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海漂流瓶》 第一章 故事的开始 当我出生的那一刻，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护士小姐，她像是天使一般温柔地注视着我，紧接着我连续地被这种眼神注视着，爸爸、妈妈、奶奶......他们的眼睛离不开我，我的眼睛眯眯着，也好奇地注视着他们。 当我知道有做梦这件事情地时候，我已经3岁了，每天晚上，我的梦中都会出现一些人，但其中一个人是主角，像是放电影似的，主角先是登场，然后故事慢慢展开，有的时候是妈妈，有的时候是姥姥，梦里妈妈还是个小孩(后来翻阅家庭相册的时候知道了)，妈妈小时候的故事，陪伴了我的小时候，虽然她有的时候在我睡觉之前会跟我讲她小时候的故事，但我知道有些事情她也记不清了，因为我曾经跟姥姥求证过，没想到梦中的故事竟然更加的真实。 梦里也会有我没法理解的事情，但我也懒得理解，但是有一点我愈发的相信，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出现自己的梦里。 当我确认自己跟别人不一样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读小学了，我亲切地和班级里每一个人打招呼，与他们搞好关系，当时我梦里的主角，开始由我的亲人，变成了我的同学，以及老师，我以为其他同学跟我一样，所以我就挨个地问帮里的同学，没想到他们的梦里似乎都没有我，我很伤心，以为自己脱离了集体，那时我开始变得有些孤僻，可就在那段时间，我梦中的主角竟然全部都消失了，一觉醒来，连梦的真实面目都是模糊的。 直到有一天，班级里转来了一位女生，她成了我的同桌，她在台上做自我介绍，我趴在课桌上发着呆，当老师介绍她坐在我的座位旁时，她向我点头微笑，我们的眼神相遇的一刹那，她又有些害羞，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没法移开了，她很美，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从那段时间开始，我梦中的主角变成了我同桌的这位小女生，我知道她出生的时候和我一样，都很轻，所以身形娇小，我知道她到1岁的时候开始断奶，我知道她很乖，几乎不会惹大人生气，我也知道，她很爱吃橙子。 所以，我的小学时代，是伴随着这位小女生的成长一道成长的，虽然当时不明白什么是恋爱，但是我时常我给她带橙子，她开心地笑着对着我说谢谢，我也开心地注视着，这位像天使一样地同桌。 初中，不知道是不是小学同桌转学地缘故，我开始又重新孤僻起来，很长时间，我的梦中没再有人出现。我记得当时班里有个胖胖地男孩喜欢欺负弱小，而我是班里最弱小地一个，有一次，他绊倒了正在值日的我，我就用扫把头打了他的屁股，他揪起我的衣领就要揍我，但是被班长叫停了，我和他怒目相视，结果，我梦中的主角竟然变成了他。 我清楚地记得是我向老师举报他抄作业，因为在梦中，每天晚上他都会将其他同学的作业带回家，至于我怎么知道的，老师没有多问，我只知道从那一刻起，我开始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这项特殊能力的好处。 不过，我发现这种机会实在难得，从那次我报复完胖男孩之后，我的梦中又才再一次一片空白。于是我开始寻找开启梦境的方式，我开始回想起，从小到大一直出现在我梦中的人，亲人、小学同学、老师、同桌女孩、胖同学... 这些人的共同特征是什么，我一直没总结出来，就这样我开始忘记了这件事，也渐渐地忘记了自己的能力，我开始过得跟正常人一样，个头开始长，也融入到了集体生活之中，日子似乎就这样慢慢地平淡地度过。 直到上高中那会，班级里开始流行起一个游戏，就是“谁先眨眼谁输”的游戏，我和我们班一个男生打赌，谁输了给对方买水，最后谁输谁赢我已经忘了，不过，那天晚上我的梦中竟然出现了这位男生，我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实地见到青春期男孩的躁动。 第二天，在我的威逼利诱下，我和他一同去了那神秘的录像店，两个人津津有味地欣赏了一番，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些画面，早就在我小时候的梦中就已经出现了，只不过当时的我还理解不了。另外，更加令我兴奋的是，我突然意识到我这种特殊能力的开启方式。 长时间地注视。 我又重新回想了一遍从小到大出现在我梦中的人，我的亲人，我的小学同学，老师，同桌女孩，还有那个欺负我的胖同学，我和他们每一个人都曾有过长时间的对视，至于后来亲人、同学、老师或者其他人为什么没有再出现，我觉得主要还是人长大了会害羞，不会再有长时间注视的机会。 为了证实这一点，我开始和其他人玩这个“谁先眨眼谁输”的游戏，结果这些人果真都出现在了我的梦中。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到底需要注视多长时间呢？ 我又开始寻找不同的人反复佐证，像是在解决数学里面的证明题。最终，在其他人开始厌恶地不愿意跟我玩游戏地时候，我得出了这个证明题地答案。 5秒。 也就是我每次睡觉之前，最后一个和我注视超过5秒的人，就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答案解开之后，我没有任何人可以分享，只是自己一个人买了一罐啤酒，一个人坐在学校后面的河堤上默默地喝着，风有些凉，我却很想哭，我想起了那些出现在我梦中地那些人，包括那个曾经欺负过我地胖同学，他们就像印记一般留在了我梦的入口。 但是，于此同时，我也下定决心，此后再也不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就算是游戏也不可以玩，毕竟梦中的故事一旦开始，就只有梦醒才能停止这一切，谁知道我会看见什么呢？万一还是不堪的画面呢？万一还会激发我难以隐藏的恶意呢？我的身体里突然充满了寒意，第一次喝酒也让我有些轻飘飘得。 我盼望答案解开的这一刻是一个美好的结束，可是我没有想到，故事这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 无梦的人 我在读大学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做《穆赫兰道》，这个电影当时看起来高深莫测，情节现在想来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影片是将一个人的梦境展现了出来，并且这个梦境里面依次出场的人物都与现实之中的人物冥冥之中拥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但是却与真实世界并没瓜葛。 看完电影的我又去翻看了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书里面似乎对梦也有着相似的说法。 梦境与现实世界相联系，但却不是现实世界本身。可是我自己的梦，要么是一片空白，要么就是别人的故事，说到底，那根本不是梦，就像是在睡觉的时候看了一场电影。 我是一个无梦的人。 我竭尽全力地避免与别人的视线相交，因此在别人眼里，我是个害羞的人，就这样害羞的度过了四年的时光，毕业之后，我进了一家软件开发的公司上班。因为职业地原因，我几乎没有什么社交，因此也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地特殊能力会给自己带来困扰，日子似乎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直到我工作地市区发生了一件连环抢劫杀人案件，当时人心惶惶，市里地警察都在追捕这个案件地凶手，一日，我在回家地路上，走到巷口地时候，听见有人呻吟，便闻声过去，在垃圾桶旁边一个妇人倒在血泊之中，腹部中了一刀，奄奄一息，我吓得一边拨打110一边跪在妇女旁边，直哆嗦地帮着她捂住伤口。 那是个无辜而又可怜地妇女，她注视着我的眼睛，似乎充满了希望，可是她伤势太过严重，攥着我的衣角，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断气了。 警察赶到之后，我说明了情况并且去警局做了笔录，回去已经很晚了。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跟做梦一样。眼看着困意袭来，但我忽然想到了什么，直立起身，顿时困意全无。因为我突然想到，我的梦中会有那个妇女出现，而那个妇女遇害的场景也一定会出现在我的梦中，我可能看的见凶手！ 按照警察的说法，杀害这个妇女的凶手和那个连环案件的凶手手法一致，那么如果我的梦境中可以出现凶手的脸，那就一定可以加快警察破案的速度。我呼吸变得愈发紧张，也变得更加兴奋起来，可是越是兴奋，我却越是睡不着，我心里不免开始着急起来。 我裹着外衣，跑到外面的超市，买了一瓶白酒，这是我第一次喝白酒，顾不了太多，一下干了两大杯。 再次醒来是夜里3点，我记得自己冒了一身的冷汗，那名凶手的模样我已经记在脑海里面了，只是那位妇女腹部被刺中的一刹那，让我从梦中惊起，梦里的画面太过真实了。 除此之外，梦里我还看见了这位妇女的一生，他们像一张张照片似的飞快划过，一直到今晚以前，她都沉浸在幸福的生活之中，我起床又喝了一杯白酒，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 我想起了高中时候我在河堤喝啤酒的那次，那是我第一次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能力如何开启，而现在过了那么些年，我才知道，原来在我的梦中，所有故事的时间线都可以由我自己来控制，就是看一部电影，我可以加快，也可以放慢，就像我加快了妇女遇害之前的所有人生经历，而在妇女遇害之时，我又放慢了故事的节奏，准确地看到了杀害妇女地凶手。 我连夜用绘图软件将凶手地脸画了出来，并打印了出来，我将凶手地画像交到昨天给我做笔录地警察手上，谎称自己昨天受了惊吓，其实是有看到凶手地脸，他有些怀疑地审视着我，但似乎这个案件也到了不容迟疑地地步，再说我的基本信息已经在公安局存留着，他们随时可以找到我，所以就选择了相信我。 当天晚上，我在回家地路上，接到警察局地电话，说是已经将凶手抓到了，还说了一大堆感谢地话。 我原本以为这只是我正常生活地一个小插曲，事情会因此而结束，但之后事情地走向好像说明我想的过于简单了。 第三章 事情的真相 之后又过了一天，我跟平常一样晚上下班回家，看到有个警察站在我家门口。 那是个40多岁的警察，前天晚上在案发现场我见过这个人一面，看周围的人好像都喊他队长。他正在抽烟，看我走过来，他开始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你好，我是警察局的支队长，你就是井北吧。”他的嗓音有些浑浊，但声音却格外有力。 我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是的，请问你找我什么事情吗？” 他走到我的面前，皱了皱眉，缓缓开口道：“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 我领他进屋坐下，实际上我租的房子空间也不大，所以我让他坐在了我的椅子上，我站在一旁，低着头，有点像是犯了错的学生。 “那天晚上，我让小张带你做了口供，你说你听到了妇女的呻吟声，然后赶到的案发现场，之后紧接着就报了警，可是第二天，你又突然带着凶手的画像出现在了警局，请问你是在什么时候看到的凶手。” 那个支队长的问题，让我的心稍微有些慌乱，不过我还是故作镇定的回答了他，“不好意思警察同志，实际上那天晚上我忘记跟你们说了，我在走进巷子口的时候，有一个人慌乱地从我身边经过，后来从警察局回家之后仔细回想起来，觉得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所以我就将他的容貌画了下来，交给了你们。” “你说的巷子口，就是那个有家理发店的巷子口？”支队长追问道。 “是的”。我自认这句话没有说谎，连忙点头。 “可是凶手根本没有从理发店那侧逃走，而是从另外一侧逃走的，我已经通过监控查证，虽然没有看到凶手的脸，但是通过背影可以看出凶手是从另外一侧的巷子口逃走的。”他慢慢站起身，想要从下而上锁定我的视线，我只好把头抬了起来，继续躲避他的视线。 “你为什么要说谎话！”他提高了自己嗓门。 我吓得一哆嗦，此时他已经直起了身子，我继续低下头，想要去躲避他的视线，不料却变得行为可疑，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你最好跟我说实话，要不然我可要带你回局子里面了！”他再次提高了嗓门，像是对我下达最后的通牒。 “为什么，我可是帮你抓住了凶手。”我想到我为了帮助他破案，还喝了两大杯的白酒，觉得自己真是太委屈了，忍不住说了几句，但随后又觉得自己现在不该这么说，万一惹恼了他就不好了。 “可是你在说谎，至于你为什么说谎，你做好老实交待！” 面对他进一步的发问，我陷入了沉默，也在快速地思考该怎么回答。 “我看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那一刻，我意识到进警察局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后果，如果我一直我说实话地话，很可能被拘留，虽然最终没有证据定我地罪，但是肯定会影响到我的工作以及家人。 所以，我决心跟他告诉他事情地真相。 我把我从小到大如何发现自己的特殊能力，以及后来怎么使用这个特殊能力找到凶手的整个过程跟他详细的说了一遍，我以为说的过程中他会打断我，然后狠狠地骂我说谎，让我说实话。可是他却是一脸严肃地从头听到了尾。 “你看着我地眼睛。”他突然开口道。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我没有去看他地眼睛，”我就知道，没人会信我地。“ ”你看着我地眼睛，这样才能证明，你没有说谎。“ 我有些诧异，抬起头看他一脸认真地模样，随后又立马避开他地视线，“可是我会在梦里看见你地前半生，没有人愿意自己隐私毫无保留地给其他人看。”我友善地提醒着他。 ”你只管按我说地去做，不然我现在就带你回局里。“他的话不像是开玩笑，我只好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除了刚刚看到的深邃之外，还藏着猎人的锋芒，拥有这么一双眼睛的人，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故事呢？我不禁十分好奇。 “好了，那我明天早上过来找你，到时候亲自跟你确认。”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面竟然流露出一丝渴望。 在他走后，我绷着的神经总算松了开来，但过了一会我开始紧张起来。 他到底要跟我确认什么？ 我想躺下马上睡觉，这么就可以在梦里多发现一些细节，明天好去应对那位支队长。可是没想到越是想睡，却越是精神抖擞，于是我只好又裹上外衣，往小卖部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