉小命。即便是不会武功的阿秀姑娘,此刻也知道危在旦夕,她的一双妙目随着陆家宝的人,转动不停,一颗心悬了起来,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如何才能帮得主人。 第五章 情义无价 第三十二回 平局 张洪和陆家宝远远地相持,似乎间隔一汪水塘,二人就围着这水塘转圈子,转一圈,再转一圈,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子,谁也没有抢先打破这种格局。 风雨欲来之前,总是平静的很,平静的令人窒息。二人谁也不抢先动手,但彼此之间,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杀气,越来越强,逼得众人向后一退再退。 张洪见这般对峙,没有尽头,便道:“我一剑之出,必杀必中,你再不出手,就没有机会了。” 陆家宝道:“我爹爹自小就告诉我,息事宁人,是以只教了我逃跑的本领,没有教杀人的能耐。三天前,师父教我打人的本领,可才半生不熟。你让我动手,不是让我勉为其难吗?” 张洪见他一说话,身上的戒备之气,自然而然的消失了,这时机不能说是千载难逢,但也是稍纵即逝,立即大踏步上前,右手已经按住了剑柄。 众人见他犹如离弦之箭,快速无比的扑将过去,不由得都“啊”的大叫出声。阿秀的一颗心提了起来,叫道:“少爷,小心。” 陆家宝见他冲来,立即迎上。二人相距不过二丈有余,几乎同时前冲,不过二步,就已经面面相对,几乎鼻子都挨上了对方的鼻子。 众人见他二人突然间短兵相接,张大的口,都不及合拢,知道胜负可能顷刻间决出,胜者活,负着死,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生怕看不清,错过了精彩对决,但眼前模糊,却只有两个极快的人影,迅速的晃动不定。 张洪冲了过去,既然对方守的滴水不漏,毫无破绽之处,只有强攻了。他的右手已经握紧了剑柄,只要拔剑而出,这闪电般的一击,不管对手是左躲右闪,还是后退,都快不过他的剑,势必砍下他的脑袋,杀了陆家宝,虽然对不住表妹,但此时箭在弦,不得不发,也是不能自己。却不料陆家宝是个愣头青,不退反进,犹如一头愤怒的公牛,直冲上来。他来不及停步,二人撞在了一起,这一下短兵相接,他的长剑太长,施展不开,反而无用武之地。 陆家宝已经看出来,他最厉害的杀人手段,就是剑出鞘的刹那之时,见他一动,跟着迎上,左手按住他的右手,不让他拔剑出来,右手的拈花指,使一招“昭君拂露”,中指弹向张洪的肩头。 只可惜陆家宝不是美人,他要弹去的当然不是露水,而是张洪的颈上人头。这也难怪张洪不解风情,将右手往下一沉,剑鞘的尾部上挑,挡住了陆家宝的手指,同时摆脱了他左手的纠缠。 昭君出塞,塞外风沙极大,少有花草,大早上起来,偶见一朵小花,花儿含露,自然而然的就曲指弹露,要看过仔细。陆家宝这一指没有弹去花朵的露水,却弹在了剑鞘上,将手指一勾,勾住了剑鞘。这一招却变成了“贵妃醉酒”。 杨贵妃声色犬马,锦衣玉食,醉酒赏梅,醉眼迷离,全身无力,不由自主的伸手勾着梅枝,人倚花树,花旁美人,花美人更美。 张洪不是梅花树,陆家宝也不是美人,张洪见他身子靠过来,双手握着剑鞘,奋力将他推出去,嚓的一声,将剑拔出半截来。 陆家宝的眼前一片雪亮,知道坏了,立即屈指一弹,弹出一粒花生米。他见情况不妙,便使出新近练成的“弹指神通”,也不知道能否救命。 张洪只觉得剑上一震,剑身来回震荡,左手连剑鞘也握不住似得,这剑一时竟然不能拔出来。 陆家宝不等他回过神来,立即扑上,双手左推右拿,这一次却是拂云手的招数,咔的一声,将剑推入鞘里,他抢不下张洪手里的长剑,也绝不让他将剑拔出来。 张洪两次竟然拔剑而不能,这可是练成一剑封喉的剑法以来,从来没有的事情,而近身缠斗非自己的擅长,想要摆脱,却又不能。他只会一招拔剑杀人,别无二招,再斗下去,必败无疑。当下双手奋力将陆家宝推开,大声叫道:“且慢动手,今天到此为止,咱们不打了。你不是说等你三年吗?好,就三年,三年后的今天,咱们再来比过。”他本以为已经练成必胜绝技,从此天下无敌,但面对陆家宝,一个乳臭未干的大孩子,竟然束手束脚的摆脱不能,狂傲之心登时收敛,知道自己的功夫还尚有欠缺,仍需努力。 陆家宝大喜,道:“一言为定,三年后的今天,我还是百花门的掌门,一定奉陪。”他虽然不大,但从小就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对人对事,可谓是老江湖了。这一次被逼的没有退路,必须全力争胜,倒是第一次,费心费力,不余遗力,突然被叫停,虽然不胜不负,但这结果正是他想要的,当下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可转念又想,世事无常,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是以后面的话,就留有余地。 阿秀见二人握手言和,喜出望外,立即跑过去,道:“公子,累了吧?口渴了吧?咱们快过去歇一歇,我给你倒茶水喝。” 这一次的打拼,动手虽然为时极短,但先前的对峙,却极耗心思体力,一停下来,感觉身心俱疲,口干舌燥,当下点头道:“好,去歇一歇,大家要是有事情,就请自便吧。我累了,要歇一日再走。” 金花仙子见一场祸事突然间消于无形,立即大喜,道:“掌门有令,大家快进去收拾一下,我们要再住一日,诸位就请自便吧。” 张守一道:“左右无事,多一日少一日,都无关紧要,我们也歇一日再走。”说着当先进入陈家老店,这店的宗旨是方便来去,他不想走,倒也无可厚非。 毕静儿连忙过去,道:“走,我扶你进去。”说着搀扶着陆家宝,要搀扶他进陈家老店。 青莲、白莲二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过去,一把拉开毕静儿,道:“马屁精,我们师弟可不是病秧子,用不着你献殷勤。” 陆家宝见四女口水仗不休,很是头疼,一扭头走进了陈家老店。四女呼啦啦的,好像一阵风,谁也不甘人后,都跟了进去。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一回 钟情 隋再兴突然间逝去了所有的亲人,眼望着地上的五具尸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金花仙子叫住了入店的张守一,道:“张天师,我们百花门要烧水做饭,你天师道可否将这几人入土为安?” 张守一一怔,让天师道的祭酒们埋死人,可谓是大材小用,但话又说回来,总不能让百花门的女人干这活吧?二来自己的人,烧水做饭也不在行,勉强应下,看了一眼吕用之,道:“吕上仙,你也过来帮把手呗。” 吕用之道:“那是当然。呵呵???张天师亲自做道场,超度亡灵,死者安矣,生者幸也。” 张守一苦笑一下,道:“彼此彼此。”让人找来几张草席,将这五具尸体卷了,抬到店后,挖了一个深坑,草草的埋了。 隋再兴一言不发,也不阻拦,久久的在父亲的坟前,不愿离去,最后磕了几个头,恨恨而去。 陆家宝走进了房间,回头见四女跟到了门前,便道:“我累了,先睡一会儿,你们都回去吧。”他回身关上门,突然又拉开了一扇门,道:“阿秀。” 四女一起回过身来,阿秀的:“少爷,有什么吩咐?” 陆家宝道:“你去看看张洪走了没有,要是住店,就照顾着点。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半个主人,总得尽一点地主之谊。” 阿秀道:“是,少爷放心好了,我这就去。”虽然是侍候人的事,单单让自己去做,显然没有当成外人,她心下暗自欢喜,如一只小燕子般飞走了。 陆家宝掩上了房门,上床倒头就睡。这一战虽然算不上惊心动魄,但没有退路,必须面对,只要稍有失手,自己的生死倒是小事,百花门上下人等必将无一生还,是以全身心的投入。二人短兵相接,为时虽然极短,但先前的对峙,却耗去大量的心思和体力,躺在床上,虽然闭上眼睛,但紧绷的神经却一下子无法放松下来,回想起适才的过程,一招一式都是恰到好处,逼得张洪连声叫停,不禁有点儿自鸣得意,责任重大,幸不辱命,在这飘飘然中不知不觉间酣然入睡。 阿秀给张洪端去了茶水后,心中记挂着陆家宝,过一二个时辰,便探头向床上看一眼,见他还没有睡醒,也不打扰,连中午饭都不叫醒他吃,看看又日落西山,这一下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金花仙子也在房外探视了几次,见他睡得香甜,知道这一次消耗极大,便吩咐在房外加紧守备,让他睡到自然醒,谁也不可进去打扰。 突听得陆家宝在房里打了个哈欠,阿秀大喜,道:“醒了醒了。”推开房门,见陆家宝坐在床上,便道:“少爷,你起来了。” 陆家宝揉着眼睛,道:“阿秀,现在是什么时候?” 阿秀道:“已经晚上了,你午饭也没有吃,可急死人了。”说着过去帮陆家宝穿上鞋子,又端来漱口水,将陆家宝的起居,照顾的无微不至。 陆家宝道:“我睡了一日,没有人挑事?” 阿秀道:“大家倒是相安无事,真是奇怪。” 说话间,青莲、白莲、毕静儿三人送来了八色精致菜肴,侍候他吃饭。陆家宝要她四人坐下来一起吃,俱都说什么也不肯。陆家宝只好作罢,将所有的菜肴一扫而光,吃了个小肚儿圆。 阿秀收拾碗筷,毕静儿突然有点儿神秘的道:“陆公子,张守一、张洪这两个王???坏家伙好像想要算计你,可要当心呦。”她本来想说王八蛋,但话到嘴边,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说这话,可有点儿不雅,连忙改口。 陆家宝笑道:“他不安好心,我是知道的,你都听到了什么?” 毕静儿看了一眼阿秀,笑道:“陆公子,可要当心呦,有人好像看上了你的人了。” 阿秀涨红了脸,神态极是忸怩,道:“你有什么事就说,看我干什么?” 陆家宝大奇,道:“那个看上了我们的阿秀?有点儿意思,快说快说。” 阿秀道:“别听她瞎说,我只是???人家怎么会看上端茶递水的丫头?” 陆家宝道:“原来是张洪大哥,他的眼光倒是贼得很,盯上了我们冰雪可人的阿秀,呵呵???可不能随便的便宜了他。” 阿秀大急,急得眼泪都下来了,道:“少爷,你可不能将我送人了。我可没有???这一生我是不会离开少爷的。” 陆家宝笑道:“放心好了,我也舍不得随便送人的。说说,他怎么的喜欢我们的阿秀了。” 阿秀涨红了脸,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也没有。 毕静儿道:“我们的阿秀姑娘,端茶走进张洪那杀星的房间,小心翼翼的道:‘张相公,我家少爷让我来看看你,需要点什么?’” 陆家宝道:“对啊,是我让她去的。啊呀,我倒是大意了,她一个小姑娘,单独去见这杀人魔王,自然怕得要命。” 毕静儿道:“我们的阿秀,胆子看大的很呢。那张洪道:‘多谢多谢。’阿秀噗哧一笑,道:‘张相公客气了,你当真要谢的话,就谢少爷吧。’张洪连声的道:‘那是当然,一定要谢的,一定要谢的。’阿秀又道:‘张相公,你还缺什么,我去给你找来。’张洪道:‘没有了,不缺什么,不缺什么。’阿秀道:‘张相公,那我就回去了,也不知道我家少爷怎么样,你要是缺什么,提前告诉我一声好了。’说着就走回来,阿秀妹子,我添油加醋了没有?” 阿秀上牙咬着下唇,一句话也没有。陆家宝道:“这都是见面寻常的话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毕静儿道:“我也没有说很特别,阿秀走后不久,张守一就过来敲门,张洪道:‘阿秀姑娘,怎么你又来了?’” 青莲、白莲二人见收拾碗筷用不上自己,连说话也插不上嘴,大为的郁闷。此时青莲忍不住道:“怪不得一整天没有见到你的人影,原来听墙角去了。”白莲道:“我们以后说话,可得小心了。”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二回 长生 毕静儿白了她二人一眼,道:“谁在乎你们说话?我见张洪杀气逼人,又赖着不走,担心他别有企图,会对陆公子不利,才格外注意了点。” 青莲道:“呦,呦,现在是陆公子了,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陆家宝急着想知道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道:“好了,好了,那张守一有什么话说?” 毕静儿微微一笑,道:“公子还是个急性子的人,不过他们可没说你的好话,不说也罢。” 陆家宝道:“他们说我什么难听的话?你如实道来。” 毕静儿道:“公子听了可不要生气。” 陆家宝被吊足胃口,道:“又不是你说的,断断不会对你发火的。” 毕静儿道:“张洪打开门,见是张守一,很是意外,道:‘怎么是你?’张守一道:‘不想见我,你想见谁啊?哦,阿秀姑娘?你说的是那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吗?哈哈???想不到兄弟还是一个情种,这丫头倒也可人,不过她的心思可不在兄弟你身上,就别惦记着了。’” 阿秀道:“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毕静儿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阿秀的小脸涨得通红,道:“我去洗碗筷,随便你怎么说了。”说着端着碗筷,径自走了。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难为情的话,既然拦不住,索性耳不闻,颇有点儿溜之大吉的意思。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我们的阿秀不好意思了,你接着说。” 毕静儿道:“张洪只是哼了一声,不搭理他。张守一自言自语的道:‘这是奇了怪了,这臭小子生得黑不溜秋,铁蛋似得,其貌不扬,也不知怎么的,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有那么多好姑娘惦记???’”她说到这里,突然打顿了一下,却是想这些姑娘之中,自己也算一个。偷眼看向陆家宝,他听的入神,全没有注意这微妙的变化。 青莲倒是听出点味道来,待要出言讥讽,突然想到这丫头铁嘴钢牙的,跟她斗口,必定反遭其辱。是以张了张口,强忍着不吭一声。 毕静儿接着道:“‘而兄弟你一表人才,剑法又好,却孤身一人,冷冷清清的,要啥没啥,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是如何,兄弟你可知?’那张洪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张守一接着道:‘这就是地位、权力的力量。假如这小子是个臭要饭的,谁会搭理他才怪。兄弟,是以咱们都要做人上之人。’张洪道:‘你是天师道的天师,风光无限,已经是人上之人了。’张守一道:‘兄弟,你此言差矣。今天师道的二宝,流落江湖,身为天师,每念及此,都是汗流浃背,寻不回天机图、乌龙剑,又何来风光无限?’张洪道:‘我要是找回天机图、乌龙剑,这天师的位子就是我的。’张守一道:‘二宝要是重回天师道,是我天师道之幸,我愿为鬼卒。’” 青莲道:“他张洪一人独得天机图、乌龙剑二宝,我们百花门在旁摇旗呐喊,真是狂妄自大。” 白莲道:“我看张守一口不应心,言不由衷。” 陆家宝道:“二位师姐不必生气,世事难料,有些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向往总是好的,努力虽然不一定成功,但不去尝试必定失败,最重要的是中间过程。” 毕静儿连连点头,道:“二位姐姐说的极是,那张洪也是似信非信。张守一又道:‘兄弟,你信不过我,想单打独斗,但你知道天机图在谁手里?又是哪个抢走了乌龙剑?’张洪道:‘现在虽然不知,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自然会打听出来。’张守一道:‘那要到猴年马月?做兄弟的告诉你,杨名手里或许有一份天机图,就是现在来救广陵城的杨行密。至于乌龙剑吗,我们,还有百花门的人,都心知肚明,是五行教的诸葛无双抢了去。’” 陆家宝暗暗叫苦,坏了,那天天南地北的一通胡说,看来这张守一还当真了,我这岂不是将杨叔叔推进了火坑? 只听毕静儿又道:“张守一又道:‘兄弟只盼我天师道早日迎回二宝,但此行可是千难万险,我这里有一粒长生不老灵药,是我天师道始祖张道陵筑坛炼丹而成,千百年来,一直没有遇到有缘人服之,不知道其药效如何,虽然送与你,但不到万不得已,一定慎之再慎。’” 青莲道:“长生不老药?要是有这灵丹妙药,他岂有自己不服用的道理?还拱手送人,他傻不傻?” 陆家宝、白莲二人都是哈哈大笑,谁也没有当真。 这说话间,阿秀端着茶水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吕用之。 陆家宝睡了一整天,此时再无睡意,见他二人进来,当下站起身,道:“吕大哥,你怎么来了?” 毕静儿见吕用之过来,立即毕恭毕敬的站立,不敢言语。 吕用之笑道:“小兄弟,这一次你收留了老哥,特意来说声谢谢。呵呵???” 陆家宝道:“乡野借宿,何来收留之说,吕大哥客气了。说到收留,我可在老哥哥的宝刹,讨饶了一年之久,一句谢谢可不够啊。” 吕用之呵呵一笑,道:“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也带不走的,你看现在我就是两手空空了。那些东西,不值一提。我说是那一次,高栋背后偷袭,一粒花生米打断了飞羽,我得以全身而退,原先以为是天神来助,今日才知是兄弟暗中出手。” 陆家宝道:“举手之劳,侥幸而已。” 吕用之道:“小兄弟,来了这么久,还没有恭喜你荣登百花门掌门,现在补上,不晚吧。”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我什么也不懂,勉为其难,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吕用之道:“小兄弟此言差矣,我看你做的就很好。就说今天吧,你挺身而出,将百花门的事一肩扛,这件事就做的了不起,配得上掌门一职。”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三回 实话 陆家宝奇道:“这就算够格了?我也没有干什么啊。” 吕用之笑道:“那是当然。无需事事亲为,也无需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只要危险的时候,不抛弃他们,就是一个称职的一门之长。” 陆家宝道:“多谢老哥哥指点,请坐下说话。” 吕用之笑道:“那就不客气了。”说着坐在桌子旁,阿秀取过两个茶杯,一一斟满。 陆家宝抬手示意,道:“喝茶,老哥哥这次从广陵城出来,只怕是回不去了。” 吕用之道:“不必客气。”喝了一口茶水,忧心忡忡的道:“乌龙剑已经不在广陵城,当然没有回去的必要。不瞒小老弟,我这次打算回总坛阴阳谷去。可是有一种不祥之感,我教教主突然失踪,只怕我教会有大事发生。” 陆家宝道:“秦教主武功盖世,无人能及,不会有事的。” 吕用之摇头不止,叹道:“我已经来了好一会儿,连张守一都看出来,是诸葛无双抢走了乌龙剑,还有什么可怀疑?” 陆家宝道:“既然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妨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将事情弄清楚,就不用猜哑谜了。” 吕用之拍桌而起,道:“陆兄弟,我正有此意。” 陆家宝跟着站起,道:“二位师姐,你们去请张守一、张洪兄弟俩,我们叫上师父,到前堂会合。” 二莲答应一声,连忙转身出去。 不一刻,众人先后来到了前堂,张洪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双手抱剑,独自一人立在墙角,一言不发。 张守一带着二十四祭酒,占据了大半的厅堂,这些人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有意无意之间,守着各个出口,隐隐成合围之势,只要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立即群而攻之,将其一网打尽。他见人已经到了差不多,便单刀直入,道:“百花掌门突然招集我们,不知有何贵干?” 陆家宝道:“这个???”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见这阵势,心下不免打鼓,知道弄不好就会刀剑相对,打得头破血流,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问,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吕用之道:“是我有些事情弄不明白,百花掌门说了,话不说不明,那就请大家过来聚一聚。” 张守一道:“原来是吕上仙做东,张某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实。” 吕用之道:“好,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实话实说,如有假话,天诛地灭。” 陆家宝道:“毕大小姐,你先说一说,灌醉了我们,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毕静儿小脸一红,道:“你们醉酒后,刀疤脸叔叔想将你们三人一起带走,但还没有出城,就遇上了张天师,要带走你们。我那时也是醉的一塌糊涂,要不然他们绝对不会带你们离开。” 陆家宝道:“原来你也醉了。张天师,我让曹义回去向吕大哥报平安,但他却没有见到人,这是怎么回事?” 张守一道:“那个人一离开你的视线,就被抓起来了,没让他回去,吕上仙自然见不到人。” 陆家宝点了点头,道:“是这样啊,张天师的障眼法果然厉害,我还在等吕大哥派人来接我回去,左等不到,右等不到,真是望眼欲穿啊。呵呵???那我走之后,你们将他二人怎么啦?” 张守一道:“那时我可不知小老弟是百花门的掌门,不知者不怪,多有得罪,请别见怪。我当时还有很多话要问你,倘若吕上仙派人来要人,可不能不给,只有出此下策。至于那两个人,说来惭愧,你走不久,就让人接走了。这个人就是抢走乌龙剑的人,吕上仙可知此人的底细?” 吕用之道:“此人可能是五行教副教主诸葛无双,他既然将人救出来,却不送回,可让人费解了,接着又装神弄鬼的抢走了乌龙剑,他想干什么呢?” 张守一皱着眉头道:“此人武功极高,神龙见首不见尾,你要是不知,这世上可没有人晓得了。” 陆家宝道:“事情就好像一个闷葫芦,大家都在暗自揣测,其实很简单,说说就清楚了,现在大家的心里都敞亮吧?不知还有谁想问大家什么的?”他扫视着众人,见无人说话,才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说的,就各自回去睡觉吧。师父,有一招拂云手,我总感觉有点不大对劲,您给我解说解说呗?” 金花仙子道:“好,你跟我来。”当先站起,转身离去。 陆家宝道:“少陪少陪。”跟在金花仙子的身后,径自走了。 青莲见阿秀要跟过去,和白莲二人肩并肩,拦住去路,道:“师父要传授师弟的武功秘诀,外人可不能随便旁听。” 阿秀见她二人充满了敌意,知道过不去,小声的道:“我去收拾一下少爷的房间,没有别的意思。”提着茶壶,向回走去。 毕静儿道:“阿秀妹子,我跟你一起去。”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的追了上去。 金花仙子知道陆家宝有事情要说,一进房间,便道:“家宝,你想独自一人去阴阳谷吗?” 陆家宝道:“师父有先见之明,弟子正有此意。” 金花仙子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唉,阴阳谷是五行教的总坛,你一人深入虎穴,可危险的很。但是我们在一起,目标极大,却又不易进去。要不就算了,乌龙剑什么的,我们不要了。” 陆家宝道:“不单单是乌龙剑的事,师父有所不知,其一,我早先是诸葛无双的人质,跟他口头上约法三章,可不能不去。二来,我爹爹要是不知情,到阴阳谷找诸葛无双要人,就他老人家的那臭脾气,吃一点亏势所难免,怕只怕连性命也没了。再说了,我也非一人,还有吕大哥照顾着呢” 金花仙子点头道:“嗯,君子言而有信,那是没有错的。但这吕用之毕竟是五行教的人,还是靠不住的,你以千金之躯,年纪又小,孤身涉险,我怎么放心得下?”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四回 话别 陆家宝笑道:“以前我小,诸葛无双也奈何我不得,现在师父教我武功,虽然还是打不过他,但保命却绰绰有余。只是我一离开,就怕张守一这小人,对乌龙剑着魔了,会对我百花门动手。”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有情有义。 金花仙子见他记挂百花门的安危,心下甚慰,便道:“掌门不可大意,今后师父不在身边,记得勤奋苦练,武功好了,才能逢凶化吉。至于我们,掌门大可放心,只要张洪这杀手不动手,一个天师道还奈何不了我们。只是你此去,江湖险恶,得事事在心,不可大意了。” 陆家宝道:“师父但放宽心,我走之后,就这阿秀???还有劳师父费心了。” 金花仙子见他单单提阿秀一人,心想这丫头果然出落的如一朵花似得,笑道:“掌门放心好了,我们再见之时,保证她更加可人。” 陆家宝见她会错意了,倒似是说自己看上了阿秀,脸上一红,道:“师父,我是说阿秀孤身一女子,无依无靠的,能帮她一下就帮一点,要是遇上好人家,你就将她嫁了。咱们救人救到底,有始有终。” 金花仙子摸着陆家宝的脑袋,笑道:“你这小鬼头,心肠倒好,为师没有看错人。” 陆家宝拜别了师父,走出房间,回身关上门,口中喃喃的道:“奇怪,这一招西施綄纱,在师父的手中使出来,那是美人戏水,风姿卓越,到了我的手里,怎么就变成了浑水摸鱼,意图不轨了?看来回去以后,还得细细体会。”一路上自言自语的,双手比划不停,一招一式,都是大开大阖,好像从金花仙子处,刚学了几招绝招,害怕忘了,勤加练习。 阿秀听到动静,迎出了房门,喜笑颜开,道:“少爷,你回来了。” 陆家宝见阿秀、毕静儿二人还在等自己回来,心下不由一热,道:“你们怎么还没有回去睡觉?” 阿秀道“少爷,我怕准备的不周,等你回来看看,还缺什么。” 陆家宝笑道:“你比我妈还细心。”他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娘,自小就是娘亲照顾起居,但在万柳庄被冲散之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受不受人欺负? 毕静儿笑道:“你妈有这么年轻吗?想来她是吃了长生果,是以青春永驻,以后见到她老人家,一定要好好地请教。” 陆家宝不禁一呆,听这意思,她是要跟着自己,不离左右了,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便道:“你们都回去吧,师父刚才教的功夫好深奥,可不能忘记了。”说着坐在床沿上,脱了鞋子,就要上床睡觉。 阿秀道:“少爷,你要上床,得先洗脚,活血化瘀,好处很多的,要是待会儿练功累了,就不用下床麻烦了。”说着端来洗脚盆,倒上洗脚水,试了试水温,刚好不冷不热。 陆家宝本来不想她侍候的,但转念一想,反正就要分开,再见面时,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就顺了她的意。 洗漱了一番,陆家宝才回到了床上,盘膝而坐,闭目入定。阿秀、毕静儿见他凝神练功,也不便打扰,轻轻的退出房,顺手将房门掩好。 陆家宝坐在床上,左右无事,又将日间跟张洪对阵的情景默想了一遍,其一招一式,都是历历在目,于拈花指、拂云手之间的微妙变化,又有心得。突然间眼前一黑,却是蜡烛已经燃尽熄灭了,万籁俱寂之中,想来是深更半夜了。陆家宝轻轻的下床,穿上鞋,推开窗子,跨了出去,来到吕用之的窗下,曲指在上面弹了两下。 吕用之和衣躺在床上,全无睡意,心中焦虑不安,思潮起伏:“教主何以突然失踪?诸葛无双明明已经救下大小姐,却藏而不见,这乌龙剑本来就是夺给他的,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拿走,却装神弄鬼的盗取,一切都太不正常了,他这是想干什么呢?”正想到出神处,忽听得窗上两下轻轻弹击之声。 吕用之猛地坐了起来,低声问道:“是谁?” 陆家宝道:“吕大哥,是我。” 吕用之下床打开窗子,道:“原来是小老弟,进来说话。” 陆家宝道:“我不进去了。吕大哥,我想去五行教一趟,你带我去呗?” 吕用之道:“可以,现在就走么?” 陆家宝道:“我看见张守一那副盛气凌人的嘴脸,心下就烦,别惊醒了他,咱们悄悄地离开,谁也不带。” 吕用之大喜,道:“好。”跳了出来。 二人一前一后,迳向南行,走出数里,没听到有人追来,这才放心。 吕用之道:“小老弟,我已经多年没有回阴阳谷了,现在里面怎么样,可不好说,你去见诸葛无双,要是想从他手里讨东西,无疑与虎谋皮,只怕不能得手。” 陆家宝听出他的意思,想让他知难而退,叹口气道:“没有办法,我不去见他可不行啊。诸葛无双有一个姑姑,不知怎么的跟我爹爹走的很近,他抓住我,就是让我爹爹带着他姑姑到阴阳谷,走马换将。我现在虽然自由了,但我爹爹可不知,要是依言去了阴阳谷,岂不糟糕?” 吕用之恍然而悟,道:“原来是这样。天师道这伙杂毛,心中惦记着乌龙剑,说什么物归原主。呵呵???他们不见我们,定然追上来纠缠不清。咱们得想办法,不让他们找到。” 陆家宝道:“不错,还有百花门的人,这个啊,那个啊,没有一刻的消停,带着她们,遇上事情,还要顾着她们,碍手碍脚的,麻烦。” 突然间身后火光冲天,隐隐约约的人喊马嘶。吕用之道:“糟糕,给他们发觉了。我们快走,可不能让他们追上。” 陆家宝连声称是,心中虽然记挂着金花仙子等一伙人安危,但还是加快了脚步,一时间风驰电掣,一口气又跑出了数十里路,后面的火光不见了,也不见有人追来。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五回 易容 二人放慢脚步,平复气息,行到天明。 吕用之见陆家宝闷闷不乐,知道他还在担心百花门的人,却也不便说破,道:“到前面的市集,咱们买下两匹马做脚力,他们就赶不上我们了。” 陆家宝道:“听凭你拿主意便是。”突然间“咦”的一声,停住了脚步,愣愣的望着前面。 只见前面的小河旁,有一匹胭脂马在喝水,上游有一个姑娘风尘仆仆,双手舀水洗面,却不是毕静儿是谁?陆家宝不由得暗暗叫苦。 吕用之心中雪亮,知道昨晚二人悄悄离去,全给毕静儿上眼了,她辨明二人的去向,便乘马绕道,拦在前路。当下上前笑道:“大小姐几时到的,想来一夜没有睡吧?” 毕静儿一笑,站起身来,道:“吕上仙这是那里去?要是游山玩水,方便带上我,大家一起四处瞧瞧?” 吕用之笑道:“方便不方便,你不是都已经等着我们了?一起走吧。” 毕静儿笑颜如花,道:“多谢吕上仙。” 陆家宝道:“你就不谢我吗?” 毕静儿道:“也谢谢陆公子了。” 陆家宝急着想知道百花门的情况,也不计较她是否虚情假意,道:“你是怎么察觉我们的行踪的?” 毕静儿道:“你从金花仙子的房间出来,言行都是一反常态,我就知道你必然有动作。回到房间,我可不敢睡,站在窗前,看见你们二人走出了陈家老店。” 陆家宝道:“陈家老店怎么又着火了?” 毕静儿一笑,道:“我见你们走远了,就从马棚里拉出三匹马来。一有动静,天师道的人便察觉了,我上马走人,他们不知道少了谁,立即放火,将陈家老店给烧了,就是想看看谁骑马跑了。” 陆家宝道:“可他们也没有追上来啊。” 毕静儿道:“你们南下,我骑马北上,他们步我后尘,自然越追越远了。我兜了一个大圈子,但他们紧追不舍,没有办法,只得舍下那两匹马,才将他们甩掉,再快马加鞭,总算没有错过你们,就是可惜给你们预备的马匹没了。” 吕用之心下暗暗叫苦,却不动声色的道:“大小姐想的真周全,没有了马匹,我们到前面可以买吗,但你的好意,我们还是心领了。” 陆家宝大喜:“天师道一伙人追赶毕静儿,自然顾不上为难百花门的人,他们追不上毕静儿,再回去纠缠,我师父早已经带人走的不知去向了。哈哈???这小娘皮倒帮了我的大忙。”如此一想,心头登时如同放下一块大石,喜颜于色,道:“天师道上通天神,撒豆成兵,无所不能,咦,怎么奈何不了我们的惊蛰仙姑?哈哈???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仙姑近来的神功可大有精进。” 毕静儿听他冷嘲热讽的,小脸一红,却也不生气,道:“那有长本领,天师道的人可贼得很,有两次差点点就被赶上,幸亏我的马快,才有惊无险。”说着一手抚摸着马头,一手梳理着马鬃,目光中流露出爱惜之色。 吕用之道:“张守一说那乌龙剑是他家的,一定不会就此罢手,我想很快就会追上来的。天师道的鬼卒又遍及五湖四海,查到我们的行踪,那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我们得想个办法躲一躲,让他们先行,我们尾随其后,这样就不怕他算计了。” 陆家宝连连拍手叫好,道:“跟他们捉迷藏,可太好了,我就喜欢玩了。” 吕用之道:“小老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跟在后面,也不是万无一失,一旦被发现,就再无摆脱的机会了。” 陆家宝道:“我可没有什么再好的办法了,仙姑,你有什么妙计?” 毕静儿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还是吕上仙拿主意吧。” 吕用之笑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到这时候了,还如此的见外,可生分了。” 陆家宝道:“吕大哥,你说吧,我们怎么才不会被张守一发现了。” 吕用之笑道:“要他们认不出,也容易不过,只是不知小老弟肯不肯易容改装?” 陆家宝喜出望外,道:“扮成另外一个人,可太好玩了。天仙女下凡,我们扮成一对恩爱小夫妻,仙姑,可好?”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劲,玩笑说大了。但泼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来了。 毕静儿小脸一红,小声的道:“你说什么呢?”转过头去,不置可否。 陆家宝突然间大为的后悔,只道:“这个不好吗?这个不好就算了???” 吕用之见二人神情忸怩,极不自然,不由笑道:“我们有大事要干,你们日夜孤男寡女的在一起,极不方便,还是兄弟好,不让人注意。” 毕静儿虽然有点儿失落,但随即道:“好,我女扮男装,大哥,可得多让着点小弟呦。”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就看你这小弟弟调不调皮了。” 吕用之见二人同意了,哈哈大笑,让二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先躲起来,他到前面的集上买了所需之物,立即动手,面粉、浆糊等在二人的面上涂抹一遍,他自己只将胡须多加了一点,变成一个大胡子,眼皮子往下一耷拉,活脱脱一个江湖落魄的老头。 陆家宝见毕静儿换上一身青衫,眉清目秀,相貌极美,全没有女孩子的半点影子,不由笑道:“请问小相公,你姓字名谁?” 毕静儿见陆家宝这一易容,下巴变大了,成了一张国字脸,更加的英气逼人,便道:“小相公便不是相公,小孩子那里来的名字?还是大哥先自报家门吧。” 陆家宝想了一会儿,道:“我叫陆甲,意思是假的。” 毕静儿道:“甲是第一,你有过人之处,我就叫陆静,静悄悄的,意思也是假的。” 吕用之哈哈大笑,道:“好,那老哥就占点儿便宜,做你俩的叔叔,叫四海,二小子,你这匹胭脂马太惹眼,可得放生了。”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六回 瞎子 毕静儿想要跟着他二人,只得忍痛割爱,当即除下所有的装备,手向远方一指,胭脂马颇有灵性,一溜烟的绝尘而去。 三个人轻装前行,走出二十多里路后,到了一个小市集,买了一辆驴车,吕用之赶驴,二小在车里倒也安稳。 这一日,看看渐午,在一家饭店吃饭,吕用之道:“吃过饭后,我们继续赶路,可不能让天师道的人追上。” 陆家宝道:“快走是一定的,但老让你一人幸苦赶车,怎么好意思?要不我赶一会儿?” 吕用之笑道:“还是算了吧,万一给他们追上了,你恰巧在赶车,岂不蹊跷?” 说话间饭店主人端上饭来,说道:“我们这是小地方,今儿不逢集,没鱼没肉,客官就吃些青菜豆腐下饭了。” 吕用之道:“不妨事,现今天下大乱,有吃的就不错了。”三人也着实饿了,虽然是青菜豆腐,却吃得十分香甜。 一碗饭还没有吃完,忽听得门外隐隐响起了马蹄声,蹄声渐近,犹如一阵风般已经到了近处。有一人说道:“天师,这里倒有家小饭店,我们就在里面歇歇脚吧?” 陆家宝小声的道:“还真的追上来了。” 吕用之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不必紧张。 毕静儿面朝外,果见一伙五六人,走进店来,为首的正是张守一,张洪尾随其后。 吴巴山大声的道:“店家,快拿酒拿饭来,将我们的马儿喂饱,我们急着赶路。” 饭店主人连忙过来,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连声的道:“是,是。诸位道爷,小地方,只有一点酒水,可没有大鱼大肉,你们人多,只有给你们下面了。” 张守一挥挥了手,道:“罢了,吃面就吃面吧。店家,你可看见一个大汉,带着一对十三四岁的孩子路过?” 店主人道:“一个大汉带着一双孩子?那是什么样的小孩子?” 张守一道:“对了,二个孩子是一男一女,男孩子英姿勃勃,女孩子忒漂亮。” 店主人向吕用之等三人看了一眼,笑得:“那就不是了,这兵荒马乱的,女孩子哪敢出门?还忒上眼,那就没有看到。道爷想要找人,不妨到大王寨,这几日去大王寨的人很多,都是些聪明俊秀的少年,你要找的人,或许便在其中。” 张守一哼了一声,道:“他们不会去热闹的地方。”懒得跟他说明白,又看了吕用之等三人一眼,见他们不是自己找的人,也不想节外生枝,对店主人又道:“你那葫芦能盛酒吗?将酒灌上几个葫芦,我们路上吃。”他看见墙上挂着几个酒葫芦,就吩咐下去。 店主人将大拇指一晃,道:“道爷真是好眼力,小店虽然没有好的下酒菜,但这酒的确是好酒,是从广陵的陈家老店,运来的陈年老酒,除此之外,只有到陈家老店才能喝到如此纯正的佳酿,是以临走时都不免带上两葫芦的。”他自卖自夸,退了下去。 陆家宝听他说陈家老店,夸夸其谈,心下不禁暗暗好笑:“你这家伙,得意什么,可不知我们就是从那儿来的吧?你的酒越卖越少,再去进酒,那里已经找不到陈家老店了,看你以后还怎么的对客人推销。” 吴巴山见张守一忧心忡忡,劝道:“天师放心好了,咱们已经分成几拨,只要一有消息,即刻就会传来,谅那小贼也不会逃过我们的眼线。” 张守一闷闷不乐的道:“我们就是一时大意,才让人脱离了我们的掌控,我没有看见人,又怎么能放下心?” 吴巴山极是羞愧,道:“是,是。” 陆家宝见他长吁短叹的不止,心下不禁好生得意,暗想:“你们想跟着我,分成几路,下的功夫可不少。不是没有追上,不是没有看见我,而是有眼不识泰山,我不就在你们的眼前吗?” 吴巴山见店主人一时没有将面端上来,左右无事,走到吕用之的桌前,道:“老头,你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可看见过一老二少?” 吕用之颤巍巍的站起来,道:“道爷,他们是什么人啊?长得什么样子呀?那老的有我老吗?小的有我这两个孩子精神吗?呵呵???我们从老家来,老家???要去投奔???要去???” 吴巴山懒得听他啰嗦,哼了一声,道:“你们怎么跟人家比?说了也谅你不知。”见店主人端来了面,径自走了。 想来是店小锅小,店主人一次端上来的四碗面。张守一一碗,张洪一碗,还有二碗,人人动筷子,僧多粥少,顷刻间便吃了一个底朝天,有的忍不住大声催促:“上面来,快上面来。”店主人忙不迭的道:“来了,来了,面来了。” 陆家宝没有想到这些人平日里大鱼大肉惯了,吃起这面来,也是这般的狼吞虎咽,不禁暗暗好笑。 便在这时,听得门外又传来马蹄之声。这一次的蹄声来得好快,刚只听到蹄声,倏忽间已经到了近前。马蹄声骤停,一人探着脑袋向里面张望,看见了天师道一伙人,立即面露喜色,快步而入,大声的道:“天师,大喜啊,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张守一猛地站起来,道:“找到了?没有错吧?在哪里?”他一连三问,又快又急,显然情难自禁。 那人道:“错不了,一伙三人,就如信鸽上描述的一样,那小姑娘出落得一朵花似的,我们一看见,就知道错不了。” 张守一道:“很好,他们在哪里?” 那人道:“天师放心好了,他们已经被我们的人拦下了,就在前面。” 张守一一惊,道:“你们动手了?” 那人一笑,道:“我们知道他们的武功了得,可不敢打草惊蛇,只是略施小计,使他们走不得而已。” 张守一道:“很好,我们赶快走,不要给他又溜走了。”叫来店主人,付了饭账酒钱,急匆匆的出门而去。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七回 问路 张洪走在最后,到了门口,突然回头,向吕用之等三人看了一眼,目光如电,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嘴角微微的一动,露出一抹狡黠之色,快步追上前面的张守一等人。 陆家宝却不料天师道找的另有其人,不禁看了吕用之一眼,想要张口询问,见他面色沉重,沉吟不语,也只得闷声大发财。 吕用之见张洪莫名其妙的回头张望,不由得心里直发毛,注视着张守一等人走远,自言自语的道:“这天杀的煞星,好像看出了什么名堂,须得找一个地方躲一躲才成。店家,结账。”将手一举,向店主人招了招手。 店主人乐呵呵的过来,笑道:“客官,吃好了?” 吕用之漫不经心的道:“店家,大王寨怎么走啊?” 店主人道:“你们果真去大王寨的?我一见二位小哥相貌俊秀,早就料到了。不过这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要是路上没有什么耽搁的话,天黑之前,说什么也可赶到的。” 吕用之微微一笑,但心中却莫名其妙的跳了一下,淡淡的道:“路上会有什么耽搁呢,却不知大家都去大王寨干什么?莫非有什么好事的不成?” 店主人道:“若问旁人,还真未必知道。恰好问上了我,可问对了人。我是小王庄的人,就在大王寨的山下,才晓得来龙去脉。你们说可巧不可巧?” 吕用之笑道:“一个大王寨,一个小王庄,可让人有点儿摸不着东南西北。” 店主人道:“这也没有什么难的,小王庄姓王的只有半姓,其实是不到四成。大王寨,顾名思义,家家户户都是姓王,寨主只有一个千斤,今年二八芳龄,待字闺中,想选一个乘龙快婿。你们难道不是也想去攀个亲家?王寨主家产万贯,金银多的使不完,倘若好事得成,可不忘了小店呦。” 吕用之一本正经的道:“那是当然了,不会忘了你的。” 陆家宝突然笑道:“老丈,我们要是到了大王寨,你说王大小姐会看上我,还是看上我这小弟弟?”说着故作亲密,伸手拍着毕静儿的肩头。 店主人上下打量着二小,笑咪咪的道:“一般的玉树临风,都有可能,都有可能。” 毕静儿脸上一红,知道陆家宝在取笑自己,道:“店家,少说话多做事。这是你的饭钱,赶快拿去走人。”说着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放在桌子上。 店主人搓着双手,道:“这么大的银两,数十天的流水,突然之间,哪有找零?” 毕静儿道:“不用找了,剩下的是打赏你的。” 店主人喜出望外,将银子紧紧地捏在手中,道:“多谢小哥,你们都是好心人,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这大王寨还是不去的好???”他犹豫一下,欲言又止。 吕用之道:“有话但说无妨。”说着从怀里又摸出一锭银子,塞入店主人的手里。 店主人连声道:“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吕用之微微一笑,道:“还请店家跟我好好说道说道。” 店主人左右看了一会,见店里只有吕用之等三人,才小声的道:“这件事,本来打死小老儿也不能说的,但小老儿见客爷好心肠,就实话实说,可千万不要说是小老儿说的???” 吕用之点了点头,小声的道:“都一大把年纪了,知道轻重。” 店主人道:“其实这大王寨就是一伙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杀人不眨眼,带多少银子去,都是有去无回,真的去不得。” 陆家宝奇道:“不是说招上门女婿吗,怎么又成了土匪窝?” 店主人道:“大王寨的寨主名叫王金贵,有一个外号,叫作金刀王,他确实也有一女,这两年上门提亲的人不少,虽然备足了聘礼,但个个空手而归。你们去不去,可得想清楚了。” 毕静儿笑道:“雁过拔毛,这金刀王敛财有道,家里一定藏有不少的好东西。如此稀奇古怪的人,我们如不去会会他,以后后悔莫及。”她知道吕用之想找一个安稳的地方,躲避张守一等人眼线,是以打趣的说笑。 店主人见他无丝毫畏惧之心,反而跃跃欲试,心下不免打鼓,忙道:“小哥相貌堂堂,慷慨大方,说不定可以打动大小姐的芳心,入赘大王寨,也未可知。”他得了毕静儿的好处,自然要多多的奉承几句。 这一下拍马屁可拍到马蹄子上了,毕静儿不高兴的道:“我要她干什么?少要啰嗦。”她的意思是让他不要说没有用的话。 店主人虽然是个老江湖,但他却没有看出毕静儿是女儿身,只当小孩子脸皮薄,乃道:“此去大王寨,必然经过小王庄。到了小王庄,还有八里半就到大王寨,但中间还要过一道石板桥,过桥之后,便算是到了,只不过???”说着欲言又止。 毕静儿见他吞吞吐吐,以为他又想要银子,不由的脸色渐渐不善,伸手一拍桌子,喝道:“说就说,不说拉倒,银子给你的还少吗?为人可不要贪得无厌。” 店主人一惊,连连摇手,道:“小哥可误会了,老汉本来不想说的,既然小哥见怪,还是直说了。”他定要说上几句闲话,眼见毕静儿脸色不善,便道:“要进大王寨,只有一条路可入。寨门口有一个深坑,旁边险路,人马单行可过,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大王寨的人在此看守,有礼可入,无礼免进。三位想进大王寨,先得先备一份大礼才成。” 毕静儿耐着性子听他说完,笑道:“你直说要见面礼,不就成了?” 陆家宝见店主人讪讪的点头称是,呵呵一笑,当先走出店去。吕用之、毕静儿连忙跟在后面,三人上了马车,出了小村,陆家宝将头探出车外,还是忍不住道:“吕大哥,你说他们找的是什么人,风风火火的,好像挺在意的。”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八回 品酒 吕用之笑道:“他天师道行事神出鬼没,常人可无法预料,小老弟好奇,要不咱们寻过去,看看他们弄什么玄虚?”他见张守一等人一路南下,赶车便向东行,这叫背道而行,绝对不跟他们走一处。 陆家宝道:“那倒不必,他们不来纠缠我们,那是求之不得。”说着缩回身子,又坐回车子里。 毕静儿见他坐立不安,不禁微微一笑。 陆家宝瞪大眼睛,道:“你笑什么?” 毕静儿道:“我笑了吗?你看见了?” 陆家宝道:“我看见了,你笑我怕张守一,怕他就像怕见瘟神一般,是不是?” 毕静儿道:“我可没有这意思。” 陆家宝道:“你没有我有,我的确是怕了,因为我已经被一个瘟神缠上了,要是再引鬼上身,那还不焦头烂额?” 毕静儿道:“你???你就这么看我吗?好,从今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再也不???不???”绝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泪水盈盈,止不住哽咽有声。 陆家宝见她突然间说哭就哭,不由得慌神了,忙道:“我又不是说你,是他啊,你自己别往身上揽。”说着举手向车外的吕用之指了一指,意思是他。 毕静儿明知道是假的,还是破颜微笑,道:“当真?” 陆家宝点了点头,祸从口出,可不敢再说话了。 吕用之听得车里二小闹别扭,无事生非,不禁暗自好笑。赶着车从高处往下走,这下坡路当真好不轻快,转过一个弯,眼前突然出现一群人,再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吕用之一眼看见了张守一,不由得暗暗叫苦,要是回头走,势必让人起疑,只得硬着头皮,赶车过去。 道路已经被人群堵死,吕用之只得停车,陆家宝、毕静儿二人不知怎么回事,一前一后都跳下车。 道路正中间,并排两个酒坛子,一般的大小,一模一样,有两个人,一赤臂,一**,拳来脚去,也不知已经斗了多久。一旁看热闹的也有两拨,左首的一伙三人,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彪形大汉,带着一对少年男女,少年生的眉清目秀,风度翩翩,那少女的肤色极白,娇嫩异常,眼神清澈,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便如出水的芙蓉,含苞欲放,美的不可方物。张守一等站在右首,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那赤臂的大汉一拳打去,喝道:“我们在此歇脚,你们凑什么热闹?这下可好,两个酒坛子,谁知道那一坛酒是我们的?” 那没有穿上衣的汉子闪身避开,跟着飞起一脚,踢了过去,攻守兼备,道:“我们的酒也是好酒,十八年的女儿红,你们随便挑一个,不吃亏。” 赤臂大汉道:“那可不行,我们的酒,可是上好的五粮精华,上百年的好酒,价值连城,要送给未来的老丈人作聘礼的,到时人家就会问了,你这是什么酒啊?我说是百年的五粮醇。人家一定说好酒,尝尝呗。可酒一入口,变成你的女儿红,人家不说我不诚实,这亲还不瞎了?到手的媳妇飞了,你赔得起吗?”二人你一拳我一脚,打的难分难解。 那少年此时再也忍不住了,道:“二位,二位大哥,你们已经吵了半天,打的筋疲力尽,说来说去,还是不知道这两坛酒是谁家的吗?” 赤臂大汉向后退了一步,大口喘着粗气,斜着眼看着那少年,道:“你是谁啊?你有什么办法吗?”说着向张守一看了一眼,见他微微的摇头,知道弄错了,不由大为的沮丧。 那少年道:“小可名叫康德明,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二位大哥可否舍得让小可逐一尝一下,物归原主。” 赤臂大汉没好气的道:“你能喝出酒的味道?” 那少女咯咯一笑,道:“大家不要当真,我师兄年纪虽然不大,却是出了名的酒鬼,他想骗你们的酒喝。” 那大汉看着这少女,又道:“你又是谁啊?” 康德明道:“她是我的小师妹,古灵精怪的,最爱说笑,诸位不必当真。这位是我大师兄,大名鼎鼎的冯廷谔。” 赤臂大汉一惊,道:“原来是快三刀在此,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的汉子道:“既然是快三刀的师弟,想来不会说假话,那就让他尝尝?看他能说出什么门道。” 赤臂大汉呵呵一笑,道:“康老弟,咱们丑话说在先,你喝了酒,要是说不出一个三五六来,即便快三刀庇护,只怕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康德明微微一笑,道:“打罚听任处置就是。”说着走过去,从怀里取出两个翡翠酒杯,放在一方大石头上,逐一拍去酒坛的泥封,各自倒了一杯酒出来,果然香气扑鼻。康德明也不跟人客气,端起酒杯,先嗅了一下,不由得赞道:“果然是好酒。”当下喝了一小口,一皱眉头,自言自语的道:“古怪?”又喝了一口,道:“好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端起第二杯酒,照样先嗅了一下,道:“好酒,好酒。”喝了一小口,摇了摇头,不出一声。 那大汉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康德明道:“酒都是好酒,但问题来了,这酒是你们的吗?” 那大汉道:“怎么说话的?不是我们的酒,难道是你的不成?” 康德明道:“这坛酒绝非五粮之液,它酒味醇美,有一股芳冽,纯正不散,直入肺腑,该当是高粱美酒才对。夏禹时仪狄作酒,禹饮而甘之,从而便有了这高粱酒,是以为最古之酒。此酒有一个小小的遗憾,就是不足百年,只差了一年,美中不足,不过已经是极品,千金不换。再说这坛酒,也绝非女儿红,此酒藏了五十三年之久。大户人家,喜得千金,酿酒藏于地下,以备出嫁时所用,是为女儿红。试想一下,五十三岁才出嫁,该当是老姑娘了,还有何之喜?是以此酒名为状元红,才名副其实。酒都是好酒,不过名字都是错了。”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九回 邀客 张守一一直在留神听这康德明说话,听之言之凿凿,不由似信非信,将手中的酒葫芦掷了过去,道:“阁下再品品我的酒。” 康德明接过酒葫芦,拔下塞子,笑道:“不用尝了,道长被人糊弄了,此酒已经兑了水。” 张守一一怔,哈哈大笑,道:“小老弟果然是酒国高手,佩服佩服。兄乃张守一,咱们到前面坐下来,再细细讨教酒中三昧。”他见不是要找的人,虽然有点失望,却也不露声色。 冯廷谔双手抱拳,道:“原来是天师道的张天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康德明道:“在张天师面前,小可班门弄斧,可让见笑了。” 张守一道:“久闻快三刀百战百胜,恨不能相识,今日在此相遇,也算有缘,何妨找一处清净之地,畅饮一番,一醉方休,也不枉结识一场。” 康德明道:“既然得张天师邀请,荣幸之极,大家就一起讨饶了,可方便否?” 赤臂大汉沉吟着道:“这个???”他的眼睛望向张守一,见他微微的点头,当下笑道:“也罢,兄弟做东,就以这百年的???哦,九十九年的高粱酒,宴请诸位,一醉方休。” **的汉子一拍胸膛,道:“还有我的状元红,哈哈???大家给个面子,一起走呗。”竟然连吕用之等三人,也一起邀请了。 吕用之想要一口回绝,但势必令人起疑,既然一时无法脱身,不由笑道:“小老弟不是以酒作聘礼吗?要是喝了,这乘龙快婿可就做不成了。” 赤臂大汉笑道:“那王老儿家有万贯,一坛酒未必就能打动他的贪心,不理会他也罢。” 张守一道:“什么乘龙快婿,怎么回事?” 赤臂大汉道:“大王寨寨主,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待字闺中,打算选一个乘龙快婿。这消息一出,可动了很多人的心,都想拿出最好的聘礼,入赘大王寨。我这坛酒是祖上传下来的,虽然算不上十分贵重,作为见面礼,也还拿的出手,就想抬过去碰碰运气。” 张守一道:“既然有这等好事,那我们就移驾大王寨,会一会这王大小姐。” 众人纷纷附和,大声叫好。那少女道:“二师哥,咱们还有大事在身,就不必去凑这热闹了。”冯廷谔道:“不错,小妹说得对,二师弟,我们还是赶路要紧。”这少女是冯廷谔的妹妹,名叫冯小妹,她道:“二师哥,你看大哥也这么认为,我们就别去了。” 吴巴山呵呵一笑,道:“别啊,大家都去,你们却单飞,姑娘莫不是怕王大小姐抢走了康老弟?”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有的道:“康老弟虽然长得比我们秀气,但听说这王大小姐是个女中豪杰,眼光极高,想来不会以貌取人。再说了,倘若只是一个庸脂俗粉,康老弟也未必会上门入赘。”还有的道:“即便我们长得不及康老弟俊朗,还有这二位小哥,相貌堂堂,也不比康老弟逊色,有什么好担心的?”说着指向陆家宝和毕静儿二人,让大家比较比较。 冯小妹被说中了心事,小脸通红,忸怩的道:“哪有的事?” 康德明道:“大师兄,小师妹,我们此次出来,就是广交天下朋友,也不在乎迟一天早一天的,大家就一起去吧。” 张守一道:“还是康老弟快人快语,请。” 康德明道:“不必客气,大家一起走吧。”也不再理会冯廷谔愿不愿意,和张守一当先而行。 一伙人上马的上马,坐车的坐车,一路上说说笑笑,众人相互报了姓名,才知赤臂大汉名叫钱国安,露胸的汉子名叫潘全,说话间走出十余里,来到一个小村子,一打听,知道是小王庄。 众人出了小王庄,一口气走出三四里路,远远望见高高耸起的一座青石桥。 陆家宝心想:“这店家果然说的清楚明白,看来大王寨已经快到了。”走近桥头,只见桥面上对立着二人,一个持刀,一个持剑,怒目相视,堵住了去路。 陆家宝大为称奇:“这是干什么?店家倒是没有提醒。”钱国安上前一步,道:“喂,二位干什么的?要打架赶快动手,还有热闹可看,这般的对看,无聊之极,就不要耽搁别人走路,让开让开,我们这么多人,还要到大王寨找地方住宿。” 持刀的汉子歪着头看着他,道:“走开,别坏了老子的兴致。” 持剑的汉子道:“回去回去,哪里不能住宿,回到小王庄找地方去。” 钱国安道:“话是没错,住宿哪里都可以,但我们去大王寨是坐上门女婿,小王庄可没有人招夫。” 持剑的汉子笑道:“这可更不能让你们过去了,我家的兄弟今晚入赘大王寨,可不能让你们过去,坏了他的好事。” 钱国安道:“原来你们不是要打架,堵在这里,打算不让人过往了?” 持剑的汉子道:“你说错了,让出不让进,可不是不让过往,识相的赶快回去。” 持刀的汉子将刀一挥,道:“老兄之言差矣,老子三天没有杀人,手痒痒的很,你过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看老子能不能一刀砍下你的脑袋。” 钱国安此时已经知道这二人是来找茬的,道:“想要我的脑袋,我还想要你的脑袋呢。”寒光一闪,挺剑上前,向持刀的汉子刺过去。 那持刀的汉子大叫一声:“还真有不怕死的,看刀。”他身形高大,殊不知身手迅捷无比,跳将起来,挥刀一式力劈华山,劈向钱国安,全不理会他的剑招。 钱国安一惊,喝道:“干什么?你不要性命了?”连忙回剑拨挡单刀,他可不想两败俱伤。 持刀的汉子呵呵一笑,突然飞起一脚,踢在钱国安的小腹之上。 钱国安大叫一声,跌出二丈开外,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潘全拔剑而出,冲将上前,长剑舞成了一团白光,护住全身上下。 那持刀的汉子也不去看他剑势来路,挥刀劈下,还是一招力劈华山。但听“当”的一声响,刀锋已经将长剑削断,余势不衰,又砍在钱国安的肩头上。 钱国安大叫一声,败下阵去。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十回 好客 张守一见这人凶猛之极,不由得一皱眉头,向冯廷谔道:“这两个点子倒还硬的很,快三刀可否以一敌二?” 冯廷谔却不逞能,道:“久闻天师道人才济济,张天师更有飞天入地之能耐,冯某可不敢抢了风头,就一人了结一个,点子随便你挑。” 张守一微微一笑,向张洪道:“兄弟,这二人你挑一个吧。” 张洪看了张守一一眼,一声不吭的走上前去。 持刀的汉子哈哈大笑,道:“又来一个不怕死的。” 张洪左手紧握剑鞘,横于胸前,冷冷的道:“滚开,走的远远地,不要逼我出手,我一出剑,你就是一个死人了。”说着一步连着一步,慢慢的走过去。 持刀的汉子大笑不止,喝道:“好,看你怎么杀我?”跳将起来,挥刀劈下,依旧是一招力劈华山。他心下十分的恼怒,存心想将这狂妄之徒,毙于刀下,这一刀既出,风声大作,将张洪全身上下罩在刀锋之下,犹如乌云压顶,气为之闭,势不可挡。 突然间寒光一闪,他的刀还没有劈下,一剑尖已经刺及他的胸口。他身在半空,后退固然不能,招架也是来不及,不禁“啊”的大叫一声,奋力将钢刀劈下,只盼拼个两败俱伤。 张洪见他门户大开,拔剑而出,杀了那人,便即回剑入鞘,反转剑鞘,以尾部挑落劈来的单刀,冷冷的道:“你一心想看我杀人的手段,现在看过了,也算是求仁成仁,死而无憾了。”说着再不看他一眼,向那持剑人一步步逼近。 这一剑剑势之快,快如闪电,一现即没,出剑,杀敌,入鞘,抵挡来招,攻守兼备,一气呵成。众人见他似乎动了一下,竟然谁也没有看清他是如何杀人的,见那人摔倒在地,死于非命,才喝彩声连连。 冯廷谔也大声叫道:“好剑法,好快的剑法。兄弟,那个人是我的,可不要动手杀了他呀。”心下暗自寻思:“我叫快三刀,一刀快过一刀,常人很难挡住三刀,想不到此人手快剑快,比我还快,真是匪夷所思,倘若跟他对敌,他这一剑刺来,我只怕也无法躲避。要想胜他,只有不让他出剑才有机会。” 那持剑的汉子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的道:“你杀了我二哥,我将你碎尸万段。”将剑一摆,上前一步,便要拼命。 张洪左手微举带鞘利剑,冷冷的道:“身后的仁兄让我不要动手,将你留给他。但你急着想横尸桥头,就过来刺我一剑。” 那汉子一惊,说什么也不敢将剑刺出去,一时间大汗淋漓,手一哆嗦,长剑落于脚下。他咬了咬牙,道:“我们艺不如人,输了便输了,是好汉,这性命你拿去便是。”其时他两手空空,说这几句话,摆明了将性命交在张洪手里了。 张洪哼了一声,道:“我不杀不还手的人。”也不理会他,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过了石板桥。 众人见他全无斗志,一个个从他身旁,鱼贯而过。 那汉子见众人走远,突然扑到那尸体上,声泪俱下。 众人说说笑笑的到了山脚下,只见山峰卓立,石窟嶙峋,本就是一条小路,于此突然左右分开两条,当中却有一个深坑,黑沉沉的,也不知有多深,寒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其时正是日落西山,红霞满天,一旁的石窟里走出一个长脸的汉子,喝道:“站住,你们这么多人,干什么来的?”钱国安连忙上前,道:“老兄,我们是来送礼的,请问这里可是大王寨?”那汉子见这伙人肩抬手提,所带之物,显然不菲,便道:“正是,诸位也是来大王寨提亲的吧?请跟我来。” 钱国安见他未卜先知,有点儿迟疑了,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那汉子微微一笑,道:“每天总有几拨人要来的,寨主为了客人方便,命我们在此处等候。说来奇怪,今天最少,你们是我的第二队客人了。” 钱国安笑道:“原来是这样,你们的寨主想的倒周到。”心下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虽然好客,但有人居心不良,安置了拦路虎,客人自然就少了。 那汉子毕恭毕敬的道:“请跟我来。”当下走在前面,山径只有一条,只是越走越高,也越加崎岖,天色渐黑,也不见尽头。 张守一心下一动:“此地人生地不熟,莫要让人算计了。”当下用手捅了捅钱国安。 钱国安立即会意,道:“还有多远?”那汉子抬手向上一指,笑道:“快了,前面就是。”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不远处有几堆火光。当下发力向前奔行,虽然知道身入险境,但个个都是高手,却无惧意。 行不多时,到了半山腰的一处平旷之地,有一个极大的火堆熊熊而燃。再走近数丈,只见一个极大的石厅拔地而起,门口高高的挂着四个大灯笼,高灯远亮,照的四下里通明,犹如白昼。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门口等候,道:“王三,又来客人了?抱歉抱歉,这么晚了,不知道你们会来,已经开席了,王三,快带进去吧。”他拱手相迎,问了姓名,钱国安说了,他吩咐下人将马匹、礼物一一登记造册,方便回取。 这时,又来了一批江湖豪客,那管家忙着接待。王三侧着身子,右手往里相让,道:“诸位请随我来。”在前面带路,走过一重院子,只见一处大厅灯火通明,远远地听得人声鼎沸,吆五喝六,当真好不热闹。 众人快到厅门口,突然听得一人高声唱道:“钱国安觐见,一坛九十九年的高粱酒,一坛五十三年的状元红,两坛子好酒,聊表心意。” 陆家宝和毕静儿并肩走在最后,二人相视一笑。陆家宝小声的道:“搞什么名堂?倒似大老爷升堂似得。”毕静儿呵呵要乐,道:“不伦不类。”说话间走进客厅,只见当中主位上坐着个身穿酱紫色的绸缎袍子,白白胖胖,犹如财主模样的中年人,想来便是金刀王王金贵了。 张守一耳听得人声喧哗,一眼望去,但见数十人分做三桌,正在推杯换盏,喝的热火朝天,热闹之极。 陆家宝突然间惊住了,只见其中的一张桌子,明大明居中而坐,二位夫人一左一右相侍,他春风得意,举杯畅饮,旁若无人。他心下暗暗叫苦,一年多没有遇上这瘟神,今日突然在此碰上,可不能让他缠上了。当下远远地找一个地方坐下,张洪一声不吭,挨着陆家宝坐下。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十一回 试探 吕用之,毕静儿二人知道陆家宝是怕被人认出来,麻烦多多,是以才找个不起眼的角落。他二人猜是猜对了,但万万想不到怕的人却不是张守一等,而是另有其人。不一会儿,酒菜流水一般的推上桌来。 王金贵站起身来,大声的道:“来者都是客,大家请随便入座,不必客气,吃喝自便。”说着抬起双臂,平摊双手,示意大家随便。 话语刚落,突然门口一阵骚动,方才在桥头的持剑汉子闯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名青衣汉子,抬着一扇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人,身上盖着白布,正是被张洪杀的持刀汉子。 明大明的那桌人一见,有五个人抢近去看,听得有人叫道:“二哥,你怎么啦?”“是谁杀了二哥?” 那持剑汉子目光四顾,伸手一指张洪,叫道:“是他,就是他一剑刺死了二哥。” 那五人立即炸开了锅,纷纷拔出兵刃,就要上前动手,杀了张洪,报仇雪恨。 那一桌的人,除了明大明夫妻三人,还有一个少年,看了一眼张洪,道:“你们干什么?都回来,这里是大王寨,有金刀王在此,咱们怎能喧宾夺主?” 陆家宝见众人将所有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不由暗暗叫苦,他本想不为人注意,却不料事与愿违,只怕又被这瘟神拉下水了。 一众人等心中都想:“这贼子在这里,还怕他跑了不成?哼,即便有三个帮手,也非将其碎尸万段。”当下七手八脚的将死人抬去后厅,七嘴八舌的要知道经过,在半路上就问了明白。他们心中想着为兄弟报仇,一将尸体放下,立即回到大厅,小声的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那少年听说张洪一剑杀人,不由的面色沉重,明大明一听说是高手,心痒不止,跃跃欲试。 王金贵又站起身来,向张洪抱拳道:“这位兄弟,你是跟谁来的,为什么杀了我的客人?” 钱国安连忙站起身,道:“王老爷子,他???他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剑见血,是跟我来的。”他本想指名道姓,但转念间又想,只怕少不了一场恶斗,是以改口了,危言耸听,让人先生惧畏之心。 张洪道:“我叫张洪,出剑必有伤亡。那个人堵住石板桥头,许出不许进,拦住我定要看看我是怎么杀他的。没有办法,结果只能如此。” 明大明再也忍不住了,拍桌而起,道:“朋友,好大的口气,我也想见识见识你的剑法。借花献佛,我先敬你一杯酒。”说着曲指一弹,将跳起来的酒杯弹向张洪。 二人相隔了四张桌子,酒杯从众人的头顶飞过,却连一滴酒水都没有溅出。张洪道:“你喝你的酒,我喝我的酒,咱们素不相识,不用你来献殷勤。”眼见酒杯到了面前,左手一抬,将剑鞘的尾部倒立起来,在酒杯的底部一托,跟着在酒杯的边缘一拨,酒杯突然转向,飞了回去。 他一托一拨,其间极快,就好像用剑鞘挡回的一般,众人见酒杯竟然完好无损,不由大声喝彩。 明大明这一弹,其实暗藏杀机,他不单单将酒杯弹出,还加了一股旋转之力,酒杯快速的旋转,酒水却丝毫不动,另外形成一股力量,只要张洪伸手去接,就算大罗神仙也必中招不可。酒杯的旋转,突然间被化去,势必四分五裂,酒杯在手里突然炸开,是谁都会吓一跳,这时候,杯中的酒水冲天而起,势必喷他一脸一脑袋,都是湿漉漉的。这两下虽然未必伤得了他,但他突然变成落汤鸡,必定大挫他的锐气。他千算万算,单单没有想到张洪竟然用剑鞘将酒杯打了回来,眼见酒杯飞到面前,知道可万万碰不到,不及多想,立即抄起面前的一只海碗,一翻手腕,将酒杯扣在桌面上。 明大明神情凝重,他已经不知道这酒杯的力量有多大,也不知道这海碗能不能将之罩住,倘若这酒杯的碎片击破了海碗,他的这只手,可就是废了。在这一瞬间,他的心真的悬了起来,只听海碗里响声连绵不绝,也不知乱成什么样子,总算他见机极快,要不然作茧自缚,非灰头土脸的不可。虽然相安无事,但这一来一去,可是输了半招。 明大明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厉害,不由笑道:“有趣,以后可有的玩了。”他虽然没有占到便宜,却丝毫不在意,所谓胜不足喜,败不气馁,心中只盘算着如何才是取胜之道。 明二夫人笑道:“你将酒杯扣在碗里,搞什么古怪?”说着掀开了海碗,呼地冒出一团火来,桌面上空空如也,酒杯不知怎么的没有了,仿佛给那团火化了一般。她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自言自语的道:“我明明看见酒杯扣在碗里,怎么没有了?相公,你会变戏法?我怎么不知道?” 明大明虚惊一场,登时得意洋洋起来,在她耳边道:“我会的功夫多着呐,你要是想看,三天三夜也看不完。”他一下子没有试出张洪的功夫,可不敢自讨没趣。其实他是被吓着了,张洪在酒杯是一托一拨,使得都是巧劲,比起他弹出酒杯的力道,不可同日而语,只是张洪出手极快,好像拿剑鞘击回酒杯,谁也没有想到他是借力而已。 王金贵见明大明指弹酒杯,滴酒不溅,露了一手极高的功夫,而张洪以硬碰硬,将酒杯击回,竟然不碎,这劲道拿捏的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知道此间来了高手。大声的道:“诸位不要伤了和气,喝酒喝酒。” 那少年道:“王庄主,喝酒是小事情,我是慕名而来,听说令千金才貌双全,待字闺中,要选一个乘龙快婿,就急急忙忙赶来,生怕来迟一步,让人捷足先登了,你既然已经收下我的聘礼,想来已经同意我和大小姐的亲事了。”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十二回 斗口 王金贵不想他单刀直入,沉吟着道:“这个???这位公子名叫钱求吧,老夫???” 钱国安大急,只怕他即刻答应嫁出女儿,忙道:“寨主,你也收下我的聘礼,一女怎么配二夫?” 王金贵呵呵一笑,道:“二位公子都是姓钱,可谓巧的很。” 钱国安道:“姓钱怎么了?我是来相亲的,可不是送钱来的?” 钱求的左右呼啦啦站起三五人来,纷纷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敢跟少将军抢,你有几个脑袋?”“也不知道有几斤几两,自不量力,自取其辱。” 吴巴山突然想起一人,站起身来,抱拳道:“原来是左吾大将军,杭州刺史钱鏐钱大人到了,久仰大名,不知者不罪。” 钱求呵呵一笑,道:“大将军是我大哥,我们是亲兄弟。”言语之下,沾沾自喜。 钱国安道:“钱大人又怎么了,他管天管地,还能管我娶老婆不成?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世上总有人攀龙附凤,出来招摇撞骗,其实只是一个绣花枕头,草包而已。”嘴上虽说不信,其实心中已经没有底了。 钱求的脸色一变,他身边的人立即炸开了锅,跳将起来,便要过去活捉钱国安,将其碎尸万段。 张守一见他们盛气凌人,一副高高在上,舍我其谁的架势,那里忍得住这口气,突然嘿嘿一阵冷笑,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刺史,有什么大不了的?钱大哥,这可是你的不是了,怎么不向王寨主引见一下你的朋友?” 钱国安一怔,随即明白天师的意思,当下笑道:“王寨主看好了,这一位是冯廷谔冯大侠,江湖人称快三刀的便是他。” 冯廷谔站起身来,四下里抱拳一揖,道:“抬举抬举,在金刀王面前,何敢担得快刀的名头?” 王金贵轻轻“咦”的一声,说道:“不知快三刀驾到,有失远迎,得罪得罪,请上座。” 钱国安又指着康德明道:“这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便是快三刀的师弟康德明,她是冯大侠的妹妹冯小妹。”说着走过去,拍了一下吕用之的肩头,接着道:“一剑见血,大家都已经认识了,自不必我再费口舌。但这位老人家可是大有来头,却不能不说,江湖上的朋友给了他一个不雅的绰号,名叫鬼见愁。要是那个不长眼睛,得罪了他老人家,可没有什么好结果哟。”他一时想不起吕用之的名字,立即编出一个外号来。 吕用之颤巍巍的站起身,道:“大爷说笑了,小老儿名叫陆四海,可没有什么本领。” 钱国安微微一笑,指着毕静儿和陆家宝,接着道:“这二位小哥,就是人见人爱,江湖上的后起之秀,风月双剑,兄弟联手,双剑合璧,所向无敌。” 陆家宝心里暗自奇怪,我几时又成了风月兄弟,还是江湖后起之秀,真是睁眼说瞎话。却听毕静儿道:“不敢当,他是大哥陆甲,我叫陆静。”她声音清脆,谈吐优雅,但为了装作男子,举手投足间,却又掩不住腼腆之情。 钱国安道:“诸位诸位,可注意了,这二位就是天师道的张天师,和大祭酒吴巴山。” 他二人的名头当真响亮之极,钱国安的话一出口,便有数人惊讶的站起身,看向二人。 张守一举手示意,接受众人的敬仰。天师道自张道陵创道以来,经历了历朝历代,上至帝王,下到王室贵族,那一个不是毕恭毕敬的尊为上宾?一个小小的刺史,还真的不放在他心上。 明大明见对方的名头一个比一个响亮,个个都是厉害的角色,不由的暗皱眉头,当真动手,还真未必讨到什么好处。 王金贵道:“没有想到天下的英雄豪杰,今日尽聚于我大王寨,当真是蓬荜生辉。一家有女百家求,王孙公子也好,平民百姓也罢,到了我这里,一视同仁,没有贵贱之分,我只收聘礼,至于亲事成否,自有小女出面,她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待会儿饭后,小女请诸位到天香阁奉茶,观赏书画。” 钱国安道:“很好,很好,我正口渴得很了。既然佳人有约,还吃喝什么?走,立即就走,哈哈,哈哈???你们观赏书画,我和大小姐喝茶谈心。”大笑声中,站起身来,一副急不可耐的架势。其实他也未必就想急着见一见这位大小姐,也不是志在必得,和大小姐比翼双飞,张守一在后面撑腰,那是要他不可坠了天师道的名头。他就只有奋勇向前,以表忠心了。 钱求心下暗喜:“你这粗人只知道吵闹,大小姐请我们去喝茶,观赏书画为名,考验文才是实。似你这等粗野陋夫,只知道动刀动枪,又懂得什么诗词歌赋,书法图画?只怕三言两语,便给大小姐逐出了天香阁。”想到稳操胜券,倒也不急着一时,端起酒杯,小抿了半口,让酒慢慢入胃。看似是品酒,实则在盘算着见到大小姐,该当如何对答。 便在此时,从后厅走出一个绿衫侍女,在王金贵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王金贵点了点头,大声的道:“诸位,诸位,小女听说天下英雄尽聚于此,特意备下几杯美酒,略表敬意,请诸位品尝。” 钱国安大声的道:“很好,很好,大小姐送来的,必定是好酒。呵呵???即便是大小姐的洗脚水,我也非喝上几杯,一醉方休。”大笑声中,不住向后厅张望,看有没有人出来。 明大明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道:“兄台嗜酒如命,真是好肚量,好口福,待会儿一醉方休也便罢了,就怕肠穿肚烂,死的糊里糊涂,做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钱国安机灵灵的打个寒战,却道:“你要是怕死,没有人逼你来着。” 二人正在斗口,只听得环佩叮当,屏风后面走出五个侍女,短装打扮,脚步轻盈,鱼贯而入。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十三回 敬酒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十四回 喜酒 紫衣侍女走到康德明面前,道:“公子,请饮这一杯。”她双手托着玉盘,怯生生的看着她的酒,就好像那是她的心肝宝贝。这是一杯紫色的酒,看上去真的和人融入到一起。 众人见此酒是紫色的,满杯而不溢,犹如固体,灯火摇曳,忽明忽暗,其光流动,似乎是一个宝珠放在酒杯之中。 冯小妹见此酒更加古怪,忙道:“二师兄,还是别逞强了。” 康德明道:“无妨。”也不推让,伸手从玉盘取过酒杯,举杯喝了一小口,半晌无语。 紫衣侍女小心翼翼的道:“公子,其味如何?” 康德明缓缓地道:“入口苦,一线过喉,形如云雾,沐浴五脏六腑,舒经活络,荡气回肠,此乃药酒也。”他又喝了一小口,离桌而去,慢慢的踱着方步,道:“其味无穷,当是百草之精华,其中以长白山的苦参为主,紫罗兰辅之,最难得还有天山雪莲,冬虫夏草,灵芝等多种罕有的异宝,补气辅功,强身健体,事半功倍。此酒酿造不易,当千金不换。”说着将余下的酒,一饮而尽。 紫衣侍女笑道:“一杯酒而已,哪有这么多说道?”托着玉盘,退了下去。 绿衣侍女走到康德明面前,道:“公子,看看这一杯酒有什么不同?” 康德明道:“先前二杯,先甜后苦,回味无穷,这一杯值得期待。”从玉盘里取过酒杯,先饮半杯,道:“此酒有一股芳冽之气,久而不散,当是梨花酒,酒味醇美,刚好到了一甲子的光阴,是以别有一番滋味。”再次举杯,将余下的酒喝尽,一滴不剩,看着酒杯道:“酒是梨花酒,杯是翡翠杯,‘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姑娘真是风雅之人。” 绿衣侍女笑道:“你真会说话,酒就是酒,喝几杯助兴罢了,哪有这许多讲究?请饮下一杯吧。”说着退下两步,蓝衣侍女上来敬酒。 冯小妹见这酒在杯里,从底而上,有无数细泡,犹如小珠子上下沉浮,粒粒有形,叫道:“这酒有问题,不能喝。” 康德明笑道:“小师妹,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此乃玉露酒。此酒酿制不易,以百花上采集的露水为主,百花为辅。你看其珠大小一般,该当是寒露早晨采集的露水,才有这般的色香。”说着举杯起来,先嗅了嗅酒香,才一饮而尽,闭目体会,脸上神采飞扬,仿佛置身于百花丛中,身心俱醉。 康德明连喝四杯美酒,不禁熏熏然有了醉意,醉眼迷离下,来到那青衣丽人面前。那青衣丽人悄声的道:“公子请饮这一杯酒。”她语音即清脆,又娇媚,动听之极,伸出左手,请康德明品尝她端来的美酒。 康德明见这手掌真似白玉雕成一般,隐隐透出晕红之色,一时间神驰目眩,竟如着魔中邪一般,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立即天旋地转,双腿一软,跌倒在那丽人的面前。 冯小妹泪眼朦胧,连忙过去抱住康德明,道:“二师哥,二师哥,你怎么啦?”见他不答,不由得放声大哭,叫道:“你们害死了二师哥,我也不活了,我跟你们拼命。” 那青衣丽人道:“无妨,他只是醉了,大红大紫,扶他下去,到‘听香阁’里泡一会儿,就无事了。”说着让那红衣紫衣二侍女,扶康德明下去。 冯小妹只是抱着不放,道:“不行,谁也别想将二师哥从我身边抢走。” 那青衣丽人道:“小妹妹,你听说过杜康造酒刘玲醉的故事吗?他喝了我的冥冰龙虎壮骨酒,我要是不救治,刘玲三年后醒酒,他却未必可以。” 冯小妹一下子没有了主张,道:“你???”张口结舌,不知道该不该让人将二师哥抬走。 那青衣丽人道:“我将他救醒,没有人跟你抢他的。绿水蓝天,快过去帮忙。”指使四女,俨然就是大小姐。 冯小妹道:“真的吗?”眼睁睁的看着康德明被侍女们抬进了后厅。 王金贵哈哈大笑,道:“大喜,大喜啊。诸位请开怀畅饮吧,天香阁喝茶的事已经取消,吃饱喝足后,就安心的睡觉吧。” 钱求道:“好好地,为什么取消天香阁之行?这不是消遣人吗?” 王金贵道:“我家天香已经有了意中人,自然没有再去天香阁的必要了。哈哈???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就是我家天香的大喜,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诸位大驾观礼了。” 钱求道:“大小姐不是没有婆家吗?怎么突然就要洞房花烛?不知这乘龙快婿是谁啊?” 冯小妹道:“是啊,新郎官是谁啊?” 王金贵道:“昨天是没有,但今天就有了,就在刚刚,他喝了小女亲自调制的冥冰龙虎壮骨酒,现在正在听香阁沐浴更衣。” 冯小妹差点晕过去,道:“大小姐的意中人是我二师哥?”她双手捏拳,指甲深入掌心,脑中乱成一团:明天她就要跟二师哥洞房花烛,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一时间彷徨无计。 钱求喃喃自语的道:“早该想到了,早该想到了,只有大小姐才有这般容貌,一个侍女,哪有这风采?”不由得暗自懊恼,小心过头了,跟佳人已经擦肩而过,让这名不见传的康德明得了便宜。 张守一也没有指望钱国安可以入赘大王寨,笑道:“恰逢喜事,自当观礼道贺,只是人在江湖,身上没有什么贵重的物件,这贺礼可有点儿拿不出手,惭愧惭愧了。” 王金宝听他说留下来参与婚礼,心中大喜,道:“诸位都是武林高人,只须请到一位,已经是莫大的荣幸,礼轻礼重,有心意就好。呵呵???”他本来想说,有无贺礼,都无所谓,但转念又想,有总比没有强,不由得就干笑起来。 冯小妹拉着冯廷谔的胳膊,连连摇晃,道:“哥,他们也没有问过二师哥,一厢情愿,我们可怎么办?”说着泪花盈盈,心急如焚。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十五回 挣床 冯廷谔道:“王寨主,我师弟呢?我要见他。” 王金贵笑道:“不急不急。康公子还没有醒酒,你们是师兄弟,就是婆家人,明天我会让他来跟你们商量婚礼的事情。” 冯廷谔怒道:“我师弟还没有清醒,你大包大揽,怎么知道他便会同意?” 王金贵得意洋洋地道:“我家天香貌若天仙,才高八斗,愿意下嫁,这等好事,天下只有傻子才会不愿意。” 冯廷谔手按刀柄,便欲发作,将康德明抢回来,但转念又想,天已经黑了,人生地不熟,二师弟又醉的不省人事,天时地利人和,无一占优,当真动手,势单力薄,顾前顾不了后,全无胜算,须找一个帮手,这张守一是指望不上了,他钱求对这大小姐倒是挺上心的,和他联手,一定可以一拍即合。主意已决,便忍着不吭声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酒足饭饱之后,被安置在客房中过夜。大王寨的客房虽然不少,但客人太多,竟然住不开,只好两三人住一房子,陆家宝、毕静儿二人是兄弟,便合住一间房。 毕静儿虽然有点儿不情愿,但客随主便,要不就和张洪合住,再不就是吕用之,没有选择。 陆家宝可没有她这么多不方便,走进房里,见只有一张床,当下抢先一步,倒在床上,道:“折腾了一天,终于有地方躺着了,可舒服极了。” 毕静儿红着脸走进房间,见他一人霸占着一张床,不甘心的道:“起来起来,你就知道自己舒服了,我怎么办?我睡哪里?” 陆家宝见她过来,将身子往里移了一移,手指在身边一划,道:“当然是这里了,我将床分一半给你。我们既然是兄弟,有难同当,有床也该同享。” 毕静儿将秀眉一立,怒道:“你???连鞋都不脱,真是脏死了,谁跟你同床共眠?”突然间脸上一阵绯红,一颗心止不住狂跳起来。 陆家宝道:“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咱们各不相干,你管那么多事干什么?要是不愿意,就只有睡板凳了,不过这床真是舒服啊。”他双手放在脑后作枕,惬意无限。 毕静儿道:“你欺负人,你怎么不睡板凳?”眼圈一红,泪水盈盈,好像是受了万分委屈,就要放声大哭了。 陆家宝叹口气,道:“累半死了,还要洗脚,不洗就不同床,真是无理取闹,又不是要吃下肚子,干什么要洗干净?罢了,你睡床,我睡板凳,这可以了吧?”突然间直挺挺的站在床上,接着一个跟头,倒翻落地。 毕静儿心下一乐,他嘟嘟囔囔的不高兴,好像怪自己嫌他不干净,没有往别处想,这倒是挺好的。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的爽快,倒有点不好意思,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家宝又小声嘀咕的道:“还是阿秀好,她绝对不会跟我挣床睡的。” 毕静儿一下子怔住了,满眼泪水盈盈,还是夺眶而出,这可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陆家宝见她动不动就掉眼泪,可有点儿慌神了,想要劝说两句,只怕越劝越不对劲,连忙岔开话,笑道:“天下自以为是的人,莫过于这王寨主了,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就将康德明招为乘龙快婿。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他要是一厢情愿,明天可有热闹看了。” 毕静儿道:“幸灾乐祸,小人心也。大小姐人间绝美,天姿国色,只怕天下还没有人会拒绝这等好事。就是不知道这大小姐是怎么回事,突然便看上了康德明,要是比武招亲,有的人忽许还有机会,可惜,可惜了。”说着笑了起来,显然这有的人暗有所指。她适才还是泪水盈盈,委屈之极,转眼又是笑颜如花,喜不自禁,也不知道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陆家宝道:“可惜什么?我要是逞英雄,哪有姓康的小子走狗屎运?不过这会儿,哭闹上吊的人儿,就不是隔壁的那个了。” 隔壁住着的是冯廷谔兄妹,毕静儿脸上一红,道:“那个稀罕你?”侧耳倾听,冯小妹果真哭哭啼啼,好不伤悲。 冯廷谔道:“小妹,你放心好了,明天,只要二师弟无恙,我们就带他走。” 冯小妹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望着他,道:“真的么?可是王家能放人吗?” 冯廷谔一举手里的刀,道:“不放人,咱们就用这家伙说话,好多日子没有请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生锈了。现在咱们要养精蓄锐,明天说不定要有一番厮杀,没有体力可不行啊。” 冯小妹一想不错,正要上床去,突听得有人在门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冯廷谔一怔,道:“谁啊?” 只听一个声音道:“是我,送茶水来的。” 冯廷谔打开门,只见一个少年提着一个茶壶,走了进来。 冯廷谔道:“无须多礼,你是王金宝的弟子吗?” 那少年双手托着茶壶,道:“是,晚辈王大为,我看你快三刀现在肝火太盛,还是喝一口茶水压一压。”说话间,茶壶嘴里射出一股茶水,依次注入二个茶碗里。这二个茶碗远近不同,但这一股茶水从天而降,落入碗中,恰好齐碗而满,既无一滴溢出,也无一滴落于杯外。 冯廷谔见他年纪轻轻,竟然以深湛的内功逼出茶水,心下暗自警觉,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冷笑着道:“名字取得不错,大有作为,可怎么做起了端茶递水的事了?恭敬不如从命,这杯茶我喝了。”却不伸手,踏前一步,桌子上的一茶碗突然跳了起来,他吸了一口气,碗里的茶水陡然直升而起,成为一道碧绿的水线,噗的一声,尽数落在他的刀鞘上,又稀里哗啦的从刀鞘落于地上,点点滴滴的不止。 冯廷谔呵呵冷笑,道:“我这刀数日未饮人血,早已经渴了,今晚先用茶水压一压,明天才好大开杀戒。”他见王大为卖弄功夫,心下来气,先以‘隔山打牛’的神功,将茶杯激起,再以‘乌龙取水’的内功吸取洗刀,连用二种神功,压一压这姓王的气焰。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十六回 财迷 王大为叫道:“好厉害,果然有点功夫!呵呵???师父明察秋毫,让我过来看看,看来他老人家的担心不无道理,二位果真要在天香师妹的婚礼上生事了。” 冯廷谔怒道:“是又怎么样?你们包办婚事,一厢情愿,当我们是什么人了?”越说越怒,突然伸手,抓向王大为的手腕。既然来者不善,那就先下手为强,抓住他再说。 王大为苦口婆心,说道:“我师妹天香国色,万中无一,还请冯前辈高抬贵手,成全师妹的好事。”说话间斜身反手,向他手腕上切去。 冯廷谔见他这一招擒拿手,先侧身再反击,果然攻守兼备,道:“好,我就高抬贵手了。”手臂抬起,横掠了出去。 王大为只觉一股极强的劲风逼将过来,气为之闭,身不由主的向后倒飞出去。 冯廷谔道:“就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想指手画脚吗?” 王大为的背脊撞在墙上,却无半点声息,轻飘飘的滑落在地,平平稳稳的站定,双手轻轻的拍击,面露喜色,道:“好功夫,快三刀,果然名不虚传。” 冯廷谔见他不动声色的卸去这撞击之力,这一手功夫极是高明,当下抢上前去,喝道:“不管是真是假,取你小命不难。”手掌如刀,直劈过去。这人的功夫不容小觑,可不能让他有喘息的机会,前掌一出,后掌蓄势待发,要将这小子毙于掌下。 王大为见他手掌如刀,哪里能够抵御,叫道:“冯前辈,且慢动手,我有话说。” 冯廷谔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大为道:“小可此来,其实是想请冯前辈帮忙,将康德明赶快带走。” 冯小妹忙道:“大哥且慢动手,你说什么?” 王大为道:“师父早已经暗示过,要将师妹许配我为妻,让我好好地照顾她,不受半点委屈。” 冯廷谔道:“他既然有心成全你们,为什么还要招一个乘龙快婿?” 王大为苦笑一笑,道:“师父是个财迷,他如此做,只是想广收聘礼,借机敛财,很多人将聘礼送来,连我师妹的面都看不见。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师妹竟然来真的。” 冯小妹道:“你是什么意思?” 王大为道:“我见冯女侠失魂落魄,想来对这康德明暗种情愫。” 冯小妹脸上一红,忸怩的道:“你说什么?” 冯廷谔却道:“是又怎么样?” 王大为道:“我喜欢我师妹,冯女侠对康德明有意,我们想办法将他们拆开,不让他们入洞房。” 冯小妹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王大为道:“我将康德明弄出来,你们带着他,赶快走人,从此就不要再来大王寨了。” 冯小妹喜出望外,道:“那是当然,这鬼地方有什么好,八抬大轿抬请我们也不会来的。” 王大为道:“一言为定。” 冯小妹道:“一言为定。”她心中豁然开朗,只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奋斗,她看到了希望。 王大为道:“好,你们跟我来。” 冯廷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由沉吟不语。 冯小妹但求赶快走人,可管不得是否有诈,叫道:“哥,这是唯一的机会,还犹豫什么?” 冯廷谔一想也是,除了相信这个王大为,还有什么好的办法带走康德明吗? 陆家宝一听他们去救人,可来了精神,道:“兄弟,你先休息,我去看看就回,。” 毕静儿道:“我也去。” 陆家宝知道拦她不住,也不反对,和毕静儿悄悄地跳窗而出,跟在王大为等三人的后面。其时已经是三更半夜,只见三人一前二后,走进了客厅。 二人立即跟了进去,但见客厅里空荡荡的,竟无一人。陆家宝和毕静儿二人转到屏风后面,才发现这客厅依山而建,后面却是绝壁。毕静儿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只见一具判官石像,左手持笔,右手握剑,卓立在绝壁上。 陆家宝自言自语的道:“奇怪,眼看人进来了,怎么不见了呢?”毕静儿突然指着那判官手中的笔,道:“你瞧。” 陆家宝道:“一支笔而已,有什么看头?”毕静儿指着判官手下的笔杆子,道:“这只笔可有点不大对劲,它上下粗细一般,可这里有点儿不同。”陆家宝道:“你倒细心。”伸手握住笔杆子,一转动,只听卡喳喳声响,判官石像向旁滑开,露出一个石洞,洞内阴风如刀,呼啸不绝。 二人迈步而入,只见前面一灯如豆,王大为等三人果然便在前面不远处。当下不即不离的跟在后面,一路向下,出了山洞,来到一座极大的花园里,月朗星稀,花影婆娑,一时也分不清楚有多少种花儿,似乎四季百花在此同时开放。但觉一股股花香扑鼻,已经置身一片香涛花海之中。 陆家宝跟在王大为的后面,走不出数十步,前面横亘着一道矮墙,原来花种之间,间隔着或高或矮的墙头,各不混杂。王大为于此地倒也熟悉,低头从一个拱月门中走过,在花园里左转右拐,片刻不停留。 陆家宝跟在后面,也不知道走过多少道拱月门,游目四顾,四下里一片花海,仿佛看不到边际。他不由得暗暗庆幸,这花园是如此宽阔,各处又如此的相像,若不是跟在后面,只怕这花园也走不出去。他心中不由自主的警觉起来,虽然不便跟得太近,可也不敢离的太远,万一跟丢了,出入这花园可就难了。又走过一道拱月门,眼前却是绝壁,前面已经无路可去。 王大为一挥手,冯氏兄妹左右潜伏在一个洞口两旁。 陆家宝见这洞门里透着光亮,心中一动,这里莫非就是听香阁了?只见王大为抬手敲了敲房门,道:“天香师妹,还没有回去休息吗?” 洞门呀的一声打开,开门的却是红衣侍女,王大为笑道:“大红妹妹,你也在这里。”说着走了进去。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十七回 救人 陆家宝和毕静儿二人却也不敢过于走近,躲在拱月门里,远远地向里张望,只见房里坐着适才敬酒的青衣少女,大红大紫二个侍女在旁侍候。陆家宝听王大为的口气,料想这少女果真便是大小姐天香姑娘。 王大为关心的道:“师妹,我过来看看,康公子还没有醒吗?” 天香忧心忡忡的道:“还没有,我不放心,要是醒不过来,大师兄,你说可怎么办?” 王大为道:“不会的。师妹,你明天就要嫁人了,我看你还是赶紧休息。康公子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有醒来,你要是熬坏了,明天可就不好看了。” 天香叹了一口气,道:“我爹爹就是莽撞,风风火火的一直改不了。大师兄,其实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一直当你是大哥,真的勉强不来。” 王大为也叹了一口气,道:“傻丫头,都这个时候了,还说它干什么?只要你觉得好,比什么都···都···走吧,回去睡觉,明天我要见到天下最美丽的新娘子。”话到违心处,不免有点儿语结,苦笑一下,将天香拉走了。 天香跟着他走出石洞,道:“大师兄,我听你的,回去睡觉。”大红大紫两个侍女轻轻的拉上洞门,一声不响的跟在他二人后面。 冯小妹见四人走远了,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见一汪温泉热气冉冉,康德明躺在一张竹子编制的凉床上,直挺挺的一动不动,犹如一具僵尸,不由上前去,双手推着他的身子,道:“二师兄,你醒一醒,你醒一醒。” 冯廷谔道:“不要叫了,我们赶快走人,出去再想办法。”将康德明拉在背后,背着他便走。 冯小妹一想也是,在旁边扶着康德明,兄妹二人出了房门,还没有走出三步,只听王大为远远地道:“小师妹,你又回去干什么?” 冯廷谔一惊,只听天香道:“大师兄,我忘记了给他盖点衣物了,这么大半夜,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他知道这是王大为传来的暗号,提醒自己赶快躲避起来,不要被撞见。可是要躲进百花园,那里是迷宫,黑天瞎火的看不见,天亮之前走不出去,必定会被人找到不可,可是要退回去,将人放回竹床上,却又心有不甘,见旁边还有几个山洞,当下和冯小妹躲进另一洞里,只盼望他们见不到人,以为躲进百花园,逃之夭夭了。 陆家宝听王大为去而复返,知道坏了,见冯廷谔带着康德明,躲进旁边的山洞,心想,那地方也能藏住人吗?当下一拉毕静儿,道:“走,反正也回不去了,我们帮帮他们去。”二人一溜小跑,进了听香阁。陆家宝见这山洞水陆一分为二,有一股热流源源不断的注入水池,是以水温长年不变,但水位始终满而不溢,想来另有出口。 王大为道:“小师妹,在温泉旁边怎么会着凉?你就是小心眼。”他劝不住天香,只得随她回来,见机行事。 天香道:“我是怕康公子醒来,人生地不熟,万一走进我的迷阵里,可怎么是好?”说话间已经到了洞门口。陆家宝一拉毕静儿,二人高高跃起,躲在洞角处,刚好有一块大石,将二人挡住。 天香推门而入,一见没有了康德明,知道有人进入听香阁,立即拿起一个小锤,在一面铜锣上一阵乱敲。夜深人静,其声更是响亮刺耳。王大为明知冯廷谔已经将人救走,心下很是高兴,却问道:“师妹,怎么啦?”天香道:“有外人进入,将康公子掳走了,赶快捉拿。” 一时间四下里的山壁上亮起无数光亮,人声走动,从四面八方涌来了也不知来了多少人,将听香阁团团围住。他们每个人手里都举着火把,将四下里照的如同白昼。 其中到的最快的是绿水蓝天,她二人异口同声的道:“小姐,怎么啦?” 大紫突然指着洞角处,道:“小姐,在那儿,有人。” 王大为抬头一看,果见洞角处露出一片衣衫,不由得暗暗叫苦,这冯氏兄妹怎么如此笨手笨脚,竟然连这洞都没有迈出? 毕静儿刚探出半个头,向下张望,就被发现了,嘿地一笑,飞身而下。 王大为见不是冯小妹,当真意外,道:“咦,怎么是你?” 毕静儿也不看他一眼,道:“你当是谁?呵呵···就你这小丫头眼尖。”她见这大紫生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活泼可人,忍不住伸手捏了她腮帮子一下。 大紫见是油头粉面的翩翩公子,不由脸一红,却凶巴巴的道:“你到这听香阁干什么?不说清楚,大小姐会要你的性命?” 毕静儿道:“什么听香阁?我只是来看的,听有什么意思?” 这听香阁是大小姐沐浴的地方,他竟然说来看大小姐洗澡的。这还了得?大紫喝道:“无耻下流!”突然欺近,挺剑向她小腹刺去,剑势劲疾。二人相距几乎是面对面,她这一剑事无朕兆,毕静儿哪里躲避得开? 陆家宝见情况不对,立即飞身而下,落在二人之间,左脚一勾她握剑的手腕,右脚已经将长剑踏在地上。 大紫用力抽剑,纹丝不动。陆家宝嘿地一笑,学着毕静儿的样子,伸手在她的腮帮子捏了一下。大紫“啊”的一声叫,撒手丢剑跳开。这一次连“无耻下流”也说不出口,眼睛直挺挺的看着陆家宝,手揉着腮帮子,也不知道给捏青了没有?她可是奇怪了,真是不明白,怎么人人都捏这里? 王大为喝道:“你们怎么来的?你们将康公子弄到那里去了?”他一见不是冯氏兄妹,又惊又喜,立即来了精神,大声喝问。 大红见大紫被人欺负,比自己受辱还气愤,冲上前去,喝道:“你们怎么过的万花宫?来了多久?都看见了什么?”大小姐为了让康德明醒酒,在温泉里湿身相对,这情景要是让他二人看去,那还得了?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十八回 童心 陆家宝笑道:“我们跟在你们后面,就到这里了。至于多久,我也不记得时辰了,总而言之,该看见的我们看见了,不该看到的,我们也看见了。”他怕实话实说,他们刨根问底,这康德明的下落可就不好隐瞒了,索性大撒弥天之谎。见她瞪圆双眼,怒气不消反增,气鼓鼓的好像红苹果,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娇艳可人,不由得童心大作,道:“多么漂亮的一个人,生气可就不好看了。”伸手去捏大红的腮帮子,要将她口里的气放出来。 这家伙偷看小姐洗澡,供认不讳,竟然还理直气壮。大红涨红了脸,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私入听香阁,只怕来的容易,去的便难了。”左手立掌如刀,横切陆家宝的手腕,右手跟着拍了过去,二人相距太近,她突然发难,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他的胸口上。 陆家宝笑道:“该看的都看过了,你们再留客,还有什么···”他着实没有将这个小姑娘放在心上,一言未了,不防一股排山倒海之力涌来,身不由主的拔地而起,扑通一声,一头倒栽进温泉里。 毕静儿见大紫、绿水、蓝天,三女迅速之极的聚在大红的身后,都伸手按在她的后背,四女合力将陆家宝击落下水,不由“啊”的一声惊叫,提醒不及。 四女见毕静儿身手平平,但陆家宝的武功古怪,是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手持长剑,守在岸边,目注温泉,只待他冒将水面,立即挥剑割下他的头颅,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出去,坏了小姐的清白。 可是陆家宝落水时叫了一声“啊哟!”沉入温泉后,就此影踪不见。本来,一个人溺水之后,定会浮出水面,再沉下水里,沉浮数次,喝饱了水,这才不再浮起。但陆家宝便如一块大石一般,竟然一沉不起。等了片刻,始终不见他扑腾出水。 毕静儿越等越焦急:“莫非他不识水性?”她虽然跟陆家宝认识已久,但毕竟男女有别,不知道陆家宝的水性如何,又见四女的架势,出来也是死路一条。担心之下,陡地纵起,一跃入水。她水性当真了得,嗤的一声轻响,水花不起,已然钻入水底。 大红大紫,绿水蓝天,四女持剑而立,注视着水面,只待有人钻出水面,不管是谁,立即毙之。 天香见二人先后进入温泉,就好像被蒸发了一般,不见影踪,突然间心下恍然,叫道:“不好。”立即转身,快步走出听香阁,只见洞外已经来了黑压压的不知多少人,每个人手里都高举火把,将听香阁外照的如同白昼。 天香道:“今晚有贼潜入,大家都机灵着点,不要让贼人逃了。” 四下里轰然应道:“大小姐放心,就算化成小鸟,他也休想飞出我们大王寨。”他们一听到大小姐召唤的锣声,立即赶来,虽然有的人还是睡眼朦胧,却也强打精神,声援大小姐。 天香一挥手,示意大红大紫打开听香阁旁边的一个洞门,众人高举火把,向里张望,果见洞内有两个慌慌张张的人影,不由大声鼓噪,便要进去将二人乱刃分尸。 天香见这二人一男一女,好像一对金童玉女,看情形似乎在偷情约会,却不是陆氏兄弟,不由一愣,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在这洞里?可看见有人进入?”二目游走不定,看还有没有其他人。 这二人当然是陆家宝和毕静儿。陆家宝见有泉水涌入,但池水满而不溢,知道必当另有出处,一进入温泉底,就找到了这个洞口。他二人乔装改扮,给温泉水一泡,立即恢复本身。 陆家宝见毕静儿躲在自己的身后不露面,而天香一时也没有认破自己的身份,心下暗喜,却故作慌张的道:“我们···我们···以为这个地方清静,还是被发现,你们真是厉害···” 天香见他语无伦次,不知说什么好,显然是一对偷偷约会的小情人,被人撞见的慌张,脸上一红,道:“你们要是有情有意,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这地方黑灯瞎火的,你们躲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岂非让人说三道四?” 陆家宝小声的嘀咕道:“我们二个人的事情,可不想外人知道,悄悄话儿,当然要找一个僻静的角落,你大小姐的气魄,什么都可以光明正大,我们可不敢。”他想跟天香天上一句,地上一句,只希望一通说,可以将她糊弄过去,但身后的毕静儿却听不得他胡咧咧,不好意思,在后面连连扯着他的衣角,小声的道:“你看,看看···” 陆家宝回转头去,借着外面的光亮,看见旁边的一张玉床上,不声不响的躺着一个人,既不出声,也不动弹,好像是僵尸一般,定睛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人竟然是失踪多日的五行教教主秦天柱。 陆家宝连忙过去,大声的道:“秦教主,你怎么啦?醒醒!”伸手一探他的鼻息,尚有微弱的气息,不闻不动,却是一具半死不活的活死人。 只听一声吆喝,一群人冲了进来,为首的便是王大为,惊异的道:“咦,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干什么的?”他在洞外见是一男一女,以为是冯廷谔兄妹,连忙进去,打算杀人灭口,决不能让他二人说出自己是主谋,却见不是,又惊又喜,不由得大声喝问。 陆家宝指着床上的秦天柱,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将他弄成一个样子?”他的话声未落,吕用之冲了进来,一把抱住秦天柱,叫道:“教主,你怎么成这样子?” 王大为奇道:“你们识得他?你怎么过来的?” 原来吕用之跟在陆家宝二人的后面,一路来到谷底,在花园里却迷路了,好在这边火光一起,他认定了方向,一路飞奔过来。他一见教主半死不活的,心如刀绞,反手一抓,当胸向王大为一把抓住,喝道:“是不是你?你暗地里捣鬼,暗算教主,我要杀了你。”气急败坏之下,出手不留丝毫余地,这一爪要是抓实了,势必抓出他的心来。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十九回 剑阵 王大为抬手横切他的脉门,喝道:“不是我。”这一招攻敌必救,以攻为守,的确高明,却不料吕用之手臂突然暴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他的手掌切在吕用之的手臂上,力道虽然未失,却也无关痛痒。 吕用之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喝道:“不是你害得?那是谁?”不容分说,左手手掌便向他的脑袋拍落,要将他一掌击毙。 突听天香叫道:“放开他,是我。他喝了我的酒,就成这个样子了。” 吕用之看着天香,半信半疑,道:“教主他是喝醉了?”一时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将王大为放掉。 陆家宝道:“吕大哥,放了他吧,谅他也没有本事害教主。” 吕用之道:“也是。”抬手将王大为摔入温泉中,这一下出手迅捷无比,王大为竟无丝毫抗拒余地。 王大为的水性极精,双足在水底一蹬,跃出水面,叫道:“你丢老子下水,老子不能和你甘休。”手刨脚蹬,游到池边,湿漉漉的爬上岸,他还有很多绝招没有拿出手,是以心中万分不服,大声的道:“适才我没有防备,中了你的道儿,咱们再来比过。” 吕用之全不理会他,俯身横抱秦天柱,大踏步走出壁洞。陆家宝向天香嘻嘻一笑,和毕静儿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出洞。 王大为见他不屑一顾,竟然不理会自己,脸上可有点儿挂不住了,正想冲过去拼命。天香突然间恍然,叫道:“你们是一伙的,原来你二人就是偷进我听香阁的两个小贼,你们将康公子藏到哪里去了?” 陆家宝嘻嘻一笑,道:“康德明才到这大王寨,怎么就成了你的人了?” 天香怒道:“你这厮油嘴滑舌的,瞧你油头粉面的,就不是好人,将他拿下。”小手一挥,大红大紫、绿水蓝天,四个侍女一拥而上,将陆家宝围在当中。 大红笑盈盈的道:“你为什么私自潜入听香阁,只要乖乖的说清楚,大小姐也不当真取你性命。”她一笑起来,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就变成了弯弯的月亮,美丽可亲,谁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间一剑刺出,刺向陆家宝前胸,其势迅快绝伦。 陆家宝早有防备,右手抬于胸前,曲指弹出,只听“叮”的一声,一指弹在剑尖上,将之弹开一尺。 大紫道:“咦,这厮竟然还敢动手,大红姐,先找不要紧的地方,给他几剑,却不要将他杀死,大小姐还要问他康公子的下落呢。”她口口声声让大红小心,不能杀死眼前之人,自己却挥剑不知轻重的砍向陆家宝脖子。剑光有如匹练,又快又疾,只要陆家宝一个躲闪不及,立即便成了无头之鬼。 她这几句话可是好没道理,倘若乖乖的听话,引颈待宰,岂非早已经身首异处?陆家宝嘿地一笑,一掌切向大紫持剑的手腕,顺势一个肘锤,撞向大红的腋下,跟着一个扫堂腿,逼开余下的绿水蓝天。 四女同时被逼退,不由大吃一惊。绿水道:“这厮果然有几分功夫,姐妹们,结阵。”轻咤声中,四女同时横剑于胸,宛如一道经天青虹,飞渡长空,围着陆家宝游走不停。 陆家宝见四剑连环,一剑接着一剑,毫无间隙,宛如一个大瓮,配合得当真是天衣无缝。不由嘿地一笑,道:“大红大紫,绿水蓝天?我又不是新姑爷,你们围着我干什么?” 那绿水一呆,道:“我们砍下你的脑袋,看你还胡说八道么?”突见陆家宝伸手抓到,要抢下她的剑下去。她想也没想,将手一抬,长剑倒悬,剑尖斜指大地。 她这么一动,余下三女跟着照做,四剑蓄势待发。 陆家宝见这四剑犹如一道天长桥,悬天而落,似乎漫天都是剑气。倘若一剑倒也不足为虑,但四剑齐发,势必将他钉死在地上不可,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身子滴溜溜的转动,教四女看不准他的去向。 陆家宝一收手,四女同时后退一步,长剑横于胸前,各自守住阵脚,无一冒进。 他这一次出击,竟然无处下手,无功而回,就好像瓮中之鳖,想爬出去,竟然没有落足之处,活脱脱的被困在其中。 陆家宝不禁暗暗心惊,武林中果有不乏高手,连几个小丫头的身手也是如此了得。他却不知道这四个侍女心中的惊奇,更较他多多。她们数次出击,这小子赤手空拳,周旋在这剑阵之中,竟然不露丝毫败象,漫天剑气中飞花缤纷乱落,他也丝毫不损,这可是从来没有之事也。 便在这难分难解之时,只听一个声音冷冷的道:“陆兄弟,你要是死了,我可没法子向外甥女交代,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陆家宝知说话之人是张洪,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张守一、张洪、钱求、明大明等都到了。他们和吕用之一样,在百花园迷路了,见到了光亮,逐一赶来。 张守一呵呵一笑,道:“百花掌门,你百花门的美貌女弟子着实不少了,怎么还贪得无厌,见多少都想收为麾下?哈哈,你要是不忍辣手摧花,便让张某人出手代劳。” 明大明道:“这不是我那小兄弟吗?呵呵,你怎么在这里?可想死我了。” 天香见外人越来越多,再不动手,可就没有机会了,将心一横,拔剑而出,飞身刺向陆家宝。 大红大紫、绿水蓝天,四女见天香人到,立即散开,都到陆家宝的身后,横剑于胸,蓄势待发,防止他走脱,霎时间和天香形成夹击之态势。 陆家宝见天香突然间到了面前,白刃如霜,剑光闪闪,剑尖即将及身,当即身子一侧,手指伸出,间不容发的捏住剑身,这是拈花指指法,讲究出手快、拿捏准,喀嚓一声,天香手中长剑已经被他折断,剑刃落地,手中只剩下个剑柄。 陆家宝趁她一愣之间,已经跳到一旁。 第六章 酒中三昧 第二十回 切口 明大明远远地看见陆家宝,大喜过望,叫道:“喂,小兄弟,多日不见,武功大有长进了,哈哈···我教你的招数都忘了没有?待我来看看。”他一见到陆家宝,当真喜不自禁,一时间技痒,话还在口中,一个跟头翻到陆家宝面前,抬手就是一招火焰刀。 陆家宝暗暗叫苦,说道:“玩也要看地方,你不帮我也就算了,怎么反而落井下石?”知道他这火焰刀厉害,心下虽急,只得打起精神,以拈花指拆招,双手五指弹出,一招是昭君拂露,一招是贵妃醉酒,左右开弓,化解明大明的火焰刀。 明大明见他这两招凌厉恨辣中不失娇媚,犹如天外飞仙,不由大奇,叫道:“这是什么功夫?好玩。”大叫大嚷着,更加来劲。 陆家宝连使三招,招招都是捏花指的精奥功夫。这捏花指来源于少女采花,每一招都取了个美女的名称,使出来时娇媚婀娜,陆家宝深得指法精髓,但要他学少女之态,不免就有点儿扭扭捏捏,不伦不类。 明大明与陆家宝拆了十余招,觉得他武功已大非昔比,又惊又喜,叫道:“小兄弟,你从哪里学来的功夫?好玩,好玩。”他大呼过瘾,左手跟着出刀,左右开弓,攻向陆家宝,刀气纵横,碰着即伤。 陆家宝道:“好玩个屁。”可没有心思解释,知道摆脱不了这疯子的纠缠,反而静下心来,使开拈花指,高来高挡,低来低接,力斗明大明。 天香见这二人打的不亦乐乎,又惊又怒,一眼看见王金贵匆匆而来,忙道:“爹爹,你可不能让这些人走了。” 王金贵道:“宝贝,放心好了,私入我大王寨的人,一个也走不掉。”将大手一挥,大声叫道:“小的们,这些人来路不明,心怀叵测,倘若让其走脱一人,我大王寨便危已,布阵。” 王大为答应一声,数十个寨丁迅速之极的聚到一处,排成两列,各人手臂相挽,十五六人结成一堵人墙,发一声喊,突然低头向众人猛冲过去。 陆家宝“啊哟”一声,丢下明大明,闪身向旁跃开。 明大明见这阵法怪异,不禁大喜,叫道:“这个好玩。”竟不闪避,待这人墙冲近,双手奋力推去,要将这些人推飞出去。却不料这排山倒海的掌力,犹如泥牛入海,不起丝毫波澜。却原来他这一推力道虽强,可这人墙合十余人的体重,再加上疾冲之势,哪里推得开? 这人墙中心受力,微微一顿,两翼却包抄过来。明大明一下没有推开人墙,大出意料,立即变招,双手各抓住一人,想将其提起,逐一都扔出去,却不料这二人犹如老树生根一般,一提又没有提动。便在此时,第二道人墙跟着撞在第一道人墙上,二力合一力,他反被推了一个踉跄,差点让这股巨力撞得倒地。他一见情况不对,急忙双脚点地,倏地飞起,从人墙顶上跃过。只觉得脚底生风,白刃闪动,人墙中突然有十余刀剑刺入,却是第二道人墙撞上的同时,刀剑从缝隙间刺入。 这一击事无朕兆,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非被扒一层皮不可。所幸他见机极快,不战而走,要不然非被砍得遍体鳞伤不可。 钱国安等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们正发力抵抗人墙,待发现利刃加身,已经躲避不及,登时死于非命。 转眼间就死了数人,群雄不由得暗暗叫苦不已,但见人墙如浪,一浪接着一浪,竟似无穷无尽,前队方过,立即转作后队,翻翻滚滚,来去碾压。一个人武功再强,终究寡不敌众,一旦遭遇,只有任人宰割。 吕用之见这阵法转换间生生不灭,心中一动,突然大声叫道:“开天辟地出五方,一柱擎天定中央。” 王金贵一惊,道:“二仪阴阳相生克,三才鼎足之天下。” 吕用之道:“四象化身为神兽,五行轮回谁坐庄?” 王金宝道:“青木堂下,第四香主王金贵,小的们,自家人,收家伙。”他号令一出,众人结成的人墙如潮水一般的缓缓退去,阵法自消。 吕用之道:“原来是青木堂的兄弟,某是玄水堂的副堂主吕用之。” 王金宝连忙双手抱拳,道:“属下拜见吕堂主。”原来这一柱擎天、二仪阴阳、三才鼎足、四象化身、五行轮回,是五行教中兄弟相认的切口,五行教教大人众,分五堂,下属各有十二堂口,遍及大江南北。按照教中规矩,这五行轮回谁坐庄,就是问对方的姓名,所属堂口,在教里的职位。 王金宝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死伤了许多人,还请堂主治罪。” 吕用之一摆手,道:“你杀死了天师道的人,可他也杀了不少大王寨的兄弟,我看就两清了吧?” 这一番激斗,死的都是天师道的人,张守一环顾四周,见深入险地,不同意又能怎么着?当下呵呵一笑,道:“吕大哥说两清了,那就两清了吧。” 吕用之森然的道:“王香主,我教教主怎么在你这里?”他将秦天柱立在地上,就好像一尊泥塑金身的天神,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王金宝道:“教主他···” 还没有来得及解释,突听壁洞里一声叫唤:“好酒,好酒啊!咦,怎么这么黑,这里是什么地方?”康德明恰在这时醒转,冯小妹小声的道:“二师哥,别出声。” 但话一出口,行藏已经败露,冯小妹暗暗叫苦。天香喜道:“康相公在这里,他醒了。”飞快的直奔过去,要看一看康德明恢复的情况。 康德明道:“这是什么地方?闷死人了。”外面的火把将半片天照的如同白昼,一线光亮射入,他不由分说的就外走。 冯小妹一把拉住他,道:“二师哥,不能出去。”但一把没有拉住,康德明已经到了洞门口,伸手推去,轰然一声响,洞门是块方木板,四裂花开,飞了出去。他不知自己力大,喃喃的道:“知道我出去,也不必这么性急,开门又不是打架,用这么大力干什么?”说着走出山洞。 第六章酒中三昧 第二十一回 酒力 天香还没有走出二步,一见康德明出来,又惊又喜,道:“康公子,你醒酒了?这可谢天谢地。” 冯廷谔见行踪败露,大步而出,站在康德明身前,横刀而立,喝道:“我看谁敢过来?” 天香一惊,看他面色不善,一时不敢过去,忍不住道:“康公子,感觉如何?” 康德明眼见面前灯火通明,大家都是刀剑出鞘,不由大奇,道:“你们怎么罢手不打了?我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想凑个兴儿。”他只觉的全身上下都是力量,一时无处宣泄,忍不住左手向前一探,右手倏地抓出,一把抢过冯廷谔的单刀,反手一刀挥出,将冯廷谔逼退。 冯廷谔没有防备康德明会抢他的刀,叫道:“二师弟,是我,你抢刀干什么?”见这一刀又快又疾,急忙闪身避开。 康德明觉得全身都快爆炸了,只想将其宣泄出去,将刀挥开,左一刀,右一刀,上一刀,下一刀,一刀刀劈出,虽然全无章法,但每一刀之出,都是风声大作,飞沙走石。 群雄见他的刀法似是而非,破绽百出,委实不成样子,不由得都脸露讥嘲之色,但七八招一过,脸色渐变,轻视之心渐去,惊佩之色渐浓。 冯廷谔很想拉住他,但厉风扑面,不由自主的一退再退。 冯小妹见康德明突然间失心疯一般,急得直跺脚,叫道:“二师哥,你是怎么啦?你是怎么啦?”泪水都快掉下来,却帮不得一点忙。 天香道:“小妹妹,别急,没有事的,他喝了我的冥冰龙虎壮骨酒,力量倍增,就好像水满了,自然就会往外流,那是挡不住的。他也是一样,力量膨胀,使出来就好了。” 冯小妹将信将疑,道:“真的吗?” 天香不再理她,突然道:“吕叔叔,适才你问爹爹,秦教主是怎么的?那日教主突然光临,爹爹高兴的丢三落四的,问我要最好的酒,招待教主。那时刚好冥冰龙虎壮骨酒酿成,爹爹不容分说,就拿去请教主品尝,教主不胜酒力,酩酊大醉。” 吕用之道:“教主是醉酒了?可这康老弟不是也醉酒了吗,他现在生龙活虎的,教主武功胜他多多,怎么是这样子?” 天香道:“这冥冰龙虎壮骨酒的酿制之法,是位异人传授,酒力虽然霸道,但可以强身健体,习武之人,还可增加功力,你看康公子全身充满了力量,有力无处使,这就是此酒的效果。昨晚在这里,有人要单饮此酒,我就没有给他直接下肚,就是怕他受不住这酒力,是以让康公子先喝上几杯佳酿,先润喉,沁心脾,滋胃通肠,可这冥冰龙虎壮骨酒下肚,还是将他醉倒了。” 王金贵悔恨不已,摇头道:“我真的不知这酒是这等厉害,真的不该请教主畅饮···” 吕用之道:“果真如此,这也不是你的错,但不知教主什么时候醒来?” 天香道:“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但秦教主全身僵硬,肌肤就好像是铜身铁臂一般,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转。” 陆家宝伸指在秦天柱的臂膀上弹了一下,果然隐隐有金铁之声。 突然间听得康德明大喝一声,他一口气砍了数百刀,还未尽兴,猛地纵身而起,从半空中挥刀直劈而下,呼的一声,刀锋离地尚有数尺,地上已是尘土飞扬,败草和落叶被刀风激得团团而舞。这一刀力劈华山,直劈而下,势不可挡,天地失色,倘若对阵,纵然武林绝顶高手,也难挡不住这惊天动地。 冯小妹见他收刀而立,威风凛凛,心下大喜,连忙过去,道:“二师哥,你好些了吗?” 康德明右手持刀过顶,左手抓住刀头,忍不住双手微微使劲,这把精钢铁背刀,刀背二寸有余,坚硬之极,哪知他劲力到处,当的一声响,钢刀断为两段。康德明茫然不知所措,奇道:“咦,这刀怎么断了?” 明大明见他扳断钢刀,显然是示威,自己可不会这手功夫,但不甘示弱,笑道:“不就是醉酒吗,又不是什么绝症,小兄弟,你跟我走,此间有一个名医,我带你们去,只要他出手,保管姓秦的立马醒转。” 吕用之道:“名医?莫非是杀人名医?他和银针过穴,着手回春的陆立三齐名,只要见到他,人有一口气在,都可以起死回生。” 钱求得意洋洋的道:“赛华佗可是我杭州的宝贝,他医术高明,任何疑难杂症,药到病除。只是他给人开颅治头痛,开膛破肚取物,切除病根,才得了杀人名医的雅号。” 陆家宝见他将这杀人名医夸的天上没有,地上难寻,仿佛有他在,天下就没有病死之人一般,心下不以为然,故意泼冷水,灭灭他的气焰,说道:“我跟陆立三有个一面之缘,他针灸烧鸡,什么着手回春?烧鸡还是烧鸡。这个人跟他齐名,我看也不靠谱。” 钱求果然张口结舌,只道:“你···”接着呵呵一笑,又道:“小兄弟说的极是,陆立三助纣为虐,帮助秦宗横图害天下,但何神医悬壶济世,怎能和他相提并论?” 吕用之道:“只要有一线的希望,我们都要去试一试。好了,现在就走。” 明大明大喜,道:“小兄弟,到了杭州,我就向钱鏐钱大人保举你,我这祥云堂堂主让给你当两天。” 陆家宝连连摇头,道:“那倒不必,那倒不必。” 王金贵道:“天已经快亮了,大家还是请跟我到前面的客堂说话,吕堂主,你说呢?” 吕用之想了一下,道:“也好。”将头一摆,示意陆家宝上前跟着他,这地方十分的诡异,要是没有人指引,只怕一时半会出不去,这王金贵虽然是五行教的香主,但教主伤在他的地盘上,毕竟敌我未明,只要他有什么异常举动,立即擒贼先擒王,先抓着他,事情就在掌握之中。 陆家宝会意,立即上前,拉着王金宝的手,道:“你是大贵,我是小宝,我们给大家带路。”毕静儿道:“还有我。”一左一右,将王金贵夹在当中。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一回 旧交 王金贵自然知道他二人的用意,微微一笑,也不反对,却道:“这位小兄弟,年少有为,不知贵姓大名?”陆家宝笑道:“你是大贵,我是小宝,可没法相比。贵姓是没有的,小可名叫陆家宝。”毕静儿道:“王寨主,你别看他年纪小,但在江湖上可谓举足轻重,他就是百花门的新任掌门。” 王金贵一惊,将信将疑的道:“百花门的掌门?怪不得身手如此了得。这可太怠慢了,不知者不怪,恕罪恕罪。”陆家宝道:“言重了,不过是代掌门,算不得真。”王金贵道:“代掌门也是掌门,百花掌门请!”当下和陆家宝、毕静儿等三人,齐头并进,说说笑笑的走在前面带路。吕用之抱着秦天柱跟在后面,明大明掩护着钱求,寸步不离,一刻不敢放松。 冯廷谔等落在最后面,冯小妹一把拉住康德明,道:“二师哥,咱们干正经事要紧,极早离开吧。”康德明这一路刀法耍完,力通气顺,神精气爽,不明所以,道:“这就是正经事,干什么要走?上哪里找这么多的江湖豪杰,武林异人?”冯小妹一时不知怎么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他们···他们不怀好意。” 康德明不以为然,道:“我可没有看出来,小师妹,你多虑了。”说着跟了上去,冯廷谔兄妹连忙追上,陪在左右,冯小妹还是忍不住,道:“这大小姐好像···好像看上你,她要留下你,招你入赘。哥,你说是不是?”这两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说到“招你入赘”时,含糊其辞,声音小的如同蚊子叫,显然底气不足,真是害怕康德明会被这大小姐的美貌而动心。 康德明笑道:“没有的事,大小姐国色天香,不会随随便便说嫁人就嫁人的。”他哪里肯信,一笑了之,尾随众人其后,走过百花园迷宫,进入山洞。冯小妹心下越发慌张,康德明看似不以为然,但这王大小姐要是真的谈婚论嫁,二师哥会不会动心,可就难说了。 众人出了山洞,已经是青天白日,新的一天又已经开始了。陆家宝长出一口气,倒是多虑了,毕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吗? 到了客厅,王金贵毕恭毕敬的请吕用之上座。吕用之也不推让,将秦天柱立在上首位上,自己在下首相陪。 众人相继落座,吕用之才道:“王香主,饭后我就带教主去杭州就医,你不会反对吧?” 王金贵道:“教主的康复,是我教的头等大事,应该立即出发。”说着吩咐王大为下去准备马车,备下厚礼,求医何神医。 不一刻,一伙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大王寨,王金贵执意随行,将大王寨的大小事务交给王大为,带着小女天香,鞍前马后的照顾众人的起居。 吕用之一心想治愈秦天柱,急着赶路,王大为一说准备好了马车,他亲自将秦天柱裹进棉被里,放入马车,让陆家宝照顾,自己驾辕。王金贵出于自责,带着女儿天香,一路陪伴,出了大王寨,钱求、明大明带路,走在前面,康德明、冯廷谔兄妹、张守一等尾随其后,出于好奇也罢,好意也好,吕用之关心秦天柱的身体,都无暇顾及这些跟屁虫。 一行人车马碌碌,到了一个小镇,吕用之担心错过客栈,就早早的投宿歇脚。陆家宝帮着他,刚将秦天柱抬到床上,门口一暗,明大明走了进来。 吕用之道:“明兄,车马劳累了一日,你也该歇着了,不必担心教主。”明大明一笑,道:“我担心他干什么?小兄弟,跟我到外面去,咱们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你我比划比划。”陆家宝连连摇手,说道:“我一来累了,二来武功低微,可不是你对手,还是算了吧。” 明大明哪里肯让,道:“自从和小兄弟一别,就没有好好的打一架,手痒的很。咱们过过招,又不是真打,怕什么?”说着伸手去拉陆家宝,急不可耐,恨不得立即分出高下。 陆家宝退了一步,说道:“张洪武功高强,你想动手,找他去。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打架是打不来的,你就别让我丢人现眼了。”明大明还是不依,道:“张洪那家伙阴气沉沉的,让人看了没心情。小兄弟既然当得百花门掌门,定是一流高手。昨晚混乱中没能尽兴,来,来!咱们说好只拆一百招,谁输谁赢,毫不相干。” 陆家宝又退了两步,说道:“怎么不相干?你精力充沛,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但明天还要赶路,打搅别人的清梦,耽搁行程,误了秦教主的治疗,岂非千夫所指?” 明大明道:“旅途漫漫,无聊气闷的很。一百回合,用不了多长时间的。”说着踏上两步,左掌虚晃,右掌便向陆家宝面门劈去,叫道:“看打,第一招来了。” 他见陆家宝执意不出去,更不多言,出手便是火焰刀,攻敌必救,不出手可不行。陆家宝自是深知其中之厉害,当下双手各弹一指,左右开弓,却是百花门绝技拈花指法的一招。 明大明叫道:“咦,这是什么招数?好厉害!哈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看来百花门掌门倒是实至名归,这下可更有意思了。”他见陆家宝的武功倍增,犹如拾到了珍奇异宝一般,立即精神百倍,大呼小叫下,火焰刀连连出手,着着抢攻。 陆家宝早已经领教过火焰刀的厉害,倒也成竹在胸,凝神定气,拈花指力求稳妥,脚步轻灵,每一招攻防之间,都留有三分余地,这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明大明则无所顾忌,攻防间精神百倍,一招既出,大叫大嚷,声声如雷,盛气凌人,火焰刀大开大阖,劲气纵横,势不可挡。 陆家宝奋力接招,渐觉明大明的刀气加重,一呼一吸都有所不畅。他又惊又怒,叫道:“明大明,这还不叫真打?你这家伙就是老乌龟,说话不算话。”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二回 无赖 明大明笑道:“打架就是要分出高下,全力以赴,哪有什么真的假的?”得势不饶人,火焰刀刀刀都劈向陆家宝的薄弱之处 ,令他顾此失彼,接应不暇。 明大明这一大呼小叫的闹腾,众人听到动静,都跑过来看热闹,眼见二人攻防之间,妙招连连,大饱眼福,受益匪浅。毕静儿眼见明大明呼喝声声,渐渐的占据上风,道:“明疯子,陆家宝又怎么招惹你了?你怎么偏偏找他一人的麻烦?” 明大明喝道:“小丫头,没有你的事。呵呵···武功之道,好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咱们兄弟都是习武之人,只有时常较艺,才能激发潜能。倘若是不相干的人,我才懒得理会。”言下之意,只因喜欢,所以出手,愈发兴奋,打得更加起劲。 他开口说话,内力难免有所停滞,陆家宝连攻两招,出手如风,乘虚而入。明大明奋力接招,可陆家宝的招式犹如潮水一般的攻来,一时间招架不暇,手忙脚乱下,不由得连退两步,方才化解陆家宝的攻势,大喝一声,火焰刀一刀攻出,劲气纵横,扳回劣势。 明夫人见毕静儿惊魂未定,走过去道:“小妹妹,没有事,让他们闹够了,咱们再叫停。”毕静儿虽然将信将疑,却也帮不是忙,无计可施,只得听之任之,静观其变。 吕用之见陆家宝只有招架,没有还手之力,节节败退,一心想过去出一臂之力,可明大明的刀气纵横,万一伤了秦天柱,那怎么得了?干着急,分身乏术。 陆家宝心下倒也并不惊慌,本没有盼望这场比拼,可以侥幸获胜,接一刀退一步,连退数步,此时已经不尽是拈花指,还有拂云手,偶尔还对攻一两下火焰刀,但劲力相交,手臂上一阵阵酸麻,这是力有不继的朕兆。他不由暗暗叫苦:“这疯子的力量似乎永无止境,可我好像油尽灯枯,看来以后非得多加勤修苦练,还要吃好吃饱,长个子长力气,才不吃亏。” 明大明见陆家宝苦苦支撑,已经逼到了墙角,无路可去,只要再出手,非将他打得遍体鳞伤不可,不由哈哈大笑,道:“臭小子,还不认输吗?” 他的话音刚落,却见明夫人在门口探出头来,叫道:“相公,天已经晚了,乖,不玩了,咱们回去休息吧。”却原来明夫人见他占足上风,胜负已定,便让他见好就收。 陆家宝如释重负,呵呵一笑,一拍双手,道:“好了,天黑了,你该回去睡觉了,咱们明天接着打。” 明大明连连点头,道:“极是极是。一言为定,咱们明天接着玩。”他只求打的过瘾,至于胜负,可不放在心上,高高兴兴的跟着夫人回去了。 毕静儿见这一招果然奏效,高兴的走过去,道:“你没有伤着吧?”陆家宝喘着气道:“还好,这家伙真是厉害。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办法引开他的注意。” 吕用之见明大明疯疯癫癫的,万分生气,恼道:“明大明这无赖,不可理喻。” 陆家宝一屁股坐在地上,道:“这家伙历来如此,真是拿他没办法,”直喘粗气,连连点头,累得连话也说不出口了。 吃过晚饭,洗漱一番,陆家宝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明天,明大明这家伙必定还会死缠烂打,该当如何应对?忽地想起金花仙子给了一本武功秘笈,不知道上面有没有破解之道?当下做起,从怀里取出帛卷秘笈,展将开来,细细研习。 秘笈记载拈花指法,有小心翼翼的指法,这是怕花枝上带刺,刺破手指;有俯身低摘,那是野花;有空中摘月式,那是花树枝头,跳起来才能触摸;还有捏花观赏,含情凝眸,美人配鲜花。共计三十六种指法,虽然同是捏花,但指法各不相同,却有百般变化。 陆家宝将帛卷慢慢展开,见一招一式,美轮美奂,招数精妙,博大精深,但都是攻击招式。要是跟明大明对攻,只怕都不占优势。陆家宝摇了摇头,当下也不深究,再展帛卷,已经到了尽处,但见上题“昙花指”三字,下有一行小字:“聚气而成一团云雾状,为时极短,故曰昙花一现。”接着便是修练的法门,最后写着一行字道:“猝遇强敌,以此防御,可得喘息之机,立足不败,再谋取胜。” 陆家宝心道:“这指法好,遇到强敌时,打不过人家,一走了之,也不是什么丢人之事,脱身逃走,那就是大胜。立足不败,还跟他纠缠什么?取胜就不必了。”立即按图练习指法,盼得天明,可防御明大明的攻击。 但功夫都是日常积累而成,岂有速成之道?陆家宝练了半夜,却不见什么效果,耳听外面鸡啼三遍,知道就快天亮,只得草草睡了,养精蓄锐,准备跟明大明周旋。 第二日一早,钱求饭后辞去先行,让明大明留下陪同。他的人骑的都是快马,跟在车后,总觉得憋屈,再说了,他要先回杭州,准备接待客人,尽地主之谊;二者他手下的人,看见张洪就来气,先走一步,倒也在情理之中。 钱求一走,明大明再也无所顾忌,叫道:“老子昨晚想了一夜,已经有了破解、克制你的招数。来来,咱们再战三百回合。”将大袖卷起,跃跃欲试。 陆家宝知道推脱不得,笑道:“怕你不成?”早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跟他对拼,打两下就走,仗着脚步灵活,跟他游斗。 明大明打的不能尽兴,一路上暴跳如雷,虽然想尽一切办法,却始终不能逼陆家宝跟他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攻防大战,未免有点儿美中不足。 众人起先见二人打斗不止,倒也好奇,饶有兴趣的观看,到后来习以为常,也就见怪不怪了。 旅途漫漫,本来枯燥无味,但有这二位活宝插科打诨,众人倒也不觉寂寞。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三回 借宿 群雄快马加鞭,车行辘轳,这一日来到一个大市镇,但见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有一家药材店外挂着“祖传秘方,专治疑难杂症”的牌子。吕用之寻思:“小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名医,但不妨去请教一下。”于是抱着秦天柱,入内求医。 那掌柜的搭搭秦天柱的脉息,瞧瞧吕用之,再搭搭秦天柱的脉息,再瞧瞧吕用之,脸上神色十分古怪,突然拉着吕用之的手腕,给他搭脉。吕用之道:“病人是他,可不是我。”那掌柜的道:“我看你有病。” 吕用之道:“只要你医好此人,必有重谢。”说着取出一个大元宝,托在手中。那掌柜的只是摇头,道:“不是钱的事。此人脉息已停,尸体冰凉僵硬,你抱着个僵尸来求医,想砸我的招牌吗?” 吕用之哭笑不得,一时无语,秦天柱全身冰凉如铁,的确形如僵尸,虽然全身上下布满了真气,但寻常的医者如何懂得? 那掌柜的又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急速埋葬,这叫入土为安。” 吕用之这几日来不见秦天柱好转,心中郁闷已久,听得他啰嗦,冷言冷语,不由得怒从心起,飞起一脚,将他踢了一个跟头,气急败坏的道:“你不是专治疑难杂症吗?你的祖传秘方呢?我看还是烧掉算了。”想要一把火烧了这药铺,陆家宝连忙过去,好言将他劝走。 那掌柜的跌了个头破血流,颤巍巍的爬起来,兀自不服气的道:“祖传秘方是有的,但也救不了死去多时之人。” 吕用之见他兀自嘴硬,怒道:“江湖骗子,我杀了你!”便想出手,一掌毙之,但手臂微动之际,转念又想:“杀一个不会武功之人,原是举手之劳,但岂是英雄所为?岂非让这些人小瞧了我?”当即收住了手,丢下一锭银子,抱起秦天柱,走出药店。 那掌柜的却不知自己适才已经到鬼门关走了一回,喃喃的道:“如果连死人也救得活,有钱人就永远不会死了。”得了银子,又见这伙人凶神恶煞一般,倒也不敢不依不饶。 众人呵呵一笑,谁也去不计较,在市镇上采办好所需之物,又急着赶路。又行数日,这一天明大明跟陆家宝在前面游斗,斗智斗勇,带着大家竟然错过吃宿,直行到天黑,乃是在山道之中。 这是一片荒山冷僻之地,羊肠小道崎岖难行,马车已经无法通行。明大明和陆家宝早已经罢手休战,众人要回头走,吕用之不依,丢弃马车,背上秦天柱,带头而行,走不尽的是山和田,似乎没有尽头,山雾渐起,阴转为暗,又走了十余里,还是连一户家人也没有。 天说黑就黑,黑的天地连成一体,明大明一拍大腿,叫苦连天,道:“糟糕,误事了,咱们只怕走错了路,前面这个弯多半过不去。”张守一道:“要是有一个破庙就好了,看来只能找一个山洞,露宿一宵了。”说话间,转过山坡,远远望见远处有一点火光。 众人齐声欢呼,张守一道:“看来是家猎户山农,但秦教主安置的地方总是有了。”诸葛无双抢了天师道的乌龙剑,假如救活教主秦天柱,他看在天师道出力的情分上,由他出面索回,可谓举手之劳,是以对秦天柱格外的上心。 众人向着火光处快步走去,到了近前,果真是一家猎户,众人大喜,谁也没有想到这荒野之处,竟然有这么一个落脚的地方。但见这家猎户,厨房设在门口,中间是吃饭的地方,左右各有一间客房。房子周围种植各种蔬菜,四下里散发出浓烈的臭味,房后有沙沙的风声,却是一片黑压压的竹林,风动其叶,声响不绝。 明大明大声叫道:“有人在吗,我们路过,可有什么地方借宿?”连叫两声,才从房里走出一个老者,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可有点儿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家猎户,夫妻已经年过半百,有一个傻儿子,躲避战乱,在此自种自吃,自力更生,没有想到突然来了这么多的过路人,老猎户二话没说,叫醒老婆子,让她烧火做饭炒菜,自己颤巍巍的过来倒水招呼。 群雄见老猎户夫妻二人已经是风烛残年,倒也不好意思使唤,大红大紫二女接过茶壶,挨个给人倒水。她二人本来就是侍候大小姐的,这一次大小姐只带她二人出来,照顾起居。这是本行,倒也轻车熟路。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客人,个个都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于一个寻常的猎户人家,口粮可是捉襟见肘,好在门前屋后种了不少蔬菜,老婆子虽然年老,手脚倒也利落,不一会将大白菜摘洗干净。老猎户烧火,老婆子炒菜,只害得群雄在房里大打喷嚏。明大明道:“奇怪,谁在惦记我?”明二夫人连掐带打,道:“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又想谁了?”闹了一通,才明白是菜里的辣椒熏出来的。 大红大紫二女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大红道:“老人家,我家小姐吃不得辣椒,待会儿我们自己做菜,方便吗?” 老婆子很不情愿,道:“这个···这个···” 大红道:“不少你的银子。”取出一锭银子,塞入老婆子的手里。 老婆子喜不自禁,道:“方便,方便。姑娘缺什么,只管说,只管说。”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银元宝,见钱眼开,就容易说话了。 群雄可没有大小姐的娇气,酒菜上桌,菜是白菜、辣椒、咸肉一锅烩,虽然菜多肉少,但毕竟是野味,再加上一壶烈酒,肚饿好下饭,胜过美味佳肴,即开怀畅饮,饱餐一顿。毕静儿出身高贵,很想吃大红大紫做的小菜,却又不愿低三下四的开口说出来,知道她们不会讨好的邀请,这些菜虽然难以下咽,还是勉强吃个半饱。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四回 斗鸟 客房只有二间,一行人自然是住不开,老猎户将傻儿子叫去同睡,让他们男女各一间,休息过夜。 天香大小姐最后吃过饭,来到房子里,见只有一张床,冯小妹、毕静儿、二个明夫人,各不相让,打横睡在床上,各占一席之地,总算还自觉,将床头留下一身位置。天香皱着眉头,懒得和她们谁在一起,找了一个凳子,坐着闭目养神。大红大紫二侍女,见大小姐如此,只能陪着她坐到天明。 这边倒是没有什么争执,秦天柱是病人,占据床铺,余下人打了地铺。 天快亮了,竟然下起雨来,吕用之暗暗叫苦,欲速不达,想不到竟然给困在这荒山野地了。陆家宝一早起来,屎尿虽然很急,但雨水一阵接着一阵,好容易挨到雨小,立即飞奔进入竹林,找一个干净的地方,正想方便,一眼看见大红便在左近,东张西望,吓得屎尿一下子上去了。只得往里再走数十步,却又见大紫,陆家宝不由得大呼倒霉,只得再往里走。又走十余步,陆家宝刚想方便,忽听一阵呼啦啦的风声响动,抬眼望去,只见一只鸟儿,飞离了天香的手掌,飞出竹林,消失在天空里。 天香一眼看见了陆家宝,奇道:“咦,百花掌门,你怎么在这儿?” 陆家宝笑道:“天香姐姐,你也爱玩这个?还是用这个练功的?” 天香道:“玩什么?你看见什么了?”好像被发现了秘密,有点儿惊慌失措。 大红大紫二女听见动静,连忙过来,见到陆家宝,大感意外。 陆家宝不以为然的道:“看见就看见了,也不是什么不能看的?”见旁边的竹子上停着一只小鸟,飞身一跃,伸手抓住,走到天香的面前,笑道:“我经常这样子玩,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他手掌一张开,小鸟振翅欲飞,但刚一扑动,他掌心便生出一股内力,将小鸟鼓气之力抵消了。 陆家宝越加的卖弄,将手掌上下颠簸,小鸟双翅扑动的虽急,始终飞不离他的掌心。 大红大紫二女看傻了眼,道:“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天香笑颜如花,道:“你也这么爱斗鸟玩?我还以为····” 陆家宝道:“武功高手,一般都会,只不过他们不喜摆弄罢了。” 天香笑道:“咱们的小秘密,可不能说,要是让他们知道,非笑话我们长不大,不懂事的。” 陆家宝连连点头,笑道:“那是当然,说出去,明大明这家伙不知又会生出什么古怪的法子,跟我纠缠不休。” 天香一想也对,不由得笑逐颜开,道:“小兄弟说的是,可不能节外生枝,我们一起回去吧。” 陆家宝苦着脸,道:“我出来送屎尿的,你们也真是麻烦,一起出来,大家都是女孩子,就不能在一起方便吗?却像小鸡丢蛋,一蛋一个地方,害得我走出这么远,现在可不能回去。” 天香的脸一红,带着二女径自走了。 陆家宝见她走远,才舒舒服服的方便干净,真是说不出的一身轻松。这时候,又稀稀落落的下起雨来,连忙又往回跑。将出竹林,忽听冯廷谔道:“二师弟,这吕用之、张守一等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将高骈弄得众叛亲离,最后连偌大的广陵城也丢了,你要是招惹上他们,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康德明不高兴的道:“大师兄,你多虑了,我晓得方寸,招惹他们干什么?” 冯廷谔道:“莫非你是看上这大小姐天香了?” 康德明道:“大师兄,你也忒小瞧我了。我义父将这大事情交与我,我要是儿女情长,岂非辜负义父之所托?” 冯廷谔道:“以大事当先,这是再好不过。二师弟,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你要是辜负了她,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不认你这个师弟呦。” 康德明道:“大师兄,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要是让小师妹受半点委屈,岂非猪狗不如?” 冯廷谔伸手拍着康德明的肩头,道:“好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话不说不透,兄弟二人携肩而回。 陆家宝见冯廷谔的神情,倒好似对师弟康德明有点儿畏首畏尾,不由好生奇怪。 吃过早饭后,天意外的放晴了。吕用之大喜,让王金贵重赏了老猎户一家,招呼大家快走。老猎户得了赏赐,格外的殷勤,自告奋勇的带大家出山。 众人上路,陆家宝见大小姐天香过来,二人相视一笑,自然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天香快走二步,走到冯小妹身边,和她低低说笑,偶尔笑声一片,好像一对好朋友,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儿。 说话间出了山坳,又行出数里,来到一个市集,在一家面店打尖,王金贵取出一块碎银子,叫店里的伙计去雇了两辆马车,众人坐车而行。不一日,来到了杭州地界。 行不数里,突然间前面马蹄声响,迎面而来十余人。 陆家宝笑道:“明大明,你们的消息倒还灵通,这么老远迎接,真是热情好客。” 明大明道:“那是当然,我祥云堂的人,都是武林好汉,最爱结交朋友,一听说你们光临,自然就迫不及待的过来认识。”说话间来到众人面前,但见这十余人一字排开,挡住道路。 明大明道:“兄弟们,大家过来,快过来,我给你们引见引见当今最有名的武林高人。” 却不料那些人没有一个动弹一下。吕用之奇道:“明老兄,这些人是你祥云堂的人吗?” 明大明的脸上可挂不住了,喝道:“许老四,你们来干什么?”一条大汉越众而出,向明大明抱拳一揖,说道:“回堂主的话,我们奉大将军之令,在此设卡,外来人不能随便出入,有三过三不过。”这几句话说的好生无礼,言语中充满了敌意。 明大明冲冲大怒,喝道:“我是外人吗?什么三过三不过?”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五回 三过 许老四高举手掌,竖起三根手指,道:“女过男不过,死过活不过,高手打过,狗熊不过。这叫三过三不过,明堂主,你不是外人,赶快过来吧。” 明大明怒道:“搞什么名堂,什么狗屁的过不过?” 许老四道:“好男不和女斗,小娘们都可以过来;车里的人不能动弹,来求医的,也可以过来,其余的人要过此关,就得留下一手绝技,让我们叹服。大将军说了,不接待浪得虚名的废物。”言下之意,要是没有真功夫,那来就回那吧。 吕用之道:“明大明,这就是钱鏐子的待客之道吗?”他不识许老四的为人,怎肯将教主交给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带走? 许老四道:“我家大将军的姓名,也是你这老东西随便说的?乖乖的听话,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吕用之道:“敬酒怎么吃?罚酒又怎么吃??” 许老四见吕用之不过是赶车的车夫,竟然大言不惭,哼一声,道:“敬酒罚酒,那一壶都轮不到你喝一口。”突然间飞身而起,如大鸟一般,向马车扑去,双掌往吕用之身上击落。 吕用之道:“我喝不喝酒,你说了不算。”他稳坐不动,看清来势,后发制人,右手一掌打出,和他双掌相碰,竟然无声无息。 许老四只觉一股强劲的力道涌至,气为之停,身不由主的倒翻回去。他来的快,去的也快,双脚着地,待要立定,突觉双膝无力,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 吕用之道:“这般客气,可不敢当。” 明大明喝道:“许老四,就你这点微末之道,鸡蛋碰石头,岂非自取其辱?滚回去,别再丢人现眼了。” 许老四尚未回答,他身后的三个大汉刀剑出鞘,一字排开,恶狠狠地扑将上来。吕用之取过赶车的鞭子,向外甩出,卷住前面大汉的长剑,鞭子缩回,左手将剑接住,右手又将鞭子甩出去,一卷之下,想将第二个大汉的钢刀也夺了过来,便在此时,第一个大汉突然伸手,间不容发的抓住鞭稍,往怀里一顿,将马鞭子绷的笔直。 就这么一瞬间,第三个大汉已经冲了过来,高举钢刀,劈向马车。吕用之“啊”的一声,来不及阻挡,叫道:“家宝兄弟,赶快挡住这人,不要让他伤了教主。” 陆家宝道:“有我在,你放心好了。”一掌击出,正切在他的手腕上,将钢刀击落在地。 那人赤手空拳,却也不惧,挥掌相迎,拳到中途变向,化掌如刀,向陆家宝脖颈斩落。 明大明“咦”的一声,道:“你们是新来的?都叫什么名字?”见他三人武功了得,颇有点儿意料之外。 陆家宝右手拇指扣住中指,向他掌心弹去。这是一招飞燕探花,是拈花指的绝招,攻敌必救。 那人立即收手,身形突然向上拔起,想跳上车顶去。 陆家宝右手疾探,一把抓住他的左足骨稞。这一抓又快又准,当然手到擒来。那人猛感左足一紧,犹如套上铁箍一般箍住,立即右足疾出,踢向陆家宝的面门。 这一脚力道奇大,又快又狠,即便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也必踢它四分五裂。陆家宝左手伸出,大拇指微搭中指,作捏花状,二指张开,仿佛将手里的花枝松开。 众人隐隐约约看见陆家宝的面前,出现了一朵花儿。明大明瞪大眼睛,大声叫道:“咦,这是···这是昙花···传说中的昙花···”大叫大嚷,颇为意外。张守一也大为惊讶,道:“没有错,这就是传说中的昙花一现,已经绝迹江湖百余年的昙花指。” 大家看见的其实是一团拳头大小的雾气,并非真的昙花,只隐隐约约的成花状而已。这一招确实是昙花指中的昙花一现,昙花花开的过程,为时极短,这一指聚气成形,不能长久,故名曰昙花指。百花老祖机缘巧合得到拈花指秘诀,修练之下,武功大进。秘诀的最后一章,便是这昙花指,以防守为主,百花老祖一笑置之,要有如此强大的力道,一下将对手击毙,何必花大力气防守,岂非多此一举?是以不放在心上,又因为身体所限,是以始终没有练成昙花指。陆家宝闲来无事之时,偶尔看见这昙花指,正合心意,每日都勤加习练,今日小试身手,竟然一击见效。 昙花一现,为时虽然极短,却已经足够,啪的一声,花朵被踢的粉碎。陆家宝右手甩出,将他往地上掷去。那人将要着地,身体突然一挺,伸手在地上一撑,手脚在地上极快的爬行,因为极快,就好像贴地直飞出去,飞出数丈,腰身一挺,直挺挺的站了起来,竟然丝毫不损。 陆家宝适才信手拈来,聚气做花,这是昙花指化虚为实,防身的无上法门,没有想到这几日勤加苦练,功夫可长进了不少。他不由得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做梦一般,不禁得意洋洋。此时,他自己还不知道,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迈出可喜的一步,窥悟了上乘内功的法要,迈入了一流高手之列。 吕用之大喝一声,将鞭子向上一提,那人身不由主的飞了起来。那人喝的一声,一个翻身,扑向吕用之。他居高临下,双手成爪,犹如老鹰临空之击,势在必得,不容猎物有丝毫反抗之余地。 吕用之见机极快,避其锋芒,飘身下车,回身鞭子又已甩出,这次却卷住那人的头颈,顺势将他拉下马车。这家伙雷霆之击,当者必伤,自己虽然及时避开,马车必然被击得粉碎,教主还在车里,要是给伤了,那还得了?那人堪堪才即马车,脖子被鞭子勒住,双眼翻白,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一下重摔,若是旁人,势必骨断筋折,不死也必重伤,但他身子急缩,变成了一个肉球,在地上滚了几下,好像乌龟一般,慢慢的手脚生出,缓缓地站了起来,竟然是世所罕见的缩骨功。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六回 杀手 这两下攻防之间,兔起鹘落,动作极快,个个的功夫都是高明之极,群雄看得清楚,不禁惊心动魄,忍不住大声喝彩。这中间叫的最响的,却是一众少女,她们几曾见过这等情景,不禁叹为观止。 那三人双手抱拳一揖,道:“吴刚、吴全、吴东三兄弟,刚入祥云堂,见过明堂主,果然都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尤其是这位小兄弟,小小年龄,身具如此功夫,英雄出自少年,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今日一会,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心服口服。” 许老四道:“他们听说明堂主要将堂主大位让贤,不自量力的过来一会,果然大开眼界,受益匪浅。适才多有冒犯,请诸位恕罪,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生气。” 吕用之道:“这么说来,我们可以过的了?” 许老四道:“那是当然,诸位请随我来。”说着在前面带路,指引大家前进。 吕用之兀自不放心,道:“不会还有什么的三过三不过吧?” 许老四笑道:“吕上仙说笑了,我们再说三道四,那岂非自找其辱。”话语刚落,只听一个声音道:“三过三不过,女的可以过,伤得可以过,你们二位武功高深莫测,也可以过,其余的人,可过不得。”突然间从后涌出十数个大汉,和全面的人成对角之势,将吕用之一伙人夹在当中。 冯廷谔将单刀一立,虚劈了两刀,道:“有一段日子没有动手了,手痒得很,冯廷谔就陪你们比划比划。” 只见一个络腮胡子道:“原来是快三刀,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盛名之下无虚士,冯大侠也可以过去。” 张守一心下寻思:“吕用之、陆家宝,各露了一手绝技,放过也就算了,但这冯廷谔只耍了轻飘飘两刀,这伙人也放过了,只留下我天师道,他们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想来是看我天师道好欺了。”越想越来气,哼了一声,道:“看来阁下的目的,是我天师道了,呵呵···张某倒是荣幸之至。” 张洪左手紧握剑鞘,右手蓄势待出,道:“我杀了你们的一个朋友,你们要报仇,可以明刀明枪的跟我比划比划,只不过我剑下无活口。我不想杀人,你们可不要逼我动手啊。”他心知肚明,这些人的矛头对准天师道,当然是自己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心有不甘。 吴氏三兄弟不禁哈哈大笑,老大吴刚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杀我的。”更不多言,左手捏个剑诀,右手长剑刺出。 这一招夜叉探海,虽然平平无奇,但脚步沉着,剑走轻灵,开阖攻守,不失法度。众人不由大声喝彩。 张洪见这一剑无懈可击,当下退了一步,避其锋芒。 吴刚嘿地一笑,乘胜追击,唰唰唰连出三剑,风声呼呼,将一柄轻飘飘的铁剑,使得犹如大刀大戟一般。 众人又是采声不绝,武功高强之人,往往能举重若轻,将重兵器使得犹如无物,让人心生怯意,疲于应付;但举轻若重却又是更进一步的功夫。虽然若重非真重,但轻灵中不失威猛,更加令人防不胜防。 张洪见这三剑一剑重过一剑,不由得一剑退一步,三剑连退三步。 吴刚收剑而立,哈哈大笑,道:“你也不过如此。”话犹未了,张洪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寒光一闪,张洪的剑出鞘归鞘,他的头颅滚落在地。 吴全、吴东兄弟俩“啊”的大叫一声,救助不及,立即红了眼睛,一左一右,双双扑上。 张洪不待他二人扑到,迎着吴全而上,寒光一闪,长剑出鞘归鞘,吴全的前胸后背都喷出一股血来。 众人只觉得一道闪电划过,谁也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吴全已经摔倒在地,一命呜呼。 张洪一剑刺进吴全的胸膛,身形一转,已经来到了吴东的面前,左手微举带鞘之剑,右手蓄势待发,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吴东见兄弟又死在眼前,突然间心智全失,大声叫道:“恶贼,我跟你拼了。”高举单刀,向张洪横竖连劈四刀。这是一式井字四刀斩,刀刀都直取张洪要害,于自己的生死全然置之度外。 一夫拼命,万夫莫当。吴东真的急了,他想跟张洪拼个两败俱伤,就算被他一剑杀死,也要砍上他一刀、两刀。 张洪微微冷笑,道:“竟然你急着投胎,我便成全你。”竟然不躲不闪,右手一抬,长剑出鞘。这一剑如闪电,似流星,奇快无比,时刻部位拿捏的分毫不差,刚好在吴东的四刀斩之前,后发先至,剑尖刺进了他的喉咙,跟着纵跃而去,长剑已经归鞘。 吴氏三兄弟虽然刚来投效,但每人都有一手绝技,适才跟吕用之、陆家宝二人斗了一场,也不过略输半招,想不到张洪举手投足间,竟然连毙三人,众人不由得相顾失色。 张守一呵呵一笑,道:“我这兄弟的身手还可过的?” 许老四脸色变了一不,不由得退了一步,道:“这家伙杀了我们的赵老三,大丈夫恩怨分明,我们报不了仇,却也不能当他是朋友,我们要对得住老三的亡灵,他要过去,就过来杀了我们。”他身后的数人齐声呐喊:“神医不见杀人狂,神医不见杀人魔王。”群雄激愤,大有一拥而上之势。 张守一脸色一变,道:“原来祥云堂的人不欢迎我们。吕兄,我等本想为秦教主出一份力,看来是不成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说着拱了拱手,带着天师道的人,扬长而去。 许老四长出一口气,道:“还算这家伙识趣,吕上仙,我们已经跟神医说好了,病人一到,立即治疗,请跟我来。”带着大家,当先而行。 吕用之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他但求医好教主,不想节外生枝,可顾不得他人的感受了。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七回 无常 走不出十余里,吕用之远远地见前面有白墙青瓦数间大屋,门口好大一片药圃,便知是杀人名医刘一刀的医馆,一颗心不由得怦怦跳动不止,秦天柱能不能起死回生,就看这杀人名医的诊断了。 一行人快步而行,不一会儿来到花圃前,许老四“啊”的一声,叫了起来。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只见药圃间有两个采药的童子,已经身首异处,死在药草之间。 吕用之一惊,隐隐觉得事情不妙,快走两步,又见一人扑在花圃的篱笆上,后背有一道长长地口子,鲜血淋淋,刚死不久,显然他见有人行凶,转身逃走,还没有跑出花圃,就被人追上,一刀毙命。 众人抬眼望去,但见医舍门前,一地都是死尸,各色人等,显然都是来求医看病之人。吕用之手脚俱凉,呆呆地愣在当场。 陆家宝见此情景,早已经急了,道:“快过去救人,要是刘一刀也给人杀了,没有神医,怎么救醒秦教主?那可糟糕之极。” 吕用之一把拉住他,叹道:“已经迟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神医刘一刀这个人了。” 明大明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许老四道:“今天早上,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都死了?” 吕用之喝道:“不要装无辜了,你们在半路上百般刁难,就是不让我们见神医,就是不想我们救醒教主?是不是?是不是?” 许老四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神医,你在哪里?”飞奔过去,到了房前,伸手推开房门,“轰”的一声响,惊天动地,飞沙走石,火光冲天,许老四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葬身火海。 众人离得虽然尚远,但一股炙热的气波袭来,也不免被冲得东倒西歪。这一下事出突然,人人都惊呆了,再看神医的房舍,已经被夷为平地。陆家宝机灵灵的打个寒战,要不是吕用之拉着,自己即便是铜头铁脑盖,也势必被炸得粉身碎骨。 吕用之喃喃的道:“姓钱的好歹毒的手段,他竟然想炸死我们,将我们一网打尽。” 明大明道:“不会的,不会的,钱大将军急公好义,天性仁慈,不会干这伤天害理之事的。” 吕用之呵呵冷笑,道:“还说不会,他让一群武林高手缠住我等,在屋里布满火药,让我们有来无回。天幸我们来到快,他们来不及打扫外面的修罗场,留下破绽,要不然奸计就得逞了。” 明大明大汗淋漓,百口莫辩。 吕用之道:“既然人家如此的不欢迎咱们,再要懒着不走,岂非自讨没趣?”说着拉转马头,调头回走。 陆家宝道:“吕大哥,我们上哪里去?” 吕用之叹道:“杀人名医刘一刀,一刀下去,救人活命,但他人一刀下去,却要了他的性命。看来有的人是不想让教主醒过来,我们只有回阴阳谷,让教内的弟兄一起想办法了。” 明大明道:“慢着,这其中定有误会,大将军就算不想救活秦天柱,也犯不着杀了刘神医一家。我去问个明白,你们等着,我会给一个交代。”说着急匆匆的飞身而去。 吕用之却不等他,道:“神医都没了,还解释什么?我们走吧。”拉着马车,扬长而去。已经没有了神医,再留下来,自然也就没有必要了。 明夫人见吕用之面色不善,也不强留,姐妹二人目送众人走远。 众人以为到了杭州,见到刘一刀,秦教主就可以起死回生,想不到无果而终,大家不由得心事重重,谁也没有心思说话。一行西下,径往阴阳谷进发。 一路上吕用之心事重重,前后看了两眼,讪讪的道:“为什么杀了刘一刀?为什么将神医杀了?姓钱的要杀我们,大可以明刀明枪,不必大费周章,滥杀无辜。他们杀了刘一刀,不是怕我们,只怕所顾忌的是教主。这手段十分歹毒,居心叵测。快三刀,王金贵,先前多蒙一路照顾,在此多谢了。此番前途未卜,咱们还是在此分道扬镳,你们各奔东西吧。” 王金贵大急,道:“是我害了教主,他现在生死不明,我怎么能离开?” 冯廷谔沉吟着道:“这个···”望向康德明,拿不定主意,不知是去是留。 康德明笑道:“陆兄弟,你有何打算?”陆家宝道:“我跟诸葛无双有约,阴阳谷势在必行,顺便照顾秦教主。”康德明笑道:“小可就喜欢热闹,陆兄弟此去阴阳谷,势必精彩纷呈,看来我要不请自去了。” 吕用之道:“康老弟,此去凶险无常,只怕有性命堪忧。” 冯廷谔笑道:“吕道长,此言差矣,咱们行走江湖,讲究的是意气相投,两肋插刀。你怕连累我们?也太小瞧人,呵呵···我冯某又岂是怕事之人?” 吕用之道:“本来以为教主不日醒来,就什么事都不怕了。可是···可是他醒来遥遥无期,你们要是有事,请自便吧。” 康德明道:“吕道长,我们出来就是交朋友的,既然有缘走在一起,也算出生入死,不是朋友也算是朋友。倘若此时便走,岂非虎头蛇尾?我们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还是将教主送到安全之地,再走不迟。” 吕用之见大家执意不走,也不勉强。到了一个市街,王金宝见一众女眷略有疲惫,又雇了两辆大车,让她们乘坐。这日来到双石镇,天色尚早,镇上只有一家客店,住了不少客人,这一行人女眷众多,借宿不便。吕用之道:“咱们再赶一程,到前面的镇上再说。”他急着赶路,能走就多走一阵,岂知行不到五里路,天香所乘的大车脱了车轴,无法再走,天香、冯小妹等只得从车中出来步行。 看看天色渐黑,西南方向的天空上,一层层的乌云堆集上来,霎时间天色就昏黑了。陆家宝道:“不好,只怕要下雨。”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八回 雷雨 吕用之犹豫不定,想要回去,却又怕来不及。王金贵突然指着西北角道:“快看,那里好像有座庙宇,咱们过去,在那里借宿。”吕用之抬眼望去,果见远处黑压压的有数间房屋,点了点头,道:“看来只能如此了。” 一行人等加快脚步,到了近前,才知是处败落的一座破庙。这时一声雷鸣,豆大的雨点落将下来。冯廷谔道:“幸好这里有座破庙,要不然大家非遭大雨不可。” 庙门早已烂了,吕用之和陆家宝二人将秦天柱抬入大殿,只见殿里供着的神像已经倒塌,也不知是什么菩萨。虽然破落之极,但总是个避雨之处,自然聊胜于无。 王金贵将破桌破椅,堆成一堆,生起火来,但一阵旋风卷入,吹的火花满地都是。众人担心烧着庙殿,只得扑灭火堆。黑暗里谁也看不见谁,谁也不吭一声,秦天柱身上散发出阵阵凉意,更加的阴气逼人,几个少女心中惶惶,不由得挤在一起。天香突然拉着冯小妹的手,道:“姐姐,你说这屋里有没有鬼?”冯小妹道:“别怕,这里是菩萨庙,神鬼是要退避三尺的。”毕静儿道:“人怕鬼,鬼更怕人,一有火光,鬼就跑了没影。咱们还是点一堆火吧。”声音有点儿颤抖,显然颇为惊惧。 大家自然知道这道理,可风太大,点不住火,她这话等于白说,是以谁也没有搭理她。 突然间一道闪电照亮大地,半空中忽喇喇的打了个霹雳,黄豆大的雨点洒将下来,只打得瓦上刷刷直响。 众人耳听外面的风声雨声,破殿里又是到处漏水,各自寻干燥的地方避雨,一时间不由面面相觑,都在担心这破房子随时会被大雨冲塌了。 雨水一阵大,一阵小,始终不停,众人心有所虑,一时难以入睡。突然听得外面传来一片马蹄声,蹄声轰轰,约有十余骑,沿着大道驰来。 吕用之心下一凛:“黑夜之中,怎地有人冒雨驰来?难道是冲我们而来?”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陆家宝的手,低声的道:“陆兄弟,如果有什么不测,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老哥请你照顾教主。”他心中所挂念的就是秦天柱,一有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 陆家宝依稀见众人都是手按刀柄剑柄,小心翼翼,蓄势待发,不以为然的道:“未必是敌人。”话语刚落,十余骑来到门前,一齐停住。 只听得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屋里有人吗?咱们路经贵处,可否借宝刹避一避雨?”一名汉子低声的道:“好像是个破庙,只怕没有人。” 吕用之见是过路人,心下一宽,大声的道:“大家都是过客,不必客气,外面雨大,快进来避避吧。” 那人道:“我们急着赶路,没有想到这雨太大了,无法再走,多谢,多谢。”说着走进门来。 吕用之道:“你们几位来去匆匆,想来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吧,不知尊姓大名?” 那人道:“我们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说出来也无人知道,不值一提。你们早到一步,怎么不亮灯点火?”说着晃着火折子,点着火堆。其时雨渐大而风渐小,只一会儿火堆烧旺,他见一屋子里男女老幼很多人,不由一愣。 吕用之见这十余人,个个都是彪形大汉,为首的却是一老者,淡淡的道:“先前风大,点不住火。” 众人衣衫尽湿,也不多问,都围在火堆旁取暖。有人取出酒葫芦,拔开塞子,递给为首的老者。 那老者接过酒葫芦,却不喝酒,斜着眼向吕用之瞧了半晌,说道:“朋友,过来喝酒不?” 吕用之道:“多谢了,我们不胜酒力,不必客气。”这些人来历不明,当然小心为上,一口回绝。 老者点了点头,道:“可惜,可惜了。”喝了一口酒,闭目不语。人家不喝他的酒,他大为“可惜”,也不知道是可惜了好酒,还是可惜不懂享受的人。 吕用之暗自冷笑,也不理会。外面的雨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破庙年久失修,有不少处开始漏雨,点点滴滴的好不让人烦。陆家宝突然觉得头顶有雨水落下,往左挪了挪身子,还是有雨水滴在身上,便向右换了个位置,还是有雨水打扰,不由道:“倒霉,倒霉透顶。”破庙虽然不小,可躲雨的人太多,竟然无处可去,暗暗叫苦:“这雨水跟着我,难道是因为在广陵,我叫雨水,所以跟着我?” 毕静儿向他招了招手,道:“你到我这儿来,这里没有雨水。”陆家宝大喜,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毕静儿伸手握着他的手,陆家宝只觉她手很凉,不知是冻得,还是心中害怕。二人手握着手,不由相视一笑。 众人开怀畅饮,也不勉强。一人突然自言自语的道:“奇怪,这酒怎么越喝越冷?哪里来的阴气?”他站起身,歪着脑袋,四下张望,一眼看见供桌上的秦天柱,棉被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什么端倪,径直走过去。 吕用之伸手拦住他,冷冷的道:“朋友,你可不能过去,别伤了和气。” 那老者霍地站起,冷笑道:“过去就伤和气,有什么见不得人吗?呵呵···我倒要看看什么究竟。”他一站起,手下十几人跟着一跃而起,刀剑出鞘,一起大笑起来。这十余人一起大笑,笑声或高或低,钻心刺耳,显然每个人都是内功不弱。 冯廷谔挺身而出,手按刀柄,喝道:“鬼哭狼嚎,有什么好笑的?快三刀在此,谁敢放肆,问一问某家的这把刀。”先下手为强,刀头向左一晃,砍翻了一名大汉,向右一挥,又一名汉子咽喉中刀倒地。 那老者大声喝道:“都拿下了,一个都不能放走。”说着双手在腰间摸出一对判官笔,双笔互砺,发出滋滋之声,双笔左点冯廷谔的咽喉,突然间向吕用之扑去,右笔刺向他的胸口,以一敌二,身手快捷。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九回 僵尸 吕用之大声的道:“陆兄弟,保护好教主。”右手一探,一把抓住面前的那大汉,挡在身前。那大汉后仰急退,方才跳起,已经被提了过去,身上一痛,一支笔已经插进他的肚子里。吕用之顺势将那人推向老者,跟着伸出手,想夺取他的判官笔。 冯廷谔身子一侧,手按刀柄,只听旁边一人喝道:“碍你什么事,滚开。”飞起一脚,踢向冯廷谔胯部,全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冯廷谔拔刀而出,挥刀劈去,道:“天下之事,天下人管得。”这一刀守中带攻,刀风烈烈,将数人逼开。 那老者被吕用之一阵抢攻,招架不及,只得连连后退,喝道:“大家一起动手,将所有人都拿下。”众人呐喊一声,冲了上去,将冯廷谔、吕用之、康德明等分别围了起来。天香、大红大紫、冯小妹、毕静儿诸女子自知力薄,不敢散开,被二人夹击,一退再退,已经退到了墙旁,无路可退。 冯小妹挥剑连挡敌招数十,长发披散,已经手忙脚乱,气喘吁吁。那二人一个手持短枪,枪法奔放灵活;一人手持双钩,鈎法诡异,神出鬼没。毕静儿连使快剑,才挡住双钩的攻势,苦于能力有限,无法顾及短枪之人,但见他短枪一起,枪上红缨抖开,耀眼生花,噗的一声,冯小妹肩头中枪。天香叫道:“姐姐,你伤了?” 冯小妹剑交左手,道:“不要紧。”刺出一剑,脚步已经蹒跚。那人一声长啸,倒转枪柄,撞在她的腰眼上。冯小妹痛得蹲下身去,双手无力,长剑跌落在地。 天香一惊,过来相救。她身形方动,那人身形微侧,跟着手肘撞出,将天香撞倒在地,举起短枪,刺向天香,要将她钉在地上。 大红大紫二女同时飞身而起,一个趴在天香身上,一个伸手抓住枪头,舍身救主。毕静儿眼见三女转眼便将魂飞魄散,不由一惊,就这么一分神间,被铁钩勾着腿脚,也跌倒地上。 陆家宝大惊,便想过去救人,却见一人凶神恶煞般的扑向秦天柱,当即持剑抢上,挺剑刺出,和那人斗在一处。虽然一群女子已经束手待毙,却是分身乏术,无法营救。 那二人哈哈大笑,伸指点了五女身上的几个穴道,将其一一制服。众女连声大叫,谁也动弹不得。 那老者见有了人质,心下大喜,高声叫道:“你们快投降,要不然我要杀人了。”吕用之道:“一群鼠辈,有本事就过来杀了吕某,吕某宁死不辱,要杀便杀。”那老者呵呵一笑,道:“你不投降,先砍下那些女子的胳膊。” 使双钩的汉子答应一声,双钩一个勾着冯小妹的右臂,一个勾着毕静儿的左臂,只要向上一提,二女就会成为独臂人。 冯廷谔微一迟疑:“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小妹断去一臂?”当下撒手丢刀,叫道:“慢着,别伤了小妹,我投降就是了。”他双手高举过顶,霎时间腰间、肋下、喉头、丹田各处,被人以重手点了穴道。 吕用之见大势已去,叫道:“陆兄弟,快将教主救走。”那老者哈哈大笑,道:“已经来不及了。” 陆家宝见大事不妙,一转身,背脊重重的在柱子上一靠,突然间稀里哗啦的几声响,头顶掉下几片瓦来。 这座破庙早已经年久失修,朽烂不堪,给大雨一浸,已经支撑不住,跟着一根根椽子、瓦片、砖泥纷纷跌落。 那老者一惊,叫道:“不好,这庙要塌了,大家快退出去。”众人害怕被压在房子里,不约而同的逃之夭夭。 吕用之道:“陆兄弟,这些人想害教主,这一次就拜托你了,快将教主带走,我在这里缠着他们。” 陆家宝道:“吕大哥,你要小心。”顾不得多想,抱起秦天柱,扔掉棉被,将他背在身后,冲到了庙外。 大雨兀自滂沱,堙没了所有声息,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陆家宝出逃,可谓神不知鬼不觉。便在此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那老者眼尖,在这霎时间看见了陆家宝的身影,伸手一指他的背影,叫道:“快追,有人跑了,不可放走一人。”数十人立即大呼小叫的追了上去。 陆家宝背着秦天柱,健步如飞,跑了一阵子,只觉身后越来越凉,秦天柱仿佛是一块冰,将他后背已经冻僵了。他人生地不熟,眼前依稀见物,也不顾不得什么道路,认定一个方向,深一脚浅一脚跑下去,当真是慌不择路。 一阵阵电闪雷鸣之后,陆家宝便听得后面叫嚷声不绝于耳:“在前面,快追,不要让他跑了。”“他已经跑不快了,加把劲,抓住他抽筋扒皮。”“大伙儿追啊。”追赶之声越来越近,心下更是惶恐。 突然间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陆家宝见前面已经无路可去,竟然到了一处悬崖上,下面黑黝黝的深不见底,幸喜这一道闪电,要不然非掉下山崖,他不由倒退了几步。 只听呼啸声不绝于耳,一群人飞奔追到,相距七八丈处,倏然停定。当先一个人嘶哑着嗓子道:“你这狗腿跑的倒快,大爷差点追不上,能耐倒是不小?”虽然有点儿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但言下却得意不已。 陆家宝道:“常言说穷寇莫追,这么大的雨夜天,我们已经躲了,算是怕了,你们不依不饶,竟然一直追到了这里,到底跟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人道:“识相的,放下你背后的僵尸,我放你一条狗命。”陆家宝奇道:“你们怎么知道他是僵尸?他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你们要他干什么?”那人喝道:“本来想放你一命,可你好奇心太重,就不能容你出去说三道四了。”他双手持着一对判官笔,双笔互擦,发出滋滋之声,突然间双笔上点陆家宝喉咙,下刺胸口,身手快捷,扑将过去。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十回 发飙 陆家宝来不及细想,放下秦天柱,伸指向那人点去,出手就是拈花指的一招分花捕影。空手入白刃,想夺下那人的双笔。 那人骂道:“狂妄自大,竟然还敢跟大爷动手?你胆子确是不小。”双笔横敲,打向陆家宝的手指。陆家宝手指略歪,避过铁笔,拿向他的咽喉,已经变成了大擒拿手的锁喉。 那人“咦”的一声,颇为意外,倒转铁笔,一招“指点日月”,双笔笔杆向陆家宝两边太阳穴砸去。这一招攻守兼备,要逼着陆家宝回招自保。 陆家宝不闪不避,向前急冲。这一冲恰到好处,恰恰好避开那人的双笔,双掌推出,结结实实的击在对方的胸口上。这一推的力道好大,卡喳喳的一声响,也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那人大叫一声,滚下山坡。 这时,后面的人陆续赶到,纷纷叫道:“小子,你用什么手段暗算了石大哥?”电闪雷鸣间,他们隐隐约约看清了陆家宝的面目,一个乳臭未干的大孩子,决计不相信他会打败轻功一流,武功一流的同伙,这莫名其妙的落败,自然就是暗算,不敢丝毫的托大,各自亮出兵器,蓄势待发,缓缓地推进。 陆家宝见他们虽然高矮不一,但人多势众,倘若他们突然乱刃加身,自己势必抵挡不住,当下叫道:“且慢,你们别过来,我这里是鬼门关,我劝你们不要自寻死路。” 众人哈哈大笑,哪里肯信,其中最矮的汉子道:“小子,你武功很厉害吗?说几句大话,就想吓退我们,当我们是什么人?” 陆家宝道:“你们是何方神圣,不知在哪里结下过节,为何穷追不舍,苦苦相逼?” 最高的汉子道:“我们无怨无仇,也不为难你,你将这僵尸留下,倒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要是的话,那可后患无穷。” 陆家宝心下恍然,这些人的目标是秦天柱,便道:“这么大的雨夜,你们抢一个不死不活的人,真是天下奇谈。给你们也可以,你们当真不为难我?” 矮个子道:“江湖好汉,说一不二,我们骗你干什么?”这人说话慢条斯理,似乎性子甚是随和。 高个子却道:“木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们答应人家的事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这是一诺千金;想尽快了结心愿,而骗这小子,就是言而无信,为了一诺而毁一诺,未免有点儿欠妥,说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 他话犹未了,余下人等七嘴八舌的喝道:“大李子,你什么时候都讲死理,就不能改一改吗?”“跟一个小孩子,当什么真?” 矮个子一呆,道:“大李子说的极是。小子,我们答应人家,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还真的不能放你走。”他手持一条钢杖,当的一声响,钢杖在地上一撑,身子便即飞起,连人带杖,扑向陆家宝。 这人身材虽矮,却是腰粗膀阔,一条钢杖少说也有四十多斤,这一击之势,当真是势不可挡。 陆家宝本来想避其锋芒,身形方动,突然想起秦天柱还在身后,自己这一躲,虽然万事大吉,但秦天柱首当其冲,势必被砸成一团肉饼不可。他将心一横,右手推出,轻轻一拨,拨开钢杖。这一招便是拂云手,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陆家宝见拨开了钢杖,也觉欣然,寻思:“这几个月来车马劳累,功夫倒没有搁下,反而长进了不少。半年之前,只怕便拨不开这钢杖了。” 矮个子这一钢杖使足了全力,势在必得。那知钢杖中途,竟然歪了。他身在半空,已经无法改变方向,明知大事不妙,但已经是身不由主,向陆家宝撞去。 陆家宝要杀此人,原是举手之劳,但心想:“这人和我无冤无仇,虽然他一上来便向我痛下毒手,却又何必杀他?”当下一侧身,双手在他屁股后背上一托,呼的一声,矮个子一鹤冲天,向天上飞去。 矮个子越飞越高,连骨头都酥了,吓得魂飞魄散,肝胆欲裂,大叫一声,转而下落,疾冲而降。下降的速度比上冲的还要快速,叫声未息,重重的跌落在山石上,骨断筋折,死于非命。 陆家宝虽然不想取他性命,但在这风雨漆黑之夜,出手首先是自保,必然全力而为,轻重无法拿捏,这梁子还是结了下来。 其时一道闪电划过,众人只见一堆肉饼,矮个子已经面目全非。高个子道:“小子,好毒的手段,大家一起上。”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咱们一起动手,杀人灭口,谁也不知道我们以多胜寡,胜之不武。” 陆家宝大声的道:“你们别过来,我不想杀人。”其时一声霹雳在头顶上空响起,声音在雷声之中,几不可闻。一道闪电过后,天地间更加黑暗,陆家宝只觉身上好像被蚊子叮了几下,知道他们乘机偷袭得手,幸好从小练了金钟罩,要不然这一下非身首异处不可。他大喝一声,双手上下挥舞,如疯如狂,避开众人。 这些人对敌经验颇强,知道闪电过后,必定谁也看不见谁,早已经算准了陆家宝的位置,趁机发难,果然一击得手,见陆家宝突然发飙,这是垂死挣扎,倒也不必跟他硬拼,个个退后几步,等着对方的血性过去,再慢慢的炮制。 陆家宝见他们进退自如,知道不能善罢,将秦天柱背在身后,道:“秦教主,今天我跟你并肩作战,能不能死中求活,就看天意了。” 话犹未了,耳际轰隆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正中秦天柱的背部。 这伙人见陆家宝是个武功高手,知道一对一不是对手,当下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逼近,蓄势待发,要联手击毙陆家宝。猛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都吓了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冲击波,扑面而至,人人被掀翻在地。他们个个都是高手,沾地即起,面面相觑,不知是怎么回事。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十一回 雷劈 高个子突然大声叫道:“他被雷劈了,他们给雷劈死了。”众人不由大喜,纷纷惊喜万分:“这下倒好,省了大爷动手。”“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单单是他们被雷劈死了?老天还是有眼的。” 突听一个声音冷冷的道:“杀了他们,一个活口不能留。” 高个子一怔,黑暗之中,只见四点鬼火飘忽不定,大为的惊奇,道:“是谁说话?”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划过,将大地照的一片雪亮,只见陆家宝驮着秦天柱,犹如喝醉酒一般,脚步蹒跚。但秦天柱却瞪圆二目,喝道:“你们想杀我?这是自寻死路。”那四点鬼火,竟然是二人的眼睛,闪电过后,黑暗之中又现。 高个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怎么???死而复活???”惶恐间,见四点鬼火已经到了面前,忙伸手出去,要推开陆家宝,不让他走近。 陆家宝茫然不知,双手左摇右摆的一阵划落,带到高个子的胳臂,高个子身不由主的飞了起来,摔在旁边的山壁上,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陆家宝大声叫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他捶胸顿足,痛苦不堪,难受的到处乱跑。 众人可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听得陆家宝到了身边,立即拔刀出剑,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可陆家宝的脚步实在太快,他的刀才举起,就已经远离。不是还没来得及劈下,就是被大力一撞,已经死于非命。 陆家宝叫喊连声:“难受之极,我要死了。”一路又跳又蹦,双手在空中乱挥圈子,要是能抓到什么东西,出出力气,似乎便舒服一些。 说来也巧,这电闪雷鸣正击中秦天柱,强大的电流,却将他激活了。原来秦天柱喝下的“冥冰龙虎壮骨酒”,虽然大补,却是个阴酒,就是那种一酿制出来,埋在地下,最少也是不低于一甲子以上,不见日月,才能叫阴酒。这“冥冰龙虎壮骨酒”,且不说是不是真有龙骨、虎骨,就这冥冰而言,乃是第一阴寒之质。康德明喝下的“冥冰龙虎壮骨酒,”一壶酒里只勾兑一滴阴酒,他都一时无法消解其强大的精华。秦天柱喝下一满杯的“冥冰龙虎壮骨酒,”登时便将他冻僵了。要不是被雷劈了,只怕谁也无法唤醒他,最后必将埋入土里,即使数百后,也未必会腐烂,势必成为一具僵尸。 但无巧不成书,秦天柱竟然被雷电激活了,他体内的能量,本来就多的无法储存,再加上雷电的能量,内力之强,可以说得上震古录今,当世无二。只是久饿之人,突然间吃饱肚子,肠胃势必无法承受,他体内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真气,整个人都好像要炸了,难以忍受。更加巧的是,秦天柱一只手搭在陆家宝的头顶,正按在他头上的百会穴上。他体内真气鼓荡,突然间从手掌心喷涌而出,排山倒海一般,进入陆家宝的体内。 这就好像洪水泛滥,突然有一处缺口,立即奔腾而下,不可阻挡。陆家宝突然间感觉一股热流源源涌进体内,塞得膻中、丹田、气海等诸穴郁闷难当,胸口如欲涨裂。他不由大声叫道:“难受死了,难受死了。”这每呼叫一声,胸口的郁闷便似稍减一分,当下不住口的呼叫,声嘶而力不竭,越叫越响亮。而每一个跳跃,全身的肿胀之感,便似消了少许,是以手舞足蹈,不能止住。 秦天柱的真气从大拇指中喷涌而出,舒服之感,油然而生,自然不肯放手,任由真气倾泻进入陆家宝体内。内力不断进入,陆家宝只有跑动,才能消解一点痛楚,已经是苦不堪言,身不由主。他暗暗奇怪:“怎地身子轻飘飘的,似乎临空飞起来,怎么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众人见陆家宝倏进倏退,势如鬼魅,转眼间就到了面前,还以为他要赶尽杀绝,却不知他已经没有了神智,鸡蛋碰石头,个个死于非命,不免令人扼腕叹息。 秦天柱的内力,源源不绝的注入陆家宝百会穴,犹如涛涛洪水决堤,在全身的经脉中一泄千里,迅速的流转一周天,毫不停滞。由薄渐厚,气流奔突,全身诸穴都充满了能量,瞬间就冲破了任督二脉。 打通任督二脉,是修炼内功的最高境界,又称生死玄关,至少要有一甲子以上的功力,方可坐关,战战兢兢的导气过穴,稍有差池,轻则全身诸瘫痪,诸穴封闭,就是所谓的练功走火。重则一命呜呼,功亏一篑,什么都没有了。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力不能及也。似他这般的水到渠成,轻而易举,百年无一。 陆家宝只觉心间烦闷,全身上下都似肿胀起来,而秦天柱还在不断的注入真气,过不多久,势必将他吹爆。他纵声大叫,跳上跳下,只想将身上的气力用出来,但用的少而进的多,连气都呼吸不畅了。他心下一片冰凉,知道再找不出泄力的方法,离死已经不远了。突然间灵光一闪:“拈花指中的昙花指,威力最大,也是最耗功力,我还不一试?”念头才转,手指一搓,使出了昙花指法的昙花一现,心头的烦恶之意虽然一般无二,透气却顺畅得多了。当下双手同时使出昙花一现,来消耗更多的能量,果然透气更加舒服顺畅。 这昙花指是聚气而成,耗力极大,为时极短,瞬间即散,故名昙花一现。此时的陆家宝能量充沛,就是不怕消耗能量,双手连使昙花指法,左右开弓,每一指弹出,肿胀之感便稍有减轻。他惊喜之下,也不去想其中原因,只这般照做,一指接一指的弹出,至于聚气而成固体,久久不散,已经非昙花指的昙花一现,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十二回 诈死 陆家宝像变戏法一般,双手中不断涌现出各种各样的百花,既出即掷,一时间漫天都飘荡着百花,千千万万,各种各样,就好像他的身上藏着四季百花,取之不尽。这时候的昙花指,已经不是昙花一现,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弹花指,将花弹出。 陆家宝此时就如一个有进有出的蓄水池,秦天柱将真气源源不绝的注入,他将这能量化成冰花,四面八方的射出,就像身上装满弩箭一般。这一伙人十之七八被他撞死打死,尚余少许人躲避起来,但在这万箭齐发之下,却也无一幸免,个个死于非命。荒山野岭之中,平添了数十无名死尸,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百姓纵然见了,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怪不怪,谁也不敢声张,自找麻烦。 秦天柱体内的能量,也是多的要爆他的身体,唯一的办法就是注入陆家宝的身体里,和他一起散功。这时雨过天晴,天空如洗过一般,连一丝云彩都没有,满天的星星眨着眼睛,一弯月亮静静地挂在天边,天和地之间,都静的出奇。 过了良久良久,天色渐明,太阳悄悄地露出脸来。秦天柱突然一声长啸,飞身而起,离开陆家宝,已经散功完毕。 陆家宝只觉压在身上的大山突然没了,全身轻飘飘地,仿佛双脚不沾地一般,不由向前迈出两步,喜道:“秦教主,你终于醒来了。”没有辜负吕用之所托,如释重负。 秦天柱笑道:“小兄弟,我没有连累你吧?”陆家宝道:“没有,没有。”秦天柱道:“小兄弟,这是什么地方?” 陆家宝道:“这是荒山野岭,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吕大哥带我们去阴阳谷,路过此地。” 秦天柱道:“你们去阴阳谷?”陆家宝道:“是。我们在大王寨见到你,看你昏迷不醒,打算带你求医,可是刘一刀却遭人灭门,没有办法,只能先去阴阳谷再说,到此地避雨,却遇上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动手要将你抢走,因祸得福,秦教主,你现在醒了,什么事情都不怕了。” 秦天柱道:“刘一刀?是那杭州的杀人名医吗?”陆家宝道:“就是此人,一家数口无一幸免。”秦天柱道:“是什么人干的?”陆家宝摇头道:“不知道。” 秦天柱见他一问三不知,不由直锁眉头,又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死尸,道:“这些是什么人?”陆家宝还是摇头,秦天柱查看了一下这些人的面目,却是一个都不认识,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道:“这可奇怪了,他们打劫我干什么?”当下让陆家宝将事情从头说起。 陆家宝道:“秦教主,我们那天被天师道的人抓了去,我让曹义回去通知你,你没有看见他吗?” 秦天柱道:“就是他带我到大王寨,说见到红缨。” 陆家宝大奇,道:“他说红缨在大王寨?这可奇了。” 秦天柱道:“我在大王寨一醉不醒,你们恰巧路过,要带我去求医,结果神医刘一刀一家被灭门,在这荒山野岭里,一群来路不明的人还要打劫我,看来有的人不希望我醒过来。” 陆家宝频频点头,道:“事情虽然各不相干,但连在一起,好像是这么一回事。秦教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天柱道:“既然有的人不希望我醒不过来,索性就如他所愿,看他想干什么。” 陆家宝道:“你是要接着装死?” 秦天柱呵呵一笑,道:“小兄弟一点即通,你果然聪明绝顶。我要是不将这事弄个水落石出,心下总是不安,只是又要劳累你背我下山,心中有点过意不去。” 陆家宝也觉好玩,将他背在身后,走了几步,又道:“无妨,我有的是力气。不过这事,要不要让吕大哥知道?” 秦天柱道:“既然诈死,索性装的像点,就不必让他知道了。” 陆家宝点头称是,当下大步流星,好似风驰电掣。秦天柱也不禁暗自佩服,还没有走了多大一会,只见吕用之等一伙人,急匆匆的迎面而来。秦天柱立即屏住一口气,使了龟息功,气息全无,全身绷得笔直,好似一具僵尸一般。 陆家宝见他如此,又是好笑,又是佩服不已。 陆家宝背着秦天柱一离开,这伙人跟着尾随其后,只留下几个人看管,吕用之、冯廷谔二人略施小计,杀了余下的人,将大家救出,却已经日出三竿,当下急急忙忙的四处寻找陆家宝的下落。 吕用之远远地看见陆家宝,喜出望外,大声叫道:“陆兄弟,教主可好?”这一伙人武功高强,一窝蜂的追逐出去,陆家宝即便三头六臂,也只怕无法应对。心下早已惴惴不安,是以一见面,就问秦天柱的状况。 陆家宝道:“一切依旧,秦教主安好如初。”他言下之意,秦天柱已经恢复如初,不必挂记。但吕用之哪里听得明白,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陆家宝的胳膊,上下打量,见二人完好无缺,好奇心起,道:“他们怎么放过你?没有追上你?” 陆家宝不便解释,撒了个谎,道:“其时电闪雷鸣,我背着秦教主,一路狂奔,跑上了一处悬崖峭壁,恰巧一道闪电,照亮夜空,才没有掉下去。我及时收脚,后面追我的人,只顾跑路,一个接一个都掉下山崖,我才得以全身而退。” 吕用之在官场摸爬滚打的数年,可谓成精了,陆家宝的话漏洞百出,他焉能听不出来?可陆家宝不想说,却也不便点破,笑道:“陆兄弟果然是个福将,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可真是好极了。”天香瞪大眼睛,忍不住道:“都掉下山崖,你骗小孩子吗?”陆家宝笑道:“你说他们到哪里去了?”天香一时无言以对。 吕用之道:“这些人跳崖自杀,想来都是活够了。哈哈···”说着不由大笑起来,众人连连点头,也跟着嬉笑不止,谁也没有当真。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十三回 试探 陆家宝见吕用之一言带过,而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可谓心照不宣,也跟着笑了起来,一笑了之。 吕用之带着大家再次赶路,这一次死里逃生,当真凶险之极,可不敢再急功近利,每一天都是迟走早歇,倒也平安无事。小心翼翼的走了两日,这一天早早的在客栈投宿,每个人各占一房。 吃过晚饭后,陆家宝关上房门,洗漱之后,坐在床上,一时还没有睡意,心中思潮起伏:“秦教主这次起死回生,我是出了大力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势必对我另眼看待。秦教主是五行教的当家人,诸葛无双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待我客客气气。”正想到得意之处,忽听得窗户上两下轻轻弹击之声。 陆家宝吓了一跳,右手一扬,扇灭了烛火,只听窗外一个声音低低的道:“出来说话。”陆家宝道:“干什么?”那人道:“找你算账,怕了就不必出来。”陆家宝听这声音里充满了藐视,不由大为的生气,道:“怕你?等着我,我这就出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将心一横,穿上鞋袜,轻轻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只见一条白影在客栈的围墙上一晃而没,已经无影无踪。 陆家宝心道:“此人身法好快。”既然出来了,就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想跑?咱们就跑跑看看。”大步流星,飘身上了墙头,只见淡淡一个人影,正向远处渐渐隐去,若不是他眼里奇佳,还真发现不了。 陆家宝心道:“此人是谁?神神秘秘的,找我干什么?须得追上去问个明白。”迈开大步,风驰电掣一般,向前面的那人追了上去。 一阵疾冲之下,和他相距不过十来丈,这时瞧得清楚,那人绝对是武功高手,身法犹如轻国,脚步轻松,好像足不沾地,在地面上飞行一般,姿势优雅之极。 陆家宝又追了一阵,一时却不能追近,不由大声叫道:“前面的朋友,你找我何事?不会是就想跟我比脚力吧?” 那人不答,仍是一股劲儿的疾奔。陆家宝笑道:“你要是再走,我可就回去了,明天还要赶路,就不陪你玩了。”说是不追,但脚下丝毫不减速度。 那人突然止步,转过身来,冷冷的道:“这时候想走,只怕晚了一点。” 陆家宝没有想到他说停就停,连忙收势,已经不足二尺,几乎跟他面面相对,只见他一身白衣,白色轻纱遮住脸庞,气息平稳,跑了这么久,竟然如闲庭信步一般的自如,不由暗暗佩服,却道:“你想杀我,早在客栈就可以动手了,不必跑这么远,装神弄鬼。说吧,有什么事情问我?”他听这声音模糊,显然故意压低了嗓子,害怕被听出口音。他虽然暗暗奇怪,嘴上却单刀直入,这就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那人见他停足止步,颇为狼狈。不由呵呵冷笑两声,说道:“阁下既然是个痛快人,好,我问你,你用什么阴谋诡计,杀死了邙山十八飞禽?” 陆家宝不明所指,道:“邙山十八飞禽是谁?我杀了他们?我杀他们干什么?”突然若有所思,又道:“邙山十八飞禽,就是破庙里想杀秦天柱的那些人?” 那人道:“知道还问,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陆家宝道:“我不是说了吗,雨天夜黑,他们都失足坠崖而亡。” 那人喝道:“胡说八道,你骗鬼吗?十八飞禽以武功毒辣,令人闻风丧胆,个个还是以轻功而出名,其中的飞燕杜十三,秃鹫贾遥,一个身轻如燕,一个一飞冲天,怎么可能坠崖?” 陆家宝道:“你怎么这么清楚?你是谁?” 那人一怔,突然目露凶光,道:“当然是他们一伙的,我杀了你,给他们报仇雪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露了嘴,起了杀念,缓缓地将剑拔出。 陆家宝见他剑光寒气逼人,脱口而出的道:“好剑,看来你是想杀人灭口,不会让我活着回去了?” 那人喝道:“是又怎么样?看剑!”突然间寒光一闪,一剑向陆家宝颈中劈去。出手之凌厉凶悍,直是匪夷所思,第一招就是抢攻,直取要害,竟欲一下砍下他的脑袋。 陆家宝见他出手如电,连忙躲避,叫道:“喂,喂,你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有准备好,你怎么说打就打?就算你打赢了,也胜之不武。” 那人不答,挥剑而出,剑到中途,一剑变二剑,二剑变四剑,四剑变八剑。陆家宝大惊失色,脱口叫道:“万箭齐发,这是剑盾?你怎么会这神功?你到底是谁?”知道只须顷刻,八剑变十六,进而化为三十二剑。他想要拔剑阻拦,破坏他的变幻,已经来不及,只得滑步相避。他的脚步之快,与生俱来,可算是他的最最拿手好戏,每每都能化险为夷,这躲避逃生,可谓颇有心得。 那人哼了一声,一剑刺出,一变二,二变四,霎时间漫天剑气,匹练般的剑光,宛如一道经天青虹,飞渡长空。 陆家宝见他剑法变幻莫测,出神入化,倘若一味的躲避,只要一步避不开,立即身首异处,要想保命,只有跟他对攻,以快打快,让他知难而退,想到此处,右手伸向了剑柄。 那人已经看出陆家宝的意图,刷刷连攻数剑,一剑连着一剑,数剑混成一招,相互间天衣无缝,毫无间隙。 陆家宝被攻的手忙脚乱,竟然来不及拔剑出鞘。他不由大吃一惊,叫道:“太乙仙人剑法!你是???毕静儿!”他识得这几招快剑剑法,竟然是太乙仙人剑法中的仙人指路、玉女绣花、日月同辉和腾云驾雾,这是在广陵下院,诸葛无双传授的剑法,这些人中,只有毕静儿练过此剑法,是以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她。一时间,心下莫名的生出一股怯意,额头上渗出汗珠。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十四回 变脸 那人道:“你既然猜到,何必再问?”刷刷又是连攻数剑,剑法更加凌厉。 陆家宝听这声音果真是女声,更无疑惑,叫道:“毕静儿,你处心积虑的算计,居心何在?” 那人道:“你猜。”突然间围绕着陆家宝迅速转动,刷刷数剑,漫天剑气,迫起四周的败草和落叶,缤纷乱落,剑光吞吐,将陆家宝罩在剑光之中,封死了他前后左右的去路。 陆家宝突然间处身在一股强大无比的旋风之中,铺天盖地的压下来,身边飞沙走石,他的双脚已经不能动弹,只要有一脚离地,势必就被这股旋风卷入涡流,那时身不由己,便任人宰割了。他已经站立不稳,只有定气沉身,老树盘根,对抗这股怪风,只要不被刮的东倒西歪,就是万幸。 那人将陆家宝定在地上,大声叫道:“去死吧,现在你什么都知道,留你不得。”一剑当胸刺去,白刃如霜,剑气如虹,一剑横空,剑身似曲似直,便似一件活物一般,奔腾矫夭,气势磅礴。这一剑叫作“凤还巢”,高低左右,回转如意,兼长枪之迅捷,力透千斤;居大戟之威猛,无坚不摧。这一剑就是必杀的杀招,大罗神仙只怕也抵挡不住,唯有遁形,方可避其锋芒。陆家宝不是大罗神仙,他已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只有死路一条。 陆家宝不想死,他只有放手一搏,只能硬着头皮直捋其锋。他已经准备出手了,可是,这个时候,突然间他竟然发现所有的武功,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都不足以对抗这利剑穿心的威力,他的额头已经全都是汗珠,心下生出一股莫名的怯意,这是死亡之前的恐惧?他没有坐以待毙,纵然是死马,也要当做活马医,他想到了昙花指,只有昙花一现,或许可以挡住这必杀的杀着。 这一剑,惊天地泣鬼神,从来没有人可以剑下生脱,从来没有。他心下虽然觉得可惜,但箭在弦不得不发,开弓没有回头箭,杀了他,总比他将这秘密说出去强。这一剑真的好快,快如闪电,就将刺入陆家宝的胸膛,便在这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朵耀眼的花朵,一朵晶莹剔透的昙花,他的剑就刺在这花朵上,他惊呆了,叫道:“这是???昙花一现?” 陆家宝抬手横胸于前,默想昙花指心法,中指虚搭拇指,从指尖处生出一朵鲜花,间不容发的挡住来剑。这只是一个瞬间,稍纵即逝,但高手过招,有这么一点时机,已经足够了,他手掌一侧,顺着剑身而上,抓住握剑的手,剑锋回转,已经压在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被制住,喃喃的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昙花一现?原来是你???是你杀了???” 陆家宝一伸手,拉下他遮面的面纱,眼前出现一张绝美的脸庞,她凤眼含春,长眉入鬓,嘴角边一抹笑意,含情脉脉。他脑袋一晕,叫道:“是你?怎么是你!”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女子竟然是天香。 天香喃喃的道:“是你杀了他们???杀人灭口,一个活口不留,你好毒的手段???” 陆家宝喃喃的道:“是你叫人杀了神医刘一刀一家,你好毒的手段!那天在竹林里,你将指令给信鸽带出去,我早就该想到,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在大清早上抓鸟玩?可你为什么要加害秦教主?” 天香道:“我没有加害教主,他误喝了我的酒,我也没有想到这酒这么厉害。”陆家宝恶狠狠的道:“你当真不说?我杀了你。”天香将眼睛一闭,道:“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你杀了我吧。”陆家宝道:“别以为我下不了手?我···我···” 天香嘤咛一声,狠狠睁开眼睛,突然间樱桃小口一张,一枚银光闪闪的细针急喷而出,射向陆家宝胸口。 陆家宝和她相距不过尺余,说什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突施俺算。这枚银针来得甚是劲急,他反应再快,在这仓卒之极,咫尺之间,要想避开,也已经万万不能,“啊”的一声大叫,手捂着胸口,直挺挺的后仰摔倒地上,不能动弹。 天香不无惋惜的道:“我本不想杀你,可你偏偏自己跑上鬼门关,我也没有办法救你。”她说话时轻颦浅笑,神态腼腆,整个人羞人答答,谁也看不出她杀人不眨眼,说着俯身查看陆家宝的伤势。不想陆家宝突然伸出双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双腿绞着她的双腿。 天香大吃一惊,动弹不得,叫道:“你怎么没有死?你没有什么事?”陆家宝得意的道:“我练的是童子功,刀枪不入。你杀不了我,还是跟我说实话吧。” 天香将头也侧,不和陆家宝面对面,她紧咬着嘴唇,本打算一句话不说,突然间见来路上有两个人影冉冉而来,心中一动,大声的道:“陆家宝,你要请我到前面喝酒,我看不如就在这里,还没有人打扰。” 陆家宝见她突然莫名其妙就叫嚷,不由一愣,道:“你说什么?” 天香双手伸出,连连敲打陆家宝,大声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陆家宝哪里敢放开她,双手奋力将她抱住,着手一片柔软,柔若无骨,心下一慌,却道:“不将事情说清楚,想让我放开你,门也没有。” 天香突然反手一勾,勾着陆家宝的脖子,也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二人扭在一起,犹如一个人似的,陆家宝好生奇怪,她怎么也抱住我不放,莫非有什么阴谋不成?只听一个声音气急败坏的道:“你们在干什么?荒山野岭,搂搂抱抱,也不怕丢人?” 二人一惊,同时分开。陆家宝回头一看,见来了二人,说话者竟然便是毕静儿,气急败坏;另一个却是冯小妹。二人气喘吁吁,显然一路疾奔而来。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十五回 情敌 原来毕静儿和冯小妹二人听到动静,立即追了上去,只是她二人的脚步跟不上陆家宝,迟了片刻。 冯小妹远远地瞧见他二人像章鱼一样的缠在一起,卿卿我我,不由得脸红,笑道:“陆少侠年少有为,天香姐姐貌美如花,二位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绝配。” 毕静儿本来就又气又恼,虽然她的话不无道理,听来还是刺耳,不高兴的道:“他们哪里般配?怎么就是绝配?以我看来,康公子风度翩翩,天香小姐光彩照人,一唱一和,可谓佳偶天成,天作之合。” 冯小妹面色渐渐不善,道:“我师哥是大家子弟,怎么可能娶一个江湖女子?你不要乱点鸳鸯谱。” 毕静儿冷笑着道:“你说天香大小姐是野花小草,高攀不上康德明?呵呵???陆家宝可是百花门的堂堂掌门,人中龙凤,收一个端茶递水的丫头,倒是有可能。对于一般人来说,想攀龙附凤,草鸡变凤凰,也是难于登天。”二人本来是一路而来的朋友,突然间剑拔弩张,竟然成了势不两立的对头。 天香见她说话越来越难听,一手拉着冯小妹的手,道:“咱们走,这人不可理喻,不必理会她。”天香既然有意于陆家宝,可就不是情敌,冯小妹点头道:“走,再也不理她了。”二人手牵着手,当先而去,偶尔交头接耳,亲热的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好像是一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陆家宝见天香趁机走开,连连顿足,道:“你们怎么来了?可坏了我的大事。”毕静儿道:“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搅了你的好事,是不是?”陆家宝道:“什么好事?哼,说你不可理喻,你还果真的胡搅蛮缠。” 毕静儿更加打倒了醋坛子,心下不是滋味,道:“你请她喝酒,花前月下,也是大事?就不怕喝死你?” 陆家宝道:“莫名其妙,我不喝酒,请她喝酒干什么?” 毕静儿道:“酒壮英雄胆,自然方便将美人抱在怀里。” 陆家宝叫屈道:“我没有。” 毕静儿哪里肯信,道:“还说没有?我看见了。她就那么有吸引力?你非要干巴巴跑出来,大老远的,也不怕累死你?”最让她伤心的,就是他舍近求远,对自己相敬如宾,敬而远之,却将这个外人当做自家人,相谈甚欢。 陆家宝见她不问青红皂白,一通脾气,颠三倒四,好没道理,恼道:“跟你越说越远,对牛弹琴,不和你说了。” 毕静儿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道:“稀罕你才怪。”二人生着闷气,谁也不会谁,跟在冯小妹的后面回去,脚程可就慢了很多,到天明日出,才回到客栈里。 众人见他们前脚接后脚的进门,虽然都是虎着脸,但少年人卿卿我我的事,也不便多问,一笑了之。 吃过早饭,一行人迳向南行,日出赶路,日落而栖。这一路上,陆家宝想找天香将事情问清楚,但大红大紫总在她的身边,一直没有机会。 康德明冷眼旁观,见他屡次碰壁,闷闷不乐,便过来安慰,道:“陆小兄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过也不必灰心丧气,美人就是带刺的玫瑰,不会让你轻易得手的。” 陆家宝本来就气不顺,想不理他又不可能,便含糊的道:“康兄高见,可否指点一二?”二人一说话,就落在最后面。 康德明道:“高见谈不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凡美人,仰慕者必多,这就好比权势,古来多少英雄豪杰,打的头破血流,比如今日的天下,风波迭起,战乱不息,还都是为了这‘权势’二字。” 陆家宝心中一动,道:“愿听其详。” 康德明道:“于其众星捧月,小心翼翼的示好,不如让她心甘情愿的投怀送抱。陆兄年少英雄,倘若成为宴上宾,座上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愁身旁没有美人?” 陆家宝微微一笑,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相国吗?一个百花门,已经令我焦头烂额了,我只怕做不来。” 康德明道:“天下第一国师,不用干什么事情,虽然是个虚职,但手握生杀大权,见官大一级,予取予求。陆兄要是有意,康德明原作保举人。” 陆家宝大摇其头,道:“杀人的事,我可做不来,天下第一国师,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康德明见他不为高官厚禄所动,不由大失所望。 吃过晚饭,大家各自休息,陆家宝回到房里,心下寻思:“天香召唤崂山十八飞禽,欲将秦教主置于死地,说不定刘一刀也是她暗地里操作,她这么做,却又是为何?要是这两件事都是她主谋,那么,她就是故意将秦教主弄得半死不活,而非无心之过。她一个小丫头,怎么跟秦教主结下深仇大恨?莫非后面有人指使,此人是谁?”他没有将事情弄清楚,心中七上八下的,向掌柜的讨要了一壶酒,两个酒杯,走到天香的住所,抬手拍门。 大红道:“谁啊?”呀的一声,打开了房门,探头见是陆家宝,笑道:“原来是陆公子,有什么事情吗?”陆家宝将酒壶摇了摇,道:“打了一壶酒,想请大小姐到店后的树林里,对饮几杯。” 大红一口回绝,道:“不好意思,一天车马劳累,大小姐累了,已经宽衣休息了,只怕去不了。” 陆家宝道:“大红姐姐,你去对大小姐说,我在树林里等她,不见不散。”也不等大红答应与否,头也不回的走了,远远地听见大红嘟囔着道:“提着一壶酒,就想讨我家小姐的欢心,也太自不量力,等也是白等。” 陆家宝也不理会,到了树林,找了一方大石头,将酒壶、酒杯放在上面,预计等一个时辰,到时天香还不来,就径直找她去,当着大家的面,将事情说清楚。他心下已经打定主意,虽然耐心等着,却在盘算着如何将天香的阴谋,公之于众。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十六回 对饮 陆家宝正襟危坐,闭目养神,不管她来不来,今晚都必须将事情弄清楚,是以他的心反而静下来了。过不一会,突听远远地“咔嚓”一声响,有人将一根枯枝踩断。莫非已经来了?他的心直提上来。 陆家宝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感,当下道:“人生几何,对酒当歌。既然来了,还客气什么?就过来喝两杯吧。” 天香大小姐咯咯一笑,漫步而出,道:“陆公子宴请,荣幸万分,我一听说了,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没让陆公子久候吧?” 陆家宝不动声色,指着对面的一方小石头,冷冷的道:“做,喝酒只是一个借口,主要还是想听一听大小姐的心里话。” 天香落落大方,坐在对面,道:“有酒没菜,美中不足,幸好我带来了下酒菜。”说着将一包花生米,放在酒壶旁。 陆家宝笑道:“你倒是细心。”说着在酒杯里倒满了酒,又道:“既然来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喝下这杯酒,你我言无不尽。” 天香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果然不假。既然陆公子的行酒令是实话实说,那就悉听尊便。好,我问你答,陆公子,我漂亮吗?” 陆家宝不想她抢了先机,既然说好了实话实说,便道:“美如天仙,心如蛇蝎。” 天香道:“陆公子年少有为,心上人必定是貌美如花吧?”陆家宝道:“这个就不好说了,我也不知道美丑。”天香奇道:“怎么会不知道?陆公子可没有说实话。”陆家宝道:“因为没有,所以不知道。” 天香道:“这可就是奇了,陆公子是江湖中人,认识的女孩子必定很多,不知哪个最漂亮?难道没有入法眼的?” 陆家宝道:“以貌取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天香大小姐。”眼见着被这丫头带进沟里,越走越远,他心下暗暗着急。这两句话虽然是大拍马屁,但在认识的女孩子当中,天香确实是最漂亮的,倒也是大实话。 天香满脸绯红,心中极其的受用,道:“花言巧语,虽然明知道是假话,不过我还是爱听。” 陆家宝终于等来了机会,立即道:“好,现在我问你答。” 天香诧异的道:“咦,陆公子,你还邀了别人来?”她突然看着远处,一脸的迷茫。 陆家宝道:“没有啊。”回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空荡荡的,竟无一人。他暗暗叫苦,已经知道上当——她骗我回头,必定在酒中做了手脚。 天香端起酒杯,笑道:“行酒令怎么能不喝酒呢?来来来,你我先干了这杯酒,再无话不谈。”陆家宝哪里敢饮这杯酒,推脱道:“放下放下。我的酒量小,一杯酒就醉的一谈糊涂,咱们还是先将事情说清楚,再一醉方休。” 天香道:“陆公子相貌堂堂,怎么会不胜酒力?你不喝酒,就是看不起我,这杯酒我先干为敬,你随意。”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陆家宝慢慢的端起酒杯,暗暗叫苦不已,这杯就算是毒酒,也只得喝下去,没有退路。天香笑吟吟的看着他,二目含春,便欲滴出水来,娇滴滴的道:“陆公子,要不要我陪着你喝?”她的话音方落,却听头顶上方一个声音道:“一人不赌钱,二人不喝酒,相请不如偶遇,我来凑个热闹,这杯酒我喝了。”从树上跳下毕静儿,端起酒杯,就要一饮而尽。 陆家宝叫苦不迭:“这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来搅乱我的大事。”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抬手将酒杯打落在地,道:“这酒不能喝。” 天香霍然而起,道:“好啊,你竟然在酒里下药,居心不良,我看错人了,再也不理你了。”说着掩面而去,一溜烟的走了没影。 陆家宝连连顿足,道:“你怎么来了?可坏了我的事情。” 毕静儿冷冷的道:“这地方又不是你家的,我怎么就来不得?要是坏了你的好事,可抱歉得很。”她心下真是酸溜溜的,陆家宝舍近求远,可谓有眼不识金镶玉。他光明正大的不要,却干偷偷摸摸的勾当,当真恨铁不成钢。 陆家宝见她已经将自己当成龌龊之人,误会极深,偏偏又不便解释,知道又上了天香的当。他心下暗暗警觉:“看这丫头貌美如花,天真无邪,想不到竟然如此的心机,我以后可得加倍小心,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样?” 毕静儿见他和天香对饮,有说有笑,面对自己,却无话可说,气不打一处来,叫道:“我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说着一溜烟的跑走,连头都不回一下,当真气恼之极。 陆家宝心中盘算着,如何跟天香周旋,也懒得理会她,反正过不了两天,她就会云消雾散,和好如初。 连行数日,旅途漫漫,虽然枯燥无味,却是风平浪静,倒也平安无事。 这一日,来到武夷山地界,天色渐暗,在一家客栈住宿吃饭,吕用之告诉大家,距离阴阳谷已经不过数日路程。大家漂泊多日,虽然厌倦了这日子,但也说不上什么欢喜。 终于到了五行教的势力范围内,吕用之暗暗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回到肚里。第二日早早起来,吃饭出发,走出数十里,吕用之指着前面的一个拐角处,对陆家宝道:“陆兄弟,过了前面的山坡,就是我五行教的地界,虽然还有几日路程,却也算是到家了。” 这几句话的言下之意,到家了,就不再担心什么牛马鬼神。话音刚落,只听坡角处传来叮叮几下兵刃相交之声。冯廷谔差点笑出声来,却一本正经的道:“咦,前面有人太岁头上动土,不知道是什么人”。 吕用之心下一凛:“这几个人出手甚快,武功只怕不低,不要到最后了,还有什么意外。”不理冯廷谔的嘲笑,当即低声对陆家宝道:“陆兄弟,咱们悄悄过去瞧瞧。” 陆家宝道:“那是当然。咱们到那边去瞧瞧,大家可千万小心,不要出声。”他回头叮嘱大家,和吕用之当先而去。 一行人蹑手蹑脚走过去,毕静儿见大家都猫着腰,就好像捉迷藏一般,只觉好玩无比,想要笑出声来,想起陆家宝的嘱咐,忙伸手按住了嘴巴。 一行人闻声而去,远远地听见一个声音大声的道:“我说偷儿,你虽然妙手空空,但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脚的,被人发现了吧?你拿了人家什么宝物,瞧给人家急得,还是还给人家,大家握手言和吧。” 众人走到坡上,向下望去,只见坡下数人纵跃起伏,恶斗方酣,乃是数人围攻一人。说话之人,白面短须,身材高大,不怒自威,威风凛凛。 被围攻的人赤手空拳,但武功着实了得,拳掌到处,众人不战而退,避其锋芒,却是那忠武八都将之一的王建。 陆家宝大为惊讶,道:“咦,这不是那忠武八都将的王建吗?他一个大将军,怎么出现在这里?”再看围攻的人,为首的竟然是天师道的张守一。他们怎么打了起来? 吕用之也是一皱眉头,道:“王建是我五行教青木堂的堂主,他在朝廷里做事,方便得到信息,此番亲自回归总坛,必定有什么大事。他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就算跟天师道有什么厉害的冲突,也自不会只身犯险,一人斗狠,这可不是他的风格,真是奇了怪了。” 陆家宝一拍脑门,叫道:“坏了坏了,是我害了他,他是被天师道的人围着不放,可不是一人斗狠。”当下将那一次被天师道暗算,张守一逼着自己,说出天机图的下落,自己信口开河,杨名和王建二人,瓜分了天机图,没有想到这张守一竟然信以为真。 陆家宝猜的八九不离十,那日张守一被拦在杭州城外,一气之下,招集了天师道的所有祭酒,径直赶往阴阳谷,向诸葛无双讨要乌龙剑,在武夷山里,却恰巧遇上了王建,双方一知对方底细,即动手打了起来。 吕用之笑道:“小兄弟,这就是祸从口出,切记不可无中生有,否则后患无穷。”那一次陆家宝救他脱险,为了吸引注意,说出天机图的话题,从此埋下祸根,他是知道这事的,是以也不便埋怨。 陆家宝道:“这事因我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说清楚。”他心想这是误会,纯属自己的过错,立即便要过去澄清事实。 吕用之一把拉住他,道:“且慢,不急。那边来人了,先看看再说。”说着手向下一指,岔路口果然来了一伙五六人。 王建被天师道众道士莫名其妙的围杀,虽然不惧,却也不敢拖延时间,只怕夜长梦多。将心一横,倘若不显点手段,想来这伙人也不会知难而退,见一剑刺来,竟不躲闪,右手成爪,突然劈面抓去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十七回 请帖 王建已经跟这二十四祭酒缠斗良久,知道众人的武功个个不弱,唯一略有欠火候的是一个年轻的小道士。要想突破这铁桶阵,他是不二人选,见他攻来,这机会稍纵即逝,立即一爪抓去,出手迅捷无比,而且时刻部位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后发先至,势道凌厉,只一招间就反客为主,全不容他有分毫抗拒余地。 天师道下属有二十四治,每一治的头领叫作治头祭酒,王大福便是治头祭酒,他在万柳庄上死后,就空缺一个祭酒的位置,由他的儿子王全顶替,他虽然武功尚弱,但心思缜密,在很多的大事情,张守一都是听从他的建议,这个治头祭酒倒也算实至名归。 众道士眼见他抵挡无力,束手待毙,齐声呐喊,有三人离得最近,同时挺剑疾刺,分攻王建两侧,均是直击他的要害,要逼他回招自救。王建早已经料到此着,左手蓄足内劲,从右至左,横将过去,劲气鼓荡,将三剑带动的互砺,搅在一起,而右手手爪依旧向王全的胸口抓落。 张守一“啊”的一声低叫,暗暗叫苦,只要王建抓住这祭酒王全,立即变被动为主动,自己势必投鼠忌器。他虽然想要过去帮忙,却已经来不及了。 便在此时,突听一个声音道:“笨蛋,拳头即是锤头,如雷贯耳。” 王全如梦方醒,想也没想一下,双手抬起,双拳猛然击向王建的太阳穴。虽然这两拳不够快,不能后发先至,但太阳穴是人体最重要、最脆弱的地方,王建可不敢冒险,就算一爪将他的心抓出来,自己太阳穴中拳,也势必受伤,急忙双手抓拿他的双拳,连消带打,变招奇快无比,依旧占据上风。 只不过他攻向王全胸口的大擒拿手,已经无功而返,二十四祭酒的位置轮转,王全去的远了,王建不愿两败俱伤,时机稍纵即逝,再也没有机会了。 王全侥幸逃脱,又惊又喜,见说话提醒的人,是一个白面短须的中年汉子,刚刚才到的一伙旁观者,及时点拨,想来此人武功不弱。 王建突然间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姓何的,再来一次?你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王老子今天撞见鬼,遇上了一群莫名其妙的臭道士,已经倒霉透顶,再见到你这家伙,可算流年不利。”反臂一挥,突然间一片乌光泼洒开来,荡开攻来的利剑。他手中已经握着一柄有阔又薄的板刀,却不知先前藏在何处,急怒之下,取了出来。 那白面短须汉子笑道:“我说偷儿,必定是你拿了人家的好东西,人家才跟你急,让你重来一次,是给你向人家说清楚道明白的机会,可不是让你再向人家下手一次。”这汉子也是五行教的堂主,有个外号叫作再来一次,因为姓何,所以便叫何再来,做事不急不躁,说话慢条斯理。 王建破口大骂:“放屁放屁。” 何再来道:“好臭好臭。什么事情都可以再来一次,这臭屁能免就免了,不必再来一次。” 王建怒道:“你闭嘴!何再来,我跟他们素不相识,他们突然就动手,真是莫名其妙。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说什么风凉话?就不怕荼毒同门,身受三刀六洞之刑?”说话间挥刀接连挡开数剑。 何再来微微一笑,说道:“我说偷儿,让你再来一次,是想看看你最拿手的招数,叫什么‘光芒四射’吧,这一招威力极大,数刀连成一片,好像烟花在空中炸开一般,当者必伤,大家都注意了,量力而为,退避三尺,避其锋芒。” 王建被围在万剑当中,却也不敢过于分心和他斗口,挥刀挡开来剑,招式未老,已然倒翻上去,突然间连劈三十二刀。何再来跟王建知根知底,一见他刀光闪烁吞吐,就知道这一招是光芒四射,立即出言提醒。 二十四祭酒见他刀势轻灵,数刀连成一片,连绵圆转,竟没有半分破绽,无懈可击,当下不约而同的避其锋芒,连退三步,待他刀光一暗,立即持剑而上,依旧将王建围在当中。这一下同进共退,犹如潮起潮落,王建一阵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倘若他们不是事先留意,早有防备,必定被攻个措手不及,虽然未必就败,但绝不能这般从容不迫。 王建奋力挡开来剑,叫道:“何再来,你这家伙吃里爬外,胳臂肘往外拐,损人不利已,我跟你没完?”他本来已经蓄力已久,要一举冲破二十四祭酒的铁桶阵,却让何再来一言点破了,再想击破他们,又要重新筹谋,是以气急败坏。 何再来笑道:“我说偷儿,何必生气?你不是还有封刀式、挂刀式,好多的拿手绝学,武功之道,不能一而再,再而三,那光芒四射,可不能再来一次了。” 张守一在旁掠阵,见王建两次都差点点就得手,虽然未必就能伤了他们,可他趁乱冲出包围圈,那是怎么拦都无法拦不住的,幸亏何再来及时提醒,方才稳住阵脚,立即拱手一揖,道:“天师道张守一,阁下见识卓越,佩服佩服。” 何再来微微一笑,道:“在下五行教堂主何再来,恰逢我教大喜,宴请天下英雄见证。眼见时日将近,正要回去,却在这里与天师邂逅相逢,缘分不浅。”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大红帖子来。 张守一接过帖子,见帖子上写道:“五行教圣姑大婚,花好月圆,恭请天下英雄,于九月初九重阳节,驾临阴阳谷随喜,见证一对金童玉女的金玉良缘。” 何再来都:“如果请到张天师光临观礼,天大的面子,五行教幸也。” 张守一心中一动,不是正愁怎么混进五行教吗?得来全不费工夫,微微一笑,道:“大喜之事,怎能错过,正要讨饶。” 何再来道:“不知我教这王堂主,怎么跟贵派结下仇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望高抬贵手,放过他了。” 张守一道:“原来他???他也是五行教的堂主?这中间有点小误会,看在何堂主的金面上,那就旧事不提,两家罢手了。”说着将手一举,众祭酒逐一退下。 王建见何再来三言两语,兵不血刃,就化敌为友,大感意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何再来道:“王堂主,张天师是我教的嘉宾,纵然有什么过节,可不能再提了。” 王建道:“那是自然,其实我和张天师无怨无仇,张天师突然群而攻之,忽许无意间酿成什么过节,都是小事情,小误会,从此不提。” 张守一那日跟吕用之、陆家宝分手后,张洪想另谋出路,也跟他分道扬镳了。张守一心想,没有你们,我天师道就不能做事吗?立即召集道下子弟,来阴阳谷碰碰运气,在这山坳里巧遇王建,互通了姓名,张守一立即记起他抢去天机图的事,便想生擒活捉,逼他交出宝图,但这事可不能明说,便道:“这几天车马劳累,大家的心情不好,得罪莫怪。”顾左右而言他,将事情一言带过。 王建心下不以为然,你们的心情不好,就能随便将气撒在他人的身上?却也不便斤斤计较,道:“我五行教有喜事?不知这圣姑是谁?我倒是孤陋寡闻了。” 何再来笑道:“王兄不知,也不足为奇,因为才是几天的事,她就是???”话犹未了,突见吕用之远远地来了,又惊又喜,迎了上去,叫道:“咦,这不是吕堂主吗?呵呵···你也回来了。” 吕用之见众人握手言和,当先而下,远远地道:“张守一,你们怎么先到我五行教了?也不等等我们,倒叫我们担心的不得了。” 张守一见吕用之、陆家宝等一伙走来,大是诧异,道:“咦,你们也过来了?秦教主可好?” 王建、何再来二人一惊,道:“秦教主?他怎么啦?他在哪里?” 张守一道:“没事,秦教主只是醉酒,找到神医刘一刀,所有的问题,都不是什么问题。” 吕用之道:“刘一刀包治百病,自然不成问题,可惜我们迟到一步,刘一刀被人家一刀斩了,江湖上从此再也没有这个人了。吕某没有本领,只有将教主带回五行教,希望大家群策群力,想办法叫醒教主。” 张守一大为的诧异,道:“刘一刀被人杀了?这倒是怪了。” 陆家宝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就是说,有的人不想秦教主醒来。” 何再来道:“这位小英雄怎么称呼?” 吕用之微微一笑,当下将陆家宝、冯廷谔、康德明等一一作了引见。 何再来、王建二人一一见过大家,他们见陆家宝小小的年纪,就是百花门的掌门,暗暗称奇,少不了客气一番,但心下记挂教主的安危,连忙过去看秦天柱的状况,见他全身僵硬,冰凉如铁,也是束手无策。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十八回 无忌 吕用之大是好奇,道:“何堂主,我五行教有喜事?这是怎么回事?” 何再来道:“诸葛教主日前回来,说教主可能有一段日子才能回来,教主之位,由他暂时代劳,接着将大小姐奉为圣姑,嫁于曹义。” 吕用之道:“诸葛无双想干什么,他怎么知道教主出事了?他当五行教是自家的缥缈宫吗?”诸葛无双是昔日名动江湖的缥缈宫宫主,却让他母亲带人给捣毁了,自此流落江湖,被五行教收留,是以吕用之才旧事重提。 陆家宝道:“诸葛无双这么热心肠,指令不断,看来他是想当五行教的教主。”这句话大家都隐隐的想到,可谁也不便出口,他年纪小,童言无忌,再加上有秦天柱在后撑腰,是以有什么就说什么。 何再来心想,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想要喝斥,但见吕用之默不作声,话到嘴边,又忍而不发。陆家宝可没有注意他,洋洋自意,旁若无人。 大家想到五行教可能面临巨变,不由得闷闷不乐,唯独张守一暗暗窃喜,五行教越乱越好,才有机会乱中夺取乌龙剑。 大家合在一处,迳向阴阳谷进发。走不到两日,渐渐的觉得人流多了,知道这是赶赴阴阳谷贺喜的人众。他们预感是诸葛无双的阴谋,也无心情和大家打招呼,低调前行。 这一日,在一家客栈里吃饭歇脚,他们不愿旁人打扰,向掌柜的要了里间雅座,刚进去坐定不久,门口一暗,走进一人,靠窗而坐的一条大汉,连忙站起,叫道:“傅兄,这边,过来。” 这姓傅的大约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唇上留有一撇小胡子,走了过去,笑道:“韩兄,别来无恙,也是去阴阳谷,刚好同路。”二人好像是熟人,相互间问长问短。 吕用之听他提到阴阳谷,不由加意留心,但见这二个大汉,气宇昂然。先前说话的人姓韩,是个面无胡须的年轻人,道:“傅兄,这次去阴阳谷,带了什么好东西?” 姓傅的得意洋洋的道:“那是当然,咱们都是小人物,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为了这一天,兄弟出了一趟远门,呵呵???不虚此行。” 姓韩的道:“寻常物事哪会在妙手神偷的眼里?这么夸赞,那定然是价值连城的不菲之物了。给我开开眼界如何?” 姓傅的摇头道:“那可不成,要是韩兄没有拿出手的贺礼,觉得没有面子,我倒可以帮着想想法子。” 姓韩的见他故作神秘,心下很是来气,却淡淡的道:“不必,礼轻情意重,人到就可以了,无需什么贵重之物,我也用不着偷来的东西哗众取宠。” 姓傅的大怒,沉着脸道:“你说什么?” 姓韩的道:“玩笑玩笑,不必当真。” 姓傅的哼了一声,道:“小人得志,忘乎所以,也不看看情势,就不怕此行凶多吉少吗?” 姓韩的道:“你说什么?有什么情势?” 姓傅的道:“听说我教教主突然杳无音信,不知所踪。这一次圣姑新婚,是副教主诸葛无双一手操办,搞不好就会变天了。” 何再来忍无可忍,从里屋走出来,大声喝道:“傅三思,谁跟你说要变天?这不我教教主已经回谷,你二人这就去阴阳谷,让大家准备迎接教主回归。” 这姓傅的一惊,向何再来行礼,道:“属下见过堂主。” 何再来道:“傅三思,还要我再说一次吗?你们快去,就说教主即刻回谷,主持圣姑的大喜。”他识得这二人是五行教的香主,一个叫傅三思,一个叫韩朝生。 傅三思连连点头,道:“是,是。”不敢停留,伙同韩朝生,二人即刻上路,一路飞驰而去。 一行人吃喝之后,出了客栈,迳向阴阳谷出发。王建道:“教主出了意外,这一次聚会,不要真的变天了吧?”他一脸的忧郁之色,心事重重。 吕用之道:“无妨,我五行教奇人异士颇多,总会有办法救醒教主,不至于乱套。” 何再来道:“这是当然,圣姑有教主亲自主持大喜,方才隆重。” 一行人一口气走出数十里,只见一伙人疾奔而来。何再来道:“诸葛副教主来接教主了。” 陆家宝见为首之人,一身黄衣,脚下甚是迅捷,犹如御风,果然便是诸葛无双,听闻秦天柱回谷,立即迎出来。他到了近处,远远地喊道:“教主呢?教主在哪里?可想煞兄弟了。” 何再来、吕用之、王建等躬身以礼,道:“见过诸葛教主。”诸葛无双道:“王堂主也来了,吕堂主可辛苦了,你们回来的正好。” 陆家宝道:“诸葛无双,别来无恙。我爹爹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别人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就他嘻皮笑脸的直呼其名,没大没小,诸葛无双的鼻子差点气歪了,道:“没有见到他,我正要找你,你这是自投罗网。”说着一伸手,大手张开,抓向陆家宝的脖子,纵然不扭下他的脑袋,势必将他扔个跟头,大大的出丑。 陆家宝立掌如刀,横切诸葛无双的手腕,口中叫苦不已,道:“啊呀,爹爹他莫非贪图你姑姑的美貌,忘了儿子?过上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我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这一下又快又准,直攻要害,诸葛无双的手还没有抓到他的脖子,他的掌刀势必将诸葛无双的手腕斩断。 诸葛无双咦的一声,没有想到几日不见,他的个子长高了,武功也今非昔比,颇有点意外,说道:“好快的身手!不过就这一点手段,来跟我叫板,只怕还是不够。”将手一侧,反拿陆家宝的手腕,他的武功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化境,立即变被动为主动。 陆家宝手掌一沉,拍向诸葛无双的肩头,手指虚搭,点向他肩头的肩井穴,道:“什么够不够?我跟你约法三章,你到哪我到哪,大丈夫言而有信,要不然我才不会来这鬼地方,千里迢迢的,你以为你生的很美吗?”这一招是捏花指中的分花拂柳,认穴奇准,攻敌必救。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十九回 神兽 吕用之见二人一见面就动手,互不相让,忙道:“陆兄弟说笑了,这一路上保护教主的周全,陆兄弟可是出了不少力气,是我五行教的大恩人,诸葛教主又怎么会当真计较陆兄弟的不是。诸葛教主,你说是不是?” 诸葛无双见这一指变化无方,其间力道、方位,都是恰到好处,知道一时间不能取胜,当下退开一步,不和陆家宝缠斗,笑道:“诸葛只是看看这小子长进了多少。吕堂主,教主怎么了?他在哪里?” 他的话声刚落,远远地一阵大乱,一个声音道:“我爹爹回来了,他在哪里,他在那里?”陆家宝一招间逼退诸葛无双,虽然并未取胜,可他却也没有占到便宜,心下大喜,抬眼望去,只见红缨急冲冲的一路飞奔而至。曹义在旁劝道:“师妹,别急,你的身体不好,不要跑的这么快。”红缨道:“不要你管,我爹爹呢?” 吕用之道:“大侄女,教主他???他在车里。” 红缨一头冲进车里,大声的道:“爹爹,你是怎么啦?吕叔叔,是谁将我爹爹害成这个样子?” 吕用之道:“大侄女别急,教主只是醉酒了,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我们会想办法,让他好起来的。” 王金贵突然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道:“都怪我,我一见到教主,心下高兴,偷来我女儿的冥冰龙虎撞骨酒,请教主品尝,是我害了教主,将教主补成这个样子。”突然间从腰间拔出单刀,就要抹脖子自尽,以死赎罪。 天香一把抱住他的胳膊,道:“爹爹,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 诸葛无双道:“不知者无罪,你也是好意,只是办了坏事,再说了,只是醉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总会有办法的。大家都过来,看看有什么办法,让教主醒酒。” 众人见秦天柱全身都是硬梆梆、冷冰冰的,不由都是束手无策,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红缨突然间大发雷霆,叫道:“一群废物,都是饭桶。” 陆家宝微微一笑,道:“大小姐,饭桶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啊。” 毕静儿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欢喜的道:“谷雨,原来你是圣姑啊,恭喜你有了一个好归宿。” 红缨怒道:“你怎么来了?又喜从何来?”泪水不由哗啦啦的夺眶而出,说道:“赶快抬进去,请石涛、肖天二大神医看看。”过来四个教众,将秦天柱抬进阴阳谷。五行教教众听说教主人事不知,顿时炸开锅,人人过来探望,个个都拿出疗伤良药,无一人吝啬。 诸葛无双道:“阴阳谷突然来了这么多嘉宾,诸葛却一个不识,真是怠慢。” 张守一道:“诸葛教主,我们可是不打不相识,那日匆匆一会,诸葛教主连一口酒都没有喝上,就不辞而别,张某没有尽地主之谊,甚感遗憾。” 诸葛无双笑道:“天师道的张天师,真正的大人物,呵呵???来到我五行教也是一样,此番我请你喝酒,只是诸葛的酒量有限,可万万不是张天师的对手。”言下之意,武功你就差多了,可不要闹事啊。 张守一见他镇静自若,心下暗暗佩服,呵呵一笑,虽然不置可否,但心下却道:“你拿了我的乌龙剑,我不将你五行教掀个底朝上才怪,我千里迢迢的,可不是来喝酒的!” 吕用之将众人引见了一番,诸葛无双道:“原来是快三刀大驾光临,我五行教可是一个小地方,蓬荜生辉,呵呵???请进谷说话。”从容不迫,俨然就是一个主人。 张守一道:“客气客气,诸葛教主武功天下无双,今日得见江湖第一人,三生有幸。” 诸葛无双道:“江湖第一人,怎么敢当。哈哈···贵客光临五行教,蓬荜生辉,大家里请。”他将群雄请进阴阳谷,只见众人围着秦天柱,七嘴八舌的嚷嚷:“用我的药,效果奇佳,可以起死回生。”叫嚷声中,突然有人喊道:“让开,都让开,石涛、肖天两大神医来了。” 众人自动的让开一条通道,让石涛、肖天进来,二人逐一把脉,不由直皱眉头,摇头不止。众人纷纷询问:“怎么样?有救吗?怎么样?”石涛道:“教主全身冰冷僵硬,脉息全无,情况有点不太妙。” 傅三思突然越众而出,道:“二位神医,我无意中得了一条续命神龙,也不知道对救醒教主有没有帮助?”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镶金嵌玉、手工精致的檀香木盒子,随手打开,一条小小的白蛇盘卧在里面,冷气森森,却是一条冰蛇。这条小白蛇通体雪白,晶莹剔透,眼珠子却血一般的红,模样甚是可爱。 石涛喜道:“朱睛神龙?”伸手接过盒子,看了又看,确认无误,指着白蛇的眼睛道:“肖兄,你看这对眼睛,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物吗?”霎时间,全场鸦雀无声,都注视着肖天,看他的表情。 肖天面露喜色,连连点头,道“果如传说,传说不假。这的确就是上古神物。只要有这朱睛神龙,不论多大的外伤内伤,将它化酒服用,药到伤愈,就算中了剧毒,还有神奇的去毒功效。此灵丹妙药,神奇无比,就算说起死回生,也不为过,这回教主有救了。” 群雄欢声雷动,人人喜不自禁,纷纷向傅三思道贺:“傅香主,如此宝物,哪里得来?这次救醒教主,可是奇功一件。”傅三思呵呵一笑,讪讪的道:“数月前,我在昆仑山里遇到一个采药老道。那里人烟稀少,天地茫茫,只有我们二人,我请他喝酒,他一时高兴,向我卖弄这宝物,我略施小计得来,这也是教主吉人天相,我可不敢贪功。” 众人哈哈大笑,道:“傅香主妙手空空吧?哈哈???财不可外露,这臭道士酒后吐真言,连犯两个错误,只能自认倒霉了。”说话间有人取来一杯酒,连声催促:“快救教主,快救教主。”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二十回 再生 肖天道:“大家看好了,看奇迹是怎么出现的。”取出一把小小的金刀,切下一段蛇尾,不一会儿,这冰蛇竟然又长出了尾部,依旧完整无损,大家不由啧啧称奇。石涛道:“这种再生的能力,自然界虽然很常见,在固体中却只有朱睛神龙可以自己修复,它既然长出尾巴,那就假不了。呵呵···这下教主真的有救了。” 傅三思连忙端过酒杯,肖天捏碎白蛇的尾巴,放在酒里,入酒即化,石涛捏开秦天柱的嘴巴,肖天将药酒倒进去,但秦天柱的牙关紧咬,却一点都没有入喉。 石涛道:“我用银针刺穴,教主必定张口。”取过银针,但秦天柱的全身布满了真气,僵硬如铁,刀枪不入,石涛弄断了几枚银针,秦天柱皮毛不损。 陆家宝见大家想尽办法,急得满头大汗,也无法将药酒灌进秦天柱嘴里,心下好笑,秦天柱真气布满全身,你们的一点点小伎俩,如何憾动强大无比的神功? 诸葛无双见一时无法救醒秦天柱,当下请群雄到客厅里就做,不一会儿,开上酒席,十分丰盛,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豪气冲天,相见恨晚,自不免开怀畅饮,夜深不歇。 陆家宝素不好饮,淡淡的吃了几口,就回房休息,正要解衣就寝,忽听有人敲门。陆家宝道:“谁?什么事情?”红缨在外面道:“是我,你跟我来,到外面说话。” 陆家宝不知有什么事情,只得跟着她出门。 二人一前一后,没有一句话,缓步向后山上行去。这山也不甚高,树木葱翠,四下里轻烟薄雾,出没于枝叶之间。月色如霜,放眼望去,满坡都是百花,一阵清风吹过,周身都是花香。陆家宝从来没有见她如此的安静过,无话找话的道:“这地方真是神仙居住的仙境。” 红缨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半天才道:“再好的地方,也要有好的心情,才能感到它的美好。” 陆家宝见她的话有点深奥,感觉她突然间已经长大,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大脸婆。他心下也不免有点失落,坐在她的身边,说道:“毕竟是要快出嫁的人了,说的话都是这般有模有样的,我可听不懂。” 红缨悠悠的出神,道:“没什么。听说我爹爹几次遇上危险,都是你全力保护,爹爹方才平安回家,可多谢你了。”显然是吕用之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可能还夸大其词不少。 陆家宝道:“恰巧遇上了,举手之劳,也没有什么。你明天就要嫁人了,应该快快乐乐才对,怎么你心事重重?” 红缨突然展颜一笑,道:“我不快乐吗?我挺高兴的。” 陆家宝见她眼角隐隐有泪水,显然刻意忍耐,道:“大脸婆,你要快快乐乐的,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闷在心中。” 红缨道:“我不骗你,骗你干什么?” 忽然背后有声微响,陆家宝站起转身,道:“是谁?”只听一个声音冷冷的道:“半夜三更,你们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说话之人却是曹义,他满脸怒气,双手叉腰,大有问罪之意。 红缨本来吃了一惊,见到是他,怒道:“你来干什么?”曹义道:“问你自己呀。”红缨道:“我和饭桶在这里赏月,谁请你来了?这里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许来。诸葛叔叔说过的,你敢不听话?” 曹义向陆家宝一指,道:“怎么他又来的?”红缨道:“我请他来的,你管不着。”曹义冲冲大怒,道:“我怎么管不着?明天你就是我的人,我怎么就不能管?” 陆家宝见他小夫妻为了自己伤和气,很是不安,说道:“咱们赏月已经尽兴,大家都回去吧。” 红缨道:“我偏不,你也坐下。”陆家宝只得又坐了下去。 曹义呆在当地,闷闷不语,向陆家宝侧目斜视,目光中满是憎恶之意。 红缨怒道:“你怎么还不走?在这里干什么?”曹义道:“这里有人的手脚不太干净,我怕我的名声给抹黑了。” 红缨怒火大盛,忽地跳起身来,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你不是说只是假的,只是为了应付诸葛无双?现在你就当真了,原来都是骗我。一丘之貉,没有一个好东西。” 曹义脸色铁青,恨恨而去,走了几步,回头说道:“我对你一番心意,你却如此对我,你自己想想,有没有良心。这姓陆的小子有什么好,他能有我对你好吗?” 红缨突然泪流满面,哭道:“谁要你对我好了?你瞧着我不顺眼,就去告诉诸葛无双好了,大不了就是死无全尸,大家一拍两散,这样你才高兴吧。” 曹义见她说的如此绝情,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的走了。 陆家宝见他走远,道:“他毕竟是你丈夫,你怎么对他这样子?” 红缨道:“他又不是真的要娶我,跟你说了吧,我娘得了一种怪病,只有诸葛无双可以缓解病势,他以此要挟我,让我做这做那,这段日子里,五行教已经是他的天下。大师兄为了救我娘,答应和我做对假夫妻,掩人耳目,可他现在突然又当真了,莫名其妙。” 陆家宝见她忧心忡忡,以前的天真烂漫,再也不复存在,心下好生怜惜,不由握住她的手,道:“诸葛无双要逼你,我一定帮你,不管他有多厉害,有多少人,我一定帮你。” 红缨的手微微一缩,没有从陆家宝的手里抽出手来,也就任由他握住,低声的道:“诸葛无双的武功厉害的很,要是我爹爹能突然复活,或许还有一拼。可他老人家???没有希望的。” 陆家宝心中一动,想要对她说出真相,转念又想:“这时要是跟她说秦教主安然无恙,她势必心情激荡,情难自禁,说不定诸葛无双就会看出什么破绽。他要是有所顾忌,势必有所收敛,可就看不到他丑恶的嘴脸。”当下忍着不说。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二十一回 逼婚 次日一早,阴阳谷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陆家宝正吃早点,只听一个声音道:“圣姑,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四下乱走,可不吉利,还是回去吧。”红缨道:“时间还早,我就不能四处走走?滚开。”说着走进房来,道:“你跟我走,我娘有话要问你。” 陆家宝点了点头,走出房门,只见两条大汉伸手想拦,红缨一瞪眼,他二人又乖乖的退了下去。陆家宝跟着红缨一路往里院走,到了一个精致的小屋前,红缨道:“我娘就在里面,你进去吧,不要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陆家宝点了点头,推门而入,见秦夫人半做在床头上,脸色憔悴。陆家宝作揖行礼,叫道:“伯母,小侄陆家宝拜见。” 秦夫人想要起身回礼,却力不从心,连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陆家宝见她双目红肿,知她伤心难过,不知哭过多少回,心下一阵难过,道:“秦伯母,你没有事吧?”又寻思:“在广陵时,秦夫人是何等的容光焕发,不过二月有余,就病成这样子。一个人好好地,怎能说病倒就病倒了,莫非其中另有别情?” 秦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夫君怎么得了这怪病?石涛、肖天,二大神医都是束手无策,无从着手,我作了什么孽,老天怎么如此待我?”石涛、肖天是五行教的神医,向来对症下药,药到病除,他二人都看不出什么端倪,秦夫人欲哭无泪。 陆家宝道:“伯母,有什么困难,需要小侄帮忙吗?” 秦夫人道:“我没有事,只是苦了孩子???”说到这里,声音发颤,泪水扑簌簌的流下来。 陆家宝见她欲言又止,似乎另有隐情,忙道:“红缨怎么啦?有人欺负她吗?” 秦夫人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陆公子对我家红缨很好,我是知道的,可是???听说你一路上保护相公,出了不少力,有两次虽然有惊无险,都差点点便被他们得手。是谁这么狠心,要至他于死地?” 陆家宝将所知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这一次倒是实话实说,没有半分夸张。 秦夫人叹道:“真是祸不单行,万幸得遇陆公子,要不然我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陆家宝道:“其实我也没有出多大的力气,还是???”话犹未了,突然间一步迈到窗前,左手将窗户推开,右手探出去,只听“啊呀”一声,一个人已经被抓了进来。 这一下当真又快又准,从床前到窗前,推窗,抓人,一气呵成,迅雷不及掩耳,那人全无抵挡之能。 红缨听到动静,从门外进来,叫道:“曹义,怎么又是你?”秦夫人叹了一口气,道:“陆公子,你放了他吧。曹义,你一个堂堂正正的新郎官,鬼鬼祟祟的躲在窗外干什么?” 来人正是曹义,他后颈的“大椎穴”被陆家宝抓住。这是人身手足三阳、督脉之会,手足软软的下垂,动弹不得。 陆家宝抬手将他扔在地上,曹义哼哼唧唧的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红缨怒道:“曹义,我们在这里说话,你怎么来偷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曹义恼羞成怒,便欲发作,但刚才被陆家宝擒住之时,全无抵御之力,可又不敢再吃苦头,恨恨的望着陆家宝,一句话也不说。 红缨道:“曹义,你好歹也是我爹爹的弟子,有什么事情,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当面说,干什么来偷听我们说话?” 曹义冷笑着道:“我们?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野孩子,竟然成为我们!哼,哼,要不是担心我曹家的脸,给你丢没了,我才懒得理会。” 红缨气得涨红了脸,转头道:“娘,你听他说什么话。” 秦夫人低声的道:“曹义,你出去吧,我们还有话说。” 曹义微一沉吟,也不敢不听师娘的话,大踏步走出房子。 秦夫人自言自语的道:“这孩子起先还是好好的,现在怎么变成这般的歹毒?” 红缨道:“娘,自从爹爹回谷,这曹义就变成另外一个人,想来我们没有了靠山,他再也没有必要装下去,低三下四的迁就我们了。” 陆家宝道:“幸好发现的早,要是和他拜了天地,大脸婆这一生可就毁了。” 红缨迟疑的道:“现在还来得及吗?” 陆家宝庄重的点了点头,刚想说出秦天柱的事,突听屋外一个声音道:“大侄女,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不要耍小孩子的性子,赶快去换衣服,不要误了吉时,大家都还等着呢。” 红缨脸色大变,道:“诸葛无双来了。”话声刚落,诸葛无双已经施施然走了进来,笑道:“大侄女,过了今天,你就是一个大人了,怎么还不懂事?” 秦夫人道:“孩子,乖,听叔叔的话,去吧,不要让远来的客人久等了,不要让你叔叔为难。”红缨心中纵有千般不愿意,却也不能给诸葛无双的脸色看,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回房间梳洗打扮去了。 诸葛无双道:“陆家宝,前面的客人都在等着你,原来你在这里,走吧。”说着辞别秦夫人,和陆家宝一起回客厅去。 陆家宝见他虽然客客气气,却在提防自己,故作不知,笑道:“诸葛无双,人家的好事,你性急什么?” 诸葛无双道:“陆家宝,大家都是客人,别人能规规矩矩的坐着,就你一个人,好像幽灵,无处不在,什么事情都少不了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陆家宝道:“诸葛无双,我出恭大小便,一小会的工夫,你就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半天,你这可是一手遮天,还让不让人活了?” 诸葛无双见他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呵呵一笑,道:“自不量力的人,通常都是没有好下场。”陆家宝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是大有人在,诸葛无双,你可不要干这傻事。” 第七章 冰火两重天 第二十二回 婚变 说话间来到客厅,厅里人声鼎沸,人头涌动,虽然虚席以待,可一点没有上酒菜的意思,显然吉时未到。张守一远远地见陆家宝过来,抬手示意,叫道:“陆掌门,这边,我们坐一桌。” 陆家宝点头示意,道:“就过去。诸葛无双,你是大忙人,就不必陪我了,赶快干大事情去吧。”说着走向张守一。 诸葛无双早有此意,当下走到何再来身边,问了情况,知道万事俱备,一切就绪,才放心下来。 毕静儿见陆家宝走过来,笑道:“去见圣姑了?呵呵???这个时候卿卿我我,做什么都可以,再过一会儿,有的人就要小心狗腿了。” 陆家宝道:“什么意思?” 毕静儿道:“名花有主,不甘心的家伙,要是再存觊觎之念,护花使者棍棒无情,打断那些家伙的狗腿,让他再不能胡作非为。”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你有没有护花使者,我跟你说话,不会有事吧?”说话间左看右看,瞧有没有人拿棍棒的来。 毕静儿小脸一红,想到红缨就快嫁人,心下说不出的欢喜,啐道:“不跟你说。” 请出秦夫人,何再来代表男家长辈,分列主客位。辰时已过,巳时三刻,吉时届至,礼炮连声鸣响,众贺客望向大厅门口,翘首以待,等待新郎新娘的到来。 赞礼生朗声赞礼:“有请新郎!”曹义满脸春风,喜不自禁的走了出来。赞礼声再起:“再请新娘。” 丝竹之声响起,众人眼前一亮,只见二个小女孩子手牵着红缨,婀娜的步入大厅。红缨身穿大红衣裙,凤冠霞帔,红盖头遮着脸庞,看不见任何表情。 男左女右,新郎新娘并肩而立,赞礼声道:“拜天!” 曹义喜不自禁的躬身深深一揖,红缨却掀开盖头,道:“拜天干什么?” 何再来大急,道:“新娘子不能说话,盖上盖头,再来一次。” 众人哄堂大笑,有不少幸灾乐祸,笑得前仰后合,心下想:“这么多长辈,你小子偏偏让何再来作主婚长辈,自然要再来一次了。”好事之徒,就喜欢多事,纷纷叫道:“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红缨道:“我不想嫁人,永远不想嫁人。” 诸葛无双道:“大小姐,这是孩子话,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怎么能说嫁就嫁,说不嫁就不嫁呢?” 红缨道:“都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要嫁人,你嫁好了。” 曹义道:“小师妹,听话。师娘,你说话啊,师妹她又不听话了。”秦夫人不答,目无表情,好像没有听到话,一动不动。 红缨道:“我就是太听话了,你们的胆子才越来越大。” 诸葛无双道:“大小姐,我逼你了吗?我对你不好吗?我让你做圣姑,对你可是百依百顺。” 红缨道:“你对我说,我爹爹突然音信全无,要想找到,必须全教全力全策。这件事情重大,不能声张,只怕会有变故,必须不声不响,只能以我婚嫁为由,招集大家来谷。可现在我爹爹已经回来了,我自然就不必再骗大家。” 曹义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家千里迢迢的贺喜,岂能让大家扫兴而归?” 红缨道:“我是五行教圣姑,圣姑就是圣处女,终身不嫁,你不也是常常说,这是走走过场,不能当真。” 曹义道:“你当真永不嫁人?” 红缨道:“一日圣女,一日不嫁,终身圣女,终身不嫁。”曹义道:“你敢对天盟誓?” 红缨但求摆脱曹义的纠缠,让他死心,立即道:“我发誓,永不嫁人。” 曹义道:“你这样说:小女子红缨对天发誓,日后要是嫁人,生下儿女,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这样发誓,我才相信你。” 红缨大吃一惊,没有想到曹义如此的恶毒,不由得一阵头晕目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五行教上下人等,纷纷叫道:“曹义,亏你还是教主的弟子,竟然说出如此猪狗不如的话来。” 陆家宝叫道:“大脸婆,不要理他,看我怎么将他揪出去。”一跃而起,跳过去抓向曹义的面门,要将他赶出现场。 诸葛无双道:“陆家宝,这是我们五行教的自家事情,你一个外人,有你什么关系?”说话间,身形晃动,已经到了陆家宝的身前,食中二指,插向他的双眼。 陆家宝一惊,一手张开,挡住眼睛,一手立掌如刀,削向诸葛无双的臂膀,同时向后倒退,有攻有防,可算万无一失。 陆家宝想的没有错,退的也不可谓不快,可没有料到诸葛无双更快一步,跟着向前,如影随形,一伸手便已经抓住陆家宝的胸口衣领,将他提在手中。这一击手到擒来,可谓料敌在先,当然水到渠成。 陆家宝叫道:“趁人不备,偷袭得手,非英雄所为。诸葛无双,放开我,咱们再战三百回合。”他手脚软绵绵的下垂,显然被诸葛无双控住要穴,动弹不得。 诸葛无双颇感意外,道:“咦,你就这身手?呵呵???我看你就是死鸭子嘴硬,跟你老子一模一样,自身都难保,还要替人出头,岂非自寻死路?”说着高高举起手掌,向陆家宝的头上缓缓拍落,只要手掌及脑,他立即一命呜呼。 曹义目光闪烁,心下有说不出的兴奋,说道:“我知道你是口不对心,不会发誓的。” 红缨眼见陆家宝将为己而死,不由柔肠寸断,叫道:“都住手!我有话说,圣姑对天发誓,日后要是嫁人,生下儿女,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 陆家宝叫苦不已,道:“大脸婆,你这是何苦呢?” 红缨道:“诸葛叔叔,你可以放了陆家宝吧?” 诸葛无双道:“圣姑既然说话了,就放了这小子狗命。”一抬手,将陆家宝掷出三丈开外。这小子可恶之极,既然不能杀,自然也不能轻易放过他,扔出去做了手脚,要将他摔一个半死,让他大大的出丑。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一回 伤逝 陆家宝的心思都在红缨身上,被诸葛无双打了个猝不及防,一击得手,心下都后悔死了,明明知道他是武林第一高手,还如此大意,岂非自寻死路?正在懊恼之间,诸葛无双抬手将他掷出,他的任督二脉早已经打通,吸一口气,气息流转,登将穴道冲开,一个翻身,不偏不倚的落在原先的座位上。 众人轰声雷动,大声叫好,这手法部位之准、这力道拿捏之巧,无不恰到好处:力道稍轻,陆家宝势必砸在桌子上,将大厅弄得一片狼藉;手上只须使劲稍重,陆家宝不是越过座椅,也必将座椅做塌。 这一掷间,轻重远近,拿捏的出神入化。众人知他显此神功,其意恩威兼施,让人知难而退。 诸葛无双没有想到陆家宝竟然自行冲开了穴道,心下暗暗惊讶,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好了,大小姐永远都是五行教的圣姑,不可亵渎。陆家宝,你还是离得远远地,不要逼我五行教出手。” 陆家宝道:“你不是已经出手了,又能怎么样?来来来,咱们再斗一斗,看你怎么赢我?”说着站起身,又向红缨走过去。 红缨心下大急,你这饭桶怎么是诸葛无双的对手?冷冷的道:“陆家宝,不要你多事。”陆家宝道:“我是为你好,怎么是多事呢?”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止步不前,愣在当场。 曹义听她发下这个重誓,如释重负,温言的道:“小师妹,你不是故意逼你,这都是为你好。你从前是我师妹,以后也是,永远都是我的好师妹。” 红缨泪珠扑簌簌的滚落下来,道:“疼我、爱我、宠我的师哥已经死了,以后我再也没有师哥了。” 曹义道:“我还是以前的我,师哥一直没有变,不会变的。” 秦夫人向红缨招了招手,道:“孩子,过来。”红缨扑在母亲的面前,不由自主的泪流满面。秦夫人手抚摸着红缨的头,二目深情款款的注视女儿,道:“孩子,让你受委屈了,都是娘亲没有本事,不能让你如意。” 红缨道:“娘,没有你的事,我很好???很好???” 秦夫人微微的点了点头,脸露微笑,低声道:“我知道你会过好的,孩子,你没有了爹,要是再没有了娘,你就是一个苦孩子,以后一定要乖乖的,一定要过好???”身子一歪,跌倒在红缨的怀里。 红缨一惊,叫道:“娘,你怎么啦?”只见秦夫人的胸口上,插着一把锋芒毕露的短剑,已经气绝身亡。 红缨伏在母亲身上大哭出声,连声叫道:“肖天、石涛,快来救我娘,快拿续命神龙来。”肖天连忙过去一看,微微的摇头,道:“来不及了,朱睛神龙虽然能续命,却不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红缨只是不依,叫道:“我娘没有死,没有死,快将续命神龙拿来!”肖天叹了一口气,目露无奈之色,一动不动。群雄谁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自杀,均感恻然。 诸葛无双道:“秦夫人见教主重伤在身,无药可救,他夫妻情深,决意追随地下,如此烈性女子,可敬可佩。咱们扼腕叹息之余,能做到的就是风风光光厚葬。” 何再来连连点头,道:“诸位教友,我教教主虽然回归,但生死未卜。如今天下大乱,我教虽然人才济济,但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想要度过来日大难,当务之急,就是重新选一个教主,主持大局,才能将我教发扬光大,有所作为。” 曹义道:“五行教教主之位,自须推举一位德才兼备、威名素著的高手担任,方能服众。”何再来道:“我看诸葛教主就是最佳人选,武功机智,无人能及,要是他人,姓何的不服。” 吕用之呵呵一笑,道:“尔等不想着如何医治秦教主的伤势,便要另立教主,你们想叛教吗?” 何再来道:“秦教主的心脉早已经停息,即便大罗神仙光临,也不能起死回生。秦夫人就是看出这一点,才决意殉夫。吕堂主和秦教主手足情深,但人以老矣,还是节哀顺变。” 曹义道:“不错,大家都希望师父还活着,都想尽办法,即便是朱睛神龙,这旷古神物都找出来,还是没有动静,可见他的确已经是一个死人,一具僵尸。大家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如此,还是入土为安吧。” 吕用之喝道:“曹义,你这大逆不道的话,也能说出口?”他又急又气,又道:“教主不会死的,我们连朱睛神龙,这等上古神物都弄到手,只要石涛、肖天二人想出办法,让教主喝下药酒,他就可以起死回生。大家说话啊,是不是这道理?” 众人交头接耳,纷纷附应,青木堂堂主贾德道:“石肖一定有办法的,现在下定论,的确为时过早。” 诸葛无双见群雄俱都反对,便道:“事有轻重缓急,诸葛当不当教主,日后再议,可缓。当务之急,就是秦教主的状况,有人说,秦教主无恙,可以起死回生。诸位,请献计献策,有什么好办法,激活秦教主,助我五行教走出水深火热的困境。” 众人心下寻思,连石肖二大神医都是束手无策,还有什么办法?一时间谁也不吭一声。何再来道:“诸葛教主,此言差矣。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教主要是空缺,如同散沙,只要有一刻不慎,本教就有覆灭之兆。当务之急,需要一位德才兼备、资望武功翘首的同门,出任教主,统一号令,度过来日大难。” 青木堂堂主贾德大声道:“何再来,你小人也!此等大逆不道,蛊惑人心的话,你也敢出口?教主金身铁骨,正值当年,偶有小恙,咱们该当群策群力,寻访名医,为教主治疗,才是正道。此时另立教主,便是离心离德,偌大一个五行教,势必支离破碎,你就是神教的千古罪人。”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二回 变故 何再来喝道:“贾德,你这是血口喷人!秦教主已经滴水不进,你难道还想撬开他牙齿,让他死无全尸吗?我全无私心,都是为了五行教,为了大局,怎么就成了神教的千古罪人?”贾德呵呵冷笑着道:“你什么心思,你自己知道。” 何再来怒道:“贾德,你再说一遍?我怎么就是小人?怎么就将弄得神教支离破碎?” 贾德道:“说就说,何再来,你暗地里和诸葛无双勾勾搭搭,就是想趁机窃取教主之位???”一言未了,何再来突然拔剑而出,出手如电,一剑刺进他的胸膛。 这一击事无征兆,二人又是相距极近,贾德见剑刺来,待要躲避,已经不能,他手捂着伤口,叫道:“何再来,你???你戮杀同门???不得好???”他虽然知道何再来不得好死,但祸从口出,自然死不瞑目。 何再来高举利剑,道:“这家伙妖言惑众,被我正法。我何再来再说一遍,推举诸葛为教主,绝无私心,大家还有话说?” 五行教群雄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以身犯险。吕用之道:“何堂主,贾德虽然出言不逊,但也不至于死,你何以残杀自己兄弟?” 诸葛无双道:“我和秦大哥有着过命的交情,记得有一次秦大哥喝多了酒,醉醺醺的道:‘诸葛兄弟,五行教是我的,也是你诸葛兄弟的’。他这虽然是醉话,但酒后吐真言,他的心意是不会假的。秦大哥拿我当自家兄弟,我又怎么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呢?可这贾德当众诬陷我,以下犯上,死有余辜,何堂主的性子急是急了点,但也算不上手足相残。吕堂主,你说是不是?” 吕用之见他袒护何再来,知道多说无益,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曹义突然走到诸葛无双的面前,大礼相拜,道:“属下曹义,拜见教主。此刻便是黄道吉日,恭请教主即时茹位,主持大局。” 诸葛无双道:“曹义,事情还没有定论,你这一拜,可就有点儿霸王硬上弓,让我好生为难了。”面沉似水,脸有不愉之色。 群雄见大势已去,知道多说一句,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个个明哲保身,纷纷叫道:“我等奉诸葛为教主,马首是瞻,但有所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诸葛无双居中而立,道:“既然诸位抬爱,诸葛不敢推辞,只有勉为其难,暂摄教主重任。” 五行教自有不少趋炎附势之徒,登时大声欢呼:“诸葛教主,诸葛教主。” 诸葛无双面露微笑,坦然而受。 陆家宝见他将事情坐实,便道:“诸葛无双,恭喜你荣登五行教教主。” 几个教众大声喝道:“大胆狂徒,你胆子不小,敢呼唤教主的圣名也是你直呼的吗?” 诸葛无双道:“无妨,百花掌门是我教嘉宾,不可无礼。今诸葛新任教主,我五行教百废待兴,千头万绪,大家还是稍安勿躁。” 何再来道:“教主心系我教安危,运筹帷幄,无往不利,光大我教,指日可待。属下必定忠心耿耿,追随教主麾下,勇往直前。”数百五行教教众齐声疾呼:“忠于五行教,忠于教主。” 诸葛无双道:“诸位人人忠字当先,诸葛善慰。今天下大乱,人人自危,我教也不能独善其身,只有加强实力,方可从容应对来日大难。” 何再来等大声道:“教主英明,我等马首是瞻,誓死追随教主左右,肝脑涂地。” 诸葛无双道:“我教教下有五堂,五位堂主,数个长老,这些还远远地不够,我教再增设四大护法,暂时由黑煞神廖伯修,白头翁莫建功,纯阳手姚苍利,千手观音石连山等出任,日后有合适人选,再作调整。” 人群中立即走出四个大汉,齐声道:“愿为教主驱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群雄脸色大变,这纯阳手、千手观音二人倒还罢了,可黑煞神、白头翁二人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白双煞,杀人不眨眼,声名极坏。 诸葛无双叹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本教前教主秦天柱,已经往生极乐多日,我等凡夫俗子,浑浑噩噩,一直搅得亡魂不得安宁。生者痛心,死者不能安息,我看就将他夫妻一块儿入土为安吧。”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没有想到他虽然登上教主宝座,还是不放心秦天柱,居然还是对前教主动手了。 傅三思道:“教主,不可,万万不可。” 黑煞神大声喝道:“教主的话,你也敢抗拒,想造反吗?”这黑煞神身高八尺,一身黑衣,脸膛就如黑炭,从头到脚,好像一座铁塔,大叫大嚷着将手中的水磨禅杖一摆,禅杖上的两个大铁环哗哗作响,就差一禅杖下去,将傅三思打成肉饼。 傅三思据理力争,却也不惧,道:“忠言逆耳,教主三思。” 诸葛无双一挥手,示意黑煞神退下,道:“你是什么人?有何高见?” 何再来喝道:“傅三思,你一个小小的香主,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下去。” 傅三思却不退让,道:“高见是没有,属下觉得这么做,难挡悠悠众口,会对教主声名不利。” 诸葛无双道:“你指责我处事不妥当?” 傅三思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教主和前教主是好兄弟,要是活埋了他老人家,难免令人齿冷,还望教主三思而后行。” 诸葛无双道:“你说前教主还活着?也罢,那就停灵柩三天,大家各显神通,要是他还不能起死回生,就只能入土为安。” 吕用之道:“三天?这怎么能够?” 诸葛无双道:“大丈夫当断则断,婆婆妈妈,岂能成大事?我教的事情千头万绪,百废待兴,但前教主的生死,是我教的头等大事,一日不能妥妥当当,万事施行,就是一句空话。三天已经够久了,今天下大乱,风云瞬息万变,我等要是一直不作为,岂非坐等灭亡?”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三回 夜客 何再来大声的道:“教主英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说着吩咐撤下喜幛,挂上孝幔,将秦天柱、秦夫人二人收敛入棺,两口大棺材就地停放,准备三日后入土为安。 陆家宝喃喃的道:“一手遮天,一手遮天。”眼见着白幡飘飘,才知道什么是世事无常。 红缨换上孝服,守在爹娘的棺材旁,二目无神,面无表情,已经欲哭无泪。陆家宝见她百无聊赖,神情落寞,在旁好言相劝,心下一软,很想将真相告于她听,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突然间他很是好奇,倒要看看,诸葛无双一心想活埋秦天柱,而秦天柱一直诈死,他在等什么呢?二人勾心斗角,如何了局? 红缨本来是千金大小姐,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突然间母亲自杀,父亲离世,接连二三的打击,她一个女孩子如何扛得住,夜半时终于昏倒。 毕静儿、冯小妹二人将她架回房间歇息,陆家宝心想:“这时候无人守灵,可去问一问秦天柱,有什么打算。当下蹑手蹑脚的来到灵堂外,见里面无人,便溜了进去,刚想开口询问,忽听外面有一点动静,立即躲了起来。 不一刻,一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在棺材头前跪下,恭恭敬敬的拜了又拜,只听他小声的自语道:“教主,在王建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教主。您英明神武,大有作为,没有想到却英年早逝。您这一去,我教神鬼当道,再无祥和之气。唉,此次回谷,本来想请教主举全教之力,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可是物是人非,天人两隔。王建人微言轻,没有办法,这就回去了。教主天上有灵,保佑我心想事成,开创一派天地,王建给你塑造金身,立庙建寺,香火不断。”说着长叹一声,却不料叹息声未歇,一个声音冷冷的道:“想走不难,将天机图留下来再走。” 王建不由毛骨悚然,跳起身来,四下张望,低声喝道:“是谁?什么天机图?”突然间一股阴风吹了进来,劲风到处,两根蜡烛的烛火一起熄灭,房里登时一片漆黑。 王建知道来了敌人,从吹灭烛火的这一阵劲风上看,必定是一个武功极高之人,他双掌护胸,蓄势待发,只要一发现什么动静,先下手为强。 但烛火熄灭之后,更无动静。王建一步步向门口退去,他想尽快离开此是非之地,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那声音突然又阴森森的响起,飘忽不定,说道:“不是你的东西,你强留下来,有害无益,只会招来杀身之祸,还是留下来吧。”王建听这声音似乎就在面前,一凝神间,隐隐约约见到一个人影,当门而立,一动不动。 王建喝道:“是谁?”那人不言不动。王建再道:“再不说话,在下可要不客气了。”他见此人悄没声息的出现,武功必然极高,倒也不敢贸然动手。 那人仍是不动,黑暗之中,更加显得鬼气森森。王建心下急速的转动:“这人明明就是一个武功高手,却来装神弄鬼的吓人,欺我胆小吗?可他在暗,我在明处,不知道他有多少同伙,还是及早脱身为上。”当即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柄短剑,纵身而上,黑暗中青光一闪,短剑向那人疾刺过去。 那人斜身一闪,让了开去。却不料王建事事谋定而后动,这一剑即出,随后又是三剑,上中下三路三刺,犹如三个浪头,一波未歇,一波又至。 那人以为将王建吓了半死,不防他出手如此快狠毒辣,招架不住,只得退一步,再退一步,竟然连退三步,方才化解王建的三波攻势。 他本来堵住门口,这三步一退,可就让出一条生路,王建立即飞身出门。那人低声喝道:“想走?留下命来。”纵身扑了过去,双手成爪,抓向王建的后背,要攻他立足未稳,至少缠住他不让其脱身。 王建听风定位,更不回头,反手将短剑掷向那人,青光一闪,疾飞而至。 二人相距极近,这一下又是奇快,那人躲避不及,左手平伸而上,右手向下一拍,双手合在一起,噗的一声,将飞剑压在双掌之中。这一击可谓间不容发,总算他身手了得,反应极快,恰恰好化险为夷,他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心下暗叫侥幸,幸亏手疾眼快,要不然立即命赴黄泉。 这一招虽然极是高明,但就这么的一缓,王建已经鸿鹄高翔,不见影踪。他不由连连顿足,叫道:“糟糕,又让他给跑了。”失望之意,溢于言表。此时忘了控声,竟然是天师道的张守一。 窗户下立即站起多人,来到他的身旁,吴巴山讪讪的道:“没有想到,这姓王的真是狡诈,竟然没有跳窗而出。”他们埋伏在窗外,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王建惊慌而逃,将其生擒活捉,却不料他竟然强攻破门而去。 张守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带着众人悄悄地退了下去。 陆家宝心下寻思:“这王建好像对诸葛无双的做法,有点儿不满,但敢怒不敢言,是以脚底抹油,想溜之大吉。天师道设下陷阱,想抓住他,却不料还是让他跑了。”这几下变化,为时虽然极短,但跌宕起伏,令人回味无穷,正在出神间,忽听远处传来脚步之声。他心中一动,莫非又有来客?看来这晚的灵堂,倒是热闹的很。 只见一人走了进来,点亮了蜡烛,东张西望的瞧了一会,又围着秦天柱的棺材转了两圈。陆家宝瞪大眼睛,见他转过身来,竟然是曹义,不由大奇。 曹义见四下无人,喃喃自语的道:“师父,弟子也是身不由己,对不起。想起您的养育之恩,弟子真是猪狗不如。可是,您不死,就是我死,没有办法,您老人家可不要怪我,一路走好。”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四回 诈尸 曹义说着从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一手握住一把寒光闪烁的短剑,自言自语的又道:“师父,生前弟子没有孝敬您什么,死后就喝弟子一口水酒,壮壮胆子,西去的路上,才不会害怕妖魔鬼怪。”他趴在棺材头上,俯身进去,短剑刺了下去,要撬开秦天柱的嘴巴,将酒倒进去。 突然间一个冰凉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握剑的手腕,这一剑竟然不能刺下去,秦天柱在这个时候,竟然张开了双眼。曹义大吃一惊,不禁脱口而呼道:“诈尸,诈尸了。” 二人几乎面面相对,惨淡的烛光照在秦天柱的脸上,目无表情,更显得鬼气森森。 曹义拼命想要往后退,但手腕子给一道铁箍紧紧地锁着,竟然动弹不得,不由吓得魂飞魄散,一颗心剧烈跳动,似乎要从口腔中跳将出来。急切之间,手中的酒葫芦当做锤头,猛然砸向秦天柱的面门。 突然之间,脸上一凉,一只冰凉的大手已经抓住了他的面门。曹义大吃一惊,酒葫芦猛力砸去,砰的一声响,砸在棺材板上,酒葫芦四裂花开,酒水洒尽,一滴不剩。曹义全身酸软,飕地一声,被拖进了棺材里。棺材里面,地方狭小,手脚施展不开,再也动弹不得,他只觉这只大手,抓着面门,当真不是人手,半分暖气也无,忍不住叫道:“僵尸!僵尸!”这声音透过厚厚的棺材板,十分的郁闷,再加上声嘶力竭,当真是鬼哭狼嚎,凄厉恐怖。 那只大手从他额头慢慢的摸将下来,摸到他的眼睛,手指在他的眼皮上停留不动。曹义吓得魂飞魄散,这手指只须稍一使劲,自己一对眼珠子立即便给挖出来,从此再也看不见东西。他惊怖不已,叫道:“师父,饶命!师父,饶命啊!”他已经心力交瘁,叫道:“师父,害死你的人,是诸葛无双,跟我???跟我可不相干。” 曹义觉得自己刚才出言推诿罪责之时,眼皮上的手指头似乎松了些,自己一住口,冰凉的手指又慢慢压迫眼睛,心中慌乱,叫道:“师父饶命。这一切都是诸葛无双的主意,他想当教主,逼着我将您骗上大王寨???师父,我鬼迷心窍,他答应我,做主将小师妹嫁给我,要不然连她一起杀了。师父啊,我为了保全小师妹的性命,没有办法,才害你???” 秦天柱心中气苦,果然便是这家伙伙同外人,加害自己。诸葛无双暗算自己,那是争权夺利,虽然是小人行径,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倒也无可厚非。可这白眼狼害自己,竟然为了女儿,倘若阴谋得逞,不是害了女儿一世吗?手往下移,喀嚓一声响,将他的喉头软骨捏碎。 曹义拼命挣扎,说什么也逃不脱秦天柱的手掌,又是喀嚓一声,喉管被捏碎。他大声呼了几口气,手脚一阵痉挛,气绝而亡。 秦天柱双手一分,拍在二面的棺材板上,呼地一声,将二扇棺材板击飞。这是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二面各镶嵌八根大钉,坚实牢固,要是深埋地下,就算百年,也未必尽数腐烂。可他一掌下去,这棺材四分五裂,只剩下一个棺材底。他翻身下地,看着灵堂的一切,他虽然复活了,可亡妻从此天人两隔,虽然搞明白了阴谋的来龙去脉,可这代价也太大了。 红缨听到动静,跑了过来,一眼看见秦天柱,喜极而泣,道:“爹爹,这不是梦吧?你没有死,你没有丢下我!我娘她???她???” 秦天柱将红缨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肩头,道:“乖女儿,爹爹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你娘她太傻了,太过???”他想说太过懦弱,但声音哽咽,不能自己。 忽听一个声音道:“秦兄弟,我们现在就去杀了诸葛无双,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吕用之放心不下秦天柱,过来看看,见他死而复活,不由喜出望外,想起诸葛无双大权在手,倒行逆施,恨不得立即将其击毙。 红缨道:“诸葛无双是天下第一高手,咱们要找他报仇,可要小心才是。” 忽听头顶一个声音道:“算上我,就不怕他厉害了。” 吕用之抬起头来,笑道:“陆兄弟,你怎么坐在上面?” 说话之人,便是陆家宝。 红缨见他坐在横梁上,双脚荡来荡去,似乎这么做在上面,甚是好玩,便道:“饭桶,倘若比吃饭,诸葛无双势必甘拜下风,武功吗,你就算了。” 秦天柱笑道:“缨儿,这话可就错了。陆家宝的武功可不比你爹爹差,有他帮忙,击杀诸葛无双,就大有机会了。” 陆家宝一跃而下,道:“秦教主,咱们这就找诸葛无双算账,他在哪里?” 吕用之道:“他在天外天。” 秦天柱哼了一声,道:“鸠占鹊巢,他倒会挑地方。”原来这天外天是秦天柱住的地方,诸葛无双一当上教主,迫不及待的就移驾过去。 秦天柱当先而行,一路上山,五行教教众把守严密,但他于这地方再熟悉不过,一一绕过,有二个地方,无法避开耳目,他都是突下杀手,将其一举击毙。 陆家宝见越向上走,道路越陡峭,暗想:“这地势如此险恶,戒备森严,果然非同小可。若不是秦教主轻车熟路,避开岗哨,要想进去,那是谈何容易?” 好容易到得崖顶,远远地望见一座巨大牌楼上,惨白的月光下,照在牌楼上的三个大字“天外天”,是那么的寂静和神圣,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 陆家宝心想:“五行教好大的排场,武林中确是无人能及,怪不得诸葛无双一心想着取而代之。” 这牌楼依山而建,进入天外天,只此一条道。秦天柱打了一个手势,和吕用之一左一右,快速的冲进右首一间小石屋,将里面的二人一招击毙,不给他们有通风报信的机会。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五回 翻脸 从牌楼大门之前,是一条笔直的石板大路,直通大雄宝殿。此处没有掩体,秦天柱、吕用之二人,以最快的速度,飞身而去,来到殿门之前。 殿门口左右有四个持枪而立的武士,秦天柱直冲而入,说什么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可是现在已经下半夜,又从来没有出过事,他们站立那里,闭目养神,只是吓唬吓唬人。 秦天柱、吕用之二人一冲到门前,立即出手击毙四人,他们还在睡梦中,就魂归极乐。 只听殿里一个声音道:“曹义,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莫非顾念师徒之情,下不下手?”却是诸葛无双听到动静,以为是曹义回来,开口询问。 吕用之推门而入,说道:“教主,是我。” 诸葛无双颇感意外,道:“吕堂主,你怎么来了?” 吕用之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殿里摆放着三张条桌,桌子上有酒有肉,一片狼藉,酒宴已经接近尾声。诸葛无双居中而坐,左首桌子后面的人是何再来,右首桌子后面的人,却是冯廷谔和康德明。 何再来醉眼迷离,道:“吕用之,不请自来,你好大的胆子。” 吕用之却道:“没有想到,快三刀冯廷谔,也是你们一伙的。” 诸葛无双也是醉意熏熏,道:“吕堂主,这是什么话?他们是梁王派来的使者,聘请我当天下第一国师,康公子是梁王的义子干殿下。” 吕用之道:“天下第一国师?梁王又不是皇帝,他有这么大的权力吗?” 诸葛无双连连点头,道:“就是天下第一国师,朱殿下,你说是不是?”康德明连连点头,道:“就是天下第一国师。”诸葛无双笑道:“吕堂主,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呢?” 吕用之道:“天下第一国师,好大的名头,可是有人不想让你去,你只怕走不了的。” 何再来喝道:“吕用之,怎么说话的?你难道想造反吗?” 诸葛无双也是大为生气,拍着桌子,道:“是谁?谁敢拦我?” 吕用之道:“当然是你的老朋友。” 诸葛无双怒气冲冲,道:“我没有朋友,我的朋友都已经死绝了。” 吕用之叹了一口气,道:“人死可以复生,人家已经找来了。诸葛教主,你说怎么办呢?” 诸葛无双道:“居然不怕死?居然有胆子来?是秦天柱吗?你叫他进来。” 秦天柱听他只凭一句话,便料到是自己来了,不禁深佩他的机智,打个手势,众人鱼贯而入。 何再来有点不相信眼睛,道:“秦教主,真是你吗?你死而复生了?” 秦天柱却不理会他,强忍着满腔怒火,喝道:“诸葛无双,这虎皮交椅做的还舒服?” 诸葛无双抬眼看着他,一脸的诧异之色,道:“果然是秦教主!你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冯廷谔、康德明等二人突见秦天柱,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都吃惊的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大殿里一片寂静,空气似乎凝结,好像谁也没有喘一口气。 秦天柱冷冷的看着大家,说道:“诸葛无双,我待你不薄,从小小的副香主,破格升到堂主,再到副教主,我能给你的,全给你了,你何以还要处心积虑的算计于我?还想要我的命?” 诸葛无双道:“秦教主,我算计你是有的,可没有想要你的命。因为一想到你拿我当自家兄弟,我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可一直念着你的好处。” 何再来道:“什么?秦教主是你害的?你为何拉上我,这不是害我不仁不义吗?” 诸葛无双道:“咱们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事情当然拉上你。” 何再来道:“你骗得我好苦,诸葛无双,今日咱们恩断义绝,我先杀了你,再到五行真人的金身前,自刎谢罪,再世为人。”说着推翻了面前的酒桌,退了两步,取刀在手,立个门户。他素知诸葛无双的武功了得,既然反目成仇,自然不敢有丝毫轻忽,抱元守一,凝目而视。 诸葛无双冷笑一声,道:“这可真叫人为难了。何大哥,咱们一向是过命的交情,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而且还是生死对头,这不是让我难做人吗?” 何再来左手一摆,道:“罢了。都是过去之事,不提也罢。要说怪的话,只怪我糊涂,傻傻的被人当刀子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句话没有说完,突然间大叫一声,当啷一声响,他手中单刀落地,跟着身子晃了一晃,向前直扑下去,俯伏在地,鲜血从他身子底下流淌出来,他却一动不动。 众人见何再来倒地之前,似乎诸葛无双的身子动了一下,至于他是怎么死的,可没有看清楚。康德明、冯廷谔二人吓了一跳,这诸葛无双突下杀手,太过莫名其妙,怕他突然暴起,连连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边,已经无路可退。 诸葛无双好像没有看见他二人,眼里似乎只有何再来,长叹一声,道:“何大哥,你执意寻死,兄弟这叫无法可施。” 秦天柱是一代绝顶高手,可看的清楚,何再来的胸口上,有一个大大的血窟窿,显是诸葛无双以极快手法,再加上剑不出鞘,直接用剑鞘捅进他的胸膛。何再来没有提防,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剑不出鞘,就攻了过来,倘若再来一次,他决计不会再跟对手东拉西扯,让其有机可乘,长驱直入。 秦天柱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将红缨拉到身后,才缓缓拔出长剑,冷笑着道:“是吗?因此你将我弄得不死不活,想活埋地下,也是无法可施?” 诸葛无双道:“我没有杀你,是不是?那时候,我只须一句话,也无需动手,只将你丢到荒山野岭,不管不顾,几条野狗,便将你尸骨无存,是不是?” 秦天柱气急反笑,道:“如此说来,你待我还算不错了?”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六回 钝剑 诸葛无双道:“正是。我没有想害你,打算借你的教主十年,完了我的一个心愿,就还给你。你一觉醒来,我们还是兄弟,你还是教主。” 秦天柱气急反笑,道:“原来你怕我累坏了,让我清净一下,这可要多谢你了。” 诸葛无双叹了一口气,道:“秦教主,你待我的种种好处,我永远记得。当年我走投无路,是你收留了我,破格提拔,连年升我的职,委以重任。此恩此德,诸葛无双永不敢忘。” 陆家宝向地上何再来的尸体看了一眼,心想:“你刚才不断说这人对你的好处,突然之间,猛下杀手。现在对秦教主又重施故技,但秦教主是何等的精明,又岂会上你的当?” 秦天柱又何等不知这道理,但诸葛无双的身法、出手,实在太过迅捷,事先无半点朕兆,如闪电,一闪及至;如雷轰,迅雷不及掩耳,委实可怖可畏,他也是一筹莫展,将左手一摆,道:“罢了,只怪我当年糊涂,明知道你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还养虎为患。”他故作轻松,其实全力以待,只等诸葛无双一动,立即便挺剑直刺。只有先行攻之,方有胜算,倘若让他占了先机,这殿里只怕又将有一人殒命了。 诸葛无双摇头道:“你不是糊涂,你是对我义气深重。秦教主,做兄弟的不是没良心,不顾旧日恩义,怪只怪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我也是身不由己。” 红缨道:“什么身不由己?你暗算我娘,逼我嫁给曹义,想一出是一出,也是身不由己?诸葛无双,你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敢作敢当,何必惺惺作态?有什么好说的,赶快过来受死吧。” 诸葛无双的目光缓缓转到红缨的脸上,道:“大小姐,我这虽然是逼婚,但确实为你好。曹义为了你,可以欺师灭祖,这等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天下难觅。你要是嫁给他,他会像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呵护一生。可惜你不知道珍惜,以后后悔晚矣。” 陆家宝道:“诸葛无双,你别东拉西扯的没完没了,你想瞒天过海,现在已经不成了,再说什么都没有用,最后还是以武力决是非,胜了你便继续一手遮天,败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诸葛无双凝视着他,眉毛渐渐竖起,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的道:“陆家宝,都是你这小子捣蛋,真不该留下你的狗命,坏了我的大事。” 陆家宝笑道:“诸葛无双,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你想干什么,其实我知道,你也知道,那是不成的,永远改变不了的,只不过你不死心,” 诸葛无双将双眉渐渐地竖立起来,喝道:“你知道什么?知道什么?” 陆家宝道:“你处心积虑的当上五行教教主,无非就是想有个地方,不再寄人篱下,等着一个人回来,给她一个家的归宿。” 诸葛无双道:“那又怎么样?我只想有一个栖身之地,挺着腰杆子说话的地方,这样她就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她会留在我的身边。” 陆家宝摇头道:“那是不成的,没有用的。” 诸葛无双道:“什么不成?你不努力,怎么知道没有用?” 陆家宝道:“你想双飞双宿,那是不成的。你斗不过天,不管你怎么做,注定失败,因为这个人是你的姑姑。” 诸葛无双突然大怒,喝道:“你这混蛋,竟然有这龌龊念头?我只是???我只是???我杀了你!”突然间人影一晃,剑不出鞘,就向陆家宝刺过去,显然气愤到了极点。 陆家宝见他这一剑刺来,就好像一条大蟒蛇扑来,不由吓了一跳,叫道:“你这是乌龙剑!”眼前人影晃动,长剑刺到,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好在他早有准备,抬手横于胸前,手指微翘,手中生出一朵鲜花,挡住了诸葛无双的长剑。 诸葛无双的身法之快,实是不可思议,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就已经到了陆家宝的面前,剑虽然未脱鞘,但他的武功已经到了化境,即便是一根草,软绵绵的柳枝,都可以伤人。利剑虽然未出鞘,却也是剑,钝剑!在他手里,只要击中,就是一招必杀的杀着。 陆家宝被他那一天生擒活捉,心下万分的不服气,说那两句话,原是要惹他动手,但见他人影一动,立即使出昙花指的昙花一现。 诸葛无双一剑击碎昙花,大是惊诧,脱口而出:“昙花一现?你居然练成了昙花指!呵呵???看你防的住我几剑?”挺剑再刺,连刺三剑,三剑连环,一剑跟着一剑,一招接着一招,三剑几乎变为一剑,同时刺向陆家宝。剑光闪闪,就好像暴雨泄地,无处不在,点点开花。 陆家宝双手同时使出昙花指,左右开弓,两朵昙花一现,挡住了两剑,这第三剑却是无论如何也是来不及抵挡,诸葛无双的出手之快,实是不可思议。 秦天柱一见形势不对,挺剑而上,直刺诸葛无双的肩头。诸葛无双若不回剑自保,立即便会利剑穿喉。 诸葛无双喝道:“二打一,好不要脸!也罢,那我就先杀了你!”一剑将陆家宝捅个跟头,跟着缩回手臂,挥剑挡开秦天柱的这一剑,顺势连刺四剑,都是刺向秦天柱的要害。这一下由守转攻,行云流水,浑然天成,没有丝毫的停滞。 这一捅之力,真的好大,就好像从高山上冲下来的泥石流,势不可挡,陆家宝不由主的翻了个跟头,幸亏秦天柱这一剑刺得极快,又是攻敌之不得不救,诸葛无双要回剑自保,才没有力尽,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即便如此,陆家宝也是觉得胸闷,眼前发黑,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他知道诸葛无双的厉害,只要一给他有施展手脚的余暇,秦天柱立即性命不保。当即一个翻身,单膝跪地,手指弹出,虽然还是昙花指,却将花弹出,变成了弹花指。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七回 合击 秦天柱顷刻间连挡三剑,这一下以硬碰硬,只觉对方内力强劲,势如排山倒海,手臂一阵阵肿胀酸痛,长剑竟然有点儿脱手欲飞,这是后力不继的迹象,这第四剑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了。他不由大喝一声,举剑当头劈下,既然挡不住,索性不挡,一招力劈华山,直劈而下。你刺我一剑,我劈你一下,竟然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这一剑攻敌,便是无赖行为,殊无高手的风范。但此时的秦天柱已经技穷,本来他的内功就已经深厚,近日又得天雷之力,化为己用,相辅相成,功力可谓震古烁今,无可匹敌。却不料突然间发现力量不够用,竟然没有他的力量强;比剑招,还没有他快,变化又不及他精妙,挡第一剑时心中一紧,第二剑时心中便有了惊恐,第三剑时,心底已经是冰凉冰凉。他勉强挡了三剑,突然间感觉有点儿力不从心,这可是败的先兆。 秦天柱胸怀大志,筹谋已久,想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来,尤其在杨名雄霸一方,出人头地之后,更为的强烈。是以他全力的拉拢、示好诸葛无双,他知道这个兄弟,最大的嗜好,就是喜欢剑,于是投其所好,想将乌龙剑抢下来,送于他,就是希望兄弟能够齐心,共同创出一番天地。可便在此时,他突然中了暗算,是属下无心之过,还是蓄谋已久?他不想冤枉忠心耿耿的兄弟,也不想放过心怀叵测的叛逆,欲成大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他诈死,就是想看看究竟。 秦天柱在这装死的这些天里,静心下来,将散于身体的天雷力量,导气入府,据为己用,一身深厚无比的功力,可谓震古烁今,无人能及。他心下暗暗发誓,只要发现谁对不起他,立即将其打的骨断筋折,令其生不如死,以儆效尤。 可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已经防不住对方的剑招,他心下突然一痛,夫人之所以自杀,是她看不见希望。她忍辱负重,等自己回来。诸葛无双太厉害了,她等的人,必须生龙活虎,或许还有一拼,可等到的却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丈夫,她的心死了,自然不愿再听任摆布。在这一瞬间,他心痛、难过、悲伤,但心有不甘,既然防不住,自然而然的便想放手一搏,跟他拼个鱼死网破。猛然间左胸一痛,痛彻心扉,诸葛无双已经转身扑向陆家宝,避开了他这一剑力劈华山。 秦天柱知道自己左胸已经被他所刺中,这一下要是出鞘利剑,必定穿胸而过,早已经性命不保了,也幸亏他要抵挡陆家宝的弹花指,这一击没有力尽,才没有得手。秦天柱惊骇之余,长剑便如疾风骤雨般狂刺乱劈,招招都是两败俱伤,不要命的打法。 诸葛无双一剑逼退秦天柱,回身扑向陆家宝,心想:“这小子碍手碍脚的,先杀了他,姓秦的就不足为虑。”唰唰唰数剑,都是刺向陆家宝的要害。这几剑剑剑相连,毫无间隙,宛如一剑,破空而出,犹似一条乌龙横空,摇头摆尾,悬天而落。只见漫天剑气盘旋飞舞,势不可挡,陆家宝已经无处可逃。 陆家宝双手连使昙花指,左一个昙花一现,右一个昙花一现,在面前连做了数朵昙花,堆在一起,犹如一堵铜墙铁壁,挡住了诸葛无双势在必得的快剑。 诸葛无双大吃一惊,见他以花护体,竟无半分空隙,不由暗暗惊异:“我从来没有见过谁的招式之中,如此毫无破绽。这倒是奇了?”知道一时间攻不下陆家宝的防御,便在此时,身后风声飒然,秦天柱又已经攻来,只得回身再斗秦天柱。 陆家宝的昙花指,旨在防御,到了最高境界,可以将全身隐在无数的花朵之中,立足不败。陆家宝的昙花指虽然小成,诸葛无双想要立胜,一剑取其性命,这就好比狗遇上刺猬,无从下嘴。陆家宝见他无暇顾及自己,当下曲指弹去,厉风飒然,一朵花儿击向诸葛无双的后背。将昙花指变成弹花指,由守转攻,威力大减,舍其本而逐其末,就是不痛不痒,不成气候,自然也就不足为虑。 诸葛无双力斗秦天柱、陆家宝二人,身形如鬼如魅,飘忽来去,直似轻国。他一剑刺出,第二剑就藏在其下,剑剑相连,招招连绵不绝,犹如行云流水,都逼得对方手忙脚乱,全无还手余地。 秦天柱遭诸葛无双算计,心中万分不服,早就盘算着跟他一决高下,非打的他跪地求饶不可。可一动手,却发现处处落于下风,不免暴喝连声,声音中透着又是愤怒,又是恐慌。 诸葛无双攻击陆家宝,本来就快得手,却被秦天柱所解救;攻击秦天柱快要得手,却又被陆家宝干扰。这二人要是一对一,谁也不是对手,但他二人遥相呼应,一时倒是无处下手。他心下万分恼怒,喝道:“你们狼狈为奸,非英雄所为。” 据说狼和狈,一个前腿长,一个后腿长,两个为了跑的更快,各取所长,搭在一起,果然效果奇佳。秦天柱和陆家宝为了保命,相互救援,诸葛无双说他二人是狼狈为奸,倒也还算贴切。二人明知道诸葛无双在讥讽嘲笑,还是屏息凝气,不敢说话分心。 陆家宝连攻二指,臂膀突然一阵酸痛,竟然有点儿气息不继。原来这昙花指最耗力气,他攻守都是昙花指,使力过猛,时间一长,自然后继无力。 诸葛无双见他进退虽然还能自如,却已经守多而攻少,知道他强弩之末,已经无力还手。再斗数招,胜券在握,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心下得意的想:“毕竟年纪小,对敌经验不足,才有此脱力的迹象。” 陆家宝见他面有讥讽之色,心下来气,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得力气,连攻两指,劲气逼人,威力大增。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八回 跳窗 诸葛无双见陆家宝不顾一切的强攻,心下暗喜:“你攻的猛,败的更快,不出十招,必取你的项上人头。”手持带鞘之剑,以一敌二,在二人之间来去自如,竟无半点败迹。 陆家宝和秦天柱二人前后夹击,都是全力攻击,奋不顾身,招招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但诸葛无双的身形如鬼如魅,飘来忽去,一招之出,雷霆万钧,不可抵挡,但这凌厉招数总是跟对手身子差着数寸,只得回招自保,不能得手。 吕用之在旁观战,越来越是担心,暗想:“教主和小老弟呼喝连天,已经气急败坏,诸葛无双却不声不响,不发出半点声息,不落下风,才尤为的可怕。我的武功跟他们差了一大截,若是加入混战,只有碍手碍脚,帮不了忙。”他心念一动,上前两步,突然跪在地上,大声的道:“诸葛教主,属下吕用之有要事禀告。” 诸葛无双喝道:“滚开,没空理你。”连出两剑,逼得陆家宝手忙脚乱,眼见秦天柱从后攻来,只得回身斗他。 吕用之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叫道:“诸葛教主,这是大事,关乎我五行教的生死存亡,属下可担待不起,定要禀告教主知。” 诸葛无双哼了一声,恼道:“有话说,有屁放。”说话间连刺三剑,三剑三路上中下,攻击秦天柱,这一招指点江山,杀得秦天柱顾此失彼。 吕用之道:“天师道的张天师让属下对教主说,乌龙剑是他天师道的镇道之宝,这是降妖捉鬼的法器,凡夫俗子抢了去,也是一无是用,劝你将乌龙剑归还天师道,如若不然,将举全体天师道的人,跟我五行教决一死战。为了这一把破剑,伤了两家的和气,未免不值。诸葛教主,你还是将这乌龙剑乖乖的物归原主吧!” 诸葛无双越听越恼,喝道:“我是凡夫俗子?一个小小的天师道,吓唬谁?想要剑,让他们来好了。”见吕用之依旧跪着不动,气不打一处来。 吕用之不依不饶的道:“诸葛教主,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才新登教主大位,怎么能意气用事?忠言逆耳,诸葛教主再考虑一下,为全教考虑,还是将乌龙剑还于天师道???” 诸葛无双越听越是恼怒,突然间冲过去,喝道:“我考虑个屁!”飞起一脚,要将吕用之踢飞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吕用之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眼见诸葛无双到了面前,突然一跃而起,抱住他的腿。 诸葛无双大惊,喝道:“干什么,放开我!”飞腿踢了两下,但吕用之好像狗皮膏药贴在腿上,一时间竟然没有甩脱,他心下当真是急了,举起乌龙剑,向吕用之头顶插落。 便在此时,秦天柱一柄剑已经插入诸葛无双后心。诸葛无双身子一颤,他突然间停了下来,这一剑竟然没有插下去。 吕用之眼见他的剑落,自己必死无疑,将心一横,大手向上抓去,一把抓住诸葛无双的下阴。诸葛无双大叫一声,向后退了一步,乌龙剑丢在一旁,双手捂着下体,所有的物件,已经被吕用之捏了个稀巴烂,抓了下去。 秦天柱大喜,拔出剑来,以剑指住他的喉咙,喝道:“诸葛无双,今日终于???终于教你落在我手里。”剧斗之余,说话时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突然间心中一阵悲痛:“夫人啊,你没有想到吧,我虽然斗不过诸葛无双,但上天对我垂青,派来一个陆家宝帮忙,终于杀了这不可战胜的对头。”想到恨处,飞起一脚,将诸葛无双踢出老远。 诸葛无双的后背血流如注,已经无力还手躲避,咔嚓一声,被踢断两根肋骨,口吐鲜血,苦笑道:“秦教主,终于是你胜了,我败了。”秦天柱大声的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诸葛无双,你逼死我的夫人,我将拿你的妻妾来偿命。”不禁得意洋洋,有点儿忘形。 诸葛无双一惊,说道:“秦教主,你大仁大义,瞧在我善待大小姐的份上,就放她们了吧。” 秦天柱道:“不行,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诸葛无双勉强坐起来,点了点头,说道:“我都是一个快死的人了,人死如灯灭。你杀她们也好,放她们也罢,我都不知道,还关心什么?” 秦天柱笑道:“我怎么会让你立即就死?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分一百天凌迟处死,今天割一根手指,明天一根脚趾,那才有意思。” 陆家宝见他全身都是血,不禁有点儿心软,说道:“诸葛无双,你虽然是个坏家伙,但对我还是很不错,可我却害了你,是我杀了你。” 诸葛无双摇头道:“谁也不能打败我,谁也不能杀了我。”突然间站立起来,冲向窗户,他想逃之夭夭。 秦天柱没有想到他此时还有力量逃跑,一时阻挡不及,啊的一声,叫道:“下面万丈深渊,出去不得!”但为时已晚,诸葛无双跳窗而出,已经不见了踪影。秦天柱看着空荡荡的窗户,懊恼不已。 吕用之俯身捡起乌龙剑,想拔剑而出,一拉之下,纹丝不动,剑和剑鞘好像是铸在一起。他单膝跪地,双手一翻,将乌龙剑高举过顶,道:“恭喜教主,诛除诸葛异类,重回宝座。这是他的乌龙剑,请教主验收。” 秦天柱看了他一眼,道:“吕堂主请起,这次能够杀了诸葛无双,老哥哥功不可没,就不必多礼了。” 吕用之毕恭毕敬的道:“属下不敢贪功,教主神功盖世,洪福齐天,逢凶化吉。”说着还是站了起来,垂手而立。 秦天柱道:“听说这乌龙剑是神兵利器,择主而侍。只有他的主人,才能将它拔出。吕堂主,你试试吧。” 吕用之摇头道:“属下已经试过了,不是它的主人。” 陆家宝道:“给我,我看能不能将它拔出来。”向吕用之伸出双手,讨要乌龙剑。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九回 忠心 吕用之看向秦天柱,不知可否。秦天柱微微一笑,道:“既然陆兄弟有此雅兴,就给他看看吧。” 吕用之将剑交到陆家宝的手里,笑道:“小老弟青年才俊,必然一拔即出。” 陆家宝使足劲,却拔不出剑,便道:“教主要是拔不出此剑,就是骗人的玩意。”说着递给秦天柱,要他拔剑。 秦天柱却不接剑,道:“其人无罪怀壁在身,这家伙就是惹祸的根,要它何用?”突然间一把抓住乌龙剑,掷出窗外。 吕用之、陆家宝齐声大叫,阻拦不及,惋惜不已。 康德明上前一步,干笑两声,双手抱拳,道:“恭喜教主,诛杀大逆,重回教主宝座。五行教在教主的庇荫之下,必然扬威四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秦天柱呵呵一笑,道:“马屁精,一个人怎么能千秋万载?”忽然觉得倘若真能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确实是人生一大快事,忍不住哈哈大笑。 康德明道:“在下是梁王的使者,寻访天下能者之士,共享荣华富贵。教主雄才大略,当机立断,真是大英雄也,天下第一国师,非教主莫属。”冯廷谔道:“梁王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未来不可限量,秦教主此时若能追随麾下,就是开国功臣,名垂青史。” 秦天柱沉吟着道:“梁王的好意,秦某心领了。诸葛才除,我五行教千头万绪,还有很多事情处理,阁下都已经看见了。倘若三年后,秦某人还在教主之位,必当去辅佐梁王,成就大业。” 康德明不禁大失所望,但随即掩去,笑道:“一言为定,小王虚席以待,等着秦教主的大驾光临。” 秦天柱等一众人等从天外天出来,眼见一路上的关口,都是死人。这一役虽然得胜,却杀了不少好手,这些都是五行教的精英,秦天柱不免叹息不已。 回到会客厅,天已渐亮,秦天柱命传下号令,各堂长老、堂主、香主,齐到会见,共商五行教的大事。 吕用之领命下去。 秦天柱做回教主的座位,不禁得意起来,笑道:“诸葛无双觊觎我的教主之位,其实很简单,他的武功高于我,计谋也在我之上,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索取,却搞阴谋诡计,陷害于我,便有点儿小孩家子之气了,也让人不爽了。” 陆家宝道:“想来教主仁义,对待教下如兄弟,诸葛无双担心不能服众。” 秦天柱点了点头,道:“有些道理。”向陆家宝、红缨招招手,道:“你们过来。” 陆家宝、红缨二人走到他座位之前。 秦天柱道:“陆家宝,你是好孩子,帮助我杀了诸葛无双,夺回教主,我要怎么感谢你呢?喔,有了,我便送你一件我最宝贵的宝贝。” 陆家宝道:“教主太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秦天柱道:“那可不成,秦某人纵横江湖以来,不受外人点滴之惠,今日你帮了如此大忙,我只有将小女嫁给你,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哈哈,孩子,你高兴不?”说到这里,右手在椅子靠手上拍了几拍,又道:“还有这个位子,将来也是你来坐,哈哈,哈哈!” 红缨脸上一红,道:“爹爹,娘还在那里躺着呢,你现在怎么说这话?” 秦天柱道:“我现在只是说一说,又不是要你们立即洞房。家宝,你的意下如何?” 陆家宝却不料他突然谈婚论嫁,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道:“这个???秦教主,我现在还小,还没有这打算。” 秦天柱双眉渐渐竖起,阴森森的道:“怎么,小女还配不上你?你是担心小女立下的誓言,祸延子孙?呵呵,我只要废了她圣女的身份,她的誓言就是一句空话。” 陆家宝好生为难,道:“不是她的原因,我只是???我很是喜欢大脸婆,可我练的是童子功,只要一破身,武功就一落千丈。我爹爹就是如此,他本来英雄无敌,就是被我娘破了他的童子功,才落魄江湖,常常受人欺负。” 秦天柱哈哈大笑,道:“放屁!这是谁说的?” 陆家宝道:“是我爹爹说的,就因为那一次才有了我,虽然功夫上大打折扣,他还是很欢喜的。” 秦天柱道:“是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春宵一刻值千金,传宗接代,还享受了人间极乐,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相比之下,功夫又算个屁。” 陆家宝看了红缨一眼,见她玉颜生辉,娇羞无限,楚楚动人,想要拒绝,话到嘴边,却道:“倒也???倒也挺好,可我这算不算私定终身?” 秦天柱道:“放屁,是我当家作主,咱们这是光明正大,明媒正娶。” 红缨移步上前,握着秦天柱的手,道:“爹爹,今日还有很多事情处理,我们的事,以后再说不迟。” 秦天柱哈哈大笑,道:“女孩子家就是脸皮薄,一说到嫁娶,就害羞了,呵呵,这事就这么定了。哈哈???”正在得意间,厅外有人朗声说道:“黑煞神、白头翁、纯阳手、千手观音四大护法等觐见。” 秦天柱喝道:“进来说话。”只见十余汉子走进来,新任五行教的四大护法走在最前面,战战兢兢,一排跪下,齐声道:“属下叩见教主。” 秦天柱道:“不必多礼。诸葛无双篡夺教主,已经被我杀了,你们若有谁胆敢作逆造反,不服教令,也是严惩不贷。” 四大护法齐声道:“属下等誓死效忠教主,如有异心,天诛地灭。”秦天柱点了点头,很是满意,道:“如此最好。你们忠于本教主,本教主自然拿你们当兄弟。过去不提,只记未来,现在有功奖之,有过必罚,一视同仁,决无袒护。”四大护法异口同声:“属下忠心耿耿,效忠教主,效忠神教。”说话间又有一批人进来参见。 秦天柱站起身来,大声的道:“诸位兄弟,这些年来,我神教上下一心,情如兄弟,一直风平浪静,现在给诸葛无双这么一闹,可有点儿人心惶惶,今后将何去何从,该怎么办?”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十回 寻尸 有的人落井下石,说道:“诸葛余孽虽然被杀了,但他的家人还在,咱们赶尽杀绝,个个凌迟,斩草除根。” 秦天柱道:“那倒不必,诸葛无双总算对本教主有恩,既然已经死了,他的家人就算了,逐出阴阳谷,让他们自生自灭。” 众人齐声道:“教主仁慈,教主英明。”一时间颂声如潮,都说教主仁义盖天,胸襟如海,大人不记小人过,属下感激不尽,忠字当头,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秦天柱道:“此番诸葛叛乱,有功嘉勉,有过必罚。傅三思在本教主受伤之时,献上朱晴神龙,足够忠心,升为堂主。” 傅三思喜不自禁,上前一步,大礼参拜,却道:“教主英明,属下尽忠到底。教主武功天下无双,神通广大,不治而愈,属下也没有一点功劳。但朱晴神龙是上古神兽,独一无二,就上缴由教主保管。” 秦天柱点了点头,道:“傅堂主不贪不骄,有好东西,就想着本教主,忠心无二,可作表率。肖天呢?肖天在哪里!”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人跪下,正是肖天,连连叩首,战战兢兢的道:“属下该死,朱晴神龙于昨天晚上,就给诸葛叛逆索要去了。属下没有守住神兽,万死难辞其咎。” 秦天柱一惊,隐隐觉得不安,道:“罢了,他想要,也不是你可以抗拒的。” 肖天连连叩首,道:“教主圣明,教主圣明。” 秦天柱自言自语的道:“本来以为万事大吉,但这厮却拿走了续命神龙,可不得不防。”当下大声道:“吕堂主,你带一些人下去,寻找诸葛无双的尸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吕用之道:“教主放心,属下定然不负所托。”当下点了一些身手了得之高手,到深渊下寻找诸葛无双的尸体。 陆家宝道:“吕大哥,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也不管秦天柱是否同意,撒开两条腿,跑了过去。他害怕秦天柱老话重提,逼着他洞房,颇有点溜之大吉的意思。这一走了之,是他的拿手绝招,屡试不爽。 吕用之望向秦天柱,不知可否。秦天柱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带走,道:“快去快回。”陆家宝大喜,道:“快走快走。”担心秦天柱突然改变主意,可就走不成了。他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秦天柱,但亡妻还没有入土为安,哪有心思张罗女儿的婚事? 吕用之带着大家攀岩而下,山坡极为陡峭,但人人都是高手,手足并用,比之猿猴还要矫捷,下去如履平地。 这深渊上面笔直陡峭,但下去十余丈,就有些斜坡,不再是危崖笔立。众人虽然下坡如履平地,但衣裳早已经被棘刺扯得东破一块,西烂一处,手脸上也有不少处划伤。终于到了崖下,但尽是沙石草木,偶有狐狸、刺猬,山鸡,时而乱窜,上哪里寻找一具死尸?便有人抱怨:“教主就是无事找事,一个人从上面摔下来,早已经粉身碎骨,哪里还找到什么?” 吕用之抬头望天,黑幽幽的不见天日,这么深的深渊,不要说一个受伤半死的人,即便是武功高手,要是失足跌下来,也必粉身碎骨,尸骨不存,却道:“找不见人,你我都不能回去,就少发牢骚吧,要是给教主知道,吃不了兜着走。”陆家宝道:“说到吃,我还真是饿了,大家坐下来,先吃饱肚子,慢慢再找。” 大家无不同意,就地而坐,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陆公子,救我,救我!” 陆家宝大吃一惊,这不是毕静儿的声音吗?当下寻声找去,走了不远,只见毕静儿左腿受伤,蜷缩在一个石缝间,神情萎靡,已经奄奄一息。陆家宝道:“大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毕静儿本来以为必死无疑,见到陆家宝,脸上微露喜色,将手里的一根木棍,高高竖起,道:“拉我起来,我要喝水。”她受伤后行动不便,就选了一根木棍,当做拐杖,又可以防身,赶走想来吃她的小动物。 陆家宝取过水袋子,喂了毕静儿几口水,她总算回过神来。 吕用之隐隐觉得不安,道:“毕大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毕静儿道:“真是倒霉,我是被张守一带到这儿的,要不是遇见你们,必死无疑。”说着哽咽连声,泪流满面,思之后怕。 吕用之大奇,道:“张守一也在这下面?” 毕静儿定了定神,道:“整个天师道的人,他们都在这里。”吕用之道:“怎么回事?你从头慢慢说来。” 毕静儿道:“我见圣姑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就放心的回房,准备休息,突然见天师道的人,鬼鬼祟祟的跟着陆公子,就留了一个心眼,跟在他们后面,到了天外天,就躲在窗户下,不敢出声。” 陆家宝道:“天师道跟着我们,你又跟着他们?呵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心下寻思,这小丫头就是跟着我,无意间发现天师道的人,却说的好听,可恶! 毕静儿道:“是啊。你们杀了诸葛无双,秦教主将乌龙剑掷下深渊,张守一可就急了,立即带人下去找,说什么乌龙剑是他们家的。我却不小心,给他们发现了。他们怕我走漏了消息,就带我一起下来了。” 吕用之道:“他们找到乌龙剑了吗?” 毕静儿道:“没有。我在下来的时候,左腿摔伤了,他们嫌我拖累,又急着寻找乌龙剑,就丢下我自生自灭,他们的心真是狠毒。” 吕用之道:“你们下来,看见诸葛无双的尸体没有?” 毕静儿一脸的茫然,道:“没有,我一下来就伤着了,他们就不愿理我,要不是见到你们。我在这里只能等死了。”说着又是泪水盈盈,楚楚可怜。 吕用之道:“他们?不是张守一等一伙人吗?还有谁来了?” 毕静儿道:“冯廷谔和大王寨的天香大小姐,他们不知怎么的在一起,好像也是找什么东西。”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十一回 吃枣 吕用之叫苦不已,道:“糟了。我们来迟一步,他们也是来收尸的。快走,要是给他们先找了去,大家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众人连连点头,个个吓得脸色惨白,倘若诸葛无双的尸体被人抢先找到带走,大家空手而回,秦教主必然大发雷霆,那还有好果子吃?齐声道:“不错,要是给他们先得手,我们就不能回去了。”说着如飞而去,一个比一个快,个个身轻如燕。 毕静儿见大家一窝蜂的又走了,脸色惨白,道:“陆公子,你要是丢下我,我就会死的!”吕用之走出老远,回头叫道:“陆兄弟,快走。” 陆家宝道:“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说着伸手拉起了毕静儿,笑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能走吗?” 吕用之心急如焚,他知道陆家宝不会丢下毕静儿,可没有功夫等他,当下挥挥手,大声的道:“陆兄弟,你快点啊。”说着径自走了。 毕静儿一手拄着木棍,一手搭着陆家宝,笑道:“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你们下来干什么?” 陆家宝道:“下来找你啊。五行教见他们的客人都没有了,就四处寻找,我跟着他们,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乌龙剑,剑没有找到,却找到一个美女,总算没有空手。” 毕静儿跛着脚,虽然扶着陆家宝,还是走不快,说道:“你下来迟了,乌龙剑是天师道的宝贝,想来已经被他们找去了,我们再怎么折腾,也是徒劳无功,还是回去吧。” 陆家宝摇头道:“回哪里?五行教吗?回那里干什么?咱们另外找一条路出去。”他害怕一回到五行教,秦天柱再提嫁娶,那时可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毕静儿大喜,道:“这可太好了,我要回广陵,你送我回去吧。” 陆家宝道:“我爹爹不在五行教,不知道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不能送你回去。” 毕静儿一听,脸色沉了下来,突然推开陆家宝,坐在石头上,道:“好罢,你走吧,让我死在这儿罢。” 陆家宝一愣,道:“小孩子话,我不能送你去那么远,可怎么也要送你出谷吧,走吧。”说着伸出手,拉起毕静儿。 毕静儿噗嗤一笑,道:“你不是小孩子?今年你多大了?”还是扶着陆家宝,慢慢的往前走。 陆家宝挠挠了头,道:“我忘了,我们都是孩子。你跛着脚,走不快,咱们这般慢腾腾的,你说咱们多久才能走出去。”谷底乱石嶙峋,常人举步维艰,毕静儿伤了腿,发不出力,走了好大一会,也没有走出多远。 毕静儿望着似乎永无尽头的山谷,没有着急的意思,道:“一年,十年?有你在身边,走一辈子我也乐意。” 陆家宝担心吕用之找不到张守一等人,回来碰见自己,那可就麻烦了,道:“我可不想走一年,走一辈子。”说着将毕静儿背在身后。 毕静儿怒道:“你干什么?” 陆家宝道:“我背你到广陵去啊。” 毕静儿喜出望外,笑道:“不许反悔,骑大马,走喽!”举起手中的木棍,作势抽打马屁股,就好像真的骑在马背上一般。 陆家宝无缘无故的沦为马匹,不高兴的道:“我背着你,还要这破棍子干什么?碍手碍脚的,你不嫌手累吗?扔了算了。” 毕静儿道:“你能背我一辈子吗?”却是不肯扔了木棍,言下之意,大有以身相许的意思,但你要是突然不背我,我还用得上。 陆家宝一时难以回答,却道:“老汉背媳妇,回家喽。”她将自己比作马匹,他便将她比作媳妇,口头上是不肯吃亏的,说着迈开两条腿,一路飞奔,虽然在乱石之间,但脚下迅捷,犹如奔马。 毕静儿见他脚下迅捷,上身却是稳然不动,没有一点的颠簸。再看两旁的树木小草不住倒退,自己即便没有受伤,也跑不了这么快,心下暗暗佩服,伏在他的耳边,小声的道:“你敢娶我就嫁,四海为家,我都乐意你背着我。”她折腾了一夜,着实是累坏了,此时精神一松,竟尔沉沉睡去。 陆家宝听她大有以身相许之意,不由得一颗心怦怦乱跳,待见她美美的睡着,心道:“原来她这是梦话,谁不乐意人背着。”也不多想,快步而行。斗转星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竟而穿过谷底,到了山谷彼端,置身于群山之中。 陆家宝有些累了,奔到一棵大树底下,轻轻将毕静儿放下,自己坐在她身边歇息。毕静儿睁开眼来,浅浅一笑,说道:“我饿了,你饿不饿?” 陆家宝道:“我自然也饿,可是没有什么吃的。还是赶紧走路,要不然非饿死在这里了。”站起身来,又将毕静儿背在身后,辨明方向,迈开大步,往前走下去。 毕静儿叹了一口气,道:“雨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陆家宝微微一笑,道:“换作别人,我也是一样,别过意不去。”毕静儿道:“可惜这里看不见人烟,咦,那儿有棵枣树,我们有的吃了。” 陆家宝见不远处果然有株枣树,结满了红红的大枣子,连忙走过去。毕静儿道:“怎么样,幸亏没有将棍子丢了吧。站好了,我打枣子给你吃。” 陆家宝一笑,道:“你倒有先见之明。”枣子树很高,当下举起她坐在肩头。 毕静儿两只脚在陆家宝胸前一跷一跷,笑道:“雨水,别摔了我。”举起木棍,打了一地红枣。 陆家宝放下毕静儿,在地上捡枣子。毕静儿捡了一枚最大的枣子,递给陆家宝,道:“吃枣子罢,看甜不甜。” 陆家宝不去理她,道:“我这儿有,你自己吃吧。”毕静儿不依不饶,道:“不,我偏让你吃这个。”说着就往陆家宝的嘴里塞。 陆家宝被逼不过,只得张口吃了,果然清甜多汁,的是上品。毕静儿笑道:“给你吃你偏不吃,非得喂你才吃。你背我走路,我喂你吃枣,咱们现在两不相欠。”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十二回 请客 陆家宝连连点头,说道:“是是,两不相欠。”心下却想:“我有手有脚,自己能吃,是你非逼着我。不过两不相欠也好,我本来就没想着什么报答。”连丢两枚大枣到嘴里,只觉干巴巴的,远没有毕静儿喂的那个好吃。 正在奇怪间,忽听远处高声的道:“咦,那不是陆公子吗?真是无巧不巧。”陆家宝抬起头来,只见来了三人,为首的却是黑白双煞、傅三思等,竟然是五行教的人找来了。 傅三思道:“陆公子,你不辞而别,教主很是不快,命我等请公子速回阴阳谷,有要事相商。” 陆家宝道:“我不能跟你们回去。你们回去对教主说,就说我要事去做,不能回去了,改日再去拜访。” 傅三思道:“那怎么成?教主正在气头上,我们要是空手而归,还不死无葬身之地。” 黑煞神道:“陆公子,你这是难为我们。你去向教主说两句好话,那时是去是留,没人拦你。”白头翁道:“望陆公子三思,莫要难为我们。” 陆家宝听他们的口气,要是不跟他们走,就要动手了,心下更加的反感,道:“真是两难,我答应送这位姑娘去广陵,真的无法分身,要不问一问这姑娘?” 傅三思道:“姑娘腿上有伤,要不一起回阴阳谷,我们有上好的金创药,医治好了再走。” 毕静儿道:“这点小伤不碍事,就不用你们的金创药了,我急着回广陵一趟,可耽搁不得。雨水,要不快去快回,你尽快赶回来就是了。”陆家宝立即点头,说道:“也行,我快去快回。” 傅三思道:“姑娘消遣我们吗?此地离广陵千里迢迢,再赶回来,那要到猴年马月,黄花菜都凉了。” 黑煞神性子暴躁,喝道:“我五行教请客,给你天大的面子,还推三阻四的什么?不去也去。”说着抢上一步,伸出大手就向毕静儿抓去。 毕静儿脸上一红,道:“下流无耻,轻薄之徒。”举起木棍,敲向黑煞神的手背。 这一下出其不意,又快又准,黑煞神被打的龇牙咧嘴,手骨几乎都打折了,叫道:“我怎么下流了?嘿嘿???原来还是练家子,这便要好好讨教了。”说着身形晃动,伸手去抓她右臂。这一下也是迅速之极,毕静儿腿脚不便,立即被他抓住,跟着木棍被夺了过去,双手用力一拗,想拗断木棍,不料这木棍甚是坚韧,竟然无法拗断。 毕静儿轻叱:“不要脸,还我的棍子。”左手出掌如电,噗的一声,正击在胸口。 黑煞神皮糙肉厚,毫不在意,笑道:“挠痒痒吗?乖乖的不动。”将毕静儿的胳膊扭在背后,得意洋洋。 毕静儿不及他的力大,骂道:“你欺负一个身上负伤的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黑煞神给她这两句话一挡,果觉理亏,将她往前一推,推出两步,道:“好罢,待你伤愈之后,再一决高下。” 毕静儿脸色变了一变,想要上前拼命,但见黑煞神铁搭般的身形,知道过去便是自取其辱,心下怯了,又气又急,怒道:“得罪本姑娘,将来你不得好死。”虽然放下狠话,但终究吃亏了,心下一酸,泪水盈盈,不由自主的掉下眼泪。黑煞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全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陆家宝道:“江湖上说什么五行教英雄仗义,没想到尽是欺辱弱女子的无耻之徒。”三人一听辱及五行教名声,脸色立变,傅三思道:“陆公子,怎么说话呢?” 陆家宝道:“不是吗?你们请我去做客,这姑娘是我的雇主,你们应该礼敬上宾,怎么能动手打她,这是五行教的待客之道吗?” 傅三思道:“陆公子,这是我们的不对,请你跟我们回阴阳谷,我给你斟酒赔不是。” 陆家宝道:“我说过要先送这姑娘到广陵,要不是你们磨磨唧唧的耽搁,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赶回来了。” 黑煞神性子急,道:“陆公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是跟我们走罢。”说着伸出大手,就要拉陆家宝的胳膊,霸王请客。 陆家宝啊呀一声,道:“原来是练家子,遇上高手了,这下可是有理说不清。”手指微曲,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子,这是拈花指的分花扑影,听风定位,又快又准,将他手腕一扭,背在他身后,笑道:“乖乖的不要动。”顺手夺下木棍,交给毕静儿。 黑煞神的手腕被扳的差点折了,全身纵有千斤之力,也使不出来,不想乖乖的,也只得乖乖的不能动弹。 毕静儿的木棍失而复得,又惊又喜,以木棍当做拐杖,站得稳稳当当,知道他是为自己出气,不由咯咯一笑,道:“以小搏大,勇气可嘉,英雄好汉,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泪水未干,这一笑就是破涕为笑,梨花带雨,格外的好看。 陆家宝笑道:“这还不容易?你瞧仔细了。”伸手在黑煞神后背一推,将他推出三尺开外,喝道:“再来一次。”举拳劈面就是一拳。 黑煞神力大无穷,身怀绝技,只是一时大意,被陆家宝一招得手,鼻子都气歪了,眼见他攻来,叫道:“来得好,看拳。”不躲不避,迎着陆家宝就是一拳,以硬碰硬。他身形魁梧,比陆家宝大了何止一套,真是没有将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放在心上,那么点的小拳头,就算打在身上,那又如何?呵呵,老子这一拳,非打得你骨断筋折不可。 陆家宝嘿地一笑,却不肯跟他蛮打拼命,小拳头横击,已经变成爪,间不容发的抓住他的手腕。这一招是拈花指法中的粗枝大叶,女子历来纤小娇柔,有时候花树过高,够不上采花,就用手压低花枝,方便采花。这一招在拈花指法里,最为简易,通常只有在练习之时,作上招接下招的转换式,临敌时全无是用。但陆家宝运用的恰到好处,一抓着他的手腕,立即一扭,又将他手扭到背后。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十三回 骑马 黑煞神两次都是手腕被拿,全身的力气竟然有劲使不出,羞得无地自容,暴喝连声,就差找地缝钻进去了。 傅三思道:“陆兄弟这两招果然高明,来来来,我来领教领教。”右手一探,拍了过去,掌缘如刀,向他肩头斩落。 陆家宝见他手掌说到就到,叫道:“这个厉害。”来不及躲避,将黑煞神抬手扔出,顺势昙花指弹出,做出一朵花儿,挡在面前。 黑煞神被他大力一击,身不由自主飞了起来,好在他身手了得,一个翻身,落在地上,却已经是一丈开外,他回过头来,见此奇景,惊呼叫道:“昙花一现!” 傅三思一掌击在花朵上,就好像击在一团棉花上,软绵绵的浑不着力,不由一怔。便在这一瞬间,陆家宝挥拳上击,呯的一声,击中下巴。 傅三思吃了一惊,心想坏了,只怕一口牙要被他打掉了,立即跃开。但觉下巴火辣辣的痛,一口牙齿无一松动,显然这一拳并无多大的力气,心知他手下留情了,虽然无碍,还是大感脸上无光。 拈花指法虽然均是凌厉狠辣的杀招,但讲究身法曼妙飘逸,出手优美好看,使出来娇媚婀娜,杀人伤敌于无形。陆家宝跟人动手时,总觉得太过阴柔,扭扭捏捏,只有这昙花指,虽然旨在防守,却干脆利落,深合他的心意,一动手,不自禁的就是昙花一现。此时他打通任督二脉,内功可以随心所欲,不知不觉间注入阳刚之气,昙花已经变成有质有形。 白头翁喝道:“昙花一现?我来看是真是假?”说着双手抬起,骨骼格格作响,张开双手,犹如一只大鸟张开双翅,向陆家宝抓去。 这家伙一头白发,人高马大,陆家宝还不及他的肩头,这一抓居高临下,就犹如老鹰抓小鸡,势在必得。陆家宝如法炮制,又作了个昙花一现,阻挡他的攻击。 白头翁早已料到此着,一把将花朵儿攥在手里,呼的一拳,就势猛力打在陆家宝的胸口上。 毕静儿啊的一声惊呼,却见那白头翁也是大叫一声,左手抱着右肩头,右臂软软垂下,已经脱臼。 陆家宝以为有昙花作盾,万无一失,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有此一出,一时大意,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所幸从小练得是童子功,刀枪不入,这挨揍的本领,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反将他臂膀震得脱臼。 三人接连失利,脸如土色,知道硬来不管用,无计可施,头也不回的走了。 毕静儿一手轻拍胸口,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将木棍当作拐杖,撑着身子,走了过去,笑道:“雨水,你这就是百花门的神功吗?真是厉害。” 陆家宝得意之极,越加的卖弄,笑道:“是啊,你要是投身百花门,我就教你这手打人的功夫,再也不被人欺负。” 毕静儿哼了一声,小嘴一翘,道:“我要成了百花门弟子,你是百花门掌门,到时候你说什么,我都不能反对,只有听任你摆布,我才不上当呢。”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你听我话,人家欺负不了你,有什么不好?”毕静儿叹了一口气,道:“武功再好有什么用,我还不是听人家的话,低人一等?” 陆家宝道:“你想当家作主,好啊,现在我们是走还是留啊?” 毕静儿道:“当然赶快走,要是等他们回去,搬来救兵,麻烦可少不了。”陆家宝呵呵一笑,道:“说的也是。”拔步而行,走出里许,念头突然一闪:“她说低人一等,其实是说我啊!呵呵???就是随口一说,她倒当真了。” 又走出里许,毕静儿道:“这儿要是有人家,能够买头驴子就好了。” 陆家宝知道她跛了脚,行走不便,却又不好开口让自己背,笑道:“驴子是没有,这儿倒有匹大马,不知道你骑不骑?”毕静儿大喜,道:“骑马比骑驴可威风了,可哪里有马? 陆家宝走到她的面前,道:“这不,请大小姐上马。”毕静儿格格一笑,飞身扑到他的后背,身法轻盈。陆家宝眼见天色不早,加快脚步,健步如飞。 这一下一人一骑,果然立竿见影。不多时,远远地望见几户人家,毕静儿不好意思再让陆家宝背着,让他放下,二人慢慢走近,却原来是个小市镇。毕静儿道:“咱们要是这般明目张胆的走,过不多时,就会被人家追上。”陆家宝道:“那怎么好?”毕静儿道:“到了市集,买几件寻常衣物,咱们乔装改扮,扮作一对逃难的兄妹。” 陆家宝道:“不像。我丑你俊,天下哪有这般悬殊的兄妹?还是私奔的小夫妻吧。”毕静儿举手打了陆家宝一下,道:“占我便宜,你坏死了。天下有好多种关系,你偏偏说夫妻,而且还是私奔,难听死了。”陆家宝道:“兵荒马乱的,只有这种为情昏头的小情人,才会不顾生死的往外跑,你还伤了腿,听起来合情合理。”毕静儿道:“你怎么说都有理。” 市镇太小,只买了几件宽大的衣物,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换上,毕静儿身材苗条瘦弱,衣装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好像偷来的,果然有点儿私奔小情人的感觉,不由相视一笑。 找到一家饭店,也是唯一的一家,要了饭菜。 陆家宝取出银子,让店家去买二匹马,但地方真的小,只买了一头青驴。陆家宝道:“都怪你,骡子大马,什么不好?你偏偏要骑驴看账本,说什么有什么吧?”毕静儿一笑,道:“我的话有这么灵验吗?”付了饭钱后,毕静儿跨上驴背。 那驴子认生,一觉得背上有人,立即捣蛋。毕静儿不提防,惊呼一声,竟从驴背上摔了下来。好在她身手灵敏,右足着地,稳稳站定。怒道:“你明明见我摔下来,也不来扶,过来牵着驴子。”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十四回 酒缸 陆家宝叹道:“先前作马儿,现在变牵驴的,我可是天下最倒霉的人。”毕静儿一笑,道:“从畜生变回人,你已经占便宜了。”陆家宝接过缰绳,那驴子还想作怪,但欺软怕硬,一觉不对,立即乖乖的听指挥了。 陆家宝道:“媳妇儿,向哪里走?”毕静儿早已经想好,要是走大道,人多眼杂,虽然未必就给认出来,还是小心为妙。小路上人迹罕见,可就太平的很。虽然路程有点远,可也不急在一时。向前方一指,道:“往那边去。” 驴子蹄声得得,走入乡间小道,径向群山峻岭而行,来到一条长长地山岭,山路狭隘。陆家宝牵着驴子缰绳,强拉硬拽着走,有些沮丧,道:“放着光明大道你不走,偏过这独木桥,你倒是自在,苦得可是我。” 毕静儿有些歉意,道:“要不你来骑驴,我牵着走。”陆家宝道:“还是算了吧。”说话间转过一个山坳,眼前豁然开朗,数十人聚在一起,竟然是天师道和冯廷谔两伙人。 毕静儿暗暗叫苦,本来想躲开五行教的耳目,岂知竟然还是遇上这伙瘟神。 陆家宝也是一皱眉头,拉着驴子停住了脚。只听冯廷谔道:“张守一,你阴魂不散的跟着我们,到底有何目的?” 张守一道:“你们偷偷摸摸的下到绝谷底,为了何事?”冯廷谔道:“还问我们,你们在哪里干什么?” 张守一道:“明人不做暗事,我们在找一样东西。”冯廷谔道:“我们也是找一样东西。大家各取所需,我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你要找的,想来也是不虚此行。” 张守一两眼放光,道:“我们两手空空,一无所获。你们找到了,拿来我看看。”冯廷谔摇头道:“这可不行。”张守一道:“我只看一眼,不是我们的东西,绝不打扰。” 冯廷谔道:“你想看什么?”张守一道:“乌龙剑,这是本门神器,流落在外之物,外人得之有害无益,是以被秦天柱扔下绝谷,还是请阁下赐还,我天师道必有酬谢。” 冯廷谔道:“乌龙剑吗,没有看到。”张守一道:“就请阁下将找到的东西,给某看一眼。”冯廷谔道:“这就强人所难了。”张守一道:“我定要看呢?”冯廷谔道:“就问一问冯某的这把刀。”张守一道:“久闻快三刀一刀快过一刀,今日不知道能否快刀一举杀了我们二十人。”说着缓缓地拔剑而出,天师道众人都是手按剑柄,蓄势待发,有的人已经等不及了,将剑从鞘中抽出半截,只要张守一一声号令,立即一拥而上,绝对不管什么江湖道义。 天香见此情景,突然道:“且慢,即便你们杀了我们,也什么看不见。”张守一呵呵一笑,道:“那也未必,只有看过才知道。”天香道:“家师宁死不屈,跳下绝壁,我们师徒一场,总不能任由他暴尸荒野,我没有什么本领,报不得仇,下去给他入土为安,略敬孝道。” 张守一道:“原来王小姐是诸葛无双的弟子?下去收尸的?”天香道:“为什么天师认定乌龙剑是我们得了?就不可能是外人?” 一言惊醒梦中人,张守一大叫:“糟了,当了那小丫头的当了。”吴巴山道:“毕静儿?”张守一道:“就是她,她走的好好地,突然间就崴了脚,这就说明她已经发现了乌龙剑。” 陆家宝大乐,看向毕静儿,心道:“说你呢?乌龙剑?她拿了,藏在哪里?” 张守一道:“大意了,大意了。”叫苦不已。 天香道:“天师,我们可以走了吗?”张守一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得罪了,耽搁你们的行程了。” 冯廷谔见大小姐几句话,便将一场祸事消于无形,不由暗自佩服,将手一挥,众人抬得抬,担得担,陆续而去。 张守一眼前一亮,叫道:“且慢,你这是抬得什么?”冯廷谔手按刀柄,便欲发作。天香忙道:“天师,你想找什么?”张守一道:“乌龙剑。”天香道:“一剑而已,会放到酒缸里吗?” 张守一沉吟着道:“一缸酒而已,你们至于费这么大劲???”天香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酒,这缸酒是冥冰龙虎壮骨的母酵,其中的万年冥冰、千年龟壳、百年虎骨,这三种主料,都是可遇不可求。师父一死,五行教也就回不去了,我只得抬回去。天师,要不要喝上一杯?这可是大补之酒啊。”张守一连连摆手,道:“我好好地,无须滋补。原来是大补之酒,我只是随便问问。” 眼看着一行人远去,吴巴山道:“天师,我这就发出信息,寻找那小丫头。”张守一点了点头,想着前途迷茫,有点儿心不在焉,半天才道:“这伙人怕我们跟着,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越怕,我们越跟着。”当先而去,还是跟着冯廷谔等一伙人。 一时间众人走了一个不剩,陆家宝笑道:“媳妇儿,天师道要找你,这下上天入地,也是无处遁形,我们该躲到哪里?”毕静儿道:“他们没有理会我们,就是没有认出我们,我们就跟着他们,让他们满天下找好了。”陆家宝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毕静儿道:“天师道这伙人就是一群反复无常的白眼狼,翻脸无情。我伤了脚,他们立即丢下我,说什么都没用,现在又说什么受骗,真是好没道理。”陆家宝笑道:“你现在被他们盯上了,只怕后患无穷。” 毕静儿道:“我没有拿他的东西,就算给认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陆家宝呵呵一笑,道:“说的也是。媳妇儿,我说张守一就是睁眼瞎,先前我们扮兄弟,他没有认出来,现在扮夫妻,他还是睹而不见。”毕静儿道:“是你装得像。”陆家宝道:“那是当然。”当下牵着驴子,不即不离的跟在天师道的后面。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十五回 打铁 这一日过午,路过一个村子,到处一片残破,十室九空。陆家宝叹道:“这都是兵荒闹得。”毕静儿突然道:“咦,这儿倒有一家铁匠铺。我有一种预感,你还是准备一件兵器防身才好。”陆家宝道:“不用,拿着怪麻烦的。”话犹未了,毕静儿已经跳下青驴,径直走过去。 铁铺甚是简陋,入门正中一个大铁砧,满地煤屑碎铁,墙上挂着几张犁头,几把镰刀,此外更无一物。 毕静儿大声的道:“师傅在家吗?有人在家吗?”半晌才从边房中出来一个老者,须发花白,手里提着一个旱烟袋锅子,嘴里吐出一口浓烟,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毕静儿道:“我要打造一个镔铁锏,出门在外,用以防身。”说着取出一锭银子,放在铁砧上,将所需的尺寸和样式说了,毕竟是大将军家的出身,说的头头是道。 老铁匠取下银子,道:“中间要空的,有点麻烦。”想了想,拉扯风箱,生起炉子,将两块镔铁放入火炉里,猛力扯动风箱,将炉中的煤炭烧成一片血红。 过了一个多时辰,老铁匠烧铁已毕,左手用铁钳钳起烧红的铁条,放在铁砧上,右手举起铁锤敲打。他年纪虽老,臂力却强,舞动铁锤,竟然似并不费力,烧打之间,两个铁条,挨个敲打,一刻不停手。 毕静儿见日头渐渐西下,叹口气,道:“只怕到了晚上也弄不出来,早知道就不费事了。”陆家宝道:“不听我的,现在后悔了吧?” 毕静儿道:“你要是看着无聊,就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好了。”陆家宝正感乏味,道:“好罢,我去方便一下。我看这东西挺重的,你也不怕麻烦。”走出去,到房后的树林里转了一圈,对着一棵大树撒尿一通。心想出来已经有一会了,也不知道兵器打好没有。慢慢的走回,毕静儿迎出来,道:“回来的正好,瞧瞧,这镔铁锏还顺手?” 陆家宝见这镔铁锏长三尺三,以六根铁条作箍,箍着两片镔铁,手柄却是很旧的剑柄。取过来轻重倒也合适,顺势一挥,风声大作,飞沙走石,不禁频频点头,面露喜色,爱不释手。 毕静儿微微一笑,道:“喜欢就好。”将镔铁锏裹好,陆家宝背在身后。这一下耽搁了不少时辰,想来张守一等已经走远,二人催促青驴急驰,快一阵,慢一阵的行到黄昏。 陆家宝道:“媳妇儿,我就是铁打的人也累了,看来今晚是追不上他们了。”毕静儿对他一笑,道:“没事,也不怕他们跑不见,明天一定会追上的。”陆家宝道:“你倒是心疼我。”放慢脚步,东张西望,想找一个落脚之处,又行了里余,忽听前面人声鼎沸,乱成一团。 陆家宝道:“不用明天,今晚就赶上了。”毕静儿点了点头,道:“咱们离他们一段距离,不要让他们生疑。”陆家宝道:“好,你待在这儿,找地方休息一会,我去看看热闹。”将缰绳交给毕静儿,一路小跑过去。 只见一伙人堵在山隘口,为首之人,竟然是傅三思,四大护法等。天香道:“傅叔叔,我们不过是老弱妇孺,你就行行好,将我们尽数开革出教,又何必苦苦相逼,赶尽杀绝呢?” 傅三思道:“饶你们性命,倒也不难,但你们拿了我的东西,可需交上来。”说着伸出手,等着他们递给物件。 天香道:“你要什么?”傅三思道:“自然是续命神龙。”天香道:“我不知道什么续命神龙。”傅三思道:“那么只有跟我们回去,你向教主说清楚了。”天香道:“好啊,你们先走一步,我随后便到。” 傅三思身边的黑煞神道:“不成,不成。你们得跟我们一起走。”天香道:“好倒是好,就可惜他们不肯。”说着手指着冯廷谔、张守一等人。 这一手当真高明,一举拉了两个帮手。傅三思斜着眼睛看着冯廷谔、张守一二人,道:“快三刀、张天师,你们是我教的嘉宾,为何不辞而别?我教教主甚是不快,也请你二位一起回去吧。” 冯廷谔将手一摆,一口回绝,道:“不必,道不同不相为谋,还回去干什么?”张守一笑道:“我是喝喜酒的,没有人嫁娶,我还去干什么?” 傅三思道:“看来我只有先领教快三刀的快刀,再斗一斗天师道驱鬼的神术了。”冯廷谔呵呵一笑,道:“好大的口气,先打过我,再说大话。”突然间拔刀而出,刀头向左一晃,砍翻一名汉子,向右一晃,又一名汉子中刀倒地,转眼间连伤二人,快三刀果然快不可挡。 傅三思双手在腰间摸出一对判官笔,喝道:“不可放肆。”双笔上点咽喉,下刺胸口,笔下生风,身手快捷。 冯廷谔一刀挥出,一招大鹏展翅,跟着一刀横扫千军、狮子摇头,犹如三重叠浪,前势未去,后势已至,果真一刀快过一刀。 傅三思大声喝道:“大家动手。”双笔上遮下挡,突然倒转一笔杆,点向冯廷谔的脉门,有攻有防,竟然和冯廷谔斗了个旗鼓相当。 黑煞神、白头翁,这黑白双煞早已经跃跃欲试,大喝一声,冲进人群,一斗张守一,一斗吴巴山。红袍怪、千手观音二人却杀进天师道的人群之中。 天香神色紧张,持剑在手,和大红大紫二人,一步步后退,退到酒缸旁,小心翼翼,不让人靠近。 黑煞神将水磨禅杖舞动开来,风声四起,带着一片乌光,犹如一团乌云飘来荡去。张守一连攻两剑,都被水磨禅杖一一挡住。张守一一时间竟然无法近身,手臂反而一阵阵酸痛,心下暗想:“这事跟我天师道有什么关系?不必为了这些人添伤亡。”当下连退三步,已经到了一丈开外,他将手一举,大声喝道:“我天师道的人听着,事不关已,不必硬拼,都到我这里来。”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十六回 复生 天师道众人听到张守一的召唤,如潮水一般,齐往他身后挤去,迅速之极的排成一个方阵。这些人只几个箭步,就各自站定方位,二十余人既不推挤,也不碰撞,显然训练有素。 白头翁杀的性起,挥刀上前,想要一己之力,冲破方阵。突然间方阵里四剑齐出,二刺左右双肩,二削其腿,中间还有二剑,架开他砍下去的一刀,上中下一体,配合的天衣无缝。 白头翁顾上顾不了下,顾下顾不了上,“啊”的一声叫,躲避不及,肩头中刀。 傅三思大声叫道:“大护法快回,不必理会他们,干正事要紧。”白头翁手捂着伤口,骂道:“他妈的,你这是什么阵法,老子可从来没有见识过。”向后跃开,一刻也不敢停留。 黑煞神也看出蹊跷,道:“不错,我先去杀了他们。”挥舞着禅杖,杀向天香。人人都说他四大护法是诸葛无双的亲信,只要杀了诸葛的余孽,大功一件的不说,还可以撇清关系,一举两得。 天香见他凶神恶煞般的杀来,连忙挥剑而上,挺剑刺向黑煞神的面门。这一剑看似轻描淡写,然而时刻部位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势道凌厉,后发先至,非逼得黑煞神自保不可。 黑煞神嘿地一笑,对来剑视而不见,手上加劲,水磨禅杖向她腰间横扫。 天香大吃一惊,心下慌张:“难道是个疯子?”却不肯和他拼个两败俱伤,就算一剑将他当场刺死,自己腰间被重击,势必一命呜呼,急忙双足点地,纵跃避开。 黑煞神得势不饶人,直冲过去。他本来就是力大无穷,这时候突然蛮劲发作,水磨禅杖上下舞动,势不可挡。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这般发威,就好像天神茹位,不可冒犯。大红大紫见他冲过来,吓得腿一软,都坐在地上。黑煞神出入如若无人之境,不由得得意忘形,收势不住,水磨禅杖击向酒缸。天香大吃一惊,叫道:“不要,快住手。”脸色大变,却已经阻挡不及。 砰的一声响,一团火冲天而起,黑煞神一禅杖已经将酒缸击得四分五裂。他不由一阵哈哈大笑,笑声未毕,突然间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流扑面而至,身不由主的一个跟头倒翻出去,摔在地上,久久不能起来。 众人大吃一惊,不由主的看向酒缸碎处,烈火过后,只见一人盘膝坐在地上,一身淡黄衣衫,双目微闭,目无表情。陆家宝差点叫出声来,这人正是已经跳崖的诸葛无双。他竟然死而复生,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抓着一条水磨禅杖。这条禅杖,却是黑煞神的,不知怎么的到了他的手里。 天香又惊又喜,连忙跑过去,道:“师父,你没有事吧?”诸葛无双没有吭声,手一松,水磨禅杖落在他的身边。他的手慢慢的回到他的膝盖上,老僧入定。 傅三思动作倒也敏捷,判官笔一笔点向诸葛无双。天香惊喜之下,没有防备他偷袭,等看见了,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 诸葛无双已经老僧入定,自然看不见他行刺,任由他刺杀。 傅三思一笔刚刚刺到诸葛无双的面前,突然微一迟疑,停住不动,说道:“你已动用了么?” 天香道:“动用什么?”傅三思道:“自然是续命神龙。”天香冷冷的道:“你说呢?”傅三思道:“还我的续命神龙!”判官笔一沉,笔头刺向诸葛无双的面门。 这一笔去得好快,堪堪刺到诸葛无双的眼睛,诸葛无双的手突然动了,举手挡在面前,傅三思的判官笔刺入了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傅三思一怔,这一笔竟然刺不进,也拔不回,就在这愣神之间,一股大力从笔杆传来,手臂一阵麻木,肩头就好像被人踹了一脚,他大叫一声,身不由主的倒飞了出去。 傅三思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突然间有一股腐臭扑鼻而至,低头再看手臂,只见手臂上生出一股黑烟,手掌突然间变黑,像焦炭一般的漆黑,衣袖无火自燃,青烟冉冉,向身上蔓延,焦炭般的漆黑也从手至臂,向身上延伸,青烟也变成黑烟。傅三思脸上尽是恐惧之色,想要挥手一下,都是没有知觉。他知道大祸临头,白眼一翻,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柄利刃,白光一闪,咔的一声,将臂膀齐肩斩落,落在地上,手臂上的肌肉一块块掉落,霎时间只剩下皑皑白骨。他要不是当机立断,整个人就变成一具骷髅。 傅三思大叫一声,连连后退,脸露惊恐之色,伤处血流如注,身子摇摇欲坠,好像看见天下最恐怖之事。 众人见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都惊呆了,一句话说不出口。 诸葛无双的手慢慢的放下,放在他的膝盖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天香道:“还有谁活得不耐烦了,过来送死。” 黑煞神、白头翁见此情景,突然间过去,跪伏地上,道:“诸葛教主,我等愿意誓死效忠,肯请收录。”天香点了点头,道:“红袍怪、千手观音,你二人怎么说?” 红袍怪、千手观音二人对望一眼,也即拜倒,道:“我等都是诸葛教主提拔,誓死效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天香道:“你们都是忠心耿耿,很好。傅三思,你呢?” 傅三思已经在伤口处敷了药物,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竟然止住了流血,他脸色惨白,不由主的退了一步,却道:“我已经是个废人,什么都干不了,只想找一个僻静之地终老。” 天香道:“不必,你回去告诉秦天柱,五行教从此一分为二,我们是正宗,他是旁支,识相的过来俯首称臣,如若不然,就洗干净脖子等着,等我师父过去,一剑砍下他的脑袋。” 傅三思道:“我回去,就这么说吗?”天香道:“如实说就是了。”傅三思道:“好,我们走。”带着剩余的人,很快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十七回 噩耗 天香看着张守一,冷冷的道:“你们天师道还跟着我们吗?”张守一见傅三思如遭雷劈,心下早已经胆战心惊,双手抱拳一揖,道:“大小姐,我们只是路过。这就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说着带着天师道的一伙人,一溜烟的走了,急急如丧家之犬,一刻也不敢逗留。 天香见外人走远,暗暗地松口气,让大红大紫取过一匹白布,将诸葛无双裹在其中,放在木板上,由黑白双煞抬着,不声不响的走了。 霎时间,山坳里走的一个人不剩,但方才的情景历历在目,陆家宝只觉得阴气森森,手脚一片冰凉,诸葛无双竟然死而复生了,这可太让人可怖,不能接受。突然间一个声音幽幽的道:“诸葛无双竟然没有死,太可怕了。”毕静儿不声不响,好像一个幽灵,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 陆家宝一阵毛骨悚然,道:“人吓人,吓死人,以后你能不能不这般的神出鬼没?”毕静儿笑道:“我历来如此走路,你自己被吓到了,还怪人家。”陆家宝喃喃自语道:“这人变成一个人妖,以后再也不见他,再也不见???”他想着如何破解诸葛无双的诡异力量,心不在焉,毕静儿步法灵动,身体轻盈,他竟然视而不见,都没有留意。 这一日出了武夷山,来到黄山地界,突见逃难的人多了,路旁时有饿殍,知道都是躲避战乱,有的人体力透支,饿死在路上。死人太多,已经无人掩埋。毕静儿骑在驴背上,眼见三三两两的逃难者,老弱妇孺,拖家带口,心下很是不安,突然看见一人,走路一跛一跛,满身是血,脸上刀疤纵横,心中一动,叫道:“疤脸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抬头看着毕静儿,呆呆的出神,一时间认不出她。毕静儿道:“我是毕静儿啊,你认不出我了。”刀疤脸突然放声大哭,道:“大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一跤摔倒,竟然昏了过去。 毕静儿连忙下驴,扶起他,连声叫道:“疤脸叔叔,疤脸叔叔。”刀疤脸悠悠的醒过来,道:“大小姐???”一言未了,又是老泪纵横。毕静儿道:“疤脸叔叔,不急,什么事情,慢慢说。” 刀疤脸道:“大小姐,大将军他???他已经不在了。”毕静儿道:“你说什么?”刀疤脸道:“大小姐,你走之后,杨行密就兵临城下。”毕静儿道:“我不是让你们避其锋芒,先挫他的锐气,再谋胜算吗?”刀疤脸道:“我们是闭门不出,可这家伙太可恶,在阵营前,竟然用金砖搭了一座黄金帅帐,我们没有忍住???” 毕静儿道::“这明明就是诱敌之计,你们糊涂啊。”刀疤脸道:“我们想抢了他的粮饷,他们必乱,不战而胜。不料想他们趁机杀进城,大将军只好带着我们弃城而逃。” 毕静儿道:“我爹爹呢?”刀疤脸道:“大将军带着我们,投奔了秦宗横,可孙儒这家伙要大将军交出乌龙剑,大将军拿不出来,就被他???他杀了???”毕静儿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昏过去。 突然一阵笑声不绝,天师道一伙人走了过来,张守一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毕大小姐,你骗得我们好苦啊。” 毕静儿心乱如麻,道:“张天师,你们不顾江湖道义,丢下我不闻不顾,还有脸见我?”张守一道:“大小姐,别装了,拿来。”说着伸出手,摊开手掌。 毕静儿道:“你们要什么?”张守一道:“乌龙剑,这可是我天师道的神物,你拿了有害无益。”毕静儿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乌龙剑,我没有看见过。”吴巴山道:“你骗三岁小孩子吗?拿来!”一俯身,抢过毕静儿手里的木棍。 毕静儿道:“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抢我的东西?不要脸。”刀疤脸上前一步,喝道:“有我在此,谁也不能欺负大小姐,快将东西还给大小姐。”伸出双手,向张守一逼去。 张守一冷冷的道:“西门兄,这是哪里话?东西是我天师道,给她算怎么回事?呵呵???我们已经注意多时了,还有什么可以抵赖?”突然间拔剑而出,向刀疤脸连刺数剑,将他逼退,反手又向吴巴山连削数剑。 吴巴山措不及防,手里的木棍被他削断数截。张守一见毕静儿身形单薄,要想藏住乌龙剑,只有终日不离手的木棍子,是以将木棍削断,以事实说话,看她还怎么抵赖? 毕静儿又急又怒,叫道:“你们干什么毁了我的木棍子?赔来!”张守一看着地上的木棍头,大感意外,道:“咦,怎么没有?”毕静儿道:“没有什么?你毁了我的木棍,我让你赔。”吴巴山道:“一个木棍,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整天拿着干什么?”毕静儿道:“真是好没道理,你天师道管天管地,还管我拿什么东西?”张守一道:“一根木棍而已,赔你就是了。”刀疤脸道:“大小姐的东西,你赔得起吗?”张守一心不在焉,道:“西门兄,你狮子大开口好了,我天师道还是赔得起,你要多少,可以到青城山下院去领取。”说着看着陆家宝,道:“你背着什么东西?打开看看。” 陆家宝退了一步,只是摇头,却不说话。他知道只要一开口,立即就会被张守一认出来。 张守一已经急红了眼,手一挥,天师道众人,立即将陆家宝围在当中。张守一喝道:“拿来!”伸出手,就抢陆家宝的包裹。 陆家宝一步退开,避了开去。张守一呵呵一笑,道:“原来还是一个练家子,而且身手还不错。”手一挥,围在陆家宝身周的八个天师道的祭酒,八剑向前微挺,剑尖都已经刺到陆家宝的身体上。 毕静儿脸色惨白,道:“张守一,你天师道要滥杀无辜吗?”张守一笑道:“只要他乖乖的听话,性命???”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十八回 压惊 猛听得嗤的一声响,陆家宝反手取过包裹,扯为两半,手臂一振间,乌光闪动,手掌中多了一柄镔铁锏,当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八剑尽数被击飞,竟然不分前后,跟着挥臂横扫,风声大作,飞沙走石,镔铁锏所到之处,人人躲避退让。这一下出手之快,力道之猛,直如奔雷来去,不可抵挡。 张守一吃了一惊,见陆家宝荡开众人的利剑,却是一柄毫不起眼的镔铁锏,不由大失所望,怒道:“你这家伙,一把破铜烂铁,也当宝贝一般,裹得结结实实,不是存心找不痛快吗?” 陆家宝傻傻的一笑,手抚着镔铁锏,看了又看,显然对之甚是满意,一时间爱不释手。 毕静儿道:“江湖上不太平,什么猫啊狗啊,突然跳出来,就会咬人一口,虽然是破铜烂铁,有它在手,那些畜生就不会明目张胆的上来撕咬。再说了,我们落魄江湖,怎么能跟你天师道财大气粗相比?张天师,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张守一知道她心下不痛快,指桑骂槐,一个小丫头牙尖嘴利,不便计较,呵呵一笑,道:“那倒也是。看你们这几天风餐露宿,是不是手头拮据,没有盘缠?给你们一百两黄金,这叫压压惊,算作赔不是了。”说着吩咐吴巴山丢下一包黄金在地上,一伙人扬长而去。 陆家宝捡起那包黄金,道:“天师道有钱有势,果然财大气粗,咱们恭敬不如从命,就拿去大花特花,就算救济天下百姓了。”刀疤脸却道:“这年头战乱不息,哪里还有什么吃的?只怕有再多的金子,也是换不到一口吃的东西。” 陆家宝道:“我看张守一还是肥头大耳,好像没有饿一天肚子,我们就跟着他,他有吃,我们就有吃。”毕静儿连连拍手叫好,但想起父亲惨死,不能报仇,不能收尸,又不禁泪流满面,闷闷不乐。 陆家宝和毕静儿伙同刀疤脸,悄悄地跟在天师道一伙人之后。先前以为张守一被诸葛无双吓破了胆子,却不防被他瞧出行藏而不知,这一下小心翼翼,不即不离,远远地跟在后面,不敢过分靠近。 不一刻,来到一个叫小高庄的地方,天师道竟然不去客栈投宿,而是到一个大宅第人家借宿。 吴巴山上前去和看家护院的家丁低低说了两句话,那人立即进去,不一会出来一个,将张守一迎进家园,不在出来。 其时日头未落,不便进去,三人回走,走到庄外的小树林里小坐一会。傍晚时分,三人入庄,径直来到这大宅第门前,绕到后面,跳过院墙,进入宅第。 远远地听见一阵阵吆五喝六的行酒令,想来众人喝酒正酣。陆家宝道:“他们真会找地方,咱们找他要酒要菜去。”毕静儿道:“不行,这会儿他们已经酒足饭饱,咱们怎么都是吃些残羹剩饭,我看还是厨房吧,或许还有什么主菜未上。” 陆家宝觉得有理,三人寻着味道,很容易找到厨房,里面空无一人,想来临近尾声,没有什么可做,大厨已经休歇去了。 刀疤脸揭开笼屉,喜道:“这里还有些菜。”端出来倒还热气腾腾,想来大厨是给自己留着,不想却便宜了陆家宝等一伙三人。 虽然只是三人,但毕竟留下的菜太少了,只吃了个小半饱,都有点余意未尽。三人四处张望,看还有没有什么可吃,陆家宝一眼看见梁上挂着一大块腊肉,道:“乖乖,这肉要是熟的,就够我们吃了。”刀疤脸大喜,道:“这家随随便便将这么一大块腊肉放在这里,倒是有钱的很。”伸手摘了下来。 毕静儿道:“疤脸叔叔,不能吃,要它干什么?”刀疤脸一笑,道:“现在吃不了,明天呢?我们留着明天吃。”陆家宝笑道:“疤脸叔,你这是未雨绸缪啊。”刀疤脸呵呵一笑,说道:“我是饿怕了,是以吃着这顿,想着下顿。”将腊肉包裹好,背在身后。 陆家宝道:“这儿没有可吃的,看来只有到前面去,看有没有机会吃个饱。”三人寻声而去,远远地见大厅里众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酒喝正酣。 毕静儿让刀疤脸留下望风,和陆家宝一起潜到窗户下,向里张望,只见里面杯盆狼藉,所剩无几,已经是残羹剩饭,不由得大失所望。 毕静儿突然拉了拉他,陆家宝回过头来,只见她手指了指一间客房,里面透出灯光,从窗缝中张望,见里面三人围坐小酌,张守一居中而坐,吴巴山下首相陪,下首还有一个五十多岁年纪的老者,脸颊红润,想来养尊处优惯了,但此时却低头哈腰,极力的劝酒。 张守一叹道:“真是窝囊,眼见乌龙剑触手可及,不是擦肩而过,就是失之交臂,难道此物已经跟我天师道缘尽?”吴巴山道:“这都是劫数,要想修成正果,必定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天师不可心急,也不必心灰意冷,缘到时自然风平浪静。” 张守一道:“可是这乌龙剑突然不知所踪,上哪里去找?”吴巴山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既然无处下手,可以暂时放一放,咱们再从天机图突破。” 张守一道:“杨行密这厮真是走了狗屎运,本来是一个江湖落魄的走卒,竟然一跃成为一方霸主,领地无限扩张。”吴巴山道:“杨行密不是走运,他既然得了天机图,势必潜心发现。按图所示,才有他一方霸主的地位。”张守一怦然心动,道:“想来确实如此,否则怎么说也不通。” 那老者道:“天师说的极是,大祭酒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些日来,姓杨的可不好过。孙儒放火烧了广陵,统帅五十万大军,追着姓杨的打,姓杨的战一场,丢一个城池,节节败退,倘若宣州一地再丢失,他可就成了丧家之犬,再没有立锥之地。”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十九回 双熊 张守一道:“这家伙败势已成定局,可他抢了我天师道的天机图,我们要在他战败之前,想出办法,将天机图弄到手。这是绝佳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我们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陆家宝心下寻思:“这张守一就是一条疯狗,红眼病,见不得人好。”却听吴巴山道:“杨行密连战连败,追兵步步紧逼,军心即便没有涣散,也必定外紧而内松。我们伺机而动,必定一击得手。明天我们就出发,一定在他战败之前,将天机图拿到手,便放心了。” 张守一点头道:“要是如愿,将天机图请回天师道,那就好了。可是???”不禁叹了一口气,想起江湖好手如云,一个比一个厉害,眉头紧锁,忧形于色,道:“难啊,谈何容易。” 吴巴山道:“天师不必灰心,常言说,有志者事竟成,我们只要上下一心,还是有机会的。”张守一道:“上下一心,说的很好,要是张洪有大祭酒这番胸襟,我兄弟同心,抢图夺剑,就大有希望了。”连饮了几杯,不觉熏熏然有了醉意,吴巴山和那老者一左一右相扶着,送他安歇。 陆家宝见机会来了,一打手势,和毕静儿二人撬窗而入,见桌上还有整鸡整鸭,一筷都没有动过,当下老实不客气,打包带走,悄悄地进,悄悄地出,和刀疤脸会合,一起退出大宅第。三人来到庄外的树林里,饱餐一顿。 陆家宝道:“都是我害了杨伯伯,没有想到一句玩笑话,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毕静儿道:“咱们就去宣州,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忙,咱们可不能让他遭小人暗算了。”她父亲被孙儒斩杀,想要报仇,只有借杨行密之手,才有可能如愿,是以在旁极力的吹风点火。 陆家宝道:“好,咱们就去宣州看看,能帮就帮一把。”刀疤脸道:“宣州是杨行密最后的落脚之地,势必放手一搏,孙儒咄咄逼人,穷追不舍,赶尽杀绝,两军对垒,防守定严,我们只怕不易进去。”毕静儿道:“现在凭空猜测,也是无用,到了宣州再相机行事。” 路上数日,到了宣州地界,但见所有村庄都是空荡荡的,罕见人迹,偶有狗吠,也是病残老弱,足不出户,当真十室九空,想来都是躲避战乱了。 陆家宝道:“已经快到宣州,瞧这情况,必定戒严,不让随便出入,光明正大是不能了,那就翻墙而入,做个梁上君子。”毕静儿笑道:“你是梁上君子,我是天外飞仙。”随便找了一户人家,动手打扫。这家空无一物,没有留下什么可吃的,这一切都是司空见惯,意料之中,好在刀疤脸早有准备,取出随身带有腊肉。 陆家宝笑道:“疤脸叔,你果真有先见之明。”刀疤脸一笑,他一生行军打仗,知道衣食最为重要。有时候走在荒山野岭,只要遇上飞禽走兽,立即猎下来,吃不了的,及时腌制,随身携带,面对这情况,自然从容应对,到房后摘了些野菜,清洗干净,烧火做饭。鸠占鹊巢,俨然就是这家的主人。 幸喜铁锅没有带走,刀疤脸将咸肉野菜一起入锅,不一会香气满屋。毕静儿一闻到菜香味,立即跑过来,道:“疤脸叔叔,做什么好吃的?”刀疤脸微微一笑,道:“大小姐是饿了吧,待会儿多吃点。”他一笑,牵动脸上的刀疤,善是吓人。 毕静儿微微一笑,道:“那是当然,疤脸叔叔,有你在真好。”一言未了,突听门外一个声音道:“咦,这儿倒有人在家,去吃他个底朝天再走。” 这破锣一般的声音,很是熟悉,随即想起便是那大黑熊刘亮。陆家宝暗暗叫苦,小声的道:“黑白双熊来了,大家小心。”幸喜自己乔装改扮,要不然非让他们纠缠不放。刀疤脸知道自己相貌吓人,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下将头发打散,遮着脸庞,单膝跪地在灶台前,拾起木柴,时不时的往灶里添柴旺火。 果听小白熊卫博道:“大老黑,你就是饿死鬼投胎,见到吃的,连姓什么都忘了。”刘亮道:“吃饱好办事,反正也没有什么可疑之人,误不了多少时辰。” 卫博道:“国师真是算无遗策,我们出来躲祸,神差鬼使,竟然遇上天师道这伙人,探听如此重要消息,可谓奇功一件,呵呵???”按耐不住心头的喜悦,有点儿飘飘然,得意忘形,说话间二人走了进来。 陆家宝心想:“天师道始终不死心,还是来到宣州,这个可要防着他狗急跳墙。”正在出神间,只听刘亮喝道:“你是什么人?别人都逃之夭夭,不见人影,你倒在家稳如泰山,不怕死么?”陆家宝道:“二位大爷,当今天下,哪里都不太平,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出去死路一条,我们死也死在家里,不作他乡亡魂。” 卫博道:“说的也是。烧火做饭的是你什么人?”陆家宝故作一惊,道:“小的???小媳妇???大爷看有什么可意的,只管拿去,只要不杀了我们就行。”卫博两步到了厨房门口,见里面有一个神情慌张的小媳妇,还有一个烧火的仆人,猥琐的跪在地上,此外别无他人,不由放下心,走了回来。 刘亮哈哈大笑,道:“算你小子还识相,有什么好吃的,给大爷吃饱了,就放你们一条小命。”陆家宝见他二人没有怀疑自己,心下暗喜,连声道:“是,是,马上就好,小的这就进去帮忙。”说着走进了厨房,毕静儿向他招了招手,伏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陆家宝点了点头,低低一笑,道:“好,就这样跟他们玩玩。” 刘亮、卫博二人围着大桌子坐下,各据一面。刘亮道:“其实留下姓杨的人头,国师也是迫不得已,小姑奶奶那脾气一上来,谁人受得了?”卫博道:“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小姑奶奶一发火,我的骨头都被打软了,现在想想,活着不死,都是奇迹。”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二十回 让客 陆家宝心下大奇,这小姑奶奶一定是个老妖婆,吃人不吐骨头,竟然连这对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见到她就像老鼠见到猫,连谈说起来也是心有余悸。 刘亮道:“都是这姓杨的,害得我们有事没事被小姑奶奶找去打一顿,有机会一定砍下他的脑袋。”说着一拍桌子,大为恼怒。卫博道:“那是自然。这家伙多管闲事,就是死催的,杀了他一人何足解恨?当赶尽杀绝,将他一家一个不留。” 刘亮连连点头,道:“这是当然。天师道这伙人既然知道小少爷的下落,还留下姓杨的命干什么。”卫博道:“天师道这伙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火中取栗,真是不知死活,自不量力。呵呵???” 刘亮又道:“吕用之和张守一狼狈为奸,搅在一起,可不太好下手。”卫博道:“吕用之不足为虑,这一次得到天机图的消息,还探听到小少爷的下落,可谓奇功一件,国师的嘉奖少不了,倒还是其次,小姑奶奶知道小少爷的下落,必定心花怒放,赏赐必定不会少。”刘亮道:“赏赐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是她老人家高兴了,我们可免皮肉之苦,从此不再挨打,脱离苦海,” 陆家宝心想,吕道长也来到了宣州,可太好了。 刘亮突然间又是一拍桌子,叫道:“龟儿子,进去不出来,莫非想捣鬼害死老子?” 陆家宝道:“来了来了。”端着一个大粗碗出来,放在桌子上。碗里热气冉冉,肉香扑鼻,却是装满了大块腊肉,黄澄澄的,肥的流油。 刘亮咽了一口馋水,眼珠子盯着碗里的肉,恨不得连碗都吃下肚子,笑道:“龟儿倒是知道孝敬老子,待会儿少不了你的好处。” 陆家宝将手中的竹筷子放在衣袖上来回擦拭,小心侍候,拭去灰尘,才放到黑白双熊的面前。刘亮见他小心翼翼,笑道:“龟儿倒是天生的奴才坯子。”举筷欲挟一块大肉,迫不及待的便想下口入肚。 卫博突然道:“且慢,让这龟儿先吃。”刘亮大怒,道:“为什么?”让他放下到嘴的肉,可比杀了他还难。卫博道:“咱们是客人,怎么能喧宾夺主?这第一块肉,当然由主人先尝。” 刘亮一怔,随即会意,这地方的老少都逃难去了,只有这家人堂而皇之的过日子,可有点儿古怪,不要小小的阴沟翻船,遭了暗算,丢掉小命。当下呵呵一笑,道:“龟儿,你来吃第一块。”言下之意,余下的都是我大老黑的。 陆家宝一怔,讪讪的道:“是,是。小的这就回去取双筷子,陪大爷们一起吃。”回到厨房,取来一双筷子,却道:“大爷,还是你们先吃。”刘亮喝道:“叫你吃你就吃,啰嗦什么?”陆家宝一惊,慢慢的伸出筷子,挟起一块肉。 卫博突然指着面前的筷子,道:“且慢,用我这双筷子。”陆家宝道:“我这双也是一样。”刘亮喝道:“让你换你就换,啰嗦什么?” 陆家宝无可奈何,只得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卫博的筷子,道:“换来换去,也不怕麻烦?”刘亮道:“不麻烦。”陆家宝道:“我吃肉,让客人吃白菜,怎么好意思。”卫博道:“这是应该的,不必客气。” 陆家宝慢慢的伸出筷子,挟起一块肉,黑白双熊四目炯炯,注视着他吃肉。二人都蓄势待发,只要他一有点不对劲,立即下手击毙。 陆家宝将肥肉送入嘴里,立即出筷,又挟起一块肥肉,塞入嘴里,跟着出筷,又挟起一块肉。先前的一筷子,慢腾腾的,好像极不情愿,但肉一入口,却连出两筷,一筷接着一筷,出手如风,挟肉,吃肉,再挟肉,一气呵成。 刘亮虽然心疼肥肉让他人吃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性命要紧,不想陆家宝连吃两块肥肉,还毫不客气,又挟走一块肉,这比吃他身上的肉,还要让他难受,立即抢过大碗,里面只剩下半碗大白菜。 这一碗肉看似满满的,其实只有三块,将上面盖住,下面全是白菜。乡下人穷,迫不得已时,置办酒席,死要面子活受罪,为了好看,上面是肉,下面全是白菜,这叫扣碗肉。知情的人抢先下手,抢到就是吃到,还在客气礼让的人,就只有吃白菜了。 刘亮大怒,喝道:“龟儿,谁让你将肉全吃了?”陆家宝嘟嘟囔囔的道:“我吃肉,你们吃白菜,你们也是同意的。”两块大肥肉,将他嘴塞的满满,说话自然不清楚,可他想要咀嚼下肚,因为太满,一时还不能够,嘴角流油,当真幸福满满。 刘亮道:“这块肉,可是我的。”他见陆家宝还挟着一块肉,没有来得及入口,立即放下菜碗,伸筷去抢。他筷头将要和肥肉碰到,陆家宝手中的筷子突然横出,与他筷子轻轻一碰,刘亮只感手臂剧震,把捏不住,一双筷子竟然落在桌子上。陆家宝及时将筷子缩回,又挟住肥肉。 卫博愕然的看着陆家宝,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刘亮只道自己心急手滑,拾起筷子,三根手指牢牢捏住,喝道:“龟儿,为人不能贪得无厌,你已经吃了两块肉,这一块该给我吃了。”伸筷再去挟肉。 陆家宝如法炮制,又是筷子横出。这一次刘亮有了防备,果然震他不落,却听喀嚓一声响,刘亮的筷子断为两截,好像被刀削得一般,落在桌子上。 刘亮大怒,喝道:“龟儿,你使什么妖法,弄断我的吃饭家伙,不要命了吗?”他勃然而起,就要上去拼命。 卫博突然见他内功如此深厚,再也不敢小觑,说道:“这块肥肉是我的。”突然张开五指,抓向肥肉。这一抓又快又准,手到擒来,势在必得。陆家宝将筷子一翻,一根筷子挑着肥肉,一根筷子点向卫博的手背。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二十一回 卖弄 陆家宝这一点恰到好处,刘亮若不缩手,势必就会被筷子刺透手掌。刘亮也当真了得,嘿的一声,手爪及时的向上一提,立掌如刀,向陆家宝手腕斩落,以攻对攻。 陆家宝手指一转,将筷子倒竖起来,只等卫博的手掌下来,自行撞上筷头。这一下攻击,恰恰好避开刘亮的掌刀,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卫博吓了一跳,只觉筷尖已经触及虎口,急忙缩回。陆家宝将筷子合拢,挟着肥肉,笑嘻嘻的道:“你们这般客气,恭敬不如从命,我这就吃了。” 刘亮两次没有得手,颇觉意外,叫道:“慢着,你吃了肉,我吃什么?”陆家宝道:“碗里还有两棵白菜,你们一人一棵。”刘亮将大碗打翻在桌子上,果然是两棵半生不熟的大白菜,不由得暴跳如雷,气急败坏的道:“你调侃老子,老子要你的命。”卫博阴恻恻的道:“阁下好本事,我们倒是走眼了。”二人相互间看了一眼,心意相通,突然间一起出手,抓向肥肉。 陆家宝防一防不了二,索性将筷子一松,大块肉落在桌子中间。黑白双熊大声欢呼,都伸手去抢桌上的大块肉,突然间同时大叫一声,二人的手,同时被一根筷子钉在桌子上。 陆家宝拍了拍手,道:“黑白双熊,这块肉留给你们补伤,就看着办吧。”卫博道:“你识得我们?你是谁?”陆家宝呵呵一笑,道:“你们猜。”刘亮道:“我猜你是龟儿子。”陆家宝道:“你们要报仇,可以去找龟儿子,我可走了。” 刘亮道:“龟儿,你走之前告诉我,用的是什么手法,将我和小老白钉在这里?这手功夫,老子可从来没有见过。”卫博喝道:“大老黑别说话,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刘亮不服气的道:“我要是连人家用什么手法都不知道,回去怎么跟国师说?怎么向大家说?这才是奇耻大辱,自然要问个明白。” 陆家宝却不理他,向厨房道:“热闹已经看了,我要走了,你们走不走?”说着径自出门而去。 毕静儿和刀疤脸连忙走出厨房,追了上去。毕静儿童心未泯,走了两步,突然回首一笑,一本正经的道:“好罢,我跟你说了,这是他的独门绝技,这功夫叫做‘狗抢肉骨,筷打双犬’。” 刘亮道:“‘狗抢肉骨,筷打双犬’,嗯,我知道了这功夫的名字,求知情的人教得会了,下苦功夫练练,有了防备,以后便不再吃这个亏。” 毕静儿笑道:“我就是知情人啊,还找什么?看你好学,就告诉你吧,下次见到他,只要不让他拿出肉骨头,就成功了一半。”刘亮不明白,道:“为什么啊?” 毕静儿一本正经的道:“这一招名叫‘狗抢肉骨,筷打双犬’,他没有肉骨头,还怎么快打?这可是大秘密,记得谢我啊。”刘亮道:“是,是,我请你喝酒,你叫什么名字?”毕静儿道:“这个可不方便告诉你。”刘亮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怎么请你喝酒?”毕静儿一笑,道:“说的也是···” 卫博突然大声喝道:“什么‘狗抢肉骨,筷打双犬’?这不是将我们比作狗吗?小媳妇,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指桑骂槐?”他的脑袋不大灵光,半天才回过味来,愤怒之下伸手将筷子拔了出来。这一下拔筷,可谓毒蛇噬腕,壮士断臂,威风凛凛,但还是疼痛钻心,不由得大叫一声。 毕静儿见他面目狰狞,吓了一跳,哪还敢卖弄,转身就跑,逃之夭夭。 刘亮大怒,气急败坏的道:“你这笨熊,将小媳妇吓跑了吧?”卫博道:“她指桑骂槐,将我们比作二犬,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刘亮道:“黑白双熊,江湖上人人都说你是狗熊,也没见你将人家怎么了。这小媳妇只是少说一个字,你至于发火吗?”卫博大怒,道:“黑白双熊,我们是英雄的雄,不是狗熊的熊。”刘亮道:“是啊,我是英雄,你是狗熊。我说小笨熊,你快将这筷子拔出来,可痛死我了。” 卫博没好气的道:“我是狗熊,你是大英雄,你自己拔筷子好了。”刘亮伸出手,想自己拔出筷子,一时间却下不出手,怒道:“笨死了,笨死了,就你聪明,我没有听出小媳妇指桑骂槐,可你吓走了她,想来知道她的底细,她的来龙去脉了?”卫博恍然大悟,道:“大老黑,原来你是将计就计,顺藤摸瓜,让她说出来龙去脉,啊呀,我坏了你的大计,我又错了。” 毕静儿听得身后二人相互挤兑,不由笑出声来,快步直追陆家宝,没走两步,只听身后杀猪一般的一声叫,知道是刘亮手上的筷子,已经被拔出来。却猜不出是他自己拔出来,还是卫博帮忙。 陆家宝见毕静儿笑颜如花,不由也是一笑,道:“什么‘狗抢肉骨,筷打双犬’?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毕静儿道:“你用筷子将他们打得找不到北,双犬就是双熊,这岂不就是筷打双犬吗?”陆家宝呵呵一笑,道:“别看大黑熊貌似大老粗,还挺有点心眼,竟然晓得问你姓名。”毕静儿一手轻拍胸脯,长出一口气,道:“他猛然一问,我得意忘形,幸亏那笨熊及时发威,要不然还真上他的当了,真是好险。” 陆家宝见她天真烂漫,不由又是一笑,道:“你就是爱热闹,就喜无事找事。”毕静儿道:“你不爱热闹,去找天师道干什么?不闹事,来宣州干什么?”陆家宝道:“你怎么知道要找天师道的麻烦?”毕静儿道:“黑白双熊说天师道来到宣州,意图不轨,你顺着他二人的来路走,自然想寻找天师道的蛛丝马迹。”陆家宝道:“你倒聪明,不过咱们看热闹可以,可不许闹事。”毕静儿道:“谁说要闹事啦?要闹事也是你闹,我可没那本事。” 第八章 死而复生 第二十二回 暗号 走出村庄,不要说天师道,竟然没有看见一个人。陆家宝不由大失所望,道:“看来只有进宣州城了,咱们在那里等他。”毕静儿笑道:“好,守株待兔,一等一个准。” 刀疤脸本来就是沉默寡言,跟二少更加说不上话,带头走在前面,到了一片坟地,突然站住脚,道:“前面就是宣州了,咱们先歇歇脚再走。” 陆家宝道:“好。”知道待会儿要翻越城墙,偷偷进城,要是一个不留神,被寻城警戒的人发现了,脚底抹油,逃之夭夭,没有力气可不成。当下拍拍屁股,坐在一个坟头上休息。 毕静儿可没有胆子坐在死人的头上,眼见坟头如浪,荒僻寂静,偶尔有一点声响,都让人吓一跳。好在月朗星稀,坐在地上,可以看见陆家宝,心下倒也不慌。 过了好大一会儿,陆家宝心想,歇得差不多了,不由站了起来。刀疤脸突然低声道:“注意,有人来了。”陆家宝和毕静儿都是一惊,立即聚到一起,俯身躲在坟墓之后。 只听得远处脚步声响,左右二面都有人过来。这些人身法敏捷,脚步善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听得出声响来。 双方渐行渐近,左面的人击掌两下,停一停,又击掌三下。右面的人也跟着击掌,却是先三后二,双方走近聚到一起,只听一个声音道:“都到齐了吗?”陆家宝心中一动,这不是吴巴山的声音吗?呵呵,寻他不着,倒在这遇上了。毕静儿也听出来了,伸手捏了捏陆家宝的胳臂,意思是说,真是走运,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人声音微带沙哑的道:“天师召唤,本道鬼卒,立即赶来,供天师差遣。只是道路远近,有的还没有到。”果听张守一道:“不等了,咱们立即进城,在城里会合。”沙哑的声音又道:“也好,我已经作了安排,城墙上也是我天师道的人,我们上去,只需手掌微举,掌心向天,轻轻说一句:‘忠字当头,起手无悔。’就知道是自己人。”天师道的鬼卒遍布四方,多数互不相识,但有了这手势和暗号,就方便行事了。 毕静儿见他们行事如此的小心翼翼,知道自己只要稍微发出声响,立即就会被察觉,吓得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张守一连连点头,道:“忠字当头,起手无悔,这句话很好。这一次是我天师道存亡荣辱的时刻,大家义无反顾,成败在此一举。”吴巴山道:“我等忠于天师,忠于天师道,义无反顾,成败在此一举。”众人齐声说道:“忠于天师,忠于天师道,义无反顾,成败在此一举。”张守一很是满意,道:“很好,走吧。”沙哑的声音道:“好,大家跟我来。”走在前面,带着大家,直奔宣州而去,霎时间走了一个不剩。 待众人走远,毕静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轻敲双腿。她蹲着良久不动,腿脚都麻了。陆家宝道:“你坐在这里,慢慢敲一会,我先跟过去,不要让他们再从眼皮底下溜了。”刀疤脸道:“不急,我们不能跟得太近,他们人多,不会走丢的。”毕静儿道:“他就是想吓吓我,坏心眼,还是疤脸叔叔心疼我。好了,走吧。”说着站了起来。 陆家宝呵呵一笑,竟然骗不了她,也就不再说。三人加快脚步,不一刻来到城下,远远地见天师道一伙人攀越城墙,个个快如猿猴,如履平地。陆家宝暗暗称奇,想不到天师道这次来的人,个个都是身手了得,不容小觑。 待他们走尽,过去一看,差点笑出声,原来从城墙上垂下一道绳梯,上来下去当然容易。陆家宝当先而上,到了城墙头,右手高举过顶,掌心向天,说道:“忠字当头,起手无悔。”向四下看看,却没有什么动静,不由暗暗奇怪。 毕静儿小声的道:“走吧,没有人理会,就是当我们是自己人,放我们进去。”他们快步走进城,远远地看见天师道一伙人走在前面。陆家宝心想:“要是没有他们带路,还不知杨叔叔住在那里。”跟着他们转弯抹角的穿过七八条街道,来到一所大宅院前,天师道的人突然散开。 陆家宝道:“看来便是这里了,你们在外面看着点,我进去瞧一瞧。” 这将军府外面虽然风平浪静,可里面必定防卫森严,毕静儿知道轻功有限,也不勉强,道:“小心,快去快回。”陆家宝点了点头,纵身跃起,好像一只大蝙蝠一般,轻飘飘的跃过墙头。 陆家宝见四下无人,看了看方向,走过后花园,远远地见一间房子里还透着光亮,心下奇怪,怎么这会儿了,还有人没有睡呢?立即悄没声的掩过去。 房子里面对面坐着二人,居中一人须发花白,额头全是皱纹,眉头紧锁,忧心忡忡,正是杨名,也就是杨行密。只听他对面的人说道:“大哥,咱们应该派几名好手,在这宅子四周巡查,只怕对头有人来踩盘子。”陆家宝心中一动,这声音好熟,是???怎么上元门的少掌门隋再兴在这里? 杨行密道:“查不查都是一样,我是认命了。明天一早,你护送我儿和小女,先到外面避一避,这是杨家的香火,复兴大隋的希望。”杨行密是隋文帝杨坚的后裔,大隋被李渊篡夺后,即流落江湖,时刻都在图谋复国。 隋再兴道:“孙儒虽然来势汹汹,你也不必灰心,大哥手里不是还有数万人马,大家伙一起上阵,跟他们拼过鱼死网破,胜了就一马平川,败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杨行密叹道:“孙儒摆下一字长蛇阵,善是古怪,我派出好多兄弟,都是有去无回,败得莫名其妙。这一次跟他们最后决战,也只怕是有去无回???唉,我万一战败,瞧在咱们是一脉同宗的份上,你要好好的照顾他们。小儿和小女,都要靠你教养成人了。”说着不禁流下泪水。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一回 话别 隋再兴道:“大哥快别这么说,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你的儿女,就是我的儿女,有我在,他们就在。可是看眼下,局面虽然有点棘手,但还没有到不可挽回,其实也不必灰心丧气,你这一身武功,在江湖上无人能及。孙儒有什么厉害?他只是靠一个古怪的一字长蛇阵,才屡屡得手,明天咱们兄弟连心,聚力打一点,或许可以击破他的阵法。” 杨行密摇头道:“只怕难啊。想我漂泊大半生,好容易创下一个立锥之地,如今却要拱手相送,以后两手空空,只怕再无出头之日!”说着一阵长吁短叹。陆家宝见他神情如此落寞,心下大感恻然,寻思:“杨叔叔以前是多么豪迈之人,现在却如此的萎靡不振,看来真是遇上难了。” 过一会儿,隋再兴叫道:“大哥。”杨名道:“怎么?”隋再兴道:“大哥既然无胜算把握,咱们不如暂且避他们一避,大丈夫能伸能屈,以后再谋???”杨行密摇头道:“不走了,不能再走了。避就是逃,倘若离开宣州,那就是丧家之犬,这么一大队人马,吃喝都将焦头烂额,过不了多久,人马就散了,只怕连最后的决战,都没有机会了。明天一早,你带着小儿小女都走,我一人留在这里,放手一搏。” 隋再兴大急,道:“大哥,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并肩作战。”杨行密不高兴的道:“兄弟,刚才的话是白说了?”隋再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敢言语,一声不吭。杨行密又道:“你现在是我唯一信赖之人,过去瞧车子套好了没有?也不用带太多东西,尽快上路要紧。”隋再兴应了一声,却坐着不动。杨行密见他如此,长叹一声,道:“也好,去叫大家进来说话,听听都是怎么想的。” 隋再兴大喜,立即开门走出。陆家宝忙在墙角一缩,一瞥之下,见那边墙角处伏着二人,心想:“好啊,天师道的人还是来了。嘿,吓他们一下。”在地上摸到一粒小石子,弹了出去。这石子先撞上对面的墙壁上,又返回击在一人的后背上。那人吃痛,伸手碰了碰另外一人,打了个招呼,二人不敢逗留,悄悄地越墙而去。 不一会,隋再兴将一对十二三岁的少年男女带来,即退了出去,让他们说一会话。那少女脸有泪痕,叫了一声:“爹。”扑到杨行密的怀里。 陆家宝心下一动:“这不是兰兰吗?二年不见,想不到已经是大姑娘了,而且出落的如此楚楚动人。” 杨行密轻轻抚摸着兰兰的头发,半晌无语。兰兰只是抽抽噎噎的哭泣,那少年却是睡眼朦胧,不知兰兰为什么伤心。杨行密道:“你娘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兰兰点了点头。杨行密道:“兰兰,你是大姐姐,杨渥长大以后,你教他好好为人,娶妻生子,可是千万不要让他闹事。”兰兰哭道:“我教弟弟练武,将来跟爹爹一样,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杨行密微微一笑,柔声的道:“傻丫头,爹爹让你看着他,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老百姓,得终天年。唉,爹爹没有见到你嫁个好婆家,终是一桩心事未了???” 兰兰道:“爹爹,袁熙叔叔不是有上中下三策,上策不成,我们走中策,下策也成,干什么一条道走到黑?” 杨行密笑道:“你知道上中下三策,我们的小公主真是长大了。”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道:“不错,爹爹有很多种选择,进可攻,退可守,不过这一战要是打好了,爹爹就是涅槃重生,海阔天空,谁也奈何不了我了。” 杨渥道:“爹爹,我要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将孙儒杀的落花流水。”杨行密道:“瞧你能的,等你再长两年,还差不多。乖儿子,今后可得听姐姐的话啊。”他伸手摸着杨渥的头顶,脸上爱怜横流,此刻生死永别,依依不舍。 杨渥道:“是,爹爹。”杨行密泪水满眶,挥了挥手,借机擦去,说道:“兰兰,带你弟弟去吧。” 兰兰泪流满面,牵着杨渥的手出去,走到门口,停步回头,道:“爹爹,难道你除了跟他们决一死战,就没有第二条路了吗?”杨行密又挥了挥手,道:“去吧,爹爹要豪赌一场,小孩子就不要参合了” 兰兰神色凄然,走了出去。陆家宝悄悄跟在他姐弟身后,来到一座花园里,眼见四下无人,突然飞身上前,说道:“兰兰,你还认识我吗?” 兰兰一惊,拔剑在手,喝道:“你是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不由得惊魂未定,立即先下手为强,一剑刺了过去。 陆家宝侧身让过,横过手指,大拇指和中指捏住剑刃,这是捏花指,分花拂柳的指法。兰兰手腕一麻,手指一松,长剑已经被陆家宝夺了过去。 兰兰大惊,兵刃脱手,突然间觉得失去了依仗,惊慌之下,一把将杨渥拉到身后,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陆家宝道:“我是你家宝哥啊,你不记得了?”说着将剑还给了她。 兰兰接过剑,将信将疑的道:“你是陆家宝?你真是陆家宝!”恍然间几疑在梦里。 陆家宝道:“你要是带你弟弟这么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你爹爹了。”兰兰道:“可又能怎么样?”陆家宝道:“你爹爹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以为你们走就是生,可他不知道这周围强手如林,你只要一出这宣城,立即就会落入敌手,那时候你爹爹才是腹背受敌,大难临头。”杨渥道:“你怎么知道?” 陆家宝笑道:“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们相信我就是了。”兰兰道:“我相信你。求你救我爹爹,救我们一家。”陆家宝道:“救你们,我可没有这能耐。”兰兰道:“我该怎么做?只要能救我爹爹,就是粉身碎骨,也是心甘情愿。” 第九章 生死离别 第二回 出逃 陆家宝说道:“你只要不给他添麻烦,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兰兰道:“好,大家生一起生,死就一起死。”陆家宝道:“好,这就对了,我和你在一起,出生入死不分开。” 兰兰脸上一红,忸怩的道:“没有你的事,你又何必自投罗网?”陆家宝却没有注意她细微的变化,道:“还真的和我有一点点干系,麻烦是我惹来得,我可不能置身事外。”不管怎么说,天师道这伙人,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才盯上了杨行密。这件事他们虽然不知道,但陆家宝心知肚明,他又道:“我还有两个朋友,你给我们准备两个房间,我们一起和你想办法,打败来犯之敌。”兰兰道:“他们在哪里?”说着东张西望。 陆家宝道:“他们在外面,我这就去带进来。”说着一鹤冲天,翻过墙头,一晃而没。 兰兰见他来去匆匆,神龙见首不见尾,很是诧异,但在这危难之中,只要有一丝指望,也决不肯放过,连忙将杨渥送回房间,再回到花园时,陆家宝已经带着毕静儿、刀疤脸等在那里了。 兰兰将三人带进一个房间,安排他们住下。虽然陆家宝来到突然,可在她心中,就是对他信赖,甚至觉得他就是神通广大的救星,来救他们一家脱离这次大难的,看见他,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安宁。 第二天一早,兰兰送来茶水点心,陆家宝道:“你去准备三套仆人的衣服,我们陪着你先到外面转一转。”兰兰打量着三人的身材,出去一会儿,捧来了三套衣物,三人换上,果然善是合身,刀疤脸见还有一顶帽子,戴在头上,恰好掩住了刀疤。陆家宝笑道:“兰兰,你真是细心。”兰兰微微一笑,还没有说话,外面的隋再兴道:“大侄女,准备好了吗?咱们可要走了。” 兰兰道:“好了,隋叔叔,我们这就走。”带着陆家宝等人走出,又道:“隋叔叔,这个是赶车的伙计,我还带两个仆人,行吗?”隋再兴道:“也无不可。”心下却想,果然是大小姐,逃难还带上仆人。虽然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个累赘,却也不便反对。 刀疤脸站在车辕旁,拉着缰绳,不让马匹乱动。他跟随毕师铎时,可是冲锋陷阵的大将军,这会儿变成了马夫,未免有点儿大材小用,但过时的凤凰不如鸡,只能勉为其难了。拿起了马鞭子, 兰兰和杨渥首先进入马车,回身向陆家宝招了招手,道:“你二人也进来,咱们可不能耽搁了时辰。”陆家宝和毕静儿应了一声,先后进了马车里,放下车帷。 隋再兴翻身上马,道:“走罢。”刀疤脸一声不吭,坐上车辕,拿起了马鞭子,轻轻摇晃一下,倒也有模有样。 这马儿早已经等不及了,立即奋蹄而去。隋再兴骑着高头大马,在旁护送,不即不离,尽忠恪守。 杨行密听说儿女们出城而去,心中更无牵挂,立即升做军中帐,请来谋士,商议对策,要和孙儒,决一死战。 隋再兴护送车辆出宣州,他担心大道上人多眼杂,恐有变故,决定走小路,不过十余里,突然从乱坟岗跳出一伙人,手持明晃晃的刀剑,前后夹击,将马车围在当中。 隋再兴心想,一群小贼而已,却也不惧,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什么?让开,让开。” 那些人听而不闻,既不动弹,也不吭声。却听旁边有人笑道:“这不是上元门的少掌门吗?呵呵,隋少侠,别来无恙吧?” 隋再兴见说话之人,却是张守一,不由大感意外,讥讽的道:“没有想到天师道也作拦路抢劫的勾当,怪不得天下如此的不太平。” 张守一干笑两声,道:“隋少侠说的这是哪里话?我天师道再怎么的不济,也会做这勾当。”隋再兴道:“还说什么?你们拦着我干什么?”张守一道:“有一位朋友跟我说,杨大人的公子和千斤要出去避难。我天师道有很多地方闲置,恰好用得上,隋少侠可以先回去,告诉杨大人,就说公子千斤在我这里很安全。” 隋再兴怒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天师道有这么好心吗?”张守一道:“隋少侠大可放心,我天师道保证言而有信。”隋再兴道:“你有信也好,无信也罢,我们有地方,都不会去你天师道的。”张守一道:“我们请的是公子和小姐,你却要回跑一趟,告诉杨大人一声,接回儿子女儿的那一天,顺便将我天师道的东西带来。他拿去好多天,也该物归原主了。”隋再兴道:“他拿了你天师道的什么东西?”张守一道:“天机图。” 隋再兴道:“我要是不让你们带走二人呢?”张守一道:“这个可容不得你不同意,我天师道请客,还没有人不给面子。”隋再兴喝道:“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咱们就以武力决去留,胜的你带走,败了立马滚蛋。”说着翻身下马,缓缓地拔出佩剑。剑锋在阳光的照耀下,蓝汪汪的耀眼,果然是把好剑。 张守一退了一步,道:“隋少侠,你这是想动手吗?”隋再兴道:“我们是一对一,一战决胜负,还是你们依仗人多,一拥而上?”他见天师道围而不攻,显然胜券在握,既然不能轻易善罢,索性立决,只要他们碍于面子,答应一对一的较量,他是天师道的天师,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能出尔反尔,也不是没有机会。 张守一也是心知肚明,呵呵一笑,道:“群殴多伤人命,大家本来无冤无仇,又何必伤了和气?既然隋少侠想比划一下,就由张某领教少侠的上元剑法。” 隋再兴大喜,擒贼先擒王,只要制住张守一,谅天师道的人也不敢轻易动手,当下喝道:“对付你,还用得着上元剑吗?”更不多言,左手捏个剑诀,右手长剑刺出。 第九章 生死离别 第三回 落单 这一招投石问路,就是普普通通的剑法,的确不是上元剑。但二人之间极近,这一剑刺出,剑光吞吐,说到就到,倒也不易抵挡。 张守一侧身让过,剑走偏锋,斜刺一剑,这是万灵剑法中的降妖除魔,一剑之出,变化无方。 隋再兴吸一口气,长剑直进,剑尖不住颤动,剑到中途,忽然转而向下,跟着一提,又向上刺去。这三剑连环,一剑跟着一剑,一招接着一招,三剑几乎成为一剑,却是上元剑法中的三环映月。剑光闪闪,若有若无,亦真亦假,变化无方。 张守一却不管真假,一剑自上而下的直劈而下,大有君临天下,石破天惊之势。天师道的众人不由得采声雷动,个个跃跃欲试。原来这一招力劈华山,在万灵剑法里,招式最为平平无奇,但他突然使出,风声大作,可开山,可裂石,大有斩杀神鬼的气势。 隋再兴心下虽然惊惧,却也不慌,长剑自左而右疾削,这一招便是上元剑的天外飞龙,将张守一的剑气消于无形。 张守一没有想到他的剑法如此了得,倒是大感意外,将剑一提,突然间连出五剑五招,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天师道道下众人,都是武功高手,眼见这五招五式气象森严,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如林,势不可挡,不由得又是采声雷动。 隋再兴勉强连挡四剑,眼前的剑光动向不定,不可捉摸,知道再也不能挡住,立即虚晃一剑,不架而走。 所谓的不架而走,也就说的好听,其实是打不过而逃走。张守一嘿地一笑,道:“想走?晚了。”飞身过去,左掌挥出,一掌将他打出一溜跟头。 张守一冷笑一声,将长剑反手插入背后的剑鞘里,双手上下拍了两下,道:“跟天师道叫板的人,历来无一好活,这一次要不是留着你去报信,非打折你的腿不可。”言下之意,手下留情,但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隋再兴知道再斗下去,惹怒了天师道,必死无疑,光棍不吃眼前亏,站起身来,道:“你们等着,我去带更多的人来,灭了你们天师道。”言下之意,老子今天落单,你们人多势众,以多胜寡,胜之不武,却不提技不如人,灰溜溜的扬长而去。他已经自顾不暇,自然无法顾及兰兰、杨渥的死活。 天师道众人见隋再兴跑的比兔子还快,不由仰天哈哈大笑,得意之极。忽听吴巴山喝道:“好朋友,到这时候还不露相吗?”伸手向刀疤脸的肩头拍落。 刀疤脸身子一侧,吴巴山一掌走空。吴巴山又惊又怒,道:“又是一个不怕死的。”手掌向下一勾,顺势而下,抓向他的身子。 这一下爪风凌厉,刀疤脸立即飘身离开车辕,站在地上。天师道众人见又遇敌手,呼啦啦的将他围在当中。 刀疤脸这一下躲避还算及时,但吴巴山的手爪太快,将他头上的帽子却扯了下来,露出他的刀疤脸。 张守一一怔,道:“原来是西门兄,别来无恙,可想煞兄弟了。”说着上前一步,便想跟他亲热亲热。 刀疤脸将手一举,道:“不敢当。张天师请留步,西门已经死了,世上只有刀疤脸这个人了。今天有个不情之请,我要带走车上之人,不知可否方便?”张守一干笑两声,道:“西门兄说笑了,你要他们干什么?” 刀疤脸道:“我家将军为孙儒所杀,我想要报仇,这姐弟二人可大有干系。”张守一道:“你要报仇,原是情理之中,不过你孤身一人,想报大仇,只怕不易,不如你投入我天师道门下,我们齐心协力,或许可成。” 刀疤脸道:“不必,我自有打算。再说了,我身无分文,可交不足五斗米。”天师道又名五斗米教,历来入道之人,都要贡献五斗米,是以天师道里没有穷人。 张守一呵呵一笑,道:“西门兄,这可不好办了。他们姐弟,我天师道势在必得,你孤身一人,能从我们手里带走他吗?”刀疤脸笑道:“谁说我是一人?”他脸上有两道长长的伤疤,这一笑牵动刀疤,甚是诡异。 张守一微微一惊,道:“你还有同伙之人?”他四下看了一眼,突然道:“你们去,将他姐弟请下车来。”打闹了这么久,车里的姐弟二人,竟然无动于衷,可有点儿不大对劲。 天师道众人大声鼓噪,有两个人喝道:“王八羔子,快下来吧。”“你们要是不出来,老子可就要进去。瓮中捉鳖,捉你们出来。”掀起车帷,探头向车里张望。 忽然车里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他的后背,反手掷出去。天师道众人大哗,叫道:“小心,这小子还是个硬手。”“出来,要不然乱刃分尸,死了都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众人团团围住马车,手持明晃晃的利剑,只要一声令下,数剑齐出,车里纵然是大罗神仙,也非被刺成刺猬。 车里并无动静,好像没有人一般。天师道众人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 张守一道:“将车子毁了,不要伤了他们。”二十余人同时一声喊,一拥而上,各挺长剑,向大车中插去。 只听波的一声响,一个头挽双鬏的丫鬟冲破车顶,一跃而下,劈胸抓住一人,抬手掷出。那人在空中划了个弧形,落在远处的一座坟头上,将尖尖的坟头都砸平了,还惊起两只正在筑巢生蛋,繁衍后代的野鸡,丢下一坨屎,聒噪着一飞而去,只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丫鬟正是陆家宝改装,伸手抓住一人掷出,再抓一人,跟着再掷出,即抓即掷,一阵拳打脚踢,十余大汉被先后抓起,抛在四周的坟头上。 天师道众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但他一爪抓来,竟然没有丝毫抗拒之能,一时间乱成一团,都退到一处,一齐望向张守一,待他做主。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四回 戏耍 张守一见这丫鬟生的五大三粗,一张脸上打着两朵大大的腮红,香风扑鼻,俗不可耐,心下着实厌恶,不由哼了一声,朗声的道:“阁下是谁?不要装神弄鬼了,报上名来,是何人的门下?”他可不相信一个小小的丫鬟,有这么好的身手。 陆家宝心下暗暗叫苦,这一次怎么给他瞧出破绽?呵呵,毕静儿给我化妆,必定漏洞百出,或许又太过夸张,是以一照面就露馅了,还好没有认出我。索性装傻,裂开嘴巴,冲着张守一憨憨的一笑,作了个鬼脸。 人家美女一笑倾城,他这一笑唇红白牙,半伸舌头,仿佛刚刚将一个人生吞活咽下去的恶魔,舔着舌头,意犹未尽,可就有点儿令人恶心,张守一怒道:“这时候还装什么蒜?你将武学师承说出来,我们要是有什么渊源,天师道也不是不讲交情义气的人。” 刀疤脸道:“他一个傻子,你跟他讲这么文绉绉的话,他可听不懂。” 吴巴山大怒,道:“你不说,我们就猜不出吗?”突然拔剑而出,一招风摆荷叶,向陆家宝横扫过去。 陆家宝叫道:“啊呀,杀人了。”跳到一旁,突然间抱着脑袋,回身就跑。 吴巴山一剑走空,不由一呆。他身经百战,可从来没有遇见过还没有动手,抱头鼠窜的人,立即仗剑在后追赶。 陆家宝笨拙的像只鸭子,东走两步,向西又踉跄的抢出一步,围着马车转圈子。吴巴山剑光霍霍,东刺一剑,西削一剑,但都给他这笨拙的身法躲开,每一剑都离陆家宝尚有尺余。 吴巴山喝道:“事到临头,跑能解决问题吗?站住,回来。”这傻大姐跑的也不算太快,可偏偏就是追不上,他堂堂一个天师道大祭酒,追杀一个傻大姐,形同儿戏,天师道众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这面子上可有点挂不住。 陆家宝道:“你拿着明晃晃的刀子,我的家伙丢了,可不公平,我的家伙呢?”叫嚷中到了车后,从里递出一个镔铁锏来,他伸手接过,呼的转身,镔铁锏已然伸出,当啷一声响,长剑落地。 吴巴山措不及防,被他的镔铁锏突然横里一击,长剑竟然拿捏不住,脱手落地,不由自主的就停住脚步。 陆家宝得势不饶人,将镔铁锏高高举起,自上而下,当头向吴巴山砸下去,大有石破天惊的气势。 这是一招力劈华山,在刀剑之中,是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一个招式,可他以镔铁锏使出,力大势沉,就不是劈,变成了砸。武学脉脉相通,将镔铁锏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其势更加凌厉,势不可挡。 吴巴山见他这镔铁锏直砸而下,大有开山裂石的声势,不可抵挡,只得后退,避其锋芒。陆家宝将镔铁锏一挥,横扫过去,却是一招风摆荷叶。 这一横扫风声大作,大有横扫千军之势,吴巴山不敢直捋其峰,只得再退。 陆家宝道:“事到临头,跑能解决问题吗?站住,再跑打你的狗腿。”说着反手将镔铁锏着地一挥,果然打他的膝盖骨。吴巴山又是好笑又是气恼,这句话可是他先前说的,人家又拿来说自己,要是再退,更加让人笑话了,偏偏这一招甚是刁钻,攻不能,守不得,想也不想,腾身而起,又避了开去。 众人见他连攻数招,吴巴山就连退数步,不由暗暗称奇,面面相觑,都是大为的惊讶。 张守一心中一动,突然道:“陆家宝,你是百花门掌门,正经事不干,却在这里装疯卖傻,可不太好吧?” 陆家宝一怔,镔铁锏一挥,将吴巴山又逼退一步,道:“到底还是被你这臭鼻子看出来了。”把戏既然被拆穿,就不便再胡闹下去,到了张守一面前,嘻嘻一笑,道:“张天师,别来无恙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守一虎着脸道:“百花掌门,为什么你总跟我天师道作对?就不怕伤了贵我两派的和气吗?”陆家宝道:“张天师,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可没有跟你作对的意思,是我走到那里,你们跟到那里,你们阴魂不散的跟着我,是什么意思啊?” 张守一道:“没有的事。”陆家宝道:“你还说没有?我去阴阳谷作客,你跟着沾光喝两杯,我来宣州,和朋友游山玩水,你却来打劫,这不是扫兴吗?” 张守一的鼻子差点儿气歪了,听他言下之意,倒似自己没有酒喝似得,却道:“百花掌门,有点儿对不住了,这二人跟我天师道大有干系,我们可要带走了。”陆家宝道:“有什么干系?天下人好像都跟你天师道有干系?哼哼,不就是天机图的事,我随口一说,你信以为真,你这是疯狗乱咬人。” 张守一沉着脸道:“百花掌门,你怎么说话呢?”陆家宝笑道:“是了,我不该说你是疯狗,口误,口误。你这是病急乱投医,急着想拿回你们家的天机图,乌龙剑,心急,心急。” 张守一哼了一声,道:“百花掌门既然知道张某的苦衷,还望成全。”陆家宝见他这一次寸步不让,咄咄逼人,知道他想依仗人多,围而歼之,自己倒还不惧,大不了脚底抹油,一走了之,但要想带走别人,只怕不易。他心中一动,笑道:“张天师既然想急着讨回自家的东西,何必拐弯抹角,就直接跟杨行密当面锣,对面鼓,岂非直截了当?” 张守一哼了一声,心想,姓杨的手下有千军万马,我要是和他来硬的,岂不自投罗网?陆家宝道:“杨行密已经决定今日跟孙儒决一死战,战败就是死,你就算拿住他的儿女,也不过是枉费心机,白忙一场。” 张守一道:“百花掌门,你说该怎么办?”陆家宝道:“两军对垒,咱们就去助他一臂之力。要是真能帮上忙,他瞧在大家出力的情分上,自然就好说话了。”张守一道:“百花掌门想让我去救他?”陆家宝道:“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张守一道:“就怕他到时翻脸不认人,百花掌门可要多说好话啊。”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五回 冲锋 陆家宝道:“张天师,有什么好怕的,大家都是武林中人,快人快语,有什么说什么,我看杨叔叔也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想来他应该不会心口不一。” 张守一心想:“姓杨的要想存心将天机图据为已有,说什么他都不会承认,我拿住他的儿女,这时候落井下石,他未必会乖乖的就范,必定跟我周旋到底,自此势不两立,那可就麻烦了。”权衡利害,当下道:“好,百花掌门,我听你一次,我天师道就跟你一起去帮一帮他,但愿他是个至诚君子。” 陆家宝喜出望外,说道:“听我的,就赶快走,只怕他们已经打起来了。”也不让兰兰、杨渥、毕静儿等下来相见,绕城而过。 行到午后,忽听前面战鼓、号角之声,不绝于耳,知道离战场已经不远了。众人心下不由得都紧张起来,上了一处高坡,远远地遥望,只见尘土大起,扬起十余丈高,遮天蔽日,两军遥遥对峙,阵前骑兵涌动,大战一触即发。 兰兰见这情景,已经急了,立即弃车而行,走了七八里路,猛听树林里一声喊,一队人马将他们围在当中。一个声音哈哈大笑,道:“张守一,今天你有来无回,统统拿下。”竟然是去而复返的隋再兴。他被打跑后,知道大势已去,却不甘心又这么双手空空的走人,立即找到杨行密,要了一队人马,说跟张守一再战,抢回兰兰、杨渥,其实另有打算,准备带上这些人,找个地方,自立为王,但狭路相逢,却在这里遇上了。 兰兰叫道:“隋叔叔,快带我去见爹爹。”隋再兴一眼看见陆家宝,大为意外,道:“咦,这不是百花掌门吗?”陆家宝道:“不必客气,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快带我们去见杨叔叔。”隋再兴连声道:“是,的。”他没有想到在此遇上天师道,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救下二少,心下盘算,且先看看情势,情况要是不对,再另谋出路。 杨行密一知道一双儿女沦为人质,已经无心恋战,虽然隋再兴带人去救,但希望渺茫,正在懊恼间,忽听杨渥远远地喊道:“爹爹,我和你一起并肩而战。”隋再兴居然真的救下儿女,杨行密大喜,笑道:“好,儿子,咱们将来犯之敌,一网打尽。”笑声中颇有苦涩之意,一双儿女虽然平安归来,但转眼又要面临生离死别。 兰兰道:“爹爹,我们不走了,今天要是打败了,一家人就死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杨行密虎目含泪,连连点头道:“好,乖女儿说的好,死也不分开,这就是一家人。”他突然雄心万丈,高举令旗,大声的道:“今天一战,个个奋勇杀敌,凯旋归来,人人加官进爵。” 众兵将齐声呐喊:“杀敌!杀敌!杀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个个都高举大刀长矛,神情剽悍,斗志昂扬。 杨行密见此良机,大呼:“大家一鼓作气,冲啊!”全军喊杀连声,犹如潮水一般的扑将过去。 孙儒大军数倍于敌,连战连捷,指挥若定,知道这是杨行密的拼死一战,指挥大军且战且退,避其锋芒,两翼包抄,渐渐铁臂合围,将杨行密大军围在当中。 杨行密见前锋营勇不可挡,乱军纷纷后退,前锋营向前追杀,气势更盛。他指挥大军掩上,想一鼓作气,冲散乱军。猛然间四下里鼓声震天,震耳欲聋,前锋营一阵大乱,喊杀声连成一片,大刀长矛在天空中飞舞来去,血肉横飞,仿佛突然遇上了什么厉害的怪物,节节败退。 杨行密吃了一惊,但见四下里都是乱军大军,千千万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身陷重重包围之中。 兰兰道:“爹爹,前方受阻,我们还能冲出去吗?”杨行密笑道:“无妨,只是敌军的暂时反扑,只要能稳住阵脚,我们就有胜算。” 陆家宝听他笑声中颇有苦涩之意,知道他说的不无道理,可要想稳住阵脚,又谈何容易?但此时不能力挽狂澜,立即就会溃不成军。当下一跃而出,说道:“张天师,和我去前锋营看看。” 张守一道:“好。”手一挥,带着天师道的一众人等,跟着陆家宝,火速支援前锋营。 杨行密道:“这带头的是什么人?我怎么不认识?”那时情势,大战一触即发,兰兰没有跟他引见陆家宝等人,杨行密也没有注意,此时见他挺身而出,不免很是意外。 兰兰道:“他是陆家宝,有他在,我们一定会化险为夷,杀退敌军。”杨行密道:“果然是这小子。你终于见到念念不忘的人了。走,咱们也过去看看。”说着指挥大军杀了过去。 陆家宝远远地见一个又高又大的大汉,身披大红战袍,威风凛凛。他手持一柄大铁枪,往左一冲,杀倒一片,往右一冲,又杀倒一片,所到之处,当者必伤倒地。这些人一时还未死,但他身后跟着数千刀斧手,将倒地的前锋营众人一一杀死。 前锋营众将视他犹如怪兽,力不能敌,见他杀到,回身就跑,已经无心恋战。陆家宝回头对张守一道:“我去缠住这怪人,你带着大家守住阵脚,不能再退了。” 张守一道:“好,你去吧,这儿有我,大可放心。”他已经看出来,只要不碰这怪人,余下的人不足为虑。 陆家宝嘿地一笑,道:“你这家伙倒不跟我客气。”这时情况之急,不容他多说,一个鹞子翻身,高高跃起,伸出五指,抓向那红袍客。这一击好生厉害,居高临下,爪风凌厉,却是一招苍鹰搏兔。可他却忘了,这一招叫作苍鹰搏兔,要是搏兔,自然手到擒来,这人太过高大,是大象,是怪兽,那就是自寻死路。 红袍客看也没看他一眼,大铁枪一挺,枪头上的红缨飘飘,划出一道弧线,向陆家宝刺去,呼的风声大作,猛然间一条黑龙经天腾空,张开血盆大口,犹如长虹贯日,仿佛吞噬一切。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六回 破阵 陆家宝吓了一跳,但身在半空,后退固然不能,更无法左右避让,大铁枪犹如一条大蟒蛇,张牙舞爪的迎面而来,二者相遇,立即便将被捅个透明窟窿。这当儿真是惊险万分,他不加细想,打蛇打七寸,手爪一侧,让过枪尖,一把抓住红缨处。这一招分花拂柳,讲究快准狠,是捏花指的不二指法,陆家宝只觉这铁枪枪杆犹如鹅卵般粗细,一把竟然没能握过来,只觉一股大力来回震荡,手指指骨一阵阵酸痛,竟然无法拿捏。他见情况不对,立即在枪头上一按,借力跃起,远远地避了开去,已经到了那人的身后。 红袍客一铁枪没有刺死来敌,“咦”的一声,颇觉意外,叱道:“哪里走?再吃我这一枪,回头望月。”回身跨步,挺枪刺向陆家宝。他这一跨步真的好大,只一个箭步,就到了陆家宝面前,红缨枪头上下左右摆动不停,竟然是一枪四头的高明枪法。 毕静儿叫道:“小心,快躲。”她跟在陆家宝身后,见情况不对,大声提醒。 陆家宝大吃一惊,惶恐的大声叫道:“牛妞,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此时容不得耽搁,一个倒翻跟头,身子倒飞出去。 这红袍客正是牛妞,一年多来,身子又长高了许多,力量也大了许多。她听这声音好熟,和梦牵魂绕的声音似是而非,不由收枪而立,将信将疑的道:“你是陆家宝?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你不要骗我。”二人在万柳庄上分别一年有余,小孩子长得快,都有不同的变化,一时间倒不敢相认。 陆家宝道:“我不是陆家宝是谁?牛妞,你一下子长得这么高,应该力气很大,我再要你背着,可更加轻松了。”二人第一次见面,陆家宝想难为她,骗她背着走。 牛妞再无疑惑,上前一把抓着陆家宝的手,高兴的左摇右摆,道:“你果然是陆家宝,你去哪里了?有人欺负你吗?” 陆家宝道:“没有,没有,我很好。倒是你,你怎么在孙儒的队伍里?帮着他为虎作伥?” 牛妞道:“杨行密将你藏起来,我找你找不到,就逼着他要人,果然放你出来了。”陆家宝道:“谁说杨行密将我藏起来?”牛妞道:“黑白双熊啊,他们说的,果然没有骗我。”陆家宝道:“这两个家伙的话你也信?” 毕静儿见他俩手拉着手,好不亲热,心下不由酸溜溜的,道:“陆家宝,这里什么情况?你磨磨唧唧的,想害死大家吗?”陆家宝道:“啊呀,我不跟你说了,赶快冲出去,要不然非死在这不可。”回头一看,只见张守一带领天师道的人和前锋营的人马,将二千余刀斧手已经斩杀殆尽。 却原来他们跟在牛妞的后面,见到倒地之人,立即手起刀落,不费吹灰之力,将人斩杀。可牛妞和陆家宝相认,他们被杀了个措不及防,死的死,逃的逃,一个不剩。 杨行密带人已经冲到近前,大声的道:“陆家宝,这人是谁?”陆家宝道:“牛妞,我大伯铁牛的闺女。”杨行密道:“那就是自己人,先杀出重围,有话回去慢慢说。”陆家宝道:“好,牛妞,你在我后面,待我去冲杀一阵。”他高举镔铁锏,威风凛凛。 牛妞却不想和他一见面就分开,道:“我和你一起去。”倒提大铁枪,和陆家宝不即不离。毕静儿也不甘人后,道:“还有我,我们一起去砍下孙儒的人头。”她父亲为孙儒所杀,这杀父大仇,可不能不报。 陆家宝道:“好,我们一起杀出去。”二女一左一右,三人并肩冲锋。孙儒大军见他三人冲来,知道厉害,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败退,让出一条通道,杨行密带人趁机杀出重围。 孙儒将重兵布在两翼,正面有牛妞挡住,万无一失。却不料牛妞见到陆家宝,临阵反戈一击,他的后防薄弱,给杨行密带人一冲,一下子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杨行密斩杀乱军数万,旗开得胜,得胜回城,犒赏三军。 这一次侥幸得胜,最大的功劳当属陆家宝,是以在将军府设宴庆祝。陆家宝一直想问牛妞,被陆立三捉去,如何又到了孙儒军营,总算有了机会。 却原来陆立三抓了牛妞,又抓了陆雨姬,父女团圆。陆立三只有陆雨姬一个女儿,也就是药王门唯一的继承人,牛妞在她的关照下,就是半个主人,谁也不敢难为她。有时候她想起陆家宝,就暴打黑白双熊,逼着他二人出来寻找陆家宝的下落。 陆家宝始得母亲的下落,又惊又喜,恨不得立即和母亲团圆,于陆立三是他外公,很是意外。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行密开怀畅饮,不觉有了醉意,向陆家宝道:“好孩子,这次亏得你了,你有意中人吗?” 陆家宝不答,见毕静儿、牛妞都望向自己,脸上不由微微一红。杨行密叹道:“似你这般的人才,不知谁家的姑娘有福气。”突然想起女儿兰兰,他如能做自己的女婿,兰兰终身有托,那可真是太完美,却不知他有没有这意思?醉眼望着陆家宝,越看越满意,心下盘算着如何将陆家宝留下来。 张守一见他酒意正浓,突然站起身,作了个鞠,道:“杨将军,有一件事情,贫道一直想请教,望杨将军以诚相待。”杨行密道:“张天师但说无妨,杨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守一叹了一口气,道:“我天师道出了两个叛逆,将乌龙剑、天机图盗离圣地,致使群雄哄抢,天下大乱。这是一场人间的浩劫,若想止住,只有将二宝请回圣地封存。”杨行密点头道:“杨某感同身受,张天师但有所需,杨某将不遗余力,鼎力相助。” 张守一道:“听说杨将军偶得半幅天机图,可否赐还?”他不说抢走,而是偶得,可算给足了面子。 第九回 生死别离 第七回 夜客 杨行密大为惊讶,奇道:“此话从何而来?我怎么不知?”陆家宝道:“那日大伯他们为契丹人抓住,说你抢去半幅天机图,他们信以为真,耿耿于怀。” 牛妞道:“原来我爹爹被契丹人抓走了,怪不得我找不见他的人影子。”她抓着陆家宝的手,着急的道:“契丹人为什么抓走我爹爹?他们抓我爹爹干为什么?” 陆家宝小声的道:“别急,我们去救出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了。”牛妞道:“什么时候走?”陆家宝道:“见过我娘之后,我们就走,我爹爹没有了消息,我猜他知道契丹人抓了大伯,他去救人了。”牛妞道:“好,我这就带你见你娘去,她可想你了。”陆家宝道:“别急,饭还是要吃的。” 二小窃窃私语不止,杨行密却道:“空穴来风,他们这是移花接木,嫁祸于人,想挑拨我和契丹人相斗,转移注意,好乘机逃跑,当不得真。”张守一道:“这么说来,杨大人没有拿我天师道的天机图了?”杨行密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见过什么天机图。”张守一见他矢口否认,心下兀自不相信他的话,可一时拿他没有办法,倒也无计可施。 便在此时,忽听得左首屋外屋顶上咯的一声响,跟着右首的屋顶上又是一声响。 张守一心下一喜,知道有敌人来袭。但听得飕飕数声,几个人上了屋顶,隋再兴的声音喝道:“阁下深夜来到将军府,意欲何为?” 一个破锣般的声音道:“我找小姑奶奶来了。今天有人将小姑奶奶拐走,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来头,三头六臂不成?”正是黑白双熊的大黑熊刘亮。 牛妞微微一笑,小声的对陆家宝道:“来找我的,说的是却是你。”毕静儿奇道:“你就是他们的小姑奶奶?我还当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婆呢。”陆家宝却一皱眉头,道:“这两个家伙能耐不大,胆子却不小。不自量力,就是自寻死路。” 隋再兴喝道:“阁下的前辈是谁?大将军府上,哪有阁下的前辈?赶快退避。”话犹未了,只听数声惨叫,数人从屋顶滚落下来。 众人相顾失色,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间嗤的一声响,半空中伸出一大一小两只手,将厅门上悬着的帘子撕为两片,人影一晃,从房顶飘下两个人,刘亮、卫博大摇大摆的走进厅来。 杨行密见进来只有二个人,便道:“黑白双熊,你二人真是狂妄之徒,来到我这里,难道就不怕死吗?” 刘亮喝道:“你们大伙儿都来好了,老子也不怕。你就是杨行密吧?你也一块儿上吧!”卫博道:“要是怕你们,我们也不来了。”杨行密见他二人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无所畏惧,心中一动:“外面布下重重岗哨,他二人大摇大摆的进来,怎么却没有动静?莫非他们后面跟着什么厉害的大人物?”当下忍而不发,静观其变。 刘亮大眼睛骨溜溜的一转,一眼看见牛妞,立即笑容满面,道:“小姑奶奶,你果然在这里。”他本来大大咧咧,旁若无人,一看见牛妞,就好像老鼠见到猫一般,老老实实,不敢稍动。卫博道:“小姑奶奶,这里没有一个好人,跟我回去吧。” 牛妞道:“我不走。你怎么说话的?这里怎么没有好人?至少有一个。”刘亮道:“是谁?我看他像不像好人?”牛妞拉着陆家宝的手,道:“就是他,你看像不像好人?” 黑白双熊都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陆家宝,只觉得这人好生眼熟,偏偏一时想不起来。卫博摇头不止,道:“一个鼻子,两只眼,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刘亮却道:“小姑奶奶,你这次临阵倒戈,国师可气坏了,说你吃里爬外,你可要小心了。” 毕静儿见他二人贼眼骨溜溜的,觉得好笑,突然间扔出一根大骨头,落在他二人之间。刘亮道:“这骨头没有肉,你啃不到东西,才丢给我们,打发要饭花子吗?”毕静儿笑道:“狗抢骨头,筷打双犬。现在骨头有了,你们可要小心了。” 刘亮叫道:“你就是那小媳妇。”卫博道:“你就是???就是抢我们肉吃的小子。”他们不提挨打的事,念念不忘那三大块肥肉,二人同时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左一右,抓向陆家宝的肩头。一副你吃了我们的肉,我们就啃你骨头的架势。 牛妞见他二人气势汹汹,凶神恶煞一般,担心伤了陆家宝,当即挥掌一推,二人手掌相碰,呯的一声,将刘亮推出一个踉跄,撞在卫博的身上,余劲不衰,将他撞出一溜。 这一推的力量真的好大,刘亮大为惊讶,道:“小姑奶奶,就是这小子抢我们的肉吃,害我们饿肚子,你护着他干什么?”卫博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叫道:“谁吃了我们的东西,我们都打得他吐出来。”牛妞道:“你们敢!他就是小少爷,你们敢动手,不要命了?” 刘亮结结巴巴的道:“陆???陆???家宝?一下子长这么高了,真是???真是一表???一表人才,玉树???玉树临风。”天下将这两句成语说的如此胆战心惊,唯有此君。 卫博道:“我们要是伤着小少爷,国师还不扒了我们的皮?万幸万幸。”他双手抱着脑袋,心惊后怕,思之胆寒。 陆家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道:“你们那时杀了我,也没有人知道,你们怕什么?”黑白双熊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刘亮道:“国师能掐会算,天下事无所不知,我们干什么都瞒不过国师的。”卫博道:“不敢不敢,小少爷是金枝玉叶,打死我们也不敢再动手了。” 毕静儿笑道:“天下还有你们不敢做的事吗?现在说不敢,原来没有吃的。”说着又扔出一根大骨,言下之意,有一口吃的,你们连姓什么都忘了。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八回 神医 卫博道:“你让我们抢骨头,他又可以筷打双犬,呵呵???这一招可不灵了。”言下得意洋洋,吃一堑长一智,他倒是不再上当了。 刘亮道:“吃什么老子都姓刘,老祖宗是不会忘得。小少爷,跟我们回去,你要吃龙肝凤胆,我都给你弄来。”他以为陆家宝跟他一样,见到吃的,连姓什么都忘了一般。 陆家宝本来就是一个大孩子,听他说到吃的,突然间童心大起,用筷子挟起一块牛肉,说道:“你们请我去喝酒吃肉,多谢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现在也请你吃块肉。” 刘亮心下一动:“吃肉是假,倘若我借机将他生擒活捉,岂不是奇功一件?呵呵,二人面对面,离得很近,我突然使出虎扑,谅他一个孩子,也逃不脱老熊的手掌。”心下盘算着如意算盘,呵呵一笑,道:“多谢多谢,这是应该的。”只一步就到了陆家宝面前,装模作样的伸手去接。 毕静儿笑道:“注意了,你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痛?小心他的狗抢骨头,筷打双犬那一招。”刘亮扭头向毕静儿一笑,道:“你这小媳妇倒是好心好意,不过无妨。”虽然陆家宝有肉引诱,但卫博不跟他抢,筷打双犬,自然就不能成立。 陆家宝以一根筷子挑着牛肉,一根筷子突然下敲,敲了他一下手背,道:“想吃肉,可不能平白无故的给你吃。”刘亮手背吃痛,手骨好像被敲断了,怒道:“这又是什么招数?不给我吃,我可就抢了。”突然间发起狠来,五指如铁爪,猛往肉上抓去。 陆家宝一笑,筷子仍是夹着牛肉,道:“是啊,抢到就是吃到,就看你有没有本领了。”一根筷子突然点向他手背、虎口两处。出筷点穴,快捷无比。 刘亮这下可留意了,右手掌向上一翻,避开筷头,呼的一声,向陆家宝手腕抓去,左手跟着伸出,抓向他的肩头,虎扑过去。 众人没有想到他突然间恼羞成怒,二人面对面,他身材又高又大,这一扑就是泰山压顶,陆家宝势必难以招架摆脱,可谁也不及相救,不由大声疾呼。毕静儿更是花容失色,小脸白了,连话也说不出来。牛妞也道:“小心,别弄痛了他。”站了起来,只要刘亮抱住陆家宝,立即将其分开。 陆家宝突然丢掉牛肉,筷子迎着他的手掌而上,嗤的一声,一双筷子分别插进他的左右手掌里,跟着在桌子上拾起又一双筷子,夹着下落的牛肉块。他出筷伤人,再拾筷在手,肉块尚未落下,当真是快捷,一气呵成。 刘亮大叫一声,连退两步,双手同时受伤,痛不可当,连站都站不稳了。毕静儿笑道:“你这是饿狗扑食吗?”刘亮的汗都下来了,却道:“我这是老虎扑食,另有目的。”毕静儿道:“你是老虎扑食,可他却是肉打恶狗,打断狗腿,下次可注意了。” 卫博过去想拔出筷子,但刘亮痛得直哆嗦,一时无从下手,怒道:“不对,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毕静儿一本正经的道:“肉包子打狗,才是有去无回,可这是大肉块,这么大一块肉,自然就不一样了。”说着作了一个夸张的手势,这么大的一块肉砸下去,自然将狗腿砸断。 卫博道:“肉和肉包子还有这分别?”毕静儿连连点头,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说的就是这个。” 陆家宝道:“跟你们回去,远不远啊?我吃的太多了,可不想动弹,要走也是你们背着,先过来吃块肉,才有力气背我走路。”卫博看了刘亮一眼,摇头道:“你想打我,我不过去。” 牛妞道:“你当真想去,他们背不动你,我有的是力气,我背你走。”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不用你帮忙。这里的肉还没有吃完,酒也没有喝尽,我何必舍近求远?”杨行密见他戏耍黑白双熊,笑呵呵的连连点头,道:“我们这里虽然没有龙肝凤胆,却有吃不尽的山珍海味,和喝不完佳酿美酒。” 刘亮道:“什么吃不尽的山珍海味?我只看见几根没有肉的大骨头,可没有吃一口肉。”他虽然疼痛难当,还是念念不忘没有到嘴的肉块。 众人哈哈大笑,杨渥道:“倘若是客人,我们用大块的肉,倘若狗来了,大骨头就够了。”众人又是哈哈大笑,笑声未绝,忽听一个声音冷冷的道:“倘若是讨债的来了,你这小家伙用什么招待呢?” 众人眼前一花,只见厅里多了一人,他须发皆白,干瘦干瘦的,皮包骨头,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一两肉,但二目有神,不怒自威,手里提着一个人,却是在外防卫的隋再兴,不知怎么的,被他生擒活捉了。 杨行密一惊,不由主的站起来,道:“陆立三!”在庐州城外,领教他的手段,其时和明大明联手,勉强不落下风,要是一个人可不是他的对手。随即又寻思,他孤身而来,怕他什么?镇静下来,笑道:“陆神医悬壶济世,可是世外高人,请都请不来的贵客。这一次光临舍下,蓬荜生辉,只可惜我们都是无病无伤,陆神医莫非走错门了。” 陆立三道:“这人不是伤了吗?”说着抬手将隋再兴扔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刘亮手抱着手走到他的面前,苦着脸道:“国师,他们没有伤,我又给人伤了。” 陆立三道:“没用的东西,滚得远远地,别在这丢人现眼。”挥手拂袖,示意他立马滚蛋。 刘亮啊的一声,退了两步,看着他的手,叫道:“筷子没有了,哈哈???也不痛了。多谢国师出手相救。”却是陆立三在挥手拂袖间,拔出他手掌上的筷子,敷上药物,止血止痛。 众人都知道他医术出神入化,没有想到他出手竟然如此之快,不由暗暗警觉。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九回 下毒 杨行密见大家脸有惧色,常言说,一怯三不打,如不让他们重拾信心,后果不堪设想,说道:“来者都是客,陆神医既然光临舍下,杨某敬你薄酒一杯,略表地主之谊。”说着曲指一弹,将面前的酒杯弹起,平平向陆立三飞去。 酒杯横飞,不急不缓,就好像有人端着一般,无半滴酒水溅出。众人见他这弹指间,霸气外露,显示出强大的深湛内功,不由轰声雷动,个个叫好。 陆立三道:“杨大将军的心意,老夫心领了。张天师在此,老夫借花献佛,先敬你这杯酒。”见酒杯到了面前,头一侧,白须飘起,将那酒杯托起,飞向张守一。 他以须发将酒杯带开,比杨行密手指弹杯,难易之别,谁都看得出来。黑白双熊立即大声叫好,虽然只是两人,声音尤为响亮,震耳欲聋。 张守一见酒杯飞到,不及多想,便想伸手去接。吴巴山心中一动,抢先接过,道:“陆立三,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便想将酒杯掷给陆立三,突然间大叫一声,酒杯落在地上,他的手霎时间又粗又肿,身子晃了一下,倒在地上。他武功高明,内功深湛,竟然连一刻也抵抗不住,不知中了什么毒,如此霸道,如此厉害。 张守一心下暗自侥幸,自己差点点就是吴巴山的下场,连忙从百宝囊里取出一粒解毒丸,让吴巴山服下,冷冷的道:“陆立三,亏你还是神医,竟然暗下毒药,下三滥的手段也使出来,看来你是黔驴技穷了。” 陆立三本想让张守一出丑,杀他一个下马威,天师道只要忌惮自己的手段,到时打了起来,他就会不敢出手帮忙。却不料画虎不成反类犬,反而将天师道得罪了。当下呵呵一笑,说道:“杨行密,你想毒害老夫,当着老夫的面下毒,可谓班门弄斧。”这杯酒是杨行密的,陆立三连碰都没有碰一下,索性抵死不认。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确没有机会下手,张守一歪头侧目,看着杨行密,将信将疑。 杨行密呵呵一笑,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杨某要想留下你,办法再少,也不会对你施毒,作茧自缚,天下只有笨蛋才会相信你的话。” 陆立三也是一笑,道:“不是你,也不是老夫,难道是他自己弄得,想挑拨离间,这苦肉计也太逼真了。” 张守一见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知道就是他在捣鬼,却道:“你找他麻烦,他和你势不两立,都于我无关。”言下之意,你们就打吧,头破血流,两败俱伤,我们只作壁上观,决不插手。 陆立三就是担心天师道和杨行密联手,不好对付,听他表明态度,放心下来,向陆家宝招了招手,道:“小孩子就是淘气,将筷子插入人家的手掌里,也是闹着玩的?过来。” 陆家宝道:“干什么?”陆立三道:“我是你外公,你跟我走,我教你本领。”陆家宝道:“没有用的,我只会打人,你悬壶济世的本领,我可学不来。” 陆立三道:“打人也好,救人也罢,都需要本事,艺多不压身,你不学可不行。”陆家宝奇道:“我不学不行吗?”陆立三道:“你是神农帮药王门未来的掌门,不会医道,怎么说的过去?”陆家宝道:“我怎么又成了什么神农帮,什么药王门的掌门了?”陆立三道:“你不仅是神农帮的掌门,还是天下第一大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毕静儿见他越说越离谱,笑道:“人家一个堂堂百花门的大掌门,身边美女如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稀罕什么荣华富贵?稀罕你小小的神农帮?还有什么操心操肺,没有影子的国师?” 陆立三道:“你是百花门的掌门?”陆家宝道:“只是挂名,让我打理百花门大小事情,没有经验怎么能成,我出来历练历练。”陆立三哈哈大笑,道:“神农帮、大国师,再加上百花门,三大门派及于一身,事半功倍,无往不利,动手!” 突然间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一堵墙轰然倒塌,破洞里如潮水般的涌进一伙凶神恶煞的人来。杨行密大吃一惊,这伙人从何而来,保家护卫的侍卫都哪里去了?正在一愣神间,陆立三双手连挥,数人倒下,连哼都没有吭一声。他手里似乎有一种杀人无形的厉害暗器,片刻之间,杀了七八人。 杨行密喝道:“你这下三滥的手段,也配上神医的称号?”知道多耽搁一会,就会多死一人,最后孤家寡人,可就任人宰割了。一挺长剑,飘身而出,指着陆立三道:“你要杀我,尽管来取我性命便是。我杨名虽然是个碌碌无为的小人物,却也知道滥杀无辜,纵然得国,时候也不会久长。” 陆立三道:“你要和我单打独斗,这可太好了,我就送你往生极乐。”手中突然多出一枚银针,刺向杨行密。这一飞身而前,全身的衣物都鼓胀起来,好像一只蝙蝠飘在空中,飘忽不定,银针若隐若现,变化无方。 杨行密吸一口气,长剑中宫直进,剑尖不住颤动,剑到中途,忽然转而向上,刺向陆立三,迂回曲直,回转如意。 陆立三的身形如鬼如魅,趋退如电,银针刺向杨行密眉心,一点寒光快如流星,经天而过,来去无踪,无迹可寻。 杨行密一剑横空,剑身似曲似直,奔腾矫夭,气势磅礴,攻防间半步不让。 二人身法变化,精妙的招数层出不穷,拆了二十余招,陆立三手捏银针,蓄势待发,左手猛然击出,手法变幻,一化三,罩住杨行密的面门、左胸、右肩。杨行密若是闪避,立即便受银针所伤。 杨行密避无可避,也伸出左掌,和陆立三击到的手掌相对,呯的一声,二掌相交。陆立三机灵灵的打个寒战,身子飘开,奇道:“咦,你这是冰魄神功?没有想到独孤伽罗还有传人。你姓杨,原来是杨广的余孽。”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十回 误伤 冰魄神功修炼到最高境界,聚力于一点,以指逼出,点水成冰,又称冰魄神指。杨行密虽然勤加苦练,却也不过达到六成功力,见他掌势凶凶,不敢以指相对,害怕手指折断,心有所忌,变掌而出,虽然力道大增,但威力大而广,杀伤力却大减,自然不能立即伤敌。他一掌逼退陆立三,道:“是又怎么样?”挺剑而上,乘胜追击,不容陆立三有喘息之机。 陆立三道:“似是而非,再接这一掌。”又是一掌击去,杨行密也是左掌迎上,二掌再次相交,这一次却是无声无息。 杨行密向后倒退三步,左手掌心一阵疼痛,举手一看,只见掌心被刺了一个小孔,显然为银针所伤。他又惊又怒,骂道:“陆立三,暗箭伤人,不要脸。”心想陆立三在掌里暗藏银针,冷不防刺了一下,涌出鲜血微黑,自是针上喂毒,此人号称神医,所施之毒必然极其厉害,不由得脚步蹒跚,身子摇摇欲坠。 兰兰大声叫道:“爹爹,你怎么啦?”陆立三道:“现在多叫几声,他还听得见,再过一会儿,可就没得叫了。”手捏银针,刺了过去。杨行密暗暗叫苦,这身子突然有千斤般重,举步维艰,这一次说什么也难逃针下。 只听呼地一声风响,一根筷子打在银针上,将银针打弯,杨行密面前多出一人,正是陆家宝。 陆立三竟然没有看清他是如何过来的,怒道:“你这孩子,怎么帮外人打外公?吃里爬外?”陆家宝道:“外人是人,外公也是人,都是外人,我怎么就吃里爬外?再说了,也不知道这外公是真是假。” 陆立三大怒,喝道:“你疑心我是假冒的?不是在家养大的狗,就是喂不熟的狼,我杀了你!”突然间手一招,陆家宝一声惊呼,向他飞了过去。 陆家宝知道陆立三的银针厉害,全神贯注的注意他手上变化,却不防他在二丈开外就动手,双手突然被什么东西缚住,竟然不能动弹。 陆立三将陆家宝提在手里,不由哈哈一阵大笑。他擒拿陆家宝,所施的并非什么厉害功夫,全靠他的“如意索”。这如意索是一根极细的柔丝索,韧力大得异乎寻常,且微细透明,几非肉眼所能查见。他行医多年,所遇伤者病患形形色色,这是他捆缚疼痛难当的伤者之物,让其不能动弹,方便下手。此时拿来对付陆家宝,也是手到擒来。 他的笑声未绝,牛妞一跃而起,大铁枪向陆立三刺去,喝道:“放开陆家宝,我跟你拼了。”她一见陆家宝被擒,惊惶之下,抓起身旁的大铁枪,一招长虹贯日,就刺了过去。 陆立三向后急退,喝道:“小丫头,我是你外公,你怎么打我?”他知道这一击的力量,不敢直捋其峰,后退避其锋芒。 牛妞道:“你放开陆家宝,我就不打你。”追上两步,大铁枪当头砸下,风声呼呼,却是一招泰山压顶。 陆立三只得向旁再避,怒道:“人说女心向外,果然不假。”一避再避,极是狼狈。牛妞喝道:“你不放开陆家宝,我就跟你拼命,回头望月。”一扭身,单手持枪,向陆立三刺去。这一枪又快又疾,犹如离弦之箭,陆立三再想躲避,大铁枪的枪尖已经即胸,不由吓得魂飞魄散。 便在这时候,一个声音道:“丫头,你不能伤他。”从屋顶上突然跃下一人,挡在陆立三的面前。牛妞收手不及,铁枪刺入那人的腹中,她吓了一跳,丢掉大铁枪,将那人抱在怀里,叫道:“八娘,你怎么来了?”这人竟然便是陆家宝的母亲陆雨姬,肚子上被捅了个血窟窿,虽然一时未死,但眼见就活不成了。 牛妞放声大哭,道:“八娘,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可怎么办?”陆雨姬笑道:“傻丫头,没有事的,八娘不怪你。”转头又向陆立三道:“爹,求你放下我儿子,求你了,我有两句话跟他说。”在万柳庄上,她和丈夫儿子走散,即被陆立三软禁起来,她是神农帮药王门的继承人,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但想念丈夫儿子之心,却与日俱增。这一日,听说牛妞阵前倒戈,跟人跑了,就料到必然是儿子出现了。这丫头对自己的宝贝儿子情有独钟,只有儿子,她才会不顾一切。又听说父亲带着一帮人夜闯宣州,兴师问罪,害怕双方一言不合打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伤了都心疼,立马赶过来,替陆立三挨了一枪。 陆立三见救下他的人,竟然是女儿,一时间老泪纵横,丢下陆家宝,连忙过去,想看看还有没有救,但伤口太大,已经回天乏术。不由哽咽的道:“傻孩子,爹爹还有几年活头?你怎么这么傻?” 陆雨姬苦笑的道:“爹,我是你闺女,怎么能看着你死去?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你不要为难我儿子,他想干什么,就随他去吧。” 陆立三虽然是一代名医,却无法救活女儿,而女儿还是为了救他,他不由老泪横流,捶胸顿足,叫道:“是我杀了我的女儿,是我杀了我的女儿???”神智失常,突然间崩溃,大叫大嚷着冲出大厅,声嘶力竭,渐去渐远。 黑白双熊见情况不对,悄悄地溜走了。众人忙着救人,谁也没有留意他二人。 陆家宝奋力挣脱捆缚,抱着陆雨姬,哭道:“娘,我在这里,我找了你很久,你去哪了?你可别离开我???”伤心、痛苦,一时间语无伦次。 陆雨姬抬手抚摸着陆家宝的脸,眼里满是柔情,笑道:“我的儿,你真的长大了。英俊潇洒,比那死鬼有良心多了???”陆家宝道:“娘,你放心,我一定找到我爹爹,一定让爹爹来见你???”陆雨姬脸露微笑,微微的点头,道:“你找到他,就跟着他,好好活着???”陆家宝连连点头,道:“娘,你放心,我会过好的。”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十一回 福将 陆雨姬道:“你不要怪你外公,也不要怪牛妞,这丫头挺傻的,她也是???也是???”手突然从陆家宝的脸上滑落,气绝身亡。 陆家宝大哭出声,道:“娘,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我想你永远陪着我!”可陆雨姬,他的母亲,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再也回不到他的身边。 杨行密手掌中针,幸喜无毒,他回过神来,派人抬来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张罗着下葬,入土为安。 陆家宝才见到母亲,却连两句话都没有说,从此天人两隔。他伤心难过,跪下母亲的墓前,久久不愿离去。 众人劝他回去休息,他只是不听,也就不勉强。第二天早上,毕静儿和兰兰送早饭过来。毕静儿知道他爱吃糕点,特意准备了几样。陆家宝昨晚没有吃一口,虽然没有胃口,不忍拂了大家的好意,还是吃了几个糕点。 二女见他虽然吃的少,总算还是吃了,也就放心了。陆家宝想多陪陪母亲,就在墓前结庐守孝。众人也不拦他,帮他搭了一个茅草屋。 陆家宝这时候定下心来,见人群里没有牛妞,一问才知道,她已经走了多日。陆家宝知道她误杀了母亲,心下自责,没脸留下来,才不辞而别,也就不加理会。 过了几日,毕静儿喜气洋洋的过来,陆家宝一问才知道,孙儒的军粮短缺,又发生了瘟疫,连他自己也一病不起,杨行密乘虚而入,大败孙儒大军,活捉孙儒,当众斩首,她虽然没有手刃仇人,可也算了了一件心思。 陆家宝心想:“原来外公没有回军营,孙儒没有靠山,一败涂地,也是情理之中。”又过几日,兰兰过来说,他爹爹想接她去广陵,她只是不依。原来杨行密将孙儒的残军收编己用,挥军收复失地,势如破竹,已经打下广陵。 陆家宝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在广陵下院里的一年多光景,也不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样子了,便道:“兰兰,你要不要去广陵?带上我一块好不好?”兰兰大喜,道:“你想去广陵,好啊,我也想爹爹了,明天就走吧。”杨行密视她如掌上明珠,有事没事都带她在身边,这一次分开这么久,倒是首次,兰兰恨不得立即插翅飞过去。 这日清晨早起,陆家宝想到就要离去,心下有些不舍,围着母亲的坟墓转了两圈,忽见坟头茁发了几根小草,他怔怔的出神,心想:“母亲坟上也生青草了,她在下面,不知过的怎么样?” 毕静儿见他恋恋不舍,道:“伯母在下面,一定希望你过得快活,无忧无虑。”陆家宝点了点头,道:“是,母亲最疼爱我了。”当下跪在墓前,叩了两头,将心一横,说走就走,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刀疤脸将马鞭子一摇,车行辘辘,绝尘而去。 兰兰见他闷闷不乐,想逗他开心,说道:“我爹爹本来被逼得走投无路,自从你一出现,立即战无不胜。要是再见到你,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陆家宝呵呵一笑,道:“你说我是福将?呵呵,说的也是,我帮谁谁就发达,还真是一个福将。”毕静儿笑道:“你要是福将,也是福泽他人的福将,自己可是跟这福气,半点沾不上边。”她心下暗暗叹一口气,要是陆家宝帮她爹爹一把,说不定毕师铎就是今日的杨行密。陆家宝却不知她的心思,回想这二年来,颠沛流离,大为感触,道:“是,是。我这福将,福了他人,苦了自己。”说话间走出了宣州。 行出数十里,来到一个市集上。找了一家客栈,进去歇歇脚。毕静儿道:“疤脸叔叔,坐下来一起吃吧。”刀疤脸道:“不成,我一个赶车的,怎么跟小姐一桌吃饭?太没规矩了。”陆家宝道:“哪有这么多的规矩?我们又不是真的主仆关系,一起吃。”刀疤脸只是不依,端了一碗饭,径自到门外吃了。 陆家宝道:“真是个怪脾气。”也不勉强,三人围着桌子坐下,陆家宝笑道:“这家店冷冷清清的,生意如此不好,我敢打赌,必定是饭菜做的不好,才少有顾客光临。”兰兰道:“刚刚才太平二日,人心未定,未必就是大厨做的不好。”毕静儿道:“到了广陵,要是我家的酒楼还在,我请你们吃我家的小桥流水鱼。” 陆家宝连连摆手,道:“别再提你家的小桥流水鱼,我就是贪吃这一口,差点点给你害死,死无葬身之地。”兰兰嫣然一笑,道:“你想吃什么,我叫爹爹找来大厨,我爹爹最听我话了,给你做就是了。” 陆家宝道:“那敢情好。”毕静儿心下莫名的一酸,说道:“我说福将,到了广陵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兰兰一怔,不由得望着陆家宝,大为的关心。 陆家宝道:“我娘已经不在了,我得先找爹爹去,还有牛妞,我娘交代了,要好好照顾她,天涯海角,也得找到她。毕静儿,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毕静儿听他竟然没有和自己一起走的意思,心下一酸,道:“我爹爹被害了,暴尸荒野,我这个女儿能做到的本分,也就是给他老人家收尸,入土为安,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三少想到即将分道扬镳,东西别离,不由得闷闷不乐,都有说不出的恋恋不舍。 说话间饭菜上桌,果然只是青菜豆腐,没有大鱼大肉。陆家宝只吃了几筷,只见四个彪形大汉大叫大嚷着走进来,吓得连忙低下头,不敢让他们看见,原来这四人是五行教新任的四大护法。 他们靠窗而坐,黑炭神一叠连声的道:“拿酒来,拿酒来。”千手观音一眼看见了兰兰和毕静儿,手肘撞了撞红袍怪,小声的道:“瞧,这两个雌儿,倒是挺水灵的。”努嘴示意,白头翁、红袍怪二人一见,喜容满面,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二女,甚是满意。 第九章 第十二回 扒皮 黑煞神顺着他三人的目光,扭头一看,笑道:“不过是两个雌儿,又不是奇珍异宝,咱们要是误了大事,教主会要了我们的小命。”红袍怪道:“这两个小娘们,水灵的很,必定机灵。我们要是捉住杨行密的丫头,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一路上必然难以侍候,我们又不能动粗,这二人刚好用上,两全其美。” 兰兰大吃一惊,这四个怪人,竟然来找自己的麻烦。毕静儿见他们大声说笑,肆无忌惮,也不怕听见,显然视为囊中之物。 白头翁道:“只怕人家不愿意。”红袍怪道:“不识相,就是死路一条,大不了先奸后杀,再送给马大嘴的屠宰场,还有个顺水人情。”千手观音笑道:“人肉是酸的,往往难以下咽,马大嘴却想出一个办法,扒皮割肉,像腌制板鸭一般的腌制,时间一久,美味可口。这两个小娘皮貌美如花,活着我要吃两口,死后也要吃两口,味道必然不同。哈哈???”他馋涎欲滴,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即上手。 其时连年战乱,物资被洗劫一空。百姓走投无路,丈夫拉住妻子,父亲牵着儿子,送于屠宰场,只为了一顿饱饭,一家子被扒皮割肉,充为军用。这是常有的事,绝非恫吓。 黑煞神一拍桌子,道:“好,看老子的,我这就去问一问。”站起身,走到三少的桌前,将水磨禅杖往地上一顿,哗啦啦的作响,叫道:“喂,兔儿相公,你一人一箭双雕,左拥右抱,怎么照应得过来?我这人心软,决定替你分担一下,你一个,我一个,绝对公平,让你占便宜,由你先挑。” 陆家宝可听不懂他的话,抬起头来,冲他龇牙咧嘴,作了个鬼脸。黑煞神吓得退了一步,道:“乖乖,一个丑鬼,还是一个白痴。这就好办了,他什么都不懂,你两个小娘子,今天有两条路,生路和死路,二选其一,跟我们走,活着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人间极乐。” 兰兰见他凶神恶煞,好像一座铁塔似得,心下一阵狂跳,很想知道陆家宝挑选,会留下谁?又想转身逃跑,逃离这是非之地,但见毕静儿镇静自若,心想:“她也是大小姐,尚且不怕扒皮割肉,我又怕什么?可不能让她小看了。”她那里见过这般阵势,勉强坐着,就算想跑。腿脚无力,也是不能。 毕静儿抬头看了他一眼,明知故问,说道:“呦,你是谁啊?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白处,好像从锅底爬出来似得,怪吓人的。”黑煞神彬彬有礼的道:“唐突佳人了,老子是黑煞神,英雄了得,你听说过吗?” 毕静儿摇头道:“没有听人说,你想干什么?不怕人笑话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黑煞神道:“谁敢说三道四,老子送他去屠宰场,扒皮割肉。你跟我走,好处多多。”毕静儿道:“有好处?我可看不出来。” 黑煞神道:“我冲锋陷阵,事事上前,你吃香的喝辣的,坐享其成,什么都不用干。这些还是其次,你跟我在一起,还显得你更加美丽漂亮。” 毕静儿不敢抬头,轻轻的叹口气,道:“你也知道自己丑的怕人,但乱世当道,历来强者说了算,我们有的选吗?”黑煞神道:“你倒是明白人,跟我走吧。”毕静儿小声的道:“去哪里?我说了不算,只怕你说了也不算。”黑炭神道:“这倒奇了,谁说了算?” 毕静儿怯生生的抬手一指陆家宝,道:“他说了算。”黑煞神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兄弟们,你们听见了没有,在这里,小娘皮居然说他说了算?”白头翁等也是大笑不止。 黑煞神道:“丑鬼,你说了算?你有本领,还是有靠山,说来听听。”陆家宝见四大护法同时出现,也不知道诸葛无双来了没有?嘴里“喔喔”连着两声,装疯卖傻,四下张望。 兰兰见他眼斜口歪,舌头伸出唇外,面目全非,不由笑了起来。 黑煞神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丑的面孔,心下憎恶,道:“比我还丑的丑八怪,就是送于马大嘴,他也未必要你,放你一命,赶快滚蛋。” 陆家宝没有见到诸葛无双的影子,放下心来,又啊啊两声,指手画脚,可来了精神。 黑煞神听不懂,问毕静儿道:“这家伙比猪狗还丑,还是个哑巴,白痴。小娘皮,他说些什么?”他先和自己比,再跟狗比,岂非比猪狗也好不了多少?兰兰不由笑了起来。 毕静儿心下一动,一本正经的竖起二指,道:“他说无需谁的势头,向你炫耀他的武功,有两招最厉害,一招是狗抢骨头,筷打双犬;第二招是肉打恶犬,打断狗腿。”黑煞神一惊,道:“什么筷打双犬,打断狗腿?这二招很厉害吗?” 毕静儿道:“当然很厉害,遇神杀神,遇鬼灭鬼。不过这两招有点小小的缺陷,有骨头,筷打双犬,防不胜防;有肉块,可以打断狗腿,无一例外。但要是没有骨头、肉块作诱饵,这两招可就时灵时不灵。” 黑煞神道:“这时候哪有肉骨头,除非将你二位小娘皮宰割了。”仰天哈哈大笑,声音极其响亮刺耳。毕静儿、兰兰二人耳中嗡嗡作响,登时头昏脑胀,伏在桌子上,缩成一团。 陆家宝指手画脚的大叫大喊,黑煞神也不知道他说些什么,突然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劈面抓去,喝道:“猪狗不如的家伙,鬼叫什么?你活着就是糟蹋粮食,老子送你上西天。”要想这两个小娘皮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只有杀了这家伙,绝了她们的依靠,只要手到擒来,立即扭断他的脖子。 陆家宝见他盛气凌人,倒也不敢掉以轻心,抓去一根筷子,插进他的手掌里,跟着一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子。他的臂膀犹如水桶般的粗细,勉强可以上下捏住,陆家宝心下暗暗侥幸,幸亏先下手给他一家伙,要不然还真拿不住这家伙。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十三回 罚酒 黑煞神本想手到擒来,将他掷向天去,摔他半死,却不防手上一痛,全身的力气竟然无法使出来,一股大力涌来,身不由主的飞了起来,从大门飞了出去,摔在门台石上。总算他脑袋结实,将门台石碰掉一角,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又仰天跌倒在地上。 陆家宝道:“惹祸了,还不快走?”拉着二女,匆匆的出门,上了马车,吩咐刀疤脸赶车快走。 白头翁见黑煞神莫名其妙的飞出去,和红袍怪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千手观音一手拉住一人,道:“这小子出手有点古怪,不必节外生枝,咱们正事要是办不成,回去死无葬身之地。” 白头翁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有道理。”过去扶起黑煞神,道:“你怎么样?没事吧?”黑煞神一伸手,将筷子拔了出来,气急败坏的道:“没事个屁,这小子就是陆家宝,这两个小娘皮就是杨行密的丫头,快不快追?”红袍怪道:“你也不早说?追!”四人饭也没吃一口,追了上去。 驰出数里,只听得车后马蹄声响,陆家宝向后张望,见四怪骑马追来,对二女道:“躲是躲不过去的,看来不将他们打得灰头土脸,还真走不了。”兰兰道:“这些恶人,不会真的将我们扒皮割肉吧?”毕静儿道:“不会,他们想抓你作压寨夫人,我是侍候你的丫头。”兰兰脸上一红,道:“你才作压寨夫人。陆家宝,你可怎么办?” 陆家宝微微一笑,道:“还是兰兰记得我,没事的,不怕他们。”只听得白头翁叫道:“停车,停车。”刀疤脸道:“陆少爷,是否停下来?”陆家宝道:“也跑不过他们,停下来吧。” 刀疤脸勒定骡子,四大护法纵马而来,追到跟前,一字排开。 红袍怪道:“陆家宝,不要再装了,下车吧。”陆家宝慢腾腾的跳下车,笑嘻嘻的道:“有话好说,诸葛无双呢?他没有什么事吧?”千手观音道:“诸葛教主挺好的,他请你去喝茶小叙,走吧。” 陆家宝听说诸葛无双不在,可放下心来,道:“你们来请客的,客已经请了,至于客人去不去,就不是你们的事,可以回去复命了。” 白头翁见陆家宝大大咧咧的,旁若无人,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姓陆的小子,跟你客气,那是看在诸葛教主的面子上,你还推三阻四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逼我抓你走。”刀光一闪,已经拔刀在手。 陆家宝道:“你张口请我去,闭口抓我走,看来敬酒和罚酒都是一样,这是霸王客啊。”白头翁道:“是又怎么样?吃我一刀!”将刀一挥,出手既快且狠,呼呼风响,一刀斜肩带背的砍向陆家宝的肩头,口上“刀”声止,手上刀锋至。 这一刀名叫“一刀断岳”,虽然夸大,但刀锋之利,断山岳不见得,将人劈为两片,还是手起刀落的事,他因为这一刀而成名,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汉曾丧命在此快刀利刀之下。 陆家宝身子略侧,让过刀锋,突然间伸手抓住刀背,就势一带,想夺下刀来。但白头翁人和刀已经成为一体,人和刀一起飞了起来,像一只白头翁飞了出去,砰的一声,一头撞在一棵大树上,万幸的是刀锋开路,利刀透树而入,先将力量消去大半。即便如此,他眼前一黑,身子软绵绵的从树干上滑落,半天没有爬起来。 黑煞神举起水磨禅杖,击将下去,喝道:“你这小子暗算老子,老子要你的命。”适才一时大意,中了暗算,一直耿耿于怀,此时出手,全力之击,恨不得将人打成肉泥,方解心头之恨。他比陆家宝高出一头,威风凛凛,直似天神一般,禅杖击下,风声大作,势不可挡。 兰兰神色惊恐,叫道:“陆家宝,快躲,你???你小心了。” 陆家宝回头对她一笑,道:“不碍事,你放心好了。”向旁避开,禅杖击在地上,飞沙走石,将地面砸了一个大坑。他右手受伤,收放不能自如,任由禅杖落下,想再提起时,陆家宝一伸脚,将禅杖踩在地里。 黑煞神大叫一声,用力抽动。陆家宝觉得脚底下松动,眼见踩不住,突然间抬腿起来,脚下一勾,将禅杖踢了起来。 黑煞神全力夺回禅杖,却不防陆家宝还助了一臂之力,禅杖飞起,砰的一声,禅杖的铁杆正撞在他的脑袋上,他虽然生的像铁塔一般,毕集不是真的铁塔,禅杖撞在脑袋上,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一头倒栽在地上。这一下倒地,倒好像是铁塔轰然倒塌,激起一地的尘土,四处飞扬。 红袍怪见二人都没有在他手下走上一合,不由大怒,喝道:“小子,我来斗斗你,看掌!”抢过去两步,右掌向陆家宝胸口打去。 这一掌拍出,周身半尺内都是一片红色雾气,劲道凌厉之极。 毕静儿花容失色,叫道:“纯阳手,不可大意。” 陆家宝身形一侧,轻飘飘的避了开去。红袍怪一击不中,左掌跟着劈出,这一掌去势,比之前一掌,更加迅捷刚猛。陆家宝斜身再次避开。 红袍怪三四五掌呼呼劈出,瞬息之间,红袍怪便似变成了一团极大的火球,火球滚来滚去,所到之处,一片焦土。 陆家宝见他一掌拍来,就是一股炙热之气迎面扑来。他生平从未见过,一时好奇,跟着倒退,避开来掌。 红袍怪将纯阳手源源拍出,陆家宝不断纵身后退。二人面对着面,一个扑击,一个后退。红袍怪连出二十一掌,尽数落空。 红袍怪大吃一惊,他这纯阳手是武林一绝,要旨便是凌厉狠辣,不求掌法变化繁多。此掌大成以来,数逢大敌,不出十余掌,无不立占上风,总是在左七右八,一十五掌之前,便即取胜。这一次竟然二十一掌出,还是未能制服敌人,那是生平从未有之事。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十四回 千手 红袍怪暗暗吃惊,自己飞步上前,这小子却是倒退后跃,轻功上的造诣,不可同日而语,自己脚下早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陆家宝只须转身,奔出数十步,立即便将红袍怪抛落后面,无需理会他的纯阳手。其实也无需转身,即便倒退,也能摆脱他的攻击。只是他不能走,不能逃,他初时突遇此怪招,倒也有点紧张惶恐,躲了十余掌后,就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红袍怪喝道:“小子,你是逃命,还是比武?”呼呼两掌,左右开弓,着着抢攻。 陆家宝笑道:“让你几招,你还不见好就收?呵呵???等到我一出手,你就变成满地爬的小乌龟。”红袍怪气得七窍生烟,叫道:“说大话的家伙,有本事你就将我变成乌龟看看。” 陆家宝道:“你想变成乌龟,那还不容易。”突然间不再后退,双手一举,各做出一朵昙花,挡在面前。 红袍怪双掌都打在昙花上,不由一惊,奇道:“咦,这是什么?”话犹未了,陆家宝出手如风,一把抓住他的脖子。这一下出其不意,又快又准,他竟然无法避开。 陆家宝将他身子倒举起来,头下脚上的摔落,腾的一声,他一个大大的脑袋撞在地上。这一下倒栽葱,结结实实,要是常人,不撞得脑浆迸裂,也必头颈断折不可,可红袍怪是颗肉脑袋,脑袋上全是肉,软绵绵的,着地弹起;而他也没有脖子,几乎就是一个行尸走肉,顶着一颗肉脑袋,只有一点点脖子,要是不细看,那是发现不了得。即便如此,这一撞,还是撞得红袍怪晕头转向,在地上手脚并用,踉踉跄跄,一时竟然无法站起来。 陆家宝拍着双手,笑道:“这不就变成了乌龟,看过后悔了吗?”二女见这红袍怪满地爬,还真的有点像一只大海龟,不由都笑了起来。 千手观音见他连败三人,叫道:“欺人太甚,看我的!”右手一抬,弹出一枚透骨针,向陆家宝激射过去。 陆家宝侧身避开,间不容发。千手观音后手跟着又发一粒飞蝗石,前手又接后手抛出一个铁蛋子,双手连发,其间没有半点空隙,连珠般的弹出,奇快无比,一时间数百件暗器横空而出,飞刀、穿心钉,古古怪怪的,什么都有,每一件各不相同,纵横交错,将陆家宝罩在其中。 陆家宝伸指弹开刺骨针,忽听身后、身左、身右、头顶上空,劲风飒然,同时有物袭来,一时间手忙脚乱,竟然无法抵挡,连忙着地一滚,躲避开去。可铁蛋子、飞刀、穿心钉等好像长了眼睛,竟然会转弯,绕了一个弯,有的从身后、左右、上空等不同方向,追着陆家宝打,飞蝗石落在地上弹起,从下而上的袭击陆家宝。一时间暗器如雨,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再加上有的从上落下,或从下弹起,可谓是立体全方位,都有暗器,令人防不胜防。 他一双手连发暗器,奇快无比,就好像一百人二百只手,从不同方向围攻,是以谓之千手,手法上的千变万化,如同变戏法,观音由此得来。 千手观音,果然人如其名,让人叹而观止,更奇的是他身上,好像有取之不完的东西。 陆家宝见这暗器如雨点一般,铺天盖地,躲闪不开,心下想:“你是两只手,我也是两只手,你发得,我就不能接住吗?”伸出双手,高接低挡,左右挥带,随接随抛。他练得是拈花指,讲究的是快准狠,只作防身,天衣无缝,泼水不进,暗器虽多,却也伤他不得。 千手观音大奇,他练成这一手功夫以来,只要容他出手,无往不利,这般发多少,人家接多少,可是亘古未有。 陆家宝接一暗器,上前一步,偶尔将暗器弹回。千手观音见暗器到了面前,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接,就这么一缓,陆家宝突然间到了跟前,飞起一脚,将他踢了个跟头。 陆家宝不料这千手观音的武功却是平平,不由一呆。 白头翁已经回过神来,知道遇上了生平从所未有的大敌,稳步凝神,注视着陆家宝,叫道:“这小子厉害,大家一起上,合力杀了他。”青光闪动,身随刀动,向陆家宝攻去。 黑煞神道:“好,我来断后。”水磨禅杖一横,一招顺水推舟,着地扫向陆家宝的双腿。 红袍怪大声喝道:“你们联手,天下无敌。反正这小子已经死定了,我就落井下石了。”双掌一前一后,前掌划了一个弧形,后掌推出,霎时间一股烈气扑面,他出手就是纯阳掌,不遗余力。 千手观音道:“三打一,我就不添乱了。”退到一旁,双手扣着暗器,蓄势待发。 兰兰叫道:“四打一,胜之不武,羞不羞?” 陆家宝道:“他们本来就不要脸,还知道羞吗?”身形晃动,从白头翁的刀下窜出,跳过黑煞神的禅杖,避开红袍怪的纯阳手,猛然间一枚飞刀迎面而来,伸指弹开。 白头翁一刀砍在黑炭神的禅杖上,当的一声,差点单刀脱手,叫道:“黑煞神,你怎么倒戈助敌?”黑煞神道:“胡说八道,是你收不住手,啊呀,红袍怪,你也打我干什么?” 红袍怪道:“别分心,再让他走了,谁也丢不起这个人。”三人一分开,立即又将陆家宝围在当中。 陆家宝本来已经冲破三人的攻防,但千手观音却在他的退路上伏下后着,就这么一缓,白头翁一刀劈到,只得回身再斗。 数招一过,他三人配合的严丝合缝,越来越顺手。陆家宝左冲右突,数次连遇险招,虽然一一化解,却也是狼狈不堪。 红袍怪杀的性起,大叫一声,挥掌拍去。陆家宝闪身避开,黑煞神的禅杖着地扫卷,逼得陆家宝跳起,白头翁挥刀砍下,大声喝道:“哪里走?就这里了。”砍向陆家宝的大腿,将他的裤子上划破一道口子。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十五回 破阵 陆家宝幸亏练得是童子功,刀枪不入,要不然这一刀非将他的腿砍下来不可。他回身一指点向白头翁,要攻他措不及防,红袍怪的纯阳手又攻到,黑煞神的禅杖直取下盘,千手观音是暗器,又无处不在,防不胜防。陆家宝没有想到他四人联手,相辅相成,竟然是一套极厉害的阵法,一时间难以抵敌。 千手观音得意的道:“这是天罗地网大阵,你要是破了当真服你。”他们相互攻守,攻的全攻,守得全力防御,攻守连环,还有个站的远远地,周身法宝,暗器层出不穷。 兰兰、毕静儿二人见陆家宝迭遇险招,不由大为着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回身,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群人,为首一人,正是天师道的张守一。 陆家宝大喜,叫道:“张天师来的刚好,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张守一冷冷的道:“你这小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我再也不会上当受骗。” 陆家宝道:“你不帮我,我就怕他们不成?”心下却暗暗叫苦,倘若不将镔铁锏埋了,就可以跟他们力拼了。此时别无他法,左手一晃,捏花指弹开白头翁的单刀,将红袍怪避开,右手一扬,拂云手将近身的暗器,拨打向黑煞神的脑袋。他突然大发神威,连使两种神功,左右开弓,逼退三人。 毕静儿大声叫好:“好功夫,不用你们帮忙,也照样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再也不看天师道众人一眼,不屑一顾。 张守一心下来气,道:“毕大小姐,你拿了我的乌龙剑,还装无事人,这瞒天过海的演技,骗我好苦,杨小姐,你们跟我走一趟吧。都拿下了。”将手一挥,天师道众人将毕静儿、兰兰二人团团围住。 毕静儿道:“你说什么,我可听不懂。”张守一道:“听不懂没关系,人总是健忘的东西,慢慢想,总会记起来的。” 刀疤脸突然挺身而出,道:“张守一,有我在此,谁敢动大小姐,我要他的性命。”抽出板刀,向张守一扑去。 张守一虽然有点儿胖,应变倒是极快,闪身让开,怒道:“碍你什么事了?”刀疤脸挡在二女身前,持刀而立,道:“我在大小姐就在,谁也不能欺负她。”张守一道:“你既然碍手碍脚,我成全你。”一挥手,围在刀疤脸周身的七八个祭酒突然同时挺剑直刺,一齐刺入刀疤脸的身体里。 刀疤脸的注意全在张守一身上,那知道他挥手竟然是杀人的暗号,不由苦笑道:“大小姐,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保重啊???”突然板刀一挥,砍在一个祭酒的肩头上。 这祭酒不防他垂死挣扎,肩头中刀,杀猪一般的大叫一声,撤剑后退。剑一拔出,刀疤脸身上射出一股血箭。众祭酒防他再伤人,同时拔剑,想再补一下,但刀疤脸身上血流如注,已经倒地而死。 毕静儿脸色惨白,道:“张守一,你杀了疤脸叔叔,就不怕报应吗?”张守一道:“我已经等不及了,你要是不交出乌龙剑,也是一样的下场。”一挥手,众祭酒上前,不由分说,将兰兰、毕静儿拿住。 陆家宝见天师道突然动手杀人,大吃一惊,叫道:“张守一,你干什么?快将人放了。”说着就想冲过去救人,但迎面而来一枚问心针,身后的黑煞神高举水磨禅杖砸下,身左的白头翁单刀吞吐,一招快刀斩乱麻,变化无方;身右的红袍怪,双掌齐推而出,一招排山倒海,一道气墙就如一堵墙轰然倒塌,不容抵挡。 四人同时发难,攻势如潮,交织成一道天罗地网,陆家宝腹背受敌,顾前不顾后,顾左不顾右,一时间手忙脚乱,自顾不暇,竟然分身不得。 张守一道:“分二道走,快!”众祭酒分别架起毕静儿、兰兰,一向东,一向南,分道扬镳,绝尘而去。 陆家宝大为的苦恼,问道:“张守一,你阴魂不散,干什么抓走毕静儿?”张守一道:“她说出乌龙剑的下落,我决计不为难她。”陆家宝道:“兰兰是无辜的,可你又为了什么抓走她?”张守一道:“杨行密不交出天机图,我就杀了他女儿。百花掌门,你在此慢慢打,我就不再给你呐喊助威了。”说着转身而去。 陆家宝叫道:“张守一,你是小儿、王八蛋,回来。”可张守一充耳不闻,身形晃动,便如一溜轻烟般奔入树林中,竟然另走一道,谁也不跟,霎那间不知去向。 黑煞神道:“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还是跟我们去喝酒,大家还是好兄弟。”陆家宝怒道:“喝你个大头鬼,都是你们纠缠,才让张守一得手,我跟你们没完。”突然间伸指在脑后一弹,间不容发的将脑后一粒铁弹子弹出。这一下弹珠,脑后长眼,有惊无险。 白头翁突然间“啊”的一声大叫,单刀落地,一个跟头倒翻出去,双手捂着眼睛,一目已经被铁弹子打瞎,总算他见机极快,及时的一个后翻,化去劲力,要不然铁弹子入脑,立即毙命。 陆家宝见黑煞神、红袍怪二人一怔,机不可失,突然冲到千手观音的面前,飞起一脚,将他踢了一个跟头。陆家宝更不停留,飞身而去,他急着追赶张守一,救下二女,再也不理会他们。 白头翁被打瞎一目,气得哇哇大叫:“笨蛋,你们追啊,追上这小子,老子要挖出他的双眼。”他突然间瞎了一只眼,气急败坏,迁怒旁人。 黑煞神、红袍怪、千手观音三人面面相觑,平素里自高自大,以为四人合击,天下无敌,岂知陆家宝竟然破了天罗地网大阵,追上去,单打独斗,那还不是自讨没趣。 陆家宝以为他们刚走不久,必定可以追上,全力飞奔,奔行之速,疾逾骏马,越奔越快,疾行了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岔路口,犹豫了一下,寻思:“他们抢劫人质,多半是拣荒僻的路走。”当下踏上右首的崎岖小路,他身手了得,小路坑坑洼洼,却如履平地,速度不减,却始终不见天师道等人的踪影。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十六回 群殴 陆家宝好生奇怪,猜想是走岔了道,回头奔行十余里,从大路上再追。不一刻,来到人家处,就打听有没有见到一伙人过去,他们抢了一个女子,凶神恶煞的。众人都是摇头,没有瞧见。 陆家宝接连问了十几人,不由焦急起来,再次询问,出言不免少了客气。有一人反问被抢的女子是他什么人。陆家宝道:“你不用管,我只问你看见他们没有。” 那人笑道:“原来是你相好的,呵呵,那女子可是年纪不大,貌美如花?”陆家宝喜出望外,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很漂亮。他们过去了?往哪里走了?”那人摇头叹息,道:“这年头不太平,一个年少女子落入一群恶人的手里,还有的好?我看你就死心了吧,赶快回家去,还能保得小命。” 陆家宝道:“我的生死不用你管。快说,他们去哪里了?”那人指着东边一条小路,道:“他们过去好一会,你年纪轻轻的,就是不顾一切,不知道珍惜性命,追上去就是送死,真是可惜了。”陆家宝不听他说完,道声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路赶下去。虽然听得背后一阵轰然大笑,却也没在意,怎知道那人见他无礼,故意胡扯骗他。 转瞬间行了二十余里,眼见着就要天黑,陆家宝心下一片冰凉,寻思:“错过今晚,再想找到天师道一伙人,只怕难上加难,更加不易了。”正自心慌意乱间,忽听前面一阵大乱,喊杀声震耳欲聋。 陆家宝立即来了精神,飞身赶过去。只见远远地来了一群人,分成两拨,一伙人且战且退,一伙人穷追不舍,不数步就有一人被杀,转眼间前头的人只剩下前面的两个人,一男一女。陆家宝见这女子婀娜多姿,依稀眼熟,不由大喜,不知是谁拦住了天师道的一伙人,可要多谢他们了。 再走数十步,看得分明,不由大吃一惊,这女子竟然是红缨,另一个男子,却是吕用之。后面追杀二人的竟然是冯廷谔。 吕用之叫道:“快三刀,你我无冤无仇,干什么赶尽杀绝?”奋力出剑,杀退众人的抢攻。 冯廷谔将刀一立,突然间劈出三刀,果然一刀快过一刀,三刀连环,刀刀要命。 陆家宝想要冲过去,转念又想:“这么多人,跟他们硬拼,可有点危险。”当下躲在一棵树后,伺机而动。 吕用之小声的道:“我先冲上去,大小姐快走。”说着举剑冲上去,一连数剑,都是拼命的招数。冯廷谔被他这一番冲杀,杀了措手不及,倒有点儿招架不住,退了两步。 红缨却道:“要走一起走。”纵身而起,挥剑向一老者扑去。 那老者白须飘动,年纪着实不小,应变倒是极快,挥刀格去,咔的一声,刀头被剑锋削断,白刃如霜,直劈而下,正中他的肩头。 那老者大叫一声,断刀落地,抱着肩头,幸喜这一剑先被挡了一下,再砍到身上,力道不足,伤得不重。 红缨正想再补一剑,她身后一个使铁铲的,平举铁铲,向她腰身铲去。红缨不及剑伤老者,向旁跳开,避开铁铲,剑光霍霍,向两个大汉同时刺出一剑。 吕用之暗暗叫苦,大小姐真是太傻,十余高手一一丧命,要是能拼,早已经胜了。可逃走的机会,稍纵即逝,此时也只能拼命了。将心一横,剑招忽变,一缕缕剑光如流星横空,一闪既没,变幻无定。 冯廷谔已经回过神来,挥刀连劈三刀,如同三重叠浪,一浪高过一浪,汹涌磅礴,势不可挡。吕用之接一刀退一步,接三刀连退三步,手臂被震得一阵阵酸痛,长剑几乎脱手。 那老者叫道:“这小贱人不识好歹,不用拿活口了,杀了便算。”他恼羞成怒,赤手空拳,如疯虎般向红缨扑过去。 余下三人也回身再斗,使铁铲的将铁铲铲向红缨的双腿,使剑的剑刺脑后,使刀的一刀劈空,反手顺势一挥,顺水推舟,拦腰砍去。 红缨见四面合围,腹背受敌,每一个都是来势汹汹,要是以一对一,倒也不惧,可这四人联手,挡一、挡二,很难挡三,更不要说第四。她心下一寒,要想全身而退,冲出这包围,只有这老者是弱处,眼见他扑到,白须飘动,嘴里血迹淋漓,虽然凶神恶煞一般,毕竟两手空空,心一横,将剑一挺,刺了过去。既然挡不住,索性于铁铲、长剑、单刀的攻击,视而不见,只想杀了这老者,就可以冲出去。 吕用之被冯廷谔一番攻击,退的太远,眼见红缨就要被乱刃分尸,不由肝胆欲裂,却救援不及。 那老者见她想逼退自己,突破出去,呵呵一笑,竟然不退反进,迎着长剑而上,嗤的一声,长剑刺入他的肩胛骨。他早已经算好了,一伸手,抓住红缨握剑的手腕,狞笑着道:“我死了,也要你这小丫头陪葬,够本了。哈哈???”笑了两声,突然间停住了,好像看见了天底下最奇怪的事,吃惊的合不拢嘴。 红缨又急又怒,知道命在旦夕,不容多想,抬起一脚,将老者踹飞,跟着回剑侧身,躲避敌招,只见那三人蓄势待发,兵器停在半途,个个凝而不动,显然不忍心伤了她这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红缨大吃一惊,这三人只要有一个下狠手,自己都是身残半死,这当儿不容多想,将剑一挥,割下他三人的头颅。双方对阵,就是你死我活,你不忍心杀人,我却不能心慈手软。 吕用之见红缨竟然连杀四人,死里逃生,精神一振,向冯廷谔急攻三剑。这三剑一剑快过一剑,冯廷谔连挡两剑,第三剑说什么也挡不住,急忙后退躲避,脸颊上还是被快剑划出一条血痕。总算他功夫了得,及时的后退一步,要不然长剑入脑,立即毙命。他受伤虽轻,但中剑的部位却是要害之处,大惊之下,向旁跳开,伸手往伤口上摸去。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十七回 重逢 吕用之一招逼退冯廷谔,横剑而立,说道:“多谢张兄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大恩不言谢,来日当百倍酬谢。”说话间气喘吁吁,已经到了力竭之时。 冯廷谔回转头来,只见一旁站着一人,抱剑而立,却是一剑杀人的张洪。他又惊又奇,这家伙神出鬼没,什么时候来的?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张洪冷冷的道:“不要谢我,我杀人用剑,一剑杀人,光明正大,不会偷偷摸摸,用石子打穴。” 冯廷谔手下的一个彪形大汉大怒,喝道:“好狂妄的家伙,一剑杀人,看你怎么杀我?”跳将过去,挥刀直劈而下。 张洪道:“你已经是死人,还看什么?”迎着他冲过去,寒光一闪而没,跟着后退,双手抱剑于胸,似乎没有动一下。 这汉子胸口喷出一股血箭,身体软绵绵的摔了下去。他这一招举火烧天,出手也算极快,但刀还没有劈下,便已身死。 冯廷谔身体急转,四下张望,叫道:“那里有人?哪里有人?”他将手一举,止住众人,此时我明敌暗,也不知道到底埋伏了多少好手,心下没底,道:“我们走。”小心翼翼,带着众人灰溜溜的走了。 吕用之道:“少庄主果然聪明,惊走了冯廷谔,不费吹灰之力。”张洪冷冷的道:“真的不是我,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 陆家宝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说道:“张洪,你看见谁了?诓我吧。呵呵,吕大哥,你们怎么来了?”此时敌人已去,不必再藏下去,自然出来相见。 吕用之喜出望外,道:“原来是陆老弟,这次又是你救下我们。” 红缨道:“他们是你饭桶出手打穴,将他们及时制住,我还以为???以为他们???”脸上一红,这手下留情的话,一时说不出口。 陆家宝呵呵一笑,有点不好意思直挠脑袋,道:“碰巧而已,碰巧而已,二位别来无恙。” 吕用之道:“陆老弟,诸葛无双还活着,你知道吗?这是个隐患,我们跟着教主而来,才分开走,就被冯廷谔这家伙堵上了,我死倒是小事,要是大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可万死不渎其罪,可就没脸见教主了。” 陆家宝道:“教主也来了?那可太好了。”吕用之道:“陆老弟的武功大有长进,可喜可贺。”张洪道:“有什么可高兴的?他武功好,我又得回去练剑,才能在一年之约上,杀了他。”他在钱塘江上,和张守一等分道扬镳,想到武功尚有很多不足,就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潜心练剑,觉得大有长进,才复出江湖。 红缨笑道:“你要潜心练剑,还是赶快找地方练剑去吧,我们还要和爹爹会合,免得给诸葛无双遇上,那可就麻烦了。”她见到陆家宝,大是高兴,话不免多了些。 张洪道:“诸葛无双?这个人听着耳熟,喔,对了,他想暗杀杨行密,已经去广陵了。”陆家宝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张洪道:“我听黑白双煞说的,他们喝醉了酒,得意忘形,说什么杨行密野心勃勃,抢夺了很大的地盘,梁王要在广陵封他一个大大的官,借机刺杀他,将他的地盘收为囊中。此事若成,先得半壁江山,他们就是功臣,从此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荣华富贵。但要做到万无一失,先拿住他女儿作人质,一网打尽。” 陆家宝道:“坏了,兰兰被天师道的人抓走了,杨叔叔还不知道,可得赶过去告诉他才是。”吕用之道:“是非之地,赶快走吧。”四人向东而行,行的十余里,来到一处镇甸,见天色已晚,走进路边的一家客栈,住宿吃饭,过一夜再走。 不一会儿,店伴端上面来。红缨才吃了小半碗,但陆家宝已经两碗下肚,忍不住道:“饭桶,你果然便是饭桶。”陆家宝呵呵一笑,道:“吃得多,长得快。似你这般的吃喝,几时才能长得如此强壮?”说着双手握拳,高举过顶,示意高大威武。 红缨一笑,突然低声的道:“这一次差点点再世为人,要是立即死了,倒也罢了,就怕半死不活的活受罪。饭桶,还真的多谢你救了我。”越想越觉得后怕,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陆家宝笑道:“你现在才知道?不知要怎么谢我啊。”红缨慢慢的低下头去,用筷子挟了一根面条,却不放入口里,低声道:“你说好了。”语含羞涩,几不可闻。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要我说啊?我倒要好好想想,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可不许反悔啊。”红缨脸上一红,道:“饭桶,你这坏家伙。” 吕用之见他二人说笑,倒不好意思听下去,站起身,要出去看风景,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不由道:“咦,这是什么香味?”陆家宝道:“还能是什么香味?当然是菜香味了。” 话语刚落,却听一阵笑,冯廷谔去而复返,大摇大摆的走进店来。 吕用之喝道:“冯廷谔,想抓住我们,你先留下命来。”拔剑而出,向前抢出两步,突然间腿一软,摔倒在地。 红缨只觉头昏眼花,立足不定,摇摇晃晃,倒了下去。张洪道:“不好,有毒!”立即屏息停气,向外冲了出去。有两人一左一右堵住了门口,喝道:“想走?留下命来。” 寒光一闪,张洪拔剑而出,几乎同时刺入他二人的胸膛。他们右手已经将剑拔出大半,出手也算极快,但剑未出鞘,便已身死。 这二人先前帮着冯廷谔与吕用之相斗,身手矫捷,但在张洪这犹似电闪般的一刺之下,竟无半点施展余地,旁观众人无不吓得呆了,眼睁睁的看着他逃之夭夭,消失在树林之中。 吕用之喝道:“冯廷谔,你居然下毒,小儿也。”冯廷谔道:“你们还想跟国师作对,不是自不量力吗?”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十八回 义气 陆家宝出生药王世家,百毒不侵,要像张洪一般的冲出去,倒是不难,可要想救走红缨、吕用之二人,却是万万不能。心下一动,也顺势伏在桌子上。 冯廷谔道:“你这小子倒可以,吸入‘一闻倒’,竟然这么久才倒。”走过去,踢了陆家宝一脚,很是意外。 一汉子拔刀而出,向陆家宝劈去,叫道:“你这狗贼,暗算我兄弟,害他被杀,一命还一命,我取你人头。”冯廷谔伸脚将他踢出一个跟头,道:“黄大力,不要命了?你忘了大小姐的话了吗?” 黄大力坐在地上,不由一呆,半天才回过神,道:“是,是。”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吩咐人将吕用之、陆家宝、红缨等三人绑了。 陆家宝破口大骂:“张洪,你这不能共生死的小人,丢下我自己跑了,没义气。”冯廷谔呵呵一笑,道:“一闻倒,一闻就倒,这家伙吸入‘一闻倒’,竟然能跑了,也算是本领。想让他救你们,可是难为他了。” 陆家宝道:“那也不能说走就走,溜得贼快,太没义气了。”冯廷谔道:“就你讲义气,处处和国师作对,带他到那边厢房去,我细细查问一下。” 红缨急道:“你们???你们别难为他。”冯廷谔呵呵一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有情有义,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在记挂他的安危。” 黄大力过去,抓住陆家宝的后领,半提半拖,走进后院东边厢房。冯廷谔跟着进去,挥手道:“你出去吧。”黄大力将陆家宝仍在床上,本想趁机打一顿,却没有机会下手,悻悻然出去,带上了房门。 冯廷谔走到陆家宝面前,俯下身子,将他靠墙而坐,道:“百花掌门,别来无恙。今日我们在这里相遇,当真是三生有幸。” 陆家宝道:“你是三生有幸,我却六神无主。”冯廷谔道:“邀你座上客,你偏作阶下囚。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又是何苦呢?”陆家宝道:“跟着你一起暗杀杨行密吗?咱是明人不做暗事,这种事可干不出来。” 冯廷谔一惊,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从那里听来的?”陆家宝却不愿实话实说,故作轻松的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一点小事,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还能瞒过我百花门的耳目?” 冯廷谔信以为真,连连点头,道:“百花门消息灵通,果然不虚。但我们也不是嗜杀之辈,只要姓杨的老老实实归依梁王,我们又何必取他性命?呵呵,这个秘密既然让你知道,可不能留你活命了。” 陆家宝见他脸露冷笑,心想:“不好,说漏嘴了,这家伙要杀人灭口。”立马道:“你这话是真是假?倘若我去劝杨叔叔交出兵马大权,你们就会放过他?你坐得了主吗?” 冯廷谔道:“杨行密当真交出兵马指挥权,我们不仅不会杀他,还会封他一个很大的官做。”虽然有点疑惑,心下毕竟信了三分。 陆家宝道:“就是不知道你的话有几分可信。”冯廷谔道:“倘若兵不血刃,当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我去问问,自然有当家作主的人跟你说话。”说着转身,推门出去。 陆家宝故作惊慌失措,叫道:“喂,喂,你到哪里去?这是什么地方,你???你怎么留着我一个人在这里?”冯廷谔道:“不怕,我去去就回。”反手关上了门,快步而去。 陆家宝心下得意洋洋,想不到信口开河一番,冯廷谔竟然信以为真了,他急匆匆出去,必定是请示去了,不知道来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此间还有什么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正在胡思乱想间,房门轻轻一响,缓缓地推开,人影一闪,进来一人,却是黄大力。陆家宝见他满脸杀气,知道这家伙不怀好意,心下就留意了。 黄大力抢近前去,见他坐在床上,不由得大吃一惊,眼前的情景似乎大出他意料之外,当即又退了两步。 陆家宝道:“你来干什么?” 黄大力见他一动不动,绑绳依旧,想来中毒未解,胆子又大了,狞笑着道:“干什么?老子要你的狗头!给我的兄弟报仇。”说着向床前走近两步,低声道:“你此刻无力还手,杀你虽然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可是你暗算我兄弟,令他丧命,有仇必报枉为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多管闲事,自寻死路。” 陆家宝道:“你要是杀我,后果有多严重,你想过什么?” 黄大力道:“大不了一死,也要取你狗头。”说着双足摆定马步,吸气运功,右臂格格作响,呼的一拳击出,直击陆家宝的胸口。 陆家宝为了救下红缨,暗地里弹出石子打中三人的穴道,红缨死里逃生,连杀三人,其中有一人是他的弟弟,这一拳使足了十成力,存心想打他骨断筋折。但听得喀嚓一声响,黄大力右臂折断,身子向后直飞出去,摔在窗户下。 陆家宝已经打通任督二脉,内功随心所欲,见他打向双乳间的膻中穴,立即运气于此,将他弹开,笑道:“你想杀我,后果很严重,我已经告诉你不要动手,你只是不听,怎么样?摔疼了吧。” 黄大力手臂断折,痛得额头上全是汗水,他慢慢的站起身,走到床前,歪着头看着陆家宝,狞笑着道:“你这家伙的身子倒是硬得很,看你硬得过我的刀子?”说着左手一翻,从怀里取出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刀,慢慢向陆家宝胸口插去。 便在此时,只听得门外脚步声响,许多人奔到。冯廷谔和一个蒙面人快步而入,余下人等在门外守候。黄大力大急,单刀直刺过去,想立即杀了陆家宝,却不料这一刀刺在他身上,竟然刺不进去,他不由呆住了。 那二人见他下毒手要杀陆家宝,不由一惊,立即快步上前,冯廷谔大声叫道:“黄大力,你想干什么?”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十九回 严刑 那蒙面人立即上前,一把抓住黄大力的衣后领,提起来摔在地上,骨断筋折,立即毙命。 蒙面人冷冷的道:“谁要是不听招呼,随便出入,他就是下场。拖出去示众。”冯廷谔道:“是,是。”将黄大力的尸体拖拉出去,带着人走了一干二净。 蒙面人关上门,歪着头看着陆家宝,道:“你这家伙倒是命大,用刀都杀不了你。”陆家宝道:“是你来的及时,多谢你了。”蒙面人道:“算你还有良心。听说你能劝说杨行密归降?我为什么相信你?”陆家宝道:“能不能在我,信不信在你。” 蒙面人奇怪的目光透过幕布,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家宝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这么绑着我,可不够心诚。”蒙面人一怔,随即道:“也不怕你耍花样。”走过去,伸手欲解开陆家宝的绑绳。 陆家宝突然间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子,这绑绳竟然在这时候寸寸而断,立即攻他一个出其不备。他一声惊呼,出力挣扎,左手一挥,打了过去,叫道:“不好,又上当了!你放开我。” 陆家宝将他的手腕向下一扳,他的手臂弯曲,身子不由得弯下腰,这一掌还没有打在陆家宝身上,就已经力尽,按在床沿上,撑着身子,不肯伏到床上。 陆家宝道:“你不能见人吗?装神弄鬼的,让我看看你是谁?”伸手拉下他的幕布,眼前出现一张惶恐、却美丽动人的脸庞,竟然是天香大小姐。 陆家宝道:“你一进来,我就知道是你。因为你身上的这种香味,已经出卖了你。”说着伸头过去,在天香的脸上两旁,轻轻的嗅着她的体香,微闭二目,仿佛这香味回味无穷。 天香见他的鼻子几乎挨到脸上,不由得拼命往后仰,又羞又急,叫道:“你干什么?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陆家宝道:“放开你不难,你叫人将吕道长,还有红缨,他们都带过来,我就放了你,咱们走马换将,两不吃亏。”天香道:“他二人已经被杀了,还怎么带来给你?”陆家宝怒道:“你杀了他们,我就杀你。”说着伸手抓着她的脖子,天香喘不过气,白眼睛直翻,眼见就要断气,陆家宝才松开手,喝道:“你当真杀了他们?” 天香见他的手还在脖子上,害怕他再使力捏掐,忙改口道:“没有杀,没有杀???我方才叫人将他们送走了。”陆家宝一惊,道:“送走了?送到哪里去?”天香不答。 陆家宝大怒,道:“看来不给你一点厉害,你也不会有一点实话。”天香脸色大变,道:“你要怎么样?” 陆家宝将她手腕一拉,天香不由主的伏在床上,陆家宝倒骑在她的背上,伸手在她腿上、背上、屁股上用力捏掐、拍打。 天香又急又羞,叫道:“别打,别打了。你干什么?你这坏家伙,下流!无耻!”陆家宝见她紧张慌乱,缩成一团,更加出力的捏打,叫道:“你要是不放人,我就打死你这臭丫头。” 却不料打了几下,天香忽然嗤的一笑。陆家宝大奇:“我如此出力打她,怎么她反而笑了?莫非给打傻了?”将她身子翻过来,喝道:“你笑什么?”见她眉眼如丝,满脸笑意,似乎真的欢畅,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道:“叫你笑,看你还能笑出来?”啪啪啪啪四下,左右开弓,连打她四个耳光。 天香口里嗯嗯几声,胸口起伏,脸上神情却是说不出的愉悦,轻声说道:“别打我的脸,别打我的脸!你这坏家伙,你别这样???这样我会生孩子的。” 这句话绝非恫吓,天香的母亲难产而死,跟着父亲长大,小的时候问父亲,怎么生小孩子,王金贵又不能直接说,只有骗她:一个男人想让女人生孩子,就会骗她上床,捏她、掐她,骑在她的身上打,一直打她从腋下窝生出孩子。孩子是打出来的,是以女人最受罪。天香想起父亲的话,自然魂飞天外。 陆家宝也不懂男女之事,奇道:“就这样打你几下,便会生小孩子?”天香拼命的点头,道:“我爹爹说的,不会错的。”陆家宝心中一动,突然有个小孩子,跟在屁股后面喊爹爹,倒也是一件美妙的事,立即伸手在她手臂上、屁股上,重重的扭了两把。先前要是没有种下种子,想来这两次加固,再不会有失了。 天香“哎呦,哎呦”的叫了两声,微微皱起眉头,却是任由摆布,没有一点反抗,眼里柔情似水,双目迷离。这两下扭捏,没有扭痛她,反倒是舒服之极,飘飘然在极乐之中。 陆家宝奇道:“你这贱皮,不是你的肉吗?我就不信扭不疼你。”在她臂上、肩头、胸口、小腹,上下使劲力扭。 天香气喘吁吁,缩成一团,低声叫道:“啊???死家宝,不要。啊???坏家伙,不要???好家宝,好哥哥,饶了我罢,我???我???真的吃不消啦。”陆家宝扭一下,她叫一声,全身软绵绵的,好像没有了骨头,只是叫,一点反抗都没有,任由陆家宝长驱直入,随便扭捏。 她这么好哥哥的柔声一叫,陆家宝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间连骨头都酥了,一物突然没来由的挺了起来,情难自禁,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冲动,双手猛然抓住她的双肩,说道:“快说,你告诉我吕道长在哪里,我就放你走。如若不然,我???我就???”他已经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急得口干舌燥,眼里几乎冒出火来。 天香不答,缓缓闭上眼睛,突然间飞起一脚,将陆家宝踢下床去。 陆家宝一个没留意,摔下床去,好在他反应极快,反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也拉下地,右足牢牢踏住胸口,喝道:“你又来骗我,我再不上当了。”呼吸急促,已经忍无可忍。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二十回 淤青 天香跌在地上,好像跌散了架,全身无力,扭动了几下,双手抱着他的腿脚,轻轻的抚摸,柔声道:“死家宝,坏家伙,好家宝,好哥哥,你弄痛我了,你是好好人,就放了我罢。”她娇喘吁吁,竟然被跌糊涂了,一阵胡言乱语,也不知说些什么。 陆家宝见她楚楚可人,犹似小鸟依人一般,又听她软语相求,莺声曼语,一时间荡气回肠,不由得傻了,心又软了,便待伸手将她拉起来。却听窗外一个声音冷冷的道:“弄痛还是便宜你,我弄死你。”吧嗒一声响,从窗外先后跳进三人,却是张洪、吕用之和红缨。 陆家宝道:“你们出来了?是张大哥救了你们吗?这可太好了。”张洪点了点头,冷冷的道:“已经救出好一会了。”言下之意,来了好一阵子。他抱剑而立,事不关己,是以目无表情。 陆家宝满脸通红,心下寻思:“不好,也不知道他们几时来的,我一心想跟这臭丫头生小孩子,丑态百出,情状不堪,他们必然看在眼里,可丢死人了。”一时间背如芒刺,将脚一抬,跟着一踢,将天香踢出门去。 天香本来已经意乱情迷,突然间见有人进来,又羞又慌,无地自容,哪里有脸见人,一溜烟跑了,如飞而去。 红缨连连顿足,叫苦不已:“饭桶,你真是饭桶。你放了她,后患无穷。”陆家宝道:“不过是个小丫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红缨怒道:“什么大不了?这丫头是我五行教的叛孽,以下犯上,还想杀了我,心肠恶毒,如同豺狼。你说放就放,放虎归山,我看你就是舍不得杀她?”陆家宝脸上一红,将天香放走,多多少少有点怕他们杀了她,一时间垂头丧气,无话可说。 吕用之心想这是小儿女间闹别扭,算不上什么大事,当务之急,就是赶快离开,不要被人再次暗算了。当下呵呵一笑,说道:“大小姐,我们以后小心提防,不给她机会就是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极早离开才是。” 陆家宝连连点头,道:“吕道长说的极是,赶快走吧。”颇有点顾左右而言他,想将此事化了,却不料走在路上,红缨还是喋喋不休,数落他这个不是,那个不是。陆家宝觉得理亏,一句话也没有。 红缨见他如此,也觉得索然无味,气得不再理他。 到了晚间,这一下可就小心谨慎了,不敢住店,找了一个破落的庙宇,落脚过夜。 这时候下起小雨,天气有点儿阴凉。吕用之拆了些破桌子,生起火来,四人围着火堆坐下,吃着干粮。 不料雨却越下越大,破庙四处滴水,大家都往没有雨滴光顾的干地挤。红缨突然向陆家宝招了招手,道:“饭桶,我这里没有雨水,你过来。”陆家宝摇了摇头,道:“我这里还好,没有事。”红缨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陆家宝道:“你说吧,这儿也能听得见。”红缨恼道:“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陆家宝道:“要吃我,你打得过我才行。”迟疑片刻,还是做到她身侧。 红缨凑嘴到陆家宝的耳边,低声道:“我生气,不是怪你放走她,而是???而是???总之你不能再跟她亲热。”陆家宝也将嘴凑到他耳边,道:“我没有跟她亲热,真的没有。”红缨道:“还说没有,都要跟她生小孩子了。”陆家宝道:“我打她、捏她,她说会生小孩子。”红缨道:“你打她了吗?我看没有。”陆家宝道:“就是打了。”红缨道:“打了吗?我看她倒似很舒服的样子。”陆家宝道:“也是,莫非她是贱骨头,越打越舒服?”红缨道:“我猜你怜香惜玉,一定是轻轻的,没有用劲。” 陆家宝道:“我用劲了,使了好大的力气。”他也有点怀疑没有力气,突然伸手在红缨的胳膊上捏了一下。 这一下出其不意,红缨不由“啊”的一声叫,连忙双手捂住嘴巴,见吕用之、张洪的目光投过来,自言自语的道:“咦,这里还有虫子,叮拉我一口。”捋起衣袖,只见雪白的胳膊上,一大片淤青,痛得差点掉下眼泪。 陆家宝见她如此,心下也是满满的歉意,道:“怎么会是这样子?我可没有使多大的力气。”红缨恼道:“天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可这淤青处,一痛之后,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从脚底直达发梢,突然间心底隐隐盼得他再捏一下,再掐一下,这滋味竟然是闹心一般的痒。 第二天雨过天晴,四人立即赶往广陵。风餐露宿,不一日,到了广陵,陆家宝大感意外,时隔二年,这广陵已经面目全非,满眼都是断壁残垣,昔日的繁华荡然无存。 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客栈投宿,掌柜的道:“客官,这二日全城戒严,你们少要出去。”吕用之道:“干么戒严?发生什么事了?”掌柜的道:“大将军平定四方,皇上派来使者嘉奖,要封大将军一个大官,但愿从此平平安安,再无战祸。”陆家宝大吃一惊,道:“封官使已经进城了?大将军住在哪里?”掌柜的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陆家宝道:“掌柜的,我有急事想见大将军,要是迟了,只怕大事不妙。”掌柜的道:“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知道大将军的住处?”说着不再理会他们,径自回去整理账簿去了。 陆家宝道:“想不到他们来的好快,可怎么才能及时的将消息传进去呢?”吕用之道:“诸葛无双的武功太强,即便我们联手合力,也打不过人家,未必就能救下杨行密。”陆家宝道:“诸葛无双虽然可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杨叔叔枉死,我们见死不救吧。”红缨道:“要是我爹爹在,就好了。”陆家宝道:“吕道长,这里你最熟悉,你一定有办法,能立即见到杨叔叔,是不是?” 第九章 生死别离 第二十一回 刺客 吕用之心想:“若说不去,未免太过怯敌。从老远赶过来,临头却又退缩,日后说起来,脸上大是无光。但诸葛无双的武功太强,这一去就是送死,当真十分危险。”一时间沉吟不决。 便在此时,忽听得一阵叱喝之声:“细作在哪里?刺客在哪里?”呼啦啦的涌进一队官兵,将客栈里里外外都包围起来。 那掌柜的立即上去,道:“官爷,在这里,就是他们四人,一进来就打探大将军的住处。”想来他一见四人行踪可疑,立即报官。 众官兵呼啦啦的将四人团团围在当中,为首一将说道:“就是你们自寻死路吗?胆子不小,拿下了。”陆家宝道:“你们是哪路人?我要见杨行密大将军。”那将怒道:“当我傻吗,什么都告诉你?哼哼,这个时候还想探军情,你是活够了吗?”说着倒转刀柄,向陆家宝的胸口狠狠撞去,喝道:“瞧你这家伙獐头鼠目,贼头贼脑,大将军也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都带走,仔细审审,看还有没有同伙,决不可有漏网之鱼。” 陆家宝待要还手,却见吕用之缓缓摇头,心下一动,他们要是抓我们去请功,不就见到杨叔叔了吗?当下忍而不发,任由他打骂。 众官兵将这四人绳捆索绑,带出客栈,那将着实将掌柜的表扬了一番,说什么等禀明大将军,自有重赏,要是再有什么可疑之人,立即举报。那掌柜的道:“重赏是不敢想的,只要太太平平,不再出什么乱子,可以安心做生意就好。”战乱之中,人心思定,倒也无可厚非。 走了五六里路,来到一处戒备森严的大房子前,吕用之道:“坏了,这里是牢房,我们要被关起来了。” 陆家宝暗暗叫苦:“要是被关起来,只怕一时半会出不去,可就糟了。”恍然间才知想错了,一个普通的刺客,怎么会见到大将军呢?一抬头,只见一队人马耀武扬威的迎面而来,为首一人,却是隋再兴,不由喜出望外,大声叫道:“隋再兴,隋再兴,我来找你喝酒,你怎么派人将我抓起来了?” 隋再兴听见声音,转过头来,见是陆家宝,翻身下马,快步上前,说道:“陆掌门,你们怎么来了?快快,快松绑。”那将道:“少将军,这是我抓来的刺客。”隋再兴道:“什么刺客?他就是帮助大将军大破孙儒的陆少侠,大将军常常说起陆少侠,想念得紧。”那将一惊,道:“原来是陆少侠,果然仪表堂堂,英俊潇洒,出类拔萃,这下可就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得罪。”先前是獐头鼠目,贼头贼脑,转眼间就变成了仪表堂堂,出类拔萃,这二者间的差距可就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但他张口就来,倒似天经地义,说的一点儿不难为情,亲自给陆家宝等一一松绑。 隋再兴道:“百花掌门,你来了,大小姐呢?她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陆家宝道:“我有急事要见大将军,大将军在哪里?快带我见他。” 隋再兴道:“大将军正在准备酒宴,款待来使。这一次皇帝下诏,亲自加封,大将军还能当更大的官,名正言顺的封疆大吏,百花掌门来的正是时候,或许还能讨一个好的封赐。” 陆家宝道:“什么封赐?都已经大祸临头了,他们明着来封官的,其实想暗杀大将军。他们要是得手,你们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 隋再兴虽然吃惊不小,却道:“无妨,他们就是一小队人,孤军深入,有什么作为?”陆家宝见天色渐黑,道:“快走吧,我们边走边说。迟了只怕来不及了。” 隋再兴听说是诸葛无双,心下一惊,哪里还敢有片刻耽搁,风风火火的来到将军府外,听里面没有什么异常动静,都放下心来。 守卫的门将见是隋再兴,连忙招呼:“隋将军,你回来的正是时候,立马就要开宴了。”隋再兴道:“葛将军,今晚只怕会出事,快随我进去救大将军出来。” 这门将名叫葛顺,忙道:“出了什么事吗?”隋再兴道:“有极厉害的刺客,大将军只怕凶多吉少,快走。”带着数百人一拥而入,闲杂人等躲避不及,一阵大乱。 杨行密远远地见数百名将士盔明铠亮,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不由一怔,站了起来,对身边的侍将道:“怎么回事?过去问问。”那侍将道:“是。”快步而去。 他还没有走出两步,邻桌的一张桌子突然被人掀翻,一个少妇持剑在手。她和杨行密隔了一张桌子,飞身而起,跃上那桌子,青光闪闪,一剑疾向杨行密胸口刺去。 杨行密突然见剑刺来,立即退开两步。他两侧的两个卫士同时抢上,不及拔刀,一左一右的挡在杨行密身前。 嗤嗤两声,两名卫士的脖子上同时中剑。这二人身手也非泛泛,将刀拔出了一半,出手也算极快,但刀未出鞘,便已身死,向后倒了下去。 那少妇持剑刺去,依旧刺向杨行密的咽喉。她连杀二人,力道和速度,竟然丝毫不减。 杨行密躲避不及,右手抬起,让过剑尖,间不容发的在剑脊上弹了一指。霎时间剑身急速波动,发出嗡嗡之声,良久不绝。一股冰寒之气,迅速的弥漫开来,这一杀招已经被他化解了。 那少妇赞道:“冰魄神指!好功夫!”她暗自可惜,这一剑要不是先杀了二人,他纵然有此冰魄神指,也万万不能弹开剑去。将剑一提,剑尖闪闪,撒下一片光芒,喝道:“你再弹开这剑看看。”他这一剑叫作“细雨无声,万剑齐发。”就好像密密麻麻的细雨,无处不在,点点滴滴都要人命。 杨行密叫道:“好剑法。你是诸葛无双!”他曾经跟诸葛无双有个一次交手,那一次他将秦天柱逼到绝境,就是这诸葛无双横空出世,也是这一招,救走了秦天柱。【详情见拙作-逐月江湖】 第九章 第二十二回 猫命 这些年来,杨行密一直都在苦思如何化解这一招“细雨无声,万剑齐发”,都无果而终。这时一见,立即惊出一身冷汗,向后再退。 这少妇果然便是男扮女装的诸葛无双,他混在封官使的家眷之中,想杀杨行密一个措不及防,眼见隋再兴带人进来,心知有变,立即发难,喝道:“想跑?快得过我的剑吗?”一剑刺去,犹如惊蛇乱走,亦左亦右,变化无方。 杨行密见所有退路都被他这一剑封堵,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将心一横,左右都是死,拼了,抬手一指点出,一缕劲气刺向诸葛无双,又是冰魄神指。 诸葛无双笑道:“靠这个救命,你狗急跳墙了吗?”将大袖一拂,卷起一个强大的旋涡,将冰魄指吸入化去,长剑依旧刺去。忽听得有人喝道:“谁的剑快,还是我的剑快,看就要比一比了。”风声飒然,一剑犹如流星一般的袭到。 诸葛无双大吃一惊,这一剑虽然可以杀死杨行密,但来剑破空而入,也势必在自己身上刺个洞,权衡轻重,回剑一挡,咯的一声,两剑相交,加开敌招。 那人一击不中,翻身倒跃开去,竟然来去匆匆。杨行密死里逃生,又向后退开两步。忽听一声喊:“舅舅,快到这边来。”杨行密一怔,连忙过去。 诸葛无双便这么缓得一缓,数十人已经将杨行密护住。 众人一见打了起来,纷纷散开,霎时间场上只剩下诸葛无双一人。 诸葛无双持剑而立,环顾四周,却也不惧,看着那人剑已归鞘,抱剑而立,年纪轻轻,目无表情,不由一怔,道:“阁下好快的剑法,江湖上竟然出现你这样的人物,诸葛倒是孤陋寡闻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便是张洪,还没有开口,陆家宝笑道:“你孤陋寡闻了吧?这位就是江湖人称‘一剑封喉,一招杀敌’的张洪,万柳庄的少庄主。诸葛无双,没有想到,你扮作女人,可比你本来样子好看多了。但别人的功夫总是越来越强,你扮作女人,人是漂亮了,可功夫却差劲了很多,这一剑竟然差点点刺死你,你这天下第一剑,可有点浪得虚名啊。” 诸葛无双身受重伤,被迫跳下山崖,几乎送了性命,幸而得续命神龙,里服外用,死而复生,这些天来,才将养好了点,但功夫却大不如从前,不由哼了一声。 张洪冷冷的道:“天下第一剑,果然名不虚传。我这一剑封喉,势在必得,但阁下还是及时挡住了。唉,什么一招杀敌?一招是有的,杀敌二字何敢当得?看来还得回去再练二日才行。” 诸葛无双呵呵一笑,却道:“你要是杀了我,你就是天下第一剑。陆家宝,又是你这小子?你为何处处跟我作对?”他的眼里都快喷出火来,杨行密有了防范,再要杀他,机会已经不大了。 陆家宝也是呵呵一笑,道:“因为你讨人嫌,男不男女不女,像一个打不死的人妖。”诸葛无双眼里都快喷出火来,喝道:“你再说一遍?” 陆家宝又是呵呵一笑,还没有说话,红缨却道:“诸葛无双,你害我爹爹不成,又来杀我舅舅,你莫非跟我们家有仇?说你讨人嫌,果然不假。” 吕用之道:“诸葛教主,别来无恙,从那么高的山崖跳下去,都摔不死你,你的命真大。不过像你这样孤身犯险,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陆家宝道:“猫有九命,莫非你比猫命还多?” 诸葛无双喝道:“我死之前,先杀了你们。”突然间向人群中冲去,就好像一辆势不可挡的战车,剑光闪闪,竟然向每一人都刺了一剑。 这身法如同鬼魅,身形一晃,说到就到,一剑之出,快如闪电。场上的每个人身手都非泛泛之辈,联合在一起,就是一波大浪,汹涌的潮水,大可吞噬一切,但诸葛无双就好像一头武装到牙齿的大鲨鱼,推开波澜,势不可挡,当者必伤。 群雄眼前都是白光,剑气飞扬,不由得纷纷退避,避其锋芒,各自凝神而战,全力抵挡这轰雷般的一击,这时谁也帮不了谁。 这些人当中,武功最差的便是红缨,她一见诸葛无双杀气腾腾的扑来,心下一慌,双脚钉在地上,竟然动弹不得,她立即拔剑,想要跟诸葛无双拼个两败俱伤,但诸葛之剑已经刺到,她“啊”的一声,此时的剑才拔出大半,已经抵挡不及。 吕用之便在身旁,见她束手待毙,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杀,伸手一推,将红缨推了出去,嗤的一声,诸葛无双的剑已经刺入他的胸膛。 陆家宝大吃一惊,叫道:“吕道长!”飞身来救,便在这时,眼前白光闪烁,一剑刺来,他武功和反应也甚迅速,抬手一招昙花指,昙花一现,间不容发的挡住来剑。诸葛无双一击不中,身形飘过,反手一爪抓来,一把抓住他后颈的大椎穴,提着他如飞而去。 红缨扑在吕用之的身上,叫道:“吕叔叔,你怎么这么傻?”吕用之苦笑着道:“教主将你教给我,我自然要照顾你???周全。”头一歪,气绝而亡。 这大椎穴乃人手足三阳督脉之会,最是要害,陆家宝要穴被制,立即手脚无力,空有一身力气,也无法反抗。他暗暗叫苦:“没有想到诸葛无双的力气这么大,看来以后还要多吃多喝,才能长高长力气。”眼见着诸葛无双飞行如风,风驰电掣,腾云驾雾一般,谁也近不得身,靠不到边,不一刻就出了城,到了无人之处。他的心反倒静下来,叫道:“诸葛无双,你带我去哪里?”诸葛无双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 陆家宝又道:“你提着我不累吗?你带我去什么地方,我跟着你就是了,男子汉大丈夫,心口如一,说一不二。”诸葛无双充耳不闻,还是没有出声。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一回 对头 陆家宝道:“诸葛无双,我身上又脏又臭的,别弄脏了你的新衣裳。再说了,我打不过你,也跑不过你,你怕我什么?” 诸葛无双猛然站住脚,将陆家宝掷在地上,冷冷的道:“你既然知道打不过我,为什么还要处处跟我作对?不怕死吗?”双手一上一下各拍一下,好像陆家宝身上有什么尘土,沾在他手上,将其拍去。 陆家宝哼哼唧唧的爬起身,道:“因为我是讨人嫌,我要不跟你作对,你怎么又会讨厌我?”诸葛无双哼了一声,道:“你不是说我是讨人嫌吗?现在怎么又轮到你了?” 陆家宝道:“你当然也是讨人嫌,可你太厉害了,我打不过你,只有找帮手。”诸葛无双怒道:“你说什么?”手握剑柄,将长剑从鞘中抽出一半,说道:“你再说我一句讨人嫌,我一剑杀了你。” 陆家宝冲冲大怒,道:“难道不是吗?我爹爹和你姑姑好,你拆不开他们,却迁怒于我,将我和爹爹分开,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见到爹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不要我,现在我娘也没有了,我成了没人要的孤儿,都是你害的。”说到伤心处,不禁呜呜的哭出声来。 诸葛无双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喝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哭什么?鼻涕虫吗?”陆家宝道:“你才是鼻涕虫。我是男子汉,但还是一个小孩子,不是什么大丈夫。你杀了我吧,要不然等我长大了,有力气了,我就杀了你。”言下之意,你不过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诸葛无双心下寻思:“要杀这浑小子,举手之劳,当真易如反掌。不过他是百花门的掌门,控制着他,就是控制着百花门。百花门虽然都是一群女流之辈,但富可敌国,财力物力,在江湖上首屈一指。我以这小子为人质,问他们要多少,他们就得给多少,杀了太可惜了。”又哼了一声,刷的一声,还剑入鞘,喝道:“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的容易,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的脑袋就暂且寄存在你脖子上,但你要发誓,不能随便离开我。如若不然,立即取下。” 陆家宝本来以为必死无疑,没料到他竟然会放过自己,立即大喜,笑道:“我发誓,我跟着你,你不让离开,绝对不离开你一步。诸葛无双,我们现在去哪儿?” 诸葛无双一皱眉头,一手虚掩鼻子,道:“别跟着我太近,也不知道常换衣服,身上的怪味太难闻了。”陆家宝笑道:“大男人哪来这么多讲究,你嫌我臭,你便香得很吗?我来嗅一嗅。”说着将头伸过去,向狗一样的上下嗅气。 诸葛无双连忙躲开,道:“你这家伙是属狗的吗?嗅什么东东?”突然间飞起一脚,将陆家宝踢了一个跟头,如飞而去。 陆家宝没有提防他会突然起脚,摔了一个跟头。他身手了得,沾地即起,在后面追赶,叫道:“诸葛无双,你走得这么快,我要是跟不上,走丢了,可别说我是故意的。”大步流星,追了上去,自言自语的道:“乖乖,身上还真有点香,装女人还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惨淡的月光下,二人一前一后,奔行如飞,就好像两个幽灵,轻飘飘的一去千里。 陆家宝虽然连日奔波,但他年少有力,再加上打通任督二脉,息息相通,取长补短,跟着诸葛无双,不即不离,不见一点疲态。 诸葛无双见他如此了得,心下暗自可惜:“我年少时,可没有他这么好的身手,如此可造之材,要是不能为己所用,就只能杀了,绝不能容他活着跟我作对。”出神间,渐渐的放慢脚步。 陆家宝道:“到地方了吗?”他抬眼望去,前面一片天水相接,月光下烟水苍茫,竟然来到一处大湖畔。 诸葛无双冷冷的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陆家宝道:“我不知道,自然要问你了。”说话间走进一片桑园里,林木青碧,一望无垠。 诸葛无双还没有说话,树下的一间小屋突然无风自开,从门里迎出一个少女,叫道:“师父,你回来了?得手了吗?”这少女云鬏半垂,一身青衣,却是天香,忽地见到陆家宝,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退开两步。 诸葛无双微微摇摇头,道:“没有,又让这小子搅乱了场面,混乱中让他逃了。”天香道:“师父,这小子总跟你作对,还留他干什么?一剑杀了。”她手握剑柄,将长剑从鞘中抽出半截,便要动手。 诸葛无双道:“留他多活两日,慢慢的凌迟。”说着走进木屋。 陆家宝嘻嘻一笑,上下打量着天香,面有奇怪之色。 天香见他目光上下不停,贼眉鼠眼,不由喝道:“看什么?再看,我就杀了你。”刷的一声,却将剑入鞘。 陆家宝道:“我看你有没有大肚子,我什么时候才能作爹。”天香羞红了脸,怒道:“你???你说什么?”想起被他捏得全身青紫,一时间心有余悸,退了一步,回身关上木门,骂道:“下流无耻,你就在外面呆着,不许进来。” 陆家宝吃了闭门羹,挠了挠头,对着木门小声的嘀咕:“不进去就不进去,里面有什么好看的?外面风景如画,空气又好,你当我想进去吗?”寻了一棵高树,飞身上去,骑在树丫上,悠然自在。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陆家宝就来到湖边,转了两圈,见湖里鱼儿来去游动,心中一动,取来一根树枝,将其削尖,连刺两尾鱼上来,捡来树枝,点火烤鱼。 不一会,鱼儿被火熏的焦黄,鱼香扑鼻。这一手烤鱼的绝活,是跟刀疤脸学得,倒也有模有样。陆家宝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取下来凉一凉,一口吃下去,美味香甜,十分的可口,正待吃下一尾鱼,却见大红姑娘,提着饭盒子走了来。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二回 数落 陆家宝连忙招呼,道:“这不是大红姐姐吗?过来过来,我请你吃鱼。这鱼可是好东西,吃了长身体,长力气,快过来。”大红站的远远地,却不过去,红着脸道:“我家小姐还怕你饿着呢,给你送饭,我看多余。” 陆家宝道:“送饭?你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呵呵???她有这么好心?不是想毒死我吧?”大红道:“我还真有点害怕。我就是想不明白,留下你干什么?还送早饭来,毒死你也是应该,谁叫你辣手摧花?大小姐那么好的人,你竟然下得去手,将她弄得全身青紫,痛得无法睡觉,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陆家宝被她一顿数落,不由羞愧的无地自容,怪不得怎么叫她,她都不敢过来,原来害怕自己也将她弄得全身青紫。可当时只想着逼她放入,没想到下手竟然这么重,却也不便跟她一个外人解释,正在尴尬之时,忽然听得一阵马蹄声轰轰而来,抬眼望去,远远地见来了一队人马,立即站了起来。 大红一惊,往后退了一步,道:“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陆家宝见她便似惊弓之鸟,显然怕极了自己,也不跟她说话,转身跑了过去。大红在后面叫道:“喂,你不吃饭了?”陆家宝回头一笑,道:“听你的话头已经饱了,吃不下了。”大红自言自语的道:“不吃算了,就是白白辜负了大小姐的一番心意。” 陆家宝远远地见这伙人将木屋团团围住,心下一喜:“莫非来人找诸葛无双的麻烦,这可太好了。”走近几步,却见竟然是黑白双煞、红袍怪、千手观音,还有冯廷谔等,不由大失所望,心下想:“这些人都不是好人,他们来干什么?”也懒得过去跟他们见面,爬上一棵大树,骑在树丫上,静观其变。 一伙人到了木屋前,却不进去,冯廷谔道:“见过国师,国师可好?”天香道:“你们怎么才到,师父等你们已经好一会了。” 诸葛无双走出来,躬身以礼,道:“干殿下来的早,一夜没有睡吧?进去歇一会。”康德明道:“不用了,现在那还有空歇息,赶快想办法,如何才能交差。”诸葛无双道:“殿下不必心急。” 康德明道:“我怎么能不急?本来打算杀了杨行密,就有了军饷,可现在双手空空,如何向义父交差?”诸葛无双道:“殿下如此心急,我们就立即上路。”康德明道:“去哪里?”诸葛无双道:“当然去有钱的地方,要不然如何给殿下筹足军饷?” 冯廷谔道:“好,我就说国师有办法,怎么样,这下殿下可以放心了吧。” 天香过去拉着冯小妹的手,甚是亲热,道:“姐姐也来了,累不累?吃过早饭了没?”冯小妹道:“哪有这么娇气,我不饿。”天香道:“没有吃早饭,怎么能不饿呢?走,进去吃一点吧。”冯小妹道:“你有多少吃的?大家都没有???”一言未了,却见千手观音将手一抬,射出一柄飞刀,叫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下来吧。”飞刀飞出,喀嚓一声响,一根树枝被砍落,同时也掉下一个人来。 这人自然就是陆家宝了,他见众人对康德明毕恭毕敬的,连诸葛无双也低头哈腰的,心下奇怪:“这人什么来历?怎地如此威风?”伸长脖子向下看,不小心弄动了一根树枝,立即被千手观音察觉,抬手一飞刀,却不攻击人,而是将树枝削断。 陆家宝头下脚上,跌在地上,摔得可不轻,慢悠悠的爬起来,揉着脑袋,怒道:“千手观音,我在晒太阳,碍你什么事,干什么将我弄下来?”说着一笑,向冯小妹走过去,又道:“就是吗,冯姑娘,饿死都不要吃她的东西,她哪有什么好心待你?” 黑白双煞一惊,同时上前拦着他,黑煞神道:“你这小子在这里,纳命来。”说着一摆水磨禅杖,当头就向陆家宝砸去。他上一次吃了亏,早就盘算着找回来,知道他不好对付,立即先下手为强。 陆家宝侧身让过,道:“又来了,说打就打,黑煞神,这是你的见面礼吗?”话还在口中,白头翁一刀劈去,一左一右,将陆家宝夹在当中。 陆家宝伸手一拨,将黑煞神的水磨禅杖推向白头翁,当的一声响,将他的单刀挡开。陆家宝笑道:“二打一吗?咦,你们怎么对打起来?” 黑煞神道:“白兄弟,我不是有意打你,不好,快躲。”陆家宝这一推恰到好处,不仅挡开单刀,余劲不衰,禅杖顺势又向白头翁扫去。 白头翁躲避不及,肩头被扫了一下,好不疼痛,怒道:“什么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不打你自己?”跳起来挥刀向黑煞神砍去,但刀到半途,却转向陆家宝。 这一招指东打西,先佯攻,突然变向,惟妙惟肖,当真出其不意,刀锋下的人,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肩头中刀,疼得大叫一声:“白煞神,你怎么砍我?” 黑煞神见陆家宝的手始终搭在禅杖上,奋力想夺回,二人同时较劲,身形换位,白头翁这一刀便砍在他的身上。 天香见他二人先后受伤,叫道:“黑白双煞,休得无礼。陆家宝现在投在国师的麾下效力,已经是自己人,你们还不退下?” 黑白双煞道:“是,原来我们是一伙人,那就暂且放你一马。”便想退下。陆家宝道:“要打就打过瘾,不用看谁的面子。”将水磨禅杖顺手一拨,又推向白头翁。 黑煞神叫道:“老白,小心我的家伙。” 白头翁见这禅杖来势汹汹,欲退不能,叫道:“大家是自己人,还打什么?”挥刀劈向陆家宝,削打结合,攻敌必救。 陆家宝笑道:“打就要打的尽兴,怎么能半途而废?”顺势一带,白头翁这刀在中途突而转向,呼的一声,斩在黑煞神的左臂上。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三回 瘟神 黑煞神被这一刀砍得哇哇大叫:“老白,你怎么砍我?”将禅杖奋力挥动,想逼开二人。 白头翁一刀误伤了黑煞神,不由一呆,道:“老黑,你怎么跑到我的刀下?对不起了,我砍的是这小贼,可不是你。啊呦,你怎么打我?”一言未了,胸口被禅杖撞了一下,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 黑煞神道:“老白,你出手轻些成不成?乖乖,你怎么往我的家伙上撞?可不能怪我。”白头翁道:“都是这小子捣鬼,咱们不要家伙了,他就没有鬼装了。”当的一声,将刀掷在地上,以擒拿手向陆家宝攻去。黑煞神心想不错,拳头是自己的,这小子再怎么捣鬼,料想也不可以转向。手一松,丢掉禅杖,挥拳打向陆家宝。 白头翁伸手向陆家宝抓去,五指一紧,手里多出一物,一看却是刚丢下的单刀。原来陆家宝脚下一勾,勾起单刀,踢给了他。 黑煞神一拳打去,突然间禅杖迎面而来,不由伸手一挡,将禅杖抓在手中。黑白双煞一怔,齐声道:“我不用兵刃。”连忙撒手丢掉,就好像是烫手的山芋,不丢就烫坏了手掌。 陆家宝高接低踢,又一一送入他二人的手里。 接连数次,黑煞神始终不能将禅杖抛掉脱手,惊骇之余,自己想想也觉古怪,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他妈的,你这臭小子当真强人所难。”白头翁道:“不是强人所难,而是邪门,十分的邪门。” 众人哪里看过这番打斗,不由的目瞪口呆。天香、冯小妹、大红大紫等几个少女见他戏耍黑白双煞,不由笑得花枝乱颤,不能自己。 诸葛无双心下寻思:“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刀压脖子,还有心思玩。这般的没心没肺,略施手段,便可将他收服。”想到得意处,也是一笑,道:“胡闹。”脚下一顿地,激起两粒石子,曲指双弹,弹出石子,分别打在刀和禅杖上,呼呼两声,一南一北,反向飞出,飞出一丈开外。陆家宝腿脚再快,也只能追上一个,分身乏术,一时间再也无法将两件兵刃同时送入黑白双煞的手里。 千手观音大声喝彩:“好手法!好准头!”他自认为暗器天下无出其右,见这两粒石子之出,虽然直来直去,但力道之凌厉,无可抵挡,击中必杀,无需变化,佩服之极,自愧不如。 诸葛无双道:“现在不是玩的时候,我们还有要事大事,赶快收拾东西,即刻出发。”陆家宝不高兴的道:“你们该准备的准备,我是孤身一人,别无他物,说走立即就走。黑白双煞,咱们再比划比划。”说着拉开架势,跃跃欲试。 黑白双煞连连摆手,同声道:“不行,不行,我们还有很多好东西没有拿,现在就走,可有点儿来不及了。”一边说一边退,话一说完,立即转身,溜之大吉。 陆家宝见他二人躲得远远地,显然是怕了,当下向红袍怪、千手观音二人走去,笑道:“二位别来无恙。” 红袍怪吓了一跳,道:“千手怪,我突然尿急,你先陪他玩一会,我立马就到。”千手观音突然手捂着肚子,叫道:“啊呀,肚子疼,昨天晚上吃坏了肚子,我得去大便一下。”二人一个小解,一个大便,撒腿跑人,进入桑林里,找地方方便去了。 陆家宝指着他二人的背影,笑道:“这二个家伙,懒驴上磨屎尿多。天香姐姐,小妹姐姐,我们一起说说话儿。”冯小妹脸上一红,道:“我不是你的姐姐,你别套近乎。”天香啐道:“呸,你口里有什么好话?和你有什么好说的?”二人手拉手,转身走进木屋。 陆家宝道:“大红大紫,你们送什么好吃的?过来,我肚子饿了,还是你们对我好。”大红见他走过来,吓了一跳,不由主的退了一步,连连摆手,道:“别过来,没有了,你刚才不吃,我已经倒掉喂狗了。”仿佛见到瘟神了一般,脸都吓白了,转身就走。 大紫跟在她身旁,低声道:“大红姐,刚才送吃的,这家伙没有吃吗?你们干什么了,他没对你动手动脚吧?”大红道:“我没敢让他走近,没给他机会。”大紫嘻嘻一笑,道:“你倒聪明,这个办法好。”大红叫道:“小姐小姐,你有什么吩咐,我这就给你准备。”一溜小跑,快步追上天香。 陆家宝见没人理会自己,自言自语的道:“看来我真是讨人嫌了,哼,你们不跟我玩,难道我自己就不能找乐子吗?哼,要是有人找你们麻烦,可别想我帮忙。”他也怕这些人纠缠,怕有人形影不离的跟着,是以大打出手,就是要人人都怕他。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让他们退避三尺,心下得意,却连声哼哼,走进桑林里。 桑树间突然一动,一条人影扑来,陆家宝心下想:“暗算我?看来我的手段还不够毒辣,还没有让所有人都怕。”往旁一避,躲了开去,抬手便向那人抓去。爪风凌厉,不容抵挡。 那人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握住剑柄,竟然来不及抽出长剑,只得以剑作盾,奋力推出,将陆家宝的手爪挡在身外,低声叫道:“陆家宝,是我。”来人竟然是张洪。 陆家宝奇道:“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突然间见四下的桑林里隐隐有人,诸葛无双远远地站在一旁,负手而立。心下一动,伸手又向张洪抓去。 张洪横剑推挡,低声的道:“我来救你,杨大人带人立即就到。”陆家宝双手如钩,勾着张洪的剑鞘,道:“你来就是送死,救不了我。” 二人四只手,有三只手搭在剑鞘上,还有一只手握着剑柄,自然是张洪的,他奋力往外推,想推开陆家宝,却道:“你为了救大人,才失手遭擒,大人自然不能坐视,让我先过来探探情况。”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四回 夺剑 张洪练得是一剑杀敌,剑和剑鞘一体,剑鞘上多出两只手,岂能如意?这一推不可谓没有尽全力,但陆家宝仿佛粘连在剑鞘上,推一下只退一步,跟着又上前半步,还是面面相对。 陆家宝道:“你怎么突然就听杨叔叔的话了。”张洪道:“我现在是大人的背剑使,保护大人的安危,他的话,我怎么能不听?”陆家宝道:“你是杨叔叔的贴身保镖,保护他的安全,来这里干什么?” 张洪道:“我先来看看情况,大人随后就到。你现在怎么样?咱们联手,冲出去。”陆家宝道:“不用,我在这里很好,你让杨叔叔不用担心我,毕静儿、兰兰被天师道的人抓了去,你们将她二人救出来就行了。”二人说着话,四只手都搭在剑上,奋力推搡。 诸葛无双就在旁边冷眼旁观,他是武功高手中的高手,眼里不揉沙子,是以都是他们都全力以赴。 二人相持不下,但谁也不能将对方推开,四只手便似粘在剑鞘之上,谁也不能将剑从对方手里抢下。二人脚下迅速之极,一会儿你退我进,一会儿我退你进,始终不即不离,缠在一处,就如同两只蝴蝶翩翩起舞,在桑林间飘忽不定,旁人自然听不到他二人说什么话。 红袍怪见二人好像玩的一般,心下来气,呵呵一笑,道:“这剑是无价之宝吗?你们都想要,我看还是给我好了。”突然从旁跃出,伸手抢剑。霎时间一股炙热之气四散弥漫,他的手红的犹如一团火,仿佛连空气也被燃烧了起来。 陆家宝道:“好,你想要,就给你好了。”猛力一推,借势退开。 张洪一得自由,立即拔剑出鞘,白光一闪,一剑向红袍怪刺了过去。 这一下兔起鹘落,红袍怪眼前一片白光,连忙后退,嗤的一声,一剑刺入肩胛骨。总算他身手了得,及时的躲避三寸,要不然利剑刺胸,他的性命就没有了。 张洪利剑归鞘,冷冷一笑,道:“你想抢下我的剑,只怕要回去再苦练二十年才行。”说话间突然而动,犹如一阵古怪的旋风,霎时间不见踪影。 红袍怪虽然伤得不轻,但紧咬牙齿,却一声不吭。千手观音连忙过去,伸手点住伤口处的穴道,他是暗器的大行家,出手如风,转眼间就包裹好了伤口。 红袍怪喃喃自语着道:“看他们像闹着玩,却不料如此厉害。妈的,全怪姓陆的小子,突然走开。千手怪,这次可多谢你了。”陆家宝走过去道:“一天不打人,就手痒的很,好不容易找一个人练练手,却让你吓跑了,你要是不赔来,可自己陪我玩。” 红袍怪脸色一变,手捂着伤口,道:“疼,等我养好了伤,奉陪到底。”也不等陆家宝说话,转身就走,逃之夭夭,再也不敢见他的面了。 陆家宝自言自语的道:“不想跟我玩,可以不跟我玩,跑什么?难道我还逼你不成?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找个人玩还不容易?”却不料每一个人见他走来,立即转身,好像见了鬼似得,个个退避三尺。 到了晚上,依然还是孤鬼一个,无聊之极,又爬上大树枝头,躺在树丫上,透过枝叶,数着天上的星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有人走过来,陆家宝侧头下看,见二人肩并肩的走过来,依稀是康德明和诸葛无双。 只听康德明道:“国师,这一次的军饷非常重要,李克用大军来袭,我要是不能筹足军饷,义父必败无疑。”诸葛无双道:“这个我知道,只要筹足军饷,在梁王的心里,你的地位大增。”康德明道:“国师,我心急如焚,这么一大笔军饷,我上哪里去找?莫非此地有什么宝藏?”他的眼前一亮,这一天寸步未行,想来国师另有打算。 诸葛无双道:“此地没有宝藏。” 康德明道:“一天没有走,国师准备去挖古墓。”诸葛无双道:“都不用,我们找一个人去借。”康德明道:“谁?他能借给我吗?” 诸葛无双道:“他就是大王寨的王金贵,”康德明道:“他一个守财奴,怎么会借钱给我?”诸葛无双道:“你要是入赘大王寨,我就可以说动他,将家财全都捐出来。”康德明道:“大小姐美貌天下无双,我要是能娶上她,可谓人财两得,就怕大小姐心有所属,我难亲芳泽?” 诸葛无双道:“这个无需你劳烦,你只要拿出诚意,到大王寨求亲就行了。”康德明道:“好,我找师兄商量一下。”说着转身而去。 诸葛无双见他走远,呵呵冷笑连声,道:“成大事者,必然要有所取舍,你下来吧!”突然间反手一拍,打在大树上。 陆家宝骑在树丫上,正伸头向下张望,猛地一股劲力袭来,身子便如突然间遭了一击闷棍,倒头掉下树来。 诸葛无双飞身而前,不等他身子落下,一掌拍了下去。陆家宝被他一记“隔山打牛”的神功打下树来,倒也不慌,在半空中一掌击出,与诸葛无双掌力一对,借力向外飘开丈外,这才落地。 诸葛无双心下暗惊,中了我的隔山打牛神功,竟然浑若无事,倒是奇了。跟着上去,如影随形,身法轻灵,实所罕见,伸手便向陆家宝抓去。 陆家宝凝神而战,右手先是一挡,随即反钩他手腕。这一招摘花式,树大花远,先将花树枝上迫弯,再顺势摘下,虽然守多而攻少,毕竟还是将诸葛无双的攻势化解了。 诸葛无双喝道:“原来是你这小子暗地里偷窥,呵呵,哪里都有你,你倒是无处不在。”呼的一拳击出,直攻陆家宝的面门。 陆家宝叫屈道:“我在树上睡大觉,突然间来了两只大乌鸦,叽叽喳喳的吵醒我,可怪不得我。”他身子滴溜溜一转,飘身闪开。 诸葛无双喝道:“狡辩。”第二拳紧接而至,中间竟无丝毫空隙。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五回 委屈 陆家宝叫屈连声,道:“你们有意孤立我,好像防贼一样躲的远远地,我不想讨人嫌,只有在此睡大觉,还是碍了你,真是没日子过了。”捏花指的招数精妙绝伦,每一招又是只使半招,下半招倏生变化,只守不攻,防的滴水不进,诸葛无双几次逼近,但指气纵横,都攻不破捏花指,不能立即取胜。 诸葛无双喝道:“你没有错,难道是我的不对吗?”突然间围着陆家宝团团乱转,迎面一拳,转到左边时,踢去一脚,来到后面手爪如鈎,飘到右边时,单掌劈出,排山倒海,手脚并用,诸般招数一时齐至,每一招都是势不可挡。 陆家宝眼前一花,但见四面八方都是诸葛无双的人影,不知如何招架才是,只得双掌飞舞,自己打自己的掌法,却是流云飞袖的功夫,依旧只守不攻。 蓦地里诸葛无双大喝一声,拳头击破陆家宝的防守,将他打翻在地。 诸葛无双却不乘胜追击,呵呵一笑,道:“你这小子大有长进,这一次竟然挡得住我三十招快攻。呵呵,既然你知道了这秘密,也无妨,但要是多管闲事,无事生非,再坏了我的大事,就立即取你性命。” 陆家宝慢慢做起,双手撑地,屁股向后挪了两下,道:“你胜我不过是力气大,有什么高兴的?我以后记得多吃一点,长足力气,未必就打不过你。至于你的什么破事,我才懒得理会。” 诸葛无双道:“如此最好不过。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就让你吃饱喝足,今后有多大的造化,看你有多大的本领。”看也不看他一眼,扬长而去。 陆家宝自言自语的道:“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相信你就是傻瓜。”也不起身,背靠大树,心中想着诸葛无双的攻势,盘算着如何化解。却听脚步声响,有二人慢慢走来。陆家宝寻声望去,见是康德明和冯廷谔,心下想:“这二人又来干什么?他们就算看见我,也打不过我,不过还是不见的好。”当下绕到大树后面,闭目养神,也不去理会。 二人越走越近,只听冯廷谔道:“小王爷,有什么事情啊,你只管吩咐就是了,神神秘秘的,在里面还不能说,非得来外面说。”康德明道:“是一点私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冯廷谔大喜,道:“师弟,有什么商量的,我同意了。呵呵,我那傻妹妹早就等这一天,她要是有了归宿,我的心愿也就了了。”冯小妹一直暗恋康德明,二人要是终成眷属,也了了父亲的所托,冯廷谔不由喜不自禁。 康德明犹豫了半天,才道:“我还不能娶小妹,这一次李克用来犯,气势汹汹,势在必得,父王要亲自统领三军,跟他决一死战,但军饷却是他老人家的后顾之忧。” 冯廷谔有点大失所望,道:“那是自然,梁王雄才大略,取胜毋庸置疑。” 康德明道:“我要是筹足军饷,就是这次取胜的最大功臣,义父必定对我另眼相看。将来他老人家一高兴,将这傀儡皇帝取而代之,我就是义子干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三妻四妾是免不了的,那时候再风风光光的迎娶小师妹。大师兄,你看如何?” 冯廷谔面色渐渐不善,道:“小王爷,你的意思是什么?”康德明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军饷,大王寨富可敌国,我要是迎娶天香大小姐,就能得到足够的军饷,我想请大师兄跟小师妹说,不要胡闹,只要再等两年,我必定娶她,立她为王妃。” 冯廷谔怒道:“小王爷,要说你跟她说去,这话我可说不出口。”康德明道:“有朝一日,我父王龙登九五之尊,我就有机会继承皇位,那时候就是我说了算,你就是天下的国舅爷,大将军,咱们共享荣华富贵。 冯廷谔怒道:“什么大将军,什么国舅爷,在我看来,就跟马夫没有什么两样,你当我稀罕吗?”康德明道:“我知道大师兄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冯廷谔一伸手抓着他的衣领,喝道:“小妹怎么看上你这白眼狼?我要不是为了小妹,你是死是活,我才懒得管。”康德明道:“大师兄要是打我一顿,气就消了,便打我一顿好了。”冯廷谔恼道:“你当我不敢吗?”说着举起手来,便要一掌打下去。 忽听身后一声叫:“哥哥,不要打二师哥,我???我???”二人回头,都是脸色一变,康德明道:“小妹,你怎么来了?”来人便是冯小妹,她跟在后面,将事情都听去。 冯廷谔见妹妹低垂着头,满面泪水,欲言又止,楚楚可怜,心下万分疼痛,道:“小妹,你都听见了?”冯小妹点了点头,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没有。 冯廷谔道:“听到也好,小妹,跟哥走,这白眼狼咱们不稀罕。”冯小妹一句话也没有,只是摇头。 冯廷谔叹道:“你真是痰迷了心窍,急死我了,好,你们的事,我不管了,你们就看着办吧。”说着走了,他知道有他在场,二人有话说不开。 冯小妹看着冯廷谔的背影,泪水一直往下流,半天才柔和的道:“二师哥,我从小敬重你,咱们一块儿玩,你说什么我总是依什么,从来不会违背。二师哥,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康德明听她软语相求,眼见这样一个清丽绝世的姑娘如此情致缠绵的对着自己,不由想起和她青梅竹马,二小无猜的光景,不禁动心,伸出手去,握着她的双手,叫道:“小师妹。” 冯小妹大喜,知道二师哥的心中还是有自己的,投身入怀,将头靠在他肩头,低声的道:“二师哥,我知道我的脾气不太好,要是让你生气了,尽管打我骂我,可千万别离开我。” 康德明抱着她温软的身子,听得她低声软语的央求,不由得心神荡漾,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的道:“我怎么舍得打你骂你?记得小时候,有什么好吃的,你总是偷偷的留下,悄悄地拿来,我们一起吃。”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六回 私奔 冯小妹笑道:“那时候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候。”康德明道:“其实是我一个人吃,你只是傻傻的,看着我吃完,才肯罢休。” 冯小妹道:“那时候的日子苦,没有多少吃的,你太瘦弱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饱怎么行?”康德明道:“可是这些吃的,都是师父和大师兄留给你的,你没有吃一口,都留给我了。小师妹,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离开你?” 冯小妹大喜,说道:“二师哥,我们走吧,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我不要荣华富贵,不要什么皇后,也不要什么昭仪,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快快乐乐过日子。” 康德明陡然间全身一震,心道:“糟糕,糟糕!康德明啊康德明,你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险些儿误了大事,倘若连这一点点的私情也割舍不下,还说什么天下大业?”当下伸手将她推开,硬起心肠,说道:“小师妹,我知道你的心意,知道你对我好,我也想咱们永远厮守在一块,可是,义父对我恩重如山,我要是一走了之,于情来说,对不起义父的养育之恩,猪狗不如;于礼来说,就是一个临阵脱逃的逃兵,我一辈子永远抬不起头。” 冯小妹道:“二师哥,你一定要取天香大小姐吗?”康德明硬起心肠,说道:“国师说了,只有这一条路,别无选择。小师妹,你再等我两年,等我帮助义父成就大业,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冯小妹慢慢的转身,想要离开,却又回头道:“二师哥,我知道我不如天香大小姐漂亮,在这里,我先祝你们二人白头偕老。我???”她伤心欲绝,眼里满是泪水,突然间掩面而去。 康德明道:“小师妹,回来,回来???”他想追上去,不让她走,但只追了两步,寻思:“不可。”心中知道,只要伸手一拉,此后能否摆脱小师妹这番柔情纠缠,还真难料,叫了两声,见她不理,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道:“小师妹,你想走就走吧,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要保重。”眼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呆呆地出神。 忽听得背后一个声音冷冷的道:“小妹呢?”康德明听这声音,知道冯廷谔放心不下,来看看情况,叹一口气,道:“我没有留住她,她已经走了。”冯廷谔怒道:“你怎么不留住她?今天下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女孩子,出去多危险!”康德明道:“我拉不住她,她执意要走,我也没有办法。”冯廷谔道:“你没有真心,自然留不住她。她往哪里去了?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跟你没完。”顺着康德明手指的方向,追了下去。 康德明也后悔不该让冯小妹一人走开,喊道:“大师兄,快去快回,大局为重,一定要找到小师妹啊。”陆家宝见他忧心忡忡,从树后伸出头,道:“小王爷,用不用我去帮他找?” 康德明满脸惊异,道:“你怎么在这里?你老老实实的呆着,不用你添乱。”陆家宝道:“我好心帮你,怎么是添乱呢?我在这里睡觉,你们来了去,去了又来,我可不是想听你们的破事。”康德明没好气的道:“你睡你的觉,帮什么忙?帮倒忙,越帮越忙,多管闲事。”径自回去,准备彩礼,到大王寨提亲。 陆家宝碰了一鼻子灰,很不高兴,自言自语的道:“好,我是多管闲事,我就看你如何收场?”当下背靠大树,翘起二郎腿,看着天上的彩云追月,事不关己,也是悠闲自在。 便在这出神间,一阵香风袭来,一个人影到了面前,陆家宝一惊,连忙坐了起来,见天香满眼泪水,显然委屈之极。 陆家宝奇道:“你怎么了?谁惹大小姐不高兴了?”天香道:“师父让我先回去,在大王寨等着你们。”陆家宝道:“你见我就讨厌,不是很好吗?”天香道:“可是???可是???”欲言又止。 陆家宝道:“又怎么了?是不是要生我们的儿子了?呵呵,要是有一个小孩子喊爹,那是多么美妙的事,只是辛苦你了。”天香脸上一红,陆家宝以为她要大发雷霆之怒,却不料她道:“好,你带我走,走的远远地,咱们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就我们俩,我给你生一个儿子。” 陆家宝道:“我带你走,我们就能生儿子?我和毕静儿在一起,好多天,也没见她生出什么来。”天香道:“你们???你们???可是我不能回去,我要是回去了,就???就???”那一次以后,她总怀疑会生孩子,大红大紫让她放心,要生小孩子,除非像狗那样的在一起才成,她也不知道怎么跟陆家宝说明白,其实她也是一知半解,还是道听途说。 陆家宝道:“你不回去,康德明怎么提亲?”天香道:“你也知道这事?我就是不想和他在一起,我们一起走吧。” 这几句话说的楚楚可怜,陆家宝明知她八成有假,心中还是一软,道:“你跟我有什么好?我这人脾气不太好,” 天香道:“你心情不好,有我陪着解闷;你喝酒的时候,我给你斟酒;你换下的衣服,我给你缝补浆洗。好处多多,你脾气不好时,还可以打我出气,心情不就顺了?” 陆家宝道:“好倒是好,可我答应了诸葛无双,不会离开他,大丈夫说一不二,不能食言而肥。” 天香又气又急,道:“你一个小屁孩子,不是大丈夫,快说,和不和我一起走?”陆家宝立即急了,道:“我是大丈夫,我怎么就不是大丈夫了?” 天香道:“是,你是大丈夫,我才跟你走。我们现在不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陆家宝茫然不知所措,道:“我们去哪里?”天香悠悠的出神,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天涯海角,越远越好,我们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七回 闹喜 陆家宝犹豫了半天,却道:“我不能跟你走。”天香道:“为什么?”陆家宝道:“人家又会说我辣手摧花。”天香低声的道:“你打我骂我,怎么待我,我都愿意。”陆家宝道:“康德明说我给他添乱,我们要是一走了之,岂非真的给他添乱?”天香道:“他让你不添乱,你就不添乱?你什么时候,变成听话的乖孩子了?” 陆家宝道:“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和诸葛无双合起伙,骗我上当。”天香大失所望,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骗子吗?”陆家宝道:“你骗我还少吗?我可不知道你那一句话是真,那一句话是假。” 天香怒道:“我骗你,可你不上当,我恨死你了。”突然间一掌向陆家宝脸上劈去,这一下含怒出手,力道可算不轻。 二人相距极近,她出手又快,常人十有八九都被打个正着。但陆家宝早已经留意,微一侧身,天香便打了个空。 陆家宝微微一笑,道:“我练得是童子功,刀枪不入,给你打一下,也不是多大的事。可我一见你动手,不由自主的就躲了,要不你再打一下,让你给我挠挠痒。” 天香知道奈何他不得,心下气苦,扭头就走,没走出多远,大红大紫迎面而来,道:“小姐,我们去哪里?”天香没好气的道:“回大王寨去。”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明知道你骗我,我还上当,不是傻瓜吗?”见大红大紫躲在远处偷窥,只要自己带天香一走,她二人立即就去告密,诸葛无双追上来,还不扒了我的皮?说不定这还是诸葛无双让她来,想试探我,天下间哪有心甘情愿挨打之人?心下暗自庆幸,亏得坐怀不乱,要不然非被诸葛无双暴打一顿不可。 胡思乱想间,不觉已经是天明。吃过早饭后,康德明下令,立即出发。陆家宝奇道:“冯廷谔还没有回来,你不等他了?”康德明哼了一声,道:“就你事多。”看也不看陆家宝一眼,翻身上马,径自走了,全不理会他的好意提醒。 陆家宝见他如此绝情,心下大为不快,对着他的背影道:“早知道你这般德行,我带你的新娘子走人,看你还神气个屁?”心下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路上风餐露宿,来到小王庄,康德明将大队人马留下驻扎,只带少数人进入大王寨。 王金贵早已经得到消息,立即大摆酒宴,给大家接风洗尘。诸葛无双从中做媒,双方你情我愿,一拍即合,择日不如撞日,将大喜日子,就定在第二天。 一大早起来,大王寨上下众人个个换上新衣,喜气满面,将拜天地的大厅上悬灯结彩,装点得花团锦簇,一派吉祥。 黑白双煞、红袍怪、千手观音等奉命四下巡查,以防有人混入捣乱。 吉时已届,号炮连声鸣响。众宾客齐到大厅观礼,康德明满面春风,心里乐开了花,不仅抱得美人归,而且还将万贯家财收入囊中,可谓人财两得。 丝竹之声响起,众人眼前一亮,只见大红大紫、绿水蓝天四个侍女,陪着大小姐天香婀婀娜娜的步入大厅。新娘子身穿大红彩衣,凤冠霞帔,红巾盖面,瞧不见她脸上的神情。 男左女右,新郎新娘并肩而立,赞礼生朗声唱道:“拜天!”鼓乐齐鸣,丝竹声声,康德明和天香正要在红地毯上拜倒,忽听得大门外一人大声喝道:“且慢。” 众人一惊,一起向外望去,只见一个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门口,却是去而复返的冯小妹。 诸葛无双一皱眉头,心想:“这可如何收场?四怪真是不堪大用,怎么将她放进来了?” 黑煞神一个没留意,让冯小妹走了进来,暗暗叫苦,伸手拦住她,道:“人家拜天地,你一个女孩子胡闹什么?不怕报应,有人也搅了你的好事,闹你的洞房吗?” 冯小妹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冷冷的道:“让我进去。”黑煞神道:“让你进去捣乱,我的脑袋可要搬家了。”一言未了,一只手蓦然伸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子,将他拖开。 黑煞神叫道:“冯廷谔,干什么?你放开我。”手腕子差点被扳断了,想不让开路,却是身不由主。 冯廷谔冷冷的道:“今天是二师弟的大喜之日,贤妹光临道贺,这是他们的情分,你一个外人,推三阻四什么?” 王金贵连忙迎出来,笑道:“冯大侠来的正是时候,贤婿今日入赘我王家,正缺一个男方主婚人,你是他的大师兄,再合适不过。里请,里请。”冯廷谔哼了一声,放开黑煞神的手腕子,看着小妹,不置可否。 王大为过来道:“冯姑娘,请这边上座,观礼完毕后,回头在下再敬姑娘三杯喜酒。”冯小妹道:“不必。我有几句话跟二师哥说,说毕便去,不再叨扰。”王大为道:“冯姑娘有什么话,待行礼之后,再说不迟。”冯小妹道:“行礼之后,已经迟了。” 王金贵看向王大为,微微摇头,知她今日是存心搅局,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免得将一场喜庆好事闹得尴尬,满堂不欢。 王大为会意,上前一步,拦住冯小妹,道:“冯姑娘务请自重,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事已如此,也是勉强不来的。”冯小妹道:“不勉强,但求死心。”转头向康德明道:“二师哥,我来道贺,你怎么不说话?不欢迎吗?” 康德明眼见冯小妹到来,心中早已经怦怦乱跳,只盼王大为能打开僵局,劝得她好好离开,听她突然间问自己,只得道:“今日师妹能来,我非常高兴。” 冯小妹道:“见到二师哥成家立业,我也很高兴。”康德明道:“多谢师妹,以后我不在身边,自己保重。”冯小妹道:“你也一样。二师哥,我爹爹临终前,交给我一样东西,嘱咐我在你婚前,我们共同打开,你随我一起去看一看吧。”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八回 情别 康德明将信将疑的道:“师父留下一样东西给我?这不可能。小师妹,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骗我了。”冯小妹道:“真的没有骗你,你随我去吧。” 康德明摇头道:“小师妹,你先去吧,看过以后,你告诉我就可以了。”冯小妹大失所望,道:“不用以后说了,现在也可以给你看,就是我的心。”说着软绵绵的倒地,她的胸口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单刀,鲜血直流。 冯廷谔大吃一惊,上前一步,抱着她的身体,叫道:“小妹,你怎么这么傻啊。”康德明连忙过去,拉着冯小妹的手,道:“快救小师妹,国师,快救救她。”冯廷谔怒道:“滚开,你别碰她。”他伤心欲绝,伸手奋力一推,将他推出一个跟头。 诸葛无双见她自杀殉情,眼看着一场喜事就要变成丧事,连忙过去,出手如风,在冯小妹身上,连点数指。冯廷谔泪眼朦胧,叫道:“你别碰她,小妹死了,是你害死她的,是你们逼死了她。“伸手挡格,但神情过于激荡,竟然连诸葛无双的手都没有碰到一下, 诸葛无双道:“快,你快跟我走。” 冯廷谔道:“干什么?”诸葛无双道:“或许还有救,快跟我走。”冯廷谔心中一动,想起他有续命神龙,或许小妹真能死而复生,当下抱起她,跟着诸葛无双向里快步而去。 本来是大喜的一件事,被冯小妹一闹,差点变成丧事,大家都没有了心情,草草收场。 第二天一早起来,陆家宝刚刚洗漱完毕,大红送来了点心,战战兢兢的来到他的身边,低声的道:“陆少爷,大小姐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吃过之后,请你过去说话。” 陆家宝道:“她一个新娘子,关心的人不是我,该是她的男人康德明,跟我有什么话说?不清不楚的,我就不去了。” 大红笑道:“快吃吧,你怕什么,去了不就知道吗?”陆家宝道:“不会下药害我吧?”大红道:“怕死就别吃。”陆家宝道:“怕?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怕。”勉强吃了两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将糕点推开,道:“饱了,走吧。” 大红一笑,收拾糕点入盒,道:“你知道有毒还吃,不怕死吗?”陆家宝伸出舌头,道:“我是僵尸,我是饿死鬼,我要吃人,我要你陪着我。”他登直眼睛,双手抬起,作势欲扑。 大红吓了一跳,退开一步,道:“陆少爷,你别吓我好不好?” 陆家宝见她还是怕了,得意一笑,放下双手,道:“大红姐姐,冯小妹怎么样了?”大红道:“我一个下人,知道什么?待会儿,你见到大小姐,不就知道了。” 陆家宝道:“大小姐也真是的,嫁人了还找我干什么?她就不怕康德明误会吗?”大红一笑,道:“大小姐多么好的一个人,你竟然拒之千里,现在后悔了吧?”陆家宝道:“后悔还谈不上,不过就是便宜了康德明。” 大红奇怪的看着他,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打骂大小姐,将她弄的遍体鳞伤,可大小姐还是记挂你,念念不忘,竟然还想背着师父,跟着你私奔,你竟然无动于衷。真是一个奇怪的人。”陆家宝呵呵一笑,道:“其实我也是平平无奇,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练得是童子功,不能破身。”接着故作神秘的又道:“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她骗我。” 大红脸上一红,道:“不和你说话了,你这疯言疯语,跟这位大小姐说吧,快走吧。”头一扭,带头走了。陆家宝道:“跟她有什么可说的?大红姐姐,你慢点走,我可有点儿跟不上。”大红道:“骗人,你武功好,怎么跟不上?”陆家宝道:“我天不怕地不怕,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这大小姐,腿就有点儿软。”大红一笑,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还是放慢了脚步。 不一会,来到一个雅致的小屋前,从里迎出一个绝色少女来,道:“这位就是陆家宝陆少爷吧?”大红点了点头,对陆家宝道:“陆少爷,到了,你们谈。”陆家宝有点儿不知所措,道:“大红姐姐,大小姐呢?你这就走吗?”大红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神秘的一笑,一阵小碎步,走了。 那少女道:“陆少爷,救命大恩,感激不尽,进去喝碗茶水,不成敬意。”陆家宝一怔,道:“我和姑娘素不相识,何来救命?”那少女脸上一红,羞羞答答的道:“真是糊涂,我叫诸葛少云,家父无双。” 陆家宝道:“你是诸葛无双的女儿?我们没有见过面,更加谈不上救命之说。”诸葛少云道:“家父作了对不起秦教主的事,逼死了秦夫人,秦教主一怒之下,想杀了我们一家,亏得陆少爷在旁好言相劝,要不然小女子早没有了性命。”陆家宝道:“没有想到诸葛无双的女儿,如此的貌美如花,冰雪可人,秦教主也一定不会忍心杀了你的。” 诸葛少云将陆家宝请进房里,道:“陆少爷,吃饱了没有?”说着又端上了茶水点心,陆家宝笑道:“大红说的大小姐,原来是你啊,我还当???” 诸葛少云笑道:“陆少爷以为谁啊?我昨天才找到家父,听说陆少爷在这里,立即就想拜谢,但已经很晚了,就没有打扰,莫怪。”陆家宝道:“不相干的人,不提也罢。我是诸葛无双的阶下囚,哪里有什么不满?”还真有点饿,拿了糕点随便吃了两口。 诸葛少云道:“陆少爷,想吃就多吃点。”陆家宝不好意思的道:“我现在正长身体,见到东西就想吃。长足身体,就有力气,就不怕任何人,包括诸葛无双。这是秘密,你不要告诉你爹爹。” 诸葛少云推开窗户,道:“你这么相信我?好,我陪你,咱们出去吃。”一阵花香扑鼻,原来窗外是座花园。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九回 听箫 陆家宝道:“吃东西,吃饱就行,哪里不一样?”诸葛少云微微一笑,将糕点放在一只篮子里,小心翼翼的拿一方锦缎盖上,提在手里,道:“外面风景怡人,心情好了,自然就多吃一点,跟我来。” 陆家宝不知她捣什么鬼,跟着走进花园里。诸葛少云在一棵花树下放下篮子,将锦缎铺开,罩住一块方石,取出糕点,放在其上。 陆家宝道:“真是神仙般的好地方,可我在这地方大吃大喝,未免有点儿煞风景了吧?”诸葛少云轻轻的叹口气,道:“人生地不熟的,这地方再好,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从篮子里抽出一支洞箫,说道:“你慢慢吃,我吹一首曲子你听,或许就会随其自然的。”陆家宝道:“你还会吹这东西?不过我是听不出什么调调,你这可是对牛弹琴了。” 诸葛少云微微一笑,道:“偶尔吹着玩,不好听不要笑话啊。”说着轻轻吹了起来。 陆家宝不懂音律,但觉箫声缠绵,曲子悠扬,当真从来没有领略过这般风雅之事,不觉呆呆地出神。 诸葛少云放下洞箫,低声道:“不是很好听吧?”陆家宝如梦方醒,道:“天下竟然有这么好听的声音,以前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诸葛少云脸上一红,道:“你夸我吧?骗我开心。” 陆家宝道:“没有没有。你温柔大方,不骄不躁,诸葛无双却一意孤行,横行霸道,不知道你是不是他亲生的。” 诸葛少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小声的道:“我爹爹也是的,他不知道感激陆少爷,还处处跟陆少爷作对,这不是恩将仇报吗?”陆家宝连连点头,道:“是极,一点儿也没有错。我爹爹和你姑奶奶在一起,说不定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诸葛少云道:“我知道有一个姑奶奶,多年一直不见,原来跟着你爹爹走了。如此说来,陆少爷还是长我一辈,我以后就叫你陆叔叔好了。”陆家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你还是叫我陆家宝吧。”二人极是投缘,相谈甚欢,就好像多年没见的老朋友。 说话间大红过来请二人过去吃午饭,诸葛少云怕生,便道:“陆叔叔,我就不过去了,有机会咱们再坐下来慢慢谈。”陆家宝道:“也好,你爹爹的四大护法,模样都挺怪的,不要吓了你。”大红微笑不语,陆家宝跟在她后面,道:“你笑什么?”大红道:“我没有笑,可不敢笑。”陆家宝道:“我明明看见你笑了,你心里一定在说,人家都是丑八怪,就你潇洒,玉树临风,是不是?”大红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说。”说话间来到大厅外,只见远远地停着十多辆马车,整装待发,还有人专门看管,显然里面都是贵重之物。 陆家宝道:“大红姐姐,这些大车干什么?看样子准备要走了,怎么这么急。”大红道:“我一个下人,可不知道情况,有什么不明白,你还是去问新姑爷吧。” 新姑爷就是康德明,陆家宝道:“向他问情况,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吃过午饭,果然出发。诸葛无双道:“你跟我同行,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要老老实实的做人,要是敢耍小聪明,我立即废了你的武功。” 陆家宝伸了伸舌头,道:“这么厉害?倘若有人看我不顺眼,打我骂我,怎么办?” 诸葛无双一皱眉头。心下想:“这臭小子可真讨厌,什么事情都是嘻嘻哈哈的没正经,真是拿他没办法。”说道:“你既然和我同行,人家自然不能伤了你。总而言之,不许你先跟人动手。”陆家宝道:“知道了,我决不先动手,什么事情都是逆来顺受。”跟着叹口气,又道:“唉,没有办法,谁叫我是阶下囚,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诸葛无双哼了一声,道:“想要翻身农奴做主人,你就吃吧,吃饱喝足长足身体,将我打败了,你就自由了。”陆家宝心中一动,这话他怎么知道?当下打了个哈哈,说道:“我的小九九你也知道?谁告诉你的?” 诸葛无双一怔,道:“这是秘密吗?你逢人就说,我难道没有耳朵吗?”陆家宝道:“你知道也不怕,我吃饱喝足,有了力气,总有一天,一定会打败你。除非你怕了,不给我吃喝。”诸葛无双道:“这话怎么这么难听?倒好像是我输了似得。呵呵,我就喜欢不服输的人,给你机会,倒要看看,你几时有出头之日。” 一行人到了山下,和小王庄的人马合在一处,浩浩荡荡的向北进发。陆家宝跟在马车后面,见黑白双煞,红袍怪,千手观音等来回巡视,战战兢兢,不让闲杂人等靠近马车。有时候心下想:“怎么没有见到冯廷谔,也不知道冯小妹怎么样了,不知道诸葛少云跟没有跟来,在那一辆车上。” 但能和他说上话的,只有大红,可她一问三不知,等于白说。 诸葛无双倒也谨慎,晓行夜宿。有时候远远地看见康德明和天香,都是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如胶似漆。陆家宝看着众人前呼后拥着二人,自己却无人过问,心下多少有点失落,到了晚上,飞身跳上一棵大树,骑在树丫上,只见四下里黑沉沉的,静悄悄的,稀稀落落的偶有灯火烛光闪烁,就好像天上的星星,被薄薄的云彩遮着,若隐若现。他也不多看,也不多想,闭目养神,倒也清闲自得。 也不知什么时候,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箫声,飘飘荡荡的,如怨如诉。陆家宝心中一动,知是诸葛少云在吹箫,抬头看看天,皓月当空,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想来心中有很多的话儿,也是找不到人倾诉,故此闷闷不乐。于是跳下大树,循着箫声,往一处山坡上奔去。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十回 双星 陆家宝趁着月色,到得山坡,远远望去,只见一处高台上坐着一人,淡淡的月光下云鬏轻衫,更显得楚楚可人,果然便是诸葛少云。陆家宝心下犹豫不决:“她一个人吹箫,自娱自乐,我要是突然过去,会不会打搅了她?将她吓坏了?” 诸葛少云突然放下玉箫,说道:“既然来了,就过来说说话吧。” 陆家宝道:“我在哪里听都是一样。”说着还是走了过去。 诸葛少云轻轻的叹口气,道:“你怎么过来了?”陆家宝道:“我在大树上看星星,听到箫声,就过来了。”诸葛少云道:“走了一天,你不累吗?”陆家宝道:“睡不着,就数星星了。” 诸葛少云道:“我也睡不着。我爹爹也真是的,好好日子不过,偏偏跟秦叔叔争什么教主,有家也回不去了。”陆家宝大有同感,说道:“我也恨他,本来已经找到我爹爹了,一家人可以在一起。你爹爹就是一个大坏蛋,就是他将我们拆开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诸葛少云沉默不语,半天才道:“你恨他可以,但我不能,因为他是我爹爹。”陆家宝道:“我知道,所以才没有说难听的话。”诸葛少云道:“多谢你了。你在上面看星星,很好玩吗?”陆家宝道:“当然很好玩,我要是想爹爹,想娘亲时,就将一颗星星比作我,再将两颗星星当做他们,虽然不能在一起,但可以遥遥相望,也是很开心的。” 诸葛少云道:“听起来很有意思,走,我们上去看星星。”陆家宝道:“好啊,走。” 二人找了一棵参天大树,陆家宝道:“要我帮你上去吗?”诸葛少云的脸一红,道:“不用,你先上去。”陆家宝飞身上去,在最上面的树丫坐下,向下伸出手,道:“上来,我拉你。”诸葛少云微微一笑,道:“好。”跳起来,去拉陆家宝的手,陆家宝向上一提,将她拉上对面的一枝树丫上坐下。 诸葛少云望着满天星,道:“哪一颗星星是你?” 陆家宝指着牛郎三星,中间最亮的那颗星,说道:“瞧,就是那颗星,二面是我父母,我们虽然不能在一起,但他们时刻都在看着我,关心我,从来没有离开我,想着想着,我就觉得自己越来越亮,什么都不怕了。就是现在,我母亲不在了,但在我心中,她也永远陪着我。”说着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诸葛少云指着织女星,道:“你不用难过,她不在了,我陪着你,我就是那颗星,虽然我们隔河相对,但我永远陪着你。”陆家宝道:“好,我也永远陪着你。”二人还小,可不知道这二颗星却是情侣星,还有一段美丽凄凉的爱情神话。 诸葛少云毕竟是少女,突然间觉得二人相互许诺,大有一生一世之意,脸上一红,心下一阵慌乱,幸喜天黑,陆家宝又仰面看着天空,要不然可羞死人了。她定了定心神,道:“你爹爹一定是个好父亲,不舍得打你骂你吧?” 陆家宝微微摇头,道:“不是。在我刚会走路时,他就开始打我。”诸葛少云心下一酸,道:“你这么可怜。”陆家宝悠悠的出神,接着道:“我每一天都被打得遍体鳞伤,我娘就跟他吵,他就会破口大骂,‘慈母多败儿,婆娘头发长见识短。’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打不到我了,高兴的又叫又跳,连觉都睡不着,还不让我知道。” 诸葛少云大是不明白,道:“为什么?”陆家宝道:“就是我长大了,不会被人欺负。我爹我娘的性子都有点急,脾气很臭。二个急性子的人,要是吵起来,就是大打出手,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将他们分开的唯一办法,就是我故意给爹爹打一拳,或者踢一脚,我爹爹就顾不上我娘了。” 诸葛少云道:“他心疼你,后悔打了你吧?”陆家宝道:“不是。我爹爹已经大发雷霆,向我拳打脚踢,破口大骂。”诸葛少云道:“你爹爹真是一个奇怪的人。”陆家宝微微一笑,道:“我爹爹就是一个平常人,他没有高超的本领,只能逼着我自己求生,他最高兴的时候,就是打不到我,变着法子也打不到我的时候。江湖险恶,他打不到我,我就不会轻易受人欺负,是以他特别高兴。” 诸葛少云道:“可我爹爹还是欺负你,真是对不起。”陆家宝道:“没有什么,我只要吃饱喝足,变的足够强大,你爹爹就奈何不了我的。”诸葛少云叹口气,道:“好,我会变着法子,让你吃饱喝足的。” 陆家宝微微一笑,道:“吃饱喝足的话,是说着玩的,我会在逆境中长大的。你从前是千金大小姐,可不敢随便叫你费心。”诸葛少云道:“我???” 陆家宝道:“别说话,好象有人过来。”诸葛少云心下寻思:“这夜里怎么会有人走动?”侧耳倾听,果然远处咔的一声响,有人不小心将一根枯枝踩断了。 只见数十人从不同的方向走了过来,竟然在大树底下集合,一个沙哑的声音道:“童老三,武老四,你哥俩带领四个兄弟,四下望风,注意有人来。”有二人应了一声,一伙人四散开去。 陆家宝心下暗笑:“你们小心过头了,不是有人来,而是你们偏偏挑中这地方,小爷早在这里了。”过了一阵,又陆续来了多人,客气了一阵。陆家宝听众人称呼,竟然是五行教众人在此聚会,心下大奇,倒也不敢大意。 只听那沙哑的声音说道:“已经探得明白,数十箱奇珍异宝,确是非同小可。”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道:“诸葛无双真是可恶,他自己投靠了朱全忠,也就罢了,竟然还拿我五行教的珍宝,作他的军饷,真是是可忍而孰不可忍。”又一个声音道:“现在就动手,先悄悄地将几个岗哨做掉,偷偷的运走,神不知鬼不觉。”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十一回 对决 那沙哑的声音道:“不可,押运的人数众多,东西也太多,只要一有动静,立即惊动了诸葛无双,他的武功太高,我们只怕无一人是其对手。”尖细的声音道:“还是小心为上,先不要打草惊蛇,看来只有等教主到了再动手。”沙哑的声音再道:“只能如此了,咱们都睁大眼睛,别跟丢了就行。”众人轰然答应,又说了一会细节,四散开去。 诸葛少云见他们走远,叹口气,道:“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又要打打杀杀,也不知道几时才是个头。”陆家宝道:“不打不杀不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二人相对,久久无语。 这一日,刚走到中午,迎面鸾铃声响,两匹快马疾驰而过。陆家宝心中一动,马上之人,身手矫捷,明目张胆的来窥探,想来秦教主已经到了,很快就会动手,偷眼看向诸葛无双,只见他呵呵冷笑,不为所动。 过了一个多时辰,那两匹马又从后面赶了上来,从车队两旁飞驰而过。陆家宝心下想,也该有点事情,让他们忙一忙了吧。 又走出十余里,眼前黑压压一片树林,突然间两旁大树倒下,挡住去路,从树林里转出百名大汉,手持兵刃,默不作声的拦住去路。 黑白双煞越众而出,黑煞神喝道:“哪里来的小毛贼,敢拦大爷的车,不要命了?”白头翁道:“识相的,赶快让开道路,饶尔等不死。” 忽听一个声音冷冷的道:“不要脸的东西,滚回去,让诸葛无双来见我。”黑白双煞一惊,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人负手而立,背对着自己,依稀是五行教教主秦天柱。 黑白双煞不由主的退了两步,颤声的道:“是秦教主吗?” 那人蓦然转身,赫然就是秦天柱。 黑白双煞又退了两步,道:“在下见过???见过秦教主。” 秦天柱道:“让诸葛无双来见我,我们有一笔账,需要算一算。” 诸葛无双老远的看见秦天柱,心下却也不惊,二人之间的恩怨,迟早都会来的,当下远远地抱拳一揖,道:“秦教主,别来无恙。” 秦天柱哼了一声,等他走近,才道:“诸葛无双,我拿你当兄弟,可不曾有半点的亏待,你为何屡次对我下手?”诸葛无双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秦教主要打要骂,诸葛也无话可说。”秦天柱道:“你篡夺我教主之位,是你的贪心,现在却将我五行教的财产,拱手送人,可算愚蠢之极。” 诸葛无双也不便解释,说道:“秦教主放过诸葛的妻儿,大仁大义,诸葛感激不尽,今天你既然找来了,想必已经有了打败我的把握,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咱们一决高下,胜者对,败者错。”说着缓缓地抽出长剑,蓄势待发。 秦天柱道:“久闻阁下是天下第一剑,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更不言语,左手捏个剑诀,长剑中宫直进,剑尖不住颤动,剑到中途,忽然转而向下。他知道诸葛无双的厉害,只要给他抢占先手,自己万无取胜的机会。这一剑叫作光芒四射,高明之处,就是攻敌亦上亦下,端的是若有若无,变化无常。 诸葛无双瞧不出他剑法中的破绽,闪身避开。秦天柱第二剑紧接而至,中间竟然无丝毫空隙。诸葛无双见这一剑横空,剑身似曲似直,便如活物一般,不由大叫:“好剑法。”闪身再避。 秦天柱一剑走空,反手一招顺水推舟,自下而上的反削过去。 诸葛无双道:“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让你三剑,现在我可不再留情了。”突然一剑自上而下的直劈下去,霎时间风声大作,真是一剑即出,石破天惊。 秦天柱见他这一剑势不可挡,闪身避其锋芒,恼道:“不要你假惺惺的装好人,当真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突然间眼前一花,但见四面八方都是诸葛无双的人影,左边一剑劈来,右边也是一剑劈来,前面剑光闪闪,后面剑气森森,诸般剑招一时齐至,不知如何招架才是,只得将剑法使开,剑气纵横,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盾,将身子罩在其中,只守不攻。但见他走高伏低,想冲出诸葛无双的包围,却数次未果。 诸葛无双连攻数剑,竟然不能刺破剑盾,不由呵呵一笑,道:“你不是想杀我报仇吗?这般可杀不了人。”他开口说话,内力难免有所不纯,身形稍微的停滞一下,这其间的微妙变化,常人可觉察不出。 秦天柱却是高手中的高手,虽然微有变化,他还是敏锐的感觉出来。自从上一次交手,知道武功尚有很多不足,这些日子苦练,剑法大进,自以为可以跟诸葛无双一战,却不料一交手,才发现还有差距,此番被逼无奈,只守不攻,就是立于不胜之地,但这是权宜之策,时刻留意,等待他露出破绽,伺机反击,眼见他得意忘形,身形微有停滞,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左掌一立,拍了过去。 诸葛无双故意露出破绽,见他上当,心下一喜,立即挥掌猛力击去。他也不想缠斗,只求速战速决,但二掌相交,竟然无声无息,二人的手掌竟然黏在一起。 这一下大出诸葛无双的意料之外,心中涌起一丝悔意:“我忒也妄自在大,将这天下闻名的大魔头小觑了。他怎么会轻易上当?”此时更无回转余地,全身之力,径从掌中送出。 岂知内劲一喷出,便如石沉大海,不知到了何处。诸葛无双奇道:“咦,这是什么功夫?怎么如此奇怪?”秦天柱狞笑着道:“这是混元大法,我跟你同归于尽。” 顷刻之间,二人都是双足立地,如渊渟岳峙,纹丝不动。 双方旁观众人都是“哦”的一声,知道二人已经比拼内力的要紧关头,这中间丝毫取巧不来,胜负转眼便见分晓,都不由瞪大眼睛。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十二回 妖法 诸葛无双用足全身力气,向前猛推,但不论多强的内功,秦天柱不动声色的照单全收,想要抱元守一,劲力内缩,秦天柱的劲力便如江水爆发,汹涌而至,只得出力抗拒。他暗自叫苦,举剑刺向秦天柱,可全身的力气都在左手上,右手就如同废了一般,一抬起,长剑脱手而落,连一丝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却不知秦天柱也是如此,虽然吸入诸葛无双的劲力,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吸入多少的力量,就需要多少的力量化解,也没有讨到好处。他当年机缘巧合,得到这混元大法,秘笈上一再提示,此功一出,玉石俱焚,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随意使用。他此时骑虎难下,一旦放开诸葛无双,他剑快招精,防不胜防,再无胜算,自然不能舍长取短。 二人相互牵制,都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彷徨无计。 众人已经看出二人比拼内力,到了决胜之时,不由大声呐喊。五行教的一名教徒见诸葛无双长剑落地,以为他已经油尽灯枯,立即大声叫道:“诸葛叛逆,你祸乱本教,今日就是你来年的死祭。” 诸葛无双心中一动,疾退两步,拖着秦天柱,到了那人面前,右手伸出,已经将那人当胸抓住。 那人喝道:“你干什么?”出力挣扎,诸葛无双立即推气换劲,将他的力量送于秦天柱。 这混元大法可不分敌我,立即将那人的劲气抽尽消解,转瞬间只剩下一具干瘪瘪的皮包骨。 诸葛无双吓了一跳,知道再过片刻,自己只怕也会变成一具干尸,立即将那人提起,将他身子撞向另一人身上。 不说这些人身手不凡,个个比猴子都精,一见情况不对,比兔子跑的都快,远远地避开。诸葛无双这一撞撞了个空,手上的力气迅速消失,他知道不能耽搁,回手一带,用最后的一点点力气,将干尸向秦天柱掷去。 秦天柱见这干尸好像流星锤,要是砸在身上,可不得了,只得向旁避开。诸葛无双见他腿脚一动,立即拉着他就跑。秦天柱的重心一动,再想拿桩站住,已经不能,被他拉着都飘了起来,兀自不肯放开他的手掌,狞笑道:“你跑吧,跑的越快,就死的越快。” 诸葛无双跑了数十步,心头已经发虚,双腿渐软,知道他所言不虚,却是不肯束手待毙,见眼前有棵大树,心下一动,伸手抱住大树,围着大树转圈子,想借着大树的力量,甩开秦天柱的纠缠。 却不料转了三圈,大树的枝叶犹如霜打的一般,簌簌而落,在这霎时间,大树竟然没有了生命,突然间枯死了。 诸葛无双只觉心头的忧闷大减,对方的吸力好像减退了不少,可还没有喘息调整,立即又汹涌而至。他使劲拉动大树,咔的一声,大树突然间塌倒了,他脚下一个踉跄,突然间明白了,这混元大法可以混天下所有的力量,大树本身虽然没有力量,但一拉之下,就有了反抗力,反抗力也就是生命力,生命力被秦天柱吸取,是以一拉就倒。 这一诡异的变化,转瞬间的事,但诸葛无双毕竟是一代宗师,高手中的高手,只要有一丝可迂回的机会,便有腾挪之余地,一见转嫁成功,只念头一闪,立即跑向旁边的树下,转了不到两圈,树就倒了,原来它远没有先前的那棵树大。 诸葛无双心下寻思,树的力量太小,远不如人的力量大,当下跑向大队人马。可到了近前,却看不见一个人,不由暗暗叫苦。 原来众人见他二人如同一团雷火,滚到那里,都变成一片焦土,如鬼如魅,远远地见他二人扑来,吓得魂飞魄散,早已经一哄而散。 诸葛无双找不到人,已经无力再跑,一伸手拉住了马尾巴。那马拉着大车,可不知道危险来临,前膝跪下,身子一歪,轰然倒下。 诸葛无双有了喘息之机,立即又去拉着下一匹马尾巴。 秦天柱双眼变的赤红,脸色变了再变,拉着诸葛无双的手,如影随形,任他闪转腾挪,始终都放开他的手,如蛆附骨。 诸葛无双明知已然无倖,却也不愿束手待毙,来回奔跑在大树马匹之间,只要是就近,立即伸手抱住,就好像一个溺水之人,不放过任何一样可以抓住的东西,虽然这东西未必能够救命,但能够多撑持一刻便好一刻。 陆家宝已经看出诸葛无双在拼命挣扎,笑道:“诸葛无双,你已经老大不小了,不让我跟人动手玩,你自己怎么又和人耍猴戏?真是没道理讲。” 诸葛无双心下恼怒之极,寻思:“这臭小子可恶之极,明知道我快不行了,还说风凉话,我就是死,也带着他一块。”脚下发力,立即便向陆家宝冲了过去。 陆家宝见他二人都是面目狰狞,心下一跳,道:“诸葛无双,你不是不让我动手吗,怎么又来找我麻烦?出尔反尔,你小人也。”见旁边有块大石头,弯腰举起,向二人掷去。 诸葛无双已经没有力气了,见大石迎面而来,心下一喜,伸手在大石底下一拨,大石向秦天柱撞去。这一拨使了巧劲,四两拨千斤,无需多少的力气。 这一下兔起鹘落,二人相距极近,再加上秦天柱吸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力量,脑海里一片空白,双眼发直,对来物视而不见,大石登时撞在他的胸口上。 秦天柱眼前一黑,哇的一口,吐出一口血。这一撞好不厉害,来的突然,秦天柱心神微分,手掌上的内力稍松,诸葛无双得此良机,使劲一带,噗一声,秦天柱的五指插入一棵大树上。 诸葛无双突然觉得掌心黏力已去,又惊又喜,急忙倒退两步,哈哈大笑,叫道:“秦天柱,咱们再来比过。”说话间身子摇摇欲坠,脸上全无血色,气喘吁吁,脚下却不由主的又退了半步。显然这大话是说给秦天柱听的,心下虽然怯了,但气势上还是不能输的。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十三回 强弩 秦天柱吐了一口血,连退两步,也是伤的不轻,虽然明知诸葛无双已经强弩之末,可自己也无多少力气,不由暗自叹息,说道:“诸葛无双,我今天饶你一命,咱们来日决一死战,后会有期。”也不敢逗留,一转身冲了出去。 此时他头脑一片混沌,眼不见物,竟然一头撞在一辆马车上,蓬的一声,马车被他撞得四分五裂,车上的人一声惊叫,还没有站起,已经被秦天柱一手抓住,提在手中,头也不回的向远处疾驰而去。 诸葛无双叫道:“秦天柱,你要去就去,别难为少云,放下她。”秦天柱抓走的人,竟然是诸葛少云。他追出两步,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却是油尽灯枯,已经筋疲力尽。 陆家宝一惊,道:“诸葛无双,让我去救她回来。” 诸葛无双适才死里逃生,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心有余悸,道:“你快去快回,一定保护少云的周全。” 陆家宝道:“知道了,我一定完好无损的将少云给你带回来。”二话没说,迈开大步,向秦天柱的去路追了下去,急急如漏网之鱼,生怕诸葛无双突然反悔,不让他救人。可他哪里知道,此时的诸葛无双已经心力交瘁,不堪一击,担心他无事生非,也是只求他速走。 陆家宝一路追下去,一阵疾冲之下,远远地瞧见前面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再追一程,已经清楚可见秦天柱的背影。陆家宝不由大声叫道:“秦教主,等等我。” 相距极远,也不知道秦天柱听见了没有,他的脚步不慢反快,犹如一艘吃饱了风的帆船,顺风顺水,乘风破浪,飞行而去。霎时之间,二人的距离又拉长了一段。 陆家宝暗暗叫苦,早就知道秦天柱的武功出神入化,无人能及,可激战半天,已经消耗极大,不想还有此深厚的内力储备。一时间雄心**:“我打不过诸葛无双,那是他的长处,自己的短处,只有以后有待提高,再决胜负。这跑路可是自己的所长,你手里还有一个累赘,再跑不过你,我岂不是一无是处?”蛮劲发作,加快脚步,全力猛追。 二人一前一后的疾驰,陆家宝始终无法追上,秦天柱却也无法摆脱他。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二人已经奔行了百十里路,依旧还是遥遥相距。 看看天色渐晚,陆家宝大急,只要天一黑,看不见人影,只怕就更加追不上他了。当下屏住一口气,再次发力,追近了十余丈,叫道:“秦教主,我请你喝酒,咱们歇一歇,再比脚力如何?”秦天柱不答,仍是一般劲儿的疾驰,渐去渐远,大有拉开距离的朕兆。 陆家宝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再加上开口说话,可就有点儿跟不住了,又道:“秦教主,你是英雄好汉,陆家宝什么都不是,甘拜下风,轻功不如你,不比了,不比了。”虽然说不追了,但心下兀自不死心,还是有多力出多力,全力奔跑。 秦天柱先前苦斗诸葛无双,两败俱伤,本想找一个清静之地休养,却又被陆家宝这般的苦苦追赶,心下实是烦恶之极,突然说道:“我现在不想见你,你要是有什么事,三日后在这里见我,不见不散。”说话间,脚下的速度丝毫不减。 陆家宝见过他和诸葛无双的比拼,所过之处,一片焦土,树死马亡,转眼间一个人就变成干尸,三天以后,诸葛少云还有没有命在,可就难说的很,道:“为什么?我们都已经说上话了,为什么还要三天以后?” 秦天柱大声喝道:“滚得远远地,我现在不想见你。” 陆家宝不依不饶,说道:“你现在不想见我,还是不能见我?莫非你有什么秘密,不能给我看见?” 秦天柱气急败坏的道:“我有什么秘密?有什么秘密?你知道什么?”几句话一说完,已经气喘吁吁,脚下自然而然的慢了下来。 陆家宝趁机追近,来到他的身后,道:“咱们两个大男人,干什么婆婆妈妈,有什么不能见的?除非你变成了妖人。” 秦天柱大怒,突然间站住,转过身来,喝道:“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陆家宝吓了一跳,此时的秦天柱,双眼发直,赤红赤红,就差滴出血来,一头乌黑的头发,不知几时被烧焦,光秃秃的脑袋上,看不见几根。本来的风流倜傥,雍容华贵之态,荡然无存,愤怒之下,头顶上方,时不时的有一团树叶飞舞旋转,其形状千奇百怪,渐成马首。陆家宝惊恐万分,叫道:“秦教主,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秦天柱怒道:“我什么样子?什么样子?不是你这白眼狼插手,我就杀了诸葛逆贼,杀不了他,我杀了你。”突然间抬手将诸葛少云掷向陆家宝,跟着挥掌拍了过去。霎时间阴风大盛,苍茫的天地间,一片阴气森森。 陆家宝见过混元大法的厉害,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诸葛少云是死是活,却又不能任其被摔成一团肉饼,只得一手抱住她,一手抬起,使出昙花指,昙花一现,挡在面前,同时向后急退,不敢与他手掌相触。 秦天柱连劈四掌,陆家宝均以灵活的身法,一一避开。 二人越打越快,穿来插去,拳掌却不相交,黑暗里无声无息,犹如两团鬼影,极快的跳来跳去。 陆家宝只觉怀里的诸葛少云偶有动弹,知道还没有死,没有变成干尸,心下稍安,但守多攻少,他招式本来就没有秦天柱的精妙,还不敢与秦天柱对掌,动手时不免缚手缚脚,落于下风。 数招一过,秦天柱便知道他不愿与自己对掌,显是怕了自己的混元大法,对方既然怕这功夫,当然要以这功夫,将他制住。只是陆家宝的身法飘忽,有时候给逼到死角,就以昙花一现抵挡,手掌始终不跟自己相对。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十四回 冒险 二人再斗数招,秦天柱已经想到一个主意,当下右掌纵横挥舞,着着急攻,左手却装作微有不甚灵便的样子,同时故意极力掩盖,让陆家宝看不出来。 陆家宝的年纪虽小,但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已经数年,大斗小斗不下百次,对方的弱点稍显,岂有瞧不出的道理?他心下不由一动:“他左手力气偏弱,莫非先前跟诸葛无双比拼,受了什么内伤?”身子滴溜溜一转,陡地连出两指,直攻秦天柱的左肩。 秦天柱哼了一声,侧身让过,竟然不敢伸左手接招。 陆家宝心想:“他左胸左肋之间真的受了什么内伤,显然适才跟诸葛无双比拼时,还是伤着了。”得理不饶人,连攻数招,全是秦天柱的左侧,只要他有一点儿退让躲避,立即趁势一走了之。 秦天柱一直在等他抢攻,对方终于上当了,不由得心中大喜,立即甩起左袖,卷向陆家宝的臂膀。 陆家宝心想:“你袖风虽然厉害,可不知我的流云飞袖,才是我的拿手好戏。”这一指竟不缩回,运劲于臂,也是衣袖卷去。两个衣袖搅在一起,嗤的一声,竟然同时粉碎。 陆家宝一惊:“他这袖风怎么如此厉害?原来是诱敌之计,假装受伤,我可着了他的道儿了。”这念头方生,手上一紧,果然被秦天柱握住,不由暗暗叫苦。 秦天柱大喜,双脚牢牢地钉在地上,运起混元大法,要将陆家宝吸干。他先前跟诸葛无双动手,就是躲避他扔来的干尸,才让他有机可乘。陆家宝的手里也有一人,一会儿也将变成干尸,他要是扔来,说什么也不会再上当了。 猛然间手里多出一物,凉冰冰的异常怪异,举手一看,手里抓着的竟然是一朵花,渐渐的消失。 陆家宝知道上当了,立即使出昙花指,生出一朵昙花,送于秦天柱手里。他冒险一试,竟然奏效,立即抽身而去,笑道:“秦教主,送你一朵花,你慢慢欣赏,后会有期了。”展开轻功,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天柱拿桩站住,坚如磐石,再想启动身法追赶,陆家宝已经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不知所踪,虽然心有不甘,却连个人影子都看不见了,只得作罢。 陆家宝最后能够全身而退,虽然出于侥幸,但若没有高人一等的武功,见招拆招,什么都是空说,路上回思适才情景,当真不寒而栗。 一口气跑出数十里,听身后没有动静,将诸葛少云放在地上,已经筋疲力尽,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但这么一动,诸葛少云悠悠醒来,坐起身,见四下里一片漆黑,叹了一口气,道:“这是黄泉路吗?怎么这么黑?”说着四下摸索,竟然摸到陆家宝的脸上,又道:“这里还有一个人,还是一个少年鬼,黄泉路上无老少,只可惜已经走了,要不然结个伴,一起去鬼门关。” 陆家宝见她自言自语的,以为自己也是死人,笑道:“饿死的,没有劲走路。只可惜你是美人,我是丑鬼,只怕你嫌弃我。” 诸葛少云不想他突然开口说话,吓了一跳,手足并用,往后退开三尺,道:“你是谁?是人是鬼?” 陆家宝坐了起来,道:“你猜。” 诸葛少云道:“是人,我就没有死,是鬼,咱们就是一路人,你何必吓我?” 陆家宝嘻嘻一笑,道:“我是神仙,路过此地,见你受恶鬼纠缠,特意下来陪你,一会儿就走。” 诸葛少云听这声音竟是那么的熟悉,心中一动,道:“你是陆家宝,我没有死,是你救了我?”听老人说,死人没有知觉,只有活人才会感觉的痛,兀自不放心,将手指送入嘴里,一口咬下去,差点点咬掉了。虽然很痛,但心下还是挺高兴,毕竟没有死。 陆家宝道:“还是让你听出来了,本来还想让你多猜一会儿玩。” 诸葛少云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在这里?” 陆家宝道:“我也不知道,我带着你,慌不择路,跑到这儿,谁知道什么鬼地方。” 诸葛少云道:“我这次不死,又多亏你了,真不知道要怎么谢你。” 陆家宝故作轻松的道:“我和秦教主是旧相识,说两句好话的事情,不必挂在心上。” 诸葛少云道:“秦天柱已经不是以前的秦天柱,他的样子好可怕,不会轻易放人。再说了,他要是放你走,你就不会躲到这见不得人的地方了。” 陆家宝道:“你果然心细,我跟他胡扯,趁他不在意,偷你跑出来,差点点我就背你跑上鬼门关去了。” 诸葛少云道:“又是你救了我?我爹爹呢?” 陆家宝道:“他好像受了极重的内伤,来不了,就让我救你回去,走吧。”说着站起身来,伸手将她拉起来。 诸葛少云道:“到哪里去?” 陆家宝道:“当然送你回去,送你到你爹爹身边去。” 诸葛少云道:“回去干什么?他从前忙,想当教主,分不开身;现在还忙,想当好国师,还是分不开身。他只想着出人头地,一天跟我也说不上三句话,从来不管我的死活,我不回去。” 陆家宝道:“也好,我陪你天上人间玩玩,玩够了咱们再回去。” 诸葛少云道:“你还是要送我回去?”陆家宝叹口气,道:“没有办法,我答应你爹爹,救你回去,大丈夫言出必行,其实我也怕见他。” 诸葛少云道:“你不想见他,还回去干什么?”陆家宝笑道:“这就是咱们男人间的约定,说出来你不懂。”诸葛少云垂泪道:“我是不懂,但我要是不回去呢?”陆家宝听她哭了。吓了一跳,道:“别哭,你几时想回去,咱们高高兴兴的再回去,不勉强。” 诸葛少云破涕为笑,道:“好,我永远不回去了。”陆家宝道:“好,永远不见他,咱们现在干什么呢?”诸葛少云道:“我饿了,你饿不饿?咱们找吃的去。”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十五回 烤鱼 陆家宝笑道:“这儿不是鬼门关,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烟,看来只能忍着,只有等天亮了,我烤鱼给你吃。”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儿,诸葛少云道:“天怎么还不亮?我想看你怎么烤鱼的。”陆家宝道:“这还不容易,我说给你听,烤鱼首先要有鱼,第二要有火。” 诸葛少云笑道:“这还用你说,鱼和火,这两样是烤鱼的必须条件。我们不走了,坐下来烤火,等天亮了,再去找鱼去。”陆家宝道:“也好,反正也不知道往哪里走。” 陆家宝张罗着,二人一起动手,就地捡来柴草,不一会,燃起火堆。 二人隔火而坐,陆家宝时不时的往火堆里添柴旺火。诸葛少云道:“陆家宝,你和我也差不多大,可你会的真多,而我什么都不会。” 陆家宝笑道:“你是千金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用干。这些杂活,都是下人干的事情,算不得什么。” 诸葛少云双手抱膝,悠悠的出神,道:“什么都不用干,那又有什么意思?”她叹了一口气,又道:“千金大小姐什么的,可不敢当,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却是真的。我有好多姨娘,居住在一个山谷里,那里可没有什么外人。小的时候,爹爹偶尔回来,抱着我往天上一抛一抛,姨娘们也格外的高兴,那时候的日子,真是无忧无虑。” 一阵风吹过,火光飘忽,照在诸葛少云的脸上,也是或明或暗,她竟然出奇的宁静,陆家宝见她是那么的天真无邪,不由得看的痴了。 诸葛少云又道:“可是,突然间一切就变了,房子被人烧了,花儿让人拔了,鸟儿也被摔死了,我们的家园,突然就没了。” 陆家宝没有说话,他真是累了,是以听她说:“这就是欲望,他一个人的欲望,连累了一家人,我已经无家可归,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无忧无虑的日子里了。”在她长吁短叹之中,陆家宝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股香气钻入他的鼻子里,陆家宝不由睁开眼睛,只见诸葛少云以树枝穿着两尾鱼,放在火上烤,鱼身已经焦黄,香气扑鼻。 陆家宝奇道:“不是做梦吧?哪里来的鱼?你也会烤鱼?” 诸葛少云回眸一笑,道:“陆公子,你醒了?那儿有个水塘,里面有好多的鱼儿,我捉了几尾,有火有鱼,就烤鱼了。” 其时已经日出三竿,陆家宝不由暗暗惭愧,道:“睡过头了,睡过头了。”抬眼见不远处果然有个水塘,夜里太黑,竟然不知。 诸葛少云道:“没有事的,要是没有歇过来,你再睡一会儿。”陆家宝笑道:“有吃的,还能睡得着吗?”走过去,叫道:“离火太近,啊呀,鱼儿烤焦了。” 诸葛少云道:“刚才还不是这样子,就是跟你说话的功夫,鱼儿就焦了。”陆家宝道:“看来怪我,醒的不是时候。”诸葛少云分了一尾鱼给陆家宝,道:“不知还能不能吃?” 陆家宝笑道:“肚饿好下饭。”吃的美味香甜,却道:“有点儿苦,是不是鱼胆没有取出来?”诸葛少云道:“我已经清洗过了,鱼胆在哪里?” 鱼胆在哪里都不知道,一定是弄破了,清洗也是苦的。陆家宝道:“算了,我再去捉几尾。”诸葛少云道:“我和你一起去,我知道那里鱼多。” 二人走到池塘边,在灌木丛里蹲下来,不一会儿,果然有鱼游过来。诸葛少云喜出望外,指着那鱼道:“快看,好大的一尾鱼儿。”陆家宝道:“小声,这是鲤鱼,可惊得很。先前你是怎么捉鱼的,我们捉回去,烤鱼片吃。”诸葛少云道:“我用小石子,将它打晕,飘在水面上。” 陆家宝道:“这法子可不行,鲤鱼打晕后,立即就会沉底,不好捕捞。”取过一根芦苇,去两头,将其削尖,抬手掷出去,芦苇的尖端刺入鲤鱼的鱼腹,翻滚扭动几下,激起水面泛起层层波浪,伤口处鲜血涌出,红绿相映,鲜艳好看,但耀眼之中,却着实有点儿残忍。 诸葛少云拍手笑道:“刺中了,快捉上来,这一次看你怎么烤鱼片。” 陆家宝摇了摇头,却不着急,鲤鱼挣扎一会,始终不能摆脱芦苇,失血过多,鱼身开始僵硬。陆家宝道:“鲤鱼的劲头足,要是急着收手,只怕它会摆脱芦苇,这时候便可以了。”说着慢慢的拉动芦苇,将鲤鱼拉到岸边,伸手抓住鱼头,提出水面,只有尾部稍微的摆动,离死已经不远了。 陆家宝取出短刀,先将鱼鳞去尽,再小心翼翼的破开鱼腹,取出鱼肠,削成鱼片,漂洗干净,笑道:“好了,咱们回去烤鱼片。”诸葛少云道:“这便可以了?鱼胆呢?”陆家宝指着丢在一旁的鱼肠,道:“就在这旁边,看,这不是?”诸葛少云道:“就这么点的黑东西,我还当什么大家伙呢。” 陆家宝微微一笑,便待站起身,忽听脚步声响,竟然有人走了来,二人大惊,同时想:“莫非是秦天柱找了来?给他发现了,就麻烦了。”立即伏低,藏身长草之中。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你没有弄错吧,姓杨的会来这地方?”陆家宝又惊又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是天师道大祭酒吴巴山的声音吗?他在这里干什么?” 另一个声音却低沉许多,道:“天师就约他在这里,姓杨的想要回他的女儿,早晚便会寻来。” 陆家宝心中一酸,寻思:“他们口中姓杨的人,应该是杨叔叔,原来兰兰还在他们手里。这帮可恶的家伙,也一定不会放过毕静儿,得想办法,将她二人一起救出来。” 吴巴山道:“张洪这家伙碍手碍脚,几次坏了我们的好事,这一次要是得手,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一下。”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十六回 陷阱 那低沉的声音道:“大祭酒所言极是,张洪吃里爬外,帮着姓杨的,将天师抓了去,咱们要是得势,顺手将他杀了。”吴巴山道:“只怕天师顾念兄弟情,不会同意。” 低沉声音又道:“天师不在时,咱们一刀下去,谁也挡不住,是不是?”吴巴山呵呵一笑,道:“你没有看见,我也没有看见,大家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天师也就无话可说了。”低沉声音道:“就是如此,咱们便在此地设伏,等着他自投罗网。” 吴巴山道:“就怕他们不来。”那低沉的声音道:“就算姓杨的不来,咱们布置好了,也能引他过来。”吴巴山连连拍手两下,道:“此地大妙,果然是设伏的最佳。人说王祭酒是智多星,果然名不虚传。” 陆家宝心中一动,这低沉声音的人姓王,又是智多星,想来便是王全,细细一听,果然不错,他的父亲在万柳庄上被杀死,是以连张洪也恨上了。 王全笑道:“救出天师,是大祭酒领导有方,属下只是照章办事,功劳是大祭酒的,苦劳是小人的。”吴巴山道:“王祭酒是天师面前的红人,这功劳我可不敢抢。”王全道:“属下蒙你老人家提拔,一直铭记在心,你老人家有什么差遣,属下自当尽心竭力,报答你老的知遇之恩。”吴巴山笑道:“那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王全道:“同样的一句话,就看什么人说了,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说出来,那是掷地有声,举足轻重。” 陆家宝心下寻思:“这姓王的年纪轻轻,却一门心思的逢迎拍马,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可得防着他点。”正想的出神,忽听远处脚步声动,来了五六人。 王全道:“郭祭酒他们也来到了。”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跟前,郭祭酒道:“大祭酒,这两个妞儿,我给你送来了,随便你处置。” 陆家宝透过芦苇间,看见兰兰、毕静儿二女,不由又惊又喜,立即便欲扑上去救人,但转念想:“张守一还没有现身,不知他们在耍什么手段,救人也不急在一时。” 诸葛少云抬手指了指,示意要不要过去救人,陆家宝微微摇头,意思不急,细看二女,神情痴痴靡靡,二目无神,脸庞大为清减,显然不得自由,消瘦了很多,更加的楚楚动人。 吴巴山道:“咱们将杨行密的女儿做人质,实在不行,就跟他走马换将。郭祭酒,眼下之计,是如何将杨行密引来。”郭祭酒道:“这姓杨的武功高超,连天师也被他生擒活捉,我们只怕不是对手,引来之后,却又如何?” 吴巴山沉吟着道:“咱们以这丫头的性命相***他交出天机图。据说他视这个女儿,如掌上明珠,料想他决计不敢反抗。” 郭祭酒道:“就只怕这姓杨的的利欲熏心,不肯乖乖就范。”王全道:“无妨,这丫头的嘴死硬死硬的,反正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就先将她割鼻子挖眼,弄个半死不活的,还怕他不精神崩溃?”郭祭酒笑道:“杀鸡给猴看,这办法好。” 吴巴山道:“但我们还是作两手打算,以防姓杨的,狗急跳墙。”郭祭酒道:“姓杨的武功出神入化,再加上一个吃里爬外的张洪,咱们即便一拥而上,也未必有必胜把握。” 王全道:“我想出一条计策,但平平无奇,只怕诸位笑话。”吴巴山道:“王祭酒是本道的智囊,想的计策定是好的。”郭祭酒道:“愿闻其详,快说来听听。” 王全道:“这其实是个笨法子,咱们先挖一个深坑,上面铺上树枝青草,不露痕迹,然后将他的千金,放在坑边,他一见宝贝女儿,必然冲上来相救。扑通一声,一下子就不见人了。”郭祭酒道:“这个法子好,咱们自然都埋伏在旁,只等姓杨的跌下陷坑,每个人兵刃都封住坑口,不让他跳出。否则这人武功高强,怕他没有跌下去,就跃上来,可就不好办了。” 王全道:“这中间还有一点点的缺陷,不够完美,就是不能将他生擒活捉。”吴巴山笑道:“王祭酒担心姓杨的是头老虎,即便落入陷阱,也会困兽犹斗,还是会伤人的。”郭祭酒道:“这倒不是难事,常言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咱们只须在陷阱上,加上些物事,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拿下。虽然这手段不够光明磊落,但为了中兴我天师道的威名,咱们个人的声名,不值一提,可以相机行事。” 王全道:“郭祭酒之言,大合我意。这五石消魂散,兄弟身边带了不少,大可以撒在陷阱的树枝草叶上,姓杨的一入陷阱,立即深深吸一口气,呵呵???” 众人哈哈大笑,立即动手掘坑,他们随身带来铁锹,显然早有准备。很快就掘了一个大坑,放上芦苇,撒上迷药,将陷阱布置的妥当。 郭祭酒看了二女一眼,道:“这两个小娘皮,倒是水灵,一刀杀了,有点怪可惜的。”王全笑道:“自然不错,但我们都是干大事的人,不可儿女情长。郭兄若是有意,待会拿住姓杨的,搜出天机图,她二人就无利用价值,随便你处置,收作房室也没关系。” 郭祭酒笑道:“王兄弟说的极是,我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耽搁天师的大事。别看这两个小娘皮外表柔柔弱弱,其实外柔内刚,天长地久,只怕不易驯服,还是算了吧。及时行乐,倒是无妨。” 吴巴山冷冷的道:“如此最好,万事小心为上。你轻功好,能者多劳,去看看什么情况。”郭祭酒道:“是。”大祭酒一发话,他纵身向来路奔行而去。 吴巴山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道:“这家伙色胆包天,早晚都会因为女色,脑袋搬家。”王全道:“他虽然难堪重任,但功夫还是有的,跑腿的事非他莫属。”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十七回 换命 吴巴山道:“说的也是,咱们赶紧歇一歇,说不定还会有一场恶斗。”众人道:“是。”就地而坐,闭目养神,以逸待劳。 陆家宝心想:“此时过去,攻其不备,救下兰兰、毕静儿,易如反掌,但她二人不言不动,痴痴迷迷,不知中了他们什么手段,要逼着他们交出解药,只怕不易,还是再等等看。” 过了半个多时辰,突然间人影一闪,郭祭酒去而复返,道:“已经来了,大家准备好。”吴巴山点了点头,手一挥,有二人抽出长剑,分别抵在兰兰、毕静儿的后背,只要手往前一送,立即剑尖透胸而过,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二人。 只听远远地一个声音道:“张天师,小女到底在何处?你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莫非耍我玩?”不怒自威,果然便是杨行密的语气。 张守一道:“杨大人,我天师道可不想跟你为敌,你只要将天机图还给我,我负荆请罪,给你赔不是,令千金也会完好无损的交到你手上。” 杨行密道:“你要我说几次,天机图真的不在我的手上。”张守一道:“这个就不好办了,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只有一拍两散了。”说话间二人来到近前,杨行密一眼看见了兰兰,又惊又喜,连忙过去,叫道:“兰兰,你怎么啦?还好吗?” 兰兰不言不动,好像没有听见。吴巴山道:“别过来,你要是再走一步,我就一剑杀了她。” 杨行密愕然止步,道:“你们将兰兰怎么了?她怎么不说话?怎么不认识我了?”吴巴山道:“她只是受了一点惊吓,回去休息几天,就没有事了。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人还是要图。” 杨行密脸上蓦地现出一股杀气,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巴山道:“图在你手里,人在我手里,我们以前无冤无仇,以后也不想结仇,现在就看你的选择了。”杨行密道:“我没有天机图,你们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吴巴山道:“这小女子跟你无亲无故,先丢下湖里喂王八。”说着手一挥,一人伸手一推,将毕静儿推下水,犹如石头一般,直沉下去,水面上咕咚咕咚的直冒水泡,再过一会儿,她喝足水,溺水而死,眼见神仙也难救活她。 杨行密铁青着脸,道:“禽兽不如的家伙,还不快将人捞上来?”吴巴山嘿嘿几下冷笑,道:“一个外人,你心疼什么?接下来就是她了。”说着伸手在兰兰脸颊上拧了一下,摇头叹息道:“这么一个小美人,我也下不得手,但为了逼你说出图来,说不得,只好在她身上施一点小小的刑罚了。我要先斩下她左手手掌,再斩下她右手手掌,然后再斩下她左脚,最后是右脚,这样一个小美人,没有手没有脚,可就不怎么美了。” 杨行密怒道:“你要是动她一根头发,我将你天师道杀得鸡犬不留。”吴巴山道:“你看我敢不敢?”说着从背后的剑鞘中,慢慢的抽出长剑。 杨行密喝道:“你要是砍手,我就砍他的手,你要是杀了小女,我就杀了你们的天师,一命换一命。”说着也是持剑在手,蓄势待发。 吴巴山投鼠忌器,天师什么身份,十个小丫头的性命,也抵不住天师一根手指头的金贵,一时间可不敢下手,说道:“也罢,一命换一命,就一命换一命吧。”杨行密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我想将那落水的人也捎带上。” 吴巴山道:“不行,说好了一命换一命,就是一命换一命。”杨行密道:“难道堂堂的天师道张天师,换不来二个小女子?呵呵,他的命也太不值钱了。” 吴巴山道:“芸芸众生,皆为平等。高贵的是一条人命,卑贱的也是一条人命,我们同时放人,各自带人走路。”说着伸手在兰兰的眼前,打了一个响指。兰兰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如梦方醒,一眼看见父亲,叫道:“爹爹,爹爹。” 杨行密要救毕静儿,其实也就是想转移他们的注意,见他们不同意,也不勉强,道:“好,我们???”他心中突然一动:“张守一武功高强,二人走到半路,他突然下手,要是将小女掳走,我岂不就被动了?”这么一想,立即道:“我们面对面换人。” 吴巴山故作无可奈何,道:“你不放心我,我还不放心你呢。好,我们同时上前。”说着押着兰兰,慢慢走过去。 杨行密哪里知道他们早已经布下陷阱,押着张守一,小心翼翼的一步步逼近,混不知觉危险就在脚下。吴巴山一颗心不禁怦怦乱跳,嘴角上不由露出一丝狡黠的冷笑。 眼见着杨行密就要一步跌下陷阱,突然间从天而降一只湿漉漉的绣花鞋,落在杨行密面前,芦苇一下子塌陷,露出一个大坑。杨行密吃了一惊,拉着张守一急退两步,叫道:“你们太也歹毒了。” 吴巴山见奸计败露,将手一挥,道:“姓杨的只有一人,大家一起上,救下天师。”众人呼啦啦的一拥而上,将杨行密团团围在当中。 杨行密哈哈大笑,道:“你们以为我就是一人?可这绣花鞋从何而来?我早已经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你们被包围了,还不知道吧?” 吴巴山一惊,四下一张望,果见河边的芦苇地里隐隐藏着有人,他暗暗叫苦,不想这姓杨的如此精明,在这里都布下了人手。 杨行密见他惊魂未定,将张守一往前一推,顺手将兰兰拉过来,道:“我们现在心无牵挂,都可以放手一搏,是单打独斗,还是一拥而上的乱战?杨某都是奉陪。” 吴巴山见他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知道讨不到好处,将手一举,示意大家后退,干笑两声,道:“今日旨在交换人质,来日咱们再决一胜负。”他见机不妙,立即带着一伙人,退出这是非之地。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十八回 暗斗 杨行密虚张声势,见天师道一伙人竟然吓破了胆,灰溜溜的走了,这一场祸事,便这般的就化解了,心下暗叫侥幸,朗声的道:“不知何方神圣光临,可否出来一见,杨某当面道谢。” 陆家宝长身而起,笑道:“杨叔叔,是我。”他见吴巴山竟然将毕静儿推下水,连忙从河边偷偷下去,潜入水底,将毕静儿救上岸。眼看杨行密就要落入陷阱,立即褪下毕静儿的一只绣花鞋,将吴巴山吓跑。 杨行密见是陆家宝,笑道:“原来是大侄子,这可怎么谢你?”陆家宝道:“都是自己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可见外了。”杨行密哈哈大笑,道:“说的也是,兰兰,你可得向陆家宝道谢,若不是他,你可不能轻易脱险,说不定还在恶人手里。” 陆家宝连连摆手,道:“这是应该的,不用谢,不用谢。”这一次兵不血刃的吓跑天师道,虽然杨行密临危不惧,但大半功劳的确是自己的,言下也不禁得意万分,飘飘然不能自己。 诸葛少云扶着毕静儿走了过来,道:“陆家宝,人是救出来了,可这二人有点儿不对劲。”杨行密见诸葛少云好生眼熟,不由一惊,道:“你是···” 陆家宝道:“她是诸葛无双的女儿,看不惯诸葛的行为,出来散散心。”杨行密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见兰兰二目发直,一句话不说,毕静儿也是如此,知道吴巴山心下不甘,动了手脚,勉强笑道:“无妨,等回到广陵,我来想办法。”心下隐隐不安,天师道既然下药,就不是简单的毒,能不能救治好,可难说的很。 陆家宝道:“杨叔叔,你将她二人带回去,我去找张守一要解药,咱们双管齐下,一定要救醒二人才是。” 杨行密道:“也好,大侄子,你要小心,一有结果,立即来找我。”陆家宝笑道:“那是一定的,我去去就回。” 杨行密道:“你要是有什么难处,立即来找我,千万别勉强。”陆家宝道:“无妨,我跟张守一打过一段交道,他是什么样人,我自有对付他的办法。杨叔叔,我可得赶紧走了,可别让他们走远了。” 杨行密虽然不舍他走,却无法挽留,道:“快去快回。”二人挥手而别,陆家宝向着天师道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诸葛少云道:“你有什么好办法?”陆家宝道:“没有,咱们相机行事,机会总还是有的。”诸葛少云一笑,道:“看你大包大揽的,我还以为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陆家宝道:“天下哪有容易之事?困难和希望并存,就看有没有信心。”诸葛少云道:“我的信心是有的,但我只看见困难,可看不见希望。” 陆家宝笑道:“信心在心里,不是口上说有就有的。” 诸葛少云一笑,道:“好,我看你的。”二人展开轻功,行走迅速,只一个多时辰,终于追上了天师道的人,只见他们走进山间的一处庙宇。 诸葛少云道:“怎么办?”陆家宝道:“要什么办法?走过去,向他们直接要就是了。”当下昂首扩胸的走进破庙,叫道:“出家人于人方便,进来歇歇脚,讨碗水喝。” 张守一正在垂头丧气间,见他进来,一惊之下,不由得脸上微微变色,但立即就镇静下来,道:“百花掌门怎么来了?别来无恙。” 陆家宝见他阴阳怪气,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心下来气,说道:“这不是张天师吗?呵呵,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日前你见死不救,现在又相逢邂逅。” 张守一笑道:“想来和百花掌门有缘,有缘自然相见。”陆家宝四下打量着破庙,四处透风,连屋顶也塌了一处,一缕阳光射入,想来无人居住,年久失修之故,不无讥讽的道:“天师道可都是贵人,锦衣玉食,大鱼大肉,可这地方却不怎么样,风水轮流转,你天师道如今怎么也败落如此地步了?”张守一淡淡的道:“造化弄人,让陆兄见笑了。” 陆家宝见他极力敷衍,将脸一沉,单刀直入,道:“张天师,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可没有想到你不仅不帮忙,反而落井下石,将我的两个朋友带走了,她们人呢?” 张守一皮笑肉不笑的微微一笑,道:“百花掌门真是好福气,又有新的红颜知己。有了新人,还记着旧人干什么?来来来,过来喝酒,你我干上三杯,交流交流这讨好美人的心得,兄弟痴长几岁,这方面可不怎么拿手啊。”他见了诸葛少云的模样,也是微微一惊,立即明白个八九不离十,言语间就有了挑拨离间之意。 陆家宝见他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心下来气,道:“什么新人旧人,张守一,你将她二人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张守一还没有说话,一名天师道的鬼卒喝道:“你这厮好生没上没下,天师是武林至尊,请你喝酒,是你天大的面子,你还推三阻四的什么?”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陆家宝已经冲到他面前,当胸一把抓住他,抬手掷出庙门。 这人的武功虽然不及吴巴山等,却也非泛泛之辈,见他扑来,已经将剑拔出一大半,出手也算极快,但剑未出鞘,竟然被丢了出去,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天师道众人大哗,均觉脸上无光,便欲一拥而上,乱刃分尸。 陆家宝环顾众人,呵呵冷笑,道:“张天师,你我说话,这家伙有什么资格多嘴多舌,你说该不该扔出去?” 张守一心里又是恼怒,又是戒惧,寻思:“我趁他腹背受敌,分身不得之时,将二女从他身边掳走,如今兰兰被救回去,毕静儿落水淹死,一死一伤,这小贼要是知道,怎肯和我干休?可是他武功又甚是了得,看来只能将他吓退。”勉强一笑,道:“百花掌门,你武功虽然了得,但想一人单挑我天师道,未免太也狂妄自大了。”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十九回 结仇 陆家宝道:“一人打你们这么多人,我可没有这本领。你们虽然人多,但我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相信没有人可以拦住我吧。” 张守一道:“百花掌门要是还当我天师道是友帮,来时欢迎,去时欢送,来去自如。”陆家宝见他一直打马虎眼,只得单刀直入,道:“你天师道如今的所作所为,小子可不敢为伍。”张守一奇道:“我天师道又做错什么事了?让百花掌门如此的看不起?” 陆家宝道:“你抓走兰兰,为了逼出天机图,倒也无可厚非。江湖吗?本来就是强取豪夺,明人不做暗事,都足够光明磊落。但你已经放了人质,却又在她身上动了手脚,这可就有点儿令人齿冷了。” 张守一道:“你从姓杨的那边过来?哦,我知道了,埋伏在河边的人,是你陆家宝。”他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下已经将陆家宝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一个遍,当真是恨不能食其肉,挫其骨,哼了一声,又道:“你为何屡次坏我的好事,我们到底有何冤仇?” 陆家宝见自己一开口,张守一立即猜出八九不离十,暗自佩服他的机智,笑道:“张天师,我们无冤无仇,也谈不上什么过节,但你要是不交出解药,我此生就跟你天师道耗上了,不死不罢休。” 张守一呵呵冷笑,道:“姓杨的不交出天机图,我就要他女儿的命。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让他伤心欲绝,一刻不得安宁。”陆家宝道:“你要她的命,我就要你的命。”他大怒之下,伸手抓向张守一,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住他,就可以逼天师道交出解药。 张守一早有防备,持剑在手,向陆家宝的手腕削去,叫道:“你杀了我也没用,这五石消魂散,是我天师道的不二秘方,谁也无法破解。”他见机极快,这一着又料敌机先,防守转攻,攻敌必救,抢占了先机。 陆家宝曲指弹出,“叮”的一声,弹在张守一的剑尖上。张守一手腕一震,长剑几乎脱手。张守一吸一口气,长剑刺出,向陆家宝连刺三剑,快如厉风,扑面而至。这三剑一体,是他成名绝技,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汉,曾丧命在这毒招之下。 陆家宝双手连弹,左右开弓,都弹在张守一长剑的无锋处,他弹一下,张守一就全身大震一次,这一招蜻蜓点水,虽然一触及离,但力道强劲,震得他臂膀隐隐发麻,余下的二剑,已经不攻自破。 陆家宝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张天师,我们就按江湖上的规矩来,我和你单打独斗,胜你就给我解药,败了随你处置。”展开轻功,如一溜烟般绕到了张守一身后,伸指点向他的脑后。 张守一阴沉着脸,却不吭声,身形急转,长剑又刺了过去。陆家宝却不待他转过身来,左一闪,右一趋,快如飘风,始终都在他的背后。 吴巴山见张守一的身法不如陆家宝灵便,长久下去,必败无疑,这可如何才能扳回败局?一眼看见诸葛少云在旁观战,寻思:“只有抓住她,看能不能逼这臭小子住手。”大喝一声,道:“小姑娘,我请你到我天师道去看看,保证你大开眼界。”不由分说,伸手抓去。 诸葛少云脸上一红,一个退步,避了开去,道:“我才不稀罕你的东西,你们打你们的,可不关我的事。” 吴巴山脸色一变,道:“姑娘好高的身法,看来遇上了高手了。”拔剑而出,当胸一剑刺出,剑光有如匹练,竟然是一剑五出的梅花迎风,将诸葛少云罩在其中。 诸葛少云脚步一错,向旁及时滑开三尺,说道:“好好跟你说话,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道理?非逼我动手。”手里突然多出一把短剑,剑尖直刺他丹田要穴,出手之快,匪夷所思。 吴巴山吓了一跳,滑步相避。他这一剑目的有二,首先想吓一下陆家宝,让他心有所忌,自乱阵脚,再者他也没有将诸葛少云放在眼里,吓她惊慌失措就行,故此剑光混成一片,夺目却华而不实。立即被她抢占先机,攻了个措不及防。 诸葛少云短剑吞吐,剑尖刺向他的咽喉。这一下还是快如闪电,吴巴山一步慢,步步都慢,不及招架,急忙着地打个滚,待要站起,只觉后颈凉风飒然,心知不妙,双脚用力一撑,身子斜飞出去。 这几下快剑,当真是兔起鹘落,一剑快过一剑,迅捷无伦,吴巴山虽然一一避开,却惊出一身冷汗,叫道:“大家伙一起上,将他二人乱刃分尸了。”众人早已经不耐,立即一拥而上,将陆家宝、诸葛少云分别围在当中。 陆家宝先见吴巴山攻向诸葛少云,吓了一跳,待见她剑法了得,放下心来,一掌切向一人持剑的手腕,顺势一个肘拳,撞向另一人的肋下,左手的手指弹向第三人的曲池大穴,一招间逼退三人。 张守一又急又怒,叫道:“姓杨的要是不拿天机图来换,你即便杀了天师道的所有人,也得不到五石消魂散的解药,大家一拍两散。”说着一剑刺了过去,他自持身份,不屑合斗,但此时却已经无暇顾及个人的名声,一剑乘虚而入,要杀陆家宝一个措手不及。 不料剑到中途,突然间半空中掉下一件物事,嗤的一声,长剑刺在其上。张守一吃了一惊,只见长剑上挑着一只半生不熟的烧鸡,已经被人啃去其肉,只留一副鸡架子,血迹淋漓,剑对穿而过,无声无息,果然是把好剑。 这一下变故古怪之极,众人正惊奇间,忽听得头顶有人大声的道:“吵死了,吵死了,老夫想睡一个安稳觉都不行。” 众人抬起头来,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梁上,正在生气,双手捋着胡子,竟然楸下了几根。 这老者身材瘦弱,衣衫褴褛,好像只剩下几根老骨头,躺在梁上睡觉,倒也不被人轻易发现。 第十章 峰回路转 第二十回 神医 陆家宝一惊,道:“陆立三,你做在上面干什么?”那老者纵身一跃,飘身而下,歪着脑袋看着陆家宝,奇怪的道:“谁是陆立三?陆立三是干什么的?你认识陆立三吗?” 陆家宝道:“你是陆立三,一代名医,你是我外公,你不记得我吗?”陆立三双手抱头,大为苦恼,叫道:“我不是陆立三,我不认识你。我是谁?你们都滚,赶快滚,这里是我的家,别耽搁我睡觉。”他突然间大发雷霆,伸手一把抓住天师道的一个鬼卒,抬手掷出去。 这一次天师道倾巢出动,旨在寻回天机图、乌龙剑,每一个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即便这鬼卒,也是身手了得,一见他过来,立即拔剑,出手可谓极快,但剑未出鞘,已经飞出破庙,跌在地上,竟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陆立三道:“你们叽叽喳喳的,好像一群乌鸦,吵得我不得安宁,不滚出去,我就赶你们出去。”冲上前去,也不管是谁,当胸就是一爪,一抓住人立即掷出,好像连珠炮一般,一个接一个。他身材矮小,可身体里好像有无穷的力量,众人举剑向他刺去,想攻敌必救,逼他退开。但他一手拨开,一手就将人掷出去,谁也不能抵挡他一爪之攻。 张守一见他武功怪异,不可力敌,叫道:“大家快退,不必理会这疯子。”当先跑出破庙,此时的他再也没有小觑天下英雄之心,更有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之念,心中隐隐感到几分凉意,不由灰溜溜的走了。 陆家宝叫道:“张守一,不将解药留下来,我就跟你没完没了。”迈步追出,要逼着他交出五石消魂散的解药,但眼前一花,陆立三张开双臂,拦住去路,道:“你不能走,我还有话要问你。”陆家宝道:“来不及了,他们要是走了,五石消魂散就无人能解。”他急着想要解药,可向左冲去,陆立三便在左路,向右冲去,陆立三就在右路,如影随形一般,始终都挡在他的面前。 陆家宝道:“让开让开,我要救人,救人如救火,今天说什么也要逼着他们交出解药。”呼呼两掌劈出,既然避不开他,就只有来硬的,左右开弓,手掌带起一阵疾风,他要是不退开,就是掌风也势必将他摔一个跟头。 陆立三不退反攻,五指如鈎,抓向陆家宝肩头,道:“谁伤了?你吗?我看你中气十足,也没有什么不对。”他虽然干瘦,但这一爪抓出,就好像一只大雕,迎风而上,借着风力,越飞越高,居高临下,俯冲下来,双爪一前一后,前后呼应,已经将陆家宝的退路一齐封死。 陆家宝双掌推出,身子就势后仰平移三尺,躲开他的双爪连环,道:“自然不是我,有两个朋友,中了他们的暗算,即便求也要求他们去救人。” 陆立三一招逼退陆家宝,也不乘胜追击,道:“求他们干什么?救人我也会,你求我啊。”陆家宝道:“这是他们的独门秘方,无人破解???”心中一动,陆立三是一代名医,或许可以救人,也未可知,不由看着他,将信将疑的道:“你行吗?” 陆立三大为苦恼,道:“我不行吗?我是谁?真是陆立三吗?”陆家宝道:“你是神医,还是我娘的爹爹,就是我外公,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他一生下来,就跟着父母闯荡江湖,跟这个外公不熟,自然也不怎么亲近,但见他疯疯癫癫的,心下一酸:“我娘不在了,他一个老人,神志不清,孤苦无依,也挺可怜的。” 陆立三道:“我是神医?我是陆立三?”他以手击额,皱眉苦苦思索,似乎要努力想起什么。陆家宝见他如此,暗暗叫苦:“他这般疯疯癫癫,可不要忘了救人的本领才是。”当下道:“外公,我手臂上适才被人划道口子,血还留着呢。”说着暗地里用手抓道口子,举在陆立三面前,又道:“外公,没有药,怎么才能止血?”他想考考陆立三,不惜自毁身体,可谓用心良苦。 陆立三道:“这个好办,你随我来。”拉着他走到墙壁前,见墙壁上有一个蜘蛛的网窝,以小指小心翼翼的挑去外面的黑网,再挑取里面的一层,薄薄的如同轻纱一般的蜘蛛网丝,要敷在陆家宝的伤口处。 诸葛少云举手一推他肩头,道:“干什么?这脏东西能敷在皮肤吗?我包扎一下就好了。”这一推用了十分力气,本以为一个皮包骨头的老头,不摔出一个跟头,也必踉踉跄跄出去老远,却不料着手处,犹如按在一团烧红的炭火上,霎时间刺痛钻心,手臂麻木,忙不迭缩手。 陆立三浑然未觉,将蜘蛛网敷在陆家宝的伤口上,霎时间,伤口结痂,立即将血止住。 陆家宝没有想到这蜘蛛的巢丝,竟然有这效果,立即捂着眼睛,叫道:“啊哟,有一个小虫子,飞进我的眼里,疼。” 陆立三道:“让我来看看。”说着要将陆家宝的眼睛扒开,取出虫子。 陆家宝用手捂着眼睛,却不让他碰,道:“不行,疼得厉害。”故意难为他,看他怎么办。 陆立三道:“男子汉大丈夫,还怕疼?好吧,你不让取,我就让虫子自己爬出来。” 陆家宝道:“小虫子已经死在眼里了,怎么爬出来?你是神医,可不能不管我。”陆立三道:“你眼睛微闭着不动,上牙下牙轻轻咬着舌尖,一会儿,虫子就出来了。”陆家宝道:“虫子自己会出来,有这么神奇?”依言咬着舌尖,不一会儿,觉得眼角痒痒的,手指轻轻一按,一只黑色的小虫子,果然沾在手指头上,也是灵验无比。 陆立三得意的道:“怎么样,虫子自己跑出来了吧?”陆家宝连连点头,道:“出来了,出来了。”他已经知道陆立三虽然糊涂,但他所会的医术,却一件没有忘。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一回 糊涂 陆立三道:“我会的还很多,你要不要学?再看我这本领——”他盯着一只嗡嗡飞动的苍蝇,突然间一针刺过去,不偏不倚,细针刺入苍蝇的身体里。他摇晃着银针,得意的卖弄,道:“怎么样?我教你这手功夫,谁要是不听话,你一针刺过去,呵呵···随便你宰割。”突然间一伸舌头,将苍蝇吞进肚里。 陆家宝道:“这个不能吃,快吐出来。”陆立三道:“没有事,我的身体好。”陆家宝皱着眉头道:“外公,我可笨得很,这个只怕学不会。你跟我走,我慢慢学。”他小试几次,陆立三有时候古怪之极,有时候有条不紊,心下寻思:“陆立三是一代名医,他要是化解不了中的毒,就只有死求张守一了。” 陆立三道:“好啊,我跟你走,只要你想学,一定学得会。”陆家宝道:“是,我一定用心学。”想到二女有望恢复,不由得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却不料陆立三又道:“我是谁啊?你是谁啊?”陆家宝道:“你是陆神医,是我的外公,听我的话,不要胡闹。”这无疑当头一盆凉水,浇得他有点儿透心凉。 陆立三道:“陆立三?”神情凝重,似乎想起什么,却道:“你是我外公?外公,听话,我饿了。”陆家宝道:“老糊涂了,你是我外公。外公,走,咱们找吃的去。”不再跟他纠缠,拉着陆立三的手,向门外走去。 陆立三回头问诸葛少云道:“你是谁啊?姥姥吗?” 诸葛少云也不知道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脸上一红,道:“不是。”她吃了陆立三的暗亏,一直没有说话,在旁看着这一老一少,见陆家宝耐心的照顾陆立三,不急不躁,心下很是佩服,却不料陆立三突然问她,一时间措手不及,脸红如朝霞,幸喜陆家宝一心照顾陆立三,没有回头,要不然还真的无地自容。 当下三人一起上路,一路上陆立三总是颠三倒四的问我是谁,或者你是谁。陆家宝倒是有问必答,到后来发现,只要叫一声“外公”,陆立三立即就脸有喜色,安静一阵子,当下时不时的叫一句,陆立三果然乖乖的如同三岁孩子,跟在他身后,如同尾巴。有时候还悄悄地道:“只教你针法,不教你姥姥。”陆家宝道:“是,是,咱们悄悄地,不让她看见。”陆立三欢喜万分。 到了晚上,投了客栈,诸葛少云一人一个房间,陆家宝和陆立三同住一房。陆立三道:“外公,过来,现在我教你针灸之法。”陆家宝道:“又叫反了,你是我外公,现在你犯糊涂,改天清醒了,你教我学。”陆立三道:“我是你外公,人老了老了,记不住了。过来,外公的时间不多了,可等不到明天了,今晚你不睡觉,咱们穷一晚之力,教会你针灸之法。” 陆家宝道:“学扎针,也用不着一夜功夫。” 陆立三道:“我瞧你人倒是聪明的,也不知道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倘若真的聪明,那么这一晚上,或许能将扎针手法学会,但要学会我这套十四经脉、奇经八脉、十五别络,都是强人所难,别提十二经别、十二经筋、十二皮部、孙络、浮络???太多太多,手法、口诀又都不同,一时间怎么学会?”抬起头来,沉思半晌,却又摇头。 陆家宝一听这么多,头都大了,道:“外公,别急,咱们慢慢来。”陆立三道:“那怎么成?外公怕???但没有办法,单单记住361个穴道,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啊。”说着曲指数着穴位,陆家宝道:“不就是这些穴道吗,可不是什么难事?”跟着他娓娓道来,竟然不漏一个。 陆立三奇道:“外公什么时候教过你?”陆家宝笑道:“我练得是捏花指,也是点穴指,自然熟悉这些穴道。”陆立三一拍脑门,精神大振,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这个就好办多了。”将银针刺穴的入门心法传授了陆家宝。 这针灸之法,是一种神奇的治疗疾病手段,内病外治,通过经络,穴道的传导作用,达到刺潋神经,引起局部反应,达到治病的目的。其针刺手法,博大精深,捻转、提插,变化精微,奥妙无穷,十余针连线诸穴,温通经脉,调和气血,虽然尚不可令垂危之人,起死回生,但去毒健体,清肝利胆,祛除内於,却有立竿见影的功效。 陆立三号称银针过穴,着手回春,手法之妙,天下无与比对,只是他神智迷糊,常常颠三倒四,全没有想过,这般高深之道,便一股脑的倾囊相授。 陆家宝于这银针刺穴,没有根柢,虽然将口诀、手法运用之道牢牢记住,一时间却又怎能领会得其中意思?好在他练的捏花指指法,以点穴为主,于全身的诸穴,了如指掌,点穴和刺穴,大同小异,所差者就是入针的捻转,提插力道的轻重。 陆家宝学的起劲,索性就住了下来。但针灸之法,博大精深,又岂是一朝一夕所能精通?他往往在某些地方上,突发奇想,加上自己的独到见解。陆立三便大发雷霆,破口大骂:“蠢才,蠢才,教了你多少遍,还记不住手法,这是治病救人,不是杀敌取胜的武功。” 陆家宝道:“外公,你练这手法,是多少时间?”陆立三想了一下,才道:“外公,我从小开始学医,学这针灸之法,三年才有小成。”陆家宝道:“外公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慧之人,还是苦练三年,方有小成,我这蠢才练了三天,在你这天才眼里,自然一无是处。”陆立三不由一呆,不知说什么好。 突听诸葛少云在门外低声叫道:“陆公子,醒了没有?日出三竿,咱们今天还走不走?” 陆家宝一呆,低声道:“啊哟,又天亮了,外公,咱们吃饭去。”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二回 病人 陆立三连连点头,以示嘉许,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你学的极快,远过我的希望,所差者就是没有实针练习。”半天才想明白,三天和三年相比,这蠢才才是天才。 陆家宝道:“无妨,咱们吃过饭后,看什么人不顺眼,就按住他扎几针。有什么不对之处,你再调教纠正。”说着伸个懒腰,揉着眼睛走出去。 诸葛少云道:“你不饿吗?赶快洗洗脸,吃饭了。”陆家宝道:“我昨晚学了一手扎针的功夫,你让我练练手,给我扎几针如何?”诸葛少云脸一红,道:“我没有病,扎什么针,你是不是有病,脑袋糊涂了?”陆家宝呵呵一笑,道:“没有病,可以美容,我给你扎几针,包你变的更加漂亮,倾国倾城,人见人爱。” 诸葛少云神情极是忸怩,道:“我不稀罕他们,要他们稀罕干什么?”天下间没有哪个少女希望自己丑的,当然越美越好,她突然间想到自己要是美若天仙,那也是顶顶好的事。其时朝阳初上,映得她脸红彤彤地,更加的明丽不可方物,陆家宝不觉看的呆了。却听一个声音道:“国师所料不差,这小子当真对大小姐风言风语。” 陆家宝急忙回身,只见院里来了多人,为首的是黑白双煞、红袍怪、千手观音等四人。 红袍怪道:“大小姐,国师想你的紧,跟我们回去吧。”诸葛少云脸色一变,道:“你们怎么来了?我爹爹呢?他没有来,我不回去。”千手观音道:“大小姐,国师怕你涉世未深,给人骗了都不知道,还是回去吧。” 陆家宝道:“你们有病吧,在我身边,有谁敢骗她?”四人呵呵冷笑,一声不吭,脸露奇怪之色,显然在说:“怕的就是你。” 陆家宝怒道:“你们说我会骗她?你们有病吧?”黑煞神道:“我们好好地,没有病,病的是你,得了健忘症,答应国师的事,转眼就忘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病。”白头翁、红袍怪、千手观音等都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己。 陆家宝正要答话,却听陆立三道:“你们当然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四人一怔,陆家宝说他们有病,那是咒骂之言,忍一忍也就算了,可这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子说,可就有点儿令人不舒服了,四人齐声道:“你是谁啊?” 陆家宝道:“他便是我外公,名叫陆立三。”千手观音颤声道:“你便是???便是银针过穴,着手回春的陆神医?” 陆立三脸露迷茫之色,说道:“陆神医是谁?我当真是陆立三吗?”红袍怪叫道:“我不管你是不是陆立三,都走远远地,某家身体可比虎豹,无病无灾,不需要什么神医不神医的。”说着双手虚托于胸,手掌遥遥呼应,好像抱着什么东西,霎时间双手间红光一闪,一团炙热散了开去,众人为这热气所逼,不由自主的都往后退,纯阳手果然人如其名。 陆立三道:“你这纯阳手可不怎么到家,人身五行,心属火,肺属金,肾属水,脾属土,肝属木,相生相克,你这纯阳之气,本是好的,应该再辅以阴气化解,否则心火大盛,戾气独霸,盛极必衰,你上臂青灵穴是否时时麻痒难当?青灵穴属心,那是心脉伤了。” 红袍怪听他这几句话,的的确确是纯阳手秘笈里,总纲上所告诫的,若非内功练到气走诸穴,收发自如的境界,不可强求,一朝练习,终身受困。但习武之人,就如好赌赌徒,一遇到赌局,就想试一试手气。红袍怪一得秘笈,便即试手,一练之下,立觉掌中威力无穷,自此苦练,再难自拔。这时听陆立三说起,才凛然一惊,不由说道:“你怎么知道?” 陆立三不答他的问话,却道:“幸好你练这路掌法,时日还不算太久,尚有救药。要是再练八九十年,阴阳失调,不免全身瘫痪,那时就无可救药了。” 红袍怪凝神听着他说话,额头上汗珠一滴滴的渗了出来。这几年来,身上确有些毛病,只是症状非重,心底虽然暗自害怕,却一味的畏疾忌医,这时听他娓娓道来,不由得脸上变色,过了良久,才道:“不会的,你别吓我。” 白头翁喝道:“红老怪,别听他胡言乱语。”陆家宝笑道:“他的病在内,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你的病在外,却是人人看得见。” 白头翁恼道:“我有什么病?我有什么病?”气得暴跳如雷,要过去拼命,但终究不敢。 陆家宝道:“人人都有双眼,你却是独眼龙,要是乖乖的听话,或许可以给你换个好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白头翁自从被打瞎一目后,深觉不便,一听可以复明,不由得呼吸急促,道:“当真可以看得见?” 陆立三道:“当然可以,只要找到一个好眼睛,换上就可以了。” 黑煞神叫道:“胡说八道,招摇撞骗,一个人一生,伤病难免,但如果连眼珠子都可以换,哪里坏了,就换哪里,一个人岂不是就不会死了?” 陆家宝道:“想要不死,就只有寻找长生不老药才成,不过你腿上五里穴,每逢阴雨天,便即酸疼,五里穴属肝,你肝火太盛,那是肝脉伤了。无肝之人,岂能活长久?过来,我给你看看,或许还能从鬼门关前,给你捞回来。” 黑煞神怒道:“你才无心无肝???”突然间心下一动,这五里穴的确每逢阴雨天,又酸又疼,麻木肿胀,莫非真的有病? 陆立三连连点头,道:“他的伏魔杖法,使开如同疯癫,取人性命,凌厉毒辣,厉害之极,但大开大阖,却须要霸道的力量,才能掌控。他勉强而为,时日一长,五脏俱伤,这种病根你也看出来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三回 练手 其实陆家宝也只是随口一说,猜想一个人到了一定年纪,身体上总会有这有那的毛病,黑煞神又高又大,这腿上的压力自然不会小,一猜即中,得意一笑,道:“是外公教导有方。” 陆立三频频点头,看了千手观音一眼,说道:“你这家伙看什么?是不是不服气?气息讲究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你这家伙却别出心裁,另辟蹊径,近来你小腹上‘梁门’、‘丹田’,两个穴道,是否犹如针扎,疼不可当?你笑话他人,自己身上的毛病最多。” 千手观音脸色大变,不由得心惊肉跳,惶恐不安。他为了将暗器打到指定的方位,运气将它改变路线,不小心受了内伤,每一夜子时一刻,“梁门”、“丹田”二穴都如万针点刺,疼痛难当,常常从睡梦中疼醒,虽然服食了好多灵丹妙药,都不见好转,以至于夜里都不敢睡。这时突然听陆立三说出自己的病根,委实大吃一惊,道:“你???你有办法?” 陆立三道:“乖乖的听话,自可设法将你们的病症驱除了。”四人齐声道:“我们听话,指东不打西,让打狗绝对不撵鸡。” 陆家宝笑道:“你们不是急着回去吗?现在不走了?”千手观音道:“大小姐,我们回去吧!”诸葛少云摇摇头,道:“我不回去。” 黑煞神道:“我们来保护大小姐的,大小姐不回去,我们自然不能走了。”白头翁道:“大小姐心情不好,要游山玩水的散散心,我们陪着就是了,不急不急。” 陆家宝道:“我昨夜刚学会扎针之法,刚好拿你们试手。呵呵,将这些都扎人身体里,不知道是什么效果。”说着取出十余枚银针,得意的卖弄,向黑煞神走过去。 黑煞神见他手里的银针又细又长,这些长长地针都扎入身体里,还有的好?又惊又怒,喝道:“干什么?你这家伙懂什么医术?我不要你治,死都不要你治,庸医害死人,不要将我治残废了。”将水磨禅杖上下左右挥舞,不让陆家宝近身,喝道:“别过来,过来我就打死你。” 陆家宝道:“别动别动,让我给你去毒散热,你这家伙怎么回事,担心我的手法吗?放心放心,就算治不好你,也治不死你。”左躲右闪,他身形如风,滴溜溜围着黑煞神转动不停。水磨禅杖势大力沉,却连他的衣襟都碰不到边。 众人看的眼花缭乱之间,突然间见陆家宝侧身进去,见缝插针,刺向黑煞神,不由都大声叫了起来。 黑煞神眼前一花,知道不妙,大喝一声,挥杖横扫,逼开陆家宝,跟着打、挑、敲,杖影飞舞,大开大阖,将这根又粗又重的禅杖,使得犹如无物。 陆家宝见他只守不攻,守得井井有条,丝毫不见破绽,一时也无法近身,只得好言相劝,道:“别动,你是我第一个病人,将来我成为一代名医,你跟着沾光,也能名垂青史。别动,乖乖的听话,要不然扎偏了,出什么意外,坏了我的声名,我可不认账。”一个人刚学会一门功夫,总是忍不住要试试手。这就好比小孩子刚学会走路,总想多走几步,刚学会骑马的人,总想再骑一会儿,好奇之心,新鲜之感,人人与生俱来,陆家宝当然也不能例外。 黑煞神吓了一跳,更加不敢让他靠近来,道:“庸医动手,不死即伤。你还是找一个半死不活的棺材瓤子练手,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时已经将禅杖舞开,忽前忽后,脚步似乎不成章法,如疯如癫,如醉酒、如中邪。伏魔杖法名为伏魔,还没有伏魔,使杖者却先成了疯魔。一连数十禅杖,每每都是差了一点点,就打到人了。他杀的兴起,吸一口气,猛然将禅杖着地挥动,霎时间四面八方都是禅杖,幻成一片杖影,好像一个大大的车轮子,向陆家宝碾压过去。他先前小心翼翼的防守,不让陆家宝近身,但数十来回,渐渐忘了,还是将拿手的进攻招数使了出来,立即威力大增。 陆家宝道:“向来都是病人求着医病,你这家伙偏偏让我逼着你,给你扎一针,怎么就这么难呢?”终于等来了机会,等到他的破绽,伸手拨开禅杖,立即随之而上,一针刺了过去。黑煞神突然间“啊”的一声,道:“不好,中针了,还是刺中了。”“咚”的一声响,水磨禅杖脱手,飞出二丈开外,将院墙洞破一大片,声势好不惊人。 众人见他站立不动,面有奇怪之色,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他的手背上,“下都”穴位被扎了一针。这“下都”穴位于第四、第五指缝骨五分处,经外奇穴,黑煞神立即不动了。 陆家宝出手如风,“列缺”开始,“肩井”到“五里”,从手到腿,一路十余针扎入,深浅不一,银针的尾部露在外面,微微的颤动。 黑煞神“啊呀,啊呦”的连叫数声,站立不动,任其摆布。陆家宝转到他身后,双手连击,从“大椎”处一直而下,连拍十余掌。 黑煞神只觉得每挨一掌,都有一股热力从背后注入,散于肺腑,胸腹之间感到说不出的舒服,大有飘飘欲飞,立马收敛心神,驱使这些热力赶走多年的沉疾。这时候,他已经物我两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额头上汗珠犹如豆大,一滴滴的滚落下去。 红袍怪见他汗珠滚滚而下,再过片刻,油尽灯枯,他哪还有命在?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道:“你这家伙干什么?人家图财害命,贪图人家的钱财,才取其人命,他一穷二白,你干什么要他性命?”一跃过去,声音未止,手掌已经拍到,出手既快且狠,呼呼风响,一掌向陆家宝后背的灵台穴直击而至。 陆家宝猛然见一团红光扑面而至,不由叫道:“纯阳手!”来不及招架,向旁退开一步,避其锋芒。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四回 热身 红袍怪一声怪笑,说道:“是又怎么样?赶快放了他,如若不然,我就要你的命。”双掌高举,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左右开弓,两团红光左右回旋,将陆家宝罩在掌下。 诸葛少云抢出两步,伸手挡在二人之间,水袖无风自动,鼓了起来,犹如吃饱了风的帆蓬一般,鼓胀欲裂,将两团红云尽数挡住,娇声叱道:“红袍怪,不准你动手,有话好好说,大家可以慢慢商议。” 陆家宝微微一笑,道:“诸葛姑娘,不用担心,他的纯阳手威力不够,伤不了人,没有多大的用处。”诸葛少云道:“就不要跟他们打了,刀剑无眼,还是挺危险的。你想扎针练手,就扎我好了。”陆家宝笑道:“行医之道,就是替人分忧解难,你好好地一个人,干什么医你?” 诸葛少云叹了一口气,雪白的脸转为晕红,低声道:“好罢,你要小心???他们要是执意不肯,就不要勉强???”欲言又止,缓缓地退了开去。 红袍怪将二目瞪大如同铃铛,怒道:“刚才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陆家宝和诸葛少云的对答,他听在耳里,气在心头,蓄势待发,只要他再有出手机会,立即取其性命。 陆家宝可没有注意他已经怒不可遏,淡淡的道:“你内功修为,尚不足以驾驭纯阳手,强行出手,终归无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有害无益,还是歇歇吧,我给你扎几针,调理调理。” 红袍怪好歹也是江湖成名的高手,被他指摘拿手绝技无用,如何不怒?大声喝道:“凭你也配说我的纯阳手有用无用?你说无用,那就站着不动,让我打上两掌再说大话。”说话间臂骨格格作响,显然蓄足了气力,一出手必定地动山摇。 陆家宝笑道:“站着不动让你打,那是傻子。我不是小看你纯阳手,功夫的本身,自是神妙精奥的绝技,掌力刚中有柔,柔中有刚,掌力吞吐闪烁,变幻百端,委实难防难挡。” 红袍怪道:“你知道厉害就好。” 陆家宝道:“可你内功还没有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就强练纯阳手,早已经伤了,又是一味的追求刚猛斗狠,阴阳严重失调,命在旦夕。” 红袍怪道:“你张口纯阳手无用,闭口纯阳手不成,就先接我三招,再说说感受。”暗暗运足一口气,跨上一步,一掌当胸劈去。 陆家宝道:“让你使足劲,再除你身上顽疾。”身形一侧,如同小燕子一般,轻飘飘的让了开去。 红袍怪一掌不中,次掌随至,这一掌去势更加迅捷刚猛。 陆家宝又向左侧闪避,红袍怪第三掌、第四掌呼呼发出,瞬息之间,陆家宝已经被一团火焰裹在其中。 这路“纯阳手”是江湖失传已久的绝技,掌势虽然简单,但掌力劲道凌厉之极,一掌击出,就如掀起一波大浪,不可抵挡,第二掌就是第二波大浪,前浪方过,后浪又至,永无止境。 陆家宝就如同波涛之中的一尾鲤鱼,上蹿下跳,波涛虽急,却也奈何他不得。 红袍怪突然大叫一声,双掌平平推出,两股掌风齐头并进,相互激厉,竟然缠在一起,好像一条双头蛇,将陆家宝圈了起来。 陆家宝退了一步,退无可退,再无退路,将左手一举,划了几个圈子,右手立掌如刀,连拍数下,上拍下拍,左拍右拍,面面俱到,拍得数下,竟然将双头蛇拍得云消雾散,不见了影子。 红袍怪见逼着陆家宝已经动手,心下大喜:“你胜在腿快脚快,招数千变万化,可要是以硬碰硬,小胳臂小腿,三五下非打折你不可。”当即急攻数掌,劈到第五掌时,猛然觉得收掌时臂弯处微微一麻,内力运转,后继无力。这一惊非同小可,猛吸一口气,立即将气力找补上,所幸只是暂时停滞,气出丹田,纯阳手再次发威。 这其间只有一点点的间隔,可以说白驹过隙,一晃而过,但陆家宝还是感觉到了,笑道:“就是这时候了,现在看我的!”眼见红袍怪左手掌拍到,也跟着左掌挥出,迅捷无伦的迎上去,二掌相交,竟然无声无息。 红袍怪身子一晃,叫道:“不好,还是中了暗算。”向后退了一步,只见左手的虎口处,扎了一根银针,一条手臂再也不能动弹。银针的尾部,颤颤巍巍,显然刚刚离开人手。 陆家宝笑道:“这个时候下针,不早不晚,刚刚好。”言下之意,他一直没有出手,就是在等红袍怪热身以后,这一击之后,出手如风,立即在红袍怪的身上连下数针。 红袍怪手不能动,脚不能移,一时间动弹不得,但他适才运气出掌,掌出一半,就被陆家宝封住了,但纯阳气已成,受阻回走,一时间体内气息奔腾鼓荡,全身欲炸,难受之极,想要张口大吼大叫,竟然连嘴也张不开了。 陆家宝转到他的身后,对着他的后心就是一掌拍去。 红袍怪难受至极,以为必死无疑,猛然间感觉后背有一股柔和的清凉之气注入,在体内迅速的转了一周,继而直奔上臂的青灵穴,青灵穴上扎了一根银针,这就好像汹涌而来的洪水,被千里的堤坝围着已久,银针就是堤坝上的一个缺口,立即喷涌而出。他体内奔腾鼓荡的内力,本来是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可一遇上这股清凉之气,立即跟在其后,形成一股涡流,从青灵穴宣泄而出,一泄千里,全身登感舒畅。 陆家宝将红袍怪体内的浊气引导而出,一拍手掌,道:“好了,你自己先调养一会儿,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了你。”转过头来,又向千手观音一笑,道:“现在轮到你了,过来吧。” 千手观音见黑煞神、红袍怪二人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吓了一跳,双手连连摇摆,道:“不用,不用,我没有病,不用你看???”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五回 贱命 陆家宝连声的道:“我现在心情好,看病不收医金。过来过来,让我给你扎几针,这般的好事,可遇不可求,错过了可是后悔莫及。”说着又取出数枚银针,大有意犹未尽之感,不肯就此罢手之意。 千手观音已经吓出一身冷汗,伸手一推白头翁,道:“你给这家伙扎几针,看能不能治好他的眼睛。” 白头翁想要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索性走上前去,捋起衣袖,将手臂举到陆家宝的面前,大声的道:“来来来,你给我扎几针,要是扎好我的眼睛,我就服了你,你就是神医。”他大叫大嚷,大有舍生取义的慷慨,其实外强中干,心下将千手观音的十八代祖宗从头到尾骂了一个遍。 陆家宝呵呵一笑,摇头道:“你的眼睛已经坏了,是扎不好的。”白头翁立即来了精神,道:“你治不好我的眼睛,这神医二字,可就跟你半点挂不边。” 陆家宝道:“你眼睛坏了,不是扎几针就可以好的事,但可以换一种方法,倘若找一个活人的眼珠换上,说不定可以复明的。” 白头翁“啊”的一声,欢呼起来,说道:“真的吗?真的可以???可以吗?你这话不会骗我吧?”想到眼睛有望复明,一时间呼吸急促,气为之停。 陆家宝道:“消遣你还谈不上,不过需要活人的眼珠子才成。将心比心,你不想作瞎子,别人自然也不愿意。” 白头翁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要活人的眼珠子,那还不容易?找一条贱命,挖下来就是了,大不了多个点银子。” 陆家宝摇头道:“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的眼睛都可以,大的不可以,小的也不行,挺讲究的。当然了,要换就换最好的,要明亮的,有神气点的,我看千手观音的眼珠子最合适你。” 千手观音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的。”陆家宝道:“你们是兄弟,有福共享,有难同当,怎么就不行了?” 白头翁道:“他说的也对,千手怪,要不咱们试试看,看他有没有这手段?是不是吹牛?” 千手观音怒道:“不成。他吹牛也不是死罪,咱们弄不好都是独眼龙。再说了,你好了,我怎么办?”白头翁一想也是,回头道:“是啊,我好了,他怎么办?” 陆家宝道:“这好办,给他换上狗眼,照样看得见。”千手观音怒道:“不成,他换我的眼睛,到我就变成了狗眼?” 陆家宝生气的道:“谁叫你狗眼看人低?”说着大笑起来,千手观音才知他是吓唬自己,也不由的干笑起来。 这般一闹,陆家宝的医兴大减,回头道:“外公,你看我这几针有你几分火候?” 陆立三围绕着二人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先看了黑煞神一眼,再看红袍怪一眼,频频点头,道:“先舒经活络,再活血散瘀,最后以针刺排出毒素,事半功倍。好,好,孺子可教,不错,不错,就是这针法只有三分火候,差的还远,还差的那么一点点,不过已经很不错了。”颠三倒四,也不知道是差的远,还是一点点。 陆家宝大喜,道:“外公,这疗法没有错?还可以?”陆立三道:“外公一次就将他二人的顽疾,疏导而出,一劳永逸,大有外公行医的风范,只须假以时日,一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来外公掌管药王门,必定将神农帮发扬光大。” 他先是夸陆家宝,然后自诩能力,分明是不同的两个人,却用同一个“外公”来说,自然有点混淆视听。千手观音、白头翁二人不免有点儿将信将疑。 便在此时,只听一个声音道:“放屁,放屁。陆立三,你将药王门传给谁,我管不住,但神农帮的掌门却要让出来,我不能再眼见你祸害我神农帮。”说着气势汹汹的走进来一群人,为首三人,当中的却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白衣老人,白须白发,白衣胜雪,他左右二面跟着的二人,却是黑白双熊,后面十余女子,高矮不一,都是纱巾蒙面,看不出如何表情,不知道美丑。 白头翁、千手观音二人见这伙人不可一世的走来,如若在平时,自然不放在心上,可现在自身难保,连忙退避三尺,左右一分,让开道路。 他们想息事宁人,但事情还是找上他们,那白发老头喝道:“好狗不挡道,哪里走?”身形一晃,张开双臂,好像一只怪鸟,双手如鈎,抓向二人。身形如风,势道凌厉,不容抵挡。 白头翁怒道:“这世道变了?你倒找大爷的麻烦,大爷若不发威,还以为大爷是病鸭子吗?”唰的将刀出鞘,拔刀而出。 还是千手观音的手快,双手里都握着一把铁链子,以满天星的手法,将这些铁链子撒出,叫他避无可避。 他二人身手不可谓不快,但白发老头就好像一股鬼风,双手高举,两条大袖张开,这些铁链子全都被吸了进去,就好像泥牛入海,无影无踪。他一晃间就到了近前,当胸抓住二人,不容抵挡,提了起来。他的身材也不是那么高大,可将二人提在手里,二人的身子缩成一团,就好像提了两只小鸡,软绵绵的,虽然略有挣扎,却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白头翁、千手观音二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一个刀出鞘,竟然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一个暗器虽然出手,但时间太过仓促,拿手的功夫还没有施展,就双双束手就擒。 陆家宝不由大吃一惊:“这老头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厉害?” 陆立三突然间勃然大怒,喝道:“薛衣白,你还没有死?刘亮、卫博,你们带他来干什么?”他本来浑浑噩噩,突然间好像清醒过来。 刘亮苦着脸道:“没有办法,我们要是不带他来,他就杀了我们。”卫博道:“薛白衣说了,你们是同门师兄弟,想念你的紧,想跟你叙叙旧。”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六回 旧账 陆立三哼了一声,道:“蠢才,笨蛋,他的话,你们也信?” 薛衣白抬手将二人扔在陆立三面前,笑道:“大师兄,别来无恙,多年不见,你的火气还是这么大。呵呵,听说你得了失心疯,神经错乱,行为说话,颠三倒四,特来问候,顺便再请你看看这两个不长眼的家伙,还有没有救?”白头翁、千手观音二人本来生龙活虎,被他扔在地上,如同两个肉球,滚了两下,如同两条死狗,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陆立三道:“你有这么好心?我没有死,你是不是挺失望的?”嘴上虽然说的轻松,但全身上下的衣服,突然间都都鼓胀起来,无风自动,显然已经蓄势待发,只要一出手,自是雷霆万钧之势。 陆家宝见他出手怪异,听二人相互寒暄,口气里虽然是同门师兄弟,但火药味十足,只怕转眼间就要大打出手,看他的身手,一打起来,必定天昏地暗,谁也顾不上谁。这两个家伙被我银针制住,不能动弹,心下必定骂我不够仗义。此时银针的功效虽然未到,但也顾不上这许多了。走过去,将黑煞神、红袍怪二人身上的银针一一拔出。 刘亮走过去,歪着头看着黑煞神,好像看见了天下最稀奇古怪的东西,上下看了几眼,突然大笑起来,向卫博卖弄着道:“小老白,都说我黑,可跟这家伙比起来,我还是挺白的,还是英俊不少。” 黑煞神身上的银针一被起去,气息流转,全身之间感到说不出的舒服,却见刘亮的大脑袋在面前摇来晃去,挺是吓人的,心下一惊,不由主的抬手就是一击,啪的一声,一拳打在刘亮的胸口,呼的飞出老远,摔在地上,一时竟然爬不起来。 刘亮的武功就算不及黑煞神,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但那料得到他呆立许久,竟然忽能活动,这一下出其不意,以至闪避不及。卫博连忙过去,将他拉了起来,道:“大老黑,你没有什么事吧?” 黑煞神没有想到这一拳有如此威力,不由一呆,继而大喜,双手抱拳,向陆家宝一揖,道:“多谢多谢,当年练这伏魔杖法,留下内伤,多年一直挥之不去,此番竟然愈合,而且力道更进一步,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红袍怪却道:“姓陆的小子,你治好我的内伤,这不是小恩小惠的事,感激的话就不说了,日后自当相报。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先,你要是敢欺负大小姐,我还是要跟你拼命的。你若说我忘恩负义,现在尽可将我打伤了。” 陆家宝道:“我给你们疗伤,那是要看看我的手段如何,又不是你们求我相救,不必感激。但你们都是老伤,时间仓促,起针过早,最好立即运气调息,强精固本,日后方不会再发。” 黑煞神、红袍怪二人,自然知道自己的毛病,立即道:“多谢,多谢了。”却走到白头翁、千手观音二人的身旁,弯腰一人扶起一个,道:“你们怎么样?没有事吧?”他二人虽然一心想坐下运功,排出浊气,但对面是一群来历不明的怪人,敌友未明,可不敢掉以轻心。至于身体好坏,却也顾不得以后之事了。 白头翁强忍着痛楚,不肯示弱,道:“一时还死不了。”千手观音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但心下跟明镜似的,听他二人言下之意,多年缠身的疾淤,竟然脱身而去,已经后悔不已,早知如此,还不如让陆家宝拍打几下,胜过被这怪人折磨,生不如死。 正在懊恼间,只听陆立三道:“薛白衣,你自创刀王门,给人改头换面,一个人肤发授之父母,你却大刀阔斧的修改,逆天而行,有违医道。你已经堕入魔道,不再是神农帮的人了,又来干什么?” 薛白衣冷笑着道:“大师兄此言差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个人如果有一张自己满意的相貌,那是何等的开心?这就好像一个人有病,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一样的道理。如果说这是逆天而为,你也应该听之任之,顺其自然,不必理会他们的痛苦。” 陆家宝心中一动:“这人虽然有点儿强词夺理,但细细想来,说的也没有错,悬壶济世,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只要有需要,给人改变容貌,也不是什么离经背道的事情。”突然间想到,要是每一个人都经过改刀,变成同一个相貌,那该如何是好?一时间毛骨悚然,背上满是冷汗。 陆立三道:“和你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三十年前,你已经离开本门,自认不再是神农帮弟子,今天又来啰嗦什么?” 薛白衣道:“我走了三十年,不甘心三十年,但想想也就算了。可你霸占了神农帮,要是老老实实医病救人,也没有什么,但你却误入歧途,将神农帮带入火坑,以至于神农帮声名日衰,你终究推卸不了责任。薛某一日是神农帮的人,终身是神农帮的鬼,眼见神农帮风雨飘零,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吧?” 陆立三冷笑着道:“你心中惦记着神农帮是假,惦记人才真,你的心思我不知道吗?”薛白衣道:“大师兄,你真的老了,小老头可就不讨人稀罕了。看我手段,给你整容,一定年轻二十岁,恢复当年风采。”右手里突然多出一把小刀,在手里滴溜溜转动,猛然向陆立三刺去。 陆立三道:“返老还童,这么好的事,还是你自己留着多活几年。”银针闪闪,刺破薛白衣的刀光,向他手上“下都”、“虎口”的两个穴道,臂上“列缺”、“神门”的两个穴道,同时连刺四针。 薛白衣知道他针法厉害,只要有一针刺中,随之而来的就是数十针附体,再无翻身的可能,心下深自忌惮,立即将小刀缩回,小刀在手里翻滚,盘旋飞舞,连消带打,将四针尽数挡住化解。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七回 画面 二人虽然都是年过半百,但火气都是不小,好像仇人见面,一言不合,立即动手,招招都是杀着,各不相让,攻防间精彩妙招层出不穷,步法也是轻灵飘逸,闲雅清隽。但见一个童颜鹤发,飘尘欲出,宛如神仙,一个大袖飘飘,进退之间,冷若御风。二人一沾即走,奇快无比,便似花间一对蝴蝶,或上或下,蹁跹不定,看的众人眼花缭乱,个个心旷神怡。 陆立三这些天疯疯癫癫,疏于练功,被他一阵急攻,不免气力有所不继,渐渐的攻少守多,一时间险象环生。 薛白衣越战越勇,攻防间得心应手,进退间予取予求,不由得意的卖弄起来,笑道:“大师兄,你这一招叫高歌猛进吧?高歌是有了,至于猛进吗,却差了那么一点点,看来你真的老了。”他频频点头,在这生死相搏间,竟尔评头论足,显然胜券在握。 陆立三暴跳如雷,大声呼喝,进退间突然大开大合,只攻不守,但求伤敌,于自身安危,全然不问不顾。常言道:“一夫拼命,万夫莫当”,薛白衣被他这一番狠招,也逼得连连倒退。 薛白衣笑道:“大师兄,拼命吗?”手和刀一体,小刀子在手上越转越快,看上去已经不是在手里,而是附在上面,刀光闪烁,就好像手上生出许多刀尖,攻守之间,游刃有余,将陆立三身上的衣服割成一条一条,衣不遮体。 一众蒙面女子见他占尽先机,胜券在握,不由欢声雀跃。一个女子突然大声道:“陆立三,你已经老了,不行了,还是乖乖的让出神农帮吧。” 陆立三脸色突然大变,道:“你???你是???这声音???我做梦吗?不对,是还是不是???我来看看你的脸!”突然间转身,丢下薛白衣,向一只大鸟一般的扑向那女子,双手如鈎,抓向那女子的面门。 蒙面女子叫道:“你干什么?”刷的一声,拔剑在手,向陆立三刺去。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一群女子,怕她不敌,也过来帮忙,和那女子合在一处,剑光闪闪,组成一道铜墙铁壁的剑阵,想将陆立三逼退。 陆立三抬手一挥,宽广的大袖兜起一股疾风,就好像一堵被人推倒的高墙,铺天盖地般的向众女子压去。这些女子个个身材苗条,弱不禁风,一头撞在这气墙之上,立即被吹得东倒西歪,跌在一起,乱成一团,剑阵不攻自破。但当先的女子也真了得,竟然冲破了气墙,举剑直刺陆立三的胸口。 黑白双煞大声叫道:“小心。”话声未落,陆立三伸出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三指,捏住利剑的无锋处,左手跟着抓向这女子的面门,一把将她的面纱抓下。 这女子没有想到一个小老头,来势如此之快,躲避不及,“啊”的一声,花容失色,呆在当场。 陆家宝眼前一花,几疑在梦里,不由走上两步,叫道:“娘!你···”这女子赫然就是陆雨姬。 陆立三又惊又怒,喝道:“小惠,你怎么跟他在一起?你不要我了?”恍惚间回到了年轻时代,一伸手拉着她的手,又道:“小惠,我们走,走的远远地,再也不见这个人了。” 陆家宝突然间大笑起来,手指着倒地的一女子,奇道:“咦,真是奇怪,这儿还有一个小娘。你们长得怎么都一模一样,是姐妹二人吗?”这些女子撞在一起,相互拉扯,有一个女子跌做在地上,面纱被拉扯下去,露出面容,竟然又是一个陆雨姬模样,只是年纪有点儿小,才有稍微的不同。 陆立三愕然回头,丢下手里的人,抢过去一把拉起她,道:“小惠,你摔疼了没有?”回头望着先前的人,再看手里的人,奇道:“你二人怎么都是小惠?小惠只有一个,你们谁是真的?”出手如风,将每一个人的面巾都拉了下来,他拉下一人面巾,便道:“你也是小惠,你也是小惠,你们都是小惠,谁是真的?”他的眼睛已经花了,几乎疑在梦里,这群女子,竟然同一相貌,几乎是同一个人。 此时的陆立三已经崩溃,不堪一击,但薛白衣却不趁机取胜,在旁冷眼旁观,不为所动,突然道:“大师兄,你只要让出神农帮的掌门,这些人就归你了,你都可以带走。” 陆立三又惊又怒,道:“薛白衣,你为什么将每个人都变成小惠?干什么?” 薛白衣道:“风水轮流转,也该我执掌神农帮几日,和小师妹共商将来大事。” 陆立三呵呵一笑,说道:“你想入主神农帮?别做梦了???”一句话没有说完,突然间背后一疼,一把刀从背后插入,却是一个少女趁他不防,立下杀手。 陆立三一转身,举掌劈去,想将暗算之人,一掌击毙,但见这少女面目姣好,神情慌张,向后倒退,依稀便是年少时的小惠,做错事的模样,再也不忍下手,却道:“小惠,你要杀我吗?”一时间老泪纵横,伤心欲绝,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连站都站不稳了。 陆家宝连忙止血,伸手扶着他,道:“外公,伤得不重,我给你扎几针就好了。”陆立三摇着头道:“不用了,小惠要我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陆家宝道:“外公,你糊涂了,她不是小惠,她是一个不相干的人。”陆立三已经神志混乱,道:“她是小惠,她不是小惠,小惠在哪里?”陆家宝一时无语。 那少女一剑刺伤了陆立三,一路退到薛白衣身边,才松了一口气,笑道:“主人,我杀了陆立三,陆立三死了,神农帮的掌门归你了。”她本来以为,就算得不到嘉奖,也必然安全了,却不料薛白衣左手一伸,抓住她的脖子,提了起来,恶狠狠的道:“我给你美丽的外貌,却改不了你恶毒的心肠,要你何用?”右手的刀光闪动,霎时间将她脸皮扒了下来,左手一松,将她扔在地上,一时未死,扭动着哀号不止,其声惨烈,犹如鬼哭狼嚎。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八回 扒皮 众人见她一头的血肉淋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惨不忍睹,都不由毛骨悚然,汗流浃背。他们所怕的还不是这场面,薛白衣只刀子一挥间,竟然将一张脸皮扒下来,这其间看似一刀,其实十刀以上,即便他手法纯熟,可大家谁也没有看清楚,他如何下刀的,如此之快,怎么不令人胆寒? 陆立三一惊,道:“薛白衣,你怎么杀了她?干什么扒下她的臭皮囊?” 薛白衣呵呵一笑,冷冷的道:“我给她一个美丽的外表,却给不了她一颗温柔的心,是我的败笔,自然不能让她死后,还要用这美丽的外表骗人。大师兄,你已经受伤了,再也挣不过我了。困兽犹斗,有意思吗?识相点就将药王门传给我,或许还能落个全尸。”他的笑声里充满了恶毒,轻描淡写的言语下,掩盖不住可怖的手段。 陆立三苦笑着道:“你来迟了,我的药王门已经有了传人。” 薛白衣怒道:“是谁?谁是你的传人?”陆立三手拉着陆家宝的手,道:“就是他,我外公。”他一阵清醒,一阵糊涂,每每都搞不清楚他和陆家宝的关系。 薛白衣一怔,继而呵呵一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掌管神农帮?你真是老糊涂了。呵呵,我先杀了他,叫你无传人可传,不就行了?”说话间将手里的小刀一举,锋利无比的光芒四射耀眼,向陆家宝刺了过去。 陆家宝没有想他说打就动手,来不及躲避,顺手将扎在陆立三身上的银针拔下来,反手刺向薛白衣的虎口。这一针轻描淡写,然而时刻部位都拿捏不差分毫,刚好比薛白衣的小刀快了少许,刺破刀光,后发先至,刺向薛白衣手上的“下都”穴。 诸葛少云见陆家宝竟然以攻对攻,吓了一跳,这薛白衣出刀之快,无与伦比,只要陆家宝一个不小心,一条手臂,立即皮肉尽去,只剩下皑皑白骨,不由叱道:“你要他的命,我就要你的命。”突然间挥箫而上,敲、打、刺,连击三下,敲打间出手成环,一箫跟着一箫,一招接着一招,玉箫里发出刺耳的箫声,却是一式“三环映月”,刺向薛白衣的肩头,将他半边身子都罩在玉箫的攻击之下。 二人同时急攻,遥相呼应,配合的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薛白衣吓了一跳,左手一挥,宽广的衣袖向上荡起,犹如一块铁板,荡开诸葛少云的玉箫,同时退开一步,躲开陆家宝的针刺,避其锋芒,大感意外,道:“咦,你???你们还是一对武功高手。”他惊讶的不是二人的配合,而是这小子的手法,竟然跟陆立三有五成相似,不仅有模有样,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惊讶之下,不由得上下又打量了陆家宝一番。 二人同时进攻,只一招间便反客为主,杀退薛白衣,不由相视一笑。陆家宝道:“这次多谢你了。”诸葛少云吁了一口气,雪白的脸庞上,飞上两朵红云,低低一笑,道:“不谢。你多次帮我,这次是应该的。”手持玉箫,护着陆家宝,防着薛白衣突下杀招。 陆家宝本来不想跟薛白衣挣什么破掌门,可看着陆立三无助的眼神,心下一软,说道:“本来我还不稀罕这药王门的掌门,不过你想抢,我就先当几天玩玩。” 薛白衣道:“小子,你既然没有兴趣当药王门的掌门,就传给我,你要什么好处,我都满足你。”陆家宝面有难色,道:“这个???这个???你这无礼的要求,可有点难为人了。” 薛白衣心中一动,又道:“你这小子的心肠不错,挺像我的。嗯,这样吧,你拜我为师,我立即教你给人换脸的本事,你要是喜欢一个人,可以将天下所有人,都变成她的样子,前后呼应,岂不是人生一大美事?”只要陆家宝拜师,就可以让他交出药王门的掌门,又后继有人,突然间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禁乐得手舞足蹈,似乎拾到了天下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陆立三突然拉着陆家宝的手,连连摇头,道:“不要???外公,???不要???”陆家宝知道他想说什么,在他耳边低声道:“外公放心,我不会拜他为师,死也不会跟他学功夫。”陆立三点了点头,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却听诸葛少云道:“陆家宝,我不许你拜这人为师,学什么扒皮变人,怪吓人的。” 陆家宝一笑,道:“学这功夫不是很好吗,你要是觉得哪里不满意,我可以将你变成天下第一美人。”薛白衣笑吟吟的道:“果然有天赋,一言道出本门的真谛。我决定了,就将这门神技,传给你了,此后再不收徒。” 诸葛少云将小嘴一撇,道:“旁门左道,谁稀罕?”薛白衣勃然大怒,喝道:“什么旁门左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你竟然如此的看不起我?就不怕我杀了你。”诸葛少云道:“想杀我?只怕你还没有这能耐。”一言未了,眼前白影闪动,一股凉气森森,劈面袭来,自然是薛白衣突下杀手。 这一着事无朕兆,好在她心中早有防备,玉箫向外一荡,虽然看不清他的身法,但横扫一片,将来敌挡在身外,也无需理会他在哪里,同时双脚点地,向后倒跃,避了开去。 薛白衣呵呵冷笑,道:“贼丫头,我捉住你,就是抽筋剥皮,看你还嘴硬到几时?”人随声到,左手一伸,已经搭在诸葛少云的肩头上。 诸葛少云大惊,想要躲开退避,可身子上好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石,举步维艰,不要说迈步离开,就是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这时候,她的心底跟明镜似的,只要被他一抓住,他立即出刀,抽筋剥皮,言出必行,死了倒也没什么,只是面目全非,却心有不甘,全力抖肩,想要甩脱他的抓拿,却哪里来得及?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九回 姥姥 猛然间眼前白光闪动,凉风扑面,诸葛少云可吓得魂飞魄散,忽地斜刺里一掌拍到,将他的手加开,自然是陆家宝出手相救,间不容发的推开薛白衣。 陆家宝笑道:“薛白衣,我们在说你拜我为师的事,干什么生气?而且还向一个小姑娘大打出手,这么做可就没有大丈夫风度了。”他故意将你我说的含糊不清,却不料薛白衣还是听清楚了,恼道:“什么我拜你?是你拜为师,不是我。”陆家宝道:“是啊,一点没错,是你拜师,不是我。” 诸葛少云突然间觉得肩头一轻,如释重负,立即滑步,倒退二丈有余,只觉得耳根处热乎乎的,抬手一摸,满手是血。这时才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明白已经被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只要陆家宝出手再迟片刻,脸皮就像那女子一般,被活活的扒下来。她虽然死里逃生,望着满手的血,不知道脸上会不会留下伤疤,不由怔怔的出神,在这惊魂未定,见陆家宝咬文嚼字,戏耍薛白衣,不由得嫣然一笑,这一笑,已经忘记了适才的杀身之劫,忘记了脸上的伤口。 薛白衣听他纠缠不清,目中凶光大盛,呼的一声,纵身向陆家宝扑去,喝道:“你要当我师父,就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能耐?”他手里突然多出一把小刀,在手里滚来滚去,呼呼风响,霎时间化成一团白光,将陆家宝裹在其中。 陆家宝道:“我拜你为师,就学这功夫吗?我看也不怎么样。”虽然故作轻松,却不敢懈怠,伸手在怀里一摸,取出一枚银针,向白光中刺了过去。嗤嗤声响不绝,刀锋竟然锋利无比,将银针削断数段,只余针尾。陆家宝又是一惊,手指一弹,将针尾弹向薛白衣,跟着捏花指,一招分花拂柳指,要抢下薛白衣手里的刀。 诸葛少云道:“小心他的刀!”这一声清叱,犹如当头棒喝,陆家宝突然间心中一动:“这老儿疯了,动不动就想扒下人的脸皮,而且不伤人命,刀锋之快,刀法之妙,无与伦比。我这般冒冒失失的伸手过去,这疯子见枝叶茂盛,会不会突发奇想,像削树枝一般,将我手上五指全都削掉,光秃秃的,才觉得好看。”心有所忌,立即缩手,变成了昙花指,昙花一现,挡在面前。 薛白衣见陆家宝空手入白刃,心下大喜,挥刀削去,要将他手上的皮肉全都肢解剔除,却不料他及时的一缩手,竟然避了开去,不由大感意外,道:“咦,昙花一现!会的还不少吗,还有什么绝招,再露两手。”刀光闪烁,一朵昙花霎时间被削成数十片,一片一片的向四下飞散,消失不见。 陆家宝笑道:“就会这一手,再也没有了。”心下暗自侥幸:幸亏及时收手,要不然被削成一片一片的就是手掌不可。捏花指纵然有千般变化,但对方的刀太过锋利,而且千变万化,不敢短兵相接,又是昙花指,昙花一现,先暂时挡他一挡。 薛白衣喝道:“没有别的花样,就纳命来!”挥刀直进,刀在手上滚滚如浪,手刀一体,直取陆家宝的性命。忽听一声箫响,一股劲风劈面而来。薛白衣吃了一惊,转脸相避,只见诸葛少云双手持箫,兀自凑在嘴边吹响,玉箫一端又指向他的咽喉。 这两下虚劲攻敌,快得惊人,薛白衣被攻的措手不及,上半身向后微摆,侧身避开,伸手便向玉箫抓去。诸葛少云没有想到他说到就到,连忙后退,手里一轻,玉箫已经被夺了过去。 陆家宝见诸葛少云危险,正要过去相救,却听一个声音道:“二师兄,你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越老越没有出息,抢小孩子的东西干什么?” 薛白衣霍然转身,二目放光,道:“小师妹,你来了?来了???”心下大是后悔:“小师妹偏偏这时候来,我以大欺小,而且还是小孩子,此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又让她小看不可。”一时间忐忑不安,不知说什么好,将手一翻,托着玉箫,毕恭毕敬的送给诸葛少云,道:“这箫是你的,好好保管,不要再丢了。” 诸葛少云没有料到他突然柔顺的如同小猫咪,迟疑片刻,伸手取过玉箫,不管他有什么阴谋,毕竟兵器又回到了手里,立即底气十足。 陆家宝见来人是一个老妪,半点跟小师妹挂不上边,原先以为是什么大人物,不由大失所望。 那老妪径直走到陆立三身旁,拉着他的手,道:“当家的,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陆立三呆呆地望着这老妪,喃喃的道:“小惠,你返老还童,就不要我了,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返老还童。” 这老妪便是陆立三的夫人程安惠,柔声的道:“当家的,我不走,我陪你,再也不离开你,好不好?”陆立三脸上突然有了光彩,双眼放光,连声得到:“是真的吗?我们再不分开?”程安惠连连点头,道:“这次你赶我走,我都不走了。” 薛白衣道:“小师妹,他有什么好?要什么没什么,一个糟老头子,跟着他干什么?” 陆家宝再也忍不住了,笑道:“她就是你的小师妹?我还以为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比我大不了几岁,却原来比我娘还大。” 程安惠道:“我当然比你娘还大,因为我是你娘的娘,是你姥姥。”她轻轻的叹口气,道:“每个人都有年少的时候,我那时可没有这么老,的确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陆家宝却听不懂她语重心长的话,奇道:“你是姥姥?”诸葛少云却不由呆了,每一个人都有少年的时候,也有老的时候,再过二十年,容华老去,一转眼就变成眼前的老妪了吗? 薛白衣大声的道:“小师妹,你那时候嫁给他,的的确确太傻了,他不过是风风光光的大少爷???现在好了,他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跟着他干什么?”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十回 神功 程安惠道:“那时候我不懂事,一心想做风风光光的少奶奶,所以我嫁了。这些年来,我过着舒舒服服的日子,享了大半辈子的福。现在该到我侍候他,二师兄,你说对不对?”说着小心翼翼的拔出陆立三背后的刀,一股鲜血喷出,但她早有准备,左手反手一按,将鲜血又送回陆立三的体内,右手出指如飞,将伤口处的穴道点了一圈,左手手掌同时在他伤口上抚转一周。她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慢慢的收回手掌。 陆家宝大奇,陆立三的背上竟然一道血痕,看不见一处伤口,不由道:“这是什么神功?” 程安惠道:“这是回春术,再厉害的外伤都可以抹平。你想学吗?待会儿教给你。” 薛白衣叹了一口气,道:“小师妹,你怎么又犯傻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救他干什么?要是没有他,我们在一起,名正言顺,不好吗?” 程安惠道:“二师兄,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可我放不下他,你就和她们一起去吧,不必再回来了。” 薛白衣没想到她如此绝情,不由一呆,说道:“大师兄,当初你风风光光,要什么有什么,小师妹跟着你,不委屈,我不跟你挣。可你现在要什么没什么,你还能给小师妹什么?你要是强留下她,我可看不起你了。” 陆立三一呆,喃喃的道:“是了,我已经一无所有,小惠,我留下你,跟着我就是活受罪,我怎么能这么自私?你跟他走吧。” 程安惠道:“当家的,你这是什么话?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们在一起说说话,还有几年活头?”陆立三道:“是,是,我们都是行将入土之人,还能做什么?” 程安惠道:“二师兄,我一个行将入土的老婆子,还能做什么?你每天对着一个老妖婆,不心烦吗?” 薛白衣道:“我们可以返老还童啊,你看她们。”手指着身后的一群女子,接着道:“她们都是你的替身,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回到三十岁的年代,在年轻点,二十岁的样子也行,咱们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陆家宝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女子,都是为了眼前这位姥姥准备的,好让她返老还童,青春永驻,这份心意,可谓用心良苦。 程安惠怦然心动,倘若真能返老还童,回到十五六岁的时候,可真是求之不得,不由笑道:“二师兄,你真会说笑,我一个六十五的人,你却要变成十五六岁,人家真的会说老妖婆子了。二师兄,咱们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薛白衣一呆,半天才道:“好,咱们顺其自然,顺其自然???”程安惠道:“二师兄,还是算了吧,人的心是老了,外表再光鲜,还是掩盖不住光阴的年轮,又何必苦苦强求呢?” 薛白衣见她跟自己说话,目光却看向陆立三,脸上渐渐的露出了微笑,心下一阵酸楚:“原来在她心里,还是记挂着大师兄,纵然他一无所有,老了掉光所有牙齿,还是如此。”不由看向陆立三,只见他头顶热气冉冉,脸上隐隐有红光闪现,突然间恍然大悟,道:“回天逆转,红光普照!大师兄,你已经练成了???练成这神功?”眼见着他的脸上已经红光满面,只要全身上下,都透出红光,神功就算大成,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天下再无对手,自己再无机会,多年的希望又将落空,一时间满心都是失落,大叫大嚷道:“陆立三要是死了,你孤苦无依,心无牵挂,自然就不会再拒绝我了。”说着突然飞身扑过去,手里的小刀,向陆立三刺过去,要在他神功未成之前,将他的皮扒下来。 众人知道他这刀虽然小,但锋利无比,手法之快,转眼间就可将人的一张皮扒下来,都是一惊,连忙过去阻拦。 程安惠道:“二师兄,你干什么?”伸手向他肩头抓去,攻之必救。 薛白衣知道再过片刻,陆立三打通任督二脉,神功小成,自己再无机会,同时也决计不相信她会对自己下手,小刀依旧刺过去,刺进陆立三的胸膛,于她的手爪不闻不顾。他的眼前血幕飞扬,他看见陆立三的嘴角处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一阵钻心裂肺般的痛楚,霎时间传遍全身。他心下暗暗奇怪:“伤在陆立三身上,我怎么会觉得疼?”扭头一看,却原来左肩头已经被程安惠击碎。 程安惠道:“二师兄,你情愿自己受伤,也要杀我当家的?你就如此恨他?” 薛白衣面有痛苦之色,看着受伤的肩头,还是不相信,道:“小师妹,你真的要杀我吗?”突然间“或中”、“神藏”、“灵墟”、“神封”等四处穴道一酸,同时扎入四枚银针,只见陆立三手指一动,“步廊”、“商曲”二个穴道又扎二针,他心下一片冰凉,终究还是败在大师兄手下。 程安惠道:“当家的,二师兄一时糊涂,你就不能放过他吗?”身子一侧,挡在薛白衣身前,“啊”的一声,身上连中数针。 陆立三道:“不能。小惠,我和他势不两立,今天有我没他。”一伸手拨开程安惠,突然间薛白衣身上的一枚银针反射而出,刺入陆立三的身上,呵呵大笑,道:“你我势不两立,今天有我没他。”就这么一缓间,他的内息已然调匀,将身上的银针反激出去,说话之中,又一枚银针离身,刺在陆立三的身上。 陆立三气急败坏的道:“回天逆转,红光普照!你怎么???怎么会这功夫?”回天逆转,红光普照,是陆家密不外传的神功,练到最高境界,逆转经脉,化羽成仙,薛白衣可以闭穴封脉,也就是说神功小成。此功十分凶险霸道,有一点点差池,就会经脉寸断,气息在体内胀裂而出,大罗神仙也非一命呜呼。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十一回 散功 陆立三从小练习神功,也不过小成,却从不显露,只因为这门功夫,气走经脉,要是对手乘虚而入,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但如今薛白衣咄咄逼人,他已经被逼到绝境,冒险启动神功,扳回劣势。却不料薛白衣竟然也是此中高手,他焉能不惊? 薛白衣冷冷一笑,道:“你猜。”嗤的一声,又一枚银针离身。他一击得手,得势不让人,这一针刺向陆立三的眉心,要立取他的性命。 程安惠已经无力拦截这枚银针,侧身挡在陆立三面前,银针刺入她的肩胛骨,说道:“二师兄,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不能放过当家的吗?” 陆立三喝道:“原来是你,是你将秘诀给他的!吃里爬外,不要你假惺惺的当好人。”他怕秘诀带在身上不安全,就交给程安惠保管,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弄丢了,却不料所托非人,真是又惊又怒,气不打一处来。 程安惠伤心的道:“当家的,你就不顾念同门之谊,罢手言和吗?”陆立三怒道:“不要脸的臭女人,滚开,滚开!” 薛白衣道:“小师妹,到我这边来。”手里的小刀突然滚动起来,绕过程安惠身畔,向陆立三攻去。 陆立三心下暗惊:“没有想到这时候他还能使刀,要是好好地,自然不怕他这招,可现在怎么躲得过去?”突然间想起陆家宝,叫道:“外公,快,攻他眉心、两太阳穴。” 陆家宝见他已经没有还手之力,束手待毙,自然不能眼见他被肢解,手捏银针,刺向薛白衣的太阳穴,叫道:“跟我打,别伤了外公。” 薛白衣恼道:“碍手碍脚,我先杀了你。”左手一探,便往陆家宝肩头抓落,右手刀也跟着刺了过去,嗤嗤声响,将银针削断。刀锋如浪,将陆家宝罩在其中。 程安惠道:“别伤了你的外孙子。”薛白衣本来想将陆家宝的五指全都削掉,突听此言,不由一怔,道:“你说什么?” 陆立三也道:“你说什么?”真是气炸了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间一跃而起,一掌打在薛白衣后背上。 陆家宝眼见眼见手指就将被刀削去,却不料他突然停住了,这当口可来不及多想,接过他手里的刀,一把插在他的胸口上。 薛白衣前后同时遭到重创,哼都没有哼一声,跌倒在地上。 陆立三一掌击倒薛白衣,攻势不减,探手当胸抓住陆家宝,高高举起,要活活摔死他。 陆家宝全无防备陆立三之心,立即被攻了措不及防,叫道:“外公,是我。”陆立三道:“孽种,我摔死你。”突听程安惠道:“摔吧,你就将你外孙子摔死吧。” 陆立三愣住了,道:“你说是他的外孙子?”将信将疑间,但说什么也不能将陆家宝摔出去,突然间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脖子,跟着腰间一紧,被人拦腰抱住。 陆家宝反手在陆立三肩头一按,一挺身,跳出二丈开外去,回头一看,只见陆立三、薛白衣二人扭打在一处,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可开交。 程安惠走近前去,想伸手拉开二人,却无从下手,急道:“放开,放开,你们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二人突然同时抬起头来,同声道:“谁是外公?他是谁的外孙子?”程安惠苦笑着道:“他是我的外孙子。”突然间手一翻,一把刀插入胸口,身子一软,倒在二人的身旁,气绝而亡。 二人一惊,同时放开对方,一个抱着程安惠的头,一个抱着脚,同时喝道:“放开她!”同时飞起一脚,正中对方的心窝,同时口鼻流血,气绝而亡。 这一战可谓惊心动魄,虽然过去,余威还在,众人呆呆地出神,不知如何是好。 诸葛少云突然笑道:“这婆婆真是了不起,风烛残年了,还有两个男人争风吃醋。女人如此,也该死而无憾了。”说着走过去,想将三人分开,一时却不能够,叹道:“瞧他们真是师兄弟,最后连杀死对方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样。” 陆家宝道:“他们练得是一种霸道的功夫,连遭重创,是散功而亡,不是打死的。”诸葛少云道:“将他们入土为安吧,想办法分开他们,一一下葬。”陆家宝摇头道:“不必,将他们火化了,埋在一起吧。”叫过来黑白双熊,让他二人去捡柴草,火化尸体。 黑煞神道:“陆掌门,我们也去帮忙,只是白老怪、千手老怪不能动弹,你来看看吧。”白头翁、千手观音二人被薛白衣抓了一下,不知是什么手法,二人全身发颤,牙齿相击,格格直响,便似身入冰窖之中,过得片刻,嘴唇发紫,脸色渐渐的由白转青。千手观音有很多解毒药,极具灵效,但服下去,却不见丝毫效果。幸而红袍怪的纯阳手极具威力,时不时帮助他二人驱寒,已经累得筋疲力尽。黑煞神见他二人始终不见好转,只得请陆家宝治病。 陆家宝本来无心情理会他们,但人家已经求到自己,也不好拒绝,走了过去,道:“不过一点寒毒而已,放出来就好了。”取出两枚银针,但心中突然一动,却不施针。 黑煞神道:“快救人啊,有什么困难吗?”陆家宝摇头道:“不行,行医有风险,我担心走针,将他二人治残了,人家不依不饶,可得不偿失。”黑煞神知道他怪二人先前躲着他,故意刁难,便道:“没关系,好坏没有人找你麻烦。” 陆家宝道:“既然没关系,你来扎针吧。”黑煞神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可是门外汉,可别扎坏了。”陆家宝道:“这个简单,我教你,你们是兄弟,好坏没得说。”黑煞神道:“我真的可以?”陆家宝点了点头,道:“你将这针扎在他二人的神门穴上即可。”黑煞神接过银针,道:“就这么简单?”他的手又粗又大,捏着两枚银针,显得极为笨拙,却不免跃跃欲试。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十二回 臭脚 陆家宝道:“就这么简单,神门穴,位于掌侧腕横纹处,侧上方凹陷处。”他怕说的还不够明白,伸出双手,手指着自己的神门穴,取例说明。 黑煞神道:“这个穴位我知道,就怕扎错了。”陆家宝道:“没事,主要动作要快,认穴要准。”黑煞神道:“这个容易。”别看他笨手笨脚,行动倒是快捷,陆家宝还没有说完,已经分别扎在二人的“神门”穴上。 陆家宝说道:“不错,不错,此穴治多汗,可散热,也可泄寒。”黑煞神道:“我已经扎上了。”陆家宝道:“这么快?好,接下来以掌力击打二人的涌泉穴,最好以纯阳之力,有事半功倍之效果。” 红袍怪挺身而出,自告奋勇的道:“好,我来,我的掌力就是纯阳之气。” 陆家宝道:“涌泉穴位于足底前、中三分之一交界处,足少阴肾经。寒从脚底生,救人自然要从暖脚开始,点击此处,就好像给房子开一个窗户,有透气之效果。”红袍怪道:“我晓得这穴道。”说着脱掉二人的鞋袜,突然间捂着鼻子,叫道:“乖乖,这么臭?你们有几天没有洗脚了?”提起他二人的脚,扭转头去,在二人的“涌泉”穴上各拍两掌,四掌连击,几如一掌。 陆家宝叫道:“好掌力!好功夫!”他早已经料到这二人的脚必定臭气熏天,行医没有酬金,反而闻一肚子臭气,可不划算,是以让黑煞神扎针,让红袍怪闻臭气。 白头翁、千手观音二人同时哼了一声,身子颤动,只觉神门穴似乎穿了一孔,全身精气源源不绝的从这孔中流出。霎时间全身空荡荡的,似乎什么都流了出去,只剩下一个皮包骨,薛白衣所施的寒毒,自然也流出去,不复存在。 红袍怪见陆家宝露出得意的笑容,心中惊疑不定,寻思:“这小子的笑,很是诡异,他教我击打他二人的涌泉穴,怎知他不是故意害人,借我之手,杀了二人?”心下惶恐,道:“糟了,初次练手,难以精熟,只怕有一点小偏差,要是害苦了兄弟,可不要怨我。” 白头翁舒了一口气,笑道:“好兄弟,没有想到你还有一手治病救人的本领。我已经好了,你可以起针了。”千手观音道:“我也是,多谢二位兄弟,你们配合天衣无缝。” 黑煞神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这就没事了?呵呵,不谢不谢,要谢就谢百花掌门好了。”手忙脚乱的拔出银针,看着这不起眼的东西,还是不能相信有此效果。 红袍怪见二人竟然好了,悬着的心放下,呵呵笑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你们要谢之人,是百花掌门才对。”突然间明白,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之所以笑,却是不必闻他二人的臭脚味道。 陆家宝接过银针,放入囊中,笑道:“针刺穴道,就是开了一道泄寒的口子。这就好像一个人被毒蛇所咬,自救之法,先割破伤口,挤出毒液一般。只是这寒毒比蛇毒厉害百倍,需要纯阳之气疏导,部位错了固然不行,倘若真气不足,一击之力不能力透经脉,毒气排不出去,就会进入肺腑,立即毙命。我即没有动手,也没有出力,谢我干什么?” 红袍怪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不早说,我怕闻他二人的臭脚丫,扭头不看方位,要是有一点偏差,岂不是伤了两兄弟?”陆家宝笑道:“我要是告诉你,你还敢动手吗?” 红袍怪一想也是,道:“我们赶快拾柴去。”拉着三人的手,赶快离开。 陆家宝望着他三人的死尸,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那一群女子畏畏缩缩的走过来,其中一年长的女子道:“少侠,你们就这样烧了他们的尸体?” 陆家宝道:“当然,不然还能怎么办?”那女子道:“你们就算将他们火化,也该先搜搜身,将他们身上的东西都拿下来。”陆家宝见这女子和母亲有七分相似,心下自然而然就有了亲切感,道:“死人的东西要来干什么?” 那女子道:“他二人的东西可以不要,但薛白衣是易容门的掌门,美容换肤,修补之术,刀法天下一绝。比如这位小姐,脸上有伤,日后要是留下疤痕,未免有点儿美中不足。” 这些人都经过薛白衣改刀,易容而成,陆家宝心里登生厌恶之感,道:“他们是药王门的掌门,医术高明之极,救死扶伤,才值得尊敬。一个人美也好,丑也罢,都是父母所授,薛白衣强行改变,刀法再好,充其量也是旁门左道,怎么能跟他二人相比?”那女子被训斥一番,虽然心有不甘,还是悻悻然退了下去。 诸葛少云突然“啊”的一声,手捂着脸颊,道:“是不是丑死了?是不是很是怕人?”陆家宝道:“一道细细的血痕,想来不会留下伤疤。就算有一点点,可以用头发挡着,外人是看不见的,不用担心。”诸葛少云道:“那怎么成?有伤疤就是有伤疤,旁人纵容看不见,但伤还是在那里。”说着走近三人死尸,但要她伸手在死尸上找东西,终究不敢,向陆家宝招手道:“你来。” 陆家宝摇头道:“我才不去,女孩子就是臭美,你想完美无瑕,就自己找好了。”诸葛少云向先前的那女子招招手,道:“你的胆儿大,过来。”那女子道:“是。”心想:“日后只怕还要依仗于她,这时正好表忠心。”走过去,在薛白衣的胸前摸了一阵,取出数把千奇百怪的小刀子,各式各样的小药壶什么的,一一放在地上。 诸葛少云道:“还有没有?还有什么?”那女子再次伸手入怀,突然脸露奇怪之色,指着地上的一把刀子道:“这刀有点儿古怪。”诸葛少云道:“有什么古怪?一把寻常的刀子而已。”说着还是从地上拿了起来。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十三回 抢宝 那女子就是骗她看刀,伸手在诸葛少云肩头一推,将她推倒在地上,如飞而去。她早已经看准了方向,避开陆家宝,逃之夭夭。 诸葛少云“啊”的一声惊叫,眼见着她比兔子跑的都快,心下大急,忘了自己爬起来追赶,叫道:“陆家宝,快追,她拿走了刀谱,快追上她。” 陆家宝笑道:“什么都指望别人,上当了吧?”来不及将诸葛少云拉起来,追了下去,当真犹如一溜烟,奇快无比。 那女子听到身后有动静,没有想到来人如此之快,只想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但她已经到了极限,还没有跑出三步,突然间一跤摔倒,在地上翻滚不停。 陆家宝走近前去,只见她手臂肿粗的吓人,但兀自握着一把折扇,不肯放手,显然便是刀谱。这时诸葛少云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道:“跑啊!怎么不跑了?”说着上前去,就要将折扇夺下来。 陆家宝一把将她拉住,道:“你要刀谱,不要命了?” 那女子在地上翻滚,杀猪一般的叫道:“啊???啊???有毒,快???快杀了我???快打死我吧。”她一声声长呼,犹如有人以利刃在一刀刀刺割他身上,痛楚难当。 诸葛少云一惊,双手连连拍着胸脯,道:“好险,你又救我一命。”她惊出一身冷汗,差点点就变成了这地上辗转呼号之人。只听那女子叫道:“快救我???快杀了我???”她索命不成,但求速死,显然痛苦难以忍受。 陆家宝弯下腰,只见扇骨二面锋利如刀,这女子握在手里,担心滑落,大力攥紧,登时割破皮肤,见血封喉,并无如何机关,但还是小心翼翼的从她手里取过折扇,眼见她面貌姣好,因为扭曲而变得可怖,心下动了恻隐之心:“要不是我追她,她也不会割破自己的手。”说道:“别动,我来救你。”取出五枚银针,同时刺入她五指头上,伸脚又在她背心的大椎穴上一踢。这一脚既踢中她的穴道,令她动弹不能,力气又透过经脉,将毒血逼出。 这银针虽细,但根根都是中空,一缕缕黑血从针里流出来,那女子手臂的痛楚渐减,自然就安静下来,眼里透出奇怪的目光,看着陆家宝,气喘吁吁,胸口起伏不定,显然精疲力竭。 陆家宝轻轻一挥,打开折扇,只见扇上一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楷,想来就是刀法的要领,翻将过来,却是纵横交错的刀式走势图,看来果然便是刀谱了,也不细看,折拢扇子,交给诸葛少云,道:“你想练修补之术,这是旁门左道,就拿过去,自己慢慢揣摩,只是小心,不要被割伤了。” 诸葛少云道:“怕什么,有你在,大不了让你再救我一次。”接过折扇,见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这扇骨不知何物做成,竟然碧血,又道:“我这人很笨,就怕学不会,还是先收着好了。” 陆家宝将银针一一拔下,道:“你现在没事了,记着下次不可贪心,以后没有人能救你,你可以走了。”说着在她肩头一拍,解开穴道。 那女子翻身起来,向众女子招招手,大家在一起说了几句,突然都跪在地上,道:“公子好心,救人救到底,就收下我们吧。”陆家宝一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那女子道:“我们都是可怜人,或多或少都被薛白衣改刀过,每到阴天下雨时,全身都是痛苦不堪。我之所以抢刀谱,就是不甘心。公子要是丢下不管,我们生不如死,就请公子杀了我们吧。” 陆家宝想一想也是如此,她们被迫改容,已经无家可归,叹了一口气,道:“诸葛姑娘现在是刀谱的主人,你们就跟着她说吧。” 众女子心下想,你们年轻男女在一起,将来必定是夫妻,跟着她就是跟着你,立即跪在诸葛少云的面前,道:“大小姐,我们以后都是你的仆人。” 诸葛少云心下不情愿,将陆家宝拉到一旁,道:“你怎么将这些包袱扔给我?”陆家宝道:“没有办法,这些人长得个个都似我娘,她们求我,我怎么开口拒绝?” 诸葛少云道:“我一人清净惯了,你将她们推给我,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陆家宝道:“我也不想见到她们,一见到她们,我就想起我娘来。这样吧,我走的远远地,你多给点银子,让她们走的越远越好。” 诸葛少云道:“好人让你做了,我却作坏人头,我不干。看来只能如此了。”陆家宝道:“我一见她们的面,心就软了,要不就留下来吧。”诸葛少云道:“那怎么行?说来说去,还是我去说。” 陆家宝笑道:“能者多劳吗,而且你们都是女人,自然好说话,是不是?”诸葛少云无计可施,只得走过去,声色俱厉说了一通,众女子没有依靠,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黑白双熊、黑白双煞、红袍怪等拾柴回来,见没有了众女子,也不问发生什么事,架起柴火,将一众死尸焚化,入土为安。 陆家宝看着他们的坟头,心下竟然有一丝丝的不安,想不到一代名医,就这么死去,多少绝世的医术将失传,太让人扼腕叹息。又想他们三人纠缠一生,如今葬在同一墓穴,如果地下有知,只怕还会打的头破血流。 千手观音道:“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算一代名医,给他们立个石碑吧。”陆家宝点了点头,道:“你们看着办吧。”这几个人都是粗人,不识几个字,砍来一棵大树,斩头去尾,留下中段,将树皮扒下,在上面歪歪斜斜的刻上陆立三、薛白衣的名字,深埋在坟前。 陆家宝叹一口气,也是无能为力,想到他们死后连一个墓碑都没有,心情大是难过,但现在时间仓促,看来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来拜祭。当下记清地理位置,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十四回 教学 众人各怀鬼胎,走在路上。黑煞神道:“大小姐,我们这是去哪里?”诸葛少云不答,望着陆家宝,显然也是在问。 陆家宝道:“去广陵,大家要是有别的事情,就各奔东西吧。”他只想一步赶到广陵,解救兰兰、毕静儿二人于水深火热之中。至于所学这点医术,能不能救醒二人,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红袍怪道:“广陵是杨行密的地盘,去那里可有点儿不太妙啊。”陆家宝道:“到了那里,你们不惹是生非,没有人难为你们。” 白头翁道:“我们息事宁人,就怕事情找上我们。”陆家宝道:“无妨,有我在,不用你们动手。”千手观音喜形于色,道:“妙极了,一言为定,骂不张口,打不还手。” 陆家宝没想到他们答应的如此痛快,心下奇怪:“我也没有答应什么,他们怎么高兴的不能不能的?莫非有什么阴谋不成?”这么一想,便道:“前提是你们老老实实做人,我可不给人收拾残局。” 白头翁道:“那是自然。陆掌门,我们左右无事,想拜你为师,跟你学医,学针灸,学推拿,你教我们两手吧?”陆家宝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你们都是江湖上成名英雄,我一个孩子,可教不了你们什么。” 黑煞神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有句话说得好,活到老学到老,我们见这针灸可是好东西,就想学两手,以防万一。” 白头翁道:“我还要学换眼之术,将我这眼睛换上千里眼。”陆家宝笑道:“狗眼看得远,你就换它吧。”白头翁道:“也无不可,你教我怎么换法。” 陆家宝一呆,道:“这个我可不会,你们想学针灸,倒可以切磋切磋。”黑白双熊叫道:“我们也要学。”陆家宝道:“一个是教,二个也是教,我说你们看着,至于成不成,就看个人的天赋了。”大家喜笑颜开,都是满口答应。 陆家宝当下从经脉、穴道部位说起,一丝不苟。这几人都是江湖豪客,大块肉,大碗酒,快马恩仇,每个人的武学自有独到之处,但要他们记着细微的经脉和穴位的相互变化,却是左耳进右耳出,一句也没有记在心上。他们都是桀骜不驯的人物,至于吵着要学,其实找借口,名正言顺的留下来。有时候听到无聊之处,就拿去银针,活学活用,可谁都想练练手,谁也不愿意当这活体试验,一时间大打出手,打成一团。 陆家宝大声呵斥,“你们没有学会爬,就想走路,不是要害死人吗?”他们才有所收敛。 诸葛少云笑盈盈的看着陆家宝,道:“真是没有看出来,你做起学问来,竟然说的头头是道,一本正经的好像一个老学究。”陆家宝摇头叹气,道:“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勉为其难,勉为其难,我看上去很老吗?这几日操心劳肺,一下子老了很多吧。”说着摸着脸庞,颇有点儿忧心忡忡。 诸葛少云笑道:“天下有你这么老的老人吗?我说你的样子,高深莫测,很像一回事。”突然间一皱眉头,道:“这两日我看了刀谱,有两处怎么也连接不上,不知怎么回事。”陆家宝道:“你练给我看看,当局者迷,说不定我点拨一下,就连接上了。”诸葛少云道:“好,我练给你看。”取出一把小刀,在手里急速转动,或上或下,忽左忽右,突然间掉在地上。 诸葛少云道:“就是这里,从指尖到手腕,到了这里,刀就掉了下去。”说着取出折扇,指着扇面的图形道:“你看,就是这里。”陆家宝参照刀谱,将小刀转动起来,小刀到了指尖,转向手腕时,果然掉了下去。练了几次,都是一样,陆家宝道:“这可是奇了。”一时想不明白,只得作罢。 晚饭之后,上床睡觉,想着刀谱刀法,迷迷糊糊间进入梦里,刀在手上转动,竟然不掉下来,不由喜出望外,大叫大嚷,立即醒了,才知南柯一梦,回思梦里的刀法,手掌伸缩,突然间心中一动,先前只想着如何转动刀法,但刀是死的,手却是活的,手指挑起刀,手掌伸缩,这刀不就到了手腕处?立即起身,找一物当做是刀,一试果然成功。他大喜过望,立即出房,来到诸葛少云的窗下,伸手在窗户上轻轻敲了几下。 诸葛少云在睡梦之中,忽听窗户下有动静,立即惊醒,做了起来。只听陆家宝在窗外小声的道:“是我。”诸葛少云听他深夜来寻自己,一颗心怦怦乱跳,黑暗中只觉脸颊发烧,低声道:“干什么?” 陆家宝道:“你开了窗户,我进去跟你说。”诸葛少云道:“我不开。”他武功了得,这时候让他进来,还有好事?后果当然不堪设想。 陆家宝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开窗,说道:“那么你出来,我想到了一招刀法心得,跟你说说。”诸葛少云却也不敢出去,道:“就这事吗?天黑了,明天你跟我说好了。” 陆家宝一呆,道:“是了,我一时高兴,竟然忘了在夜里。好,我回去了,明天再跟你说,吵醒你美梦,可对不起了。”突然间明白她为什么不开窗,半夜三更里,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自然让人疑心,传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吓得回头就跑,一溜烟般溜回自己的房里。 诸葛少云道:“你明天再说我听,回去罢?”话还没有说完,听得窗外已经没人了,心下突然有点空落落的,奇怪这人怎么如此听话,说走就走了,要是再说两句好话,说不定还真放他进来。心下自相矛盾,一时再无法入睡。 大家都是武功高手,虽然在睡梦当中,但陆家宝一敲窗户,他们已经醒了,耳听二人对答,心下只是暗笑,却只当不知,谁也不挑明。这般小心翼翼,能忍自安,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太太平平。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十五回 神庙 这一日,陆家宝带着大家来到广陵地界,中午时分,在一个庙宇歇脚。这庙叫作“普光寺”,里面有七八个和尚,见他们一群人衣裳千奇百怪,行为也是古古怪怪,不方便请其入内,但招待倒是殷勤,每个人两份素面,再加十余个馒头,放在院子里松树下的石凳上,随便众人吃喝。 黑白双熊见无酒无肉,嘴里淡出鸟屎,不由骂骂咧咧,很是不痛快。 陆家宝对他二人本没有什么好感,听他二人挑三拣四的话,正想训斥几句,忽听身后有人“咦”的一声,语气似乎颇为惊异。回转头去,只见山门口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各瞎一目,却是龙凤刀的关尚夫妻二人。 一知客僧迎上去,客客气气的将二人接进禅房。关尚一目斜视,上下打量着众人,口中不住向僧人问话,显然打听陆家宝等人的情况。 陆家宝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间隔二年有余,陆家宝那时候还小,小孩子长得快,虽然不是面目全非,却已经毫无印象。但他们变化不多,是以陆家宝一眼就认出他们。 刘亮道:“妈的,这和尚也是狗眼看人低,给老子吃馒头,却请他们吃肉喝酒。”白头翁怒道:“你这家伙嘴里放干净点,再要指桑骂槐,老子取你性命。”陆家宝要给他换上狗眼,说他狗眼看人低,他心中耿耿于怀,一听到这话,不免就往自己身上揽。 刘亮寸步不让,道:“怕你不成?老子说你什么?怎么指桑骂槐了?”说着手按刀柄,蓄势待发。 陆家宝见他二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忙道:“大黑熊,你干什么?以后说话注意点,你不知道他想装一只狗眼吗?”又转头对白头翁道:“白老怪,你也是的,还没有装上狗眼,就怕人说这说那,我看还是算了,就不要换眼什么的。” 二人各五十大板,立即都不说话了。卫博道:“你们都坐着,待我进去看看,他们当真大鱼大肉,老子立马烧了这破庙。” 陆家宝道:“胡闹,出家人怎么会有大鱼大肉?”卫博道:“不看不死心。”不容陆家宝反对,一溜烟的溜进了禅房。 陆家宝一个没拦住,不由叫苦不已,道:“没有消停几日,这家伙便要闯祸了。”刘亮笑道:“无妨,小老白心细着很,不会???”一言未了,呼的一声,卫博已经从禅房里摔出来,跌在地上。 众人大吃一惊,只见卫博在地上一个翻身,跳了起来,皮糙肉厚,摔一下浑如无事。人人都看出他吃了暗亏,以为他必定恼羞成怒,冲进去拼命,却不料他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悻悻然走了回来。 刘亮道:“小老白,怎么被打出来了?看见什么?”卫博骂骂咧咧的道:“没看见什么???他妈的,大鱼大肉是有的,不过还是面做的,真他妈的稀奇古怪。” 白头翁道:“你怎么又被打出来了?”卫博道:“谁看见我被打了?谁看见了?我是自己摔出来的。”陆家宝不想将事情闹大,道:“是,是,阁下是自己摔出来的。” 众人哄堂大笑,显然谁也没有当真。 卫博见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却无一人点破,心下着恼,无处发泄,一眼看见黑煞神,便道:“黑老怪,你也是大和尚,到了本家,怎么在这里窝屈?莫非是个假和尚?” 黑煞神恼道:“什么真的假的,老子出家不念佛,大庙不收,小庙不留,无拘无束,倒也轻松自在。”卫博道:“原来是个野和尚,怪不得人家不让进,奉献一点残羹剩饭,自己却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和你在一起,就是倒霉透顶。” 黑煞神勃然大怒,道:“佛门清净之地,岂能吃香的喝辣的道理?哼,要是有吃的,谁愿意出来漂泊?”卫博道:“我骗你不成?不相信,你自己进去看看。” 黑煞神道:“看看就看看,难不成还能将我也摔出来?”气呼呼的,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大家见卫博一味的相激,显然庙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当下紧随其后。 黑煞神刚到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猛然间僧房里伸出一只大脚,好大的一只脚,正中他的胸口。黑煞神“啊”的一声,摔出老远,那大脚随即缩回。 众人看的明明白白,这脚好像小船似得,谁也没有见过如此大脚,一个人要是长着这一对大脚,他该是多么大的一个巨人?这一间小小的僧房,又怎么装得下他?一时间都是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红袍怪叫道:“果然稀奇古怪,什么人装神弄鬼?滚出来。”大叫大嚷着走上前去,到了门口,里面却无动静。红袍怪歪头向里张望,空荡荡的不见有人,心下大奇,迈步向里走去,一脚刚踏进门,那只大脚又迎面而来。 红袍怪早有了防备,双掌立即拍去,波波两声,黑煞神的两根臂骨都被震断,大脚余劲不衰,还是击在他的胸口,呼的一声,被踢出老远。 众人更加惊疑,却听房里两声惊呼,扑通扑通连声,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众人抢到门口,只见房里,一只木头雕刻的大脚,被临空掉在房里,有两个小和尚在地上爬起来,想拉动大脚上的绳索,将大脚拉起来,一时间哪里还来得及? 却原来这两个小和尚站在二面的梁上,以绳索控制着这大脚,不料红袍怪的掌力太强,改变了原来的力量,小和尚措不及防,立即被拉下梁头。 卫博一步抢了进去,一手抓着一个小和尚的胸口,叫道:“我还以为是神庙,却原来是你们两个小和尚捣鬼。”抬手一一将其扔出僧房。 猛听里房一声念佛,快步而出一个胖大和尚,一伸手劈胸抓去。卫博急忙转身避开,却不料他腰间突然伸出一脚,正踢在胸口,呼的一声,卫博摔出房去。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十六回 顾后 刘亮喝道:“看你这和尚肥头大耳,好东西必定吃了不少,想想就知道是个黑庙,我一把火烧了你。”但这家伙腰里竟然多出一脚,可防不胜防,跳着脚大骂,虚张声势,一时却不敢上前。 那胖大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门圣地,不请自入者,大佛一脚。”说着上前一步,这大和尚比常人少说也高出了一个半头,威风凛凛,直似天神一般。 刘亮吓了一跳,不自禁后退一步,骂骂咧咧的道:“狗屁圣地,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却听呵的一声笑,一个声音道:“黑白双熊,你们好大胆子,敢来佛门放肆,不要命了?” 这声音来自大和尚的身后,刘亮恍然大悟,哪里有什么第三条腿,却原来一个人躲在他身后,突然出脚,攻了卫博措不及防。想明这道理,立即来了精神,喝道:“既然知道老子的大名,就该晓得老子的手段,滚出来吧,姓关的小子,竟然吓了老子一跳。”听他竟然晓得黑白双熊的大名,想来名扬天下,无人不知,不禁洋洋得意。 从大和尚的身边探出一头,果然便是关尚,呵呵一笑,道:“黑白双熊,你们到来广陵,最好老老实实做人,不要惹是生非。”说着和夫人一起走了出来。 刘亮哈哈大笑,不以为然的道:“我本来是老老实实的,但你这么一说,老子就偏偏想找一点麻烦,你又能奈我何?” 关尚道:“杀你举手之劳,不费吹灰之力。”突然间横掌挥出,出掌击向刘亮,竟然甚是快捷。刘亮见他说动手就动手,来不及招架,向旁避开。 关夫人早已经料到他会避实就虚,喝道:“这里行不通。”挥掌击去,自右至左,将刘亮拦在中间。 他夫妻二人同门习艺,武功上练的丝丝入扣,分进合击,这一招叫作“瞻前顾后”,令对手顾前难以顾后,前后总是不能同时兼顾。 刘亮喝道:“二打一,臭不要脸。”想要跟前面的关尚力拼,却不能顾后面的关夫人,不由一呆,竟然忘了躲避,波波两声,前胸后背同时中掌。 刘亮想要力拼关尚,又想打退关夫人,一犹豫间,二人的拳掌已经及身,,索性不躲不闪,既不瞻前,也不顾后,鼓足劲抵御,硬生生的受了两掌,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关尚笑道:“我们夫妻形影不离,出生入死,共进共退,二人就是一人。”关夫人冷冷的道:“打一个人是二人,打十个人还是二人,你要是不服,可以叫猪朋狗友一起上。”关尚夫妻苦练了十余年的绝招,打在对方的身上,竟然如击败絮,全不受力,心下同时想:“这黑白双熊果然有点手段。”齐声呼啸,同时跃起,四足齐飞,猛向刘亮前胸后心踢去。 刘亮暗暗叫苦,先前受了两掌,已经眼冒金星,再中四脚,必死无疑。这念头方转,身体突然飞起,被一个人举了起来。 这个人当然是陆家宝,他见关尚夫妻不问情由,一上来就使重手伤人,想起曾经拍胸口保证,只要他们不动手,自己可以确保他们安全,现在这刘亮果然听话,任人宰割,打不还手,自己岂能坐视不理?立即晃身过去,双手高高举起刘亮。 只听“拍拍拍拍”四声连响,霎时间胸口后背连中四脚。陆家宝喝的一声,将刘亮高高抛出去。 刘亮死里逃生,一个鹞子翻身,跳出二丈开外,回头一笑,道:“陆掌门果然信人也,多谢了。” 关尚夫妻见脚底下竟然换了一人,腿脚踢在他的身上,犹如踢在沙包上,外柔内硬,浑若无事。这一下惊异更比适才厉害了几倍,同时喝道:“你是谁?干什么来了?”他二人和陆家宝有过一面之缘,但急切间哪里想得起来? 陆家宝道:“二位???”一言未了,眼前刀光闪烁,双刀一前一后的劈到,还是那一招“瞻前顾后”,让他前后不能同时兼顾。 关尚夫妻见来者年纪虽然不大,但气定神闲,知道来了高手,对望一眼,心意相通,刷刷两声,同时拔刀而出,关尚一刀“海底屠龙”,向陆家宝连劈数刀,关夫人在后面使一招“斩荆披棘”,刀削陆家宝的左右双腿双脚。 他二人各瞎一目,这对望一眼,名副其实。但双刀配合,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天衣无缝。陆家宝既然瞻前而不能顾后,索性只瞻前而不顾后,右手向前一探,劈胸抓住关尚,倒提起来,将他的脑袋送到关夫人的刀下。 关夫人这一刀“斩荆披棘”只砍人的腿脚,刀下突然多出一颗大脑袋,竟然还是丈夫的头,这一惊非小,汗流浃背,奋力抬手收刀。突然间胸口一疼,被人一脚踹中,仰面摔在地上。她身手当真了得,背脊一着地,身子立起,就要站起来,呼的一声,一个人扑在她的身上,二人扭成一团。 关夫人又羞又怒,一把推开那人,却见是关尚,不由又一把抱住,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到了我的刀下?你伤着了没有?”又气又急,情难自禁。 关尚一把将她推开,道:“老娘们就是眼皮子浅,哭哭啼啼什么?还死不了。”一骨碌爬起身,向陆家宝怒目而视,心下又是惊骇,又是佩服。 关夫人毕竟是女中豪杰,见丈夫无事,立即抓起身边的大刀,横刀而立。关尚一声低吼,双刀又上,左右夹击。 陆家宝心想:“你们这双刀配合,令人难以瞻前顾后,虽然是上乘刀法,但我只须追着一人打,破你们的阵法,举手之劳。”这道理人人都懂,当真要做到眼到手到,没有过人的功夫,却是一句空话。 陆家宝道:“二位不问青红皂白,一上来就大打出手,是何道理?”关尚道:“跟你们这群武林败类,没有什么可说的。”挥刀向陆家宝当胸劈去,着着抢攻。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十七回 瞎眼 关夫人绕到陆家宝身后,唰唰唰连劈三刀,也是抢攻,二人脚步不停,围着陆家宝转动,关夫人到了前面,关尚又在身后抡起大刀,主攻不防。 陆家宝眼见他二人着着抢攻,刀刀都是毙命杀招,何以将自己当做敌人看待,一时确实猜想不出。心下虽然着急,但进退之间,来去自如,偶尔出手一击,就逼得二人一阵手忙脚乱。 关尚夫妻又惊又怕,将手中的刀挥舞的更急,又是连劈数刀不中。关尚道:“瞧你不出,竟然还是武功高手,你是何人门下?我们有没有渊源,不要误伤了朋友。”想当年在武林大会上,他夫妻二人就是以这套刀法,力战群雄,一战成名,那是何等的威风。如今这套刀法又有改进,刀法更加纯熟,却被这不起眼的小子,打了个束手束脚,说出来自己都不相信。 陆家宝还没有搭话,黑煞神叫道:“瞎眼的家伙,先前说打就打,现在打不过了,就攀交情,你是不是太过光棍?”白头翁莫名其妙的被二人打了一顿,心下余气未消,跟着起哄,说道:“光棍不吃眼前亏,你要想当光棍,这婆娘就让给我好了。”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关夫人大怒,突然挥刀而出,一招“风扫败叶”,向白头翁横砍过去。她久战不下,知道没有胜算,这家伙竟然口出不逊,占自己的便宜,士可杀不可辱,只要先取这贼子的性命,胜负都无所谓,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白头翁不料她突然杀来,眼见刀光及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刀锋从头顶三寸掠过,将一头白发削去大半。 白头翁以为脑袋搬家,吓得双手抱头,叫道:“我的娘啊,这哪里是婆娘,简直就是要命的母老虎,送给我也不要。”关夫人怒道:“你还说?我要你的命!”单刀一立,直劈而下,要将白头翁劈为两片。 关夫人适才一击得手,那是和丈夫配合,令白头翁前后不能兼顾。这时单打独斗,关夫人可不是他的对手。白头翁躲过第一刀,这第二刀已经有时间从容应对,突然间飞起一脚,踢在关夫人的手腕上,将刀踢飞出去,嘟的一声,砍在横梁上,深入三四寸,房顶上泥土簌簌而落,差点点梁断屋塌。 这套刀法,旨在配合,取长补短,回转如意。关夫人突然攻击白头翁,只有关尚一人独斗陆家宝,刀法的威力立即减半,陆家宝一伸手,抓住刀背,手腕向内略转,肘弯撞向关尚的鼻梁骨。 关尚奋力回抽,没抽动单刀,却见他手肘已然撞到,知道只要给撞中了面门,不死也必重伤,匆忙间只得放手后跃,避其锋芒。 陆家宝持刀而立,却不乘胜追击,笑道:“怎么样,还要不要再比一比?”关尚连退两步,瞧着陆家宝,脸色越来越青,却大声的道:“士可杀不可辱,大不了这只眼睛,你拿去就是了,最多一死而已。”说话间夫妻二人手牵着手,相视而笑,关夫人道:“相公,我们已经多活了几年,也已经赚了。” 陆家宝见他们一战不胜,立即求死,不由大奇,道:“二位前辈一上来就跟我们拼命,莫非我们有什么过节?你要是不动手,我们又何必杀你,这其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关尚厉声的道:“你们这一群诸葛的爪牙,不是来取关爷爷的性命,来广陵干什么?”陆家宝一呆,想不到一照面,关尚就认出了黑白双煞等一伙人的来历,当真精明。当下将诸葛少云拉过去,笑道:“关大爷,你是不是跟诸葛无双有仇?见到这诸葛姑娘,就以为是诸葛无双派来的?” 关尚道:“是又如何?我们这眼睛就是他刺瞎的,他要是想要,这只也拿去好了。”当年他夫妻二人寻仇,被诸葛无双一剑双刺,各瞎一目。虽然多年过去了,但于诸葛无双的相貌记忆犹新,一见诸葛少云,就知道索命的来了。 诸葛少云低声的道:“原来是家父害了你们,真是对不起,小女子给你们赔不是了。”关尚道:“你是诸葛无双的女儿?我还以为是···是诸葛装扮的人妖呢。”陆家宝笑道:“是了,他父女果真相似,关大爷一见到诸葛大小姐,就将我们当做仇人。” 关夫人怒道:“赔不是有屁用,能赔一只眼睛吗?”白头翁笑道:“当然可以,大小姐只要练好刀法,割脑袋换头颅都可以,一只眼睛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是狗眼,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换。” 关夫人大怒,道:“你眼睛也瞎了,怎么不换狗眼?”说着就要过去动手,她以为白头翁指桑骂槐,讽刺自己的急性子,疯狗乱咬人,立即便想打他一个头破血流。 白头翁连忙后退,叫道:“你别过来,我有这个打算,你不换就算了。” 陆家宝道:“关夫人,他是狗眼看人低,是以才换狗眼,你一个大美人,就另当别论了。”关夫人原来倒是十足十的美人,自从瞎了一目,常常自卑,美丽再也跟她无缘,陆家宝本来想说两句好听的,缓缓气氛,却适得其反,不由怒道:“你也不是好东西,一丘之貉。” 陆家宝见她莫名其妙发怒,不由一呆,再不理会她,转头向关尚道:“关大爷,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差点点就成了师兄弟,你不记得我了?” 关尚一怔,一只眼睛上下打量着陆家宝,突然道:“啊,原来你是陆家宝,你???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上前一步,双手按着他双肩,连连摇晃,道:“小兄弟,我终于见到你了。” 诸葛少云吃了一惊,此时敌我未明,他随随便便的伸手抱肩,陆家宝竟然并不闪避,倘若这姓关的手上使劲,或者趁机拍中他的穴道,岂非一败涂地?当下屏息凝神,注意关尚的一举一动。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十八回 马屁 陆家宝微微一笑,他自幼练习童子功,刀枪不入,关尚倘若忽施暗算,也决计伤他不得,心里有底,自然不怕他有什么歪心眼。 那胖大和尚道:“听说陆少侠不仅武功好,而且信义过人,如今和这些邪魔外道之人混到一起,莫非是假冒的不成?”说着手掌拍向陆家宝的前胸,虽然不疾不徐,可掌底下一股厉风,劲气逼人。 关尚一惊,道:“大手印!大师不可伤了陆兄弟。”想要阻挡,却已经来不及了。 陆家宝挥掌迎上,二掌相遇,竟然无声无息,笑道:“佛曰,众生平等。大师眼里有妖魔鬼怪,看来修行还不够啊。” 大和尚道:“我佛割肉喂鹰,因而立地成佛,鹰想饱肚子,我佛都能杀身取义。陆施主点化的极是,老衲倒是错了,阿弥陀佛,真亦假时假亦真,善恶不过是过眼云烟。”二人对掌相望,仿佛眼神会说话一般,全身都是无风自动,突然间同时哈哈大笑,各自退后一步,剑拔弩张之势,在这一瞬间,竟然烟消云散了。 众人谁也没有看出胜负,关尚道:“小兄弟神通广大,每每都有神来之笔,执掌百花门,却挺身而出,为五行教排忧解难,到了宣州,神龙一现,立即扭转战局,游戏江湖,来去如风,无往不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竟然于陆家宝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 陆家宝道:“关大爷说我小,胡闹吗?” 关尚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当你是兄弟,才大拍马屁,倘若是外人,我才懒得理会。” 陆家宝道:“这怎么敢当?关大爷是龙凤刀数一数二的高手,我一个无名小卒,怎么敢称兄道弟,岂不是乱了辈份?” 关尚道:“不然,当年家父要收你做关门弟子,虽然不成,但在我心里,那时你就是兄弟了。”陆家宝道:“如此说来,我就叫你一声关大哥。关大哥,此来为何?”关尚道:“陆兄弟,我们外面说话。”陆家宝知道他有不方便的话,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当下道“好,大家就地休息,我和关大哥出去说几句贴心窝子的话儿,一会儿就走,大家不可打搅了佛门净地。” 诸葛少云道:“你们放心去吧,这里我看着,不会出乱子。”陆家宝道:“如此就有劳大小姐了,关大哥,咱们出去。” 关尚夫妻当先而出,陆家宝跟在后面,远远地听得刘亮在后面道:“大小姐,这姓关的不是好东西,他有话竟然背着我们说,必定不安好心。”卫博道:“要不咱们偷偷跟上去,听他们捣什么鬼?”诸葛少云道:“你们要是怕了,可以一走了之,没人留你们下来。”黑白双熊异口同声:“连大小姐都不怕,我们有什么可担心的?” 陆家宝微微一笑,却听关尚道:“陆兄弟带着诸葛的一帮爪牙,此来为何?”陆家宝道:“这帮家伙阴魂不散,想甩都甩不掉,没有办法。”当下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关尚道:“原来如此,诸葛这人野心勃勃,总想称霸武林,他所谋五行教不成,立即改投朱全忠麾下,资助军饷,打仗打的就是双方钱财物资,李克用虽然兵多将广,此次来犯,必败无疑。”陆家宝道:“康德明是朱全忠的义子,这个是知道的,倘若这次击败李克用,诸葛无双一定会怂恿朱全忠君临天下,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天下第一国师。” 关尚道:“今天下大乱,格局一日三变。吴王得此良机,一举将大批地盘收入囊中,想到江湖门派众多,鱼龙混杂,责令我龙凤刀出面,维持地方管理。久乱之下,人心思定,是以家父答应出面。”陆家宝笑道:“这是好事啊,久乱之下,人心思定,龙凤刀是游龙帮的盟主,只要关世伯登高一呼,还不一呼百应?” 关尚道:“自然是好事,爹爹本已经封刀,退隐江湖,想到有利于百姓,就答应下来,只是天师道这伙人,却阳奉阴违,有点儿棘手。” 陆家宝道:“杨叔叔和天师道间的恩怨,说来还是由我而起,总要想办法化解他们之间的误会。”关尚喜道:“有陆兄弟帮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求天师道交出解药,救醒大小姐。” 陆家宝道:“无需求他,我自有办法。”关尚大喜,道:“如此最好,赶紧走吧。”他已经跟天师道打过交道,屡次碰壁,都没有讨到好处,陆家宝却信心满满,自然喜出望外。 一伙十余人离开普光寺,诸葛少云拉了陆家宝一下,示意有话说。陆家宝微微一笑,见她放慢脚步,落在后面,也放慢脚步,二人慢慢的走在最后面。 陆家宝笑道:“想知道关尚跟我说什么话吧?” 诸葛少云道:“不问我也知道,一定说我爹爹坏话。”陆家宝一怔,奇道:“咦,你在后面偷听吗?”诸葛少云轻轻的叹口气,道:“看他夫妻二人的眼神,就能猜到。” 陆家宝道:“你是聪明人,我却是糊涂蛋,还以为你想知道关尚说什么,却一猜就错。”诸葛少云笑道:“我只是好奇,那大和尚神神秘秘的,你们说了什么,最后相视大笑。”陆家宝道:“你看出我们说话了?”诸葛少云道:“就是一种传音入密的功夫,又不是什么秘密。” 陆家宝一笑,道:“也是。大和尚夸我极具慧根,要是跟他学习佛法,可超度众生,功德无量,将来必成大器。”诸葛少云道:“我猜他就是不安好心,你怎么说?” 陆家宝笑道:“心中有佛,佛在心中。”诸葛少云笑道:“你倒会搪塞,怪不得大和尚再不勉强你。但话又说回来,出家有什么好,规矩太多,你没有上当就对了。”陆家宝笑道:“我当真做了和尚,你会怎么样?”学着大和尚的样子,双手合什,唱道:“阿弥陀佛。” 第十一章 画饼充饥 第十九回 狮吼 诸葛少云脸上一红,忸怩半天,才低声说道:“你真心要出家,我有什么办法?最多烧了???烧了???教你无家可出就是了。”言下之意,火烧和尚庙,让他无家可归。 陆家宝笑道:“看你斯斯文文的,没有想到做事倒是釜底抽薪,泼辣横蛮,莫过于此。”诸葛少云道:“你是笑话我吗?”陆家宝道:“没有,没有。”正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儿,前面突然大乱。 诸葛少云奇道:“前面是怎么回事?” 陆家宝道:“糟了,这些人都是惹祸的祖宗,离离步就大打出手,快看看去。”快步而去,远远地听见一个声音道:“独眼龙,没来由打伤我们,我天师道也不是好欺负的,今天就好好讨教你龙凤刀的武功了。” 关尚喝道:“不知死活的家伙,先前放你一马,现在又来送死,老子便成全你。”跳过去就是一刀,他一动手,关夫人立即挥刀,从背后反划了个弧形,直劈而下。这一下拔刀出招的手法迅捷无伦,在一瞬之前,还见她双手空空,突然间就是利刃加身。 陆家宝到了近处,只见十余人拦住去路,为首一人,竟然是大祭酒吴巴山,却是天师道一伙人。黑白双熊、黑白双煞等都退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看着,谁也不上前动手,显然都记得陆家宝约法三章,不动手,不闹事。 关尚夫妻二人却围着一人,大打出手,那人手持铁剑,奋力向二人横削,叫道:“又来了,二打一,臭不要脸的,你们得罪了天师道,没什么好结果的。”他铁剑本就沉重,显然臂力甚强,这一剑顺水推舟,先挡开关尚的单刀,再击在关夫人的刀上,当的一声,关夫人的刀差点点脱手。他一剑挡开双刀,身手不凡,威风凛凛。 关夫人道:“呦,力气蛮大的,当真听你天师道的话,才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她极是凶悍,遇强愈强,脚下不停,围着他从右向左转,刀光闪动,身右,身后,身左,都砍上一刀,连砍三刀,一刀既出,也不管砍着没有,立即转向,当真沾地即走,快如旋风一般。 关尚喝道:“太乙方圆,日月同辉。”脚下移动,也向左转,转到那人的身后,向他后背就是一刀。 关夫人笑道:“我夫妻同心,同进共退,你要是有多少猪朋狗友,只管都上来好了。”这时已经转到他面前,面面相对,迎面一刀劈去,虽然明知不敌他的力气,却也不惧。 二人前后夹击,令他无法前后兼顾。那人年纪着实不小,但应变倒是极快,将铁剑一立,身子急速转动,铁剑化为一片黑影,圈成一道铜墙铁壁,将自己罩在其中,当当两声,关尚夫妻的双刀都砍在铁罩之上。 关尚叫道:“阴阳二仪,日月旋转。”二人身形转动不停,一左一右,跟着他转动,呼呼之声不绝于耳,双刀连连劈出。 那人凶悍之极,将铁剑挥舞起来,左冲右突,不让关尚夫妻近身。 关尚知他再转两圈,必定头重脚轻,站立不稳,叫道:“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大刀纵横,刀刀都是抢攻。关夫人已经转到他的退路上,钢刀着地卷去,阴阳相辅,天衣无缝。 那人瞻前不能顾后,只得闪身躲避。关夫人喝道:“往哪里走?着。还不乖乖的束手就擒?”刀光闪烁,在他两腿上各划破了一道口子。 那人腿上连连受伤,他毫不理会,反而如猛虎一般,扑向关夫人,刷刷连刺两剑,于关尚攻来的刀招,不闻不顾,竟然拼着一死,也要将这女人钉在地上。 关尚却不愿两败俱伤,来不及伤人,大刀急挥,间不容发的架开他铁剑,关夫人向后急退,身子轻飘飘的窜了出去。 这两下变招,兔起鹘落,迅捷无比。那人刚才于身首异处之时,赌对了人,押对了宝,从鬼门关前逃了回来,剑锋回转,刷刷两剑急攻,向关尚刺去。 龙凤刀门的弟子都是双刀高手,唯独关尚夫妻二人,练习单刀之法,自成一派,但合在一起,威力倍增。他适才救妻,刀法乱了,步法也乱了,就变成了单打独斗,立即被他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杀的手忙脚乱,招架不及,连连后退。 关夫人死里逃生,稍微定了定神,立即举刀扑上,要和丈夫再次组队,杀退来犯之敌。却听头顶树上有个声音道:“我这个狐朋狗友当真出手,你们就死无葬身之地。”突然间一张大网落下,将三人都罩在其中。 关尚大惊,挥刀想破网而出,却不知这网是什么做成,竟然不畏刀利,反而缠在刀上,挥之不去。 吴巴山见过他夫妻俩双刀配合,在英雄大会上大杀四方,杀的十多武功高手一筹莫展,但二打一时,雷鸣一声却还稍占上风,是以只派一人上去冲杀,冲乱阵脚,果然被网罩住。他一挥手,身后立即上去五人,要按住关尚夫妻,生擒活捉。 关尚夫妻使劲挣扎,却挣不脱身,有力使不出,眼睁睁的就要束手就擒,气急败坏,不由大喝一声:“我看尔等谁敢动手?” 这五人到了近前,刚伸出手抓人,不防他这声大喝,惊天动地,震耳欲聋,脑袋一晕,跌倒在一起。 吴巴山大吃一惊,叫道:“狮吼功!你有···有这本领?”眼见关尚夫妻已成为俎上肉,任人宰割,哪料到他居然会“狮吼功”。这等厉害功夫,全靠内功逼出声音,伤人心魄,虽然被困,手脚不得自由,却无碍声音发出,吴巴山不由“啊”的一声,倍感惊讶。 关夫人又惊又喜,道:“官人,什么时候连成了狮吼功?连我也瞒着。”关尚却看的明白,见每个人身上都扎着二针,知道是陆家宝出手相救,立即拨开丝网,又将关夫人从网底拉出来,冷笑着道:“天师道好大的名头,却也不过如此。”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一回 相约 吴巴山早已经筹划好对付关尚的办法,眼见就要生擒活捉,却不料他一声吼,五人皆伤。他离得远,没有看出五人是怎么伤的,只以为被狮吼功震倒,心下慌了,一时想不出如何抵抗,哼了一声,道:“今日放你们一马,明天咱们再决一死战。”说着一挥手,说道:“过去带上他们,先回去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先扬长而去。 天师道的鬼卒过来数人,见无人理会,战战兢兢的收起渔网,将五人扛着背着,逃之夭夭,比兔子跑的都快。 关尚不战而胜,心下大喜,在后面叫道:“我在这五个家伙身上,都种下二枚毒针,起出来谁也救不活他们。你们想要他活命,就拿解药来换。五换二,你们看着办吧。” 陆家宝望着他们的背影,笑道:“要他们乖乖的交出解药,就是与虎谋皮,只怕有点儿困难。” 关尚道:“说来惭愧,今天要不是陆兄弟出手,天师道这群疯狗,非将兄弟咬的体无完肤不可。” 陆家宝道:“关大哥不必客气,眼下的头等大事,就是想办法让天师道交出解药,医治兰兰和毕静儿中的毒。” 诸葛少云道:“你不是学会了针灸之法,深得陆立三的真传,又何必去求他们?”陆家宝道:“她们中毒已久,只怕治标不治本,要想不留下病根,还是得有解药。” 关尚道:“天师道的人,即便鬼卒,也是非富即贵,他们的命都是非常值钱,只要他们相信我的话,就不敢冒险,必定乖乖的拿解药来换。” 陆家宝道:“如此当然最好,但也要作最坏的打算。事不宜迟,我还是追踪下去,确保万无一失。”关尚道:“双管齐下,陆兄弟要小心。” 陆家宝道:“我和他们打交道,不是一回二回,我心中有数。”诸葛少云道:“我还是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红袍怪道:“对,我们跟你一起去,张守一手下的鬼卒,数不胜数,你一人怎么能行?”黑白双熊道:“人多力量大,将天师道杀的落花流水,稀里哗啦。” 陆家宝心下寻思:这些人没有管约,还不翻天了?当下道:“这样吧,二日以后,不管拿不拿到解药,我们都在广陵相聚。关大哥,你说好不好?”关尚连连点头,道:“好,我先回去,让吴王放心,二日后,我在广陵等你,再好好的喝上两杯。”当下挥手而别。 陆家宝望着关尚夫妻远去的背影,回头对诸葛少云道:“人多目标太大,我一人先去探探情况,你带着他们,在后压阵。”诸葛少云道:“你嫌我碍手碍脚吗?”陆家宝道:“不是,眼下拿到解药,救人为第一要务。这些家伙都是好勇斗狠之人,不怕他们打草惊蛇,就担心他们帮倒忙,越帮越忙,要是将惹怒天师道了,来个一拍两散,那就糟了。” 诸葛少云想想也是,只得道:“如此也好,你小心才是。”陆家宝点了点头,诸葛少云又道:“我不担心他们明刀明枪,只怕你中了阴谋诡计。” 陆家宝笑道:“不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是还有你吗?我的金丝雀,你说是不是?”诸葛少云啐道:“呸,我好好的一个人,可不是你的金丝雀。”举手欲打,陆家宝作势躲开。 诸葛少云酸溜溜的道:“你为了红颜知己,出生入死,遇上什么危险,找她们去,我可不管。”陆家宝道:“就怕你舍不得。”诸葛少云脸上一红,再也不言语了。 陆家宝见她如此,心下一慌:“她生气了吗?不应该,我怎么疯言疯语的胡说八道?”立即道:“我先走一步了。”不等她说话,如飞而去。这逃之夭夭,一走了之,是他拿手绝技。 陆家宝寻着天师道的去路,飞奔而行,一人无拘无束,无所顾虑,这一迈开脚步,宛如流星,行走迅捷,所谓的大步流星,说的就是他了。 一个多时辰,远远地望见一个镇子,当下放慢脚步,走进小镇,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流,陆家宝向行人打听,是否见过一大群人过去。 有一行人道:“有啊,还抬着几人,在大善人郭东来家歇脚。”陆家宝大喜,想起在宣州时,他们也是不住客栈,而在一个道下的弟子家歇息,想来这什么大善人,也是天师道的人。当下谢了那人,又打听郭东来家的住处。郭东来是当地的名人,一问便知。 这时候太阳渐渐西下,一大片云团犹如翻涌的潮水,将太阳湮没其中,天一下子就暗了。陆家宝心下寻思:“既然知道他们的落脚之处,就不怕他们飞了,还是再等一会儿,等到天黑再去,以免泄露了自己行藏。”见不远有家面店,走进去,要了二碗混沌,细嚼慢咽,消磨时光。 这家面店是一对老夫妻经营,老公公颤颤巍巍的过来,道:“孩子,看你不是本地人,有什么落脚的地方,赶紧去吧。”陆家宝笑道:“老公公眼神还不错,一看就知道我是外地来的。不过不急,再吃二碗,大不了在外过夜。” 老公公道:“不可以啊,今晚可能要刮大风。”陆家宝微微一惊:“这话里有话,莫非他竟然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看出我的意图?”随口问道:“老公公,你怎么知道啊?” 老公公颤巍巍的指着落日,道:“孩子,你自然看到了,乌云接太阳,所谓高接风,低接雨,今夜当然有风。出门在外,这点常识还是要有的。”陆家宝恍然,原来老公公依靠多年的经验,好心提醒,倒是自己想多了,笑道:“多谢老公公提醒,我吃饱了就走,没有事的。” 当下走出面店,在小镇外转了一圈,找一个僻静之处,睡了一觉。天刚到初更时分,果然渐渐的起风了,而且越刮越大,陆家宝不由被惊醒了,暗自佩服老公公的远见。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二回 听风 陆家宝索性起身,走进小镇,闪身墙角之后,探头探脑的向外张望,街道上静悄悄的,并无人声。他正准备大摇大摆的走上街道,不远处突然转出三个人。 陆家宝一惊,又退了回去,等他们走过去,才远远地跟在后面,他早已经将路径打探清楚,见他们正是向郭东来家而去,心下大奇:“莫非这几人跟自己一样,也来找天师道的麻烦?呵呵,看来天师道得罪的人,还真不少。”这念头方转,却听敲门声传来,有人出来,将他们迎了进去。 陆家宝大为恼火:“原来他们是一伙人,自己可想歪了。”来到近处,只见大院深宅,他暗自叹口气,坏人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好人却不能光明正大,偏偏偷偷摸摸的进去。只得转到旁边,翻墙而入,纵身上了屋顶,只见一间大房子里灯烛辉煌,人头涌动,显然正在给刚到的人,接风洗尘。 陆家宝几个起伏,已经来到那客厅旁一座小屋的屋顶,凝目向下张望,不由大吃一惊。 偌大一个客厅,只有寥寥四人,只有一张八仙桌上,已经堆满了热气腾腾的山珍海味,一面只坐着一人,为首天师张守一,打横相陪的是大祭酒吴巴山,客人的主位上竟然是普光寺的大和尚。 张守一举起酒杯,道:“深夜还将大师请了,打搅清修,实属无奈,晚辈以茶代酒,敬大师一杯,聊表愧意。” 大和尚道:“天师不必客气,老衲和令尊是多年的朋友,无话不谈,只可惜老朋友先走一步,常常扼腕叹息,英年早逝。天师心里还有老衲,老衲善慰,不知你遇上了什么难事,连夜叫老衲来?” 吴巴山道:“早闻了了大师神机妙算,今日一见,果如其名。”了了大师微微一笑,道:“大祭酒太客气了,出家人不提虚名。” 吴巴山先说几句过场话,本来想奉他一下,却不料他竟然不吃这一套,脸上一红,道:“既然了了大师喜欢直来直往,吴巴山就直说了。”了了大师道:“但说无妨,出家人面前不打诳语。”吴巴山道:“今天遇上一个武功高手,突然以狮吼功伤了几个鬼卒,请大师过来看看,还有没有救。” 了了大师一惊,道:“什么?狮吼功?真的是狮吼功吗?”他本来镇静自若,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却不料一听狮吼功,不由自主的站立起来,神情颇为紧张。 吴巴山点了点头,道:“是狮吼功,晚辈亲眼所见。”了了大师道:“这功夫极是阴毒,顾名思义,声音一出,地动山摇,犹如狮吼,当头霹雳,伤人无形,心散魄散,从此痴呆,就是一个废人。据说会此功的天下只有一门寥寥数人,也从不轻易动用此功,你们怎么惹怒他家的人了?” 张守一道:“天下当真只有一姓人家会得狮吼功?没有别人?”了了大师点了点头,道:“要来的终究躲不掉,想不到这会儿还是找来了。嗯,他伤了你们,自然是向老衲示威来了。”说话间想着心事,悠悠的出神,端起茶水,却洒了半杯。 吴巴山道:“莫非错了?莫非不是狮吼功?”了了大师道:“带我去看看。”张守一道:“好,郭祭酒,带大师过去看看。” 背对着门的那人站起身,道:“大师请。”他转过身来,却是那好色的郭祭酒,想来他是此间的主人,才有资格相陪。 众人起身,来到旁边的厢房,郭东来道:“都在里面,一共伤了五人。”了了大师借着微弱的烛光,见众人不言不动,笑道:“不是不是,吓了我一跳,还真的以为是狮吼功。”吴巴山道:“大师再看看,他还在他们身上下了两枚毒针,说是起针就死。”说着指着他们身上的针,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了了大师笑道:“中了狮吼功,就是废人,再下毒针,又何必多此一举?”将僧袍在众人身上一拂,银针已经到了他的手里,惊异的道:“咦,这是陆立三的针,你们怎么和他杠上了?” 吴巴山道:“陆立三?错了错了,大师,这人是龙凤刀的独眼龙关尚。”了了大师摇头道:“关尚可没有这本领,喔,原来是他。”突然间若有所思,不禁频频点头。 张守一道:“是谁?” 了了大师道:“此子颇有悟性,老衲几次点化,佛渡有缘人,可惜他不是佛门中人。”张守一更加好奇,道:“大师看中之人,必定人中龙凤,不知是何方神圣?”了了大师道:“此人名叫陆家宝,原来是陆立三的后人,这针法布思巧妙,颇有陆立三的风范。神医有传人如此,天下之幸也。” 张守一道:“又是陆家宝,我天师道莫不是欠他的不成?” 了了大师突然双手合十,大声的道:“阿弥陀佛,朋友自远方来,却又为何来而不入?”突然间直上直下的跃起,一掌将房顶击破一个大窟窿。 张守一一惊,只见大窟窿里掉下一人,立即恼道:“你居然敢来偷窥我天师道,胆子可不小。”伸手抓去,恨不能立即将其碎尸万段。 这人当然便是陆家宝了,他听张守一叫苦不已,不由想笑,立马用手捂着嘴巴,不让出声,但这么一动,风吹其体,声音立即有变,了了大师心如止水,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好在外面风大,了了大师只知道上面有人,却不能定位准确无误,这一掌打偏了一点点,要不然还真够陆家宝受的。 陆家宝道:“张守一,我早就说过了,你要不交出解药,这辈子跟你耗上了。”他一落下来,手里已经捏了一枚银针,刺向他的手爪。 张守一猛然觉得厉风袭来,吓得连忙缩手,倒退两步,道:“又是你这家伙,今天我天师道就跟你拼了。”虽然咬牙切齿,恨得不能再恨,一时却不敢上前。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三回 赌约 了了大师见是陆家宝,大感意外,又惊又喜,上前一步,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怎么是你?” 陆家宝却不领情,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大和尚,我看你只会念佛,这么多年的清修,只修了武功,慈悲之心却一点没有修出来,白受了佛法点化。” 了了大师被他没来由的一顿抢白,好生差异,道:“小施主在指责老衲的不是吗?”陆家宝道:“不对吗?我在上面睡觉,你却好勇斗狠,莫名其妙的将房子拆了,毁人财物不说,这般搅人清梦,岂是出家人所为?”他明明在上面偷听,却说睡觉,振振有辞,一点儿也不脸红。 张守一怒道:“偷听就是偷听,再怎么狡辩,也不能将小人变成君子。” 了了大师却道:“阿弥陀佛,佛法在求渡世,武功在求杀戮,二者背道而驰,小施主点化的极是,老衲茅塞顿开。走,跟我去几日,更说佛法,指点迷津。”说着伸手去拉陆家宝的胳膊,还是不死心,佛法有顿悟之说,佛渡有缘人,过几天,说不定他厌倦红尘,只心向佛,也未可知。 陆家宝呵的一笑,心下寻思:“我会什么佛法?这大和尚真是傻的可以。”手捏银针,手腕转动,银针对准他的中指刺去,口中却道:“大和尚,你以为放下屠刀,就可立地成佛吗?错了,记得有一句是:佛法无边,回头是岸。所谓的点化,佛渡有缘人,点到即止,苦口婆心的慢慢感化。你一言不合,立即动手,三句话没有说完,就露出本来面目,你这得道高僧,可有点儿名过其实。”了了大师中指下压,食指微抬,手掌一侧,二指去夹银针,陆家宝手指往下一勾,跟着反手再次刺去。这一缩一刺,针法变化,令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将在他说话之间,二人已经攻防数招。 了了大师道:“不会武功,也能杀人。会了武功,也未必杀人。佛曰:当头棒喝。就是说有些事可以缓,有的事当断则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如果入我佛门,必能修成正果。”手掌伸缩,连拍数掌,掌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变化出一排手掌,向陆家宝劈头盖脸般的推了过去。 陆家宝一惊,道:“这是什么掌法?”了了大师道:“这是如来神掌,只要你皈依我佛,这掌法就传给你。” 陆家宝也不管眼前的手掌是真是假,举针都刺了一刺,奇快无比,将手掌的幻影刺破,消于无形,说道:“我此次来意,向天师道讨要解药,救人于水深火热,你却来助纣为虐,这可跟佛半点边也搭不上。我看你有太多的贪念,太多的放不下,尘缘未了,还是蓄发还俗吧。” 了了大师道:“我劝你皈依佛门,你却让我还俗红尘。既然如此,咱们都是江湖中人,就比武决胜,谁赢了就听谁的。”再次挥掌击出,掌法离奇莫测,掀起一道一道的厉风,纵横交错,大有翻江倒海之势。 陆家宝见到掌来,就刺一针,还是不问真假,道:“大和尚,我说你身在佛门,心在红尘,你还不服,怎么样?你跟我赌,岂不是犯了的佛家清规戒律?但率性而行,是谓真人,我成全你,就跟你赌了,但彩头可得要有的。” 了了大师道:“佛门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淫邪、四不妄语、五不饮酒,并无赌戒。再说了,我和你较艺,只分高下,还算不上赌,怎么能说老衲破戒了呢?至于你要的彩头,老衲一个出家人,除了一副臭皮囊,空空如也。” 陆家宝道:“没有可以借,你替天师道出头,这劳资总是要有的,你向天师道化缘消魂五石散的迷药和解药,作为输给我的利物。无利不起早,我自然不能白忙一场。” 二人嘴上各不相让,手上也是各有千秋,竟然斗了一个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张守一见了了大师左掌划了几个圈子,右掌急拍,上拍下拍,左拍右拍,连拍几拍,陆家宝来不及再刺,连退数步,知道了了大师已经抢占先机,说道:“五石散的解药便在这里,你赢了可以拿去,要是你输了,又输些什么?”了了大师为天师道出头,自然不能让他在气势上输给陆家宝,他手里托着两个小玉瓶,心下已经怒到了极点,又道:“我要你答应一件事。” 陆家宝突然间连刺两针,刺向了了大师的二目,着着抢攻,全不理会他的手掌。了了大师不想两败俱伤,只得倒退避开。陆家宝一招逼退了了大师,回头一笑,道:“张天师要我帮你找回天机图、乌龙剑?这两瓶小小的药丸,只怕还不够分量吧?” 张守一的心思被识破,恼道:“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天机图、乌龙剑,是何等的神物,岂是你说找到就能找到?我要你端茶递水三个月,和两条人命相比起来,应该不过份吧?” 陆家宝知道他想羞辱自己,一时倒不知怎么回答他,正在沉吟之间,忽听房顶的破洞口有一个声音道:“这三个月端茶递水的活,我替他做了。” 郭东来心下恼怒万分,先前是陆家宝不请自来,现在又有人偷窥,这个家岂是说来就来的地方?一甩手甩出一枚钱镖,喝道:“什么人?下来吧。”只听“啊”的一声,从破洞处落下一人,轻飘飘的落地,飘飘荡荡的,犹如断线的纸鸢一般,浑不似血肉之躯。 张守一见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妇人,微微一惊,道:“谁跟你赌?谁要你端茶递水?你为什么替他出头?”老妇人道:“老婆子逼他多年,老东西都不肯还俗,这小朋友为老婆子如此出力,自然感激不尽。你要是不需要端茶递水的,老婆子就给你找来天机图、乌龙剑,也无不可。”显然她来了很久,将众人的对答都听在耳里,投其所好,让张守一无法拒绝。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四回 希望 张守一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呵呵冷笑两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天机图、乌龙剑,是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说拿到就能拿到吗?”说真的,他还真的看不起眼前的这个老妇人。 了了大师听到她的声音,就胆战心惊,再见她进来,已经慌了,招架不住,连连败退,突然间道:“阿弥陀佛,狮吼的老妖怪来了,老衲不跟你们玩了。”虚晃一招,丢下陆家宝,回头就跑。 老妇人追了上去,在后面叫道:“老东西,你现在走,就是败了,败了就不是和尚,天涯海角,我也要逼你去还俗。”倏地一声,追了出去,眨眼间就没了身影。 张守一没有想到了了大师见她如同老鼠见到猫一般,撒腿就跑,唯恐溜走不及,猜想这老妇人必定是一奇女子,是以了了大师才会落荒而逃,不由后悔不已,暗自叹息,有眼不识泰山,又和一个奇人失之交臂。一时间又是惊异,又是伤心,又是愤怒,一肚子的五味杂陈,呆呆地出神。 陆家宝伸出手来,道:“张天师,拿来吧。”张守一不明所指,道:“你要什么?”陆家宝道:“解药啊,你答应给我的。难道又要食言而肥,前说话后摆手,又不算数?”张守一道:“我天师道的人,都是说一不二,你和大师交手,胜负未决,怎么就给你?” 陆家宝道:“大和尚已经走了,走了就是败了,不战而败。我瞧你定是甘心做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找借口狡辩,解药也是不会给的。” 张守一怒道:“张某堂堂正正之人,说一不二,这一次你说胜了,就算是你胜了,我张某是何等人也,还跟你一个孩子一般的斤斤计较不成?这解药你拿去就是了。”反手将手里的两个玉瓶向下陆家宝,他受激不过,一气之下,以连珠手法掷出,两个小瓶子一前一后,击向陆家宝面门,虽然未必就能伤了他,只要两个瓶子追到一起,相互激砺,势必粉碎,两种药混在一起,就失去效果。东西已经给你,只是你没有本事拿,可怪不得谁。 陆家宝早已经看出他的意图,嘿地一笑,道:“多谢了。”举手在空中一招,将两个瓶子收入囊中。他练得是捏花指,于这细微之处,拿捏的恰到好处,自然难不倒他。 张守一这一手一举二得,不料陆家宝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如意算盘打得粉碎。他心中虽然连珠价叫苦,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索性大方,道:“红的迷药,白的解药。赶快走吧,天师道不欢迎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陆家宝笑道:“张天师真是一个小气之人,我怎么说也是你的老朋友,连茶水也不请我喝一口,就下逐客令。既然说再见再也不见,后会有期,但愿后会无期。”纵身而起,一鹤冲天,从破洞钻出去,上了房顶。这叫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去,轻车熟路。 郭东来道:“天师,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可恶,这般的任由他出入,我天师道也太没面子了,待我追上去,神不知鬼不晓的结果了他。”他轻功一绝,如果暗中下手,自然防不胜防。 张守一摇头道:“不必自取其辱,这小子鬼的很,你不是他的对手。”郭东来道:“难道就这么算了?我可咽不下这口气。”吴巴山道:“当真动手,要做到万无一失,否则结下宿怨,再想化解,可就难于上天,你有必胜的把握吗?”张守一点了点头,道:“我们不轻易动他,或许以后还有用他之处。眼下重中之重,就是找回天机图、乌龙剑。” 郭东来道:“天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属下自当奉命。”吴巴山道:“天师的意思,先找到这老妇人,请她帮忙?”张守一笑道:“还是大祭酒懂我心意,了了大师都畏惧如虎,必然是一位不世出的奇人。他们之间,想来有一段恩怨,咱们只要设法化解,请他二位出马,当事半功倍。”他似乎又看见了曙光,有了希望。 陆家宝怀揣着两瓶解药,一路上高兴不已,没有想到此行如此顺利,这下兰兰、毕静儿有救了。 心下得意,脚步自然轻快,奔行如飞,好像一只小燕子张开双翼,贴地飞行。转眼间来到一片树林前,突然间从天而降两个人,手持明晃晃的钢刀,一左一右拦住去路,冷冷的道:“站住,将东西留下来,饶你性命。” 陆家宝一惊,见这二人一高一矮,头上都套了一个头罩,各露出一双眼睛,如鬼似怪。他突然间见到这两个幽灵一般的人,着实吓了一跳,暗暗叫苦,想不到天师道在此地设下埋伏,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那高个子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想要小命,将身上的好东西都拿出来。” 陆家宝寻思:“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路过,他竟然等了很久?”心中一动,喝道:“想吓我?这不是找打吗?”举起拳头,突然间冲上去,向二人面门各击一拳。 这二人没有料到他说打就打,总算身手了得,自然而然的挥刀削向他的拳头。陆家宝就是诱他二人出刀,伸手在刀背上一拨,二人的刀转向,当的一声响,双刀碰在一起。这一下力量好大,二人虎口震裂,双刀落在地上,余劲未了,二人又撞在一起,扭打成一团。 陆家宝笑道:“你们这点能耐,还出来打劫?不是自寻死路吗?”抬起一脚,将二人踢翻在地。 二人抱头鼠窜,高个子叫道:“别打别打,自己人,我们是黑白双熊啊。”矮个子也道:“我们只想和你闹着玩,吓一下你。”果然是黑白双熊的声音。 陆家宝大为诶的生气,道:“黑白双熊,你们干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可以吓死人吗?” 刘亮道:“你出去大鱼大肉,将我们留下来喝西北风,就是想吓你吐出来。”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五回 古怪 陆家宝没好气的道:“什么大鱼大肉,我找解药去了。你们装神弄鬼的,我万一收不住手,将你们弄得半死不活,骨断筋折,岂不糟糕?” 卫博道:“拿什么我们不管,你自己玩高兴了,却留下我们傻傻等你,无聊时自娱自乐。” 这时,从林子里走出众人,红袍怪道:“我说吓不倒他,你们偏偏不信,挨打了吧?自作自受。”笑嘻嘻的,幸灾乐祸。 诸葛少云道:“怎么样,没有事吧?”陆家宝道:“还好,已经到手了。”拍着胸口,有点儿得意忘形。 诸葛少云道:“这可太好了,二位美女有救了。”陆家宝道:“这是自然,咱们赶快走,救人如救火,越早越好。”诸葛少云道:“这么风风火火的干什么?是急着入洞房吗?”陆家宝一呆,道:“不是。”诸葛少云道:“你来来回回折腾,不累吗?你是铁打的人,可我们都是血肉之躯。” 陆家宝被她一顿莫名其妙的抢白,不由一头露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说错什么话,得罪人了,说道:“说的也是,不急在一时,累了就歇一歇再走。”见六个怪人都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热闹,怒道:“你们这几个家伙,赶快四下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咱们等天亮了就走。” 诸葛少云道:“有什么可疑之人?可疑就是你。走吧,为什么要等到天亮?我们现在就走,我急着想看看她二人是何等模样,怎么就令百花掌门神魂颠倒,牵肠挂肚。” 陆家宝见她反复无常,也只得逆来顺受,心下想讨她的欢心,顺口说两句好听的,道:“现在就走?有什么好看的,她二人可不及你漂亮。好,出发。”诸葛少云极是扭捏,道:“反正总是要去的,迟走一会儿,早走一会儿,都是一样。你一心一意都在她二人身上,想来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我一个山野的黄毛丫头,怎么有她们出众?”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都爱听好听的,心下还是美不胜收。 众人收拾行囊,立即上路。在路上,陆家宝说起如何打赌,了了大师见到一个白发老妇人,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的经过,诸葛少云也觉得稀奇古怪,酸溜溜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儿,陆家宝能忍自安,也不计较,这一天倒也算平安。 日落而息,众人早早的投宿,各自回房休歇。 陆家宝关上房门,洗漱一番后,上床睡觉。这几日奔波,没有一刻停脚,还真的累了,一到床上,酣然入睡。睡到半夜,只听得屋顶微微响动,陆家宝立即惊醒,心下寻思:“莫非天师道不死心,又想来暗算?”立即起身下床,点亮了烛火。 突然间窗户一响,人影一闪,从外跳进一人来,道:“小施主,你们去哪里?带上我一起走。”陆家宝见是了了大师,大吃一惊,他三更半夜而来,自然是天师道请来的,说道:“大和尚,你来化缘吗?我一个孩子,可没有什么施舍的。出家人慈悲为怀,你深夜至此,强取豪夺,这可不是出家人所为。” 了了大师连连作揖,道:“小祖宗,说话小声点,别让人听了去。”说着回头张望,唯恐有人来了。 陆家宝大奇,道:“大和尚,你可不是胆小如鼠的人,莫非撞见了鬼不成?” 了了大师道:“比鬼还厉害,我在你这里躲一躲,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没看见。”说着往床底一钻,再也不露面。 陆家宝可更加奇怪了,还没有开口说话,窗户突然无风自开,窗外一个声音道:“小朋友,怎么是你?我追一个和尚,突然间没了身影,是不是躲到你这里了?”陆家宝见窗外的人,竟然是那老妇人,笑道:“前辈说笑了,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前辈可以自己找。” 那老妇人却不进屋,向里张望一下,见床上无人,心下寻思,只有一个屁股大的地方,无处藏人,他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躲到床底下吧?冷冷的道:“别人都在睡觉,你为何独自亮灯?” 陆家宝道:“晚饭吃的太饱,突然肚子疼,想方便一下,不知成不成?”老妇人哼了一声,道:“就你事多,怎么还站着不动?”陆家宝道:“有前辈在,我有不出来。”老妇人脸上一红,道:“奶奶什么没见过,在奶奶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 陆家宝道:“我只怕臭气熏天,熏坏了奶奶,我岂不是罪该万死。”老妇人又哼了一声,道:“你是怕熏坏床底下的大老鼠吧?奶奶就在外面看着,不相信你一辈子不出来。”说着身子突然向上飘了起来,好像纸鸢被人放飞,飘上了对面的屋顶上,又道:“要是见到什么可疑之人,立即通知我,奶奶不会亏待你。” 外面一有动静,所有的人都醒了。红袍怪的房间就在陆家宝的对面,听见屋顶上有人,立即大怒,喝道:“什么人?竟然敢骑在老子的头上拉屎撒尿,不要命了?”跳出房间,一跃而上,挥掌打向那老妇人。 老妇人挥袖一拂,纯阳掌打在她的衣袖上,便似打在一道屏障上,柔软之极,全不受力,纯阳掌力霎时间便散的无影无踪。老妇人道:“纯阳手?原来是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动手。” 红袍怪被她衣袖一带,突然间头重脚轻,倒头栽下屋顶,他一个翻身,跪在地上,体如筛糠,道:“主人,你???你怎么在这里?” 老妇人道:“你说呢?”红袍怪道:“小人罪该万死,不该忘恩负义,是小人吃猪油多了,蒙蔽了心窍,一心想扬名立万,自立门户。”老妇人飘身而下,冷冷的道:“还有呢?” 红袍怪迟疑着道:“还有???还有???小人不该偷偷拿走武功秘籍,该死,该死。”他从怀里取出秘诀,战战兢兢的高举过顶,已经汗流浃背。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六回 超度 老妇人哼了一声,从他手里取过秘诀,道:“你凭着自己的本领,出人头地,自己当家作主,没有人拦着你,可有的东西不是属于你的,你就不该想着念着,更不该据为己有。”红袍怪道:“是,是,小人知道错了。”他一个江湖豪客,洒脱不羁,纵然刀架脖子,也未必磕头讨饶,但此时却温顺的如同一只小猫咪,连一点脾气都没有。 老妇人道:“你知道错了,就该知道怎么做了。”红袍怪道:“是,是???”突然间举起手掌,却反手拍向自己的脑门,以死赎罪。 老妇人衣袖一拂,将他掌力消去,冷冷的道:“再饶你一命,眼下有一件事情,你只要做好了,将功折过。”红袍怪连连叩头,道:“主人宽宏大量,但有所命,小人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老妇人指着陆家宝的房门,道:“不用上刀山下火海,你到那房里,先将床底下的大老鼠抓出来。” 红袍怪道:“大老鼠?是,是,小人这就给你抓来。”他迟疑片刻,立即跳起身,飞起一脚,踢开陆家宝的房门,冲了进去。 陆家宝见他气势汹汹,吃惊的道:“红袍怪,你干什么?疯了不成?”红袍怪道:“百花掌门,对不住了,我来抓老鼠,谁拦着我,我跟谁拼命。” 陆家宝道:“你又不是猫,抓什么老鼠,就不怕老鼠咬死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商量。”红袍怪道:“百花掌门,你说的没有错,你也可以敷衍,但我不可以,即便我抓不住老鼠,那就让老鼠咬死我。”他言语中满是无奈,眼睛里却是一往无前的神色,视死如归。 陆家宝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己种下的因果,想躲是躲不过去的。红袍怪,你既然不怕死,就去抓老鼠吧,到时候哭着喊救命,可没有人救得了你。”说着让开了身,让红袍怪过去抓老鼠。 只听床下一个声音道:“善哉,善哉,独孤飞燕,老衲一个出家人,四大皆空,你苦苦相逼,又有什么用呢?也罢,有什么话,今天你便说清楚,过来好了。”说着话,了了大师从床底下慢慢爬出来。天下的高僧,经不离口,无时无地都在念佛,但在床底下阿弥陀佛的,古往今来,唯有了了大师。 这时候,众人听到动静,都起身出来,院子里挤满了人,向里张望,不知出了什么事。 老妇人一阵风般的到了了了大师面前,道:“你终于叫我名字了,郝师弟,你再叫我一声。”了了大师道:“独孤女施主,往事如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你这是又何必,何必苦苦强求呢?”独孤飞燕道:“我不听,我不听。郝师弟,你跟我走,我们回琅嬛洞天,天涯海角,别的地方也行。” 了了大师道:“独孤女施主,你太固执了。听话,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独孤飞燕道:“郝师弟,只要你跟我走,我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了了大师道:“善哉,善哉。这是亵渎佛祖的话,女施主不可再说了。”这一次连独孤也省了,显然越说越无情。 独孤飞燕道:“郝师弟,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今生今世在一起,风吹雨打不分离。你为什么突然变卦了?为什么突然离我而去?” 了了大师道:“郝通已经死了,眼下只有了了和尚,女施主还是另谋高枝吧,阿弥陀佛。” 独孤飞燕道:“好,我另谋高枝,我不逼你。给你三天的考虑,你当和尚可以,但要是再念一句佛号,就得死一人。”了了大师道:“为什么?”独孤飞燕道:“因为你是高僧,方便超度他们,往生极乐。这里有十多个人,你念十来句阿弥陀佛,一举超度了众生,法力无边,功德无量,离修成正果就不远了。” 了了大师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你这是陷我于不义,还不算逼我?”话犹未了,独孤飞燕呵呵一笑,冷冷的道:“好,大法师想早成正果,我就成全你。”突然间身子腾空而起,好像一只巨大的黑蝙蝠,飞出屋子,飞上了屋顶。 门口、院子里满是围观的众人,眼前一黑,只觉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流,铺天盖地般的扑面而至,身子一轻,大有被气流卷走之势,身不由主的弯下腰,想抵抗这股气流,一声惊叫,一个人已经被她抓走了。只听她远远地道:“郝师弟,你念一句佛,就超度了一人,这丫头已经往生西天极乐世界。你功德无量,三日后,再来听你念咒。”声音四下挥荡,也不知道她去了何方,茫茫月色下,一片寂静。 陆家宝一惊,道:“谁?是谁被她杀了?”白头翁结结巴巴的道:“是???是诸葛大小姐,她将???将大小姐带走了。”陆家宝一下汗流浃背,诸葛少云的武功虽然不及自己,却也并非泛泛,竟然被她一击得手,连抵抗救援的机会都没有。黑白双煞、黑白双熊等近在身旁,竟然谁也不及出手相救。他飞身跳上屋顶,但见四下里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已经不知道独孤飞燕到了哪里,只得回房,说道:“大师,快想办法救人啊。” 了了大师呆呆地出神,喃喃的道:“念一句佛号,超度一条性命,老衲万万没有这么大的法力,万万没有???”说罢摇头不止。 陆家宝道:“大师,我请你救人,不是超度亡灵。” 了了大师喃喃的道:“在她手里救人,谈何容易,谈何容易?”红袍怪道:“她说杀就杀,大小姐只怕已经不在了。姓陆的,大小姐要是死了,就是你害的。”黑煞神道:“大师,你千万别再念佛了,我们还不想死。” 陆家宝道:“大师,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这女魔头的去处,我去救诸葛姑娘出来。她???她???诸葛姑娘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让她抵命。”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七回 结拜 红袍怪喃喃的道:“没有用的,没有用的。独孤家的人言出必行,说一不二,说杀了我们,谁也活不了。你自身难保,还想救人,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他失魂落魄的,就好像落汤鸡一般,蜷缩在角落里,任人宰割。 陆家宝道:“还没有动手,你怎么知道我就打不过她?” 红袍怪摇头不止,道:“你打不过她,天下谁也打不过她。”他眼里满是绝望,看不见一点生机。 陆家宝奇道:“就算我打不过她,秦天柱呢?诸葛无双呢?他剑法天下第一,打不过她?” 红袍怪道:“没有用的,他们充其量是会飞的麻雀,怎么敌得过一飞冲天的老鹰?差远了,差远了。”他呆呆的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陆家宝道:“了了大师,到底什么情况?这独孤飞燕是什么来历?干什么苦苦纠缠着你?” 了了大师突然将挂在脖子上的佛珠取了下来,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一心向佛,只想普渡众生,可我念佛不能救人,反而害人,这和尚不做也罢。” 陆家宝道:“佛是假的,和尚是假的,你我更是假的。其实一个人只要心是向善,在哪里不是一样?” 了了大师眼前一亮,犹如醍醐灌顶,豁然顿悟,道:“逃避永远解决不了事情,只有面对。想不到陆兄弟年纪虽小,却懂得如此高深的禅机,一言惊醒梦中人,好,我从此不再是了了和尚,我是郝通,郝通就是我。” 黑白双熊齐声道:“做和尚有什么好?不能吃肉,不能喝酒,不能娶媳妇,你早该还俗了。”众人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心中有佛,在哪里都一心向善,心中无佛,即便清修百年,也不过一句臭皮囊。”他们本来看热闹,笑嘻嘻的,也不觉得独孤飞燕可怕,但她抓走了诸葛少云,近在咫尺,眼睁睁的看着人被掳走,却无能为力援手,才猛然发现,她的强大,自己的渺小,一时间欢呼雀跃。郝通还俗,虽然事不关己,但他不在是出家人,也就不再念佛,独孤飞燕没有借口,自然就不会再下杀手。 陆家宝道:“郝前辈想快意恩仇,也是再好不过,只是不知这独孤前辈,是什么来历,怎么如此霸道?” 郝通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小兄弟不必如此客气,其实我不过痴长几岁,我们江湖好汉不讲俗套,你要当我是朋友,便叫我一声老哥哥。” 黑白双煞道:“不错,四海之内皆兄弟,咱们索性一起结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黑白双熊喜出望外,道:“我们同意,今晚对月结拜,日后必成佳话。” 郝通道:“大家萍水相逢,来日各奔东西,投缘就多说两句,一言不合,拍拍屁股走人,没有结拜的必要。”黑白双煞大失所望,道:“你直说看不起我们,何必拐弯抹角的说性格不投?” 郝通道:“你们要是这么认为,也不是不可以。”黑白双熊道:“你这死和尚不结拜,我们还不稀罕你呢,陆兄弟,咱们结拜,以后我们听你的,叫打狗绝对不撵鸡。” 陆家宝急着想知道独孤飞燕的来历,以便想办法救出诸葛少云,哪里有闲工夫跟他们结拜,说道:“兄弟情,出于内心,发自肺腑,何必居于形式?眼下救人要紧,郝大哥在江湖上德高望重,举足轻重,我岂敢跟你平起平坐,就怕人家笑话没规矩,没大没小。” 郝通道:“好,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就认下你这个兄弟。”他本来想跟陆家宝结拜忘年之交,但黑白双煞等不识趣,想凑热闹,只得免了形式。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望着屋外黑漆漆的夜色,又道:“大家都不知道独孤飞燕这个人,也不奇怪,但提起她的一个前辈,诸位想必就知道了。”说着竖起右手食指,将佛珠串套在指上,转了几圈。 众人静静地听着,谁也不敢接嘴。 郝通说道:“独孤世家网罗了天下众多绝技,其中最厉害的,就是独步天下的先天狮吼功,此功最为阴毒,用功一声吼,令人失魂落魄,永远痴迷。还有相生相克的两大绝学,冰魄神功和纯阳手,一个至阴,一个至阳。独孤世家虽然人才辈出,却无一人同时身兼两大绝学。不过即使学会其中一门绝学,也足可笑傲江湖。独孤家有一个女儿,名叫独孤伽罗,以绝世的冰魄神指,帮着杨坚从无到有,开辟了大隋朝。” 红袍怪自然知道独孤家的史实,不惊不奇。陆家宝道:“冰魄神功?原来杨叔叔竟然是帝王后裔。” 郝通道:“独孤世家因此名噪一时,也因为而招来了杀身之祸,差点点灭门。独孤世家经历了大起大落,流落江湖,隐居于琅嬛洞天,潜心习武,自此与世隔绝,不再理会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我在十一岁时,被大师兄带入琅嬛洞天,独孤飞燕比我小两岁,我们虽然不是青梅竹马,却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无忧无虑,无牵无挂,长大了,烦恼就多了,祸事也就来了。” 陆家宝心下不以为然:“长大有什么不好?我每一天都在拼命吃,多吃一点,希望赶快长大,不再受人欺负。”但想尽快救出诸葛少云,却不敢岔开郝通的话,只得强忍着,闷声大发财。 郝通低低叹口气,道:“其实真正的祸根,还是我自己。那一天是十五月正圆,我记得清清楚楚,我鼓足勇气,向她表露爱慕之心,且对着圆月发誓,此生再无二心,石可烂,海可枯,永不分离。” 陆家宝再也忍不住了,笑道:“想不到大哥还是多情的种子,想来独孤飞燕必定感动,立即以身相许了。”郝通摇头道:“人家是千金大小姐,这好听的话,一天里不知听到多少,岂能为这一二句话而动心?”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八回 示爱 黑白双熊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仿佛见到天下最稀奇古怪的事一般。刘亮道:“这是当然。人家一个小姑娘,你莽莽撞撞的示爱,人家心中纵然欢喜,多少也要矜持一点,岂可随便答应?”卫博道:“想来你说的话,软绵绵的,不够份量。”二人一唱一和,这大和尚竟然不跟自己结拜,显然看不起自己,其实也未必想跟他结拜,可惜害得不能跟陆家宝结拜,心下有气,一有机会,自然要奚落他几句。 白头翁道:“我看你这个人五大三粗,说话直来直往,必定唐突了佳人。”黑煞神道:“有点儿道理,跟我黑煞神差不了多少。”白头翁道:“老黑怪,要是你怎么表白?”黑煞神将水磨禅杖往地上猛然一顿,道:“小师妹啊,我稀罕你,石可烂海可枯,明月心日日变,我对你的爱慕之心,此生不移。” 刘亮道:“瞧他这窝囊模样,定然说不出如此煽情的话儿。还是小老白说得对,软绵绵的,低三下四的,让人肉麻。”卫博道:“我猜也是这样,必定是夸大其词,让人一听就觉得不可靠,是以人家就一口回绝了。”说着突然双膝跪地,一把抱住刘亮的双腿,大声的道:“小师妹啊,求求你,嫁给我吧。我太稀罕你了,一日不见你,如隔三秋,坐立不安,石头都给我丢在嘴里,嚼烂了;二日不见你,已经三生三世,我心急如同火烧,大海的水都喝没有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是涂炭生灵。”刘亮扭捏作态细声细语的道:“不好意思,不要这样吗,快起来,这二日轰轰烈烈的情,惊天地泣鬼神,我还想看看你第三日、第四日,往后的表现。” 陆家宝见他四人没完没了,没好气的道:“出去出去,你们不听故事,出去闹就是了。”四人见陆家宝发怒,不由一惊,道:“陆兄弟不爱听,我们不说就是了。”“陆兄弟不让说话,我们保证是哑巴。”说着双手捂嘴,果然一声不吭。 陆家宝拿他们也没有办法,道:“你们这般怪模怪样,想来没有人稀罕,人家二人你侬我侬,情到深处,才说贴心的话儿,喜欢就是喜欢,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既然对月盟誓,想来已经水到渠成,独孤前辈怎么会拒之千里。” 郝通道:“她要是一口回绝,拒之千里,那倒没什么事了,她要我做一件事,看我是不是真心对她。”陆家宝道:“什么事情?”郝通摇头道:“不知道。”陆家宝更加大奇,道:“你怎么会不知道?”郝通道:“因为我第二天就出了琅嬛洞天,再也没有跟她见面。” 陆家宝道:“为什么?” 郝通道:“小的时候,天下闹饥荒,盗匪横行,一村人都被杀了,我家自然也不能例外。我那时藏在草垛里,被一个贼子发现,他取刀向我砍来,却突然翻身倒地,大师兄救了我,并且将我带入琅嬛洞天。他是我的大师兄,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不求我有什么报答,只希望我为他做一件事情。”陆家宝道:“你答应了?”郝通点了点头,陆家宝道:“大哥,你太实在了。” 郝通道:“大师兄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要说一件事,就是百件事,万件事,只要能做到,我都会去做。”陆家宝道:“他也喜欢独孤前辈是不是?是不是求你将独孤前辈让给他?” 郝通道:“我欠大师兄太多了,好在小师妹还没有答应我什么,我怎么能跟大师兄挣呢?当天晚上,我就偷偷离开了琅嬛洞天。”陆家宝道:“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独孤前辈试探你呢?”郝通道:“不会的。大师兄是隋炀帝后裔,他一心想光复大隋,如果和独孤飞燕双飞双宿,就像当年老祖宗隋文帝一样,在独孤伽罗的帮助下,从无到有,开辟了大隋的天地。他苦苦哀求,求我离开琅嬛洞天,我心一软,就答应他了。” 红袍怪突然道:“琅嬛洞天许进不许出,一个人进了琅嬛洞天,就得终老埋骨,再也无机会出去,你怎么会轻易离开?” 郝通道:“我也不知,这些年来,我一直想不通,就是这里了。”红袍怪道:“因为纯阳手的秘诀突然不翼而飞,独孤家的人都在追寻秘诀,无暇顾及你。”郝通道:“你怎么知道?”红袍怪道:“因为秘诀就在我的手上,他们都在追杀我。” 郝通道:“怪不得没有人理睬我,原来是你将所有人吸引开了。”红袍怪道:“我只是琅嬛洞天里的一个烧火做饭的伙夫,纯阳秘笈怎么会到我手里?你不觉得奇怪吗?” 郝通道:“我是琅嬛洞天的弟子,都无法接近琅嬛阁,你一个伙夫竟然偷盗了秘诀,我想不出,你是如何做到的,还真小看你了。” 红袍怪道:“你猜一万次也不会想到,秘诀是你的大师兄给我的,也是他帮着我躲过重重关险,方才活着逃出琅嬛洞天。”郝通道:“大师兄为了我生出琅嬛洞天,真是煞费苦心。”红袍怪嘿嘿冷笑数声,道:“他哪有这么好心,他已经算计好了,我带着秘笈逃离琅嬛洞天,独孤家必定倾巢出动捕捉,你自然可以轻易离开,他带着人,先将我拿住,夺下秘笈,讨好独孤,再将你击毙在外,独孤飞燕自然就会非他莫属。” 郝通道:“胡说八道,大师兄不是那恶毒之人。”红袍怪道:“他不是恶毒之人,天下就没有恶毒人了。”郝通勃然大怒,喝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如此说他?你怎么知道?”郝通反问道:“你别管我是谁,我且问你,独孤家历来不收外徒,是不是?他被拒门外,心生一计,让一伙人杀尽一村人,最后他出面救下你,将你带入琅嬛洞天,最后是你历经重重难关,独孤家才破例收录两个徒弟,是不是?”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九回 瘟神 郝通想起初进琅嬛洞天时,确实是历经九死一生,才被破格收录,但还是不相信大师兄会如此恶毒,道:“大师兄对我恩重如山,不会骗我的。”他虽然嘴硬,其实心中已经相信了大半。 红袍怪道:“你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我当时到了绝境,左右都是死,索性跳下山崖,才躲过一劫,不幸中的万幸。”郝通道:“已经多年过去了,还提这些干什么?陆兄弟,我陪你去找她。” 陆家宝大喜,道:“这当然好,有郝大哥出头,必然马到成功。”郝通道:“找到了独孤飞燕,由我出面交涉,你们都要老老实实的,不要乱说话。”黑白双煞道:“为什么?我们又不是哑巴。”“饭不吃可以,水不喝可以,人生一张口,不吭声怎么能行?”郝通道:“她别的功夫还有迹可循,就怕将她惹急了,使出狮吼功,将大家的心魄震碎,一拍两散,大家谁也不能活命。” 陆家宝道:“大哥放心好了,一切看你眼色行事。”心下稍安,独孤飞燕赌气掳走诸葛少云,只要郝通将事情说开,她自然就会放人。 说话间天色见亮,郝通找来一件寻常大褂,穿在身上,既然还俗,就不必再穿僧衣,免得刺激独孤飞燕的神经。他带着大家,循迹而行,中午时分,来到一个小镇,远远地见一家酒楼当街而立,黑白双熊叫道:“肚子饿了,肚子饿了。”“渴死了,渴死了。” 陆家宝道:“好,我们过去喝一口水,歇歇脚,救人要紧,立即赶路。”黑白双熊道:“喝水有屁用?还是喝两碗酒,什么精神都有了。” 说话间,众人来到酒楼前,刚想上楼,一个伙计拦住去路,道:“诸位大爷,楼上已经客满,请到别处???”一言未了,黑白双熊伸手一推,推开伙计,当先而入,一上楼就惊叫一声,分站两旁,一动不动。 陆家宝抬眼一看,只见楼里数十人,熙熙攘攘,果然客满,竟然是天师道等一伙人,他们前后呼应着二人,一个是独孤飞燕,一个是诸葛少云。黑白双熊一眼看见她二人,想起郝通的话,自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稍动一下。 天师道的人见众人上来,有几个人凶巴巴的道:“出去,出去,都出去。”连推带搡,要将众人赶下楼去。 陆家宝双脚钉在楼板上,犹如老树盘根,任由他们推搡,岿然不动,叫道:“张天师,别来无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喂,喂,干什么?别动手,别动手,张天师,这算不算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一眼看见诸葛少云,悬着的心已经放下,立即来了精神,话不免多了起来。 张守一见来人是陆家宝,一皱眉头,心下寻思:“这小瘟神怎么来了?莫要再搅黄我的好事。”虽然不情愿,但他当真要过来,几个鬼卒可挡不住。只得干笑两声,说道:“休得无礼,都退下了。百花掌门来了,那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快请过来一叙。”他一发话,众鬼卒灰溜溜的退后两旁。 陆家宝笑嘻嘻的走过去,道:“张天师在这里宴请贵客吗?嗯,这二位侠女,个个英姿飒飒,明丽动人,就是眼生的很,张天师可否引见一下?” 诸葛少云被独孤飞燕掳走,心下惶惶不安,眼见陆家宝来到,一颗心也就放下,向他微微一笑,示意没事。 陆家宝见她如此轻松,也是微微一笑,示意没事就好。突然身后一阵大乱,咚的一声响,郝通被人从后扔到前面。 郝通已经鼓足勇气,要和独孤飞燕好好交流一下,可一见到她的人,突然间觉得一肚子的话,不知如何说起,慢慢的退缩到众人身后。黑白双熊、黑白双煞等四人,记得他千叮咛万嘱咐,见到独孤飞燕时,由他出面,万无一失,是以将他推上前面。 张守一又惊又喜,站了起来,道:“了了大师,你怎么如此打扮?” 郝通道:“天下间已经没有了了和尚了,我本名郝通。小师妹,你跟我走,咱们到外面说话去。” 独孤飞燕见他穿了一身俗家人的衣装,一时竟然没有认出他,半天才道:“你不做和尚,真的想好了?”郝通道:“我听你的,不做和尚了。”独孤飞燕道:“怎么是听我的呢,我叫你不做和尚了吗?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是一样,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郝通沉吟着道:“这个???这个???”当着众人的面,还真的有点儿难为情,一肚子的话都说不出口。 独孤飞燕道:“你出家当和尚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现在想说什么,怎么变哑巴了?”郝通嗫嚅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小师妹,你???你近来???近来可好?” 独孤飞燕不由大失所望,冷冷的道:“你就是问我好不好吗?告诉你,不好。”郝通道:“小师妹,我们俩的事,就不要牵扯别人,你先放了这小姑娘吧。” 独孤飞燕道:“我们俩有什么事?为什么要先放了她?怕我会杀了她吗?你怎么对她这么上心?”郝通见她咄咄逼人,不由慌了,道:“不是,不是???我们什么事也没有???也没有????” 独孤飞燕见他目光闪烁,神色犹豫不定,疑心大起:“先前怎么逼他还俗,只是不依,我苦口婆心说尽好话,都充耳不闻,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他便想通了?莫非是为了这丫头?”望向诸葛少云,见她眼角眉梢孕育着一丝笑意,光彩流动,满面春风,这哪里是为人阶下囚的心情,分明是乍见情郎时的喜不自禁。她心下一阵酸痛,道:“既然没有什么事,就找点事做,我先杀了这丫头。”说着举起手掌,便向诸葛少云的头上拂去。她手上布满了真气,只要轻轻一击,诸葛少云立即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十回 相好 郝通却不知她这一掌只在试探是否有情愫瓜葛,待得手掌及顶,自会收手。她要杀诸葛少云,早已经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可他关心则乱,知道这一开碑裂石的掌力下,要不及时阻止,十条小命都没有了,叫道:“小师妹,别动手!我???我有话说。” 独孤飞燕扭头看着郝通,手掌停在诸葛少云头顶上方五寸处,蓄势待发,心下一个劲的道:“他跟我无话可说,单单关心这不相干的外人,为什么?为什么?”苦思不得其解,酸溜溜的道:“让我放下屠刀吗?你已经不做和尚了,还说道吗?”郝通道:“不是,我???我???” 陆家宝见诸葛少云不言不动,显然被人点住了穴道,而郝通只拣无足轻重的说,而且吞吞吐吐,越说越不着边际,独孤飞燕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当真惹怒了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动手杀人,诸葛少云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连忙说道:“郝大哥,喜欢就是喜欢,不爱就是不爱,说一句你嫁我吧?真的很难吗?” 独孤飞燕看着陆家宝,冷冷的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吗?”陆家宝道:“小子陆家宝,郝大哥刚还俗,一时还捅不开窗户纸,我指点指点他。”独孤飞燕道:“我们的事你也敢指指点点?你好大的胆子,笑话我们,我要你的命。”手掌一挥,向陆家宝劈空一掌打去。 陆家宝抬手在面前划了一圈,挡住她的掌风,道:“前辈,你怎么不识好人心,你们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再这般顾左右而言他,猴年马月才能修成正果?” 独孤飞燕恼道:“我老了吗?很老吗?要你多管闲事了?”越说越气愤,突然间纵身而起,如同一只大蝙蝠,奇快无比的向陆家宝扑去。 陆家宝突然间眼前黑影晃动,一手五指尖尖,已经抓到面门,来不及躲避,右手抬起,一招铁门闩,横臂护住头脸。嗤的一声响,臂膀上的衣服被抓得粉碎,露出肌肤,四条血痕历历在目。幸好这一挡,要不然必定被抓得面目全非。 独孤飞燕“咦”的一声,颇觉意外,左手跟着又是抓去,待得陆家宝横臂相挡,倏忽间已经川到他的背后,双手五指捏在一起,成一尖锥形,双锥齐至,左右开弓,打向他背后要穴。 众人眼前一花,二人已经换位,都大吃一惊:“陆家宝要糟。” 陆家宝听得背后风响,衣上微有所感,立即向前跨步,反手横劈。这一招叫“履虎尾”,好比攻虎之背,一脚踏在老虎尾巴上,老虎回头反咬一口,自然厉害凶猛之极。 独孤飞燕以为这一击,就算不能取其性命,也必将他打出一溜跟头,全没有料到他不仅避开,还有反击,仓促间不敢接他这一招,身子向飘飞出去,避其锋芒。 二人攻防间兔起鹘落,众人看的目眩神摇,不由采声雷动:“好,妙招!”即惊奇陆家宝败中取胜,又惊叹独孤飞燕这一退,犹如天外飞仙,恰到好处。 独孤飞燕被杀了个措不及防,哼了一声,手臂微曲,伸出二指,直刺陆家宝的咽喉,手指未到,一缕指风已经刺得他肌肤隐隐作痛。这一指之凌厉凶悍,直是匪夷所思。 陆家宝一惊,滑步相避,避其锋芒,右掌顺势拍出,拍向独孤飞燕的肩头,攻守兼备。蓦地里独孤飞燕双臂张开,上下挥舞,十指尖尖,向陆家宝抓去,势如疯虎。陆家宝道:“前辈,我们无冤无仇,用不着拼命。”仗着腿快脚快,避其锋芒,跟她游斗。 郝通眼见他二人打得不可开交,知道今天不说清楚,只怕不行了,将心一横,道:“小师妹,当年我要娶你,你说要我做一件事,考验我是不是真心,不知想好了是什么事?” 独孤飞燕不防他突然往事重提,一时大羞,虚晃一招,逼退陆家宝,道:“二师兄,你???你说什么?”一时间旧情复燃,胸口起伏不定,呼吸急促,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也不知道是不是适才剧斗之故。 郝通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小师妹该出什么难题考我?但不管如何,上刀山下火海,我必当全力以赴,做到十全十美,博得美人一笑。” 独孤飞燕道:“你当真听我的话?”郝通道:“听必行,行必果。即便是龙珠,我下海向龙王索取,也必献给你。”独孤飞燕点了点头,道:“下海屠龙,多么危险啊,给你找一个举手之劳的事吧,去杀了这小丫头。”说着手指着诸葛少云。 郝通大吃一惊,道:“为什么杀她?”独孤飞燕道:“她生的比我漂亮,杀了她,我就是天下第一美人。这个理由够了吗?”郝通道:“小师妹,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无人可以替代。”独孤飞燕心里乐开了花,随口道:“我只想看看你是否真的听话。”郝通道:“小师妹,我之所以还俗,想跟你白头偕老,就是要避免杀戮,你让我杀人,我岂非自己打自己的脸?” 独孤飞燕冷笑着道:“我是杀人魔头?你果然菩萨心肠。也罢,我只要你杀一个人,举手之劳,你还要推三阻四的,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我还俗,就是假话,其实是你看上了这小丫头,才不做和尚的吧?” 郝通张口结舌,他之所以不做和尚,确实为了救下诸葛少云,避免生灵涂炭。 独孤飞燕见他无话可说,显然是认了,不由大发雷霆,叱道:“我让你还俗多年,你一直念阿弥陀佛,今天为了这小丫头,你说不做和尚就不做和尚了,她是不是你的相好?” 郝通叫屈不止:“什么相好?我们认识不过二次,加在一起,还不过一日时间。”独孤飞燕道:“才认识就放不下,时间一长,还不如胶似漆,形影不离?更加留不得她了,你下不去手,由我做坏人头好了。”突然间伸手向诸葛少云头上抓落,五指尖尖,要将她头盖骨上洞穿五指洞。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十一回 同婚 郝通伸手挡开,道:“小师妹,你想杀人,就杀我好了。”他熟知这小师妹的武功,伸手一挡,恰到好处。 独孤飞燕可更加怒了,喝道:“好啊,连死都可以代替,还说不是相好的?”说话间拳打脚踢,犹如疯了一般。 郝通高接低挡,有时候来不及招架,就用身体挡住拳脚,道:“这么多年来,我心中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你痛痛快快打我一顿吧。”独孤飞燕道:“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你要是杀了她,说什么我都信。”拳掌飘忽不定,还是想取诸葛少云的性命,以绝后患。 陆家宝见她不依不饶,要不是郝通人高马大,挡了无数拳脚,诸葛少云早已经骨断筋折,香消玉殒。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大声的道:“独孤前辈,你一心想杀了我媳妇,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独孤飞燕一怔,退开一步,不再攻击,歪着头看了陆家宝一眼,又看了诸葛少云一眼,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飘移,问道:“你说什么?她是你媳妇?”陆家宝道:“还没有过门,但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你将她抓走,我只得求郝通大哥来救。” 独孤飞燕还是将信将疑,向诸葛少云道:“你说,是真是假?”她想得到确实的答案,但诸葛少云满面霞光,垂头不语,一声不吭。独孤飞燕怒道:“你不说话,就是有假,想骗我,我才不会上当。”说着又要动手。 郝通叫道:“小师妹,她不说话,是不是你点了她的穴道?”说着一拍诸葛少云的肩头,解开她的穴道。 诸葛少云啊的一声,站了起来,一步走到陆家宝身后,躲了起来。 独孤飞燕道:“小丫头你现在能说能动,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一对?”诸葛少云从陆家宝身后探出脑袋,见她目露凶光,如不敷衍过去,她立即就会大打出手,这疯女人武功深不可测,只怕无人能及,自己死了不要紧,说不定还会搭上陆家宝的性命,被逼无奈,道:“我们情投意合,虽然没有拜天地,但他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他,你即便杀了我也没有用,他决不会娶你这老妖婆的。”她被独孤飞燕折磨的苦不堪言,心下恨死了她,忍不住破口大骂,但毕竟是大家闺秀,所谓的破口大骂,也只是“老妖婆”而已。 独孤飞燕所在意的只是郝通之相好,其它的都无所谓,横了郝通一眼,道:“他们是一对儿,你也不早说。”郝通道:“我说了你也不信。”独孤飞燕笑道:“我信不信在我,你不说就是你的不是。我出手太重,可打疼你了吗?”郝通道:“小师妹的教训,打疼了才长记性。”独孤飞燕道:“活该,谁叫你不躲来着。” 张守一见双方握手言欢,立即上前,笑道:“二位前辈,你心里有她,她心中有你,纠缠了大半辈子,如今郝前辈,不做和尚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没有什么束缚。独孤前辈,心中有些误会,今天总算烟消云散,你们同门久别重逢,可谓皆大欢喜。我建议,喜上加喜,还有这位百花掌门和诸葛姑娘,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千里姻缘一线牵,就由我天师道出头,给几位筹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他想巴结独孤飞燕,就大力撮合他们在一起,至于陆家宝和诸葛少云二人,只是顺便捎带,落个顺水人情。 独孤飞燕年过半百,没有想到多年的夙愿,突然就要达成,喜出望外,但毕竟是没有出阁的大闺女,面对面的谈婚论嫁,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忸怩的道:“这事太突然了,我听郝师哥的。” 郝通道:“好是好,但不知陆兄弟想不想凑这热闹?”他见陆家宝和诸葛少云在一起,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也有心成全。 陆家宝心下早将张守一的十八代祖宗鞭尸了,你干什么多管闲事,这岂不是让人为难吗?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独孤飞燕道:“小兄弟,你们年轻,郎才女貌,穿上新衣裳,必定好看,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在旁边,是不是觉得不好看?” 陆家宝道:“不是不是,我们还太小,再过两年也不迟。”独孤飞燕心下寻思:他们年纪小,过两年也无可厚非。怕只怕这死鬼跟他们学,我们岂非也要等两年?两年虽然不算太长,可世事无常,只怕另生变故,就难预料结局了。不由怒道:“我看你们人高马大的,已经不是孩子了。你们推三阻四,是不是唱假戏,想骗我不成?” 诸葛少云见她目露凶光,吓了一跳,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们没有父母之命,岂不是私定终身?”独孤飞燕的脸色缓和了很多,拉着诸葛少云的手,说道:“你倒是孝顺的好孩子,但婆婆妈妈的,却不是江湖儿女的本色,这样吧,你父母的事,由我跟他们说,这个面子他们应该会给的。今天就陪着奶奶一起拜天地,第一次还是有点儿难为情。”这最后几句话却是贴在诸葛少云的耳边,窃窃私语,谁也没有听见。“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诸葛少云推脱不掉,道:“和前辈一起同时拜天地,那是天大的荣幸,晚辈求之不得,悉听尊便。”独孤飞燕大喜,道:“让张天师破费,可有点儿过意不去。” 张守一大喜,道:“为前辈效劳,是我天师道的荣幸。既然都没有意见,我这就命人下去准备喜酒,保证盛况空前,热热闹闹,必成佳话。” 陆家宝见木已成舟,不可挽回,小声的道:“你怎么答应她了,这不是假戏真做吗?”诸葛少云红着脸道:“你不愿意吗?好,我这就去跟他们说。”陆家宝连忙拉着她的手,道:“我也求之不得,就是???就是???”就是什么,却说不出口。 第十二回 莺歌燕舞 第十二回 闹事 诸葛少云被迫无奈,小声的道:“我们就陪着他们一起玩玩,让他们开心一下,你不当真,我不当真,我们还是假的。”虽然口上说是假的,但事关终身,还是羞得满面通红。 陆家宝见她娇羞无限,不禁呆了,道:“你当新娘子,必定十分好看。”心下一动,突然觉得拜天地,可从来没有玩过,也是挺好的一件事。 张守一见他二人已经默许了,心下大喜,道:“好,我这就叫人下去准备。” 黑白双熊等一众人等,见大局已定,纷纷道贺:“四位同时举行婚礼,别开生面,再由张天师亲自主持,想不成佳话都难。” 独孤飞燕听他二人语带讥讽,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好大的胆子,敢笑话我,不要命了?”举手轻轻一挥,黑白双熊只觉得一股厉风扑面而来,躲避固然不能,抵抗也是有心无力,身体一轻,大叫一声,倒飞起来,从窗户里摔下酒楼。 他二人皮糙肉厚,虽然重重的摔在地上,却混若无事,沾地即起,从原路返回,跳入酒楼里,叫道:“前辈,你是新娘子,新婚三日无老少,我们闹洞房,你怎么打人?”独孤飞燕道:“我们的洞房,谁敢胡来,小心狗命。”黑白双熊喃喃自语:“天下哪有不让闹洞房的新娘子?太凶了,太凶了,不解风情,就是一头母老虎,怪不得这么多年来没人敢娶。”低声咒骂,却不敢理直气壮的反驳。 独孤飞燕耳聪目明,还是听见他的嘟囔,上前一步,说道:“你们说什么?”手一扬,作势要打。黑白双熊已经有了提防,早早的躲到一旁去了。独孤飞燕见他二人怕了,得意一笑。 天师道毕竟见惯了大世面,再加上财大气粗,办起事来,有条不紊,张守一为了讨好独孤飞燕,又加意布置,挂喜帏子,铺上红地毯,点上一对高高的红蜡烛,显得特别隆重,到了晚上,已经一切就绪。 当天晚上,吉时已到,二对新人一齐登场,张守一亲自主持,唱道:“一拜天,二拜地???”二队新人毕恭毕敬的,依言拜了天地。张守一长声道:“夫妻对拜???”他将语气拖得长长地,要等着二对新人对拜后,话锋一转:“???礼成,送入洞房。” 郝通、陆家宝二人相视一笑,转身和新娘子面对面,正要对拜,忽听一个声音冷冷的道:“且慢,你们不能拜天地。”声音飘忽不定,若有若无。 陆家宝一惊,道:“谁?诸葛无双吗?”他这时候和诸葛少云拜了天地,虽然闹着玩,但外人可是不知。话又说回来,要是至亲之人知道,说不定更加的暴跳如雷,是以最怕的人,自然就是诸葛无双,不由紧紧地抓住诸葛少云的手,左看右瞧,却看不出声音的来处。 诸葛少云给盖头盖着面,虽然看不见,但耳朵却好使,道:“别怕,不是我爹爹。”陆家宝道:“当真不是?”诸葛少云点了点头,陆家宝立即来了精神,只要不是诸葛无双,他最怕的就是鬼了。 郝通也四下张望,道:“大师兄,是你吗?” 那声音道:“你还记得我?可怎么忘了答应我的事呢?”郝通道:“我没有忘,可这些年来,你没有让小师妹幸福,我不能因为一句所谓的承诺,而让自己喜爱的女人,受苦受难。” 那声音道:“这么说来,你决意背信弃义了?”突然间一股怪风而入,一根红蜡烛从中而断,那声音叹道:“蜡烛断了,不吉利,兆头可不太好啊。” 张守一心下暗恼,叫道:“前辈光临舍下,张某不胜欢喜,请现身喝杯喜酒。”那声音突然没了,人好像走了。 张守一让人赶快换上一根新蜡烛,暗地里让郭东来将闹事之人找出来。这根蜡烛刚刚点燃,那根蜡烛突然又断了,郭东来喝道:“朋友,鬼鬼祟祟的,没有脸面见人吗?”他围着客厅转了一圈,突然扑向墙角的一个人。 这人伏在桌面上,酒不醉人人自醉,显然喝多了,醉成一堆烂泥。郭东来飞身扑到他身前,伸手抓人,想将他抓出去,却好像一头撞在一堵墙上,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照壁上,半天没有动弹一下,也不知死活。 众人忽啦啦乱成一团,吴巴山喝道:“朋友是什么人?我天师道待客之道,来喝酒的都是朋友,闹事就是敌人,起来吧。” 那人喃喃自语:“一群拍马屁的小人,小心马蹄踢死你。”慢慢起身,抬起头来,赫然便是死去多时的隋基。 陆家宝大吃一惊,一把抓住诸葛少云的手,叫道:“鬼,有鬼。”诸葛少云掀开红盖头,道:“鬼呢,在哪里?”陆家宝指着那人,结结巴巴的道:“他???他???借尸还魂???就是鬼。”诸葛少云道:“一个小老头子,不是鬼。” 陆家宝道:“没有错,没有错,他是隋基,我明明看见他已经死了,人死了怎么能复生?”诸葛少云道:“别怕,他就是一个人,天下向像的人很多,他们只是长得象而已。”陆家宝道:“是人就不可怕了。”细看这个人,虽然和隋基有点儿向像,但年纪可老了很多,眉宇间有一种高傲之态,可二年多没见,人是有变化的,还是越看越像。 他二人的声音虽然很小,但那人还是听了去,身影一晃,已经到了陆家宝面前,道:“新郎官,你刚才说什么?”陆家宝见他好像一溜烟一般,不由往后退步,道:“没有说什么,没有说???”那人道:“你认识隋基?是不是?他怎么啦?小孩子不可以说假话,快说!”突然欺近,伸出一双瘦骨嶙峋,如同鸟爪般的手,抓向陆家宝。他虽然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但身形又高又大,双手如同鹰爪,这一扑居高临下,大有老鹰抓小鸡之势。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十三回 谋事 郝通识得那人这一招,叫做“捕风捉影”,极是厉害,后着有三,不管对手如何躲避,都难逃出他的掌控。陆家宝还是一个孩子,哪里躲避得开?立即侧身挡在他之前,伸手挡开,道:“大师兄,你可不要吓坏了他。” 那人大怒,喝道:“就你好心,白眼狼,悔不该当年救你。”向郝通劈面连打三拳,拳风纵横,哪里还有什么同门之情? 郝通高接低挡,却不还手,被他一气急攻,连连后退。 独孤飞燕突然一手掀开红盖头,挡在二人之间,道:“大师兄,我早已经说过,我不是独孤伽罗,我们独孤家也不是当年的独孤世家,帮不了你什么,你想复国,只能靠你自己,我真的无能为力。” 那人伸手去拉独孤飞燕的手道:“小师妹,跟我走吧,这么多年来,我事事迁就你,对你是百依百顺,这一次你就不能听我一回吗?”独孤飞燕将手一缩,躲了开去,道:“我当然知道,你一心复国,殚精竭虑,做梦都想着如何夺回江山。你一人做梦就够了,何必要拉上我?”隋信道:“小师妹,你不想当皇后吗?不想母仪天下吗?”独孤飞燕道:“自从独孤迦罗之后,我独孤家差点点灭门,就立下祖训,男女都不得再谋仕途。” 红袍怪突然叫道:“原来你是隋炀帝的后裔,隋信,你杀我全家,为什么?我想了这么多年,终于明白了。”这人便是隋基的同胞兄弟隋信,他想重现老祖宗的捷径,很早就进了琅嬛洞天,此番总算再入江湖。他对红袍怪不屑一顾,道:“你明白什么?”红袍怪道:“你想我爹爹帮着你谋事,想来我爹爹没有答应,你杀人灭口,是不是?” 隋信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贾老儿当年要是听我的,纵然不能得国,此番也必抢下一个立锥之地,死有余辜。” 红袍怪道:“你招兵买马,积财储粮,看中了我家的家产,想收为己用。但我爹爹行事向来小心谨慎,岂肯冒着全家的性命,跟你干灭九族之事?” 隋信呵呵一笑,道:“他怕官灭九族,就不怕我灭门,还想禀报官府,不是自己找死么?”红袍怪道:“可你为什么单单留下我,还将纯阳功偷给我,你就不怕我报仇吗?” 隋信得意的道:“没有你,我也进不去琅嬛洞天,没有你,我也无法带小师妹出来。”红袍怪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总能在危难之时,化险为夷,死里逃生,本以为自己命大,那料他别有用心。怒道:“原来你将我当棍使!”虎吼一声,向他急扑过去,两道红光将他罩住,一出手就是纯阳神功。 隋信袍袖一拂,将红袍怪摔出一个跟头,重重的摔在地上,动弹不得。在挥袖的同时,竟然又以“袖中指”,瞬息间点中了他的穴道。 郝通突然想起红袍怪的话,道:“大师兄,且慢动手,我有话说?”隋信回转头来,阴恻恻一笑,道:“你想问什么?是不是你的家人怎么死的?告诉你,也是。”郝通喃喃的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隋信道:“有什么好说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红袍怪叫道:“老贼,总有一天,叫你死在我的掌下。” 隋信看也不看他一眼,笑道:“米粒之光,焉能夺日月之华?自不量力。”红袍怪道:“你虽然算无遗策,将什么事都想好了,可是却忘了,人心难测这句话,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到头来你还是一事无成。” 隋信喝道:“你说什么?”红袍怪道:“我半斤,你八两,彼此一样,差不了多少,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隋信突然间气急败坏,喝道:“你敢跟我比?你怎么和我比?看我怎么炮制你!”纵身而起,跳到红袍怪身旁,一把抓起他,跳窗而去。 陆家宝和郝通齐声道:“追!”一个跳窗追出,一个大步流星,从门里跳到院里,二人几乎同时跳上房顶,分从左右追上去。 这三人都是登峰造极的武功,晃眼之间,便已经去得老远。 独孤飞燕叹道:“怕出事,还是出事了。走,追上去看看。”和诸葛少云跟着追上去,她二人的轻功也甚了得,比之前三人,虽然明显得大大不如,却也如白驹过隙,一晃及没。 黑白双熊向大家卖弄,刘亮道:“怎么样?怎么样?不让闹洞房,怕我们耽搁他们的好事,报应来了吧,挡住我们,还有别人闹洞房,怎么样,搅黄了吧。”卫博道:“本来热热闹闹的事,现在鸡飞蛋打,这叫怕什么就有什么。”他们在后面你一言我一句,幸灾乐祸。 黑白双煞却关心咱家兄弟,道:“只以为红袍怪性情古怪,没有想到他还有如此来历,快走吧,要是赶迟了,可就没有热闹看了。” 郝通突然知道自己的家人,为隋信所杀,心下恨他切骨,发足力猛追,越追越近,于数丈外一掌拍出,掌力已经抵及他后背。 隋信回掌一挡,全身一震,手臂隐隐酸麻,不禁大吃一惊,心下寻思:“几年没见,想不到这笨蛋功力已经如此厉害,今日不除,日后必成祸害。”随手将红袍怪丢在一旁,强敌在侧,再也不能带一个累赘,突然回过身来,冷冷的道:“郝通,你跟这小子二人一齐上呢,还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单打独斗,拼一个你死我活?” 郝通道:“大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我一直以来,都当你是唯一的亲人,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恶毒,为何杀我全家?”他习惯了叫大师兄,一时还改不了口。 隋信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所谋着事大,死一些人势所难免。”郝通道:“你这是滥杀无辜,要是给你如愿,必然也是暴君。”呼的一掌,便向隋信急拍过去。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十四回 决战 隋信挥掌迎上,运用功力,要将郝通的掌力化去,但灵机一动,有了新的想法。 呼啦啦一声响,一股劲气向陆家宝击去。陆家宝突感遇袭,来不及躲避,双手一抬,连使昙花指,两朵昙花挡在面前,只是风过于猛烈,吹散花朵,余劲不衰,又撞在他的身上,将他撞了一个跟头。这劲气虽然强劲,但先后受阻,锐气以失,自然不能伤了陆家宝。 郝通这一掌劲力雄浑,隋信本想将其消解,心中一动,将掌力一拨,转移方向,这是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可以将打来的刀剑回斩,拳掌打向自己,可掌力却是虚劲,似有似无,转移方向,就难上加难,好在他内力深厚,以强大的劲气,裹住郝通的掌力,两股掌力纠缠在一起,齐头并进,好像一个巨大的怪兽,向陆家宝扑去。陆家宝如何抵挡得住?好在他先以昙花指对抗一下,摔一个跟头时,他又将力量卸去大半,自然躲过这一劫。 隋信见合二大高手掌力,竟然没能杀了陆家宝,颇觉意外,道:“快说,我隋基兄弟怎么了?再要磨磨唧唧,立即取你性命。”言下之意,手下留情,其实说些场面话,来掩盖内心的惊惧。 郝通本以为陆家宝即便不死,也必骨断筋折,却见他生龙活虎的站起来,又惊又喜,道:“小兄弟,你没有事吧?”陆家宝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道:“乖乖,好大的掌力,打的我骨断筋折,我死了吗?我死了吗?”郝通见他能说能动,显然无事,便道:“小兄弟,没有你什么事,还是走远点,不要给误伤了。” 陆家宝不防隋信突然出手,万幸有神功护体,要不然必死无疑,心下暗骂自己笨蛋,要是给爹爹瞧见这一幕,非得又要跳脚骂娘了。越想越是气不打一出来,道:“隋基让人杀了,今日也叫你步他后尘。” 隋信怒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隋基是游龙会盟主,势力天下无敌,谁能杀死他?谁能杀死他?”这两年来,他一心一意全在独孤飞燕身上,两耳不闻窗外事,竟然不知兄弟死去多时。 陆家宝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当上了联盟盟主,又想将游龙会变成自家的,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你也难逃一死。” 隋信又是痛心,又是失望,突然间恼羞成怒,喝道:“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好,我先杀了你。”踏上一步,呼的一拳便击了过去。 郝通斜刺里闪至,双掌一封,波的一声响,拳力掌风相互激荡,竟然不分高下。 陆家宝退开一步,防着隋信故技重施,但郝通全力一击,排山倒海之势,二人势均力敌,隋信自顾不暇,再也不能旁顾而言他。 郝通恼恨他手段阴毒,呼的又是两掌,向隋信猛然击去。隋信也不甘示弱,连连抢占先手,以硬碰硬,一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二人同门学艺,武功相若,取胜之道,就是抢占先机。起初十余招,郝通心里窝着一团火,拳掌变化,着着抢攻,无所顾忌,跟隋信斗得各有攻防,再打一会儿,却觉得自己每一招每一式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一举一动都有破解之道,自己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 一直以来,隋信在郝通心里,都是神圣不可战胜,打不数合,渐落下风。常言说的好,一怯三不打,他心生怯意,手脚放不开,渐渐的险象环生,守多而攻少。 隋信脸上渐渐的露出微笑,道:“笨蛋,明知你打不过我,还打什么?困兽犹斗,有意思吗?”知道不出十招,必然可胜,当下吸一口气,连攻数招,逼得郝通手忙脚乱。 陆家宝见郝通一退再退,知道过不了一会儿,他必败无疑,当下道:“你们打的热闹,我也来凑过趣儿。”飞身过去,伸指刺向隋信的脑后。这一招是捏花指的分花拂柳,指力变化不定,直攻隋信的要害。 隋信已经打的郝通无还手之力,这一拳击出,只要力尽,就能取胜,突觉脑后生风,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有敌攻来,若不及时回防,虽然能一拳打死郝通,自己势必身受重伤不可。这一刻,他第一反应不是伤敌,而是自保,立即收回拳头,挡开陆家宝的手指,跟着回身劈出一掌,掌力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向陆家宝击去,喝道:“二打一,不要脸。” 只一瞬之间,陆家宝便觉气息窒滞,对方掌力竟然如同怒潮狂涌,掀起一堵无形的高墙,劈面冲来,势不可当。他大吃一惊,没有想到他的掌力竟然如此强大,百忙中不及细想,足尖着地,飘身向旁避开,同时双手在面前连使昙花指,两朵昙花挡在面前。 强大的掌力击在昙花上,波波两声,将昙花击得粉碎。就这么一缓,陆家宝已经跳到郝通的身旁,笑道:“我是来凑热闹的,打你一拳,也打他一掌,两不相帮。”这逃跑走路是他的一绝,装模作样的向郝通虚晃一招。 郝通被他十余招压制,气息不畅,眼见无法再躲开来招,突然间身上一轻,如释重负,死里逃生,不由开声吐气,向隋信攻出一掌。 这一招由守转攻,已经抢占了先手,二人重回均势。郝通道:“小兄弟,多谢你了。不过这是我二人间的恩仇,你就不要插手了。” 陆家宝道:“既然你们都不欢迎我,我在你们之间,也没有意思。走之前,再踢你屁股一下。”作势提脚踢向隋信,却又收回,笑道:“看你吓得,我要踢你一脚,还得再踢他一下,才算公平,你一下,他一下,岂非没完没了?”说着走到红袍怪身旁,解开他的穴道,站在远处看二人打拼。 隋信知道陆家宝年纪虽然不大,但功夫却非同小可,见他抬脚欲踢,早已经闪身躲开,这叫料敌机先,立于不败,陆家宝这一脚踢与不踢,其实没什么两样,他都将留心在意。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十五回 乌龟 郝通于隋信心不在焉之时,连攻数招,稳住阵脚,心情平复,寻思:“这一战就是我最后一战,决生死的一战,胜了我就杀他报仇,败了再无机会活命,纵然不能取胜,也要跟他同归于尽。”当下掌法大开大阖,着着抢攻。 隋信见他掌法突然间凌厉之极,知道一时难以取胜,心下大恨陆家宝:“你这小子装模作样的,什么两不相帮,只是说得好听,其实还是偏向他的。有一天要是落在我的手里,叫你生不如死。”决战之时,心不在对手身上,还在跟别人置气,立即被郝通打得节节败退。 便在他狼狈不堪之时,忽听一个声音长叹一声,道:“大师兄,你不能放过我们吗?又何必苦苦为难自己?”却是独孤飞燕赶到,见他二人打的不可开交,忍不住出言相劝。 陆家宝见诸葛少云也赶来了,她胸口起伏不定,气喘吁吁,显然已经精疲力竭,忙道:“新媳妇,这边,过来。” 诸葛少云连忙走到他的身边,道:“别瞎说,还没有礼成。” 陆家宝道:“现在补上,不就成功了?”他看了独孤飞燕一眼,小声的又道:“她不是很能耐吗,你们怎么才过来?” 诸葛少云道:“我们走错路了,绕了一个大圈子,总算找到你们了。”陆家宝恍然大悟,道:“我说也是的,他们打了好一会儿,就算乌龟爬,也该到了。”诸葛少云道:“你才是小乌龟。”她听出陆家宝的言外之意,自然也拉他下水。陆家宝呵呵一笑,道:“好,我们都是小乌龟,可怜的小乌龟。” 隋信见独孤飞燕一路追来,这时候要是不能杀了郝通,等她平息气息,二人联手,只怕再没有机会得手了,当下吸一口气,说道:“郝师弟,我看在咱们同门的份上,适才让你几招,这会儿却不能再让了。”呼呼连打两拳,奋力向郝通猛击过去。 郝通只觉得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挥掌抗衡,不料第二股劲风又至,身不由主的往后退了一步。隋信拼尽全力,就是想扳回劣势,时机稍纵即逝,更不迟疑,连出数拳,打得郝通一退再退。 郝通适才一番急攻,用力过猛,后继无力,被他这一番强攻,再也无还手之力。 独孤飞燕道:“大师兄,记得小时候,我要什么,你都是百依百顺,现在老了老了,你却处处跟我为难,搅黄我的婚事,就算我嫁不出去,但我心里有他,今生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就算杀了他,又能怎么样?我独孤家自从独孤迦罗以后,就立下祖训:闲云野鹤,永不弄权。你想跟我在一起,就只能浪迹江湖,你能放下你的帝王梦吗?” 隋信本来想痛下杀手,杀了郝通,一听此话,大失所望,一拳逼开郝通,长叹一声,道:“郝师弟,今天我纵然赢了你,却输了一生,你要???好好地待???待她。”再也不看独孤飞燕一眼,扬长而去。 郝通这一番恶斗,已经精疲力竭,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却无力再斗。 这时候,众人陆续赶来,张守一道:“二位前辈,咱们回去,再补办婚礼。”郝通见天色大亮,已经是第二天日出,摇着头道:“算了,吉时已过,下次再说吧。小老弟,你说是不?” 张守一望向陆家宝,盼他贪图诸葛少云的美色,说一句:“今天也是好日子,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的话儿,却听他道:“大哥说的极是,以后就以后,下一次可要看好黄历,挑一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不能随随便便了。”郝通道:“如此最好不过。” 他二人既然这么说了,独孤飞燕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好默许了。诸葛少云喜忧参半,心下虽然也有点儿失落,但毕竟不用入洞房,相对尴尬好的多。 张守一的鼻子差点儿都气歪了,这小子言下之意,就是自己不会看黄历,空作天师。他暗暗叹口气,要不是急着巴结独孤飞燕,又何必急匆匆促成喜事?出力不讨好,只有任由这小子奚落了。 郝通道:“小老弟,你何去何从?”他得陆家宝援手,才跟隋信周旋到底,自然对他心存感激,不觉又亲近了一步。 陆家宝道:“我要去广陵一趟,救人如救火。郝大哥,你呢?”他和郝通性情相投,不觉依依不舍。 郝通沉吟着道:“飞燕师妹,我们去那?”张守一不待独孤飞燕说话,抢着道:“独孤前辈世外高人,自然在我天师道里修身养性。” 独孤飞燕点了点头,道:“我漂泊了大半生,真的累了,张天师好意难却,就先在天师道住几天。”这张天师一心促成自己和郝通的婚事,住在他那里,自然有利于早日达成所愿。 陆家宝自然猜不出他们的心思,当下作别,带着一众人等,不一日来到广陵地界。远远地见一人时不时的在路上张望,诸葛少云眼尖,道:“是关尚。” 陆家宝果见是他,叫道:“关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别来无恙。”关尚迎了上来,喜不自禁,一把抱住陆家宝,笑道:“兄弟,我日盼夜盼,就是等你来,又生怕错过,这几日就住在城外,哈哈???果然见到你了。” 陆家宝笑道:“嫂夫人没有和你一起来?”关尚道:“她知道兄弟要来,在城里准备宴席,说什么不能委屈了兄弟。哈哈???”陆家宝道:“大哥夫妻形影不离,为了我一人,却让你二人分开,嫂夫人必定叨唠不少吧,真是好生过意不去。” 黑白双熊同时道:“陆兄弟此言差矣,你怎么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刘亮道:“你不用看我们,怎么是为了你一人,还有我们啊,这么多朋友来了,自然忙的不亦乐乎。”卫博接着道:“倘若是你一人,能吃多少?随便准备几样小菜,就可以打发了,又何必大张旗鼓的张罗?” 第十二回 莺歌燕舞 第十六回 思念 关尚呵呵一笑,道:“妇道人家就是爱说几句废话,有事没事,总是叨唠没完。还是这二位兄弟说的对,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哈哈???我那浑家要是见到兄弟,必定高兴的不能不能,再苦再累,也是烟消云散。”他虽然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但言下之意是,如果没有陆兄弟要来,你们人数再多,有谁会在意?更加不会操心劳肺。 诸葛少云听了关尚的话,不禁一愣,心下十分的不乐意,道:“阁下的夫人见到陆家宝,满面春风,见到我们,阴云密布。既然嫌我们碍事,我们还未必稀罕你们的虚情假意。” 关尚吓了一跳,心下暗自叫苦:“糟了,没注意将这位大小姐得罪了。女人的心眼小,我怎么将她忘了?该死。”连忙赔礼,道:“我见到陆兄弟,就想喝两杯,竟然忘了夫人的话,要请大小姐再没人的时候,说什么贴己的话,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还是听完了再走吧?” 诸葛少云又是一愣,道:“关夫人有话跟我说吗?我们有什么话说?”关尚连连点头,道:“她是这么说的,我可不知道什么。陆兄弟,咱们快走吧,你嫂子只怕已经等不及了。”说着拉着陆家宝的手,当先进入广陵城。 诸葛少云心下寻思:“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她有什么话跟我说?想来看我生气,托词而已,意思是自己人,不必见外,其实未必就有话说。”恍然大悟,跟在他们后面,不即不离。 陆家宝故地重游,见这广陵城里,断壁残垣已经修补整齐,面貌一新,一派欣欣向荣之态,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虽然远没有昔日之繁华,却也非外地可比。 不一刻,来到一处深宅大院门口,从里迎出二人,道:“关师兄,你可回来了,二位大小姐又闹了。”关尚道:“无妨,解药已经拿回来了,陆兄弟,快去看看吧。” 陆家宝道:“带我去看看。”快步跟着那二人,走过庭院,只听里院一个声音尖声叫道:“别碰我,我要出去。”又一声音也尖声道:“我没有病,不喝这难吃的东西,你们才有病,怎么不喝?”先前的声音道:“你不喝,我也不喝。”呯呯两声,有两个药碗被扔出院墙,落在陆家宝脚下,跌得粉碎。 陆家宝一惊,几步走到院门口,只见院门紧闭,伸手一推,竟然关的严严实实,好像怕人出入。只听里面一个声音幽幽的道:“你们二人再等几天,陆家宝就要拿解药到了。”陆家宝心中一动,这不是大脸婆红缨的声音吗?从门缝里张望,果见红缨双手拉着二女子,一手毕静儿,一手兰兰。 毕静儿道:“让我出去,我去找陆家宝。”兰兰道:“陆家宝?让他来见我!嘻嘻,他没有空闲,我就去见他。”二人出力挣扎,向红缨拳打脚踢。 红缨左躲右闪,一一避开,道:“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找陆家宝干什么?”毕静儿道:“我有一个秘密,我要告诉陆家宝。”红缨道:“什么秘密?你对我说,我再去告诉他。”毕静儿道:“一个大秘密,天大的秘密,我只告诉陆家宝。你不是陆家宝,嘻嘻???我不告诉你。”疯疯癫癫的,神神秘秘,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红缨不去理她,道:“好,等陆家宝来了,你自己对他说。” 兰兰道:“我要去找陆家宝,外面坏人多,好多人都欺负他,都欺负他一个人。”红缨道:“没有事的,他要是被人欺负,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看见他受苦受难,只会更加难受,是不是?”兰兰道:“不是,不是。陆家宝一个人在外面,多么可怜?他还怕黑,我唱歌给他听,他听了我的歌声,就什么都不怕了。”说着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唱些什么。 陆家宝见她二人虽然疯疯癫癫的,但对自己却一直念念不忘,惦记着自己的冷暖,心下好生感动,耳听兰兰的歌声,但觉犹如黄莺歌唱,十分的好听悦耳,不由呆呆地出神,已经热泪盈眶。 红缨见她痴痴靡靡的,心下一阵难过,道:“表妹,别唱了,等陆家宝回来,你再唱歌他听。表妹,我们不要乱跑,再回去睡一会儿。”她拉着兰兰的手,一脸的怜惜。 毕静儿尖声道:“不,我们要是睡着了,陆家宝再也回不来了,陆家宝呢?你让我们出去,是不是你藏了起来?”挥掌向红缨劈面打去,她神智虽然不清,但手上的力道反而更加凌厉,虎虎生风。 这一掌直来直往,全无变化,红缨伸手一勾,已经将她擒住,跟着上前一步,兰兰还没有动弹,也被她抓住。 二人认不得人,尖声大叫,又踢又嚷,拼命挣扎。红缨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不要闹了,再消停几天,陆家宝就会拿解药来,你们也就没有事了。” 房里面一个声音冷冷的道:“早就说明天回来,已经过去多少个明天了?我看这姓陆的小子,只怕不会回来了。”红缨道:“不会的,不会的。他说过要来的,就算拿不到解药,他也会回来,想办法救她二人的。”那声音哼了一声,道:“小孩子说话,前脚说过,后脚就忘了,你苦苦等候,真是一个傻丫头???”说着走出一人来,竟然是海棠仙子。 红缨也没有了信心,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呜咽着道:“不会的,陆家宝不会骗???骗人的。这会儿没回来,必定有事情耽搁的,他一定会来的。” 陆家宝再也忍不住了,推门而入,哈哈大笑,说道:“大脸婆,我当然不会骗人的,这不是来了吗?” 院子的大门,用一块大大的磨盘石从里抵着,就是担心没注意,毕静儿、兰兰跑出去。也害怕别有用心的人,偷偷摸摸进来,但陆家宝的力量大,怎么能挡住他?只一推,便将磨盘石推走了。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十七回 马屁 红缨听到动静,猛然回头,吃惊的看着陆家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惊又喜,喃喃的道:“你果然来了,饭桶,你终于来了。”这日盼夜盼的人突然现身,几乎疑在梦中。 陆家宝笑嘻嘻的道:“大脸婆,你放她二人过来,看我如何驱逐她们身上的魔障。”其实不用他吩咐,红缨已经忘了拉着的人,二人一发力,挣脱她的双手,一声欢呼,向院门口冲了过去。 陆家宝早已经准备好了药瓶,拔去瓶塞,放在她二人的鼻子底下。二人不提防有人在门口,一头撞在他的身上,一股臭气吸入,头脑一阵糊涂,软绵绵的摔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陆家宝道:“大脸婆,快将她二人抱进房里,静养一会儿,应该就好了。”红缨如梦方醒,立即过来,抱起兰兰,叫道:“兰兰,你醒一醒,睁开眼看我一眼。”诸葛少云过去帮忙,抱起毕静儿,道:“她们中毒太久了,先让她们静养一会儿,不要晃动。”红缨一想也对,道:“好,你跟我来。”抱着兰兰,走进里院。诸葛少云回头看了陆家宝一眼,道:“你别走开,有事我叫你。”抱着毕静儿,也进了房间。 关尚回身拦在院门口,道:“没有事,没有事,女孩子晕过去,有什么好看的,大家随我到前厅去喝酒,一会儿就好了。”带着群雄离开。陆家宝不放心她二人,跟在红缨身后进去。 海棠仙子伸手拦住,冷冷的道:“掌门别来无恙,前两天姓关的回来,说你不日必到,我还不相信,掌门怎么会跟龙凤刀走到一起,这就是无中生有吗?没想到掌门果然来了。”陆家宝道:“我来广陵,为了救兰兰,跟龙凤刀可没有半点关系。让开,让我进去看看。” 海棠仙子一呆,却丝毫没有放他过去的意思,道:“解药已经送到,已经没有你什么事了。男女授受不亲,你又不会看病,进去干什么?”陆家宝道:“学过几天针灸,大病治不好,小病还行。”海棠仙子奇道:“你又学医了?”陆家宝笑道:“几天。海棠师叔,人家说操心劳肺老的快,可两年多没有见,你反倒越来越年轻漂亮,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管闲事、美容两不误?” 海棠仙子只听到前面的话,夸她美貌,后面损她是事妈却没有留意,立即笑靥如花,道:“掌门,我变漂亮了吗?可惜徐娘半老,已经没有几年光鲜了。”她对自己的容颜还是有自信,虽然好花不长在,好景不长有,但眼下还是颇为满意的。 陆家宝道:“师叔不是变漂亮,本来就天生丽质,一点也看不出老。”海棠仙子眉开眼笑,讨好的道:“掌门,这次回来,应该招集本门弟子,风风光光的举行继任大典,名正言顺的接掌百花门。”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被捧得心花怒放,恍惚间就是一代绝色佳人。 陆家宝笑道:“不急,我这个掌门,到时候还要依仗师叔的鼎力支持???”一言未了,只听诸葛少云在房里大声叫道:“陆家宝,快来,快来看看她!”红缨也道:“饭桶,你快来,兰兰只怕不行了。” 陆家宝一惊,再无闲工夫逗海棠仙子开心,推门而入,只见毕静儿和兰兰并头躺在床上,口吐白沫,手足抽搐,十分的怕人。 诸葛少云道:“陆家宝,她二人是怎么啦,你快来看看。” 红缨道:“本来还是好好的,怎么成这样子,她们不会死吧?”她二人听陆家宝在外面跟海棠仙子风言风语,忍不住叫他进来。 陆家宝走过去,先翻开二人的眼皮,看了看她们的眼睛,再一手拉着一人的手腕,留神脉跳,最后将耳朵先贴到毕静儿的胸口上,听了听,又贴到兰兰的胸口上听了一会儿,再听毕静儿的心跳。 红缨见他趁机在二女身上占便宜,而且越来越过分,忍无可忍,抬手一巴掌,打在陆家宝的脸上。 陆家宝可没有留意她会打自己,而且出手很重,打的眼前金星乱飞,一时间不知所措,显然被打懵了。诸葛少云怒目而视,叫道:“你干什么,怎么打人呢?” 红缨道:“打还是便宜的,我还想杀人呢。”陆家宝叫屈道:“大脸婆,我怎么又惹你了?”红缨又气又急的道:“我看错你了,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下流无耻。”陆家宝奇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又下流无耻了?”红缨见他还装作无辜的样子,不由怒道:“她???她二人人事不知,你干什么?干什么?乘人之危,乘机占便宜,没有将脸打烂?都是便宜你了。”说着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好像被占去便宜的是自己一般,委屈不能自禁。 她二人好像死了一般,陆家宝去听心跳,只留意她二人的心跳,可没有其他的念头,更加没有想到红缨突然打人,是以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火辣辣的疼,手捂着脸颊,道:“看病就是看眼白,看舌苔,把脉听心跳,怎么是占便宜呢?你要是这样说,这病没法看了。”诸葛少云道:“看病,对症下药,先摸后听,最后才是看,缺一都不能准确下药。” 红缨一怔,喃喃的道:“先摸后听,最后才是看,缺一不可?”诸葛少云道:“摸就是搭脉,听当然要听心跳。”红缨道:“饭桶,原来错怪你了,对不起,打疼你了吗?”陆家宝道:“当然疼了,要不我打你一下,看你痛不痛?”红缨道:“知道错了,你要是不解气,就打还我好了。”说着仰起脸,将眼睛一闭,等着他打还。 陆家宝见她这样,反而下不去手了,道:“算了,权当我调戏你了,自找挨打的。”红缨大喜,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我。”陆家宝道:“真是没来由,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算我倒霉了吧。”这时候,他想起了父亲,总是爱骂娘亲的一句话来。可是现在娘亲已经永别,爹爹也不知何方,不由呆呆地出神。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十八回 粗野 诸葛少云见陆家宝两眼发直,呆呆的出神,不由埋怨道:“你好心好意的救人,出力不讨好,又何苦来着?你怎么样?还疼得很吗?”说到最后,还是担心他的身体。 这一巴掌的力量还真挺大的,但陆家宝皮糙肉厚,早已经不疼了,摇头道:“不是,我在想救她们的办法。”红缨道:“想出办法了吗?”陆家宝道:“没有,看来只有先扎几针,将她们弄醒再说。”他突然间明白了,女孩子的身体,有很多禁忌之处,可不是他随便查看的,说着取出数枚银针。 红缨奇怪的看着他,问道:“饭桶,你要干什么?”她有了先前的教训,再不敢莽莽撞撞的动手了。 陆家宝道:“我用这些针刺入穴道,先恢复她们的知觉。” 红缨将信将疑的道:“这样就能恢复她们的知觉吗?”陆家宝举着一枚七八寸长的银针,得意的卖弄,说道:“这么长的一根针,刺入身体里,要是还没有反应,就真的没有救了。”红缨恍然大悟,道:“你用针刺她们,一有疼痛,她们就醒来了。” 陆家宝连连点头,道:“你真聪明,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红缨道:“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将你盼来了,盼你来是救人的,可不是害人的。”陆家宝道:“针刺穴位,去邪化瘀,刺入越深,效果越好,这怎么是害人呢?”红缨道:“这么长的针,刺入身子里,看着都怕人,她二人这么虚弱的小身子能受得了吗?” 陆家宝道:“我想她们尽快醒来,这是最好的办法。”红缨道:“办法有好多种,何必用这极端的手段呢?”陆家宝奇道:“你有什么好办法?”红缨道:“不就是想刺激她们一下吗,可以打嘴巴,多打几下,人不就清醒了。”陆家宝道:“这就是你想的办法?”红缨道:“怎么,不成吗?说的也是,将她们打清醒了,对着镜子一看,脸肿的像猪头,不找你拼命才怪。咱们可以掐大腿,掐胳臂,虽然留下一片淤青,但这是权宜之计,想来她们不会怪责的。” 诸葛少云再也忍不住了,笑道:“你这是什么办法?简单粗暴,可不是大家闺秀之所为。”红缨道:“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这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诸葛少云道:“什么非常时期?好好的一个人,本来没有事,非被你打坏不可,你就算了,还是看他的吧。” 红缨道:“打两下,就是一点皮外伤,未必就能打坏了,可这一针刺下去,本来人就虚弱,就怕再也醒不来。” 陆家宝道:“立即将她二人变成如出水的鱼儿,活蹦乱跳的,倒有点儿难事,但要她们恢复知觉,举手之劳,扎几针就好了。”小心翼翼的将银针分别扎入毕静儿、兰兰的手上、胳臂上、头上、身体上。 红缨见每一枚银针足有八九寸,倒有五六寸深入身体里,却不出血,又惊又奇,道:“刺的这么深,不会有事吧?”诸葛少云道:“没有事的。”她见怪不怪,取过手巾,替毕静儿、兰兰二人擦去嘴边的白沫。 陆家宝扎针完毕,故作轻松的对红缨道:“没有事的,你过来,我扎你一针,就知道有什么好处了。”说着举起一枚银针,走了过去就要给红缨感受一下。 红缨吓了一跳,小拳头就打了过去,道:“别过来!饭桶,你干什么?我又没有病,你扎我干什么?”见他拿针过来,浑身已经软了,眼睛也不敢看他在什么地方,两个小拳头虎虎生风,上下翻飞,却不成章法,只为了不让他近身,虽然明知道他当真动手,这几下只是徒劳挣扎,却也不甘心束手待毙。 陆家宝只是跟她开玩笑,见吓成这样子,自然没有必要过去,回头看二女的反应。 诸葛少云道:“大小姐,他可不是饭桶,这叫针灸,可神奇了。你让他给你扎一针,不仅能疗伤,还可以美容。” 红缨见陆家宝没有硬来,才知他只是吓自己,走到诸葛少云的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可以美容,你怎么不给他扎一针?哼,他再有本领,也是饭桶。”当下将他一心长高,急功近利,十个人也吃不过他一人的事,说了一遍,夸大其词,将陆家宝说的就是十足十的一个饭桶。一提起陆家宝的糗事,如数家珍,讲到高兴处,不免眉飞色舞,已经忘了适才还汗流浃背,一身冷汗。 陆家宝听她说起自己昔日的光辉事迹,头头是道,虽然偶尔离经背道,但十句话里,倒有八九句是真的,自然不便反驳。 诸葛少云不免悠悠的出神,只恨没有亲身经历,道:“陆家宝,这是真的吗?真的吃那么多?”陆家宝笑道:“你要是相信,就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就是假的。”红缨道:“当然真的,说来也怪,吃这么多,竟然没有撑死他,一点儿也没有事,他的确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家伙。”说着二人嘻嘻哈哈的笑起来,到最后你一言我一句,相互诋毁,无非就是你吃这么多,就是不立即撑死,小肚皮也必撑破。 陆家宝不理会她二人的风言风语,将毕静儿和兰兰身上的银针一一拔出来。 二女见他动手,立即住口,只见毕静儿和兰兰突然坐了起来,吐出一口黑水,奇臭无比。 陆家宝伸出双手,以食指按住她二人的脑门,轻轻一推,将二人推倒在床上,道:“好了,她们醒过来了,快去取碗水来,给她们漱漱口。”诸葛少云连忙端来一碗水,让二人漱口。 屋子里臭气熏天,红缨捂着鼻子,却见她二人眼睛乱转,果然醒了,她兀自不相信二人真的清醒,道:“兰兰,你认识我吗?”兰兰看着她道:“红缨,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臭?我在哪里?”红缨道:“毕静儿,你呢?”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十九回 打赌 毕静儿有气无力的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好奇怪,有好多坏人,怎么打也打不完。”红缨见她虽然有点儿萎靡不振,但说话却有条不紊·,不由喜出望外,道:“好了,你们果真清醒了,饭桶,你真是神了,这可太好了。”一时间高兴的不能自己,这些天来,日夜守护着她们,总算有了完美之结果,怎么不热泪盈眶? 毕静儿道:“雨水,又是你救了我。”兰兰道:“家宝哥,我怎么感谢你才好?”红缨笑道:“真心想感谢的话,就以身相许好了。”兰兰极是忸怩,道:“表姐,你又来取笑我了。” 海棠仙子一直站在门口,冷眼旁观,小孩子说的都是一些幼稚的话,她自然插不上嘴,看着陆家宝借机占尽便宜,心下不以为然,却见他居然将二人多天的痴迷之症治愈了,这可是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的顽疾,他竟然药到病除,大感意外,道:“大小姐醒了,可是太好了,我这就将喜讯禀告吴王去,保证他比听到开疆拓土的战报,还要高兴。”说着走到陆家宝身边,小声的道:“掌门,我百花门跟龙凤刀势不两立,你却跟姓关的打得火热,还称兄道弟,你可要想好了,跟大师姐怎么说了吗?” 百花老祖之所以被冷箭射死,就是她被关一刀点中穴道,不能动弹,虽然非他亲手所杀,却脱不了关系,百花门于此耿耿于怀,陆家宝一呆,不由大感头痛。海棠仙子嫣然一笑,向陆家宝看了一眼,犹如一阵风般,讨好去了。 红缨道:“走,我们出去,这里真是太臭了。”和诸葛少云一人扶着一个,到另一个房间里去。 毕静儿道:“雨水,你别过来,可丢死人了,我身上臭得很。” 这一声雨水一叫,陆家宝知道她们已经恢复记忆,没什么大碍了,道:“好,我先去前面喝酒,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 兰兰道:“大家劝你多喝,别傻傻的逞英雄,酒多伤身体。”红缨道:“呦呦,就你体贴!他猴精猴精的,不欺负别人就是万幸了,还关心他?你自己还没有好利落,真是菩萨心肠。” 陆家宝道:“兰兰提醒的对,我一定小心在意的。”知道她们必定去洗漱一番,女孩子极是麻烦,这个不能,那个不可以,自然不方便跟着,径自走向前厅。远远地只听里面一阵嘈杂,乱哄哄的也不知说些什么。 刚到门口,关尚恰好出来,喜道:“陆兄弟来的正是时候,再过一会儿,我就压不住场了。” 众人一听陆家宝来了,呼啦啦的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道:“二位大姑娘怎么样了?二位大姑娘好了没有?”陆家宝一怔,不知他们怎么突然这么热心二女的病情,道:“你们一群臭男人,问人家香喷喷的大姑娘干什么?告诉你们,不要动什么歪心眼儿。” 关尚道:“他们有什么正事,理会他们干什么?陆兄弟请上座,立即开席,上酒上菜。”刘亮道:“刚才你说大厨正在准备,接待我们这些英雄豪杰,自然要大摆筵席,可不能马虎,怎么转眼间就开席?”卫博道:“你要是觉得早了,可以出去转一圈,回来再吃好了。” 黑煞神道:“我们打赌不是正事吗?陆兄弟,你没有来的时候,我们打赌了,不知二位大小姐好了没有?” 陆家宝道:“解药不假,现在可以下地走动,只是日子太久,身子有点儿虚,不过调养几天就好了。” 刘亮大声的道:“怎么样?怎么样?我早就说了吧,我的陆兄弟出手,手到病除。你们还不服,输了吧,这酒我可是一人喝了,都馋死你们,我一个人要喝的酩酊大醉。”卫博道:“酒是穿肠毒药,自然是输得人才喝,这就好比猜拳行酒令,总是输得人喝的烂醉如泥,是以叫做罚酒。你就在一旁看笑话,我们先自罚三杯,过不了多久,必当东倒西歪,丑态百出。”黑煞神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看来我们勉为其难,喝一个烂醉如泥了。”刘亮道:“放屁放屁,你这是什么道理?要是输的人才能喝酒,那就当你们赢了。” 白头翁道:“大家都是江湖好汉,说一不二,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怎么能算?这就好比我砍你一刀,然后说算是你砍我一下,你同意吗?”刘亮大怒,喝道:“瞎眼的家伙,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干什么砍我一刀?”跳过去就是一拳打去,已经气急败坏了。 白头翁见他这拳头犹如油锤一般,吓了一跳,闪身躲开,道:“我只是打一个比方,你赢了,为什么要算输呢?”刘亮道:“打比方也不行,为什么不说我砍你一刀?”白头翁道:“也行,你偷偷砍我一刀,却向别人诉苦,说我砍你一下,这不是将碗大的石头子往人眼里揉吗,我自然不会同意这说法。”刘亮道:“我砍你一刀,还用偷偷摸摸吗?好汉做事好汉当,更加不会颠倒黑白。”白头翁道:“你明明已经赢了,为什么还要说是输了呢?”刘亮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这时,酒菜上桌,千手观音一手提起酒壶,说道:“大家都是英雄好汉,聚在一起,实是有缘,我给大家斟酒,也算三生有幸。”左手按住右手,临空给各人一一斟酒。 只见酒壶嘴中一道酒箭激射而出,依次落在各人酒杯之中。一张八仙桌,众人围坐,自然有远有近,但不论远近,这一道酒箭总能恰好落入杯内,齐杯而满,既无一滴溢出,也无一滴落在杯外。 刘亮眼见他从斟酒之中,显示了深湛内功,自己纵然也可以,但要做到这般恰到好处,却有所不能,不由暗暗佩服,喝彩道:“好功夫。” 千手观音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将酒壶放在桌子上,已经斟酒完毕。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二十回 罚酒 刘亮大声叫好,道:“好功夫,千手怪,你这功夫简直就是神了。”他大拍千手观音的马屁,见每个人都斟满了酒,单单自己是空杯,不由奇道:“怎么,没有给我斟酒?”千手观音道:“非也,等我们喝过罚酒,再给你斟。” 黑煞神道:“大家举杯,我们输了,先自罚三杯。”众人都是好饮之徒,这些天来,风餐露宿,连吃饱一顿都难,更加不要说喝酒了,每个人的嘴里,早已经淡出鸟屎,迫不及待,举杯一饮而尽,还不忘了将空酒杯向众人照了照,意思是说,一滴不剩。 白头翁道:“罚酒可不太好喝啊,没有办法,认赌服输,谁让我输了呢?三杯怎么能够,不醉的一塌糊涂,决不能罢休。”这一杯酒下肚,就如同涓涓细流,滋润干枯大地,全身上下,舒坦之极,似乎连头发都一根根竖立起来,迫不及待的吸取精华。他脸上写满了惬意,分明在享受极乐。 陆家宝心下暗自好笑,人人都说这是罚酒,但个个抢着挣着受罚。古往今来,千奇百怪的刑罚之中,看来唯有此罚最舒服,让人心甘情愿的受罚。他自从上次喝酒醉了,让人暗算,差点死无葬身之地,发誓再不喝酒,是以只是举杯,连嘴唇都没有沾到,略具意思而已。 刘亮咽了一口馋水,突然道:“你们喝的是罚酒,我自然无话可说,但我的门杯酒总还是要有的吧?快,斟酒。” 千手观音道:“我们喝过三杯罚酒以后,再斟门杯酒。”刘亮见陆家宝放下酒杯,满满的一杯酒,一滴没有少,立即叫道:“不对啊,我没有门杯酒,为什么他有?陆兄弟没有和我打赌,他没有输,自然不必喝罚酒,可你却给他斟了门杯酒,又错了,该罚。但好兄弟有难同当,我替你们自罚一杯。”说着抢过陆家宝的酒杯,举杯便饮。 红袍怪道:“原来我们又错了,再罚三杯,却不必你代劳。”说着向他猛吸一口气,刘亮手里的那杯酒水,陡然直升而起,成为一条碧翠的水线。 刘亮喝了一口空气,红了眼睛,叫道:“喂,干什么?显本领吗?”手一翻,将酒杯向那酒水套去,想拦截下来。却见那条水线仿佛活物一般,突然向旁躲开酒杯,从他脑后绕过,迅捷无伦的飞射而出,噗的一声,钻入红袍怪的口中。 刘亮大怒,喝道:“红袍怪,你怎么喝了我的酒?”红袍怪道:“你是对的,我又错了,该罚,罚酒自然我来喝了。” 刘亮张口结舌,眼珠子一转,有了计策,道:“小老白,咱们是兄弟,兄弟有难同当,下面的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卫博叹了一口气,道:“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共享。你既然没有酒喝,我自然不能独饮。”说着将杯中酒倒掉,刘亮阻拦不及,大叫可惜:“你这家伙怎么回事?酒是粮汁,来之不易,怎么能将酒倒了?”卫博道:“你不喝酒,兄弟陪着你,将来有福了,记得叫上兄弟一起享受啊。” 刘亮没有想到他会将酒倒掉,无计可施,但喝不到酒,始终不甘心,干笑两声,又道:“大家都是兄弟,兄弟在一起喝酒,有多种喝法,比如庆功酒,接风酒。”白头翁道:“但我们这场是罚酒,就不讲兄弟情了。你看陆兄弟,他没有过失,就不喝此酒。”刘亮道:“你这家伙胡说八道,天下哪有做错事之人,才能喝酒的道理?你就是故意消遣我,不给我酒喝,就是我的仇人。”呼的一拳打去,二人相隔黑煞神,谁也没有提防他会突然动手,正中白头翁的肩头,将他打出一溜跟头。 黑煞神勃然而起,喝道:“你这家伙怎么动手打我兄弟?”刘亮道:“啊呀,对不起了,我急了,没有忍住,动手是我错了。该罚,喝罚酒。”说着抢过酒杯,得意的道:“我打人错了,这罚酒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喝了吧?” 白头翁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打人是不对,可你已经道歉了,也知道错了,罚酒自然就不必喝了。”红袍怪道:“不错,这罚酒你不必喝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对着刘亮的酒杯吸一口气,噗的一声,又将酒吸入口中。 刘亮心下大悔,自言自语的道:“打人道歉,就不算有错,老子这一次打死不说话了。”呼的一拳,劈面又打向白头翁,要打他一个还没有反应过来。 黑煞神有了提防,怒道:“又打我兄弟?你眼里还有我黑煞神吗?”抬手挡开刘亮的拳头。刘亮怒道:“要你多管闲事?老子手痒的很,不让打他,就打你好了。”挥拳呯的一下,打在黑煞神身上。 二人离得太近,黑煞神没有躲开,但他皮糙肉厚,浑若无事,喝道:“多天没有活动筋骨,你打我,我也打你。”呯的一拳,也打在刘亮身上。 二人各不相让,谁也不退一步,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仗着皮糙肉厚,不躲不闪,就看谁能撑到最后。 陆家宝眼见再不说话,事情将不可收拾,道:“快住手,你们二人干什么?”刘亮道:“打人啊,错了吗?”陆家宝道:“打人当然是错了。”刘亮道:“错了是不是该罚?这罚酒我可以喝了吧?”陆家宝知道他大打出手,就是想喝酒,倘若不能如愿,不知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当下端起一杯酒,道:“你明知故犯,这杯罚酒必须要喝。” 众人见陆家宝出面,谁也不好再说什么,黑煞神大悔,道:“上了这家伙的当了,我不跟他动手就好了。” 刘亮接过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好酒,这罚酒的味道果然与众不同。换大碗来,再来一碗酒,要罚就罚的重点,就罚我喝的烂醉如泥好了。”理直气壮,大有慷慨就义之举。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二十一回 三宝 陆家宝忍住笑,道:“胡闹,胡闹。这一次就算了,以后没有罚酒,谁要是再明知故犯,做错了事,不要说酒了,连水都没得喝。”群雄呵呵一笑,异口同声的道:“知道了,好戏不做二场。”他们之所以不让大黑熊刘亮喝酒,只因为他自以为是,狂妄自大,才故意刁难他一下,让他吃一些苦头。 所有的纠纷,都已经说开,烟消云散,当下推杯换盏,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两口酒下肚,所有的不愉快都忘了,酒到浓时,相互劝饮,吆五喝六,宛如亲兄弟一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一番开怀畅饮,大家不觉都有了一些醉意,突听门外一个声音喊道:“吴王驾到,闲人回避。”陆家宝一惊,还没有站起来,只见杨行密已经快步而入。 众人连忙起身见礼,但两腿发飘,有点儿站立不稳,相互拉扯,乱成一团。杨行密身后突然闪出一人,挡在众人面前,喝道:“退后退后,谁要是趁乱过来,可别怪我剑下无情。”他平举剑鞘而立,蓄势待发,虽然剑未出鞘,但杀气逼人,却是一剑杀人,出剑必能伤敌的张洪。 杨行密挥手示意他退下,笑道:“有陆贤侄在此,无妨,大家不必多礼,随意随意。”上前一步,拉着陆家宝的手,喜不自禁,笑道:“贤侄,可想坏了叔叔啊。” 陆家宝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望叔叔见谅。”杨行密道:“明白明白,叔叔也是从江湖中走出来的。今天你来了,就好了,一切都好了,哈哈???”高兴的忘乎所以,不知说什么好。 陆家宝道:“看过兰兰了吗?她现在没有事了吧?”杨行密道:“听说贤侄在这里,我立即就过来了,还没有见到我那宝贝公主,走,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陆家宝道:“好,过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二人手拉着手,亲密的如同一对翁婿。 陆家宝见张洪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回头笑道:“张大哥,我们去看兰兰,不用你跟着,就留下喝酒吧。” 张洪冷冷的道:“保护吴王的安危,是我的职责,喝酒就免了。”杨行密道:“我和贤侄在一起,谁人能伤我?你就留下来,我们过一会就回来。” 张洪道:“是。我便在此间,吴王有什么事,我立即赶过去。”他抱剑而立,却不进去跟众人热闹,只因为他要时刻保护吴王的安危,时刻都要保持清醒。 杨行密道:“贤侄,听说你又学了医道?”陆家宝道:“临时抱佛脚,为了救兰兰,只学了几天针灸。”杨行密笑道:“艺多不压身,贤侄真是有心之人,兰兰有你这朋友,可算她前世修来的缘分。”陆家宝道:“学艺不精,但愿没有出差错就好。”杨行密道:“不会有事的,在宣州时,我本来已经一败涂地,自贤侄突然出现,立即反败为胜;接下来朱温想夺我的权,置我于死地,又亏得贤侄来了,及时阻止,奋不顾身的打跑诸葛无双;此番小女受了坏人的毒害,群医都是束手无策,贤侄又来了,着手回春。哈哈???贤侄你比我千军万马都强,你就是我的贵人、福将。”说罢哈哈大笑,心中对他的喜爱,难以自掩。 陆家宝道:“都是误打误撞,我不过出了一点微薄之力,一切还是叔叔你自己打拼出来的天下。”杨行密道:“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总之贤侄是我的福星,你一来,我又要好事不断。贤侄,为了感谢你,我要赏你一件东西,一个大大的奖赏。让我想想看,赏你什么最好。”陆家宝道:“无功不受禄,叔叔就不必费心。” 杨行密道:“有过则罚,有功加冕。你叫我一声叔叔,我就是你的长辈,你叔叔好歹也是一个吴王,说要赏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他沉吟半晌,说道:“叔叔这一生里,有三件引以为豪的宝贝,一是???这个不说也罢。”突然间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家宝笑道:“这是叔叔的秘密,不能说就别说。”杨行密见他误会了,笑道:“我跟贤侄没有秘密,无话不谈,第一件得意的宝贝,就是我的武功。冰魄神指是武林中不传的绝世绝技,常人学会此功,纵横江湖,无往不利。但贤侄的武功已经在我之上,这第一件的宝贝,可以忽略不提。”陆家宝道:“叔叔的武功有独到之处,还是令人动心的。” 杨行密心下善慰,忍不住又哈哈一笑,接着道:“第二件宝贝,当然是我的宝贝女儿兰兰,她自小善解人意,美貌动人,说她倾国倾城,也不为过;第三件宝贝吗?”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就是我藏着一张宝图,凭此图可安天下。这两件宝物,只能给你一件,你要宝图呢,还是要我的兰兰?” 杨行密这么一问,陆家宝登时目瞪口呆,半天才道:“叔叔,你这图可是天机图吗?” 杨行密的心里,是多么盼望能将这“贤侄”变成“贤婿”,但见陆家宝满脸迷惘,显然拿不定主意,心下不由一沉,寻思:“我本来以为他贪图兰兰的美貌,才不惜一切,在江湖上出生入死,可真是小看了他,自来男儿多以功业为重,儿女私情为轻,想来他也如此。”当下道:“不是,只是一张藏宝图。传说宝藏里有一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奇珍异宝。” 陆家宝还没有说话,却听不远处的房顶上有个声音道:“不要狡辩了,这张图就是天机图,你还不承认吗?”陆家宝脸色一变,道:“张守一!你怎么在这里?” 从房顶上跳下三人,左边是刚刚还俗的郝通,右边是鹤发童颜的独孤飞燕,当中者便是张守一,他伸出手来,道:“吴王,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拿来吧。”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二十二回 索宝 杨行密想不到竟然有人在暗地里偷窥,心下暗暗叫苦:“外面把守的龙凤刀一干人等,都是废物,怎地有人悄没声的进来,也不知道?这天师道本来就一直纠缠着我不放,现在只怕再也无止无休了。”虽然有些慌乱,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道:“张天师深夜来访,要是缺少银子花,看中什么随便拿,想喝酒做朋友,明日光明正大的来,杨某虚席以待。” 张守一的鼻子都气歪了,他言下之意,竟然将自己当做梁上君子,来偷银子花,呵呵一笑,说道:“我天师道再怎么落魄,还不至于做那鸡鸣狗盗之事。吴王顾左右而言他,还想推脱,这可不是光明磊落的好汉之所为。” 这边一有动静,众人闻声而出,张洪当先而至,关尚、黑白双熊等犹如潮水一般的涌到,诸葛少云、红缨正陪着毕静儿、兰兰说话,也都出来了。一见是张守一,兰兰吓了一跳,跑到杨行密身旁,小声的道:“爹爹,这人怎么来了?”毕静儿也跑到陆家宝身旁,小声的道:“天师道,他们来干什么?”当真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 独孤飞燕道:“阁下既然视冰魄神指如无物,便将秘笈物归原主,交给我带走。”她声音又清脆,又娇媚,动听之极,丝毫没有年过半百的迹象,伸出左手,摊开手掌。 杨行密道:“你是什么人?真是笑话,冰魄神指是我家传绝学,怎么交给你,就变成了物归原主?”独孤飞燕指着陆家宝,冷冷的道:“你让他告诉你,我是什么人?” 陆家宝道:“这位前辈是琅嬛洞天的世外高人,复姓独孤,名叫飞燕,说起来你们还是亲戚。”杨行密道:“独孤飞燕?”突然一惊,想起家谱上记载一段往事,老祖宗杨坚之所以得国,全仗着皇后独孤伽罗的大力支持,扫清一切障碍,最后水到渠成,隆登大宝,他结结巴巴的道:“你莫非是???是独孤???独孤···” 独孤飞燕道:“当年独孤伽罗帮着你杨家得国,因为来的容易,才不知道珍惜,将大好的河山拱手送人,害得我独孤家跟着受牵连,差点点灭门。以前的事也就算了,但冰魄神指却是我独孤家的不二绝学,你既然觉得不值一提,看不上此功,就交给我带回家去。”说着走向杨行密,她伸出的手一直没有放下,看来已经下定决心,不讨回秘笈决不罢休。 关尚可不知道独孤飞燕的厉害,喝道:“哪里来的婆娘,在这里大喊大叫的?你依仗什么,敢在这里放肆?”单刀一挥,向独孤飞燕劈去。 陆家宝知道他不是独孤飞燕的对手,叫道:“关大哥,你不行,快退下。”独孤飞燕哼了一声,道:“已经来不及了。”将大袖一拂,兜起一股厉风,将关尚摔了一个跟头,重重的跌在地上,一时间竟然爬不起来。 独孤飞燕看也不看他一眼,道:“螳臂当车,自取灭亡。”说着又走向杨行密,又道:“这般的虾兵蟹将,上来多少死多少。” 张洪飞身上前,拦住去路,喝道:“止步,再走一步,我剑下无情。”他左手平举剑鞘,剑在鞘中,全身无风自动,蓄势待发,一股杀气已出。 独孤飞燕还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叱道:“还真有不怕死的,滚开!”将大袖一拂,兜起一股厉风,故伎重施,也想将他摔一个跟头。 张洪猛然间觉得一股厉风劈面而来,犹如一堵高墙突然倒塌,铺天盖地般的袭至,身子一轻,几乎就要被吹起来。他大叫一声,右手已经握住剑柄,刷的一声,利剑出鞘,寒光一闪,直上直下,挥剑直劈,竟然将厉风剖开,一分为二,两股厉风呼啸着从他身边掠过。 张洪道:“好大的风,差点就将我刮飞了。”他已经将剑归鞘,似乎剑一直都在鞘中,没有动过一般。 独孤飞燕眼前寒光一闪,竟然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动手的,颇觉意外,道:“咦,好快的剑,好快的身手。”突然间觉得一股杀气逼来,知道他随时都会出剑,一剑之出,自是雷霆万钧之势,必定势不可挡,倒也不敢大意,小心对峙。二人顿成僵势,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众人纷纷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兰兰也小声的问陆家宝:“我爹爹说了什么?怎么让这夫人如此生气?”陆家宝摇了摇头,道:“先看这场比武,以后再告诉你。”杨行密要将女儿嫁给自己,这话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张守一却道:“吴王说陆家宝帮了不少忙,要赏些东西,表示感谢。他说有三件宝贝,随便陆家宝挑一样。这第一件宝贝,就是???就是???”突然间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刘亮是个直性子,道:“就是什么?你怎么说半截话?想急死人吗?”张守一微微一笑,道:“吴王说到此处,欲言又止,陆家宝也是疑心他不舍得给,就说:倘若不方便,可以不提。吴王受激不过,便道:不是秘密,我跟贤侄无话不谈,第一件得意的宝贝,就是我一身的武功,冰魄神指是武林中不传的绝世绝技,常人学会此功,纵横江湖,无往不利。但贤侄的武功已经在我之上,这第一件的宝贝,可以忽略不提。” 兰兰心下寻思:“我爹爹一身武功当世少有敌手,冰魄神指更是他老人家的压箱底的绝技,连我都不传授,陆家宝若得爹爹传授此功,此后纵横江湖,再无敌手。他老人家真是舍得,但为了留下陆家宝,传授此功,也是值得。” 只听张守一续道:“吴王接着说第二件宝贝,就是如花似玉、倾国倾城,他的宝贝女儿兰兰;第三件宝贝,是一张宝图,只要参悟其中的奥秘,就是人上之人。这二件宝物,陆家宝可以二选一。”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二十三回 困兽 众人心下恍然大悟,独孤飞燕之所以生气,就是他竟然将冰魄神指舍弃了,不让陆家宝挑选,一个绝世武学还不如他的女儿兰兰,怎么不让人大发雷霆? 兰兰心头如同小鹿乱撞,没有想到突然提到她的终身大事,一时间情难自禁,只盼张守一说出结果,倘若陆家宝挑选了自己,从此双飞双宿,有了归宿,那便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又怕张守一说什么“我要宝图”的话,自己的终身就此断送。突然间记得刚才自己问他的话,他只是淡淡的一句“以后告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由看向陆家宝,眼中泪珠已是滚来滚去,看不清他的模样。 诸葛少云、毕静儿、红缨等三女也是心头大震,一齐望向陆家宝,仿佛要从他一些微妙的表情间,看出什么端倪来。 张守一却避重就轻,说道:“这张宝图就是天机图,张洪,他窃取了我天师道的宝图不还,你还是天师道的子弟吗?还要帮着他吗?” 张洪不由回转头来,将信将疑的道:“吴王,他说的是真的吗?”这句话一出口,心下已经相信了大半。 杨行密淡淡的道:“我说的只是一张藏宝图。”张守一道:“你还不承认?你说此图可安天下,分明就是天机图,再怎么狡辩,也是没有意思。” 独孤飞燕早已经等的不耐烦,叱道:“交出冰魄神指的秘诀来,物归原主,饶你不死。” 张守一喝道:“交出天机图,你过你的吴王日子,我回我的天师道,从此两不相干。”二人咄咄逼人,张洪也是将信将疑,不知如何是好。 四个少女心下记挂着陆家宝的选择,但听他们一直纠缠于什么武功秘笈啊,什么天机图啊,竟然一字不提陆家宝,不由大失所望,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独孤飞燕叱道:“你不交出武功秘笈,我先废了你的武功,叫你生不如死。”大袖一拂,一股厉风席地卷向杨行密,身随之而上,左手临空劈出,右掌跟着迅捷之极的劈出,左手掌力先发后至,右手掌力后发而先至,两股掌力交错而前,合成一股力量,诡异之极。 张洪一时间犹豫不决,退在一旁,袖手旁观。 杨行密只感一股厉风扑面而至,呼吸不能,眼见掌力又到,举手拍去,左右开弓,连拍两掌。二人掌力在半途相遇,波的一声响,撞在一起。 杨行密只感一股火热的厉风还是汹涌冲来,这一掌竟然没能抵消对方的掌力,他吃惊非小,叫道:“纯阳掌力!”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再退一步,连退两步,避其锋芒,方才吐出一口气。 独孤飞燕道:“是又怎么样?你不是说你的冰魄神指纵横江湖,无往不利吗?咱们就来较量较量,你要是胜过我的纯阳掌,我自然没有能力收回你冰魄指。”那容他有丝毫的喘息余地,呼呼又是连拍两掌,两团火红之气,犹如两团燃烧的火球,向杨行密飞去。 红袍怪看得目眩神怡,叫道:“好霸道的掌力。”他以纯阳手成名,这掌上的功夫颇为了得,但要聚气成球,必须要到百招以上,内功发挥到极点,才能隐约可见掌气成形,可她举手投足间便将纯阳掌威力发挥的凌厉之极,自知望尘莫及,大大之不如。 陆家宝知道杨行密万万敌不过独孤飞燕,叫道:“杨叔叔,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抢过去一指点出,一缕劲气刺向独孤飞燕的后心。 突然间眼前人影一晃,多出一人,将他的手推向天空,指风向上激射出去。这人又高又大,却是郝通,笑道:“小兄弟,你别去招惹她,万一惹怒了她,后患无穷。你要是手痒,我来陪你过几招。他们的事,咱们不必理会,这叫各扫门前雪。”抬手一掌大手印,向陆家宝拍去。 所谓身高力不亏,这一掌拍出,居高临下,一股掌风铺天盖地般卷向陆家宝,犹如一道鬼风,旋转不定,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天地失色,力道好不惊人。 陆家宝又气又急,叫道:“你让开,我的事不用你管。”眼见掌力拍到,看准风头,一指刺去,嗤的一声响,两股气力于半途之中相撞,相互抵消,消于无形之中。 郝通道:“好功夫!看你再如何接我这一招。”忽拳忽掌,忽指忽抓,一招一变,片刻间变了十来种招数。陆家宝见招拆招,忙于应对,虽然有心帮助杨行密,但自顾不暇,已经分身乏术。 纯阳掌为阳,冰魄指为阴,一阴一阳,相生相克,谁能压制谁,就看各人功底的深厚,杨行密适才已经试出她的掌力,远远胜过自己,倘若受激不过,以为对方是女流之辈,好勇斗狠,一使出冰魄指,那就是必败无疑,取死之道。这当儿危险之极,但他心里跟明镜似得,不能克制对方,就被反制,虽然冰魄指是拿手绝技,却也不能飞蛾扑火,只得挥掌拍出,心下寻思:“只要抵挡几掌,你终究女流之辈,纯阳掌极耗体力,气力难以持久,那时便可取胜。”但连接两掌,又是连退两步。 独孤飞燕哼了一声,道:“困兽犹斗,垂死挣扎,有何意义?”得势不让人,不等他缓过劲来,第五掌第六掌跟着拍出,想速战速胜。 杨行密也是挥掌拍出,只觉对方的掌力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只有再退,忽听兰兰叫道:“爹爹,小心!”杨行密眼角的余光,突然间发现自己竟然退到了张守一面前,再退势必退进他的怀里,这要命的时候,腹背受敌,孤立无援,不由冷汗直流,心下暗暗叫苦:“莫非今天晚上,就是我的死期不成?” 张洪心中还在纠结,他有没有天机图,要不要救他? 兰兰“啊”的一声尖叫,疾冲过去,叫道:“休要伤我爹爹!”眼见爹爹死于非命,她救不了人,也只能同归于尽。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二十四回 诱敌 便在此时,门口一阵大乱,冲进来一队人马,当先一员大将,却是隋再兴,一眼看见杨行密危在旦夕,抬手一指,回头叫道:“伯父,快救吴王。” 他身后一条灰影闪动,已经到了杨行密面前,“啪”的一声响,间不容发的跟独孤飞燕对了一掌。霎时间劲气四散鼓荡,飞沙走石,杨行密离得最近,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而至,立足不定,便即摔倒。 郝通、陆家宝二人正打得难分难解,不可开交,只觉一股厉风袭来,将二人冲的一个东倒,一个西歪,连忙屏气凝神,使一个千斤坠,勉强定住身体,谁也没有能力再攻击别人。 兰兰只跑了两步,一头重重的撞在一堵巨大的气流上,仰面一跤摔倒。万幸她才跑出不远,要是再多两三步,就不是摔一个跟头,立即骨断筋折,性命堪忧。 杨行密背脊一着地,立即跃起,只听独孤飞燕道“移形换位,大师兄,你救这人干什么?” 来人自然便是隋信,前两日跟独孤飞燕一言不合,不欢而散,来到广陵,恰巧碰上隋再兴。二人本来谁也不认识谁,但隋信跟隋基长得太像,隋再兴以为父亲复活,急忙拜见。隋信一问情况,才知有这么一个侄儿。叔侄相认,隋信漂泊了大半生,一无所获,两手空空,再加上他无处可去,自然对这个侄儿另眼相待。隋再兴负责巡视广陵的警戒,隋信也跟着他一起,听得这面有动静,赶过来救下杨行密。 隋信道:“小师妹,这人也是我的本家子弟,看在我的薄面上,今天就放过他吧。”独孤飞燕道:“既然大师兄已经说话了,就让他多活两日。”既然隋信出手,有他在场,再也不能为所欲为,转身扬长而去。 张守一道:“独孤前辈,等等我。”向隋信看了一眼,心下只有一个念头:“天不亡姓杨的,这老儿竟然有瞬间转移的身法,到手的鸭子又飞了,只好以后再想办法了。”暗暗叹口气,无可奈何,恨恨而去。 郝通道:“小兄弟,你的武功又有精进,今日我们打成平手,日后再斗,老哥只怕就不是对手了。哈哈???老弟,你前途无量,好自为之。”说话间几步赶上独孤飞燕,也不知跟她说些什么,径自走了。 杨行密久经沙场,见惯了生生死死,虽然适才死里逃生,却处事不惊,这会儿见隋信像极了死去的隋基,还是微微有点儿诧异,道:“前辈是???是???” 这会儿隋再兴已经过来,指着一旁的张洪,道:“伯父,就是他???他杀了我爹爹,你要为他老人家报仇啊。” 隋信一听说杀兄弟的仇人便在眼前,来不及和杨行密说话,立即冲过去,对着张洪就是一掌,喝道:“是你杀了我兄弟?我将你碎尸万段。” 张洪知道他的掌力惊人,闪身避开,避其锋芒,左手握紧剑鞘,平举于胸前,右手蓄势待发,随时都会拔剑而出。 隋信见他动若离弦之箭,静如渊渟岳峙,一动一静之间,竟然无懈可击,不由喝道:“你为什么杀了我兄弟?” 张洪冷冷的道:“隋基想抢我家的天机图,先杀了我爹爹,后烧了我的家园,我杀他算不算天经地义?你想替他报仇,也无不可,就看各人的本领了。” 隋信喝道:“你杀他报仇,我杀你也是报仇,谁生谁死,看各人本领,你出剑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本领。”张洪道:“我轻易不出剑,拔剑必有人死。”言下之意,等我拔剑的时候,就是分胜负之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隋信身形一晃,突然间围着他转了一圈,道:“看你是晚辈,让你三招,等到我出手时,你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张洪见身前左右,似乎都有隋信的身影,这是传说中的瞬间转移,一身三体的高明身法,三体中只有一个是真身,只要猜错了,立即就会被他乘虚而入,再无还手余地,道:“我杀不死你,又何必拔剑?” 隋信见他身手矫捷,本想吓他出手,趁机一击击毙,却不料他竟然不上当,喝道:“好,看你腿快还是我的掌快,我便将你打成肉泥,祭奠我兄弟的亡灵。”一转身,一掌斜斜打去,次掌却直来直往,盘旋飞舞,着着进迫,掌风纵横,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前浪方去,后浪又至,向张洪一次又一次冲击。 张洪左躲右闪,或前或后,就好像柳枝在狂风下飘来荡去,风力再强,柳枝始终不断;又好像汹涌滔天的巨浪之中,漂荡的一条小船,虽然随时都有覆灭之兆,但大浪过后,小船已然飘泊在水面上。 隋信连攻数招不中,心下暗暗叫苦,长此下去,风浪再强,总有停息的时候,这小子始终不出手,只等自己稍有松懈,对方必定就会发动攻击,全力一击,自是雷霆万钧之势,不可抵挡。转念又寻思,这小子身形飘忽,如鬼似魅,难以捉摸,想来隋基之败,也就是力竭之时。既然这小子在等,那就给他一个机会,骗他出手,只要他稍有停滞,取他性命,易如反掌。连攻数掌之后,隋信已经想出一个办法,当下右掌纵横挥舞,着着进攻,左掌却装微有不甚灵便迹象,同时故意极力掩饰,要张洪瞧不出来。 张洪目光如炬,对方弱点稍显,岂有瞧不出来之理?他心下想,这老儿武功深不可测,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是骗我上当?或许这老儿好勇斗狠,早前受过什么内伤?不管如何,先试一试他再说。右手已经握住剑柄,斜身半转,躲开隋信的攻击,不退反进,向他左边冲击。 隋信一惊,连忙将身子一侧,竟然不敢左手出招抵挡,右手连攻数掌,将张洪击退。张洪心想:“这老儿左臂果然受过伤,到了紧要关头,不能独挡一面。”当下一步跨到他左首位,避实就虚,先躲开隋信强大的右手攻击。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二十五回 邀客 隋信将左手向外一挥,左袖卷起一股厉风,向张洪击去,要逼着他再次后退。 这一次张洪竟然不退反进,寒光一闪,剑已出鞘,剑尖破气而入,刺向隋信的左胸。 隋信终于骗他出手,心下简直乐开了花,左臂微曲,大拇指和食指、中指虚搭,已经捏住了张洪剑身的无锋处,同时侧身让过剑锋,右手举掌便向张洪肩头拍落。 张洪心下立即惊觉:“怎么这老儿的左手突然灵便起来?原来是诱敌之计,我可着了他的道儿了!”同时心中涌起一丝丝悔意:“我太轻敌了,明知道这老儿功夫深不可测,怎么可能轻易取胜?”此时更无退缩余地,左手横举剑鞘,奋力推出。他的两只手,左手主防,右手主攻,这一招铁岭云横,是他赖以防守的绝招,只守不攻,就好像秦川大地横卧一岭,任尔东南西北风,也休想越岭而过。 隋信一掌打在他的剑鞘上,劲力立即被化去,却也不能伤人。他手一勾,勾着剑鞘,想抢夺下来。 张洪的手如同粘在剑鞘上,他一夺竟然没有夺下。张洪右手用力回撤长剑,想摆脱隋信的捏拿,心下寻思:“你这老儿手指头有多大的力气?我只要摆脱你的钳制,长剑一挥,就取了你的性命。”但这一剑好像深深刺入枯树里,被镶嵌的死死的,这一拔竟然纹丝不动。 隋信想:“我要是放脱他的剑,他一得自由,来去如风,再想拿住他,还真有点儿困难。”当下三根手指加力,牢牢捏着,说什么也不放开他的剑。 二人各用全力,抢夺剑和剑鞘,竟然变成了比拼内功。这一下以硬碰硬,丝毫不能取巧,强弱渐分,张洪额头上的汗珠子,犹如黄豆一般大小,滚滚而下,显然已经油尽灯枯之时,过不了一会儿,就会灰飞烟灭。隋信狞笑着道:“好,老夫就累死你!虽然便宜了你,但你毕竟还是死在我的手里。” 杨行密心下寻思,张洪毕竟是我的部下,我怎么能见死不救?上前一步,大声的道:“前辈,冤冤相报何时了?咱们欲成大事,就不能着眼于个人恩怨,你还是放他一马吧。” 但此时的隋信已经骑虎难下,就算有心化干戈为玉帛,共图大事,也不能收手了。 陆家宝见他一声不吭,笑道:“你们二人,都已经老大不小了,还抢东西玩?给我看看,到底有什么稀奇之处。”一伸手,抓向剑鞘,好像是去跟他二人抢夺,突然间他的手里竟然多出一朵雾花来,撞在剑鞘上。 二人都在留神他抢夺剑鞘,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突然出击,不由全身一震,都退了一步,隋信再也捏不住张洪的剑,张洪刷的一声,将剑还鞘,立即气定神闲,好像流失的气力,一下子又回到他的躯体里,杀气四散弥漫,令人不敢接近。 隋信知道再想击杀他,又要重新筹划计策,心力体力都不足以支持下去,当下道:“也罢,既然吴王已经提出化干戈为玉帛,我就暂且不和你算账,但你日后要是有异心,对不住吴王,对不起大家,咱们老账新帐一起算。”他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即给足了吴王的面子,又敲山震虎,一举两得,当真是老谋深算。 杨行密道:“好,既然大家都能放下成见,本王索性也大方一次,将我的第三件宝贝,藏宝图,取出来让大家瞧瞧。就明天设宴,大家坐在一起,听歌看舞,鉴赏宝图,杯酒释恩仇。” 众人一听说有宝图看,无不欢声雀跃,自然没有人反对。其中黑白双熊叫嚷的最凶:“吴王,吴王,我们也有机会见宝图吗?”杨行密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大家都有机会,谁要是识得我这张藏宝图,我便成人之美,就赠于他了。”黑白双熊高兴的手舞足蹈,好像宝图易主,他二人就是宝图的不二主人一般。 杨行密道:“兰兰,跟我回去,你娘要是见你好了,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兰兰道:“是。”突然手捂着胸口,痛苦的弯下腰,道:“爹爹,我胸口疼,想来适才给撞了一下子,一动弹就疼。” 杨行密知道她还不想回去,苦笑一下,道:“你这鬼丫头,爹爹白疼你了。好吧,你再给陆家宝看看,明天早点回去,一起看宝。”兰兰立即喜笑颜开,道:“是,爹爹,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杨行密苦笑着摇头,让她留下来,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要是强行带走,岂不是天底下最坏的人?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撒娇耍懒,父亲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又对隋信道:“前辈,明天我会亲自去接你老人家。” 隋信道:“不必客气,王爷日理万机,可是大忙人,不必为了一个小老头子,来回奔波,明天我跟着再兴一起去。”杨行密道:“这样也行,隋兄弟,明天记着早点到,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办。”隋再兴双手抱拳,躬身领命,道:“是,属下明天早早就到。”杨行密虽然跟他称兄道弟,不拿他当外人,可他却中规中矩,宠辱不惊。 杨行密点了点头,带着张洪等一行人,回王府去了。 隋信看着陆家宝,面露奇怪之色,道:“阁下年纪不大,却总爱多管闲事,想来武功不小,明天老夫倒要好好的请教一下。”陆家宝道:“我只会三脚猫的功夫,前辈只怕要失望了。”隋信道:“你既然有自知之明,再要碍手碍脚,就取你性命。”突然间挥袖一拂,兜起一股袖风,将陆家宝托了起来。 二人相距极近,又是事无朕兆,陆家宝见他突然动手,再想躲避已经不能,只觉一股厉风扑面,身不由主的向后摔倒。他脊背一着地,立即弹起,叫道:“偷袭得手,非英雄好汉,咱们再来比过。”他自小习练童子功,刀枪不入,这一拂力量虽大,却也丝毫无损。跃起来时,全身上下绷得笔直,犹如一张弓,一触即发。但眼前竟然没有了人影,却见隋信已经到了院门口,突然回头道:“臭小子,下次我再出手,就不是一个跟头了。”言下之意,这次手下留情了。 第十二章 莺歌燕舞 第二十六回 往事 众女见陆家宝重重的摔在地上,都是一惊,毕静儿、兰兰二人跑了过去,围着陆家宝,道:“怎么样?怎么样?伤着没有?” 陆家宝吸了一口气,在胸口转了几遭,没有烦恶之感,道:“没事,就是摔了一个跟头,在你们面前,丢人现眼了。”拍了一下屁股上的尘土,心下很是生气,生自己的气,这时他不由想起父亲来:“要是爹爹看见我被他偷袭得手,必定又要骂天、骂娘了。” 诸葛少云走过去,道:“你当真没事?”陆家宝道:“还会有假吗?我从小练的是童子功,只要不破身,刀枪不入,谁也伤不了我。” 诸葛少云脸上一红,道:“你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什么童子功?其实就是皮糙肉厚,经得住打罢了。不过你没事就好,就可以安心的做新郎官了。”陆家宝奇道:“什么新郎官?”诸葛少云道:“人家给你三件宝贝挑选,如今已经去其二,你没有选了,就只能当新郎官了。” 兰兰又羞又喜,道:“姐姐,哪有的事?你断章取义,故意笑话我吗?”言下喜不自禁,心里倒是盼得如此结果。 陆家宝这时才明白她话外之意,杨行密说了要赏一件宝贝给他,第一件是武功,他自己已经否掉了,第三件是宝图,明天就要公布于众,自然不能再作奖赏之物,如此一来,就只剩下第二件宝贝兰兰,杨行密好歹也是一个王爷,说出的话,怎么能不算数?他自己也说了,说赏就必定要赏的,当真将兰兰赏给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红缨道:“表妹,恭喜你,从此以后有人陪你,双飞双宿,晚上怕黑,再也不用来找我了。”兰兰道:“表姐,你也说这话?要不我去求爹爹,将你也一并打赏了。”红缨伸手掐了她一下胳膊,道:“你这小丫头没良心,竟然取笑我,我白疼你这么天了。他一个饭桶,长得像大马猴,只有你当宝贝,我才不???才不稀罕。” 陆家宝见她们相互说笑,自己半句话也插不上嘴,不由闷闷不乐,只听毕静儿喃喃的道:“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爹爹真好,真好???”她看上去没精打采的,独自回房睡觉去了,一路上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陆家宝劳累了一天,酒足饭饱之后,上床睡觉,四个少女本来还想跟他说会话,见他睡意十足,在他门口徘徊了一会,也都回去睡觉了。 陆家宝其实也不是真的困了,只是这几位都是祖宗,在一起相互对掐,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的,自己顺着谁说话,都遭到一番冷嘲热讽,惹不起,索性就早早的睡了,耳不听为净。他听得外面没有了动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回想这一段时间里,自己为了营救毕静儿、兰兰二女,风餐露宿,可谓吃尽了苦头,还好,这一番努力,总算有了结果。接着又想,秦天柱、诸葛无双、杨行密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总是让他疲于奔波。但最奇的当属郝通、独孤飞燕间的爱情,多少年来,不离不弃,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修成正果? 想着这些往事,不觉间进入梦里,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间房里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一股只有女人身体散发的气味,这香味即熟悉又陌生,是谁进来了?陆家宝不由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他明明白白的感觉有一个人就在床头,正在看着他。 是谁偷偷摸摸进来?什么时候来的?她想干什么呢?他心里一直在盘算着:“这人是谁?毕静儿?不太像,我和她在一起多日,出生入死,她向来敢作敢当,不会是她;兰兰?不可能,她温柔娴淑,千金大小姐,不会这般蹑手蹑脚的偷进来;大脸婆?也不太像,我在她眼里,就是一个饭桶,她怎么会进来看一个饭桶呢?还是诸葛少云?不,也不会是她,她落落大方,即便独孤飞燕逼着我们在一起,她只说糊弄过去,此时万万不会假戏真做。”其实很简单,只要睁开眼睛,就可以看清来人,只要他张口,来人一定说出来由。可是他不想问,也不想看,突然间他想看看这女人想干什么。 屋里静寂无声,陆家宝明显感觉这人在看他,奇怪的是她竟然一动不动,仿佛木雕泥塑的一般,他在等,这个人也在等。陆家宝心下突然间有了一种恐惧:“她进来这么久了,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一动不动?奇怪,莫非不是人,是鬼、狐狸精,想吸取我的精气,想破我的身?”他越想越怕,不寒而栗,明显感觉到了一个无形的压力,鼻尖上渐渐的冒出一层汗珠。 这人终于动了,从怀里摸出一方手帕,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沾去陆家宝鼻子上的汗珠。 陆家宝一手抓住眼前的手,放在狂跳的胸口,让她感受火热的心,却不给她擦汗的机会。那女子一惊,轻轻的道:“少爷,是我。你醒了,刚才做噩梦了吗?” 这声音轻轻柔柔的,竟然是阿秀来了。陆家宝张开眼睛,惊异的道:“咦,阿秀,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做梦吧?”月光透过窗户纸,依稀见来人,果真便是阿秀。她秀发从肩头滑落,垂在胸前,一张姣好的面容,跟他面面相对,几乎鼻子都挨着鼻子。 阿秀轻轻的将手从他手里抽出,红着脸道:“少爷,自从你走之后,我一直都在盼你回来,你今天终于回来了。”这阿秀出嫁之日,正是广陵城破之时,乱军杀了她婆家、娘家两头所有人,只有她被陆家宝救下,自此她就将陆家宝当作了主人,决定一生永不背弃 陆家宝只觉得她吹气如兰,心下不觉又是一跳,做了起来,道:“阿秀,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我???我还以为???以为是????”刚才稀奇古怪的念头,说出来怪丢人的。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一回 欲火 阿秀的心也止不住一阵狂跳,忸怩的道:“来了好一会儿,我见少爷累了,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就没有叫醒你。少爷当我是什么人?” 陆家宝道:“不是人。我心里想,这东西来了这么久,为什么一动不动?难道是传说中的狐仙,想吃了我吗?”这话倒是没有假,他不怕人,只怕狐狸精,小时候就常常听爹爹讲狐仙故事,有的小狐狸因为修道成精,就可以化成人形,但时间不能长,它为了保持人形,只有在夜里变化成美丽的女人,来盗取男人的阳气,以达到它永远成人的目的。是以他一想到进来的是狐狸精,害怕之极,不由的就出了一头冷汗。 阿秀的脸又发烧了,声音如同蚊子一般的小:“少爷睡觉的样子最最好看了,怎么看都看不够···你真坏,早就醒了,为什么装睡骗我?”陆家宝道:“我在心中盘算着,你要是不能吃了我,我就吃了你。”说着拉过阿秀的小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咬一口。 阿秀突然间“啊”的一声,好像突然间被抽去了骨头,一个人都蜷缩在陆家宝的面前,道:“我是少爷的人,少爷让我生就生,让死就死,你要吃,就将我吃的一丁点儿也不剩,我就再也不用惦记你啥啥了。” 陆家宝突然感觉她的手,变的异常火热,他全身的毛发似乎已经倒立起来,没有想到他这一口竟然如此厉害,手臂不由颤抖,喉咙里憋着一团火,想放开她的手,却又不舍得,轻轻的抚摸着,笑道:“可我们阿秀已经长本领了,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然一点点都没有察觉到,你那时候要是吃了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阿秀从床上翻做起来,扑入他的怀里,在他耳边低低的道:“不知道有什么好,我要让你知道。”陆家宝双臂紧紧搂抱着她,这美好的身子在他怀里颤抖不止。他不知道怎么办,一股无法遏止的欲望,催着他将她死死的搂抱在怀里,似乎要把她纳入自己的胸膛里,才能达到舒服如意的目标。 阿秀的双臂勾着他的脖子,浑身就像一袋子棉花一样掉在他身上。陆家宝就这样紧紧地搂着她,他的心已经被融化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秀的头一歪,猛地咬住他的嘴唇。陆家宝只觉得一个香喷喷的双唇,好像一团火一样,堵住他的嘴,天下竟然还有如此美妙、诱人的东西,不由自主的便想反咬一口,将她含在嘴里,慢慢融化。这是男人的天性,有一种想吞进肚里的冲动,将她和自己融合在一起。 陆家宝已经觉得天旋地转,咬住她上唇是美妙的感觉,咬住她的下唇,又是一种奇妙的味道,再换回上唇,竟然又变了感觉,不由将她双唇都含在嘴里,她香喷喷的舌尖竟然在这个时候进入他的嘴里,轻轻的搅动他的舌头,两个舌头已经缠在一起,一股美妙的味道,瞬间传递全身,天下间竟然还有如此奇妙的事情,陆家宝又天旋地转了,不由咬住这无与伦比的舌尖,贪婪的吸吮。 阿秀一声呻吟,全身酥软,倒在床上,背倚在床边上,将陆家宝也坠倒了,就压在她的身上。这当儿他的浑身如同火烧一样,又像要融化成水似得,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腹下**,迅速传到全身,胸腔里汹涌鼓荡着一团火,突然间有一种想将她压扁挤碎的念头。一手紧紧地搂着她扭动的身体,一手乱摸起来,惊奇的发现,摸到哪里,都有一种不同的感受,从来未有的感觉,美妙而奇异。一阵慌乱之后,他又从柔软的秀发抚摸下去,经过滚烫的脸颊,掠过细长的脖颈,来到她隆起的胸脯上,虽然隔着衣衫,还是感觉到绵软而光滑,温热柔美的使他迷醉,不由轻轻的左右揉搓起来,再也不舍得离开。 阿秀哎呦一声呻吟,身子扭动不停,喃喃的道:“别???别这样???”她的手抓住他的手,想阻止他的放肆,可她的手是那么的柔弱无力,她想劝说他别摸,可是喘息太过急促,急促的让她说不出话来。 陆家宝借着微弱的月光,见她双眼迷离,全身不由燥热难耐,手已经伸进她的衣衫里,抓住了她那对光滑如玉的双乳,从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回到左边,在双乳间来回轻轻的揉捏,那种美妙无比的感觉,像波涛冲击岸边,一波又一波的袭来。 阿秀的防线已经被击破,只是扭动着身子,却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攻城略地,只道:“别???别这样???我要是破身了,仙子说了,废掉我的武功,打入四季春,万劫不复。” 陆家宝道:“什么?破身?”这两个字犹如惊雷一般,滚滚而来,他吃了一惊,一下子惊醒了,那美妙的感觉,像夏天的一阵骤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他突然推开阿秀,站在地上,喃喃的道:“你要是破身了,我不是也就破身了吗?” 阿秀没有想到他突然悬崖勒马,心下有股说不出的悔意,要是再迟一点,说不定???就算一生只有一次,也不枉此生。她后悔了,不由自主的伸手拉着他的胳臂,贴在他的耳边道:“少爷,如果你想???我???我就给你了,即便明天或是后天死了,也不后悔。” 陆家宝只是摇头,喃喃的道:“我不能破身,我要是破身了,武功一落千丈,谁也打不过,什么事都做不成。我不能破身???”其时他已经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阿秀欲拒还迎也好,还是全力摆脱也罢,陆家宝都会将探秘进行到底,可她在意乱情迷间,脑袋里想起了金花仙子临行时的千叮咛万嘱咐,忍不住喃喃而语,偏偏说出这“破身”二字,犹如当头棒喝,令陆家宝一下子想起了他的父亲,破身之后,武功一落千丈,他岂能再重蹈覆辙?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二回 鼠洞 阿秀突然一惊,如梦方醒,道:“对,少爷是干大事情的,干大事情的人,就应该看开轻儿女情长,我岂能为了一己私欲,而毁掉少爷的前程?”说着抬起头来,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已经清澈见底,再也没有一丝丝的欲念。 陆家宝抚摸着她的秀发,道:“阿秀,我不是让师父给你找一个好人家吗?你怎么又来了?”他这下抚摸,只是喜爱,却没有一丝丝的占有。 阿秀道:“自从少爷走后,仙子要送我嫁人,我至死不愿意,在我心里,少爷就是我的主人,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仙子见劝不动我,就教我们练功,我想将来要好好地侍候少爷,自然就用心学,练成了一手缩骨功。我见有四个大小姐,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少爷,不敢敲门叫你,偷偷的从门缝里挤进来。少爷,你不会怪我吧?” 陆家宝知道她说的是毕静儿、兰兰等四人,她们都是吃错药,个个神经兮兮的,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立即冲锋陷阵,大打出手,不由苦笑着道:“我怎么会怪你呢?你学会了缩骨功?我师父还好吧?”阿秀道:“仙子···仙子···”陆家宝见她欲言又止,忙道:“我师父怎么了?快说!”阿秀道:“仙子受了点伤,又记挂着你,可不太怎么好。她知道你今天回来,就派我过来问你,掌门,咱们什么时候报仇。” 陆家宝沉吟了一会儿,道:“是师父问我的吗?”阿秀点了点头,道:“她还在原来的四季春里,你要是记挂着她,就回去看看。”陆家宝道:“你回去见到师父,就对她说,我会去看她老人家的。”阿秀道:“现在不能回去吗?仙子问你,还报不报仇?” 陆家宝沉吟着道:“这个???”还没有想好措辞,忽听窗外一个声音道:“谁?谁在里面?”这声音又气又怒,诸葛少云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在窗下。 一有动静,左右房门几乎同时开放,毕静儿、红缨、兰兰等三人都跑了出来,齐声道:“谁在里面?”她们几乎同时而出,不分前后,个个衣衫整齐,竟然没有一人脱光衣服睡觉,甚至脱一件外套的人都没有。 四个少女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见四人都在外面,一个也没有少,这里面之人是谁? 陆家宝大开房门,走了出来,伸伸懒腰,道:“三更半夜的,你们不睡觉,在外面咋咋呼呼干什么?” 诸葛少云道:“我听见了,你房里有女人的声音。”陆家宝惶恐的道:“有人吗?我怎么没看见?”四女哪里肯信,他话犹未了,四人已经冲进他的房间,点亮了蜡烛。一时间灯火通明,但见四壁空空,不见有什么异常。 陆家宝向诸葛少云笑道:“你耳朵没毛病吧?你是不是活见鬼了?” 这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楠木床,一个茶几,一览无遗,藏不住人,只有床底勉强可以躲避一下,诸葛少云举着蜡台,直走过去。 陆家宝一下子汗流浃背,叫道:“干什么?我难道还能将什么人藏在床底下不成?”他心下暗暗叫苦,阿秀一听见外面有人,便将嘴贴在他的耳边,小声的道:“别慌,我进去躲一躲,她们找不见我的。”说着便像一只怕人的小猫咪一般,钻进了床底。 兰兰拉着陆家宝的胳臂,道:“未必有人,就让她看一看吧。”诸葛少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要是坦坦荡荡的,我看一眼,又怎么得?”向床底照了照,不禁愣住了,一动不动,下面空荡荡的也没有一物。 陆家宝见她已经瞧破了自己的把戏,心下反而不慌了,道:“我光明磊落,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出来吧。”突然间觉得这光明磊落,有点儿言过其实,就一差点点,就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情来,脸不由涨红了。 诸葛少云站起来,转身向陆家宝一笑,道:“我也知道你光明磊落,我却一时痰迷了心窍,误会你了。”陆家宝奇道:“怎么?你看清了,没人?”诸葛少云笑道:“没人,我们都在这里,怎么会有人呢?” 陆家宝道:“怎么样?怎么样?我说没有什么,就是没什么吧,你们怎么不相信人呢?”他明明见阿秀钻入床底,怎么没有人呢?毕竟诸葛少云没有看见什么,想来她躲得仔细,立即来了精神,道:“出去,出去,你们像防贼似得防着我,有意思吗?还让人睡不睡觉了?” 毕静儿见他嘴唇微微有点儿红,这分明就是女孩子的涂抹的一种唇红,还神色慌张,外强中干,分明有人在床底,怎么会不见了呢?向红缨递了一个眼色,立即心意相通,必定诸葛少云没有看清楚。 二人还是不死心,红缨道:“饭桶,你这张床,只怕有点儿问题。”二人一头一个,将床抬了起来。 毕静儿见下面空无一物,不由很是诧异,道:“咦,这里有个洞。”她指着一个老鼠洞,又道:“雨水,这老鼠洞好大,你可要注意了。”这个老鼠洞确实是大了一点,拳头或许勉强可以通过,人吗,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 陆家宝心中一动,阿秀会缩骨功,莫非真的从这洞里出去了?那倒是真的奇了。竟然无凭无据,他不由得意的道:“怕什么,老鼠成精,我这般英俊潇洒,她也不会害我的。”红缨道:“你就是一个饭桶,臭美什么?”陆家宝道:“就是饭桶,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饭桶。” 兰兰连连点头,道:“说的也是。诸葛姐姐,你什么时候到的他窗下?是梦游吗?” 毕静儿、红缨二人心中一动,道:“对啊,你怎么不睡觉,来他窗下干什么?”陆家宝也望向她,突然想起阿秀来,寻思:“女孩子真是奇怪,莫非她也想进来,看我睡觉的样子?”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三回 偏心 诸葛少云红着脸,忸怩的道:“我到陌生的地方,就睡不着,出来走走,就听到???听到???想来听错了。”她放下烛台,知道越说越说不清楚,也懒得解释,一转身,回房睡觉去了,该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陆家宝笑道:“你们再做一会儿,我睡觉的样子最美了,保证你们目不转睛,怎么看都看不够。”红缨道:“别臭美了,嘴角哈喇子直流,好像没有吃饱的样子,丑死了,有什么看头?”说着走出房去。 兰兰追了上去,好奇的道:“表姐,等等我,你真的看过他睡觉流口水吗?”红缨道:“鬼丫头,别问行不行?”毕静儿幽幽的叹口气,说道:“你别说,我还真的看见过他睡觉的样子,嘴角哈喇子直流,不是没有吃饱,却是给饿的。”她想起二人逃离五行教,差点点饿死在荒山野岭之中,接着又道:“光秃秃的山野间,只有我和他二人,没有吃没有喝,我的腿脚还不好,他背着我,差点点没有走出大山???”想起那时候的相依为命,只有两个人,没有尔虞我诈,可是那无忧无虑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不由呆呆地出神。 陆家宝心中一动:“我睡觉时候,真的流口水吗?以后可要注意了,不过你们不稀罕,可有人看不够。”自然想起了阿秀,想起她,自然就想起她的香唇,香喷喷的,真是奇怪,竟然香味十足的腊肉上,抹了蜜一般,不仅香,而且回味无穷。这念头一生,他嘴里不由生出口水,全身不由得有点儿燥热,再也睡不着了。心中突然一动,想起了天香,有两次将她按在身下,只有惶恐的感觉,一点也不觉得她身上有什么美妙之处,真是奇怪。他又胡思乱想起来,诸葛少云的双唇薄薄的,亲吻着,是什么感觉呢?兰兰小鸟依人,娇娇柔弱,可不能压在身底,保不准真的将她骨头压断了;毕静儿的双乳肉多,那一次背她出谷,她的两个**就像棉花团一样的挨着他的脊背,温温软软的,就是前不久听心跳的时候,兰兰倒是没什么,可她胸前软绵绵的,现在想起来,心下又是大动;红缨,大脸婆,她双唇厚实,必定是香喷喷的,香喷喷的腊汁肉,也必逊她三分,咬在嘴里,一定回味无穷,还有???还有她伶牙俐齿的,舌头也必然让人捉摸不透。 陆家宝胡思乱想了一圈,突然提起手掌,使劲的打了一下脸颊:“我这不是坏蛋吗?怎么谁都想来一下?这不是胡搞吗,还是不是人?该打!”第一掌打的重了,脸颊甚是疼痛,第二掌再打,自然而然就放轻了些。他使劲的甩甩头,想起阿秀最后一句的问话,要不要报仇?天下动荡这么久了,人心思安,杨叔叔偏生请关一刀整顿江湖,这时候要是挑起两派火拼,不论谁胜谁负,必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元气大伤,刚刚太平的没几天,又将风起云涌,杀戮不绝。可再多的理由,这仇又不能不报,这可如何是好?一时间左右两难,再也没有心情想那风花雪月之事。 第二日一早,来了十余个亲兵,人人头裹黑巾,身穿黑袍,不怒自威。便是人称“黑云都”的精英,为首之人,却是小王爷杨渥,头戴束发金箍,身披红袍,腰围金带,毕恭毕敬的道:“奉父王之命,请陆公子到府赴宴。”陆家宝道:“杨兄弟,这几位大哥,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黑云都’吗?” “黑云都”是杨行密一手抓办的亲兵卫队,从万马军营里挑选出来的高手,个个都是身手不凡,人人身怀绝技,上阵杀敌,往往以一当十,所到之处,犹如黑云飘过,无人能挡,故此得名。敌军只要听说是“黑云都”,先自胆寒,往往不战而胜,屡立奇功。 杨渥笑道:“他们几位听说陆兄弟叱咤江湖,无往不利,都想过来见识见识,没有办法,就带几个过来。” 这几人就是“黑云都”的精英,他们早已经听说陆家宝的大名,可谓如雷贯耳,哪知一见,却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孩子,乳臭未干,能有多大的本领?不由得大失所望。他们功绩卓著,连杨行密都礼让三分,自然不将陆家宝放在眼里,当下只是抱拳一揖,谁也不吭一声。 杨渥道:“这些点心糕果,是父王亲自为几位大小姐准备的,也请陆大哥品尝。”亲随托上果盒,揭开盒盖,只见十余个盒子里装了各式各样的糕点鲜果,模样十分精致。 陆家宝见他们军纪严明,没有吩咐,谁都一动不动,这点自己可是万万做不到,不由大为佩服,可一见到吃的,所有的心思都不在他们身上,心下想:“杨叔叔真是细心,原本一个大忙人,日理万机,竟然还记着少年人嘴馋,送来好吃的,我当然要多吃点,每一样都尝一口,才不辜负他的美意。”当下道:“好,我这就请她们过来。” 杨渥道:“你们慢慢吃,也不着急,我去门外等你们。”让众人将盒子放下,转身离开。 陆家宝过去将四个少女请进屋里,招呼她们过来吃糖果。 红缨见一排列各种各样的糖果,嘟着嘴道:“舅舅就是偏心,我来这么多天了,也没送这送那,饭桶一来,一下子送来这么多的好吃的。”陆家宝道:“大脸婆,就你一人斤斤计较,要是送我一人,哪里需要这么多,自然也想着你们,只不过不方便分开送,这你也见怪。” 诸葛少云道:“就你自己往脸上贴金,要不是兰兰大小姐在此,人家会记得你?”兰兰道:“爹爹虽然疼爱我,但从来没有将我当大小姐养,这果啊,糖呀,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怎么是送给我呢?”毕静儿道:“这么说来,我们都是沾光了。”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四回 威风 陆家宝见她们相互推让,没完没了,便道:“既然都是送给我的,你们不好意思动手,我就一人吃了,不相信就能胀死我。”当下打开一个盒子,捏着一块糕点,丢在嘴里,道:“有点酸,酸酸甜甜的。”又打开一个盒子,吃了一块,自言自语的道:“这是咸的,香香甜甜的。”风卷残云一般,连吃了三盒糕点。 红缨道:“这家伙叫饭桶,我们再不吃,他当真就会吃光的。”当下再不客气,伸手将一盒糕点抱在怀里。余下三女见她动手,再也顾不上仪态,一人提了一盒,出手之快,无与伦比,因为只有抢到才是吃到,细嚼慢咽,用心享受。 陆家宝呵呵一笑,要是劝她们吃,只怕个个都要自己拿着喂,还要挑三拣四,说三道四的,有一堆难听的话儿,这般吃到她们觉得再不动手,就没得吃,自然就没话可说了。 吃过早点,来到前厅,只见黑白双熊等六怪都是馒头稀饭,即便关尚夫妻,也没有这种特殊的待遇,陆家宝和众女不由相视一笑。 黑煞神高举一个馒头,大声叫道:“陆兄弟,我们不等你了,开吃了,莫怪,莫怪。”白头翁道:“就你话多,人家才不稀罕你的馒头。”黑煞神万分不服气,道:“不吃馒头,还有糕点糖果不成?”白头翁道:“我刚才看见了,十余人提着糕点的盒子,送过去,就是不知道人家吃没有吃。”黑煞神将信将疑的道:“陆兄弟,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陆家宝道:“确实送来几样糕点,但那是女孩子吃的,就没有给大家拿来。”白头翁道:“你吃了没有?”陆家宝道:“不好意思,每一样都吃了两口,软绵绵的,到嘴不到肚,越吃越饿,我再吃一个馒头。”说着伸手去拿白面馒头。 诸葛少云咯的一声,笑了起来。原来她想:“果然是个饭桶,刚才吃了那么多好东西,现在又要吃馒头,能吃下吗?” 刘亮道:“我们当你是兄弟,有难同当,你吃糕点,有福却不能共享,还吃什么馒头?不给你吃。”说着将盛馒头的盘子端了过去,不让陆家宝拿馒头。 陆家宝道:“本来想着大家的,可这几个大小姐太能吃了,一扫而光,没有办法,只有对不住大家了。”吃了一个闭门羹,大为的扫兴,也觉得对不住大家伙,反正糕点已经吃了半饱,只得憨憨一笑,不给吃就不吃了吧,当下也不硬抢。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倒好像四个少女有多能吃似的,可四个人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人吃的多,只是少女们懒得解释,这屎盘子扣在身上,就扣好了,没有一人说话。 卫博酸溜溜的道:“兄弟就能有福共享吗?此言差矣。人家的身边美女如云,左拥右抱,要是和你共享,那还不是乱套了?”刘亮道:“就你有歪心眼,龌龊的人才有龌龊的念头。古话说得好:朋友妻,不可欺,我拿他当朋友,他的红颜知己,我要是染指,岂非猪狗不如的畜牲?” 陆家宝道:“这次是我的不对,下次再有什么好吃的,必定忘不了你们。”刘亮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好,给你一个馒头。”当下挑选一个个大的,扔给了陆家宝,自然是担心他不够吃的。 陆家宝道:“多谢多谢。”心想:“没有想到这大黑熊,竟然如此的实心实意,下次说什么也不能忘了他。” 众人吃饱喝足,一起走出院落,只见杨渥又迎了上来,兰兰过去拉住他的手,道:“杨渥,你怎么来了?”杨渥一本正经的道:“昨晚你没有回去,娘亲很是生气,让我押你回去。”说着一笑,又道:“姐姐,你真的好了。”兰兰道:“我还当真,吓了一跳。” 杨渥客客气气的道:“诸位请了,父王在府里专诚相候,请公子和几个大小姐这就过去。”陆家宝点了点头,却向关尚道:“关大哥,我们一起走吧。” 关尚道:“小老弟先走一步,我在这里等我爹爹,一会儿就过去。”陆家宝道:“也行,那么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杨渥带着数名“黑云都”,在前面耀武扬威,大声喝道:“让开,闲人回避,都让开了。”驱逐行人,稍有躲避不及者,立即拳打脚踢。黑白双熊也不甘人后,大叫大嚷的,犹如凶神恶煞一般,行人见这架势,吓得个个退避三尺。 毕静儿笑道:“好大的动静,八面威风,就怕人不知道一般,这叫什么?”陆家宝道:“有什么不对吗?”毕静儿向兰兰道:“大小姐,接你回家,好像怕人不知道,故意吆五喝六,这叫大张旗鼓,其实是欲盖弥彰。”兰兰道:“什么大张旗鼓?欲盖弥彰?难听死了。”毕静儿道:“他们这般冲撞行人,人们自然要问原因,吴王宴请之事,自然不径而走,人人皆知宝图一事。” 兰兰大为的恼怒,道:“就你鬼心眼多,爹爹叫他们来接我们,可没有叫他们欺压百姓。”陆家宝道:“说的也是,你想多了。” 突然间前面一阵大乱,却是一个乞丐来不及躲开,两个亲兵上前去,喝道:“不长眼睛的狗东西,让开,让开。”他身上的衣衫褴褛,脏兮兮的,这二人是“黑云都”的精英,都怕弄脏了手,口中只是吆喝,却不想动手打人。 那乞丐道:“恭喜官爷升官发财,老叫化子讨几文钱,赏口饭吃吧。”那亲兵大怒,喝道:“滚开,大爷还有公务在身,没空理你。”一名亲兵抬手推搡,喝道:“让开,让开。瞎狗眼的东西,大爷哪有钱财施舍。”将手一挥,将乞丐推在地上。 那乞丐摔了一个跟头,赖在地上不起来,叫道:“杀人了,‘黑云都‘打人了,‘黑云都’杀人了。”捶胸顿足,大呼小叫的不依不饶。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五回 乞丐 这两个“黑云都”不禁一呆,要杀了这老乞丐,原是举手之劳。可他们此次的任务,只是大张旗鼓的夸耀,可不是冲锋陷阵,一时间面面相对。 那乞丐捶胸顿足,哭天喊地,道:“这日子没法过了,‘黑云都’又打人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杨渥道:“别嚷了,我心情好,赏你几枚小钱,拿去买酒喝吧。”说着伸手在怀里一摸,要掏出银子将这乞丐打发了,却摸了一个空,不由暗暗叫苦,他是小王爷,平常就很少带钱财之物,今天又是新换的衣衫,身上自然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那乞丐见他伸手入袋取钱,半天没有取出什么,笑道:“说要请我喝酒,怎么又不给了?我的酒瘾被你钓上来,却又不给了,这不是耍人玩吗?有钱人就是这个样子吗?”杨渥脸上一红,道:“谁身上有银子,借几两给我。” 一个“黑云都”从怀里取出几文钱,丢在乞丐的面前,喝道:“就这么多了,赶快拿去走吧。” 那乞丐捡起铜钱,在手心里掂了掂,道:“这钱连一碗酒都买不到,今天是吴王宴请四方来客的好日子,这几个小钱,只够两个馒头,连饱都不够,更别提买醉了。” 一个年纪稍长的“黑云都”喝道:“你一个要饭的,还想喝酒?兄弟们,将他抬到一旁去,过了今天,再找他算账。”两个“黑云都”答应一声,走过去一个抓手,一个抓脚,将这乞丐抬了起来,一起使劲,将他扔到墙根底下。 众人一声惊呼,要是这般撞在墙上,即便不死。也必骨断筋折,不由大惊失色。杨渥大声叫道:“不可伤人性命。”却已经来不及阻止,眼见这乞丐就要撞在墙上,不料他突然伸手在墙壁上一撑,呼的一下,又回到了大街中间。身手之矫捷,纵然陆家宝也是自愧不如,哪里像一个讨饭的人? 如此一来,陆家宝知道这乞丐来闹事的,心下道:“这人来闹事的,且看他们如何处理。” 众“黑云都”早已经不耐,有一人一挥手里的马鞭子,向乞丐当头抽去,喝道:“快让路,不想活命了吗?”那乞丐只将头一歪,也不闪避,伸手抓住鞭稍一拉,那“黑云都”扑地倒了,跌了个狗吃屎。 若在平时,众“黑云都”定是一拥而上,大打出手了。但先前接到命令,知道此次迎接的是位大人物,早去早回,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就是大功一件,但此时箭在弦上,想息事宁人,却是不能,纷纷叫道:“反了,反了,拿住他下狱,先饿他几天。”有一二个“黑云都”抽出腰刀,便向那乞丐劈去。 那乞丐叫道:“‘黑云都‘杀人了,’黑云都‘杀人了,救命啊。”左躲右闪,东逃西窜,两个“黑云都”虽然刀光霍霍,始终砍不到他身上,甚至连衣襟都没有碰到。 “黑云都”的武功好,那是应该的,但这乞丐名不见经传,身手如此了得,可让人大出意外。但见三人身法快捷,竟然都是一身好武功。 打到后来,大街上已经自动让出一块空地。那乞丐已经不再退避,拳来还拳,掌来还掌,施展小巧功夫,空手入白刃,和两个“黑云都”打在一起。 这两个“黑云都”身雄力壮,又是借着刀利之便,刀刀抢攻,虎虎生风,刀势纵横交错,已经织成一层天罗地网。 那乞丐的拳法却自成一家,时时双手两边划动,矮身蹒跚而走,模样十分古怪,但退进之间,偏生又身法灵动。 兰兰笑道:“这样子真难看,这也算武功吗?”陆家宝也没见过这般打法,只觉他手脚矫捷,模样虽然别别扭扭,却自成章法,往往于不经意间,出人所料,出奇制胜,不由暗暗称奇。 毕静儿道:“这是象形拳法,叫做鸭形步,我爹爹手下就有这么一个高手,江湖上会的人不多。”兰兰听了这名称更觉好笑,见这乞丐身形步法果然活脱脱像是鸭子。 二人的对答声音虽小,但乞丐还是听见了,扭头向毕静儿一笑,突然间飞起一脚,将一“黑云都”的刀踢飞上天。 众“黑云都”大恼,他们冲锋陷阵,在千军万马之中,退进自如,竟然奈何不来一个乞丐,而且还在小王爷面前,岂不声名扫地?纷纷抽出腰刀,将乞丐团团围在当中,刀光剑影,他们习练有素,虽然同时出手,相互间却各不干扰,攻向乞丐全身不同方位,叫他避得开肩头,闪不开大腿,挡得住中盘来招,却无法顾及上下两头的杀招。 群雄在旁看热闹,指指点点,四女也聚精会神的瞧着里面的打斗,时不时的鼓掌叫好。一“黑云都”见久战不下,将手一举,众“黑云都”突然变阵,三人并排,组成一队,向那乞丐冲杀过去,后面跟着三人,又是一队,就好像一团团黑云,飘忽在乞丐的身前身后,又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前浪方去,后浪已至,绝不容他有喘息之机。 那乞丐跟着变换脚步,时而轻盈,时而笨拙,在“黑云都”之间,来去自如。 陆家宝见他身法矫健,脚步飘忽,在刀林之中穿插来去,众人虽多,却连他的衣角都沾不上边,知道是位武功高手,结交之心,油然而生,当下说道:“大家都是朋友,有话可以慢慢说。”闪身进入圈中,将两派隔开。 众“黑云都”杀的兴起,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而入,谁也收不住手,原先砍向乞丐的刀,都砍向了陆家宝,斩头剁脚,一片刀光将陆家宝裹在其中。 那乞丐正也是收手不及,手掌如刀,向陆家宝肩头劈去。 陆家宝身形滴溜溜一转,使一招捏花指中的飞花摘叶,霎时间将“黑云都”的单刀尽数夺了下来,他一将刀夺下,便插在脚边,连夺数刀,最后一转身,跟那乞丐对了一掌,竟然无声无息。二人就如同好朋友一般,握手相望。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六回 等客 众“黑云都”只觉得虎口一麻,单刀都已经离手而去,那是临敌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着事,急忙向后跃开。只见陆家宝身边的地上插着十来把单刀,手上使劲,跟那乞丐比拼内功。 众“黑云都”早就听说过陆家宝的厉害,不由你瞧瞧我,我瞧着你,都是默不作声,但心下均想:“他于一招间,将我们手里的刀尽数夺去,此人武功精奇,果然匪夷所思。” 杨渥眼前一花,陆家宝已经将众人分开,不由大声叫好:“好功夫。”心下本来还对他不服:父王也太小题大做,干什么对他如此用心?这时已经心服口服。 陆家宝道:“这位兄台好功夫,咱们交个朋友吧,我请喝酒,跟我一起去赴宴,酒随便喝,肉随便吃。” 那乞丐道:“天下还有这等好事,真的酒喝足,肉吃饱?”陆家宝道:“还骗你不成?小弟陆家宝,要是招待不周,咱们立马拍屁股走人。” 杨渥走上前去,笑道:“适才多有冒犯,在下这里赔不是,前辈世外高人,请都请不来的贵客,请到府上小坐片刻,再赔不是。” 那乞丐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果然是痛快之人,好,我随你去,兄弟痴长几岁,名叫周四野,有一个馋嘴的臭毛病,钟爱杯中之物,别人请我喝酒,就什么都忘了。”脸上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神情猴急,似乎已经见酒在杯中,忍不住要开怀畅饮。 陆家宝笑道:“好,今天就陪周大哥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周四野客气的道:“我们陌路相逢,本来毫不相干,却被邀请去喝酒,这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陆家宝道:“无妨,我也是顺路去喝两杯,顺便带上你,大家都是因为一个‘顺’字。”说罢放开手。 周四野道:“你我有缘,顺是顺风顺水,我要是再推三阻四,倒显得做作,虚情假意了。”二人都是哈哈大笑。 说话间来到王府前,陆家宝见朱红的大门,左右旗杆高耸,两头威武狰狞的玉石狮子盘坐一方,一排白玉阶石直通到前厅,势派豪雄之极。大门正中写着“吴王府”三个泥金大字。 众人刚到门口,忽听鼓乐声喧,吴王杨行密快步出迎,老远就笑道:“贤侄,你总算来了,走,随我先去喝杯茶。” 兰兰道:“爹爹,我回来了。”上前抓住杨行密的手,左摇右晃。 杨行密淡淡的道:“看见你了,你娘昨夜就怪我没有将你带回来,快去见见你娘。”兰兰笑道:“是,知道了。”伏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杨行密一怔,道:“这些狗奴才,离离步就无法无天,难堪大用。” 毕静儿见他目光如炬,看了过来,知道兰兰必定将自己的话告诉了他,当下微微一笑,看向别处,也不过去见礼。 兰兰笑道:“爹爹,我见过娘亲后,也想去看宝图。”杨行密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你要看宝图,也不是不可以,厅旁有一个厢房,你们女孩子,就远远地瞧着,千万别出来添乱。”兰兰道:“知道了,爹爹,就是小心,在家里还怕什么?”却也不敢违背,还是一口答应了。 杨行密笑道:“大家里面请,客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们了。”陆家宝笑道:“杨叔叔,我在半路上,又给你邀请一个朋友来,不会怪我没事找事吧?”杨行密道:“在哪里?人呢?”周四野道:“小人是要饭的,吴王千岁赏口饭吃。”杨行密见他衣衫百结,是个乞丐,心下虽然不乐意,却道:“是贤侄的朋友,就是本王的嘉宾,里请说话,大家就等你一人。” 一路穿回廊,绕花楼,走了好长一段路。陆家宝见这王府豪华气派,只看的眼花缭乱,心下想:“怪不得人人都想争权夺利,原来有这么多好处。” 不一刻,来到花厅,只见厅中正中一张桌子,虚席以待,自然是主人杨行密的位置,分左右两列,摆着十几张长桌子,从里一直摆到门口,一眼看过去,有八九十人已经入席,坐在桌子后面相候,为首之人,正是独臂关一刀、隋信二人。陆家宝心里咯噔一下,又想:“常人请客,一张八仙桌子围坐八人,吴王请客,就是与众不同,一人一张桌子,真是气派。唉,想不到龙凤刀的人果真在此,这可如何是好?” 杨行密满面堆欢,手挽着陆家宝的手往里走,道:“贤侄,这几位虽然都是武林前辈,听说你要来,都不让开酒席,说什么都要等你来了,大家一起开怀畅饮。”走到最里面,竟然将陆家宝往上首的首席位相让。 陆家宝连连摆手道:“这么多的前辈在此,我一个晚辈,怎么敢做这位置?不行,不可以。” 关一刀站起身来,笑道:“百花掌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才几年不见,你居然长这么高了。”他本来想收他为关门弟子,将来就是龙凤刀的掌门,却不料事与愿违,心下不由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陆家宝心下好生为难,关一刀是百花门的死敌,身为百花门掌门,自己可不能跟他太过亲热,当下双手抱拳,连忙见礼,客气的道:“不好意思,因为一点点小意外,来迟了一会儿,让盟主久等了,也让大家久候了。” 关一刀道:“没有没有,关某人听到消息,就赶紧赶来,日夜兼程,也才到一会儿,只是让这几位等久了。” 隋信道:“你人不大,却好大的气派,吴王专门派人去请,首席也给你留着,你才千呼百唤方始出。你一个孩子,这架子也拉得太大了,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竟然让我们等你。” 陆家宝道:“有一点事情处理,来迟一会儿,前辈见谅,大家见谅。” 隋信道:“你是贵客,不到不能开席,我们都是闲云野鹤,你这贵客当然要喝第一杯酒,我们才能往下进行。”越说越气,突然端起一杯酒,走到陆家宝的面前。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七回 意外 陆家宝见他亲自端酒来,不喝可不太好,说道:“前辈,你太过客气了。”突然间见这杯中的白酒隐隐泛着无数的细泡,再看他的手,红的如同火炭一般,竟然在这刹那间,他以霸道的内功,将白酒烘热,显然这杯酒就等于一杯厉害无比的穿肠毒药,哪里敢喝,不由向后退了一步,道:“干什么?” 隋信存心给他一个下马威,跟着上前,步步紧逼,阴森森的道:“酒桌上的规矩,后来者罚酒三杯,老夫借花献佛,我先敬你第一杯。小孩子可不要不懂规矩,倘若不给老夫这个面子,就是不识抬举。”说话间,杯中酒已经沸腾起来,咕咚咕咚的声音,老远都听得见,众人不由看过来,谁都知道这酒喝不得。 陆家宝好生为难,这杯酒喝还是不喝?喝吧,显然这酒无好酒,不喝吧,但他亲自端来,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当下伸手挡住,道:“前辈世外高人,有你在此,小子即便胆子再大,也不能先喝第一杯,还是前辈喝吧。”明知道不是好酒,还喝下肚,岂不是傻子?自寻死路? 二人各运全力,将酒杯推向对方,相互劝饮间,竟然变成了比拼内功,进既不能,退亦不得,均知这酒已经奇热无比,谁也不想喝这杯罚酒。 二人全力以赴,顿时僵持不动,只要有谁先收力,或者力竭,这酒纵然不喝下肚,也必泼洒过去,将其从头浇到脚,变成一只落汤鸡,虽然无大碍,但一身的酒水淋漓,总是狼狈不堪,没有面子。 周四野突然从后身探出头来,道:“好酒!此等天下之极品,你们还推三阻四的不休,不知道享用,暴殄天物也。”深吸一口气,隋信手里的那杯中酒水,陡然直升而起,酒柱如线。 隋信一惊,叫道:“好功夫。”知道对方一吸之后,跟着便是一吐,这条酒柱便会向自己射来,出丑的就是自己。他见机极快,先下手为强,当下毫不犹豫,运起内功,波的一声,吹出一口气,将那酒柱向陆家宝吹去。 陆家宝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歹毒,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酒水劈面而来,离鼻尖不到半尺之处,突地向旁斜飞过去,散落飘飞的酒水又汇成细流,噗的一声,钻入周四野的口中,钻入他的肚里。他拍了拍肚皮,摇头晃脑的道:“肚皮啊肚皮,这样的好酒,你好久没有享受过了吧?不枉此行,不枉此行。”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意犹未尽。 隋信却大吃一惊,人常说覆水难收,他竟然将散落的酒水吸入肚里,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青龙戏水”神功?这可是硬功夫,丝毫取巧不来,内功深厚,还要讲究吸入点的部位,准确无误,劲道拿捏,浑然天成,自己依仗着强大的内功,虽然勉强也能办到,但如此一滴不漏,全都吸去,自知便万万不能做到,至于将奇热无比的酒水喝下肚,也万万不敢冒险,心下想:“哪里又冒出这么一个武功高强之人?真是这小子走了狗屎运。” 陆家宝又惊又喜,想不到无意中邀请来的一位客人,竟然帮了大忙,向隋信怒道:“叫你一声前辈,那是因为你年纪大,可并不是怕你,糟老头子,我们之间有仇吗?”他既然处处算计自己,倒也不必再跟他客客气气,索性直来直往。 隋信本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叫他量力而为,不要多管闲事,却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将陆家宝得罪了,索性破罐破摔,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气急败坏的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这么跟老夫说话?我要你的好看。”恼怒异常,挥掌便向陆家宝劈去。 陆家宝见他来势汹汹,却也不惧,出掌相抵,啪的一声轻响,双掌相交在一处。他也是心下恼怒,一见面,这老头就像吃错药一般,处处为难自己,既然你自持内功深厚,我就跟你较量较量,也好叫你知道,我可不是好欺负的,日后不敢随便动手。 二人一动手就要比拼内力,隋信大喜,心想:“你这小子的优势是手快腿快,竟然舍长取短,来跟我比拼内功,这可是取死之道,怪不得我心狠手辣。”正想将霸道的功力喷出,以排山倒海之势,击伤陆家宝,突然身旁转出一人,左手压在隋信的手腕上,右手压住陆家宝的手腕,向外一分,二人掌中都感到一阵震动,当即缩手。 陆家宝这几年武功大进,虽然还不足驱风御剑,但武功已经出类拔萃,少有对手。隋信更加是武林中的世外高人,无人能敌。这人居然以一敌二,轻轻松松的将二人拆开了,二人同时一惊,各自后退一步,只见来人是个中年人,身材魁梧,一脸的络腮胡子,却不识是谁。 杨行密笑道:“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朱延寿,屡立战功,有万夫不当之勇。” 朱延寿向二人一拱手,道:“听闻隋老英雄已经化羽成仙,有一身出神入化的神通,百花门掌门,年纪虽小,武功也是出类拔萃,今日得见一老一少二位,可以说是不虚此行。这二位是大将军安仁义、田郡。我们和吴王都是一头磕在地上,八拜之交,出生入死,才拼来今天的局面。”说着向身后指着二人,介绍给大家认识。杨行密已经说过了和他是结拜兄弟,可他还怕外人不知道,又再说一遍。而他所谓的一拱手,也就是双手虚抱于胸前,作个样子,手都没有碰到一起,显然功劳不少,有点儿居功自傲,眼高过顶,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隋信没有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力大,环顾四周,个个都是武功高手,每一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将吴王府比作龙潭虎穴,只怕也不为过。自己纵有神通,但浑身是铁,能打几个钉?狂傲之心顿敛,说道:“见过三位大将军,小老儿适才不知,还望不要见怪。”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八回 猪蹄 朱延寿道:“不知者不怪,隋老前辈的大名,我向来仰慕得紧。”隋信这些年来隐于江湖,他却说向来仰慕,这场面话假的不能再假了,陆家宝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这朱延寿天生神力,无人能及,带兵打仗,屡立战功,只是他性子暴躁,动不动就大发脾气,大打出手,谁也不敢跟他有半点冲撞的余地。他见陆家宝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也不过来见礼,显然在嘲笑自己,不由勃然大怒,也顾不得在众人面前失礼,突然伸手就向陆家宝抓去。 陆家宝急退两步,周四野伸出一只油腻腻的大手,拦住他的去路,嘟嘟囔囔的道:“大将军,你要跟要饭的亲近亲近,要饭的可受宠若惊。” 朱延寿怒道:“臭要饭的,你想袒护这小子吗?”周四野笑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我喝了他的酒,自然要为他出头,没有办法的事。下一次你请我喝酒,我也给你办事。” 朱延寿喝道:“你这是急着去投胎,我便成全你。”呼的一拳,猛向周四野胸前击去。他天生神力,这一拳打石,再坚硬的石头都会被打碎,打在树上,再粗的大树,也从中而折,向来无例外。这臭要饭的瘦骨嶙峋,一拳还不打他骨断筋折? 周四野见他来势汹汹,却不退避,出掌相抵,啪的一声响,拳头打在他的手掌里。朱延寿心下想:“老子这一拳下去,即便是头牛,也足可击毙,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老子送你上西天!”拳掌击在一处,却不料周四野手掌往后微微一缩,将他开碑裂石的劲力化去,五指一紧,将他的拳头扣在手掌里。这一下势均力敌,朱延寿竟然没有占到一丝便宜。 朱延寿想要挥拳再打,可他竟然抓住不放,不由大怒,喝道:“臭要饭的,你放开我。”左拳跟着打出,纵然不能打死他,也盼得将他打的放开手。 周四野道:“放开你干什么,打我吗?我才不傻呢,不放。”一伸手,又将他的左拳抓在手里。 朱延寿又急又怒,出力挣扎,周四野抓住他的手,就是不放开,正在不可开交之时,突然身旁转出一人,一条长长地衣袖搭在二人的拳掌之上,松松垮垮的,竟然是无臂之人,他只轻轻一带,周四野只觉手掌一震,再也抓不住朱延寿的拳头,当即缩手,笑道:“劝架的来了,盟主让我们化敌为友,说一句就行了,又何必动手?我就放开就是了,但能不能成为朋友,却是他的事情。” 来人自然就是关一刀,他的右臂早在多年前寻仇,被一个叫诸葛追魂的砍掉了,但他却又练成了流云飞袖神功,二人如何抵挡得住?关一刀微微一笑,道:“大家都是来喝酒的,坐在一起,就是缘分,大家还是坐下喝酒吧。” 朱延寿并不领情,怒道:“他一个臭要饭,我跟他同桌喝酒,岂不丢了身份?”周四野却道:“盟主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让我喝酒就喝酒。”一屁股坐在首席的桌后,自斟自饮,连喝三杯,旁若无人。 陆家宝见他如此,也无法推让,道:“我就和周四哥坐在一起了。”说着挨着周四野坐下。 杨行密道:“客人已经到齐了,上菜。”酒菜流水一般的上桌,一会儿就小堆如山,桌子上摆的满满的。 陆家宝道:“吴王,这么多的酒,已经够喝了,桌子上这么多的菜,一个人怎么吃下?够了,不用再上了。” 安仁义见陆家宝大咧咧的坐到首席位,心中早就对他不满,此时见他惺惺作态,更是气愤,忍不住道:“你这小子从那个蹦出来的?在这里指手画脚,你算哪根葱?” 陆家宝道:“你这将军干什么不去打仗?凭什么到这里打秋风?”他见安仁义不怀好意,也就不跟他客气,讽刺他凭借着是吴王的拜把子兄弟,过来大吃大喝。 安仁义生平最恨之事,就是恨别人他提起他是吴王的拜把子兄弟,说他作威作福,狐假虎威。他自觉一身武功,少有对手,打过多次关键胜仗,抢下多个兵家必争之地,这些功劳,足可令人尊敬。可陆家宝竟然含沙射影,胡说八道,他脸色立变,虎吼一声,站了起来,隔着朱延寿就是一拳,猛力打向陆家宝的肩头。 陆家宝叫道:“上来一盘活猪蹄子,这可怎么吃?”周四野喝了一口酒,正伸筷子夹酱猪蹄,抬头见安仁义的拳到,道:“换个口味,也不是什么坏事。”筷子一抬,夹住了他的手腕。 安仁义这一拳停在半空,连使几次劲,始终进不了半寸,他又惊又怒,骂道:“臭要饭的,你使什么妖法?”用力回夺,竟然缩不回来拳头,黑里透紫的脸皮,尴尬异常。 田郡跟他最是要好,见他进退两难,笑道:“二哥,咱们跟一个要饭的一般见识,可就丢了身份,还是坐下喝酒吧。”伸手按在安仁义的肩头上,奋力一拉,想合二人之力,挣脱他的钳制。却不料这一拉,纹丝不动。安仁义痛的大叫一声:“断了,断了,不能再用力了。”田郡又惊又怒,不知如何是好。 周四野力透筷子,牢牢地夹着安仁义的手腕,就好像上下两根铁条,几乎将他的骨头都夹碎了,也将他的一身力气也夹没了,田郡想以一人之力,将二人分开,却是不能。周四野本来见好就收,想要放开安仁义,可他这一番话,彻底激怒了他,颤巍巍的站起来,已经醉意熏熏,但还是杯不离手,说道:“我吃过卤猪蹄,吃过沌猪蹄,今天还吃酱猪蹄,就是没有吃过酒泡活猪蹄子,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说着将杯中酒倒在安仁义的拳头上,张口便咬了下去,竟然要活生生的吃掉他的手。 安仁义吓得魂飞魄散,道:“你敢咬我一口,我灭你九族!”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九回 贵客 周四野笑嘻嘻的道:“要饭的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无亲无故,你将来杀了我一人,就是灭我九族。”本来只想吓一下他,此时却当真就一口咬了下去。 杨行密心下想,江湖之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做得出,莫要当真吃了二弟的手!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道:“前辈,有话好说,不可???”话犹未了,只听得一阵破空之声大作,一件暗器从厅门口外飞来,横过客厅,打在田郡的肩头上。 安仁义正在彷徨无计之时,突然觉得一股雄浑无比的劲力从肩头注入,咔嚓一声,将夹着手腕的筷子崩断。他一拳打出,呯的一声,结结实实打在周四野鼻梁子上,登时鲜血长流。幸而他也觉得筷子折断,脑袋立即后仰,反应奇快,及时的避开重击,但鼻子极是脆弱,被他拳风扫到,还是流下血来。 这一下变起仓卒,众人见周四野狼狈不堪,无不哈哈大笑。 周四野一手捂着流血的鼻子,一手抓起一块酱猪蹄,喃喃的道:“活猪蹄不好吃,一不小心,差点鼻子都没了,还是这酱蹄子老实。”丢在口中,使劲的嚼咽,却还是掩不住惶惶之态。 这时,才听厅门外一个声音道:“天师道张天师来访。”杨行密不动声色的道:“有请。”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厅门口一暗,施施然走进四人,当中二人,独孤飞燕和郝通,张守一、吴巴山左右相陪。杨行密站起身来,道:“不知张天师大驾光临,太过怠慢,恕罪恕罪。” 张守一道:“吴王千岁,张守一不请自来,不会不太方便吧?”杨行密笑道:“张天师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只是来迟了一会儿,不方便总是有的,就是大家入座已久,谁给你让座,都是吃过的残羹剩饭,天师要是觉得不委屈,就只能在下下位就坐了。” 陆家宝站起身来,道:“有独孤前辈在此,怎么也轮不到我做首席。郝大哥,你也到我这里来,我们干一杯。”郝通笑道:“陆兄弟不必客气,我只是一个闲人,过一会就走。”独孤飞燕却哼了一声,连正眼也不瞧他一下,眼高过顶,谁也不理睬。 张守一在哪里都是被奉为上宾,怎么肯自将身份,坐在一群乌合之众的下首?冷冷的道:“不必了,我们不是为喝酒而来,听说吴王有一张宝图,说是让人一睹为快,我们是看图而来,就请吴王将宝图取出来,大家一睹为快,满足我们的好奇之心。” 杨行密道:“这藏宝图颇具灵性,到了吉时,自然就会展现于大家。张天师光临寒舍,要是连酒都不喝一口,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来来来,本王先敬你一杯酒。”说着伸指一弹,面前的一只酒杯平平向张守一飞去。酒杯横飞,却没半滴酒溅出。 张守一道:“咱们开门见山,不必虚情假意。”将道袍一抖,在酒杯底下一托,卷着酒杯向窗外掷去。 突然间人影一闪,一人已经抢到窗前,伸手接过酒杯,手一翻,将洒出的酒水接入杯中,高举酒杯,单膝跪在张守一面前,道:“王爷敬你的酒,请客人不要辜负了王爷的一番美意。”言下之意: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守一见他是席地间端茶送水的小厮,竟然有这功夫,这王府上下,显然已经埋下重兵,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哼了一声,这酒喝不是,不喝也不是。转念又想:这酒不喝,立即剑拔弩张,为了宝图,小不忍则乱大谋。再说了跟一个下人较劲,岂非没了身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杨行密道:“张天师果然好酒量。”张守一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恭敬不如从命,酒我已经喝了,大家都是大忙人,还是赶快看图吧。”心下毕竟愤愤不平,将酒杯往地上一摔,要摔碎酒杯,决意不再喝酒了。 却不料旁边的一个小厮身手敏捷,一个翻身,已经将酒杯接在手里,毕恭毕敬的放在桌子上,缓缓地退到一旁,静观其变。 杨行密道:“张天师真是急性子,不过,倒也算是一个直爽之人。也罢,恭敬不如从命,我就遂了张天师的心愿。”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放在桌子上,又道:“此图是我家传之物,上面记载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谁能识破其中的玄机,按图所指,就可以寻到一个宝藏。这是我爹爹将此图传于我时说的,也不知道真假。” 张守一虽然心急难耐,很想上去一把抢过来,据为己有,可又怕其中有诈,淡淡的道:“是真是假,我们一看便知,请吴王打开来看看吧。” 杨行密道:“藏宝图是绝世之宝,不是一般人说看就能看的。”张守一咄咄逼人,道:“吴王的意思,说我浪得虚名,没有资格看图了?” 杨行密道:“各位威名远播,本王一向仰慕得紧,今日有缘将大家聚到一起,可谓盛况空前,大家要是不露一手功夫,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岂非虎头蛇尾?” 独孤飞燕早已经气闷了半日,道:“既然吴王说我等浪得虚名,就由我先请教吴王的高招。”杨行密一手按在包裹上,道“本王这一点点小伎俩,自保尚且不能,如何敢和各位过招?倘若各位自持武功了得,想来硬抢的话,本王无计可施,只有玉石俱焚,毁了此宝图了。” 群雄见他的手始终都按在包裹上,只要掌力吞吐,包裹内的宝图立即化为粉末,不复存在。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张守一道:“吴王千岁,你这是什么意思?”杨行密拍了拍手下的包裹,道:“此宝图颇具灵性,自己择主而事,只要诸位大显绝技,让大家开开眼界,什么才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倘若能令本王心服口服,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本王便将这藏宝图赠于他保管。张天师,你意下如何?”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十回 浮云 张守一知道心急不来,用力嗅了一下飘散的酒香,道:“好酒!从这酒香的香醇之中,想来该是藏了一甲子的五粮醇。这般的美酒佳酿,如果不喝上两杯,不仅暴殄天物,而且还辜负了吴王的一番美意,得不偿失,岂非大大的不划算?看来还得讨饶吴王几杯水酒了。”他自圆自画,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名正言顺的留下来。 杨行密客客气气的道:“张天师要是不介意降了身份,请随便入座。”他知道张守一说什么都会留下来,索性落个大方。 张守一虽然不情愿坐在众人的最下首,但为了天机图,降尊屈贵,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当下先请郝通、独孤飞燕二人入座,静观其变。 黑煞神伸手一推千手观音,道:“千手怪,你先上,露一露你千手的本领。”千手观音道:“大家都是武林泰斗,我这功夫不足一晒,哪能轮到我出风头?你别让我出丑了。”黑煞神道:“我们抛砖引玉,露一手功夫,配得上喝这杯酒就行。” 黑煞神虽然压低了声音,可他是大嗓门,众人还是都听见了,不由望着他二人。杨行密笑道:“久闻千手观音的大名,如雷贯耳。盛名之下无虚士,阁下必有超人的表演,值得期待。” 千手观音见无法推脱,站起身来,向四下抱拳团团一揖,道:“我只会点小伎俩,班门弄斧,献丑了。”说着伸右手从碟子中抓起一把瓜子,以指向上一一弹起,左手又将从上落下的瓜子反弹起来,顷刻间手里的瓜子尽数弹出,双手各自管理半边天,这一把瓜子虽然没有一百,却也相差无几,倘若一齐落下来,即便真是千手观音,也未必尽数接住,但他弹起的瓜子有高有低,落下来时有疾有缓,自能从容不迫的将其再次弹起,不至于手忙脚乱。 只见他头顶上方,悬浮着一层瓜子云,久久不散。众人见他将落下的瓜子一一弹起,好整以暇的随手而为,出手之快,劲道拿捏之巧,无不恰到好处,好像再有这么多,也不在话下。不由轰然叫好,即便是隋信、独孤飞燕等这般高手,也频频点头,心下寻思:“将这些瓜子儿停浮在半空不落,倒不是什么难事,但要像他这般,将瓜子一一弹起,却万万做不到。”当然其中叫声最响最亮的当数黑煞神、白头翁,自家兄弟出彩,就如同自己一般。 千手观音突然间双手向前一挥,瓜子云向厅中间飘移,一起落在红地毯上,却是三个方方正正的大字:“藏宝图。” 杨行密见这三字整整齐齐,即便手摆的,也不过如此,不由喝彩道:“好功夫,千手观音,果然有非同一般的绝技,这是什么功夫?只怕是今天最好的手法了。” 千手观音四下团团一揖,道:“过奖过奖了,只是抛砖引玉,不值一提。”言下却沾沾自喜,显然对这手功夫,还是挺满意的。 陆家宝微微一笑,扭头向隋信道:“前辈的武功出神入化,就露一手小玩意,让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开开眼界吧。” 隋信听他语含讥讽,知道先前对他大打出手,已经种下芥蒂,这小子一有机会,自然就会挤兑自己,心下不由寻思:“显手段自然就是真功夫,别人无法模仿,叫这小子佩服我才好?”此时小厮正送上四色甜品,在每人面前放上一双新筷子,同时又将用过的筷子收集起来,走到了隋信面前。 隋信心中一动,伸手一把抓起数根筷子,随手向红地毯上甩出一根,想将其插入地上。却不料红地毯下是坚硬的青砖铺成,筷子立即弹起,断为两截。 陆家宝拍手大声叫道:“好大的力气,竟然将筷子崩断了。这叫什么功夫?什么手法?” 隋信脸上一寒,陆家宝这声叫好,比打他的脸,还要让他难堪。当下也不理会他,默用内功,开声吐气,突然将一根筷子甩出,嗤的一声,笔直的插进了红地毯。他一声不吭,双手左右开弓,连连挥出,二十多只筷子一根接一根的飞出去,排成一列,间隔相距都是五寸有余,笔直的插在红地毯上,每一只筷子都插入过寸。 杨行密大吃一惊,红地毯下面是十分坚固的青砖,常人即便用利剑刀尖凿击,一时也未必能凿出一洞,他竟然轻描淡写间,将木质松软的筷子,硬生生的插进其中,这需要多大的一股穿透力,才能做到?假如他不是射向地面,而是射来的暗器,这般连珠手法,这份霸道的劲道,谁能躲得过?谁能挡得住?越想越是害怕,一时间汗流浃背,连喝彩都已经忘了。 关一刀微微一笑,道:“果然都是江湖上的世外高人,平时遇到一人都是不易,今日竟然在此聚集,真是幸事。来人,再取些酒杯来,我要跟他们畅饮一番,不醉不归。” 一个小厮托着一只条盘走到关一刀面前,木盘上整整齐齐的排放着十几个酒杯。关一刀右肩头一晃,长长的衣袖突然卷起条盘里的酒杯,尽数落在立着的筷头上,一根筷头上一只酒杯,就好像手摆上去一般,不偏不倚,四平八稳。 众人不由大声喝彩:“好功夫!”这些小厮都是龙凤刀门下弟子所扮,见掌门露了这一手神通,个个目眩神摇,个个叫好,名副其实的一个满堂彩。 关一刀不露声色,左手提过酒壶,道:“今日得见各位高人,实是缘分。老夫恰逢其会,借花献佛,先敬各位一杯酒。”提着酒壶给筷头上的空杯中,一一斟酒。只见酒壶嘴中一道酒箭激射而出,依次落在空酒杯中。 这些酒杯由近而远,一字排开,但他斟出的酒水,劲道、准头,无不恰到好处,一道酒箭从空而降,落入杯中后,刚好齐杯而满,既无一滴溢出,也无一滴落在杯外。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十一回 狮吼 这一手凌空斟酒的功夫,前一天的晚上,千手观音也这般玩过,可他是在一张桌子上,酒壶提在桌子中间,居高临下,相距不过一尺,可关一刀这般以气劲斟酒,最近的也有一丈开外,最远之处,足有二丈,不要说准头了,就是将酒箭送出这么远,千手观音也是万万做不到。 关一刀这一手斟酒的功夫,可谓极难,距离远不说,单是酒杯悬空,只有一点点的支撑平衡点,加入酒水时,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偏差,酒杯就会落地摔碎。这其间的力道拿捏,部位的掌控,方方面面,都要做到恰到好处,多一点不能,少一点,也将前功尽弃。 群雄看着这酒杯里的酒水荡漾,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真的害怕那一点点的微漪,都有可能导致酒杯从筷头上滑落下去,当下屏住气息,谁也不敢大口呼吸,自然担心吹出的气,将酒杯吹落,一时间满堂鸦雀无声。 关一刀站起身来,道:“诸位请了,有谁想跟关某交个朋友,请饮此杯酒。” 群雄不由面面相觑,谁都知道,喝这杯酒可不容易,即便以强大的吸力,将酒水吸进肚里,但酒杯一失去重心,势必就会跌落。喝酒而不碎杯,只有老老实实过去端起来,一饮而尽,可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谁也丢不起这个人。 关一刀见无人出头,不由呵呵一笑,道:“老夫本想陪诸位开怀畅饮,一醉方休,却不料此间竟然都是浪得虚名之人,竟然连喝一杯酒的人都没有。” 群雄被他这么一通冷嘲热讽,都是无地自容,谁也抬不起头来。 独孤飞燕越众而出,如一只大蝙蝠一般,轻飘飘的飞到杨行密的面前,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已经喝到腿软,这酒不喝也罢。”突然间伸手抓向案几的藏宝包裹。 这一下出手太快,站在杨行密身旁的张洪都来不及出手阻拦。 但杨行密早有提防,挥掌劈向她的面门,掌风凌厉,攻敌必救,倘若她一意孤行,这一掌打实,势必将鼻子打平。 独孤飞燕自然不愿做平鼻子的美人,但身形如风,已经收势不及,危急中将抢包裹的手一抬,双手护住面门,这脸面说什么也不能给人打的。 二人三只手抵在一处,她在间不容发之际,和杨行密对了一掌。杨行密五大三粗,这手掌如同小蒲扇一般,独孤飞燕婀娜多姿,特别瘦弱,一双手更加的瘦小,双掌并排抵在杨行密一掌之中,恰恰正好。 杨行密居高临下,一掌全力推出。他身大力不亏,内力吞吐,呼啸而出,独孤飞燕“啊哟”一声叫,被他这一掌击得倒飞出去。但见她在半空中身形疾速转动,落在地上时,手脚撑地,就如同一头老虎、狮子,雄踞场地,抬起头来,猛然张开口,大声喝道:“开!” 群雄只觉得耳边一声晴天霹雳,一股强大无比的吼叫声,突然间四散炸开,眼前一黑,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从座椅上滑落到地上。 只听“啪啪啪”之声,不绝于耳,筷头上的酒杯,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一个接一个的四裂花开,酒水洒落在红地毯上,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但酒香扑鼻,还弥漫着大厅之中,久久不散。 此时,大厨子刚好做出最后一道“醋溜鲈鱼”,让小厮端来,请大家品尝。他一脚正好跨过门槛,一股强大的声浪滚滚而至,就如同一团巨大的火球撞在身上,强大的气流,将他冲出客厅,重重的摔在地上。这“醋溜鲈鱼”自然也不能例外,直飞冲天而去。显然它死不瞑目,不甘心沦为他人的下酒菜,想逃回大江,只可惜为时已晚,煮熟的鸭子,飞高却飞不远,摔在地上,粉身碎骨,不成模样。 门口两旁抢出两个小厮,伸手扶起他,叫道:“岳师兄,岳师兄,你怎么啦?怎么啦?”但这小厮两眼发直,呆呆地出神,好像没有听见他二人的喊叫,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关一刀早已经站起来,叫道:“好厉害的狮吼功!他已经听不见了,神智错乱,从此成了一个废人,带他下去吧。没有事,就不要在门口晃悠,免得再给误伤了。” 独孤飞燕一跃而起,拍了拍双手,好像想掸去手上的尘土,她微微的摇了摇头,道:“这狮吼功就是一个大杀器,很容易伤及无辜,而且伤人从此是个白痴,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也回天无力。这次我已经小心不再小心了,还是伤了人,这阴毒的功夫,我从此再不使用了。但还是多谢盟主大度,不记过失,明察秋毫。”关一刀淡淡的道:“独孤女侠也不想伤人,可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只能说他命里该有此一劫。” 杨行密一惊,假如独孤飞燕不是来抢藏宝图,退到外面,向里使出这“狮吼功”,被人架出的人,可就是自己了。转念又想:“听关一刀的言下之意,只想震碎这些酒杯,来抢图是假,就是逼我出手,她借着我的力量,才震碎酒杯。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性情古怪,杀人伤人于无形,只要话不投机,就有可能暗下毒手,我还是及早抽身离开为上。”想到此处,向陆家宝笑道:“陆贤侄,这首席可不是白坐的,你也露一手绝技,给大家瞧一瞧,开开眼界呗。” 陆家宝心下寻思:“这些人都是武功高手,我会的武功,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就好比比手快,我也比不过千手观音,比出手的力量,我也强不过隋信,比手法的巧妙,我也比不过关一刀轻重的拿捏,比嗓门,我也比不过独孤飞燕的叫声大。看来我只能别出心裁,才不让人笑话呢?”他将心一横,已经打定了主意,站起来,高举双手,向大家示意,双手空空,说道:“大家都看好了,我给你们表演一个天女散花。大家都看好了,我的手里可是什么也没有。”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十二回 赏赐 群雄见各大高手逐一展现的神通,各显其能,大呼过瘾,都觉不虚此行,眼前陆家宝就要出手,更加的兴致浓浓,连连点头,有的人还大声道:“看好了,什么都没有。”这摇旗呐喊的人,除了刘亮,再无别人。 陆家宝道:“真的什么也没有吗?你们可看好了。”说话间双手里突然各出现一团气雾,隐隐约约的好像两朵鲜花,不由大声欢呼道:“昙花一现!”有的道:“不是,不是昙花一现。咦,这是什么功夫?真是天女散花吗?”“不对,他是大男人,天女散花的这个女字,只怕要改一改才对。” 传说中的昙花指,聚气成花,一现即没,故名昙花一现。可陆家宝手指头上的雾花,却飘落下来,落在笔立的筷头上,转动不停,久久不散,自然就不是昙花一现。他手指上的花刚刚飘落,又生一朵,连生连掷,都抛到筷头上,转动不停。众人眼花缭乱,只见他双手连生出十余朵,就好像变戏法一般,不由欢声雷动,叫嚷不停。 陆家宝突然俯下身去,对着那些花朵儿吹出一口气,那些花儿立即灰飞烟灭,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慢慢直起身,笑道:“雕虫小技,难入方家之眼,献丑了。” 隋信呆呆地出神,喃喃的道:“你这是昙花指,还是弹花指?”昙花指,弹指成花,昙花一现,不能长久,一现即没;弹花指则不然,弹指飞花,缤纷乱落,举手投足间,伤敌于无形。一防一攻,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功。 陆家宝微微一笑,道:“你说呢?”隋信道:“以老夫看来,你小小年纪,昙花指已经是极限,还练不到收发自如的境界。”陆家宝道:“前辈目光如炬,自然骗不过你的法眼。”隋信见他供认不讳,心下却又犹豫不定:“这小子不动声色,莫非故意示弱?” 张守一的心思只在宝图上,见无人再出场,便道:“吴王千岁,我们可以看图了吗?”杨行密道:“张天师,大家都露了一手绝技,你露点什么?听说历代天师,都会一手降妖捉鬼的本领,今天就让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开开眼界吧。”张守一沉着脸道:“吴王千岁,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莫非没有宝图,故意消遣大家玩吗?” 杨行密一怔,道:“张天师如此认为,本王倒无言以对了。也罢,既然张天师等不及了,我们就先看图好了。”说着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说道:“我爹爹将这张图交到我的手里,但我是个奔波的命,虽然一直在我身上,却无暇一顾。今日也是第一次打开,就让我们一起见证这秘密。”但见包中有包,一层层的裹着油布,显然是十分贵重之物。 打开一层,张守一脸上的喜色便多了一分,再打开一层,他的心止不住便是一阵狂跳,千思万想的宝图,就要在自己面前展现,禁不住呼吸急促,有点儿不能自持。 杨行密一连打开五层油布,只见里面是一个卷成一卷的帛卷。众人不由自主的都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注视着那卷帛卷。 杨行密小心翼翼的将帛卷托在双手里,道:“这就是我的藏宝图,今天我就和大家一齐共同探讨。”说着将藏宝图突然抖开,双手提着宝图的两个上角,拉平了让大家观看。 张守一见图上纵横交错着无数条线,藏宝图的上方,只有一个篆字:“图”,竟然是一幅残缺不全的藏宝图。 张守一跳将起来,叫道:“怎么只有半幅?那半幅在哪里?”杨行密道:“只因为残缺不全,我才始终没有找到宝藏。要想找到宝藏,只有找到另外的半幅,才有迹可循。”张守一呆呆地出神,想起在万柳庄上,有两个蒙面人,一人抢走了半幅天机图,突然发疯般的叫道:“天机图!什么藏宝图,这就是天机图,你还说???还说你没有拿吗?快给我拿来。”神情激动,忍不住走上前去,想将这朝思暮想的宝图,收入囊中。 杨行密见他如此,手一收,将藏宝图攥在手里,喝道:“张天师,别过来。这宝图是我家传之物,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天机图?”张守一道:“这就是天机图,难道不是吗?快拿来给我。”杨行密笑道:“好东西人人想据为己有,最好的借口,就是自家的,你这一面之词,很难让人信服,谁也不会相信。” 张守一道:“你说是藏宝图,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也是一面之词,你又怎么能让人信服?”杨行密道:“陆家宝医治好我的宝贝女儿,我说过要奖励他一件宝贝,就是这张藏宝图,让他去寻宝,证明我的清白。”说着向陆家宝招招手,道:“贤侄,你过来。” 陆家宝脑袋一阵糊涂,走到他的身旁,道:“杨叔叔,这东西太贵重了,我可不能要?”杨行密小心翼翼的将藏宝图包裹起来,塞入他的手里,道:“贤侄,拿着。我奖赏你的,这藏宝图以后就是你的,我还有一个私心,就是希望贤侄,可以找出藏宝的地方,还我的清白。” 陆家宝无法推脱,道:“谢吴王的赏赐。”将藏宝图纳入怀里,退了回去。 杨行密手捂着脑门,道:“不胜酒力,不胜酒力,我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大家难得在一起,请自便,不必客气。”说着站起身来,向四下团团一揖,走进屏风后,回卧室休息去了。 张守一道:“百花掌门,这图就是我家的天机图,请你完璧归赵,还于我天师道。”陆家宝笑道:“这藏宝图是吴王奖赐予我,可不是天机图,怎么成你家的了?”张守一道:“如果是天机图,你便归还于我天师道吗?”陆家宝道:“那是自然。”张守一道:“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百花掌门,请你将图取出来,我再看一看。”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十三回 寻宝 陆家宝微微一笑,说道:“天师,你见过天机图吗?天机图上有什么记号吗?”张守一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没有。”陆家宝道:“那就没有必要了,你不知,我不知,你要是指着图上某个特别之处,硬说是天机图的标记,我可是百口莫辩。” 张守一一时语塞,半天才道:“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张某想得太过不堪了。”陆家宝道:“谁是君子,谁是小人,大家心知肚明,自然不必明说。总而言之,我还是小心不为过。”张守一还是不死心,道:“图在你手里,你怎么说都成。我只想问你,你如何处理这藏宝图呢?” 陆家宝道:“连张天师都说是藏宝图,自然就要去寻宝了。”张守一道:“也罢,既然去寻宝,也算上我一份子,百花掌门不会怕我趁火打劫了吧?” 陆家宝道:“不带上你,你也不死心,必然在暗地里捣乱。好,就和你一起去。”张守一喜道:“一言为定。”陆家宝道:“图在我身上,你要是起了异心,想据为己有,可别怪我毁了宝图,一拍两散。”张守一道:“那是自然,我们什么时候走?”陆家宝道:“要去寻宝,当然越快越好,明天就走。” 群雄一听说要去寻宝,立即摩拳擦掌,人人都道:“算我一个,我也去。”“见者有份,我也要分一杯羹。”陆家宝既然带上天师道的人,自然也不介意多这几人,爽快的道:“好,见者有份,大家都去。明天辰时,在离城十八里外的陈家老店集合。也不知道它在战乱中,还在不在?”群雄交头接耳,有的道:“在,在,陈家老店,陈年老酒,这地方确实是等人聚会的最佳场所。” 陆家宝道:“什么等人聚会?过时不候。”群雄道:“不用等,我们早早就去。”“我现在就走,笨鸟先飞,免得睡过了头,误了时辰。”“陈家老店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陈年老酒,你只怕是惦记他家的陈年老酒吧?”众人哈哈大笑,再也无心喝酒,一哄而散,果然大多数人连夜出发,到陈家老店去,准备寻宝之旅。 张守一带着郝通、独孤飞燕夫妻自去,陆家宝等一伙人又回到了先前的住所,众女听说去寻宝,个个都兴奋不已,只有兰兰心下暗自忧闷,自然是怪爹爹没有大力促成自己的终身大事,但转念又想,倘若陆家宝不是真心,强扭的瓜不甜,也未必就是好事。 四女在隔壁的厢房里,喝茶吃着点心,将大厅里发生的事,都看在眼里,围着陆家宝,叽叽喳喳的说过不停。黑白双熊等插不上什么话,倒也识趣,都以酒多为由,回去睡觉了。 陆家宝记得阿秀的话,让他有空见一见金花仙子,便道:“我是百花门的掌门,这几年来,一直没有过问什么事,今天我想去看看,也不知道有没有我百花门的人在。”毕静儿道:“我家的酒楼,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我也想去看看。”红缨道:“我故地重游,也想四下看看,有什么变化。”兰兰道:“我是半个主人,自然要尽地主之谊,我就带大家去转转。”诸葛少云道:“我第一次来到广陵,有好玩的地方,你们可要带上我。” 陆家宝知道不能将她们甩掉,道:“大家都想外出走走,就一起走吧。”四女就等这句话,齐声道:“那感情好。”陆家宝道:“我们去一个好地方,虽然特别好玩,就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男进女不进,你们要是不嫌麻烦,可以女扮男装,进去开开眼界。” 四女觉得好玩,齐声道:“不麻烦,不麻烦。”各自回去,换上一身男装,个个都是玉树临风,翩翩美少年。 陆家宝心下想:“带你们去嫖婊子,不知道你们拿什么去嫖。”却不点破,带着她们一路来到四季春门口。 这四季春是做皮肉生意的,晚上灯红酒绿的才热闹,此时却冷冷清清,只有一个龟奴,他见这五人衣衫华丽,气宇非凡,不忍将生意旁落,连忙往里相让,道:“官爷,喝酒还是喝茶?”陆家宝道:“你给我找几个姑娘来,先打茶围,今晚本公子要摆一桌花酒。”说着将一锭三两重的银子塞在他手里,小声的道:“我请你喝酒。” 龟奴大喜,见来了豪客,高兴的眉开眼笑,道:“谢公子打赏。”声音突然抬高,长声叫道:“有客到,姑娘们快起床了。”毕恭毕敬的请众人入内,妓院是晚上的生意,白天里闲来无事,姑娘们都在睡觉,养足精神,晚上出来接客。但今天的客人来早了点,龟奴便亮开嗓子,叫她们赶快洗漱一番,出来接客。 兰兰吃了一惊,拉着陆家宝,小声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陆家宝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此时,老鸨出来迎接,见是几个十五六岁大少年,衣着甚是华贵,心想:“这几个纨绔子弟,定是偷了家里的钱来胡花,倒可以重重的敲他一笔。”笑眯眯的走过去,说道:“小少爷们,我这里有一个规矩,叫开门利市。你们要见姑娘,须得先给赏钱。” 毕静儿怒道:“见什么姑娘?我们就是???就是???”红缨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角,道:“雨水,她明显在敲诈,要不咱们回去算了?”陆家宝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又不差银子,怕什么?”说着伸手入怀,摸出一件小东西,放到老鸨手里,道:“这个赏可行?” 老鸨见手里多出一枚戒指,上面宝光流动,显然非寻常之物,不由变色,结结巴巴的道:“不知???不知???”陆家宝连连挤眼睛,道:“还不够,再加你一锭银子,应该差不多了吧。”老鸨见多识广,立即会意,眉开眼笑的道:“够了够了,小少爷喜欢怎样的姑娘陪着谈心?”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十四回 生瓜 陆家宝道:“将你院里的姑娘通统叫来,本公子今天高兴,每人打赏五两银子。” 老鸨大喜,传话出去,霎时间莺歌燕舞,房子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姑娘,个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香气扑鼻。 陆家宝大乐,拉过身边一个姑娘,在她脸上一吻,说道:“你们将我这几个兄弟招待舒服了,人人都有重赏。” 这些姑娘都是风月场上的高手,逢场作戏,见风使舵,个个都是无师自通,一听陆家宝的许诺,一个个围上前去,拉手搂腰,竭力献媚。 四女哪里见过这般风浪,吓得腿都软了,纷纷叫道:“别碰我!走开,走开!”“不要脸,厚颜无耻,干什么?”“快走开!”出力挣扎,但每个人身上,都挂着三五个姑娘,哪里能摆脱? 众姑娘可不依不饶,七嘴八舌的道:“你们来了这地方,还装什么正经?”“莫非还是生瓜蛋,不懂这套套?来来,让姐姐手把手教你。”“小冤家,姐姐给你宽衣解带,和你一起共享三重温泉之浴,保证你舒舒服服,从此乐不思蜀。”说话间动手动脚,有的投怀送抱,有的香唇如浪,一幅活生生的春宫图。 四女可是莫名其妙,怒道:“你们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不正经又是什么样子?不正经就是你们这样子吗?太不知羞耻了。”“什么生瓜蛋?我好好地一个人,怎么就成了生瓜蛋?我看你们是熟瓜、破瓜!”“什么三重温泉之浴?洗澡水就是洗澡水,一天洗一次就够了,还重来、再来?共享什么,又不是喝的,分那么多次干什么?”她们奋力推搡,不让她们在身上动手动脚。 众姑娘个个扭动着水蛇腰,媚声媚气的道:“呦,你们来了都来了,这个时候还说什么正经不正经?你们正经的样子,爱死我们了,不正经时更加爱死我们了。正经不正经,我们都喜欢。”“呦呦,还以为是生瓜蛋子,却也知道我们是熟瓜、破瓜,那还装假正经什么?快来呀!”“小冤家喜欢鸳鸯戏水,怎不早说?走,姐姐陪你,小冤家还真会来事,水中的三重温泉,想来别有一番风情。”她们以身体开路,推出一步,上前两步,有的还叫道:“呦,小冤家,毛手毛脚的,将人家的**也抓痛了。”四女被围在当中,想要突破重围,自然以手开路,向前一推,有的便推在她们的**上,也不知道真痛还是假痛,就大声呻吟起来。 四女伸手推拒,着手之处,都是软绵绵的,不是碰到这个**,就是那个**,一时间慌乱之极,便叫道:“陆家宝,这是什么地方?你快让这些人走开。”诸葛少云推了两下,见推不开人,灵机一动,飞身上了横梁,向下伸出手,叫道:“快,上来,都上来。” 毕静儿、红缨、兰兰三女见这主意好,同时向上一跃,飞身跳上横梁,心惊胆寒的向下面望去。 众姑娘可没有这本领,再说了,上去又能干什么呢?当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小冤家,上面有什么?快下来,姐姐和你们共浴三重温泉,保证你们终身难忘。”毕静儿道:“什么是三重温泉?”姑娘道:“小冤家,你下来,姐姐手把手教你,你就知道了其中的妙处。” 红缨道:“就不下去,你有本领就上来。”姑娘们很是沮丧,道:“上去能干什么?你们这些生瓜蛋子。”毕静儿道:“你们上不来,才是生瓜蛋子、熟瓜、破瓜。”她也不管这生瓜蛋子是什么意思,反正从她们嘴里出来,就没有什么好话,是以如数奉还。 诸葛少云笑道:“她们上不来,咱们都坐下歇一歇吧。”三女挨着她坐了下来,红缨气喘吁吁的道:“还是姐姐处惊不乱,于惊涛骇浪着中,竟然想出这好主意,是不是有过经验?”显然她方才已经六神无主,现在还是惊魂未定。 毕静儿道:“这些人好像没有吃饭一般,都是什么人?好像要吃人似得?”她一个没注意,被人亲了两口,脸颊上现在还可见两个樱桃小嘴的唇印,红红的胭脂被汗水冲刷的凌乱,仿佛脸上被咬下一块肉,鲜血淋漓。 兰兰突然叫道:“咦,陆家宝呢?他去哪里了?”她在上面找不见人,不由大声叫了起来。 陆家宝见四女被众姑娘团团围住,分身乏术,当下向老鸨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悄没声的溜出大厅。老鸨突然下拜,恭恭敬敬的道:“不知掌门大驾光临,有所怠慢,请掌门责罚。”她双手高举过顶,一手里托着一枚宝石戒指,一手托着一锭银子,正是刚才陆家宝给的打赏之物。 陆家宝微微一笑,将掌门戒指取回,放在怀里,道:“这个可不能给你,但银子你就拿着吧。”老鸨道:“不敢不敢,属下哪敢要掌门的钱。”陆家宝道:“这是给你的打赏钱,怎么能收回?再说了,那么多的姑娘招待我的小弟,你不收钱,这生意岂非做亏了?”老鸨道:“是,掌门说的是。”将银子揣回衣兜里,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陆家宝道:“我来问你,本门中应该有人在你这里坐镇吧?”老鸨毕恭毕敬的道:“有,有,本门大师姐,金花仙子已经来了几日,现在就在下院。”陆家宝道:“好,你带我去见他。” 老鸨道:“是,掌门,你跟我来。”二人一前一后转过客厅,走过一道百转长廊,到了一座后花园之中,老鸨走到一间小屋前,让到一旁,道:“掌门,属下就送你到这里,大师姐说了,没有什么事,不让我过去。” 陆家宝人生地不熟,可不敢乱走,道:“我来了,不是事吗?你将我送过去,我对她说。”说着还是走了进去,但见四下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十五回 洞天 老鸨脸露犹豫之色,但还是毕恭毕敬的道:“是,掌门,你推左首墙壁。” 陆家宝伸手一推,那墙壁原来是活的,露出一扇门来。这扇门竟然是虚掩着,突然无风自开,里面站着一人,俏生生的望着陆家宝,竟然是阿秀。 陆家宝又惊又喜,道:“阿秀,你怎么在这里?”阿秀脸上一红,道:“我猜想少爷今天会来,这一次少爷果然来了。”言下之意,已经来看了多少遍,可就不知道了。 陆家宝笑嘻嘻的看着她,道:“你知道我会来,所以在这里等我?我要是不来,你岂非会失望了?”阿秀脸上又是一红,媚态横生,小声的道:“不会,没有事,权当一个念想。”她看着老鸨,又道:“三娘,少爷由我带进去,你就回吧。” 老鸨似笑非笑,一双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道:“是,三小姐,掌门就交给你了。”阿秀听她似乎话里有话,不由更加的脸红了,忸怩的道:“你要是不放心,就跟着去见仙子,看她老人家怎么说。”老鸨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道:“不敢,不敢。” 陆家宝见她要回去,叫道:“等等,你回去以后,要好好招待那几个小弟,不要让她们闹出什么笑话来。”老鸨毕恭毕敬的道:“是,有我在,掌门就放心好了。”见陆家宝走进地道,便将墙壁推回原装。 阿秀将那扇门掩上,陆家宝笑道:“好阿秀,见到你我就放心。呵呵,想不到此间竟然别有洞天。”阿秀小声道:“少爷真会说笑,不过是条暗道,方便出入,咱们走吧。”想要拉他的手,却又缩了回去。 暗道里一灯如豆,四下里静悄悄的,隐隐约约间,二人面对面相对,陆家宝见她畏畏缩缩的,小鸟依人一般,一把抱住她,道:“走?到哪里去?好阿秀,先亲个嘴儿。”他想起前一晚上,二人缠绵,她妙舌生香,回味无穷。这时见到她时,四下无人,禁不住心猿意马,忍不住想再领略她的妙处。 阿秀欲拒还迎,道:“可不敢,仙子正等着你呢。”陆家宝可管不得那么多,就是天王老子在等,也非先亲一下再说。二人吻在一处,这一番轻车熟路,却别有一番风情,犹胜前夕。便在这神魂颠倒之时,忽听远处“咯噔”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阿秀一惊,突然推开陆家宝,慌慌张张的整理凌乱衣装,道:“不好,有人来了。”陆家宝已经心猿意马,兴致正浓,突然间被打断了,大为的不高兴,嘟囔着道:“这地方黑灯瞎火的,会有什么人来?”侧耳倾听,果然有轻微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近处。 人影一晃,一个人出现在灯光下,竟然是青莲,道:“阿秀,你在搞什么?来来去去好几趟,好像丢了魂似得,你没有事吧?”她突然看见面前竟然有两个人,不由大吃一惊,叱道:“谁?好啊,阿秀,你居然在这里私会野汉子,要是让师父知道了,不要你的命才怪?” 陆家宝不由暗自侥幸,幸亏青莲碰落了东西,再加上阿秀警觉,自己心猿意马,已经魂飞天外,哪里理会这细微的声音?要是被青莲看见那一幕,真是无地自容。当下咳嗽一声,道:“青莲师姐,别说的这么难听,什么野汉子?是我来了。” 青莲万万没有想到地道里的男人,竟然是陆家宝,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掌门?师弟,真是你吗?”二人一别两年多,陆家宝不仅长高了许多,而且突然相遇,自然将信将疑。 陆家宝道:“大师姐,是我啊,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了吗?你再好好看看,有假没有?”说着捏了捏阿秀的手,走了过去。 青莲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的脸,大声叫了起来:“掌门师弟,果然是你!”她高兴的有点儿忘形,拉住他的手,左摇右晃,叫道:“掌门师弟,你怎么想着回来?”陡然间想起男女有别,忙放开了手。 陆家宝笑道:“听说大师姐在这里,我自然要过来看看了。我师父呢?”他先说过来看她,接着又问金花仙子,显然没有诚意。青莲明知道有假,还是满心欢喜,笑道:“师父早就念叨你,走,我带你去见她。” 陆家宝点了点头,道:“好,咱们快走。”青莲回头道:“阿秀,你独自一人来接师弟,怎么知道他要来?” 阿秀道:“仙子神机妙算,未卜先知,说这几日,少爷一定会回来一趟,叫我过来看看。”她竟然将什么事都推给了金花仙子,自己脱身事外。 陆家宝见她从容应对,不慌不忙,心下一动,青莲进来时碰落东西,我们才有惊无险,想来这机关也是她事先安排,是以一听到动静,立即知道有人来,才躲过一劫,不由望向她。 这时,阿秀也望着他,二人目光一相对,不由会心一笑,显然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青莲小声嘟囔着道:“师父就是偏心,什么事都对三妹说,不知道我还是不是她的徒弟?”她心不在焉,可没有看见他二人间的微妙变化,陪着陆家宝说笑,转过几个弯,前面豁然开朗,露出天光。 陆家宝闻到一阵花香,胸襟为之一爽,笑道:“想不到此间竟然别有洞天。”阿秀呵地一笑,自然是想起陆家宝进暗道时,也说这句别有洞天的话儿,但此一时彼一时,心下的甜蜜,却别有一番滋味。 青莲道:“三妹,你傻笑什么?”阿秀道:“我笑了吗?我怎么不知。” 陆家宝自然知道她笑的意思,道:“你确实笑了,我也听见了。”从暗道中走出来,竟是置身于一个极精致的花园里,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走不数步,只见一个弯弯的小池塘里,荷叶擎天,莲花盛开,有两对鸳鸯悠闲其间,池畔有一对大白鹤正在戏水,见有人过来,展翅飞起,转了半圈,又落在池塘边。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十六 师徒 陆家宝万万料不到这里竟然是这等美景,暗暗称奇,绕过一堆假山石,来到一个大花圃中,满眼尽是盛开的百花,争芳吐蕊,娇丽竞艳,一时间目不暇接。 青莲侧头向陆家宝瞧去,见他满面春风,喜不胜收,低声道:“掌门师弟,你说这里好不好?”陆家宝连声道:“好,好地方。大师姐,你们就住在这里吗?这可是神仙住的地方,我一直都以为,‘延和阁’是天下最漂亮的地方,可这跟它比起来,不知要好上百倍。嗯,也只有这般的仙境,才能养育出这般的美女,怪不得大师姐越来越漂亮了。” “延和阁”楼高八丈,通体饰以珠玉,可谓鬼斧神工,终日香气缭绕,浓郁的香气从窗棂间弥散出去,方圆三五里皆闻,是吕用之为高骈祈福的地方,陆家宝住过一段日子,每当提起来,向来引以为傲。 青莲笑道:“掌门师弟,这可是你的地方,只要你不想走,住一辈子都行。”陆家宝又惊又喜,道:“真的吗?我住一辈子,也没有人赶我走?”阿秀道:“少爷,要不你就住一些日子看看。”陆家宝道:“那当然好,闲来无事还可以看天下最美的舞姿,悠哉悠哉。” 青莲奇道:“掌门也知道阿秀的舞姿,天下一绝,是不是她向你卖弄了?”陆家宝笑道:“没有。我是说什么事都不做,就怕到时候有人嫌我好吃懒做,说我坐享其成,一脚将我踢出去,那可就不好了。”青莲嗤的一声笑,道:“那个有这胆子!” 说话间走进一间精致的小舍,一阵浓烈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只见房中挂着一张仕女图,图上绘着两个美女,一个望月自怜,一个月下摘花,清风徐徐,衣动发动,十分的传神。 陆家宝心想:“这是女子的闺房,想来师父便住在这里了。怎么有草药味,不知谁生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不会是师父吧?” 青莲道:“师父,掌门师弟来了。” 内舍一个声音道:“是家宝来了吗?快请!”门帷掀起了一角,白莲探出头来,道:“掌门师弟,你真的来了,师父病了,不能下地,你快去看看她吧。” 陆家宝一惊,道:“师父病了?怎么病了?”快步而入,只见金花仙子半躺在床上,脸上一片蜡黄,看样子病入膏肓,一下子就老了很多。 金花仙子欠了欠身,想要坐起来,却无能为力,有气无力的道:“家宝来了,可太好了。”陆家宝道:“师父,你别动,让我给你看看。”说着拉过她的手,中指轻轻的搭在脉上。 青莲奇道:“掌门,你还会看病吗?” 陆家宝笑着摇摇头,道:“师父,你这可不是病,你又和谁打了,怎么伤的这么重?” 白莲道:“掌门,你看出师父是被打伤的吗?” 陆家宝道:“师父,你伤了心脉、肺脉,要是不及时医治,日后只怕会落下病根。你老人家已经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人家拼命?” 金花仙子道:“还有谁?师父的大仇不共戴天,当然是那独臂老儿。只可惜我打不过他,才近身,就被他伤了。” 陆家宝道:“关一刀?他要不手下留情,师父,你这条命就没有了。” 青莲道:“掌门,师父还有救吗?她???她???已经三天没有吃一点东西了。” 陆家宝道:“没有请大夫吗?他们怎么说?” 白莲道:“他们来了直摇头,开了几副跌打药,可师父喝了就吐。一群的庸医,不管用。” 陆家宝道:“不是药不管用,师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气血反冲,水米不能进。师父,我给你扎几针,以针灸疗伤。”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打开来,只见里面是数枚银针。 青莲道:“掌门,你学医了吗?”陆家宝道:“学了,学了三天,懂得一点儿皮毛而已。”白莲道:“三天?三天学多少?你竟然敢行医,还在师父身上动手,万一治坏了怎么办,你这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陆家宝道:“死马当活马医呗,要不然你有什么办法?”白莲顿时语塞,陆家宝道:“师父,弟子给你扎几针,你说行吗?” 金花仙子苦笑着道:“掌门,动手吧,我相信掌门,再差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她想说不过一条命,但觉得这么说,好像不相信他似得,便忍着收回。 陆家宝自然听出她言下之意,微微一笑,也不点破,说道:“二位师姐,你们将师父扶下床。阿秀姑娘,你去熬一点小米粥,少放一点人参。”阿秀道:“是,少爷。”她心下奇怪,熬小米粥干什么?想来少爷饿了吧。走了出去。 青莲白莲二莲将金花仙子扶下床,陆家宝左手轻轻的摸着金花仙子上臂,找到青灵穴,说道:“这是青灵穴,青灵穴属心,心脉伤了,自然就从此处着手了,二位师姐,你们看着,这针就这般扎进去。”说着在二面的青灵穴扎了一针。 青莲道:“不会出血吧?”陆家宝道:“不会,这么细的针,没有事。”又指着她二面肩头的云门穴,各扎入一针,说道:“云门穴属肺,也要扎两针。”他嘴里说着穴道的名称,一路扎了十余针,见金花仙子没有反应,说道:“师父,弟子助你一臂之力。”转到金花仙子的身后,举掌按着她的后心,送入纯阳之气。 二莲一左一右扶着金花仙子,见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下不由忐忑不安,猛见金花仙子嘴一张,吐出一口淤血,吓得腿都软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坏了,师父吐血了,只怕要糟。” 陆家宝却面露喜色,道:“成了。”出手如风,将银针一一收回囊中,说道:“快将师父扶上床,先躺一会儿。”二莲依言,将金花仙子扶上床躺下,不无担心的道:“师父,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十七回 暗杀 金花仙子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道:“我饿了,全身没有力气,你去弄一碗粥我吃。”青莲大喜,道:“师父要吃饭,就是好了,我去看看,粥熬好了没有。”暗暗佩服陆家宝料事如神,可这个时候,阿秀的粥还没有熬成。 陆家宝道:“不急不急,先给师父洗漱一番,再吃不迟。”金花仙子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很难看?”陆家宝道:“没有没有,师父是天下第一大美人,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突然想起师父毕竟是女人,洗漱有诸多不便,又道:“我先出去一会儿,二师姐,有什么事,你叫我一声。”走出内室,阿秀端着一碗粥,迎面而来,喜笑颜开,道:“少爷,仙子真的好了吗?” 陆家宝道:“还骗你不成?快进去吧,师父等着喝粥呢”阿秀道:“是。少爷,你真是神人也。”眼里满是佩服之色。 陆家宝见她眼里柔情似水,心下不由一荡,笑道:“快去吧,什么神人,别瞎说,就你稀罕我罢了。”青莲也端着一碗粥,跟在后面,道:“掌门师弟,我也稀罕你,但我可不希望你是神人。” 陆家宝道:“为什么?”青莲道:“你是掌门,已经很好了,再要变成神人,岂不是高不可攀?”突然间觉得这话有点儿露骨,脸上一红,跟着阿秀走进内室。 陆家宝不禁一呆,心下寻思:“大师姐也稀罕我?这怎么可能?我有这么好吗?”他走出屋,走过花圃,来到池塘边,坐在一方石上,望着水中的鸳鸯,不即不离,偶尔一前一后,只一会儿,又到一起。不觉羡慕起来:“要是做对鸳鸯,出双入对,与世无争,也是挺好的一件事。”正想的出神,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掌门,这么出神,你在想什么?” 陆家宝连忙起身,躬身以礼,道:“师父,你怎么起来了?”金花仙子来到他的身后,见他竟然没有察觉,忍不住开口问他,苦笑着道:“此番伤得极重,原以为要去见师父,没有想到你只用了几枚小小的银针,就将我给拉回来了。” 陆家宝道:“那是师父的身体好,这就好比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需要一堆木柴,弟子只是点了一下火而已。倘若没有三两根朽木,弟子再怎么煽风点火,也是没有用的。” 金花仙子呵的一笑,道:“在你眼里,师父就是一匹死马,一堆朽木吗?”陆家宝一惊,想不到口没遮拦,竟然将师父骂了,忙道:“不是不是。弟子整日漂泊在江湖上,认识的都是些粗鲁之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师父可别见怪,弟子绝对没有骂你的意思。” 金花仙子笑道:“是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我岂非也是那些粗鲁之辈?” 陆家宝心下暗暗叫苦:“糟了,越描越黑,拍马屁拍到马蹄上,可不能再引经据典了。”当下道:“师父,你是怎么伤的?何人所伤?”这叫顾左右而言他,逃跑回避是他拿手一绝。 金花仙子果然长叹一声,不再纠结于他言语间的过失,道:“还能是谁?就是那仇人关一刀。”陆家宝大怒,道:“又是关一刀!太可恶了,他日间还跟我喝酒,套近乎,于打伤师父之事,只字不提,没想他的城府如此之深。” 金花仙子道:“这倒也怪不得他,我得到他连夜赶来广陵,就带几个姐妹们,在他必经之路上埋伏,想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陆家宝道:“师父想暗杀了他?” 金花仙子道:“师父之仇,怎么能不报?只可惜这老东西的武功太高,反而将我打伤了。” 陆家宝心下暗自叹息,想不到百花门的人如此恨关一刀,看来要化解两派间的恩怨,倒是一件棘手之事。觉得头疼,不再多想,说道:“怪不得这老东西,今天在酒席上话不多,自然是他伤了师父,自己也伤的不轻。” 金花仙子立即来了精神,道:“这老东西也伤了吗?真的伤了?” 陆家宝见她如此,心下一惊:“本来想安慰一下,可她一听说得手,立即兴奋不已,就好像报仇了一般,要是给她尝到一点点甜头,定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动?要是因此丢了性命,岂非是自己害了她?”当下道:“伤是伤了点,只怕不是很重。”便将他在酒席上,大显身手,一袖拂出,将酒杯送到远处的筷头上,又以一手之力,将酒水送入酒杯,而酒杯立于筷头上,纹丝不动,说了一遍,还特意夸大其词,神乎其神。 金花仙子听得呆呆地出神,半天才道:“掌门,你就别安慰我了,这老东西已经将内功练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怎么会伤了呢?” 陆家宝道:“这老东西的武功还真是深不可测,师父,以后咱们可不能随便去动他。”金花仙子叹道:“我们都打不过他,再去暗杀他,岂非自寻死路?可是???这仇就不报了吗?”陆家宝道:“有仇不报非君子,仇当然要报,不过???得想个万全之策。”金花仙子道:“掌门,有什么办法吗?” 陆家宝想了想,道:“师父,老祖被害之前,已经是游龙会的盟主,可她老人家为什么还要大力推进武林大会?”金花仙子道:“师父想一统江湖,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却不料???不料被他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丢了盟主,还丢了性命。” 陆家宝道:“这就是了,咱们要报仇,当然也要光明正大,倘若这老东西不满足现状,想更进一步,咱们就趁机将他拉下马,这可比杀了他都强。”金花仙子道:“倘若将他打回原形,自然再好不过,可他要是安于现状,我们岂非等到猴年马月?”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十八回 话别 陆家宝道:“应该不会吧?人心不足蛇吞象,吴王现在依仗着龙凤刀,管理江湖,目前顺风顺水,太平无事,只要时间一长,他一定不会满足于现状,自然就想更进一步。那时候,就是我们报仇的时候。再说了,倘若他现在就想称王称霸,我们可没有一个是他对手,倒是无计可施了。” 金花仙子连连点头,道:“说的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掌门,你现在的武功,有多大的长进了?”陆家宝道:“我现在的昙花指,已经炉火纯青,再过几年,只要升级到弹花指,虽然还没有胜他的把握,但足可和他一战。” 金花仙子诧异的道:“昙花指?昙花一现吗?这可是老祖都不能练成的神功啊。”陆家宝道:“就是昙花一现指。”说着伸出双手,他的手指头上,已经生出了两朵雾花,似有似无,隐隐约约可见。 金花仙子呆呆地望着陆家宝,喃喃的道:“真是昙花一现,真是昙花指,老祖,我们报仇有望了。”陆家宝道:“师父,我就要去寻宝了,再历练两年,相信弹花指就有小成。”金花仙子点了点头,道:“掌门,寻宝不重要,记得自己的安危才是。”陆家宝笑道:“师父大可放心,我爹爹从小就教我跑路,逃命可是一绝。我外面还有几个朋友,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闹出笑话。” 金花仙子道:“好,我现在就送你过去。”陆家宝想让阿秀送出暗道,借机好温存一番,可众目睽睽之下,想来已经很难得手,只得跟在金花仙子的后面。 来到暗道门口,只见青莲、白莲、阿秀都已经等了很久。金花仙子道:“你们将掌门送过去,就回吧。”三女齐声说道:“是。”金花仙子道:“掌门,我这个师父真的没什么可以教你的,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话,武功有成,就赶快回来,接管百花门。” 陆家宝毕恭毕敬的道:“师父放心,我会尽快回来。”跟着三女走进暗道,转过几个弯,来到暗门口,青莲道:“掌门师弟,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师父不让她们过来,也不准许我们过去。”金花仙子担心弟子涉世不深,经受不住灯红酒绿的诱惑,女孩子一旦失身,就难以自拔,控制,是以划定了严格的界线。 陆家宝道:“怪不得老鸨说,只能送到此地。我还以为她想害我呢。不过,没有问题,我能找到路。” 阿秀拉开虚掩的洞门,道:“少爷,你就不能不走吗?”陆家宝笑道:“我也想留下来,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人跳舞我看。可是不成的,师父说我太过浮夸,修行不够,罚我到外面历练历练。不过,没有关系,两三年后,我就会回来,那时候,你们就是烦我,赶我,再也不走了。” 阿秀脸上一红,心下一阵狂跳,不由想起前些时候,便在这洞里,陆家宝和她亲密的事情来,莫非给仙子瞧出什么破绽来了?她抬眼见陆家宝已经推开了暗格,走出去,向她回头一笑,突然间明白,原来是他在说笑,故意吓自己的,一时间不由痴了。 白莲道:“掌门师弟,自己保重,记得快点儿回来,我们都等你???”陆家宝道:“你们也保重,记得照顾好师父。”话别总是很难,一狠心,将暗格推回原装。 陆家宝顺着原路返回,将到大厅,只听诸葛少云喝道:“快说,你们将陆家宝藏到哪里去了?”毕静儿道:“你们要是再不说,我们可就不客气。”红缨道:“你们要是嘴硬到底,我就扒光你们的衣服,让你们没脸见人。” 殊不知她们最不怕的就是扒光衣服,众姑娘纷纷叫道:“快来啊,快来啊,我都急死了,你们将我衣服扒光了,我好凉快凉快。”“谁要你们客气了?你们不客气才好,越凶越好,我们越喜欢。”“本姑娘什么招数都玩过,你们这几个生瓜蛋子,有什么奇思妙想,只管使出来,要是将本姑娘弄高兴了,今天的花酒钱,一文不收你们。” 兰兰见她们软硬不吃,不由叫苦不已,道:“坏了,坏了,陆家宝必定让她们害死了。”却原来她们不见了陆家宝,可急了,跳下横梁,一阵打,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打的服服归降。但问起陆家宝,却是谁也不知道,将四季春翻了一个底朝天,还是不见人影,这下可真慌了,回来再严刑逼供。 毕静儿忍无可忍,上前去一把抓起一个姑娘,叫道:“你当我不敢吗?”双手一分,嗤的一声,将她上衣撕了开来。 说来也巧,这姑娘正是老鸨,她知道这几人是门主的朋友,可不敢太过得罪,混在人群里,相机行事。毕静儿见她徐娘半老,畏畏缩缩,就拿她开刀,想杀鸡吓猴,让她们说出陆家宝的下落。 这老鸨也是百花门的重要人物,这般大庭广众下,赤裸着大半身子,又羞又急,早忘了陆家宝的叮嘱,向前一扑,抓住了毕静儿前胸,想将她开膛挖心。但着手处软绵绵的,分明就是女人的胸脯,不由一呆,叫道:“姐妹们,上当了,她们都是雌儿。” 毕静儿忘了兔子急了也咬人的古训,被她抓的生疼,眼泪都快留下来了,飞起一脚,将老鸨踢出一个跟头。 众姑娘一听说她们都跟自己一样,也是女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这几人就是油盐不进,还以为是生瓜蛋,一时不好意思,却原来是捣乱来了,立即炸开锅,潮水一般的向四女涌了过去,想撕烂她们的衣服,教一教她们如何做个女人。 她们对男人极度温柔,容忍,任由打骂,对女人可个个都是下手不留情,好像有深仇大恨一般,霎时间将四人身上弄得一块青一块紫,被扭的遍体鳞伤。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十九回 春梦 诸葛少云奋力一推,推开空间,拔出长剑,叫道:“姐妹们,杀了这群疯女人。”这三人也都急了,齐声道:“好,都杀了,这些害人精,一个不留。”拔出剑来,高举过顶,便欲像砍瓜切菜一般,杀了这些手无寸铁的坏女人。 这个时候,陆家宝才飞步赶到,叫道:“都住手,你们都干什么?”四女大喜过望,道:“陆家宝,你死去哪里了?” 老鸨这时才想起掌门的事情来,连忙将衣服披上,跪在地上,道:“属下没有照顾好掌门的朋友,请门主治罪。”她这么往下一拜,大半个**竟然从衣襟里跑出来,她赶紧拉过衣服盖住。 陆家宝还是看见了,心下一跳:“乖乖,天下竟然有这么大的大家伙,好像活的一般,里面一定甜水不少。”突然间有一种想吮吸一口的冲动,竟不敢多看,故作生气的道:“罢了,你没有尽到地主之谊,不过也没有酿成什么过错,无功无过,不奖不罚,这花酒钱什么的,是没有了,你们可做了赔钱的买卖。”他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眼前总是那白花花的大**,晃来晃去,胡言乱语一番,径直走了。 老鸨道:“掌门没有银子花,属下这就给你取去。”一时间也不明白门主的喜怒,却也不敢稍动一下,只怕一动弹,这不安份的大**又跑出来。此时的她,真恨**太大了,门主年纪虽然不大,但不怒自威,要是被他看轻了,说自己不检点,那可是万劫不复的事。 陆家宝一口气跑出了四季春,逃离了这窒息的场所,总算才透过气来,突然间明白了,金花仙子为什么不让弟子们过来,这地方乌烟瘴气,真不是一个女孩子能去的地方。 毕静儿心下大悔,都怪自己撕开老鸨的衣襟,要不然这人的胸脯再大,陆家宝也不会看见,他看见那大**,眼珠子似乎都快掉到地上,还好他悬崖勒马,要不然???要不然???她也不敢往下想,连忙追了上去。 诸葛少云追了上去,生气的道:“陆家宝,你带我们去这什么地方?”陆家宝道:“四季春啊,只有男人去的地方,所以让你们都女扮男装,见见世面。”诸葛少云咄咄逼人的道:“可你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这才是重点,才是她关心的。 陆家宝道:“我去见师父了,她老人家病了,我给她扎了几针。”毕静儿道:“你师父在这种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你一人偷偷摸摸的去,必定不是什么好事。说,你有没有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陆家宝突然红了脸,想起阿秀来,二人在暗道里亲嘴的事,偷偷摸摸的不敢让青莲知道,想来这就是她嘴里说的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毕静儿怒道:“怎么样,怎么样?脸都红了,被我说中了吧?”陆家宝突然间从那意乱情迷里清醒过来,只见四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围着自己,个个虎视眈眈,好像要一口吃了自己,想到吃,他的舌头就差点点被阿秀吃了,被她吸吮的生疼,可那疼痛竟然也是一种美妙的愉悦,可是,这个时候,他心中没有一丝丝的柔情蜜意,突然间大声吼道:“你们就干了好事?让你们去喝花酒,你们竟然将???将???这是你们干的事吗?我都???都说不出口。”他本想说“看不下去”,可这不就等于告诉她们,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吗,就改口了。 四个少女见他突然间理直气壮起来,立即就蔫了,道:“我们找不见你,可她们又不肯说出你的下落,我们只是担心你,就动手了???我们是有点过了。” 陆家宝道:“担心我什么,还有人吃了我不成?”他其实是外强中干,见她们被震住,可不敢多说,哼了一声,快步而去。 四个少女在后面喊道:“陆家宝,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们好不好。”陆家宝不是走得快,其实是落荒而逃,他说“还有人吃了我不成”,不由自主的便想起阿秀来,想起她贪婪的咂吮,就好像要吃下他的舌头,吃下他的人,他一下子慌了,落荒而逃,逃回了大院,将自己关在房里,他决定不再想阿秀,也不再想那个颤巍巍、白花花的胸脯。 能够忘记,不再想的最好办法,就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他拳打脚踢,开始练功,一直到精疲力竭,连手指头都动不了,累得脑袋里一片空白,才酣然入睡。可是在梦里,他和一个人亲嘴儿,他咂吮着她的舌头,她也吸吮着他的舌头,这个时候,他竟然发现这个人竟然是诸葛少云。他好生奇怪,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她,怎么会投怀送抱?既然你情我愿,自然不必客气,手不由从头往下摸去,正在神魂颠倒之时,可他的手却被一个人拉住了。陆家宝扭头一看,竟然是毕静儿,上身半披着一缕轻纱,一对**若隐若现,仿佛活的一般。 陆家宝突然坐了起来,已经是满头大汗,方知一场春梦。他擦去头上的汗水,呆呆地坐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他暗暗奇怪,这是怎么了?莫非走进魔障,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他心下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如此,一定要走出魔障,打败心魔。当即下床,拉开架势,将捏花指从头到尾练了一遍又一遍。起先几招,还是别别扭扭的,觉得这一招捏花弹露,破绽百出,诸葛少云长驱直入,就已经和他面面相对,努着小嘴,要和他嘴对嘴儿;这一转身间,仿佛自己赤裸上身,似梦里的毕静儿一般,敞胸露乳,颤巍巍的,好像是活物一样,一时间汗流浃背,吓得将眼睛闭上死死的。一阵拳打脚踢,十余招之后,渐渐忘我,一招一式之间,渊渟岳峙,举手投足之际,气象万千,大有一派宗师之风范。 第十三章 成长的烦恼 第二十回 错事 第二天早早起来,四女先后齐聚陆家宝门口。听得里面风声呼呼,陆家宝练功正酣,全无收手的意思,不由相顾失色:“这人是什么时候起来的,拳风如此酣畅淋漓,莫非一夜未睡?” 兰兰道:“表姐,你跟他熟悉,你去叫他停下吃饭。”红缨道:“毕静儿,他最听你话,还是你去吧。”毕静儿道:“少云姐姐,你最有办法了,跟他又无话不谈,他一定听你的。”诸葛少云道:“兰兰,他可是你未来的佳婿,累坏了,你不心疼吗?”谁都不好意思进去,最后商定,谁输了谁去。一番锤头、剪刀、布之后,胜负分晓。 毕静儿端着洗脸水,推门而入,道:“雨水,都快失约了。歇歇吧,快洗漱一下,吃饭后不是还要去寻宝吗?”陆家宝刚好将捏花指练完,一见是毕静儿,自然而然的便想起夜里梦境的那一幕,立即面红耳赤,道:“你???你怎么来了?”拿眼角的余光向她偷偷一瞄,见她的胸并不大,才晓得梦里见到的大家伙,其实是四季春那个老鸨的。 毕静儿却不知其心如此不堪,将洗脸水放在桌子上,道:“不是我,你当是谁啊?”陆家宝可没有注意她的表情,心中所想的全是梦里的情景,不由的道:“错了,不是的???”毕静儿道:“什么错了?我来叫你吃饭,也有错了?”陆家宝道:“不是你,是我错了。” 毕静儿大奇,道:“你早睡早起,大半夜就起来练功,如此勤奋,你有什么错?”陆家宝满脸胀得通红,道:“我在梦里,梦见???梦见???反正是我错了,就是我错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他不便解释,也无法说出口,匆忙洗了一把脸,狼狈而逃。 毕静儿被他一番喝斥,不由呆在当场,喃喃自语着道:“做梦有什么错?梦里的错事?莫非梦到了我?”突然间羞得满脸通红:“这小子必定梦见了我,必定对我动手动脚了。可是???可是???梦见了就梦见了呗,这也没有什么错啊!”心头如同有头小鹿乱撞,不能自己。她虽然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但万万没有想到陆家宝竟然会将自己变成那么样的一个人。 这是陆家宝一个人的秘密,不说她自然永远不会知道,他怕她知道了,会无地自容?骂他龌龊?找他拼命?还是???此时的他已经来不及多想,因为一出门,他就见到了梦里的另一个女人,诸葛少云。只见她迎面而来,笑颜如花。 陆家宝霎时间一阵天旋地转,他突然间发现一个秘密,诸葛少云的嘴特别大,至少比梦里的那个樱桃小嘴要大很多,那个让他神魂颠倒、飘飘欲仙的香唇,竟然是阿秀的。他大叫一声,跌跌撞撞的走了。 诸葛少云在他身后喊道:“陆家宝,你去哪里?不吃饭吗?你怎么了?”她要是知道他在梦里的胡作非为,或许再不会如此关心他,或许???其实没有或许,因为少女的心,谁也无法揣测。 红缨见他如此的失魂落魄,不由大为惊讶,叫道:“饭桶,你去哪里?等等我们,你不吃饭吗?你还是以前的饭桶吗?”和兰兰二人追了上去。 陆家宝见追上来的是她二人,和她们没有什么事,自然就从容了很多,道:“大脸婆,我不饿,你们去吃吧。”红缨奇道:“呦呦,这天快倒过来了。饭桶,你不是说要长身体吗?不多吃点,怎么长身体?”陆家宝道:“我已经吃过了,在梦里吃饱了。”兰兰瞪大了她的大眼睛,道:“梦里的事,怎么能当真?你是不是生病,病糊涂了?”说着伸手摸着陆家宝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热发烧。 陆家宝苦笑不已,道:“我没有病,好罢,我跟你们去吃饭,你们该放心了吧?”红缨笑道:“早说啊,这不是挺正常吗?快走吧。”拉着他走进了客厅。 刘亮在屋里急得团团转,一眼看见陆家宝,站起身来,大声打招呼,道:“陆兄弟,还没有吃饭吗,咱们还去不去寻宝?”卫博也道:“看看时间已近,再不过去,有人便说三道四了。”黑煞神道:“急什么,让他们等一会儿,又怎么了?是我们带他们去寻宝,大不了各玩各的。”刘亮怒道:“小人,小人,大丈夫说一不二,怎么能反悔呢?”黑煞神道:“你说谁是小人?谁是小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陆家宝道:“行了行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们先走一步,到陈家老店去,对他们说,我吃一口东西,一会就到。” 刘亮道:“好,你慢慢吃,别急。怎么样,怎么样?我说陆兄弟不会食言的,你们偏偏不信,说什么他是虚晃一枪,丢下大家,一人独吞宝藏,你们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黑煞神道:“好了,好了,又是你赢了,我们输了,这成了吧?” 刘亮道:“这一次胜负,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没有奖罚,陆兄弟已经说了,再没有罚酒的说法了。”显然他们之间打赌,赌陆家宝会不会分一杯羹出来,刘亮又赢了,可他害怕又没有酒喝,倒也不敢以胜利者自居。 众人哈哈大笑,都道:“是极,是极,你是胜利者,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既然大家没有失去什么,自然也不必跟他计较,嘻嘻哈哈的走出客厅。 陆家宝道:“大家快吃一点,吃好了就走,要不然又会被他们在背后嚼舌根子,还不知是什么难听的话。”说着抓起一个馒头,一口就咬下去半边,却食不滋味,勉强下咽。 四女见他狼吞虎咽,便放下心来,知道还要赶路,也就不客气,多多少少的都吃了点。陆家宝突然发现,这四女的嘴竟然大小不一,嘴唇也是有厚有薄,心底蓦然生起一个念头:如果挨个亲吻一下,也一定是千变万化。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一回 快刀 红缨突然看了陆家宝一眼,道:“饭桶,你不吃饭,看着兰兰干什么?莫非想将她当饭吃了?”陆家宝一惊,连忙收回目光,道:“没有没有???” 兰兰羞得无地自容,道:“哪有的事?我见他在你们脸上来回转,要吃也是一起吃。”诸葛少云、毕静儿二人一左一右,都伸出手去掐兰兰,道:“小丫头片子,你们说你们的,怎么将我们也拉上了?”兰兰怕痒,身子缩成一团,叫道:“二位姐姐饶命,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以后可不敢了。” 陆家宝的确想将她们都吃下肚,被一言道破,羞愧难当,心下只有一个念头:“你这贪得无厌的家伙,人家个个都是美若天仙的千金大小姐,得一为伴,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凭什么想个个一亲芳泽?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得陇望蜀,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还没有得陇,就开始望蜀,太也自不量力了!”但他毕竟见过大风大浪,临危不乱,说道:“我见你们吃饭慢悠悠的,看来是不想去寻宝。好了,不等你们了。”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又是落荒而逃。 四女在后面紧追不舍,叫道:“陆家宝,等等我们!”“饭桶,走这么快干什么,做贼心虚吗?”接下来相互抱怨:“都是你,陆家宝看就看呗,你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怪你,都怪你。”“你如果不愿意,走的远远地,自然就没有人看你了。” 不一刻,来到城门口,只见关尚笑脸相迎,道:“陆兄弟,你我一见如故,这一次寻宝,做哥哥的可不能陪你去了。”陆家宝道:“可惜可惜,本来想分一杯羹于你,看来是不成了。”关尚道:“事情太多,分身乏术,但陆兄弟有这份心意,还是要多谢的。”张洪道:“陆家宝,找到宝藏,记得回来请我喝酒啊。”陆家宝道:“少庄主也不去吗?你们都是大忙人,分身乏术。少庄主既然这么说了,我这就去了,只要有所得,请你喝酒就是了。”关尚道:“陆兄弟,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找到宝藏时,可要多留个心眼,被人算计事小,就怕人财两空。”陆家宝道:“无妨,我小心便是。”说话间挥手而别。 陆家宝带着四个少女,来到了陈家老店。这陈家老店不仅还在,而且又扩建了不少。陆家宝刚到门口,只听一阵欢呼声:“来了,来了,果然没有骗我们。” 张守一笑脸相迎,道:“百花掌门,果然是信人也。”陆家宝道:“哪里,哪里,我还是来迟了,让大家久等了。”张守一道:“没有没有,刚刚好。纵然有几个不识相的家伙说三道四,但人无完人吗,难免有人指指点点,我已经替百花掌门收拾他们了。”陆家宝道:“劳驾张天师为我出头,这可如何道谢才好?”张守一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百花掌门,里面请。” 二人客气一番,陆家宝一步迈进陈家老店的门槛,不由大吃一惊,只见黑白双熊、黑白双煞、红袍怪等都被捆绑在大厅中间,堆放在一起。 刘亮一眼看见陆家宝,不由大声叫道:“陆老弟,快来救我。”陆家宝大奇,道:“张天师,我让他们送信来,说一会就到,你怎么将他们都绑起来了?”张守一道:“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刘亮道:“我们见他等的无聊,便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想活跃活跃一下气氛,谁知道这人如此的小肚鸡肠,我们话还没有说清楚,就将我们围起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有本领将我们放了,一对一再战三百回合。”显然他们没有传消息,而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一言不合,张守一便将他们都抓了起来。 诸葛少云连忙走过去,道:“四个叔叔,你们得罪谁了?他们怎么将你们绑起来了?” 白头翁道:“都怨这大嘴的家伙,说什么先吓一下,将来???将来???真不该听他这馊主意。”刘亮道:“你们说吓走最好,得了宝藏,可以多分一点。就是吓不走,反正咱们也不会少了什么,何乐而不为?”黑煞神道:“我们见你说的头头是道,还真以为将这伙人吓得屁滚尿流,谁知道一动手,我们反而被打的屁滚尿流,真是丢人现眼,颜面尽失。” 陆家宝道:“张天师,听清楚了吗?误会,我可没有这意思。”张守一道:“原来是误会,也怪张某太心急了,得罪莫怪。”说着走过去,左手抓住刘亮后衣领,提将起来,右手掌缘如刀,在他身上重重的绑绳,自上而下的划落,多重绑绳立即纷纷断绝,当真是利刃也不过如此锋锐。 张守一存心立威,跟着上前,手掌连连划落,当真手起刀落,五个人的绑绳就如腐烂了一般,一碰及断。 刘亮瞪大眼睛,道:“老小子,你这手功夫叫什么?如此厉害,老子可不会。”他还有多手绝技没有出手,就被众人一拥而上,生擒活捉,实感窝囊之极,心下早就盘算,一得自由,立即大大的找补回来,可一见他这手功夫,自知即便一对一,也万万不是对手,自然也就没有了心气。 张守一道:“这一手‘快刀斩乱麻’,不过是不入流的三脚猫把式,只怕很难入方家之眼。”说着二目斜视着陆家宝,显然而然,这方家自然就是他了,看他有何反应。 陆家宝淡淡的道:“张天师嘴上当我是方家,可心口不一,心底下却未必瞧得起我啊。”张守一道:“不敢,不敢。不知百花掌门这话从何说起?”陆家宝道:“你这明明是‘开膛破肚’,你偏偏说成‘快刀斩乱麻’,不是欺我无知吗?” 张守一脸色一变,道:“百花掌门,你说笑了,我这手功夫,就是‘快刀斩乱麻’。”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二回 宝图 陆家宝走上前去,拉着刘亮,将他转了一圈,说道:“大家请看这黑熊的身子,有什么特异之处。” 群雄见刘亮的身子完好无损,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不由一头雾水。卫博道:“昨天的大老黑和今天的大老黑,没有什么的两样啊。”他和刘亮朝夕相处,连他都看不出什么不同,旁人自然瞧不出破绽。 陆家宝道:“就因为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才特别。”他指着刘亮的后背,继续说道:“张天师说这一招叫作‘快刀斩乱麻’,一刀下去,就应该遇物及腐,可他这后背上的衣物,在快刀之下,竟然完好无损,无一处破损,这就不对了。” 张守一道:“不过是一招武功而已,百花掌门说是‘开膛破肚’,就算是开膛破肚吧。”陆家宝道:“张天师,此言差矣,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怎么能说算是呢?”张守一阴沉着脸道:“百花掌门有言外之意,请直说。” 陆家宝道:“此次寻宝,既然见者有份,就是同舟共济,有什么想法见识,就应该开诚布公,有什么说什么,不许藏着掖着。” 祭酒王全突然大声叫好:“好,百花掌门此言正合天师之意,咱们此行,大家只做说一不二的君子,不为反复无常之小人,如果有人有异心,一经发现,立即杀无赦。大家说,好不好?” 群雄大声叫好,均觉只要分一杯羹,此愿足矣。 张守一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立即大声道:“既然此行是君子之约,百花掌门,就请取出藏宝图,大家再仔细看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或许别有所获。大家说,是不是啊。”群雄异口同声叫好,纷纷道:“拿出来看看,高见没有,低见总还是有的。”“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大家你一言我一句,或许一言提醒梦中人。” 陆家宝本想调侃张守一,让他老实本分,却不料他借机倒打一耙,此时群雄跟着起哄,形成一股不可逆转的涡流,如果执意不肯,倒显得自己有不可告人的心机,真是作茧自缚。心下虽然大悔,却故作轻松,索性大大方方,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大家请退后,这宝图可看,不许碰。” 群雄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倘若你争我夺,岂不毁了宝图?”都自觉的退了两步,留出一个场地。陆家宝已经没有退路,从怀里取出包裹,一层层打开,最后展开藏宝图,平铺于桌子上。 群雄见藏宝图上,点线纵横交错着点点相连,犹如一幅泼墨画,都是一头露水。刘亮道:“这是什么藏宝图?狗屁。”卫博道:“不是藏宝图,你说它像什么?”刘亮道:“一幅山水画。”黑煞神道:“狗屁,这怎么是山水画?山呢?水呢?”白头翁道:“大个子,你说这图像什么?”黑煞神道:“当然是风水图,大家瞧,这鱼鳞纹,高深莫测,凡人怎么能看懂?”群雄对着藏宝图,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忽听得头顶上方,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既然大家都看不懂,还是给我收着吧。”一个人影从横梁上掉下来,落在桌子旁,一伸手,便将藏宝图抓在手里。 群雄谁也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梁上君子,纷纷叫道:“放下宝图!”“干什么?你想捡便宜,眼里还有老子吗?”“浑水摸鱼?好大胆子!”“虎口拔牙?留下性命!” 齐声喝骂之中,数件兵器同时向来人身上招呼过去。 陆家宝和张守一离他最近,陆家宝伸出食指、中指二指,插向那人的二目,攻敌必救;张守一长剑出鞘,刺向他肩头,便是一招“投石问路”,要砍下来人的臂膀,连手带图都想留下来。 天师道众祭酒习练有素,同时出手,八剑分刺来人的八个不同部位。叫他避得开肩头,闪不开腿脚;挡得住下盘来招,顾不上上盘之击;左右两难,瞻前而不能顾后。这一瞬间,他们就已经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来人即便是大罗神仙,此时也是插翅难飞。 他们本来防止群雄突然发难,早已经事先布下防线,守住四面八方的所有退路,刚好用在这人身上。却不料来人突然钻进了桌底,桌子突然间旋转起来,就好像一个急速旋转的大陀螺,那桌子变身一个巨大的罩子,那人就藏在其中,便好像一只极大的乌龟,遇上了危险,将头缩进坚硬的外壳之中,让来犯之敌,无处下口。 但张守一和他的八个祭酒决意要杀了他,手里的宝剑锋利,削铁如泥,再加上凌厉的力道,那桌子不过是寻常的柳木做成,四条腿也不过臂膀般粗细,怎么能挡住宝剑之利?他们的脸上已经露出的笑容,大声喝道:“着!”宝剑尽数刺了进去,削铁如泥的剑,要削断桌腿,那还不是像削豆腐一般的容易?却不料急速转动的桌子实在太快,之间竟然天衣无缝,而且还极其坚硬,剑尖刺到其上,竟然尽数滑向一边,功力稍弱的人,被这速度一带,竟然收不住脚,撞在拿桩站定的人身上,乱成一团。 张守一一剑刺空,便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要夺走长剑,便欲脱手而去,急忙顺势向前迈出一步,化去其力,拿桩站住,见有人撞来,立即退后一步,不战而退。 陆家宝二指也点在桌子的边上,手被桌角带到,差点点手骨都被碰碎,所幸他不见那人的身影,及时的将手后缩一尺,要不然必被撞个正着,手骨非被撞断不可。 陆家宝在这一瞬间,已经看清来人,吓了一跳,急忙向后跃开,叫道:“周四野,怎么是你?”他左手揉着右手背,显然被撞得很是疼痛。 桌子突然间停在地上,那人便坐在上面,蓬头垢面,果然便是周四野,他看着手里的藏宝图,目光闪动,流露出一股说不尽的欢喜之意,哪里还是什么老乞丐的模样。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三回 遁形 陆家宝见抢走宝图的人,竟然是周四野,大感意外,道:“前辈也想分一杯羹,何妨一起去寻宝。”周四野将宝图藏到怀里,呵呵一笑,道:“你们不愁吃,不愁喝,要这藏宝图干什么?就送给我吧,也让我过两天的好日子。” 张守一喝道:“躲在桌子底下的朋友,你是穷疯了吗?想独吞,就只怕没有命独享。”将手一举,屋里屋外,突然间喊杀声四起,门口、窗户外都堵着天师道的人,剑光闪闪,即便一只苍蝇也只怕飞不出去。 周四野大吃一惊,叫道:“不好了,天师道人多势众,要杀人灭口了,大家快逃啊。”群雄见这阵势,心下早已经惊慌,再他这么一说,立即大乱。 张守一道:“大家不要慌乱,这老家伙抢了藏宝图,咱们齐心合力,先拿下他再说。”周四野道:“大家别上当,这家伙早有准备,他一旦得手,立即卸磨杀驴,杀人灭口。”张守一叫道:“我天师道绝无此意,大家别听他挑拨离间。”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犹豫不决,不知何去何从。 周四野笑道:“老子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谁也不能勉强我。”突然间一挥手,撒出一片白光。 千手观音叫道:“玉蜂针,大家快退。”说着提起一桌子,将桌面挡在面前,身子缩成一团,连头都不敢露出一点点。 这玉蜂针极细,比人的毛发还细,几乎肉眼难以看见,刺入皮肤,就好像给大马蜂蜇了一下,虽然不一定就会丧命,但被蜇处会肿起一块大包,疼痛难当,数日不消。这针似有似无,故名玉蜂针。 陆家宝一抬手,在面前做了一朵昙花。虽然昙花一现,挡住玉蜂针,却已经够了,但听天师道的人一阵惊呼,有不少人躲避不及,被玉蜂针刺中,惨叫连声。 周四野呵呵一笑,道:“你们不留客,我可就要走了。”突然间伸出两手,一手抓住一天师道的人,一个扔到门口,一个扔出窗户。在这慌乱之间,天师道众人哪里分得出真假,一拥而上,死死的按住来人,齐声欢呼:“哪里走?我抓住人了。我抓住了。” 周四野笑道:“来到陈家老店,不喝陈年老酒,等于白来一趟,只是今日不凑巧,周某改日再来,一起补上。”竟然又钻进桌底,桌子又旋转起来,冲天而起,撞破屋顶,逃之夭夭。 张守一见情况不妙,立即将袍袖一拂,在身前筑起一道铜墙铁壁,护住全身上下。这一下防是防的可谓无懈可击,却无力再去阻止周四野,眼睁睁的看着他逃脱。 张守一大叫一声:“不好,上当了。”顾不上头顶上落下的瓦片泥块,飞身而起,要追上去,抢下藏宝图。只见一团乌云压顶,一物从天而降,遮天蔽日的当头而下。 张守一眼前一黑,大叫一声:“不好,又中暗算了。”他身在半空,急切间退避不能,只好将双手一番,使一招天王托塔,掌力向上推出,护住头顶,喀嚓一声响,将那物击飞,却是一个桌面。 这一招“天王托塔”,原是对付从天而降的敌人,张守一于这危急之间,灵机一动也好,出于本能也罢,都是绝妙的一招,心下也不禁得意不已。只是被这桌子一压,再也无力上去,和瓦片、泥块一起落下。 陆家宝道:“何必他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一醉方休了。”足尖在地上一登,从房顶的破洞里钻出去,站在屋脊上,向四下张望,可周四野却在这转眼间竟然没有了踪影。 张守一跟着跳上屋顶,叫道:“百花掌门,人呢?”陆家宝道:“没有走远,必定遁形于陈家老店之中,大家分头找。” 这时,群雄中已经有十余人手提兵刃,从破洞中窜出,分头追赶。各人均想:“这家伙竟然从我们的眼皮底下将宝图抢走,如若不找回,今后在江湖上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四下里呼哨声大作,天师道将陈家老店几乎都拆了,也没有找到周四野的影子。他活生生的一个人,竟好像从人间蒸发了。 陈大掌柜的叫苦不已,这陈家老店刚刚翻修不久,要是再遭破坏,可就是血本无归,连忙在旁陪着笑容,道:“各位大爷,小心,小心,小老儿是小本经营,再碰坏东西,小老儿可就没有钱往里赔,日子没发过了,只有上吊了。” 刘亮找半天,不见半点可疑之人,突然间大发雷霆,叫道:“小老儿,是不是你将周四野藏起来了?原来你这是家黑店?”陈大掌柜的吓得脸都绿了,道:“大爷,可不能这么说,可不能这么说,小老儿可是本分人。”刘亮道:“这地方你熟,你说,周四野藏哪里了?”陈大掌柜的道:“这我哪里知道?”刘亮怒道:“这是你的地盘,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对陈大掌柜的不依不饶,却听卫博大声叫道:“啊哈,原来躲在这里。”猛然一脚踹开一间房门,冲了进去。 众人大喜,都围了上去,却见卫博呼的一声,被人扔了出来,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刘亮道:“小老白,你怎么了?什么人在里面?” 卫博眼睛睁得大大的,面露奇怪之色,结结巴巴的道:“有???有鬼???鬼???”他惊魂未定,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 刘亮道:“什么鬼?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有什么鬼,是不是周四野?”卫博摇了摇头,道:“不???不是???” 陆家宝道:“不管是谁,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当下大踏步走向门口,只见张守一挡住去路,道:“百花掌门,我敢担保,周四野绝对没有在此间,咱们还是不要打扰此间主人才好。”陆家宝道:“为什么?你知道里面的人?此间的人,我不能见吗?”他满腹疑惑,不容分说,推开张守一,走了进去。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四回 续命 只听里间有一个声音气急败坏的道:“出去,滚出去!你再走近一步,我便要你的性命!”说话时不住急喘,似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陆家宝听这声音有点儿苍老,从里间传来,隔着一帘帷,看不清那人的面目,说道:“前辈,我听你的声音不对,想来病的不轻,我略懂一点医道,可否进去给你看看?” 那声音怒道:“谁病了?谁说我病了?我没病!你立即滚出去!不要你显好心。”陆家宝道:“前辈,是人就会生病,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是给我看看吧,好处总比坏处多。”说话间将门帷掀开一角,猛然间一股凌厉的厉气扑面而至。 陆家宝侧身让过,劲风荡起门帷,他看见了一个白发老人,一头白发似乎爆炸开来,根根直竖,说不出的恐怖。说是老人,其实是童颜鹤发,她竟然是独孤飞燕。陆家宝吓了一跳,一夜之间,独孤飞燕的一头青丝,竟然变成了白发。 陆家宝道:“独孤前辈,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你怎么了?”独孤飞燕道:“不要你管,你既然看见了,我现在就要杀了你!”陆家宝道:“你要是好好地,我自然不管,可你这个样子,我要是坐视不理,不要说杀人,你连自身都难保。”掀开门帷,走了进去。 独孤飞燕虽然怒到极点,但适才一掌已经出尽全力,再想出掌打人,全身都是钻心的痛,只动弹一下,便瘫软在地上,已经力不能支也。 陆家宝见郝通坐在她的身边,右手抵着她的左掌,二人手手相对,显然以自身的功力,在为对方疗伤。 郝通的脸色苍白,神情委顿,身子摇摇欲坠,嘴角上鲜血淋漓,已经强弩之末。 陆家宝见他二人如此,知道独孤飞燕不知怎么的受了伤,郝通想打通她封闭的经脉,但独孤飞燕性子急,连番出手,导致郝通气血逆行,连坐都坐不住,这是接近走火入魔的先兆,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当下盘膝坐下,伸手和郝通的另一只手相抵。 郝通体内几股气息翻翻滚滚,左冲右突,似乎要冲出体内,正自彷徨之际,一股强劲之极的内力传到,本来呼之欲出的气流,渐渐的偃旗息鼓,回归正道,内息周转,已经伤愈大半。 独孤飞燕强行出手,本来就伤了经脉,这一下犹如雪上加霜,伤上加伤,眼见离死不远,突得真气续命,一时间又惊又喜,立即收敛心神,化为己用。她修炼的是极霸道的内功,致使头发都竖立起来,这时控制自如,长发便落下去,内息周转一周,已经无什么大碍,当即收手,道:“好了,当家的,多谢你了。” 郝通道:“我们是夫妻,说什么谢?要说谢的话,也应该谢陆老弟,是他救了咱们俩。”独孤飞燕道:“谢他干什么?我的伤是你救的,和他有什么关系?”郝通道:“你怎么能忘恩负义呢?要是他不出手,我怎么有力气助你渡过难关?” 陆家宝笑道:“郝大哥,我救得是你,独孤前辈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要谢的话,也只谢我救了她的丈夫。”独孤飞燕道:“说的有道理,我谢谢你救了当家的。” 陆家宝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独孤前辈虽然无大碍,但还是有一点小恙,在下要是给你施几针,疏导残毒,永无后患。” 独孤飞燕淡淡的道:“不必,我的伤不是大事,你只要将当家的治好了,就千恩万谢了。”她突然间没有了嚣张跋扈的气派,在这一瞬间,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人老了,心也老了,老态龙钟。 陆家宝见她无欲无求,大有生不可喜,死无留恋,寻思:“不就是白了头吗,她怎么突然有死的念头?我救她一时,可救不了她一世。要女人有求生之念,就要先恢复她的美貌。”心中一动,想起薛白衣留下的秘笈,最后有一篇修身之法,便道:“如果将病毒导出,说不定白发可以变成黑发。” 独孤飞燕的脸不由得红了,呼吸急促,双眼放光,道:“当真?可以吗?”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全白了,性情大变,最不愿意别人看见,是以一有人进来,立即大打出手,即便死了,也不想人看见她这样子。 陆家宝道:“我说可以,却不能有十足的把握。”独孤飞燕道:“陆老弟,你是当家的小老弟,自然也是我的好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只要将我治好,嫂子必有重赏。”陆家宝道:“赏不赏的,不重要,将前辈变成一个大美人,心愿已足。”独孤飞燕眉开眼笑,道:“都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还什么前辈,快叫嫂子。” 郝通见她态度大转变,先前于救命大恩,不言不谢,可一听说可以返老还童,立即套近乎,拉关系,大拍马屁,不禁摇头,自言自语的道:“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将一副臭皮囊,看得比命还重要。” 独孤飞燕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个屁,女人要是没有了容貌,还要性命干什么?小老弟,你说是不是?”陆家宝连连点头,道:“嫂子说的极是,但不知嫂子怎么突然间就白头了呢?” 独孤飞燕极是忸怩,一时说不出话来。郝通道:“不知道病因,怎么给你治疗,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还不是想出风头呗。”独孤飞燕脸上一红,道:“就你会多嘴。小老弟,嫂子练了一门功夫,叫狮吼功,你也看见了,其威力极大,是不是?”陆家宝道:“岂止是极大,而是相当的霸道。” 独孤飞燕道:“这霸道的功夫,就需要霸道的功力才成。嫂子自不量力,只想着唬唬人,虽然知道功力不够,还是勉强而为,自然就伤了。我虽然知道会伤得,却没有想到伤得这么重,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会用这狮吼功的。”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五回 情种 陆家宝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心脉伤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怎么头发就白了呢?哦,我明白了,郝大哥,你想打通大嫂的任督二脉,但急于求成,致使走火入魔,这可危险的很。” 郝通道:“兄弟,没有办法,你嫂子既然跟着我,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见死不救呢?倘若换成我,相信她也是一样,不会任我自生自灭,这就是夫妻,不离不弃。”独孤飞燕道:“当家的,有这句话就够了,不枉我跟了你。话又说回来,你要是受伤了,我自然会想方设法的救活你。” 陆家宝道:“嫂子本来是小伤,可你好心办了坏事,差点点就抱憾终身。”郝通道:“幸亏有老弟在,你嫂子就交给你了,我这就出去给你们守关,保证没有人来打搅你。”他知道二人疗伤间,要绝对的清静,不能被人打搅,被外事左右,牵一发而动全身,稍微有一点分心,都是生死攸关。这个时候,他心中所想,就是救活夫人,于自己的伤置之度外,虽然站都站不稳,但轻描淡写的话言间,自信满满,令人放心,不容置疑。 陆家宝叫住他,道:“郝大哥,等一等,我还有话说。”郝通道:“老弟,还有什么事吗?”陆家宝道:“我方才说话有点儿重,郝大哥可不必介意。”郝通道:“老弟说的极是,我害人害己,的确有点冲动,自不量力。” 独孤飞燕道:“小老弟,你说他自不量力?这就怪错他了,他本来已经打通我的任督二脉,但这个时候,偏偏有人闯进来。这家伙不请自来,简直就是胆大包天,我忍不住出手,没有想到反倒连累了他,幸亏你进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陆家宝笑道:“原来大哥还是一个情种,这就不好办了。”独孤飞燕道:“小老弟,有什么困难吗?”陆家宝道:“嫂子返老还童,变成千娇百媚的大姑娘,大哥还是这样子,岂不让人笑话,说什么老牛吃嫩草。” 郝通道:“我觉得这样子挺好的,她要是看我不顺眼,可以找年轻的去。”独孤飞燕怒道:“老东西,越老脾气越臭,我说你什么了吗?年轻的时候,我丑吗?不漂亮吗?” 郝通道:“那个时侯,你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犹如出水芙蓉,人见人爱。”独孤飞燕道:“我看上别人了吗?为了你,我流落江湖,吃了多少苦,你不知道吗?”郝通想到她为了自己,放弃了安逸的日子,可谓用情之深,心下不禁一软,道:“你这样子也挺美的,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们在一起,顺其自然,开开心心就好,你就不要再折腾了。” 独孤飞燕道:“不好。你整天面对着一个老妖精,能开心吗?一天可以,二天或许也能忍受,一个月?一年呢?小老弟,你能将他也返老还童吗?” 陆家宝嘿地一笑,道:“让我想一想。” 郝通面红耳赤,道:“这???这不是强人所难吗?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欲壑难填,我见你这老婆子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才知道得陇望蜀,女人尤为有过之。” 独孤飞燕羞得满脸通红,道:“你嚷什么?我也是为你好,不是吗?小老弟又没有说不能。”陆家宝笑道:“嫂子说的也是,让你们夫妻一起返老还童,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 郝通也不禁怦然心动,道:“真能吗?有什么问题吗?”独孤飞燕道:“你急什么?小老弟神通广大,既然说了,自然就有他的办法。小老弟,你说是不是?” 陆家宝道:“办法当然有,我也只是听说,有一定的危险,而且???而且???”这个时候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突然间,他连一点把握都没有,不由得欲言又止。 郝通道:“陆兄弟,你是爽快人,今天怎么吞吞吐吐?可急煞人也。”独孤飞燕道:“我们不怕风险,即便死了,也不怨你。”女人为了美貌,即便以性命作赌注,也在所不惜,真是可怕。 陆家宝道:“大哥大嫂,你们都是世外高人,应该听说过阴阳双修吧?”独孤飞燕道:“阴阳双修?记得小时候听爹爹说过,那可是一门神奇的玄门功夫,必须男女合练,为名门正派所不齿。” 陆家宝道:“这阴阳双修之法,确实需要男女合体,但你们是夫妻,倒可以省去多少的不便,怕只怕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嫂子可不要怪我。” 独孤飞燕道:“嫂子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只要能将白发变黑,你就是嫂子的恩人,嫂子便万分感激,心中永远记得兄弟的好。”郝通本来不在乎自己的相貌,生老病死,顺其自然,但见独孤飞燕热情高涨,也不忍心扫了她的兴,张了张口,无话可说。 陆家宝笑道:“既然大哥大嫂无怨无悔,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当下传了心法口诀,注意事项等一些要领,郝通、独孤飞燕用心记忆,他们都是过来人,又是绝顶高人,自然一听即通。 陆家宝见独孤飞燕闭着眼睛,显然适才一番折腾,已经筋疲力尽,低声道:“郝大哥,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你一下。”郝通道:“兄弟但说无妨。”陆家宝道:“你夜里睡觉,会不会梦到大嫂?”郝通神情极是尴尬,道:“兄弟,你问这事干什么?”陆家宝道:“我这几日常做梦,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人,我是不是病了?”郝通道:“无妨,虚极是实,实极是虚,过一段日子,自然就好了。”独孤飞燕突然睁开眼睛,笑道:“梦是心头所想,小兄弟,你有意中人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陆家宝面红耳赤,道:“大嫂,你没有睡,那就试一试吧。先闭上眼睛,我助你们一臂之力,都记住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得以力相抗。”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六回 巫术 郝通夫妻二人同时点头,独孤飞燕道:“小老弟,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陆家宝神情凝重,又道:“你们可想好了,这其间只要有一处出了差错,立即前功尽弃,再也回天乏术。” 独孤飞燕道:“小老弟,你就放心大胆的干你的,即便打死我们,我们也不会还手的。”陆家宝道:“我就是等你的这句话,能不能成,在此一举。”指导二人手握着手,面面相对,他在二人身上,前前后后下了一百二十八枚银针,伸出双掌,分别抵住二人的后心处,似乎想将二人压成一个人般。过不多时,二人头顶渐渐的冒出一缕缕白气。 陆家宝突然将二人举了起来,向外推出,将二人抛在空中,转动起来,不住伸掌在他们身上拍击,不让他们落下来。他每一掌拍出,都顺手拔下一枚银针,一口气连拍百十余掌,将银针尽数取出,眼见他们越转越快,他出掌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突然喝道:“四手相握,内息相应,以阴济阳,以阳化阴。夫妻一心,同荣共辱,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郝通和独孤飞燕的四手本来就握在一起,听陆家宝一喝,不由得手掌一紧,各人体内的内息向对方涌了过去,融会贯通,以强补弱,取长补短,霎时间竟然达到水乳交融的最佳境界。 陆家宝突然间一撤身,二人缓缓地飘落在地上,同时睁开眼睛,只见对方的脸色渐渐的消红退青,变的苍白。独孤飞燕的眼里,见到的人,是一张不怒自威的脸,这面容,不正是昔日魂牵梦萦的人吗?郝通见独孤飞燕满头青丝,这不就是当初令他神魂颠倒的小师妹吗?二人好像回到了从前,几乎疑在梦里,不由相视一笑。 陆家宝道:“你们返老还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我能帮的也就到这里了。现在和以后,必定有很多的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这一番折腾,体力、心力都消耗极大,他拖着疲惫的双腿,走了出去,他实在太累了,只想找一个地方,先躺一会儿,只要一觉醒来,力气就会回来了。 可他一到门口,不由吓了一跳,只见屋外堵着一圈人,都在向里张望。卫博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去,道:“陆兄弟,你是人是鬼?里面的长发老巫怎么放你出来?”陆家宝笑道:“我将他们便年轻了,漂亮了,他们一高兴,自然就放我出来了。”刘亮笑道:“兄弟,你什么时候学会巫术了?你当真有这本领,也将我变年轻看看!”陆家宝道:“你就算了,我还真的不能。” 诸葛少云道:“你教他们阴阳双修了?他们真的返老还童了吗?”毕静儿道:“阴阳双修?就是传说中能红颜不老,青春永驻的神功吗?”兰兰又惊又喜,道:“红颜不老,那我们岂不是永远美丽?这功夫我也要学。”红缨将信将疑,问道:“他们真的返老还童了吗?” 陆家宝道:“其时骑虎难下,死马当活马医,所幸没有出错,皆大欢喜。”张守一喃喃的道:“你要真将他们变年轻了?你这家伙是人是妖,怎么无所不能?”独孤飞燕伤了内伤,需要静养,张守一就将他们安置于这房里。他急于找到宝图,一时忘了派人看守,等这边大乱,他才赶过来,不由叫苦连天,后悔不已。 陆家宝笑道:“天师过奖了,我不过恰巧得了一部长生之术,误打误撞,无所不能是没有的,就好比你那降妖捉魔之法,神鬼无处遁形,小可不得不甘拜下风。” 张守一道:“我天师道的降妖捉魔之神通,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高深莫测,但张某天生愚钝,只得皮毛,斗大神恶鬼,虽然有所欠缺,可对付一些牛马鼠蛇,倒是游刃有余。” 陆家宝笑道:“相信,相信。张天师神通广大,想必已经将抢图之人,碎尸万段,剁成肉酱,找回藏宝图,就请取出来,共同看看吧。”张守一脸上一寒,道:“我们已经将陈家老店翻了个底朝天,但抢宝之人,太过狡诈,一时还没有???没有找到???” 陆家宝道“没有?这都过去多久了,现在还没有,张天师的神通也不过如此吗?”张守一道:“藏宝图在我们眼皮底下被人抢走,我不行,你也不怎么样吧。看来咱们是半斤对八两,不分伯仲。”陆家宝道:“我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我本来就一无是处,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张守一道:“百花掌门,你要是这么说,张某岂非也是一无是处?”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我可没有这意思,天师想多了。不过陈家老店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怎么会找不到人呢?”张守一道:“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事先计算好出逃的路线,才有可能从容不迫的离开你我的视线。”陆家宝道:“本来藏宝图在我身上,你非逼着我取出来,是不是你设计盗走宝图,现在贼喊捉贼?” 张守一道:“你的武功高深莫测,虽然不能说是天下第一,可要打败你,天下也没有几人,他抢宝走人,来去自如,你怎么不拦着他?我明白了,此人是你的朋友,自然是你故意放他一马,想一人独吞宝藏。” 黑白双熊大声叫道:“都不必多说废话,大家都是江湖上的人,就以武力决是非。胜者便不是也对,败的人乖乖的听话,俯首称臣,将图找来。”他们大叫大嚷,惟恐天下不乱,不管你谁胜谁负,反正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坐享其成。 陆家宝道:“你说我监守自盗,我说你贼喊捉贼,看来只有对决,败的人就是心虚的人。”张守一道:“好,天师道没有退缩之人,我要是打不过你,最多惟死而已。” 二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突听一个甜美的声音道:“你们吵来吵去,就算打破头,无非想找出抢宝之人,这事吵和打,是不会有什么的结果。”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七回 搜魂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房里走出一对年轻男女,男的气宇昂扬,女的貌美如花,依稀便是郝通和独孤飞燕的模样儿,不由目瞪口呆,暗暗称奇。 诸葛少云又惊又喜,道:“他们真的返老还童了,他们真的年轻了,阴阳双修果然可行。”她心中突然一动,薛白衣让他的小师妹嫁给陆立三,其实就是想盗取陆家的医术,以便修炼阴阳双修,长生不老,只可惜为山九仞,最后她的心变了,功亏一篑。念头又一转,不禁怦然心动,这不是便宜了我,假如和陆家宝一起修练,他懂得医术,那岂不是青春永驻?再也不进入轮回之苦? 张守一看的眼睛都直了,道:“你们是???是独孤???前辈,你一下子好像年轻了二十岁,我都快认不出来了。”独孤飞燕眉开眼笑的道:“我真的年轻了吗?前一阵我还不敢出门呢,这都是我大兄弟的功力。”说着拉着陆家宝的手,亲热的好像是姐弟。 陆家宝道:“嫂子怎么出来了?阴阳双修刚刚小成,还需静修巩固,方能达到最佳境界。”独孤飞燕道:“大兄弟帮了我们的大忙,大兄弟遇上了什么难事,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陆家宝道:“还是嫂子修炼的功力好,我只是出了一点儿微薄之力,就好比一汪大湖,水满而溢,我只不过开了一个口子,水到渠成,我如何敢居功?”独孤飞燕道:“倘若不是大兄弟开个口子,水就会决堤,一泻千里,后果不堪设想。”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不说话不笑,眼里流露出一股春波荡漾,就好像一个新婚的小媳妇,柔情似水,再也不见以前凶巴巴的样子,想来是心情好之故。 张守一见此情景,一颗心不由得往下沉,从头凉到脚。他已经知道,此时的独孤飞燕,再也不会为他所用,再也不会为他出力了。 陆家宝道:“嫂子,你有什么办法?” 独孤飞燕道:“不就是找一个人吗,这个太容易了。你们将所有人都聚到一起,我用‘传音搜魂大法’,只要是一个人,不管藏得有多严密,都将无处遁形。” 张守一道:“传音搜魂大法?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独孤飞燕道:“不错。此法最大的好处,就是无处不在,躲藏者本来就是在极度恐慌之中,听到靡靡之音,神智崩溃,便会从暗处走到明处来。” 张守一道:“好,独孤前辈,你一定要还我一个清白。”陆家宝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张天师,你不要只说好听话敷衍,赶快将你的爪牙,都招集到门前,一个都不能落下,待会儿嫂子运功,真相就会大白。” 张守一心下暗自恼怒,脸上却不动声色,道:“百花掌门,你的狐朋狗友也不少,可不要让他们捣乱啊。” 独孤飞燕道:“张天师,你怎么说这话呢?我是大兄弟的嫂子,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们的朋友,怎么会是狐朋狗友?” 张守一不敢跟她反抗,毕恭毕敬的道:“是,是,前辈的朋友,自然都是江湖异人,我天师道下的鬼卒,早就听说过前辈的大名,一直无缘前辈的风采,我这就叫他们过来,一睹前辈的芳容,必定惊为天人。” 独孤飞燕道:“张天师真会说话,先前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看的?这会儿???呵呵???事情宜早不宜迟,还是让他们都过来吧,看我如何将内鬼找出来。” 张守一立即传下令去,将天师道的人,全都招集到陈家老店的门口。群雄一听说要表演神功,不由交头接耳,个个都是兴奋不已。 独孤飞燕道:“我将大家聚到一起,其实怕伤及无辜,首先,我以传音搜魂大法唤他现身,如果他的定力好,一时半会将无法分出高低,我的性子急,他一旦负隅顽抗,我就用狮吼功,将他心魄震散,反正我们要的是藏宝图,而非他的人。” 群雄纷纷大拍马屁:“独孤前辈心宅仁厚,不忍心伤及无辜,我辈感激不尽···”一言未了,忽听店后一阵大乱,数十马狂奔而去,蹄声如雷,轰轰而去。 刘亮叫道:“不好,这贼子跑了。”张守一大声叫道:“追,可不能让这贼子跑了。”带头追了下去,犹如一溜烟般,已经到了店后,只见远处的马背上,隐隐约约可见一人,正在拼命拍打马匹,想来便是抢宝图之人,大叫一声:“大家追,不能让他走了,追上去将他碎尸万段。”带着天师道一众人等,当先追了下去。 众人纷纷大叫:“站住,你跑不了,停下来饶你不死。”“快停下来,要不然打断你的狗腿,以后别想再动一下。”“好大的大胆,偷偷摸摸,算什么好汉?有本领,咱们大战三百回合。”“上天入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一窝蜂的追了下去,奋力直追,个个不甘人后。 这一发力疾追,高下立分。陆家宝见张守一大袖飘飘,犹如凌空飞行,心下不禁暗自佩服:“看这家伙肥头大耳,想不到跑起来,竟然如此轻盈。”再追数十步,只见马背上的人,竟然是陈大掌柜的,他心下隐隐约约觉得不安。 果然是陈大掌柜的,被人反绑着,不敢稍动一下,只要掉下马背,立即被马踩如泥。 张守一也看清了,大声叫道:“不好,中了贼子的声东击西的诡计。”虽然明知中计,还是一个飞跃,来到陈大掌柜的面前,一伸手,将陈大掌柜的拉下了马。 张守一怒道:“你怎么回事,干什么要跑?”陈大掌柜的苦着脸,道:“道爷,谢谢你救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茅坑里方便,突然人事不知,醒来时就在马背上,可吓坏我了。” 这时,群雄一窝蜂的赶到,黑煞神喝道:“拉屎就是拉屎,什么方便不方便?酸溜溜的,老子可听不懂。”陈大掌柜的道:“是是,我肚子疼,想是吃坏了肚子,想将不干净的拉出来,却被人暗算了。”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八回 别离 卫博道:“你是掌柜的,也能吃坏肚子?莫非你这是黑店,听说人肉做成的包子,吃了就会肚子疼。”白头翁道:“你别胡说,他明知道是人肉包子,怎么会吃?”卫博道:“今天早上,我一进店,就发觉有点儿不对劲,就留了一个心眼,将我的包子,偷偷跟他对换了。”黑煞神道:“我的包子,没有跟他调换,我的肚子怎么不痛?”卫博道:“你这家伙比猪还邋遢,就算吃屎,也不会有反应。” 张守一喝道:“都不要吵了,你快将藏宝图交出来。”陈大掌柜的道:“什么藏宝图,小老儿一进茅房,就被打晕了,可什么都不知道。” 刘亮笑道:“你这家伙,果然老奸巨猾,只一句人事不知,便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张守一再问陈大掌柜的,他一开始就人事不知,自然一问三不知。吴巴山大怒,喝道:“你不说,大家一拍两散,谁也得不到宝藏。”突然间拔剑而出,向陈大掌柜的脖子削去。 陆家宝道:“不可滥杀无辜!”来不及阻止他,忙伸手在掌柜的肩头一按,陈大掌柜的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恰恰刚好避开吴巴山的斩头一剑。 陈大掌柜的死里逃生,躲过一劫,吓得脸都绿了,呆呆地发愣。 吴巴山暗叫可惜,不由摇头。这一剑只想吓一下他,倘若他是一个隐藏的武功高手,突遇危险,自然便会有反应,要是他真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到了临头,自然便会收手,可陆家宝不知他的用意,出手解围,他的计划自然就落空了。 陆家宝见他如此,也知道错了,这一剑旨在试探,要旨就是突然,看他第一反应,此时有了提防,再试就没有什么意义。转念又想,这掌柜的就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如果这个怀疑,那个也可能,岂非人人都是坏人?笑道:“我们离开陈家老店已久,即便十个周四野,也都从容溜走,再想找到他,就像大海捞针,难了。” 张守一道:“我们又白忙一场,看来大家的缘分已尽,是没有机会发财了。大家好聚好散,就各奔东西,想要发财,就看自己的本领了。” 陆家宝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张天师,你有何打算?有什么发财之道?” 张守一长叹一声,道:“唉,我们出来的太久了,也累了,我想先回一趟第五洞天,休养一阵子。想不到这次的寻宝之旅,竟然虎头蛇尾,就这般的收场了。”说着摇头不止,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群雄大为扫兴,但寻宝无宝图坐标,就是一句空话,只得分道扬镳,各奔东西。独孤飞燕道:“大兄弟,这阴阳双修奥妙无穷,我们要找一个清静之地,潜心修炼,就不能陪你四处走了。他日如有所需,即便千里之外,也必定赶去,助大兄弟一臂之力。”陆家宝道:“嫂子,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此去静修,处处当小心,日后再见面时,小弟可能还要讨教心得。”郝通道:“兄弟,你也要好自为之。”夫妻二人,携手而去。 千手观音道:“大小姐,我们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家了。”诸葛少云道:“回家?我哪里还有家?这儿就是我的家,我四海为家。” 兰兰道:“对,这里是我的家,也是姐姐的家,我们就回去吧,寻宝虽然不成,大家也没有什么损失,我们都还活着,其实快乐最重要,”陆家宝道:“我将藏宝图弄丢了,可无脸去见吴王。”兰兰道:“我爹爹将藏宝图给了你,就是你的东西,只要你高兴,送入也好,撕了烧了也罢,我爹爹都不会说三道四。”言下之意,我们一起回去吧。 毕静儿道:“如果大家对寻宝意犹未尽,我倒有一个办法。”红缨道:“没有藏宝图,你有什么办法寻宝?” 毕静儿道:“我们悄悄地跟着张守一,必有所获。”陆家宝道:“你说这是张守一的圈套,是他设计骗走了藏宝图?”毕静儿摇了摇头,道:“不太好说,天师道这伙人向来死缠烂打,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一次他们太轻易放弃了,我觉得他们有问题,先跟着他们再说。”陆家宝道:“我也有同感,总觉得他这次有点儿不对劲。”诸葛少云道:“好,我们继续寻宝,你过去让他们跟着天师道这伙人,我们在后面静观其变。”她不想回去,自然一拍即合。 陆家宝道:“怎么又是我?”兰兰笑道:“你是我们间的唯一男人,你要是不去,难道还让我表姐去不成?”红缨道:“好啊,你居然说我像男人,看我怎么炮制你。”伸出手去掐兰兰,呵她的痒。兰兰怕痒,笑着躲到诸葛少云的身后去了。 黑白双煞和红袍怪、千手观音正在商量,如何劝大小姐跟他们回去,一眼见陆家宝过来,喜出望外,白头翁道:“陆家宝,你来的正好,我们收到国师的飞鸽传书,让你送大小姐回去。”刘亮大声的道:“陆兄弟,你别上当,我们在一起,我可从来没有见到什么飞鸽传书。” 卫博道:“怎么没有?你今天早上烤的小鸽子肉,不就是他们之间的信使吗?”黑煞神大恼,道:“你这家伙,竟然吃了我们的鸽子?我杀了你!”呼的一拳,将刘亮打了一个跟头。 卫博道:“不就是一只鸽子吗?我们赔你就是了,干什么打人?大老黑,我说你也是的,怎么不躲啊?”刘亮呵呵一笑,道:“我吃他一只鸽子,他打我一拳,两不相欠,如果再动手,可别怪咱老黑翻脸不认人。” 白头翁道:“赔?一拳就能抵消吗?这鸽子价值千金,你居然吃了?”刘亮道:“都是你这家伙,说好了不说出去,不过少吃一点点,你擦完嘴就忘了。既然让他们知道,就让他们打一拳,不就两清了?呵呵,一拳就是千金,不用赔了,岂不划算?”说着抚摸着肚皮,意犹未尽的道:“肚子啊我的肚子,你将九百九十九斤金子都消化了,也该不枉此生了吧。”却原来他将鸽子烤了,卫博来迟一步,只吃了一个爪子,价值一斤金子,千金减去一斤,自然就是九百九十九斤。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九回 易容 陆家宝道:“不就是千金吗,我们要是找到宝藏,不过是九牛一毛,大家还想不想去寻宝?”刘亮道:“藏宝图都没有了,还寻个屁啊。”陆家宝道:“藏宝图是丢了,但我们还有活地图。你们去跟着天师道等一伙人,小心点,不要让他们发现,等到他们找到宝藏,我们就分一杯羹,他们耍赖不给也不成。” 刘亮道:“他们知道藏宝的所在?”陆家宝道:“当然,你不见他们急急忙忙的走了吗?”刘亮道:“老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白打过。要是找到宝藏,老子手里有钱了,这一拳说什么也要打还的。”黑煞神道:“等你找到宝藏再说。” 卫博道:“陆老弟,你这次可找对人了,盯梢跟踪是我们的拿手一绝,我们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陆家宝道:“不是不放心你们的技能,就是怕你们惹是生非,暴露了行踪。” 刘亮将胸脯拍的山响,道:“陆老弟,你大可放心,我们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想寻宝,万事忍着,如果成了,分上一份子,我做个土财主,从此再也不在江湖上混了。”黑煞神道:“不错,他们要是忘了,至少还有我们,在旁提醒,他还欠我千金呢。” 陆家宝道:“你们忘了,诸葛无双可是让你们回去呢。”红袍怪道:“有钱就是主子,我们要是找到宝藏,也过几天有头有脸的日子,谁还愿意听人指使?”当下说好了暗号,黑白双熊、黑白双煞等六怪,兴冲冲的走了。 陆家宝循着六怪留下的记号,一路西行,这一日早早的投宿,吃过晚饭后,陆家宝道:“大家走了一天应该都累了,就早早的睡觉,明天还要赶路。”说着自行回到房里,刚坐到床沿上,房门“呀”的一声开了,四女鱼贯而入。 陆家宝见她们手里都托着一物,不由大奇,道:“你们不睡觉,过来干什么?” 诸葛少云道:“我给你打来洗脸水,你先洗洗脸。”毕静儿道:“我这儿是洗脚水,睡前洗一洗,解乏。”红缨道:“我给你准备了茶水,走了一天,半夜必定口渴。”兰兰道:“我准备了点心,你正长身体,可不能饿着了。” 陆家宝道:“你们干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们想干什么?说吧。” 诸葛少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已经商量了,都要和你一起练阴阳双修。”陆家宝道:“你们都要学?为什么?” 毕静儿道:“我们想永远年轻,永远美丽。”红缨道:“光阴如梭,日月如刀,匆匆几十年就过去了,我们不想变的又老又丑。”兰兰道:“我跟她们一样。” 陆家宝道:“你们都还年轻,美丽,怎么突然就杞人忧天了?” 兰兰道:“诸葛姐姐说了,阴阳双修,需要极深的功力才行,现在不努力,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毕静儿道:“我们这是未雨绸缪。”红缨道:“你不是常说我笨吗,我这是笨鸟先飞。” 陆家宝道:“我什么时候说你笨了?你们想学,我就和你们说一说这阴阳双修的来历。”兰兰道:“诸葛姐姐已经说了,阴阳双修是易容术的最高境界。”陆家宝道:“还有呢?”红缨道:“练到最高境界,可以变化,随心所欲的想变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毕静儿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美丽。当她变得最美丽的时候,也就是衰老的开始,就像花儿盛开的一样,就那么几天。一个人再美,也无法永远水灵灵的,阴阳双修虽然未必就能逆转,但至少可以延缓。”诸葛少云道:“最美的就是本色,自然的美是活生生的。易容术虽然将人变得美丽,可再怎么精雕细刻,都是有瑕疵的,它的瑕疵就是掩盖了自然。阴阳双修就是留住自然,保持新鲜度。” 陆家宝道:“你们说的都是它的好处,可你们还没有入门,九九八十一难,一难都没有过,就想成佛,是不是太早了?” 兰兰道:“所以啊,趁着现在年轻,先修炼。要是等到老了,才想修炼,是不是就迟了?”三女连连点头,道:“我们可不想有老的一天,返老还童,给人惊喜。” 陆家宝道:“你们还是不懂阴阳双修的意思,好罢,我就跟你们说一说。”四女道:“好,你说,快说。”陆家宝道:“要说阴阳双修,就得先说易容术,它属于医道里的一门旁门左道。虽然是杂学,但其中的五花八门,花样百出,要是认真算起来,只有三个阶段,最肤浅的就是化妆,比如画眉啊,涂胭脂啊,都是易容的入门之道。化妆的最高境界,就是以水墨花粉将容貌改变成心中假定的样子,鱼目混珠,惟妙惟肖,以假乱真。” 红缨道:“这功夫好,我要是学会了,一天变一个样子。”陆家宝道:“你不行,化妆术要心灵手巧,最重要的要耐得住性子,你风风火火,坐一会就急死你,你是学不会化妆的。再说次之,就是刀石针灸,见什么不顺眼的地方,一刀下去,将之换上满意的。” 毕静儿道:“这个好学,切、割、削、砍,武功好的人都会。”陆家宝道:“会和会不同,你会的是一刀割下来,可怎么补回去呢?割下容易补回难啊。” 兰兰笑道:“她只负责割,至于补吗,当然就是你了。”陆家宝笑道:“这个我也没有学会,诸葛姐姐对此有心得,她说不定可以。”诸葛少云道:“我练是练过一阵子,只是没有在人的身上动刀子,兰兰,要不我给你改改刀?” 兰兰吓了一跳,连连摇手,道:“我觉得我身上都挺满意的,没有必要改刀。”诸葛少云道:“毕静儿,你呢?”毕静儿不由主的退后一步,摇头道:“我天生丽质,不能再美了,再美只怕会遭神鬼嫉的。”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十回 改装 陆家宝道:“你们怕什么?刀术的最高境界,扒皮换肤,甚至换脑袋,刀石切割,叫做微调,你们要是连这个都怕,难成大器。”说连连摇头,着面露轻蔑之色。 红缨道:“我们练这些干什么?又不能给自己动刀子,给人家美丽,还是算了吧。我们要学阴阳双修。”兰兰道:“我怕经过改刀,回家连父母都认不出来,岂非糟糕透顶?”毕静儿也是连连点头,道:“对,朋友会当成怪物的,我们都学阴阳双修。” 陆家宝脸露奇怪之色,道:“你们当真想学阴阳双修?”众女异口同声:“当然。”陆家宝道:“阴是女,阳为男,阴阳双修,就是男女一起修炼。你们要和我在一起,便要都嫁给我,咱们先亲过嘴儿,你们愿意做我的老婆吗?” 四女一时间都愣住了,不由主的都退了一步,离陆家宝远一点,这当儿,他要是搂着就亲,众目睽睽之下,可羞死人了。她们毕竟都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要亲口说嫁给他,谁也说不出话来。 陆家宝道:“阴阳双修,不动情,不动欲,心如止水,要亲过嘴儿,还没有来真的,你们都心潮澎湃,这是定力不够,还是先等等,你们还是先练化妆,先易后难,等想明白了,功到自然成。”毕静儿道:“学化妆就学化妆,难道比死还难吗?”三人连连点头,道:“好,就从化妆开始。” 陆家宝道:“针灸可以同时学,阴阳双修到了冲关之时,针灸舒筋活络,活血散瘀,打通经脉,决定化羽成仙的成败;要学化妆,有高人在此,就无需我笨嘴笨舌的学舌了。”兰兰奇道:“高人?高人在哪里?”诸葛少云脸一红,道:“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也是刚刚接触,算不上什么高人。” 陆家宝道:“你就不要推让了,我教针灸,你教易容,咱们双管齐下。”诸葛少云推脱不能,只得道:“好罢,但我事先声明,我也是一知半解,有什么不对之处,可别说我误人子弟,害人害己。” 二人当下从基础说起,针灸、化妆都是门杂学,五花八门,一时也说不清楚,好在旅途漫漫,正好打发时间。 如此走不数日,山渐多而水渐少,竟然没有变方向,毕静儿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道:“莫非我们猜错了,他们就是回家?”红缨道:“怎么啦?有什么地方不对吗?”毕静儿道:“没有错,这就是回青城山的方向,一点也没有错,才有点儿不对劲,莫非我们猜错了。”诸葛少云道:“不是我们,而是你。你说的,我们可没有。” 毕静儿道:“是,是我,黑白双熊要是没有跟错的话,我们应该来到神农顶,离青城山可就越来越近了。” 陆家宝道:“也罢,今天晚上,我多走几步路,去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要是他们当真回家,咱们也就不必再跟下去。” 兰兰道:“既然今夜要赶上他们,我们现在就快走,何必等到晚上。”陆家宝道:“不是我们,只我一人。你们在后面,慢慢走,我在前面等你们,没有什么变故,就当游山玩水了。”兰兰不高兴的道:“你要丢下我们,一人先走吗?” 毕静儿道:“大小姐,这是夜访,弄不好会丢了小命,你当是玩儿?”兰兰道:“可你一个人去,岂不太危险?以防万一,我将你变成一个安全的人。”毕静儿道:“人家飞天入地,带着你才是累赘。行了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过二天就见面了,你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会儿也离不开他吧?”兰兰脸上一红,道:“你这般口没遮拦,大大咧咧的,我看以后谁敢娶你。”毕静儿道:“就你小鸟依人,人人都想娶你,你就嫁,嫁,可你嫁的过来吗?” 陆家宝听她们这会儿说的都是什么嫁娶的话,越说越远,道:“我听兰兰的,正好借机看看兰兰的手段如何。”兰兰道:“各位姐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可要指点指点啊。”当即动手,取出面粉、浆糊、墨胶,各种各样的物事凑在一起,在陆家宝脸上修修补补,精雕细刻好大一会儿,才道:“就这样了。” 诸葛少云道:“兰兰,你这手太巧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已经甘拜下风了。” 陆家宝对着镜子一看,竟然变成了张守一,不由大笑:“这计策好,去天师道,变成天师,岂不是最安全?”兰兰道:“只可惜没有道袍,这件黑衣只能将就了。”取出一件黑袍,给陆家宝换上,又将一个小枕头塞入陆家宝的怀里,垫高他的肚子,活脱脱就是张守一。 红缨看得眼都直了,道:“你这丫头,怎么有男子的衣物?不会蓄谋已久吧?”毕静儿道:“我看是存心不良,不安好心。”诸葛少云道:“你二人不用心,化妆讲究的是面面俱到,惟妙惟肖,准备一件黑袍,已经是失算了。” 陆家宝见她们你一言我一句,将目光在四人身上来回飘忽,学着张守一的语气道:“几位姑娘,你们吵什么,陆家宝他人呢?”四女吓了一跳,要不是见着他化妆,还真以为是张守一来了。毕静儿道:“什么人不好变,怎么偏偏变成他的样子,吓了我一跳。”她受过张守一很多的折磨,记忆犹新。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去天师道,当然要变成他们的天师,才好行事。你们在后面慢慢走,我这就过去,叫他们摆下酒席,好好招待你们。”如大鸟一般,飞身而去。 向西都是山路,陆家宝顺着六怪留下的记号,展开轻功,行走迅速,一口气便跑出十几里,远远地看见了六怪等人围坐在一棵大树底下。 陆家宝突然童心大作,心想:“他们在干什么?我去吓一下他们,看兰兰的手段怎么样。”当下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溜过去。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十一回 放哨 陆家宝就如同一只野猫,悄没声息的接近六怪所在地,远远地便听刘亮道:“为什么每一次望风的都是我?风水还轮流转,望风的事,我看也是轮流转,今天是我,明天是你,后天是他,这么排下去,那才公平。” 白头翁道:“好,就依你了,你去望风吧。”刘亮大恼,道:“为什么不是你,怎么又是我?”白头翁道:“你不是说了吗,今天是你,明天是他,后天才是我,大家都听见了吗?” 余下人等大声呼应,异口同声的:“听见了,一个字都没有错。”卫博道:“大老黑,你确实是这么说的。”白头翁道:“我们听你的安排,你应该高兴才对。” 刘亮道:“我说的只是一个比方,具体怎么安排,还有待商量。”黑煞神道:“商量个屁,就直接说,第一个轮值是谁吧?”众人都是摇头,道:“今天我太累了,我往下安排。”白头翁道:“大家都不愿意,咱们还是老办法,锤头、剪刀、布,谁输谁当值,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刘亮道:“好,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会上你们的当了。”他心下想:“我每一次都出锤头,每一次都输,这一次我要反制你们,叫做兵不厌诈。”想到得意处,不由露出笑容。 六个人叫了一,同时伸出手,五张布一把剪刀,五个人谁也没有想到刘亮竟然不出锤头了,不由脸露惊异之色。刘亮得意的晃动着剪刀,哈哈大笑,道:“我剪,剪,每一次都让你们逮个正着,我再出锤头,岂不是傻啊。” 白头翁道:“是你赢了,还是我们赢了?”刘亮道:“我是剪刀,你们是布,剪刀剪布,当然是我赢了。”白头翁道:“此言差矣,我们是五比一,少数服从多数,当然是我们赢了。” 刘亮怒道:“放屁,放屁,什么五比一?就算十比一,一百比一,我剪刀剪布,还是我赢了。”黑煞神道:“愿赌服输,就算你赢了,我们到前面给你放哨去。”白头翁道:“今天让你走了狗屎运,给你赢了一回,你就在此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我们五个人到前面给你望风去。” 刘亮见他们五个人形迹可疑,不由道:“且慢。”白头翁道:“你哪来这么多事,又有什么事吩咐啊?”刘亮道:“你们不会借着望风的时候,趁机走掉吧?”白头翁道:“这怎么会?我们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走之前,一定会叫你一声的。”黑煞神道:“你要是睡得像死猪一般叫不醒,那可就没办法了。”红袍怪道:“又或我们见到可疑之人,匆匆忙忙的追上去,那可没办法叫醒你。”千手观音道:“即便追赶可疑的人,我们也会叫你一声,至于听不听见,就不是我们的事了。”卫博道:“谁叫我们是兄弟呢,那时候,我会留下记号,你多留点心,也不会走丢。” 刘亮心下想,这些家伙的话,未必可信,就算说话算数,可叫的声音,就好像蚊子的声音一般大小,老子在睡头上,怎么听得见?当下道:“算了算了,五比一,少数服从多数,你们赢了,还是我去望风。” 白头翁道:“是你自愿去望风,我们可没有骗你。”刘亮道:“老黑是什么人?谁能骗得了我?其实你们的心思我知道,不就是怕听我的打呼噜声吗?”白头翁道:“老兄,你既然知道,我们也不骗你,你这呼噜声,我们真是受不了。老兄,就有累你了。” 刘亮无可奈何的道:“老子打呼噜,就如同打雷,可我也不是故意的,怎么能怪我呢?”自言自语的转过一棵大树,眼前竟然站着一人,不由吓了一跳,叫道:“张守一,你什么时候来的?”众人一听叫唤,呼啦啦都围了上来,白头翁道:“张天师,你偷偷摸摸的偷窥我们,想干什么?”他不提跟踪之事,首先发难,这叫先发制人。 来人自然便是易容改装的陆家宝,他呵呵一笑,道:“你们六怪,一路上跟着我天师道,却来指责我,你们意图何在?” 刘亮呵呵一笑,道:“天师道就是天师道,这事都让你们发觉了,好本事。明人不做暗事,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陆家宝笑道:“好,我就等这句话,你说。” 刘亮道:“你偷盗了藏宝图,一个人想私吞宝藏,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们。”陆家宝道:“你们想怎么样?”刘亮道:“公平交易,当然见者有份。”陆家宝道:“你们想分一杯羹,只怕打错了算盘。”黑煞神道:“你天师道想独吞,不怕撑破肚皮吗?”陆家宝道:“什么独吞?我天师道是回家,过不了几日,便是第五洞天,诸位不去喝杯薄酒吗?” 红袍怪突然呵呵一笑,道:“千里为财,听说天师道有钱的很,咱们要是将他们的天师扣下来,还愁他们不拿银子来?呵呵???还找什么宝藏?这不就是吗?” 陆家宝一惊,道:“你们想干什么?”刘亮笑道:“笨蛋,他们说你不该落单了。哈哈???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要是放过你这块肥肉,才是傻瓜。”陆家宝笑道:“你们什么钱都想要,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命花。” 刘亮呵呵一笑,道:“我们六比一,要是还打不过你,宝藏找到了,也是为人嫁衣,还找个屁。动手!”六个人同时而动,团团将陆家宝围在当中。 陆家宝吃了一惊,没有想到他们说动手就动手,不由退了一步,喝道:“别打,是我。”刘亮笑道:“知道是你,才要活捉,要不然一刀两段,还留你命干什么?”六个人从六个不同的方向,飞身向陆家宝扑击。 这一招叫作叠罗汉,只要有一人将陆家宝抱住,余下的人立即就压在身上,六个人加起来一千多斤,就如同小山一般,定然能将他压得口吐鲜血,半死不活。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十二回 吹捧 陆家宝见众人一拥而上,情况不对,一伸手抓住面前的刘亮,移形换位,将他塞入到众人之间。 黑煞神一把抱住刘亮,哈哈大笑,叫道:“你就别想跑了,老老实实在这吧。”将他死死的摁在身底下,余下人等飞身而起,一个接一个的叠在上面,就好像堆沙袋子一般。 刘亮被压得喘息都是不能,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道:“快???快起来,是???是我,张守???守一早跑了。”头昏脑涨的,连声音都变了。 黑煞神道:“这家伙还会说假话骗人,大家别信他。”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你们在干什么?”众人抬起头来,见张守一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正在看热闹,不由大奇,道:“他在那里,底下的人是谁?” 刘亮气急败坏的道:“是我,我早就说过是我,我啊。”众人道:“怎么会是你?你早说啊。”刘亮道:“我早说了,可你们不信啊。”千手观音在最上面,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假话。”慢腾腾的往下爬。 陆家宝道:“都别动,闭上眼睛,听我说。”大敌当前,众人哪里肯束手就擒,一个个如同燕子离巢,飘在半空中。 刘亮在最底下,什么都看不见,听出这声音是陆家宝的,叫道:“陆兄弟,快来救我。”陆家宝笑道:“这会儿听出声音了,刚才怎么不相信?”众人见说话的人明明是张守一,可这声音偏偏是陆家宝的,不由大奇,道:“你是???是陆家宝吗?” 陆家宝笑道:“这时候还有怀疑吗?”白头翁道:“你怎么变成这鬼样子了?吓了我们一跳。”陆家宝道:“我像不像张守一?这是兰兰的手笔,将我易容成这样子,像不像他?” 千手观音道:“乍一看真像,但越细看一会儿,还是越像那个人。”陆家宝呵呵一笑,道:“连千手观音都说像,这就说明,兰兰已经是易容的绝对高手了。”千手观音是暗器中的高手,暗器讲究眼观六路,眼神特别好使,稍微有一点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要是连他都看不出来,自然就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化境。 刘亮又惊又喜,道:“陆兄弟,你来的正好,你也看见了,他们个个都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啊。”陆家宝道:“这个以后再说,眼下宝藏为第一要紧。天师道的人呢?他们一路上马不停蹄,好像真的急着赶回家?我要追上去看看,这闷葫芦里买得是什么药?” 白头翁道:“我们也觉得奇怪,这天师道想干什么?还真的回家不成?” 卫博道:“我们早就想过去看看,就怕打草惊蛇,你现在来了,正好一起过去,探他一个究竟。”陆家宝道:“不必,又不是打架,人多力量大,而且人多目标大,容易暴露。”黑煞神道:“怕他们个屌,大不了一交高下,还会输给他们?” 陆家宝道:“我们此行,千里迢迢,只为求财,可不是打架来的。”千手观音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陆家宝道:“就是这个道理,小心不为过。但不知他们离我们有多远。”红袍怪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十来里路,总还是有的。” 白头翁道:“我们怕他发现,不敢过于靠近。”陆家宝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一次你们值得表扬。我这就过去,没有消息,你们可不能动手。” 黑煞神道:“好,你要是遇上危险,就举火为号,我们立即过去救你便是。”刘亮道:“瞎操心,陆兄弟现在是天师道的天师,连千手观音都分不出真假,能有什么危险?除非???除非···” 陆家宝笑道:“除非我自己道破本相,就像刚才一样。”刘亮道:“自己说出来,基本上已经万事大吉。我们说的是败露,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真假两个人,不期而遇,走了一个照面。哈哈???这种可能几乎不会有。” 陆家宝道:“好,以防万一,就这么说,我一放火,你们就过去。”看看天色将晚,当下快步而去,远远地听得黑煞神道:“大家就地休息,养精蓄锐,说不得还要有一场厮杀???”他微微一笑,心下寻思:“当真遇上危险,哪还有功夫放火?就算有机会,叫他们过去,也是送死。” 又走一会工夫,只见远处的山坡上,隐隐约约有人影走动。陆家宝几个起伏,已经到了不远处,正想继续靠近,却见黑暗中伏着两个人,显然是天师道的暗哨,他连忙隐了起来,正自筹思如何走近去,忽听远处一个声音道:“天师,按图所示,应该就是这里了。可是,却又有点儿不太对劲,难道是属下记错了?” 这声音好熟,应该是子顶父职的王全。陆家宝心下想:“这家伙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心狠手辣,是个厉害的主,他大半夜不睡觉,和谁说话呢?” 只听又一声音道:“王兄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应该不会错的。我们刚到这里,还不熟悉环境,明天再找,总会有蛛丝马迹的。”这声音、这语调,就是张守一所独有,陆家宝不由笑了,原来是这一对龟孙子在这里相互吹捧。 王全道:“这是这图太过繁杂,稍有点偏差,就怕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张守一道:“无妨,我们只想证实藏宝图是真是假,不一定非要得到宝藏。”陆家宝心下立即冲冲大怒:“妈的,藏宝图果然是你这家伙得去了,还装无辜,差点点就上了你的当了。” 这念头方转,四下里突然亮起无数灯笼,飘飘忽忽,犹如鬼火一般。 陆家宝一惊,哪里来这么多灯光?哪里来这么多人?却见张守一变色的道:“不好,哪里来的这么多人?我们好像被包围了,他们来意不明,大家都回去,在一起,不要走散了,快。”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十三回 蜜蜂 黑暗里跳出三个人来,跟在张守一后面,一起往回走。 陆家宝暗叫侥幸,自己只发现了两个,可没有留神还有第三人,幸亏没有冒然出动,要不然行藏立即败露。又见暗地里不断有人跳出,往一处靠拢,虽然有条不紊,却也有机可乘,立即飞身而起,要混在他们之间。 只不过走出十余步,暗地里突然跳出一人,喝道:“干什么的?”陆家宝一惊,怎么还有暗哨?这可如何是好?正在考虑怎么说,那人又道:“天师,你怎么在这里?” 陆家宝这才想起是张守一的身份,当下装模作样的道:“我不是已经要大家都退在一起,不要走散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那人毕恭毕敬的道:“是,天师,我的安危不算什么,你金贵之身,怎么也以身犯险?你快回去吧。” 陆家宝道:“你先去吧,谅一群乌合之众,也奈何我不得。”那人道:“是,天师神技,自然无人能及,但还是小心为上。”陆家宝道:“很好,你倒忠心的很,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天师不记得了,小人名叫金贵。”陆家宝道:“想起来了,你头走,我随后就到。”金贵道:“是,天师自己保重。”转身离去,喃喃自语,:“天师怎么了,连我也不认识?看来真是贵人多忘事。”见他不想让自己跟着,显然有事情不能让自己知道,只几个起落,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陆家宝暗叫侥幸,幸亏易容成张守一,要不然非败露行踪不可。再往前走,更加的小心翼翼。 黑暗中大家聚到一起,王全低声的道:“天师,你瞧那盏绿灯,有一点古怪。”张守一凝目望去,果见那灯火发出绿油油的光芒,迥不同寻常灯火的色光。 吴巴山突然大声道:“天师道在此,邪魔外道,立即退避。”既然不知对方来意,索性亮明身份,好令对方知难而退。 果听一个声音隐隐约约飞了过来:“药王门禁地,擅自私入者死。”这声音忽高忽低,若断若续,钻入耳中令人极不舒服,但每一个字,每一个发音,又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守一听说这里是神农帮药王门的禁地,不由一皱眉头,道:“我天师道错过投宿,在此借住,冒昧打扰,还望通融。” 那声音道:“误入别人禁地,便是犯了武林大忌,赶快离开。”另一个声音厉声道:“什么路过?别狡辩了,你们派人在此转悠了两天,自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张守一叫屈道:“阁下想必误会了,我们刚刚到,从来没有派人???”他心中一动,莫非抢走宝图的人,已经到了?看来我们来的对了。 那人呵呵冷笑着道:“你们想瞒天过海,别做梦了,我药王门岂是容人来去自如之地,不要说有人闯入后山,就算一只苍蝇飞进来,我们也是一清二楚。”陆家宝突然大声的道:“知道有什么屁用?你们将他们抓到没有?”那人厉声道:“这不关你的事。”口气虽然强硬,但底气不足,显然没有将来犯之敌,就地正法。 张守一道:“怎么不关我们的事?咱们闯入之后,被你们发觉,那是你们的本事。但早来的人,确实不是我天师道的人,为了证明我们的清白,我们愿意留下来,协助你们,布下天罗地网,让来犯之敌,无处遁形。” 那人道:“好言好语难劝该死鬼,看来他们贼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咱们也不必跟他废话,还是放宝吧。”先前的声音道:“也只有如此了,让他们知难而退。” 张守一道:“此地人生地不熟,大家小心留意。”话音未落,忽听四下里响起一阵嗡嗡之声,十分的怪异。 张守一道:“这是什么声音?”王全道:“不好,这是药王门采药蜂,大家小心。”话音刚落,有人便叫了起来:“蜜蜂!哪里来这么多的蜜蜂?”“这蜜蜂蛰人,大家小心。啊,麻痒难当,这蜜蜂有毒,难受死了。” 众人听得头顶上嗡嗡声不绝,也不知道有多少蜜蜂已经迫近,连忙挥动衣袖,将蜜蜂驱开。张守一耳听着身边时不时有人抱头惨叫,心下一寒,这无知的东西,不知死活,无孔不入,今天莫非就要败给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上吗? 忽听有一人大声叫道:“大家快点火把,将蜜蜂熏走。”众人都似无头的苍蝇,一听这话,犹如见到曙光,有人立即点起火把,火头上浓烟升起,群蜂群如同一团乌云一般,遮天蔽日,但它们怕火,被黑烟一熏,忙不迭的远向别人。 张守一大喜,叫道:“这法子好,大家每人一根火把,就不怕这东西了。” 众人也不用他提醒,一人一根火把,早已经点着,照亮了半边天,蜂群怕火、怕烟,被烟一熏,惶惶而去,有几只来不及离开,已经萎靡不振,掉在地上,被踩得尸骨无存。 远处一个声音又惊又怒,叫道:“你们竟然用火驱赶我们的蜂儿,你们不想活了吗?赶快将火熄灭了。” 天师道的一个鬼卒笑道:“就因为想活命,我们才熏走你的蜜蜂,要是听你的话,那才是自寻死路???”话犹未了,一头栽在地上,口吐白沫,手足抽搐,已经离死不远了。 人群中一个声音气急败坏的道:“不好,这里的天空飘着一种草药,遇着火光,就变成了毒气,快将火把熄灭了。”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屏住气息,将火把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火把一灭,嗡嗡又响了起来,自然是小蜜蜂飞了回来。 张守一吓了一跳,叫道:“在这儿就是等死,大家快退,跟我走。”他见山上没有动静,当机立断,带着大家,向山上飞奔而去。只听得身后的声音气急败坏的道:“前面是本门禁地,任何外人不得擅入。快站住,再往前走,干犯禁忌,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十四回 山洞 王全回头笑道:“我们没有闯你药王门的禁地,你不还是驱赶蜜蜂蛰我们,用毒气想熏死我们,千方百计的要置我们于死地,这手段还不够毒辣吗?听你们的话,最多也就是死有葬身之地而已,和死无葬身之地,也没有多大的分别。” 陆家宝就在他不远处,见他这个时候,还有闲情斗嘴,不由一笑,听得身后喊声大作:“混蛋,都滚回来!”“本来还想饶你们一命,尔等既然已经闯入禁地,我们没有必要再心慈手软,蜂儿,过去蛰死他们。”跳着脚大骂,气急败坏的指挥着蜂群,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陆家宝回头向下望去,隐约可见得黑压压的一片,犹如潮水般涌来,显然是无数只蜂群。此时已经无路可退,只得随着众人向山上攀爬。 这山峰笔直陡峭,但天师道众人个个身手敏捷,径自笔直的往上爬。过不多时,已经听不见身后追兵的声音。陆家宝心下寻思,此处是禁地,我们无所顾忌,但他们却要恪守,自然不能追来了。 陆家宝心想,小蜜蜂蜇人,蛰一下两下,也无所谓,要是全身上下,都叮满了蜜蜂,谁也受不了,驱赶蜂群的最好办法,就是用火,可人家也想到了,将有毒的物质飘在空中,遇火就产生毒气,这办法太过阴毒了。不过还好,总算逃过一劫,不由暗暗松口气。他四下打量着这山峰,想找一个出路,突然见两个人猫着腰,不声不响的钻进一处黑黝黝的灌木丛中,竟然再没出来,不由大奇,当即提气窜去,奔到临近,却是一个极隐秘的山洞口,大声的道:“咦,这儿有个洞,大家快过来,咱们进去躲一躲。” 天师道众人见说话的人是天师,便道:“是,天师。”跟着陆家宝,钻进山洞里。 张守一跑了一会儿,对左右道:“我们要找一个地方躲一躲,不能让蜜蜂蛰着了。”一回头,见身后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不由一惊,道:“怎么就只有这几个人了?”他心下一片冰凉,想不到在这小小的山野间,全军覆灭,天师道可谓一败涂地。 有一个鬼卒道:“天师,刚才你不是让一部分人躲进一个山洞里了吗?”张守一道:“我几时叫人躲起来了?我怎么不知?”那鬼卒手指着山洞,道:“就在刚刚不久,就在那地方。”张守一道:“走,过去看看。”立即往回走,果见有一山洞。 那鬼卒道:“就是这个入口,他们都进去了。”张守一道:“走,我们也进去。”天师道要是只剩下他一个天师,天师道也就形同虚设,纵然不在江湖除名,从此也必一蹶不振。纵然龙潭虎穴,此时他也要去闯一闯。话又说回来,嗡嗡声已近,蜂群转眼将至,他已经没有选择。 张守一也不理会洞内有无危险,直闯进去。只听一个声音靡靡而笑,道:“张天师,你也好本事,不是也来了吗?”这声音四处飘荡,阴森森的在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更加的恐怖。 张守一吓了一跳,毛骨悚然,道:“亮火折子。”王全道:“就怕空气中有毒,在这里我们谁也跑不了。”张守一道:“这个时候,可顾不得太多。” 晃亮火折子,只见这洞黑沉沉的望不见底,这声音便是从洞里面传过来。张守一道:“在里面,快,过去看看。”王全点了一根火把,一步步向里走去,转过两个弯,前面赫然开阔,竟然是一个极大的洞穴,洞里人头涌动,都是天师道的精英。 张守一不由松了一口气,只见里面乱成一团,打的不可开交,一个声音气急败坏的道:“怎么是你?原来骗大家的竟然是你!”这话如同自己说的一般,可自己连口都没有动一下,张守一又惊又怒,叫道:“是谁说话?谁在学我说话?” 天师道众人回过头来,大吃一惊,道:“天师来了,可是你???那个人又是谁?”回头再看,却又找不到先前的天师了。 张守一道:“谁?在哪里?”向里走过去,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突然间有两个人冲了过来,张守一大吃一惊,道:“怎么是你?原来骗大家的竟然是你!” 这二人一个是周四野,一个竟然是陈大掌柜的。二人拳打脚踢,犹如两头猛兽,左冲右突,犹如无人之境。 陈大掌柜的一招风扫败叶,将众人逼开,看着张守一,笑道:“张天师,是我。这话刚才你已经说过了,连着说两次,有意思吗?” 天师道众人将二人团团围住,也不急着动手,眼望着张守一,看他的意图,是放还是乱刃分尸。 张守一道:“什么两次?颠三倒四的,阁下这装傻充愣的好本事,竟然将我们都骗了。”周四野呵呵一笑,道:“要说骗,大家都在骗,明人不说暗话,你我就不要再装了,张天师没有藏宝图,不也能找来吗?呵呵???想不到天师道还真不是浪得虚名。”陈大掌柜的道:“大家都是为了财,既然张天师也寻来了,咱们就一起合作,找到宝藏,二一添作五,大家平分。” 张守一道:“大家平分?你好大的口气,我天师道这么多人,你只有两个人,想跟我们平分,你说我傻吗?”陈大掌柜的道:“张天师,依你说,怎么分法?” 张守一道:“见者有份,在场的人,一人一份。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周四野怒道:“放屁放屁,这些阿猫阿狗的,也算是人?也要分一杯羹,不是做梦吗?”张守一道:“你们既然不同意,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看各人的本事了,动手,我杀了你们,宝藏都是我的,这两份我也省下来了。”天师道众人齐声大叫,唰的将剑拔出半截,向前逼近一步,蓄势待发,只要一有机会,立即乱刃分尸。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十五回 合作 周四野道:“你们以为人多势众,想要杀了我们,独吞宝藏,就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了,胃口够不够大。”先下手为强,跳过去一手抓住一人,双手往一起一碰,二人脑袋碰在一起,顿时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这二人见他过来,将长剑拔出,出手也算极快,但剑刚出鞘,便已经身死。他们身手不能说不算矫捷,可在周四野这犹似电闪一般的手抓之下,竟然没有半点施展余地。 陈大掌柜的道:“周兄弟,咱们为财,不要伤人性命。”出言阻止他杀人,但为时已晚。 周四野随手将尸体丢在一旁,笑道:“我不想杀人,可有人想杀我,不给他一点厉害,还以为我们是待宰羔羊。” 张守一身旁的三个大汉红了眼睛,齐声虎吼,扑将上去。周四野飞起一脚,快如闪电般连踢三脚。这三脚犹如一脚,他三人用力过猛,势在必得,是以门户大开,此时退避固然不能,即便收不住脚,也是勉强而为。 “咚”的一声响,三人被他踢的倒飞出去,撞在洞壁上,又摔在地上,抽搐几下,便即不动,想来又是魂归极乐。 这三脚连踢,只有一声,就好像同时踢在一人身上,没有前后,当真奇快无比。 张守一见他连杀天师道五个鬼卒,眼睛都红了,叫道:“姓周的,我跟你拼了,今天有你没我。”他心中虽然愤怒之极,却知道遇上了极强的对手,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缓缓地拔出长剑,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这一剑刺出,就绝对不能容他有还手之余地。 王全一把拉住张守一,道:“天师,且慢,我有话说,姓周的,此间便是藏宝之地吗?”周四野道:“大致差不多。”王全道:“你见到宝藏了吗?宝藏里有什么?值不值得我们拼命?不要到时候两败俱伤,才发现一无所有,才是笑话。”周四野道:“是你天师道想独吞宝藏,反正冤仇已经结下,多杀一人少杀一人,都是一样。” 王全道:“我们想看看宝藏里的东西,倘若不计其数,一个人想拿多少就拿多少,自然也就不必分了肥,如果只是几件破铜烂铁,我天师道还不放在眼里。”周四野道:“你这话早说一会儿,我也就不杀你们的人了。” 张守一道:“现在说也不晚,咱们先君子约定,在找到宝藏之前,谁也不许动手。”他心里确实没有必胜把握,先将他稳住,待有机会再不动声色的除掉他。 周四野适才跟张守一斗过几招,却不知那是陆家宝所扮,他没有占到丝毫便宜,这会儿剑拔弩张,也没有必胜把握,说道:“陈兄,你说如何是好?”陈大掌柜的道:“好,就依张天师所说,做鬼也要作明白鬼,咱们先看宝藏里有什么东西。” 周四野道:“将火把拿来,我带你们去看宝藏。”他向天师道的一鬼卒伸手过去,要他手里的火把。 那人看向张守一,不知给还是不给。张守一微微一点头,那人得到许可,不情愿的将火把递给周四野,道:“给你,拿好了,要是弄熄灭了,可不是我的事。” 周四野道:“你拿来吧,就你这般的能耐,我想要,你还能护得住?”伸手抓去,避开燃烧的火焰,抓住火把的中间部位,夺了过去。 那人任由他夺去火把,不亢不卑的道:“能耐虽小,但天师道从来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周四野道:“是吗?你既然活腻了,我就成全你了。”本不想计较,但见他口气不小,心下不由来气,倘若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鬼卒,都如此的嚣张,那还得了?当下倒转火把的尾部,向他胸口撞去,要废去他的武功,看他还神气什么。 张守一见他出言铿锵有力,却不免顶撞了周四野,心下暗自叫好,早防着他被加害,见周四野一出手,立即伸手抓住他后脖颈,向后掷了出去,怒道:“姓周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才刚刚说好了不动手,我看你说话如同放屁。”这一下料敌机先,令周四野无功而返,再一番义正词严的指责,可谓大义凛然,众人不由大声叫好,群情激昂。 周四野早已经收手,呵呵一笑,道:“张天师,我动手了吗?这人怎么飞出去,你说真话,是我动手,还是你?” 张守一道:“我???”周四野道:“既然是你,为什么说我呢?他可是你天师道的人啊,你干什么将他摔出去?想嫁祸于人吗?哦,我明白了,你怕我伤了他,可是我们刚刚结盟,说好了不动手,姓周的怎么能前说话后摆手,自食其言?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你偏偏自作聪明。” 张守一怒道:“别说风凉话了,你这家伙心狠手辣,谁知道你是真是假?”周四野道:“你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连这一点点的小动作,都吃不准,天师道在你的带领下,看来很难有什么作为。” 吴巴山道:“你一个臭要饭的,即便将大话说上天去,还是一个臭要饭的,就闭上你的臭嘴吧。”周四野道:“我知道是臭要饭的,是以想得到宝藏,咸鱼翻身,我也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有钱人。”说着高举火把,当先而行,向里走去,再也不理会别人,显然吴巴山的话,刺到了他的痛处。 张守一心下着实矛盾,此番跟周四野合作,其实就是与虎谋皮,真是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暗自警觉,寸步不离周四野的身后,一有情况,立即先发制人。 众人转过两个弯,前面赫然现出一个极大的洞穴。这石洞系天然生成,放眼望去,洞内共有十余具骸骨,或坐或卧,神态各不相同,有的骸骨散开在地,有的却仍具完好人形,更有些骨坛灵位之届,而每一具骸骨之旁,都放着兵器,采药的用具,珍宝等物,竟然是个极大的墓穴。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十六回 真假 张守一气急败坏的道:“宝藏呢?宝藏呢?怎么是一个墓穴?这一点点的陪葬品,还不入我天师道的法眼。”周四野也是大失所望,说道:“姓周的竟然成了盗墓贼,传出去,人家必定说此人穷疯了,才去撬人家的祖坟。丢脸啊。” 吴巴山道:“你一个臭要饭的,要什么脸面?可我堂堂正正的天师道,却被你们害苦了。” 陈大掌柜的心有所不甘,望着地上的骸骨,突然有所发现,叫道:“你们看,地上有脚印,有人刚刚来过此处?” 周四野道:“张守一,你好深的心机,故意跟我东拉西扯,却暗地里派人进来,说,偷了什么宝物?”张守一道:“臭要饭的,你别血口喷人,我们刚刚到,怎么知道这洞里有洞?”周四野道:“不是你们,难道还会另有其人?” 陈大掌柜的道:“果然不假,偷儿,我看见你了,是你自己走出来,还是让我抓你出来?”突然间胖大的身躯飞在半空,犹如一只雄鹰一般,扑向一个角落,手中挥动一物,哗哗作响,砸了过去,竟然是一个算盘。 算盘是用来算账的,竟然是他的秘密武器。他的算盘还没有砸到,一串四颗算珠突然飞了出去,成品字形向黑暗中疾射而去。 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这手灵巧无比,在空中一划落,将四颗算珠全都抓在手里。 陈大掌柜的可急了,这是他吃饭的本钱,生财的来源,喝道:“快将铁珠子还我,不然砸断你的狗爪子。”说到做到,铁算盘向那手砸去。 那手往后微缩,突而向前一推,四根手指已经搭在算盘上,想将这算盘也夺过去,却不料算盘一受力,突然间旋转起来,算盘的一角正敲在手骨上。 手背上的肉最少,铁算盘上的力量又是奇大无比,二者相遇,以硬碰硬,一声闷响,一个人手抱着手,从黑暗里跳了出来,叫道:“断了,断了,我的手指断了。” 天师道众人惊异的道:“咦,天师!怎么又多出一个天师来?”说着不约而同的望向张守一,一时间大惑不解,以为眼睛看花了。 这个张守一自然便是陆家宝了,他见张守一大呼小叫的进来,心下想:真的登场,我这个假的再不走,就要露馅。趁乱闪进黑暗处,摸进了里洞。他心下想,可不能让张守一看见自己扮成他的样子,他要是知道底细,非指责图谋不轨,那时候有口说不清。正在暗暗提醒自己,众人已经一拥而入,只得躲起来,只盼能躲得过去。却不料陈大掌柜的眼尖,还是发现了他。 陆家宝一把没有抓住算盘,知道不妙,其时已经来不及缩回去,急忙使出昙花指,昙花一现,护住手指手背。但铁算盘来势太快,昙花刚刚生成,就被击碎,又重重的撞在手背上,这一下以硬碰硬,纵然被挡了一下,还是钻心的痛,忍不住跳着脚喊痛。 幸亏他手疾眼快,以昙花先挡一下,卸了大半力量,但还是很痛,疼不可当,他痛得跳来跳去,动静当真不小,只听得咯咯数声,一旁站立的骸骨突然迎面向他扑将下去。 陆家宝吃了一惊,这骸骨竟然会动,竟然想将自己压在身底下,借尸还魂。这一下连痛也忘了,急向后跃。那骸骨扑在地上,骨架四下散开,头骨却是完好无损,咕噜噜滚到他的脚下。 脚背一痛,似乎被咬了一口,陆家宝吓得魂飞天外,大叫一声:“啊,有鬼!”回身就跑,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 张守一喝道:“拦住他,这家伙的假冒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装扮成我的样子,出来招摇撞骗的。” 洞口全是天师道的人,大声喝道:“想走?留下命来!”二人上前一步,持剑而立,堵住去路,二鬼把门,名副其实。 陆家宝心中暗暗叫苦:“兰兰啊兰兰,你什么人不好画,偏偏将我变成张守一这鬼模样。张守一现在就说以假乱真,借用他的身份,要是给他拿住把柄,以后将处处受制。”心有所忌,再也不敢在洞里停留,见有人当道,将眼睛一瞪,喝道:“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吗?” 那二人突见天师发怒,不由一呆,道:“不敢???”话犹未了,陆家宝伸手抓出,将二人抓在手里,跟着抬手掷出。这二人齐声道:“你不是天师???”他二人素以快手快剑著称,可先机一失,再无还手之力,就被丢在空中,才晓得此人非天师,但为时已晚。 陆家宝足不停留,直冲过去,天师道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陆家宝就已经冲到跟前,双手左右一分,将众人推得东倒西歪,谁也无力抵挡。 周四野道:“张天师,不是说好了吗,我带你找宝藏,你怎么急着要走?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地说道说道。”嘴上说的客客气气,但手爪如鈎,伸手便向陆家宝抓去。这一招“霸王留客”,极是霸道,向来手到擒来,不容人有反抗的余地。 陆家宝只想离开这地洞,只有眼前之人,至于身后,神也好,鬼也罢,他可顾不上了。见有人当道,想也没想,一把抓住,反手丢在身后。 周四野这一招极其厉害,向来没有失手过一次,眼见着就要抓到他的后背,他好似不知,心下大喜,手臂突然暴长五六寸,一把抓住,得意的哈哈大笑,高举过顶,道:“张天师,你要宝藏还是性命?” 头顶一个声音气急败坏的叫道:“姓周的,我天师道跟你不是约好了吗,你怎么又动手动脚?”周四野一惊,这才看清,手里的人,竟然是天师道的鬼卒,假的张守一早已经不知去向。这一次竟然失手了,他气急败坏的道:“你这家伙,怎么跑到我的手里来?不想活了吗?”他因为失手,而迁怒于别人,竟然还振振有辞,可谓霸道之极。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十七回 神力 陆家宝抱头鼠窜,冲出山洞,不由松了一口气。蜂群找不见人,正似一群无头的苍蝇,不知如何是好,突见有人出来,一窝蜂的向陆家宝飞去。 陆家宝见铺天盖地都是蜜蜂,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他宁愿被蜂群蛰死,也不会退回山洞里,将衣袖甩动起来,护住头脸,冲下山去。 他这一身道袍,是兰兰仿制张守一的天师仙袍,衣袖长而广,一挥舞起来,就如一个反扣着的大水缸,恰恰好将他罩在其中。蜂群虽然众多,却无一只突破他的防线,反而被他的衣袖搅得乱成一团。 如此一来,好像也激怒了蜂群,跟着他飞下了山,似乎不追上他,不蛰他一下,誓不罢休。相比之下,天师道众人就没有蜂群的血性,刚追出洞穴,见漫天都是蜂群,吓得都退了回去,不敢露面。 陆家宝几个纵跃,已经将蜂群落在后面,他脚下好快,风驰电掣,耳听身后的嗡嗡声越来越远,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得意的想:“见机不妙,撒腿就跑,可是我的拿手绝技,几只小蜜蜂,能耐我何?”乐极生悲,他得意忘形之下,只顾着留意后面的蜂群,却不防脚下突然被一物绊了下,呼的一声,摔了一个狗吃屎。 这一下突如其来,他跑的又快,摔得可着实不轻,好在身手矫捷,沾地即起,一个翻身,就跃了起来,手足并用,往前爬行,害怕蜂群追上来,可一刻也不敢停留。 猛然间一个黑影斜刺里扑出来,手足张开,犹如一只怪鸟扑向陆家宝,泰山压顶而至。陆家宝吓得魂飞魄散,手足一齐用力,嗖的窜了出去。这黑影竟然扑了个空,但他双手奋力一伸,刚好抓住陆家宝的脚脖子。此处俗称“手一束”,刚好一手可以抓住,也是“足太阴脾经”中的“三阴交”大穴,陆家宝还想挣扎,但大穴被制,已经不能变化,又重重的跌在地上。 陆家宝又惊又怕,双脚使力向外踢,想将附在他腿的东西甩掉,突听前面一阵靡靡笑声,抬头看去,一个青面獠牙的怪兽,几乎跟他面面相对。这一惊非同小可,灵魂出窍,汗一下子就出来了,手脚酸软,仿佛已经被抽去了骨髓,再也无力动弹。 那青面獠牙嘿的一声怪叫,向陆家宝扑去,将他压在身底下。黑暗地里同时窜出四条黑影,同时扑过去。 陆家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还是来索命的黑白无常?”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几乎已经喘不过气来。只听一个声音呵呵笑道:“这一次看你还怎么跑?嘿嘿???看你还往哪里跑!”接着一个声音接着一个声音道:“你一人能压住他吗?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泰山压顶,我来给你们加固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加上我就没有意外了。”“为山九仞,可不能功亏一篑,我给你们添加最后的一砖一瓦,宝塔就成了。”他们竟然在叠罗汉,越叠越高。 陆家宝突然间明白了,这些人哪里是什么黑白无常,黑白是黑白,却是黑白双熊、黑白双煞,他们新近才创下一个怪招,宝塔叠罗汉,自己被压在最底下了,连忙叫道:“是我,是我,黑白双熊,你们干什么?快放我起来。”竟然是这群混蛋装神弄鬼的吓自己,他心下不由觉得好笑,原来自己吓自己。他气走丹田,全身诸穴通畅无阻。 原来抓住他三阴交的刘亮,早已经飞身而上,坐在最上面,当了塔尖,笑道:“我登高望远,看看有没有援兵。” 陆家宝怕鬼,可不怕人,见他们一时还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双手撑地,撑起身体,左右一摇摆,身上的人纷纷跌落。宝塔的根基松动,宝塔自然而然的轰然倒塌了,摔得最惨的当然是塔尖,倒头栽在地上,被黑煞神一屁股坐在脸上。 刘亮奋力推搡,叫道:“好臭,谁的臭屁股?”黑煞神道:“别掐,是我,哈哈???别掐,我怕痒。”刚刚站起,被人一推,又坐在刘亮的脸上。 陆家宝可不想跟他们纠缠在一起,一个翻身,已经站在人群外,冷冷的道:“好啊,你们竟然装神弄鬼的暗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刘亮奋力推开黑煞神,道:“你怎么能???怎么能起来?你是大力神吗?啊呀,原来是陆兄弟啊,怪不得有这么大的力气?”他竟然在众人的身底下硬起身,有力气将宝塔叠罗汉从最底下掀翻,刘亮立即耸了。 陆家宝怒道:“不是我,你们当我是什么人?”卫博道:“张守一啊。”陆家宝生气的道:“我长得像他吗?你们是什么眼神?”不想众人连连点头,道:“像,太像了,简直就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一模一样。” 陆家宝这才想起易容的事来,摸着脸,道:“你们也知道我乔装成这鬼模样,你们怎么能还动手?”白头翁道:“就因为我们知道,你也变成他的模样,怕杀错人,我们才想出这笨法子。”陆家宝道:“原来你们倒是好意了。”刘亮道:“那是当然了,陆兄弟铜身铁臂,自然不会怕压,只是没有想到,陆兄弟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你是大力神吗?” 陆家宝道:“什么大力神?快跑,蜂群来了,你们不想被小蜜蜂蛰死,现在走还来得及。”这时蜂群已经赶到,铺天盖地般的袭来。他可不敢逗留,撒腿就跑。 刘亮一把抱住他的腿,道:“怕什么?有我们在,还怕小蜜蜂吗?”卫博、黑白双煞、红袍怪等团团将陆家宝围在当中,纷纷大献殷勤,叫道:“我们是大名鼎鼎的英雄好汉,几只小蜜蜂,怕它什么?”“我们保护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蜜蜂来有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几只小蜜蜂吗?”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十八回 信物 陆家宝又气又急,道:“什么几只?成千上万,不计其数!你们不怕被蛰成马蜂窝,可别拉着我陪着受罪。”虽然心急如焚,但双腿被牢牢地抱着,耳听着嗡嗡声已近,偏偏动弹不得。 却见千手观音迎风而立,嘴里嘘嘘有声,将手一挥,蜂群突然间调头而去,他竟然将蜂群驱走了。 陆家宝又惊又喜,道:“你们居然有驱蜂的本领,我倒是没有想到,虚惊一场。” 刘亮拉着他的左手道:“我们的本领多着呢,走,跟我走,我一一演示给你看。”黑煞神拉着他的右手,道:“为什么跟你走?若不是我说到这里来,怎么能见到他?还是跟我走。”二人一左一右,各不相让。 陆家宝大是奇怪,问道:“跟你们到哪里去?你们二人捣什么鬼啊?” 白头翁道:“别抢功了,只要陆兄弟跟着我们,人人都有救了。”陆家宝奇道:“你们怎么啦?谁欺负你们了?” 千手观音叹了一口气,说道:“陆兄弟,好人难做啊,我们见这边火起,以为是你举火为号,招我们过来帮忙,那知道???那知道???” 只听身后一个声音道:“那知道却遇见了我们。”陆家宝急忙回身,只见来了一群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的都有,不由一怔,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一老者,也是一怔,道:“这不是张天师吗,你来到我药王门有何贵干?”刘亮道:“不是张守一,他是陆家宝。陆兄弟,你快恢复本来面目。” 陆家宝一笑,道:“我觉得这样子挺好看的,你们说呢?”黑煞神连连摇头,道:“说真的吗,挺瘆人的,我时常当你是那个人,总想从你背后给你一下子。” 陆家宝道:“既然大家都不习惯我这样子,那我变回自己。谁有酒吗?我要洗一洗面,可惜了兰兰的手笔。”刘亮立即道:“我有,我的酒好。”从腰间解下酒葫芦,拔起塞子,递了过去。 陆家宝将酒倒在脸上,双手搓去脸上的面粉,恢复本来面目。 那老者见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大为失望,道:“你果真是陆家宝吗?”刘亮连忙道:“如假包换,他就是陆家宝。陆兄弟,这些人是神农帮药王门的人,我们提起你的大名,他们才放了我们,我们是托你了福,沾你的光。” 那老者道:“属下陆十八,参见门主。”他一拜倒,一群人跟着跪拜,齐声道:“参见门主。” 陆家宝一惊,道:“喂,你我素不相识,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刘亮道:“没有错啊,陆立三临死前,将掌门传给你,你不是也答应了吗?”陆家宝道:“我们就是一说,这也算吗?” 陆十八道:“当然口说无凭,老门主有没有交给你一样贵重之物?”陆家宝道:“没有啊,别说贵重之物,就是一文不值的东西都没有,什么也没有给我啊。”陆十八站了起来,面沉思水,冷冷的道:“真的没有?”陆家宝道:“他要是给我东西,我能不知道吗?不要说贵重之物,就是普通的都没有。” 陆十八的脸色十分难看,道:“原来你们这群家伙在忽悠我们,看来我真是老糊涂了,八十岁还被你们骗了。哼,既然你不是门主,私入禁地,就是死路一条。小的们,放宝贝,一个也不能放走他们。”但听四下里一阵簌簌声不绝,突然间遍地都是蛇,粗的细的,一个个都高昂着头,尾巴打着地面,准备着闪电般一击。 刘亮吃过大亏,吓得直往后退,道:“陆兄弟,你的银针不是陆立三给你的吗?”陆十八道:“什么银针?拿来我看。”说着走了过去,蛇群见他到来,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陆家宝道:“不过是几枚银针,给人扎穴用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取出一枚银针。 陆十八又是一揖到地,道:“属下参见门主。”陆家宝奇道:“不过一枚银针,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难道是掌门的信物?” 陆十八道:“祖宗,要小心,赶快收好了,可弄断了它。”陆家宝不以为然的道:“它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娇气,我给人治病疗伤,可从来没有弄断过。”陆十八道:“是,是。门主手上自然有轻重的,我是杞人忧天了。大家赶快将宝贝唤回家,不要吓着门主。”有几个人以木棍敲地,咄咄几声过后,一地的毒蛇游进了草丛里,突然间没了。 六怪见毒蛇游走了,不由松了一口气。刘亮得意的道:“怎么样?怎么样?我说陆家宝是你们的掌门,骗你们没有?” 陆十八笑道:“放心吧,你们既然是门主的朋友,待会儿自然给你们将毒解了。”陆家宝道:“怎么回事?” 刘亮道:“没有什么,我们为朋友两肋插刀,义不容辞,见你举火为号,急着想过去帮你,却不料进入蛇阵,中了一点蛇毒,眼见不能,幸亏这白头翁急中生智,提起你,跟他们拉上关系,我们才化险为夷。没有帮上你,反而帮倒忙,说来真是惭愧。”白头翁悻悻的道:“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不必往我脸上贴金。” 陆十八道:“老门主不知去向,我们正自着急,他提起老门主,我们自然不能放过,就留给他们三天的性命,要是不能找到你,就让他们毒发而亡。幸而他们说的是真的,我们药王门有了新门主,光大本门,指日可待。” 陆家宝大感为难,道:“神医陆立三是我外公,我娘是陆雨姬,他爱屋及乌,当时确是命我肩担药王门,可我还小,乳臭未干,没有什么见识,怎么能担此重任?”陆十八道:“原来你是大侄女的儿子,这就对了,我那兄弟只有一个女儿,他们都不在了,自然由你接掌。门主,咱们先回药王神邸,有什么事情,慢慢商议。”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十九回 疗伤 陆家宝连连摇头,道:“不行啊,我还有几个朋友,我可得去跟她们说一声,让她们不必记挂。” 陆十八道:“是不是后山凹的四个姑娘?她们已经被接到药王神邸了。”陆家宝立即急了,怒道:“你们怎么能动她们?”陆十八淡淡的道:“那时可不知是门主的朋友,看她们的意图,也是冲禁地而来,就顺便请她们过去作客。”他说的虽然轻描淡写,但四女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怎么能乖乖的听话?到底是怎么请她们为客,可想而知。 陆家宝大为着急,道:“她们伤着了没有?那还等什么,走,到药王神邸喝酒去。”他虽然知道此去药王神邸,就再也无法摆脱神农帮的纠缠,可四女已经是阶下囚,就不能不顾。纵然是刀山,他也要往上爬,是火海,他也要往下跳。 陆十八道:“他们晓得轻重,应该不会有事的。”陆家宝听他这话模棱两可,可更加心急了,恨不能肋生双翅,一步到位。 刘亮记挂着身上的蛇毒,笑道:“陆老前辈,我们身上的蛇毒不解,到了药王神邸,吃饭不香,喝酒无味,你现在就给我解了吧。” 陆十八道:“求我还不如求门主,你们身上的毒,我能解,门主也能。”陆家宝奇道:“我还不知道他们中了什么毒,怎么能解?”陆十八道:“你身上有药王神针,可解百毒,小小的蛇毒,又算什么呢?” 陆家宝道:“不就是几枚银针吗,怎么解毒?”陆十八道:“门主别小看这几枚银针,它可是我药王门的宝贝,价值连城,也不为过。”陆家宝不以为然的道:“是吗?我可没有看出来。”陆十八道:“门主不知其法,想来还不知其中的奥秘。”陆家宝道:“不过是枚银针,还有什么变化不成?”陆十八道:“此针与众不同处,就是其间镂空,扎于伤处,余毒倒流,从针孔中流出,百毒自解。” 陆家宝道:“是吗?竟然有此神效,我却不知,来看看是真是假。”取出银针,问刘亮道:“你说,伤在哪里,我给你放毒看看。”刘亮喜出望外,道:“在这里,在这里。”卷起裤腿,露出毛茸茸的大腿,指着一处红肿处,给陆家宝看。 陆家宝道:“就这一处吗?”刘亮道:“一处已经要了我的半条命,不能再多了。”陆家宝道:“好,我给你解毒。”举起银针,便要扎下去。 陆十八道:“不可,解毒需要静养,人要是走路,或者起坐,血液都会加快流动的速度,药王神针就会失去其效,不能尽其毒。” 陆家宝道:“这个好办,黑煞神,你背着刘亮,待我将他身上的蛇毒放尽,再由他背你,这般来回换位,到了药王神邸,你们都好了,就可以开怀畅饮,这叫疗伤喝酒两不耽误。” 陆十八见他先前还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转眼间又着迷于外事,心下想小孩子就是好奇,一遇上稀奇古怪的事,便想看个究竟。这样也好,省得他时不时的问东问西,自然也不再劝阻。 白头翁道:“此计大妙,刚好分成三队,千手观音,咱们一队。”红袍怪道:“不行,你这家伙真是滑头,挑一个体轻的,背起来不累。”白头翁道:“我也不是很重,你问一问千手怪,我占他便宜了吗?他愿不愿意背你?” 千手观音笑道:“轻点重点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到了药王神邸时,能喝上酒。老白既然先提出来,我就听他了。”比起红袍怪,白头翁不知要轻多少,千手观音也不傻,要他选择,理所当然是白头翁了。 卫博道:“想要喝酒,看来只有我背你了,还好不是两个大老黑,你背得动我,我也能背动你。”红袍怪别无选择,只得道:“那是自然。” 六人分成三组,陆家宝逐一下针,果然有奇效,还没有到药王神邸,身上的余毒已经放尽,六怪喜悦之心,也不必再提。 其时已经日出,迎面而来二人,一瘦一胖,衣衫都是洁白如雪,一尘不染,便似方外神仙一般,但他们脚步匆匆,神情有点焦急。 陆十八走过去,道:“你们怎么来了?有什么急事吗?”瘦子道:“不好了,陆大夫,蜀王亲自来了,他一定要见你。”陆十八道:“他来干什么?我不是让韩大夫过去了吗?”胖子道:“不成的,韩大夫已经被病人杀了。蜀王带了人来,说要是再无人医治病人,药王门浪得虚名,就不必再挂招牌,招摇撞骗了。” 陆十八道:“疯病难医,这不是强人所难吗?”瘦子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蜀王的话也不无道理,他说庸医医不好人,那是庸医,药王门要是医不好人,还叫药王门干什么?”胖子叹道:“老门主要是在就好了,看来药王门这次完了。”陆十八道:“无妨,我已经找到了门主,你们快来见礼。” 那二人走到陆家宝面前,见他还是一个孩子,不由大失所望,但还是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朗声说道:“属下蔡久,于棠,恭迎门主。” 陆十八道:“此二人是药王门的左右执事。”陆家宝点了点头,道:“执事是干什么的?”瘦子是蔡久,道:“属下等负责将门主的话,传达下去,监督执行,今后门主有什么指令,我们立马给你办的妥妥当当。”陆家宝道:“很好,到了药王神邸,我要立即见到我的朋友,可以吗?”蔡久道:“没有问题。” 陆十八道:“门主,你刚出任我药王门的掌门,只怕就要遇上一件棘手之事,可真有点难为你了。”陆家宝道:“怪不得你们急着找一个门主,原来给你们垫背的。呵呵???到底是什么事?”陆十八道:“蜀王有一个病人,好像得了失心疯,我药王门先后派去三个大夫,但心病难医,都是???都是无功而返。” 第十四章 阴阳双修 第二十回 客气 陆家宝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咱们药王门的人,又不是神仙,也没有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凡事都要讲一个理字,一个病人,能医咱们就尽心尽力,将他医好,不治之症,大不了咱们不医就是了。” 陆十八道:“门主说的也是,可这人是蜀王???”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陆家宝道:“怕什么?有理走遍天下,蜀王又怎么?即便是当今皇上来了,你们就将事情推到我一人身上。”陆十八道:“不敢不敢,如果一个人能扛下来,就好了···”陆家宝道:“有什么不敢的?家有千万口,主事在一人,这当口我是你们的门主,自然由我出头了。不过???不过???”突然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陆十八道:“门主有什么顾忌吗?”陆家宝道:“我在见蜀王之前,先要和我的几个朋友说一会话。”陆十八一口就答应了,道:“这个自然。” 顺着青石板铺成的大路,来到一所大庄院前。庄子周围小河环绕,河边青草绿柳,清雅幽静。但庄门口却布满了持枪跨刀的蜀军,戒备森严。 陆十八道:“我们要是直接走过去,必定被带去见蜀王,再想脱身,只怕就很难,看来只能走侧门了。”陆家宝道:“走什么地方都无所谓,我只想见我的朋友。”陆十八道:“这是门主第一次进庄,我本来已经安排了隆重的欢迎仪式的。”陆家宝道:“真是不凑巧,下次吧。黑白双熊,给你们一个威风的机会,你们要不要?” 刘亮道:“陆兄弟,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们听你的。”陆家宝道:“你们大摇大摆的进庄,闹出点动静来,见机行事。”刘亮道:“吸引人注意,陆兄弟便可以安全进庄了。好,我别的不行,浑水摸鱼最在行了。” 卫博向黑白双煞道:“我兄弟俩先过去,你们在后面看着我们怎么戏耍蜀军。”黑煞神道:“你们不怕死,我们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一起去。”白头翁道:“你们退后,我们先上。”两对黑白二将争先恐后的过去,千手观音有心拦下黑白双煞,却已经来不及了。 蜀军一见有人过来,喝道:“站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你们干什么来了?”卫博奇道:“哪里有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我怎么没有看见?”众兵将笑的前仰后合,道:“说你呢,你自然看不到。”刘亮道:“什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们是药王门门主请来的贵客,帮助他看病的。你们快去禀告门主,就说我们来了,你让他出来迎接。” 那将一怔,立即眉开眼笑,换成笑脸,道:“原来是世外高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别见怪,你们跟我来,里面请。”客客气气的将六怪请进药王神邸。 陆十八带着陆家宝跳过小河,从侧门进入庄院,绕过客厅,只听厢房里一个声音道:“你们让我们等,还要等到多久?” 陆家宝心下一喜,这是红缨的声音,她们果然在这里。 一个声音道:“别急别急,一会儿就到了。”毕静儿道:“你们将我们抓来这鬼地方,又说陆家宝要来,我们怎么相信你?”兰兰道:“你们骗谁呢?陆家宝怎么会来这里?除非他知道我们在这里。” 陆家宝笑道:“他们没有骗你们,我这不是来了吗?”说着走了进去。兰兰又惊又喜,道:“陆家宝,你果真在这里!” 诸葛少云道:“你怎么在这里,真是你叫人抓我们来这里?” 陆家宝苦笑道:“我也是被抓来的,你们没有什么事吧?他们没有难为你们吧?” 毕静儿道:“他们说,你是他们的门主,自然不会为难我们。”陆家宝道:“你们没事就好,我要去见一个大人物,处理一点事情,过一会就回来。” 众女一听他要走,不由大急。兰兰道:“什么大人物?什么来头?”毕静儿道:“当今皇上吗?派头可不小。” 陆家宝道:“听说这人是蜀王,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你们知道他想干什么吗?”红缨道:“不会是缺银子花,找你借点钱吧?” 陆家宝道:“你想歪了,蜀王怎么会缺银子?他是送银子来,求我们给他看病来了。”诸葛少云道:“恭喜你了,有要发财了。”陆家宝道:“喜从何来?看好病,银子自然不会少,治不好他的病,脑袋搬家。你说银子重要,还是小命重要?” 红缨道:“天下间哪有这等看病的,大不了跟他们拼了。”毕静儿道:“不错,我们一起去,先好言相对,给他们个软钉子碰碰;如若不行,就武对,打他一个来得去不得,也叫他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得。”诸葛少云道:“这个可不大妙,我看是来找茬的,咱们擒贼先擒王,先下手为强,抓到蜀王,他们就乖乖的不敢动了。” 陆十八暗暗叹口气,心下寻思:“蜀王势力甚大,兵多将广,我药王门虽然也是人才济济,可跟他们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鸡蛋碰石头,不堪一击。这个时候指望着这几个没见过世面,不知道怕的孩子过去,力挽狂澜,当真是幼稚,我们都是棺材瓤子了,又何必拉着这几个少男少女一起死?”当即说道:“几位姑娘想去帮忙,那是再好也没有了。不过这是我药王门的事,可不敢劳动几个姑娘的大驾。你们先歇一会儿,待此间事了,我再来给姑娘们赔不是。” 红缨怒道:“你啰嗦什么?我们说过要去,便是一定要去的,我们的玉驾,金驾,是非劳动不可的。”兰兰道:“你当我们喜欢打打杀杀吗?别想多了,我们是帮陆家宝。”毕静儿道:“小老儿,你没来由的将我们弄了来,我们还没有找你理论,这个时候又来说三道四,有何居心?”她们七嘴八舌的,竟然谁也插不上话。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一回 茹位 陆十八本来是好心好意,却碰了一鼻子灰,当下讪讪的道:“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药王门还真管不着。门主,到时候打起来,你能走就走吧。” 陆家宝道:“我们走了,药王门怎么办?你们怎么办?”陆十八道:“你是药王门的未来,你活下去,药王门才有发扬光大的机会。我老人家虽然叫十八,其实已经八十了,也没有几年活头了。” 陆家宝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有办法。”心下却想,我跟你们也没什么交情,到了不可逆转的时候,我自然一走了之,才不会陪你们一起死呢。 过了一会儿,蔡久来到门口,朗声道:“启禀门主,众兄弟已经准备就绪,在药王堂中伺候门主大驾。”陆家宝道:“陆大夫,我们这就过去吗?”陆十八道:“好,门主,这边请。” 兰兰突然道:“不成,怎么能就这么去了呢?”陆十八一皱眉头,心下想,女孩家家的,就是多数,却耐着性子道:“又怎么了?”兰兰道:“新门主见人,怎么能穿这身衣服呢?”陆十八道:“请门主见谅,事出突然,府上一时没有你合身的衣装,只能委屈你了。”兰兰道:“你们没有,我们有。”打开包裹,从里取出一套新衣,伺候陆家宝换上。 这一番洗漱之后,陆家宝焕然一新,玉树临风,简直变成另外一个人。陆家宝不禁得意起来,道:“陆大夫,你看我这身衣服,还能见人?”陆十八客客气气的道:“好,挺好的,姑娘真是有心之人,多谢你给我药王门长脸了,要不然非被外人笑话不可。”兰兰全不领情,道:“你也不必说什么谢,我是为了陆大哥的面子,可跟你药王门没什么关系。” 蔡久低声道:“门主,你用什么兵刃,我去给你准备。”陆家宝奇道:“带什么兵刃?带兵刃干什么?”蔡久道:“他们当真要动手,我们自然也要作最后一搏,拼个鱼死网破。”陆家宝道:“咱们药王门跟人动手,还用兵刃吗?”蔡久连连点头,道:“是!是!原来门主想动用我药王门的宝贝,我这就下去准备???”当下当先引路,一行人来到药王堂前。 蔡久将门推开,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突然大声叫道:“门主驾到。”堂中数十人倏地站起,齐声说道:“属下等参加门主!” 陆家宝万没有料到厅门开处,厅堂竟然如此宏大,堂中又有这许多人等着,不由得吓了一跳,见各人躬身行礼,既不知如何答礼,也不足说什么好,呆在门口,一时间手足无措。 陆十八抢了过去,扶着陆家宝的手臂,低声道:“门主,咱们先坐定了,再请蜀王进来。”陆家宝早已经被大厅里这股威严之气所摄,连大气也不敢粗喘,自然言听计从,听由他的摆布。 陆十八扶持着陆家宝,走到居中的一张竹椅前,说道:“门主,你先坐下。”陆家宝推让着道:“你老人家这么大的年纪,还是你坐吧。” 陆十八笑道:“这是门主的座位,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坐。”陆家宝道:“我坐在这里,就是门主了?”陆十八道:“是。门主先坐下,我们才好就座。” 陆家宝道:“那我就坐下了?”陆十八点了点头,道:“门主请坐。”陆家宝甩袖掸了掸椅子,好像怕做脏了他的新衣,先掸去上面的灰土,才慢慢的坐下。 陆家宝坐下后,四女分成两两一对,站在陆家宝的椅子后面。药王门的人,按着座次坐下。 陆十八道:“药王门兄弟,今日新门主茹位,相信你们心中多少都猜到老门主可能不在了。也确实如此,老门主已经驾鹤西去,临终前将药王门的门主传位于陆家宝,他老人家的唯一外孙子。” 群雄道:“原来是老门主的至亲,我们自当全力辅佐少门主,将药王门发扬光大。”药王门的各大高手,一觉醒来,突然多了一个门主,乳臭未干,言行又有点呆头呆脑,傻里傻气,内心实不如何信服,多少有点儿满腹疑惑,待听说是老门主陆立三的外孙子,也就没有什么疑议了。 陆家宝渐渐地适应状况,道:“蜀王在庄子前屯于重兵,来势汹汹,我这个门主的屁股还没有做热,脑袋只怕就会被砍下来了。不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大家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议一议。” 蔡久躬身以礼,说道:“启禀门主,我们在后山抓到了一些私闯禁地的无礼之徒,你看如何发落?”陆家宝道:“是天师道一伙人吗?” 蔡久道:“门主料事如神,正是他们。”陆家宝道:“我和张天师打过交道,也算是老相识,就不必难为他们了,给他们一口饭吃,劝他们离开,以后就不必再来了。” 蔡久道:“是。”还没有动步,只听门口一个声音道:“远来都是客,既然是老相识,给一碗饭就打发了,这是你药王门的待客之道吗?” 陆家宝道:“已经带到门口,你也不早说?听听,人家见怪了吧?呵呵???我本想放一条生路,可你却自找麻烦,就请他们进来说话。” 蔡久道:“是,带他们进来。”大门开处,推推搡搡进来一众人等,为首之人,正是张守一。 陆家宝见天师道一伙人垂头丧气的进来,立即迎上两步,笑道:“张天师,别来无恙。呵呵???一别月余,我们竟然在此间见面,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张守一愣住了,道:“陆家宝,怎么是你?”陆家宝笑道:“不是我,你们私闯后山禁地,还有活的机会吗?” 张守一道:“我们急着回家,错过住宿,误入后山,也不是有意为之。”陆家宝道:“张天师,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来干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就不必叫屈了。”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二回 夺美 张守一将双手一摊,无可奈何的道:“百花掌门,我天师道在外漂泊已久,的的确确是回家,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陆家宝见他还是一味的抵赖,笑道:“好,就算你回家,可你怎么跟周四哥在一起?你还说不是你设下圈套,抢走藏宝图吗?” 张守一暗暗叫苦,叫屈道:“我们只是巧遇,你可别误会。”陆家宝道:“是吗?又是巧遇?也太过巧了吧?”张守一道:“周四野,你说句实话,我们有无关系?” 周四野见为首之人是陆家宝,心下一慌,不由面红耳赤,当初陆家宝以礼相待,当他是朋友,平起平坐,可自己猪油蒙蔽了心窍,竟然抢走他的藏宝图,如何还有脸见他?急忙躲在陈大掌柜的身后,生怕被他看见,可怕什么来什么,陆家宝还是提起他,还叫他一声周四哥。最可恨的是张守一,竟然还点名叫他出来作证,退无可退,只得硬着头皮道:“陆兄弟,我对不起你,偷了你的东西,你要打要骂,我???我这个???你要打就动手吧,要骂就开口好了。” 陆家宝笑道:“周四哥,你抢了藏宝图,可找到了宝藏?”周四野道:“我就是一个穷命,宝图还是物归原主吧。”说着从怀里取出藏宝图,托在手里。 兰兰道:“藏宝图是我爹爹赏给陆家宝的,人家的东西,你不告而取,不觉得脸红吗?”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藏宝图。 周四野手指一翻,扣住了兰兰右手的脉门,笑道:“我虽然是穷命,但没有人甘心穷一辈子。陆家宝,你要宝图,还是美人?”他本来想交出藏宝图,也就算了,可来取图的人竟然是一个小丫头,心下不禁一动:“我将她扣为人质,陆家宝便要伤我,也必投鼠忌器。”将如意算盘打得山响,脸上露出得意之笑。 兰兰叫道:“你这人干什么?快放开我!”想要出力摆脱,但半片身子都麻木了,一动弹,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陆家宝一见周四野所扣的部位,便知兰兰已经落入他的手里,即便武功高出兰兰十倍者,此时也已无力抵抗,唯有听由周四野宰割。当下笑道:“周四哥,我也没有说要藏宝图,你不想给,拿去就算了,何必多此一举?” 周四野道:“你当真放我走吗?”他将信将疑的看着陆家宝,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陆家宝道:“你们还在门外,我就让你们走,是你们自己偏偏硬要进来,我拦都拦不住,是不是?” 兰兰道:“放开我,你想走就赶快走吧。陆家宝顶天立地,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谁像你言行不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周四野全不理会她言下的讥讽,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麻烦你送我到门外吧。”只要到了门外,天高任鸟飞,自己轻功了得,只要撒腿一走,天下可没有几个人能追的上。要是逃离这是非之地,立即隐姓埋名,隐居起来,过了风头再说。 他眼望着陆家宝,一颗心也在他的身上,一步步的后退,防止陆家宝突然暴起救人。忽听陈大掌柜的叫道“小心,有人偷袭。”周四野一惊,只见吴巴山已经欺近身来,扣住了兰兰左手脉门,不由大怒,喝道:“你这老儿,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既然来送死,我就送你见阎王。”举掌拍出,直击吴巴山的脑袋,突然间后颈上一凉,一件凉冰冰的利器已经架子他脖子上,一个声音冷冷的道:“想走可以,将藏宝图留下来。” 周四野只顾着前面的陆家宝,可没有防备身后的张守一,待要出掌护身,却慢了一步。张守一喝道:“再不放开,这一剑便斩下去了。”他见陆家宝已经误会了,立即主动出击,一来表明不是一伙的,二来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藏宝图溜走。 周四野松指放开兰兰手腕,向前跃出数步,转过身来,说道:“张守一,姓周的不会忘了今日之事,必定跟你天师道没完。” 张守一道:“从你抢走宝图的那一天起,天师道便和你势不两立了。”周四野呵呵冷笑,道:“当我怕你天师道吗?不论出什么题目,姓周的借着便是。” 陈大掌柜的道:“既然势不两立,择日不如撞日,索性就今天将恩怨了了。”突然间挥动算盘,哗哗作响,横过兰兰的头顶,砸向吴巴山的肩头。 这一击又快又很,吴巴山万万没有想到他隔着一人,铁算盘说到就到,来不及拔剑抵挡,只得后退,避其锋芒。这一退恰到好处,刚好避开算盘的敲打。他艺高人胆大,早已经算好了距离,退这一步,陈大掌柜的算盘说什么也够不上,虽然匆忙躲避,兀自不肯放开兰兰。到手的肥羊,怎肯轻易让人? 陈大掌柜的道:“你这家伙已经老大不小了,竟然要美女不要性命。”铁算盘果然够不上他,却突然间弹出一颗算盘珠子,正击中吴巴山的肩头。 吴巴山疼得一哆嗦,手上无力,放开了兰兰,又惊又惧,叫道:“如意算盘?没有想到你这家伙竟然有这本领?”陈大掌柜的道:“我是陈家老店的掌柜,打的就是如意算盘。” 兰兰一得自由,立即撒开双腿,惶惶如漏网之鱼,想尽快跑离这是非之地。陈大掌柜的道:“哪里走?我救你脱险,也不说声谢谢,就想回去,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铁算盘抖动的哗哗作响,一招“龙战于野”,跟着一招“风雪茫茫”,两招混一,向兰兰递去。 兰兰面前全是黑乎乎的铁算盘,好像一团团乌云旋转,一时间不知如何招架,不由一退再退,只盼能退到安全之处。 陈大掌柜的一伸手,拉着她的胳臂,交给周四野,道:“兄弟,送你一美人,就看你有无福分消受。”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三回 救美 兰兰小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旋,不由自主的潸然泪下,委屈万分,哭道:“你们打你们的,有我什么事,干什么缠着我不放?”眼泪说下来就下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周四野笑道:“别哭别哭,我这人最不见不得美人落泪了。喂,他弄疼你了吗?你这家伙就是从来不知怜香惜玉,怎么又将小美人弄哭了?”陈大掌柜的道:“给你的是附身符,可不是让你疼得。” 陆家宝道:“掌柜的,你一个生意人,不缺吃,不缺喝,也来蹚浑水,不怕丢了性命吗?”陈大掌柜的持着铁算盘,护住周四野,不让天师道的人近身,向陆家宝一笑,道:“欲壑难填,你本是百花门掌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美女左拥右抱,不还是招摇撞骗,又当了药王门的掌门?”他可不知陆家宝怎么又当了药王门的门主,随便一说,旨在蛊惑人心,搅乱对方阵脚,就有机可乘。 陆家宝笑道:“我这个门主,骗来的也好,光明正大也罢,说话多少还是算点数,说放你们走,就放你们走,干什么还要附身符,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突然间飞身而起,扑向陈大掌柜的。二人本来相距二丈有余,但他一扑及至,手爪如鈎,爪风凌厉,直抓了过去。 陈大掌柜的冷笑着道:“你这是飞蛾扑火,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竟然自不量力,来做护花使者,就是找死。”铁算盘一举,哗哗作响,一团黑影向他砸了过去。 这铁算盘也不是很快,但凝力不发,进可攻,退可守,时机部位都拿捏的恰到好处,陆家宝倘若一意孤行的强攻,不管如何变化,都在铁算盘的笼罩之下,还没有扑到陈大掌柜的身前,就会被铁算盘砸的骨断筋折。 诸葛少云道:“快退,小心他的算盘珠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不由大声提醒。 毕静儿道:“不必跟他硬拼。”二虎相斗,必有一伤,这家伙是一个高手,武功深不可测,没有必胜把握,暂且避其锋芒。 红缨道:“药王门门下的人,都是酒囊饭袋吗,怎么事事都让门主出头?”于其劝他退下,不如激励药王门全体上下,群而攻之,立足于不败之地。 陆家宝救人心切,不退不避,手掌一偏,径直向算盘抓拿,空手入白刃,竟然想夺下他的铁算盘。 陈大掌柜的心下大奇:“莫非这小子的手是铁打的,不畏刀剑吗?呵呵???即便是铁打的,我这铁算盘暗藏刀口,削铁如泥,也必削断你几根狗爪子。”但毕竟心有所忌,有意无意之间,将算盘竖立,防止他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怪招,真的夺走算盘。输赢无所谓,要是算盘被他空手夺走,那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这念头方转,眼前突然出现一朵花,一朵鲜花在空中绽放,他失声大叫道:“昙花???昙花一现!”再也留不住手,嗤的一声,铁算盘将鲜花砸的四散飘落。 陆家宝手掌一侧,已经抓住他的手腕,按住他的脉门,顺势夺下他的算盘,就势一挥,向陈大掌柜的和周四野各砸一算盘。霎时间乌光大盛,,算盘珠子上下滑动,哗哗作响,激得厉气逼人。 这一击又快又狠,又极为刁钻,陈大掌柜的、可没有夺回铁算盘的把握,立即向后退避,周四野还拉着兰兰的胳臂,一愣神间,铁算盘已经即臂。陆家宝喝道:“放手,不然我砸断你的胳臂。” 周四野想拉兰兰作挡箭牌,却已经来不及了,再不收手,臂膀必然被算盘切断。他一惊之下,急忙放开兰兰,身子向后一仰,退出三步,但觉手背隐隐疼痛,提手一看,只见淤青一片,显然刚刚被铁算盘砸中不久。他不由又惊又怒,喝道:“你这家伙,不是说放我们走吗,怎地出尔反尔?” 药王门的一众老少,奉陆家宝为新门主,内心实不如何敬服,大多人都想看他出丑。此刻见他一出手,便是如此厉害,震惊之余,齐声欢呼。 陆家宝一把将兰兰拉到身后,笑道:“我放你们走,就是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可没有叫你们拉一个人走?”周四野将信将疑的道:“你当真放我们走?”他还在将信将疑间,陈大掌柜的早已经悄没声的走到了大门口,放心不下他的算盘,回头道:“百花掌门,算盘就麻烦你收藏二日,姓陈的今日就告辞了,过几天再来???” 一言未了,猛听的咣当一声响,大门被人踢开,一人声音喝道:“好大的狗胆子,蜀王亲自登门拜访,尔等也敢糊弄,派几个丑八怪过去胡言乱语,就想吓走蜀王,你药王门是不是真的在江湖上除名?”暴喝声中,从外面飞进几个人来,一个接一个,犹如连珠一般,叠加在一起。 陈大掌柜的只防着众人,却没有料到大门会无风自开,后背被门板结结实实撞了一下,就好像重重的挨了一记闷棍,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狗吃屎,牙齿不知崩掉了几颗,一嘴都是鲜血。好在他功夫了得,双手撑地,想爬起来,但身体刚刚离地,猛然间飞来一人,正落在他后背上。 这人当然是大黑熊刘亮,被人扔了进来。他本来就五大三粗,体肥身重,再加上这一掷之力,就好像一个肉锤,重重的击在陈大掌柜的后背,这一瞬间的力道,何止千斤,陈大掌柜的又被重重的压在地上。念头还没有转动一下,又飞来一人,落在刘亮身上,虽然没有被打的感觉,但重量毕竟又重了一倍,而且还没完没了,越来越重,几乎肺都快炸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陆家宝见黑白双熊等先后被扔进来,微微一惊,道:“来者都是客,我想送走这些朋友,再见蜀王,没有想到蜀王是个急性子,既然来了,那就一块儿聚一聚吧。”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四回 蜀王 大门口走进一个铁搭般的汉子,威风凛凛,大声喝道:“蜀王没有发话,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他左手提着红袍怪,右手抓着千手观音的后衣领,一抬手,将二人又扔在人堆上。 这二人可不是吃素的,在江湖上也是呼风唤雨的主,可在他手里,便似两只小鸡一般,一动不动,想来中了了什么手法,才听任宰割。 陈大掌柜的本来还有一口气,这二人的重量再一上去,咯的一声,一口气没上来,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陆家宝见他擒释红袍怪、千手观音二人,视如无物,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心下不由暗暗喝彩:只有这样的汉子,方有这般的气场,蜀中之王当之无愧。心生好感,连忙走上前去,笑道:“阁下就是蜀王吗?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那汉子呵呵一笑,道:“你要见我家主公,须得焚香祷告,沐浴更衣,倘若还是这般无礼,可别怪我拆了你小小的药王门。” 陆家宝大失所望,听他言下无礼,心下着恼,道:“原来你不是蜀王,我这药王门虽小,可不是什么人想拆就能拆的。”走过去伸手抓起六怪,将其一一拉起,最后飞起一脚,将陈大掌柜的踢向周四野,道:“看看你管吃喝的东家,还有没有气,有没有救。”陈大掌柜的是开饭店的,二人合伙谋财,他自然不会收周四野的饭钱酒资,管吃喝的东家,倒是名副其实。 陈大掌柜的一到周四野怀里,似乎动了一下,他不由大喜,道:“没事,还活着。”却见六怪纷纷向陆家宝道谢:“多谢陆兄弟出手相救,我们又给你添麻烦了?”六怪只觉一股热力从手爪间直传入体内,丹田、胸腹之间,真气鼓荡,有说不出的舒服之感,阻塞的经脉立即被震开,再无任何窒滞,恢复了自由,又能跑,又能跳,自然惊喜万分。 陆家宝道:“无妨,你们且先退下,看情况再说。”意思是说,你们手眼要活,情况不妙,立即开溜。 那汉子见他随手一抓,六怪的穴道立解,既不须查问何处穴位被封,亦不必在相应穴道处推血过宫,这等手法不但从所未见,且从所未闻,眼见他貌不惊人,又年纪轻轻,不由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药王门里干什么的?” 陆家宝笑道:“你不是蜀王,你是什么人?”二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就好像好斗的大公鸡,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突听门外一个声音道:“蒋飞虎,退下。” 陆家宝一怔,这声音有些熟悉,随即想起,应该是五行教堂主王建,想不到在这时候,竟然能遇上熟人,高兴的道:“来人可是王建?”那大汉喝道:“大胆,蜀王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来人果然便是王建,笑道:“蒋飞虎,退下。此人便是陆家宝,也算是本王的老朋友,不碍事。”陆家宝笑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想不到你便是蜀王啊!” 王建笑道:“我也没有想到会遇上陆兄弟,哈哈···”陆家宝道:“他原来是你的贴身护卫,口气不小,想灭了这里所有人。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能杀得了吗?”王建道:“他一直跟在本王的身边,没有见过世面,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陆家宝道:“蜀王说笑了,他跟着你左右,出生入死,什么事没有见识过?” 王建笑道:“没有吃过亏,就不知道厉害是什么东西。听说你这里有客人,必定是世外高人,就给我们引见引见吧。” 陆家宝一笑,道:“蜀王就是蜀王,一眼便知此间有高人。来来,我给你们引见,这一位便是天师道的张天师。” 张守一道:“张某出去浪荡了几年,想不到蜀中换了新王。张守一携天师道上下人等,见过蜀王,日后如有用得上我天师道的地方,必定探汤蹈火,万死不辞。”王建道:“一定有地方讨饶,但望天师心口如一,共同维护巴蜀一带的平安才是。”张守一道:“蜀王放心,天师道一定竭尽全力,天府之城国富民安,天师道才有发扬光大的机会。” 陆家宝道:“这二位一个开饭店的,一个要饭的,为了谋财,才走到一起,你要指望他们能帮你什么忙,就等于与虎谋皮,将性命交给他们,这种人不提也罢。” 周四野羞得满脸通红,无地自容,眼露恶毒之色,握紧拳头,想冲上去,打陆家宝一下,却又不敢。 王建面露厌恶之色,看也不看他二人一眼,道:“这种人提他干什么?说一说药王门的神医吧。” 红缨笑道:“王叔叔,陆家宝就是神医,他是百花门的掌门,今天又出任药王门的门主。你现在坐的地方,可是他的位置。” 王建站了起来,道:“原来陆兄弟是此间的主人,我怎么能喧宾夺主?失礼失礼,原来陆家宝就是神医,这可太好了。”陆家宝道:“不敢不敢,只学过几天针灸,旁门左道之术,如何敢称神医?” 陆家宝虽然极力解释,但还是惹恼了药王门的人,刚刚生出的好感,已经荡然无存,心下想,既然你是神医,就让你看好了。都一言不吭,存心想看陆家宝的笑话。 红缨笑道:“失礼倒是小事,听说你还带来一个病人,要是医治不好,你就会灭了药王门。这不会是真事吧?”王建叹口气道:“这人太过重要,没有办法,只有逼药王门救人。” 诸葛少云道:“重要的人就不生病了吗?一般的病都还好说,就怕怪病,不治之症。倘若什么病都能医好的话,天下的富人,岂非一个都不会死?你当上蜀王,应该是明事理之人,怎么反而糊涂了,迁怒于旁人?” 王建一惊,不自觉的退一步,道:“你···你是什么人?”陆家宝笑道:“蜀王,你看她像谁?”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五回 自大 王建脱口而出,道:“诸葛无双。“陆家宝道:“就是他的千金,看不惯她父亲的所作所为,出来散心,游山玩水至此。”王建面露奇怪之色,点了点头,道:“像,真像。” 陆家宝笑道:“蜀王千岁,听说你有一个病人,病人在哪里?我能看看他得了什么怪病吗?”王建道:“当然可以,还望陆门主尽心尽力,将他医治好。来人啊,将病人抬进来。”招呼手下的人,将病人抬入。 病人不能走路,需要抬进来,自然已经病入膏肓,离死不远了。陆家宝看向门口,却见数十人抬进来一个大铁笼子。幸而大厅大门足够大,勉强抬进来。 大铁笼子上盖着一块大大的黑布,不让光线射入,铁笼子的二面各绑着一根长长地大木,众人抬着铁笼子,都远远地躲着,仿佛怕被传染一般。 王建挥了挥手,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那些人如获大赦,一齐躬身退下。陆家宝道:“病人在里面吗?” 王建点了点头,神情庄重,拿过旁边的一根长杆子,挑起上面的黑布,只见铁笼子里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大家,盘腿而坐,好像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红缨突然间呼吸急促,转到对面,大声叫道:“爹爹,你怎么了?谁将你关在笼子里?”这人居然是五行教教主秦天柱,她扑上前去,要打开铁笼子的门,放他出来。 秦天柱慢慢睁开眼睛,好像才睡醒一般,喃喃的道:“天亮了,这是什么地方?” 王建早有防备,一把拉住她,道:“大小姐,不可过去。”红缨道:“放开我,放开我!原来是你将我爹爹关起来?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突然间发疯了一般,抽出剑来,刺向王建。 秦天柱好像才看见红缨,突然说道:“缨儿,他也是没办法,别冤枉你王叔叔。”红缨道:“可是他将你关在铁笼子里,我冤枉他了吗?” 秦天柱哈哈大笑,道:“我武功天下第一,谁敢关我?”红缨道:“没有关你,你怎么在铁笼子里?”秦天柱道:“这天下谁有本领将我囚禁起来?没有人,只有我自己才能将自己关起来的。”红缨不明白,道:“为什么啊?”秦天柱道:“外面的坏人太多了,我嫉恶如仇,一见到他们干坏事,就想动手,因为我的武功太高,一出手,他们全都死光光。没有办法,为了少杀戮,我就自己将自己关起来来了。” 周四野嘿地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秦天柱扭头看着他,喝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周四野道:“大言不惭,天下哪有将自己关起来的人?让人暗算了就是暗算了,又何必自己往脸上贴金了。” 秦天柱目露凶光,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怀疑我,有胆子过来,我立即取你性命。” 周四野笑道:“过去就过去,还怕你不成?”说着便要过去。陈大掌柜的一把拉住他,道:“不可,身在险境,我们不必多生枝节。”周四野道:“怕他什么?我在笼子外面,他还能吃了我?”全不理会陈大掌柜的,走了过去,在离铁笼子还有三步地远的地方,却站住了,冷冷的道:“我来了,看你怎么杀了我?” 秦天柱道:“有本事,你敢再走一步吗?”周四野举步欲前,突然又放下脚,说道:“我走累了,走不动了,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好了。”他已经算过了,这是安全地带,有什么不对,可以立即转身逃离。 秦天柱突然间狞笑着道:“杀不了你,就当我没有本事。”猛然冲了过去,“咣”的一声响,重重的撞在铁笼子上,但他的一只手已经探出铁笼子,抓向周四野。爪风凌厉,不可抵挡。 周四野吃了一惊,没有想到他的手爪竟然有一股奇怪的吸力,拼命想要后退,竟然不能移动脚步,眼见他手臂突然长了一节,手爪落下来,自己竟然无法躲避,心下一凉,只有一个念头:“我命休矣。” 秦天柱已经极力伸长了手臂,但还是差了一点点,手爪从周四野的鼻子尖滑落下去,没有碰到他一丝一毫。 周四野算得确实准确,这地方确实安全,秦天柱一爪没有抓到他,还是不死心,手爪左右摆动,上抓下捞,只希望能够碰到周四野一星半点,但他的臂膀已经极力伸长,第一次没有碰到,以后便是徒劳。 周四野见他手爪如鈎,在眼前晃动,却不能再伸前一寸,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心下大喜,不由笑道:“这就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手掌?嗯,我怎么看都像鸡爪子,要是烤着来吃,不知是什么滋味。”歪着头看着秦天柱的手爪,就好像观看待宰羔羊有多少的膘,能割下多少肉,轻松之余,对着秦天柱的手爪吹了一口气。 秦天柱突然凝力不动,就好像雕刻出来的石像一般,一动不动。显然没有抓到对方,心有不甘,却不想徒劳无功。 周四野笑道:“笼子里的天下第一高手,适才我已经让你三招,这个时候却不再让了。”伸指点向秦天柱手背上的劳宫穴。 红缨见他一动不动,真是着急,不由大声提醒,叫道:“爹爹,小心他点你穴道。”周四野笑道:“已经来不及了,着。”一指点中秦天柱的劳宫穴,就如同点在一团棉花团上,凌厉的指力消得无影无踪。 这一着大出周四野意料之外,立即惊觉:“这老怪一动不动,就是在等我动手,我怎地这么不小心,可中了他的道儿。”急忙收指,却不料秦天柱的肌肤上好像有极强的粘力,竟然将他的手指牢牢粘住了。 周四野心中不禁涌出一丝丝悔意:“我既然想制造混乱,趁乱而走,离开这是非之地,何必跟一个不相干的人斗气?”此时更无退缩余地,既然不能收回指力,索性再攻,全身内力,径从指中送出。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六回 断腕 岂知内劲一迸出,登时便如石沉大海,不知到了何处。周四野暗叫一声:“不好,坏了。”立即抱元守一,劲力内缩,全力将手指慢慢缩成拳头,想极力摆脱秦天柱的粘黏。蓦地里拳头外一紧,已被对方手掌握住。 周四野吓得魂飞魄散,一声低吼,拼命使力挣扎,只想摆脱秦天柱的掌控,可使出的力气,就如奔腾倾泻的洪水,奔泻而去,越是用劲使力,内功越是飞快的消散。此时已经是生命攸关,哪里还顾得什么功力,脸露狰狞,显然将力透支,还是一点点的被拖往铁笼子里。 陈大掌柜的虽然不知周四野所受的痛苦,但见他突然被秦天柱拖向铁笼子里,料定坏了,转身抢过一柄剑来,刺向秦天柱,剑光大盛,剑尖上射出一道青芒。他知道遇上了生平大敌,是以一出手,就用上了全力,剑气如虹,攻敌必救。这剑芒无坚不摧,不想死的话,你就只有放人,才能躲开剑芒。 红缨道:“爹爹,小心剑芒。不要脸,二打一。”她看见了,提醒的也算及时,骂的也算到位,可这剑刺得着实太快,嗤的一声,剑芒已经透入铁笼。可是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了,剑芒突然四散开来,便似遇上了一种不可摧毁的坚硬体,将剑芒化成了一片青光。这就如同一股飞射出的水线,被物体一挡,水花四溅,全飞溅在秦天柱身上,消失在他身体里。 陈大掌柜的跟着长剑也刺了进去,当的一声响,长剑断成两截。 陈大掌柜的大吃一惊,这剑芒是他最拿手的绝技,乃是将全身之力,聚成一线,加上剑锋之利,可谓无坚不摧,取人性命,易如反掌,当真屡试不爽。此时救人心切,顾不上是否伤人性命,惹上麻烦,一剑挥出,剑芒喷射,却不料被一堵无形气墙挡住,便似撞进了一张渔网之中,一线剑芒化为万缕青光,将秦天柱罩在其中,这些青光一接触他的身体,立即隐去消失。秦天柱本来苍白的脸上,突然间青光一现,赤红转黄,最后更加的惨白。 秦天柱深吸一口气,将最后的一片青光吸入鼻口里,睁开眼睛,就好像喝了一杯美酒,意犹未尽,眼见他的剑刺到,当即将手一举,挥掌击在剑刃的无锋处,这剑便断了。陈大掌柜的不由退了半步,断剑圈转,剑光闪烁,将周四野的臂膀砍断。 周四野一声惨叫,向后摔倒,一手抱着肩头,血流如注,痛不欲生。 这期间兔起鹘落,只是一瞬间。陈大掌柜的知道一时无法逼秦天柱放手,眼见周四野便被拖入铁笼子里,看秦天柱如狼似虎的样子,必死无疑,当机立断,砍断了他的臂膀,使得秦天柱无法再将他锁住。这就是毒蛇鳌手,壮士断腕之举。 秦天柱丢掉手里的半截手臂,缓缓地走到铁笼子的中间,盘腿而坐,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果真如他自己走进去一般。 红缨道:“爹爹,你疯了吗?天下哪有自己关自己的道理?我放你出来。你放开我!”一把推开王建,想过去要放秦天柱出来。 秦天柱突然睁开眼睛,连连摆手,叫道:“你别过来!别过来!我不出去!不出去···”神情慌张,好像红缨是吃人的妖怪,避之不及。 红缨道:“爹爹,你怕什么?有我在,没有人能难为你。”她话语间虽然很自信,但神情却很无助,走到了铁笼子旁边,望着秦天柱,泪流满面。 秦天柱面露痛苦之色,大声喝道:“你离我远远地,快走开,我不能出去。”红缨道:“为什么?”秦天柱道:“我在想一件事,想通了,我才能出去。”红缨道:“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你要这么体罚自己?我还是放你出来,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解决。”说着高举手中的长剑,向铁笼子的大铁锁砍去。 秦天柱突然目露凶光,叫道:“我不出去就是不出去,你啰嗦什么?”突然间冲过去,一只手伸出铁笼子外,抓向红缨的手。 红缨多日不见父亲,突然父女重逢,不禁心神难以抑制,见他抓来,还以为他想拉自己过去,不躲不闪,反而伸手上前。 陆家宝突然心中一动,叫道:“不可。”飞身而动,冲上前去。 王建早有防备,见秦天柱冲过来,一伸手提过旁边的一把椅子,送到他的手里。陆家宝同时将红缨拉着倒退一步。 秦天柱一把将椅子抓得粉碎,仰天一声尖叫,如鬼哭,如狼嚎,摇头晃脑间,双手抓住铁笼子的铁杆子,左右摇晃,咯咯声响,铁笼子似乎都要塌了。 红缨大惊失色,这椅子要是换成她,还不骨断筋折?不由道:“爹爹,你怎么了?” 陆家宝道:“别过去,他已经不是人了。”秦天柱突然扭转头来,盯着陆家宝,森然的道:“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陆家宝道:“说你是半人半妖,还是好听的,连自己的女儿都要杀,你已经没有一点人性了。” 秦天柱怒道:“谁说的?谁说的?我要杀了他!”双手握着两根铁条,拼命摇晃,铁笼子吱吱呀呀,似乎不是很牢固,他随时都有可能冲出牢笼。 红缨也不由吓了一跳,往后一退再退,叫道:“爹爹,你怎么了?”突然见他头顶上生出一缕轻烟,隐隐约约间绿叶闪过,骏马奔来,不由大叫,道:“爹爹,你头顶着火了吗?” 秦天柱眼里凶光闪动,喝道:“你看见什么?看见什么!我要杀了你!”又向红缨冲去,铁笼子吱吱呀呀一阵摇晃,差点被他撞开。 兰兰、毕静儿、诸葛少云等都往后退,只要看见他冲出牢笼,立即撒腿就跑,能跑多远就多远。 王建拾起地上的黑布,一抖手,将黑布抖开,盖住铁笼子,声音极其柔和的道:“教主,你累了,该歇歇了。”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七回 敲问 秦天柱突然间看不见物,渐渐的安静下来,想来又是盘腿而坐于笼子中间。 红缨叫道:“爹爹,爹爹!”王建道:“大小姐,你别叫了,教主他看不见,就什么也听不见的。” 红缨道:“王叔叔,我爹爹这是怎么了?他怎么变成这样子?”王建不答,却问道:“陆家宝,你怎么知道教主会伤害大小姐?” 陆家宝道:“我也不确定他会伤害大脸婆,不过我曾经看见过他变化成妖,那样子很可怕,走过之后,焦土一片,草木不留,是生命都被他吸取殆尽。我怕他六亲不认,将大脸婆吸成干尸,以后谁还会惹我生气?不管是不是,便将她拉开了。”红缨好生感激,却道:“饭桶,你又救我一次。我一定如你所愿,不会让你过得痛快的。” 王建心下想,小孩子就是嘴硬心软,不必理会,道:“教主这样子,还有救吗?”陆家宝道:“很难。不过要是知道病因,或许还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王建道:“这个好办,你可以直接问他。”陆家宝奇道:“我问他,他会告诉我吗?”王建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瞧???”拿起旁边的长杆子,在铁笼子的上沿敲了三下,说道:“教主,我问你,你刚才见到了什么?” 秦天柱缓缓地道:“我看见了我的女儿,她好像哭的很厉害,我是不是在做梦?”红缨道:“爹爹,是我,你没有做梦,我就在你面前。”王建道:“大小姐,别叫教主了,他已经睡了,什么话都听不见。” 红缨道:“我不相信,不相信。我说话他听不见,你说话他怎么听见了?”王建将长杆子递给红缨,道:“大小姐,我刚才怎么敲,你就怎么敲,敲三下后,你有什么话就说。” 红缨道:“敲三下吗?”王建道:“一下不能多,一下也不能少,敲完就说。” 红缨依他所说,敲了三下,道:“爹爹,是我,我好想你。”秦天柱缓缓地道:“缨儿,你在哪里?我是不是在做梦?怎么只听到你的声音,却看不见你的人?” 红缨道:“爹爹,是我,我就在你的对面,你掀开幕布,就能看见我。” 王建道:“敲一次,一问一答。要是有什么话想说,你就再敲。”红缨泪眼朦胧,道:“我爹爹怎么成这样子?”王建道:“教主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好在他用强大的内功,压制着心魔,进入睡梦之中,你唤醒他时,他说完要说的,立即进入睡眠。” 红缨道:“爹爹怎么成这样子?”王建道:“大小姐,你也不要再打扰教主了,现在能救教主的,只有陆家宝,你让他问问,看有没有救醒教主的办法。” 红缨哭道:“我爹爹病了,陆家宝,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我爹爹啊。”将长杆子交给陆家宝,掩面而泣。 陆家宝犹犹豫豫的拿起长杆子,心中盘算着如何问话,在铁笼子上敲了三下,突然童心大作,道:“教主,你最恨之人是谁?”秦天柱道:“诸葛无双,他居然抢了我的教主,逼着我装死。这口气我咽不下,我要杀了他。” 陆家宝敲了又问道:“教主,你最佩服的人是谁?”秦天柱道:“诸葛无双。我武功极高,心思机敏,只道天下无抗手,不料竟会着了他的道儿,我对他不佩服都不行。” 众人都是“啊”的一声,显然大出意料之外。诸葛少云也是面露奇怪之色,诸葛无双处心积虑的篡夺五行教教主,逼得秦天柱装死,才躲过一劫,恨他理所当然,谁也没有想到他最佩服的人也是他。 陆家宝又道:“教主,你这一生,最爱的人是谁?”秦天柱道:“当然是我的女儿缨儿,她是天底下最美丽、最温柔的孩子,我一天天见她长大,高兴的时候,她叫我一声爹爹,不高兴的时候,还是叫我一声爹爹,谁都会骗我,唯独她不会。谁要是欺负她,我就杀了他。”提起女儿,他好像很兴奋,每个人的心中,最爱的当然是自己的儿女,爱屋及乌,自然也是最美丽的,谁也比不上。 红缨没有想到他在这混混沌沌之中,还记得自己,不由泪眼朦胧,叫道:“爹爹,我也爱你。陆家宝,求求你,救救我爹爹吧。” 陆家宝点了点头,道:“好,我尽力吧。”在铁笼子上敲了三下,道:“教主,你好好地一个人,怎么变的糊里糊涂,六亲不认?” 秦天柱缓缓地道:“一言难尽,诸葛无双杀我妻子,夺我五行教,我气不过,动用了混元大法,想跟他同归于尽,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陆家宝道:“混元大法?这是什么功夫?”王建道:“你再敲一次,他就会回答你。”陆家宝道:“啊,我忘了这事。”举起手中的长杆子,在铁笼子上敲了三下,说道:“教主,混元大法有什么厉害之处?” 秦天柱道:“混元大法是一套神妙精奥的绝技,掌法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变化万千,练到最高境界,气走诸穴,犹如海纳百川,引敌之内力为己用,可采集日月之精华,吸纳风雨之能量,百川汇海,聚天下之力,雄霸天下,这些都是混元大法的厉害之处。” 陆家宝又敲了三下,道:“教主,混元大法吸取他人之力,这门功夫可不算光明,岂不是强盗行径,如同偷盗强抢别人财物一般?”秦天柱道:“此言差矣,二人生死相搏,旨在胜负,你一拳打死他,他是死,你吸尽他内功,使他脱力而亡,也是一死,没有什么不同。再说了,百川汇海,是百川自行流入大海,并不是大海去强抢百川之水,怎么能说是强盗行径呢?” 陆家宝敲了再问:“教主,你已经吸入很多功力,内功应该震古烁今,雄霸天下,怎么反而神智不清?”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八回 密室 秦天柱道:“我并没有糊涂,混元大法不分敌我,不分物种,吸取了很多异种真气,相互冲突,难以驾驭,我要静一静,想出将它们溶合在一起的办法来。”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不快不慢,思路清晰,有条不紊。 陆家宝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吧,他没有病,相反还清楚的很。”红缨道:“可他现在这样子,人鬼不能近,这可如何是好?陆家宝,你快想想办法,就救救他吧!” 陆家宝道:“陆大夫,你是药王门的元老,可有什么办法?”陆十八摇了摇头,半天才道:“老夫活了八十岁,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等症状的病人。” 王建大失所望,道:“药王门医术神通,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吗?”陆家宝道:“蜀王,我这个门主,其实只学过三天的针灸,没有真本领。要是有我外公在,他一定有办法治愈秦教主的。陆大夫,你有什么办法吗?”他这话可就不太客气了,药王门的人有的忍不住了,叫道:“门主,陆大夫是老门主的族兄,医术只比他高,不比他低。” 陆十八摇摇手,示意不必较真,说道:“办法要想,饭也要吃。可我药王门是个小门派,没有山珍海味,门主,咱们先将各位高客送出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他如此一说,便是公然下逐客令了。 王建道:“蜀中还有很多事情等候处理,本王不宜久留,就将教主留下来,大小姐在此,我也就放心了。.”陆家宝道:“蜀王,不留下吃饭吗?”王建道:“吃饭喝酒,以后有这机会,这次就算了,教主的事,就拜托陆门主了。”带着一群人,悻悻离去,陆家宝客客气气的送出几步。 周四野虽然死里逃生,毕竟受了重伤,心灰意冷,从怀里掏出藏宝图,单手递上,道:“穷命就是穷命,不是我的,也强求不来,陆兄弟,这是藏宝图,原璧归赵,对不起了,你的东西现在才还给你,宝藏我不要了,告辞。”将图丢在地上,转身离去。 陈大掌柜的道:“周兄弟,等等我。”也不多说,连忙跟上去。 陆家宝道:“周四哥,不喝杯水酒再走吗?”周四野全不理会,和陈大掌柜的扬长而去。 兰兰这一次学乖了,可不敢随意上前,确认无事,才过去将藏宝图拾起来,交给陆家宝保管。 张守一道:“我天师道路过药王门,讨杯水喝,陆门主,不会为难吧?”陆家宝道:“粗茶淡饭,只要张天师不嫌弃,还是有的。”当下安排下酒席,招待天师道一伙人。 陆十八虽然不情愿,但门主已经发话了,可不好回绝,只得下去安排酒席,招待天师道一伙人。 吃过饭后,陆十八让人带大家住下,对陆家宝道:“门主,你当真想治好秦天柱,我倒是有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陆家宝奇道:“你有办法?怎么不早说?” 陆十八道:“我一个老朽,能有什么本领?这是我药王门的一个秘密,怎么能当众说呢?”陆家宝道:“秘密?什么秘密?” 陆十八道:“你是药王门的门主,这个秘密一定是要知道。我药王门后山处,有一处洞穴,里面的石壁上,记载着我陆家数百年的行医用药心得,你可以去一观,或许可以从中找到对付疑难杂症的办法,医治秦教主。” 陆家宝喜道:“有办法就要一试,陆大夫,你带我去。” 陆十八点了点头,道:“你是门主,这地方迟早是要去的,走,你跟我来。”引导陆家宝来到后花园,搬开一座假山,现出地道口。陆十八高举火把,走在前面。 一路上陆十八在隐敝之处不住按动机括,使预伏的机关陷阱并不发动。这地道曲曲折折,盘旋而上,有时豁然开朗,现出一个巨大的石窟,可见地道是依着山腹中天然的洞穴而开成。 陆十八道:“门主,知道这秘密的人,已经不多了,你是药王门的新门主,自然要知道这秘密,也一定要记得这些机括,传承下去,要不然就是死秘。”陆家宝道:“这地方如此隐秘,如果本门遇上攻击,可以躲进来,躲过一劫。” 陆十八道:“本门人才济济,有很多办法对付来犯之敌。如果说能将本门逼上绝境的,就是同门相残,他如果想谋夺本门,也一定知道这秘密,躲在里面,也是死路一条。” 陆家宝道:“是,说的一点都没有错。”突然想起薛白衣,他就是一心想谋夺药王门,他会不会知道药王门的这个秘密? 行了二里有余,陆十八伸手推开一侧一块岩石,让到一旁,说道:“门主请进,里面便是石室,我便在外面等着你。”陆家宝道:“你不进去吗?里面有危险吗?”陆十八道:“不是有危险,这是本门重地,一般人不得门主许诺,不得随便进出。” 陆家宝道:“我不就是门主吗?我让你和我一起进去,有什么不懂之处,还要向你请教。”陆十八面露喜色,道:“我在年轻的时候,跟着老门主进来过一次,时隔多年,有幸再进去观摩,不枉了这么多年的努力。” 二人一起走进石室,陆十八点亮了中间的一盏油灯,石室里一片光明。陆十八道:“门主,这边来,先来看看你有多少财产吧。”陆家宝道:“好。”走到他的身边。 陆十八道:“门主,你看我怎么启动机括。”说着在一个暗角处按了几下,只听喳喳声响,左首的第一扇门突然洞开,一片辉煌的光洒了出来。 里面赫然都是金银珠宝,数不清的金银,数不清的珠宝,任何人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这么多的奇珍异宝。 陆家宝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已经呆住了。陆十八道:“喜欢吗?”陆家宝道:“我想,世上没有人不喜欢这些的!这都是我的吗?可我一辈子也花不完啊。”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九回 宝藏 陆十八道:“当然,你是门主,自然都是你的。”陆家宝跳了起来,叫道:“哇塞,发财了,发财了!这是我的吗?”他仿佛是做梦一般,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 陆十八淡淡的道:“我都这么大的岁数,骗你干什么?”陆家宝忍不住拿起一串珍珠,挂在脖子上,大声的道:“陆大夫,这串儿珠子,拿出卖,你瞧值多少银子?” 陆十八看了一眼,淡淡的道:“二百两银子,还是值得。”陆家宝不以为然的道:“原来只值这么点银子,我还当很值钱呢。”陆十八道:“我说的是一颗二百两,这串儿共是二十四颗,一万两银子还是贱卖。”陆家宝吓了一跳,忙摘了下来,道:“怎么这么多?不是二百两吗,二十四颗不就是四千八百两,当我不会算数?” 陆十八道:“单是这么大、这么圆、这么有光洁的一颗珠子,已经十分难得,可二十四颗珠子竟然一般大小,全无瑕疵,价值就得翻倍,一万两,只多不能少。”陆家宝小心翼翼的放下珠子,道:“这么值钱,可得小心点,别让人上眼了。”陆十八道:“无妨,这里的每一件宝物,只会比它值钱,不会比它低。”陆家宝道:“这么说来,我就使劲花,岂非一辈子也花不完?” 陆十八道:“药王门的每一代门主,都以加砖添瓦为荣,可没有一个想着怎么败光这家业。”陆家宝道:“这些奇珍异宝放在这里,和石头有什么两样?我们聚财而不知道花费,岂不成了守财奴?” 陆十八道:“老祖宗攒下这么多宝贝,希望有朝一日,出了一个明君,一统天下,我们将这些珠宝取出来,打造一个太平盛世。我们现在是守财奴,可总比无财可守要好的多,是不是这道理?”陆家宝道:“这些好东西,看的用不得,我岂不是空欢喜一场?咦,怎么有人来了?”他突然面露奇怪之色,看着陆十八的身后。 陆十八原本不信,可见他如此神态,还是不禁回头看去。陆家宝哈哈大笑,道:“陆大夫,我骗你的。呵呵···你不是说很安全,不会有人来吗,怎么还上当?”他在这一时间,已经顺手牵羊,将几件宝物装进怀里,心下得意之极,如果将这些宝贝送给兰兰她们,不知道她们要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陆十八知道上当,却道:“人老了,眼睛花了,总是疑神疑鬼,上当也就免不了。”说着将黄金门推上,笑道:“你是药王门的门主,何去何从,没有人拦着你,最多不过落下不成器、不孝之子孙的骂名而已。” 陆家宝听他一语双关,心下想莫非他看见我拿东西了?看见又怎么样?他说这东西是我的,我拿自己的东西,可不算偷。笑道:“原来是我当家,这就放心了。”原来他心中想,不成器就不成器,我虽然陆家宝,可并不姓陆,不肖子孙可跟我挂不上边。 陆十八哪里知道他的心如此不堪,说道:“门主,咱们再看看兵器库。”陆家宝道:“还有兵器库?这小小的石室,岂不是个宝库?” 陆十八道:“要尽快的治疗硬伤,首先得了解它们的性能,这就是我们收藏它们的价值,也是我药王门的生存之道。”又在暗处启动第二扇门,陆家宝瞧见了一生中从未瞧见过的那么多的兵器,各式各样的兵器,还有各式各样的暗器。有些兵器,固然是陆家宝熟悉的,但还有些兵器,陆家宝非但没有瞧见过,简直还不知道它们的名字。 金铁之气,砭骨生寒,森森的寒光,将他二人的脸庞都照成了铁青色,陆家宝不自禁的看的目瞪口呆。 枪,兵者之王,最长的长达丈八,最短的不过三尺;剑,轻灵之王,最大的却宛如木浆,最小的娇小如同筷子;刀的样式最多,有又阔又厚的铁背刀、一环连着一环的大环刀、又细又长的苗刀???大小不一,依次排列着。这十八般武器,虽然没有生命,却又似含蕴着杀气,令人心惊肉跳的杀气。 普天之下,所有的凶杀之器,只怕尽在这石室里。 陆家宝随手拔出了一柄剑,只听“呛啷”一声响,剑作龙吟,森森的剑气,直逼他眉睫而来,令人不寒而栗,不禁赞道:“好剑!” 陆十八道:“这口剑虽然是削铁如泥的利器,但在这屋里,却算不得什么。”他取起了一件兵器,道:“门主,你可知道这件兵刃的厉害?” 这件兵器猛然看去,即丑陋又笨重,一根铁棒上盘着一条金龙,龙头的双角左右伸展,张开的龙嘴里,吐出一条火红的舌头。 陆家宝道:“铁棒是有龙,看着虽然怪模怪样,却是很威武,不会叫金龙棒吧。” 陆十八举着金龙棒,道:“不错,便叫金龙棒,但这条金龙棒,却与众不同,叫作‘千变万化金龙棒’,一件兵器兼具多种妙用。” 陆家宝上下打量着这大家伙,道:“有趣有趣,你且说来听听。” 陆十八指着棒上的金龙,说道:“这条金龙棒上的金龙,全身反鳞,不但可锁住对手的兵刃,使对手的兵刃脱手,还可粘住暗器;龙角分犄,专制天下各门各派的软兵器,龙舌直伸,打人穴道,全身的龙鳞,也可激射出去,杀人一个猝不及防,若不知底细,只怕神仙也难逃。”他滔滔说来,如数家珍一般。 陆家宝笑道:“这种大家伙,只有刘亮、黑煞神等辈,拿着才威风,我还是使用这个灵便。”说着拿去一个金光灿灿的小圆筒,翻来覆去的观看。 陆十八道:“门主,这是改良后诸葛武侯的连弩,力道足,可以连发,极其厉害,令人防不胜防。”他竟然是百事通,所有的兵器他都知晓。 陆家宝笑道:“十八爷,你是不是常来此间,怎么每一件兵刃都记忆犹新。”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十回 骗子 陆十八道:“不敢,外面有一个账簿,记载着此间的每一件兵器,我恰好是账簿的主人,偶尔翻看,不能亲手把玩,深感遗憾。” 陆家宝指着宝室,问道:“那间的奇珍异宝,也有记载吗?”陆十八道:“那是自然,每一笔进出帐,都有来龙去脉。”陆家宝大为的扫兴,道:“本来想偷偷的盗用一点,看来是不成了。没意思,还看什么?别看了,咱们还是去医室,寻找医治秦教主的疑难杂症吧。” 陆十八道:“是,我这就带你去。”打开第三个机括,二人走进石室,只见四壁岩石打磨的甚是光滑,石壁上刻满了无数径长尺许的圆圈,每个圈里都刻满了各种各样的图形,有的是人像,有的是兽形,有的是繁杂的文字,更有些只是记号和线条,圆圈旁注有甲乙丙丁等数字,代表着不同。 陆家宝见这圆圈数,纵然不过千,至少也有八九百之多,一时间脑袋都大了,道:“这么多,可怎么找?” 陆十八道:“咱们分头看,总会有收获的。”陆家宝点头称是,道:“也只能如此了。”他先看有人像的,却是人体穴位图,注解着如何针灸之法。陆立三所传的各种歌诀奥秘,尽皆注在圆圈之中。 再往下看,才发现针灸之道,博大精深,自己之所学,不过皮毛而已,不由呆呆地出神,恍若入梦。 陆十八道:“门主,你有什么发现没有?”陆家宝一惊,道:“我看的是针灸之法,收获颇多,只怕不对症。”陆十八道:“再往下看,必有所获。” 陆家宝道:“是。”一转头,见一个圆圈左右上角刻着二字,连在一起,竟然是“阴阳双修”四字,他心中一动,凝神望去,果然便是薛白衣留在扇面的神功。 陆家宝好生奇怪,道:“十八爷,你认识薛白衣这个人吗?”陆十八道:“我不认识,不要跟我提起这个人。”人本来是好奇的动物,如果是不认识之人,总会刨根问底,但他矢口否认,起又不让提起,言下之意,不仅认识,而且很讨厌。 陆家宝听他言下不高兴,便道:“是。”又去看阴阳双修的内容。 陆十八本来很是从容,突然间烦躁不安起来,再也无心看石壁上秘诀,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忍不住了,道:“你为什么提起这个人?” 陆家宝明知故问,道:“谁啊?”陆十八道:“你说的那个人,薛白衣,你干什么突然提起他?”陆家宝道:“我想薛白衣必定也来过这里。”陆十八道:“为什么这么说,这地方只有我陆家的人知道,没有我陆家的人带着,外人是不可能进来的。” 陆家宝指着石壁道:“你瞧这里,薛白衣要是没有来过这里,他又怎么知道这阴阳双修?”陆十八道:“不会的,阴阳双修是不可能练成的。”陆家宝道:“怎么不能练成?依着这阴阳双修的修炼之法,可以返老还童,我便令一对武林前辈,至少年轻了二十岁。” 陆十八奇道:“你怎么会阴阳双修?你来过这药王神邸?”陆家宝道:“我不知道这地方,可薛白衣知道,他怕自己忘了,就记载在一把扇子上,现在就在诸葛少云身上,你要是不相信,我明天拿给你看。”陆十八呆呆地出神,喃喃自语:“可恶的家伙,果然骗我,唉,我就是太容易上当了。”陆家宝道:“陆大夫,我可没有骗你。”突然间碰到怀里藏着的宝物,不由汗颜:我毕竟还是骗了他! 陆十八突然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叫道:“不是说你,没有你的事。他说疑难杂症,原来是骗我,他竟然想练成阴阳双修。”突然间捶胸顿足,似乎想起什么不该想起的事情,说不出的懊恼。 陆家宝笑道:“修练阴阳双修,必须有一个志同道合的红颜知己,方能达到水乳交融的最佳境界。薛白衣性情古怪,有什么人会真心对他?”陆十八道:“你怎么知道没有人喜欢他?”陆家宝道:“薛白衣已经死了,至死都没有修练阴阳双修,还不能说明没有人真心对他吗?” 话音未落,忽听门口一个声音阴恻恻的道:“老夫在此,谁在诅咒老夫?谁在说我的坏话?” 陆十八、陆家宝二人同时一惊,回身望去,只见洞门口站立一人,一身白衣,目无表情,手持千变万化金龙棒,堵住去路。 陆十八叫道:“薛白衣,你怎么进来的?你不是立誓,此生不入川吗?”那人冷冷的道:“时间长了,我已经忘记了。”陆家宝一怔,道:“你是薛白衣?呵呵???真是笑死人了,你冒充谁都可以,他吗,说什么我可不相信,因为阁下太年轻了。”那人呵呵一笑,得意的道:“这就是阴阳双修的神奇之处。” 陆十八眼见他持棒而立,威风凛凛,喃喃的道:“他不是薛白衣是谁?此间秘密,只有我和他知道。如果他不是薛白衣,怎么能进药王神邸?” 那人怒道:“我自然便是薛白衣。臭小子,死到临头,你竟然还笑得出,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夫纵横江湖之时,你还在襁褓里喝奶呢。”他见陆家宝不以为然,不由暴跳如雷,将千变万化金龙棒一挥,疾风大作,喝道:“滚开,要不然将你们一起砸成肉饼。” 陆家宝道:“你如果要剥皮抽筋,我倒有三分相信,可你要将我砸成肉饼,那便不是薛白衣。再说了,你是薛白衣,被我火化的那个小老头子是谁?莫非你死而复生?”那人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既然想死,老夫就让你看看千变万化金龙棒的厉害。”将金龙棒举了起来,砸向陆家宝。既然是不听话的主,那就打他心服口服。 这一棒击出,疾风大作,其势不可抵挡,只要碰上了,立即骨断筋折,当真给砸实了,不成肉饼,也是一堆肉泥。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十一回 臭屁 陆十八知道这千变万化金龙棒一发动,陆家宝必死无疑,连忙叫道:“且慢动手,我有话说。” 陆家宝却不知已经站在鬼门关前,不以为然的道:“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露的人,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陆十八道:“门主,你且先忍一忍,待我先问他两句。”陆家宝微一迟疑,虽然有点儿不情愿,还是侧身让开一步,道:“好,你快说。” 陆十八道:“薛白衣,你可认识我?”那人呵呵一笑,道:“陆十八,你虽然叫十八,但今年只怕是八十了吧?呵呵···如果你没有活够,就拜在我的门下,我教你长生不老的方法。”陆十八道:“薛白衣,当年你图谋不轨,我就该一刀杀了你。” 那人道:“老不死的,当年若不是你阻挠,我早已经得了洞里的宝贝,和小师妹远走高飞,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就因为你,小师妹被迫下嫁陆立三,今天我就要杀了你,” 陆十八道:“你倒记得清清楚楚,当年我放你一条性命,还记得你怎么跟我说的吗?”那人道:“当年你百般刁难我,今日一并奉还。” 陆十八道:“好,薛白衣,看来你现在是要动手了吗?”那人道:“什么时候动手,你们都是死路一条,急什么?” 陆十八道:“大丈夫恩怨分明,老夫跟你有仇,你来复仇,倒是天经地义;但这少年,你却要将他好生放走。”那人笑道:“放不放他,全要看老夫高兴不高兴。” 陆十八道:“可他和此事无关,你不是滥杀无辜吗?”那人得意的道:“杀了你们,再也没有人知道宝藏的秘密,从此以后,宝藏就是我一人,你说我会放他走,让天下人都来抢吗?”千变万化金龙棒一抡,砸向陆家宝,一足却向陆十八踢去。竟然以一敌二,要一箭双雕。 陆十八勉强避开了这一腿,只见陆家宝已经和他斗在一处,着急道:“门主,不必白白丧失性命,你是药王门的未来,快走吧,只有你活着,药王门才有发扬光大的一天。”他医术神通,可武功却不怎么的高强,那人若不是忌惮陆家宝,他连这一招也是避不开。 陆家宝左躲右闪,一连避开三次棒击,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陆十八见一条蛟龙已经缠住了他,再要不走,只怕就晚了,急道:“我跟他周旋到底,这么多的宝贝,可不能便宜了他。”只要陆家宝一走,立即启动密室的机括,跟他同归于尽也好,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活着出去。 陆家宝道:“我走了,这么多宝贝就便宜了他,我还上哪里找这么多的金子银子?发扬光大,岂非一句空话?”呼呼几拳,不退反攻,拳风激荡,拳路纵横,开阖自如,竟然将手持金龙棒的那人,打的一退再退, 陆十八见他赤手空拳,空手入白刃,竟然还占了上风,没有欢喜,反而更加急了,因为金龙棒的威力无穷,倘若这薛白衣被逼得急了,启动金龙棒的千变万化,三丈方圆内,大罗神仙也难以全身而退。石室这么小,无处躲藏,必死无疑,不由怒道:“宝贝在这里,谁也拿不走,你放心了吧?” 这金龙棒是件奇门兵器,那人使来极不顺手,反被陆家宝打了一个手忙脚乱,他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将金龙棒抡开,竟然如同草芥一般,轻飘飘的,点、削、刺、斩,举重若轻,用的是剑招,招式大开大阖,变化如意,金龙棒横空,只有剑法之长,却无剑法之短。 陆家宝被他这一阵猛攻,逼的一退再退,心下不由虚了,道:“你要启动机括,跟他同归于尽吗?” 陆十八见他节节败退,已经被逼到室角处,再也无路可退,可更加慌了,道:“你快走吧,我十八今年已经八十了,还能活上几年?” 那人笑道:“现在想走,已经迟了。”纵身而起,将金龙棒当头砸下,犹如泰山压顶之势,自天飞击,其威力之猛,非人力可以抵挡。 陆家宝无路可去,叫道:“啊哟,我的妈呀。”抱头鼠窜,一哈腰,竟然从他脚底下溜了出去。金龙棒落地,当的一响,激得火星四下飞溅。 陆家宝跟他易位,此时要是一走了之,他未必就能拦住,叫道:“且慢,你别过来,我有话说。”那人提起金龙棒,上下挥舞了几下,风声呼呼,举重若轻,道:“现在叫大爷也没有用,今天必然要你死在我的金龙棒下。”陆家宝道:“你的力大,可别过来!再走一步,我就回去叫人来,看你的腿快还是我的脚快。”那人一怔,这小子要是一走了之,还真拦不住他,当下道:“有话说,有屁放。” 陆家宝歪着脑袋,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脸现疑惑之色,却一言不发。那人被他看的心中发毛,道:“看什么?你怎么不说话?”陆家宝道:“好臭好臭,听人说,响屁不臭,臭屁不响,你这屁怎么又臭又响?”那人这才想起适才所说“有话说,有屁放”的话,不由怒道:“我杀了你!”将金龙棒举起,大踏步向陆家宝抢过去。 陆家宝吓了一跳,往后倒退,不让他靠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假冒薛白衣?” 那人道:“我便是薛白衣,不是薛白衣,你说我是谁?”一棒击空,次棒跟着挥荡,犹如惊涛骇浪一般,一次比一次猛烈。 陆家宝生平从未见过这般打法,一时无策抵御,又向后退,避开金龙棒的棒击,说道:“你不管是谁,就是不是薛白衣。” 那人喝道:“是与不是,同样取你性命。”金龙棒源源而出,逼得陆家宝不断纵身后退。 二人面对着面,一个扑击,一个后跃。这石室虽然不大,却也不小,二人一追一逃,霎时间转了一圈又一圈。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十二回 毁棒 那人连出十余棒,势不可挡。陆家宝左躲右闪,避其锋芒,那人狂风骤雨般的一阵追击,尽皆落空。 陆家宝道:“你如果是薛白衣,此时早已经取了我的性命,我现在还活着,只因为你冒名顶替。”纵身后跃,始终跟他相距三尺左右,虽然没有还手余地,但二人的轻功造诣,却极明显的分出高下。那人暴跳如雷,飞步而前,陆家宝却是倒退后跃,闲庭信步,其间难易相去,实不可同日而语。 那人喝道:“口舌之利有什么用?有真本领,咱们决一死战。”他始终追不上陆家宝,脚下早已经败的一塌糊涂,是以激他动手,自信不用三棒,就可以将这小子毙于棒下。 陆家宝道:“依仗神兵利器算什么真本领?你当真想跟我决一死战,就丢下金龙棒,咱们空手对决,谁也不占便宜。”言下之意,我可不是怕你,你依仗着神兵利器,算什么英雄好汉。他心中有底,只须转身,快奔数步,立即便将他遥遥抛落身后,其实也无须转身,纵然倒退,也能摆脱对方的攻击。只是他好奇,此人为什么要装一个死人,有何目的?再者他是药王门的门主,走是可以脱身,可他的宝贝被人拿走多少,不知道,也不清楚,一想起来,就觉得心疼,不得已才跟他周旋。 那人却不受激,突然间不再追击,淡淡的道:“我使惯了笨兵器,你也可以挑选称心如意的家伙,比一高下。”他已经看出来,追是追不上这臭孩子,索性落个大方,让陆家宝去挑选兵器再战。 陆家宝还待反对,忽听陆十八道:“门主,你就用这把剑。”他见劝不走陆家宝,就偷偷的溜进兵器库,取出了一把剑来,递给陆家宝,小声的道:“这剑吹毛利刃,削铁如泥,你用这剑,将金龙棒毁了,不能让他明白棒中的秘密。” 陆家宝道:“成吗?”陆十八道:“可以一试,如果不冒险,等他明白了棒中的千变万化,你我都难逃一死。” 陆家宝见他说的郑重其事,点头道:“好,那就一试。”突然间拔出吹毛断发的利剑,剑光展动,削向那人的脖颈。 那人没有料得他说动手就到眼前,吃了一惊,举起金龙棒一挡,叫道:“想偷袭我?你还差一点道行。”嗤的一声响,金龙棒的龙头已经被削掉,落在地上。 陆家宝见这剑足够锋利,削铁如泥,削金龙棒如削豆腐一般的容易,心下大喜,出剑如风,挥剑再削。那人躲避不及,举着金龙棒左遮右挡,手上越来越轻,金龙棒被一截一截削去,这天下第一的歹毒外门兵器被砍得稀烂。 那人怒道:“你这小子???无赖???你干什么毁了我的金龙棒?”暴跳如雷,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陆家宝笑道:“我见你拿着这大家伙装天神,看着就生气,这不可好,手里拿着一根吹火筒,装作伙夫,再去招摇撞骗,保证没有人会怀疑你什么。”却原来千变万化的机括,装在金龙棒的棒尾部,棒身中空,连接各种机关,可他不知道如何操作,只当一件奇门兵器,倒吓了陆十八一跳。 那人冷笑着道:“你以为毁了金龙棒,我就杀不了你?呵呵???我照样送你去西方极乐世界。”手里的金龙棒,已经不能再叫金龙棒,棒倒还剩下半截,金龙却不见了,他呼的抬手,将棒向陆家宝掷去。 陆家宝挥剑将来棒斩为两截,但那人全力一掷,力道惊人,虽然削断,劲力仍将他手腕震得隐隐发麻。 那人道:“依仗着神兵利器,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当真有本领,就丢掉宝剑,咱们空手对决,谁也不占便宜。”这话刚才陆家宝说过,此时强弱易位,他盼得陆家宝年少气盛,受激不过,放下宝剑利刃。 陆家宝笑道:“我使这宝剑,称心如意,刚刚顺手,不必再换。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以剑利取胜。”那人道:“你拿什么保证?”陆家宝道:“如果我用剑削断你的兵器,势如破竹,又砍到你的胳膊,我只在上面轻轻的划一道口子,绝对不会砍掉你的胳膊。我说到做到,这点你就放心好了。” 那人鼻子都气歪了,叫道:“臭小子,别以为毁了我的金龙棒,我就杀不了你。”他忌惮陆家宝的剑利,突然间大喝一声,在这一瞬间,狂风骤雨般连攻三拳,拳风犹如大浪击岸,一波未退一波又至,哪知这般大风摧林般的拳风,却如同泥牛入海,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家宝横剑而立,挡住他的进攻,笑道:“说真的,阁下这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还真有点儿薛白衣的风范。” 那人见他好整以暇,知道遇上了强敌,突然拔剑在手,随身而上,挺剑刺向陆家宝的胸膛。身形飘忽,宛如天神行法,鬼魅变形,步法变化,直是匪夷所思。 陆家宝眼前突然出现三个人,同时攻来,那人竟然移形换位,一分三体,夹击陆家宝,一人一种武功,竟然连变三式,都是杀招。 但陆家宝宝剑在手,全然不惧,笑道:“障眼法!你来,我就再削。”全不理会他变化的身法,举剑削向他刺来之剑。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再怎么变化,最后还是近身一击。陆家宝打定主意,任尔狂风骤雨,我岿然不动,你能奈我何? 那人碍于陆家宝的剑之锋锐,担心削断自己之剑,也不敢过份逼近,再斗数招,他心下暗暗担忧,这小子的剑太过锋利,如果不小心,就有可能剑毁人亡。突然间有了主意,决定冒险一试,大喝一声,挺剑刺了过去。 陆家宝笑道:“来得好,看我的,”举剑削去,当的一声响,将他剑尖削断,这剑果然削铁如泥,竟然削断他的剑,不禁又惊又喜。 那人一声冷笑,剑尖处突然飞射出一道剑芒,向陆家宝的胸膛刺去。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十三回 斗法 这一变化只是一瞬间,当真是兔起鹘落,谁也意料不到,只听二人几乎同时大叫一声,各自后退一步。 陆家宝见他一剑刺来,心下隐隐觉得不安,莫非他的剑也是宝剑?我要是削不断他的剑,可怎么办?留了一个心眼,右手横剑封去,左手护胸,以防万一。他没有想到一剑削断来剑,也没有想到一道剑芒射到,不由大声叫道:“剑芒,原来你是???”再也不及躲避,左手立即使出昙花指,昙花一现,挡住剑芒。 那人本来以为这一击就可取胜,却见他安然无恙,也是大吃一惊,叫道:“昙花一现!你???你竟然会这神功!没有想到????” 陆家宝道:“陈大掌柜的,我想来想去,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一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竟然是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 那人嘿地一笑,道:“既然你认出来,我也不必再装了。”伸手在脸上一抹,露出本来面目,果然便是陈大掌柜的。 陆家宝道:“陈大掌柜的,你真是老谋深算,跟周四野合伙,盗走藏宝图,骗了我们,可你仅凭半幅藏宝图,怎么进来这里?莫非你还有半幅?” 陈大掌柜的笑道:“索性让你做个明白鬼,不错,你猜的不错,我确实还有半幅,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给你的是位置图,我们还有一幅机关图。” 只听背后一个声音冷冷的道:“大师兄,跟他废话什么,咱二人联手,还杀不了他吗?” 陆家宝回头望去,只见从洞角处慢慢转出一人,脸色蜡黄,右边衣袖空空,竟然是个独臂人,正是被砍去臂膀的周四野,因为失血过多,伤势未愈,精神不佳 陈大掌柜的道:“好,可这小子的剑太过锋利,连我的金龙棒都让他毁了,不太好下手啊。”周四野道:“我说那东西只能吓唬人,不适用,还不相信,怎么样?还是这个吧。”说着抛过去一柄剑,陈大掌柜的看也不看一眼,伸手接住,出手部位之准,劲道的拿捏,都是恰到好处。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你们狼狈为奸,果然熟悉的很。” 陈大掌柜的淡淡的道:“我们是师兄弟,自小一起长大,十多年朝夕相处,当然熟悉。”缓缓拔剑出鞘,石室里寒气大增,只见此剑乌溜溜黑,没有一点光泽,毫不起眼,而且既无剑头,也无剑锋,倒有些似一块铁条,想来铸剑之人累了,没有锻制一般。 陆十八道:“你们竟然要偷走干将莫邪剑?你们这一对偷儿???”干将莫邪是一对铸剑大师,此剑以他二人命名,想来自有独到之处。 周四野道:“你说这是一对情侣剑,他的剑叫干将,想来我这剑应该便是莫邪了。”说着手一震,长剑脱鞘而出,也是一般的乌溜溜黑。 但此剑一出,无风自动,二剑竟然隐隐共鸣,仿佛许久未见的情侣一般,剑气回荡,交织在一起。 陆家宝不禁吃了一惊,道:“你们这剑有点古怪,咱们还是赤手空拳较量一番,不伤和气,点到为止。” 陈大掌柜的慢慢提起长剑,剑尖对着陆家宝的胸口,宽大的衣袖已经鼓荡起来,犹如吃饱风的帆蓬一般,显然全身之力都集中在右臂上,内力鼓荡,连衣袖都鼓胀欲裂,道:“陆家宝,我知道你厉害,我和他跟你单打独斗,都没有胜你把握。现在以二对一,那是我们占了便宜。这里本来没有你的事,只要你不多管闲事,我们倒可以饶你一命。”他先前说什么也不肯放过陆家宝,可斗了一番,觉得没有必胜把握,便退了一步。说话间二人一前一后,将陆家宝夹在中间,只要他不知进退,立即出手,自是雷霆万钧之势,不容抵挡。 陆家宝道:“我是药王门的门主,要是一走了之,是不是有点儿不够意思。”陈大掌柜的道:“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门主不过一天而已,不当也罢。”陆家宝道:“说的也是,可这药王神邸遍地都是宝贝,即便坐吃山空,一辈子也吃不完,丢下真是可惜了。” 周四野道:“你要钱还是要命?即便金山银山,没有命花,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过眼云烟。” 陆家宝道:“好,我走。可我走了,岂非便宜了你们?”周四野道:“那就没话说了,你赢得我们手中的干将莫邪,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陆家宝道:“我要是输了呢?”陈周二人更不答话,手中剑向陆家宝刺去,其意已经很明显,打不过就留下命来。 陆家宝提起剑来,还了一招“白鹤晾翅”,指东打西,游走于二人之间。陈大掌柜的心想:“这一招虽然法度严谨,却虚多实少,不足为虑。”干将剑直刺陆家宝肩头,无所顾忌。 陆家宝凝神应敌,严守门户,连接三招,已经手忙脚乱。 陆家宝又气又急,说道:“你们两大高手,想二打一?不觉得胜之不武吗?”陈大掌柜的道:“没有办法,你这小子的武功太厉害了,一对一,我们可没有必胜的把握。”周四野道:“别忘了,你们也是两个人,应该是二对二,公平较量。”他将陆十八算在其内,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能耐,将他拉来滥竽充数,不肯让陆家宝占了口头上风。 陆家宝笑道:“你断了一臂,竟然比陈大掌柜的还会算账,倘若没有了双臂,岂非聪明绝顶?”他知道这二人联手,必定难以招架,周四野伤势未愈,看来只有先杀了他,才可以活命。 陈大掌柜的道:“你想先杀了他,再杀了我?呵呵???我们都死了,你也出不去,困兽犹斗,反正都是一死,又何必负隅顽抗?”显然他已经看出陆家宝的意图,想从心底瓦解他的斗志。他二人同门师兄弟,相互间极是熟悉,又是一左手使剑,一右手使剑,首尾呼应,就好像一个巨人一般,铁臂合围,配合得天衣无缝。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十四回 背心 陆家宝在他二人的双剑合璧之下,渐渐的难以招架,手忙脚乱的左遮右挡,叫道:“即便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嗤嗤声响,奋力向周四野连攻三剑。 陈大掌柜的见他狗急跳墙,叫道:“周师弟,小心,这小子已经狗急跳墙了。”向陆家宝连攻数剑,只攻不守,剑法更加凌厉。 周四野道:“想杀我?可不是容易之事。”将剑法展开,只守不攻,泼水不进。 陆家宝连攻数招不果,见陈大掌柜的杀到,只得回身自保,双剑相交,当的一声响,剑尖竟被干将剑削断一截。 陆家宝大吃一惊,想不到他手上这柄黑剑平平无奇,竟然如此锋利,不觉得退了一步。 陈大掌柜的也是大出意外,先前知道陆家宝的剑锐,还有所顾忌,出剑还留有三分余地,此时见剑强过他的剑,立即中宫直进,剑气纵横,长驱直入。 陆家宝心有所忌,不敢以硬碰硬,节节败退。 陆十八见他已经无还手之力,知道已经撑不过几招了,连忙走到墙角,忽地在石壁上一按,嘎吱一响,西北角的石壁上露出一个洞穴。 陈大掌柜的叫道:“不好,他们想跑!”话言未了,从石室顶上突然落下一片烟尘。周四野抬手捂着鼻孔,道:“有毒,快屏住气息。” 陆十八叫道:“门主,快走。”拉着他弯腰冲过石门,开动机关,将石门关上,和陈周二人隔开。 陆家宝随着陆十八走过甬道,来到另一间石室。陆家宝道:“这两个家伙的剑真是锋利,要不是陆大夫,我还真怕打不过他们。”陆十八道:“他们怎么进来的?既然能进来,只怕也会找到这里。”陆家宝道:“他们有一张藏宝图,只怕就是靠它进来的。” 陆十八奇道:“藏宝图?什么藏宝图?”陆家宝道:“就是药王神邸的地形图,我就是跟着他们,才找到这里的。”说着从怀里摸出藏宝图,交给陆十八看,又道:“他们说这是位置图,既然已经知道位置了,这张图也就没有用处了,我说他们怎么轻易的就留下了?” 陆十八大为不解,道:“我们药王神邸的地形图,怎么流出去的?”突然间全身直哆嗦,呼吸急促,道:“你这张图哪里来的?怎么得来?”陆家宝道:“有什么不对吗?”陆十八道:“这图是我儿子的小背心,你瞧,你瞧,这是不是半边背心?”他颤抖着将藏宝图提在手里,又道:“只是少了另一半。” 陆家宝道:“他们说手里还有半幅藏宝图,想来就是另一半的小背心吧。”陆十八道:“没有错的,没有错的,就是这样的。”他抚摸着藏宝图,悠悠的出神,喃喃自语:“这衣料没有错,天下间独一无二,刀枪不入,老天开眼,我终于找到儿子了,终于有他消息了。”语无伦次,先说找到儿子,随即改口,显然激动不已。 陆家宝举起手里的断剑,在藏宝图划过,竟然没有留下一道划痕,奇道:“果真划不破。” 这在陆十八的意料之中,心下激动不已,道:“自然划不破。你说他们手里还有一张藏宝图?咱们想办法抢过来。”突然间心中一动,这陈周二人的年龄,岂不是跟丢了的儿子不分上下?说不定其中就有一个是儿子,一时间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陆家宝连连点头,道:“他们手里只怕真有一张机关图,我们只要抢下来,他们就是瞎子,聋子,活活困死在这里。”陆十八道:“好,我们就先抢下他们的藏宝图。”陆家宝道:“再将他们手里的干将莫邪剑抢下来,更加不怕他们了。”陆十八道:“好,就这样办。门主,再遇上他们,你要记得,不可离开我三步之地,否则危险之极。” 陆家宝还没有说话,忽听轧轧声响,石门推开,陈大掌柜的和周四野走了进来。 陆十八见陈大掌柜的手里拿着一张图,模样果然如自己手里的宝图一模一样,不由气为之急,道:“你手里的是什么?”陈大掌柜的呵呵一笑,得意的挥动着藏宝图,道:“你手里的是什么?我便是什么。只不过你那幅图已经无用武之地,我这图才是关键。” 陆家宝见他得意忘形,有机可乘,心中一动,猛然一掌击去。他早已经被秦天柱打通任督二脉,内功日进千里,这掌力非同小可,手掌未到,已经风声大作。 陈大掌柜的突觉一股凌厉之极的掌风迎面而来,急忙挥掌抵挡,哪里还来得及,只觉一堵墙般的撞来,身不由主得向后飞出,撞在周四野的身上,二人跌倒在地上。 陆家宝顺手一勾,轻轻松松的他手里的藏宝图抢了下来,道:“陆大夫,你看是不是这张图?” 陈大掌柜的心中一动,叫道:“不好,图给抢走了。这老家伙熟悉地形,如果再次溜走,我们没有图指引导向,是不可能走出迷宫!二师弟,我来斗这小子,你快去杀了他。”他可是真的急了,挥剑扑向陆家宝,嗤嗤嗤连攻数招。 陆家宝见他来势凌厉,知道他的干将剑锋锐,不敢以剑相挡,只得左躲右闪,避开一剑就退一步,连退数步。眼见周四野扑向陆十八,不由大急,想过去拦住他,可干将剑剑气纵横,一时却无法逾越。正自心急如焚,突见陆十八大袖一拂,周四野跌跌撞撞,竟然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中了什么手脚,再也一动不动。 陈大掌柜的也看见周四野中了暗算,大喝一声,一剑削出,突然间狂风骤雨般连攻三拳,拳风犹如大浪击岸,一波未退一波又至。 陆家宝见陆十八不动声色的制住周四野,心下顿安,他怕的只是剑利,可不畏他的拳风,坦然而受,笑道:“呦,拼命了?不就是一张图吗?又不能吃,不必生气,看会儿就还给你了。”突然出剑如风,一刺即回,虚虚实实,却全都是进攻的招数。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十五回 父子 陆家宝这一套剑法,就是他在广陵下院,跟诸葛无双练的太乙仙人剑法,虽然只有八路,但一路八式,八八六十四式剑法,一剑跟着一剑,一招接着一招,行云流水,不着一点痕迹。 陈大掌柜的这般大风摧林般的拳风,却如同泥牛入海,无影无踪,没有一点反应,他已经慌了。见陆家宝攻来,只得挥剑抵挡,想借剑利之便取胜,但一剑击出,陆家宝早已经改变了招数,竟然跟不上陆家宝的快剑,可更加慌了,知道没有周四野相帮,绝对无法取胜。心下早已经凉了,想逃,一走了之,却又不知往哪里去,只得苦苦支撑。 陆家宝将陈大掌柜的逼得自顾不暇,心下欣然,寻思:“这几年来东奔西走,功夫倒是没有搁浅,可长进了不少。三个月前,我只怕还没有如此凌厉的剑气。”他却忘了手里的神兵利器,无坚不摧,无形中增添了很多的威慑力,即便如此,要想一举杀了陈大掌柜的,却也不能。 陈大掌柜的强攻数剑,想攻破陆家宝筑起的剑网。可陆家宝的剑实在太快,剑与剑相连,几乎成了一体,不仅没有攻进去,有两次还差点点被剑气割伤,心下暗自警觉,不可操之过急。想明白后,反倒不急了,笑道:“看你这种剑法能到几时?呵呵???纵然有光明大道,要是没有性命,也是枉然。” 陆家宝笑道:“说的不错,纵然是金山银山,没有性命消受,也是枉然。” 二人一个剑快,一个剑利,各有所长,谁也奈何不得谁,顿成均势。 陆十八看着藏宝图,翻来覆去的摆弄,双手哆哆嗦嗦的抖动不停,老眼昏花,老泪纵横,道:“住手!都住手!这图是哪里来的?你们哪个人的?” 陈大掌柜的道:“老家伙,你叫我们住手,我们就住手,你当我们是你什么人?”陆十八道:“你们是我儿子,我是你们的爹!” 陆家宝一怔,心想:他们果真是父子,这下可好了。手上不由一松,出剑便缓了一缓,只听当啷一声响,手上一轻,长剑已经被干将剑削断。 陆家宝一惊,连忙向旁跳开。陈大掌柜的却不乘胜追击,反向陆十八扑去,道:“老家伙,你占我们便宜,我是你爹,老子打儿子。”挺剑刺了过去,他突然发现,即便师兄弟二人,也未必就能杀了陆家宝,立即改变主意,先杀了陆十八,抢下藏宝图,再图后继。 陆十八见他攻来,脸露奇怪之色,突然间大袖一甩,一团烟雾将陈大掌柜的裹在其中。周四野吃亏一次,大声提醒,叫道:“这老儿使毒气,大师兄,快闭气!” 陈大掌柜的知道周四野就是被他如此算计,大叫一声:“不好!已经迟了???”他明明知道不对劲,偏偏控制不住自己,还是吸入少许粉尘,首当其冲,一头栽在地上,竟然再不能动弹一下。 周四野道:“大师兄,你怎么了?”陈大掌柜的苦笑着道:“周师弟,我跟你一样,都中了这老儿的暗算。” 陆十八走过去,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扯开了周四野的衣襟,胸口露出一个刺青的牡丹。 周四野又惊又怒,叫道:“老家伙,你???你干什么?” 陆十八双手将周四野抱在怀里,哭道:“我的儿啊,这些年来,我???我可找到你了。”周四野想要摆脱,却全身无力,奇道:“老家伙,谁是你儿子?”陆十八道:“儿啊,爹爹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你,也算老天开眼了。” 周四野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就杀,可别羞辱我,你说清楚了,我怎么就成了你的儿子?”陆十八道:“儿啊,你本来是我陆家的大少爷,名叫陆坚。”周四野冷冷的道:“我叫周四野,可不是什么陆坚。” 陆十八大急,说道:“不是,不是,这是坏人后来给你起的名字。”周四野道:“你才是坏人,我师父对我可好得很。他老人家说,我是他在荒野地里捡来的,那时候我奄奄一息,眼见着就活不成了,而四下里又看不见一人,所以取名周四野。” 陆十八道:“儿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是我陆家的大少爷,可在你四岁时,被天杀的盗走了,一别这么多年,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周四野道:“你才是坏人,我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不会骗我的,至少是对我最好的人。”陆十八可急了,道:“儿啊,你怎么好坏不分?认贼作父?”周四野道:“我要是认下你,才是认贼作父。” 陆家宝道:“陆大夫,你没头没脑的就认儿子,哪个相信你?别急,有事情说清楚,水到渠成,他自然就会认祖归宗。” 陆十八指着周四野胸口的刺青道:“儿啊,你胸前这只牡丹,不是天生的,是你娘亲手刺上去的。”周四野道:“是娘刺的?你怎么知道?”陆十八道:“我当然知道,记得那一天,我正在熬一种药,一个没注意,被你扒倒了,滚烫的药在你胸前留下一个疤,你娘为了好看,亲手刺了一个牡丹。可是你被人偷走了,你娘受不了这打击,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周四野大吃一惊,一个大男人胸前竟然刺花,而且是牡丹花,多少有点儿胭脂气,未免不够豪气,但自幼如此,从来不知来历,也羞于向人启齿,这时陡然听到陆十八的话,犹如半空中打了一个霹雳,颤声的道:“这花???是你???真是我娘刺得?”他将信将疑,这老人说的有理有据,言之凿凿,不由得他不信。 陆十八老泪纵横,连声的道:“是啊,是啊,是你娘亲手刺得!你看这花儿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多么的传神。夫人啊,你在天之灵,终于保佑我???我找到咱们的儿子了。”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十六回 造假 陆十八睹物思人,想仔细的端详着儿子,又想再看一眼夫人的手笔,可是眼里竟是泪水,已经模糊不清,忍不住伸手抚摸周四野的头顶,脸上充满了温柔慈祥。 周四野自幼无父无母,只知是师父收养的一个孤儿,他胸口的刺花,从来没有让人看见,陆十八一个外人居然知道来龙去脉,哪里还有假的?眼见他老泪纵横,一双手哆哆嗦嗦,却小心翼翼的,只怕弄痛了他,突然间领略到了生平从所未有的慈父之爱,眼泪涔涔而下,道:“爹???爹,你是我父亲!” 陈大掌柜的突然道:“周师弟,你别受他骗了。这刺花是本门的标记,我们师兄弟都有。”陆十八怒道:“胡说,我夫人的手笔,我认识,我不会忘记。”陈大掌柜的道:“我胸前的刺花,也是贵夫人的手笔吗?” 陆十八道:“你胡说!你胸前怎么也会有???”虽然不相信,却一步上前,扯开了他的前襟,他的胸口上果然也刺了一朵牡丹,和周四野的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陈大掌柜的道:“看见了吗?我从小就有,以前还不知道,看见周师弟也有,才知道这是本门的标记,师父收留了我们,就在我们的胸前刺上了这牡丹。” 陆十八脸色惨白,道:“不会的,不会这么巧的???我还有???还有???”欲言又止,看着周四野,泪流满面,再说不出话来。 陈大掌柜的道:“莫非你还有记号?怎么不说了?”陆十八哽咽着道:“有倒是有,可是已经没有了,说出来也等于没说。”一会儿有,一会儿无,他心情激荡,已经语无伦次。 陈大掌柜的目光闪烁,道:“为什么?”陆十八道:“因为???因为???”他看着周四野,脸上的怜悯之色,悲愤之情,真是难以用语言表述出来。 陆家宝突然道:“因为记号在他的右臂上,可他的右臂已经被你砍掉了,死无对证,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陆十八道:“是,我的儿啊,你真是好命苦啊。”陆家宝道:“无妨,说吧,只要他臂上有的记号,这人身上说不定也有。”说着抓起陈大掌柜的手,捋起他的衣袖。 陆十八微微的摇头,道:“不会的,天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他的臂弯内侧二面,各有一粒黑痣,遥相呼应,以手指回摸肩头,二粒黑痣刚好重叠。夫人说这叫二泉映月,是大富大贵之像,天下间独一无二。” 陆家宝捋起陈大掌柜的衣袖,果见他的臂膀上有黑痣二粒,将他臂膀曲起,几乎重叠。陆十八看直了眼睛,道:“原来我看花了眼,你才是我的儿子。” 陆家宝道:“这可说不准,周四哥,你是不是也有同样的二粒黑痣?”周四野喃喃的道:“几乎一模一样,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子?” 陆家宝道:“陈大掌柜的,这不会也是同门的标记吧?”陆十八道:“天下间竟然有这么多的巧事,太不可思议了,不可思议???” 陆家宝笑道:“不是不可思议,是薛白衣有意而为之。他喜欢我外婆,就弄了一群女子在身边,将她们改刀成外婆的模样,各个年龄的都有,他喜好弄假成真,就是这么一个有病的人。” 陆十八道:“如此一来,他二人谁是我的儿子?”陆家宝道:“他们也许有一人是,或许都不是,薛白衣已经死了,这个秘密,谁也不知道了。” 陈大掌柜的笑道:“我师父天纵神人,行云布雨,料事如神,岂是你们凡夫俗子所能预料?”突然间心中一动:“师父只说我姓陈,也是无父无母,可我到底是谁的儿子?我是不是陆家的子孙呢?”一时间不由的呆了。 陆十八心中本来就是气苦,听他冷嘲热讽,怒道:“你???你说什么!”忍不住举起手掌,要打他一耳光,想起他或许是自己的儿子,不由长叹一声,有气无力的放下手来。 陈大掌柜的呵呵冷笑,道:“打啊,你打死我好了。”陆十八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知道他已经深受薛白衣的影响,一时也无法转变回来,只得苦口婆心的道:“薛白衣是很有才华,可他人品不怎么样,被我逐出药王门,他一个弃徒,心怀叵测,也佩担当神人二字?” 陈大掌柜的道:“都是因为你,心胸狭隘,嫉妒人才,逼着师父立誓,终身不能回药王门,让他老人家无家可归,成了孤魂野鬼。”陆十八道:“我要是心胸狭隘就好了,当年就不会手下留情,留下他的狗命,留下了祸根。”周四野听他辱及师父,心下大恼,说道:“你现在心胸狭隘好了,立即杀了我,我不听师父的坏话。” 陆十八一怔,已明其理,道:“你对他倒是敬重的很,连一句坏话也不想听。呵呵???可你想过没有,你要是我儿子,就是他偷走你,让你受尽苦头。”周四野踌躇不答,心想不假,如果自己真是陆家大少爷,就是薛白衣害自己自小失去双亲,过着孤苦无依的日子,可是薛白衣抚养他长大成人,心中偏偏恨不起他。 陆十八道:“好吧,我不骂他了,咱们就事论事,你们听一听他是何等样人,值不值得你们拼命维护他。”陈大掌柜的道:“我们又不知道,就怕你胡言乱语,故意说些谎话。” 陆十八叹道:“我已经快八十了,没有几天活头了,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信不信是你们的事。”陈大掌柜的道:“是真是假,我们也不是三岁孩子,自然晓得对错。” 陆十八道:“我太傻了,见他是个人才,放他一条生路,真是不该心慈手软。想当年我出掌药王门的门主,可谓意气风发,却不料儿子突然被人掳走,再也无心做事,为了寻找儿子,我便将门主之位,传给堂弟陆立三,等我回来时,陆立三已经大婚,有了大侄女陆雨姬。”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十七回 毒誓 陆家宝道:“陆雨姬,不是我娘吗?我娘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吗?”他突然听到母亲小时候的事,不由大感兴趣。 陆十八笑道:“是。虽然不是男孩子,毕竟陆家有后了,我还是欢喜的很,就过去想抱她玩一会儿,刚到门外,听得里面一个声音道:‘我看你这陆家少奶奶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莫非你已经忘了我们间的约定吗?’我心中一动,只有一个念头:薛师弟怎么在这里,他跟谁说话?自然是弟妹了,要是给我发现苟且之事,我绝对不容许他们败坏门风。” 陈大掌柜的道:“什么苟且之事?本来就是陆立三横刀夺爱。师父有一次喝醉了,对我说了很多,他们情投意合,已经约定终身,可是陆立三却插足进去,活活拆散一对有情人。” 陆十八不理他,接着道:“果然是弟妹的声音,她道:‘二师兄,事已至此,你就放过我,找一个比我好的姑娘,好好地过日子,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干’。薛白衣道:‘不行,我找不到比你再好的人了。’弟妹道:‘你要的,我已经都给你了,你还想干什么?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薛白衣无话可说,愤然踢开门,走了出来。我见他神色不对,显然心有不甘,从此就对他留意了。” 周四野道:“听你说这话,师父动手动脚,但陆夫人抵死不从?呵呵???我师父是何许人也,有多少投怀送抱的女子,他都不屑一顾,还会对一个有夫之妇用强?打死我都不相信。” 陆家宝道:“那日外公和薛白衣狭路相逢,争夺我外婆,三人纠缠在一起,同生共死,荡气回肠,你要是见了,也未必相信眼睛。” 陈大掌柜的道:“我当然不信,师父已近古稀之年,还挣一个过花甲之年的老太婆,还能干什么?” 陆家宝道:“你虽然是他的弟子,还是不了解薛白衣,他练了一种神功,叫作阴阳双修,二人如果一起返老还童,岂非天下之佳话?” 陈大掌柜的道:“阴阳双修?返老还童?真能长生不老吗?” 陆十八道:“我明白了,怪不得他冒死偷偷进入这石室,原来想得到完整的阴阳双修心法!”他仿佛突然间明白了一切,接着道:“那一日晚上,我见他偷偷进入这密道,以为他想盗走洞内的奇珍异宝,便在洞门口守着,等他出来,突然将他生擒活捉。” 周四野嗤之以鼻,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要不是攻师父一个措手不及,未必就是他的对手。” 陆十八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接着道:“我在他身上搜了一遍,一无所得,便道:‘薛白衣,你私自进入药王神邸,还想活命吗?’薛白衣道:‘大师兄,我犯了门规,你杀了我吧。’我道:‘你偷偷进入药王神邸,还想活命吗?不过你只要说出正当理由,我倒可以饶你不死。’薛白衣道:‘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遇上了一个疑难杂症,我想只有药王神邸,或许找到治疗的办法,所以偷偷而入。’我见他身上没有贵重之物,自然信了他,就逼他发一个毒誓。他为了活命,便道:‘只要大师兄在一天,薛白衣终身不入川中一步’。” 陈大掌柜的道:“你让他发毒誓,师父是信人,自然不能回药王门了。” 陆十八道:“他这个毒誓很滑头,我在他就不回。如果我离开,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去自如。他虽然不能回来,可我也被限制住,动弹不得。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些,越想越后怕,只有好好地活着,他才不能回来闹事。” 周四野道:“怪不得师父画了一幅藏宝图,自己却不过来取宝,原来被你耗上了。” 陆家宝道:“薛白衣这么做,其实怕你找出他偷走陆家大少爷的事。那时候孩子应该还小,一眼便可以认出来,或许那时候他作假的手段,还没有到家,不能复制。你既然怀疑上他,他自然害怕你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陆十八道:“原来薛白衣一开始就算计我陆家,此人竟然如此歹毒,我们还一直蒙在鼓里,想想都觉得后怕。” 陆家宝道:“陆大夫,周四哥和陈大掌柜的谁是你的儿子,只有薛白衣一人知道,可他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反正二位都是无父无母之人,咱们何妨都受作义子,一起来孝敬你。” 陆十八连连点头,道:“说的有点道理,薛白衣既然送两个儿子给我,我自然照单全收,孩子们,你们愿意认下我这个父亲吗?” 陈大掌柜的看着周四野,周四野看着陈大掌柜的,二人都想,师父让我们盗宝,如果我们认祖归宗,这宝藏岂非就是我们的?至于得到宝藏干什么,他却没说,不过,只要宝藏在我们手里,也算完成他的心愿。心领神会,道:“我们自小无父无母,今天认祖归宗,还望爹爹多多教诲。” 陆十八喜极而泣,双手一个揽着周四野,一个揽着陈大掌柜的,仰天而呼:“夫人啊,夫人,我找到咱们的儿子啦,我陆家有后了。” 陆家宝道:“恭喜陆大夫喜得贵子,咱们回去大摆酒宴,庆祝一番。”陆十八道:“那是,那是。”解开二人所中之毒,拉了起来,道:“儿子,我们回家去。” 周四野、陈大掌柜的二人恍若入梦,毕恭毕敬的道:“是,我们回家,想不到我们也有家了。”他们自小无依无靠,突然有家了,心下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滋味。 陆家宝笑道:“此时该叫一声爹爹了。”二人对望一眼,同时跪拜,道:“爹爹!今日我们认祖归宗,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的父亲。” 陆十八老泪纵横,连声的道:“好,好,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父子团圆,我终于可以给夫人一个交代,给陆家的列祖列宗一个交代了。”他心情激动不已,也不知所云。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十八回 真相 陆家宝道:“陆大夫一家团圆,皆大欢喜,只是给你们这么一闹,我却一无所获,没有找到医治秦教主的办法,看来明天还得再来一次了。”想到红缨的失望表情,不由得闷闷不乐。 陆十八道:“秦天柱得的是心病,心病难医,非一日二日之事,慢慢来吧。儿子,你们两个也得来,你们是陆家的子孙,不晓得陆家的医术,怎么算是陆家的子孙?” 周四野垂首道:“是,就怕我这样子学不好。”陈大掌柜的道:“爹爹,我们既然是陆家的子孙,自然要有个陆姓,就请爹爹起个名字吧。”陆十八连连点头,道:“对对,我已经想好了,你是大师兄,就叫陆傲世,老二就叫陆重生,再世为人的意思。” 陈大掌柜的道:“陆傲世,傲视群雄,好,从此以后,我便叫陆傲世。”周四野道:“我以后便叫陆重生了。”看着自己的断臂,颇有点重生之感。 四人鱼贯而出,走出药王神邸,来到地面,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臆间尽是花香和草木的清新之气,抬头上望,天空黑沉沉的,只有几颗稀稀落落的小星星,已经是第二天的晨曦,日出之前,最黑暗的时候。 这个时候,对于熬通宵的人来说,也是人困马乏的时候,但四人心中兴奋不已,全无困意,径直走进会客厅,因为陆十八要在第一时间,向大家宣布天大的喜事:他找回来失散多年的儿子! 便在此时,忽听客厅里笃笃笃三声响,接着一个声音道:“教主,当年在万柳庄上,有两个人抢走了天机图,你可知道他们是谁?”这声音在黑暗之中,阴森森的,异常的诡异。 陆家宝大吃一惊,这声音是张守一的,他怎么在这里?红缨哪里去了?不由喝道:“张守一,你深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黑灯瞎火的捣什么鬼?”他突然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他想要阻止事情的发生。 这声大喝,如同晴天霹雳,大厅里顿时亮起灯光,只见张守一手持长杆子,脸露尴尬之色,显然阴谋诡计被撞破,一时间慌乱之极。 红缨冲上前去,一把夺过长杆子,又气又急,怒道:“张守一,你干什么打扰我爹爹休息?”她跟秦天柱分开已久,突然间父女重逢,不想父亲竟然自囚于铁笼,多少都有点难以接受,不放心的守了大半夜。 诸葛少云、毕静儿、兰兰三女轮流陪着她,到了天要亮的时候,终于撑不住,就伏在客厅的桌子上,不知不觉间进入梦乡。 客厅里掌着两根蜡烛,蜡炬成灰泪始干,先后熄灭。张守一心中有事,在客厅外徘徊了一夜,终于等来了机会,蹑手蹑脚的走进去。他早已经看准位置,算计好距离,拿起了长杆子,敲了便问。 张守一道:“我只是向秦教主请教心中的不明,知道他就说,不知道也没有人逼他怎么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只一阵慌乱,随即镇静自若,轻描淡写的将大事化小,干笑两声,退到一旁。 秦天柱已经被惊醒,他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缓缓地道:“当年在万柳庄,两个人抢走了天机图,一个是我教的堂主王建,另一人却是我的小舅子杨名。” 众人大吃一惊,想不到王建竟然是抢宝图之人。张守一喃喃自语,道:“还说什么?差点点就让他骗了。”陆家宝心中一动,记得秦天柱就在万柳庄的附近,他携妻带女,游山玩水,笑看刀光剑影,自然谁也逃不脱他的眼睛。 张守一呵呵一笑,道:“杨行密就是一个大骗子,大骗子!他一个江湖草莽,如果没有天机图,怎么可能加官进爵,位列吴王?” 兰兰道:“我爹爹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才不是大骗子,他有今天的成就,全靠一刀一枪打拼来的。”张守一哼了一声,道:“他是大英雄?不错,是一个谎话连篇的狗屁英雄。”一甩衣袖,径直走了出去。 陆家宝笑道:“张天师,吃过早饭再走也不迟。”张守一铁青着脸,谁也不再理睬。扬长而去。 兰兰连声叫苦不已,道:“糟了糟了,张守一这条疯狗,必定要去找爹爹的麻烦,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怕他使什么坏点子,算计爹爹,我得赶快回去,让爹爹小心提防着他。” 陆家宝道:“不会有事的,抢图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人,就是现在的蜀王,张守一想天机图都快想疯了,找吴王的麻烦,那是早早晚晚的事。可蜀王就在眼前,他自然不会舍近求远,去找吴王的晦气。” 兰兰道:“万一他惧怕蜀王,先找爹爹的麻烦呢?”陆家宝道:“那你更加不能轻举妄动,你一人要是走单了,被他碰上,吴王可就更加被动了。”兰兰道:“这个行不通,那个又是不可以,前怕狼后怕虎,畏首畏尾,岂不是一事无成?” 陆家宝道:“不急不急。待我们将秦教主医治好了,我们一起走,就不怕张守一了。”兰兰心急如焚,道:“有救舅舅的办法吗?”陆家宝道:“有,当然有。”红缨道:“当真?你怎么不早说?” 陆家宝道:“大家都进来吧,我给你们引见二个人。”他见药王门的人陆续赶来,便招呼着大家进入会客厅。 大家分主次坐下,药王门的人一一拜见门主。井井有条。 陆家宝道:“大家不必客气,这二位想来大家都认识吧?”说着一指陆傲世、陆重生。 红缨道:“他们不就是周四野、陈大掌柜的吗?他们有什么办法救我爹爹?” 陆家宝道:“非也,这二位是陆大夫的儿子,名叫陆傲世、陆重生。”蔡久奇道:“陆大夫,你找到大少爷了?不是一???怎么变成了两个?” 陆十八笑道:“蔡执事,老夫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了,他们其中有一个是我亲生子,但老夫老眼昏花,分不出来,索性都认下来了。”言下颇有点沾沾自喜之意。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十九回 面子 蔡久一怔,继而大喜,道:“恭喜陆大夫连得二子,我药王门新门主刚刚茹位,今日又添二位好手,陆家后继有人,将来发扬光大,指日可待。”药王门的人也纷纷过来道贺。 陆家宝道:“陆大夫父子久别重聚,此乃一喜,他二人是薛白衣的弟子,刀王门的传人,自此刀王门回归神农帮,药王门和刀王门二门合一,此又是一喜,今日神农帮可谓双喜临门。” 众人纷纷道贺,有的大拍马屁,道:“神农帮分裂了几十载,各自为尊,如今二门合一,真是功德无量。门主真是天纵英才,才为门主,便有此丰功伟绩,神农帮发扬光大,指日可待。” 蔡久道:“陆大夫,贵子自幼在薛白衣门下长大,耳听目染,必然有很多陋习,想要改造他二人成为药王门的栋梁,你可是任重道远,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陆十八道:“水滴石穿,铁杵磨成针,有志者事竟成。再说了,不是还有你病大夫吗,我想你不会袖手旁观,只要你稍加点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未可知。”他突然找回失散多年的儿子,心下高兴,就好像喝醉酒一般,飘飘然,不知所云。 蔡久一双眼睛黄澄澄的,脸皮也是黄澄澄的,好似生了黄胆病一般,腰背微微的有点弓,天生就像一个病秧子;可他的功夫却出奇的硬朗,只要一出手,对手就算不死,也必在床上躺上半年。这病大夫虽然说他像病人一般,也是比喻他下手的毒辣。 蔡久呵呵一笑,手捋着焦黄的胡须,摇头晃脑的道:“那是一定的,贵子浪子回头,蔡某责无旁贷,将来大器晚成,前途不可限量。” 陆傲世见他大言不惭,越听心下越恼,道:“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你指导呢?今二门合一,药王门还是药王门,刀王门还是刀王门,我怎么就浪子回头呢?” 蔡久道:“你这孩子,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可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药王门以药石而行天下,舒筋活血,散瘀止痛,救死扶伤;刀王门另辟蹊径,以易容为主,本来好好地一个人,为了个人喜好,而动刀改变。一个人肤发受之于父母,美丑无关生死,强行改变,有违医道,不是旁门左道,又是什么?不要也罢。” 诸葛少云道:“小老头,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贵夫人就不图胭脂花粉?你能说她此行为是旁门左道?再说你吧,头发胡须如果不修理,你能仪表堂堂的站在这里说话?此二种行为都是易容,你能说它是离经背道吗?” 蔡久道:“你是什么人?是刀王门的人吗?”诸葛少云道:“我是谁不重要,虽然非刀王门的人,不过也有些渊源,我有幸得到薛白衣武功秘籍,学了些易容之道。” 蔡久道:“你非刀王门的人,也非我药王门的人,此事就与你无关,请姑娘不必妄加评论。” 陆傲世冷笑着道:“我随家师只练武功,于医学所知善少,学什么本来无所谓,你既然分的如此明白,我倒要向这位姑娘请教,学一点有用的技艺。” 陆重生道:“大哥说的极是,我们一定要将刀王门发扬光大,才对得起师父的养育之恩。” 二人一唱一和,言下之意,药王门的医学一无是用。 诸葛少云一脸通红,道:“这是薛白衣留下的心法,我无意间巧获,也是所知甚少,你们一定要学,我自当倾囊相授。” 蔡久见他二人竟然向一个小姑娘请教,也不愿向自己低头,心下本来就有气,而诸葛少云竟然大模大样,老实不客气的答应下来,不由气极,道:“也没有什么可惜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要涉猎旁门左道的功夫,也无不可,即便练阴阳双修,旁人也管不着,只不过神农帮的正宗之道,乃是药王门。一派因某人而名扬天下,绝不会少一二人就名存实亡。” 陆傲世道:“你这般大言不惭,想来功夫必有独到之处,我代表刀王门,跟你药王门一决胜负,败了我跟你学医,胜了你跟我一起向这姑娘求学,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教你?”说着望向诸葛少云,看她有何话说。 诸葛少云一笑,道:“就学两日易容吧,大有好处,终身受用不尽。”陆傲世道:“听见了没有,学二日,就终身受用不尽,你有这本领吗?” 蔡久在药王门里说一不二,向来无人敢反驳他,此番被陆傲世一番奚落,不由怀恨在心,却不动声色的道:“老夫手下历来没有生者,你要跟我比,还得陆大夫点头才是。” 陆傲世道:“生死有命,何须他人点头?”陆十八将脸一沉,大声呵斥道:“胡闹,没大没小,病大夫德高望重,说你两句有什么?退下。”他心下也是暗暗地不快,今日本来是大喜之事,你蔡久说什么也得我一点面子,怎么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其实陆傲世已经四十多了,可不是小孩子,但在父亲眼里,还是没有长大。 蔡久老于世故,岂能听不出陆十八的不快,当下笑道:“小孩子,就是有点小性子,长大就好了。”他想说两句体面的话,借机下坡,也就算了,可这几句话听在陆傲世的耳里,极不受用,道:“人不吃亏,怎么能长大长记性?你当真有本领,就一下杀了我。不过大家放心,我下手可是有分寸,只修理修理他的胡须,不会伤他性命的。”言下之意,我收发自如,可比你强多了。 蔡久一下子愣住了,黄澄澄的脸,已经气得铁青,道:“老夫多年没有动手了,手技也不知道生疏了多少。嗨,想不到老了老了,还是不能独善其身。”说着捋起衣袖,准备放手一搏,心下已经暗下决心,如果不能全胜,绝不苟活下来,让人嘲笑。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二十回 重赏 陆十八知道他向来都是心狠手辣,忙道:“病大夫且慢动手,你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不必跟孩子斤斤计较。”他真是好生为难,刚刚才和儿子相认,久别重逢,总不能这就上去打骂教训喝退吧? 蔡久双手一抱拳,向他一拱手,道:“老哥哥,我对不起你了。”陆十八也知道他骑虎难下,百般无奈,向陆家宝道:“门主,他二人要是打起来,二门合一,可就是一句空话了。” 陆家宝想不到他老奸巨猾,自己劝不了,竟然将难题抛给自己,不由嘿地一笑,道:“你们先别动手,我有话说。” 陆傲世道:“门主,今天我就是要会一会这病大夫的手段,你要是劝我不动手,就不必说了。”蔡久道:“老夫已经将筋骨活动开了,正想会一会刀王门一派的武功。” 药王门上下尽皆心中一凛,均想:“薛白衣当年反出神农帮,在江湖上呼风唤雨,人人都退避三尺,想来必有惊人之艺学,要不然也不至如此,今日刚好见识一下,一睹为快。” 陆家宝道:“打也要有打法,分文斗武斗,你们想怎么比?”蔡久道:“门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家宝道:“武斗,自然就不必说了,江湖上草莽之人,相互斗殴,刀来剑去,各使手段,其结果往往刀剑无眼,伤了和气。” 陆傲世道:“刀剑无眼,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陆家宝道:“不然。我们神农帮岂能是草莽之辈,我看还是文斗吧,指定某事,童叟无欺,谁能办到,对方必定心服口服,皆大欢喜,岂不是好?” 蔡久道:“门主既然如此说,想来已经有了好办法?”陆傲世一味的叫阵,他是骑虎难下,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阵,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全力一搏,胜就是胜了,不能胜就让他打死好了,也绝对不会落人话柄。此番陆家宝出头,正合心意。 陆傲世道:“文比就文比,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倒也不失是个好办法。”蔡久已经同意,他如果有异议,岂非承认自己出身于草莽之中?再者说,他刚刚认祖归宗,他也不好一意孤行,得罪药王门的所有人。 陆家宝道:“既然二位都同意文比,我就出一个难题,再添一个彩头,谁要是取胜,可得龙眼一颗。”说着从怀里取出一颗鸭蛋大小的夜明珠,托在手里。他心想:“这颗珠子是我顺手牵羊得来的,本来想送给兰兰的,看来只有另想办法了,这会儿可便宜了他二人了。” 陆十八笑道:“门主也忒小气,既然是彩头,一颗猫儿眼怎么让人动心?你不是还有祖母绿、红宝石、紫玉吗?何妨一并取出来,大家也好有个挣头。”他见陆家宝偷偷的拿了一些珠宝,却只作不知,心下寻思:“他是门主,毕竟年纪还小,小孩子爱玩,就让他拿去玩几天,找到合适的机会,让他再放回去就是了。”没想到这会儿竟然取出来,活跃场面。心下不由又想:“门主年少,又是可造之材,可不能让他误入歧途了。”当下将宝贝一一列举出来,敲山震虎,不要让他心存侥幸。 陆家宝本来以为神不知鬼不晓,却不料一切都在陆十八的眼里,当下笑道:“原来这家伙叫猫儿眼,我还以为是龙眼呢!陆大夫真是好眼力,我怀里有什么东西,你都看得一清二楚。好,就依陆大夫。”当下从怀里一一取出祖母绿、紫玉、红宝石出来,放在桌子上,心下想:“大脸婆、诸葛少云、毕静儿,你们的礼物没有了,可不能怪我,实是这老儿太过精明,我瞒天过海,虽然瞒过天,却瞒不过海里的老龙王。” 却不料四女同时想,你有这好东西,我们怎么不知道?必定随手弄来几个像模像样的东西,竟然敢拿出来招摇过市,岂不自找欺辱?谁也不相信是真的。 陆傲世见一桌子珠光宝气,灿然生光,不觉呆了,心下想:“乖乖,这几样没一件不是无价之宝,得一可终身衣食无忧,这彩头可不小啊。”当下呵呵一笑,道:“我要是拔得头筹,这些都是我的?”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儿发抖,自然是心下不由得紧张起来。 陆家宝笑道:“当然,这些宝物都是价值连城,大家如果心动,也可以大显神通,不管是不是药王门的人,只要有真本领,就可以将宝贝收入囊中。”心下想,大脸婆、毕静儿、诸葛少云,就看你们有没有本领自己取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听说谁都有机会,不由得全场哄动,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纷纷叫道:“请门主出题,只要不是上天摘星,下海捞月,我们都会想办法给你弄来。” 陆家宝道:“虽然不是很容易,但会者不难,只要有真本领,举手之劳。”众人被调足胃口,纷纷道:“门主快说,到底是什么事?”本来是二人对决,现在竟然变成了全体竞争,陆十八不由大皱眉头,不知陆家宝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陆家宝道:“咱们神农帮竞技,自然是医治病人。今秦天柱秦教主得了失心疯,谁要是有办法,将他的病治愈,就是胜者,这些宝贝就归他所有。” 众人一听,大失所望。诸葛少云道:“秦教主不是得了失心疯,而是肝火太旺,总是疑心别人对他不利,从而不让人近身。他武功又太强,常人不是对手,弄不好就会丢了性命,大家要量力而行。”众人都是连连点头,道:“我们还是算了,还是你二人对决吧。” 陆傲世道:“比医术,我所知甚少,我认输算了。”陆家宝向他摇了摇手,道:“别急着认输,且先看看蔡执事,有没有办法医得秦天柱,再作打算。” 红缨一颗心提了起来,看向蔡久,只盼他说可以,爹爹就有救了,一颗心不由狂跳起来。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二十一回 傀儡 蔡久面有难色,沉吟半响,说道:“秦教主练得是混元大法。古老相传,此法系引世人内功,而为己用,百川汇海,博大精深,战无不胜。而海纳百川,因百川之水汇聚而成海,能量过大,而身不由主。秦教主的现状,就是能量过大,已经被能量控制,身不由主,老夫也是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陆家宝道:“你听听,他也是束手无策,你认输的太早了。”蔡久面红耳赤,道:“老夫才疏学浅,算我输了。” 陆家宝道:“蔡执事,别急着认输,再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蔡久道:“不必想了,没有办法。” 陆十八道:“病大夫,你怎么能这么武断?我记得药王神篇里有一种可控制能量的办法,你怎么能忘记了?”蔡久一怔,道:“你说的是子午问心针?可这手法不是失传了吗?” 陆十八点了点头,道:“虽然是失传了,但也是办法。不是吗?”陆家宝大喜,道:“什么是子午问心针?”陆十八道:“只是听说过,具体怎么样,却不太清楚。” 陆家宝大失所望,道:“这不是等于没有办法吗?”陆十八道:“门主想知道答案,可以在药王神篇里找。” 陆家宝道:“药王神篇在哪里?取出来给他二人看看。”陆十八摇头道:“不能取出来。”陆家宝道:“怕什么,我们这么多的高手在这里,还怕人抢走不成?”突然想起在陈家老店里,取出藏宝图,就被陆傲世、陆重生两兄弟算计了,当下笑道:“也对,还有小心一点,小心驶得万年船。” 陆十八笑道:“也不是怕谁,实在是取不得。门主刚从药王神篇里出来,可有办法搬出来?”陆家宝恍然大悟,道:“那石刻就是药王神篇!呵呵???也是,那可动不得。呵呵???看来还得再进药王神邸了,陆兄、蔡执事,你们现在在一个起点上,为了公平,我陪你们一起进去,看你们谁先领悟子午问心针的奥秘,谁就是胜者。” 蔡久又惊又喜,道:“我进去???能进去药王神邸吗?”陆家宝道:“自然可以,倘若只让陆兄进去,你岂能输得心服口服?”蔡久还是有点儿不相信,又道:“陆大夫,我真的可以去吗?”看他这样子,这些年来,显然是陆十八当家作主,他要是不发话,一切免谈。 陆十八淡淡的道:“门主已经特许你进去,我反对也没有用。” 蔡久见他默许了,一时间老泪纵横,喜不自禁,道:“老夫这么多年来,只进过药王神邸一次,那还是立了一次大功,老门主特许。今日少门主特邀,能再入药王神邸一观,此生无憾也。”药王门的弟子,一直以能进药王神邸为荣。这些年来,陆立三一直忙于战事,无暇顾及药王门,当家作主的其实就是陆十八,他做事兢兢业业,只盼能够再进入药王神邸,赏鉴药王神篇,但陆十八只作不知,是以怀恨在心,不想阴差阳错,误打误撞,既然得到门主的邀请,能不能找到子午问心针的奥秘无所谓,药王神篇上记载着许多奇思妙想,此番必定受益匪浅。 陆家宝道:“现在不分胜负,这彩头我就暂且保管着。”说着将四件宝物一一收入怀里,又道:“陆大夫,看来你还要陪着我们走一趟,我们要再次探访药王神邸。” 陆十八道:“好,即便舍了老命,也陪门主再次下去。”当下先吃喝一番,又吩咐装备酒菜,四人要再次进入药王神邸。 走到密道口处,陆十八道:“我带你们去看药王神篇,可不能乱走。”蔡久道:“是。”知道甬道里机关重重,防不胜防,又道:“门主,你也要当心。” 陆家宝道:“无妨,我已经来过一次,熟悉的很。”却也不敢大意,跟在陆十八的后面,寸步不离。 不一刻,四人来到石室,陆十八打开记载着药王神篇的石门,大家走了进去。蔡久来到梦寐以求的地方,立即扑过去,手抚着石壁,激动不已,只恨爹妈少生了一只眼,一时间怎么也看不过来。陆傲世见他如饥似渴,心下想:“这老儿是神医,比我强的不知多少,输是肯定的,不过这是找子午问心针,或许瞎猫碰上死耗子,让我找到了,也未可知。”当下浏览起来。 陆家宝刚才已经看过了,觉得无聊,伸了一个懒腰,道:“好困!”他来来去去折腾了一天一夜,确实是人困马乏,倒不是作假。 陆十八道:“门主要是乏了,就在这儿睡一会儿。”指着一个洞角,让他过去躺一会儿。 陆家宝摇头道:“这儿我睡不着。”陆十八笑道:“门主想去哪里谁啊?” 陆家宝指着宝室道:“我想在那里睡。躺在奇珍异宝之间,必然能做个好梦,想也想也是一种美事。”陆十八摇头,一口回绝,道:“不行。” 陆家宝跳了起来,道:“怎么不行?我刚才从里面取出几件宝物,我想送回去,物归原地。”陆十八道:“这是门主许下的彩头,还回去,岂非失信于人?你还是留着吧。”陆家宝道:“我这是不告而取,不还回去,岂非是小偷小贼?”陆十八道:“门主取自家的东西,怎么能算是小偷小贼?再说了,取这点小东西,也不必告诉我们。” 陆家宝鼻子都气歪了,道:“这是小东西吗?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见他淡淡的一笑,想起宝室里的东西,这几件还真是不起眼的小东西,自然再也叫不出声来。 陆十八闭目养神,仿佛老僧入定一般,悠悠的道:“睡吧,如果睡不着,就去看看药王神篇,有好处的,将来一定受用不尽。” 陆家宝赌气的躺在角落里,自言自语的道:“我连睡得地方都做不了主,也不知道这门主是我还是他?”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二十二回 发现 陆家宝小声的嘀咕着,但陆十八耳聪目明,听的一清二楚,真真切切,笑道:“一口不能吃成胖子,一下子不能收回所有大权,门主,你还太年少,时间有的是,慢慢来吧。” 陆家宝见他软硬不吃,倒也无计可施,将双手抱头,作枕而歇,可怎么也睡不着,睁大眼睛,但见室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符号,最右处刻着几个篆字。 陆家宝识字不多,奇道:“咦,这上面是什么鬼画符?真是好奇怪!” 陆十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只看了片刻,全身便似僵住了,一动不动。过了良久,他兀自犹如石像一般,凝望着那字迹符号出神。 陆家宝害怕起来,拉了拉他的衣袖,道:“陆大夫,怎么啦?你中邪了吗?”陆十八道:“我看花了眼,当真中邪了,这便是子午问心针之心法。” 来到药王神邸之人,机会难得,战战兢兢,两眼恨不得当三只眼用,哪有闲工夫东张西望?似陆家宝这般随遇而安的人,可谓绝无仅有。而这子午问心针的心法,又以大篆体和小篆体刻录,本来就难以辨认,再加上有的地方,模糊不清,一般人就算见到了,也以为是图形,那料得是无上的心法? 陆家宝一跃而起,道:“真的吗?就是说秦教主已经有救了?”陆十八道:“能这么说。” 蔡久、陆傲世二人听到声音,同时抬头观看。严格说起来,这子午问心针可不算药王神篇的章节,只能算是武功秘籍,是以才刻录于顶。 陆家宝道:“陆大夫,快说,快说来听听。”他本来就识字不多,这些字又是繁杂的很,更加不知所云,连忙求助于人。 陆十八还没有说话,陆傲世已经游览了一遍,道:“这上面记录了一种特殊的手法,纵然学会了这功夫,也是无用,我们上哪里去寻找中空的银针?” 陆家宝道:“中空的银针?我有啊。”当下从怀里取出银针,道:“此针是我外公传给我的,你是陆家的人,再传给你,也是理所当然。” 陆傲世道:“传给我也是没有用的,这子午问心针是两个人同时使用,互补长短,我上哪里寻找这个人?” 陆家宝道:“何必寻找,你和蔡执事刚好联手,医治好秦教主,就算是平分秋色,打成平手,平分了宝贝。” 蔡久黯然的道:“老夫已经输了,子午问心针,童男童女合练,效果最佳,同是两个童男子,或者两个童女,也勉强可行。老夫儿女成群,练此法就是害人害己,自取其辱。” 陆家宝道:“我是童男子,没有破身,你可以将心得传给我,我们要是将秦教主的失心疯遏制住,不就等于你亲手而为一般?”陆十八道:“是极,是极。病大夫指导门主,我指导陆傲世,”他心下很是欣慰,想不到陆家宝小小的年纪,不仅不贪功,还考虑到每个人的感受,如此的顾全大局,药王门发扬光大,指日可待。 蔡久笑道:“门主的好意,蔡某心领了。姓蔡的是输了,输在身体上,非战之罪,某尽力无憾。如果找借口耍滑头,倒让人笑话输不起了。姓蔡的拿得起就放得下,不必多此一举。不过,能指导门主,见证此神功的效果,蔡某还是倍感荣幸。” 陆傲世一笑,说道:“小老头,我本来对你万分不服气,现在倒有点佩服了。这次不算,咱们改日再重新较量,赢要赢得光彩,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 蔡久道:“不管陆公子划下什么道,自当奉陪。”他虽然口上说输了,其实心中还是万分不服气,陆傲世没有落井下石,给他留足面子,他心中还是很感激的,言下多多少少也就客气了很多。 再次约斗,那只是借口,如果不是话赶话,将在一起,说什么也不会再斗的。陆十八见一场祸事,就这么的消于无形,心下大喜,道:“病大夫医术高明,疑难杂症,向来药到病除,对这子午问心针,也必定有独道之见解。你二人当洗耳恭听,必定受益匪浅。” 陆家宝、陆傲世二人道:“是,请蔡执事指教。” 蔡久连连摇手,道:“有陆大夫在此,哪有我说话的份儿。”陆十八笑道:“我刚才还想说病大夫一针见血,有什么就会说什么,想不到此时竟然谦虚起来了。”蔡久道:“陆大夫说我老了老了,反倒作假了吗?呵呵???也罢,那我就不客气了,有什么说什么,不对之处,还望陆大夫指正,免得误人子弟。”当下依着秘诀的意思,讲叙自己的见解。 秘诀中开篇言道:一个人医术再高明,如果遇上力气大之人,神经错乱,不听话、不老实,再神通的医术也就无法发挥。这个时候,就得用上闭塞穴道之法,使其无法发力,却如常人一般行动自如。说一千道一万,子午问心针就是控制病人的力量,让他手无缚鸡之力。最后再三言明,子午问心针太过阴毒,必须心中无情无欲之人,即童男童女方可练习,然强行练之,则有翻江倒海之祸,凶险莫甚,慎之,慎之。 陆家宝本来就是聪慧之人,一听讲解,便即领会了七七八八。陆傲世虽然未娶,处子之身,但他经营陈家老店多年,见惯了世间的浮浮沉沉,悲欢离合,心中不免有些许杂念,习练子午问心针,可就不是那么顺畅,磕磕绊绊,多次误入歧途,好在有陆十八、蔡久两大神医保驾护航,倒也有惊无险。 陆家宝好生着急,仿佛时间已经过去半年一般,见他一针弹出,有模有样,不由叫道:“好针法,终于大功告成。” 陆十八见他坐立不安,知道他挂念着外面的情况,笑道:“门主是心急了吧?也罢,咱们这就出去,你们的针法虽然还不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但要封住秦天柱的穴道,我想差不多。”进来这么久,也不清楚外面有什么变化,顺水推舟,他也急于出去。 第十五章 作法自毙 第二十三回 出走 蔡久再一次巡视着洞内的石刻,道:“如果不成,再回来继续练习。”药王神篇记载着许多治疗百病的方法,这一次离开,有生之年,只怕再无机会重来,是以内心深处倒盼得二人针法生疏,他便有机会多呆在药王神邸一阵子。 四人走出药王神邸,眼见西方一片霞光,正是日落西山之时,夜幕又将来临。陆家宝连吸了几口气,看着最后一缕阳光消失,道:“学功夫真是熬人,我感觉都过去了一年半载,却不料还不足一白天。” 话音方落,却听一个声音笑道:“陆老弟,你真是会说笑,什么不足一天,都已经过去二个黑夜,三个白昼,大家都快急死了。”陆重生施施然从假山石后面转出来,面带笑容。 陆傲世道:“都过去了三天?有这么长时间吗?”陆十八道:“真是山中无甲子,洞里一时抵一月。” 陆重生笑道:“大家知道我知道药王神邸的入口,便派我来回多趟,看你们出来没有。这不,我都不敢回去了,就坐在假山石后面,等你们出来。”他摇头不止,显然是无奈之举。 陆傲世道:“他们就是干着急,我们出来,自然就会回去,还用的催吗?”陆重生道:“我也这么说,可他们就是不依,没有办法,我只得过来。我们就赶快走吧,再迟片刻,还不知出什么事呢。”大家点头称是,一起快步往回走。 陆家宝道:“这三天里,秦教主有什么变化没有?”陆重生道:“他倒是安静的很,就是???就是???”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陆家宝见他脸有难色,笑道:“就是什么呢?让我来猜一猜,是不是我带的人出事了?”陆重生点了点头,道:“你不必心急,没有多大的事。” 陆家宝道:“必定又是大脸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消停的人,再加上她爹爹这样子,必定又出什么幺蛾子。” 陆重生摇头道:“不是她。大小姐每天都陪着秦天柱,寸步不离,可出奇的安静。”陆家宝道:“不是她就是毕静儿,她常常自以为是,想一出是一出,我都受不了她的臭脾气,你们自然受不了她的刁难。” 陆重生道:“毕小姐大家闺秀,通情达理,可没有你说的这么不堪。” 陆家宝一拍大腿,道:“不是她二人,就是黑白双熊他们,这六个家伙一喝酒就耍酒疯,要让他们安静一天都难。” 陆重生笑道:“他们六人可没有耍酒疯,因为喝多了,烂醉如泥,这几天连头都没有抬,可惜了药王门珍藏百年的好酒,全让他们糟蹋了。” 陆家宝道:“这就奇了,都不是他们,莫非诸葛姑娘?可她也不是使小性子的人啊。”陆重生道:“这下有点儿接近了,虽然不是她的事,可跟她也牵扯在内。反正也快到了,一会儿你自然知道,我还是先告诉你,你也好有所准备。” 陆家宝一下子就急了,诸葛少云要是出事了,可就不是小事情,忙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重生见他本来谈笑风生,突然心急火燎起来,暗暗奇怪,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兰兰小姐等了你们一天,等不下去,不辞而别,走了。” 陆家宝不由呆住了,喃喃的道:“兰兰走了?她还是不听劝,还是走了???”他心下寻思:“她太关心她爹爹了,一知道天师道要对她爹爹有所不利,恨不得立即将消息传过去。可她孤身一人,娇娇柔弱的女子,好教人放心不下。” 陆重生道:“你不必担心,第二天一早,不见了兰兰小姐,诸葛姑娘就说她必定回家去了,让我们对你说,让你大可放心,她找过去,陪着一起走。” 陆家宝道:“原来诸葛姑娘也走了???她二人在一起,相互照应,倒不会有多大的事发生。不过,还是早点见到人,才能真正放心。”一时间好像丢了魂似得,精神恍惚,走进大厅。 红缨一见陆家宝,喜出望外,迎上前去,道:“陆家宝,你一定要救救我爹爹,我好想和我爹爹说一会话。”陆家宝道:“放心吧,我们已经找到了办法,一定可以给你一个全新的爹爹。”红缨又惊又喜,兀自不能相信,道:“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 毕静儿走过来,红着脸道:“兰兰和诸葛姑娘,她们都走了,我没有跟上去,你不会怪我吧?”陆家宝道:“怎么会?待此间事了,我们立即赶上去。但愿马不停蹄,还能追上她们。”毕静儿道:“好,我这就下去准备。”走出客厅,刚到门口,只听陆傲世大声的道:“诸位,我们要给秦天柱疗伤,极其凶险,不能分心,大家人多嘴杂,都请回避吧。” 大家都是练武之人,知道修道者坐关,最忌外魔扰乱心神,当下纷纷退出去。红缨道:“陆家宝,我不出声,看你们救我爹爹。” 陆家宝道:“不成,至亲至信之人,更加要回避,所谓关心则乱,到时候不能自己,要是弄出一点点偏差,后果将不堪设想。”红缨无奈,只得跟着大家退下去。 大厅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四个人:陆十八、蔡久、陆傲世和陆家宝,烛火飘摇,阴气沉沉,显得格外的诡异。 陆十八道:“可以揭去黑布了吗?”陆家宝知道,只要揭开黑布,秦天柱就会发狂,多天的静谧就会荡然无存,好像火山爆发,喷涌而出,势不可挡,一时间紧张起来。 陆傲世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陆家宝顺口跟着他道:“我也准备好了。”可他心中什么也没有,突然间觉得所学,竟然是一无是用。 蔡久举起长杆子,挑起黑布,只见秦天柱盘腿而坐,闭着眼睛,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四人都注视着他,都是一声不吭。 一时间大厅里寂静无声,偶尔听得烛火微微作响。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一回 疗伤 秦天柱突然间吸了两口气,仿佛嗅到了什么味道,慢慢的睁开眼睛,目光如炬,却冷冷的道:“这是什么地方?”他一脸的茫然,似乎忘记了一切。 陆傲世阴森森的道:“地狱,我们是无常鬼。” 秦天柱又深吸了两口气,微微的摇头,道:“不对,我明明嗅到了生人的秽气。” 陆傲世笑道:“还有什么?”秦天柱道:“还有杀气,你们想杀了我?”陆傲世道:“不是,我们只想救你,救你出火海。” 秦天柱将信将疑的道:“真的吗?好,你有这好心,过来我们亲近亲近。”陆傲世道:“好。”缓步走了过去,离铁笼子还有三步之遥,就不再靠近,这可是最安全的地点,他已经算好了,秦天柱的臂膀再长,也绝对碰不到他。 秦天柱的目光闪烁,道:“你怎么不过来,我看你就是存心不良。”陆傲世实话实说,道:“我是给你治病的,不是送死的。” 秦天柱晃动着脖子,脑袋左摇右摆,活动着筋骨,全身的骨骼咯咯直响,一声连着一声,就好像下了一阵急雨,说道:“我看你才病的不轻,过来,我给你看看。”陆傲视道:“你这是妄想症,还说没有病?你这病可不轻。” 秦天柱突然阴森森的一笑,道:“你怕我,以为在那里,就很安全吗?我就弄不死你?呵呵???你想错了!”突然间犹如脱兔一般的跳起来,呯的撞在铁笼子上,一只手闪电般伸出去,抓向陆傲世。 一个人的臂膀再长,说什么也不会有此距离,可铁笼子被他一撞,竟然移动了三尺,秦天柱已经和他面面相对,他的手当头而下,如同钢爪一般,抓了下去。 这一击就是雄鹰搏兔,其势势不可当,陆傲世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大叫一声:“还不动手?”顾不及其它,一抬手,将一枚银针刺入了秦天柱胸口的“璇玑穴”。 “璇玑穴”是人体气息的中枢,一般人此穴被制,行动与平时无异,但一日之间不能发力。他一针得手,随即双手起伏,犹如蜻蜓点水的一般,分别在紫宫、玉堂、膻中、中庭等穴道上下了一针,还不停手,一路而下,至下院,止于分水,此诸穴为任脉穴; 秦天柱嘿地一声叫,还想发力,只觉背后大椎、神道、灵台、至阳等穴道同时被针刺中,至筋缩,止于中枢,此诸穴为督脉穴。他任督二脉上诸多要穴接连被锁,纵然有通天的神通,也无法施展,便如突然断了线的纸鸢,贴着铁杆子滑落在地上,轻飘飘的,浑不似血肉之躯。 陆傲世死里逃生,怔怔的望着秦天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连数针,如行云,似流水,可谓一气呵成,其间竟然没有一点停顿。他喘着粗气,显然适才几下,已经竭尽所能,超常发挥,一时间还没有从紧绷的神经中走出来。 秦天柱蜷缩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道:“好快的手法,你这是什么功夫?老夫竟然中了你的道儿!”陆傲世一击得手,禁不住得意起来,笑道:“子午问心针,你没有听说过吧?” 秦天柱慢慢的坐起来,点头道:“嗯,原来叫子午问心针,我记住了。呵呵???虽然厉害,如果是你一个人,又能耐我何?”陆傲世道:“子午问心针,就是二个人同时出手,才有效果。”秦天柱点了点头,道:“另外一个高人是谁?可否见上一面?” 陆家宝道:“秦教主,是我啊,什么高人不高人的,可不敢当。”秦天柱奇道:“陆家宝,你怎么在这里?”陆家宝道:“一言难尽。” 秦天柱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里?”陆家宝道:“这里是药王门啊,秦教主,你不记得了?”秦天柱摇头不止,茫然不知所措。 陆家宝打开铁笼子,道:“秦教主,你出来吧,我叫红缨过来,让她告诉你来龙去脉。”秦天柱道:“红缨?我宝贝闺女也在这里吗?”他颤巍巍的走出铁笼子,脚下一滑,差点点跌倒,竟然连站都没有力气站稳了。 红缨听到招呼,恰好走进来,连忙扶住他,道:“爹爹,你没事了吧?”秦天柱道:“缨儿,果真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红缨见他终于认出自己,不由喜极而泣,道:“爹爹,是我!是我!爹爹,你终于好了?可太好了???”一时间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秦天柱勃然大怒,道:“哭什么?我武功天下第一,本来就是好好的,从来没有坏过。”红缨见他又犯糊涂,不由一惊,道:“是,是,爹爹是天下第一高手。”秦天柱道:“可这会儿我手脚无力,一点劲都使不出来,难道我老了?连走路都要你扶,我岂非就是一个废人?”一时间垂头丧气,沮丧之极。 红缨见他突然间真的老了很多,心下一阵难过,回头叫道:“陆家宝,我爹爹是怎么啦?你快过来看看。” 陆家宝道:“我这点功夫能看出什么门道?陆大夫,还是你来看吧。”陆十八笑道:“病大夫,我们一起去看看!”蔡久道:“还是陆大夫你先来。” 二人客气了一下,陆十八走过去,道:“秦教主,我给你把脉一下。”拉起秦天柱的手,留心他的脉搏,脸色越来越难看,道:“病大夫,你来听一听。” 蔡久依言过去,手指一搭在他的脉门上,只觉一股极强的跳动,似乎要冲开他的手指,不由一怔,想要留神它的来去,却又无迹可寻,心下隐隐觉得不安。 陆十八道:“病大夫,你说说高见。”蔡久道:“我们还是心急了一点,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急着动手,真是自不量力。” 红缨道:“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陆十八道:“病大夫,没有你的事,门主已经接近完美,主要是我,我没有教好我儿子,以至于害了秦教主。”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二回 铸错 陆家宝见他脸色不对,忙问道:“陆大夫,我们哪里出错了?” 陆傲世却道:“不是我们,是我一紧张,将三枚银针弄断了,留在秦教主的体内。”他面有愧色,懊恼不已。 陆十八道:“秦教主的混元大法,百川汇海,聚于丹田,内功之厚,震古烁今,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是性急了点,所谓水到渠成,渠还没有通畅,就急着引百川之水,故伤及五脏六腑,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导致神智不清。子午问心针本来可以疏通渠道,引江河之水入海,厚积薄发,那时候秦教主便是武林第一人。只可惜我儿能力不够,再加上仓促出手,以至于留下一点隐患,虽然如常人一般,可武功却大打折扣。” 陆傲世面红耳赤,道:“秦教主,都是我的错,没有量力而为,画虎不成,致使你不能叱咤江湖。” 秦天柱呵呵一笑,道:“陆大夫不必自责,我自从启动混元大法,没有一天睡安稳过,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是你和家宝一起出力,让我回归寻常人的生活,虽然画虎不成反类犬,但从今以后,我这条老狗可以和缨儿共享天伦之乐,武功又算什么?”只因为画笔在别人的手里,老虎变成狗,他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儿无可奈何。 陆傲世脸色一变,道:“秦教主,我又说错话了。”秦天柱笑道:“陆大夫说的话虽然不中听,比喻的却恰到好处,一点也没有错。” 陆十八不无遗憾的道:“如果再推迟两日,我儿的针法必能精进不少,就不会有意外,那时候的秦教主呼风唤雨,御剑而行,那是何等的景象,只可惜我们此生,再也看不到这神奇的一幕了。”摇头不已,沮丧之极。 秦天柱笑道:“你们都已经尽力了,但这就是天意,天意不可违。”他苦笑,惟有苦笑,事情已经如此,再怎么说,也无法改变,他笑的很无奈。 陆傲世心下突然大悔,他在行针的最后一刻,心中突然一动,假如将秦天柱完全治愈,他便是天下第一人,于自己有什么好处?这私念一动,便犹豫了一下。就这么一停顿,铸成不可挽回的结局。 陆家宝道:“秦教主,你身体刚刚恢复,就在药王门休养几天,我就不能陪你了。”秦天柱道:“不必客气,大侄儿想去哪里?有什么打算?” 陆家宝道:“天师道知道杨叔叔抢了天机图,必定如疯狗一般的找他麻烦,我要连夜赶过去,让他有所防备。”红缨笑道:“连夜走,你不是担心我舅舅,只怕另有其人吧?” 陆家宝知道她所指何人,脸上一红,道:“我不担心她们,她二人在一起,不欺负别人,已经是万幸了,谁敢碰她们,岂非自找苦吃?”红缨道:“她二人是谁啊?谁这么厉害?说来我听听。” 陆家宝张口结舌,半天才道:“你???明知故问???”红缨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我要是知道了,还问你干什么?”陆家宝知道跟她杂七杂八,永远说不清,便道:“不理你了。”一转身,向秦天柱作了一个揖,道:“秦教主,你自己保重。” 秦天柱知道是自己祸从口出,惹下了麻烦,道:“且慢,大侄儿,我们和你一起走。”陆家宝道:“秦教主,我觉得你还是先去看看王建,毕竟是他将你送来药王门,张守一又是从你口里,知道是杨叔叔和他二人,瓜分了天机图,你就不担心天师道算计他吗?”王建救了秦天柱,却为此引火烧身,陆家宝突然有一种作法自毙的感觉。 秦天柱道:“不必,我现在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就是废人一个,也帮不上他什么。再说了,他现在已经是蜀王了,如果连一个小小的天师道也对付不了,这蜀王不要也罢。” 红缨道:“爹爹,长途跋涉,你的身体行吗?”秦天柱道:“爹爹死不了。大侄儿,你看我闺女多孝顺,呵呵???即温柔体贴,又是美若天仙。”红缨小声的道:“爹爹,你跟他说这话干什么?这个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跟他说话,就是对牛弹琴,他可听不懂人话。” 这声音虽然很小,但陆家宝恰好听得真真切切,他苦笑着道:“莫名其妙,你们父女说话,头上没有我,脚上没有我,怎么又是我的不是?”当下也不跟她理论,对陆十八道:“陆大夫,我有点急事,要连夜赶路。我不在的日子里,药王门里的事情,暂且由陆傲世打理,你老人家从旁多多指点。” 陆傲世道:“你出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陆家宝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是门主,药王门有事情,我自然就会回来。”他安排着药王门的事宜,却听一旁秦天柱笑道:“瞧瞧,人在这里,可眼睛已经跑走了。我要是不跟着走,有的人心也就不在了。一个没有心的人,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红缨脸色一红,道:“爹爹,你说谁啊?人要是没有心,还能活着,那可是神仙,你能告诉我,认识一下吗?”秦天柱笑道:“你呀,跟爹爹也打马虎眼,将来嫁人了,可怎么得了?” 红缨道:“谁敢娶我,看我不扒下他一层皮才怪。”秦天柱笑道:“女孩家应该温柔娴淑,你这般凶巴巴的,谁敢娶你?”红缨看了陆家宝一眼,幽幽的道:“大不了我就陪着爹爹,一辈子也不嫁人。”秦天柱道:“你呀,就是口是心非,心里的话永远说不出口。” 红缨道:“爹爹,天下哪有父亲这么说自己的闺女的?我怎么口是心非了?我照顾你,也不是真心吗?”秦天柱见她急了,叹口气道:“傻闺女,你这般要强,吃亏的是你自己呀。”红缨也是暗暗叹口气,心下道:“爹爹啊,人家的心事不在我身上,我能怎么办?”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三回 风雨 陆家宝听他父女说话,可不敢随便插嘴,害怕引火烧身,将事情交代了一下,立即动身。这二日里,黑白双煞、红袍怪、千手观音等四人的肠子都悔青了,早就想出去寻找大小姐,一听此言,欢声雀跃,跃跃欲试。黑白双熊听说连夜赶路,立即偷偷回去,灌了两葫芦好酒,带在身边,留在路上提神醒脑。 陆十八见他去意已决,也不挽留,当下备下一辆马车,让秦天柱躺在里面休息,又一直将送出神农地界,天已经大亮,才挥手而别。 一行人走到山脚下,但见晴空如洗,万里无云。陆家宝回想这几日里出入药王门,当真如在梦里,又想到兰兰、诸葛少云先后出走,要是她二人能走到一起,相信凭她们的本事,一般人都能摆平,就怕遇上天下顶级高手,那可就难说了,知道担心无用,不如不想。 行出数里,红袍怪道:“陆老弟,我们兄弟先到前面打听大小姐的消息,秦教主病体方愈,当以他老人家的身体为重,不能太过颠簸,你们慢慢走。” 这马车上躺着秦天柱,颠簸一下,他就皱一下眉头虽然没有说什么,想必还是很难受。陆家宝也自心急,他这么说,正合心意,道:“好,你们一有她二人的消息,立即告诉我知。” 白头翁道:“这是一定的,我们先走一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后会有期。”刘亮道:“大块头,我们跟着陆兄弟,就不跟你们去了。”黑煞神挥挥手,示意不必。四怪抬手一拍马屁,马儿吃痛,绝尘而去。 秦天柱从马车里伸出头来,道:“这四个家伙走了?”陆家宝点了点头,道:“是,他们心中记挂着诸葛少云,兵荒马乱的,担心她被人欺负,寻找她去了。” 秦天柱冷笑着道:“这群反复无常的小人,怎么会对主子忠心?他们急着走,是没有脸见我,又怕我伤好了,杀了他们,清理门户,才急着逃之夭夭吧。” 陆家宝默然,一时无话可说。诸葛无双瞒天过海,当了五行教教主,提拔四怪为四大护法,可秦天柱死而复活,只将诸葛无双逐出五行教,对他提拔的人既往不咎,依然重用,却不想四怪临阵倒戈,又投靠了诸葛无双。此番再见,他们确实没有脸面和秦天柱相见。 路途匆匆,车行辘辘,不一日,秦天柱身体渐佳,也可行动自如,当下弃车乘马。一路上黑白双熊来回奔走,他们和四怪相当熟悉,看到他们留下的记号,行程甚快。 又行一日,毕静儿自言自语的道:“真是奇怪,咱们不是回广陵吗?怎么绕了一个大圈子?”陆家宝道:“我也看出有点不对,你们在后面慢慢走,今晚我多走几步,到前面去看看什么情况,这些家伙都不是好东西,不要被他们带到沟里去,给算计了还不知道。”毕静儿道:“好,我和你一起走。” 秦天柱道:“小心不为过,这是应该的。缨儿,你和他们一起去,爹爹在后面慢慢走。”红缨道:“爹爹,我走了,你怎么办?就让他们先走吧。”秦天柱笑道:“傻丫头,爹爹老了,还有几年活头?你留下陪我,要是让这丫头乘虚而入,你岂非后悔终身?去吧,爹爹即便不能动了,也绝对不是废物,自己照顾自己,还是绰绰有余。”毕静儿听他暗有所指,不由脸一红,转过身去。 陆家宝道:“算了,就算再急,也不在乎多秦教主一人,还是一起走吧。”红缨道:“别着,你们还是先走一步,某些人身在曹营心在汉,要是因为我们而耽搁了救人,我们可担待不起。我们慢慢走,反正也没有什么正事”。陆家宝被她夹枪带棒的一顿抢白,不知如何是好了,道:“好了,既然大小姐见着我们生气,眼不见心不烦,明天我们就走。”红缨听他说明天就走,分别在即,心中一酸,泪水都差点掉下来。她强忍着,转过头去,不让人看见眼里的泪花。 秦天柱心想,这是小儿女们闹别扭,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女儿历来好强,嘴上不饶人,长此下去,最后吃亏的就是她。偏偏自己说话她又不听,陆家宝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自己多次暗示,他总是笑而不答。高手过招,点到为止,他既然不主动提出来,自己就不能大包大揽,当真是有劲无从出力,只得暗暗叹口气。 突然间一阵西北风吹过,天空中落下一阵黄豆一般的雨点来。秦天柱抬头看天,道:“一阵风,一阵雨,说下就下,平白无端的下这么一阵雨,可真会作怪。”眼见一团团乌云从西北角涌将上来,又道:“这雨只怕还会再下,咱们得找一个地方躲雨。不要给雨淋坏了,可就欲速不达。”东张西望,想找一个地方躲避风雨。 这时候,风渐起,竟然越刮越大,霎时间飞沙走石,已经难以骑马,只得牵着走,眼望电闪,耳听雷鸣,暴雨将至,天地之间,一切是那么的渺小,微不足道。 四人的脸色都变了,秦天柱纵然经过了无数的大风大浪,可这番风雨也是从所未见,心下也是有惴惴不安。又走了一阵,听得水声,来到一条河边,见溯河而上,不远处有座小屋。 四人大喜,加快脚步,行到近处,见那小屋在风中东倒西歪,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大风摧毁,还待细看,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下,虽然破败,总是个避雨之处,聊胜于无,再也顾不上什么,推门而入。 这小屋却是渡口艄公的安身之处,这个时候却不在屋里,偶有缝隙,风雨便灌进来,仿佛无处不在。陆家宝见屋里有不少长草,和毕静儿一起将窟窿、缝隙堵上,风雨虽大,竟然再不能入。外面狂风暴雨,无情的吹打着小屋,捶打着大地,似乎要摧毁一切,但小木屋在风雨里吱吱呀呀,却始终不倒。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四回 赠宝 陆家宝突然觉得这立锥之地,就是救命的守护神,只要小屋不倒,风雨再大,也不足为虑。此时他只盼小木屋能够结实一点,再牢固一些,如果小屋的主人此时回来,只要不赶他出去,他都会心甘情愿的将身上所有金银珠宝,双手奉上,换一时之安稳,当然了,打死他也不会站在暴风雨里。 屋外风大雨疾,风声雨声盖过一切,相对来说,屋里虽然有四个人,各怀心事,却谁也不说一句话,寂静的连一滴雨水落在地上,都听得真真切切。 毕静儿心下说不出的害怕,此时她只想说说话,打破这屋里的寂静,赶走心中的惧意,她大声的道:“我们都上了杨行密的当了,他骗我们说有什么宝藏,我们就傻傻的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的跑来跑去,可宝藏呢?谁见过一件宝物了?” 红缨依偎在爹爹的身边,心下是说不出的坦然,笑道:“舅舅怎么会骗人?宝藏是有的,只是你没有见到而已。再说了,我不虚此行,要是不来,我怎么会见到我爹爹?” 毕静儿道:“你们父女重逢,又是一回事。杨行密要是不骗我们,我们就不会来蜀中,不来蜀中,就见不到秦教主,见不到秦教主,张守一就不会从秦教主嘴里,套走天机图的秘密,他藏着天机图的秘密就是谁也不知道。此番真相大白于天下,天师道势必跟他纠缠不休。他骗我们多跑几步路,倒是没有什么,就是他被天师道纠缠,从此无止无休,这么一来,他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想多说话,不让自己停下来,至于是什么,倒是无所谓。 陆家宝也不想被这寂静压得透不过气,笑道:“你说藏宝图是假的?这可就冤枉了杨叔叔。” 毕静儿奇道:“藏宝图是真的?这么说来,你见过宝藏?”她心中一动,记得陆家宝曾拿出几样宝物,添作彩头,莫非那宝物就是出自于宝藏里?莫非他真的见到了宝藏? 陆家宝道:“当然,有很多的宝物,你做梦都想不出有多少,而且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 毕静儿笑道:“你是不是说那几样作彩头的宝物,就是从宝藏里,顺手牵羊的弄出来?红缨,你相不相信?” 红缨也是摇头,却道:“我也不相信,倘若真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陆傲世明明已经胜了赌局,怎么绝口不提宝物之事?” 陆家宝大急,道:“他或许忘了吧?不过这可是千真万确,我拿了出来,就是想送给你们一人一个。”说着从怀里取出宝物,托在手里,让大家看。 毕静儿道:“是真是假?”歪着头看着陆家宝手里的宝物。她出身于名门,自小就爱摆弄娘亲的金银首饰,一眼就能看出真假,惊讶着道:“这些果然都是真的!都是真品。” 陆家宝拿起红宝石,送给毕静儿,道:“如假包换,这宝石送给你。”毕静儿又惊又喜,道:“真的送给我吗?不是做梦吧?”伸手接过,喜不自禁。 陆家宝道:“你梦里有人送宝给你吗?当然是真的。”又拿起祖母绿,送给红缨,道:“大脸婆,这块祖母绿,最适合你,就送给你了。” 红缨却不伸手,望着他手里的祖母绿,道:“这家伙怎么这么丑?这丑家伙怎么就适合我?” 陆家宝笑道:“你的面容如圆月,配上这块祖母绿,就好像皓月当空,一缕云彩轻轻飘过,云彩遮住了月光,却遮不住她的美丽,必定美不胜收。” 红缨一笑,啐道:“什么皓月当空?你就直说我脸大呗?你又取笑我!我不喜欢,你手里还有两个东西,拿着干什么的?” 陆家宝脸上一热,讪讪的道:“这两件宝物,是留给兰兰和诸葛姑娘的。” 红缨呵呵一笑,道:“你这饭桶,挂念的人,还真不少。给我瞧瞧,留给她二人的是什么好东西?”陆家宝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块紫玉,一颗龙眼儿。” 红缨道:“我不喜欢这祖母绿,你给我龙眼儿吧。” 秦天柱看不过去了,说道:“傻闺女,这祖母绿最值钱了,就是紫玉和猫儿眼加在一起,也换不来祖母绿。”红缨突然大发脾气,哭道:“值钱有什么用?又不是真心的!我就是不喜欢,就是喜欢我自己喜欢的,不可以吗?” 秦天柱叹口气,无话可说。 陆家宝见她哭成泪人一般,道:“好了,你既然喜欢这个,我就给你好了。”说着收回祖母绿,将猫儿眼送了过去。 红缨破涕为笑,伸手接过,道:“我就是喜欢龙眼儿,爹爹,你看,这龙眼儿多么的柔滑,圆转如意,多么的随心???” 陆家宝见她喜不自禁,心下也是一乐,不就是一颗珠子吗,哪来这么多讲究?刚将祖母绿纳入怀里,忽听外面一个声音冷冷的道:“被人捡剩下的东西,谁稀罕?还留着干什么?” 陆家宝一怔,叫道:“少云姑娘!是你吗?外面雨大,赶快进来吧!”跳起身来,一步冲到门口,打开了木门,只见诸葛少云木然的站在雨地里,全身湿漉漉的,好像已经很长时间了。 陆家宝叫道:“少云姑娘,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不进来避雨?”说着伸手过去,想将她拉进小屋里。却不料诸葛少云一缩手,竟然避开了,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走进了瓢泼大雨里。 陆家宝道:“少云姑娘,外面风大雨大,你去哪里?”诸葛少云好像没有听到,连头都不回。瓢泼般的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落在地上,又溅起一片水雾,她渐渐的消失在这雨雾里。 陆家宝大急,道:“少云姑娘,谁欺负你了?你怎么不说话?”叫了两句,再也忍不住了,冲进雨地里,却又不放心秦天柱他们,回头大声的道:“你们别乱走,我将她追回来。”迈开大步,急向诸葛少云追去。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五回 香臭 诸葛少云见他追出来,不由得停下,想等他一下,可听他这么一说,立即风驰电掣而去,再不停歇。 陆家宝就这么回头的一瞬间,诸葛少云的身影渐渐的隐在雨地里,若不是他眼力奇佳,还真没法见到,诸葛少云的脚步真快。 陆家宝大声叫道:“少云姑娘,你干什么走这么快?谁得罪你了,等等我!”大步流星,一阵疾冲之下,和她相距已经不过十来丈。这时瞧清楚,她溯河而上,脚下犹如蜻蜓点水,河面上只留下一点点的涡旋,她已经去了老远,水珠落在地上,又溅起无数的水雾,朦朦胧胧之间,她好像腾云驾雾的一般。 陆家宝再想看清楚,雨点劈面而来,头脸都是水,好像在水里一般,眼睛竟然不能睁开。他使劲的甩甩头,想甩掉水珠,却不能够,只有深一脚浅一脚的发力向前,再追一程,跟诸葛少云又近了丈许,大声叫道:“少云姑娘,等等我,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慢慢说。”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诸葛少云听了,突然加快脚步,如一艘吃饱风的帆船,顺流疾驶,霎时之间,和陆家宝之间相距又拉长了一段。 陆家宝暗暗奇怪:“这诸葛少云是怎么啦?明明来见我,怎么二话不说就走?看来是想考考我,这几天的功夫有没有落下。”他心中一动,这般盲目的发力,走了很多歪路,容易误入歧途,倘若将天上的雨水逼开,不让它落在身上,不就是能看见前面的目标,还可以走捷径。如此一想,将气息迅速运转,散于全身,透出体外,结成一道无形的气墙,雨水落下来,顺着气墙滑落,再也不能近身。他又惊又喜,只觉得身轻如燕,仿佛没有斤两一般,心下寻思,莫非这就是腾云驾雾、御气而行?却不料得意忘形,泄了真气,雨水便似瓢泼的一般,当头而下,又将他淋了个落汤鸡。 他出生于江湖,母亲是药王门的大小姐,自小就以药水浸泡,百毒不侵。父亲自知艺不如人,就逼着他学跑,他也实是这方面的奇才,五六岁时,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几乎无人能比。这几年武功又是大进,自讨已经无于匹对,此刻却追不上一个女孩子,不由得雄心大起,加快脚步,非追上她不可。 二人一前一后,在河边疾驰,你追我赶,此起彼落,就好像穿梭在风雨里的海燕一般。陆家宝这个时候,可不敢分心,将雨水逼开,见她足不沾地,犹如飞行一般,翩翩如仙。她好像念了避水咒一般,磅礴大雨落下来,离她身上还有六七寸,便向四下滑落,竟然没有一滴落在她身上。 陆家宝虽然全力紧追不舍,却始终无法追上,又见她风姿卓越,宛如仙子,不由暗暗称奇,没有想到她的轻功这般了得,竟然连内功也是一精至斯。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二人仍是这般的不即不离,天色渐黑,风渐弱,雨渐歇。再过一会儿,竟然雨过天晴,月儿竟然从云层间探出脸来,静静地望着大地。 陆家宝远远望见远处有个村庄,灯火飘忽,房屋鳞次栉比,心下一动:“我这是追了多远了?这是什么地方?”当下大声的道:“你是诸葛少云吗?我已经追你千里路,承认轻功不如你,甘拜下风,你要是不等等我,我已经无力再追了。”他一面说话,一面奔跑,脚下丝毫不缓。 诸葛少云突然止步,转过身来,说道:“你追我干什么?追上我又能怎么样?”陆家宝没有想到她说站住就站住,收脚不及,向她身上撞去,不由大声叫道:“快让开!我收不住脚,别撞上你。” 眼见着就要撞个满怀,诸葛少云向旁微微的一侧身,伸出一只手,在陆家宝的肩头一拂,道:“你怎么长不大,还是这般风风火火的。” 陆家宝伸手抓住她的手,围绕着她滴溜溜转了一个圈子,才借势站定,故意气喘吁吁,说道:“少云姑娘,你真是难追,千难万难,不过还好,我总算追上你了。” 诸葛少云道:“你说什么呢?什么追上?难听死了!”脸上一红,不由自主的一缩手,将手从陆家宝手里抽出去。 陆家宝只觉一股浓香扑鼻,不禁心头一荡,笑道:“男女就是不同,人家常说香喷喷的大姑娘,又傻又浑的臭小子,以前还以为不讨人喜欢,今天才明白怎么回事。”诸葛少云微微一惊,奇道:“你明白了什么?”神情很是紧张、惶恐不安。 陆家宝道:“少云姑娘走了这么远的路,全身上下竟然都是香喷喷的,而我却是一身臭汗,名副其实的臭小子,说的不就是现在的你我吗?”他伸展双臂,两只衣袖水珠直滴,兀自未干。 诸葛少云噗哧一笑,道:“油嘴滑舌,你就会哄我开心。” 陆家宝见她笑颜如花,不由得痴了,道:“少云姑娘,我见到你真是好高兴,可你见到我,扭头就跑,是不想闻我这臭小子身上的臭气吗?” 诸葛少云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只是想偷偷看你一眼,知道你没有事,我就???就走,也不必跟你说话。” 陆家宝道:“为什么?我这臭小子看和没看,都是这丑样子,也不能当饭吃;可你这般比花儿还好看的音容笑貌,却不知令多少人茶不思饭不香,没有看见,岂不是白长眼睛?”他二人自认识以来,陆家宝向来规规矩矩的,从来不说一句戏谑调笑的语言,这时他见诸葛少云因为走的急,气息尚未平息,白里透红的脸颊,眼波盈盈,好像雨后的花儿一般,娇艳欲滴,忍不住冲口而出。 诸葛少云的脸更加红了,小声的道:“你为了讨好我,又说骗人的话,一个人漂亮就能当饭吃吗?五行教大小姐红缨不漂亮吗?毕静儿不漂亮吗?也没见你少吃一顿。”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六回 劝离 陆家宝嘻嘻一笑,道:“这些天来,你和兰兰不在,我要是不吃饭,怎么有力气找你们?”诸葛少云叹了口气,低头无语。 陆家宝问道:“你为什么叹气?为什么不说话?”诸葛少云道:“我明知道你骗我,但我还是爱听。”陆家宝立即来了精神,说道:“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就多说点你爱听的,天上的、地上的、水里的、山里的,保证你笑口常开,只要你不烦我、不躲着我。” 诸葛少云道:“我也不是存心躲着你,也不是不想见你,我???我???以后只怕再也···再也···”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陆家宝大奇,道:“以后怎么啦?我认识的少云姑娘快人快语,你还是她吗?”诸葛少云脸色一变,突然间掩面而泣,,道:“你还是忘记她好了,就当她死了。”一甩衣袖,转身而去。 陆家宝见她好好地,莫名其妙的变脸,不由一头露水,追上去,一把拉住她,说道:“少云姑娘,今天你好生奇怪,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诸葛少云道:“说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求求你,就不要问了。”突然间摔开他的手,快步而去。 陆家宝叫道:“少云姑娘,如果我有什么不对之处,你说来,我改,还不行吗?”还没有追出两步,从大树后面转出两个彪形大汉,好像一对吓人的门神,却是黑白双煞,一声不吭,拦住陆家宝去路。 陆家宝一惊,道:“黑白双煞,你们怎么在这里?”白头翁道:“我们自然在这里了。陆老弟明知故问,难道你不是跟着我们来的吗?” 陆家宝道:“你们找到少云姑娘,怎么不早说?”黑煞神道:“跟你说?有必要吗?” 陆家宝听他二人语气不善,心下暗自留神,道:“你们走开,让我过去。”黑煞神道:“不行,你要过去,除非踏着我们的尸体。”陆家宝道:“就你二人也挡得住我吗?”白头翁道:“挡不住也要挡一挡。”二人将兵器一横,黑煞神的禅杖已经着地扫去,他们知道陆家宝的武功出神入化,倘若让他占了先机,再无还手余地。 陆家宝道:“你这家伙,还真敢动手!”眼见这一击又猛又沉,连忙向旁避开。白头翁喝道:“我这里你也不能过去!”挥刀劈出,上一刀,下一刀,迎面连劈两刀,刀光吞吐,势道凌厉。 陆家宝喝道:“谁借给你们的狗胆子,跟我动手,你们不想活了吗?”可白头翁这两刀攻少守多,进攻虽然没有多大的威力,但刀法却是巧妙,上一刀举火烧天,下一刀划地绝交,上下呼应,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陆家宝想要冲过去,非得三招以上。可这时候,黑煞神的禅杖又已经袭来。 诸葛少云听陆家宝气急败坏的叫嚷不停,不由转过身来,想帮他一下,可面前人影晃动,红袍怪、千手观音二人就好像两堵墙一般,一声不响的拦路她去路。诸葛少云恼道:“你们干什么?让开!” 红袍怪道:“大小姐,你答应国师的事,这时候忘了?”千手观音道:“大小姐,你要见他也见过了,要说的话也说了,我们也不敢拦你,你要是不想她活命,我们就回去跟国师说好了。”诸葛少云道:“我何去何从,又干你们什么的事?又碍了你们什么事?”越说越生气,突然间抽出腰间的长箫,向二人劈头盖脸的打下去。 她气急败坏,长箫下击,凌厉有余,却欠变化,二人只须移动一下,就能避开,再不抬手招架,乘她心神不宁,夺下洞箫。可说来奇怪,他二人竟然动也不动,任由长箫打在身上,红袍怪的额头上,还挨了一击,顿时鲜血流出。 红袍怪好像木雕泥塑的一般,既不呼疼,也不拭去鲜血,一动不动,道:“大小姐,我们都是为你好,打死我,只要你回心转意,就打死我好了。”千手观音道:“大小姐,你说远远地看一眼就回,我们就让你看一眼。现在看已经看过了,不该说的也说了,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些了。你要想跟他在一起,先将我们杀了,反正我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诸葛少云见他二人视死如归,暗暗叹一口气,道:“事已至此,我知道你们也有难处,就不为难你们了。我这就回去,再也不见他了。这根玉箫,是我最爱之物,请你们交给他,就好像???好像???”她举着洞箫,已经泪眼模糊,想说就好像我在他身边一样,但看着千手观音伸手接过,心下一阵难过,箫是箫,人是人,怎么能是一样呢?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掩面转身而去。 陆家宝见她离去,心下大急,叫道:“少云姑娘,你不是说过,要和我一起阴阳双修吗,可现在怎么不说一声就走?”突然向白头翁冲去,左手向他双眼抓去。 白头翁后仰急避,手中单刀已经被夺去,腰间一痛,已经被刀柄撞中,痛的蜷缩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 陆家宝一刀在手,跟着削出,贴着禅杖杆削向黑煞神的手指。二铁互擦,发出嗞嗞之声,如果黑煞神爱惜兵器,立即便削断他的手指。 这一刀真是好快,黑煞神如不及时松手,丢弃禅杖,刀锋到处,手指至少被削掉三根,手上要是没有手指,自然也抓不住这大粗又沉的禅杖。左右都是保不住禅杖,索性撒手丢掉,倒还可以落个全尸。 陆家宝将刀头一抬,向左一摇,将他避开,又将刀头向右一摇,挑起禅杖,转动起来,呯的一声,禅杖的铁杆子重重的砸在黑煞神的脖子上。 黑煞神眼前一黑,重重的栽在地上。但他皮糙肉厚,又摇摇晃晃的爬起来。这一下重击,要是常人,早已经挂了,但他脖子上肉多,粗而短,倒也浑若无事。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七回 玉箫 陆家宝见黑煞神摇摇晃晃的又站起来了,心下暗暗佩服,上前一步,飞起一脚,趁他立足未稳,向他踢去。 这一脚还没有踢到,黑煞神一个踉跄,仰面摔倒,毕竟还是稳不住重心,躺在地上安稳。 千手观音好不容易送走大小姐,可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叫道:“好功夫,好一个隔山打牛神功,今日算是大开眼界,千手也来领教一二。”突然将长箫一挺,刺向陆家宝,虽然明知不敌,也要硬着头皮上,这叫宁愿站着死,不能坐着亡。 陆家宝道:“明知道送死,还垂死挣扎,你傻不傻?”挥刀削向玉箫,要削断他的玉箫,先将他的兵器毁了,立于不败之地,再取他性命,万无一失。 千手观音叫道:“这是大小姐送你的玉箫,你丢了也好,毁了也罢,都没有我的事。”陆家宝一惊,见这玉箫果然便是诸葛少云的,更不迟疑,硬生生的收住刀势,不让刀口碰上玉箫。 这一下看是平平无奇,但在一瞬间将劈出的刀停住,比挡开同等力量的刀还要难上一倍,需要的不仅是力量,还要心思敏捷,心神力,三体合一,方能做到意动力止。 千手观音见他突然间停住不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左指立即弹出一枚透骨钉,射向陆家宝的胸口。 二人相距太近,这一下又是事无朕兆,陆家宝说什么也躲不开这一钉,千手观音几乎笑出声来,却不料眼前突然出现一朵花,一朵似云似雾,似有似无的花儿,将透骨钉裹在其中。 陆家宝向旁一侧身,透骨钉冲破雾花,从耳旁呼啸而过,差点点就被暗算了。他又惊又怒,叫道:“暗算我?你想杀我?我先杀了你!”一伸手抢过玉箫,飞起一脚,将千手观音踢出一溜跟头。这一脚可是实打实,力道十足,虽然不是隔山打牛神功,但不论从何方面上说,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千手观音身手也是了得,立即一跃而起。陆家宝跟着飞身而上,右足抬起,一脚踩住了他的胸口,喝道:“你们跟我作对,杀我不成,我现在就要你们的命。”他抬头望向去路,已经不见了诸葛少云的身影,心下自然恼怒,将一股气都撒在千手观音的身上,呼的一掌拍出,击在千手观音脑袋的左侧,登时泥土飞扬,地上现出一坑。这一掌只要打正,千手观音非脑浆迸裂不可。 千手观音侧过头去,避开地上溅起的泥土,向陆家宝一笑,道:“你杀了我,也是无用。”陆家宝喝道:“什么有用没用?你再笑?我就杀了你!”心下想,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什么事能干出来,只有给他们点厉害,让他们怕了,才会服服帖帖。说着又举起了手,只要他笑一下,这一掌下去,当真就要了他的命。 却听白头翁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杀了他,也娶不了大小姐。”陆家宝奇道:“谁要娶大小姐?说我吗?” 黑煞神道:“说的就是你,你不想娶大小姐,为什么死缠烂打的跟着我们?”白头翁好像听明白了他言下之意,道:“你不打算娶大小姐,又来纠缠什么?”红袍怪道:“还是国师有先见之明,知道你这小子就是不安好心,快刀斩乱麻,断了你的念想。” 陆家宝奇道:“你们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千手观音在他脚下大声的道:“你这小子就不是人,自然听不懂人话。” 陆家宝右足牢牢踏住他,笑道:“你是人,可是在我脚下。”脚底发力,踩得千手观音的胸骨咯咯直响,几乎断折。他虽然嘴上不服,想说两句敞亮的话,可身上压了一座大山,胸间的一口气只要一松,前胸必定压到后背,哪里还敢说一句。 白头翁摇头晃脑的道:“大小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看上你这种人?真是看错人了,大错特错,不值啊,真的太不值了。” 陆家宝向他怒目而视,指着脚底下的千手观音,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少云姑娘可是清清白白,你要是再乱嚼舌根子,他就是你的下场。” 白头翁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不让说,也难挡悠悠之口。原本以为大小姐为了你???委曲求全,倒是一厢情愿了。” 千手观音喝道:“这种人无情无义,无心没肺,你们跟他说什么?”却原来陆家宝脚底下稍微一松,他缓过一口气,忍不住开口训斥。 陆家宝奇道:“我怎么无情无义了?你们要不是先动手,跟我纠缠不清,我至于脚踩万年龟吗?”这家伙名叫千手观音,可所作所为却离经背道,和菩萨一点也挂不上边,便改叫他万年龟。常言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百年,让这家伙遗臭万年,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红袍怪道:“跟我们谈什么情义?有什么可谈?我们说的是大小姐???”白头翁喝道:“算了,别跟他说了,说了也没有用。”黑煞神道:“也罢,千手怪,不是我们不救你,实在是救不了。你要杀他,就杀了好了,我们走吧。”这最后一句话,却是对陆家宝说的,白头翁、红袍怪二人连连点头,转身离去。 陆家宝叫道:“你们回来,你们将事情说清楚,少云怎么啦?”三人好像没有听到,连头也不回,反而跑的更加快了,转眼间走的无影无踪。 陆家宝自言自语的道:“你们走了,我就问不出情况吗?呵呵???我还有一个活口。”将脚一抬,劈胸抓住千手观音,道:“你告诉我,少云怎么啦?”心下暗自得意,毕竟留下后手,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千手观音哼了一声,将嘴巴闭的紧紧地,一声不吭,甚至于看都不正眼看他一眼。 陆家宝道:“千手观音,我敬重你是条汉子,不来折磨于你,你爽爽快快的跟我说明情况,我就放你走。”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八回 问话 千手观音冷冷的道:“你要是好言好语的求我,还倒好说。吓唬我?我是长大的,可不是吓大的,某堂堂七尺男儿,岂能畏惧你小小的折磨?” 陆家宝道:“死鸭子嘴硬,我要逼你开口,就不是小小的折磨!”也不跟他废话,取出一枚银针,突然刺在他腰间的“天豁穴”上,千手观音如同杀猪一般的大叫起来,先前的大义凛然,已经荡然无存。 陆家宝道:“这是子午问心针,你现在或许还能忍住,但每过一个时辰,疼痛就会加剧一点,天下只有两个人能解,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陆傲世。我现在走了,你三天之内,要是找不到他,就不会见到第四日的日出。” 千手观音只觉痛到骨髓里去,忍不住大声呼叫,疼痛越来越厉害,叫声也越来越响。好不容易等来间歇期,大声叫道:“你要我死,就杀了我吧,折磨人可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陆家宝道:“我不是英雄好汉,也不会折磨人,杀人更加不敢动手。你要是想死,可以自己动手。” 千手观音抬手想自己了断,却手无缚鸡之力,一拳打在脸上,连一只苍蝇也打不死,反而引发了阵痛,忍不住又大声惨叫起来。 陆家宝道:“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吗?”千手观音一个劲的点头,却连话也说不出口。 陆家宝得意的一笑,说道:“你这家伙就是贱骨头,好好地跟你说话,一句也听不进去,非得吃了亏,才知道我的手段。”在他颈下“气户穴”上下了一针,千手观音剧痛立止,跳起来想要拼命,却又不敢,半天才道:“才几日不见,你这家伙就变得如此心狠手辣。”陆家宝道:“对付恶人,就要有恶毒的手段,你说还是不说?”千手观音道:“你想知道什么?”陆家宝道:“你们有什么隐瞒我的,都说出来。” 千手观音道:“我们虽然不是君子,但敢作敢当,说一不二,从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陆家宝嘿地一笑,心下想,这家伙就是老油子,老江湖,嘴上光光,可套不出他什么外话,便道:“他们说少云姑娘出事了,好像还是我的不对,我怎么对不起少云姑娘了?” 千手观音道:“这也不是秘密,反正迟早你都会知道,现在告诉你,也叫你趁早死心,断了念想。”陆家宝越听越糊涂,奇道:“我好好的,死什么心?” 千手观音道:“大小姐不日就要嫁给康德明,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她,就别再有什么非份之想了。”陆家宝一惊,道:“笑话,少云怎么会嫁给那酒鬼?再说了,他不是娶了天香了吗?” 千手观音道:“康德明可不是酒鬼,他是梁王的义子,名叫朱友文,将来梁王要是当上皇上,他有可能就是天子。”陆家宝怒道:“狗屁!少云才不会当什么皇后。再说了,朱全忠还不是皇帝,他还有儿子,怎么就轮到他一个外姓?”千手观音淡淡的道:“有国师辅佐,没有什么不可能。” 陆家宝心下黯然,诸葛无双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倘若他推波助澜,朱全忠篡位,指日可待,再和康德明狼狈为奸,也不是不可能。当下又道:“少云心高气傲,才不会任由他摆布。” 千手观音笑道:“这就要拜你所赐,没有你,大小姐还真不会答应。”陆家宝奇道:“胡说,有我什么事?”千手观音道:“怎么没有你的事?难道兰兰不是你的人?” 陆家宝大吃一惊,道:“兰兰?兰兰怎么了?”千手观音道:“大小姐要是不答应嫁人,国师就杀了兰兰,大小姐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吗?”陆家宝心头一震,道:“兰兰在诸葛无双手里?”不由得脸上变色,手心出汗。 千手观音道:“是,现在只怕不止她一人,还有五行教教主、圣女、毕大小姐。”陆家宝喝道:“你说什么?”他乍听这消息,当真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呆住了。 千手观音呵呵冷笑不止,道:“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晓,本不该让你知道的,我也对你说了。要杀要剐,你可以动手了。”引颈待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陆家宝心下一片冰凉,一股从来未有的寒意在心底生起,从头凉到脚,苦笑着道:“又不是你干的,我杀你干什么?”手一挥,已经将两枚银针从他身体上拔出,抬脚将他踢了一个跟头,道:“我不杀你,你回去对诸葛无双说,说我不日定要找他领教。” 千手观音一下摔在地上,但感觉气息顺畅无阻,全身再无疼痛之感,立即一跃而起,身手敏捷。他活动一下手脚,感觉无碍,力气已经回来了,心下稍安,冷笑着道:“国师武功机智,无人能及,你去就是自寻死路。我劝你一句,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这样才能多活几年。” 陆家宝道:“放你回去捎句话,你竟然在这里教训我,看来苦头还是没有吃怕。”说着走上前去,捋起衣袖,又要动手,千手观音脸色一变,扭头就走,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陆家宝吓走了千手观音,心下兀自不死,顺着原路返回,要回去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一路上风驰电掣,丝毫不亚于追赶诸葛少云的速度,心下尚存侥幸念头,只盼千手观音在吓唬自己,借机脱身,秦天柱等平安无事。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河边,已经深更半夜,其时雨过天晴,一弯月牙挂在树梢,但见小屋墙倒屋塌,一片废墟,显然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 小屋虽然在风雨中屹立不倒,却没有经受住人为的破坏,再也不复存在,秦天柱、红缨、毕静儿三人不知去向,才知道千手观音果然没有说假话,他们都已经落入诸葛无双的手里。 陆家宝呆呆地站在河边,一动不动,似乎天地茫茫,就只他一个人而已。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九回 赏银 陆家宝睁大了眼睛,只见水雾迷茫,看不见前途的一点光明。他心下思绪如潮,很多念头纷至沓来:秦教主武功被废,立即便成阶下囚,他心中必定难过极了,只可惜我不在,帮不了他的忙。倘若诸葛无双亲自过来,我在不在都是一样的结果,这一次真是一败涂地。千手观音说了,要救他们,就要跟诸葛无双决战,跟他打,就是自寻死路,自取灭亡,难道当真如他所说,有多远就走多远,多活几年?诸葛无双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逼女儿下嫁康德明,这人是个酒鬼,明摆着短命鬼,少云为了救兰兰,竟然答应了,可跟了他,就是跳进火坑,一辈子便是完了。连她一个不相干的人,都付出一辈子,在所不惜,我要是独善其身,那还是人吗? 陆家宝越想越来气,忍不住大叫大喊起来:“诸葛无双,为什么留下我?为什么不将我一起抓去?”他问天问地问自己,没有谁给他答案,只有几只乌鹊,被他突然间的鬼哭狼嚎惊起,呱呱叫了两声,振翅而去,四下里真是寂静一片。他喊得声嘶力竭,颓然的躺在地上,望着蔚蓝的天空,满天的小星星,突然发现它们都在眨动着眼睛,好像也在嘲笑他的无能。他心中猛然一动,转念又想,诸葛无双其实就是利欲熏心,被权力蒙蔽了心窍。他先为了权力,暗算了秦天柱,但谋夺五行教教主不成,继而投靠了朱全忠。 朱全忠这个人名叫朱温,先跟着黄巢反唐,逼着朝臣丢弃皇都,落荒而逃,在他们危难之时,向黄巢反戈一击,赐名全忠。他在打败黄巢的过程中,渐渐的壮大自己的势力,挟天子以令诸侯,跟晋王李克用长年征战,互有胜负,长年的战乱,致使天下群雄并起,各自划地封王。 这是什么世道?前一天还是江湖草莽,摇身一变,就是封疆大吏,称王称霸,雄霸一方。诸葛无双本来就是野心勃勃,他怎么能不动心?此番逼着少云委身于康德明,就是待朱全忠篡位之后,再铲除异己。朱全忠毕竟老了,没有几年活头,只要帮助康德明登上皇位,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丈,说不定他只想借着康德明这块跳板,自己想当皇上。一个人为了权力,欲望,就会失去理智,变成疯子,六亲不认,亲情一文不值。 陆家宝想到这里,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战乱已经多年,民不聊生,倘若让诸葛无双浑水摸鱼,猴年马月才能停止战乱?百姓何时才能安居乐业?他将心一横,大不了就是拼上性命,也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诸葛少云跳进火坑,一定要打碎诸葛无双的如意算盘,不让他阴谋得逞。 陆家宝凝思半晌,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再也不躲了,决定跟诸葛无双决一死战。他心底跟明镜似得,记得前面有人家,又原路返回,远远望见了村庄,炊烟袅袅,却已经日出东方,普照大地。 陆家宝此时饥肠辘辘,见前面有一小酒店,他突然想喝酒,想一醉方休,走了进去,还没有坐下,就叫道:“我饿了,拿酒来,我要喝酒!” 店伴一听这话,还以为进来了酒鬼,看也不看他一眼,便送上两个馒头一碗汤,笑着道:“小爷,早上只备下馒头和热汤,饿肚子喝酒伤身,你将就吃一点吧。” 陆家宝见他看不起自己,不由来气,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当的一声,掷在桌子上,道:“你当我是酒鬼,骗吃骗喝,没有银子给你吗?” 店伴笑脸相陪,道:“小爷爱吃什么?小的这就吩咐另做,只怕让你多等一会儿,不急不?”陆家宝道:“算了,我还是吃这个吧。”他说等一会儿,谁知道多久,抓个馒头,一口咬下去,喉头噎住,竟是食不下咽。 店伴关心的道:“小爷你慢慢吃,这儿有汤,不知道可合口味。”陆家宝见他跟自己说话,但眼睛却看着桌子上的银子,笑道:“你要是乖乖的答我的话,我一高兴,这银子便赏给你了。” 店伴大喜,忙不迭的道:“小爷有什么吩咐?饭菜要什么口味?小的吩咐立即另做,小爷爱吃什么?这里的大厨可是东都最好的师傅,保证吃完这顿,还想着下一顿。” 陆家宝连连摇手,道:“不是说饭菜,我问你,你这里可是突然多出了很多人?”店伴突然间变色,道:“小爷想打听事情吗?这个???这个???可不好说???”说着转身就走,好像有所畏惧。 陆家宝见他欲言又止,显然知道什么,一把拉住他,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怕什么?”店伴神神秘秘的道:“祸从口出,这些人厉害得很,可不是好惹的,还是不提为妙。”陆家宝道:“我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所以才问你,他们向东我便往西,他们南去,我就北往,总之要避开他们。” 店伴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怕碰上他们???”陆家宝将银子塞到他的手里,小声的道:“你小声点,这事我不想人知道。”店伴连连点头,压低声音道:“是,这些人都会武功,个个凶神恶煞,说杀人就杀人,不讲道理,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 陆家宝只听得心花怒放,本来以为要找诸葛无双的下落,总要费一番周折,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便道:“你见过他们跟人动手了?”心下想,有黑白双煞、红袍怪等人在,自然不难打听到他们的行踪。 店伴道:“可不是么?现在真是没王法了,不但动武,还伤了人,你瞧,你瞧。”指着桌子上几条刀剑砍的痕迹,痕迹犹新,让陆家宝看,又道:“这事才教险呢,他们二话没说,突然间过去就是一剑,总算那人身手不错,及时避开,这一剑就砍在桌子上。他旁边有一年青人,勃然大怒,飞起一脚,将他踢出去。”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十回 豆腐 陆家宝心中一动,莫非秦教主还有还手之力?那可就太好了,忙道:“他们跟谁打起来了?”店伴道:“就是???他们???”说到这里,突然脸色大变,头往下一低,转身走进里间。 陆家宝料知有异,任由他走开,端起汤碗,喝了一口糊辣汤,放眼望去,只见两个人从店门外并肩走了进来。 这二人一个是二十不到的少年,眉清目秀,一个是三十五六岁上下的模样,身着锦袍,衣服华丽,好像一个女人。二人走到陆家宝旁边的桌子坐下,其中的少年连声的道:“店家,我们的菜呢,快给少爷端上来,银子少不了你们。” 店伴提着水壶,陪着笑脸过来,给二人倒上热水,说道:“知道公子爷要来,早已经准备了,只是大爷们的口味讲究,可不敢有马虎,急不来,请稍做片刻,一会儿就好。”那少年道:“我们还有急事,过一会就走,叫他们手脚快一点。”店伴道:“好了。”转过身来,向陆家宝眨下眼睛,歪了歪嘴,示意他赶快走。 陆家宝只作不知,埋头大嚼。他身上穿的是兰兰缝制的衣衫,本来很考究,只是一日一夜来回奔波,尘土满身,便和寻常的乡下少年没有两样,那二人眼高过顶,对他视而不见,自然没有将这个人放在心上。 陆家宝吃一口馒头,喝一口汤,全神倾听身后二人说话。 只听那少年道:“白师父,你说这次我们能得手吗?”这姓白的皮肤可不算太白,嘴巴也甚大,喉音沙哑,有点儿像女人的声音,道:“如果不出意外,这一次应该不成问题。这家伙以为骗过我们,只带了数人出来,我们出其不意,必能将之一网打尽。”那少年道:“葛从佑就是一个糊涂蛋,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动手,自不量力,就怕打草惊蛇。”姓白的道:“这也怪他不得,咱们谁不是立功心切?怪只怪张洪那小子,吃里爬外,救了姓杨的大忙。” 陆家宝心道:“原来是天师道一伙人,想不到他们来到这里。听他二人言下之意,自然不是黑白双煞等人,难道说杨叔叔也来到此处了,而且还动过手。” 那少年又道:“这小子倒不是什么阻碍,他毕竟是自己人,只要天师晓之以理,他必然会反戈一击。怕只怕姓陆的小子,他可是我天师道的克星,只要他一出现,我天师道保证倒霉。”姓白的汉子连连点头,道:“说的有点道理,这家伙神出鬼没,好像是天生的冤家对头,咱们可要小心一点,不要被他撞见了才是。” 陆家宝差点笑出声来:“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首,我就在你们鼻子底下,只是你们眼瞎,有眼不识泰山罢了。”转念又想:“嗯,我是天师道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二人提起我来,都是心惊肉跳,恨得牙痒痒,想必张守一也是如此。我这时要全力对付诸葛无双,要是让天师道知道我的处境,必定落井下石,我岂非腹背受敌?他们的鬼卒成千,我不认得他们,他们只怕可都认识我这个生死对头,可不能跟他们朝相。”当下头低了更低,不敢让他们瞧出半点端倪。 那少年道:“天师已经让郭祭酒去约张洪,他轻功天下第一,说不定今晚???”姓白的忙道:“喝茶,别说这个。”那少年一惊,打量着屋里的人,只有寥寥几个客人,看样子都是些寻常的贩夫走卒,不由笑道:“白师父也太过小心了,这里也没有可疑之人,就算听去了,只要不是那小子,借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跟我天师道叫板。”说到最后的“天师道”时,故意抬高声音,自然觉得这三个字足够有威慑力。 姓白的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小心一点的好。”那少年道:“师父说的是,店家,我们的菜好了没有?” 店伴一路小跑着来,叫道:“小少爷,别急,小葱拌豆腐来了。”端着酒菜上桌。 那少年白了他一眼,道:“少爷就少爷,怎么还小少爷,我当真很小吗?此道菜可是这店里的一绝,师父请尝尝,看口味如何?”最后却是向姓白的说的。 店伴笑道:“小人错了,这道菜自然是好了,它还有个名字,叫作‘一清二白’,可是本店的招牌菜。如果不是这位大爷昨天提前说好,今天早上有什么也做不出来的。” 姓白的抓起筷子,小心翼翼的挟了一块豆腐,送入嘴里,不禁频频点头,道:“入口即化,满口鲜美,好久没有吃上这么鲜美的豆腐了。”他闭上眼睛,慢慢辨别滋味,用心享受。 那少年道:“师父,味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姓白的道:“中元还记得我好这口,真是好孩子,师父没有白疼你。”那少年道:“师父就是我再世父母,你的大恩大德,鲍中元永生难忘。” 姓白的呼吸急促,道:“你???当真这么想?”鲍中元道:“是。”姓白的声音有点哽咽,道:“好,你能这么想,就是太好了,但愿此次顺顺利利,别出什么意外,只要拿到天机图,皆大欢喜。”那少年道:“皆大欢喜当然好,可是却没有你我师徒什么事,只有找到天机图的人,才有天大的奇功。”姓白的道:“你想立功?”那少年道:“师父不想成为一名祭酒?就甘心永远做一个鬼卒?” 陆家宝心中一动,心下寻思:“这小子的野心不小,竟然想当祭酒。”只听姓白的道:“祭酒是我天师道最无上的荣耀,我白定芳做梦都想。不过高处不胜寒,我还是算了,平平安安就好。”鲍中元道:“师父的武功出神入化,干什么屈就?要是我鲍中元有你一半的身手就好了。” 白定芳笑道:“只要你脚踏实地,用心练武,将来必能青出于蓝,不要说祭酒,就是天师,也是有机会的。”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十一回 拍马 陆家宝心中一动:“这话可不对了,他怎么这么说?天师道的天师,历来都是由张家的长子长孙继任,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他一个小小的鬼卒,即便有通天的本领,也万万不能当上天师的。” 只听鲍中元叹道:“猴年马月之后,或许有一天,我摇身变成祭酒,虽然还是在梦里,但想想也很威风。不过,师父武功高强,要是当了祭酒,我跟在师父后面,也是风光无限。” 白定芳目光里流露出奇怪之色,道:“受人欺负了?想出人头地了?”鲍中元点了点头,道:“想,非常想。”白定芳柔声的道:“受点委屈,咱们再忍一忍,只要等机会来了,咱们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看谁还敢看不起你?” 鲍中元道:“师父,你总说等,等。我不想等了,因为现在就有一个机会,绝佳的机会,千载难逢。” 白定芳道:“你说的是天机图吗?”鲍中元点了点头,白定芳摇头不已,道:“不行,杨行密是绝顶高手,这也冒险了。”鲍中元道:“富贵险中求,如果畏首畏尾,什么时候才能咸鱼翻身?师父,弟子这一次绝对不会放弃。成了,我就天天孝敬你,报答你养育之恩;如果败了,这就是最后一次。” 白定芳大急,道:“你想抢天机图?你不要命了?”鲍中元道:“师父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我腿快脚快,万不得已之时,逃命还是不成问题。”白定芳道:“罢了,你既然铁定心,为师就跟你一起去,不成,咱们就死在一块儿。”鲍中元喜出望外,道:“师父出手,必然马到功成。” 白定芳摇头道:“我只是帮你,你打算怎么抢下天机图?”鲍中元道:“明着不行,咱们就来暗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们出奇制胜。”白定芳道:“好,我听你的,这就找他要图去。”鲍中元道:“师父,小葱拌豆腐不吃了吗?”白定芳道:“还吃什么,拿到天机图,什么时候不能吃?” 二人一拍即合,丢下一锭银子,出门而去。 陆家宝心下寻思:“想不到杨叔叔也来到此地,我正要找他。嗯,只要跟着这二人,他们想偷天机图,就必然清楚杨叔叔的底细,我顺藤摸瓜,自然就能见到人。”当下结了帐,远远地跟在二人的后面,走出了村庄。 行不多远,远远地听见一个声音道:“你们二人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去?”陆家宝心中一动,见路旁有一片玉米地,立即猫着腰钻了进去。 鲍中元一声干笑,说道:“郭祭酒,你怎么在这里?”陆家宝心下想,原来是郭东来,怪不得这声音挺熟悉的,当下又向前走了几步。 挡住他二人去路的果然便是郭东来,白定芳冷冷的道:“郭东来,我们去哪里,用不着你管。”郭东来呵呵一笑,道:“我是管不住,但天师有令,天师道一众人等,不可擅自行动,免得打草惊蛇。”白定芳道:“天师有这么说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郭东来道:“今天早上,天师刚说过,你们小小的鬼卒,自然不知道。” 鲍中元道:“郭祭酒不是在昨天晚间出去的吗?今天什么时候回来了?”郭东来大恼,喝道:“我干什么,还要让你们鬼卒知道吗?” 白定芳道:“郭祭酒干什么,我们自然无权知道。但郭祭酒假传天师之令,可就让人想不明白了。” 郭东来手按佩剑,喝道:“你们二人说什么?”白鲍二人不自觉的退了一步,不由主的都是手按剑柄,说道:“说什么,你自己心中有数。”郭东来见他二人寸步不让,呵呵笑道:“我自然心中有数,你二人就是酒囊饭袋,不自量力,也敢跟我动手?”说着身形晃动,已经到了他二人面前,剑削鲍中元,往后一撤,剑柄又撞向白定芳。 这一下出手迅速之极,白鲍二人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各自又后退一步。鲍中元又惊又怒,叫道:“你干什么?同门相残吗?” 郭东来道:“你们要是打败我,来去自然由着你们,要是连我都打不过,还是趁早回去,别去丢人现眼了。”白定芳道:“原来郭祭酒是要考较我们的功夫,那是再好不过。”挺剑刺向郭东来。鲍中元道:“有什么不对之处,还望郭祭酒不吝赐教。”白刃如霜,直劈而下。 郭东来挥剑格去,嚓嚓两声响,二人的剑尖被他的剑锋削断。 鲍中元道:“你这算什么功夫?不过剑利而已。”郭东来喝道:“生死相搏的对手,谁给你公平较量的机会?”唰唰数剑,招数凌厉,直攻二人的要害,竟然欲杀之而后快。 二人顾忌他的剑利,身形飘忽,围着郭东来转动不停,伺机反击。郭东来挥剑连刺,攻得白定芳手忙脚乱,正待乘胜追击,他身后的鲍中元见有机可乘,立即挥剑急攻而上,攻敌必救。郭东来不及剑伤白定芳,长剑一挥,转身来斗鲍中元,白定芳又挥剑从后杀到,二人竟然形成了一种默契,攻防之间,相互呼应,让他瞻前,不能顾后。 郭东来剑光霍霍,在他二人围攻下,来去自如,丝毫不惧。 陆家宝坐在玉米地里,从青棵间的缝隙中瞧去,见他三人打的不可开交,一时间竟然不能分出胜负,心下暗自生气,都是你这姓郭的,要是不来多事,我们已经到十里开外,说不定已经见到杨叔叔了。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在地上拿起一粒土疙瘩,准备以昙花指弹出,暗助白鲍二人。 突然间嗤嗤声响,从远处飞来三粒石子,撞在三人的剑上,当的一声响,三把剑同时脱手飞出,三人手掌中满是鲜血,虎口都被震裂。拍的一声,三剑几乎同时插在地上。 郭东来大吃一惊,双手一高一低,护住门户,喝道:“什么人?暗算你大爷,不要性命了?”抬头向暗器来处瞧去,心下不由咯噔一下,不由愣住了。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十二回 搭档 鲍中元大吃一惊,抬头往暗器来处瞧去,只见一个人斜躺在一株柳树枝上,架着二郎腿,身体随着柳枝一荡一荡,好不悠闲。 郭东来喝道:“阁下什么人,干什么多管闲事?”那人道:“刚分开不久,你就不认识我了,你什么眼神?”一个翻身,从柳枝上落在地上,竟然是张洪。 郭东来叫道:“张公子,你怎么来了?”陆家宝也差点叫出声来,只见张洪大踏步走过来,走到郭东来面前,冷冷的道:“怎么,我来不得吗?” 郭东来又惊又喜,连连点头,连声的道:“来得,来得,你能来,可是太好了。”张洪道:“有什么好?我要见你们的天师,可以吗?”郭东来毕恭毕敬的道:“可以可以,我这就带你去。” 却听远处一个声音道:“我怎么敢劳烦兄弟的大驾?还是我见他才好。”说着来了一群人,为首一人,大袖飘飘,正是天师道天师张守一。 郭东来连忙迎上前去,躬身施礼。白定芳好像知道错了,点下头不敢看张守一。鲍中元见师父如此,知道惹祸了,吓得连气也不敢粗喘。 张守一只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礼,一步迈到张洪面前,双手握着他一只手,笑道:“好兄弟,你来了,来了就好。”就好像久别重逢的兄弟,当真好不亲热。 张洪冷冷的将他推开,道:“天师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仙风道骨,我等皆是凡夫俗子,肉体凡胎,不可过份靠近,还是有点距离,我等才好仰慕。” 张守一见他凉冰冰的,一点不为自己的热情而动,稍微一怔,继而明白,他对自己还是有点儿戒心,却依然说道:“兄弟这般说话,可就见外了。” 张洪道:“他真的抢了天机图?”张守一道:“千真万确,你要相信我,这一次不会错。” 张洪道:“如果真是他拿的,我必然让他给我、给天师道一个交代。”张守一点头道:“好,有兄弟这句话,做哥哥的就放心了。呵呵???自家兄弟就是自家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关键时候还是向着自家人。” 王全道:“张兄弟,姓杨的不会轻易交出天机图,大家还是从长计议。”张洪道:“不必,跟你们有什么好商议的。”张守一道:“兄弟,不可大意,小心不为过。你有什么打算,可否说来听听?” 张洪打量着天师道众人,面有难色。张守一会意,笑道:“兄弟放心好了,这些人都是我天师道的精英,每个人都值得信赖。”张洪道:“我这个人向来直来直往,没有什么不能对外言,要说有办法,就是向他直接要便是了。” 王全道:“既然张兄弟想捅破窗户纸,那就大家一起来,毕竟人多力量大。”张洪道:“就你也想跟我搭档?”突然间身形一晃,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伸手,当胸抓了过去。 王全大吃一惊,叫道:“你干什么?”他功夫也算了得,见机不妙,急向后跃,避开他的手爪抓拿。 岂知张洪这一爪却是虚招,左手跟着将剑鞘一挥,压在他的肩头上,王全身在半空,再也难以转向,也难以招架,肩头受力,倒头跌下去。 张守一道:“兄弟,有话好说,手下留???”一言未了,却见王全双手在地上及时一撑,飞身而起,跃入半空,并没有跌个狗吃屎。 这一下兔起鹘落,王全身手也是颇为了得,沾地即起,却不料腿弯一软,竟然站立不住,一跤摔倒在地上,压倒了数株玉米棵,一时爬不起来。 张洪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的道:“就这么样的身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没有多大的用处,还碍手碍脚。” 鲍中元叫道:“欺人太甚。”长剑而出,着地滚去,迳向他腿上砍去,竟然是很少见滚地剑法。张洪也是长剑而出,嗤的一声刺去,这一剑后发先至,鲍中元的剑尚未刺到他的腿,他长剑其势便将鲍中元的脑袋钉在地上。 张守一见鲍中元突然动手,知道他必败无疑,一皱眉头,心下想真是自不量力,如果他不是你的对手,咱们又何苦费尽心机的跟他联盟?但年轻人不服输,毕竟勇气可嘉,向他喝道:“退下,谁叫你动???剑下留人???”先是想喝退鲍中元,见情势危急,后又劝张洪不要伤了和气。 张洪这一击好快,一时间怎么能停滞?鲍中元心中一凉,知道必死无疑,只觉眼前寒光闪动,眉心一痛,已经被剑刺中。他大叫一声:“你太狠毒???”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张洪的长剑却不再刺下,原来他剑下留情,剑尖碰到了鲍中元的额头,立即凝力不发,其间的方位、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再进一分,长剑势必入脑,取其性命,如果收势过早一点,鲍中元也不会被吓倒。 张洪哼了一声,道:“一群酒囊饭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突然间飞起一脚,将鲍中元踢飞出去,正撞在王全的身上。王全费了好大的劲,方才站起身来,给鲍中元一撞,又即跌倒,二人都是彪形大汉,数株玉米棵被砸的一塌糊涂。 白定芳脸色大变,忙奔过去,拉起鲍中元,道:“你没事吧?没有伤着吧?”上下打量,唯恐有生命之忧。 天师道众人敢怒不敢言,但都是手按剑柄,只待张守一一声令下,立即一拥而上,将张洪乱刃分尸。 张洪呵呵冷笑,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全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双方各不相让,势成水火,一场血战,一触即发。这一瞬间,真是好静,鸦雀无声。 张守一脸色一变再变,心下当真好生为难,好不容易说动张洪,帮助天师道,夺回天机图,可他偏偏桀骜不驯,跟众人一言不合闹僵;如果一声不吭,以后又怎么服众?威信何在?便在这犹豫之时,只听一个声音气急败坏的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在我的地方干什么?”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十三回 灭口 众人抬头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个老丈颤巍巍的而来,走到近处,见玉米地毁了一片,不由丢掉拐杖,手扶折断的玉米棵,想将之起死回生,却怎么能够?气愤之极,哆哆嗦嗦的道:“天啊,我的玉米棒!我的命根子!你们这群强盗,天杀的,还让不让人活了?”一时间老泪纵横,好不容易等到一年的风调雨顺,眼见有一个不错的收成,就这么的没了,岂不令人痛心? 张洪图一时之痛快,可没有想到祸及池鱼,心下好生后悔,一摸身上,竟无分文,看了一眼张守一,说道:“天师道也不在乎几个小钱,你赔给老丈银子。”张守一道:“老丈不必难过,我们毁了你的收成,赔你银子便是。”回转头来,道:“你们谁带银子了?给这老丈几两。” 老丈虽然年纪大了,可耳不聋眼不花,也不糊涂,听见这话,心下凉了,将大话说的山响,却是一个没钱的主,这青苗算白毁了,气道:“这都是生命啊,一个生命没了,能用银子买回来吗?”突然间手里多出一物,低头一看,竟然是一锭大银子,少说也有十两,不要说这块地里的玉米收成,就是买下这块地也用不了。一时间呆了,只道:“用不了这么多,是真的吗?”他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锭银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天师道不同于别的门派,他道下的弟子,都是有钱人家的大户,身上有银子的,着实不少,既然天师要银子,谁也不会吝啬,鲍中元越众而出,道:“老丈,这银子给你。”他将银子塞入老丈之手,虽然有点心疼,却故作大方,道:“这是我们天师赏你的,还不赶快过去谢过天师?” 老丈道:“是,是???”颤巍巍的走过去,突然间腿一软,摔了一跤,摸过地上的拐杖,努力的想站起来,想赶快向张守一道谢,银子便算是撞进兜里,突然间发财了,晚年的日子再也无忧,说不高兴是假的,想不兴奋也是不能自己。 张洪见老丈乐不能支,暗暗叹口气,心下想,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这老丈见到一点的蝇头小利,就情难自禁,可有的人得陇望蜀,欲壑难填,为了一点利益,打得头破血流。自己本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子弟,就是被卷入一场毫无意义的抢夺之中,家破人亡,被迫流落江湖。他心下思潮难息,最后看了一眼老丈,见他在鲍中元的搀扶下,已经来到张守一面前,知道天师道不会再难为老丈,也不会将给出的银子,再收回去,当即转身而去,不想再看这老丈为了一点小钱,而对张守一千恩万谢的样子,霎时间走的无影无踪。 张洪看了老丈最后一眼,不想再见这老丈,果真是最后一眼,再也见不到了。张守一道:“老丈,不必相谢,赶快拿钱回家去吧。”老丈道:“是,是???”突然间心口一痛,低头一看,只见一个明晃晃的剑尖透胸而出。他长大了干瘪的嘴巴,想要说什么,可再也不能出声,身子倒在地上,那只握着银子的手,兀自将银子握着紧紧的。 张守一大吃一惊,叫道:“王全,你杀他干什么?”杀了老丈之人,自然便是王全,他抬起脚底板,将剑上的血迹在鞋底上拭去,还剑入鞘,淡淡的道:“大事要紧,不要走漏了消息。”张守一道:“他一个棺材瓤子,能走漏什么风声?”王全道:“这个人拿银子回家,必定会有不小的动静,问起究竟,消息自然不胫而走。反正他已经没有几日的活头,何苦让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张守一道:“你太莽撞了,我们拿回天机图,光明正大,也不是什么见不到人的事。”王全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年曹操刺杀董卓不成,不是替天行道吗?可逃难时错杀了吕伯奢一家,知错还错,就是怕万一有什么意外,追悔莫及。”当年曹操逃亡时,夜宿吕伯奢家里,家中无酒而去沽,家人欲杀猪待客,操误会了,不问男女,皆杀之,知错后,遇上吕伯奢,将之斩于驴下,不动声色的道:“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倘若操后来不追杀吕伯奢,他回家之后,见家人惨死,必然报官,操必死无疑,也就没有后来的三分天下。 张守一知他所言没错,叹口气·道:“杀了就杀了吧,以后可别滥杀无辜。”王全道:“是,下次不会了。”张守一道:“无缘无故死了一个人,还是会有动静出来的。”王全道:“如今兵荒马乱的,不会有事的,死人不会说话,这老丈手里握着一锭银子,外人见了,必定以为抢夺钱财所致。” 张守一点了点头,道:“张兄弟,你让我赔银子,我已经赔给他了,你的所托,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完成了,但愿你也不要辜负我的所托啊。” 众人纷纷附应,有的道:“银子给了,至于有没有命担待,那可就是另当别论。”“小老儿,你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些钱,活着的时候不能花,就拿着到鬼门关,一路上打点索命的黑白无常吧。”“咱们天师道全体为你超度,你这法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必能往生极乐,早日修成正果。”“虚情假意,道貌岸然,你们就是一群混蛋。” 这些人大拍张守一的马屁,一片歌功颂德声中,突然夹着一句“虚情假意,道貌岸然”的话,不由得十分刺耳。张守一不由大怒,喝道:“鬼鬼祟祟的,什么人?” 最后的说话之人,自然便是陆家宝了。他没有想到王全突然杀了老丈,救援不及,又惊又怒,知道这是杀人灭口,心下本来就是来气,再听他们无耻的大拍马屁,忍不住脱口而出,想不到竟然被张守一听在耳里了,又道:“死人不能说话,活人可守不住秘密,天师道想得到天机图,滥杀无辜,这事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十四回 对峙 天师道滥杀无辜,这消息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张守一又惊又怒,喝道:“什么人?有胆子说话,难道没有胆量现身,不敢见人吗?”他心下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是什么人,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活着逃离天师道的掌控。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跟你们这种无义人有什么话说?你们要是还不动手,再不滥杀无辜,恕不奉陪,我可就走了。” 王全一挥手,数人分成两拨,向声音来处,左右两翼包抄过去。 这玉米正是挂红之时,高过人顶,众人猫着腰进去,谁也看不见谁,当真神不知鬼不晓。 突然间“啊”的一声叫,有人叫道:“又是你!你???”话说一半,突然间没有了声息。寒光闪闪,十余长剑从玉米地里射向天空,好像下冰雹一般,转向张守一等劈头盖脸的落下去。 天师道众人见事情古怪,不敢伸手去接,个个退避,避了开去,嗤嗤声响不绝,数剑几乎同时插在地上,青纱帐地里再也没有声息。 张守一大声叫道:“你们看见什么鬼了?怎么不说话?”玉米地里没有回音,静悄悄的,好像已经没有人一般。 张守一手脚冰凉,将手一挥,道:“将这片庄稼砍了,一棵不留,看他还怎么装神弄鬼?” 郭东来当先而出,他练得是滚地剑法,这下正是用武之地,出剑出鞘,东一剑,西一剑,连出数剑,一剑之出,必有一棵玉米倒地。剑锋锋利无比,剑招也是出奇的精妙,青稞无一幸免,全都中剑。 这是剁腿留脚剑法,专攻下三路,砍人双腿,留下人的双脚,十拿九稳,很少失手,砍这些玉米,自然不在话下,每一棵玉米留茬四寸,整整齐齐,不多不少。如若换作往日,天师道众人必定轰声雷动,叫好声如浪,一浪高过一浪,此时情况未明,心下惴惴不安,自然没有心情捧场。 郭东来再出数剑,已经砍倒了一片青稞,只见地里堆着两堆人,就好像叠罗汉一般,一人压在一人身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此外更无旁人。 张守一又惊又怒,喝道:“什么王八蛋暗算我天师道?有本领出来,就将我杀了好了,要不然我跟你势不两立。”再也顾不得什么陷阱,一步而前,抓起最上面的人,虽然不动不说话,但他眼珠子乱转,却是完好无损,才知只是被点了穴道。 吴巴山明知道遇上了强敌,掩身暗处,却也顾不上危险,推宫过穴,好半天才解开一人穴道。 张守一暴跳如雷,道:“说,快说,是什么妖魔鬼怪,戏弄我天师道?我天师道必当跟他周旋到底。”那人结结巴巴的道:“不???不是???妖魔鬼怪,是???是???”半天也没有说出所以然来。 张守一怒道:“你慌什么?莫非见到鬼了?”那人见他发火,可更加说不出话来,只道:“不???不是???不是鬼???是???是???”却始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张守一早已经不耐烦,伸手将他推出一个跟头,道:“再救一个问一问。”却不料那人摔了一个跟头,反而顺气了,道:“陆家宝!是陆家宝。” 张守一登时呆住了,心下一片冰凉:“怎么又是这煞星?他果真就是我天师道的克星,有他在,这一次的天机图,可不能又被他搅黄才好。” 陆家宝见这些人偷偷摸摸的上来,出手如风,将他们一个不落的点住穴道,这些人毕竟都是天师道的好手,并非泛泛之辈,可是才出手,长剑都被他夺过去。 陆家宝童心未泯,将他们叠成两堆。这叠罗汉的手段,可是跟黑白双熊学的,出手惩治了他们一下,只希望他们能够觉醒,不要再滥杀无辜。眼见张洪已经走远,再不追上去,只怕就失去踪影,当下顺着青稞的沟渠,一溜烟般的追下去。 陆家宝出了青稞地,一路追下去,他见张洪的速度不快,自信追的上,可来到一个岔路口,却拿不定张洪走向何方,正在犹豫之时,背后有个声音冷冷的道:“别动,别回头,动一下,你的脑袋就没有了。” 陆家宝一惊,一种从未有的压迫感,蓦然而至,时间似乎已经停窒,有一股杀气,直逼而来,似乎有一剑,已经压在脖颈上,他果然听话的很,一动不动,不敢稍动一下,说道:“有话好说,千万不要动手,要钱我给你,只要你不杀我这可怜虫,全都给你。” 那人见他身形说停就停,渊渟岳峙一般,倒也不敢掉以轻心,呵呵冷笑,道:“你是可怜虫,当我傻子吗?呵呵???杀了你,你身上的东西,都是我的,我的东西,用得着你给吗?”这声音或东或西,飘忽不定。 陆家宝侧耳倾听,竟然听不出声音的来处,无法确定他的远近,道:“咱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那声音道:“无冤无仇?我们既然素不相识,你为什么一路跟踪我?说,是何居心?” 陆家宝故意跟他东拉西扯,道:“我游山玩水至此,能有什么居心?如果硬要说有的话,无非想将这大好河山装进兜里,回去慢慢鉴赏罢了。” 那人道:“好大的口气,好大的野心,你还说没有居心?” 陆家宝还是听不出身后有人的动静,仿佛没有人似得,他的手心里不由都是汗水,道:“你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还不动手杀了我?”一个人的身后,倘若跟着一个索命的鬼,这感觉可不太好,索性挑战,长痛不如短痛,胜负都是痛痛快快。 那人道:“你没有动,我自然不动手。” 陆家宝道:“我动一下,你就动手杀我?” 那人道:“不相信,你可以动一下。” 陆家宝笑道:“我信,所以我不动,永远不动一下。” 那人道:“我说话算数,你一日不动,就让你活一日,一年不动,就让你活一年,永远不动,那你就活到永远。”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十五回 小人 陆家宝道:“不是你让我活到永远,我不动,你就没有把握能杀了我,是以才不动手。” 那人居然承认了,道:“你明白,我也明白,咱们都是明白人,是以你不动我不动,我跟你比耐心。” 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稍微有一点破绽,随时都会有一剑刺来,搁在谁的身上,都是一种煎熬,谁都受不了。不一会儿,陆家宝的汗就下来了,却故作轻松的笑道:“注意了,我可要动了。” 那人立即道:“我看着呢,你动一下,就没有脑袋了。” 陆家宝道:“我虽然看不见你,可我知道你是谁。”那人道:“我又不是瞎子,自然也知道你是谁。”陆家宝道:“张洪,你这王八蛋,你既然知道是我,为什么还要杀我?” 这人自然便是张洪,他淡淡的道:“我们之间有个约定,决一胜负,就是今天了。” 当年在陈家老店前,二人就有过对决,那时候面对面,最终不分胜负,但此一时彼一时,此时的张洪占据了天时地利,只要有一点的破绽,他立即雷霆之击,他的剑又快又准,一击便中,陆家宝要想绝地反击,只怕连一点的机会都没有。 陆家宝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想杀我?”张洪道:“没有为什么,我跟你的约定,决战就是今天。”陆家宝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赢我,光明正大的赢我,却未必想杀我;可你现在你想杀我,因为你怕了。”张洪道:“是,我怕了,我怕打不过你,我怕杀不了你。” 陆家宝道:“不是,你怕我搅了你的局,怕我帮助杨行密。”张洪道:“是又怎么样?他抢走天机图,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不该讨回来么?” 陆家宝道:“天机图是有灵性的,自己会择主而事,你强行讨回,又能怎么样?”张洪道:“物归原主,天经地义。” 陆家宝道:“还给天师道?就那群小人,在你走后,立即杀人灭口,阳奉阴违,两面三刀,这种人要是得了天下,遭殃的是天下百姓,你想看到这局面吗?”张洪奇道:“你说什么?” 陆家宝刚想将事情说一遍,却听一个声音冷冷的道:“咱们自家兄弟,不要听信外人的挑拨离间。”张洪道:“张天师,天师道真的杀了老丈?” 陆家宝道:“他们杀了人,还说什么老人已经没有几天活头了,迟死一天和早死一天,也没有什么不同。张守一,这话你天师道说的?看得真是让人揪心啊,老人临死的时候,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握着银子兀自不放开,他一辈子吃尽了苦头,只想过几天有钱人的日子,这一点点的小小愿望,却也不能够达成,他真的死不瞑目。” 鲍中元喝道:“搬弄是非,我杀了你!”一抬手,飕飕两声,向陆家宝射出两把飞刀。他已经看出来了,陆家宝不敢动弹,只要稍微一动,立即便会被身后的张洪一剑刺死,这两把刀一插脑后,一射后心,可谓十拿九稳,万无一失。 陆家宝双脚钉在地上,果真不敢动一下,叫道:“怎么样?怎么样?做贼心虚,杀人灭口。”话言未了,飞刀已经近身,当当两声,被张洪以剑柄砸落。 陆家宝等的就是这时候,向前一窜,跳出两丈开外,半空中回转身子,落在地上时,已经和张洪面面相对,却抬起双手,向张守一抱拳一揖,笑道:“多谢张天师出手相助,也多谢洪兄没有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张洪出手击落飞刀,虽然举手之劳,却已经失去先机,陆家宝逃逸出去,就是从容不迫。 张洪冷冷的看着张守一,说道:“是谁多管闲事?你难道不知我杀人凭得是本事,从来不做胜之不武之事吗?” 鲍中元想不到帮了倒忙,心下大悔,却万分的不服气,道:“你当真有本领,现在杀他也不迟。”张洪怒道:“你有本领,现在射他两刀看看。”突然间冲上前去,一伸手便已经劈胸抓住他,抬手扔到陆家宝面前。 陆家宝向他一笑,道:“你想荣升祭酒,一步登天,只要杀了我,你就梦想成真,动手吧。”鲍中元瞪大眼睛,越看这人越是眼熟,道:“你???你是???”突然间想起饭桌旁的人,不由大叫一声,道:“我和你拼了???”气急败坏,向陆家宝就是一剑。 陆家宝侧身避开,笑道:“你剑法不行,还是用飞刀吧。”突然间飞起一脚,将他踢了一个跟头。 张守一手按剑柄,沉声道:“陆家宝,我们何怨何仇,为什么你处处跟我天师道为敌?”陆家宝道:“是啊,我们何怨何仇,为什么你们总是视我为眼中钉?”张守一脸色渐缓,道:“这么说来,我们是误会了?” 陆家宝道:“当然是误会,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一堆的事情,焦头烂额,是你们对我心怀敌意,一见面,不分青红皂白,动刀动剑,想杀我而后快。” 吴巴山笑道:“这么说来,果然是误会了,恕罪恕罪,陆掌门大人大量,得罪莫怪。陆掌门,不知你此行何往?”他知道张守一没有必胜的把握,一时还不想撕破脸,当即敷衍过去,但轻描淡写之间,却咄咄逼人。 陆家宝道:“大祭酒,张天师,你们有所不知,诸葛无双已经疯了,他囚禁了秦天柱秦教主,还要先杀了红缨、毕静儿和兰兰,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滥杀无辜,只有四下找帮手救人,要是救不出人来,我这次可是一败涂地。” 张守一笑道:“不就是几个小丫头吗,滥杀无辜,百花掌门有点言过其实了吧?” 陆家宝见他将几个人的性命,说的轻描淡写,不由来气,说道:“也是,在你天师道的眼里,杀几个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怎么忘了你们本来就是一丘之貉。” 张守一知道他又想起老人的事,立即顾左右而言他,道:”百花掌门想救人,先救秦教主,还是红颜知己?”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十六回 请客 陆家宝道:“能救出秦教主,自然也会顺便救出美人,一举两得。” 张守一道:“英雄救美的事,你找我天师道啊,我们帮你救人。” 陆家宝心下想,你天师道会有这好心肠?抬头望去,再也看不见张洪的身影,知道他已经趁机溜走了,虽然心急如焚,却故作轻松的道:“如果得天师道鼎力相助,打败诸葛无双,自然不成问题。” 张守一哈哈大笑,道:“救出美人,百花掌门,可不要忘了请我们喝喜酒,哈哈???”大笑不止。 陆家宝听他言下之意,竟好像自己是好色之徒一般,自然不便解释,笑道:“那是自然,不知张天师有什么良方没有?”张守一笑道:“我们哪有什么好办法?百花掌门让我们干什么,我天师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二人虚与委蛇,都是心知肚明,陆家宝道:“张天师要吃我的喜酒,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我却要在你天师道要吃要喝,先讨饶几天。” 张守一道:“只要百花掌门不嫌弃我天师道的粗茶淡饭,三年五载,还是吃不穷我天师道的。”他但求将陆家宝留下来,不能分身阻挠张洪,任何事情都能答应,区区的几顿饭,天师道还真不在乎。 陆家宝虽然心急如焚,却笑道:“我现在落难,墙倒众人推,大庙不收,小庙不留,想不到天师道竟然不计前嫌,让我有喘息之机,多谢多谢。” 张守一微微一笑,道:“我天师道能有百花掌门这样的贵客,欢喜之极。”这一下笑的勉强,皮笑肉不笑,当真比哭还难看。 陆家宝见他口是心非,心下突然间敞亮了很多,说道:“太好了,天师道富甲天下,招待贵客的酒宴,必定极其丰盛,我就不客气了,可要饱餐一顿。” 张守一道:“饭不是白吃的,我也有事请教。百花掌门乃是这武林百年不世出的奇才,呼风唤雨,无往不利,必然有心得,可要好好跟我说一说,张某心思愚钝,今夜我们秉烛长谈,你可不要推脱,慢慢跟我说明白。” 陆家宝心下跟明镜似的,知道这张守一跟自己耗上了,就是不让自己分身去找杨行密,张洪动手,出其不意,胜算可就大有希望,也是暗暗着急,大大的替杨行密担心。 一行人前呼后拥,走进了一家酒楼,天师道请客,自然不能是随便一个地方,陆家宝自然也是不跟他客气,一屁股坐在上首的位置上,拍着桌子道:“店家,快摆上一桌酒菜,有人请我吃饭。” 天师道众人见他大模大样,旁若无人,天师却打横相陪,心下都是干生闷气,恨不得上前去,揪住他暴打一顿,就是杀他的心都有。 一下子来了这许多客人,店小二忙前忙后招呼客人多的,却不料谁也不吭一声,听见招呼,走过来,笑道:“来了来了,公子爷,谁请你吃饭啊?”天下要吃要喝的人很多,可从来没有见过一进来就说有人请客的,莫非是骗吃骗喝之人?这事可要确定了,要不然结账的时候,只怕找不到银主。 张守一道:“我们只有两个人,自然是我请客。”陆家宝道:“这个人可是有钱的主,好容易做一回冤大头,你这里最好吃的什么菜?” 店小二道:“我们这里每一道菜都是最佳,其中最有名的当数‘蜜汁火腿’,色香味俱佳,就是价钱不便宜。”陆家宝道:“很好,就先来一道‘蜜汁火腿’,余下的一一上来,快,快!” 店小二伸出了舌头,半晌缩不进去,叫道:“我的妈呀!每一道菜都上,公子爷,你一个人能吃得这许多?”向陆家宝说话,却看向张守一,毕竟他才是金主。 陆家宝道:“我点菜,你看他干什么?怕我吃过了他赖账?”说着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当的一声,掷在桌上,说道:“他赖账,我又不是没有银子,就当我请客了,这个人肥头大耳,少了不够吃,岂非说我小气?” 店小二陪着笑脸,道:“是,是!”收了银子去,向里叫道:“一桌流水,上菜!”又向张守一看一眼,心想:“人家这话里话外,可绕着弯子损你呢。” 不料张守一不温不火,却道:“有人要请客,那是再好不过,给我也来一道‘蜜汁火腿’。” 店小二大失所望,叫道:“外加一份‘蜜汁火腿’。” “蜜汁火腿”果然不愧是名菜,就像是一盆水晶玛瑙似的,热气冉冉,一股股香甜扑鼻而来,令人食欲大开。店小二端着两只海碗,放在他二人的面前,笑道:“二位爷,我给你们斟酒。” 张守一点头道:“斟满了,今日我们不醉不休!”店小二给他满满斟了一大碗酒,又走到陆家宝身边,给他也斟满一海碗酒。 张守一端起酒碗,只觉酒香扑鼻,不禁赞道:“好酒!” 陆家宝双手端起酒碗,还没有到嘴边,便一皱眉头,道“这是什么劣酒?又辣又刺鼻子,必定难喝的很,世上只有蠢猪,才喝这苦辣水。”将手一抬,酒水泼在地上。 店小二连叫可惜,道:“公子爷,这可不是劣酒,纯粮酿制,名叫十里香,别人喝了总是赞不绝口,倒了挺可惜的。”说着偷看张守一,心想人家可是骂你呢!果然见他脸色一变,这酒喝在嘴里,下咽不是,吐出也不是,一时间尴尬不已。 陆家宝笑道:“天师,蠢猪无知,才喝这辣水,你又不是蠢猪,自然也不会喝这辣水,还是吃菜吧。” 张守一吐出半口酒,因为喉头一动,已经有少许的酒水下肚,勉强一笑,将酒碗推开,道:“这酒的确不怎么样,不喝也罢。” 陆家宝道:“天师喝了没有?怎么知道这酒不怎么样?”张守一如果说喝了,就等于承认自己是蠢猪,他心下委实难以作答,举筷夹了一块蜜汁火腿,张口欲食。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十七回 狗运 陆家宝道:“店小二,我进来时,见你的店外有一条饿狗,可怜兮兮的,你将这蜜汁火腿拿去给狗吃。” 张守一举筷停在空中,筷子上夹了一块火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干笑两声,放回了盆中,笑道:“这一盆蜜汁火腿,也给狗吃了。” 店小二连声道:“可惜,可惜,这可是厨房里的大师父着意烹调的拿手好菜,一筷未动,便倒给狗吃,太糟蹋了。”陆家宝指着张守一道:“他动了一筷,你没有看见吗?难道他不是人?” 店小二连连摆手,说道:“道爷,我可没有这么说。”陆家宝道:“你怎么没说?你说了。”店小二道:“是,是,我是说了,我的意思是一口没吃。” 陆家宝笑道:“我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的言下之意,我可没有听出来。” 店小二明知他说的是假话,可不敢再说,端起两道“蜜汁火腿”,走到店外,倒在狗盆里,自言自语的道:“狗儿,你今天可开荤了,你比我强,我来了三年了,一口都没有吃过蜜汁火腿,你来了十来天,就吃上了天下第一美味。” 张守一极是气愤,心下想,这小子的嘴真臭,莫非怪我抢鲜?打定主意,你不让吃,再也不吃了。 陆家宝见他生闷气,客客气气的道:“天师,吃啊,我是很少请客的,过了今天,可就没有下顿,千载难逢,你随便吃。”当先撕下一只鸡腿,放在鼻子底下,嗅着肉香的味道。 张守一见他开吃,也伸手撕下一只鸡腿,说道:“这只香喷喷的肥鸡,今儿早上还在咯咯咯的叫,现在却成了你我口中餐,呵呵,世事无常,谁又能预料到最后的结局?”心下想:“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总不会再出错了吧!”一口咬下去,将鸡骨嚼得咯咯直响,就好像将陆家宝吃了,一般的解恨。 陆家宝本想打算吃过饭后,再找机会离开,可这家伙竟然将自己比作肥鸡,食其肉而嚼其骨,好像有深仇大恨的一般,他心中自然不堪,当下将鸡腿丢在桌子上,捂住鼻子,道:“这鸡腿怎么是臭的?赶快端下去倒掉,这臭东西给狗吃了,都会疯掉,你们想害死人吗?黑店啊,我们进了黑店了。” 店小二慌了手脚,忙道:“啊哟,公子爷,你行行好,别开玩笑了,这位爷都说好,香喷喷的,早上还咯咯咯叫,怎么会是臭的?”陆家宝道:“我说错了吗?他都吐出来了,不是臭的,干什么不吃?” 店小二一时无话可说,站在一旁,不住的唉声叹气。陆家宝道:“我说错了吗?你叹什么气?” 店小二道:“小店的麻辣鸡公,屈指算来,算得上八方街上一绝,远近一百里内提起来,谁都要挑大拇指,喉头咕咕的直咽馋诞,二位却说是臭的,这个???这个???” 陆家宝向他瞪了一眼,道:“什么这个那个?少爷我有的是银子,说是臭的,它就是臭的,不臭也臭,臭的东西,人自然是不能吃的,但我可以请狗吃,赶快端下去喂狗,你看狗吃不吃。” 店小二无奈,端起麻辣鸡公,摇着头向外走去,自言自语的道:“人常说走狗运,走狗运,想来说的就是这狗了,真是走运,我们在店里多年,一次都没有吃过,它竟然连吃了两只‘蜜汁火腿’,再加上这只‘麻辣鸡公’,还真未必吃得消。”虽然大是心痛,万分不情愿,却也不能违背客人的意愿。 陆家宝举着筷子让客,道:“天师,我看这牛肉做的还可以,味道应该不错,你请吃这个。”当下挟起一块牛肉,吃的满嘴流油。 张守一道:“如此不客气。”举筷挟了一块牛肉,口味果然不是一般,好久都没有吃到如此纯正的牛肉了,不禁连连点头,赞道:“味道刚刚好,大厨的手艺可不是一般。” 陆家宝又挟起一块牛肉,突然间叫道:“什么味道?这肉是酸的,臭的,这不是牛肉,是人肉。你们牛肉里夹着人肉卖,坏了,我们进了黑店!” 店小二刚刚走进店来,一听这话,可慌了手脚,忙道:“公子爷,你行行好,话可不能再乱说啊。这可是一色新鲜的黄牛肉,怎么会有人肉在里面?人肉哪有这么粗的肌理?哪有这么红艳艳的色彩?道爷,你说句公道话,这牛肉好不好吃?”他被吓得慌了手脚,忙向张守一求援。 张守一还没有说话,陆家宝已经抢先道:“你怎么知道人肉的肌理色彩?我问你,你们店里杀过多少人?”店小二笑道:“你这位公子爷就爱开玩笑,我们是一家百年老店,哪有杀人卖肉的道理?” 陆家宝道:“好吧,就算不是人肉,也是臭肉,端出去倒了,喂狗。”说着连连挥手,示意赶快端走。 店小二不住声的唉声叹气,道:“又倒一碗好东西,今天的狗真是走狗运了。” 张守一见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指桑骂槐,再也忍无可忍,将筷子猛地往桌子上一放,呼的站了起来。 天师道众人早已经气爆了肚皮,个个手按剑柄,只待天师一个手势,立即就冲上去,乱刃分尸,杀了陆家宝而后快。 陆家宝一双眼睛只在一桌子的菜上,好像不知道危险将至,还是笑道:“天师,你不吃了么?” 张守一见他旁若无人,心下一惊,暗暗的告诫自己:“张守一啊张守一,你差点就上当了。这小子百般刁难,无非就是激我生气,借机一走了之。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天机图,为了复兴天师道,再大的难堪,你也不能跟他撕破脸。”如此一想,倒也心平气和了,道:“我已经饱了,百花掌门,恕不奉陪了。店家,我要住店,所有的房间,我都包了。” 陆家宝没有想到他竟然忍了,笑道:“天师,这么快就饱了?你不多吃点,倘若半夜饿了,我可不请客。”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十八回 作态 张守一故作闷闷不乐,说道:“这几天不舒服,吃不下。百花掌门,你也少吃点,免得拉肚子,我回房喝口茶,等你光临大驾。” 陆家宝见他一脸愁态,都可以拧出一盆水来,心下大是开怀,惺惺作态的道:“天师只管放心,我身体好得很,吃只苍蝇都没有事的。唉,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病就病了?你先回去,待会儿我吃饱了就过去看你,现在就不送你了,你先沏好茶等着,我有好多心底话要对你说,咱们英雄惜英雄,必定有说不完的话儿。早知道你就吃这一点点,我也不点这么多的菜,我一个人怎么吃了?大祭酒,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你过来,我们一起吃。”向吴巴山招了招手,邀请他过来吃饭。 张守一见他如此,心下恨极,也不再客气,拂袖而去。 吴巴山见天师都忍了,哼了一声,说道:“只怕这骨头太硬,崩掉我的牙齿。”天师不表态,虽然窝火,也只能哼哼而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陆家宝碰了一个软钉子,也不为意,道:“王祭酒,郭祭酒,你们应该饿了吧,过来一起吃吧。” 郭东来呼的站起身来,王全一把拉住他,道:“郭兄,你要干什么?”郭东来道:“我过去掀了他的桌子,看他还吃个屁!”王全道:“别自取其辱,这家伙就是想激怒我们,最好是大打出手,我们不要中计,坏了天师的事,谁也吃不了兜着走。”郭东来点了点头,缓缓地坐下,二人铁青着脸,连声都不吭,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陆家宝自言自语的道:“这年头是怎么啦?请客都这么难。你们不吃,当真以为我吃不了吗?”夹了一块肉,丢在嘴里,赞不绝口:“店家,你这菜烧得可是一绝,我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菜。” 店小二陪着笑脸,道:“公子爷,要是好吃,你就多吃一点。”陆家宝大声的道:“我这个人耳根子软,本来想吃饱为止,给你这么一劝,再加上这么多好吃的,又不知道要多吃多少了。”一阵风卷残云,吃了一个肚儿圆。他打了一个饱嗝,再也吃不进一口。 吴巴山见他酒足饭饱,陪着笑脸过去,道:“百花掌门,天师请你过去说话,你要是不吃了,咱们这就过去,可别让天师久等。” 陆家宝道:“不急,让他耐耐性子,对他有好处。”吴巴山笑道:“既然好处多多,咱们就再做一会儿。”陆家宝道:“大祭酒,你是他派来监视我的吧?” 吴巴山干笑两声,道:“百花掌门说笑了,天师可没有这意思。”陆家宝道:“大祭酒,我历来佩服你是条汉子,可你说这话,就让人不怎么佩服了。”吴巴山笑道:“如果百花掌门硬说是,就权当是吧。”陆家宝道:“我猜也是。大祭酒,你的这个天师,就是小鸡肚肠,小人的嘴脸,我既然答应过去,还会跑了不成?” 吴巴山唯有苦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得道:“百花掌门要是这么说,我无话可说。” 陆家宝道:“走吧,我们过去。”吴巴山笑道:“百花掌门,不再做一会儿?”陆家宝道:“大祭酒,我见你是好人,才不难为你,要是张守一,我非让他等白了头不可。” 吴巴山可不敢顶撞于他,笑道:“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了。 陆家宝心下想:“这顿饭吃的,可将天师道所有人都得罪了。呵呵,这样也好,反正他们也不会偏向自己。”他跟在吴巴山身后,只要一遇上天师道的人,都像避瘟神一样的避着自己,他不由得意起来。 陆家宝故意找各种借口,磨磨蹭蹭,不和张守一见面,就是存心恶心张守一,本以为他的必定心急如焚,气得脸都绿了,却不料他泰然自若,见陆家宝进屋,笑吟吟的相迎,道:“陆老弟,想不到你的胃口如此大好,竟然吃了这么久,我连喝了十杯茶水,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呵呵???”虽然他说等急了,可一点也不看不出急的意思。原来他回到房里,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心下寻思:“我非是怕他,可一旦跟这家伙撕破脸,最好的结果就是杀了他,这家伙是硬角色,我天师道也必死伤过半,万一失手,自此势不两立,可就得不偿失。看在天机图的份上,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忍!” 他暗暗地叫着自己的名字:“这小子公然挑衅,就是想找借口离开。张守一啊张守一,你当以天师道为重,个人荣辱为轻,再忍。” “韩信当年如果逞匹夫之勇,何来后来的驰骋沙场?他都能忍胯下之辱,我如果连这点羞辱都忍不下,怎么成大事?”这般一想,心情豁然开朗,气也就顺了。 陆家宝道:“没有办法,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吃下这么多,呵呵???张天师要是不离开,或许我还能多吃一点。”他心下暗暗佩服:“这老小子真会装,竟然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样子,好像还心情大好,他竟然能这般沉得住气,可胜了我一筹。” 张守一笑道:“没有办法,突然间肚子痛,回来上吐下泻,拉下好多稀屎,一塌糊涂,臭气熏天。陆老弟,你猜我是怎么着了?” 陆家宝道:“人有三常四急,突然间生病了,我怎么能猜到?” 张守一道:“下人打扫时,才发现我吃了不该吃的脏东西。” 陆家宝道:“张天师,你也太不小心了。” 张守一道:“陆老弟,你猜那是什么东西?呵呵???一只苍蝇,好大的一只苍蝇,不过却是没有头的,想来已经被我消化了。陆老弟,你说我的胃口好不好?这肚子闹得真不是时候,不能陪陆老弟尽兴了。真是不巧。” 陆家宝还真想错了,张守一还真没有装模作样,他只想将陆家宝留着,至于在不在身旁,见不见他的人,都是一样,相反不见他的人,更加踏实,也就是说,陆家宝越磨蹭,他越是心安。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十九回 斗口 陆家宝存心想气张守一,令他愤怒,这家伙果然上当,只吃了半口,喝了半口,就被气走了。这会儿再炫耀一下香喷喷的饭菜,乘胜追击,必定又将他气的半死,却不料他竟然说拉肚子,上吐下泻,一下子就没了得意的心情,还好像吃了一只苍蝇,恶心的便要将所吃的都吐出来。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张天师病了?我学过几天医术,给你把把脉,保证立竿见影,药到病除。” 张守一道:“多谢陆老弟的关怀,已经请郎中看过了,现在好多了。”说着举起双手,示意良好,又道:“真是遇到神医了,一剂药服下,药到病除。陆老弟,你看我恢复的怎么样?不像一个病人吧?” 陆家宝心下想,真会装模作样,本来就没有什么,自然没有问题了,眼见他神气活现,知道这一番较量,毕竟让他占了上风,自己输了,输得无话可说。眼见他得意洋洋,心下着实不甘心,故作关心的道:“天师不可大意,这上吐下泻可是急症,虽然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容易脱水,要记得多喝水。”他见招拆招,不露半点痕迹。 张守一见他脸都绿了,心下当真乐开了花,终于也恶心了他一回,得意的道:“陆老弟说的极是,我说怎么口干舌燥,原来是脱水之故。来人啊,上茶。” 房门开处,鲍中元一手提茶壶,一手托着托盘,走了进来。 陆家宝一怔,随即笑道:“张天师,这个人可不简单,将来飞黄腾达,非池中之物,你竟然让他端茶递水,就是大材小用,没有眼光。” 张守一心下奇怪之极,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鬼卒一个,难道他还有什么奇特之处,我竟然不知?不由向他多看了几眼,可怎么看也看不出他有什么过人的本领来,还一时间竟然想不起他叫什么,只是觉得眼熟而已,道:“陆老弟是天下奇才,一眼就看出他有过人之处,赞不绝口,而我却不知,当真惭愧的很,可否指教一下?” 陆家宝故弄玄虚的道:“天师,你这看人的眼光可不怎么地啊,不过,天机不可泄露,你天师道的事情,我可不好多说。哈哈???总之他给我端茶递水,我受宠若惊,可得多喝两口,哈哈???” 鲍中元见他调侃自己,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想当祭酒的事,羞得满面通红,心下暗恨,说道:“一个人再怎么有抱负,都赶不上走狗屎运的人,百花掌门,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张守一连连点头,对面坐的就是走狗屎运的人,一个大男人竟然当上了百花门的掌门,走到绝境之时,又被尊为药王门的门主,以至于自己几番折戟,你能说他不是走狗屎运吗?怪不得他常常拿好东西喂狗,原来这运气是喂出来的。 陆家宝哈哈大笑,道:“这就是庸才和天才的分别,有道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哈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鲍中元心下道:“先让你笑一会儿,待会儿你要是还能笑出声,我就真的服了你。”他将托盘上的两个茶碗取下来,分别给二人斟满了茶水,又端起一碗茶,说道:“天师,请喝这杯水。” 张守一点了点头,道:“放着吧,先客后主,怎么能忘了贵客?”他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害怕一口茶没有进肚,不知对面的人,又会放出什么厥词。 鲍中元答应了一声,毕恭毕敬的将茶碗端到陆家宝的面前,说道:“百花掌门,这茶热,小心别烫着。” 陆家宝却不伸手,道:“放着吧,我过一会儿喝,就不热了。”他心下想,这小子无事献殷勤,必定不是什么好事,看他目光闪烁,说不定在茶上作了手脚, 鲍中元心下大悔,提醒他干什么,这不是画蛇添足吗?却不动声色的将茶碗放在桌子上,又毕恭毕敬的退到一旁。 陆家宝心下寻思:还是小心为妙,小心驶得万年船吗?当下笑道:“张天师,你背后背的是什么?” 张守一不知是计,回头看去,道:“我后面有什么?呵呵???不过一把剑而已,陆老弟要是怕了,我解下便是。”伸手从背后取下剑来,放在桌子上,食指、中指二指轻轻的点着剑鞘,又道:“这是一把斩妖除魔剑,死在剑下的冤魂,不下百十,寒气逼人,陆老弟怕是应该的。” 陆家宝以极快的手法,将两个茶碗相互调换了一下,笑道:“这就是天师剑吗?给我看看。”伸手过去,还没有碰到剑鞘,张守一早已经取在手中。 陆家宝笑道:“不过一把剑而已,又不是什么宝贝,还怕我看了不还你似得。” 张守一道:“这剑是天师剑,你要是我儿子,不仅可以看,我还传给你。”突然间想到自己至今无子,天师道自始祖张道陵创道以来,历经风风雨雨十八代,都是子承父业,一代传一代,自己已经老大不小,可后继无人,看来还得多娶几房夫人,多加努力,天师绝对不能亡于自己这一代。 陆家宝不高兴的道:“天师,你这话可不对了,天师道的天师能叫陆家宝吗?再说了,你口口声声说陆老弟,跟我称兄道弟,我岂非自降辈份,你当我是傻子吗?” 张守一皮笑肉不笑的微微一笑,道:“可惜,可惜了,陆老弟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天师道富甲天下,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你却擦肩而过,不再想想?”陆家宝身为百花门掌门,外加药王门的门主,如果入主天师道,三门合一,天下独大,从此再无一门一派可以相抗衡。如此之成就,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将如意算盘打的山响,只可惜陆家宝不为所动。他口中的可惜,虽然替陆家宝感到惋惜,更多的还是天师道错过了一次发扬光大的机会。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 第二十回 转机 张守一说到高兴之处,不由自主的端起了茶碗,想喝一口茶润润嗓子,接着跟陆家宝斗口。 鲍中元眼睁睁地看着陆家宝将茶碗置换,吓了一跳,暗骂陆家宝恶毒,心下尚存着一丝侥幸,只盼张守一忘了喝茶的事,却又不敢离去,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想出办法再换回去,最后考虑再三,正想上去将茶水撤下去,张守一于此却将茶碗端起来,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射出一飞刀,想将张守一手里的茶碗击碎。 陆家宝恰恰于此时伸了一个懒腰,一只手从上而下的划落,竟然将飞刀无声无息的抓在手里。鲍中元再也顾不得其他,叫道:“天师,这茶喝不得。” 张守一已经茶碗及唇,听见他喊话,不由惊愕的抬起头,奇道:“咦,你怎么还没有走?这茶怎么就不能喝了?”鲍中元突然手指着陆家宝,道:“我???我看见他,他将你和他的茶碗换了,猜想他不怀好意。” 陆家宝笑道:“我换茶碗,没有瞒你,这茶是你端上来的,不是一样吗?”鲍中元道:“当然都一样,可是经过你的手,就不同了。”张守一这时才明白,陆家宝骗他回头的一瞬间,将茶碗换位,鲍中元在旁看得真真切切,是以出言提醒。 陆家宝道:“张天师想害我,可以明刀明枪的来,我孤身一人在你天师道,怎么也难脱身,何必鬼鬼祟祟?” 张守一道:“没有,没有,我张守一没有半点加害陆老弟的意思。” 陆家宝道:“即便你没有,但你的手下人有,既然天师道不欢迎在下,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站起身来,就向外走。 张守一伸手拉住他,说道:“陆老弟不要误会,张某决无害你之意,你且慢走一步,给我一点时间,必定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陆家宝道:“张天师让我看什么?某非以为我好糊弄?” 张守一问道:“你叫什么?”鲍中元道:“我???鲍中元。”张守一点头,说道:“鲍中元,你记挂着我,对我天师道忠心耿耿,是好孩子。”鲍中元红着脸,道:“弟子之心,可表日月,于天师道决无二心。”张守一道:“可你为什么下毒,要毒害于我?”鲍中元极是惶恐,连连摇手,道:“没有,没有,没有???” 张守一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跟我实话实说。”鲍中元道:“是,是???”突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陆家宝,说道:“这小子嬉笑怒骂于你,侮辱我天师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存心想教训教训他,就在他茶碗里下了泻药,让他提不起裤子,再也无法神气。” 陆家宝道:“原来是泻药,喝了死不了人,我只知道这茶有问题,却不知你是怎么下毒的?”鲍中元闭口不言,张守一道:“陆老弟的问话,就是我想问的,你说吧。” 鲍中元道:“是。”他走过去,提起茶壶,道:“这是转心茶壶,中间相隔,斟给天师的是好茶,斟给陆掌门的就是泻药。”说着分别倒了两碗茶,手中控制着机括,当真是神不知鬼不晓。 张守一笑道:“陆老弟,这就是原因,是你锋芒太露,但我绝无害你之心,小孩子玩过家家,你看如何处置这孩子?”陆家宝道:“这茶壶里暗藏机关,非等闲之物,你一个小小的鬼卒,从何得来?” 鲍中元一声不吭,张守一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想陆家宝寸步不让,只得道:“鲍中元,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鲍中元一惊,道:“好,我说???”突然举起桌子上的茶碗,要喝一口茶,壮壮胆子。但茶碗尚未及唇,从窗外飞进来一石子,将他手里的茶碗击碎。鲍中元怔怔的望着窗外,道:“师父,弟子只有这一条路,你就成全我吧。” 只听得窗外兵器相交之声不绝于耳,郭东来气急败坏的喝道:“鬼鬼祟祟的,什么人?啊,你是???”他大叫一声,中剑倒地。 那人挥剑刺去,要补上一剑,砍下他的脑袋。当的一声响,斜刺里伸出一剑,挡住杀招。郭东来手足并用,连爬带滚二丈之外,死里逃生,见救他之人,却是大祭酒吴巴山,大声提醒,道:“小心他的销魂掌,他是黄家的人!” 吴巴山道:“多谢提醒。”唰唰唰连攻三剑,剑光霍霍,连成一片,就好像一盆泼出的水,向那人当头洒落。 这一招孔雀开屏,一剑快过一剑,那人接一剑退一步,连退三步,突然低声的道:“是又怎么?”左手立掌如刀,突然间反手削出,掌出连环,连削五掌,行云流水,潇洒之极。 吴巴山只觉掌风纵横,道:“销魂掌!白定芳,怎么是你?”避其锋芒,不架而走,退到三丈开外。 那人也不乘胜追击,转身推开窗户,向里叫道:“中元,出来,我们来不是送命,你跟我走。”来人自然便是白定芳了,他探手进去,想将鲍中元拉出去。 张守一突然瞪大眼睛,惊诧的道:“芳儿,是你吗?我不是做梦吧?这几年来,你去哪里了,让我好找。” 白定芳道:“黄芳儿早已经死了,你做梦也梦不见她。” 张守一突然间立掌如刀,反手削出,一缕劲风击去,白定芳“啊”的一声,头巾被削落,一头秀发如瀑,直垂至腰,她竟然是个女人。 鲍中元吃惊的望着她,道:“师父,你???你怎么是女子???”他自幼生长在一个鲍姓的大户人家,拜她为师,她每年只和他见一次面,教他武功,每一次见面总是以男装出现,相处无多,是以始终不知她是女人。 张守一有些儿疑惑,道:“他是你的儿子?你有儿子了?”白定芳道:“和你无关,张天师,我请你放过我的儿子。”鲍中元喃喃的道:“我是你的儿子?你是我娘吗?” 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第二十一回 长子 白定芳跳窗而进,向鲍中元伸出手,欲将他抱在怀里,说道:“是,你是我儿子,这些年来,娘让你受委屈了。你过来,到娘的身边来,娘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这事来得太突然了,鲍中元一时间反倒接受不了,不由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白定芳见他反倒跟自己生疏了,一时间情难自禁,不由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张守一见她母子情深,心下一阵刺痛,微微的摇头,道:“黄芳儿,我真是爱莫能助,这家伙差点点就害死百花掌门,害我天师道不仁不义,败我天师道的名声,就是我的儿子,也要受三刀六洞的极刑。鲍中元,你有什么话说?”每一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做错了,就要受罚。三刀六洞是天师道的一种极刑,一刀两洞,三刀六洞,表示真心悔过,如果能扛得过去,即便身犯万恶之罪,依然还是天师道的好男儿。 白定芳大惊,忙道:“张守一,他是我儿子,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就不能放过他吗?”张守一微微的摇头,示意无可奈何。 鲍中元见他如此,将心一横,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天师,我知错了,我将天师道抹黑了,愿身受三刀,以死赎罪。”张守一道:“好,敢作敢当,果然是我天师道的硬骨头,来人,上刑罚!鲍中元,只要你扛过三刀,我亲自给你疗伤。” 掌管刑罚的祭酒走了进来,手捧三刀,一声不吭。 这三刀很独到,一把刀全身长刺,一刀进去,势必捅一个血窟窿,一刀全身都是倒钩,进去容易,可要拔出来,无疑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第三把刀,一面缺齿,一面倒钩。这三刀下去,必然百般滋味,不管插在什么地方,必然都是透明血窟窿,即便不死,一个人也就废了。 白定芳见这三刀一上,早已经慌了,吓得六神无主,一把抱着鲍中元,道:“天师,这孩子是我的,你就放过他吧?”她神情激荡,泪流满面,不能自禁。 张守一只是摇头,道:“生死有命,我不能假公济私,受刑过后,我必定用最好的药,将他性命保住。”白定芳道:“要罚就罚我吧,我没有将儿子教养成人,我替他受过。”儿是母亲的心头肉,她情愿自己一死,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受罪,说着抢过三刀,便要向身上插落。 张守一伸手抢过刑刀,说道:“你是你,他是他,刑罚不能代人受过。”白定芳呆呆的望着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鲍中元从她手里接过三刀,惨然一笑,道:“师父,我的错,你怎么能受过?我死不了,你就放心???”他手握三刀,突然间心中没有了底,这三刀要是别人之手,只是疼痛而已,偏偏是自罚,第一刀可以逞匹夫之勇,但在巨痛之下,神智混散,第二刀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再刺下去,所以说三刀之刑,还从来没有人能扛过去。 张守一冷冷的道:“你可以动手了,还有什么说的吗?”不知怎么的,他心中突然有一种憎恨之心,眼见他受刑,竟然有一丝丝的快感。 鲍中元摇摇头,道:“没有了,娘,你以后好自为之???”突然间举起了一刀,向胸口插落,他知道挨不过三刀,情愿速死,也不想慢慢受罪。 突然间当的一声响,鲍中元手里的刑刀被击落,被白定芳击落。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面前,千钧一发,出手救下他。 鲍中元道:“娘,你难道希望你的儿子,是一个没有担当的懦夫吗?” 白定芳不理他,其实是黄芳儿,道:“张守一,你明知道没有人扛过三刀六洞,还要他自罚!你真是好狠心,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我恨你!” 这话儿如同晴天霹雳,张守一大吃一惊,道:“什么?他是我的儿子?我们有儿子了?”鲍中元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道:“师父,你说什么?” 黄芳儿道:“没有,没有,中元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张守一柔声的道:“芳儿,你有了我的骨肉,怎么不跟我说?”黄芳儿道:“跟你说,你能放弃天师吗?”张守一道:“我要是知道我们有儿子了,自然会???”一时间犹豫不定。 黄芳儿道:“你知道又怎么样?你是长子,一出生,命中注定就是天师,而我却是抛头露面的卖唱歌女,门不当户不对,娶我进门,就是丢尽天师道的颜面。” 张守一道:“我爹爹要是知道你有了我张家的血脉,自然对你另眼相看的。”黄芳儿冷笑道:“你爹爹自然知道,才会欲杀我而后快,果然另眼相看。”张守一道:“不会的,你一定误会了,我爹爹怎么会不要孙子???”他心中突然一动,若有所思,爹爹为什么不要这孙子?他老人家担心长孙是庶出,名不正言不顺。 黄芳儿道:“他担心我的儿子以后当上天师,母以子贵,呵呵???既然如此,我便要他连一个子孙后辈都没有。” 张守一又惊又怒,喝道:“这些年来,我无儿无女,原来是你在搞鬼!”黄芳儿得意的道:“他想杀我,杀我儿子,我便要他断子绝孙。”张守一暴跳如雷,喝道:“你竟然害我子女,可怜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被你这恶毒的女人扼杀,我???我杀了你。”忍无可忍,猛地举起了手。 鲍中元突然间闪身挡在二人之间,叫道:“谁也不能打我娘!” 黄芳儿又惊又喜,道:“儿啊,你让他打吧,杀了我才好。”竟然不躲不避,反而上前一步,引颈待毙。 张守一见她如此,颓然的垂下手,道:“我怎么没有儿子?我已经有儿子了,我的儿子都已经这么大。”眼看着鲍中元,目光中流露出不尽的慈祥。黄芳儿道:“他是我的儿子,你休想从我身边夺走,谁也休想???”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一回 匕现 鲍中元见他二人相持不下,一时间左右为难,叫道:“我是鲍中元,我是孤魂野鬼,你们谁也不是我的父母????”心下一阵茫然,突然间大叫一声,冲出房去。 郭东来伸手拦住,道:“少爷,外面凶险,你是金贵之躯,可不能以身犯险啊???”一言未了,鲍中元飞起一脚,将他踢了一个跟头。鲍中元脚下丝毫不停,顷刻间没入在茫茫夜色之中。 黄芳儿道:“儿子,你干什么去?”就要追出去,张守一反手一指,无声无息,点中她腰间“章门穴”穴道。黄芳儿心系儿子,猝不及防,便即软倒。 张守一伸手揽住了她,道:“芳儿,十几年没见,难得今日重逢,我们就不能好好说一会话吗?”黄芳儿怒道:“我没有什么话和你说!快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儿子。”张守一道:“他是我们的儿子,也就是未来的天师,我们一起去找他,好不好?”黄芳儿道:“他是我的儿子。”张守一道:“芳儿,这个时候,你我还分什么彼此吗?”黄芳儿道:“你不是要杀了我的儿子吗?我和你再无什么瓜葛。”张守一突然间不寒而栗,道:“是,都是我的错,我差点就害了我的儿子,就差一点点,我唯一的儿子就没了,天师就没了。芳儿,感谢你这么多年养育我们的儿子,你有什么心愿,我什么都答应你。”黄芳儿对张守一的情意,并不因隔多年,而有丝毫淡薄,听他说得如此真切,心中不由一动,道:“你真的······真的什么都答应?”张守一道:“是,我怎么会骗你呢?” 陆家宝见他们眼里只有对方,仿佛有千言万语的话要说,便道:“你们久别重逢,必定有很多话说,我在就是多余,先出去走走,将你们的儿子找回来。”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天师道众人没有得到天师的指示,谁也不敢阻拦。 黄芳儿道:“快放开我,我的儿子,我自己找。” 张守一突然有了儿子,后继有人,心下激荡,不亚于得到乌龙剑、天机图,哪里还顾得上陆家宝,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为什么不让我看见你?”黄芳儿道:“由来只有新人笑,那见旧人哭?你眼里怎么还有我这个人?” 陆家宝耳听张守一被大声呵斥,却还要笑脸相陪,想着焦头烂额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突然间想起诸葛少云、红缨、毕静儿和兰兰,她们的性子都是要强,张守一只有一个黄芳儿,可自己却有四个,再也开心不起来。 鲍中元一路狂奔而出,他想建功立业,风风光光的当上一个祭酒,却不料阴差阳错,自己竟然是天师,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喜是忧。他一口气跑出来,一直跑到天光大亮。 来到一片树林里,只听一个声音道:“你说陆家宝约我,他在哪里?”鲍中元心下好奇,怎么又是这家伙?当下不敢稍动,怕被人发现。 只听又一个声音道:“他说就在这里的,想来我们心急,来早了,他还没有到。”说话之人,竟然是张洪,鲍中元心下一惊,先前说话的人,莫非是杨行密? 来人果然便是杨行密,突然听到陆家宝找他,想也没想,就过来了。他皱着眉头道:“陆家宝说话向来算数,他不会无缘无故爽约的,是不是你记错了地点?”张洪道:“不会错的,咱们再等一等他,说不定他一会就到。”杨行密道:“也只有等他了,咱们就只有几个人,不要说朱友文的虾兵蟹将,就是诸葛无双一个人,谁也不是对手,让隋再兴带人来助,却迟迟不见动静。唉,如今又多了天师道,可谓腹背受敌,莫非杨某人的大限将至?” 张洪目光闪烁,道:“天师道几次三番的纠缠吴王,必有原因。”杨行密道:“原因自然有,张守一就是一条疯狗,道听途说的事情,都信以为真。”张洪道:“吴王,这一次可不是道听途说,好像人证物证都有,证据确凿,他们可是铁定心跟你周旋到底。”杨行密道:“证据确凿?他们还有人证?这倒奇了,谁啊?” 张洪道:“五行教教主秦天柱,据他所说了,当年抢天机图的人有二,一个是王建,另外就是你。”杨行密道:“王建?原来是他!”张洪道:“吴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拿去天机图?” 杨行密已经感觉到了杀气,一股无形的杀气,突然间明白了,陆家宝只是个幌子,他就是想骗自己单独过来。既然他已经怀疑,也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笑道:“不错,某确实拿了天机图,那个时侯,我不拿,也被别人抢走。” 张洪道:“每一个人都有死的时候,你便杀了他,理由是早死几天,和迟死几天的事,你拿了就是拿了,不要找什么借口。” 杨行密道:“不错,我是拿了天机图,可惜只拿到了一小块,所以我只能称霸一方,不能一统天下。”张洪道:“将天机图拿来,饶你不死。” 杨行密道:“天机图在我心里,心都给你了,我还能活吗?”张洪道:“那你就将心给我。”突然间拔剑而出,向杨行密分心便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找仇人,没有想到竟然就在身边,如何不怒,恨不得·一剑下去,就将其碎尸万段了。 杨行密向旁跳出一步,躲了开去,笑道:“我从天机图上悟出来,成大事者,必从小事做起,兢兢业业,不可张扬,是以改名行密,果然时来运转。”他知道张洪的厉害之处,就是蓄势待发,所以激怒他,让他动起来,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张洪果然上当,他心里已经没有胜负,眼里只有仇人,他练了这么多年的剑,就是为了手刃仇敌,此时,仇人就在面前,再也忍不住了,出剑如风,洒下一片剑光,只攻不守。只要能杀了仇人,即便立即身死,也在所不惜。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二回 战败 杨行密见他的剑法好快,就好像急雨一般,连成一片,避得开肩头,闪不开腿脚;挡得了中盘来剑,就挡不住上盘的剑势。剑光霍霍,有好像阳光普照,无处不在,将他罩在剑下,无处遁形。杨行密这才知道想错了,不该让他先下手。他好生后悔,怎么忘了先下手为强这句话了? 如果事情可以重来,他一定会抢先出手,抢占先机,绝对不会让他将剑法展开,后悔已经迟了,场上剑气飞扬,缤纷乱落,张洪剑剑直攻杨行密的要害,剑气弥漫开来,直逼的树上的叶子簌簌落下。 张洪卧薪尝胆,苦练剑法,每每坚持不住之时,心中就想着对面是害他家破人亡的仇敌,立即又鼓足气力,突破了剑道,终于有成。这时候,仇敌当真到了眼前,自然全力以赴,一剑之出,直攻要害,剑剑都是杀招。 可怕的剑法,可怕的剑气,杨行密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他只有躲,只有逃,但遍地都是剑气,他已经无路可退,无路可逃,只有决战,但面对可怕的剑气,那就是取死之道。他已经绝望了,这个时候,谁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他准备放手一搏,明知取死之道,也不能束手待毙,他已经准备出手了。 张洪已经将杨行密逼到了绝境,眼见他困兽犹斗,知道这最后一击,必然是雷霆之击,势不可挡,即便张洪已经占足上风,也不禁紧张起来,因为他知道杨行密不是等闲之辈。 杨行密已经蓄足了力量,准备放手一搏,胜败在此一举,突然间他发现还有一处,是剑气无法涉及的地方,雨再大,只要有挡风遮雨的地方,就不会被淋湿,安枕无忧,因为风雨总会过去;阳光无处不在,但只要站在树底下,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再毒辣的阳光,也只能干瞪着眼睛,奈何人不得。杨行密立即躲在树后,虽然这棵大树的枝叶已经被剑气,光秃秃的,但它的树干还在,有树干,就可以挡住剑气。 张洪只是稍微松了一点力气,他想分出一小部分的力量,抵挡杨行密临死前的全力一击,可就是这么一松力,他居然跑了,躲了起来。他又气又急,大喝一声,挺剑又刺了过去。 杨行密绕着大树,避了开去。张洪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喝道:“姓杨的,是英雄好汉,就跟我一决胜负。”杨行密道:“等我想好破解你的剑法,自然出去取你性命。” 张洪道:“你以为这棵树能救你的性命吗?你能躲在后面一辈子吗?”杨行密道:“它救不了我一辈子,却能保我一时无忧。” 张洪激将不成,道:“是吗?我看它怎么保你一时!”呼的一剑,挡头只劈而下。杨行密斜身闪开,躲在树后。张洪绕过大树,圈转长剑,拦腰横削。杨行密飞身从剑上跃过,张洪长剑反撩,刺向他后心。 这一剑变招极快,杨行密背后不生眼睛,势必难以躲避,张洪见他身在空中,再也无法变向躲避,知道大仇即将得报,心下说不出的痛快,全力刺出,必将他刺个透明窟窿,方消心头之恨。 鲍中元见这一剑必杀必中,不由“啊”的一声,叫了起来,他连忙用手捂住嘴巴,还是不能阻止。 杨行密被迫跳起,知道张洪必有后着,伸手拉着一根树枝,已经借势躲在树后,噗的一声响,张洪长剑刺入树里。剑刃柔韧,但他内劲极大,长剑竟然穿树而过,剑尖和杨行密身子相距不过数寸。 杨行密这一下料敌机先,躲避及时,自然有惊无险。 鲍中元又是“啊”的一声。有了先前的教训,这一声叫唤,却小的几不可闻,但声音里充满了赞叹之意,不言而喻。 张洪心下暗自可惜,拔剑而出,追上去唰唰唰数剑,全是进攻之厉害招数,不给他有喘息之机。 杨行密看清来势,以大树作掩体,尽数避开。张洪数剑都眼见着刺中他,都被树干挡住,不能得手。 二人绕着大树转圈子,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 鲍中元这两声叫,张洪都听得真真切切,他可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如果这一次杀不了杨行密,就不会再有机会。他心下真是急了,只想速战速决,却偏偏有力无法尽出,不由大叫一声:“这树也太碍事了。”挥剑劈出,这一剑的力量真的好大,这一剑真是锋利,大树轰然倒下。 好大的力气,好快的利剑。大树倒下,风声大作,势道好不惊人。张洪大喜,二人之间,再无阻碍,杨行密再也无处可逃。这念头只一闪,杨行密抬手一指攻来,一道剑气横空而出。张洪举起剑鞘,想要挡住这剑气,可他的力气,全都用在砍树上,再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抵挡这剑气,嗤的一声,剑气透胸而过。 张洪突然间停住了脚步,面露奇怪之色,看着杨行密,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杨行密道:“冰魄寒冰指。” 张洪道:“冰魄寒冰指?可这是剑气!”他跟着杨行密这么久,自然知道他有这么一手功夫,可指法毕竟是指法,怎么变成了剑气? 杨行密道:“冰魄寒冰指的最高境界,就是聚气成剑,伤敌于无形。杨某不才,只练到第九层,只是小成,杀敌没有把握,勉强可以自保。” 张洪道:“我真是小看你了,我太心急···心急···”他胸前胸后射出都是血流如注,轰然倒下。他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砍树上,将之间的障碍砍倒。他想到了,也做到了,只是后继无力,被人乘虚而入,一击毙命。他倒在地上,双眼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杨行密一声长叹,看了张洪一眼,心中真不是滋味,现在正是用人之时,却在最要命的时候,砍掉了左膀右臂,自己成了一个光杆将军,前途怎么样,当真看不到一点希望。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三回 人情 鲍中元练气也不敢粗喘,看着杨行密走远,才来到张洪的身边,只见他奄奄一息,已经离死不远,想起他先前趾高气扬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一个人就能抢到天机图,现在怎么样?狂妄自大、自不量力。” 张洪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眼前一个人影晃动,依稀像一个人,便道:“张守一吗?嗯,是你这小子,我认识你,你是天师道的人,你来的正好,我怀里有一粒药丸,是张守一给我的,现在用不上了,你取去送给张守一。” 鲍中元伸手在他怀里摸出一粒药丸,说道:“是这个吗?” 张洪道:“是。” 鲍中元道:“这是什么?” 张洪道:“九转还魂丹,此乃天师道始祖张道陵炼得长生不老药,只有九粒,张守一送给我一粒,现在我用不上了,你替我还给他。” 鲍中元道:“我为什么听你的?我偏偏不听你的。” 张洪道:“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不想死后还欠他人的人情。” 鲍中元道:“真有骨气,可你这算是求我吗?” 张洪回光返照,心下可明白之极,苦笑道:“我真是傻,为了不欠张守一的人情,却来求你。算了,万事随缘???”他渐渐的停止了心跳,说话渐渐的没了声音。 鲍中元道:“你真是傻子,这药丸名叫九转还魂丹,那就是救命的神药,你却至死不服,不是傻,又是什么?”他心中突然一动,这药丸是不死之灵丹妙药,他是将死之人,我且看看,有没有效果。如此一想,将药丸纳入张洪的嘴里。 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你干什么?别碰他!” 鲍中元回转身来,突然间跳了起来,叫道:“怎么又是你?” 来人自然便是陆家宝,笑道:“是我又怎么着?”走到张洪的身边,单膝跪地,查看他的伤情,已经没有了脉搏,身体都凉了,叹道:“张兄,我来迟一步,没能救你。”鲍中元一把将他推开,喝道:“滚开,我天师道的事,不用你猫哭耗子。” 陆家宝岿然不动,鲍中元就如中了雷击,呼的摔出老远。他爬起身来,吃惊的道:“你会妖法?你不是人!” 陆家宝道:“就算是吧,你不是天师道的少天师吗,有降妖除魔的本领吗?过来啊。”鲍中元反而退了一步,道:“我打不过你,我不过去。” 陆家宝道:“过来,我不打你。” 鲍中元将信将疑的道:“你骗我,我才不相信你。” 陆家宝道:“我要打你,你躲到天边,也一样的没有用。”在地上抓起一把石子,弹出一粒,正中鲍中元的屁股。 鲍中元跳了起来,又惊又怒,叫道:“你干什么?” 陆家宝道:“你不听话,我就打你屁股。”说着又弹出一粒石子。 鲍中元这次有了防备,看清石子的来势,躲了开去。陆家宝嗤的一声,再次弹出一粒石子。鲍中元左躲右闪,不再被击中,但几个跳跃,已经来到陆家宝的面前,二人面面相对,伸手就能摸到对方的鼻子。 原来陆家宝已经计算好了方位,他只要躲开这石子,就只有乖乖的来到面前。鲍中元又是吃惊,又是害怕,尴尬的一笑,道:“你???你要干什么?” 陆家宝道:“张洪是你天师的兄弟,你抱回去,让张守一将他厚葬了。” 鲍中元道:“我为什么听你的?” 陆家宝道:“听话,我就不打你。要不要再吃一粒石子?这一次你要是能躲开,我就服了你。” 鲍中元的脸胀得通红,才知道不是自己躲开,而是他逼着自己过来,自投罗网。 陆家宝道:“不想吃石子,就将他抱起来。” 鲍中元心下寻思:“好汉不吃眼前亏,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反正他是我天师道的人,也不是外人,就依他了。”当下弯腰将张洪抱了起来。 陆家宝笑道:“听话才是好孩子,走吧,我在后面跟着你,不准回头,不准放下。” 鲍中元无力反抗,只得乖乖的听话,走了一阵子,只觉张洪的尸体死沉死沉的,臂膀已经麻木,只得道:“陆家宝,我实在抱不动了,我能歇一歇吗?” 听不见回答,鲍中元笑道:“原来你骗我,当我是傻子吗?”扭头向后,想看看陆家宝走了没有,屁股上突然一疼,中了一粒石子。 陆家宝道:“叫你不许回头,你不听话,就吃石子。”鲍中元道:“你没有走?”陆家宝道:“我上哪里去?我要看着你,将他送回去。”鲍中元道:“我累了,抱不动他,可以歇一歇吗?” 听不见回答,身后静悄悄的,陆家宝好像走了。 鲍中元小心翼翼的将张洪放下,心下想;“这家伙应该走了,他不会永远跟着我的。让我抱着一个死尸回去,当我是傻子?我丢下来喂狗算了。”这念头刚转,只听陆家宝道:“歇够了没有?怎么还不走?” 鲍中元吓了一跳,连忙又抱起了张洪。陆家宝道:“以后没有我的容许,不准随便放下。”看着他惶惶而去,心下得意之极,连吓了他两次,相信他不敢再动歪心眼了,当下绝尘而去。他有太多的事,真的不能老跟着鲍中元,他走了。他就早走了一步,也就失去了一个机会,如果他再能多跟着鲍中元一会儿,以后就会少了很多麻烦,或许事情就会是另一种结果,可惜他挂念的事太多了,每一件事,都要他亲力亲为,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鲍中元没有想到陆家宝竟然阴魂不散的跟着自己,心下越想越觉得窝囊,可是打不过人家,要是被一下打死了,也还罢了,就怕半死不活的活受罪,没有办法,只有咬着牙往前走。 又走了不下十来里路,鲍中元汗水已经下来了,脚步蹒跚,迈不开腿了,他只得叫道:“我累了,走不动了,可以歇一歇吗?”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四回 灵鬼 鲍中元一直往下流,嘀嘀嗒嗒的落在张洪的身上、脸上,可他还是不敢将人放下,又叫了几声,身后还是没有回声。鲍中元心想,没有声音,是准许还是不准许呢?眼见前面有一块大石,想出一计,走过去,一脚踢在石头上,“啊”的一声叫,身子跌出去,怀里的张洪脱手而出,抛出老远。 他心下得意之极,我摔了一跤,可不是故意将这死人丢掉,你不容许也没有办法。摔一跤还能如此高兴者,天下唯有此君也。 鲍中元这一跤摔在地上,借机喘息,趴着不动,说什么也要歇足了再说,只听一个声音“啊”的一声叫,他心下第一个念头:“糟了,这鬼还没有走,不知道又会怎么折磨我了。”抬头看去,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张洪已经坐了起来,不由大叫一声:“不好了,诈尸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就跑,在也顾不上陆家宝的警告。 张洪一眼看见他,也没见如何动弹,就如同一缕青烟,飘到鲍中元的面前,一言不发,双眼直挺挺的望着鲍中元,好像看一个奇怪的东西一般。 鲍中元一头撞在他的身上,硬梆梆的,浑不似血肉之躯,吓得回头又跑,叫道:“陆家宝,你在哪里?快来救我!”他先前只盼陆家宝早走早好,这个时候,可觉得他是那么的平易近人。大叫大嚷着,没有跑出几步,眼前人影一晃,陆家宝没有出现,张洪张开双臂,又拦住去路,道:“陆家宝是谁?谁是陆家宝?他在那里?” 鲍中元回头再跑,可张洪就如影随形,总在他的面前。 鲍中元气急败坏的道:“你是人是鬼?” 张洪道:“你???是人是鬼???”他一字一顿,眼睛里满是迷茫。 鲍中元道:“要不是我辛辛苦苦的将你抱到这里,你早已经给野狗吃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不能害我!” 张洪道:“是你救了我?你是谁?我又是谁?”他竟然已经忘记了鲍中元,也忘记了自己。 鲍中元心中一动,莫非九转还魂丹真的有用?大声的道:“当然是我救了你,是我给你吃下九转还魂丹,你不记了吗?要不是我鲍中元,还有你张洪的命吗?” 张洪木然的摇头,道:“张洪已经死了,我现在是灵鬼,你救了灵鬼。” 鲍中元道:“你是鬼,我是人,人鬼殊途,你赶快走吧。”张洪道:“灵鬼不是鬼,只要找到一个肉身依附,他便真实存在的,从此不死。”鲍中元道:“那你赶快去找啊,我这救命之恩,也不用你谢了。”张洪道:“不用再找了,灵鬼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灵鬼的肉身,灵鬼的主人。” 鲍中元手指着左首,突然惊异的道:“怎么是我,哪里不是还有一个人吗?”灵鬼不知是计,扭头望去,鲍中元突然拔剑而出,一剑刺进张洪的身体里,狞笑着道:“既然赶不走你,只有杀了你。”灵鬼惨然一笑,道:“灵鬼是杀不死的,要杀死灵鬼的唯一方法,就是你自杀,你要是死了,灵鬼也就活不成了。” 鲍中元道:“是吗?你现在是死是活?”一抬脚,将灵鬼踹出老远。灵鬼就好像一片落叶,飘飘荡荡的落在地上,化作一缕青烟,不见所踪。 张洪得意的道:“灵鬼,我可没有死,你去哪里了?”只听身后一个声音冷冰冰的道:“主人唤我,有什么事情吗?”鲍中元大吃一惊,连忙回头,果见灵鬼完好无损的立于身后。他又惊又怕,叫道:“你怎么没有死?你先前去哪里了?”灵鬼道:“主人长命百岁,我就死不了。”鲍中元大叫:“我不是你的主人,我不要你跟着。”迈开两条腿,狂奔而去。他想甩掉灵鬼,发足全力,当真风驰电掣,只听耳畔一个声音道:“主人,你这身法可不怎么样,以后可得勤加苦练。” 鲍中元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跑不动了。灵鬼道:“主人,怎么不跑了?”鲍中元不理他,想了一会儿,才道:“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仆人,你要听我的,知道了吗?” 张洪道:“是,我是你的仆人,你是我的主人,我听你的。”鲍中元道:“好,你让开,让我走。”张洪道:“是。”果真让开了路。 鲍中元道:“你要听我的话,别再跟着我。”张洪道:“是,我听你的。” 鲍中元大喜,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见他还是跟在后面,大为苦恼,道:“我不是让你别跟着我吗?”张洪道:“是,我不跟着你。”口上答应,但鲍中元走,他就走,鲍中元停,他也停立不动。 鲍中元道:“你不是说不跟着我吗?”张洪道:“你是我的主人,我不跟着你,我上哪里去?”鲍中元道:“你跟我干什么?”张洪道:“保护你。”鲍中元道:“我好好的,不用你保护。”张洪道:“保护你,就是保护我自己,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不好,有人来了,我先躲起来,主人有事叫我一声。”身子滴溜溜一转,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鲍中元四下张望,竟然看不见张洪的人影,正在惊疑之间,只见郭东来气喘吁吁的跑来,他一眼看见鲍中元,立即满脸堆笑,说道:“贤侄,我可找到你了,跟我回去吧,天师想见你了。”鲍中元的身份突变,他对之自然就亲近了,改口贤侄。 鲍中元道:“我不回去,我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回去干什么?。”郭东来道:“贤侄,外面不太平,还是回去,比较安稳。”鲍中元没好气的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下想杀我的人,只怕还没有出生,不用你们担心。” 郭东来陪着笑脸,道:“是,是,贤侄的武功出神入化,天下少有对手。不过,你是金贵之躯,犯不着冒险。”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五回 阔气 鲍中元听来心中很是受用,不禁飘飘然了,却道:“你少拍马屁,我的武功怎么样,我自己清楚的很。” 郭东来连声道:“是,是,人贵有自知之明,贤侄大智若愚,将来必成大器。” 鲍中元道:“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清楚。我娘现在怎么样了?”也懒得向他解释,他自小跟着师父长大,日夜不离左右,突然间变成了娘亲,这时候想起她来,自然更加亲近,心中不由又记挂起来。 郭东来道:“好像已经原谅了天师,二人好的如一个人似得,听说正在筹办婚礼。”鲍中元喃喃的道:“我娘要嫁给天师?”郭东来道:“是啊,名正言顺,贤侄就是未来的天师,以后还望多多提携。”鲍中元道:“可是,天师都是姓张,我怎么能够当上天师?”郭东来道:“你本来就姓张,恢复本姓,不就成了?”鲍中元突然大笑起来,道:“我是天师,我是天师了!”他以前只想着当一个祭酒,那是多么风光的事?想想都觉得威风。可现在居然变成了天师,独一无二的天师,当真恍然若梦,不由趾高气扬起来。 郭东来笑脸相陪,忙前忙后,小心照顾,无微不至。 走不出数里,来到一个市集,郭东来道:“贤侄,饿了没有?想不想吃一点东西?”鲍中元道:“还真有一点点饿,可我们急着赶路,忍一忍,也就算了。”郭东来道:“不急,不急,咱们吃饱了走,不会误事的。” 二人走上一个酒楼,店小二笑脸往里相迎,郭东来道:“小二,你们店里有什么好吃的?”店小二笑道:“本店的拿手小菜可不少,只是价钱不怎么便宜。” 郭东来在怀里取出一锭银子,当的一声,扔在桌子上,道:“每一样都来一道,我们尝尝鲜。”鲍中元道:“我们只有二人吃饭,随便点几道菜就行。”郭东来道:“第一次请贤侄,怎么能随便?”店小二见来了财神,招待的更加殷勤。 突听隔桌一个客人大声的道:“今天不能让你们白辛苦了,这就给你们买酒喝吧。”当的一声,将一锭大银锞,扔在桌子上。鲍中元没有想到还有人更加阔气,转头看去,只见两条大汉,也就醉眼迷离。 其中一个满面红光,酒糟鼻子更加的红润,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看着对面,他对面是一对卖唱的祖孙俩,爷爷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丈,孙女却是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他盯着看的自然是这水灵灵的小姑娘,直咽口水,好像她是一道菜,香气扑鼻的美味,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他旁边的一个白面家伙,大声的道:“这可足够买几十坛好酒了,爷儿为什么赏你银子,你总该明白吧?” 爷爷面色变了变,但一瞬间即恢复了,笑道:“红丫头,还不过来道谢?”小姑娘垂着头走过去,脸儿红的像个红苹果似得,轻轻道:“谢谢二位爷???” 白脸的突然拉着小姑娘的手,眯着眼笑道:“咱们金玉满堂喜欢你,你陪我们喝两杯,如果哄得我们高兴,随便给你一点银子,都比你卖唱一辈子强。”红脸的汉子忍不住伸手捏着小姑娘的脸颊,哈哈大笑,道:“这小脸红的,跟我的脸一般无二,兄弟,你说我们是不是绝配?”二人都是红了脸,一个令人恶心,一个让人赏心悦目,可谓天壤之别。 鲍中元见他两个大男人,竟然欺负一个小姑娘,气不打一处来,便要过去制止。郭东来手疾眼快,忙将他拉住,微微的摇头。鲍中元见他面色凝重,奇道:“他们很厉害吗?”郭东来道:“金面佛铁掌,隔山打牛,玉面人杰,笑里藏刀,二人心狠手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别惹他们。” 只听玉面人杰道:“英雄配美人,自然是绝配。小美人,快坐下喝两杯。”他拉着小姑娘的手,始终不放,小姑娘脸色惨白,全身都在颤抖不止。 爷爷强笑道:“金面大爷,玉面二爷,咱们这孩子年纪还小,等过两年再让她陪二位大爷喝酒。” 金面佛怪笑着道:“过两年?大爷已经等不及了。” 一个野犊子冲过去,大声道:“金玉满堂,你们放开她!”话未说完,就被金面佛反手一个耳光掴在脸上,他半个脸立即铁青一片,人被打得直跌到鲍中元的脚下,一动不动,已经气绝身亡。 酒楼里的人四散而出,惊呼道:“不好了,杀人了,又死人了!”霎时间,走了不剩几个。 玉面人杰旁若无人,笑道:“不长眼的东西,既然知道金玉满堂的大名,就该知道金玉满堂的手段。”金面佛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跟着我,再也不用抛头露面,我看你还是乖乖的跟我走吧。”忍不住伸手又去摸小姑娘的脸,哈哈大笑,似乎三伏天吃下一口西瓜,从头美到脚底。 小姑娘连动都不能动一下,似乎魂也没有了,骇得啼哭起来。 鲍中元再也忍不住了,拍桌而起,大步走过去,喝道:“放开她,你们谁也不能将她带走!”金面佛浓眉一扬,狞笑着道:“这世上不怕死的还真不少,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送死的!”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掴过去,但这一掌却永远也不会掴在鲍中元脸上。 郭东来早有提防,他一抬手,便已经被捉住。这一下又快又准,料敌机先,不可谓不快,他绝对不能容许少主有半点闪失,已经快的不能再快了。可是还真有比他更快一步的,郭东来眼前似乎多出一人,白光闪动,有一剑已经刺破金面佛的喉咙。 玉面人杰面色大变,丢下小美人的手,跳将起来,身在半空中,反手拔剑,“呛”的一声,长剑出鞘,毒蛇般的直刺鲍中元胸膛。 这一下跳起、拔剑、攻击,一气呵成,鲍中元还没有反应过来,长剑已经及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躲都来不及躲避。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六回 同庆 郭东来想要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大声叫道:“危险,快躲到一旁去。”这已经是废话,鲍中元要是能躲,还用得着提醒吗? 他的剑快,还真有比他剑还快的,白光一闪,有一剑刺入他的胸膛。玉面人杰惨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就像一棵稻草似得,软软的倒了下去。谈绿的衣衫上,染满了鲜血,画成的朵朵桃花。 瞬息间金玉满堂就已经横尸于前,郭东来瞪大眼睛,道:“张洪,你怎么在这里?”张洪看也不看他一眼,转到鲍中元的身后,突然间就消失了。 郭东来跟着过去,左看右看,却找不到张洪的藏身之地,心下不由骇然,喃喃自语的道:“我看花了眼吗?这家伙还真神出鬼没的。”要说没有看见他,可金玉满堂又是怎么死的? 鲍中元道:“你是看不见他的,他已经不是张洪,而是灵鬼,你也要离我远点,他要是误会你图谋不轨,立即出现,取你性命,我拦都拦不住。”郭东来总算明白了鲍中元所言,不是他有多么厉害,而是有一个附体的灵鬼。 老爷爷上前答谢救命之恩,道:“二位好人,赶快走吧,强龙不压地头蛇,金玉满堂就是此间的地头蛇,有钱有势,门下很多弟子,人多势众,他们一死,必定过来寻仇。”郭东来道:“多谢老丈提醒,咱们这就走。”鲍中元道:“老丈,我们不怕他们人多,倒是你,赶快避一避,我们要是走了,就怕找你们的麻烦。” 老人道:“是,是,我们这就走。”小姑娘过去牵着爷爷的手,看了鲍中元一眼。欲言又止,突然间脸红了。 鲍中元虽然不怕他们人多,可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郭东来连饭都没有吃一口,就拉着他逃离了村庄。 事实上,陆家宝已经到了一会儿,眼见张洪突然放弃所长,一味强攻,恨不得一剑杀了杨行密,就知道他强弩之末,必败无疑。他虽然料到了结局,却没有想到杨行密的武功也如此之强,出其不意,竟然一击就杀了张洪,连阻止都来不及。他旁观者清,也看明白了,杨行密一直蓄势待发,最后全力一击,胜负一锤定音,就这一下子的武功,即便联手,也不是诸葛无双的对手,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心下真是没有底,即便拉上杨行密,也不过多一个枉死鬼。 陆家宝已经彷徨无计,就因为张守一缠住自己,来迟一步,张洪最终枉死,诸葛无双更加的心狠手辣,既然抓住秦天柱,此时只怕凶多吉少,他突然觉得,这就是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即便联盟一只老鼠,也是两只老鼠,就算一屋子的老鼠,围着一只猫,又能怎么样?诸葛无双抓走了秦天柱,抓走了所有人,单单放过自己,不是自己有多么高的武功,而是猫在咬死老鼠之前,总会戏耍一阵子。 陆家宝真是绝望了,杨行密不仅要面对天师道的纠缠,还要提防隋再兴反咬一口,诸事缠身,已经自身难保,拉上这只老鼠,又能怎么了诸葛无双?是以没有现身和杨行密相见。他已经六神无主,此时只想喝酒,一醉方休,什么事不想,什么事也不管了,见远处有一个城,一打听,才知是东都。 陆家宝走进了东都城,只见城里张灯结彩,人来人往,一派喜气洋洋之景。陆家宝走在人群里,人来人往,只听有一人道:“留守大人要纳妾,三天同庆,四海楼里摆下流水喜宴,吃喝免费,听说还有打赏,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千载难逢。” 陆家宝心中一动,原来是这酒鬼的婚期将至,诸葛少云就要被拉进火坑了。他将心一横,不就死吗?就是死,也不能坐视少云跳进火坑。 四海楼前,人头涌动,都是闻风而来的吃客。但他们都是远远地看着,谁也不敢过去,因为四海楼门口,站立着两个门神,黑白双煞。 四海楼开得是流水席,酒香肉香,一阵阵随风飘出来,令人食欲大动,但要进四海楼吃喝,却要过三关。 有人便问道:“什么是过三关?” 黑煞神举着油锤一般的拳头,大声道:“看见老子的拳头了吗?吃我一拳不死者,就算过关。”白头翁道:“没有挨打的本领,有打人的能耐也行,打着我一拳半脚者,也算过关。” 有人又问:“说了两关,还有一关呢?” 黑煞神道:“过两关者,就可以进去喝酒吃肉,吃饱喝足后,再过第三关。”他一指四海楼门口悬挂着的一只银锭子,道:“那里挂着赏钱,谁有本领谁就拿去,这叫吃着拿着。” 众人纷纷叫道:“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不是骗人的吧?” 黑煞神道:“骗你们干什么?天下就有这等好事。这地方为什么叫作四海楼,国师的意思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只要你有真本领,国师愿意奉为上宾,共享荣华富贵。” 白头翁道:“上好的酒,大块的肉,英雄好汉请进楼大吃大喝,狗熊、窝囊废,只能在外面喝西北风。你们谁是英雄好汉,谁是狗熊、窝囊废?” 黑煞神哈哈大笑,道:“这还用说吗,进楼喝酒的都是英雄好汉,畏首畏尾的都是狗熊、窝囊废。” 话语刚落,有人就忍不住了,一条大汉越众而出,大声叫道:“我没有练挨打的功夫,只会打人的功夫,我打死人,不偿命吧?”他捋起了衣袖子,举着一个拳头晃动,得意的卖弄起来,说道:“我叫二愣子,这一拳下去,没有万斤,也不会少于千斤,常常开碑裂石,可不是吓你,打死打伤了不少人。我娘说了,二愣子,以后不要愣头愣脑了,你这愣头青再打死打伤人,娘救不了你,也不活了。这些天来,我忍着不敢动手,就是怕我娘寻死不活。你们要是不怕打,被打死打伤,可不是我的事。”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七回 耍赖 白头翁道:“打人也是一种技巧,蛮力可行不通,一不小心就会打到自己,你可要注意。” 二愣子大摇其头,道:“打人会打到自己,打死我也不相信,你当真以为我真是二愣子吗?”呼的一拳,打向白头翁的胸口。这一拳发足全力,要将他一拳打进四海楼去。 这一拳好不厉害,一拳打进了白头翁的胸膛,白头翁飞是飞起来了,却没有飞出去,其实是没有飞离他的拳头。原来他见拳头到了胸前,双脚一发力,向后倒跃,拳头看似打在他胸口,其实刚刚碰到他的衣襟,连肌肤都没有打到。这中间的距离,力量的把握,拿捏得恰到好处,旁人远远地看见,还以为被打起来了呢,不由大声叫好。 二愣子一拳什么也没有打到,奇道:“再吃我一拳。”后手拳跟着打过去,左右开弓,他是一个死心眼的人,就不信打不着。却不料白头翁飞起一脚,将他踢了一个跟头。 二愣子皮糙肉厚,愣头愣脑的爬起身,叫道:“你耍赖,说话不算数。”白头翁道:“我怎么耍赖了?”二愣子道:“你不是说挨打吗,怎么又动手???不,动脚了。” 白头翁笑道:“我只是让你先动手,可没有说自己不动手,呵呵???再说了,我只是动脚,也不是动手。” 二愣子道:“明明说来了就白吃白喝的,这时候却又推三阻四,这不是骗人的吗?”他越说越是生气,突然间将头一低,好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便往里冲去。 黑煞神笑道:“好酒好菜是给有本领的人准备的,可不是你这般的酒囊饭袋。”一伸手,已经抓住他的后衣领子,提在空中,就如同拎一只小鸡一般的自如。 二愣子空有一身蛮力,竟然不能反抗,叫道:“干什么?放我下来!”一言未了,黑煞神一抬手,已经将他扔出去。 二愣子大头朝下,被摔得鼻青脸肿,变成了愣头青。一时间竟然不能爬起来。这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拉着他的手,将他拉起来,那人道:“你怎么被扔出来了?咱们在人家的地盘上,有理说理,好好说话,跟他们讲道理,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动脚,咱们到这里来,就是想白吃白喝,可不是来打架的。” 二愣子回头一看,见是一个小乞丐,没好气的道:“臭要饭的,人家说过三关,你跟他们讲道理,说得通吗?哼,你要是以三寸不烂之舌,骗吃骗喝,我就服了你。” 小乞丐道:“不就是喝酒吃肉吗,我只要在他们面前一站,他们就会乖乖的给我斟酒夹肉。”二愣子道:“你要是吃上肉,我就拜你为师。”小乞丐道:“好,你跟着我进去,这次保证不同。”二愣子道:“走就走,大不了再被扔出一次。”气呼呼的,万分不服气,当先走了过去。 黑煞神一眼看见他,奇道:“你这愣头青,怎么又来了?”白头翁道:“看来没有摔疼他,这一次叫他骨断筋折,他才知道厉害。”说着一左一右,向他包夹过去。 二愣子连连摇手,道:“不关我的事,是我师父要我来的。”往旁边一站,露出身后面的小乞丐。 一股臭气扑鼻而来,黑煞神立即捂着鼻子,叫道:“小要饭,赶快滚开,这里可不是你讨饭的地方。” 小乞丐道:“咱们做人得讲道理,是不是?我听说这里管吃管饱,赶路三天,没有吃上一口饭,到这里已经没力气再走了。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赶我走,这不是骗死人不偿命吗?你还是先施舍一碗肉,我吃饱了,才有力气走路。” 黑煞神哈哈大笑,道:“想吃肉,先吃我一拳,这就是道理。”提起油锤一般的拳头,劈胸便向小乞丐打去。 小乞丐没有想到他说打就打,来不及躲闪,双手抱头,大声叫道:“妈呀,打死人了。” 他顾头不顾腚,这一拳头正击在他的胸口上,众人不由一声大叫,以为小乞丐必然击飞,重击之下,必当骨断筋折,纵然不死,也必然养病一年半载。 二愣子见这黑煞神五大三粗,就好像一座铁搭一般,小乞丐还不到他的腋下,强弱之势,一看便知,连忙叫道:“不要打了,这便宜的饭,我们不吃了。” 黑煞神还真没有看起这小乞丐,他这一拳的力道,就算一头健壮的公牛,也必将其掀翻在地,更加不要说这小乞丐被饿的前胸贴后心,看着轻飘飘的,来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这一拳还不将其打了散架? 可这一拳打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打在四两的棉花上,全不受力。黑煞神不由愣住了,觉得小乞丐似乎没有骨头一般,黑煞神大声叫道:“古怪,再吃我一拳!”后手拳跟着打过去,左右开弓,不信打不死这臭要饭的。 小乞丐突然间飞起一脚,后发先至,踢在黑煞神的腿上。这黑煞神人高马大,不下三百斤,小乞丐在他面前,就是母牛体下的小牛犊子,这一脚就算有再大的力气,也不可能踢飞黑煞神。黑煞神自然也不放在心上,后手拳反而加足力气打过去,你踢我一脚,我就打你一拳,看谁受不了?黑煞神得意的想。 可他没有想到,小乞丐这一脚恰恰踢在他的腿弯处,这地方是全身最软之处,他正发力,全身的力量都在这腿上,腿上一软,轰然倒下。 小乞丐倒退一路,避免被他砸在身下,道:“咦,你怎么躺在地上?”黑煞神怒道:“臭要饭的,你居然暗算老子,老子要你的命!”翻身站了起来,但腿上一阵酸麻,身子一晃,竟然连站也站不稳了。 小乞丐道:“我只是让你先动手,可没有说自己不动手。呵呵???再说了,我只是动脚,也不是动手。” 黑煞神被小乞丐莫名其妙的踢了一脚,虽然心有不甘,觉得窝囊,可一迈腿,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只得道:“罢了罢了,算你赢了,这一关算你过了。”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八回 赌命 小乞丐嘿地一笑,道:“我过关了,是不是就可以喝酒吃肉了?”他直咽馋水,仿佛已经嗅到了烧鸡的香味,眉飞色舞,掩不住兴奋之情。 白头翁突然闪身拦住他的去路,冷冷的道:“想要喝酒吃肉,还得过我这一关。”小乞丐道:“好啊,你快来打我一拳,打我一拳过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喝酒吃肉了?”他念念不忘吃喝,显然饿极了。 二愣子道:“不是他打你,这是第二关,你打他才对。”小乞丐以为听错了。将信将疑的道:“你让我打你?不会吧?” 白头翁道:“没错,你只要一拳将我打趴下,就可以去喝酒吃肉了。”他见黑煞神被这家伙暗算了,正想办法想将其击毙,但二愣子这一嚷嚷,如意算盘打碎,只得硬着头皮上,虽然声色俱厉,但语气间可就少了霸气,却已经外强中干。 小乞丐道:“打死你,我不会吃官事吧?”白头翁心下暗怒,打定主意,要取他的性命,道:“我是自愿的,不会有人报官。” 小乞丐道:“请我白吃白喝,还叫一个人来挨打,让我泄去心头的窝火,想得真周到,这怎么好意思?” 二愣子道:“师父,你可要小心,我就是打他不成,反被他打翻在地的。”小乞丐道:“你是怎么打人反被打的?”二愣子道:“你怎么打他都可以,就是不能打他胸口。”小乞丐道:“他胸口不能打,我知道了。”他举起拳头,向白头翁慢慢打去。 二愣子大急,叫道:“不能这么打他,他一脚就会踢倒你。”他的脑袋虽然有点不灵光,但毕竟吃一堑长一智,再加上旁观者清,忍不住大声提醒。 小乞丐回头看着他,手上比划着,道:“不能这样打,是不是?”突然间出手如风,一把抓住白头翁的前胸衣襟,提在空中,一调头。将他大头朝下,往地上一墩。 白头翁心中已经拟定好了,只要小乞丐拳头及身,立即便使出杀招,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料小乞丐慢悠悠的,突然加快,始料不及,再也避不开小乞丐的抓拿,脑袋撞在地上,立即晕死过去。 小乞丐唉声叹气的道:“意外,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这家伙怎么这么重,到底有多重?唉,也怪这几天没吃没喝,手脚无力,要不然不会失手将你跌在地上,吃饱喝足后,我们再玩,保证不会再出意外。” 二愣子也是叫苦不已,大声的道:“不好,你怎么将人打死了,出人命了,还不快跑?害得我跟着倒霉。”他每一次打伤了人,只要跑不掉就倒霉,是以转身欲逃,也想要一走了之。 小乞丐一把拉住他,道:“别慌,别慌,他可没有死,你瞧,这不是活过来了吗。”二愣子道:“就算没有死,你打伤了人,人家还不跟你拼命?”小乞丐道:“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大个子,你说是不是?”这后面的话,却是对黑煞神说的。 二愣子道:“你将人打的鼻青脸肿,一句对不起,岂能完事?”却不料黑煞神往里相让,道:“阁下连过两关,可以进去喝酒吃肉了。” 小乞丐道:“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只要我往门口一站,他们就会请我进去喝酒吃肉,没有骗你吧?进去吧,看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二愣子摇头道:“不能进去。”小乞丐奇道:“为什么?放着好酒好肉,咱们不进去吃,岂不是傻吗?”二愣子道:“我才不傻,你将人打伤了,人家还会好吃好喝的招待你?骗你进去,这叫关门打狗。”小乞丐道:“你要走就走吧,我已经饿的跑不动了,出去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进去,即便被打死了,也是一个饱死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明知道前面是陷阱,还要往里跳,他眼里流露出一股无可奈何之色,说着放开手,让他走人。 二愣子一愣,见小乞丐已经走进了四海楼,叫道:“师父,等等我!”一阵小跑,犹如一阵风般的追了上去。 小乞丐回过头来,奇道:“你怎么进来了?你不怕死吗?”二愣子道:“你是我师父,咱们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要是一人开溜,还是人吗?” 小乞丐道:“你跟着我,随时都会死的,不后悔吗?”二愣子道:“也没有什么后不后悔的,我既然认你作师父,自然不能舍弃师父而去。师父,我姓任,大名叫什么,我都忘了。因为我排行老二,有人便叫我二愣子,也有人叫我愣头青。师父,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道:“任二愣子,这名字可不怎么样,你师父的大名可比你响亮的多,我叫???”突然间压低了声音,小声的道:“我对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叫陆家宝。”这个小乞丐,自然就是陆家宝假扮,他左思右想,如能将水搅浑,浑水摸鱼,或许还有机会跟诸葛无双一战。 任二愣子见他当自己是朋友,无话不谈,不由点头道:“陆家宝,我知道了,打死我也不会对别人说的。” 陆家宝走进了四海楼,只见里面高朋满座,好不热闹。任二愣子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连话也不会说了。 众人来自四面八方,都是大有来头的江湖豪客,聚在一起,拳拳之意,大是相见恨晚,吆五喝六,行着酒令,推杯换盏,已经酒到浓处。突然间一股臭味扑鼻,扭头一看,见来了一个小乞丐,不由都捏着鼻子,脸露憎恶之色。 陆家宝见众人都不怎么欢迎自己,也不去搭理他们,见当中有一桌只有六个人,当下走过去,道:“劳驾让一让,我二人加上你们六个,刚好八仙凑齐。” 桌有四面,一面二人,俗称“八仙桌”,在正式的场合下,一桌子八个人,不能多,也不能少,才显得庄重。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九回 敬酒 众人一听,不由哄堂大笑,仿佛见到了天下最稀奇古怪的事,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持。 却原来这六人大有来头,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众人自知武功低微,不敢招惹,更不敢同桌,小乞丐竟然不知高低的过去,还口称八仙,平起平坐,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任二愣子道:“笑什么?你们笑什么?四海楼里的客人,来自四海,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坐不得吗?”他可不知道这张桌子是首席,空着的位子,又是首座,只有德高望重的人,才有资格坐这位置。 众人被他一喝斥,立即都止住笑,酒也不喝了,都向这边瞧来,心下想:“你小子现在神气,过一会儿,只怕哭都找不到地方。”有的还想:“这次来着了,酒足饭饱,还有热闹看。” 任二愣子道:“师父,你坐那里,我坐这里,可行?”他居然大咧咧的坐在上首位子上,陆家宝只作不知,挨着他坐下,点头道:“坐的地方不必讲究挑剔,重要的是吃饱肚子。” 二人竟然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旁若无人的就坐下了,众人的鼻子可气歪了,首桌首席。都给你们占了,还要讲究?还怎么挑剔? 这六个人形态各异,其中一人身材高瘦,脸上无肉,形若僵尸,乃是武林名宿,叫作花百业。他下首一个身高八尺,大手大脚,名叫巨灵神,另一个头上长了一个肉瘤,有一个外号叫双头蛇,还有一个一身黑衣,长胳膊长腿,绰号黑蜘蛛,还有一看就知道是兄弟俩,都是珠光宝气,江湖人称金刀银剑,马上马下。他们本来相互较劲,谁也不服谁,明挣暗斗,个个想坐首席。却不料被两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坐去了,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是小乞丐,简直都快气疯了,一时间却不能发作。 这六个人当中,“双头蛇”向来独来独往,他双手端起酒杯,道:“后来者罚酒三杯,这第一杯可不能推脱。”说着举起酒杯,向二愣子撞去。这小子是首席之人,万矢之的,自然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众人见这酒杯冉冉升起一缕热气,显然在这一瞬间,他竟然以霸道的内功,将酒水烘热,这一杯寻常的酒水,已经奇热无比,无异于一杯毒酒,只要喝下肚,势必肠穿肚烂,立即死于非命。众人都是心知肚明,可谁也不去阻止,反而笑嘻嘻的看着热闹,大有幸灾乐祸之意。 二愣子可不知高低,只道他是好意,笑道:“你敬我酒,这怎么好意思?谢了。”伸手接过酒杯,却毕恭毕敬的送到陆家宝面前。 陆家宝有些意外道:“干什么?”二愣子说道:“师父,有你在这里,弟子不敢先喝。”陆家宝心下一乐,这家伙居然还知道敬重自己,倒也不是真的愣,便道:“他们敬你的,你就喝吧,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伸手微微一推酒杯,心下想:“这酒奇热无比,比之穿肠毒药也差不多少,我虽然已经化解了,但在一瞬间可没有多少,你这家伙先来孝敬我,也不知道真傻还是假傻,总之是自己救了自己。” 二愣子道:“是,我听师父的。”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他如此的客客气气,一时间受宠若惊,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陆家宝笑道:“这酒味道如何?”任二愣子连连点头,赞道:“好酒!这是二锅头酒,酒味独特,加一点热度,酒入肚肠,余香犹在,绕舌不尽,荡气回肠,不是有心之人,绝对调不出如此美妙的佳酿。”一时间意犹未尽,不由得赞不绝口。 陆家宝笑道:“说的头头是道,也不知是真是假。虽然是好酒,还是少喝一点,毕竟酒多伤身。”二愣子道:“是,知道了。” 众人见他不动声色的将酒喝下肚,评头论足,大放厥词,不由大吃一惊,才知这小子是个高人,身怀绝技,深藏不露。却不知死神和他擦身而过,如果没有陆家宝,他便是有九条命,也一起送掉了。 陆家宝见这双头蛇不怀好意,在霎那间,就将酒水烘热,这内功也算是太霸道了。二愣子愣头愣脑,人家敬酒,这可是天大的面子,自然不能拒绝,伸手去接。 陆家宝心下一动,你这不是找死吗?他将人带进来,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送死,立即弹出一指,一缕指风刺了他的穴道,当真神不知鬼不晓。二愣子刚想一口干杯,突然想起才拜了师父,这一让酒,酒虽然没有凉多少,但陆家宝在推杯之时,将酒水的热度化解了,他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了。 双头蛇猛然间觉得手臂一麻,内功迅速回流,这一条臂膀已经变得僵硬,他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运气化解,要是不能立即消除这股热气,从此滞留在臂膀里,气血不能流通,这臂膀就算废了,他再也顾不得伤人,立即凝神运气化解。 黑蜘蛛姓余,但名字却没有人知道,因为常穿一身黑衣,来无踪去无影,神出鬼没,外人都叫他黑蜘蛛,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忘记了。他可不知双头蛇吃了暗亏,只道遇上了高手,立即举起筷子,挟起一块牛肉,道:“喝酒吃肉,你既然喝酒,我再敬你一块肉。” 二愣子几时受过如此礼遇,当真受宠若惊,笑道:“多谢,多谢,你们这么客气,我倒不好意思了。”当即伸筷去接。 他筷头将要和牛肉碰到,黑蜘蛛手中的一根筷子突然一挑,将他筷子挑开。 二愣子只感手臂猛然间麻木,把捏不住,一双筷子竟然落在桌子上。黑蜘蛛那根筷子及时收回,又挟住了牛肉。 众人见他出招巧妙,予取予求,不禁相顾愕然,陆家宝也没有料到他出手如此之快,来不及阻止,不由暗暗留神。 二愣子只道适才手滑,拾起筷子,五根手指牢牢捏住,心想:“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你挑落。”伸筷再去挟肉,叫道:“请我吃肉,怎么又不给,你这不是戏耍人吗?”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十回 高手 黑蜘蛛又是一筷挑起,这一次愣头青抓得极紧,果然没有挑落,却听得嘎吱一声响,愣头青的一双筷子断为四截,犹如刀斩一般,两个半截筷头落在桌子上。 愣头青大恼,叫道:“你真是奇怪,挟给我吃,却又反悔,出尔反尔,这不是戏耍人吗?”突然间蛮劲发作,五指犹如铁爪,猛然往黑蜘蛛的筷子抓去。 黑蜘蛛横出一根筷子,快如闪电般点了几下,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分别在他手心、手腕、虎口、手背,各点一下。逼着他收回手掌,要不然便自行将手掌的要害送与敌手。 愣头青手掌一翻,呼的一声,向他手腕抓去。黑蜘蛛手臂不动,那根筷子在手指头上转动,刺向他的虎口。愣头青突觉筷头触及虎口,急忙缩回,索性见机极快,有惊无险。 黑蜘蛛那根筷子转了回去,仍将牛肉挟住。他出筷点穴,从攻到防,二度转换,快捷无伦,将愣头青逼得无功而返,肉块还尚未落下,真是奇快无比。 陆家宝等都瞧得明白,就在这一瞬间,二人已经几度攻防换位。陆家宝见他出筷固然极快,点到为止,并无伤人之意,否则只须长驱直入,必然一筷插入愣头青的手掌,那还容得他全身而退?既然他只是考较武功,自然不必出手阻拦。 愣头青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看着黑蜘蛛,又瞧着他筷上的肉块,咽了一口馋水,道:“你要是不给我吃,又何必敬我?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黑蜘蛛道:“我只是跟你客气一下,你应该婉言谢绝才是,你我素不相识,这块肉是全桌最肥的一块肉,为什么给你吃?” 巨灵神突然站立起来,道:“各位太过客气了,你推我让,你也不吃,他也不吃,这么好的肥肉岂不凉了?还是我吃了吧。”他人高马大,比常人高出足足有一头之多,慢腾腾的伸出筷子,居高临下挟向肉块,势在必得。 他的筷头尚未碰到牛肉,黑蜘蛛的筷子已经被他内劲激得一颤,仿佛这牛肉块突然重如千斤,大有脱离之势。原来他竟然抢了先着,黑蜘蛛只要反击,牛肉块立即掉下去,落在桌子上,谁也吃不到。 黑蜘蛛索性将筷子前送,让他挟着肉块,筷子跟筷子一接触,劲力传上去,再向他手臂撞去。巨灵神忙用劲还击,不料黑蜘蛛的内劲忽然收敛,牛肉本已经被他挟去,给他这么一送,又回到了黑蜘蛛的筷子上。 黑蜘蛛笑道:“一块肉而已,神兄要是吃了就吃了,怎么跟我也客气了?”这一下虽然以巧取胜,四两拨千斤,但其间的力道掌控,无不恰到好处,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内功若不是练到随心所欲的境界,万万不能如此这般的不露痕迹。 巨灵神中计,同时也已经试出对方内力远胜于己,好在并未出丑,自然不敢再出头,当下微微一笑,转筷挟起盘中的一小块牛肉,道:“蜘蛛人,老子不跟你挣,这么大的一块肉,你要独吃,小心崩掉你的牙齿。”说着将肉送到嘴里,慢慢咀嚼。 黑蜘蛛笑道:“我也不是贪心之人,怎么敢吃独食?诸位都是好朋友,可有谁跟我一起享用这美味?”说着环视众人,见无人出声,又道:“既然无人来跟我一起分享,我只好自用了。”微微的摇头,慢慢将筷子向内回缩了半尺,大有吞食之意。 突然间眼前寒光闪动,筷子上的牛肉块被削成薄薄数片,犹如落叶一般,飘飘荡荡的落在牛肉盘里。只见马下缓缓地还剑入鞘,冷冷的道:“既然这块肉是最好的,当然人人有份,我割成八块,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黑蜘蛛缩回筷子,只见牛肉块变成了一条,上下都已经被削去,但筷子却完好无损。他竟然在一瞬间,将凸出筷子二面的牛肉削去,出手之快,部位的拿捏,都是匪夷所思。 黑蜘蛛的汗一下子出来了,忍不住脸上变色,心下寻思:“没有想到天下还有如此之快剑,如此的剑利,倘若这一剑再进半尺,削向臂膀、头颅,岂非只能任其宰割,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狂傲之心登时收敛,喃喃自语的坐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陆家宝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暗暗称奇的同时,也是暗自戒备。 便在这时,店门口突然一阵大乱,只见店小二快步而出,叫道:“冯将军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一个声音喝道:“滚开,没有你的事。”将店小二被拨出老远,大声的又道:“冯大将军驾到,还不快来见礼。”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来了一伙人,前后呼应,为首一人,却是冯廷谔。陆家宝跟着众人站起来,向冯廷谔拱手一礼,再不敢抬头,不敢看他,只怕被他认出来。 冯廷谔道:“诸位,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会儿应该酒足饭饱,就散了吧。”众人一听他公然逐客,纷纷道:“我们刚刚进来,我等还要再喝三杯。” 冯廷谔道:“看来诸位意犹未尽,留守大人不日大婚,命我特来邀请几个观礼嘉宾。不知道谁愿意随我一道去观礼仪?”他说的好听,但一手始终不离刀柄,只要一言不合,随时都会拔出腰间挂着的腰刀。 众人一听说进留守府观礼,一阵骚动,纷纷叫道:“我去。我去,我等愿往。”众人都是好事之徒,听说有热闹可看,立即心动。 冯廷谔点头道:“很好,你们都愿意去观礼,但留守大人只邀请几个客人,就由我来挑一些幸运嘉宾。”突然间手指一划,指着首席道:“就你们这一桌八个人了。” 双头蛇、黑蜘蛛等又惊又喜,道:“是我等八个人吗?”冯廷谔倒也不勉强,道:“怎么?你们要是有事情,我可以换一批人。”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十一回 请客 黑蜘蛛道:“没有事情,就算有天大的事情,留守召见,荣幸之至,哪还有比这更加重要的事。”冯廷谔道:“既然没有人反对,现在就跟我走,留守大人已经备好酒宴,恭候诸位大驾。”留下亲兵善后,独自一人带着大家出了四海楼。 陆家宝等跟在后面,行出数里,来到一条溪边,登上停泊的船舟,两人扳桨,溯流而上。陆家宝心下渐疑,只听黑蜘蛛道:“大将军,我们不是去留守府吗?怎么到溪中泛舟?”冯廷谔道:“谁说去留守府?大人这次婚礼的地点,是在燕子巢。” 众人听他的解释,自然不好说什么。但见两岸山峰壁立,抬头望天,只余一线。山青水碧,景色清幽,十分怡人,只是四下里寂静无声息,隐隐透着一股杀气。 众人心下隐隐觉得不安,冯廷谔已经命人将船泊岸。一行人弃舟登陆,沿着小径向深谷中走去。山径只有一条,越行越高,越是崎岖。陆家宝心中满腹狐疑:“康德明纳妾,怎么会在这荒野之处?莫非设下圈套,让我自投罗网?呵呵???我本来就没有打算独善其身,大不了一死而已,又怕你什么阴谋诡计?” 双头蛇突然道:“不对,留守大人纳妾,应该是热热闹闹,怎么会在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冯廷谔道:“有什么不对,过一会你就知道了。”突然间加快脚步,快步而行。 众人都已经感觉到不对,可这山径难行,想要拦住他,一时间却不能够。生命攸关,黑蜘蛛飞身一跃,高高跳起,在左边的山壁上一蹬,又跃到右边的山壁上,好像一只大蜘蛛一般,在山峰之间来回飞渡,最后一个翻身,落在前面,拦住去路,道:“姓冯的,你要是不说清楚,可别想活着走出去。” 金刀马上,银剑马下俩兄弟,一个手按刀柄,一个已经将剑拔出半截,只要一发觉有什么不对之处,立即先下手为强。 冯廷谔哼了一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怕我骗你们?呵呵???当真要杀了你们,又何必多此一举?”突然间反手一抓,已经将黑蜘蛛抓在手里。 黑蜘蛛内外兼修,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决非泛泛之辈,竟然不能避开冯廷谔这一爪,众人又惊又怒,银剑马下拔剑而出,眼前人影晃动,冯廷谔已经到了面前,一伸手将他提了起来,他虽然以快剑而闻名,却连剑都没有刺出,就已经被擒。 冯廷谔一手提着黑蜘蛛,一手提着马下,突然间塞到巨灵神的手里,冷冷的道:“要你们的命,如同捏死几只蚂蚁一般容易。前面就是燕子巢了,你们要是怕了,可以回去,没有人拦着你们。”说着向前一指。 巨灵神手里突然多出二物,莫名其妙,道:“咦,什么东西?”正待细看,猛然间身上一阵疼痛,如遭大马蜂蛰了一般,吓得一甩手,将二人扔了出去。 原来二人莫名其妙的被擒,怎么甘心,黑蜘蛛一脚踢出,正中他的小腹,马下来不及拔剑,以剑柄撞击他的胸口。而冯廷谔将他们移交给巨灵神,电光石火,也只是瞬间,二人全没有注意到。 黑蜘蛛一得自由,在半空中一挺身,嗖的一声,又回来了,当真去的快,回来也快。他虽然完好无损,可银剑马下就没有这好运了,被摔得鼻青脸肿,已经被山峰划伤了多处。 马上连忙过去,拉起他,道:“怎么样?伤着没有?”马下活动一下,道:“不碍事,只是皮外伤。” 巨灵神怒道:“你们干什么打我?莫名其妙,我招谁惹谁了?”一人发着脾气,却没有谁去理会他。 群雄见他擒释黑蜘蛛、马下二人,予取予求,心下虽然不服,却知道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心下均想,他要是心存恶意,这一下确实可以杀了二人,谁也不能阻止。如此一想,自然谁也不敢再去自找难堪。 其时天色渐黑,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远处燃着一堆篝火,果然有人居住在这荒野之中。大家到了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明知深入险境,却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行不多时,到了山峰顶上一处平旷之地,只见一个极大的火堆熊熊而燃,再走近数十丈,火光下看得明白,火堆之后,有一个石门。 冯廷谔大声叫道:“有客人来到,赶快开门。” 石门缓缓打开,走出来二人,却是红袍怪、千手观音。 红袍怪双手抱拳,四下团团一揖,毕恭毕敬的道:“大家来者都是客,欢迎尊贵的客人来见证大小姐出阁的礼仪,诸位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国师让我们不可怠慢客人,尽量满足诸位。” 双头蛇道:“这留守大人的婚礼,就在这个地方吗?”他看着四下的光景,冷冷清清的,全无喜庆的气氛,有些儿将信将疑。 千手观音道:“大小姐是千金之躯,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诸位走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酒菜已经准备好了,请大家入席吃饭。”愣头青叫道:“有饭吃,妙极,妙极。”立即容光焕发。 大家坐定,四个小厮端饭取菜,一会儿开出席来,荤素搭配,倒也丰盛。千手观音道:“委屈大家了,这地方小,只有这么多菜,大家吃饭睡觉,到了明天,就好了。” 双头蛇无酒不欢,叫道:“怎么无酒?我要喝酒。” 红袍怪道:“国师说了,酒能乱性,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不喝为妙。”双头蛇吃了一口菜,只觉淡而无味,嚷道:“国师也太过小气了,连酒也不给喝一口。”红袍怪也不理会他,只道:“明天到了燕子巢,国师自然让诸位一醉方休。” 话不投机半句多,各人不再说话,低头吃饭。 用饭完毕,众人住下。夜深人静,陆家宝心中有事,怎么也睡不着,耳听着双头蛇鼾声如雷,突然叫道:“好酒,来,来,干杯。”却是睡梦之中,将酒补上了。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十二回 断箫 陆家宝不由不由一笑,心下想,这人似乎中了酒毒,以至于睡梦之中都在喝酒,但他心中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活的无忧无恼,倒也快活。正在出神间,忽听一阵箫声传来,隐隐约约,似有似无。 陆家宝心中一动,悄悄地起身,只见皓月当空,繁星稀落,他寻着箫声,来到一个花谷里,只见一个女子孤零零的坐在一块大石上,正在吹箫,箫声呜咽,如泣如诉。 陆家宝不由的呆了,这女子竟然便是诸葛少云,多日不见,瞧这身形,似乎瘦弱了很多,他不禁呆呆地出神。 诸葛少云一曲吹毕,轻轻的叹一口气,站了起来。 陆家宝再也忍不住了,道:“你既然不快乐,又何必勉强?” 诸葛少云一惊,喝道:“是人是鬼?拿命来!”这静悄悄的夜里,突然有一个人在暗地里窥视,她不由吓了一跳,听声定位,玉箫一挥,撒下一片清辉,向那人攻去。这是一招“无孔不入”,向敌人周身攻击,虽然只是一招,其实千头万绪,一招之中,包含了数十招,玉箫如剑,凌厉之极,同时刺向那人的全身各出大穴。 陆家宝自然没有想到诸葛少云说打就打,而且招式精彩绝妙,眼见这一招是无可抵挡之招,左右闪避不开,情急之下,突然一个跟头倒翻出去。 诸葛少云随之而上,一招“后羿射日”,玉箫直刺过去。这一招直来直去,又快又准,只因为志在必得,自然无需变化。劲气凌厉,绝对不会再次落空。 陆家宝再也退无可退,迎难而上,将手一举,手指间生出一朵雾花,挡在面前。诸葛少云剑气如虹,玉箫刺入雾花之中,将雾花击碎,余劲不衰,接着刺向陆家宝的咽喉要害。 陆家宝间不容发的一把抓住玉箫,道:“是我,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吗?”诸葛少云道:“昙花一现!陆家宝,你怎么来了?”二人都握着玉箫不放,面面相对,一管玉箫将他们连在一起。 陆家宝笑道:“你不是将玉箫送给我了吗,怎么又偷回去?神不知鬼不晓,没有想到你的本领好大。”诸葛少云怒道:“什么?你将我的玉箫弄丢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将人家放在心上的。”陆家宝道:“不就是一根玉箫,急什么,你不是还有吗?” 诸葛少云一跺脚,放开手丢下玉箫,道:“这箫跟那箫能一样吗?不理你了。”心下气急,泪水盈盈,转身就走。 陆家宝追了上去,伸手拦住她,道:“我看这两根玉箫就是一模一样,你来说一说,有什么不一样?” 诸葛少云见他手里握着两根玉箫,不由大羞,道:“你不是说丢了么,怎么还在?”陆家宝道:“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我怎么舍得丢?”诸葛少云轻轻的叹口气,小声的道:“留着有什么用?还不如丢掉算了。” 陆家宝道:“是啊,听说你要嫁人了,我还留着这玉箫算什么?不伦不类,赶过来送还你,免得睹物思人。” 诸葛少云道:“你这次来,就是为了送箫给我?”陆家宝道:“是。”诸葛少云道:“你已经见到我了,箫可以给我了。”陆家宝道:“好,这只玉箫你拿去。”将一只玉箫递了过去。 诸葛少云接过玉箫,看也不看一眼,两手向外一分,将玉箫折成两截。陆家宝大惊,道:“你干什么,怎么将箫弄断了?”诸葛少云道:“你都不要了,还留着干什么?”伸手又去抢陆家宝手里的玉箫,想将之毁了。 陆家宝一手高举玉箫,不让她碰到,一手抓着她的手,道:“你干什么?这箫是你送我的,怎么又抢?”诸葛少云道:“你不是说不要了吗?快拿来给我。”陆家宝道:“一言不合,宁折不弯,这才是我认识的云姑娘。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委曲求全,答应嫁给那酒鬼?” 诸葛少云一下子怔住了,呆呆地出神,一句话也没有。 陆家宝道:“那酒鬼有什么好?你喜欢他吗?你过的快乐吗?”诸葛少云轻轻的叹口气,道:“不喜欢又能怎么样?不快乐又能怎么样?我能去哪里?胳臂又能扭过大腿吗?” 陆家宝道:“你只要不嫁给那短命鬼,天涯海角,我陪着你,哪里都可以。”诸葛少云眼里放光,道:“当真?”陆家宝道:“我对天发誓,如有半点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诸葛少云连忙用手捂着他的嘴,道:“我相信你,干什么发誓?”陆家宝伸手搂住了她纤腰,只觉触手温软,柔若无骨,心中一动,便低头往她唇上吻去。 诸葛少云给他一吻之后,一颗心怦怦乱跳,红晕生颊,本来就俏丽的脸上,又增添三分艳丽,低声说道:“我去跟爹爹说,我要嫁给你。” 陆家宝道:“不能说,我们现在就走,要是给你爹知道了,我们不要说在一起,只怕也走不成了。” 诸葛少云道:“我们走了,往哪里去?”陆家宝道:“天涯海角,什么地方都可以,不管在哪里,只要我们俩在一起,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管了。”诸葛少云道:“远走高飞,我们走了,我爹爹就会杀了兰兰、毕静儿她们,她们都不救了吗?你能过得快乐吗?” 陆家宝道:“不救她们了,我打不过你爹爹,自身难保,我怎么救她们?”诸葛少云道:“我知道你只是哄我开心,我爹爹当真杀了兰兰、毕静儿她们,你看着我,不别扭吗?”陆家宝道:“你爹爹是聪明之人,只是糊涂一时,才会干出蠢事。话又说回来,你在我的手里,他应该顾念父女之情,投鼠忌器,不敢将她们怎么着。” 诸葛少云道:“我爹爹突然变了一个人似得,只在乎他的权力,才不会将我当回事。如果谁坏了他的事,他说得出做得到,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十三回 动手 陆家宝道:“这个不行,那个也不可以,咱们这般的优柔寡断,他才无所顾忌,乱点鸳鸯谱,而你也只能跳进火坑。” 诸葛少云道:“我先假意答应他,咱们见机行事,救出兰兰她们,我们一起走。”陆家宝握着她的手不放,犹豫着道:“这样行吗?让你一个人深入虎穴,我怎么放心?”诸葛少云道:“怎么我一人,不是还有你吗,咱们里应外合,或许可成。”陆家宝道:“我觉得太过草率,是不是太冒险了?” 诸葛少云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真的不行,咱们再走也不迟。”陆家宝不无担心的道:“就只怕到时走不了。”诸葛少云道:“尽力了,才不会有遗憾,就这样说定了。我要走了,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只怕会让他们见疑。”二人依依不舍的分开。 陆家宝望着她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回想适才二人两情相悦,雨露缠绵,不由的痴了。正想的出神,忽听背后一声冷笑,他吓了一跳,急忙回身,背后竟然空无一人。 陆家宝是汗一下子出来了,低声道:“是谁?装神弄鬼,我可不怕你。”那声音飘忽不定,道:“你这家伙又来跟我作对?哼,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我的云儿动手动脚?我不剁了你的手脚才怪。”陆家宝大吃一惊,道:“诸葛无双吗?我正要去找你!”那声音道:“你不是要躲起来吗?怎么又要找我?找我干什么?”突然间眼前人影晃动,一只手劈面抓来。 陆家宝知道不妙,双手奋力推出,一招铁门闩,不让来人靠近。他见机也算极快,出手不可谓不快,但那人料敌机先,已经转到他的身后,抓住他的后脖颈,提了起来,呯的一声,将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陆家宝本以为当前的武功,即便不是天下第一,也能跟人一拼,却不料一招即败,不由灰心丧气,趴在地上不动,道:“诸葛无双,你的武功也有进步,我还是打不过你。” 来人自然便是诸葛无双,冷冷的道:“你如此大胆,既然知道打不过我,为什么还要处处跟我作对,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 陆家宝慢慢抬起头,只见诸葛无双一身白衣胜雪,在惨淡的月光下,似乎脚不沾地的仙人,当下一笑,道:“我自然很害怕,怕的要死,这些年来,我一直都躲着你。” 诸葛无双道:“你既然怕我,现在怎么又不躲了,岂不是自寻死路吗?”陆家宝道:“我也不想见你这张驴脸,可是云儿不跟我走,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诸葛无双呵呵一笑,道:“那丫头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要是真跟你走,此时,你就是一个死人了。” 陆家宝大吃一惊,道:“你???你什么都看见了?”想起二人的亲热,竟然被他一览无遗,不觉脸上发烧。 诸葛无双冷冷的道:“女生向外,这话果真不假,她居然背着我,伙同一个外人来算计我,看我回去,不扒下她的皮才怪。” 陆家宝吓了一跳,道:“你这家伙要杀她,先将我杀了我好了。”突然间一跃而起,挥拳击去,前拳方出,后拳随后,前拳微一收缩,跟着又出,一口气向诸葛无双连攻三拳。这一招叫做怒潮三叠浪,拳风纵横,你追我赶,一浪强过一浪,三个浪头加在一起,不可抵挡,足可吞噬一切。 诸葛无双没有想到他说打就打,被攻的措手不及,只得左躲右闪,避其锋芒。虽然有点被动,可他身形左摇右摆,就好像劲风里的小草,随风起伏,风力虽大,却不能将它折断;又好像滔天巨浪下的一叶轻舟,漂荡在其间,起伏不停,波涛虽然巨大,却无法掀翻小舟。 陆家宝偷袭成功,占据上风,自然不容他有喘息之机,左手流云飞袖、右手捏花指·,左右开弓,全是进攻之杀招。诸葛无双左躲右闪,前进后退,每每都在间不容发间躲开,笑道:“你就会这几种功夫吗?呵呵···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但现在还不能杀你,云儿要是知道你死了,说不定就会坏了我的计划。” 陆家宝又惊又怒,喝道:“你这家伙无情无义,武功再高,我也不服你。”拳头直来直往,招式间大开大阖,直逼得诸葛无双一退再退。诸葛无双颇觉意外,奇道:“咦,两下子倒是一模一样,你这是什么拳法?”陆家宝道:“打龟拳法。”诸葛无双道:“打龟拳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陆家宝道:“乌龟一遇上外来袭击,便将脑袋缩进肚子里,我这拳法就是要将老乌龟的头从肚子里打出来。” 诸葛无双怒道:“你这家伙竟然将我比作乌龟?我杀了你!”突然间飞起一脚,将陆家宝踢了一个跟头。 陆家宝沾地即起,又向诸葛无双扑去。 诸葛无双道:“你不怕死吗?”陆家宝道:“今天你要不将云儿的婚约解除,我就跟你没完。”诸葛无双面露奇怪之色,道:“那丫头有什么好,你竟如此在乎她?”陆家宝道:“她美丽大方,善解人意,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你这老乌龟竟然生下这么好的闺女,真是走错门了。” 诸葛无双道:“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只要跟我合作,将来大富大贵,何愁三妻四妾?”陆家宝道:“三妻四妾也抵不过一个阿云。” 诸葛无双道:“你这算求亲吗?”陆家宝道:“是又怎么样?今天你同意也同意,不同意也同意,没得商量。”诸葛无双道:“口气不小,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莫非长本领了?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领!”双手一举,左右开弓,连攻三招。 这三招看似平平无奇,却已经将陆家宝退路一齐封死了。 陆家宝右脚飞踢,还没有落下,左足跟着踢去。诸葛无双冷笑道:“这样的武功???”话音未了,陆家宝突地腾空而起,又是一脚踢出。他虽然全身门户大开,但攻势凌厉之极。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十四回 无耻 诸葛无双的武功博大精深,已经稳操胜券,自然不会跟他以攻对攻,拼个两败俱伤。当下退步,先避其锋芒,旁敲侧击。 陆家宝就是赌他不会跟自己同归于尽,一抢占了先机,进退就有了回旋余地,当下拳风虎虎,着着抢攻。他招式虽然不甚精妙,但气势却是雄豪之极,这一路拳法使得大开大合,气势如虹,毫无顾忌。原来他知道跟诸葛无双比招数精妙,那是取死之道,索性放开手脚一拼。 诸葛无双守了几招,冷笑道:“你会的只是这些不要命的招式吗?”心中却不禁暗自寻思:“这小子这几招虽然不中看,却很实用,我竟然无从下手,倒也算是不世出的练武奇才,只要跟着我,将来不可限量,不怪云儿对他念念不忘。”心里不觉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陆家宝道:“这种不要命的招式,你可使得出来?”诸葛无双道:“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何须拼命?”陆家宝道:“是吗?你取我性命看看!”心下不服,便待攻上。 诸葛无双突然叫道:“且慢!” 陆家宝大声的道:“你要是不打了,就算同意我了?”诸葛无双笑道:“真是好笑,你想跟我闺女私奔,被老丈人撞破了,还想杀人灭口,天下有这不道理的逼婚吗?”他这么说,就算同意了陆家宝所求。 陆家宝不依不饶,道:“你要是同意了,就让我将云儿姑娘带走。”诸葛无双怒道:“得寸进尺,不识好歹的东西!”一掌拍向陆家宝肩头。 陆家宝道:“我们想过我们的日子,你为什么不放我们走?难道你离不开我们吗?”不避不闪,双拳齐出。诸葛无双道:“不要命的招数又来了。” 陆家宝道:“我真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一定要将云儿推入火炕?她不是你的女儿吗?” 诸葛无双冷笑着道:“你这小子懂什么?李唐的气数已尽,不日就会禅位于梁王,到时候我略施小计,帮助康德明当上皇上,我就是国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陆家宝道:“当国丈有什么意思,如果自己当皇上,那才威风八面,君临天下。”诸葛无双道:“也不是没有这打算,不过一口不能吃成胖子。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做事情得一步一步来。” 陆家宝大怒,道:“我以为你老糊涂了,没有想到你清醒的很。为了虚无的名利,竟然赔上女儿一辈子,你这家伙想当皇上,真是走火入魔了。” 诸葛无双道:“我让她当皇后,母仪天下,有什么不好?可跟着你这小子,只能流落江湖,一事无成。真是想不明白,你这家伙有什么好,云儿到底看上你什么?” 陆家宝道:“这是你的想法,只要我活着,就绝不可能让你害了阿云。”诸葛无双道:“至今为止,我想干什么,还没有人阻止。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但今天我不杀你,你跟我来。” 陆家宝道:“去哪里?” 诸葛无双道:“这一次来,你不单单为了云儿吧?”陆家宝不吭一声,跟在诸葛无双身后,二人在桃花林中风驰电掣,繁星满天,夜风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不一会儿,来到桃花的尽头,一个庄园赫然便在眼前。 突然间从左右闪出两条大汉,喝道:“站住!前面禁地,闲人免进。”诸葛无双道:“是我。”那二人一愣,拱手一礼,道:“原来是国师。”缓缓地退回原地,不再出声。 陆家宝道:“这是什么地方?”诸葛无双道:“告诉你也无妨,这地方就是燕子巢。”陆家宝道:“燕子巢?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诸葛无双道:“自然是见一见老朋友了。” 一路上又出多道暗哨,可一见诸葛无双,便自退回,所到之处,畅通无阻。不一刻,来到一处剑阁的地方。陆家宝道:“这是什么地方?”诸葛无双道:“自然是我练功、休息的地方。”陆家宝道:“我不困,可不想睡觉。”转身便要离去。 诸葛无双道:“就在这里面。”陆家宝一怔,大是愕然,道:“怎地在内室之中?”诸葛无双道:“既然是老朋友,我自然日夜陪伴,不离左右,才是待客之道。”陆家宝道:“你哪有这好心。”跟着诸葛无双走进内室。 室内一床一几,陈设简单。床上挂了纱帐,几上对窗放着一面铜镜。陆家宝笑道:“诸葛无双,你这剑阁之中,没有剑,只有一面镜子,你一个大男人,每天都要顾影自怜吗?哈哈???”他还想再调侃一两句,却见诸葛无双已经掀开床上的被褥,揭起床板,下面是块铁板,上有铜环。诸葛无双握住铜环,向上一提,一块五尺见方的铁板应手而起,露出一个大洞来。 这铁板厚达半尺,甚是沉重,他放在地上,道:“你跟我来,我们下去看看他。”当先而下。 陆家宝心下惊异,跟着跃下,只见下面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发出惨淡的光芒,置身之处,似乎是个地道。 诸葛无双向前行去,陆家宝跟在后面,行了数丈远,前面已经无路可去。诸葛无双从怀里取出一串钥匙,插入了一个匙孔,转了几转,只听轧轧声响,一扇石门缓缓开了。 诸葛无双道:“这道石门重逾万斤,没有钥匙,启动机关,谁也别想推开,即便大罗神仙也不行。”陆家宝道:“你就直说吧,我还不是大罗神仙,千万别动歪心眼。”诸葛无双笑道:“有些事情,直来直往,总是很难说出口的。”陆家宝上下打量着地道,道:“奇怪,真是奇怪。”诸葛无双道:“有什么可奇怪的?这地牢我只动动嘴,就有人按我的意思建造出来,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陆家宝道:“我不是说地牢,你一个利欲熏心的人,已经到了极致,可以说厚颜无耻,竟然还会有什么不好意思?”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十五回 密室 诸葛无双勃然大怒,道:“你如此说我,难道我真的不敢杀你?你依仗什么,一再顶撞于我?” 陆家宝道:“我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事事无愧于心,要依仗谁的势头来?” 诸葛无双两道冷冷的眼光直射他,这地道地方狭窄,只要他出手,陆家宝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就只能力拼。 陆家宝和他目光相对,却毫无畏缩之意,心下只有一个念头:“你要杀就杀吧,我打不过你,也跑不过你,在那里都是一样。” 二人相向而立,都是看着对方,谁也不吭一声,诸葛无双右手的衣袖鼓了起来,犹如吃饱风的帆篷一般,足见他全身劲力都蓄势待发,一出手自是雷霆万钧之势,不可抵挡。 一时间地道里寂静的可怕,风雨来临之前,总是静得令人窒息。 凝视半晌,诸葛无双突然哈哈大笑,道:“你这般不识好歹,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久,竟然没死,真是奇迹。也罢,你的脑袋暂且寄存在你脖子上,等我不高兴了,随时来取。”陆家宝道:“你想杀我,赶快动手,三年以后,你未必就是我的对手了。”诸葛无双又是一笑,道:“越来越有趣了,好,我就让你活三年,看你长多大的能耐。” 再前行数丈,来到一个铁栅栏前,陆家宝见这铁栅栏的每一根铁条,都和自己的臂膀差不多粗细,任何宝刀宝剑,也休想毁掉,当真固若金汤。这地道似乎到了尽头,铁栅栏之外,石壁上隐隐约约的闪烁着无数光亮,似乎漫天的小星星,在微弱的油灯灯光之下,灿然不灭。 诸葛无双朗声的道:“秦兄弟,我又来看你了。怎么样,你还好吗?”陆家宝一呆:“秦兄弟?莫非是秦天柱,他便囚禁在这里不成?”但里面无人应声。 诸葛无双又道:“秦兄弟,兄弟将天下的珠宝让你看管,供你把玩,待你不薄吧,你还不满意吗?”陆家宝大吃一惊,原来石壁上的亮点,都是珠宝的光泽,这里竟然是诸葛无双藏宝之地,不怪他如此在意。 只听一个声音骂道:“有屁就放,没有屁放,快给我滚得远远地,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说什么风凉话。”这声音浓重,果然便是秦天柱。 陆家宝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摇晃着铁栅栏,叫道:“秦教主,是我,你没有事吧?”他努力睁大眼睛,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人靠着石壁而立,一动不动,似乎有气无力,只有靠着石壁,才能站住。 诸葛无双笑道:“他自然好得很,这些珠宝,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常人一辈子也难得见上一眼,他却日夜为伍,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缘。” 秦天柱笑道:“陆老弟,你来干什么?赶快离开,离这人越远越好!”陆家宝拼命摇晃着铁栅栏,叫道:“诸葛无双,放他出来!放他出来!” 秦天柱道:“陆老弟,赶快走吧,我在这里很好,不要你管。” 诸葛无双道:“陆家宝,你就使劲的晃吧,你要是推倒铁栅栏,这石室就会塌陷,活埋了他,就是你杀了他,可不是我的事。” 秦天柱道:“陆老弟,不要白费力气了,这家伙用七宝转心锁锁着我的琵琶骨,你即便推倒栅栏,也救不了我,你还是赶快走吧。” 陆家宝道:“诸葛无双,你就不能放了秦教主吗?大家都是武林同道,就不能好好相处吗?诸葛无双道:“放他出来,当然可以,只要他说一句话,我立马放他出来,而且还负荆请罪,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是好兄弟。” 秦天柱冷笑着道:“秦某顶天立地,岂能给狗低三下四的当奴才,你就别做梦了。”诸葛无双道:“我给他做人的机会,平起平坐,他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就什么时候放人。”陆家宝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诸葛无双道:“还有第二条路,你只要答应帮我完成大业,我就放了他。”陆家宝是百花门的掌门、药王门的门主,他只要答应效力,可比一个五行教强上百倍,秦天柱纵然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足为虑。 陆家宝面有难色,半天才道:“我一个人倒是无所谓,但要让百花门卷入是是非非,助纣为虐,我可做不到。” 诸葛无双也不勉强,又道:“再不你就打败我,只要杀了我,自然没有人阻止你救人。”陆家宝道:“我打不过你。”诸葛无双道:“那就没有办法了。”转身离开,再也不看秦天柱一眼。 陆家宝跟着出了地道,道:“诸葛无双,红缨、毕静儿她们呢?你不会也将她们囚禁于暗无天日的洞穴里吧?”诸葛无双道:“你要见她们?跟我来。” 其时天刚蒙蒙亮,诸葛无双推开一道门,伸手向里一指,道:“她们就在里面,你要见她们,自己去找吧。”他的话声未落,陆家宝已经冲了出去。 门外是一座极大的花园,四面群山围拥,园中百花竞艳,牡丹、芍药、黄菊、红玫,四季香花,在这院里竟然同时开放。 放眼望去,犹如置身一片香涛花海之中。 白石小径,青竹篱笆间,二十余垂鬏少女零乱的散落在花海之中,每个人手里提着一篮子鲜花,花枝叶上的露水,打湿她们的衣襟,可她们还在忙忙碌碌,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难道红缨、毕静儿、兰兰,她们都在这里面?陆家宝心头一痛,快步跑到一个少女的身后,这少女微微的弓着身,低头采花,身形依稀眼熟,不由叫道:“兰兰,是你吗?” 这少女霍然转身,大声的道:“你这臭男人,真是色胆包天,竟然来这里找情人,找死不成?快滚!” 陆家宝一怔,这人竟然是大红,天香的贴身侍女,奇道:“你怎么在这里?” 大红见是陆家宝,也是大奇,道:“喂,你这人是从哪里来的?”她的衣衫不过是薄薄的一层轻纱,浸湿之后,仿佛没有穿衣一般,突然间见到男人,吓得连忙丢掉花篮,双手抱胸,缩成一团。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十六回 熟人 陆家宝道:“当然从来的地方来的!”终于见到了一个熟人,他不由得心下稍安,便调侃起来。 大红心跳的厉害,道:“你别过来!不识好歹的东西,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已经迟了。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这个时候后悔,还能怎么样?” 陆家宝也不知道她颠三倒四的说什么,也不理会,转身向身旁的一个少女道:“请问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先前认错人,再不敢唐突佳人。 那少女见他过来,早已经躲到花树后面,探出头来,奇怪的看着他,道:“你别过来!这地方可不是男人来的地方,你要是没有重要的事,赶快离开吧。” 陆家宝道:“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不会怎么着你的。我来这里,想要找三个人,她们也是女子,你或许见过。” 微风白云,鸟语花香,那少女含羞轻笑,道:“这里是男人的禁地,你冒死而来,要找的又是女子,必定是你的梦中情人吧?” 陆家宝微微一笑,道:“你说是就算是吧,还望姑娘成全我们。” 突地,一声大喝:“别跟陌生人说话!”少女的笑声顿住,只见大红叉腰而立,又大声叫道:“丫头们,这里有一个男人,都快过来!” 那少女似乎对这大红甚是畏惧,吓得花容失色,仿佛大祸临头的一般,连向陆家宝使眼色,示意他赶快离开。 陆家宝见远近的采花少女,像一只只小鸟似的都飞来了,心下想:“来的正好,省得我一个一个的去找。”有这个念头,自然装作不知。 只一会儿,少女们都先后赶到,大红道:“摆成‘百花阵’,将这人围在中间,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准说话!” 少女们应了一声,一个个摇动腰肢,展动身形,将陆家宝围在当中。先前的那少女立于陆家宝左首,忍不住又偷偷地看上他几眼,一脸的忧虑之色。 大红瞪着陆家宝,厉声的道:“这花园自从建成以来,从来没有年轻的男子进来过,误入者都是死路一条,无一例外。给你一个选择,你是自戕,还是被乱刃分尸?” 陆家宝见其中没有红缨、毕静儿、兰兰等三人,不由大失所望,随口道:“自戕和乱刃分尸,都是一死,有什么不同吗?” 大红道:“当然有不同,你要是自戕,我看在听话的份子上,将你埋在花下,以作花肥,也是死得其所;要是乱刃分尸,就拖出去喂狗,让你身骨无存。” 陆家宝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好,我自戕,但不知大红姑娘,准备将我埋在那棵花树下?”大红手指着旁边的牡丹花,道:“就如你所愿,便埋在这棵牡丹花下。”陆家宝道:“你将我埋在这花下,就不怕小鬼夜里出来找你麻烦吗?”大红道:“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你,一个小鬼,又怕你什么?” 陆家宝道:“你倒大胆,可我还不想死,你说怎么办才好?” 大红道:“这个可由不得你,丫头们,先砍下他的双腿,让他跑不了。” 陆家宝笑道:“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已经迟了。”突然间身形冲天而起,直拔三丈来高,凌空两个跟头,远远地落入几丛玫瑰花后,有如飞鸟投林一般。 大红大怒,喝道:“小子,你有种,就不要逃!” 只听远处传来陆家宝的大笑声,道:“好男不与女斗,少爷虽然心情不佳,也犯不着和你们这般女子动手。” 大红冷笑道:“你走得了么?”将小手一挥,喝道:“丫头们,快追!若被他逃了,主人知道了,谁也担当不起。” 少女们娇应一声,衣裙飘飞,犹如五颜六色的七彩祥云一般,出入于花丛之中。 陆家宝在花丛的白石小径上疾奔了一阵,转目四望,四下还是一片花海,仿佛看不到边际。 陆家宝心下一动,暗暗叫苦:“这花园怎么如此宽阔?”当下认定一个方向,展动身形,如飞而去。 哪知奔行一阵,极目望去,还是一片花海。陆家宝不由停住脚步,寻思:“大白天的,怎么遇上鬼打墙?莫非这花丛有古怪?” 心念方自转动,远处传来大红的叫声:“大家别着急,这花丛间暗藏‘八卦先天图,’这小子不识得,他永远跑不出去。” 陆家宝心头一紧:“原来是进入迷宫,这可如何是好?”只听身后有衣襟带风之声,他霍然转身,只见一个少女,已经来到他面前,正是先前跟他说话的女子。 这女子头挽双鬏,眉目含情,望了陆家宝两眼,大声的道:“快束手就擒,否则本姑娘就要你的性命。”她言语虽然凶巴巴的,却和别人说话的神情语气大不相同。 陆家宝微微一笑,道:“姑娘和她们一样,也要与在下动手吗?” 少女轻轻地道:“我虽然不想和你动手,可是···呔,看招!”举起手里的花锄,当头向陆家宝激下。 陆家宝扭转腰身,轻轻避开,只见远处又过来两人。 少女低声说道:“我手下不能留情,你要小心了。”身形闪动,掌中的锄头化成一片光幕。 陆家宝道:“你只管出手,我自会小心的。”连避数招,始终没有还手。 只听大红叫道:“小兰,那家伙在你这里吗?” 那少女脸色一变,道:“在我这里。”只见大红领着两个少女疾奔而来,当下娇喝一声,手里的花锄挥动的更加疾了。 陆家宝笑道:“原来你也叫兰兰,这可太有缘了。” 说话间大红已经赶到,厉声的道:“你们二人过去,帮她拿下这厮。” 这两个少女应了一声,拔剑而出,好像两只花蝴蝶一般,飞向陆家宝,剑光闪闪,招式自成一家,挑、劈、削,灵巧中暗藏狠辣。二人前呼后应,相互配合,更是天衣无缝。 小兰有些心虚,是以招式间更是卖力,招招都是拼命的招数,好像之间有什么仇恨一般。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十七回 花房 数十招过去,陆家宝始终没有还手,只是左躲右闪,似乎已经被逼到绝境。 这时候,十余少女纷纷赶到,纷纷加入战群,将陆家宝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大红得意忘形,笑道:“丫头们,卖些力气,这小子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三招之内,就可以将他生擒活捉。” 陆家宝笑道:“三招之内,我便要你们的兵刃脱手。”说话之间,突然间轻飘飘一掌劈出。 这一掌变化无方,飘忽不定,虽然只是一招,却逼得众少女乱了章法。陆家宝喝道:“第二招来了。”他右掌一引,突地斜斜向外反掌抓去,让过白刃,一把抓住一个少女握着剑柄的小手,往怀里一拉,左手抱住她的纤腰,右手握着她的手,二人一起挥动长剑,当的一声响,众少女的剑,不知怎么地,都撞在这剑上,一起跌落在地上。 那少女又羞又急,叫道:“放开我,下流!”陆家宝道:“放开你我就上流了吗?第三招来了!”右手在她肩头,将她往外一推,那少女横飞出去,和众少女撞在一起,惊叫连声,跌入花丛之中,手忙脚乱之中,一时谁也不能站起来。 陆家宝也不理会她们,左手同时高举,间不容发的抓住小兰的花锄杆子,笑道:“你也松手吧!”却凝力不发。 小兰怔住了,张大眼睛望着他,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陆家宝微笑着望着她,看得她满面红晕,眼波带水,也不知是羞红了脸,还是羞得将要落泪。 大红见他果然在三招之内胜了,吃了一惊,叫道:“好,你有种!你等着!我去找有本领的人收拾你!”转身疾奔而出。 小兰面目变了颜色,颤声的道:“你······你快点逃吧,要不然??????” 陆家宝心念一动,这大红去找帮手,自然要出去,我想走出这花园,跟着她,不是最佳的途径?立即笑道:“谢了,我这就走。”飞身追赶大红而去。 小兰望着渐渐消失他的背影,呆呆的出神,喃喃自语:“此去但愿顺利,不要再出意外才好。可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只怕??????”轻轻的摇头,当真连一点信心都没有,不由落下无奈的泪水。 陆家宝远远地跟着大红,跃过一道围墙,只见四下里流泉白石,奇花异草,宛如置身在神仙世界一般。 他借着树木躲避身形,只见大红走进一栋精舍,再也没有出来。 这房子建筑在丛竹之间,微风过处,幽籁天成。陆家宝心下寻思:“此地如此清幽,主人也必定是高雅之士,说不定就可以解决我的疑难之处。” 陆家宝轻轻地掠过竹林,径直走过去。他一身是胆,伸手推开了门,直闯而入。 只见房里空无一人,四面错落有致放满了鲜花,露珠犹存,好像刚刚采摘不久。鲜花开道,露出一扇门户,挂着发亮的珠帘,房子中间,放着一桌精致的酒席,设有两张座椅,两副杯筷,菜肴热气腾腾,竟然新设未久。 陆家宝心下惊疑未定,只听“咯”的一声轻响,他进来的门户,竟然自动关上了。陆家宝恍然大悟,这房里虽然看似寂静无人,但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屋中人的耳目。 事已至此,陆家宝心中反而出奇的镇定,心下寻思:“我此来本就是拼命的,无论你弄什么玄虚,又怎么能吓走我?”想明白了,当下道:“有人在吗?阁下虚席以待,是不是专诚等我而来?” 四下还是寂静无声,静的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陆家宝道:“是好朋友,我就喝两杯,不是请我作客,陆家宝立即就走,绝不强留。”他说着话,径直走向那挂满珠帘的门户。 他的手掌方自触及珠帘,突听帘中传出一声轻笑。这笑声娇柔妩媚,荡心动魄,充满了诱惑和魅力。 里面的人,竟然是一个女子,陆家宝一下子定住不动了,只听那声音笑道:“陆家宝,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陆家宝心中一动,大声的道:“你是谁?” 那声音又道:“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你在外面坐一会,我早已经替你准备好了酒菜,等一会我就出去,陪你喝两杯,给你压压惊。” 陆家宝怒道:“谁要你陪?”掀开珠帘,闯了进去,他一下子怔住了,脑袋一阵眩晕,飞也似地退了出来。这一进一出,当真快如闪电,总体来说,退的比进去还要快些。 原来帘中竟然是一间女子的闺房,一个女子正立在锦帐前,她雪白的身子上水珠直滴,显然新浴方罢,正以一条粉红的丝巾,在擦拭身上的水珠! 她确实是惊为天人的尤物,那蓬松的云鬏半挽,有少许落在肩头胸前,黑白分明;如丝的媚眼,仿佛才从水里出来,娇艳欲滴;微启的朱唇,还有晶莹剔透的身子,修长的玉腿??????陆家宝掀帘而入,她听到声响,吃惊的转过身来。 二人面面相对,这女子竟然是天香,康德明的夫人。 陆家宝夺门而出,这不过是刹那之间,然而就在这刹那之间,陆家宝已经初次看到了女性的魅力,他一阵头晕目眩,仿佛要流出碧血来,人虽然已经到了外面,可一颗心还在狂跳不止。 天香却笑道:“你这个人啊,叫你等,你偏偏不听,进来了就进来了,我又没有说什么,像做贼似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珠帘摇荡,帘中隐隐约约散发出一阵阵醉人的香气。陆家宝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进去再看一眼,可是他隐隐觉得不对,强自克制着自己,大声的道:“你穿好衣服,出来说话。” 天香笑道:“看都让你看去了,还穿什么衣裳?你一个小坏蛋,假正经。”她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难为情,娇柔的笑声之中,已经掀帘而出,站在了陆家宝的面前。 陆家宝吓了一跳,还真以为她没有穿衣服,连忙闭上眼睛,不敢看她。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十八回 色诱 天香见他吓得连看都不敢看自己,更加笑的花枝乱颤,眼波荡漾,连声道:“小坏蛋,你只敢偷看吗?我借一个胆子给你,你看,你看一眼,难道我不美吗?” 陆家宝偷偷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她身上披了一袭轻纱,那雪白的身子,隐隐约约可见,窈窕的曲线,宛如烟雨中的芍药,朦朦胧胧的,更觉迷人。 天香见他在偷窥自己,又笑了起来,道:“看够了没有?失望了吗?要不我再解开来?”她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已经拉着胸前的两根丝带,只要轻轻一拉,里面又将一览无余。 陆家宝道:“不要脸,不怪康德明不要你另娶。”天香一怔,继而神情激荡,手指着自己,道:“我不够漂亮吗?不够迷人吗?他还是得陇望蜀,一心想娶小师妹。既然他另觅新欢,我又何必跟他守身如玉?你要不要我?咱们也给他弄一顶绿头巾。” 她如此明目张胆的勾引,陆家宝心下不由大动,眼望着她,已经蠢蠢欲动。 天香斜坐在凳子上,半倚酒桌,毫不设防,任人攻略。 陆家宝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冷冷的道:“你看错人,我堂堂正正,可不做苟且之事。”拂袖而出,想要逃离这令人喷鼻血的地方。 天香想不到他在最后关头,竟然悬崖勒马,心里又羞又恨,又急又恼,叫道:“你要走就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她太自信了,她太相信她的美貌,相信她的魅力,有多少英雄为了一亲芳泽,最后送掉性命,她都记不得了;有多少大人物,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愿作不二之臣,可她都是不屑一顾,此时,她精心布局,要拿下这毛头小子,还不是轻而易举?可是,她想简单了,想错了。 陆家宝头也不回,几步来到门前,伸手去拉房门。 天香道:“我投怀送抱,就是不要脸,无耻下贱,康德明今夜就要动手,将小师妹的衣服一层一层扒下来,一丝不挂,在很多人的眼里,还是理所应当,你们男人难道就是天吗?” 陆家宝一惊,连忙回身,道:“你说什么?” 天香冷冷的道:“你不是要走吗?回来干什么?怎么还不走?” 陆家宝道:“你就甘心康德明丢下你?” 天香道:“你们男人是天,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我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样?”说着伏在桌子上轻声哭泣起来。 陆家宝见她肩头抽动,抽抽噎噎,好不委屈,心下好在怜悯,伸手拍着她的肩头,道:“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这样吧,我帮你,咱们搅黄他的婚礼,让他空欢喜一场。如何?” 天香突然抬起头来,气道:“不要你帮。要是让你帮了我,除了以身相报,我可想不出用什么报答你。” 陆家宝道:“不要你报答,我搅黄他的婚礼,只是想救出你的小师妹。” 天香道:“你想英雄救美?好,我帮你,你又怎么报答我?” 陆家宝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半天才道:“我身上有很多宝物,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天香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以身相报。” 陆家宝不禁一呆,不知说什么好。 天香向他招了招手,笑道:“你怕什么?我是吃人的老虎吗?过来,你先陪我喝两杯!” 陆家宝双拳紧握,暗自问自己:“我怕什么?我怕她什么?”他霍然转身,走到桌子边坐下来,端起酒杯,举起筷子,笑道:“不就是以身相许吗?我怕什么?难道比死还难,今天我舍命陪美人,先跟你喝两杯。”举杯一饮而尽,他已经先喝了起来,酒中的滋味,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天香双目一张,显然也大是惊奇,道:“我在酒中下了穿肠毒药,吃了立即会死的。”她说的话绝非恫吓,她调的酒,奥妙无穷,即便如秦天柱这般的高手,也不过喝一口,醉的数日不醒;就连酒鬼康德明,也是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死了也做一个饱死鬼。” 天香眼波一转,笑道:“你难道不怕这酒中有春药,你吃了后,就会???就会???” 陆家宝道:“这酒中若是真有春药,我吃了后,自然以身相许,我再请你帮忙,再也不欠你什么了,一举两得。”旁若无人的又吃了一块肉,满嘴流油,不住声的道:“好酒!这是我有生以来,喝过最好喝的酒;好菜!想不到天下还有如此可口的美味佳肴。” 天香笑盈盈的道:“既然好,却不知好在哪里?” 陆家宝不禁一呆,半天才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美酒共佳人,自然好处多多,怎么能说尽?” 天香露出奇怪之色,微微的摇头,道:“原来你是草包一个,只会甜言蜜语,什么都不懂。”她目露轻蔑之色,有些儿不屑一顾。 陆家宝心下恍然,笑道:“我就是一个粗人,你要我品出酒中三昧,那可是对牛弹琴,你要找酒中知己,天下唯有康德明。” 天香笑道:“你说的也是,天下也只有他懂我。”突然走到陆家宝身旁,轻轻一拍他肩头,说道:“好,我带你去搅黄他的婚礼。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先,小师妹你可以带走,但康德明你却要完好无损的给我留下来。” 陆家宝怔了一怔,道:“你???你说什么?” 天香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是我生平所遇第一个能令我手足失措的男人,我有些喜欢你,也有些佩服你,可你不是我的菜,真的不适合我。” 陆家宝道:“你的话可是当真的?” 天香笑道:“生瓜蛋子虽然有些儿可爱,可是话不投机,勉强在一起,又有何快乐可言?” 陆家宝最怕她逼着自己以身相许,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笑道:“这么一个大美人,便宜了康德明,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真是可惜了。” 第十八章 颠龙倒凤 第一回 喜酒 天香道:“你不要我,可不许说他的不是。你先等一下,我进去换一件衣服,立即就走。”拨开珠帘,回头向陆家宝微微一笑,才走进里屋。 陆家宝自然知道,里间是春光无限,只要进去,她绝对不会拒接,但所有的努力,也就付诸东流,营救诸葛少云,也就是一句空话。一时间他不由呆呆的出神,只听一声娇笑,天香说道:“小坏蛋,你偷看了没有?”珠帘一挑,天香已经走了出来,只见她一身黑衣黑裙,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从头冷到脚,冷冷的看着陆家宝,冷若冰霜。 陆家宝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她这时候高高在上,再也高不可攀。 天香道:“走吧。”头也不回的走出精舍,再也不看陆家宝一眼。 穿过长长的曲廊,走进了松林小道,白石铺路,左首有一道清澈的流泉,右首有几座玲珑的假山。 流泉来自山上,有如天绅倒挂,奔腾而下,飞珠溅玉,其声潺潺,一阵阵清凉的寒意,沁人心脾。假山形状各异,犹如巨人一般,散落在松林之中,前呼后应,遥遥相望。 石路上看不见人踪,平滑干净,玉一般曝露在偏西的阳光下。 陆家宝暗自点头,只怕这又是什么阵式,只要误入,就不会走出来了。心下暗自警觉,紧跟着天香,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天香手指着流泉旁一座依山而建的山阁,说道:“那里就是燕子巢,你快去吧,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陆家宝道:“我们不一起过去吗?”天香咬着嘴唇,突然说道:“前面就是火窟,跟你过去,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如果我们远走高飞,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死而无怨。”陆家宝道:“现在说这话,已经来不及了。”天香道:“不,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陆家宝笑道:“可我还是想过去,看看火势,烧的旺不旺。”天香再不说话,转过身,迎风而立,再也一动不动。她的男人,此时正在背叛她,她不想看他得意的样子,她也不能让她的男人知道,搅局者是她带来的,她不想他误会。 陆家宝望着她烟一般的身影,暗叹一声:“好一个奇怪的奇女子!像雨,像风,又像雾,谜一样的女子,真让人看不懂。”他霍然转身,走向燕子巢,再不停留。 只见这燕子巢顶有八角,外观如亭,四面门窗紧闭,雕花窗棂间,蒙着大红的轻纱,八角飞檐下,挂着黄金的响铃,随风而动,与飞瀑流泉争鸣。 蔓草,青松,飞瀑之间,建筑着这一座精致阁楼,当真恍若天上人间。陆家宝立在玉石台阶上,看着这气势磅礴的建筑,心情却有如绷紧了的琴弦,紧张之极,只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太过渺小,不堪一击,生死荣辱,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这时已经无路可退,陆家宝吸一口气,决定孤注一掷,伸手推开了大门,只听屋里传出锣鼓喧闹之声,一条猩红的地毡,自门口笔直地铺向远处,其长竟然不下十丈,尽头处又是十来级石阶,阶上又是一重门户。 原来这燕子巢里面连着山腹,外观虽然有限,里面却是宽容博大,两壁间灯光辉煌,却一无人影。 陆家宝心中焦急:“莫非我还是来迟一步,他们已经拜过天地了吗?”再也忍不住了,冲上了石阶,前面就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进去。 陆家宝愣住了,厅里面明晃晃的点了许多蜡烛,数张桌子上已经坐满了客人,推杯换盏,热闹之极。康德明头上插了几朵红花,满面春风,喜气洋洋,手里举着一杯酒,走到每一个桌子前,都连声的道:“同喜,同喜!大家吃好喝好,一醉方休,都不必客气。”举杯一饮而尽,喝得已经两腿发飘,两眼发直。 黑蜘蛛站立起来,连连摆手,道:“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醉了可就看不见新娘子了。”双头蛇道:“醉了本来也没有什么,可我们此来是观礼的,要是不见新娘子,岂非失礼?”黑蜘蛛道:“拜过天地,我们再一醉方休。”众人跟着起哄:“快拜天地,我们才好开怀畅饮。” 康德明道:“大家稍安勿躁,我比你们都急,吉时说到就到。”一抬头看见陆家宝,连忙迎上前,满脸堆笑,道:“这不是陆小兄弟吗?你也是来喝喜酒的吗?里请,请上座。” 陆家宝道:“不是,我来闹洞房的。”伸手一把抓去,抓住他的衣襟。 康德明道:“你干什么?放开我!”双手抓住陆家宝的手,想要扳开他的手,可他已经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体,自然没有陆家宝的力气大,又哪里能够? 陆家宝道:“酒鬼,我来闹洞房,不行吗?”将他提了起来,左手一托他的屁股,向里扔了出去。 众人一阵大乱,纷纷叫道:“不好了,有人闹洞房了。”眼见着新郎倌就要被摔得头破血流,突然间人影一闪,伸手在空中一招,将康德明接住,轻轻的放在地上。 康德明心下一凉,知道这一下不被摔死,也必跌一个皮开肉绽,半死不活,却不料完好无损的站立,一时间惊魂未定,见救他之人,正是诸葛无双,立即放下心来,笑道:“国师,你总算来了。” 诸葛无双道:“吉时已到,你准备一下,现在就拜天地。”康德明道:“国师,我早已经准备好了。” 诸葛无双微微的点头,道:“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吉时已到,奏乐!”立即锣鼓声声,咚咚当当,甚是热闹。 鼓乐声中,众人眼前一亮,只见二位少女一左一右搀扶着新娘子,婀娜多姿,羞羞答答的步出大厅。 陆家宝大吃一惊,这两个少女,竟然是红缨和毕静儿。 新娘子身穿大红锦袍,凤冠霞帔,头盖红巾,看不见她的面容,但这身形苗条,自然就是诸葛少云。 第十八章 颠龙倒凤 第二回 逼娶 男左女右,新郎新娘并肩而立。 赞礼生朗声道:“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天!” 新郎新娘正要在红毡上拜倒,忽听一个声音喝道:“且慢!”陆家宝已经抢到二人身旁,伸手推开康德明,一手握住新娘子的手,说道:“云儿,你别嫁给这酒鬼!” 愣头青叫道:“师父,我们来喝喜酒的,可不是抢新娘子的,别闹了,快回来喝酒!”陆家宝道:“酒有什么好喝的?我就是来抢新娘子的!”说着伸手去揭开新娘子的红盖头,道:“云儿,你跟我走,别嫁给这酒鬼!” 诸葛无双道:“陆家宝,你忒过分了!”立掌如刀,斩向陆家宝的脉门。这一击又快又准,他身形只一晃,便到了陆家宝跟前,当真迅捷无比。 陆家宝心下一动:“这一招当真厉害,快准狠,攻敌必救,高手出手就是不一样。”眼见他手刀已经封住所有退路,倘若一意孤行,还要掀去新娘子的红盖头,这掌刀斩落,势必有断臂之祸。当下不及细想,反手抓向诸葛无双的脉门。 这是一招捏花指指法,讲究快、准、狠,指法变化,奥妙无穷,只一招间便已经反客为主。诸葛无双手掌一缩,手肘倏地撞出,波的一声,正中他胸口。 陆家宝练的是童子功,神功附体,刀枪不入,立即发动,卸去了这一撞的劲力,即便如此,胸腹间还是气血翻涌,脚下一个踉跄,一口气没有上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诸葛无双大声喝道:“将这闹事的人绑了。”过来几个人,将陆家宝按在地上,双手背后反绑了,才推他坐在椅中。诸葛无双呵呵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陆家宝不住声的破口大骂:“诸葛无双,卑鄙小人,无耻下流。”天下所有难听之言,从他口中不绝而出。 诸葛无双喝道:“小鬼,再骂一句,我挖了你的眼珠子。”陆家宝道:“我偏偏骂你,猪狗不如的臭贼。” 诸葛无双见他丝毫不惧,点了点头,道:“好,索性让你骂个痛快。”他抬手指着红缨、毕静儿二人,道:“太守大人,一个是娶,三个也是娶,你今天索性也将这两个女子收了。” 康德明一怔,继而大喜,道:“就怕云儿不乐意。”这一下喜从天降,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点儿不敢相信是真的。 诸葛无双道:“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原属正常,她闹几天,也就没事了。”康德明连连点头,道:“国师说得极是。”他因祸得福,一双眼睛在二女身上脸上来回,已经有点儿魂不守舍,急不可耐。 红缨大惊,忙道:“不成,不成!”诸葛无双怒道:“为什么不成?大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太守大人年轻有为,青年人杰,娶你又不会辱没了你,为什么不肯?当真不识抬举!” 毕静儿道:“你们谁嫁就嫁,反正我不答应,你们快杀了我!” 诸葛无双道:“这个可容不得你们同意不同意,奏乐!”锣鼓打了起来,咚咚当当,甚是热闹。 二女生平所受之惊吓,莫过于此刻,连动一下都是不能了。毕竟还是红缨见过大场面,叫道:“诸葛无双,你不是答应我们,只作伴娘,决不为难我们吗?说话不算数,天打雷劈!”她们不知受了什么手脚,想要逃离,离开这是非之地,却是不能如愿。 诸葛无双道:“你们要是不愿意,我自然不会逼你们,自然也不会食言。”毕静儿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我们不同意,死也不会同意。” 诸葛无双道:“好,你们不怕死,是不知道死有多可怕。我先将这臭小子砍了,你们再决定是生是死。”说着接过一刀,对着陆家宝的脖子比划,看什么地方下去,一刀可以切下脑袋。 毕静儿惊呼:“不,不要害他???没有他的事,不要杀他???”诸葛无双道:“不杀他,自然可以,你做不做太守的夫人?”毕静儿哭道:“不,不,你???你杀死我好了。” 诸葛无双手举钢刀,心中怒气勃发,一时难以遏止,道:“好,我成全你,先割你一刀,再割他一刀,看你们谁先死。”举起手中的刀,便往她身上割去。 陆家宝叫道:“且慢!”诸葛无双的刀停在半空,没有砍下,问道:“怎么说?”陆家宝道:“好汉做事好汉当,祸是我惹出来的,要割一刀,自然从我开始。” 毕静儿见诸葛无双恶狠狠的举起刀,早吓得慌了,听陆家宝这么说,反而不惧了,道:“傻瓜,反正都是一死,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两样?”话虽然这么说,却不再抢先挨刀。 诸葛无双道:“你既然抢着死,我就成全你!”高举钢刀,便向陆家宝砍去。 新娘子突然开口道:“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只好一头撞死,你再也没有女儿。” 诸葛无双道:“你为了这小子,果真连爹爹也不要了吗?”新娘子道:“他如果死了,我连一个念想都没有了,还活着干什么?”诸葛无双面露奇怪之色,道:“儿大不由娘,女大不中留。好,我就成全你,只要这小子求我,我就将你嫁给他。” 新娘子颤声的道:“当真?是真的吗?”诸葛无双道:“我几时说过假话?今日非要你跟人拜堂成亲,却不知道谁愿意做我的乘龙快婿。”说着眼望着陆家宝,等着他说话。 新娘子不再出声,一动不动,显然也在等,等她的命运。 陆家宝真是好生为难,他知道,只要跟诸葛无双攀上亲戚,从此就再也无法脱离他的控制,是以左右为难,犹豫不定。 诸葛无双看出他的心思,叫道:“吉时已至,奏乐,立即拜天地。”锣鼓声声,丝竹响起,震耳欲聋。 陆家宝一惊,叫道:“诸葛无双,大丈夫说一不二,你要嫁女,一个我娶,两个我也娶,都由我来跟她拜堂成亲好了。” 第十八章 颠龙倒凤 第三回 洞房 诸葛无双道:“你这算是求婚吗?” 陆家宝好生为难,倘若不低头,这家伙说得出做得到,果真将红缨、毕静儿都嫁给康德明,岂非是自己害了她们?心有所忌,大丈夫能伸能屈,当下道:“是,求你将云儿嫁给我吧。” 诸葛无双笑道:“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的闺女,你叫我什么?” 陆家宝道:“岳父大人,我真心喜欢云儿,你就成全我吧。” 诸葛无双道:“你叫我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太吵了,你能不能大声一点?” 陆家宝道:“岳父大人,我做你的女婿,一个是娶,两个也是娶,你有几个女儿,一起嫁给我,破铜烂铁,我一股脑儿都收了!” 诸葛无双哈哈大笑,道:“乖女婿,你既然要娶,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奏乐,立即拜天地。”大红大紫双手托着新衣新裤,走到陆家宝面前,道:“新姑爷,吉时快到了,我们就在这里给你宽衣。”七手八脚的给陆家宝换上新衣。 男左女右,新郎新娘并肩而立,赞礼生道:“新郎新娘拜天!” 陆家宝骑虎难下,只得和新娘子并肩向外跪拜。赞礼生又道:“新郎新娘拜地!”二人又向内跪拜,在“夫妻对拜”声中,二人面对面的跪了下去,拜了几拜。 赞礼生拖长声音,唱道:“礼成,送入洞房!”在一片笑声之中,新郎新娘被送进了洞房。愣头青道:“师父,洞房三天无大小,你虽然是我师父,但按理说,我是要闹洞房的,可这一次实属不易,让人捏一把汗,你一定有很多的话儿,要跟新娘子说吧,大家都快出去,不要碍了师父的事情。”挥动着大手,将大家一股脑儿的都轰了出去。 洞房里只有陆家宝一个人,他望着床头前的一对红蜡烛,烛火微微摇曳,将洞房里大红喜字,照的金碧辉煌,但他眼角的余光,却看着床上坐着一个人,金丝绣花的大红百褶裙,长裙及地,腰身笔直挺拔,在金碧辉煌的烛光下,更加的婀娜多姿。 陆家宝的心仿佛跟着烛火轻轻的跳动,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紧张,突然间有一股冲动,很想看一看红盖头下面的那张脸,是什么表情。 他轻轻的走到了新娘子面前,已经明显感觉到她的心跳,陆家宝慢慢的揭开红盖头,他看见了一张非常陌生的绝世容颜,清水鹅蛋脸上,一双凤眼微微的低垂,隐隐光芒流动,神采飞扬,也不知道是等久了的原因,轻轻的咬着下唇,红红的双唇似乎已经被咬出血来,娇艳欲滴,红扑扑的脸颊上,两个好深好深的酒窝时隐时现,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陆家宝真是目瞪口呆,不由退了一步,叫道:“你是谁?”新娘子轻轻的道:“怎么,不美吗?”这声音有些幽怨,仿佛怪他姗姗来迟,将她冷落的太久。 陆家宝听出来是诸葛少云的声音,奇道:“云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诸葛少云道:“女人一生之中,最美的时候,就是出嫁的一天,自然要化妆,化得漂漂亮亮。你不喜欢吗?那我就去洗掉好了。”陆家宝道:“不是,太漂亮了,我有点儿受宠若惊。” 新娘子道:“你要是喜欢,我每天都化的漂漂亮亮,一天变一个样子,喜不喜欢?”陆家宝道:“那不麻烦死了?”新娘子道:“大喜的日子里,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儿。”她笑颜如花,又道:“我才不会怕麻烦,因为???因为???” 陆家宝道:“因为什么?”新娘子道:“女为悦己者容,只要你高兴了,麻烦一点也是值得。”陆家宝道:“你本来就是很好看,我还是喜欢你本来的样子。”新娘子低着头,低声细语的道:“你说这话儿,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喜欢,谢谢你。”陆家宝大急,道:“我向来说一是一,从来不说假话,又谢我什么?”新娘子道:“那一刻你不及时出现,此时的你就是那酒鬼,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陆家宝道:“你为了我才委曲求全,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跳进火坑?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新娘子道:“我只是想为你做一点事,为你分忧解难,只要能换一点在一起的时刻,都是快乐的。” 陆家宝道:“和你在一起,我也开心很是开心。”新娘子道:“当真?”陆家宝道:“你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新娘子道:“傻瓜,这个时候,还发什么誓?”陆家宝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发誓,发毒誓,今日所言,如有半点假话,让我不得好死。”新娘子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道:“快,你也吐一口。”陆家宝依言,道:“又怎么啦?”新娘子道:“大喜的日子里,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咱们就用口水将它淹???淹???没了。”她想说淹死了,突然想到“死”字不吉利,自然就改口了。 陆家宝笑道:“这么说来,方才我说的话,是不能算数的吧?” 新娘子幽幽的道:“你对我好,我自然高兴,待我不好,这一辈子我也认了。” 这句话就是托付终身,陆家宝想不到她竟然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不觉得呆了,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干什么?”新娘子道:“你过来,到我这里来。”陆家宝走过去,和她面面相对,道:“干什么?” 新娘子道:“你现在是房里的主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听你的。”陆家宝双眼放光,道:“当真?”新娘子道:“当真,你想干什么?”她微微的低着头,心里微微的有些儿紧张,紧张的双手轻轻的摆弄着衣角,她现在已经是待宰羔羊。 陆家宝道:“我想睡觉,可以吗?”新娘子的脸红了,突然间就红了,道:“你是屋里的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十八章 颠龙倒凤 第四回 人妖 陆家宝见新娘子羞羞答答的,娇羞无限,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诱人的胴体,那是天香出浴的身子,一颗心不由狂跳起来,他不敢再看下去,只怕多看一眼,心会跳出胸膛,所以他要吹灭蜡烛,眼不见为净。 不料才一开口,嘴唇已经被一根温柔的手指头轻轻的按住,新娘子道:“蜡烛不能吹。”陆家宝奇道:“为什么?”新娘子道:“这是长明灯,一根是你,一根是我,从头亮到底,就表示你我二人,平平安安的活到老,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陆家宝握着她的手,已经天旋地转,大声的道:“亮着灯,我睡不着,这可怎么办?”新娘子道:“没有好办法,咱们大被蒙头,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 陆家宝道:“这还不是好办法?咱们就这么办。”二人一起倒在床上,也不知道是陆家宝发力,还是新娘子半推半就,反正二人已经钻进了被窝。 便在这个时候,突听嗤的一声响,一粒石子飞进来,打在红蜡烛身上,断为两段。烛火落在桌台上,将台布都燃烧起来。 新娘子虽然意乱情迷,耳听这声音不对,将大被掀开,露出头来,道:“不好,有人来捣乱。”陆家宝已经欲罢不能,将她往被里拖,道:“什么捣乱,大惊小怪,这是闹洞房,咱们不理他们。” 新娘子道:“不是闹洞房,快起来,他们火烧洞房,我们再不走,就要火烧屁股了。”陆家宝从被里探出头来,见火烧得有点旺,一腔热情化为乌有,皱着眉头道:“洞房三天无老少,不过这么闹洞房,的确有点而过了。” 新娘子一跃而下,眼见红蜡烛断了,这兆头可不好,有些儿不高兴,道:“闹洞房的朋友,敢来坏我好事,有胆子进来,咱们见面说话。” 陆家宝听他这话可不太像女孩子说的,正在奇怪之时,只听窗外一个声音道:“陆家宝,快跑,别让他靠近,他是人妖!” 陆家宝大吃一惊,这说话的声音,分明就是毕静儿,念头方转,只见新娘子闪身到了窗前,听声定位,一手伸出去,将说话之人提了进来,果然便是毕静儿。 新娘子尖声叫道:“你说什么?再胡说八道,我杀了你!”手掌便向毕静儿的脑门拍落,再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陆家宝叫道:“你干什么?放开她!”虽然只是两句短短的话,但他言语中自有一股威严之意,竟然令人难以抗拒。 新娘子回转头来,惶恐的看着陆家宝,道:“你不要相信她,她???” 陆家宝道:“我自然不会相信,人家来闹洞房,洞房三天无老少,即便说再难听的话,咱们忍一忍就过去了;即便做出再出格的事,咱们要是斤斤计较,就显得咱们没有肚量了。” 新娘子道:“可是她乱嚼舌根子,我要撕烂她的嘴。”陆家宝道:“你怕什么?让她说,除非你真是人妖。”新娘子道:“我好好地,自然不是人妖。”陆家宝道:“这就是了。你知道,我也知道,再说了,就算你真是人妖,我也喜欢你。” 新娘子道:“我也喜欢你,咱们走吧,离开这里,谁也不理会。”陆家宝道:“好,就怕你爹爹诸葛无双不同意。”新娘子道:“我???我去求爹爹,他一定会同意的。”说着想将毕静儿丢出窗外去,转念一想,将她送到陆家宝的怀里,道:“你将她送到外面,咱们立即就走。” 陆家宝道:“好,我这就送她走。”他嘴上虽然答应,但心下却不以为然,倘若诸葛无双好说话,也不会逼着他无路可退,觉得怀里的人一直在动,好像想挣扎着离开,自然安全无事,放下心来。 新娘子突然拉住他,道:“总算朋友一场,我们走了,这床空着也是空着,就让她睡吧。”连声催促,一刻也不想停留。 陆家宝只得将毕静儿放到床上,小心翼翼的将她盖上被子,眼见毕静儿一脸的焦急,却又欲言又止,便道:“就怕你爹爹不让我们走。”新娘子道:“他要是不放我们走,我就死在他的面前。”拉着陆家宝就走。 陆家宝道:“我们走了,就怕你爹爹会对他们下毒手。”新娘子极是惶恐,恨不得·立即离开这是非之地,几乎乱了方寸,说道:“没事,没有事的,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只是吓唬吓唬???”一言未了,只听一阵呵呵冷笑不止。 新娘子气急败坏的道:“谁在笑?笑什么?” 一个声音冷冷的道:“自然没事,因为他就是诸葛无双。” 新娘子道:“你是谁?你知道什么?”想要冲出去,身子一晃,又退了回去,好像外面有恶魔似得,他畏首畏尾,很是害怕。 陆家宝大吃一惊,道:“你不是云儿?”新娘子道:“我自然是你的云儿,你喜欢听我吹箫,你还跟我讲你小时候的事,自从你在独孤的手里救下我,那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陆家宝和她相识,一起出生入死,如数家珍,竟然一事没有拉下,陆家宝不由的不相信。 那声音又是冷冷一笑,道:“诸葛无双啊,你好歹也算是一代武林宗师,怎么变成这般的儿女情长?哦,我明白了,你现在是人妖,已经不是???” 新娘子尖声叫道:“你是谁?谁说的?”气急败坏的打断他的话,再也忍不住了,还是冲了出去。 这声音又尖又粗,就好像一个男人捏着嗓子学女人说话一般,陆家宝听出来了,果真便是诸葛无双,吃了一惊,道:“诸葛无双,怎么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诸葛无双再也不理会他,黑暗中已经跟那人打了起来,叫道:“杨名,你来坏我好事,就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既然你活够了,我便成全你。”寒光一闪,匹练般向那人刺出一剑,便似经天长虹,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贯穿天地。 第十八章 颠龙倒凤 第五回 伤逝 来人果真便是杨行密,他呵呵一笑,道:“你将女儿抓来,不就是想引诱我吗?”见他虽然被激怒,可这一剑还是无解,当下飞身向后败走,不战而退,先避其锋芒。 诸葛无双气急败坏的道:“你不是将人救出去了吗?怎么不走?这时候才想走,已经迟了。”如影随形,又向杨行密扑过去,剑光霍霍,洒出一片光幕,有如天神倒挂一般,向杨行密当头卷去。 杨行密笑道:“既然来了,老朋友总要见上一面,如果怕死,不辞而别,就怕你说我胆小如鼠不是?”他口上说的虽然轻松,还真的不敢跟他硬碰硬,一个滑步,又退出老远,持剑旁敲侧击,先立足于防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诸葛无双见他一味地退防,想要快刀斩乱麻,自然不能如愿,当下嘿的一声,挥剑长驱直入,招招抢攻。 陆家宝见他二人谁也无暇理会自己,突然记起毕静儿,她不是也知道原因吗?立即返身而回,将毕静儿从床上拉了起来,道:“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他真是诸葛无双吗?” 可是没有回声,毕静儿软绵绵的垂在床沿上,已经死了一般。陆家宝又惊又怒,才知道她中了重手法,伤及肺腑,只怕回天乏术。但兀自不肯死心,将她抱在怀里,连使十余针。 毕静儿缓缓地睁开眼睛,向陆家宝一笑,道:“没有用的,谁也救不活我,我???能死在???死在你的怀里,已经???已经???”断断续续,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下去。 陆家宝哽咽的道:“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毕静儿道:“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不行???陆家宝,告诉你一个秘???秘密???”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已经几不可闻。 陆家宝见她有气无力,心下万分悲痛,道:“别说话,等你好了,我们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儿,你再将秘密慢慢的对我说来。” 毕静儿道:“我也想,那是多么美好的事,可是???我已经???来不及,我送给你的镔铁锏,还记得???”她似乎是回光返照,想起很多事情来。 陆家宝连连点头,道:“记得,当然记得,可是我嫌它太重,就埋在我娘的坟前了,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将你送给我的礼物埋了。” 毕静儿微微的摇头,道:“我不是???怪你???它便是乌龙剑,你藏起来,我也???也安心???安心???”头一垂,再也说不出话来。 陆家宝心下一阵悲痛,想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心中竟然藏着这么大的一个惊人的秘密,想到她拼死拼活得来的宝贝,竟然转手给了自己,虽然有点假自己之手,来保住这乌龙剑,可她有万千的机会,取走乌龙剑,却始终对自己不离不弃,即便自己已经移情别恋,她还是默默地守在自己的身旁,这份情意,再也无法回馈了。他呆呆的出神,即便周身火起,洞房已经被熊熊大火吞噬,他也不知,抱着毕静儿一动不动。 红缨大声叫道:“陆家宝,快出来!饭桶,你活够了吗?快出来!”陆家宝还是没有听见一般。兰兰再也忍不住了,冲了进来,拉着陆家宝道:“快走,你不要命了。” 陆家宝道:“我不走,让我再陪陪她!”兰兰拉不动他,眼里的泪水不由出来了,道:“好,你想殉情,我陪着你一起死。” 红缨在外面跳着脚叫道:“傻瓜,两个傻瓜,你们都死了算了。啊,其实大家都活不成,被杀死是死,被火烧死也是死,大不了都是一死,我们陪着你。”突然间快步而入,也冲进了火海。 陆家宝一惊,道:“你们干什么?赶快出去。”当下抱着毕静儿,拉着兰兰,跑离火窟,只听身后呼啦一声响,洞房已经倒塌,变成一片火海, 陆家宝机灵灵的打个冷战,如梦方醒,将毕静儿放下,道:“我对不起你,你等着,我给你报仇。”抬头望去,其时火光烧红了半边天,只见诸葛无双身穿麦红色的百褶裙子,飘来忽去,身形曼妙之极,所到之处,必有人倒。可奇怪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黑影,举剑追杀他,竟然是张洪。 郭东来陪着鲍中元回到了天师道的住地,却见人人神色凝重,一问才知道,杨行密突然找上门来,正和天师张守一面谈。 鲍中元连忙过去,他现在的身份是未来的天师,天师道的人人皆知,自然无人敢挡。郭东来陪着他,一路来到大厅外,远远地便听杨行密道:“张天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要天机图,只要帮助我救出兰兰,我便归还天机图,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可谈的。”他杀了张洪后,前思后想,考虑再三,知道腹背受敌,已经到了绝境,只有舍弃天机图,借助天师道的力量,方有一线转机。他当机立断,立即找到张守一,说明来意。 张守一自然知道诸葛无双的厉害,不由犹豫不定,道:“吴王不是说没有见过天机图吗?现在又说有,我不知道你那一句话是真,那一句话是假,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杨行密道:“既然张天师信不过老夫,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老夫告辞,另想办法。”王全呵呵冷笑,道:“吴王,你此番来到我天师道,只怕来得容易去时难。如果不留下天机图,只怕很难走出天师道了。” 杨行密也是冷笑数声,道:“你天师道杀我一人,自然容易,如果想得到天机图,可就难说了。”言下之意,天机图不在身上,你们看着办吧。 张守一不傻,自然听出他言下之意,大有一拍两散的味道,脸色一变,道:“吴王,有话好说,我们再商量商量。”他苦寻天机图多年,如今触手可及,自然不想再生变故。 第十八章 颠龙倒凤 第六回 变身 杨行密道:“要命一条,要图没有,你们要是不相信我,这条命,谁来拿去?”他冷冷的环视着大厅里的人,言语中自有一股威严之意,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你们当真用强,自然要拿出本领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狮虎虽死,余威仍在。杨行密确实有他值得骄傲之处,他从一个江湖走卒,到现在的吴王,如何没有一身过硬的功夫,投机取巧绝对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这么一个人,大风大浪,经历无数,每每都可绝处逢生,自然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绝不是容易对付之人。 张守一还在犹豫不定,大门突然被推开来,鲍中元道:“好,大丈夫一言九鼎,我天师道答应你,只希望吴王不要食言就是了。” 杨行密自然不识得他,道:“阁下是谁?能代表天师道吗?”郭东来道:“这位就是我天师道未来的天师,张中元。” 杨行密一惊,道:“原来是少主,呵呵???果然年少有为,快人快语,将来必然前途无量。”张中元心下极是受用,道:“但不知吴王如何跟我天师道合作?” 张守一暗皱眉头,心下想,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诸葛无双岂是轻易战胜的?这么大的事,怎么能随便答应下来?可是除了跟他合作,又想不出好的办法来,自然也不阻止。 杨行密道:“我现在走投无路,自然听你天师道的。”张守一呵呵一笑,道:“吴王果然够诚意,但愿这一次不要再食言才是。”心下想,看来是没有错了,他如果不是黔驴技穷,也不会主动来找我天师道了。 双方各有所需,自然一拍即合,当下潜入燕子巢。陆家宝答应娶大小姐诸葛少云,这新婚之喜,自然人人开怀畅饮,一醉方休。没有了警戒,救出兰兰,自然是举手之劳,顺便又救出了毕静儿、红缨等。 依着张守一之意,偷偷的来,偷偷的去,双方完成交接,拿了天机图走人,不想节外生枝,可偏偏还是出事了。 红缨一得自由,第一个念头,就是救出她爹秦天柱。兰兰、毕静儿二人,自然也不甘心陆家宝另娶他人,就跟着红缨偷偷的潜入地牢里,竟然畅通无阻,没有遇上一个人,心下正自奇怪,却听一个声音道:“秦天柱,我这次来看你,就是想诚心诚意的谢谢你。”这声音竟然是诸葛无双,吓得三女一动不动。 秦天柱大奇,道:“你谢我什么?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诸葛无双道:“秦教主,这一次我可真是诚心诚意的,说来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这个时候,我心中想的全是你,很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他越说越是眉飞色舞,有点儿得意忘形。 秦天柱见他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不由大奇,道:“你是谁?我怎么看你越来越不像诸葛无双。” 诸葛无双得意的道:“你终于看出来了!哈哈???这还是拜你秦教主所赐。”他说话的声音突然变了,竟然变成了一个女音。 秦天柱大吃一惊,道:“一个大男人学女孩子说话,真是令人作恶。”诸葛无双道:“什么学女孩子说话?我现在就是女孩子,待字闺中,就要出阁了。” 秦天柱哈哈大笑:“诸葛无双,你说什么?”诸葛无双道:“有什么好笑的?因为你是老朋友,我才告诉你,我现在就是女孩子,你羡慕吗?”秦天柱道:“我羡慕你什么?”诸葛无双道:“我就要跟陆家宝拜天地了,名正言顺的结成夫妻,你不羡慕吗?” 秦天柱比听到天底下最稀奇古怪的事情,不由大笑,笑得前仰后合,道:“你要跟陆家宝成亲?还拜天地,进洞房?这怎么可能?” 诸葛无双冷冷的看着他,目无表情,道:“笑吧,越是无知的人,越是不懂装懂。”秦天柱道:“好吧,就算我孤陋寡闻了,不知道你有什么高明的机密?” 诸葛无双道:“说于你知,也无妨。”秦天柱道:“这倒是天下奇闻,我洗耳恭听。” 诸葛无双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是你将我逼到绝境,走投无路,只得跳崖,以求全尸。但天无绝人之径,我被挂在树梢,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幸亏我的记名弟子天香抢先一步赶到,救下了我。她见我气若游丝,便盗取了朱眼神龙,内服没有效果,就将朱眼神龙捣碎,掷于酒中,将我全身泡在酒里,令我起死回生。” 秦天柱道:“可惜当时没有杀了你。” 诸葛无双不搭理他,继续说道:“过不了多久,我竟然发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暗自苦恼,极力掩饰,直到跟着陆家宝,看见了阴阳双修大法,才豁然开朗。” 秦天柱道:“你要修练阴阳大法?是不是那颠倒众生的妖法?” 诸葛无双大摇其头,道:“不是妖法,是仙法。”他得意卖弄起来,身形飘荡,或左或右,飘忽不定,上一句是男声,下一句是女声,声音变来变去,道:“我要和陆家宝一起修练阴阳大法,吸纳日月精华,修练成仙,什么权力,什么金钱,都是过眼云烟。” 秦天柱见他果然变成了芳华少女一般的容颜,道:“你一个堂堂大丈夫不做,却要变身美少女,原来想长生不老吧?” 诸葛无双听他只凭一句话,便料到自己的所谋,不禁深佩他的才智,道:“不错,我就是想长生不老,我要和日月同寿,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快乐自然要和朋友一起分享。”眉飞色舞间,有点儿得意忘形。 秦天柱道:“你对我说这么多的秘密,看来我已经来日无多了。”诸葛无双呵呵一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他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道:“老朋友越来越少,真是越来越寂寞了。” 第十八章 颠龙倒凤 第七回 开锁 秦天柱道:“作为老朋友,给你一句忠告,欲壑难填,小心玩火自焚。”诸葛无双道:“谢谢,朋友的忠告,总是好的,我会小心再小心。” 秦天柱叹了一口气,道:“作为老朋友,不能亲临现场见你嫁人,不能现场向你祝贺,不能喝你一杯喜酒,深表遗憾。”诸葛无双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喜酒必须要喝的,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说着从提篮里取出一壶酒,笑道:“我提前请喝一壶喜酒,喝吧,喝啊!”一股酒箭从酒壶的嘴里喷涌而出,射向秦天柱。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狮虎虽死,余威仍在。秦天柱毕竟是武林绝顶高手,纵然落难,也是不可小觑,是以他也不敢过份接近。 秦天柱手足都被铁链锁着,无法躲藏,只得张口去接,却不料酒水向旁一偏,散满全身,他升出舌头,添去溅在嘴旁的酒滴,叫道:“好酒,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不对,是好妹子,无时无刻都记得我这个老不死的。哈哈???” 诸葛无双见他逆来顺受,笑道:“喝吧,醉鬼,让你喝足了,过不了两天,这里就没有一个活人,不,还是有的,只有我和陆家宝二人,你,还有所有人都得死。” 秦天柱一惊,道:“你要杀了这里所有人?这不是丧心病狂了吗?”诸葛无双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不杀了你们,你们怎么升天?”大笑声中,转身离开,犹如一阵鬼风,陡然间消失了。 秦天柱望着他消失的背影,不由呆呆的出神,耳边仿佛笑声未绝,眼前又出现一个少女,他奇道:“诸葛无双,你怎么又回来了?”那少女道:“爹爹,是我!”秦天柱还以为看花了眼,又惊又喜的道:“缨儿,真是你吗?” 来人自然便是红缨,她冲到铁栅栏前,想救下爹爹,见他被铁链锁着,一时间倒也束手无策。毕静儿道:“没有时间了,不能再等了,只有冒险一试。”拔出宝剑,向铁链砍去,当的一声响,长剑断了,竟然削不断铁链。 红缨道:“爹爹,怎么办?怎么办?”秦天柱摇头道:“没有办法,这铁链是千年玄铁,任何宝剑,都无法毁的。诸葛无双已经疯了,你们赶快走吧,要是迟了,可就走不了。” 红缨泪流满面,道:“爹爹,我不走,我陪着爹爹,要死就一起死。”秦天柱苦笑着道:“傻闺女,你爹爹老了,已经没有几天的活头了,你的日子还长,爹爹现在将五行教传给你,今后你就是五行教的教主,快走吧,你活着,五行教就亡不了。” 红缨道:“我不会走的,我一个人,真的无法扛着五行教走。”秦天柱叹口气,道:“丫头,让你跟五行教共存亡,爹爹的确太自私了。可是,爹爹也是没有办法了。乖,听话,只要你能将五行教发扬光大,就是对爹爹最大的孝顺。”一连声的催促,虽然心下万分不舍,可诸葛无双已经疯了,谁也无法制止他,为了她能活下去,只盼她快走,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红缨只是哭泣,秦天柱大急,道:“兰兰,快拉走她。”兰兰摇头,反而向后退了一步。秦天柱暗自叹息,女儿太过优柔寡断,五行教托付非人了。 正在这时,只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而来,一个声音道:“吴王,我们已经将人救出来了,天机图呢?你这就交给我吧。”正是天师道的张守一来了。 杨行密道:“张天师大可放心,只要我们活着出去,我一定带你们去取天机图,绝不食言。” 秦天柱道:“杨名,你怎么来了?”他此时落难,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杨行密。当年二人风华正茂之时,秦天柱少年老成,备受长辈青睐,给予很高的期望。秦天柱也不负众望,每每都有惊人之举,由此招来杨行密的嫉妒,从而反目成仇。一番较量之后,还是秦天柱略占上风。可如今却遭诸葛无双暗算,杨行密来救他出去,比杀了他都难堪。 红缨却不知他心里想什么,道:“爹爹,舅舅为了救我们,答应还给天师道的天机图了。” 杨行密却道:“秦天柱,你不必感谢我,我只是为了救兰兰,只是顺便捎上你而已。”毕竟二人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他知道秦天柱爱面子,自然不提救他之事。 秦天柱知他这么说,只是不想让自己心存感激,不由冷笑,道:“姓杨的,你不必惺惺作态,大丈夫受人点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只是你话说的太满,我被诸葛无双锁着琵琶骨,没有钥匙,强行发力,从此以后,我就是一个废人,生活不能自理,你未必就能救我出去。” 杨行密道:“我自然不能,但天师道人才济济,自然不成问题。张天师,你总不会让我失望吧?”张守一茫然的摇头,道:“我只会杀人,可不会这旁门左道之事。”吴巴山也是摇头,道:“不会。”郭东来等都是面有难色,显然无人会开锁的本领。 杨行密大失所望,道:“想不到偌大一个天师道。竟然没有一个有真本领的人。”他的话音方落,天师道里一人挺身而出,道:“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七宝转心锁吧,我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打开它。” 张中元又惊又喜,叫道:“娘,你居然会开锁?”会开锁的人,自然便是黄芳儿,她自小流落江湖,于开锁之道,几乎无师自通,当下取下头钗,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看清锁的形状,将头钗插了进去。 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她开锁,一时间鸦雀无声。黄芳儿将头钗插入锁里,小心翼翼的拔动,又从头上捋下一根头发,穿进锁中,轻轻的一拉,吧嗒一声响,七宝转心锁落在地上。 张中元大喜,叫道:“娘,你还有这本领。如果拿到天机图,你就是我天师道的最大功臣。”他脱口而出,仿佛已经是天师道的主人。 第十八章 颠龙倒凤 第八回 邪功 黄芳儿淡淡的一笑,道:“儿啊,只要娘见到你高兴,做什么都可以,什么功臣不功臣的,娘才不在乎。”言下之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红缨可没有心思看他们煽情,小心翼翼的将两根玄铁丝从秦天柱的琵琶骨中抽出,敷上金创药,止住流血。 秦天柱终于重获自由,心下大喜,一脚踢飞七宝转心锁,道:“这鬼东西害得我一动不能动,生不如死,多谢张天师不计前嫌,出手救我脱困。大恩不言谢,说吧,要什么报答,秦某必当赴汤蹈火的给你取来。” 张守一道:“秦教主不必客气,我救你是有私心的,但望吴王不要再食言了。”杨行密道:“杨某向来说一不二,什么时候出尔反尔?只要能活着出去,我必定归还天机图。” 张守一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一行人走出地牢,依着张守一,自然是偷偷的来,偷偷的走,尽早离开,顺顺当当的将天机图拿到手就算了。可是没走多远,兰兰便发现少了毕静儿一个人。 张守一道:“这丫头坏我大事,必定去找陆家宝了,她这是自寻死路,诸葛无双一发现她,还不立刻杀了她?快走吧,再不走,只怕就走不了。” 秦天柱不依,道:“诸葛无双本来就是天下无敌,如今又练一种邪功,如果让他练成,我们即便上天入地,也是无处藏身,还是必死无疑。今天是他功行的关键时刻,也是击败他最佳时刻,我们走是走不掉的,不如一拼,或许还有生机。” 张守一拗不过秦天柱,为了天机图,只得跟来,眼见着毕静儿闹洞房,被诸葛无双抓进去,立即出声声援。 诸葛无双终于被激怒,原形毕露,冲出去就是一剑,想杀了来敌,速战速决。杨行密见机极快,不战而走,避其锋芒。 诸葛无双可不容他有喘息之机,跟着追上,又是一剑刺去。杨行密不退反进,挥剑而出,纵横四剑,一招“井”子斩,杀向诸葛无双。 这一招井子斩,又名大卸八块,剑剑都是攻敌必救,全是进攻的招数。诸葛无双尖声叫道:“好剑法!”见招拆招,挥剑抵挡。却不料杨行密只是虚晃一招,又即退走。原来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能走绝不恋战。 诸葛无双见他怕了,嘿地一笑,跟着追上去。张守一见杨行密节节败退,道:“救他,他要是死了,天机图也就没有了。” 天师道众人一想不错,一声呐喊,一群人冲了上来,冲在最前面的人,正是张中元。张守一叫苦不已:“傻孩子,你这么身先士卒,岂不是自寻死路吗?”想要叫他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诸葛无双嘿嘿冷笑数声,道:“飞蛾扑火,又来一群送死鬼。”挥剑向张中元削去,本以为杀了来人,突然间横刺里伸出一剑,将他的杀招挡开。 张中元叫道:“灵鬼,将他杀了。”他趁虚而入,当胸一剑刺去。 诸葛无双见来人无声无息,颇觉意外,想不到这群人中,竟然有这么一个高手在内,当下喝道:“来人是谁?报上名来。”身子一侧,飞起一脚,将张中元踢出一个跟头。 张洪道:“我是灵鬼,不是人。”唰唰唰数剑,全是进攻的剑招,不给诸葛无双有机会去杀了张中元。 诸葛无双连挡数剑,他剑随心动,人剑一体,后发而先至,每一剑都是间不容发,叫道:“管你是人是鬼,反正都是死!”突然间连攻数招,数剑连成一片,犹如狂风骤雨一般,又急又密,灵鬼连挡数剑,一个没有跟上,一剑刺入他的胸膛。 诸葛无双狞笑着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使劲,利剑已经透胸而出。 灵鬼手捂着伤口,脸上无丝毫痛苦之色,淡淡的道:“没有用的,灵鬼是杀不死的。” 诸葛无双道:“是吗?你还能死而复活吗?”他拔剑而出,只见灵鬼化作一缕青烟,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诸葛无双奇道:“咦,人呢?怎么不见了?” 灵鬼出现在他身后,冷冷的道:“你找我吗?我在这里。”诸葛无双奇道:“你怎么没有死?” 灵鬼道:“我不是告诉你,灵鬼是杀不死的吗?”诸葛无双道:“我管你是人是鬼,挡我者死。”剑走偏锋,挥剑又向张中元刺去。 灵鬼伸剑挡开,笑道:“灵鬼在这里,可不容许你胡作非为。”一言未了,脑袋已经被诸葛无双砍落。 诸葛无双道:“你没有脑袋,要是还能复活,我就真的服了你。”话声方落,灵鬼已经抓住地上的头颅,放在脖子上,呲牙一笑,道:“不要你服,灵鬼是杀不死的,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挥剑又上,剑剑都是刺向诸葛无双的要害之处,攻敌必救。 诸葛无双暗暗叫苦,这家伙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可不畏刀剑,杀不死,这可如何是好?一转念,这家伙既然杀不死,暂且不理他,先杀了其他人再说。当即转身,向人多的地方杀去。 巨灵神首当其冲,喝道:“别过来,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咱们互不相干。”一言未了,已经被诸葛无双挥剑割下头颅,巨大的身形倒在地上,再也不能起来。 双头蛇躲避不及,叫道:“我是你请来的客人,你要是杀了我们,可难挡天下悠悠众口。”话音未落,眼前寒光一闪,已经被诸葛无双一剑劈成两片。 剑光漫天,森森剑气,诸葛无双身形已经没入在剑光之中,人剑一体,只看见一团青光翻来滚去,所到之处,谁也抵挡不住他这快如闪电般的一击。 灵鬼挺剑在后追赶,竟然不能追上。 陆家宝一跃而出,拦住去路,叫道:“诸葛无双,你为什么假扮云儿?你将云儿藏到哪里了?”昙花指一指点出,诸葛无双不由一滞,灵鬼已经赶到,剑光霍霍,剑尖化作一片光芒,好像疾风骤雨一般,攻向诸葛无双。 第十八章 颠龙倒凤 第九回 游斗 诸葛无双一剑拨开灵鬼刺来之剑,手腕微微一抖,掌中长剑突地变作了千百条剑影,剑雨缤纷,旋光流转。 灵鬼好像知道他的剑法变化一般,在他剑下游走,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他的杀招。诸葛无双避开陆家宝的昙花指,向灵鬼连使数个杀招,却都被他破解了,不由奇道:“咦,才一会功夫,就长了不少的本事。” 灵鬼笑道:“灵鬼是有记忆的,吃过一次亏,上过一次当,都记得清清楚楚,自然不会重蹈覆辙。”他抢占了先机,剑如飘风,连削七剑,全是进攻的招数。 陆家宝也红了眼睛,昙花指弹花而出,左右开弓,向诸葛无双攻去。 诸葛无双在他二人的夹击之下,依然游刃有余,突然剑交左手,右手兜起一股旋风,将陆家宝的指风消解,左手反手持剑,连挡灵鬼数剑。他左手使剑,也是纯熟无比,间不容发的挡住灵鬼的快剑。 他突然改变剑路,灵鬼及不适应,奇道:“你这是什么剑法?我可没有见过。”一言未了,诸葛无双的长剑匹练如霜,刺入他的胸膛。 既然杀不死灵鬼,那就将它定住,诸葛无双一推剑柄,插入一棵树上,将灵鬼钉在树上。每次剑一离身,灵鬼立即化作一股青烟,再次变化成人,这一次索性剑也不要了,灵鬼果然被钉在树上,手脚乱动,想挣扎着下地,却无能为力,再无变化。 陆家宝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虽然一人独战诸葛无双,却也不惧,双手连出昙花指,气力澎湃,竟然变成了弹花指,一时间飞花满天,就好像陆家宝的衣袖里藏着用不完的花朵,源源不断的抛出。 诸葛无双道:“我就是云儿,你要杀我吗?”左躲右闪,飘身在花朵间的夹缝之中,有惊无险。风雨再疾,也有过去的时候,他在等,等陆家宝的气力殆尽,立即乘虚而入,轻松取胜。 王全已经看出来,要想阻止诸葛无双行凶,只有杀不死的灵鬼,只是他被诸葛无双定住,只要拔出他身上的剑,灵鬼就得自由,上去缠住诸葛无双。他悄没声息的转到灵鬼面前,道:“别动,我放你下来!”想要伸手拔剑,但灵鬼的手脚乱动,一时却不能够。 诸葛无双听到声音,扭头看去,心下大惊,叫道:“真是卑鄙的小人,我杀了你!”飞身过去,想要阻止他救下灵鬼。 王全见他过来,心下大急,知道再不下手,就没有机会了,想也没想,伸手就去拔剑,灵鬼的手伸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就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物件,说什么也不放松。王全叫嚷两声,再也一动不动,从臂膀开始,渐渐地变成了焦炭,整个人就好像火烧似得,面目全非,变成了一根人棍。 诸葛无双呵呵一笑,知道有了王全的下场,别的人自然不会再冒险,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道:“陆家宝,我们走吧,离开这是是非非,再也不见他们了。” 陆家宝道:“你不是云儿,休想骗我。”他体内气息流转,奔流不息,好像有使不完的气力,弹花指不弱反而越来越强。 诸葛无双被逼的越躲越远,纵然想跟陆家宝一拼,已经没有机会了,叫道:“云儿就是我,你要怎么才能相信呢?”他就是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就是诸葛少云,可怎么说,陆家宝都不相信,他不由大为苦恼。 陆家宝道:“云儿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你和她有天壤之别,再怎么装也装不像。” 诸葛无双还待解释,突然见来了一群人,秦天柱赫然便在其中,他又惊又怒,突然间飞身过去,一掌拍向秦天柱。这些人当中,只有秦天柱才有机会跟他一拼的能力,他自然不能让他再活下去。 秦天柱自从被封住了穴道,体内的气息或有或无,怎么也无法聚到一起,眼见诸葛无双攻来,心中早已经想好了对策,可他只能想得到,身体却无法做到,呯的一声响,诸葛无双一掌拍在他的身上。 秦天柱大叫一声,身体飞了起来。嗤的一声响,他体内的三枚子午问心针,突然间有一枚被打的倒飞出来。秦天柱身在半空中,只觉体内气息爆炸似得,好不难受。他重重的摔在地上,一点也不觉得痛疼,在地上一翻身,不跪着,突然间伸手撕开胸前的衣襟,叫道:“你再打我一掌。” 诸葛无双大吃一惊,他这一掌隔山打牛,即便隔物,也可开碑裂石,伤人于无形,这一掌尚且打实了,不要说一个病秧子,就是练成金刚不坏之身的一流高手,也必被打的骨断筋折,死于非命,可这一掌打在秦天柱的身上,只是给他挠痒了,竟然坦然而受。他心下不由寻思,这一掌竟然打他不死,莫非此厮装腔作势,想诱我上当? 想到秦天柱的混元大法,自然心有顾忌,一晃身子,已经来到金刀银剑兄弟俩的面前,左手一抬,按住马下的头顶,一手顺势抢下他的银剑。 马上见机不妙,高举金刀,力劈华山,砍向诸葛无双,攻敌必救。突然间眼前白光闪动,一柄剑匹练般划过面前,将他的头颅砍下。诸葛无双将手一抬,抓起马下,将缩成一团的他,凌空掷向秦天柱。他头前脚后,好像一头飞鱼一般,一头撞在秦天柱的胸口。 秦天柱正待起身,被这一头撞击,仰面摔倒,再也没有起来,显然已经死于非命。 金刀银剑在江湖上赫赫有名,金刀力大势沉,银剑快若飘风,二人的武功有独到之处,确非泛泛之辈,可银剑的手再快,连剑都没有拔出,金刀的力再大,刀不过才举起,还未落下,就已经身首异处,双双落难。 诸葛无双一剑在手,如虎添翼,向左一冲,杀死一人,再往右一突,又杀死一人,身形飘忽,如鬼如魅,谁也抵挡不住他一招一式。 第十八章 颠龙倒凤 第十回 杀戮 康德明突然跌跌撞撞的跑了来,远远地大声叫道:“国师,大事不好了,东都遭到偷袭,快将失守了,咱们快回去救援吧。” 诸葛无双眼见这些人已经无还手之力,道:“别急,慌什么?待我杀了这些人,再将他们的脑袋都割下来,东都还是我们的。”他手持长剑,一招一式间,身形曼妙,气象万千,风姿翩翩,举手投足间,气冲斗牛,不容抵挡。 康德明眼见他不急不躁,只急的直跳脚。天香从旁过来,拉着他道:“相公,咱们先过去看看,师父杀了这些人,自然会赶过来帮我们的。”康德明点头,道:“只能如此了。”夫妻二人再也顾不上诸葛无双,一前一后的直奔东都而去。 陆家宝见他身形快若飘风,红衣飘飘,如鬼如魅,手里之剑,指东打西,一剑之出,必有人伤,当真是一剑杀一人,所过之处,不死即伤。他越看越是气愤填膺,当下一晃身,拦住诸葛无双,道:“你疯了吗?不要再杀人了!”双手成鈎,抓向诸葛无双的利剑。 诸葛无双见他空手入白刃,面露奇怪之色,道:“你也跟我作对?为什么你也来反对我?”他不愿意跟陆家宝正面对敌,向左避去,一剑又杀一人。 陆家宝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看看你自己,已经众叛亲离,你也该醒醒了,还不快住手,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能停止杀戮?”他连使两招昙花指,弹花而出,左右开弓。虽然明知不敌,只盼能拖延一下时间,让众人远离,能逃脱一人,也是好的。 诸葛无双道:“这些家伙坏了我的好事,存心跟我做对,我要杀光他们。”陆家宝道:“不只是这些吧,你要杀他们,只因为他们知道你的秘密吧?” 诸葛无双道:“也对,我要杀光这里所有人,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我的秘密。”他形如鬼魅,或左或右,每每都是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陆家宝必杀不中的击打。 陆家宝道:“我也知道你的底细,你连我也一起杀了吧!来啊,杀了我。”他紧追不舍,虽然明知不敌,也想拼着性命,阻止这场杀戮。 诸葛无双摇头,道:“你可不能死,我要你长生,我还要和你一起修练阴阳双修?”他避开陆家宝,足下丝毫不停,东刺一剑,西削一剑,长剑到处,必有一人受伤倒地,或中剑身亡。 陆家宝大呼追赶,可是和他始终相距丈许,追赶不及。 众人见他如鬼如魅,直非人力所能抵挡,蓦地里发一声喊,十余人心生怯意,转身就跑,想要逃离这修罗场,远离是非之地。 诸葛无双嘿地一笑,道:“这时候才想着逃命,已经迟了,你们谁也不要想活命。”他奔行如飞,逐一赶上,长剑挥出,十余人转瞬间命丧黄泉。 陆家宝大声叫道:“大家不要慌,都到我的身后,人多力量大,不要被他逐一击杀了。”众人本来如一群无头的苍蝇,一听他的话,立即聚到一起,且站且退,退到一座山崖后,再也无路可退。 诸葛无双嘿地一笑,道:“都到一起,倒省得我跑来跑去了。”向前冲去,转瞬间便到了众人眼前。 众人来不及抵挡,同时呐喊一声,各举兵器,向诸葛无双身上招呼。只听当的一声响,诸葛无双已经架开众兵器,身形后退时,顺手一剑,砍翻一人。 却原来好汉难敌四手,恶虎架不住群狼,众人奋不顾身,只攻不守,诸葛无双虽然间不容发的架开来招,可敌方人太多,他一击不中,只得后退,退走时,一剑伸出,还是刺死一人。 诸葛无双笑道:“困兽犹斗,有何意义?”左冲一下,杀死一人,右突一下,又杀死一人,转眼间又有数人被杀。 陆家宝见他已经杀红眼,知道再这么下去,必定人人难以幸免,大声叫道:“大家想办法,咱们上山顶,他武功再高,也无用武之地。” 众人只想逃命,只要有办法,自然一试,眼见山崖壁立,不由束手无策。黑蜘蛛叫道:“谁有宝刀宝剑,我的轻功好,可以给大家凿一道通道上去。” 愣头青道:“我刚才捡到一把金刀,也不知道成不成?”这柄金刀是马上的,他被杀后,丢在一旁,愣头青逃命之时,顺手捡起,以备防身。他一扬手中的金刀,嗤的一声,插入了山壁之中,直没至柄,竟然锋利无比。 众人没有想到他竟然有此大力,不由大声叫道:“好大的力气,好快的宝刀!”愣头青也没有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力气,当下发一声吼,奋力拔出金刀,又向上插入石壁。猛听得哗啦一声响,惊天动地,石壁突然崩塌一片,露出一洞。 这一下突如其来,众人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后退,不知道诸葛无双又在山里埋下什么厉害杀招。 诸葛无双也是一惊,驻足抬头望去,只见洞里飞出二人,在空中大袖飘飘,须发皆白,好似神仙下凡一般,他不由一皱眉头,暗暗叹口气:“这两个老东西,怎么还没有死?” 陆家宝一怔,大声疾呼:“郝大哥,你们夫妻怎么在这里?” 这二人竟然是郝通、独孤飞燕夫妻。 独孤飞燕一眼望见了诸葛无双,突然间怒气冲冲,喝道:“恶贼,你骗我们好苦,我杀了你!”大袖一拂,向他卷起。 郝通向陆家宝摇摇头,道:“小老弟,一言难尽啊!”一言未了,只见诸葛无双将剑一立,向前推去,嗤的一声响,竟然将独孤飞燕的大袖削去大半。 却原来他夫妻二人跟陆家宝分别,想找一处清静之地,潜心修练阴阳双修,半路上遇上了诸葛无双,不打不相识,诸葛无双露了一手绝顶功夫,说可以助他们修练神功,独孤飞燕见他武功出神入化,自然就信了他,跟着他来到燕子巢,立即便被囚禁一个山洞里。 第十八章 颠龙倒凤 第十一回 双杀 郝通、独孤飞燕夫妻二人知道诸葛无双设计加害,前面自然出不去,却也不甘心束手待毙,商量一番,决定开山挖道,想另辟蹊径出去。 这一日虽然挖到了崖边,可洞里暗无天日,感觉遥遥无期,看不见希望,体力和心力都已经到了极限,正在灰心丧气之时,却被愣头青一刀打通隧道,郝通大喜,一招如来神掌,将大块石头打飞,夫妻双双飞身而出。 独孤飞燕被没来由的囚禁起来,大感颜面尽失,只想着一掌结果诸葛无双的命,却不料操之过急,反被他抢占了先手。 独孤飞燕这一招本来是袖底藏掌,名叫袖中乾坤,以袖遮目,偷偷的一掌发出,神不知鬼不晓,待到对手察觉,掌力已经及身,再想躲避抵挡,变化再快也不及了,可以说是百发百中,却不料一上来,诸葛无双就毁了她的拿手绝技,她更加的恼羞成怒,既然不能藏着掖着,索性光明正大,空手入白刃,双掌上下飞舞,直来直往,两股劲风就好像两条赤练蛇一般,盘旋着向诸葛无双缠绕过去。 郝通见她一上来,就使出绝技纯阳手,长发都甩得笔直,再加上两条长臂,就好像多脚的章鱼一般,势如拼命,知道不对劲,来不及向陆家宝多说,喝道:“恶贼,看佛爷的如来神掌!”迈开大步,左手一划,右手呼的一掌,便向诸葛无双击去。 诸葛无双眼见两条怪蟒扑来,张开大嘴,吐着灼热的火焰,似乎眉毛、长发都被烤焦了,心下虽然暗暗吃惊,却知道不能退。倘若失去先机,就会更加被动,当下挥剑斩落,将两条蛇头斩落。打蛇打七寸,这一剑恰到好处,正想乘胜追击,杀了独孤飞燕,突然间感觉气息窒滞,一股掌力如同怒潮狂涌,势不可挡,又如是一堵无形的高墙,向自己身前疾冲。他大吃一惊,顾不上伤敌,将剑一挥,破开劲气,跟着而上,喝道:“臭和尚,亏你还是得道高僧,竟然不声不响的偷袭我?我杀了你!” 郝通自从离开琅嬛洞天,便出家为僧,法名了了,是以诸葛无双才骂他臭和尚,他武功高强,自然说杀就杀,挺剑直刺,剑如游龙,凌厉的剑气已经将郝通罩住。 郝通见他这一招不过是普通的毒蛇出洞,一下子就想出多少种方法破解此招的办法,可他没有想到这一剑实在太快,还没来得及动弹,嗤的一声,诸葛无双一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独孤飞燕见他一剑刺来,委实太快,竟然抵挡不能,躲避不及,好在郝通及时出手,逼着诸葛无双回防,当即乘势纵出三丈开外。诸葛无双剑不空过,没有杀死她,便将郝通一剑刺死。 独孤飞燕再想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大声叫道:“当家的,我给你报仇!”将身子往下一伏,对着诸葛无双“哇”的大喊一声,惊天动地,使出先天狮吼功。 诸葛无双只觉得头昏脑胀,耳朵似乎被人重重的一击。他吸一口气,不退反进,挺剑直刺,来到独孤飞燕的身前,一剑刺入了她的喉咙,惊天动地的声音戛然而止。 诸葛无双嘿地一笑,道:“叫你们颐养天年,偏偏活够了,出来送死,我只能成全了。” 众人见即便如郝通、独孤飞燕这等的高手,也挡不住诸葛无双一招半式,心下惶恐,早无斗志,四散奔逃,逃命要紧,谁也顾不上谁了。 诸葛无双见众人逃个干干净净,再要杀他们,只是举手之劳,不由得意起来,一转眼,看见秦天柱在地上翻身打滚,时而坐起,时而倒立,一刻不停。 原来秦天柱被飞尸一头撞在胸口,撞倒在地上,体内的第二枚子午问心针又被激出。他自从被子午问心针封住了气脉,几同常人,可诸葛无双先后将他体内打出两枚子午问心针,立即内息如潮,在各出经脉穴道中冲突盘旋,似是要突体而出,却无一处宣泄的口子,一股气血上头,他立即便晕了过去。可过不多时,他便醒转过来,伸手乱抓乱挠,想要引导内息泄出,却不能够。 诸葛无双却不知他生不如死,只要过不一会儿,他内息不住膨胀,再没有宣泄之口,立即便将他全身炸得粉身碎骨。可他不知,或许知道,也不会任他自生自灭,自然要亲手杀了他,方才痛快解恨,是以飞身一跃,来到秦天柱的面前,喝道:“你这家伙最该死,真后悔,没有早杀了你。” 秦天柱体内气血翻涌,就像一锅沸腾的开水,冲突翻滚,就是想找一个出处,冲出这狭窄的地方,他拼命的捶打着自己,似乎每捶打一下,都要好受一点,他心里明白的很,虽然知道此举是饮鸩止渴,却没有好办法,还是忍不住,眼见诸葛无双杀来,突然记得,就是他打开自己的防线,心下大喜,突然向他冲过去,一把抱住诸葛无双。 诸葛无双没有想到他身法如此之快,一被他抱住,立即反手一剑,刺向秦天柱,不料突然间体内气血奔腾而出,这一剑已经刺到秦天柱身上,却向旁一滑,竟然刺空了。 秦天柱本已经焦头烂额,不能自己,突然一股清凉之气,注入体内,沸腾的开水,渐渐的趋于平静,立即好受了很多,他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再也不肯放手,哈哈大笑,道:“诸葛无双,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诸葛无双大惊失色,叫道:“混元大法!”想要挣扎脱离他的怀抱,可是越挣扎,气力飞逝的越快,过不一会,再也无力反抗,向陆家宝求道:“你救我!救我一下!” 秦天柱哈哈大笑,叫道:“谁也救不了你,这一次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他催动着混元大法,大力的吸取诸葛无双的内功,希望尽快将他榨干,以免夜长梦多。 第十八章 颠龙倒凤 第十二回 永别 陆家宝上前一步,却不出手,道:“你说,快说,云儿呢?你将她藏在哪里了?” 诸葛无双道:“救我!你救我!”他伸出手,很想抓住陆家宝,目光里尽是恳求之色,多么希望陆家宝能够拉他一把,他突然好想活着。 陆家宝见他本来光洁的神色,渐渐地变成暗淡,脸上的肌肉在抽动,扭曲的面目全非,不由摇头,道:“不行了,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已经没有了人样子,就算不死,也是僵尸。快告诉我,云儿在哪里?” 秦天柱哈哈大笑:“你也有怕的时候?哈哈???这一次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他得意的狞笑不止,催动着混元大法,加快吸取他的内功,得意忘形的道:“这一次我非将你吸成干尸,你去阎罗王那里报到,他也未必认你出来。” 诸葛无双只觉得精气飞快的流失,似乎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又好像身上吸着一个吸血鬼,正在吸取他的精血,他大汗淋漓,知道汗水流尽之时,也就是大限之时,笑道:“你想见她吗?已经晚了,你再也找不到她了。” 陆家宝一惊,道:“为什么?你将她怎么???”话犹未了,只见诸葛无双苦笑着道:“因为???”突然间举起了手中之剑,反手刺进了自己的胸膛,剑尖透出后背,又刺入了秦天柱的胸膛。他已经知道,这一次再也不能幸免,将心一横,决定先杀自己,后伤秦天柱,自己纵然死了,也不能让这一生的宿敌活着,是以使出了两败俱伤之法。 秦天柱心头如同被大铁锤重重的击了一般,混元大法突然间停止了,再也吸不到有生之力。他出手奋力一推,将诸葛无双推出老远,低下头,只见胸口有一个血窟窿,向外喷出一股血箭,他奇怪的抬起头,只见诸葛无双背后露出长长的剑尖,一把剑竟然透胸而出,道:“你还是天下第一高手吗?为了杀我,竟然先杀你自己,我死了,你不是也活不成呀。” 诸葛无双道:“你想将我变成丑八怪,那是不成的,我即便死了,也要漂漂亮亮的死去。”秦天柱哈哈大笑,道:“好,果然好手段。我虽然不能杀了你,可看着你慢慢的死去,也是不错的光景。呵呵,你终于还是输给了我。” 诸葛无双道:“陆家宝,你过来,我告诉你,云儿的去???”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离死不远了。 陆家宝见他身受重伤,再也无法救活,害怕他就此死去,连忙过去,大声叫道:“诸葛无双,云儿呢?她在哪里?”见他不答,连忙取出银针,插入他的人中穴,诸葛无双哼了一声,慢慢的睁开眼睛。 秦天柱叫道:“陆家宝,别上的当!他???他就是???”一言未了,仰面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气绝身亡。 诸葛无双笑道:“秦天柱,你跟我斗?怎么样?你还是死在我的前面,你还是赢不了我!” 陆家宝心急如焚,道:“诸葛无双,快说,云儿呢?” 诸葛无双眼里渐渐的失去光泽,笑道:“你再也看不见她,再也看不见她了???”他的笑容突然间停歇,已经没有了气息。 秦天柱突然坐了起来,竟然死而复生,说道:“陆家宝,他死了吗?”陆家宝点了点头,道:“秦教主,这一次,他真的死了。” 秦天柱哈哈大笑,得意的道:“诸葛无双,你还是死在我的前面,还是你输了。”原来他见陆家宝不听话,急中生智,装死骗诸葛无双,他果然上当。 红缨连忙跑过去,叫道:“爹爹,你怎么了?陆家宝,快来救我爹爹!”她伸出双手,想堵住血窟窿,可伤口过大,怎么也无法堵住,鲜血反而溅了她一身。 秦天柱微微的摇头,道:“闺女,不用了,诸葛这个魔头死了,爹爹也就没有必要再活下去了。”红缨哭道:“爹爹,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秦天柱笑道:“傻闺女,人总有一死,爹爹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你自己要好好地照顾好你自己???”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已经力不从心,长大了嘴巴,再也没有合拢,这一次真的死了。 杨行密眼见两大高手一起死在眼前,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不禁潸然泪下,感慨万千。 张守一伸出手,道:“吴王,我已经帮你杀了诸葛无双,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将天机图拿出来吧。”杨行密道:“天师,你急什么?”张守一将信将疑的道:“吴王,你推三阻四的,不会是又耍我吧?” 杨行密见他咄咄逼人,点了点头,道:“天师既然有这想法,也罢,你跟我来。”张守一奇道:“跟你去哪里?”杨行密道:“自然去取天机图了,你不想要了吗?”张守一大喜,连声催促道:“如此最好,快走,快走!”他现在只想拿到天机图,只怕夜长梦多。 杨行密走了两步,又回身向陆家宝道:“陆贤侄,兰兰就交给你了,江湖多险恶,你要好自为之。”说完再不回头,带着天师道的一伙人,扬长而去。 兰兰想要跟着走,见爹爹微微的摇头,显然不希望她在身旁,有所顾忌,只得含泪目送着他们远去。 陆家宝喃喃的道:“诸葛无双死了,天下再也没有人知道云儿的下落了。”红缨道:“其实天下就没有诸葛少云这个人,她就是诸葛无双扮来骗你的。”陆家宝道:“我不相信,如果没有这个人,跟我拜天地的人又是谁?”兰兰道:“我···”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 陆家宝见一地都是死人,有情人,也有朋友,真是心灰意冷,道:“大哥大嫂,我不知道你们的遗愿,只能将你们安葬于此,你们入土为安吧!”放了一把火,将燕子巢夷为平地。却将毕静儿单独火化,骨灰收藏起来。 红缨道:“陆家宝,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陆家宝道:“毕静儿为了我才死的,我要先将她埋葬在我娘的身旁,我娘独单一人,刚好有人陪伴,我也就放心了,我就去找爹爹,我再也不想见到打打杀杀了。”他要将毕静儿安葬在母亲的墓前不假,他还想将乌龙剑借机取出来,这毕竟是毕静儿送给他的礼物。 红缨道:“陆家宝,我跟着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她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她已经看破生死,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陆家宝道:“你现在是五行教的教主,你不回去,五行教就会乱成一锅粥,岂不是辜负了你爹爹的所托?” 红缨无语。她多么想跟陆家宝浪迹天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可她又不想让陆家宝看低了,她真的顾虑太多了。 兰兰道:“陆家宝,我跟着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陆家宝道:“你爹爹带走了天师道的一伙人,我看他未必真心交出天机图,你不挂念他吗?” 兰兰道:“可是???”她想说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了,已经是夫妻了,可她说不出口。她不想勉强陆家宝,如果陆家宝不是真心真意的娶她,她已经决意终身不嫁。 故事就这样结束吧,虽然杨行密未必会心甘情愿的交出天机图,必定还会有变故,虽然陆家宝的人生才刚刚起步,乌龙剑的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只要他取出乌龙剑,就会天下大乱,还有很多打打杀杀,可他此时的心情已经死了,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因为时间不会停止,一件事情就会接着一件事情,永远没完没了,倘若有机会,我再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