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魂：凉生如卿》 第一章 “李成儒，自从我嫁给你以后，每天忙里忙外，照顾你，照顾你妈，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 莫雨凉看着面前长相英俊的老公，心痛到无以复加。 李成儒是她大学的学长，成绩优秀，是学生会的会长。是每个女生暗恋的对象，她也不例外。 李成儒唯一不足的就是家庭条件不好。父母离异，母亲后来又出了车祸瘫痪在床，他上学的学费都是靠他打工和奖学金的钱交的。 24岁的莫雨凉，家庭虽说没有多富有，但也是小康家庭，父母都是教师。 在莫雨凉大四那一年，终于如愿的成为了李成儒的女朋友。毕业后进入大企业工作，半年后离职嫁给了李成儒。婚后，莫雨凉为了他在外面能安心的打拼，尽心尽力地照顾李成儒的衣食起居。细心的照顾瘫痪的婆婆，就这样，一晃两年过去了。 不知是不是李成儒的运气好，还是他的能力好。两年间，他从一个大公司的普通职员一路升到部门经理。年薪五十万的他，却从来没有说要给家里请个保姆。 此刻，莫雨凉看着他带着小三登堂入室，才知自己是有多傻，有多可笑。 “雨凉，我知道是我不对在先，我可以给你任何的补偿。” 李成儒搂着身边的女子：“至于婚，我是一定要离得，因为，小菲她怀了我的孩子，请你成全我们。” 叫做小菲的女子故意当着莫雨凉的面靠近李成儒怀里，娇滴滴地说道：“莫姐姐，请你成全我们，我和成儒是真心相爱的。” 莫雨凉望着举止亲密的二人，嘲讽一笑：“呵呵，真心相爱，你既然有脸当小三，就不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勾引别人家的老公，居然还说什么爱，我都替你父母臊得慌。” “你，你，你怎么可以骂人。”小菲生气的指着莫雨凉。 莫雨凉瞪着她，愤怒地说道：“我不但要骂人，我还要打人呢。” 莫雨凉说完，就上前去拽小菲，小菲吓得忙躲在李成儒身后。 李成儒知道莫雨凉是跆拳道的黑带高手，见她这样，担心伤着孩子，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雨凉，你冷静一点。” “冷静？李成儒，你叫我怎么冷静。”莫雨凉在李成儒怀里对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心高气傲的莫雨凉，一向顺风又順雨，何时遭遇过这样的背叛，心里爆满的愤怒占据了她的理智，一心想着不让眼前的二人好过。 “莫雨凉，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就算没有小菲，我和你一样要离婚的，因为，我不爱你。”李成儒用力握住莫雨凉的手臂，大声吼道。 莫雨凉一愣，心里泛着剧烈疼痛，呵！他说，他不爱她。 “不爱我，呵呵，李成儒，既然你不爱我，为何当初要娶我？” “因为，他需要有个人愿意牺牲事业，在家安心地照顾他的母亲。”小菲从李成儒的身后站了出来。 李成儒不赞同的睇了她一眼。 “呵呵！李成儒，原来这就是你娶我的原因。”莫雨凉受到小菲的沉痛一击，自嘲一笑。 “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再纠缠成儒了。”小菲见她安静了下来，不再发疯，将她用力推出李成儒地怀抱，这个怀抱，从今以后只能是她小菲的。 由于三人是在二楼的楼梯口起得争执，小菲这么用力一推，恰恰是对着梯口的位置。 “雨凉，小心……”李成儒见莫雨凉被小菲推出以后，要跌下楼，连忙伸手去拉，但，却慢了一步…… “啊……” 莫雨凉在李成儒和小菲的惊恐下，顺着阶梯一直滚落到了一楼，血，登时染红了地板…… “生儿，你快醒醒好不好，娘让人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油酥饼和翡翠丸。”古色古香的床前，坐着一位掩面而泣的妇人，妇人看着头上绑着白色绷带，昏迷不醒的儿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夫人，你别太难过了，大夫说少爷一定会醒过来的。”小翠看着伤心的妇人，不由得眼一红，也不知凉生少爷何时才会醒。 “好端端地去赏个景，结果就变成了这样，叫我怎能不难过。”妇人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泪痕。 “夫人，都是银白不好，要是银白跟着少爷一块上山，少爷就不会掉下山崖了。”一十七八岁的少年在床前跪下，一脸的自责。 “银白，你起来，这不是你的错，怪只怪生儿他命里有这一劫。” 莫银白神情沉重地站起身，夫人不怪他，那是因为夫人心善。但他自己却是不能原谅自己的。夫人找人教他一身武艺，就是为了保护少爷的安全，可是…… 昨日少爷约了朋友去登山赏景，让他留在山下看着马车时，他就应该坚持跟他上山，这样他就不会摔下来，受了这么重地伤。 莫雨凉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疼得炸开了，就连在昏迷中都能被痛醒，喉咙似红烧一样难受： “水” 微弱的声音立刻吸引了屋里三人的注意力。 妇人激动地握住他的手：“生儿，你醒了是不是？” “水，水……”仿佛是回应妇人一样，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水，小翠，快拿水来。”妇人这次听清楚了他的话。 “是，夫人” 小翠连忙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温水。 “给我” 妇人接过杯子。 “少爷，我扶你起来喝水” 莫银白小心翼翼地扶起床榻上的人，让他靠着自己。 妇人把杯子凑近他唇边，迷糊的人大概是真的渴了，喝的有些急。 “生儿，慢点喝，慢点喝。” 莫雨凉听着陌生的声音叫着陌生的名字，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自己面前坐着一位明显刚哭过得妇人，一时疑惑不解，虚弱地问道：“你是谁？” 三人一惊。 “生儿，你，你怎么了，我是你娘啊！”妇人担心的瞅着他。 “少爷，你怎么了？”莫银白见他连自己的亲娘都不认识了，不由得担心一问。 “少爷？” 莫雨凉再次怔住，少爷？他们怎么叫她一个女孩子少爷？ 第二章 莫雨凉再次怔住，少爷？他们怎么叫她一个女孩子少爷？ “生儿，我是娘啊！你真的不认得娘了吗？” 莫雨凉凝眉：“娘？” 不应该是妈吗？ 妇人点点头：“是啊！我是你亲娘啊！” 莫雨凉抬眸，张望着四周，惊讶地发现入眼的一切皆是古代才有的东西，他们的装扮，房子的结构与摆设。还有他身下的床全都是古代的东西。最让她震惊地是，自己由原本的女儿身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男儿身，要不是头上传来地疼痛，她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如果这不是梦，难道是她穿越了？她记得自己被小菲推下了楼，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果她真的是穿在现下的这副身体里，那她岂不是以后都要以男儿身生活了吗？ “生儿，你怎么了？别吓娘啊！”妇人见他发愣，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莫雨凉回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她暂时也没有精力去弄清楚，还是等她养好伤以后再说吧！现下里，她只能装失忆混过去了。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你真的是我娘吗？那我是谁？” 她的话一出，屋里的三个人顿时愣了一下。 待他们回过神以后，莫银白被派去请大夫，小翠去了厨房拿吃的，最后一人侧是盯着自己直流泪。 一转眼，时间过去了半年，莫雨凉从最初的惊恐不适，到现在的心平气和。她足足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接受自己穿越到古代，由女变男的事。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这具身体的男人，居然还是个断袖。莫雨凉想起自己离奇地遭遇，不禁仰天一叹，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被她碰到了。 “老天爷啊！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要是有的话，给点提示，我改就是了，为何要这样耍我！” 穿到古代就算了，变成男人也就算了，为何还偏偏是个断袖的，这让她怎么坦然接受啊！ 要说这莫凉生长得可不是一般的好看。眉眼如画，脸润如玉，丹凤眼，薄嘴唇，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地小酒窝。身材属于清瘦型，配他的样貌刚刚好。 就这般长相，如果他不是断袖，将来不管娶了哪个女子，对方一定压力不小。有哪个女子希望自己的夫君比自己漂亮许多的。 既然他长得这般倾城，为何迟迟没有意中人。那是因为，除了莫凉生，就只有莫凉生的娘，王莫氏知道他喜爱男子的事。 王莫氏自打知道儿子喜欢男人以后，就断了给他说亲的心思。整日愁容满面的。 可自从经历半年前那场祸事以后，她就想开了。不管儿子是喜欢男子还是女子，只要他觉得开心，能平平安安的，她这个做娘的就心满意足了。所以，眼看莫凉生过了年就双十了，她也不着急了。 如今，她看淡了，以后的日子，需要他自己拿主意，自己选择将来要走的路。 “少爷，你又在对天叹气了。”莫银白手里拿着狐毛的披风走来。 莫凉生回头，对，从今以后，她不再是莫雨凉，而是莫凉生。 “银白，这是什么？”莫凉生从他腰间抽出一张请帖。 莫银白替莫凉生系好披风以后，看着他手里的请帖，说道：“少爷，这是陈府的二少爷派人送来的请帖，说陈府的大少爷，明日过生辰。” “他们是谁？”这半年，他都在家里养病，莫凉生的朋友他一个也没见过，更不认识。有人也曾来看过他，不过，都被娘亲挡了回去。 “哦，我忘了，少爷你不记得他们了。少爷，这陈府是渭城的第一大户。陈家的大少爷陈彦，是朝廷命官，好像是什么吏部的侍郎。二少爷陈奕是你的同窗好友，与你一起在云林书院读书的……” 莫银白一口气将陈家的关系简单说了一遍给他听。 莫凉生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去准备一份贺礼，明日与我一同去陈府。” 他一不认识人，二不认识路，三不，暂时还太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有他跟着，能少许多麻烦。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身的武艺，电视剧里，古代的人可是动不动就要人命的。 “是，少爷。” 自从半年前莫凉生那一摔后，莫银白就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管少爷去哪，他都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莫银白离去以后，莫凉生再次仰着头。他出神地想着关于莫凉生的记忆…… 次日 用过早饭，收拾一番后，莫银白驾着马车，载着莫凉生来到了陈府门前。 陈府门前已经停了许多马车，来的宾客也是络绎不绝。 守门的下人看到莫凉生走下马车，上前道：“莫公子您来了，里面请。” “嗯！” 莫凉生拢拢披风，好冷。 “银白，我们进去” “是，少爷” 莫凉生带着莫银白走进陈府，一路上遇到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总会盯着他看两眼，这些，他并不在意，反正脸就是长给别人看的。 正在招呼宾客的陈奕，看到半年没见的好友，撇下宾客就朝莫凉生跑了过来，打量着他：“凉生，好久不见，你身体都好了吗？” 莫凉生对眼前的男子有一丝印象，再听到他熟络的话语，猜到他就是陈家的二少爷陈奕了。 “多谢陈兄挂念，我已经好了。”莫凉生点头微笑。 陈奕一愣：“什么陈兄，凉生，你何时与我这么见外了？” 莫银白上前在莫凉生耳边说了一句：“少爷，你以前都是知呼他陈奕的。” 莫凉生讪然一笑：“陈奕，想必你也知道我失忆了，我不是故意的。” 陈奕这才想起他失忆的事，对他胸口轻轻捶了一下，真的是轻轻的。因为，他发现半年没见，凉生比以前更清瘦了一些。大概是他受伤的缘故吧！ 陈奕：“行了，我了解，别的不多说了，来，外面冷，你赶紧到里面坐。” 莫凉生颔首：“好，请” 因为陈彦的关系，今日前来的宾客里有许多的地方官员和邻县的官员。 第三章 莫凉生与陈奕聊了一会后，陈奕就被陈父叫了过去。 陈奕临走前吩咐下人带莫凉生到里院的聚雅亭稍坐。他与莫凉生相交多年，知道他喜静不喜闹，昨日下帖的时候，他也没把握莫凉生今日会不会来，因为先前他去了几次莫府，都被莫伯母挡了回来。请帖，他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人送到莫府的。 凉生他不顾大病初愈，冒着风雪前来，可见，他还是很在意他这个朋友的。 莫凉生望着亭外银白一片的雪景，身旁暖炉上煮着淡淡香味的茶水，满足一叹。这个陈奕，还是挺了解他喜好的。 “少爷，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个陈奕，他倒是挺了解我的。” 莫银白：“少爷，你与那陈奕认识了足足有七年了，他能不了解你吗？” 他们俩可是一起进的云林书院。 莫凉生感叹：“是吗？原来我们认识有这么久了。” 朋友能做到七年，想来他们二人一定是很合得来。只是，他现在不是从前的莫凉生了。 前厅 “大少爷”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匆匆走到陈彦面前。 陈彦对身边的客人说了句抱歉后，转眸问道：“发生了何事，你这般急匆匆的？” 侍卫压低了声音：“少爷，赫连公子来了。” 陈彦一愣：“哦？赫连来了，他在哪？” 赫连不是在京城吗？何时来的渭城？ “赫连公子说这里人太多了，他不喜欢。” 陈彦面色带些浅笑：“这个赫连，这样，你带他去聚雅亭，我随后就来。” “是” 当侍卫领着赫连主仆二人来到聚雅亭时，看到亭内已有人在，正不知该怎么办时，陈彦赶了过来。 陈彦挥退侍卫以后，望着眼前单手背后，浑身清冷的英俊男子道：“赫连，你何时来得渭城？” 赫连卿看着他，淡淡道：“昨日” “昨日？来渭城可是有事？”渭城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身为镇国将军的赫连少卿，难道此次是为私事而来？ 赫连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朝亭子里驽驽下巴：“你朋友？” 陈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亭子里熟悉的背影，笑道：“是舍弟的朋友，不过，我事先不知道亭子里有人。” 陈彦怕他误会，他是故意把他介绍给别人认识的忙出言解释。 赫连卿默默敝了一眼，没有出声，正打算转身离去时，听到亭子里的主仆二人说道： “少爷，这雪有什么好看，你都盯着看好一会了，眼睛不酸吗？” 莫凉生收回视线，端起桌上的杯盏轻抿一口，放下杯子说道：“春日暖阳，夏日炎炎，秋日硕果，冬日雪皑。” 莫银白挠头：“不懂” 莫凉生淡然一笑：“银白，人活一世，不是只有争名夺利，一日三餐。还有大自然美若如画的风景，还有无边无际的天涯海角。” “少爷，你说得太深奥了！” 莫凉生抬眸看了他一眼，简单道：“不是有首词这样说的吗？让我们红尘做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少爷，这是你作的词吗？真好听。” 莫凉生嘴角一抽，他哪有这般才华，这是琼瑶阿姨的杰作。 赫连卿眉眼一眯，静静望着亭子里清瘦的人影。 “赫连，走，带你认识一个有名的才子。”陈彦说完，不等他拒绝，径自朝亭子走去。 赫连卿顿了一下，便抬脚跟上，他，对那亭子里的人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陈彦听了莫凉生如此洒脱的诗词，忍不住拍手喝彩道：“好，好一个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凉生，说得好，说的妙啊！” 莫凉生与莫银白同时回头，看着走来的三人，莫银白在他耳边道：“少爷，走在最前面的人就是陈彦，至于后面的两个，我也不认识。” 莫银白摇摇头。 莫凉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陈彦后面那位丰神俊朗的男子身上。深邃雕刻的五官，乌黑墨发束于顶，剑眉飞扬，性感邪魅的薄唇，使得他看上去更加清冷。 “凉生，怎么了，半年没见，不认识我了。” 三人走进亭子，陈彦顺着他的目光朝身后望去，只一眼便明了。 莫凉生坦然的收回目光，笑着说道：“怎么会，陈大哥，好久不见，还有，生辰快乐！” “呵呵！多谢，来，我们坐下聊。”陈彦在莫凉生对面坐下，赫连坐在二人中间。 莫银白自觉得的提起茶壶，替二人斟茶。 “赫连，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舍弟的同窗好友，莫凉生。” 赫连卿抬眸，看了看莫凉生，在看清他的容貌时，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凉生，这是我的好友，赫连。”赫连卿的名字太多人熟悉，还是不说得好。 莫凉生朝他点头：“幸会” 赫连？只是一个姓，不是他的名字。 赫连卿只是淡淡颔首，没有出声。 “凉生，你别介意，他人就这样，总是对人爱理不理的。”陈彦赔笑道。 莫凉生眼眸微转，说道：“不会。” 赫连卿的贴身小厮听见陈彦诋毁自家主子，不满地说道：“陈少爷，我家公子何时对人爱理不理了。” “他现在不就是了。” 陈彦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的不满。 “那是因为公子不感兴趣。” 陈彦：“那你家公子对什么感兴趣？” “我家公子对……” “连恒” 清冷的嗓音制止了小厮继续争辩的话。 连恒一怔：“公子” 赫连卿：“退下” 连恒撅嘴：“是，公子” 陈彦：“凉生，你身体怎么样，都好了吗？” 莫凉生心底一乐，不愧是亲兄弟，俩人问的问题都一样。 “多谢陈大哥惦记，我都养了半年了，早好了。” “那就好，下次可莫要这般粗心了，你若是出事，你娘亲可怎么办。” 莫凉生：“多谢陈大哥关心，下次不会了。” 陈彦目光转向赫连卿：“赫连，凉生就是我曾经向你提起过的云林才子，怎么样，是不是一表人才？” 第四章 陈彦曾在赫连面前提起过自己？莫凉生下意识得看向赫连卿，却意外迎上那双幽深凌厉的瞳眸。 赫连卿眼底飞快闪过不知名的情绪，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眉心微微一皱。 连恒知道公子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上前对莫凉生说道：“你这人好生没有礼貌，一直盯着我家公子看做什么？” 莫银白一听，正想上前与他争辩，却被莫凉生抬手制止。 “少爷，他……”莫银白手指连恒。 陈彦摸摸鼻子，这俩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清冷桀骜。偏偏俩人的小厮都是一个模样，一心护主。 莫凉生长长地睫毛眨了眨，眉眼微抬，望着连恒：“这位小哥，人，长着一张脸，难道，不是给别人看的吗？” 连恒一愣：“呃……这……” 人长着脸当然是给人看的，可是，他又觉得不能直接回答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赫连卿的唇角，几乎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陈彦见到连恒被莫凉生一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来，莞尔一笑。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 莫凉生注意到赫连卿的表情，心，突然剧烈了一下。他笑起来真好看，虽然他只是唇角动了东，还算不上笑，但他知道，那就是一笑，很轻，很浅的笑。 莫凉生想到他的姓氏，复姓的人家，一般都是有些身份的人。陈彦官居吏部侍郎，他与赫连乃是好朋友，显而易见，赫连的身份不是尊贵之躯就是权臣官宦之家。 莫凉生试探性地问道：“赫连兄，是京城人士？” 赫连卿品茶的手一顿，他面不改色地放下杯子，迎上莫凉生乌黑的眼眸：“你从何看出，我乃京城人士？” 莫凉生，一语道出：“你的姓” 赫连无言的瞅了一眼身旁的人。 陈彦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看着亭外的雪景。心里想着：没听见，我没听见。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又没想到莫凉生仅凭一个姓就这么敏感，要怪也只能怪赫连这个姓在疆王朝太稀有了。 “姓赫连的，不一定只有京城人士。”赫连卿深邃的眼眸望着莫凉生。 莫凉生勾勾唇：“京城的赫连将军，倒是与赫连兄的年纪相仿。” 若仔细看，不难看出赫连卿的脸色比稍前冷了一分。 “相仿，不一定就是” 赫连卿为人喜怒无常，不喜任何人因为身份接近他，对人也是七分冷意，三分生疏。连当今圣上都经常抱怨，赫连卿经常不给他好脸色看。 莫凉生颔首，抱拳道：“赫连兄说的是，像，不代表就是，是凉生失礼了。” “无碍” 赫连卿难得的没有生气，大概是因为莫凉生的表情够诚恳吧！ “凉生，咦，大哥，你也在啊！”陈奕惊讶的声音飘进几人耳海。 莫凉生侧过头，面上带着淡淡地笑容：“陈奕” 赫连卿望着他的笑容，没来由的感到不喜。转眸看向走来的陈奕，第一印象就是，没有陈彦来得成熟稳重，陈奕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富家子弟而已。 “奕儿，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让他招呼着客人吗？ “大哥，这明明是你的生辰宴，为何让我在前面忙碌，你躲在这里清闲。” “行了，不就是让你招呼一下宾客吗？这也值得你发一顿牢骚。”陈彦望着弟弟，无奈地摇摇头。 陈奕不理他，也不理坐着的赫连卿，而是盯着莫凉生：“凉生，你饿了没有，走，我带你去吃东西怎么样？” 莫凉生不习惯这么热情的陈奕，他摇摇头，拒绝道：“不用了，陈奕，我该回去了。” 陈奕讶异：“回去？可是我们都还没开席啊！” 莫凉生站起身：“没关系，我回去再用就行了。” 陈彦也起身道：“这怎么行，眼看就要开席了，凉生，无论如何也等用完了席再回去。” 莫银白知道他是冷了，开口说道：“两位少爷，我家少爷大病初愈，甚是怕冷，临走前夫人有交代，让少爷送了礼，早些回去。” 赫连卿依旧坐着不动，细细地品味着香茶，听到莫银白的话，眼角悄悄弊了一眼脸色弱白的莫凉生。 “既然是莫夫人嘱咐的，那我也就不留你了。” “嗯！陈大哥，陈奕，赫连兄，恕凉生不奉陪了。” 赫连卿漠然颔首。 莫凉生带着莫银白走出聚雅亭。 “凉生，你……”等等我 陈彦拉住想追上前的弟弟。 陈奕望着他：“大哥，你拉着我做什么？” 陈彦：“奕儿，别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陈奕：“可是，可是……” 可是他想说的话还没有对凉生说。 陈彦：“奕儿，你难道看不出，凉生他一脸的病态吗？” 莫凉生比半年前瘦了些，白了些，口齿伶俐了些，整个人好像比以前柔弱了些许。 以莫凉生此刻的神态，再加上他出色的容貌，如果换上女装，大概没有几个人美得过他吧！ 莫凉生带着莫银白走了一段路以后，深深吸口气，搓搓手，道：“银白，每年冬天都这么冷吗？” “少爷，冬天本来就这样，我没觉得冷啊！” 莫凉生白他一眼：“那是因为你有武功。” 莫银白：“少爷，你以前也没说冬天冷，还说冬天是最适合赏梅的。” “莫银白，你忘记你家少爷我失忆了吗？不过，我现在还是觉得冬天适合赏梅，只是不知，哪里有好梅可赏。” 莫银白：“这个我也不知道，也没听说渭城哪里有好梅。” 莫凉生冷得抖了一个哆嗦：“好冷，我们赶快回家吧！” “好的，少爷” 俩人一边走一边说，丝毫不知道，除了不会武的陈奕外，其他三人将他们的对话听进了耳里。 赫连卿低眸，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原来，他喜欢赏梅…… “公子，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连恒手里研着墨。 “怎么，你想家了？” 赫连卿立在桌案后，手里拿着笔，不停的在纸上游走。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公子住在这等地方，太委屈了。”连恒望着虽然打扫得很干净的客栈，但就是觉得他们家公子不适合住在这等低下的地方。 赫连卿放下笔：“你不是已经从马车上搬了许多东西下来了吗？” 第五章 “那也……咦？这不是我们今日在陈府碰到的那个病秧子吗？”连恒看着桌案上赫连卿完成的画。惊讶地瞪着眼，画上的人居然是莫凉生，公子他居然画莫凉生。 赫连卿不知怎的，非常不喜欢“病秧子”三个字，目光如炬地看了连恒一眼。 “公，公子，我说错什么了吗？” 赫连卿收回目光，冷然道：“以后，莫要让我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三个字。” “哪三个字？”连恒一时不知他说的是哪三个字。 赫连卿没有出声，只是淡淡睇着他。 连恒回想自己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突然，他捂住嘴：“公子，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赫连卿：“不用磨了，你出去吧！” 连恒：“是，公子” 赫连卿望着画里的人，画里的男子正是莫凉生。赫连卿将莫凉生画的栩栩如生，他微侧着身子，三千发丝束垂于身后。一手捏着鬓角的发丝，一手握着杯子，眼神朦胧地望着前方雪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光是看着画上的人就让人有种惊鸿一瞥的惊艳，饶是被人称作疆王朝第一美男的镇国将军赫连卿，在阴柔之美的莫凉生面前，也稍稍逊他一色。 …… “生儿，你真的要去书院？”莫母看见莫银白背着装着书的包裹，朝正在吃早膳的儿子问道。 莫凉生放下汤匙：“娘，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反正在家也是闲着没事，不如去书院学习。” 莫母犹豫：“可是，你还没有恢复记忆，人生地不熟的，娘不放心。” 莫凉生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娘，我虽然失忆了，但脑子还是原来那个聪明的脑子，不会有问题的，再说，不是还有银白跟着的吗。” 莫银白：“夫人放心，银白会好好照顾少爷的。” 莫母：“生儿呀！反正要学的咱都已经学完了，你也不上京赶考，要不，这学院，咱就不去了。” 莫凉生对她的惊恐感到既无奈又心疼：“娘，儿子虽然不打算上京赶考，但做事也得有始有终不是。” 莫母：“这么说，你是一定要去了？” “合着也就剩下两三个月了，自是要去的。”他整日呆在府里，甚是无聊。 最主要的是他娘每日都要他喝那些喝不完的补药，害的他现在一看到那些补药，胃里就忍不住翻腾，有种干呕想吐的感觉。 莫母见他执意要去，便不再阻拦：“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谢谢娘！”目的达到，莫凉生裂嘴笑了笑。 莫母一脸拿他没办法的模样，笑着道：“快吃吧！饭该凉了。” 莫凉生：“好，娘，你也吃。” “好” 莫母心想：虽然以后不能天天见到儿子了，但好歹隔个七八日，到休沐的那天，儿子能回来住个两天。 云林书院是渭城最大的书院，书院的两位教书先生都是老者，以前在朝廷都是大官。告老还乡回到渭城以后，就开了云林书院。云林书院在陆续几年里，也培养了几位人才，有些，现在已经在朝廷上站稳了脚跟。 不过，云林书院有个规定，凡是云林书院的学生，都要住在书院统一安排的房子里。至于是为什么，教书先生不愿意说，他们也就不得而知了。 在渭城的一间茶叶铺里，连恒指着伙计手里捧着的几件礼盒：“公子，这些都是按照你的吩咐，给老先生准备的礼物。” 赫连卿随意看了一眼：“嗯！把银子付了！” “是” 连恒拿出钱袋，掏出一块整银给铺子的老板。老板拿到银子，连忙让伙计把东西装进马车。 待赫连卿上了马车以后，连恒跳上车撵，驾着马车朝东缓缓驶去。 云林书院 “少爷，我们到了” 莫银白勒停马车，率先跳下车撵，然后伸手扶着莫凉生下马车。 莫凉生下了马车，抬眼望了望那门上写着的云林书院四个大字。 看这门庭的设计，这里以前应该是一栋大宅子，后来才被改成了云林书院。 “少爷，怎么不进去？”莫银白背着包袱，望着径自发呆的人。 “进，怎么不进，走吧！”莫凉生刚想抬脚，就听到后面传来马车的声音。 连恒见书院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马车，忙拉紧缰绳：“吁……” 莫凉生与莫银白同时朝马车看过去。 连恒跳下车撵，看见站在书院门口的人是莫凉生主仆，表情有些不喜，都是那个莫凉生，害他被少爷甩脸色。 莫凉生从讶异中缓神，看见连恒不悦地目光。莫凉生摸摸有些凉凉的鼻子，他怎么觉得，连恒对他有些不满，他们只见了一次面，他何时得罪他了？ 连恒收回目光，对着马车说道：“公子，云林书院到了。” “嗯！” 平静如水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接着，一只小麦色的手挑开了车帘…… 莫凉生怔怔地望着走下马车的赫连卿，理智告诉他，他这样盯着一个男人看是不对的。他应该要马上收回目光，可是，偏偏他动不了。此时此刻，脖子，似乎不再听自己使唤一样。 赫连卿刚下马车，就察觉有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他顺着目光望过去，然后，微微一愣，怎么是他？哦，对了，他是云林书院的学生。 见被他发现，莫凉生没有收回视线，而是对走来的赫连卿点点头，说道：“赫连兄，好巧，不曾想我们在这里碰见。” 赫连卿淡淡的点下头：“是挺巧的。” “赫连兄来云林书院是？”看他的年纪要稍长自己几岁，云林书院里的学生都同自己差不多大，应该没有他的朋友才是，那他来是……？ 这时，连恒提着东西走了过来：“这位莫少爷，我家公子来这里为何，做什么要告诉你。” 莫凉生一愣，他是吃了火药吗？一上来就炸。 莫银白昨日就看不惯他的嚣张，今日又听到他讽刺自家少爷。想也没想的就挡到莫凉生面前，大声对连恒说道：“你这人好没规矩，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第六章 连恒也不甘示弱：“主子？那是你的主子，可不是我连恒的主子。” 莫银白嗤鼻一笑：“呦！原来你叫连恒啊！我还以为你叫蛮横呢。” 连恒脸色难看，立即道：“你才叫蛮横呢！” 连恒这个名字可是公子给他取的，他喜欢这个名字。 莫银白抖抖肩膀，斜着眼，抖着肩膀：“我说的是你” 连恒气愤地瞪着莫银白，伸手指着他，有种要干架的模样：“你想讨打是不是……” “切，就怕你没那个本事。”莫银白叉着腰，嗤鼻一笑…… 俩人是你一句，我一句，争吵不休，谁也不让谁。 吵死了，平日一个银白就已经够闹腾的了，现在又来一个更闹腾连恒。这俩人要是都跟在他身边，他一定是世上死地最特别的那一个，被人给吵死的。 莫凉生无奈地伸手揉揉额角，他想，连恒与银白大概上辈子是仇人吧！不然怎的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上演唇枪舌战呢。 在连恒一开口的时候，赫连卿的脸色就有些变化，只是无人注意到而已。此刻，他见莫凉生因为连恒与莫银白二人的吵闹，不停地揉着额角的动作，眉心不由得拢了拢，开口对仍在继续争吵地二人冷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你……” 吵得正起劲的时候被打断，莫银白不满地看向赫连卿，却在看到对方眼里的冷意时，讪讪然地闭上了嘴，还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这人好冷，堪与今天的天气相比。 “公，公子……” 连恒脸色一僵，结巴叫了一声。心里哀嚎道：完了，他又惹他们公子生气了。果然，他跟这个莫凉生主仆俩真是八字不合，两次见他门，自己都没好事。 见二人终于不吵了，莫凉生放下手，望了一眼冷着脸的赫连卿，再望望连恒，睇见他眼里的不满，莫凉生好奇地问道：“这位小兄弟，我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于你了？” 赫连卿闻言，冷冷敝了连恒一眼。 连恒被瞪得一个哆嗦，忙挥手道：“并没有。” 就是有，他也不敢说，不然，公子又该让他抄写三字经了。 莫凉生勾唇，莞尔一笑：“是吗？” 怕他心里不是这样想得吧！ 一个淡淡地是吗？问得连恒是胆战心惊，他害怕的，不是莫凉生，而是他身边这位释放冷气的主子。 “……是”连恒重重点头。 莫凉生笑笑：“想来也是，毕竟，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我自认为没有得罪你的地方。” 莫凉生说完，对赫连卿抱拳道：“赫连兄，凉生还有事，就先进去了。” 原本心底对赫连卿的一点好奇心，被连恒与莫银白的争吵打断，现在他一点也不想弄明白赫连卿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了。 赫连卿鹰眸微眯，望着他冻的红通痛的鼻子，轻轻颔首：“嗯！” 莫凉生颔首，对身旁的人道：“银白，我们进去。” “是，少爷”莫银白临走之前朝连恒做了一副鬼脸：“哼” 连恒气结，指着他的背影：“你……” 赫连卿眉头轻挑，睇着他伸出的手，淡淡出声：“连恒” “公子”连恒忙收回手。 赫连卿：“回去以后，三字经，抄个二十遍。” 连恒一听，顿时垮下脸，不情愿的说道：“公子，能不能只抄一遍。” 连恒伸出食指，可怜兮兮地望着赫连卿。 他一看到字，头就疼，三字经还有那么多字，要他抄二十遍，就是从早上抄到天黑，他也不一定能抄完。偏偏公子明知道这些，每次他一犯错，公子就罚他抄书。他真想让公子换个惩罚，可是，他不敢，他怕换来抄更多遍的后果。 赫连卿睥睨之意尽显：“你说呢！” 连恒丧气地垂下头：“不能” 赫连卿不在理他，抬脚迈过到他小腿的门槛。 连恒抱着东西连忙跟上，下次再见那个叫什么莫凉生的，他一定不会这么冲动了。 赫连卿刚走进云林书院，就听到一如洪钟的年迈之声：“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凉生啊！你以后可莫要再这般大意了。” “是，先生，凉生以后会小心的。”莫凉生对眼前一身儒雅之气的关杰老人，很是有好感，关杰给他一种亲切如长者却又爽朗似朋友的这么一个矛盾综合体感觉。 赫连卿一下子就听出那温润圆滑的嗓音，出自于莫凉生口中。 “关先生” 一句关先生，打断正在长廊屋檐下谈话的莫凉生二人，二人同时朝声音望去。 莫凉生口中的教书先生，望着身着华服，笔直而来的男子，捋着胡子笑道：“是赫连呀！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老夫的得意学生。” “莫凉生” 关杰一愣：“咦？你认识他？” 他一个常住京城与关外的人，不可能认识凉生才是？ 莫凉生点头示意，为身边的关杰解惑道：“学生与赫连兄见过两次面，初次是在昨日陈府的宴会上。” 关杰一听莫凉生这样说，就明白了其原因：“原来是这样，老夫倒是忘了，赫连与陈奕的大哥相熟。” “关先生，这是赫连的一点心意。”赫连卿 连恒双手捧着礼盒，举到关杰面前：“关先生，这里都是上品的好茶，是我家公子提前半月预订的新茶。” “你这小子人来就好了，还这么破费做什么？”关杰嘴上客套地说着，双手却毫不犹豫的接过两提礼盒，他别的嗜好没有，就是对品茶特别钟爱。 “这只是赫连的一点心意。”赫连卿面色波澜不惊，对关杰口是心非的行为，装作视而不见。 “先生有客在此，凉生就不打扰了。”莫凉生对着关杰作揖，正想离开去看看学堂，却听见关杰道：“凉生，你等等。” 莫凉生：“先生？” “凉生啊！老夫现在要去授课，赫连是第一次来云林书院，你带他去转转，晚点一同用膳。” 莫凉生一愣：“先生，我也不熟。” 赫连无言的瞅着莫凉生，失忆？昨日听陈彦提起过莫凉生失忆的事。半年前他发生了何事？不但休养了半年之久，居然连记忆也没有了。 第七章 “瞎说？你在云林书院读了这么久的书，怎会对书院不熟悉。”关杰一脸不认同的表情。 “关先生，半年没见，你老人家的记忆还和以前一样。”莫银白上前替莫凉生解围。 “银白，你这小子，还和以前一样处处护着你家少爷。”关杰挑眉，一脸笑意地看着莫银白。 莫凉生莞尔，来到古代的半年里，莫银白几乎日日都跟在他身边打转，莫银白对他也是极其护短的很。 站在赫连卿身后的连恒，瞟了一眼莫银白，心里冷哼一声。 莫银白仰着下巴，傲娇道：“我家少爷我当然要护着了。” 关杰：“那你说，老夫的记忆与你家少爷对熟不熟书院有何关系？” 莫银白心里偷偷翻了翻白眼，道：“先生，半年前我替我家少爷来向您告假的时候就跟您说过，我家少爷滚落山崖伤了头，由于伤势严重，醒来以后就失了记忆，这些，您都忘了？” “咳，这个嘛！……老夫自是没有忘。”关杰心虚的眼眸转动一圈，要不是莫银白提起，他还真忘了莫凉生失忆的事。 赫连卿将关杰心虚的眼神纳入眼底。再望向莫凉生，原来，他的伤是这么来的。 “既然您老没忘，知道我家少爷不熟悉书院，那您还让他陪您的客人四处转悠。”莫银白一脸不以为意地说道。 莫凉生：“银白，不可对先生无礼。” “是，少爷” 莫银白低头应声，心里吐槽道：少爷，你没失去记忆之前，对你的先生可比我要无礼的多了。 莫凉生双臂抬起，对关杰作揖道：“先生，您不要见怪。” 穿越而来的莫雨凉，对眼前的儒雅老人不熟悉，说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并不知道，以前的莫凉生与关杰是亦师亦友，关系融洽的很。 唉！关杰望着眼前清秀俊俏的少年，无奈一叹，好短短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对自己很陌生，没有了以前畅所欲言的自在。 “凉生啊！大夫有说你的记忆何时能恢复吗？”莫凉生是他来渭城授课以来，最得意的学生。不仅才学出色，为人也谦虚，身为渭城有名才子的他，不仅没有到处炫耀，而且很谦虚谨慎，从来不轻易卖弄他一身的才学。 莫凉生浅笑，无所谓地说道：“大夫说，可能再过些日子就能恢复记忆，也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了。” “记忆没有了，那你一身的才学可还……”关杰欲言又止。 莫雨凉知道莫凉生是渭城有名的青年才俊，琴棋书画造诣不凡。但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是她，莫雨凉。她对古典文学的造诣，只能算是皮毛。为了以后不被人揭穿，莫雨凉故作一副很失落的表情，说道：“不瞒先生，凉生遗忘了许多东西。” 意思就是……关杰一脸惋惜得摇着头，叹气道：“可惜啊可惜！” 相比关杰的惋惜，莫银白侧是一点也不难过。失忆对他家少爷来说，一点也没有什么影响。除了地方，人变得陌生些外，少爷还和以前一样聪明。 “赫连有一熟人，医术还算高超，你可愿一试？”看到神色失落地莫凉生，赫连卿神情一紧，想到医术高超的邱明泽，不由得把话说出了口。 连恒讶异地瞪着赫连卿的背影，公子何时管起别人的闲事来了？以前就是有人快要死了挡在他面前，他都视而不见，如今却对这莫凉生，特殊一分。 莫凉生一愣，目光对上看向自己的赫连卿：“你？” 在莫凉生眼里，赫连卿就像一条孤僻桀骜的狼，只在一旁冷冷注视着一切，不主动投入群中的特别存在。 赫连卿看着他：“如何？” 关杰想到赫连卿的能力，对莫凉生说道：“难得赫连主动提起，凉生，要不，让赫连替你引荐一下？” “这……”莫凉生犹豫，万一赫连卿口中医术高超的人瞧出端倪，怎么办？他失忆的事，可是假的。 赫连卿有些意外莫凉生的表情，他不想恢复记忆？ 莫银白推推莫凉生的手臂：“少爷，要是你的记忆恢复了，夫人太一定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莫凉生不知该拿什么借口来拒绝赫连卿的好意，事实上，他是不知该怎么对赫连卿说不。在几人的注视下，莫凉生对着赫连卿点头：“如此，就有劳赫连兄了。” 赫连卿淡淡颔首：“嗯！” 关杰一脸笑容：“这就对了。”对赫连卿的提议，关杰着实有些意外。赫连卿是出了名的冷情，可不是什么人都理采得，更别说主动对一个只见了一两次的陌生人了。在京城，可是有许多人看他不顺眼。 关杰抬眸看了看日头：“凉生，你替老夫招呼着赫连，老夫要去授课了。” 莫凉生：“好的先生。” 关杰看向赫连卿：“赫连，先让凉生陪你转转，晚点你我再喝上几盅，好好叙叙旧。” 赫连卿：“好！” 关杰看了二人一眼，背手离开。 莫凉生：“银白” 莫银白：“少爷” 莫凉生：“你走在前面引路” 莫银白：“是，少爷。” 莫凉生对赫连卿伸手示意：“赫连兄，请……” 赫连卿眼角弊了弊他修长的手指，淡淡颔首：“嗯！” 就这样，莫银白走在最前面，莫凉生与赫连卿走在他身后，连恒走在最后，一行人踏着地上白白的积雪，慢悠悠地走在云林书院的小道上…… 待关杰下了课，莫凉生婉拒关杰留他一起用膳的好意，带着莫银白回了他在云林书院的单独睡房。 莫凉生与莫银白在房里简单用过午膳以后，就拿着疆王朝的杂史，坐在暖炉边，慢慢地看了起来。 莫银白打开拿来的包袱，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然后放进衣柜。再把从马车上抱来的被子，平铺在床榻上。 “少爷，想不到那赫连公子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居然会主动要给你介绍医术好的大夫。” 莫凉生的视线没有从书上移开，他翻过一页，回答道：“我也挺意外的。” 第八章 对赫连的举动，莫凉生同莫银白一样意外，他们仅仅只是见了两次面而已，连认识都谈不上。 莫银白歪着头：“少爷，我看那赫连公子衣着华丽，谈吐不凡，想必应该是位有身份的人物。” “嗯！应该是吧！”莫凉生敷衍一声，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书上，对于莫银白说的话，是似听非听。 “少爷，你说，像赫连公子长像这么优秀的男子，家里是不是早娶了一大堆如花似玉的妻子？”收拾好东西以后，莫银白趴在桌子上，手臂撑着下腭，看着莫凉生好奇地问道。 莫凉生闻言，放下手中的书，抬眸，望着趴在桌上的莫银白，挑起眉反问道：“银白，我和赫连，谁的容貌更胜一筹？” 赫连的确有一副出尘的容貌，在陈府第一次见面，赫连的容貌就惊艳了他。原主莫凉生的容貌虽倾城，但与五官如刀刻般的赫连一比，少了些许男子汉气概。 莫银白放下手，皱眉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少爷，你和赫连公子的容貌不相上下，都很俊俏。” 只不过俩人的气质不同，少爷是属于那种精致儒雅，充满书卷味的男子。而赫连公子五官较为深邃，体格健壮，属于那种强势控局的人，就是人比较冷，应该不容易相处。 “那我家里有一堆如花似玉的妻子吗？”莫银白勾唇问道。 “少爷，你连一个妻子都没有，哪里来得一堆妻子啊！”莫银白愣住，不明就以，他有没有妻子，自己不是最清楚的了吗？ 莫凉生再次挑眉，瞧着一脸呆怔的莫银白，说：“所以，人长得好看，并不代表家里就有一堆的妻子。” 很奇怪？莫凉生不明白自己为何有些不喜欢听到他说赫连已娶妻的可能。 或许，他是看不惯，古代的男子对他们自己三妻四妾衣服理所当然的态度。 想她前世，就是因为李成儒移情别恋，不仅有了小三，连孩子都有了。害她被人推下楼梯，一命呜呼，穿越到莫凉生的身体里。 “那不同，赫连公子看上去要比少爷你大几岁，娶亲也不是没有可能。”赫连公子是除了少爷以外，他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不管他家里有没有一堆如花似玉的妻子，也不管他是娶了还是没娶，银白，我只是想说，八卦，那是女人的天性。你就不要扎进女人堆里，自个在那瞎猜了，我渴了，去沏壶茶来。”莫凉生抿了一下唇瓣，吩咐道。 “是，少爷。”莫银白不明白莫凉生说的八卦是什么意思？但一听到他说渴了要喝茶，连忙起身，拿着茶叶包走出房间，去厨房烧水沏茶去了。 门被合上的一刻，莫凉生起身，取过厚重的披风披在身上…… 赫连卿用过膳午膳就起身告辞，不曾想刚迈出房门，就看见莫凉生从斜对面的一间睡房里走出。赫连卿停下脚步，朝莫凉生望去，就见莫凉生身披深蓝色的毛领披风，手中抱着暖炉，站在屋檐下，盯着一颗布满冰晶的柳树发呆。 “公子，你怎么不走了？”连恒疑惑的看着突然停下来的赫连卿。 赫连卿收回目光，淡漠道：“走吧！” “是……” 莫凉生望着被雪覆盖的枝条，心情犹如这寒冷的天气一样，冰凉冰凉的，一点暖意也没有。 天意弄人啊！这具身体，表面是个男子之身，灵魂却是女子的，最糟心的是，莫凉生还是个有着断袖之癖的男子。她都不知道以后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活。 “少爷，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莫银白端着茶壶，语带埋怨地看着发呆的人。 莫凉生敛起迷茫之色，抿嘴说道：“这么快就把茶沏好了。” 莫银白：“厨房锅里有烧好的开水，少爷，我们进去吧！当心冻着。” “嗯！”莫凉生转身走进睡房，连恒跟在他身后带上了房门。 连恒在驾着马车回客栈的路上，终是没有忍住心里的疑问，朝马车里的赫连卿问道：“公子，你为何对那莫凉生另眼相待？” “有吗？”马车里的赫连卿挺着背，独自品着已有些冷掉的茶水，听到他的问话，漫步经心的说道。 连恒重重点头：“有，公子，在这之前，你才见过莫凉生一次而已，就介绍邱公子给他治病。” 对熟悉的朋友，他尚且没有这般热心，对莫凉生却如此，这不是另眼相待是什么？ 赫连卿皱着眉头，把玩着手里空空的茶杯，对自己莫名的举动，感到意外。 迟迟没有听到马车里的人再开口，连恒刚准备出声，就听到赫连卿淡淡的声音响起：“我只是不想可惜了他一身的才华而已。” “原来是这样” 连恒对赫连卿说出的理由，没有丝毫的怀疑，毕竟在这之前，吏部的陈彦陈大人，可是不止一次在公子面前提起过，他们渭城有名的才子莫凉生的名讳。 不过，在他连恒的眼里，谁也比不过他们家公子的才华。他们家公子可是名副其实的文武双才，能文能武，一身武艺更是难逢敌手。 “公子，要通知邱公子来渭城吗？” 赫连卿：“让李浩去一趟晋县，把人带来。” “是，公子” 李浩是赫连卿的侍卫，来渭城以后，就隐藏在暗处。 晋县是渭城其中的一个县城，离渭城也只需一日的路程，一路上都是官道，来回也比较方便。 “公子，关先生我们已经拜访过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去买粮食去了？”他们这次从京城来渭城，主要办两件事，一是拜访老爷的同袍关先生。二是要购买一批粮食，以供军需。 赫连卿：“让你查探渭城的米铺，探得如何？” “吁”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连恒跳下车撵，站在车撵前说道：“探清楚了，渭城一共有六间米铺，其中有三间铺子是同一家的，是渭城最大的供米商，米铺的东家姓王。” 赫连卿走下马车：“明日带我去瞧瞧。” 连恒点头：“好” 第九章 次日 “公子，除去我们刚才去过的三家，剩下的就是这姓王的三家米铺了。” 赫连卿二人站在米铺门口，见进出王家米铺的人不少，从伙计和他们说话的态度来看，这些人应该都是经常来光顾的老顾客了。 赫连卿抬脚走进米铺。 伙计看到一身华服的赫连卿，忙上前招呼着：“公子，您需要点什么？米还是白面？” 赫连卿淡淡扫了一眼米铺后，吐出一个字来：“米” “我们这有精米，普通大米还有粗米，公子您要哪一种，要多少？” 连恒手一挥，豪气道：“你们这里有多少担大米，我们全都要了。” 伙计一愣：“全，全都要了？” “嗯！全都要了，你点一点你们铺里有多少担，我们现在就可以把钱付了。”连恒掏出怀里的银票，抖了抖。 “这，小的可做不了主。”伙计一脸的为难之色。 赫连卿背手而立：“为何？” 伙计：“公子，是这样的，我们王家米铺在渭城一共有三家，每日库房都会送三担大米到每家铺子里。公子一下要这么大量的米，只能跟我们东家亲自谈。” 连恒不耐烦的说道：“怎么这么麻烦，那你们东家现在在哪？我们跟他谈。” 伙计赔笑道：“我们东家前两日有事外出了，此刻，不在渭城。” 连恒皱眉：“那你们东家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伙计：“我们东家每两个月就要外出一趟，一般六到七日可回。” 连恒朝赫连卿看去：“公子……” 赫连卿微微皱眉：“可还有能做主之人？” “有是有，就是我们家少爷了。”伙计想到此刻在云林书院读书的莫凉生。 连恒不满的瞪了伙计一样：“你这伙计，既然有能做主的人，为什么非要等问了才说啊！” “这位公子你不知道，我们家少爷平时很少来铺子里。” 连恒：“算了算了，那你去把你家少爷请来，就说有大生意上门。” 伙计：“那请两位上二楼小坐，我这就去找少爷过来。” 连恒疑惑：“你们这不是米铺吗？怎么还有二楼？” 伙计笑笑：“二楼是我们东家偶尔休息的地方，二位，请……” 连恒：“公子？” 赫连卿没有出声，径自迈上楼梯。 连恒跟在赫连卿身后，对伙计道：“你赶紧去请你们家少爷去吧！莫要让我们公子久等。” 伙计连连点头：“是，小的这就去。” 说完，对另一名伙计交代一声，就奔了出去。 另一面伙计简单地沏了一壶茶，送上楼。 赫连卿弊了一眼桌上的茶水，便移开目光，眸光突然停在墙上的一副画上…… “公子，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书？”连恒在房里转悠着。 赫连卿起身，渡步到画前，画上是一位女子，长相一般。怪异的是女子的装束，她一头及肩的长发，一双藕臂暴露在外，衣服穿的是少之又少。 最令他讶异的是画这副画的人，奇怪的笔法，只是用简单的黑色外加许多交错的线条，就能把人画的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赫连卿将视线移向画上的题字： 前世今生，犹如梦一场。 似莫非莫，闻而不信者。 奈何梦醒，一切犹在前。 遥盼前世，叹逍遥今世。 落笔：莫凉生 “是他？”在看到落款之人的名字时，一抹意外袭上赫连卿的眼眸。 “似莫非莫，闻而不信者......”赫连卿垂眸，口中反复呢喃着这一句词。 听到他的呢喃声，连恒走了过来：“少爷，你在说什么？” 赫连卿微微弩了一下下巴：“没什么！连恒，你瞧瞧这是谁？” 连恒看过去，摇头：“公子，我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不过，她衣服穿的也太少了点。” 赫连卿：“我让你看得是落款之人，不是画上之人。” “哦！”待看到莫凉生三个字的时候，连恒惊叫一声：“呀！怎么是他？” 他没看错吧！画这副画的人居然是莫凉生，要说这莫凉生画就画吧！可是怎么把人家姑娘画成这样衣衫不整的，也不害臊。 赫连卿刚想说画不错的时候，一道温和的男声闯了进来：“是你们要买大量的米？” 赫连卿与连恒同时回过身。 莫凉生主仆一愣。 乍看到赫连卿，莫凉生黑瞳微瞪，有些意外地说道：“赫连兄，怎么是你们？” 赫连卿深邃的眼眸沉了沉，轻轻冲他点了点头：“嗯！这是你家开的铺子？” “是的”莫凉生敛起心神。不明白自己为何每次见到赫连，都有些小紧张。 “我想要两百担大米，你有吗？”赫连卿直接道出来意。 “这么多？”莫凉生挑眉。 “嗯”赫连卿不置可否的点头。 莫凉生在桌前坐下，把手里捧着的暖炉放在桌面上。然后提起茶壶给二人各自倒了杯茶。 赫连卿坐在他对面。 “你能告诉我，为何一次要买这么多大米吗？”两百担大米，对古代来说可是很庞大的数字。 而且朝廷也明言规定，个人不能购买大量的粮食。所以，他不能不明就里的就把两百担粮食卖给他。否则，朝廷上要是追查下来，他也脱不了干系，会被收押论罪不说，还会连累他娘。 对于一个介于认识和不认识的莫凉生，赫连卿也不瞒着，直言道：“这是军需。” “军需？那你是？……”莫凉生抬眸，隔着桌子目光如炬地盯着赫连卿看。 “赫连卿” 平静无波澜的声音，砸在莫凉生主仆心上，二人反应完全不一样。前者只是愣了愣，后者却惊叫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赫连卿道：“什么，你是赫连卿？是皇上亲封的镇国将军赫连卿？” 赫连卿，疆王朝的第一美男子。年方二十有四，京城人士，能文能武。因带兵指挥有道，在战场上屡立奇功。收伏了疆王朝周边的五个小部落，两年前，被皇上亲封为镇国将军，其荣耀满门，其父官拜大理寺。 赫连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垂眸思索的莫凉生。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我们家公子就是镇国将军赫连卿。”连恒掏掏被他震得有些发聩的耳朵。 第十章 “我高兴这么大声说话，你管的着吗你。”莫银白朝他翻了一记白眼。 “切，说得好像谁稀罕管你一样。”连恒抱着手臂，嘲讽道。 “要吵到楼下去吵。”赫连卿如鹰的眼眸，云淡风轻地扫了二人一眼。 莫银白与连恒一愣，便没在开口争吵。 赫连卿注视着把玩杯盏的莫凉生：“如何？” 莫凉生抬起眼眸，视线不期然地与他交错。莫凉生一怔，微微侧开视线，说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赫连卿：“问” 莫凉生：“采办军需，似乎不应该由赫连将军亲自采买才是。” 电视上，这些东西不是有专人负责的吗？电视上演的那些大将军们不就是带带兵，指挥打仗，外加训练士兵的吗？ 赫连卿简洁明了的回答道：“顺道” 顺道？莫凉生怎么也没到会是这个答案。嘴角耐不住一抽，玩味说道：“赫连将军，还真是惜字如金的很。” 眼前的人和传闻中的一样，人冷，话冷，可不知，他的心是不是冷的？ “赫连，或者赫连卿。”赫连卿端起杯子，浅浅啜了一口，眉头挑了挑，这么劣质的茶，他也喝的下去。 “什么意思？”对他忽然抛出这么一句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莫凉生疑惑地眨眨眼，奇怪的问道。 “名字” 他不喜欢赫连将军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先前还赫连兄的叫着，知道他的身份以后，侧叫他赫连将军。 莫凉生愕然，好看的双眸看着他：“赫连兄，你是不喜欢我叫你将军吗？” 赫连卿没有出声，只是下巴微微含了含。 莫凉生低眸，莞尔一笑：“那我还是叫你赫连兄好了。” “嗯！” 莫凉生低眸浅笑的模样，惊艳了赫连卿。莫凉生有一副倾城的容貌，还好他身为男子，若是女子，不知要被多少有心人惦记着。 莫凉生认真的看着赫连卿：“两百担大米可以卖你，但，我有个要求。” 赫连卿伸手示意：“请说！” 莫凉生：“除了我们几个以外，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朝廷历来多贪官，他不希望被有心人惦记上他家的百亩良田。他无权无势，只希望现下平静的生活不要被打断。 “好”赫连卿直接应声，没有问为什么。 莫凉生勾唇一笑，举杯示意：“你倒是惜字的很，付了银子，两百担大米你就可以让人拉走了。” 他们家别的不多，就是米多，他有一位很会经商的娘亲。不仅在渭城开了三家铺子，名下还有两栋宅子。最让他意外的是，她娘居然还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地主婆。几年前暗中买了几百亩田地租给当地的农夫耕种。租金便宜不说，还负责回收农夫们种植的粮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三家米铺从来没有断过货，库存的大米更是一笔大数目。 赫连卿：“连恒” 站在赫连卿身侧的连恒微微弯下腰：“公子” 赫连卿朝他伸手：“把银票拿来。” “是” 连恒把手伸进袖筒里捣鼓一番，然后掏出一叠银票交到赫连卿手上：“少爷，都在这了。” 他昨日去钱庄就取了三千两银票。 赫连卿拿到银票，数也没数就全放到了莫凉生的面前：“给你” 连恒对自家公子豪爽的举动，心疼的不要不要的。他捂着胸口，眼巴巴的看着放在莫凉生面前的银票。心里哀嚎道：我的公子哎，那些银票可是有足足两千两呀！别说买两百担大米了，就是买四百担大米也是够了。 莫凉生挑眉，望着面前的一叠银票，说道：“太多了” 然后他抽出了其中的一半，递给他：“这些还给你，余下的我拿着。” 赫连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连恒的手臂伸了过来：“莫少爷，交给我保管吧！” 这一刻，连恒觉得莫凉生还是挺顺眼的。 连恒夺过银票后，忙塞进自己的衣袖里。 “赫连兄，时间不早了，我要回云林书院上课去了。至于大米，我让伙计带你们去库房去取，你看如何？”莫凉生弊了一眼窗外的阳光，起身说道。 赫连卿也站了起来，冲他点点头：“嗯！” 几人准备下楼，刚迈了两步，走在前面的赫连卿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朝后面的墙上看去。…… 走在他身后的三人被迫停下。莫凉生刹住身子，以至于没有迎面撞上他。 不解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男子：“赫连兄，怎么了？” 好端端他停下来做什么，害他差一点就要撞上了。俩人离得距离太近，莫凉生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脚，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赫连卿的视线越过他：“可否把它送给赫某。” 赫某？他不是姓赫连吗？莫凉生转身，看到他索要的东西居然是一幅画，那是他早些日子无聊之下画的，一张他前世的素描。 “赫连兄为何会对它感兴趣，那只是我闲暇无聊时瞎画的。”他该不会是看中了画上的他吧？画上的自己身着现代装，他们古人应该觉得他是不伦不类，伤风败俗才是。 “赫某觉得它很好，笔法新颖，且逼真。”这是赫连卿今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原来他感兴趣的是画的笔法，而不是画中的人。 其实，莫凉生猜错了，赫连卿感兴趣的不仅是画的笔法，还有画上忧郁的女子和那两句有着迷茫意味的词。 莫凉生看在赫连卿为他寻医的份上，让莫银白取下画交给了连恒…… 回到客栈以后，连恒把怀里的画卷放在桌子上就离开，带着几人去拉大米。 赫连卿退去披风，摊开画，画中女子的容貌算不得好看，顶多算得上能看。不过，女子有一双好看的瞳眸和一对浅浅的酒窝。她若笑起来，应该会比她现在的模样好看太多。 莫凉生把这副画挂在墙上，莫非是他的意中人？他画下这副画就是为了睹物思人？ 不知因何原因，赫连卿不希望画上的女子是莫凉生喜欢的人。所以，临走前，他想也没想就向莫凉生开口要了此画。 第十一章 莫凉生放下笔，揉揉肩膀，看着宣纸上工整的字，心里庆幸的感叹一声：还好上学时比较喜欢文学，学了一些皮毛现在刚好用得上。否则，他一个渭城的才子连字都不会写，岂不是很容易被人看出异常。 “少爷，少爷，人来了！”吱一声响起，就见一身灰色厚衫的莫银白推门而入。 莫银白进了睡房以后，眸光在房里转悠一圈，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坐在书案后面看着自己。走上前：“少爷，我叫你，你怎么都不理我啊！” “谁来了？”莫凉生收起宣纸，放在桌案一角。 “少爷，赫连公子不是说帮我们引荐一位医术高超的太夫吗？” 莫凉生一顿，抬眸：“人呢？” 莫银白扬手往后一指：“人在关先生那呢！关先生让我来叫你。” 莫凉生皱眉，心下犹豫着，他是去还是不去。若是去了，万一那人真有些本事，看出他是假失忆的怎么办？可若是不去…… “少爷，你怎么了？”莫银白疑惑的看着陷入沉思的莫凉生。 莫凉生：“什么怎么了？” 莫银白皱眉：“少爷，你看起来怪怪的。” 莫凉生站起身，伸了一下懒腰后，抬脚往外走：“走吧！莫让人家久等，那样我们就太失礼了。” “是，少爷” 脚刚迈开，却看见莫凉生身上没有披风，莫银白忙叫一声：“唉！少爷，你忘了拿披风了。” 莫银白快速抄起搭在椅背上的毛领披风跟上去…… “晚辈早就耳闻关先生乃是一代儒学，今日得此一见，实乃是三生有幸。”邱明泽抱拳拳，对着关杰就是深深一礼。 关杰捋着胡子，望着赫连卿身边的男子，眉毛皱了一下：“邱明泽，你爹可是当朝御医邱正淳？” “正是！”关杰没告老还乡之前，在朝堂上呆了整整二十年官。他爹身为宫廷御医之首，俩人自是熟识。 “哈哈哈！想不到你就是邱老头整日挂在嘴边炫耀的儿子。”关杰望着邱明泽，邱老头有这么一个儿子，怪不得会天天挂在嘴边到处炫耀。 邱明泽的名讳他也是来到渭城以后才听人说起的。老百姓们都说邱泽明是位华佗在世的神医，没有什么疑难杂症能难得倒他。再加上他年轻有为，父亲又是太医院的院首，深受许多名门家千金的青睐。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年前，邱明泽与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定了亲。那女子，就是赫连卿的姐姐，赫连冰。 邱明泽莞尔一笑：“家父的性子就是这样，关先生莫要见怪。” 关杰笑笑，摇手：“唉！老夫要是有你这样优秀的儿子，说不定也会和你爹一样。” 邱明泽谦虚一笑：“前辈说笑了！” 关杰：“我们都别站着了，坐！” “好” 三人分别落坐，赫连卿眼角余光朝门口扫了一下。 坐在他对面的邱明泽将他反常的举动望进眼里，也朝门口望了望。 “老夫已经让银白去叫凉生了，这会该来了，呐……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关杰驽了驽下巴。 邱明泽与赫连卿同时看去，就见雪中走来两名男子。其中灰色男子给身旁的俊俏男子撑着伞。俩人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一步走来。 莫凉生走到屋檐下，抖掉了身上少数的积雪后，才抬脚迈过门槛…… 厅中几人的视线全都投在了莫凉生的身上。 莫凉生对几人点头示意：“先生，赫连兄，对不起，我来晚了。” 关杰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学生：“凉生来了！坐。” “好” 莫凉生就近而坐，坐在了赫连卿左边的位子上：“赫连兄” 赫连卿轻轻点了下头。 莫银白将伞放在门外，走到莫凉生身后站着。看到关杰手上握着暖炉，再低头看看莫凉生空空的手，懊恼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连恒一脸怪异地看着他，他有毛病吧！这么用力捶自己的脑袋，不会疼吗？ 关杰：“你这小子，干嘛捶自己脑袋？” 莫凉生转眸：“银白，你干什么？” “少爷，我忘记给你拿暖炉了，我现在就回房去取。”莫银白说完，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莫凉生抬手欲制止：“银白！没关系的，我……”不冷，还没说出口，就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莫凉生放下手，小声呢喃道：“臭小子，跑的这么快。” “想必这位小兄弟就是邱某要诊脉的朋友了。”邱明泽望着身穿雪白长衫，披着黑色毛领披风，容貌精致秀雅的莫凉生。 莫凉生嘴角噙笑，将目光迎上那道望着自己的视线，却在看到对方的容貌时，震惊不已，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了？”赫连卿看到莫凉生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他皱眉问道。 是第一个发现他异常的人是邱明泽，看着脸色苍白无色的莫凉生，邱泽明很是不解。 关杰：“凉生，你认识明泽？” 邱明泽错愕，莫凉生认识他？不可能啊！他不记得自己认识他。 “莫凉生，你认识邱某？” 他们说了什么，莫凉生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对面那副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再见到这张脸。眼前的人和李成儒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衣衫不同，气质不同，他以为，他就是李成儒。 赫连卿瞪着邱明泽：“你当真不认识他？” 邱明泽无辜的摇头：“我确实不认识他。” 他不懂，莫凉生看到他以后，干嘛一副见鬼的模样。 关杰担忧的望着莫凉生：“凉生啊！你倒底是怎么了？” 莫凉生依旧无动于衷，不敢置信的看着邱明泽。 见此，赫连卿猛地站起身，走到莫凉生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冷冷低喝道：“莫凉生，回神。” 看不到那张脸，莫凉生失神的目光慢慢回拢，眼眸慢慢移到赫连卿的俊颜上。看见那担忧的眼神后，莫凉生的眼睛登时一红，湿了眼眶，他嘴里喃喃道：“赫连，我好痛！” 语气虚弱无力的令人心疼。 赫连卿神情一紧：“告诉我，哪里痛？” 第十二章 莫凉生揪住胸口的衣服：“这里好痛，好痛，好痛……” 痛的他快要死掉了，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过去，忘了李成儒带给她的伤害。脱胎换骨之后，他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并没有，此时此刻，再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心，依旧很痛，很痛…… 莫凉生死死咬着下唇，“啪嗒”一滴伤心的泪珠，滑落在了地上。 关杰和邱泽明闻言，围了过来。 赫连卿见他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眉心皱得死死的，他蹲下身子，单手搭在莫凉生的膝盖上，说：“看着我” 莫凉生反应迟钝的，慢慢抬起眼眸望着他模糊的五官。 赫连卿：“看着我的眼睛。” 邱泽明意味深长的睇着赫连卿。他这大舅子，似乎对这莫凉生另眼相看。 莫凉生眨了眨，眼眶的水雾散去以后，这才眸光对上赫连卿的乌眸，那里，有他…… 赫连卿瞧着他的表情，追问道：“还痛？” 莫凉生下意识的点点头，哑着嗓子说道：“痛……” 只是痛意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 赫连卿：“你认识他？” 莫凉生一顿，眼眸闪了闪，弱弱地回答道：“认，认识……”然后，又摇了摇头：“不……不认识” 他认识的只是那张脸，不是眼前的男子。 “那你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连恒无语的看着他，说认识的是他，不认识的也是他。这样棱模两可的答案和没说一样。 邱明泽：“我也想知道，莫小兄弟究竟认不认识邱某。” 莫凉生掀眸，朝邱明泽看去，在触及到对方的脸后，匆匆垂下眼眸。对赫连卿说道：“他……很像一个人。” 想来想去，他只能这样说。 赫连卿：“谁？” 如果邱明泽只是单纯的像他的一个故人的话，他不会有这样的反应。莫非，那人，曾带给他痛苦的回忆？ 莫凉生望着他邪魅又幽深的眼睛，小声说道：“他叫李成儒” 这个名字，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李成儒？那是谁？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示自己不认识什么李成儒。 “少爷，你看，我把暖炉拿来了。”莫银白一路跑了进来，怪异的气氛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愣。见莫凉生垂着头望着地面，而赫连卿侧蹲在他面前，连关先生他们也围了过来，以为莫凉生生病了。一脸紧张的问道：“少爷，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是有的话告诉银白。” 莫凉生：“我没事” 赫连卿站起身，望着莫凉生的头顶，说道：“你仔细看看，他是邱明泽，不是李成儒。” 莫凉生抬起头…… 邱明泽勾唇：“初次见面，在下邱明泽，赫连的准姐夫。” 莫凉生努力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轻轻朝他点头：“我，我是莫凉生。” 他是赫连卿的准姐夫？ “脉，明日再诊，莫银白，扶你家少爷回房休息。”赫连卿突然撂下话。 “少爷，我扶你回房。”莫银白弯腰，搀扶着莫凉生的手臂。 “嗯……” 情绪混乱的莫凉生，失神的被莫银白搀着往外走…… 没有了莫凉生的厅内，气氛顿时凝滞。 邱明泽坐在椅子上，抬腿一翘，摸着下巴：“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凉生这孩子，平时乖的很，老夫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关杰叹息一声。 “先生，赫连就先告辞了。”赫连卿作揖道。 关杰捋着胡子颔首：“嗯！” 赫连卿转身离开…… 邱泽明站起身：“先生，邱某也告辞了。” “好，明日再来，可要陪老夫多饮两杯。”关杰笑着说。 邱泽明：“一定一定，告辞……邱某告辞。” “去吧！” 衣摆轻拂，邱明泽旋身，大步离去...... 渭城客栈 “公子，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去查，发现渭城并没有叫李成儒的男子。 赫连卿皱眉，冷声道：“扩大范围，务必把人给我揪出来。” “是，属下告退” “你居然让俊峰去找人。”邱明泽讶异的扬起眉。 赫连卿垂眸，没有理他。 “这天大地大的，要找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犹如大海捞针，你何须废此一力？” 赫连卿淡淡道：“他就是一只蚂蚁，我也能将他翻出来。” 邱明泽点点下巴：“也是，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你赫连卿找不到的人。” 赫连卿慵懒的望了他一眼：“明日仔细些” 邱明泽耸肩：“为什么，我又不是你们将军府的府医，干嘛要听你的命令。” 赫连卿冷冷道：“府医，就你，还不够格。” 邱明泽气结，对赫连卿炉火纯青的毒蛇功夫，他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嘿！赫连，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姐夫我的吗？你就不怕我向冰儿告状？” 赫连卿：“要去便去” 邱明泽阴恻恻的瞪他一眼，这姐弟恋，就是吃定他了。 邱明泽想到莫凉生，身体向前一倾，兴趣浓厚的问道：“赫连，你何时这么在乎一个陌生人了。” 他问过连恒，赫连卿与莫凉生只是见了两三次面而已。 “他不是陌生人。” “好，不是陌生人那就是朋友了，可以前我也没见过你对哪个朋友这样耐心过啊！” 赫连卿不想和他谈这个话题，于是冷着脸说道：“与你何干！” 邱明泽嘴角的笑意一僵，对眼前的大舅子，他有时真想把他抓住痛痛快快的揍他一顿。可是，他也只限于在心里想想而已。第一，他不是赫连卿的对手，打不过他肯定要被他揍得。第二，要是让冰儿知道他揍了她最爱的弟弟，还不知道要怎么变着法惩罚他呢！ 这个想法每当他被赫连卿气得牙痒痒时就会冒出来，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是有胆想，没胆做。 偏偏那姐弟俩平时还老是一副你好逊的模样看着他，他真是受了委屈没地说去。 “哼！我看明天和我有没有关系。”邱明泽冷哼一声，不满的瞪他一眼后离开。 赫连卿把玩着手中杯盏，任由思绪飘转…… 第十三章 他“雨凉，婚我是一定要离的” “小菲她怀了我的孩子” “他娶你只是因为需要有人照顾他瘫痪在床的妈……”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少爷，快醒醒，少爷。”莫银白跪在床前，推着床上人的手臂。 “啊！”莫凉生猛地坐了起来，揪着胸前的衣服，大口喘着气。 “少爷少爷别怕，那只是噩梦而已。”莫银白一边替莫凉生擦拭头上冒出的冷汗，一边出声安慰道。 “噩梦？” 莫银白点头：“是的少爷，你刚才做噩梦了。” “那不只是噩梦……”莫凉生小声喃喃自语，梦里那些情景是他经历过再真不过的现实。 “少爷，你说什么？”莫银白疑惑的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莫凉生。 莫凉生抬起头，望了一眼窗外：“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莫银白：“少爷，现在已经是巳时了，你这一觉睡了很久，肚子该饿了吧！” 从昨晚歇下以后，少爷他就一直睡到现在，早膳也没起来用，现在定是饿坏了。 莫凉生掀开被子，穿上筒靴：“还好，不是很饿。” 莫银白连忙起身，拿过外衫侍候他穿衣：“早膳都没用，怎么可能不饿，少爷，我去打热水来给你洗漱，然后我们去酒楼吃些东西。” 莫凉生轻轻点头：“嗯！” …… 渭城一座有名的酒楼里，邱明泽望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莫凉生，眉毛挑了挑，转眸，望着对面品茶的大舅子说道：“赫连，你猜猜，我刚才看见了谁。” 赫连卿抬眸，一副你看见谁与我何干的莫要…… 邱明泽见此摇头一笑，直接说道：“是莫凉生和他的小随从。” 魅惑的眼眸闪了一下，赫连卿继续低眸，慢条斯理的品着杯中的热茶。 邱明泽见他没有任何的反应，无趣的耸了耸肩。 “莫少爷，您好久没有来访仙居了。”店小二引着莫凉生主仆上了二楼。 莫凉生没有出声，就听莫银白说道：“小二，我们家少爷的位置你有没有让其他人坐过？” “没有没有，掌柜的吩咐过小的，莫少爷的位置一直都空着。”点小二挥手回答道，许多文人雅士之所以来他们访仙居，都是冲着渭城的才子莫凉生来的。 莫凉生在店小二的引领下，在窗口的一张桌前坐下。 店小二：“莫公子，您今儿要点些什么？” 莫凉生：“牛肉，红烧鱼，豆腐，辣一点，最后再来一份汤和一壶好酒。” 店小二一一记下以后，弯腰说道：“好的，二位稍等。” 店小二离开以后，莫银白双臂放在桌子上，看着莫凉生问道：“少爷，你已经都不吃辣的，怎么今儿还特意让小二放些辣。” 莫凉生愣了一下，说：“我以前不吃辣吗？” 莫银白点头：“嗯，是的。” 莫凉生：“我失忆，不记得了，天冷，吃些辣的，可以暖暖身子！” 莫银白点头附议：“嗯！少爷说得是。” 邱明泽与赫连卿的位置与莫凉生中间隔了一道屏风，隐约之间可以看到对方的身影。 邱明泽睇了赫连卿一眼后，起身朝隔壁走了过去，赫连卿眼角弊了一眼他离去的身影。 “呦！这不是莫兄弟吗？” 听到他的声音，莫凉生与莫银白同时抬头…… 莫凉生一怔 莫银白一见是他，起身道：“邱公子” 邱泽明点头笑笑，眸光看向一直盯着他看的莫凉生，揶揄道：“怎么，过了一夜，莫兄弟就不认识邱某了？” 莫凉生眼眸闪了闪，在心里努力的跟自己说，眼前的男子不是负心汉李成儒，是赫连卿的朋友邱明泽，这样反复多遍以后，他才虚弱一笑，柔声说道：“邱兄，这么巧。” 邱明泽眼底的疑惑一闪而逝，刚才他还一副纠结万分的表情，现在则这样坦然处之。 “是挺巧的，原本午膳过后我与赫连是要去云林书院找莫兄弟的，想不到，我们却在这儿碰见了。” 莫凉生：“赫连兄……也在此处？” 邱明泽驽驽下巴：“呐！他就坐在你身后的位置。” 莫凉生讶异，下意识的转头，透过身后镂空的木雕屏风，隐约可见一袭玄色衣衫的男子，背着他而坐。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莫凉生却能肯定那人，就是赫连卿。 邱明泽笑笑：“莫兄弟，不如大家一起。” 莫凉生想了一下：“好” 邱明泽：“请” 莫凉生起身，跟着邱明泽来到隔壁，越过屏风以后，莫凉生就看见正在垂眸品茶的赫连卿。 “赫连兄” 听到他柔雅的声音，赫连卿的睫毛闪了一下，慢慢抬眸：“坐” 莫凉生浅浅一笑：“好” 莫凉生双手将衣袍往后撩了撩，在邱明泽与赫连卿中间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赫连卿倒了一杯茶放到莫凉生面前：“早膳，还是午膳？” 莫凉生疑惑：“嗯？” 邱明泽：“你刚才不是点菜了吗？” 他不是渭城第一的才子吗？怎么反应这般迟钝，还是，因为对方是气势凌人的赫连卿？ “哦！是早膳，今日起得迟了些。”莫凉生讪讪的说道。 “咦，莫公子呢？”店小二看着空空的桌子，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莫银白走出屏风，冲店小二喝道：“在这儿呢！” 小二扭头，端着酒菜走来。 “这……”莫凉生望望店小二手上的东西，又望望赫连卿和邱明泽二人，脸色有些尴尬。 赫连卿淡淡瞅了一眼，然后说道：“把菜放下，再添两副碗筷！” “好的，客观” 店小二把菜一一放好，提起餐盘下楼去取碗筷…… 赫连卿望着桌上的菜色，拾起筷子对莫凉生说道：“吃吧！” “好”莫凉生嘴角咧了咧，拿起面前的筷子，夹了一片薄薄的牛肉片放进嘴里，辣辣的味道一下子充斥在口腔里，莫凉生满足的眯了一下眼睛，好久没有吃到有辣椒的菜了。 邱明泽望着店小二放在自己面前的碗筷，再望望已经拿起筷子的赫连卿，叹息一声，他们不久之前才用过早膳好不好。让他意外的是赫连卿的举动，他居然为了不让莫凉生尴尬，一连吃两餐。 “” 赫连卿“” 第十四章 ？莫凉生放下筷子，端起如鸡蛋般大小的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吃好了？” 莫凉生抬首，怔怔地望着赫连卿，局促地动了动身子，小声说道：“好了！” 赫连卿对一旁的莫银白说道：“让人把东西撤下去。” “我？” 莫银白微讶的指着自己，他又不是他将军府的人，干嘛不叫那个蛮横的跟班去做。 赫连卿：“……” 莫凉生：“银白，去让店小二过来收拾。” 莫银白闭上欲开口的嘴：“是，少爷” 莫凉生见邱明泽一直盯着自己看，尴尬地问道：“邱兄，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邱明泽没有开口，依旧微眯着眼，静静的盯着他。 莫凉生看向赫连卿：“赫连兄，邱兄他？” 面对邱明泽打量他的眼神，莫凉生有些焦躁不安。他在观察什么？ 赫连卿：“不用理他” “把手伸出来！”邱明泽盯着莫凉生看了好一会才开了口。 莫凉生不解…… 赫连卿见他愣住，简洁的说道：“诊脉” 原来是诊脉，莫凉生伸出右手，搁在桌上：“有劳邱兄了。” 邱明泽无谓的耸了耸肩，露出好看的笑容来：“谢就不用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就算要谢，也应该是赫连卿出面，他可是因为赫连卿才答应跑这一趟的。 听他这样说，莫凉生嘴角微微笑了笑，不再争辩。 赫连卿低眸饮茶，眼角余光扫了扫邱明泽落在莫凉生腕上的手。 邱明泽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浅笑…… 片刻后，邱明泽收回了手。 守在莫凉生身后的莫银白立即忍俊不住的问道：“邱公子，我家少爷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你是不是极畏寒？”邱明泽反问道。 “嗯！”莫凉生点头道。 莫银白：“我家少爷以前没有这么怕冷的，邱公子，少爷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邱明泽望着赫连卿，问道：“若是我说，你的恢复很难恢复，你会不会很失望？” 莫凉生顿了顿，表情有些复杂，想了想后，他摇头道：“不会，自来之，则安之。” 他不失望，莫银白却失望的堆起了脸。 赫连卿磁嗓低沉的声音响起：“到底如何？” 邱明泽眨了眨眼，故意道：“不如何” “邱公子，你该不会是什么都没有诊出来吧！”莫银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莫凉生：“银白” 莫银白不满的闭上嘴。 邱明泽见赫连卿神情变得冷冽，揉揉鼻子，对莫凉生说道：“你之所以胃寒，是因为你跌下的崖底湿气过重，你在崖底又呆了一天一夜，至使湿气入体，到了冬日就会特别怕冷。” “给少爷看病的大夫也这样说过，还开了药，难道没有用？” 邱明泽：“体寒需要调养，不是吃了药就能立刻变好的，你你家少爷的体质，最少需要养个一到两年。” 莫凉生怔怔地点了点头。 赫连卿清冷的说道：“他的记忆真的恢复不了了？” 邱明泽将目光从莫凉生脸上移开：“赫连，你好像很关心凉生的身体？”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邱明泽把对莫凉生的称谓从莫小兄弟改成了直呼其凉生。 莫凉生一愣，心，顿时如擂鼓，眼神不由得朝赫连卿望去。 赫连卿掀起眼眸，漆黑幽深的目光淡淡扫了二人一眼，最后看向邱明泽：“如何？” 邱明泽收起想看笑话的心情：“他身体除了寒气重需要调养以外，并没有其它的异常。对他的记忆，是因为受了重创所致。我想，应该只是暂时的。” 莫银白：“也就是说，说不定哪天，少爷他突然就恢复记忆了？” 邱明泽颔首：“嗯，有这个可能！” 莫银白一听莫凉生的记忆有可能恢复，高兴的对莫凉生说道：“少爷，你听到了吗？邱公子说你有可能恢复记忆。” “我听到了！”莫凉生反应淡淡，视线不由自主地朝赫连卿望去，眸光落在他脸上：“多谢！” …… 连恒：“公子，我们购买的大米已经押上路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启程回京了？” 赫连卿一人坐在棋盘前对弈，落下一枚黑子以后，云淡风轻地说道：“东西收拾好，明日一早便启程。” “好的公子，我就去收拾。”连恒站起身，从柜里翻出包袱…… 黑子落下以后，赫连卿手里持着白子，迟迟没有落下，他眸光凝滞，望着窗外飘零的雪花…… 云如霓裳 雨如珠帘 风如细手 雪如冰晶 雷如狮吼 电如闪爆 “嗯！凉生，你的字越来越有意境了。”关杰望着宣纸上莫凉生刚写下的字，捋捋胡子说道。 “先生过奖了！”他的字比较偏向柔性化，比起气势磅礴的字体，他更偏向后方。 “凉生啊！你真的不打算参加今年的选试？”以他的才华，不去委实可惜了。 莫凉生放下豪笔：“先生，凉生对名与利实在提不起一丝兴趣。只想默默无闻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瞎说，男儿志在四方。有多少人十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步入朝堂，平步青云，好光耀门楣。”关杰瞪着他。 莫凉生轻轻一笑：“先生，你为官多年，自是知道，朝堂如战场，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粉身碎骨。” 关杰顿时语塞，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 “你莫不是怕落得个粉身碎骨，所以才不想当官？” 莫凉生莞尔：“先生，你这招激将法对凉生没用。凉生之所以不愿意去，并不是怕，而是不想。” 当官有什么好，官当的越大也就代表责任越大。事情办好了，皇帝高兴赏你一点甜头，办不好，皇帝一个不快，一声令下，就有可能人头落地。他现在不愁吃不愁穿，家有余粮，手有余财，何必去趟那趟浑水。 “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不去参加选试了？” 莫凉生肯定的点点头：“是的，先生。” 关杰：“老夫不懂，既然你早就打算不入朝为官，那又何必寒窗十年？” 莫凉生嘴角扬起笑意：“先生，我读书识字是为了丰富自己，大千世界，学富五车不愿当官的人大有人在。” 第十五章 “算了算了，老夫说不过你，既然你不愿参加今年的选试那就算了。”关杰无奈地揉揉额角，一脸的惋惜之色。以莫凉生的才华，平庸一生太过可惜了。 “谢先生！”莫凉生见他终于放弃说服自己去参加明日的选试，不由得松了口气。 关杰：“凉生啊！明日休沐，可有事？若是无事，不如陪老夫去衙门瞧瞧如何？” 莫凉生嘴角微微一抽，他还真是…… “先生，明日凉生想回家陪陪娘亲，就不陪您了。” 关杰：“既然如此，那便算了，老夫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莫凉生颔首：“好的，先生。” 关杰深深望了莫凉生一眼，无奈地轻叹一声，旋身离开了莫凉生的卧房。 莫凉生目送关杰离开以后，弯腰坐在椅子上，愣愣地出神…… 城门外，赫连卿笔直的骑在马背上，目光却扭头朝城内望去…… “公子，你看什么呢？”连恒好奇地也朝后面望了望，除了来回走动的百姓，没有什么啊！ “走吧！”赫连卿收回目光，双腿猛地夹起马肚，马儿扬蹄，冲了出去。 “哎公子，等等我啊！”看着飞奔的马屁股，连恒忙拉起缰绳追去。 云林书院 “少爷，马车套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莫银白走进卧房，对站在窗口的莫凉生说道。 “少爷，你怎么站在窗口，不冷吗？”莫银白紧皱着眉头。 “既然好了，那我们就走吧！”莫凉生关上窗户，转身朝门走去…… 莫银白抓起桌上的两个包袱，随手带上房门。 莫府位于渭城的城南，云林书院位于城北，两者之间弯弯绕绕地隔了八九里路。 莫凉生从马车的窗口望着越来越模糊的云林书院，默默地放下挑帘的手。 “少爷，衙门一早来人，把关先生请去衙门监考去了。关先生临走之前，让我跟少爷，说让少爷回家不防再仔细考虑考虑，少爷，关先生让你考虑什么？” 莫凉生低眸，手指摩擦着放在腿上的暖炉，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就是参加选试的事情而已。” 莫银白一听，顿时明白关杰让莫凉生考虑的是什么了，他扭头对马车里的莫凉生说道：“少爷，撇开夫人，你真的不想当官吗？” 莫银白不解夫人为什么不让少爷参加每年的选试。 “不想” 就算没有娘的再三嘱咐，他也不会参加选试，他，不是当官的料，不想勉强自己又耽误别人。 莫府门口 早膳过后，莫凉生的娘亲王氏就来到了大门口，等待今日修沐归来的儿子。 “夫人，你看，那是少爷的马车。” “哪呢哪呢？”王氏垫着脚，眼眸搜寻着儿子的身影。 “夫人，你瞧，那呢！”小翠指着远处一辆缓缓驶来的马车，对莫王氏说道。 王氏抬眸，顺着她手指的位置望去，就看见带着斗笠，坐在车撵上赶车的莫银白。 “看见了看见了” 马车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王氏和小翠面前。 “吁”莫银白拉紧缰绳，停下马车后，跳下车撵：“夫人，我们回来了。” 王氏笑笑：“平安到家就好。” 这几日雪一直下个不停，路上结了冰，王氏担心马车不好走，此刻见到他们平安回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莫凉生掀开车帘，走下马车：“娘，你不在屋里等，出来做什么。” “没事，娘穿的厚不怕冷，一路冻坏了吧！走，回家暖暖。”离家几日的儿子终于回来，王氏一脸喜色。 莫凉生笑着点头：“好” 他伸手扶着王氏的臂弯，往里走：“娘，你不是说要明日才回来的吗，怎么提前了两天？” 王氏怔了怔，神色凝重的说道：“生儿啊！我们先进屋，娘有事要和你商量。” 莫凉生微微挑了下眉，颔首道：“好……” 莫凉生听完王氏的话以后，静默不语。 面对莫凉生如此冷静的模样，王氏有些局促不安的开口解释道：“生儿啊！娘不是故意要骗你，说你爹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娘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莫凉生抬眸，不紧不慢的问道。 王氏脸色变了变：“因为，娘和你爹其实并没有成亲，娘只是你爹酒醉之时，被占了身的婢女。” “后来呢？”她是他娘，不管她在何种条件下有了他，他都没有资格嫌弃。 “后来，娘就有了你，王妃知道以后，非常生气，认为娘背叛了她，爬上了你爹的床，就瞒着你爹和老王妃，把娘赶了出来。”她自幼跟在王妃身边，后来陪嫁到王府，发生那样羞耻的事，她愧对王妃的信任。王妃赶她出府时，她心里一点怨恨也没有。她知道，王妃虽然气恼她，却依旧对她很好，怕她一个怀了孕的孤身女子离开王府没法活，就让管事的塞给了她五千两银票。 “难道，他就没有派人找过你吗？”他堂堂一个男子汉，难道就任由结发妻打发掉一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 对王氏是婢女的身份他没有嫌弃，有的只是感激，若她没有生下莫凉生，或许，也就没有现在重生的莫雨凉了。 “娘已经很对不起王妃了，当然不肯让你爹找到，所以，娘就改了姓氏，自称没了夫君的寡妇。”容貌还算秀丽的王氏，轻叹一声，先前的那几年，她既要防着不被人找到，又要照顾年幼的儿子，日子确实难过了些。不过，在来到渭城以后，一切都变好了。 “那现在为何要将实情告诉我？难道，是他找来了？”莫凉生耐着性子问。 “娘以前没有告诉你实情是因为你还小，你怪娘吗？”王氏迟疑的看着儿子。 莫凉生拿起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娘，儿子若是这一点都体谅不了，怎么配做你的儿子。” 王氏感动的点点头，摸着他的脸：“好儿子，娘的好儿子。” 莫凉生笑了笑：“娘，你继续。” 他要判断一下他的便宜爹，是不是个没有担当的人。 第十六章 莫雨凉没有莫凉生的记忆，自然不知道莫文汉是当今皇上的堂叔，世袭爵位的疆文王。 “你爹他，不知何时查到了我们的踪迹，前几日他到城外的了尘庵找娘了……” 莫凉生仔细聆听没有出声，只是以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你爹说他找了我们二十年，希望我带你回京。”王氏看着儿子。 “娘，你想回去？”他不是真正的莫凉生，对谁是他爹也不敢兴趣。他关心的，在乎的只有眼前这个妇人。在他失意受伤的时候，是这个妇人整日以泪洗面，天天陪他说话还为他补身体。 王氏的神色有些复杂：“王爷说，也就是你爹，他说王妃，王妃快不行了，王妃想在临走之前见我们一面。” 她跟王爷没有感情，那一夜贪欢，只是一场意外。但她和王妃的感情很深，若是在王妃临走之前没有见到，不止王妃会遗憾，她也会后悔。 “娘对王妃还有感情，是吗？”莫凉生望着王氏眼里的痛心与不舍。 “生儿，王妃她是个好人，没有她，就没有我们娘俩。” 莫凉生颔首：“好，我知道，娘，既然你想回去一趟，那我们便回去一趟。” “你同意了？”王氏一脸喜色的望着俊秀的儿子。 莫凉生眨眨眼：“娘想回去，儿子当然要陪您。” 王氏猛地站起身，激动地说：“好，我现在就让人去收拾东西，我们明日一早就启程。” 莫凉生傻眼，摇头笑着说道：“娘，你还真是说风就是雨。” 王氏不好意思的解释道：“生儿，不是娘着急，而是娘担心王妃她……” 莫凉生莞尔：“儿子知道，好了娘，你先去让人收拾东西吧！” 冬日的夜空，只有寥寥数颗星星，莫凉生站在窗口，伸手，雪花落在手心，片刻便消失，只有点点的凉意余在手心。 明日便要离开渭城，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不知何时到，更不知何时归。 莫凉生写了两封信让莫银白拿去，一封交给关杰，一封拿到客栈交给赫连卿。 谁知赫连卿一早便退房离开了，听说，是回京城了。 莫凉生关上窗，拿起桌上的信封，随手丢进火炉，喃喃自语道：“赫连卿，为什么离开不知会一声，难道，只是我一厢情愿，把你当朋友是吗？” 莫凉生瘫坐在椅子上，望着越来越小的火焰，心里的凉意也越来越强。 初见赫连卿，他被那清孤冷漠的人吸引，不禁多看了一眼。不曾想，那一眼便教他难忘。每次的碰面，他的目光总会时不时得盯着那人看…… 莫凉生烦躁地抱住头，莫凉生是个断袖的男子，而她是女子，两者结合会对男子有好感实数正常。但是，但是，他又有些接受不了以男子之身和另一名男子在一起。 “烦死了！” 莫凉生拼命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然后往身后一靠，一脸郁闷地嘲讽一笑，他说：“莫凉生，你在这里纠结自己是男是女有何用，赫连卿，或许根本没有正眼瞧过你。” 他日后的一半，即使不是公主郡主，也会是名门之后。不管他将来娶谁，都不会去娶一个男人的。 次日一早，莫凉生一行人两辆马车，从莫府门前出发…… 莫银白驾着马车，高兴的对马车里的莫凉生说道：“少爷，等到了京城，我们去好好转转，好不好？” “嗯！”莫凉生儒雅的嗓音从马里传出。 “谢谢少爷！”莫银白裂嘴笑着，他从小到大都没去过京城，也不知道京城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和戏文里唱的那样。 从渭城到京城路途遥远，即便快马加鞭也要十日。冬天原本就寒冷，下着雪，路又滑，莫凉生一行人，急赶忙赶整整在路上走了十四日才到京城。 王氏让车夫直接将马车停在了疆文王王府门前。 疆文王府门前，收到消息的莫文汉带着王妃许如，女儿莫心莲以及府里的下人们在王府门前侯着他们。 率先下马车的小翠望了一眼台阶上黑压压的一群人，有些怕怕的撩开车帘：“夫人，我们到了。” 王氏借着小翠的手，下了马车。 一身华丽服饰的许茹看着走下来的中年女子，眼睛不由得红了：“云娘” 王氏一怔，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王氏抬头看向女子，积聚在眼眶的泪水与这些年的愧疚一下子泄了出来，她双腿一屈，跪在地上对着女子连连叩了三个头。 王氏哭泣着对女子说道：“奴婢云娘，给王妃请安了。” “云娘，快起来！”许如上前，托住王氏的手臂，将她扶起。 王氏一脸歉意：“王妃，奴婢对不起你！” 许如摇摇头，哭中带笑的说道：“不，云娘，当年的事，是本妃处理不公，害你远走他乡。” 王氏讶异，不敢置信的问道：“王妃，你不生奴婢的气了？” 许如拉起她的手，微笑地看着她，说：“不气了，云娘，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们以后谁也不提了。” “嗯！好！不提了。”王氏喜极而泣，重重地点头。 在她们主仆二人冰释以后，莫文汗走近二人，说：“云娘，欢迎回来！” 王氏侧身，朝他弯身福礼，低眸说道道：“奴婢见过王爷” 莫文汉望着一身普通妇人装扮的人，心情复杂地说道：“云娘，不必多礼。” “谢王爷” “父王，母妃，你们不是说哥哥要回来了吗？他人呢？”莫心莲从莫文汉身后走了出来，她眨着大大的眼睛，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王与母妃。 王氏瞪眼望着眼前的灵动少女，她长着一副和王妃年轻时一样的面容：“王妃，她是？……” 许茹笑笑，拉过莫心莲手：“云娘，她叫心莲，是本妃的女儿。” 王氏：“奴婢云娘，给郡主请安！” “云姨，你这是干什么？”莫心莲吓了一跳，连忙阻止她想要跪下的身子。 “郡主，你……”王氏听到莫心莲叫自己云姨，神情一愣，又见莫文汉三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第十七章 一　　王氏捂着嘴，激动的看着他们，不知该说什么好：“王爷，王妃，你们……” 许茹笑了，她说：“云娘，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心莲她理应叫你一声云姨。” “云娘，凉生呢？”莫文汉看着后面一辆马车，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氏身陷在重逢的喜悦中，听到莫文汉的问话，这才注意到儿子还在马车里。 “王爷，凉生在后面的马车里。” 她转头看向马车：“银白，快叫少爷出来见过王爷王妃。” “是，夫人” 莫银白撩开车帘：“少爷” 莫文汉等人纷纷注视着马车，下人们也对这疆王府唯一的世子好奇不已。 这时，一白衣男子弯着腰从马车里走出，泼墨般的乌发，因为他弯腰的动作，从肩膀垂到胸前。男子走下马车，可能因为有些冷，他双手插在了袖子里，身后跟着小厮，俩人一步步走来。 众人望着一身白衣飘飘，俊美如嫡仙的男子，惊艳的瞪大了眼睛。 莫凉生走到王氏身边停下：“娘” 王氏看着嘴唇有些发紫的儿子，心疼的问道：“很冷是不是？” 莫凉生浅笑一声：“还好” “云娘，他，他就是本王的儿子？”莫文汉望着有些酷似自己的莫凉生，内心是既激动喜悦又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居然有了这么大且又俊逸非凡的儿子。 “是的王爷”王氏朝莫文汉点头后，对儿子说道：“凉生，这就是你父王。” 莫凉生双手交错，微微弯着腰作揖道：“王爷，王妃” 语气淡淡，丝毫没有因为重逢而感到喜悦。说起来，他与疆王府的每个人都未曾蒙面过，谈不上重逢。不管娘对疆王府有多少感情，对他来说，这里只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已。 莫文汉一愣，表情复杂的看着自己找了二十年的儿子，王爷？他不愿意认他是吗？ 听到儿子冷淡的称呼，王氏一脸尴尬之色：“生儿，他是父王，王妃是……” 王氏话语一顿…… 许茹看着莫凉生，温柔一笑，她接过王氏的话，道：“叫一声大娘便可。” “对，叫大娘” 王氏见儿子一脸的冷淡，暗中拉了拉他的衣服。 莫凉生侧眸，看到王氏眼底的祈求，他放下手，叹息一声移开眸子。 莫凉生目光直视眼前虽已到中年却依旧看上去帅气的莫文汉，云淡风轻的出声唤道：“父王” “哎！哎，好，本王的好儿子。”莫文汉高兴的一把抱住了莫凉生，这是他儿子，他找了整整二十年的骨肉，终于听到期盼已久的声音。 待莫文汉松开怀抱以后，莫凉生冲许茹点头示意：“大娘” 许茹慈爱的轻轻颔首，笑着应道：“哎！好孩子。” 见此场面，王氏眼眶中不禁涌出泪意，抽出衣襟里的帕子，悄悄抹了眼角道泪水。 “娘，你怎么哭了？”莫凉生微微皱起眉看着抹泪的王氏。 王氏：“娘是喜极而泣。” 莫凉生想到她这些年孤身带着自己在外漂泊，又是当爹又是当娘的，确实苦了她。 “哥哥，我是心莲。”莫心莲噌地跳到了莫凉生跟前，正打算开口安慰王氏的莫凉生，望着眼前眨着大眼，目光期待的看着自己的俏皮少女，嘴角浅浅勾起一丝弧度：“心莲妹妹” 莫心莲露出甜美的笑容“哥哥，你长的真好看，比我还好看。” 第十八章 一　　莫凉生望着看着自己的莹莹美目，怎么也讨厌不起来这个便宜却又长相可爱的妹妹。 “你也不错” “可是，没有你好看，哥哥，你是怎么长这么好看的？”莫心莲美目不解又好奇的看着他。 莫凉生嘴角一抽，怎么长得？当然是顺其自然长得了，这里有没有整容医生。 莫凉生摸摸鼻子：“这个，要问我娘了，她知道的。” 王氏无奈瞪他一眼：“瞎说什么呢。”目光移向心莲：“心莲啊！别听你哥哥胡说八道。” “云姨，哥哥很好，没有胡说八道。”纯真的莫心莲认真的说道。 许茹：“好了心莲，别闹了，外面冷大家快进去吧！老祖宗可还在里面等着呢。” “走哥哥，我带你去见祖母。”莫心莲一把拉起哥哥的手就跑。 “哎，少爷，等等我啊！”莫银白见莫心莲拽着自家少爷就跑，愣了一下后，连忙追上去…… 莫凉生被莫心莲拉着一路小跑，绕过两道弯后，来到一个叫静居院的地方。 “哥哥，到了，这就是祖母住的地方。”莫心莲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的回头看着莫凉生说道。 “少爷” 莫银白追了上来，站在莫凉生身边，对莫心莲说道：“小姐，你下次别这样拉着我家少爷就跑。” 少爷身体本来就不好，别又给摔伤了。 “为什么？”莫心莲困惑的眨眨眼。 “当然是因为………” 莫凉生睇着他：“银白” 莫银白捂住嘴，不说就不说。 莫心莲：“你怎么不说了？我为什么…………” “小姐” 莫心莲的声音被人打断。 屋里走出一岁数有些大的妇人。 莫心莲挽着莫凉生的手臂，对妇人说道：“花婆，你看看他是谁？” 花婆看向莫凉生：“世，世子？” 花婆一眼便瞧出面前俊朗儒雅的男子，脸上有莫文汉的影子。 “对呀！他就是我哥哥。” 莫凉生对妇人微微点头示意。 “世子，快请进，老夫人一早就在等您呢？” “哥哥，走，我们进去。” 莫凉生：“嗯！” “老夫人，老夫人，你看看谁来了。” 正在打坐礼佛的沈莫氏，是莫文汉的母亲，听到花婆的声音，抬头望过来：“是云娘他们回来了吗？” 花婆笑笑，扶起她：“是的，老夫人您看看，世子回来了。” 沈莫氏一听，激动的问道：“哪呢，老夫的大孙子在哪呢？” “祖母，哥哥在这呢！”莫心莲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莫凉生。 莫凉生睁着明眸，走到沈莫氏身前，双腿跪下：“凉生给祖母请安。” 沈莫氏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俊俏儿郎，慢慢抬起颤抖的手：“你，你就是凉生，云娘的孩子。” “是的祖母，我叫莫凉生。”莫凉生微微抬起头，看着眼眶红润，激动颤抖的老人，心中一酸。她很像她前世的婆婆，她前世的婆婆虽然瘫痪在床需要她每日伺候着。可她人很慈爱，嫁入李家的日子里，因为婆婆的存在，她才有个一个说话的人。 第十九章 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喜欢的紧。莫心莲虽生下就是郡主的身份，但在她身上一点也看不出官宦千金的娇纵野蛮的气息。反而她乐观开朗，活波好动，俏皮又可爱，让人讨厌不起来。 “不要，我就要哥哥在京城陪我。”莫心莲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不肯松开。 沈莫氏：“凉生，你看看你妹妹多喜欢你，你就忍心离开，伤她的心？” 莫凉生心里有些烦躁，他是真的不想呆在京城，天子脚下是非多，他不喜欢。 “哥哥，我们到了。”还没等莫银白放好凳子，莫心莲就一个跳跃从马车上蹦了下来。 莫银白拿着凳子愣住，她，到底是不是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动作这么粗鲁。莫银白眼眸转动，见尚书府门外的一些来客都朝他们望来，他有种想要捂脸道冲动。 “银白，你愣着做什么？”莫凉生站在车撵上，看着抱凳子径自呆呆傻站着莫银白。 “哦，来了少爷。”莫银白连忙把凳子放在车撵下方，然后伸手…… 原本嘲笑莫心莲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莫凉生的身上，傻傻的看着莫心莲挽着俊美男子的臂弯走进尚书府。 尚书府的下人们都认识莫王府的郡主，知道莫心莲是他们家小姐的好朋友。 莫心莲经常三天两头来尚书府找云岚，下人对这位粗神经缺又可爱的郡主也随和的很。所以，在莫心莲挽着莫凉生进了尚书府以后，管家简单打了声招呼以后，就让她随意。反正，尚书府她也熟悉的很。 莫心莲让莫银白把礼物交给管家以后，就带着他们去了招呼宾客的前厅。 前厅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名门望族的公子小姐，既有与尚书大人同朝为官的官僚们，亦有与尚书夫人交好的贵妇们。 莫凉生因为要解决私人问题，莫心莲为他们指好路以后，就先一人来到前厅。 前厅里，云尚书招呼着同袍，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以后，目光对上坐在桌前安静品茶的俊逸男子，作揖到：“赫连将军” 赫连卿慢慢放下杯盏，微微嫌弃眼眸：“云尚书” 云尚书：“今日云府能有幸招待赫连将军，若有不周，还望将军海涵。” 赫连卿：“云尚书哪里的话，家母与云小姐极为投缘，本想来参加云小姐的及竿礼，可惜突然身体不适。” 赫连卿将他为何会出现在云府的原因不动声色的透了出来。他就是不看在场所有人的表情，也知道他们一定多心的以外他对云岚有意，所以今日才会出现在她的及竿礼上。 他之所以出现在着，完全是他老娘逼得。说要是他今日不来参加云岚的及竿礼，明日她就把京城的媒婆全部找来给他说亲。为了日后的安宁，他只能无奈的走这一趟。 云尚书听言，心里一阵失望之色：“老夫人她没事吧！” “无碍，偶感风寒，过两日便好。”其实，赫连卿知道他娘是故意装病的，为了就是撮合他与云岚。 人人都知道赫连老夫人很喜欢尚书府的千金云岚小姐，更想让赫连卿娶她进将军府。可惜，任云岚貌有多美，才有多高。丝毫引不起赫连卿分毫的注意力。 人人都说京有三宝，一宝是冷霜俊美，低调却又果断的镇国大将军赫连卿，他是天下所有女子都幻想拥有的人。 二宝是尚书府的幺女云岚。她貌美如花，温柔如柳，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不管对谁，她都是一副笑盈盈如秋水的模样，是京城所有贵公子们的意中人，可惜，任云府的门槛被踏破，也无人能如愿的得到她的垂青。 至于三宝嘛，则有些另类。就是莫王府的心莲郡主。莫王爷至今只娶了一位王妃，没有纳过一位妾氏，王妃也只诞下了一位郡主。莫心莲自小性子活泼，不爱红妆只爱玩耍。疼女心切的莫家人对此虽无奈，却也任由她而去。不管哪对当爹娘的都希望孩子快乐。长大以后的莫心莲，单纯可爱，俏皮活泼，深得当今太后与皇后娘娘的喜爱。 从赫连卿进来以后，厅里女子的注意力全粘在他身上，方才还伤心他心有所属，此刻听到他的话，心中光明乍现，原来，他没有喜欢上云岚。 “呦，这不是我们京城三宝之一的心莲郡主吗？”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看见孤身一人走来的莫心莲，语气怪怪地说道。 莫心莲看着自己的死对头，噘着嘴，说道：“真晦气！” 鹅黄女子脸上的笑容一顿，恨恨地瞪着她：“莫心莲，你说谁晦气。” “当然是你啊！这里除了你，还有晦气的人吗？”莫心莲天真的大眼，眨巴眨吧！ “呵呵！”周围的人看到俩人又掐了起来，纷纷满眼趣味的盯着二人。 “莫心莲，我看最晦气的人是你才对。” 莫心莲扫了一眼自己，故意问一旁的人：“喂，李晌，我看起来很晦气吗？” 叫李晌的年轻公子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会，心莲郡主天真可爱，烂漫无邪，怎么会跟晦气二字沾上边。” 莫心莲得意一笑，看向黄衣女子：“黄脸婆，你听到没有？” 黄脸婆是莫心莲给女子取的外号，她本名叫黄怜，与莫心莲有同音之字。 因为黄怜不喜什么都不懂的莫心莲居然与赫连卿云岚同时被称谓京城三宝。或许应为她嫉妒，黄怜经常借故欺负并奚落于莫心莲。黄怜还有一位同她性格一样的哥哥黄维，俩人是龙凤胎。经常会着一起欺负莫心莲。不过，大多的时候，二人都被莫心莲的话气得直跺脚。 “莫心莲，不准再叫我黄脸婆。”黄怜十分气恼的望着一脸呆萌的莫心莲。臭女人，整日装的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我呸，就凭她也配跟赫连卿并排。 莫心莲坏笑，不让我叫是吧！我偏偏要叫：“我就叫怎么了，黄脸婆，黄脸婆，黄脸婆……” 围观的人捂嘴直笑，这郡主还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第二十章 她们的争吵，引来了赫连卿等人的注意，赫连卿淡淡瞅着莫心莲大大的眼眸，心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见俩人又对上了，身为主人的云尚书皱着眉，无奈的摇摇头。这两个冤家，莫非要在他云府动手不成。 黄怜气得心肝直疼，正想上去给她一点教训却被身边的拉住：“黄怜，打不得，再怎么说，莫心莲她是郡主。” “是呀！是呀！” 莫王府就莫心莲一个郡主，若是打伤了，莫王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气死我了，你们给我放手，我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黄怜挣扎脱好友拉着的手。 站在一群公子之间的黄维，看着妹妹被气的不轻，顾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失礼，他生气的上前：“莫心莲，给我妹妹道歉。” “我不，凭什么，是她先招惹我的。”莫心莲扬起下巴。 “我让你道歉。”黄维狠狠瞪着她。 莫心莲随手一推：“我说了我不，你怎么这么讨厌，滚开，我要去找岚姐姐了。” 没有丝毫防备的黄维被推的后退几步，要不是后面有人，他一定回跌个四脚朝天。 “哈哈哈哈”众人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轰然大笑。 “呵！黄兄，你没事吧！”一男子幸灾乐祸的笑着。 受到嘲笑的黄维，顿时怒气冲天：“找打” 他迅速冲上去，扬手就朝莫心莲的脸删去。 莫心莲看着怒气冲冲而来的黄维，怕怕的捂着眼睛，大声叫道：“哥哥，救我！” 众人看见黄维的举动，顿时心惊，欲上前制止，却听到莫心莲大叫哥哥救她，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她莫不是被黄维吓傻了。莫王府就她一个孩子，她哪来的哥哥？ “黄公子，不可。”云尚书见事态严重，忙剥开面前的人想要阻止，然而，眼看黄维扬起的手就要落在莫心莲的脸蛋上。 莫心莲真的被黄维吓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黄维会被她气得动手打人。她咬着唇，闭上眼睛…… 而，预想道疼痛并没有袭来，莫心莲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黄维扬起的手在她脸颊的半尺之处，被人截住，莫心莲抬眸，看清来人，高兴的叫道：“哥哥，你真的来了。” 赫连卿一愣，讶异的看向来人，莫凉生？他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被突然出现的男子惊住，男子一袭白衣，外面一层淡蓝色的长衫。加上他精致的容貌，白皙的肌肤，看上去恍如误入尘世的嫡仙，俊美无双。 “天，好俊美的公子。” “他是哪家的公子？长的比赫连将军还好看。” 女子们双眼冒泡，痴痴的目光直盯着莫凉生看。 公子哥们从惊艳中回神，看到女子门都眼巴巴的盯着他梦瞧，心里嫉妒的瞪着他。他是谁？有一个赫连卿他们已经够郁闷的了，现在又来一个比赫连卿还要俊美一分的人，这让他们以后怎么有脸出门见人啊！ “你是谁？”黄维看着突然出现的莫凉生。 “他是我哥哥！”莫心莲抱住莫凉生的左臂。 赫连卿皱眉，莫凉生是莫王府的人？ 众人又是一惊，莫心莲说这人是她哥哥？她什么时候有哥哥了？ 黄维：“你胡说，我怎么不知道莫王爷还有一个儿子。”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莫心莲撇他一眼。 黄怜痴痴的望着莫凉生…… 莫凉生眯起眼眸，神色冷然：“再有下次，我会折断你这只手。” 说完，他甩开黄维的手臂，目光柔和的打量着莫心莲：“他碰到你了吗？” 莫心莲开心的摇头：“没有，他还没碰到我，哥哥你就出现了。” 有哥哥真好，莫心莲心情愉悦，一脸满足的抱着莫凉生的手臂，一双灿眸闪闪发光，认谁逗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被出言威胁的黄维，并没有把莫凉生的话放在心上，他瞪着二人，语出讽刺：“什么哥哥，本公子看是情哥哥吧！” “对呀！莫王府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吗？” 众人低头私语，甚至有人当莫凉生是小白脸，望着他的目光充满不屑。 莫凉生眼底怒火一闪而逝，他目光冷冷的看着黄维：“银白” “少爷” 莫银白从莫凉生身后站了出来，愤怒的瞪着黄维。 莫凉生：“掌嘴” “是，少爷” 大家只看见莫银白向前迈了一步，就听到“啪啪”两声，再一看，黄维的嘴角已经流出了血丝。 有人在心里为莫凉生喝彩，有人却幸灾乐祸的。 “呸”黄维吐掉口腔里的血，阴沉一笑：“好，好得很，不管你是谁，本公子都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哥” 黄怜回神，皱着眉头，看看黄维又看看莫凉生。 莫凉生直视，浅浅一笑：“好，我等着。” 莫凉生移开目光，看向右侧方向，对上赫连卿淡淡的目光，微微点头示意后，移开眸子。 众人讶异：眼前的人似乎与赫连将军是认识的。 莫凉生望着一群身穿官袍的人：“请问，哪位是尚书大人。” 云尚书微怔了下，他上前一步：“云某便是，请问公子是？” 围观的人也竖起了耳朵…… “云大人，我刚才不是说了，他是我哥哥。”他们怎么都不相信她说的话。 云尚书讪讪，谁不知莫王府只有一位郡主，她哪来的哥哥？ 莫凉生：“尚书大人，不知京兆尹大人今日是否来贵府？” “这……在的。”云尚书点头。 赫连卿朝京兆府尹陈鸿章睇了一记眼色。 陈鸿章上前：“这位公子找本官有何事？” 莫凉生：“大人贵姓？” “本官姓陈” 莫凉生：“陈大人，我要告状！” 陈鸿章一愣：“公子……要告谁？” “他” 莫凉生眸子转冷，扬手指向黄维。 厅内的所有人被他吓到了…… 陈鸿章：“公子，朝廷有律令，凡是平民百姓者，状告皇亲国戚，是要先三十大板的。” 莫凉生嗤笑，很不平等道律令。 莫凉生“即便这样，我依然要告。” “那，公子要告黄公子什么？”黄维打扰是不对，可不是也没打到吗？反而还被他的随从删了两巴掌。 第二十一章 黄维阴恻恻地笑了：“本公子也想知道你能告我什么？” 莫凉生清瘦的身姿挺拔而立，他指着黄怜：“我一告这位小姐主动挑衅郡主。” 再指向黄维：“二告他不但纵容令妹欺负她人，二人以多欺少，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对女子动粗，枉为男儿，丢尽我等男子之颜面。三告二人高堂，所谓，养不教父之过。四告……” 莫凉生突然停住…… 众人无语抽动，这状告得…… 陈鸿章摸了一下额角：“公子？……” 突然，莫凉生抬眸，紧紧锁住他们，凌厉喝道：“四告在座的各位，你们身为朝廷命官，任由他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而置身不理。为官之道，不为民者，要这一身的官袍何用？” 随着莫凉生的话落，厅内气氛待滞，众人不语，谁也没有作声，硝烟味弥漫了整个前厅。 “陈大人，此案，你可敢接？”莫凉生望着眼前皱眉的人。 陈鸿章犹豫，他自认为算是一个好官，可眼前这诉状太，他这一告，朝廷一半的人都成了被告，大到国舅，小到六品官员。这让他如何接？ “公子，你这一下状告这么多人，本官……”连他都告进去了。 莫凉生讽刺一笑：“大人不敢接？” “这……” 莫凉生单手负后，下巴微扬：“没关系，陈大人不敢接，大不了本世子下午进宫告御状便是。” 告御状？众人哗然，事情怎么越闹越大了。 云尚书：“公子方才自称世子。” 这一次莫心莲没有出声而是静静的站在哥哥身边，崇拜的看着他。 莫银白上前：“我家少爷是莫王府世子，莫凉生。” 什么？莫凉生？他真是莫王府世子，可是，莫王爷不是没有儿子的吗？ “此话当真？” 莫银白嘲讽：“骗你们做什么？不信的话，你们去问王爷。” 陈鸿章云尚书二人互视一眼，郡主都说眼前的人是她哥哥，那应该不会假了。莫非，莫王爷说的喜事就是眼前的男子？ “陈大人，稍后我会拟好两份诉状，然后会派人送到府尹。至于接不接，全看大人您自己。” 莫凉生低眸，睇着突然变得安静的莫心莲，拉起她的手。道：“心莲，我们走。” 莫凉生不理会惊讶的众人，他拉着莫心莲的手，对赫连卿和云尚书点头示意后，转身朝外走去。 陈鸿章一愣，见他莫凉生说走就走，忙出声唤道：“世子，请等等……” 莫凉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叫住自己的陈鸿章：“陈大人还有何事？” 陈鸿章抬起双臂，对莫凉生揖礼，然后问道：“世子，您当真要递诉状？” 他这一状，告的可是皇亲国戚和朝廷大臣，他这区区京兆尹，如何办？而且，原本就是一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莫王府的郡主与黄国舅家的一对兄妹素来不合，那是见一次吵一次，他们见惯了，也就习以为常，没当成事。 莫凉生：“诉状稍后就会送到京兆衙门，陈大人等着便是。” 说完，不再做片刻停留……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世子，世子……”人已离去，陈鸿章懊恼的垂下手臂，莫凉生误会他的意思了，他不是催他快些交诉状啊！ 在他们走后，厅内顿时炸开了锅，你说一句我说一句，那是句句不离莫凉生。 有说他长得极好看的，有人说他太小题大做了，也有人疑惑他的身份…… 黄维冲着空空如也的大门，表情带有不屑，呸一声，道：“切，什么个东西，还想告我。” 也不打听打听他是谁，他黄维可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弟弟，任他莫王府的世子也休想动他分毫，何况，他的身份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呢。 黄怜收回视线，望着黄维的嘴角，皱眉问道：“大哥，疼不疼？” “没事，这笔账我会讨回来的。”黄维揉揉嘴角，眯起不怀好意的眼眸。 云尚书转身坐下，望着身边的同僚，疑问道：“不曾听说过莫王爷有此一子？” “不单单是云大人，我等也未曾听说过莫王爷膝下有一男祠。” “可那自称是莫王府世子的莫凉生是打哪冒出来的？” “是呀！” 陈鸿章此刻没有心情问莫凉生是从打哪里冒出来，他愁的是万一莫凉生真的递了状子他是接还是不接？不接，于律于法不合，接了，涉案人员如此之多而复杂，他又该如何审理？ “陈大人你也不用发愁，也许他只是这么一说而已。”身为主人的云尚书看着一脸愁容的陈鸿章，出口安抚道。 “云大人说得是，陈大人你，别太当真了。”那人是不是莫王府的世子还不一定呢。 赫连卿垂下眸子，望着杯中飘着的几片茶叶，悠悠说道：“陈大人还是放在心上的好。” 对陈鸿章的一筹莫展，众人的好奇与不解。从始至终都淡定如斯的赫连卿，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在坐的人一愣，目光齐齐看向赫连卿。 陈鸿章走近一步：“大将军的意思是？” 云尚书：“将军认识他？” 赫连卿剑眉轻扬：“算不得认识，不过，本将军比各位知道的多一点。” 陈鸿章对着赫连卿深深揖礼：“还请将军明示。” “本将军先前去渭城拜访关先生时，与他见过一面。” 云尚书：“莫非，他是关先生的学生？” 关杰乃一代大儒，朝廷上下所有的官员几乎无人不知关杰是何须人也。 “他是关先生最得意的学生，享有渭城第一才子的名声。” “那又如何” 一粗壮男子一脸不爽的模样，就算他是关先生的学生又如何，难道就凭他一己之力还想告到他们一群人不可。 赫连卿微微一笑，轻松道：“是不如何，不过，如果他真的在皇上面前告御状，此案必赢无疑。” “将军此话有何依据？” 深眸半眯起，赫连卿语气淡薄，让人读不出他的想法来：“各位大人可还记得去年殿试的最后一道题？” 第二十四章 “娘，其实今日打哥哥的人是莫王府的下人，下令的人自称是莫王府的世子。”想到莫凉生惊为天人的相貌，黄怜暗暗羞红了脸。 黄氏夫妇闻言，愣住…… 黄彬州望着女儿，皱眉说道：“怜儿，你就算要撒谎帮你哥哥，也应该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 黄夫人点头附议：“是啊！怜儿，谁不知道莫王府疆文王膝下只有莫心莲一位郡主，何来的什么世子？” 黄怜猜到他们会质疑，说：“爹，娘，不只你们不信，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信，可是，莫心莲亲口说莫凉生是她的哥哥，莫王府的世子。” “这……”黄夫人不解地看向夫君：“老爷，你怎么看？” 莫文汉何时多了一个儿子？他们怎么都没听说过？ 黄彬州低头想了想，说：“怜儿口中的莫凉生，会不会是莫王爷新收的义子？” 黄夫人颔首：“嗯！倒是有这个可能。” 黄维生气的说道：“爹，娘，我不管他是莫王府的世子也好，是莫王爷新收的义子也好，总之他打了我，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你想怎么样？”黄氏夫妇看着气恼的儿子。 “爹，你给我几个人，要能打的那种，我去好好教训教训莫凉生，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嚣张，不把我放在眼里。”想到莫凉生跪地求饶的情景，黄维不禁得意的笑了笑。 黄氏夫妇还未表态，就听到他身旁的黄怜急切地说道：“不行大哥！” 那莫世子身形清瘦，一副温文尔雅，弱不惊风的模样，怎能受的了大哥的一顿殴打。 黄维看向妹妹，诧异地问：“怎么不行了？” “呃……这……”黄怜眸子转了转，说：“大哥，万一他真是莫王府的世子，你伤了他，可就惹下大祸了，就算莫王爷轻易饶过你，那莫老夫妇呢？” 世人谁不知道，莫老夫人的夫君莫北，曾经是皇宫的大内侍卫。为了救在行宫遇刺的先皇，他先是把先皇藏匿起来，然后再假扮先皇的模样引开敌人。最后，莫北牺牲了，他用自己的性命救下了先皇。 先皇感其恩，特追封莫北为异性王爷，赐名疆文王，可世袭进爵。封莫北的妻子为一品夫人，新皇继位以后，对莫王拂也是礼遇三分，更是经常赏赐心莲郡主。 “怕什么？难道他还吃了我不成。”黄维的语气里充满着对莫王府的不屑。当今皇后娘娘是他的亲姑母，就算莫凉生真是莫王府的世子，他也奈何不了他。 黄怜：“哥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今日原本就是我们不对在先。” “妹妹，你今日怎么了，倒是帮起外人来了？你一向不是很讨厌莫心莲的吗？”黄维看着反常的妹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哥哥，我只是不希望你把事情闹大而已。”面对哥哥的质问，黄怜心虚道移开眼眸，她总不能跟哥哥说，她突然改变主意是因为莫凉生。 第二十五章 “维儿，怜儿说得对，本来就不是大事，犯不着动手，事情过去就算了。”黄夫人开解着儿子。儿子被人打，她也心疼，但自个也知道，此事怨不得他人，定是儿子把人惹火了，才出手打了他。 “老爷，夫人，京兆府的衙役在门外求见。”国舅府的管家匆匆从外面走来禀报道。 黄彬州略显疑惑：“京兆府衙役？可说有何事？” 管家：“说是奉了陈大人的命令来的。” 黄彬州：“让他进来吧！” 管家点头：“是” 黄怜悄悄拉拉哥哥的衣袖，小声说道：“哥哥，会不会是……” 黄维打断她：“我也不知道，等等看就知道了！” 管家领着一名衙役走了进来。 衙役对着上坐的黄彬州跪身行礼：“小的见过国舅爷！” 黄彬州抬手：“起来吧！” “谢国舅爷！”衙役站起身。 黄彬州：“是你们大人叫你来的？” 衙役点头道：“是的，国舅爷！” 黄彬州再问：“为何事而来？” 衙役回答道：“回国舅爷，莫王府的莫世子将黄少爷和黄小姐告上了公堂。我们大人特让小的过来通知黄少爷和黄小姐，明日上公堂一叙。” “怎么回事？”黄彬州皱眉。 “你说，有人告我儿子？他告维儿什么？”黄夫人惊讶之余，不忘问明缘由。 衙役：“回夫人，莫世子让莫王府的管家递了诉状到府衙，我们大人不得已接下。” “他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黄维恨恨的咬牙。 黄怜柳眉微拧：“果然是他。” 黄彬州：“好，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大人，明日他二人一定到。” “是，小的告退。” 管家领着衙役离开以后，黄彬州看向一双儿女：“你们俩都听到了。” 黄怜点点头：“听到了！” 她以为莫凉生只是随意那么一说，不曾想他真的一纸诉状将他们告上了公堂。 黄彬州也不问其原因，直接说道：“既然听到了，你们俩明日就走一趟京兆府。” 黄怜看向哥哥…… “去就去，我到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浪来。”黄维语露嘲讽。 莫王府里 莫家的人正围在一起用膳，膳桌上，莫心莲将今日去尚书府所发生的事情说给家人听。除了莫凉生低眸用膳以外，其他人皆愣住…… 莫文汉最先回过神，看着儿子，道：“凉生，你真的递了状子？” 莫凉生未抬头，淡淡道：“嗯！” 莫文汉嘴角抽动，嗯……多轻的一个字，他可知道他这一状子把朝廷一半的官员都给告上了公堂，他想，现在最难做的可能就是陈鸿章了。 “父王，哥哥是为了我，你不要怪哥哥。”莫心莲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望着自己的父王。 许茹：“王爷，黄维兄妹欺负心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凉生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护妹心切。” 王氏目光担忧的看着儿子。 察觉她的目光，莫凉生无奈放下筷子：“娘，无事的。” 王氏不信，他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权贵之人，怎么可能无事。 第二十六章 莫文汉：“各位大人，要不，本王把凉生叫来，你们亲自跟他说。” 他们父子俩这二十年里才相处了一天，关系都还未处得融洽，可不能为了给这些人当说客，与儿子产生分歧。在公与私面前，他只能选择私，与儿子站在一方。再说了，他可不想一把年纪还被母亲罚跪小黑屋。 李大人抱拳谢道：“那就有劳王爷了！” “李大人客气了，请稍等一会。”莫文汉伸手招来小厮：“你去膳厅叫世子来偏厅一趟！” “是，王爷！”小厮匆匆离去。 莫文汉：“各位大人，本王与我儿久别重逢，虽说算不上有多了解他，但本王相信他是个黑白分明的人。” 意思是我儿子把你们都告上公堂，那肯定是你们有错在先。 陈鸿章点头附议：“王爷，莫世子一表人才，容貌堪称一绝，谈吐更是不凡，将来必成大器。” 莫凉生能入关先生的眼，又得关先生喜爱，能是平凡人吗？而且，莫凉生他不仅出口成章，口齿伶俐。初来京城乍到之际，面对他们毫无胆怯之意，委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是啊！是啊！”几人连连点头附议，现在，他们有求人家，就算不想承认莫凉生的才华，也得暂时低头。 “呵呵！各位大人缪赞了！”听到他们夸奖的话，莫文汉乐的脸上都是笑容。 “王爷” 众人看着独自走来的小厮…… 莫文汉：“怎么就你一人？世子呢？” 小厮：“回王爷，世子用过膳就出府了。” “是陪老夫人去上香吗？” 小厮：“回王爷，老夫人与王妃还在府里。世子带着郡主进宫去了。” “什么……进宫？他该不会真的要去殿前告御状吧！”在坐的大人猛地起身，面色异常难看。 莫文汉见他们一个个嘿了脸色，直呼不妙。忙出声安抚道：“各位大人先别急，凉生进宫也不一定是去告各位大人的状，或许，他另有它事。” 至于是何事，他就不知道了，其实，莫文汉对儿子进宫一事也是摸不着头绪。莫凉生昨日从到京城，在京城也没有认识的人，更别说认识皇上了。那么，他此刻进宫，该不会真的是要去告御状吧！ “话虽如此，可万一真是呢！”张大人急躁的走来走去。依赫连卿的意思，莫凉生是皇上一直在寻找的人。皇上若是知道了此事，怕是一心要向着莫凉生了。 “要不，我们还是赶紧进宫吧！”李大人说出自己的提议。 “那就走吧！” 意见统一后，几人匆忙离去，连招呼都忘记打一声。 莫文汉看着他们疾步的身影，摇头叹笑，他这儿子真是一能人。进京才一日，就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他想，明日全城一定会被传的沸沸扬扬。 小厮望着自家傻笑的王爷，出声道：“王爷，其实，世子此刻还在府里陪老夫人念经呢。” “什么？还在府里？你方才不是说世子进宫了吗？”莫文汉敛起脸上的笑意，惊讶地望着小厮。 小厮：“王爷，是世子让小的这么说的。” 莫文汉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凉生定是猜到他们的来意，不想见他们，所以才让小厮谎称他已不在府里。 “好了，你下去吧！” “是” 小厮退身离去后，莫文汉起身往莫老夫人的院子奔去。 莫老夫人疼爱的目光望着跪在铺垫上，一脸认真听自己念经的孙儿，笑容满面地说道：“凉生啊！你不是说要进宫公吗？” 莫凉生睁开眼眸：“晚一点去也无碍，我在这多陪陪祖母不好吗？” “好，好，怎么不好。难得你愿意在这听祖母念经。不过，这宫，还是早一点去得好，早去早回嘛！” “好，听祖母的！”莫凉生站起身，抖了抖衣摆。 莫老夫人看向一旁侯着的莫银白，吩咐道：“银白，城里人多车也多，小心点赶车知道吗？” 莫银白：“是，老夫人。” 莫凉生：“祖母，孙儿去了！” “去吧！” 莫银白将手上的披风给莫凉生披上，俩人渡步出了庵堂。 “老夫人，人都走远了，还看呢！” 莫老夫人收回目光，望着从年轻时就跟着自己的花婆，感慨一声道：“花婆，你说，凉生这么乖，这么好的孩子，为何老天没有让我们祖孙早一点团聚，足足分离了二十年，二十年啊！” 花婆上前掺着她的臂弯，安慰道：“老夫人，您别难过了，既然，老天这样安排肯定有它的用意，好在现在世子回来了。” “是啊！好在回来了！” 花婆：“老夫人，您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议论世子呢。” 莫老夫人微愣：“哦？议论什么？” 花婆一脸笑意地说道：“大家都说世子人长得一表人才，俊逸非凡，又疼爱妹妹，还说将来一定是个会疼人的夫君。” “呵呵！……”莫老夫人一听，乐得都合不拢嘴了：“这倒是实话，我们凉生确实是长得一副好样貌，与那疆王朝第一美男的赫连卿相比，丝毫不逊色。” “可不是，用膳那会，老奴还听到下人说，说我们府门呀！前前后后都来了好几位媒婆来打探世子的消息。” “媒婆？”莫老夫人这才忆起，莫凉生过了年就到双十的年纪了。京城许多贵公子，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是孩子的爹了。 “是啊！世子不仅样貌好，家世好，有才又有学。京城许多家里有千金的名门都托了媒婆来探探消息呢。” 莫老夫人：“瞧我这老糊涂了，凉生已经不小了，是该寻一两个姑娘进府延续莫家的香火了。” 花婆取笑道：“老夫人，您这是刚有了孙子又快有重孙子了！” “就你贫嘴！”莫老夫人眉梢带笑的嗔她一眼，说道：“这样，花婆，你告诉门房一声，要是再有媒婆上门打探世子的事，就告诉她。” 花婆点头：“哎！老夫人放心，老奴回头就跟门房说一声，再让他们说话悠着点。” “嗯！你办事，我放心！” 第二十七章 “母亲，凉生可在您这里？”庵堂门外，响起莫文汉的声音。 莫老夫人睇着走来的儿子：“怎么，人都走了？” 莫文汉：“都走了！” 莫老夫人：“他们可是来算账的？” 莫文汉抿嘴一笑：“那倒不是，他们是来请儿子给他们当说客的。” “你答应了？”莫老夫人眯眼。 “没有，儿子又不傻！”他要是真给他们当了说客，最近可能都没好日子过。 莫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没答应就好。” 莫文汉四处瞧了瞧，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问道：“娘，下人不是说凉生在您这吗？怎么儿子没看见？” “早走了！”老夫人朝他摆摆手。 莫文汉：“走了？回明月轩了？” 老夫人：“进宫了，说有事！” “进宫？这下遭了！”莫文汉双掌互击一拳，他们这是要遇上了。 老夫人的一颗心突然抖了一下：“什么遭了？” “娘，儿子回来再跟你解释！”莫文汉来不急与她细说，转身离开。 老夫人愣住：“这是怎么了？” …… 莫银白驾着马车来到皇宫的北门。 莫心莲掏出腰牌给守门的侍卫看了以后，带着莫凉生与莫银白走进皇宫。 莫银白：“郡主，你刚刚给他们看的是什么？” 莫心莲掏出腰间的令牌：“这个呀！是皇伯伯给我的令牌，有了这令牌，我想随时进宫都可以。” “哇！皇上好像很疼你？”莫银白一脸羡慕的表情望着她。 莫心莲微扬着下巴道：“皇伯伯是个好人，而且，脾气也好。” 莫凉生：好人，脾气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要么就是个昏君，遗臭万年。要么就是一代明君，流芳百世。但，绝对称不上好人一词。 哪个皇帝手上是干干净净，没有沾过血的，没有。假如，他称得上好人，那么，他一定不会是一个好皇帝。试问，一个脾气温润，优柔寡断的君主，怎能让文武百官人信服。 走了好长一会，三人才来到养心殿，莫心莲正想像以前一样推门而入，却被守在养心殿外的陶公公给拦了下来。 “陶公公，你拦着我干嘛？”莫心莲不解地眨眨眼睛。 陶公公赔笑道：“郡主，奴才不是有意要k拦您的。皇上此刻正在与各位大人议事，您现在进去有些2不方便，要不，您在这等一会？” “那好吧！我就等一会。”莫心莲扁扁嘴巴。 …… “怎么都不说话？哑巴了？难道你们进宫来就是要到朕得面前发呆的？”疆浩瀚瞪着面前一群莫不吭声的官员。 “臣等不敢” 养心殿里，云尚书，陈鸿章等人，纷纷感到郁闷至极。他们以为莫凉生进宫面圣要告他们一本。然后，他们一群人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可结果呢！人家根本就没来。问了陶公公，他也说没有一名叫莫凉生的人男子来面见皇上。 “说吧！你们是不是为了莫王府世子状告你们一事而来的。” 几人低头：“这……皇上也听说了此事？” 疆浩瀚盯着面前头低的已经不能再低的几人，冷哼一声，道：“哼！听说此事的不止是朕，恐怕，整个京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察觉他话里的怒气，几人忙跪下伏地，请罪道：“臣等该死！” 疆浩瀚：“不是朕说你们，你们个个身居朝廷命官，怎得就被一毛头小子给困住了。你们说，你们是不是把朝廷的颜面都给丢进了。” “臣等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云尚书等人面对皇上的怒火，心里也是感到憋屈万分。如果莫凉生真是一毛头小子，他们至于会落得今天这般处境吗？ 但是，人家莫凉生不但是莫王府的世子，不久将来的疆文王。更是皇上苦寻要请的坐上宾，他们不是不敢过份的得罪他吗？ 万一莫凉生真得了皇上的重用，他们不是自找麻烦吗？ 疆浩瀚：“说吧！此事，你们要怎么解决？” 张大人：“皇上，微臣等想当面请莫世子撤销诉状，只是，还未见到他人。” “朕告诉你们，后日西王朝的使臣就要到了，你们赶紧把事给朕解决了。”他可不想被西王朝的人看了笑话去。 “是，臣等遵旨！” “知道就赶紧去解决啊！还跪着做什么。” 几人站起身后，陈鸿章禀告道：“皇上，此事的起因是国舅府的一双儿女，微臣想，只要他二人主动认错道歉，莫世子也许不会再继续告下去。” 李大人：“回皇上，陈大人说得有理！” 疆浩瀚白眼翻了翻：“既然知道该怎做，就都别愣着了。” “是，皇上，臣等告退……” 疆浩瀚扶着额头，对突然出现的莫凉生有些好奇。 门被打开，云尚书等人还未走出去，就见手持拂手的公公走来进来。 陶公公：“启禀皇上，莫王府世子和心莲郡主在外侯着，说是有事要见皇上。” 云尚书等人一愣。 疆浩瀚拧眉：“你说心莲郡主和谁？” 陶公公：“回皇上，那人自称是莫王府的世子莫凉生。” 疆浩瀚：“还真的是他，宣他们进来！” 陶公公：“是……” 云尚书：“皇上……” “朕知道，你们先一边侯着去！”疆浩瀚打断云尚书未说出口的话。 “是” 几人分开，站在两侧，顺着跨过门槛的脚看去，就见莫凉生与莫心莲兄妹走了进来。 莫凉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莫心莲：“心莲参见皇伯伯，皇伯伯圣安。” “平身” “谢皇上（是，皇伯伯）” 直起身的莫凉生，望着一身金黄龙袍，尊贵无比，气势强大的男子，心，微微颤了颤。 疆浩瀚一双凌厉深沉的眼眸仔细打量着样貌出尘的男子，道：“你就是莫文王分离多年的长子？” 莫凉生微微倾身，抬起手臂，双手交合揖礼道：“回皇上，微臣正是。” 莫心莲指着两侧的几人，讶异地问道：“皇伯伯，他们怎么也在这？” 第二十八章 “心莲，他们都是朕得官，在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疆浩瀚将目光看向莫凉生：“你进“”宫要见朕，所谓何事？” 莫凉生自动屏蔽掉身侧两旁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从袖口掏出一封封了口的信，递给陶公公：“启禀皇上，这是家师让微臣转交给皇上的信。” 陶公公双手捧着信，举到圣前：“皇上” 疆浩瀚有些疑惑，他不认识他的师傅啊！一边撕开信封，一边出声道：“你师傅是……” 莫凉生淡淡地说出师傅的名讳：“家师关杰” “谁？”疆浩瀚突然愣了愣，若他没听错，莫凉生好像说他师傅是关杰？ 莫凉生：“回皇上，家师名唤关杰，曾在朝位居一品官，后告老还乡。” “原来真的是关爱卿！” 疆浩瀚读完信上的内容以后，随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意外地笑了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 这关杰可是送了一份大礼给他啊！疆浩瀚抬眸，望着自己找了两年都没有找到的人。 扬声对陶公公吩咐道：“陶公公，快，赶紧给莫世子看坐。” 陶公公：“是” 其余等人见莫凉生如此礼遇，心下有些不知其味。 陶公公搬来一张木椅，放在莫凉生身后。 莫凉生讶异皇上对他的态度。 “谢皇上！” 疆浩瀚：“莫世子不必多礼，坐！” “是……”莫凉生在陈鸿章，云尚书等人的目光下，坐在椅子上，莫心莲高兴得依偎在他身后，不吵不闹，很乖。 疆浩瀚：“凉生啊！你父王今日早朝后，到御书房见朕，把你的事说了与朕听。你父王还向朕请旨，说要赐你娘王氏为平妻。” 莫凉生静静听着，没有出声，这一转眼，疆浩瀚不仅突然态度温和许多，更是知乎他其名。 先生的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早知道，他应该先拆开看看才对。 “朕已拟好圣旨，明日就派人去莫王府宣旨。”疆浩瀚笑着哭，拟好的圣旨之所以没有立刻宣读。是因为他想借以此条件为交换，让莫凉生撤了状子。 但是，现在他知道莫凉生就是他苦苦寻找的人，这个想法也就不存在了。为了留住莫凉生为朝廷所用，只好委屈一下他们了。 关杰的信上说得很清楚。莫凉生拥有一身过人的才华，聪明睿智。特别是他对农作物的了解，有助于提高他们疆王朝农作物的产量。 莫凉生起身：“谢皇上恩典！皇上，信既已送到，微臣与心莲就先行告退了。” “世子莫急！”疆浩瀚好像深怕到嘴的鸭子……不……应该是到手的能让飞了才对。待莫凉生话音一落，就急忙抬手阻止。 莫凉生：“皇上？” “咳……”疆浩瀚掩唇干咳一声：“朕听说你递了状子到京兆府，将朕的一干爱卿都给告了？” 莫凉生神情微顿了下，然后轻轻颔首，回答道：“是的，皇上！” 张大人上前一步：“莫世子，我们此刻进宫就是为了来找世子的。还请世子高抬贵手，原谅我等……” 莫凉生不是傻瓜，自是明白皇上是有意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身为疆王朝的君主，疆浩瀚怎么可能看不出莫凉生的猜疑，他出声解释道：“凉生，朕不是想要偏袒他们，而是事出有因。后日，西王朝的太子与使臣就要到了。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所以…………” 最主要的是他不想在西王朝的人面前丢人，让他们平白看了他疆王朝的笑话。 莫凉生双手作揖道：“皇上，只要黄维当面向心莲道歉，微臣可以不再追究。” 他原本也没真想告他们，就是唬唬他们而已。 疆浩瀚为他的识大体感到欣慰，应声道：“好，这事，朕给你做主，陶公公。” 陶公公：“奴才在” “拟旨，命黄维向心莲郡主道歉。在场视而不见的官员，每人罚银半年，不得有误。” “是，奴才遵旨……” 疆浩瀚：“凉生，朕得处置你可满意？” 莫凉生：“谢皇上” 这样的结果再合适不过了，比他预期的要好，只是，赫连卿好像也被罚了半年的俸禄。算了，大不了，他还他半年的俸禄便是。 莫心莲：“心莲也谢谢皇伯伯！” 疆浩瀚笑着道：“你这丫头，原本就是个好动惹事的主，这会有了哥哥护着，怕是以后更调皮了。” “我不但有皇伯伯护着，现在还有了哥哥，以后再也没人欺负我了。”莫心莲得意的微昂着下巴。 疆浩瀚望着一脸傲娇的莫心莲，乐得笑出了声：“呵呵！就你嘴甜……” …… 北门外，莫银白坐在车撵上，目光一下都没有移开大门。 这是他们家少爷第一次进宫，也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像戏文里说得那样，动不动就砍人脑袋。 “少爷怎么还不出来……”莫银白跳下车撵，透过守门的侍卫，朝里面张望着…… “哒哒……”一阵马蹄生由远而近，最后在北门停下。 坐在马背上的赫连卿，望着莫银白一下走来走去的，一下又垫脚朝里面看。 赫连卿翻身下马，连恒上前牵住缰绳，将马牵到一旁。 然后来到莫银白身后，猛地从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嘿，莫银白，你这是干嘛呢？” “你管我干嘛。”莫银白头未回，径自掰开肩上的手。他早就知道身后来人是赫连卿主仆。发才他就发现二人骑马奔来的身影。 连恒瞪他：“莫银白，你干嘛阴阳怪气的，我今儿可没招惹你啊！” 莫银白现在一心担忧莫凉生面在宫里会不会出事，根本就没心情理他，更别说跟他吵了。 赫连卿越过二人，朝里面走去…… 守门的宫廷侍卫看见赫连卿，忙道：“参见将军” 赫连卿没有理会二人，而是径直走去。 莫银白反应过来，冲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将军，请您找找我们家少爷。” 连恒嘲讽：“找什么找，你们家少爷在皇宫里能出什么事？”