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听过的鬼故事》 第一章 画像 我叫关亚东,是一个网络编辑,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把我那些从各种渠道收集到的鬼故事发到特定的网站上,以此挣钱。但我又不同于其他的网络编辑,我不仅喜欢听鬼故事,还会把其中好的鬼故事整理起来,从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提到鬼故事,大多数人都是讳莫如深,如踩了狗屎一般避之而无不及。 我之所以喜欢鬼故事,不单单是因为它听着很刺激,让人产生一种恐惧的感觉,更重要的是我真的看见过鬼! 那是发生在我十八岁的一件事。 我姓关,是家中的独苗。我说的这个家中独苗,不单单指我家,也指我大伯父家。 我爷爷一共有三个儿子,除了我的父亲和大伯父,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小叔。 我这个小叔在我还没出生之前就已经死了,至于死因,一直是我家的一个禁忌。不提小叔即可,一提到他,家中再热闹的气氛也会陡然下降,直到几乎把人冻结。 我的家位于南方一个三线城市,家境还不错,因为我是家中独子的缘故,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让我那些邻居家的孩子很是羡慕,别人家的孩子眼巴巴想吃糖的时候,我可能连鸡腿都吃腻了。因为这个原因,我打小就是孩子王。 在改革春风吹向大地的时候,我那个有几分经济头脑的父亲抓住了了这次机遇,硬是从我那古板的爷爷手里抠了一大笔钱南下做了买卖,还别说,这让我家成了当时村里的第一个万元户。 因为父母工作忙的关系,在我十岁之前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在我的印象里,爷爷家很大,有一个很大的院子,也有一间上了锁的黑屋子。 通常我都会领着一帮比我小两岁、鼻子里还淌着鼻涕泡的小屁孩在院子里玩捉迷藏。 爷爷奶奶都很疼我,从不舍的打我,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由于那间黑咕隆咚的小黑屋。 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有一天,也不知是哪个小屁孩一手擦着鼻涕,一手指着上了锁的小黑屋,奶声奶气的说道:“那,那间屋子为什么一直锁着?我听我妈说,黑黑的地方里面有鬼!那间屋子里面肯定关了一只鬼!” 有过农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每当晚上小孩不听话,大人就会用鬼啊之类可怕的东西吓唬小孩。 我听那个小屁孩这么说,心里很是不服气,大声嚷道:“我家没有鬼,你家才有鬼呢!” 那小屁孩继续用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你骗人,如果没有鬼,那为什么那间屋子总是锁着?” 这个问题让那时还年幼的我无法回答,其实我当时也十分好奇,爷爷或奶奶一天总会进去好几次,我每次想要偷看,都会被他们打屁股。这样的举动反而激发了我的好奇心。 我百口莫辩,只好威胁那几个小屁孩“谁要再说我家有鬼,就不给糖吃!” 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这件事很快便平息了,但我心里却深深的种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 机会终于来了,那是夏天的一个午后,我趁着爷爷奶奶去地理干活,从爷爷书房偷出了那间小黑屋的钥匙。 我像做贼一般打开了那间屋子,随着老木门的吱呀声,我看到了从屋子里透出来的烛光。 我心下更加好奇,推开一条门缝便溜了进去。 屋子里很大,却只是在东南角摆了一张桌子,显得有些空旷。 屋子之所以看起来很黑,是因为窗户上挂着一个厚厚的窗帘,在这夏日的午后,我没来由的感觉有些阴森,心里不由的打起了退堂鼓。 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我最终还是决定一窥究竟。 我蹑手蹑脚的向放着桌子的东南角走去,走的近了,我发现在桌子前还放着一个蒲团,想必是涌来磕头的。 我的父母都信佛,从小也见多了磕头求神的事,我当时更加疑惑,如果是磕头,又何必躲躲闪闪,难道拜佛也见不得人吗? 我抬头向上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只见香炉后挂着的不是菩萨更不是佛,而是一张女人的画像! 画上的女人十分美丽,也不知道是哪个能工巧匠画的,简直栩栩如生! 在昏黄的烛光的掩映下,女人几乎要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我的眼睛不断打量着画中的女子,女子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眉如青黛,乌黑的头发高高盘起,其中还插着一根银钗。 女子的服侍很古旧,像是以前大户人家小姐才会穿的, 让我格外注意的是画像上女子的嘴巴。 看画的纸质已经蜡黄,有些年头了,但那女子的容貌不仅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变得模糊,反而更加明艳动人,像极了活生生的一个人,尤其是那如血一般红润的嘴唇!仿佛下一刻就会滴出血来一般! 我当时虽然心里害怕,但仍旧大着胆子凑了上去。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吓了我一大跳,我看到那个女人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 我吓得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我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向那副画,似乎那女子的眼睛根本没有动过。 由于那时候我的年龄还小,只当是看花了眼。我拍了拍屁股,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凑了上去,几乎都能碰到那副画了。 离得近了,我这才发现,在那副画的正下方,摆着许多漆黑的小木牌,和烛光照不到的黑暗几乎要融为一体了。 我伸手拿起一个木牌,见上面刻着三个如鬼画符的字。 我当时刚上小学一年级,识字不多,更别说是繁体字了,看了好半晌,我才认出第一个字是个关字。 我心中更加好奇,双手胡乱的抓起那些木牌,终于我找到了一个比较新的木牌,上面的三个字恰好认得,是关正云三个字,之所以认得这三个字,原因无他,因为这是我小叔的名字,在爷爷的书房里有许多这样的字。 我心中更加好奇,为什么小叔的名字会写在这个小木牌上?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空档,我的食指突然感到一痛,一根木屑竟然刺穿了我食指的皮肤,一滴血珠正好掉在我小叔的木牌上。 顿时,我的脑袋好像被人用木棍敲了一下,天旋地转的,朦胧间,我看到画上的女子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有些阴森的笑。再然后,我就听到奶奶急促的喊叫,之后的事我便不知道了。 第二章 画像 {二} 男女关系是世界上最简单也是最复杂的关系,它可以让两个人奋不顾身,同时也可以成为彼此的羁绊——张凤超。 我再次醒来发现已经躺在了医院,刺鼻的药水味让那时还很年幼的我眉头紧皱。不过让我惊喜的是我竟然见到了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不是很忙吗?虽然这么想,但我还是很高兴。 只是不知为何,父母以及爷爷奶奶的脸色并不好看,尤其是爷爷,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一个人蹲在房间的一角,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父亲面前的烟灰缸里也放着不少烟头,看样子吸了两三包烟的样子。 我张开双臂,冲着母亲娇憨的喊道:“妈妈,抱抱。” 母亲脸上急促一丝笑容,把我宠溺的搂在怀里不住的亲着我的脸蛋。 这时,我才发现,我被木屑扎的那个手指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殷红的血水染红了纯白的纱布。 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为什么,望着奶奶问道:“奶奶,为什么那个小黑屋里会有一张漂亮阿姨的画像?” 闻言,奶奶神色一暗,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我转过头砍向母亲,母亲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屁股,什么也没说。 虽然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但依旧在医院住了三天。 三天里,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被纱布缠绕的手指并没有结疤,每隔一两个小时母亲就会给我换一次纱布。 当纱布解开的刹那我惊呆了,受伤的部位竟然变黑了! 我问母亲,母亲只是低头不语,什么也没有说。 等我出院,母亲便把我接到了城里住,望着渐行渐远的院子,我一度哭的晕厥过去。 在我离开的第二年,奶奶便去世了,死因不明,成了家中第二个隐秘。不过说来也奇怪,奶奶去世没多久,我那根变黑的手指奇迹般的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日子一天天的过,转眼十年过去了,这两个谜题在我心中不仅没有淡忘,反而如梦靥一般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尤其是那幅画,等我长大了些,才意识到这相当的诡异。 我十八岁那年,可以说是我一生的转折点,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年我参加了高考,更重要的是我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大,有一些东西更是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在我高考前的三个月,爷爷也去世了,我因为学业的关系没有参加爷爷的葬礼,只不过父母回来之后似乎变得沉默了许多。一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他们是因为我的缘故,只当他们伤心过度。 六月初,我像所有满怀希望和梦想的同龄人一样参加了高考。由于家境比较优越,我的父母并没有太过于要求我的学习成绩,在这一点上我很感激他们。 高考后的第二天,我借口出去旅游,偷偷的去了爷爷家。 自从十年前离开这个院子,我便再也没有回来。 当我推开那扇满是铁锈的大门时,入目的是满眼荒凉和半人高的荒草。 我踱步走进院子,脑中满满的是儿时的回忆。 和十年前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唯一不同的是没有半点人气。 我绕着院子走了一圈,鬼使神差的来到那个上了锁的小黑屋门前。 透过门缝往里望去,黑漆漆的一片,不知怎的,虽然外面烈日当头,我身上却有一丝凉意。 犹豫了许久,我最终还是和十年前一样,没能耐住心中的好奇,虽然没有钥匙,但开锁并难不倒我。 我从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的堂屋找来了钳子,轻轻一扭,生了锈的锁头应声而开。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相比上一次进来,屋子里显得更暗,我下意识的向那张方桌望去,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厚厚的窗帘上满是灰尘,我向前走了几步,回身向后看去,仿佛两个世界一般。 突然间,我有些后悔进来,但已经进来了,就这么退出去又有些不甘。 我暗自骂道:“关亚东啊关亚东,你怎么这么胆小,朗朗乾坤难道还有鬼不成?” 事后我才知道,他喵的,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那个谁说鬼是白天不出来的,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借着心底这么一点胆气,我走到了那张方桌面前。我从口袋里摸出我心爱的诺基亚二五零,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向上一看,差点没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见画像上的女子更加鲜活,身上的衣服竟然变成了一身血色的嫁衣! 这些我虽然惊讶,但也不害怕,让我害怕的是女人的那双眼睛,在我看过去的同时,那双眼睛好像转动了一下,同样是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以为我眼睛又花了,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把手机又凑近了一些,这一次,我看的真切,随着灯光的移动,画像上的女子的眼睛确实是在动! 我心中骇然,难道中国古时候也出了一个可以和那副世界名画蒙娜丽莎的微笑同级别的画家? 想到这,我心中松了口气,或许是视觉误差,我举着手机往下看,这幅画足有一个成人那么高,女子的体态婀娜,看服饰,应该是明朝时所画。 这让我很是惊奇,为什么这幅画会保存的这么好? 我咂了咂嘴,又把手机对准了女子的脸,之前只顾的看女子的眼睛了,竟然忘记看女子的容貌了。看女子的形态,想必是一个美女。 手机屏幕闪烁着淡蓝色的荧光,把女子的映衬的格外阴森可怖。 女子确实很美,瓜子脸,带点小家碧玉的感觉,想必是南方女子。 我正在感叹这女子和我家有什么渊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女子那如染血的红唇,登时,我脑子里只觉的嗡嗡作响,女子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往上翘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很诡异的弧度!她竟然在笑! 他喵的,她的嘴角是什么时候勾上去的? 因为女子嘴唇太过醒目的关系,我特别留意的看了看,我确信女子刚开始并没有笑! “真是见鬼!”我暗骂一声,硬着头皮换了一个角度去看,无论我站在什么位置,那个女子真的在笑,而且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第三章 画像{三} 看着画像上女子嘴角越来越大的弧度,我的头皮当时就炸了,冷汗顺着我的脖子,浸湿了我的衣服,我的牙齿不争气的开始打颤,脑中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跑,快跑!离开这!” 我迅速的转过身,刚迈出一步,便摔了个狗吃屎。 他喵的,这么关键的时候,我竟然被自己绊倒了1 因为害怕,我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双腿的动作自然而然跟不上大脑的运转。 我下意识的抬头向门外看,我的天呐,我顿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竟然变得黑压压的一片,狂风呼啸,吹得原本就破旧的木门吱呀作响。 让我更加骇然的是,天上的乌云只是笼罩了我爷爷家的这片院子,院子之外的天空依旧是晴空万里! 就好像我爷爷家的这片院子不属于同一片天地一般! 就在我这一愣神的功夫,只听咣当一声,不知从屋子里的哪个角落吹来了一阵怪风,两扇木门紧紧的合在了一起。 我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忍着身上的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凭着感觉向门的方向冲去。 不知怎的,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如果我今天出不去,恐怕一辈子也别想出去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我的额头就浸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我闷头跑了二十多步,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间小黑屋通长也就七八米,方桌在东南角,和门呈一条斜线,距离顶多不超过十五米。我跑步时的步距大概是每步零点八到一米,总共跑了二十多步,就算在黑暗中方向有些偏差,但理应该撞到墙上啊! 我紧紧攥着手机,因为过度紧张,把手机捏的直响,我停在原地,颤抖的按着开机键,令我绝望的是,无论我怎么按,就是按不亮手机屏幕! 我刚才还扫了一眼,手机明明还有百分之五十的电量,怎么就是按不亮了呢! 我心中的恐惧愈发的强烈起来。 无边的黑暗如一个巨兽张开的嘴,把我笼罩其间。 我把手机塞回口袋,双手无助的摸索着向前行走,但我就像被丢在无垠的宇宙一般,无论我怎么走,都无法碰触到任何实体的东西。 渐渐的,我绝望了,我停止了无谓的行为,在绝望中我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抹亮光,就像黑夜里划过的一道闪电1 我想起一个曾经听村头吴大爷讲的关于鬼打墙的故事。 鬼打墙大多发生在荒无人烟的黑夜,鬼打墙并不可怕,可以看做鬼给人开的一个玩笑,而且也有好多种破解的办法。 刹那间,我便想到了其中两个还记得的方法,其一,鬼打墙都是有一定范围的,毕竟这也是很消耗能量的,再厉害的鬼也不可能把一间屋子整个都罩在里面,这第一个方法便是以自己身体为中心挖洞,只要挖一个五米左右的通道,就可以从地下出去。其二,就是尿尿,人的大小便是秽物,凡是鬼怪都很怕这种东西,所以自古流传的驱鬼的方法多是什么撒狗血、泼粪汤之类的,如果是童子尿,那效果会更好。 我蹲下身子摸了摸地面,整间屋子的地面都是用一块块青砖铺成的,两块青砖的缝隙由水泥浆抹平,别说我手头没有任何工具,就算有,没有两三天也别想挖一个地下通道出来。 我很果断的选择了第二个方法,当我把裤子脱掉的时候,我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班里的小红暗示我去开房的时候,被我果断的拒绝了,虽然主要原因是我当时囊中羞涩,但好歹我保住了自己的童子之身。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事情,我竟然没有任何想尿尿的冲动! 在我求爷爷、告奶奶的折腾了半个多钟头,从我下身陡然飘起了一道弧线, 随着这道弧线滋滋落地,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起来。 四周虽然仍旧是黑压压的一片,但多少能分辨门的位置。 外面的风更大了,吹得我不断的打着寒颤。但我此时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手脚并用的趴到了门口,当我的手抓住满是灰尘的把手时,我的一颗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这间屋子里面不是有鬼吗?等我跑出去,你还能把我抓回来不成? 你就慢慢闹,小爷我不伺候了!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画像上的女子的面容更加清晰,嘴角依旧带着一抹淡淡的笑,眼神之中带有三分戏谑,似乎看透了我心中的想法。 我双手用力一拉,门竟然没打开! 我拼了命的用手拉门,破旧的木门竟然纹丝不动! 突然,我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急忙转过身,头皮一麻,双腿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知什么时候,东南角的画像前面竟然点着两根红烛! 微弱的烛光轻轻摇曳,像是画像上女子嘴角那抹淡淡的微笑一般。 我当时就傻了,我打小就没有抽烟的习惯,身上也从不带打火机之类的东西,他喵的,那蜡烛是怎么回事? 我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心里暗道:“爷爷啊,爷爷的爷爷啊,谁能告诉我,这女的和咱们家有什么关系,干嘛总缠着我不放啊!” 我哆哆嗦嗦的扶着门站了起来,心中虽然害怕,但还残留着一线生的希望,门虽然打不开,不是还有窗户吗? 我紧紧的抓着从门后捡起的钳子,悄悄的走到那扇被厚厚窗帘堵住的窗户跟前。 我拽住窗帘的一角,用力一拉,随着噗嗤的一声,早已风化的窗帘被我扯成两半,顾不得头顶飘飘洒洒落下来的灰尘,我一个箭步冲到窗户边,打眼一看,他喵的,是谁,是谁把窗户用钢筋给焊死的! 是,窗户是没关,可我也出不去啊! 随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破灭,我终于崩溃了,无力的软倒在地,紧紧盯着那副画。 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骂道:“你这鬼东西,让你笑,你不是要小爷我的命吗?来吧,小爷跟你拼了!” 说着,几步又冲到那副画前,离得近了,这才发现,我所看到的烛光并不是真实的蜡烛燃烧后发出的光,那,那光,竟然是画像中的! 第四章 故事{一} 昏黄的烛光把画像上的女子照的分外阴森。 我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就像是寒冬腊月被人当头泼了一身冷水,从脚底一直冷到头上! 我意识到我可能真的遇到鬼了,而且这个鬼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厉害。 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心底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怕,我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想把墙上的画取下来,但因为恐惧,好几次刚刚碰到那幅画,手便缩了回来,生怕从里面钻出什么鬼东西! 到最后,我双眼一闭,牙一咬,猛地一用力,便把画像扯了下来。 我胡乱的把画揉成一团,摔在了地上,然后用脚不断的踩,一边踩一边骂道:“让你吓唬我,让你装神弄鬼!”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也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这才停了下来。 随着我把画像扯下来,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黑暗,这时,我反倒不怕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被我踩踏的不成样子的画,鬼使神差的又拿了起来。 思虑再三,我把画缓缓的打开了,画纸除了被我弄的皱巴巴的,并没有烂,我双手用力的去撕,想把画撕成两半,但这纸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我竟然撕不烂,反倒把我的两只手弄的很是油腻。 昏暗的光从两扇破旧的木门的缝隙漏了进来,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这画上好像少了什么。 我急忙把画摊开,打眼一瞧,我的个亲娘哎,画上的那个女人竟然不见了! 我翻来覆去的、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果真是不见了! 我顿时觉得脖子后面有些发凉,也不知道从哪吹的风,只把我冷的牙关打颤。 正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个幽幽的女子的声音:“你是在找我吗?”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就像那首词里面写的大珠小珠落玉盘,声音很轻柔、很脆,但我听出来,那是从我身后发出来的。 我猛地一个转身,赫然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 我吓得惊叫一声,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我一边手脚并用的往后退,一边惊惧的叫道:“你是谁,你是人是鬼!” 我说出去这句话之后就像给自己个嘴巴子,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我竟然问她是人是鬼! 我眼前一花,女人不知怎么已经蹲到了我的面前。 只见女人伸出食指,轻轻的划着我的脸,柔声道:“夫君,你干嘛躲着我,玉儿等的夫君好苦啊!” 女人身上的幽香如兰似麝直钻进我的鼻孔,我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似乎下一秒我就能睡过去。 朦胧间,我看到女人笑魇如花的望着我,也看到了那副空白的画! 泉水叮咚,琴声悠扬,我缓缓睁开双眼,当即打了个激灵。 我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我不仅没有死,就连胳膊、腿都没有少一条。 正在我感到十分疑惑的时候,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和说话声。 随之,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 看到这两个人,我愣住了,那个女人年方十八,长得花容月貌,我虽然不知道西施、貂蝉长什么样,但面前这个女人不会比之差几分。 女人一手揽着那个男人,眼神中柔情似水,甜情蜜意,简直羡煞旁人。 我死死的看着那个女人,心头巨震,简直和画像上的她一模一样! 我急忙又把视线移到那个男人身上,当即又是一愣。 男人身高七尺,肤色白皙,长得浓眉大眼,仪表堂堂,玉树临风,让我愣住的原因不是这个男人长得很帅,而是因为他长得和我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在我右眼眼角的下方长着两颗很小的黑点,也就是俗称的桃花痣! 在我愣神的时候,两人已经走了进来,我急忙想要找个地方躲一躲,谁知那男的像是根本看不见我一般,从我身边径直的走了过去,只有那女人微微抬头扫了我一眼。 我在原地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但根本没有引起那个男人的注意! 我一下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或许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我静静的看着男人轻轻的脱掉女人的衣服,露出如雪一般洁白的肌肤。 罗帐不知什么时候轻轻放了下来,隔着几乎透明的罗帐我看着这一男一女在床上翻云覆雨,从女人嘴里流出的微微喘息让我血脉喷张! 不知过了多久,云收雨住,女人靠在男人怀里,如藕的双臂环绕着男人的脖子,轻声呢喃道:“关郎,你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在女人头上轻轻一吻,道:“待我高中之时,我定会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闻言,女人娇羞的卧在男人怀里。 关郎,听到女人叫那个男人关郎,我心头一惊,难道这是上辈子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很快,我便知道,我想多了。 眼前的场景如被人按了快进的镜头一般,疯狂的转换着。 时间来到三天后的黄昏,依旧是在这间小屋,依旧是在那张床上,二人云雨完毕,女人幸福的依偎在男人怀里,摸着自己的肚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男人并没有发现女人的异样,自顾自的起身开始穿衣服。 很快的,男人穿戴整齐,女人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不着寸缕。 女人双臂环着男人的腰,把头放在男人宽阔的后背,黑发如瀑,“关郎,你能不能今年不去赴京赶考?” 男人的身体一顿,过了许久,这才说道:“玉儿,你等我回来!” 女人哭了,默默的流着泪,她舍不得他走,但却无法阻止。 女人悄悄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从枕头下拿出了一个包袱,道:“关郎,你拿着,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盘缠。” 男人无声的接过,只是女人没有注意到的是男人拿包袱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男人最后看了一眼女人,转身便走,走到门口时,男人停了下来,迈出去的一只脚也收了回来。 缓缓地,男人从脖子上取下了一块做工不是特别精美的玉佩。 “玉儿,这是我娘留下来的玉佩,我把它交给你,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第五章 故事(二) 情,不知所始,不知所终。情到浓时,肝肠寸断——张凤超。 我看到男人手中的那枚玉佩,突然没来由的身体一震! 男人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女人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看着空荡荡的小屋,轻轻抚摸着似乎还残留着男人体温的被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夺眶而出! 每一个悲情故事的结局都有一个悲情的故事,女人也不例外。 女人生活在明朝晚期,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在那个男女大防的年代,女人和男人私下欢好的行为一旦被发现将会受到想象不到的刑罚。 男人走了之后,女人开始变得沉默,开始不苟言笑,时常会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时而会自顾自的发笑。 女人这种反常的行为立即引起了女人父母的注意,她是家中独女,是掌上明珠,他的父母都很爱她,第一时间给她找了阆中,虽然女人执意不肯看阆中,但拗不过她的父母,最终女人妥协了。 郎中给女人仔细的把脉,最后之丢下一句话:“大人之女身体无恙,只是有喜了!” 女人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在男人走的那一天,她就知道自己怀孕了。 那晚,女人的父亲狠狠的甩了女人一个耳光,这是女人自打出生以来,她的父亲第一次打她。 女人没有哭,她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甚至比这更残酷的结果也已经想到了。 从那一天开始,温馨的家没有了,女人的父母逼着女人吃堕胎药,女人不肯,无可奈何之下,女人的父母放弃了,只留下“从此你不在是我石中天的女儿!” 女人独自搬到了小院住,虽然吃的穿的大不如前,但女人心中满怀希望,她摸着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脸上时常会露出幸福的微笑。 转眼间,女人已经怀胎六个月了,男人也已经走了五个月,按理说,男人理应回来了,但始终没有见到男人的影子,就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女人的一颗心在无尽的夜里慢慢变得冰冷,不再像之前那样满怀希望,她只想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把孩子养育成人,女人连孩子的名字也已经想好了——关云飞。 但所有的幻想在那一天终结,女人的父亲怒气冲冲的带来了一个人,是和男人一同上京赶考的同乡。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男人高中状元,并已经娶了当朝宰辅的女儿为妻! 得知这个消息,女人像一个被抽空了气的气球,瘫坐在了地上,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 这是一个再也不能坏的结局。 女人刚开始并不信,寻死觅活的说要进京找男人,但她的父母不肯,把她大骂了一顿。 又过了几天,女人的父亲突然说要辞官回乡,虽然没了官位,但女人的父亲反而却显得很是开心,只是每当看到女人挺着的大肚子时,脸色又会阴沉下来。 一家人坐着马车回了老家,谁曾想在半道上遇到了劫匪,不仅抢走了所有的钱,而且当面把女人的母亲凌辱了。 如果不是女人挺着大肚子,也一定在劫难逃。 好不容易到了乡下的家,女人的母亲不堪其辱,趁二人不注意,竟然上吊自尽了! 女人母亲的死,对她的父亲打击极大,再加上家里一贫如洗,她的父亲开始每晚酗酒,只要一喝醉,就会对女人拳打脚踢,直骂女人是丧门星。 女人默默的忍受着,终于,在女人父亲再一次的拳打脚踢中,女人流产了! 女人心如死灰,曾经好几次差点上吊自杀。 看到这,我的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 女人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出现了另一幅场景。 这一天,女人的父亲兴匆匆的回到家,不仅没有对女人殴打谩骂,反而带回了一些好酒好菜。 女人心中虽然好奇,但并没有多问。 那晚,女人再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不觉多喝了几杯,昏昏沉沉间,女人看的家里突然闯进来几个大汉,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喧嚣起来...... 再次醒来,女人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软床上,房间里有淡淡的熏香。 这时,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妈子,老妈子见女人醒了,笑着说道:“哟,你可总算是醒了。” 女人有些慌张的问道:“这里是哪?” 老妈子笑着说道:“这里是暖香阁!” 女人一惊,问道:“暖香阁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让男人快活的地方!” 闻言,就算女人再傻也明白了过来,她的父亲竟然把她卖到了妓院! 女人无声的流泪,老妈子却丢过来一件轻纱做的衣服,道:“等会你穿上它,出来接客。” 说罢,女人把衣服丢到地上,她光着身子下床,摔碎了一个杯子,捡起地上的碎片,重重的朝手腕上一滑。 血越流越多,女人在绝望中昏了过去。 女人并没有死,再次醒来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为了避免女人再次寻短见,老妈子找了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日夜看着她。 女人开始绝食,但老妈子会让人掰开她的嘴,强行喂她吃东西。 女人不哭不闹,像一个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直到有一天,老妈子在女人面前说出了男人的名字。 听到关鹏两个字,女人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见状,老妈子依旧笑着说道:“为了那么一个负心汉值得吗?你就不想去京城看看他?” 这句话无疑戳中了女人的软肋,她始终不相信男人就这么抛弃了他。 女人开始吃饭,开始梳妆打扮,开始在暖香阁的雅间弹琴,但从不接客。 女人的琴艺很好,毕竟出身官宦,渐渐的,女人有了一些名气,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女人的身价也水涨船高,但女人还是不接客。 在坊间,曾有人出一千两银子要女人陪一晚,但女人拒绝了。 直到那么一天。 我无言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两行清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这是她心中永远拔不掉的刺! 第六章 故事(三) 那一天天上飘着蒙蒙细雨,一缕阳光挤破厚厚的云层,形成了一道绚烂的彩虹。 女人如往常一般弹完琴回到自己的卧房,老妈子难得的给女人端来了几道精致的小菜。 见到老妈子那张带着谄媚笑容的脸,女人冷冰冰的说道:“妈妈,我说过了只卖艺不卖身,如果你还是要我卖身,那我情愿一死!” 老妈子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陪笑道:“好好好,不说那件事,这里有一些精致的点心,你也累了,快吃了吧。” 女人不疑有它,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块桂花酥送入口中。 桂花酥的味道很好,女人一连吃了三块,这才停了下来。 突然,女人感到一阵眩晕,四肢无力的瘫倒在地。 女人猛地抬头,正对上老妈子那双泛着精光的眼。 “妈妈,你...这电信里...” 老妈子笑着说道:“乖女儿,你放心,里面放的不是毒药,只是一些软香散,你可是妈妈的摇钱树,妈妈怎么会忍心害你!” 一听到软香散三个字,女人的脸色当即便了,她已经想到了即将可能发生的事。 果不其然,老妈子叫来两个丫鬟,合力把女人抬到了床上,然后自顾自的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公子哥模样的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 女人倒是识的这个男人,是李员外家的公子,家里很有钱。 李公子看到床上躺着的女人,眼中突然冒出两道炙热的光! 李公子如一头饿狼一般扑到了女人的身上,胡乱的亲着女人。 女人想要挣扎,身上却软绵绵的使不出半分力气,只好哭着哀求道:“李公子,求你放过我吧!” 李公子抬起头,看着女人精致的面庞,垂涎道:“放过你?我可是花了五千两银子才买通妈妈帮我这个忙,小美人儿,我可想死你了!” 在女人的惊叫声中,李公子一件一件的脱掉了女人身上原本不多的衣服。 被浪翻滚,不多时便响起了李公子粗重的喘气声。 第二天,李公子一大早便离开了,只留下女人那具失去灵魂的躯体静静的躺在床上。 李公子刚走,老妈子便闪了进来,把手里的托盘随手放在桌子上,对女人道:“你等下把早饭吃了,好好梳洗打扮一番,等会赵公子要来。” 女人的眼睛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光着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跪在老妈子面前,哭着恳求道:“妈妈,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要做那一行当!” 老妈子转过身随手给了女人一个耳光,女人被打的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老妈子指着女人的鼻子骂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是你们石家的官邸大院?石玉,我告诉你,这里是青楼,你已经不是石府的大小姐,今天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我已经收了赵公子的钱,你给我好好接客,否则有你的好儿!” 说罢,老妈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女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她并没有听老妈子的话。 不一会儿,赵公子便来了,和先前的李公子一样,一进来就扑到了女人身上。 女人一动不动,任凭赵公子随意侵犯。 赵公子看到女人这副样子,随手给了女人一个耳光,穿上衣服,连声道晦气。 门外很快传来了老妈子和赵公子的声音,赵公子骂骂咧咧的和老妈子理论,老妈子只是赔笑,说着好话。 送走了赵公子,老妈子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揪住女人的头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贱人,怎么,还想给自己立一块贞节牌坊?我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女人没有反抗,依旧一动不动的任凭老妈子打骂。 老妈子又给了女人一个耳光,恨恨的说道:“你不是自诩清高吗?我让你好好的清高!” 当晚,老妈子不知从哪找来了四个臭烘烘的乞丐,指着床上的女人,道:“今晚你们就好好伺候她,伺候好了我不仅不收你们的钱,我还要给你们每人五两银子!” 女人长得很美,这四个乞丐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当即如野兽一般扑了上去。 那一晚,女人的惨叫一直没有停止过! 第二天,等送走了那四个乞丐,老妈子站在女人床前,冷冷的说道:“你如果还是不给我好好接客,我今晚就找八个乞丐伺候你,你如果明天不接客,我就给你找十六个,日夜伺候你!” 女人这次终于怕了。急忙哭着道:“妈妈,我错了,我听您的话,我好好接客!” 闻言,老妈子脸上漏出了一丝笑容,轻轻的擦去女人脸上的泪水,道:“你要是早这么听话,我又怎么使出这样的手段?” 从那天以后,女人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窑姐儿。 由于女人长得十分美艳,又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再加上床技一流,名头越来越响亮,每晚守候在女人房前的公子少爷络绎不绝、 女人原本以为自己会这么聊此余生,死在烟花柳巷之中,如果不是他的再一次出现,或许是这样。 女人面色平静的看着我,我也同样望着她,我很难想象这个女人究竟遭受了多少苦难。 眼前的画面一闪,出现了另一幅场景。 那是三年后的一天,女人所在的这个小城突然热闹了起来。 百姓奔走相告,都说状元郎回乡省亲来了。 街道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远远地,一队官兵在百姓的夹道欢迎和喝彩中走了过来。 三年来女人见惯了所谓的达官显贵,原本是没有兴趣凑热闹的,但一个要好的姐妹说这位状元郎可是姓关哦! 当即,女人心头一跳,脑海中闪过关鹏的名字,如一潭死水的心再一次泛起了涟漪! 随着敲锣声,马车越来越近,虽然那个状元郎坐的轿子只掀开了一个角,但女人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人,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狠心抛弃她,致使她流落风尘的关鹏! 第七章 故事(四) 看到关鹏那张依旧英俊的脸,女人的脸色当即就白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两行清泪也滑了下来。 但紧接着,女人又看到了另一张脸,那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妇人,容貌清秀,依偎在关鹏身边,脸上洋溢着化不开的幸福。 女人一手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嘴角带着一抹醉人的微笑, 那抹微笑如一把刀子深深的刺进了女人的心里,无尽的恨意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她恨这个男人! 女人暗暗发誓,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这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 当天,女人就生了一场大病,这场病来的很突然,一点预兆也没有。 女人在当地的名气很大,为了表示对这位制县以来唯一的一个状元郎的欢迎,当地官员搭了个戏台子,专门邀请女人唱戏。 老妈子见女人生病了,本想推脱,但这次却出乎了老妈子的意料,女人竟然答应了。 果然,当台下的关鹏看到台上的女人的时候愣住了,手中的茶杯摔了个粉碎,关鹏震惊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三年来一直魂牵梦萦的女人就在眼前,他想冲上台去抓住女人的肩膀质问她,但她不能! 因为他是官,而台上的她是妓! 关鹏失魂落魄的看完了整出戏,戏散场了,他盯着她婀娜的背影渐行渐远,却没有勇气冲过去。 关鹏不知道,如果当时他足够勇敢,勇敢到叫出她的名字,给她一个拥抱,那么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是,关鹏没有。 女人默默的流着泪,泪水冲淡了她脸上精致的妆容,也冲淡了她对他心底仅存的一丝幻想。 女人缓缓走出大门,她的心里只有恨,她恨他,恨这个世道,她要让他永远饱尝失去她的痛苦,她要他的子子孙孙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当夜,女人没有回到暖香阁,她只身一人去了那间他和她曾经的爱巢。 小楼依旧,只是荒草丛生。 当年,他弹琴,她伴舞,二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她曾想过和他隐居山林,生一个或者几个孩子。 一幅幅温馨的画面如同昨日再现,女人心中的恨愈发浓烈! 女人很认真的把小屋收拾干净,认真的沐浴化妆,烛光摇曳,铜镜中女人的那张脸依旧美丽动人。 女人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滑落,露出胜雪的肌肤。 女人从随身包袱里取出了一身红色的嫁衣穿上,这是三年前她就准备好的,只为等他! 穿上嫁衣的女人美极了,就像落入凡尘的仙女。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女人凄惨一笑,拿出剪刀在手腕上重重一划! 鲜血霎时飞溅了出来,染红了女人身上那件红色的嫁衣! 女人摇摇晃晃的起身,站到了一张椅子上。 女人用手一抛,一尺白绫便挂在了房梁上。 女人颤抖着手系了个死结,然后缓缓把头伸了进去。 女人最后打量了一眼这个小屋,打量了一眼这个无情的世界,然后很果断的踢翻了椅子。 在女人临死前,发出了最后的誓言:她不求轮回往生,她要化作厉鬼,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不得好死! 轰隆隆! 万里无云的夜空突然响起了晴天霹雳,寒春三月飘起了瓢泼大雨。 在这么一个雨夜,女人含恨而终! 当夜,暖香阁在大雨中发生了火灾,倾盆大雨竟然浇不灭熊熊大火,反而助长了火势,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暖香阁里面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 画面到此终结,女人的故事讲完了。 我眼神复杂的望着面前这个受尽苦难的女人,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你把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都杀了?” 女人很平静的点了点头,“我让他们在恐惧中死亡。” “那那个男人呢,我是说我的先祖关鹏。”我继续问道。 女人摇了摇头,“我没有再见过他。” “那你又是如何报复的?”我终于问到了整件事情最关键的点上。 女人看着我的脸,笑了,笑的很阴森,很可怖,只听女人用那森冷的声音说道:“他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曾经许下的诺言,还让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你说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吗?” 我本能的摇了摇头,但感觉不对,又点了点头。 女人没有理睬我,自顾自的说道,脸上带着很诡异的笑,“我去找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也算他走运,不过他的妻子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我每晚都会去找她,她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有恐惧、有无助,她想把我赶走,请了和尚、又请了道士,但根本没用。最后,她疯了,挺着大肚子投井而死!不过,我仍旧没有放过她,我把她给吃了!” 听到这,我浑身打了个寒颤,虽然我很想问她是如何吃了那个她的,但我终究没有问出口。 女人淡淡的扫了我一眼,阴阴一笑,继续道:“那个女人和关鹏还有一个儿子,本来我想把他也给杀了,但我思考再三没有杀了那个孩子,在我的帮助下,那个孩子不仅长大成人,而且还当上了大官。”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问道。 女人伸出舌头舔了舔猩红的嘴唇,道:“我要让恐惧世世代代流传下去,无论关家有多少个子嗣,我都会只留下一个,我要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骨肉被我杀死!我要让关家每一代人都饱尝痛苦!” 说完,女人在我面前肆意的笑着。 那笑声刺耳至极,就像夜猫子的叫声。 我猛地想起了大伯,辩解道:“不对,我父亲除了小叔还有一个大伯!” 女人冷冷一笑:“你难道不知道吗,你那个大伯是捡来的!” 闻言,我愣住了。 女人凑到我的身前,我想躲,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女人伸出手指,轻柔的划过我的脸,眼睛中带着一丝柔情,道:“你和他长得真是太像了,只可惜,这个几百年的游戏要在你这结束了!” 说罢,女人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那张红润的樱桃小口在我惊骇的目光中越长越大。 我心中骇然,难道这个几百年的女鬼强大到可以生吃活人血肉了吗? 我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力气,在那张足以把我整个头都吞进去的嘴巴落下来的时候,我的头猛地一偏,那张巨口擦着我的耳朵,一口咬在了我的右肩上。但让我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甚至连血都没有! 我疑惑的转过头看向我的右肩,我的右肩竟然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我那条失去右肩的右臂就那么悬浮在空中! 突然,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个人,那个人的身上的服侍我很是眼熟,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猛地一惊,地上躺着的那个人的的确确就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