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谣》 第一章 静水流觞 文和初年，天光未开之时，随着轰隆一声沉闷的巨响，大月国都邺京城的城门，大开。 “咕噜噜”一阵马车声响起，在清晨的静谧中显得有几分凉意，一顶青油马车穿过泰昌门，过了金凌河，离开了大月王朝的富贵繁华地。 车身晃动，从垂下的帷幕中，隐隐有橘色柔和的烛光晃动，一抹纤细的身影，一手支螓首，目光低垂，就那么安静的坐着，和周围安静的环境完美的融为一体。 一缕青烟从茶几的缠金丝青铜香鼎中徐徐升起，溟薇花香淡淡萦绕，安神，定气。 “姑娘，前方好像是姜丞相的人。” 绿衣透过帘子望去，目光微凝，又回头看了眼出神的苏静水，将手中的墨瓷青盏花水纹杯放在茶几上，轻声开口道，打破了这片静谧。 听到绿衣口中的人，苏静水静默的眸子微动，抬眸，深若碧潭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似是嘲弄，似是幽怨，又似是，恨？不过最终又是一派的云淡风轻。 “梁伯，不用停！”绿衣扬声道。 赶车人听闻，用一声响亮的甩马鞭来回应，马车稳稳的行进，没有任何减速的趋势。 然而，自有拦路人。 “姑娘，大人有请！” 拦路的男子当街而立，眼看着马车临近就要撞上，也是面不改色，没有丝毫避让的样子，然而，马车的速度并没有降下来，赶车人甚至一扬鞭子，甩在马儿身上，马儿一声嘶鸣，马蹄子更急促了几份。 拦路的男子目光一凝，脚下轻踩，纵身而起，腾空间，双臂几个汇错，将力气灌于手掌，手掌轻飘飘的落在马儿的额心。 时间似乎静止，却也是一瞬间的事儿，马儿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竟然温顺下来，停在原地。 男子见马车停下，束手站在一边。 马车被迫停下，还好赶车人技术精湛，马车并未过多颠簸，可是这样的举止，实在无礼至极。 “哼，你们相府请人便是这般礼数？当街拦路，与匪人何异？”拦路男子举止潇洒，干净利落，绿衣却不以为然，轻叱出口，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满。 听到绿衣的声音，之前开口的男子脊梁一紧，眸子深了几分，眼里有无奈浮现。 “咳！绿衣姑娘说笑了，大人朝务如此繁忙，也能百里送行，可见大人对姑娘的看重，又岂会失礼与姑娘？实在是事发从权了！”常柏拍拍常青的肩膀，常青策马退开，常柏朗声笑道。 绿衣听到常柏的声音，一声嗤笑出声，柳眉倒立，起身，就准备走出马车。 手被苏静水柔弱的小手拉住，苏静水的手心温热柔软，带着一丝潮意，力气绵软，却让绿衣腾腾的气焰一滞，瞬间消散。 “姑娘，你若不想见，我们大可不必......”绿衣看着苏静水微皱的眉头，心疼的说。 管他什么权倾天下的势力，她绿衣可不怕！害的姑娘如此狼狈出走，当真该死千次万次！ “绿衣，此别，当时无期了，到底是相识一场，我见他一见，也当了却了一份缘法，他日若是......”话说一半，苏静水忍不住自嘲的一笑，刚说过此别无期，又哪来的他日？ 莫不是自己......呵！苏静水好笑的摇摇头，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胳膊，再拍拍略带僵硬的小脸，对着绿衣扯出一个干净明朗的笑容，就准备起身。 突然，她又停下，想了想，从腰间取出了一方青巾。 ...... 当那一抹白纱青衣再次映入姜会林的眼中，他这段时间一直烦乱的心瞬间就平静下来，她就那么清清雅雅的站在自己面前，和第一次见她时一样，简单的没有任何花式的青衣罗裙，如雾青丝用一支莹白的玉簪简单的绾着，干净的像是一汪幽潭中的白莲，清雅，冷艳，遥不可及。 但是，她看着自己，歪着头，眉眼一弯的样子，当真是美的惊心动魄。 只可惜，今日他没能见到她嘴角的那两颗醉人的梨涡，一面青巾遮面，他明白，他与她，此生，缘尽。 两人面对面站着，初春的天，亮的还晚，如今天边也才微微泛白。 一阵风吹过，长亭中的两人，衣袂飞飞。 他是掌人生死的权臣，她是名动大月的美人，他与她的故事，就像是上天早就写好的谱子。 “此路遥遥，你只带绿衣和梁伯......”可安全？但是，想到梁伯的身份，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应是无碍的吧！“你身子弱，西北荒凉，若是经不住，随便哪个地方也可停下，不必非去那苦寒之地。” ...... 她静静的听他说着。 说着，他的声音就停下了。 姜会林的声音温柔的像要滴出水一般，看向苏静水的目光，也带着无限宠溺，宠溺中，又带着千言万语的伤痛。 苏静水想，自己，就是被这样的他，给迷惑了吧，那样冷静深沉的一个人，唯独在那段时间，对自己，这般特别。 他没有说让她留下，他永远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杀伐决断，漠视生死。 她也曾心疼过他，一度努力，想抚平他心口的伤痕，可是结果却是一场欺骗，结果却是自己遍体鳞伤。 最终她明白，他，就是这样的他。 姜会林也在看着苏静水，看着这个一步步，被自己驱逐，被自己送到了离他千山万水外的女子。 “姜相多虑了。” 苏静水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低柔，沉静，一字一字，听在耳中，清楚，明白。 “还记得那年，你入京，也是这样一身青衣，只不过那时，你温婉中带着活波，手下这帮人，可全被你欺负过，那时的你，从来不会像现在这般，颔首嫣然......” 绿衣握拳的手，都要将自己的掌心抓破了，她就没有见过如此无耻之人，他那般狠辣决绝的伤害了姑娘，如今这般作态，又是给谁看的？姑娘变成今日这个样子，罪魁祸首，不还是他？ 绿衣虽然性子爽快，却是最有规矩的，她知道，此时，她除了恶狠狠的瞪着眼前之人，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该做。 姑娘的处境已经很糟了，她不能再给姑娘平添事端。 姜会林和新皇惠帝去了西山祭祖，他的身份，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 苏静水抬头看了一眼东方，她是天没亮就出了碧水青居的，城门一开，便出了城。 太阳终于冲破云晓，洒落一地的光辉，晨露挂在新叶上，晶莹透亮，远处矮丘上已经泛起了青绿色，春草初现，等自己到的时候，北方的草原，正是牧马放羊的好时节吧！ “我该走了。” 苏静水突然开口。 第二章 风云多变 “我该走了。”苏静水突然开口。 姜会林的话被噎在喉中。 原本追忆的神色也平静下来，他凝目看向她，眸深似海：“静水，不要恨我。” 苏静水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的，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良久，忽而又笑了：“姜相，静水是个记仇的人呢。” 所以，今日再说这些，徒增笑而：“相识一场，有一句话赠与大人。” 美人一笑，娇无限。 “人生得意，须尽欢。” 说罢，转身，举止风流，潇洒如是。 不做任何停留，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而姜会林的眉头却不由的皱了起来，他在思索，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苏静水从来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也不会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莫不是，还有什么他没有顾及到的地方？ 可是如今惠帝登基，他不止位极人臣，更是手握实权，权倾天下，她，还能做什么呢？ “大人！”常青忍不住开口唤道：“真让姑娘这样走了？” 姜会林闻言，回头看向常青，眼中一片冰寒，看的常青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大人与苏姑娘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大人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才让姑娘离开，自己此时再说这些，不是往大人心里扎针么？ 就在常青准备跪下告罪时，姜会林却突然说出一句话，让常青心中一阵，原本要冷寂下的心，再次火热起来。 “常青，你也走吧！” 话音落地，姜会林便走出长亭，从常柏手里接过马鞭，一个腾身，便上了马，策马扬鞭，扬起尘土漫天。 常柏看了眼常青，张张嘴，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十里短亭，百里长亭。 杨柳艾艾，百花初闻。 有女青衣，漫漫无期。 若得有朝，伊人还否？ 马车再次上路，苏静水的心情莫名的开朗起来，伸手将帷幕挑起，透过车窗，清冽的空气混着淡淡的青草香扑面而来，她突然来了兴致：“绿衣，我的笛子呢？” 绿衣一呆，见她笑的眉眼弯弯，便伶俐的打开储物柜，从中拿出一蔷薇浮顶梨花木盒，打开盒子，一支白玉短笛静静的躺在盒中。 温润的感觉入手，熟悉的触感，让苏静水忍不住低下头看向手中的笛子，莹白的玉笛安静的躺在她的手心，笛身浑然一体，看起来精美无双，唯一有些突兀的是尾端有金花镶嵌，让朴实无华的玉笛多了几分富贵。 眼睛微微一眯，苏静水的表情似笑非笑，什么也没有说，拿起笛子，一曲《春华》流淌而出。 笛音清亮悠远，入耳不由让人心神一静，洗尽尘俗，曲调如溪水潺潺，万壑风生。 绿衣一手支着下巴，安静的听着笛音，她其实并不懂乐理，只是刚刚浮躁气结的内心慢慢平静下来，只觉得，真是好听。 一曲罢，随意的将玉笛丢在了软塌上，她不由叹了口气。 “姑娘怎么叹气？”绿衣不解。 “我只是在想，我们该去哪里？”女子的声音带着苦恼，甚至有些意兴阑珊。 “我们不是要回家么？”绿衣一惊，为什么姑娘会这样说，她们现在，不是回家么？ 家？苏静水的目光又望向了远方，峰峦叠翠，漫漫无际。 ...... “相爷，景硕亲王正在里面主事，皇上，暴毙了！”卫兵战战兢兢的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空气随着他这句话而变得凝固。 姜会林的表情却突然显得格外宁静，他抬头看了一眼碧蓝如洗的天空，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几朵白云保持固有的形状，时间似乎定格在了此刻。 人生得意，须尽欢...... 女子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会林忍不住嘴角浮现一抹宠溺的笑容，她还是她，即使离开，也没让自己好过，这就是她和那个人一起给自己设的套么？楚云宁，你果然不简单！ 越过匍匐在地上的卫兵，走过九重宫门，他看到坐在高位上的男子，男子面带嘲弄，嘴角含笑，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柄白玉如意。 姜会林看着楚云宁，楚云宁也抬头看向他。 缓缓的，姜会林双手环合，躬身行礼：“臣参见陛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情，楚云宁长身而起，大笑出声。 大步走下王阶，逼近姜会林。 “姜会林，姜丞相，姜大人！”楚云宁啧啧出声，围着姜会林慢慢踱步，似在极其认真的观察此刻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堂权臣。 而姜会林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甚至脸上还挂上了春风如面的笑容。 “没想到姜相见风使舵的本领如此，炉火纯青！不过姜丞相怕是忘了，你可是害的本王被父皇发配滁凉的罪魁祸首！”楚云宁定下脚步，声音冰冷。 姜会林又笑了，他洒然站直了身子，含笑看着楚云宁：“陛下这不是回来了么？” 他刻意重重的咬着“陛下”二字。 “是，孤.......不，是朕，朕回来了！朕现在要杀了你！” “陛下不会的。” “你以为你可以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朕不杀你？”楚云宁嘲笑，接着道“朕不会给你说话的机会！来人！” 楚云宁直接打断姜会林的话，扬声喝道。 “属下在！”一个金甲护卫立即上前行了标准的军礼，冷声应道。 “将他给朕拖下去.......” “她还活着！”姜会林看出来了，楚云宁杀他之心坚决，他甚至没有时间来说多余的话来为自己开脱，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行踪，可是，他真的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来救自己一命，他还不能死。 果然，这四个字让楚云宁腾腾燃烧的气焰瞬间一滞。 “你，再说一遍！” 楚云宁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小心翼翼。 原本已经走到姜会林身后的金甲护卫不易察觉的观察了一下楚云宁，识趣的没有出手擒拿，只是出鞘的刀没有合上，冷着脸，站在姜会林身后，看样子，随时都可以出手，而让对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第三章 谁主天下 马车并没有沿着官道，西行绕着山丘小路走了三天，才遇到第一个落脚的地方。 期间也算是风餐露宿，因为行路匆忙，他们的行装并不齐全，干粮都用的差不多了，还好走的小路，一路偶尔也能遇到野味。 三天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叫麻安的镇子，麻安镇虽然临近邺京，但因交通不便，位置较偏，所以除了常住人口，并没有太多的外来人，小镇虽偏，因着离邺京不远，物资还算丰富。 梁伯找了一家镇东头不起眼的一家小客栈，客栈简陋，好在干净，也安静。 苏静水此时已经换上了灰色的粗布衣裙，头发也束了起来，一支玉兰花雕桃木簪子将她如墨青丝盘起，一缕秀发垂在脸颊，更是衬的女子面若桃花，天生丽质难自持，但总比纱裙看起来朴实许多。 安置好，简单的洗漱之后，苏静水便带着小丫头绿衣来到了大堂里，虽然她想低调行事，但并不代表她见不得人。 大堂不大，人已经满了大半，小镇的生活富足而安逸的样子。 “我刚下楼看了看，听说这家店的蜜莲粉蒸糕很是不错，姑娘可想尝尝？”绿衣扶着苏静水在角落里一张空着的桌子边坐下。 静水点点头，左右张望了下，问：“梁伯呢？” 绿衣边招来小二边到：“梁伯说去置办点路上用得着的东西，我们出来的急，银钱虽然带的充足，可是路上常用的东西倒没齐全，明日一大早又要出发，怕来不及。只是姑娘，你想好我们去哪里了么？” 苏静水点点头。 说着话，小二就小跑着来到近前，可是还不带小二招呼，突闻大街上一阵骚乱，继而空气中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 大堂的宾客听了骚乱都好奇的张望起来，有灵通的甚至来不及付饭钱匆匆起身，就要往外走，一时场面也是混乱不堪。 苏静水与绿衣对视一眼，面色有些冷了，没想到，自己的行踪这么快就暴露了！ 是姜会林么？ 然而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发展，混乱的场面持续着，也没有见到特别的人出现，都是平常百姓在自己慌乱。 苏静水不解，若是捉自己的人，这样暴露之后，应该是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位置，这么久还没来，怕是和自己无关了，那么，在这样偏僻的小镇里，又是什么事情，能让镇子里的人们，这般不安呢？ 时进黄昏，小镇的人本应该都回到了家里，之前她们进入镇子的时候，街上行人就已经不多了，这会儿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竟让这样平静安和的小镇都跟着骚乱起来。 “不好了，天下大乱了！”突然一个男人一路跑着一路大喊着跑过。 “姑娘，出事儿了！” 正思腹间，梁伯挤过人群来到苏静水这里，压低了声音道：“惠帝，不，是逆贼楚云扬罔召登基，谋害先皇，已被景硕亲王诛伐，血染西山，如今，景硕亲王怕是要......” 苏静水眨眨眼，又看向混乱的人群。 这个消息，无疑是震撼的。 梁伯的声音渐渐远去，苏静水的目光恍惚起来。 ************ “喂！” 苏静水歪着脑袋看面前那个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男子，一天的莫名其妙。 “喂！看哪呢，说的就是你！” 男子被苏静水呆萌的样子惹恼，重拳打在身边的一颗树身上，桃花纷飞，沾满了男子的发梢衣角，男子长相秀美，映着漫天的桃花，当真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气急败坏的样子将他想要营造的“霸气”模样毁于一旦，男子似乎更加羞恼，烦躁的伸手抓抓头上的花瓣，大步逼近苏静水：“我......” “真美！” 女孩软糯的声音响起，她迷离着眼睛看自己，一脸花痴样儿，但是楚云宁却没有像面对其他讨好他的女孩的时候的那种厌恶，心里反而有种淡淡的欢喜，可能是这个女孩看自己的眼睛里，除了赞美，便是如静水般的清澈平静。 静水，她好像就叫苏静水。 “咳！”脑海中浮现苏静水的名字，楚云宁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尴尬的咳嗽一声，让自己显得风度一些，楚云宁故意又冷了声音道：“我警告你，蔡青瑶是我的女人，再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有你好看！” 说罢，匆匆离去，倒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样子。 苏静水愕然，然后失笑。 “欸！你是谁啊，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你的女人我就不能欺负了？”女孩哈哈的在他身后喊。 楚云宁潇洒的脊背一僵，脚步没停，装作没听到，快步离开了。 ************ 当年那个莽撞少年啊！ “姑娘，你没事儿吧？”绿衣小心翼翼的问。 苏静水抬眼看她，见她满脸关切，一边的梁伯也是紧紧盯着自己，她冲他们安心的笑笑，表示自己没事儿：“没想到，这个天下，会是他的。” 见苏静水似乎真的没事儿，绿衣一下又开心起来：“那姑娘，我们是不是不用再逃了？五爷最护着姑娘了！” “逃？”女子声音平平。 绿衣连忙捂着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又解释：“不是，姑娘，我是说，我们是不是，不用再走了？” 苏静水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大堂里的宾客各个神情紧张，形色匆匆的要离开，店家也在慌乱的收拾东西，将一切与那个当了不到一个月的皇帝相关的东西都收拾起来，让人或埋或烧。 一朝天子一朝臣。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警告过你的，不许走近我们十米之内！”绿衣瞪着眼睛对常青说。 苏静水回头，见是一直远远跟着自己一行人的常青，那天自己等人刚走，他就追了过来，她没想到，姜会林也会为自己属下真心考虑。 “你要回去？”苏静水问。 “是的。”常青漠然道。 苏静水点点头：“回去吧。” “姑娘！”绿衣急道。 常青回头，深深看了眼绿衣。 “哼！”绿衣别过脸冷哼。 常青却没像往常那般温声哄自己，反而毫不犹豫，转身去牵马。 “常青！你若是离开，以后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绿衣气的跺跺脚，就往房间跑去。 “走吧，她会理解的。”苏静水冲坐在马背上皱眉的常青道。 “谢姑娘！”常青抱拳，然后扬鞭，消失在小镇的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